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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吉赛尔》


第一章 一颗肾的对价

“白羽芊,现年24岁,13岁前往德国学习舞蹈,19岁毕业于克拉克芭蕾舞学校,之后加入澳洲芭蕾舞团,两年前回到国内,进入蓉城国家芭蕾舞团,除了担任首席之外,还负责演员团队的日常训练……”

一间会客室的沙发上,手里捧着一份资料在照本宣科的中年男士,抬眼瞅了瞅对面一位梳着花苞头,脊背笔直地坐在一把椅子上的年轻女子。

女子气质极好,五官精致,尤其一双美眸,眼角稍稍上挑,明明带着些魅惑,却又氲着一汪秋水,深邃宁静,衬以腻白而无瑕疵的肌肤,单就这张脸来说,已是美到无可挑剔。

神色淡然地听了一会,女子用手整了整身上的练功服:“是我。”

中年男人笑了笑,将资料随手扔到面前的茶几上,往右侧挂满各个时期蓉城国家芭蕾舞团演出剧照的装饰墙望了一会,才继续道:“白小姐,说实话,在芭蕾舞方面,我完全是外行,也就看看热闹,体会不到这种艺术的精髓,不过,我对搞艺术的人,一直充满尊敬,包括电影艺术……”

名叫白羽芊的女子看着中年男人,甚至坐姿一直没变,显然是在静等他的下文。

“令尊白山先生作为武打明星,曾经红极一时,拍出不少部高票房电影,八年前却因为一桩旧案遭逮捕判刑,罪名是……故意杀人,”中年男人说得慢条斯理,颇显精明的双眼却紧盯着白羽芊:“令尊目前正在蓉城监狱服刑,据知白小姐放弃澳洲前途无量的事业回国,是想要帮他减刑?”

终于,白羽芊那双美眸闪了闪,不过,依旧没有作出回应。

中年男人将刚才那份资料又拿回到手里,掂了掂之后,道:“因为关键证据缺失,白山先生只被判了十年,其实算一算,还有两年他就服刑期满,说来可惜,原本他有机会成为巨星的,却落到这个下……境地,我忘记说了,白先生是我年轻时的偶像。”

会客室的门冷不丁被人从外面敲响,一个年轻女孩伸进头,看了一眼中年男人,随即朝白羽芊问了一句:“羽芊姐,人已经到齐,排练课什么时候开始?”

白羽芊背对着门而坐,这时回过头,叮嘱道:“先让所有人拉伸,我一会就到。”

门立马被关上,白羽芊转身,将目光对向中年男人:“严律师,不好意思,我还有课要上,不如直接说正题?”

“我代表郭会礼家族来见白小姐,至于原因,白小姐是聪明人……”中年男人似乎也不打算兜圈子了,话却刻意地留了半句。

白羽芊微低了低头,自然早猜出对方来意,索性直截了当地道:“严律师,我明白你想说什么,其实之前我已经回复过郭夫人,答案在她那里,不需要特意来问我。”

严律师挑了挑眉毛:“郭夫人已经向她公公郭会礼老先生转达过白小姐的想法,郭老先生非常失望,毕竟关系一个不到十五岁孩子的生命,白小姐真打算见死不救?”

“对于郭家公子遭遇到的不幸,我只能说遗憾。”白羽芊回得十分平淡,神色更加平淡。

“我相信郭夫人和白小姐做过充分沟通,当时医生也在场,应该跟你解释得非常清楚,捐一个肾而已,对正常人来说,不会给生活造成任何影响,”严律师笑得非常和蔼:“不过举手之劳,我相信白小姐心地还是善良的。”

白羽芊低头想了想,道:“抱歉,我的回答还是……爱莫能助。”

严律师显然并不死心,依旧循循善诱:“白小姐可以这样想,郭会礼家族是蓉城名门望族,你救了他家唯一的孙子,无论对你的家庭还是今后的事业,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甚至这一次的善举,可能让你有机会踏入上流社会。”

说到这里,严律师故意停顿了一下,眼盯着白羽芊,想要看她的反应。

“不好意思,我有工作,失陪!”白羽芊直接站起身。

“白小姐,这样毫无商量,不担心因此得罪郭家,在蓉城没了立足之地吗?”或许觉得白羽芊油盐不进,严律师声音冷了下来,语气里带上几分压迫的意味。

白羽芊已经走到会客室门口,这时回过身,语调平平地反问:“没有立足之地……是什么意思?”

严律师脸色变了变,随即又堆起满脸笑容:“是我失言了,白小姐别介意,郭老先生向来宅心仁厚,他已经说了,如果白小姐肯疼惜同母异父的弟弟,郭家也愿意接纳白小姐,以后你们母女团聚,岂不是一段佳话?”

白羽芊打量着严律师,竟笑了一下:“郭老先生的条件,真是出乎我意料,当初郭夫人跟我谈的时候,也不过说,一颗肾……对价三百万。”

第二章 傻妞和渣男

白羽芊的回应,似乎令严律师嗅到了希望。

“令尊在狱中待了这么些年,说来也不容易,其实以郭会礼老先生在蓉城的声望和人脉,未必没有办法让你父亲提前出狱,这牢嘛,少坐一年是一年,道理……相信白小姐明白。”话到这里,严律师的表情已经是胸有成竹了。

沉默了片刻,白羽芊打开会客室的门,头也没回地道:“无功不受禄,就这样吧!”

严律师眯起双眼,脸拉得老长,看向白羽芊的背影,貌似开玩笑地问了一句:“怎么感觉白小姐的意思,是想让你父亲在监狱里多待几年?”

白羽芊微微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直接出了会客室,不忘轻轻阖上身后的门。

隔着一条走廊,白羽芊能听到斜对面舞团大练功房里传来的叽叽喳喳声,长吁了一口气后,白羽芊走过去,推开了练功房的门。

进到里面,白羽芊脸一板,双手连拍了好几下,训斥道:“可以了,还当你们是小朋友,没有老师看着,就管不住自己?”

叽喳声戛然而止,练功房里,十几个男孩、女孩赶紧按原位排好,个个昂头挺胸。

“二位转,每人至少50个,不许停!”白羽芊说完,环顾了一下四周,便背起了双手。

白羽芊所在的这间国家芭蕾舞团,虽然号称建团五十年,但比起世界其他同类规模的舞团,只能敬陪末座,然而两年前白羽芊毅然选择来到这里,几场颇为成功的演出之后,便无可争议地成为了首席舞者。

虽然不敢自称在蓉城已经有了“立足之地”,不过白羽芊现在的状态至少是稳定的,唯二的愿望,一是把远在澳洲的儿子接回国;二来,想办法将重病中的老白从监狱里保出来,带他把腿治好;好象……也就如此而已。

然而,人生总是充满了节外生枝,尤其是,当你摊上一个年轻时为嫁豪门抛夫弃女,现在又转回头,理所当然地要从你身上摘一个器官的生母时,真让人哭笑不得。

“膝盖、脚背绷直,脚尖固定住!”白羽芊目光落到了前排正在做二位转的几个女孩身上,注意到她们已经移位。

“噗通”一声,离白羽芊最近的一个女孩应声摔倒,在地上愣了片刻,女孩眼圈一红,看样子要哭了。

学员们都吃了一惊,三三两两停了下来,女孩旁边的几个同伴想过去扶,却下意识地看了看白羽芊。

白羽芊打量着那女孩,按照她一贯的风格,一个动作失败,肯定是要加倍惩罚,只是今天白羽芊有些心绪不宁,连一点不高兴的表情,都挤不出来。

“扶她到旁边看看,受伤就下去休息。”白羽芊对离女孩最近的一个男孩道。

大练功房里顿时哗然,显然谁也没想到,白羽芊会手下留情。

瞧着面前一张张同步惊愕的面庞,白羽芊当然明白学员们的想法。

自从接手这个学员班,进了练功房,她便是不留情面的老师,突然之间心慈手软了,显然超出众人的认知。

白羽芊到底被这帮孩子的表情给逗笑,随即意识到这样有损严师形象,马上又拉下脸,道:“愣着干什么,继续往下跳!”

虽然她这些学员们的专业素养还有提升空间,不过好在听话,一声令下,便一个接一个跳起了二位转,后面总算没人再出错,就连刚才那个被白羽芊放过的女孩,也没有出去,而是自觉站到队伍后面,主动做了100个二位转,给足白羽芊面子。

三个多小时之后,下午的练功结束,大汗淋漓的学员们争先恐后往更衣室跑。

白羽芊身体力行,也累了一身汗,最后一个走出大练功房。

此时,隔壁首席练功房外,有几个经过的女孩停了下来,挤在门边,伸长脖子往里瞧。

有人羡慕道:“在排《吉赛尔》哎!”

白羽芊正好过来,其中一个女孩转头,恰恰又瞧见她,便好奇地问了一句:“羽芊姐,我们都以为这回是你跳吉赛尔,当年我在悉尼歌剧院看过你的演出,大幕最后拉上的一刻,我就跟我妈发誓,这辈子要做像你一样的芭蕾舞者。”

“确定不是拍马屁?我都不能保证,自己能跳一辈子。”白羽芊笑笑,很随意地朝练功房里瞅了眼。

此时,舞团另一位首席叶江江正和舞伴在排着《吉赛尔》第二幕出场的双人舞,背叛了吉赛尔的情人阿尔贝特来到她墓前忏悔,与吉赛尔的鬼魂翩翩起舞。

整幕的《吉赛尔》,白羽芊早已烂熟于胸,那是她在澳洲芭蕾舞团担正主角的第一部舞剧,取自海涅的诗歌,通俗地讲,就是傻妞被渣男骗了,居然还至死不渝的狗血故事,

“叶江江跳得不错。”白羽芊点了个赞,继续往更衣室走去。

更衣室里,很快塞满了舞团的小姑娘们,随之,八卦阵便摆上了。

“你们看到叶江江今天背来的铂金包了吗,我在网上查过,要10万美刀!”

“紫色的那一款吧,好巧,我那天在淮海路上看到高仿,也要5000人民币,仿到可以乱真。”

“叶江江怎么可能用A货,好笑吧,傅君若丢不起那个人!”有人咯咯笑了出来。

“一定是傅君若送的呀,她自己买着玩不行,叶江江不是富二代吗?”

“蓉城傅成榕家族能瞧得上什么富二代,满蓉城的有钱人,在傅家眼里,只怕不是穷人,就是暴发户。”

“以前听我爷爷说呢,傅家从前清那会就已经是江南巨富,祖辈甚至还有人娶过皇家的公主,都说富不过三代,可现在到傅君若这里,已经传了十三代,这种豪门,真不是一般人能嫁得去的。”

“叶江江从一进团,就跟傅君若混在一块,而且她还是傅君苦迄今为止交往最久的女朋友,谁不知道啊,叶江江能当上首席,就是傅君若在后面发的力,你能说人家不是真爱?”

“傅家的媳妇怎么可以抛头露面,要是我的话,立马洗尽铅华,削尖脑袋也要挤进傅家的门,才不去争什么首席!”

第三章 拉仇恨

“你这就叫不聪明了,傅君若那一长串的女朋友,你见谁扶正过,听说有想逼婚的,结果是……直接走人,有一种说法,傅君若根本就是崇尚不婚。”

“……”

更衣室里,白羽芊一边等着进浴室洗澡,一边在旁边观察这帮只要议论起八卦,比跳舞还来劲的小姑娘们,忍不住笑了出来。

除了排练时候严格,平常的白羽芊从不摆首席和老师的架子,出了练功房,该轻松的时候就轻松,而且八卦这东西的确是个好消遣,至少让白羽芊暂时忘了,有人一直在惦记她的肾。

浴室里有人洗完出来,白羽芊立刻钻了进去,而更衣室里,从铂金包引发的讨论,又有了进一步延展。

“我可是盼着有钱人终成眷属,傅君若要是娶了叶江江,人家做了阔太,首席的位置不就空出来了吗?”有小姑娘说着,咯咯乐了起来。

“你还挺知道上进的,”一个短发女孩眨了眨眼:“不过吧,咱们这里的首席,我到现在,只服羽芊姐一人。”

“叶江江的水准绝对比不上咱们羽芊姐,羽芊姐那是正经学院派,在澳洲已经跳上首席,咱们这儿的几位……反正我看明白了,要是有人肯拿钱砸,我也能当首席。”

白羽芊洗完了澡,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刚出了浴室,正好听到这一句,不免心里叹气,笑骂道:“你们这些丫头,讲人家八卦,别把我带上行不行,感觉你们在替我拉仇恨呢,是不是嫌我在舞团待得时间太长,想法子要把我挤兑走!”

更衣室里立刻响起一阵大笑。

白羽芊走回自己衣柜前,从里面拿出一个风筒,笑着瞟了瞟柜门上贴着的钢铁侠照片,便到旁边一面镜子前吹头发。

身后女孩们还在嘻嘻哈哈地议论着,白羽芊偶尔从镜子里面瞧瞧她们,眼神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羡慕,这样肆意的青春,她已经失去许久,虽然比起这些小姑娘,她也大不了三、四岁。

“羽芊姐,好像你衣柜里的手机响了。”一个站在衣柜那边的女孩朝着白羽芊喊了一声。

白羽芊关掉风筒,走过去拿起手机。

看清来电人姓名,白羽芊索性走到连着更衣室的阳台上,按下了接听键。

“羽芊,那个负责保外就医审批的马主任,我转了好几个弯,总算帮你约到了,人家说今天晚上有空,你见不见?”对方语速极快地道。

白羽芊一只手随意地搭在阳台高高的铁艺栏杆上,几乎没有考虑,立刻就回道:“那就今晚,请他到文华酒店西餐厅,我这就去订位子,你会来吗?”

对方呵呵地笑道:“瞧你这诚意够满的,挑那么贵的地方,我就不凑热闹了,给你省一点,订好位子发我短信,我尽快通知人家。”

“好,谢谢你!”白羽芊也笑了,关于老白的保外就医,所有的资料都准备齐全,然而递上去之后,却像石沉大海,也打听不出什么原因,现在好不容易找到里头的人,白羽芊自然希望跟对方拉拉关系,看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挂断了电话,白羽芊背靠着栏杆,用手机订了今天晚餐的位子,随后依约发出短信。

做完这些,白羽芊斟酌了一下,决定还是得提前一点走,先回家换一身衣服,再赶去文华酒店。

想好之后,白羽芊正要回更衣室,却听到楼下传来刹车声,很无意地低头看了看。

蓉城国家芭蕾舞团位于一座修建于60多年前的三层老式建筑内,白羽芊站在三楼阳台,下面就是整栋建筑的正门,此时,从她这里可以清楚地看见,一辆高调得有些嚣张的劳斯莱斯幻影停在了楼下。

只要是舞团的人,没人不知道,这劳斯莱斯是傅君若专车——专门来接叶江江的车,每天定时定点迎候美人下班,时间久了,已经成为舞团的一道风景。

白羽芊今天没心思看风景,转身进了更衣室,收拾好背包,便要出去。

还没出门,那个上课时摔倒的女孩过来,虚心地向白羽芊请教动作,白羽芊也不好拒绝,就在更衣室里,耐心地为女孩亲身做了几个示范,硬拖了十来分钟,她这才走出更衣室。

白羽芊闲闲地挂着耳机,头发还没完全干,随意地散在肩头,上身是件浅色牛仔外套,一条破洞九分牛仔裤下,配了一双白色板鞋,整个打扮轻松、舒适又不显眼,看上去像个普通的女大学生。

还没走几步,迎面有人叫住了白羽芊:“羽芊,这就翘班了?”

白羽芊一抬头,看到了站在叶江江练功房外的团长,还有他旁边的傅家十三代——傅君若。

傅君若随意地扫了白羽芊一眼,有些内双的眼睛微微地眯起,神情陌生而疏离。

“团长,好不容易偷跑一次,怎么就被您逮着了呢?”白羽芊冲团长做了个鬼脸,随即姿态礼貌地冲傅君若点了点头。

白羽芊主动的致意并没有得到回应,傅君若一脸冷淡,似乎根本没看到人家在打招呼,视线早转向练功房那边,看来,比之白羽芊,傅君若更愿意去欣赏女友叶江江的曼妙舞姿。

白羽芊也无所谓,伏低做小地应付着团长:“您老有何指教?”

扛着地中海发型的团长眉头立马皱成了“川”字,颇不特意地道:“你这丫头,我有这么老吗?”

白羽芊明白口误了,赶紧把耳机扯下来,替自己圆起了场:“男人到您这个岁数,才算刚刚成熟,您这叫‘轻熟男’。”

团长一脸受用,拿手点了点白羽芊:“你就喜欢在我面前耍贫嘴,对了,问你件事儿,严律师刚才见你,都聊了些什么?”

“哪个严律师?”有人在旁边冷不丁插了一句。

团长和白羽芊不约而同看向傅君若,而傅君若的目光,终于落到了白羽芊脸上。

第四章 生人勿近

“郭会礼老先生对芭蕾艺术非常欣赏,和傅先生您一样,这次慷慨赞助了我们即将上演的《吉赛尔》,今天他的律师过来送支票,然后严律师提出来,说我们羽芊是他的偶像,希望和羽芊单独聊一聊。”团长笑着跟傅君若解释。

白羽芊低头听着,忍了半天才没有嗤笑出来,那位严律师编瞎话也没什么新意,到处都是他偶像。

傅君若“嗯”了一声,便又转过头去,仿佛刚才只是闲得蛋疼,随便好奇一下下。

团长眨了眨眼,趁着傅君若的注意力又回到练功房那头的功夫,将白羽芊拉到旁边,低声问道:“你有没有跟他谈,我们后面还要排《胡桃夹子》,最主要的是告诉他,你是那部舞剧的主演。”

白羽芊抓了抓自己如瀑的秀发,哭笑不得地道:“团长,您搞错重点了吧,金主是那位郭老先生,不是严律师,告诉他有什么用,再说了,我只会跳舞,拉赞助这事儿,我真做不了。”

“你就是太清高,”团长倒笑起来,转头看了眼两人身后的傅君若,音量提高起来:“在这一点上,你得跟江江好好学习,就算想当艺术家,也不能不食人间烟火,江江自打进了舞团,请来不少朋友帮忙,咱们才能有实力排新戏,弘扬芭蕾艺术。”

“团长,求放过啊,今天有事,我先走了!”白羽芊嬉笑着道,觉得还是走为上策,否则团长这一啰嗦,一时半会停不下来,别耽误自己正事。

出于礼貌,离开之前,白羽芊又看了一眼傅君若,毕竟团长在跟前,她总不能对这位舞团现任最大金主不理不睬,回头落人口实,就没劲了。

好在对方给白羽芊的,是一个生人勿近的后背,倒省了她的表情。

白羽芊摸了摸自己鼻梁,朝团长一笑,重新带上耳机,脚步轻盈地下了楼。

晚上七点,文华酒店顶楼西餐厅,白羽芊坐在一处窗边,以手托腮,正欣赏着蓉城夜空下,缤纷斑斓的街景。

白羽芊已经换上了一条淡蓝色的长裙,圆领贴身的简洁设计,并没什么出彩之处,如果是挑剔的人,一定会说缺乏设计感,可穿在白羽芊的身上,却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一丝生动和优雅,即使不过薄施粉黛,她依旧成了餐厅里男士们注目的对象。

因为赶时间,白羽芊没去做头发,只拿了根簪子松松地挽了个髻,此时不经意间,一缕碎发飘然从额前落下,白羽芊随意捋起,一抬眼,发现有人走到了面前。

打量了对方片刻,白羽芊隐约记起,似乎在蓉城监狱见过这一位,自然主动站起身,伸出手道:“如果没猜错,您就是马主任,久仰了!”

马主任一脸惊艳地看着白羽芊,握了白羽芊的手好几秒,等坐下之后,便立刻赞美道:“听说白小姐是跳芭蕾舞的,气质果然跟一般人不一样,我进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白小姐。”

“马主任太夸奖,”白羽芊适时地做出几分羞涩的表情,随即又道:“不好意思,知道您平常工作很忙,还把您约出来。”

“白小姐客气,”马主任眼睛跟扎根在白羽芊脸上一样:“是我的荣幸,能和如此美丽的女士一起共进晚餐。”

“不知道马主任喜欢吃什么,我还没有点,怕您不满意,就有劳马主任了。”白羽芊征询地道,随后叫来服务生,将菜单送到马主任面前,既然求人办事,自然得主随客便。

马主任接过菜单,倒是大大方方地点起来,似乎他搞不太清什么前菜、主菜,和甜点,白羽芊听得出来,马主任单是汤品就点了两份,最后很豪气地要了一瓶02年份的拉菲。

白羽芊暗自算了算,今天只怕得小一万,幸亏钱带得还算足够,她真不是团长所说的“不食人间烟火”,一下子出这么多血,白羽芊也心疼,又实在没办法。

拿起面前的苏打水喝了一口,白羽芊笑着看向马主任,花点钱没什么,只要老白的事能有点进展。

“白小姐听说跳了很多年的舞?”马主任放下菜单,很有兴致地打听起来。

白羽芊点了点头,认真地回道:“五岁开始,家里没人照顾,我父亲就送我去上舞蹈学校,算是童子功吧!

“真是辛苦,我五岁的时候,还在山里头放羊,满地撒野。”马主任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服务生刚端上的苏打水,显然不习惯这味,皱了皱眉头。

白羽芊心里着急,索性直接开口请教:“我知道很打扰马主任,关于白山保外就医的事,我想请教一下,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或者我们的材料没有准备齐?”

马主任一笑:“这个嘛……”

话没开口,马主任却停住了,眼神颇有些意味地看着白羽芊。

今天的餐厅,客人并不是很多,一处明显是预留的桌边,一对年轻男女刚刚坐下。

两人看起来是此地熟客,餐厅经理甚至亲自上前招待,殷勤地招呼了一声:“傅先生、叶小姐,欢迎光临!”

男客点了点头,很随意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目光在掠过白羽芊那一桌时,略微地顿了一下,却又很快收了回去。

这边,马主任明显卖起了关子,白羽芊只能耐心地等,自然没注意到,背后有人朝她们这边又望了望。

“关于白山的问题,”马主任打起了官腔:“申请保外就医的材料,我们已经审核过,也递了上去,在等上级部门的复核,不过吧……”

“不过什么?”白羽芊听到了关键,急忙追问。

马主任咳了一声:“是这样,现在申请保外就医的犯人不少,比白山情况更严重的比比皆是,能不能拿到批准令,一要看犯人的身体状况,二也得按照申请的先后顺序。”

白羽芊眉头不由地蹙紧:“您的意思……我们只能等了?”

马主任故意沉吟了半天,然后看向白羽芊:“其实吧,什么事都没有绝对,咱们不是有句老话,叫做‘事在人为’吗?”

听到这一句,白羽芊心里一动,望向了马主任。

“白小姐结婚了吗?”马主任忽地问了一句。

白羽芊愣了片刻,随即点了点头。

马主任“哦”了一声,接着摇了摇头,脸上表情显得有些遗憾。

白羽芊没明白对方意思,只顾着道:“马主任,还得请您多关照,我上次去探监,我父亲的腿已经走不了路了,他说监室里潮湿阴冷,他现在每晚腿疼得要命,根本无法入睡,过一段时间就要入秋,我问过医生,再不治疗,人有可能会瘫痪。”

“这种一身毛病的犯人,里头真不要太多,我们已经在尽量照顾了。”马主任笑得矜持。

白羽芊:“……”

服务生端了菜上来,不一会,整张餐桌全部摆满,最后上来的,是那瓶昂贵的拉菲。

白羽芊嘘了一声,沮丧地看着服务生打开了酒。

第五章 心照不宣

摆手让正要帮忙醒酒的服务生离开,马主任气定神闲地拿过酒瓶,亲自倒了满满两杯,将其中一杯递到白羽芊面前:“白小姐不用着急,事在人为嘛!”

说着,马主任朝白羽芊先举起杯:“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不过这边不卖白酒,咱们就拿这红的凑合。”

望着马主任将酒一饮而尽,白羽芊没忍住皱了皱眉头,对面这位的态度,她也感觉出来了,满口推诿,明显没有肯帮忙的意思。

“这酒不好,又酸又涩,瞧着要6000多块,不值这价,”马主任拿着酒杯看了看,咂巴了几下嘴,又给自己倒上一杯,之后打量着白羽芊,道:“白小姐看得出来是孝女,我最欣赏女人这种品质,其实白山的事,说难也不难,今天咱们也算交了朋友,如果需要,我多少能搭一把手,不过,你肯定要打点一下。”

说到这里,马主任做了个“心照不宣”的表情。

白羽芊却疑惑地看向马主任,她明白“打点”指的是什么,却还是第一次遇上这种事,到底要怎么“打点”,白羽芊一头雾水。

“我见过不少学跳舞的,什么民族舞、交谊舞还有广场舞,就觉得吧,芭蕾舞最高级,”马主任话锋又是一转,侃侃地道:“白小姐这身段,简直称得上完美!”

白羽芊本能地心生厌恶,对方说话的口吻,实在有些轻浮。

“你怎么一点都不喝,来,陪我干了,一个人喝酒最没意思!”马主任探过身,将白羽芊面前的那杯酒拿起,递到她手边。

犹豫了一下,白羽芊接过酒杯,没想到,马主任居然趁机在她手背上点了一下,带着十足的……挑逗意味。

白羽芊忍了半天,才勉强喝了一小口。

等白羽芊放下酒杯,对面那位马主任已将他满杯的红酒一干而尽,随后胀红着脸,将头凑近白羽芊,色眯眯地道:“美酒加美人,我已经醉了,白小姐,要不咱们回头到楼下开个房间慢慢聊,既然结过婚,男人跟女人这点事,也无所谓了吧,白山能不能出来,我刚才说了,难……也不难。”

白羽芊忍到了现在,终于坐不住,尽量不急不慌地站起身,强自镇定地笑道:“不好意思,去一趟洗手间!”

女洗手间外的走廊上,一株绿植后面,白羽芊顾自红着脸生了半天的气,刚才要是不立刻走开,她怕自己一杯酒已经泼到对方脸上,可想到得罪了这种人,老白肯定会跟着受罪,她除了咽下这口气,别无他法。

电话一直拿在手上,白羽芊却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打出去。

约来马主任的,是一直在帮白羽芊申请老白保外就医的一位律师朋友岳凝之,人家转了不知多少道弯,才算搭上线,白羽芊相信,岳凝之也不会想到,马主任是这种厚颜无耻的货色。

长吁了一声,白羽芊还是从绿植后面转了出来,为了老白,有火也得压下去,饭已经吃到现在,她只能自认倒霉,既然把这尊神请来,还得客客气气地将他请走,当然,绝不能让人占了自己便宜。

“羽芊姐!”一个听起来娇俏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白羽芊本能地抬起头,看到了正从对面走过来的叶江江,不免愣住,怎么会在这里碰到她。

在舞团不少人眼里,白羽芊和叶江江理所应当是天敌,毕竟她们都是团里首席,不过,白羽芊从没将人家当成对手,而且一向与叶江江保持礼貌的距离,她就没想过要和叶江江竞争,毕竟一旦竞争起来,白羽芊根本不是叶江江的对手,人家后面站着傅君若呢!

“我看你好久了,今天真巧,和羽芊姐遇上。”叶江江走上前,亲热地挽住了白羽芊的胳膊,随即好奇地问:“羽芊姐,你脸有些红呀?”

“餐厅……有点热。”白羽芊支吾道,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里不免琢磨,叶江江难道看到了餐厅里她那一桌发生的事?

“你是来相亲的吧,那位男士瞧着还不错啦,那个……挺稳重的。”叶江江眼睛眨了眨,神色里尽是天真烂漫。

白羽芊愣了一下,明白人家不仅瞧见了,而且还误会了,眉头不自觉拧起来:“你误会了,不是相亲,我和别人来谈事情。”

叶江江满脸不以为然,咯咯地笑起来:“就算相亲也没有什么大不了,我以前也相过亲,看得出来,人家非常欣赏羽芊姐,其实舞团的人早就在奇怪,羽芊姐这么好的条件,为什么从没见你交过男朋友,别误会,这都是她们说的。”

叶江江这话令白羽芊差点失笑,她听到不少八卦,却没想到,不经意间,自己也成了八卦的一部分。

叶江江又打量白羽芊片刻,耸了耸肩,道:“不说了呀,君若在等我,要不要一块出去?”

白羽芊一下反应过来,叶江江和傅君若的热恋持续了大半年,有她的地方,大概率少不了傅君若,不用说,刚才外头那一幕,一定也落到了傅君若眼里。

说来白羽芊后悔死了,鬼使神差订了这家蓉城最好的餐厅,她当初目的,是为了表示对客人的尊重,好让人家体会到诚意,在老白的事上帮一帮忙,没想到,花钱请来一个色鬼,还直接撞到傅君若眼前。

“不好意思,我还没去洗手间。”白羽芊心里懊恼,却强笑着托辞道。

叶江江松开了白羽芊的手,很善解人意地道:“好啦,没对上眼是吧,你放心,相亲的事,我不会跟别人说的,羽芊姐这样好的条件,也没必要凑合,以后一定会遇到更合适的。”

白羽芊无语,冲着叶江江笑了笑,回身进了洗手间。

在给自己做过充分的心理建设之后,白羽芊终于还是回到餐厅,一路盘算着,该怎么把马主任应付走。

然而,等白羽芊走回桌边,却发现原先马主任的位置上,人……不见了。

有服务生上前,走到白羽芊身边,弯下腰道:“女士,和您一起用餐的那位先生已经走了。”

“走了啊?”白羽芊眼睛不由自主亮了,第一个反应是松了口气,想着不管那人有什么原因离开,总归比留下来好,至少,她自认还没来得及把人得罪。

“女士,这些菜继续用吗?”服务生问了一句。

白羽芊其实真饿了,不过拿眼瞧瞧马主任点的那些乱七八糟,又觉得实在太败胃口,于是便让服务生将桌上菜品统统撤掉,另外要了一份甜品。

服务生在撤餐,白羽芊这才注意到,桌上那瓶拉菲不翼而飞,就连酒杯都不见了,白羽芊心里多少有些不屑,显然,那位马主任没有空手而归。

第六章 不好的联想

没一会,服务生端上来一份橙香焦糖布蕾。

虽然因为职业原因,白羽芊在饮食方面有很多避忌,不过今天心情实在糟透,她只想吃一点甜的,来抚慰一下自己灰土土的心情。

一勺甜品送进口中,白羽芊顿时觉得,从胃到心好受多了,至少,刚才因为那个马主任引发的不快,略略少了几分。

不一会,白羽芊招手叫来服务生:“结账吧!”

“女士,您的账已经有人结了。”服务生笑着回道。

白羽芊直接愣住,实在想不明白,那位马主任怎么就会把账给结了,也不知道这人玩的是什么套路。

百思不得其解之后,白羽芊便开始紧张了,她已经不指望马主任能帮老白的忙,更不想因为一顿饭钱,跟这种人继续纠缠。

“是刚才走的那位先生结的?”白羽芊到底要求证一下,心里盘算着,回头让岳凝之要来马主任的银行账号,自己尽快把钱打过去,反正得撇得干干净净。

服务生很下意识往身后某处看了看,才回道:“不是,是傅先生签的单。”

听到这一句,白羽芊脸色沉了下去。

思忖片刻,白羽芊往四周看了看,并没有瞧见傅君若和叶江江,于是问服务生:“傅先生在哪一桌?”

白羽芊在权衡,现在适不适合过去感谢人家,顺便把钱还了,虽然预计场面不会愉快,不过,她没道理欠傅君若的,一分钱都不想欠。

服务生回了一句:“傅先生和叶小姐刚刚离开餐厅。”

白羽芊有些头疼,躲闪不及,还是让傅君若成了债主。

想了一下,白羽芊向服务生要过账单,也起身出了餐厅。

文华酒店座落在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地方,地理位置算是优越,只在交通方面却不尽如人意,便比如现在,白羽芊站在酒店大堂外,用手机叫的车迟迟没到,查过地图,原来不出意外地,东南西北基本都堵上了。

白羽芊无奈,又打电话联系司机,约好到某某地方上车,随后,将手机放进随身小背包,白羽芊抬脚下了台阶,穿过酒店花园中央的喷泉,打算走过了马路再说。

一辆劳斯莱斯从白羽芊身旁经过,随后慢慢停了下来。

车窗被打开,叶江江从里面伸出头,等大踏步过来的白羽芊到了跟前,笑着问了一句:“羽芊姐,一个人回去?”

没提防有人叫她,白羽芊猛地停住,一转头,正看到叶江江,还有她身侧,隐隐约约一张男人的侧颜。

“是呀!”白羽芊收回目光,含混地回道。

“上车吧,我们送你,外面好堵的。”叶江江立刻提议。

“我已经打了车,不麻烦了。”白羽芊对叶江江摇头婉拒。

叶江江似乎还想说什么,却明显被人拉了回去,车窗很快阖上,劳斯莱斯直接从白羽芊身边开了出去。

此时白羽芊才想起,该过去跟傅君若道一声“谢”,顺便把他结的账给还了,现在看来,刚刚失去了一次机会。

不过一转念,白羽芊倒应幸了,这事不好当着叶江江的面做,关于她和傅君若早就认识这事,白羽芊无意到处宣扬,更不乐意让人家女朋友产生什么不好的联想。

目送劳斯莱斯消失在车流中,白羽芊顾自吐了一口气。

外面的街道几乎堵得水泄不通,白羽芊叫的那辆车据说堵在两里路外,司机不耐烦了,干脆打来电话,通知她取消订单。

被放了鸽子的白羽芊一边在人行道上走着,一边连声叹气,却只能认命地往前走。

戴上耳机,白羽芊借着舒缓的音乐打发心头烦闷,迈步走向前面的十字路口,打算过红绿灯,找个还不算堵的地方,坐公交车回去。

站到斑马线外,白羽芊再次确认自己倒霉到了家,也就差几步,绿灯一下子变成红灯。

这个绿灯有点长,白羽芊微微地低下头,习惯性地背上双手,在音乐声中,让自己脑子放空,尽量不要去想,从白天一直到现在所遭遇到的一切不顺利和不愉快。

这边白羽芊正胡思乱想,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人早就在她身后跟了许久,视线一直落在她背着的那只包上。

就在红绿灯再次变换颜色的刹那,一个年轻男人猛地冲上来,一把扯过白羽芊的背包,随即掉头就跑。

白羽芊身体不由自主地转了半圈,回头看时,有人抓着她的包,已经向远处飞快跑去。

“有贼!”白羽芊惊地大叫,本能的反应,就是立马追过去。

事发突然,旁边的人都没回过神,白羽芊眼看着那个抢包贼在人流中穿来穿去,却没见谁去挡住他。

白羽芊跟了几步,速度虽然比不上一个年轻男人,然而凭着跳舞多年养成的韧性,白羽芊就是不肯放弃,一直在后面紧追。

就在这时,总算有人见义勇为,从车行道上奔过来,冲着那个抢包贼一脚踹了过去。

人群中发出一声惊呼,已栽到地上的抢包贼显然不肯认栽,手里攥着白羽芊的包,踉跄爬起,明显还想继续跑。

没跑几米,抢包贼就被人从后面薅住领子,再次狠狠地扯倒在地,抢包贼试图挣扎,有几个路人已经过来,同心协力地将抢包贼死死地按住。

而抢包贼手里的包,这时已经被甩到了旁边。

白羽芊气喘吁吁地追上来,赶紧先去把自己的背包拣起,身上冷汗热汗,一齐汩汩地往下淌。

“已经报警,说是警察马上到,现在人胆子够大,当街抢劫!”围观的人中,有人喊了一句。

白羽芊喘了一会粗气,随后用手背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想起刚才不少人帮忙,她要跟人家道谢。

抱着包站起身,白羽芊走到一个穿着白色衬衣,正背对着她的男人身后,她记得清楚,刚才就是人家首先冲了出来。

“先生,谢谢,辛苦了!”白羽芊谢道。

那人转过身,正好白羽芊头一抬,眼前出现了一张她不要太熟悉的脸。

好一会后,白羽芊又说了一句:“傅先生,多谢!”

傅君若神色如常的冷淡,拿眼看了看白羽芊,并没有回应她的感谢,绕过她,直接离开。

这一下就尴尬了,旁边还有那么多围观群众,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晾在那儿的白羽芊,眼瞧着傅君若坐进了正夹在马路中央的车里。

第七章 登堂入室

没过几分钟,警笛声从远处响起,有警察赶到了现场。

之后便是稍嫌繁琐的笔录过程,按照警察要求,白羽芊检查过自己的包,确定里面的证件、钱包还有手机都没有丢失,在询问笔录上签过字后,白羽芊看着抢包贼被带上警车,心里松了口气,这场风波总算结束。

围观的人渐渐地散开,白羽芊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不免吃了一惊,一晃在这里居然耽搁了一个多小时,不过好在此时马路上车流开始松动,白羽芊盘算着,这回再叫车,应该不会再被放鸽子了。

“白小姐,上我们的车吧!”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小伙子冷不丁站到白羽芊跟前。

白羽芊愣了一下,便认出来,对方是跟在傅君若身边多年的司机兼保镖小赵。

“傅先生让我过来的。”小赵挠挠头,表情有点为难,转头往马路对面张望了一下。

顺着小赵的目光,白羽芊又看向了那辆劳斯莱斯。

小赵还在那儿劝:“上车吧,女孩子晚上一个人走在外面,挺不安全的。”

几分钟后,白羽芊到底坐进了傅君若专车的副驾驶座上。

“羽芊姐,你没事吧?”车门刚一关上,白羽芊便听到了身后叶江江关心的询问。

白羽芊稍稍侧了侧头,余光却正好扫到傅君若半张冷脸,心里叹了一声之后,掠过他,看向正后方的叶江江,道:“我没事,不好意思,这时候还打扰到你们。”

叶江江伸手拍了拍白羽芊的肩膀:“别客气啦,说实话,刚才君若跳下车的时候,我都没反应过来,后来听到好多人在喊,我才知道有人抢包,根本没想到,被抢的会是你,其实之前你要是上我们的车,也不会受这么大惊吓。”

白羽芊立马反应过来,赶紧将目光转回到傅君若那儿,又谢了一次:“傅先生,给您添麻烦了,谢谢您见义勇为!”

