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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丽护士的人生路》


晚间护理

2007年9月

北京军政医院,重症加护病房。

楚诗诗右手握着中号止血铅,左手拖着装有碘伏棉球的小号弯盘,她戴着医用口罩,细长的凤眼满是尴尬,如玉的笑脸浮出三条黑线。

重症监护室里很安静,偶尔有不同的机器规律的嘀嘀声。

病床上的人一脸促狭,某处重点位置正昂扬矗立,偶尔小跳两下,让她头皮发麻,不知dào

该怎么办好。

半分钟前她正在为自己看护的两个病人做晚间护理,这位患者是她护理的其中一位,亲体肝移植的供肝者,现在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就快出院。

重症监护室的患者绝大多数都是特级护理,因此早晚间的基础护理必不可少,会阴护理是其中一项,也就是细致的清洁病人的排泄部位,确保干净卫生,不会让细菌有机会逆行感染。

半分钟前,她按照常规用碘伏棉签给这位仁兄消毒尿管的位置,结果这哥哥的一颗宝贝在冰凉的棉球下越擦越大,吓的她不敢再继xù

操作下去。

楚诗诗的视线不知dào

该看哪里,拿着护理器械的手抖得不停,说不上是生气还是羞窘。

她还是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实习的时候在病房,很少给男病人操作这个,男朋友和她也没亲近到坦诚相见的地步,她还真没仔细研究过那玩意,现在的状况她意wài

又惊奇,护理经验少之又少的她真不知该怎么拿捏。

"小姐!你要么快点,要么就给我盖上,我冷。"床上的病人淡笑,俊秀的脸帅的要命,一身结石的肌肉一看就是平时跑健身房的公子,他似乎不介意现在的景况,反而还挺享受。

小姐?

这称呼楚诗诗不太喜欢,但患者是上帝,她也不敢有太多表情。

她把钳子放在弯盘里,迅速的扯过被单给他盖上,双颊后知后觉的红透,即使有口罩遮掩,似乎都阻挡不了那象红苹果的云霞。

她的模样让病人哈哈大笑,整个监护室是个大屋子,有十五张病床,为了护理方便,病人与病人之间只用帘子隔开,特级护理的病人都很虚弱,监护室里就异常安静,那年轻患者的笑声便显得特别的大。

正在隔壁床调整呼吸机的陈楚医生扬了扬眉,看见楚诗诗拿着的弯盘就明白了大概。

他掀开帘子,神色严肃的开口:"陈萧,你给老子安静点!这里是监护室,不是天上人间,这里的妹妹不准调戏。"

自家的弟弟陈楚很了解,虽然是个孝顺的主,但天生放浪不羁,看见女孩子就忍不住要伸出魔爪。

"哥,这医院没有美国的好,监护室一个护士侍候三四个病人,没人理我,我寂寞了。"陈萧扶着刀口躺回病床,免不了牵动伤口,龇牙咧嘴的哼哼。

陈楚叹息一声,搞定了隔壁床的呼吸机后扯开帘子走到他床边。

"没办法,爷爷肝癌晚期,他也不愿意跋山涉水去美国手术,他就信任我,我能怎么办。"陈楚看了看楚诗诗写的特护记录单,随意翻了两页生命体征和数据记录,抬首道:"你恢复的不错了,明天把你接回病房。"

陈萧无所谓的笑笑,不敢耸肩,怕扯到肚子上的刀口。

"哥,爷爷生病我才看清,这家里人也没几个真亲近的,没人愿意把肝脏切给爷爷一半,除了你和我,可爷爷宠你,不舍得你开膛破肚,我呀!总是输给你。"

陈楚冷哼,陈萧从小和他最亲近,与他对话也从不拐弯抹角,他从白衣口袋里拎出听诊器,给他听肺。

"闭嘴吧,你甩女人的时候可从不这么矫情。爷爷怕我做供体,也躺在床上,医院上下就没人打点了。"

逼婚

"哥,爷爷生病我才看清,这家里人也没几个真亲近的,没人愿意把肝脏切给爷爷一半,除了你和我,可爷爷宠你,不舍得你开膛破肚,我呀!总是输给你。"

陈楚冷哼,陈萧从小和他最亲近,与他对话也从不拐弯抹角,他从白衣口袋里拎出听诊器,给他听肺。

"闭嘴吧,你甩女人的时候可从不这么矫情。爷爷怕我做供体,也躺在床上,医院上下就没人打点了。"

陈萧嗤笑,不置可否。看看陈楚认真听诊的模样,再看看隔壁床插着气管插管,闭眼休息的爷爷,一脸若有所思。

"老哥,我估计咱们的将军爷爷醒了之后就得逼婚了,你看好谁家的姑娘没呢?"

陈楚摇摇头,注意力还集中在听诊器里的呼吸音上。对于女性,陈楚和陈萧截然不同,陈楚的心理只有事业,再者,学医久了,他对女性很麻木,再美丽的女人到他的眼里,也只是一幅鲜活的人体标本,很难有生理冲动。

"你是不是和尚?吃素的吧?"陈萧打趣道,见陈楚瞪他,便老实的闭了口。

陈楚高中毕业后在美国呆了十一年,拿到了美国的医师执照,陈楚出国太久,很少回家,将军爷爷身体日渐憔悴,两个月前查出患有肝癌,他太想念这个大孙子,于是借机把陈楚叫回了北京,还动用关系把他调回军政医院,让他在院长手下读研究生。

就快三十的陈楚一表人材,就是婚事未定,老爷子仗着自己是病人,晚辈奈何不了他,他给陈楚安排了五花八门的相亲活动,只不过情商负数的陈楚,相了十多个姑娘也没什么反映,把老人急得直跳脚。

半饷,陈楚确定了陈萧的肺部情况,收起了听诊器。

"我不是和尚,我只是比较挑食。"陈楚笑笑,再怎么说自己也是个男人,裸,,女见多了,审美也会提高吧。"我去告sù

诗诗,把消炎药给你减了,以后每天按时雾化吸入。"

"那是啥玩意?"

"诗诗做的时候会给你解释。"

陈楚将床尾众多的输液泵调整了泵入速度,然后在医嘱上签了字,大步流星的走出病房,在经过配药室的时候,看见那姑娘盯着抗生素的震荡助溶机发呆。药瓶在卡槽里固定,底座的高频震颤让难溶解的抗生素一点点消失在透明的液体里。

药瓶里的粉末和盐水已经相溶的很好了,可楚诗诗视若无睹,或许是夜班的缘故,她的凤眼里神志恍惚。

刚才那一幕着实吓到了她,她差不点挥钳子把陈萧的金箍棒打回去,可上学的时候老师曾耳提面命禁止打男人的宝贝,曾经学校附属医院里的小护士,在给男病人导尿时也遇到了这种情况,结果小护士打掉了患者勃勃膨胀的小分身,至此那病人的男人雄风再也没挺立过,于是乎犯了错的小护士不得不嫁给了那名患者。

唉!做护士好苦,楚诗诗现在的心理只剩下了委屈。

"诗诗?"陈楚唤着她,他非常看不惯上班开小差的人,尤其是刚工作的小护士,学历低,反应差,不把病人的生命当一回事。

或许他的语气稍显严厉,思绪还在游离的楚诗诗吓得一抖,差不点掉了手上的半袋盐水。

"是,楚医生!"楚诗诗打了立正,态度极好,看得出已经接受过护理部的礼仪培训。眼前的医生在院内非常有名,美国归来,背景不凡,长得还酷似吴彦祖,就是工作的时候绷着一张脸,活像要吃了全天下的护士。

陈楚一蹙眉,想了想,也没必要更正她的口误。

"二床陈萧那个病人,抗生素可以不用了,以后按时做雾化吸入。"

楚诗诗皱了皱柳眉,不愿意服从。"楚医生,我已经把药配好了,不用会浪费的。"

陈楚一抬手,十分的不耐烦:"什么叫会浪费?病人的身体重yào

还是浪费重yào

?那是药,该停就停了,没病用药会误事!"

他真是受不了国内的护士,大多专科毕业,脑袋愚笨死板,却喜欢自以为是。这些女人除了说同事的八卦,就是为了科室的效益,把明明没给病人使用过的东西记在病人的帐上,让医生无颜面对患者。

楚诗诗一瞪眼,愤愤然的把助溶机关掉,十分用力的拔出药瓶丢在了垃圾桶。

"楚医生说的是,病人重yào

。但药已经开了,帐一样要记到陈萧的头上!"

小垫背

陈楚一抬手,十分的不耐烦:"什么叫会浪费?病人的身体重yào

还是浪费重yào

?那是药,该停就停了,没病用药会误事!"

他真是受不了国内的护士,大多专科毕业,脑袋愚笨死板,却喜欢自以为是。这些女人除了说同事的八卦,就是为了科室的效益,把明明没给病人使用过的东西记在病人的帐上,让医生无颜面对患者。

楚诗诗一瞪眼,愤愤然的把助溶机关掉,十分用力的拔出药瓶丢在了垃圾桶。

"楚医生说的是,病人重yào

。但药已经开了,帐一样要记到陈萧的头上!"

"楚诗诗,你觉得医嘱是什么?你最好遵从医生的嘱咐,别乱记帐!不然后果自负!"

"楚医生,恕难从命!"

楚诗诗真的不知dào

自己哪里来的勇气,敢反抗铁面的陈楚,或许这里的工作确实太累了,让她吃不消。被分配到监护室工作不到两周,她便已经黑白颠倒,不知dào

日期和星期几,货真价实的忘了今夕是何夕。

护士长每天盯着她,她的带教老师方紫兰也时常给她打小汇报,她一个新定科的护士,忽然就变成了人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当你发xiàn

自己开始倒霉的时候,不幸总会接踵而至,这就是祸不单行。烦心的事就不想了,刚才就连二床本该转回病房择日出院的供体,也要不小心红果果的调戏她一把,初来乍到,她真想崩溃。

"楚诗诗,我姓陈,不姓楚!"陈楚忍无可忍,严厉的纠正着她的称谓。这种口气从她入科半月以来经常出现。

楚诗诗无疑是个菜鸟,在笨蛋护士方紫兰的带领下频频出错,有一次把氯化钾的泵入量算错,害得陈萧心律失常,差点挂在监护室。他必须盯紧了她,免得她把自己这些个直系亲属送上西天。陈楚似乎忘了,她只不过叫错了他的姓,他没必要摆出一副要教训xùn

人的嘴脸。

楚诗诗尴尬的动动嘴,但好在自己一直戴着口罩,陈楚倒是没发xiàn

她的尴尬。

这么低级的错误,楚诗诗情何以堪。都怪监护室的工作太累,她一直处于困顿的状态,就连中国人的姓氏也搞不清楚了,连连口误。好在她是楚诗诗,有头脑,善于狡辩。

"是吗?我以为美国回来的人,姓氏也都是倒装着回来的,就好像眼睛长在鞋底上,从来瞧不起人。"她并不是看不出陈楚对护士们的歧视,这是全世界的医生对护士都有的心理。但,却并不一定空穴来风,无缘无故。

目前国内的护士专科生毕业居多,小姑娘们连高中都没念明白,怎么可能和一个个拥有硕士博士学位的医生比智商。对于医生们而言,有时那些小护士的智商是挺让人捉急,楚诗诗撇了撇嘴巴,不打算跟归国栋梁计较。

她的解释明显是在给自己的口误开脱,可这解释很奇妙,反而含蓄的表达了她对他平日里的不满。陈楚不怒反笑,忽然发xiàn

两个礼拜以来,一直低估了楚诗诗的iq。

"我没瞧不起人。"陈楚反驳,话语里有着笑意。

"是吗?"

楚诗诗背对着他,擦拭配药台,闷闷的声音传来,语气很疲惫。这份工做简直是个错误,她辛辛苦苦高分考上的大学本科护理专业,毕业后除了好找工作之外,并没有任何让她高兴之处,更没她起初想象的神圣,中国的护士同时干着护工和护士的工作,累的要命不说,还受着医生和社会广大群众的歧视,就连坊间也把护士当成小三,情@¥@^_^妇,骚包的代名词。她这个大学算是白念了!

"如果你想让人瞧得起,至少把工作干好,认真负责,病人的性命也许就因为你一个马虎,再也挽救不回来了。"陈楚靠在门框上,一米八八的大个子几乎塞满了配药室的入口。

他说的语重心长,倒少了很多严厉和苛责,就像是个老教授,耐心细致的为学生演讲,把自己毕生所学传授给得yì

门生。

楚诗诗翻翻白眼,不想解释自己弄错了氯化钾那事。那明明是方紫兰算的,算的时候还煞有介事的给她讲解泵入药物的算法,她什么都不懂,根本不晓得她算错了,还听她的吩咐配了药给陈萧输上,结果人间惨剧就上演了,她这个学徒肯定是用来垫背的。

圆满

"如果你想让人瞧得起,至少把工作干好,认真负责,病人的性命也许就因为你一个马虎,再也挽救不回来了。"陈楚靠在门框上,一米八八的大个子几乎塞满了配药室的入口。

他说的语重心长,倒少了很多严厉和苛责,就像是个老教授,耐心细致的为学生演讲,把自己毕生所学传授给得yì

门生。

楚诗诗翻翻白眼,不想解释自己弄错了氯化钾那事。那明明是方紫兰算的,算的时候还煞有介事的给她讲解泵入药物的算法,她什么都不懂,根本不晓得她算错了,还听她的吩咐配了药给陈萧输上,结果人间惨剧就上演了,她这个学徒肯定是用来垫背的。

"你们两个聊什么呢?诗诗,快过来!"一直在一床协助抢救的方紫兰扒开挡在门口的陈楚,探出半个脑袋。

诗诗回头,应了声好。

陈楚转个身让方紫兰通过,顺便开口:"陈萧的美平,我给他停了。"

方紫兰应允,转头问楚诗诗:"来,大学生,说说美平是什么!"其实这么专业的问题,并不需yào

护士知dào

的太详细,但听说楚诗诗是大学本科毕业,方紫兰对她的要求自然就会高出很多。嫉妒心是个了不得的东西,尤其女人的嫉妒是与生俱来的本领,所以有时候她故yì

把问题问的高难些。

楚诗诗站到方紫兰身侧,老实的回想,然后回答带教老师的问题:"美平,注射用美罗培南,用于治疗肺炎,获得性肺炎,尿路感染,妇科炎症,脑膜炎,败血症,软组织感染,皮肤感染,对革兰氏阳性和阴性@¥@菌均敏@¥@感,药理是通过共价键与参与细胞壁合成的PBPS结合,抑制细菌细胞壁合成,达成抗菌效果,不良反应为皮肤过敏反映,胃肠道反映,血象异常,感觉异常等。"

楚诗诗脑子灵光,每一次问她理论,她的回答都会让方紫兰惊喜,有时候方紫兰甚至会嫉妒她的渊博,为了让嫉妒表现的不那么明显,她就会更严格的要求楚诗诗。

方紫兰满yì

的点头,在污物桶里翻找着什么。

"真看不出,你脑子里不全是浆糊。"一直在一边听着的陈楚决定从此改变一下对护士们的看法,行行出状元,或许楚诗诗会不一样。

楚诗诗不敢回嘴,嘿嘿憨笑,装怂。

陈楚扯了扯白衣的领子,准bèi

去医生休息室睡觉,在看见方紫兰从污物器械回收筒里找钳子的时候,猜出了大概。

"一床圆满了?"陈楚边走向休息室,边问道。

方紫兰嗯了一声,找出用剩的棉球,和自己手上的止血钳一并塞给了楚诗诗。楚诗诗楞楞地接过手,不知dào

两位资深的医护工作者在打什么哑谜。

她还是很困,任由方紫兰把她拉到一床的帘子外面站好。

"诗诗,你塞左耳朵,我塞右耳朵。"方紫兰交待着,掀开帘子把楚诗诗带进去,继而再把帘子合上。

这一幕特象电影里演的红灯区,她就像是个小白兔,在前辈的带领下接待客人。

病床上的男病人一丝@¥@不@¥@挂,闭着眼睛在睡觉。楚诗诗瞄了眼他的宝贝,很小的一扣扣,无法想象怎么就会忽然变大。

重症监护室的病人都是个个病情严重,身上插着无数连接管,用高科技的机器维持生命,看来这位老大爷的病情不算严重,身上并没有那些繁琐的管子。

楚诗诗拿着钳子,挑开棉球,抽出一缕棉花,蹲下来耐心的塞进老大爷的耳朵里,越塞越觉得诡异,平时的护理操作都要用无菌或者清洁的钳子,今天怎么还破天荒,都用污染过的……

圆满?

忽然,极度震撼的情绪飘过脑子,楚诗诗只一顿,不让自己乱想下去,乖乖的在方紫兰的指示下将患者的耳朵塞好。

地下室的师傅推来了一张床,上面还放着有莲花图案的黄袋子,监护室的门打开又阖上,只一瞬楚诗诗已看清了门口的家属满眼含泪,呼天抢地。

楚诗诗终于明白,一床不是在睡觉,而是沉睡,永远的沉睡,此生圆满。

而自己刚才做的都是所谓的尸体护理,在那之前,方紫兰和朱伟已经为病人擦过身子,让病人干净整洁,也去除了所有人工管路,再把人体所有与外界相通的出口塞上,避免有体*_*液外流,影响患者的美观。

表哥

楚诗诗终于明白,一床不是在睡觉,而是沉睡,永远的沉睡,此生圆满。

而自己刚才做的都是所谓的尸体护理,在那之前,方紫兰和朱伟已经为病人擦过身子,让病人干净整洁,也去除了所有人工管路,再把人体所有与外界相通的出口塞上,避免有体*_*液外流,影响患者的美观。

第二天交完班,方紫兰要她先洗澡下班,楚诗诗还是精神恍惚。不光是因为熬夜伤神,还包括她平生第一次接触了生离死别。姥姥去世的时候她还没出生,家里的其他老人都健在,她一直觉得亲人去世离她很遥远,原来,她的世界太幸福单纯了。

她推开更衣室的门,一个雪白的裸男正好推开洗澡间的门出来,看见了她,顿时吓得愕然,躲回了浴室。

云雾缭绕,楚诗诗其实没看清什么,也没来得及大叫,只是连连抱歉赶忙关上门,静悄悄的在外面等候。

她不是那种喜欢尖叫的女生,就算被吓到也只是一怔。前几天看了甄环传,才知dào

这叫大家闺秀的端庄,再可怕的场景也不能失了仪态,楚诗诗有这种好习惯还挺自豪的。

军政总医院的重症监护室虽然有着国内一流的设备,但员工的用品和准bèi

间很少,由于护理人员都是女孩子,占科室人员的九成,所以就连男更衣室都是女性们霸占着。更衣室内常规设有浴室,科室里唯一的男护士和几名男医生,必须偷偷摸摸的洗澡换衣服,今天朱伟也是急着下夜班忘了锁门,才会让她给撞见这一幕。

朱伟没花几分钟就穿戴整齐,蹑手蹑脚的从更衣室出来,那场景很违和,一个男人,在挂着男更衣室牌子的门口,竟然象贼一样怕人发xiàn



楚诗诗打趣的笑笑,"伟伟哥哥,我什么都没看见。"

时值深秋,北京还没有供暖,更衣室里很冷,洗澡间里的水汽都被寒冷的空气凝成浓浓的雾,楚诗诗方才也只是隐约看见一个裸男,细节之处还真是看不真切。

可她忘了自己有双桃花似的凤眼,笑起来让人看了很暧昧,不但让朱伟感觉不到是安慰,反倒像是在被调戏。

"拜托了表妹,这事千万别说出去!"朱伟一脸青绿,双手作揖状,根本不相信她什么都没看到,表妹是他对科里所有女孩子的昵称。

这出丑事要是给科里的女护士们知dào

了,他这个大众表哥以后都别想抬头做人了。

楚诗诗摘下口罩,不想继xù

解释,想起了自己的委屈,扁了扁嘴。"表哥,都是你的一床,你为什么不救活他。"

她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心里好像出现了一道过不去的砍。朱伟是科室里唯一的男护,虽然不算英俊,一张大脸有点像面瓜,但为人爽快踏实,女护士们都很喜欢他。他会让人感到心安,此刻楚诗诗只想找个人纾解心痛,象大哥哥的朱伟自然成了倾诉对象。

朱伟一愣,转而叹气,拍了拍楚诗诗的肩膀表示安慰。

"表妹呀表妹,你刚工作,这种事以后多着呢。"朱伟耙了耙还滴着水的短发,耐着性子继xù

道:"人都会到这一步,生老病死在所难免,你以后在监护室久了就会明白,半死不活的最痛苦。"

楚诗诗的心情好了点,明白这世界上终究有太多的无能为力,人们只能选择接受,或者不接受,继xù

痛苦。

老护士果然不同,几句话让她心里明朗了许多,她打了个呵气,点了点朱伟的胸口。

"谢谢了表哥,后天上班再合zuò

。"她推开男更衣室的门进去,忽然恶劣的根性上来,她转转眼睛想了想,在关门之前恶作剧的回头对朱伟浅笑,那小模样眼波流转,万种风情。

有阴气!

见多了表妹们的手段,楚诗诗销魂的眼神只让朱伟看了心里发毛。

"表哥,看不出你大腿还挺白的。"

朱伟脸一红,想要抢白两句,门已经关上落锁,接着楚诗诗的爆笑肆无忌惮的隔着门板传来。朱伟叹了口气,决定后天来的时候,必须好好贿赂一下这个刚定科的小师妹。

他本打算离开,忽而脚步一顿,面瓜般的脸浮现出诡谲的笑意。

哈哈!诗诗表妹好像会遇到点麻烦。

道德经

"表哥,看不出你大腿还挺白的。"

朱伟脸一红,想要抢白两句,门已经关上落锁,接着楚诗诗的爆笑肆无忌惮的隔着门板传来。朱伟叹了口气,决定后天来的时候,必须好好贿赂一下这个刚定科的小师妹。

他本打算离开,忽而脚步一顿,面瓜般的脸浮现出诡谲的笑意。

哈哈!诗诗表妹好像会遇到点麻烦。

男更衣室内,楚诗诗蹲靠在更衣柜,埋头在膝盖笑的岔了气。过了一分钟,笑意一点一滴从她脸上褪去,然后一抹忧愁悄悄染上面庞。

原来人过世了,就和睡着了一样,很安详,很平静,并没有电影里演的那么可怕。她想起了郑南,她的男友,也是她的初恋。

上学的时候,有一次郑南在解剖教室门口接她下课,看到她一脸死白,感叹生死,郑南便跟着她慨叹了一番。

郑南说起自己十九岁的时候,他奶奶被门槛绊倒,郑南赶忙上去扶,还是晚了一步,结果老太太脑出血,死在了郑南怀里。那时他们还都是学生,郑南说这故事的时候很平静,一点也不悲伤。她听的也很平静,内心毫无波澜,或者学医久了的人,对于生老病死都会很麻木,冷血,把生命看得淡薄。

可听别人说是一回事,亲眼目睹,就是另一回事了,这个夜班给她的触动太大。楚诗诗知dào

自己早晚也会变成个铁石心肠的冷血护士,最后见得多了,见怪不怪。她会像陈楚,会像方紫兰,会像朱伟,把自己的工作只当成工作,忙碌劳累着,却再不会感叹悲悯什么,只会用"圆满"二字草草的去形容不再有呼吸的生命。

"夫大块载我以形,劳我以生,佚我以老,息我以死。故善吾生者,乃所以善吾死也。"楚诗诗喃喃自语,终于知dào

了<<道德经>>里的真谛。

"看不出来你确实有点学问。"

楚诗诗猛然抬头,一脸惊愕。是谁在说话?!

朝阳穿透玻璃,忽明忽暗,连空气中的灰尘也闪着金光,楚诗诗顶着黑眼圈,瞪着角落里的男用更衣柜。

陈楚靠在柜子上,好整以暇的站在那里,穿着黑色的衬衫,休闲裤,面庞微侧,双手交叠在胸前,单腿微曲,在金光流泻的灰尘里,看起来那叫一个风华绝代。做医生就是好,一个夜班下来,他得到了良好睡眠,现在意气风发的迎接朝阳。她熬的一夜不能阖眼,一脸土黄,痘痘直冒。

楚诗诗楞了半天,第无数次可惜这么好kàn

的皮囊下是一个腹黑冷酷的医生。

"你干嘛不和朱老师一起出去?"这是护理界的潜规则之一,对于比你早来的同事,一律点头哈腰叫老师,就算那些女人可能比你小,你也要老师、姐姐的叫着,似乎越是没文化的行业就越在乎自己的学术地位。

楚诗诗刚才在门口尽顾着和表哥聊悲伤,忘了问男更衣室里还有没有人,楚诗诗有个习惯,下班洗澡更衣的速度奇快,因为她讨厌呆在医院,所以每次下班进了更衣室立kè

脱@¥@光光,抓着洗浴用品就洗刷刷了,医院这个地方,她多呆一分钟都讨厌。

幸亏这次她一进门就在笑,要不然等陈楚吭声的时候,估计她已经跟他坦诚相见了。

陈楚勾起唇角,那笑容和监护室里的陈萧一模一样,帅是帅,就是带着嘲弄,很欠扁。

"我要把头发吹干再出去。"他吹了口气,落在额前的发在阳光里飘了飘。良好的教养下,他十分注重形象,不会像朱伟,头发还湿着,就那么着急忙慌的给人腾地方,更何况这是男更衣室,他一个大男人光明正大,没必要躲什么。

"我以为你是个呆瓜,今天倒觉得你长脑子了,还是个小骚包。"

连朱伟那种货色楚诗诗都要调戏,真是服了她!

可惜

"我要把头发吹干再出去。"他吹了口气,落在额前的发在阳光里飘了飘。良好的教养下,他十分注重形象,不会像朱伟,头发还湿着,就那么着急忙慌的给人腾地方,更何况这是男更衣室,他一个大男人光明正大,没必要躲什么。

"我以为你是个呆瓜,今天倒觉得你长脑子了,还是个小骚包。"

连朱伟那种货色楚诗诗都要调戏,真是服了她!

楚诗诗本来是眼圈黑,现在整张脸都是黑的了。骚包?真的是符合宅男们对护士的定义袄!她想揍他,可他是院长的得yì

门生,她初来乍到,必须夹着尾巴做人。

"陈老师,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她耸耸肩膀,点头赞叹,好像真的是因为被帅哥称赞而荣耀。

"你也太乐观了。"楚诗诗的反映出乎陈楚的意料,昨夜看着楚诗诗跟他争论抗生素怎么用的时候,他还以为她和别的护士一样,喜欢斤斤计较,胡搅蛮缠。

楚诗诗站起来,照着镜子拿掉脑袋上的护士帽和头花,对着镜子里一头乱发的自己扮了个鬼脸。

"还好吧,你可能不善于夸人,你说我'骚包',我就理解为你说我有点女人魅力,你说我'呆瓜',我就姑且认为你夸我老实憨厚。"楚诗诗佩服自己的狡辩天赋,不住的点都,在心中表扬着自己的机敏。

陈楚爽朗大笑,不自觉的伸出双手为楚诗诗鼓掌,这次的对班不仅发xiàn

她很聪慧,而且还挺幽默。

"不过,陈医生,我夸人的方式就会浅显易懂很多,我会直言不讳的老实说你很帅,很有气质,你比吴彦祖还漂亮。"这是他给她的第一印象,至于医术为人之类,她就不得而知了。

长得帅,可惜人太刁钻,楚诗诗在心里不断腹诽。

"楚诗诗,我觉得你真是个人才,能言巧辩,做护士可惜了。"陈楚摇着头走出了更衣室。

做护士,可惜了。

工作两周的楚诗诗还听不太懂,不过这句话在之后的无数个年头里,总会有许多人对她说上这同一句话。她也从最开始的懵懂,无所谓,到后来的无奈,委屈,身不由己……

夜晚二环上的北京城,好不热闹,楚诗诗低着头,亦步亦趋的跟在郑南后面。

从东北小城市来到北京,楚诗诗并不觉得这里有什么好,房子难租,物价太贵,并且城市偌大,有时候眼看着一幢华丽的高楼就在眼前,却走上二十分钟也无法到达。

会来到这里,无非是为了郑南,她的老邻居,她的初恋,她的青梅竹马。

"诗诗,我下个月辞职回东北了。"郑南叹了口气,在一家快客门前站定,云淡风轻的说到,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楚诗诗一呆,似乎他说了句她听不懂的外国话,无法理解他的意思。

郑南回眸见她的模样,开朗的笑了一声,很阳光。

"我在军政医院不是正式编制,只是合同聘用制,不象你,非现役文职,有北京户口,我想回家发展。"

郑南的解释很温和,比出租车上的交通广播还好听。楚诗诗回过神,扯唇本是想笑,却摆出了不似笑容的弧度,比哭还难看。

楚诗诗很想问一句:那,我们呢?

可她太矜持,最终还是没问出口,只说了句:"哦。"

郑南牵起楚诗诗的手,带她走进快客,去买些零食给她。他们虽然认识了二十几年,但却仅仅发展到牵手,而且次数屈指可数。楚诗诗一直知dào

郑南是有着雄心壮志的男人,他的心中事业第一,感情排在后面。

她比他大,比她早考上大学,比她早毕业,比她早来北京。她永远是跟随着他的脚步,考他的学校,来他所在的城市,甚至是削尖了脑袋去他所在的医院。可等她刚刚工作不到一个月,他却又要走了。

人生计划

郑南牵起楚诗诗的手,带她走进快客,去买些零食给她。他们虽然认识了二十几年,但却仅仅发展到牵手,而且次数屈指可数。楚诗诗一直知dào

郑南是有着雄心壮志的男人,他的心中事业第一,感情排在后面。

她比他大,比她早考上大学,比她早毕业,比她早来北京。她永远是跟随着他的脚步,考他的学校,来他所在的城市,甚至是削尖了脑袋去他所在的医院。可等她刚刚工作不到一个月,他却又要走了。

楚诗诗站在货架前,迟迟不动。

以往她一定是在犹豫该选什么口味的薯片,这次是在忐忑她与郑南的未来。

郑南对她的感情一直很淡,正式交往五年,从来都没要求过肉体上的亲密,她对郑南也是淡淡的依赖。似乎这是郑南要的感情,在不能确定结婚之前若即若离,彼此都有退路,即便分开也不会难受。但楚诗诗是个惜情的人,因此即便很淡的感情,对她来说,也弥足珍贵。

见楚诗诗没有动作,郑南伸手替她取了番茄口味的薯片。他太了解她,从她裹尿布的时候就认识她了,自然知dào

她的喜好。她很保守固执,每次选来选去,挑回家的总是那几样东西。

楚诗诗拦住他,把番茄口味的放了回去。

"算了,不想吃,都是垃圾食品。"她摇摇头,勉强一笑。也许郑南会离开,真的是因为他在北京的压力太大,诗诗感到内疚,不肯让他破费。

郑南已经在军政医院做了两年医生,虽然薪水不多,但比身无分文的楚诗诗好多了,这些日子她没发工资,他接济了她不少,包括租房子,吃饭,买被褥。或许正是她给他带来的经济压力让他终于决定回老家发展,不会为房子发愁,能养活起馋嘴的诗诗。

郑南淡笑,没听她矫情,把番茄薯片放进购物篮,还挑了诗诗喜欢的酸奶。

"我走之前把工资卡给你,里面还有两个月的薪水,能让你撑到发工资。我们医院新人要等三个月才能拿到工资,不过放心,三个月一起发,党一分钱都不会少你的。"

他的话很温暖,楚诗诗见他去结帐,老老实实的跟着他。

郑南像大多东北爷们一样,有着本土性的大男子主义,对自己的女人决定大气,爱hù

。他虽精瘦,不过身材高大,为人爽快,而且总会轻易了解她的心思。

楚诗诗很安静,不象以往唧唧喳喳的抱怨监护室的苦。待他结完账,她又尾随着他出了超市。一如二十年来的姿态,她一直是他的尾巴,他甩不掉,也没试图甩过。

"乖诗诗,别误会,事先我不知dào

你会来北京,你决定来应聘之前我已经递了辞职申请,但我没敢告sù

你,我不想让自己左右你的人生,而且在北京工作,对你是很好的历练。"郑南细心为诗诗解释,把结账用过的银行卡塞到诗诗手里。他没立场要求诗诗跟他回去,她有北京的户口,编制很好,他不能太自私。

"你,不是下个月才走?"楚诗诗惊慌的撤回手,这样的解释没有让她好过,她觉得自己好像成了米虫,成了他的拖累。

他不想左右她的人生,可他应该没有想过,他才是她的人生,她会来到这里,站在北京的大街上,不是为了历练自己,不是为了闯事业,就只是为了他。可她似乎也没立场责怪,毕竟他是普通家庭,承担不了北京的房价,也承担不了她这个养尊处优的馋嘴猫,他很现实,知dào

自己几斤几两,晓得在这里飘不起。

"是下个月才走,但主任要我去房山的实验室帮忙,十一期间不能陪你回家,上班我也不在市里,估计回去的时候就见不到你了。"郑南把卡片塞进楚诗诗的口袋,温暖的笑在深秋的夜里很明媚。

楚诗诗咬着唇瓣,喉头又干又涩,鼻子也发酸。

"南哥,我跟你回去吧。"她鼓起勇气,说出的话却断断续续,气息不稳,带着哽咽。

郑南将她揽过来,吻了吻额头,他的唇很暖,印在她冰凉的皮肤上,让她更不舍。

"诗诗,你的运气很好,有北京的户口,安静的呆着,别折腾了。"他说得很平静,大掌轻拍她的背,像在哄着哭闹的小孩。

楚诗诗低头,闻到了他暖烫的体味还有清新的柠檬味,那是郑南洗衣粉的味道。郑南很爱干净,像大多数学医的一样,有轻微的洁癖,所以穿戴不一定时髦,但必定整洁。

郑南把楚诗诗送回了住处,拍了拍她的脑袋,挥挥手离去。

他的身影消失在小区的时候,楚诗诗才流下了眼泪,他的背影很潇洒沉稳,就像他的人,永远理智清醒,每一个决定都不会出错。

那时楚诗诗终于明白,郑南的目标太明确,而且她未必在郑南人生的计划里。



郑南把楚诗诗送回了住处,拍了拍她的脑袋,挥挥手离去。

他的身影消失在小区的时候,楚诗诗才流下了眼泪,他的背影很潇洒沉稳,就像他的人,永远理智清醒,每一个决定都不会出错。

那时楚诗诗终于明白,郑南的目标太明确,而且她未必在郑南人生的计划里……

炫目的霓虹晃的楚诗诗眼晕,她坐在三里屯一个知名的小酒吧,昏暗颓靡的灯光漾成长岛冰茶里的倒影。

这他妈哪里是茶,根本就是一杯浓烈的酒。

一小时前郑南离开,她心乱如麻,随意打了车,跑来这里借酒浇愁。楚诗诗第N次觉得古人的话可信度高!李白一点没虚夸,借酒浇愁,愁更愁。

“小姐,要不要再来一杯?!”眼前的酒保晃着手中的调酒罐,眼神暧昧不明。他用温柔的眼看着楚诗诗,企图以俊朗的色相俘获楚诗诗裤兜里所剩无几的人民币。

楚诗诗瞪了他一眼,酒精让楚诗诗眼皮的动作变得缓慢,本来就是撩人的凤目,瞪出去的那一眼没啥杀伤力,反而让酒保觉得妩媚撩人,欲与还休。他依然对着楚诗诗笑,洁白的牙齿很是碍眼。

“兄弟,你别对我笑了,钱是你大爷,也是我大爷。我不要!”楚诗诗毅然决然的拒绝,敲着还没见底的酒杯,已经醉的连舌头都打结,说出去的话听起来很是滑稽。

郑南要走了,她那青梅竹马的男友因为受不住北京的生活压力,就要离开这破地界,回到他挚爱的老家。他什么都没说,没说分手,也没说要娶她。楚诗诗吸了吸鼻子,发xiàn

只是想到郑南的名字,就快不受控zhì

的掉眼泪。唉,这年头,钱真的是大爷!如果有很多钱,是不是郑南就不会离开了?

“姑娘,你可真牛逼。”坐在楚诗诗旁边的仁兄甩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接了楚诗诗的话头,他的声音还算凑合,有点耳熟,像郑南一样好听。可能首都人民从来没见识过楚诗诗这么彪悍的东北娘们,他的语气揶揄欢脱,让楚诗诗的坏心情一下子就更坏了。

“我本来生肖就属牛,还是女的,你说的那破器官我也有!用不着你来夸。”楚诗诗看也没看旁边的人,仰头将这杯醉人的破茶一饮而尽,末了还使劲的放下杯子,学着韩国大叔们那样,重重的呵气,在喉咙里发出类似嘶哑的叹息。

身边那人笑的更欢实,许久之后才倒腾上来一口气儿。“你可真逗。”

放你个狗血连环大臭气,她逗?她楚诗诗都要被生活逼疯了好不好,要不人们常说,自己不高兴的时候就看看别人发愁的怂样,忽然之间就通体舒畅了,这哥们是诚心来她这找开心的。

“我男朋友还是大象呢!”楚诗诗无力的趴在吧台,闭上眼睛。头晕的要死,现在还开始嗡嗡作响。

“什么?”陈楚以为自己听错了,语气里是爆棚的疑惑,他现在的眼睛里都是大问号,觉得楚诗诗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没头没脑,认定她已经醉的不知dào

自个在说啥了。

会在这里遇见她纯属意wài

,不曾想这个聪明有才的小骚女这么轻易的被他碰上。她是有多少忧愁,几杯长岛冰茶就让她醉的认不出他了。

“你没听过那个笑话吗?"楚诗诗扶着额头,眼皮直打架。

"哪个?"陈楚反问,他怎么会知dào

她心里的笑话,这丫头真是醉了。

楚诗诗晃着脑袋,像念经一样开了口:”说两个牛本来是一对,后来母牛觉得公牛不好,就把他甩了,和大象在一起了。然后过了半年,那母牛暮然回首,发xiàn

大象其实没有公牛对她好,于是她就回到了公牛身边,倆牛还结了婚。”楚诗诗无意识的晃晃手里的空杯子,懒洋洋的擦擦口水,就快昏睡过去。

当然楚诗诗没忘要给旁边的首都人民讲完故事。

“新婚洞房后,母牛依偎在公牛的怀里,问他:‘亲爱的,我有啥变化没?’公牛只是淡然的回了一句:‘没什么,就是牛逼变大了。'"

她的笑话讲的绘声绘色,还变换了音调为公牛和母牛配音。

泪痕

当然楚诗诗没忘要给旁边的首都人民讲完故事。

“新婚洞房后,母牛依偎在公牛的怀里,问他:‘亲爱的,我有啥变化没?’公牛只是淡然的回了一句:‘没什么,就是牛逼变大了。'"

她的笑话讲的绘声绘色,还变换了音调为公牛和母牛配音。

不出楚诗诗所料,身边所有听到的人一阵爆笑,惊天地,泣鬼神。整个酒吧的人都看向这里,无数的目光投注在他们大笑的蠢样上。

可楚诗诗笑不出来,郑南不是大象,也没碰过她,但对她很好,就快离开北京。哀怨的情绪在人们的笑声中变成了悲凉和落寞,眼泪顺着脸蛋不停的在滴。

让他们笑吧!这笑话楚诗诗给三个人讲过,除了郑南嫌楚诗诗不学无术之外,其他两个猥亵的男同学都笑了个把月。对于这些经常徘徊于花灯柳巷的酒吧男人,这笑话估计够他们高兴几天了。

“姑娘……哈……你叫啥名字?认识一下吧。”和陈楚一起来的冷萧绝换到楚诗诗另一侧,问她名字的时候还忍不住中途笑场。

“不要!”楚诗诗从吧台上爬起来,跳下有点高的椅子,尽lì

向大门的方向走着直线。人醉了的时候,走直线真他妈困难,怪不得交通法规禁止酒驾,就算是酒后走路说不定也会撞人,或者破坏公共设施,撞了路人搞不好还要打架斗殴,啥时候出台个酒后禁止步行,天下就太平了。

冷萧绝跟着楚诗诗,但楚诗诗视若无睹,酒吧艳遇她可不好,因为本来就是学医的,她对于生理卫生和心理卫生都非常注意。人的身上会有很多种病,通过呼吸交融,皮肤接触,体液接触,交……!媾接触……总之,说不定就会在哪一次,老天开眼让你中奖,得上什么奇奇怪怪,又不可告人的隐疾,让你苦不堪言。况且楚诗诗并不随便,绝不放纵自己。

“嘿,你还挺清高。”冷萧绝追了上来,看楚诗诗走的是标准的直线,倒没上手扶她。

楚诗诗的模样陈楚不放心,他跟了过去,在她就要推开大门出去的时候,一把拽住她的胳膊。这力道太大,醉酒行走的楚诗诗忘了要收回步子,结果迈出去的腿顺着他的力道画了个圈,身子反而回身撞进了他怀里。

这整个就是一投怀送抱,要不她说应该酒后禁止步行呢!

为了挽回她的小尊严,楚诗诗扬高了嗓子,不耐烦的开口。

“清高个屁!老娘玩不起!”楚诗诗承认自己算不上良家妇女,但她有一颗玻璃心,只要稍微动了那么一丁点的真感情,她都会无法放手,被束缚住灵魂。就好像她对郑南,虽然很淡,但她就恋爱过那么一次,对于她来说和郑南那点很浅很淡的爱情,足以左右楚诗诗所有决定。

郑南毕业来北京工作,楚诗诗便跋山涉水的追来,放弃了老爸给她找的教师工作,非要跟着郑南北漂,老爸气的血压蹭蹭往上窜,老妈两个月没睡好觉。直到她因祸得福,踩到狗屎运,聘上了非现役文职,拿到了户口,两位老人家才消停。

郑南对楚诗诗的感情也很浅很淡,可他比楚诗诗独立,比楚诗诗不惜情。

楚诗诗摇摇晃晃的推开抱着她的酒吧男,后退了几步,看清了这小子的长相。

真是个亮瞎眼的帅哥,英气硬……??……挺的酷似吴彦祖。他这穿着打扮一副海龟阔少的模样,黝黑的眼睛晶亮晶亮的,正直直的盯着自己。楚诗诗在心里赞叹,外国回来的就是不一样,吃着人家的牛肉长的那叫一个结实漂亮,一看就是个标准的祸水,可这人有点眼熟。

酒精可以让人的反射弧很长,甚至发生故障,楚诗诗楞了半天也没看出那是陈楚。

听见她不耐烦的回嘴,陈楚低笑一声,扶住她还在摇晃的身子。

“我可没说要跟你怎么着。”他促狭的说着,顺便抬手擦掉她的泪痕。

楚诗诗冷哼一声,这说法真是高明,她无法反驳。

“走开拉!”楚诗诗推开他,转身摸到酒吧的门把手。这种厚重的玻璃门难推的很,但为了显出她高贵而不容亵渎的姿态,她尽lì

优雅的把身子靠上去推门,费了些力qì

才出去。

楚诗诗以为登徒子会追来,但生活真的不是电视剧,不会因为简单的萍水相逢,男主就死缠烂打的追让来,然后上演一出出缠绵悱恻的故事。楚诗诗的故事里,酒吧男不会是男主角,正如郑南的故事里,女主也未必会是楚诗诗。

夏天的夜里有些凉,楚诗诗摸摸露在外头的胳膊,抚平一个个立正稍息的鸡皮疙瘩,打了量黑的回了住处。

"怪不得老爷子给你相亲,你统统看不上,原来已经有中意的了?"冷萧绝瞄了眼上了黑车,身材巨好的女人,暧昧的拍了拍陈楚的肩头,陈楚的反映无疑与这女郎认识,单纯的酒吧邂逅犯不上给人家擦眼泪。

陈楚摇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那是我们医院新来的护士。"

"这妞醉的都认不出你了,还分不清跟她说话的是两个人,你还放心她打黑车?"冷萧绝撇撇嘴,赞叹陈楚的冷血,就算只是普通同事,总要有最基本的关心吧。

"要是真出了事,我负责。"陈楚淡笑,这种意wài

确实可能发生,不过首都人民很善良,开黑车也是为了赚钱糊口,十个里未必会遇上一个劫色的司机,没什么忧虑。

冷萧绝大笑一声,无法和学医的人深度沟通,他们总是有一套特殊的逻辑。以他的性格根本不会交这种朋友,若不是从小和陈楚玩到大,他才懒得陪他喝酒。

陈楚若有所思,冷萧绝的担忧似乎也渗进了他心里,一点一滴的扩大。他蹙了眉头,不明白自己干嘛这么在意她,他跟她不熟。

卡裆

"要是真出了事,我负责。"陈楚淡笑,这种意wài

确实可能发生,不过首都人民很善良,开黑车也是为了赚钱糊口,十个里未必会遇上一个劫色的司机,没什么忧虑。

冷萧绝大笑一声,无法和学医的人深度沟通,他们总是有一套特殊的逻辑。以他的性格根本不会交这种朋友,若不是从小和陈楚玩到大,他才懒得陪他喝酒。

陈楚若有所思,冷萧绝的担忧似乎也渗进了他心里,一点一滴的扩大。他蹙了眉头,不明白自己干嘛这么在意她,他跟她不熟。

第二天下午,楚诗诗还在美好的梦中,手机响了,夺命连环CALL。

楚诗诗从棉被里伸出白嫩的胳膊,不耐烦的嗯起通话键,白冰的声音猴急的叫嚷出来。

“楚诗诗!护士长气疯了,你在哪里?快来听课!”

“听什么课啊?我今天休班。”楚诗诗摸摸眼睛,宿醉之后嘴里干的厉害。裸露在外的香肩有点冷,她往被子里缩了缩。

楚诗诗作为军政医院重症监护室的小护士,正经高考后,大学全日制本科毕业,然后变成了一个做牛做马的奴隶,考大学的时候,这个护理专业是楚诗诗她爹选的,老人家说护士好找工作,本科护士国内稀缺,社会销量不错。

楚诗诗是听父母话的好孩子,于是报考了郑南所在医学院的护理专业,上学的时候,大一到大二两年学了不少医学知识,大三大四就一直在讲怎么侍候病人了。她一直纳闷这些东西有必要念个本科吗,不过她的未来里都是郑南,也就不太操心行业问题了。

找到这工作虽然借了二大爷的力,但这专业确实吃香,要没有这个护理专业本科学历,他二大爷也无法给她弄到北京户口。

没错,护士工作是好找,就是干起来要人命。

“你不知dào

啊?每周今天下午都有科室内的讲课,你快点来,那老娘们都要气死了,你再不来,说不定就给你开除了!快点啊,我不跟你说了。”白冰的话说的小心翼翼,就怕咒骂护士长的句子被谁听到。

楚诗诗翻翻白眼,磨磨唧唧的从床上爬起来,脑子还是昏沉的,她习惯舒服的裸睡,深秋的天气太冷,她打了一个激灵,顿时清醒了很多。

护士长看楚诗诗不顺眼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楚诗诗估计她讨厌自己的原因是因为她的二大爷楚在全,当初为了追郑南来北京,楚诗诗死活求着远房的二大爷给她找关系。楚在全是军政医院的党委书记,人脉广阔,就是为人牛逼加二逼,一副老学究的模样,什么都看不上眼,还有东北人的虎,说话横冲直撞。只不定他啥时候得罪了自己领导,于是乎,女领导每日盯着女护士,有错就挑,有活就让楚诗诗干,短短半个月,给楚诗诗闹腾的不成人样。

想到护士长那副尖酸刻薄的嘴脸,楚诗诗不由得又是一个北极寒颤,速速穿了衣服,出了小区的大门打上一辆黑摩的,一路飞奔到了医院。

摩的噪音很大,震的人屁股酥麻,不过个头小,不怕堵车,穿巷过街不在话下,很快到了军政医院,楚诗诗付了三元摩的的钱,有点心疼人民币,可领导在催命,她也没闲功夫合计这个,赶紧进了大院,往外科大楼跑。

当人着急赶路的时候,真的是争分夺秒,下楼梯,上楼梯,坐电梯,闪过路上的行人你都会觉得如此漫长费时,怎么也到达不了目的地。

奔跑的过程中楚诗诗觉得有些异样,裤子非常卡裆,这才意识到出来太着急,没穿内衣直接套了个牛仔裤和外套就跑出来了。上帝,原谅她喜欢裸睡吧,工作的压力让她总想抛弃一切束缚,所以睡觉的时候喜欢脱光光,越自在越好。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楚诗诗呵气带喘的跑到了科室,科内讲课才进行一半。这种讲课军政医院每一个科室的护理单元都会安排,基本都会占用医生办公室,但医生们从不参与,也不会组织。

楚诗诗也不知dào

为啥,全中国的医院内,护理部都在紧紧狠抓护士们的学术教育。可能是大部分护理工作者都是中专和大专毕业,学历太低,对于复杂的医学常识不好把握,于是乎,护理部的领导们就狠抓护士们的专业文化。其实,在楚诗诗眼里,根本就是一群没文化的人,成天闹出一堆讲课,考试和培训,死乞白赖的要证明自己有文化。

白冰在楼道里截住了楚诗诗,战战兢兢的环顾四周,然后对楚诗诗说:“你咋才来啊,快去听课,要是护士长说你,你就承认错误,态度诚恳点!我去监护室里帮方紫兰抢救病人,十三床快要不行了!”

白冰非常耐心的交代着,把楚诗诗推进医生办公室。她是楚诗诗在重症监护室的好同事,好战友,好同学,与楚诗诗一起定科来到监护室,都是苦命的新鲜人。

楚诗诗敲了敲门,里面说请进,楚诗诗推门而入。

护士长看了眼楚诗诗,神色未明,继xù

对着电脑给护士讲课。楚诗诗就在后面尴尬的站着,假装仔细听讲,但内心忐忑。

牛仔裤太粗糙,摩擦的私处又痒又痛,内衣也没穿,站在这么多人身边老觉得心里空唠唠的,没安全感。这种感觉极其狼狈,就好像所有内外环境都在找你的不自在,让你没来由的自惭形秽,自我厌弃。

芒刺

楚诗诗敲了敲门,里面说请进,楚诗诗推门而入。

护士长看了眼楚诗诗,神色未明,继xù

对着电脑给护士讲课。楚诗诗就在后面尴尬的站着,假装仔细听讲,但内心忐忑。

牛仔裤太粗糙,摩擦的私处又痒又痛,内衣也没穿,站在这么多人身边老觉得心里空唠唠的,没安全感。这种感觉极其狼狈,就好像所有内外环境都在找你的不自在,让你没来由的自惭形秽,自我厌弃。

护士长管淑在讲授着呼吸机的应用,待课程讲完,她关上电脑,交待大家散会。

楚诗诗忐忑的小心脏也放了下来,看来这次迟到,护士长不会骂她了。

等在休息室的医生们纷纷进来办公,几个护士簇拥着管淑问一些呼吸机的问题,管淑边讲解边走到门口,那些护士亦步亦趋的跟着,不知dào

是真不懂呼吸机的原理,还是借着机会向领导展示自己的勤学好问,那感觉就像苍蝇追随着移动的垃圾车,如此痴迷,欲罢不能,充分展示了对知识和文化的渴求。

待那些人没了问题,依依不舍散开后的下一瞬,发生了楚诗诗今生都永远无法忘怀的一幕。虽然她一生铭记的一幕幕不少,但这一幕太特别,特别到就像一根芒刺,永远插在她的心上,就算拔出来也留着血洞。

只见管淑迅速回眸,目露凶光,满脸横肉,倏地伸出右手食指,直直的指着楚诗诗,那模样恨不得她的胳膊可以伸到最角落的楚诗诗身上,立kè

掐死她,管淑咬牙切齿的破口大斥:"楚诗诗,我告sù

你!今后我们监护室的所有活动,你都不用参加!"

管淑的声音气势十足,而且凶残霸气一并侧漏,嗓音洪亮,穿壁透梁。医生办公室里的全体医护人员以及墙上的微生物,必须立即惊呆,全体石化。

她突然吼这一嗓子,特别出其不意,别有新意。紧接着她高傲的扭头,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出医生办公室,绝尘而去,只留下人们讪讪然的目光转向楚诗诗。

楚诗诗瞬间觉得,牛仔裤的布料就像刀尖,可以刺穿她直达心脏,胸前的两个高点也被外套灼摩的难受。头一回,即便穿着衣服,包裹严实,她也觉得自己那么刺裸裸的暴露,极度的难堪,万分的羞愤。

楚诗诗永远都忘不掉那种感受,永不敢忘,必须的必!

她低下头,不去看人们或惊愕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表情,忍住心中惊涛骇浪的委屈走出办公室。

楚诗诗偷偷在休息室抹了一会眼泪,其实她虽刚来不久,科里的规矩还是知dào

的。每周的今天确实都有讲课,但因为科室很忙,并不是每周都会如期举行。如果有讲课总带教会另行通知,这一次护理单元的总带教谭婷苇并没有告sù

她,可她不敢和护士长狡辩,怕连累了谭婷苇。

池敏然推门进来,见楚诗诗哭得跟红眼耗子一样,无奈的坐到她身边。她也是和诗诗一批定科的战友,这批护士一共有五个,除了诗诗、敏然和白冰,还有朱红和陆梅雪。五人都是本科应届毕业,经过重重考核应聘上的非现役文职人员。

"诗诗,别哭了,我们护士长就那脾气。"池敏然疲惫的倒在床上,黑眼圈不比楚诗诗的小。

楚诗诗哭得更凶了,哽咽的停不下来,千万种委屈无从吐槽。

"你是不是得罪她了?我也下夜班睡过了头,今天要讲课,我没比你早几分钟,她怎么那么气你?"池敏然脱了鞋,在床上摆了个舒服的睡姿。监护室的夜班不是人类上的,睡几天几夜也缓不过来神。

白袍

池敏然推门进来,见楚诗诗哭得跟红眼耗子一样,无奈的坐到她身边。她也是和诗诗一批定科的战友,这批护士一共有五个,除了诗诗、敏然和白冰,还有朱红和陆梅雪。五人都是本科应届毕业,经过重重考核应聘上的非现役文职人员。

"诗诗,别哭了,我们护士长就那脾气。"池敏然疲惫的倒在床上,黑眼圈不比楚诗诗的小。

楚诗诗哭得更凶了,哽咽的停不下来,千万种委屈无从吐槽。

"你是不是得罪她了?我也下夜班睡过了头,今天要讲课,我没比你早几分钟,她怎么那么气你?"池敏然脱了鞋,在床上摆了个舒服的睡姿。监护室的夜班不是人类上的,睡几天几夜也缓不过来神。

楚诗诗想了想,有可能当初来军政医院,定科的时候没给领到好处。方紫兰这时候也进来了,拉着楚诗诗的手,眉宇间有一丝关切。

"诗诗,你去哄哄领导,好好承认错误,她一直觉得你无组织无纪律,你快去她办公室,态度诚恳点,她心里就好受了。"方紫兰把楚诗诗往外拽,那么急迫,那么关怀。

楚诗诗不免感动,虽然方紫兰偶尔对她很严历,但关键时刻还满帮衬着她的。

方紫兰把楚诗诗一直推倒护士长办公室的门口,嘱咐了很多,才让楚诗诗敲门进去。

护士长看到是她,白了她一眼,也不说话,低头在表格上给护士们排班。

“领导,对不起,我昨天下夜班,没睡着觉,今天一直睡到下午。”楚诗诗垂着头,尽量让语气卑微。虽然她睡过了头有宿醉的原因,但她也不算说谎,军政医院重症监护室的工作很繁重,四班轮换小组护理制,早八点到晚八点,晚八点到早八点,休息,再休息,四组人轮换,如此往复。

楚诗诗刚工作不久,还在适应护理工作者紊乱的作息,因此一直都处于混乱状态,除了上班她都窝在家睡觉,怎么睡都睡不够。要不是郑南给楚诗诗刺激到了,楚诗诗也不会去酒吧找发泄。

护士长轻嗤一声,表达了对楚诗诗极度的不屑和鄙夷。楚诗诗很欣赏管淑的爽朗泰然,可以把对一个人的厌恶表达的如此彻dǐ

,从不隐瞒,不像楚诗诗,即使恨她恨到了骨子里,也只能夹着尾巴,忍气吞声。

“要么我就讨厌你们这些地方来的毕业生!无组织无纪律。”她没回头,语气铿锵有力,就像一首军队的战歌。

部队现在在整改,要把所有非作战单位的军职岗位逐渐改变成楚诗诗这种受过专业教育的高校毕业生,俗称非现役文职人员。因为是新兴事物,传闻今后的军护军医都会逐渐整改编制,变成非现役,而且非现役的待遇会参考现役的军人,所以医院里的军官们对非现役虎视眈眈,合同制的医生护士们也都把非现役当成众矢之的,活像非现役们捡了多大的便宜。

尤其是楚诗诗这种本科毕业的应届生,更是人们争先刁难的对象。应届毕业生可以得到北京户口,这非常难得,所以楚诗诗挺能理解大家看他们不顺眼的,人都这样,气人有笑人无的,更何况护士里都是女人,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必须多,好比金枝欲孽,好比后宫甄嬛传,好比婆婆妈妈宅斗戏。

楚诗诗点点头,摆出虚心后悔惭愧状。她是不太会哄人的女孩,准确地说是不会和领导沟通,她怕多说多错,指不定哪一句就让我党优秀的现役军官护士长暴怒。

管淑不再说话,就让楚诗诗在那罚站,正在僵持不下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开了,楚诗诗听见脚步声,紧接着一角白袍映入眼帘。

减费

尤其是楚诗诗这种本科毕业的应届生,更是人们争先刁难的对象。应届毕业生可以得到北京户口,这非常难得,所以楚诗诗挺能理解大家看他们不顺眼的,人都这样,气人有笑人无的,更何况护士里都是女人,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必须多,好比金枝欲孽,好比后宫甄嬛传,好比婆婆妈妈宅斗戏。

楚诗诗点点头,摆出虚心后悔惭愧状。她是不太会哄人的女孩,准确地说是不会和领导沟通,她怕多说多错,指不定哪一句就让我党优秀的现役军官护士长暴怒。

管淑不再说话,就让楚诗诗在那罚站,正在僵持不下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开了,楚诗诗听见脚步声,紧接着一角白袍映入眼帘。

白袍的下面,一双金闪闪的高跟鞋很抢眼。楚诗诗不用抬头就知dào

来者何人。

徐燕群,监护室的女医师,行事干练,和陈楚一样瞧不起护士。

"护士长!陈萧的美平停了,为什么还要给人家记帐?没有医嘱,护理记录上也没给人家用过药,你凭什么要计价?!这病人要想找茬一找一个准!"徐医生的声音很尖细,充满了不耐烦。

楚诗诗心里咯噔一声,那天她光顾着和陈楚理论,把配好的药扔掉了,护士长总是强调科室经济效益,于是她便好心的把帐记在了陈萧头上,是不是这回自己太自作聪明了。

管淑放下排班表,回头看向徐燕群,表情柔和,有母亲的感觉呢!楚诗诗傻眼,不相信前一分钟对自己不屑的护士长转眼间就换了张嘴脸,变成了充满护理形象的谦和与友好。原来面对医生,连护士长也懂得低人一等。就算是护士们背后如何声讨医生的自大,面对人家的时候也只能恭恭敬敬尊卑有别,就好像奴才就是奴才,永远比冷宫里的娘娘还下贱卑微。

"徐医生,我听紫兰说药是陈医生停的,是不是计价的护士给忘了?误记了。"管护士长微蹙眉头,连思考的模样都像个大众母亲。

徐医生很不耐烦,尖尖的下巴撇了撇。"这事到底谁干的,我问了一圈,没一个人承认!陈萧那对亲体肝移植可是大关系,虽然部队上全给报销,但陈楚可是他们家直系亲属,多用什么少用什么,陈楚可是一清二楚。"

"呃……徐医生,是我……"楚诗诗举起手,硬着头皮认错,就算现在不承认,护士长也总会查个水落石出,到时候一样会收拾她。”你????"两个女人四目圆睁,同样愤nù

的对她大声反问。

楚诗诗缩了缩脖子,吞吞口水,紧盯着自己的鞋子承认错误:"前天晚上,陈医生要我把美平停了的时候,我已经把美平溶好了,可他坚持不需yào

给陈萧输了,所以我就给扔了。但是怕科里浪费支出,所以后来我就把帐记在了陈萧头上。"

楚诗诗一直单纯的认为冤有头债有主,但她以前的那些逻辑用在工作上却变成了忌讳。

"扔了?"管淑气的拍案而起,第无数次指着楚诗诗的鼻子,一贯看不出年纪的笑脸又一次碎裂。

楚诗诗把脑袋垂的更低,明白这一次,自己又倒霉了。

"药液溶了又没污染!不超过四小时,你给其他病人用上不就完了,监护室里用美平的病人那么多,你上哪不能给找吧回来!"管淑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牙根气的快咬断了。

徐燕群见找到了罪魁祸首,示意护士长好好处理这件事就离开了。

管淑对楚诗诗一顿教育,说她如何如何自以为是,如何如何不懂的问老师,如何如何没有纪律,还有陈楚一家如何如何得罪不起。临了她让楚诗诗快快自己想办法把帐减了,不然就找她二大爷把她领走。

楚诗诗卑微的一再认错,然后跑回办公区处理减费的事情。

医院为了严肃纪律,把计价系统设置成只准计价,不准减费,楚诗诗必须填写减费申请单,让科主任签字,然后去机关楼找医务部的主任签字,再去计算机管理中心找管后台的科员把费用减掉。

纸飞机

管淑对楚诗诗一顿教育,说她如何如何自以为是,如何如何不懂的问老师,如何如何没有纪律,还有陈楚一家如何如何得罪不起。临了她让楚诗诗快快自己想办法把帐减了,不然就找她二大爷把她领走。

楚诗诗卑微的一再认错,然后跑回办公区处理减费的事情。

医院为了严肃纪律,把计价系统设置成只准计价,不准减费,楚诗诗必须填写减费申请单,让科主任签字,然后去机关楼找医务部的主任签字,再去计算机管理中心找管后台的科员把费用减掉。

军政医院的领导们真心都是公务繁忙,不太好找,楚诗诗跑了一大圈,才于首长病区找到了在会诊的监护室刘主任签字,然后在小礼堂抓到医务部的王主任。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十一国庆就要来到,可是护士长以他们新定科,无法独立值班,需yào

抓紧时间学习为由,不让他们节假日回家,想到这,楚诗诗万分怅然,那意味着她会很久都见不到郑南了。

退费申请单在楚诗诗的指尖飘呀飘,她在手里晃着玩,白白的纸张在阳光下特象孩童时代玩的纸飞机。她小步小步的挪动,不光因为走得累了,还因为牛仔裤好粗糙。计算机管理中心到底在哪啊,她刚来医院时间太短,这医院建的像个迷宫,她里里外外折腾了快一个小时,陈萧的美平还没给退上。

"诗诗,你腿坏了?还是昨夜找了个猛男疯狂了一番?"周映涛笑得很灿烂,和陈楚从机关楼出来就见着这丫头夹着裆走路。周映涛也是监护室的医生,他早知dào

楚诗诗是个豪爽的东北小妞,所以忍不住逗弄她。

医护工作者讲黄色笑话,开黄色玩笑再普遍不过。但周医生会调戏楚诗诗纯属是因为个人喜好,这姑娘身材好,长得艳丽,是他的菜。

楚诗诗愣了愣,看见他身边一贯扑克脸的陈楚,猛然想起来昨天在酒吧遇到的人是他。她尴尬一笑,把周医生调侃回去。

"映涛哥哥,诗诗还小,不懂你说什么。"装无辜卖萌她还是会的,她知dào

自己是新人,逢人叫哥叫姐,绝对没错。

陈楚听见她的话,几不可查的勾了勾唇,这小妞昨天还真没被黑车拉丢了。

"看你头发都乱蓬蓬的,一看就是在哪里被人好一顿蹂躏过,快说昨天去哪了?"周映涛伸出魔爪爬了爬楚诗诗的乱发。

"不告sù

你。"楚诗诗吐吐舌头,偷瞄了眼陈楚,很心虚的样子。

"你这小妞刚来的时候非常水灵,没想到在ICU被摧残了半个月就变的不修边幅了。"周医生怜香惜玉一番,单手把她的乱发弄利索,没继xù

逼问她。

ICU,Intensive

Care

Unit,重症加护病房的英文缩写,大多医院工作的人都喜欢这样叫,简单方便。

楚诗诗憨笑两声,不敢反抗他的淫手,没办法,新人就是个怂。

陈楚瞟了眼她手上的退费单,凉凉地道:"不遵医嘱的代价,记住吧!"

楚诗诗继xù

装怂憨笑。最近霉运一直围绕着她,她不敢再和命运抗争,否则一定会继xù

受挫。

周映涛也发xiàn

了退费单,好心的指向东边的小破楼道:"乖女孩,那是计算机管理中心。"

"喔喔!谢谢周哥哥,我去退费了,拜拜!"有陈楚的地方她今后一定要避,不然就会永远自尊受挫,矮人一等。

楚诗诗奔跑的姿势萌得很,陈楚眯眼看了看她落荒而逃的样子,俊朗的五官浮出笑容。

刚才这丫头眼睛又红又肿,他忽而想到昨天在酒吧里,她还在哭。

少有的同情心上来,陈楚发xiàn

自己该关心一下新同事,毕竟自己也没比她早来几天。

豪车

楚诗诗在计算机中心办公室的门口等了三十分钟,打电话催了两次技术员才姗姗来迟,他在机关楼给领导的电脑装系统,忙得要命。

似乎北京的人民都很忙,医院的人民也都很忙。

可以看出这名技术员很青春,满脸青春痘留下的红坑,让楚诗诗想起了一种水果,石榴。不过整体形象可以勉强纳入帅哥行列,只是在底线档次游动而已。

"怎么又是退费的,你们计价的时候想什么了!"石榴哥哥叨叨了半天,终于把陈萧的药钱退了。

楚诗诗没多做停留,快速闪人。她要回到住处,继xù

睡觉,明天又是一个早八点到晚八点的白班,必须养精蓄锐,跟着方紫兰好好学习ICU内的操作,尽快独立值班,尽快长大成人,尽快独当一面,最重yào

的是尽快有奖金拿。

中国医疗界的收入很微妙,医生的收入由工资,奖金和各种回扣组成,护士的收入由基本工资和奖金两部分组成。护士要低医生好几个档次,那是必须地。

如果不独立值班,她就没有奖金,光靠每月五百四十六块七毛的工资收入根本不靠谱。

楚诗诗和另外一个女孩合租一套破旧的两室一厅,没有奖金,她可付不起生活费和每月一千块的房租,更何况她才工作半月,一点薪水都没拿到。北京的房价真要命,四环外的旧小区,小灵通收不到信号,地方偏僻,没有直接到军政医院的公交车。

这样的房子可以租到两千块一个月,北京人真好命,有两处房子就可以不用上班,吃喝不愁了。

已经五点半,楚诗诗出了医院大门,来的时候太赶时间,花费了她裤兜里的三元钱,现在她决定走回去,省一点是一点。

"你腿疼?"陈楚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她身后,现在可以确认她走路的姿势有问题。

楚诗诗吓一哆嗦。

"没。"她极其缓慢地回头,让自己尽量谄媚的笑。短短半月,她已经栽在陈楚手里太多次了,直觉告sù

她陈楚就是她的克星,她必须绕着他走路才会安宁。

"我送你回去!"陈楚拿出车钥匙,解了车锁。他在门口等了半天,没想到她退个费用这么磨唧。

楚诗诗顺着嘟嘟两声望去,路边上一台宝蓝色的跑车前灯闪烁了两下。楚诗诗不认识那是啥高端豪车,后来才知dào

叫玛莎拉蒂。那车漂亮气派,就和陈楚的人一样,贵气高雅又貌美。

早就听闻陈楚背景不凡,现在看来,用不凡二字形容他也太单薄苍白了,零七年还没有高富帅一说。

你太陈楚了。

这句话是楚诗诗唯一想到可以拿来形容陈楚的。这形容很客观,完全能与陈楚匹配,涵盖了陈楚的英明,霸气,冷酷,现实,俊帅……种种抒发不完的特质,陈楚就是陈楚,陈楚太陈楚了。

"不……不用吧……"楚诗诗后退了一步,没错,她也有人类本能的虚荣,少女的内心深处都很势力,看到陈楚这排场不动心很难,可她有自知之明,对于她一个小城市的女孩,三块钱的摩的是奢侈,十元钱的黑车是挥霍,这等豪车送她回不入流的破小区,比朱伟战战兢兢的在男更衣室洗澡还违和。

更何况,她还没穿内裤!

垃圾引发的惨案

"爱哭鬼,你害pà

我给你卖了?!"陈楚面色比平日柔和了点,伸出修长的食指点了点楚诗诗眼角的盐渍。那是眼泪凝结的痕迹,这姑娘不久前一定又大哭了一场。

楚诗诗低头闪开他完美的指头,谄媚的低声下气。"楚医生,啊不是,陈医生,我那小区配不上你那豪车,我们楼里的大妈还喜欢道人是非,你开那东西送我回去,我怕她们上居委会举报我卖淫。"

"你卖淫了吗?"陈楚的询问倒挺绅士,仿佛就算她回答"是"他也不会感到意wài

楚诗诗耸耸肩,不敢和陈楚斗嘴。

楼下的大爷和隔壁的大妈她可是很怵,每次回家,楼下的大爷就会把门打开,盯着她爬楼梯,直到听见她关门才罢休,隔壁的大妈则监督她们有没有及时倒垃圾。有一次楚诗诗下了夜班整理好垃圾放在了门口,想着再出去就给垃圾倒了,结果下夜班太累她睡了两天一夜,跟死尸一样,没来得及出门。

隔壁的大妈不干了,把整个楼洞的邻里乡亲都呼唤来,在楚诗诗门口议论纷纷,说这屋里住的一群姑娘晚出早归,说听口音像河南人,说她们从来不倒垃圾。也不知dào

河南人是怎么得罪北京人民了,更不知dào

她们刚搬来一个月都不到,大妈就知dào

她们从来都不倒垃圾了。

楚诗诗被七嘴八舌的邻居们吵得睡不安稳,然后一位壮年大汉狠砸她房门,她彻dǐ

被震清醒,胡乱套了个大外套,光着脚去开门。楚诗诗忘了自己喜欢裸睡,所以头发蓬乱,一双修长的白腿暴露在外,香肩锁骨在长外套里若隐若现,更让邻居们误会了。

一群大爷大妈和一中年壮汉被她的打扮惊的一阵寂静,继而哗然,中年大汉把她往门边一推,长腿就迈了进来,挨个屋子搜寻,没找到传说中的一群小姐和人们想象中的嫖客,但还是不甘心,说教了她一番,告sù

她女孩子要洁身自爱。

之后大妈警告她不准往门口放垃圾,垃圾的味道那么大,这种行为不文明。

楚诗诗想跟他们理论,但碍于自己的穿着,不好跟人撕扯搏斗,一个不小心会裸奔,于是也只能忍了。

那些人最后见楚诗诗也不说话,自讨没趣的就散了,临走前隔壁大妈还警告了她两句,什么做人要检点,要懂规矩,外地来的要遵守北京人的文明,不能把垃圾放在楼道里。楚诗诗面无表情把大妈送走,至此再也不敢把垃圾放在自家门外。

这就是一袋垃圾引发的惨案。

想起隔壁大妈和楼下的变态大爷,楚诗诗不由得一个冷颤。

"你真卖淫?"见楚诗诗面露难色一直不说话,陈楚以为她默认了,表情也越来越凝重,这姑娘聪明伶俐,虽然只是护士,赚不了几个钱,也犯不上出卖自己吧。

楚诗诗瞪了他一眼,过马路回家,她懒得跟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阔少爷多费唇舌,况且他的问题也太露骨了吧,要她咋解释。多说多错,每次面对陈楚就更是如此,没有一次例外。

惨无人道

陈楚看着楚诗诗的背影,还有她笨拙的走路姿势,怀疑是否该相信周映涛的推测,这妞该不会昨天离开了酒吧之后,真的跟猛男厮混去了吧!

其实如果楚诗诗的私生活很丰富,陈楚并不会有什么意wài

,这年代早就跟过去不一样了,而且他的生活圈子里,有不少阔姐阔少常年混迹在KTV,酒吧,迪厅之类的奢靡场所,吸毒,赌博,砍死人的大有人在,搞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属于最平常无奇的事情。

阔少们爱玩,总要有拜金的姑娘陪着他们玩,但想到他们玩的对象可能会是楚诗诗,他的心里就像安进了一坨屎,膈应的很。

莫名的恼了起来,陈楚不再看她,上了自己的车,发动车子呼啸而去。

玛莎拉蒂发动机的声音很浑厚,像是夏天打过雷的余音,楚诗诗被声音吸引,回过头看见宝蓝色的跑车开到路口,正在等红灯。

有钱的帅哥真是拉风,她是不是又错了,不应该放任他误会。楚诗诗翻翻白眼,或许以后跟陈楚对班的时候,应该好好解释解释,她可不希望陈楚把她这莫须有的丑闻传出去,到时候别说护士长容不下她,她二大爷也得把她腿打折……

又一个星期来临,今天周一。

科室里每周一都会有一个规模比较大的小会,护士长会传达一下院内周会的主要内容,讨论上一周护理工作中的重点问题,护士长新官上任不久,要求严格,硬性要求护士们无论你是上夜班还是下夜班还是休息,都必须屁颠屁颠的跑到医院,参加每周一的早会。

楚诗诗正好是上白班,心下还挺高兴,不用牺牲睡眠白跑趟医院,还可以晚点进监护室,少干一会活。

"特护记录单大家普遍存zài

的问题我说完了,交接班纪录的内容尽量不要互相抄袭,你交班时病人是什么情况,必须自己观察,不要把别人的小结抄个遍,你们自己也长眼睛长脑子了,病人的病情是变化的,知dào

吗!"管淑护士长举着手里的两页特级护理记录单,配合着训话不时抖两抖手上的纸,一贯的气魄满血。

在坐的护士们听得认真,还有记笔记的,更有狗腿者边记边点头,那叫一个认真仔细。

楚诗诗也跟随着大众,假装低头认真的记录,心下却觉得这么繁琐的特护记录单应该淘汰了。

护士长说完总结陈词,宣布大家散会,让今年新定科的小护士留下。

等护士们出去了一批,管淑扫视了一眼屋子里十来个年轻的面孔,说道:"今年的十一国庆,我已经通知你们没有假期了,今天留下你们,是要告sù

你们,元旦,春节的时候,你们也一律不许回家,没有假期!我们ICU的工作非常繁琐,你们的任务是争取三个月内可以掌握ICU所有操作,年底可以独立值班。"

楚诗诗听到春节也不能回家的时候,情绪就一落千丈了。那意味着她要无休无止的在ICU里对着屎尿和各种排泄物,没日没夜,连喘口气的机会都不会有。

虽说只是几个月的时间,但什么叫度日如年?她在这呆半个月就不想活了,连与家人团圆都要被剥夺,这简直是惨无人道,惨绝人寰。

道行

过了会儿,楚诗诗哀怨够了回过神,领导已经发表完了激励新人的演讲,示意定科的非现役文职们留下,其他人可以先出去了。

"你们都是本科生,机遇很好,我们科里也非常重视对你们的培养,好好干,韬光养晦,因为说实在的,你们今后的待遇会比合同的医生还要好,你们一定要注意言行。"护士长说的很现实。只是天知dào

今后那可观的待遇要等到何年何月。

楚诗诗低头,其他孩子有人点头有人记笔记。

"我就这两句话,大家谨记,现在诗诗留下吧,其他人可以走了。"护士长丢了句话,其他战友投以楚诗诗同情的目光走出屋子。

楚诗诗凌乱了。

这招太过高明,一批一批的请走同僚,让谁也看不出领导要留下她,让谁也猜不透领导留下她是要干嘛。管淑研究过一代女皇么?这套路高端到楚诗诗不敢相信,姜还是老的辣,管淑护士长的道行好深。

屋子里只剩下楚诗诗和护士长,管淑见门关上了,凌厉的视线扫向端坐在一边的楚诗诗。

"楚在全是你什么人?"管淑脖子一扬,开门见山。

楚诗诗双眼直勾勾的向管淑行注目礼,没料到我党优秀的军护如此直接,她红唇颤了两颤,结结巴巴的开口:"我……我大爷……"

楚诗诗没感直言不讳的说是二大爷,怕管护士长以为她在骂人。她留下她是要瓮中捉鳖?还是要偷偷激励她?!

管淑眉毛一扬。"是亲的吗?"

这话就像是嫖客在问小鸡"是处女吗?"那么直接,那么不加掩饰,那么迫不及待地知dào

答案。就好像如果楚诗诗说"不是",护士长就会立kè

下狠手,好好调教她。

楚诗诗略一迟疑,吱唔道:"是。"

楚在全在楚诗诗前来应聘前,千叮咛万嘱咐,逢人问起他们的关系,一定要说是亲的。楚诗诗不明白首都人民的逻辑,她的爷爷就是楚在全亲爹的弟弟,难道这不算亲人吗?原来在中国人的关系里,必须是她的爷爷和楚在全的爹是一个人,楚在全才能是她亲二大爷。

所以楚诗诗打进了军政医院就在撒谎,逢人问起一定要说楚在全是他的亲二大爷,她是个实在姑娘,很少骗人,所以现在一颗小心脏十分惴惴不安。

管淑听到这个答案好像很失望,紧接着那表情叫一个变幻莫测,高深莫测,神mì

莫测。楚诗诗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楚诗诗,你知不知dào

你挺出名呀?连院长都认识你!"

管淑淡笑,表情温柔了几分,楚诗诗看到了母亲般的微笑,顿觉温暖。那博大的胸怀,无私的气场,楚诗诗天真的以为自己就要转运了,一颗潮湿的心开出三朵小金花,飘飘飞飞,让她悲催的心神都明亮了。

楚诗诗刚工作,没啥心眼,听了这话心里还美滋滋的,以为领导在夸她,以为二大爷和院长的关系好,以为院长也对她赞赏有加。楚诗诗腼腆的笑,不知该如何回应。长这么大,从来没被老师夸过,原来被人表扬的滋味真好。

"我问院长楚诗诗这个孩子怎么样,院长说挺好的孩子,很聪明,就是为人高傲,遇见领导从来都不打招呼。"

管淑的话就像晴天霹雳,一列闷雷,直直打在楚诗诗的脑袋上,潮湿的心中刚浮现出的一丝曙光立kè

被乌云吃干抹净,就连刚刚盛开的三朵小金花也被暴风骤雨凌虐成灰白色。

呜呼哀哉,之乎者也!啥叫以退为进,啥叫欲擒故纵,啥叫故作姿态。楚诗诗今天算是彻dǐ

懂了。

血肉横飞

"楚诗诗,和你一起定科的五个孩子,我可以很直言不讳的告sù

你,他们四个的表现都很好,白冰很聪明,敏然踏实认真,朱红和梅雪虽然表现平平,但一直在进步。"管淑把其他人夸了个遍,喘了口气,一直对着楚诗诗淡笑的脸渐渐扭曲了起来。

"只有你!大家普遍反映,你非常不好。"这句话尾音结束,管淑已经冷若冰霜。

管淑一定是演讲家,什么马丁路德。金,什么安南,什么林肯,什么沙其马夫人,都赶不上她,哪有一个人可以把自己的表情和说话的内容结合的那么完美,嘴脸微妙的变换,准确地表达了一个我党优秀军护对新任非现役文职护士的鄙视,蔑视以及轻视。

楚诗诗的脸色由羞赧的绯红变成了震惊的惨白,再由惨白变成紧张尴尬而羞愧的躁红。管淑的否定让楚诗诗朽木死灰、血肉横飞、月满则亏。

管护士长不再说话,只定定的看着她,仿佛在等待着楚诗诗的态度。

"护……护士长……"楚诗诗竭尽全力找到自己的舌头,左手无助的背到身后,食指绞扭着衣服,整个人都拘束紧张起来。她不懂,为何来了短短两周,只和自己的组里人白班夜班休息休息的干活,也有本事得罪了ICU的全体医护人员。

仔细想来陈楚一定看她不顺眼就是了,徐医生因为美平的事也会讨厌她,方紫兰每天带着她总挑她错误,但只这三个人就可以让所有人都讨厌她否定她,甚至都传到了院长的耳朵里吗?完了,她果duàn

的给二大爷丢人了。

"我其实,从小就害pà

领导,幼儿园时害pà

阿姨,上学时害pà

班主任,我……我没有看到领导不打招呼的意思。"楚诗诗尽lì

跟管淑解释,可事实上,她有点脸盲症,陌生人见的次数少,就会记不住谁是谁。更何况在部队医院里,领导都穿着一样的军装,她除了能分辨出男女之外,根本觉得他们长得都一个样,她才入科室半个月,白班夜班休息,每日不是在工作就是在睡觉,连科里的同事们都没认全,认出院里的大领导再跟他们打招呼?天方夜谭!

管淑点点头。

"看来这是你个人的问题,这个怕领导的毛病要慢慢改,其实领导也是人,没什么可怕的,但是工作呢?我说老实话,来到军政医院工作的人,多多少少都要靠关系进,这不稀奇,但是进来了,重点是为了工作,为了干活,你来了,任务是把ICU工作做好,我再观察一段时间,如果你干不好,我可以跟院长说,让你换一个科室。"

管护士长说这些话的时候不冷不热,不卑不亢,楚诗诗听了这些,心里酸酸的,忍不住鼻子也酸酸的,眼眶红了起来。

"领导,我来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心里准bèi

,监护室虽然忙,但我很开心,可以学非常非常多的知识,有技术含量。我觉得工作第一年就是学习,因为我新毕业什么都不会,只会给前辈添乱,ICU不跟我要学费就不错了,院里还给我发工资……"

楚诗诗哽咽的语无伦次,她一心想解释,最后也控zhì

不住自己的嘴,滔滔不绝的跟管淑胡乱认错。

楚诗诗已经闹不清自己在说什么又继xù

说了什么,她想解释自己其实没有管淑口中的那么高傲,在ICU的表现应该也没那么坏,可是管淑的气焰和话语让她太局促了,她根本说不明白。

她还记得来应聘,参加非现役文职护士的考试那会自己多努力,理论考试之前看书看到半夜三更,两天饭都没吃,操作考试之前在家练习静脉输液,把自己的所有手背和脚背都扎成了筛子,当晚就又红又紫,一个礼拜才消下去。

但所有努力,就在管淑的几句话里成了浮云,烟灰,鸿毛,放在电子称上都不会显示个字数,任何说辞都掩盖不了她不适合做ICU护士的定论。

管淑听着楚诗诗断断续续的解释,也发xiàn

她未必是难缠的孩子,楚诗诗或许没有那么坏的心眼,打算在ICU混吃混喝,抢占名额,光吃饭不干活。放下了心,管淑也就和缓了神色,简单安慰楚诗诗两句场面话,要她加强学习,端正态度,她会继xù

观察她的表现和改变。

体温

大概是觉得楚诗诗知dào

她的厉害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楚诗诗该回去干活了,她示意楚诗诗回去上班,楚诗诗抹抹眼睛,毕恭毕敬的谢谢管淑的教诲,才撤出会议室回到监护室里工作。

陈楚见楚诗诗哭红的眼睛,好笑的点她的肿眼泡。上周和她不欢而散,他回家想了想,觉得自己臭多余。无论楚诗诗干嘛都是她的私生活,他没立场管那么多。

"爱哭鬼,这次是因为不遵医嘱,还是因为给病人弄错了药?"

陈楚现在对楚诗诗的态度像个大哥哥,他觉得与楚诗诗接触的时间不算短了,发xiàn

这姑娘有很多可爱之处,会时不时的吸引他的注意,难怪周映涛喜欢调戏她。

可现在这个当下,楚诗诗对陈楚就没什么好感而言了,经过了管淑的下马威,让她深刻地认为,今天被护士长警告多多少少有陈楚的关系。她讨厌他,碍眼死了。

"不要碰我!"她闪过他的指头,翻找出自己的记事本,和夜班护士廖绍兰交接班。

陈楚当她在闹小女孩的脾气,转回八床和徐医生分析病例,有几个病人病情复杂,需yào

找到合适的治疗方案。

"诗诗,这个病人叫佐藤二郎,日本人,会说点英语。"廖绍兰整理自己的特护纪录,耐心的把两个病人的基本情况,血压脉搏等生命体征细说了一遍。

楚诗诗都记在本子上,对于ICU的一切,她还不是太熟悉,毕竟进来才两周,每次值班,一个护士要看管两到三个病人,这里的活只能用脏和累形容。

廖绍兰是老护士,来医院工作了五年,这就是北京的军政医院,护理队伍年轻化,五年的护士就算是老人了。大概因为北京太苦,合同护士呆不下去,又大概因为护士谁都能干不值钱,所以来来去去没人挽留。

廖绍兰分别给楚诗诗和方紫兰耐心的说完三个病人重点要注意的东西,就把楚诗诗交给带她的方紫兰,下班走人。

二十分钟后方紫兰执行完早上的医嘱,拉着楚诗诗到一旁,考考她这两周教授的内容。

"来,重复一下ICU的常规护理。"

楚诗诗垂下头,认真思考,可脑子一片空白,护士长的嘴脸一直在她脑子里挥之不去。楚诗诗是有尊严的,而且心思细腻,今早的谈话很巧妙的和上周讲课迟到的一幕重叠,她又气又委屈,却不敢有任何发泄。现在她只感觉有无数的眼睛在盯着自己,背后里对她议论纷纷,说她有多笨,多高傲,多自私,多玩世不恭。

"诗诗,说话呀,你不可能一点不会吧!难道都忘了?"方紫兰不耐烦,皱着眉头,一幅"我没有多少时间"的样子。

"呃,ICU早八点和晚八点交接班,重点观察有无压红压疮,病人生命体征等。之后护士为病人遵医嘱治疗用药,同时每半小时书写一次特护纪录单,记录生命体征,输液量,每两小时翻身扣背吸痰一次,每四小时测量一次血糖……呃……留置尿管者每小时倒尿一次,记录尿液量,有任何异常立kè

报gào

医生,还有早六点或晚六点书写总结或小结,计算出入量……夜间接完班要做晚间护理,包括口腔,会阴护理,还有洗脸,刮胡子,泡脚等等皮肤卫生护理……还有……"

"多久测一次体温?我给你讲了吗?"方紫兰听得差不多,提醒了一下楚诗诗漏说的内容。

讲过

"呃,ICU早八点和晚八点交接班,重点观察有无压红压疮,病人生命体征等。之后护士为病人遵医嘱治疗用药,同时每半小时书写一次特护纪录单,记录生命体征,输液量,每两小时翻身扣背吸痰一次,每四小时测量一次血糖……呃……留置尿管者每小时倒尿一次,记录尿液量,有任何异常立kè

报gào

医生,还有早六点或晚六点书写总结或小结,计算出入量……夜间接完班要做晚间护理,包括口腔,会阴护理,还有洗脸,刮胡子,泡脚等等皮肤卫生护理……还有……"

"多久测一次体温?我给你讲了吗?"方紫兰听得差不多,提醒了一下楚诗诗漏说的内容。

楚诗诗双目呆滞,混沌的脑子里想不出任何答案,她端起自己的小本本查看,可怎么也找不到需yào

的数字。

"没有吧?"楚诗诗小声地嘟哝,也搞不清方紫兰给没给自己讲过这个内容,要是在以往,楚诗诗用懵的也能猜对个大概,可今天不是以往,今天有一个人几乎把她二十二年的人生都否定了,她很乱,很乱。

"没有?"方紫兰反问,语气略显生硬。

"应该没有吧!"楚诗诗在自己的小本本上怎么也找不到,本能的感觉方紫兰没跟她说过。她翻来翻去,世界仿佛静止,楚诗诗仔细看过每一页,再返回第一页重新找,找得她两手开始发抖,额角渗出冷汗,这叫一个度秒如年。

方紫兰默默看着她凌乱的翻笔记,过了好一阵,像是欣赏够了她的傻样,才没耐心,没好气的说:"我给你讲过!"

她的话让楚诗诗翻着小笔记的速度加快了,一般情况下,她都会把东西记在本本上的,可是为什么会没有呢。

"别找了,我给你讲的时候你根本没记!"方紫兰半嘲讽的道。

楚诗诗尴尬的放下笔记本,难看到了极点,不过方紫兰没打算放过她。

"我给你讲了,就是给你讲了,你不知dào

,记不住,是你没学好,不是我没给你讲,别到时候你因为忘了知识,操作不当,犯了错误,领导怪我没教好,你再上领导那说成了我没给你讲!"方紫兰眼神太犀利,就算戴着口罩也掩盖不了她的揶揄和嘲讽。

楚诗诗愣在那里,很无语。她在傻傻的翻找笔记,回想答案的时候,方紫兰就那么好整以暇的看热闹,明知dào

本子上没有答案,她却任她在那漫无边际,着急上火的找来找去。楚诗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第一次知dào

什么叫臊得慌,她觉得自己的脸紧紧的,恨不得拨掉脸皮不要,也比被她看笑话好多了。

楚诗诗慢慢醒悟,或许方紫兰也是讨厌她的,那天会让她去护士长那承认错误,无非是怕护士长怪罪她没教好新人的规矩。刚刚步入社会,为何人心如此复杂,楚诗诗的玻璃心碎了。

"需yào

测体温的话,就四小时测一次,方紫兰,你早就看出她忘了,再告sù

一次不就完了,和学生理论自己教没教过,她学没学好,有意思吗?"在和徐医生讨论病情的陈楚有点看不过眼。他终于知dào

楚诗诗为什么总是出错了。

一个大专生,确实教不了人当不了老师,笨女人的逻辑很低级,目的不是为了教会学生,而是为了讲一次学生就会记住。刚才方紫兰的教学重点变成了自己给没给楚诗诗教授过某个知识,而不是知识点本身,并且那些提问无疑在引导着楚诗诗说错话。

"她记不得问题的答案,当然会本能的告sù

你说没讲过了,你想想她要是记得你讲过的话,她能记不得答案吗?"陈楚叹了口气,不便多说什么,把病例扔在桌子上,跟着徐燕群讨论另一个病人去了。

胆汁

"她记不得问题的答案,当然会本能的告sù

你说没讲过了,你想想她要是记得你讲过的话,她能记不得答案吗?"陈楚叹了口气,不便多说什么,把病例扔在桌子上,跟着徐燕群讨论另一个病人去了。

笨蛋护士的逻辑他搞不懂,跟她们也无法沟通。

方紫兰很不悦,她知dào

陈楚一直目中无人,也想反驳他,但陈楚刚才的话太像拗口令,逻辑也有点复杂,她没太听懂,所以也不知dào

该从何处入口。

陈楚的样子很潇洒,在心情如此低落的楚诗诗眼里,他的行为简直可以称得上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如果是其他医生看见了,或许就不会多管闲事,但陈楚是美国回来的,身上沾染了美国人的随性,心里怎么想就会怎么说出来,绝不憋着。

什么叫做雪中送炭,急人之困,劫富济贫?没错,陈楚那简单的随便的两句话,足以令楚诗诗改变所有对陈楚的负面看法,仔细回忆起来,以前工作上自己出错的时候,陈楚虽然会豪不留情面的批评她,但陈楚从来对事不对人,他一向很客观,只不过是态度有点恶劣罢了。

方紫兰被医生歧视的早就习惯了,轻哼一声,冷笑而过。那表情里包含了千言万语,楚诗诗从方紫兰眼里看见了不服,愠怒,压抑,忍耐。那些情绪是一位护理人多年遵医嘱留下的麻木与认命,也许总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楚诗诗也会深刻的体会到方紫兰现在的感受。

方紫兰看看时间,还可以提问楚诗诗点什么。

"最后一个问题,出入量是什么?"

"是病人二十四小时内所有的入液量和出液量之差,就是病人二十四小时内的补液量与尿液,胃肠减压液,胆汁液,出血量等等的差值,可结合中心静脉压,判断患者的体液情况,帮zhù

医生决定第二天的补液量。"这个问题好理解,也算简单,楚诗诗回答完毕,见方紫兰点了点头,提起的一颗小心脏放下了些,今天这一关总算是过了。

"诗诗,今天你看护七床和八床,就是这个日本人和旁边那个脑出血的老爷子,九床那个小战士交给我。现在是九点整,去把尿倒了。"方紫兰交代完,回到九床前的桌子上书写特护记录。

楚诗诗应了声,戴着手套去污物间拎量杯和尿桶。ICU里的病人大都留置导尿管,尿管连着尿袋,每小时都要用量杯测量一下病人的尿量,然后倒掉。如果每小时尿量不正常,就要马上报gào

医生,然后遵医嘱采取措施。

刚来的时候,她挺讨厌倒尿,就算是戴着手套,也能感觉出来温热的尿液粘粘腻腻的划过手指。不过新鲜的尿液还好,没什么味道,最让楚诗诗受不了的是胆汁那芳香,类似于红烧肉味,又香又腻,楚诗诗第一次上班,听老师的话用量杯去测量病人的胆汁,好结算病人的出入量,当天晚上九点钟下班后,她走出医院,想着去吉野家吃餐饭,但楚诗诗刚走到吉野家的门口就被餐馆里浓郁的肉香逼了出来,恶心的不得了。

那味道让她想到胆汁,接着自然而然的想到尿液,然后就是病人的便便,血浓,呕吐物……

牛肉饭

于是乎,楚诗诗来到北京后,认为是世界上最好吃的牛肉饭,破天荒的让她望而却步了,她只好饿着肚子回家睡觉,两三天都吃不下肉去。

方紫兰这两天一直主动看护九床,那是个现役的小战士,叫陆大为。上个月周末,陆大为休假的时候出了军营逛街,在西单碰上了一位精神失常的患者拿刀子挥砍路人,人们常说,胆小的怕胆大的,胆大的怕不要命的,精神失常的人发起疯来天不怕地不怕。

歹徒的架势异常刚猛,商场的民警保安都不敢上前,陆大为见状,英勇无畏,只身上前见义勇为,有效牵制住了歹徒,几个路人受了轻伤,但陆大为被扎破了肝脏和肺,造成了严重的腹腔大出血和张力性气胸,急救中心把他送来军政医院,幸好抢救及时,挽回了生命。

新闻联播对陆大为进行了报道,部队也给陆大为立功表彰。最近,陆大为三个字在中国就等同于民族英雄。

在ICU里,这等英雄也自然受到人们崇拜,不过监护室属于封闭病房,不让闲杂人等探视,所以社会友好人士们送来的鲜花只能摆在监护室门外了。

楚诗诗把监护室所有病人的尿袋倒了一遍,这也算是小组护理中的团队合zuò

,互相帮zhù

吧,谁要是有空倒尿,就借着脏手为组员们效劳出力,没有怨言。

楚诗诗处理完了尿液,徐燕群一直等在八床那,这个脑出血的老爷子情况不太乐观。

"诗诗,给老爷子上冰帽,还有马上用上甘露醇,要快!"

"好的!"楚诗诗立即行动,冲进仪器间,找出冰帽,病人现在高烧不退,这东西可以通过降低颅内温度,从而降低脑神经的代谢,减少脑细胞的耗氧量。

楚诗诗以最快的速度为老爷子戴好冰帽,奇怪为什么方紫兰没有跑来指导自己。方紫兰是她的带教,也就是说事实上这三个病人是方紫兰一个人看护的,楚诗诗跟着学徒,分担了两个病情稍重的,方紫兰只负责看护一个最轻的病人,同时监督楚诗诗的工作,遇到紧急情况,也要伸出援手,及时指导,随时随地教授她ICU的新知识。

楚诗诗瞄了眼方紫兰,她在为陆大为擦脸和身上。楚诗诗没有打扰她,赶忙跑去配药室准bèi

甘露醇。

方紫兰这两天上班的状态很奇怪,对陆大为的照顾异常细致。或者她崇拜英雄,总是想尽办法给英雄无微不至的照顾吧!

楚诗诗无暇干涉她的方老师,只好自己处理徐燕群的口头遗嘱。甘露醇有利尿的作用,可以降低颅内压,但到了天冷的时候甘露醇容易结晶,此刻楚诗诗正在翻找着没有结晶的甘露醇,徐燕群的声音在楚诗诗身后响起。

"诗诗,马上给他做个血液细菌培养。"徐燕群怀疑老爷子有细菌感染才会高烧不退。

医生给护士下医嘱的时候都是祈使句,没有商量和解释的部分。护士就是一个工具,或者服wù

生。医生像是大楼的保洁主管,他们说东就是东,说西就是西,护士只需yào

去做,达到要求,没必要知dào

为什么要那么做。

或者就是因为护理前辈们不甘愿懵懂,所以全国的护士总是在护理部组织的五花八门考试中,不断学习,不断考试,企图弄懂医生每天在让自己干什么,为什么要那么干。好比农民工盖楼,一直在揣摩设计师的心态,没啥实jì

意义,因为地位和档次就在那里,改变不了。

马上!

楚诗诗好不容于找了袋没有结晶的甘露醇,才插好输液器,徐医生又出现了。

"诗诗,给他来个动脉血气分析,马上!"

楚诗诗不敢吭声,只能加快自己的速度,老天啊,医生的医嘱可不可以符合人体工程学!她还没给病人用上甘露醇,还没为病人抽血送细菌培养,怎么第三条医嘱就空降了!

楚诗诗把甘露醇为病人滴上,找了五十毫升的注射器换上二十毫升的针头从患者的腹股沟动脉取血,徐医生又出现了。

"快去给他用上力月西!病人呼吸不好!要快!不能让他的自主呼吸和呼吸机对抗!"徐医生干练的交代,楚诗诗恨不得自己是齐天大圣,生出来无数分身!

按照常理,股动脉穿刺后,是要按压十分钟的,那是大动脉,按压时间不够会皮下血肿。可徐医生这着急劲,活像晚一分钟病人就会呜呼。楚诗诗也顾不上亲自按压了,她找来个沙袋压在病人穿刺点,拿着满血的注射器取来血液培养管。

悲剧就在那时发生了,七床的日本人说着不太流利的英语,意思是自己要转出ICU,在这里太烦躁,还一气之下把枕头甩到地上,楚诗诗去接枕头,情况凌乱起来,她阴错阳差的被手上二十毫升的注射器针头扎穿了手指。

二十毫升的针头类似缝纫机针那么粗,从楚诗诗的小指背关节处穿过,一开始并不疼,她只是震惊。

"楚诗诗,不用力月西了,先用得普利麻。"心系病人的徐医生斟酌再三,找到楚诗诗,更改口头医嘱,见楚诗诗不动地方,不耐烦的推推她。

"哦,好!"楚诗诗立kè

回应,赶紧拔出还扎着自己的针头,手上已经有了疼痛的感觉,一点一滴渗进心里,越来越炙人。

徐医生也看到了楚诗诗的手指,只说了句太不小心,就消失了。

楚诗诗即委屈又心烦,医护人员好冷血!她还要执行医嘱,还得处理一下自己的伤口。针刺伤在医院是很忌讳的,尤其是这种染了病人血液的针头,可以最直接的传播病毒,因为针刺伤患了乙肝,艾滋病的医务工作者大有人在。可楚诗诗现在很忙,已经来不及害pà

担忧。

在ICU半个月,她二十二年的人生里所受的挫折,也没有这短短半月里来的丰富。

楚诗诗终于知dào

,大学老师所说的"医生的嘴,护士的腿。"是什么意思了。中国的护士真的是奴隶,任人折腾,医生们就在那观瞻,就算他们有多么着急的医嘱,也根本不会协助你去执行,他们只会袖手旁观,只会催促,不管护士忙不忙的过来,不管他那些医嘱符不符合人类的能力范围。最重yào

的是,病人真的需yào

那么多治疗吗?

护士不敢质疑医生的能力,就算护士质疑也没用。

"处理针刺伤应该先把血好好挤一挤!"陈楚在路上把楚诗诗截了下来,没让她进换药室,把她带到清洁间的水池,打开水龙头冲洗她的伤口。

楚诗诗愕然,今天陈楚怎么变成了天使,让她讨厌不起来。

"没想到国内护理和医疗这么落后!ICU本来应该一对一看护,哪有一个护士给三个病人特级护理的!"陈楚皱着眉头,掐着她小指的根部,向指尖方向挤压,水龙头的冷水冲刷在楚诗诗和他的手上,深红的血不停地流,被自来水晕成鲜红色,再染上他的手。

楚诗诗突然想起来,处理针刺伤要把血沿着血管方向挤出来些许,然后冲洗,消毒,包扎。她被扎的时候脑袋发懵,把老师讲过的理论忘记了。

日本人

要么都说眼高手低,纸上谈兵,理论再丰富,真zhèng

碰上事情了也未必懂得处理。理论还是在于实践啊。

"楚医生,啊,陈医生,我自己可以处理伤口,你帮我把这个打到培养试管里好吗?我怕送细菌培养的血液封存不及时,污染或者凝血,就白抽了。"楚诗诗晃晃手里的针管。

陈楚见状,洗了洗手,抽了张纸巾擦干净,把楚诗诗手里的针管接过。

"那你多挤出来点血,然后多冲一会,消毒的时候先用大量酒精冲洗伤口再用碘伏。"

楚诗诗点点头。

"楚医生,往培养试管打的时候要换新针头排气的,不然结果不准!"楚诗诗对着陈楚的背影嘱咐。陈楚回身瞪了她一眼,她怎么老叫他楚医生。

"我还用不着你来教我,好好处理你的伤口,别得病了才是真的。"

楚诗诗尴尬地笑笑,老老实实的清洗伤口。陈楚似乎也不是那么讨厌嘛!

三分钟后,楚诗诗包好了手指,回到八床,老爷子生命体征已经平稳,陈楚拿着病例,皱着眉头,一板一眼的对着徐燕群讲话。

"病人生命体征变化,你用不着这么紧张,首先你的头脑要是冷静的,你先搞清楚生命体征会改变的原因,再下医嘱,否则病人用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药,未必对症,反而影响疗效。"

楚诗诗悄悄瞄着陈楚的模样,怪了,他对医生说话怎么就那么衣冠楚楚,和护士就指鼻子瞪眼的。

"诗诗,患者的镇静药我没给上,陈医生调了一下呼吸机,血氧饱和度就上去了。"方紫兰在楚诗诗处理自己伤口的时候,已经被徐医生折腾了一遍,还好半途陈楚出现,简单几个动作就稳住了患者的情况。

楚诗诗点点头,在笔记本上整理了一下已经执行的医嘱,往护理记录单上抄写。她终于明白,医生虽然比护士强百套,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好的医生一条医嘱就可以改善患者的病痛,手低的大夫一百条医嘱也治不好病,反而会要了人命。

医生尚且如此,是不是护士也一样呢,她看了看自己包得像粽子的手指,那里因为酒精和碘伏的消毒,早就肿了,蜇的痛麻,钻心地疼。心下那份一直模糊的理想就和这份疼痛一样,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让她警醒。她要成为一个好护士,在三六九等的分类中排上档次,因为她胆小善良,要是害死了人会内疚,会失眠,会因自责精神错乱的!

"莆律子?!"

虚弱的声音飘进楚诗诗的耳朵,她暂时停下坚定理想的事宜,努力工作。

日本人的英文说得都和日本话一样,他应该是在说"Please"。

楚诗诗放下笔,到床头去和日本人交流。这个病人患有尿毒症,按道理来讲,日本人的医疗技术要比中国先进三十年,他会不远万里跑到敌人的阵营做手术,无外乎是为了中国的肾源,日本人的肾轮不上给他移植。

诗诗

"叔叔,有什么需yào

帮zhù

吗?"楚诗诗用流利的英文和日本人沟通。

"我要回家,让我回去病房也可以,我想我老婆了,我要和我老婆儿子在一起。"日本大叔用蹩脚的英文跟楚诗诗要求。军政医院的ICU没有窗户,看不见外面是黑天还是白天。佐藤二郎在这个大病房里圈了好久,都不知dào

有几天几夜了,护士轮番的交接更换,他却一直在这里躺着,从刚做完手术时的虚弱到如今的日渐好转。

人有了精神和力qì

以后就会有很多想法,就像马斯洛的需求层次论,人的生理和安全的需yào

满足以后就会向往更高层次的追求,期盼爱与归属。许多监护室的患者病情稳定了以后,人有了力qì

,也知dào

开始折腾了。佐藤二郎现在非常向往外面的世界,在这里吃喝拉撒都在病床上,连下地遛个弯都不允许,日本人很烦躁,这些天也没少跟护士发脾气。

楚诗诗换上空姐般的微笑,开口道:"这个要问您的主治医生,不过你放心,医生认为你该回病房的时候,不会拖着的。"

这是标准的护患沟通模式,因为护士不可以轻易向病人解释和承诺什么,护士没有这个权利,就算承诺病人会很快转出监护室,要是医生不同意也没用,反而容易让病人抓到小辫子,投诉ICU的护士欺骗患者。

这就如同农民工只管搭梁建瓦,没道理跟买房子的人谈啥时候工期结束,要问也得去问开发商何时交房。

日本人闻言非常沮丧,看到楚诗诗包扎的手指时,有一丝歉意。

"抱歉,我不是故yì

的。"

"没关系。"楚诗诗依然微笑,发xiàn

日本人没有抗日电影里那么讨人厌,鬼子也知dào

知错就改啊。

"你叫什么名字?"日本老头抬眼盯着楚诗诗露在外面的眼睛,亲切了许多。

在医院里,为了预防交叉感染,护士与病人沟通的时候都会戴着口罩,所以病人们不容易区分护理人员,就像楚诗诗认不出副院长一样。

"诗诗。"楚诗诗轻声回答,用标准的中文。

"心西?"日本人佐藤二郎笨拙的重复。

楚诗诗点点头,对国际友人要求不高,只要能大概发对音就可以了。

"哦!!!辛西亚拉!"日本人眼光一亮,不住地点头。楚诗诗不知dào

他在恍然大悟什么,日本的二郎真是有才,可以把"诗诗"两个字变成四个字。

楚诗诗装亲切,只要傻乎乎的对他笑就对了。

"他说的是Cynthia。"陈楚掀开隔壁床的帘子挑眉看过来。这姑娘笑的也太傻了,一定不知dào

那日本英语是啥意思。这批非现役的英语都不错,楚诗诗的发音标准,日常用语很流利,所以每次看护,这个组的组长朱伟都会把外国人安排给她。

但是医用专业的英语词汇很繁琐,中国的医科大学也不会教那些,他看得出楚诗诗的词汇量很有限,平时遇到需yào

给病人讲解医疗方面的东西就一幅胡言乱语的样子,刚刚二郎嘴里的那个单词是希腊神话里的人名,有点生僻,他忍不住好心的帮着翻译。

"啊?"楚诗诗在口罩里的嘴巴大张,今天的陈楚好像特别爱多管闲事。

陈楚看她一幅茫然的样子,明白她彻dǐ

听不懂,也没时间同她废话,放下了帘子做自己的工作去了。

翻译

日本人听到陈楚嘴里的单词后开心的不得了,像是找到了知音,不住地点头赞"yes",这正是他方才说出的词汇。

楚诗诗继xù

傻笑,发xiàn

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她对着二郎笑,二郎也对着她笑,楚诗诗突然觉得二郎也挺可爱的,日本人的情商也不算低,看起来比某些国人文明。

其实回忆起历史,都是胜者为王败者寇,就说宋朝吧,蛮夷都把皇帝给软禁在黑龙江了,还把公主娘娘们当军妓,儿媳婆婆共侍一夫,多么禽兽。可转念一想,这也是成王败寇无可厚非,为什么人家那样做?因为,胜利的一方根本不把败者放在眼里,那是人类野蛮征战的根性,失败的人,命贱堪比牲畜。

所以日本好比大金,那时的华夏无异于大宋,历史很无奈,对错难分辨,如此而已,志在自强足已。

楚诗诗想到,病人被困在这里确实难受,她每次在这里值班十二个小时就快疯了,更别说患者那样没日没夜的住在这里了,她陪他聊聊天让他心情舒畅一下也好,这就叫做心理护理!

"佐藤先生,我有一个小问题,我同学的短信铃声是一段日语,你能不能告sù

我什么意思?"楚诗诗想起了上学时候的同学杨静,她和她男友的短信和电话铃声都是一个日本女人毕恭毕敬的在说话,谁也不知dào

是什么意思,杨静也表示不懂,他们就是想让小日本给自己当服wù

员,以抗议日本首相年年参拜靖国神社。

正巧现在能和日本二郎扯会家常,这话题还不错,谈论病人的母语,能让病人找到归属感。

"好呀好呀!"日本二郎欣然应允,树起了耳朵。

楚诗诗仔细从脑海里搜寻那段话,希望不会是岛国AV里的台词。

"他大姨妈,起开裤钮一门深…逼…挨个都揉…阿信的大肚皮,哦大妈!咦?那都那都迷,有根呦,哇哈哈!梅西抠大三姨…"

日本人的语言就是一部部经典的三俗A片,拥有乱伦,双飞,三P各种人间禁忌,楚诗诗早就领教过了,就是不知dào

啥意思。

"我说表妹!你……啊哈哈哈哈哈!"朱伟刚清洗过呼吸机管路,经过七床的时候被楚诗诗逗的大笑不止。就连清醒的六床和对面一直无所事事,准bèi

下午转去普通病房的二床陈萧也喷了。

"靠!嘶……"陈萧笑过两声扯动了伤口,连连咒骂,却还是想笑,脸憋得越来越红。

刷的一声,隔壁的帘子猛然被拉开,陈楚没好气的瞪着楚诗诗,眉毛纠结在了一起。医护人员在监护室和手术室给清醒的患者讲笑话都是禁忌。

"什么?"日本二郎没听明白,见大家大笑,莫名奇妙。楚诗诗轻咳两声找到嗓位,把所有字都往硬了咬,该连读的地方连读,该轻音的轻音,重新再说了一遍,还真的是地道的日语,日本二郎终于听懂了。

"噢噢噢噢!你的日语很标准!看不出来呀!你会日语?"

陈楚纠结的眉毛松开了些许。

"呃……不不不!"楚诗诗连忙摆手否认。"我一点不懂日语,就是常听那铃声,就记住了。"楚诗诗可害pà

二郎误会了自己,他以后直接跟她用日语说话,都是AV剧本,她得多有心理承受能力!

日本二郎一面不住地伸出大拇哥赞叹楚诗诗聪慧,一面为楚诗诗耐心解释。

"这就是一段电话留言提示,意思是说我现在不在,等我回来了会立kè

给你回电话,请你在听到'咇'声后留言。"

楚诗诗点点头,谢谢日本人,看了看时间,该给病人量体温了。

玩火

体温表的柜子离二床比较近,楚诗诗过去的时候被陈萧叫住。

"嘿!你叫什么名字?诗诗?"陈萧记得她是这么向日本人自我介绍的。这两天陈萧精神很好,一直在监护室里卖呆看热闹,要不是移植科病人太多,没有床位,他早转出去了。

楚诗诗礼貌的点头,陈萧的俊脸没有他的宝贝让她印象深刻。

"喔!我想起来了,你是那天那个那个……"陈萧不知dào

会阴护理这个词汇,也不好在众多人面前说出"擦蛋蛋"的混话,只得拖长了尾音提醒。

"嗯!"楚诗诗赶忙点头,就怕他乱说话。

陈萧又喔了一声,仔细观察一遍蒙面护士的身姿,小姑娘身材婀娜,凤眼妩媚,陈萧吐出一句:"你当护士可惜了!

楚诗诗呵呵一笑。"谢谢,祝你早日康复。"

楚诗诗找到了泡在酒精里的体温计,看了眼浸泡时间纪录,消毒时间已足够,楚诗诗顺手将一盒子的体温表冲洗擦干,放在离心仪上甩回零度,再滚回去给七床测体温,给八床翻身扣背吸痰换体位再测体温。

这是楚诗诗第二次听到那句话,隐约有点感触了,不过一转念,也便不好纠结。当护士可惜?哎呦喂!中国这就业形势,她当什么都可惜!

"大为!你放心吧,只要好好调养,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待楚诗诗回到八床,只见九床边方紫兰深情款款地对着陆大为放电,还柔声安慰。楚诗诗从来没听过方紫兰用那种音频对自己说过话,真是天下之大啊,方紫兰在监护室这么恶劣的环境中就和患者恋爱了?!是有一颗多么躁动不安的青春之心!

ICU的护士和赤呻裸体浑身臭汗的患者擦出火花,这算不算一大禁忌?!

玩火。

楚诗诗只能想到这两个字。就算方紫兰再爱挑楚诗诗的刺,她毕竟也是个女人,对英雄的向往是所有少女都会有的情怀,可以理解。

要是普通的三流小说,一定会把护士描写的放荡不羁,岛国片的话,就会安排护士拉上帘子,宽衣解带直接把病人糟蹋了,可这里是真zhèng

的生活,每个人的理想不同,如果方紫兰真的得到了英雄的亲睐,说不定这护理生涯就添上了粉红的浪漫色彩,不会这般无奈了。

很少有人会明白,护士在工作中建立的护患之爱,并不一定是瑟情,那和所有恋爱是一样一样地,就像赌博,赌好了一生富足,赌不明白,别说护理事业会葬送在这里,生命也会葬送在这里。

熬到了晚上下班,楚诗诗洗完了澡,在休息室坐着发呆。手机里有一个未接电话,是郑南,七点钟时打的。可她八点半才交完班,错过了,等她再打回去,郑南已经关机了。

心情郁闷,早上交班的时候护士长给予了她良好的教育,她感到芒刺在背。人们都说第一印象很重yào

,她刚来才几天,就把副院长,护士长,ICU全体人民得罪了精光,她今后要多付出多少努力才有可能改变人们对她的看法啊!

同病相怜

"哎?你怎么不走?"陆雪梅拿着吹风机,头发半湿就被朱伟从男更衣室赶了出来。一般晚上这个点只有男护在洗漱,医生是二十四小时值班制度,晚上可以睡觉,不值班的医生五点就可以准时下班走人了。

"喔,我……歇一会。"楚诗诗低声的回应。其实她现在很迷茫,是那种对人生的迷茫,以前她在这吃苦,或许还有郑南作为动力,现在她真的不知dào

自己每天没日没夜的在这里瞎折腾什么。马上就是国庆节,郑南就要走了吗。

"诗诗,我听说领导看你不顺眼?"陆雪梅边说着边拔掉饮水机的插销,把吹风机捣鼓上去,准bèi

吹风。

楚诗诗点点头,这么丢人的事情她也不好和陆雪梅细说啥。上周讲课的时候她迟到,管淑当着那么多医生护士的面吼她,估计现在全科室人都知dào

管护士长讨厌她了。

"哎,你说我们这非现役说着好听,到底干嘛使的呀?来的时候都说重视我们,原来重视就是挑我们不是来了。"陆雪梅打开吹风机,嗡嗡作响的吹着头发。

"啥?"楚诗诗听陆雪梅这意思,也有点故事。

"这两天我感冒了,状态不好,结果今天上班迟到,睡过了头,护士长跟我说,要是干不了,太累了,就要我自己去干部科找领导,换科室。"陆雪梅眼眸微眯,在吹风机的暖风中摇晃着脑袋,还挺有风情,就是一脸土黄和熬出的黑眼圈降低了韵味。

"那你怎么说啊?"楚诗诗能想象出管淑的嘴脸,看来她并不孤独,她们同病相怜。

"哼!我才不理她那套呢,我问她凭什么让我自己去找干部科,你认为我不行,不要我,你怎么不自己去?!哪有我去的道理!她还反咬我一口,说我映射她容不下我!"陆雪梅简单吹到头发不滴水,就拔了电源,一脸无奈加委屈。

楚诗诗好羡慕陆雪梅的直率,在管淑质疑她,用言语关照她的时候,她做不到象雪梅那样,可以直言不讳的把心里的想法表达出来,她只会委屈求全,向领导示好,把所有是自己或不是自己的错误都一并往自个头上揽。她以为可以会退一步海阔天空,可事实上敌人却步步为营。

上班之前,家人曾经提醒过自己,新参加工作的毕业生,都要经历前辈们的考验,因为在中国,是新人,老人儿给自己脸色看就特别理所当然,道理参见后宫甄嬛传。那时她根本不理解这些,只是天真的告sù

自己,如果别人那样对她,她就心大一点,如果前辈们说话难听,就只当他们是在说别人。现在她才知dào

什么叫说到做不到,没错,她做不到没心没肺,做不到在这样劳累的工作下身心不疲惫,不脆弱。

事情总是自己遇到了,才幡然醒悟那些约定俗成的话语,那些听起来让人耳朵长茧子的废话,原来全他妈是真理,譬如:使出吃奶的力qì

,譬如:日久见人心,譬如:难得糊涂,再譬如:装逼者死于车祸。

任何岗位的前辈,面对新人都有一份莫名奇妙,约定俗成的优越感,好比先占了山头的猩猩,好比在车轱辘下面撒尿的野狗,那是某种原始畜牲式的优越感,与本人的能力人品,道德没一毛钱关系,要说有,也顶多是倒找钱的关系,价值负数。!

凶兆

楚诗诗承认人类是畜牲的一种,人类的这种优越感比普通畜牲可怕到百倍千倍,至于她现在,也怀揣着某种畜牲式的窝囊,任人宰割。

"陆雪梅,你男朋友才真的是大象!"楚诗诗感慨万千,目前自己的这点小勇气,只敢跟酒保和公交车上的大妈对骂,连隔壁和楼下的邻居都不敢招惹。陆雪梅勇于和管淑指点江山,激昂文字,简直就是护士中的豪杰,非现役里的楷模。

"什么大象不大象的?!"陆雪梅一愣神。

楚诗诗借机寻欢作乐,把大象和牛的传说讲给陆雪梅听,她这辈子就指着这笑话活着了。陆雪梅笑的花枝烂颤,虽然以前在天涯看过这黄色笑话,道不曾想楚诗诗会这么夸人,满有新意。

"楚诗诗,看你这性子,这节骨眼还自娱自乐!心态真不错啊。"

"屁吧,我的心很脆弱,我这叫强颜欢笑,用活泼的外表掩盖我一颗稀碎的心脏。"楚诗诗半真半假的调侃,谁的苦谁知dào



韩雪梅摇摇头,无力加无奈。

"对了,你知dào

副院长是谁吗?"楚诗诗想起了那位"喜爱"她的副院长,她得弄明白那个副院长到底是何许人也,到时候也好跟她打招呼。

"副院长?你是说陈副院长吗?那个女的,兼护理部主任?"韩雪梅活的比楚诗诗明白多了,院里几个和自己职业生涯息息相关的领导还是能分辨得清的。

楚诗诗心里一阵尖叫,明白大事不好。那个姓陈的女人她可见过,当时只觉得她很漂亮,一把年纪还风韵犹存,英姿煞爽。楚诗诗见陈主任第一眼就十分崇拜她了,更让她印象深刻的是她和自己二大爷的对话。

话说楚诗诗刚来北京的时候,是以实习的身份进来的,因为要想成为军政医院的护士,只有在这实习,做出了贡献,才会优先被聘用。楚在全自称和护理部主任的关系超级棒,便第一时间把楚诗诗带到护理部给护理部主任瞧上一眼。

因为军政医院的护理部提倡为病人暖心服wù

,挑护士也注重长相,身材和身高,继而请航空公司以培训空姐的标准培训护士们礼仪,所以军政医院的护士一个赛一个的貌美绰约,体态端庄。楚在全把楚诗诗带给陈主任,无外乎是让领导放心,自己的亲戚长得可以,绝对配得上做军政医院的护士。

楚诗诗只会笑,跟在楚在全后面进了护理部的办公室。

那个女人就站在阳光下,虽已上了些年纪,但气场强dà

,一副巾帼不让须眉的泠然气派。

楚诗诗被那气场慑住,继xù

傻笑。

只听二大爷对着陈护理部主任说:"哎呀!陈主任,快看看,这是我侄女,你看看行不行,能来咱医院不?"

陈护理部主任随便瞄了眼楚诗诗,对着楚在全大笑道:"哎呀呀!楚大领导看上的人,我们哪有说不行的道理,这孩子就是脸上有不少小豆豆呀!楚大领导可要想办法给小姑娘消毒消毒呀!!!啊哈哈哈哈!!!"

楚诗诗皮肤偏白,脸上随便长点什么就特明显,她连夜从东北坐火车赶来,觉没睡好,自然冒痘痘。

护理部主任的语气和红楼梦里的凤姐如出一辙,语言随性,音调活泼,还巧妙的把对楚在全的敬重,对楚诗诗的无视,对还没收到礼品的复杂情感结合在一起,如一锅东北乱炖,她的笑声就是绝佳的神奇调味品,把粉丝、土豆、西红柿、大白菜、肠子、肚子、猪脑、肥肉等等等等不搭边的东西搅和在一起也能煮出一道佳肴,你想用鲜美二字来形容这道菜都是亵渎和糟践。

楚诗诗一拍脑门,大悟彻悟了,原来一切都不是和不和领导"打招呼"的问题!一切早就在来这的那天有了女人的朋友一一凶兆!

分手

这出回忆楚诗诗一直傻拉吧唧地感觉很美好,可工作到现在,她也无法再天真下去了。原来护理部主任早就给予过暗示,可她二大爷和她都没听出来,是不是连被分配到ICU累死累活,擦屎端尿,被管淑次次刁难,百般羞辱,都是出于那最原始的错误,找工作不给领导送礼,早晚都要自食其果。

楚诗诗又一次总结出了人间真理:找人办事不送礼,就等于耍流氓!

正在楚诗诗百感交集之时,手机响了,她以为是郑南,飞快地翻出查看,结果是老妈。

"诗诗宝贝!十一什么时候回家?"老妈甜腻腻的声音传来。知dào

女儿这个点下班,她挑准了时间才播的电话。

"妈,你女儿恐怕到明年都回不去了!"楚诗诗叹气。

陆梅雪见楚诗诗在话家常,随便摆摆手,与她道别,回家睡觉去了。

"是吗?!哎呀,没关系,刚工作,头三角要踢开,好好表现,你这工作多难得!"老妈还是很为这个女儿感到自豪的。

"好的好的。"楚诗诗本能地点头称是,这是半个多月以来遵医嘱和侍候病患酿造出的良好习惯。

"嘿嘿,乖女儿,没想到你的机遇那么好,你知dào

么,老郑家的儿子在北京混不下去,都回来了,你跟他断了?"楚妈妈不着痕迹的小心问道,非常关心女儿的私事,就怕老郑家的小子占了女儿的便宜。

"嗯。"楚诗诗含糊其辞,郑南虽然没说分手,可也没承诺过什么,不知如何自处就是她现在的状态。

"妈,我不想干了,我想回家。"她喃喃地撒娇。

"什么?"楚妈妈怪叫一声。"我说女儿呀!你可千万别为了老郑家那小子放弃大好前途!老郑都在给他物色对象了,她妈问小南有没有女朋友,小南告sù

他妈没有。这男孩都放下了,女孩就别追着了!多难看。"

当初会默许两个孩子交往,一是因为老郑家人不错,教育出来的孩子也本分正值,二是因为郑家的小子学习好,毕业了又在北京。楚妈妈认为人都往高处走,诗诗一直追到北京,也算是有出息了。没有母亲不为儿女考虑的,现在自己女儿已经在北京扎了半个根,老郑家的儿子滚回了老家,楚妈妈怎么可能还由着女儿胡闹。

楚诗诗听着老妈唠唠叨叨的话,两行清泪默默地落下。她和郑南真的结束了,虽然他从不忍心同她说破,但他已经和家里人表示自己单身。

一贯冷静的郑南不可能不知dào

自己该干什么,依楚诗诗对他的了解他会很快在家乡找到稳定的工作,接着找到合适的女孩,然后结婚生子,踏踏实实的过日子,接下来楚诗诗便成为了他生命里最不咸不淡的过客。

泪一直在流,老妈却没完没了了。

"诗诗,这工作那么好,可不能不干呀!你可不能让父母操心!去北京不容易,喂?你倒是说话呀!"老妈见女儿不搭茬,开始心焦。

楚诗诗忍住哽咽,压低了嗓子,尽量让电话里的老妈听不出自己在哭泣。

"妈,我知dào

啦,我吃饭了。"

"啊!也是,都快九点了!那快去吃饭,早点睡觉,注意身体哈。"老妈一想起来孩子还没吃饭,就不敢再浪费时间,草草结束了说教。

金豆子

"嗯,拜。"楚诗诗小声的和老妈再见,挂了电话,才允许自己吸吸鼻子,抹掉眼泪,可这眼泪不受控zhì

,就像心里澎湃泛滥的悲伤,总要找到一个出口宣泄。

郑南真的不要她了,是不是那个她没来得及接到的电话就是为了谈分手?越想越伤心,她难过地呜咽不止,过了会,值夜班的陈楚正巧出来找水喝,看见头发湿湿的女孩坐在下铺,四下早就无人,外面的夜又沉又静,她哭得稀里哗啦,柔肠寸断。

"你是叫楚诗诗,还是叫楚湿湿?"陈楚好笑地扬眉。这姑娘怎么这么爱哭,这两天每次见到她,不是在流眼泪,就是已经哭过的模样。

楚诗诗低下头,委屈和羞窘让她哭地更凶。这个时候她没闲心和陈楚说什么,现在她被莫名其妙的甩了,还是从老妈的口里知dào

自己被甩。她觉得自己就是个小丑,为了郑南跑来北京,又让郑南把她丢在了北京。

察觉到自己的话让她难堪,陈楚顿了顿,好笑的摇头,这个年纪的少女,多愁善感很正常。

"想家了?"他有一搭没一搭的问道,拿着水杯走到饮水机,见被拔掉的电源,蹙了下眉头,抬手将电源插好,杵在一边等着水烧开。

楚诗诗继xù

啜泣。白日扎伤的手指和心口的酸疼完美的融合成极致的痛,她不愿把此刻的狼狈同任何人分享。

陈楚见热水烧好还得有一阵功夫,所幸把杯子放在饮水机上,走到她身边关心上两句。

"还是犯错误让领导给说了?"

楚诗诗依然低头,眼泪滴在了陈楚光可鉴人的皮鞋。

"嘿!丫头,随便说句话也好吧!"陈楚蹲在她面前,终于看清了她一张哭丧的脸。

她想要再低头,可是额头就快碰上了他的,这样过于亲密,楚诗诗稍稍抬开了脑袋。

陈楚习惯性的伸出手指点她的眼睛,粘粘的泪水染湿他的指尖,似乎也感染上他的情绪。

"你是有一件伤心事,特别惊天地泣鬼神,还是有许多伤心事,倒霉到无法复加啊?最近基本每次见你都是在哭。"

"你别关……呜呜…心我了,今天我……受……呜呜……宠若……呵呜呜……嘶……惊!呜呜……"

楚诗诗又呜咽了几下,哽咽的开口,这叫一个泣不成声。陈楚一直让她很讨厌的,今天却总是在帮她,知不知dào

少女的心在脆弱的时候容易沦陷,尤其那张脸特象吴彦祖。

"受宠若社精?"陈楚愕然。见楚诗诗瞪他,慢半拍的明白她是哭得表达不利索。这也不能怪他,打他了解楚诗诗以后,她就一副女汉子的态度,语不惊人死不休,他自然会想歪歪。

"你男朋友不是大象吗?有困难找他帮忙不就得了。"陈楚蹲的累了,换了个姿势,淡淡的用她以前的说辞调侃她。

楚诗诗哭得更凶了,大象什么的最讨厌了!