傅君若总算是“嗯”了一声,只是不仔细听的话,根本察觉不到。

劳斯莱斯开了起来,司机也没请示傅君若往哪儿走,到了前面十字路口,便直接往右一拐。

“小赵,先送白小姐哦!”叶江江笑着提醒。

小赵似乎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白羽芊再次想起刚才那笔餐费,琢磨着要不要跟傅君若把账给结了,不过听到后座上叶江江的笑声,又意识到时机不对,原本已经打开的背包,又被白羽芊重新阖上,放到了旁边。

“君若,见义勇为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哦,你万一受了伤,伯母还不得骂死我,看到你冒险,都不拦着。”叶江江娇嗔了一句。

听到“伯母”两个字,白羽芊眉心不自觉地跳了一下,随后摸了摸自己鼻梁,将视线落到了窗外。

傅君若好象没什么兴致聊天,半天不给反应,叶江江的话也就没了下文。

原本白羽芊以为,车里就此能安静下来,结果,没一会功夫,叶江江又开了口,这次话锋指向白羽芊:“羽芊姐,今天和你相亲的那位男士是不是先走了,我出去的时候,人已经不在,后来看你一个人用餐。”

叶江江这一句,令白羽芊眉头蹙起,很想再重申一次,那人根本不是什么相亲对象,结果,到底没有说出口。

“怎么啦,大家都不说话,显得我话好多哦!”叶江江半开玩笑地表达了被冷落的不满。

“在练功房跳了一下午,你不觉得累吗?”傅君若终于出声。

“我是职业舞者,只有再也跳不动的时候,才能喊累。”叶江江立刻回道。

白羽芊不免从车后镜看了看叶江江,挺认同她这种说法,叶江江能坐上首席的位置,未必只是仗着傅君若加持,谁都不能否认她自身的努力。

而此时,叶江江将头靠在了傅君若肩上,声音娇嗲地道:“君若,你累了吧,每天要处理那么多工作,还要天天来接我,其实我可以自己下班的。”

傅君若似乎笑了一声。

白羽芊收回目光,不由在心里感叹,叶江江这种女孩,是典型的温柔懂事款,所谓的宜家宜室,也难怪她能陪在傅君若身边长达半年之久,听叶江江话语间流露出来的意思,应该已经登堂入室,得到傅家人首肯。

说来傅君若要是能被叶江江收了,白羽芊觉得也不错,省得他再祸害别人。

车里再一次安静下来,白羽芊忍不住抬眼看了看后视镜,此时后座上的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白羽芊不想辣眼睛,立刻收回视线,干脆缩坐在位子上。

半个多小时后,车子开进了一个高档小区,停在一栋别墅门外。

“不是说了,要先送羽芊姐吗,这多不好,我反而先到家了。”叶江江嗔笑道。

“没……事的!”白羽芊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拿眼看看小赵,心里颇有些上了贼车的懊恼。

“江江,好好睡一觉。”傅君若说了一句貌似体贴的话,不过,白羽芊疑惑自己会不会多心,怎么感觉傅君若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

“你下来送我呗!”叶江江撒起了娇。

小赵这时已经下车,跑过去替叶江江开门,正转头同叶江江道别的白羽芊听到另一侧门响了响,应该是傅君若也下去了。

没多久,小赵重新上车,白羽芊趁机问道:“到我家还要多久?”

“二十多分钟吧!”小赵又挠了挠自己的头。

白羽芊又问:“所以……你知道我家在哪?”

小赵嘿嘿一笑,代表默认了。

打量小赵片刻,白羽芊转回头,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前车窗外,叶江江挽着傅君若的胳膊,两人一起站在别墅门外,那里应当就是叶江江的家,从豪华程度上讲,叶江江富二代的身份所言不虚。

叶江江这时放开了傅君若,姿态优美地侧过身,抱住傅君若的腰,随即仰起了头,自然是在……索吻。

白羽芊赶忙低下头,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决定什么都看不见。

也没过多久,大概和女朋友缠绵完的傅君若回到了车里,就像刚才一样,小赵什么都没问,直接将车开了出去。

白羽芊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又往座位上缩了缩,尽可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几十岁的人,那个跟你相亲的男人到底什么路数,一点都看不出来,怎么蠢成了这样!”傅君若的声音冷不丁在车里响起,完全就是在训斥。

白羽芊眉头蹙了起来,厌恶死了傅君若居高临下的作派,既然厌恶,白羽芊便不打算澄清所谓的“相亲”,反正,她的事犯不着跟傅君若这种毫不相干的人解释。

“知道在餐厅,你去洗手间就一会功夫,那人在做什么吗?”傅君若哼笑了一声。

白羽芊这回大大方方抬起头,从后视镜盯住后面傅君若,等着他的答案。

第八章 死心塌地

“对方随身带着药,趁你走开,直接往酒杯里下,至于是什么药,别告诉我,你天真到一点猜不出来,幸亏发现及时,餐厅经理拿着监控视频去对质,让他立刻滚蛋,否则马上报警,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那人得手,会是什么后果?”傅君若语调嘲讽地道。

白羽芊:“……”

傅君若明显得理不饶人,又补充一句:“那人姓马,是吧?当时还挺不服气,打算胡搅蛮缠,后来是拉扯的时候,他口袋里的药自己掉出来,才无话可说,白羽芊,你就认识这种人?”

白羽芊心“怦怦”直跳,疑惑那个马主任早就不安好心,只是被傅君若这样斥责,实在让人不舒服,白羽芊到底怼了一句:“我已经知道那人不对劲,就算面前酒里真被下了药,我也不会碰的,你那么激动做什么?”

傅君若立刻问:“今晚喝酒了?”

白羽芊语塞,之前她的确喝了一小口红酒,现在想想,以当时的情形,如果马主任不被餐厅发现,等白羽芊回到位子上,说不定对方一劝,她真会……

傅君若后面也不说了,可就是他这一闭嘴,反而更让白羽芊有一种被嘲弄的感觉。

沉默了片刻之后,白羽芊拿过背包,从里面取出钱包,转头对傅君若道:“傅先生,刚才谢谢你帮我结账,我拿到了账单,将近八千块,我现在还给你,正好带了现金。”

白羽芊当然知道,以傅君若的傲娇,怎么可能收下这钱,不过,她一不想欠人情,二来也要表示一下态度,省得傅君若不知收敛,老是管别人的闲事。

“小赵,把钱收了,就算白小姐今晚给你的加班费。”傅君若嗤笑了一声。

坐在前面的小赵顿时愣住,显然没料到,傅君若和白羽芊吵架,把他也给扯了进来。

白羽芊二话不说,直接将钱放在了小赵面前的驾驶台上。

“多谢傅先生今天帮忙,”把钱还掉,白羽芊大松一口气,此时目视前方,话说得也硬气起来:“我记得,很多年前傅先生就曾经说过,从此井水不犯河水,所以,以后大家彼此留点空间,我有麻烦会自己解决,不劳你大驾。”

虽然没有回头,白羽芊能感觉出,从后背射来两记冷冷的眼刀,十分得凌厉。

“看来我是搅了白小姐的好事,”傅君若冷笑:“就今天这种货色,你都看得上,你老公死了才几年,这是急着想改嫁了?”

白羽芊脸色阴沉了下来,傅君若实在肆无忌惮,真当自己是哪根葱了吗?

“我老公怎么死的,相信傅先生比谁都清楚,”白羽芊抬眼看向后视镜,竟笑了一声:“我在澳洲的朋友还在帮我找证据,总不能让杀人凶手一直逍遥法外。”

傅君若总算闭上了嘴。

白羽芊靠在座位上,扭头看向自己那边的窗外。

经过一处便利店时,车后座上,傅君若猛地一声:“停车!”

小赵立刻一踩刹车,随即小心地看了看白羽芊。

白羽芊几乎是下意识抓起了放在旁边的背包,后面傅君若语气不善,看来刚才一直在酝酿怒火。

“小赵,下去给我买包烟!”傅君若吩咐了一句。

小赵“哦”了一声,慌忙熄了火,白羽芊见状,直接对小赵道:“帮我开门,我可以下车了!”

“白小姐,还有一段路,稍等一会,我马上就回来送你,”小赵看了看车后的傅君若,又是老生常谈:“已经很晚了,女孩子一个人回去不安全。”

白羽芊还在坚持:“走两个街区就到我家,我正好去便利店买点东西。”

说着话,白羽芊盯住了小赵,中控由司机控制着,她自己开不了门。

“郭会礼那边找你,到底怎么回事?”傅君若这时不紧不慢地问了一句。

“小赵,开门!”白羽芊没理会傅君若,视线死盯着小赵。

僵持几秒之后,傅君若终于淡淡地道:“让她下去!”

白羽芊到底站到了车外,正要转身就走,后面车门一响,傅君若也下来了。

小赵最后下车,看到这情形,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往便利店跑去。

“郭会礼一个挖煤出身的暴发户欣赏芭蕾,说出来鬼都不信,这种人一向无利不起早,又小气得要命,突然肯拿钱出来,又派他私人律师来找你,肯定有什么事。”傅君若紧跟在白羽芊身后。

白羽芊皱皱眉头,全当后面尾随着的是空气,快步走到人行道上。

傅君若冷笑了一声,问了一句:“你觉得,是自己说出来好,还是让我查出来好,要不要我知会一下郭会礼,你是我什么人?”

白羽芊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傅君若,反问一句:“我是你什么人?”

傅君若:“……”

好一会后,白羽芊望着傅君若道:“离我远一点,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傅君若看着白羽芊,片刻之后,笑了一声:“在一起睡了那么多年,我们怎么可能没关系,差点孩子都生了,还有,我再说一次,我从来没杀过人,法律已经还了我清白。”

白羽芊掉头就走,傅君若直接上前,伸出手臂挡住了她的去路。

“为什么……非要当我是仇家?”傅君若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可以了,”白羽芊此时几乎是面无表情:“傅先生,你有百亿身家,让你雇得起澳洲最好的律师团替你脱罪,你还有一个死心塌地的初恋情人,主动代你坐牢,你真走运,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你就没有摸着良心问过自己,心安理得吗?”

傅君若许久没说话,只定定地瞧着白羽芊。

白羽芊不想在这里跟傅君若继续纠缠下去,再怎么纠缠,死去的人,也活不过来了。

猛然间,白羽芊烦躁起来,她一直认为,时过境迁,面对傅君若时,她已经能做到心如止水,淡然处之,然而此刻白羽芊才发现,这个人一旦靠近,她内心尘封的伤痛,分分钟都会破茧而出。

用力地闭了闭双眼,白羽芊转身就走。

这一次,傅君若没有再上来拦住她。

第九章 钢铁侠

回到自己公寓,白羽芊自觉精疲力尽,累的不仅是身体,还有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用钥匙打开门,白羽芊走进房间,随手扔掉背包,直接坐进了客厅那张破旧的三人沙发上,半天都懒得动一下,直到门“吱呀”了一下,原来刚才忘了关,白羽芊无奈,只得拖着疲惫的身体站起来,过去关上门。

这间公寓是栋老房子,一室一厅的格局,面积并不大,里面的陈设只能用“简陋”来形容,墙纸斑驳开裂,电表时不时跳匣,水龙头偶尔会无预警地掉下来,家具没有一件像样的,唯一的优点就是……房租便宜。

其实以白羽芊目前芭蕾舞团首席的收入,想要住好一点的地方,也能承担得起,不过她现在考虑的,是老白出狱,儿子回来后的生活问题,以及未来在澳洲那边,可能要继续打的官司,此时挣的每一分钱,都需要掰成两半来用。

今天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花掉了八千块,只换来一肚子委屈,白羽芊心疼,疼得眼圈都红了。

叹了一声之后,白羽芊抹了抹眼角水迹,拿起手机,在网上搜起了房源,总不能回头一家三口还住在这破公寓里,她得买房了。

以目前的房价和白羽芊手里现有积蓄,买不到什么高大上的豪宅,她打算找一间二手房先过渡一下,至于以后……谁又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反正有个很乐观的人曾经告诉过她,活着就是希望。

现在看来,老白提前出狱的可能性越来越小,白羽芊一想到这,心里就堵得慌。

手机这时震动了一下,然后,屏幕上出现了一个视频连线的请求。

白羽芊原本黯淡的眼神,立刻亮了亮,急着按下了接听键,随后坐到沙发上。

一张虎头虎脑的小圆脸出现在白羽芊眼前,那是她远在澳洲的儿子凯凯。

“妈咪,总算拿到Terry的手机,我让酒吧老板帮我连的线,想死你了!”凯凯奶声奶气地道。

伴着孩子的说话声,白羽芊听到了忧郁的吉他弹唱和稀稀拉拉的掌声,特意看了一下手机时间,故作不高兴地问:“为什么这么晚不睡觉,Terry是不是又把你带到酒吧了,我警告过那么多次,他屡教不改吗?”

凯凯立马用两只小肉手捂住自己的脸:“妈咪,不要怪他啦,Terry和Moline分手了,家里没人陪我,Terry说他必须带着我,要不然警察会破门而入,把我送进儿童收养中心。”

白羽芊忍不住嘲笑道:“他又分手了呀,这人怎么回事,不是说好的,为了我儿子,也得把Moline留下吗?”

凯凯这时干脆趴在手机前,巴巴地看向白羽芊,一时间,满屏都是凯凯那双棕色的大眼睛。

“妈咪,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呀,我不喜欢在酒吧的后台睡觉,吵得睡不着!”凯凯嘟着嘴道。

瞧着手机屏幕里一脸天真的儿子,白羽芊的心揪了一下,赶紧温柔地道:“妈咪会尽快来接你,凯凯再等几天,好吗?”

凯凯往后退了退,伸了个小懒腰,撅起嘴道:“几天是几天呀,妈咪再不来,我就要长大了!”

说到这里,凯凯又咯咯笑起来,居然安慰起了白羽芊:“妈咪,没关系啦,其实和Terry在一块挺开心的,他前天还带我去农场剪羊毛。”

白羽芊注视着屏幕里的孩子,不知不觉的,从他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凯凯眨起了大眼睛:“我好想吃妈咪做的苹果泥还有中国饺子,你不要告诉Terry,他给我买的汉堡,实在disgusting,再吃我就要吐了!”

白羽芊鼻子有些酸,道:“如果不喜欢吃汉堡,直接跟Terry说,妈咪回头向他投诉……”

“不要啦,Terry好可怜的。”凯凯赶紧朝着白羽芊摆摆手。

“凯凯,要不要妈咪先送你住到Anne阿姨家去,她一直希望你能过去,那边还有两个小弟弟。”白羽芊又提议道。

凯凯立刻拒绝:“妈咪,我还是先陪陪Terry吧,他现在好颓废的。”

“你才几岁呀,知道‘颓废’是什么意思?”白羽芊被逗笑了。

“昨天表演完,Terry又喝醉了,在后台,酒吧老板说,爱人走了,Terry就颓废了,再也弹不了好听的吉他。”凯凯像个小大人一样,双手托住小脸,感慨着道。

白羽芊听得有些沉默,好半天后,对凯凯笑了笑:“没关系,他每年都要伤心好几次,甩了多少妹子呀,渣男不值得同情。”

“妈咪,Terry是不是我爸爸?”凯凯忽地问了一句。

“不。”白羽芊摇头,心里挺无奈,孩子已经快四岁,关于父亲的问题,不可避免地会问出来:“你爸爸……去旅行了,要很久才能……和我们团聚。”

凯凯迷惑:“他为什么不回家呀?”

“你爸爸喜欢……这样的生活。”白羽芊只能敷衍着。

凯凯唉了一声:“我们是不是只能等爸爸回来了,可是,他到底长什么样子?”

白羽芊仰头想了片刻,不由自主地微笑了起来:“你爸爸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没有人比他更善良和温柔,你爸爸总是为别人着想,他是妈咪的保护神。”

凯凯眼睛亮了:“我明白了,爸爸其实是拥有无穷力量的钢铁侠,他一定去拯救世界了,而且必须要隐瞒身份。”

“钢铁侠……”白羽芊哭笑不得地看向凯凯,到底点了点头:“差不多吧,在妈咪心目中,他比钢铁侠还要厉害。”

“其实我早就猜到了,爸爸果然是钢铁侠。”凯凯仰头大笑起来,半天停不下来。

“好了,要笑疯了,赶紧睡觉!”白羽芊又承诺了一句:“过段时间,妈咪一定来接你。”

视频连线终于断开,白羽芊环顾了一下四周,心里到底犹豫,要是现在把儿子接回来,她这个住所,比Terry的那个狗窝真好不到哪里去。

坐在破沙发上想了好半天,白羽芊无奈地叹了口气。

一早来到舞团,白羽芊走进更衣室,打开衣柜,正要换上练功服,便瞧见贴在柜门内侧的钢铁侠,凯凯穿着钢铁侠的动力装甲,脸上还戴着面罩,煞有介事地摆了个威武的造型,每回看到,白羽芊都忍不住想笑。

“羽芊姐,我一直挺好奇,你怎么会喜欢钢铁侠?”一个女孩在旁边凑过来问。

白羽芊笑了:“不是我喜欢,那是我儿子的偶像,瞧见没有,”拿手指了指照片上的凯凯,白羽芊得意地道:“就是这个小家伙,淘气得可爱吧?”

女孩吃了一惊,伸过头,特意又看了看照片。

白羽芊换起了练功服,她从不刻意地隐瞒自己有个儿子的事实,入职简历上也写得清楚——丧偶、有一子,当然,白羽芊从不主动跟人提及此事,反正过不了多久,等她把凯凯接过来,该知道的,自然都会知道。

第十章 傅家女佣

其实当初回国的时候,白羽芊曾考虑过,要不要把凯凯一起带上,可那时孩子不到两岁,白羽芊又是为了替老白翻案才回来,还要忙着工作,实在没有精力照顾孩子,所以将他托付给了澳洲那边的朋友们,孩子几乎是在几个朋友接力照顾下长大。

折腾了两年,老白的案子始终没有进展,白羽芊现在基本也放弃这个想法,接受了岳凝之的建议,转而申请保外就医,当时她认为,按照成例,以老白的身体状况,很快能被批下来,到时候再把孩子接回来,或许算个差强人意的结果。

然而,老白的保外就医却卡住了,卡得莫名其妙,白羽芊再怎么着急也无济于事,可凯凯现在愈来愈大,要开始接受教育,总不能一直让他留在澳洲,白羽芊想了一晚上,还是决定,把凯凯提前接过来。

一天的工作正式开始,上午是白羽芊练功的时间,进到她和叶江江共用的那间首席练功房,白羽芊热过身后,挑了一段《吉赛尔》的音乐,便跳了起来。

白羽芊跳的是《吉赛尔》第一幕,村姑吉赛尔对爱情充满了梦想,深深地爱上了阿尔伯特伯爵,心里的喜悦无以言表,练功房里,白羽芊舞步轻盈,坚硬的足尖鞋碰触到地板,发出“嗒嗒”的清脆响声。

这一刻,白羽芊沉浸在舞蹈中,似乎自己变成了青春可人的天真姑娘,满怀初入爱河的兴奋,憧憬着美好未来,无论如何想不到,下一刻,她的爱情将遭受到灭顶之灾,而这灾难,来自她深爱男人的背叛。

一曲终了,白羽芊收住了步伐,练功房门口,突然传来了掌声。

白羽芊扭头看去,原来是同样穿着练功服的叶江江站在那儿。

朝着叶江江点了点头,白羽芊走到旁边,拿过搭在把杆上的毛巾,擦了擦脸上汗珠,刚才她不间断地跳了一大段,停下来稍有些喘。

叶江江走到白羽芊面前:“羽芊姐,既然跳得这么好,为什么把这个角色让给我?”

白羽芊将毛巾拿在手上,冲着叶江江摇了摇头,表情淡然地道:“我一直相信,你的水准足以成为首席,也绝对有能力演绎吉赛尔,这个角色并非是我让你的,我拒演的原因,只是对吉赛尔那种……义无反顾的爱情,产生了怀疑。”

叶江江看向白羽芊,表情有些愣怔,甚至是不解:“多美好的爱情啊,为什么要怀疑,如果是我,也愿意为爱一个人,不惜赴汤蹈火。”

白羽芊笑了笑,一边继续擦着脖子上的汗,一边拿过自己的物品,准备将练功房让给叶江江,毕竟人家的舞剧不久就要上演了,总需要多多排练。

正要出去的时候,叶江江江突然朝着白羽芊身后问了一句:“羽芊姐,其实你以前和君若是认识的,对吗?”

白羽芊回头看看叶江江,并没有否认:“我在克拉克芭蕾舞学校上的学,有一段时间,我曾经在傅家位于德国巴伐利亚乡间的古堡做女佣,的确曾见过傅先生。”

叶江江差点笑起来:“不可能吧,女佣?”

“为什么不可能,傅家给的薪水不错,工作也不繁杂,只是利用暑期,陪伴傅君若不良于行的祖母傅老夫人,我在傅家古堡挣到的钱,足以支付我当时昂贵的学费。”白羽芊无所谓地道。

“可是,”叶江江似乎还有些疑惑:“你们看起来……不像是主仆。”

白羽芊笑起来:“又不是旧时代,你总不会觉得,我见到傅先生的时候,还得卑躬屈膝地称他一声‘少爷’吧,傅家和我的雇佣关系早已经结束,而且,大家本来就是平等的。”

叶江江似乎还有些将信将疑,看向白羽芊道:“昨天你被人抢包,其实本来君若可以让他司机下去救人,结果是,君若自己跑下了车……”

“我只能说,傅先生一向有正义感。”白羽芊说到这一句,语气里压制不住带了一丝讥讽,随后再也懒得讲下去,转身便出了练功房。

白羽芊对她和傅君若关系的解释,似乎并没有解开叶江江心里的疑团,或许就是从这天开始,叶江江望向白羽芊的眼神里,总是带了一些探究和迷惑,还有……防备。

白羽芊向来敏感,自然能感觉出来叶江江的不对,不免好笑,其实傅君若这种换女人如换衣服的花花公子,他的女友真不是一般人能当得了,只怕时刻都会有将被取代的危机感,就算是受宠至今的叶江江,大概也认为,只要女的,都是她潜的竞争对手。

这天岳凝之打来电话的时候,白羽芊正要下班,已经在更衣室换上了一条藕色的掐腰长裙,将头发束起,还淡淡地化了一点妆。

今晚有个约会,而且外头有车已经在等着她,一位刚从国外回来的长辈打来电话,说是非常想见一见白羽芊,白羽芊欣然应允,只因为对那位长辈心怀感激。

“羽芊,那天你见马主任,没答应过给他什么好处吧?”一向急性子的岳凝之律师,在电话里“噼里啪啦”地问道。

白羽芊有些失笑,那天差点被人占了便宜,因为不想让岳凝之有什么负担,白羽芊也没告诉她,马主任要的“好处”,实在让人作呕。

“不是早跟你说了吗,那天不欢而散,人家不愿意帮忙。”白羽芊随口回道,已经在往楼下走。

“那就好,刚才我听到消息,马主任已经被停职,正在接受纪检调查,听说是被举报有贪污受贿行为,而且举报人提交了充分的证据,”岳凝之说到这里,颇有些如释重负地道:“我现在放心了,真怕你为了救你爸,拿钱填他,回头给自己惹到麻烦。”

白羽芊摇了摇头:“算了,我当时就觉得马主任不靠谱,也没打算请他帮忙,麻烦你帮老白申请保外就吧!”

“放心啦,上次是我眼瞎,差点连累你掉坑里,这回我一定尽心尽力把事情办好。”岳凝之在电话里打起了包票,随即道:“晚上请你吃饭,算我向你赔礼。”

第十一章 唐僧肉

“谢了,我这边佳人有约,要不,你到后面排队?”白羽芊口中开着玩笑,心情却有些沉重,给老白申请保外就医的事,希望似乎越来越渺茫,她甚至悲观地想,或许只能等到两年之后,老白刑满才能出来,可老白那两条残腿……真让人担心死了!

挂断了电话,白羽芊已经走到楼外,不出意外地看到了那辆劳斯莱斯,还有抱着双臂靠在车边的傅君若。

白羽芊随意瞟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也没准备打招呼,反正没有团里的人在场,她用不着扮什么礼貌周到。

“白小姐,好久不见!”一位上了年纪、头发有些花白的老先生,从停在劳斯莱斯旁边的一辆车里钻了出来。

白羽芊望向对方,脸上不觉浮出笑意,抬脚朝老先生和他的那辆车走了过去。

“羽芊姐!”有人就在这时,冷不丁在白羽芊身后叫了一声。

白羽芊停下脚步,回过头看了看,原来是叶江江脚步匆匆地从楼里跑了出来。

“你这是……要去哪儿?”到了白羽芊跟前,叶江江笑容温和地问道。

说话间,叶江江的目光便越过白羽芊,投到了她前面几步之遥的傅君若身上。

白羽芊稍侧了侧头,自然明白了叶江江的意思,这是人家担心自己会去撩傅君若。

白羽芊心里好笑,想着也没必要跟叶江江解释,对她点了点头,便继续走自己的路。

“君若,不是今天有家宴吗,伯母在等着我们呢!”叶江江语气里,居然带了一丝紧张。

白羽芊到底皱了皱眉头,这话明显是说给她听的,叶江江的担心实在多余,真当傅君若是唐僧肉,人人都要啃上一口。

不过话说回来,今天傅家开家宴这事……白羽芊脑子转了转,明明已经走到老先生的车边,却有些犹豫了。

“白小姐,请上车吧,老夫人刚才还打来电话,问我们是不是已经在路上,她急着要见您。”老先生催了一句,神色极其平和。

迟疑片刻,白羽芊到底坐上了老先生的车,既然已经答应人家,她总不能爽约。

“少爷,我们先走了!”老先生对着傅君若招呼一声,便坐进了驾驶座。

坐进后车座上的白羽芊下意识往车外看看,叶江江已经跑到傅君若旁边,旁若无人地抱住他的腰,仰头看向傅君若。

从白羽芊的角度,正好瞧见叶江江那一脸娇柔的神色,任谁都能感觉出来,叶江江对傅君若有些过分在意,或者说是患得患失,只是以傅君若这花花肠子……白羽芊居然替叶江江担心,遇上这么个渣,后面有的是苦头吃。

正当白羽芊想得入神,傅君若突然转过了头,两人目光就这么碰到了一块。

白羽芊立刻掉转视线,问前面的老先生:“冯爷爷,这些年,您还好吧?”

“挺好的,老夫人也挺好!”驾驶座上的老冯笑着回道,随即发动了汽车。

车子直接开往城西傅家大宅,白羽芊今天要去见的,便是傅老夫人……傅君若的祖母,而这位被白羽芊尊称为“冯爷爷”的老冯,则是傅老夫人的老管家。

当年白羽芊在德国时,家中突遭变故,多亏傅老夫人帮助,让她得以顺利完成学业,这份善意,白羽芊始终铭记在心,傅老夫人在白羽芊心目中,更是令人敬重的长辈,虽然与傅家发生了种种不愉快,不过白羽芊从未想过,要与傅府老夫人划清界限。

反正这一回白羽芊只是要去拜访一下傅老夫人,至于其他的……随便吧!

老冯的车开出舞团大院不久,白羽芊特意下车,到不远处购物广场里一间相熟的花店买了一束雏菊,自然是为了送给花名“Daisy”的傅老夫人。

半个多小时后,他们的车开到了西郊一处面山背海的地方,在某处山道上盘桓了片刻之后,停在半山腰一座绿树掩映的庄园式别墅的大门外。

别墅自动门很快打开,老先生将车开了进去,穿过花园侧旁的辅道,在东南面的一处车位停了下来。

老冯下了车,随后走到白羽芊那边,亲自替她打开车门。

“冯爷爷是我见过最帅的绅士。”白羽芊从车上下来,笑着同老冯调侃了一句,余光中,傅君若的劳斯莱斯已经停在了附近。

老冯弯了弯唇角:“现在会说笑话了,我记得白小姐刚到古堡的时候,有时候一天都不开口的,多腼腆的小姑娘,可是只要一跳起舞来,整个人都充满了光彩,美得赏心悦目!”

听老冯这么说,白羽芊心里不免慨叹,那段在巴伐利亚的时光,现在想想,几乎美好到不真实,像一场虚幻的梦。

老冯领着白羽芊,绕过花园中央一幢四层高的白墙灰瓦小楼往北走,一直转到了小楼的背面。

透过一处花房的玻璃墙,白羽芊一眼看到正背对着她,置身花丛间的傅老夫人,立刻像个孩子一般,开心地朝那花房奔跑了过去。

“Daisy,你还是那么美。”白羽芊进了花房,出其不意地傅老夫人脸颊上吻了一下。

傅老夫人正拿着手机在看,被白羽芊突然偷袭,先是愣了愣,随即转头看了一眼白羽芊,拿手拍拍她的胳膊,貌似责怪,语气里却满是宠溺地道:“一下子蹦出来,把我吓一跳!”

白羽芊咯咯地笑了出来,将手中的花束,递到了傅老夫人面前。

傅老夫人将手机放到旁边,笑着接过花束,端详白羽芊片刻,然后低下头,闻了闻手中的雏菊。

“怎么会突然回来?”白羽芊在傅老夫人面前从来不拘束,这是干脆拉过一把椅子,坐到了傅老夫人的轮椅对面。

傅老夫人打量着白羽芊,笑道:“巴伐利亚那边,已经太久没有听到年轻人的笑声,我觉得寂寞了,而且听说你早就回了蓉城,我想看看你。”

白羽芊拉住傅老夫人的双手:“Daisy,对不起,我应该去看望你的。”

“傻孩子,哪有什么应不应该。”傅老夫人朝着白羽芊伸出双臂。

白羽芊笑着起身,和傅老夫人拥抱了一下。

“知道我刚才在看什么?”傅老夫人放开白羽芊,将放在旁边的手机拿了回来。

“我听到了《堂吉诃德》第一幕变奏。”白羽芊眨了眨眼睛。

“是你跳的Kitri!”傅老夫人开心地咯咯直笑。

第十二章 天生有霸气

白羽芊有些惊讶,接过傅老夫人的手机。

果然,手机屏幕上正放着白羽芊出演的《堂吉诃德》第一幕大双人舞,她在里面跳的是女主角Kitri,从画面看,应该是去年三月份在蓉城大剧院的演出,镜头有些晃动,显然是有人在现场拍下来的。

“Daisy,怎么可以看盗版呢?”白羽芊故意揶揄道。

“这是君若拍的,”傅老夫人注视着白羽芊:“早上我说,好久没看到你跳芭蕾,他告诉我,拍了好几段你的演出,我就让他发给我了。”

白羽芊有些接不上话,将手机放回傅老夫人手里,朝她干干地笑了两声。

“每年君若回巴伐利亚去看我,提到你的时候,都是滔滔不绝,那双眼睛亮亮的,”傅老夫人笑着比起了手势,之后,让人很没心理准备地问了一句:“你……真不考虑和他复合?”

白羽芊顿时失笑,这问题不要太尖锐了!

当年同傅君若正式分手,白羽芊在澳洲主动给傅老夫人打过一个电话,告知了自己的决定,从那时起,白羽芊与傅老夫人后面的联络,便再没提到“傅君若”三个字,而傅老夫人也没有主动去问,这也是为什么白羽芊和傅老夫人至今仍保持着亲密联络,而不被傅君若的事所影响的原因,论及体谅,白羽芊从心底感激傅老夫人。

然而白羽芊没想到,多年后再次见面,傅老夫人直接会提这么一个问题。

“我看得出来的,君若这些年对你感情都没有变的,”傅老夫人叹了一声:“本来到我这把年纪,对儿孙的事也不太管了,不过呢,你16岁就来到我身边,我看着你和君若从认识、熟悉到情投意合,原本以为,接下去你们顺理成章地会结婚生子,没想到……就这么分手了。”

说到这里,傅老夫人还无奈地摊了摊手。

“那个……”白羽芊觉得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后头会很尴尬,只得道:“我们现在各自有各的生活,其实都挺好。”

傅老夫人摇了摇头:“君若是我的孙子,你几乎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你们俩不在一起,我觉得一点都不好。”

白羽芊满是不自在,用手摸摸自己鼻子,感觉要聊不下去了。

“妈,您不少老朋友过来了,要不要推您去见见?”花房门口,有人敲了敲玻璃门。

白羽芊回过头,随即站起身,神色淡然地看向一位正笑盈盈走进来的中年妇人。

中年妇人也注意到了白羽芊,原本脸上的笑容,稍稍僵了一下。

毕竟当着傅老夫人的面,白羽芊对中年妇人点了点头,语气和缓地道:“傅夫人,您好!”

此时出现的,是傅君若的母亲。

傅夫人上下打量了白羽芊片刻,表情依然有点僵,正要开口的时候,傅老夫人在旁边问了一句:“君若呢,把他叫过来,让他陪芊芊说说话。”

傅夫人明显愣住,转头又看了看白羽芊,想了片刻,对傅老夫人笑道:“妈,君若带他女朋友来见您,一会您去瞧瞧江江,挺温柔大方的女孩,家世也不错,您一定会喜欢。”

傅老夫人颇有些吃惊,目光望向了白羽芊。

白羽芊倒笑了,没想到傅君若这位妈一过来,居然替自己解了围。

“没想到白小姐今天会过来,我们正好设家宴……一起吧?”傅夫人发出了邀请,虽然无论表情还是语气,都极其勉强。

“多谢,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白羽芊不卑不亢地道,用余光注意到,傅夫人大大地松了口气。

“不要走啦,”傅老夫人抓住了白羽芊的手,直接冲着儿媳妇抱怨起来:“我刚回来,你们就急着让我应酬客人。”

傅夫人神色有些为难,劝道:“妈,不是应酬啦,大家听说您回来,都想和您叙叙旧。”

“Daisy,我真要走了,有时间一起去喝下午茶。”白羽芊冲着傅老夫人笑笑,这里本就与她格格不入,她一分钟也不想多留。

傅老夫人总算没有勉强,却依旧拉着白羽芊道:“君若……我还是希望,你们至少还能做朋友。”

白羽芊一脸无奈,她和傅君若早就做不了朋友了,她从没有放弃,要把澳洲的官司打下去,让某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妈,客人都等着呢!”傅夫人弯下腰劝了一句,明显强忍着不耐烦。

“走啦,我就知道回来不省心,躲了那么多年清静,讨厌死了,过几天我就走!”傅老夫人嘟囔着,到底被傅夫人推出了花房,临走之前,又特意嘱咐白羽芊,还是坐老冯的车回去。

白羽芊没有立刻跟出去,依旧站在花房里,却清楚地听到,已经到了外面的傅老夫人在埋怨:“君若快30岁人,怎么连自己喜欢什么都搞不清楚。”

白羽芊听得有些失笑,傅老夫人在巴伐利亚犹如世外桃源的乡下待得太久,外面到底发生过什么,她到底一无所知,对一切都还抱着美好的想法,却不知道,世事已经天翻地覆。

正当白羽芊打算离开花房时,一位不速之客挡在了她面前。

看到对方,白羽芊并不太吃惊,只是表情冷淡地问:“郭夫人过来,有何指教?”

“刚才在花园,我就看到你,”郭夫人审视地看向了白羽芊:“想不明白,你怎么好意思跑到傅家来?”

白羽芊没有说话,她的事,不需要这位郭夫人明白。

“严律师代表老先生去见你,听说你是一点面子都没给?”郭夫人完全是在质问。

白羽芊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心里居然开起了小差。

她这位嫁进蓉城郭家的生母赵尹霞,身世一般,学历平平,年轻时在电影片场做化妆师,除了有几分姿色外,在白羽芊看来,实在是个乏善可陈的女人,可人家就是天生有霸气,似乎这世界就该任着她来指手划脚,就连老白在她面前,都不自觉地低声下气。

想着跟她说不出什么名堂,白羽芊往旁边一侧身,绕过郭夫人,拔腿便要走。

“今天跑到傅家来,难道还妄想跟傅君若复合?”郭夫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用讥讽的眼神瞧着白羽芊。

白羽芊看了一眼郭夫人,无心解释什么,这一位从来不是她需要解释的人。

第十三章 以势欺人

“一个死了丈夫的寡妇,就算傅少爷当初被你迷昏了头,傅夫人可不傻,”郭夫人不屑地抬眼扫了扫白羽芊:“对了,今天人家正牌女朋友到了,你厚着脸皮跑过来,这是想抢男人?”

“说够了?”白羽芊淡淡地回了一句,迈步出了花房的门。

身后,郭夫人仍在喋喋不休:“白羽芊,你害人家儿子沾上官司,傅夫人的养女到现在还坐着牢,这梁子早就结下了,你当年别那么嚣张啊,现在后悔有个P用,我要是你,早躲进阴沟里不敢见人,也不知道你怎么好意思,跑过来丢人现眼。”

白羽芊已经走出好几步,心里直摇头,真是难以想象,这是一个母亲对亲生女儿讲得出的话。

见白羽芊始终没多大反应,郭夫人终于气急败坏,跑上来几步,一把拉住白羽芊的胳膊:“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我用不着你叫什么‘妈’,还我一个肾,咱们两清!”

“可以了,你们郭家人软硬兼施,到底有完没完?”白羽芊停下脚步,鄙夷地看着郭夫人。

郭夫人甩开白羽芊,叉着腰瞪着她,突然问道:“还打算让你爸保外就医?”

“又想拿老白来威胁我?”白羽芊脸色一沉。

“我明白了,傅家老夫人一回来,你就闻着味儿过来,是想走老太太的路线,重新攀上傅少爷,顺道求傅家手下留情吧?”郭夫人一脸得意,似乎以为自己猜中了白羽芊的心思。

白羽芊立刻盯紧了郭夫人,故意问道:“我为什么要来求傅家手下留情?”

“你前年回来,不就为了把老白从监狱里捞出来吗,我以为你本事多大呢,还不是白忙一场,”郭夫人嘲弄地道:“看你笨成这样,给你透点底儿,害老白一直出不来的,就是你自己!”

“说清楚点!”白羽芊双眸一下子眯住,听出郭夫人话中有话。

郭夫人两眼一翻:“傅夫人和我是多少年的闺中密友,你爸这事……我知道得门儿清,打从你一回国,上蹿下跳地要给老白翻案,傅家就已经在利用他们的影响力施压,说白了,不仅白山的案子你翻不了,就连保外就医也别想,你爸走运的话,撑两年出来;要是不走运,直接就死里头了!”

“赵尹霞,你闭嘴,”白羽芊到底被激怒,大喝了一声,垂在两侧的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头:“我爸怎么对不起你了,你贪慕虚荣,红杏出墙,当年丢下我们父女就走,我爸到现在不说你一句坏话,你是不是觉得还挺自豪,以为自己有多光明磊落?告诉你,你跟我们已经没有半点关系,我不欠你的,你听明白这一句,不欠你一个肾!”

白羽芊真是怒火中烧,没料到傅家人居然在背后捣了那么久的鬼,而她到今天才知道真相。

“死丫头,怎么跟我说话的!”郭夫人看上去气坏了,猛地抬起手,似乎想要拉扯白羽芊。

白羽芊反应极快,一把抓住郭夫人,随后冷冷地将人甩开。

“郭夫人,当心!”白羽芊身后,传来傅夫人的一声惊呼。

几乎就在同时,郭夫人眼圈一红,指着白羽芊大声道:“你不管你弟弟,我也没有办法,可我没有想到,你爸怎么把你养得这么自私恶毒,连亲生妈妈都要打,你没有一点良心!”

白羽芊感觉出来了,郭夫人宫斗宅斗戏肯定看得不少,这时候有样学样,明显摆出受了欺负的架势,给此时现身的傅夫人瞧。

心里觉得可笑,白羽芊索性转头,冷静地看着傅夫人匆匆走过来,没料到她后面还跟着叶江江。

问候过一脸痛心表情的郭夫人,傅夫人当机立断,直接对白羽芊下了逐客令:“白小姐,今天家中要招待亲朋好友,不方便留你了!”