陈楚不敢再造次,本来是要逗她笑的,结果又惹祸了,他果真不适合讲笑话。

热水已经烧开,跳了闸,陈楚依然老老实实地蹲在她面前,默默地陪着她,没有移动或离开的意思。陈楚不再说话,看看到底这姑娘还有多少金豆子会掉出来。



饮水机的红灯亮了又灭,楚诗诗的呜咽慢慢变为轻声的啜泣,热水凉了,加热装置再次运作,她的哭声渐歇,等到开水变成了百沸水,楚诗诗终于止了哭声,只剩下两只肿眼睛不停往下垂泪。

"你们姑娘都这么能哭?"陈楚无力的感叹,回忆着为数不多的女人哭。他在这白白浪费了不少时间,本来他都打算回医生休息室就寝了。

楚诗诗别开头,声音有些嘶哑。

"走开。"

陈楚不动,黑色的瞳仁浮出淡淡的笑意,依旧看着她。

"姑娘!我蹲的腿都酸了,你一点不领情?"女人这种动物很奇怪,不仅仅是能哭,还特别心狠。

楚诗诗平静了些,看向他的眼睛,陈楚见她终于肯搭理自己,由衷的发表意见。

"你哭完了可真丑。"

"就你好kàn

!"没有想到陈楚这张嘴会这么不识趣,楚诗诗伶牙俐齿,不受这窝囊气。

"德行!这会儿肯说话了?"陈楚倒不生气,发挥温暖的同事爱。

陈楚的话很温柔,带着宠溺,就像每次她跟郑南撒泼耍混时,郑南的语气。楚诗诗怔怔地望着陈楚漆黑如玉的眸子,千疮百孔的心冒出一个个凌乱悲催的想法。

她和郑南总是维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连牵手的次数都屈指可数。这个年代能那么谈恋爱的,也太少了,在大学的时候,她的下铺郑唐糖就批判过他们的恋爱就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连亲亲抱抱都没有,顶多是不懂事的小屁孩凑在一起瞎胡闹。

或许郑唐糖是对的,楚诗诗现在非常后悔,她以前应该主动一点,早点让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以郑南的责任心,就不会把她丢在北京不管了。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陈楚低问,楚诗诗盯着自己的眼光很遥远,似乎在透过他斟酌着谜一样的感情,她的凤眼又红又肿,但那梨花带雨的表情还有那么点女子的我见犹怜。他是男人,也懂得欣赏女性的魅力,只不过就是很挑嘴。

楚诗诗嫌他太吵,倾身吻上他的薄唇,这付唇十分好kàn

,就算是紧抿着的时候也会有一道好kàn

的弧度,类似微笑。

陈楚一僵,但那也仅是一瞬间,他就快三十岁了,不是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楚诗诗见他很配合,就闭了眼睛,仔细研究一下接吻这项技术。

这是初吻,唇碰着唇,眼泪是他们之间唯一的阻隔,有点咸咸的,感觉没什么特别,肉碰肉而已,人类的嘴唇很柔软,类似糯米糕。楚诗诗也不知dào

自己干嘛拿陈楚作实验,反正初吻给一个帅哥并不吃亏,而且都说想要忘记一个恋人最好的方法就是寻找新的刺激。可这吻不怎么刺激,没有人们传说中的浓烈如火。

楚诗诗有点失望,退开半寸,离开他。陈楚还没享受完这份突如其来的艳福,对于他来说,那些仅仅是不痛不痒的开始,他想要更多。他们的眼神一直凝视着对方,仿佛被彼此吸引,又仿佛在彼此排斥,楚诗诗后退半分,他便前进半分,可他只能追到她香甜的呼吸,却怎么也吻不回她的嘴巴,心下本来不算刺痒的欲火就这么被勾动地冒出了火星,燃烧了起来。

元凶

他一直把她逼到半仰在床上,她却还在后退,陈楚没了耐心,扶住她的腰,这丫头的手感还不错,柔弱无骨。

"陈……陈医生……"眼见场面已经快失控,楚诗诗尴尬的发出微弱的声音。她只是想尝尝接吻的味道,可没打算有什么其他举动。这里是医院,就连休息室也充满消毒水味,在这里相濡以沫多么怪异猥亵。

"真难得你叫对了一次!"陈楚眯起眼睛,心头的火苗还在乱窜,这姑娘是在戏耍他还是在欲拒还迎。

"你你……起来好不好。"楚诗诗很礼貌的推了推他的肩膀,这出戏码有点过火,超出她所能接受的范围。

陈楚浓眉紧蹙,相当不耐烦。

"那你吻我干嘛?"难得他能对一个女人起兴致,他不打算轻易放过她。

楚诗诗知dào

自己成功的招惹了他,虽说只是无心,可总归是她的错。

"对……对不起啦,你还在值班,我要回家休息,明天还要上夜班的…我我……"楚诗诗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她这拒绝怎么那么像在邀请,暗示他:工作很重yào

,我们改天继xù

,我很乐意等你。

陈楚吐了口气,扶着床铺的木梯站了起来。

"死丫头,告sù

我干嘛哭个没完!"他撑着身子堵在那,好像她要是再不说,他就随时把她捉回来吻个天昏地暗。

楚诗诗吞吞口水,被他逼供的架势吓到,老老实实的交代,避重就轻:"郑南。"

其实郑南只是众多的原因之一,只算得上雪上加霜之外的那层浮灰,军政医院人民的不友好才是把她折mó

得尸骨无存的元凶,可她不敢说,医生哪里晓得护士的痛。

"郑南?"陈楚似乎认识这号人物,前阵子给爷爷做手术的时候在手术室见过,是肝胆外科的医生。

"他怎么你了?是骗财了还是骗色了?"女人为男人哭,通常就是那么两种原因。

"都没有啦!"楚诗诗缩到床尾,垂着脑袋坦白,郑南就是不骗财又不骗色她才会伤心难过。

陈楚对楚诗诗的回答不是很满yì

,双手环胸,表情严厉了几分。

楚诗诗见他不说话,偷偷抬起眼皮,他在好整以暇的审视她,就像警察睨视小偷,光用犀利的眼神就有足够的能力使嫌疑人心虚投降。

陈楚是铁了心要和她死磕到底了,当医生可真好,工作时间也有闲暇管小护士的闲事。

楚诗诗认命,给这个八卦医师想要的答案:"郑南是我的青梅竹马,我来北京是为了和他在一起,只是没想到不太凑巧,他想回家发展,我一时间误入歧途,脱不开身了。"

陈楚点点头。"这不稀奇,人们为了生活总要舍弃些什么。"

楚诗诗纽绞着手指,大人的世界好残忍,她就是郑南舍弃的那些什么……

陈楚见她局促的样子,同情心忍不住泛滥成灾。

"你等会儿我。"陈楚想了想,转身出去。

楚诗诗乖乖等待,就快晚上十点,她哭过一场,精神变得很亢奋。其实要不然她也不敢困,因为情绪太激动后睡觉,会得精神分裂。

出了门的陈楚在办公室给周映涛打了个电话,说自己有急事要换班。周映涛一贯崇拜畏惧归国名医,从被窝爬出来,屁颠屁颠的赶来医院替陈楚值夜班。两个医生简单交接了病情,陈楚洗澡走人,周映涛换上白衣回医生休息室找周公。

夜行

午夜十二点,陈楚将一切搞定,推开护士休息室的门。楚诗诗呆呆地靠在床角,两只眼睛直直地盯着休息室的墙壁,一副神志恍惚的样子。

“丫头,还在瞎想什么?”陈楚可以料想,他在忙活跟周映涛调班的这两个小时,楚诗诗一定保持这样的姿势没变过。

楚诗诗淡淡扫他一眼,又盯回墙壁。

“很困,又很精神,不知dào

回去了是睡还是不睡。”在监护室工作久了,她经常会体会这种困到极致,精神异常兴奋的感觉。以前会觉得是折mó

,现在只认为是无奈,她只需yào

单纯地纠结睡与不睡就好,不用费心劳神的怨念。

“那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陈楚上前,二话没说,把楚诗诗从床上扯了起来。

“啊?去哪?”瞌睡虫从楚诗诗的脑袋里一溜烟的跑光光。陈楚该不会是误会她什么了吧?她方才只是说睡眠的问题,可没有跟他暗示过什么。

陈楚白她一眼,明白爱讲黄色笑话的楚诗诗一定想歪了。他凌厉的瞪眼很管用,楚诗诗保持缄默,任由他拽着出了科室,进了电梯。

“陈医生,你今天不是该值班吗?”楚诗诗疑惑得很,医生和护士的差别那么大?除了夜班可以睡觉,居然还可以在值班的时候旷工?!

“我的班和你的映涛哥哥换了。”陈楚若有所指的学着楚诗诗口里对周映涛的昵称,以前听她这样称呼周医生只觉得这是小护士讨好医师的伎俩,现在想起来心里酸溜溜的不是个滋味。

“陈医生,不用这么麻烦吧?!”他大半夜为了自己换班,她可真过意不去。

陈楚发xiàn

,自从楚诗诗吻了他以后,她的嘴就变得特别灵光,以前总是叫他楚医生,现在终于搞懂了他的姓氏,他想起了自己以前玩过的一个游戏,穿越的少女听不懂魔兽的语言,被魔兽王子吻了以后,突然就神奇地口齿伶俐了。

陈楚牵着她走出医院,外面的街灯昏暗,北京的天空雾霾,看不见星星和月亮,偶尔有一辆黑车开过,刺耳的鸣笛揽客。

“没什么过意不去,以后换上了便装就别叫我陈医生。”

“哦。”楚诗诗点头,医生说什么她都要称是。

两个人手牵着手,并肩夜行,陈楚的速度很慢,他们两个人更像是在散步。楚诗诗想要抽回被他握着的手,可他没有松开的意思,她也不老实,努力了几个回合,陈楚每次都巧妙地握了回来,末了还不耐烦的干脆和她十指相扣,楚诗诗的脸颊越来越红,心里的小鹿也在午夜苏醒,噗通通地乱撞。

“陈楚……放手好不好?”他捏她太紧,被他握着的手有点疼了。

陈楚不说话,也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只是微低着头,带她走过空无车辆的马路,闯了一个红灯。

“亲了我,就是我女朋友。”等到他们迈上了对面的人行道后,陈楚淡淡道,那语气毫不造作,就像他要她给陈萧停掉美平一样自然而不容拒绝。

辛西娅

这算是医嘱吗?一个医生给心爱的护士下达的最浪漫的医嘱。

楚诗诗轻咳一声,不知dào

该说什么,虽然才做护士不久,可她习惯了放弃对医生的质疑去遵医嘱,也尝过了不遵医嘱的代价,所以陈楚告sù

她在休息室等他的时候,她便乖乖地等上了两个小时,从来没怀疑过他要干什么,遵医嘱可真悲催,自己已经变成了小丫鬟,这可如何是好。

他们一路沉默,陈楚很自若,楚诗诗就局促扭捏得多了,刚毕业的孩子跟在美国摸爬滚打回来的海龟着实不同,楚诗诗想起了管淑,他们同属于道行深厚的魔兽,只是妖孽的方向不同,以她的级别根本打不过这等奇奇怪怪的大Boss。

寂静的夜,他们就这样一路走着,经过了无数处立交桥和大马路,走得她腿酸,走得她根本没有力qì

再哀怨悲催惨痛的人生,陈楚却还是牵着他,继xù

向前,楚诗诗承认自己太小人了,陈楚不是要带她去宾馆开房,而是要带她去某处玄幻的地方不知dào

要干什么。

“陈老大,你还要走多久……这是去哪啊?”楚诗诗终是沉不住气,这简直是红军的二万五千里长征。

“悲伤的人还会觉得累?”

陈楚淡笑,那模样还是让楚诗诗想到了郑南,但他们还是有区别的,一个是男孩,一个是男人。

“呵,累的人就不知dào

悲伤了!”他们快走了三个小时,她是一点多余的想法都没有了,只想找个地方落脚歇息。

“诗诗,你知dào

佐藤二郎说的Cynthia是什么意思吗?”陈楚天外飞来一句,完全和他们现在的语境不搭边。

“啊?”楚诗诗再次傻眼,她认命了,只要面对陈楚,她的铁齿铜牙和灵光的头脑就会出现BUG,也闹不清是因为他的气场大,还是因为他妖孽的脸。

“Cynthia是希腊神话里的女神,辛西娅。”看得出佐藤君很喜欢诗诗,才会想到这样一个和她的名字相近的词汇,和月亮一样美好。

“我只知dào

魔兽世界里,辛西娅就在茅草小亭子前头。”楚诗诗也拥有前言不搭后语的才艺。

陈楚轻笑,楚诗诗无疑是个开心果,永远有让人开怀的能力。

“诗诗,我挺喜欢你的,你吻我的时候我就发xiàn

了。”

楚诗诗干笑两声,闹了半天他也没喜欢她几个小时。

“希腊神话里的辛西娅不是终身未婚吗?”她顾左右而言它。

“不过,你干嘛勾引我?”陈楚问的郑重其事,也不管楚诗诗在说什么。她的吻蜻蜓点水,不知dào

是一时郁闷,来玩弄他,还是她真的喜欢他。

“哈哈……”楚诗诗除了笑,也不知dào

该怎么解释。他们真的是绝配吗?这样错乱的对话也能延续下去?!

没错,她当时就是一时想要找个东西吻一吻,摆脱对郑南的不甘心,可是以陈楚心高气傲的架势,要是这么和他解释,他只不定当街把她给掐死。明天的北京晨报就会多出一条新闻:妙龄女护士强吻美归国医生,被当街勒昏,送医不治身亡。

楚诗诗的笑看起来很无所谓,陈楚的眉毛纠结在了一起,这个女人是有多会玩弄男人,才想得出如此高招,把他惹得到现在都想吻她,她却和没事人一样。

“对了陈楚,有件事你不可以说出去。”楚诗诗突然想到了一件重yào

的事,关于她卡裆那天陈楚幻想出来的莫须有的丑闻,她必须解释清楚。

破罐子

“什么?”陈楚奇怪,她有什么小辫子被他抓着吗?

“就是那天,我不卖淫啦!你误会了,那天我出来的着急,忘记穿内裤了。”楚诗诗态度很认真,她一直记得有机会要向陈楚表明清白。

陈楚听见她的解释,脸色极其难看,他的架势恨不得马上把她五马分尸。

楚诗诗认真的表情在他越来越扭曲的俊脸前,也逐渐变得尴尬和焦灼。陈楚一定又想歪了,她就不应该和陈楚多说话,平时妙语连珠,聪慧思敏的自己怎么总会让陈楚误会。

"就是……就是你不要告sù

别人啦!"老天,她到底让他不要告sù

别人自己卖淫,还是不要告sù

别人自己没穿内裤!楚诗诗有生以来,第一次知dào

,她的脑子里也有浆糊,就是一直没开采出来而已。

"我看你真的是睡眠太少,神经系统也开始病变了。"陈楚冷哼一声,拽着她更用力的往前走,也不管她跟不跟得上,也不体贴她零碎的连跑带颠的脚步。

她跟他到底要解释什么,她和那个郑南还没断干净?还是她还有其他男伴?!陈楚的脸臭到了连自己都发指的地步,这叫一个酸。

楚诗诗跟着他小跑,这男人腿和郑南的一样长,却比郑南爱吃醋。她觉得陈楚也不是那么可怕加讨厌,除了兽味儿,身上也携带了些人味儿。

"你上户口的时候是不是登错了名字,你是叫陈醋吧!"好吧好吧,破罐子破摔吧!也用不着维持美好和谐社会了!通常人们越在意哪里,哪里就越容易出错,越爱掉链子,楚诗诗想通了,陈楚这家伙,用不着刻意跟他搞好关系。

"你也是,应该叫湿湿吧?"陈楚也不示弱,把湿湿那两个字的翘舌说得特别夸张,让她想听不出来都难。

他不但嘲讽了她爱哭,还嘲讽了她莫须有的性欲!楚诗诗大笑,总之她是跳进什么江河湖海里也洗不清了。

"醋醋,你慢一点,哈哈,我跟不上!"楚诗诗果duàn

给他起好了昵称,继而笑得更放肆,银铃一样的笑声在午夜极尽鬼魅,回荡在二环的大街上。既然洗不清就别洗了,陈楚会喜欢那样的自己,要么就是高端大度的不计较女人的过去,要么就是禽兽野性十足,专好这口。

陈楚阴沉着一张脸走在前面,牵着走在后面笑得放肆大胆的楚诗诗,夜色沉沉,京城多数的人民都沉浸在梦乡里,马路上的笑声穿过身边建筑的玻璃,没少叨扰人民群众的美梦。

就这样前进了十几分钟,陈楚拽着她进了一处巷子,七拐八拐,几百步之后,到达目的地。

月黑风高无人夜,陈楚放开她,走到一扇狭窄小门,掏出了钥匙。

"这……这是哪里呀?!"楚诗诗战战兢兢的东张西望,来北京没多久,她哪里都不熟,难道陈楚有特殊嗜好,把她带到某个特殊场所,然后才……

恐怖的想法让楚诗诗退了几退,随时准bèi

逃跑。

青年宫

"是哪里还重yào

吗?"陈楚不冷不热,自顾自打开了门。

门内一片漆黑,但悠长的开门声传得很远,听起来门里的空间极大,似乎别有洞天,陈楚没回头,自己走了进去。

楚诗诗犹豫再三,他们已经穿越了大半个北京城,她早就不知dào

自己身在何方,她现在又累又困,裤兜里只有公交卡,凌晨三点多,离开了陈楚,除了找警察叔叔送她回家,她真不知dào

自己还能去哪。可是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劳烦祖国辛勤劳动的公安人员,都是三班倒的首都人民,何苦互相找麻烦,于是乎,她认命地跟上他气焰嚣张的背影。

"陈楚哥哥,你等等我嘛!”楚诗诗在一片漆黑里借着外面的路灯追随他。

这里好像是一处社区的活动中心,一楼的大厅是圆形的,非常小,中间有几个乒乓球桌案,旁边有一个钢琴室,一个书画室,好像是用来教小孩的那种特长班。

陈楚闻言,脚步稍微放慢了一点,转上旋梯,往楼上前进。”这里到底是哪嘛!陈楚哥哥……”楚诗诗也算是识实物的,这种情势之下,她只有降低身段,快认亲哥,不让陈楚把自己丢在这里。四周一片漆黑,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回旋在黑暗里,她心里越来越毛,快速跃上几部楼梯,追上走在前面的陈楚,还抱上他的胳膊。

没办法,她从小怕鬼,这种地方四处阴暗,好像耳畔还有凉风吹过,乱恐怖的,听闻男人阳气都比女人足,她必须靠住他,牛鬼蛇神才不敢把她带走。

“青年宫活动中心。”

她的撒娇终于奏效,陈楚甩给他一个建筑的名称。

“哦!”楚诗诗欣然回应。太好了,听这名字很纯洁很青涩,很有安全感,陈楚应该不是要把她给卖到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去。

“你高兴个什么劲?”他和缓了语速,不再那么生硬。

“没没!”楚诗诗傻乐,摇头否认,跟随着她走在旋转楼梯上,也不知dào

最后上到了第几层楼。

这一层是电影院,有好几个影厅,看起来很古老的样子。

“陈楚哥哥,你怎么会有这里的后门钥匙?”虽然这个地方年代稍微久远一点,但是也算是公共场所,一个外科医生,怎么会连青少年领域都涉足。

“我七舅原来是青年宫的管理员,小的时候,我背着他偷偷配了把钥匙。”他从小就和陈萧在这里嚣张,碰上暑假寒假,基本每天都泡在这,三不五时的还会在电影厅里看午夜场,后来他去了美国,陈萧留在国内,他和兄弟的秘密盛会也便到此结束了。

“陈楚哥哥,你真陈楚!”楚诗诗对陈楚的崇拜瞬间上升了一个高度,这等公共场所都能随便出入,简直是优渥到人神共愤。

陈楚把楚诗诗带到电影五厅,要她在里面等着。电影厅其实不大,就是太黑,又拥有封闭空间独具的螨虫味儿,楚诗诗怕怕,赶忙抱得他的胳膊更紧,不敢放手。

大半夜留她一个人在这里,她不被鬼吃了,也会被自己虚幻的想象吓的半死的。

幻影师

陈楚瞪她一眼,摸着黑走到一处角落,楚诗诗就像个黏人的牛皮糖,挂在陈楚的胳膊上,生怕他把她甩在黑暗里。陈楚打开了电闸,一室昏黄的灯光让楚诗诗安心了许多,她第一时间甩掉陈楚的胳膊,躲开他好几步,假装好奇的环顾老旧又不算太老旧的朴素小影厅。

怪不得古人都要吹熄蜡烛然后洞房,黑暗里抓着个大男人一点不觉得尴尬,可灯一亮她就耻辱起来了。

"你真是过河就拆桥。"刚刚那个活像溺水的人紧抓着自己,把他当浮木的楚诗诗,现在一脸嫌弃的离她老远,她是有多讨厌他。

"还卸磨杀驴呢!"楚诗诗不管他,一步步走到最后排的椅子,选在中间的位置坐好。

"你就虎吧!"陈楚关上电闸的拉门,啐了一口。

"屁,你官二代了不起是不是,要来看电影早说啊!我直接拒绝你就是了,谁愿意半夜走三个小时来看电影!我的脚都起泡了!"这哪里像是追女孩子,这根本就是打击报复。她不就是亲了他一口,他又没少块肉!

"你就是只母驴。"陈楚一声冷笑,淡淡勾唇,发xiàn

自己居然从这么低级的对话里也能找到快感。

"谢谢夸奖。"楚诗诗躺倒在椅子上,窈窕的身子占据了三张座位。她已经许久都未曾和人进行过如此高智商的对话了。陈楚也真是博才,她埋汰他是驴,他不但反咬她一口,还映射了些别的东西,一来抗议她对他尥蹶子的牲性,二来拖她下水,生生把自己跟他配了对儿,再吵下去也是胜负难分,Round

one

告一段落,她决定小憩一番。

"你看《乱世佳人》还是《人鬼情未了》?"陈楚对着最后排的座位问道,他站在第一排,已经看不见后排躺倒的姑娘。他只能给她看这些,其余的宝贝胶片和电子胶片都锁在柜子里。

"深喉!"楚诗诗闭着眼睛回应。在学校的时候,楼下的男生寝室曾经提过这个电影,说是很精彩,她们寝室的女孩子都吵着要看,楚诗诗曾受众人之托让郑南帮忙下载,郑南答yīng

了之后,却迟迟没烤给她。

陈楚呛咳了两声,没好气的开始警告:"楚诗诗!这里是青年宫!"

别说青年宫的电影院没这片子,就算是整个北京城搬得上台面的影厅也不可能放映这些东西。

"新电影有没有?"楚诗诗很大度地让步,她不要看古老的影片。

"幻影师。"陈楚耐心的回忆前些天在放映室看到的屈指可数的电影胶片。

"好吧!"楚诗诗发挥出对患者的包容心,答yīng

了他。

陈楚用鼻子冷笑,嘴角扬起的却是一份难得的发自内心的弧度。这个大咧咧的东北女人闯进了他的世界,让他能开怀,能忘掉许许多多生活中的无奈和苦恼,所以,他愿意喜欢她。

青年宫的影厅太过朴实无华,没有大影院的气派,设备也很简陋落后。说这里是影院,倒不如说是放映厅,当电影播放的时候,那粗糙的喇叭根本不能烘托出电影作品的音效,没有存zài

感的声音自然影响不了楚诗诗的睡眠,所以当陈楚播放出她要的《幻影师》,关掉影厅的大灯,再回来的时候,楚诗诗已经惬意的睡着了。

梦想

“死丫头。”陈楚掐着腰观察了会她的睡姿,无奈的低咒。

刚入社会的新人没有不经历挫折的,陈楚和她早就不是一代人,他也不知dào

该用什么方法才能让她忘了悲伤,他能做到的,只是拉着她压马路,磨蹭时间多陪陪她。

眼见着这个女人进入了梦乡,口水直流,陈楚认栽了,他坐到她旁边,把她一颗脑袋挪到自己的大腿上,泄愤似地捏了捏她冒出痘痘的脸颊,楚诗诗不高兴的蹙了蹙眉,然后挪了挪脑袋,继xù

睡。

陈楚摆弄了她一会,才挫败地靠向椅背,小小的影厅,给小护士放的电影,只有医师自己欣赏了。

电影放到后面有些吵,楚诗诗翻了个身,不太舒服,揉了揉眼睛,哼哼了一声。

“醒了?”陈楚低头,深刻品尝到护士熬夜的苦。工作中,他也只是在救治病人的时候成宿达旦,浑然忘我的整夜不眠,倒不曾体会过一夜无所事事的睁着眼皮度过。这很折mó

人,并且毫无成就感。

“嗯……”楚诗诗从嗓子眼里漫不经心地回应。她睡的并不沉,闭上眼睛做的梦都是在给人胸外按压,按得她胳膊都酸了。

“呀……”楚诗诗痛叫一声,揉了揉压在身下的胳膊,原来是影厅的座位太硬,她睡得胳膊酸疼。

陈楚见她皱着一张脸,好心的帮着她翻身平躺,楚诗诗微眯着眼睛,还适应不来荧幕上漫射而出的光线。

奇怪,她怎么离他这么近,这男人从下面往上看就没有正面直视来得像吴彦祖了,可是,好像哪里不太对……楚诗诗眨眨眼,再眨眨眼,终于发xiàn

了问题所在,老天啊,她竟然躺在他腿上!

楚诗诗慌乱地起身,影厅的座位太狭窄,她一不留神,反而坐到了地上,脑袋不幸的又撞到了前排的椅子,痛得她哇哇乱叫。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鞋破偏趟狗屎尿!她的人生怎么就荡到低谷了呢!

陈楚扶着鼻子,笑的那叫一个开怀,开怀到忘记了上前扶她。

楚诗诗一脸黑线的坐在地上,怀疑她2007年的人生还能再糟糕点吗?!

“别笑啦!低级!”用别人的痛苦找乐子,简直就是道德沦丧!

陈楚止住笑,两只大手握住她的纤腰,一把就将她抱了起来。

“你比看起来的重多了!”他直言不讳的下结论。

“呸,北京还比听起来的糟多了呢!”她不甘示弱,似乎Round

two即将展开。

陈楚把她放在座位上,大手没离开柔若无骨的细腰,上下细致的摸了摸。

“肥妞,其实你坐下,腰上也不少肉褶子。”

“哼!哈哈!开玩笑!我要是坐下没褶子,那估计我站着的时候也直不起腰了!”要斗嘴是吗!要吵架是吗!楚诗诗奉陪到底!

陈楚仰着头,笑得不亦乐乎,楚诗诗一脸嫌弃,转眸看了眼放映的影片。《幻影师》,她听说过这个电影,可是从实习到工作,她都在医院奔波,电影什么的好像已经远离了她的世界。

“最自以为是的梦想……最臭不要脸的自信……”她忽然想到了这句话,选择跟随郑南,或许并不是个对的决定,她以为他才是她的梦想,她那么有信心和他修成正果,最后只落得跟一个官二代在破影厅里互相污蔑,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陈楚愣住,笑容一点一滴的从他的脸上消失。

楚诗诗见他安静了不少,转眸瞧他,悲催的发xiàn

她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啊……哈哈……陈楚哥哥,千万别误会,我不是在说你,我是说我自己。”她对着他傻笑,说到后面的时候,连自己也笑不出来。暂时忘记的悲伤忽然又抬了头,爬上了她已经很红很肿的凤眼。

Round

two落幕,依然难分胜负。

次吻

“你可别再哭了。”陈楚的脸更加阴沉,知dào

为什么都说女人的泪是金豆子吗?因为随随便便几滴眼泪就能让各路好汉折腰。

楚诗诗尴尬的笑,垂下了头。那我见犹怜的摸样挑起了陈楚没有尽兴的火苗,他收紧双臂,把她捧入怀里。

“我要吻你。”

肯定的陈述,比祈使句还霸气,没有商量的余地,就像医嘱。

下一秒,他扎扎实实地吻上她,她来不及拒绝。楚诗诗愕然地后退,他顺势把她压进了座椅里。他品尝她软嫩的唇,舌头在她两片唇瓣间轻绕,浓浊湿热的气息伴着男人的味道喷进她的鼻头,炽热而浓烈。

楚诗诗终于知dào

自己蠢了,这才叫做吻,而她在休息室弄出的肉体接触,段位太低,根本入不了陈楚的眼。

她发xiàn

陈楚很沉浸其中,他啄吻着她,让她呼吸凌乱,当他用齿轻咬她下唇的时候,一丝异样的触感滑过心尖,她轻颤着,陌生的感官让她十分僵硬,柔软的小手抓住了他的双肩,他可别一下子教导她太多,她前面的招数都还没学会。

“张嘴。”他嘶哑的命令,她却惊愕的瞪着他,一副大脑当机的模样。

这反应让陈楚以为是在拒绝,他眯了眯眼睛,低低开口。

“我只吻唇。”

“啊?”她一呆,要不然他还想吻什么??

陈楚看着她娇俏的模样,被啃咬得微肿的红唇轻启,她茫然的样子就快把他逼疯。

“妖孽!”他低叹一声,单手捂住她清澈如水的眸子,不想因那双眸中类似拒绝的波光所影响,他趁着她还在惊愕的时候再次吻住她,灵活的舌头很熟练的顺着微启的红唇进入她的世界。

楚诗诗的视野一片黑暗,让所有感官都变得更真实悸动。双眸边,眼睑娇嫩的肌肤能清楚的感受到他炙烫掌心中的温度,和他指尖稍显粗糙的薄茧,她犹记得他蒙上她双眸之前那又黑又亮的眼睛,好kàn

的堪比北京天空上难得一见的星光,让她迷乱的忘记反抗,天啊,他才是妖孽好不好!

如果说初吻很平淡,那么这个“次吻”足以让楚诗诗终生难忘,就和她拿着导尿用过的钳子给病人做尸体护理,就和她卡着裆被管淑当众批判,就和老妈告sù

他郑南对外声称自己单身一样,如此的深刻,永不敢忘……

许久之后,见她依然很被动,陈楚放开她的唇,在她的耳畔喘息。

楚诗诗依然被他蒙着眼睛,耳畔的呼吸搔弄着某些极致的情绪,她听得出陈楚在隐忍什么,但又不是十分清楚各中细节。

“诗诗,我只是要吻你,就只是吻。”他低低的承诺,气息不稳。他努力了半天,她却半点回应没有,这不是他要的。就算她一时兴起在休息室吻了他,觉得他的滋味不好,要求退货,可他索取一个吻也用不着这么难吧。

楚诗诗露在外面,已经被吻到艳红的唇抖了两抖,却没出声。

天啊,他没吻她吗?他在这强调个什么劲儿啊。

“回应我。”他在她耳边喘着粗气,低声呢喃,然后再次封缄了她的唇瓣。

聪明伶俐蕙质兰心的楚诗诗终于懂了,她学着他教导的方式回吻他,现学现卖,然后她听见了他满足的轻哼。他的异样让她有了反应,触电般的感官萦绕在小腹,一丝暖流滑出羞人的地方。

湿湿,对,她已经深刻的实践了这个词汇,知dào

他干嘛那样讽刺她了。

这就是男人吗?真zhèng

的男欢女爱。不对,他方才强调的就只是要个吻而已,在那整个过程中,他的双手也没有乱动过,仅止于扶住她的腰,蒙上她的眼,那么,她的手又应该做些什么呢?

楚诗诗很上道,顺应了人类的本能,环上他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就只是吻而已嘛!她放心大胆的操作便是了。

绵软的双臂娇羞地慢慢绕紧了他的颈子,她回吻他,用他教导她的方式……



得到了佳人的配合,陈楚放开蒙着她双眼的掌,转而压在她的后首。楚诗诗早就闭上了眼睛,倾情投入在浪漫旖旎的新鲜感官里。眼角似有流星划过,璀璨绚烂,这样的吻好神奇,可以让她忘掉苦恼,也可以让她忘了郑南。

电影已经到了尾声,魔术师打败了皇族,和心仪的姑娘在草场相拥。小影厅的尽头,浓烈的拥吻还在升温,她有点缺氧,眼角的流星变成了满眼金星,楚诗诗呻吟了一声,错开了嘴巴。

她迷蒙的凤眼半睁,如花瓣般的唇吐气如兰,那模样太风韵妖艳,陈楚怔怔地望着她,已经点着火的分身被她这模样一撩拨,更是火烫难忍。陈楚欠开身子,不让禽兽的部分碰到她,然后低咒一声,拥紧她的脑袋,趴在她的耳边平复混乱的呼吸。

好像这个索吻是个错误,不但没有让他得到餍足,反而还想要更多。

楚诗诗又呻吟了一声,满眼的金星才少了点。他的心跳很有力,和自己的混在一起,心与心的距离如此亲近。就只是个吻而已,要是干柴烈火,男女交融得多么波澜壮阔,她打定了主意,那种事一定要和最爱的人做!

楚诗诗那几声哼哼听在陈楚的耳朵里异常酥痒,根本就不像是缺氧的人在倒腾气儿,他更挫败,薄唇覆在她耳边警告:"用鼻子喘气!"

楚诗诗听话的闭上嘴,医生的话护士当然要听。

但还是不太妙,她的胸口起伏总是将自己软腻的丰胸送给他,磨的他胸口难受。

"腹式呼吸!"陈楚又道。

"你说我会不会得梅毒?"受不了他挑三拣四,楚诗诗缓过神,将自己包扎严实的手指举到耳畔,料定陈楚一侧头就能看见她的公伤。占便宜还嫌肥嫌瘦的,她要是得了病也要第一个传染给他!其实,她看过那个脑出血老爷子的化验单,料想传染的几率不大,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担忧。

陈楚斜过眸光,她的手指纤长,只有被纱布包裹的那根指头显得又粗又短,白色的方纱上缠绕着胶布固定,有粘性的尾端还贴着不少黑色红色的毛衣丝,看着不是那么利索。

"老人的梅毒,一般都只有梅毒特异性抗体阳性,非梅毒螺旋体抗原血清实验很可能是阴性,他也许只是以前感染过,已经自愈或治愈,你不要担心职业暴露问题。"

"你说的都是'可能'。"原本她只是想吓唬他,结果现在自己的心变得焦虑起来,真是自作孽啊!

"你要真得了我也要你。"陈楚抬起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楚诗诗本能地又思念起郑南。这安慰性质的吻和郑南不太一样,郑南的吻如同绝别,陈楚的吻就蕴含了太多微妙的东西。

"你说的是怎么个要法?"楚诗诗就是有张妙趣横生的嘴,可以轻易抓住语言学的漏洞加以发挥。男人的"要"可有很多种含义,谈恋爱的"要",滚床单的"要",结发缱绻的"要",厮守一生的"要"。

处置

她问的陈楚哭笑不得。

"楚诗诗,你一个女孩都不知羞吗?"

楚诗诗大笑起来,很好很好,陈楚一定以为她是在问他这个"要"的时间,地点,人物,姿势以及体位。他总是有办法误会她,他们的大脑结构一定不一样。

"你乖乖等着,我要真传染上了梅毒就找你。"楚诗诗笑得欢脱,奶奶的,她要是好人一个才轮不上他!

"找我我也不给你治!"陈楚断然拒绝,有心把黄色话题扶上人间正道。

"对,到时候你肯定是要干点别的,哪有空治病!"楚诗诗也不要脸了,陈楚面前,她必须自甘堕落!否则清清白白的话语总被曲解,也是徒受委屈。这是一种变态的乐子,被逼良为娼绝对没有不思进取来得踏实自在。

"虎逼!"陈楚文明不起来了,他一共用粗口夸过她两次,一次是在小酒吧赞扬她牛逼,这次是在小影厅里压着她表扬她不知廉耻。

"你是太子党吗?"楚诗诗岔开话题,脱口问出,很直接,就像管淑逼问她和楚在全的关系时一样急迫,急切加火急。传闻那些人玩女人很变态,换妻,轮交,都满足不了他们,非得SM玩残玩死才痛快。

陈楚皱了眉头,本来轻松自在的心情急转直下。很多女孩都会在意男人的身份,他讨厌拜金的女人。

"那得看你对太子党的定义!"他撑起身子离开她,走到一边的台阶准bèi

走人。

"嘿!你是自惭形秽了还是不想暴露身份?"楚诗诗也不管他阴晴不定的态度,从座位上爬起来跟上他。

天就快亮了,她们是不是也该逃走了?

陈楚没牵着她,一个人走在前面,将电闸关掉,处理好胶片,从后门出去转入一个高档小区解锁一辆车子,其间对她很冷漠,和来的时候判若两人。

楚诗诗亦步亦趋的跟随,心下已经开始认清什么是男人,火热的时候可以把你搂在怀里宠上天,恨不得世界末日了你也要在他的臂弯里与天地一同毁灭,可厌倦了之后你就什么都不是了,弃如敝履,避如蛇蝎。她很怀念郑南,也终于明白了郑南对自己的好,对自己的守护。郑南让她的一切都是完整的,从不哄骗掠夺什么,她这里没有任何他的印记,因为他没有能力守护她一生一世,所以便守护出她完整无缺的身心。

"陈楚,你怎么会没有女朋友?"楚诗诗坐在陈楚开来的一辆奥迪里,似乎他的住处离这很近。

她问的很正式,不卑不亢,陈楚淡淡扫她一眼,她的表情很恬静,是军政医院护理队伍的标准笑脸。

"现在没有。"他没过多解释,她把他的心搅的很乱,他发xiàn

自己太小心眼,可是又没办法对她大度。

楚诗诗点点头,领悟出那四个字足以说明此人阅历丰富,并且反悔了她是他女朋友的论调。

"我住在辰海路,锦华小区。"她靠回椅背,闭上眼睡觉。身和心都非常疲惫,她应该听从自己的大学寝室长李悦然的观念,结婚以后再恋爱就对了,这个残酷的社会,她真的玩不起。

陈楚嗯了一声,发动车子把她送回家。四十分钟后,当车子刚停在小区的门口时,陈楚还没来得及问她住哪栋楼,楚诗诗便睁开了眼睛,跳下车子。

"谢谢楚医生,上班再见!"楚诗诗头也没回的跑进小区里,一溜烟的不见人影。

该死的丫头又叫他楚医生!

陈楚被她不冷不热的姿态闪到了,很少有姑娘让他这么在意,他在车里思考了半天,也不知dào

自己是着了什么魔。

直到最后天光微明,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从鼻子冷哼一计。

这算是陈萧口中女人的伎俩吗?越有文化的女人越懂得拿捏男人的心思,然后赢得最优渥的价码!她真是他的冤孽!陈楚决定有时间得和陈萧那帮烂人请教一下此等女子该如何处置!

十一

又轮了一套夜班,十一国庆圆满来到,ICU里能转出去的病人都转走过节,普通科室的医生也为了配合部队的国庆备战刻意减少了病人的收治,所以监护室里的病人只是为数不多的三两个苟延残喘的慢性病衰竭期患者。

按照国际标准,慢性病人的姑息治疗不应该在ICU,重症加护病房的治疗范围仅止于为危及生命的急性重症患者提供高质量的医疗服wù

,通过对危急重症的病人进行生理机能的监测、生命支持、防治并发症等措施,促进和加快病人的康复,这是续复苏后的一种更高层次的医疗服wù

,是社会现代化和医学科学发展的必然趋势。

急性的重症患者如果护理的好,很容易挽回生命,走出医院迎接展新的生活,而慢性病的衰竭者,他们来到ICU却是为了完成人生的最后一段路。

什么原则来到了中国就会变了味道,军政医院ICU的慢性病长期病号一点不少,有慢性支气管病的老头,有肺心病的患者,也有脑出血后遗症昏迷的病人,他们都长期用呼吸机支持治疗,一住就是两三个月,转出去了又转回来,一来二去到底在这里仙去算休得圆满。

这里的监护室,没有成就感,似乎有一部分的工作是在等待或者期盼人们的死亡到来,

大过节的,楚诗诗依然上班,跟着方紫兰,那女人最近似乎在热恋。

军政医院的护理部规定,护士上班期间不得擅自携带手机,会影响照顾病人的各项工作,楚诗诗清楚的记得护理部那几个助理的经典格言。

第一句,是护理部掌管护士再教育的何助理在开大会时有言:"就算你们护士家里有再着急的事情,家里某个亲戚快不行了,那你多接这一个电话也改变不了什么,你也不可能马上就离开这里,你也不可能当天的班就不上了,把患者丢在那!所以,我们医院的护士,要把所有的工作时间都系在病人身上,不准带手机。"

这句话楚诗诗还是赞同的,就是觉得部队医院的人民好直率,实话老随便瞎说。

第二句格言,是掌管人力资源的赵干事曰:"我们军政医院,最不缺的就是护士,你们愿意干就干,不愿意干就走人!"

这句话彰显了我们供产党人的侠骨风情,坚决把军政医院的护理队伍建设成为年轻化,美貌化,乖巧化的团队,所以,你要是没老婆,去军政医院吧,小护士们的身高体重,外貌德行都是经过我党严格挑选过的,绝对不会让你吃亏。

综上所述,护理部纪律严明,要是被护士长或者护理部抓到护士上班时间携带手机,就死定了!可方紫兰整日偷偷带着手机发短信,有时候楚诗诗能听见细微的震动声,然后她的方老师就偷偷默默地翻出手机点开信息栏,一脸娇笑的回短信,真叫一个年少不知愁滋味。

楚诗诗呆呆盯着心电监护仪和呼吸机上变换跳动的数据,猛然警觉自己已经适应了ICU生活的忙乱节奏,伶仃护理这样省心的病人,只需yào

等时间翻身扣背吸痰,有点无所事事了。

"喂?大为。"方紫兰捂着手机,小小声的蹲在地上说话。

她其实没必要害pà

,十一假期领导们都放假休息了,没时间监视累死累活的小护士们,或者这是人的一种习惯,被监视惯了就总觉得有人盯着自己,自处的时候也要小心翼翼。

八千

"不要,去!讨厌啦。"方紫兰恨不得把脸塞进裤裆里,就怕别人看到她在打电话。

楚诗诗撇撇嘴,低头写了几行护理纪录。就这破单子,她刚来的时候老写错,有一次白班,她写一次错一次,后来等到方紫兰跟夜班交接完,她已经用废了一打纸,却依然在焦头烂额。

方紫兰也有一份作为带教老师的执着,楚诗诗每写完一次她就能挑出点错误,然后让她重新写,接着再挑错误再重新写,她写到半夜十一点,还没能下班,夜班的陈楚抢救完病患出来准bèi

睡觉的时候,她就在办公室,对着一堆废纸砌成的小山包奋笔疾书。

陈楚只是轻蔑的笑,对洗完澡着急下班的方紫兰说这不愧是你的学徒。

其实楚诗诗并不是对方紫兰没有质疑,这繁琐的护理记录单,全部手写,要是方紫兰要她改点什么重新抄,她就不能把错误一次挑出来吗,这样她抄一回不就得了,至于反复操练到半夜十一点吗!

可能不折腾新人显示不出来老人带教的认真态度吧,对新人严格要求是必须的,楚诗诗也不敢造反,就是觉得自己变成了琼瑶剧里烙了梅花烙的小丫头,让公主百般刁难。

楚诗诗回过神,见一床的老爷子眼神渴求的望着自己,病人插着呼吸机,也说不出话,只是向面前的楚诗诗招招手,楚诗诗意会点点头,老爷子一定是痰太多,憋得慌了。

这个时候监护室的门铃响起,楚诗诗忙着给病人吸痰,脱不开身,她看了眼脑袋就要别进裤裆里的方紫兰。

"好好,我八点下班,你在医院门口等我啊,拜拜!"方紫兰匆匆对着电话道别,从桌子底下钻出来去开门。

楚诗诗安心了些,这是过节病人少,要是病人多的时候,家属也多,按门铃的人当然就络绎不绝了。那时她除了繁忙的工作之外还要不停的去开门,那叫一个折腾,所以护士就是个奴隶,医生可不干开门这种小事。

来的人是一床老爷子的家属,早就和医生商量好今天来病房探视。方紫兰打了内线,要楚诗诗准bèi

一下。

家属来探视病人,自然是要看着老爷子干净舒服了,楚诗诗把老爷子打理好,再梳梳头发,让病人挑不出刺头来,才示意方紫兰可以领家属进监护室。

方紫兰领着家属的女儿换了隔离衣,戴上口罩,帽子,鞋套,进了ICU。那女儿看起来挺孝顺的,抓着老爷子的手,把家长里短汇报了一遍,老爷子晃晃手,他女儿立kè

明白过来,告sù

老爷子他的工资已经涨了,一个月八千块钱。

楚诗诗听到这个数字简直羡慕的口水直流,八千啊!多么可观的收入!她那几百块的工资都不敢用一脚踢不倒去形容,有钱人拿去撕着玩,一秒钟就没了!

"你下巴都要掉了!"下午五点整,巡视最后一圈病房准bèi

下班的陈楚,把听见八千块,两眼冒出金钱符号的楚诗诗逮个正着。

楚诗诗收收下巴,怀疑陈楚怎么能猜到她口罩里的下巴是开着的,楚诗诗舔舔嘴唇,真没出息,居然还冒口水。

"楚医……哦陈医生好。"她绕过他,算算时间,该去端屎倒尿。

"你嘴巴能不能利索点!"陈楚厌烦的提醒,怪了,她就不能好好称呼他。

"哦,反正被狗啃过了以后就有点不利索了,你海涵哈!"楚诗诗丢给他那么一句犀利刻薄的抗议后,曼妙的身姿消失在污物间的门里。

陈楚吃了一记闷亏,Round

three,楚诗诗胜出,Game

over!

楚诗诗倒掉了三个患者的尿液回到一床的时候,陈楚已经下班了,一床老大爷的女儿柔声的安慰着老父亲,让老爷子好好养病,好了就出院。然后嘱咐医生和护士,全力以赴治疗,不怕花钱。

大爷

那种安慰听在她的耳朵里很无奈,老爷子是慢性支气管炎十余年病史,碰到春秋换季就会急性感染,迁延不愈。要好早就好了,怎么可能等到现在。

楚诗诗摘掉手套,去洗手,等着家属离开之后给病人翻身。老头子躺在床上太久,屁股上早就烂了,医学术语叫压疮,就是病人老维持一个姿势,躺久了,局部血液会不畅,继而出现皮肤组织的红肿,淤血,坏死,老爷子的屁股已经烂到了骨头,必须好好护理。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八点,楚诗诗下班到更衣室看手机,她收到许多条短信,很多都是大学的同学送来的祝福,还有一条是她亲二大爷的。

亲二大爷!必须是亲的!

楚在全要她去他的办公室一趟,都是实在亲戚,估计是逢年过节的良好慰问。

楚诗诗洗漱完毕,开开心心的去见亲人,十一不能回家,她的亲二大爷还知dào

关心她,她很欣慰。这么晚了,军政医院的领导依然日理万机,为国庆战备,她对亲二大爷的敬佩油然而生。她找到机关楼,上了电梯直奔亲戚而去。

“诗诗?快快进来坐。”楚在全见小姑娘来了,笑的很亲切。

“大爷。”楚诗诗腼腆地笑笑,进了屋子,找了个凳子随便一座。东北人就管大爷叫大爷,不知dào

华北地区如何称呼,估计是大伯之类的,她也没兴趣研究个仔细。

“工作还不错吧?”楚在全关切地问候。

“嗯,都挺好。”其实一点都不好,每天都会踩到狗屎。狗屎踩了一次,可以美其名曰走了狗屎运,要是狗屎踩多了,那就叫做点儿低而悲催的人生了。

“护士长对你怎么样啊?”楚在全放下钢笔,在办公桌上坐定,认真和实在亲戚交谈。

“还好。”楚诗诗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敢把护士长对她的丑态说出来,她一个小城市的姑娘,不懂得大城市的规矩,和亲二大爷也不是很熟,要不是为了这工作,也攀不上这么个关系,万一说错了话楚在全觉得这个亲戚很麻烦咋办。

“哦?”楚在全也有一丝犹豫。“这个,你们陈院长说,你们护士长觉得你的表现不是很好啊。”

咯噔!

楚诗诗的小心脏漏跳了一拍。陈院长就是那个护理部主任吧……

事情好繁琐,管淑护士长告sù

她陈院长认为她为人高傲,她亲二大爷又来好心的提醒她在陈院长的口里,管淑也认为她不咋地。这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真的把她给搞懵了。楚诗诗用聪明的脑子整理了一下那些支离破碎的线索,总结出一句话:陈院长和管淑都讨厌她,护理部人民说不定已经达成了良好共识,将楚诗诗归类为难对付的新护士一列了。

真搞笑,陈主任讨厌她不直接说,要跟楚在全说是护士长觉得楚诗诗不好,护士长敌视自己也不直接说,要用陈主任也觉得她不好来做铺垫。这逻辑好微妙,大家都想办黑脸的事,却都想糊上一张红脸装好人,你们都以为自己是大玉儿吗!

“……大爷!”楚诗诗咬牙切齿。

“啊?什么?”亲二大爷一愣。

楚诗诗后知后觉,自己喊大爷的口气有点重了,大爷喊的有点像泄愤的语气词。

“大爷我……也不知dào

怎么回事……”楚诗诗心跳凌乱,小心翼翼的和亲二大爷对话,可是这个大爷喊得好像老不在点上。

一股无名的羞窘恼怒,让楚诗诗很尴尬,好吧好吧,别喊大爷就好了。

老姑娘

“我刚去监护室没几天,护士长就把我找去,问我跟你是什么关系,然后还说陈院长对我有意见,说我见到他从来不打招呼。”楚诗诗也豁出去了,她要把护士长的嘴脸告sù

她亲二大爷了,她才不要唯唯诺诺的替那两面三刀的女人隐瞒!要不然她老这么被夹在中间可太难受了。

楚诗诗把所有来龙去脉,包括管淑如何当着众人的面厉声呵斥她的内容全盘细述,当然省略了她裸睡和没穿内裤的环节,楚在全细细听来,了然一笑。

“哎,没事,你好好干,刚上任的新人,都要受到老人排斥,在这个部队医院里呀,别人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知dào

吗?慢慢你的工作上了手,你学会了技术,就没人盯着你了。”楚在全安慰的很地道老成,都是孩子们听得双耳生茧的老话。

“对了,你们护士长多大岁数啊?”楚在全有点好奇,这个护士长怎么这么不卖他面子。

楚诗诗摇摇头。“我也不知dào

,但是听说她还没结婚。”

“哈,怪不得,老姑娘都变态。”楚在全哈哈一笑,又安慰了亲戚两嗓子,末了给楚诗诗拿了一篮子鸡蛋带回家。

楚诗诗卖着笑,心里五味杂陈的拎着一筐笨鸡蛋走出军政医院的大门。上帝真的是很厚待她,就连过个节也有人说教她,帮zhù

她,提点她的护理生涯,最重yào

的是,还有亲二大爷送给她笨蛋!

夜色沉沉,难得秋高气也爽,天上的星星很明亮,哼!比陈楚的眼睛好kàn

多了!

这个时候,陈萧早办完了出院手续,探望完将军爷爷,和陈楚从首长病区走出来,陈萧老远就看见熟悉的姑娘拎着个破筐,他兴奋地要死。

“哎!诗诗!”他喊住她。印象中,这姑娘非常有意思。

楚诗诗停住脚步回眸,愣了会儿,才想起来是陈萧。

“哦,你好,穿上衣服都不认识了。”她调侃他两句,非要在陈楚面前扮演豪放女不可。其实,也不算扮演,她是挺敢说的一个人啦,就是敢说不敢做,怂人一个。

陈萧笑了两声,楚诗诗见他笑得那么开心,估计是伤口长好了。她很佩服陈萧,有勇气把自己的肝脏切给他爷爷,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公子哥,以后要带着肚子上十厘米长的丑陋刀疤泡妞,也真累赘,苦了他了。

“笨蛋!送给你!”爱心泛滥的楚诗诗很大方,拎起破篮子递到陈萧手上。她租的房子没有冰箱,她自己也没工夫做饭,好好一筐鸡蛋放在她那,早晚也会酝酿成臭鸡蛋。

陈萧被她骂的面部扭曲,看到鸡蛋的时候才明白过味儿来。

“姑娘,你的幽默感……不是谁都能跟你转那么快。”陈萧当然不缺鸡蛋,可是她觉得这姑娘有意思,今年过节不收礼的话,怎么能跟她一来二去,两巴掌拍响。

陈楚就在一边,连个屁也没放过,楚诗诗冷笑一声,一点都不想跟公子哥再多费唇舌,什么官二代,什么太子党,什么开着玛莎拉蒂的牛人,她可得罪不起。



“我可没跟你幽默,陈萧哥哥。”楚诗诗拍拍他拎着笨鸡蛋的手,罔顾一边陈楚吃人的视线,大摇大摆的过了街,回家睡觉去!

“这丫头平时都这样?”陈萧被她闹的发蒙,侧头看向脸色青绿的陈楚。

陈楚自然明白楚诗诗的火药味都是冲着自己来的。

“今天她有点不太正常。”陈楚当啷着脸,把车钥匙递给陈萧,准bèi

追上楚诗诗,跟她谈判。

“老哥!你口味太重了吧?那丫头看起来软硬不吃的样子!”陈萧一手拎着笨蛋,一手抓住就要弃他而去的陈楚,语重心长。“这等货色好像不是用钱就搞得定的,你一个一板一眼的学者,哪懂得泡妞。”

要是这妞交给陈萧来泡,他有一千零一种方法,让她的嘴里只剩下娇人的尖叫,可他老哥就不同了,和林家的二少爷一个类型,根本搞不定女人。

“我警告你,不准动她!”陈楚瞪了刚出院的病人一眼,掰开他的手,头也不回的追美人去了。

陈萧站在原地,一破筐笨蛋陪着他,那叫一个尴尬,老哥居然看穿了他的想法,他就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你们东北女人就是喝酒、认哥、买貂是不是?!”陈楚追上走过路灯的楚诗诗,捉住她的胳膊。

楚诗诗皱着柳眉看他,又看了看他攥着自己胳膊不放的手。

“你给我买貂吗?也是,快冬天了,我不要白色的,显胖!”楚诗诗甩了甩肩,把他的大手甩掉,一脸嫌恶。今天心情很恶劣,楚在全成功的把她忘记了几天的烦恼一股脑的送回她的大脑,她知dào

自己吃了枪药,没有好耐心。

陈楚气的半死。“你是要谈价钱是不是!”

“谈个屁价钱,我的初吻次吻换不来你一个貂,嗤!还美国回来的呢!”楚诗诗白了他二五眼,挪步往家里走。

“是今年的初吻还是这个月的?!”陈楚也发xiàn

,自己跟她对上,一张嘴也会变得又贱又臭。

“傻逼!”她也不指着跟他表明清白了,反正也不打算跟他咋地!这种男人,占了便宜都不懂得辨识,小说里那些一碰女人就知dào

女人阅历的男人都他妈是假的!

“你怎么骂人呢!”高尚的有教养的大家少爷接受不了粗俗野妇的侮辱。

“老娘就算是个婊子,你亲也亲了,你一个开马萨拉蒂的公子,两手剌剌下来点汤汤水水也够我一穷酸护士的小貂了吧?!”楚诗诗狠狠踢了一脚路边的小石子,铁了心不想跟医生维持良好的医护关系了,遵医嘱什么的最讨厌了!

“要貂是吧,我给你买!你奶奶的别老调戏我弟弟!”陈楚也用不着文明了,他现在不仅仅是想掐死她,还想狠狠的揍她一顿再掐死!

“调戏个屁!滚犊子!”东北娘们要真骂人,任何人类都无法阻止。“不就是一筐笨蛋吗!哪里就调戏你小弟弟了!”

陈楚被气乐了。

楚诗诗嘴里偷偷又骂了句傻逼,转了个街角,把他甩在身后。

还他妈是医生呢,屁!吻技那么高都吻不出初吻来!不是傻逼是什么!

道歉

“我跟你道歉。”陈楚越想她的话越觉得好笑,气也消了大半。他知dào

那天对她的态度不太好,忽冷忽热,不是低三下四追女人的节奏,他承认错误。

“我不接受。”楚诗诗一点没停下脚步,毫不犹豫的拒绝。

郑南就从来不会那样对她,凭什么冷一阵热一阵的,这种没吃过苦,含着金汤匙长大的阔少爷,就算调教好了,今后还有复杂的婆媳关系呢。那些名门闺秀的老女人一定和军政医院的护理团队骨干一样,迟早有一天把她凌迟的连骨头都不剩。

“喂!”陈楚发xiàn

,女人真不是好哄的动物,尤其楚诗诗这种有知识,有文化,头脑灵光的女人。

“真他妈女子无才便是德!丫的!”没错,一贯冷静的,泰然的,高雅的陈楚抓狂了。

所以说,人要听劝,古人为什么都不让女人读书?因为书读多了,思想就多,人思想一多,就不好弩驾,更不可能任人宰割。

“操!你一鸡吧!少跟我在这装逼!”楚诗诗被他的粗口惹的更怒,转回来几步,和他怒目相对,跟她比嘴损,他肯定不是对手!

“楚诗诗!你到底想怎样!”陈楚认输了,东北人的虎他算是领教了,你跟她对骂,她是绝对无所畏惧的,估计他要是敢揍她,她就敢跟他在大街上撕巴!

楚诗诗哈哈一笑,叫一个气派邪肆。

“你他妈要么就娶我,要么就滚犊子!”她指着他的鼻子,神色认真而冷漠,她不会玩感情的游戏,也不会再谈什么青涩懵懂的恋爱。她不能辜负郑南的一片好意,把郑南守护的美好去给别人糟蹋,更不能跟着美国回来的医生自甘堕落,那对不起郑南,也对不住她自己。

陈楚被她的气势和话语吓傻了,虽然家里一直在给他相亲,但结婚是他人生里暂时没考虑过的,有了家事,就没法心无旁骛的完成学业。

见他迟疑惊吓的样子,楚诗诗嗤笑一声,明白和他挑明了说是多么的正确。

“陈医生,这女孩都放下了,你一个大男人放不下就太难看了!”楚诗诗学着老妈劝自己的话,重新组合,全盘奉送给还处于惊诧之中的陈楚,然后潇洒转身,甩袖而去。

昏黄的路灯下,陈楚再次被楚诗诗闪到了。

这丫头叫对了他的姓氏,他反而不自在!自己活了二十九年,他也开始犯贱了。

陈萧说的没错,这种软硬不吃的女人,真的不是拿钱就搞的定的!……

“贱人!不要脸!流氓!土匪!混蛋!”楚诗诗低咒着回到家,骂了一路,就连每次听到她脚步声就开门对她行注目礼的楼下大爷也吓得躲在屋子里,抱着自己家的京巴瑟瑟发抖。

“诗诗,你怎么这么激动啊?护士长欺负你了?”与她合租的大学同学兼室友李悦然从自己的屋子探出头,楚诗诗在上楼梯的时候那些十八禁的谩骂就已经传到了她的耳朵,诗诗算不上是个火爆脾气,以前在大学,她要是心情不好,郑南随便劝上两句也就豁然开朗了,不过要是真把她的怒火点燃,那可不是随便几个消防队就能灭掉的。

考试

楚诗诗进了门,见一脸战战兢兢的李悦然,燎燃的怒火降低了一个等级。

“护士长休息,还没空欺负我,今天就是被狗咬了!”

楚诗诗语气很冲,吓得李悦然缩了缩脖子。

“那你吃饭吗?我给你做点?”李悦然鼓起勇气,从自己的屋子走出来,但是还不太敢靠近猖狂凛凛的楚诗诗。

“气饱了!”战斗指数在李悦然的温柔中稳定下降。

"是哪个不长眼的?也不怕郑南揍他!"李悦然好心安慰,上学的时候,每次楚诗诗发飙,一提起郑南,她的火气就会消掉大半。

楚诗诗闭上眼叹气。"悦然,你是不是太幸福了,有了贝林,记性也差了?"

李悦然这才想起郑南已经和楚诗诗分了手,她尴尬的笑笑,坐到火气变小的楚诗诗身边。

"是那个吴彦祖吗?她又强吻你了?还是你强吻他?"那么多年的室友,她们自然无话不谈,楚诗诗的初吻没了,正好给了传闻中的全能大夫,那些风花雪月的事情,李悦然也是了如指掌的。

整个医院都晓得重症加护病房空降的美归国医生,传闻他背景不凡,亲自操刀,与移植科的主任一起为亲人做了亲体肝移植,然后又转去ICU照料他们。外国的医生,果真是全科的人才,比国内医师的档次高出不只一个级别。要是国内毕业的本科医生,根本不可能有胆亲自操刀手术,恐怕连拉钩都拉不好。

楚诗诗不屑地摆出蔑视的表情。

“真逗了,看见陈楚那张臭脸就够心烦了,今天我二大爷还说教我,顺便给了我一筐笨鸡蛋,也不知dào

是谁送给他的,转赠给了我。”这鸡蛋出现的很应景,楚诗诗真的就对号入座了,她就是个笨蛋,不该来北京,不该没事去招惹陈楚!她讨厌北京,讨厌军政医院!更讨厌监护室!

什么白衣天使?根本就是天天擦屎!什么护理天使?撑死也是个会飞的大便!

"就因为一筐鸡蛋你气成这样?"李悦然讶异,四处环顾。"那鸡蛋呢?"

“给禽兽了。”楚诗诗吐了口气,在李悦然的耐心之下平静了不少。

“你喜欢那个陈楚吗?”李悦然看明白了大概,楚诗诗最近是倒霉,但是也不至于毫无淑女形象的骂出那些个脏字来,唯一可能控zhì

不住情绪的原因就是那个大夫。

“去死吧!老娘得梅毒了也轮不到他!”楚诗诗站起来,退掉外套,转去厕所洗了洗手。医护人员都有回家洗手的好习惯。

李悦然笑了笑,提醒她道:“你可好些日子没提起郑南了哦!”

楚诗诗顿了顿,把湿哒哒的手擦干净。“提也没什么用了,他好久没联系过我,我也不想去自取其辱。”

虽然嘴上不说,可她知dào

郑南在自己的心里多么重yào

,她也是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他的,就算和陈楚苟且的时候也会时不时的拿郑南跟陈楚作比较。

“好吧,你自己的事情,好好拿捏。护理部又要考试了,我们新来的也要参加入院的十次考核呢!”李悦然想起了最新的院内会议纲要,传达给战友。

"我知dào

!"楚诗诗点点头,想起没完没了的考试,一脸烦躁。这么大的事情,全体文职护士们应该都晓得了!

十年

“大家一起努力吧!”楚诗诗倒了杯水,回自己屋子,冷静一下准bèi

看点书再睡觉。什么破工作!什么破十一!晚上十点才到家连个饭也吃不上,经过了亲二大爷的提点,楚诗诗是彻dǐ

明白了!陈主任把她弄到监护室纯属就是故yì

整她的!

翻了会书,楚诗诗的气焰也就磨没了。

军政医院的护士,多数是合同聘用制,原则上小护士只有在军政医院实习,表现良好,定了科室,再通过护理部的十次考核才能签合同成为正式护士。但非现役不一样,合同老早就签好了,只不过护理部纪律严明,非现役的护士也要参加十次考核,包括内科、外科、妇科、儿科、基础理论的笔试,以及静脉输液,肌肉注射,皮下注射等等操作。总之没有十次成绩不算折腾完,而且不及格还要补考。

“没文化的人非要证明自己有文化,我他妈花那么多钱念完了大学,还用你们考我?!”楚诗诗泄愤的翻书,嘴里还在碎碎念。护理部的女人们一个个以为自己是院士是不是!总在组织学习和考试!她上学的时候不少考试,但那是学生的职责,考完了学校还发个毕业证呢,在医院护理部组织的考试,就是没完没了的瞎折腾,连个毕业证也混不上,考的不好,还老有人骂你。

当初来军政医院的时候,楚诗诗的想法很单纯,只是托亲二大爷给自己弄个合同的护士当当了事,因为北京的压力很大,她也不敢保证郑南会一直飘在这里,所以从来没想过要变成吃大锅饭的军护。后来二大爷说医院有一个非现役的应聘,是大家争先恐后打破脑袋的事情,让她去随便试一试,楚诗诗听话的去报了名,傻呵呵的问招聘的人聘用制度的问题。

干部科的干事告sù

她,这工作不给解决户口,五年一聘用,一年一审核,要是干了一年不想干了,也可以随时走人,于是楚诗诗放心大胆滴认真努力全力以赴了。重重考核通过后,二大爷告sù

她不能跟管招聘的人说干了一年不干了,人家还哪敢用你,从此以后她便闭口不敢再提。

要说狗屎运该来了,你是什么盾都挡不住那骚风污气!大学应届的毕业生找到单位,如果单位不解决户口,学校根本不给发派遣证,没有派遣证,部队也调不来毕业生的档案,许多部队医院都存zài

这类问题,但军队上纪律严明,非现役文职没有档案没法管理,所以后勤部才一声令下,把他们这些应届毕业的非现役文职人员的北京户口解决了。

没过多久,医院招来她们签了十年的大合同,道理很浅显,入京名额都给你了,你怎么能不给部队作牛作马,奉献自己的一生呢?!呜呼哀哉,她美好的青春就被这纸卖身契捆在暗无天日的医院里了。

午夜十二点,楚诗诗扔下书本,刷了牙脱光光睡觉觉。生活中的烦恼太多,十年的合同就把她和青梅竹马的郑南分开了。

十年……

人生能有几个十年……

随便

这边厢楚诗诗就快进入梦乡,那边,陈楚正在郁闷的和他眼里认为的烂人们聚会。

"不是吧!护士?结婚?!"郭子逸晃着鸡尾酒,觉得陈楚一定是疯了。护士在圈子里的口碑一直很好,那也要看哪方面的好法,女护士风骚温柔,懂得照顾人,但因为在北京,护士工作太累,年纪轻轻有些姿色的姑娘都想着找个靠山,离开医院,一个个当小三,做情妇,接着就辞职在家里让男人养着,不工作了。

这样的女人玩玩可以,要说结婚,哪个男人都会打怵。

"我没说要结婚!"是他说的不够清楚吗?他只是说楚诗诗那丫头太霸气,要么就结婚要么就要他滚蛋。

"哥!我就说了聪明女人不好搞定!"陈萧刚出院,不敢喝酒,只握着一杯温水,有一口没一口的啜几下。

"你们说的搞定是什么意思?"陈楚皱眉,开始发xiàn

跟这些人对话费劲。

"你不就是想跟她上床吗?同居个几天,给她花点钱,让她侍候你高兴,说好听点就是女伴,不用谈恋爱,不用结婚那种。维持关系的期限不定,由你的喜好掌控。"冷萧绝把圈子里比较正常的男女关系模式道来。

"我走了十一年,你们怎么都变成这样了。"陈楚扶住脑袋,叹花已非花,人亦非人。

"大哥!中国人缺钱的多,跟美国不一样,你在大洋彼岸,姑娘喜欢你就会陪你走一段,不会要你娶她!你告sù

人家没感觉了,人家就会识时务的离开你,好聚好散。可在北京不一样,好女孩一定要婚姻,不要婚姻的要钱!但是要婚姻的有可能也只是为了钱!"郭子逸对中外女性研究的很透彻。

"也有无知少女单纯为了恋爱献身,不过伤过了清醒了也会现实。"冷萧绝补充郭子逸的理论漏洞。

"你们这些禽兽。"陈楚口不留情,心下思考着楚诗诗到底是哪一类女孩。他本来是单纯的喜欢她,只是想与她和则来,以后感情会怎么发展却没考虑过,美国人对婚姻也很重视,不会那么轻易就想到结婚,美国人的恋爱也不是单纯的玩玩,相互没感觉不会确认关系。

可他回到北京,这男女关系就变了性质,简直是比人体的神经系统走形分布还难搞懂。

几个大男人被骂,也不生气,只给陈楚投来个"是你太无知"的表情。

陈楚看看众人的眼神,好笑的提醒大家:"你们想没想过?有一天你们真爱上人家了,可人家只想着你们的钱,根本不把你们放在眼里,你们丢不丢男人的脸。"

几个男人理亏,笑了笑。

"陈哥,没那么容易爱上,新鲜劲儿过了也就过了。"郭子逸实话实说,男人的心和胯下之痒一样,射过了什么都忘了。

"得了,常在河边走,没有不湿鞋的!你们都自求多福吧!"陈楚做了结案陈词,不和这些人渣讨论也罢。

"哥,你不在河边走,自己的鞋就湿的够呛了。要不你放弃吧!"陈萧还是觉得那姑娘适合自己,况且连他的宝贝她都帮忙擦过了,这不是挺浪漫的缘分。

"她看不上你!"陈楚说的很中肯,楚诗诗一定不是随随便便的女人,就算随便起来,也不会随便的就随便了。

营销

国庆长假结束,病人变多,ICU恢复红红火火,朝气蓬勃。楚诗诗上夜班,晚上七点整,她走在喧闹的大街上。今天她出来的早,所以一路上卖呆看风景,很惬意。

经过转盘花坛的时候,一个脚踩十寸高跟鞋,腿套黑色闪钻丝袜的辣妹吸引了她的注意,这是个小鸡儿吧?!楚诗诗小地方来的,只听说过北京城灯红酒绿,倒没见识过。

辣妹正在打电话,一嘴江浙普通话,酥软入骨。

"他说给我一千块,我说不可能,最低一晚上一千五!"

楚诗诗喷了!我地个王母娘娘哎!这姑娘真是个小鸡!楚诗诗崩溃了!人家睡一觉够她三个月的工资,怪不得很多人偷偷摸摸的去经营此等四仰八叉的屈辱职业,同样都是吃青春饭,同样都要值夜班,只要不要脸了赚得就是个多!

好奇心人人有,更何况有关就业收入问题,楚诗诗放慢了脚步,听听黑丝辣妹还在继xù

聊些个啥。

"哎呀呀!你就笨吧!你要利用短信,QQ,好好维持稳定的客户源!时不时就要联络一下感情!懂不懂得推销自己呀!"辣妹巧笑倩兮,一嘴生意经。

真是行行出状元啊,楚诗诗偷听了一点儿,变换了走路的方向,不着痕迹的围着辣妹圆心运动,她不敢表现的太明显,让人发xiàn

了就尴尬了,可是又控zhì

不了好奇心,总是想要了解北京人民不同职业的收入情况和自己对比一下。这个社会竞争叫一个激烈啊,连小姐都在搞营销战略,她们做护士的整天跟个傻冒一样被护理部捏圆搓扁地折腾,已经没工夫思考自身本我价值了。

"看什么呢?同行是冤家是不是?"刚下班,探望完爷爷的陈楚,只见楚诗诗猥琐的瞪着街边的一个火辣小姐猛看,一幅极度愤恨的模样,他忍不住就要逗她。

楚诗诗一个激灵,本来就在偷窥别人,陈楚突然出现,吓得她半死。

"小姐一夜值一千五,我一晚上十块,我比小姐还贱!"楚诗诗扁着嘴巴,只是单纯的找人发泄苦命的悲哀。

楚诗诗说这话的声音有点大,正打电话的小姐听见了,妩媚地瞪过来。她可是海原街第一花魁,啥市面没见过,根本不生气,只是勾勾唇对着他们娇笑。

"兄弟,嫖完了不给钱不地道。"

楚诗诗脸一黑,赶紧闪人上班去,什么跟什么啊!

辣妹见楚诗诗走了,抖抖肩,再扫了眼陈楚,觉得货色不错。

"要不你陪我,我给你钱?"

陈楚也没搭理她,追着楚诗诗回医院去了。辣妹见两个出言不逊的路人甲乙先后走掉,无所谓的拿起电话继xù

聊天,北京这地方谁也不用看不起谁,要多大的官都有,要多富的款都衬,普通大众必须努力工作混饭吃。

陈楚追着楚诗诗走进电梯,这些天他一直在想她,今天忙了一天很累,本来打算回家的,可一见到了楚诗诗自己就什么都忘了,屁颠屁颠的一路跟着她。真是作孽呀,早知dào

就不跟她撩脸色了,女人真记仇。

电梯里,楚诗诗表情正常,没有话题。陈楚一直盯着她,最后开口。

"对不起。"陈楚认栽了,这女人脾气又臭又硬,不哄就变不回人样。

楚诗诗无语。

"小心眼的样!就算我们私交断了,工作上也要接触吧,你用不着这样。"陈楚晓之以理。

"嗯。"楚诗诗赞同,依然不看他。

电梯上到顶层,楚诗诗潇洒走人,陈楚愣在电梯里,直到电梯门自动关上时才伸出手扒开门,下了电梯。

他真是犯贱,都已经下班了还跟她回来,就为说句对不起!她要是比小姐贱,他也没比小姐贵多少!

重肝

每个人都有犯贱的时候,陈楚长这么大,第一次犯贱。他也闹不清自己是怎么了,只不过就是个小护士,愣把自己迷的团团转悠。

而现在,他正在忙活着把值班的周映涛请回家,算是还上次欠他的夜班。

周映涛受宠若惊,没想到陈楚还会记得欠自己的晚班,连忙称不用还了,他哪里知dào

陈楚正在犯贱周期中,不还他这一个夜班,陈楚要怎么贱下去。本来是好意的周映涛弄巧成拙,差不点把陈楚给惹毛了,发xiàn

陈楚的态度越来越恶劣,他也只好从了他,乖乖洗澡回家。

楚诗诗在方紫兰的带领下,正在接手一名重型肝炎移植术后的患者,病人全身发黄,医学术语称之为黄疸,不用怀疑,用这个词来形容的病人,皮肤是黄的,眼白是黄的,黏膜是黄的,连男人的那个地方也是一片焦黄。

重型肝炎引起大量肝细胞坏死,继而会出现脏腑功能的衰竭。即使患者接受了肝移植手术,恢复的好坏也是因人而异。

不要以为用自己的破肝换了一个好人的肝脏,自己的病就治好了。肝移植手术的成功标准,取决于患者术后的五年成活率,也就是说,你接受了肝移植手术之后,活上了五年,你的手术就算是成功的,你就该找个地方偷着乐去。只要换肝、换肾、换心脏了,你的人生能再支撑个五年,你这换肝、换肾、换心脏的钱就没有白花。并且,这五年里,你每天都要服用抗排异的药物,那些药物有很多副作用,最直接的副作用就是降低人的免疫力,有可能你会不小心发烧,感冒,迁延不愈。

所以,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能治好的病,你以为感冒发烧用抗生素治好了,其实那些病症都是你身体的一份创伤,那份伤痛会一直追随着你,就像与初恋诀别给你的悲哀苦涩,就像遭受友谊的背叛为你带来的打击,那些伤痛和疾病会一直纠缠着你一生一世,陪着你埋进坟墓。

方紫兰最近有些不对劲,似乎在闹分手,听白冰说,可能是老家的对象找来了,新欢旧爱整得不可开交,难怪她最近少找了自己不少闲茬。

楚诗诗正做着晚间护理,患者的病情很严重,她在病人床前床后忙活得不亦乐乎,小姐在客人床上忙活完了至少还能睡上一觉,监护室的护士忙活完了还得盯着病人,随时翻身端屎,一夜不准阖眼。她亲二大爷真是亲二大爷,任她在这里受尽人间疾苦。

陈楚也不好打扰小护士的正常工作,闲讨了个没趣,摸摸鼻子回医生休息室睡觉。

和楚诗诗一起上夜班的谭婷苇去配药室准bèi

自己病人泵入的药物,经过楚诗诗的时候回眸看了一眼,无奈的笑,开口道:"诗诗,这样的病人,你护理了一次,就会学到很多东西。"

楚诗诗点点头,往呼吸机湿化罐里加好灭菌注射用水。楚诗诗以为谭婷苇是说危重病号的治疗繁琐,她护理一次会学到不少技术,等到后半夜楚诗诗才真zhèng

领悟了谭婷苇的意思。

超常发挥

果然是ICU的老人,那句话一语双关,感觉特别有文化有内涵。整个夜里,楚诗诗遵医嘱,无论给他用上什么高效的药物,病人的血压也一直在稳定下降,直到早上交接完了班,家属已放弃治疗,患者血压归零,白班护士直接给患者尸体料理,拉出监护室。

什么叫做护理了一次,会学到很多东西?

楚诗诗总算明白了,虽然在中国以无神论为主导,可是人的生命却冥冥中似有定数,总有一些神奇的东西注定了你何时来到世上,又何时该离开。就像她突然变成了北京人,就像她丢掉了郑南,就像⋯;⋯;她那天好死不死的,鬼使神差的吻上了陈楚!那些都是生活的内容,不可以称之为人生的苦恼。

楚诗诗洗过澡换好了衣服,陈楚穿着便装靠在男更衣室的门口等她,楚诗诗忙了一个晚上,工作时病号情况太重,她也没时间纠结为啥陈楚又为了自己换了个晚班。

现在猛然看见一个帅哥站在面前,她还真有点春心荡漾。

说一点不心动是不可能的,这么一个又高又帅又没太多歪歪心眼的优质男,没有一个小姑娘不动心,只是楚诗诗最近确实很焦头烂额,一方面要上手繁忙复杂的工作,一方面还要提防护士长,没工夫和帅哥周旋,而且老家那边的郑南,也没正式向自己提出分手,小城市的姑娘死心眼,总是讲究先来后到,一段感情没结束不能开始另一段,这种死性劲儿类似于当初她非要把打开的美平给陈萧计价一样,不撞南墙就不回头。

“陈楚,我可真谢谢你,这么看重我!”楚诗诗拨弄着湿掉的头发,对如此看好自己的医生表示感谢,她何德何能,让人家对自己这么执着,她太感动了,这不是反语,是发自内心的感动。

“不客气。”犯贱的人目前在懊恼自己怎么就这么贱,维持低三下四追女人的节奏已经超常发挥,至贱无dí



陈楚一板一眼的客气劲儿还挺有人样,楚诗诗对他的态度好转,打了个长长的呵气。

“决定娶我了?”她还是把他吓跑得了,这么妖孽的一男人,她要是陷进去了,早晚得为他魔障。

还真挺矛盾的,郑南和陈楚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群众,郑南是青青河边草,陈楚是金上镶的钻,孰优孰劣,只要女人脑子不坏掉,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陈楚。

可楚诗诗知dào

自己是路边的野花,不是钻石的铂金戒托,她配不上他,充其量她也只是个银戒托,只能和半宝石以及不值钱的水晶搭配,银子软,抓不住钻石!随便搭配个水晶,凑合着好kàn

得了,水晶掉了心里也不痛不痒的,钻石要没了她不得失了大海船,哭天抢地吗!

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早晚会失去,以她聪明伶俐的头脑还是有这点预见性地。

“娶不娶也要相处看吧?!”陈楚皱着眉头,这姑娘怎么这么急迫。

楚诗诗冷哼一声:“等我去趟厕所。”

真是道行高的Boss,回答问题都模棱两可,楚诗诗决定等一下再跟他墨迹一会儿。

小样!要是等她从ICU的新人变成老人,所有事业上的焦头烂额都处理干净了,她一定全力以赴加满血,把这个大Boss给它办了!



楚诗诗穿过走廊,去厕所,一推门,一柱艳红的泉让她一惊!

是血!动脉里的血!海棠霞灿,鲜艳炙热,激情似火的红色!!!!

她愕然地把门全推开,一个人倒在血泊之中,身体阵阵痉挛,痛苦地喘着气。鲜血从那人的勃颈处喷溅而出,流淌蜿蜒。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场景,动脉里的血液压力很高,溅在四处,鲜血染红了一地,也有不少淋洒在墙壁的白色瓷砖上,就连天棚也有点点残留的红,如同开到荼蘼的花朵,美丽而惨烈。

楚诗诗来不及害pà

,医护人员的本能让她第一时间冲过去,企图捂住伤患出血的地方,下一瞬,她看清了倒在血海里的女孩。

是方紫兰,她圆睁着双眼,瞳孔已经失去了焦距,眸光中是满满的委屈和气恼,歹徒划破了方紫兰的颈动脉,楚诗诗慌张的在一片湿黏模糊的血迹中找到她喷血的伤口,

“陈楚!!!!”她狂乱失措地尖叫,细致的嗓音惊慌而破碎,此刻她只能想到还在远处等待着她的陈楚,那个无所不能的陈楚。

某个物体从楼顶坠下,在窗边一闪,楚诗诗隐约听见了砰的一声,那是很闷的声音,类似于麻袋落地,因为这里是顶楼,所以那声音很细微很遥远。楚诗诗的耳朵非常敏感,所以那声音听在她耳里异常刺耳。

陈楚被楚诗诗凄惨的叫唤招来,他以为她出了什么事,第一时间跑过走廊,来到她身边,在看到躺在地上的方紫兰时反而松了一口气,这很不道德,但却让他知dào

什么在他心里是更重yào

的。

楚诗诗的双手压在方紫兰的脖子上,她不敢压太紧,这个位置离气管很近,过度挤压会影响方紫兰的呼吸。鲜血已不再喷溅,沿着楚诗诗的指缝蔓延而出,人身体里的血液很温热,楚诗诗抖着手,似乎那些三十七度的液体足以烫伤她。

“你先压着,我去找人!再想办法把她动脉缝上!”见过大场面的陈楚比楚诗诗冷静得多,他吩咐她要注意些什么,然后叫来ICU里的护士为方紫兰建立静脉通路,准bèi

简易呼吸器,接着第一时间到手术室借来急救缝合包。

向来冷清的女厕所顿时堆满了医护人员,药水味,尿骚味,血腥味,粪臭味,无数人的窃窃私语,凌乱的谩骂与喊叫让楚诗诗感到缺氧,她尽lì

保持冷静,听陈楚的话,戴上无菌手套,帮着他扶住拉钩,拿着纱布止血。

陈楚的手法很巧妙,在不断喷血的伤口里也能找准血管,缝合的干净漂亮。只是方紫兰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唇色也接近苍白。

楚诗诗只感到满眼满目的艳红,像夺目的玫瑰,像一片罂粟,像魔魅妖娆的彼岸花。当方紫兰被同事们用担架抬进手术室的时候,楚诗诗终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爱情,迷恋,死亡,这三样东西徘徊在楚诗诗的脑子里,合着方紫兰惨白的容颜,将她吞没。

侧目

陈楚没有跟着急救队伍去手术室,楚诗诗的昏迷让他乱了手脚。她倒在了血泊里,就算深知那些血不是她的,陈楚还是看得心惊肉跳。

他摘掉手套,把她直接抱回了自己车上,带回了常住的家。不是他想乘人之危,而是他慌了,他的想法很单纯,他只想带她离开那里,离开让她惊吓过度的地方,以防她醒来之后触景生情再昏过去。

两个人,两身的血,一路上被这画面惊地仓皇尖叫的伙伴们就不多提了,行途中,医生侧目,护士侧目,电梯里的患者侧目,路人甲乙丙丁侧目,公路上的司机朋友们侧目,就连交警大哥也吓得差点失了分寸,在陈楚出示军官证说明情况后才向组织汇报备案,最后犹犹豫豫的放了行。

"我的妈呀!儿子!这是咋了!"玉溪山上,一幢别墅的花园中,陈楚的老妈被浑身染血的儿子吓得够呛,他怀里抱着的姑娘比他儿子身上的血还多,什么叫触目惊心,吓人巴拉?!陈家老夫人的心脏病就要发作了。

"妈,没事,不是我们的血!"陈楚匆匆甩给老妈一句话,直接进了客厅,上楼奔往自己的房间而去。

"天啊!快给他爹打电话!陈楚带姑娘回家了!"陈妈妈对一边也吓傻了的勤务嘱咐,自己被鲜血吓得哆哆嗦嗦,就这时候都没忘记她男人是她的天。

本来一夜十二个小时就没合眼的楚诗诗,被这出场面闹得昏睡到第二天凌晨三点才醒过来,睁开眼睛一室漆黑,她一时间还没闹明白自己身处何方,撑起身子四处张望。

"醒了?"陈楚坐在窗台上一直盯着她。

听到陈楚的声音,楚诗诗身子一僵,继而回忆出满眼惊心动魄的红色。

"方老师!"

"死了。"他给她昨天晚上得到的消息。陈楚说的很直接,他不敢骗她,这个时候如果不告sù

她,等到哪天她知dào

了会更难受。

楚诗诗扶着唇,先是惊愕,继而身子剧烈地颤抖,复杂的情绪在她身体里流窜,她是讨厌方紫兰对自己的刻薄,但她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遭遇不幸。

"是原来住在ICU的陆大为干的,他尾随她去了厕所,割破她的颈动脉,然后上了顶楼,跳楼身亡。"陈楚一股脑的把所有真相都告sù

她,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如果现在她极痛,那么这些真相比起来就不痛不痒许多,不会让她更痛,只会让她想清来龙去脉,释怀悲伤。

"方老师……"

"她有两个男朋友。"陈楚似乎知dào

她要表达的意思。

"郑南……"黑暗与恐怖的回忆叠加,让她更加害pà

,楚诗诗一点安全感也没有。她想见见郑南,非常想见。

"没有郑南,只有陈楚,你爱要不要!"陈楚也不怎么大度,知dào

她怕黑,偏偏在远处不肯过去陪她,死丫头做梦也郑南郑南的叫,亏得他还把她带回了家,到现在都不知dào

该怎么和老妈解释。

楚诗诗吸了吸鼻子,听着像是流泪了。

"陈楚……"楚诗诗吟念着他的名字,似乎还有话要交代。

陈楚在一边等着,看她还能说出什么让他发疯的词汇来。

"你……以后不可以死在我面前。"

谢谢

亲眼目睹亲密接触过的同事死亡的经历太过可怕,即便人与人之间有再多过节和矛盾,当她活生生的从你眼前消失的时候,还是会给你深深的触动,那和盯着ICU苟延残喘的病人离去太不一样了,毫无预见性的死亡更容易让活着的人缓不过神来。

没料到她会说上这么一句,陈楚不知dào

该哭还是该笑。

楚诗诗看向他的位置,窗外有路灯,照得他的身影形同鬼魅,他的眼睛很明亮,在夜色里似有光华流泻。

"这里是哪?"楚诗诗淡淡的问道,声音很虚弱。

"我家,我的房间。"陈楚直言不讳。

楚诗诗低头,看见自己穿着男人的衬衫,连内衣和内裤都没有,她微微蹙眉。

"我给你换的,也给你清洗过了,没想到你的身上很白,和脸、和手一样白。"他们的衣服,里里外外都是血,早就让他换下处理了。作为医生,陈楚从不避讳男女授受不亲,女人脱光了,有感觉就是有感觉,没感觉就是没感觉,有病治病,有感觉再说有感觉的事儿。

楚诗诗没反应,只是抹了抹泪水,继而新的泪又补满双眸。

"不可以告sù

别人你看过我的身子。"半饷,她吐出这么一句话,非常深明大义,不计前嫌。她明白了表哥的苦,正在下定决心继xù

保守撞见朱伟洗澡的秘密。

"你倒是处事冷静!"陈楚被彻dǐ

打败了,长腿一伸,从窗台跳下来,却只是靠在那里,没再挪动。

"过来陪陪我好吗,我害pà

。"楚诗诗垂着头,声音微弱的要求,也顾不上体不体面。心里早就没有了那么多思量,她怕黑,更怕记忆中的诸多细节,她在捂着方紫兰的伤口时,似乎看见了跳下楼,闪过窗口的陆大为,现在那画面异常清晰,只那一瞬的记忆里,似乎还能看清陆大为的眼里满布的阴狠和绝望。她听见了他坠落后肌肉骨血碰撞地面的声音,那一响很闷,很沉重。

聪明人太善于脑补,可以把模糊简单的细节连接成串,形成一幕恐怖的立体画面,她害pà

,极度地害pà

,她需yào

他,真的需yào

他。

现在只要是面对楚诗诗,陈楚便很容易心软,他走过去坐到她身边,把她捧进怀里,她很顺从,扶着他的肩膀,把脸埋进他的胸口。

无骨的身子有了他的体温,慢慢止了颤抖,接着轻声的啜泣传进陈楚的耳朵。

她的泪染湿了他的衬衫,也滴在了他心上,他伸出手爱恋的轻拍她的背。这女人!早晚会要了他的命。

"诗诗?"

一直到天色转明,楚诗诗才止了啜泣。

"嗯。"她窝在他的怀里,轻声回应,大脑已经一片空白,像是太多情绪都已宣泄,留在灵魂里的也不剩下什么了。

这样的画面像一对老夫老妻,很和谐,又很诡异。

"我很喜欢你。"他知dào

她早就在他的心里,他放不下她了。

"谢谢。"这是外国人拒绝求爱的标准词汇。

夫人

陈楚叹了口气。"可以吻吗?"

他发xiàn

自己一定是疯了!渣男军团们耳提面命过,对待中华女子要直接行动,不可以询问,否则得逞率极低。

"不准乱摸。"楚诗诗也不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再者他吻她,会让她忘了烦恼,忘了悲伤,她没忘记。

这个回答出乎陈楚的意料,但他就是忍不住得寸进尺。

"可我看过了,觉得很漂亮,为什么不能碰?"尤其是雪白双峰顶端的嫣红,是樱花的颜色,很娇嫩,不摸很对不起自己。

楚诗诗脸颊绯红。

"那里不准碰,下面……不行。"她知dào

自己在做着多么疯狂的决定,陈楚吸引她,这毋庸置疑。可她放不开自己的底线,她要真zhèng

爱着自己的人占有自己。

陈楚几乎没让她把话说完,便吻住了她的唇。让摸就好,至少比上一次有进展。

楚诗诗早被教会了接吻技巧,毫无保留的回应他的索取。

黝黑的大掌拨开她身上的衬衫,他的吻一路向下,落在他觊觎已久的樱花上,很粉嫩的色泽,很娇小的轮廓,就像处子。

"你爱郑南?"他衔着她的蓓蕾轻问,找不到她不肯给他的原因。

异样的电流穿过全身,楚诗诗难耐的喘息,摇了摇头。这么炽热的感官,她会沉醉期待,让她怎么有脸说自己是爱着郑南的。

陈楚沿着她的曲线吻下,来到她敏感的乳侧舔弄啃咬,她轻哼一声,抓紧了他的手,全身泛起诱人的嫣红。

"你不喜欢我?"她的反映很热烈,并不像是对他没感觉,难道……正像陈萧说的那样,她在等待更高的价码,让他着迷,让他不能自拔。

"我……不爱你。"说出的句子因为他的挑逗,娇软酥甜,气息凌乱。这是最纯粹的答案,她喜欢他,可她打定了主意只给爱她的人,也只给她爱的人。

"你爱谁。"他回到她的唇,俳佪在她的面孔,轻轻吻过精致的眉眼,心里淌过暖流,他想要她的心。

"……我的爱人。"她轻轻叹气,低低呢喃,妩媚动人,如同邀请,又如同试探。

对,爱人,那是伴侣的另一种说法。高智商的女人不好搞定,陈楚真气愤自己怎么不是个渣男,直接强势插入,半推半就不就齐活了吗!

护士!万恶的护士!万恶的长脑子了的护士!

陈楚称不上恶棍,也算不上君子,这个凌晨,除了她不让碰的地方,他基本吻遍摸遍了她的身子,这不算违背口头约定,他占便宜占得理所当然。

楚诗诗在他的身下娇喘轻叫着,声声动人,隔壁房间的陈萧和对面房间的陈老夫妇早早被吵醒,各怀心事,满腹愁思,直到天明!……

清晨七点半。

一位高贵优雅的中年妇女就那么波澜不兴的盯着他们绞缠在一起的体态,直到楚诗诗悠悠转醒,也不知dào

此妇女在那站了多久。

楚诗诗是在羞窘中起床的,她的衣衫半退,衣襟下面是密密麻麻的吻痕,她抓着被子,瞪着眼前的中年妇女。

"啊……!"楚诗诗剥掉罩着自己胸前软嫩浑圆的大手,拉紧了衣服,不确定眼前的妇人是何许人也,但能猜测出个大概。

陈楚穿的倒是严实,因为凌晨时分他是掠夺的那一个,没顾得上奉献捐躯。

软玉温香离手,陈楚不满yì

的展开双臂,将楚诗诗抱了回来。

"你今天不是休息吗?"他没张开眼睛,随意在她耳边吐气,只想再多抱着她一会。

陈妈妈见状只是文雅高贵地笑笑,那笑容有母亲的感觉,这似曾相识的笑容让楚诗诗心里发毛,本能的在脑海里与管淑的笑容叠加在一块。

"陈楚!"楚诗诗慌乱地用胳膊肘推推在她身上乱摸的大手,简直哭笑不得。这算是捉奸在床吧!天老爷呀!这太丢人了!

陈楚听出了她话音里的颤抖和求助,撑开眼皮,看见老妈,无奈的拍拍自己的脑门,他居然忘了锁门。

"妈!"陈楚比楚诗诗处变不惊多了。

"儿子,你们院长的电话找你。"陈妈妈和儿子对话,眼睛却上下打量着衣衫不整,一脸娇态的楚诗诗,体态端庄,看不出情绪。

"嗯,我马上下去,妈,您先出去。"陈楚用被子把楚诗诗裹好,不着痕迹地挡在身后。

顶峰

"没关系,你先去,院长打的是书房的电话,这丫头的衣服我让勤务兵洗好了,呆会送上来,你就放心把这孩子交给妈妈来照顾吧。"高贵妇人笑得得体,纹丝未动,泰然自若地盯着床上的儿子和一边的不速之客。

陈楚皱了下眉,明白老妈是执拗的人,不得不爬起来快去快回。

"滚出去!"陈楚前脚刚离开,陈老夫人第一时间向楚诗诗下了逐客令。昨天她已经了解了全部,这丫头就是个破护士,根本配不上她的宝贝儿子,不三不四的女人她见多了,虽然陈楚一直很省心,但陈萧一天调皮捣蛋的,她可帮过陈萧处理了不少麻烦,对于这样的女人,她对付的得心应手。

楚诗诗的脑袋就要缩进棉被里,一张小脸涨得通红,这种羞愤并不陌生,但还是要比她所经历过的屈辱痛苦上千万倍。

"你耳朵不聋吧?还是让我叫小战士给你架出去?"陈楚是她的骄傲,从小到大都没让她操心过,这女人居然能把大儿子迷的团团转,还带进中央高干专属住宅区,本事可真不小。

"我……我的衣服……"楚诗诗怯怯地开口,不敢抬眼。这妇人该不会要她光着身子离开吧!

陈妈妈勾勾唇,表情残酷起来,她没跟她多废唇舌,直接上去把楚诗诗从被窝里拎了出来,拽到楼下,扔出大门,然后一脸不屑地锁上了门。

中秋过后的北京很凉,楚诗诗错愕的站在高大别墅门口的花园,身上除了一件陈楚的衬衫,什么都没有,包括鞋子。

昨天经由陈楚的挑逗,某个地方还留有半分湿润,秋风扫过,亲密无间的窜过温热的地方,冰凉刺骨,遍体生寒,她羞愤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可却对陈楚留有一丝期待。

她在门口等了很久,希冀着陈楚可以是那个英雄,脚踩祥云,来救她出水火,离危难。可后来,她什么都没有等到。

直到别墅的门口经过了一台车,里面的司机诧异地看着她的装扮,差点撞到电线杆,楚诗诗的勇气和期待才用尽用光。

她再无耐心等待了,她无措的抓紧衣服的下摆,慢慢挪开步子,离开了冰冷的玉溪山。

耻辱,羞愤,难过,疼涩,各种各样的情绪包围了她,她想起了昨天清晨倒在血泊中的方紫兰,也忆起了陆大为绝望残忍的眼。

爱情……

她不可能在陈楚身上奢望爱情……

楚诗诗的钱和公交卡都在自己的衣服里,陈妈妈似乎有心刁难羞辱,根本不给她衣服和鞋子,她就是要她铭记这份耻辱,这份教训xùn

,警告她今后永远不要打她儿子的主意,更别做嫁入豪门的美梦。楚诗诗料想这女人是搞护理事业的精英吧!办事叫一个缺德冒烟,漂亮干净!

若是夜里,楚诗诗这身装扮,或许有机会掩人耳目步行回市里,前提是没有登徒子半路把她拉走奸了。

可是现在是大白天,天公不作美,今天的天气晴好,阳光特别刺眼,楚诗诗一身吻痕,头发凌乱,双目飙泪,齐逼短的衬衫,一双修长白嫩的美腿和长脚裸露在外,走到哪里都会成为众人的焦点,她尽量把衣服往下拉,遮住大腿,防止走光,这样一来锁骨香肩上的吻痕不得不暴露出来接待大众。

目击者多数会认为她是被捉奸在床让正妻撵出来的小三婊子,少数则认为她是不幸的少女昨夜刚被人轮奸蹂躏了潜逃成功,但无论北京的大街上人们如何揣测幻想,抓拍摄像,校内上传,却都没有一个人愿意伸出援手,把她送回家。

世态炎凉至此,她这一个笨蛋跑来北京到底是干什么!她越哭越难过,慌不择路,直到经过一个路口,被一位年轻的交警拦下。

"姑娘,你看着有点眼熟。"新上任的交通警察,责任心极强,见人过目不忘。

楚诗诗垂着头,悄无声息地落着泪。

民警仔细回忆,猛然想起昨天那个可疑的军医。

"你认不认识一个叫陈楚的人?"

楚诗诗一惊,抬头看向交警,那个名字让她的眼泪落得更多了。她的反映让交警立kè

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交警年纪轻轻,一脸正义凛然,为国奉献的模样。他脱掉身上的外套披在失足少女身上……

然后,楚诗诗2007年的悲催人生强势迅猛地奔往极致的灿烂顶峰。

丑态

院长找陈楚谈论了些昨夜ICU的刑事案件,因为他是目击者,也是院长中意的女婿,师徒二人讨论了一个多小时,最后陈楚建议暂时将重症监护室关闭,避免死者家属来科室闹事儿。

等他回到房间,楚诗诗已经消失,老妈告sù

她那女孩自己走了,他半信半疑,碍于老妈淫威的陈萧一直没敢把真相告sù

陈楚。

直到过了正午,陈楚接到一通警局的电话,要他前去录口供。

陈楚被搞的莫名奇妙,到了警察局,看见只穿着他的衬衣和某位好心警员外套的楚诗诗,他彻dǐ

崩溃了。

陈楚很心疼她,第一时间就猜出老妈干了什么,可民警不准他们有肢体接触,也不许他和她说话,说是会误导受害者,妨碍她陈述事件的方向。

也就是他们运气好碰上了个交警新人类,年轻警员对警务事业怀揣着美好的梦想,企图立个大功,把警察事业干漂亮,一举成名。

交警听闻刑事重案组正在调查最近频发的一起连环奸杀案,于是看到陈楚满身血的经过交通岗时才拦住了他,留下联络方式,拍印军官证备案。

谁知dào

好巧不巧,第二天一早楚诗诗就一身狼狈的又被那个交警给碰上了。

交警本能的认为楚诗诗是死里逃生,于是乎,将受害人送去刑事侦查组调查,并联络陈楚前去自投罗网。

陈楚坐在警局的椅子上,扣着手铐,这感觉玄幻而奇妙。楚诗诗低头坐在角落,一言不发。

她不是被吓傻了,她是有心让陈楚体会一下孤助无援的微妙感受。陈楚是太子,穿着衣服在警局喝茶水,早晚也会有人来接他。她楚诗诗一姑娘,在大街上有穿和没穿一样走了半天,让人看了个精光,还带来警局受审,谁更倒霉?!指不定现在新闻网,搜狐网,破鞋网上都是她裸奔的照片和视频,所有同学老师同事在世界各地全能看见她的丑态,她肯定嫁不出去,没脸见人了!

她让陈楚带着手铐喝茶水就算仁慈了!

人都有一种东西叫迁怒,凭良心讲,陈楚对她不错,可害她颜面扫地没脸见人的毕竟是陈楚亲妈,楚诗诗可没办法释怀,母债子偿天经地义!

一直到晚上六点,郭子逸和陈萧打点好了一切前来把陈楚提走,但楚诗诗总要有句话警察才能放人,哪怕她说陈楚对她不轨,陈萧也能交上保释金,陈楚一样获释。

但楚诗诗总归是楚诗诗,她说了一句话,语出惊人,一室错愕,全场傻眼,然后民警不得不把他们几个都请出警局。

楚诗诗说:"我还是处女。"

不管这句话是笑话也好,是陈楚作案未遂也好,是弱势少女招惹不起太子党也好,这句话都别有深意,让所有人的回味幽长!

午夜十点,楚诗诗披着陈楚的外套坐在豪车里,一脸木然。

陈楚早就把亲兄弟和好兄弟请回家,自己握着方向盘,也憋不出来半个屁。

直到他把楚诗诗送到小区,楚诗诗才说了这整个晚上的第二句话。

"三号楼五门六层,你抱我上去,我的脚破了。"

骗子

"对不起。"陈楚没急着送她,他自责,可是又不知dào

怎么道歉。

"我不接受。"楚诗诗言辞冷漠。

她二十二岁的人生太过悲催,她自认倒霉,陈楚碰上她也算跟着点背,他没做错什么,不需yào

道歉,自然她也不用接受他的道歉。可楚诗诗不愿意解释,仿佛这样折mó

他,她心里才好过。

"诗诗,我没办法娶你。"陈楚叹气,他虽生活富足,吃穿不愁,要风得风,但也正是这样的家庭,他不能随便决定自己的婚姻,这如同天意,逆天而行的话,皇后和皇上就会把他心爱的姑娘折mó

死,就像今天。

所以大部分的公子哥都在疯玩,因为他们的婚姻不是自己做主。

"傻逼,我什么时候说过非你不嫁。"陈楚这等货色怎么可能要美人不要江山,楚诗诗知dào

自己几斤几两。

陈楚不太适应东北人的粗野,或者他们确实有格格不入的地方。

"我他妈是处女!哈!"楚诗诗玩味的说完这句话,自己开了车门,进了小区。

她才是个傻逼,她记得今天大街上人们看她的眼神,也记得她说完这句话,整个警局里所有人的视线,她已经臭名在外了,估计不久军政医院就会接到警局打去的调查电话,到时候她是什么根本不重yào

,护理团队中她的风韵流言会不胫而走,人们会认为她是个婊子,更不会有好人愿意娶她或者给她介绍对象,有朝一日她嫁出去了,她老公也会一口咬定自己的处女膜是做的或者是去淘宝买的三百元落红缩阴骗男人套装。

就算男人没处女情结,可是她有,就算她没有那情节,被冤枉的滋味也不怎么好受!楚诗诗所有少女的梦想在北京都破碎的比饺子馅还烂!要她如何自处!

她他妈还要等着二大爷向老爸老妈告状,今后焦头烂额的日子会是啥样,她用脚趾甲也能料想到那气势恢宏,六月飞雪的画面。

光着脚走在土石路上,已经破掉的脚底涩涩地疼,每走一步都让她清晰的记住今天的羞辱,来北京当个护士怎么就混到了变婊子的地步,说句实话都没人相信。

陈楚下了车追上她,把她打横抱起来。

"诗诗,你是什么我都爱你,我只爱你。"说不上是一时冲动还是男人的责任心作祟,陈楚就这样承诺了。

陈楚把楚诗诗送上楼,李悦然开门时也错愕了半天,但她很识趣没多问,直接把抱着诗诗的陈楚引进楚诗诗的卧室,然后关好了门要他们独处,接着自己就不太地道的趴门缝偷听。

陈楚一直在说对不起,

楚诗诗一直在哭,呜咽到天亮。

那天以后,陈楚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出现,ICU因为一起命案暂时解散,所有的医生护士和ICU里住着的患者也被打散,分配在CCU,NICU,急诊ICU。管淑独龙无兵,暂时在护理部帮忙,楚诗诗被送去了急诊室的ICU,但是由于那里病人也不多,所以她偶尔会在急诊室帮忙护理急症病人。

"哎呀!大妈!今天我在小区看见你家大爷心脏病犯了!我已经把医药费付好了!"一个壮年男子一脸焦急,他在急诊室门口,拿着昏过去的大爷的手机,打了好几十个电话也没人相信他,都以为是骗子偷了手机在骗钱。

医债

楚诗诗拿纸巾擦了个大鼻涕,在一边看着,也有点心软,她这个人,比较容易同情心泛滥。

"那边电话又挂了?"博爱的楚诗诗忍不住过来慰问好心的路人甲,要不是因为那多姿多彩的秋日,光着屁股折腾了一天,楚诗诗一直感冒低烧到现在,她早就把陈楚抛在脑后,忘得一干二净了。

做军政医院的护士着实太忙碌,她也没那么多闲情逸致悲天悯人,捶胸顿足。护理部的十次考核已经进行了三次,还有七次才算考完,她每天都要看书,上班的时候急诊人来人往,一个个都火炭掉在头发上,火急火燎的如焚劲儿,护士自然也遵医嘱折腾得不像话。

楚诗诗工作之余还愿意管点闲事儿。陈楚不出现的话,她很容易忘了世上还有这号人物。偶尔同事们在背后对她窃窃私语,她压抑着,不敢爆fā

,怕自己此地无银。

"哎呀大妹子呀!这可咋整啊!我兜里这点钱全给垫上医药费了,我这钱也不够了呀!我就是个卖铁板烧的!"大兄弟烦躁的要命,自己就是一个午夜在街边烤铁板烧的小买卖人,每一分钱都是辛辛苦苦一串一串挣出来的,今天路上捡着个大爷,把他辛苦赚半个月的钱都花光了,可医生说还得交钱,他真是麻抓了。

楚诗诗想了想,决定还是趟这个浑水吧。

"你垫上了多少钱呀?"

好心人士抹抹眼泪,自己掏出来所有的缴费单算了起来。

"这姑娘就是被你妈光着屁股撵走的那个?"水昕柔视力好,远远的就能看见楚诗诗的胸卡。玉溪山上已经没有人不知dào

陈家夫人从陈楚床上抓到个裸,。女,直接丢出陈宅的大门,连双鞋子也没给人家留。

陈楚没出声,一双眼直直盯着远处热心泛滥的楚诗诗。

楚诗诗在急诊处门口的提款机取钱,然后数出一叠钞票塞给旁边的男人,楚诗诗也佩服自己,可真是单纯又虎逼!居然送钱给别人,心中还升腾起无私奉献后的自我满足和自我崇拜。

"你说你借口和我去给病人会诊,却把我领到这来陪着你偷窥,有意思吗!"水昕柔整理一下一头长发,在脑后束成整齐的马尾,一脸无奈。

水家也住在玉溪山上,母家行医,水昕柔也是含着个金汤匙出生的,她传承了母亲的事业,在军政医院发光发热。

"在实验室里杀老鼠就有意思?"自从那天的事情发生了以后,老妈似乎叮咛院长盯着他,陈楚去哪里都有眼线,他一周都没敢来纠缠他的诗诗,再不来偷窥,他就要抑郁了,抓着水昕柔作陪也是为了掩人耳目。

"你真是有出息!"没想到玉溪山上为数不多的好孩子就沦落到偷窥女人的下场

"哼!"陈楚一声轻哼,像是冷笑又像是空叹。其实诗诗从来都不把钱放在眼里,她要的就是一个踏踏实实的男人陪她携手到老,可他做不到。

楚诗诗对两双楼梯间角落里偷窥来的视线毫无所觉,她把郑南工资卡里花剩下的钱全取出来,交给铁板烧大哥,还剩下二百元留自己手里,铁板大哥挺实在的人,不占她便宜,找了她五十元。

于是乎,楚诗诗手里就剩下了整整的二五零,真是喜庆又吉利!

白鼠

恩怨医债算清之后,铁板大哥点头哈腰的谢谢楚诗诗,原来除了自己傻,军政医院还有楚诗诗这种上赶子自找麻烦的二货护士比自己还傻,拿到了钱铁板哥一溜烟跑出军政医院,就怕楚诗诗反悔,把这两千多块钱的医药费要回去。

楚诗诗也不把送佛不送到西天的铁板哥放在心上,这年头难怪医患关系紧张!社会保障奇差,她表弟在美国看病一分钱不花,一个生命垂危的老大爷随随便便来个急诊,几千块就花出去了!人口危机啊!中国许多矛盾都是人口问题,房子贵,车子多,骗子足!医疗福利微薄,环境污染严重,都是人多闹的!

楚诗诗摆弄了一会犯病大爷的手机,见停机了,估计是儿女们怕折了老爷子的电话费,直接跟移动通信挂的失,没关系,她是楚诗诗,兵来将挡!破船找到桥头了一样直。

她掏出自己手机,看了一遍老爷子手机上的通话记录,然后翻通讯录给铁板哥还没骚扰过的小儿子打过去,电话很快接通。

"喂!谁啊!"小儿子看见是陌生号码,以为是推销的,这年头中国人口多,骗子自然也成比例增长,不是骗子也是卖保健品或者推销保险的,也不知dào

那些混蛋们怎么找到人民群众的联系方式!好人已经没人相信你了。

楚诗诗哈哈一笑,本来就感冒鼻音重,她这一勒紧了嗓子说话,那叫一个尖酸刻薄。

"小儿子是吧!你老爹现在在我手上,赶紧带钱来换人!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再不来送钱,我大不了钱也不要了,你亲爹的命……哼哼!我也不敢保证保不保得住了!"楚诗诗偷偷抹抹鼻涕,就怕破坏了狠劣的语气像哭腔,达不到效果。

对方自然吓了够呛,忙问送钱去哪,就是比告sù

实话拿钱来救人痛快。楚诗诗就知dào

这方法比好好求他们来医院管用得多。

"这里是平安路八十三号,院子很大,进来直接到大厅三号窗口!暗号是7576882。人家要多少你就给多少!不准废话!你爹的命就看你的速度了!"小儿子哆哆嗦嗦的在电话那头拿比记清楚了,刚要纠结带多少钱来能满足歹徒,楚诗诗就挂了电话。她说的地址其实就是军政医院的地址,军政医院管理收费的都在三号窗口,那暗号是老爷子挂号时用的ID号。

跟她斗!切!她就是为人善良,不然什么管淑、二大爷、陈主任、陈妈妈的哪能是她的对手!操蛋的人生!操蛋的善良!

许多年之后楚诗诗才明白,善良确实是人类的美德,但以善良为名的懦弱只不过是对贱人的放纵,让他们更贱,更得寸进尺罢了。

水昕柔捂着嘴巴在楼梯间乐了半天,直到楚诗诗进回急诊室才撒开欢的笑,陈楚早就见识过那鬼丫头的奇葩本事,比水昕柔淡定许多,他只是微勾着唇,弄出一个不象笑容的表情,楚诗诗总有让人开心的能力,总是有,可他老好巧不巧的见着她哭,还伤害了她。

命运很奇妙,给别人带来欢乐的人自己未必快乐。

"呵呵!陈哥!啊哈哈哈!咳咳!"水昕柔扶着陈楚的胳膊弯下腰笑岔了气儿。

"走吧,呆会老师又该找人了。"陈楚笑不出来,拽着花枝烂颤的水昕柔下了楼梯,回地下室。

"陈哥!这姑娘当护士可惜了!哈哈哈!"水昕柔越细琢磨越开怀,终于懂了为啥陈家大少为那丫头中了魔障。

"她可惜的地方多了!"陈楚一叹,也没细解释。算她倒楣被他看上,爱恨纠葛什么的楚诗诗也别想逃掉。

"陈哥,你也相信爱情?"水昕柔跟他回到地下二层的实验室,盯着陈楚的后脑勺问道。

"以前不信,现在信了。"这就叫报应。

水昕柔抓了只小白鼠,拎着尾巴从笼子里揪出来扔到试验台。小白鼠诚惶诚恐四处乱窜,却走不出试验台上透明高深的塑料盒,它身子发抖,红色的眼睛湿润像是吓得在流眼泪,不一会就小便失禁了。

这只耗子属于比较胆小的那种,连雪白的毛皮都纠结在一起,颤个不停。

"你的爱,能杀了她!"水昕柔是聪明人,陈妈妈的手段她们这些左邻右舍从小看到大。

小白鼠早就吓尿了,吱吱地叫,逃遁无门,缩在盒子角落里就快吓破了胆。那模样让陈楚想起警局里的楚诗诗,哭得眼睛通红,头发蓬款,衣不蔽体,一身还都是他吻过的红印子,让他心疼。

见陈楚不说话,水昕柔拎过小白鼠,换了一只胆子大不哇哇乱叫的,准bèi

给上麻药,用它开膛破肚作实验。

"如果你不能象林莫辰那样为了心爱的女人,不管别人的看法,把她严严实实的保护起来,你就断了对她的这心思!"水昕柔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有落寞,也有无奈。

小老鼠被放倒,开始意识到生命将不保,即使胆子再大,此刻也开始仓皇尖叫。

陈楚的眉毛蹙的更紧,闭了闭眼,只是一只小白鼠,竟让他没来由的心惊肉跳!

台风尾

楚诗诗就是个七巧玲珑的鬼才,病倒大爷的一家老小第一时间报了警,然后跟着警察找来医院,从收费系统里调出ID号,才知dào

是好心人把发病的大爷送来医院的急诊室。

楚诗诗也从管淑和陈妈妈那学会了不少两面三刀的本事,她声称自己打电话要家属送钱来,她一小护士钱花光了太着急,可能给老大爷小儿子的电话里语气有点冲,让家属误会了。

民警见小护士楚楚可怜的模样,把家属批评了一顿,要他们下次搞清楚了再报警,然后收队走人。

小儿子知dào

自己理亏,也没把楚诗诗真实的嘴脸跟别人提,老老实实的缴了费,还偿还了楚诗诗两千多块钱医药费和垫底押金。

下午五点半,楚诗诗在急诊室的洗澡间,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半天没动地方。ICU的洗澡间没镜子,但急诊室的有,在ICU平时也看不到自己裸身的模样,原来工作了快两个月,自己已经熬瘦了不少。莲蓬头下的水花冰凉,她在一边等着,急诊室的洗澡间比较简陋,就是一台热水器,医院的中央供水不走这里。

等到水热了,楚诗诗才回过神,仔细看了看镜子里的人,一身的吻痕已经发黄变青,就快消退,只有胸前左侧丰盈的浑圆下边还有一个牙印子,刻在转青的吻痕上,已经结了痂,那是陈楚咬的,特地吻过又咬在了心尖搏动的位置,第五肋间,左锁骨中线0。5至1厘米处。

"嗤!口条真邪性!"楚诗诗喜忧掺半地笑了笑,不愧是陈楚,那个时候还能把解剖部位找的这么准确!这个吻痕和牙印代表着什么他们都心知肚明,真难得!太子党也有像陈楚这样是人不是混蛋的。

急诊的作息比ICU好多了,晚上五点下班,虽然也值夜班,但不必连续工作十二个小时。急诊人来人往,什么科的医生都可能来会诊,因此楚诗诗也从侧面听说了陈楚的不凡,那家伙本来就有美国的博士学位,非要多此一举换个研究方向给院长当门徒,大家都认为是陈氏家族的安排,有了这个档次稍差的军政医院感染控zhì

研究所文凭,陈楚可以顺理成章的向上爬,别说是当院长了,以后部队后勤卫生部里的位置也是他的囊中之物。

功利!比郑南还功利!

楚诗诗打了个喷嚏,咳嗽了两嗓子。她这感冒真得花钱治治了,要不然哪天病大发了,她可没钱治病。

她洗完澡,老老实实的吹干头发避免着凉,然后挎着书包滚回家继xù

看书,还有那么多次考试,比高考的时候都累人。

走了一路,楚诗诗在自己家楼栋底下看见了等在那里的陈楚。她不见他一个礼拜,以为早就能泰然坦荡的忘记他,让他成为过去,谁知dào

单看他远远的站在那里,她的心尖就会酸涩地疼,仿佛谁在那挤了一滩柠檬汁,酸的发苦,却清香四溢。

"好。"楚诗诗经过他,自然而然的打招呼,陈楚受不了她平静淡定的样子,但也不敢抗议,怕她不搭理他。

他尾随她上了楼,楚诗诗开了家门,屋子里,一个高大的男生从厨房探出脑袋,手里还拿着炒勺。

"诗诗?回来了?"贝林刚从上海赶回来,为李悦然洗手作羹汤,楚诗诗跟着占了不少光,要不是吃得好,她这身体微恙的主早就趴下了。

"嗯。"

陈楚愣在门框上,见两个人对话熟捻,心下也揣测出他们的关系不一般。

"陈先生留下来用餐吗?"楚诗诗礼貌的回身,问的和空姐一样自然得体。

贝林见一陌生帅哥前来,猜出是李悦然口里的陈楚,礼貌的对他笑笑,滚回厨房做饭。悦然曾再三提醒她,要是那人出现,他必须闪远点,因为楚诗诗很可能发飙,被扫到台风尾就不好了。



"你病了多久!"陈楚站在门边,没往屋子里进的意思。

楚诗诗知dào

陈楚是个醋缸,看到贝林在那洗手做羹汤,一定是误会了,楚诗诗叹了口气。

“陈楚,你知dào

你妈多吓人吗?”

陈楚被这话噎到,卡在门框上。他当然知dào

他老妈是什么样的人,所以才不让陈萧去碰她,陈萧对女人用完就丢,就算不丢,只要老妈出面,也次次得逞,把女孩羞辱的生不如死。

可他忘了,那也是自己的老妈,他忘了保护她。

“对不起。”一想起那天的事情,他对她只能说这句话。

“陈楚。”楚诗诗脱掉鞋子甩在一边,换了双自己的拖鞋。“其实,那天我在外面等了你很久,哪怕你最后能滚出来给我一件破棉袄,我也会爱上你。”

楚诗诗刚说完,打了个大喷嚏,然后她翻出来纸巾扯了几块搓成条状统统塞在两个鼻孔里。

女人要是犯贱,多数都是为情所困,就算是为了金钱出卖自己的女人,早晚也会对虐待自己的男人着迷,那是一种依赖感,女人特有的归属欲。

“对不起。”陈楚吐出一口气,还是这句话。他那天就是太迟钝了,才让她那么难堪。

“傻逼。”楚诗诗低咒一声,把插在鼻子里湿掉的纸柱拔掉扔一边,又做了两条崭新的塞回去。

“你能不能别老骂人。”一个女孩,长的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却老是爆粗口,陈楚接受不了。

楚诗诗白他一眼,仰着头张大了嘴巴喘气。这模样非常不淑女,但她是感冒的病人,陈楚发xiàn

自己已经贱到了极致,连她现在的蠢样他都喜欢。

“陈楚,女人很容易沦陷的,如果你非追着我不放,我一定会有冲动给你当一辈子小三婊子,再给你生两私生子,可我长脸了,你那亲妈,早晚会把我生吞活剥了,我害pà

。”楚诗诗仰着头,眼角湿润,两行清泪滑下的无声无息。她以前哭的时候像一个小姑娘,哭天抹泪,抽泣呜咽的,现在却像一个满腹惆怅的女人,一个恋着心爱男子,却饱受委屈的女人。

陈楚悲哀的想笑,楚诗诗这张嘴巴就像削尖的矛,每一句都扎在点上,让他自惭形秽,让他怀疑自己不是个硬汉子,不敢替心爱的女人出头。

“我不可能让你当小三。”可是他也不敢保证能娶她。

“得了吧,就算跟你做个伴,你也保护不了我,我看着你不像那么有魄力的人,就你那妈?!哈!要是我敢给你生孩子,她就敢给孩子掐死!”楚诗诗擦擦眼泪,又换了两条柱状的鼻涕纸塞进鼻孔。她才不顾忌形象了呢!她的脸早就丢光光了。

李悦然在这个时候上了楼梯,被楼下对他行注目礼的大爷吓的惊魂未定。这大爷干嘛老是一听到她们女孩的脚步声就开门迎接啊,简直变态。她正腹诽着,看见家门口倚在门边不进不出的陈楚,又看了眼客厅里坐在沙发上的楚诗诗,明白这两个人现在正恩怨纠葛,没完没了呢。

“我地亲娘啊,诗诗,你这是干嘛呢!”李悦然看清了楚诗诗鼻子里插着两条纸巾的滑稽模样,摇了摇头,这丫头也太不注重淑女形象了,好歹良人还在场,怎么也要收敛一下。

装象

“我装大象呢!”楚诗诗并不介意,随意脱口而出。

李悦然习惯了她灰色的幽默,陈楚无奈又好笑,低叹了一声,早就拿她没办法。

“人家鼻子上插大葱才装象,你那长度不够!”李悦然上去把两缕纸巾拽下来,楚诗诗极其不淑女的伸缩了数下鼻孔。

“陈醋,我就是一俗人,你别跟我风花雪月的,还有厨房做菜那货,是这位的男友,跟我没肉体关系。”楚诗诗说的直接,就是要映射他爱吃醋。

一旁的李悦然倒是脸红心跳,咳嗽了两声,此地无银了。

楚诗诗斜瞥她一眼,从鼻子里呵呵乐了三嗓子。

这答案陈楚猜到了,但听楚诗诗真的和自己解释过,心里才踏实。楚诗诗见他那模样,发xiàn

自己是不是太装逼了,人家一高富帅天天追着自己跑,自己还在这老装清高。

不知dào

是烧糊涂了,还是楚诗诗真的想通了,她擦擦鼻子,决定让步,对着陈楚颐指气使的开口道。

“得了,老娘不跟你墨迹了,爱谈恋爱是吧,那就谈!”她似乎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bèi

,李悦然习惯了楚诗诗不按套路出牌,但是依然被她接下来的话惊的烂颤。

“谈的时候,保证我的人身安全,别让你那可怕的妈弄我,还有,不准插我,你懂的!还有吻可以,不准咬我,不准吻我耳朵,不准在我身上弄出痕迹,还有!就是!不准让任何其他人知dào

我们苟且的关系!必须掩人耳目,现在在场的人可以不算在其中。还有,给我花钱可以,必须不着痕迹,不能让我感觉自己是在卖!”要么楚诗诗就是楚诗诗呢,连搞恋爱谈条件的时候都思维缜密,结构严谨,逻辑清晰。

楚诗诗太露骨,李悦然都想替她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就是个大爷!”陈楚被逗笑了,很淡很淡的笑,无奈又无措的笑。

李悦然拽着陈楚的外套把他扯进来赶紧关上门,这对话这么招摇,难保楼洞里的全体北京人民不被吓到,东北人要彪起来,怎么就这么无极限。

“你别理她,她最近精神失常。”李悦然好心解释,这么下去,楚诗诗早晚吓走高富帅。

“哦,对了,我受刺激的时候就会精神失常口不择言,你想好了,随时做好丢脸丢自尊的准bèi

。”楚诗诗才不怕死,她顺着李悦然的杆子往上爬,李悦然被噎的也不敢吱声了。

“你都说完了?”陈楚真是服了她了,他上辈子一定欠她的。

“嗯,暂时没有其他的,有的话随时会向你补充。”楚诗诗真的适合做领导,这小会儿给陈楚开的,就差让他拿起笔头子记录了。

“说完了跟我走,你病了多少天了?再不治早晚得出事。”陈楚有了新的身份,名正言顺牵起楚诗诗的手,把她拽进怀里,逼着她换回外出的球鞋。

“哦,也是,我劝她吃药她也不按时服,你好好给她治治,说不上精神病也能治好。”李悦然话里有话的讲给楚诗诗听,楚诗诗心不在焉,扶着脑袋打喷嚏。

该你的!

陈楚跟李悦然道谢,把楚诗诗领出屋子去看病。他握着她的手,感受着她给他心里的那份踏实。

“我是该你的还是欠你的?!”陈楚忍不住开口问。

“你他妈活该犯傻!把我当方程式里的X!”楚诗诗的幽默感很高深,陈楚听不懂,皱眉看她,确定她不是烧的神志错乱,说胡话。

“你直接说什么意思,我听不懂。”在楚诗诗这,谁也别敢装有文化。

“方程式里的X,不是你求它,就是它欠你一答案!”她扶住他的胳膊,头疼得厉害。

陈楚觉得这笑话除了智商高以外,挺冷的。他把她搂过来,在她耳边低声要求。

“楚诗诗,以后别骂我,我听着难受。”一个大男人,让自己的女人别骂自己都得低三下四。

他就是该她的,他认了!……

陈楚听从楚诗诗的约法N章,怕军政医院的人知dào

他们的关系,于是乎,他把她带去了市里的医院挂号发热门诊。

2003年非典以后,中国的感染预防受到了极大冲击,因此各大医院都相继设立了发热门诊,便于给传染病人诊治隔离。

在医院里,他一直抱着她,让她的脚没机会沾地,楚诗诗很感动,陈楚的架势就好像自己是一尊瓷娃娃,稍有不慎就会碎掉。

楚诗诗验了血,白细胞高,咽喉肿痛,初步判定细菌感染,没有病毒感染的危险。陈楚给她拿了药,抱出医院。

夜色朦胧,她抬头看他的侧脸,轻轻吻了他的下巴,陈楚脚步一顿,侧眸看来。

她对他笑,咬了咬唇瓣,然后低垂螓首。

"我是被美色所惑。"楚诗诗察觉自己唐突,难得羞赧的红了脸。

陈楚低笑,把她放上车。

"我以为你根本就是个大爷,还会害羞?"

诗诗垂头不语,十指绞纽在衣襟。她比较擅长和陈楚吵架或者对骂,像情人那样的和平相处还是有些困难,此刻她幡然醒悟,和郑南的那些感情只能算是陪伴,连恋爱都谈不上,恋爱,会有心悸,会让人脸红,会让人想得到却又畏怯。

陈楚认真的看着她,这样的楚诗诗她还是比较陌生。他抬起手指,刮过她的脸颊,认真的开口。

"不会再有下次了。"

"啊?"楚诗诗一时间没搞懂他在说什么,她抬眸见他眼眸深邃,就像在影厅里的那一夜,眸光明亮,坎比星辰。

"我说,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我保证。"他将她拥进怀里,抚摸着她的长发承诺。

"陈楚,别对我太好,要是有一天你离开我,我会疯掉的。"楚诗诗本就是个惜情的人,陈楚给她的感情浓烈如酒,如果她敞开心扉全然接受了这份感情,总有一天,她会失去自我,到时候陈楚这枚十克拉大钻没了,她楚诗诗肯定会破产跳楼。

"我不会离开你,你是什么样子,我都要。"他低下头,薄唇附在她的唇角呢喃。

骗子,他迟早有一天会离开她,去娶有权有势的大家闺秀。

陈楚吻住她闪着泪光的眼睛,知dào

她在害pà

什么。

"别哭,我不能和你在一起的话,大不了就去死也不会娶别人。"他半开玩笑地道。



这是他早已想好的决定,无法得到家庭的认同,他可以终身不娶,一样可以按照这女人的思路,踏踏实实的做个伴携手到老。反正他已经疯了,也顾不上嘲笑自己的想法幼稚可笑。

实验室里那些柔弱的小白鼠被开膛破肚,无时无刻不纠缠着他的感官,让他心惊,他不会再让老妈伤了她。再者像楚诗诗这种烈性子,要是他伤了她,说不定她会干出什么轰轰烈烈的事情来,伤人伤己。

"你给我闭嘴!"楚诗诗被他的话吓得红唇惨白。那句话让他忆起了方紫兰的死,她不要他乱说话!"我还有个条件,别老跟我说情话,风花雪月我受不了!"最受不了的是什么死呀活的,又不是罗密哦和朱丽叶。

她急头白脸的样子陈楚看了很喜庆,这证明她心里也有他,就是嘴硬不肯说罢了。

"笑噗噗……咳!别笑了,好好开车!"楚诗诗也很听话,不骂人了,连屁这种字眼也改成了象声词。

陈楚很开怀,没错,这丫头是他的开心果。"那以后屎尿你怎么说?"