白羽芊二话不说,立马转身,她今天过来,只为见一见傅老夫人,至于其他人……反正毫不相干,不用人家赶,白羽芊也打算走了。

就在扭过头的瞬间,白羽芊注意到了叶江江的表情,此时的叶江江脸上带着看热闹的好奇,唇角甚至溢出一丝笑意。

“叫保安过来,看着这位小姐出去!”傅夫人似乎并不解气,转头吩咐旁边站着的一个佣人。

就这一句,终于让白羽芊感觉受到了羞辱,脸控制不住有些红,却挺直了脊背,往花园在铁门那边走去。

走了几步之后,白羽芊却又站住,她忽然想到,还有话没说。

“傅夫人,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和你家的恩怨,何必祸及我父亲头上,我以为只有郭家会以势欺人,硬逼着要摘我一颗肾,没想到傅家更厉害,听说我家老白的案子翻不了,是拜你们所赐?”白羽芊直截了当地问道。

“快滚,少在这胡说八道。”郭夫人骂道,神色有些紧张地看了看傅夫人。

傅夫人眼皮明显抽搐了几下,随后故做倨傲地道:“不懂你什么意思。”

看到傅夫人这么不自在,白羽芊便明白了,郭夫人在这件事上倒是没说瞎话,老白的案子,果然有傅家在里面动手脚。

接下来,又有人登了场。

“怎么回事?”傅君若不知道从哪里走出来,直接站到白羽芊面前,看着她问道。

白羽芊没有理会傅君若,继续冲着傅夫人道:““在蓉城,蚍蜉撼动不了大树,没关系,我认了,就让老白挺过这两年,活蹦乱跳地从牢里出来,不过,澳洲那边的案子,我的朋友和律师还在帮我查,我丈夫到底是被谁害死的,真相早晚会出来,傅夫人,代我转告你儿子,没事别去澳洲,一不小心……会被警察抓的!”

说罢,白羽芊转身便走,自然没看到,身后傅君猛地灰败下来的脸色。

第十四章 魂不守舍

果然有保安过来,眼神防备地盯着白羽芊,一直在后面,跟到她从花园铁门边走了出去。

白羽芊站到傅家大宅门外的私家道路上,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回过头,往傅家这座号称有百年历史的庄园别墅看了好一会。

白羽芊只觉得哭笑不得,一个谜团冷不丁就被解开了,澳洲那场官司,差一点傅君若就坐了牢,傅家转回头报复到老白身上,或许人家还觉得是一报还一报,难怪这两年她四处奔走,却一无所获。

有电话打来的时候,白羽芊正在往山下走,从随身的包里拿出手机,等看清楚上面的号码,白羽芊心里“咯登”了一下,居然是监狱打来的。

“是白山家属吗,这里是蓉城监狱的,白山突发心脏病,被送到监狱中心医院,家里人赶紧过来!”对面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白羽芊怔了好半天,才喃喃地问:“怎么会有心脏病,以前没听说……”

“不知道,发现的时候,人倒在水池边,医院正在急救,很可能要做手术,家属尽快过来签字。”电话那边又说了一句,便直接挂断。

白羽芊站在路边,突然之间,感觉全身失去了力气,想继续往前走,脚却像被灌了铅,根本动弹不了。

白羽芊蹲到了地上,这一刻,似乎有座大山袭来,把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一辆黄色敞蓬法拉利,伴着车轮急速摩擦地面的急刹声,猛地停在了白羽芊面前。

白羽芊迷茫地抬头,看到了驾驶座上望过来的傅君若,几乎是想都没想,一下站起身,伸手拉开车门,便坐了进去。

这种时候,旁边停下任何一辆车,白羽芊都会坐上去,她要给老白签字,老白等着做手术,她不能让老白就这么……走了。

“蓉城监狱中心医院。”说完了地址,白羽芊便低下头,两手颤抖地绞在了一起。

驾驶座上,傅君若迟疑了一下,问道:“监狱?”

“蓉城监狱中心医院。”白羽芊又重复最一句,随后侧过身去,将头靠在椅背上,整个人蜷缩在那,她累极了,再不想说一个字。

没有谁知道,白羽芊最怕的就是监狱来电,只要电话一来,便意味着……老白又出了事。

一只手伸过来,摸了摸白羽芊的额头。

“别碰我!”白羽芊几乎是神经质地大叫了一声,随后往旁边一闪,头直接撞到了车框上,发出“怦”的一声。

傅君若立刻探过身,急问道:“撞到哪里了?”

“开车,快点!”片刻之后,白羽芊终于坐正,却闭上双眸,她不想让傅君若看到自己红了的眼眶,实在没有那个必要。

几秒之后,车子终于发动了起来。

监狱中心医院的一间急救室外,白羽芊靠在走廊对面的墙上,半仰着头,一眼不眨瞧着前面“急救中”的指示灯。

急救室门边,站着几名荷枪实弹的警察,偶尔有人,会朝着白羽芊看上一眼。

“喝点水?”刚才已经被白羽芊驱赶了一回的傅君若,又站到她旁边,将一瓶水递了过来。

“不用,你可以走了,今天……谢谢!”白羽芊没有接过水,也没去看傅君若一眼。

傅君若笑了笑,打开那瓶水,自己喝了起来。

白羽芊没心情理会傅君若,索性视而不见。

傅君若似乎没打算离开,就在原地站着。

“急救中”三个字突然灭了,白羽芊竟没有反应过来,一直在观察她的傅君若想了想,提醒了一句:“手术结束了!”

而这时,急救室的门一开,从里面走出几名医生。

白羽芊猛地打了个激灵,拔脚便冲了过去:“我爸……医生……我爸……”

应该是太紧张了,白羽芊脑子乱成一团,此时完全语无伦次。

傅君若从后面扶住白羽芊的双臂,代她问道:“医生,人救过来了吗?”

走在最前面的主治医生摘掉口罩,回道:“目前的情况是,病人有多条冠状动脉,因为动脉粥样硬化发生狭窄和阻塞,引发供血不足,现在还没脱离危险,需要观察24小时,如果没有发生感染,才能算是救过来。”

“他能挺过去的,对吗?”白羽芊控制不住情绪,直接哭了出来。

主治医生想了想:“先观察吧,希望他能挺过来。”

说完,主治医生便转身走了。

后面一位医生瞧了瞧白羽芊,道:“病人有严重的心脏病,这次要是再晚几分钟送过来,我们也救不了,其实他这种病,最好的解决办法是做心脏搭桥梁,改善心肌血液的供应,当然,前提是他能度过这24小时。”

白羽芊噙着泪眼,愣愣地看着医生,每一次她去探监,老白都只抱怨腿痛,白羽芊根本没想到,他还有心脏病。

一张病床从手术室里面被推了出来,白羽芊甩开还扶着她的傅君若,疾步跑了过去,跟在旁边,哽咽地问道:“爸,你现在怎么样?”

“麻药没过去,还有昏迷。”一名护士道。

老白插着管,脸苍白得吓人,白羽芊看了几眼,又忍不住痛哭失声。

病床被护士和看守的警察推向电梯间,白羽芊想跟过去,却被一名警察拦住。

“我……”望着老白被推进电梯,白羽芊使劲地抹了抹早已模糊的泪眼。

“中心医院很快会下诊断书,在评估病人的状况之后,我们会按照有关规定,确定是否要给对犯人做进一步治疗。”警察公事公办地道。

“你刚才听到了,医生说了,他要做心脏搭桥。”白羽芊带着哭腔道。

“放心吧,能治的一定会治,总归是一条命。”看到白羽芊有些过于激动,这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警察多少有些局促,此时说出来的话,倒像是安慰白羽芊。

“我们可以上去看看吗?”傅君若在旁边问了句。

“一小时后过来,”警察看了看手表:“七楼加护病房。”

中心医院七楼的走廊上,白羽芊趴在一间加护病房铁门气窗上,眼巴巴地往里头看着。

护士在病房里记录完监测数据,敲了敲门,门外看守的警察劝开白羽芊,将门打开,让护士走了出来。

“护士,我爸爸现在怎么样?”白羽芊急着问刚出来的护士。

“暂时稳定,后续还要观察。”护士回了一句。

“白山家属,你现在必须离开了,明天再来探视,这里毕竟不是普通医院。”警察道。

白羽芊瞧着警察,护士大概觉得她这样子可怜,劝了一句:“你还是回去吧,楼下最迟一班公交到九点,再不走的话,晚上回不到市区,这里又没什么宾馆,一个女孩子挺危险的。”

犹豫了一下,白羽芊又朝气窗里看了几眼,才低着头准备离开。

七楼电梯间,傅君若手插着裤兜,朝正魂不守舍走过来的白羽芊道:“肯出来了?”

第十五章 袖手旁观

白羽芊抬头,没想到傅君若还没走。

“既然是我把你送过来,当然也要送回去,我在楼下站了一会,怕跟你错过,就到这儿等了。”傅君若很多余地解释了一句,其实白羽芊根本什么都没问。

“叮”的一响,近处一部电梯的门被打开,白羽芊没理会傅君若,直接进了电梯。

医院的停车场,白羽芊上了那辆在晚上都嫌乍眼的黄色敞蓬法拉利,等到傅君若坐进来,白羽芊直截了当地问了一句:“我父亲……你们要怎么样,才可以放过他?”

“你什么意思?”傅君若反问,刚才因为白羽芊乖乖上车而露出的笑意,立刻褪了不少。

“郭夫人告诉我,因为你们傅家插手,老白的案子才一直翻不了,甚至我们申请保外就医,你们都不放过,”白羽芊目视着前方,嘲讽地道:“我今天就这事‘请教’过你家傅夫人,她并没有否认,真的的,现在才知道,监狱原来是你们家开的。”

傅君若的眉头终于蹙起来,原本打算发动汽车,这时却停了下来,转头看向白羽芊:“你说的事……跟我有关系。”

白羽芊也瞧着傅君若,一字一句地道:“怎么可能没关系,当初我在法庭上指控你谋杀,你妈那样子,恨不得吃了我,说你们不会报复,鬼才会信,只是你们姓傅的,报复的手段太下作!”

“如果你仍坚持我是凶手,就继续到法院控告我,”傅君若没有避开白羽芊的视线:“澳洲那边……我随时都可以回去。”

白羽芊仰头望了望天:“我记住你这话了,那么我现在问你,你们是用老白来教训我,还是拿他当人质想换取什么,不如把目的说清楚?”

傅君若没有回答,猛地将汽车发动了起来。

晚上的风有点大,还带着一丝初秋的凉意,傅君若这车速度也不低,白羽芊本来就有些怕冷,此刻迎着风,不由自主缩起身子,却不肯开口,让傅君若关上车顶蓬。

好在没一会,顶蓬还是阖上了,甚至车里的空调也被打开,温度明显调高了一点。

“听说郭家找你,是为了要你的肾?”傅君若一边开车,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和你没关系。”白羽芊淡淡地回道,将头扭到了另一边,让傅君若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

傅君若侧头看了看白羽芊:“我已经打电话给郭会礼,没有我允许,谁都不能碰你一根汗毛。”

“用不着你多此一举。”白羽芊疲惫地将胳膊搭住车门框,用手支着自己额头。

“我说,咱们为什么会闹成今天这样?”傅君若忽地苦笑了一下:“我做过最后悔的事,当初不该劝你跟我去澳洲。”

白羽芊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找个地方……一块吃个饭?”傅君若将头稍稍凑近白羽芊:“我有点饿了。”

白羽芊嘲弄地反问:“你这么有自信,我会和一个杀害我丈夫,背地里又算计我父亲的坏蛋一起吃饭,不怕我借机下毒?”

“你可以下药。”傅君若说着,“噗嗤”笑了出来。

白羽芊脸色变了,她听得出来,傅君若在嘲讽上次文华酒店西餐厅发生的事。

“开个玩笑,是不是又想翻脸,”傅君若看上去心情不错,笑道:“解释那么多遍,我这人胆小,连只鸡都没杀过,更何况是人,你非要死心眼,我也懒得说了,随便你吧!”

“行了,就在这里放我下车,”白羽芊直接拍了拍车窗。

“下车做什么,准备再招个贼?”傅君若还在那调侃,倒也把车停了下来。

白羽芊今天很累,尤其此时旁边还坐着傅君若,让她觉得更累,宁可再次碰到抢包贼,白羽芊也不想跟傅君若继续待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

这边白羽芊正要打开车门,却发现中控被锁住,于是扭回头,冷冷地盯着傅君若。

傅君若将手搭在方向盘上,直视前方许久,随后摇了摇头,道:“白山的事……我当初的确袖手旁观,,我认为你父亲罪有应得,杀人焚尸才坐十年牢,已经属于轻判,为什么不把牢坐完,你有没有考虑过死者家属的感受?”

“杀人偿命没有错,但我父亲绝对不是凶手,倒是有些人,仗着家里有钱,杀了人,一天牢都不用坐。”白羽芊立刻反唇相讥。

“我说过多少次,我没杀人!”傅君若脸色沉了沉。

白羽芊瞪着傅君若,努力冷静了一下,问道:“我父亲的案子,本来跟你家完全没有关系,你们姓傅的却横加干预,那我就问你一次,怎么样才能放过他,真要等他死在监狱,你们就满意了?”

傅君若:“……”

“开门,我要下车!”白羽芊拿手拍着车窗,高声地道。

几秒之后,法拉利突然起步,“轰隆”一声,几乎是冲了出去。

离白羽芊公寓两个街区的便利店前,在白羽芊愤怒的呵斥下,傅君若终于把车停了下来。

连一声再见都不想说,白羽芊气冲冲地下了车。

站到人行道上,白羽芊顿了片刻,转身走进了便利店。

在店里绕了一圈,再出来时,白羽芊手上多了一个袋子,里面是一条全麦吐司和几罐蓝带。

白羽芊并没有注意到,那辆黄色的法拉利依旧停在她刚下车的地方,驾驶座上,有人点着烟,正一眼不眨地看着她的背影。

拧着一袋东西,白羽芊脚步有些迟缓地穿过街道,往自己那间公寓走去。

第十六章 放弃一下原则

从摇摇晃晃的电梯出来,白羽芊拿出钥匙,打开了公寓的门,随手将钥匙扔到门边鞋柜上,按下手边开关。

只是,客厅的灯没有亮,不知道是线路还是灯泡坏了。

白羽芊也没有去管,只低头换着鞋子。

说不定什么时候,灯就会自己亮起来,这间白羽芊住了两年的屋子,充满了千奇百怪的故障,她已经习以为常。

黑黢黢的房间里,白羽芊将袋子里的东西放随手放到桌上,用了很大力气拆开那条吐司,却只是没滋没味地吃了几口,随后,又从袋子里拿出一罐蓝带,“啪”的一声打开,坐到破沙发上,目光望向窗外,独自喝了起来。

白羽芊一向生活习惯良好,并没有酗酒的习惯,只是今晚她非常想喝一杯,借此压住心头那抑制不住的恐慌,或者能醉一下,让她的脑子不要那么清醒也好。

之前老白一直被关在监狱里,虽然失去自由,至少还有回来团聚的希望,可是今天……白羽芊差一点失去了父亲,甚至此时躺在监狱中心医院里的老白到底能不能挺过去,连医生都给不了答案.

酒就这么不知不觉地喝了大半罐,白羽芊期望中的混沌并没有到来。

一只手突然伸过来,似乎想拿走白羽芊手里的蓝带。

白羽芊吓得惊叫了出来,本能地抓紧酒罐,身体往后一缩,结果半罐残酒直接洒到胸口衣襟上。

“有什么怕的,是我!”屋里响起傅君若的声音。

“你怎么进来的?”白羽芊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顾不得上衣沾到的酒,提防地看着傅君若,

“你没关门,我以为这是邀请。”傅君若笑了一声,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了手电。

白羽芊有些愣住,她忘了刚才进来之后到底有没有关门,只是傅君若出现得无声无息,实在像居心不良。

“你立刻离开!”白羽芊命令道,起身走到门口,将半开的门一把拉开。

傅君若倒是走了过去,却没有听话地离开,在电灯开关那边随手按了几下,嘀咕道:“为什么要住这里,连灯都没有,是穷还是小气?”

“你走吧,我没心思聊天,如果可以,以后咱们都敬而远之。”白羽芊靠在门边,抱紧双臂,以一种防卫的姿态,瞪向傅君若。

“芊芊,刚才我突然想通了,过来……是为了告诉你两件事。”傅君若站到白羽芊面前,借着走廊的灯光,白羽芊清楚地看到傅君若脸上的笑容。

白羽芊不假辞色地道:“可以了,我什么都不想听。”

傅君若却继续道:“第一件,我只说最后一遍,曲晨不是我杀的,我刚刚也说过,随时可以跟你一起回澳洲,你的朋友或者律师也尽可以去搜集证据,那边的警方如果要我配合,我绝不推拒,我尊重当地的法律,请你也一样,法院怎么判,你就得接受!”

白羽芊面无表情地看着傅君若。

“第二件,我要你回到我身边,我们重新开始,这一次,以结婚为目的。”

“我记得你现任女友叫叶江江。”白羽芊嘲讽地道。

傅君若:“……”

白羽芊打量着傅君若,冷冷地道:“再狡辩也没有用,我只问你,为什么那张行凶者收到的支票,签的是你的名字,什么林盼盼从你那拿到的支票,你不知道有什么用处,支票就是铁证,你和林盼盼根本就是同谋!”

“林盼盼已经认罪,所有证据都已经指向她,只有你偏执地认为是我的错。”傅君若立刻回道。

白羽芊望向傅君若,突然觉得无趣极了,老白躺在病床上,到现在都没醒,自己却在这里,反反复复跟傅君若讲这些有的没的。

“你走吧。”白羽芊往门边让了让,她现在心乱如麻,只想一个人喝点酒,最好喝醉了事,然后睡死过去,明天早上还要去医院,应付不知道会发生的什么事,除此之外,她不愿意浪费时间应付任何人。

“在想什么?”傅君若忽然问道。

“你走吧!”白羽芊低下头,不管她想什么,都与傅君若无关。

门猛地从里面被关上,白羽芊的手臂被人一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整个身体已经被傅君若抵在了门后。

“是在担心你父亲的事,”傅君若用手掌压住白羽芊,在她耳边轻轻地道,声音里竟带着一股魅惑:“今晚我留下来过夜,明天帮你解决白山的事,你既然认定我们傅家有这么大能量,捞一个人出来,也不是很难。”

白羽芊微微地闭上眼睛,心里竟有些迷惑,突然在想,这似乎是一条解决办法。

“为了你,我打算试着放弃一下原则,你说……好吗?”傅君若说着,低下头在白羽芊的耳垂边轻轻地啄着。

这一刻,白羽芊忘记了反抗,或许她也可以放弃一下原则,只要老白能从病房平平安安地出来,只要能让他尽快离开监狱……

有温热的呼吸在白羽芊脸颊上逡巡,带着一丝试探,慢慢地落在了她的唇角。

这种感觉太过熟悉,让白羽芊的心不由自主悸动了一下,便在瞬间,失去了躲闪的力气。

第十七章 乌鸦嘴

客厅的灯,没有任何预警地突然亮起。

白羽芊一怔,瞬间回过神来,一把推开傅君若,感觉自己双颊滚烫,胸口控制不住地起伏着。

傅君若稍稍往后退了一步,定定地看向白羽芊。

两人对视许久,最后是傅君若先笑起来,居然抱怨了一句:“这灯亮得……真不是时候。”

“我怎么忘了?”白羽芊也在笑,只是笑中带着嘲讽:“世界上最靠不住的男人就是傅君若,信他的话……母猪都会上树。”

傅君若无奈地摇了摇头,想了片刻,道:“我知道,你还在为当年我不肯帮你爸脱罪的事埋怨我,你爸案子里的死者林大勇,他的家人和我们……有点渊源,我不是不愿意帮你……只是没法向对方交代。”

“为什么不直说,你当初是觉得,帮了我没法向林盼盼交代,”白羽芊长吁了一口气,直接揭穿傅君若:“两位真有渊源,杀人都一块动手,林盼盼最后还挺仗义,自己跑去法庭认了罪,让你得以全身而退,就冲这一点,当初你的‘不肯’真是太值了!”

“你在法庭上也听到了,林盼盼承认,是因为上一辈的恩怨,她才一时冲动,铸下大错,我是警察找来时,才知道出了事,”傅君若低下头道:“我也有责任,林大勇死得凄惨,给她心理上造成了很大创伤,如果早想到她会把恨意投射到你身上,或许当初我就不会让你们认识。”

白羽芊走到桌边,又拿起一罐蓝带,却没有打开,只拿在手上转了转,随后嗤笑一声:“原来在你看来,林盼盼买凶杀人的理由,挺理直气壮。”

傅君若走到白羽芊跟前:“白山的事……我会替你想办法。”

白羽芊仰头,望着顶上斑驳的天花板:“现在又不怕没法向林盼盼交代了?”

傅君若眼睛眨了好几下,最后手抚在额头上,似乎有什么事很好笑:“我都打算放弃原则了,你为什么非要提醒这一句?”

“走吧,你只会害人,”白羽芊再次站到门口,将门一把打开:“现在离开,否则我打电话报警。”

“你又不是第一次报警,我都习惯了。”傅君若并没有动。

“再说一次,带上你的那些鬼话给我滚!”白羽芊猛地吼了出来。

“真生气了?”傅君若瞧向白羽芊,唇边却还带了一丝笑意。

五分钟后,白羽芊“嘭”的一声关上房门,看着傅君若的背影消失在门后。

原本放在桌上的几罐蓝带甚至那条吐司,都被傅君若席卷而去,白羽芊自觉引狼入室,说了一大堆,还带抢人东西,现在她连灌醉自己的机会都没有了,白羽芊沮丧地叹了口气,转身走进浴室。

第二天一早,白羽芊向团里请了假,随后给岳凝之打过电话,便直接赶往监狱中心医院。

此时白羽芊又趴在气窗上,瞧着已经醒过来的老白。

床上的老白侧头望过来,还插着鼻管的脸异常苍白,神色疲惫不堪,却努力朝白羽芊笑着。

“老白,给我好好活下来,”隔着栏杆,白羽芊大声地道:“不许再吓我了,知道吗?”

老白应该听到了白羽芊的嘱咐,轻轻点了点头,眼睛还在瞧她。

“声音小一点,病人刚醒。”有护士捧着医用托盘站到白羽芊身后,提醒了一句。

白羽芊冲着对方抱歉地笑笑,往旁边让了让,知道护士这是要进病房。

“警官,可以让我进去看看吗?”瞧着有警察过来开了铁门,白羽芊忍不住求了一句。

病房的门口,两名配枪警察表情严肃地在两边守着,

“不行,我们有规定。”一句警察不假辞色地拒绝。

白羽芊无可奈何,只能继续朝着气窗里面观望,护士已经在给老白扎针,后面看来是要输液了。

老白也望着门口,最后吃力地抬起一只手臂,对白羽芊摆了摆,显然在示意她离开。

白羽芊摇了摇头,冲着里面道:“我今天请假了,回头凝之过来,我跟她一块替你去申请心脏搭桥手术,咱们顺便把腿也一块治了。

老白似乎想了想,立马朝着白羽芊咧嘴笑笑。

白羽芊松了口气,忍不住吐槽:“原来你还知道怕死呀!”

有人在后面拍了拍白羽芊的肩膀,原来是岳凝之到了。

隔着气窗朝病房里面挥挥手之后,岳凝之转头问白羽芊:“昨晚出事,怎么不立刻打我电话?”

白羽芊笑了笑,接到监狱电话,她当时就乱了方寸,不知道要向谁求助,看到傅君若开车过来,也顾不上对这个人讨厌得要命,只想赶紧到医院签字救人。

“我刚才和监狱那边沟通过,叫我们过去办转院治疗手续,蓉城市立医院已经同意接收老白,我找朋友帮忙,看能不能尽快安排手术。”岳凝之说着,拉上白羽芊便往电梯间那边走。

“他们同意保外就医吗?”白羽芊问道。

岳凝之摇摇头:“现在还顾不上谈这事,还是赶紧把老白的手术给做了,回头咱们再慢慢来。”

跑了一天,两个人先到监狱把转院手续办妥,又去市立医院那边找到熟人,最后等监狱中心医院的医生确定老白的状况适合转院之后,岳凝之开着车,带上白羽芊,跟在转院的急救车后,一起送老白前往蓉城市立医院。

直到老白住进病房,白羽芊才有机会坐到床边,握了握老白冰凉粗砺的大手。

老白一脸的虚弱,瞧了女儿半天,却硬撑着说出一句:“我……挺好的!”

白羽芊直接板起面孔:“我已经不信你的话了,每回见你只说腿疼,心绞痛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瞒着我?”

老白讪讪地地冲着白羽芊笑了笑。

岳凝之在旁边拦道:“行啦,肯定是咱们老白叔叔怕你担心,才故意不说的。”

白羽芊直接瞪了一眼老白:“现在给你转了院,过几天就要做心脏搭桥,我们还在帮你申请保外就医,你给我撑住,我等你这么多年,就要你活着出来,听明白没有?”

老白乖乖地“嗯”了一声。

瞧了老白一会,白羽芊不免想到郭夫人,忍不住没好气地道:“我昨天遇到赵尹霞,她也知道我在帮你申请保外就医,人家诅咒你,说你会死在牢里,结果你还真出了事,赵尹霞那乌鸦嘴,真够贼的!”

第十八章 蓉城霸主

听白羽芊说了半天,老白干脆笑了出来。

“那个女人就这么好吗?”白羽芊气哼哼地问。

老白叹了一声,抬眼望着头上的天花板。

岳凝之在旁边拉了拉白羽芊,对她递了个眼色:“这都什么时候了,跟你爸置什么气,别说了,让他休息一会!”

白羽芊到底站起身,恨恨地道:“我怎么不气,我们家老白可痴情着呢,就算遇人不淑,他也自行其乐。”

被白羽芊吐槽的老白,此时一脸求救地看向岳凝之。

岳凝之立刻会意,笑着拍了白羽芊后背一下,转头对老白道:“老白叔叔,好好休息吧,我们回去了。”

等两人上了车,岳凝之到底劝了白羽芊一句:“对你爸别那样,老人家有老人家自己的想法,老白虽然脾气好,你也别总刺激他,要是真气到哪里,回头你又得着急。”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白羽芊长长叹了口气:“他那是执迷不悟,赵尹霞就利用老白这一点,没事拿他当枪使,现在老白利用不上了,赵尹霞又开始算计我,我一直没敢告诉老白,赵尹霞挖空心思要摘我一颗肾,不知道老白听到这事,会有什么感想,”

说到这里,白羽芊不由摇了摇头,随即扑哧笑了出来:“说实话,我还真怕他到时候站到赵尹霞一边,要是那样,我不仅没妈,恐怕连爸也一块丢了,反正吧,老白要是敢背叛我,以后我就不理他了,幸好我还有个儿子。”

岳凝之一脸好笑地发动了汽车:“我说你干嘛呀,有这么说自己爸爸的吗,要不咱们打赌,老白把你看得跟命一样。”

白羽芊伸了一个懒腰,脑海里又浮现郭夫人那张嘴脸,不免唉了一声。

“说这话你别生气,我觉得你爸这次生病,说不定对我们申请保外就医还有好处,”岳凝之想了想道:“反正我会抓紧的。”

“谢谢你啊,这些年都是你在帮我。”白羽芊转头,感激地看向岳凝之。

“说什么谢呀,谁叫咱俩是朋友。”岳凝之一边开着车,一边瞥了白羽芊一眼。

此后一路,白羽芊也懒得开口,都是在听岳凝之说话,直到岳凝之的车停在舞团楼下,白羽芊才道:“我昨天得到一个消息,傅家一直在插手老白的事,不让咱们翻案,保外就医的事,背后也有他们的黑手。”

岳凝之吃了一惊:“你是说傅君若暗地里使坏,不会吧,男人要是渣到这种程度,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不知道为何,白羽芊竟然替傅君若解释了一句:“我问过他,他说跟这件事没关系。”

“到现在还信他的话?”岳凝之看向白羽芊,眼神里颇有些好笑。

白羽芊转头看看车窗外,也笑了笑:“我当然不信。”

“这些年傅君若老是在你周围绕来绕去,我总觉得,他对你没安好心,这人差点被你弄进牢里,只怕到现在还记着仇,你小心一点,不知道傅君若会使什么招术坑你。”岳凝之提醒了一句,看着白羽芊下了车,冲她挥了挥手,便开车离开。

到更衣室换过衣服,白羽芊一边盘着头发,一边往练功房走。

刚站到首席练功房门口,叶江江正好一头大汗地出来,两人于是碰了个正着。

白羽芊对叶江江点了点头,便绕过她进了里面。

叶江江往旁边让了让,目光却一直追着白羽芊。

白羽芊已经开始做热身,也没有在意叶江江到底有没有走。

叶江江在门口站了片刻,突然又回了练功房,走到白羽芊的面前,开口便问:“你以前是君若的情人?”

白羽芊抬头看了看叶江江,没想到她问得如此直白而不客气。

“很多年以前的事,放到现在,已经不值一提。”白羽芊淡淡地回道。

叶江江显然并不认为这个话题不值一提,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了白羽芊好一会,面带不悦地道:“可你之前……没有说实话。”

白羽芊站到把杆边,开始压腿:“没什么好说的。”

“昨晚你们在一起,”叶江江几乎是用肯定的语气道:“你走后不久,君若一个人开车出去,是去找你的。”

白羽芊终于明白对方纠结在哪,理论上说,叶江江的说法其实也没有错,昨天晚上她的确和傅君若在一块,并且还曾单独相处了几个小时,虽然是令人极不愉快的几小时。

“傅伯母跟我说了你们的事,”叶江江盯紧了白羽芊:“原来君若当初差点被你诬陷坐牢,你甚至到现在还不肯放过他。”

白羽芊皱起了眉头,抬眼看了看叶江江:“是在替傅君若打抱不平,知道当年发生过什么事吗?”

“以前的事,我并不想知道,君若善良正直,我对他的人格完全信任。”叶江江语气坚定地道。

“善良正直?”打量了叶江江片刻,白羽芊禁不住笑了出来:“你觉得自己真了解傅君若?算了,你是局外人,关于我和他之间的恩怨,我无意再拉别人进来。”

说到这里,白羽芊觉得在这儿练不下去了,决定换到隔壁大练功房,照这个态势下去,叶江江只怕轻易停不下来。

“羽芊姐,我十分钦佩你的艺术修养和才华,可是,在某些问题上,你的处理方式非常让人不能接受。”叶江江果然还在喋喋不休。

白羽芊瞧了瞧她,转身便往外走。

“如果可以,为什么不离开国内?”叶江江朝着白羽芊大声地问道:“你留下来,谁都不开心!”

白羽芊已经到了门口,这时索性停下来,转头笑着问:“我为什么要走?”

叶江江愣了片刻,望着白羽芊道:“其实我今天是受傅伯母委托,来跟你谈这事。”

这回白羽芊也不急着走了,等着听叶江江的下文。

真要说到正题,叶江江却似乎有些迟疑,好一会后才道:“傅伯母让我告诉你,他们家和你纠葛太多,这样下去也没什么意义,傅家可以放过你父亲一马,条件是你必须离开蓉城,离君若远远的。”

“傅夫人是不是以为他们家是蓉城霸主,瞧谁不顺眼,就打算把人赶远远的?”白羽芊嘲弄地问道。

叶江江眼皮子明显抽了抽,却继续道:“还有一件事,你先生车祸去世,法庭已经认定与君若完全没有关系,也有人认了罪,你再这样纠缠下去……傅伯母让我问你,到底是什么目的,需要多少钱,才能让你不要再纠缠君若?”

白羽芊再不说话,转身便走,她没道理为了傅君若,跟叶江江大吵一架。

“白羽芊,我的男人,谁都不能害他!”叶江江冷不丁叫了一声。

白羽芊到底回头看了看,却从叶江江身上,看到了另一个曾经愚蠢透顶的……自己。

第十九章 一唱一和

几天之后,老白的心脏搭桥手术开始了。

蓉城市立医院一间手术室外,虽然白羽芊依旧心情紧张得要命,不过到底算是有了经验,这时的她已经可以比较镇定地坐在手术室对面长椅上,时不时拿出随身带过来的水杯喝上一口。

有电话这时打过来,是一个陌生号码,白羽芊刚要接起,有护士立刻走上前,提醒了白羽芊一句:“不能打电话,会有电磁干扰的。”

白羽芊赶紧起身道歉,随后在护士指点下,去了走廊尽头的安全楼梯。

按下接听键,白羽芊刚“喂”了一声,立马听到对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芊芊,是我,听说你爸今天手术?”

白羽芊眉头一拧,看了看手机屏幕,居然是傅君若打来的。

很多年前,傅君若便已经进了白羽芊拒绝往来的黑名单,而他今天用的这个号码,是完全陌生的。

“知道了。”白羽芊答非所问地回了一句,直接摁下挂机键。

白羽芊正准备将这个号码拉进黑名单,手机又响了。

“我过来陪你?”傅君若语速飞快地问,看来是防备白羽芊再挂他电话。

白羽芊不留情面地回了句:“和你无关的事,不要插手!”

电话再次被白羽芊挂断,号码也进了黑名单,做完这两步,白羽芊长出一口气,然后,不由自主笑起来。

推开安全楼梯的门,白羽芊没走几步,发现老白的手术室外,站着一个算是认识的人。

那人一转身,也看到了白羽芊,抬手朝她挥了挥,热情地招呼道:“白小姐,刚听到消息,白山先生今天手术,我过来看一看。”

“严律师,有什么指教?”白羽芊走到那人跟前,心里明白,人家这是无事不登门。

“早上郭夫人来医院陪她家小少爷,无意中瞧见白小姐,我们才知道令尊今天手术,”严律师笑呵呵地问:“还顺利吗?”

“有话就请直说吧!”白羽芊回得直截了当,她现在没功夫,也没心情同任何人寒喧,无论对方是姓傅的,或是郭家派来的代表。

严律师朝手术室瞧了瞧:“这种手术一做恐怕要好几个小时,白小姐,郭老先生今天正好也到了医院,有没有空跟我去见一见,毕竟算起来,大家也是亲戚。”

白羽芊摇了摇头:“没有空,也没什么好见的。”

“这样不太好吧,毕竟对方是长辈,规矩上总该去问候一声。”严律师向来不容易打发。

白羽芊笑了笑:“我们白家只有一位长辈,正在里面做手术,老白也只有我一个女儿,你觉得,我这时候离开,跑去应酬外人,万一老白从手术室被推出来,没有一个亲人在场,合适吗?”

被怼回来的严律师眼珠子转了转:“那……就算了,郭老先生只是让我来问一问,没有勉强的意思。”

白羽芊没再说话,注视着严律师离开,又坐回到那条长椅上,静静地在那等着。

又过了三、四个小时,老白终于被推了出来,按照医生的说法,手术还算顺利。

白羽芊陪着老白回到病房,这边老白麻醉还没过去,白羽芊坐在床边,不时看一眼眼前的监控仪器,手里还拿着护士递过来的心脏搭桥手术后护理的册子在瞧。

“白小姐,有没有时间到外面来站一会?”病房门口,严律师探头进来,声音很大地道。

白羽芊猛地一回头,看到严律师嬉皮笑脸地站在门口,眉头不自觉拧了起来,瞧了瞧床上的老白,这才起身走出病房,先是小心地带上病房门,随即不悦地道:“我父亲刚做完手术出来,需要绝对安静,请不要大声喧哗,好吗?”

严律师耸了耸肩,掉头朝他身侧不远处看了一眼,这回总算压低了音量:“白小姐,郭老先生亲自过来了,去见一见吧,总不能不太礼貌。”

白羽芊没觉得自己不太礼貌,反而是郭家人,为了一颗肾,一直在那儿死缠滥打。

“白小姐,给点面子。”严律师压低嗓门,对白羽芊陪着笑,又一个劲地挤眉弄眼,拿手往旁边直指。

白羽芊转头看了看,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背手站在走廊一扇窗前,他的身后还毕恭毕敬地立着一男一女,那女的,白羽芊当然认识,是郭夫人赵尹霞,至于郭夫人旁边的男士,看着人到中年,应该是她现任丈夫,好像叫什么郭宏源。

“老先生,白小姐到了。”严律师走到老人身后,微微地弯了弯腰。

郭老先生幅度很小地侧了侧头,朝白羽芊看了看,眼睛微眯,带着上位者的睥睨。

白羽芊神色坦然,虽然这位郭老先生像是气场十足,不过大家本是不相干的人,白羽芊也没觉得有什么可怕,而且她能感觉得出来,此刻郭老先生眼中看到的,其实只是她的肾。

郭老先生并没转过身,继续往窗外望了好一会,头也不回地问:“羽芊,你父亲的手术做得怎么样?”

白羽芊心生厌恶,郭老先生说话的语气,貌似亲切,可骨子里带着一股想要压住你的意图。

见白羽芊没有立刻回答,郭夫人直接翻了个白眼,冲着白羽芊大声训斥:“爷爷在问你话,怎么这么没有教养?”

倒是郭老先生朝着郭夫人摆了摆手:“羽芊毕竟不是在我们身边长大,多少有点生疏,以后相处久了,她就会知道,我们都是关心她的。”

郭夫人立刻赔起笑脸:“爸,您真是大人大量,以后我会好好管教这孩子。”

白羽芊淡淡地扫了一眼郭夫人,感觉得出来,郭夫人的霸道,在郭老先生面前完全摆不起来,打量面前这一唱一和的两人,白羽芊直摇头,这家人看来改变了策略,硬得不行,又开始发动所谓亲情攻势了。

“听你母亲说,你和傅家的独子关系不错?”郭老先生表情随意地打听道,不过这一回,倒是正眼瞧向了白羽芊。

第二十章 泼妇嘴脸

原本以为人家是来要肾的,装腔作势一番之后,就该点到正题,没想到郭老先生把话题冷不丁转到傅君若身上,白羽芊诧异之余,颇有些不耐烦:“我不认识什么傅家犊子!”

郭老先生眉心一挑,上下打量了白羽芊好一会,眼神有些复杂了。

“爸,君若才瞧不上这丫头呢,人家有女朋友的,前几天傅老夫人回国摆家宴,君若还把女朋友带过来见家长,瞧着意思,十有八九也快结婚了。”郭夫人在旁边插了一句,随后看向白羽芊,神情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真是这样?”郭老先生看来有些半信半疑,目光投到了白羽芊身上。

白羽芊大大方方地直视着郭老先生,忽地想起来,似乎听傅君若提过,曾经为郭家逼她捐肾这事,傅君若直接给这位郭老先生打过电话,应该是话说得不轻,或者,这位郭老先生到底生出了几分忌惮。

“傅君若这人跟我毫不相干,我的任何事都用不着他来做主,”白羽芊笑了一声,道:“就比如……捐肾什么的。”

“孩子,要不要看望一下你弟弟,海林一直想见到姐姐。”郭老先生表情变了变,突然换成商量的口气道。

“我觉得没这个必要。”有人突然现身,挡到了白羽芊的跟前。

白羽芊拿眼看了看背对着她的傅君若,想着大白天的,这人居然也阴魂不散。

“是君若啊,你怎么过来了?”郭老先生立马堆起满脸笑容,随即客套地问候道:“听说傅老夫人回来了,令尊成榕先生没有一起?我有不少年没见他了。”

傅君若嘴角扯了扯,先是回身看了一眼白羽芊,随即神情平淡地道:“家父身体不好,一直在国外休养。”

郭老先生点了点头,转头对严律师道:“成榕先生就算离开蓉城多年,可在商场上依旧声威不减,一句话甚至能扭转乾坤,君若年轻有为,完全是继承了成榕先生的衣钵,以后必定是新一辈商界领军人物。”

似乎焦点转到了傅君若身上,白羽芊被暂时忘记。

傅君若这时一笑:“郭老先生,我之前说得非常清楚,芊芊已经拒绝捐肾,话说多了没什么意思,有这时间缠着芊芊,不如到其他地方去找肾源。”

这话实在直白,完全不给郭老先生面子,可人家神情不变,看来笑纳了。

白羽芊冷眼旁观,郭家自诩名门望族,可在姓傅的面前,还是不自觉地矮了一头,明摆着不敢得罪傅君若。

郭夫人城府显然不免深,此刻没忍住开了口:“我们问过医生意见,以海林目前的状况,最适合的就是有血缘关系的肾源,而且我们之前给这丫头验过血,各方面指标都配得上,她是最理想的肾源。”

白羽芊一顿,随即看向郭夫人,厉声问道:“什么时候验过血?”