"咚咚,嘘嘘。"楚诗诗也不扭捏,文字艺术她挺在行。

"真乖。"陈楚很欣慰,乡村野妇终于要改邪归正了。

陈楚悉心照料,楚诗诗的感冒一点一点好起来。但虽然两人口头承诺了开始地下情,实jì

却没有太多进展。小护士的工作时间不定性,随时都可能被关在医院加班,陈楚答yīng

了楚诗诗会掩人耳目,所以没胆在医院里跟她亲亲我我,忘乎所以。

十一月到来,大街上的树木一点点变黄,陈楚的耐心也一点点磨没,他终于按耐不住思念的折mó

,设计了一篇新论文研究课题,有关急诊病人的入院管理用药预防之类,院长从来不怀疑陈楚的能力和动机,很痛快的让医务部把陈楚调去了急诊科,以便收集数据。

楚诗诗一开始以为陈楚是来会诊,可两天过去了,陈楚经常出没急诊科,她自然也会心生疑窦。

“我说你怎么是调来了?”楚诗诗在午休的空档偷偷溜进医生休息室,她不是来偷情的,她是来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测。小城市的孩子没见识过大家族孩子的优越感,这么大个医院,这家伙说调哪里就调哪里,感情这医院成他家开的了。

“嗯,你也不搭理我,打电话没功夫接,约见面你除了在边上睡觉就是不能赴约要加班,我能怎么办。”陈楚说这话很嫌弃,他挺后悔一时冲动喜欢上了个护士,不过说着说着还是忍不住把她抱过来温存一下。

“行行,你就得瑟吧,等我当上护理部主任那天,我天天去你在的科室检查工作,叫你多看我一眼都烦!”楚诗诗对着镜子把歪掉的护士帽扶正,这忙活了一上午,除了安慰病患,还要照顾医生情绪,她上辈子肯定造孽了这辈子才做护士。

“想没想我?”陈楚低头,嘴巴要亲上楚诗诗的脸,结果俊脸被她一掌推到一边。

“脏脏脏!医院里做这个不卫生。”她的护士服上还有三床老爷子的大便味,陈楚身上则是药水味,她又不变态,也没特殊癖好,这种感官刺激她可没法享受,肯让他抱着她已经是极限了。

行情

“看你清高的!等哪天我不犯贱了,你扒着我亲你,我还不干呢。”陈楚不甘示弱的回嘴。恋爱中的男人再老成,有时候也会变得比实jì

年龄幼稚几岁。

“得了我不跟你废话了,外边有个女的手指让他丈夫给砍了,正准bèi

转骨科去,我去送病人,回头再跟你墨迹!”楚诗诗非常有职业素养,肯定了心下的猜测,确定陈楚真是为自己滚来急诊室的,她心下羡慕他优渥之余,也没闲工夫同他调情。

她推开陈楚,头也不回的出了屋子,一点留恋都没有,干小护士的护理事业去了。陈楚愕然的盯着关上的门,无法相信他千辛万苦为她调来,她却没有感动的趴在他怀里献吻,这反应也太平淡了。他觉得自己成了守家待夫的女人,整日等着她来临幸,可没办法,他女友是护士!他开始惆怅了!

楚诗诗出了休息室,转运床上的女人一直在啜泣,他边上的老公一言不发。楚诗诗也不知dào

他们两口子有什么不可调节的人民内部矛盾,居然在家动刀子砍人。

“老公!呜呜呜!你别着急!呜呜呜呜!”病床上断了手指的女人不但不责怪老公对自己下的狠手,反而一脸依赖不忍,好像断了手指的人不是她自己,难不成她是要谢谢他老公没把菜刀砍在她脖子上不成。

楚诗诗在急诊室工作,虽然没有ICU累,但怪事可见多了,楚诗诗也没必要参与人家的家务事,她在一边使力qì

推床把病人转运到骨科病房才是正事儿。

“你闭嘴!哭什么哭!”病人的老公好像不是因为着急自己媳妇断了手指才一脸烦躁。

真逗了,这世界上还真有人有自虐倾向,本来她以为陈楚对自己就够意思了,她连骂带损的他还扒着自己不放,现在跟这女人比起来,陈楚的贱就成了人之常情,她要是哪天把陈楚手指给剁了,陈楚肯定能把他老妈找来,将她楚诗诗五马分尸,当街凌迟。

想到陈楚那妈,楚诗诗打了个激灵,不敢继xù

回忆。

楚诗诗把病人推到住院处的电梯里,这一过程病人的老公从来没搭手帮她一把,床和这断肢少妇加起来也有二百来斤,她一个小姑娘就这么费劲巴拉的一个人推床,就连跟着转运的急诊小医生都不肯帮忙。

军政医院的护士可真他妈是万能的,又当保姆,又当力工,又当护士。

和陈楚交往以后,楚诗诗了解了许多国内外护理工作者的行情,在美国,护理工作者是分档次的,有专门管翻身叩背端屎端尿,洗脚擦屁股的人员,那叫护理员,也有可以做简单操作,换药消毒的人员,叫助理护士,还有那种更高级别的,有知识有文化有技术的,有医嘱权,也可以给病人行有创操作,静脉注射的人员,叫注册护士。在国外,一个护士的地位很高,就算国外的医生看不起护士,护士的社会地位一样不可小觑。

暖阳队

要么美国就是先进呢,人家的安排合情合理。军政医院的护士端屎倒尿之后,接下来就去配药室抽吸静脉用药,谁敢保证自己的衣服上就沾染不上半点屎的气息?同样的一身衣服在本该清洁干净的地方做无菌操作,还无菌个屁,只不定ICU里多少个感染是倒霉在屎上呢!

其实也不是所有国内医院的ICU护士都端屎端尿,她听说北大附属医院的ICU就没这么累,有好几个护理员专门作日常护理,给护士减轻了很多负担,军政医院可真会省钱,护理部人民都是人才!美其名曰把护士的时间还给病人,实jì

上把护士当成廉价劳动力!怪不得军政医院的护士年轻,女人一过了三十,哪里还有力qì

让他们折腾,早就辞职走人了。

陈楚说在人家美国,管大便和排泄物的人不准无菌操作,管无菌操作和高级技术工种的护士不准做低级保姆的活,多地道!能减少多少交叉感染。

军政医院的护士跟人家美国护士一比就是一个大便,一个天使,她们只能在泥土里摸爬滚打等着去喂猪,人家美国护士可是正正经经穿着白衣插着翅膀,在天堂进出受人尊敬的使者。

“请问你去几层?”一个穿着类似空姐的妹妹应用标准空乘礼仪询问电梯里每一位乘客。

“四层。”楚诗诗回过神,赶忙报数。

“好的。”小姑娘规规矩矩应答。

就这种女孩,也是军政医院一大特色,其实都是来实习的小护士,如果想争取机会毕业后留到军政医院,就必须进这个服wù

队伍。

护理部把这个队伍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护理天使暖阳队,每三个月轮换一批人,培训礼仪,然后分派到各个岗位进行导医,电梯服wù

,门禁咨询服wù

等等。其实就是搞噱头,让病人看这医院的服wù

多么规范,多么上档次。

楚诗诗仔细观察一下电梯里如花似玉的暖阳队女孩,无奈的摇头大叹可惜。父母供女孩念书,是学技术的,护士到医院实习,虽然也是干侍候人的活,可也不至于侍候进电梯里吧?!

医院早就收了孩子们好几千的实习费,不教点正经的,让人家干起了廉价服wù

员,还把这岗位美化一番,让人家争先恐后打破脑袋的往里进,三个月结束后,还要评出服wù

之星,表现好的前三甲能得到一千来块钱,表现平平的就给几百元了事,可真是便宜!跟小姐都没法比。

“四层到了。”暖阳队服wù

员微笑向楚诗诗示意。楚诗诗推着床,腰疼的都要散架了,暖阳队服wù

员好心帮忙推了把床,楚诗诗感激涕零。

多好的小姑娘,早晚得让军政医院给废成泼妇,护士这活干久了的女人,没有不急躁的,天天和各种形形色色的病人打交道,谁心态能好。

“老公,你放心,我不报警。”病床上的女人还是在苦苦哀求自个的夫君。

“滚!”

石化

丈夫不耐烦的甩甩手,看都不愿意看自个媳妇,夫妻处到这份上,还过个啥劲儿啊!

楚诗诗在骨科护士的协助下把病人转到普通病床,交接完,推着沉重的急诊转运床进了电梯,回急诊室去。在电梯门就快关上的时候,一个身着护士服,护士帽上两道杠的妇女扒门进来,电梯妹对来人点头哈腰,楚诗诗也深受不跟领导打招呼的苦,于是学乖了,也礼貌的问好。

那护理部领导回头看了眼楚诗诗,觉得小丫头挺可爱,顺嘴问了一句:“丫头,你叫什么名字呀?”

“楚诗诗。”她老老实实的回答,料想她那么出名,她的名字护理部的领导们听了想必如雷贯耳。

果然没错,那护理部的领导一脸迟疑愕然,接着认认真真盯着楚诗诗看了半天,然后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楚诗诗一番,最后轻轻浅浅的,意味深长的,波澜不兴的,万般深意的哦了一声。

电梯到站,领导转眸走出电梯。

楚诗诗羞愤交加,抓着破旧肮脏的转运床石化在电梯里……

“干嘛一下午哭丧个脸?!”下午五点半,陈楚尾随楚诗诗出了医院进了巷子,才牵起她的手,他能够确认自己最近表现很好,没有触犯她定的恋爱条款,就是不知dào

什么事又让她不高兴了。

“哎!说来话长!”楚诗诗耷拉着脑袋,像一朵蔫儿了的黄花菜。

“郑南?”陈楚蹙了眉,认识她这么久,她只跟他提过一件让她心烦的事。

楚诗诗摇头,陈楚真该叫陈醋。

“那是什么?!”陈楚语气有点硬,不是因为吃醋,是不喜欢她不跟他敞开心扉。

楚诗诗尴尬的笑笑,抱紧了陈楚的胳膊,这家伙特好哄,只要她随便撒个娇,他就变成绕指柔。

“陈楚哥哥,我讨厌当护士,而且女人多的地方麻烦就多,我烦。”楚诗诗简单说完,然后又叹了一口气。“不是要你养我,你别多想。”

跟陈楚接触久了,她知dào

他讨厌拜金的,好吃懒做的姑娘,只是他不可能深刻体会做护士的苦。

“嗯,新人都是这样,以后就会好了。”陈楚也不知dào

该安慰她点什么,但是刚入行的新人,不管是从事什么职业,不都要经历这个坎吗,因此他也不是那么在意她的苦恼。

楚诗诗苦涩的笑,虽然抱着陈楚的胳膊,心却觉得离他越来越远,她现在好累,在急诊老是会推床转运病人,病人家属不帮忙,医生也不帮忙,她一个小姑娘推的腰都疼,却没处诉苦。

“我跟你真不是一类人,等我合同解约了,我就回老家,这工作我干到三十二岁,估计身体就废了,我也干不动了,到时候你四十岁一表人才风华正茂,就听你妈话该找谁找谁去吧。”楚诗诗说这话的时候非常认真,北京的护士,真的就是吃青春饭的,上了岁数还黑白颠倒的累死累活不太现实,军政医院的护士老女人根本干不动。

依恋

可陈楚不理解军政医院的护士有多苦,谁都吃过苦,在他的眼里,吃苦受累只会让自己成长,并不会将人打垮。

“你是话里有话还是什么?”一听到他们会分开,陈楚便气恼起来。如果她说,陈楚,你帮我换个不累的科室,或者是你帮我转行找个好点的工作,他都能接受,可他接受不了她会离开自己,哪怕谁也不知dào

十年过起来是什么滋味,十年会让人感觉有多长多短,十年里会发生什么事情,他也都接受不了她会离开,至少现在是接受不了。

楚诗诗怒了,甩开他的胳膊,自己走在了前头。他一定觉得自己是拿话来激他,要他养了她,楚诗诗虽然算不上心高气傲,可自尊心很强,非常在意别人对她的看法,脾气最近也是沾火就着。

这些天他们相处的一直融洽,就今天,一提到这工作,两个人第一次产生了分歧。

“诗诗!”陈楚企图喊住她,她却置若罔闻继xù

一个人往前走。

那语气楚诗诗可听多了,她每次工作上犯了错误,陈楚都会这样吼她,她才不怕呢。

“你站住!是谁把你惯成这样!”陈楚严父的态度上来,也不追着她走了,站在原地,任她越走越远。

楚诗诗不爱听他吼,转回头冷笑,才相处几天就开始教训xùn

她,讨厌死了,要么都说相爱容易相处难!怪不得夫妻过日子也会吵架离婚,挥刀互砍,生活真他妈不是言情故事!

“谁把我惯成这样?!”她转过身,看陈楚站在路灯下,一双眼睛像上海滩里发哥要杀人的架势,她更委屈了,她讨厌当护士,他的男人还不理解她,烦躁!!!

“是郑南把我惯成这样的!我用不着你来教训xùn

,我就陪你十年!你爱干不干!十年以后你听你老妈的去找大家闺秀,我回家给我的郑南当婊子!!!”楚诗诗一嗓子吼完,路人们都侧目错愕,她知dào

自己又在这丢人现眼,可她脾气一上来就是控zhì

不住。

“你要现在反悔就滚蛋,去做你的高尚大夫!我当护士贱也没贱到哭着喊着求你!”她的火气越来越大,说到最后开始控zhì

不住自己的嘴巴。

陈楚也怒了,不愿意看她疯婆子的模样,转身就向与她相反的方向走,只留给她一个高大帅气,怒意横生的背影。死丫头!什么样的男人也都有自尊心!他爱她,可没爱到能让她在他脑袋上拉屎的地步。

他的背影很决绝,楚诗诗一直瞪着他越走越远的步伐,直到眼泪模糊了视野,她看不清他,直到眼泪落下,她又能看见他的身影越走越远,消失在秋风瑟瑟的街角。

楚诗诗挫败的低头含起一丝嘲笑。

“郑南……”她低低的叹气,如同怀念,又似不舍的道别。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陈楚现在的离去让她多么心痛,牵得她肝肠寸断。

她的大钻石变成了她全部的财产,也成为了她全部的依恋……

眼界

恋爱的小悲伤,让楚诗诗一蹶不振,护理部的最近两次考试她都挂掉了。管淑在急诊室找到她,给她说教了一番,即使ICU已经解散了,她仍有权力掌管ICU的原始队伍,况且ICU只是暂时解散,说不上什么时候问题解决了,就会整装再出发。

要是楚诗诗这十次考试扯了管淑的后退,她一样有办法把楚诗诗请出ICU的编制。

楚诗诗习惯了管淑的关怀,不敢反抗,认真听她说教。数年以后,楚诗诗把领导对自己的关怀称之为“帮zhù

”,毕竟人家也是希望她变得更好,把她的护理事业推向高峰,至于私心啥的就不好多提了。

经过了管淑的"帮zhù

",楚诗诗兜子里整日揣着缩印的书本,有工作就上,没工作就原地待命低头看书,陈楚也有意躲着她,不出现在她面前。

最近北京在降温,看得出深秋已至,心脑血管病复发高峰期,所以扎针的病人也多起来,急诊的输液室一片繁荣,生意红红火火。今天楚诗诗忙进忙出给患者换液扎针,结果一个等着她拔针的老大爷不耐烦,吵吵嚷嚷了起来,骂到最后还挺不能自拔,意犹未尽,急诊室在军政医院门诊大厅,人来人往的,老大爷如此高调,围观的人自然也就越来越多。

也不能都怪楚诗诗不及时为老大爷服wù

,她光顾着为需yào

换液的人先服wù

,每一次要给老大爷拔针的时候,就会又有人喊她换液。

在楚诗诗的脑子里,换液要比拔针重yào

,因为一旦滴壶里的液体流光了,在换液的时候不注意处理,很容易把空气带进病人血管,造成空气栓塞,会危及到人的性命,但是拔针就不用担心那个,即使有点回血,直接把针一拔也死不了人。

但老大爷可是跟楚诗诗一样死心眼的人,人民大众都讲究公平公正,先来后到,老大爷叫了她半天,她光嘴上回应就不来给自己服wù

,搁谁谁也不乐意,尤其老大爷也不是那么懂得护士操作里的细节和逻辑。

大爷这么一喊,正好在门诊大厅巡视的护理部领导听见,赶紧前来调查,结果楚诗诗倒霉,又被记上一过。但问题不大,因为并不是她一个人掌管输液室,其他的老师在忙活别的,没顾上与她并肩奋战。

护理部领导的逻辑是,楚诗诗应该做好最周全的口头安抚和解释,这样老大爷就不会唔嚎一嗓子叫出来,让在门诊大厅里的患者和家属都听见,有碍观瞻。

楚诗诗低头认错,老老实实,绝不炸刺儿,她早就臭名在外,没有资本跟领导们理论,只有认栽。

护理部领导非常满yì

,还背地里给管淑打电话,说她把楚诗诗这孩子教育的很好,已经不那么不识抬举,目中无人了。楚诗诗不小心听到了大概,心下那委屈窘迫就别提了。

原来护士长们可以靠污蔑洗白这招来彰显自己的领导才华!好比本来是个好人,她非跟别人说这护士啥也不是,什么都不会干,然后等到这护士开始发光发热了,领导再大摇大摆的出来,大言不惭的曰此护士原来就是一废柴,是经由她护士长的调教才变成的昂贵海南黄花梨,这手段高明,真是绝了,楚诗诗又开了一次眼界。

丹参

到了快下班的时候,楚诗诗换了今天的最后一趟液体。是个老大妈,到秋冬季节心脏不太好,来医院输几天液。

“孩子呀?是丹参吗?”大妈看着楚诗诗换上的液体,问道。

丹参,中药,用来活血安神。楚诗诗看了眼滴液瓶的标签确认,摇了摇头。

“不是。”

“唉呀妈呀!你这是干啥啊!你问人这个干啥!”一个大小伙子站在床边,看起来跟楚诗诗一般大。

楚诗诗一愣,喃喃道。

“咋了?丹参啊?”难道丹参不能问?!真是啥人都有,谁也不知dào

谁的禁忌。

小伙子满脸通红,跟自己妈一跺脚,那叫一个羞窘。

“你说你这孩子!你真能打岔!”老大妈也气了个够呛,指着自己儿子,呲牙咧嘴的怒其不争,不知dào

这母子两在打什么哑谜。

“不是丹参啊……”楚诗诗也错愕了,咋回事?到底要干啥!

“哎呀姑娘啊!没你的事,我儿子听不懂人话!”老大妈也觉得丢人,着急把楚诗诗请出去,嫌儿子没出息。

楚诗诗愣头愣脑,干笑两声,出了双人间的病室。她刚到门口还没走干净,大妈就对儿子发难了。

“我说丹参是药!儿子你是不想媳妇想疯了!”老大妈见楚诗诗出去,赶紧拍了自己儿子一脑瓜子,丢人丢到医院来,还这么多人看着,真不体面。

楚诗诗后知后觉,呵呵傻笑两下,祖国语言博大精深,真是容易误会。这也就是她最近受了打击,要不然以她的聪明才智,早就看出来个中奥妙赶紧闪人了,也不至于在那站着干丢人。

看来恋爱真的容易影响智商,想到恋爱,她有点难过,是不是那天自己发飙,给陈楚吓到了,然后他就像郑南一样,虽然没说分手,也跟她自然而然的分开了。楚诗诗觉得委屈,陈楚明明答yīng

过不会让她受伤,不会让她难过的,原来男人的誓言都那么不可信!楚诗诗腹诽着陈楚,可又后悔那天那么粗野地把他气跑,她终于能够明白许多女人心甘情愿当婊子当第三者的原因,女人要是陷进去了,多委屈都愿意,只要能看见自己心爱的男人就好。

怪不得被丈夫砍断手指的女人还那么恋着自己的丈夫。

爱是鬼,会迷了女人的心窍!

“亏你还有良心!知dào

自己不是单身。”陈楚在门口看了半天热闹,不相信聪明的楚诗诗听不出这场乌龙,他认定她早就明白了,只是不好意思给患者家属点破。

楚诗诗看见他,委屈的心思一上来,本能的想哭,可是又憋了回去。

“不单身跟你也没什么大关系!”她不是要说这个的,可是她就是倔,不愿意低头。

陈楚想到了郑南,明白她故yì

拿别人气他,他瞪了她一眼,拿着病历回办公室办公。

楚诗诗又后悔了,以后面对陈楚,她就不应该多说话,省的不是他误会,就是自己恶化了好好的恋爱关系。可她这张嘴,有时候又不受控zhì

,年轻真难受!她偶尔也会鄙视自己太幼稚,这叫自知之明。

代沟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陈楚有两周没上赶子理她,楚诗诗也维持着清高的姿态死撑。有时他们在夜班会对上,陈楚也是该待命待命,该睡觉睡觉,跟她除了说公事,其他半字不提。

到了初冬,ICU的命案风波过去,医院给家属赔偿了三十万封口费私了,避免家属找各大媒体闹腾,影响医院声誉,之后监护室全体群众将在崭新的十二月重新归队。

这是楚诗诗在急诊的最后一个夜班,明天就要回到ICU报道。

她打着瞌睡,等着给最后几个半夜心脏不好挂急诊的病人换掉液体。

“明天回ICU,你不愿意回去的话我帮你托关系换个地方。”陈楚站在护士站旁边,趁着带楚诗诗的老护士去厕所的空档跑来贴冷屁股。他等了她这么些天,她是铁了心不跟他重修旧好,他认了!他就是欠她的,他不跟命争!

“不用,陈哥,军政医院这里每个科室的护士都忙,除非离开这里,离开北京。”大半夜的,楚诗诗的脑子没那么多思量,只是实话实说,和自己一批来的非现役战友分布在军政医院各个角落,大家偶尔也会通通气,互相交换信息,所以据她所知,每个新来的非现役都在骂自己的护士长,都在骂带自己的老护士,都在骂合同工种和军护对非现役的歧视和作践。

可这言辞和那天他们吵架时候的模式与话题非常相近,听在陈楚耳朵里就是完美的Round

two。

“你要分手?”他问的直接。

楚诗诗的瞌睡虫跑了大半,抬头猛瞧他。原来正常人的恋爱都是分手时有声明的!难道郑南并没有抛弃她?!那可遭了,找功夫她得和郑南理干净了。

“那天你不是走了?”楚诗诗的脑子急速运转,抓住漏洞,脱口而出。心下却轻松了许多,嘻嘻!陈楚没有不要她,他真大气。

那天晚上她是对陈楚说过要是他后悔了就滚的浑话,然后他就滚远了再也没回来,她在路灯下等了半天,却什么都没等到,还被一台经过的抽粪车溅了一身的污秽。

陈楚先是不语,然后叹了一记道:“你那脾气该改改了,是谁都会被你气疯。”

楚诗诗垂头,把护理记录单上记上时间,心下思量着他的语重心长。以前她也和郑南发飙过,但也就一两次,郑南都是好声好气的哄她。现在想来是不是郑南不碰她,就是等着分开的这一天,说不定当时郑南心里也是万般委屈后悔,惹了她这么一个小疯货,然后他早就打算好了等她一绑死在北京,他就金蝉脱壳,这就是硬态度,软着陆。坚决分手,曲线救国!郑南啊郑南,真有你的!楚诗诗没来由的瞎联想,在遥远东北的郑南躺着也中枪,大半夜睡梦中打了两个大喷嚏。

“我性子不好吗?这脾气爱了就是爱了,不爱就是不爱,我觉得这样很好,这叫直率。”楚诗诗死硬着嘴,坚决不愿承认是自己的错误。她活的实在,不虚伪,她骄傲!

“傻逼!”陈楚第一次爆这么难听的粗口,甩袖准bèi

回休息室睡大觉。死丫头,好话坏话都听不懂,真他妈是有代沟!

小卫

“傻逼也轮不上你来插!”楚诗诗的嘴坚决不吃亏。要不是她善良,朴实,尊重长辈和领导,管淑有一百张嘴也不可能是自己对手。

陈楚站定,深吸气,再深吸气才能不被她气的直跳脚。

“你以为不上床就能显示清纯是不是?”他缓慢地回眸,继而极其缓慢地眯起眼睛,眸光危险阴森。

楚诗诗被那表情吓到,但是面上不能输了阵势。

“陈楚,我不跟你立牌坊,我是婊子又怎样,我贱也轮不上侍候你!”然后她迅速看了眼远处患者快输完的液体,赶紧闪人开溜。陈楚要杀了她,她再不走,他肯定会过来掐死她。

“妈的!”陈楚更怒,走回休息室,使劲摔上了门。这个死女人,他非上渣男们那去取取经,把她调教的嘴里再说不出这些个废话!

陈楚在休息室和衣躺着,气得睡不着,他并不是没恋爱过,只是没和楚诗诗这样的奇葩谈过恋爱,他喜欢她,是因为她会让他快乐,可是相处下来,他才发xiàn

,她同样有能力qì

疯他,他却又对她放不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陈楚仍无一丝睡意,到了凌晨五点,休息室的门被敲响。

"楚医生!有急诊!"楚诗诗在门口困的滴了当啷,有一搭没一搭的敲门。

她又喊错了,依然不自知。

陈楚听她那样喊,心里觉得亲切,你说贱不贱吧!

"来了。"他下地穿上皮鞋出去,楚诗诗见他出来,转回身去急救室。

陈楚跟着她,盯着她的身影,有些怀念她柔弱无骨的肉腰,细细的,却都是肥肉,很有手感。

意识到自己的思维不适合现在的工作意境,陈楚闭了闭眼,恢复职业操守。

"什么病人?"他问正事儿,本能的伸手到白衣里找听诊器。

"一个三岁小孩,半夜梦游从四楼掉了下来,正好掉在了一楼老大爷准bèi

种花的土堆上,老大爷被惊醒,然后及时发xiàn

联络家属把孩子送来了。"楚诗诗也挺担忧的,那么高的楼,家长也能让孩子掉下来,太没责任心了吧。

"那应该没大问题。"陈楚初步判断。小孩的骨血很柔韧,种花的土都很稀松没多少石头,他在美国曾遇到过一个孩子被一辆悍马碾过,却一点事儿也没有,可想而知孩子的抗冲击能力。

楚诗诗将信将疑,但那是陈楚的判断,她不费心思怀疑也罢,因为陈楚从来没错过。

果不其然,小孩子除了一身的土之外,只是额头擦破点皮,楚诗诗和带她的老师给孩子洗了个澡,然后带孩子做了X线检查和脑部CT,接着让家属等结果就好。

时间过的匆匆,早上八点来到,护士们在护士站交完了班,护士长传达了些院周会内容,欢送了一下解散ICU即将归队的几个护士,然后吩咐大家该干活的干活,该下班的下班。

楚诗诗走出医院,阳光灿烂,刺激的一夜无眠的眼眶挛缩生疼,她眯起眼睛盯着温暖的太阳,淡淡微笑,可算是下班了,那太阳的光华是月亮的滥觞。

小时候她喜欢看美少女战士,里面的地场卫是她的最爱,又俊帅又专一,还总能在月野兔发傻的时候救她。可她没有月野兔那么傻,陈楚也没有地场卫那么好心,还总是让她难过。

最近她的心思在慢慢放下郑南,有事没事就会想起陈楚,楚诗诗也认命了,钻石就是比青青河边草吸引她,她也免不了三俗,真自惭形秽。



"你是不是又瘦了?"陈楚不知dào

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他不是刻意跟着她,是下了班看到她的影子,不知不觉就一路尾随,等到他发xiàn

的时候,自己已经开口跟她搭讪了。

熬夜比喝酒还可怕,影响人思考,会让人忘了原则,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情,若不是昨夜气的睡不着,他根本不会放下身段跟着她,他本打算治治这丫头的烂脾气,让她成长,让她懂事。

"不知dào

。"楚诗诗见怪不怪,随意的回应,困得要命。她就是吃定了陈楚会让着她,所以面对他,她便老是死要面子嘴硬,她也挺担心有一天陈楚一气之下真不要她了,去找名门闺秀风花雪月,可她就是幼稚,喜欢折mó

他,喜欢看着他拿自己没办法的纠结样,她可真卑鄙。

陈楚拍拍她的脑袋,知dào

二十二岁的女孩还是孩子,或者她再长长就会说人话了吧。

"陈楚,我还小,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多担待吧。"他宠溺的抚摸让她觉得自己也像个小孩了,楚诗诗打了个哈气掩饰要夺眶的泪水,她不愿意承认错误,他却还是愿意迁就,她自责又感动,却放不下面子。

要么说男人你面子上让让自己的女人不吃亏呢,她们心里都知dào

孰对孰错,小姑娘喜欢密着心眼子作人,你要让她成长,也要学会忍让,谁都长着一颗心,你对她好她会记得。

"嗯。"陈楚没多说,只是点头答yīng



楚诗诗就像是深秋晴朗天空上硕大的太阳,离她近了会被晃的头晕目眩,炙烤得人如坐针毡,可背过她躲到树荫下就会让人觉得寒凉入骨,冷风瑟瑟,不得不转回头去迎接她。

"你真陈楚。"楚诗诗垂头掩饰惊喜的笑意,眼角的泪花也在太阳下蒸发光光,一颗小心房开心的不得了,原来陈楚真的是她的小卫,心里的小女孩在开心的撒花庆祝。没想到这场风波陈楚就这么轻易原谅她了,她还以为他要说教呢。嘿嘿!真好,陈楚就是有大家风范。

怪不得很多女孩喜欢老男人,老男人懂女人,不会像毛头小子一样幼稚执拗,知dào

如何进退,虽然陈楚还不算太老。

"德行!破孩崽子!"陈楚捏捏楚诗诗的鼻子,这场仗他又输了,哎!Game

over!

她勾住他的胳膊,小脑袋讨好似的在他肩膀上乱蹭。

"醋哥哥陪我回ICU吗?"她佯装出小鹿般的眼睛,水汪汪的看他。

"不回去,急诊的课题还没收集完数据。"他平淡的回答她,陈楚觉得自己不该总是跟着她,把她惯坏了。他听说了一些护理部中关于她的谣言,都是负面的,或许他该放手,一来可以让自己冷静下来,别老犯贱,二来也能够让楚诗诗尽早适应社会,搞清楚人际关系。三来,可以让自己擦亮眼睛分清流言和真相,不用这么混乱。

陈楚永远不会知dào

楚诗诗这种小屁民的苦,他生来优渥,从小到大,老师领导哪有一个敢说他不乖不好的,可楚诗诗就不同了,她二大爷的官位和他的家族一比,贱如蝼蚁,她更什么也算不上,她的流言蜚语已经到处都是,就算陈楚听一个人说她不好可以不信,可是三人成虎,众口销铄,他听多了也会起疑,没办法对她像以前那么坚定。

楚诗诗闭着眼开心的挂在陈楚的胳膊上,对男主角的动摇毫无所觉。

歧视

恋爱啊,总不会像誓言那么忠贞美丽,正如白衣天使,也不是一个个都配得上这仙人的名号。

当天晚上,陈楚回玉溪山上用餐,回国以后他一般都会住在这里陪家人,市里的房子是他用在美国当医生时赚到的钱买的,但他很少去住。

今晚照例只有陈家的兄弟二人和陈妈妈用餐,老爸有很多应酬,或者说是有不少软玉温香要照应,陈妈妈早已习惯,要不是如此大度,她也不可能坐稳这个陈夫人的位置这么多年”儿子,我听说你和那个护士还没断干净?”晚饭时分的陈家大宅,陈妈妈一脸和善,对自己看重的大儿子苦口婆心。

陈楚一顿,放下碗筷,觉得应该和自己老妈好好谈谈。”妈,你别歧视护士,哪一个医院都不可能没有护士。她们的工作很重yào

。"

陈妈妈一听儿子是有意想替那野丫头说话,略略摇了摇头。”那种女孩都是小城市来的,扒着你不放不就是为了你的条件吗?她还能图什么?”陈妈妈作为大家族的夫人,自然习惯性的认为年轻女孩的动机都不单纯,哪有良好家庭的淑女会跑到男人床上,还不知廉耻的叫床,让男方的家长听的一清二楚的,这分明就是示威,陈妈妈绝对不会允许那种女人进入自己管辖的领地,更不可能让她有机会嫁进来。”妈,她不是为了钱的女孩。她从来没跟我开口要过一分钱。”陈楚不善于跟老妈争辩,但他知dào

楚诗诗是怎样的人,况且从来都是自己扒着她不肯放手的,每一次吵架之后那倔丫头都清高的铁了心不理他,除非他给她个台阶下来,她才会像变魔术一样还原成可爱娇羞的小女人。

虽然近期关于她的流言满医院都在传,可跟她相处这么长时间,他多多少少对她也有发言权,为了让自己能更客观冷静的认清他爱的女人,他刻意疏远着她,他还没发xiàn

楚诗诗有什么坏心眼,她挺善良,就是脾气有点大,但最近也收敛了许多。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新人总要受到质疑,陈护理部主任的话未必可信。

陈妈妈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一脸的鄙夷,会装摸做样的女孩子,她可没少见。”你真该跟你弟弟学学,你见识的女人可太少了!她现在不开口,你以为她在耍着什么心思,说不定就是在装象,等着你心甘情愿的给她好处呢。””不会。”陈楚很确定自己的判断,但依然被老妈提点的胃口全无。

”什么不会?!我听你陈阿姨说,她最近可注重打扮了,你没给他钱就是别人给的,就算不是别人给的,也有可能是她计划把自己的花光了,再名正言顺的吃你的喝你的!””妈!”陈楚有些听不下去,匆匆吃完了自己的米饭,准bèi

穿衣服去急诊值夜班了。

陈妈妈第一次发xiàn

大儿子那么难驽驾,慨叹一声,也放下了筷子:”看来这个楚诗诗,真不是一般的狐狸精!”

她的老公就常年不回家吃饭,外面有无数个女人,对于狐狸精,陈妈妈恨之入骨,她不敢去处理自己老公的女人,儿子们的女人,她可是没什么不敢的。

骄傲

”妈,老哥就是一时兴起玩一玩,他这辈子光念书了,总是规规矩矩的,你就让他结婚之前好好快活快活吧。”陈萧给老哥使了个眼色,叫老哥别跟老妈对着干。陈妈妈也似乎恍然大悟,叮嘱陈楚玩可以,下次可别傻兮兮的带回家。陈楚有一搭没一搭的答yīng

着,心中五味杂陈。

他若想守着楚诗诗一辈子,今后跟老妈的硬仗,也不知dào

有多少要打。

将近年底,楚诗诗服从组织安排,跟ICU原班人马一齐回到住院部顶楼的监护室,继xù

辛勤劳作,端屎端尿,鞠躬尽瘁。

小护士的职业生涯又忙忙碌碌起来。以前,楚诗诗总觉得吃苦是一种锻炼,来到ICU后才发xiàn

,这个世界上没有吃不了的苦,也没有不可能发生的事。

陈楚和自己维持不温不火的苟且关系,只不过楚诗诗能感觉到他逐渐冷淡的感情,但这也没什么好奇怪抱怨的,在恋爱里,一开始大多都是女人被动冷漠,男人在后面热情追逐,等把女人追到手以后慢慢就会变成女人倒贴,男人平淡的模式,楚诗诗有心理准bèi

,楚诗诗不失落,她识时务,她骄傲!

时值早上七点半,ICU正给脱光光的病人早间护理。

新带教楚诗诗的老师是谭婷苇,也是ICU总带教,谭婷苇听闻过楚诗诗的特级护理记录单曾经在下白班的时候写到半夜十二点,于是谭婷苇不让她忙早间护理的事情,让她赶紧把护理纪录单写完,别耽误了自己下班。

谭婷苇在病人床前忙着翻身扣背,这时候上班来的管淑在交班之前进监护室来,看到老师干活楚诗诗坐着写单子,顿时火了,一拍桌子对楚诗诗吼来。

"同学!你老师在干活呢你在那写单子?!你好意思吗!是不是就挂着快写完特护单子早下班!"管淑一派的严厉,在病床边干活的谭婷苇也不搭个话把楚诗诗洗白了,楚诗诗本就一夜十二个小时未眠,委屈的也有些愠怒,扔下笔就起来去帮忙,管淑见她不太乐意,心下想着找机会非得教训xùn

的楚诗诗服服帖帖不可。

很多护士都有婆婆心里,心理学术语称之为被动攻击性人格,因为地位卑微,工作中受患者气,受医生气,受前辈气。久而久之,中华护理团队形成了极其恶劣的轮回,就是说谁刚入行的时候都会被护理部折腾个遍,所以就会两面三刀,对上级点头哈腰,作牛作马,卑躬屈膝,陪笑虚应,可是心里的委屈和恨意全都贮存zài

灵魂和人格里,在有机会碰上更弱小的护士或最亲密的家人时,就会或多或少的发泄出来,楚诗诗不会做那样的人,楚诗诗坚持要善良可爱的做中国的护士。

在她的道德观里无论生活啥样,护士啥样,孩子啥样,为人啥样,都是父母教出来的,楚诗诗的父母善良牢靠,教育出的孩子必定也善良牢靠。

堕落

早上交完班以后,楚诗诗接到陈楚的电话,那家伙正好也是下夜班,要约她见面,真好,他们真的好久不见了!

医务工作者结合在一起,也挺烦的,两个人都在医院忙活,你上白班的时候另外一位在家休息,等你晚上到家了,另一位又值夜班去了,陈楚和自己又不住在一起,见面的机会就变得更少。

楚诗诗洗漱完毕,干净整齐,再把头发吹利索,然后整理仪容,擦点保养品。以前她没这么顾及形象,可现在每次见陈楚之前她都会在镜子前面墨迹老半天。今天她的整体形象及格,就是熬过夜之后皮肤好粗糙,还有黑眼圈,她扁扁嘴,涂了点眼霜。

不知不觉中,她越来越注重自己的外在,因为和陈楚这种钻石在一起,她很自卑,以前她不在乎他,她就无所谓了,可她现在越陷越深,越爱他,她就越臭美,古人云这是女为悦己者容。

古人总是那么经典!

美丽的诗诗打扮妖娆出了医院,开心的在自家门口的巷子里约见了情郎。她像一只小猫一样扑过去,然后在他怀里乱蹭一气。”陈楚哥哥,我要搬家了。”她抬起眼睛,妩媚的凤眼弯成如勾的月,勾魂摄魄。

陈楚淡笑,牵起她,心下却一直担忧着老妈的叮咛,他不是怕楚诗诗真是爱钱的女人,即使自己不喜欢拜金女,但要是她真的拜金,他也认了。爱美和花钱都是女人的天性,这无可厚非。男人没能力才会责备女人花钱,女人没自信才担心自己的男人出轨。他只是怕和这丫头太亲近了,老妈总有一天又要出手,惟恐到时候楚诗诗就不是裸奔那么简单了。”陈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楚诗诗早就发xiàn

了他的冷淡,低低的问道,有点小心翼翼的模样。想到他会腻歪她,她就很没安全感,是不是从她身上他得不到更多的刺激,便会逐渐厌倦?她害pà

,恋爱的女人都会患得患失,于是她忍不住就问出了口。”你还有不自信的时候?”陈楚没回答,只是好笑的调侃。”才不会!当然!我当然自信了!我相信除了我,你谁都不会喜欢,我还有预感,要是我离开你了,你肯定看哪个女人都倒胃口,就只会惦记着我!”楚诗诗放开他的胳膊,在暖阳下撒欢的原地旋转。”我要努力成为你的女神,让你离不开我!哈哈!”

她的模样天真可爱,把陈楚逗笑了。他把她捉了回来,一手搭着她的肩膀,和她聊聊天。”别闹了,说说为什么想起要搬家?””楼下的大爷变态,猥亵了悦然,所以贝林坚决要求搬家。”楚诗诗认真的回答,想起那大爷,她也有点恶心,

那老大爷还是有些个人问题的,有一次在李悦然上楼梯的时候脱了裤子,露出了小鸡鸡,把在儿科工作的李悦然吓了个惊魂未定。也倒是,若是换了楚诗诗,肯定就没有李悦然惊惶失措了,面对各个年龄段,各种性别的人类裸体,楚诗诗已经习惯了,进了ICU,所有的病人必须不穿衣服脱光光,因为进来的人肯定是重症,脱光了便于治疗照顾,楚诗诗早就从最初的害羞尴尬,到现在的见怪不怪。人啊,就是这么一天一天堕落的!

美发

在儿科工作的李悦然还没被护理事业污染的那么彻dǐ

,虽然她也和自己的男友贝林有所苟且,见识过男人的雄风,可是年轻小伙的阳器肯定是比一个糟老头子的好kàn

多了,再说那也是自己的爱人,感情不同。而且据楚诗诗观察,李悦然他们干坏事的时候也都是关着灯的。

所以,被吓得花枝烂颤的李悦然让贝林非常心疼,于是乎,楚诗诗和李悦然商量下决定搬家分道扬镳了。

李悦然迟早要和贝林结婚,她和陈楚也在苟且之中,两个女孩的私生活还是分开过比较好,不然大家没有秘密也很尴尬。

”那搬就搬吧,你要和我住吗?”陈楚知dào

北京的房子很贵,房租也贵,楚诗诗每个月五六百的工资,别说是上千的房租了,连自己的生活花销都承担不起。”不要吧,你借我五百块钱吧,房子我已经找好了,可洗澡做饭,繁华地带,交通方便,楼下有超市有菜市场。”她为难的跟陈楚开口,有点不好意思。

楚诗诗最近为了取悦陈楚,把自己少之又少的工资花在了穿着和打扮上,以前她从不知dào

原来女人花钱的地方那么多,衣服,鞋子,化妆品,做头发,那些花费把她三个月的工资都消耗掉不说,还欠了一屁股债。

北京的小商小贩也挺可恶,为了钱,十元进价的衣服卖到一百,她只能往动物园跑跑,去挑挑便宜货。可有时也会被推销和装可怜的人欺骗,比如,最可恶的一次是西单那些打着让小姑娘帮帮忙,一分钟时间做个调查的骗子。

有一回楚诗诗去西单逛街,给自己置办新装,结果一个毛头小子染着黄毛可怜兮兮的过来跟楚诗诗哀求,说只耽搁她几分钟时间,去美发屋做个体验,好帮他完成领导分派下来的任务。

楚诗诗也是可怜同是出来打工的年轻人,结果她被拉进去美发屋,莫名奇妙的把头发烫成了卷发,末了店员还跟楚诗诗收费,说花销八百元,楚诗诗说没钱,男店员对她上下其手,边摸着她的胸边说可以帮她想办法,楚诗诗吓坏了,忘记发飙,闪开男店员的魔爪,也不敢装可怜了,匆匆付了帐赶紧走人,于是乎,两个月的生活费就此泡汤,而且可怜了她本来清汤挂面的头发,都烫糟践了,跟干草一样!善良的楚诗诗见识到了骗子的可怕,简直就是强盗,但这她统统不敢和陈楚诉苦。

她知dào

他与自己的差距,他不会懂一个小市民的苦恼。

可是呢,虽然刚来到大城市的楚诗诗很怂,但她敢和陈楚撒泼耍混,呵呵,也只敢和他不讲理,但是总有一天她会长大,让谁也不敢欺负她!哼!

贫穷让楚诗诗明白金钱的重yào

性,可陈楚讨厌拜金的女生,她不敢跟陈楚开口,饿了好些天肚子,到后来没有钱花的时候只得向老妈求助,老妈把她骂了一顿,然后还是舍不得宝贝女儿没饭吃,乖乖的汇了钱过来。

太苦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不懂事,那是一种没长大的小孩很自责,但还是无法尽快长大的无力。她花钱大手大脚,不得不自惭形秽。过了几年以后楚诗诗才明白,在北京,她根本不算奢侈,钱不够花是因为赚得太少,如此而已。

摸着裤兜里剩下的五十元钱,她很懊悔,陈楚这样的人或者真的不适合自己,她配不上他。

陈楚没有吭声,他想起了老妈的预言,心里不太是滋味。

”陈楚哥哥,借我五百块钱吧,我要交房租。”楚诗诗斟酌再三,还是厚着脸皮向陈楚又开了口,正式借钱。老妈是节俭的人,上周又刚给她汇过钱,她要是再跟老妈要,老妈非吃了她不可。

借,就只是借,她会还给他的。在北京租房,要押一个月的押金,同时付三个月的房租,所以换了房子,她要一次交齐2000元人民币,目前她还差五百块,等到房子搞定,她就又要没饭吃了。此刻她懂了为何郑南会离去,北京真的不是普通的外地人能轻松混下去的地界!

以往和郑南在一起的时候,郑南总会知dào

楚诗诗的需yào

,不用她主动提出要求,郑南就会知dào

她可能有的困难,及时伸出援手。陈楚和郑南太不同了,他是名门之子,又是高贵的大夫,他连护士的苦都不认同,屁民们生活上的难处他更不懂。好像陈楚最近还忙着课题,注意力不怎么集中在自己身上,他一直在疏忽自己,要不是今天他找她,她还以为他把自己忘了呢。

”只要五百?”陈楚挑眉,这个数目太过微薄,对于他来说,更像是被矫揉造作的试探。

再者五百元能在北京租到什么房子?除非是找一堆同僚合租蜗居,

楚诗诗蹙着眉头,心里头不是滋味。她聪明,且敏感,似乎感受到了陈楚对自己的质疑,如果一个男人真的认可自己女人的需求,只会直接说好而不是反问。

她沉了沉脸色,喉头似有什么卡在那里,她为了他讲究穿戴才会变得落魄的,可显然他还不太懂,不是渣男,也有个坏处,因为接触的女人少,所以还不懂女人的心思。”呵呵,陈哥,我不要了。”她放开他,心里有点受伤。

陈楚眯眼看她,第一时间后悔自己方才没痛快的答yīng

。”改天给你一张卡吧。”渣男们曾经这样提议过,肯定有他们的道理。”算了,我开玩笑的,我有钱!我是军政医院伟大的非现役文职干部!”楚诗诗假装大大咧咧的傻笑,把非现役包装成了高档次的领导级人才。

陈楚低笑,现在了解了她强颜欢笑的本事。

陈楚把她送回家,哄她吃了贝林做剩下的早餐,又哄着她睡觉补眠,楚诗诗握着他的手,背对着他,睡得并不安稳。

昨夜的夜班很忙,有个病人胃底静脉曲张破裂,吐血便血还要做人工肝循环,她一夜紧张忙碌,因此即使下了夜班后回家睡觉也还是在往人工肝循环的MARS机上不停的换上1000ML的大袋子盐水,接着没完没了的配液换液,再倒掉废液袋,然后擦病人的血便便,末了管淑还给她一顿臭骂。”陈楚?”她闭着眼睛,半睡半醒,叫他的声音很小声很小声。陈楚侧头把耳朵凑到她唇边,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她微微咳嗽了两声,翻了个身,像是在说梦话。陈楚凑得更近,才听清了她的句子,那些词汇断断续续,陈楚听着心里酸涩而难受。

楚诗诗大概的意思是:”陈楚,如果你不追着我,我不会留在北京陪你十年,这里太苦了,太苦了……”

骨灰

十年,就算是有一纸合同在,也未必会绑住一个员工十年。她许了他十年,一个女孩一生中最美好,最黄金的年华。

他吻吻她,趴在她的耳边承诺,也不管她听不听得见。

”乖孩子,十年以后,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陪你可好?”他总是会在她面前冲动地承诺,即使理智再三阻挠,要他警醒不要被利用被欺骗,他也没办法不心疼她,不爱hù

她。

不知dào

这些句子到底入没入她的耳,陈楚说完以后,她似乎安稳了许多,乖乖的坠入黑暗的梦里,不再呢喃。

或者陈楚对她有芥蒂,完全源于楚诗诗扭扭捏捏的回避肉体关系,这很奇怪,她大大咧咧,口无遮拦,也交往过男友,却拿这个吊着自己的胃口,难道她陪伴他十年,也要他禁欲十年不成?这不合逻辑。

他找不到答案,只一心认为她一定还有什么奇怪的伎俩或目的。

陈楚还不懂,楚诗诗是为数不多的奇葩怂人,敢说不敢做,全凭一张嘴。等某一天他要是真懂了,除了惊吓之余,更多的该是追悔莫及吧!……

楚诗诗果然是楚诗诗,这是许多年之后,陈楚唯一可以用来总结称赞以及贬损责备她的字句。

五百块是什么房子陈楚在楚诗诗搬家后的一个礼拜总算是弄清楚了。

那房子坐落在繁华地带,高档小区,离地铁还很近,两室一厅,精装修。知dào

为什么五百元每月,一人独住其中一间房吗?因为另外的一间摆着原来住房老爷子的骨灰盒。

这家房主的儿子是个导演,在外地拍戏,没工夫回来给老爷子下葬,其他姐妹没分到房产,也不愿出下葬的钱,于是合伙把房子便宜租出去,赚一点是一点。但除了楚诗诗,有几个惜财不惜命的敢往里头搬?所以这房子最后只值五百块的价钱,被楚诗诗捡到了"便宜"。

所以在北京,你死也死不起,几米见方的墓地就要好几万!

陈楚彻dǐ

服了楚诗诗了,一个怕鬼怕黑的女孩,居然有勇气独自和一位离去老人的骨灰同居。此刻他正掐着腰,横眉竖目的盯着整理洗好衣物的楚诗诗,第无数次想敲开她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特殊结构。

”好啦陈楚同学!人在生理需yào

满足的时候才会寻求高层次的安全需yào

!我只需yào

找个地方能够满足睡眠需yào

,鬼呀什么的,还是等我吃饱喝足了再去考虑吧!”她整理着自己为数不多的好衣服,冲他撒娇做鬼脸。其实在ICU呆久了,她对死者也没有太多避讳了,人死了就和睡觉一样安详,化成灰就更没什么可怕的了。”你真是饥不择食了!”宁可住在鬼屋,也不愿意跟他住在一起,就那么不愿意跟他同居吗?”要不你过来陪我住?”楚诗诗调皮的建议。

陈楚无语,他可不愿意跟骨灰住在一起,会让他产生心里障碍,阳痿早泄。

”你是故yì

玩我是不是!还是你等着提什么高要求才跟我别别扭扭的!搬过去跟我住不好吗,离地铁很近很方便,平时青年宫那头的房子都空着!跟骨灰住?你是要闹哪样啊!”陈楚把小丫头抓过来,揪着她的辫子,气得要死。这丫头到底想干什么!

区分

楚诗诗怔了怔,忽然意识到最近他疏远自己的原因。

她忘记了陈楚是个真真zhèng

正的男人,而且一直觉得她不怎么清白,男人想着和不清白的女人发生关系,就像看见路边的垃圾堆一样,有一个人在那扔了一滩,下一个经过的人就会忍不住也扔一手垃圾在那,现在的年头处女少,所以这和男人爱不爱你的必然联系也少了些。可是楚诗诗也不好同陈楚解释,因为陈楚心里早就认定了自己的不纯洁。

有时候女人有处女情结也是很要命的,这样容易错过真zhèng

爱自己的男人,或者与恋人产生误会和分歧,可是她就是有,这可咋整……

楚诗诗放下衣服,呆呆的看着他,不知dào

要怎么同他理论,要他娶她吗?这不可能!他那可怕的妈根本不会同意,并且会百般阻挠。要他为自己禁欲?这也不太好,十年的时间那么长,陈楚不是郑南,陈楚真的喜欢她,是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的男女之情,那么长时间的陪伴若不上床,真zhèng

的男人会憋出心理和生理疾病的,那可就是她耍流氓了。”别告sù

我你要吊着我一辈子?!”她那无辜的表情让陈楚错愕,放荡不羁,思想开化的楚诗诗居然真的对他这么狠心!

楚诗诗还是楞在那,不知dào

该怎么回答。而这不回答,成功的让陈楚理解成了别的意思。”你根本对我没有感情是不是?!”他眯起眼,想起了她在自己房间里对他说过的话,她会把自己献给她的爱人,而现在显然,她没把他纳入爱人的行列。她应该晓得男欢女爱的规则,或许她对自己的感情根本没有他对她的深刻,陈楚挫败,并且十分气愤。

楚诗诗垂头,傻在当场。他们的问题出现了,很严重的问题,可她已经不知dào

该怎么解释,都怪自己平时表现的太放浪,现在可好,狼来了的故事发生在了自己身上,这是嘴损不积口德的报应,他不相信自己是干净的身子,更不可能体谅她的处女情结。”算了,这个给你!”她不说话,他也没了耐心,陈楚从衬衫的口袋里拿出一张白金卡甩给她,打算转身离开这个鬼屋。这高智商的女人到底要耍什么花招他不关心了,要是她根本不爱他就拉倒,省得自己一天天的瞎折腾。”买貂的钱吗?”楚诗诗盯着床上那张卡片,想起了她对他说的初吻和次吻。那个时候他就不相信她,她蹙着眉,见他要走,就问出这个问题叫住他。现在这个时候甩给她银行卡,只让她觉得是羞辱。

陈楚一顿,回眸瞪她,楚诗诗没等陈楚反映过来就问了另外一个问题。”陈楚,你是不是认定了我是贱货?”她问的平静,陈楚知dào

这是楚诗诗发脾气前的征兆。”你又怎么了?”陈楚觉得头疼!这丫头他总是搞不定!”你有多爱我?你又有多了解我?”楚诗诗抬眸看他,一字一句的吐出两个疑问,其实陈楚只是喜欢自己,根本算不上爱她,如果是爱,男人怎么会不懂得区分女人的谎言和誓言。

犯浑

她发誓要把那层膜给自己最爱的人,他若懂她,不可能看不出她在纠结什么,他会了解她的口不对心,他会看出她的惶恐,会不顾一切的让她成为他的妻。而现在,他只是自以为是的了解她,又自以为是的接受她,然后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爱她罢了。

陈楚恼火的看着她,那眼神里是满满的不认同,他对她好不好,他们都有目共睹。”傻逼!”楚诗诗忍不住爆了粗口,回身去阳台整理衣物。”你什么态度?!”陈楚不知dào

是怎么又惹着她了,莫名奇妙的人明明是她,她还理直气壮的骂人!”楚诗诗,你要是想处,就好好处,不想你就好好的说明白,告sù

我你看不上我,你要是想要什么,直接开口,你要是还差什么事儿,别跟我墨迹着耍心眼!我烦!”当然,陈楚也有自己的底线,他不喜欢被骂,尤其是被自己喜欢的女人骂,所以他更怒,因此说出的话有欠考量。”别那么激动,不就是婚前性行为吗?不就是要活塞运动吗?你上升的高度也太恐怖了!”楚诗诗也把他的用意敞开来讨论,说的很直白,她回身皱眉跟他瞪回去,他居然真的把自己当成了用钱才能买的女人!楚诗诗越想越委屈,最后气的直接把洗好的衣服用力摔在了地上,也不顾昂贵的衣服是自己饿了好久的肚子省下来买的,更不顾为了洗它们自己费了多少心思,把两只手冻得冰凉,当然也忘记了漂洗衣服时心疼的让她肝颤的水费。

她一发飙就会这样,失去理智,不顾后果。”诗诗!”陈楚又出现了严父的表情。

每一次,他不愿惯着她脾气的时候就会这样叫她的名字,要是她再不收敛,他就会真的转身离去,把她丢下。

听到他那样叫自己,楚诗诗颓然靠在阳台的栏杆上。夜幕降临,北京的冬天寂静冷漠。她的眼里浮现了悲伤和哀戚,是她幼稚了吧,为什么他的质疑会让她觉得心痛,她在期待着什么?期待他珍惜她,发xiàn

她的专一,娶了她,再带着她私奔吗?还是期待着他了解其实自己的世界从来没有其他男人走进,他才是她唯一爱过的人。

陈楚愠怒的盯着晾衣架下的楚诗诗,有些缓不过来神儿。

她的模样转换的太快,就像是演戏,可陈楚知dào

那眼神里掩藏的不像是在作戏,那眼神似曾相识,像是经历了警局里那场风波后的时候流露出的无助和苍凉。”陈楚,你以为你爱我是不是?”她的视野模糊,无比伤心。可这伤心让陈楚看的莫名奇妙。”你又要开始犯浑了是不是!”他烦躁的扬高了一个音律,受够了她喜怒无常的坏脾气,却无法不心疼她的模样。

他的烦躁,让她没来由的落泪,楚诗诗深吸一口气,从阳台走进来,关掉通风的门,拉上窗帘。陈楚站在那里不动,认定她小孩子的脾气又上来了。

实话

楚诗诗看尽他的无动于衷,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泪无法再打动他的心了,这算是厌倦吧。”陈楚,你根本不爱我,你也不知dào

我有多爱你!”楚诗诗在此刻已经醒悟,现代人的爱情是速食随性的,即使有相守的诺言,也未必会成真。即使相守,也总有一天在感情淡漠的时候,要吵架,要分离。与丈夫相爱到老,只是痴人说梦。

陈楚仰头深呼吸,然后重重叹气,不想跟她吵下去。”你爱我的方式就是辱骂我是不是?”他皱着一张脸,望着还没打开的顶灯,万分怅然。如果是平时她这样表白,他会像没恋爱过的毛头小子,抓着她乱吻,但现在不是平时,现在他们在吵架。

真可笑,她第一次说出爱他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境里,这句话只让他感到无力。楚诗诗的性子太烈,并且除了私下里对待他,她会无理取闹之外,在医院里,她见谁都会微笑礼貌,这让他接受不了。

楚诗诗见他那苦大仇深的模样,绝望地垂下头,半晌,她伸手脱掉了冬天的居家厚外套,丢在床上。”我说的是实话!你知dào

你现在有多傻逼吗?!!”

楚诗诗冷言冷语的吼回去,在陈楚又要发怒的时候冲过去,吻住他的唇,把他的驳斥尽数吞没。

陈楚愕然,以为她是要通过美人计来认错和解,可后来陈楚发xiàn

自己错了,楚诗诗像疯了一样撕碎了他的衬衫,然后在他的身体上留下一个个吻痕和牙印,这不是他教过她的模式,她咬的他很疼,像是泄愤,像是跟他有血海深仇。

他想夺回主控权,可发飙的女人力qì

异常的大,无骨的娇躯像是被恶魔附体,骑跨在他身上将他高大的身躯死死压在地板,她愤nù

焦急的解开他的皮带,脱掉他的裤子,因为过程中不得其法,铁扣划破了她细嫩的手背。

他是男人,在虐待他的是她心爱的一直渴望着的女人,况且他也有很长时间没有女伴,因此她突如其来的、粗野的热情很快点燃了他的欲望。”嗤!没有你弟弟的长!”楚诗诗扶着他已然挺立的分身,刻意挑拣能让他生气的词汇来说给他听,陈楚一皱眉,拽住她抚摸着自己的手,第一时间怀疑她是不是被陈萧染指了。他再次想翻身把她压在身下,楚诗诗压住他的肩不准他动弹。

她垂眸看他,满眼的不屑和奚落,可他没时间领会她那些复杂的感情,她点燃了他的火,他只想要发泄出去。宽厚的大掌钻进了她的衣襟,抚摸上他已经熟悉的双峰,她落泪了,滴在了他唇边,然后流淌进他的口腔,染上他的舌头,很咸很涩,却变成能够让他欲火焚身的迷药,他想要占有她,马上。”傻逼!”她啜泣着叹息,死死地压着他,修长的双腿缠着他的大腿不许他动,她空出一只手退掉自己的裤子,将他的欲望放在干涩的双腿间。她很聪慧,会慢慢找准位置。

她的咒骂让陈楚蹙眉。”诗诗……”他无奈的叫唤,嗓音嘶哑,夹杂着怒意和急于宣泄的欲火,这个性子刚烈的妞,他到底拿她怎么办才好。”傻逼。”她哽咽着,垂首附在他的耳畔继xù

骂。

陈楚已经被她挑逗的等不及,她的软嫩细肉若有似无的划过他的分身,他要失控了。他扶助她无骨的腰,让她与他最亲密的一处摩梭自己的欲望,她还很干燥,还不能接纳他。他本想翻身反被为主,让她湿润些再进入,可楚诗诗却在这个时候找准了方向狠狠的坐了下去,继而痛的全身颤抖,但她没有因疼痛而停下来,她让他的男根长驱直入,埋进她的最深处。

叨扰

疼!

撕心裂肺,痛彻心扉的疼,与她的心痛混在一起,让她无助的惨叫,悲痛欲绝。

陈楚听见她痛苦的喘息,发出一声声极尽隐忍的哀吟,妩媚却凄迷,在他耳畔萦绕,比她的啜泣听起来还悲哀。”陈楚,我现在是婊子了,以后,也永远都会是!”她绝望地在他耳畔嘶声说着,眼泪滴进了他的耳朵,温温热热,让他惊愕却懊恼,她的身子还在痉挛颤抖,不是因为激情和快感,而是因为初次被撕裂和贯穿到底的痛。

原来成为女人是那么的痛,痛到深入了骨髓,痛到可以刻骨铭心,永生难忘。

二十二岁的楚诗诗知dào

了成为女人的痛是何等模样,那就像抗生素皮试的皮内注射,液体一点点地撑开神经末梢丰富的皮肤,硬生生的把皮肉撑出一个小包,你很痛,但护士却继xù

推动着注射器的活塞,让封闭的空间里挤入更多的皮试液,让你痛的只想躲避,只想逃离。

陈楚知dào

她为什么总骂他了,他是傻,傻得可以。

她太紧致且干涩,火烫的欲望在她的身体里被磨的发疼,窄小的甬道像是会将他绞断。被紧缚的男根受到感官的冲击变得愈发膨胀,而随着他的澎湃,他将她撑得更开。她无助的颤抖,就要痛晕过去,可心里的气愤催促着她必须继xù

,仿佛这样便能发泄掉他给她的羞辱和折mó



楚诗诗抓着他的肩,倔强的学着美国大片里的女郎那样扭动腰肢,却只是痛得挛缩,痛苦地不断吸气。”诗诗……”他扶住她,制止她企图笨拙的律动,她会受伤,不,她已经伤了。”陈楚,你永远不会知dào

我有多痛,别大言不惭的说爱我,你没有资格!”她忍着痛,无助的趴伏在他结实的体魄,与他交颈相守,柔软如玉的唇瓣含咬着他的耳垂,咬牙切齿的从齿缝挤出每一个字。她恨他,可又更恨自己。

陈楚知dào

自己又搞砸了,他扶住她的腰,避免任何可能会带给她疼痛的冲撞和摩擦,另一只手顺着她的背脊由上至下的抚摸安慰。原来她只是有着再单纯不过的心思,等待着找到心爱的夫君把自己完完整整的在洞房之夜交付。可他伤了她,也破碎了她的梦想。

"乖,别动了,我是傻逼。"他承认了,心甘情愿的承认,她骂得没错。

本以为这话会让她开心点,结果她趴在他耳边哭得更凶。

待她哭声渐歇,他无奈的闭上眼。”你真是一头倔驴。”他不敢动作,任她压着他,任她在他的耳边啜泣,任由他的火烫欲望随着她的呜咽颤抖而抽紧,喷泻。

陈楚这辈子没觉得自己如此失败过。他从小就优秀卓越,甚至自认比林家的二少爷还冷静沉着,当然也比他更有情商。他不敢自允自己是玉溪山上最正值,最懂事,最优秀的孩子,但至少排名前十他还是有自信的。

可现在他才知dào

楚诗诗一点都没冤枉他,他真就是个傻逼,他不懂女人,也没看懂自己心爱的女人怀揣的少女梦想,结果酿成了无法弥补的错误。

那一晚,他又哄了她一整夜,估计隔壁房间仙去的老爷子也被叨扰地不得安宁!

若早知

凌晨六点半,楚诗诗侧躺在床上,闭眼流泪,他哄了她一夜,她却一直在哭,他每说一句,她就会哭得更凶,那些金豆子无声无息的顺着她的侧脸滑下,也绞得他跟着撕心裂肺。他不敢再劝她,怕她会把眼睛哭瞎。

"去药店给我买毓婷,现在就去。"楚诗诗轻声命令,学医的再悲伤,这点自我保护的本能也不会忘了。

他握住她的手,把她捧进怀里,没动地方。

"别碰我。"她依然闭着眼,在他触碰她时不耐烦的皱眉。

他轻吻她流泪的眼睛,被她嫌弃的避开。他叹气,没有一个女孩的初次愿意是他们之间的这种,他没有给她留下任何本应是美好的回忆,她也没给他机会温柔的对她。楚诗诗就是楚诗诗,就像她总是强调陈楚就是陈楚一样。

她善良又没心机,总是把最真实单纯的事情表达出来,只有别有用心,自以为是的人才会会错意,就像他。可若他有心,他早该察觉,她的吻技是他教出的模式,她的身子生涩青嫩,就连胸前的蓓蕾也娇小嫣红。她一开始就和他表明了立场,要么娶她,要么就离她远点!

他太自以为是,从来没从她的角度考虑她莫名奇妙的小性子,原来她对他的拒绝,是希冀着还有机会完整的嫁给自己心爱的男人,她对他的脾气,是一个少女在爱情里的患得患失。

昨夜她真的吓到他了,并不光因为她真的是处子,还有她对他的野蛮求欢。那么疯狂的暴力冲击,没有经验的女孩多多少少都会受伤,半夜的时候,他舔着厚脸皮连哄带骗的帮她擦干净血迹,又不着痕迹的观察了半天,见她没有更多的血流出来,才放下了一颗纠着的心为她穿好睡裤,捧进被窝。

他在急诊室见过偶尔有被强暴的女孩,阴到后穹隆撕裂,失血过多,需yào

手术缝合,极其遭罪。她要是因为他被送医,他这辈子的心都不会安宁,到时候那帮渣男非笑掉大牙不可。

"你爱我是不是?"稍早前她的那句话他终于懂了,他确实不知dào

她有多爱他。他和缓地在她耳边提问,她肯给他,并且是女人的初次,这至少证明了她在乎他,虽然这给的方式太过惨烈。

原来他们之间付出多的一方并不是他,而是他的诗诗。

楚诗诗不回答,闭着的凤眼流出更多的泪水。她很难过,她的梦想碎了,她不会再爱上别人,也没办法和她最爱的人步入礼堂,更没办法期盼她最爱的人变成自己的丈夫,亲手为她戴上象征承诺的婚戒。这辈子,她都是个见不得光的坏女人了,这就是女人的处女情结,会爱上第一个占有她的男人,且死心塌地。谁让她不跟随改革的大潮解放思想,她楚诗诗必须自食其果。

"你走吧,呆会我要上班去了,避孕的事我自己处理。"她从他怀里逃开,光着脚走进厕所,步伐有些跛,像是忍耐着某处裂伤的疼痛。”你应该早点告sù

我。”陈楚坐在原处,拿她没有办法。如果他早知dào

她没有经验,他一样会占有她,只不过会让她舒服,会让她迷上跟他在一起的滋味,继而让她更爱他,让她离不开他,而不是让她那么疼,他错过了得到她更多的真心和依恋的机会,就这么稀里糊涂的错过了。”我早就告sù

你了。”楚诗诗说的冷静,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挪移,撕裂的疼痛还在,可是没有她的心痛。

龌龊

陈楚皱着眉,一点一滴的回忆着她曾说过的话,她说过她的初吻,也说过两次她是处女,还说过要婚姻,可他没当回事,毕竟那种场合她大咧咧的说出来,哪一个男人都不会相信。

楚诗诗走进与卧室相连的浴室,打开灯,洗了把脸,接着给牙刷挤上牙膏,手背上的伤口已经干涸,让他觉得刺眼。”呵!不怪你,怪我,本就有个婊子的心,现在很好,神形合一了!”她又滴了两滴泪水,把牙刷塞进嘴里,抓紧时间洗漱。”诗诗,我不想跟你吵架。”陈楚走过去,从后面抱住她,这一次她没再闪躲。他亲吻她的头发,将她拥得更紧了几分。

陈楚的身体很有力很温暖,会让任何女人着魔,可楚诗诗现在无心享受,她作践了自己,她难过。

楚诗诗匆匆刷了牙,吐了两口泡沫。

”陈楚,我爱你,但爱上你,我注定一辈子都是婊子。”她把泡沫吐干净,又灌了两口清水漱了口,然后回身看他,他低头想吻她的唇,她又逃开了,楚诗诗当着他的面退掉所有衣服,再穿上内衣内裤和外出的服装,没有扭捏,没有遮掩,如他所愿的不再别别扭扭。他看清了她雪白的身子,也看到她在冰凉的空气里泛起的鸡皮疙瘩,她比不久之前又清瘦了许多,还打了个寒颤,显得脆弱而单薄。

他说过,她是什么他都会爱。而现在他除了心疼和自责,根本不知dào

该如何弥补。以前他为她着迷,他姑且可以随口说句他上辈子是欠她的,可现在,他是真的欠了她的,不光是肉体上,还有感情上,还有她的人生规划上。

一个女孩的未来在他的索求下脱离了她本该有的轨迹,他的脑子一团乱,思量着要用什么方式才能让她心甘情愿的与自己厮守一生。

楚诗诗穿好鞋子,推门之前回眸看他,凤眼斜斜地挑起,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半嘲弄的勾唇淡笑。”陈先生,你若早知dào

我是处女,就根本不会招惹我了对吧?”她冷哼一声,打开门扉,在关门之前补上一句:”你根本没想过要珍惜我!”

陈楚冲上去开门,楚诗诗早已飞奔下了楼梯,他听着她咚咚咚的脚步声远离,好像她的一颗心也随着她的离去远离了自己。陈楚关上门,无来由的自惭形秽。她错了,他并不是没想过要珍惜她,他一直珍惜着她,一直很珍惜。

只是有时和她在一起,他能感到她的自卑和小心翼翼,却从来没有开口宽慰过。他知dào

她会觉得配不上自己,但是很多女人面对他的时候都会有这样的情绪,所以他从来没把她的自卑放在心上,反而会享受那种被崇拜的优越感。而现在他发xiàn

,是他配不上她,他才是肮脏龌龊的那一个。

……

元旦前夕,ICU的工作忙碌之余,护理团队开始着手组织军政医院内部的春节联欢会。这是军政医院领导们每年都十分重视的活动,每逢元旦左右开始传达通知,下令每个科室自愿准bèi

表演节目,内容不限,继而通过层层审核后选出优秀的节目入围联欢会,然后在春节前夕登台亮相,但中国人的文艺表演无外乎以大型歌舞为主。

放弃治疗

对于军政医院的护士们来说,这东西只不过是在繁忙工作之余额外的免费加班罢了。因为组成医院医疗队伍的主要群众是护士,医生们参与这个又不是那么积极,好像这状况可以总结为越没文化的人,地位越低的人越要表现自己的多才多艺,让别人认可自己,肯定自己,瞧得起自己。况且文艺活动都是女孩子该去展示的,所以年轻美丽的小护士们总逃不过这一劫。

管淑是新提升的护士长,刚刚走马上任自然急欲表现自己的工作能力,积极参加医院组织的各项活动,抛头颅,洒热血,带领着自己的护士跟着她抛头颅,洒热血。于是乎她向科主任大包大揽了ICU的文艺彩排任务,还花三千元钱雇了个舞蹈学院毕业的老师给编排一套韵律操,让科室里苗条漂亮的护士们学习,这阵势是不入围拿奖势不为人了。

只不过ICU被选中和没被选的小姑娘们集体遭殃。大家本来工作四班次倒班,还要每周一来大交班,每周抽出一个下午来科室理论学习继xù

教育,每周三院内护理部组织讲课,新人还要每周四下午去礼堂完成过关考试,管淑要求严格,平时这些活动护士们只要不在上班就必须到场不得缺席,否则就可参见楚诗诗的卡裆被骂事件。

而现在除了以上额外活动,护士们还要每天上午九点到十二点学习体操。偶尔下午六点到九点也会练习练习,该上班的人若是和跳操时间有冲突,就调动不用跳操的护士替其值一会儿班,等体操练习结束再放人。反正楚诗诗是要累死了,估计别人也好不了哪里去。

楚诗诗更加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军政医院的管理严格坎比雪豹突击队,总要突破护士们的生理和心理极限,早晚把人弄出毛病,要么她怎么会变态到和骨灰一起睡觉呢!楚诗诗每天睡不上一会儿就要去军政医院,她把自己的生活总结成了一句话,就是:楚诗诗不是在医院,就是在去医院的路上。

一天能睡多少个小时她也没算过,反正她忙活的陈楚插不进功夫哄她,这一点她还是十分满yì

的。因为她根本不是在生陈楚的气,她是气自己太不珍惜自己,太糟蹋自己了,她被陈楚的美色所迷,最后怕他会和自己分手才一时冲动把他给奸了的。

可是这奸污不太妙,虽然陈楚不让她乱动,可他好像也爽了一次,倒是自己除了痛还是痛。

妈的!女人根本和男人玩不起!光生理上就没有优势,她根本就是自己不要脸倒贴,还要自掏腰包避孕!一盒紧急避孕药都够她一顿饭了!心疼!

元旦的前一天,晚上七点半,楚诗诗在ICU里等待着八点整的到来。十一住院的那个慢支老爷子又回到监护室,楚诗诗对这位患者印象深刻,主要是因为她记得人家每个月有八千元的工资。短短几个月而已,病人已经呼吸衰竭,全程呼吸机支持治疗,要是脱离了那台帮zhù

他呼吸的机器,老爷子就会在一小时内喘不上气憋死。

今天病人的女儿又来探视了,没有像上次一样深情地抓住老爷子的手,只是简单的向老爷子问候了一句,然后对着楚诗诗七七八八。

"我上次来不是说过吗?!该不用的药就不用了!我们家属不是已经放弃治疗了吗?!怎么还用那么多药!"女儿一脸恼怒。

与时俱进

楚诗诗一愣,担忧地瞄了眼床上的病人,那女人就站在病床旁边,老爷子只是肺不好,脑子耳朵也没坏掉。楚诗诗见老人嘴里含着气管插管,脑袋微微动了动,疲惫的眼睛闪着泪花。

工作久了,楚诗诗懂得并不是每一个活着的人都觉得满足快乐,那些在病床上苟延残喘的患者,每呼吸一次,就是在延续着一次痛不欲生的折mó

,老爷子已经住了好久的医院,或许自己也早就不愿留在世上遭罪了,可小女儿这么一说,没有做父亲的不会伤心!

"阿姨,医生已经把能停的药都停掉了,目前只是姑息治疗。"楚诗诗站起来,双手摆出沟通礼仪手形,亲切的和患者对话。家属的难处,楚诗诗自然懂得。

虽然老爷子有医保,虽然老爷子月入八千,可是光在ICU住一天,病人心电监护的钱就六七百块花出去了,再用上奇奇怪怪的静脉营养,肠胃营养液,以及各式各样昂贵的药品,老爷子每天的医药费要上千元人民币。

他已经住了好几个月了,每天好几千块钱出去,就算医保给报销个百分之四五十,家属也要自掏腰包好几万,比买片墓地都贵!一天两天还好说,时间一久,谁都会支撑不住这么昂贵的医药费。

老爷子的病摆明了治不好,中国又没有关于安乐死的法案,医生不可能把病人的氧气和呼吸机断掉,那就是明摆着的杀人,到时候家属来反咬一口,他们医生护士哪一个也别想逃离法律的制裁。

只能说是久病床前无孝子,也类似:不才明主弃,久病故人疏的经典理论。总而言之,家属的反应也是人之常情,只不过,这人之常情太过伤人。

中国的医疗制度摆在那里,看病难,看病贵,医药不分家,领导吃回扣,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把制度完善的。

出于种种人类不可抗之力量,以前还大言不惭全力以赴要为父亲治病,花多少钱都不怕的孝顺女儿,现在整个棱的变了嘴脸,恨不得躺在病床上受尽病痛折mó

,奄奄一息的老父亲赶紧死掉,再把老人挫骨扬灰,连墓地的钱都省了。楚诗诗想到了家里那位室友,不免升起一丝恻隐之心。

病人的女儿懒得搭理楚诗诗的一脸假笑,一门吵吵找大夫,楚诗诗没办法,最后只好把周映涛找来,医生的话,总是比护士有力度。

周映涛也不客气,实话实说,不卑不亢。

"哎呀,我们不可能把老爷子掐死!要么你们就把老爷子踏踏实实的拉回家,好好陪老爷子再走最后一段路,但只要他在ICU里,我们只能是延长他的生命,减轻他的痛苦,以姑息治疗为主。"

周医生跟家属墨迹着,楚诗诗看看时间,去污物间拎尿盆倒尿去。

原来即便是最亲近的人,也会有嫌弃自己的时候,何况是没有血缘关系的爱人和情人。楚诗诗猛然想到自己的爱情观,意识到是她太幼稚了,没有谁会陪着谁一辈子,她会爱上陈楚是因为那家伙是颗耀眼的大钻石,陈楚会衷情自己,也无非是她爱讲黄色笑话,年轻新鲜。如若这些属于他们的优势都消失,陈楚家穷人丑,一米四九,小学毕业,农村户口。她再满脸麻子,缺胳膊少腿,口眼歪斜,智障脑瘫,他们就根本不会互相吸引了。

爱情是人类的牲性,从人类是低级动物时就有的能力,春季发情找到优秀的对象教配,然后产子繁衍,爱情是交呸生产的引子,有时间限制的,两三年就会消失,她小城市来的楚诗诗也需yào

跟随世界的摩登浪潮,摒弃守旧的思想,与时俱进了!

台阶

楚诗诗摆弄着尿桶,在对面更衣间刚换了隔离衣的陈楚,一开门就见在污物间里跟排泄物斗争的楚诗诗,自责的情绪又上来了。

一个小姑娘,除了劳累之余,整天还得面对那些肮脏的东西,他是不是对她太狠了……他认定刚入社会的新人该吃苦受罪,而且知dào

非现役的前途无可限量,所以从来不在工作上关心她帮zhù

她,他并不是没有能力帮她换个好的岗位,却眼睁睁的看着她为工作受尽委屈,聪明的诗诗一定知dào

他的无情,是该对他有不少意见。

楚诗诗整理好东西,摘了手套洗了手打算出去,结果一转身却突兀地看见眼前多了一个人影,吓了她一跳。

她一怔,扶着胸口,看清了是陈楚,才淡定下来。

"天啊!你比我室友还吓人!"她跟死人住,人家老爷子还挺体贴她,从来没出来惊吓过她呢!陈楚一个大活人,就那么无声无息的站在她身后,难道在报复她不原谅他不成。

陈楚被她逗笑,他笑起来超级亮眼,让楚诗诗看得发呆,可下一秒她想起来自己还在和他冷战,于是瞪了他一眼,回到自己看护的病人旁边,不跟他多说废话。

"哇噻诗诗!你这是漏奶了?!"周映涛盯着楚诗诗胸前饱满的弧度,看见纯色的布料上多了两个巴掌形的水印。他喜欢逗她,觉得她现在的模样也挺滑稽逗趣。

楚诗诗调整了一下有些勒耳朵的口罩,干笑两声。

"没没!这就是一装饰!"要是以前她会回答:"周哥哥你讨厌,人家还小,不懂你说什么。"

可她现在早就不纯洁,就别标榜自己的清白了。

周映涛哈哈笑了一计,见到被邀来会诊的陈楚到场,就停止了调戏楚诗诗,直接把陈楚带到办公室研究病人的病例,之后两个医生又回来监护室为需yào

会诊的病人查房,制定治疗方案。

等到陈楚搞定了手头的工作打算离开的时候,他想到了什么,跑到楚诗诗那去请假报备。

陈楚不着痕迹地经过她身边,附在她耳边轻声道:"我晚上有个聚会,晚点回去,记得给我开门。"

楚诗诗看也不看他,在那摆弄输液泵装忙,察觉他没动地方,只好敷衍的点了下头。

她听见他叹了口气,好像又驻足看了她的背影一会儿才离开。

陈楚的脚步越来越远,楚诗诗偷偷侧眸看向他离开的背影,平日里自信冷酷果duàn

的陈楚居然有点驼背,她不免于心不忍。

楚诗诗想想最近陈楚的表现还不错,他不但硬着头皮跟她住鬼屋,还主动买菜做饭,此外还给她买了双暖暖的羽绒拖鞋,嗯,最近她省了不少钱,看在钱的份上姑且原谅他好了,他们之间不冷不热的冷战也该告一段落了,她累了,他也累了……他们都身心疲惫。只不过,她爱面子,他必须要给足她台阶她才能下来!……

忙活了一整天,下班以后,楚诗诗又在管淑的带领下和其他参加汇演的小护士练了会韵律操,这两天体力透支,她的两只脚腕有点肿,可能是蹦达的太瓷实动作太到位了,没办法,楚诗诗就是个实在孩子,做什么事都追求完美,就和她的处女情结一样,总有一天这样的偏执会让她付出代价。但,她不自卑,她骄傲!

恶心

晚上九点半,练习结束,楚诗诗一个人在男更衣间脱掉上衣,突然觉得小便难忍,她情急之下跑到里面的洗澡间,结果刚奔进去就尿了裤子。她自惭形秽,小时候她尿床到八岁,没想到快二十三岁的人了,居然还尿裤子。

她草草洗了干净,丢了尿了的裤子和内裤,别无选择,乖乖的卡着裆出了医院。

肚子有点饿,想起陈楚不会等她下班吃饭,于是她自己走到家门口的麻辣烫挑了几串付了帐,就这么些破菜和汤汤水水加在一起就三十多!奢侈!不过没关系,最近陈楚管饭,她剩下了些钱,经济情况还说得过去。

老板把香喷喷的一碗麻辣烫递给她,她高高兴兴的放在桌子上准bèi

开动,只是她刚拿起筷子就觉得肚子痛,好像这屎也波涛汹涌,黄河泛滥的同她做对。

楚诗诗吓惨了,赶紧打包了麻辣烫往家里飞奔,无奈就要到小区还有五百米处时屎尿齐奔!!拉了一裤兜子!

妈的!幸亏今天陈楚没跟着她,不然让陈楚知dào

自己屎尿失禁,大脑已经控zhì

不了阴到括约肌和肛门括约肌,他肯定不会再要自己了!

楚诗诗跑得更快,闪过路人,以媲美刘翔跨栏的速度带着一裤兜子屎尿飞奔回家,然后脱掉脏了的衣服,擦干净一屁股污秽,又冲了个澡,再把所有脏衣服打包扔进楼下垃圾堆,才心有余悸的又跑回了家躲起来,深怕被第二个人知dào

自己下班路上喷粪。

她静静的在客厅坐着,又心惊又丢脸!最近天气变凉,她因为太累,又太忙,忘记加衣服,会不会是因为又冻又累,才会出现衰弱的征兆?真是丢死个人!死陈楚,既然大包大揽了家务,干嘛不做完全套,给她找出厚外套!不够体贴扣一分。

她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手里握着刚煮好的开水,意识到她必须珍惜自己的身体了。很难过,也很心痛,她二十二岁最后的一天,居然独自和一个骨灰盒度过,而且还把屎和尿拉在了裤裆里。

一想到那些东西,她自己都恶心自己,打包回来的麻辣烫也无心享受了。

楚诗诗呷了两口热水,开始胡思乱想,或者她每天和陈楚在这折腾,隔壁房间的老爷子有点心烦,用大便失禁在警告她了吧。

想到这里,她蹑手蹑脚地推开隔壁房间的门,偷偷爬进去给那颗紫檀木的骨灰盒拜了两拜。

"爷爷,对不起,元旦快乐,我一定会好好的生活,老老实实的生活,不折腾了……"

楚诗诗觉得自己有点二了,但这东西还是信则有,不信则无,同一屋檐下生活,她还是尊敬一下长辈吧,拜了不一定好,但也肯定不会坏!

她对着骨灰盒嘟嘟囔囔忏悔了一番,再蹑手蹑脚的爬出来把门关好,滚回卧室睡觉。

她要搬家!在这里一定是人鬼殊途!老爷子夺了她的阳气!不吉利!

其实,对于一个如花似玉的闺女家家,发生了这种拉屎拉尿的糗事,真是即丢人又尴尬,楚诗诗以为自己得了什么绝症,神经系统失常控zhì

不住大小便了,她担心了好几个月,见没什么后续症状才放下了心,后来经过她的观察和总结终于明白,那段时间自己太累了,接近连轴转的作息,就算是再年轻的身子也折腾不起。

楚诗诗是护士,但她讨厌这个职业,并不为其自豪。因为,那是她这辈子最痛苦,最难熬,最没有尊严的人生。

野猫

"天啊!哥,你这是碰上了多疯狂的妞??!!"陈萧盯着老哥胸前密密麻麻的咬伤,错愕惊吓的嘴里能塞下两颗笨鸡蛋。

陈萧和陈楚应冷萧绝的邀请,来到北大附近的扶摇会所,毕竟就快元旦,他们这些个从小玩到大的狼也应该适时聚聚。陈楚在席间一直不说话,独自喝了不少闷酒,现在是有点热了,才扯开衣襟,结果被陈萧抓了个正着。

原本扶摇会所是在学校里面,老板是两个家世显赫如花似玉的双胞胎学生,后来他们毕业了,就把会所搬出了学校,并设有茶楼和西点屋,多元化经营。”怎么了陈萧?”冷萧绝听见陈萧的惊呼,顺着他错愕的目光望过去,看见陈楚的下巴上多了几道突兀的咬伤。他暧昧的笑了笑,问向一言不发,面色阴沉的陈楚:”你喜欢这么烈的野猫?这好像不是你平时的喜好吧?!”

陈楚不吭声,那吃瘪的模样让冷萧绝想起许久许久之前,林莫辰为情所困的德行。”呵呵!你妈给你介绍了谁家的名媛?”冷萧绝叼着烟,本能的认为从小最听家长话的全民优等生,肯定是快结婚了。”哥!怎么回事!该不会是诗诗?!”陈萧是最了解内情的人,他想了半天,才战战兢兢地开口。这么血腥的丫头他好怕怕,以后千万不能再招惹了。”我说她是处女你们相信吗?!”陈楚喝了口红酒,抑郁的想死,也就是他喝的有点醉了,才会把诗诗的秘密说出去,要是在清醒的时候,他不可能把自己心爱的女人拿出来同他们讨论。可现在他脑袋很晕,心里也很烦,不知dào

该怎么找回她爱自己的心和她本该有的快乐。

他想要找到些答案,想要什么人为自己指引方向,于是,就快醉晕的陈楚就这么大言不惭的问出了口。

可是这帮渣男只会处理思想开放不矫揉造作的女郎,像楚诗诗那种嘴巴放荡,思想却保守的女人,他们肯定没遇上过。

酒桌上的几个大男人,大都张着嘴巴,一脸错愕,只除了林莫辰神色自若的吃菜喝水,他心爱的女人不喜欢他沾烟酒,他还记得。

他们都知dào

陈楚口里说的”她”是谁,毕竟就是因为那个”她”,他们几个兄弟才费劲周章把陈楚从警局里提出来,也正式是那个”她”,说了句自己是处女,成为了他们平时茶余饭后的闲话。”不是吧!哥!那落红也能造假啊!”陈萧坚决不相信这世界上还有那么老的处女。”陈萧,这就是你二了,别人分不出,你哥还分不出?你也不想想你哥是干什么的!”郭子逸收起错愕的嘴巴,轻轻咳嗽了一声,要陈萧别傻了吧唧的纠结这问题了,陈楚是优秀的外科医生,美国归来,对人体结构了若指掌,大家质疑他还不如质疑一下自己的爹是不是亲的有建设性。

陈楚闭上眼,脑袋晕晕的,可心里的痛却异常清晰,此刻他甚至能够感受到她献身给他时的心有多痛,她是百口莫辩了才会别无选择的把自己献出来,如若他是个混蛋的人,一口咬定她初次的痛是装出来的,她这辈子都会委屈的生活,永远实现不了她少女的梦。”她爱你才会咬你那么狠。”林莫辰见在座各位都无语,瞄了眼陈楚沉郁的脸,中肯的判断。陈楚不可能会跟女人用强的,所以基本可以排除女人为了反抗防身才把他往死里咬,那些咬伤一定是女人为了泄恨才会那么用力。



陈楚叹气,睁开眼睛继xù

喝酒,林莫辰说的他当然知dào

,可就怕她现在就快不爱他了。

渣男们没有发言权,所以,只有林莫辰才能知dào

陈楚在纠结什么。”她把自己给了你,就做好了爱你一辈子的准bèi

,就算她逃到天涯海角,她估计也只会为你守着,在没人的时候偷偷的哭,除非碰上有耐心的男人把她哄进怀里。”能咬伤心爱男人的处女,肯定也有坚韧不屈的忠贞,林莫辰说这话的时候很落寞,表情比陈楚好不到哪里去。”女人的爱也真可怕。”最年轻的陈萧继xù

打哆嗦,其他还没结婚的渣男,也就只剩下默默无语两行泪,恨不得马上跟着玉溪山上的优等生改邪归正。

”你还是太小,不明白这个。”从来不跟小孩子们混的林莫宇捻熄香烟,邪肆的眼扫过陈萧,他比这些人都大一些,只除了陈楚。陈楚是所有人的榜样,也比他们大上太多,只不过大家从小都在一个军区院子里混,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二十多年下来也都算是自家兄弟了。

陈萧摆出了个我很单纯的表情,陈楚蹙眉,察觉自己不应该说太多。渣男们怎么可能懂她的诗诗。

”改天把诗诗带给我们熟悉熟悉吧,以后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们这帮兄弟姐妹说不上还能帮衬着。”冷萧绝拍拍陈楚的肩膀,他明白陈楚的苦恼,却无法摆脱渣男的身份。

再放浪不羁的男人长大成人了以后,也都会希冀一个温柔的女人,全心全意的为自己付出,为自己守护。只不过男人大都成熟的太晚,总是伤过了无数女孩的真心还不自知,等成熟稳重了以后才恍悟过去那些女子的心意是多么难得可贵,但,时过境迁,没有人会永远等在那里,正如岁月如烟,错过便已错过,早就寻不回来。

聚会结束,陈楚因为喝多了酒,林莫辰负责把他送回家,可醉酒的人可恶就可恶在喝的还不够多,不能任人摆布,所以林莫辰不得不听他的话,把他送到了陈楚指定的陌生小区。

林莫辰去扶他,被他拒绝,他坚持要自己上楼。”陈哥!”林莫辰看着他摇摇晃晃的身子,严肃地叫住陈楚,陈楚没回头,只是勉强的顿住脚步,因为实在是醉的发矇。

林莫辰淡笑,打心里羡慕他,至少陈楚还知dào

自己心爱的人身在何方。”你就死死扒着她别放手吧,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都不要放手,否则,或许这辈子你都找不回她了。”林莫辰落寞的警告,仿佛对一个后来人诉说自己的追悔莫及。

陈楚点点头,上了楼,林莫辰深深叹气,静静望着天上的圆月,他看得太出神,许久许久,忘记了离去。……

陈楚回来的时候,楚诗诗已经躺在了床上,她睡不着,心痛又心烦,不光因为早先那丢人的丑事。现在她烦的是另一件事,女孩最秘密的地方淋淋洒洒的淌了好几天的血,很淡很淡,浅浅的粉色,弄脏了她好几条内裤,要知dào

买内裤也是要花钱的!

她原来听闻成为了女人,只会流一次血,没想到听说和现实不太一样,第一次流出多少血她不太清楚,因为当时光顾着伤心,恐怕陈楚知dào

的比她多,不过后来她流了五六天粉红的液体,到今天才少了很多,就快没了。

什么东西只有实践了才知dào

啥样,听别人讲再多也是无用!



以楚诗诗的医学知识总结分析这种现象,大概是结缔组织和毛细血管破裂,处女膜的裂伤不会那么快愈合,也是,伤口总归是伤口,要从血肉模糊变成陈旧的痕迹,也需yào

时间,可她伤了的心却永远无法愈合,妈的,就那么一秒钟变女人了!冲动的惩罚!

陈楚轻轻敲门,楚诗诗爬起来,光着脚去开门。真是怪了,他好像算好了她的班次,专门挑她在家的时候来打扰她,又在她下班的时候等在医院门口。以前她会狠心不搭理他,或者把他关在家门外,但陈楚果然是陈楚,拥有美国医学博士的固执和执着,他会蹲在她的门口守一整夜不走,直到她出门找饭吃或者是去上班,他再一路尾随着她,接着一定会在她下班的时候逮到她。

疲劳战术对楚诗诗来说很管用,她不得不投降,任他缠着她,任他每天给自己做饭拖地。”下次再影响我睡觉我就不给你开门了。”她白他一眼,转身要回卧房,陈楚一把将她抱住了。

最近他虽缠着她,倒是从没跟她有过肢体接触,她不让他碰,他都在乖乖听话。

今天不一样,今天他喝醉了,只想抱着她,只想让她在自己怀里。

"你要记得穿鞋,不然会落毛病!"

陈楚见她光着脚丫子,想要打横抱起她,却因为醉酒摇晃,差点跌到。”你喝酒了?”楚诗诗嫌弃的蹙眉,回手把门关好,让他的一只手臂搭在自己肩上,然后扶着他进门。陈楚借机抱住她的肉腰,没有忘记林莫辰的叮咛。

楚诗诗边向前走,边拖着陈楚扒着自己不放的硕大身躯,男人的身体好重,趴在她的背上,也就是路程短,这屋子要稍大一点,她一定会坚持不住被他压在地上的,真他妈沉!”诗诗……”陈楚附在她的耳畔,任他把自己带到床上。

陈楚一身的酒气,面色潮红,楚诗诗侧躺在一边,他抓着她的肩,喃喃自语。”对不起……别不理我……我怕……”

”好了你!都三十岁的人了,你至于这样吗!”楚诗诗被他难缠的架势打败,回身看他到底醉成了什么死样子。

谁说成熟的男人就不幼稚了,男人喝醉了一样会像个小孩似的撒娇要抱抱,一样会像女人一样哭天抹泪,都是人,人的情绪,男人自然也有。

陈楚没哭鼻子,楚诗诗就谢天谢地了,本来还等着他给自己台阶下,今夜讲和,可是他醉了,那么计划延后好了。

她还是太善良,爱心软,忍不住摸摸他发烫的额头,起身去厕所润湿了一条毛巾回来,给他擦手擦脸,再去厨房弄了杯醒酒的花茶喂给他。

如果不是自己太伤心,每个女人都不会折mó

自己心爱的人,有时候爱情是用来互相伤害的东西,若太执着矫情,难免伤人伤己。

”诗诗……”陈楚双眼朦胧,伸出手胡乱的抓,却没找到她。

正在厨房收拾杯子的诗诗听见他喊自己,赶紧回来安抚他,可别让他打扰了在隔壁安息着的大爷,他们这样闹腾下去,难保大爷先灵不震怒,直接把他们两个都带走!”好了好了,你可真是我的祖宗!”楚诗诗连忙把门关上,不让老大爷的魂魄听见他们小两口的吵闹,她跑到他身边捂住他的嘴巴。

甘草

死陈楚,早知今日,当初干嘛不相信她,讨厌鬼!男人就是贱,跟女人一样,会为了感情犯傻,不过说实话,陈楚现在犯傻落魄的样子,楚诗诗还挺自豪的,在医院里这么一个如神一样的人物,对自己费劲了心思,就算是犯了什么不可原谅的错误,他这德行,卑躬屈膝的也够到位了。

陈楚拿开她捂着自己嘴巴的手,将她拽进怀里,轻轻叹息。”原谅我,陪着我,别离开我……”他翻了个身,把她压住。楚诗诗以为他要借机占便宜,结果陈楚又开口了:”要是你怀孕了,我会负责的……我会……负责……”

”负责个屁!”她老早就自掏腰包买了药片解决了,还用得着他负责!

楚诗诗侧过身,不让他压在自己身上,醉了的人沉的像泥,她可承受不住。

陈楚蹙了蹙眉,搂住她倒下。”别骂我,只是别骂我……我只爱你……”

楚诗诗心虚地吞了吞口水,没再出声。陈楚见她老老实实的在自己怀里,满足的叹了口气,闭眼睡了过去。

楚诗诗也跟着叹气,她是该改改这张臭嘴了,似乎每次她把陈楚惹毛,都是因为口出狂言,大言不惭,口无遮拦,出言不逊。高贵的陈楚还是和她的粗野格格不入的。

其实没工作以前,她是很少发脾气的,军政医院真是良好的社会环境,会让人变态,会让淑女变得脾气暴躁,她猛然意识到自己不能这样下去了,楚诗诗应该找回原来的自己,阳光,温暖,善良,可爱的自己。”嗯。”过了许久,当陈楚的呼吸变得规律,楚诗诗才应允的嗯了一声。

她楚诗诗,是该做个温顺嘴甜的小情妇了……

情妇……真是个讽刺又命中注定的字眼!

第二天一早,陈楚比楚诗诗先醒来,他是因为口渴,宿醉都会这样。他本能的要爬起来找水喝,结果发xiàn

胸前窝着一块软玉温香。

楚诗诗像个婴儿一样缱绻在他怀里,揪着他的衣襟在红唇边,一幅无辜又可怜的小模样。很容易让他心生怜爱。这些天她一直冷着他,他都以为她再也不会象小猫一样躲在自己怀里撒娇了。

陈楚看得嘴巴更干,咳嗽了一声,楚诗诗嘤咛的挪了挪脸,又揉了揉眼睛。

"你旁边的床头有温水。"她喃喃开口,刚睡醒的嗓音略微沙哑,听起来很有诱惑力,陈楚喉咙发烫,只想吻她。

楚诗诗打了个哈欠,拨开了陈楚的脸,今天她夜班,白天休息,但是一早九点必须去医院练习跳操。

被嫌弃的陈楚不得不听她的话,在床头摸到一只保温杯,水是温热的,不烫不凉,还泡了两片甘草。

找个护士做老婆其实很不错,懂得照顾人,许多有钱人家的富商都愿意找个护士做媳妇,就是因为生什么病,有人照料,比较方便,然后家外彩旗飘摇,什么都不耽误。

他灌了两口水,察觉怀里的人跑掉了,一皱眉。

"你们怎么每天都练习?"陈楚自然知dào

ICU在为文艺演出准bèi

节目,可是并不是每个科室的护士长都这么折腾自己的护士,人家组织孩子们隔几天练一练就得了,只是个演出,在医生们眼里没什么大不了,就连医院院会和科内讲课以及科室大交班,也没有护士长严格要求护士一定要参加的,有时护士加班或值夜班了,护士长会酌情考虑,为自己科室的护士请假。只是ICU的护士长有点另类,她手下的人,所有活动,只要不是在为病人服wù

,就必须参加。

"我们领导是军人做派,又是山东人,特固执,一切都要无条件服从。"楚诗诗换上衣服,去洗脸刷牙。

很短

陈楚拿着杯子从床上爬起来,难得她肯和自己正经八百的说上一句话,他得把握机会赶紧讲和,要不然她每天忙的都没工夫搭理他。

"部队的医院,难免会这样,领导都是当过兵的战士,自然会把军人作风带到医院里。"他把水杯扔在书桌上,跑过去缠她。

"呀!九开呀!哦怕痒!"还含着牙刷刷牙的楚诗诗严厉地瞪他。

"什么?"他假装没听懂,故yì

对她上下其手。

楚诗诗拿他没办法,从嘴巴里拽出牙刷,一嘴泡沫的又强调了一遍:"你走开!我怕痒!"

陈楚想起了楚诗诗不让吻耳朵,他特地低了头,往她的耳根上吹起,楚诗诗嘤咛一声,侧头再侧头。”陈楚!你别这么幼稚!我要迟到了啦!”

陈楚听她这么一说,老实了许多,只用刚冒出胡渣的下巴抵住她的香肩,静静的看着镜子里的女人。

她瘦了很多,就快形同枯槁。”诗诗,我们交换工资卡好不好?”他明白她的苦,也知dào

她为了取悦自己很少吃饭,他心疼,知dào

她自尊心很强,却不知dào

用什么方法接济她。

过往,他总是在保证不伤害她,可是,他却一次次的让她难过,现在他没脸再承诺了,只能把所有的珍惜变成不着痕迹的行动。

楚诗诗刷牙洗脸完毕,拿来干毛巾糊在脸上。

”还真是,真zhèng

的男人有了肉体关系才肯花钱。”所以象郑南那种给她花钱又不要她的男同胞,只能用男孩或傻子来形容。她半讽刺的说完,确定毛巾已经吸干了脸上的水珠,才探出一双眼睛。”不用了,以后我不会为了你,去刻意改变什么。”

她把毛巾搭在架子上,

又拿了梳子梳头发。

陈楚放开她靠在浴室的墙壁,蹙着眉不知dào

该怎么办好。

楚诗诗整理好头发,用皮筋把青丝绾起来,然后回眸看他。

陈楚不动声色,表情十分凝重,楚诗诗的眸光定在他的脸上,她有些害pà

,怕他受够了继xù

为自己放下尊严卑躬屈膝的服wù

,她想马上原谅他,可又不想太突兀,显得自己又便宜又不要脸。

"诗诗,你知dào

人生无偿吗?"陈楚坐到身边的浴缸,眉心蹙得更深,语重心长的继xù

道:"人生很长,也可能很短,什么事都会发生,我相信你早就见过生死的无奈,其实人生的无奈太多了,谁也不知dào

明天会发生什么,你若希望十年是幸福的,至少也要过好每一天,我竭尽全力爱hù

你,希望你是快乐的,至少也要你来配合,你才能快乐。"

楚诗诗垂眸,掩饰掉一瞬间的如释重负,他没有不要她……他还在乎她……

陈楚见她没有反应,重重叹了口气,仰起头靠在冰凉的磁砖,昨天宿醉,现在开始头疼。

"别把好时光都浪费掉了,别生气了。"

他一直仰头望着顶棚,还不确定他这番话聪明的楚诗诗听不听得懂,毕竟她还年轻,对人生的醒悟和了解并不透彻。

楚诗诗走到他面前,慢慢伸手抱住他的头,他是坐着的,他的呼吸刚好喷在她的脖子,温热好闻,让她怀念。

下一次

楚诗诗忍不住流了几滴眼泪,他伸手把她脸上的那些泪水抹掉,这姑娘从来都是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骂就骂,他现在已经迷恋上了她的直率。

"最后一次。"她望着他的黑眸,视野被泪水模糊。"陈哥,最后一次,下一次,我就真不原谅你了。"

楚诗诗知dào

就算有一万次,她也依然会对他心软,奔进他的怀里,她这样说并不是为了要他做到,而是为了提醒自己,至少活的要有尊严。

陈楚抱住她,把脸埋进她的发,附在她耳畔低语:"要是再有下一次,我还哄你,哄你一辈子。"

她破涕为笑,倾身啄了一下他的唇,然后穿好衣服,出门去医院,领导在催命,她没时间跟他废话,不过陈楚是博士,他应该明白她原谅他了吧!嗯!楚诗诗抹抹泪水,无条件的服从领导指示,赶往医院无偿加班跳操,把陈楚丢在了屋子里。

陈楚愣愣地坐在浴室,好半天没回过神来,她亲了他,还是带着微笑,非常自然主动的亲了他。此刻陈楚的大脑似乎还被昨夜的酒水纠缠着,反射弧没有步上正轨,又过了半天,他的大脑才消化掉楚诗诗的轻吻。

她吻他……

那么说,这小妮子算是原谅他了吧。

他呆呆的笑,又过了好一会儿,开怀傻笑的不能自已,直到他发xiàn

镜子里的自己有点蠢,像是捡到糖果的小童,他才尴尬地轻咳了一声,整装出发,今天有事情要做,很重yào

的事情!

舞蹈学院毕业的老师为ICU编排了一套以体育运动为主题的韵律操,整套操借鉴多项体育动作为原型,比如游泳,羽毛球,乒乓球等等,以迪斯克舞曲配乐,节奏非常明快,完全可以表现出全体ICU护理人民喜迎北京奥运的朝气蓬勃。

楚诗诗聪明,一学就会,护士长很欣慰,让她领操。

今天整套动作已经排练的差不多了,就是有一处,大家总是跳不整齐,领导十分不满yì

,一直埋怨大家动作不利落,练习不用心。

楚诗诗发xiàn

了问题所在,本来想着低调点,别出风头,可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领导誓死让大家今天就把这一段练习整齐,不搞定不散场。楚诗诗今天晚上还要上班,这样下去会耽误她休息,思量再三,楚诗诗才跑到主管ICU跳操的老护士那委婉的提了个建议。”谭姐姐,这个段落的节拍有限,我的脚步没那么快转向左边。”楚诗诗毕恭毕敬的请教谭婷苇,希望可以慢慢引导她,然后再委婉的提出意见,别显着自己太自以为是,到时候免不了让前辈嫉妒收拾。

虽然叫她姐姐,其实谭婷苇和楚诗诗同岁,但当楚诗诗还在撅着屁股老老实实念大学的时候,谭婷苇已经中专毕业开始勤勤恳恳在武警总医院做护士了,因此人家早工作五六年,楚诗诗必须老师姐姐的叫,这是规矩。

谭婷苇在那研究了老半天步伐,结果自己给自己绕蒙了,总会不小心踩到自己的脚。其他小护士也跟着谭婷苇后屁股研究起来,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谁也搞不清楚。楚诗诗耐着性子旁观,还要配合着摆出困惑的表情,其实这个动作很简单,就是在最后一拍完成个向左转的动作,想要解决脚步凌乱的问题就更容易了。

过了十分钟,楚诗诗实在看不下去,大家要是继xù

纠结这个问题,只会浪费更多大好时光。”谭……谭老师,我觉得这个八拍的音乐,从第一个节拍就先用右脚起步,到第四小结音乐响的时候左脚刚好能完成向左转身。”她假装被谭婷苇的步伐提示了,弄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支支吾吾的提出意见,做个新人容易吗!老得夹着尾巴做人。

大家半信半疑,按照楚诗诗的说法又练了一遍,果然顺畅很多,整齐划一,小伙伴们拍拍楚诗诗的小肩膀,直夸赞她聪明,有的还慨叹,诗诗做护士有点可惜。

楚诗诗谦虚的说是侥幸想到的,保持低调不敢得瑟。至于做护士可惜不可惜,她就没心思去想啦!

勾引

熬到了中午,练习结束,楚诗诗赶回家再休息一会,晚上八点还要上夜班,她刚要走人,又被管淑叫过去谈话。

因为同是一批定科的护士,别人十次考试已经全部通过了,只有楚诗诗,挂了几门,年后继xù

参加补考。

管淑批评了她,然后示意她回家好好学习,继xù

观察她的表现。

楚诗诗被管淑”帮zhù

”的像个蔫了的茄子,没精打采的走回鬼屋和老大爷作伴,在医院里,她做的不是自己,她总要掩藏自己的情绪,这样好难受,不知dào

何时能是个头。

肚子饿了,今天新年,估计陈楚该放假回自己家了,那她就睡饱觉,晚上再出门找饭吃好了。

楚诗诗一进门就脱光了衣服奔向床铺,补眠很重yào

,不然若是夜班打盹,被护理部抓到事小,要是给患者弄错了药,她的职业生涯可就要就此断送了。

陈楚办完了事情,下午到家,看到楚诗诗在被窝里睡觉,也没敢打扰她,只是蹑手蹑脚的在厨房做饭。

这丫头挑食,爱吃肉,不喜欢青菜,他得帮她均衡一下饮食。陈楚在厨房忙活了两个小时,约莫晚上六点,屋子里的丫头该吃饭上班了,他才敢进卧室叫她起床。”美女?起床吃饭了。”陈楚蹲在床边,拽了拽楚诗诗小脸底下压着的棉被,她在打呼噜,十分没有淑女形象。

陈楚捏了捏她的小脸。

没反应……

陈楚玩心上来,坐到床沿,用她的发梢挫她的鼻子,楚诗诗觉得痒,挠了挠鼻尖,翻了个身继xù

睡觉。

睡眠中的楚诗诗不小心把棉被带跑,掖在了身下,雪白的裸背随着她的翻身暴露在空气里,肌肤莹白若玉,完美的肩胛包裹在柔软温润的肌肤之下,形成妩媚的轮廓,精致的曲线沿着她的背脊直达腰际,碍眼的棉被盖在臀上,挡住了他的视线。

这美丽的景致毫无保留的袒露在陈楚面前,让他一僵。这么明显的诱惑,他可就不客气了!

陈楚摘掉围裙,轻手轻脚的爬上床,顺着她的裸背摸上她的腰,把她圈紧,然后大掌在被子里不安份的膜拜了一番。

这丫头居然趁他不在的时候裸睡!要是有他在场,她不但捂得严实,而且还不跟他盖一床被子,想到这陈楚挺不是滋味。

”诗诗,你勾引我。”他附在她耳边低喃,双掌已攀上了最柔嫩的双峰,轻揉慢捏。”嗯……”楚诗诗觉得痒,哼哼了两声,挪动了一下腰肢,粉嫩的翘臀不自知的擦过他已经苏醒的男性。

陈楚呼吸一窒,也不管她有没有清醒,便翻身把她压住。长指轻轻抚摸过细致的粉颊,一路向下,最后落在胸前的嫣红,若有似无地磨蹭。”啊……”楚诗诗含含糊糊的娇吟,想要伸手扒开让她酥麻的东西却发xiàn

手脚动弹不得,似乎是被什么牵制住了。她困惑的眼眸微睁,撩人的凤眼中写满朦胧和不解。

陈楚被她的模样勾引的口干舌燥,他俯首吻住让她怀念的红唇。楚诗诗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她回到了在玉溪山上的那个夜晚,陈楚教导了她无数男女之间的缠绵之事,他的掌抚摸过她身体的每一寸,让她颤栗,让她忍不住发出羞人的声音。

偷配

激情在升温,楚诗诗本能的回应他,陈楚被她热情的撩拨,就快失控,一只手沿着她的身侧摸到她嫩滑的双腿,向某处神mì

的地方轻轻试探。

几乎是在第一时间,楚诗诗猛然变了模样。她记得那里,他触碰的地方曾经撕裂般的痛过,那痛仿佛刻进了她的灵魂,她惨叫一声,本来因缠绵而烫红的脸颊瞬间惨白。

陈楚吓了一跳,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本来火烫的欲望也瞬间被兜头泼了一漂凉水,毫无兴致。

楚诗诗痛苦地摇着脑袋,似乎还没分清现实与梦境,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滴落,她无助的颤抖蹬踢,似乎无法挣脱梦魇,瘦弱的身子颤抖地如凋零的樱花。

"诗诗!醒醒!"陈楚摇晃着她的身子,担忧的抱紧她,不让她抗拒。

"陈……陈哥……"楚诗诗睁开了眼睛,清醒了些。她方才在做梦,现在她安好的在他的怀里……她没事,没有疼痛。

"你……没有回家过节吗……"她喃喃的问道,不太相信他连元旦也会缠着她。

陈楚见她睁开了眼睛,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安心了些,长舒了一口气。

"你怎么了?吓死我了!"

他退出被窝,把她包好,然后连着棉被搂到胸前。

楚诗诗定了定神,抹掉一脸清泪,想了想自己方才的失常,又回忆了一下清醒过来的时候陈楚做的事,有些尴尬。

"我……你讨厌!干嘛趁我睡觉的时候非礼我!"楚诗诗用棉被又擦了擦泪痕,羞窘的垂首。

"是你裸着身子躺在床上好不好,难道你不知dào

我随时会回来?"陈楚好笑的刮刮她的鼻子。”我以为你是脱光了等我哦!”他摆出很无辜的表情。

楚诗诗怔怔的见陈楚大言不惭的德行,意识到了一件事。"你偷配了我家钥匙。"

陈楚不回答,只是笑。楚诗诗眯起凤眸,眼角在抽搐。这么个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家伙,她居然忘了他有偷配别人钥匙的恶习。

"陈哥!你讨厌!"楚诗诗羞窘万分,把身上的棉被又裹紧了些,就差连脑袋也缩进去。

陈楚被她的样子逗笑,发xiàn

楚诗诗这个妞很有意思。"你这两天当着我的面脱换衣服多少次了也没扭捏,现在是在干嘛?!"

这丫头好像越想亲近他反而会越害羞,如若情绪激动起来失去了理智,就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敢做,反而会坦荡风骚。

楚诗诗把陈楚的逗弄听成了别的意思,她以为他在暗示自己耍心机,欲擒故纵。陈楚见她脸色骤变,赶忙抱回她的小脸,摸着她的脑袋轻哄道:"诗诗,我没别的意思,别胡思乱想。"

闻言,她尴尬的咬唇,小心抬眸。陈楚好像成了她心里的蛔虫,她每一个小表情,他都能猜到。

"陈哥,我是不是特幼稚?"楚诗诗承认自己还没长大,对他脾气古怪,喜怒从无章法,有时候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特可笑。

陈楚摇摇头。"没,女孩该是这样的,这才可爱。"他拍拍她的背,见她放松了许多,便开口哄问:"刚才梦见了什么?吓我一跳。"

香香吻

楚诗诗不语,怕说出来羞人。

陈楚哈哈乐了两声,忍不住又想戏弄她:"其实那惨叫比杀猪还可怕,我都被吓阳痿了,男人激情正浓的时候受惊吓也是要不得地,会得心理障碍不举,改天我得好好试试他还好用不好用。"

陈楚第一次和诗诗开黄调,医学常识说得无懈可击。楚诗诗脸颊红透,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锤他的肩膀,意识到自己的胳膊是光裸着的,赶忙又缩了回去。

"你去死!都怪你!上次……那个……那么疼,我现在还记得那感觉,你刚才一碰,我就……我就……"楚诗诗还是道行不够,这么私密的感触,她形容不下去了。

陈楚了然的哦了一声,原来诗诗已经对性爱产生了排斥。这事怪他,可也不能全是他的责任。

"现在才后怕?你虎起来的时候怎么什么都不怕?那天还想乱动!一个什么都不知dào

的处女,就敢强暴男人了。"要不是他摁住了她,她一定会继xù

自虐,到时候会惨烈到什么程度,简直无法想象。

陈楚表情严肃,想借着机会和她好好谈谈,她这臭性子,一发火就失去理智,玉石俱焚的,容易办错事,也容易引火烧身。

楚诗诗平静了一会儿,陈楚考虑问题的角度没错,可她还是会有一点委屈。

"就算奸了你你也不吃亏呀!人家不是怕你不要我了吗……"楚诗诗把脑袋又缩进棉被几寸,又羞又愤。

陈楚被她的话噎住,总归还是他的错就对了。

"你这张嘴!"他无话可说,放开她,把她的衣服扔在床头,转身出去,省得她害羞不穿衣服耽误了吃饭时间。这姑娘伶牙俐齿,头脑清晰敏捷,还善于强词夺理,他说不过她。

看见陈楚拿自己没招的无助样子,楚诗诗憨笑两声装傻充愣,心里却象吃了蜜一样的甜。她穿好衣服,暗地里乐开了花。

多么优秀的高干子弟啊,怎么就被她俘获了呢!看来她楚诗诗要么就是前世做了好多善事,要么就是特有女性魅力。”别傻笑!快吃饭,你不是还要上班?!”陈楚往桌子上摆好碗筷,冷眼看向朝自己走来,笑的发傻的女孩。

他和她还是有代沟,他认了!”什么时候能有空休息一天?”陈楚给她夹青菜,硬塞进她嘴里。

楚诗诗端着米饭,不情愿的咀嚼青菜,想了想,老实回答:”可能明天吧,反正元旦病人不多,领导元旦也要抽一天空去见公婆,没空带我们练操,明天我下夜班。”

她回答完,继xù

挑肉吃,陈楚不准她偏食,硬生生的又喂了她几片香菇。她象吃药一样吹胡子瞪眼的吃下去,才又欢天喜地的对排骨大快朵颐。

吃饱喝足之后,上班的时间也快到了,楚诗诗穿好外套,在陈楚怀里又磨蹭了一会儿,把嘴上的菜油和饭粒都蹭在他的衬衫和下巴上,才穿上鞋子,给帅哥一个香香吻,开门准bèi

离开。



”诗诗。”陈楚在她要蹦蹦跳跳离开之前叫住她,楚诗诗甜笑的回眸,见陈楚表情认真,于是也摆出认真的模样,等着严父发话。陈楚轻咳了一声,习惯了她情绪转换如此之快,这丫头就是个奇葩,性情就像她的家乡四季分明,还说变就变。

”非现役文职很有发展,估计十年以后,我很有可能跟你一样也会变成非现役,你要坚持,会苦尽甘来。”陈楚斟酌再三,还是说出了口,他想安慰她,让她宽心,让她不要为工作漫无目的的受委屈。

楚诗诗愣了愣,嘿嘿笑了两声,点头称好,乖乖和严父摆手再见。

其实非现役有没有什么发展她都不在乎,她只知dào

,如果她坚持留在这里,留在北京,即使再苦再累,总有一个吃错了药的优质男,愿意做自己的港湾,帮她擦泪,任她撒娇,忍着她耍混,还心甘情愿的为她做营养餐。

嗯,她很容易满足,真的很容易满足!哪怕他们只能是苟且的关系她也可以接受,就当是命运的安排好啦!

刚过二十三岁的女孩还不知dào

,世事真的如陈楚口中的那样无常,可以让她停靠的避风港,也有可能会被海啸吞没,再也保护不了她……

楚诗诗开心的走到医院,开心的在谭婷苇的带领下接班,她嘴角一直衔着甜甜的笑,就连ICU里做完手术,脱离呼吸机的患者也被她的情绪感染,伤口不那么疼了,只不过一直在要水喝。

接受全麻手术的病人术前必须禁食禁饮,肾切除术后的病人要严格控zhì

水的摄入,待余下的肾脏能够完全承担起水和电解质代谢的责任,才能正常饮水。

因此术后患者多多少少都会口渴,医生通常会吩咐护士为患者留置胃管,行胃肠减压。就是经口或经鼻放置一根管子到胃里,管子末端连接一只能够自我膨胀的皮球,这样一来胃内有什么东西,就会第一时间被皮球中的负压吸引出来,液体不会被患者吸收,从而减轻患者的液体负担。

话是这样说,但是谁也看不到那根管子在胃里的具体位置,所以对于总是口渴的患者,护士也不敢让患者口服太多水。

今天楚诗诗看管了两个患者,其中一个是脑出血深度昏迷,还比较安静,另外一个刚做完手术的患者就比较娇气了,一个大男人,二百多斤,却一直龇牙咧嘴的吵吵口渴,或者嚷嚷腰酸屁股酸。大家别以为男人就多么铁骨铮铮,在医院里,怕打针的,怕疼痛,唧唧歪歪难受哼哼的,大老爷们恐怕比女人多。也许男人的抗压能力并没有广大妇女那么强,要么怎么都说女人能比半边天呢,就是因为男人并没有表面的那么坚强,因此男人只能和人妖,人非人挤着一半天空,反正很多关键时刻,这种生物扛不起事儿。

楚诗诗已经为他忙活了老半天,简直被他折腾的脚打后脑勺,他一会要水喝,一会闲背后的枕头位置不对,一会又要水喝。当然,军政医院ICU里的护士必须是全能的,所以除了擦屎端尿以外,诸如喂病人吃饭喝水这种小事,也要护士来帮忙,

这两件事放在一起说有点恶心,更别说放在一起做了!

楚诗诗处事比较严谨,估摸着病人口服的液体快超标,于是任其喊口渴,也不敢给他多喝水了,她好声好气的安抚患者再忍一忍,等等再喝一点。患者不依,哀吟不止,楚诗诗索性也就由着他哼哼了。

时值晚上十点钟,值班的徐医生正在做最后一遍病房巡视,在经过楚诗诗身边时,又听到了那病人嚷嚷口渴。

”你的病人口渴!”徐医生不怎么友好地踹踹楚诗诗的凳子,在医生眼里,护士不应该浪费太多时间坐着写护理记录单,病人才是护士的中心。”我已经给他喝很多了,他在限饮啊!”楚诗诗没有抬头,奋笔疾书中。

就算有负压吸引,凡是也要小心着点,病人的胃管那么细,人的胃那样宽广,谁能保证喝下去了以后负压吸引球能全部吸回来。”他不是有负压吸引吗?!没事!”徐医生一派趾高气扬。

楚诗诗认命,放下正写的护理记录单,继xù

给病人喂水,照这患者两分钟一喝的节奏,等着早上的出入量超标吧!

楚诗诗正在腹诽徐医生的自以为是,徐医生又阴阳怪气的叫唤起来。”哎呀!旁边这病人的血压怎么不对劲!”

楚诗诗闻声望去,蹙了蹙眉,那个昏迷的患者病情一直很平稳啊。

神医

徐医生在病人床边的地上捡起有创血压的传感器,把它绑回病人床头与心脏水平的位置,然后没好气的瞪着正在给患者喂水的楚诗诗。”你是怎么看护的啊,病人的传感器掉了你都不知dào

吗!”

楚诗诗忙着安抚口渴兄,对徐医生的态度有些厌恶,顺口回了句:”他自己弄掉的。”

没错,虽然病人还处于神志昏迷的状态,但患者偶尔会无意识的动几下,就像睡着了的人会不自觉翻身一样,楚诗诗被这个口渴兄折腾得不像话,自然没有功夫观察隔壁床的动态。

不要以为书本上说的深度昏迷就是一动不动,那根本与实jì

不符就是了。”他自己弄的就是理由吗?!”徐医生显然不能容忍护士狡辩,楚诗诗这个护士才没来几天就知dào

回嘴了,徐医生坚持认为护士们都是草包!根本不明白医生为患者的思量!在医生眼里,护士应该有能力察觉到患者的每一个小动作,就算是患者弄掉了什么物件,护士也必须第一时间发xiàn

,并作出调整。

可能在中国,每一个医生和医院的领导都忘了,护士并不是万能的,在美国的ICU里,一个护士只看护一个病人,自然能够顾得周全,而在军政医院的ICU,护理人员在紧缺的情况下,一个护士最多的时候会同时看护四个病人,如此算来,就算ICU的护士是全程陪护,二十四小时内每个患者能得到护士照顾的时间也只有六个小时,这是残酷的现实,护士不是孙悟空就是了。

有专家称中国的医学和医疗事业落后发达国家五十年,而事实上,恐怕落后的根本不只五十年。中国人把老祖宗发展了好几千年的中医摒弃,崇尚西方医学,可这崇尚也只让国人学到了人家的皮毛,永远追逐着发达国家的脚步,人家让我们望尘莫及,我们不稀罕的中医,西方人倒是学的有滋有味。

人啊,这都是贱的!

话说徐医生的尖酸如此气势磅礴,楚诗诗一口气卡在喉咙,不敢再多言。即使医生和护士都是把患者奉为皇帝的奴才,但医生好比是戴着品级的大臣,护士只能算是零零落落的宫女太监,不但卑微到尘埃不说,还要被时不时的作践一下,或者当成医生犯错的牺牲品。

此刻楚诗诗好想念陈楚,在偌大的北京,只有陈楚会宠着她,给她难得的温暖。不过即使他们有苟且的关系,陈楚在工作的时候也一定会是个铁面无私的酷样儿,医生都是那样,对护士从来不心慈手软!

徐医生见楚诗诗老老实实不再回嘴,于是趾高气扬的出了监护室去睡觉,临走之前还嘟囔了几句,楚诗诗听到她似乎是在说什么她在警察局丢人之类的事情。

楚诗诗的心更沉了几分,现在整个医院都把她当成笑料,人言可畏,官方版本是说她遭人强暴得到警方救援,坊间版本是说她去卖淫被警察抓获,还有人给她杜撰出来好多传奇故事,千奇百怪,让她听了都瞠目结舌。

大家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她,她也渐渐习惯了。只不过让楚诗诗愤愤不平的是,关于陈楚的流言,居然一点都没有。开玩笑,他才是被警察拿手铐抓起来的淫贼啊,妈的!有背景的人就那么轻松的保住了声誉,她楚诗诗永远是街边用过的破饭盒子,谁想踩着玩,都能来踹吧上两脚,舒缓压力!

楚诗诗忍不住对着徐医生远去的背影咒骂了几句,回过神见口渴兄错愕的目光,她连忙摆手傻呆呆的同人家赔不是,再巡视了一下两个病人,然后继xù

写繁琐的护理记录单去了。

早上七点钟,徐医生睡眼惺忪的起床来到监护室,发xiàn

那名口渴的患者出入量严重超标,惊讶的沉吟。

”出入量怎么正了这么多啊。”

床底下正在摆弄尿杯的楚诗诗也不敢吭声,多了就多了呗,还不是你吩咐的。

楚诗诗自顾自工作,动作娴熟的倒掉病人的尿液和胃肠减压液,然后称量计数,写在护理记录单上,等着八点整和白班的护士交接。

徐医生脸不红气不喘,放下楚诗诗算的出入量,大言不惭的对楚诗诗命令道:”现在开始别给他喝水了,交接班的时候也要让白班的注意,严格控zhì

摄入量。”

楚诗诗乖乖点头,服从便是。徐医生也是个天才,说得好像是她刻意要患者在这一个二十四小时的出入量正的多一点,再让下一个二十四小时找吧回来。这等神医,楚诗诗佩服的五体投地。

熬到早上八点半,楚诗诗终于离开了监护室准bèi

回家,昨夜陈楚给自己带来的好心情已经磨得不剩半分,她拖着疲惫的身躯垂头丧气的爬出医院。

外婆

今天是元月二日,领导打算给自己放两天假回家见公婆。传闻领导刚找到对象,楚诗诗也纳闷一个女人为啥二十九岁才结婚,不过她没心思关心这个了,她好困。

陈楚等在医院门口,见楚诗诗居然没看见自己,就要眼睁睁从他面前走掉,无奈之下伸出了手,把她拦了下来。”你困的都神志恍惚了?连我都看不见了?”他好笑的点了点她眼眸下的黑眼圈,又拽了拽她湿湿的头发。

楚诗诗呆呆的定睛,见是陈楚,哀叫了一声趴进他怀里。”醋哥哥,我终于可以休息两天不用跳操了,我们领导去见公婆了。我好累我好累!”她抓着陈楚的肩膀,一个劲的嚷嚷,像个学龄前的小孩,小脸在他胸口蹭来蹭去,冬日的阳光在头顶,温暖明亮,炙的陈楚身上的麝香味道更加好闻,楚诗诗是个的单纯的孩子,有了爱情可以什么都不要,因此为了这味道她吃再多的苦也愿意。

楚诗诗磨蹭够了,抬眸见眼前飞速驶来的120急救车,忽然想到他们现在还在医院的大门口,于是匆匆的从他怀里跳开。

陈楚不太高兴她的反映,把她拎了回来。”你干嘛?我就那么丢你的脸是不是?!”让别人知dào

他们是一对儿就那么丢人?!陈楚奸诈的揪着楚诗诗的胳膊不放,坚持要更多的路人看见他们在一起纠缠不清的模样。

楚诗诗干笑两声,拖着揪住自己的陈楚,快步穿过医院大门前的花坛,跑进巷子里。这家伙又高又大,拽着他跑还真费力qì

,更何况他还根本不配合。”没有丢脸啦,我怕别人看见了,又要传闲话,等你那妈知dào

以后,又要……又要'帮zhù

'我了。”楚诗诗考虑再三,决定用”帮zhù

”这个字眼陈楚比较容易接受,毕竟那是人家亲妈。”不会,我跟外婆报备了,她老人家会看着我老妈的。”陈楚不满yì

她的躲躲闪闪,摁着她的小脸,光天化日的又猛亲了两下才善罢甘休。”呀呀!你外婆??!!”楚诗诗推开他,下意识抹了抹他刻意在自己脸上留下的口水,惊异地问道。

她第一次听陈楚提及这号人物,在脑子里本能地想象出一个抗日老英雄夫人的形象。陈楚一家人想必都很牛逼,听他那语气,连他外婆都十有八九是个不白给的人物。

陈楚但笑不语,牵起她的手走进附近的停车场,把她塞进一辆宝马,自己再坐上驾驶位,发动车子走人。

楚诗诗习惯了陈楚的神mì

,也是,他没有必要和她解释太多,而且即便他解释的再仔细,她楚诗诗也未必弄得懂那么高档次的人物身份和人际关系。

发xiàn

他们之间的差距,她无助又无措,只好抬头望天,冬季的苍穹淡蓝淡蓝的,听说今天有一场大雪,会在下午降临。

”哥,这是去哪儿啊?”瞌睡虫又爬上楚诗诗的脑袋,她已经闭上了双眸,没精力为彼此悬殊的身份悲天悯人,而且不管他要带她去哪都好,反正不会把她卖了。”到了你就知dào

了。”陈楚简单回答,没多解释。

雪人

楚诗诗嗯嗯了两声,表示了解,然后摆好了个舒服的姿势,也不管陈楚是要卖什么关子,径自睡去。等到她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某处繁华地带的停车场,这地方很陌生,她又呆又愣。

楚诗诗来北京虽然也有段时间了,但北京太大,商场太多,她又不爱逛街。目前她只知dào

动物园和西单,那还是前些日子为了取悦陈某人才勉为其难奔波了几次,其余的时候她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医院。

陈楚也不理楚诗诗的呆楞,搂着她直奔女装专区去试穿了几件他早就帮她物色好的衣服,不由分说的把她里里外外都换了个新。

半小时之后,楚诗诗穿着一身崭新的冬装站在专柜的镜子前,白色的麻花蕾丝边毛衣,白色的铅笔裤,白狐狸毛的帽子,白色的蕾丝水纹边毛呢外套,白色的软羊皮长靴。陈楚这是铁了心把她往雪人的样子打扮吧。

这身装备很贵,全套下来已经上了万,她第一次见识到有钱人连逛商场都是不用看价签的,陈楚这是多么奢侈好命的人生啊!