郭夫人愣住,一脸说漏了嘴后的尴尬,拿眼直瞧郭宏源,倒是她那位丈夫身子一转,直接避开了郭夫人求助的目光。

“没有解释吗?”傅君若脸已经挂了下来。

“那个……白小姐前段时间体检,有血样留在医院,郭夫人作为亲生母亲,提出验血要求……”严律师应该是接收到了郭老先生的眼色,一脸为难地在那硬拗:“医院出于人道考虑,于是就……验了一下。”

“这事不提了,羽芊啊,海林很想和亲姐姐相认,你现在有时间,就让你妈带你过去,毕竟是姐弟,就该亲近一点。”郭老先生拿出长辈的口吻,打起了圆场。

傅君若掉头问白羽芊:“要不要去认你那什么……弟弟?”

“可以了,”白羽芊神色冰冷地看向郭老先生:“关于你们私下偷取我血样的事,我保留追究的权力,现在请你们所有人立刻离开,关于捐肾……你们到此结束吧,我没有这个义务,我记得几位跟那个孩子才是直系亲属,真要心疼他,为什么不自己捐?”

“你什么态度,当初为了生你,我差点难产死掉,简直要了我半条命,现在你还老娘一个肾,天经地义!”郭夫人猛地提高了嗓门,那股霸气立马喷了出来。

有护士走过来,没好气地道:“里面有病人,需要绝对的安静,在这里吵什么?”

傅君若走到病房外,轻轻推开门,往里面看了看后,重新将门带上,随后站到白羽芊身侧,看着郭老先生道:“芊芊刚才的提议没错,几位试试去配个型,说不定问题迎刃而解。”

郭老先生被堵得半天说不上话,好一会后,冲傅君若摆了摆手:“君若你不知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岁数大了,宏源和尹霞身体都不好,按照医生的说法,现在只有羽芊是最合适的。”

“郭老先生这话……”傅君若嗤笑一声:“这是换肾,不是换发型,你们总不能光想着自己孩子,不管人家死活,老这么咄咄相逼,就显得不厚道了,我记得之前关于这件事,我已经表明过态度。”

郭老先生:“……”

“白羽芊,今天你就给个准话,到底捐不捐?”郭夫人看来急了,倒是没郭老先生那么忌惮傅君若,拿手指着白羽芊,表情近乎狰狞地问道。

“问多了都是废话。”白羽芊丢下一句,便转身要往病房里走。

“死丫头,当初生下来就该掐死你。”郭夫人像是突然被打了鸡血,一下子亢奋起来,直接朝白羽芊冲了过去,伸手便要从后面扯她的头发。

傅君若长臂一挥,人已经挡在白羽芊前面,怒喝一声:“郭夫人,请你自重!”

白羽芊猛地一回头,将傅君若扒拉到一边,瞪着郭夫人:“赵尹霞,我今天就让你动手,你不是嫁入豪门,扮起阔太了吗,怎么还是一副泼妇嘴脸,你现在敢动我一根指头,我立刻报警,当年你做的那些事情,是不是急着让所有人都知道?”

“宏源,把你太太拉到旁边去。”郭老先生脸色有些难看,这时扫了儿子一眼。

一直默不作声地做围观状的郭先生终于上前,拉住了郭夫人,严律师立马在旁边劝道:“郭夫人不要激动,咱们慢慢来,毕竟是亲生母女,有什么话都好商量。”

“你放开我,我打死这个丫头,大不了赔她一条命!”郭夫人被扯住,却还在那儿振振有词,显然不想落下风。

白羽芊觉得这一幕让人腻味透了,再不管走廊上这一堆人,直接回了老白的病房。

坐到病床边,白羽芊瞧着还在昏睡当中的老白,好半天后,低声喃喃地道:“老白,争气点,赶紧醒过来,刚才有没有听到外面在吵吵,赵尹霞带着人来欺负我。”

话说到这里,白羽芊觉得喉头有些发哽,起身从床边柜子上抽出几张纸巾,盖住了自己的双眼。

一只大掌拍了拍她的肩膀,白羽芊头也没回,直接将那只大掌拨开。

第二十一章 无毒不丈夫

“刚才我问过医生,听说手术挺成功。”傅君若收回手,在白羽芊身后讪笑道。

“出去!你和郭家人是一丘之貉,用不着装什么好人。”白羽芊的目光只瞧着床上的病人,完全屏蔽掉了傅君若。

“你这就没意思了,把我跟那帮人摆一块。”傅君若貌似委屈地道,不过倒有些自觉,声音压得很低,显然怕吵到老白。

白羽芊没有理他,傅君若也不把自己当外人,从旁边拉过一把椅子,坐到了白羽芊旁边。

“刚才你挂我电话的时候,我就打算到医院来,结果有一点急事要处理,才耽搁到现在,不过幸好过来得及时,否则……说不定你现在已经被他们五花大绑捆到手术室,直接把你的肾给摘了。”傅君若居然有心情开起玩笑。

“你没看到我爸爸在休息?”白羽芊转头瞪了傅君若一眼。

“我声音已经够低了,”傅君若嘟囔道,随即笑着叹一口气:“在你跟前,我做什么都不对,你想骂就骂吧,我反正面子早就丢光了!”

白羽芊听不下去,直接站起身,出了病房。

傅君若立刻跟出来,脸上笑容灿烂。

“我那天说的话,你觉得……怎么样?”走廊上,傅君若往站到窗边的白羽芊跟前凑了凑。

“傅君若,玩够了没有?”白羽芊微微侧头,审视着面前的人。

傅君若抱着双臂,低头想了半天,道:“我承认,曾有一段时间,的确打算放弃了,你都不分青红皂白,非把我送进监狱了,我凭什么还要对你念念不忘,这几年……我一直在试着交往别的女人,结果发现,她们都不是我想要共渡一生的那个。”

白羽芊往左右看了看,此时病房外的走廊上,三三两两站着人,傅君若此时此地讲这些话,实在不合时宜。

“你回去吧,我觉得你到现在都没弄明白……”白羽芊往后退了退。

“我没弄明白什么?”傅君若打断了白羽芊的话:“我说过,不会再解释了,你臆想中我做过的那些恶,从来没有发生过。”

“你告诉我,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沉默片刻之后,白羽芊冷不丁问道。

傅君若:“……”

“是不是差一点身陷牢狱,令傅先生无比骄傲的自尊受到打击,不报复回来,实在心有不甘,于是就来一招诱敌之计,后面你会做什么,等我上了钩,对你卸下防备,再狠狠地出手?”白羽芊冷笑了出来:“除此之外,我怎么也想不出,你为何莫名其妙地低声下气,还说那么多可笑的话。”

傅君若脸一冷:“你这人有毛病,不把我坏里想,心里不痛快是吧,你不如帮我想想,你上了钩之后,我该怎么出手?”

白羽芊长吁了一口气:“傅君若,不用我帮你想,你手段真不要太多,在澳洲收买小混混,在我先生的车上动手脚,真是无毒不丈夫啊,是不是当初就打算好了,让我和曲晨一同死于车祸,可惜,我活了下来,就为了有一天……让坏人绳之以法。”

“又来了,”傅君若哼了一声:“无毒不丈夫,你还真能说!”

白羽芊:“……”

在走廊又站了片刻,白羽芊绕过傅君若,准备回病房。

“我的诚意,你一定要视而不见吗?”傅君若一把拉住白羽芊的手腕:“我回头来找你,不是为了报复,更不是闲得蛋疼,只是因为对一个女人无法克制的……喜欢。”

“Daisy说,你到现在都搞不清楚自己喜欢什么,要不要我给你指点迷津?”白羽芊冷静地区瞧着傅君若。

“你说呀?”傅君若挑了挑眉心,这时松开了白羽芊。

“其实你和林盼盼才是天生一对,同样的自私、阴狠还有不择手段,所以当年你才会喜欢上她,不是吗?”白羽芊眸子里闪出一丝讥嘲:“那个跟你臭味相投的女人,在法庭上不是向你表白了吗,你们是彼此初恋,就算分手,她也无法对你忘怀,不忍心看到你遭到别的女人背叛,一怒之下动手杀人,傅君若,我都被林盼盼‘感动’死了,这才是真爱啊,所以,你不如……进监狱陪她?”

“你一直误会我和林盼盼有什么,”傅君若一脸无奈地道:“却从来不愿意耐心地听我解释,我怎么就喜欢上这么倔强的你,要是别人,早被你气跑了,也只有我傻……”

白羽芊冷冷地道:“你回澳洲自首,我对你就没误会了。”

“你……”傅君若哭笑不得,得到的,却是白羽芊冷漠的眼神。

两人对视片刻,傅君若叹了一声,往老白病房瞧了瞧,突然转了话题:“我爸……最近身体也不好。”

白羽芊愣住,这话锋转得有点快,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奶奶和我谈过,希望我尽快结婚……”傅君若话说到一半,低头笑了笑,声音竟有些伤感:“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傅君若的父亲傅成榕,蓉城傅家的掌舵人,白羽芊曾在德国和澳洲见过他几面,看上去是一位谦谦君子,至少比傅夫人留给她的印象好。

只是傅成榕比老白小了至少十岁,正该年富力强的时候,傅君若却说他身体不好,应该是问题挺严重的。

白羽芊一时无语,看着傅君若,安慰的话还真说不出口。

几分钟后,白羽芊转身进了病房,关于傅君若要不要尽快结婚这事,他可以跟叶江江说,或者和林盼盼……却与她白羽芊没有半毛钱关系。

这天下午,白羽芊跟团长请过假,便提前下了班,准备先回家,做好适合病人的营养晚餐,然后给已经在病床上醒过来的老白送去。

刚穿过马路,走到与舞团相隔不过几百米的一间生鲜超市外,岳凝之的电话打到了白羽芊手机上。

“羽芊,我刚从监狱管理处出来,”岳凝之在电话里兴奋地道:“老白的事有答复了,现在是最后审批阶段,快的话,半个月内就能出结果,知道意思吧,老白差不离能出来了!”

白羽芊立刻停住脚步,心里一阵惊喜,随即问道:“真的?”

“放心啦,这一回是按程序办事,没跑了!”岳凝之大声地道:“你要去看老白吧,别忘了把这好消息告诉他。”

白羽芊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调侃了一句:“我现在可不能告诉他,刚搭过桥的人,别一时兴奋,从桥上掉下来。”

电话那头,传来岳凝之的放声大笑。

一辆劳斯莱斯从白羽芊眼前经过,白羽芊随便扫了一眼,便背过身去。

“辛苦你了,”白羽芊对着电话里的岳凝之道:“回头该我请你吃饭。”

“干嘛跟我客气,后面的事我会跟进,一有消息就通知你!”岳凝之回了一句,同白羽芊说了再见。

白羽芊将手机放进随身的背包,正打算往超市里走,身后传来“怦”的一声,应该是车门被人重重关上的声音,再然后,便听到有人连名带姓地叫了她一声:“白羽芊!”

第二十二章 被撬了墙角

芭蕾舞团里虽然不像传统剧团规矩多多,讲究论资排辈,不过基于资历和年龄的尊重还是必须有的,此时叶江江猛不丁这么一下,白羽芊立刻听出了不对劲。

索性白羽芊转回身,看向了明显刚从劳斯莱斯上下来的叶江江。

叶江江脸色不好,确切地说,根本是难看极了,见白羽芊停了下来,叶江江几乎拔腿跑了过来。

那辆看来是送叶江江回舞团的劳斯莱斯,原本已经开出去几步,这时却刹了车,甚至往后倒了倒,停在路边,不过车上并没人下来。

“抢别人男朋友,是不是很得意?”叶江江神情冰冷,语气里带着讨伐的意味。

白羽芊注意到,叶江江右手拿着一个印有“HW”字样的椭圆形首饰盒,弥漫着奢华气质的深蓝盒面,此刻将叶江江手背上的青筋衬得分外明显。

“不明白你的意思。”白羽芊看向叶江江,猜测肯定是傅君若那头出了什么幺蛾子。

“这段时间他老在跟我提分手,我一直没同意,然后,”叶江江举起手里的首饰盒:“傅君若今天很大方地送了我一套HarryWinston的钻饰,他告诉我,这是分手费!”

说到这里,叶江江先笑了出来,只是笑容里含着讥讽,不知道是在嘲笑白羽芊,还是嘲笑她自己。

白羽芊没有说话,神色淡然地与叶江江对视着。

叶江江面带鄙夷地问:“你不是恨君若吗,恨到想送他坐牢,怎么突然又对他投怀送抱,当着傅伯母的面,你说得多义正辞严,转过脸就改了主意?”

瞧了叶江江片刻,白羽芊终于开口道:“叶江江,指控别人要有证据,就比如你所谓的‘投怀送抱’。”

“这段时间你们接触频繁,”叶江江冷笑:“以为没人看见吗?”

白羽芊笑了一声:“没有什么接触频繁,是你想太多了,关于你和你男友分手的事……我不对别人的私事胡乱评说,不过,与我没有半点关系,如果你觉得被分手很无辜,可以去找傅君若讨个说法,甚至把你手里的分手费狠狠地砸到那个男人脸上,不过……现在你跑过来,冲着别人撒气,有失理智也欠缺教养。”

“还想狡辩?”叶江江冲着白羽芊大喊:“他刚才跟我说,忘不了前女友,想要追回她,所以必须结束和我的关系。”

白羽芊没有说话,倒是转头看了看,已经有吃瓜群众围了上来,莫名其妙被人当成热闹看,白羽芊心里无趣极了。

自认问心无愧,白羽芊也没打算背这个锅,又瞧了一眼那辆还是没有开走的劳斯莱斯,白羽芊反问一句:“叶江江,我不明白,傅君若前女友无数,提到复合,你怎么单单想到我,那天在傅家,你明明知道,我对这个人是什么看法。”

叶江江似乎努力地冷静了一下,继续保持不屑的姿态:“白羽芊,你真不动脑子想想,就算傅君若被你抓在了手心,傅伯母能容忍你这种时时刻刻想害她儿子的女人嫁进傅家?”

白羽芊差不多要失笑了,看得出来,叶江江这是认准被撬了墙角,莫名其妙地成了“小三”,白羽芊觉得头有点疼。

终于,劳斯莱斯的车门一响,小赵从驾驶座里钻了出来。

白羽芊注意到小赵往她们这边跑过来,可车后座那边全无动静,傅君若怎么突然变得孬种,躲在车里不肯出来,白羽芊有些想不通。

小赵到了跟前,却犹豫了半天,瞧了瞧白羽芊,才走上前,对叶江江道:“叶小姐,还是上车吧,我送你回舞团。”

叶江江冷冷地瞟了小赵一眼,没有理会他,依旧用嘲笑的眼神看着白羽芊:“傅伯母只有君若一个儿子,而你之前的所作所为,伤人家那么深,对了,你还有一个致命弱点,结过婚还带着个拖油瓶,所以,你真考虑清楚,一定要不自量力地纠缠君若?”

白羽芊心里直摇头,摸了摸鼻子,淡然地问了叶江江一句:“你的想法都跟傅君若说了吗,他有什么反应,决定不和你分手了?”

叶江江:“……”

白羽芊的脸这时沉了下来:“叶江江,请注意你的言辞,什么叫拖油瓶?我再说一遍,你跟傅君若的事与他人无关,不想分手,就和傅君若直说,聪明一点的,向傅夫人求助,傅君若是个如假包换的妈宝,说不定傅夫人一声令下,他急吼吼地过来跟你求婚,你以为,现在找我的麻烦,就能让傅君若回心转意?”

叶江江眼睛闪了闪,定定地看向白羽芊,脸上神情有些复杂。

“叶小姐,走吧,”小赵在旁边催道:“回头傅先生知道您来找白小姐,肯定要不高兴的。”

白羽芊又瞧了叶江江一眼,转身往广场里走,有这功夫在这儿闲扯淡,还不如赶紧买菜做饭,去医院看老白,话说今天遇到叶江江,真是白惹了一肚子气。

广场门口处,叶江江望着白羽芊消失在人群中,咬了咬唇,转头对身后站着的小赵道:“你送我去傅家大宅。”

小赵愣了一下,随后很勉强地点了点头。

在医院住了几天,老白的精神明显好了不少,这晚,依旧有警察把守的病房里,传出了老人和孩子的说笑声。

“外公,祝您早日恢复健康!”白羽芊的手机里,传出凯凯小奶音,只是那一口中国话,带了些怪腔怪调。

老白靠坐在床头,一度苍白如纸的脸上,总算有了一点点血色,此刻拿着手机兴致勃勃地瞧了一会里面的孩子,老白转头对坐在床边的白羽芊:“凯凯长得好,虎头虎脑的,就是这中国话说得实在……蹩脚,好长时间没讲了吧?”

“就等着你回家,我把凯凯再接回国,以后老白你负责教咱们凯凯说中国话,对了,你不老是自称武林高手吗,从小就听你吹牛,这回凯凯给你当徒弟,看你能教出什么名堂?”

老白被逗得呵呵大笑,拿手点了点白羽芊:“怪我啊,你那么小把你送到国外去,连辈分都搞不清楚,我外孙给我当徒弟,以后他是叫你‘妈’还是‘师姐’,难怪他连中国话都说不好。”

第二十三章 干女儿

白羽芊干脆哄起了老白:“好吧,都是我的错,要不以后我和凯凯一块跟你学中文?”

“妈咪,外公,来看我呀!”电话那头,趁着大人们说话的功夫,凯凯突然跑出镜头,等到他再回来,白羽芊手机屏幕上,赫然出现一个套在僵尸面具里的小脑袋。

白羽芊被吓了一跳,老白先愣了愣,随即大笑起来,转头对白羽芊:“咱家这外孙子古灵精怪,实在有趣,我老白有福气啊,老来遇到这么好玩的小家伙。”

凯凯顶着面具,在那摇头晃脑:“好玩吧,Terry给我买的,明天我还要带去幼儿园。”

虽然觉得好笑,白羽芊却故意板起脸,冲着凯凯训道:“外公的心脏不好,你还想吓他,我发现吧,跟Terry在一起真学不了好,妈咪警告你,这东西不许带去幼儿园,更不能吓别的小朋友,听到没有!”

过了一会,手机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Elaine,我听出来你在骂我,帮你养儿子,还得挨你的骂,你太伤我心了!”

白羽芊撇了撇嘴,对着手机道:“藏在镜头后面做什么,来见见我爸爸。”

老白看向白羽芊:“说话的这位,就是帮你照顾凯凯的泰瑞?”

“是啊,长得丑,所以没脸见人。”白羽芊故意吐槽道。

对面的Terry不懂中文,凯凯却淘气,故意把白羽芊的话翻译给他听,惹得Terry直嚷嚷:“这个女人太恶毒!”

半天之后,Terry总算在镜头前露了个脸,朝着这边挥了挥手,居然说了半句中文:“Uncle,你好!”

老白“嚯”了一声,居然被惊了一下:“这小伙子年纪轻轻,蓄那么大把胡子,看着比我还老!”

白羽芊仰头大笑,Terry又没明白,赶紧求着凯凯翻译,这之后,倒是借着凯凯贫乏的词汇量,跟老白鸡同鸭讲地聊了起来。

这边白羽芊也不管他们,在旁边全当在看笑话。

直到护士过来给老白换药,白羽芊拿着手机,走到门外。

“我父亲很快就会出狱,过不了几个月我就会把凯凯接走,Terry,谢谢你照顾他这么久。”白羽芊站在走廊窗前,对着手机道。

原本Terry脸上的笑容,却有些消失了,伸手一捞,把还带着面具自得其乐的凯凯抱到怀里,拿手揉了揉孩子的头。

“舍不得他是吧,”白羽芊笑道:“以后会让你们见面的,别一副被抢了宝贝的表情。”

沉默了一会,Terry叹了口气,随后将凯凯放到一边,才道:“傅君若到了澳洲,你知道吗?”

“什么时候?”白羽芊吃了一惊,她记得上一次见到傅君若,也不过几天之前。

“应该是这几天的事,上午我看到新闻,不仅傅君若到了悉尼,他的母亲也一同现身。”Terry回道。

“是为了自首吗?”白羽芊嘲讽地问了句。

“傅君若正式接任恒通银行澳洲分行总裁,新闻上说,他正忙于拜会有关机构和金融界人士,傅君若被无罪释放之后,应该是第一次回澳洲,真够种!”Terry哼笑了一声。

白羽芊好一会没说话,顾自思忖起来。

傅夫人这次也跟到澳洲,不可能只为了什么公事,很大的可能性,是和正在监狱服刑的林盼盼有关。

傅家在蓉城暗箱操作,不让老白翻案,澳洲这边,他们却一直在想办法要替林盼盼减刑,谁教林盼盼是傅夫人据称最心疼的干女儿。

“真凶必须伏法,我们一直在寻找真相,”Terry看向白羽芊:“Elaine,我们都不要放弃。”

“绝不放弃!”白羽芊长吐了一口气,她会坚持下去,直到曲晨的事有一个真正的交代。

Terry拿过刚才凯凯戴的那个面具,在手里转了两下,对白羽芊道:“时间已经不早,我得带你儿子去酒吧,不跟你聊了。”

“你能不能找一份白天的工作,”白羽芊趁机抱怨:“凯凯每回打电话,都要跟我诉苦,不喜欢睡在酒吧后台。”

凯凯的小脸凑进了镜头里,一双大眼睛在瞧着Terry。

Terry捏了捏凯凯的小脸,想了一下,道:“我……会考虑。”

想了片刻,白羽芊又笑了:“算了,我们尊重你的生活方式,不过,请你振作起精神,还有少喝点酒,如果穷到没钱雇保姆,还是把Moline追回来,让我儿子有人照顾,至少可以在家里安静地睡觉。”

“帮你养儿子,你还跟我挑剔!”Terry听到这里,故意一脸不高兴地挂断了电话,也不管凯凯急着要跟白羽芊说“拜拜”。

在走廊上站了一会儿,白羽芊正打算再回到病房,手机又响了起来。

“羽芊,这回你得江湖救急了,现在有没有时间,赶紧来团里一趟,我们都在等你!”电话里传来团长急吼吼的声音。

白羽芊诧异地问:“出什么事儿了?”

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除非有正式演出,团长从没在这个时间点打过她的电话,突然来这一下,实在不对劲。

团长情绪听起来有些激动:“气死我了,《吉赛尔》马上就要彩排,女主角居然跑掉,这种时候给我撂挑子,我还唱什么戏呀?”

白羽芊被团长最后一句话给逗乐了:“团长,咱们这是芭蕾舞团,又不是戏剧团,当然不用唱戏……”

话说到这里,白羽芊猛地反应过来:“您是说……叶江江不见了?”

“哪有这么干事的,”团长急得嚷了起来:“你现在过来一趟,大家都在等你,看来还是自己人靠得住!”

团长没再多说,直接把电话挂了,倒是白羽芊拿着手机,顾自琢磨了半天,想不明白,叶江江为了所谓失恋,连事业都不要了?

要知道《吉赛尔》是舞团下半年重点剧目之一,已经和好几家演出公司签订了合同,甚至还包括伦敦和澳洲的两个场次,而这也是叶江江作为首席,第一次担纲如此重要的巡演任务,谁都明白这个道理,如果演出成功,对于主演来说,无异于是事业更上层楼。

叶江江说跑就跑,不但轻率,而且不负责任。

回病房同老白说了自己有急事要走,又看着他睡下,白羽芊立马打车赶回舞团。

第二十四章 渣男必须死

《吉赛尔》的导演早就在舞团楼下等着白羽芊,一看到她,就如同见了救星,直接领着白羽芊往二楼团长办公室走。

“到现在没有联系上叶江江吗?”白羽芊跟在导演身后,好奇地问道,她入行这么多年,还真是第一次遇到主角说走就走的事。

“快下班的时候,叶江江给团长打了个电话,说什么心情不好,要出国散心,吉赛尔跳不了了,团长向来好脾气的人,当时就发了火,叶江江也有种,来了一句‘要赔偿就给个数’,直接挂断电话,回头再打,人家已经关机,”导演说着,一个劲地摇头:“这些千金小姐,哪是来跳舞的,根本就是玩票,这下把咱们舞团给坑惨了。”

白羽芊听得也皱眉头,随即又问:“不是还有B角,让她顶上不就行了?”

导演又是连声叹气:“B角跳得达不到要求,现在最大的问题,团里刚接到一个外事演出任务,有外国元首近期要来做国事访问,上面指定我们为外宾做《吉赛尔》专场演出,这事可就大了,万一演砸,丢的可不只是咱们自己的脸。”

白羽芊啼笑皆非,这还真是……什么都赶在一块了。

二楼团长办公室,此时灯火通明,一大堆人正围着团长的办公桌开会,看得出来个个眉头紧锁,显然这个会议说不上轻松。

白羽芊一出现在办公室,团长立马从座位上站起,几乎冲到她跟前:“羽芊,这两天辛苦,赶紧排《吉赛尔》,这活儿除了你,没人接得了,就算给我帮忙,等过了这一关,以后你就是咱们团绝对女主角,想演什么戏,以后随便挑!”

看来团长是被逼急,已经到了信口开河的地步。

白羽芊失笑,能感觉出来,叶江江的确给舞团出了个大难题。

导演在白羽芊旁边道:“羽芊,这回大家真就看你的了,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我就希望你来演,可咱团长眼里只看到钱……”

话说一半,导演故意停下,拿眼瞟了瞟团长。

“行了,别急着讨伐我,我也是没办法,傅先生主动提出投资咱们排《吉赛尔》,虽然没有明着说,那意思肯定是捧他女朋友,我要是不顺着人家心思。傅先生到时候脸一翻,好好的投资就飞了。”团长在那儿诉苦。

众人都被逗得笑起来。

“您这回就不怕得罪傅先生了?”有人故意取笑道。

团长拿手点了点在座的人:“个个都来看我笑话是吧,我也是搞艺术的,当年我在舞台上跳《茶花女》的时候,你们一个个都还是小P孩,我对艺术的追求不比你们差,可现在能怎么办,谁教我当了这个团长,舞团上上下下几百口,柴米油盐,我不管,你们管?”

“您先别诉苦,”导演笑着拦住团长:“人家羽芊还没答应帮您填叶江江的坑。”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又都落到了白羽芊脸上。

“其实……”白羽芊想了想,坦白地道:“我已经有好多年没跳过吉赛尔,虽然技法上勉强可以应付,不过,我担心的是,自己再抓不住吉赛尔性格里的天真纯洁和对爱情的矢志不渝,跳到最后,说不定会演成《吉赛尔复仇记》。”

白羽芊的话刚一说完,整个办公室再次哄堂大笑。

舞团的女编剧萍姐干脆叉着腰大笑:“说到我心坎儿里了,干脆咱们把这部舞剧就改成《吉赛尔复仇记》,狠狠踩死那个为了娶公主,抛弃吉赛尔的阿尔伯特伯爵,渣男必须死!”

本着尊重艺术的前提,白羽芊当然不会任着性子瞎演,只是表述一下自己在人物塑方面,可能会遇到的问题。

团长摆了摆手:“名著就是名著,别给我在那乱开玩笑,行了,我相信羽芊的专业,你只要肯接过这活,咱们这部剧就算起死回生了!”

“羽芊根本还没点头,团长您话说得太早!”导演又调侃了一句,暗地冲白羽芊递了个眼色,显然是让她再难为一下团长。

瞧着团长陡然紧张起来的神色,白羽芊叹了口气,到底还有点了头,既然身为舞团的一员,现在突发状况,白羽芊当然不可能袖手旁观,而从第二天起,白羽芊便和大家一起,开始了《吉赛尔》的排练。

到底距离专场演出没有多久,白羽芊又是个对自己要求极高的,连着几天的排练,都是从早上跳到天黑,只为了在舞台上能表现得尽善尽美。

不过,毕竟老白还在住院,这晚练到了七点多,白羽芊便打算结束排练,想着得去一趟医院。

刚走出练功房,白羽芊看到好几个已经换好衣服的小姑娘站在那儿,便随口问道:“怎么还不回家,这么晚了。”

其中一个小姑娘却反问:“羽芊姐,不练了呀?”

“晚上有事,”白羽芊瞧了瞧众人,好笑地道:“别告诉我,你们是来监工的。”

“哪儿啊,我们在旁边偷师,这么好的机会,”另一个小姑娘笑道:“团里都在说,幸亏叶江江跑路,咱们《吉赛尔》的水准一下就提高了,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我们都迫不及待看到羽芊姐的舞台演出呢!”

白羽芊到底摇了摇头:“别说什么跑路,说不定人家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

立刻有人道:“什么不得已呀,叶江江那是想开了,国家芭蕾舞团的首席,哪比得上傅家少奶奶有面子!”

白羽芊笑了笑,看来八卦又开始了。

“叶江江真去追男人了?”

“可不是吗,恒通银行不是发通告了吗,傅君若前往澳洲接任新职位,叶江江肯定陪在旁边啦!”

“傅君若什么时候离开的,我们都不知道哎!”

“人家又不是你男朋友,什么时候走,还要跟你报备呀?”

“叶江江这回够果断,会不会从澳洲回来,人家就是阔太了呢!!”

“……”

小姑娘们讨论得热烈,白羽芊也没听几句,几乎小跑着冲向更衣室,她还得回家给老白收拾几件换洗衣物,时间实在紧张得很。

第二十五章 四字女士

老白病房门外,看守的警察已经跟白羽芊熟了,见她过来,一边开门,一边随口寒喧:“白小姐,你有几天没来了。”

“最近比较忙一点。”提着饭盒的白羽芊冲对方笑了笑,老白手术结束后不久,病房内外便安排了警察,虽然带有监视的意味,不过到底比在监狱中心医院松一点,就连警察的态度都客气不少。

“对了,下午有人过来探视。”警察看着白羽芊要往里走,这时说了一句。

白羽芊愣了一下,停住脚步问道:“是谁呀?”

老白自打入狱,去看望他的朋友屈指可数,而且这两年,大概他那些朋友们已经把老白这人给忘了,这回冷不丁有人来探望,让白羽芊吃了一惊。

“是一位女士,登记的名字是……”警察拿过旁边一个登记本看了看:“叫郭赵尹霞。”

听到这名字,白羽芊哭笑不得,叹了口气之后,随即咨询道:“警官,我们可以拒绝探视吗?尤其这位四字女士。”

警察不解其意,却也点了点头:“对方要求探视的时候,我们征求过你父亲的意见,他同意见这位女士,如果白山拒绝,我们不会让人进去的,既然白小姐有这样的要求,我们会记下来。”

“谢谢!”白羽芊冲对方点了点头,心里也明白,老白谁都可以拒绝,唯独拒绝不了这位郭夫人,想想真是够冤孽的,也不知道郭夫人到底哪一点让老白着迷,老白对她还真有点至死不渝的意思。

白羽芊进到病房,老白正坐在床上,电视这时开着,老白却笑呵呵地瞧着白羽芊,等她到了跟前,老白犹豫了一下,竟开口劝起了白羽芊:“不管怎么说,那是你妈,跟她好好相处,以后我又不在了,你还有一个可以投奔的亲人。”

看来老白已经听到门口她和警察的对话,白羽芊将饭盒放到一边,便坐到椅子上,很认真地道:“你会比赵尹霞活得长,而且,除了凯凯,我只有老白一个亲人。”

老白打量着白羽芊,颇为无奈地叹了一声。

“她今天过来做什么?”白羽芊凑近老白观察了一下,老白的脸色比手术之前好了不少,不过还带着点病态的苍白。

“就是听说我在这做手术,她来看一看,我和你妈做不了夫妻,还是朋友,彼此关心一下。”老白说着,眼神居然十分欣慰。

白羽芊抿了抿唇,起身走进旁边的浴室,为老白枕了一个热毛巾,走过来替他擦了擦脸,随后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问老白:“那样的女人,你怎么就不恨她呢?”

老白索性接过毛巾,自己擦起了手,笑道:“你知道的,就因为她替我生了个好女儿,我感激你妈一辈子。”

白羽芊没憋住,扑哧笑了出来:“好吧,这话听着挺像骂人的。”

“你呀,”老白拿手点了点白羽芊:“你妈挺关心你,她问我,你是不是还在跳舞,平时辛不辛苦……”

“‘辛不辛苦’肯定不是赵尹霞问的,她……有没有跟您打听,我最近身体好不好?”白羽芊不无讥讽地问了一句,随手打开床边的小搁板,将带来的饭菜端到老白面前。

老白好半天不说话,接过白羽芊递来的勺子,想了片刻后,道:“今天你妈过来,的确提到,希望你给她儿子捐个肾。”

白羽芊正在给老白盛汤,这时停下来,盯着老白问:“你怎么回她的?”

老白笑了:“我说,这事我不能代女儿答应,她以后会恨死我的,而且我只有这一个丫头,一根头发少了,我都要心疼,别说是肾了,你妈真想要人捐的话,回头等我身体好了,我来捐,不要她一分钱。”

白羽芊站在老白床边,好一会后,将盛好的汤放下,干脆坐到床沿,将头在老白肩上轻轻靠了靠,感慨一句:“这下我心定了,就知道我是老白亲生的。”

“傻姑娘,你当然是我亲生的,”老白拍了拍白羽芊的头:“就因为是亲生女儿,才让你受到连累,老爸从心底觉得对不住你。”

“没什么连累的,你真要觉得对不住,就把自己身体养好,过一段时间出去了,帮我带孩子。”白羽芊松开老白,抹了抹有些湿润的眼角。

老白乐呵呵地打量着白羽芊,盛了一口饭菜到嘴里,品了一下,便津津有味地吃起来,看上去胃口不错。

“等你出来,就好好地颐养天年,不许说捐什么肾,你这一辈子算是被赵尹霞套牢了,老了能不能出息点?”白羽芊故意教训道。

“听你的,不过吧,等我出去之后,最重要的事,就是看着你重新组织一个幸福家庭,以后我走了,还有个人,代替我心疼你。”老白喝了一口汤,开心地道。

白羽芊皱起眉头:“老白你讨厌,我进病房才几分钟啊,你说了两遍要走,往哪走啊,不许再胡说了!”

老白虽然当过大明星,还真没有什么大牌的脾气,在郭夫人低声下气就算了,面对女儿吐槽,这时也只是呵呵笑了笑。

“吃完饭,看一会电视就好好休息,我这两天在团里排舞,也没办法天天来看你,反正你也出不去,平常在屋里走一走,听医生的话,知道吗?”白羽芊叮嘱道。

“想想真亏心啊,除了你小时候,爸爸一直没有机会亲眼看你在台上跳舞,这一转眼,我女儿都已经是舞蹈家了!”老白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一脸遗憾的表情。

白羽芊眼睛亮了一下:“下个月哦,我主演的舞剧《吉赛尔》就要上演了,如果到时候你能保外就医,一定看得到。”

“我要求不高,只要瞧一眼就行,坐最后一排也没关系。”老白眼睛亮了起来。

白羽芊望着老白,她何尝不希望,在舞台上起舞的时候,老白能坐在下面欣赏,只是这个愿望放在心中多年,却一直无法实现。

“我给你留最好的位置。”白羽芊伸出手,抚了抚老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斑白的两鬓,

看向白羽芊,老白使劲点点头,笑得像孩子一般。

第二十六章 大金主

《吉赛尔》正在有条不紊的排练当中,毕竟有底子在那儿,白羽芊很快进入了状态。

今天的排练转到了大练功房,这是第二幕群舞,维丽丝女幽灵们围住了来到吉塞尔墓前忏悔的阿尔伯特伯爵,想要逼他跳舞至死,来惩罚负心的男人,吉赛尔请求幽灵们放过伯爵,而此时,被施了法术的阿尔伯特,与吉赛尔跳起了双人舞。

在凄怆的音乐声中,吉赛尔的舞步痛苦而挣扎……

一曲终了,大练功房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羽芊姐,你简直就是吉赛尔的化身,我刚才都看哭了。”扮演幽灵之一的一个小姑娘钦佩地道。

白羽芊笑了笑,正想谦虚两句,一转头,团长带着人走了进来。

团长早就一扫愁容,这时掐着腰,对众人道:“各位辛苦了,过不了几天就是彩排,接下来为外宾做专场演出,然后不到一个月是咱们的演出季,这回有羽芊加持,我相信大家和我一样,对《吉赛尔》不要太有信心!”

白羽芊笑了笑,走到角落,拿出自己包里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

虽然享受在舞台聆听观众的掌声,白羽芊却不愿意时时刻刻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能低调还是尽量低调,尤其是被当众褒奖的时候,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团长,今天这么开心,”扮演阿尔伯特伯爵的男舞者顺口开起了玩笑:“我感觉,您一开心,咱们奖金就有望了。”

“这话俗气,”团长大笑:“既然进了咱们这个行当,时时刻刻就该提醒自己,我是艺术家,那些沾铜臭的事情,想都不要去想。”

白羽芊听到这一句,没忍住笑了起来,不久之前,团长还半开玩笑地让她拉赞助,这回不知道为什么,团长财大气粗起来。

话说白羽芊的确热爱芭蕾,却没办法做不沾铜臭的艺术家,特别是一早上班前,当她数过自己银行存款后面那可怜的几个零,就更加确认,自己说白了,只是一位清贫的舞者。

在岳凝之很有信心地告诉她,老白的保外就医已经没多大问题后,白羽芊便将购房列入最近必须完成的一项任务,她早就看中离舞团不远的一个小区二手房,两室一厅,勉强够她们一家三口以后安居,只是昨天中介帮她算过价钱,白羽芊手头的积蓄要付首期,还差了一大截。

“你这丫头,一个人在乐什么?”团长走到白羽芊跟前。

“其实我也想问,什么时候发奖金啊?”白羽芊看向团长,说了一句大实话。

白羽芊并不爱钱,不过现在的情况是,她得赶紧弄到钱,先把房子首付给交了。

团长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地中海发型,嘿嘿笑了两声,转头对众人道:“等咱们舞剧上演,团里会考虑奖金的事,不过前提是,都给我好好跳!”

此言一出,大练功房里众人,给了团长热情的欢呼。

“团长,叶江江跑路,咱们那位大金主是不是也撤了?”跟在团长后面进来的编剧萍姐,好奇地问了一句。

不少人开始挤眉弄眼,有人干脆笑道:“萍姐,您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成心刺激咱们团长吧!”