陈楚去柜台结帐,店员围着诗诗连连夸赞她漂亮,又夸她和男友般配,北京的店员嘴都好甜,说的楚诗诗春心荡漾。

十分钟后,陈楚把付过账的小票交给店员,接着不由分说的牵着还有些回不过神的楚诗诗出了商场,七拐八拐的到了一处僻静之处才站定。宽敞的广场前是一座鹅黄色的楼宇,尖尖的顶,镂空雕花的玻璃窗。”陈老大,你这是干嘛?!”雪人楚诗诗还处于懵懂状态,眼前的欧式建筑空灵神圣,与北京其他地放的古建筑风格截然不同。

”嘘。”陈楚要她噤声,牵着她步入别致高大的门。

原来这儿是一处教堂,元旦期间,偶尔会有基督信徒在这里做礼拜,这个时间大家刚刚散场,三三两两的人手持圣经,结伴陆续着离开。

大厅两侧是一排排中规中矩的座椅,尽头是硕大洁白的十字架,顶棚的灯光散放着暖桔色的光。

楚诗诗抬眸,望着高远的顶棚上精美的图画,看得出了神。她原地旋转,阳光穿过顶棚的玻璃,那些神坻的模样就变幻出不同的光景,流光溢彩的颜色如同拥有神奇的法术,让她忘记困倦,忘记在北京生活的委屈和苦恼。

楚诗诗第一次来教堂,也是第一次感受到基督信徒的礼堂如此神圣肃穆,可以平复人们灵魂深处的一切浮躁。

不知不觉,教堂里的人都走光了,这里只余下他们二人。楚诗诗还在研究着顶棚的彩图,陈楚紧了紧握在手中的柔荑,楚诗诗被那力道吸引了注意,将视线移到一旁的男人身上。

在这个神圣的地方,这个高大漂亮的男人正牵着她的手,他的人生那么完美,良好的出身,让人望尘莫及的外贸和才华,她现在有幸和他肩并着肩站在一起,她如同在做梦。”我愿意。”低沉和缓的嗓音飘荡在空旷的教堂,简单的话语如誓言般庄重。

可是

”啊??”楚诗诗愣了愣,陈楚的话说的突兀,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我说我愿意。”陈楚搬过她的身子,将额头抵上她的,没有同她解释什么,只是将手中已经握得发烫的钻戒套在了她的指头,然后和她十指相扣。楚诗诗有些不知所措,这算是求婚还算是简单的仪式?她……不明白……

她傻呆呆的模样让陈楚轻笑。

”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他低首,吻住她的唇,拒绝她可能有的任何疑问与抗议。

即便现在这个当下,他暂时没有办法许给她体面的婚礼,可他不愿见她难过,不愿让她整日心神不宁,偷偷摸摸的跟自己在一起生活。

他爱她,希望实现她少女时候的美梦,并愿意从此将她当作余下人生中的责任,她是他要的妻,他确定。

楚诗诗被吻的天昏地暗,但内心的震惊和错愕掌控了她,她使出全身的力qì

才能不瘫软在他怀里。

外国人的教义与大多中国人信奉的佛教太不一样,在佛教的寺庙,男男女女勾肩搭背就是对神明的亵渎,而在西方人的教堂里,男女紧拥着彼此相濡以沫则成为了神圣的仪式,受到上帝的祝福和庇佑。

他精心为她打造的这身洁白的装束,是在上帝面前准bèi

的婚纱,无论现实如何,在现在这个当下,他在上帝面前承诺了她婚姻的忠贞和不渝。

待怀里的佳人被吻的呼吸紊乱,双颊嫣红,陈楚才放开她的唇,轻啄她光洁的额头,把她拥进怀中。”陈……陈哥……”楚诗诗脸颊烫红,推了推他的肩膀,他搂她太紧,她快窒息了。

陈楚退开,依然与她额抵着额,他们的呼吸都很凌乱浓浊,混在一起,被彼此吞吐。

”不是你说要么娶你,要么滚蛋吗?”他理所当然的解释。”可是……”楚诗诗退开半步,深呼吸,冬季冰凉的空气终于让她的脑子清醒了些。”我没有说过我愿意啊!”

楚诗诗也不知dào

自己在执拗什么,她又羞又臊,只想找个地缝躲起来。”没有可是,老婆大人。”陈楚压住她的腰,让他回到自己的掌控。”我早就听见了你心里的声音,她在说愿意,我确定我能听到。”

”我们……我们又不合法!”楚诗诗又气又恼,她被求婚了还是被结婚了,怎么一切都稀里糊涂的。

陈楚正了正神色,认真的开口:”诗诗,我很快会处理好家里的事情,然后名正言顺的娶你回家,可我怕你等不及,怕你担惊受怕,所以希望这个新年礼物可以让你开心一点。”

他知dào

她的心里有许许多多的思量,她是传统保守的女孩,这么没名没分的守在他身边,她心里一直是委屈懊恼的。”我……我可没说过我愿意。”楚诗诗窘得想死,她心里的担忧原来他一直知dào

,被人这么吃裸裸的看透,还真是有些不知所措。

一只手

她用力推开他,赶忙转身跑出教堂,陈楚不怕死的在后面叫着她老婆,跟着追了出去。

原来这身雪白的蕾丝装束,就是在代替婚纱,楚诗诗越想越害臊,跑得更急。她就是这样,越想亲近他,就会越想逃离。

这是什么情愫呢?类似”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的矫情吧!

陈楚追了她两条街才把她捉住,然后搂着她吻了半天,也不顾首都大妈大爷们错愕的目光。

天色暗浓,飞起了雪花,如蒲公英翩翩起舞。圣诞节早已过去,隆冬霜雪皑皑,可陈楚不介意搂着迟来的雪人度过这个寒冷的冬天。

……

陈楚带着新婚的"小妻子"吃了一餐丰盛的晚饭,然后把她带回家,很讽刺,最初坚决不跟骨灰住的陈楚,现在也把鬼屋当成是家了。

”要不是早就认识你,我还以为你是西藏来的娃娃,天生的高原红。”陈楚把车子停稳在小区里,把形同木偶的雪人从座位里扶了出来。他的”老婆”一整天脸颊都是烫红的,总让他忍不住想要逗弄她。

楚诗诗咬着唇瓣,不知dào

该怎么回嘴。她就这么草草的嫁了吗?没有亲人和朋友的祝福,没有人交份子钱,也没有民政局颁发的小红本本,她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在教堂变成了他的老婆?

这不太好吧……但是,真的是好浪漫……”陈哥,你对以前的女友,也会这样吗?”楚诗诗小声的问道,尽量掩饰语气中的试探和不确定。

陈楚低笑,把车子锁好,又牵起她的手上了楼。”陈哥,你有过多少女伴?”见他不回答,楚诗诗依然不死心地继xù

问,虽然有钱人家的孩子都风流不羁,可她一想到陈楚也曾这么宠溺过别的女子,她心里还是难受。

而且这男人如此优秀,她不敢相信他真的有娶了她的决心。”不多,你一只手应该数得过来。”怕他的诗诗会吃醋,陈楚老老实实地回答,同时掏出钥匙开了门。”嗤!一只手还有五根指头呢!”楚诗诗越过他踢开门走进屋子,无来由的泛酸,她听闻有权有势的孩子玩得都很疯狂,以前她没什么概念,现在才知dào

,一只手数得过来都算得上是一种骄傲了!

陈楚假装在思考,继而很认真的回答道:”应该不到五个,因为我对女人非常挑剔。”

没错,一般女孩入不了他的眼。

楚诗诗可并不为自己能入陈楚的眼感到开心。”我说大哥!你那么挑剔都记不清自己搞过几个女人了,你还有什么可自豪的!”

陈楚关上门,把钥匙丢在玄关的鞋架上,第无数次把雪人拖进怀里。”吃醋的时候你好像就不知dào

害羞了,哈!”他打横抱起她,只听得她一声惊呼。”那段时间我很颓废,所以只能记得个大概。”

陈楚简单解释,把楚诗诗捧到卧室里的床铺,继xù

索吻。”准bèi

好今夜洞房花烛了吗?”待就快把”娇妻”吻晕的时候,他撂下一句话,双手径自解开雪人身上的层层装束。

出去

”我……我要洗澡!”楚诗诗企图躲开陈楚伸向自己的魔爪。至少做那种事应该洗得香香的吧!陈楚不肯苟同地挑眉,修长的四肢压制住她所有的动作。”诗诗,你早上下夜班的时候,在医院刚刚洗过。”陈楚化身大野狼,不怀好意的掌已经探进小羊羔的衣襟。

楚诗诗连忙捉住他的大手,不让他乱动。”那你!你不是没洗过吗?”这个时候她只觉得羞,能拖延一会儿是一会儿。”我?忘了告sù

你,昨天半夜有太多急诊,我被叫去加了个班,早上也刚刚洗过!”陈楚同学非常无情的答道。

陈楚有些迫不及待,上一次怕伤到她,他全程隐忍,即使在最后得以释fàng

,可心里却总空唠唠的,一直希冀着能和她再来一次,弥补所有的错误和缺憾。

”我……”

陈楚俯身含咬她的红唇,吞没她所有的抗议,吃掉她香甜的呼吸。

楚诗诗任由他摆弄,早已习惯了他亲密的吻和拥bào

。得到了她的授意,他退掉她的衣衫,只余一只底裤,陈楚好笑的挑眉,看见了棉质的布料上缝着的几颗草莓。

这是他家诗诗的品味,她是个单纯可爱,没有心机的小妻子,他早已认定的小妻子。

楚诗诗被陈楚挑逗的动了情欲,迷蒙的凤眼流泻出妩媚的波光,她的身段柔软婀娜,肌肤莹白若雪,胸前的浑圆饱满雪腻,这画面太过诱人,他放开她,退尽自己的装束,他已经等不及了。

陈楚用膝盖顶开她的双腿,修长的指抚摸到腿心处最柔软的地方,继而拨开底裤轻轻浅浅地探入半分。

”啊!!!!!”

被侵入的不适让楚诗诗瞬间想起那最初的痛,她哀叫一声,身体里被陈楚挑起的欲火立kè

熄灭。

她的身子已经为他准bèi

好,却攫住他的半指,不肯让他进入,陈楚蹙了蹙眉,想要慢慢撤出,却见身下的人颤抖得更加厉害,似乎就连结束这份挑逗都不愿承受。

”诗诗,你怎么了?”他垂下头,吻住她眉心处纠结的纹理,想要占有她的意念被担忧取代。上一次,似乎也是进行到这,她便惊慌失措的不断尖叫。可那时候她是半睡半醒的状态,和现在不一样。

楚诗诗无助的颤抖着,最脆弱的地方尽数暴露在他面前,她觉得这个姿势很屈辱,痛苦的记忆让她紧闭上双眼。她还称不上是他的妻,就要这样敞开自己,接纳他的占有,把自己毫无保留的奉献给他吗?

如果今夜是名正言顺的洞房花烛,或许她能够卸下心房中的枷锁,摒弃羞耻心,忍痛与他一同沉沦在鱼水之欢里,可如今,她算不上他名正言顺的爱人,她没办法交付,至少现在这个当下她还没有心理准bèi

去交付。

”陈哥……我害pà

……”楚诗诗颤抖着伸出双手去推他的肩膀。

她怕的不仅仅是疼痛,还有陈家妈妈的刁难,还有军政医院里所有人异样的眼光,还有自己内心深处残存的罪恶感。小城市的楚诗诗一向认为婚前性行为也是犯罪,那颗小红本本对她还是很重yào

地。

总而言之,此刻,这个诡异而屈辱的姿势让她觉得自己下贱而没有尊严。

陈楚以为她是怕疼,试图转动手指,让她放松,可没想到楚诗诗却继xù

无助的哀求。”求你……出去……出去……”她睁开眼睛,双眸含泪,像只待宰的白老鼠,白皙的肌肤因惊恐而泛起鸡皮疙瘩,她的模样好像陈楚是只禽兽,就要将她大快朵颐,拆吃入腹。

别的方式?

”诗诗……”陈楚无力的叹气,语气更似哀求,他已经隐忍的就快失控,似乎没那么容易接受她喊停。更何况指尖处紧致的嫩肉湿滑而温热,这是最撩人的邀请。楚诗诗早已动了情,至少以他丰富的医学常识,可以肯定,这丫头的身体和他同样,已经进入了备战状态,他不知dào

她在害pà

什么。

”陈哥,求你走开……”见他没什么动作,楚诗诗颤抖得更加厉害,仿佛就快因莫名的恐惧而休克。

他无奈的低首亲吻她的唇,待她放松下来,才得以撤出探入幽径中的指。他握住她冰凉的手,放在自己火烫的一处,那里的温度与她冰凉的掌心形成强烈的对比,他舒服的叹了口气。”诗诗,这里可消不下去了,怎么办?”他无奈地吻她精巧的下巴,意有所指的开口,问句说得像是哀叹。

楚诗诗偷偷睁开眼睛,手掌中的那处男性似乎有生命般滚烫,还在隐隐跳动,她好无措。”要么……要么我用嘴吧……你还知dào

什么别的方式吗??”谢天谢地,只要陈楚肯放过她那里,要她干什么都可以。

她茫然的皱着一张小脸,耳边传来陈楚宠溺又慨叹的笑声。”算了,你配合一下,草草结束吧。”

陈楚将楚诗诗翻了个身,让她背对自己,又伸出手剥掉她的卡通内裤,将自己满涨的欲望夹入她的腿根与翘臀间。”我觉得,你应该叫一叫,让小蝌蚪们出去就好。”陈楚将薄唇附在她小巧的耳根建议,接下来张口整个含住她的耳朵,灵活的舌头探入她敏感的耳中,模仿着教欢的动作,刺进又抽出。

楚诗诗被挑逗得全身酥软,无意识的娇吟出声。耳朵是楚诗诗比较敏感的地方之一,这也是为什么起初她警告陈楚不准碰她耳朵的原因,只不过最初的那些警告,根本没有效用,她不但一气之下成了他的人,她的耳朵也会时不时的被他含住逗弄一番。

属于她暖滑的液体濡湿了他的男龙,他拢紧她的双腿,在她的身上律动,让她用另一种方式取悦自己。

激情在升温,楚诗诗扶着枕头,这姿势让她所有的感官更加敏锐。她能清晰的感受他火烫的一处如同包裹在丝绒中的钢铁,在她柔软的花瓣间摩擦嬉戏,试图攀附上某处顶点,宣泄掉难耐的激情。他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后颈菲薄的肌肤上,让她的身子更加热烫。

这个男人需yào

她,且愿意宠爱她,保护她。女人比较容易感动,此刻楚诗诗已经头脑发晕,甚至改变了主意,只想毫无保留的把自己交给他,可无奈,他含着她的耳朵,她除了呻吟,什么话都说不清楚。

她沉沦在他的宠爱里,与他最亲密厮磨的一处也被他的爱怜挑逗地升了温,花瓣间的花珠愈发饱胀敏感,他每经过一次,都会让她兴奋的颤抖,那些电流让她想要闪躲,也让她想得到更多,她无助的拱起臀,随着他的动作款摆起舞。

春梦

伴着她婉转的呻吟,陈楚将她的臀瓣并得更紧些,随即加快了速度,在最猛烈的时刻释fàng

了自己。

炙热的液体喷在她腿间的花瓣上,让她忍不住喘息颤栗。

陈楚低吼一声,纠结的肌肉瞬间放松,下一秒颓然趴在她光洁的裸背,他意犹未尽的轻轻啃咬她颈项上细致的肌肤,换来她更多的轻颤。

从没有任何一个女子让他如此在意,他甚至可以委屈自己也不愿见她难过,不愿让她有分毫恐惧和不情愿,她能掌控他的情绪和决定,这很可怕,但他却该死的心甘情愿。”陈……陈哥……”被压在床上的美人呼吸局促,楚诗诗觉得浑身燥热,悲催的发xiàn

自己的整个身心后知后觉的进入了状态,应该随时可以接纳他,可现在要是恳求他要了自己,会不会被冠上出尔反尔的罪名,被指责不地道。”嗯。”陈楚不专心地应了一声,舔舐着她的粉肩,一路向上,又在她的耳廓流连了一阵。”啊……重!陈……陈哥……”他的荣宠,让她喘息的说不清字句。

陈楚低笑,不再压着她,侧过身把她拥进怀里。”乖,呆会帮你擦干净,让我再抱一会儿。”他吻了吻她的额头,将下巴抵在她头顶,闭目轻叹:”我上辈子一定是欠你的。”

楚诗诗咬着唇,趴在他汗湿的胸怀,属于他的麝香味道让她口干舌燥,他们刚刚算是做过了吧?可她却晚一步被点燃了激情,现在她想要!

但却羞于开口。

于是,楚诗诗在懊恼又羞窘中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

灵魂里那新一代的欲女在尖叫,让美人整夜春梦不断,几多愁……

元旦假期结束,楚诗诗更加忙碌,因为春节将近,韵律操的排练被管淑搞到白热化。ICU的小护士们经常二十四小时不眠不休,除了工作,就是在彩排节目。

今年的晚会有所不同,除了会聘请部队上的明星之外,还会将院内各个科室的节目评选出一二三等奖项,颁发奖金。

ICU的节目已经顺利通过层层关卡,一路过关斩将,只等着春节登台。

早上九点半,跳操跳得快晕倒的楚诗诗在男更衣室里烦躁的拍着脑袋,昨夜她做了好多春梦,就连彩排的时候也无时无刻不回忆着陈楚昨天和自己另类的缠绵,然后成功的一身燥热,心不在焉。

她不住地用脑袋磕着自己的铁皮衣柜,希望所有的黄色思想尽快烟消云散,不要影响工作。

"干什么?几小时不见就自残了?"推门而入的陈楚身着白衣,好笑不笑的看着镜子前的楚诗诗。

女主角见是日思夜想的意淫对象,脸颊瞬间转为绯红,偷偷乱想被当事人抓到,真尴尬。

"你进来干嘛!"虽然这里是男更衣室,但男士们出入还是会礼貌的敲门啊。

"男更衣室我不能进?"陈楚大大方方的把门关上,到自己的柜子里翻出一只钢笔。

指诊

其实陈楚早问过刚换完衣服出去的白冰,那护士说男更衣室里就只剩下楚诗诗一个人在磨蹭,他见没有锁门

,索性就闯进来了,换白衣还是其次,他现在急着需yào

自己的钢笔签方。反正这里面是自己的女人,他有什么不能进的。

"你不是还在急诊室工作吗?怎么会回来呢?"楚诗诗一边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头发,一边问道。

哦!她最近忙的好像又老了几岁,陈楚却依然英俊风华,真不公平。

"课题结束,所以我归队。"陈楚轻松回道,其实是他太想念这个小女人,希望每分每秒都能看见她。不过他不能告sù

她,她会沾沾自喜,更为嚣张。

楚诗诗了然点头,最后终是忍不住开口抱怨:"你就应该一个小挺腰!搞定我算了!"

她这话说的出人意料

,陈楚愣了一会儿,随即放声大笑。这么明目张胆的露骨要求,被她说的如此轻描淡写,听着还有点诙谐有趣,不愧是他的楚诗诗。

楚诗诗被他笑得又气又恼,连连跺脚。

陈楚见她那娇俏的模样,向她伸出一根指头,晃了晃,表情中还涵着隐藏不住的笑意。

"小女孩!你连一根指头都容不下,还搞定你?你以为我是火柴男吗?昨天晚上哭爹喊娘求着我离开的不知dào

是哪位小家碧玉。"

楚诗诗脸账得通红,就快发紫。

"你那根本就是指诊吧?!我又不是妇科诊室里摆出截石位,要你来为我检查的病患!"一想到那羞人的姿势,她就会害臊。

陈楚止住笑,把自己的钢笔添了点墨水。

"诗诗,你还是改改自己的风格好不好?以前也是,根本一直是个处女,非要装成小淫妇。"

他说的郑重其事,希望这个不懂事的小丫头快点成熟起来,像个大人,得体端庄,才能适应社会,让领导赏识,让他老妈不能再欺负她。

楚诗诗不耐烦的撇撇嘴,她喜欢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自由自在多好,她希望单纯的保持赤子之心,幸福每一天,陈楚根本理解不了,和她就是有代沟!

"是的!严父大人。"面子上,她必须折服于他,但是心里依旧不太自在。

"嗯,这才乖,不过你现在是我的人了,不准调戏其他男同胞。"陈楚倒是深明大义。

"好的好的!陈太子指诊的可爽?"她挑起凤眸,风情万种的给他抛去了个媚眼。

陈楚套上白衣,单手扶着性感的下巴,做思考状。"唔,其实手指无所谓爽不爽,某处宝宝倒是嗷嗷待哺,欲求不满中!"

楚诗诗整理好仪表,俏丽的脸蛋笑得灿烂辉煌。她拽住陈楚的手,对方以为她是要撒娇,也没闪避,结果人间惨剧发生了。

楚诗诗果duàn

咬上陈大帅哥的手指,有好半天没松口……

陈楚为了维护良好的医生形象,只能闷哼忍痛。

怪不得朱伟一见诗诗笑就会大呼有妖气!今天他算是见识到了!

正在小两口嬉闹正热时,男更衣室的门被推开。

"你们两个?这是干嘛?!"白冰回来更衣室找记事本,结果一推门就见楚诗诗象只小泰迪一样紧抓着陈医生的手指啃咬,这画面活像宠物在撒娇。

保密

楚诗诗吓了一跳,赶紧从陈楚身边弹开,尴尬的咳嗽一声,逃也似的飞奔出更衣间去监护室里交班。

完了完了,她败露了!

啊啊啊啊!找机会一定要白冰给自己保密才好!

事实上,不用等诗诗去找白冰此地无银,白冰就在中午吃饭的时候找到楚诗诗,没办法,年轻人都比较有好奇心。

楚诗诗盯着盒饭,半天没动筷子,今天她看护的病人大便了太多次,前脚刚用香喷喷的湿纸巾为病人擦完屎,医学术语称之为”人共协助排便”。后脚就要赶紧吃饭回去接着擦屎,她还是不太习惯如此错乱的工作与人生。

现在闻到湿纸巾的味道她就会想起屎,看到饭菜还是会想起屎。因为她可是天天用香香的湿纸巾擦屎,香气与屎气已经巧妙地融合进她的记忆里,而那些屎,不就是香香的食物变的嘛!哎呀!怨念啊!作呕啊!

"喂!你老实说,和陈医生到底什么关系!"白冰神mì

兮兮的在楚诗诗周围转悠,她也不怎么爱吃饭,看见食物就想起便便。

"没……没有啦!"楚诗诗也是做贼心虚。”没有??”白冰半信半疑,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又回到楚诗诗眼前。”你居然真的把他搞到手!!楚诗诗,我真是小看你了!”

白冰才不肯相信楚诗诗的一面之词,她还是比较相信自己的眼睛。真没想到一向大大咧咧,口无遮拦的楚诗诗轻易就能得到归国名医的青睐。

楚诗诗的小脸一会白一会红,平时能言善辩的伶牙俐齿此刻派不上半点用场。

”哈哈!不要害羞嘛!你连院长的女儿都打败了!我为你骄傲!”白冰拍着楚诗诗的肩膀,挺胸抬头,仿佛打败名门淑女的人是自己一样。她也跟着自豪骄傲呀!

”不跟你废话了,我进去继xù

擦屎!”

白冰看了看时间,该去干活了,于是匆匆丢下自己的水杯,回到监护室继xù

工作。可她扔下的那些话让楚诗诗非常担忧,如果真要跟院长的女儿争,她肯定不是对手吧。全院似乎都知dào

陈楚是院长中意的女婿,她楚诗诗,说不定只能算是陈楚的过客。

年轻懵懂的楚诗诗,从小就不懂得争夺,她是个老实巴交的孩子,以前在托儿所,就连小朋友们抢了自己的玩具或者铅笔,她都不敢去要回来,更不敢跟老师告状,要是有其他竞争者要跟她抢陈楚,她一样不敢理直气壮的冲上去扇贱女人巴掌就是了。

小城市的孩子,啥时候能适应大城市的复杂繁荣啊?!

2008年2月

傍晚时分,楚诗诗呆坐在家里等待陈楚归来,他说今天院长请自己的徒弟们吃饭,他必须到场。楚诗诗摸摸手里把玩着的”婚戒”,心中五味杂陈。这戒指是五角梅花钻,钻石有一粒黄豆大小,

戒指没有显示是什么牌子,但某次逛街的时候她看过钻石的价钱,专柜里那一枚比她的这颗钻要小一圈,价格竟然在四五十万左右,而陈楚在教堂送给她的这枚,不但颗粒大,且钻石被巧手的工匠磨成了梅花形状,即费工又费料,真不知dào

会是什么天价。

陈楚要么就是特有钱,要么就是特看重自己。不过楚诗诗想了半天还是认为,以上两种情况陈楚都具备。

就快春节了,医院里的各类吃请总是少不了,不过她是新来的小护士,整天都在上班,监护室内部的聚会也没轮得上她。

一个人呆着真是无聊,楚诗诗打开电视看看新闻,内容依旧是国外很乱,祖国形势一片大好。

电卡

楚诗诗换了个频道,这条新闻吸引了她注意。凌海江上发xiàn

一具男性无名尸体,无家属认领。这不是重点,因为许许多多流落街头的乞丐无亲无故,横死或者饿死的大有人在,这具尸首的特别之处在于,他的所有脏器都被割除,而且是专业性的切除,肝脏,眼角膜,双侧肾脏,背部等处的皮肤,都有专业切去的痕迹,一定是从医者所为。

楚诗诗看得心里发毛,看到最后,似乎觉得身后多了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许是天气太冷,或者是她真的太害pà

,她打了个哆嗦,连忙关掉了电视。

隔壁可就是老大爷的骨灰呀!

冬季的北京,即使有供暖,屋子里还是很寒凉,好巧不巧,公寓里的所有电器就在这个时候全部停止运作,一片漆黑。

楚诗诗吓的乱颤,赶忙跑到窗户去观察左邻右舍的情况,邻居们的家全部灯火通明,而自己的屋子却一片漆黑,她战战兢兢的爬出屋子,在走廊打开电表的门,自己家的电表上赫然显示着四个零。她拍了拍脑袋,猛然想起自从搬进来她就没去买过电。

此时的楚诗诗有点慌了,她好想念陈楚,不知dào

他什么时候能回家,她不要跟鬼一起呆在漆黑的地方啦。

午夜一点,陈楚终于到家,且一身酒气。

楚诗诗虽不喜欢他晚归,可她还是在他一进门就窜进了他怀里,担惊受怕了一个晚上,她即委屈又恼怒,干嘛留她一个人在家啦!

陈楚的身上酒气很浓,他似乎心情不太好,浓眉一直紧皱着,敷衍的拍拍楚诗诗的背,然后把她推开,自己换了鞋子。”你怎么一个人在家不开灯?”

楚诗诗被陈楚的冷漠弄得更委屈,不依的抓住他的衣襟,硬把自己又塞进他怀里。”陈楚哥哥!不是我不开灯,电表里没有电字了。”

陈楚叹气道:”你可以去银行的ATM自助机充值电卡,那里24小时营业,夜里又不关门。”

他并未瞧她,眼神中有一丝少有的漠然。

楚诗诗是个敏感的女人,陈楚的无奈和疲惫里显然少了几分往日对自己的宠溺,她讪讪然的从他怀里退出来,黑暗里,无来由的自卑紧张起来。”我……我这就去……”她垂下头,却站在原地没有动。在军政医院工作的这些日子里,她习惯了察言观色。陈楚现在看起来心情不好,而且对她小孩子的模样挺不耐烦的。

陈楚揉揉发疼的太阳穴,摸着黑到厨房里找点水来喝。”陈哥……我……”怕黑……楚诗诗看着他的背影,最后两个字卡在喉咙里,没敢说出口。因为屋子里太黑,停电的时候她没敢四处乱走去找电卡,而且她又记不得那该死的电卡放在了哪里。

在楚诗诗的心里,陈楚是为她守护着南天门的天兵天将,她只知dào

,只要自己老老实实的等着他回来,他就会立kè

为自己排忧解难。

可是,今天的陈楚很不一样,事情好像并不是她想象的那么浪漫美好。

琪琪

今晚的饭局,院长邀请了很多人,其中也有自己的父母和几位故人,陈楚在晚宴上被灌了很多酒,遇到了某个不愿见到的她,然后又被陈妈妈提点了一番,现在的他很烦躁,没有心思去哄这个没长大的小姑娘。”陈哥,你是不是嫌我麻烦?”楚诗诗仍杵在原地,复杂的心绪让她委屈至极,双手绞拧着衣襟,时不时的咬紧下唇,就要哭出来了。”电卡在鞋柜里,上次是我帮你充过了钱,就放在了那里。”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一杯热水下肚,胃里舒服了些,可是头却更晕,陈楚晃晃悠悠的回了卧室,颓然的倒在床上,下意识的解开衣襟上的两颗钮扣,人已经昏昏沉沉的半睡半醒。

听见卧室里传来规律的呼吸,楚诗诗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陈楚的睡相很安宁,外面的路灯穿过窗户在他的俊脸上形成一道折痕,让他看起来不再漠然,反而很温柔。

楚诗诗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或者是她太敏感了,他只是太累,又醉酒,所以没有闲情逸致去安慰自己,或者她应该学会成熟独立,别再那么过分地依赖他就好。

她俯下身子,偷偷地亲吻他的五官,软嫩的红唇扶过他英挺的鼻梁,浓密的睫毛,这是她的男人,承诺给她一场遥远未知婚姻的男人。楚诗诗像个偷别人玩具的小屁孩,怀揣着喜悦和羞窘,却无法停止不去将别人的玩具占为己有。

醉死的陈楚毫无察觉,只是下意识的皱了皱眉,薄唇里模模糊糊的溢出一句话。

这句话很轻很淡,如同冰冷冬季里寒冷的微风,几不可查。如果楚诗诗不是与他如此之近,她根本不会听清,可命运的安排往往巧妙而作弄,那些个字,全入了偷亲他的诗诗耳里,就连那句子里面隐藏的半分哀叹和遗憾的语气都不曾遗漏。

”琪琪……对不起……我等不了你那么久……”

他含糊低吟。

所有的羞窘和喜悦瞬间被那句话冻结在冰点,楚诗诗不露声色,怔怔的看了陈楚好一会儿,才老老实实的从床边的地上爬起来出了卧室。

楚诗诗的脑子一片空白,僵硬地在鞋柜里找到电卡,悄悄的出门买电。

冬季的夜晚寒冷寂静,楚诗诗手捏着电卡,在昏暗的巷子里独行,她的步伐很慢很慢,脑子里只有陈楚在睡梦中无意识吟念出的那个名字。”琪琪……”

听起来是个女孩的名字,多么亲切的叫唤,陈楚说他等不了她那么久是什么意思?聪明的楚诗诗不可能意识不到,那句话里隐藏的深意,以她灵活的脑子甚至可以瞬间杜撰出无数风花雪月的故事。

琪琪……不能等那么久……

这个女人一定埋藏在陈楚的内心很多年很多年,她很有可能是陈楚曾经深爱的女人,也极有可能是陈楚心中唯一的遗憾。

他忘了她吗?他放下她了吗?还是他又遇见她了?

真言

倘若如此,她楚诗诗又变成了什么?楚诗诗长吸了一口气,冬季冰冷的气温猛然进入胸肺,让她忍不住呛咳了几声,直到咳出了泪水,才好了些。”洞房……”她站在原地,回身望向自家黑暗的窗户,他还没有娶她,所以早先的那场旖旎的宠爱,也终究是个没名没分的洞房。

第二天一早,陈楚醒来的时候自然不记得自己不小心说出的秘密,而楚诗诗已经不在身边,他忽然想起,那姑娘这两天都要登台演出。

军政医院的春节联欢会,每年都是连续两天,演出两场,第一场是为全体医院的工作人员汇报表演,第二场则会邀请总后的很多领导前来观瞻审查,并同时邀请几个著名的演员捧场。

这两日楚诗诗除了上班就是在礼堂的后台化妆候场,因此陈楚有整整两天没见到她。

其实陈楚并不知dào

,楚诗诗是在刻意的躲着她,尽量减少和他碰面的机会。她有一颗玻璃做的心,特别容易碎,也特别不堪一击。

她能够接受自己不是陈楚第一个爱着的人,却接受不了自己在吻着他的时候,他却叫着别人的名字,这很讽刺,好像那个琪琪才是胜利者,而她是偷了别人东西的坏人。虽然她还不知dào

那个琪琪是圆是扁。

熬到了两天的演出结束后,楚诗诗刚好是夜班,她一进更衣室,就被某个大野狼抱了个满怀。”丫头!你也不想我?连我的电话都不接?”陈楚偷了几个香吻,楚诗诗有些抗拒,他便也顺从她的力道放开了她。”后台很忙也很吵,我没听到。”楚诗诗垂着脑袋不看他,她也闹不明白自己是在生气还是在吃醋,反正被他抱在怀里就觉得即别扭又难受。

陈楚以为她是太累了,所以情绪不好,因此也没当回事。”最近我可能要和院长去一趟西藏,慰问边藏有先心病的孩子们。”陈楚整理好白衣的领子,又回身捏了捏楚诗诗的肩膀。”你是非现役,我还有军籍,我们要去民政局登记需yào

组织审批,我已经把我们的报表都交给了干部科,批下来之后——”

”不用了!”楚诗诗蹲在自己的柜子前,一动不动。当听到陈楚那样说的时候,她本能的拒绝,拒绝的斩钉截铁,让陈楚的面色一冷。

他没再说话,只是盯着蹲在那里的楚诗诗,不知dào

这丫头是怎么了。

楚诗诗也觉得自己的语气有点不好,她深呼吸,然后缓慢地开口解释,神色郑重。”陈哥,目前的我还高攀不上你,而且我还没有争得家里人的同意,我想先缓一缓,等我的工作都上手,在单位站稳了脚跟再说。”

这样的解释很完美,陈楚和缓了神色。”诗诗,你长大了。”

以前的楚诗诗,在他面前像个小孩,从不听劝,胡乱撒娇。这是第一次,她像一个大人一样和自己谈话。

陈楚还不懂,当女孩子不再对自己撒娇,变得独立的时候,或许就是她在伤心,再或许,是她动摇的时候。

楚诗诗假装翻找着柜子里的东西,隐忍的泪水就要夺眶。她是个惜情又单纯的人,有感情上的洁癖,受不了陈楚口里喊着别的女人,即便那时他已经醉的不省人事,她也接受不了,况且人们常说,酒后才吐真言。

仙女级别

这两天,楚诗诗越回味,就越觉得陈楚对那个叫琪琪的女人余情未了,要是现在他们真的结婚了,到时候那个琪琪再跑出来,她一样会觉得自惭形秽。

那个停电的夜晚,陈楚对自己的漠然是真的伤到了她,她很想直言不讳地开口质问陈楚,可她又对自己没什么信心,怕问过了之后,陈楚反而生气。

更衣室的门轻敲了三响,对方见无人应答,便开了门走了进来。

楚诗诗匆匆擦掉眼泪,转眸看向门扉,一个极其美丽婀娜的女子站在门口,带着淡淡的笑意。”不好意思,主任说女更衣室已经没有柜子了,所以陈哥,我也要来男更衣室换衣服哦。”那女孩巧笑倩兮,似乎和陈楚十分熟稔。

楚诗诗愣了愣,眼睁睁的看着那女郎的一双玉指搭在了陈楚肩膀上。”没事,我们科室的男医生加上男护士,一共就四个人,还是你们女子军团强dà

。”陈楚淡笑,揉了揉对方的发,看起来像个大哥哥。

”那你还不出去?”女子勾住陈楚的脖子,笑得更加灿烂。

陈楚应允,临走之前看了眼蹲在地上的楚诗诗,楚诗诗迅速收回视线,被对他假装翻找着衣服,陈楚没再说话,直接走了出去。

待门扉关上,楚诗诗才起身脱掉衣服,换上护士装。同在更衣室里换衣服的女人吸引了她的注意,那女人非常漂亮,皮肤细嫩的像是婴儿,看得出她家世显赫,因为她所穿的衣服,腕间所佩戴的手表,都是楚诗诗望尘莫及的牌子。

只见那美眉脱掉外套,只余下内衣裤,几片薄薄的蕾丝让她完美的身段显得更加玲珑有致,就连楚诗诗看了都忍不住吞吞口水,想要上前摸上一把。

察觉出有人在看自己,那位新来的女医生抬起头对楚诗诗礼貌的微笑。”你好,我是新来的医生,我的名字是赵琪薇,你呢?”美丽得让楚诗诗屏息的女人说完了这番话,便换上一套橄榄绿的天鹅绒运动服,再套上白大褂。她很性感,也很端庄,可楚诗诗已经全无心思继xù

欣赏她的美,她被她的名字慑住了。

她的名字里有一个”琪”字,又和陈楚那般亲昵,那么她十有八九就是陈楚口中的”琪琪”。

赵琪薇早已习惯了人们用惊艳的眸光看自己,每个人都会被美丽的事务所吸引,就算同是女人,也未必能免俗。她默默的对着楚诗诗礼貌的微笑,等待着她的答案。”楚诗诗。”

她自卑的说出自己的名字,心里明白,和这位出身高贵的极品美人相比,自己根本毫无胜算。

听到楚诗诗说出自己的名字,赵琪薇有瞬间的诧异,但名门闺秀待人礼貌,随即伸出一只手,礼貌的和楚诗诗问好。

楚诗诗敷衍的握住赵琪薇的手,并没有遗漏对方眼神中的探究和防备。

原来她楚诗诗的名字已经如此响亮,连这种仙女级别的人物都有所耳闻,忌讳几分。

合租

和这种貌美如花到极致的人站在一起,楚诗诗只觉得自己真的是路边的野草,她匆匆问了对方好,赶忙跑出更衣室,去监护室里上班。

今天她看护一对刚做完亲体肝移植的巴基斯坦兄弟,患者家属在门口急得团团转,想要打听病人的情况,但又没有小护士听得懂门口的家属在说什么。楚诗诗刚好倒了尿液经过门口,于是和病人家属用英文简单地沟通了一下下。

巴基斯坦人的英文很好,就是发音怪异,楚诗诗听明白了大概,原来家属不能探视,希望让护士为自己的兄弟拍下两张照片,这样家属也能知dào

患者是什么模样,也好安心。

楚诗诗收拾了尿桶,接着请示了医生,然后捧着患者家属的照相机回到病床,向病人解释用意,才拍了照片还给门口的巴基斯坦人。

她整日工作都不在状态,总觉得头晕头疼,好像是昨天夜里跑出去充电卡,有点着凉,现在在发热。就这样,一整天她都在晕晕中度过。

楚诗诗下班之后躲在休息室发呆。她不想回家,不想看见陈楚,只想静静的躲在角落里,仿佛这样才能掩饰掉自己的平凡和普通。

女人总是有奇怪而精准的直觉,楚诗诗又是聪明的女人,因此通过这两天里她获悉的少之又少的信息,便能推断出陈楚和赵琪薇曾经苟且的关系。

他们以前肯定是有一腿,这毋庸置疑,至于怎么在一起,又怎么分开的,楚诗诗就猜不出来了。真烦躁,她好想知dào

他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又好害pà

知dào

真相。她多么想自信大方的跑到赵琪薇面前,告sù

她从此以后离陈楚远一点,不准搭他的肩膀,不准勾他的脖子,因为那是她的男人,可她就是悲催的没那个魄力和自信。”那里的房子不好吧,又贵,一个人住一间要七八百呢!”白冰和池敏然肩并着肩走进休息室吹头发,她们是室友,一直住在一起。”你们在找房子?”坐在床上的楚诗诗听见了她们的谈话,也参与进来。”嗯,以前的房东特可恶,把房子卖了,这周末就要我们搬出去。”池敏然一脸的愤愤然,有些老北京,有好几套房子,就吃穿不愁了,自己每个月的这丁点工资,都给房东忙活了。”是啊,你说这么着急,让我们搬去哪里吧!实在不行就只能住地下室了!”白冰握着拳头,语气无奈又愤慨,北京真不是人呆的地方。”你们合租房子,算我一个吧。”楚诗诗盯着自己的鞋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踹着床头柜,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陈楚找到了旧爱,她心里不是滋味,说白了就是自卑。而且住在鬼屋里,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经常做噩梦,还在大街上喷了一顿屎,目前还有些发烧。

人鬼殊途,有骨灰盒的屋子还是不适合活人居住,就像她跟陈楚,总是格格不入。哪怕是他送给自己的天价大钻戒,她都不敢戴,因为这东西跟自己的长相,穿着,气质一点也不匹配。内心深处渺小卑微的自己,总会觉得陈楚的一切并不属于她,她们永远都在不同的道路上,目前只是短暂的交集,迟早会分道扬镳。

我要搬家了

”那太好了,我们可以多一个人分担房租了!”池敏然拍拍手,合租蜗居主要是为了省钱,没有人还在意和多少个姐妹挤在一起。楚诗诗淡笑,思量着要是跟这些姐妹住在地下室里,估计陈楚就没什么时间纠缠自己了。

池敏然和白冰相继吹干了头发离开,楚诗诗还在休息室里发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呆呆的盯着白色的墙壁一角,脑袋越来越疼。”诗诗?”临时值班的陈楚在休息室里发xiàn

了自己的宝,他还以为今天见不到她了。”看不出你这么贴心,下了班还要在医院陪我。”

陈楚并未察觉楚诗诗的低沉情绪,他直接走到饮水机旁,接了点热水冲咖啡。

”我没等你,只是有点累,身体不舒服。你怎么没下班?”楚诗诗没好气的回嘴,语气不是那么友善。身体上的不舒适可以让人变得唧唧歪歪,不好相处。更何况她本来是为了躲他的,而现在竟然弄巧成拙了。”今天特殊,那对巴基斯坦的亲体肝移植需yào

特殊对待,所以我留了下来,刚才太忙,没来得及打电话告sù

你。”陈楚心不在焉地道,转身对她轻笑:”赵医生和我从小就认识,也是在美国的同学。”他避重就轻的解释,希望楚诗诗不是因为早上赵琪薇在更衣室里对自己的亲昵而吃醋。

楚诗诗点头,闭目仰躺在了床铺。他解释的太模棱两可,更像是欲盖弥彰,她一点也不满yì

,但又不好意思问出口。”陈楚,我要搬家了,我不想跟骨灰盒住了。”楚诗诗抉择在三,最后却只能说出这句话。

陈楚点头,连连称好。”也行,找时间我帮你搬过去。”

楚诗诗蹙起柳眉,陈楚一定是误会自己要和他住在一起,可她想离开他,离他远一点。”我不是要跟你住,我要和敏然她们合租。”

陈楚不知dào

这小妮子又在闹什么别扭,他放下咖啡,双手环胸依在床头看她,楚诗诗的表情很冷静,他看不出什么端倪。”你心里有事。”肯定的句子,仿佛他已经知晓她的烦恼。

陈楚与楚诗诗这么久相处下来,他太了解她的个性,如果她有什么异样,开始对自己使性子,一定是心里头有解不开的心结。如果他不问清楚,她迟早会像上次一样,作出吓死他的事情。

楚诗诗顿了顿,喃喃开口,更像是自言自语。”我们不合适,还你戒指,还你五百元钱,还你包养我的银行卡。”

她说着,伸出手从裤子口袋里掏出要还给他的东西,随意丢在床上,她累了,这个恋爱她谈够了。

陈楚再好的性子,被她那不冷不热的态度一激,也会有点恼火,哪有优秀海龟就这样莫名奇妙被甩的道理。”楚诗诗,我已经说服了所有家里人,过了年我们就结婚,你现在在闹什么脾气?”其实,男人再疼女人,也会受不了女人的多愁善感,反反复复。女人需yào

哄,可是也不能成天捧在怀里哄个没完,日子不是那样过的。

天鹅与鸭子

陈楚把戒指拿走,把五百元钱和银行卡塞进了她的口袋。这死丫头平时花多少钱他很清楚,她是个非常节俭的人,也从来不贪图男人的钱。

陈楚平时主动为她买菜做饭补贴家用的花销他根本不放在眼里,他在她身上花的钱,算得上是个数字的就只有这枚特地从秋家大小姐那定制的三克拉钻戒。钻石是他选的,有着特殊的用意,可似乎,这个单纯的小女人还领会不了自己的苦心。戒指是他的心意,她不稀罕他也赌气,索性就不给她。

但要是这孩子手上没有钱,她会一连几天的不吃饭,他不能让她挨饿。

楚诗诗从床上坐起来,冷哼一声,把银行卡拿出来扔还给陈楚,道没有跟他因为五百块钱就拉拉扯扯,因为她确实穷,穷得如果没有陈楚,自己恨不得就饿死街头。”五百块我收下,就当破处的钱,以后有需yào

来找我,不给你涨价,还收你五百!”楚诗诗大大方方的拍拍陈楚的宽肩,越过他,走出休息室。

陈楚错愕的站在原地,被楚诗诗气得浑身发抖。”楚诗诗!你给我站住!”他冷漠的警告,严父的语气,意味着他想好好的教训xùn

她一顿。”分手快乐!”楚诗诗已经走远,在走廊的尽头,没有回身,只是潇洒的摆摆手示意跟他告别的决心。

终于结束了,这个破恋爱谈的真他妈累。伤心到极痛的时候,她竟然哭不出来,胸口闷闷的,就只剩下了疼。

”楚诗诗,你心里有什么事情就说出来,你以为我他妈一天特闲,只顾着围着你转悠是不是!”陈楚被楚诗诗成功的惹怒了,她就是他的冤家,楚诗诗随随便便几句话,就能让优秀冷静的陈家大少爷气得暴走大叫。”嚷嚷什么!这里是医院!别吓到病人,你有点素质!”楚诗诗顿住脚步,不耐烦的回头瞪他,这厮就算身穿白大褂,一脸横肉的对她吼叫,看起来都那么俊美,有一副好皮囊,真走俏!”怎么了?”

赵琪薇听见了陈楚的叫嚷,从办公室里出来,看看走廊里发生了什么事,只见陈楚站在护士休息室的门口,一脸凶神恶煞的瞪着远处要离开的楚诗诗,那表情恨不得把楚诗诗给碎尸万段。

陈楚见赵琪薇出现,气焰稍稍收敛了些,矗立在走廊一言不发,楚诗诗忽然觉得这个画面很好笑,新欢旧爱,不知dào

无所不能的陈家大少会是何等心情。

楚诗诗冷冷的笑,眼里闪烁着几不可查的泪花。”我心里有什么事?哈!陈医生,你昨天叫我琪琪,还跟我抱歉,说不能等我那么久!”

她没好气的吼回去,刻意让赵琪薇听得一清二楚。陈楚一愣,脸色转为幽暗。赵琪薇也被楚诗诗突如其来的话惊住了,她错愕的用那青葱玉指附上红唇,那模样即淑女又惹人怜爱,看得楚诗诗只觉得自己是只又臭又丑的野鸭子,永远不可能成为那样的白天鹅。

林黛玉

但是输人不输阵!楚诗诗才不会让任何人看见自己的自卑,尤其是在情敌面前,她学者管淑那幅雄赳赳气昂昂架势,挺起胸脯,抬起高傲的头颅转出走廊,进了电梯。

可是,当电梯门关上的一瞬间,她颓然靠在了铁制的墙壁。

楚诗诗狠狠的砸着头疼欲裂的脑子,咒骂自己愚蠢。居然替陈楚向旧爱表白,这无异于帮着自己爱的男人和前女友再续前缘。她楚诗诗一定是脑子烧糊涂了,一定是!

可是她一向如此,心里憋不住事情,笑她幼稚好了!她这辈子就注定这样了!……

正在发烧的楚诗诗忘记了第二日是科室著名的周一大交班,因此当管淑派人打来电话催她的时候,她还在床铺舒舒服服的睡觉。

这一次她有了经验,反正已经迟到了,晚一分钟和晚十分钟一样都会被骂,那她还不如穿戴舒适的去被骂,起码不会觉得狼狈而没有安全感。所以她在穿衣服的时候相当仔细,确定自己穿了内裤和内衣,秋裤和秋衣,毛裤和毛衣,然后是羽绒服,围巾,棉鞋,手套,然后才大摇大摆,不慌不忙的出门。

到了医院,她还在流鼻涕,真是后悔没有顺手带出来一包纸巾,下一次,她一定会再磨蹭一会儿,坚决让自己舒舒服服的来让管淑”帮zhù

”。

楚诗诗到医院的时候,早交班刚进行到尾声。

”领导,我感冒了。”楚诗诗随便扯了一块笔记本的纸,擦着鼻涕,这纸可真硬,她发誓就算以后上厕所,手纸不够用了,也不会用它来擦屁股。”你还来干什么?你回家当你的林黛玉去吧!”管淑也不客气,当着众家护士的面,一顿数落。楚诗诗很委屈,但是好在头很痛,她也没有体力细想管淑同志的严厉和目中无人。

管淑觉得批评够了楚诗诗,便转开话题,交代大家一些很重yào

的私事。”还有最后一件事,我希望以后大家听说什么事情,不要乱传,就算你认识护理部什么领导,也不要把科室里的事情或者谁的私事讲给院里的领导听,一来没什么必要,二来你们听到的未必是真相,反而以讹传讹!好了,我没别的事情了,大家该干活的干活!”管淑草草挥手示意大家散会,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对楚诗诗说:”对了楚诗诗,找时间让带你的谭老师给你考试,合格之后你可以独立值班了。”

听到的人诧异的看了看楚诗诗,然后各自散场。楚诗诗打了个喷嚏,擦着鼻涕,连连点头。

独立值班……她发烫的脑子终于消耗掉了这个词汇。

这是不是说明自己成为了同一批定科人员中第一个可以独立值班,早早拿到奖金的优秀人员啊,看来自己也不是那么差,可她沾沾自喜不起来,因为她刚刚失恋,虽然是自己提出的分手。

她朝着电梯处前进,准bèi

离开医院,回家睡觉,今天夜里她还要值夜班。真悲催,管淑千里迢迢的把她招来,她呆没几分钟的功夫就要折腾回去,她还租什么房子,每天住在医院不更好



秀才

楚诗诗思考着这件事的可行性,在想到经常会碰见值夜班的陈楚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还没走进电梯,戴着毛线手套的爪子就被人抓住了,是陈楚。

他泰然自若的牵着她进了电梯。而现在是周一大交班刚刚结束的时间,ICU里的好多不上白班的护士也在电梯里准bèi

离开,女孩们错愕的看着优秀的医生和满脸鼻涕的楚诗诗暧昧的手牵着手,大家噤声不言。

电梯下降中,白天的军政医院生意红火,病人来自世界各地,电梯几乎每到一层都会停下载客,有一些医生认识陈楚,都纷纷和他打招呼,然后如出一辙的偷偷瞄着他牵着的楚诗诗,人们都不说话,却个个在心里想着有空必须八卦八卦。

”诗诗!我们的房子找好了,三室一厅,每两人一间,三百五一个月,你要租吗?”白冰无所畏惧的打破一梯沉默,这种好戏她不掺和一下,不让气氛热烈点怎么能行。”哦!好——””不用了吧?说好了下个月要结婚,你还能自己住几天?”陈楚打断楚诗诗的话,把她扯进怀里,低头询问,这死丫头让他下不来台,她也别想好过。

一梯哗然,此刻电梯到了一层,陈楚不顾众人的热烈讨论,低头在楚诗诗的脸上吻了一记,把她的脑袋摁在怀里,拖着她离开。”陈楚,你疯了!”楚诗诗在他胸口低声的喃喃道,被惊吓的忘记了反抗。他一定是疯了,这根本就是在明摆着和院长,和他老妈做对。”你才疯了!你当着赵琪薇对我说那些话,知dào

给我带来多少麻烦吗?”陈楚把楚诗诗塞进一辆黑白相间的陆虎,带着她离开。”陈先生,你家到底多少辆豪车?你爹是贪污犯吧!”楚诗诗顾左右而言他,她不想听到关于赵琪薇的任何事。”诗诗,你如果愿意跟我坦诚相待,我们之间就不会那么多矛盾。”陈楚拒绝和楚诗诗讨论腐败问题。”我晚上要上班!你带我去哪!我不能走远!”楚诗诗看着道路越来越陌生,有点坐立难安。”我听说过完了春节,到了四五月份,你们就可以休假了,到时候我跟你回东北见家长!”陈楚也不理楚诗诗的问话,径自陈述。

她们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怪圈,彼此说着自己的事情,然后话题也能进行下去,并且他们还都能对答如流。”我高攀不起你们家。”楚诗诗投向,不得不按照陈楚的思路继xù

谈话。

陈楚一个急转弯,快速变道,把车子停在了路边,幸好这条路很偏僻,没有几台车行驶,不然非出事故不可。”你真的是疯了!”楚诗诗惊魂未定,捧着自己的胸脯,吓得忘记了擦鼻涕,幸亏陈楚每次把她塞进车里的时候都会给她绑好安全带,不然她的脑袋现在一定嵌在挡风玻璃上,满脸鲜血,说不定嘴上还叼着玻璃渣。

陈楚凶神恶煞的瞪着楚诗诗,不知dào

该怎么吼她。

什么叫秀才遇到兵?他面对楚诗诗,总会有这种感觉!

怎么回事

”干嘛你!谁又不欠你的!你以为自己放下自尊追着我,我就好受吗?你对我忽冷忽热,你妈让我一个处女光着屁股裸奔,我一个人待在停电的黑屋里等你回家陪我,你却在我吻你的时候叫别人!然后我大半夜的还要战战兢兢自己去买电!我……呜呜……我高攀不起还不行吗!你那个琪琪那么漂亮!!!呜呜呜呜呜呜……”楚诗诗越说越伤心,结果说到一半就哭了起来,讨厌的陈楚!讨厌的什么琪琪!呜呜呜呜呜!她不要他了还不行吗!

楚诗诗的金豆子对陈楚一向管用,他的火气也顿时消了大半。他叹气再叹气,然后不得不摘了空档,拉了手刹,打开双闪,解了彼此的安全带,再抱过哭哭啼啼的小女人。

他的诗诗表面上大大咧咧,其实心思比谁都细腻,不懂的人会认为她偏执极端,可他已经深刻的知dào

她的脆弱,她像一只大螃蟹,坚硬的外壳和利爪只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柔软和不堪一击。”你随随便便就能猜到琪琪是谁?”陈楚慨叹一声,听见楚诗诗哭得更厉害,无奈的顺着她颤抖的背轻抚。”有时候女孩太聪明了不是个好事!”

陈楚连连叹气,那么多年的事,早就过去了,他本打算将所有的记忆都尘封,再不告sù

任何人,尤其是楚诗诗,他知dào

她的脾气,到时候免不了又是麻烦,可是这个看起来粗线条的姑娘,却轻易猜到了他想隐瞒她的事情。”啊呜呜呜呜……她那么……那么漂亮……你还说你那么挑嘴……她还跟你那么不见外,不是她……呜呜啊啊呜呜呜……还能是谁……”楚诗诗哭天抢地,所有面对赵琪薇时的自卑和委屈尽数泛滥开来。

陈楚无奈的低笑,女孩聪明太糟糕了,因为女人比男人感性,知dào

的一多了反而容易胡思乱想。”乖,别哭了,我和她没什么了。”

”呸!骗人……呜呜呜……你还叫我琪琪呢……啊呜呜呜呜呜……”楚诗诗嗤之以鼻,那么漂亮的女人,哪一个男人能轻易忘了。再说,如果真的过去了,怎么可能连连叫喊着人家的名字,还任人摸摸碰碰的。

楚诗诗越想越难过,啐了一口,继xù

哭。

陈楚苦笑,原来一直需yào

敞开心扉的是自己。”诗诗,我之所以会在醉了的时候那么说,是因为我真的没能等那么久,因为……”他顿了顿”因为我爱上了你。”

陈楚捏了捏楚诗诗的脸颊,这丫头正把鼻涕和眼泪摸在自己昂贵的外套上,即邋遢又没形象,可是他就是爱这样的她,随性真实又单纯的她。

这个答案楚诗诗比较满yì

,她尽lì

止住哭,只剩下点点呜咽,身子还时不时的随着身体的动作抽搐两下。”你们……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大年三十

陈楚拿了车里的纸巾给她擦脸,触碰到她发烫的脸颊时蹙起了眉毛。他耐心低哄道:”结婚以后我告sù

你。”

他怕现在说了,这妮子又得吃飞醋跟他闹腾。”是不是昨天半夜自己出去穿少了?怎么又发烧了!”他担忧的摸摸她的额头,这妮子太脆弱,一有个风吹草动就会生病。

听闻陈楚是真的在乎自己,哭泣的小人儿才彻dǐ

止了泪水。

楚诗诗抹抹眼睛,满眼泪花,平日妩媚的凤眼因感冒和哭泣,红肿的不像话,就快看不见眼珠子了。”那,万一某一天我也让你等了那么久,你是不是也要移情别恋了!”楚诗诗赌气道,她不要那么轻易原谅他。

陈楚的眼角在抖动,他沉默片刻,心情越来越糟糕。”你最好别有那个万一。”

楚诗诗一愣,那句子不象是在哄她,更像是在警告,仿若她真的走掉了,他便会借前车之鉴,再也不等待她。本来就是一句撒娇的话,却没达到缓解彼此僵局的目的,楚诗诗也恼的更加委屈。

凭什么那个漂亮的琪琪就可以让他耐心等待,轮到了她这个野鸭子,他就警告她不准有万一!楚诗诗刚刚平息的委屈瞬间复苏。”陈楚!我犯不上让你等,而且就算你等我一千年一万年,你也永远都等不到!!”楚诗诗说完这句话,跳下车子,用力的甩上车门,扬长而去。

陈楚被她那忽然出现的嚣张模样惊的一愣,看着她头也不回的走远,他便更怒了,这一次他双目赤红的瞪着她的背影离去,没有叫住她。

他知dào

等待的痛苦,也受够了等待不下去的煎熬,他没办法容忍自己在寂寞里苦苦的为她守候,他一定会崩溃。但,显然,楚诗诗还太过年轻幼稚,根本听不懂他话里的别有深意。

冬季的天空染上一抹薄雾,仿若这对恋人之间生出的无形隔阂。他们可以看清彼此,却看不见彼此身后的景致,如此一来,彼此的身影中便无鲜艳的风彩着色,徒留下灰暗与苍白,

陈楚愤然的捶了一记方向盘,不小心碰到了喇叭,整个车子发出刺耳的鸣音,让他更烦躁。

这个楚诗诗,他必须马上把她娶回家,叫她生孩子喂奶去!再也没有闲心瞎闹腾……

大年三十,陈楚自从上一次和自己不欢而散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只是第二天妇产科水昕柔医生说是受人之托,为楚诗诗送来了些感冒药。

后来楚诗诗才知dào

陈楚那家伙和院内领导要赶在年前奔赴西藏,慰问那些国家扶贫救心运动中,得到救助的先心病孩子们,要等过完了春节才会回北京。她是知dào

他要走,竟不知他走的那么匆忙,都没时间继xù

哄她,害她以为他是真的生气了,正打算主动找他道歉呢。

楚诗诗今日刚好休息,二大爷邀请她去家里做客,楚诗诗也是个实在的姑娘,买了一箱橘子,一箱桂圆扛去了二大爷所住的高档小区。

据传说这个小区里的房子是军政医院自主建设后便宜卖给本院级别较高的领导们的,他二大爷有幸分得一间豪宅。

西红柿

楚诗诗按照二大爷给的地址找到了他家,但,只有二大妈给她开门,二大爷不在。

楚诗诗也没敢多问,二大妈是人民教师,为人严厉尖酸,但在看见楚诗诗送来的两箱水果后,眉开眼笑的把楚诗诗请进了屋子。楚诗诗丈二摸不到头脑,不明白为什么二大爷不在家。

一进了屋,二大妈就把楚诗诗请到餐桌边吃饭,楚诗诗一看丰盛的春节大餐:一个拍黄瓜,一个西红柿炒鸡蛋,一盘切好的哈红肠,一碗米饭。

好丰盛啊,真有家的感觉。楚诗诗佯装很惊喜的落座,把菜品啧啧吃出很美味的状态,一边用春节大餐,一边看电视。

新闻里在播放国家主席和武警官兵慰问西藏人民的画面,其实做国家领导人挺忙的,每一个节假日都要奔波在祖国各处,慰问关心群众,真不容易。

画面里闪过几个人影,楚诗诗似乎看见了身着军装的陈楚,她一愣,定睛仔细一瞧,果然是陈楚。她觉得心酸,不是因为电视里的陈楚,而是因为站在陈楚旁边美的像电影明星的赵琪薇,她听白冰那个八卦篓子说过,赵医生是院长的大女儿,很有可能会塞给陈楚做媳妇。

眼见着画面里的陈楚和赵琪薇站在一名患儿的左右,他们两个都满面笑容的哄着孩子,场面温馨的让人以为他们是一家三口。楚诗诗看了刺眼,匆匆吞了米饭,之后见二大妈没有放话留她在这吃年夜饭的意思,楚诗诗便识趣的和二大妈告别。

二大妈很开心,眼神中透露着急不可待的喜出望外。楚诗诗的心凉了半截,她走出二大爷家的门,一步一步迈出豪宅。夜幕降临,有很多人在街头巷尾燃放着烟花,楚诗诗漫无目的在大街上一个人走路,心里凄惶又苍凉。

大过年的,护士长也不准她们回家,二大妈也不留她过节,她还早早推掉了白冰她们的年夜饭邀请,告sù

他们自己去二大爷家过春节。

现在好了,她只有自己。春节前后,北京平日街头巷尾的车水马龙繁华景象都消失了,就连小商小贩也提前一个月关了门纷纷回老家过春节,她揣着陈楚留给她的五百元卖身钱,想找个平价餐馆吃饭都没得吃!

还好,超市倒是开着,她可以去超市里买些零食狂欢!其实超市不顾用外地人也有好处,至少逢年过节不影响营业。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楚诗诗接了电话,是奶奶。”诗诗啊,你现在在二大爷家吧?”老太太的声音温和慈祥,却只让楚诗诗听了想哭。

"没有啊,只有二大妈在家,而且她给我吃了一餐晚饭,我就走了。”

老太太在电话里一顿,继而反应过来。”你二大爷回东北老家了,他让你去他家的目的不是为了让你和你二大妈做个伴过大年三十吗?”

老太太早就知dào

楚在全安排了宝贝孙女年夜的去处,可现在的情况好像出乎人的意料。

楚诗诗蹲到马路牙子上,看着远处璀璨的烟火,叹气道:”她也不是那么欢迎我吧,给我做了个西红柿鸡蛋,拍黄瓜,还有几片哈尔滨红肠,我觉得她也没有留我的意思,我就识趣的说走,她听了还挺高兴的送我。”

对于穷苦人民,那几个菜是挺丰盛的,可对于二大爷这种首长夫人,大年三十特地把亲戚叫家来吃这个,再把人撵走,确实有点诡异,估计是二大妈不喜欢家里来人,但又要应付二大爷的吩咐,因此必须如此为之吧!

大城市好复杂,楚诗诗还在适应中。

几家高楼

老太太在电话那头哦了一声,缓缓说道:”没事,你二大妈性格古怪,不在那过年就不在那过吧,她不喜欢别人去她家,你二爷爷就是被她气死的。”

楚诗诗了然的点头。

"没事,我来北京也麻烦二大爷不少。"楚家人都很实在,永远记得别人的好。

"嗯,也是。对了诗诗,我听你大爷说,你在医院还和一个男医生有些关系?什么样的孩子?有机会带回家看看吧。"老太太还是很开明的,问问题也很委婉,不象诗诗的妈,听风就是雨,教训xùn

女儿也不由分说明目张胆。

这算是情商高吧!

"奶奶,妈妈知dào

了吗?"楚诗诗很心虚。最担心的是老妈来骂人。

"知dào

,她不敢问,让我来问问。"诗诗妈妈怕女儿对自己有逆反心理,再不说实话,于是差遣老太太冲锋陷阵。

楚诗诗咬咬牙,硬着头皮说道:"没有传的那么邪乎,只是正常接触看看,合适再说别的。"

她避重就轻,毕竟年轻人的爱恨,长辈们不会理解。

奶奶放下了心,楚诗诗想要和奶奶再多说几句话,对方却没了声音,楚诗诗看了眼手机,真倒霉,电话在这个时候没电了。

她叹了口气,觉得全身都在发冷,真糟糕,这几天一直在吃药,感冒却没怎么好转,难道国产的药都是假的不成!

烟花和礼炮在空中绽放,寒冷的气温,孤独冷清的街道,与夜幕中苍穹里的繁华形成强烈的对比,她静静仰视着空中无数一闪即逝的飞花,感慨颇多。”几家高楼饮美酒,几家流落在街头……”楚诗诗喃喃的吟念,心中不是滋味,这个时候陈楚不在,她在北京呆着简直就是举目无亲。”诗诗。”

低沉熟悉的嗓音在身后徐徐飘入耳中,楚诗诗回头,一双灼灼的视线正定定的落在自己身上,楚诗诗一怔,半晌未认出来人。

郑南风尘仆仆,满面疲惫,却在看见坐在路边的楚诗诗时,多了份笑意,他才不见她三个月,他很想念她。

楚诗诗从原地站起来,郑南阔步前行,直直的走到她面前,一把将她抱进怀里。过往,总是她在追逐着自己,从小到大,他第一次和她分开这么久,分离可以让人看清自己的内心,也可以让人知dào

什么才是自己想要。

熟悉的味道,却是稍嫌陌生的胸膛。在过往,郑南很少会这样抱着她,所以,她并不知dào

,郑南的胸膛和陈楚的一样宽厚精壮,但,她还是喜欢陈楚身上的味道。”南……南哥……”楚诗诗的魂魄还在游离,她以为她和郑南早已结束,她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再遇见他,就算遇见也不会以这样热烈的方式。

可是,他却在她最猝不及防的时候出现了。”诗诗。”他低低开口,不由自主的在她头顶印上一吻。

楚诗诗猛然惊醒,推开他,然后垂下眼帘,掩饰眸光中的心虚。”南哥,你怎么会来?还知dào

我在这。”

郑南没有在意楚诗诗的抗拒,在他的眼里,她还是那个会因为他而害羞局促的小女孩。”我春节放假,你妈妈说,你春节回不了家,所以我就来看看你。”郑南牵起他的手,一边解释,一边沿街随意的散步。

郑南说自己刚下火车就去了医院,听说楚诗诗在她的二大爷家,他又去了高干小区找人,但是二大妈说楚诗诗刚走不久,于是他就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在小区附近转转,没想到就发xiàn

了蹲在路边,惆怅望月吟诗的小妹妹。

高估了自己

郑南不说话,楚诗诗的心情也在彼此的静默里越来越复杂。她,是不是该和郑南说清楚啊。”南哥。”她停住,在漫天烟花的街边静静看着他,他是她喜欢了二十多年的人,到今天她才鼓起勇气去问他连自己都从来不敢触及的问题。”嗯。”郑南侧眸,不知dào

她要说什么。

步入社会可以很好的改变一个孩子,她比以前成熟了很多,不再是一见面就会叽叽喳喳的任性女孩,她学会了安安静静的与他并肩走路。”南哥,你喜欢过我吗?”楚诗诗抬眸,十分认真的看着郑南的眼睛,郑南一顿,继而微笑。”怎么会这么问?”

楚诗诗低下头,觉得自己很罪恶。显然郑南的心里还有自己,可是,她却已经所许非人,不能和郑南回到从前。

郑南扶起她的下巴,俊脸凑近她,楚诗诗意识到郑南是想吻她,她后退了半分,不让他会触碰到自己。”南哥,我听妈妈说,你的家里在给你安排相亲了,而且,你也告sù

阿姨,自己是单身。”她扶上他拖着自己下巴的手,把它移到一边。

没错,楚诗诗一直是个心里藏不住事情的小姑娘,见到郑南,她就不会再把心结一直压在心底独自揣测,更不会任纠结的心绪啃噬自己,那样她一定会憋出内伤来。

郑南有瞬间的僵硬,继而收回了手。

”诗诗,对不起。”他老实承认,然后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我以为,我们结束了,可是……我高估了我自己。”

他以为离开了这座城市,他和楚诗诗的未来便成为相交过后的直线,各奔东西,越走越远,可是他还想念她,每当遇到新的相亲对象,他就会想起诗诗,那个跟在他身后,追逐了自己多年的女孩。

许多年来,他一直刻意的保持彼此之间的距离,但,等到就快失去的时候,他却发xiàn

,她还在他的心里,且在他并未察觉之时扎根在他灵魂,他根本放不下她。

”南哥,我们好像从来都没有开始过,你甚至从来都没说过一句喜欢我。”楚诗诗径自走在前面,轻轻踢着路边的小石子,灰白的石头撞到叶片尽落的树干又弹回,却无法回到最初的位置。

她一直知dào

,郑南的感情世界很淡薄,从幼儿园,到小学,再到初中,高中,大学,甚至是毕业,每一次离开,他都不曾为她留恋过。

他在完成着自己的人生理想,而她却是一直追逐着他的那个,他并不介意她会掉队,也不介意她跟上队伍,更不介意她喜欢他,似乎也没担心过她会变心,她一直是个可有可无,随时准bèi

丢弃的角色。

郑南哑口无言,他并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很多时候,他在与楚诗诗的关系之中,甚至是被动的。”南哥,我现在觉得以前的自己很贱,你说呢?”她回眸看他,见他不语,便又转身回去踢石子玩,如果石子会回到原来的位置,或许她可以相信,这世界上还有残存的奇迹能够发生在自己身上。”诗诗,你变了。”郑南仰望繁星,长舒了一口气。”你长大了。”

想念

以前的女孩从来没直面问他这么露骨的问题,或许是以前的她不曾考虑过未来,再或者,以前的她害pà

听到他否定的答案,所以她宁愿做个鸵鸟。”南哥……其实,我来北京是为了你,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可你把我丢在了这里……”一抹湿意爬上凤目,她垂下头,让眼泪滴在冰冷的台阶上。

如果当初他许给她承诺,她一定会不顾一切的继xù

跟随着他,即使有和单位签约的十年卖身契在,她都会耐心的为他守着自己的感情和身心。如果他提早告sù

自己北京这地方他不呆了,她也会在毕业的时候回老家工作等着他,可他从来不向她承诺什么,也从不表明立场,不与她讨论属于他们的未来。

所以,她只能盲目的跟着他的脚步,直到自己再也跟不住他。”诗诗,对不起,我不懂感情。”郑南承认,自己的感情学分是负数,楚诗诗第一次在他面前落泪,他有些慌,却不知dào

该怎么哄女孩子。”既然不懂感情,估计你也不喜欢我了。”楚诗诗抹掉眼泪,径自向前走。

正因为她了解郑南,所以她才一直没问出口,没有盘问他喜不喜欢她,没有质问过她是不是她的女朋友,他们会在一起,却没有人摊牌。郑南的女友,就是皆由她的一厢情愿,穷追猛打得来的这个位置。

他从不否认或肯定,时间久了,她便厚着脸皮自允是他的女友,然后全世界便都认为他们是青梅竹马的一对,不会有人企图拆散他们。”诗诗,我不知dào

,我只知dào

,和你分开这么久,我想念你。”郑南跟上她,忽而发xiàn

他们的位置变了,现在是他跟随着她的步伐前进。

”南哥……我爱上了别人。”楚诗诗直言不讳,她不会玩感情的游戏,不会脚踏两只船,现在,她一辈子只愿意是陈楚的女人,不管陈楚给她什么位置,什么名分,她只能是他的。

郑南的脚步停住,炙热的目光盯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第一次知dào

了何为心痛。

楚诗诗是个随性张狂,单纯直白的人,在学校的时候,她曾象花痴一样夸赞他的室友很帅,还吵着问东问西,他奈何不得,告sù

她改日会将室友介绍给她,结果她却生了气,好几天不理他。

那时他只当她是女孩子的无理取闹,现在才明白,那只不过是女孩子的恶作剧,她想让他吃醋,想让他知dào

自己在乎她,可他总会让她失望。

现在,烟花下踽踽独行的楚诗诗,沉静恬淡,她说她爱上了别人,郑南知dào

,这次她不是为了气他,她真的……已经不在他身后了。”诗诗。”郑南叫住她,她还在一步一摇,漫不经心的向前走,过了半分钟才停住,回头与他对望。”诗诗,我等你。”他的世界全都是她的影子,如果对象不是她,恐怕他谁也接受不了。情商低级的生物,会有这样的难处,容易后知后觉,幡然醒悟时,人面桃花,物是人非。

连串的珍珠从她的眼睫滑出,是默默流泪的哭泣,没有呜咽,无声无息。

别等了

楚诗诗泪眼婆娑,遥望着远方矗立的郑南,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可以瞧出那身影中辐射出的落寞和沧桑。

陈楚也这样等过一个女孩吗?漫长的等待,却一直等到再也等不下去。”南哥,别等了,千万别等。”她吸了吸鼻子,然后用双手拢住唇,让他能够听的真切些。”就算你等我一生一世,一千年一万年,你也永远永远都等不到!!!”

她和陈楚说过相似的句子,可是那时候是一时意气,现在则出自真心。陈楚是她的钻石,没了陈楚,她会死掉,就算是吵闹着要分手,她的内心深处也会记得陈楚的承诺,他答yīng

过会哄着她的,哄她一辈子,所以她才会肆无忌惮的闹腾,想一出是一出。

陈楚是她的钻石,可是她的钻石……却爱过另一颗钻石……赵医生,就是那枚足以和陈楚匹配,能够与其并肩而立的璀璨珠光。

心绪如麻,她垂下头,不要自己再乱想。

郑南僵硬的站在烟花飞舞的街角,一脸诧异与苦涩,远处的楚诗诗转身走开,越走越急,最后一路奔跑。

她难过,对的时间,对的人,不对的际遇和心情。她陷在感情的泥淖里,她完了……真的完了。

郑南还站在原处,他苦涩的笑,这算是自食恶果吧!诗诗已经不是他的了,永远都不是了。

回到家的楚诗诗,倒在床上大哭了一场,然后在震耳欲聋的新春爆竹声中浑浑噩噩地睡去。

第二天一早,大年初一,她发高烧了,很严重。窗外的天空阴阴沉沉,街头巷尾人迹罕至。

没错,北京的春节是寂寞的,平日里喧闹的大街上,百分之九十的人,都不是地地道道的北京人,因此在中国人最重视的新春佳节,京城多数的人们都回到遥远的老家过年,与亲朋好友团聚一堂。许多个体经营者,甚至不过完正月十五,不会回来做生意。

街头巷尾异常的冷清,连车子都是三三两两的寥寥几辆而已。楚诗诗怕自己病死在阴宅里,等到陈楚愿意登门哄她的时候,自己变成了一具发臭腐败的尸体,于是她强迫着自己爬出公寓,去医院上班。

监护室里,同是一组的朱伟,见心爱的表妹双颊烫红,虚弱异常,也生出了一份恻隐之心。他找来廖绍兰为楚诗诗做了青霉素皮试,确定她不对其过敏,便从科室内的药品备用柜里拿出青霉素,为楚诗诗输液。

楚诗诗躺在没有病人的病床,目无焦距的望着吊水,发烫的脑子渐渐清明起来。陈楚这些天没给自己打过电话,可能是太忙了,又或者他真的受够了她的任性,要好好的冷着她一段时间。

分开的日子,寂寞的春节,以及郑南的拜访,确实让楚诗诗冷静了不少,也意识到,自己面对陈楚时的跋扈很不好,一直是他在包容着她,而她却固执的做着任性的小孩,把他折腾的心力交瘁。

或许她真该成熟些,不能把他当作自己的出气筒,否则某一天,他真的受够了自己,不再包容自己,她会象郑南那样失落,那么措不及防。

这样的逻辑很诡异,但楚诗诗却认为非常有道理,她喜欢总结,喜欢思索,她不愿意自己一失足成千古恨。

有了这样的信念,楚诗诗便淡定泰然了许多。至于面对赵琪薇时的自卑,她会慢慢克服,不再拿陈楚撒气,她必须像个大人,像个成熟稳重的女人,才能和陈楚肩并着肩站在一起,得到人们的祝福和赞誉。

重逢

元宵节前夕,陈楚终于从西藏回到了北京。他一下飞机便匆匆忙忙的赶回医院,见本该上班的诗诗不在,又听朱伟说这孩子生病了,便急匆匆的赶回她的住处,连军装都没来得及换下来。

他到家的时候,楚诗诗睡在卧室里,一手握着护理学的书本,另一只手安安稳稳的放在床上,手背上粘着头皮针的针柄。

床边的柜子上零零散散的放着五六只空了的青霉素药瓶,一百毫升的塑料盐水袋被她用胶布安安稳稳的黏在吊灯上,液体一滴一滴的坠进滴壶,滑进血管。

这一幕让陈楚即心疼,又生气。这丫头的胆子也太大了!她一个人在家,就敢给自己输液,也不怕什么措手不及的输液反映。

陈楚扔掉军帽,顾不上脱鞋,便大步流星的闯进卧室,忽而又怕吵醒她,打扰了生病的她休息,便蹑手蹑脚的出来,给科室里的朱伟打了个电话,问过详情,知dào

她已经用了好几天的青霉素,才稍稍放下了心。

他脱掉外套进了厨房,打算给她准bèi

些食物。不过很出乎意料,厨房里有清粥,以及一锅温热的煲汤,一锅清炒西兰花,冰箱里还有两盘饺子和炒饭,一碗鸡翅烧土豆。陈楚疑惑之余,从沙发上找来个垫子回到卧室,放在床边坐在地上陪她。

他很想她,临走的时候知dào

她在重感冒,特地让水昕柔关照一下,但过年期间,水昕柔也要走亲戚,据说还要去海南度假,自然没办法帮他照看周全。

本以为楚诗诗这么大的人,一定会照顾自己,没想到他对她期望太高,楚诗诗竟然病倒了。

现在他已经掌握了楚诗诗的习性,她不但性格张狂,而且情绪忽起忽落,内心很脆弱,就连身体也很脆弱,只要稍有情绪上的起伏,就会感冒或者胃疼,要是情绪起伏的大了,就会病倒。也不知dào

这孩子什么时候能长大,学会照看自己,学会淡定处世。

陈楚仔细看了会她憔悴的小脸,嘴唇干裂苍白,鼻头似乎是因为擦了好些天的鼻涕,红肿的像个小丑,浓密的睫毛上似乎还悬着一滴泪珠。

他低头,有些动容,不由自主的吻去了那滴泪花。蜻蜓点水的触碰让佳人嘤咛一声,他一僵,稍稍退开,但见美人睫毛微颤,缓缓张开。

楚诗诗撑开了眼皮,迷离的眸子先是茫然,继而漾出淡淡欢喜,那是一抹很寡淡清逸的颜色,残存着丝丝超凡与脱俗,让陈楚看得呆了。

不仅是因那模样美丽至极,也因他从不曾见过这样的诗诗。”你回来了?”她淡笑,放下手上的书,摸上他的脸,在确定不是因为想念而出现的幻觉后,她的笑意更浓了几分。”锅里还剩了点粥,冰箱里有我昨天包的饺子,电热水器的水烧好了,你可以选择先吃饭,也可以选择先洗澡。”她用食指和中指轻捏他的耳垂,掌心贴在他微冒胡渣的脸颊,她习惯这么摸着他,尤其是在夜里失眠睡不着觉的时候。

陈楚呆愣愣的趴在床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视,那个总会扑在他怀里撒娇的小女孩,似乎就在一夜之间长大了。

他一直在错愕之中,忘了责备她如此大胆,竟敢自己在家吊水,也忘了批评她在输液的时候大意的睡着。

然后

楚诗诗被他的样子逗得笑了两声,又抬头看了眼自己就要走空的液体,她放下摸着他脸颊的手,撕开另一只手上的胶布,准bèi

拔针。

陈楚见她单手摆弄胶布,很不方便,终于回过神帮着她拔掉针头,按压伤口。”你怎么能一个人在家输液,很危险。”陈楚想起了严重的问题,开口责问。这句子很温柔,一点也不严厉。

楚诗诗任由他捏着自己拔了针的手背,慢慢地趟回床上。”我知dào

你今天会回来的,所以我想在家等你。”没错,她早就听说前往西藏的慰问团今天会回京,刚好她自己也在生病,请了假不用上班。于是她从昨天便早早开始做准bèi

,让厨房里有香香的食物,让家里有温暖的热水,让她有暖人的微笑。

仔细想来,这是她为陈楚做的第一件事,她必须要做好,让她爱着的人知dào

自己也是关心想念着他的。

陈楚的目光如灼,第一次被这个小姑娘感动了。更可况,从来没有女孩子亲自为他下过厨,他也没指望着楚诗诗这种没长大的小孩会给自己做饭,但显然,他总是低估了她。”你会做饭?”他很惊讶,甚至是惊吓,他一直以为她只会吃。”做饭不难,只要我吃过,我都能做出来。”

美人自豪的扬眉,一幅胸有成竹,那还用问的表情,

没错,楚诗诗不但聪慧敏感,而且懂得将自己的特长利用发挥,她有敏锐的感官,当然也包括机敏的舌头和唇齿,只要是她吃过的东西,她便能从口感和滋味里猜到菜品的配料,调味以及烹炸顺序。”呆会我尝尝味道,看看你是不是在吹牛。”陈楚刮刮她红肿的鼻子,一手还按压着她手上的针眼。

因为静脉输液直接穿破手背的血管,所以,只有多按压一会儿,才能防止出血和淤血。但其实,依照普通人的凝血功能,只要按压三五分钟就好,可现在的陈楚被小女孩感动的受宠若惊,不知dào

该用什么方式回报,所以便老老实实按压着,不肯松手。

人啊,要是贱习惯了,偶尔被宠一次也是会无所适从地!”陈哥,郑南……年三十的时候,郑南来看我了。”楚诗诗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的和陈楚交代,她不愿自己和他之间有秘密,况且她根本藏不住心事。

陈楚一顿,捏着她的手,起身坐到床畔。”哦?”他扬着眉毛,等着她说下去。”我,我告sù

他,我爱上别人了。”楚诗诗单手撑住被褥坐起来,缓缓靠向床头,陈楚见状顺手抽了只抱枕,给她倚靠。

”他来找你?”心里划过一丝懊恼,大过年的,他没办法在她身边,却让另一个男人陪着孤独的楚诗诗,这很危险。下一次,他去哪里都必须带着她。

”嗯。”她抓起被子,忽觉陈楚捏着她的手有些疼,这家伙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加重了不少力度,她知dào

他真的在乎她,比郑南在乎的多得多。”然后?”陈楚没多说什么,只是提醒她说完,他急于知dào

结果,不想询问过程。

竟然是

发xiàn

陈楚的脸色越来越差,楚诗诗愕然,他该不会以为她背叛了他,才会乖乖的给他做饭,对他温柔吧。

”干嘛!用不着你刨根问底的,我把他丢在了大街上自己跑回来的嘛!”

好吧,楚诗诗还是楚诗诗,做淑女不超过十分钟就破功了,她急了,不喜欢他怀疑的语气。

”然后你就大病了一场。”陈楚了然的下了定论,终于知dào

她怎么会莫名奇妙的病情加重。

楚诗诗知dào

,其实她没有什么对不起他的地方,但某种被无端揭穿的尴尬让楚诗诗恼羞成怒,她想要扯开被他捏着的手,陈楚却追随着她的抗拒,偏偏不放。”你心里还有他是吧。”陈楚低叹一声,面庞移近她皱着的一张小脸,眸光如讳。”那你心里还有琪琪呢。”她不高兴的偏过头,一退再退,最后不得不滑躺回床上。

陈楚哑然失笑,他本是想逗弄她,让她觉得愧疚,说不定以后她能更乖一点,只是没想到楚诗诗果然伶牙俐齿,三言两语就让他理亏了。

他的笑让她更怒,正要发难,他却吻住了她。

此次分离的时间稍嫌漫长,长达半月有余的寂寞,让楚诗诗的身子异常敏感,他的吻和呼吸让她十分想念,也忘记了心底的醋意。

不知不觉,陈楚爬上了床,把她压在身子底下尽情蹂躏,可捏着她手背的手,却始终没有拿开。”陈……陈哥……”她趁着他放开自己的唇,亲吻她耳朵的空档开了口。

陈楚一顿,撑起身子悬宕在她身上,此时的她十分娇羞,不时轻轻抿起唇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嗯?”见她迟迟不语,他终于出声询问。

”我……我感冒刚好,会不会传染给你?”他离开的这些日子,她早已做好了心理准bèi

,她要做他的爱人,把自己交给他,毫无保留。只不过这个时候她刚生完病,做那件事好像不合时宜。

陈楚本是想如以往一样简单亲亲了事,楚诗诗的欲拒还迎反而勾起了他的兴致。

”传染给我也好,我要是生病了,能顺便算成工伤,然后在家好好休病假,不用上班。”他刚从西藏回来,这个节骨眼上若是感冒,自然没有人会联想到某些不轨行为。况且,哪有人那么容易就被传染呢。

陈楚说出的这些邪恶的话,更加巩固了楚诗诗要奉献捐躯的意念。”那……我想要做那件事。”她大着胆子说出了口,她已经准bèi

好做他的女人,把自己所有的热情和依恋都献给他,楚诗诗喜欢雷厉风行趁热打铁,她怕某一天自己又没了勇气交付,到时候不是陈楚被憋出毛病,就是陈楚去和赵医生重修旧好,这两种情况她都不要见到!

再者说来,她早就已经是他的人了,她还扭捏什么呢。人有时忽然想开也是个很要命的事,要命到会头脑发热,迫不及待地逼着自己带病坚持奉献。

陈楚瞪圆了眼睛,没有想过楚诗诗会语出惊人。他本以为她问的是一个吻的传染性,最多也是”某些方式”的传染性,没想到她说的……竟然是……竟然是……

一辈子

”你应该清楚,感冒都是经由呼吸道传染的!又不是性病!”陈楚斩钉截铁地给了她答案,示意她们接下来的行为坚决不可能加重她对他的传染性。

他继而不由分说的攫住她的红唇,让她没机会再反悔。

楚诗诗本就鼻子不通,他的吻太急,很快让她没办法呼吸。陈楚适时退开,但见大病初愈的美女如凤的桃花眼波光潋滟,看得他春心荡漾。

那眼神很迷离,他不希望再从这双眼睛里看到别的东西。

他放开捏着她的手,蒙住了她的眼睛,同时伸出另一只手解开她的衣服,将她衬衫的前襟拨到两旁。

棉质的布料柔软服贴的顺着如玉的肌理滑至两侧,漂亮的双峰伴着她紧张的心跳和呼吸起伏,冰凉的空气抚过赤裸的娇躯,两颗嫣红的蓓蕾立即由柔软绽放成鲜艳立体的花苞。

她知dào

他在凝视着自己的每一寸,即便被他蒙上了双眸,她的皮肤仍能感知专属于他的炽热视线。

露在他掌外的红唇轻启,她略一迟疑,还是同他说出从未向任何人许下的誓言。”陈楚,我……我爱你,我会一辈子都跟着你,我哪也不去……”

是了,在楚诗诗二十三岁的春节,她打定了主意,跟随这个优秀的男人一辈子。

楚诗诗的话,让陈楚咽中酸涩,他没想过会等来她的这句话,他原以为自己只需yào

一直宠着她,独占她的所有快乐和悲伤就够了。男人更注重的是形式上的占有,偶尔感情上的背负会让男人觉得肉麻,甚至成为男人的负担。

但楚诗诗的承诺很朴实无华,她没要求他必须忠诚,也没有期盼他为她感动,她只是简单的陈述自己的打算,没有过多的要求他会有所回报。这女孩很真实,并不飘忽,总是那么有血有肉。

陈楚为之动容,他撤去蒙着她双眸的手,找来身边的枕巾将她的眼睛蒙上。每一次他们亲近时,她眼中的迷离和惶恐都会让他退缩,让他无法下定决心要了她,可这一次不同,这一次是她主动要求,他不能放过这个机会,为了避免她中途反悔,只得让她看不见他,没办法再用那双无助的眼去哀求他走开。

他吻着她精致的锁骨,一路向下,舔吻她胸前挺立的蓓蕾。

她嘤咛一声,视野中的黑暗让她的身体敏感异常,也让他带给自己的每一次触觉翻倍,她看不见他的唇和手将会触碰到哪里,这让她即好奇且期待。

心头有一把火焰,节节攀升,她只觉得好热,只有更加贴近他才会舒缓那股难耐的热度。炙热的薄唇来到她的肚脐,轻绕了几下,而后一路向下,来到她曾经痛极的一处,隔着布料舔咬轻吻。楚诗诗吃惊的抓住他的发,不住摇首。

无法想象平日清俊优秀的男人会为她做这种事,她只觉得羞,又有几分过意不去。”别动。”他轻哄,双手压住她分开的双腿,不让她抗拒。

心头溢出了如蜜的暖流,似乎随着他唇齿间的动作,身体也在为他敞开,被他亲吻的一处渐渐润泽放松。她难耐的扭动身体,并不是挣扎,而是迎合。

谁是谁的

”楚……”她无意识的哼叫,语音断断续续,没发觉自己又弄错了姓氏。”以后就那样叫我。”他迷恋她的声音和这个崭新的称呼。他的名字即使是无心的被她错叫出口,单那一个字,便让他胸口发烫。那是他们名字里共同的字,短短的发音像是某道符咒,似乎也神奇的将他们的生命连接在了一起。他剥去他们之间所有的阻隔,灵巧的舌回到她曾经的伤口,爱怜的逗弄。

极度的感官汹涌而来,销魂的触觉让她绷紧了身子难耐地剧烈颤抖,她已经没有办法呼吸。过多的激情和感动让她就快落泪,她敞开自己,因兴奋和期待微微的瑟缩着。”够了……不……不需yào

了……”她气息凌乱,求着他不要再安抚自己。这样的前戏,没有一个女人不会在男人的手中融化。

陈楚抬起头,看到她因情欲而泛红的身子,他附上她的耳朵,庞大的腰身隔在她的腿间,让他的男性与她温润的一处肌肤相贴。”诗诗,告sù

我你想要,我才给你。”他必须一再确认,只有她亲口要求,他才能动作,否则她对男人的惧怕会越来越深刻,如此一来,他便会更加内疚。

楚诗诗无助的抱紧他,心中的渴望竟让她委屈的想要哭泣出声。”讨厌啦!快点进来就是了!”她矫情不下去,也受不了他再调戏自己,她急的开始轻捶他的肩膀。

陈楚无奈的低笑,挺身缓缓顶入,她却嫌他的速度太慢,双腿攀上他的腰,让他进入到深处,让他填满自己的空虚。

被撑开的疼痛没有让她害pà

,她反而觉得如此亲密的距离有着饱满的幸福。

这是一种陌生而奇妙的快乐,很销魂,她第一次知dào

,男女之事可以痛彻心扉,也可以如此快乐,更可以是侵蚀神志的快慰。

不同于楚诗诗的急迫,陈楚没有急着动作,他在慢慢试探,三浅一深,直到身下的小女人再次受不住这样的折mó

而捶打他,他才听命不再压抑自己,握住她的纤腰,由缓慢到剧烈的喂饱她。

她很紧致,并且配合,每一次他顶入到尽头,她都会难耐的娇吟,将他吸纳的更深,让他体味她销魂噬骨的美好。渐渐,他控zhì

不住自己,甚至根本不想离开她,他在她的轻泣声中浅浅的撤出,又深深的撞入。

极致而尖锐的感官让她无助的攀附他,在就要触及某处璀璨的顶点时,她流下了眼泪。

她的泪水,沁透了蒙住双眼的粉色枕巾,陈楚一顿,怕她是哪里不舒服,他逼着自己停了下来。”别……别停……”楚诗诗颤巍巍地开口,纤腰迎向他,努力将他几欲撤出的部分吞没。她很难受,好像,还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可是她也搞不清差在哪一点。

陈楚放松了许多,他没有急着照做,而是俯身在她耳畔,说了一句话,让楚诗诗不争气的流下了更多泪水。楚诗诗觉得,这句话的前半句没有什么稀奇,甚至是有些狗血,许多会玩弄女人的男人在床上都会说,但后半句则极富智慧,完全展现了陈楚优秀的头脑和高超的情商。

陈楚说:”诗诗,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

言毕,他顺从她的渴望,力度局促而沉重,执意带领她穿越她尚未知晓的世界。

死亡般的欢愉将她推上那处高峰,她有些害pà

,忘了呼吸,只能将他的分身箍得更紧,只是几秒钟的极度欢愉,她便瘫软在了他的身下,任他为所欲为了。

她的顺从和温柔让他更加兴奋,不受控zhì

而抽搐的甬道让他本能的加快了速度,想要得到更多。

她无助的轻泣着,他还在占有着自己,可她已经没有力qì

回应,大脑昏昏沉沉,只余下陈楚最后在耳边告sù

她的那句话。

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

多么传神的一句话啊,蕴含着一位医学博士客观的肢体状态陈述,以及一位高干子弟傲人而正值的人生态度。她迷离的想着,被他拖拽到另一波极致而尖锐的漩涡之中。……

夜色渐沉,楚诗诗不知dào

自己昏睡了多久,她是被窗外的礼花吵醒的,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天黑。

陈楚似乎还在熟睡着,他们两个赤裸相贴,真是香艳啊!她调皮的吐吐舌头,悄悄爬起来偷瞄熟睡中的男人。

可以说,她在第一次的高巢褪去之后就已经神智不清了,她知dào

后来他要了她很多次,还在事后带着她冲了个澡。她因为大病初愈,没有什么体力跟他周旋,不过这家伙也真可怕,千里迢迢的回来,连一口饭也没吃,就把她折腾的死去活来,或者他真的如他所说,很挑嘴,女伴也很少,所以留着的这点库存全给她了。

陈楚真是个极品男人,事业有成,不玩感情游戏,她真纳闷他以前要是有欲望都是怎么排解出去的。

她慢慢的凑近他,双腿和私处还有些酸痛,她不经意的轻叫了一声。以前楚诗诗会好奇做那种事到底痛不痛,好友晨颖曾告sù

她,这个东西,女人要是享受就不痛,要是不享受就痛。现在享受与不享受她都经历过了,她深刻地觉得,晨颖同志果真是过来人,总结的精辟而贴切。

陈楚的睡眠一向很浅,楚诗诗的哀叫让他立kè

睁开了眼睛。”怎么了?”他转眸看她,眼神已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了清明。”你?你没睡吗?”楚诗诗讶异,不敢相信他这么容易被吵醒。

陈楚坐起身,把她抱过来,淡淡解释道:”我习惯了,听到声音就会醒。”

楚诗诗柔顺的依偎在他胸口,食指无聊的挫着他裸露在外的胸膛。”为什么呢?”她静静的和他聊天,很享受现在的氛围。很亲密,很贴心,就像是多年的夫妻,缠绵相拥在一起,讨论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屋子里很暗,零零碎碎的烟花在窗外盛开,在转瞬间照亮她天真单纯的眸光,他不由自主的吻了吻她的眼睛。



他捉住她在自己胸前画圈的手,低声解释道:”在美国做住院医师的时候,我每天都要在备战状态,必须随身携带呼叫器,只要那破东西一响我就要往科室飞奔。”

陈楚说这话的时候皱着眉头,一脸的厌恶。那是他人生中极富挑zhàn

的一段岁月,每天的神经都是紧绷着的,他努力拼命,希望在那群白种人里能做到最好,事实上他也确实如愿的做到了最好。”你做了几年医生?我是说住院医师。”楚诗诗好奇的趴到他的胸膛,撑起身子看他,这个男人好神奇,就像是传说中的大神,外贸无dí

,能力无双,和这样的人倒在一起,她简直像是在做梦。”三年。”他答。”三年就够了吗?”她问。

”别人不够,但是我够了。”

陈楚的样子也不像是吹牛,楚诗诗尽量不让眼神里露出崇拜,然后乖乖的枕回他身上。没想到做美国的医生那么艰辛。

她想到了赵琪薇也是美国归来,他们两个很有可能在遥远的大洋彼岸,也是令人称慕的一对。楚诗诗想要开口问清楚,可是心里的小鸵鸟跳跃了出来,让她不敢再继xù

深究。

”诗诗?”见她忽然安静了,陈楚摸摸她的头发,本能的觉得不对,他已经基本掌握了她的性情,此时,她一定在想事情。”嗯。”她浅浅的应声,脑子还在纠结着那美丽的宛若仙女的赵医生,他们也曾经这么亲密的拥bào

在一起吗……”在想什么?”他向前探头,企图看见她埋在自己胸口的小脸是什么表情。”我在想……”她顿了顿,觉得不能把这么好的气氛弄僵,于是灵光一动,提起了另一件事。”我想我现在明白了破鞋的由来。”

陈楚听不懂她的话,捏了捏她的小脸,示意她快些解释。他从来都认为自己不是笨人,但一对上思维活跃的楚诗诗,他就会像个白痴。”就是说,女人被一个男人用过了以后,就会慢慢变成那个男人的形状,别的男人会嫌弃,是因为被用过的鞋子不合脚了。”一如既往,楚诗诗总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歪理,也总会有奇奇怪怪的顿悟。

这一次,她也挺疼的,只不过是满心欢喜甜蜜的疼。

一双新鞋自然不会穿了一次就合脚,想要把鞋子穿舒服了,并不是一次两次的功夫,鞋子只能和一个人的脚,可是脚会有很多双鞋子。嗯,或许一夫多妻制确实有它的道理,女人是消耗品,生完了孩子鞋子也就破烂的不像话了,男人自然会另求新欢。

哎呀呀,做女人好可怜,楚诗诗顾影自怜,孤芳自赏中。

这样的说辞,令陈楚哭笑不得。”诗诗,那是东方人的思维,男尊女卑,在西方,男人真心爱一个女人,就会跪地求婚,在东方,女人却是没有尊严的嫁过去侍候丈夫。”中国人说男儿膝下有黄金,怎么可能给自己的老婆下跪,举案齐眉还差不多,不过西方人可就开明先进了很多,这算是人权和风俗的体现。

楚诗诗白他一眼。”我说的不是那个,我说的是我在慢慢变成你的形状!”

话音刚落,楚诗诗也觉得有些害臊,她从被窝里爬起来,裹着被单窜出卧室跑进厨房,这家伙一天都没吃饭,万一生了病,她可不要担起这红颜祸水的罪名。

陈楚愣了半天,才消化掉楚诗诗诡异的逻辑,他扶助鼻子低笑,想到她跑出去的窘迫样子就更觉得她可爱,他龙心大悦,心花怒放,越来越开心,最后独自在卧室里大笑不止。

没错,这个小女人不但调皮,连向他表白的方式也很有趣,实在另类,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卧室里徐徐传来陈楚爽朗的笑声,毫不掩饰,放浪形骸。

正在热饭的楚诗诗烧红了脸,只得拿锅子和铲子泄愤。讨厌的陈楚,害她变得这么感性这么肉麻!讨厌死了!

陈楚在屋子里笑够了,套上长裤去厨房,看见楚诗诗背对着自己,单手纠着被单,另一只手正捣弄着厨具,一双修长的美腿裸露在外,他不由得下腹一紧,又心生邪念了。”老婆,我饿了。”他无赖的走过去,不由分说的关掉火,双臂拢上她单薄的身子,不由分说的把正在和油烟奋战的小女人拖回了卧室里。”我正在热饭啊,你不是饿了。”楚诗诗莫名奇妙,明明喊饿的人居然阻止她热饭。她怀疑陈楚是不是饿糊涂了。”嘘。”陈楚点住她的唇,薄唇前倾,与她的红唇仅一指之隔,这样的距离,比一个吻要暧昧得多。”我是宝宝饿,嗷嗷待哺的那个。”未等楚诗诗继xù

傻乎乎的问问题,他便剥掉了她的被单,低喃一句,说的她莫名奇妙。

嗷嗷待哺……

待哺……

哺……

她石化在当场,忽而想起那个”新婚之夜”后的早上,他在男更衣间里对她的说辞。

轰——

楚诗诗满脸赤红,羞得浑身滚烫,僵硬凌乱。待她能够自主活动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融化在了他的怀抱里。

这男人真的饿了那么久吗……哦,天啊!他是铁了心要榨干她哦……

正月十五,强食禁果的结局是,楚诗诗的身体很快康复,而陈楚则患上了重感冒,如愿以偿的不用去上班了。看来感冒传染给别人确实好的比较快呀,那日长达两天一夜的亲密接触果然有效,感冒病毒找到了新的领地,不再纠缠着她。

楚诗诗上班之余要抽出时间照顾陈楚,虽然和以前一样黑白颠倒着劳累疲惫,但是却比以前开心充实。

许是因为正月十五还没有过去,所以医院里的病人也不是那么多,但管淑对她的态度更加阴阳怪气,批评她,提点她,还警告她过完年之后务必把所有补考都搞定,不然就把她撵出ICU。

以往管淑这样对待她,她会即委屈又懊恼,但是现在不同了,她有了精神依靠,小护士有了帅医生,管淑爱怎么在她头上拉屎,她也都无所谓了。

管淑这几天急着要谭婷苇给楚诗诗来个上岗考试,但是那个谭老师却迟迟未有动作,楚诗诗曾经好几次下班等着谭婷苇来鞭策审查,但每次谭婷苇都推说有事,以后再说,搞的管淑以为楚诗诗故yì

不积极,自甘堕落一样,这些护理娘们儿的心思真是令楚诗诗奇怪又无语。

拖到下个月

今天楚诗诗看护的是一位马来西亚的肝癌晚期病患和另外一位酒精肝的病人。他们的病情都很严重,但肝源有限,因此必须在ICU里熬着,等待合适的肝脏。

来军政医院等待肝移植手术的患者太多太多,许许多多的人都在排队等候,有的人若是幸运或者背景雄厚,可能很快就会优先得到肝脏,行肝移植置换手术,但大多数的平民百姓没那么容易获得供肝,必须耐心的等待下去,这一等,也许是一年两年,也有可能是三年五载,更有人等不到合适的脏器便被病魔带去了人间地狱,与世长辞。

楚诗诗比较心疼的不是那个马来西亚人,而是他旁边的酒精肝病人,此人男性,年纪大概二十有四,刚刚步入社会,积极进取,奋发向上,受到老板赏识,客户信赖。但是他是个业务员,每日吃请,陪各路老板喝酒卖笑,才两年不到的功夫,就喝出了很严重的酒精肝。

中国人的习俗生生的把他毁成了严重的肝硬化,他的病情很不乐观,全身都是橘子的颜色,身体瘦弱,胃底静脉曲张,肛门静脉曲张,呕血黑便也很多。楚诗诗为他人工协助排便的时候,发xiàn

他的痔疮有鸡蛋那么大,把资历尚浅的楚诗诗惊的目瞪口呆,她心下了然,这和他平时没有节制的酗酒有关。

赵医生今早推断,此男子熬不过今晚,楚诗诗的心情也很纠结,又一个病人等不到肝脏就要离开了。

正在她感叹生死的时候,朱伟经过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

”诗诗,门口有个女人找你。”

楚诗诗有半刻恍惚,她在北京举目无亲,该不会是二大妈找她吧。她草草放下了笔跑去门口,但见一位举止端庄,眉目高傲的阿姨似笑非笑的等在那里,当然不是她那势利眼的二大妈。

此人很可怕,因为,她是陈楚的老妈。

她心里叮哐乱响,本能的想要躲开,无奈,那女人已经拦在她面前,一脸不屑和鄙夷。

”小姑娘,你可真有一套,弄得我们母子反目你才开心是不是?”陈妈妈挡在楚诗诗面前,扬高了嗓子,刻意让所有走廊里的人都听到。

监护室与手术室同一楼层,这也是院方当初在设计上的考虑,重症患者做完了手术转出手术室,大都会在监护室观察两天,如此设计是为了病人转运方便。因此这一楼层设有手术室患者家属等待区,一般的手术都是白天进行,幸好今天过节,手术也比较少,家属自然也没几个。不过手术室门口三三两两的家属齐齐向这边看来,也足够让楚诗诗觉得尴尬。

”阿姨,我没——”楚诗诗低着头,不敢与陈妈妈那咄咄逼人的眼睛对视,她想要解释,又不知dào

从何解释,而且话才说到一半,就被陈妈妈打断了。”什么没?你好意思吗你!我有多少个月没看见自己的儿子了?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丫头,没日没夜的缠着他,也不知dào

给我儿子吃了什么迷幻药。”在陈妈妈的眼里,儿子执意要娶眼前这位不起眼的女子,实在诡异,她出身平平,相貌和气质与儿子以前的女友们没法比,就凭她,怎么可能俘获自己的儿子,陈妈妈认为这里面一定有鬼,搞不好楚诗诗还有什么妖术。”邓阿姨,你怎么来了?”赵医生出现在走廊的转角,缓缓走来。

陈妈妈对着楚诗诗叫嚣的时候,刚好从厕所出来的赵琪薇听见走廊有人嚷嚷,她好奇到地方生了什么事,出来一看,竟然是陈楚的妈妈在教训xùn

楚诗诗。

也真奇了,她总能不小心碰上楚诗诗和陈家人在走廊争执,不知dào

这是什么奇怪的缘分。

楚诗诗一听那娇滴滴的声音便知dào

是赵医生,她卑微的低着头,不知dào

如何是好,心里却烦得要命。

陈妈妈一看见赵琪薇,顿时眉开眼笑,她曾是自己非常中意的媳妇,只不过年轻人的感情反反复复,总叫老人家琢磨不通。

”琪琪啊,你今天上班啊。”陈妈妈丢下楚诗诗,走到赵琪薇面前,握起她的手,与她十分热酪。”嗯,阿姨,我今天上班,您找陈楚吗?他在休病假。”赵琪薇礼貌的和长辈问好。陈妈妈转身给楚诗诗一个警告的眼神,才任由赵琪薇把自己请进了办公室,今天她就是打听准了这两个女孩都上班,才特地赶来给不要脸的护士一个警告,再劝劝自己中意的儿媳与儿子和好。

办公室的门关上,偌大的走廊里,只余下楚诗诗一人。

她很难受,不光是因为陈妈妈的态度,也因为她忽然意识到,陈楚真的为了自己和陈妈妈闹翻了。中国人讲究尽孝道,为了她这个祸水,让陈楚有家归不得,她很内疚。

楚诗诗讪讪然的回去监护室里继xù

工作,处理完了呼吸机,她本打算书写护理纪录,结果刚一下笔发xiàn

没有墨水了,于是偏头对着掌管库房的谭婷苇开口。”谭老师,我的笔没水了,给我一个笔芯吧?””我看看!”谭婷苇瞄了一眼,但见笔头处的透明塑料管里还残有一丝淡蓝,随即说道:”还剩一点,你用完了再说。”

她十分干练果敢的拒绝了楚诗诗,转身就去配药室了。

楚诗诗满脸黑线。那点蓝色明明是和透明的防漏膏油混在了一起,哪里还能用啊,她没有墨水要怎么工作!该死的特级护理记录单!

由于笔芯这个东西没办法向病人收费,每个科室都是自己掏腰包向医院库房请领,因此掌管科室库房的护士把手的相当严密,绝不多发,必须以旧换新。

楚诗诗比较善良软弱,不想每次用光了笔芯都厚着脸皮找谭婷苇要,因此她从超市买了两大盒笔芯,一盒蓝色,一盒红色,专门供自己上班使用。今天是比较着急写单子,谭婷苇又刚好在身边,她才向谭婷苇开口的,可没想到又碰了一鼻子灰。楚诗诗自讨个没趣,放下笔,准bèi

去更衣室找自己的百宝箱。

经过配药室的时候,刚好谭婷苇在与廖绍兰聊天。

”你怎么还不给诗诗考试啊,快考完了之后,她好能顶起来当个人用,也能帮我们这些老人分担分担。”廖绍兰在配药,一边的谭婷苇则在无菌配药仪前坐着,身穿无菌衣,配置特殊的三升营养袋。”算了吧。当人用重yào

还是我们的奖金重yào

?我想拖到下个月,这样我们这个月的奖金还能多发点。”

廖绍兰连连点头,慨叹谭婷苇果真头脑灵光,不愧为总带教。

楚诗诗心里发酸,喉头哽咽,赶紧越过她们出了监护室。人心难测,楚诗诗落寞了。

她不喜欢这里,勾心斗角,没完没了。可是要嫁去陈家,那她也处理不了复杂的婆媳关系,她道行太低,永远都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也许

楚诗诗觉得自己好窝囊,在医院受尽欺负,连工作上用的文具都要自己掏腰包。要知dào

她的工资才刚刚涨到八百啊!她才刚刚勉强能糊口。

话说她还真的不能离开陈楚,不然她就会流落街头饿肚子了!

楚诗诗会这么倒楣,完全源于自己的善良。

善良是错吧,永远是错!

医生办公室内,赵琪薇和陈妈妈闲话了不少家常后,大美女终于做好了感情铺垫,开口问陈妈妈一些问题,一解心中所惑。”阿姨,你不喜欢诗诗吗?我和她接触这几天,觉得她很乖很好啊。”赵琪薇自然在没来之前便听父亲提及了楚诗诗这号人物。这也是为什么父亲大人急着把她找回来和陈楚在一起工作的原因,只不过长辈们的安排难免有些一相情愿,她和陈楚早早的和平分手,很多年都不曾是情侣的关系了。除了院长父亲的说辞,玉溪山的小伙伴们只表示陈楚迷恋楚诗诗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

父亲对楚诗诗这女孩的评价相当差,而且护理部主任和护士长方面也都不喜欢她的人品,只是对她的智商给予了充分肯定,赵琪薇虽然将信将疑,倒也没发xiàn

楚诗诗有什么糟烂之处。

”切!就是个贱孩子,做梦都想傍大款,嫁入豪门。”陈妈妈本来慈眉善目的容颜瞬间变了色彩,她看不上护士就对了,管她是什么非现役还是现役,他的宝贝儿子不可能找护士。

赵琪薇一愣,随即有礼的淡笑,不置可否。父亲是军政医院的院长,她也不好随便道同事的闲话。”孩子,你当年为什么和陈楚分开了?其实这么些年过去了,我和你伯伯还是希望你们在一起,只不过,你们两个也不积极。”陈妈妈一声长叹。”阿姨,我们,可能回不去了。”赵琪薇眸光闪烁,其实这次会回国,她也幻想过会和陈楚重新开始,可是世事难料,她也不能强求什么。

陈妈妈不肯苟同。”什么叫回不去了?当年陈楚听说你要去美国学医,他明明可以考上清华北大,却偏偏要陪你远赴重洋背井离乡的一起走,我那儿子非常踏实稳重,你在她心里的份量比谁都重。””阿姨……”前尘往事忽而被陈妈妈提及,赵琪薇也有些招架不住,眼里隐现闪闪泪光。”陈楚已经和我挑明了,他现在喜欢诗诗,非常喜欢,要我千万别多心。”

那夜楚诗诗语出惊人,她以为陈楚和诗诗只是一场露水姻缘,却不曾想在楚诗诗离开后,陈楚郑重其事的和她说了个明白,他很直白,没有任何敷衍,大体的意思就是他和她已经不可能了。”或者他只是气你,要不然就是一时糊涂!”陈妈妈就是不肯相信儿子的品味下降到如此地步。

赵琪薇无奈的笑。”也许吧。”

只是,没有人比赵琪薇更了解陈楚,他不会说假话,感情上也不会拖泥带水在不同的女人间徘徊,这就是陈楚,和他的将军爷爷一样,说一不二,刚正不阿……

晚上八点半,楚诗诗提前到家,过节期间医院病人少,交班也很轻松。

陈楚坚持不用输液,他还是美国医生的思想,能不吃药就不吃药,能不输液就不输液,不过也很神奇,他给自己开的那两片药挺管用,她晚上到家的时候,他已经精神大好。”醋,晚上吃什么?”楚诗诗见他精神尚可的在床上翻着她的护理书,他总是要她叫他一个”楚”字就好,可那是她的口误,况且那样叫又好像在叫她自己,所以她就玩笑着叫他”醋”。

反正她认为他是一缸千年陈醋就是了。”晚上有个聚会,去吃火锅,唱KTV。”陈楚扔掉手中随便翻看的护理书,抬眸看见小姑娘欢天喜地的扑到自己怀里,又像小野猫一样蹭来蹭去。”国内的教材太落后了。”他揉了揉她的脑袋发表意见,祖国的医学令他堪忧。”怎么了吗?”楚诗诗知dào

陈楚是个忧国忧民的主,老老实实听他说下去。

陈楚见楚诗诗有兴趣听,便翻开她的妇产科护理到某一页,指着上面的四个字说道:”宫颈糜烂,国外已经不这么翻译了,那根本不能称之为糜烂,只不过就是正常鳞柱细胞随女性激素水平的移行更替,不严重的不用治疗,自己会痊愈,特别严重的才用电刀烧灼掉,你们这还分一度二度三度,简直可笑!”

他说的义愤填膺,为大好山河的医学理论之陈旧慨叹不已。”别老你们你们的嘛,你不也是中国人!而且在国内,要是不分一度二度三度,医院得少赚多少钱。”楚诗诗扔掉书本,虽然她也是第一次听说宫颈糜烂不是糜烂,可是中国落后西方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蒸汽时代让西方资本主义大踏步,悠悠古国早已没了什么辣气。

提起医药费,陈楚就更怒了。”也不知dào

国家管卫生的都忙什么呢,医药也不分家,医生乱开药!你知dào

那一片破药里多少猫腻!出厂价30元,到医院里150,医生回扣80!这哪里是医院!”

国外的医疗体制,大体上医院是不卖那些奇奇怪怪的特殊药品的,门诊医生只为病人开方诊断,病人则是拿着医生的处方去专门的药店付款买药。

楚诗诗第一次听说医药里的惊人内幕,瞪着眼睛看了陈楚半天说不出话。怪不得自己当初报考学校的时候,二大爷还极力反对,让她报考医生,原来做医生有这么多好处,受人尊敬,干活没护士累,还有好多钱。

不过想来,即便有这么丰厚的回扣,郑南都毅然决然的放弃北京,奔回家乡,可以说北京的房价真是害死人。

”哥,你是不是烧糊涂了才跟我说这些?”正常情况下,陈楚从不对她发牢骚,这些可都是医生们不能说的秘密,绝对不能向外人透露。

她摸摸他的脑袋,不热啊,感冒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啊。

陈楚凝眉,握住她的手,把她拽进怀里抱抱。

”不是,我是后悔,若早知dào

国内这样,我当初根本不会回来。”他很少和诗诗说心事,可是这些天与她已有夫妻之实,他也会对她有一份依赖,有时候男人也是需yào

找人依靠的,尤其是自己的女人,会成为男人贴心的港湾。”嗯,我听说你回来是为了你的爷爷。”楚诗诗了然,所以说她会和陈楚在一起,要感谢的还是他老人家,不然陈楚不会回国,也不会像中了邪一样追着自己跑。

不过……这么想是不是有点卑鄙了,像是在感谢老爷子生病一样。

楚诗诗暗暗忏悔,希望过路神明原谅她的邪恶。

死了都要爱

楚诗诗虽然平时大大咧咧,但是碰上真有人和自己针锋相对的时候,就会表现的很极端,要不然就拼个你死我活,要不然就默默无闻的任人宰割。

这可能跟东北人的血性有关,要不然就忍,忍不住就来个大爆fā

。磨磨唧唧毛毛雨从来不是东北姑娘的个性。但是今天,为了陈楚,她一定要忽视之,体现出陈夫人的成熟之美。

“诗诗,别听她的,她从小就比较任性。”陈楚低声附在楚诗诗的耳边安抚,声音很小,除了他们没人能够听见,可这样的私密耳语,看在旁人眼里更觉亲密无间。

陈楚不能让别人听见他的话,他就是怕这丫头忍不住脾气,再猛一拍桌子,把一餐美味佳肴给掀到地上去。

“楚,你上次给我的戒指呢?我今天早上醒了之后没找到。”楚诗诗吧嗒吧嗒嘴,吃剩的麻团还在唇齿之间叼着,一副无辜卖萌的样子,陈楚愣了愣,从上衣的内兜里把戒指给她。

他知dào

这丫头在用平静的方式向赵珺薇抗议,但是他还是有点担心。

楚诗诗眉开眼笑的接过戒指,把黄豆大小的闪钻戴在手上,将唇边的麻团都塞进嘴巴里,然后对纤纤玉指上的戒指猛然欣赏一番,明摆着用一种”和平”的方式去和赵珺薇对抗。

“原来在你那,我还以为丢到哪里去了呢,真对不起,护士上班的时候不能戴戒指,经常摘下来就会忘记放在了哪里。”她刻意撒娇般的靠在陈楚的肩膀道歉。

楚诗诗享受着众女子的嫉妒,眼神中流露出幸福陶醉的娇态。这么大颗的钻石,虽然没有鸽子蛋那么邪乎,但天天在一个小护士手里折腾,说不上什么时候会弄丢,谁人能不嫉妒。

陈楚知dào

她在装傻充愣,挽回颜面,只好无奈的配合着她,也不知dào

当初是谁硬把戒指还给他,还一脸不屑的。

“下次给你买根绳子绑脚上。”

陈楚的话,让楚诗诗噎到了,继而小伙伴们炸了锅,调侃不止。

老天爷啊,她本来以为如此正常的陈楚,一定会顺理成章的说买根银链子给她绑在脖子上就算了,电视电影里不也都是那么演的,可陈楚要是奇葩起来,也不比她差吧。把三克拉的高端定制钻石绑在脚上,他是要显摆自己有钱,还是显摆自己宠她。

楚诗诗拍着胸口,粘腻的麻团卡在她的食道,让她吞吐不下去,小脸也一点一点的涨红。

陈楚无奈至极,把自己的水杯凑到她唇边,喂了她喝下,大掌轻拍着她的背,帮她把麻团顺下去。也不知dào

是谁非要秀恩爱,结果他配合了,她反倒不适应。

“你那戒指是什么破形状啊?人家都是圆形的钻石才代表圆圆满满。”赵珺薇还是不死心,看见他们两个人感情越好就越嫉妒,到了现在,已经口不择言。

楚诗诗咳嗽了半天,喘了半天气,陈楚的大掌还在顺着她的背。其实她没必要和赵珺薇置气,眼前陈楚偏袒着谁,大家心里有数,她早就完胜了,何必要无端的在弱者面前趾高气扬。可现在赵珺薇在埋汰他们的婚戒,也是在间接埋汰着陈楚对她的心意,这个她要是不解释,就不忠厚老实了。

“那是五瓣梅花好吗大小姐!梅花香自苦寒来!”楚诗诗说完这话,把自己的水也一口饮尽。没办法,她现在还是噎得慌。

赵珺薇哑口无言,气的一脸扭曲。在座其他人都不敢言语,过了好一会,冷萧绝岔开话题,盘问起陈楚在西藏的所见所闻,和陪同国家主席访问边藏的心得,气氛才有所和缓。

吃完了饭,大家相携去唱K。中国人的娱乐里,KTV已经是必不可少。冷萧绝定的量贩式KTV离吃饭的地方并不太远,于是大家便走路过去。

陈楚握着楚诗诗的手,他们走在人群的最后,徐徐地沿着护城河前行。楚诗诗觉得陈楚现在有些不对,他的手很烫,而且还在微微颤抖。

“醋,怎么了吗?”除了关键时刻她会听他的话,只叫他“楚”,其余的时候,她还是会有些不好意思,直接叫“醋”比较不矫情,不尴尬。

陈楚停下脚步,认真的看了她一会儿,而后靠在河边的栏杆,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那笑容很随和,透露着一股欣慰的颜色。

“我以为,你不懂那戒指的形状。”即使如此熟悉她,偶尔他还是会低估她,楚诗诗是个鬼灵精,说不上什么时候她会大条,但多数时候她都是聪明的人。

楚诗诗有些脸红,她凑近他,环上他的腰,把脸埋进他的颈窝,这样一来她会比较不尴尬。

“我也是前几天才想到的。”聪明人也不一定什么事情马上就能看出端倪,有时候人类的智慧也是有滞后性的。

陈楚伸出手,沿着她的腰,将她拢住,低头嗅闻她的发香。

“够了,并不晚,如果是笨人,一辈子都想不到。”

“呵呵,我今天送给你一首歌吧,作为元宵大礼好不好?”望着河岸残余的白雪,楚诗诗恶作剧的调皮性子又上来了。

“什么歌?”还处于正常人的感动节奏中,陈楚期待着楚诗诗有一副傲人的歌喉,聪明人唱歌,应该难听不到哪里去。

“死了都要爱。”

……

京城的夜,杯酒笙歌。

车水马龙的街角,一间豪华K歌房中,高干子弟们各显神通,大家唱的都不错,楚诗诗本想留在最后展示,怎奈赵珺薇等着看她出糗,便在中途把麦克和点歌器硬生生地塞给了楚诗诗。

楚诗诗自然也不客气,连续点了五遍《死了都要爱》,便兴致勃勃地唱了起来。

望着屏幕上闪烁的摇滚天王,陈楚觉得自己不应该相信美丽的小妻子干什么都是万能的。

五遍的《死了都要爱》,才唱完三遍,便唱得惊起四座,简直是撕心裂肺,破音频出,她的歌喉有着海豚音的高亢,拖拉机的粗糙,以及赛车漂移的惶恐。

没有惊喜

小伙伴们纷纷推脱有事离席,不是提前回家的,就是出去上厕所的,再不然就是出去抽颗烟,就连一直等着看好戏的赵珺薇到最后也受不了那绝世噪音,脸色焦黑的和大家道别,赶回家和大院里的小朋友放烟花去了。

最镇定的除了陈楚之外,当属冷萧绝和林家的两个兄弟。林莫辰盯着屏幕,面无表情,其他两位仁兄默默抽烟喝啤酒,陈楚被这丫头的噪音弄的头疼脑热,也不敢毁了楚诗诗的兴致,只得把这个元宵大礼硬着头皮收下。

“陈哥,人家唱歌要钱,嫂子唱歌要命啊。”冷萧绝扔掉烟屁股,感慨一计,然后扯过旁边的副麦,陪着楚诗诗唱下去,这歌她唱了三遍,把所有没承受能力的人都唱走了,索性他心情也不太好,跟着她疯得了。

冷萧绝还没唱几句,林莫辰便把他手上的麦夺了下来。

“别凑热闹了,人家是郎情妾意,你跟着唱什么?你死了能爱谁啊!”林莫辰好心提醒,瞄了眼一旁看似哭笑不得,眼睛却始终未离开楚诗诗身上的男主角。

“陈楚现在享受着呢,只是不好意思表现出来,你还是别打扰他。”林莫宇弯了弯唇角,继xù

喝酒。

“人都快走光了,剩下的人呆会去哪儿?”冷萧绝认为林家二兄弟说的有理,也便勉强不去破坏新婚燕尔的浪漫气氛,可今天明明说好了要玩通宵的,现在只剩下他们五个人,要怎么个通宵法。

“去扶摇。”林莫宇穿上外套,这么难听的噪音,他定力再好也忍不下去了。“我出去等你们,看看外面是不是还有没走的兄弟姐妹。”

待楚诗诗唱完了第四遍的时候,陈楚终于肯开尊口了。

“老婆,咱别唱了成吗?”此时,陈楚也觉得楚诗诗该发泄够了,终于出言制止,鼓起勇气结束楚诗诗杀人的视听。他不由分说的拿走楚诗诗手上的麦克,见她气的鼓起了腮帮子,便好心的掐了掐她的脖子。

“夫人唱什么我都喜欢,只不过你要是再唱下去,嗓子就废了。”

他耐心的解释,递给她一杯茶水润喉,很欣慰的发xiàn

小妮子放下了麦克。看来这番好意楚诗诗已经欣然接受了。”我唱的好听吧!”楚诗诗柔顺地依偎进陈楚的怀里,平日妩媚的凤眼里浮出一闪而逝的狡狯。

“老婆,我不知dào

你还那么聪慧,且多才多艺,居然把这首歌唱成了千古绝唱。”陈楚今天算是大开眼界,实在不敢相信,在院内的舞蹈表演里出类拔萃,在科室里出了名聪明机灵的楚诗诗,唱歌不但难听,而且还要人命。

楚诗诗憨憨地笑,陈楚也明白这姑娘善于调皮捣蛋,他弹了一下她的脑门惩罚她的恶作剧,她直呼好痛。

陈楚侧头,对冷萧绝道:“我和诗诗不去扶摇了,太晚了,我们明天都得上班。”

冷萧绝表示了解。”好吧,这场元宵聚会就此收尾。陈哥!嫂子果然是人间奇女子,你要好好把握!”他打趣的拱手表示佩服,然后与林家两兄弟相继离开。

一场宴会结束,陈楚喝了酒,不能开车,于是把车子丢在了餐馆门口。小两口浓情蜜意,决定步行回家,低碳环保。

楚诗诗安安分分地被陈楚牵着,走在回家的路上,两个人肩并着肩,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陈医生果然治病有方,不打针,光吃那么简单几粒药,重感冒居然就在几天之内好了,在下真是佩服!”楚诗诗感慨颇多,恨不得现在不做国内的护士,奔赴美国去读医了。”我也很佩服你,我只听过五音不全的人,和破锣嗓子的人唱歌,夫人这种歌喉,还真是第一次听见。”

路边经过了几台车,陈楚和她换了个位置,自己走在靠外的一侧,把她护在人行道上。”哈哈!那当然啦,我可是优秀的非现役文职护士,我的工资在十月就会涨到一千八了!而且我马上就要独立值班,到时候月收入会高达三四千的,嗯嗯!”楚诗诗欢乐地拍着手,憧憬着自己美好的未来。

虽然现在才二月,虽然她知dào

她没那么容易拿到全额奖金,新护士的奖金都是从百分之三十开始拿起,半年才涨几个点,三四年以后才能拿到百分之百的系数。但是当着陈楚的面,她不能为了这几毛钱表现的太小家子气了。她要欢脱,让陈楚知dào

有他在她身边,她很满足很幸福。”我只希望你能自己吃饱喝足,其他的困难,还有我帮你分担。”他对她的要求一向不高。”对了,什么时候搬家吧?”