团长倒是一点不受刺激,大手一挥:“以后不许叫人家‘金主’,傅先生一直就是芭蕾的忠实观众,这回叶江江罢演,我特意给傅先生打了电话,解释过发生了什么事,傅先生很通情达理,根本没提什么撤资,后来听说我们让羽芊挑大梁,人家当即表示会追加投资,还有你们想不到的,傅家旗下的恒通银行计划赞助我们这次吉赛尔的演出,并且还要发行一张《吉赛尔》专属信用卡。”

“哎哟,发财了!”萍姐立马拍起手来:“可把我们担心死了,就怕咱们练到最后,结果人家金主翻脸,没钱上戏。”

“不是说傅君若正在澳洲吗,团长你没打听一下,叶江江是不是也跟了过去?”有人趁机在一旁八卦道。

“人家的私事,我问个什么劲。”团长冲提问题的人白了一眼。

“我的意思,会不会是叶江江吹了枕头风,要不然人家傅先生怎么会这么爽快,说不定叶江江饮水思源,还惦着咱们是娘家人呢!”那人在一旁呵呵笑道。

“行了,继续排练吧,”团长朝着众人看了看:“给我认真地跳,现在这么好的条件,你们要是跳砸了,我跟你们没完!”

白羽芊站在角落,这时已经拿着水壶,喝了好几口水,心里顾自琢磨,从某种角度,真还得感谢叶江江一时任性,将这个角色留给了她,这一轮《吉赛尔》巡演跳下来,差不多有十万出头的收入,不过要应付一个小二居的首付,还是有很大缺口,真不行,只能找朋友们借了。

“羽芊,我跟你说件事儿。”正要出门的团长,特意朝白羽芊招了招手。

白羽芊提着水壶,走到团长跟前,笑道:“团长放心,我会好好跳,不过奖金我也得跟您要啊!”

团长眉心挑了挑,带着她出了大练功房,等两人站到走廊上,团长道:“我刚才不是说,恒通银行准备发行一张《吉赛尔》专属信用卡嘛,人家想借用咱们女主角的形象,负责制作的工作室已经在跟我们协商拍摄时间,你看哪天合适,其实就是去拍几张硬照,也是给我们这个戏做宣传。”

白羽芊有点惊讶,没想到还多出来这一桩。

“其实也就半天功夫,而且,”团长往左右瞧一瞧,又拉着白羽芊走到没人的地方,低声道:“人家答应给报酬,团里留三分之一,其余的归你。”

“有多少啊?”白羽芊眼睛亮了亮,也没客气,直接问道。

“你到底是首席,在芭蕾舞界也有点名气,人家按市场价,给税后30万,你拿20万,怎么样?”团长说到这里,自己又笑了:“我们那么优雅的芭蕾舞蹈家,居然也沾上铜臭了。”

“谢谢您了,真不好意思,就让我沾一点铜臭吧,等着钱买房呢!”白羽芊忍不住要雀跃了,没料到心想事成,居然有钱送上门,这样一算,房子的首付也该差不多了。

第二十七章 小目标

显然注意到白羽芊表情开心,团长跟着笑了一会,随后却满是愧疚地道:“我们心里都清楚,以你的水准,在国外哪个舞团都比咱们这儿挣得多,我们条件摆在这儿,实在给不起太高薪水,难得你还肯留下来。”

白羽芊反倒安慰起团长:“我主要是喜欢咱们团的氛围,在收入方面,我其实也没太高要求,就是最近打算买房,手头有点紧,所以沾了点铜臭,这不,您已经帮我解决了!”

这样的回应,显然团长听得十分入耳:“可不是吗,至少我能给你们安安心心搞艺术的环境,就怕一个两个都走叶江江的路子,还没怎么样,就学那些明星耍大牌,那是自毁前程,好在我心里有底,咱们有羽芊你这定海神针,再走十个叶江江,都无所谓!”

“您也太夸张了,”白羽芊摇头,坦白地道:“我这次肯接《吉赛尔》,一方面是不想大家伙努力到现在,却白忙一场,尤其那些小姑娘们,难道登上一回舞台,另一方面……不是有澳洲专场吗,我说了您别生气,我全当公费探亲,打算趁机去瞧儿子。”

“你这丫头有话放在明面上,我喜欢!”团长居然又夸了白羽芊一句。

白羽芊被逗笑,正要回大练功房,团长叫住了她:“这回咱们要为外宾做专场演出,上面挺重视,也提出了要求,让我们把舞美品质提升一下,我以前就非常欣赏澳洲芭蕾舞团一位资深舞台总监,这两天一直在跟人家沟通,现在得到了答复,对方会带团队过来,协助我们做舞台设计。”

白羽芊眼睛立刻亮了:“我猜,您说的那位舞美总监是JennyHawke?”

“是她,做连线视频的时候,Hawke女士还主动说认识你。”

“我在澳洲那边,和Hawke已经是非常谈得来的好朋友。”

团长笑呵呵地道:“那就成了,人家后天的飞机过来,你跟我一块去接人,就这么定了,去排练吧!”

说完这话,团长转身下楼,白羽芊瞧着他的背影,不由自主弯起了唇角。

JennyHawke是白羽芊和她丈夫曲晨共同的朋友,也是他们艺术上的知己,这两年多,每次白羽芊回澳洲,都要同Hawke见面叙谈,却没想到,两人还会有这样一次再度合作的机会。

蓉城国际机场的航站楼外的停车区,团长和手捧着一束鲜花的白羽芊从商务车上下来,一起往接机大厅走去。

“Hawke女士这次提前过来,她的团队会晚一点到,”团长边走边叮嘱白羽芊:“回头你陪Hawke女士到文华酒店办理入住,然后陪她用晚餐,今天你任务就完成了,明天她的团队过来,咱们办一个正式的欢迎晚宴,人家来帮忙,我们总归要尽地主之谊。”

白羽芊当然要捧个场:“团长,你想得真周到!”

团长停下脚步,竟说起了掏心窝的话:“你不觉得,咱们舞团提升的机会到了吗,如果这次专场演出成功,再加上后面一系列国内外巡演……我一直有个小目标,五年之内,咱们榕城国家芭蕾舞团能跻身世界前十,不,前二十也行!”

见团长如此兴致勃勃,白羽芊随口开了一句玩笑:“您这小目标不大,又不是挣一个亿,我相信一定会实现的。”

“你这丫头,”团长故意皱了皱眉头:“我这心里的话头一回说出来,你当我自嗨?”

白羽芊捂着嘴大笑:“您还挺潮,知道‘自嗨’,放心吧,咱们大家伙跟着您一块嗨!”

正当团长一脸哭笑不得的时候,机场广播响了起来:“从悉尼方向飞来的QF107航班,将在20分钟内抵达蓉城国际机场……”

“赶紧着,人家快到了!”团长招呼了一声,拔腿往接机口就跑。

半个小时之后,一位推着行李车的金发中年女士随着人流走了出来,站在迎候区的白羽芊一眼看到了她,立刻兴奋地举起双手。

“看到了?”正打着接机牌的团长,赶紧也把胳膊举高了。

没一会,女士便走到了他们跟前,和已经张开双臂的白羽芊拥抱在了一起。

“Elaine,真高兴能在蓉城见到你!”Hawke兴奋地道。

白羽芊吻了吻Hawke面颊:“Jenny,太开心了,欢迎来蓉城!”

将鲜花塞到Hawke的怀里,白羽芊立刻替她和团长做了介绍,随后,白羽芊便亲自推过Hawke的行李车,和团长一起,陪着Hawke往航站楼外走。

“我接到团长邀请,得知主演是我们的Elaine,根本用不着考虑,一定要答应的,”Hawke搂着白羽芊的肩膀,转头对团长道:“Elaine是我心目中独一无二的吉赛尔,她在悉尼歌剧院首次登台,就是吉赛尔这个角色,当时我是舞台总监,她身上有股灵性,太让人喜欢了!”

团长连连点头:“羽芊不但有天赋,难得还非常努力,我们拥有这样的首席,也觉得很幸运。”

白羽芊被夸得脸有些红,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Hawke又拍拍白羽芊的后背:“Elaine,虽然所有人都为你离开澳洲芭蕾舞团感到可惜,不过看到你依旧在跳舞,我为你高兴,Kent曾经说过,你是天生的芭蕾舞者,”Hawke笑道:“我看过团长发过来的排练视频,无论是在肢体的舒展性和情感表现力上,你都有了更大进步,唯一遗憾的是……你的舞伴不再是Kent。”

团长不免好奇地打听了句:“Kent是哪一位?”

白羽芊好一会没有说话,低头推着车子。

“是Elaine的先生,”Hawke跟团长解释道:“Kent四年前因为一场车祸去世,而在此之前,他一直是Elaine的舞伴,他是一位非常优秀的芭蕾舞者。”

白羽芊的丈夫曲晨,曾是她在芭蕾舞台上最默契的合作者,在一次人为制造的交通事故后,永远地离开了,从那时起,白羽芊的世界,便失去了一位能与她共舞的灵魂伴侣。

第二十八章 狭路相逢

“Elaine,Kent已经走了很久,我们都希望你能放下从前的悲伤。”Hawke注意到白羽芊的表情,和她贴了贴脸,低声劝慰道。

“我很好,真的!”白羽芊转回头,冲着Hawke笑了笑,只是眼神里,到底染上了一丝伤感。

走到航站楼外,见他们的商务车给堵在老后面,一时半会肯定过不来,团长主动提出,要为女士们买杯咖啡,随即便小跑回航站楼里。

白羽芊陪着Hawke站在候车区,没想到商务车很快到了跟前,放好了Hawke的行李,两人干脆靠到车边,一齐望向航站楼大门,等着团长和他的咖啡。

团长迟迟没有出现,倒是一群人,突然涌了出来。

这群人明显组了个闭环队形,外面一圈都是身着黑色西服的男人,耳朵上挂着对讲机的麦,带着黑色墨镜,一瞧就是保镖的作派,架势搞得轰轰烈烈,实在让人不注意都不行。

倒是圈里的人,被围得严实,一时看不太清楚。

白羽芊朝那边望了几眼,心想大概是哪家明星刚下飞机,排场弄得这么大,只是左右看过,也没见有粉丝追上来。

“不好意思,让女士们久等了。”团长提着一袋咖啡跑了回来。

Hawke先接过咖啡,随手递给白羽芊。

白羽芊喝了一口咖啡,还在瞧着那一群人,只见他们已经走到了东面一溜排的黑色奔驰前。

突然之间,原本靠在商务车上的白羽芊猛地一下站直,定定地望向那些人,更确切地说,她是在看被一众保镖簇拥在当中,此时正要坐进中间一辆奔驰的女人。

Hawke感觉出了白羽芊有些不对劲,拍了拍她的肩,问道:“是看到了认识的人吗?”

白羽芊完全没听到Hawke的提问,一眼不眨地注视着那女人坐进了车里。

“哎,那不是傅夫人吗?”团长显然是看到了人群中站着的某位,这时摸了摸下巴,对Hawke道:“不好意思,我先去打个招呼,是我们这部剧投资人的母亲。”

Hawke笑着点点头,而白羽芊此时的脸色,已经变得异常阴沉。

团长笑着往奔驰车队那边走,没想到,半道被一名保镖挡住,团长解释了两句,随即冲着正要上车的某位招了招手,大声地问候了一句:“傅夫人,真是巧啊,没想到在机场见到您!”

白羽芊冷眼旁观,看着傅夫人转过头,没什么表情地往团长那边望了一眼。

保镖应该看出他们认识,到底放了行,团长立刻笑呵呵地傅夫人走过去,而这时,白羽芊几乎立刻跟了上去。

Hawke不解其意,或许以为白羽芊是跟团长一块去打招呼的,便留在原地看着。

而此时,白羽芊直接越过傅夫人,站到了她正准备上的车边,弯了弯腰,朝着车厢里看了一眼,随后拿手在车顶上用力地拍了两下:“林盼盼,什么时候出来的,这么开心的事,让大家都高兴一下,到外头来聊两句!”

傅夫人眼睁睁看着白羽芊冲上来,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随后眉头皱起,脸拉了下来,大声训斥道:“白小姐,这是公众场合,请注意你的身份!”

白羽芊没有理会傅夫人,再次弯下腰,用森冷地目光紧紧地盯着车后座上,明显已经瑟缩在角落的女人,嘲弄地道:“杀人的时候那么志得意满,现在怂什么呀,出来聊聊呀,让一个无辜的人丢掉生命,你到底有什么心得?”

团长这时已经傻了,盯着白羽芊,眼睛眨了半天,明显已经搞不清状况。

“把这个女人拉开!”傅夫人终于暴怒了,冲着身边的保镖喝道。

有保镖上来,想要拉白羽芊,却被白羽芊眼一瞪,结果居然没敢上前。

“林盼盼,你怎么有脸出来,越狱了?”白羽芊笑得讥讽,愤怒的双眼瞪向傅夫人:“看来傅家真有钱,把你这个杀人犯都能弄出来了,要不要我道一声恭喜,杀个人,坐不了几年牢就出来了,腰杆子真硬!”

“小姐,请你自行离开,不要骚扰我们的雇主。”保镖在旁边警告,却到底不好意思伸手去抓一位女士。

白羽芊又在车顶上狠狠地敲了几下,大声地道:“林盼盼,有胆量出来啊,别像只阴沟里的老鼠,只敢在背后算计别人,这辈子注定只能烂成一堆臭泥巴!”

虽然保镖一路排开,将她们围在了当中,可是并不能阻挡,不少人在听到动静之后,伸着脖子,踮起脚看着热闹。

“你这女人给我闭嘴!”傅夫人拿手指着白羽芊大声呵斥,不过显然囿于自己身份,只敢在一旁打打嘴炮。

“小姐,你再这样,我们就报警了!”一名保镖拿出手机,作势要报警。

“别,别报警!”团长这时回过神,赶紧摆手:“一定有什么误会,我们这就离开。”

“费团长,你怎么管教手下人的?”傅夫人把怒火撒向了团长:“今天的事,你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团长缩了缩脖子,显然有些发怵,一个劲地对白羽芊递起了眼色。

最后还是Hawke出现,和团长一起,将白羽芊半拉半劝地,带离了现场。

保镖门见状,赶紧扶着傅夫人上车,一行人几乎是匆忙地离开,关于报警的事,也只是说说而已。

“羽芊,那是傅家人啊,你惹谁不好,惹到她们,这下麻烦了,我还得跟傅先生解释。”等坐进车里,副驾驶座上的团长为难地看了看后面的白羽芊,开始唉声叹气。

白羽芊咬了咬唇,随即低下头,她后悔了,刚才就应该钻进林盼盼坐的车里,直接揍她一顿,就算扯几撮头发下来也好。

Hawke一直打量着白羽芊,最后握了握她有些冰凉的手。

白羽芊长吁了一口气,看向Hawke:“还记得她吗,林盼盼,与人合谋害死Kent的女人,她被判了十五年监禁,没想到……才三年多,就出来了!”

Hawke顿时吃了一惊:“是她?”

“什么监禁?”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团长没听明白,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白羽芊没有回答,将脸扭向自己那边的窗外,觉得两眼酸涩得要命,只能无力地闭了闭。

第二十九章 男人的尊严

当晚,白羽芊送Hawke入住了酒店,简单用过一顿晚餐后,原本打算老友畅叙一番,却到底因为机场发生的事,白羽芊很有些心神不宁,Hawke看出了她的心思,劝解了几句之后,便催促白羽芊回了家。

此后一晚上,白羽芊辗转反侧,半梦半醒,满脑子都是林盼盼那张可恶的脸,到后来,便是傅君若不停地在眼前蹦跶。

第二天一早,白羽芊挂着一双黑眼圈来酒店,接Hawke一起到了舞团。

舞团的会议室里,此时投影仪已经打开,《吉赛尔》的导演正在向Hawke介绍这部剧的舞台概念。

白羽芊坐在Hawke旁边,心不在焉地听了一会,便站起身,悄悄地出了会议室。

楼梯口,白羽芊将手机拿在掌心转了半天,这才拨了出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对面传来白羽芊在澳洲的律师秦宇航“喂”的一声。

“有没有打扰到你?”白羽芊先问了一句。

秦宇航顿了一下,语气有些迟疑地道:“羽芊,其实……我正要找你。”

白羽芊心里一叹,直接点到正题:“林盼盼出来的事,你接到通知了,对吗?”

“我刚刚看到法院寄来的文件,对于这件事,我非常愤怒,”秦宇航音量猛地提高,却很快反应过来,诧异地问:“你怎么知道林盼盼获释?我也是才得到消息。”

白羽芊嗤笑了一声,靠在墙边,低头看着自己的足尖:“昨天我在蓉城国际机场看到林盼盼,她由傅君若的母亲陪着回国了,所以,我们还一无所知的时候,人家已经逃之夭夭。”

沉默了几秒,秦宇航在电话里骂一句粗话,随即道:“傅家母子来澳洲,我也看到新闻,还真没想到,他们动作会如此迅速,林盼盼堂而皇之地得到了自由。”

“她到底以什么理由出狱,”白羽芊长吁了一口气:“宇航,请你务必帮我查一查,我想知道,对此我是否可以提起诉讼,不能……已经有一个人逍遥法外,那女人……我不能放过她!”

“知道了,我马上就去法院,一有消息立刻通知你!”秦宇航回道,然后却又叹了口气:“在林盼盼的案子上,傅家请到澳洲一流的法律界人士组成律师团,看来这回他们终于得逞,羽芊,现在的问题是,不管林盼盼以什么方式出来,她现在已经离境,鉴于两国之间没有引渡条约,林盼盼如果不主动回澳洲,这边的法律其实拿她没办法。”

白羽芊心里沉了沉,其实她也知道没有引渡条约的事,以林盼盼那点精明,她应该再不会回澳洲了。

“羽芊,团长叫你!”萍姐从会议室出来,朝着白羽芊招了招手。

白羽芊冲萍姐点点头,随后对秦宇航道:“我们走一步算一步吧,宇航,谢谢你一直帮我盯着这案子。”

“大家是朋友,用不着感谢,”秦宇航笑了一声,随即道:“我好象听到有人在找你,你去忙吧!”

白羽芊挂断了电话,在楼梯口又发了一会愣,这才往会议室走去。

晚上团长设宴招待Hawke和她随后过来的团队,白羽芊实在打不起精神,便没有参加,去医院陪了一会老白,打车回了自己公寓。

下了车后,白羽芊一边往单元里走,一边从背包里掏手机,想着还是要给秦宇航打个电话,问他那边有没有进展。

身后冷不丁传来汽车喇叭声,白羽芊回了回头,不远处一辆黄色的法拉利刚刚停下,很嚣张地开起大灯,白羽芊下意识用手挡在了眼前。

对于傅君若的出现,白羽芊并不觉得奇怪,虽然昨天在机场,白羽芊并没有看到某人现身,不过,林盼盼都已经被弄出来了,事情办得如此顺利,傅君若也没理由继续留在澳洲。

法拉利的大灯熄了,傅君若从车里钻了出来。

白羽芊索性停在原地,看着傅君若到了跟前,人家专程过来,肯定有话要说。

和白羽芊对视片刻后,傅君若摸了摸额头,有点欲言又止的意思。

“什么事?”白羽芊淡然地问道。

“我出国公干回来,刚下飞机……突然很想见你,所以就开车过来,也没想到这么巧,你正好回来,听说这段时间连晚上都在练舞,很辛苦?”傅君若笑着开了口,望向白羽芊的眼神里,似乎透着几分关心。

白羽芊故意问了一句:“去哪儿了?”

“到澳洲处理那边分行的事,”傅君若说着,很是刻意地观察了一下白羽芊的神色:“临走之前,我本来想道别的,又怕你一见到我就冷嘲热讽……我在你面前,也没什么男人的尊严了。”

话说到最后,很像是抱怨,傅君若大概想逗一逗白羽芊,可白羽芊却没有任何反应,看了看自己手里此刻响起的电话,走到旁边接了起来。

电话是秦宇航打来的:“我到法院核查过案宗,林盼盼属于假释类别,据称她在监狱里得了重度抑郁症,曾发生过多次自残事件,还据称在狱中遭到其他犯人虐待,法官据此同意她监外治疗。”

白羽芊转头,拿眼瞟了瞟傅君若,冷笑了一声:“装疯……真挺管用!”

傅君若跟了过来,用探询的目光看着白羽芊,问了一句:“有什么事?”

白羽芊没有再看傅君若,拿着电话走开了一点,对着电话道:“我先生被人害死,而两个凶手,一个毫发无伤,现在还名利双收;而另一个坐了三年的牢,就可以出来,看来哪个国家的法律,都在偏袒有钱人。”

秦宇航:“羽芊,林盼盼算是逃过去了,不过傅君若接了恒通澳洲分行总裁的位子,以后肯定会来这边,他以为我们拿他没办法,才敢这么趾高气扬,我们现在全力搜集他的罪证,只要我们证据齐全,这官司一定打到底!”

白羽芊咬了咬唇,对着电话里的秦宇航道:“好,我知道了!”

傅君若自然将白羽芊那一番话听得清清楚楚,眉头不由挑了挑。

白羽芊仰头望了望天空,又说了一句:“这件事……我不会放弃,我不信老天没有道理可讲!”

第三十章 愚蠢

挂断了电话,白羽芊转过头对向傅君若,语气冷然地质问:“林盼盼能出狱,你们傅家功不可没,林盼盼还真是押对了宝,替傅先生你担下全部罪名,傅家投桃报李,只坐三年的牢,不要太划算了,杀害一个无辜的人,却不用受到惩罚,这就是你们富的特权?”

傅君若瞧着白羽芊,好一阵没说话。

白羽芊却笑起来,咬着牙道:“真羡慕啊,开银行的就是跟一般人不一样,我要是有那么多的钱,一定雇佣杀手,把你们一个两个都干掉!”

“你……知道了?”傅君若犹豫了片刻,终于问了出来。

“是呀,真不巧,在机场跟林盼盼撞个正着,你们请了那么多保镖,是不是杀过人的都会心虚,怕自己不得好死?”白羽芊一脸的鄙夷,往左右看了看:“你出门也不带几个人,不怕有人豁得出去,直接要你一命还一命?”

傅君若思忖了一下,耐心地跟白羽芊解释:“我母亲……的确一直在寻求为林盼盼脱罪,这一次也成功了,原本林盼盼应当留在澳洲,不过我母亲为她做了担保,目的是想让她回国治疗……”

白羽芊嘲弄地看向傅君若:“这种心如蛇蝎的女人,疯与不疯有什么两样,用得着治?”

傅君若摇了摇头:“她……很多年前就有抑郁症状,也一直在服用药物,这几年在监狱里状态非常差,多次意图自杀。”

“她还真是不容易,自杀几回了呀,居然一次都没成功?”白羽芊讥讽地道。

瞧着白羽芊,傅君若叹了一声:“在这一点上,希望你能体谅,林盼盼很小的时候父亲被害,她至今连生母是谁都不知道,我妈助养她多年,两人之间感情深厚,而这一次,法院是采信了多家医疗机构诊断的结果,确认林盼盼精神状态出现严重问题,不适合继续服监……”

“何必找那么多理由,”白羽芊直接打断傅君若:“很简单的一句话,傅夫人无论如何也要把她这干女儿捞出来,等价交易对不对,你们这些商人从来不做亏本买卖。”

望着白羽芊充满嘲弄的目光,傅君若一脸的无言以对。

“现在你可以走了?”白羽芊盯着傅君若道:“如果你专程过来,就为了告诉我这么个‘好’消息,那我接受你的挑衅,我先生的案子一定会追查到底,林盼盼溜了,不是还有你吗,就算我请不起全澳洲顶尖的律师团,就算我到最后都打不赢官司,可我绝不让你们心安理得,傅君若,法庭再次传唤你的时候,有胆量就站在法院的被告席上!”

傅君若终于拧起了眉头,“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能接受事实,我回来之前,和盼盼谈了一下,她心理压力很大,对于发生过的事非常后悔,还表示想当面向你道歉,她承认,不该因为上一辈子的恩怨,把恨撒到你身上,铸下这么大的错误。”

“在你们眼中,杀人不过是一个‘错误’,是不是拿手一掸,就可以当作拂去灰尘一样,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白羽芊再没办法忍下去,转头便往门洞里走。

傅君若跑了几步,一把抓住了白羽芊的手臂:“我知道你恨林盼盼,我专门跑过来看你,也不想提她,是你自己先说出来的。”

白羽芊使劲地想挣脱,却无济于事,最后瞪着傅君若道:“错,我更恨的是那个主谋,不要置身事外,你应该知道,我最想看到谁坐牢?”

傅君若却没有放开白羽芊,可明显也不太高兴了:“你们查来查去,证据也就是一张支票而已,坦白地说,我的确嫉妒你那个老公,他把我女人抢走了,我要是真想干掉他,有千万种的办法,何必留下那么大的破绽,只为了让你对我……恨成这样?”

白羽芊猛地一顿,随后道:“所以,你是有动机的,承认了是吗?”

傅君若明显急了:“你有完没完,我至于那么愚蠢?”

“也许你就是个愚蠢的。”白羽芊的脸胀得通红,胳膊抽不出来,干脆直接朝着傅君若小腿上踢了过去。

“愚蠢?”傅君若一边闪躲,一边气急败坏地道:“我是愚蠢,就算你眼睛瞎成这样,不讲道理地把我当成仇人,我还蠢到……对你念念不忘。”

两人拉扯了好一会,直到路上有人经过,连连中招的傅君若到底还是松开了手,白羽芊也趁机快步跑进公寓的门洞。

数日之后,《吉赛尔》的彩排,如期在舞团一楼的小剧场举行了。

舞台后的主角化妆间里,白羽芊已经化好妆,换上了长裙,正坐在地上,全神贯注地穿着足尖鞋。

门从外面被人敲响,白羽芊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请进!”

“羽芊,”团长打开门,随即拉着门往旁边一让,笑道:“傅老夫人过来看彩排,指名要见你。”

白羽芊一抬头,果然,傅老夫人坐着轮椅,被人从外面推了进来。

“Daisy,你怎么来了?”白羽芊笑起来,想要站起,无奈鞋子才穿一半。

“坐下,别摔着了!”傅老夫人冲着白羽芊摆了摆手。

“难得傅老夫人赏脸,到咱们这儿莅临指导,”团长在旁边笑道:“本来我们正式演出才敢请您,没想到傅先生打电话,说您想过来看彩排,真是献丑了,要是有跳得不好的地方,您多批评。”

白羽芊愣了一下,不由看向了傅老夫人。

傅老夫人冲着白羽芊递了个眼神,随后对团长道:“您过奖了,我只是喜欢欣赏芭蕾,说到底就是个爱热闹的外行,怎么可以不懂装懂,我可不敢瞎点评!”

团长呵呵直笑,随后又道:“等到正式演出,请傅老夫人携全家一起来看演出,这次多亏傅先生出资,才让我们这个剧顺利排演出来,还有机会为国宾做专场演出。”

白羽芊已经系好了绑带,走到傅老夫人跟前,背着手,弯下腰,故作严肃地问:“Daisy,有个问题,我代团长问一问,我们正式演出的票,您买了多少?”

“你这丫头,在那儿瞎问什么?”团长被唬一跳,赶紧要拦住白羽芊。

“没关系,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没事就喜欢跟我开玩笑,费团长你别介意。”傅老夫人被逗得直乐。

团长一脸的吃惊:“原来傅老夫人认识我们羽芊?”

“当初我上克拉克舞蹈学校,得到了傅老夫人极大帮助,”白羽芊笑着拉起傅老夫人的一只手:“或者可以说,没有Daisy,我或许不会坚持跳到现在。”

又陪傅老夫人聊了两句,团长便出了化妆间。

“你们团长瞧着人还不错,就是太过热情,不过看得出来,你在这里挺开心的。”傅老夫人笑道。

第三十一章 两副面孔

“团长和团里的同事对我都挺好,我一直觉得,当初选择回来,是正确的决定。”白羽芊对傅老夫人,一向肯说心里话。

在澳洲芭蕾舞团时,白羽芊已经跳到首席,多少称得上成功,只是顶尖的舞团难以避免会竞争残酷,一点点失误,都有可能被别人取而代之,更不用提,舞者之间一些端不到台面上的竞争手段,与之相比,蓉城国家芭蕾舞团的气氛显然宽松多了。

当然,白羽芊回来最重要的理由是老白,现在看来,也算看到了曙光。

想到这里,白羽芊不由笑了起来。

傅老夫人环顾了一下四周,又看向白羽芊:“好久没有看到你跳舞,我记得上一次还是在悉尼歌剧院,你第一次登台,我特意飞到澳洲,跳的应该也是《吉赛尔》。”

白羽芊点了点头:“真是好奇妙!”

“我还记得……那是你和君若第一次分手,说实话,我当时坐在台下,都没能好好欣赏你的表演,心里就是想不通,这两个孩子本来好好的,为什么要分开呢!”傅老夫人说着,叹了口气。

关于那一次的分手,白羽芊也记忆犹新,或者说……刻骨铭心。

就在演出前一天晚上,排练到深夜的白羽芊回了傅君若公寓,打开卧室门,看到全身只裹着一条毛巾的林盼盼。

林盼盼头发蓬乱,一脸慌乱地坐在已经睡熟的傅君若床边,表情居然还能做到楚楚可怜,也不知道是要给谁看。

不知道是不是太累,还有当天重感冒,堵住林盼盼的那一刻,白羽芊异乎寻常地冷静,一句质问都没有,只是走进衣帽间,收拾好自己的箱子,转身直接离开,而当晚,白羽芊住进了朋友家,居然好好地睡了一觉。

至于傅君若,从白羽芊回来直到离开,似乎一直都没醒过来,装怂装成他那样,真叫人叹为观止,话说这种半夜偷食的男人,道貌岸然地说把林盼盼当妹妹看待,平时搂搂抱抱,背地里又做那么龌龊的勾当,留着他有什么用,过年吗?

从那时起,白羽芊再未踏足傅君若在澳洲的那套公寓,因为……太脏了。

“羽芊,在想什么呢?”傅老夫人问了一句。

白羽芊猛地回过神,定了定心神,故意撒娇道:“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您怎么还记得呀!”

“当时那位给你伴舞的,眼睛大大的小伙子,就是你后来的先生吧?”傅老夫人拉了拉白羽芊的手:“我还跟他聊了两句,能感觉出来,很有礼貌,性格也温和,这一点……君若肯定比不上,我家那个小子,从小被惯出了少爷脾气。”

白羽芊愣了一下,没想到傅老夫人居然还记得曲晨,只是把傅君若跟曲晨放在一块比……白羽芊很想摇头,傅君若还真不配!

“可惜那么个孩子了,”傅老夫人遗憾地道:“年纪轻轻怎么就没了呢?”

说着,傅老夫人关切地看向白羽芊。

白羽芊朝着傅老夫人勉强笑了笑。太久远的事,可这伤痛却扎在了心底。

“孩子,其实前几天见到你,我就想劝你,不管怎么说,你还年轻,如果有合适的人,不如考虑一下。”傅老夫人劝了一句。

白羽芊:“……”

傅老夫人注视了白羽芊片刻,貌似无奈地道:“真头疼,我家那孙子怎么就没人肯收了他!”

白羽芊只好将头扭到了另一边,这话不好接,她也不想接。

“君若……你真不能给他一个机会了吗?”傅老夫人突然来了一句。

有人在外面敲了敲门,随即,一位副导演探进头:“羽芊,导演通知你去再走一次位。”

“就来!”白羽芊回应了一声,心里松了口气,总算避开了傅老夫人这个问题,也免得让她再次失望。

“好啦,咱们以后有的是时间说话,你忙你的吧!”傅老夫人瞧着白羽芊道。

化妆间外,陪傅老夫人过来的佣人等在外面走廊上,白羽芊没急着去后台,而是亲自推着傅老夫人往台下走。

“对了,林盼盼从澳洲回来了,听君若妈妈说,她抑郁症很严重,一回来就被送进医院,这几天二十四小时有人在旁边守着,说是情绪很不稳定,怕她做什么自伤的事。”傅老夫人说着,不知为何,拍了拍白羽芊推车的一只手。

白羽芊唇边溢出一丝冷笑,她还真不相信林盼盼有什么精神病,这种天生长着两副面孔的人,能心思缜密地谋划出杀人的局,做戏当然要做全套,至于她的目的,除了自由,林盼盼要的东西很多,便比如……傅君若,这两人其实算是绝配。

傅老夫人可能多余担心了,林盼盼早就想收了傅君若,只是不知道傅夫人对林盼盼这干女儿的爱,有没有到了肯把儿子拱手奉上的程度。

白羽芊脑子闪了闪,突然想到了叶江江,心里有些纳闷,傅君若已经回了蓉城,叶江江如果跟去澳洲,不是应该一起回来吗,不管她和傅君若是分是合,闹出这一段风波,于情于理,叶江江总得回团里,至少要跟团长道个歉。

此时已经到了台口,白羽芊站到旁边,换了佣人来推轮椅。

“Daisy,我不陪你了。”白羽芊弯下腰,吻了吻傅老夫人脸颊。

说来也是让人无奈,虽然对傅老夫人满是孺慕之情,可傅家其他人,真没几个能让她有好感的。

“去吧!”傅老夫人拍了拍白羽芊肩膀:“祝你今晚彩排成功!”

白羽芊突然想皮一下,双手举到头顶,对着傅老夫人比了个“心”。

傅老夫人被逗笑,而这时,白羽芊已经往舞台那边跑去。

走位并不复杂,毕竟事先排练过,在舞台上跳了几圈,白羽芊便下来,跟着众人一起站在台口,等着正式彩排。

有几个女孩隔着大幕,探头往下面的观众席看着,白羽芊刚才也瞧了一眼,今天人来了不少,居然坐满了三分之二的位置。

“傅君若不是说回国了吗,来了没有?”一个小姑娘伸长了脖子在问。

“叶江江又不在,他来做什么?”立刻有人回道。

“会不会他们马上要宣布订婚了呀,叶江江看样子是不准备跳舞了吧!”

“谁知道呢,反正她这回闹得太过分了!”

“小心点,人家老公还有咱们金主,你不怕话传到他们耳朵里。”

“什么老公啊,瞧把你吓得!”

白羽芊站在一旁默念着动作,这个时候,什么傅君若、叶江江,她都抛在了脑后,穿上足尖鞋,这一刻,舞台便是一切。

第三十二章 不想放手

吉赛尔第一幕变奏响起,大幕缓缓地拉开,白羽芊身姿雀跃地跑到舞台中央。

欢快音乐声响起,吉赛尔开心地起舞,她遇上了一个英俊的年轻人,少女初坠爱河的喜悦,展现在了轻盈欢快的舞步中。

然而当第二幕拉开,气氛突然之间变得压抑,吉赛尔的动作变得缓慢而沉重,面对来到她墓前忏悔的阿尔伯特伯爵,吉赛尔失望而哀怨,然而当维丽丝女幽灵们想要惩罚那个男人时,她却又心生不忍……

白羽芊完全沉浸在了角色当中,之前所有对吉赛尔的无法认同和理解,已经被暂时忘却,坟场大双人舞这一段,她是哀伤的吉赛尔,而哀伤的吉赛尔就是白羽芊。

最终让白羽芊回过神的,是舞台下观众给予的热烈掌声,白羽芊牵着舞伴的手,和所有演员一起,深深朝着观众鞠躬致谢。

等在舞台边上的Hawke直接上前拥抱了一下白羽芊:“太美了,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吉赛尔。”

白羽芊面带红晕,发自内心地道:“谢谢,Jenny,我爱你设计的舞台。”

化妆间的门口,团长早等在那儿,二话不说,也上前抱了抱白羽芊,然后拍拍她的后背,居然还没忘记他的小目标:“丫头,这回咱们团要进世界前十,全靠你了!”

白羽芊有些失笑,冲着团长做了个鬼脸,便进了化妆间。

换掉身上的舞裙,白羽芊穿着睡衣坐在化妆镜前,细心地给自己卸妆。

两幕《吉赛尔》跳下来,白羽芊体力消耗得有点大,可是脑子里却还在兴奋地转着,不断地回想,刚才自己的舞蹈动作上,有什么地方出现疏漏,或者在哪些段落,情绪的表达得不够到位。

化妆间的门从外面被人推开,白羽芊没有回头,从镜子里看着,一个窈窕身影走到了她身后。

“回来了?”白羽芊用卸妆湿巾擦了擦脸,很是随意地问道。

“我看你跳完了全场。”穿着一件灰色风衣的叶江江,很有几分风尘仆仆的样子,正从镜子里瞧着白羽芊。

白羽芊“嗯”了一声,脸贴近镜子,想看自己脸上是不是还有残妆,确定已经卸干净之后,白羽芊扯掉头上的束发带,站起身来,面对着叶江江。

没等白羽芊发问,叶江江先耸了耸肩:“在国外走了一圈,傅伯母给我打来电话,让我务必慎重考虑感情的事,然后我终于想通了,我根本就不想放手,我指的是……傅君若。”

“他是渣男这件事,你到现在还看不清?”白羽芊故意取笑一句。

叶江江顿了一下,看向白羽芊:“你对他的评价……一定要这么低?”

“你觉得我还能说出什么好话呢?”白羽芊直接笑了出来。

“我一直认为并且相信,他是好男人,”叶江江神情突然变得非常严肃:“其实之前是我追的他,那时候,我才从舞蹈学院毕业,有一次参加朋友聚会,别人都在喝酒聊天,只有他,拿着手机全神贯注地在看,我当时坐在他旁边,于是凑近看了看,发现里面居然是芭蕾舞剧片段。”

白羽芊没有说话,低头将手里的束发带,在指尖绕来绕去。

“君若看得很认真,就算别人过来起哄,似乎也干扰不到他,”叶江江说着,似乎想到什么,不由自主笑起来:“我从舞蹈学院毕业,已经有娱乐经纪公司找我签约,让我进娱乐圈,我当时也打算放弃芭蕾舞了,可是……那一刻,我改变了主意,我希望有一天,这个男人可以用同样全神贯注的目光,看着舞台上的我。”

白羽芊嘟了嘟嘴,这是别人的爱情,她没有资格做什么评价。

“可你现在也看到了,也是因为君若,我几乎放弃了对我来说至关重要的角色。”叶江江仰了仰头,冲着白羽芊道:“所以,看出来了吗,我比你更爱他。”

白羽芊摇头:“你的恋情,请不要牵扯上别人,我和你心目中那个‘好男人’唯一的交集,是我丈夫死在他的手里,而傅君若至今也没有受到任何应有的惩罚,在这个前提下,你如果坚持认为我会和你抢男人,我只能说,你脑子有问题。”

并没有阖上的化妆间门外,突然有一丝响动,不过里面的人都没有注意到。

叶江江盯了白羽芊好一会:“我不相信他有罪,爱一个人,就要全心全意相信他的人品,你的那些论调,都是无稽之谈。”

“叶江江,从过来人的角度,我希望你能学会全面地看待一个人,”白羽芊想了想:“我曾有一度和你一样傻,当年我比你还天真,以为自己遇到了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可这个男人……实际上渣到了极点。”

说到这里,白羽芊停下来,冲着叶江江笑了笑:“算了,以你目前的状态,说什么你都不会信,只是一个换女友如换衣服的人,你怎么会对他的人品这么有把握?”