他们已经达成共识,快些搬离鬼屋,只是还没有具体计划什么时候搬家。

楚诗诗抬头望天,思考片刻道:”什么时候都可以,反正我也没什么行头,只有几件衣服和被褥罢了。”

陈楚点头,犹豫了片刻,还是开了口。”明天,我要去凤凰山参加急救培训,要去三个月,我拜托兄弟们帮你搬我那去,五月,等我回来之后,跟你一起去东北见家长,然后置办婚房,我不在的这期间,需yào

什么东西,你自己先定着。”

会决定参加集训,是院长的意思,从2000年起,军政医院承担下了中国国际救援医疗任务,先后参与了巴楚、伊朗等地的灾难急救,当年印尼海啸,军政医院第一时间建立了国际救援队奔赴印尼参加人道主义抗灾救助,从那之后灾难医学研究成为了军政医院的一大品牌,也从救援队里选出了不少医疗骨干加以重用,ICU的管淑护士长,就是其中之一。

由于要筹办婚事,陈楚本是不想参加的,但院长说这次的集训中还安排了中美国际救援研讨会,他熟悉美国的医疗体制,命令他必须参加,无奈之余,他对楚诗诗有一份抱歉,也有一份担忧,离开了他,他担心她照顾不好自己。

楚诗诗看着他的侧脸,听着他吩咐的这些话,忽而觉得像是做梦。她真的要嫁人了,这种心情很复杂,有点酸,又有些甜。”醋,我想在教堂结婚,就是上次的那个教堂。”她记得他最初是在那里向她许下承诺的,她一直感觉,那里有上帝给他们的祝福。”可以。”他也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只是淡笑,因怕她害羞,所以没有多说什么。

楚诗诗撒欢的搂住她的胳膊,北京的春天就要来了,她楚诗诗的春天也要来了哦!

只是生命中有很多事情,颇难预料,人们生活在地球,绝大多数的人都是走一步看一步,没有人能轻易看透自己的人生,谁又能想到她楚诗诗会这么快就嫁为人妇呢?!

楚诗诗附在他的肩头,一直在哼哼着那首自己唱了一晚上的歌。

死了都要爱。

哈哈,死了都要爱!……

本以为只是一个短暂的分离,可是让楚诗诗始料不及的是,随着陈楚的离开,所有蠢蠢欲动的敌意也朝着她汹涌而来。

先是陈妈妈在工作时间向科室里打了两个电话,警告她不要妄想搬去陈楚住的地方,然后是护理部一些千奇百怪的领导变相的刁难她。

比如,管淑要楚诗诗撰写参加全国军区护理研讨会的稿子,这是个非常好的机会,若是写得好了,还能在五月去海南参加研讨会。军政医院声称鼓励大家积极进取,若是稿子被选中了,一定不会阻挡护士们去海南参会。

楚诗诗利用业余时间完成了论文,之后交到护理部,掌管教学的助理先是称该篇文章叙述方面用词繁复,需yào

简化,把文章打回了科室,要她修改。

等到她加班加点的改好了之后,教学助理又称细节部分需yào

详细阐述,用词不够专业。如此一来二去几个轮回,楚诗诗都严格按照领导的要求修改妥当,许是教学助理实在挑不出毛病了,最后来了一句:”我本来对你的这篇论文非常有期待的,没想到你改了几个轮回,一点都没有让人惊喜的东西出现。”

这句子说的别有深意,楚诗诗听到后无奈又讽刺的笑了笑,收起自己的稿子,摸了摸碰了一堆灰的鼻子,回科室好好工作去了。

什么叫做没有”惊喜”呢?真不愧是掌管教学的助理,文学水平之高令她望尘莫及。

如果教学助理最开始就告sù

她要的是个”惊喜”,楚诗诗会在创作的最初便展开自己的创新精神,可助理大人只是阐述了文章需yào

修改之处,一次次地折腾她,等到她完全按照助理大人的意思改好了,对方却说没有惊喜,楚诗诗总感觉自己是被耍了。

李悦然是个蕙质兰心的人儿,听见楚诗诗的遭遇,只是摇头一笑,随即道:”别灰心,你最后更改的版本她是实在挑不出毛病了,才会说没有惊喜,或者她一开始就没想用你,再或者,类似的稿子太多,她要酌情的去掉你这个题材雷同的新人之作。”

幸福像是阳光

对于李悦然的说辞,楚诗诗将信将疑,直到院内定稿的时候,她看见了和自己雷同的稿子出现,有一大段都是自己的创意,她才证实了李悦然的说辞。

原来助理大人借着她一次次的修改吸取了灵感,自己撰写了一篇,和楚诗诗的稿子就像是一对双胞胎。

楚诗诗已经无语问苍天了,这就叫做没有惊喜,她可算是懂了。

人类社会太复杂,怪不得通透了的人都期盼着往生,奔向西方极乐世界!

她在水深火热中生活了一个多月,陈楚每周只给她打一次电话,说是部队的救援集训不允许私自带手机在身上,电话也不能常打。

她觉得孤独之余,也沉淀下心思,好好学习,今天通过了护理部最后的几次定科补考。楚诗诗从礼堂的考场出来,穿过医院的花园,决定在柿子树下磨蹭一会儿,开个小差,这样至少可以晚点回科室面对屎呀尿的。

小姑娘望着初春的太阳,伸出手,企图抓到指缝间的阳光,温暖的光线橙黄炽热,穿过手指,握紧了拳头之后反而一丝一毫的热烫都留不住。

楚诗诗感慨万千,幡然醒悟,其实幸福就像是阳光,要敞开心扉摊开自己,去迎接,而不能将其圈养窝藏在在封闭的地方。就像陈楚,他永远是她的光,可她无法独占他,只能将自己毫无保留的展现在他面前,任他普照给她灿烂无边的光华。”诗诗,你怎么在这里?”去会诊回来的赵琪薇看见小姑娘坐在柿子树下发呆,犹豫了一下,还是过去和她打招呼。

在赵琪薇的心里,依然还放不下陈楚,总是期望着能和他再续前缘。陈楚是个专一的男人,对待自己的女人又非常呵护,如果不是年少轻狂,她也不会一时意气离开他。本来她已经心灰意冷,但陈妈妈总是给她支持,父亲大人也表示愿意帮zhù

她,这些都给了她很多信心。

不管别人怎么看楚诗诗,至少目前楚诗诗已经是陈楚认定了的人。她希望和楚诗诗保持相对友好的关系,这样一来,楚诗诗便能对她放下戒心,让她有机会接近陈楚。

楚诗诗听见那娇滴滴的声音,尴尬的收回抓着阳光的手,对美丽犹如天仙的赵医生笑了笑。

在私下里她向闺蜜们调研过,朋友们认为若是单论长相与身材,她并不会输给赵琪薇,但是赵琪薇身上有一股子高贵与脱俗,还是美国回来的博士,拥有着留美归国女人的洋气雅致,这一点上不是楚诗诗一个小城市的女孩能与之媲美的,因此楚诗诗甘拜下风。”我,我的肚子有一点痛,所以在这里歇歇脚,缓一缓。”楚诗诗随便扯了个谎,不忘扶住自己的肚子,装作不舒服的样子。

赵琪薇友好的笑笑,坐到她身边。”要照顾好自己,既然你就快和陈哥结婚,以后我们就是自己人了。”

楚诗诗微愕,脑子还转不过来赵琪薇的逻辑。她嫁给了陈楚,和赵琪薇扯上什么关系了?!”你别怕,陈妈妈人很好的,只是比较直率而已。”赵琪薇淡笑,忽而又叹了口气,好一个美女捧心的哀叹模样。

楚诗诗有些后知后觉,赵琪薇是在告sù

她,她未来的婆婆是站在赵琪薇那边的吗?这美女是在用高端而不着痕迹的方式和她宣战吗?!”赵医生,我,我要回去工作了,不然今天的特护记录单就写不完了。”楚诗诗慌忙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和赵琪薇道别。

她曾见过电视里演的后宫佳丽们是如何较量,那些没脑子的笨女人会明目张胆地当重挑衅受宠的嫔妃,而高端的腹黑女,则会表面上微笑如常,外表温婉如玉,说出的话却句句耐人寻味。

赵琪薇就是后者,用优雅而友好的模样与她状似不经意地聊着天,说的话却让她听了不怎么舒服。

楚诗诗想了一路,终于搞清楚了赵琪薇在柿子树下那简单而礼貌的两句话是什么意思。

自己人???

她和陈楚结婚,怎么就和赵琪薇变成自己人了,这明明是表示陈楚与赵琪薇的关系,要比和她来得亲密嘛!

楚诗诗连连摇头,赞叹女人的心事好繁琐,赵家的两姐妹还真都不是省油的灯。反正现在她是陈楚的妻,她有法律保护,他们爱怎么挑拨,随便他们吧!

她走到科室门口,见一个中年妇女在门边徘徊着。楚诗诗仔细一看,认出是监护室一号床病人赵建的家属。”阿姨?你来送饭吗?”楚诗诗礼貌地走过去,眼尖地见到对方手里提着饭盒和汤桶。”对!姑娘,帮我送进去吧,再帮我看看我家老赵怎么样了。”王洁见楚诗诗走来,赶忙将手上的饭菜交到护士手里。

楚诗诗点点头。”好的,阿姨,你别着急,我进去看看赵建的情况,然后马上出来告sù

你,但是除却护理方面的内容,其余医疗方面的我也不懂,你在这等着我吧!”

人们都说不能说错话的是当护士和播音员的,楚诗诗不敢随便向家属说病情,所以她只能说自己不懂,但是护理方面的情况她一定会向家属交代清楚。

她进了病房,看了眼病床上的人,心情有些沉重。赵建有五十多岁,没有住院之前是电厂的工人,听他爱人说,赵建以前就是家里的顶梁柱,王洁从年轻的时候就被赵建照顾的无微不至,因此把王洁宠的什么都不会干,包括去银行取款,包括交水费电费。

本来老两口过的挺幸福,还有一个帅气的儿子在国外读研究生。他们以为就会这样携手到老,可没想到就在赵建要退休的前一个礼拜,他在厂里值夜班,和兄弟们喝了许多酒之后回到值班室睡觉,就再也没醒过来。

冬季是心脑血管疾病的高发期,赵建是急性的脑出血,工人们发xiàn

他的时候人已经昏迷不醒,只留一口气在了。

水哥

当天赵建被送到医院之后,爱人王洁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她像是象牙塔里的少女,被赵建宠了一辈子,家里突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在医院里四处碰壁,连办住院和挂号缴费都不会,还闹出了很多笑话。

赵建住院三个月,倒是把王洁锻炼成了成熟的女人。

楚诗诗观察好了病人的情况,出了监护室,安抚完家属王洁,正打算回去工作的时候,却隐约听见护士长办公室里传来了奇怪的声音。”啊!水哥,哈。”

妖媚的声音隔着门板传出来,楚诗诗全身浮起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她认得那个声音,是管淑面对领导和医生时拿声拿气的温柔语调。

只不过现在她在用这语调叫床而已。

护士长办公室内,就快三十的老女人衣衫半褪地趴伏在书桌上,硕大下垂的乳房压在玻璃板,变成了两块白腻腻的肉饼,裸露肥润的臀部迎合着身后男人一次又一次有力地撞击。”你这个小骚包!比我们家里的木头疙瘩风骚多了,来屁股再抬起来点!”管淑口中的水哥正在用自己的棒子无情的凌虐着他。

闻言,管淑顺从的踮起脚尖,柔软的腰肢往男人身上又送了送,随即喉间逸出既痛苦又渴求的叫唤。

门外的楚诗诗一愣,心中疑窦重生,ICU的护士们都说管淑刚刚结婚,还传闻她过年的时候去见了公婆,怎么她才刚结婚就开始给老公戴绿帽子了,这也太可怕了。

楚诗诗一直不是八卦的人,可是护士长的风流还是慑住了她,让她定在了原地,忘记离开。”啊!啊!不要嘛,哦哦!哦!嗯!”

管淑扬高了脖子,尽情的享受着男人对她的凌虐。最初她是在印尼海啸中认识的这位联华社记者,当时灾区物资缺乏,她见他一个大男人饿了好几天肚子,便好心把自己私藏的方便面分给了他。

从那以后,已经有了老婆孩子的水廖便对她穷追不舍。管淑虽然是个心高气傲的军人,也无法招架水廖的热情,水廖虽然已经上了岁数,却依然有着几分年轻时的俊美,让管淑不知不觉动了心。可她一直半推半就,直到水廖再也忍耐不下去,于灾区帐篷后面的角落里强上了她,二人才建立起了如此这般的苟且关系。

他们交往了三四年,管淑也从适婚年龄变成了马上三十岁的圣女,水廖很过意不去,便把自己的弟弟介绍给了管淑,只是没想到,这女人虽然结了婚,却依然缠着他,口口声声的说放不下离不开他。

啪啪啪啪啪!!

护士长办公室里又响起了肉体撞击声,男人嘶吼一记。”乖乖,你越来越浪了,老子差不点泻了。”

管淑摇着头,他冲刺的力度很重,弄得她发疼,可他那些污言秽语竟奇迹般地让她有了更多快感,她不安份的揉捏着自己的乳间,哭泣着,身体执意着想从这个她依赖的男人身上得到更多快感。

门内的台词太过羞人,楚诗诗心中充满了震惊和不屑,她不理解一个女人为什么能任由另一个男人那么侮辱自己,那是红果果的玩弄,在她眼里,比起满足自己的欲望,女人的尊严更为重yào



她冷哼一声,匆匆离开那扇艳辣的门。要是陈楚敢跟她说那些下三滥的话,她一定二话不说离开他。

香艳火辣的激情现场,水廖摆弄着风骚多情的护士长,待两人都精疲力尽了之后,才起身整理衣物,丢掉用过的岗本。

”你这个骚女人,你老公能满足的了你吗?”水廖套上裤头,眯缝着眼睛瞧着依然欲求不满,仰躺在办公桌,磨蹭着双腿,轻喘着的管淑。”你讨厌!我为什么会嫁给他?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管淑娇嗔的瞪了水廖一眼。哀怨的叹息一声,从办公桌上爬起来,套上护士服。

水廖讽刺一笑。”你嫁给我弟弟,就是为了和我有更多接触?”

最开始,他只是想玩玩,到没想过这个风骚的女人对他动了真感情。”你弟弟也是个风流货,哪有闲功夫满足我。”管淑戴上了护士长的帽子,双腿虚软,还站不起来,只得继xù

坐在办公桌上,半撑着身子。”对了,我听我老公说,赵院长正打算把楚诗诗开除,有这回事吗?”

水廖是水昕柔的叔叔,水昕柔的母亲又是赵家的亲属,因此水家和赵家也算是一家人。

水廖摇了摇头。”那些破事我都不感兴趣,陈楚那么大了,有自己的主见,就算院长把楚诗诗开了,也不能把楚诗诗给杀了,他们都登记结婚了,院长大人还能怎么办?”

管淑挑了挑新上色的绣眉,不以为然。”陈家的背景雄厚,赵院长只想把女儿嫁过去,至于是哪个女儿他倒是不介意。赵琪薇和赵珺薇可都是一顶一的美人胚子,院长这两个女儿,也是医学人才,论长相和条件,哪一个不会让陈楚心动?”管淑终于有了力qì

,从桌子上站起来,还给水廖倒了杯清茶。”也是,陈楚他妈也没把你们科的那个护士放在眼里过,现在院长根本不介意陈楚结婚登记,只要他能迷途知返,赵院长还是愿意把女儿嫁过去。”水廖喝了口茶,点点头。一抬眼,觑见管淑半遮半掩的护士服,邪淫的小眼浮出笑意。”先别管他们了,我们再来一次,你个小骚货。”男人不由分说的伸出手,猛然扯开管淑只扣了两颗钮扣的护士服,白色的扣子如他所愿的被扯落,滚在地上,悠悠打转。

管淑就是喜欢水廖的主动和野蛮,听见那声扣子崩落的声音,还湿腻的双腿深处瞬间又有了感觉,她不由自主的呻吟一声。”你也太饥渴了!讨厌!”管淑半推半就的任他把自己摁在铁皮衣柜,皮质的柜子凉凉的,与男人身体的热烫形成强烈的对比,只让她觉得又性感又舒服。”骚货!是你不扣好扣子,非要勾引我吧?”水廖调戏着管淑,见她脸颊因情欲红了起来,便不再忌讳,直接扒了她的裤子插了进去。”啊!啊!啊!不!””不什么?不要停是不是!哈哈哈!腿再抬高点!”

规律的呻吟声此起彼伏,不堪入目的制服诱惑被封闭在装修精美的门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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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赵建被送到医院之后,爱人王洁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她像是象牙塔里的少女,被赵建宠了一辈子,家里突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在医院里四处碰壁,连办住院和挂号缴费都不会,还闹出了很多笑话。

赵建住院三个月,倒是把王洁锻炼成了成熟的女人。

楚诗诗观察好了病人的情况,出了监护室,安抚完家属王洁,正打算回去工作的时候,却隐约听见护士长办公室里传来了奇怪的声音。”啊!水哥,哈。”

虚软的声音隔着门板传出来,楚诗诗全身浮起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她认得那个声音,是管淑面对领导和医生时拿声拿气的温柔语调。

只不过现在她在用这语调教床而已。

护士长办公室内,就快三十的老女人衣衫半褪地趴伏在书桌上,硕大下垂的汝房压在玻璃板,变成了两块白腻腻的肉饼,裸露肥润的臀部迎合着身后男人一次又一次有力地撞击。”你这个小搔包!比我们家里的木头疙瘩风搔多了,来屁股再抬起来点!”管淑口中的水哥正在用自己的棒子无情的凌虐着他。

闻言,管淑顺从的踮起脚尖,柔软的腰肢往男人身上又送了送,随即喉间逸出既痛苦又渴求的叫唤。

门外的楚诗诗一愣,心中疑窦重生,ICU的护士们都说管淑刚刚结婚,还传闻她过年的时候去见了公婆,怎么她才刚结婚就开始给老公戴绿帽子了,这也太可怕了。

楚诗诗一直不是八卦的人,可是护士长的风流还是慑住了她,让她定在了原地,忘记离开。”啊!啊!不要嘛,哦哦!哦!嗯!”

管淑扬高了脖子,尽情的享受着男人对她的凌虐。最初她是在印尼海啸中认识的这位联华社记者,当时灾区物资缺乏,她见他一个大男人饿了好几天肚子,便好心把自己私藏的方便面分给了他。

从那以后,已经有了老婆孩子的水廖便对她穷追不舍。管淑虽然是个心高气傲的军人,也无法招架水廖的热情,水廖虽然已经上了岁数,却依然有着几分年轻时的俊美,让管淑不知不觉动了心。可她一直半推半就,直到水廖再也忍耐不下去,于灾区帐篷后面的角落里强上了她,二人才建立起了如此这般的苟且关系。

他们交往了三四年,管淑也从适婚年龄变成了马上三十岁的圣女,水廖很过意不去,便把自己的弟弟介绍给了管淑,只是没想到,这女人虽然结了婚,却依然缠着他,口口声声的说放不下离不开他。

啪啪啪啪啪!!

护士长办公室里又响起了肉提撞击声,男人嘶吼一记。”乖乖,你越来越浪了,老子差不点泻了。”

管淑摇着头,他冲刺的力度很重,弄得她发疼,可他那些污言秽语竟奇迹般地让她有了更多快感,她不安份的揉捏着自己的乳间,哭泣着,身体执意着想从这个她依赖的男人身上得到更多快感。

门内的台词太过羞人,楚诗诗心中充满了震惊和不屑,她不理解一个女人为什么能任由另一个男人那么侮辱自己,那是吃裸裸的玩弄,在她眼里,比起满足自己的欲望,女人的尊严更为重yào



她冷哼一声,匆匆离开那扇艳辣的门。要是陈楚敢跟她说那些下三滥的话,她一定二话不说离开他。

香艳火辣的激情现场,水廖摆弄着风骚多情的护士长,待两人都精疲力尽了之后,才起身整理衣物,丢掉用过的岗本。

”你这个骚女人,你老公能满足的了你吗?”水廖套上裤头,眯缝着眼睛瞧着依然欲求不满,仰躺在办公桌,磨蹭着双腿,轻喘着的管淑。”你讨厌!我为什么会嫁给他?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管淑娇嗔的瞪了水廖一眼。哀怨的叹息一声,从办公桌上爬起来,套上护士服。

水廖讽刺一笑。”你嫁给我弟弟,就是为了和我有更多接触?”

最开始,他只是想玩玩,到没想过这个风骚的女人对他动了真感情。”你弟弟也是个风流货,哪有闲功夫满足我。”管淑戴上了护士长的帽子,双腿虚软,还站不起来,只得继xù

坐在办公桌上,半撑着身子。”对了,我听我老公说,赵院长正打算把楚诗诗开除,有这回事吗?”

水廖是水昕柔的叔叔,水昕柔的母亲又是赵家的亲属,因此水家和赵家也算是一家人。

水廖摇了摇头。”那些破事我都不感兴趣,陈楚那么大了,有自己的主见,就算院长把楚诗诗开了,也不能把楚诗诗给杀了,他们都登记结婚了,院长大人还能怎么办?”

管淑挑了挑新上色的绣眉,不以为然。”陈家的背景雄厚,赵院长只想把女儿嫁过去,至于是哪个女儿他倒是不介意。赵琪薇和赵珺薇可都是一顶一的美人胚子,院长这两个女儿,也是医学人才,论长相和条件,哪一个不会让陈楚心动?”管淑终于有了力qì

,从桌子上站起来,还给水廖倒了杯清茶。”也是,陈楚他妈也没把你们科的那个护士放在眼里过,现在院长根本不介意陈楚结婚登记,只要他能迷途知返,赵院长还是愿意把女儿嫁过去。”水廖喝了口茶,点点头。一抬眼,觑见管淑半遮半掩的护士服,邪淫的小眼浮出笑意。”先别管他们了,我们再来一次,你个小骚货。”男人不由分说的伸出手,猛然扯开管淑只扣了两颗钮扣的护士服,白色的扣子如他所愿的被扯落,滚在地上,悠悠打转。

管淑就是喜欢水廖的主动和野蛮,听见那声扣子崩落的声音,还湿腻的双腿深处瞬间又有了感觉,她不由自主的呻吟一声。”你也太饥渴了!讨厌!”管淑半推半就的任他把自己摁在铁皮衣柜,皮质的柜子凉凉的,与男人身体的热烫形成强烈的对比,只让她觉得又性感又舒服。”骚货!是你不扣好扣子,非要勾引我吧?”水廖调戏着管淑,见她脸颊因情欲红了起来,便不再忌讳,直接扒了她的裤子插了进去。”啊!啊!啊!不!””不什么?不要停是不是!哈哈哈!腿再抬高点!”

规律的呻吟声此起彼伏,不堪入目的制服诱惑被封闭在装修精美的门扉里。

最爱的人

楚诗诗沉浸在美好的幻想里,嘿嘿笑了两声,只是她忘了,朱伟说的也只是一个也许,鬼屋没那么容易搬出来,陈楚呢,也没那么容易就撇下急训回来救火。

“诗诗,呆会下班别走,我给你考试。”谭婷苇经过楚诗诗身边,提醒了她一句。

楚诗诗这才从梦中醒来, ;内心忐忑。

为了个人利益迟迟没给自己考试的谭婷苇今天算是大发慈悲了?应该不是,ICU最近有两个护士不堪工作的重负,辞职了。或许是管淑实在无可用之人,急着让楚诗诗能够快些脱离带教者,尽快独立吧。

楚诗诗偷偷翻出笔记,赶快抓紧时间复习复习,以免下班后不能顺利通过谭婷苇的考试,到时候考试失败事小,被管淑抓去骂,事情可就大条了!——

夜色正浓,远处一片山峦叠嶂,茂密枫林深处,是一片平坦的草地,其间零零落落的搭着墨绿色的帐篷,像是战场后方的军营。

陈楚在篝火边席地而坐,早春的晚风有着一份青草淡香,他深吸了口气,火边暖烫的空气也温了那份清香,盈满心肺,新鲜的触觉只让他想起远在城内的小女人。

“陈哥,你在这啊?不过去喝点啤酒?”赵琪薇坐到陈楚身边,随意找了根树枝捅弄着篝火。

陈楚微微抬眸,淡淡摇了摇头。

今天是难得一次的集训小结,急救队员们经历了一个多月的繁重培训后,安排在今天互相交流,再于晚间一起看看露天电影,喝点啤酒,吃点烤肉,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

赵琪薇本不是此次集训的队员,只是医院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情,父亲大人孤立无援,便让她来凤凰山的训练基地把陈楚带回去。

只是没想到,陈楚本人并不想放弃这次的灾害急救培训,示意让院长另请高明,找个真zhèng

有能力的人替上移植科主任的位置。

“你为什么不想做移植科的主任?”赵琪薇打开一罐啤酒,自己啜了一口。

“没有为什么。”陈楚淡淡解释,没有太多特别的情绪。

在美国,虽然zf卫生组织对器官捐献的控zhì

异常严格,每年却仍有很多不明来历的器官安在了重病患者的身上。而中国的器官移植法制本就不健全,就算是亲体肝移植的供体,也有可能是患者家属花钱买来的穷人,借由卖肝卖肾来养家糊口。

陈楚根本不想趟这些浑水,国内的医生,会从病人的用药和医疗器械用品上榨取大量回扣,那些灰色的勾当陈楚多多少少有些看不惯。

陈楚是个骨子里很正直的人,他觉得移植科是是非之地,他还是离那些丧心病狂的蒙古大夫们越远越好。

“陈哥,你是不是因为我的关系,不想接受我爸的好意?”赵琪薇侧目凝视着陈楚的侧脸。若是以往,即便他们已经分手,她也会随随便便的揽过他的肩膀,和他像兄弟姐妹那样自由自在的亲昵依偎,闲话家常。

可那日因为楚诗诗吃了醋,陈楚便和她说的明明白白,还划清了界线,让她以后注意影响,不要随随便便和他有肢体接触。

赵琪薇除了心中哀伤之外,对楚诗诗多多少少生出了一份芥蒂,本以为陈楚只是一时的告诫,却不曾想新的一年已至早春,陈楚却依然刻意疏远着她。

“陈哥,我还记得去年的时候,你离开美国之前找过我,还说这辈子最爱的人是我。”赵琪薇垂眸,不由自主地眼眶微湿。她以为陈楚永远会在那一处等着自己,却不料只是几个月的分别,他却变了心。

陈楚不说话,随即伸手到一边打开一罐可乐,送到唇畔。面对赵琪薇,他不能喝酒,他需yào

清醒。

赵琪薇苦笑,现在,他连多余的话都不愿和自己说了,这让她对楚诗诗的芥蒂更深了几分。

“你知dào

最早的时候,我为什么会和Peter凑到一块?”

陈楚静默,一口饮尽手上的可乐,把空了的罐子捏成一纸铁片。想到了许多年以前,他们年方葳蕤,浓情蜜意,为了爱把彼此折mó

的遍体鳞伤,他们都有许多遗憾,可惜岁月匆匆,如今却无法从头再来。

“为什么?”

许久之后,他才缓缓开口。

赵琪薇长叹了一声。“我也不知dào

为什么,只是受够了我们一直争吵。你不喜欢我和其他男孩子勾肩搭背打成一片,可我就是那样的脾气秉性,骨子里,我其实是个男孩子。我觉得,你根本不理解我。”

“所以Peter理解你?”他讽刺一笑,对于某些问题,他很古板,就算是现在也是一样,虽然这几年要比早先好上许多。他可以不介意女朋友在与他交往之前被多少个男人抱,却无法忍受自己的女人被任何男人触碰。

“Peter说,我是有分寸的女孩子,只是有些行为会让其他男孩心生邪念。她知dào

我不是故yì

去招蜂引蝶,他也知dào

我不可能和他们发生什么关系,他懂我。”所以,她也便在自己最无助痛苦的时候,投入了Peter的怀抱。

“薇薇,我承认,Peter确实比我老成,比我懂女人,我甘拜下风。”陈楚无奈的点着头,可乐的咖啡因一点一滴的被身体吸收,让他的脑子越来越清醒,可是越清醒,他就越明白年少时的痴狂和恼怒来得多么不理智,只会给自己带来苦涩和追悔莫及。

“我一直很后悔,我们最后一次争吵那夜,你摔门离开,我该追出去的,可我没有,到现在我也很后悔。”如果他追了出去,他们现在还会是一对欢喜冤家,她不会有机会跑到其他男人那里哭诉,更没有机会让其他男人占尽了便宜据为己有。那么现在,他们依然会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神仙眷侣。

陈楚老老实实的承认,赵琪薇亮丽的眸子里闪出一丝微光,她似乎看见了希望。

没有福分了

陈楚顿了顿,最后还是下定决心把话说清楚,有些情绪一直压在他的心底很多年,以前不提,是因为他心疼她,现在决定说清楚,也是不希望他们之间有什么心结。

“可是薇薇,后悔归后悔,我真的不认为自己有错。我说过会等你,可你不曾给我任何回应。你知dào

么?其实你并不是习惯和男孩子勾肩搭背,你只是习惯了让每一个见到你的人都喜欢你,膜拜你的美丽,你喜欢受人瞩目,成为焦点。”

如果赵琪薇没有做出让旁人心生邪念的事,其他男性只是单纯的觊觎着她,陈楚并不会生气,但所有的狂蜂浪蝶有九成是因为赵琪薇的某些习惯引来的,她对追求者不主动,不拒绝,暧昧不明,陈楚自然忍无可忍。

他的话,让赵琪薇眼里的希望再度泯灭。

从某些方面来讲,赵琪薇和陈楚极其相似,他们的外貌都异常卓越耀眼,他们都习惯享受别人的崇拜和仰视。可是陈楚是男人,而且对待感情专一认真,他受不了心爱的女人被别人觊觎,可赵琪薇却喜欢自己被别人觊觎,还一厢情愿的让陈楚也必须接受她被其他苍蝇和蚊子追逐。

陈楚说的很直白,赵琪薇一时语塞。她确实喜欢别人把眼光放在自己身上,旁人的崇拜会满足她的虚荣,让她觉得有安全感。

“你为什么会对诗诗那么着迷?”多说无益,赵琪薇不想再和陈楚讨论当年的孰是孰非,此刻,她只是不愿意就此输给一个小城市来的平凡无奇的土丫头。

陈楚眯起眼眸,思绪飘飞到深秋时节里的那个夜。

“或许最初会心动,是因为她吻了我。”就像年少时,因为语文成绩没得满分而伤心落泪的赵琪薇吻上了在安慰她的陈楚,那画面极其相似,泪眼婆娑的少女伤心欲绝,眸光含泪的在他的唇印上一吻。

那一刻令他瞬间的恍惚,但他会对楚诗诗感兴趣,并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单纯的吻,他是男人,却不是个冲动的男人,那个吻只能算是牵强附会的一个药引,或者就算没有那个最初的吻,他也会在日后的工作中,通过其他的际遇迷恋上诗诗。

那个女孩有血有肉,轻易的就会让他着迷,他也琢磨不清。

陈楚无意间的一个解释,竟给了赵琪薇不该有的自信,已然绝望的心魂好似又看见了一丝光亮。

她不知dào

该说些什么,陈楚也没有意图和她展开更多的言语。

曾经一对要好的恋人现在静默的坐在篝火旁,竟像是陌生人般没了话题,赵琪薇觉得尴尬之余,心中的一股愤nù

悄悄地升腾起来。

所有的错误,都该归结在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小护士身上,她终究不是陈楚的妻,没能和陈楚领到那两本红红的结婚证,却被楚诗诗捷足先登。

有时,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仇恨也有滞后性。嫉妒,愤nù

,羡慕,恨意或者会在时间的积累中慢慢沉淀消散,再或者就像赵琪薇对楚诗诗这样,总有一天会慢慢堆叠成足以毁天灭地的山洪。

“陈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赵琪薇打破沉默,心下已有了计较。“那我今天晚上就回去告sù

我爸,你暂时不会去移植科,不过五月一号,你结束训练回去的时候,记得先到医院来一趟,我有东西要还给你。”

她说完,扔掉啤酒罐站起身,然后头也不回的走远。她没有给他机会问她要还给他什么,但是她清楚陈楚的性子,她邀请,他一定会来。

被赵琪薇扔掉的那半罐啤酒倒在篝火旁边,琥珀色的液体衔着泡沫流淌而出,被跳跃出的火星点燃。酒水让篝火燃烧的越来越旺,有些晃眼,陈楚偏开视线,正好kàn

见赵琪薇挺直着脊背走远的样子。

陈楚闭了闭眼,火焰过于炙烫,烤得他心浮气躁,他将手附上额头,勾唇苦笑。

有时候他确实对女人这种生物没辙,也无法理解这种生物考虑问题的逻辑和原则。

当初他们分手后,他追逐了她那么多年,她从不动容,对他淡漠的像是陌生人。没想到只是多了一个楚诗诗,赵琪薇便改变了对他的态度,无事献殷勤。

此时此刻,他明白了赵琪薇在想些什么,即便他已经和赵琪薇没有什么关系了,但并不代表他不了解她,从出生开始他们就认识,他太清楚她的个性,上学的时候,所有的科目她都会精益求精,如果得不到满分,如果拿不到全年级的第一名,她就会沮丧难过。

赵琪薇凡事都会要求自己做到最好,想要达到的目的也从来都会百尺竿头,百折不挠的争取。现在她想要挽回他,不知dào

又会去做些什么努力了。

陈楚从原地站起来,掏出中午才领出来的手机拨通一组熟悉的号码,他担心那个现在在医院里孤军奋战的小姑娘。

不过很不凑巧,小姑娘关机中,许是还在ICU里矜矜业业的工作着。陈楚关掉手机塞进口袋里。

“小夫人,这可是你没福分了。”他淡淡低语,然后轻笑。

今天的集训小结大会以后,明天起会有长达四周的特殊训练,到时候教导员会命令大家模拟救灾现场,进行灾难急救演戏,他会忙得天翻地覆,可就没时间打给她了。

想起楚诗诗,陈楚的心情愉悦了很多,每一次忆起她,他都会觉得心里暖暖的。对于他这种名门子弟,或许普通人会羡慕他含着金汤匙出生,可有多少人知dào

他成长的路多么寂寞疲惫。

父亲工作繁忙,母亲每天都把精力放在逮捕父亲的情人上面,根本没有心思关心他和陈萧。父爱和母爱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奢侈而珍贵的东西,而喜欢他的女孩子,多数都是贪慕虚荣,或者哈他这一具媲美国际名模的皮囊。

就算是和赵琪薇在一起,他也觉得很累,那种压力不仅仅是赵琪薇带给他的,还有双方的家庭。

英雄救美

当年,他们面临高考,母亲一心想让他和赵琪薇定下亲事,每天在他耳边念叨的他头疼。而女方的家长们则期望赵琪薇会嫁给一位医生,也一心要把女儿培养成为世界卓越的外科医师。赵家要送她去美国,他却舍不得她一个女孩子在陌生的地方完成学业。

年少痴心的他,放弃了保送名牌大学的机会,义无反顾地陪着心爱的女子远赴重洋求学,每天每夜逼着自己去努力成为一位好医师。

那时候的自己活的实在太累了,现在和楚诗诗在一起,他才知dào

什么是平凡人的爱情,没有阿谀奉承,只有单纯的喜欢和付出,不谈条件,不求回报。

他知dào

私自做主娶了诗诗有点铤而走险,可他愿意相信,那个偶尔迷糊偶尔聪明的女孩子一定会站在他身边,陪着他到老,陪着他克服万难,陪着他到世界的尽头。

——

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楚诗诗怀疑自己哪里得罪了菩萨。

在佛家的典籍里,她听说过有一种报应叫做所求违愿报,就是内心求着得到什么,反而偏偏得不到。

楚诗诗掰着手指细细算来,她的人生一直都是所求违愿。小时候总是追着郑南跑,他念什么学校她就削尖了脑袋往那个学校考,可无奈郑南比她大几岁,她一考进去,郑南就毕业了。

长大以后,她为了郑南来军政医院,可是她一来,郑南就辞职了。后来她阴差阳错的跟陈楚在一起,再也不敢奢求什么,然后菩萨就大发慈悲之心,让陈楚抽了疯娶了她。

可是现在,她每天期盼着陈楚回来救她出水火,陈楚却迟迟不见人影。

这样就是命运和人生,有失有得。

楚诗诗总结出来一个道理,对于未来,她要相信命运,她不能祷告,不能奢望,不能计划,不能为了目标积极争取,她必须按部就班的脚踏实地的生活,要不然她就会所求违愿什么都得不到。上帝总是给她关掉一扇一扇的门,再为她打开一扇一扇的窗,就是不让她轻轻松松迈过门槛,非要让她攀爬上高高的窗台,跳窗户落地摔一跤不可。

她再细数了一遍上帝给他开的窗子,一扇是她成了军政医院的非现役文职,然后拿到了北京的户口,再一扇是她因这工作得到了陈楚大神的垂爱。这两扇窗子都是普通人做梦都想着打破脑袋得到的东西,她也就不怨天尤人,不埋怨自己的生活不顺,命途多舛了。

就这样,日子浑浑噩噩的过了两周,直到四月的一个中午,楚诗诗拿着碗盘和止血钳,在某个病床边,为刚刚过世的患者行尸体料理。

经过了大半年病痛的折mó

,当初那个慢支的老爷子终于离开了人世。患者女儿的态度由最初为老爷子积极治疗,到后来跑进监护室当着老爷子的面大喊他们已经放弃治疗,数落医护工作者为什么还为老爷子做那么多处置,再到如今面对老爷子的死亡不痛不痒。

生死离别就因为这漫长的拖延,变得不那么伤感,反倒有点讽刺。

现在,楚诗诗正在为老爷子做着尸体料理,隐约能听见ICU的门口传来一声声谩骂和争执。

患者的家属不是在为老爷子的病逝难过哀嚎,而是在忙着争夺房产。

在医院里工作久了,楚诗诗对这样的人情世故见怪不怪。

此外,她还认为,要是有一天她病重难医,她一定不会让自己住在ICU里,一来她害羞,不习惯脱光光了每天被人翻来翻去,二来,她是个普通家庭的女孩,父母支付不起昂贵的医药费,就算有陈楚这样的靠山,她也不愿让陈楚见到自己病得奄奄一息的模样。三来,住进ICU等死,也是很痛苦,每天都要被护士们扎针吸痰拍背抽血,这样苟延馋喘的活着,太没质量。

楚诗诗打理好了老爷子,帮着太平间的人员将尸体装进黄袋子里,抬到平板床上,又将患者的东西整理妥当,随着尸体一道推到门口。

她选在这个时间出来不太妙,患者家属已经在门口大打出手。

“姐!这就是你不地道了,咱爸最后病了的这几年,可都是我陪着老爷子一趟一趟的往医院跑!你都干什么了!你不都是在国外和富商快活吗!”小儿子气的青筋暴跳,两个拳头攥得死紧,冲着自己的大姐愤nù

的吼着。

大姐不冷不热的撇撇嘴,语气不紧不慢。“你以为你陪爸爸一趟趟跑医院,你就应该得到那三处房子了?哪一次咱爸住院我不往国内寄钱啊?几万几十万,我什么时候心疼过,我花了多少钱了已经?!就算是补偿我也应该把这三处房子都给我!”

“都给你不可能,要不我们几个平分吧!”二儿子一直秉持公平原则。

“平分?想都别想!我给你们家花的钱这三处房子都不够塞牙缝的!”大姐身边,刚刚上位的富商大姐夫加入其中。

“你放屁!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大姐跟你没名没分那么多年,就算是嫖也没有这么便宜的!”最冲动的小儿子跳出来,恨不得和这个新姐夫大干一架。

“你说什么呢!”大姐不愿意了。

“你去死吧!”大姐夫也不愿意了,随手抄起平板车上,老爷子用过的尿壶就往小儿子的脑袋上砸去。

小儿子眼疾手快,往后一躲,那被楚诗诗洗的干干净净的尿壶,就不偏不倚的砸到了站在他后面的楚诗诗的脑袋上。

“你还敢打人!你算老几,你一个外姓人!你还想来打我?!”小儿子侥幸闪过一砸,心里的怒气越来越旺,也顾不得无辜遭殃的小护士,只想跟大姐夫好好撕巴撕巴,打个你死我活,一较高下。

家属们已经打作一团,哪里还有人关心一个躺着也中枪的无辜小护士。

楚诗诗被砸的晕头转向,心里还心存侥幸。幸亏她工作认真,把便盆啊,尿壶啊洗的干干净净,不然多恶心人啊。

她扶着脑袋,原地旋转,想要坐在某个地方歇一歇,可是无奈眼花眩晕,摸不到方向,最后在一片混乱中倒了下去。

“这位美女护士,你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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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做人了

就在她离地面还有三公分的时候,一个强而有力的臂膀接住了她。

楚诗诗感谢菩萨,幸亏她此刻没祷告过要哪个英雄来营救自己,不然她的所求违愿报应了验,此刻她一定是大头朝下跌在地上的。

命运真神奇,倘若人类对生活没有什么奢求,那么活着就总会有惊喜。

楚诗诗的奇葩脑子在这个时候依然没有逻辑的运转着,再加上脑袋受伤,以至于对眼前扶住自己的英雄视若无睹。

她觉得自己颅内压正在增高,还在翻着白眼,有可能就要口吐白沫。

“姑娘?你还好吧?”英雄又问了一遍。

接住她的赵程宇见美人一脸呆滞,以为那一记“尿壶碰”已经把无辜遭殃的小护士砸傻了。他伸出一只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楚诗诗没有焦距的眸子终于不再翻白眼,而是用极其缓慢地速度缓缓转了两转,才聚焦于眼前的男人脸上。

“还……还好吧……”语气很虚弱,回答很不确定。

面前传来爽朗的笑声。“这是什么答案。”

赵程宇把楚诗诗扶稳,要她站好,才弯下腰捡起掉在地上的饭盒。

医院里的保安接到电话及时赶来,穿着制服的保安们推推搡搡地把内扛的一家子病人家属拖走,太平间的人还推着载有老爷子的平车站在原地,他摇了摇头。

“这么一家子人,老爷子出来了,连一个要来看看遗容的人都没有。北京的房子真不是好东西。”

太平间的壮汉独自推着平车,进了专属电梯,回地下一层的冷库去了。楚诗诗眨眼再眨眼,好半天之后才觉得眼前的景致不再旋转扭曲。眼前有两个小伙子,好像长的还不错,而且还是双胞胎。

“护士?”赵程宇见眼前这护士的眼睛变成了斗鸡眼,于是退后了一步,尽量让自己在对方的有效视野中。

楚诗诗晃了晃脑袋,终于看清其实没有两个小伙子,而是一个小伙子。

“哦,您好。”楚诗诗立正站好,双手交叉扶胃状。军政医院的礼仪老师是这么教的,在医院和患者以及家属说话都要用沟通礼仪姿势。护士们对这个姿势的描述就是:胃疼。

她的模样,只让赵程宇觉得滑稽。

“你好护士小姐,帮我把午饭送给赵建可以吗?”他拎起餐盒在小护士眼前晃了晃。

“哦,好的。”楚诗诗双手接过,只是脑袋还有点疼,又有些晕,所以身子不小心抖了两抖。

“谢谢,然后帮我把昨天送饭的饭盒捎出来,可否?”赵程宇忍住去扶她的冲动,初次见面,似乎国内人士认为男女授受不亲,他得入乡随俗。

“好的,请稍等!”楚诗诗忍住痛,咬着牙走进监护室,又咬着牙走出来把空饭盒送还给病人家属。她能够听见脑袋上的一颗大红包正在绽放。

没等对方有多余的话要问,楚诗诗就躲回了监护室。通常在这个节骨眼,家属一定会问问护士病人在监护室里的情况。

只不过今天楚诗诗的脑袋被敲出来一个大包,疼得她脑袋糊涂,她怕说错话,到时候再有什么医疗纠纷,她可承担不起。

本来还想寒暄几句的赵程宇只得作罢,在监护室门口徘徊了一会,最后才拎着空饭盒进了电梯。

方才,他看了那护士的胸卡,就是老妈每天赞不绝口,在家里念叨个没完的楚诗诗。他在国外念书,老妈被老爸宠溺的近乎无能,当初父亲住进监护室,要不是那个热心的小护士给了老妈诸多帮zhù

,她老妈就只有在医院门口大哭的分了。

他本想借着这次机会好好谢谢这姑娘对他老妈的援助,不曾想突然出现了意wài

状况,把小护士砸傻了。

监护室里的楚诗诗整理着刚刚过世病人的床单位,她拿着臭氧机,正在消毒床垫,两只眼睛却依然直勾勾的望着老大爷用剩下的半卷手纸。

她抚了抚被砸扁的护士帽,又摸了摸疼得火辣辣的脑袋,心里难过的紧,楚诗诗本想对今天的所见一笑了之,可善良的她却做不到。

“大爷啊,下辈子去西方极乐吧,别做人了。”听说那里没有痛苦,没有烦恼。

楚诗诗慨叹着,也认清了中国人的现实和世故。

昂贵的医药费可以让儿女当着亲爹的面嚷嚷着放弃治疗,那和指着老爷子的鼻子告sù

他:”你快点死掉多好!”没有分别。而北京的房价,可恶到原本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反目成仇,大打出手,且互相唾骂。

人活着,就免不去这些纷纷扰扰,所以圣经上才说:“受苦受难的人们啊!”

楚诗诗打开臭氧机器,掀开帘子望了眼隔壁床的赵建,蹑手蹑脚的走过去为病人掖好被角。

主任判定这个病人也撑不了几个月了,真不知dào

今后他的爱人王洁要怎么办。

“诗诗,给你会阴护理操作规范,下周院内考核。重点考察非现役。”朱伟递给楚诗诗一叠复习资料。

楚诗诗接过,垂眸看了看考试大纲,长叹一记。

“尊敬的一床XXX您好,我是护士楚诗诗,根据您的病情需yào

,我将为您遵医嘱行会阴护理,这项操作的作用是清洁皮肤,预防感染,使您更舒适……”

她认认真真朗读着每一项操作之前的解释流程,觉得无奈又繁琐。我党人事搞护理事业,真是做什么操作都上纲上线,每一项操作的每一个细节都抠得特别仔细,活像绣花,在她看来既没有必要又……又没有必要!

她从没见过哪个医生也这样背手术流程的。楚诗诗认为,护理操作应该和做手术一样,有标准是好的,也没必要这么死记硬背。

哦哦!她忘记了,护士们是没文化的标志,必须要把这些东西做成傻瓜流程,好好背诵一番,才能证明自己有文化。

“诗诗,下周开始你就不在我们组跟着谭老师了,恭喜你独立值班了。”朱伟打断楚诗诗的诵读,有几分不舍的拍拍楚诗诗的肩膀。

“表哥,其实我还是蛮舍不得你的。”楚诗诗丢掉操作规程,拎起朱伟的衣袖,摆出一副十分不舍的样子。

咱们生一个

“表妹!!”朱伟假装抹了把没有眼泪的泪眼。“你要保重,换到别的组,也别忘了表哥!”

“嗯!表哥,你永远活在我心中!”楚诗诗也十分配和,扬着手里准bèi

为病人擦汗的纸巾,装腔作势的在眼睛旁边做擦泪状,其实并没有真的碰到眼睛。

两个人如此笑闹一番,便依依不舍的作别散去。

人生无不散的宴席,楚诗诗希望下一个组的组长可以像表哥一样善解人意,大气好说话!

——

2008年4月30日

伟大的五一国际劳动节即将来临,但是小护士们必须继xù

坚守工作岗位,勉强轮换着休假。

楚诗诗在监护室里抱着一个十一月大的婴儿,一脸悲催。小娃娃刚做完手术三天,估计他自己也不舒服,不是哭就是闹,只有护士放下所有的工作,把他抱在怀里拍着晃着哄着,他才能安安稳稳的睡上一会。

这个婴儿是先天性胆道闭锁的患儿,他的母亲将他生下后,发xiàn

他是个病孩子,便把他给丢了。捡到他的人给他起了个小名,叫丢丢,还在网站和博客上实时更新丢丢的近况。

中国人习惯于一窝蜂,小丢丢的事情得到了诸多媒体记者的关注,社会广大爱心人士纷纷伸出援手,丢丢也得到了国际爱婴基金会的救助,被一个美国女人领养,还得到了好多捐款,筹到了肝移植手术费。

等到这孩子恢复的差不多了,就会被美国妈妈带去美国,接受美国的教育,在美国长大,前提是他能活到长大的岁数。

先天性胆道闭锁的孩子,就算做完了肝移植手术也不代表一劳永逸。孩子一直在成长,肝脏也会随之长大,但是手术再创造的胆道就不会很好的随着孩子的生长发育而变宽变长。所以多数时候,做过这种手术的孩子,会在他长大以后再做一次手术。

一次肝移植的手术费高大二三十万元人密闭,做过了手术,孩子又要每天服用抗排异的药物。根据中国的医疗体质,普通的家庭根本养不起这样一个烧钱的孩子。

有时候很多人会说这孩子的家长狠心,可在楚诗诗看来,这样的遗弃既无奈又别无选择。把孩子丢了,或许还有好心的有钱人帮着治病,要是这孩子窝在没钱的穷苦人家手里,也只有死路一条。

楚诗诗打了个呵气,边拍着孩子,边摆弄需yào

消毒的奶瓶。

“小丫头,真别说,你哄孩子的时候还果然有几分母性。”陈楚一只胳膊搭在病床边盛放监护仪的吊塔上,一脸似笑非笑的站在那里,不知dào

已经偷窥了多久。

楚诗诗愣了愣,朝说话的方向看去,因为与陈楚许久不见,她好半响没认出来人。

“陈……陈医生……”她顿了顿,手上哄孩子的小动作也跟着停了停,丢丢马上纠结起眉毛,哼哼了两声,像是要哭。

楚诗诗赶忙垂下头低声轻哄了两下,待孩子不闹腾了,她才抬起头,手上摇摇晃晃的动作再不敢有所耽误。

“我说陈医生,你一别数月,没想到精瘦了不少,而且还是那么热衷于偷窥。”人高马大的男人不声不响的站在那里看人家,也不知dào

看了多久,怪吓人的。

她和陈楚好久不见,楚诗诗有点迷茫。她只知dào

他会在五一回来,她明天休息,本打算窝在家里为他做一桌子好饭,再买套性感内衣勾引勾引他,没想到他居然提前一天就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了,这让她很没有思想准bèi



楚诗诗设想的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五一劳动节见到陈楚的画面就此破灭。谁喜欢在病气萧杀的监护室重逢啊!这样很不浪漫!

“我看你照料孩子很上手,要不然衬你侍候孩子熟练的时候,咱们就生一个吧。”陈楚悄悄踱到她跟前,然后弯下腰在她耳边心血来潮的提议。

“陈医生,你能不能不在工作时间讨论私人问题。”她被他的话,羞得双颊绯红。她和陈楚已经注册结婚的事情,医院里没有几个人知dào

,她也刻意表现的很低调,就怕树大招风。

陈楚这么明目张胆的在他身边晃来晃去,对她的职业生涯很有影响。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高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她只想安安分分的在军政医院工作,不想成为众人的焦点。

再者,要和他生一个孩子,就意味着要做许多许多那件事才会提高命中的几率,想到陈楚会对她辛勤耕耘,她就会脸红心跳,呼吸局促。

陈楚看看表,挑了挑浓眉。“现在已经八点整,你该下班了吧?”

楚诗诗强迫自己装腔作势地冷笑一声,掩饰自己局促的心境,她很不自然的拍拍怀里的孩子。怎么办,一别数月,脱离了大神的气场多时,再见到大神,她会羞窘,真要命了。

“拜托,这里是中国,没有按时下班的说法,今天晚上领导在监督大家练习护理操作,白班的人要晚点下班。”囧囧的丫头强迫自己开了口。

“小姑娘,你害羞了。”陈楚还是比较了解楚诗诗的性子的,打从第一天他来到军政医院,进了ICU,楚诗诗就是这副要羞不羞的别扭模样,直到后来在工作中他时常找找她麻烦,她再面对他时才由羞窘变成了烦腻。

他用手指勾了勾她的下巴,小丫头扭了扭身,轻啐了一口。“醋醋,表调戏人家!”

三分钟的陌生感终于消散,楚诗诗回归娇羞小女人的姿态,开始撒娇。

陈楚本还想逗她一会,手机却在这个时候不适时机的响了起来。陈楚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名字,蹙了下眉头。

电话铃声把刚刚睡着的小丢丢吵醒,小娃娃果duàn

啼哭不止,楚诗诗捧着小孩继xù

摇,抬眼再看陈楚时,见他的表情有点不对劲。

“谁啊?”她疑惑地问道。

陈楚并未接听,而是将手机按成静音状态,塞回衣兜里。

为什么要食言

“没什么,领导找我有事,我先过去一趟,你要是先下班了就等着我。”陈楚拍了拍她的肩膀,思索片刻,补充道:“回东北的动车车票我已经买好了,我查看过你的班次,五月一日至三日休假,我跟你回家见家长。”

陈楚的一番话,特别像部队里的首长在安排工作。他下达完指示,大踏步的离开病床,出了监护室。

如果不是戴着口罩,楚诗诗的嘴巴能丢进去两颗咸鸭蛋。她们家的大神,是有多么雷厉风行!她错愕的目送他离开,才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此时此刻,她的心中不再有怀疑,她是陈楚的妻子,舍她其谁?她骄傲!

半小时过去,楚诗诗终于等来夜班护士池敏然来交接。她把小家伙交到池敏然手里,花了些时间写好特护记录单,然后整理自己的笔记本和文具,准bèi

闪人。”诗诗,我晚上来的时候,领导给我们开会之前我看见了赵医生,她托我告sù

你,你下了班之后,记得去她办公室一趟,她有点事找你。”正在拿着奶瓶,给小丢丢喂奶的池敏然忽而想起来这档子事,赶紧叫住了楚诗诗。

楚诗诗楞了楞,不知dào

赵医生找她能有什么事情,该不会是为了抢回陈楚谈判吧?!她认命的点点头出了监护室,在走廊里磨蹭了一会,又给陈楚打了个电话,对方处于关机状态,许是手机没电了。

楚诗诗本来想找到陈楚,试探一下赵琪薇有什么把戏,可现在也不知dào

陈楚身在何方,她也只有认命的转到医生办公室,下定决心见招拆招,没想到刚走到转角,就听见了医生办公室里不大不小的撒娇声。

赵琪薇正在和陈楚讨论着某个病人的病情,特意把办公室的门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缝隙,自己则占据了一个比较好的视野,只要楚诗诗向门口走来,她便会第一时间瞧见。

她在这和陈楚耗了许久,没想到护士们的操作培训这么久,赵琪薇说的口干舌燥,陈楚也对她开始不耐烦,懒得应付她,状似要走人。她一再岔开话题,又提出新的问题,才留住了陈楚。

晚上九点多,坐在阅片灯前的赵琪薇用余光看见了楚诗诗向办公室走来,她调整了一下身子,不经意的慢慢靠向陈楚。”你是说,病人的瘤子长在这个位置?”赵琪薇语气柔柔的,伸出指头指向陈楚那边的核磁片子,故yì

又靠近了他几寸。”嗯,占位是在这里。”陈楚微蹙着眉毛,有些奇怪,却依然耐着性子回答她。

眼见着赵琪薇就要歪进陈楚怀里,他握住她的肩,不让她再往自己身上靠。”琪琪?”他的眉毛纠结的更深,明白赵琪薇想和自己多接触,但又不好呵斥她。”陈哥,没想到我要你五一归队的时候来见我,你就真的回来了,还提前了一天。”赵琪薇正了正身子,面向陈楚,刻意要他背对着门,没机会发xiàn

越来越靠近的楚诗诗。

陈楚无奈的笑了笑。”琪琪,这整个晚上,你叫我来阅片,就是想和我说这个吧?”

赵琪薇单手撑着书桌,指尖不着痕迹的抖了一下,许是因为心虚。”陈哥,你真的变了,以前你对我不会这么直接。”在过去,陈楚是极其细心的恋人,他明白她每一个小性子,且耐心包容,从不轻易点破。

陈楚离开阅片灯,顺势坐在后边的椅子上,揉了揉酸痛的脖子。”琪琪,时间过得很快,我们都不可能回到曾经。”

面对陈楚的漫不经心,赵琪薇受伤的心隐隐发疼,甚至传来阵阵凉意。年轻的时候,她总以为无论发生什么,陈楚永远会在她身后,他是她心里的港湾,没想到却在她最疏忽的时候,被另一个女孩抢走了。

此时楚诗诗已经走到了门口,她本来打算敲敲门便进来的,却意wài

发xiàn

陈楚也在医生办公室,她顿了顿,正要敲门,这个时候赵琪薇竟然突兀地扑进了陈楚怀里。”陈哥,你还记得在美国,我的初夜那天,你送我的戒指吗?”赵琪薇刻意说的大声了点,要门口的楚诗诗能够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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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子里的内容太露骨,包含着毫不掩饰的早恋情节,楚诗诗停下要敲门的动作,石化在门口。

陈楚好半天没说话,也没有推开赵琪薇,只是静静的坐在那,任美丽的尤物在自己怀里轻泣,目光则定在面前白晃晃的阅片灯上,没什么波澜。”你说,那就算是新婚之夜了。”赵琪薇抬眸看着陈楚的表情,眼角的余光发xiàn

门口的女孩在垂眸凝思,似乎身子也在隐隐颤抖。

这是她要的效果,若不是为了拆散他们,堂堂高贵的院长千金,不可能说出这些羞人的回忆。”白天,我刚到医院的时候,你不是把戒指还给我了吗?”陈楚冷漠的说道,没有被她说的话打动。

对于感情,他一直是个认真的男人,在很久之前,赵琪薇无疑是他爱惨了的女孩,他不否认,却已经不能对她有任何期待。

诗诗才是他的妻子,他的责任。

陈楚的冷漠,让赵琪薇泪光闪闪的眼睛滴出两行令人心颤的泪水。那泪滴,并不是为了做戏的装饰,她是真真切切的被陈楚的态度所伤。”陈哥,是你说过会等我的,所以即便我们分开后,你有过再多的女人,我都不曾害pà

过,可是这一次我没想到,你并不是玩玩,你认真了,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食言。”赵琪薇的话,并不是完全为了离间陈楚和诗诗才说出来的,这里面有三分的做戏,也有她七分的不甘和埋怨。”呵!”陈楚仰起头,深吸了口气。”如果你早些这么说,或者一切真的会不一样。”

初恋,尤其是个没有一丁点歪歪心眼的男人的初恋,是极其珍贵的东西。

陈楚不得不承认,直到现在,他在看到赵琪薇的时候,也有一份说不清的情愫,但他是个理智的人,明白赵琪薇对他的感情,远远没有诗诗对自己的那份心意来得真挚而纯粹。

替代品

他喜欢纯粹的东西,不喜欢模棱两可和患得患失。”不对!你根本不喜欢诗诗的!你只把她当成我的替代品对不对?当初我和你在一起,也是因为我难过哭泣的时候,主动吻了你,后来我们才在一起。你是因为念着我,才会对她有感觉的!”赵琪薇纤细柔软的双手环上陈楚的脖子,满面梨花带雨,好不风情。

陈楚一向受不了女人哭,也不知dào

该说什么好,他想要拒绝她的触碰,可这个时候的拒绝,说轻说重了都是错,所以他只好沉默。

只是,他的沉默让门口不经意偷窥的楚诗诗落了泪。”替代品……”楚诗诗后褪了一步,望着门缝里相拥着的两个人,一颗心像打翻了调味罐,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滋味。

没有一个女孩子愿意成为别人的替代品,楚诗诗很想踹门进去,然后指着陈楚骂他一顿。可是忽然觉得,赵琪薇在这个时间找她过来一定事有蹊跷,她不能让赵琪薇这等奸人的把戏得逞。

楚诗诗不想如狗血电视剧里的鱼目女主角,在这个时候傻呵呵的跑上去指着男主角谩骂,然后转身跑走,男主角再喊上一句:”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接着对女主角穷追不舍。

楚诗诗没有这个自信,不敢相信像钻石一样的陈楚真的会为了自己放下手里抱着的绝色美人不管,追出她两条街区。面对赵琪薇,她必须自卑。”你还记得吗?那时候你为了和我在一起,放弃了自己喜欢的数学,陪着我学医……”赵琪薇一边啜泣,一边和陈楚陷入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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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诗诗不想再多做停留,她流着眼泪,默默的走回男更衣室,默默的洗完澡,又默默的出了医院回到鬼屋。

她需yào

冷静,需yào

给自己时间想清楚赵琪薇到底在玩什么把戏,陈楚对自己又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毕竟,他已经娶了她,那么理智优秀的男人,不可能连婚姻大事都和一个代替品草草为之。可楚诗诗转念一想,如若正牌爱人已经表明愿意和他厮守终生,陈楚会不会抓着她楚诗诗去民政局办离婚手续啊!

楚诗诗越想心理越乱,她抹了抹眼泪,把自己的行李打包好,便坐在屋子里发起呆来。房东已经催促了好几次,若再不搬走,就必须继xù

交房租了。可是她没有要陈楚的银行卡,工资也不足以付上三个月的房租,因此她只能提着行李走人。

原本陈楚是要安排她搬去他那里的,可是陈妈妈已经警告过所有陈楚好友的父母,谁也别想帮着楚诗诗搬家,谁也别大着胆子把楚诗诗看作陈楚的妻子。她在他离开的这些日子里,独自支撑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刁难,就快活不下去,本以为她的大神回来了会救她出水火的,没想到她又一次失望了,就和那天在玉溪山上,衣不蔽体的被陈妈妈撵出来后一样失望。陈楚的归来并没有带给她希望,而是真zhèng

的置她于死地了。

她不是他唯一爱恋的女子,且极有可能是个替代品,更有可能是他众多玩闹女子中的之一,这让楚诗诗情何以堪。

更何况,没有一个女人愿意听见自己的男人和初恋床上的那点事。陈楚曾经将赵琪薇认定为妻子,那么她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个半吊子的二婚备胎。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午夜十二点,陈楚依然没有归来,也没有给楚诗诗打过一个电话。楚诗诗在漫长的等待中越来越没了勇气,到后来,她由期盼变为绝望,她不想面对陈楚,确切的说,她害pà

面对陈楚。她怕苦苦的等候,却换来陈楚的一句分手。

楚诗诗认命的傻笑了一会儿,才背着行李出了屋子。春天的夜,静到可以听见小草发芽的声音,楚诗诗压了半天马路,无家可归。

她本是想找白冰和池敏然去挤一挤,可是两个女孩表示合租名额已满,并不欢迎她这个有夫之妇。最后还是住在地下室的陆梅雪收留了她。

陆梅雪独自居住在离医院很近的地下室里,每月五百元一间屋子,要是楚诗诗肯去合租的话,两个人可以均摊房费,每人二百五。

这是个多么喜庆的数字,楚诗诗就是和这数字特别有缘。”真是稀客啊!你不是就快成为陈夫人了?怎么还沦落到和我住地下室?”陆梅雪等在一处偏僻小区的门口,帮着楚诗诗拎起手里的行李。”小梅,别乱说了,我和陈医生不是那种关系。”楚诗诗淡淡的解释道,她总是有种不妙的预感,陈楚总有一天会离她而去。以前这种感觉若有似无,她可以勉为其难称之为面对陈楚时的自惭形秽。可是事到如今,这种不好的预感在赵琪薇的介入之下越来越强烈。”你骗谁啊?上一次我听说陈医生在电梯里宣布你们下个月结婚,现在都过去几个月了,估计早就结婚了吧?!”陆梅雪同是和楚诗诗一批来到监护室的非现役,监护室里众所周知的八卦,她怎么可能不知dào



楚诗诗干笑两声。”过去很久很久了吧!他那就是抽风随便一说,开玩笑的,他是谁啊,怎么可能娶我。”

陆梅雪将楚诗诗带到地下室的门口,自己先下了台阶,走进乌漆麻黑的走廊里。”那也不一定啊,我觉得陈医生应该不象喜欢开玩笑的人。”谁规定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归国名医就不能喜欢上国内名不见经传的小护士了,小护士自然有小护士的魅力。”他以前就是随口说说的,现在他的初恋回来了,也没我什么事了。”楚诗诗避重就轻,说到陈楚的初恋,便能清晰的感到胸口处的疼痛。”初恋??”陆梅雪停在走廊中的一处门前边找出钥匙,边鬼叫到。”什么初恋?”

开玩笑的吧?!陈楚都三十岁的人了,初恋得是哪个年月的事情了。

楚诗诗耸了耸肩膀,强装作无所谓道:”赵琪薇赵医生,那是陈楚的初恋,也是院长的大女儿。””怪不得!”陆梅雪摇了摇头,打开自己的门,开了灯。

灯光昏黄,一间七八平米的屋子里摆放着一张双人床,一个书桌,一台电视。地下室里专有的霉味和潮湿味扑面而来。

自卑作祟

”我最近也听说,陈楚和院长千金早有婚约,原来他们是青梅竹马。”陆梅雪看了看楚诗诗,见她表情平静,也便不再有心思说这个。在北京,人和人的关系错综复杂,人民群众和高档次的官府子女差距太多,她也不好往楚诗诗的伤口上撒盐。

楚诗诗麻木地跟在陆梅雪后面,微微蹙眉,就这么一间破地下室的蜗居,居然也要一个月五百块,真是天价啊。”你确定要和我一起住?”陆梅雪进了屋子,将楚诗诗的行李卷扔上床,回身一下子倒在床上,打了个哈气。”他们都不喜欢和我一起住,说是地下室有鬼。”

楚诗诗跟进来,关上了门,走到池敏然身边,坐到床上。”没事,便宜就好。”

鬼什么的,她已经无所畏惧了。她和骨灰盒有了那么久的亲密接触,早就已经免疫了。”那我就不招待了,我好困!你自便哈!”陆梅雪连外套也没脱,随意扯过旁边的棉被,侧身睡了过去。早就过了午夜,明天还要上班,哪个有事业的小护士会放着床不睡觉呢。

楚诗诗在床沿上坐了一会,忍不住又无声的掉了个把小时眼泪,才蹑手蹑脚的出去,走到阴暗肮脏的地下室厕所里方便一下,然后再轻手轻脚的回来,关掉灯,蹭到已经去见周公的陆梅雪身边。

楚诗诗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有住过地下室。她虽说是小城市的孩子,但从小到大都居住在干净整洁的楼房,因此地下室的阴暗湿冷让她一时间难以适应。

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心里也纠结着再面对陈楚的时候到底用怎样的态度和心情。

若是她和陈楚挑明了说清楚,以她的倔脾气,势必要大闹一场,陈楚早就已经把她吃干抹净了,所以她这个以身相许的小姑娘也就是没什么发言权的破鞋。到时候他们的结局极有可能就是迅速地领了离婚证书,各奔东西,可若她闷着不说,她又非得内伤不可,然后赵琪薇再搞出一招又一招的幺蛾子,到时候她也是早晚被那尤物搞到崩溃。

就在各种纷杂揪心的思绪里,楚诗诗瞪着地下室泛出水渍的天花板,一夜都未合眼。

她就是自卑在作祟吧!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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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的三天假期,陈楚拿着两张前往东北的车票,却找不到自己的小妻子。她的鬼屋已经被房东收回,她少之又少的行李全数消失,她的电话无人接听,她的人不知去向。

陈楚在焦灼中找了小女孩三天,越找越生气,越寻觅就越心焦,到后来开始提心吊胆。直到五月四日的早上,愤nù

的陈楚终于在监护室的男更衣室里逮到了她。”你这几天跑哪里去了?”平日还算沉稳的陈楚现在像只炸了毛的野兽,72小时里,他被自己无数的猜测和幻想弄的寝食难安,他以为这孩子是被谁拐卖了,或是出了什么意wài

,他差不一点就跑到警察局的失踪人口处报案了。

”那天下班以后我本想告sù

你我要搬家的,可是你不接我电话,我等到大半夜也没人理我,我能怎么办?”楚诗诗面无表情,顺手锁了门,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她便一点也不知羞的脱掉了衣服,换上自己的白衣。

陈楚双手环胸,靠在墙上,一脸萧杀的盯着面色漠然的楚诗诗,知dào

这丫头一定是哪里又不顺心了。”那天我的手机没电了。”这件事,陈楚确实有点心虚。

那一天赵琪薇是故yì

拖延着他,不让他接诗诗下班。陈楚也奇怪,在学校的时候,赵琪薇的影像学比他学的好上数倍,那个时候他还时常要去请教她。后来他才弄清楚,赵琪薇只是找机会和自己叙旧,顺便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重修旧好。赵琪薇缠着他直到后半夜,等到他脱身的时候,发xiàn

自己的小妻子早就下了班,且不见踪影,更倒霉的是,自己的手机也没电关机。”嗯。”楚诗诗随便应了声,已经穿戴整齐,开门准bèi

去接班。”诗诗,就因为这个,你就躲了我三天?你能不能成熟点,这三天你在哪住的?你知不知dào

我多担心你!”陈楚拦住她,气不打一处来。

担心?切!抱着个腹黑尤物还知dào

关心她!

楚诗诗咬了咬唇,不让自己说出她眼见他和赵琪薇勾搭的事实,她没勇气,害pà

在陈楚心里,赵琪薇是那个最美好的禁忌,不容亵渎。

”陈医生!房东已经催促我两个月了,你知dào

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我是怎么过来的?你担心?哈!不用你费心,我是成年人,没必要非要你来关心!”楚诗诗甩开他,开了门出去。

陈楚本来想拽住她好好谈谈,科室门口正好有等在那里的护士们着急换衣服,陈楚也便闭上了嘴。”你们两个锁门在里头,忙活啥呢?!”白冰没看出来两个人之间的低气压,随口打趣了一下。”处理医护矛盾。”楚诗诗顺口回到,护士们也便一笑了之,钻进更衣室换衣服去了。

陈楚跟在楚诗诗身后,本还想和她掰扯掰扯,可是毕竟是工作时间,科室主任召集医生们开晨会,他也只得暂缓了批评教育她的计划。

楚诗诗投身进监护室繁忙的工作中,可是心情糟糕透顶,再加上她发xiàn

管淑总是在背后用一双挑剔的目光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她更觉得心烦。

领导是干嘛的?就是一个大闲人放在那里,没事找事的。领导要是不给下属找点麻烦,怎么能体现领导的人生价值,楚诗诗认命了!也便随时等候着管淑发xiàn

哪里不对之后发难她。”这个病人痰液怎么样?”徐医生杵在病人床畔,一脸严肃地盯着呼吸机。”痰液很少。”楚诗诗看了看记录单,抬眸回话。

徐医生绕着呼吸机转悠了两圈,才道:”今天真奇怪,这病人从进监护室以来痰液一直很多,怎么从早上到现在痰液特别少?血氧饱和度怎么样?”

楚诗诗想了想自己从接班到现在的情况,回答道:”我来的时候,这病人的血氧饱和度还算好,也确实没什么痰。”

V93

”天啊!

你把呼吸机的管路接反了吧!”徐医生怪叫一声,终于看出了端倪,她扶着湿化罐,一脸恼怒。”你这护士是怎么工作的啊,呼吸机的管路都能接反?!这样湿化罐还能起作用吗?病人气道能不干燥吗?还能有痰液吗?”徐医生在一秒钟之内变成了十万个为什么,问的楚诗诗忘了为自己争辩。

她今天接班的时候,上一班的护士池敏然告sù

过她,在夜班里已经帮病人更换过了呼吸机管路,叮嘱她今天不用更换了。

可没想到勤劳的池敏然许是因为夜班没睡觉,犯了迷糊,就不小心把呼吸机的管路接反了。

要是普通人这个时候一定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竭尽全力为自己开脱,把别人拖下水。

可是楚诗诗这心软的孩子,就是不争气,不但一声不吭,还任凭徐医生指责,帮着别人背上这口黑口。

毕竟这个问题上,楚诗诗觉得自己也有不能推卸掉的责任,她今天不在状态,忘记了检查各个仪器的使用情况,所以也没发xiàn

呼吸机的管路连接的有问题。”楚诗诗,你太不小心了。”管淑一直盯着她,自然徐医生的声声叫嚣她听得一清二楚。护理部主任兼院长,还有军政医院的大院长都在叮嘱她好好kàn

管自己的护士,她必须尽职尽责。

楚诗诗没说话,徐医生两眼一白,”护士长,好好教教你们这些护士吧!太可怕了!”

管淑转脸含笑的向徐医生赔不是,徐医生心情舒畅了很多。”快把管路调回来吧。”说完,美女医生扬长而去。医生都很大牌,看见了问题也不会上手,除非是病人要死了,否则就算是多严重的错误她也是上嘴唇下嘴唇一碰,一张嘴数落着,坚决不会帮护士的忙,好比公司总裁嫌地上有烟头一样,顶多骂后勤经理一顿,不存zài

自己把烟头捡起来。正所谓闻到有先后,术业有专攻,竟管这比喻很诡异。

楚诗诗领命,研究了半天湿化罐,也不敢关掉呼吸机,硬着头皮在机器运作的同时把管路卸掉,企图重新装好,还被呼吸机的吹吸作业喷了一脸的水,也不知dào

干净埋汰。最后还是陈楚看不下去搞不清状况的楚诗诗,帮着她把呼吸机安装好才算了事。”工作的时候,你最好认真点。”陈楚虽对楚诗诗还有气,但是他并不希望楚诗诗把生活中的情绪带到工作中。

”对不起。”楚诗诗嘴上虚心,实则是演给管淑看,她才懒得理他,转身走开去倒尿。

管淑看了看楚诗诗的护理记录单,确实没发xiàn

什么毛病,又回身给她一系列批评,楚诗诗态度很谦虚,管淑也便作罢,去盯着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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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的工作下来,陈楚时不时的往她身边凑,楚诗诗觉得陈楚也不像是不在乎她。

一直到楚诗诗下了班以后,不出所料,陈楚就站在外科大楼门口的路边,好整以暇的等着她。

”你现在住哪?”陈楚上去牵起她的手,向军政医院的地下车库里走。”干嘛?!跟你关系很大吗?”楚诗诗偏开头赌气望天。

五月的北京,春暖花开,正在闹别扭的小两口也只是让路过的扫地大妈会心一笑。因为毕竟大妈也年轻过。

扫地大妈善意的慈祥眼神让楚诗诗有些别扭,她垂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尴尬又害臊。”就因为我不在的时候你受了一堆窝囊气,所以就跟我杠上了是不是?”陈楚从兄弟们那得知了老妈对楚诗诗出台的一项项抵制政策,无奈的紧。

部队集训没有人给他向凤凰山送消息,他也没料到老妈这次是铁了心要对楚诗诗下手,所以他没能及时解救她,楚诗诗会和他闹脾气也是正常

楚诗诗不语,这阵子她焦头烂额,本想再见到他的时候吐吐苦水,可多出来一个赵琪薇事件,让她什么都懒得和他谈。

陈楚也不管她的扭曲小表情,带着她坐着电梯到了地下车库,再把她一鼓作气的塞进豪车里。”老婆大人,你应该不是小孩子了吧?处理问题能不能成熟一点?”陈楚上了车,没着急发动车子,只是语重心长的看着她。

楚诗诗无意识的望着地下车库绿色的塑胶地面,不言不语。

陈楚试探性的揽过她,吻了吻她的唇,她没有拒绝。”诗诗,我们要个孩子吧?”只是一个简单的吻,就让陈楚欲罢不能,他想,如果这丫头有朝一日成为了他孩子的老妈,是不是就能绑住她的心,她就不这么别扭难搞了。

”你这张嘴巴,是不是特别善于说情话?”想到几天前赵琪薇和陈楚追忆的过去,楚诗诗就如鲠在喉。

陈楚被她冷淡的态度弄得莫名奇妙。”你这丫头怎么了?你知不知dào

为了早点回来见你,陪你回东北,我连急救培训最后的晚宴都没参加,一心想着回来和你准bèi

准bèi

就坐火车出发。你倒好!三天不见人影。”

楚诗诗冷笑,把头扭得更用力,假装很用心的看着窗外的风景。只是地下车库哪里有风景,只有阴暗的角落和昏黄的灯光罢了。

要是以前她一定会很感动,可是现在她就是在吃醋加生气。他早早赶回来,还不是赶着抱赵琪薇吗,碍她什么闲事。”你这死丫头!”陈楚终于被她激怒,他伸手拨弄按钮,放下副驾驶的椅子,让楚诗诗不得不躺平。

突然失去重心的楚诗诗惊叫了一声。”你干嘛!”躺在副驾驶的楚诗诗一脸嗔怒,只见陈楚神情莫测的附上她,捧住她的脸,逼得她不得不直视他。”小姑娘,你应该长大了吧?怎么总好像还是在叛逆的青春期!”他捏了捏她的脸蛋,不知dào

该气她还是狠狠的吻她。

”关你屁事!”楚诗诗嘴硬道,为了表示不想看见他,还翻了个白眼闭上了眼睛。这个时候楚诗诗料想,或许美丽尤物赵琪薇真的已经成为了陈楚的过去,否则大神也没有必要下班了还在医院里候着她,花心思把她压在身子底下正经八百的谈心。

V94

她的心里浮现出小骄傲,可是但可是,一想到陈楚任由赵琪薇抱着,而且还要过那女人的初次,而且还和那女人花前月下滚床单,她的心里还是很别扭,很委屈,非要把这口气撒干净了才算舒服。”楚诗诗!”陈楚警告性质的念着她的名字,接受不了好好的女孩子家家爆粗口。”到。”楚诗诗不耐烦的哼了一声,漫不经心,心不在焉。大神似乎真的怒了,不过楚诗诗粉开心,她是那么容易就能影响到大神的情绪,她骄傲!”你真是!”陈楚被她的态度呕到。

两个人半晌没再说话,楚诗诗闭着眼睛,耳畔听见了陈楚无力的叹气声,那声叹息既无奈又失望,她忽然觉得紧张,下一秒,陈楚放开她,打算坐起来,楚诗诗慌张的探出手揪住了他。

虽说聪明的楚诗诗已经了解了大神的心意,可是她不想让大神失望,她不能让大神讨厌她,又去重回赵琪薇的怀抱。

”醋醋,你说车震有发展吗?”楚诗诗猛然睁开眼睛,抱住她家的大神,淡漠的眼睛里已经掩饰掉了惶恐,只余下强装而出的调皮笑意。

陈楚被她极致的转变弄得一愣。”喂!回答我嘛!车震到底有没有发展!”见大神不回答,楚诗诗果duàn

的拱了拱身子,用一双长腿缠住了陈先生的腰,还刻意挺了挺身,调戏了一下大神休息了很久的小分身。

陈楚还在错愕之中。

”喂喂喂!老公!趁现在停车场没有人,要不要激情一下?不是你说的要生个小娃娃嘛!”楚诗诗再次卖力qì

的挺了挺傲人的胸脯,还欠了欠身子努力磨蹭大神宽阔的胸膛。

哼!她就不相信她会输给那个赵琪薇!就算是那天晚上他和赵琪薇苟且了,她也有决心抢回自己的夫君,反正陈楚心里是有她的,不然干嘛要从五点下班以后,等一个替代品到晚上八点呢,这根本不是替代品的节奏。”你可真行!”陈楚撑起身子,要坐回驾驶位,可是楚诗诗就好像变成了蛇妖,整个身子都绞在他身上,还时不时的调戏一下他敏感的地方,再舔舔他的下巴,让他渐渐有了欲望。”诗诗!我真拿你没办法!”陈楚挫败,埋首在她的颈窝,胸口被她上天入地的态度弄得一团乱。

这丫头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此时此刻,只有楚诗诗清楚,自己是多么的委曲求全。可是她害pà

失去他,害pà

的要命。

她逼回欲夺眶的泪水,悄悄伸出手解开陈楚的裤子伸了进去,颤抖的玉手摸上已然坚硬的一处,笨拙的套弄了两下。『RN首发』”丫头,你心里有事。”陈楚握住她的手,薄唇在她耳边低喃。

他认识楚诗诗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以前他会觉得楚诗诗风风火火,不按套路出牌,偶尔抽点邪风。可是这么久的相处下来,他早就吃透了她的怪脾气,要是她有反常的举动,一定是心里憋着一些莫名奇妙的秘密,如果他不及时发xiàn

开解,早晚有一天他知dào

秘密的时候会被吓死,就如同她那惨烈的初次。

楚诗诗一怔,身子顿了顿,才撤出大胆的手,环上夫君的脖子,久久不语。”我知dào

你心里难受,你可以向我抱怨,也可以因为这个对我发脾气,但是,没必要憋着。”他吻了吻她的耳朵,又抬首轻啄她几欲滴出眼泪的双眸。他不在的时候,她受了不少委屈,他心里自然心疼。”我才不要,每一次和你发火,你不都是跟我吵回来嘛!还硬要和我讲道理,要不然就一走了之,什么时候让过我,骗子!”楚诗诗偏开头,到底滴出了几滴金豆子。

她也知dào

每一次自己发飙都是口不择言,她是理亏的那个,怎么这一次她委曲求全乖乖听话了,他反倒又要怪她了。『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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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首发』”你怎么不说每一次你发脾气都玉石俱焚的?”陈楚挑眉,大掌环上她的肉腰,将她收入怀中。”你又怪我!永远都是你有道理!刚刚不是还说我可以对你发脾气嘛!”楚诗诗象征性质的捶了捶陈楚的肩膀,表示撒娇与抗议。

这种罗圈理论把陈楚绕的头疼,他无奈的笑了笑,就是和她说不清楚,环着她纤腰的手缓缓松开了半分。”楚……陈哥……”楚诗诗心下一急,差点又唤错了名字。

陈楚垂眸与她平视,目光复杂,看不出情绪。”陈哥,我,以前我见你会害羞,毕竟你太耀眼,所以我才会紧张,才会经常叫错你的名字。”楚诗诗不知dào

为什么要同陈楚解释这些,她很少向陈楚认认真真的告白,以她的臭脾气和怪性子,认认真真的向帅哥告白,会让她窘死,就算是追了郑南那么多年,她也没有正经八百的和郑南告白过。

可是现在,她只想让他永远在自己身边,做她的丈夫,陪她到老,所以,便也顾不得害不害臊了。

他认真听着,表情看似平静无波,这让楚诗诗更为紧张。”我,我害pà

,我知dào

自己配不上你,也知dào

迟早有一天你会离开我,我什么都不奢求,真的不奢求。”楚诗诗说到一半,有些哽咽,她闭了闭眼睛,理清思绪,不要自己显得太过语无伦次,才继xù

道:”反正,你要我在你身边,那么多久我都会陪着你,我只求若有一天你厌了,要和我分开的时候,别要我太难过就好。”

陈楚就只是端详着她,一双深幽的黑眸化作最浓郁的墨,许久许久,都不曾有任何表情和动作。

楚诗诗就在陈楚的沉默中近乎绝望,当所有勇气用尽的时候,她垂眸,放开了他,眸光漾出一抹苦笑。她开始后悔,根本不该向陈楚说那么多情话,不是都说男人得到了就开始不珍惜了吗。”你起来,你太重,压得我难受。”楚诗诗推了推他的肩膀,假装毫不在意的打了个哈气。”我随口一说,你别想太多。”

一个扭捏的哈气结束,两道泪水顺理成章的流了下来,小姑娘很豪爽的摸了摸,闭上眼睛假装很累装睡。

V95

”你是我的老婆,我为什么要和你分开?”低沉的嗓音衔着一丝笑意。陈楚捏了捏小女孩的肉腰,直起身子把楚诗诗拎起来,又把她的座椅调回去。方才他的沉默只是因为感动和……不敢相信。

他不敢相信一贯作恶多端,搞怪彪悍的楚诗诗,还能说出那些发自肺腑的真情告白。

若不是在医院里,他真的能被她动情的抛白感动,再于车内要了她。”谁稀罕!”小丫头明明心里松了口气,可是这倔强的嘴还是不对心的说了自己不想说的话,然后便继xù

假装很困很困。

陈楚这次长叹了一记,把她的安全带绑好,又系上自己的。”孩子,车震还是算了,咱们医院地下车库到处都有监视器,我们快些回家造孩子也为时不晚

。”陈楚果duàn

发动了车子,路虎车风一样的速度窜出车位,打了个急转弯直奔出口。

部队的地盘,到处都要安插监控,确保首长安全,他可不想为监控室的战士演春宫戏。

楚诗诗啃了啃两片红唇,闭着眼睛的睫毛微微颤了颤,随即羞得全身热烫,她从没见过陈楚这么发疯的飙过车。

楚诗诗后知后觉的惭愧起来,她发xiàn

自己在陈楚面前变成了神经病,风一阵雨一阵,让他活活的看笑话。而现在,从陈楚飙车的速度可以推断,这家伙非常认可她的提议,正打算找个地方车震或者是凌乱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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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楚的车子飞快出了医院,可是偌大的北京城,八点多正是堵车的节奏,车子在城里走走停停,迟迟没到陈楚的住处。

所以,当车子停稳在陈楚的私人公寓门口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半。楚诗诗装睡了一路,到这个时候就第一时间假装伸了个懒腰跳下车子活动筋骨,要知dào

装睡也是很累的。

陈楚锁上车,牵起她的手,进了公寓。他所在的房子位于十一层,楚诗诗第一次到陈楚的地盘,她惊愕地在玄关站了半天,一幅刘姥姥进大观园的土气样。

这间复式的公寓虽然并不奢华,但是宽敞明亮,以楚诗诗出没各大房屋中介,看遍京城出租房的经历,这样的大屋子,目测每个月要上万的租金吧。

”诗诗,你流口水了。”陈楚好笑的摸了下楚诗诗的唇角,关上公寓的门,吩咐她一切自便。

楚诗诗吞了吞唾沫,依旧站在玄关,没敢有太大的动作。以前虽去过陈家在玉溪山的房子,但当时一切都很混乱,她没有功夫品味高端人士的住处有多惬意舒适,可是今天,她以女主人的身份迈进了陈先生的公寓,却十分望而却步,总感觉陈楚的世界,注定是一个不属于她的世界。

”你,你确定你老爸不是贪污犯吗?”她不是故yì

要开玩笑,也不是找幽默感和他调情。这是她一直以来都有的疑问。光陈楚经常开的豪车就有三四辆,加起来都上千万了,这间公寓也应该值个几千万,陈爸爸只是个官,又不是奸商,哪里来的那么多钱。

陈楚觉得好笑,给小丫头倒了杯饮料,塞进她手里,然后找来羽绒拖鞋,示意她换上。那双拖鞋是女士的,绣了花的粉红色,尺码与楚诗诗的长脚丫刚刚吻合,目测是专门为她购置的。想来他也很期盼她的到来吧!

楚诗诗偷笑,合不拢嘴,”我爹不是贪污犯,我的东西都是我自己赚到了钱,自己买给自己的,这个你不用担心。”陈楚走在前面,习惯了她变化多端的德行。

楚诗诗套上拖鞋,又下意识的喝了口饮料,跟在陈楚身后进了客厅。”在美国做医生,能赚那么多钱??”楚诗诗知dào

自己聒噪,可是她就是好奇,自己的夫君到底有什么吸金的本事,该不会是做鸭吧。

嗯,他是有做鸭的资本。”在美国念书的最后几年,和导师一起做了不少科研,还和同学为医疗器械厂商研发了很多尖端产品,所以每年年底都会有分红。”陈楚直接把小红帽引进了二楼自己的卧房,接着一气呵成关掉房门。”那你干嘛不干脆做科研,为啥还要当医生?”楚诗诗灌掉饮料,哎呀呀,连大神家的饮料都那么好喝,也不知dào

是什么牌子,总之是她这个村妇从来没尝过的好滋味。

陈楚好笑的把楚诗诗抵在房门,把她手上的空杯子拿开扔在一边,答曰:”姑娘,本少爷不缺钱,没必要为资本主义卖命卖身。”

这个回答很欠扁,楚诗诗半张着嘴,从来没看过陈楚有狂傲的一面。”好了,现在可以谈谈车震的问题,我没尝试过,但我觉得那里空间小,这里应该刚刚好。”说完,陈先生果duàn

直接地伸出魔爪附上小红帽的双峰,还空出了一只手,学着她在车里时候的样子,摸进她的底裤,探入她的神mì

地带。”陈,陈老板!你要不要这么直接!”楚诗诗囧了,此时某人的长指探进了花径,在缓缓的进出,她不由自主的瑟缩着,唇间无意识的轻吟了一声。”我觉得和你这种扭捏的妹子,直接步入主题比较适合你。”要是和她的圈子绕多了,难保哪句话又惹到她,这小妮子再不买帐发飙,把气氛搞的难以收场。

陈楚搂过她,抓来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蓬勃上,教导她如何抚慰他。楚诗诗被陈楚激动的情绪弄的很害羞,脸颊红得坎比圣诞老人的红帽子。”你要不要这么急……呀!!”

这个时候,陈楚猛然将长指没入的更深,她忍不住叫出了声。他看着她喘息的模样,黑色的眼睛闪出某种难得的光华。”诗诗,我在集训的时候就一直想你,我等了三个月,回来的时候找了你三天,却找不到你,你说我急不急?”见娇妻紧窄的一处已经湿润,陈楚不再等待,直接一鼓作气的进入了她。”啊!”楚诗诗抖着手,搭住他的肩。他把她弄疼了,这分明就是对她不告而别,偷偷躲起来三天的惩罚。

V96愤怒的云雨

他用舌摩擦着她的唇瓣,暗哑地开口。”死丫头,你这种孩子非要当妈妈了才能成熟起来是不是?”

陈楚倒不是那么绝情,只是单纯的维持一个占有的姿势,没再动作。他将手探进她的衣襟解开蕾丝的内衣,向下拖拽,又将她的双腕抬起抵在门上,让她软润的胸部高高隆起,迎向他的掌,那光滑如水的触感让他着迷。

楚诗诗委屈的扁着嘴,意识到原来陈楚惩罚她的方式除了转身走掉之外,另一种方式竟然是性暴力。

他的双手恣意揉捏着她的丰盈,直到她感到胸前的那两处热热胀胀的才放开,修长的指头轻轻捻起顶端的粉红,惹来她柔软的呜咽。

黑色的蕾丝布料拖住挺秀的双峰,娇嫩的莹白肌肤半隐半现,浑圆美好的弧度令他的呼吸越来越浓浊,顶入她身体的昂扬开始激烈地颤抖。

他小心翼翼地挪了挪,那细微的动作让她不受控zhì

地溢出更多春潮。

虽然心里别扭,可矫情的楚诗诗最终还是在大野狼的魔爪里沦陷了,当他的指头离开她已然挺立的蓓蕾时,她无助地摇首,想要催促他挪动的速度快些,偏偏又羞的说不出话来。

"宝贝,你好美。"他的喉头在翻滚,大手掀起她的衣服,露出她美丽的锁骨,薄唇随即附上,一路向下,轻啃慢咬,最后埋首在她的胸口。

楚诗诗从没和陈楚在床以外的地方做过这种事,冰凉的门,他温暖的体温,让她体味到奇异而鲜明的快感,她微抬站立着却虚软的脚踝,绕上他结识的大腿,虚弱的就快融化。

察觉到她完全的放松了下来,他才扶住她的腰,加重了力道。他抬起头封缄她的红唇,她的上衣随即落下,遮住了旖旎春光。

门板上的激情还算完美,只是楚诗诗今天穿的上衣太过时尚,纽扣的样式复杂,陈楚解了几次也没解开,最后只得放弃,勉强将她的裤子完全褪尽。

窈窕的美人就这样光着一双美腿,穿着上衣,被自己的男人占尽了便宜。

"你……是不是……和别人也会这样?"因为就快攀岩到高潮,她的话说的断断续续,她每一次都会不受控zhì

的沦陷在他怀里,而此时的云雨中,她只觉得心里酸酸的,就算明白陈楚对她很好,她也无法接受他碰过别的女人的事实,尤其是赵琪薇。

按照常理,女人很少介意男人的纯洁与否,但是楚诗诗是陷入了爱情的女子,她多希望这个男人从来都只属于她一个人,也只爱过她一个人,全心全意。这样一来,他就不存zài

被什么初恋和院长的女儿抢走了。

他律动的速度猛然一顿,染满欲念的眸子也逐渐清明了半分。陈楚抱住她的臀,转了个身走到床边,把患得患失的小女人压在了床上。

这丫头在颤抖,紧闭着眼睛,弯弯的眉毛纠结在一起,光洁的额头中心隆起了一个小疙瘩。

她在哭,只是不敢睁开眼睛,害pà

刚涌现的泪意会夺眶而出,被他发xiàn

。她的身体因缠绵的情欲而热烫,心却沉浮在冰冷的深海,她不想离开他,这辈子都不想。

他没回答,低头吻住她的唇,进占的力度变得猛烈,又深又重,像是要让她明白什么,又像是刻意惩罚她的不信任。他肆意地在她体内进出,直到她无助地哭喊求饶,也仍未停下分毫。

极致地快感因他狂野地占有而碎裂在顶点,她颤抖得更凶,已经分不清是因为焚烧的激情,还是因为心中的哀伤。

直到她已经受不住他的索取而瘫软晕眩,他才释fàng

在她身体里,并死死抱着她的腰,将她按向自己,久久不曾放开。

『RN首发』

当热烫的薄汗转为冰凉,陈楚才稍稍起身,摸过她复杂的上衣,向两边用力一扯,布料应声而碎,裂帛的声音惊得她一颤。他将那可怜的衣服从她身上退掉,扬弃一边,随即将她抱回怀里,两人之间不再有一丝隔阂。

他生气了,楚诗诗如此清晰的感觉到他的怒意,却仍不敢睁开眼睛。每个男人都不喜欢恋人的怀疑和不信任,没有自信的楚诗诗啊,真是可怜的紧。

一室沉默,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静的能够清晰的闻见钟表上不停行走的秒针。”诗诗。”许久之后,他低低呢喃,声音有几分沙哑。

时近午夜,陈楚仍压在她身上,就连已然褪去的欲望也仍埋在她的身子里,没有撤出,像是要刻意延长这场占有。

听见他唤她的名字,她微微动了动,却依然怂的如鸵鸟,闭着眼睛,如同还在梦里。”睁开眼睛看着我。”他捧起她的脸颊,浅吻她溢出泪珠的羽睫,似在给予她鼓励。

浓密的睫毛如扇,抖了抖,若初夏的彩蝶,缓缓张开,楚诗诗看清了陈楚晶亮的黑眸。

他在看她,用一种极其复杂而深邃的目光凝望着她,从那目光中,她读懂了他的心,他爱着她,她是如此轻易的从他的神情中辨别出这份浓烈的爱意。”楚诗诗,我,陈楚,不是十几岁什么都不懂的小男孩,或许二十几岁的男人依然看不懂自己的需yào

,但你觉得,一个三十岁,踏踏实实卖力qì

闯事业的男人,有没有这个必要费尽心思调戏你一个脾气火爆的臭丫头?并且以婚姻为代价?”他说的极其缓慢,极其认真,一字一顿,要她听得一清二楚,也希望她可以听得明明白白。

楚诗诗觉得喉咙酸涩,下一秒,那憋了一晚上的泪,到底是如泉般淌了下来。她根本不是个爱哭的人,可是遇见了陈楚之后,她便好巧不巧的时常哭上一回,也不知他们到底有什么冤孽。”楚,原谅我什么都不懂,我爱你,如果有一天你离开了我,我一定会疯掉的。”她抱住他的脖子,躲在他的颈窝哭了起来,像一个被爹妈第一次送进托儿所的孩子,不愿意离开父母,即惶恐又伤心。

他握住她的双手,与她十指相扣。”我懂你爱我,和我爱你一样爱我,但,你要相信我,相信一个爱你的人不会离开你,这并不难。”陈楚欠了欠身终于从她身子里撤了出来。

V97奢侈的内衣!

十几岁的男孩单纯幼稚,二十几岁的男人容易冲动,可是三十岁的男人,再幼稚,也不会拿自己的婚姻开玩笑的,更何况他是陈楚,不会浪费自己的时间和感情,且智商没有问题。

陈楚伸出手到床头捻来几张纸巾,帮着哭花了脸的楚诗诗擦眼泪。看到她难过,他何尝不心疼呢。

”可是,呜呜……可是谁知dào

明天会发生什么啊。”楚诗诗顺从的接过他盖在脸上的纸巾,狠狠的擦着眼睛。她就是会害pà

嘛!谁规定她不能害pà

了。”你想的也太远了。”陈楚啼笑皆非。”就算再有能耐的先知也不可能确定明天会发生什么,人生下来都注定要死,人活着不是为了等死,人生是历练。你要懂得,生是见识,而不是活着。””所以我们在一起是为了见识,不是为了天长地久不对不对?”正在抹眼泪的小娘子停下了擦眼泪的动作,从盖在脸上,已经被泪水浸得皱巴巴的纸巾缝隙里瞄着悬宕在她身上的陈楚。这男人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可是她还是二十几岁的女孩,不是太了解三十岁的男人都在想些什么。”我只能说,我希望我们会天长地久。”陈楚无奈,哄女生可真麻烦。”你就是变相在告sù

我你也不确定会不会离开我是不是?”

「RN首发』

尽管楚诗诗认同他的观点,但她不是盲目崇拜陈楚的粉丝,她善于辩论,不会他说什么就信什么,且她仍处于惶恐之中。

”我是在告sù

你应该珍惜眼前的时光。”陈楚拿出教育小孩的耐心,继而抬眸看了看时间,方起身踱到自己的衣柜前,找了套女用的暗花真丝家居服丢给楚诗诗。

楚诗诗这才想起,自己的衣服已经在陈楚的暴虐下变成了破布,她瞄了眼躺在地上没穿几次的新衣尸体,狠狠地偷瞪了暴虐男一眼。

”你真卑鄙,还对我实施婚内性暴力!还在门上就……就那样我!我从来都没在床以外的地方搞过!”保守的楚诗诗捏着小粉拳头,冲着在自顾自穿上睡衣的帅哥叫嚣。她认为穿着上衣,脱光下面,站着做那件事实在是太放浪了,和管淑那老女人没分别了嘛!

陈楚无所谓地挑了下眉毛。”容我提醒你,我们的第一次可就是在地板上,那是床吗?麻烦老婆大人你仔细想一想。”

楚诗诗瞬间涨红了脸,但是她还是不服气。”那……那不一样!那时候我没快感!”

啊,她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她说这话的意思就好像方才在门上她很有快感一样。

陈楚的眉毛扬得更好,一脸的促狭。”所以,你说的什么暴力,也根本不成立,至少算是你情我愿。”

他轻松的驳回她的指控,打开一边的抽屉,随意翻找着自己的睡裤。

楚诗诗扼腕,愤愤然地展开手里的睡服端详。

Victoria's

secret?”英女皇穿的?”楚诗诗撇撇嘴,没听说过此等品牌,什么维多利亚?还秘密?嗯,转念一想英国皇室是有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比如王妃之死啥的。

陈楚蔑视她一眼,亏得他跑遍了京城高档专柜,千挑万选的衣服,没想到楚诗诗根本不识货。”喂!瞪我干什么!你那是什么表情!我就是一村姑,我只认识班尼路和乙纯!我认为最高档的是美特斯邦威。怎么地吧!!”楚诗诗非常不服气,她要是高官子女,她也会满口的英文国际品牌,全身上下都是奢侈昂贵的着装,就和赵琪薇一样。

陈楚被她的表情逗笑。

”你还真别说,班尼路和乙纯我从来没听说过。”那是什么?那两个名字听起来就弱爆了。

楚诗诗为之气结,很用力的套上衣服再跳下床铺,向房门边自己的黑色蕾丝内裤走去。她不惜血本花三十块买的内裤,就被陈楚那么野蛮的扯下来随手一丢,真是可惜可惜。

陈楚见小姑娘又怒了,禁不住笑得更大声。”孩子,穿这条!”大神从五斗柜里随便拎出一片薄薄的白色蕾丝丢向她。

楚诗诗惊险地接住,拎着那片近乎透明的蕾丝到眼前看了半天,这条内裤好柔软,好单薄,在楚诗诗的印象里,太过漂亮的内裤都不太好穿,花哨的蕾丝一般很扎皮肤。不过,这料子软的就像捏着一团棉花,看起来又漂亮又好穿,这样的极品货色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洗过,你放心穿。”陈楚看着她不确定的表情,以为她不喜欢穿来路不明的东西,于是又补充道:”我按照你的尺寸选的,新买回来的贴身衣服,我有过一遍水的习惯,确保卫生,所以没有吊牌。”

楚诗诗拎着那片蕾丝内裤到脑袋旁边,以防它遮挡了自己的视线,看不清高贵的夫君。

她错愕的看着陈楚,颤声道:”这!这东西多少钱?”

她记得有一次逛街,似乎是在某处高端百货看见了类似这样的东西,品牌是一串英文单词,她也没记清楚,她唯一记得的就是那价钱吓得她乱颤,第一时间把它放回了货架上。

这东西,上千,而且不是一千两千就能买下来的那种”上千”!。

陈楚大神皱了皱眉,然后摇了摇头。”买的时候没注意,只觉得牌子不错,大内密探。”

这……这是什么情况??!楚诗诗痛心疾首的就要晕厥过去。”我拜托你了陈老板,以后不要随随便便乱花钱,这条内裤五六千你知dào

不知dào

??五六千!就一块破布!”

那是她现在两三个月的收入,她可舍不得把半年的伙食费穿在屁股上。

大神闲适的靠在衣柜上,双手环胸,一脸似笑非笑。”小丫头,那不是一块破布,那是我的心意。”

楚诗诗再次被他噎住,以爱为名的奢侈,她应该骄傲才是。

陈楚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点饿了,他们两个一晚上都在干那件事,以致于荒废了晚餐时光。”老婆,穿好以后下来吃饭,我给你煮意大利面。出来时记得穿鞋。”这丫头有光脚四处乱逛的恶习。

V98只等着女主人入住

陈楚说完,帅气地从她身边越过出了卧室,把错愕的小妻子留在了屋子里。楚诗诗盯着阖上的门,好半天才吐出胸口那股憋闷的浊气,她抬起脚丫套上内裤,在那片她口中的破布贴上她一对娇臀的时候,终于心甘情愿的承认自己就是个土得掉了渣的村妇。

五千元一片的蕾丝,怎么可能是破布,它服服帖帖的拖着美娇娘的小屁股,轻薄,透气,柔软,舒适,最重yào

的是还兼具了极致的美丽和诱惑。

她用脑袋磕了磕关上的木门,下定决心势必要融入陈楚的世界,把他所有的存款都花光光!楚诗诗偷偷打开门,看见走廊的转角放了面穿衣镜,她蹑手蹑脚的上前,端详了半天镜子前面的自己,满yì

的点点头,窃喜了一会儿,又蹑手蹑脚的回去,把睡裤套上,才听话的穿回拖鞋,下了楼梯。

陈楚刚刚好从厨房走出来,还穿了件卡通围裙,那动物的脑袋和他尊贵的身姿配在一块儿,看起来很违和。”陈老板,你一个大男人,竟然选大嘴猴做围裙,还是粉红色的?”楚诗诗眯起一只凤眼,微愕的站在楼梯上,没有勇气继xù

往下迈。

今天的陈楚,她很不熟悉,就好像她在以前认识的陈楚和今天这个会跟她狂傲自吹,野蛮夺取且围着卡通围裙做饭的陈楚不是同一个人一样。

难道短暂的离别,他就已经换了一个人不成?

或许人的每一天都是在改变的,今天的自己便已经不再是昨天的自己,人事物每分每秒都在潜移默化着失去原来的模样,只是人们很少留心罢了。

”你长眼睛仔细看看大嘴猴就长这德行?”陈楚手拿锅铲,很自豪的往胸前的卡头人物上指了指。

楚诗诗楞了楞,定睛一看,尖叫了一声,凤眼里的神情由鄙视神奇地变换为惊喜。

陈楚的薄唇在抽搐,他忍住捂住耳朵的冲动。

”哇!这是'洋遂阿阔'!”她欢天喜地的直接从下了一半的楼梯上蹦下来,奔往帅老公的怀里,也不管身上昂贵的丝绸会被溅满油渍的围裙弄脏。”你那粤语发音还挺标准的,不象是连唱歌都五音不全的人阿。”陈楚讶异,扔下铲子,把这小女人从一身油污的自己身上拎到一边。

一个口齿伶俐,舌头灵巧的女孩,居然五音不全,真是人间奇葩。

”老公!你怎么会喜欢衰阿阔的?”楚诗诗不理会陈楚的打趣,拽过他的围裙,欣喜了半天。

陈楚但笑不语,在他们刚刚交往之后,他曾在她的护理书本里发xiàn

一张明星画,是许久之前的香港电影《新扎师妹》的剧照,吴彦祖拿着阿阔的公仔,落寞的看着杨千嬅走远。楚诗诗说她喜欢吴彦祖,因为那家伙有幸和她的男朋友长的很像,她也喜欢那个阿阔的公仔作为分手礼物,就算是分离,显得也很喜庆,不悲伤。”快说话!你也喜欢这只兔子?!”楚诗诗不依不饶,纠着陈楚的衣袖摇晃。”孩儿他妈,你就不会动动你那聪明绝顶的脑子看一看想一想,我一大老爷们,会喜欢粉红色的围裙吗?为什么这里会有你的衣服?为什么我的卧室里还有梳妆台?为什么我的柜子里还有女式内裤?为什么我家里的围裙幼稚的印着卡通人物?”

陈楚吹胡子瞪眼,把另一只手上的面条放上桌。

楚诗诗歪歪着小脑袋,干笑了两声。”徐医生也是这样变身十万个为什么,质问我呼吸机管路的事情哦!你不要让我回忆不堪的过去!”

他敲了敲她歪着的头,又捏住她的鼻尖,边左右摇晃,咬牙切齿的警告:”你还说!不好好工作!呼吸机管路也搞不明白!””喂喂喂!根本不是我安装的呼吸机管路!”楚诗诗被他捏痛,拍开他的手,想起以前陈楚没少冤枉她,又转回来捏住他的鼻子,同样咬牙切齿理直气壮的道:”第一,呼吸机管路是夜班的护士接的,我帮池敏然背了黑锅。第二,我刚定科那会儿,给你亲弟弟算错的氯化钾,那根本不是我算的,是方紫兰一边把它当例题教我如何计算,一边算出来的,还煞有介事的吩咐我去配药!啊!死人的坏话我就不多说了,总之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蠢!”

「RN首发』

''那你近乎窝囊的善良可真是超乎我的想象。”陈楚哭笑不得,转回厨房取来煎蛋。”一个人,如果不会为自己争取该有的清白,平白无故的任别人误会,也真悲哀。”

楚诗诗确实有这样的弱点,不习惯也不善于为自己争辩澄清,就算是澄清了,表面看来也像是越描越黑,就好像以前她明明未经人事,却解释的仿佛她淌过千军万马,阅人无数,搞的他到现在想起来她的初次都愧疚不已。

楚诗诗语塞,直接用手指抓起煎蛋就送进嘴里,嗯,味道不错,她又捻起一缕面条,仰头把整根面垂顺着放进嘴里。臭陈楚,又教育她!”对!我揍是个悲哀的楞,你喜欢这样的热更悲哀!”满嘴食物的楚诗诗含糊不清的和夫君斗嘴。

她毫不淑女的一屁股坐上了餐桌,晃荡着双脚,妩媚的双眸环顾陈楚的屋子。他的家具都是深色调,只是偶有一些明亮色系的点缀,比如沙发上的史努比抱枕,比如茶盘上的红心水杯,再比如摆在窗台上的太阳能摇头小护士摆件。

楚诗诗后知后觉,想起了陈楚方才问的一连串问题,猛然跳下桌子,撑大了眼睛望着正在煎牛排的男人。”你把我会用到的东西都买齐了?”不会吧?!车票?拖鞋?被子?家居服?这些统统是他有计划有预谋的安排?他真的打算光明正大的娶她进门,跟他老妈对着干?!

陈楚毫不避讳地点头。”包括婚纱。”他已经把什么都准bèi

妥贴,把她会需yào

的都购置妥当,一切周全,只等着女主人入住了。

V99 试婚纱的楚诗诗

煎牛排的兹兹声混着他漫不经心的回答,楚诗诗好半饷才消化掉他话语中的含义。”婚纱??”楚诗诗惊愕了,咬到半截的面条就挂在唇边,忘记了吸进去。

”在顶层的衣帽间,有空自己去试试,应该合身。”

楚诗诗扑通一声坐进椅子里,呵气,再呵气,才能平静下来。他竟然这么雷厉风行,才从凤凰山回来三天,边找她边搞定了所有结婚需yào

的东西,这美国回来的医生就是不一样。”哥!你真是我亲哥!”其实,楚诗诗也不知dào

自己到底在说什么,只是单纯的想说一句话发泄一下心里的震惊。

陈楚瞪她一眼。”谁是你亲哥?!你亲哥会娶你?疯了吧!”不但是乱伦,而且还需yào

勇气。毕竟,他是莫名奇妙半路爱上她的,最初,他觉得她真实单纯,但现在发xiàn

她也极度让人头疼。若是从小就看着这丫头长大,二十几年下来,对她早就该望而却步,闻之便毛骨悚然,还敢吃了熊心豹子胆娶她?”我好像也没有亲哥,独生子女很可怜地!”楚诗诗舔掉唇边的面条,嬉皮笑脸的捧住双颊。她有些脸红,为陈楚对自己的用心感动而脸红,她需yào

掩饰一下。”吃饭!”陈楚摘掉围裙,把牛排放到她面前,命令她快些用餐,快些睡觉。

楚诗诗乖乖听命,狼吞虎咽的吃掉进口好料。但是酒足饭饱过后,她并没有听话的去睡觉,而是跑到衣帽间换上了陈楚为她高端定制的七位数婚纱,楼上楼下的转悠,得瑟了个把小时。

这件婚纱是法国一位知名的设计师亲自设计并剪裁的,全世界仅此一件,据说是给的陈楚友情价。

洁白的婚纱采用最上等的绸缎和薄纱,里里外外都是设计师一针一线剪裁缝合,钉珠精巧,盘花鲜活,真钻,锆石,珍珠和施华洛水晶错落成温婉流转的图画,不同层次的火彩和闪光让整件结婚礼服极具立体感,活像是银河仙子的嫁衣。

楚诗诗的身材和皮肤,很适合这件衣服,果真是人靠衣妆,她穿上了好几百万的礼服,忽然之间就从灰姑娘变成白雪公主,漂亮极了,闪的陈楚半天忘了眨眼睛。

她拽着三米长的绣花钉珠拖尾,假装胳膊上挽着一个高大新郎满屋子晃悠,口里夸张地哼唧着最土的那首婚礼进行曲,还带点五音不全。”再不睡天就亮了。”长达数小时的惊艳过后,任谁都会审美疲劳,凌晨三点五十分,陈楚撑着下巴坐在沙发上,上眼皮和下眼皮直打架。他应该晚一点再告sù

她婚纱的事,女人只要一看见婚纱,都像打了鸡血,很难淡定,他这次真是失策。

”老公!我要是这次被你种上了,怀了孕,那结婚的时候会不会套不进去这件衣服啊?”在镜子前面搔首弄姿的楚诗诗一脸幸福,清澈的眸子里全是喜悦,没有一丝困倦的痕迹。

听到关于造人的事宜,陈楚就快阖上的眼睛稍稍撑开了一些。”上次例假是什么时候?”他从沙发上直起身子,望着镜子前面开心的像花儿一样的女人,无奈的笑了笑。这丫头确实不蠢,知dào

他方才是有心要给她种上个娃。

新娘在镜子前面原地转圈,随意摇了摇脑袋。”我那东西不太准。”

陈楚的脑子里灵光一闪,或许,他该换一种方式劝她睡觉。”来吧,宝贝,既然不准,我们就该好好努力一下。”他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她面前,不由分说的打横抱起她。”啊!”还沉浸在梦幻里的楚诗诗突然失去平衡,鬼叫了一声。她抱住他的脖子维持平衡,然后皱了皱眉毛。”可不可以再等我一会啊!我还没臭美够呢!”她撒娇似的把小脸蹭进他的胸口。”不行!”陈楚说的斩钉截铁,接着连人带婚纱一起向卧室搬去。

”喂喂!不要嘛!婚纱会坏掉的!”女人嘛,这个时候还是顾及着梦幻的嫁衣,不知dào

考虑一下自己的安危。

”坏掉了再买!”男人嘛,这个时候从来不把身外之物放在心上。”放开我啦!你踩到了头纱!会脏的!会破的!”楚诗诗蹬踢着脚丫,不依不饶。

陈楚抱紧怀里的这尾活虾进了屋子,长脚向后一踢,关上了房门。”你不能这样!放开我!啊……”活虾被壮汉牵制住,还发出了不大不小的娇喘声。

半分钟后,聒噪的小嘴在夫君的调教下发出声声即痛苦又欢愉的轻泣,四十分钟以后,这张小嘴终于安安静静的闭上,原本活蹦乱跳的虾子成功地坠入梦乡!

——『RN首发』

幸福,是件既简单又安静的事情,这是楚诗诗在入住陈楚家以后深刻体会到的真谛。

短短的一个礼拜过去,她似乎明白了,只要能平平淡淡的相守,便是最大的幸福。虽然他们两个都早出晚归,但陈楚会时不时的换个班,尽量争取两人更多的相处时间。有时候他们只是静静的坐在客厅,她发呆,他写论文,即使不需yào

太多交流,她也会很满足很踏实。

自然,她过得幸福开心了,总会有一些人看着她是个事儿,比如医院里的大美人赵琪薇,再比如,奉命盯着她的管淑,再比如,于豪宅里坐立难安的陈家妈妈。

楚诗诗早已料到,那些反对他们在一起的势力就快采取行动了,但没想到,她最先接到的挑zhàn

,居然是自己老妈的电话。

这一天,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楚诗诗坐在豪华公寓的书房,两只脚很不雅的叉开,一只搭在书桌,一只踹着沙发,还时不时的抖上两抖,看起来极其不贤惠,还像个彪悍的痞子。

她正在复习护士初级资格的考试,此时她的平板单屏廉价诺基亚催命般的响起,她本来以为是单位又要加班,拿来手机一看,居然是许久没有给自己打过电话的老妈。

亲人的电话让楚诗诗又惊喜又幸福,她迫不及待地按了接听键,本来想告sù

老妈自己要结婚了,但是没等她先开口,那边就传来了老妈很久都没有过的咆哮。

V100

”诗诗!你现在在哪里?!”老妈开门见山,嚷得诺基亚的话筒发出了吱吱的共鸣杂音。楚诗诗挖挖耳朵,把话筒举得高高的,远离自己的脑袋。”妈!我在家啊!”她抬头冲着廉价的电话喊去。打从她结束了高考,上了大学,光宗耀祖以后,老妈可就再也没这么和她叫嚷过,不知dào

是什么事让她这么大反映。”家?!你这个死丫头,你当了别人的小三,你好意思把别人的家叫做家?!”老妈神通广大,劈头盖脸的骂过来。

”妈!我才不是什么小三!我是明媒正娶好不好!”楚诗诗单手掐着腰,理直气壮的对着电话和老妈吼回去。她心里正纳闷,老妈是听信了谁的谗言,就算是年初二大爷去告的密,老妈也很怂的在背后指挥奶奶打给她问问情况了呀,怎么今天骂得她煞有介事的,就好象亲眼看见了她和陈楚苟且了一样。”明媒正娶?你好意思吗孩子?人家亲妈和正牌的未婚妻都找上门来了?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明媒正娶?我从小都是怎么教你的!供你吃供你穿,最后你倒去给人当婊子!”老妈越骂越生气,最后想什么拿来就说,也不顾及女儿的感受,看得出真是楚诗诗的亲妈,这脾气一模一样。”等等等会儿!我说老妈!你刚才说什么亲妈未婚妻的?”楚诗诗一头雾水。

电话那头的老妈停顿了一下,继而哽咽道:”五一过节,你个孩子明明放假也不回家,你老妈给你做了一桌子的菜,等不到你,竟然等来了两个女人的羞辱!现在左邻右舍都对我们家指指点点的!就连郑南他妈都庆幸当初郑南没跟你在一起!呜呜呜呜!说我们家生了个不要脸的女儿,抢别人丈夫……”

老妈在电话那头哭得很伤心,这事不可能空穴来风,人家婆媳二人大老远的穿越几千公里来东北会见他们二老,肯定是自己的女儿在北京作恶多端,干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不知dào

找谁教育自己的女儿,才会翻山越岭跑来的。楚家是本本分分的一家人,这回就因为自己的女儿,他们家长的老脸算是丢尽了。

『RN首发』

轰——

楚诗诗的脑子在听到老妈的说辞后,顿时一声巨响,炸得她满脑子都是火星子。”我呸!她们放屁!到底是谁抢别人丈夫了还不知dào

呢!你到底是谁妈啊!啊??!”楚诗诗气不打一处来,果duàn

的和自己老妈吼了起来。”你这孩子!怎么一点都不懂事!一点都不体谅大人的心啊!!”老妈一声哀嚎,哭得更加厉害。

楚诗诗被气的面红耳赤。”你的心?你的心就是要我留在北京吃苦受罪!你的心就是要我在这里委屈求全的做北京人,让你在老家和左邻右舍炫耀!你什么时候关心过我!”

火爆的丫头气极了,她用力的把自己的手机砸到白墙上,洁白的墙壁顿时掉了一块白,露出了里面的灰泥,继而,平版诺基亚应声落地,摔得分崩离析,连后盖和电池都散落了出来。

”你这是跟谁闹脾气呢?”刚回到家,听见响声的陈楚空出一只手,单手拖着花束拧开书房的门,小女人正在书桌前站着,双手环胸,气的上气不接下气,而他为了迎接她入住而刚刚粉刷好的墙壁,也突兀地被小娘子砸出了一个破洞。

楚诗诗在阳光下,全身通红,气的就要爆炸开了。而罪魁祸首,一切不幸的源头,都是眼前这个手捧红玫瑰的大帅哥。”我妈!”楚诗诗没好气的回答道,然后瞪了他一眼转身看向窗子外面的风景,小区的槐树花已经绽放,还会时不时的透过半开的窗子飘来香甜的芬芳。

只是,再好闻的味道,再美丽的风景,在一个满腹怨怒的女人面前也只会让她烦躁。”和自己妈你犯不上吧?!”陈楚走进来,把玫瑰丢在桌子上,被她的烦躁心情所影响,也没心思把送给她护士节的花朵端给她。

楚诗诗冷哼一声。”犯不犯得上,你说了算吗!”要不是他的老妈,要不是他的初恋,她怎么会无端被自己的老妈一顿臭骂,还被骂得那么难听。陈楚他那可怕的妈和陈家内定的儿媳妇一定在东北翻云覆雨了,不然老妈怎么会那么委屈,那么伤心,那么生气呢!

陈楚皱起眉毛,成功的被她莫名奇妙的怒意所传染。”楚诗诗!你吃了枪药是不是!”

这些日子,两个人相处的还算和平愉快,没想到好日子才过去一个礼拜她就抽风了。”你才吃了枪药!”目前的小女人很暴躁,大声的反驳回去。”陈楚!你他妈别那副德行!我现在怀疑你是不是脑子有病!会喜欢赵琪薇那样的货色,还会喜欢我这种吃了枪药的女人!”

楚诗诗回身一拍桌子,气的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陈楚见她那委屈又恼火的样子,沉默了片刻,沉声开口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赶紧说!”

他没了耐心,知dào

这时候那该死的丫头一定是受了什么委屈。可他这样子问,楚诗诗无来由的就更觉的难受,这么了解她的一个男人,竟然有一个那么出色的初恋女朋友,她说出来,到底他会偏向初恋还是会护着她啊。”说!”陈楚很没耐心,厉声的呵了一嗓子。就算是她有什么小心思,偷偷啃噬着痛苦,也不能把其当作理由,胡乱发脾气,骂人再摔东西,这烂毛病,陈楚也见多了,看烦了。

他的严厉,让楚诗诗更难受,她上前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玫瑰花,向他的方向砸了过去,只是花束在空中散落开来,花瓣和培养液飞舞在空气里,又纷纷坠在了地上,好不惨烈。”说个屁!你以为我不知dào

四月三十日晚上你在哪里吗?你的琪琪到底有多么不自信,要设计我,让我看见你和她抱在一起的画面?现在可好了,你亲妈还有你的琪琪特地跑到东北骚扰我爹妈,我妈都要被气疯了,你知不知dào

!”楚诗诗一股脑的把心里憋着的秘密统统说出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目光莹莹。

V101

她到底是憋不住秘密的人,这些委屈一个礼拜下来她都要憋疯了,这个时候再不发泻出来,她会崩溃的。

陈楚听出了端倪,靠在门上端详了她好一会儿,直到看得她有点别扭的偏开了视线,不敢和他对视,才缓缓道:”诗诗,你没必要和我矫情着,自己憋着委屈不发泄,你根本是藏不住事情的人,心里也盛不下什么事儿,如果我母亲对你做了什么不妥的事情我可以道歉,如果你怀疑我和琪琪还有什么瓜葛我也可以解释,但是我不想再和你吵架了,我吵累了。”

楚诗诗擦掉眼泪,强迫着自己挺直了脊背,不露出一丁点的自卑和尴尬。”没什么,我还是那句话,我高攀不起你,我们散伙!”她也吵烦了,反正并不是相爱就可以在一起的,结婚和爱情根本不是一回事!有讨人厌的婆媳关系,她现在就是要分手,她要过平静的日子!

陈楚冷冷的扫她一眼,撤过身子把门让出来,随意向出口指了指。”要散伙随便你,大门就在那儿!这次我不拦你!”他也被气急了,此刻发xiàn

,他似乎从来都没办法和这丫头静下心来好好谈谈,他治不了她的臭脾气,他现在看着她也很心烦。

楚诗诗咬住唇,强迫自己镇静下来,然后抬起步子,不急不慢收拾起自己的护理书,又下楼找了一条方便袋装好所有家当,在收拾东西的时候,某件衣服掉出了一枚小红本本,她捡起来看着它发了会呆,才换了衣服到玄关去换鞋。

陈楚以为只要他们暂时分开,都冷静下来以后,他就可以不那么烦躁,可眼见把他逼疯的女人就要离开他的领地,他却越来越不忍,最后他终究是斗不过她,认命的下楼追上她,在她换好了鞋子开门迈出一步的时候,拽住了这个狂躁小女人的胳膊。”死丫头!每一次离开我,你都一点不眷恋是不是!”他用复杂的眼睛望着她,想要留下她,却知dào

就算现在她不走,他们关上门共处一室后,在接下来的时间也依然是吵不完的架。

楚诗诗很用力的甩开他,但是没有成功。

”我不眷恋?陈楚博士,你自己好好想一想,每一次都是你把我丢下,我在原地等你等到天亮你也不会回头!等到抽粪车溅我一身臭粪你也不会返程看看在马路上的我有没有被撞死!是你不愿意搭理我!”她没有回头,态度恶劣的继xù

道:”我屁股上那块五六千的破布就不还给你了,说好了一次五百块,你自己算算这几天的次数,也差不多是这个价了!以后找我,还是这个价!我们两不相欠!”

不出他所料,就算他硬留下她,她的嘴里也没什么好听的话。她哭着说完,把手上的小红本撕了个粉碎,回手摔到了帅哥脸上。自卑的人,会有傲人到不可理喻的自尊心,一个聪明又自卑的人,会用甩手离开的方式保护自己卑微的小心脏,以免受到抛弃的时候更加无法承受。

所谓蜥蜴断尾,且不可理喻。”你肯当妓女!我还不愿意当嫖客呢!”陈楚气得恨不得掐碎她的脖子,结婚证她说撕就撕了,这女人发飙的底线到底在哪里?!”你去死!!”楚诗诗用尽所有力qì

甩开他握着自己的手,阔步向前,大步流星的进了楼梯间,连头也没回。

陈楚也气的浑身颤抖,高大的身子,满是蓄势待发的怒火。他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一直到自己那泛滥的怒意消失殆尽,离开她的小女人仍未回来。

意识到她真的离开了,毫无眷恋,陈楚已经消逝的火气又着了起来,他回到屋子里,愤nù

的摔上房门,用英语骂了一句狗屎。

孤零零的站在原处等着爱人回来,真他妈不是滋味!尤其是,等到最后,却始终没有见爱人回头。

•;•;•;(RN首发)

楚诗诗出了公寓,躲到小区的一处角落偷哭了半天,天色渐渐暗淡了下去,可是她也没见陈楚追出来,于是越哭越伤心,一直到太阳落了山,她才顶着红如山桃的眼睛回到了地下室。

陆梅雪正好是夜班,阴暗湿冷的地下室和陈楚公子的大公寓简直就是天壤之别,更何况在陈楚那里,还有个男人为她暖床,而今天在地下室,连给她暖床的同伴都没有。

明天就是护士节了,陈楚本打算带她去看一场电影的,这下看来也都泡汤了。

"楚诗诗!你就神经病吧!"亲手甩了大钻石的小女人瞪着发霉的天花板,自己骂着自己。

几乎是每一次她发过脾气,都会在冷静下来以后追悔莫及。可是若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是会选择用激烈的方式维护自己的尊严,在北京,她什么都没有,唯一能拿出来炫耀的,也就剩下这份变态的自尊心了。

本以为蜥蜴断尾是明智之举,但没出几个小时,她就开始患得患失,难过的要命。其实,她明明是爱惨了陈楚的,她干嘛不城府深一点,不露声色的反抗赵琪薇等恶势力,待她把孩子生下来之后,谁还会搬得倒她这个皇子的生母啊!

越想越觉得自己蠢毙了,楚诗诗狠狠地敲着自己的脑袋,接着琢磨着掏出手机试探一下陈楚是什么态度,可是一想到手机摔烂在陈楚家里,她就更郁闷了。

"啊啊啊啊啊!"

哀怨的小女人砸自己脑袋的动作更用力。她疯了吧?开始自残了!陈楚还没真的移情别恋她就已经疯了!

就这样,楚诗诗辗转反侧,直到深夜她才懊恼着睡了过去。

她是被自己砸晕了才睡过去地•;•;•;•;•;•;

第二天清晨,五一二护士节,伟大的提灯女神南丁•;格尔的生日,楚诗诗昏昏沉沉地到了医院,昨夜的自残行为搞的她到了中午脑袋都不太清醒。

"你把结婚证撕了,还记得吗?"午餐时分,楚诗诗正在厕所丢饭盒,陈楚一脸阴沉的堵在那,看得出很憔悴,也许也是一宿未免。

楚诗诗咬住自己的舌头,不许自己开口和她对话。她太清楚自己的嘴巴,不会服软,肯定会把陈楚气的在医院里暴走。

V102

"离婚也是要用到结婚证的,你撕了是想离还是不想离?"陈楚冷生道,端详着她垂头丧气的样子,他也是如出一辙,心力交瘁。

楚诗诗抹了抹流出来的鼻涕,或者是许久不睡地下室,她又感冒了,脑袋重重的。她下意识地看了看厕所里的窗户,忆起当初方紫兰和陆大为的爱情也是在这里了断的,她心头一寒,忽觉心慌。

楚诗诗捧住心口,踉跄了一步,陈楚直觉的扶住娇妻,见她那我见犹怜的模样,憋了一夜的火气就消了大半,再看看她那鼻涕长流,眼泪汪汪的姿态,他也便没心思和她计较下去了。

”诗诗,我相信你对我的表白不是虚情假意,可你发起脾气来,也不是虚情假意。”陈楚瞪她一眼,这孩子又病了,她发的脾气都是真心实意的,还经常会把自己气到病倒。

夫君的指责听起来有讲和的意图,楚诗诗揉了揉犯晕额角,自己站稳。陈楚给她的这个台阶,她决定接了。

"醋醋,我知dào

自己不对,可我不觉得自己该道歉。”楚诗诗囔囔着鼻子,觉得自己委屈。”你答yīng

过会保护我的,可你没看住你那可爱的初恋和你老妈,你知dào

被自己的妈妈侮辱成婊子是什么滋味吗?"楚诗诗拨开他,硬生生的从他身边挤出门框,故作扭捏离去状。

她是很爱他,就是不知dào

到底该把自己放在什么位置,更不知dào

如何自处。

陈楚无奈的苦笑。"好,我道歉,护士节快乐。"

『RN首发』

他的声音很虚弱,不想再和她争执,昨夜没了这个小女人的陪伴,他论文写不下去,饭也吃不好,整理学术资料也弄的乱七八糟。他意识到或许他不应该急进着要她快些长大,至于她的破脾气,只是出于对他单纯的爱恋,任何会威胁到他们相爱的人和事,都会让她变成刺猬。

陈楚不得不了悟,爱一个人,自然要接受她的缺点。而一个人吸引旁人去爱恋的优点,往往就是她的弱点和缺陷。善良的人容易心软,直率的人口无遮拦,温婉的人办事拖沓,果决的人容易伤人,敢爱敢恨的人偏执极端,怪不得中国人崇尚中庸呢!