叶江江看着白羽芊,直接摇了摇头:“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对我一直非常尊重,君若是我见过最绅士的男人,他值不值得托付,我眼光并不比你差。”

白羽芊深深地吸了口气,靠在化妆台上打量着叶江江,觉得实在跟她讨论不下去了,终于没忍住,问道:“你今天过来见我,就为了来聊傅君若?”

叶江江背起双手,抬头想了想,道:“我在外面这么多天,得出的结论是,就算君若心里或许还有你的影子,可我才是最适合他的女人,我会让君若明白这一点,就象刚才,看着舞台上的你,我有自己能比你跳得更好,所以,从今天开始,你是我真正的对手!”

白羽芊有些失笑:“艺术上的良性竞争,我接受,但是,如果是为了一个男人,而且是一个在我心目中不值一提的男人,我不接受你的挑战,实在没意思。”

说到这里,白羽芊走进旁边的更衣室,换起了衣服。

很多年前,她已经决定,自己的人生不要再有傅君若的影子,却没想到,痛下决心的逃离却带来了更大的痛苦,她新婚的丈夫无辜地失去了生命,而这痛苦的罪魁祸首,就是傅君若。

此时白羽芊觉得叶江江讨厌透了,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她曾经犯下那么严重的错,错到追悔终生。

第三十三章 他有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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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毒鸡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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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富人的自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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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相亲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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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试管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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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放弃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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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画蛇添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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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认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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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针尖对麦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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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软骨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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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丧夫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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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夜半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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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登堂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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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一见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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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反客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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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雷打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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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捡到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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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小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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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讨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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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天壤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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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人畜无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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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我见犹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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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以强凌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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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游刃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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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戏演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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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煽风点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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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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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毒舌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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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国色天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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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终身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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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心平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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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无聊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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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打开天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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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自知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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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人间极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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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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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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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笑着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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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美人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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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打抱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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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见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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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律师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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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新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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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作案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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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肖像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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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失魂落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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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优生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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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破镜重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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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正面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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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捅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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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一刀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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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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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求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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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试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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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第二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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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领衔主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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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熊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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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前女友的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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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聪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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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杀伤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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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正式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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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狗血桥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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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纯洁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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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人道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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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以身相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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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那张破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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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女人的第六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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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世界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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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前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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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进你们复兴广场会死啊!”白羽芊立刻瞪了过去,女孩正是非常脆弱的时候,傅君若多余来这一句,纯粹没事找事。

傅君若看来并不打算适可而止,弯下腰,对女孩说道:“不过是感情上出了点问题,至于你偏执到要自杀?”

女孩松开白羽芊,站起身,用白羽芊刚才递给她的纸巾擦了擦泪,道:“傅先生,谢谢您救了我!”

“你觉得我为什么要救你?”傅君若脸色突然变得冷峻起来,这时往刚才出事的栏杆边上走了几步:“小姐,跟你说件事,复兴广场是我家开的,你真要从这里跳下去,以后全蓉城尽人皆知这儿是凶宅,我刚才也没打算救人,不过一时冲动,别说什么见义勇为,我只是不想看到,因为你,整个广场不得不关门歇业,几千人失了业!”

女孩显然被傅君若如此严肃的表情吓住,呆呆地看着他。

傅君若骂人的时候,身后围上了一圈穿着制服的下属,动作划一地低着头,显然都是来听老板发飚的。

“以后天台这边还有所有存在安全隐患的场所都必须安装监控,专人二十四小时盯着,再发生类似事件,你这个总经理自己引咎辞职!”傅君若的矛头对准靠他最近的一位,白羽芊看了一眼,想起上回在复兴广场被傅夫人刁难,似乎见过这位总经理。

“傅先生,这一次是我们疏忽,我保证,以后会加强广场的安保巡逻。”总经理立刻诚恳表态。

白羽芊事不关己地听着,莫名联想到傅君若刚才那“凶宅”的说辞,没忍住,竟笑了出来。

傅君若显然注意到了这边,看过白羽芊一眼,原本崩紧的脸松了松,随即朝众人摆摆手:“都回去吧!”

总经理如释重负,忙对手下递眼色,众人开始往安全门那边走。

“你厉害,我老大训人的时候,谁敢笑啊!”傅君亭神不知、鬼不觉地挪到了白羽芊身后,小声道:“老大刚摆出老板架子,差点被白美人这一笑破功。”

“君亭,你也下去,”傅君若声音传过来:“对了,今天这里发生的事,不许跟家里任何人说!”

“我绝对不说!”傅君亭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转头看向傅君若:“老大,听说差一点你就跟跳楼这女的一块摔下去,真要出什么事……啧啧,傅家十三代长孙,谁都赔不起啊!”

“对不起!”女孩表情有些慌乱,声音颤抖地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白羽芊拉住女孩的手,转身骂了傅君亭一句:“什么时候都有你!”

傅君若走到女孩跟前,又教训道:“生命只有一次,说没也就没了,没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女孩眼泪又流出来,再次跟傅君若道歉:“对不起,我错了!”

“她已经想通了,你不用再讲!”白羽芊拦住傅君若,对他摇了摇头。

傅君若打量了女孩片刻,道:“走吧,我让人送你回去!”

“姐姐,你陪我好不好?”女孩愣了一下,立刻拉住白羽芊胳膊。

白羽芊笑着点头:“放心吧,你不说,我也准备去送你。”

“打算回你老公那儿?”傅君若问女孩。

女孩摇头:“我回爸爸妈妈家,那人不是我老公,我们没有结婚。”

“没结婚就叫老公?”傅君亭在旁边“噗嗤”乐了出来,后面又来了半句:“现在的女孩子呀……”

这话谁听着都不舒服,女孩瑟缩了一下,白羽芊没有直接怼傅君亭,而是拿眼看了看傅君若,有他在,应该用不着自己这外人来教育傅君亭。

“君亭,没事了,还不回家!”傅君若立即喝了一声。

“不行,刚才那个医生让你到医院拍片子,我得陪你过去,”傅君亭做了个鬼脸,随即冲白羽芊比起大拇指:“厉害,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借刀杀人啊,这招漂亮!”

“杀你还用得着刀?”白羽芊哼笑,朝傅君亭投了一记白眼。

傅君亭一乐,刚要开口,似乎揣在身上的手机响了。

“那小子……你也知道,脑袋有点问题。”傅君若看了看走到旁边接电话的傅君亭,对白羽芊笑道。

“我们走了!”白羽芊丢下一句,带着女孩往天台外走。

身后,非常清晰地传来傅君亭接电话的声音:“晚上铁定没时间,你们自己玩儿吧,我老大出了点事,我得送他去医院……没什么,就是老大英雄救美,差点挂掉,警察都被叫到复兴广场了……你们不用过来,我老大不太喜欢你们,哈哈!”

白羽芊和女孩坐着电梯到了一楼,门一开,刚才那位挨了傅君若骂的总经理立刻迎上前,一脸歉意地道:“白小姐,是这样,原本我们安排了商务车送这位小姐,不过……刚才发现车坏了,已经通知车行的人过来,可能要等一会。”

“没关系,我们到外面打车。”白羽芊也没太在意,拉着女孩的手便大门走。

“要不,两位稍等一会,或许还有……别的车。”总经理跟在后面殷勤地道。

复兴广场门外台阶下,白羽芊拿着手机准备打车。

女孩表情却变得有些犹豫,好一会后,对白羽芊嗫嚅道:“姐姐,我……不想回家。”

白羽芊吃了一惊,不解地问道:“你不是想通了吗?”

“我……”女孩低下头:“我为了那个人,伤了爸爸和妈妈的心,我怕……”

听到女孩这么说,白羽芊倒也干脆,直接问道:“说一下你父母的电话,如果你同意,我跟他们沟通。”

女孩现在已经非常信任白羽芊,很快报出她母亲的手机号码。

白羽芊索性让那位总经理陪女孩站一会,自己到旁边打起了电话。

天下最懂得原谅的总是父母,等白羽芊在电话里细数了女孩现在的情况还有她的想法,人家父母立刻表示,马上亲自过来接她,自然也想要当面谢一谢今天救他们女儿的人。

挂断电话,白羽芊觉得挺开心的,想着今晚虽然惊心动魄,好歹有了完美的收场。

白羽芊朝着女孩那边走,却又看到了傅家那对堂兄弟的身影。

“白羽芊,我老大说要亲自送你们,别不识抬举哦!”傅君亭瞧见白羽芊,立刻挤眉弄眼地道。

装作没听到傅君亭的话,白羽芊走到女孩旁边,冲她笑了笑:“你爸妈听说你想回家,主动说要过来接你,咱们就在这儿等一等?”

“真的?”女孩不可置信地问。

白羽芊安抚地拍拍女孩后背:“你爸说了,一直以来都在为你担心,他们最大的愿望,就是你能迷途知返,回到他们身边,对了,你爸妈让我带一句话给你——欢迎宝贝回家!”

女孩眼圈又有些红,看着白羽芊:“姐姐……”

“我陪你等他们。”白羽芊安慰了一句。

“要不到我车上等?”傅君若走过来问道。

白羽芊的目光却落到傅君若那条受过伤的胳膊上,想了一下,对傅君亭道:“不是要送他去医院,还在这站着干嘛?”

“我催了好几次了,人家自己不肯走!”傅君亭摊了摊手。

女孩脸上露出一丝不安,在白羽芊耳边小声问道:“傅先生是不是因为我受的伤?”

“他有旧伤,你不用太自责。”白羽芊笑了笑。

傅君亭冷不丁又来一句:“白羽芊,你发个话,我老大只听你的,唉,瞧他这点出息!”

“傅君亭,你什么意思?”傅君若冷哼了一声。

“傅先生……是姐姐你的男朋友吗?”女孩看来有些疑惑。

傅君若似乎听到了女孩的问题,朝白羽芊瞧了过来。

白羽芊避开傅君若投过来的目光:“前男友而已。”

女孩大惑不解:“他是你前男友,你有几个前男友啊?”

“只有一个,就是被我堵在房间的的那个。”白羽芊淡淡地回道。

第一百零八章 老当益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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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子虚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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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还坐在地上的郭夫人,已经爬起来,站到傅夫人身后,嗫嚅着道:“今天都是误会,我一看到这死丫头就恨得牙痒,傅夫人,我没想到……”

傅夫人很有气场地一抬手,制止郭夫人把话讲下去,随即冷冷地对白羽芊道:“白小姐,刚才我听说,有人在复兴广场楼顶自杀,君若不爱惜自己,居然还亲自救人,还是刚才的问题,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闹自杀的人是不是你,又想出新点子来骗我儿子?”

白羽芊“噗嗤”笑出来:“傅夫人脑洞不错,不过一点都没猜对,我没有自杀倾向,更不会拿自杀来骗人,那是林盼盼的专利,至于你儿子,也没什么好骗的,以后有什么问题,搞清楚再问,行吗?”

傅夫人被气得脸挂得老长,上去敲了敲傅君若的车门:“君若,出来一会,听我和白小姐谈谈。”

车窗被从里面打开,傅君亭望向车外的傅夫人,叹了一声道:“妈,芊芊说得没错,弄清楚状况再问。”

“你……”傅夫人怒气明显直往上冒:“你就不能清醒一点?!”

“大伯母,要不让他们先去医院?”傅君亭凑到傅夫人身后,笑着劝了句。

“君亭,这里没你的事!”傅夫人不悦地扫了傅君亭一眼。

傅君亭朝着傅君若那边耸耸肩,索性站到一边看热闹。

“我劝过你多少次,离姓白的远一点,为什么你不肯听我的,刚才郭夫人先我一步过来,也是因为关心你的事,可为什么我看到她那么狼狈地坐在地上,君亭还拿着人家的包,很显然,这些都和白羽芊有关!”傅夫人质问道。

“妈,我受伤了,”傅君若听了片刻,叹了一声,无奈地对傅夫人道:“可不可以……在哄你开心之前,让我先把命保住?”

傅夫人一愣:“受伤?”

“是啊,刚才流了一大堆血,被郭夫人拿包砸的!”傅君亭在旁边嘟哝道。

“没……”郭夫人脸皮明显一紧,往后缩了缩。

趁着傅夫人在发愣,白羽芊朝着郭夫人嗤笑了一声:“郭夫人,这事归你跟傅夫人解释!”随后也懒得看郭夫人反应,转身坐进了车里。

傅夫人似乎回过神,走到车边,脸上露出了一丝心疼:“君若,伤在哪里,让妈妈看看,江江没说你受伤,妈真不知道!”

隔着车窗,白羽芊好奇地看了看傅夫人,没想到这里头还牵扯出了叶江江。

“不说了,我们先走了!”傅君若随口说了一句,车窗便徐徐地阖上了。

“君若,你现在怎么样了,快下来给妈妈看看!”傅夫人看来急坏了,在车外大声叫起来。

车子终于开动起来,白羽芊从侧后镜往外看了看,被丢下的傅夫人无助地朝着车子这边望过来,郭夫人一脸心虚,站在她身后。

白羽芊回过身,不由摇了摇头。

傅君若看了看自己那只受伤的手,说了一句:“芊芊,你那个妈……真够厉害!”

“谁说赵尹霞是我妈了?”白羽芊立马回了一句,随即却笑起来:“其实你那个妈……看着也挺厉害,还有点可怜!”

一时之间,车上的人没有再说话。

小赵将车子开进一家私人医院,应该有人事先联系过,已经有医生护士在门口等着他们。

简单清理过伤口,傅君若便被领到放射科拍片,小赵忙着办手续,白羽芊只能无奈地当起了随从。

检查结束,傅君若被送进一间单人病房,骨科主任在后来赶到的傅君亭陪同下进来,看过傅君若的伤口,主任又拿起刚拍好的片子研究了好一会。

“其实之前傅先生的伤恢复得很好,这一次受力不当,伤口处可以看到出现肿块,如果不及时消肿,会引发软组织粘连,后面还有可能变硬,直接会影响肌肉收缩的功能。”主任在那解释着,把傅君亭听得咋舌。

“有没有可能……残了?”傅君亭倒也问得直言不讳。

“如果这么容易就致残,要我们这些医生有什么用,”主任被逗得笑起来,转头嘱咐傅君若:“傅先生,我们会尽力帮助你恢复手臂机能,不过,也希望你能配合我们,伤口如果总是反复,到最后,就算神医也救不了。”

白羽芊靠在窗口,听说傅君若问题并不大,莫名地松了口气。

又说了几句之后,傅君亭出去送主任,靠坐在病床上的傅君若转头看向白羽芊。

“你休息吧!”白羽芊拿起自己的背包,想着傅君亭都过来了,这里也不需要自己陪了。

“芊芊,聊一会好吗?”傅君若一眼不眨地瞧着白羽芊,声音听着似乎有些虚弱:“就十分……二十分钟,回头让小赵送你回去。”

“聊什么?”沉默了一会,白羽芊放下背包问道,面对此刻躺在病床上的傅君若,她竟硬不起心肠。

“那个费牧……你真的在跟他交往?”傅君若开门见山地问。

白羽芊想都没想,干脆地点了头。

“爱他?”傅君若仰头看向天花板,问了一句。

白羽芊稍顿了顿,反问:“现在聊这个……有意思吗?”

“对我……非常重要。”傅君若语气认真地道。

白羽芊索性回答:“我们对彼此印象都非常好,也达成共识,顺其自然地发展下去,如果合适,就组建家庭。”

“那就是并没爱上他,”傅君若笑了笑:“这么说还来得及,我默认自己依然有机会。”

白羽芊瞧了傅君若一眼,直接摇头:“没有机会了,不用费这心思。”

傅君若:“……”

老白电话打来的时候,病房里的傅君若和白羽芊都没有说话,倒像是在互相较着劲,谁先开口,就代表谁退让了。

“芊芊,怎么还没回来?”老白在电话里不放心地问。

“电影……时间挺长的,刚放完,大概还有一会就回来了。”白羽芊不得不敷衍了一句。

老白“哦”了一声,又问:“是费牧送你吗?”

“嗯……是啊!”白羽芊含混地回道。

可以听到,手机里老白叹了口气,然后又嘱咐道:“让人家把你送进小区,你到之前给爸爸打个电话,我到楼下接你。”

“不用啦!”白羽芊有些哭笑不得,随后便有一丝不忍,到底让老白替她担心了。

“到时候你别跟费牧说我在楼下,让人家不好意思,”老白想得还挺周到:“我就在门洞里站着,看女婿……以后有的是时间。”

说到这里,老白开心地笑了起来。

“爸,我一会就回来,你先休息吧!”白羽芊抚了抚额头。

挂电话之前,老白又不放心地道:“记住啊,到家前给我打电话,不方便的话就发短信,我跟楼下新认识的邻居们学习过,我会看短信了。”

又说了几句之后,白羽芊和老白道了“再见”。

看着白羽芊将手机收回背包,傅君若问了一句:“你爸最近还好吗?”

白羽芊眉头皱了皱,特别不喜欢听傅君若提到老白。

似乎傅君若察觉出了白羽芊的想法,朝她笑了笑,道:“关于你爸的事,我很久之前就想跟你道歉。”

“你的意思,老白坐牢,是你在背后捣鬼?”一涉及到老白,白羽芊不由自主语气尖利了起来。

傅君若叹了口气:“你爸出事的时候,我们都还不认识,我怎么捣鬼?你就这么喜欢把我往坏里想?”

白羽芊:“……”

“我道歉,是因为在你最希望我帮助的时候,我愚蠢地选择了袖手旁观。”傅君若说着,神色内疚地看向白羽芊。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白羽芊低下头,淡淡地道。

“我当时没有出手,的确是和林盼盼有关。”傅君若说着,顾自摇了摇头。

“老大,刚才大伯母打电话,说要来医院,我胡扯一通,跟她说你回家了。”傅君亭从外面笑嘻嘻地进来,似乎感觉出病房气氛不对,便问了一句:“说什么呢?”

白羽芊拿眼看了看傅君亭,继续对傅君若道:“关于你跟林盼盼那些事,我没有兴趣听,而且早已经没有听的必要了。”

“林盼盼……这话题我有兴趣,老大你别管她,我要听!”傅君亭起哄了一句,干脆拉过一把椅子,坐到了傅君若床边。

“君亭,我和芊芊有事要谈,你先出去。”傅君若开始赶人了。

傅君亭屁股抬都不抬,道:“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事需要瞒着我?再说,我出去,肯定也是到门口偷听,多不方便,你们聊你们的,就当我不存在。”

既然傅君亭不肯走,傅君也没太把他当一回事,转头看向白羽芊:“远辉跟我说,在曲晨那件事上,你对我误会很深,是因为林盼盼在你面前说了一些……子虚乌有的话,我一直想亲自跟你做出解释。”

第一百一十章 祝你有个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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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羽芊看向傅君若,索性就等着他“解释”。

“当初你跟我说过不喜欢林盼盼,我并没有在意,甚至错误地认为只是女孩子之间互相看不顺眼,”傅君若说到这里,低头笑了笑:“后来我反省自己,是我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以至于一个林盼盼就能让你对我丧失信心,结果是……我把你弄丢了。”

没想到傅君若说到最后还煽了一下情,白羽芊只觉可笑,侧过身,将目光投向窗外漆黑的夜空。

“我妈就说过,从小看林盼盼不言不语,其实心机特深,这种女的不适合当老婆,能把男人累死,”傅君亭不甘寂寞地在旁边插了一句,随后又看看白羽芊,眼珠子转了转道:“你也不行,脾气太倔,嘴巴不饶人,谁娶了你,迟早被气死!”

说到这里,傅君亭还故意拿眼看了看傅君若。

“不饶人”的白羽芊当然没打算饶过傅君亭:“我了解你的品味,不就是叶江……”

“白羽芊!”傅君亭大叫,一副被踩中了尾巴的样子。

白羽芊捂嘴,一时间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芊芊,我还能找回你吗?”傅君若顾自注视白羽芊好一会,等白羽芊笑够了,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我男朋友叫费牧,我记得你见过。”白羽芊回得干脆,既然当初逃离了感情的藩篱,傻瓜才会重蹈覆辙,这时她倒庆幸,在最适当的时间,认识了费牧。

傅君若愣了片刻,无奈地笑了笑:“一开口就往人心口上捅刀,好象是没有小时候可爱了。”

白羽芊看了看手机时间,多少有些不耐烦了,原本她真以为有什么“解释”,没想到尽是些毫无营养的尬聊。

一直在观察白羽芊神色的傅君若笑了笑:“既然提到林盼盼,就从她开始,这个女孩八岁的时候,我妈在孤儿院认识了她,两人非常投缘,此后多年,林盼盼几乎是在我母亲身边长大,至于我和林盼盼,一直以来,她都是我的妹妹。”

白羽芊瞧向傅君若,只觉得他这话漏洞百出,如果傅君若单纯地把林盼盼当妹妹,那个据说已经夭折的孩子,又是从哪里来的?

“这什么表情啊,”傅君亭又在刷存在感了:“我看到你脑门上刻着四个字——打死都不信!”

白羽芊扫了傅君亭一眼:“识数吗?到底几个字?”

傅君亭一怔,很认真地掰起手指,然后呵呵一乐:“好吧,是四个字——打死不信。”

“君亭,如果不闭嘴,就马上出去!”傅君若有些嫌弃地看了看他那位堂弟。

傅君亭很孩子气地朝傅君若伸了伸舌头,干脆抱着双臂,做望天状。

“当年你坚持你父亲无罪,希望我能帮你,我不想拒绝你,只是……我曾经亏欠过林盼盼,而你的父亲却是她的杀父仇人,权衡之下,我自作聪明地站到了林盼盼那边。”傅君若说到这里,又停了下来看向白羽芊。

“亏欠她救命之恩?”白羽芊终于开口,嘲弄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傅君若貌似吃了一惊。

傅君亭动作有些夸张地抖了一下,眼睛眨巴眨巴,站起身,走到白羽芊旁边,心虚地小声叮嘱:“别说是我告诉你的。”

傅君若朝着两人看了看,故作不满地道:“君亭,有什么话非要鬼鬼祟祟地说?”

“没啦,”傅君亭赶紧摆摆手:“我是在警告她,要听就好好听,不许刺激我老大!”

“不用理会那小子,”傅君若哼笑了一声,看向白羽芊:“她的确曾经救过我,没有林盼盼,我活不到现在,所以客观地说,我对她深怀感激,同时也有……歉疚。”

“歉疚没娶她是吗,这话不用跟我讲,或许在你眼中,她美好得如同圣洁的白莲花,可林盼盼实际上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杀人凶手,阴损恶毒,无论你接不接受这个……事实。”白羽芊冷冷地道。

“她……有自己的问题,”傅君若似乎犹豫了一下,才道:“不过你我之间,从来都没有林盼盼,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听了这话,白羽芊不由好笑:“按照林盼盼的逻辑,我才是多余的那个,或许从她角度的确没错,毕竟两位都有过孩子了,如果是正人君子,你该对人家一辈子负责,挺难得,林盼盼对你这种移情别恋的男人,至今不改初心。”

“怎么又跑出来一个孩子?”傅君亭吃惊地叫起来。

“安静地吃你的瓜,用不着你点评!”白羽芊转头训了一句。

“关于孩子的事,的确不是我的,这其中涉及到别人隐私,请原谅,我不能再说了。”傅君若明显避开了白羽芊的目光。

“老大,不会吧,你玩这么大?”傅君亭开始嚷嚷:“如果孩子不是你的,总得有另外一个男人吧,你不说的话,连我都觉得可疑。”

傅君若无奈地吐了口气:“这背后有一些故事,我没有办法,更没有资格说出来,我承认自己不是正人君子,不过,别随便把什么‘移情别恋’的帽子扣在我头上,我说过,我和林盼盼之间没有发生过任何事。”

“林盼盼真生过孩子?”傅君亭似乎陷在困惑当中无法自拔,这时对着白羽芊来了一句:“你们女人……太让人琢磨不透了。”

“这话你对叶江江说!”白羽芊斜了傅君亭一眼,挺烦他时不时在旁边插嘴。

傅君亭开始没反应过来,几秒之后,脸拉下来:“白羽芊,又来了是不是?”

白羽芊没理傅君亭,倒是看着傅君若。

“孩子的事……就到此为止。”傅君若看来不太想说下去了,这时还记得嘱咐傅君亭一句:“不许到处乱说,包括对二叔、二婶他们,听到没有?”

“这么大的八卦不说出来,有点憋得慌哎!”傅君亭嘻嘻笑道。

白羽芊从背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机,刚才她听到“叮”的一响,应该是来了信息。

背身站到窗边,白羽芊翻出了一条新来的留言——“电影结束了吗?如果还在外面,给我打个电话,我已经有时间送你;如果到家,就不用回复了,祝你有个好梦!”

白羽芊不觉笑了出来,费牧就是这样,时不时会让人心里温暖。

“你那个男朋友的?”傅君亭不请自来,凑到白羽芊身后,伸脖子看她的手机。

白羽芊立刻将手机拿开,瞪了傅君亭一眼。

“还‘祝你有个好梦’,用得着这么肉麻?”偷窥别人短信的傅君亭一点没觉得不好意思,反倒大大咧咧取笑起白羽芊。

白羽芊自然有办法对付傅君亭:“我还留着叶江江号码,要不要我给她打个电话,代你祝她今夜有个好梦?”

傅君亭立刻被抓住七寸,偷瞧傅君若一眼,赶紧认怂:“算你狠,我错了,行了吧?”

病床上的傅君若一时倒没有动静,白羽芊将手机放回去,之后一抬头,正看到傅君若朝她望过来,眉心紧蹙,显得神色有些凝重。

两人对视一下,傅君若却又将视线挪到了一边。

此时已经快到十二点,白羽芊等了半天,都是在听傅君若谈林盼盼,而且说得也没有什么意思,要不漏洞百出,要不就是说一半,留一半,她也没心情在这里耗下去。

正当白羽芊打着要算离开时,傅君若又开了口:“如果你单纯只是想和我划清界限,不需要急着找另一个男人。”

“到现在还盲目自信?”白羽芊瞥了傅君若一眼,毫不犹豫地刺了他一下。

“不是自信,在一起这么多年,没有谁比我更了解你,有时候一个眼神,我都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管我在想什么呢?”白羽芊立马怼了一句。

傅君若笑了,却继续说自己的:“你不过觉得他和曲晨很像,想在费牧身上,找到曲晨……的影子,你觉得只有这样,才会减轻他的死带给你的负疚感。”

第一百一十一章 给你发锦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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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意思?”白羽芊脸色阴沉了下来。

“我的意思,你总是在逃避,看似坚强,其实内心软弱得要命,”傅君若一脸淡然地道:“其实你很清楚,费牧并不是适合你的人,只有我……才是,如果不是笨得无可救药,你现在应该离开他。”

“噗”的一声,傅君亭在旁边偷笑了出来。

“所以呢,你是在暗示我,如果继续和费牧交往下去,他会和曲晨一个结局,林盼盼是不是打算再次为你牺牲一下?”白羽芊突然激动起来。

“不会的,我老大不会杀人的。”傅君亭大概注意到白羽芊表情不对,赶紧替傅君若解释了一句。

“曲晨不是我害死的,我跟你说过,法律还了我清白,只有你固执地不肯相信,林盼盼那些胡说八道,有理智的人根本不用理会,归根到底,是你从来没有给过我一点信任。”傅君若表情也冷了下去,就连语速也比平时快了不少。

白羽芊猛地提高音量:“你是说要我信任一个……替害死我丈夫的凶手出钱买凶,然后又帮着她脱罪的人?15年的牢,人家不到3年就轻轻松松地出来了,这时候法律做什么去了?”

“当时我只是拿钱给林盼盼治病,根本想不到她会去害人!”

“谁知道当时你怎么想,现在只是拿不到证据而已。”

“你还要我怎么做?”傅君若猛地从床上坐起:“我们现在就回澳洲,我跟你去警察局、去法院,让他们亲口告诉你,我无罪!”

“不管你是主谋还是帮凶,或者如你所说,被林盼盼利用,我丈夫已经死了,因为你的钱,他被害死了!”白羽芊控制不住大叫了起来。

傅君若猛地盯住白羽芊:“不过是有名无实的婚姻……值得你把那个男人当成丈夫,一定要扮出忠贞不渝泊样子,却把我视为仇人?”

白羽芊顿了片刻,痛恨地看着傅君若:“我的婚姻如何,你没有资格评判,傅君若,有一点你说对了,不管你有意无意,都与我丈夫的死脱不了干系,对,你是我仇人,和林盼盼一样,就算法律制裁不了你们,我会一直看着你们,遭受良心的谴责!”

“你还要我怎样,是不是我以命赔命,你才痛快了?”傅君若朝着白羽芊大吼。

“要不……先冷静一下,”一直在围观的傅君亭小心地看了看白羽芊后,对傅君若道:“老大,我送她回去吧,今天到此结束?”

“出去!”傅君若直接朝傅君亭暴喝一声。

傅君亭被骂得一愣,嘴张得老大,显然没想到,战火延烧到他这个无辜的吃瓜群众身上。

白羽芊冷冷地瞟了傅君若一眼,拎上背包,直接朝病房外走去。

就在她已经走进玄关那边时,有人从后面冲过来,紧紧攥住了白羽芊的胳膊,随后,白羽芊听到傅君若大声呵斥:“君亭,没听到我在说什么,给我出去!”

“听到了,”傅君亭呵呵干笑了两声,几乎小跑地走到门口,先是对白羽芊做了个鬼脸,随后还不忘回头提醒一句:“老大,我就在走廊上站着,两位动静别闹太大,外人听到不合适!”

说话间,病房的门“怦”的一声,在傅君亭身后被关上。

“放手!”白羽芊回过神,瞪了傅君若一眼后,目光不由落到他正拉着自己的那只手上,突然之间想不起来,傅君若到底伤在哪条胳膊上。

傅君若没有放手,片刻之后,脸上露出懊恼的神情,低着头道:“芊芊,对不起,我刚才冲动了,没有控制住情绪,我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和你谈一谈,等我把话说完,行吗?”

白羽芊觉得脑子有点乱,咬了咬下唇,道:“好了,你把手放开!”

傅君若望向白羽芊,犹豫了好一会,终于将手松开。

“当年我和几个朋友开车出去野营,林盼盼也在,中途出了车祸,车上的人,只有我和林盼盼活下来,的确是林盼盼救了我,后来回去,我母亲希望我能娶她,我当时也同意了,没想到奶奶和我父亲极力反对,林盼盼跟我说要离开,当时她已经怀孕,我……不忍心她独自离乡背井,决定陪她到国外,也答应和她结婚,不过,”说到这里,傅君若摇摇头:“谁都敌不过我奶奶的精明,她亲自到机场拦住了我们,随后林盼盼直接被送出国。”

白羽芊默默地低着头,这些事情,她从别人口中已经大略知道了轮廓,倒是第一次,听到傅君若亲口讲述。

傅君若靠到了玄关的墙上,瞧着白羽芊道:“她在法国生下了孩子,听说先天不足,不幸夭折,后来我母亲带她到了巴伐利亚,林盼盼发现我的身边有了你,再之后,你和我分手,我母亲又提出让我和林盼盼结婚,我拒绝了,或许这刺激到了林盼盼,才导致悲剧的发生。”

“不用跟我做心理分析,探讨林盼盼犯罪根源,”白羽芊再次讥讽道:“这只能让我后悔,当年为什么要遇到你,如果不是曲晨舍命救下了我,或许现在,连向你们讨还公道的人都没有!”

“你们出事之后,警察找到我,被带上警车那一刻,我完全懵了,”傅君若长长地吁了一声:“你知道吗,你结婚之后,我一度根本不能听到你的名字,可脑子里全都是你的影子,一边要应付高强度的谈判,一边还要承受失去爱人的绝望,从某种角度,我能理解刚才在复兴广场跳楼的那个女孩的心情,可我连自己哭一场都不行,当时远辉二十四小时跟着我,大概是我爸怕我做什么傻事。”

白羽芊皱起了眉头,傅君若这话听着,颇像是控诉,只是话题明显扯远了。

傅君若打量着白羽芊,很聪明地又回到了正题:“其实当警察告诉我,是因为一张我开据的支票,而令我成为嫌疑对象时,我就明白问题所在,那个时候林盼盼已经出逃,没有理由我替真凶顶罪,所以保释之后,我让人查林盼盼下落,然后,由我的律师亲自把她带回澳洲。”

白羽芊鄙夷地道:“第一次听说,林盼盼自首还是你的功劳,要不要给你发锦旗?”

“那你觉得她凭什么要回来?”傅君亭反问一句,似乎认为白羽芊这问题很好笑。

“林盼盼的原话是,她担下全部责任,因为这世上没有谁像她一样爱你,为了你,林盼盼她甚至可以赴汤蹈火,付出自由也在所不惜,对了,她顺便还给我一个评价,”白羽芊嘲弄地看着傅君若:“我不过是你祖母硬塞过来的……玩具,她的修辞能力真好!”

傅君若定定地看着白羽芊,随即摇了摇头,嘟囔道:“你就信她的鬼话,为什么当年不直接来质问我?”

转头望了望窗外,白羽芊没有做出回答。

傅君若也朝窗子那边看了一眼,道:“如果你觉得我在骗你,可以让我在澳洲的律师MatheLinch和你谈谈,当初正是他亲自到巴黎把林盼盼带回来的,Linch大律师你应该知道,他在澳洲法律界地位尊崇尚,并且还是一位非常虔诚的基督徒,他不会对你说谎,而且他手里有可以证明我清白的录音,我建议你去听听。”

白羽芊:“……”

可能半天没等到白羽芊的回应,傅君若走回病房里,嘟哝道:“随便你吧,我也是闲的,费这么大力气跟你解释,反正你死活都不肯信。”

“说完了?”白羽芊依旧站在玄关,问道。

傅君若似乎坐到了床上,叹了一声后,道:“让小赵送你,君亭那小子,做事太不让人放心。”

白羽芊也没迟疑,转身打开了门。

病房里的傅君若又问了一声:“我的解释,你可以接受吗?”

白羽芊看着门外站着的傅君亭,回道:“把你律师的电话给我,我会向他求证。”

“求证什么?”傅君亭先是往病房里瞅了瞅,随即压低声音问道。

“好!”傅君若大声地回了一句:“我把号码发给你,不过,你得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白羽芊也没说话,站到走廊上,低头站了一会,便往外走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最后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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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羽芊再次见到傅君若,是在一周之后。

原本白羽芊想得挺天真,以为替恒通银行拍几张硬照,她的代言任务差不多就算完成了,后来才明白,银行的钱并不容易赚,随之而来的,她收到通知,要以形象代言人的身份出席恒通银行吉赛尔女性专属信用卡发行记者会。

这天下午,恒通银行二楼某个专辟出来做化妆间的VIP休息室里,白羽芊在造型师帮助下,换上了一条C牌本年度秋冬季高定粉色礼服,一字肩设计,看上去质感轻柔的面料,以及阔大裙摆上漂亮的立体刺绣,在休息室灯光映衬下,白羽芊肌肤雪白,就算还只是素颜,已经美得炫目。

“我今天才知道,什么叫人穿衣服,这件礼服简直就是为白小姐量身定做。”造型师望着穿衣镜里的白羽芊,赞不绝口。

“白小姐身材完美,形象气质又那么好,当然穿什么都好看!”旁边造型师的助手也插了一句。

白羽芊左右瞧了瞧镜子,不能不承认,身上的礼服实在漂亮极了,不过再欣赏自己片刻,白羽芊就感觉哪里不对了。

那位助手正在帮白羽芊整理肩部的袖子,大概注意到她皱起了眉头,便立刻地问道:“白小姐,是哪里不合适吗?”

“还……好!”白羽芊又仔细地看了看,不是什么不合适,而是……她突然想到了什么。

有人在外面敲了敲门,白羽芊不免往门那边望了一眼。

造型师过去开的门,没一会便走回来,似乎从别人手上接过了什么东西,再然后,白羽芊从镜子里看到了造型师递到面前的一个长方形的黑丝绒盒子。

这盒子……还真眼熟。

“白小姐,今天要配的项链,听说是傅先生亲自从傅家大宅拿过来的。”造型师笑道。

“哇,是粉钻哎,好漂亮啊!”造型师刚打开盒子,她那位助手已经惊叫起来。

看着面前这条当年傅君若送给她的定情信物,白羽芊突然间明白了,原来不对的地方在于,这种小公主风格,根本就是傅君若的品味。

当年在巴伐利亚,或者是傅成榕过来小住,在古堡开派对;或者傅君若带着白羽芊去参加邻居和朋友的聚会,基本上都是傅君若在帮她挑衣服,而选来选去,全是这种粉嫩娇俏款的。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傅君若的喜好一以贯之,还真是……完全没有长进。

论及粉嫩,倒是叶江江极适合,至于白羽芊,她自认早已不是什么小公主,其实从来都不曾是。

“白小姐,我帮你把它带上?”造型师将那条粉钻项链拿到白羽芊面前。

“不用,”白羽芊直接拒绝,摸了摸她一向引以自豪的天鹅颈,笑道:“就这样挺好。”

当年与傅君若确定分手之后,白羽芊将这条粉钻项链以及其他贵重物品全数归还,既然要断,自然是断得一干二净,如今时过境迁,那些早已不属于她的东西,不管是什么理由,白羽芊也无意再碰触。

迟疑了一下,造型师将项链收进盒子里,又亲自送到了外面。

白羽芊坐到化妆台前,正准备由造型师帮着化妆和做头发,搁在台子上的手机响了。

“我可以接电话吗?”白羽芊看向镜子里的造型师问道。

“没关系啦!”造型师一边替白羽芊梳头,一边朝她笑笑。

白羽芊拿过电话,便接了起来。

“羽芊,MatheLinch昨天出差回来了,我已经去过他办公室。”对面传来白羽芊远在澳洲的律师朋友秦远航的声音。

白羽芊握着电话的手不由自主紧了一下,直接问了一句:“结果呢?”