"谢谢。"楚诗诗停住扭捏离去的姿势回眸,专注的看了他一会儿,又垂下了头,"我以后不会同你瞒心事了。"每次都瞒不过去,到最后却弄巧成拙。她很懊恼,鼓起了腮帮子,无意识的和大哥哥撒娇。

陈楚伸手揽过她,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尖。

"我还是尽量摸清你的生存习性吧!"这种小破孩儿的承诺,他可不敢轻信了。

楚诗诗不屑的一扬脖子。"切!我又不是野生动物!"

她的样子既可爱又可恶,陈楚缓缓摇着头,就是无法把现在的女人和昨天那个撕结婚证的女人联想在一块儿。

"我就当你是野生动物,珍稀物种,省得我咽不下一口又一口的恶气。"陈楚抱了抱她,两个人这就算是再次莫名奇妙的不计前嫌,和好如初了。什么叫床头打架床尾和,夫妻之间的事情谁也不能较真,不然就没完没了了。

他挫败的哼了一声,想起她的手机已经烂掉,于是把自己的手机掏出来给她,方便联系,又把她推向监护室。"快去好好工作,晚上八点,我们直接在地下车库见面,然后开车载你去吃饭。"

小丫头乖乖点头,又吸了吸鼻子,挥手和陈楚告别,陈楚站在原处,唇边带着一抹宠溺而疲惫的笑容。

只是,楚诗诗不曾想到,那一挥手的告别,竟成了最后的诀别。即便日后她再有幸向他这样挥挥手,也再难从他的眼中看到眷恋和爱意。

世事难料,情也终难料。……

晚上八点,下班时间一到,楚诗诗便早早整理好护理记录单,去交班洗漱了。她带着一脸鼻涕还有一脸甜笑。今天是护士节,陈楚说要带她去吃印度菜庆祝,她很期待。可是幸福的小女人趁着等电梯的空档翻看手机的时候才看到夫君的临别留言,那是陈楚不常使用的另一个号码发来的。

短信很简短,寥寥几个字:四川地震,前线救灾,失陪。

楚诗诗心中诧异,翻出从来都没功夫看的手机早晚报,一条条醒目的头条让她一惊。

新闻中的照片多是一片又一片的废墟,以及被掩埋在屋檐下血肉模糊的尸体。在照片周围,则是一行又一行触目惊心的旁白。

今日14时28分04秒,四川汶川,北川地区发生里氏8。0级地震,多处村庄房屋被毁,受难人数持续攀升中,解放军官兵及军政医院国际医疗救灾队伍第一时间前往灾难现场实施灾难救助……

死亡对于楚诗诗来说并不是陌生的东西,在监护室里,她每天都接触死亡,久而久之,也已经麻木习惯了。

可是新闻中的图片太过震撼,残垣断瓦,天塌地陷,人类在广袤的自然面前渺小的坎比蝼蚁,万里乾坤仿若神袛,只需随意动动手指,就可以夺走无数人的生命。

电梯静静的敞开了门,楚诗诗仍然站在原地看着陈楚施舍给她的手机,忘记了该进去。”诗诗,在看什么?”娇柔的声音飘进耳朵,而后,一只柔软的小手搭上了她的肩膀,将她揽进电梯。

楚诗诗偷翻了个白眼,此人除了赵琪薇,还能是谁!她逼着自己憋出友好的笑容,回眸和来人问好。”赵医生这么晚才下班?”工作半年有余的楚诗诗,近日功力长进不少,可以说,除了在陈楚面前她是真实的,在医院里,她就是一个曲意逢迎的小跑堂。

两面三刀谁不会呢,更何况她是楚诗诗,放眼军政医院,她也算是聪慧机敏的小护士之一了。

赵琪薇假意甩了甩一头弥漫着高档洗发水味道的青丝,带着半分无奈,半分埋怨地回答道:”哎呀,其实我本来五点就可以走的,谁知dào

陈楚临时要去汶川医疗救援,所以我也要花时间和他交接一下,就忙活到现在。”

V103

其实,陈楚在下午只是临时被召集去开会,连白衣都没来得及换下来就背着急救包上了前往四川的飞机,哪里有时间和她一五一十的交班。她所谓的和陈楚交接,也只是赵琪薇自己在办公室里对着病例和诊疗单研究一气罢了。

城府颇深的女人善于耍心机,当然更善于避重就轻。

楚诗诗的微笑更深了几分,对于赵美人的话不作回应。

她端详了一会儿大美人毫无破绽的面孔,心下虽然不是滋味,却知dào

不能相信她的一面之词。这家伙惦记着自己的夫君,指不定在玩什么幺蛾子呢!

沉默,这是对待幺蛾子的不二法门。

”诗诗,我真的由衷地祝福你和陈楚在一起,你们领了结婚证,怎么也不告sù

我们这些同事,大家好帮你们庆祝。”赵琪薇自然不是省油的灯,她妩媚的大眼含着笑,就像和好友在聊些闺中密语,执意将关于陈楚的话题继xù

下去。

楚诗诗维持着假笑,面部肌肉都要笑到抽筋了。”赵医生,既然同事们都不知dào

,你怎么知dào

的呢?不要空穴来风,乱传绯闻。””不是吧?干部科里很多人都知dào

啊。”赵琪薇弄出一副很惊诧的表情,这演技唯有子怡冰冰才能与之抗衡,

楚诗诗干干的笑了笑,开玩笑了,军人和非现役都属于部队编制内的人员,结婚需yào

审批报备,干部科怎么可能不知dào



楚诗诗也有样学样,状似害羞地捂住唇角。”其实很多人都不知dào

的,赵医生。”

赵琪薇见状,笑得更友好,还伸手进普拉达的包包里掏出一枚红色的邀请函塞进楚诗诗的衣兜。”不会的,该知dào

的人都知dào

了,诗诗,你就别害羞了。”大美人又甩了甩头发,娇声道:”陈楚临时有事离京,邓阿姨很期待你这个新媳妇可以参加她老人家的五十五岁大寿,她嘱咐我把这封邀请函一定要交到你手上。”

楚诗诗盯着那红得象血的邀请函,撑在嘴角的笑容开始颤抖。

可怕的东西终于到来了,这帮人真的很会把握时机,在每一个陈楚出征的空档来收拾她,怪不得陈楚总是催促着她快点成熟起来,学会保护自己。

此时电梯到了一层,赵琪薇大大方方的向楚诗诗摆摆手,潇洒离去,楚诗诗瞪了她妖娆的背影一会儿才迈出电梯,但是很不幸,她出来的时候晚了一步,就在电梯缓缓合上的时候,她那聪慧敏捷的脑袋硬生生地被正在合拢的电梯门夹中。

咣啷一声,几块铁皮碰撞头骨发出巨响,继而不情不愿地缓缓弹开,退向两边。楚诗诗捂着被电梯凌虐过的大脑,本就因感冒而晕眩的脑子顿时天旋地转起来。”哎呦呦……”楚诗诗赶紧撤出电梯,蹲到犄角旮旯捂着脑袋虚弱地呻吟。她是有多倒霉,连脑子都被门挤了!

原本在手上的邀请函刮过脸颊,掉在了地上。楚诗诗哀怨地呻吟了一声,难道这是上天给她的预警,要她当心陈妈妈那老女人的奸计不成!……『RN首发』

过了两日,正巧是邓女士的生日,楚诗诗明白一个道理,邓女士绝对是一个可以呼风唤雨只手遮天的圣母娘娘。

因为,这一天,楚诗诗明明是要上班的,但是管淑居然突发奇想,给她放了一天假,理由是看见她感冒,需yào

休息休息。

管淑平日怎么对待她,她再清楚不过,有时候管淑眼睁睁的看着她打喷嚏,流鼻涕,都只会讽刺她是林黛玉,从来不提要她休息这件事。就连过年的时候,她的脚因为繁重的文艺表演而肿了起来,管淑也没张拢过要她休息。

监护室的护理人员紧缺,只要护士还有一口气在都必须坚守在工作岗位上,领导才不会管你难不难受,病情会不会恶化呢。所以,今天管淑给她放的这个假非常蹊跷,完全不符合自然规律和类猿腹黑动物的生存习性。

而她作为见不得光,却名正言顺有法律效益的儿媳妇,也不能以工作为借口就草草的打发了准婆婆吧!到时候天知dào

邓女士又要作何文章了。因此,她必须赴宴。

楚诗诗游走在五星级酒店的贵宾宴会厅里,眼前的舞会是她这个小村妇此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奢华。

寿宴办得特别铺张浪费,鲍鱼爆肚,海参海蛎子,鱼翅鱼丸子,怎一个贵字了得。

这等宴会上,准婆婆压根就没搭理她,把她当作空气一般,状似要硬生生给她个下马威。楚诗诗也秉持着一直以来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好本领,端着自助餐盘,吃着高档甜点,喝着高档酒水,自嗨到不亦乐乎。正当她的魔爪伸向二十五元一个球的进口冰激凌时,宴会厅的音响响起了主持人的说话声。”各位来宾,大家安静一下,今天我们的寿星邓女士为了感谢大家的到来,强烈要求发表获奖感言,大家鼓掌欢迎!”主持人其貌不扬,但是言语幽默,他说完这句话,现场的人们纷纷停下了耳语,转身朝着大厅前方的小舞台望去。

楚诗诗见大家都肃然起敬的模样,也只好从善如流,收回了欲抓取冰激淋的魔爪,忍着口水观看婆婆的演讲。

她亲婆婆的演讲着实没有什么新意,就是一些家长里短,场面应承,但,最别出心裁之处当属在结尾时,抓着赵琪薇的手,把那名门闺秀拽上了台,还口口声声的称呼她为心仪的儿媳,然后憧憬了一番陈楚和赵琪薇婚后的美好生活,末了还把祖传的翡翠镯子套在了赵家千金的手腕。

赵琪薇落落大方的站在那,美得异常耀眼,在邓女士发言结束后,还拿过话筒感谢大家的祝福。

宴会厅里响起了擂鼓般的掌声,楚诗诗成功地被这场面打击到了。她丢下餐盘,近似于落荒而逃地离开了邓女士的生日宴。

回到家以后,楚诗诗趴在陈楚的公寓里,有点坐立难安。要不是因为在发烧,脑袋又热又涨,顾不上恐慌,她一定会缩成一团,怕的全身发抖,女人们的招数千奇百怪,让她防不胜防,还处于单纯状态的小女子受不住老女人的心机。

V104

人心如此可怕,这无疑是她惶恐的原因。

就快入夏,北京的槐花逐个凋零,抽枝发芽的叶片也都逐渐转为深翠的墨绿,夜色正浓,她坐在窗台上,脑袋耷拉在透明的窗户,手里抱着陈楚的一件黑色的衬衫发呆,这件衣服,是他常穿的,她也常穿。

自从和陈楚亲密的睡在一起之后,她总是喜欢穿起他宽大的衣服四处乱晃,他为她置办的高档睡衣,她倒是很少会穿上一次。套上他的东西,会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安全感,就像是一个无时无刻不会松懈的拥bào

,让她既满足又幸福。

今天,她非常没有安全感,就算是穿上他的黑衬衫,她也觉得身处险境,不知dào

是什么莫名其妙的直觉。一直到天亮的时候,陈楚给她打了个电话,楚诗诗握着手机,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把手机扔在了一边,任其响个不停。

她知dào

陈楚一定是在百忙之中打来的电话,可是现在她心情很差,害pà

把邓女士和赵美人施加给她的压力转化为另一场暴怒,撒在陈楚身上。她不想和他吵了,不想了……

这个领导慰劳给她的病休啊,让她比上班端屎擦尿还疲惫。

纤细无骨的指尖点着玻璃,楚诗诗喃喃自语。”陈楚,你快回来吧,我再也不和你吵架了……”小女孩把脸埋在夫君的衣服里磨蹭,一滴又一滴委屈的泪珠被黑色的布料吞没。

——

时近五月底,首都的人民一边筹办着08年的奥运会,一边举国陷入沉痛地哀悼当中。第二批救援队伍已经抵达灾害地区与第一批救援人员交接完毕,而后第一批救援队员经过了两个礼拜的灾难急救,于今日回京。

许多医生和护士争先恐后的报名中国国际救援队,人们如此积极,是因为国难当头,每一个人都想为祖国出一份力,为自己的同胞送去温暖,送去安乐,当然也有一部分人民群众秉持着急功近利的心里,因为在印尼海啸救援之后,军政医院里参加过灾害急救的同志都比旁人有更多的机会被提拔为领导,人心千姿百态,一个人怀揣着一个不一样的世界,谁也不知dào

谁的挣扎,谁也领回不到谁的思量。

自然,每一个活着的人,都要在旁人的视野中生存,你做的每一件事,可能都会好巧不巧的被某个有缘人尽收眼底。

只不过,今天的楚诗诗能够清楚地感觉到管淑同志那炽热的,咄咄逼人的视线。她去倒尿,管淑就偷偷的来翻一下她的护理记录单,她去倒屎,管淑就会像个贼一样的掀开病人的被子看一看人家的尿管和屁股是不是干净,她去配药,管淑就会仔仔细细地检查床旁的输液泵有没有装好。

楚诗诗被她盯得习惯了,也能尽量泰然自若的做自己的护理工作。

今天陈楚抵京,听说还会有两个礼拜的长假。她很想念他,按照常理,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他,可以在他的胸口撒娇,应该是件令人兴奋的事情,但今天楚诗诗的状态很低迷,胸口总好像有块大石头压着,还会时不时地一悸,仿佛原本好好的地面徒然崩塌。

从小到大,身体还算健康的她描绘不清这种感觉,脑海里似乎生出了什么不详的预感,但是又说不清道不明。

直到傍晚时分,同是第一批救援队员的谭婷苇参加完了庆功宴返回科室的时候,楚诗诗才知dào

为什么自己的心脏出了问题。

谭婷苇回来的时候风尘仆仆,一身汗臭,满面风霜,看起来又疲惫又悲伤,她见到迎接她的监护室主任刘强时,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主任,陈医生牺牲了。

人们震惊,哗然,许多小护士都抹起了眼泪。谭婷苇也哽咽起来,解释着陈楚牺牲的原委。

当天灾区下着很大的雨,他们正在废墟上搜救难民,但是谁也没想到大地徒然开始摇晃,地震后的余震不期而至。有人眼见着陈楚卷进倒塌的废墟里,接着山洪冲走了废墟,陈楚不知去向。

短短的几句话,听起来即倒霉又悲催,但就是这近似冷笑话的故事,带走了一个人的生命。

听完了谭婷苇的解释,女人们哭地更厉害,但是楚诗诗却半滴眼泪都没有掉,因为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她根本不相信这是真的。”诗诗!你说句话啊!”和楚诗诗比较好的非现役战友白冰擦了擦眼泪,又伸手推了推她,同事们也听见

了白冰说的话,纷纷将目光投来。

楚诗诗回过神,冲白冰挤出一个很淡很浅的微笑。”什……什么?”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dào

这个时候应该作何反应。

科室里的同事们大多知晓她和陈楚有过一段暧昧关系,但是自从有人爆出院长的女儿赵琪薇是陈楚的初恋以后,大家便不怎么看好楚诗诗了。

再者平日里医院的工作那么繁忙,人们实在是没心思关注他们感情发展的近况。虽然以前陈楚说过和楚诗诗马上就要结婚,但后来大家也没见有喜帖发出,便只当是赵琪薇与陈楚从修旧好,婚事也就没人追问了。”你难道没听到谭老师说了什么啊?”白冰皱起眉毛,觉得楚诗诗的反映也太不痛不痒了,就算是普通的同事听见陈楚的死讯都会难过的连连叹气,她楚诗诗至少也是和陈楚苟且过的人,怎么会半点反映也没有?该不会是吓傻了吧!

楚诗诗哦了一声,垂眸盯着地面,忽而想起他们最后一次吵架时自己说过的话,她把结婚证撕烂了的那会儿,她说过要陈楚去死。

纤细的身子微微颤了颤,她扶住一边的办公桌。”没!没事……白冰,我没事。”楚诗诗讽刺地笑了笑,她这张乌鸦嘴,到底是应验了。

站在办公室角落里的赵琪薇已经满面是泪,伤心到喘不过气,她见到楚诗诗那冷漠的反映,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楚诗诗!你到底长不长心!死的人是陈楚!陈楚!你再也见不到他了!就连尸体你都未必能看上一眼了!”赵琪薇此时对楚诗诗有着浓浓的恨意,陈楚那么爱她,她却连半滴眼泪都没为他掉。

V105

就算在陈楚死去的时候,她也终究不是他的妻,可那个真zhèng

的妻子却对陈楚的死无动于衷。

楚诗诗看了眼赵琪薇,空洞的眸子里没什么情绪。”赵医生,你怎么知dào

他真的死了?”她并不是不悲伤,只是,她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这样的灾难会发生在陈楚身上。在所有人眼里,他是那么优秀,那么无所不能,怎么可能一眨眼的功夫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对,对!诗诗说得对!”刘主任擦掉纵横的老泪,拍了拍赵琪薇的肩膀,又环顾自己手下的医生和护士,缓声道:”诗诗说的没错,陈楚有可能被山洪卷走,那就有生还的可能,我们不要太悲观,静静等待好消息吧!”

有了领导的鼓励,大家纷纷点头,止住了泪水,商酌着怎样才能有效的找到陈楚,只要还没打捞上来他的尸体,他就有救。”生还的几率太小了!”谭婷苇哭得更哀恸,已经泣不成声。”我们让武警官兵和军政特警团还有解放军战士们在河流的下游找了五天,什么都没有找到。后来因为救援的任务太繁重,我们只有放弃继xù

寻找他!”

刚刚缓和的气氛又开始变得沉重,同事们停住议论,再次陷入了沉默。”既然还没找到,或许还活着。”刘主任仰头慨叹一声,虽然已经知dào

陈楚生还无望,却必须鼓舞士气,不能影响大家的工作情绪。

此时此刻,大家忽然明白,医护工作者和所有需yào

救助的受难者一样,同是血肉之躯。用同是一身血肉的身躯去救助那些受难中的人们,不但光荣,而且伟大,因为他们随时随地都可能面临危险,失去生命。

楚诗诗麻木地站在门口,因为心中复杂难解的痛苦而一脸呆滞,只是这呆滞的表情,在外人看来却过于冷静,像是无动于衷。

赵琪薇死死地盯着楚诗诗,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她根本不配做陈楚的妻子,即使是陈楚不在了,她也不配为陈楚守寡!……

七月中旬,北京的天气突然变得炎热起来,一轮明晃晃的太阳当空照耀,又一季酷暑降临大地。

白冰整日观察着楚诗诗的状态,觉得这姑娘平静的诡异,楚诗诗现在变得话很少,每天每夜都在拼命的工作,有时候明明已经下班了,她却继xù

留在监护室里,不是发呆就是帮着需yào

急救的病人忙活,再不就以整理数据写论文为由待在病床边观察病人心律。她就好像海啸来临前的寂静,随时会酝酿出一场灾难的风暴,把自己毁灭掉。

只有楚诗诗自己知dào

她并不是平静的,她是在等待,等待着奇迹发生,等待着陈楚某一天忽然冒出来,完好无损的出现在她面前,和她完成一场早已约定在六月的婚礼。

如今六月已经结束,陈楚却迟迟未归,她越来越绝望,只有让自己忙碌起来,忘记已经失去他的那份恐慌和悲伤。

许多同事也都察觉出了楚诗诗的改变,只当她是为了积极进取,展现非现役文职护士的青春和热血。”诗诗,你怎么还在这里?”巡视病人的周映涛路过她,眉毛皱了起来。如果他没弄错,这丫头已经在监护室呆了三天三夜了,她是铁人吗?

楚诗诗低着头记着笔记,对周映涛的发问充耳不闻。白冰也看着心里着急,放下手里测量中心静脉压的器具,来到楚诗诗面前,一把抢走了她手里的小本本。”你这丫头!还不快回去?!你想要纪录这个病人的心率变化,我来帮你,现在赶紧滚回家去睡觉!”白冰的语气已经近似于命令,她看了看楚诗诗的黑眼圈,怀疑她不仅是不睡觉,而且这三天根本是食米未进。”不回去了,反正过一会儿还有科内的讲课。”楚诗诗抬眸望着白冰,眼神恍惚。她睡不着,只有拼命的工作,拼命的给自己找点事情她才能冷静下来,不去为陈楚的消失而惶恐自责。

她说过要他去死,她无法释怀。”诗诗!”周映涛拽了拽楚诗诗的胳膊,觉得这孩子的状态很不好。”白冰,你先带着她去休息室,让她睡一会儿。”

白冰点点头,交代周映涛帮忙看着病人,之后硬拉着楚诗诗出了监护室,把她摁在了休息室的床上,盖好被子。”我觉得,就算陈楚没了你伤心,也用不上这么成宿成夜的折mó

自己,本来在这里工作就够紧张了,除了上班还要考试,还要听课,还有说不尽的政治任务,你能睡觉的时间有几个小时?你有几个身子可以花时间和精力用来伤心啊!”白冰坐在床边,忧心的看着憔悴落寞的楚诗诗。

事情已经过去快两个月了,繁重的工作让所有同事没有太多时间去悲伤。

陈妈妈一心认为奇迹一定会发生,儿子总有一天会回来,所以陈家人在邓女士的坚持下,也迟迟没有为陈楚举行葬礼。”我知dào

了,白冰,你去工作吧,我睡一会儿。”楚诗诗拽过被子翻了个身背对着她,不想让白冰为自己担心。

她闭上眼睛,毫无睡意,眼皮微微的抖着,精神因为过度的劳累而亢奋,她觉得自己就像悬崖上的人,明明已经毫无希望,却非要垂死挣扎。

白冰坐了半分钟,见楚诗诗一动不动,呼吸也很规律,以为她听话的睡着了,才蹑手蹑脚的出去,回监护室工作了。

楚诗诗迷迷糊糊的躺着,四下安静了之后,才换了个姿势平躺。当她的视线移到天花板上的时候,眼角的余光觑见似乎有个人影在墙角靠着,还盯着自己,她定睛看了看那在暗处窥伺自己的影子。”赵医生。”楚诗诗叹了口气,闭眼假寐,已经没有什么精力去和赵琪薇周旋。

七月以来,赵琪薇化身毒妇,整天用愤恨的眼睛追随着她,就好像随时都会拿出刀子捅她一下,让她去为陈楚陪葬,那紧迫的程度甚至超过了护士长对她的看管。

V106

”我真不知dào

陈哥怎么会喜欢你这种人!”赵琪薇捏着拳头,美丽的脸上都是不屑和嫉妒。楚诗诗继xù

假寐,对她的冷言冷语已经习惯。

她的不回应,让赵琪薇冷笑一声。”楚诗诗,陈哥临走的时候还在花心思要怎么讨好你,可你珍惜他了吗?连结婚证你都可以随便撕掉,你到底把他当成了什么?”

楚诗诗和陈楚在监护室里的一举一动,赵琪薇都会刻意的留心,自然那日他们在厕所里和好如初的场面,她都不声不响的看在了眼里。

楚诗诗时常会和陈楚闹脾气,陈楚也总是拿出十二分的耐心哄着她,赵琪薇从来都没见过那样的陈楚,就连年少他们恋爱时,陈楚也不曾对自己如此用心用情。

赵琪薇的话,让楚诗诗的呼吸微微一窒,眼角也闪出了泪意。她知dào

是自己任性,也许上天觉得她太幸福了,不能由着她这么折mó

陈楚,才把他带走的吧。

赵琪薇继xù

冷笑,从角落里直起身子跺到她床边,恨不得伸出手狠狠的打她几个耳光。”楚诗诗,我告sù

你,就算是陈楚死了,也不会属于你,他是我的,你们的婚姻根本不存zài

,你也不配做陈楚的妻子!”她说完这些让人琢磨不透的话,就愤愤然的转身摔门走了。

砰地一声巨响,震的楚诗诗蹙起了眉毛。

陈楚人都不知去向了,赵医生却还计较着此类为妻为妾的地位问题,不知dào

她是特别较真拔尖,喜欢赢,还是特别的爱陈楚,胜过她楚诗诗千倍万倍。

楚诗诗无奈的笑,想起以前和陈楚的种种,以及她自己的那些莫名奇妙的危机感就更觉得讽刺。过往她和陈楚闹别扭的时候,陈楚总是会告sù

她,人生是莫测的,谁也不知dào

明天会发生什么,所以不要把好时光都浪费在吵架里,后来她总是在害pà

赵琪薇会把陈楚抢走,陈楚却再再发誓,会爱她呵护她。

那时的自己太幼稚,对陈楚说过的话有听却没有完全懂,现在想来,即遗憾又悲痛。

她的夫君到底是离开了她,用一种她始料不及的方式……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去参加地震救援的陈楚一去不复返,陈家的老爷爷也跟着凑起了热闹,刚换完肝脏的老人家突发肺炎,被送进了医院。

作为法律上的孙媳妇,楚诗诗觉得自己是说什么也要去拜见一下的,她是楚诗诗,有责任心,有价值观,认为夫君的爷爷就是自己的爷爷,她也要为陈楚尽一份孝道。

于是她冒着被陈妈妈撞见,被骂成自以为是臭不要脸的风险,顶着黑眼圈,拎着从医院超市里精心挑选的香蕉苹果,在首长病区的门口转了一会儿,最后才鼓起勇气进入豪华的病房里。

手上的水果,是她不惜血本买来的。自从陈楚走后,她都住在地下室里,陈楚生死未卜之后,她更不敢踏进他的公寓半步,那里有一些关于他们小夫妻的回忆,她怕触景生情。所以,现在每月要支出二百五房租的楚诗诗也没有太多存款,香蕉苹果是她经济勉强负担得起的礼品。

首长病区的病房都是单间,以五星级酒店为标准,病房宽敞,设有会客厅和隔间,此时陈爷爷正巧在和陈萧闲聊,看见一个护士拿着香蕉苹果,老头子和蔼的笑笑,招手让楚诗诗过去。

就在陈爷爷招手的一瞬间,楚诗诗的怂劲儿又上来了,她担心老爷子和邓女士一样,都对她很忌讳,所以非常没出息的把慰问品放在了一边儿,问了声爷爷好,立kè

就出了病房。

老爷子被这护士弄得莫名奇妙,他只记得去年刚做完手术的时候在监护室里看见过这个护士,根本不知dào

自己的孙子和她有什么瓜葛,他以为军政医院的护士在实行暖心服wù

,听说他住院了,就主动跑来探病的。

这护士拿来了慰问品转身就跑,老首长从来没见过这么害羞的同志,只觉得小姑娘有趣的很。

”陈萧,这医院的护士也太可爱了。”陈爷爷哈哈一笑,转而拍了拍陈萧的膝盖。”萧萧啊,爷爷也老了,你哥他先走一步,咱们谁都无能为力。现在你赶紧结婚让爷爷抱抱孙子吧,到时候你爷爷去找你哥,也不遗憾了。”

陈萧哭丧着脸,比起豁达的老爷子,他自愧不如。毕竟爷爷是扛过枪,打过小日本儿的老将军,生死存亡的东西,老爷子早就看破,但是陈萧还是个不满三十的小伙子,亲生哥哥没有了,他难过的到现在都没缓过神来。

”爷,你可别老叫我萧萧。”这名字太女性化了。

陈萧心里伤心,嘴上却不好显露,一来怕老爷子难过,二来也怕自己难过。”哎呀!你从小的时候我就这么叫你,都二十多年了,一时也改不了口,你担待着吧!”陈爷爷慨叹一声,回过神指了指门口。”那孩子我好像在监护室里面见过,挺聪明伶俐的,陈萧,要不然你找个护士结婚得了,省得你爷爷一天到晚的,有点病就要往医院跑。”

老爷子并不歧视护士,他反而认为有个护士做孙媳妇贴身侍候他,岂不是方便得多。

陈爷爷是农民出身,十四岁的时候红军路过他们村,他就稀里糊涂背上枪,当起了八路军。那个时候枪杆子跟他差不多高,走几步路,枪头就会打到他的脚。十几年枪林弹雨的走下来,老人家对中国人民没有什么歧视,在他眼里,乞丐和国家主席都可以平起平坐,别说是一个小护士了。”您啊!就别给我张拢了,自己养好身体,我哥也没白帮您治病,我这二十几岁的肝儿,也没白给您移植!”陈萧靠近沙发,斜过眼睛嘟哝道:”您就是表面上无所谓,可我知dào

我哥是您最疼的孙子,您要是不在意,怎么可能感染肺炎呢。”

老爷子微蹙眉头,摇了摇手:”我换了肝以后,长期服用那种抗排斥反映的药物,免疫力多少有点下降,感染也是正常。”

老红军继xù

嘴硬,他怎么能轻易承认自己扛不住生离死别的小事。

V107说不干就不干了?!

陈萧笑笑,心里想着要不要把楚诗诗和陈楚的事情同爷爷讲讲,他纠结了半天,最后迫于老妈的压力,只好闭嘴。”爷爷,您先休息,我出去转转,听您的话,在医院里给您物色一个孙媳妇哈!!”他拍拍爷爷的老手,一幅嘻皮笑脸样子。

陈爷爷听罢连连点头,老顽童的脾气一上来,玩心大起。”孩子,咱爷俩打个赌,你要是能在今年之内给我弄一个护士当孙媳妇,我就把在香山的那套别墅给你!”

陈萧的脸上三条黑线。”爷爷,我的肝儿都在您那了,您给我一栋房子多吗?还得以媳妇当条件,这样仗义吗?!”

要知dào

肚子上这条疤对他这个高富帅影响多大!自从被切了肝脏以后,他不敢在健身房打赤膊,不敢去游泳池泡妞,他都这般牺牲了,他老人家舍一栋房子算啥啊!

”唔……”老爷子想了想,勉为其难的开口道:”要不然,把你奶奶的玻璃种帝王绿的翡翠镯子给你?”其实,老头子真不知dào

自己还有什么更值钱的东西了。”得了您!我什么都不缺,您好好活着比什么都管用。”陈萧翻了翻白眼,起身准bèi

离去。他一大老爷们,要翡翠镯子干什么,再说现在泡妞,有几个小丫头喜欢翡翠的,她们都喜欢卡地亚,蒂芙尼,翡翠太老土!

孙儿的话让老爷子高兴地笑个没完,连连点头。陈萧哼笑了一声,老人上了岁数就是顽皮。

他思来想去,决定出去追上自己的小嫂子,安慰几句。楚诗诗离开了老哥,必定孤注无缘,她要是有什么困难,他这个做弟弟的一定要帮衬着点哥哥的遗孀。”孩子,你这是上哪去?”见孙儿要走,老爷子有点不愿意,没人陪他老人家聊天,他也是很寂寞地。”去物色一下你的孙媳妇,待会就回来啦!”陈萧开了门,漫不经心的答完,走了出去。

老爷子默默注视着关上的门,末了一声长叹。

”萧萧啊,你可要陪着爷爷,可别再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刚刚关上门的陈萧听见了老爷子若有似无的慨叹,顿了顿,无奈的闭上眼。

他家的爷爷是个坚强豁达的人,听到陈楚失踪的消息以后,老爷子只是叹生死有命,但这并不代表他是铁石心肠,每个人承受压力的方式不同,他的爷爷算是人中龙凤,老头子中的豪杰了。”姑娘!我裤子都脱了!你说不干就不干了!你觉得这合适吗?”

正当陈萧在爷爷病房门口闭目感慨生离死别的时候,隔壁治疗室里传来了一山东爷们大舌头的抱怨声。陈萧挑了挑眉毛,不敢相信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居然还能碰见淫会交yì

。”大大大大大哥!!我,我我,今天第一天来,我,我不太方便,还在流血……”一个唯唯诺诺的女孩在磕磕巴巴的拒绝。

陈萧瞬间睁开眼睛,错愕的盯着只拉上门帘的治疗室,不知dào

该说什么好。军政医院可是正经八百的红色地盘,国旗之下,怎么可能有这种交yì

。他楞了半天,揣测着可能是有不正经的病人在骚扰小护士。

反正护士眼里,病人都是皇帝,病人的要求小护士们都会无条件满足,可能这个第一天上班的小护士迫于工作压力,才不敢骂这个登徒子是流氓,还必须要曲意逢迎。

陈萧虽然偶尔不着调,但是正义感还是很强的,党的地盘下发生这种事,他必须见义勇为去。

于是,本打算追上楚诗诗,去安慰她几句的陈萧毅然决然的向治疗室走去,决定暂时把他那可怜的小嫂子抛在脑后。”姑娘!老子来也是花了钱的!你不干,滚出去换一个老手进来!老子凉得屁股都凉了!”

听见帘子后面的登徒子越来越猥亵,陈萧一把掀开帘子闯了进去。

只是没想到,眼前的画面和自己脑袋里憧憬的不太吻合。

治疗室内,一个四十来岁的断腿老男人摆出一个辛苦的别扭姿势掘在床上,裤子褪下一点,刚刚好露出臀大肌,他身后,一个年轻呆萌的小护士颤微微的握着个五十毫升的针筒,对着老男人的屁股,要扎不扎。仔细观察,她拿着针筒的手背还在淌血,好像是配药的时候不小心被破碎的玻璃瓶划伤的。”哎呀!姑娘!我这腿脚本来就不方便!摆出这个姿势已经很困难了好不好!你还是快点下手吧!要不就找个老手来给我一个痛快!”老男人跪的膝盖直打晃,恨不得脸就要啃到床上了。”这个……”小护士本能的四处乱看,真希望可以冒出来一个老护士拯救自己,可没想到眼睛刚瞟到门口,就看见一个高大的帅哥错愕的杵在那,一脸的要笑不笑。

陈萧现在非常想抽自己一巴掌,叫他爱多管闲事!现在好了,碰上护士在为病人扎针,他这个忙要怎么个帮法!

小护士吞了吞口水,猜测这位帅哥应该是病人家属吧?军政医院的护理部对护士的要求都很严格,如果家属把她投诉到护理部,说她连个肌肉注射都搞不定,那她这个刚定科的小护士岂不是马上就要打包滚回老家,没有工作了吗?!

想到这,她抖擞了一下精神,鼓起了勇气,对着患者的屁股宣誓般地说道:”放心吧!我可以!”

说完,她一鼓作气的把手上的针头掴在了病人的臀大肌上,被刺中的病人咬牙忍着痛,只希望她能快着点,好让他摆脱这个熬人的姿势。

陈萧憋着笑,退了出来。”姑娘!你轻着点!我岁数大了受不了!”帘子里传来老男人的哀求,声声颤抖,还带着隐忍的粗喘。”抱歉抱歉,我没有经验哈!下一次就好了。”呆萌小护士无辜地说道,语气里都是忏悔之意。

陈萧很久都没觉得这么乐呵过了,军政医院真是处处出奇葩,印象里除了楚诗诗那种聪明到不着调的护士以外,原来还有这种傻到逗乐的姑娘做护士。

V108

他琢磨越高兴,继而在走廊里大笑不止,反正是笑了老半天,直到呆萌小护士把一瘸一拐的老男人扶出治疗室,他依然在放肆的大笑中。”帅哥,劳烦您笑的小点声好不好?对面是首长病区,不要打扰首长休息。”呆萌小护士尴尬的瞪了眼放浪形骸的陈萧,脸已经红到了耳根子。”好!好!”陈萧一边笑一边扶着鼻子,以防笑得口水直流影响形象。

他嘴里在笑,眼睛可没闲着,偷偷看了看小护士的胸卡,记住了对方的名字。

杨静。

名字很普通,不过呆的很有特色。

杨静又羞又气,以为陈萧是在笑自己蠢,连臀大肌注射都搞不定,她自惭形秽,低着头,把病人的胳膊放在了陈萧手里。”您好,您的家属的屁股针已经扎好了。”杨静近乎语无伦次的向她认定的患者家属解释,然后一溜烟跑回了门诊输液室里,羞得不愿见人。

陈萧和瘸腿老男人互看一眼,两个人都是莫名奇妙。”哦!这姑娘可能弄错了,把你当成我的家属了,我就是个乞丐,没有家属,劳烦你把我送到医院对面路口就好,我常年在那要饭。”老乞丐点头哈腰,将错就错,指望着帅哥大发慈悲帮帮他这个社会弱势群体。

陈萧欲哭无泪,只得扶着酸臭乞丐出了医院,奔赴乞丐的要饭地点而去。

等到陈萧忙活完了乞丐的事情,回到医院,已经是楚诗诗的下班时间了,他等在监护室门口,没多会儿就看见他的小嫂子一脸疲惫,满头湿嗒嗒的头发,没精打彩的走出来。”嫂子,就算我哥走了,你也不至于这么不顾及形象吧?!”陈萧上前一步,仔仔细细端详了一番楚诗诗,这真是女为悦己者容,他老哥不见了,连楚诗诗都不晓得穿衣打扮了。

楚诗诗拨了拨媲美梅超风的乱发,顿了顿,却没有说话。这些日子,她发xiàn

自己病了,沉默寡言,平时能言善辩的一张嘴总是吐不出半个字来,就算勉强的说出点句子,也是磕磕巴巴,语不成调。

她抬眸见是陈萧,略显苍白的唇儿微微启了启,却不知dào

自己该说什么,于是又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嫂子,你……”陈萧见楚诗诗那模样,心里觉得难受,想要劝劝她,又不知dào

该怎么劝。

楚诗诗努力扯了扯唇角,笑容比哭还难看,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又紧了紧手上的背包,无声无息的从陈萧面前走掉,转进了楼梯间步行下楼离开。

陈萧望着她瘦小的背影没有追上她,他不知dào

自己该为她做些什么,只是心里漾满了无尽的悲哀。哥哥和诗诗经历过的风风雨雨,他是全部亲眼鉴证的那个人,他们是真心相爱,彼此折mó

,又彼此需yào

,哥哥走了,诗诗也从一个聒噪的小丫头变成了沉默寡言的小女子,命运是残忍而诡异的杀手,会扼杀一个人的本真,也会带走一个人的生命。

楚诗诗一步一个台阶迈下楼梯,想着如果哪一步迈空了是不是就可以滚下楼梯,然后顺利的见到陈楚。

泪水在这个时候一串串的往下掉,明天开始,轮到她休年假,没有陈楚,她不知dào

自己该去哪里,该在什么地方。

当她回到地下室躺在床上望着苍白的天棚,不知dào

为什么不知不觉就透过苍白的墙壁看见了北京阴霾的天空。

八月,气候酷热,夏花妖娆,在地下室里,她的手指却凉得很。她执意仰高了脑袋,希望可以看见像陈楚的眸子一样明亮的星辰,可她看不见,视野里反倒越来越昏暗。

她困了吧,许久不眠不食,她需yào

休息……”你看看你教育出来的女儿!都多少个月了,一个电话也不给家里打!现在还停机!”楚妈妈握着手机在家里转来转去,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她肯定是故yì

要跟我置气,不就是骂了她一句吗!她还有理了!”

楚爸爸也担忧地蹙起眉毛,不知dào

自己女儿在北京到底好不好,哪个家长能不着急。

郑南在客厅里,默默的站了半天。前些日子两个来自北京的女人把楚家闹了个天翻地覆,她们自称是陈楚的妈妈和媳妇,指控楚诗诗做第三者抢别人的丈夫。

邻里之间都对楚家指指点点,郑南虽闹不清怎么回事,但也能料想出楚诗诗爱上的人就是陈楚。

郑南觉得,楚家会沦落到如今的尴尬局面,自己也有一部分责任,是他抛弃诗诗在先,是他把那个苦哈哈的小女子引去了北京又丢在了那儿。在郑南这种没有情商而逻辑性超强的脑子里,没有他就不会有今天的楚诗诗,没有今天的楚诗诗就不会有如今颜面扫地的楚家,所以他不会如其他邻里那样疏远楚家二老,反而会时常来楚家坐坐,陪楚爸爸楚妈妈唠唠闲嗑,排解一下忧愁。

今天他特地抽时间过来,却没想到一进门只见二老忧心忡忡,对爱女又气又恨。”诗诗有多久没有消息了?”郑南沉思了片刻,问向坐在沙发上的楚爸爸。

楚爸爸敛了敛神色,沉吟道:”大概从五月到现在吧。””那就是三个月了?”郑南讶异,三个月都没有女儿的消息,他们二老也真沉得住气。

楚妈妈把手上的电话丢到茶几上,双手环胸,哀叹连连。”是三个月没给过我们电话,她爸给她打电话也不接,他二大爷说ICU的工作很忙,她一直在上班,我们就放心了。可是上个礼拜他二大爷说她会放半个月的年假,我以为这孩子会回来休假的!没想到都一个礼拜了,一点消息也没有,不知dào

她去哪里了!”楚妈妈也坐到沙发上,扶着额头,恨自己生了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女儿。她想去北京看看孩子,可是爱于面子,不肯向女儿服软。

郑南的脸色越来越凝重,”阿姨,这样吧,我今天晚上就去一趟北京,把她接回来。你们放心。”

V109

对于楚诗诗,郑南不敢向楚妈妈多问,因为他理亏。他本以为楚家一定和诗诗维持着联络,只要他们二老没有动静,楚诗诗就不会有危险,可没想到,她已经三个月没给家里来过电话了。

不待楚爸爸和楚妈妈反应过来,郑南便出了楚家,直接打车去了火车站。他知dào

的也许要比楚家二老知dào

的多得多,虽然郑南已经离开了北京,不在军政医院工作,可是北京的那些同事和他多多少少还有些联系,所以那个无所不能的陈楚英勇就义的消息早就传进了他耳朵里。

如果楚诗诗真的和陈楚有一段感情,那这妮子现在说不定在哪里哀伤的昏天暗地打算殉情呢。

她可是楚诗诗,对感情有着极端的偏执和执着,如果是被甩或者是分手,她顶多哭上两天再病上一场,如果是男朋友死了,她非自残不可!

郑南盯着眼前的道路,不断催促着司机快些再快些,街道两旁的景物飞泻成晕染的油画,他的耐心等待也在夏季的骄阳里变成了焦灼和忧虑……”诗诗,你知dào

人生无常吗?别把好时光都浪费掉了……”

陈楚曾经不止一次的感叹人生苦短,也不止一次的告诫她要珍惜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可她太蠢,又太任性,不懂的珍惜,不懂的忍让,等到失去的时候,只有追悔莫及的份儿。

熟悉的声音回荡在耳边,阴暗的地下室里,楚诗诗裸睡在被窝,辗转于无止境的梦魇中。

室友陆梅雪顶不住军政医院的压力,在上个礼拜辞去了军政医院的工作回了老家,逼仄的屋子,只有楚诗诗一个人度过了十天的假期。

她本是想好好的睡上一觉,让自己得到充足的休息,可是,她睡下之后,却怎么也醒不过来。黑暗向她伸出了一只无形的手,揪住了她的神志,逼着她在梦里回忆着和陈楚有过的一点一滴。

那些过往里,真zhèng

快乐的瞬间少之又少,她唯一能回忆起来的,都是自己跋扈嚣张的态度,以及陈楚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梦里的一切太过真切,真切到她还能够抓住他的手,还能抚摸他刚刚冒出胡渣的下巴。

但内心深处,她很清楚地明白,陈楚已经不在了,永远不会以包容她的姿态出现在她的面前,她伤心,难过,想要和他道歉,却怎么也无法开口。”诗诗!醒醒!”郑南抱着昏睡在潮湿被褥里的小女人,她在梦里痛苦的颤抖,唇色苍白,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好像有只魔鬼勒住了她的脖子,让她再也无法言语。

狭小的地下室,挤进了N个人。有军政医院的领导,有监护室的护士长和主任,也有从老家赶回来的陆梅雪。大家七嘴八舌,错愕着北京还有这等狭小肮脏的地下室,也错愕于楚诗诗光裸着身子躺在床上的画面。这场景,哪一个正直的军官不会浮想联翩呢!”郑南,你先放开她一点,她好像不太舒服。”陆梅雪拨开身前看好戏的管淑,走到床畔示意郑南不要抱着楚诗诗太紧,会让她喘不过气。

两天前郑南来到医院寻找楚诗诗,多方打听都找不到这小妮子,最后只好到监护室去要人。那个时候陆梅雪正在家里肥吃肥喝,等着家乡的医院招聘护士,没想到管淑一个电话就把她招回了北京,要她帮忙寻找不见了的楚诗诗。

她料想楚诗诗也是个宅女,不喜欢逛街,不喜欢乱花钱,如果休假不回家,八成就是在住的地方睡觉,现在看来,她猜测的果真准确,但现下诗诗的状况似乎不太妙。”这到底怎么回事?”郑南担忧的拍了拍小妮子的脸,小妮子没什么反应。”天知dào

是惹了什么脏病,住在这种地方,居然还没穿衣服。”管淑凉凉的站在门口,盯着楚诗诗裸露在被子外面的肩膀,鄙视之情油然而生。”诗诗只是习惯裸睡!她觉得那样舒服而已!”陆梅雪瞪了管淑一眼,回身帮着楚诗诗把被子盖严实。现在她已经脱离了军政医院的监护室,根本不在乎得罪管淑这个变态的老女人。

管淑哼笑一声,不再言语。

楚诗诗只觉得四周好吵,咬着唇瓣,不停摇晃着脑袋,似乎是想摆脱什么可怕的梦魇。

陆梅雪见状,把楚诗诗从郑南怀里挖出来,又将所有的男同事捻出屋子,才帮着楚诗诗把衣服都穿戴整齐。”护士长,我觉得你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对诗诗冷嘲热讽的,诗诗要是有了什么毛病,你作为她的领导,也吃不了兜着走!”陆梅雪没好气的讽刺着管淑,然后开门把神智不清的楚诗诗丢到了郑南怀里。

管淑恹恹然的撇开视线,同几个领导商议过后,决定先送楚诗诗去医院,检查一下这孩子的身体状况,再对症治疗,然后护送她回东北的亲人身边。

楚诗诗对于发生的这一切都并不清楚,当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东北老家的医院里,身上扎着吊瓶,滴着营养液,郑南和老爸老妈用极度担忧的眼神看着她。她张了张嘴巴,最后终究没能发出声音。”天啊!这孩子是遭了多少罪,怎么变成这样子了?”楚妈妈抽了一张面巾纸抹起了泪水。前天晚上,郑南和军政医院的领导们把女儿送回了家。经检查,楚诗诗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人也精神恍惚,不会说话,似乎患上了重度营养不良和一种叫抑郁症的东西。

心理上的疾病,要是康复了也就康复了,要是没好转的迹象,病一辈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自己的孩子一直是活泼开朗的活宝,怎么突然间就抑郁了。楚妈妈当时揪着军政医院的那几个领导一顿骂,领导们表示诗诗住院和治疗所需yào

的一切费用都会全额报销,可是报销又有什么用呢,女儿已经病了,不知dào

会不会病一辈子。她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孩子身上,如今女儿变成了这样,他们二老归西以后,要谁来照顾她啊。

V110

若光是这些,也便罢了。最可怕的是,女儿的血液化验结果显示她已经妊娠三个月了,孩子的父亲是谁没人知dào

,军政医院的领导们只当楚诗诗是私生活不检点外加工作压力过大才导致的心理疾病,大家表面上不提,但私下里都在把楚诗诗当成典型的反面教材。

目前护理部正在以她为例告诫小护士们要珍爱自己,维护自己的名誉就要像爱hù

自己的眼睛一样。

楚妈妈虽觉得颜面无光,可眼见着女儿已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心下除了心疼,也顾不上责罚女儿了。如果郑南不及时找到了她,说不定诗诗已经饿死在了昏暗的地下室。

所有的心酸和心痛都化成泪水,楚妈妈已经泣不成声。

楚诗诗皱了皱眉,不愿见到老妈哭哭啼啼的样子,在她的眼里,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谁是真zhèng

全心全意的爱她了。老妈只把她当成是拿来和左邻右舍炫耀的工具,老爸是老妈的傀儡,老婆子说什么老爸就执行什么,至于郑南,只能算得上是年少时的一份错爱。

陈楚,只有这个人是全心全意爱她,包容她的,却在她越陷越深的时候意wài

的离开了她。楚诗诗闭上眼睛,默默地听着老妈没完没了的哭泣,直到一位女护士推开病房的门走近身着白衣的郑南身边,把楚诗诗最新一组的检查结果交到他手上,楚妈妈的哭声才稍歇。

楚家二老跟着郑南一起看着他手上的化验单,无奈隔行如隔山,平日里做着小买卖的老人家们根本看不懂纸张上那些奇形怪状的化学元素和彩图。

"叔叔,阿姨,诗诗现在还不能做流产手术,她身子太虚,必须调养一阶段再说。”郑南放下化验单,担忧的看着病床上闭目假眠的楚诗诗。

她怀孕了……

听到郑南的话,楚诗诗捏住了白色的被单,却没敢睁开眼睛。原来她怀孕了,才会那么虚弱。”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做啊?天啊!诗诗是绝对不能生下这个孩子的!”要是这孩子来路不明还好说,至少等到这个外孙长大,也会是楚诗诗的依靠,可如果这孩子真的是那个叫陈楚的,麻烦就更大,陈楚早就已经死绝,孩子生下来也会被陈家带走抚养,依楚妈妈的观察,陈家人根本不会认可诗诗。到时候她的宝贝女儿就成了未婚已产的便宜货,孩子有生和没生没两样,要是想把她嫁出去,谁又肯娶她,娶一个抑郁了还给别人生过孩子的女人。”阿姨,这个真的不好说,具体什么时候要看诗诗的情况,要是她的身子一直这么虚,也只能生下来,您也应该知dào

,女人流产是大耗,身体底子不好会落下毛病的。”郑南和缓的解释,回过神坐回床边握住楚诗诗已经捏得泛白的手。

有了郑南的体温,楚诗诗身子一颤,她挪了挪自己的手,缓缓从他的掌中抽了出来。郑南由着她挣脱自己,没再动作,只是微微蹙了蹙眉毛。”天啊!我的女儿怎么会这么命苦!我们老楚家怎么会这么命苦啊!!!”楚妈妈拿着纸巾,继xù

呜咽起来。

楚诗诗缩了缩脑袋,把脸藏进了被子里。好吵!是不是在过去,她这样哭哭啼啼的时候,陈楚也会觉得好烦啊。”阿姨,您别难过,其实……”郑南劝慰着楚妈妈,迟疑的又看了看埋进被子里的小女人,才继xù

说道:”其实,如果诗诗真的生下了孩子,我也会视如己出的。”

郑南的话里,有着再明显不过的承诺,楚妈妈的哭声嘎然而止,她错愕的放下擦泪的纸巾,不敢置信的看着郑南,就连在一旁一直不发一语的楚爸爸也诧异的盯着郑南。”小南,你这是……”楚爸爸从沙发上坐直了身子,只希望这个时候郑南的承诺并不是一时冲动。”孩子,你知dào

自己在说什么吗?”

郑南点了点头,现在,他对诗诗多了一份心疼,他想要照顾她,让她变回以前那个开心自在的女孩。”叔,我知dào

诗诗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有我的责任,和诗诗分开的这大半年,我也想清楚了,我喜欢诗诗,我们从小就在一起,我并不会嫌弃她。””算了吧小南,首先你爸妈就不会同意的,现在我们家诗诗和以前不一样了,别说是你爸妈不同意,就连我们也不会同意的,我们楚家虽然是小老百姓,但绝对不会给别人添麻烦。”楚妈妈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她虽然有点市井小民的势力,但终究是善良而有远见的主。已经破败的女儿嫁给了郑南的话,那诗诗以后在郑妈妈面前永远要低人一等了,郑妈妈怎么可能会让宝贝女儿有好日子过。”哎呀,现下诗诗需yào

快些治疗心理上的疾病,谈婚姻太遥远了。”楚爸爸扶着额头,思考的就要比楚妈妈这个妇孺深远得多。如果女儿变回以前的样子,至少还可以继xù

工作赚钱养活自己,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倘若她永远这样抑郁下去,不言不语,以后不但没有单位肯接收她,而且生活上也没有自理能力。

他们二老不可能永远照顾着抑郁的女儿,总有一天会先行一步撒手人寰,到时候难道这个可怜的女儿要去上街要饭,孤独终老吗?!”对!对!要先给孩子治病!”楚妈妈恍然大悟,慌慌张张的上前几步,想要扒开被子看看楚诗诗的脸,又战战兢兢的怕吓到精神恍惚又脆弱的女儿。

”你们放心,我已经在这边的医院申请了假期,明年三月份考研,这段时间我有一些时间,可以陪着她回北京去找我的同学。”郑南扶住慌慌张张的楚妈妈,说出了心中的打算。”我的同学在北京大学第六医院,那是全国比较权威的专科医院,也有最好的心理专家,我会带诗诗去好好治病,但是在去之前,先要给她好好补补身子,她太虚弱,现下哪也去不了。”

V111

”哎,我们什么都不懂,这孩子的身子要怎么个补法啊!”楚爸爸犯了难,都说怀孕的人不能过渡进补,可诗诗现在又是重度的营养不良,楚家二老对医理一窍不通,这个时候素手无策。”没事,我们都是老邻居了,这阵子让她住在我家,交给我照顾吧。”诗诗从裹尿布的时候郑南就认识她了,等她会走路之后,更是时不时的爬墙往他家跑,住在他那,并没有什么不方便。”你爸妈那边……”楚妈妈还在犹豫。”不妨碍的,诗诗又不是外人,出于老邻居,爸妈也会好好照顾诗诗的。”郑南对自己的爹妈倒是很自信。楚家二老半推半就了一阵儿,最终为了女儿的身体还有女儿飘渺的终身大事,还是点头答yīng

了。”那,小南,诗诗就暂时交给你了,费用方面,我们绝对不会怠慢的,还有请你和你爸妈都放下心,只要诗诗的情况平稳了些,你大可放手把她还给我们照料,我们楚家都是明白人,绝对不会拖累你的。”楚爸爸中肯的说着,起身拍了拍郑南的肩膀,接着给自己的老婆子使了个眼色。”哦,小南,你先陪一会儿诗诗,我们这就去同你爸妈打声招呼。”楚妈妈心领神会,拉着老伴的手就和郑南道别。

郑南点了点头。”好,等我下班的时候,就直接把诗诗带回家了,你们去吧。”

楚妈妈和楚爸爸又说了些感激的话才匆匆离开。他们计划着有两件事要做,首先要去银行取点钱,然后拜访一下老邻居,再把取出的钱当作是诗诗的医药费和伙食费交给郑家二老。

两个老人走后,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本来楚诗诗还想当缩头乌龟一辈子都塞在棉被里不出来,可是没过几分钟,她就觉得胸口憋闷得厉害,又热又难受,于是不得不探出脑袋透透气。

郑南一直在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她,所以当楚诗诗如同地鼠般露出小脑袋的时候,刚好和他深浓如讳的视线对上。

她瑟缩了一下,又把脑袋缩回去一半,只留鼻子和眼睛在外面,仿佛这样便觉得更加安全。”他欺负过你吗?”郑南沉声问道。

楚诗诗从来都是大大咧咧的姑娘,熟悉她的人若是听到了她得这种病,一定会以为这是个天大的笑话。可是生活就是如此奇妙,这个开朗活泼的妞真的为了爱情抑郁了,郑南只想把那些欺负过她,让她抑郁成疾的混蛋统统杀掉。

无奈最重yào

的主犯已经压在了地震灾区,被砸成碎片,郑南这股无名的怒火无处发泄。

听见郑南的问话,楚诗诗压抑的微张嘴巴,她慌乱的摆了摆手。

从小到大,只要是有人胆敢欺负她,郑南必定第一个挺身而出,就算是班主任或者是老爸老妈正当的批评教育,把她弄哭了,郑南也会第一个当仁不让,去和大人们理论。正因他是如此铁骨铮铮,英雄救美,楚诗诗才会对他一往情深,死心塌地的。

楚诗诗慌张的否认姿态,让郑南深深地蹙起了眉毛。她的模样就好像在亲哥面前维护着占了自己便宜的淫贼,就算受了委屈,也不肯让任何正义势力对陈楚不利。”他对你好吗?”很显然,郑南现在在和死人较劲。

楚诗诗咬了咬唇瓣,眼底浮现出湿意,却一滴眼泪也掉不下来。她的泪意让郑南的拳头攥得咯咯直响,楚诗诗闻声抖了一下,点了点头,表示陈楚对自己很好。

郑南略微迟疑,还是开口问道:”孩子是他的?”

楚诗诗再次乖乖点头。都说一物降一物,郑南面前,楚诗诗就变成了老实巴交的豆腐,郑南随便洒洒几滴卤水,她就乖乖成型,人模人样了。

她就是会对郑南言听计从,以前是因为爱慕,现在是因为习惯还没有改掉。

见她点头,郑南的火气才消下去一点。”好好休息一会儿,我下班的时候带你回家。”郑南为她掖好被角,楚诗诗再次乖乖点头,闭眼装睡。

郑南又看了她一会儿才起身出去。

白花花的病房里,只剩下了楚诗诗一个人,她偷偷张开眼睛,无意识的望向病房外的窗户。

夏季的飞花缭绕着浪漫的幽香,暖阳穿透叶片的缝隙,明媚而刺眼。若不是那个悲惨的护士节,若没有那痛苦的国殇512,她楚诗诗或许已经是陈先生的老婆,指不定现在还名正言顺的扶着日渐隆起的肚子,趾高气昂的被大神缠着,在做产检。

陈楚,你在哪里?

楚诗诗无声的问着暖烫的太阳,一片乌云遮住了刺眼的阳光,风儿扫落了两片绿叶,吹进窗户,多了几分悲凉。

以前,她怕鬼,现在她却非常期待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能被她撞见,这样一来,她就会见到陈楚,让他活在自己的身体里,让他用自己的身体抚摸她,和她对话,她要告sù

他,她很爱很爱他,她要告sù

他,如果他愿意,她就陪着他一起去有他在的地方。

这个愿望很玄幻,很荒诞,荒诞到她开始苍凉的微笑,荒诞到她望着慢慢拨开的云彩和金灿的太阳,浮出一份带着极致绝望的心驰神往……

郑宅内,楚家二老端坐于偌大的客厅里。郑仲山在市委工作,在当地算得上是个有点权利的小领导,只不过他老人家秉持着清正廉明,抵制腐败的原则,从来不拿国家和下属的一针一线,更别说是闲来无事登门拍马屁的人送来的金银财宝了。

正因郑老廉政,自己的儿子在北京才混不出一套房子来,最后惨兮兮的滚回了老家的医院。”我说老邻居啊!诗诗这孩子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情?”郑妈妈端来泡好的金俊眉,倒进两只龙纹青瓷杯中,递给楚家夫妇。

一向最爱品茶的楚爸爸闻着暖茶飘来的清香,却半点兴趣也没有,他摇了摇头,哀叹连连。女孩的事情,做爸爸的着实不好开口。

V112

”华姐!我们诗诗不知dào

是遇上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孩子吓的得了忧郁症,现在不会说话成了哑巴,还怀上了孩子。”风韵犹存的长发老女人哽咽起来,激动地握住了迟华的手,险些弄掉了迟华手里的热水壶。”哎!妹妹您先别急!”迟华把热水壶搁在了一个稳妥的地方,以免烫伤旁人,才回握贾慧娴。”你放心,你们来之前,郑南给我打过了电话,你们的情况我和他爸都知dào

,现在我们两家会齐心协力,帮着诗诗治好病,其余的东西,你们都别担心。”迟华是知书达理的国家教师,虽然偶尔在为人处事的时候会拿出对待学生时的严厉,但毕竟还是个懂得人情世故的知识分子。

老邻居有难,他们郑家必定出手相助,义不容词。”有没有调查过,诗诗到底怀上的是谁的孩子?若是被坏人欺负了,可要及时报警的!”迟华面色凝重,楚诗诗也是她看着长大的,虽然偶尔骄纵,但对待长辈都很有礼貌,算得上是懂事聪明的好女孩,怎么会有这等见不得人的遭遇。

贾慧娴摇了摇头。”这事儿,也没什么头绪。若是报警,人人都会知dào

诗诗被人欺负过,我怕本来心理状态就不好的孩子再病的更严重,你也知dào

,诗诗的自尊心太强了。”

竟管楚家夫妇怀疑女儿身上的种是那个陈楚种下的,但那也只是怀疑,一来死无对证,二来又怕弄巧成拙。怎么说都事关孩子的清誉,只有只字不提才是良策。”华姐,这些钱是诗诗的伙食费和医药费,我知dào

你们家也不是宽裕的家庭,这点钱您收下,以后每个月,我都会过来交孩子的医药费和伙食费的!”贾慧娴从皮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摆在了茶几上。

迟华一愣,赶紧把信封拿起来交回楚妈妈的手上。”这可万万不行!我们几十年的老邻居了,平时孩子们串个门,随便吃点什么互相都没计较过,你们这是干嘛!再说诗诗一个小姑娘,能吃得了多少钱的东西!””华姐!您就收下吧!亲兄弟还要明算账的,我们心里清楚,孩子是得了病的,就算吃饭花不了多少钱,看病吃药也总是要花钱的,一码归一码,您就别推拒了!”楚妈妈把信封压在了茶几上,表情严肃,态度诚恳。

迟华拗不过她,也只好点头收下了。”谢谢你了迟华,天色不早,我们还要去诗诗的奶奶家,老爷子最近身体不大好,我们要照看一下。”楚爸爸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起身给迟华做了个揖,表示深深的感谢,而后和老伴道别。

待楚家二老走后,迟华长叹了一口气。

本来楚诗诗毕业的时候,为了追着儿子,变成了北京人,儿子反倒在北京混不下去,回到了家乡,他们两个老人家还十分惋惜自己的儿子和楚家的姑娘没有缘分,没高攀得上,可现在情势忽然就逆转得天翻地覆了。

事到如今,她虽也心疼诗诗,却不可能像过去一样把那孩子当成儿媳妇看待了。”这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迟华感叹了一会儿,才转身去了客房,为老邻居的闺女打扫卧室……

夏天在寂静的绝望里慢慢度过,楚诗诗住进了郑南的家里,郑爸爸是地方的zf官员,家乡的医院总要给郑仲山几分薄面,对郑南的要求便不是那么严格细致。因此郑南以考研为由请示医院,顺利的休了长假,之后整日像带小孩一样领着楚诗诗在市里的风景区四处散心。

正值午后,池塘里荷叶翠绿,没有半朵荷花露头,楚诗诗穿着清凉的吊带裙靠坐在凉亭里赏荷叶,郑南则捧着书本学习考研的资料。

这种姿态很像陈楚离开诗诗前的那些日子,他们在豪华奢侈的公寓里,各自做各自的事情,没有交谈,却总能感受到空气中流淌的小小幸福。

想到这,诗诗开始掉眼泪。

陈楚死后,这是她第一次踏踏实实的掉泪,以前她总是不相信他会死掉,心中怀揣着无限的期盼和希望,来不及悲伤,事到如今,就快入秋,陈楚依然没有消息,她也便终于接受了陈楚离开的事实。

听见轻轻的抽气声,郑南抬眸,看见她淌下的泪水,本能的蹙起了眉头。

他不喜欢她哭,从她是个小囡囡的时候就不喜欢,所以谁要是让她哭了,他便会找谁算帐。可现在,让这女孩哭的人已经归西,郑南无处找人算帐,只得自己憋闷着,活该难受。”诗诗?怎么了?”他放下手里的马克思主义哲学,挪到她身边擦掉她的眼泪。

楚诗诗的眼睛呆滞的望着满塘翠亮油绿的荷叶,下意识的附上日渐隆起的肚子,精神恍惚。最近,她病得越来越严重了,偶尔可以听见陈楚在对她说话,有时候,甚至好像亲临了回忆的现场,能看见陈楚的一举一动和一言一行,却说什么也无法接近他。

现实和梦境,虚幻和清醒她已经分辨的不是那么真切,她一直在努力的寻找着他,却怎么也找不到,有时在大街上,她顺着他说话的声音去寻觅,却只能看见一张又一张陌生的脸孔,哪一个也不是她的陈楚。”诗诗?”郑南见她一脸呆滞,担忧的蹲到她面前,握住她的肩膀。宽厚的手掌微微用力,捏了捏,引起她的注意。

楚诗诗如梦初醒,朦胧的凤眼缓缓从池塘的荷叶挪到面前的郑南身上。

这个男人和陈楚有一些相似的地方,比如薄薄的唇瓣,比如都不太了解女人,比如对事业的追求和功利,比如情商都比较让人捉急。

郑南见她清醒了些,便把自己的大手摊开,又扶来她的小手,执意让她在他的手上写字。

她不会说,他便要她写,要她和现实交流,不肯要她沉浸在虚幻里。

楚诗诗顿了顿,缓缓伸出食指,在他的掌纹间描绘硬朗的文字。”你说荷花什么时候会开?”

多么漂亮的荷叶,饱满莹绿,似要滴出水来,却没见有荷花绽放,好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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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南宠溺的笑了笑,揉了揉她的长发。”现在都快入秋,荷花不会再开了,温度不适宜,这个公园很久都没人管,池塘和花草更是,荷花的叶子在花季之前没人修剪,营养全部用来长叶子,抑制了花朵发育。”

楚诗诗点点头,将视线移回苍翠的荷塘上。这一年的莲,注定是无花无果了,花与叶不得相见,徒留莲叶繁茂浓密,而这份热闹的徒长,却显出病态的孤寂。

近一个月的细致调养,楚诗诗的身体恢复了不少,老妈正急着要将她肚子里的孩子拿掉,怕月份大了引产会更加危险。她不能说话,也不做回应,郑南就成了她的擎天柱,拦在了她和老妈之间,要楚妈妈再等等,不能因为堕胎的事情,让诗诗的心病严重了。

老妈要干什么,楚诗诗倒是很清楚很明白,她下意识的又摸了摸肚子,微微蹙起了柳眉。

陈楚为她留下一个孩子,她希望是个男孩。有了他的血脉,也算是将他年轻的生命延续,她想要生下他们的孩子,这样至少他和她还能以另一种形势在一起,孩子便是他们的合体。

陈楚,或者你投胎到这里好了。

楚诗诗默默的在心里吟念,忽而又觉得自己荒唐了,这样的轮回好像太有悖伦理,爹投进儿子的胎,生出来的到底是爹还是儿子?阎王爷那这个后门怕是不能给开了。

再说,她的胎要真的变成了陈楚,她岂不是要母子恋了?!楚诗诗为之失笑,到时候一定是一场有爱不能爱,有肉没法肉的旷世苦恋。

她真佩服自己,这个时候居然还思维诡异。

见楚诗诗在自顾自的傻笑,郑南本就沉重的脸越来越暗淡。”诗诗?!来,告sù

我晚上想吃什么?”他虽不知dào

她在笑什么,可却知dào

她的笑不是正常人该有的笑,他拽过她的食指,要她和他沟通。

楚诗诗回过神,认真想了想,把”意大利面”写在了郑南的掌心。

她记得陈楚曾经为她煮了意大利面作为宵夜,那天晚上,她还穿上了嫁衣,被他抱入了准新房。

郑南苦笑,很是为难。”等年底回北京的时候,我请你吃。”

这里是东北的小城市,穷乡僻壤的,到哪里去找那洋玩意。

楚诗诗又努力想了想,淡淡笑了笑,写道:”木须肉,我来做。”

郑南宽了宽心,又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我们回去吧,最近有一个网络游戏,叫《神农传奇》,回去我教你练级。”是时候要给这丫头安排点东西打法时间了,否则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闭,忧郁,他怕有一天没看住她,她就真的追着那个该死的陈楚而去,了解了自己的性命。

空茫的凤眼流露出惊慌的神色,楚诗诗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怀孕的人,是不是都要远离辐射,电脑会不会让她的宝贝畸形?!”没关系,早就过了三个月,他的发育很好,你若不放心的话,接触电脑的时候就把防辐射的背心套上。”郑南摸了摸她隆起的肚子,黑色的眸光透出一份慈祥,那里有一个小生命,一个和诗诗一样鬼灵精怪的小宝贝。

在公园里操练老年舞的大妈们看来,凉亭里无疑是一对恩爱的小夫妻,正躲在一起说着情话,期盼属于他们的骨血快些降临。

楚诗诗点了点头,不着痕迹的躲掉他放在自己肚子上的手,站了起来。她迟疑了一下,因怕自己的拒绝太明显,彼此尴尬,便转而把郑南的学习资料一一整理,放进他的背包里。”我来吧。”郑南伸手拿过自己的背包,不让孕妇干这等粗活。然后牵起她的小手,带着他回家。

握着书包的手上一空,楚诗诗又没了事做,她本能的将眼睛放回到茂密的池塘之上。”每一次离开我!你都一点不眷恋是不是!”

低沉的嗓音衔着一丝复杂和恼怒,由茂密的荷叶中传来,那是陈楚的声音,五月的那一天,她暴躁的将他送给她的鲜花摔得稀烂,还撕掉了结婚证书,决然的离开了他的公寓。

楚诗诗一怔,向池塘的方向迈了两步,她知dào

陈楚在那里!在苍翠浓绿的荷叶中,孤独的矗立,或许那些畸变徒长的叶子,正承载着陈楚的魂魄,他是那么孤独,所以才会召唤她,求她不要离开。”诗诗!那里危险!”激动的楚诗诗险些踩空,掉进碧绿浓稠的池水里,幸好郑南拽回了她,焦急的责备着。

楚诗诗想要挣开郑南的牵制,无奈她的力量太过微薄,她回过头,一根一根掰开郑南的手指,用卑微而祈求的眼神望着他。

她要去找陈楚,她不要他孤独的在那里守着她,她早就下定了决心,今生今世,生生世世,永远都不会再任性,不会再撒泼,她会是一个温柔的妻子,安安稳稳的窝在他的怀里,永远不再和他吵架,永远规规矩矩的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诗诗!你清醒些!前面是池塘!你掉下去会死!”郑南用另一只手臂捞回她,焦急的语气已经透露出慌张。

这个夏天,他不知dào

诗诗到底是在寻找什么,而像现在这样危险的举动,楚诗诗已经做过不止一次。她会在摩天大楼的十层跨上打开的窗户,会走向飞速疾驰的火车,会去伸手触摸汤锅下燃烧着的厨火。可每一次他问她在找什么,她却不肯告sù

他,可他却知dào

她心里心心念念的无疑是那个已经死绝了的陈楚。

楚诗诗还在挣扎,郑南面色更冷,扔掉手里的背包,一把打横抱起她,恶声恶气的吼道:”不许去!别忘了那男人的孩子还在你的肚子里!除非你连孩子也不想要!”

他的警告如同一道咒语,楚诗诗僵住,下一秒失去了力qì

,颓然的放弃了一切反抗。她哀伤的望着满塘碧绿,心中百转千回。

郑南看了看被自己丢在地上的背包,微一皱眉,最后还是举步,霸道的将楚诗诗抱离了公园,放弃去拿回书包。

待他们走远,一双纤细柔美的手拎起了被丢下的背包,姿态优雅的拍掉了黑色布料上的尘土。

碧波池水旁,那双玉手的主人勾起细润的唇,露出淡而冷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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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渐渐西沉,微黄的夕阳晕染着深蓝的天幕,在西边的地平线交织成琥珀如酒的光晕。

那是陈年琼浆的色泽,让人看了便生出一份醉意。”你的手艺还不错。”郑南为楚诗诗披上一件外套,以抵御就快入秋的晚风,继而陪着她在长满藤蔓的院子里坐下。

楚诗诗对着郑南淡笑,又摸了摸正在蹬踢着自己肚皮的小家伙,他还那么鲜活,等待着呱呱坠地,开始人生的旅程。

从公园回来,郑南郑重其事的给她上了一课,告sù

她肚子里的孩子禁不起折腾,要她乖乖的吃饭睡觉,不许在乱找不相干的东西,不许再想着不该想念的人。

从小到大,郑南说的话,对楚诗诗是很有份量的,她仔细想着,决定等生下了孩子再去寻找陈楚。”什么时候学会的做菜?”郑南拨了拨楚诗诗的刘海,温和的问道。

晚餐的时候,这丫头真的做出了一大锅的木须肉,滋味幽香,鸡蛋爽滑,让爸妈赞不绝口。

楚诗诗怔了怔,摇了摇头不想回答。

如果这世界上没有陈楚,或者到现在她也没发xiàn

自己是个烹饪天才。

郑南也不打算追问,牵起她的手,把她从座位上提了起来。”不说算了,我教你玩网游去。”

楚诗诗乖乖的跟在郑南身后,向他的房间走去。网络游戏楚诗诗从来都不感兴趣,其中包括几点原因,一是要往里头砸钱,二是她觉得网络游戏里的人物不怎么好kàn

,姿态呆板,关节油滑,瞅着就诡异。

他们进了卧室,郑南不由分说地把楚诗诗摁在自己的电脑前,给她套了件孕妇用的防辐射背心,然后打开《神农传奇》的界面,很大气的重新选择服wù

器,更换角色。

这个游戏他玩的时间不算短,在旧区里算得上是神级的人物了,楚诗诗有点过意不去,换区换角色换名字,对于一个大神来说,是不是等同于褪尽所有的浮华和荣耀,从高贵的皇族变成屁民啊!”怎么还不选?”郑南见她迟迟没有动作,摸着她放在鼠标上的手,帮着她移到角色转换的菜单上。”自己喜欢什么角色?公主?还是女侠?还是医妃?”郑南带着她的手,将鼠标按在了公主的头像上,她要是再不选,他就要帮她做主了。

楚诗诗晃了晃鼠标,把箭头放在了一个白衣舞姬的头像上。这个舞姬穿着风骚妖娆,而且十分暴露性感,楚诗诗喜欢美丽的东西,所以,也没在意这个人设其实是个风尘女子。

郑南没有很讶异,也没反对,只是帮着楚诗诗更换了许多舞姬适用的装备,然后教导她如何留言,如何发消息,如何作任务,如何加入团队,如何进副本等等。

楚诗诗根本听不明白,只知dào

不住地点头。郑南觉得该交待的都交代了,便闪到一边看书,留她一个人对着电脑打游戏。

其实,她对这个东西真的是一丁点的兴趣都没有,却不得不硬着头皮玩上一玩,以对得起郑南这大神自毁的牺牲。

游戏的开篇就是神农出世,拯救苍生,但魔道为阻止神农,一心想把人间化作炼狱,于是天,地,人,妖,兽,六道娑婆中出现了一伙正义人士,自告奋勇奔向神农山,以保护神农,消灭魔道为己任。

楚诗诗盯着角色名字的空格愣了半天,最后在光标闪烁处打上了:楚楚一处

郑南为她选择了新手模式,这个游戏的故事可真够狗血的,没玩过网游的楚诗诗怀疑,所有网络游戏的开篇都是这么一出正义与邪恶的对战。

楚诗诗顺着游戏的新人指引一步步的作任务,发xiàn

网游就是在折腾傻小子,一会让她跑去找村长说说话,一会要她顺着原路回去找个大妈唠唠嗑,再一会儿又跑去见个世外高人,中途再莫名奇妙的干上一架,搞点装备,分点经验

,捉个宠物,形势千篇一律,不断重复,无聊至极。

你说你一个世外高人都那么牛逼了,杀怪物铲平魔道的事情你就直接上呗,干嘛让一个个啥也不懂,没武力没技术的小辈们风里来雨里去的!关键时刻杀怪还能力极低,躲在她这个小被后头!

一整个晚上,楚诗诗扶着大肚子,在游戏的不同风景四处奔波,赚了不少经验,杀了不少怪物,稀里糊涂的混到了睡觉时间。

郑南也捧着书,不着痕迹的观察了她一个晚上。看来为她找些事情做是正确的,就算是她觉得游戏无聊,至少也转移了她很多注意力。他看看墙上的挂钟,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才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招呼着楚诗诗回房洗漱。待她钻进了被窝,郑南俯下身,在她的额头印下了一吻。”诗儿,从来都是你追着我,如果这一次你肯开口说话,这辈子不管你去哪里,我都跟着你。”他摸了摸她光洁的额头,破天荒的给予了她此生第一个承诺。

楚诗诗闭上眼,假装自己精神恍惚,有听没有懂,郑南叹了口气,帮着她把窗户关上,才轻手轻脚的出去。

黑暗里,一滴哀戚的泪水顺着粉嫩的脸蛋滑落,坠进被子,晕成一枚碎花的形状,而后缓缓风干。

人生总是不那么刚好,某人回头,某人却已不在原地……

第二日清早。

郑南阴沉着脸,对着电脑整理自己的学术资料。诗诗精神恍惚,又怀着孩子,睡眠质量差,每日都会睡到将近正午才起床。郑南总是会借由上午的时光回到医院,将大学时候的论文整理整理,再斟酌着如何修改,以便在申请导师的时候派上用场。

今天一早,他刚踏出家门,便看见一位美丽非凡的女人站在他的家门口等着他,手里还拎着他的背包。

赵琪薇,五一节前后,疯狂婆媳大闹楚家的其中一位。郑南一眼就辨识出那个漂亮端庄而内心阴险卑鄙的女人。

他没打算和她多费唇舌,接过自己的书包便走。这个女人便亦步亦趋的跟他到了医院,一点都不觉得尴尬猥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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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闺秀原来都被训练出了这种非凡的素养,就算面对别人厌恶的态度,也可以泰然自若,不知廉耻的跟着。”你就不想知dào

,我是怎么找到你的书包?”赵琪薇甩了甩波浪长发,妩媚的风情很容易让任何男人折腰。

郑南鄙夷的看了看她,冷哼一声。”除了跟踪和偷听,你还能是怎么找到的?”即使这女人再漂亮,对于郑南来说,也只是欺负了诗诗的一个妖兽,郑南虽已不是爱冲动,随便出手揍人的年纪,但只要是有人欺负了诗诗,他一样看了厌烦。

赵琪薇被郑南的态度怄到,从小到大,人们都称赞她即优秀又漂亮,虽然现在她已经三十岁,却依然保养得宜,哪个男人见了都会觊觎垂青,怎么眼前这个小城市的小医生竟不把她放在眼里?!”是楚诗诗的妈妈告sù

我你们在那,我才会跟去的。”赵琪薇微一勾唇,显得一幅胜券在握的样子。

郑南的眉毛蹙得更深,不知dào

眼前的女人在设计什么诡计,总之一定是要对诗诗不利就对了。

见郑南毫无言语,赵琪薇随意翻看着办公桌上的资料,淡淡地继xù

道:”郑医生,我想你应该很喜欢楚诗诗对吧?那么你应该也不可能接受她怀上了别人的孩子。”

没有一个男人可以容忍得了心爱的女人企图生下另一个男人的种,赵琪薇很有自信,自己一定可以说服郑南,把楚诗诗肚子里的孩子除掉。”这跟你没什么关系吧?”郑南继xù

专注于电脑里的资料,很难被眼前的女人挑拨。

赵琪薇根本就不了解郑南,正常的男人确实忍受不了心爱的女人生下别人的孩子,可是郑南是一个太过理智,甚至没有情商的男人,当理智占了上风的时候,这个男人不会去为了一个孩子吃醋,而只会让自己心爱的女人过得更好。”郑先生,我认为,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你的楚诗诗考虑考虑,她现在这个样子,你觉得你的父母有可能容得下她吗?”赵琪薇偷偷将桌子上的一张化验单塞进衣兜,转而继xù

说服着郑南。

她的眼里闪烁着一丝慌乱,楚诗诗今天的样子,她看了非常开心。她无疑是最大的赢家,昔日情敌已经变成了疯癫的女人,甚至不会开口说话,可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对她是一个很大的威胁。

现下,她太需yào

除掉这个孩子了!

郑南不说话,将已经整理好的文件存档,而后拎起自己的背包打算走人。”郑先生,我希望你尽快下了决定,将楚诗诗肚子里的孩子堕掉。要不然,可能月份大了她更遭罪。”

赵琪薇站在窗子边,似笑非笑的对着郑南的背影提醒。夏秋交替的晚风荡起她的长发,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美丽眩目,可是此刻她的美,却带着抹不去的阴险和狡诈。”赵女士,我奉劝你好自为之,陈楚已经没了,我真搞不懂,到现在你还在争什么!”郑南说完,大踏步的迈入走廊,把这个阴险的女人甩在了身后。

赵琪薇冷笑,她在争什么?这还用问吗?当然是要和夺走陈楚真心的女人一较高下了!……

夏暑已去,秋意浓浓。

楚诗诗的肚子越来越大,她的行动也越来越笨拙。所以郑南将她的作息时间调整了一下,下午玩游戏,晚上散步。

游戏确实总让她忘记要寻找陈楚这件事,她的心情不再那么抑郁,偶尔还能给郑南冒出几个小微笑。只不过她还是不会开口说话,大概是她脑袋里管理说话的S区已经彻dǐ

当机,再也启动不了了。

郑南这厢为楚诗诗不开口愁得够呛,但是楚诗诗本人可就放松很多了。

惬意的午后,她仰躺在床上,套着防辐射衣,扶着大肚皮,把笔记本搁在肚子上,这个时候已经不在乎会不会把自己的宝贝辐射成畸形。反正这是陈楚的孩子,一定是个优良品种,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让高科技辐射坏掉的!孩儿他爹会在天上保佑他的!

其实她心里这么有底,完全是因为最近一次的产检孩子发育的非常健康,而且还是个男孩。

楚诗诗知dào

自己是个不负责任的妈,可是她最近能吃能喝,她觉得好好吃饭睡觉就已经很尽职尽责了。

网络游戏是个神奇的东西,她从最初的没兴趣到现在的沉浸其中,连抑郁的性格也已经改变了很多。

她现在基本上没有轻生的念头,她要安心待产,生出一个健健康康的胖娃娃。

在游戏里,楚诗诗是个风尘舞姬,妖娆妩媚,她说话又很逗趣,所以在她所混的这个区还是很吃得开。

今天的游戏特别卡,楚诗诗站在苍月阁里和怪兽搏斗,但是放出的攻击卡在脑袋顶上,硬是三分钟还没动地方。

诗诗闲来无聊,就在屏幕底下打上几行字,和游戏里的人聊上一聊。

【世界】楚楚一处:你们信不信,当你们看到这行字的时候,我已经睡着了orz……

【世界】秋波菜菜:呀!楚楚来了哦!大家围观。

【世界】楚楚:……我一直都在啊!

【世界】睡师姐:楼上睁开你的狗眼,人家说的是一处。

【世界】楚楚:什么一处?

显然,这个叫楚楚的是个不长脑子和眼睛的晕蛋。楚诗诗笑了笑,和认识的人问好。

【世界】楚楚一处:师姐,菜菜,好,我们组队打副本好不好?

平心而论,楚诗诗还是一个菜鸟,她承认自己的手速跟不上,而且老眼昏花,像这种网络游戏,估计都是十七八九的年轻人在玩。她也只能装嫩卖萌,仰仗着美色,跟在队伍后头打个下手,捞点外快。

【世界】睡师姐:你也不看看,这游戏卡成这样子,还打副本?!

楚诗诗知dào

自己蠢了,好吧,她现在处于孕傻状态,她很快原谅了自己。苍月阁上,诗诗卡住的法术终于继xù

运作,打到了怪物。

【世界】陈琪琪:一处?还情报二处呢!

楚诗诗盯着屏幕上的发言,撩人的凤眼瞬间眯了起来。

琪琪?陈琪琪?

不知dào

为什么,这三个字组合在一起她看了就讨厌,楚诗诗的眼珠子转了两圈,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默念道:”儿子,你老妈看这名字不顺眼!”

肚子里的乖儿子似心有所感,踢了两下她的肚子,楚诗诗淫笑着点开”玄镜”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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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功能类似于有些游戏里的天眼,就是你看谁不顺眼就可以锁定他,永远都知dào

那人在哪里,而后借机报复。

当然,价格也不菲就是了。

【世界】sz朽木:@陈琪琪,应该不是一处二处的处,应该是一个处女两个处女的处。楚楚一处儿~

【世界】睡师姐:……

【世界】楚楚:你们是在说我吗????

好吧,神也拯救不了这个叫楚楚的智商和眼神儿了。

楚诗诗扶着胸口捡了一会儿笑,而后私信告sù

睡师姐和秋波菜菜自己干会私活儿,便奔往陈琪琪的所在。

游戏很卡,玄镜也很卡,断断续续地将白衣舞姬传送到了陈琪琪的所在。

陈琪琪这女人选的角色是一个身穿着蓝衣,手握玉骨扇的大家闺秀。楚诗诗看了就心生仇恨,这个名字,配上那名门闺秀的端庄可人,本能的就让楚诗诗气不打一处来。

赵琪薇,看老娘今天不杀了你!

好吧,她就是把这女人当成赵琪薇了,所以,神同样拯救不了一位忧郁症患者兼孕妇兼寡妇的嫉妒心以及仇恨心!

楚诗诗点开菜单,拿出自己最好的装备,神不知鬼不觉的使出招数。

白衣舞姬翩翩起舞,在风中摆了几个美轮美奂的pose,再舞出一身桃花瓣,就是过程非常之卡,她迅速移动鼠标,杀她名门闺秀一个片甲不留。

两分钟后,青衣女子倒在了楚楚一处的脚下。

楚诗诗还觉得不爽,上前几部踩在青衣女子的尸体上。

哼哼!叫你这个赵琪薇跟老娘耍心机!老娘踩死你踩死你!

楚诗诗面露凶恶,以卡为理由,站在陈琪琪身上,半天没挪地方。这陈琪琪要是实相最好改改名字,不然楚诗诗决定花光郑南的钱,都用来买”玄镜”,每日追杀陈琪琪。

陈琪琪自然很愤恨,追问楚诗诗为什么要杀她,楚诗诗不作回应,迅速闪人,陈琪琪又于世界频道发了一堆抗议言论。

总结起来就是:楚楚一处乱杀人。

顿时世界频道炸开了锅,原来陈琪琪也是这个服里的名人。

杀了情敌,楚诗诗爽歪歪,躲起来打怪兽,这时系统提示好友发来消息。

秋波菜菜:楚楚,陈琪琪怎么招惹你了?那可是PK榜上的前五啊!迷她的粉丝那么多,你找死吗?

楚诗诗有点害pà

,吞了吞口水,自己太不小心,居然一时冲动招惹了个神,凭她的级别和装备还有她的老眼昏花,怎么可能打得过pk榜上的神仙啊!无奈梁子已经结下了……她后悔莫及……

这个时候肚子被儿子狠狠地踹了一脚。好吧,小陈楚一定是嫌弃她这个娘亲太怂,自乱阵脚了。

楚诗诗鼓足了勇气,决定不断自我提升,不能单独以风骚幽默的言论混迹江湖,她要进PK榜前三,彻dǐ

打败陈琪琪!

孩儿他娘终于有了几分侠女的样子,肚子里的小陈楚终于消停了,楚诗诗哆哆嗦嗦的向世界频道发消息。

『世界』楚楚一处:游戏太卡,于是不小心就杀了陈琪琪,望海涵。

这样的理由似乎有点荒唐……可楚诗诗觉得这样回答还是很有才的。

『世界』还我内裤orz:”哇噻,楚楚一处果真胸大无脑。”

楚诗诗冷笑一声,切!这个没内裤兄一点幽默感也没有!

『世界』睡师姐:可以理解,服wù

器是该更新换代了。

『世界』秋波菜菜:楚楚你牛!

好兄弟果然是好兄弟,睡师姐和秋波菜菜让楚诗诗很欣慰。

『世界』吞淫吐雾:楚楚,你真是作死的节奏!但我欣赏。

『世界』吐淫吞雾:

楚楚,我挺你!搞她!弄她!

这个吞吐二人组是区内比较有名的搞基搭档,也都吃过陈琪琪的亏,只要有反对陈琪琪的浪声,他们都会组合在一起推波助澜。

『世界』楚楚:我没有啊?吞吐哥哥你们要我弄谁?

楚诗诗满脸黑线,怀疑这个叫楚楚的其实不是智商让人捉急,而是在大智若愚的借着她的名号出来卖萌,赚人气。真是高人啊高人!

正在楚诗诗对游戏里的楚楚赞赏有加的时候,屏幕里的自己突然倒地,系统提示:楚楚一处香消玉殒。

楚诗诗傻呆呆地盯着屏幕,不敢想象这么快就有愁家追上了门。

她定睛一看,一个同样身着白衣的男子手持玉箫,静静的矗立在清澈湖水中央的小岛,面色从容宁静。

『附近』楚楚一处:恩公,干嘛秒杀我?!看你那人模人样,不像这么猥亵的人啊,下次杀我之前打个招呼好不啦!

『附近』陈琪琪:老公,别搭理她!我们走!

『附近』零:嗯。

楚诗诗吃了颗仙丹,满血复活。

『附近』楚楚一处:哎呦喂!还夫唱妇随的!

『附近』陈琪琪:我本不想和你计较,但是我老公觉得不能就这么白白算了,今天就是给你一点教训xùn

,你好自为之!

楚诗诗捧着肚子,忽然觉得好哀伤,如果她也有老公的话,自己就不会这么白白枉死了。孕妇本就情绪波动大,一个抑郁了的孕妇更容易伤感,所以她在瞬间掉了两行眼泪,退出了游戏。

有老公真好。

她把电脑放在一边,安静的躺回洒满金灿阳光的大床。楚诗诗只是抑郁,还没到疯傻的地步,因此她清楚自己已经是个残花败柳,除了郑南,不会再有男人爱她了。可是,她不爱郑南。”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她愣了愣,满屋子寻找说话的人。她记得那是陈楚曾经对她的承诺,她听得真真切切。”你是什么样子,我都要。”

陈楚……

楚诗诗拖着大肚子从床上爬了起来,窗外的艳阳十分刺眼,让她看不清屋子里的摆设。

陈楚的声音渐渐飘远,楚诗诗在屋子里兜转,却根本找不到渐行渐远的情郎。她能够感到他的寂寞和孤独,她是不是病得更严重了……

楚诗诗捧住自己的头,许许多多浪漫美好的画面急速地在眼前飞转,牵着她手去青年宫的陈楚,忍气吞声给她做饭的陈楚,追着自己还被她骂得狗血淋头的陈楚,吵架之后满面疲惫来哄着她的陈楚。

所有的景象让她头晕目眩。她知dào

陈楚是在怪她,怪她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去他的身边,怪她没心没肺的待产,把他忘得干干净净。

不!不是这样!

她不住地摇首,撕心裂肺的痛哭,已经近乎歇斯底里。在隔壁看书的郑南第一时间赶来,不断喊着她的名字,可是却依然无法让楚诗诗恢复理智。

她不停的哭着,最后在眩目惹眼的阳光下晕死过去。

V117

2008年12月初

赵琪薇扶着大大的肚子,在玉溪山上的陈宅客厅吃着山楂,一边,邓女士正说教着勤务兵,要如何给少夫人更改膳食。”我们琪琪现在怀孕七个月,还是食欲不佳,你们这些个小兵就不会好好想想办法,让少夫人开开胃,增进点食欲吗?!”陈妈妈此刻特别殷勤和蔼,儿子终于娶了她心目中的儿媳,她哪里有不开心的道理。”妈,没事,我就是爱吃山楂,别的都不喜欢。”虽然怀胎七月,赵琪薇却丝毫不显一般孕妇的浮肿。美人总归是美人,在任何状态下都有办法倾国倾城,完美无暇。”爱吃山楂?”邓女士眼里掠过极度的惊喜。”男酸女甜,莫不是个男孩!哎呀琪琪,你要是能给我们陈家生下一个孙子,可就是我们陈家的恩人啊!”

赵琪薇红了耳根子,娇嗔道:”妈!你别开心的太早了,万一要不是,我多对不住您啊!””怎么可能不是!我们琪琪从来都是有福分的人!”陈妈妈哈哈大笑,把更多的山楂放进赵琪薇的小碗里。

水昕柔坐在赵琪薇身边,看尽眼前和乐融融的婆媳互动,忽然想念起那个奇葩可爱的楚诗诗,没想到陈楚只是去了一趟汶川,一切事物就逆转的所有人都措不及防。”昕柔,你想什么呢?”赵琪薇推了推一言不发的水昕柔,温婉的姿态隐约透露出了几分母性的魅力。

水昕柔回过神,浅浅的笑了笑。”表姐,我能想什么,我只是想,姐夫的伤势什么时候能够完全恢复。”

以赵琪薇肚子里的胎来算,陈楚应该是在出国救援之前便已经和赵琪薇和好了,那楚诗诗又是怎么回事?!事情的发展即诡异又奇妙,让他们这些小伙伴们根本不知dào

该怎么动作。

提起陈楚,赵琪薇的脸色沉了下来。”唉,我也难过,好好的一个人,去了趟灾区,就等同于在鬼门关兜了一圈,现在他的性格完全变了,以前至少对自己人还能有说有笑,现在倒好,对谁都冷着一张脸。”

美人说着说着,越来越伤感,开始掉金豆子。”琪琪啊!别难过,总会苦尽甘来的,你可千万别哭,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陈妈妈慌了阵脚,赶忙抽了五六张纸巾给儿媳妇擦眼泪。美人哭的柔肠寸断,她这个婆婆看了也是心焦。”表姐,你别哭,至少你和陈楚还在一起不是吗?你们从小就恋爱,现在终于要生娃了,干嘛难过啊。”水昕柔握住赵琪薇的手,为表姐排忧解难。

不知何时陈宅的大门出现了一个欣长的影子,他默默的在那里驻足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怎么了?”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三个女人的一台戏。

这个声音极尽默然,就和它的主人一样,似乎对身边发生的任何事,都毫无热度。

赵琪薇擦掉眼泪,抬起头,对着门口的陈楚挤出一个温柔的笑。”没,老公我没事,只是很开心,还有几个月,孩子就要出生了。”

陈楚淡淡点了点头,扔下车钥匙,到吧台为自己倒了一杯开水。

赵琪薇从沙发上站起来,略显笨拙的穿上拖鞋,走向陈楚。”老公,今天你第一天上班,一切还都上手吗?”她试探性的问到,就怕陈楚会看出什么端倪。

陈楚摇了摇头,似乎没有兴趣和她对话。他一口气喝掉手上的白开水,看也不看她一眼,转身上楼,进了书房,把这个大肚子的妻子丢在了吧台。

赵琪薇有一瞬间的尴尬,随即恢复常态,捧着肚子,一脸幸福。”琪琪,你不能心急,陈楚的身体才刚刚康复,他需yào

时间慢慢适应。”邓女士上前扶住赵琪薇的手臂,将她搀回沙发上,恨不得把她打个板给供起来。

水昕柔一直盯着陈楚,直到他上了楼,关上了书房的门也未缓过神。

陈哥真的变了,或许,他永远不可能变回她以前认识的那个陈哥。

身边的赵琪薇暗自握紧了拳头,她没有把握留下现在的陈楚,看来,她该尽快动手了……

圣诞节,冬季里最浪漫的一场大雪如期而至。

在东北的老家,2008年是一个有雪的圣诞节。楚诗诗坐在被暖气烤得热乎乎的窗台,在窗户薄薄的白霜上描绘出一个男人的脸孔。透过他的肖像,可以看见漫天飞舞的雪花,即便天气寒冷,也不乏浪漫热闹。

楚诗诗学过画画,小学六年级到初中四年级。良好的美术功底,让郑南很容易分辨出窗户上的图画是陈楚。”诗儿,要不要去雪地里堆个雪人?”郑南站在她身边,静静陪着她看窗外的风景。

近几个月,楚诗诗的状态越来越不好,本来还算喜欢的网络游戏再也没碰过,她变得越来越不愿意同他交流,人也日渐憔悴。除了吃饭和睡觉以外,她都在自顾自用手指在触手可及的平面上作画,画着同一个人的面孔。

楚诗诗肚子里的孩子已经过了二十八周,发育还算健康,只是脐带绕颈三周,需yào

随时观察。”你要开心一点,不然孩子也会不开心的。”

沉默。”要不我们去堆个雪人吧。”郑南徒劳的提议,把一条薄毯盖在她的腿上。

虽然窗台是热的,但冬季的寒风还是会顺着窗户的缝隙钻进来一些,让孕妇感冒。

楚诗诗面无表情,自顾自的作画。她每天都能听见陈楚的声音,即使是在睡梦里也会偶尔见到满脸鲜血的陈楚,她对他说他很痛苦,要她随便找个人去陪他也好。

陈楚好寂寞,她该怎么办,她的陈楚,要怎样才能让他幸福。

郑南深吸了一口气,无奈地道:”诗儿,我出去堆个雪人给你。”

楚诗诗依然在作画,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已经完全与外界隔离。郑南握了握她空闲着的左手,而后离开她出了房间,到院子里为楚诗诗堆雪人。

V118

透过陈楚的画像,窗子外面,一个清新阳光的男人正戴着手套,在松软的雪地滚着雪球。楚诗诗微微一怔,继而重新把精力集中在了画作上。

她不敢分神,怕自己内心世界里的陈楚会寂寞,会责怪,她要一直一直想着他,他才会觉得安全,觉得温暖。

卧室的门不声不响的被推开,楚妈妈默默站在门边,观察着女儿的一举一动。”孩子,为什么还是不肯放下他啊!你跟他已经不可能了!”楚妈妈忧心的说着,眼里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的哀伤。

见楚诗诗依然无动于衷,楚妈妈难过的浑身颤抖。该说的,不该说的,这小半年里她不知dào

说过多少遍,她的嘴皮子都要磨破了,也没能让女儿心甘情愿的放弃肚子里的孩子。

昨天军政医院干部处最后通牒,若是女儿再不去上班,就会把她开除,赵琪薇那个妖女也再再相逼,若是再不让楚诗诗拿掉孩子,她就会动用关系,把楚诗诗的北京户口打回到东北。

如果楚诗诗没了工作,就只得回老家来,老家这个小城市谁不认识谁?!她会一辈子成为左邻右舍的笑柄。”女儿啊!这孩子到底是不是那个男人的?!”贾慧娴上前搂住自己的宝贝女儿,她这辈子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可单单是这么一个女儿,就已经把她折腾够呛了。

楚诗诗将窗户上画满了画,见没有多余的空白可以用,蹙了蹙柳眉。她低下头,把手指放到盖在双腿上的毯子,轻轻的绘图,她不能不想着陈楚,一秒钟也不可以。

女儿最近的反映无疑给了贾慧娴答案,她那么心心念念那个姓陈的,这孩子十有八九也是他的,贾慧娴想哭一通,又怕吓到精神脆弱的诗诗。”女儿,我知dào

你难过,也知dào

你们正在热恋突然就分开了你受不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非要生下这个孩子,你以后怎么办?这个孩子又该怎么办?”

贾慧娴摸着女儿的脑袋,决定要把自己的心里话都说给女儿听,生孩子这件事,要权衡利弊,不能一时感情用事。”你想想,孩子生下来以后是个私生子,你给他找个后爹,后爹会疼他吗?就算你不结婚,那他总要念书,总要上学,小朋友们会取笑他,欺负他是没爸爸的孩子,你有能力去给他一个亲生爸爸吗?!”

母亲的话让楚诗诗顿住了作画的动作。孩子没有爸爸,孩子会受委屈……

见女儿似听懂了她的话,贾慧娴哽咽着继xù

道:”我们都是小家庭,你身体还有病,工作马上就要丢了,你拿什么去抚养他?把他生下来,这孩子除了受人白眼,就是要吃苦受罪,他得不到一个美满的家庭,你这是何苦啊!”

老妈不停地在耳朵旁边唠唠叨叨,楚诗诗的心越来越觉得痛。泪水盈满了眼眶,玻璃窗上的男人变得模糊。

是她自私了吧。

她捂住眼睛,不停流着眼泪,老妈见女儿终于有了反映,搂着她开始嚎啕大哭……

是夜,身怀六甲的孕妇辗转在梦魇里。”诗诗,你是什么我都爱你,我只爱你。”

梦境里,陈楚紧紧拥着她,不断地重复着这一句话。下一瞬,他全身是血,在苍茫的洪流里沉浮,随波逐流。血水染红了溪流河川,一直蔓延到她的脚边。”楚!你等我,等我去找你!”楚诗诗沿着河流一路追逐,脚下是坚硬锐利的石块,她每走一步,都像是刀尖上的舞蹈,深入骨髓的痛。

那股逼真的疼痛让沉睡在噩梦里的人儿惊醒。楚诗诗猛然地坐起身子,自己的双脚似乎还未脱离梦境,依然疼痛着。

母亲对她说过的那些话都字字敲进了她的心里,在她的眼里,陈楚正在天国孤独而痛苦,她则自私的要把他们的孩子生下,要这个宝贝也成为没名没份的私生子。

窗外的大雪还在不停地下,楚诗诗怔怔地盯着不断飘落的白雪,玻璃窗上,陈楚的画像又蒙上了一层冰霜,斑驳而模糊。

她想了很久,情不自禁地爬上了窗台,摸着那些已然辨识不清的图画。许久之后,她终于下了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

陈楚,要他去陪你吧……

楚诗诗无声的摆着唇形,不得不狠下心,让这个宝贵的小生命离开。她吻了吻窗户上冰凉的绘图,然后跳下窗台去书桌上找来纸笔,写好了一行字,接着蹑手蹑脚的套上棉衣,打着赤脚从郑家跑了出来。

孕妇的双脚浮肿,白胖的脚丫踩在厚厚的积雪上,蜿蜒出两行深浅不一的脚印,冰蓝深幽的夜色中,白雪飘落,一点一滴,静静悄悄的又将脚印填平。

三更半夜,一个圆滚滚的孕妇在楚家门口敲着门。

楚爸爸最先被吵醒,打着哈哈问是谁,却没有人回应,而敲门的声音越来越局促。他穿上外套去开门,只见女儿气喘吁吁,一张因怀孕而浮肿的小脸因冰寒的风霜微红。

楚诗诗光着脚丫,一脸焦急,不等爸爸责怪她不穿鞋就踩着雪地乱跑,便将手里的字条捧给了爸爸。

楚爸爸接了过来,诧异的看了看女儿,先把孩子安顿在沙发上,再跑去叫老伴起床。”这……你决定了?”楚妈妈看着女儿硬朗的笔记,即惊讶又微喜。女儿想通了,这无疑是好事。

楚诗诗坐在沙发上,双眸闪着泪光,坚定地点了点头。”女儿,妈妈就知dào

你还没完全糊涂!”楚妈妈又高兴又欣慰,过去抱住女儿,拍着她的背,在她冰凉的脸颊上猛亲了两口。”诗诗,这么晚了,你是偷跑出来的吧?!”楚爸爸忽而问道,就怕老郑家三更半夜的找不到诗诗,该着急了。

楚诗诗又点了点头回答老爸,继而回抱住母亲,垂着脑袋,乖顺的任老妈拍来拍去。

楚爸爸见状回到书房给郑南打电话,要郑家不用担心,楚妈妈继xù

搂着女儿边流泪边唠叨。

V119

过了后半夜,贾慧娴的情绪终于不那么激动,才把楚诗诗带回她自己的房间,给她铺好床,要她躺好睡觉。”我的乖女儿,明天妈妈就带你去医院,把孩子拿掉。”老妈又宠爱的亲了亲女儿,才出了房间。

妈妈的吻应该是甜蜜的,只是楚诗诗根本感觉不到。因为从她有记忆以来,老妈就没怎么抱过她,亲过她。

她呆愣愣地望着天边泛起的灰白,想要哭泣,却说什么都再也哭不出来。她想,或许等孩子走了以后,她也会去天上与他们父子团聚,那个时候,他们一家三口永远不会被人拆散,她要做好母亲,好妻子……

在这样极度绝望的思绪中,楚诗诗昏昏沉沉的睡去。在梦里,她又看见了满身鲜血的陈楚。

陈楚……等我……

这一次,她再没什么好留恋,纵身跳进了红色的河流,跟着他淹没在冰冷的水底……

陈家大宅的婴儿房,赵琪薇扶着肚子蹙着眉头,许是吃了太多的山楂,她的胃难受至极。

或许下一次,她得悠着点,不能把那该死的东西吃得太猛。

身边的手机点亮了屏幕,没有铃声,只是轻轻的振动着。她垂下美目,点开接听键,勾起一丝讽刺的笑容。”贾女士,怎么?你考虑好了?””你这个蛇蝎女人!用不着你威逼我们,我们诗诗根本不会给那个死人生孩子的!你放心好了。”电话那头,未等她说完便传来了愤恨的咆哮。

楚妈妈站在寒风萧瑟的北阳台,咬牙切齿地躲着脚。亏得如今女儿同意了拿掉孩子,否则,这个姓赵的女人说不定要祸害他们家诗诗一辈子。”你这么坏!早晚会有报应的!”

赵琪薇轻轻挑眉,并不恼怒,反而和声细语地缓缓道:”既然都是死人了,你何苦要你女儿给死人生孩子,早就应该快些堕了胎,找一个好人家嫁了,不是一桩美事吗?!””赵琪薇!你这个女人是不是疯了?!那姓陈的都已经死了!你到底还要和我的女儿争什么?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为什么给诗诗一个容身之处都不行!”楚妈妈擦着老泪,气自己就是个小老百姓,没有实力和能力与这种高干子女斗狠。

赵琪薇静静的冷笑,陈楚若真的死了,她怎么可能在这里大费周章。这些地方上的群众,就是蠢,也以为她和他们一样蠢。”贾女士,你用不着生气,到底是谁疯了,你还是回家自己好好瞅瞅吧!”赵琪薇肆无忌惮的映射着楚诗诗。东北那头的楚妈妈气得差不一点背过气去。”我告sù

你,赵琪薇,明天一早我就会带着诗诗拿掉这个野种,诗诗会好起来的,她会健健康康的回到北京!就算不在军政医院,她也会找到适合她的工作,爱她的男人,不会像你,为一个死人争风吃醋!”楚妈妈说完,狠狠的挂断了电话。

电话里一片盲音,赵琪薇笑意更浓,按了确认键,接着自若地打通了另一个电话。”喂,明天一早,她会做手术。”柔美的声音简单说了一句话。对方应了声好,赵琪薇想了想,也没有什么要交代,随便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终于如释重负。”陈哥,我们最终还是在一起了……谁也不可能拆散我们!”

绝色的尤物点亮一盏台灯,伸手摸到自己的衣服下摆,猛然扯出了一只巨大的硅胶模型扔在了一边。

窈窕纤细的女子小腹平坦,婀娜玲珑。她勾起温润的唇角,起身锁好房间的门,拿了薄被窝进沙发。

山楂那破东西,可算是不用再吃了!……

圣诞节过后的大雪到第二天的夜里也尚未停止。

医院里,楚,郑两家人都焦急的等待在手术室的门口。楚妈妈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四处乱转,其他老人苦着脸坐在走廊的座位上,一言不发,郑南则靠在一边的墙壁,忍不住责怪糊涂的楚妈妈。”阿姨!我和你说过了,诗诗的肚子月份大了,孩子脐带绕颈三周,堕胎很危险!为什么您就是不听!”他是一早上才听说楚诗诗堕胎血崩,被送进了手术室,他现在只想上前摇晃这个搞不清状况的楚妈妈。”我,我也不知dào

阿,是诗诗强烈要求拿掉孩子的,我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楚妈妈捂住浓妆艳抹的老脸,开始泣不成声,也不知dào

是装腔作势,怕大家再责怪她,还是真的后悔莫及。

怀孕期间,小陈楚在诗诗的肚子里就很不安分,胎动频繁,以至于这孩子自己把脐带缠在了脖子上。

七月的孩子,想要堕胎,只得选择引产。无奈胎位不正,脐带又绕颈,致使胎盘早剥,大出血,孩子还没引产出来,楚诗诗便已失血过多,造成休克,不得不推进手术室剖腹止血。

郑南心疼楚诗诗,更恨楚妈妈糊涂。”您也不想一想,诗诗为什么会是今天的样子?她从小到大你就没有疼过她,所以她才会那么珍惜和那个男人的感情!你把她当成什么?不过就是你用来和别人炫耀的附属品。你为什么要她堕胎?怕她折了你贾女士的颜面是不是?她要是死了,我看您的颜面还要上哪里去找!””儿子!你说什么呢!”郑妈妈拽住自己的孩子,要他噤声。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呢,只不过每一个人表达爱的方式都不一样。

郑南别过脸,不再说话。楚妈妈委屈至极,哭得更加厉害。”啊呀!小南阿!你根本不懂阿姨阿!”楚妈妈抹着眼泪,捶胸顿足。”我只是为了她着想而已,我怎么从小到大就不疼她了?我供她吃供她穿,给她花钱从来都舍得!我怎么不疼她了呀!呜呜呜呜呜!”

郑南冷笑一声,原来一个母亲衡量对孩子爱付出的多少,就是花了多少钱。他瞪了她一眼,不愿意见楚妈妈哭哭闹闹,转身进了手术室里,眼不见为净。

郑妈妈数落了一句郑南,见儿子关上了手术室的门,只得无奈地回身扶住贾慧娴,不住的安慰。

V120

”老邻居,你别怪我儿子,他从小就和诗诗感情好,这个节骨眼上怕是急疯了,才会口不择言乱说话,他其实是心里烦,为了诗诗担心而已。”听到迟华的劝慰,楚妈妈哽咽了一声,继xù

抹眼泪。”我不怪他,他也是担心我女儿,我怎么可能分不清好坏。可是我的女儿,我怎么可能不爱hù

她,华姐!我们那么多年邻居,难道我对诗诗不好吗?”

贾慧娴对郑南的指责很不能释怀,她委屈的要命,也为手术室里的女儿担心的要命。”好!当然好!你又不是后妈!对诗诗怎么可能不好!只是诗诗这孩子命苦阿!!”郑妈妈不停地安慰着贾慧娴。末了两个女人都抹起了眼泪,哭做一团。”老邻居,诗诗会没事的!”郑爸爸拍了拍坐在一边的楚爸爸,眼神中透露着宽慰。男人在这个时候,不能哭哭啼啼,但是心下未必就比女人轻松。

楚爸爸苦笑,叹了口气。”老邻居!谢你吉言吧!”

郑爸爸跟着叹了一记,不知dào

接下来该怎么安慰老朋友了。

楚诗诗在手术室里折腾了一天一夜,输了800毫升的红细胞,400毫升的血浆,总算是脱离了危险。

第二天凌晨,当她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皮肤苍白如纸,双唇毫无血色,麻醉药让她神志恍惚,隐约间自己似乎去了另一个世界,那里永远都是白昼,没有痛苦,也没有哀伤,她能看见陈楚抱着一个小娃娃温暖的对她微笑,耀眼的太阳在他的肩膀跳动着眩目的金光。

陈楚幸福了吧,她爱的人,无论在哪里,一定都要幸福……

荷塘碧色的月镜湖上,繁茂的荷花竞相开放,粉嫩的色泽娇嫩欲滴。

白衣舞姬百无聊赖的坐在湖心岛赏荷,身后飞流直下的两行瀑布隽刻出迷人的风景。

寒冬腊月,窗外飞舞着美丽的烟花,就快春节,很多小朋友已经迫不及待地扯着父母去买烟火燃放。楚诗诗也和屏幕上的白衣舞姬一样,百无聊赖地用手拖着下巴,望着窗外天幕中盛开的花火,眼神中没有什么波澜。

她记得这样的花火,在去年的元宵节,她和陈楚窝在鬼屋里缠绵,那个时候北京的街头巷尾十分寂静,却不乏烟火的热闹。

房间的门敲了两下,随即被郑南打开。他端着一碗红豆甜汤,看着诗诗安静的模样,心下只觉得无力。

从鬼门关溜了一圈,这丫头越来越虚弱,也越来越安静,不爱吃东西,不知dào

睡觉,不再和人沟通,整日整日的发呆,就连为她打开游戏她也是选一个幽静的地方默默的坐着,不参与厮杀,不做任务,也不加入帮派,白白的浪费点卡。

”诗诗,不饿吗?”郑南跺到她身边,把温热的甜汤放在她的手心,她像个木偶乖乖的接下,眼睛至始至终都未曾离开天幕中的花火。

这丫头因为怀孕和大病的浮肿一直未消退,尽管比夏天的时候胖了,人却一天比一天憔悴,大出血让她有些贫血,老妈整日排骨,红烧肉,老母鸡的给进补着,也不见她脸上有一丝红晕,虚胖过了头,他又开始操心给她控zhì

体重,不能营养过盛,又要补足气血。

郑南看了她一会儿,才认命地坐在床沿,拿了汤里的瓷勺,一口一口喂到她嘴里,她还知dào

饭来张口,这一点是郑南唯一欣慰的事情。”诗儿,你什么时候才肯开口?”郑南吹了吹勺子里的暖汤,确定不烫口才送进她嘴里。他习惯了每天面对楚诗诗唱独角戏。”过完了春节,我陪你回北京看病,要记得好起来,这样我才可以带着你去周游世界。”

周游世界?对,那是她小时候就有的梦想,跳上热气球,那个大彩球下面的小筐里只放着她和郑南哥哥,然后,他们去周游世界。只不过儿时她每每憧憬起未来,郑南都只是会摸着她的脑袋宠溺的笑,却从无承诺。

而现在,她不需yào

郑南的承诺,她只想安安静静的呆着,等待寿终正寝的时候陈楚来把她接走……

楚诗诗乖乖的喝掉他喂来的甜汤,麻木的样子让郑南十分挫败,他喂完了她,看着她木然的表情,只觉得喉间干涩。他只错过了一步,就只差那三个月他没有在北京陪着她,她便一步步的走进了那样的深渊,他即悔又恨,很多时候只想着把陈楚从坟墓里挖出来好好质问他为什么搞大了诗诗的肚子却好巧不巧的死了。

郑南觉得自己荒唐的好笑,可是每一次看到诗诗的样子,这种想法就更加强烈,他多么希望这个跟随了自己二十二年的女孩幸福,多么希望……”诗诗,你知dào

吗?我多想用自己的命换他的命。”他轻轻的对她道,然后拿着空了的汤碗出了门。

以命换命……

楚诗诗垂下头,窗外不住明灭的烟花映在她的脸颊,看上去像是一份痛苦的颤抖。那几个字都深深地敲进了她的心里。”诗诗,别把好日子都浪费了。”

脑子里闪过了陈楚的声音,让她一僵,她回头看了看被郑南关上的门,忽而觉得自己不能再继xù

自私下去。

这半年里,她沉浸在痛苦里,自己的父母,奶奶,爷爷,还有郑家人都跟着她担惊受怕,可她太难过,无视着身边人的感受,自顾自的悲哀堕落。

世事无常,人生有限,她应该听陈楚的话,不能把好日子都浪费掉,至少,不能自私的去浪费掉别人的好日子……

善良的楚诗诗回过神看了眼屏幕里的白衣舞姬,游戏里美丽的3D风景如梦似幻。

这个世界还有美好的事物,她该珍惜。反正人终是要死的,就让陈楚和小陈楚再等她几十年又何妨。

楚诗诗无力的吐了一口气,伸手摸上键盘,白衣舞姬跳下湖心岛,在水中畅游。

山青水澈,此番好的风景,还是不要浪费掉吧!

楚诗诗逼着自己做了五六个任务之后,已经到了睡觉时间,郑南再进来的时候很讶异,游戏里的楚楚一处终于不是坐在湖心岛发呆,而是站在繁华的集市买装备。

V121

郑南招呼楚诗诗洗漱睡觉,然后去给她关掉电脑,在看见屏幕里她的行囊时无奈的笑了笑。

这个傻丫头,连自己舞姬专用的武器都给卖了!不过,肯玩游戏也算是有突破,郑南帮着她退出游戏,关掉了机器,再悄声出去给她关好门

华美的烟花在天空中绚烂缤纷,楚诗诗窝在棉被里,死死地盯着明灭的夜空,又是一宿不曾合眼。

2008年,对于楚诗诗来说,实在没有什么纯粹快乐的事情,就算是和陈楚甜蜜的恋爱,也充满着辛酸和悲催。

也许,勉为其难算得上最最欢喜而毫无压力的时刻,就是春节晚会上丫蛋的”我感谢你八辈祖宗”以及”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因事关生死,听起来又不会让她难过……

2009年春

北京大学第六附属医院

一个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文质彬彬的白衣大夫苦口婆心的在楚诗诗眼前白活的口沫横飞,楚诗诗没什么反应,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有他那犹如喷泉的嘴巴一开一合,就像是春天里的麻雀,十分有存zài

感,让她特别印象深刻。

心理医生,原来就是自顾自的大白活……楚诗诗呆楞楞的看着他说,纳闷他现在怎么还没口渴。”你年纪轻轻,人生总要经历一些波折,啊!这个!药别停!一定要坚持服用,我相信你这么年轻漂——啊!年轻的姑娘,一定会好起来的,知dào

吗!”老头子本来想用”年轻漂亮”来形容楚诗诗,只不过眼前这圆滚滚的凤眼肉球,实在是不能用漂亮来形容,至少用现代人的审美,是谈不上漂亮。”对对!一定会好起来的!”楚妈妈化身复读机,点头如捣蒜,美国回来的心理专家果真不同凡响,说的大道理一套一套的,她这个没有病的人都豁然开朗了,她女儿怎么还是一双眼睛直勾勾,面无表情啊。

郑南的脸已经扭曲到了极限,平时在家里,楚诗诗玩游戏的时候都比现在有人气儿,可是一来到了医院,反倒呆若木鸡,好像刻意拒绝着接受任何外界带给自己的信息。

郑南紧握着拳头,也是两眼直勾勾,不过,他是直勾勾的看着楚诗诗。”算了!阿姨,你等着去药房拿药吧,我带诗诗先四处逛逛。”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郑南蹭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一把拽住肉球诗诗的胳膊,给她拖出了诊室。

就算是再抑郁,楚诗诗也是会被吓一跳的,她微微一惊,好奇郑南要带自己去哪里,一双眼睛因为疑惑终于融进了半分光亮。”哎呀,小南,你们这是去哪啊!”楚妈妈追了出来,但是又不敢离诊室太远。这家医院太火爆,要是她走了再回来让医生开药,就不知dào

要等到啥时候了。”您别担心,我就是带着她四处转转,她也好久不回北京了,四处玩玩也好。”郑南头也不回的向楚妈妈丢下一句话,就把人家的宝贝闺女带出了著名的北大第六人民医院。

一路上,郑南许是气糊涂了,也不打车,拎着体重超标的楚诗诗徒步向京城的南边前进,足足走了个把小时。

走着走着,楚诗诗肥嘟嘟的胖脸就滑出了一把又一把的鼻涕和眼泪。这种劳累敢异常熟悉,只不过记忆里拖着自己在北京城压马路的男人并不是眼前这个。路人对他们都很侧目,大概是因为郑南高帅,和楚诗诗这等丑女牵手散步很白瞎,又大概是因为她的圆脸在不停地掉液体,造成眼鼻红肿,丑陋翻倍到世间罕见。

抑郁症患者也是有自尊心的,所以楚诗诗低垂着脸,不敢抬头面见世人。

不知dào

过了多久,郑南突然停住,楚诗诗没注意到,所以刹车不及时,直直地撞向了郑南的后背。一身结实肌肉的郑南也没承受得住楚诗诗超标的体重,向前一个踉跄。

郑南臭着一张脸转过身,但是却十分轻柔的帮着楚诗诗擦掉脸上的鼻涕和泪水,一点也不嫌弃她又丑又脏。”楚诗诗,我知dào

你为什么不肯说话!你觉得为了这样一个富家子,毁了一辈子很值是不是!”郑南怒了,一字一句连名带姓的唤她,有点咬牙切齿。

在楚诗诗的记忆中,郑南是个脸上绝对不会发火的帅哥,就算是小时候替她打抱不平,也顶多是面无表情,言语冷漠,再身形矫健的揍别人一顿,像个暴龙一样乱吼,而且是在人潮拥挤的北京天桥?这根本不是一个智商高于情商的他会干的事情。

楚诗诗愕然地看着气得脸红脖子粗的郑南,愣了好半天,但是她的呆楞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下一秒她发xiàn

自己在军政医院前面的过街天桥,而桥下医院的大门口,一个身着红色外套的男人怀里抱着一只流口水的小屁孩,臂弯里还挂着一个满面幸福笑容的绝美少妇。

陈楚——!

楚诗诗半张着嘴巴,以为自己看错了。陈楚戴着大墨镜,唇角是一抹略带温暖的微笑,他逗弄着怀里的小婴儿,这样的画面楚诗诗从堕了胎以后就时常会梦见,可她没想到,她的梦并不是她一厢情愿的想象,而陈楚也并不是在另一个世界,原来这情景是真实存zài

于人间的,只不过多了的那个赵琪薇让她始料不及。

郑南见楚诗诗的表情终于不再木然,顺着他的方向看了看,了然的冷哼了一声。”看来你们还真是有缘!”他是想过来军政医院会一会那个现在逍遥自在的陈楚,倒没料到他出现的时间这么刚好。”我也是今天早上才从军政医院同事那听说的,五月,陈楚奔赴灾区,人人都以为他在汶川丧命,英勇就义。八月,你出了事,被接回东北,紧接着,两周后,赵琪薇便在四川的医院里找到了身患重伤的陈楚,把他接了回来,还声称他们已经注册结婚,而且赵琪薇已有三个月的身孕。”郑南冷冷的说着一个故事,没有多加修饰,却蕴藏着无数人参与在内的心酸,不解和震惊。

V122

楚诗诗死死地盯着陈楚,木然了快一年的一双凤眼里终于流泻了点滴明亮的光华。

陈楚他变了,变的比以前瘦了许多,气质上也更加冷酷。她默默的望着他们一家三口的方向,一直到陈楚把孩子和赵琪薇安顿在他珍爱的马萨拉蒂后座,自己坐进驾驶位发动车子离开,楚诗诗才颓然地跨下了双肩,扶着天桥上的栏杆,胖胖的圆脸再度被鼻涕和眼泪弄脏。”陈楚……”

因她许久不说话,沙哑的嗓音非常难听,在喧闹吵杂的天桥上回旋,最终又被吞没在这喧闹熙攘的大路。

郑南扶过她,一把将她圆圆的身子搂进怀里,原来写满愤nù

的眼睛有水光闪动。他心疼她,现下则计划着抽出时间非要去胖揍那个陈楚一顿。”陈楚……为什么他不找我……”楚诗诗无助地摇了摇头,乌鸦一样的嗓音几乎让郑南分辨不出她所说出的字句。

他居然还活着,为什么见她不在军政医院工作了,却没有去东北寻找她?在法律上,他还算是她的丈夫啊!怎么会!跟他注册结婚了的怎么会是赵琪薇?!

郑南压下喉间的干涩,艰难地开口道:”去年他在灾区身负重伤,脑出血,肋骨断裂,昏迷不醒,后来被送往灾区周边的医院救治,他一直醒不过来,没有人知dào

他的身份,自然没有人送消息过来,所以北京这边也都以为他死了。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变异性失忆,只记得自己曾经在美国学医,最后还是美国那边的医学院通知的赵琪薇。”

失忆?!一脸鼻涕眼泪的楚诗诗欢脱的笑了一声。她的人生总是那么波澜壮阔,充满奇妙的戏剧性。

郑南一皱眉,握着她圆滚滚的双肩,将她从自己怀里推开一点,她笑得很不合情理,他担心知dào

了真相后的楚诗诗,是不是不再抑郁,反而会疯掉。”陈楚是变异性的失忆,脑出血造成的,他只记得人,不记得事情,我想他再见到你,应该会认识你,但未必记得你们之间发生过的一切。”郑南慢慢解释,听见楚诗诗又哭又笑,吓得他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楚诗诗笑得很凌乱,又有些啼笑皆非,他和赵琪薇居然有了孩子,显然陈楚在和自己信誓旦旦的时候就已经背叛了她,可现在他不记得发生过的事情,她楚诗诗又那么丑陋,现下要她如何有资格去质问他啊!

天色渐渐暗淡了下去,早春的夜晚,凉意十足,楚诗诗笑够了,也哭够了,最后被郑南搂进怀里取暖。”还好……”

满天繁星之下,楚诗诗冷冷清清地吐出了这么两个字,声音还是有些暗哑,但并没有初时开口的干涩。”什么还好?”郑南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希望那个可爱的楚诗诗会慢慢清醒过来,像从前那样无忧无虑的生活。

楚诗诗没有马上回答,她在郑南的怀抱里抬起头,望了望万里清冷深蓝的夜色,缓缓解释道:”还好……只要他还活着,我什么都不求了。”

只是她感到抱歉,疯傻癫狂的度过了08年,还结束了自己宝贝儿子的生命。楚诗诗望着天边最最耀眼的那颗星星,在心里默默祈祷忏悔。

天上的云彩悠悠飘过,散开幽怨的薄雾,似是慨叹着母子之间,相逢不识……

从北京看过了病,拿过了药,东北的楚家军浩浩荡荡的集结队伍,回到了山海关外。

楚妈妈总结起此次北京之行,那真的是收获颇多。宝贝女儿在北大六院神奇般地治好了病,肯开口说话了,郑南这个准女婿对待自己的女儿也更呵护备至了。

可是楚诗诗因为什么会突然好转,恐怕只有当事人才会清楚。

时值初夏,午夜二三点,胖妞楚诗诗窝在自己家的床铺,抠着脚丫玩着电脑。她不愿意继xù

住在郑南家里,主动要求回到楚家居住,她都是残花败柳一只了,何苦再去连累郑南。

『世界』【秋波菜菜】:楚楚啊!你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按地图走啊!不要乱飞奔!掉进山涧里影响我们队伍的节奏!

白衣舞姬没有及时看到秋波菜菜的发言,成功地掉进了山涧里。

『世界』【睡师姐】:这妞又死了……

『世界』【秋波菜菜】:我了个娘哎!不是吧?!!这可是今天第三次了!

楚诗诗一脸黑黑的线条,很惭愧死命要求好盆友们半夜组队抢任务,自己却老是乱死。

她的抑郁症其实已经好转大半,只不过老妈坚持不给她停药,美其名曰巩固疗效。于是楚诗诗在药物的作用下,除了吃就是睡,体重也又飙新高。老妈的那些抗抑郁的药物,把楚诗诗的生物钟搞的一团糟,她现在是早上十一点起床,晚上七点睡觉,半夜三点醒来,早上七点睡去,其规律和吃药的规律相辅相成。总而言之,她吃了那些药片就会困得要命,乱睡一气。

但是,她什么都不在乎了,陈楚没有死,她也就放心了,现下她是无欲无求,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状态。

『世界』【楚楚一处】:见笑了兄弟们,我老眼昏花,路痴,见谅见谅!

某只圆球坚定信心,等待原地修养的倒计时过去。

东北的夏天很惬意,半夜三更,楚诗诗点起一盏小灯,继xù

操练着《神农传奇》的游戏。话说郑南还真是够意思,把大神的号删除,好的装备全部卖掉,给她这个白衣舞姬弄了不少顶级配置,只不过级别还没到20的楚楚一处现在还用不上。

『世界』【楚楚一处】:哈哈!我可以原地复活了!

凤眼圆球果duàn

的移动胖胖小手点选原地复活。

『世界』【睡师姐】:不要原地复活!

『世界』【秋波菜菜】:是啊!不能原地复活,回到营地休息。

『世界』【无语】:对,回到营地里,还离我们距离近一点。

『世界』【楚楚一处】:偶这一只默默举手……抱歉各位,我已经在山涧里原地复活了,而且……我上不去……

世界众人默了。

V123

圆球楚诗诗凿了凿自己的头,郑南那个大神自毁的很彻dǐ

,她真是过意不去,菜鸟一枚,在游戏里怎么也混不出个名堂!她又一次不气馁地下定决心,不能老给郑南这棵青草添麻烦!她也要成神!进入PK榜前三!打败陈琪琪那对奸夫淫妇!

楚诗诗可能忘了,当初是她自己看人家的网名不顺眼,捅了马蜂窝的orz……

现下,美丽妖娆,身着波斯暴露服装的楚楚一处,正在茂密蓊郁的山涧里自找出路,其他队友也认命了,白衣舞姬中看不中用,大家只好放弃等待她,直接分头完成任务,白白的让楚楚一处占经验升级。

楚诗诗瞄了瞄地图,痛恨得了抑郁症以后的自己越来越蠢,以前她可是出了名的聪明伶俐!少之又少的羞耻心上来,她跟游戏里的地图大眼瞪小眼,死也要走出山涧不可。

白衣舞姬连磕带碰,又摔死了两次才顺着河流找到归来的路线,她欣慰地向队员们的方向飞奔,只是时运不济,在她经过神农山下的营地时,不小心惊动了几只怪犬和魔界夜叉,白衣舞姬被迫进入战斗!

楚诗诗圆滚滚的双手在键盘上飞舞着,不时狂点鼠标,电脑里的楚楚一处却纹丝未动,喇叭里则传来地狱般的提示音,一遍又一遍。”您的兵器不称手。””您的兵器不称手。”

难道是服wù

器出现了BUG?!

妖魔鬼怪一波又一波地猛扑上来,无力反击的楚楚一处血值狂掉,白衣舞姬挂了!

楚诗诗双眼通红,恼火着复活,继xù

和妖魔鬼怪恶战。”您的兵器不称手……””您的兵器不称手……”

啊啊啊啊啊!楚诗诗要疯掉了,兵器怎么会不顺手呢,这个破游戏还号称是目前3D画面最棒,程序最好,服wù

器最优良的网游!怎么会让她这么倒霉的碰见BUG?!真是天妒英才!

眼看着妖魔鬼怪向白衣舞姬的位置越聚越多,可是,白衣舞姬则被逼入山脚,不断地死了,复活,死了,复活,死了,复活……

『世界』【无语】:楚楚,你在哪里玩极限呢?

忍无可忍的兄弟们打怪告一段落,终于看不过去楚诗诗的自残行为了。

『世界』【楚楚一处】:我才没有玩极限,我在以一抵百好不好。

其实是一百揍一!

『世界』【秋波菜菜】:楚楚,你这是死了多少回啊?这是多少重的山涧啊!

『世界』【楚楚一处】:谔谔,是酱紫,我好像武器不顺手,只有挨打的份儿儿儿儿儿……

楚诗诗急得手抖,打出的字也变成了回音壁。

『世界』【无语】:楚楚,你看我名字!

手抖的圆球球楚诗诗顺着字向前看去,脸上已经看不到黑线,因为她的整张圆脸已经焦黑。

『世界』【楚楚一处】:无语哥,表讽刺楞伽!

楚诗诗索性放弃了挣扎,任由一堆怪物砍得她一点一点的掉血。

世界频道里的其他玩家借机调侃了起来,有人说楚楚一处可爱呆萌,有人说楚楚一处蠢到暴毙,也有人说一看她就不经常玩游戏。

楚诗诗双眸含泪,为自己越来越悲催的智商辛酸啊!她试图退出游戏,电脑里的提示音再度响起:”您正处于战斗之中,无法退出游戏!”

楚诗诗认栽了。

正当她打算果duàn

关机一了百了的时候,身边忽然闪过一白衣侠士,三下五去二的铲除了几个怪物,又回身打败了白衣夜叉,再飞身而起震碎了绿衣凶灵,最后一鼓作气的消灭掉了零碎的花妖。

楚诗诗现在已经热泪盈眶了,多么英姿煞爽的侠士,她现在就快化身武侠小说里的花痴弱女子,满眼桃花,投怀送抱,以身相许了,只不过他头顶上的名字让楚诗诗既尴尬又无地自容。

零……

这一只不是陈琪琪的老公吗?!冤家路窄!居然让仇人碰见自己出糗的画面,还被拔刀相助了!这都什么情况!

善良的她干干的笑,被救了还是要感谢一声吧,于是她极其艰难的和见义勇为的侠士化敌为友,密聊致谢。

楚楚一处:英雄……

零:嗯。

圆球楚诗诗吞了吞口水,感觉自己好似热脸贴上了冷屁股,也怪了,这个叫”零”的好像只会说”嗯”,不过感激之情还在她的小胸口熊熊燃烧着,她厚着脸皮和英雄继xù

套近乎。

系统显示:『楚楚一处』为『零』恭恭敬敬的做了一个揖,道:”初来咋到,请兄台多多关照。”

楚楚一处:见笑了。

她这叫做爱憎分明,总有一天她还是会把陈琪琪虐死无数遍地!

等了好半天,密聊的小屏幕才向上蹦了一行字。

零:你为什么拿着魔道用的笛子?

在《神农传奇》里,人物的武器和配件必须搭配,选择了人道,就要用人类的武器,选择了魔道,才用得了魔道的东西,而笛子恰巧是魔道中人用的东西,凡间舞姬是用不了的。

楚诗诗似懂非懂,理解了半天,意识到自己又闹笑话了,前不久,她才刚刚整理好行囊,把多余的东西卖给了商贩,不曾想搞了个乌龙,把白衣舞姬专用的彩带也一并卖出去了。

楚楚一处:大侠,是我蠢了,我把自己的玲珑七彩绸给卖掉了……

零:……

零大侠十分无语,这事儿换了谁都挺无语。

零:再买回来啊!

楚楚一处:原来这东西还能再买回来!!

零:还有,你打不过,复活的时候为什么不回营地??!

楚诗诗石化,她自己为什么已经蠢到了这种地步……

自惭形秽的白衣舞姬瞬间向城里飞奔,去找寻找小商小贩,把风流倜傥的白衣侠士留在了蓊蓊郁郁的神农山下。

零:现在我知dào

你不是故yì

要杀死陈琪琪了。

就这智商!错杀无辜十分有可能!

楚楚一处:orz

白衣舞姬跋山涉水的回到城里,找到了个打铁的商贩,买回来了自己的琉璃彩稠,此时小伙伴们已经完成了计划里的任务,匆匆和她道别,下线退出了游戏。

V124

楚诗诗看了看挂钟,早上六点半,吃药的时间又要到了。

她关掉电脑,拿出新买的十字绣缝了几针,天空大亮的时候,老爸端着药片和牛奶进来,这也是医生的指示,说吃完了药喝牛奶有助于睡眠……奇了!在心理医生的脑袋里是可以喝牛奶而不用担心影响药物吸收的!

楚诗诗也没心没肺,怀疑但不置疑,她乖乖喝掉药片,吃了两片饼干,再喝掉牛奶。

药性带来的困意很快让她四肢沉重,睁不开眼睛,她脑子里闪过了一个古怪的念头,或者游戏里的零是不错的一只侠士……”妈!可不可以不回军政医院?我不喜欢那个地方。”一只圆球被风韵犹存的长发中年妇女拖向火车,而圆球则努力增强后坐力,企图以庞大的体重抗衡长发老妈的拖拽。”不回去?不回去你打算干什么?在家待业吗?”哪有好好的人不工作的?!楚家没有金山银山,养活这个肥丫头一辈子。

夏天来到,老妈认为圆滚滚的楚诗诗在药物的作用下恢复了语汇能力,楚妈妈开始张拢着快些给楚诗诗办工作的事情。ICU那个地方是坚决不能回去了,好好的孩子,成天成天的不让人睡觉,好好的护士长,不干人事儿,楚妈妈当然不放心了。

楚妈妈不明白,在军政医院这种全国知名的地方,干人事儿的领导太少,把人当人用的科室,就更少了。所以死要面子不愿在邻里乡亲中低人一等的楚妈妈正努力着和人事部门交涉,把乖女儿安排进其他岗位,她根本不会考虑楚诗诗的心。”妈!”楚诗诗无力地哀嚎着,军政医院那鬼地方,她是为了郑南才阴错阳差进去的,现在好不容易生了病,可以名正言顺的无视十年的大合同辞职了,她为什么还要回去,尤其是,陈楚和赵琪薇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她是疯了才会去找刺激吧!”哎呀,女儿啊!你这是又有什么想不开?!”楚妈妈用力一拽,把胖女儿拽上了火车,然后用一双珠黄的眼睛哀怨无比的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闺女,你是不是心里还不好受?要不然咱这次去北京,上那个老教授的门诊再复诊一下吧!”

楚诗诗一听,立即默默立正,紧了紧背包。她怕怕,见老教授就意味着还有更多奇奇怪怪的药物要吃!她才不要继xù

吃药,那会让她更胖,更难看!

老妈见女儿听话了,很是欣慰。”乖女儿,妈就知dào

你懂事。”

楚诗诗偷偷翻了翻白眼,全天下的父母都认为孩子听他们的才叫做懂事,中国的父母更可怕,喜欢用自己的喜好和观点去衡量孩子,而从来不问问孩子到底需yào

什么,所以,他们会把他们所认为的好和对强加给自己的孩子,可是作为儿女,被这样对待真的挺难受!

楚诗诗乖乖的坐上老妈给安排的一个靠窗的位置,老爸则坐在了老妈旁边。

此次北京之行,楚诗诗心怀忐忑。军政医院是一个地狱般的地方,恐怕现在所有军政医院的人都把她当成了笑话,她已经家喻户晓,成为了军政医院人民的典型,她这么回去,不是要在万众瞩目中生活吗!

无奈地偷偷叹了一口气,楚诗诗嘟着嘴巴望着窗外飞驰倒退的良田河流,车窗的玻璃倒映出她肥嘟嘟的圆脸,陈楚变了,她也变了,没有好身材,没有好脸蛋,没有好脑子,就连身体上也多了一条因扼杀小生命而残存的疤痕,她的人生,不知dào

DOWN到何种程度才算得上是低谷……

火车经过了长途跋涉,在凌晨五点终于到达了北京城,楚妈妈和楚爸爸马不停蹄地把楚诗诗送到了军政医院。

早上八点,楚诗诗在干部处喝着茶水,思维游离,身边除了有陪同的老爸老妈,还有掌管人事部门的科长和干事,以及手术室的护士长。

她知dào

老妈拖她亲二大爷给她换了一个科室,也知dào

新科室的护士长并不打算要她。

想必ICU的管淑贱女人已经向所有护理队伍宣传了她如何不好的光荣事迹吧,有哪个护士长还敢要她?她瞄了眼身边身着护士服,帽子上一个蓝杠,矮矬矮矬的女人,真佩服这位妇女的胆识!”我们手术室,非常非常的忙碌,器官移植的手术,有时候一做就是一两天的,你们女儿当初在ICU就吃了那么多苦,我建议你们还是不要给女儿又换一个这么累的科室,那太不值当了!”矮挫矮矬的可爱老女人一脸严肃。

楚诗诗吞吞口水,听出来这位矮矬军人并不打算接收她这一颗圆球。虽然她不喜欢军政医院,也不愿意继xù

工作,但,楚诗诗也是要脸的好不好!这个小矮挫为什么要说的如此委婉而直白!楚诗诗腹诽腹诽!”是,我们也知dào

你们那里忙,上次定在手术室的那个非现役工作的怎么样?”小干事顺着护士长的话聊下去,看得出小干事对定科的那位非现役文职护士很看重。”不怎么样!太高傲,目中无人!”彭杰摇了摇头,表示此人不行。她顾不上小干事的一脸错愕和不可置信,便继xù

对着楚妈妈推诿。”你们还是考虑让孩子去一个轻松的地方吧,我们那里真就特别特别忙!””哎呀,在这里别说那么多,你先接回到科室慢慢聊!”干部科主任受楚在全之托,今天务必要把楚诗诗的工作安排了,就算是护士长在委婉的与之抗衡也不会奏效地,更何况这里是部队,尤其讲究级别以及命令。

矮挫护士长还在滔滔不绝地婉言相拒,干部科主任则强硬地让护士长把楚诗诗带去科室熟悉工作。

彭杰护士长不情不愿地被科长催出了办公室,楚家三口也跟着彭杰从干部楼出来,向手术楼走去,可是走了一路,半个钟头过去了,护士长却依然在手术楼的外面拒绝着楚家人。

V125

”反正我们科室就是这个情况,你们作为家长,最好还是好好想一想再决定。”彭杰护士长看了看自己的挂表,很干练地又道:”就这样吧,我还有事,你们回去吧。”老妈被彭护士长搞的措手不及:”那……护士长,我们,我们孩子什么时候上班啊?”

为什么大地方的大部队的大医院,如此不通情理,没有人气儿,楚妈妈没见识过军人的无情,这时候也傻眼了。”你们回去再想想,多休息几天,不着急。”护士长扭头就往电梯里走。”哎呀,护士长,你放心,我们女儿肯定能吃苦!”老妈也有点着急加生气,但无奈有求于人,又不好和人家翻脸。”关键是你们孩子有这病,我们手术室那些做手术的医生,一个个脾气都暴躁,恐怕你们女儿吃不消。”彭杰的脸严肃的就像钢铁,铁面无私,不吃楚妈妈点头哈腰陪笑脸那一套。

这个护士长显然是在玩踢皮球,企图把楚诗诗这个烫手的山芋扔给其他人处理。

楚妈妈语塞,楚诗诗的脸一会红一会蓝。还是那句老话,抑郁症也是有自尊的,虽然她讨厌军政医院,永生永世都不想再踏进来半步,可是被拒绝和自己不愿意干是两回事,就好像搞对象甩人和被甩的感受也有所区别。”护士长,那我明天早上八点来报道!”楚诗诗突兀地来了这么一句,不卑不亢。

她毕竟也在这里头混过,有办法和此种军人周旋,反正上头都把自己安排给这个彭杰了,这矮矬军人没有理由拒绝,就别垂死挣扎了。

护士长一愣神,一时间还真不知dào

怎么应对了,她顿了顿,随即道:”随便,多休息两天。””哦,好的,那就下礼拜一吧,我早上八点报道。”楚诗诗点了点头,”谢谢护士长,那我们回家了。”

楚诗诗说完,拉住自己的老妈老爸就往相反的方向走,老妈这个时候十分惊讶于自己女儿的聪明才智,识时务地跟着女儿落荒而逃。”不用那么早!八点半!”这回是彭杰护士长着急了,这丫头果然不同凡响,真如管淑告sù

她的那样,即爱两面三刀,又心眼多多。

楚诗诗连忙点头称好,拖着爹妈逃得更快了。

彭杰紧蹙着眉毛,盯着圆球和圆球的爹妈走掉,有种吃瘪的不适感。楚诗诗身患抑郁症,和军政医院没好好体恤员工脱不开干系,干部处害pà

楚家人去总部告状,让军政医院一败涂地,才会充分满足楚家人的要求,让楚诗诗回来上班,可是护理部主任那边却不待见这丫头,管淑又知会了她这姑娘的有多恶劣,这么棘手的人物进了她的科室,她该打板供起来她,还是该打入重点教育对象啊!……

楚诗诗拽着爹妈飞奔出军政医院的过程也有些过于浪漫的邂逅。

她和陈楚擦肩而过了……

楚诗诗石化在原地,呆愣愣地盯着白衣光鲜的陈楚,不敢相信她和陈楚这么有缘。

陈楚在医院门口取快递,不知dào

是买了什么东西,正在拆包裹验收。快递员递给陈楚一张清单,然后拿出随身携带的小刀打开纸箱。”进口高档奶瓶一套,奶嘴三个,奶粉……”快递员尽职尽责的把东西一件件的从纸箱子里拿出来,然后又一件件的把货物的名字说出来。

陈楚微皱眉毛,脸上有一丝不耐烦,却仍保持耐心看着手上的清单,他今天出门忘记带墨镜,阳光晃得他很难受。”先生,都齐了吗?”快递员拿出磨得又黑又破的原子笔,要陈楚签收。”嗯”

陈楚没什么异议接过,签字。”哦,对了,你夫人下订单的时候要求赠送一台奶瓶消毒器,但是那个已经没有货了,所以回去之后你可以要你夫人申请退款,我们会给打折优惠。””嗯。”

陈楚尽量拿出耐心记下快递人员的嘱咐,这个赵琪薇也是,到现在还没休完产假,给婴儿买的物品又非要寄来单位要他签收,推说自己要照顾孩子,没有空接快递。

楚诗诗双眼放光,这光是因为想哭才放出来的,她的陈楚,还活着……她好高兴,又好哀伤……

任谁被这样盯着也会觉得不自在的,陈楚皱着眉看了一眼楚诗诗,见是个陌生女人,便继xù

整理手中的货物,无视她这个路人甲的侧面。

什么是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无非就是你曾经上过我现在却不认识我!

陈楚收了货,搬着纸箱子经过楚诗诗身边,下意识的又看了她一眼,又自顾自的将视线挪到自己的行驶路线,根本没多加停留。

楚诗诗曾不止一次憧憬过他们见面的场景,郑南说陈楚只是忘记了发生过的事情,但是人和人物的名字都记得,她曾去期待再见面陈楚会第一眼便认出她,但是没想到,她已经身材走样,陈楚早就把她忘在了脑后,望得彻dǐ



曾经那么深深爱过的人啊!如今形同陌路。”女儿!怎么了!”楚妈妈一脸错愕,以为女儿老毛病又犯了,双眼直勾勾的。

楚诗诗被老妈一叫,瞬间还魂。”啊!没!妈,我们走!”

她强装镇定地拖着老妈和老爸逃离了军政医院,此刻她的心情很复杂,已经不能单纯的用伤心去形容。

陈楚背叛了她,还把她忘记了,她该怨怼,该想方设法让他记起来自己,再质问他多么低级下流和赵琪薇搞出了孩子。可是她已经不是一年前的楚诗诗了,她失去过,也知dào

失而复得有多么可贵,陈楚还活着,只要他还活着,她也便没什么心思去计较他的背叛和他的遗忘了。

她和陈楚,终于已经过去了。”就当是发了一场梦吧!”

北京的大街上,楚诗诗将头垂得低低,她淡淡地小小声地开口,告别过去,告别所有不堪回首的2008。

V126

金秋九月,楚诗诗带着一身肥肉,以圆滚滚的姿态继xù

投入于手术室的护理生涯中。

最终,她还是以霸王硬上弓的方式来到了手术室工作,这一次,她秉持着闭嘴干活的态度,不和同事闲聊天,不与闲杂人等瞎接触,以免旁人抓到她的小辫子。

她从同事们不经意的耳语中隐约知dào

,夏天在她来之前,护士长早就给手术室的护士们开了小会,告sù

大家一定留意楚诗诗这个人物,千万要盯紧了她,不要让她生气,不要让她累着,有办法的话就快快把她请走。

无奈楚诗诗勤劳肯干,在消毒供应部帮着一个老护士打包消毒器械,她干活实在,管理消毒供应部的王娥见她没传说中的那么邪乎,对她也产生了很多好感,向彭杰美言了她很多句,如此一来,她在手术室呆的也算舒适安心。”楚诗诗?”

这一天,肥妞正在消毒锅前扛器械,身后忽而传来了熟悉而陌生的嗓音,楚诗诗一听到这嗓音就有一种想哭的冲动。”陈医生,什么吩咐?”楚诗诗将消毒内槽推进消毒锅,启动锅子,蒸汽消毒锅发出嗡嗡地响声。

她闭了闭眼,回身向戴着口罩的陈楚打立正。

楚诗诗很想骂郑南一顿,到底是谁说的陈楚还记得人和名字的,他特么根本就把她楚诗诗忘得一干二净了,从楚诗诗进手术室上班以来,新上任的心脏移植科主任陈楚不少找她这个器械护士的麻烦,而以前的闺密李悦然表示,陈楚记不得她,完全是因为她的形象和名字无法与以前合二为一,所以脑子坏掉的人更不好回忆!奈奈的,这都什么破理论!”我今天有几台心脏移植手术?你怎么一个器械包都没准bèi

出来?你让我用什么做手术?”陈楚淡漠的质问她,怀疑眼前这一只小肥猪是不是把所有的营养都用来长肉,而不是长脑。

楚诗诗扁了扁嘴巴,无力地解释道:”楚医生,是酱紫,你不造!消毒锅从昨天就坏掉了,今天才刚刚修理好的,所以您的器械没来得及消毒。”

她垂下脑袋,开始大舌头,都说怀孕傻三年,楚诗诗认傻,只不过罪魁祸首现在还如此明目张胆毫无顾及的来找她麻烦,她很委屈,很难受,很想哭,呜呜呜呜!

陈楚的眉毛蹙得更深,他摘掉口罩,在脑子里回想了半天,确实不记得以前认识这个圆球,但为什么每一次看见她,她老是那副无力无辜无奈受挫的模样。”我以前认识你是不是?”他双手环胸,仔仔细细地审视了一遍面前的胖妞,他是头脑不太好,对于这一点他既无力又烦躁。

楚诗诗一呆,随即委屈地转过身子。么的!干嘛突然问这个,搞的她好想哭。”脑有洞!”她泄愤一般的在水池里清洗沾染鲜血的器械,偷偷的骂上了这么一句。

要是以前,她一定会理直气壮的吼他一顿,也不用担心会失去他,他总是会乖乖的过来舔自己的冷脸,可是!他喵的,上天就这么作弄了她,他不认识她了,她现在还这么丑!难道这就叫做报应不成,报应她以前对他不好!

陈楚冷笑了一声,对此肥妞的辱骂不以为然。”不认识就不认识,干嘛骂人!”

楚诗诗偷偷掉泪,又偷偷笑了笑,陈楚也没变多少啊!还是不喜欢被她骂。”对不起,楚医生,您的器械我已经打成了两个小包,您刷手之前我会分放进两台十分钟的小消毒锅里,

不会耽误您使用。”

这么大的医院,消毒供应部总会有B计划的,无奈陈楚总是不买B计划的帐。”你觉得十分钟消出来的器械和三十分钟消出来的器械灭菌效果一样吗?”对待工作,陈楚一如既往的严谨,大手术都比较忌讳感染发生。

楚诗诗被他搞到超烦,打她来手术室工作之后,陈楚总会因为器械方面的琐碎事情找她死磕到底,最开始她还会为久别重逢的单独聊天而发呆发愣,午夜梦回还时不时的做梦哭醒,可是日子久了,老被陈楚这么帮zhù

,楚诗诗对他未了的余情也都尽数转变为了排斥。”楚医生。”楚诗诗洗好了器械,放进精洗机里,状似不经意的叫着陈楚的名字,她回头认真的看着他,才悠悠道:”楚医生,我的能力确实有限,我没办法帮你解决这个问题,就好像你没办法记忆起过去的一切一样。”

她没有办法,就是没有办法。”楚诗诗!”陈楚被她的比喻瞬间惹恼,这该死的肥妞!明知dào

记忆是他的软肋,她却拿这个来比喻工作上的事情。他恶狠狠地看着她,继而指着她的鼻子愤愤然地警告:”我告sù

你,我姓陈!不姓楚!”

然后……陈楚愣住了……

所以,楚诗诗也愣住了。

这句话似曾相识,楚诗诗慢半拍的反应过来,往昔一幕幕又一股脑地冲进了脑门,她吧嗒吧嗒掉了几滴眼泪,看着陈楚茫然怔愣的样子,忽而哀伤满值。他不记得她,他显然也不记得这句话,他只是觉得这话有那么丁点熟悉而已。”呜呜呜……”楚诗诗开始哽咽。”啊呜呜呜呜呜呜!!!!你失忆了不起是不是!啊呜呜呜呜呜呜呜!!!!!””天啊,这是怎么了!”带着楚诗诗的王娥刚处理好器械回来,就只见肥妞脸红脖子粗的抹眼泪,陈主任则蹙着眉毛略显漠然的盯着大哭不止的楚诗诗。王娥过去抱了抱哭哭啼啼的小肥球,略带责备又不乏恭敬地对陈楚道:”陈主任,诗诗刚来,很多东西都不懂,得罪了您,您担待点儿吧。””算了,哭得跟我儿子一样,也不看看自己多大了。”她哭的他头疼,他烦躁的回身大步流星地走出消毒供应部,烦躁!对,记忆归零的陈楚非常烦躁!”啊啊啊啊啊呜呜呜呜呜呜呜!!!!!”听见他把她比喻成他的儿子,楚诗诗更难过了!喵的!她也怀过他的儿子啊!为了那个儿子她特么连命都差点丢了好不好!”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阿啊啊啊啊啊!呜呜呜呜呜!!!!!””哎呀呀!诗诗乖,别跟陈主任一般见识,他就那样人!”王娥棘手坏了,这楚诗诗要是被陈主任气得旧疾复发,她可怎么和护士长交代啊!

V127

楚诗诗确定,自己的悲催人生到现在也没有转运。

因为近两年号称最火,最为玩家考虑的游戏《神农传奇》就在刚刚升级,制定了新的玩家制度,对楚诗诗影响比较大的就是,不满级的玩家不可以打副本,也就是说,从此以后,白衣舞姬必须自力更生赚经验攒阅历,满120级之后才可以和狐朋狗网友们组队当米虫!在此之前,她必须付出辛劳升级成为120。

楚诗诗左手拿着马克杯,愤愤然地敲着电脑打怪,同时为了那杀千刀的陈楚又委屈又难过。

老妈给她花了1800元人民币租的豪华一室一厅里还没有书桌,她只能捧着电脑在床上玩耍,连个放杯子的地方都没有,北京的破房子真是贵!

一个不留神,白衣舞姬被怪物打倒趴地。

『附近』零:怎么又遇见你?

楚诗诗正在草丛里等复活,白衣飘飘的英俊侠士不知dào

何时站在了楚楚一处的尸体旁边。楚诗诗挑起被胖脸挤成一条小小缝隙的风眼,觉得在英雄面前好丢脸。

『附近』楚楚一处:我刚巧死在这了,不好意思。

『附近』零:嗯。”嗯!有什么好嗯的!”楚诗诗碎碎念,鄙视完大侠只会说”嗯”之后又喝了一口加料牛奶。

此侠士装配棒,人品高,操作强,在这个服里和陈琪琪并称雌雄双侠,而消失了的郑南原号早已退隐江湖消声匿迹。

『附近』零:你不睡觉?

楚诗诗斜着眼睛看了看,还在往喉咙里灌牛奶,她单手打字。

『附近』楚楚一处:喝完了牛奶就睡了,希望今天可以不再梦见那个失忆SB!

看着S和B,楚诗诗又有点心疼,她的陈楚,永远都回不来了,呜呜呜呜!!

零大神许久许久都没回话。

『附近』楚楚一处:我睡觉了,大侠。

楚诗诗把马克杯放在一边,老爸给她在牛奶里下的药片发挥了作用,她好困倦。

又过了许久。

『附近』零:嗯。

楚诗诗勉勉强强打了个拜拜的手势,歪在床铺,瞬间坠入梦乡。

静候一旁,等待药效发作的楚爸爸见女儿睡的不醒人事,立马上前拿走电脑,关掉了游戏。楚爸爸可是受老婆大人的吩咐,特地跟来北京,负责监视女儿吃药,顺便照顾女儿左右的。

而京城的另一端,高端豪华的高干住宅区里,陈楚盯着楚楚一处灰掉的头像和名字,仔细斟酌,慎之又慎,最后一脸黑胡椒,又臭又呛。

楚楚一处?楚诗诗?失忆?SB?

是那个笨蛋妞在骂他吗?

这什么情况!冤家路窄是不是!……

打扫厕所,这是继楚诗诗”得罪”了陈大主任之后,领导放心分派给她的政治任务。

彭杰是个透亮的明白人,通过这些日子的观察,知dào

她确实算不上坏孩子,只是还不适应部队里的人情世故,她明白归明白,但还是不放心楚诗诗在手术室里干活,怕坏脾气的外科医生们欺负了她,于是只好给她安排扫男女厕所。

楚诗诗拿着拖把,将粪坑一个个的清理,一遍又一遍,她不怕苦不怕累,就是圆圆的身子在厕所的狭小隔间里有些转不开身。

哎呀呀!悲催啊!

她得罪了陈大主任,自然是不能就这么白白算了,所以爱hù

她的彭杰让她打扫厕所,这算是变相的让陈大主任看一看,她这个肥妞没白得罪他,现在正在被惩罚吗?!”哎!楚诗诗,你太狭隘了!”圆球努力从狭小的蹲便隔间挤出来,愿意相信,其实人生是美好的,人性也是善良的。

打开水龙头,涮好拖布,再用心的继xù

拖地,二十分钟后,楚诗诗发xiàn

在厕所劳动很有成就感,要比在ICU等着病人死翘翘还要为其做无谓的救治伟大多了,至少活着的人还能上一次又一次干净的厕所。

嗯!不愧为楚诗诗!人生理想端正,积极乐观又可爱!尤其是陈楚还活着,这是一件多么美丽的事情呀!她愿意用肥胖的身姿就此孤独终老,只愿换取陈楚的无知幸福,你看她多么伟大!

想到这里,楚诗诗的心里升腾起了无限的浪漫情怀,她开始崇拜自己,拿着拖把的手轻轻一挥,感慨万千地唱起了小曲儿。”纷纷红尘扰扰,岁月用风霜把泪深藏,茫茫天涯走遍,寂寞心酸。”

余音绕梁,缠绵悱恻,动人婉转。啊!她楚诗诗学琴七年的功底果然还在,尚无荒废!”忧忧时光流转,再没有青春能换沧桑,漠漠擦肩而去,夜已阑珊~”

哦!好有意境啊!在厕所里唱歌果然音效十足!这里有演唱会的意境,肥妞很享受!圆球打扫完另一个坑,又进入了另一个坑,这首歌好!完全能衬托出她为情郎打扫厕所的悲壮氛围。”人生如萍聚散无常,何须朝朝暮暮盼望,燕子回时,愿别来无恙,怕相思比梦还长”

又一个坑搞定,现在去搞定撒尿坑。”人海浮沉随波逐流,各自风风雨雨寄盼,别问归航,把秋水望穿,怕相思比梦还长~”

唱到这里,楚诗诗有一丝丝激动,她被自己甜美的歌声打动了,够自恋吧!”人生如萍聚散无常,何须朝朝暮暮盼望,燕子回时,愿别来无恙,怕相思比梦还长~”

小肥球唱到动情之处,忍不住拿着拖把,边唱边跳起了古典舞,那一低眉,一瞬眼,一徘徊,一回眸,无不娇羞百媚,和她的身材十足十的不符。”你这歌叫什么名字?”冷面帅哥躲开挥舞着的拖把甩出的水珠,漠然的问道。

楚诗诗吓得一激灵,石化在男厕所里,陈楚的脚步居然没有声音,总是不声不响地出现在她身后!

噢噢噢!她又丢人现眼了。”陈楚哥哥,我唱的是……我忘记了!”她尴尬地吐舌,缓慢的从舞姿造型里恢复立正。

啊噢噢噢噢!为什么总要她在陈楚面前丢人!圆球舞蹈?!这不是应该在心上人面前展现的姿态啊!”嗯。”陈楚毫不意wài

,记性差,人笨脑呆,这是肥妞楚诗诗的特色。

楚诗诗搔搔头,假装认真的在拖地。

V128

”是不是叫《相思比梦长》?”陈楚漠然地看她一眼,懒得撵她出去,直接进了狭小的蹲坑隔间关门嘘嘘一下。楚诗诗脸红心跳,虽然女人充当卫生员打扫男厕所,这没什么不妥,可是一想到陈楚现下正与她一门之隔的掏出宝贝卸货,她还是口干舌燥。

喵的!她这个被开发了的抑郁症患者,也是有欲望的好不好,她以前的福利现在已经暴露在了空气中,她只要推开门就可以和那一条小肉身重逢,真是又激动又惊悚!而且那一条已经不再属于她了,她好心酸。”燕子回时,愿别来无恙,怕相思比梦还长……”她喃喃地陈述了一遍歌词,呜呜呜,她打扫干净了啦,不要继xù

打扫厕所拉拉!呜呜呜呜!好悲催。圆球把拖把扔在门口,哀伤逃走。”你歌唱的还不错。”甜腻腻的小嗓子,和她的形象完全不符。

没有人回应,陈楚挑了挑眉毛,搞定了之后提上裤子打开隔门,厕所内空无一人。这小妮子什么时候走的,也不说一声,太没礼貌!……”呜呜呜呜!讨厌!人家本来唱歌就很好听嘛!人家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嘛!人家也是很多才多艺的嘛!呜呜呜呜哇!以前五音不全不都是为了给你惊喜的!你倒好,什么都忘记了!让我怎么给你惊喜!”护士休息室里,楚诗诗一个人手捧梅花钻戒,偷偷掉眼泪加自言自语。

当初她调皮,恶作剧,非要给他五音不全的歌唱,就是为了等待着最佳的时刻,为他献上一曲爱的歌喉感动他一把,可是没想到,世事难料,现在独有她带着一身肥肉在厕所里自娱自乐,还被陈楚看见她肥胖胖的舞蹈,好尴尬!好悲催!”呜呜呜呜!现在你的小弟弟每天都侍候那个腹黑赵女士吧?!呜呜呜呜!我要把它剁掉!骗子!骗子!当初还说不会离开我的!”楚诗诗自怨自艾,倒不耽误思维跳跃,她也不怎么地道,十分钟前还在厕所里为陈楚还活着而高兴,说好什么都不求的肥妞突然十分怜悯起了自己,后悔万分,对陈楚恨得咬牙切齿。”死陈楚!呜呜呜呜!你为什么不死掉!你死掉了我去陪你死啊!变态陈楚!还失忆!失你个狗屎忆!呜呜呜呜!失忆了就和赵贱人结婚了是不是!不要脸!天下男人都那么坏!呜呜呜呜!”楚诗诗抹了把脸,恨不得把梅花钻戒放进牙缝里嚼碎。

男人都是骗子!骗子!她现在很后悔,当初根本不该那么冲动的撕掉了结婚证,现在,不知dào

赵琪薇是用的什么手段和陈楚注册结婚的,她又没有办法拿出有力的证据去说服陈楚爱的其实是自己,赵琪薇只不过是他的过去,可是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胖胖的与药片作伴,了去余生。

这样不行!这样不是楚诗诗的人生!

小肥妞攥紧了双拳,用了媲美拉屎的力qì

做出了新的决定,她要逆袭!逆袭!哭够了的楚诗诗使劲擦掉脸上的泪水,站起来走到休息室的穿衣镜前。

雾蒙蒙的凤眼流泻出了久违太多时日的慧黠,这圆滚滚的身材她不能再留了!甩肉减肥!是女屌丝逆袭的第一步!……

圣诞节的雪,悠悠飘落。”我愿意。”

宽敞明亮的教堂里,被冬日的阳光洒满,他满怀期待和爱怜的捧着一位姑娘,抵着对方的额头,信誓旦旦。

几滴粘粘腻腻的液体滴在额头,似乎是教堂的棚顶漏水,陈楚皱了皱眉毛。”粑!粑!!”

一只小爪子伸向他的耳朵,如同小猫瘙痒般,陈楚紧闭着眼睛,翻了个身。他知dào

自己是在做梦,这个梦境从他在四川住院期间就经常会出现,只是他总是看不清对方的面容,那应该是一个很美丽的姑娘,他想要看清她的脸。”粑粑!!粑粑粑!!”小家伙努力向上爬了爬,唔,他很无聊,需yào

有爱心的大人陪他玩耍。”耙!”见沙发上的老爸没什么反应,他俯下小脑袋,嘴巴贴近老爹的耳朵。”啊啊!粑!”一滴又一滴粘粘糊糊的温热液体掉进了耳朵,不想被叨扰梦境的陈楚最终还是被小家伙搞醒。

他无奈的睁开眼皮,把身子上的调皮儿子拖起来放在沙发,自己则抽了张纸巾擦耳多。”粑!!啊啊啊啊!”小家伙挥舞着胳膊,十分有节奏地砸向沙发。”啊!啊!啊啊啊!!”

陈楚无奈地捏了捏儿子的小脸蛋。他的儿子是个奇葩,明明是怀胎七月就出生的早产儿,呆了三个月的保温箱,可是自打他从保温箱出来以后就生龙活虎,他奶奶时常取笑这只小老鼠,有着跟他老爹一样的福大命大。”啊!啊啊!啊!啊啊!”小家伙非常满yì

老爸的关注,更卖力qì

地打起了节奏。

陈楚哈哈大笑,把乖儿子放在了腿上。”你这个小老鼠!知不知dào

打扰了你老爸的美梦!”

在梦里,陈楚一直都没有看清那姑娘的长相,然而对那位女子爱慕的情绪却十分真实,他觉得那应该是他心里喜欢过的人,不然不会给他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不记得事情只记得人很尴尬,但他知dào

那场景里的女孩绝对不是赵琪薇。

重伤醒来后,他曾试图仔细观察每一个在眼前出现的女性,但现实生活中却没有遇到任何一个女人让他愿意心甘情愿的在教堂说出那句”我愿意”。

小老鼠似懂非懂,歪歪着脑袋看着老爸略带遗憾的眼睛,他眨巴着水灵灵的黑眼,娇嫩的唇瓣又淌出了一条晶亮亮的口水,滴在了画有卡通猫的围嘴上。”啊!啊啊呀仪一!粑!啊!””你这算是安慰还是道歉?”老鼠爸爸忍不住亲了亲乖儿子的脸,”臭小子,你从保温箱里出来也一年了,该会说话了吧?!”

陈楚和儿子沟通无障碍,他总觉得这个奇葩儿子一定能听懂大人说的话。”粑粑!粑!”小老鼠呆萌的水亮眼睛一斜,好像在表示:你看,我都会叫你爸爸,这不算会说话吗?!

V129

”德行!还挺冷艳!真不知dào

你像谁。”陈楚把儿子架到脖子上,带着小家伙到天台上的暖房看外面的雪景。小家伙一开始还在他的脖子上”啊啊啊”的打节奏,到后来望着山脚下的万家灯火和雪景,发了会呆,再后来就揪着老爸的耳朵,小脸埋在老爸的头发里,没了动静。”儿子,你快过生日了。”陈楚晃了晃孩子的小身板,骑在他脖子上的小家伙没有反应。这孩子把他叫醒了,然后自己倒睡着了。

他把小家伙从脑袋上拿下来,抱在臂弯里轻拍,黝黑的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小老鼠肥嘟嘟的脸颊,心中有着无比柔软的情绪。”怎么?还怀疑儿子不是你自己的?”应邀前来的冷萧绝准时出现,看见的就是眼前父子和谐的情景。

陈楚苦笑,摇了摇头,DNA的鉴定结果没有问题,他无话可说。

冷萧绝不见外的挑了阳光房的舒适软垫坐下,轻佻邪魅的眼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们的陈哥。”你为什么会怀疑孩子不是你自己的?”冷萧绝漫不经心的询问,这个问题憋了他很久,这一年里,小伙伴们早就在邓女士的逼迫下答yīng

谁也不惹麻烦,谁还敢帮陈楚回忆美好的过去,所以他们必须守口如瓶。

小娃娃安睡在父亲的怀抱,在梦里还在咯咯咯地发笑,看着他的陈楚也跟着扬了扬唇角。”我也不知dào

为什么,可能是赵琪薇,看着她,我就是记不起来我为什么会爱上她。”所以在他重伤痊愈之后,他十分怀疑,若不是孩子的DNA结果,他根本不会正眼看她。”你真的都忘了?”冷萧绝从来没见过身边的人失忆,而电影里的人失忆不都是脑袋撞坏了一睁眼睛什么都忘了,谁都不认识吗?怎么陈楚摊上的失忆就偏偏跟别人不一样。

他谁都认识,弄得小伙伴们以为他是在装失忆,尤其是,想要骗他还没有那么简单。”我不记得事情。”陈楚皱起眉毛,这个问题他已经回答过很多遍了,每个人的反映都让他很无力。”我见到一个人,会想起他叫什么名字,会记得这个人给过我的感觉,但是我不记得发生过的事件和情景。””那你见到嫂子是什么感觉?”冷萧绝好奇的问道,他也有一肚子疑问无从破解。

陈楚想了想,冷笑了一声。”我看到她,只觉得她虚伪。”

对,虚伪,这是陈楚醒来后看见赵琪薇的第一感觉,她的眼神闪烁,不断试探他的记忆,又极力向他诉说他们的过去,极力证明他们已经注册结婚,她的眼睛,总好似做了亏心事,掩藏着某些他不知dào

的东西。”我说陈哥,你还真是非一般的人物。”冷萧绝干干的笑了两声,从软垫上爬起来,走到他身边,看见他一幅奶爸的样子,忽而被这父子天伦的和谐场景感染,这么正直而具有父爱的陈楚居然也搞一脚踏两只船,宠得楚诗诗死去活来,还跑到赵琪薇那软玉温香!”哎!男人的心真的不好揣测啊!””呵!你觉得我对赵琪薇不专心?”陈楚冷笑,他何德何能,可以对一个一哭二闹三上吊,死活要嫁给他的女人专心。

冷萧绝尴尬的抖了抖唇,心虚地擦了擦冷汗。”那不是,那不是你忘记了已经娶了人家吗?”

陈楚斜了他一眼,总觉得心里有个疙瘩。”冷萧绝,我们都是男人,你如果莫名奇妙就和一个陌生女人举行了婚礼,会是什么感受?”那个女人连给他一分钟喘息的机会都没有,他前脚从医院康复,下一秒就进了礼堂变成了新郎,她那么着急要举行仪式,急迫的好似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欲盖弥彰。”所以你就怀疑小老鼠不是你亲生的??”冷萧绝掐了掐小老鼠的肥脸,不小心摸了一把湿湿粘粘,他迅速缩回手,十分厌恶的擦掉指尖粘上的口水。

竟敢嫌弃他儿子,陈楚警告地瞪视他一眼。

冷萧绝保持优雅的姿势,继xù

擦干手指,无视陈楚的恶劣眼神。”陈哥,你是不是找我给你查赵琪薇,我觉得吧,这个事情挺尴尬的。”他看着窗外的山峦,顿了顿,继xù

道:”嫂子已经和你结婚了,还怀上了你的孩子,你怀疑她就不太地道了吧?!而且——””我找你,是问问你我以前喜欢过什么别的人没有。”陈楚打断他,把儿子轻轻的放在暖房里的婴儿筐,又给乖儿子盖好被子。

冷萧绝咳嗽了两声,保持缄默,他可不敢随便说话,而且天知dào

赵琪薇是怎么爬上陈楚的床,怀上的小老鼠,要是把楚诗诗供出来,事情可就热闹了。”你们一定知dào

什么对不对?”陈楚双手环胸,审视一般的看着眼前的兄弟,他忍了一年多,现在索性挑明好了。”打从我回来,你们这些人就鬼鬼祟祟的,我知dào

你们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那个时候我身体太差,没心思和精力跟你们周旋,现在我的状态很好,有都是精力去调查真相,你最好快说。”

陈楚问话活似家长,冷萧绝坚挺的双肩也在陈楚的命令式解说中逐渐跨下,他斟酌了会儿,才转身面对陈楚。”陈哥,你为什么不问问陈萧?”选谁当炮灰不好,非要选他!”他?”陈楚冷笑一声。”他一直躲着我,可能是怕我问他话。”

”哎!其实也没什么,你和赵琪薇从小就谈恋爱,你也是为了他才去的美国。””停!这些我都听烦了。”从他醒来以后,赵琪薇就不断重复着他们的过去,他不知dào

是真是假,到现在听得连耳朵都生出了茧子。

冷萧绝叹了口气,还是捡一些能说的秘密随便坦白一下吧,邓女士曾经有交代,不得已的时候,除了楚诗诗,其他什么都可以说。”陈哥,你从美国回来的时候,已经和琪薇姐分手了,后来赵琪薇也回到了军政医院,那时候你们并没有公开在一起,所以我们也不知dào

你们是否复合了,谁知dào

你们到底断没断干净!”

V130

冷萧绝停顿一下,硬着头皮继xù

道:”你们的事情,我们都不是很清楚,直到你出事,我们才知dào

琪薇姐怀上了你的孩子,所以,你老妈命令我们帮你们办理的结婚证。”

说完,冷萧绝有那么一丁点后悔,他是不是说得太多了。

陈楚挑了挑眉,冷哼一声。”你们可真都是我的好兄弟。””'我们是为了你考虑才任你老妈差遣吩咐的,因为你没撞坏脑子之前就是个很负责任的人,就算你不喜欢赵琪薇了,对方怀上了你的骨肉,你也一样会为此负责。”冷萧绝无力的辩解着,他可真无辜,夹在陈楚和陈老夫妇中间真为难。”既然知dào

我会负责,你们何苦为我做决定?”陈楚的脸莫测的转向一边的儿子,”冷萧绝,任人摆布,这种滋味并不好过,尤其是被蒙在鼓里。”

冷萧绝理亏,可是,他不这样做又能怎样?”陈哥,每一个生在我们这种家庭的儿女都身不由己,如果你选择你爱的,也只不过是给你爱的人带来痛苦。”

说完,冷萧绝哀叹一声,走出了暖房。

给爱的人带来痛苦?

陈楚扶了扶额头,只觉得头疼,那个白衣姑娘,到底是谁?!……

时光是如水的,这是古人定义的说法,而楚诗诗认为,时光是放屁功夫就过去的,转眼又到年底,楚诗诗的药片不断,减肥大计太难施展。

眼看着2009年就要碌碌无为的飞泻而过,她饿的精神恍惚也不见恢复往日苗条之姿,难道真的是青春一去不复返不成!”诗诗,09年有什么收获?”王娥和楚诗诗并肩坐在消毒锅旁边的地砖上,工作之余闲磕牙。

这个手术室是军政医院在08年新成立的,专门为军政医院移植研究中心的病人做移植手术。可是手术种类单一,忙碌与否大多取决于移植科的手术量,所以大家平日闲来无事,只有大日子供体多的时候才会忙上一忙。

此时,她们正处于闲来无事的状态。”没什么收获,就是体力劳动嘛!”楚诗诗挪了挪圆圆的身子,盯着自己的长脚丫,撅着嘴巴。

手术室的工作干净利索,没有屎尿,而且再忙也忙不过哪里去,有了监护室的工作经历,楚诗诗到哪里都觉得很轻松。

09年,楚诗诗认为过的还算轻松自在,只不过老与前夫相见,很虐心!”诗诗,你有男朋友吗?'王娥忽而问道,现在这个年纪的姑娘,也正值谈婚论嫁的年龄。

楚诗诗摇了摇脑袋瓜。”我这么肥胖,谁敢要我呢!”

哦!想起来就好自卑。

王娥和楚诗诗相处久了,和这个姑娘也建立起了无坚不摧的感情,她惋惜地扶住楚诗诗的手,”诗诗啊,当初在监护室,管淑到底是怎么对你的,你为什么会生病呢?”

王娥十分不解,她认识楚诗诗半年,发xiàn

她肥胖的身躯下是个性格活泼可爱的奇葩,如此开朗的一个人,为什么会得抑郁症。

楚诗诗吞了吞口水,不想说出自己的黑历史,军政医院的社会聘用人员流动性非常的大,如今知dào

她和陈楚苟且过的监护室护士和医生已经走了大半,剩下的人也没有兴致背后谈论陈大主任的八卦,这种行为有生命危险。”反正管淑特别厉害,特别暴躁,而且我们成天成天的不睡觉,可能我就是神经衰弱吧!”楚诗诗叹了口气。来到手术室,她竭尽全力掩藏着自己的秘密,为了不让这些女人们发xiàn

自己身上的刀疤,她甚至不会在医院洗澡。”哎呀!没关系的,你还年轻,而且是非现役文职,特别有发展,坚持下去,慢慢你会好起来的,你看护士长对你的看法就比当初改观了很多,慢慢努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王娥非常肯定地抓紧楚诗诗的手,就好像她已经看见了楚诗诗前程似锦的未来。

楚诗诗苦笑。”有发展吗?可我当初根本没想过要来这里的。””没想过来这里?那为什么却来到咱们医院了?!”王娥一愣,八卦心态油然而升。”嗯,当初是为了学长来的,我稀里糊涂应聘成了非现役,然后学长好巧不巧的回老家发展了。”哎呀,黑历史!都是黑历史。”是挺意wài

的,没事,就当因祸得福了。哎,对了,你为什么不回老家发展啊?”王娥不解。

楚诗诗想了想,最后中肯地开口道:”反正我觉得全国就是北京好。”

北京是首都,交通发达,工作好找,紧追潮流时尚,吃的,玩的,乐的,只要你有钱,就可以活得舒舒服服,而且城市建设规范,马路宽敞,楼宇整齐,还有很高的绿化面积,到处是大公园。”你怎么能有这种想法?!”王娥显然误解了楚诗诗的意思,认为她爱慕虚荣,贪恋北京的国际都市地位。

楚诗诗一脸黑线,没等她继xù

解释,王娥便滔滔不绝地教育起了思想有问题的楚诗诗。楚诗诗很想问上一句:”既然北京不好,你干嘛还死气白咧的在北京当破护士,而且你还没有北京户口,你还不是非现役!”

可是楚诗诗怂,不敢得罪她的老大,因此闭嘴不停点头如捣蒜。”看来我真该做几台手术了,你们也真闲。”陈楚在走廊转角听了半天师徒互动,最后觉得没什么新鲜事儿能让他解闷,才出言打断王娥的唠唠叨叨。

楚诗诗的脑袋垂得更低,亲娘啊!陈楚是不是又把她的爱慕虚荣偷听了去!”啊!陈主任!”王娥肃然起敬,从地上爬起来打立正。”我们还盼着您多做几台手术呢,你看我们一天闲得要命,没活干,也没有奖金。”

小护士穷的苦哈哈,真心希望用肉体劳动换取金钱在北京活口。

陈楚淡笑算是礼貌回应,他伸出手向楚诗诗招了招。”你徒弟我先用一下,我们科室的演出节目可能需yào

她。”

王娥愣了愣,是听说今年心脏移植科参加了院内的春节联欢演出,可是肥胖胖的楚诗诗和艺术事业也不搭边啊。”好!”王娥心下虽怀疑,但到底是没节操的同意了主任大人,将圆球楚诗诗推入火坑。

V131

楚诗诗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一步一挪地到陈楚面前,他用期盼的眼看着陈楚,像是在说:”拜托!我这种身材上台唱歌,不会让人刮目相看,只会让人怀疑是在假唱。”

不过无奈,陈楚主任没有看明白楚诗诗的眼泪汪汪。”跟我走。”他没有太多表情,转身走在了前面。

楚诗诗认命跟上,不知dào

要跟着陈大主任去往什么地方。

从手术楼出来,翻山越岭来到医院礼堂,一路上很多人都向他们看来,确切地说,是向陈楚看去,陈楚带着墨镜,一脸狗不言笑,路上的医生护士无不谄媚地向陈大主任问好,至于他身后的这颗肥球自然没谁在意,大家都以为她是刚好路过。

楚诗诗被陈楚带进了礼堂的舞台,他递给她移植科的合唱本,转身坐到老旧的钢琴上歇脚。”我们科原来的领唱临时感冒,所以我恳请由你代劳。”

楚诗诗的唇角在抽搐,陈大主任居然把感冒说的也像人家临时有事一样,什么逻辑!”陈楚哥哥!我,我……”楚诗诗很艰难地开口,支支吾吾,琢磨要怎么拒绝他才好。

陈楚挑了挑眉毛,深不见底的黑眸浮出点点笑意,她的称呼让他觉得很愉悦,因为他的记忆里,人们对他除了敬畏就是畏怯,大家都称呼他陈主任,很少有人没心没肺的叫他哥哥。

疑??这种想法有点犯贱,不好不好!陈楚正了正神色,收起笑意。”我,我的歌只给一个人唱,我,不给别人唱的!”她鼓起了勇气与他对视,带着一丝试探,难道他就一丁点都没有记起来过去的事情吗?他就真的忘记了她的名字?

陈楚愣了愣,继而了悟道:”你的那个学长?”

他在走廊里偷听到的很快派上了用场。

楚诗诗像泻了气的皮球,双眼含泪,她垂下脑袋,咬了咬唇瓣,再度鼓起了勇气。”不是,是一个人,我的丈夫。””你结婚了?”陈楚有一丝惊讶,”为什么没有人提过?””啊!也也,也不算结婚,他在教堂里和我举行了简单的仪式,我当他是我的爱人。”楚诗诗变得局促,她搅扭着手指,结结巴巴,不知该从何提示了。他忘了她,她们的婚姻也不再,就算说出来他也不会相信的。”教堂?”陈楚对她的那些字眼通通没兴趣,直到听见教堂两个字心底的那根弦才波动了一下。

楚诗诗以为他就要想起了自己,惊喜的盯着他,陈楚一脸沉思疑惑,此时一个高大的身影闪进礼堂,是陈萧!

楚诗诗只觉得惊悚,赶忙低下头,避免他认出自己。”嗨!我找了你半天,可算找到你了!”陈萧匆匆忙忙的窜进礼堂,一幅火烧屁股的模样。

陈楚只好暂时忽略一下心中的异样,看向消失多时的老弟。”你找我?可真奇了!你不是都追着我们门诊的护士成天不着家吗?!”躲了他半年的兄弟突然露面,陈楚皱起眉毛,不认为陈萧出现会有好事发生。”哎呀!老哥,小老鼠今天中午开始发烧,四十多度,老妈吓死了,打电话叫我来找你!”陈萧长腿跨上舞台,把挡在他面前的圆球扒拉到一边,以免影响他的视线。

楚诗诗一开始还低垂着脑袋,生怕陈萧认出自己,现在被陈萧嫌弃的推到一边她才惊愕地大胆猜想,难道陈萧也失忆了?!”怎么不找你嫂子!”听见小老鼠发烧,陈楚的脸色瞬间臭到极致,也不知dào

赵琪薇整日都在忙活些什么。”嫂子去欧洲陪团旅行,你忘了?不是说她参与了一个医疗发展基金会,救助白血病患儿吗?这次是组织孩子们去国外旅行,让孩子们和国际病友交流。”陈萧一脸错愕,老哥失忆以后,记性也变差了。

陈楚眯了眯眼,隐约记起数日之前赵琪薇的确提过此事,不过每次她和他唠叨什么,他从来心不在焉,所以也没往心里去。”我现在下不了班。”陈楚看了看表,春节前夕,他这个主任一定要坚守岗位以身作则,可是儿子是他的心头肉,孩子生病他心焦的要命。他看向一边的楚诗诗。”你!跟着陈萧去把我儿子接来,不准让我儿子发热到惊厥,回来的时候直接送到儿科,再打电话通知我!”

陈楚推了楚诗诗一把,楚诗诗尚且还在呆楞之中,他不耐烦的再度推了推她,”快一点!我儿子有事我惟你是问!”

陈楚的……儿子……

楚诗诗变成了木偶,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陈萧拎走,坐上了豪车。

这……这是什么情况!这不科学!她什么时候答yīng

要搭救情敌的儿子了!她怎么这么悲催加伟大!

毫车里,陈萧尽显绅士风度,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胖护士聊起了天。其实所谓的聊天,无非是陈萧自言自语,楚诗诗尴尬的斜眼看着他点儿郎当的富家子模样,又看了看后视镜里自己肥胖的脸和被脂肪挤成狭小缝隙的眼睛,决定就此恶作剧一把。”萧郎,你肚子上的伤口好些了吗?”她柔媚万千地开口问道,小嗓子甜甜腻腻。

为什么她要惊吓他?因为她因爱生恨,报复失忆情郎下不去手,报复情郎的小弟弟还是不会手软的。

正在哼哼小曲儿的陈萧吓了一跳,冷不防一个急刹车,闹的后面的出租车差点追尾。”你你你你!!!”他愕然地盯着副驾驶的丑女,思维混乱。有谁还能知dào

他肚子上有伤口?除了当年护理过他的护士,也就只剩下那些和约过炮的红粉知己了,但印象里和他亲密接触坦诚相见过的,可没有这么一号胖妞,因为她长的确实很另类,见过了会过目难忘的!

楚诗诗得yì

的笑,”你别慌,我是楚诗诗。”

静默,陈萧被轰的魂飞天外,楚诗诗等待着他还魂归来。

嘟嘟嘟嘟嘟嘟嘟!!!

等在后边的车没了耐心,不断催促着他们,陈萧错愕的看着楚诗诗,一遍又一遍,愣是听不见后面一排排的汽车鸣笛,直到交警来拍车窗,陈萧才回归现实中,把车子开走。

V132

”嫂……嫂子!”车子已经上了盘山公路,陈萧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本以为楚诗诗就此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没想到现在居然诈尸般的存zài

着。

楚诗诗听到这个称呼,调皮捣蛋的心情瞬间荡然无存。”你的嫂子是赵琪薇吧!”她讽刺的笑笑,自己早就什么都不是了,楚诗诗的心里一直有一口恶气,在岁月的流逝中慢慢积累,似乎现在已经憋闷得她十分难受,特想变成坏女人,四处卖丑,惊吓世人。

陈萧顿时哑口,半晌才试探地问道:”我哥他……我哥他不记得你?”

楚诗诗偏开头看窗外的风景,眼中浮起了一层薄雾,她的内心很哀怨,也很矛盾,即希望陈楚能想起她,又害pà

他想起了之后会错愕于自己现在的丑陋,不再爱她。

如果陈楚只是爱着以前楚诗诗的样貌和聪慧,那么,她现在根本什么都不是了,何况她是个惜情的人,倘若陈楚只是喜欢她以前的容貌,那么她心中认定的爱情就会变得极其讽刺,如此一来,她的赴汤蹈火,她的自我摧残都会变成凡夫俗子的执念。

她愿意用生命追随捍卫的那份爱,是不是会变成一场错爱啊?她不敢想,所以也没有勇气冲上去让陈楚想起自己。

陈萧还是不太敢确定身边的人就是那个欢脱美丽的俏护士,偷偷斜着眼睛看了好几遍,才战战兢兢地问道:”你,你不是回老家了吗?”

楚诗诗竭尽全力才能无视对方研究外星生物一般的眼睛,”看什么看!我不就是肥了一点点!”

NND,为什么赵琪薇那家伙生完了娃还是那么美丽,那个三十多岁的老女人的人生为啥就总是处在高潮爽歪歪,而她就总是在人生的低谷游荡!

陈萧观察胖妞半天,发xiàn

她那不羁的悍妇气质和狭长的凤眼确实有往昔的几分神韵,虽然说五官组合在一起有点……无法直视。”诗……诗,你确定只是肥了一点点?我哥的失忆没有那么严重,如果你是以前的你,他会比较容易就想起你的。”陈萧扭曲着脸,暗示胖妞快快减肥。楚诗诗现在和一年前差距太大,没失忆的人见到她都记不起来,更别提大脑受损的陈楚了。

诗诗悠悠地叹了口气,怅然若失。

开车的陈萧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诗诗这表情娇弱惆怅仿若林黛玉,若是放在以前的她身上,或者他会欣赏一下她的美,可是现在就……

楚诗诗狠狠的瞪了一眼陈萧:”看什么看!你们兄弟这种以貌取人的东西,最无耻!”

她一气之下连带着把陈楚也骂进去了,陈楚记得谁不记得谁也是按照相貌取舍的,楚诗诗恨得牙痒痒。

她一脸凶神恶煞,陈萧碍于她体态硕大,若是真打起来,可能还不是她的对手,只得老老实实的闭上嘴巴。他带着楚诗诗回到玉溪山上,邓女士正如热锅上的蚂蚁,火急火燎。”哎呀萧萧啊!你们怎么才来,哎?你哥呢?”邓女士怀里抱着脸蛋红红的小老鼠,向小儿子后边张望了半天也没看见自己的优秀长子,却只看见一个身穿奇怪服装的胖女人。

楚诗诗被陈楚从手术室拎出来的时候过于匆忙,没有换下手术衣,只是穿着手术室里专用的洗手衣裤,戴着尼姑貌,随便套了个手术室外出用的破棉袄,这装扮国际名模穿上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美感,更别提她圆滚滚的楚诗诗了。

若是以前,楚诗诗一听见”邓女士”的名字就会闻风丧胆,可是此时的胖妞楚诗诗已经不再是一年前那个玻璃心的单纯孩子,最重yào

的是,邓女士哪里还认得她。所以她大摇大摆的在豪华住宅里晃了晃,欣赏一番高干家庭的装饰。”妈,这位是……是手术室的护士,我哥比较忙,派她来接小老鼠去医院。”陈萧迟疑且小心的把满地乱转的圆球推到老妈面前,就算是明白老妈一定认不出楚诗诗了,却还是心中忐忑。

楚诗诗瞪了一眼邓女士,又瞄了一眼她怀里的小老鼠,没好气的道:”这孩子吃过退烧药吗?”

邓女士对楚诗诗的态度很不满yì

,无奈心肝宝贝在发烧,她也不好和唯一的医护人员计较。”没有,我老觉得给小孩子吃药不好。””你觉得?你觉得的事情多了!”楚诗诗上去把软软的小家伙抱过来,真别说,什么东西一摊上娇小就很轻易的让人觉得可爱,怪不得人们称此为”萌物”。

邓女士还没见过谁敢这么和她说话,刚想发难,就被陈萧拽住了。”老妈!人家也是替你孙子着急!你可千万别发火!”

邓女士白了几眼楚诗诗,只认为她是个不长眼睛的护士。

看什么看!要不是陈楚有求于她,她才懒得在这里处理仇人的孩子。”去,拿块干净的毛巾,端一盆温水,一瓶酒,再给我拿个奶瓶灌点水,给孩子路上喝。”楚诗诗撸开胳膊袖子,把孩子身上裹的衣裳统统撤掉,这孩子烧的这么厉害,邓女士也不怕自己孙子烧成脑瘫!”哎!你这人怎么不长眼啊!孩子都病了,你把他脱光了会着凉的。”邓女士终于是没忍住,上去就把宝贝孙子拿小毛毯裹了起来抱回怀里。

楚诗诗清高一笑,扭头就走,她又不是没从这里徒步走下山过,正好她不愿意帮这个忙呢!”用不着我拉到,陈萧,回去跟你哥好好解释,你亲爱的老妈拒绝救治。””喂!喂喂喂!诗,啊护士!你别走啊!”陈萧急忙拦住她。”我说老妈,人家是专业的医护人员,咱们不懂别跟着掺和了成不?!”陈萧深怕楚诗诗亮出身份,两个老娘们再吵起来,到时候小老鼠岂不是要烧出毛病。

傲气的楚诗诗也不管那么多,甩开陈萧,大步流星的走到玄关,去开豪宅的门锁,无奈国家公务人员的门锁很奇特,她摆弄不明白。

V133

邓女士心焦的蹙起眉毛,怀里的小老鼠发出呜呜的声音,这孩子烧得连哭都没有力qì

了,眼见形势比人强,邓女士只好暂时服软。”等一下!过来吧!你这么走出去,外面没有车,走到了山下也会累死的。””呜呜呜……啊……依呀……爸!”

邓女士怀里的小家伙忽然发出模糊的呢喃,应该是在做梦。

还在摆弄门锁的楚诗诗僵在原地,那孩子,已经会叫”爸爸”了,她只觉得喉头干涩,那稚嫩的声音触动了她的泪点,她的孩子若活着,应该也会说话了。”护士,你大人大量,原谅我妈不懂医,你快回来吧,这个时候也不是生气的时候。”陈萧上去把楚诗诗拽回来,又把小老鼠硬生生的塞进她手里。

也许是小家伙烧的太难受,楚诗诗刚从外面进来,棉袄凉凉的,他在她丰满的胸前蹭了蹭,觉得舒服了些,乖乖的吧嗒下小嘴,吮着手指,老实了很多。”死小鬼,跟我卖萌!”楚诗诗吸了吸鼻子,她就是善良,就是没办法见死不救。”陈萧,把我要的东西拿来,我不说第二遍。”

楚诗诗把孩子放下,开始准bèi

家伙事儿,给孩子简单降温。陈萧很快拿来了温水和白酒,楚诗诗对着酒瓶子看来看去,”真是贪官,随随便便一拎就是高档茅台!”

楚诗诗鄙夷的吐槽,拧开酒瓶,将茅台倒进水盆里一半,用胖手搅了搅,打湿了毛巾给孩子擦澡。”你这护士——”邓女士见不惯楚诗诗的态度,这玉溪山上,外来的人哪有敢这么大言不惭的。

陈萧见老妈眼里火星子乱蹦,又挡在了老妈面前。”哎!妈!妈!这护士脑子有点病!咱小老鼠重yào

啊!咱不跟她一般见识!””她拿酒兑水干什么?我孙子万一酒精过敏呢!”

楚诗诗瞪了一眼陈萧,又瞪了一眼邓女士,向他们解释道:”酒精有助于挥发,可以加强温水降温的效果,等我处理完就把你的宝贝孙子接回医院,让你儿子侍候,过敏也比烧死强!你用不着看我不顺眼,我们大好中华,朗朗乾坤,你容不下我又如何,谁也不欠你的!”

楚诗诗还使劲白了邓女士两眼,有本事她就现在过来跟她打架啊!她这一身肥肉还制服不了一个老太婆!

于是,邓女士就这么咬牙切齿的忍受着楚诗诗的刁难,一直到目送她跟陈萧带着小老鼠上车离开玉溪山,都没咽下这口恶气。”嫂子!你干嘛去招惹我妈!”刚出了小区,在等红灯的陈萧郁闷扶额,难以想象老妈要知dào

楚诗诗回到军政医院的消息,会是什么反应。

楚诗诗拍着稍微降温了的小老鼠,冷笑一声,懒得理他。

怀里的小老鼠又萌又可爱,时不时的叫上一两句爸爸,让楚诗诗奇怪的紧。”你们姓陈的也真逗了,都是吃着爸爸的奶长大的是不是?人家小孩都先学会叫妈妈,你家的人倒是先叫爸爸!”

陈萧苦笑,回忆起家里这一年来的氛围,叹了口气,”小老鼠是早产的孩子,七个月就出生了,琪薇姐的身子不好,平时照顾的不算周到,我哥反而特别心疼孩子,一有时间就陪着他,甚至晚上会起夜给他换好几次尿布,很多事比我嫂子做的还要好。””七个月?”这个时间让楚诗诗心下一沉,只觉得听着不太舒服,具体又想不起来是哪里不舒服。”对,我哥虽然想不起来和嫂子……和琪薇姐的过去,但是,他对小老鼠是实打实的好。”

楚诗诗挑了挑眉毛,忽然觉得通体舒畅,为什么舒畅呢?为了陈楚也想不起来和赵琪薇的过去而幸灾乐祸吧。他们夫妻过的不好,她就放心了。”所以这孩子也势利眼,谁对他好他就先会叫谁?”楚诗诗摸摸奶瓶,觉得水温刚刚好,便将奶嘴塞进了小老鼠的嘴巴里。这孩子很听话,饭来张口,跟她一样。

额!呸!怎么可能跟她一样,这一只明明是赵琪薇生下的野种!

楚诗诗咳嗽了两声,洗掉脑袋里不切实jì

的想法,郑重其事的看着陈萧,问出心中一直有的疑惑:”大兄弟,你哥什么时候和你赵嫂子领的结婚证?”

陈楚当初和自己的婚姻难道不是合法的吗?为什么还能和赵琪薇结婚,这很奇怪。

”别告sù

我当初你哥和我办的那结婚证是假的。”

此时红灯转绿,陈萧假装挂档开车,没时间回答楚诗诗的问题。

楚诗诗哼笑一声,又拍了拍怀里躁动不安的小老鼠,继xù

苦口婆心的套真相:”陈萧,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对你哥早就死了心,我的人生毁了,但我一点都不恨,至少陈楚还活着。”

这话半真半假,真的是,她心中确实没有恨意,假的是她也没有办法对陈楚彻dǐ

死心,就算心中清楚陈楚已经不是她的男人了,她还是会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哀戚辗转,不解老天为何待她这般残忍。

陈萧抿着嘴不说话,这时候裹着奶嘴的小老鼠呛咳了起来,楚诗诗只好停止逼供,端起小老鼠给他拍背。”这个龟孙子!好端端的你发什么烧!”

楚诗诗嘴上厉害,手上的动作却异常轻柔,毕竟这是陈楚的孩子,就算是赵琪薇那个贱人下的崽,身上也有一半的血液来自陈楚,她爱陈楚,说什么也无法对他的骨肉下狠手。

副驾驶上,楚诗诗哄小孩的样子透着十足十的母性,让圆滚滚的她看起来异常迷人,这胖妞的眉宇间中透露出的慈祥,不是外表可以掩盖的。

陈萧为之所动,沉默了半天才开口。”嫂子,赵琪薇和我哥注册登记的猫腻,都是我妈背地里逼着冷萧绝搞的,我们当时也没办法,赵琪薇怀上了孩子,哥又记不起来事情,你迷迷糊糊得了抑郁症,我们根本不知dào

该怎么办才好,原谅我们。”

楚诗诗帮着小老鼠整理咳出来的口水,许久之后才点了点头。”嗯,我知dào

了,谢谢你告sù

我。”楚诗诗拍着小孩,淡淡的笑笑,强迫自己释怀。”都过去了,不要告sù

陈楚我们的过去,他想起来也没什么意义。”

恐怕,若他真是忆起了她,也不会如以前那么疼爱她了,这样也好,至少能让她的心里封存下一些美丽的幻想,永不幻灭。

V134

楚诗诗的凤眼里闪着泪花,陈萧再没心没肺也能明白这女人的心思,他阅女无数,这方面,他很有发言权。

车子慢慢驶进军政医院的大门,陈萧在门卫的地方停了车。”嫂子,我一直把你当我嫂子,因为除了你没有人能让我哥那么快乐。”他看了看她,宽慰的对她勾了勾唇:”相信我,我哥是那种即使知dào

自己的爱人是只蛇妖,也会义无反顾抱住的男人,他不会以貌取人。”

楚诗诗破涕为笑,眼睛却哗啦啦的猛掉泪水。”你以为他是许仙吗?”

他这一哭,陈萧倒是慌了,”我说嫂子,你可别哭,让人看见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他越是劝,楚诗诗哭的就越是凶,陈萧无奈扯过面巾纸给胖妞擦眼泪。他这边擦着,楚诗诗那边就越委屈,两个人磨磨唧唧了半天也没下来车。

一直等在二楼儿科病房的陈楚,站在窗台看着他们磨蹭了十几分钟,最后实在按捺不住,怕耽误了儿子的病情才跑下楼梯,直奔他们的车子,猛拍玻璃窗。

陈萧错愕了一下,解了车锁。”陈萧!你口味太重了吧!什么时候换取向了?!”陈楚一幅凶神恶煞的模样,开了门就把她怀里的小老鼠夺了过来。

换取向?这也太侮辱人了!楚诗诗瞪他一眼,圆滚滚的身躯从车里挤了出来。”什么叫换取向啊!你可真逗!我像男人吗?还是说我像动物?人兽恋?”楚诗诗不屑地指着车里的陈萧,高傲的一扭头。”就这种肚子上有几十公分刀疤的人,我才没有兴趣!”

她狠狠地瞪了陈氏兄弟一眼,飞奔向手术楼。

死陈楚!他最好庆幸自己是死过一次的人!要不然她非骂得他狗血淋头!

陈楚抱着小老鼠又看回陈萧,这么快胖妞就和弟弟坦诚相见了?!

陈萧尴尬的直摆手。”不不!哥!我跟她没什么!就是前年给爷爷换肝的时候她在ICU护理过我!”老天爷啊,楚诗诗这张嘴不是明摆着拖他下水吗!要是哪天他老哥想起来了以前的事情,还不得怀疑他占了楚诗诗的便宜……

楚诗诗抹着眼泪飞奔回手术室,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她自己又捧着梅花钻戒哭了一小会儿才收拾背包回家。

她想要改变自己的人生,从此只爱自己,坚强勇敢的生活,再不依靠任何人的爱活下去。抱着这样的信念,她一进家门就跟老爸大干了一架。”我不要吃药!我根本就没有病!我为什么要吃药!”楚诗诗歇斯底里的大吼,把爸爸端到她面前的药粒和水碗一并摔在了地上。

楚爸爸苦大仇深的看着女儿,认定女儿的病还是没好。”你他妈不要这么看着我!你不就是你老婆的狗腿!你们什么时候关心过我?!我恨你们!我恨你们!”楚诗诗越吼越生气,把床上的枕头被褥一并摔在了地上。

老爸默默的走开,去阳台打电话,楚诗诗绝望而愤nù

,不用想也知dào

他一定是打电话给她那无所不能,哪里有事哪到,自以为是的老妈。

楚诗诗望着老爸那唯唯诺诺的背影,此时此刻唯一能想到的人却只有郑南,她呜呜地哭了会儿,拨弄自己的手机,打通了郑南的电话。”喂?诗儿,怎么了?”电话那头,正在教室里自习的郑南低声问道。这丫头回了北京,他们就再也没联络过,一来他刚刚考上研究生,课业繁忙,二来,楚诗诗有楚爸爸照看,他很放心。

楚诗诗默默无语,只是轻声啜泣。”诗儿,说话,谁欺负你了?”郑南听见楚诗诗的啜泣声,有点心慌,他从书桌上站起来出了图书馆,才大声说道:”别哭,告sù

我,出了什么事情?””南哥……”楚诗诗擦着眼泪,压下喉头的酸涩,哽咽着说道:”我不想吃药了,我要当正常人,南哥……”

她没有办法,她的世界一直都掌控在母亲和父亲的手里,在过往,只有郑南是她生活中唯一的希望,后来这希望变成了陈楚,再后来,她的世界再无希望。

会选择打给郑南,实在是她孤注无缘,不知dào

该找谁帮她。这个世界很不公平,她以前是那么善良可爱的小美女,却硬生生的被高富帅毁成了残花败柳,还要给仇人的儿子擦澡治病。

她想重新生活,但楚爸爸如影随形的存zài

让她觉得自己一直被人监视。

郑南思索了好半天,最后才沉声道:”诗儿,那药片现在还不能停——””嘟嘟嘟嘟——”

未等郑南说完,楚诗诗已经挂断了电话。

这个世界没有人愿意帮她,她该怎么办……

白衣舞姬广袖皓腕,莲步轻移,桃花随着她的动作起落飘飞。

楚楚一处正在荷花池塘的中央小亭子曼妙舞蹈,这是楚诗诗最近在游戏里修炼的内功心法,人物不需yào

打斗的时候可以原地旋转舞蹈,有助于提高防御级别。

不知何时,池塘的小桥另一端出现了一位同样身着白衣的侠士,楚诗诗吃过饭回来,但见白衣侠士坐于树下吹笛,冷眼看去,真是一幅神仙眷侣的美好画面。

『附近』零:好久不见,一个人在这里跳舞?

楚诗诗挪动小手到键盘上,迟疑了一阵才打了一行字。

『附近』楚楚一处:我太胖了,在减肥。

她不知dào

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些话,也许因为现实生活中没有一个人愿意理解她,帮zhù

她。

陈楚摇晃着婴儿车,心里觉得内疚,他下午的时候只是担心宝贝儿子的病被耽误,才会口不择言,伤到了她,这个时候打算安慰一下这只圆球受伤的心灵。

『附近』零:别难过,你很美。

『附近』楚楚一处:外表是不是很重yào

?所以他说什么都想不起来我?

『附近』零:谁想不起来你?

『附近』楚楚一处:没什么,我在自言自语。

言罢,湖心亭中的曼妙舞姬扶摇直上,施展轻工潇洒离去。

V135

陈楚紧皱着眉毛,只觉得心里很不舒服,他逗了逗刚刚退烧的小老鼠,觉得这丫头今天也算帮了大忙,因她的温水擦浴及时有效,感冒了的小老鼠才没有烧糊涂。

好好的一个姑娘,只是因为长的丑了点就要受别人白眼,应该挺难过的,陈楚想了想,给楚楚一处发去了一条私信。

楚诗诗点开信件,里面只有很简短的一句话。”你是世界上最美的姑娘。”

在陈楚眼里,救了他儿子的姑娘自然是最美,而楚诗诗只当零大神是发神经,或者手抖发错了私信。

她本想调侃一下大神是不是发错了私信,后来想了又想,觉得和这个陌生人聊聊心事,舒缓一下内心的郁闷也不错。”你说,假如你是一个精神病,被关进了精神病院,要怎么才能解脱出来”

楚爸爸每天跟随左右,楚诗诗总有被当作精神病人监视治疗的感觉。

陈楚不太明白她在说什么,只是中肯的回答:”踏踏实实的假装听话,一直到被放出来。”

楚诗诗认命的叹了口气,下线准bèi

睡觉。

假装听话。

这话说着简单,做起来却不那么容易。

新年过去,春天来临,这是一个怀孕的季节,消毒供应部的王娥怀上了宝贝,在家休假保胎,楚诗诗便开始独当一面。

手术室的工作日渐繁重,楚诗诗一个人累得狗爬兔子喘,有一天他正在乱七八糟的单子中打着包,将所有次日需yào

的东西整理妥当,一转身就见陈楚在她身后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她。”楚……陈医生……哦!陈主任,你怎么了?”楚诗诗耐着性子问道,只当他是来找茬。

陈楚缓缓踱步到她面前,可能因为刚做完手术下了台,他身上有淡淡的消毒水味儿,不过这掩盖不了他身上特有的那份麝香,那是她极其熟悉的味道,也是让她伤心难过的味道。

陈楚上上下下的打量她一番,眉头皱的更紧。

昨天夜里,他梦见怀里抱着个女人,一如既往,他记不得那女子的长相,却分明记得自己唤她诗诗。梦醒时分,他最先排除了此诗诗非彼诗诗,却还是心存疑窦。”陈主任,我又做错了什么吗?”楚诗诗战战兢兢,生怕他再刺激她脆弱的神经。

陈楚没有回答,仔细端详着这张脸孔,实在是没什么感觉。

楚诗诗被他看得发毛,双肩一垂,认命地道:”主任,有什么事您就说吧,不用害pà

伤害到我的自尊。””没什么,过来看看你。”陈楚说完,转身出了消毒供应部,弄的楚诗诗惊诧莫名。

这都什么跟什么,太无厘头了!

走出消毒供应部的陈楚只觉得自己最近越来越不对劲,他会每天上网游追踪楚楚一处的去处,会时不时的假装路过,帮她杀个怪再安慰上她两句,好像这样才能弥补他对她出言不逊的歉疚。

可时间一久,这份歉疚悄悄转变为了一种心疼,最后严重到他把梦里的那位女郎叫成了诗诗,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陈主任,您这是去后头找需yào

用的器械了吗?”护士长彭杰见到陈主任从消毒供应部出来,陪着笑与之攀谈:”主任,诗诗以前在监护室工作,压力太大,得过抑郁症,我就怕她受不了你们医生的臭脾气再想不开,所以才把她弄到后面消毒供应部,她要是干活不顺您的心,您可别再和她一般见识了。”

彭杰可不希望那孩子刚康复就再病了,一来她确实心疼楚诗诗这么个老实孩子,二来,她身为领导,不能让自己手下的护士出事。

陈楚的眉毛拧成了结:”你说什么?抑郁症?”

彭杰眼睛睁得老大:”主任!您该不会不知dào

诗诗的事情吧,当年整个医院都传得沸沸扬扬的!”

陈楚摇了摇头,怪不得这丫头会在游戏里问一些没头没脑的问题,原来她一直被身边的人看做有精神疾病的异类。

彭杰一叹:”具体我也不清楚,好像是这孩子工作太累了,又怀孕了自己还不知dào

,工作也顾不上吃饭,最后营养不良,突然就病倒了。所以您还是让着她点吧!这孩子不容易。”

彭杰简明扼要的说了一半,正巧计价的护士喊她,她也就匆匆告别忙活自己的工作去了。

陈楚敛了敛神色,忽而想起楚诗诗曾说自己的歌声只展现给她的爱人,他顿觉心里不是滋味,那是一种即酸又痛的情绪,所以下一秒他就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难道他还要吃那胖妞的醋不成!

小伙伴们告sù

他,以前他是一个十分挑嘴的男人,既然挑嘴,怎么可能会喜欢楚诗诗这样的圆球呢?!

陈大主任思路清晰的分析着自己的过去,忽略了人的形态和样貌会随着时间的改变而改变。

(我觉得老段更很惭愧,所以奉送600字,小伙伴们你们喜欢吗?)

V136

楚诗诗深刻听取零大神的意见,假装老实听话,果然,楚爸爸认为女儿病情好转,向远在老家的楚妈妈汇报。

得到了老婆的首肯,楚爸爸也渐渐把女儿的药量减了下来。

三个月之后,楚诗诗成功的减下了十斤肥肉,虽然乍看上去还是比较壮,但是也勉强算得上婀娜多姿。”这些个老头老太太才可恶呢!谁规定宣武区就必须有他们家的儿媳妇!”老爸刚从外面回来,炎热的夏季,他顶着大太阳逛了一圈儿公园,一身的汗。

正值周末,楚诗诗正在专注地玩着游戏,她抬头看见老爸气到扭曲的脸,应了声:”怎么了爸?”

楚爸爸去洗了把脸,从洗手间里探出脑袋,”今天去中山公园给你相亲,那些个老大爷老大妈太可恶了,也不知dào

他们怎么想的,给儿子找对象,护士不行,三十岁以上不行,上夜班的不行,家不住在宣武区不行。”

所以,辛辛苦苦为女儿相亲的老爸非常憋气。

楚诗诗哈哈笑了笑,觉得在北京居住的人民群众很有思想,也都挺有意思的。

中山公园每个礼拜都会有相亲大会,一般本人不会亲自去,而是家长带着孩子的照片杀过去,双方家长谈拢了再约见面。

想来她也二十五岁了,正好是适婚年龄,她一个结过婚的女人,假装成未婚女青年找对象还是挺可耻的。”老爸,这个还是看缘分吧。”楚诗诗随便安慰了几句老爹,眼睛对着电脑继xù

专注地打游戏。”哦,对了,明天晚上我们去相亲,对方可是外国留学回来的,他妈说这孩子就喜欢找一个护士。”老爸换了身干爽的老头衫,摇着扇子坐在隔间外的沙发喝着茶水,这一次去公园,也并不是没有战果。

女儿的婚事是他们老两口唯一担心的,这孩子有过情伤,要是选夫不慎重再受了刺激,他们两个老人家可就折腾不起了。

楚诗诗随便应了声好,打开好友列表给零大侠发信息。

楚楚一处:你们北京人还有按照地域择偶的习性?

本来在哄孩子的陈楚听见手机提示音,微微一愣,他把小老鼠架到了脖子上,翻出手机。

《神农传奇》新开发了智能手机的客户端,虽然不能用手机对战,但是一些简单的小任务和系统聊天还都支持。

零:什么?

陈楚被楚楚一处问的莫名奇妙。这些日子他们于游戏上建立起了良好的革mìng

友谊,不知dào

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渐渐闲聊起了生活中的琐事。

目前为止,楚诗诗只知dào

零是在北京长大的孩子,其余一无所知。

楚楚一处:我爸帮我去相亲,人家只要宣武区的儿媳妇。

陈楚看完,笑了笑。

零:那是个别的大妈吧,可能是为了生活方便,毕竟北京这么大,开车从东头到西头也要两个小时,住得远了回婆家又远又麻烦。

楚楚一处:所以儿媳妇必须住眼皮底下?

零:是妈不想让儿子见不到媳妇。

楚楚一处:你们北京人变态。

陈楚无奈的哼了一声,把脖子上的小老鼠放到小床上。这个楚诗诗原来是个粗横的丫头,这也是她和他变成网友以后,他才了解到的。

她言辞幽默,语言犀利,偶尔大言不惭,既可爱,又可恨。

楚楚一处:喂,你在干嘛?

零:哄儿子睡觉。

楚诗诗盯着屏幕上的字眼,咬了咬肉肉的红唇,说实话,这个零应该是个不错的男人,和他聊天很舒服,只可惜是个已婚老男人,不然的话,她一定有冲动跟他来一场网络恋情,哪怕对方又丑又矮她都不介意。

受过挫折的她早就改变了审美观,俊美如陈楚的男人总让别人惦记,倒不如找个其貌不扬,稳重厚道的普通人过日子,省得总叫她伤心。

楚楚一处:你知dào

吗,我和我的EX相处的时候,严格说来,没有一天是快乐的。

是啊,那个时候不是她在患得患失,就是赵家小姐从中作梗,真zhèng

惬意的日子太屈指可数了。

见零大神不回话,楚诗诗更有了自言自语的冲动,她希望有人可以了解她心里的苦,她希望得到聆听者的回应。

楚楚一处:他死了,死在了我心里,永远都不会回来了。可是我很开心,至少他幸福,我应该放下他了。

陈楚虽然知dào

楚诗诗有过一段不太妙的过去,倒是不知dào

个中缘由,他被她字里行间的哀伤感染。

零:那你应该比我幸福,我连自己的爱人是谁都忘了。

楚楚一处:你不是有老婆吗?

零:老婆和爱人不一样。

楚楚一处:呸,你不爱人家还让人家给你生孩子?!你们男人都一个样!

零:怎么说呢,我的宝贝儿子应该不是她生的。

问题是他也不知dào

小老鼠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上一次小老鼠起婴幼儿急疹,高烧不退了一个礼拜,当时不知dào

是什么病因,所以他为小老鼠抽了血化验白细胞。

结果让他震惊的是这孩子的血型是A型,而他和赵琪薇的血型却都是B型,幸好他验过孩子的DNA,要不然真会把自己的儿子当成了别人的儿子给虐了,真不知dào

赵琪薇怀胎七月的那个胎弄哪儿去了。

楚诗诗尴尬的笑笑,这世界也太凌乱了,老婆生了孩子,孩子不是老公的还说得过去,可孩子不是老婆的……这真的科学吗?!

(偷懒的我奉送800字,扶额,这真的不是另一种偷懒的方法,相信我!义正言辞脸。)

198. 真是抱歉,从小黑屋归来

又到了飞雪的季节,楚诗诗百无聊赖地坐在一家小餐馆的落地玻璃窗旁边,对现在的境况非常无奈又厌烦。

老爹终于在中山公园的相亲自由一条街上给他觅得了一位郎君,这小伙子看着还挺顺眼,据说还是个海龟,他爹大约一年以前过世,他又是独生子,想到母亲在国内孤苦无依,他便下决心放弃英国的事业,毅然决然回来陪他的母亲了。最近这小子在国内的事业终于稳定,于是她老妈就开始操心起了他的婚事,整天在中山公园蹲点,因这男孩的父亲住院时得了医院里的护士不少照料,一家人对护理工作者的印象极好,所以对方的母亲一听诗诗的爸爸说家里的女儿是护士,便一百个同意,非要攀一攀这门亲。

母亲看好护士,儿子自然全听安排。

多么孝顺的小伙子,长得也还算体面,楚诗诗看了人家一表人才,小心脏也难免动了两动。

许是知dào

陈楚还活着,且过得还不错,她松了大大的一口气,因此即便经历了许许多多悲催的人生惨剧,她不但没有心灰意冷,却发xiàn

自己愈发的多情,看到帅哥就会把持不住,但这些个心动的情绪也仅仅是短暂的几天而已。帅小伙子这个物种,刚开始看着还挺赏心悦目的,可是过了新鲜劲儿,也就是那么回事,恋爱无外乎就是彼此伤害,人类一时的情动等到过了几个昼夜变换,也便对美丽的外表麻木了,继而再看到对方身上的许多人性该有的缺陷,便令人生厌。

就好比那个陈楚,现在想来,就算他没失忆以前,还不是一样的龟毛刁钻,看不惯她这个那个的,成天跟着她为了点破鸡毛蒜皮的事情争吵。

”你看着特别面善。”对面坐着的相亲对象在观察了楚诗诗许久之后微笑着礼貌开口。

楚诗诗微一挑眉,继xù

假装看窗外飘雪的景致,只当对方是出于相亲的礼貌,没话找话。

其实外面的雪并没有多美,北京不似东北,冬季总是有鹅毛般的大雪从天际飘洒而下,就算下雪,也只是零零落落的,成不得太大气候,也很少能攀得上”壮观”二字。

她如此敷衍不是不待见对方,只是不太知dào

这种场合应该说些什么,到时候丢人现眼了再被老妈老爸数落,怪犯不上的,更何况她现在到了迟来的叛逆期,心中对父母的任何指示都本能的抗拒。

正在此时手机铃声轻飘飘地响起,是她特地在夏天最炎热的时候设置的:”夏天的风。”

这歌夏天听起来还挺凉快,冬天听着便有点不合时宜,总觉得一股苍凉之感十分凄然。

楚诗诗接了电话,原来是手术室临时有手术,需yào

加班。她心里松了一口气,跟在座的老爸老妈和相亲对象的老妈道了别,便头也不回地从餐馆溜上了大街。

除了餐厅后,她从余光还能看见这前来相亲的男士透过落地窗在盯着自己,楚诗诗一计苦笑,喃喃自语道:”哎!难得,我如今这副样子也能让人痴痴看上一看,说不定这才是真爱。”

她摇头又笑了笑,就当是自我打趣,接着才匆匆飞奔去了医院。怎奈一到医院,却发xiàn

该有的手术又没有了,就在方才病人的病情有所缓解,家属还是希望保守治疗,于是她又讪讪然地滚回了大街上游荡。

雪花细碎地飘落下来,让她很是怀念以前陈楚拽着他去教堂结婚的那天。

也是这种不紧不慢的雪花,也是这样冷静寂寥的冬天。想到这她深吸了一口气,忽然有了个决定,要逛一逛以往和陈楚一起走过的地方,等到她楚诗诗把所有她和他曾经共同走过的路都走遍了,她便重新振作,开心的生活。这算是个纪念,也算自己心里和他的了结吧。

不过今天太冷,走路还是算了,她决定先打车去青年宫看一场小电影再说。

楚诗诗随手招了台出租车,三十分钟后到达目的地。她从青年宫的正门进去,买了张电影票,看了看离开场的时间还早,于是她转了个晚,向活动中心的大厅走去。

上一次来是和陈楚初初才有纠葛的时候,那时她因失了郑南,心灰意冷地在医院哭了一个晚上,却不巧被陈楚撞见。她稀里糊涂地吻了陈楚,然后那家伙又特地换了夜班,把她牵来这里解闷。

那时来得匆匆忙忙,她没看清什么,这一次灯火通明,倒是觉得这种老旧的小活动中心苍凉地很,说不定哪天就黄铺了。

楚诗诗沿着圆形的楼梯一阶一阶的迈,见到活动大厅的乒乓球案桌,玩心上来,于是跑过去想找个球拍掂一掂球玩,无奈四下又没有现成的拍子和球,她只得作罢,最后落座于一架钢琴前。

这架钢琴很老旧,她下意识地掀起琴盖,单用右手的食指从C大调逐个音节按到D大调,清脆的乐音不乏古朴的质感,从古老的钢琴木头里飘了出来。

她淡笑两声,叹了口气。

有一两年没碰过琴键,果然生疏。她偷偷四下张望,见没什么人,便大着胆子弹了几首基本的练习曲,然后是小星星和两只老虎等幼稚的儿歌,因她玩的太投入,根本没发xiàn

在《两只老虎》响起的时候,走廊的洗手间里走出来一个抱着娃的爸爸。

自娱自乐了十几分钟后,她停下来给自己拍拍手,又假装出崇拜的目光,双手合十,仰头做膜拜状道:”哇噻诗诗小公主!你真是好棒哦!好好听!!”

说着自己又幼稚的拍了拍手为自己加油,殊不知这等下三滥的自我陶醉逗乐了身后的一大一小。

孩子清脆的笑声和成年男子浑厚的低笑不紧不慢地从身后传来,楚诗诗圆滚滚的小身板僵了僵,才扭动脖子回首。

她的运气怎么如此之好?前几天还病得发了高烧的娃娃正在某君怀里淌着口水对着她咯咯笑,而抱着娃的某君也用她极其熟悉的笑容在她眼前闪烁着金光。

楚诗诗转回头,垂首嘟哝道:”果真是冤家路窄!”

……

抱歉了各位,难为这么久还有人等着我,我家里有太多事,身体也不太好,接着前些日子网络整顿,但我一定承诺,绝对不会弃坑。(嗑嗑!都说坑品看人品,我会比较注意的。)前段时间关了小黑屋,所以以后的文我会比较不那么热辣,谢谢各位支持,爱你们!(包括来盗文的筒子们,我也爱你们,真心的,谢谢支持!)

一鞠躬~!

199. V138

她觉得自己说的够小声了,没想到陈楚还是听见了,他微微一愣,继而懒懒地道:”确实是冤家路窄。”

楚诗诗不想多呆,盖上琴盖打算离开去影厅。

”孩子,你可以参加咱们科室的春节排练。”他中肯地道。

翻翻白眼楚诗诗不屑地撇了撇嘴,以前他会喃喃地唤着她”诗诗”,也会在无奈的时候叫她”丫头”,谁知dào

走了一遭鬼门关回来,竟改口成”孩子”了,他以为他自己是有多老?!”我不要,我不喜欢抛头露面。”楚诗诗无情拒绝。

要是从前,她或许会欣然接受,毕竟从小到大自己都算是学校里的文艺骨干,在大学毕业之前仍活跃在舞台上,不知dào

迷倒了多少个小伙和蕾丝的芳心。可现在不一样了,她这模样又胖又蠢,不愿意到处丢人现眼。

”再说我不随便给别人唱歌。”她补充道,圆圆的身子略显僵硬。

陈楚见她僵在那里,忽而想起这女孩提到过自己的情伤,当时他倒没太在意,没想到这女孩的内心不如外表来得粗旷,竟如此纤细。

陈楚不以为然,把啃着手指的小老鼠放在乒乓球桌案,第无数次超级有耐心地把儿子的手从嘴巴里拉出来,才道:”人其实不必守着某个念想,克尽职责的话只会苦了自己,而且你为的那个人也未必知dào

你的苦心。”

他照顾孩子的这番动作温柔且轻缓,极具慈父的和蔼,让楚诗诗看得呆了。

这是她从没见过的陈楚,在过去她使小性子的时候,他偶尔会化身严父,对她出狠招,要是她无理取闹了,他就把她扔在大街上,毫不留情转身就走。

她只认为,眼前的陈楚对儿子如此温柔,无外乎是因为那是他最爱的女人诞下的孩子。

楚诗诗有些难过,而他的一席劝慰更让她悲伤难忍,她垂眸掩饰掉眼睛里的湿气道:”我要去看电影了,也快开场了。”

她扶着钢琴,腿却因过渡的悲伤在发抖,让她一时半会儿没办法站起来。

如今她是个很随性的胖妞,虽然过的勉强轻松,但也只能做到所谓的眼不见心不烦。平日里见不到陈楚,她还不大悲伤,至少她知dào

陈楚还活着,这便足够了。而现在她实打实地与陈楚面对着面,对方依然高大养眼,可她却变成了丑小鸭,又让她怎能不难受。她也还没到那种没心没肺的地步,懂得自惭形秽,物是人非。

见她不言语,也没见她起身走人,陈楚便随口道:”不喜欢上台也好,就给我弹个像样的曲子再走,弹得我们家小老鼠高兴了,或许我可以考虑不让你上台去给全医院人民唱歌。”他将快睡着的儿子抱回怀里,略带调侃地说着,刻意转移了话题,企图缓和一下这女孩的情绪。

之于女子,都会时不时地矫情一把,陈楚并不觉得奇怪,他奇的是自己的反映。即便失去了记忆,他也大概知dào

自己是个什么性子,大体说来应该是不苟言笑,不近女色,事业为重,拒美人于千里之外,这些不必小伙伴们提醒,他自己也品得出来自己的德行。

从四川醒来后,他除了会对小老鼠产生本能的父爱,很少会对任何东西起兴致。小老鼠是他的骨肉,他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朋友对他的态度十分戒慎,估计是惧于老妈的威胁,而赵琪薇就更不必说,只让他觉得虚假,现在对他来说只有小老鼠才是真实的。

但最近似乎他有些异样,每次见到楚诗诗,心里就会无来由的隐隐作痛,而当她随便做了些冒失或说了些奇怪的笑话,他又觉得很欢脱轻松。许是近日在游戏里和她接触颇多,也了解颇多的缘故,她是个单纯善良又爱搞怪的女孩,不应该被悲伤缠绕。

不管怎样,至少他希望这女孩是快乐些的,别总是以泪洗面,怪煞风景。

楚诗诗缓缓抬眸,却不敢回头看他,她轻轻咬了咬唇瓣,盯着面前墙壁上的一张电影宣传海报,一滴不争气的小泪滴溢出眼角。

她忽而想要提及一些过去的东西,又好想问他好多问题。陈楚为什么背叛了她和赵琪薇苟且出一个孩子,到底是一时糊涂还是旧爱难舍。

但她又好害pà

问出口,她怕他记不得她,也怕他记得了之后看到她现在的肥胖样子吓晕过去,然后对她退避三舍,更怕他其实根本没喜欢过自己,而满心满yì

恋着的只是那个白天鹅赵琪薇,她只不过是她餐后的甜点或者聊胜于无的慰借。

见她沉默了半天,陈楚带笑地调侃道:”看来你这孩子的伤情还不太容易开解,要不弹个欢快点的曲子怎么样?”

楚诗诗嗤笑一声,觉得他的劝说荒唐之余分不清是高兴还是难过。泪眼朦胧了她的视线,眼前是一张电影海报--《菊次郎的夏天》,她眨了眨眼,努力看清海报的图画。

菊次郎是个没妈妈的孩子,那年夏天,他带着同样没有母亲的小男孩,帮着他找母亲,熟料,当菊次郎找到了小男孩的妈妈,才发xiàn

那女人早就和别的男人结婚生子,组成了家庭。菊次郎怕男孩难过,于是骗男孩说他的妈妈没有找到,故事的最后,两个人便继xù

踏上了寻找妈妈的旅程。

”其实我倒希望自己是这画里的小孩子,不知dào

所有真相,单纯的在寻找自己想要找到的那个人,就这样找一辈子不是挺好。”她叹了一声,挤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容,幸而这难看的笑容谁都看不到。

其实,生命中留有遗憾,总比发xiàn

被人欺骗了来得幸福。

如果知dào

有今天,她情愿回到去年夏天,傻傻的在荷花塘边寻找陈楚,就那么疯疯癫癫一辈子,不知今夕何夕。至少那个时候,还能在自己的幻觉和想象里听到他的声音,不必像现在,经受种种打击,还要面对陈楚早就背叛了自己的事实。

”菊次郎的夏天。”她叹了一声,道:”Going

out。”

楚诗诗轻轻报出曲名,继而深吸了口气,努力着让自己欢脱起来,才抬起左手敲击黑白相间的琴键,起了前奏。

200. v139

这首歌很轻快活泼,从楚诗诗手中蹦出的一个个音符仿佛是孩子在田野里撒欢时跳跃的脚步。

”陈楚,其实这世界上快乐和痛苦,是在一起的吧!”楚诗诗轻轻说道。

然后她勉强着哈哈笑出两声,才抬起另一只手,竭尽全力铺开幸福的曲调。

是的,在楚诗诗眼里,艺术应该是欢脱快乐的,否则那些不能让人幸福的东西,就变成了祸害,徒让受苦受难的人们更加难受。她从小就有这种认知,一直坚持到今天,不知dào

今后会不会改变。

圆形的大厅里回荡着悦耳动听的钢琴曲,乐章流畅明媚。看不出这女孩弹得一手好琴,胖圆的十指白白嫩嫩的像十颗小白萝卜,没想到弹起琴来灵巧敏捷。虽然陈楚不懂音乐,但也能听出来她这特长是很有功底的。

乐曲在高潮迭起的尾声中结束,那乐音就像海浪,在茫茫天幕下一叠高过一叠,就要把岸上的听者淹没,而最后却在飞落岸头时轻快自然地坠下,你惊慌地以为自己会被海浪卷走,但海水只是温柔地洒在你的脚边,柔柔吻过你的鞋子,之后轻轻褪去。

”你的音乐很阳光,不像是会说出那种话的人,何苦伤春悲秋的。”陈楚微微皱眉,漆黑的眼睛如迷地盯着她的背影。

她的音乐充满着一份对听众的热爱,称得上激情澎湃,爱上这音乐的人会心甘情愿的被这满涨的欢乐所吞噬,但那些音符只愿做听众的一道风景,展现出无数极致的姿态后,乖顺的沉寂,如同一只宠物猫,调皮的时候会伸出利爪在主人脸上晃三晃,却并不会伤及谁,末了只会温柔乖顺地缱绻在主人脚边撒娇。

楚诗诗保持沉默,她深吸口气,像是积蓄了所有力qì

才站了起来。

”那才不是什么伤春悲秋,我说的是事实,你这种富家子养尊处优,永远都不可能明白。”她竭尽全力保持平静的说完,头也没回的迈上台阶,离开活动厅,如果再不离开他,她会忍不住嚎啕大哭的。

她一开始只是料想在强烈的节奏里,陈楚与她一丈之隔,应该听不清她在说什么,谁知dào

她总是低估了陈楚的听力。

真是讽刺,要不是因为他害得她的人生如此凄惨,她怎么会说出那种感慨,罪魁祸首现在还来大言不惭的劝她,劝个什么劲儿啊,也不知天上的司命仙君是怎么编出他们的命格,这也太搞笑了。

陈楚默默盯着她走远,心中奇怪的痛又开始吐信。

这个女孩太诡异。她的音乐富有朝气,充满希望,可为何能说出那么多丧气话的琴师却能弹出风格迥然的曲子?

此时怀里本来昏昏欲睡的儿子变得异常亢奋,许是听过了楚诗诗的钢琴曲,开始对音乐感兴趣。小老鼠扶着他的胳膊探出大半个身子,企图去碰一碰方才发出优美旋律的老旧钢琴,是不是那东西一敲就会发出一连串好听的声音呢。

陈楚捏了捏儿子的胖脸,低笑道:”傻小子,不是钢琴神奇,是方才那位阿姨的手指神奇才弹得出优美的旋律。”

小娃娃自然是不相信大人的话,仍然在他怀里打挺挣扎,一双睁得圆圆的眼睛紧紧盯着钢琴不放。

陈楚敌不过这调皮的儿子,只好把他抱到钢琴座位上,让他敲敲这会发音的玩意。小老鼠一向很执着,想要做的事若是不做,会执拗个没完。

楚诗诗紧紧咬着自己的舌头,发誓坚决不可以哭出来。因为陈楚搅得她思维混乱,害她饶了一段路才找到电影五厅,人并不多,可她原本想坐的地方被一对儿孙占了,她和陈楚曾经在那个位置看了一场《幻影师》。

此刻电影已经开场,是个动画片,楚诗诗甚至没注意叫什么名字,买票的时候她的目标很明确,只要了五号厅的电影票而已。

”楚诗诗?”

正在她发愣的功夫,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楚诗诗回头,吃惊了半天。

”你--你!!”她磕磕巴巴说不出话来,眼前这位才刚与她在城市的另一端相了次亲,怎么这么快就又碰上了。

对方彬彬有礼一笑,伸出手来自我介绍:”我叫赵程宇,你还记得吗?”

楚诗诗礼貌地陪笑,伸出手和对方交握一下道:”记得,你好,真巧又见面了。”

赵程宇显然对她的回答不甚满yì

,一双如韩国欧巴的单眼皮挑了挑表示提示,可谁知楚诗诗却把他的表情理解为了别的意思。

”哦!不是的,我--”楚诗诗开始吞吞吐吐,方才自己在餐馆里明明推说医院有急诊手术才跑出来了,可一小时之内就让对方在这里抓到,就好像她在说谎一样,要是他回去和自己家长告状可就惨了。

赵程宇哈哈笑了两笑,态度就像个带着妹妹捉迷藏的大哥哥。

可老天啊,她根本不需yào

他包容好不好!

”我不是在责怪你!”未等楚诗诗继xù

解释,赵程宇又打断了她道:”我是想说,大概一年多以前,我似乎在你们医院监护室的门口同你碰过一次面,你还记得我吗?”

楚诗诗一张小嘴成O字型,半天忘了自己的舌头摆在哪里。

她这个样子超级逗趣,圆圆的脸呆滞的像是卡通娃娃,赵程宇忍不住又哈哈笑了两笑。

这韩国欧巴型的男丁怎的如此爱大笑啊,显然是个开朗的欧巴!

”我我我,我真的不记得了。”楚诗诗把左手背向身后蹭了蹭,这是她害羞局促和无所适从时的动作。

一年多以前,监护室?那个时候她还是婀娜多姿的少女,和现在截然不同,赵程宇如果是那个时候见过她,怎么可能现在就轻易认出她来,这是啥情况?!

见她一幅完全懵圈的状态,赵程宇止住了笑。

此时电影院里的孩子家长们有点不满,大家都在聚精会神地看动画片,所以对他们两个站在影厅前大声谈话的行为表示抗议,还投来疯狂的白眼,楚诗诗尴尬的脸颊发红,赵程宇见状向对方随口道了个歉,然后将楚诗诗拉出了影厅。

”呃,这这个,我我真的不记得。”他如此于她大庭广众拉扯她,让楚诗诗更结巴。

201. V140

赵程宇拉着楚诗诗出了影厅,未等楚诗诗下定决心挣开他的时候,他已经原地站定并放开她,然后带着笑容转身与她面对着面。

楚诗诗的脸红成了大苹果,很久很久没有和异性这么近距离接触,她除了无措就只剩无措了。

赵程宇知dào

她尴尬,抬手扶住下巴忍住笑道:”我父亲住在监护室的时候,那天正巧我去医院给父亲送饭,遇见一家病人家属在监护室门口大打出手,我记得是为了争夺家产,当时他们打得热闹,其中有一位家属随手拿起尿壶失手砸到了你,当时是我扶了你一下,还记得吗?”

”呃--”这些场景在监护室时有发生,楚诗诗真的没太记住。

”我父亲是赵健,他过世的时候还是你推他出来的。”

赵健?这名字倒是耳熟。楚诗诗忽然想起来,在她和陈楚谈着乱七八糟小恋爱的那段时期,确实被尿壶砸过一回,只是她不太记得见过什么赵程宇。

见她呆呆愣愣的样子,赵程宇只好摸摸鼻子,无奈道:”不记得就不记得吧。”他挤出一个失望的笑,又道:”不过那个时候你太瘦了,还是现在看着体面一些。”

楚诗诗涨红的脸慢慢退下,只余两点羞涩的粉红在两颊。

不知dào

眼前这家伙是真的审美有问题,还是在好心的安慰她,她头一次觉得即便经历了那么些风风雨雨,自己的身心都已经长残了,还能有个不错的男人肯夸赞她实属不易。既然如此,她愿意跟这位人才友好相处一下。

”呵呵,谢谢你这么说,今天我确实是去了医院,后来手术临时取消,所以我就跑来看看电影,可是你怎么会--你怎么会来到这?”

赵程宇啊了一声,恍然大悟:”你该不会以为我在跟踪你吧?”

楚诗诗默了,赵程宇赶紧摇头摆手道:”姑娘,我也是因为无聊,所以自己过来看看电影的。这影票是我妈给我的,她本打算要我和你吃了饭以后过来,没想到你有事临时走了。可我们这会儿又碰上了,看来还挺有缘分的。”

楚诗诗垂下头,咬着唇瓣,这厮给自己的感觉还蛮不错,或者她该考虑一下恋爱的事情了。

反正是人都要结婚生子,面对生老病死。陈楚那出戏在她的人生里算是演完了,她也该有新的生活了。

”要不,我们进去看电影吧,反正既然又碰上了。”楚诗诗喃喃开口提议道。

赵程宇点头称好,两个人便蹑手蹑脚地复又进了影厅,和满屋子的孩子和家长看起了动画片。

影厅里放映的设备很老旧,因而动画的质量极差,楚诗诗独自神游,她克制不住的要去观察这间影厅的每一处角落,然后再和回忆中的场景比对。

似乎前尘往事都已淡去,这间影厅也没有她记忆中的温馨浪漫。想到这她幽幽叹了口气。

”不喜欢?”听到了身边的姑娘在叹息,赵程宇只当楚诗诗觉得电影无聊,倾身低首询问。这姿势拉近了他们的距离,感觉异常暧昧。

楚诗诗点了点头,不着痕迹地挪了挪身子。他的味道很清新,也算好闻,可是又和陈楚身上的不一样,她不太习惯。

赵程宇觉得楚诗诗不喜欢这场电影,于是提议:”那我们走吧,一会也是吃晚餐的时间了。”

他没再征求楚诗诗的意见,径自执起她的手,带着她离开。

楚诗诗试图挣开,可是却忽而意识到自己对他的抗拒不太妙。她这么不习惯跟赵程宇接触,难道是因为自己一直都没忘记陈楚?

楚诗诗无来由地打了个哆嗦,如果再这样下去,她这辈子都会让陈楚毁了。

当年为了忘记郑南,她招惹了陈楚,而后成功地把郑南抛在了脑后,如今她是不是该利用一下赵程宇,让她逃离陈楚的泥淖?

好吧,暂且这样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思及此,楚诗诗便打消了挣脱的念头,顺从着赵程宇,甘愿被他牵着下了楼梯。

两个人双双到了大厅,陈楚和他的宝贝儿子还在玩着钢琴,大厅里回荡着不成调的音符。

楚诗诗竭尽全力目视前方,不去看陈楚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她多么希望他会突然叫住她,告sù

她他不喜欢她被别的男人牵着,可她必须承认这些只是出于自己的幻想,陈楚已经彻dǐ

忘记了她,她与谁有什么关系,那种脑子坏掉的人又怎么会在意呢。

陈楚目送着那别扭的丫头被另一个男人带走,有些难以理解楚诗诗。那丫头的表情明明就像是被上刑,却还要任凭另一个男人紧紧牵着她的手。她就像在做戏给别人看,在经过他面前的时候又刻意扬高了脑袋,一幅骄傲的模样,像是在告sù

别人自己不自卑,自己虽然外表欠佳但其实也有人要。

一直到他们二人走出了青年宫的大门陈楚才回过神,把犹在玩琴的小老鼠抱到自己膝盖上,和儿子面对着面。

”我说乖儿子,那个会弹钢琴的胖阿姨该不会暗恋你爹吧?”他皱着眉毛,将困惑他多时的问题问向儿子。

很多时候那丫头面对他的反映都很诡异,她甚至会因为他的一句嘲弄就大哭不止,有时候他对她随便说上一句话,她甚至还会脸红局促,或者黯然神伤。

陈楚虽然脑袋不好使,可智商还在。

”啊!!啊!!!”小老鼠踢了踢腿,又摇了摇胳膊,表示听不懂老爸在说什么。

陈楚笑了笑,亲亲可爱的乖儿子,甩甩脑袋,将这突如其来的荒唐想法抛到了脑后。

……

楚诗诗和赵程宇莫名奇妙地相处了一个晚上,总体说来这家伙还算是个好对象,对她很温柔,很细心,又不嫌弃她圆滚滚的身材。只是不知dào

为什么,楚诗诗还是提不起兴致,就连接吻的时候也半点没有恋爱该有的热情,她的心是凉的,不知dào

要怎么才能温暖。

吃过了晚餐,赵程宇将楚诗诗送回了家。这场约会的经过楚诗诗都没记得多少,整个晚上,她的脑子里都是陈楚抱着孩子玩钢琴的模样,就连赵程宇对她说很喜欢她,愿意跟她相处,又给她道别吻的时候她都在恍神。

楚诗诗趴在床上,回想着这一天的经历,鄙夷道:”国外回来的真讨厌,随随便便就能吻人家。”

”啥?”在拖地的老妈听见女儿自言自语,喜出望外地喊道:”女儿你们进展神速啊!”

202. v141

楚诗诗偷偷瞪了眼老妈,才打开网络游戏杀怪。方才赵程宇送自己回来的时候,恰巧碰上老妈买菜回来,老妈很惊愕于本该在做手术的女儿怎么和基本已告吹的相亲对象出现在了一起。

楚诗诗担心老妈发xiàn

自己跑去看电影,于是向赵程宇发出了求救的眼神,最后这小子心领神会,骗老妈说,他是在午餐过后去医院接楚诗诗回来的。

楚妈妈本以为二人只是初有进展,没想到赵家那小子这么积极。

现下仍处于喜出望外之中的楚妈妈将拖把放在一边,和正在看报纸的老伴挤在沙发上咬起了耳根子。

”看来赵程宇这小子还挺有心的,特地接我们女儿下班,还带我们女儿去吃饭。”楚妈妈一幅女儿有救了的表情。

楚爸爸略微点了点头道:”是啊,碰上这么踏实的小伙子不容易,不以貌取人。”

说到这,楚妈妈忽而惆怅起来,想当年女儿也是风华正茂的才女,硬生生就被陈家人糟蹋成这样了

。”哎!我们家女儿命苦啊。”

楚爸爸不再说话,楚妈妈也跟着沉默了片刻,方压低了声音:”老伴儿,你说如果咱们女儿以前的事情被老赵家知dào

了,他们会不会嫌弃我们孩子啊。”

毕竟女儿是为其他男人怀过孩子,就算赵程宇从国外回来,思想会开放一点,也未必能够接受得了,就算他本人不介yì

,也不代表他母亲不介yì

啊,楚妈妈不得不开始忧虑。

楚爸爸苦笑着说:”走一步算一步吧。”

随后,两个老人家便陷入了死一般地沉寂。

楚诗诗与他们老两口之间只隔着一道玻璃屏风,因此这种悄悄话楚诗诗听得一清二楚。

她努力让自己认认真真地杀怪兽,不去被他们话语中提及的伤心事儿难过。

目前楚诗诗斩的这个怪物有两重山那么高大,这该死的任务很难完成,楚诗诗临时和路过也需yào

斩这怪物的五六个陌生小伙伴组队,却仍然不是这怪兽的对手。

要是在以前,或者还能和”睡师姐”他们一起火拼,可据她所知,那伙人早就练够了满级,分道扬镳去江湖各处闯荡了。

眼看着队友们一个一个地倒下,自己的血值也就快归零,情急之下,她点开朋友列表,看见某大神在线,便习惯性地点开了对话框。

楚楚一处:”大神在吗?快来救我!”

这是继楚诗诗与零大神不打不相识之后,她经常会有的求助。

于是不多时,就在楚诗诗的血值只余三点的时候,只见怪兽的身体发出血红光芒,继而瞬间倒地,楚诗诗松了一口气,大神果然是大神,每次都将BOSS秒杀。

此时对话框弹了出来。

零:”为什么每次你都不打好提前量,或许下次我赶来救你的时候你已经趴在地上死翘翘了。”

楚诗诗吐了吐舌头,她不是不懂得打提前量这种低级准bèi

,但她不好意思约大神组队,毕竟人家是有老婆的人,她也只能单枪匹马孤军奋战,可每次实在没办法的时候,放着好友栏里的大神不用,她又觉得特别浪费。

楚楚一处:”因为我知dào

大神你一定错不了啊。”

楚诗诗只好奉承两句。

零:”你是拿我当秘密武器是么?”

楚诗诗呵呵笑了笑。好久不和零大神聊天,今儿忽然来了性质。

楚楚一处:”你儿子睡了吗?”

零:”快了。”

八卦的心态上来,楚诗诗有点收不住,于是又问道:”以前你说你儿子不是你老婆的?”

零:”嗯。”

如果每一次他们的对话里出现了这个”嗯”字,那必定意味着此话题零大神不想多谈,楚诗诗看着零大神回复的这个字,她本应该识趣地闭嘴或是转移话题,可转念一想,反正都是网络中的虚拟人物,谁又不认识谁,她八婆一下对方也不会过来揍她,于是又继xù

问了起来。

楚楚一处:”你爱你儿子的妈吗?”

对方沉默。

在游戏里,陈楚偶尔会与楚楚一处闲话些家常,这闺女很话痨,还会向他倾诉许多苦恼,甚至还会谈及一些手术和很特别的患者,有一些刚好是他名下所管的病人,因此他更加确定游戏中的楚楚一处在现实生活中的身份是楚诗诗。

陈楚对着电脑无奈的笑,发xiàn

楚诗诗这闺女绝对具足小女人的任何特制:敏感,纤细,脆弱,活泼,而且十分八卦。

楚楚一处:”那你一定很爱你现在的老婆吧?上次还为了她秒杀我。”

陈楚带着笑摇了摇头,这丫头还挺记仇。

零:”上次我只是看不惯你随随便便杀人。”

楚诗诗对这个回答嗤之以鼻,她喝了口小书桌上的牛奶,思索了一阵子。

楚楚一处:”你有没有想过,等你家儿子长大了也会找亲妈的。”

陈楚受不了被她刺探隐私,只好想了个办法让她闭嘴。

零:”你有没有男朋友?”

想结束一个尴尬的话题最好的方法就是问对方一个崭新且敏感的问题。

楚楚一处:”不跟你说了,我这个精神病患者喝过了加药的牛奶,去睡觉了。”

接着系统显示:楚楚一处已下线。

陈楚轻拍着躺在摇床上的儿子,盯着电脑的眼睛有一丝怔愣。

他认识她快一年了,那丫头还在吃药?在工作中的相处,他看得出楚诗诗算是一个积极生活的姑娘,到底是什么让她的精神崩溃,需yào

靠药物来生活?

一丝疼痛在内心深处散开,如此熟悉,未待陈楚去探查究竟的时候,卧室的门被猛然推开。

陈楚闭了闭眼,知dào

是赵琪薇回来了,且带着一身酒气。

赵琪薇的身子在门边晃了晃,然后步态不稳地向陈楚走来。

陈楚将儿子抱起来,放在离门口较远的沙发上,确保她不会打扰儿子熟睡,才回头应付眼前的妻子。

”陈楚--陈--哥--”赵琪薇踉跄地走过来,扑进陈楚的怀里,见陈楚一脸淡然,便不甘心地将妆容精致的脸颊于陈楚的胸前蹭了蹭。”陈哥--你有没有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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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楚并未答话。赵琪薇不甘心地搂住陈楚的脖子,反反复复地喃喃问着:”为什么?为什么?”

她千般心计用尽,得到了陈楚的人,可为什么她却过的这么不幸福,为什么?

陈楚皱起眉毛,不得不扶住身子在下滑的赵琪薇。

”什么为什么?”他略微有些不耐烦。

”为什么你从来不碰我?”这有名无实的婚姻只让她觉得空洞。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他永远是一幅冷漠淡然的表情,在他眼里,许是从未将她看成是他的妻,这场婚姻如鱼饮水,冷暖只有她自己知dào



她瞧着陈楚英俊的面庞,从小到大,她一直以为这个男人会是她一辈子的骑士,永远站在她身后,在她最需yào

的时候为她敞开胸膛,建造一个完美的避风港,可谁知-

不甘在心中缠绕,赵琪薇强吻上陈楚的唇,而对方回应她的却只有冷漠。

陈楚扶住她的肩膀退开半步,让她坐在柔软的床上,回身倒了杯水,淡淡道:”你醉了。”

他的脑子还没坏透,和赵琪薇相处时日久了,他当然也会想起与她过往有过的一些片段,可越是忆起从前,他越是怀疑自己怎么会爱上这样一个心机太深的女人。

最初他在四川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这女人虚假,但却没有如今的厌恶。

这女人”生下”孩子以后,对所谓的”他们的”孩子并不是很上心,凡事都交由保姆处理,就连网购买些尿片,也要寄到他的单位,让他签收再带回家,而她却藉由照顾孩子繁忙为由,实则整日逛街购物,或者钻研她的学术论文。她如此敷衍了事,让他怀疑她根本不爱他,只是贪图他的条件才会为他生子。直到后来他偶然发xiàn

这孩子并非她所生,他才恍然大悟,可他却无法知dào

小老鼠的亲生母亲到底在哪里,被赵琪薇怎么样了。

他什么都不记得,也无法从身边的朋友口里探听到任何消息,也只能默默忍受欲知dào

真相的急迫。

赵琪薇躺倒在床上,翻了个身:”陈哥,你一直对我很好的,一直对我很好。”

”我知dào

。”陈楚走到床头,将手上的水杯递给她,低声回答。

那些过往的记忆,他最近慢慢会忆起来一些,那个时候他怎么没看出赵琪薇是个会偷别人孩子的女人。

赵琪薇拨开陈楚递来的杯子,几滴水珠飞溅而出,洒在了陈楚胸前的衬衫布料上。

”你根本不知dào

!你不知dào

!”赵琪薇隐忍着泪水,委屈地呢喃着:”你一直对我很好,直到她,直到她把你从我这里抢走--”

许是醉得过了火,若是清醒的时候,赵琪薇根本不会提及另一个女人,毕竟这无异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陈楚讽刺地轻笑,眸光又淡了几分。”琪琪,与你结婚这一年多,你一直掩饰的很好,怎么今天会说走了嘴?”

他紧握着拳头,强迫自己不去抓起她的肩膀,逼问她口中的另外一个”她”到底是谁,陈楚是聪明人,也知dào

赵琪薇不笨,她不可能轻易的告sù

他什么。

赵琪薇一惊,酒也醒了大半,她感到害pà

,却只得强装镇定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陈楚只是冷笑,”我不碰你,是因为体谅你刚生完孩子,难道我不该体谅吗?”

赵琪薇的身子一僵,将脸颊埋进枕头里,在她的记忆中,陈楚一直是温柔的男人,比起普通的男人,他更懂得克制,也更懂得体谅,可是她还是无法放心,今天的陈楚,太过奇怪,让她不得不防备着。

”你--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她试探性地问道,语气中怀有一丝无法掩饰的惶恐。

”琪琪,这就怪了,我该想起什么吗?”陈楚将玻璃杯放在床头的小桌子上,回身走向落地窗边熟睡的儿子。

他想找到梦里出现的那个女子,他无法确定那女人身在何方,与他之间到底有什么纠葛,可直觉的,他知dào

这个孩子一定与那女人有关联,可身边的人没有一个能与那女人吻合,他甚至不知dào

那女人是生是死,姓什名谁,此外他私下雇佣的国际侦探,到现在也没能给他任何消息。

赵琪薇连哭带笑,声音听着像是幸灾乐祸。

”陈哥,你想起她了是不是?不过你一定不知dào

她是谁!”赵琪薇笃定地笑着,叹息道:”如若你真的彻底想起来什么人,不可能还在这同我周旋。”

陈楚苦笑,弯下腰抱起依然沉睡的儿子。

”琪琪,不管我想起什么,你都让我很失望,不,其实我是对自己失望。”

他回身看了她一眼,而后用更加冰冷的声音道:”我失望,为什么我当初会那么爱你?怎么会爱上那样一个你?”

说完他便抱着儿子离开了卧室。他的心中充满着一丝绝望,无奈的绝望。此时此刻,他已受够了任人摆布,受够了继xù

装傻。即便不能找回什么,至少不必让自己继xù

呆在这个虚假的地方做戏。

……

装潢精致却尚未开业的餐厅里,陈楚怀中抱着个娃娃,父子两坐在餐厅的角落里打着网络游戏。

是的,陈楚离家出走了,正值春节,他随便带了两件衣服,整理好儿子的生活用品,便拎着行李离开了家。父亲,母亲,妻子,弟弟,从他们身上陈楚完全感觉不到任何亲人该有的亲密,他受够了。于是他便躲在最靠谱的林莫辰这里避风头。

凌芷岚怀抱着自己的女儿坐在吧台里,用思索的眼神盯着陈楚老半天没回过神。

”你这样盯着另一个男人看,我会吃醋的。”林莫辰坐到她对面,刻意挡住她的视线,要她只能看向自己。

他千辛万苦找回了这女人,可不是让她盯着别的男人发呆的。

芷岚哼笑了一声,但仅是那无意识的笑,竟也有种说不尽的妩媚流露。

”我只是在想,你们这么狠心,也不帮着陈哥恢复一下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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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首都之后,她从林莫辰的口里得知了陈楚的经lì

,在她看来,陈楚是个和自己男人极其相似的物种,这么专一正常的好男人,玉溪山上实属罕见,因此她看待陈楚自然与其他狐朋狗党不同。

林莫辰一阵沉默,也跟着叹了口气。

”我们真的不知dào

该怎么办,碍于邓阿姨才瞒着陈楚其实只是一方面,关键是我们也无法确定陈哥的心意。”

芷岚淬了一口:”我呸!陈楚上星期都摆明了已经查出赵琪薇不是小老鼠的亲妈,你们还犹豫什么?明明就是赵小姐耍诡计,陈楚一直在找那个女孩,你们这些大活人的心都是石头做的吗?”

林莫辰见自己的女人开始义愤填膺,赶忙绕到吧台里面安抚:”芷岚,你别恼,萧箩说过,你要保持情绪稳定才有利于身体健康。”

芷岚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将怀里看画报的闺女塞进他怀里。

”反正我是个嘴不严的女流之辈,难保哪天我会说漏了嘴,告sù

他其实他爱着的女人叫楚诗诗!””喂!千万别!说不定那会害了诗诗,陈萧前几天见过那姑娘一面,她现在已经面目全非,陈楚在医院里与她朝夕相对都没认出来,你这样告sù

他是要吓到陈楚吗?!!”

”你们男人就是以貌取人!”

凌芷岚离开吧台去给孩子们泡牛奶,多看这些臭男人一眼都心烦。

”喂!老婆!我是不一样的!”

林莫辰十分无奈,别人的家事为什么就让他的家庭不和谐了?!

”谁是你老婆!我们也没举行婚礼!说不定哪天我就离开你了。”

林莫辰只好闭嘴,婚礼和别人的闲事相比,还是婚礼比较重yào



”老婆,答yīng

我春天的时候办几桌吧!”

凌芷岚装腔作势的瞪他一眼,带着甜笑到厨房里烧热水去了。

夫妻两吵闹得有些大声,陈楚听到了林氏夫妇在争论婚礼的话题,于是看了看表,方捏了捏儿子的脸道:”乖儿子,今天玩了四十分钟,眼睛需yào

休息,咱们去看你乐乐姐姐忙什么呢!”

小老鼠啊啊两声表示抗议,可老爸还是不容拒绝的关机抱他离开了座位。”春天可能会有点冷,芷岚的病还是别见风,改在夏天吧。”陈楚也是服了林莫辰,把老婆找回来这么久了,法律程序也履行过了,却还是得不到媳妇的首肯,办上一场盛事婚典昭告天下,也不知当初这小子是怎么得罪了自己的女人。

陈楚抱着孩子走到林莫辰身边,逗了逗他怀里的乐乐,确定这闺女很开心才把自家小老鼠也塞进了林莫辰怀中,两个孩子最初还挺面生,扭捏的互相不搭理,不一会便玩到了一起。

林莫辰像个奶爸,抱着两个孩子,一幅苦瓜脸,摇头道:”芷岚学坏了,每次逼着她答yīng

我之后,翻脸就不认人了。”

关于举行婚礼这件事,他没少操心,他软的硬的都试过了,却到现在也没达成心愿。

”女人不都这样吗?出尔反尔。”陈楚低笑,转身靠在吧台歇一歇,天知dào

抱着个孩子哄有多累。

林莫辰顿了顿,摸摸鼻子道:”其实也不能怪她,还是我自作自受。”

总归一句话,还是当初欠了她的,芷岚又心思细腻,嫉恶如仇,他没有立场怪她出尔反尔就是了。

陈楚盯着餐厅前的小舞台,打量着角落里的三角钢琴,心不在焉道:”说不定她是为了你好,她怕自己的病恶化,不想拖累你。”

林莫辰蹙着眉毛不再说话,考lǜ

着一定要找到最好的医生整日看着自家老婆,绝对不能让她再有什么闪失。

陈楚迈步到钢琴前研究一番,忽而想起了楚诗诗那胖妞,于是随口问道:”你们餐厅刚开业,需yào

钢琴师吗?”