秦远航稍微停了停,道:“Linch给我看了当时他到法国和林盼盼见面时拍下的视频,在视频里,林盼盼承认是她买通那个行凶的人,而傅君若并不知道此事,两人在事发前至少有一个月没有联系过。”

白羽芊平静地听着,即便证明了傅君若并非凶手,但最终的结局依旧无法改变,最无辜的曲晨永远不会回来了。

“在视频里,林盼盼的表述和在法庭上一致,傅君若手下一个助理将那张支票给了她,本意是让她拿去治病,而林盼盼私自转做他用。”

白羽芊不由冷笑一声:“转做他用……”

“谁会想到,Linch和林盼盼见面,居然会做视频记录,我看完了全程,开始的时候,林盼盼还打算抵赖,Linch警告她,如果死撑,会直接在巴黎报警,通过引渡方式将她带回去,到时候刑罚会非常严重,林盼盼这才吓得说了实话,”秦远航颇有些感慨地道:“我现在才明白,什么叫做‘姜是老的辣’。”

白羽芊微微垂着眼帘,好半天不说话。

“查了那么多年,才发现一直怀疑的真凶居然无罪,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吗,用了最大的力气,却一拳打到棉花上,真是没劲透了!”秦远航叹了口气。

“远航,谢谢你,一直都在帮我,”白羽芊突然内疚起来:“还有,非常对不起,浪费你那么多的时间。”

“傻瓜,是朋友就不要说这种见外的话,”远航爽朗地笑起来:“我们的目标一致,都想要找到最后的真相。”

“所以……一切都结束了吗?”白羽芊喃喃地道,何止秦远航感觉一拳打在棉花上,就连她也蓦地感觉空虚极了,积累了多年的恨,就这么轻飘飘地散去,这感觉太不真实。

“我现在唯一后悔的是,之前把所有关注点都放在傅君若身上,没提防林盼盼求生欲那么强,居然趁机出来了,我想好了,以后专心致志地对付林盼盼,我会向法庭提出申诉,重新审核林盼盼假释决定,这种祸害得让她在监狱坐个十年、八年,放出去只会害人,我把话放在这儿!”秦远航说到最后,声音多少有些激动。

白羽芊叹了一口气,她理解甚至认同秦远航的想法,然而客观事实是,由于澳洲与国内没有引渡条约,即便那边的法庭撤销了假释决定,也没有办法越境抓捕林盼盼,除非林盼盼脑子发热自己回去,以她这种贪生怕死的性格,再出现在悉尼的可能性为零。

“羽芊,该做的努力,我们都不要放弃。”秦远航似乎猜出了白羽芊想法,给她鼓了鼓劲。

“好!”白羽芊点了点头,随即道:“过几周我会来悉尼,到时候我们见面谈。”

挂断了电话,白羽芊将手机放到化妆台上,莫名地有些忐忑,待会肯定会见到傅君亭,见到她,自己该说些什么。

做完了发型,又是忙碌地上妆,等所有准备工作结束,离会议开始也只剩下15分钟。

休息室门口,傅君亭托着下巴,围着刚走出来的白羽芊转了一圈,随后揶揄道:“女人还是得化一化妆,毕竟岁数到了。”

白羽芊听得一皱眉头,随后意味深长地盯了傅君亭片刻,正要开口,傅君亭眼睛一闪,似乎猜出了她接下来会说什么,立刻乖觉地道:“白小姐,应该快到20了吧,反正说12岁,我是不信的。”

站在白羽芊身后的造型师和助手“噗嗤”一声,不约而同被逗得笑起来。

白羽芊白了傅君亭一眼,转过头对造型师和她的助手表达过谢意,便推开傅君亭很殷勤地弯在她眼前的手臂,自己拎起裙摆,往走廊尽头的会议室那边走去。

“穿得倒跟仙女似的,你能不能矜持一点,怎么跳着走路?”傅君亭从后面赶上来,嘴又开始不闲着了。

白羽芊侧头看了看傅君亭,淡淡地问道:“你是让我踩着祥云飘过去?”

傅君亭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嘴毒是毒,有时候还真挺好玩。”

要不是脚上穿着八寸高跟鞋,加上裙摆太大,不小心真能摔倒,白羽芊已经准备一脚朝傅君亭踢过去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镇住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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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门口此时站了不少记者模样的人,看到白羽芊出现了,都朝着这边张望,已经有人举起手中的相机。

白羽芊只习惯在舞台上展示自己的舞姿,至于在其他地方被人围观,她还真没尝试过,于是,几乎下意识地,白羽芊放慢脚步,眼睛居然有些不知道往哪儿看。

已经走到她旁边的傅君亭显然注意到了白羽芊的局促,立刻抓紧时机取笑道:“有没有搞错,你还知道害羞?”

正当白羽芊转头要瞪傅君亭的时候,一个记者已经走上前,笑着道:“白小姐今天真漂亮,和舞台上完全是截然不同的风格。”

知道自己今天过来,功能等同于楼下大堂门边那两只大花瓶,白羽芊故作镇定地对人点了点头,脸上露出自觉得体的笑容。

“前段时间消息上了热搜,白小姐是徐导新片钦定的女主角,不知道《云之岭》的进展如何?”记者立刻又问道。

白羽依旧保持着微笑,脑子却转了好几转,怀疑对方提这问题是在给她下套,只为了让她承认所谓“钦定女主角”的传闻。

“我的确参加过试镜,不过最终结果并没有出来,”白羽芊笑着回道:“至于《云之岭》的进展,我不是剧组成员,并不清楚。”

自觉这样的回答也算滴水不漏,白羽芊朝傅君亭看了一眼,这时倒挽住了他的胳膊。

“不好意思,白小姐要进会议室了。”傅君亭还算聪明地领会到白羽芊的意思,伸出手挡了一下记者,打算带着白羽芊往前走,然而,又陆续有记者围了上来,没一会,两人被堵住的地方,俨然开起了小型记者会,记者们七嘴八舌,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问题。

白羽芊这时候根本没办法一走了之,只能耐心地站在那,脸上还得保持标准的笑容。

“其实大家都很好奇,恒通银行会选择白小姐做代言人,虽然我们知道,在舞蹈圈,白小姐成绩斐然,不过受众群到底偏小,客观上说,缺乏流量明星的粘和力。”一位看上去很年轻的女记者问道。

“确切的说,我只是代言了恒通银行最新发行的女性专属信用卡,并非银行代言人,而这套吉赛尔系列,灵感应该来自于我所在的蓉城国家芭蕾舞剧院即将上演的舞剧《吉赛尔》,非常感谢银行方面的信任,也感谢他们对我们舞剧的支持。”白羽芊回答得非常流畅,说完之后,就连她也佩服自己,没想到反应这么快。

“如果对白小姐有什么问题,会后安排了专门采访,不如先请大家就坐。”傅君亭开口了,看来也是想帮白羽芊解围,不过显然没人听他的。

那个刚才提问的女记者并没有让开,又问了一句:“白小姐,这张在信用卡之前已经有一位代言人,据说连相应的宣传品都制作完成,结果银行方面几乎是一夜之间撤掉了所有的前期宣传物料,这其中有什么我们所不了解的情况?”

白羽芊微微皱了皱眉头,看了那女记者一眼。

“像是来砸场子的。”傅君亭凑到白羽芊耳边小声道,随后还笑了一声。

想了片刻,白羽芊坦然地回道:“这次代言活动的合同是由我所在舞团与恒通银行签订,并非是我个人合约,我只是完成组团派给的任务,至于其他的,如果小姐你感兴趣,这里就是恒通银行,我相信会有人能够回答你这个问题。”

就这么不软不硬,白羽芊把人给怼了回去。

“白小姐,上周叶江江自杀的消息,你听说了吗?”女记者一笑,明显不嫌事大地又问了一句。

“什么自杀,叶江江不是亲自开记者会辟谣了吗,是用药不当,都过去的事干嘛还提?”傅君亭倒是急了。

白羽芊笑了笑,前一阵叶江江的事闹了两天,指她在舞团遭受霸凌,之后又被人恶意抢走工作,再加上感情上不顺利,这才导致一时想不开,传到后来,若隐若无地还扯到了白羽芊身上。

然而,正当传言层出不穷的时候,叶江江突然召开记者会,亲自澄清自己只是药物中毒,绝不是什么自杀,又表示所有围绕她的传言都是虚假不实,已经在留证,准备必要时间提起诉讼。

白羽芊当时还觉得奇怪,明明那些传言都是在帮叶江江说话,她提哪门子的诉讼啊!

接下来,关于叶江江所有消息突然之间都看不到了,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不过现在看来,虽然时隔几天,还是有人记得发生过什么,不过,拿着叶江江的事问到她白羽芊头上,就显得有些刻意,或者说……不怀好意了。

有安保人员过来,组成人墙为白羽芊开了一条道,白羽芊干脆放开挽着傅君亭的手,抬脚准备先行离开。

“白小姐,叶江江曾经是你舞团的同事,你们两人之间是否存在竞争,这与叶江江在舞团遭到霸凌有什么关系?”那个记者看来是个问题少女,大有没完没了的架势。

白羽芊已经走出人群,这时一抬头,看到了站在前面不远处,正对她微微笑着的傅君若。

“是因为感情上的问题吗,我们都知道叶江江是……”女记者依旧并不打算放弃,甚至提高了声音。

“你哪来的记者,没完没了是吧?”傅君亭这下恼火了,指着人群中的女记者大吼道。

“我是记者,当然要提受众关心的问题,就比如,为什么叶江江的所有新闻都被压住了!”那女记者倒是有胆量,回过来吼了傅君亭一句。

本来白羽芊打算当做什么都没听见就算了,没想到傅君亭拿不住劲,而此时,好几台相机已经对准向白羽芊,闪光灯亮个不停,很可能……后面收不住场了。

白羽芊终于停下脚步,转过身,先是走回去,将傅君亭往后拉了拉,随即看向那个提问的女记者,笑了笑道:“这位小姐,你的问题还挺多,不如我一个一个回答你?”

现场立刻安静下来,显然都在等着白羽芊的回应。

“第一个问题,好像你问我和叶江江之间是否存在竞争,”白羽芊背起双手,态度认真地道:“竞争肯定是有的,毕竟叶江江离开舞团之前,和我一样都是首席,谁都知道,良性的竞争是可以促进提高,叶江江当时跟我的想法一样,要做最好的舞者,我不认为这有什么问题。”

“那……叶江江离开舞团,到底是什么原因?”旁边有人好奇地问。

白羽芊脸稍稍有些沉下来:“我刚才听到那位记者小姐用到‘霸凌’这个词,很令人反感,我的同事和我都以身为蓉城国家芭蕾舞团的一员而自豪,对于那些无端的指责,我们都非常愤慨,如果你们真想了解真相,欢迎各位到舞团实地采访,但是,没有深入调查之前,请不要轻易做出什么‘霸凌’的结论,因为舞团就是我们的荣誉,绝不容不怀好意的玷污!”

说到这里,白羽芊提高声量,目光冷峻地盯向那名女记者,直到她有些心虚地挪开了视线。

“那是因为竞争失败吗?”又有人问道。

“关于这个问题……叶江江的离开是出于她自己的选择,没有所谓失败之说,我们即将上演的《吉赛尔》,叶江江曾是首选女主角,只是很遗憾,她最终主动放弃了,”白羽芊说到这里,笑了笑:“至于我,不过是接替她演出,如果因此引来不必要的传言,我也觉得十分无奈。”

女记者似乎不甘心,又问道:“叶江江当初离开舞团,据传很大原因是因为感情上受到打击,白小姐有什么评价?”

白羽芊直接笑了一声:“真是,这个问题来问我,好吧,我向大家保证,我和叶江江一样,性别女,爱好男,请不要胡乱臆测,我们之间会有什么感情纠葛,至于其他……我想记者小姐你问错了对象。”

众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都捧场地笑起来。

停了片刻,白羽芊望了望众人,再次开口道:“今天我有些失职,作为代言人,一直没有谈到正题,今年是恒通银行80周年庆,这次发行吉赛尔尔女性专属信用卡,是其中一项活动,吉赛尔是海涅诗歌中一位非常善良温柔的女性,我认为银行推出这样的信用卡,非常有积极的社会意义。”

傅君若已经朝这边走过来,白羽芊侧头看了看他,继续道:“在现代社会,女性和男性一样,必须承受极大的生活压力,不仅要就应付职场竞争,还要维护家庭的和谐与温暖,女性承担了太多的角色——要做慈祥的母亲,温柔的妻子和孝顺的女儿,身为女性,我能够体会其中艰辛,所以,希望各位男士能善待你们的母亲,妻子和女儿,保护他们的温柔、善良和美好。”

话说完了,白羽芊微微一笑,便转身而去。

第一百一十四章 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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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记者朋友,我们的会议马上就要开始,请大家赶紧就坐!”凌远辉迎面和白羽芉擦肩而过,对她点了点头,随后走到还站在原地的傅君亭旁边,将手搭在他肩膀上,笑着对众人邀请道。

傅君亭这时居然在发愣,直到被凌远辉当了拐棍,他才反应过来,立马甩开凌远辉,追上白羽芊,倒是很由衷地佩服道:“场子乱成那样,居然被你镇住了,不过你刚才说话的口气,真有点像我奶奶。”

白羽芊回头看了看傅君亭,很是嫌弃地道:“要是小傅总能镇得住,还用得着我废话说了一箩筐?”

“这话说的,我不是也帮你了吗?”傅君亭还替自己辩解。

白羽芊立刻反问:“你是帮我,还是帮那‘谁’呢?”

傅君亭被噎住,瞧着白羽芊嘿嘿直乐:“我甘拜下风,行了吧,以后能不能别提那‘谁’了,都是你瞎猜出来的。”

白羽芊忍不住笑了,拿手点点傅君亭,正想再揶揄他一句,傅君若已经到了跟前,深深地看了白羽芊一眼之后,奉上了一句赞美:“今天……非常漂亮!”

一旁傅君亭听到了,故意做出肉麻的表情,随即大概觉得不过瘾,又骚气地朝白羽芊吹了一记口哨。

对于傅君若的夸奖,白羽芊感觉加分项是在自己这身COS小公主的粉嫩装扮上,想想实在哭笑不得,而这时,白羽芊目光不由自主落到傅君若那条打着夹板的左臂上。

“医生坚持,我必须带至少一个月夹板,”傅君若看来注意到白羽芊在瞧他的伤臂,解释了一句,随即自嘲道:“那帮家伙说,后面跟上一只雕,我就是杨过了。”

白羽芊笑了笑,正好有工作人员过来领路,她便跟着人家往会议室那边走。

“是不是又把我拉黑名单了,刚才打你电话,全都占线。”傅君若亦步亦趋地跟在白羽芊身后,抓住机会,低声问了一句。

白羽芊回头看了看他,淡淡地道:“你打的不是时候。”

大概没想到白羽芊会同他解释,而且态度也没之前那么排斥,傅君若眼神明显亮了,立马又问了一句:“Linch告诉我,你的律师已经去找过他?”

白羽芊不由停下脚步,看向傅君若,心里思忖着,既然确认傅君若清白,自己是不是应该主动跟人家道一个歉。

正在白羽芊迟疑的时候,不远处,几名正要进场的记者朝他们这边瞧过来,有人交头接耳,还有人拿起相机对向了他们。

前几天已经有所谓她白羽芊插足傅君若和叶江江感情的传言,后来虽然不了了之,不过鉴于刚才那个女记者咄咄逼人地翻出旧账,恐怕事情没那么容易平息,现在如此多双眼睛盯着,白羽芊自然没必要主动递给人家把柄。

想到这里,白羽芊二话不说,甩开傅君若,顾自往前快步走去。

只是白羽芊没想到,脚上那双八寸高跟鞋突然不给力,刚拐进会议室的门里,她便感觉后跟崴了一下,出于芭蕾舞者自我保护的本能,白羽芊立刻收住脚,以避免受伤,不过重心没稳住,踉跄了一下,眼瞧着人要往前栽。

走在她前面的工作人员反应挺快,反身一把扶住了白羽芊。

等白羽芊站稳,冷汗都飚了出来,定了定神之后,脚在曳地长裙遮挡下圆地找了一圈,鞋却不翼而飞。

周围都是人,白羽芊身上又穿着看似轻盈,其实重得要命的礼服,实在不适合翘着脚到处找鞋,正在她踌躇要不要踮起那只丢了鞋的脚,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上主席台时,傅君若从后面上前,问了一句:“有没有摔到?”

白羽芊立刻摇头:“没……事!”

“什么没事呀,”傅君亭跟过来,一脸不怀好意的笑:“我可看到,鞋飞了!”

白羽芊转头朝傅君亭瞪了一眼,就这小子事多。

“既然看到了,还不把鞋拿回来!”傅君若看来对他这宝贝堂弟了如指掌。

傅君亭眨了眨眼,瞧着还很不乐意,却到底在傅君若逼视下,不情不愿转过身,完全不费力气的,在会议室门边的一张椅子下找到了鞋子。

白羽芊气不打一处来,不用想了,肯定是傅君亭的恶作剧,刚才见她掉了鞋,故意把鞋踢在椅子下,二十多岁的人玩小男孩的把戏,也是教人醉了。

傅君亭很不开心地将鞋拿出来,刚准备扔到白羽芊脚下,傅君若已经直接把鞋接了过去。

随后,众目睽睽之下,傅君若半蹲在白羽芊面前,仰头望着她道:“我帮你穿!”

白羽芊脸“腾”地一下红起来,拉着裙摆,几乎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而此时,她不用看都知道,所有人已经全望过来。

傅君若没有动,还在那笑着看向白羽芊,右手拿着那只鞋,好整以暇地等着她。

僵持了几秒之后,白羽芊到底走过去,低声道:“你把鞋放地上!”

傅君若这次还算听话,将鞋放到白羽芊裙边,随后站起身。

白羽芊提起裙摆,刚抬起脚,一只手伸过来,很是殷勤地扶住了白羽芊小臂,直到那只鞋子被穿回到她的脚上。

就这一会功夫,会议室有人开始起哄,甚至可以听到口哨声,白羽芊立刻拿眼去瞪傅君亭,结果傅君亭朝她摊了摊手,以示自己什么都没做。

傅君若朝着众人笑了笑,却依旧扶着白羽芊,看来还打算搀她上主席台。

周围全是吃瓜群众,白羽芊自然不会听之任之,于是轻轻地挣开傅君若,笑容坦荡地朝着记者那边道:“今天真不好意思,让大家见笑了,请各位高抬贵手,可别明天满蓉城全知道了,芭蕾舞演员居然连鞋都穿不好。”

趁着众人都笑开了的时候,白羽芊看向傅君若,客气却又疏离地夸赞一句:“怪不得人人都说傅先生有绅士风度,回头我一定让我男朋友跟您学学。”

原本还笑着的傅君若,不出意外的,表情僵了一下。

等到了主席台上,白羽芊自然是坐在C位,旁边挨着傅君若。

“那条粉钻,你不是一直很喜欢吗,为什么不戴上?”傅君若的目光在白羽芊脖颈间流连了片刻,凑到白羽芊耳边问道。

白羽芊一脸标准笑容,将头往旁边侧了侧,心里却生起了警惕,傅君若做得未免太刻意,倒像是成心想让人感觉他们两人之间有暧昧,说严重点,已经带了些许骚扰的意味。

或许收到了白羽芊眼底流露出的不悦,傅君若总算还知道收敛,以手掩口,咳了一声之后,重新端正坐好。

发布会开得中规中矩,反正就是为恒通银行新发行的信用卡做宣传,都是些格式内容,就连提问环节,也多是围绕银行未来发展前景,近期将要举办的周年庆活动等等展开,到底没有白羽芊提心吊胆会被问到的八卦。

坐在位子上,白羽芊习惯性地挺直后背,微微垂着眼帘,善尽花瓶的职责,其实心里早已经无聊透顶。

回答完一名记者提问后,傅君若大概有些口渴,拿过面前一瓶矿泉水,打开之后直接喝了几口,随后看了看白羽芊,似乎想到什么,放下自己的水,伸手取过她面前那瓶,拧开之后,倒进白羽芊手边的杯子里。

白羽芊却拿手撑住额头,直接将傅君若挡在视线之外,刚才已经不理他了,没想到这人还来!

“喝点水,老这么坐得紧绷,不累吗?”傅君若又靠过来道。

白羽芊不能当着台下那么多人的面皱眉头,只好装做什么都没听到,一直坐到主持会议的凌远辉宣布发布会圆满结束。

傅君若先站起身,看了白羽芊一眼,随即便由手下高管陪同离开,白羽芊心里松了口气,很高兴捱过一个多小时,傅君若终于消失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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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回白羽芊有了经验,并不急着站起,打算等记者们都离开再出去,免得又被包围,她也是怕了,傅君若刚才故作亲密,根本就是给人留口实,就算她再不会与傅君若为敌,也不代表愿意自己的名字和他连在一块。

直到主席台下最后一个人走出会议室,白羽芊这才起身,想着去休息室卸完妆,然后直接回家,今天还有一点时间,白羽芊计划先买菜,晚上为老白好好做一顿饭。

然而没等白羽芊走出会议室,门外有人走了进来。

“老不见你出来,为什么不走?”傅君若问道。

白羽芊心里不快,反正也没旁人在场,索性没好气地反问:“我正要走,有什么事?”

傅君若笑了笑:“我刚刚想起来,你还没回答我,你的律师去见过Linch,得出了什么结论?”

白羽芊望向傅君若,明白有些事,总归是要说明白的。

“我承认,在曲晨的事情上……误会了你,”白羽芊低下头,道:“我现在正式向你道歉。”

傅君若好半天没说话,很认真地看着白羽芊,白羽芊抬了抬头,注意到了傅君若脸上如释重负的笑容。

“远航看了Linch律师当时拍下的视频,他告诉我,整个事件的主谋的确是林盼盼,林盼盼也承认,她拿了你的支票转做……他用,”白羽芊说到这里,瞧向傅君若:“有时间,我会向Daisy当面说‘对不起’,因为我对你的误会,让她也很不开心。”

傅君若往白羽芊这边靠了靠,眼神里带上了一丝希翼:“既然误会解除,我们的事呢,你有没有重新考虑?”

“我们从此不再是敌人,”白羽芊本能地往旁边闪了闪,道:“然后,过往那些恩怨就此了结。”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什么恩怨。”傅君若眉心有些蹙起。

白羽芊知道,如果不正面回答,傅君若不会罢休,索性望着他道:“我考虑过,我们不适合再做朋友,不如以后就做路人。”

傅君若的脸直接冷了下来:“没错,我跟你做什么朋友,至于什么路人,亏你想得出来!”

白羽芊索性直截了当地道:“我已经有男朋友,如果你愿意,找到合乎你品味的女孩并不困难,我觉得,彼此之间最好的相处模式,是衷心祝对方幸福,我们……很多年前已经结束了。”

傅君若蓦地瞪向白羽芊,此时已经面沉似水。

白羽芊仰头看了看天花板,认真地道:“你一直喜欢那种单纯可爱,如小公主般的女孩,可以乖巧听话,可以任由你掌控,”说到这里,白羽芊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礼服:“这件礼服很美,穿起来的确像小公主,可是这个形象与我格格不入,其实从我们认识之初,我就不是小公主,你一直就误会了,而且误会到了现在。”

“在你心里,我这么变态?”傅君若似乎被气笑了,抱住双臂,斜靠在会议室的门上:“真忘记了?是你告诉我,你爸从小把你当公主宠,还说要找一个一辈子这么宠你的人。”

“是吗?”白羽芊有些失笑,她的确忘记了,这么多年生活坎坷,那些绮丽的梦,早已烟消云散。

“你不过想找借口证明我不了解你,可我不相信,这世上还有比我更了解你的人。”傅君若哼笑了一声。

“了解……”白羽芊叹道:“你知道吗,我快25了,按照傅君亭的说法,岁数也到了,我希望拥有美好家庭,过踏踏实实的日子,或许你很了解我,可那又怎样呢,你不是我心目中可以踏实过日子的男人。”

“所以……你还是介意当年的事?”傅君若问了一句,却没有看白羽芊。

白羽芊回得坦率:“怎么可能不介意,简直就是心理阴影,我不想等到结婚之后,还成天担心,我的丈夫会不会被他青梅竹马的旧情人引诱。”

“林盼盼不是你所谓青梅竹马的旧情人,我和她没有发生过任何事,”傅君若看上去很不高兴:“真后悔,当时我怎么不在公寓每个房间都安上摄像头,现在真是……你为什么宁可信别人的鬼话,就是不相信我!”

白羽芊反而笑了笑:“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我已经没有了追究的资格,而你也不用总放在心上。”

“林盼盼……”望着白羽芊,傅君若似乎有话要说,表情变得有些纠结,不过,顿了好一会,却没说下去。

白羽芊神色平静地往另外一个门走去,只是快到门口了,白羽芊猛地反应过来,转身问道:“我记得你说过,打算送林盼盼出国,确定去哪里了吗?”

“为什么关心起她了?”傅君若愣了一下,朝着白羽芊走过来。

“我们会向法庭提出重审林盼盼假释的正当性,没有任何理由,让一个杀人凶手逍遥法外,”白羽芊并不打算隐瞒自己的想法:“因为引渡条约的限制,就算我们推翻了法庭的假释决定,只要林盼盼赖在国内不走,我们也无可奈何,所以如果林盼盼离开国内,请尽快告诉我。”

傅君若:“……”

“她只要到了任何一个和澳洲有引渡条约的地方,我们都有机会将她绳之以法。”白羽芊说着,不由笑了起来。

“一定……要这样?”傅君若拧着眉头看向白羽芊。

白羽芊打量傅君若片刻,心里有些不快,冷冷地道:“如果你坚持要保护自己的‘救命恩人’……没有关系,大家各有立场。”说着,白羽芊回过身,便打算走出会议室。

身后传来傅君若的抱怨:“我刚才还沾沾自喜,以为消除了误解,我们……即便你暂时不能接受我,至少我们的关系能慢慢地恢复,可实质上……你内心依旧不信任我。”

白羽芊没有回应,直接拉开会议室内的门。

“与其如此,我还不如让你继续把我当仇人,不管是恨也好,怨也好,至少你还能时不时想起我,”傅君若说着,自己倒笑起来:“现在看来,你巴不得把我忘得一干二净!”

会议室的门在白羽芊身后阖上,站在走廊上,白羽芊长长吁了一声。

在休息室换掉了累赘的礼服,白羽芊再出来时,凌远辉正等在外面。

“白小姐,我下班了,准备回枫叶小区的新家,要不要搭顺风车?”凌远辉笑着问道。

白羽芊立刻点头,也开了句玩笑:“有个顺道的邻居还真不错!”

负一层的停车场,白羽芊坐进凌远辉的车,车刚开到地面,傅君亭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一下子拦到了凌远辉的车前。

“送我一路啊!”傅君亭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座,冲着凌远辉诉苦道:“老大把我的车开走了,还放了小赵的假。”

白羽芊正将头靠在车后窗上顾自发呆,瞧见傅君亭阴魂不散地出现,回了回神,顺口调侃了一句:“我怎么听成‘送你上路’?”

“你讨不讨厌!”傅君亭回过头,冲着白羽芊做了个鬼脸。

白羽芊被逗得笑了一声,随后视线再次落向了窗外。

凌远辉将车开出银行,绕着恒通大楼转了半圈,便往傅家大宅的方向开去,自然要先把傅家这位小少爷送回去。

白羽芊的视线不免投向近处这座圆顶灰砖的七层恒通银行大楼,她曾听傅君若提到过,这幢楼始建于上世纪40年代,曾一度是蓉城最时髦的建筑,据说还是傅家专门请了意大利人来设计,带有明显的巴洛克建筑风格,外观华丽,墙面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即便如今它的四周高楼林立,也无法遮蔽这座大楼的风采。

再然后,白羽芊定定地望着最高层一排窗户上,没有谁告诉过她,可白羽芊就知道,那里是傅君若办公的地方……

“哎,刚才你跟老大躲会议室里……在干嘛呢?”傅君亭冷不丁地转过头来。

白羽芊几乎立刻收回目光,看向傅君若,下意识坐正了身体。

“这表情,怎么像心虚啊?”傅君若扭着头瞧白羽芊,咯咯笑起来。

第一百一十六章 别人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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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偷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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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凌远辉从后视镜看了一眼白羽芊:“有理由相信,傅先生很可能是从白小姐身上获得的灵感。”

傅君亭很是故意地大笑,白羽芊则将头侧向了窗外。

“就算傅先生有借机献媚的嫌疑,谁教人家是银行大老板呢,他要任性,谁也拦不住。”凌远辉心情很好地调侃道。

“远辉哥,原来你也会在背后说老大坏话,”傅君亭乐得直拍大腿,随即回头看了看白羽芊,故意道:“白小姐不是已经有男朋友了吗,我老大看来铁了心要当小三,知道那天晚上在复兴广场,你跟那个费牧约会,我老大在做什么?”

“做什么?”凌远辉怂恿傅君亭道。

“天台有女孩要跳楼,我给老大打电话,没几分钟人家爬到楼顶,后来我才知道,老大一个人坐在三楼一间咖啡厅里,那场景……男人独自喝着咖啡,前女友跟别人在楼上卿卿我我,想想真够凄凉!”傅君亭说着,还故意长叹一声。

白羽芊依旧看着窗外,倒似乎想起,她让傅君亭打过电话后没多久,傅君若的确很快上了天台,原来人就在复兴广场。

凌远辉拿手拍了拍傅君亭的肩膀,转头对白羽芊道:“白小姐,上次我们在你家谈过之后,我把你当年去见过林盼盼的事告诉了傅先生,他非常震惊。”

白羽芊回过头,对凌远辉道:“我在澳洲的律师朋友去见了那位律师MatheLinch,我朋友看过了证据,确信在我先生车祸去世那件事上,不能怪到……傅君若。”

没等白羽芊说完,傅君亭眼睛亮了,头差点伸到白羽芊面前,一脸八卦地问:“几个意思?”

“意思就是……我承认这些年误会了傅君若,刚才也向他道过歉。”白羽芊淡淡地回道。

白羽芊本意希望和对方冰释前嫌,然而,傅君若想从她这里得到的,却是白羽芊不能给也不愿给的,所以最后大家才会不欢而散。

“我听凝之提过,白小姐的相亲进展得非常顺利,虽然作为下属,我从立场上应当站在傅先生一边,不过总不能把你和费博士给拆了。”凌远辉笑着道。

“谢谢!”白羽芊也笑,凌远辉算是明白人。

傅君亭朝白羽芊哼了一声:“我依旧觉得,叶江江比你更适合我老大,女人就该甜美可爱、温柔体贴,你……连个边都不沾。”

“你不是喜欢叶江江吗?”白羽芊抓住机会逗了傅君亭一下:“傅君若要是跟叶江江复合,你可就没机会了!”

“叶江江是我朋友,”傅君亭不屑地瞟了瞟白羽芊:“我傅君亭一身正气,绝不挖人墙角!”

凌远辉瞟了傅君若一眼,转头问白羽芊:“白小姐,白老先生最近怎么样?”

白羽芊不免诧异,凌远辉会突然问到老白,迟疑了一下,白羽芊回道:“很好啊!”

正好前面遇到红灯,凌远辉将车停下,回头道:“有人近段时间在跟踪白老先生,我看过照片,背景是在咱们小区附近。”

白羽芊猛地吃了一惊,立刻问道:“你的意思,有人偷拍我爸?”

傅君亭在旁边好奇地听着,这回倒没有再乱插嘴。

大概看出白羽芊表情紧张,凌远辉忙道:“目前来看,只是远距离跟踪,我已经和小区的物业打过招呼,他们挺热心,这段时间白老先生出小区,都有保安或者顺道的邻居陪在旁边。”

白羽芊半天没说话,心有些乱起来。

打量了白羽芊片刻,凌远辉道:“说来话长,上周叶江江因为自杀上了热搜,随即引出不少传言,这中间还牵连到白小姐。”

“我也看到了,”白羽芊点了点头,随即问:“后来事件几乎一夜之间平息,是……你们吗?”

谁都看得出来,当时叶江江自杀的新闻热度称得了火爆,却突然之间平静下来,而且没有任何缓冲,绝对是有外力介入,白羽芊其实多少有些感觉,很大可能是傅君若出手。

凌远辉笑了笑:“开始是说,叶江江的广告代言被恒通银行撤换,导致她情绪崩溃,传言指向恒通做事不公,我们当然不能坐视不理,等深入调查,我们居然发现,有人雇佣水军,准备不断发酵事件,至于白老先生……是他们计划好的切入点,而最终目标是白小姐。”

傅君亭听到这里,便有些不满了:“远辉哥,我怎么听你的意思,好像是在影射叶江江。”

凌远辉笑了笑,颇有些语重心长地道:“年轻人喜欢漂亮女孩没错,不过有时候外表美丽,并不代表内心就一定干净。”

傅君亭立马不高兴了,斜了凌远辉一眼,特意看了一眼白羽芊:“你指的是后面这位?”

白羽芊没在意又被傅君亭diss,现在不是计较这些小事的时候,她担心的是老白的安全。

“偷拍的人找到没有?”白羽芊问道。

“我们请人对网上的信息做了数据分析,最后锁定一家水军群,随后便查到叶江江所在的那间经纪公司,”凌远辉笑了笑:“警方介入,人家承认得很爽快,他们目的很简单,一是替叶江江出气,二来……对付你。”

白羽芊好笑地摇头:“我招谁惹谁了!”

“你们报警了?”傅君亭惊讶地问道。

凌远辉点了点头:“傅先生的意思,不诉诸法律,有些人不会明白轻重。”

傅君亭立刻道:“绝对跟叶江江没关系!”

“要对付我,直接放马过来,他们还要偷拍老白……”白羽芊无奈地直叹气。

“关于白老先生的事,我们开始还不知道,后来警方搜查叶江江经纪公司的电脑,发现一台机器里面存了不少白老先生的资料,这其中包括他当年的电影、新闻还有……”凌远辉看了看白羽芊:“还有那起令他入狱多年的杀人案,我们甚至看到了有非常详尽的法院卷宗。”

白羽芊头皮一麻,看来这已经不仅仅是简单的出气了,策划得如此周密。

傅君亭急着问道:“怪不得这么多天没有叶江江的消息,为什么要抓她呀?”

“叶江江经纪公司的负责人还有她经纪人被警方带走调查,至于叶江江,暂时没有证据证明她涉入其中,她目前是自由的,”凌远辉回了一句,随后又对白羽芊道:“警方后来又在他们的邮箱里看到由专人指导撰写的自媒体文章,内容十分惊悚,对当年的命案大肆渲染,简直把白老先生描述成了杀人狂,按那个负责人的说法,就差几个小时,他们就要发到网上了。”

听说叶江江没事,傅君亭明显松了口气,这时又打听起来:“什么杀人案?”

“先抹黑老白,然后就轮到我了,是吗?准备怎么毁人,攻击我是杀人犯的女儿,觉得这样就可以让我身败名裂?”白羽芊猛地坐直了身体,冷笑道。

凌远辉继续道:“警方询问过那间公司的负责人,白老先生这些资料是从哪里弄到的?按照对方的说法,有人将资料匿名发到他们公司邮箱,具体来源,他们并不知道,等警方去查那封邮件,发现邮件发送方使用了阅后即焚软件,显然早已经有了防备。”

“这么诡异……”傅君亭嘀咕道。

“白小姐,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并不能确认那些偷拍的人身份,以及他们最终目的,”凌远辉劝道:“我的建议是,近段时间,白老先生最好不要外出,或者出门的时候有旁人陪同,躲在暗处的敌人才最可怕。”

白羽芊有些沉默,随即将视线又投向窗外,原本她以为老白出来了,终于可以过上平静的生活,却没想到,依然得不到安宁。

第一百一十八章 小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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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定人家就为吓唬你们,”傅君亭看看白羽芊,难得还知道安慰人一句,不过这家伙随后讲出来的话,就不那么好听了:“看来你得罪过不少人啊!”

白羽芊睨了傅君亭一眼,随即自嘲地笑了,她在蓉城得罪的人,也就那么几个,说起来屈指可数。

小赵这时给凌远辉打来电话,说了几句之后,凌远辉挂断手机,道:“小赵已经送傅先生回到大宅,确定人没有受伤。”

傅君亭“切”了一声:“刚才吓我一跳!”

白羽芊还顾自想着心事,没有注意到,凌远辉和傅君亭不约而同望过来的眼神。

凌远辉重新发动汽车,从后视镜看了眼白羽芊,道:“白小姐,君亭说得没错,很可能是有人恶作剧,既然警方已经介入,我想那些人也差不多会收手了。”

“真要是恶作剧的话,那些躲在暗处的人也算下了大力气,”白羽芊叹了口气,道:“连法院的文件都能拿得到……”

“对呀,”凌远辉似乎也反应过来:“白老先生的案子还没有正式完结,理论上讲,只有法院和案件相关人士可以接触到卷宗……好像是有点不对劲。”

白羽芊默然,目光越过车窗,望向远处的天空,刚才出来时,头顶上还是湛蓝的一片,也不知什么时候,灰扑扑的乌云铺满了天际,未免太衬她此时的心情了。

“他爸犯了什么案子?”傅君亭将头挨向凌远辉问道。

“这么想知道啊,我告诉你,我家老白被控杀人,死的是林盼盼的父亲。”白羽芊一只胳膊搭在窗框上,用手支着头,莫名地笑了一声。

傅君亭直接“啊”了一声,表情十分惊讶。

“白老先生是冤枉的,我听白小姐的律师朋友提过,现在人已经保外就医。”凌远辉回了一句。

傅君亭看向白羽芊,随后直摇头:“真复杂,我脑子都不够用了,你爸杀了林盼盼的爸,林盼盼杀了你老公,这不是……你死我活吗?”

白羽芊立刻脸一板:“听清楚,我爸没杀过人,给我闭嘴!”

傅君亭怔了怔,倒是赶紧转回头去。

“白小姐,这两天我去法院看看,查一下有谁可能泄露了卷宗。”凌远辉开着车道。

“不用了,你挺忙的,其实……能拿到那些卷宗,又对我们心怀恶意的,无外乎就是那些人,我心里很清楚。”白羽芊哼笑了一声。

“哪些人?”傅君亭又开始好奇了。

白羽芊长长吐了一口气,傅君亭本来还想追问,却被凌远辉拍了一下,这才算闭了嘴。

傅家大宅外,等候铁门打开的功夫,凌远辉转过头,对白羽芊笑道:“白小姐,耽误你一点时间,毕竟我老板出事,总不能到了他家门口,都不进去表达一下关心,你也知道伴君如伴虎,等见过傅先生,咱们就走。”

没等白羽芊回应,傅君亭已经仰头大笑。

既然是蹭在人家车里,白羽芊这时候总不能矫情地要求放自己下去,她心里盘算,大不了就坐车里等着。

傅家大宅前的花园里,傅君亭先下了车,朝白羽芊坐的位置看了一眼,眼珠子转转,很不知道省事地上前,拿手敲敲白羽芊这边的车窗。

白羽芊按下车窗,懒懒地地看向傅君亭。

“别这么蔫巴巴的好不好,下来呀!”傅君亭笑呵呵地道:“远辉哥那是自作多情,老大死里逃生、惊魂未定,这时候最想见的,绝对不是什么大老爷们!”

“立刻在我眼前消失,一个男的话那么多,有意思吗?”白羽芊冷冷地甩过去一句。

傅君亭哈哈大笑,随即摇头道:“别以为人人都像我老大那么品味独特,你这见谁都怼的臭脾气不改,真没别的男人敢要你,要不咱们打赌,不出三个月,你就得被你那男朋友甩掉,除了老大,谁受得了这么厉害的女人!”

白羽芊拿眼一瞪,顺手抄起那本厚厚的汽车杂志,朝傅君亭脸上扔了过去。

傅君亭往后一跃,轻松地将杂志接住,又是一阵肆无忌惮的大笑。

凌远辉在驾驶座上瞧了两人一会,便笑着开门下了车。

傅君亭将那本杂志塞回到车里,随后往车前方看了看,突然之间跟打了鸡血似的,冲着白羽芊兴奋地道:“我老大过来了!”