此时凌芷岚刚好为两个娃娃拿来奶瓶,听见陈楚的问题淡笑着道:”扶摇会所刚刚搬迁,邱家姐妹不愿继xù

打理就扔给我和莫辰,以前扶摇常用的学生乐团也都毕业各奔东西了,我一时半刻还真找不到乐队,别说琴师了。实在不成就让莫辰去弹琴好了!”

芷岚把两只奶瓶递给林莫辰,后者便乖乖地接过去,完成喂养任务。

”林莫辰?你会这个?”陈楚挑眉,从来没听说过这小弟弟还学过音乐。

林莫辰苦笑:”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芷岚非要我捡起来,我大概能应付应付撑撑场面。”

凌芷岚瞪了他一眼,道:”别谦虚了,林家少爷。”

陈楚翻开琴盖,若有所思地点了几个琴键,动听的音符便从钢琴的三脚架里飘了出来,在林莫辰怀里啃着奶瓶的小老鼠敏感地看向了老爸,正打算丢掉奶瓶,身子也开始蠢蠢欲动。

看到儿子要扔掉奶瓶,陈楚对着他摇了摇头。见老爸严肃的表情,小老鼠本能地抓紧奶瓶乖乖放回嘴巴里。

这孩子自从听了楚诗诗弹琴,就对音乐异常感兴趣,尤其是钢琴,就连在大街上听见了路边超市里放的音乐都会异常兴奋。

”你家儿子还满听你的话。”凌芷岚很是讶异,陈楚居然把孩子教得这么乖。

陈楚用异常温柔的眼神看着儿子,在孩子乖乖继xù

喝牛奶的时候露出鼓励的笑容。

”莫辰,你们餐厅招聘琴师吗?我有一位不错的人选,不过也只能做兼职。”他静静提议,脑子里是那胖胖的女孩用圆润的十指弹琴的身影。

如果有谁可以胜任专业的琴师,那么应该是非她莫属了。

林莫辰摸摸两个孩子的脑袋,对陈楚道:”当然招聘,我的钢琴只是比芷岚好一点,可称不上专业,应付不了听众点歌。”

”你可别跟我比,我只会谈那几首曲子而已。”凌芷岚见老公照顾两个孩子有点忙不过来,便伸手抱起自家女儿,让林莫辰侍候小老鼠喝奶。

听见了老板的首肯,陈楚默默将手伸进了衣兜里拨通了楚诗诗的电话。

方才在游戏里,那女孩告sù

他春节期间她独自留在北京,因为随时要应付现任男友的召唤,而他的父母也早就回去东北,陪着家乡的老人过春节去了。

205. V144

陈楚现在觉得自己像是地下工作者,可以在网络游戏里打探到那姑娘的私人事宜,自己却要刻意扮演出不那么了解她的样子。

楚诗诗就像是他枯燥生活的一剂调味,与她的交集其实也挺有趣。

楚诗诗盯着手机里那既陌生又熟悉的号码,不知dào

自己是不是出了幻觉。

那是以前她自己的手机号码,她还记得当年她和陈楚吵完最后一架,自己年轻气盛一时冲动,把手机摔烂了,第二天陈楚向她道歉,匆匆给了她他的手机方便联系便去了四川。

后来陈楚在四川遇难,她便将他的手机收藏起来,再不舍得去触碰。

可谁知,现在她好久不用的号码居然打给了自己。会是谁?赵琪薇?还是陈楚他老妈?再或者?是--?

楚诗诗晃了晃脑袋,不让自己去胡思乱想瞎激动,才接听了电话。

”喂?”她迟疑地询问。

对方沉默片刻,方道:”你在哪?楚诗诗。”

陈楚身后的林氏夫妇听到了他口里提及的名字,互看一眼,凌芷岚用唇语对林莫辰说:”这个世界这么小?”

林莫辰摊开手表示不了解,自己也很困惑,之后夫妻二人便竖起耳朵偷听陈家大少爷讲电话。

陈楚的电话设置的很人性化,话筒声音很大,林氏夫妇屏息偷听还是不费劲的。

”主任?什么事情?”楚诗诗竭力保持镇定不尖叫。今年春节上天怎么会给她这么一份大礼,让陈楚特地打电话给她。只是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大礼,她还是有点惊讶地吃不消。

”我问你在哪?”陈楚淡定地重复,口吻与医院里命令她时的语气无二。

楚诗诗吞了吞口水,才道:”你怎么知dào

我的号码?”

”器官移植研究所里所有的工作人员联系方式,我不该有吗?”而手术室也是研究所的一部分,身为领导,必须掌握所有员工的资料以便管理。

楚诗诗趴在床上,嘴里叼着两瓣酸橘子,又觉得想哭了。

陈楚的性格还是老样子,为了事业可以龟毛加变态,他为确保平日医院的工作进展顺利,员工便于联系,并避免自己人打电话来时他无法第一时间认出对方号码,所以研究所一百多号员工的电话他都要存zài

手机里,真是太陈楚了!

”我问你在哪里?”陈楚又问了一遍,语气中透露出了微微的不耐。

”家啊!”楚诗诗吞掉橘子,赤着脚跑下地,趴在窗户上望一望八宝山的风景,平复内心的酸酸滋味。

”地址?”陈楚简明扼要的又一问,虽然楚楚一处早就告sù

过她住的大概位置。

楚诗诗叹息一声:”该不会有手术吧?领导。”

这种经lì

她有过一次,那时她刚刚学习手术配合,一日午夜时分妇产科的医生忽然来了个电话,问她家庭住址,挂了电话后不到三分钟便又打电话来要她下楼,再然后她就被载到了医院做苦力,加班到第二天凌晨才被放回来。

呜呜,为什么连春节也不让她安生。

”我问你地址!”电话那头,陈楚的语气已经冷了几分,表现出对楚诗诗的毫无耐心。

”八宝山!”楚诗诗瞪了眼天,就当是在瞪电话那头的陈楚。

什么嘛!这种臭男人幸亏把她忘了,他多么龟毛多么讨厌,多么装腔作势!谁要和他做夫妻!

本以为陈楚会问及具体的街道,没想到对方却简明扼要地说:”打车三十分钟应该到了,马上出门,地址我给你发到手机里,四十分钟以后必须出现在我面前。”

然后不等她回答,领导已经挂了电话。

楚诗诗像蔫了的茄子,垂头丧气的把手机往床铺一扔,打开衣柜穿衣出门。

陈楚挂掉电话,唇边逸出一丝几不可查的笑意。

林莫辰迟疑地问道:”陈哥,楚诗诗是?”

陈楚看向他,心情愉悦地答道:”琴师。”

说完他便走向餐馆的二楼小厨房,去准bèi

儿子午餐需yào

的粮食。

林莫辰竭力隐忍地垂下头,低声对老婆嘟哝道:”开玩笑了,那丫头唱歌一句不在调上!”

凌芷岚皱着眉毛,也小小声地问向丈夫:”陈楚不像是在恶作剧啊!你确定楚诗诗唱歌跑调?”

没听说过哪一个懂音乐的人还唱歌跑调的,不是陈楚耳背,就是林莫辰说谎。

林莫辰将头凑到老婆耳边,更小声地说道:”老婆,陈哥带着她和我们一起唱过一次KTV,楚诗诗的歌喉--人神共愤啊。”

天可怜见,他林莫辰什么时候骗过心爱的芷岚了,怎么她偏偏不相信自己。

凌芷岚侧头看了看旋上楼梯的陈楚心情愉悦的样子,又看了看老公狐疑的表情,忽而灵光一闪,舒展眉毛道:”该不会你们是被楚诗诗耍了吧?”

四十五分钟后,楚诗诗坐在扶摇餐厅的三角钢琴前,瞪着脚踩键盘坐于琴上与她大眼瞪小眼的仇人儿子,不知dào

自己的命运是悲催还是悲催。

她本以为陈楚给她的地址是什么小诊所或者小医院的地址,毕竟以前也有过医生去外院手术的例子,没想到她一下车,却只看见形象气质俱佳的失忆男犹如雕像一样站在名为扶摇的餐厅前等待着她的到来。

楚诗诗战战兢兢付了司机钱下车,一度以为陈楚突然开窍要请自己吃饭叙旧,然而命运之神的脑洞太大,大到了出乎自己的想象。陈楚只是要让她做好友餐厅里的琴师!

”啊!啊!”坐在琴上的小老鼠抬起手抓着楚诗诗的头发,十分亲切地示好。

这阿姨会弹这个大东西,他还记得。

”喂喂!你爸欺负我,你也欺负我!”楚诗诗抓住孩子的小手,本想从他的手里抽出自己的头发,却在刚刚碰到孩子稚嫩的皮肤时愣住了。

小孩子的手软软糯糯,就像一只小棉花团,以前她觉得即便这孩子再可爱也是赵琪薇那坏女人生下的,现在忽而明白,孩子总归是孩子,永远是全世界最清澈最柔软,最需yào

呵护的宝贝。

206. v145

”我欺负你?”陈楚从楼梯上下来,手中拿着儿子的午餐挑眉问道。在他看来除了工作上他对她严格了点,其他的地方实在没有什么过分之处。

钢琴前的楚诗诗还在挣扎,心软其实也是心魔的一种,楚诗诗放qì

了拆开小老鼠的手,任凭他揪着自己的发,以至于她胖胖的圆脸不得不跟随小孩手臂的动作上下左右的乱晃。”我以为你有公事,谁知大老远的却把我叫来这里。拜托你公事才用公事的语气好不好!私事你能不能把口吻放得稍微那么一抠抠平等一点。”楚诗诗小声抱怨,陈楚老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让她看了好怄。

小老鼠很享shòu

可以随意摆布阿姨脑袋的感受,开心地笑了两声,把楚诗诗的头发塞进嘴巴里尝尝味道。

楚诗诗虽然觉得小孩的口水很恶心,但是念在他爹以前对她还不错的份上,她决定忍一忍。

”死小孩,我两周没洗过头了,你也不怕食物中毒。”

”你别吓活我们家孩子,你能两周不洗头?”在医院工作的人一天不洗都全身不自在,他真不信她忍得住。

楚诗诗默了。

陈楚转身走到钢琴前,低头哄了小老鼠半天才让他松开楚诗诗的头发,接着不容分说地抱走儿子,免得他打扰了楚诗诗的面试。

陈楚挑眉开口,还是那副命令的语气:”想好弹什么了,这家餐厅刚开业,你好好表现。”

楚诗诗摸了摸头发上的口水,不着痕迹地蹭到陈楚毛衣的前摆,又迅速将作恶的手收回来,避免被陈楚发xiàn



”这家餐厅还没有开业好不好!”楚诗诗忍不住纠正。

陈楚将眉毛挑得更高,意在表示:装修完毕后待开业和刚刚开业没区别。

楚诗诗垂下双肩,什么嘛!又是在手术室发号施令不容辩驳的表情。

旁边看戏的林氏夫妇总算瞧明白这两个人现在的关系,一个领导,一个下属,一个不记得以前,一个记得以前不敢提醒却恨得牙痒痒。

”这个女孩就是楚诗诗?”凌芷岚问向老公,久仰大名许久,终于看见本人了。

”嗯,变化很大。”林莫辰答。

”瘦下来应该是个挺漂亮的姑娘,你看她上下身的比例,腿很长,曲线比例也不错,而且你看她的脸型,少点脂肪的话能满耐看的。”芷岚中肯地说道,毕竟自己有经验,小时候自己也胖得像个圆球,减肥后追着她跑的男人还不少。

林莫辰赞叹道:”老婆,你眼力真好。她以前是个很漂亮的女孩。”

他近期得了一种嗜好奉承老婆的病,所以言辞有些做作。

”要不……”凌芷岚迟疑着说道:”要不让萧箩来给楚诗诗减肥算了。”

林莫辰点头,现在大事小事,他都无条件听老婆的。

”快点弹。”陈楚将小老鼠抱到儿童专用的小饭桌,安排孩子自己吃饭,又回身命令道。

楚诗诗偷偷瞪他一眼,觉得心下不解气,又低下头狠狠地再瞪一眼才稍微消点火气。

”弹什么?”她垂头咕哝。

芷岚听见台上她的问话,赶忙道:”随便,来一首你最拿手的就好。”

楚诗诗扁了扁嘴,拿手的?她拿手的可多了。可她偏偏不想顺了陈楚的意在他面前展示。

”菊次郎的夏天,Summer。”

楚诗诗起了前奏,小老鼠兴奋地在陈楚怀里蹦了两蹦,不过陈楚还是不满yì

地道:”又是这个?”

这首曲子和她在青年宫里弹得是一样一样地,难不成他高估了她,这姑娘只会一首曲子?当时他还以为她是见了电影海报即兴弹奏的。

楚诗诗这一次大大方方地瞪向他,或者做手术他在行,可是音乐,陈楚和她叫板就是自掘坟墓了。

”一样个狗屁!”楚诗诗终于将蓄积已久的不满说了出来,灵活的指尖刻意将乐曲弹得激情澎湃,这样即便陈楚抗议,他说出的话也会被钢琴的旋律盖过去。

陈楚微微眯起眼睛打量她,倒不是因为愤nù

,而是在她彪脏话的时候,内心竟有一种奇异的熟悉感。

音乐在宽敞却稍嫌空旷的餐厅飘荡,这首曲子果真与先前她在青年宫弹奏的不完全相同,这一次乐曲高潮迭起,花哨许多,且在尾声的时候释fàng

出绝对明媚的波音,让人回味无穷,余音绕梁。

同一首曲子,竟有不同的演奏方式,楚诗诗将每一种演奏都诠释地很好,果真是个人才。

林莫辰在楚诗诗开始弹奏的时候便蹙着眉毛,待楚诗诗弹奏完毕,他的脸已经极尽扭曲。

楚诗诗当初的演技太好,他这特种兵出身都被她给骗过去了。

凌芷岚则是听见楚诗诗开口骂陈楚的时候就一直笑个不停,待楚诗诗弹奏结束,她则立kè

嚷道:”面试通过,时薪200元,也可以月薪5000加提成,包吃包住,工作时间为晚上六点到十点之间,可以请假,若是按照月薪算的话就算固定员工,以后每过一年月薪加500,上不封顶。”这妞的曲子弹得流畅无错音,而且别具风格,凌芷岚第一时间用优渥的条件留住人才,说得楚诗诗的嘴巴张成O型。

这就是传说中的大老板吗?出手这么大方!!

”芷岚,你这样不会亏本?”陈楚也有所狐疑。

芷岚摊开手恶作剧道:”陈哥,要是亏本的话你来添啊!反正餐厅也有你的股份!”

林莫辰点头同意。

陈楚表情僵硬地道:”加薪一万封顶!”他怎么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楚诗诗的工资是要他来付呢!

什么嘛!一万封顶?那她岂不是要在这里干十年才能赚上月薪过万的工资!不过,每月五千的兼职外快对她来说已经很多了,而且还有神mì

的提成,楚诗诗忍不住口水直流。

林莫辰道:”诗诗你怎么说?”

楚诗诗吱唔一声,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有了毛病。这么好的条件她当然心动了,难道进入了文艺界的话钱都这么好赚?!

”快说话!”陈楚单指推了推楚诗诗的脑袋,后者身子一歪,差点跌下座位。

207. v146

”我!我!”楚诗诗擦了擦口水,掩饰一下对金钱的垂涎欲滴:”我不能保证每天都来,毕竟医院的工作时间不稳定,还有住这里离医院有点远,我可以不用包食宿的。”

芷岚被诗诗可爱的样子逗得又是一笑:”没关系,你医院的工作不会耽误,既然不用包吃住,那每周来做三天就好,哪天来都可以,不必固定,元宵节以后开始上班。”

于是就这样,她有了一份薪水优渥的兼职,而且正值今日除夕夜,新老板还给她包了个五百元的红包包,并且诚恳热情地留她吃年夜饭!

不多时,楚诗诗被安排在餐厅靠窗户的位置吃午餐,陈楚则在远处的吧台边,而那只小老鼠则坐在吧台上的儿童小餐桌里,陈楚将孩子护在怀里避免他东倒西歪,又时不时地教导孩子吃饭的时候不能玩耍,小老鼠拿着勺子,一点一点地挖米糊,又不情不愿地放进嘴里。

楚诗诗的思维还在游离,她不是不知dào

陈楚的朋友圈子与她的是另一个层次,也不是不知dào

陈楚的朋友们都很上档次,只是她实在是不知dào

他们如此上档次,上档次到了这种她无法想象的地步!

”喂!”凌芷岚悄悄凑到她旁边坐下,拽了拽她的袖口引起她注意。而林莫辰也跟随老婆前来落座用餐。

芷岚知dào

这女孩有过心理疾病,为避免吓到她,因此不敢突然拍她。

”老板娘。”楚诗诗拿着汤勺,心不在焉地回答。虽然和林莫辰有过交集,可他们只见过一次,和不认识也没分别,而凌芷岚她根本第一次见,楚诗诗排斥骄矜的贵妇,料想她就算出手阔绰也应该像赵琪薇和她妹妹一样,不能好相处就是了。

现在她满眼的都是陈楚,凌芷岚有些不忍。既然陈楚曾经摆明了孩子不是赵琪薇生下的,那很有可能是和陈楚有染过的这个女人啊。只是才第一次见面,凌芷岚不知dào

如何将这种私人话题问出口。

芷岚想了想,露出亲切的笑容,轻轻拍了拍楚诗诗的肩膀:”别这样叫,怪陌生的,叫我芷岚就好了。”

楚诗诗回过神,打量了一下这个友好的老板娘,很漂亮性感的女人,就算是随随便便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会流露出难言的妩媚,而且皮肤保养的很好,眼角连半个纹路都没有,一点看不出是生过孩子的。

以前她以为林莫辰那种一板一眼的人,一定会喜欢小家碧玉的清新型女孩,没想到林莫辰却是个闷骚的,骨子里也跟所有男人一样喜欢艳丽动人的女人。

”芷岚。”楚诗诗听从老板娘的意见喃喃唤了一句,这世界上真的有这么接地气的贵妇,还能跟她这种低层次人群平起平坐的。

”嗯,诗诗。”芷岚满yì

地点头,初步与这个胖胖的女孩建立起了友好的感情基础。

楚诗诗乖乖低下头扒了两口饭,犹豫着问道:”陈楚怎么像个奶妈?他老婆都不带孩子的吗?”

她看得出,陈楚是一个十分尽责的父亲,他对儿子的教育细致严肃但不严厉,他会讲道理,也会适时的摆出不容分辨的表情,就好像那孩子已经七八岁,而不是才刚满一岁的小破孩。

可是,那个以前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赵琪薇跑到哪里去了?他们不是应该恩爱有佳,形影不离才是。

凌芷岚只是微笑,不好回答什么,她将远处的一盘青菜摆到楚诗诗面前道:”我发xiàn

你满挑食,女孩子要好好对自己哦。保证充足的营养,既会有好身材也会有好肌肤。”

楚诗诗尴尬地笑笑,把筷子上刚夹起的肉放回碗里,听老板娘的话啃起了青菜。

青菜不好吃!就因为这样,过去陈楚偶尔会在饭桌上亲自喂她,什么香菇,油菜,菠菜,西兰花,一直喂到他满yì

了才放她去吃肉,想着想着眼睛好酸。

”诗诗?你怎么哭了?”凌芷岚错愕地看着边啃青菜边掉眼泪的楚诗诗,将刚为她摆好的青菜拿走。”不喜欢就不吃,你别哭。”

芷岚心软得很,连忙拿过纸巾给楚诗诗擦眼泪,打趣道:”不爱吃就算了,别难过。”

楚诗诗知dào

老板娘是在逗自己,于是腼腆地接过纸巾擦擦胖胖的圆脸。

林莫辰无声地盯着楚诗诗老半天,终于忍不住道:”抱歉诗诗,我们都对不起你。”

当初陈楚生死未卜,楚诗诗接着出了事,但她第一时间被家长接走,他们兄弟几个也不好帮衬些什么。更何况大家的传统观念一致认为,家长的保护对楚诗诗来说应该是最周全的。

后来陈楚归来,情况完全出乎任何人的预料,陈楚什么都不记得,林莫辰更没法插手做些什么了。

直到现在,陈楚与赵琪薇变成了如今这样,小老鼠的亲妈也另有其人,林莫辰觉得这些事十分棘手。

楚诗诗并非自由之身,她活在父母的庇护之下。陈楚认不出楚诗诗来,也不知dào

即便认出来了还会不会喜欢她,林莫辰要是再去为他们生出点麻烦,到时候就是两个家庭的对战,会十分难看。

楚诗诗猛然抬头,没想到林莫辰能说出这样的话。

”没!”楚诗诗连忙摇头:”你哪里会对不起我!”

楚诗诗给了林莫辰一计凌乱的眼神,天啊!他老婆还在场,可别再让人家误会些啥,什么对不起对得起的。

凌芷岚将楚诗诗变化多端的表情尽收眼底,无奈地叹气:”诗诗你还真是个单纯的姑娘。”

楚诗诗尴尬地傻笑,赶紧吃饭,就怕与这种高层次人群的对话出岔子,真是宴无好宴啊!

林莫辰苦笑:”诗诗,你别怕,有什么事我一定帮你,但你最好要独立起来,让你的父母放心,否则你的家长也掺和进来,会很麻烦。”

楚诗诗半懂不懂地点了点头。零大神也告sù

过她,要在家长面前做戏,他们才会放她自由的。

虽然楚诗诗还是不十分明了林莫辰的意思,但她也不是不知好歹,知dào

这家伙是为了她好。

总而言之,大人的世界真复杂。

208. v147

楚诗诗吮着汤匙,情不自禁地又看向陈楚的方向。

看着她可怜巴巴的样子,凌芷岚的爱心泛滥到不行,终于下定决心轻拍了下餐桌像是法官结案般道:”诗诗,明天我就把冷萧箩找来,给你减肥!”

就算是楚诗诗再也不能与陈楚回到过去,也要让她是个美丽的姑娘,凌芷岚不是要楚诗诗以色示人,她要让她找回自信,到时候一定会有比陈楚更优秀的男人被她吸引,要知dào

自信对一个女孩比什么都重yào



楚诗诗一呆,老板娘对她的形象有意见吗?

凌芷岚顿了顿,挑了一个折衷的说辞:”钢琴师也是我们餐厅的形象,演出的时候还要化妆,还要穿晚礼服,对于你来说减肥是开张后的头等大事!诗诗,你可要配得上你艺术家的形象。”

楚诗诗很以为然地点点头,”艺术家”这三个字她很欢喜,她要听老板娘的话,减肥到底。

”那冷萧箩是谁?”这名字好熟悉。

”冷萧箩是冷萧绝的妹妹。”林莫辰好心回答。

哦!怪不得,楚诗诗恍然大悟。

就说嘛!这名字和那个色狼的名字简直是双胞胎。

”萧箩在日本长大,是平安神社的巫女,精通玄学和医理。因为日本的神社里巫女一般不能超过二十五岁,而萧箩今年刚好满二十五周岁,不能再做巫女,所以就回国了。”凌芷岚补充道。

巫女,好神奇的职业,楚诗诗舔着勺子点头表示了解。她只记得最爱的动画片《美少女战士》里的火野是只巫女,不过她关注的一直不是动画片里的巫女,而是懂得包容人又帅气的小卫,想着想着,她的眼神情不自禁地又瞄向了陈楚。

”姑娘!你的眼睛都快把陈楚给吞了!”林莫辰好心提醒,这姑娘真是藏不住心事,陈楚难道看不出她对他的垂涎欲滴?竟把她叫来做琴师。那家伙不是装失忆就是又爱上了这个傻丫头。

楚诗诗尴尬地脸一红,逼着自己转移视线死盯住嘴巴下面的盘子:”我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

”当然有!”林氏夫妇异口同声,楚诗诗涨红的脸瞬间红到发紫。

所以,虎年春节的除夕夜,楚诗诗就带着这样一张发紫的肥脸在扶摇混了过去,这一夜来了许多陈楚的小伙伴,其中有她见过的,也有她不认识的。

认出她的人都如出一辙的面露狐疑,再假装热情地仿若第一次见面般自我介shào

,不认识的也用奇怪的眼神若有所思的打量她,再上前示好。

总体感觉大家对她很呵护,她这个年过得还算踏实。

陈楚没怎么把心思放在她身上,他一心伺候着他的宝贝儿子,待到晚上九点多,小老鼠昏昏欲睡的时候,他便与大家道别,走上楼梯回自己的房间哄孩子睡觉了,而后再没出现过。

楚诗诗打了个哈欠看了看表,午夜三点,这些小伙伴,男人在玩牌,女人在谈论服饰美妆以及育儿心得,电视里播放着最新的电影碟片,桌子上摆满各种水果,干果还有零食,扶摇里的年味很浓。

她一个人坐在落地窗边发呆,白天她出门之前一直在家里等着赵程宇找她,可这会儿她的手机没了电,不知dào

那家伙找不到她会不会同她发飙。

与赵程宇相处这两周,她发xiàn

了一些端倪,赵程宇是个很恋家的男人,确切地说是恋母。因而他老妈喜欢护士,他便也迎合着他母亲的品味。

赵程宇比她大八岁,但是却未必独立,做所有的事都要争得他母亲的同意,他说他有过二十多个女朋友,但每一个相处的时间都不长。估计都是被他老妈掺和黄的吧!

楚诗诗觉得这男人很有问题,只是短短两个星期,她还没来得及细究。

四下很吵闹,她却与他们这些人格格不入,只好闲来无事欣赏着北京难得冷清的街道,这座城市的人们大都回乡过年了,北京又变成了一座空城。

那一年,她一个人在北京过春节,也是这样的空城。

忽而四下一片黑暗,冷萧绝骂了一声,嚷道:”竟然在这个时候停电,莫辰!你找的这繁华地带也不行啊!大春节的也能停电!”

林莫辰皱着眉毛:”不可能!这里的电路早就翻修过,你还是想想是不是你妹妹恶作剧吧!”

冷萧绝寒毛直竖,打了个哆嗦。

大伙七嘴八舌了半天也不见来电,可又玩在兴头不愿意睡觉,于是凌芷岚推了推落地窗前的楚诗诗道:”诗诗,给我们唱首歌吧,要是你能在扶摇边弹边唱的话,我们店的生意会更上一层楼哦!”

在学生时代,凌芷岚曾经是扶摇里的一名唱将,不过嫁给林莫辰以后,老公为避免自己的女人被别人调戏或者觊觎,便坚决不让她抛头露面,于是扶摇里再见不着她唱歌了。

秋珊曾一度抗议,不过莫辰每次也只当耳边风不做回应。

在场众人齐刷刷地看向楚诗诗,即使是在黑暗中,楚诗诗也仿佛能感觉自己被这无数道眼神照得犹如在镁光灯下。

此女唱歌跑调的传奇故事已经传遍朋友圈,除了林氏夫妇稍早见了她弹得一手好琴之外,其余人士,尤其是亲临现场听过楚诗诗那传世之作《死了都要爱》的朋友们,实在想象不出楚诗诗能唱出好歌弹出好琴的样子。

面对大家质疑的神色,整理扑克的林莫辰中肯地解释道:”陈楚亲口告sù

我和芷岚,说他曾经在厕所偶尔听到楚诗诗唱了一首《相思比梦长》,悦耳动听,若林籁泉韵。”

众人默了片刻,林莫宇斜斜地勾了勾唇:”如果陈楚还记得你的话,一定会揍你的小屁股一顿。”

这女孩也太淘气了,当初那首《死了都要爱》听得他们几天没吃下饭去。

楚诗诗死白着脸色,吞吞吐吐道:”那个时候确实不会嘛!后来慢慢对这方面才开窍的。”

这个蹩脚的谎言让大家又齐刷刷地笑了起来,这丫头狡辩起来还满逗趣。

”别废话了,快去给我们来一曲,大家就原谅你!”林莫辰整理好桌子,用鼓励的语气说道。

楚诗诗深吸口气,明白出来混总归要还,况且她已经是这里的员工,以后和这些狐朋狗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以前的恶作剧迟早要露馅,正好今天大家都在,不如一次露得痛快,也免得以后再去面对此起彼伏的惊诧。

肥胖的身子稍嫌困难的从座位上爬起来,而后慢吞吞地滚到钢琴边坐好。

”你们要听什么啊。”她认命地问道。

大家说了几首当红歌曲,楚诗诗均表示不会。开玩笑,她在家疯癫了那么久,哪来得及学最新流行前线的中华曲库,就连她以前会着的曲子也因为怀孕过后营养不良的缘故,脑袋不灵光记不清歌词了。

小伙伴们也是跪了,最后表示楚诗诗随便安排,于是乎楚诗诗想了半天,才迟疑着起了个前奏。

”下一个天亮。”她叹了口气,在家待产的时候,只有这首歌的旋律她还比较熟悉,毕竟这音乐某些地方附和自己的心境。

”我凑合唱,你们别歧视我。”楚诗诗弹过前奏,旋律拿捏得当了,放开了口,但无奈自己记不清歌词,前几句唱成了这个样子:

”用起伏的背影,挡住什么玩意的心,有些故事,什么玩意,每个人听。”

本来她的嗓子还算哀婉动听,可这歌词叫她糊弄的大家不得不哄笑,楚诗诗瞪了眼他们,她只是最开始几句记不清楚嘛!这些人太不体谅她这平民百姓了。

”许多眼睛,看得太浅太近--”她狠狠剜了眼笑话她的群众们,配合上这句词,大家也就不大方便继xù

笑下去。

接下来,楚诗诗唱得满顺畅,小伙伴们在对她刮目相看之余,也不得不体会到这妞心里的委屈。

”等下一个天亮,去上次牵手赏花那里散步好吗?有些积雪会自己融化,你的肩膀是我豁达的天堂,等下一个天亮,把偷看我看海的照片送我好吗?我喜欢我飞舞的头发,和飘着雨还是眺望的眼光。”

前一段结束,进入间奏,可是每一个人都默了,小老鼠刚出生不久的时候,他们几个为了庆祝,一起去KTV,那时这个单曲相当流行,在场的人基本都看过这歌的MV,男主死了,女主一直在找,却一无所获。

不过楚诗诗就是楚诗诗,就在大家被她的歌喉感染到想哭的时候,她又开始”什么玩意,什么玩意”地乱填词。

最后大家啼笑皆非地听完,钢琴的音乐也渐渐走入尾声,随着音符舒缓地坠落,楚诗诗念起了mv中一开头时歌手的台词。

”就像那架飞机消失在天空一样,那个人也被风带走了。”

各位都在心中默哀,每个人都爱过,虽然不是每个人都爱得这么伤,但哪怕是石头都能听出这曲子唱得很伤情带感。

凌芷岚单手托腮,记得这mv结尾的台词:”我现在还在风中寻找着你。”

楚诗诗一惊,看向凌芷岚,忽而觉得芷岚身后的二楼角落里,似乎还有个人影大家都没发xiàn



她将目光上移,那人的眼睛于黑暗中异常明亮,正直直地盯着她看。

大伙也察觉出了氛围的异样,都齐齐看向二楼,黑暗中的气氛忽而诡异了起来。

陈楚用炙人的目光看了楚诗诗好一会,才淡然地开了口。”你唱歌不是跑掉吗?”

209. V148

黑暗中,死一样的寂静。

不多时,餐厅中灯火跳跃闪烁,随之大亮。

楚诗诗与陈楚的目光在空中交会,前者的胖脸越发惨白,而后者则头疼地扶了扶额角。

陈楚适应不了白昼太强烈的光线,同样也适应不了突如其来的强光。

”没什么,忽然有这么个印象,记不清。”陈楚揉了揉眉心,淡淡解释,通常在这个时候朋友们会帮他回忆过去,这一次,他本以为也不例外,可谁知大家却一哄而散,继xù

玩他们的牌,说她们的家常去了。

陈楚微微皱眉,复又觉得楚诗诗是医院里的护士,平时跟他们也未必有交集,于是便不再怀疑。

楚诗诗松了一口气,可心中又有些失望,现在她是既怕陈楚想起来什么又不喜欢陈楚什么都想不起来,看来她确实该听老板娘的话,快一点瘦下去。

陈楚站在二层,角落里一个娃娃悄悄跑来,抱住了爸爸的大腿。

睡觉的时候,小老鼠耳尖听见了音乐,醒来就再难入睡,于是老爸哄着他,还说帮他去看看究竟,谁知等到音乐停了的时候老爸还没出现,于是这个调皮的小娃就跑出来探险了。

陈楚放qì

去回忆那些十分模糊的印象,低下头,面露和蔼:”儿子,是你的胖阿姨在弹琴。”

楚诗诗满脸焦黑。

”就算我胖,你用得着说得这么直白吗!”还胖阿姨,她哪里就那么老了,她也才是二十五岁的一枝花啊,只不过被这畜生糟蹋了,他还好意思说!

陈楚给了她一个”难道你不胖”的眼神,便抱着孩子继xù

回去睡觉,而其余的群众,则为楚诗诗投来同情的眼神表示安慰。

此时餐厅的门被推开,徐徐冷风灌入大厅,扰得满屋子人停下手边的娱乐望向门口,而后门扉合拢,又将冬季的冰寒阻隔在外。

餐厅的大门那站着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孩,笔直的长发及腰且乌黑亮泽,皮肤白皙,眼眸明亮,身材清瘦,却穿着一件宽而大的长款过膝白色大衣,有某种脱离世俗而耐人寻味的空濛之感。

”巫女?”楚诗诗看到她,本能地就想起了这两个字。

大厅里的人们见怪不怪,只除了冷萧绝的面部在压抑地抽搐。

后来楚诗诗与这些人接触得多了才慢慢了解,萧箩是传说中的修行之人,据这些人的不完全统计,若萧箩即将出现在他们面前,必定有百分之八十三的几率会出现奇怪的事情。

比如好好的天突然刮起飓风,比如放着冷水的玻璃杯毫无预警地碎掉,再比如就像今天突然停电,大家把这些戏称为萧箩的恶作剧,而萧箩本人却坚持表示自己的气场过于强dà

,所以总会不小心为大家带来点小麻烦。

而楚诗诗则愿意天真地认为,大家对萧箩这种修行的人有偏见,所以总愿意把奇怪的事情硬生生往人家身上按,如此而已。

见大家对自己行注目礼,冷萧箩淡淡微笑,转而扫视了一遍餐厅,清冷的目光落在了楚诗诗的身上。

”这位小姐该减肥了。”

楚诗诗之前被陈楚惊吓而惨白的脸色变成了青紫。

冷萧箩缓缓走到男人们的牌桌,对着自己的哥哥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接着又转头对凌芷岚道:”减不掉三十斤,真的不适合在这里做琴师。”

大家习惯了冷萧箩的一语中的,毕竟人家是装神弄鬼的职业,一眼能看出许多事情的端倪很正常,楚诗诗则瞬间对冷萧箩心生崇拜。

在她眼里,冷萧箩一定是太聪明,智商超出常人,才能在短短的时间内通过每个人的动作,眼神,所处的位置猜测出人们的心思。

无神论者就是这么有思想,楚诗诗一直是无神论者,嗯!每天在医院工作的人基本都如她这般如此现实。

萧箩对楚诗诗淡淡一笑,随即步上二楼道:”大家继xù

玩,我休息去了。”

说完人已消失。

”谁让她来的??”冷萧绝略有激动。

大家都在摇头,最后很一致地将目光放在了凌芷岚身上,芷岚无辜地耸肩:”我没有联络她,只是才打算要找她来打造我的琴师而已。”

天晓得冷萧箩怎么有这么神奇的能力,凌芷岚这边一打算,她那边就第一时间心有所感跑了来。

”算了,萧箩一直这么奇怪,从小都是。”冷萧绝闭上眼,妹妹驾到以后就没有玩耍的兴致了。

楚诗诗呵呵跟着傻笑,算是让自己别太尴尬。

大年初一的凌晨,冷萧绝兴致缺缺地先离开扶摇躲回家睡觉,楚诗诗则趴在钢琴上打盹,其余人不受影响继xù

玩耍。

就这样,楚诗诗充满悲欢离合的本命年,也就此彻底落幕。

……

”诗诗,我们结婚吧。”

春暖花开的季节,瘦掉零点三公斤的楚诗诗站在阳台望着八宝山火化炉的风景,天空细雨霏霏,她错愕地嘴巴张得老大,目光呆掉。

电话里的赵程宇许久听不见楚诗诗的回应,一猜便知这丫头现在的表情是什么样子。

”诗诗?”赵程宇放低声音唤她。

当初喜欢这丫头,主要还是以往和她有过一面之缘,第一印象里她很漂亮可爱,所以再见面,赵程宇也只觉得圆圆的楚诗诗丑不到哪里去。

相处的这几个月,他发xiàn

这女孩身上有许多可以让人愉悦的元素,她单纯,爱说笑话,而且聪明伶俐,只是极其特殊的时候才会发傻罢了。

如果要结婚,这样的对象也不错,可以让他平淡开心过一辈子。

楚诗诗哦了一声,才道:”我,我得和我妈妈商量商量。”

这些事,还是征求老妈的意见吧!反正对方是家长给找的,要是他们觉得现在是结婚的时机,她也没什么意见。

现如今的楚诗诗完全处于独生乖乖女那听话懂事的状态,从小到大,她的所有人生都是在父母的摆布中被安排的,她不是没试图反抗过,为了陈楚,她险些连命都没了,可反抗的结果又如何?还不是自讨苦吃。

210. V149

她是多么讨厌这个城市,多么讨厌这家医院,可父母不还是硬生生地把她押了回来,让她不得不承shòu人们异样的眼光和流言蜚语去过日子。

人各有命!何必挣扎。

事到如今,她还能有什么勇气去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父母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或者规规矩矩的生活才能没有风险。

赵程宇接下来大概是在说晚上会过来同她老妈谈谈,楚诗诗心不在焉地应了才挂断电话。

她又要结婚了吗,可是自己身上还有一道抹不去的疤,不知dào

赵程宇看到后会不会讨厌她,不过她知dào

赵程宇会娶她的原因无非是他的母亲想尽快抱孙子。所以楚诗诗目测赵程宇只把她当作造人的机器以满足他妈,因而不太会在意她过去或者未来到底怎么样。

手机的来电提醒明灭了两下,楚诗诗见是一个熟悉的号码,直接挂断不接听。

她来到北京以后就下决心再不与郑南联系,自己这幅德行,何苦还去害人家。就连老爸老妈都断了与郑家结亲的念头,怕对方知根知底到时候给女儿气受。

楚诗诗知dào

郑南的性子,很理智,不太容易受挫,所以他还会坚持隔一段时间试着给她一个电话,虽然她从来都没接听过。

好吧,晚上还要应承着赵程宇,她百无聊赖地翻弄手机的通讯记录,找到餐厅的电话向扶摇的老板娘请假。

电话响了三声,最后被接听。

”楚诗诗。”陈楚见来电是楚诗诗的号码,第一时间接了过去,刚好他有事要问她。

楚诗诗愣了愣才道:”领导,我老板呢?”

对方沉默了片刻,所答非所问道:”楚诗诗,我的号码为什么是你的?”

楚诗诗的脑袋嗡嗡作响,手上一抖,电话就从五楼的阳台掉了下去。

”领导!!!我电话掉下楼了!!!!!”

楚诗诗急中生智,在电话坠到三层的时候对着楼下大喊,希望陈楚能听到,可别过后以为她心虚故yì

摔了电话躲避他。

怎么办怎么办!!!明媚四月,她楚诗诗光着脚丫在风光无限的八宝山后,却无心欣赏眼前碧绿的春之山峦。

原地兜转了三分钟,楚诗诗急忙冲进屋子,套上鞋袜奔下楼去。幸而老妈出去买菜了,要不然她这大喊大叫又急三火四的样子,非得以为她的老毛病又犯了。

不能让陈楚等得太久,不然依他的个性,保不齐马上杀过来问她个究竟。她不愿意让他想起来什么,她才瘦下去零点三公斤啊!这个时候被他回忆起来多尴尬!

楚诗诗没有去拯救被摔烂的手机,而是冲向了电话亭拨通陈楚现在的号码。

亏得这号码她用过很长时间,要不然冷不丁的她还真记不起来。

这一次陈楚接听的极快,甚至连一个响铃都没完成便不耐烦地按了接听键。

”啊!领导!您当年去救援之前十分紧急且忘记了带自己的电话,您在医院没时间回家取,组织就临时调用了我的电话方便您和家里人联系。”

不等陈楚说那句”喂”,楚诗诗已经一股脑地将早就想好的说辞全都叭叭了出来,陈楚皱着眉毛,奇怪这丫头怎么不磕巴了。

以往他问她点什么,她都磨磨唧唧支支吾吾别别扭扭。

”嗯。”陈楚和缓了神色,却怀疑自己以前到底和楚诗诗是什么关系,他没有理由随便拿一个小护士的电话。

陈楚的一声回应让楚诗诗愣了愣,这台词很熟悉,可她脑子还没补过来,说什么都想不起来哪里熟悉。

”还有什么要说的?”见楚诗诗没有继xù

解释,陈楚接着盘问,语气中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楚诗诗顿了顿,方道:”领导,你怎么知dào

那是我的手机号?”

她注意过陈楚的手机,是最新款式的智能手机,根本不是她当年摔坏的傻瓜学生机,想来必定是陈楚归来后以为那个烂掉的手机是他自己的,才会直接拿过去充值使用了,毕竟在北京买一张电话卡,再去柜台办理登记也不方便。

陈楚不耐烦的啧了声,明明是他在听她解释,现在怎么就轮到他来解释了。

”今天去柜台换全球通业务,人家说我的身份证与登记人不符,查了查竟然是你!”

谁能想象一个成功人士在营业厅被盘查,怀疑盗用别人号码有多尴尬,陈楚那股被愚弄了的火气到现在还没消下去。

”你是不是早知dào

这件事?”

楚诗诗咬住嘴唇,没敢辩驳。依照他的逻辑,一定觉得她应该早早提醒他,让他别再继xù

使用别人的号码,一来避免医院里的老同事们发xiàn

,二来避免今天这种尴尬的事情发生。

”说话!”这语气又冷了几个度数。

陈楚其实也不是真的生楚诗诗的气,只是懊恼自己就像个残疾人,有些事偏偏不记得,活生生的闹笑话。

从某种程度来说,他就是个残障人士,只不过外表看来,他与正常人无异而已。很多时候他竭尽全力地去掩饰自己的缺陷,可总会时不时的发生些诸如今天的事情,让他很气自己,又无力改变。

楚诗诗被他训斥的好哀伤,她到底是招谁惹谁了,这辈子碰上这种冤家。可更哀伤的是,她的陈楚这样也满凄惨的,老天爷很公平,并不总是她一人被命运耍弄,陈楚也算是个作陪。

”领导,我没有早知dào

这件事。”她小声回答,希望他别气坏了身子。

”没有吗?昨天我给你电话的时候,你连自己的电话号码都认不出来?”

楚诗诗哑然,忽而明白原来失忆也是可以不影响智商的。

”真的没有,我脑子不好使,您也不是一天两天才知dào

啊。”她只有狠下心诋毁自己,来成全谎言的圆满性。

陈楚满yì

地点头:”回答很中肯,有道理。”

有!有道理??!!

楚诗诗的脸抽了抽,不知dào

该庆幸他不再与自己计较,还是该心疼被诋毁过度的脑子。

”今天晚上过来吗

?小老鼠最近喜欢莫扎特。”

211. V150

陈楚的语气稍微放缓了一些,楚诗诗嘘了口气,今天这关算是过了吧!

”领导,我是要请假的,今天我的男朋友来求婚,我需yào

决定该不该出嫁。”

陈楚皱眉,求婚?怎么没听楚楚一处谈论过,如今居然已经到了能结婚的地步。

”明天你休息吧?”现在陈楚对楚诗诗的班次了如指掌。

”休息。”嗯,难得周一护士长还给了她补休,她可以睡懒觉了。

”明天白天过来加班。”

陈楚交代完,立kè

挂断了电话。楚楚一处太不坦诚了,他得去游戏里问个明白。

楚诗诗扁着嘴巴挂掉电话,抽出自己的电话卡,垂头丧气地去寻找一下自己摔下来的手机。

什么嘛!扶摇里的主管明明是芷岚好不好,为什么陈楚这家伙在医院里呼风唤雨,连她做个兼职他也要跑到她面前称王称霸。

楚诗诗趴在春天的草地里找了半天才寻到自己的手机,还好刚刚发芽的小草做了垫背,她的手机只摔掉了电池,组装上去还能用。

”诗诗?”刚进小区的楚妈妈两手拎着满满的食材,对着在草地里滚的女儿怪叫一声。

她只是出个门买个菜,女儿怎么就又不正常了。

楚诗诗连忙站起来,对着老妈解释道:”刚在阳台和赵程宇讲电话,他说今天晚上来求婚,吓得我把手机都给摔下楼了。”

楚诗诗现在最害pà

的就是老妈老爸的那种:这孩子脑袋坏掉了的眼神。

实在是太可怕了,她不要继xù

漫无天日的吃药吃一辈子啦啦!

楚妈妈闻言十分惊讶,大呼一声老天,赶紧将手上的菜塞进女儿手里,幸好楚诗诗壮实,勉强能拎得动。

”妈!你干嘛啊!”

”这这!宝贝女儿啊,你先上楼,我得去买几个硬菜招待人家!”楚妈妈显然兴奋过了头,嘱咐女儿快点扛菜回家,她还要去超市买些鸡鸭猪羊肉,还有什么大虾螃蟹招待未来女婿。

楚诗诗望着老妈O型的老腿走远,不免有些伤感,虽然心里和老妈不亲,但看着她日渐年迈还要为她操心,也有些心疼。

小时候她虽不算淘气,但老妈有点神经质,又不喜欢小孩,楚诗诗没少挨老妈的揍。

直到高中毕业之前,她准bèi

高考,老妈还想揍她,于是她反抗了一小下,从此以后那女人再不敢揍她。

印象中她的童年极其昏暗,每天都要随时准bèi

着被这个女人打骂,后来她考上了大学,来到了北京,这女人对自己的态度便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了。

楚诗诗很深刻地知dào

,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个母亲都对孩子呵护有加,世界上的人有千千万万种性格,母亲自然也有无数种,而她老妈是个虚荣自私的女人,因此楚诗诗有了好前途,她这个做母亲的脸上自然有光,自打她来到了北京,拿到了户口以后,妈妈对她的称呼就变成了”宝贝女儿”。

楚诗诗打了个哆嗦,拎着菜上了楼。

她根本不稀罕老妈的什么”宝贝女儿”,毕竟是在母亲打骂中成长起来的孩子,实在受不了一个母老虎突然对着她笑。

楚诗诗回到家帮着整理一下妈妈买回来的菜,老妈回来后又做了一桌子好吃好喝,待到晚餐时间,赵程宇母子至。

这餐饭只有楚诗诗和老妈,以及赵程宇和他老妈参加,楚爸爸回家侍候患有脑血栓的爷爷,不在北京。

一餐饭吃到九点多,楚诗诗还没吃到一粒米,整个过程都是两个老女人在寒暄,偶尔楚诗诗和赵程宇跟着应和两句。

真是纳闷,老女人之间的话题怎么就那么多。

最后还是赵程宇见此番戏路太脱轨,率先开口说出了自己的打算。他决定与楚诗诗尽快结婚,赶在虎年生一个宝宝。

饭桌上,面对赵家的求婚,楚妈妈满嘴表示不干涉女儿的婚事,全凭女儿自己做主,楚诗诗便更没了主意。

这也太快了吧,她和赵程宇还没怎么相处就要结婚了?她原本还以为老妈是个正常人,不会同意女儿这么快就出嫁的。

楚诗诗垂下头,没有反抗的余地,只好默默点了点头。既然老妈嘴上说不管,那一定是挺愿意的了,毕竟赵程宇月收入过万,在北京也有车有房,老妈有了这个女婿,回去东北又有得跟左邻右舍炫耀了。

赵程宇很开心,握了握楚诗诗的手,楚诗诗挤出一个笑,抬头看表,居然就快晚上十点钟了。

”那个,阿姨和程宇快点吃饭吧,再晚一些就赶不上回去的地铁了。”楚诗诗迟疑着提醒道。

赵程宇住在城东,而楚诗诗租的房子在城西八宝山后面,今天赵程宇又没开车过来,闹得太晚,难道要他们母子在她这个五十几平的出租房里挤一挤睡吗?

赵妈妈恍然大悟,楚诗诗赶忙给赵程宇和他老妈夹菜剥虾,忙得不亦乐乎。

以后人家就是她的婆婆了,都说婆媳不好相处,她得好好表现一下。

正想着,楚诗诗便给未来婆婆多剥了两个虾子,孝敬孝敬她老人家。

待终于送走了赵家两人,楚妈妈快乐地收拾碗筷,然后逼着她喝下了药的牛奶。

”妈!这药要吃到什么时候啊!”楚诗诗无力地央求着,她已经表现的这么正常了,为什么老妈还是要给她吃药啊!

楚妈妈一脸堆笑:”孩子,医生说你必须吃够两年,快了快了。”

楚诗诗乖乖喝掉,心中百般不愿。

也许,只是也许,每个孩子都是家长的作品,而她不仅仅是老妈的作品,还是她脸上贴的金,是她此生的骄傲和荣耀,所以,她必须保证自己的女儿万无一失。

楚诗诗知dào

自己不该这么想,可有太多时候,事实摆在眼前。她真的恨过老妈,好恨好恨,尤其是回想起悲惨的童年,回想起她不得不守在军政医院丢人现眼,回想起老妈那幅嘴脸,以及每次对她发飙时的固定发语词:”我供你吃供你穿--”

楚诗诗呆呆地看着电脑,苦笑一下,点开一天都没碰的游戏登陆,零大神黑着的头像在闪烁,有留言。

楚诗诗点开对话框。

零:”在吗”

楚诗诗闭上眼,只觉得胸口好闷,需yào

宣泄,便鬼使神差地答非所问。

楚楚一处:”也许,从小她对我好一点,我就不会在爱情这东西里找安全感,我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副破败不堪的模样。”

212. V151

虎年宝宝?那岂不是她马上就快怀孕了……

第二天一早,楚诗诗清醒过来的时候,脑子里最先浮现的就是这么一句话。

一切来得太快,她反而没有什么真实感。

吃过早餐,告别了老妈,楚诗诗背上琴谱去扶摇报道。

虽然她美其名曰是餐厅的琴师,为就餐和买酒的人们弹琴助兴,可她怎么觉得自己是专职给小老鼠助兴的,就算餐厅午休时段她也不能闲着。

每一次都是陈楚探索小老鼠喜欢听什么,而接下来她的任务便是满足小老鼠的所有需求。

在她弹琴的时候,小老鼠会安静的坐在她身边听歌,碰上弹到他喜欢的曲子就会兴奋地”啊啊”几声叫嚷,表示开心。

真是奇了,这么大的一个娃居然还不会说话。

陈楚在远处看了眼电脑,若有所思地望向楚诗诗的方向,这女孩在游戏里的留言莫名奇妙,虽然很矫情,但字里行间却透露出绝望,让他不忍。

楚诗诗弹完一段曲子,小老鼠在一顿啊啊叫之后,忽然对着她喊了句:妈妈。

陈楚一怔,连忙起身奔向儿子,把小家伙举到眼前观察,漆黑的眼睛里透出一丝惊喜。

”小鬼,你刚才说什么?”

这孩子早早过了一周岁,除了会叫”爸爸”和”啊”以外,说什么都学不会其他词汇,怎么今天就突然会说”妈妈”了。很好很好,儿子离开口说整句又迈进了一步。

楚诗诗见怪不怪道:”前几天就会叫了,当时乐乐跟着芷岚身后撒娇,他和乐乐学会的。”

而且从那以后这娃娃见到女人就会叫妈妈。

陈楚不满yì

地道:”我怎么没发xiàn

!”

他斜睨了眼楚诗诗,后者自然明了他是在怪她没有及时汇报。

楚诗诗心烦气躁,本来最近春季天干,她又忽然就要嫁人了,医院里的老娘们们还成天找她的不自在,她一肚子怨气还没出发呢,凭什么就要白白受这男人的窝囊气。

”陈楚,你能不能别老跟我那样?”楚诗诗哼了一声,从钢琴边站起来,转到其它乐器前面假装研究音乐,免得离他太近有压迫感。

扶摇里有很完备的音乐器材,看得出是打算聘请乐队来长期驻场演出的,只不过目前乐队里只有她这么一个琴师而已。

陈楚挑眉:”我哪样了?”

楚诗诗敲了两下鼓点:”你跟我有仇吗?每天都要找我不自在。以前是,现在也是!”

当年她刚入行,在监护室里的时候就没少受他欺负,如今经年已过,他重新认识她的时候,还是喜欢找她茬。

”以前是??”陈楚抓住语病,眼尾抽搐。没什么比”以前”两个字更能打击到他。

楚诗诗不客气地给了他个:”你有缺陷”的眼神,敲起了很有节奏的鼓点,眼睛却一直瞪着陈楚,她在明目张胆的抗议。

陈楚将儿子放到地上,让他自己找乐乐姐姐玩耍,方面对楚诗诗,这丫头今天很特别,欺负了她这么久,终于打算反抗了。

楚诗诗的节奏越打越快,仿佛她就要爆fā

的怒气,陈楚却被她的样子逗笑了。

”我不是找你不自在,只是觉得欺负你也是件很有趣的事情。”遇见楚诗诗以后,最初确实是不小心惹得她又哭又笑,可时间久了他便被楚诗诗培养出了一种恶趣味,他变得越来越喜欢逗她,看着她变化多端的小表情,他会通体舒畅,至于是什么原因,他还没时间去深究。

楚诗诗的凤眼眯成了一条直线,天底下居然有人能如此理直气壮的承认欺负别人,并且还乐在其中的。

”我哪里有趣了?”楚诗诗停下打鼓的动作,将鼓槌扔在一边。

陈楚淡笑,或者挑明了说也没什么不好:”丫头,我很久以前就发xiàn

,我随便说点什么做点什么,你都会有很独特的反映,而且你很关注我。”

虽然爱慕他的女性不少,但不是每一个人都会那么关注他。他很久以前就知dào

,无论他在干什么,都有一道目光在暗处悄悄瞄着他的一举一动。他在哄孩子的时候是这样,他在吃饭的时候是这样,他在做手术的时候也是这样。

楚诗诗的脸微红,从鼓边走到电子琴边,谱出几个节奏来掩饰尴尬。

所以她关注他,他就要用那种方式去逗她吗?一贯的命令式口吻,一贯的挑刺,一贯的……一贯的让她难过--

”我只是在观察失忆症的案例,为写论文预备着!”楚诗诗气急败坏地道,特意挑拣陈楚的软肋来调侃。

果然,陈楚的脸色暗了暗。

”我不会喜欢你,也拜托你以后别关注我。”陈楚面无表情,转身便向后院走去。

楚诗诗很成功的仅凭一句话就让他气到失去理智,所以陈楚就这么破口而出了

看着他的背影,楚诗诗的心无来由地微微抽疼。

什么嘛!这么容易看出她喜欢他,她哪里有喜欢他!她只是--只是--

哎!

楚诗诗低下头摆弄键盘,边弹国歌边叹气。

她只是还爱着他而已。

”我觉得,你这样的心态还不适合嫁人吧。”冷萧箩从角落里缓缓走出来,楚诗诗怔了怔,弹完国歌再奏国际歌。

这几个月,她已经习惯了冷萧箩的突然出现,根据芷岚一次不经意的透露,萧箩在日本神社的时候是做情报工作的。

既然是情报人员,当然养成了在暗处悄无声息窥伺旁人的坏习惯,楚诗诗很大度地原谅了她还没改掉的臭毛病,毕竟人家也是深入敌营的战士一枚。

”今天早上给你卜了个卦,就算你想嫁掉,这婚事也难成。”冷萧箩坐到钢琴前,倚着琴键观赏着楚诗诗变化多端的肥脸。黑白琴键被美人一压,发出一串颤颤的旋律,曲不成调。

”我好像没说过要结婚啊。”至少是没和这巫女说过。

萧箩神mì

一笑:”你和你家领导提过啊!就在昨天。”

楚诗诗关掉电子琴,无奈的翻白眼,陈楚原来还是个大嘴巴。

213. V152

”还有哦!我还知dào

你曾经强了陈楚,把他咬得浑身是血,可真够劲爆!”萧箩又是一个坏笑。

楚诗诗瞠目:”天啊!这你也能占卜出来!”

萧箩这次扶着唇,笑岔了气。

”哈哈,哪里!”她摆摆手,表示她还没有那么神奇。

楚诗诗的脑子漫天思绪乱飞,怀孕之后,这快锈死的脑子第一次飞速旋转。

陈楚那个贱人,怎么什么都会和别人说。她真该去杀了他!

”你可别去欺负那个残疾人了。”见楚诗诗一脸的面目凶恶,萧箩好心地为陈楚澄清:”我最先是听芷岚说的,芷岚大概是听莫辰说的,但具体情况是我哥哥告sù

我的,当时是你把陈哥咬成了狗,大家担心,逼问他情况,他又醉了,才会说漏嘴。”

楚诗诗的胖脸爆红。

老天啊,这个朋友圈难道一点秘密也没有吗!留给别人一点私隐不可以吗!

楚诗诗激动地调了调电子琴,她好尴尬好羞臊,难以想象来过扶摇的所有小伙伴全部了知dào

她那最最最最丢人现眼的悲壮历史,她要羞疯掉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于是,羞疯掉的楚诗诗于午休时分,在扶摇餐厅里飙起了海豚音。

……

”海豚音??”

坐在顶楼天台看风景喝红茶的林莫宇勾了勾唇角,这扶摇里可真是人才济济。他看了看身边的女人,忽而提议道:”要不试一试,让楼下那位给你指点指点?”

白色的木桌旁坐着一位安静的女人,模样很普通,是那种十分漂亮的普通,这种长相在娱乐圈里四处可见。她是林莫宇的现任女人,演艺圈人士,拖林莫宇的福,最近接拍了一部古装大戏,戏中饰演女二号而略有名气。

”我--算了吧,你还是别帮我出唱片了。”旋儿轻轻回答。

林莫宇也太看得起她,多少个国际知名的声乐老师都没能教会她唱歌,那个胖姑娘好像也不似有超乎常人的能力。

听到她的回答,林莫宇摇了摇头:”无所谓,让她指点一下,教不好,应该也教不坏。”

其实林莫宇只是想试一试楚诗诗的功底,这也是朋友们都好奇的事情。以前只知dào

楚诗诗的歌喉烂到极致,如今却偶然发xiàn

她这方面才华出众,于是大家又开始揣测她出众到底能出众到什么程度。

毕竟以前这妞掩藏太深。

旋儿勉强微笑一下,面对林莫宇,她要时时提醒自己保持卑微的模样,姐妹们不都是如此面对金主的。

”其实就算教坏了,也坏不到哪里去了。”旋儿迟疑着道。

她的歌喉是天生的烂,怎么可能一朝一夕就被改造。

林莫宇愉悦地笑了笑,这半年来他会选择她,至今都没腻歪,无非是因为她的自知之明以及偶尔让人啼笑皆非的严肃式幽默。

”那就这么定了。”林莫宇一贯喜欢为自己的女人做决定,因此这种小事自然是听他的了。

他丢掉抽完的香烟,起身步下天台,旋儿恪守情人的本分,静静走在他身后。

总之这个时候他到哪里,她跟着就是了。

林莫宇带着旋儿下楼来到一层,楚诗诗的海豚音又飚高了两个度。他靠在楼梯的扶手上欣赏楚诗诗引亢高歌的模样,这丫头估计又被陈楚刺激到了吧。

他并不想打断艺术家的创作,便静静做一个听众,旋儿自然是跟随他默默在后边等着,虽然她一点也不觉得所谓的海豚音有什么好听,反而还有点忍受不了楚诗诗这难得的嗓子。

就在旋儿以为自己的鼓膜要穿孔的时候,楚诗诗终于结束了此次高歌。

”怎么?不唱了?”林莫宇随手点燃一支烟,缓缓吐出烟圈。

楚诗诗抬首,情绪低落地与朋友圈之渣男一号打招呼。

林莫宇挑了挑眉算是回应。

楚诗诗见他身后站着一位纤细高挑的美女,定睛一看有点眼熟。哎,就算是渣男,也是镀了金的渣男,就连随随便便一个女伴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过真人看着比电视上清瘦许多,算是个普通美女,没有荧屏上的艳丽,楚诗诗心里很是平衡。

察觉到她将注意力放在身后的女人,林莫宇伸出单手为她们介shào



”这是杜旋儿,那是楚诗诗。”

”你好。”旋儿礼貌的微笑问好,很规规矩矩的样子。

楚诗诗点头应了声好,真是同情这个为了生活侍候林莫宇的女人。那男人一看就不是好答对的主,说好听点叫魔性,说难听点不过是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跟他比起来,陈楚偶尔对她的颐指气使只能算是恶作剧。

”诗诗,这女人交给你调教,一节课六百块。”林莫宇看了看表,和旋儿小声交代了两句,便走出了餐厅,他今天还有生意要谈。

楚诗诗打量了一下这个小明星,不知dào

林莫宇要她来调教什么,说得好像她是娱乐场所带着姑娘们的妈妈桑一样,还一节课六百块。

等等!六百??!

楚诗诗呆滞的又开始星星眼了,她赚这么多外快,老妈会不会没收啊。不行,她一定要对老妈保密,不能告sù

她自己的收入!

杜旋儿见楚诗诗一脸呆滞的表情,好心解释道:”林先生是要您帮我指导一下唱歌技巧。”

楚诗诗回过神,连忙称好,瞬间上前抓住杜旋儿的手。

”可以可以,哎呀老谈什么钱啊!林先生太俗!”不过她喜欢他俗,越俗越够劲啊!”诗诗,你有那么爱钱吗?”萧箩真是受不了这女孩,前一分钟还在羞臊,后一分钟就已经完全将情绪转换到了对金钱的崇拜上,也太随性了。

楚诗诗擦擦口水,憨憨地笑算是回答。

她们这种人怎么可能体会到金钱的重yào

性,金钱可以让她吃饱穿暖,也可以让她踏踏实实地付八宝山的房租,她们不会了解,自然也没有解释的必要啦!

”哎!你这孩子真是被陈家人折磨傻了。”萧箩咕哝一句,方大声道:”诗诗,明天开始换长生补血茶给你。”

冷萧箩决定加快她减肥的进度,再不让她找回自信扑向陈楚的怀抱,说不定她这辈子的小药片都别想停掉了。

214. V153

楚诗诗点头:”谢谢仙女。”

萧箩这几个月给她调配的初级助眠茶有效地改善了她的睡眠,所以楚诗诗会尊称冷萧箩为仙女,接下来就到了补血的步骤,唔,也不知什么时候她才能回到往昔的苗条身姿。

为什么女人一定要漂亮才能得到男人的爱呢?这个世界好现实!

不过那个可以放一放,现在赚钱最重yào



楚诗诗过渡热情地挽起小明星的胳膊,将其带到钢琴边,测试她的发音。

摇钱树啊!她一定要把她教好,再去狠狠敲诈林莫宇那渣男一笔。

”小旋,你最拿手的是什么曲子,给我唱一遍,我看看你的基础。”楚诗诗让杜旋儿站在钢琴旁边,自己又坐回座位上。

杜旋儿柳眉微皱,道:”我哪里有拿手的,也就顶多有一些比较熟练的歌曲罢了,比如张惠妹的《哭不出来》。”

楚诗诗点头,这个小明星太上道了,就知dào

她这个老师新歌不会几首。楚诗诗胖胖的双手按在琴键,找了一会儿调。

”这样,我按照原唱的音调给你起,要是高了我再降。”说着,楚诗诗便给了杜旋儿一个伴音。

萧箩在餐厅隐蔽的地方,一贯以观察的姿态研究着餐厅里的教学。

楚诗诗不可不谓是音乐奇才,但转念一想,也只有音乐奇才才能于当年演绎出一个音乐白痴。因为知dào

调在哪里,所以可以有效地避开正常的旋律,完全不在调上。

侍候完孩子午睡的陈楚也站在角落,萧箩的旁边。

”其实,我好像认识她。”陈楚迟疑着开了口,这种感觉困扰了他有些时日,自从听过楚诗诗春节跨年的那曲《下一个天亮》,陈楚再见到她,便时不时的闪现一丝异样的心痛,这个模式与他刚刚从四川回来见到”陌生人”的时候很相似。

那时他什么都不记得,见到熟悉的脸孔,心里会本能的产生对这人的感觉,然后才一点一点恢复与之有关的记忆。

萧箩点点头,有这种感觉就对了。

”陈哥,你有没有怀疑过自己为什么会失忆?”萧箩决定提点一下活在世俗凄苦中的悲情主角。

陈楚不语,若问他这个医学博士这种问题,他会有千千万万个理论去向冷萧箩论证,诸如大脑受伤,诸如记忆的区域在大脑如何分布,可显然他知dào

,冷萧箩的问话别有深意。

萧箩笑了笑,不跟陈楚卖关子。

”哥,你要是单纯撞坏了脑子,也许不会是现在这种状态,这一点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吧?那么,不是这个原因,会是什么原因?”

如果是器质性病变,他大概不会与正常人无异。

陈楚苦笑:”心理原因。”

他中肯地说道,同是医生,他自然了解冷萧箩在论证什么。

冷萧箩满yì

地点头,不愧是陈楚。

”然后?”既然他心里有数,冷萧箩也不必班门弄斧,要他自己分析好了。

陈楚看了看楚诗诗,那姑娘正在给杜旋儿纠正哭不出来到底是怎么个哭法儿。

楚诗诗煞有介事地批评着影视红人:”你要把握好感情!其实唱歌就像朗诵,要有感情朗诵,像读诗一样唱歌,明白否?”

那个胖丫头拿着鼓槌当指挥棒,在舞台上指手画脚,一副艺术大家的模样。

陈楚淡淡道:”也许我在逃避压力。”

他并不确定去四川之前自己的生活是什么样子,但回来后面对母亲和父亲,还有赵家人以及工作上的复杂关系,即便是现在,他也十分希冀从这些压力中解脱出来。

因此大部分情况下,内心深处的他并不急于去回忆过去的一切,在他看来,现在与儿子过的还不错,他可以安心尽享天伦之乐。

萧箩长舒口气,还好她没说漏什么。

”既然是为了逃避压力,那就不要去想那些你的潜意识不愿记得的东西,何不顺其自然,去面对未来的生活。”

陈楚低笑:”我什么时候求着你们告sù

过我过去了?”

”所以我对你的劝慰很多余?”冷萧箩反问道。

陈楚沉默片刻,餐厅里只有楚诗诗那《哭不出来》的示范。

这丫头简直什么歌曲都能驾驭,而且模仿谁都有八九分相似。

”我爱过她吧?”

在楚诗诗凄迷的歌喉里,陈楚淡淡地问出了口。

萧箩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陈楚料想自己许是猜对了。

”可我记不起来。”陈楚接着补充道,语气波澜不兴。

她被他忘了,因此他无法知dào

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进展到什么程度。

”陈哥,这是你自己猜测的,还是你查到了什么?”冷萧箩不动声色,镇定地问道,心下已经开始计划下一步的打算。

既然凌芷岚将楚诗诗拜托给了她,她自然有义务给楚诗诗一个圆满的未来,而现下楚诗诗的情况,实在不适合与陈家和赵家人周旋。

”其实,我也是猜的,有时候看见她会心疼。”他迟疑着感叹,也不知dào

以前的自己有没有向她表露过心意,而且他也无法确定她是不是梦里的女子。

萧箩想了想,试探着道:”或者你会怀疑自己爱过她,无非是因为现在你爱上她了吧?”

陈楚眼眸一沉,自嘲地笑了笑。

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他是结了婚的男人,有家庭,有孩子,而他现在的心思,全部放在小老鼠的语汇能力上。

”你担心楚诗诗这肥妞不是你的品味?”冷萧箩打趣道。

陈楚摇头。

”现在没心思研究女人。”所以这个问题他不想去思考,更没兴趣回答。

冷萧箩不再提问,陈楚也不愿多言。

没了话题的两人继xù

欣赏楚诗诗的音乐。

”旋儿,唱到这里会破音,是因为这个'哭'字的发音是吐气式的,所以如果调起的高,气流不稳,'哭'的时候就会破,解决的办法是向内收,发音的时候不要那么用力。”楚诗诗单节循环,继xù

唱了起来。

”我想哭但是哭不出来,哭不出来,哭不出来--哭--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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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停顿,”哭--”

大厅里,楚诗诗弹着琴,”哭”了半天。她刻意在容易出问题的地方反复唱了好几遍,加强印象,企图要杜旋儿理解。

”好了,你试一试。”楚诗诗不由分说地为杜旋儿起了前奏,坚持要她跟着唱。

杜旋儿迟疑着,小小声地”哭”了一会儿,终于比之前有了那么点感觉。

楚诗诗点点头,考lǜ

着一次要不要传授她太多,要是她把一节课的内容拖成两节课,收入岂不是就翻倍了。

唔,还是算了吧,万一遭报应怎么办,她现在超级害pà

人生的惨剧再发生。

”还有,你唱歌的时候要有底气,不要担心自己唱不好,要拿出你走T台时的自信来。”楚诗诗拍了拍杜旋儿的柳肩,继xù

滔滔不绝地传授心得。

杜旋儿最初是个普通的走台模特,身高,长相,身材,都是最标准的衣架子,好处是耐看,坏处是放在美女堆里很难发xiàn

,也不知到林莫宇那种刁钻的男人是怎么把她从美女堆里挑拣出来的。

面对楚诗诗的殷勤教授,杜旋儿十分认真地点头,这姑娘教她唱歌的方式很不同,十分另类,没几个老师会屈尊降贵亲自给她”哭”这么半天的。

”楚诗诗其实是有两下子的。”萧箩听了杜旋儿被指导后的试唱,中肯地说道。

也许这女孩并不需yào

出众的外表,一样有吸引人的能力,更何况陈楚也不是个以貌取人的伪君子,冷萧箩灵光一闪,忽而心血来潮脱口而出道:”你有没有验过她和小老鼠的DNA配型?”

管她瘦了还是没瘦呢,在这样磨蹭下去,恐怕楚诗诗也要另嫁他人了。

可下一秒理智回归,冷萧箩痛苦扶额,预感小伙伴们又要开批斗会批判她了,她到底还是说漏了嘴。

陈楚一怔,转而眯着眼盯住钢琴前的楚诗诗。

这个问题他从没考lǜ

过,在他看来,梦里的女子与楚诗诗区别太大,他无法把这两个截然不同的女人想象成一个。

可是--他拿着的是楚诗诗的电话号码,而且,他看见楚诗诗,会有莫名的感情。

”你不觉得小老鼠的样子越来越像楚诗诗了?陈哥,试一试吧,小老鼠找到了亲妈,也是不错的一件事。”冷萧箩补充道,将憋在心底许久的话说出来,就是舒服!

萧箩斜斜地瞟了眼追着乐乐跑的小男孩,以她纵横灵异界二十多年的法力来看,单单小老鼠和楚诗诗那形状相似的凤眼,他们是母子的可能性,八九不离十了。

陈楚被冷萧箩的猜测惊得一整天都浑浑噩噩,在这之前,他从来未曾将楚诗诗与小老鼠的妈联系在一起过,如若那闺女真的给他生了孩子,他欠她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她得过抑郁症,她给他生了孩子却被赵琪薇偷走,她每天面对忘记一切的他黯然神伤。

陈楚还是了解自己的,造孽这种东西从来都与自己不沾边。现下还没有个定论,他就开始有负罪感了。

他逼迫着自己恢复冷静,然后认真的分析他回来以后身边所有的人,所有的事。

其实很多细节都有迹可循,陈萧第一次见楚诗诗就好像和她认识很久,身边的朋友再见到她面色也都不若见陌生人那般自然,而最可疑的是,他随便提过一句关于楚诗诗唱歌跑调的记忆

,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回应他点什么。

这东西哪里还需yào

验DNA,他直接把那姑娘抓来盘问不就得了。

可就在他打算冲上去摇晃楚诗诗的双肩质问的时候,他又迟疑了。

如若事实真的是他所猜测的样子,他该如何去面对她?他亏欠她的要怎么补回来?

经过反复的思量,陈楚只好听从冷萧箩的建议,先暗中探查一番再做打算。

晚餐时分,楚诗诗为现场宾客奉上了几首老歌后,觉得有些累,便悄悄跑到院子里歇息一会。

扶摇的后院有假山和人工湖,盛夏的时候,会是办露天餐厅的好地方。

楚诗诗趴在凉亭,望着水里的游鱼发了会呆。

按照老妈和程宇的意思,明天下班以后她就要去王府井与赵程宇会面,他会帮她挑一枚她喜欢的婚戒,接下来,可能老赵家就要为抱孙子努力了。

”哎!!”幽幽叹了口气,一切好像是在做梦一样。

电话铃声响起,楚诗诗按接听键。

”程宇。”她轻声唤他的名字,虽然叫得这么亲密她还有些不习惯。不过迟早都要适应,现在演练一下也好。

对方没有说话,楚诗诗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再催促。

”诗诗,我有一个想法。”许久后,赵程宇的声音传来,很低落,听得出疲惫的情绪。

楚诗诗吐了口气,男人嘛,事业为重,指不定又是工作上的事情让他闹心了。

”嗯,你说。”楚诗诗放缓了声音回答,希望这种温柔的语气能给未婚夫一点温暖的感觉。

”我觉得,我们明天先不去买戒指了。”赵程宇平静的说完,继xù

沉默,没有过多的解释。

楚诗诗愣了愣,无来由地觉得轻松,但心下也会有小小的难看。

她这么快就被退婚了,楚诗诗好想问一句为什么,可若真问出了口,又好像她多么急迫地要把自己嫁给他一样,本来都是被人退货了,何苦还去自取其辱呢。

”好吧。”楚诗诗竭尽全力保持着语气上的波澜不兴,将这两个字说得最大限度的云淡风轻。

楚诗诗的反映让那头的赵程宇出乎意料,在他看来正常的反映应该是女孩子即沮丧又难过,哭着喊着问男方为什么,稍微随性的女人还会大呼小叫哭天抢地才是。

”诗诗,有时候我觉得你这个女孩不懂事。”赵程宇的声音沉了沉。

楚诗诗偷偷冷笑,这男人真有趣,好像她的反映不激烈就否定了他的魅力一样。

赵程宇继xù

道:”你看你给我妈剥完虾,就那么随便扔进老人的碗里,就像扔给乞丐一样。”

楚诗诗咬住自己的嘴唇才能不骂出来,这么矫情的字眼,估计是他老妈对赵程宇说的。

216. V155

毕竟男人都是粗线条,不可能观察到这么细致的环节,况且那一天晚上他离开的时候明明很开心,还在她送他下楼的时候偷偷抱着她亲了老半天。

赵程宇是喜欢她的,这个楚诗诗心知肚明。

虽然楚诗诗长相欠佳,但是性格还算可爱活泼,赵程宇对她比较满yì

,不然也不会草草娶了她。

婆婆果真是婆婆,见儿子的心里开始容得下别的女人,就已经嫉妒泛滥了。如今她还没过门未来婆婆就在赵程宇那吹耳边风,如若以后真嫁过去了,还不是有吵不完的架。

”这是你认为的,还是你妈告sù

你的?”楚诗诗脱口问道,还真是气不过了,怎么女人们都这么多事,医院的女人们这样,准婆婆也这样。更可气的是,赵程宇的反映完全是个孝顺儿子的主,他妈随便说点什么,他马上就相信了。

不满yì

楚诗诗的语气,赵程宇斩钉截铁道:”楚诗诗,我需yào

的是一个听话的对我崇拜的女人,这个家就应该是我说了算的。”

楚诗诗的破手机自从掉下了楼以后就出了点小问题,听筒不太好用,只能用免提通话,因而赵程宇这些大男子主义的高亢言辞异常响亮,在空旷的湖面上回荡。

楚诗诗翻了个白眼,”这个大概也是你妈给你灌输的思想吧?”

老女人害pà

儿子被她抢走,于是在儿子结婚前要做思想工作,所以就直接把儿子要结婚的念头给搁浅了。似乎赵家没那么容易把她娶进门,怕男方显得太急迫,反而把儿媳妇宠上了天。

”真怪不得你交了二三十个女人还没结婚,并且每一个女朋友交往时间都不长。”楚诗诗云淡风轻地嘲讽完,立即挂掉了电话,她本想一鼓作气删除这个男人的手机号码,但转念又觉得以后他打电话来骚扰她,她不好分辨,于是索性保留着吧。

在她身后打算伺机窃取DNA样本的陈楚不小心听见了小两口的吵闹,听着这意思,两个人是谈崩了,他无来由地松了口气。

楚诗诗休息够了,转身打算回餐厅里继xù

演奏,却忽而看见身后静静站立着一个男人。

她吓了一跳,扶住胸口,忍住没有大叫出来。

待她发xiàn

那人是陈楚,她长叹口气道:”你真是比我家前面那些邻居还吓人!”

八宝山一大片地里的好朋友们,都很体恤她,从来没有一个现身惊扰过她啊!

陈楚面无表情的看了她片刻,眼前闪现出某个画面,一闪即逝。

”这种话我好像以前听你说过。”

楚诗诗愕然,想起当年他们吵架后,她在监护室处理垃圾,陈楚就那么默默地在她身后盯着她,害得她吓了一跳。

那个时候她似乎也这样心不在焉地调侃过他。

楚诗诗假装有听没有懂,绕开他向餐厅走去,陈楚转身,拽住了她的胳膊。

她虽然胖胖的,但皮肤很好,白白嫩嫩,抓在手里怕一用力就攥出水来,因此陈楚并没有使多大力qì

,所以楚诗诗很轻易地挣脱了。

她回身瞪他,这男人很久没与她有过什么肢体接触,现下自己又自卑得很,根本不愿意和陈楚太过亲近。她一直有个幻想,希望将自己最美好的东西都留给陈楚,可如今,她也没什么好东西能够给他了。

陈楚被她瞪得一笑,自然而然上前摸了摸她的头发算是安慰,毕竟她刚刚被另一个男人惹毛了。

今天冷萧箩为楚诗诗的装扮很漂亮,一身复古的小礼服,精美的细跟凉鞋,头发绾成复杂的发髻,就连碎发也一丝不苟地用喷雾发胶梳理,服服帖帖地在她的小脑袋上,让陈楚没办法下手取样本。

可在楚诗诗看来,陈楚这动作来得太突兀了,从前,他偶尔也会这样拍她的脑袋,把她当成没长大的孩子。她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后退,可是她的高跟鞋不合脚,她又不小心踩到了一枚不大不小的石头,身子一歪,就要跌倒。

陈楚伸出手握住她的腰接住她。嗯,肉肉的,扶稳了她后他本能地捏一捏,测量一下脂肪层厚度。

”嗯,手感不错,曲线也还好,只不过码数大了一点。”

惊魂未定中的楚诗诗本来还满感动于被英雄出手相救,怎知英雄却说出了这么煞风景的话来。

楚诗诗站稳,推开他,陈楚倒是绅士地松了手。

”神经病!”楚诗诗的圆脸涨红,连跑带颠的回去餐厅,路上还不小心趔趄了两次,幸好没有摔倒。

陈楚在后面大笑,他的恶趣味真是越来越严重了。

这几天,餐厅里的生意越来越好,有不少人是专门来听楚诗诗唱歌的,也不知dào

从哪一天起,有客人递来了小纸条点歌,楚诗诗便挑拣着会唱的满足客人们的需求。

这家餐厅,定位的档次很高,酒水不便宜,菜品的价格也上档次,据说凌芷岚特地聘请了米其林退休下来的大厨坐镇,估计味道也应该不错,就是不知dào

她楚诗诗什么时候有幸能尝尝滋味。

楚诗诗原本还觉得老板娘给自己的工资太高,不过现下她一研究,自己一个月赚的也就是那些高品质的客人半瓶红酒的钱,她拿着薪酬的时候也就不手软了。原来这个社会的人真真实实的分三六九等,而她楚诗诗,永远都是个井底之蛙。

晚上十点,工作结束,楚诗诗站在餐厅门口等出租车,餐厅的停车场里驶出一辆熟悉的车子。

那是陈楚拥有的众多豪车之一,楚诗诗曾经也坐过一两次。

楚诗诗后退几步,给陈楚的车子让路,谁知陈楚开着车经过她身边,却没有开走,而是稳稳地停住了。

车子的车窗打开,陈楚对着她招了招手。

”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楚诗诗吱唔一声,想要拒绝,陈楚复又道:”正巧我要去医院一趟,顺路带你。”

”不用了,领导。”他不提医院还好,一提医院她就会本能地想起上下级的关系。

楚诗诗并不想坐他的车子,在她看来,现在与陈楚的交集应该是越少越好,可无奈自己还在医院里,她不得不认他摆布。楚诗诗是穷孩子,没什么骨气,如果她是富家女,一定不会在金钱的诱惑下跑来陈楚的眼皮底下弹琴,更不可能继xù

呆在医院活受罪,最最不可能的是继xù

留在老妈老爸的监视和控zhì

下生活。

如果她有一笔足够的钱,她一定会离家出走,离开所有认识她的亲人,朋友或者是仇人,冤家,到另外一个谁都不认识她的地方躲起来。可她没钱,也没骨气,更没那魄力和勇气。

听到了她的拒绝,陈楚皱眉:”上车,跟我回医院做手术去!”

楚诗诗躬起腰,只觉得心脏难受,陈楚太讨厌了。

虽然心里这样想,她也不太敢与陈楚叫板,无奈下欲乖乖打开后座的门,准bèi

上车,可他老人家又不满yì

了。

”坐在副驾驶。”命令式语气。

楚诗诗垂头丧气地打开了副驾驶的门,后座那个坐在儿童座椅里的娃娃开心地叫了一声”妈妈”

天啊!陈楚去医院加班还要带着孩子。

楚诗诗上了车,小老鼠兴奋滴抓了抓楚诗诗精致的发髻,弄得她一阵吃痛。

”你这个小鬼!不要总是拽我的头发啊。”这孩子养成了一个毛病,就是随时随地见到她,都会先抓她的头发表示打招呼。

”妈妈?”小老鼠睁着水汪汪的黑眼珠唤她。

楚诗诗闷闷道:”娃娃!你这个不能随便叫的,知dào

吗。”

她系好安全带,回头用坚定又不失温柔的语气与小娃娃讲道理。她又不是他妈,也没兴趣做她的后妈,这孩子实在是--实在是让人没办法。

陈楚在一边没什么表情,只是专注地开着车子。小老鼠在后边啊啊叫了一阵,又开始喊妈妈。

最近他新学会了这个词,非常愿意念叨,似乎小孩儿也知dào

自己不会说话,所以拿到会说的东西,也要不停的念出来炫耀。

车子平稳地驶进三环路上,楚诗诗的妈妈打来了电话。她很快地按了接听键,一定是老妈担心她晚上一个人回家,所以来问问她好不好,安不安全。

”楚诗诗!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不懂大人的心啊?!我供你吃供你穿把你养大,你就不能懂点事,还要让大人为你操心到什么时候?!”老妈带着哭腔嚷嚷了起来。

楚诗诗被骂得一愣,好好的,她怎么又惹到她老人家了!

”你说什么呢?”楚诗诗很想把电话关了,省得被陈楚看笑话,但要是真挂了老妈的电话,她老人家说不定会气得心脏病发作,还会在日后不停地跟她碎碎念,楚诗诗只好咬咬牙,忍住关机的冲动。

反正在陈楚面前丢人现眼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再多丢一些也不会影响陈楚对她的坏印象。

”我说什么?你说我说什么?你自己说!”老妈嚷得更大声。

”我不知dào

你说什么什么的!”楚诗诗放缓了语气。

217. V156

”你这孩子!怎么能那样对程宇,就算是不愿意跟人家相处下去,你有必要挂人家电话吗?”楚妈妈唧唧歪歪地念叨了起来。因为早些时候她挂断了赵程宇的电话,赵家很愤nù

,方才还打电话给楚妈妈理论,楚妈妈给人家陪了一顿笑,挂了电话就第一时间来教xùn

女儿。

楚诗诗只觉得又委屈又生气,捏着电话的手已经微微发抖。

若是陈楚不在她身边,她或许还能和老妈抢白两句,可是现在他什么都听的一清二楚,已经够丢人了,楚诗诗只好默不作声,希望老妈骂够了快快挂电话。

见女儿少有的不和自己顶嘴,楚妈妈骂得更起劲。

”你自己说说,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亏待你了?你恨我打你,我那不都是恨铁不成钢吗?你说实话!你心里是不是还惦记着那个姓陈的?现在有人肯要你你就知足吧!那人都已经死绝了,你--”

”妈!!!”楚诗诗见老妈越说越离谱,赶紧打断她。”妈!是我的错行不行,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回家我跟你好好解释,我和程宇的事你不要听他们家一面之词。”

她偷偷瞄了眼陈楚,他在认真开车,似乎没有怀疑老妈嘴里那个”姓陈的”是谁,楚诗诗偷偷松了口气,接着道:”妈,我很快就到家了,回家说,您别气坏了。”

楚妈妈不依不饶地又嘱咐了两句,诸如赵程宇有多么优秀,赵家的条件多么难得之类的,颇有滔滔不绝的架势。

”你知不知dào

,你这孩子一天神经那么大条,现在还那么胖,你以为你是当年学校里的校花吗?你以为现在还会有路过的男生忙着回头看你,脑袋撞在电线杆上吗?”

身边一直没什么反应的陈楚听见这句话,忍不住低笑。

楚诗诗被老妈气的脸发青。”喂??妈!妈,我这手机没电了。”

说完,她立即切断了电话。

今天她楚诗诗的这张肥脸真是丢大发了。

车子内一片寂静,陈楚继xù

认真开车,表情一派的波澜不兴,而后座的小老鼠在打瞌睡。

楚诗诗凝神望着窗边飞逝的街道,只觉得想哭,可她却哭不出来。真真是应了最近那首唱得太多的老歌。

在陈楚面前丢人,她可以不在乎,老妈整天找茬,她也可以勉强忍受,反正都已经受了二十多年,她最难受的,是要嫁给赵程宇那种恋母到死的男人。如若她从没被陈楚那样宠过,根本不知dào

被疼爱的滋味,或者她还能忍受赵程宇,可是她偏偏知dào

男人认真对待一个女人是什么样子,而且有了今天赵程宇的责难,她实在是没办法继xù

跟赵程宇相处。

她可以结婚,可以嫁给一个不爱她,她也不爱的人,但她却无法忍受嫁给一个听从婆婆,每天找自己不自在的男人,她受不得这些闲气。

”你说你以前的爱人现在在哪里?”车子就快驶到八宝山的时候,陈楚缓缓问道。

楚诗诗吸了吸鼻子,憋着泪,沙哑道:”死了。”

她当他已经死了,再也不会回来。

陈楚顿了顿,方道:”你曾经告sù

我,你和那个人在教堂里举行过简单的仪式。”

楚诗诗绞着手,”我忘记了。”

她不想去回忆,尤其是和陈楚去回忆,还在她如此尴尬丢人的时候。

”春节前,你不愿意上台,跟我是怎么说的?”

”我忘了。”

”忘了?”

楚诗诗点头,陈楚无可奈何,只好不再追问。

”我听过你母亲的谈话,觉得你母亲有轻度的偏执人格,你有空可以买来美国注册护士的Saunders指导书,从最后一个章节往前看,或者会让你想开很多。”

”什么得丝?”她有听没有懂,那么专业的书籍,陈楚居然都记得清楚,可他却偏偏不记得她了,好难过。

”Saunders,有磨沙机的意思,也是外国人的名字。”陈楚解释道。

楚诗诗机械式的点头。

陈楚没再说些什么,很多事,就快水落石出,有太多迹象,表明楚诗诗嘴里的那个人是他自己,他只觉得喉间有什么东西卡着,握住方向盘的手因为太用力而略微发白。

”到了。”

他将车子停稳在她住的小区,楚诗诗麻木地跳下车子,头也没回的走进了小区的大门,在就快到家的时候才意识到,其实陈楚根本不是要去医院,他是专门开车来送她的。楚诗诗回头,无奈自己已经走的太远,看不见小区的大门。

他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又回过头看了眼睡着了的小老鼠,在看到熟睡的孩子手上抓的两缕头发时,笑道:”小鬼,你还真是我的乖儿子。”

他折腾了一整晚都没拿到的东西,他的宝贝儿子轻而易举地得到了。

楚诗诗回到家,见老妈一幅凶神恶煞的样子。她只好将今天晚上与赵程宇的通话经过告sù

了老妈一遍。老妈若有所思,缓缓道:”看来赵程宇她妈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老妈思索片刻,吩咐着楚诗诗要维系好与赵程宇的关系,还说那小子一表人材,只不过是太孝顺母亲,要她明天一定要去向赵程宇道歉。

楚诗诗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点了点头。

如果她不快点把自己嫁掉,她就无法脱离父母的手掌,如若她快些嫁掉了,又将进入另一个深渊。不愿多想,想多了就觉得心慌。

楚诗诗吃了药,躺在床上缩进被窝里用手机上网,以免被老妈发xiàn

。想起陈楚向她介shào

的书本,便随便查了查。

原来这套书的最后几章是讲精神心理疾病,有十多种分类,楚诗诗没有细看,方明白了陈楚的意思。他是在告sù

她,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人心里都是不健康的,比如她的母亲。她不必和母亲计较,因为那是个有一些偏执障碍的病人。

是啊,谁能保证哪个人的心理是完全健康的,多一份理解,少一分怨恨。

楚诗诗流了两行泪,陈楚果然是陈楚,即便忘记了她,对她也没坏到哪里去,会帮她找高薪的兼职,会给她最适时机又恰到好处的安慰,没有他,她不会这么悲惨,可没有他,她也永远体会不到这人间的幸福和快乐。

她不恨他,也不恨自己,更不恨父母了,这地球上的每一个人都是病人,要懂得关爱和珍惜才是。

陈楚。

楚诗诗在被窝里轻声念着他的名字,不由自主地给陈楚发去了一条短信。

”陈楚,无论今天的我是什么样子,我都不曾后悔遇见你,从来都不曾后悔。”

楚诗诗放下手机,药片开始起效,困意袭来,她缓缓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许久之后,手机闪了两闪,彩色的屏幕上跳出一条短信提醒。简简单单一个”嗯”字躺在那里,三秒后屏幕熄灭,这个夜晚归入平静。

……

2010年7月

楚诗诗的人生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无论是工作还是体态。

拖萧箩的帮忙,将近半年的时间里,她成功地瘦下了二十斤,虽然比她最光鲜亮丽的时候还要胖十斤,但她至少是能让人看,不那么惨不忍睹了。

至于工作,她现在主管计价,而每个科室的计价直接与月底奖金挂钩,不能少记一分,当然也不能多出半分,现在她正在为一个医保的烧伤患者犯愁。

因为医院的计价系统要退费有严格的手续,而她初初学计价,实在搞不懂这里面的规则,没少为了退费跑腿。

前些日子一个左侧胳膊和腿都烧坏的医保患者,楚诗诗为他的手术费用上浮了百分之三十,毕竟同一患者两个部位同时做手术,增加了手术难度,相关条文里规定,一台手术中若患者双侧肢体同时治疗,可以按比例上浮手术费用。

可是医保办跟她较上了劲,医保的主管在电话里批评她乱收费,还告sù

她那个病人是左胳膊和左腿同时做的手术,那算同侧肢体,不能上浮手术费,要是左胳膊和右腿配对才算双侧肢体,才可以加收人家费用。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右腿和左腿不一样吗?!不都是腿吗!”楚诗诗对着电脑碎碎念,记下了要减的费用和病人的住院号后又去翻退费单。

手术室的自动门开了,有人站在门口,楚诗诗没空抬头,毕竟常有医生开了门站在那里,不是等病人进来就是等病人从手术室出来。

”你自己嘟哝什么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传来,楚诗诗蹙了蹙眉抬头。

他很久没与自己说过工作以外的闲话,而现在她又主管计价,与他的接触就更少了。

楚诗诗愣了愣,”哦,没什么。”

她垂首继xù

工作,觉得与陈楚突然闲聊有些别扭。

自从春天的时候她心血来潮给陈楚发了一条模棱两可,暧昧不明的短信之后,除了工作,他绝不跟她说话,就算在扶摇里也是。

偶尔她会看见小老鼠还是固执地见到该唤阿姨的女人却喊人家妈妈,陈楚便会耐心地教育起儿子。

218. V157

每一次陈楚都会耐心地告sù

儿子这个是张阿姨,那个是王阿姨,再那个是不认识的阿姨,这些全都不是他的妈妈。

陈楚三个月不理她,她以为他是被她那句话吓到了,要不是手机里还躺着陈楚当初回复的一个”嗯”字,她甚至以为陈楚要与她老死不相往来。

陈楚看了她一会儿,举步迈了进来,自动门顺势合拢。

'”我爷爷晚上做手术,你留在这待命。”他交代完,面无表情的走进了限制区。

楚诗诗蹙眉,一般来说,护士的班次都是护士长定的,就算是主任也没有权利干涉护士的班次,最多也是和护士长建议一下。这家伙好久没明目张胆地使唤她了,今天吃错了什么药?难道是上一次她的短信惊吓了他,他现在复原,打算好好报复她吗?

心理还是不服气,楚诗诗戴上口罩跟着他进门。

”领导,你要我加班最起码也要和护士长打个招呼吧,我现在是常白班,要我上夜班,那我明天怎么再上白班计价?”她好声好气地对陈楚建议,希望他别越权。

陈楚径自往前走,没有回头,语气冷冷的。

”我是出于私人的请求,希望你晚上留下来,如果你为难,可以不必麻烦。”

那淡淡的语气让楚诗诗觉得奇怪。

”陈楚?”既然是私人的请求,她还是改叫他的名字吧。

陈楚回头淡淡扫了她一眼,没头没尾道:”你应该能看出我和陈萧的区别。”

楚诗诗愣在那,实在不知dào

该说什么好,此时的陈楚太反常。

”什么区别?”她傻傻地问道,天啊,他到底要说什么?

”我是跟着奶奶和爷爷长大的,他们很随和,很正直,所以我也是。”

”所以呢?”

”嗯。”陈楚又没头没脑的嗯了一声,进了一号手术间。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楚诗诗双手掐腰,透过房门上的小玻璃瞪着在为医生们交代手术注意事项的陈楚,想着这样的他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陈萧与陈楚的区别很大,性格根本不象两兄弟。陈萧多情,好留连花街柳巷,换女人比换袜子都快,还是一对一对的换,陈楚呢?这辈子碰过的女人一只手能数过来,爱过的女人或者只有两个。陈萧是纨绔子弟,陈楚是勤奋青年。

陈楚要表达什么?楚诗诗盯着陈楚老半天,才稍微弄懂他的意思,两个人的不同源于兄弟两不同的本性,本性的造就源于儿童时期大人的关怀与教育。所以陈楚是在告sù

她他的爷爷奶奶对他很重yào

,所以他爷爷做手术他会担忧紧张加害pà

,需yào

人陪,所以他要她陪着他。

这男人真是,有话不能直说。

楚诗诗想通了他的意思,伸出脚踩在控zhì

门开关的感应装置上,打开了一号手术间的门。

”主任,下次你直接讲重点,别老考验我智商!”

手术间里的全体医护人员对楚诗诗行注目礼,什么时候有人敢用这种态度和陈楚说话了,楚诗诗真是吃了豹子胆。

陈楚转头看了她三秒,他戴着口罩,她分辨不出他是什么表情。

”好。”陈楚低声回答,便继xù

与医生交代手术步骤。

大家心下都诧异主任怎么没发飙,但碍于陈楚在场,也不好问楚诗诗主任到底怎么得罪她了。

楚诗诗瞪了陈楚一眼,忽而觉得胸口发疼,她搥了搥胸口深呼吸,觉得好了些便转身进耗材间补充整理一下一次性无菌耗材,又回去护士站,继xù

为那医保患者办退费手续。

这一个月她的心口会时不时抽疼,尤其是每次看见陈楚的时候。

白天的工作还算顺利,除了退费基本没什么老女人找她不自在。待下班时间到了,楚诗诗看了看表,给赵程宇打了电话,说明自己需yào

加班,今天没时间同他见面,然后才去洗澡,再换套干净的洗手衣裤。

她的婚期将近,爷爷的身体也越来越不好,老爸一直在东北侍候,而老妈虽然到了退休年龄,但却不服老,非要返聘继xù

赚钱。所以现下她的身边不再有人监视她了,他们将她托付给了赵程宇,自然,她也不需yào

继xù

吞那些她不喜欢的药片。

”听说陈主任的爷爷快不行了。”

”是吗?那老爷子上次做完肝移植也四年了吧。”

楚诗诗正在隔间里换衣服,无意间听到了洗澡间里两个护士的对话。四年?肝移植的患者有了五年的成活机会就算手术成功,四年,也该是时间出问题了。

”嗯,你没看主任最近情绪一直不好,我听他们科室的医生说,陈主任这几个月一直忙活那老爷子呢,他爷爷在监护室已经住了快三个月了。”

听到这话,楚诗诗忽然觉得轻松许多,原来他不搭理她并不是因为她把他吓到了,而是因为他最近很忙。不知dào

为什么自己都要出嫁了,却还是对陈楚有期待,楚诗诗苦笑,扶着闷闷的胸口偷偷叹气。

”对了,听说纪委最近还打算查他爸呢,现在组织整风特厉害,说不上就查到谁头上了。”

”嗨,这时候不就是看谁倒楣吗!”

楚家老爷子是整个家族的靠山,靠山病倒,自然是树倒猢狲散。

楚诗诗换好衣服出来,转进休息室,找个舒适的地方,窝在被子里向领导报gào

:”我在休息室,有事叫我。”

啊!这一天腰酸背痛,洗完了澡睡一觉吧。

五分钟后,就在楚诗诗即将坠入梦乡的时候,休息室的门被打开,复又关上,室内一片黑暗,窗外的路灯昏黄,照在医院前面的马路,隐约有微弱的光线透进来。

陈楚在床边看了会她,低声问道:”你不吃饭?”

楚诗诗揉揉眼睛,摇了摇头。她没什么食欲,萧箩也吩咐过她,晚上不用多吃,偶尔不吃减轻一下肠胃负担,没什么不好。

陈楚仍站在那不动,楚诗诗不好继xù

睡下去,便起身坐在床沿,抬头看他。

”你爷爷几点手术?”

陈楚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抬起手,摸了摸楚诗诗的头顶,才道:”已经在进行了,下午三点就接进了手术间,你没发xiàn

?”

她点了点头,不太好意思把正处于悲伤的男人手从身上拿开。

陈楚又无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蹲下来,握起楚诗诗的手,眼中有一丝闪烁的水雾。

”我很怕。”他说。

他的声音微微发颤,平时温暖的大手现在却冰凉一片,她从没见过这样的陈楚。

”别怕,你爷爷会没事的。”楚诗诗柔声安慰道,这样的陈楚,她很心疼。他一直自信,冷傲,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把他与无助和恐惧想象到一起。

以前和陈楚生活的时间并不太长,所以他的家庭楚诗诗不是那么了解,他从来不提,她也没什么机会去问,他们把所有相处的时间都用在了吵架和原谅上面,或者,他们两个迟早会是今天的样子,并不是月老因缘薄上任何一条命中注定的缘分。

陈楚摇了摇头:”我心里清楚。”

所以他不敢再继xù

呆在手术间,他怕那一幕到来时候的惶恐和无助。

陈楚放开她的手,转而搂住她的腰,半跪着埋首在她的小腹,像个孩子,她能闻到熟悉的味道,能真切地感到他的体温。有多久了,多久没有和他亲密地拥bào

,楚诗诗的脑子还是有点笨,算不清楚。

”陈--”楚诗诗想要再度开口安慰。

他闷闷的声音传来:”诗诗,别安慰我,别说话,陪着我就好。”

楚诗诗的唇开合了半天,第一次能言巧辩的自己在这种时候异常无力,是啊,陈楚是最专业的医生,他并不需yào

什么苍白的安慰,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什么是无力回天。她只是需yào

一个比较靠谱的人给他一个港湾停靠,让他觉得自己并不孤单,让他不必独自面对惶恐和无措。

怀里他窝着的地方一点一点有了湿意,楚诗诗的心疼得更加厉害,她吐了口浊气,闭了闭眼,忍住搥胸口的冲动,伸出手抱住他的脑袋,额抵上他的发顶。男人的眼泪,原来不都是鳄鱼的眼泪。

夜色渐渐沉了下去,陈楚的身子也不再僵硬,楚诗诗抬首望着窗外的万家灯火,轻声问:”陈楚,为什么是我?没有人可以陪你吗?”

这个时候陈楚来招惹她,她又要好几天心不在焉了,被程宇看出来,说不定又得是个事儿。她不是怕未婚夫,只是怕生活中的争执和无休止的争吵。

陈楚顿了顿,说了一句楚诗诗出乎意料的话。

”你流泪的时候,不也是我来陪你。”

楚诗诗一惊,不知为什么,脑子里忽然闪现他们最初纠葛在一起的吻,泪水立即湿了眼睛,她的陈楚回来了吗?她好像马上问问,可这时候问却又好像不合时宜。

”诗诗,我记不起来太多,所以最近不敢找你。”像是知dào

她会有的疑问,陈楚埋首在她怀里呢喃着。

219. V158

”我知dào

自己对不起你,可我记不起来,只记得很少的一部分,我不知dào

怎么面对你,又怕招惹过你,再害了你。”

他没办法向她表达内心满满的感情,只知dào

最好的选择是与她保持距离,若不是现在他的爷爷命在旦夕,他也绝不会来招惹她,她已经有自己的生活,她应该是自由和幸福的。

楚诗诗哽咽着,泪流如注。她真的没有办法在原地等他回忆过去,然后与他重修旧好,再求着他和赵琪薇离婚。她会怕,会心慌,会愧疚,她亲手毁掉了他们的孩子,她根本不知dào

该怎么面对他。或者这一切,来得太迟。

他们都沉默着,维持着亲密的姿势,各自哀伤。

一夜沉寂,待天空泛起了鱼肚白,楚诗诗脸上的泪也已干涸成透明的痕迹。

”陈楚,记不起来,就永远别去回忆了,都过去了,以前也没什么开心的事情值得记着。”

她暗哑地说道,不对未来抱有任何希望。

陈楚从她怀里抬首苦笑,漆黑的眼睛凝视着她哭肿的一双凤眼,轻轻哀求:”周末陪我看场电影。”

楚诗诗转开视线,继xù

看着窗外陆陆续续上班的车辆和人群。

”周末,我办出阁宴。”

她要出嫁了,他们彼此都将有各自的婚姻。

陈楚苦涩地笑,那表情比哭还难看。

他从她怀里站起来,扶着床铺缓了缓一夜未变换姿势的双腿,方转身向门口走去,开门之前,他用极其轻缓的语调说道:”诗诗,我爱你,记得起来,记不起来,都一样。”

楚诗诗干涸的眼眶又滴出了泪。

”嗯。”她实在不知dào

该怎么回答,原来心中有千言万语的时候,人类就会词穷,怪不得他总是扔给她这样一个字。

陈楚叹了口气。

”谢谢你陪我。”道谢过后,他开门走了出去。楚诗诗从洗手衣的口袋里掏出那枚他送她的梅花戒指,小心翼翼地套在无名指上,却还是套不到底。

她虽然瘦了,可还没瘦回到原来能戴上这戒指的程度。不属于她的还是不属于她,过去的了总归就这样过去了。

好不甘心,胸口又开始抽疼,楚诗诗趴伏在床上,意识到,她的心一定是哪里不对了吧,一定是。

……

周五的晚上,扶摇会所里,人来人往。由于凌芷岚请的大厨手艺非凡,多数来用餐过的客人会在一周内回流,第二次用餐。

楚诗诗也成为这里比较出名的一道风景,陈楚坐在每天固定的角落,发xiàn

自己的儿子又跑到琴边骚扰她了。

”妈妈!”小老鼠扯着楚诗诗裙子的下摆,抬起水汪汪的眼睛嘿嘿的笑。

楚诗诗沉吟数声,抱起小老鼠,关掉身前的麦克风。

”你这小鬼!说过多少遍,妈妈不能随便叫的,知dào

吗?”拜陈楚不搭理她所赐,每一次小老鼠跑到她身边乱叫的时候,陈楚总是在远远的地方呆着,从来不上前纠正,所以这孩子现下已经很少再对陌生的女人叫妈妈,而是叫阿姨,却独独一直喊楚诗诗妈妈,她纠正过他太多次,却依然无济于事,这孩子怎的如此固执。

这段时间,陈楚费了好大力qì

教会了小老鼠一些其他的单字和词语,但他还是不会说整句。

”妈妈!”小老鼠不依不饶,扯了扯楚诗诗的长发,今天她只是清汤挂面的头发,没有盘发髻,他扯着特别顺手。

”臭小孩,你不会说话!”她捏了捏他的鼻子,又揉了揉他嫩嫩的脸蛋道。

听到她这样打趣自己,小老鼠放下楚诗诗的头发,歪着脑袋,一幅气鼓鼓的样子。

楚诗诗挑衅的挑起眉毛,小老鼠便不服气地依依呀呀道:”妈妈,爸爸,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床,妈妈,妈妈,妈妈,爸爸--”无限循环。

楚诗诗被他逗笑了,这么小的孩子也有自尊心,她说他不会说话,他就把他会说的给她念叨一遍又一遍。小老鼠说够了,觉得口有些干,于是又扯了扯楚诗诗的头发:”妈妈,吃。”同时一双小手在胸前笔出一个圆圈。

楚诗诗与小老鼠相处也算久,知dào

他的意思,于是又开始了猜猜看的游戏。

”要吃苹果是不是?”

小老鼠摇摇头。

”嗯--橙子?”

小老鼠继xù

摇头。

楚诗诗蹙眉,只能继xù

发挥想象力了。

”猕猴桃?”

小老鼠兴奋地点头,又原地蹦了两下,对着楚诗诗咯咯笑。

好吧,既然他提出要求,楚诗诗也没办法拒绝,只好牵起他的手下了台阶。去厨房要经过楼梯,谁知楼梯的台阶上站着个女人在和小孩玩。小孩估计也就一两岁,对上下台阶很感兴趣,她妈妈扶着他跑前跑后,怕孩子跌到。

扶摇的建筑布局,一层是餐厅,二层是厨房,三层有很多间卧室和客房,碰上老板的朋友来玩或者大家聚会,也会保证有地方住。所以楼上都算是私人领地,楼梯建的很窄,这对母子便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楚诗诗等得有点着急,于是开口催促道:”请你们让一让?”

她自觉自己的语气还算正常,谁知dào

对方一听,回头狠狠瞪了她一眼,没好气的嚷道:”你着什么急?没看见我这有孩子吗?”

那贵妇是餐厅常来的会员客人,因此知dào

楚诗诗是这里打工的琴师,而她手中牵着的孩子是这间餐厅一个老板的儿子。来这间餐厅的自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根本看不上她这么个弹琴的。

楚诗诗被她的口气呛到,她本也是性子烈的人,自然受不了陌生人对着她嚷。

”我问一问不可以吗?”楚诗诗道。

”你什么态度?你没看见我这护着孩子呢,哪个家长不爱自己的孩子?!你想干什么?!”贵妇抢白道。

楚诗诗气不过,”你说的是什么跟什么?我把你孩子怎么了?我打他了还是骂他了--”

”你敢打他一个你试试!我扒了你的皮!”贵妇将自己的孩子抱了起来,瞪着一双阴阳怪气的眼睛看着楚诗诗,这女人长的还算漂亮,只是身材比楚诗诗矮了一头,因此气势上便输了半分,可她嗓子尖细,还拔高了音,硬要扳回一城不可。

他的丈夫也听见了这边妻子在与人争吵,第一时间赶来,问发生了什么。那女人并没有理自己的丈夫,而是底气更足地往自己先生身前一站。

楚诗诗冷哼一声,有男人撑腰的女人就是不一样,像只在主人身边乱吠的博美一样,身材小小,叫声却惊天动地。

”我莫名奇妙打他干什么?我干不出你说的那种缺德事,只有你想得出这种缺德事。”楚诗诗抱起小老鼠上了楼梯,不打算跟她纠缠。

”你这女人什么态度!”那女人怪叫道。

”你这样歇斯底里的,给自己的孩子是什么教育?你还是自重吧。”楚诗诗平静地道。

楚诗诗身后的女人被她的反驳咽到,一时之间说不出什么话,便挑拣着最恶毒的词汇诅咒道:”小姑娘,你这么年轻,我看像你这种人,这辈子也当不了妈!”

贵妇吼完,心里十分解气,楚诗诗心中一紧,回头淡淡看了那一家三口,即便对方说到了她的痛处,她也不会示弱。

”我告sù

你,你说对了,我不可能会成为你这种妈。”她向前走了两个台阶,还觉得委屈,便又道:”我还告sù

你,我不仅当妈了,我还是两个孩子的妈!”

楚诗诗不甘示弱地说完,才上了楼,她带着小老鼠来到厨房,将他安置在琉璃台上,便转身到冰箱去找猕猴桃,再回来用热水将水果温一温,免得孩子吃了冷的东西拉肚子。

其实尽管气势上她没有输给那女人,但只有她自己知dào

,那女人赢了,她被她说中了软肋,她这辈子当不了妈。而她却为了自己的颜面撒了小谎,大概又在陈楚面前丢人了。

赵程宇前些日子要求结婚前双方做个婚前检查,而今天,她刚刚拿到体检报gào

,她这辈子,或者再难有孩子。曾经为了拿掉陈楚的孩子,她的身子消耗太大,她已经不是个健康正常的女人。

”妈妈?”琉璃台上的小老鼠抬起小手摸她的脸,她才知dào

自己流泪了,现在的孩子虽然小,可是什么都懂,他摸着她的眼泪,又一遍一遍的唤她。而这两个字,只让楚诗诗更心痛。

她擦擦自己的脸,用勺子剥掉猕猴桃的皮,放在他专用的小餐桌上,安顿好他,才转身打算去洗把脸。

她一转身,突兀地冲进了一个怀抱,陈楚不知dào

什么时候跟了上来,她太难过,又忙着给孩子弄吃的,没有注意到。

陈楚紧抿着唇,加重了手上的力度,将这受挫的女人抱在怀里。他的胸膛很宽阔,或者比她记忆中的还要温暖安全。

陈楚,她的陈楚。

楚诗诗再也收不住心中的委屈,呜噎着哭得更凶,她埋首在陈楚的胸前,哭到昏天黑地,一直到开始胸口发疼,呼吸变快,喘息了起来。

陈楚皱眉,扶住她的脸,”怎么了?”

220. V159

”心--心慌--”楚诗诗勉强回答他,手扶上胸口,轻轻凿了两下。老妈给她吃了太久控zhì

情绪和睡眠的药物,她吃了那些东西两三年,多多少少留了一些后遗症。

陈楚把上她的脉,忧心道:”是早搏,你以前有过这种情况吗?”

楚诗诗点点头:”右束支房室传导阻滞。”

陈楚急急对着大厨房那边喊了一句,要厨师们帮忙照看一下儿子,而后不由分说地打横抱起她,把她带到公用的小客厅。

扶摇的装修很大气,二层还分出了小书房,每间客房有独立的浴室以及会客厅,陈楚将她放在公用客厅的沙发上,转身去找冷萧箩的药箱。他的表情异常焦急,手上的动作也显得凌乱,在翻找东西的时候碰掉了一碟CD,弄掉了书架上的三本书,还打翻了鱼缸边的一袋子鱼食。

楚诗诗看着他慌慌张张的样子,深吸了几口气,道:”你别着急,我每次休息一会就好了,你又不是不知dào

右束不会很严重,左束支才严重啊。”

陈楚动作一顿,沉吟片刻,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最近特别娘?”

他的话把楚诗诗逗笑了,生活中的陈楚太沉稳,为人做事很少有破债,可这几天她在他面前哭也哭了,慌也慌了,完全破了功,或者这世界上也不止她一个人丢人现眼,其实楚诗诗还算欣慰。

他从药箱里找出一截艾条,又到处找打火机。现在只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抽烟,连打火机这种男人必备的东西都没有。

”我没事,前几天体检才确认的,医生说可能是长期上夜班休息不好,或者因为长期服药--”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多,楚诗诗闭了口。

陈楚最终在林莫宇的茶具里找到打火机点燃艾条,又走向楚诗诗,将艾条放在她手里后伸手去解楚诗诗的衣扣。

”楚--陈楚!”楚诗诗用空着的手挡在自己的衣襟,她这条裙子的上半身是前开扣的设计,因为礼服露背,所以她里面什么也没穿。

陈楚不耐烦的皱眉,拨开她的手。

”你已经够瘦了,再者我也不是要看什么。”

言外之意就是不用担心他会嫌弃她。楚诗诗的脸发白,自己的一手拿着艾条,一手被他扣着,又因为心脏难受没什么力qì

,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陈楚解了她的扣子,向两边拨开,露出她的胸骨。

陈楚目不斜视,拿走她手上的艾,小心翼翼地找到檀中和附近的几个穴位,帮着她熏艾。

其实她没有暴露太多,衣襟从中间分开,只露出了她一截胸骨而已,可是她为什么就是觉得自己衣不蔽体。

她死死闭着眼睛,艾草的味道弥漫开来,萧箩的艾是特制的,精选十年以上的陈艾,用她特有的工艺手工制作,起效很快,楚诗诗觉得胸口热热的,郁结在心里的浊气终于舒缓了许多。

身体上的疼痛稍减,她又开始紧张,她因为羞赧而身子异常僵硬,弯弯的眉毛皱在一起,她只希望陈楚快快结束这项治疗。

看她涨红的脸,陈楚轻轻将空出的食指点在她眉心纠结的小疙瘩上,低笑道:”以前和我在一起你也会害羞吗?”

楚诗诗呼吸一顿,没想到陈楚会这样问,看来他真的记不起来太多。

见她不肯说话,陈楚复又叹气道:”别紧张,放松一点,我觉得自己应该不算衣冠禽兽,不至于把一个病号怎么样。”

楚诗诗偏开头,脸胀得更红,却嘴硬道:”只不过是肾上腺素分泌太多,我才没紧张!”

陈楚轻笑出声,但不敢太猖狂,怕不小心烫到她。

待一截艾条烧完,陈楚将烧剩的尾巴扔进烟灰缸里,转而帮着她扣上扣子。他的动作十分仔细,生怕碰到她白嫩的胸口,再把这小白兔给惊到。

治疗结束,沙发上的楚诗诗依然紧闭着眼睛,花瓣一样的红唇紧紧抿在一起,一声不吭。她在装死,因为实在不知dào

接下来怎么和他对话。

他观察了她一会,骨节分明的指落在她的手腕,数了一会脉搏,见没什么异样才起身去收拾被他弄乱的客厅。

楚诗诗听见他窸窣的声音,好一会才放松了下来。这两天被他这样一闹,她平静了很久的心湖又开始荡着涟漪,她明明知dào

自己和陈楚是不可能的,毕竟人家有家有事,有老婆也有孩子,可是面对他的温柔,她就是会想要偷偷尝一尝被他宠爱的滋味,许许多多回忆和幻想在她脑袋里开出了花,那些粉嫩的樱花占满了她的脑子,却又不得不被现实的残酷打碎。

她听见他的脚步走远,在墙角的饮水机边停住,接着水流的声音传来,不一会,脚步再转回到她身边。

”你喝不喝水?”低缓的声音传进耳朵。

楚诗诗摇头,空气中艾草的味道里混着陈楚身上特有的味道,她双手不由自主的附上胸口,不敢确定现在是心跳加速还是心绞痛。

”你--你能不能离我稍微远一点。”她开口央求。

陈楚将水杯放在一边,俯身好笑地看着她紧闭着的眼睛。”为什么?”

他离她很近,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说话的时候温热的气息拂过唇角。

”我紧张!”她只好投向,开口承认。

陈楚又笑了两声,低下头,将额抵上她的,轻声说:”我想吻你。”

她的样子十分可爱,让他忍不住就想去招惹。

楚诗诗听见他的话,体温开始升高,陈楚总是这样教条,要做什么之前习惯和她打招呼。

”诗诗,我试过在远远的地方看着你,离你远一点,可我发xiàn

还是不行,我做不到,我觉得我们还是需yào

你。”

楚诗诗睁开眼,他的眸子就在她的眼前,离她很近,她能够看见他明亮的眼睛中认真的情绪。

”你--你都记不起来太多东西,怎么就能肯定你需yào

我。”脑子里春光荡漾的楚诗诗忽略了陈楚口中”我们”的称谓。

”我是记不起来太多,可又不是记不起来,印象很模糊而已,还有,嗯--”陈楚顿了顿,考lǜ

着要不要告sù

他,最后还是换了种解释,他说:”我喜欢听你唱歌,我喜欢你喜欢我。”

对于这个女人,还是简单一些的理由比较好,太深刻的东西跟她讲完,难保又哭又闹。

”就只有这样?”楚诗诗也不是那么好骗,她瞪大了眼睛看他,因为急切的知dào

答案,小脑袋无意识地向上抬了两寸,鼻尖就快碰上他的。

陈楚无辜道:”不然还要怎样?”

楚诗诗怪叫道:”你就只是喜欢听我唱歌而已?就只是看出我喜欢你然后你觉得喜欢我也可以?”

这是哪门子纯纯的爱,她才不稀罕。说不定哪一天他听她唱的歌腻了,就不喜欢她了。

陈楚被她吵得头疼,说道:”你先别和我理论这些。”他悬宕在她身上,将唇附在她耳边,呢喃道:”现在我要吻你,记得要张嘴。”

然后他趁她吃惊的时候不由分说地封缄她的唇,有效制止了她继xù

聒噪。

这家伙到底想起来多少!楚诗诗半开着唇,只觉得此情此景异常熟悉。见她还在神游,陈楚实在缺乏耐心地命令道:”回应我!”

楚诗诗被他一呵,本能地勾住他的脖子,他唇角衔着一抹隐忍的笑意,再次彻彻底底地吻住这个单纯的女人。

时钟滴答滴答地走过两圈,缠绵迤逦的突发事件早已过去,楚诗诗瞪着眼睛躺在陈楚的卧室里,儿童床上的小老鼠偶尔会有几声梦呓,身后的男人紧拥着她,他平稳的呼吸洒在她耳边。

她不是没有被别人吻过,和赵程宇相处的这半年多,他几乎每天都会轻薄她,在赵程宇身边,她的身体是麻木的,害她一度以为自己已经过渡到了更年期,开始对男人提不起性质了。

可今天,她却被陈楚吻得迷迷糊糊,被他这么一折腾,到现在她还是脸红心跳,平复不了情绪,就更别提没心没肺的安然入梦了。

她很久都没尝过他的味道,久到几乎忘记了被陈楚爱怜的亲吻是在什么时候,她在沙发上沉浸其中,浑然忘我,连被他拐进卧室了都不自知。本来她还以为会擦枪走火发生点什么,没想到这男人还是那样君子,就真的只是吻过她,便去厨房拎着吃到嗨的小老鼠洗漱,最后哄着孩子睡了才钻进她的被子里搂着她睡觉。

幽幽叹了口气,昨天她刚刚走完了医院里每一个角落。截止到昨天晚上,她已经把所有和他去过的地方都回顾完了,今天本打算彻彻底底忘记他,可他又跑回来欺负她,真是神反转,让她不知dào

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叹什么气?”陈楚睁开眼,一双眸子在深夜里异常清明。

楚诗诗呆了呆,陈楚还是那样浅眠。

”哦,就是忽然想起,我还没有刷牙洗脸。而且我脸上的妆还没有卸掉。”楚诗诗搪塞道。

陈楚嗯了一声,继而放开她,起身出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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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了也好,可以避免她刷牙洗脸有他在场比较尴尬,于是她蹑手蹑脚地爬起来。可刚一掀开丝被,她又缩了回去。没了他的体温,楚诗诗忽然觉得好失落,就连只调到二十八度的空调都让她冷得发抖。

楚诗诗正在感慨自己没办法将陈楚从心里拔除的时候,陈楚轻轻推门进来,手上拿着几个瓶瓶罐罐。

他摸着黑走到窗前,掀开窗帘,借着外边的月色又回到她身边。

”眼睛闭起来。”陈楚将手上的卸妆油点在棉片上,楚诗诗一阵错愕。

”这个就不劳烦主任您了吧!”楚诗诗向后缩了缩。恋爱时的陈楚确实很温柔,和工作的时候判若两人,只不过她太久没承shòu过他的关爱,被他吼习惯了,今天还有点无法适应。

陈楚被她逗笑,说道:”我就快不是主任了,上个月递过了辞呈,一月后生效,下个月你在医院里就见不到我了。”

楚诗诗吃惊地啊了一声,因怕惊扰了睡着的小老鼠,所以压低了声音。他居然辞职了,那么前途无量的青年才俊,怎么会?难道是为了避开她吗?楚诗诗扁了扁嘴。

即便是楚诗诗闭着眼睛,陈楚猜也知dào

她在想什么,这姑娘根本藏不住心事。他轻柔地擦去她精致的妆容,说道:”我不想维持这段婚姻,也不想被别人控zhì

。”

楚诗诗睁开眼睛,刚卸过妆,还尚未用清水洗去,所以糊在睫毛的卸妆油让她视野模糊。

”这--你离婚的话,小老鼠怎么办?”虽然她很讨厌他老婆,可小老鼠是无辜的,没了妈的孩子,成长的历程会屡屡受挫的。

陈楚起身去浴室淋湿了一条毛巾,又回到她身边吩咐她闭上眼睛,才轻声道:”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明天的出阁宴倒是能凑合办了,但是想跟你未婚夫结婚,还是有点困难。”

楚诗诗皱眉,待他将她的小脸擦干净了,才睁开眼睛惊愕地瞪着他。

”别告sù

我到时候你要去抢婚。”虽然楚诗诗很期待,可是那样闹,老爸老妈会疯掉的。

”我不需yào

去抢,你本来就是我的。”陈楚给楚诗诗递来一瓶盖漱口水,不由分说地灌进她嘴里,她不情不愿地漱了口,将泡沫吐在空杯子里,又用清水漱过才问道:”陈楚!我们--我--其实我没什么做后妈的经验--其实我--”

陈楚不等她说完,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结婚证书翻开,递到她面前,楚诗诗哑口无言。大红色的封面里,是他们相拥着的照片,下面分别写着她们两个人的名字和相关身份信息。

当初她撕烂的那本是她自己的,陈楚这本却保留完好。

”你从哪里找出来的?”如果他早就翻出这东西,说不定早想起她了。

陈楚合上那小本又放了回去,道:”你儿子从我的旧书里翻出来的。”

”喂!什么我儿子!我还没说要当后妈呢!还有,你没碰过那个琪琪,你们的婚姻是怎么来的?”她急了,她可不要做第三者,去破坏别人的家庭什么的,虽然她是陈夫人在先。

陈楚点住她的唇,另一手将她搂过。

”诗诗,我和琪琪的婚姻根本不合法,我要求律师去处理了,否则我就是重婚罪,还有我和她的婚姻,有名无实。再有,你不是当不了妈的女人,只不过不是两个孩子的妈而已。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儿子,千真万确。”陈楚缓缓将所有的事同她解释完,不着痕迹地把她压进床铺。

”你的儿子?怎么可能,那孩子被我--被我--”楚诗诗语塞,只觉得想哭。”对不起,你走了以后,我以为你死了,我出现了幻觉,我以为你在那个地方过得不好,于是--于是拿掉了孩子,我希望这孩子去陪着你,你就不会孤独。”她吸了吸鼻子。”对不起,是我傻,你别怪我。”

陈楚摇头,心疼地吻了吻她的额头。”傻丫头,你的孩子被赵琪薇偷走了,七个月的胎,落了也有存活的几率,她将你的孩子据为己有,谎称是她生下的,骗了我一段时间。”

楚诗诗还要问清楚,可陈楚又道:”先别说话,诗诗,我们的孩子在睡觉,别吵到他。”

她闭了口,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心中百转千回,希望这一切都不是梦境。

陈楚附在她的耳边轻声解释道:”我验过你和孩子的基因配型,他是你的儿子,所以我从来不纠正他叫你妈妈。”

楚诗诗哽咽着,现在她的心中没什么顾虑了,可是--

楚诗诗迟疑着小声问道:”你--还爱我吗?”

陈楚认真地看着她,漆黑的眼睛明亮得犹如天上的星光。

”老婆,你别出声。”说完,他俯身吻住她的嘴巴,上下其手的开始占便宜了。说再多这女人也还是不敢相信,或者用做的比较有说服力。

楚诗诗被陈楚吃掉的时候才晓得,原来不出声,是这么个不出声。

事后楚诗诗很囧,这样子和偷情没两样,况且她刚认的亲儿子还在一边,虽然孩子一直在睡觉,没有看到不该看的,她也很乖全程死命保持哑巴的状态,没让祖国的花朵听到不该听到的,可是她还是会生他的气,那么多秘密他不一早告sù

她,害她难过悲伤了这么久,所以第二天一早,楚诗诗都对陈楚凶巴巴的。

”放我走!我的出阁宴要开始了。”她气鼓鼓地被一大一小困在窗台上,其实也不全然是闹别扭,就算不想结婚了也要去和赵家人道个欠,不然爸妈那关怎么能过去。

陈楚不以为意道:”管他们呢,那小子敢出尔反尔不给我们家诗诗买戒指,今天非整整他不可。”

楚诗诗被气到跳脚,”你整的不光是他啊,你还整了我爸妈啊!”

陈楚听了就更加不以为意了。”那又如何,你的那些破药片吃的让我看了心疼,你小的时候你妈不还老揍你吗?整整也好!”

楚诗诗歪着脑袋打量着陈楚,她好像从来没告sù

过他老妈喜欢揍她这件事。

陈楚也意识到自己说漏了,不自在地咳嗽了两声。

楚诗诗垂下头不去细想,现在也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

”婚礼的请帖也都已经发了,连日子都定了,到时候我家又要丢人了,别人还好,我奶奶那么大岁数,还要为我担心--”

”到时候正好我去替新郎。”

真是任何事情到他嘴里都不是件事情,楚诗诗颓然靠在窗户上。

”陈楚,你是认真的吗?”楚诗诗忽而小小声地问道,不知dào

幸福是不是来得太突然,她觉得此时此刻和她当初决定与赵家结婚一样不真实。

陈楚适时机地将儿子交由她手上,接着道:”反正儿子是认真的。”

而后转身就往门外走。

”喂!你干什么去啊!”天啊,别留她一个人,她现在还在纠结着啊,她还需yào

人哄好不好!

”去芷岚那给你辞职,以后只许给我一个人唱歌。”他说。

”啊?!不是吧!哦对了,我儿子叫什么名字?”真惭愧,儿子的大名她一直没来得及问。

”陈天弈。”陈楚的声音从门外飘来。

”妈妈!”

”哦!”楚诗诗被小老鼠牵绊住,没办法再对离开的陈楚喊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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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快完结,字数不会太多了,接下来是几个番外,谢谢大家对废柴不才在下本小透明的陪伴,乃们都会有好报地。呵呵呵呵呵呵,一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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