白羽芊装作没听见,不过目光到底越过前车窗,往外望了过去。

傅君若果然朝他们这边走过来,怀里还抱着依依。

“你到底有没有礼貌,快点下车!”傅君亭貌似不耐烦地催道,脸上却带着恶作剧的笑。

到底好长时间没见依依了,白羽芊虽然有些迟疑,还是从车里走了下来。

“傅先生,您没事儿了吧?”凌远辉早已迎了过去。

正在白羽芊犹豫要不要过去时,傅君亭一把扯住她的胳膊,便往傅君若那边拉。

白羽芊很不高兴,只是大白天的,除了他们几个,远远近近还站着傅家几名佣人,她总不能当众跟傅君亭打起来。

另一头,傅君若像是没瞧见白羽芊,心无旁骛地和凌远辉说着话,即便白羽芊被带到他面前,傅君若也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

白羽芊脸稍有些红,实在是被傅君亭给气坏了,这时干脆一语不发,只瞧着依依。

依依今天穿了一条白色的小公主裙,头上围了一个粉粉的发带,原本有些稀疏的头发看着长了一点,完全是小姑娘的模样了,白羽芊瞧了她一会,不由自主笑起来。

此时将头靠在傅君若肩上,依依一眼不眨地打量白羽芊,小眉头皱着,小嘴也撅起来,像在努力想什么。

瞧着孩子这可爱的小表情,白羽芊忍不住上去拉了拉依依的手:“宝贝,记不得姨姨了呀?”

“什么意思,她叫你‘姨’,我还比你小一辈了,占我们兄弟的便宜?”傅君亭立马炸毛。

傅君若表情淡然,依旧不看白羽芊,倒是凌远辉背过身,明显在偷笑。

白羽芊瞧着傅君亭,被这小子给逗得笑起来,余光不免扫向他旁边的傅君若,这一位前面刚撞完车,后头就带自己妹妹的花园里散步,看来应该没有大问题。

“你……还好吧?”想了想,白羽芊还是开口问候了一句。

傅君若哼了哼,并没有回应。

白羽芊稍觉尴尬,想了想,又问:“Daisy在吗?”

等了半天,傅君若还是不开口,就在白羽芊准备放弃与他继续沟通,打算催凌远辉一起离开时,傅君若终于回了一句:“奶奶下午去了时平馆。”

“qie……qie……”依依突然从傅君若怀里抬起头,看样子总算想起白羽芊是谁,随后又瞧着傅君若,似乎在向他求证。

傅君若总算笑了笑,瞟了一眼白羽芊,对依依道:“小公主,她是你之前的保姆,想起来了吗?”

其他人肯定不明白,白羽芊却听出了傅君若话里嘲讽的意思,低了低头,不由笑了出来。

依依又朝白羽芊叫了一声,白羽芊伸出手臂,想把孩子抱过来,结果傅君若立刻往旁边一侧身,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傲娇表情。

正在白羽芊哭笑不得的时候,依依却一直看着她,最后小手伸向白羽芊,看来已经完全想起她是谁了。

傅君若干脆抱着孩子往另一边走,依依着急了,乌溜溜的大眼睛死劲地盯着白羽芊,接下来,小嘴一瘪,哼哧着快要哭出来了。

“你干什么呀!”白羽芊不高兴了,小跑过去挡住傅君若,也没客气,直接把孩子给抢了过去。

一到白羽芊怀里,依依便笑起来,搂住她的脖子,把小脸贴在白羽芊的脸颊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亲昵。

“我的天,这是把你当亲妈了吧,”傅君亭跟过来起哄,甚至故意凑到白羽芊跟前:“我怎么有个想法,不会这小丫头是你跟老大生的吧,简直就像一家三口!”

“君亭,说话一点都不知道分寸吗?”白羽芊身后,有人近乎大吼了一声。

一时间,所有人都转过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白羽芊颇觉无奈,她还真忘了,傅家大宅还有一位傅夫人。

傅夫人疾步过来,脸上殊无笑容,眼神冰凉的盯着白羽芊,然而白羽芊的视线,却落到了跟在傅夫人身后的林盼盼身上。

第一百一十九章 仇人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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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知道傅夫人不喜欢自己,白羽芊也没打算假装客气地上前打招呼,只站在原地,淡淡地注视着她们,尤其是那个林盼盼。

林盼盼还是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样子,感觉见风就会倒下,活脱脱像个病人,可白羽芊只觉得这个女人,从头到脚都是虚假和做作的,看着让人恶心。

“凌助理,好久没见!”林盼盼主动和凌远辉寒喧道。

凌远辉也彬彬有礼地朝林盼盼点了点头,却没有多说什么。

林盼盼又看向白羽芊,脸上带着貌似温和的笑容,可白羽芊却感知到了,她隐藏在眼神中的一丝森冷。

“君亭,不要让我再听到你拿你堂哥开玩笑,尤其是那种不上台面的玩笑!”傅夫人训斥起了傅君亭。

“大伯母,您也知道是玩笑,别当真啊!”傅君亭满不在乎地笑着,显然并不惧怕傅夫人。

白羽芊好笑地瞧着傅君亭,这小子似乎一向不讨傅夫人喜欢,不过他刚才玩笑开得确实过分,连白羽芊都听得不太舒服,更何况视她如眼中钉的傅夫人,人家气到大吼也不足为奇。

“君亭,身为傅家的孩子,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母亲就没教过你?”傅夫人继续摆着长辈的架子,眼睛却嫌恶地瞪向白羽芊和她怀里的依依

白羽芊突然感觉,接下来傅夫人就该要找她麻烦了,于是乎,白羽芊微微地笑起来,这年头……谁怕谁呀!

“夫人,您这是要出去?”凌远辉突然笑着开了口。

傅夫人看了看凌远辉,还算给他面子,问了句:“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和傅君若对视一眼后,凌远辉回答:“刚下了班,顺道送君亭回来。”

“那白小姐呢?”傅夫人这回直视白羽芊。

“今天有个记者会,白小姐有份参加。”凌远辉说得轻描淡写。

傅夫人似乎想了想,随即不屑地道:“不就是发行一张信用卡吗,用得着开什么记者会,真是小题大做!”

白羽芊听听而已,视线无意中又落到林盼盼身上,不免想到了老白的那些……案宗。

“妈,不是要出去吗?”从傅夫人出现就没吱声的傅君若,这时问了一句。

在白羽芊身上又逡巡了片刻,傅夫人像是镇定了一下心绪,用叮嘱的口吻对傅君若道:“我先送盼盼回去,然后去文华酒店,秦先生一家已经checkin,我去人家客房问候一声,你七点半之前到文华的西餐厅等我们,第一次见面,不能让人说我们傅家失礼。”

“我记得告诉过您,晚上没有空,而且我也不认识他们。”傅君若语气平缓地回了一句。

傅夫人看来是被拒绝了,本就有些挂着的脸,这时更加阴沉:“你表姨千里迢迢地牵线,人家满怀诚意带着女儿过来,你今天无论多忙,都必须去见一见,见过以后不就认识了。”

傅君若笑笑,却朝傅夫人摇了摇头。

“夫人,傅先生今晚有一场重要的远程电话会议,七点钟半开始,几个国外分行的高管要向傅先生汇报近期的财务状况。”凌远辉替傅君若解释道。

一旁傅君亭冷不丁“噗嗤”笑了出来,不过没有人理会他,傅夫人面沉似水地盯着傅君若,而傅君若朝着凌远辉点点头,而林盼盼则一脸默然表情,偶尔抬眼看一看傅君若。

至于白羽芊,早已经自觉地走开,抱着依依走到不远处草坪上,欣赏起傅家花园里正在盛放中的花花草草。

傅君若对傅夫人笑了笑:“您看到了,我没有时间,还有,以后这种相亲不要再安排了,很麻烦也很无趣。”

“你怎么可以这样?”傅夫人皱紧了眉头:“秦家的女儿,我在视频上见过,小姑娘温柔乖巧,形象气质也非常好,以她的家世品貌,完全配得上你,我好不容易把人请过来,你见都不肯见,回头让我面子往哪儿放?”

傅夫人声量一下子拔得老高,就连依依也朝着她那边看了看。

白羽芊一直在想心事,微微地低着头,并没有理会人家的热闹。

“听出来没有,这是逼我老大去相亲,”傅君亭不知什么时候走到白羽芊旁边,压低了声音道:“那什么远程会议,一早就开过了,远辉哥帮着我老大一块撒谎,果然是亲信,我算是见识了!”

白羽芊很随意地看了傅君亭一眼,干脆把依依放到地上,扶着她在草地上走了几步。

没得到回应的傅君亭看来不太甘心,跟在白羽芊旁边,继续道:“大伯母这段时间也没别的事,到处物色女孩跟老大相亲,”说到这里,傅君亭很有些故意地道:“其实费那么多事干嘛,我瞧着叶江江就已经够温柔乖巧了。”

白羽芊嫌傅君亭聒噪,抱着依依坐到近处一张长椅上。

“林盼盼在看你哎,是不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傅君亭干脆站到白羽芊身后,整个身子趴在长椅靠背上,倒是自己会找话题。

白羽芊还真抬眼往林盼盼那边瞧了过去,没发现林盼盼怎么样,倒是显然已经拿傅君若没有办法的傅夫人,两道寒光远远地射向她。

再然后,傅夫人直接朝白羽芊走过来,直白地发出了质问:“千方百计找机会接近君若,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依依正在脸对着白羽芊坐在她腿上,突然听到身后说话声,立刻惊了一下,转头看了看,随即将小脸埋进白羽芊怀里。

白羽芊低下头,能感觉出来孩子的害怕,可见平常傅夫人在依依面前有多厉害。

用双手将依依环住,白羽芊看向傅夫人,从余光注意到,傅君若和凌远辉已经跟了过来,倒是林盼盼还站在原地,一副置身事外的表情。

“回答我问题!”傅夫人几乎是命令道。

“什么问题?”白羽芊反问一句。

傅夫人哼了一声:“白羽芊,你给我听着,谁想要害我儿子,我就跟他拼命!”

翻来覆去老是这种的问题,白羽芊已经懒得回答,只瞧着傅夫人,也不说话。

“妈,您不是要去见秦先生一家吗,如果迟到,让人家说我们不礼貌。”傅君若到底劝了一句。

傅夫人转过头,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傅君若:“你催我走,不就想护着这女人吗?在你心目中,早没有我这个妈了!”

“怎么会呢!”傅君若笑了笑。

“你……”傅夫人瞪了傅君若一眼:“你明知道我不喜欢这个姓白的,不希望你跟她接触太多,所以那张信用卡的代言,我才坚持要换上叶江江,你是我儿子,就该明白妈的想法,可你呢……我儿子当着下面员工的面,亲手打我的脸!”

“妈,奶奶已经跟您说得很清楚,恒通银行不是家族企业,皇亲国戚都能轧上一脚,有些原则性的问题,绝不会因为您是我母亲,而令我做出任何让步。”傅君若表情这时严肃了下来。

“好,我不轧你的恒通银行,可我那间经纪公司呢,为什么你硬逼着我解散,那是我自己拿钱开的,你不肯和叶江江结婚,出于道义,我给她一点补偿,你又有什么资格轧上一脚?”傅夫人直接反问。

那间经纪公司解散了?白羽芊心里诧异,随即笑了出来,这种做事不择手段的经纪公司,还真应该早点倒掉。

傅夫人猛地回过头,瞪向白羽芊:“听到这个消息,你这么高兴?”

依依大概有些困了,在白羽芊怀里烦躁地吭了几声,用小手使劲揉着自己的脸。

“不许哭!”傅夫人猛地朝依依喝了一声。

依依一惊,随即吓得大哭了出来。

“为什么要吓孩子?”白羽芊不满地回瞪了傅夫人一眼,将依依横抱起来,带到旁边轻轻地哄着。

傅君若走过去看了看依依,随后望向傅夫人,叹道:“妈,您何必呢?”

“这种不明来路的东西,只有你还傻乎乎地养着她。”傅夫人怒气冲冲地道。

“她是我妹妹,您知道的。”傅君若回道。

听到傅君若这么说,傅夫人已经暴怒了,目标再次指向白羽芊:“别在我儿子面前装什么圣母,你不过想利用这小东西,让君若再上你的当,盼盼说得没错,论起心机,没有人是你的对手!”

第一百二十章 更年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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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仇家两三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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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夫人回身,拿手挡了挡林盼盼,随后脸色阴沉地看着白羽芊:“以前你在澳洲对付盼盼,害得她被判了15年的牢,现在又捏造莫须有的罪名来对付我,你这女人还真够狠的,我就看你有什么本事,能让我也坐牢?”

白羽芊好笑地问:“林盼盼到底做了什么缺德事儿,傅夫人未必心里不清楚,护短是你的事,不过私自公开法院保密文件,你真不知道这是犯法的?”

“不懂你说什么?”傅夫人眯起了双眼。

白羽芊往左右看了看,才道:“不懂我就告诉你,警方在你名下经纪公司的电脑里,发现了我父亲那桩案子的法院案宗,你那些手下胡扯什么有人匿名将这些资料发到他们邮箱,以至于警方找不到发件人,之前我差一点信了那些鬼话,不过……傅夫人刚才说漏嘴了。”

傅夫人气道:“你想吓唬谁?”

白羽芊顿了片刻,转头盯住林盼盼:“所以,有胆子盗用法律文件,没胆子承认吗?”

“你有什么证据?”林盼盼显得有些太过镇定:“我父亲的案子一直由检察院在处理,而且都是我父亲朋友在过问此事,你所谓的法律文件,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你凭什么说我盗用。”

白羽芊故意做出吃惊的表情:“你刚才还信誓旦旦地说,要替你父亲讨回公道,原来对林大勇的案子,你一直不过问的?”

“哈哈,这话问到点子上了!”傅君亭在旁边乐了起来。

林盼盼眼角抽了几下,随后道:“我一直被困在澳洲,你让我怎么过问?”

“什么法律文件,又在血口喷人,我们根本不知道!”傅夫人在旁边多余添了一句。

白羽芊瞧着傅夫人,叹了口气:“我在蓉城仇家不多,就那么三两只,这缺德事是谁干的,我大体能猜得出来,我也懒得奉劝某些人适可而止,别再玩什么跟踪、偷拍这类下三滥的东西,反正……好自为之吧,总归现在是法制社会,我会留证的。”

林盼盼倒做出无辜的表情:“你不要信口雌黄,编造什么并不存在的事。”

“那我就说得更直白一点,”白羽芊脸色一沉,直接问林盼盼:“你怕死吗?”

林盼盼立刻昂起头,一副生造出来的大义凛然表情。

白羽芊上下打量了一下林盼盼,嘲弄地道:“你当然怕死,否则当初我先生和我中了你的阴招,你也不会像见不得光的老鼠一样,吓得立马跑到法国藏起来。”

“白羽芊,你闭嘴!”傅夫人激动地吼一嗓子,至于林盼盼,明显还在硬撑。

白羽芊看了看傅夫人,继续对林盼盼道:“我丈夫已经被人害死,我绝不能看着我父亲再出什么事,如果……有人胆敢伤害到我家老白,不跟你开玩笑,我不会饶过……她,反正杀人只用坐三年牢!”

傅夫人气得大叫:“你在威胁我们,不怕我们报警?”

“不是威胁,是实话!”白羽芊冷笑一声,转身坐回车里,随手关上了车窗。

车外的傅夫人暴跳如雷,傅君若这时靠在车边,看样子没打算上去劝解,傅君亭更是会躲,干脆从另一边上车,坐到了白羽芊旁边。

车外的傅夫人五官近乎扭曲,指着车里的白羽芊大叫,貌似林盼盼拉都拉不住,凌远辉没办法,只得下车走过去劝。

外面闹得厉害,倒是白羽芊坐在里面,找到一个手机游戏,顾自低头玩了起来。

“漂亮,你这是把大伯母KO了!”傅君亭伸头瞧着车外,一脸兴奋地道。

“你这就不聪明了,此时上车,明摆着跟你大伯母对着干,这是想做傅家的敌人?”白羽芊头也不抬地道。

傅君亭咯咯直笑:“就算我现在跑去拉偏架,大伯母也不会当我自己人,奶奶一向不喜欢大伯母,大伯母总觉得是我妈在背后上她眼药,连带讨厌死了我,不过话说,傅家上下也没几个人讨大伯母喜欢的。”

“一个大男人,背后说女人闲话,的确不讨人喜欢。”白羽芊被逗笑。

傅君亭哼了一声,这时指着窗外道:“还是远辉哥有办法,把人给哄上车了。”

白羽芊抬眼往外看了看,果然傅夫人已经带着林盼盼上了车,凌远辉站在傅夫人车边,至于傅君若,还在白羽芊车门外站着。

等瞧着那辆车终于开出傅家花园,傅君亭伸了个懒腰:“哎哟,难怪大伯活着的时候,躲大伯母唯恐不及,谁跟这位待在一块,也得累死,以后我娶老婆,绝对睁大眼睛,别被女人毁了一生。”

没一会,凌远辉上车,先是摇了摇头,随即从后视镜看着傅君亭,笑着问道:“少爷,你还打算跟着我们回家?”

“要不……我就跟上呗!”傅君亭似乎得到提醒,立刻顺竿往上爬:“远辉哥不是搬新家了吗,我去帮你暖暖屋。”

车窗这时被人在外面敲了敲,白羽芊转头看了一眼,正不想搭理的时候,傅君亭一伸手,居然把白羽芊这边的车窗打开了。

“老大,我去白羽芊家,她刚才非要邀请我做客,我都不好意思拒绝。”傅君亭挤眉弄眼地道。

白羽芊转头看看傅君亭,哼笑了一声。

看了傅君亭一眼后,傅君若隔着打开的车窗,对白羽芊解释道:“关于那间经纪公司的事,我母亲应该知道得不多,她还不至于这么精明。”

对于傅君若的解释,白羽芊只是冷笑了一下,想了想道:“你真觉得你母亲就这么天真无知?”

傅君若先是皱了皱眉头,随后笑了出来,想了想,问道:“要不要到里面坐一坐,奶奶一会就陪客人回来。”

“晚上不是有远程会议吗,如果没有会议,你也可以去相亲。”白羽芊故意道。

车里,凌远辉和傅君亭一块大笑了起来。

“真希望你说这话是吃醋啊,算了,不留你了,反正留不住。”傅君若无奈地站直,不免又看了白羽芊一眼。

“林盼盼……看来轰都轰不走了?”关车窗前,白羽芊到底问了一句。

“这话就别提了,老大只要跟大伯母提林盼盼的事,家里就得炸锅,”傅君亭又改不了毛病地插话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林盼盼是大伯母亲生的呢!”

白羽芊摇了摇头,伸手按下关窗键,傅君若却似乎还有话要说,拿手挡了一下车窗。

“又有什么事?”白羽芊无奈地按住暂停。

傅君若问道:“徐导的片子……不准备接吗?”

“谁说我想演电影了?”白羽芊反问一句,不免奇怪,傅君若此时还有心情谈这件事。

傅君亭凑上来,对着白羽芊道:“你还真矫情。”

“我只想成为芭蕾艺术家。”白羽芊淡淡地回道。

“够倔的!”傅君若笑了一声。

“我的人生,不需要别人多管闲事地替我安排!”白羽芊立刻怼了回去。

显然傅君若猜到了什么,稍稍侧过头,笑着道:“那部电影……我从来没有插手,你不会以为我拿钱替你买角色吧?”

白羽芊并没有回答,心里却在冷笑,当初叶江江空降舞团,半年过后便成为首席,这样的速度实在不合常理,虽然不可否认,叶江江的舞蹈功底不错,也不能否认确实背后有人帮她出力,叶江江也应该心知肚明,她在舞团遭到孤立,无外乎因为那种不公平的晋升路线。

“好吧,我唯一做过的,是把你的舞蹈视频给徐导看了看,”傅君若笑道:“徐导当初回国,奶奶带我去为人家老俩口接风,徐导就问到我当年的小女朋友,他对你印象深刻,那场莫斯科的比赛,原本你完全可以拿金奖,不过徐导觉得你跳到最后,整个状态有些飘,怕你初登舞台就大放异彩,以后没了上进的动力,看在你是我女朋友份上,才出低分压了压你。”

白羽芊听得愣住,没想到当年只拿到铜奖,居然是傅君若的一份“功劳”。

“徐导和他夫人今天来拜会我奶奶,现在他们到时平馆看奶奶的藏品去了,你要不要跟我去见一见徐导,最好……当面回绝人家?”傅君若故意提议道。

“远辉,开车吧!”白羽芊话不多说,立刻催着凌远辉赶紧走。

凌远辉和正笑得开心的傅君若打过招呼,终于将车开出了傅家大宅。

第一百二十二章 矢车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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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城大剧院的舞台上,《吉赛尔》公演的第一场快要接近尾声,而此时,已到了整个剧目的高潮部分。

刚刚化为维丽丝女幽灵的吉赛尔双手交叉于胸前,缓缓地升上舞台,接下来便是一连串似乎永远停不下来的旋转,她的脚背紧紧地绷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是麻木的,遭遇爱情背叛的痛苦,在此刻不可遏制地迸发出来……

捧着百合花的阿尔伯特前来吉塞尔墓前忏悔,却中了鬼王魔法,开始不停地舞蹈,眼看阿尔伯特筋疲力尽,危在旦夕,吉赛尔心生不忍,用洒在地上的百合花瓣引领阿尔伯特,要帮他逃出生天,鬼王被触怒,命令吉赛尔与阿尔伯特共舞。

一段慢板双人舞开始,吉赛尔缓缓地将右腿抬高成145°,身体转向正跪在地上的阿尔贝特,以典型的阿尔贝斯克舞姿,上身微微前倾,似乎在和阿尔伯特诉说什么,此时的吉赛尔正尽力拖延时间,等待黎明的到来,而那时,阿尔伯特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整段舞蹈非常缓慢,带着无以言表的肃杀和哀伤,阿尔伯特终于悔悟,用一个接着一个的托举,将吉赛尔带到半空,试图让她离开阴间,却屡屡以失败告终。

整个剧场此时鸦雀无声,所有的眼睛都盯着舞台上。

终于,天亮了……

幽灵退散,吉赛尔灵魂也将归于墓地,终于活下来的阿尔伯特痛苦欲绝,而吉赛尔毅然转身,就此消逝。

片刻的沉寂之后,舞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大幕也就此阖上。

退回到舞台边上,白羽芊胸口还在不停地起伏,整个人依旧沉浸在舞蹈的氛围当中,那种不得不割舍的痛,似乎挥之不去。

导演走过来,直接一拍白羽芊的脑袋:“不错,比专场演出那回表现得还好!”

白羽芊猛地一怔,终于缓过劲来,随之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又陷在里面拔不出来了?”导演显然看出了问题。

“出来了,出来了!”白羽芊笑着用双手捂了捂自己脸颊。

“不疯魔,不成活,哪一行都这样,”萍姐走过来,直接拥抱了一下白羽芊:“我的天,你今天太美了,听到掌声没有?”

白羽芊侧耳留神,隔着厚厚的大幕,台下掌声清晰可闻,她真是爱死了这掌声。

萍姐递过来一瓶水,白羽芊接了,仰头喝了一口,随即没忍住,拉开侧幕,往下面偷偷瞧了一眼。

第三排中间的位置,老白坐在那儿,居然正抹着眼泪。

白羽芊注视了老白好一会,没有人知道,她有多看重这一场的演出,只因为台下这个人,生平第一次欣赏女儿在舞台上的风采,白羽芊想让他替自己骄傲。

“都看哭了!”白羽芊嘀咕了一句,不知不觉,自己眼角也有些湿润。

萍姐好奇,跟着探过头,顺白羽芊的视线望了过去,问道:“你说谁呀!”

白羽芊到旁边桌上抽过一张纸巾,在眼角轻轻按了按,调侃道:“当然是我家老白,不愧当过演员,感情还挺丰富,正在那哭着呢!”

“在哪儿呢?”萍姐好奇地找了半天,最后笑了起来:“看到了,就是马副导后面坐着的那位吧,我对你爸还有点印象,我妈年轻时可喜欢他了,家里还存着白山的画报,哪天回去问问我家老太太,想不想要白山的签名照。”

白羽芊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还有一分钟,该上台谢幕了!”有工作人员过来,提醒白羽芊和其他演员准备再次回到舞台。

白羽芊的舞伴上前拉起她的手,两人轻盈地站到了舞台中央。

大幕再次缓缓拉开,在雷鸣般的掌声中,白羽芊优雅地做了一个谢幕的姿势,而此时,台下陆续有人站起身鼓掌,这掌声竟又持续了将近十分钟。

白羽芊站起身,深深地吸了口气,抬头望了望顶棚的灯。

这舞台太有魅力,吸引着白羽芊咬紧牙关,挺过无数艰难时刻,也一定要跳下去,为了这掌声,为了台下无数欣赏的目光,所有的苦……她都甘之如饴。

最后,全体演职人员都被请到台上,一齐接受演出成功的祝贺,随后向观众鞠躬致谢。

绚烂的舞台灯光下,白羽芊看不见台下的人,可她努力地笑着,因为老白看得见。

有人捧着一束洁白的百合花从台下上来,站到了白羽芊面前。

看着送花人,白羽芊吃了一惊,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祝贺你演出成功!”费牧身穿风衣,有些风尘仆仆的样子,这时众目睽睽,明显有些不好意思,急着说了一句,便将花塞进白羽芊怀中。

白羽芊周围,有人“噗嗤”笑了出来,旁边的舞伴干脆揶揄了一句:“百合花……这是为吉赛尔扫墓呢!”

“我……送错了?”费牧本来已经准备下去了,听到这一句,停住脚步,疑惑地问道。

白羽芊斜了舞伴一眼,对费牧笑道:“别听他们的,我很喜欢,回家就插花瓶里/”

“人家都送花了,给个拥抱呗!”舞伴又在旁边怂恿道。

费牧一下子脸红了,手捧着百合的白羽芊倒是落落大方,探过身,主动和费牧抱了抱。

此时台上哄笑成了一片,大家自然都知道,费牧是何许人也。

费牧到底没稳住,随后几乎小跑着下了台,白羽芊和同事们再次向观众鞠躬之后,当晚的演出正式结束。

白羽芊捧着百合花回到后台,而此时,她私人化妆间外的走廊上,已经摆满了祝贺的花篮。

这时候正累得慌,白羽芊也没顾得上看,直接钻进了房间。

在身边工作人员帮助下卸完了妆,白羽芊坐到化妆镜前,一边自己梳着头发,一边拨出了老白的电话。

“老白,你现在哪儿呢?”等对面一接通,白羽芊立刻问道。

之前带着老白一块来大剧院的时候,父女俩已经约好,演出结束,再一起打车回家。

“我正在车上,刚要给你打电话,真不要太巧,散场那会,我碰到多年没见的老朋友,他说开车送我。”老白笑呵呵地道。

“什么朋友啊?”白羽芊随口问道。

“以前在片场的老哥们,人家今天也来看你的演出。”老白说着,便笑道:“芊芊,你的舞跳得太漂亮,回头我见到邻居朋友,算是有话题吹了,我女儿可是蓉城国家芭蕾舞团的大艺术家!”

白羽芊被逗得笑起来:“你开心就好,不过牛皮吹破了,我可不帮你补,”说到这里,白羽芊想了想,忍不住叮嘱道:“路上小心一点,大晚上的,别在外面待时间太长。”

“行啦,到老了,还被你当孩子管!”老白心情很好地抱怨了一句,便挂了电话。

白羽芊放下手机,不由笑起来,老白的晚年自然由她来管,就当是养个老小孩子吧!

没忘记带上费牧送给她的那束百合花,白羽芊走出化妆间,这才有兴致欣赏起门口摆放的大大小小的花篮。

费牧打来电话的时候,白羽芊的目光正落在一个足有半人高的矢车菊花篮上,此时蓝色的锥形花瓣正在怒放,有股说不出的朝气,似乎还带着清晨的露珠,虽然比之其他花篮,矢车菊称不上名贵,却让白羽芊在它前面站了许久。

不由自主地,白羽芊轻轻摘下一朵,放在鼻尖闻了闻,那股清香几乎立刻将她的神思带回了巴伐利亚。

傅家那座古堡的后山坡上,长年种着大片的矢车菊,从当年白羽芊住的房间窗户望出去,满眼便是绚烂花海,美得如同仙境一般。

在白羽芊心里,曾经有一段太过美好的回忆,里面有和煦的阳光,迷人的矢车菊,和让人错以为会天长地久的爱情……

遗憾的是,回忆终究只是回忆,如此而已。

第一百二十三章 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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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送你回家?”电话里,费牧一开口便问道。

白羽芊没有发现矢车菊赠送人的铭牌,又将手里的那朵随手插了回去。

“不用了,团里安排统一的大巴,我跟同事一块走,”白羽芊婉拒,随即道:“感觉你刚下飞机吧,我没想到你今晚会来。”

“我爸妈说想来看你演出,所以我改签了机票,一下飞机就过来了,不好意思,只赶上了谢幕。”费牧笑了笑道。

上周白羽芊就听说了,费牧要参加国外一个重要的学术会议,今天应该是会议最后一天,理论上讲,他根本赶不回来,却没想到,费牧不仅出现,还送上了祝贺的百合花。

“没来得及看演出啊,那也好,我刚才还担心,你别看着看着,就睡着了。”白羽芊开玩笑地道。

费牧立刻认真地承诺:“我明天还会过来,一定看满全场。”

“好呀,不过,别再送花了,捧回家很重的哎!”白羽芊嗔了一句。

“不好意思,花是在机场临时买的,我送过之后才想起来,《吉赛尔》里面也有送百合花的桥段,”费牧说着,笑道:“请相信,我不是那个不负责任,只知道忏悔的伯爵。”

白羽芊又看了看别的花篮,不出意外地发现了傅老夫人送来的玫瑰。

“你快回去吧,别太辛苦了!”白羽芊对着电话里的费牧道。

“还好啦,对了,我爸妈看完演出非常兴奋,他们跟我说,你简直就是吉赛尔的化身,老俩口已经是你粉丝了。”费牧兴致勃勃地道,白羽芊却听见手机那头,似乎有其他人在说话。

“过奖了吧,代我谢谢伯父伯母的鼓励。”意识到人家父母就在电话边上,白羽芊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费牧似乎犹豫了一下,问道:“如果我说,想让你尽快和我爸妈见面,你觉得合适吗?”

白羽芊:“……”

一时没听到白羽芊的回答,费牧又赶紧给自己打圆场:“我只是随便说说,你不用太在意。”

“要不……过一段时间?”白羽芊低头想了想,道:“等我这个演出季结束,应该差不多了吧!”

费牧稍顿了片刻,随之便笑起来:“我那帮学生跟我传授经验,如果喜欢上一个女孩,千万不要将恋爱拖得太久,最聪明的办法是快刀斩乱麻。”

白羽芊有些失笑,费牧那些学生大概也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哪来那么多经验。

其实认真想一想,费牧这个男人不错,忠厚而且诚恳,目测日后会是一位很好的丈夫,只是在白羽芊的规划中,一切都还没有那么快。

费牧到底是体贴的,话题到此为止,嘱咐了两句白羽芊路上小心,便和她说了“再见”。

白羽芊将手机放进背包,目光再次落到了那簇矢车菊上,本来打算摘几朵回家,可随之却迟疑起来,想了一会,白羽芊还是转身离开。

大剧院外的停车场,白羽芊站在几个小姑娘后面,正准备排队上大巴,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团长的叫声:“羽芊,过来聊一聊!”

白羽芊转过头,一眼看到的,居然是站在团长旁边的徐导,心里禁不住抖了一下。

说起白羽芊最怵的人,真是非这位徐导莫属,每回见他,就莫名其妙紧张到,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半个月前,白羽芊坚决拒绝了《云之岭》女主角的邀约,当时她心里还松了口气,特别有一种逃过一劫的感觉,可此时再见到徐导,白羽芊竟有些心虚。

磨蹭了半天,将怀里百合花交给站在她前面的一个小姑娘,白羽芊这才抬脚往团长和徐导那边走去。

“徐导,没想到您也来看演出。”白羽芊强自镇定,还跟人家打了个招呼。

徐导“嗯”了一声,也没跟白羽芊客气:“我今天是来挑毛病的。”

白羽芊立刻不吭声了,脑子里开始使劲回忆,刚才自己那些舞蹈动作里,有没有哪些会让徐导发现的问题,这么一想,白羽芊背后便出了一层冷汗,感觉处处都是问题。

“毛病不少,”徐导抱着双臂,表情严肃地看向白羽芊:“最后一幕,你做阿尔贝斯克动作的时候,有轻微晃动,也许观众看不出来,如果我是今天的评委,这地方一定要扣分。”

“徐总,您看得真仔细。”团长在旁边笑道,随即暗暗地给白羽芊递眼色,自然是示意她要谦虚地听着。

白羽芊不敢不谦虚,低头乖乖地受训,她当时的确有晃了一下,本来还以为立刻控制住了,没想到还是被抓了包。

“客观地说,整体的水准比我去年看你演出时有所提高,”徐导又道:“不过,想要达到最高峰,你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谢谢您指导!”白羽芊赶忙点了点头,心里庆幸,今天只是出了一个小疏漏,否则以徐导的风格,绝对会直言不讳地全说出来。

“羽芊,后面几场可得更加认真了,徐导刚才说,只要他在蓉城,每场演出都会过来看。”团长笑道。

就这一句,白羽芊头皮开始发麻了。

“羽芊姐,快上车了!”大巴车那边,有人在喊白羽芊。

白羽芊回头看了看,正准备借机遁走,却听见徐导沉着声:“刚才我和你们团长讨论过,既然你一心想跳舞,我们也不能勉强,不过,我那部《云之岭》女主角的所有舞蹈动作,都交由你来完成。”

团长立刻代白羽芊回答:“徐导您放心,我们羽芊绝不会让您失望。”

白羽芊半天没说话,倒是团长对她挥了挥手:“快上车吧,今晚好好休息,明天还有演出。”

坐进车里,白羽芊回过味来,徐导三言两语,她就要给人做舞蹈替身了,而且还没办法拒绝。

“羽芊姐,徐导刚才跟你说什么,你瞧着好紧张物!”帮白羽芊捧花的小姑娘坐到了她旁边。

白羽芊将那束百合花接过去,叹道:“被骂了,我有动作做得不规范,行家眼里,一点点小毛病都能被瞧出来。”

“天哪!”小姑娘吃惊地叫起来。

瞧着小姑娘惊愕的表情,白羽芊倒笑了,拿手指指前后左右望过来的小姑娘们:“徐导说了,以后有时间,每场都会过来看,你们给我都打起精神啊,人家可是几个国际顶尖舞蹈大赛的终身评委,到台上都不许掉链子,给他抓到了,一辈子翻不了身!”

在一片哀嚎声中,白羽芊长舒了一口气,刚才那股子紧张,算是让这帮小姑娘们分摊了。

等白羽芊到家,老白已经先回来了,大概听到门响,老白亲自替白羽芊开了门。

“你怎么还不睡?”白羽芊诧异地问老白。

“怕你回来饿着,下午临出门,我特意炖好白粥,喝一点再睡?”老白说着,接过白羽芊怀里的花,不免问道:“刚才有小伙子上台献花,你们说得还挺开心,认识啊?”

“是费牧。”白羽芊坦白地回了一句。

老白眼睛亮了起来:“我就觉得,那小伙子看上去与众不同,文质彬彬的。”

白羽芊已经换过拖鞋,这时笑道:“人还不错吧,老白,我最近在戒碳水,这粥晚上不喝了。”

“怎么不喝呀!”老白有些无奈,转身走进厨房。

“留着明天早上,我会喝的!”白羽芊朝老白说了一句,便进了自己房间。

换过一身家居服,白羽芊从卧室出来,在厨房里找到那瓶上回傅君若送的白葡萄酒,替自己倒了一杯之后,她便坐到客厅沙发上,看着老白笨手笨脚地在茶几前插花。

“老白,你真不是养花人!”白羽芊调笑了一句。

“你平常喝酒?”老白这时瞧着白羽芊手上那杯白葡萄酒,疑惑地问道。

白羽芊将酒杯对着灯光照了照,解释道:“好几年的习惯,只要有演出,回来之后都得喝上一杯,否则睡不好觉。”

“这习惯挺像你妈,她以前也这样,没事就喜欢喝一点红酒,说是美容养颜。”老白笑了起来。

“可不可以不要在这时候提赵尹霞?”白羽芊埋怨了一句。

老白朝白羽芊笑了笑,却叹了一声:“其实我之前给你妈打过电话,想请她来看你演出,不过……”

“她把你臭骂一顿?”白羽芊大笑了起来。

“最近她家里好像又不太顺,你妈心情不好,”老白摇摇头:“没说两句就挂了,也没骂我。”

白羽芊舒服地伸了个懒腰:“你还真替古人担心,赵尹霞什么时候心情好过。”

第一百二十四章 远古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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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知道白羽芊听到郭夫人就厌烦,老白这时哄道:“咱们不提你妈那些事了,其实我也就随口那么一说。”

“爸……”白羽芊瞧向老白,忍不住又想提醒他一句,以后少与郭夫人接触,可话刚出口,还是咽了回去,知道自己说了也白说,谁教老白这么多年,都把那个女人当成白月光,死活要捧在心上。

放下酒杯,白羽芊到阳台找到一把花剪,然后将老白赶回到沙发那边,自己盘腿坐在茶几边的地毯上,一点也没客气地,把老白刚才根本就是硬塞进花瓶的那些百合全抽了出来,再一根根地开始修剪。

老白在旁边呵呵直乐:“这种花花草草的事,就该你们女孩子来做。”

白羽芊哼了哼,倒是老白侧头打量了她半天,笑着问道:“老爸我也是从人堆里混出来的,看人还算准,刚才在台下,虽然离得远,瞧不太清楚,不过从费牧一举一动看,应该是个老实孩子,你们也就拥抱了一下,那小子下台的时候,脸红到不行,这种男孩已经很少见了。”

其实费牧在舞台上时,已经面红耳赤,白羽芊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好笑极了。

“什么时候让老爸见见他?”老白带着些试探地问。

沉默了一下,白羽芊干脆停下手里的剪刀,转头问老白:“你觉得……我跟他合适吗?”

“合适,当然合适,我心目中的女婿就该是这样,老实人最可靠,反正别找老爸我这样的就对了。”老白咯咯地笑起来。

转回头,白羽芊继续修剪着百合花的枝枝蔓蔓,认真地思考了一会,道:“那……过一段时间,我让他来见见你。”

老白一个劲地点头,皱纹密布的双眼笑成了一条缝:“这样想就对了,你也到岁数了,最好能赶紧结婚,等我女儿有了好归宿,老爸这心就放下了!”

白羽芊笑了一声,将一枝已经斜剪过的花枝,插进了花瓶里。

父女俩好一会都没说话,直到老白仰靠在沙发上,感慨道:“前段时间刚从里头出来,你劝我去见见老朋友,说实话,我一直没这个勇气,以前一块出道的哥们里,我算是最早出头的,那时候谁不羡慕我啊,名利双收,结果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最后就混成现在这样,真是无颜见江东父老!”

“你那是不走运,也不知道被谁坑了。”白羽芊回身看了看老白。

老白眼皮抽搐了几下,随后讪讪地笑了笑。

“你不是跟我说,从来没杀过人吗,而且这么多年,检方也没找到关键证据,就代表你是无辜的,即便没人信你,我认定老白是好人,如假包换!”白羽芊一边念叨着,一边继续剪着花枝,却没有注意到老白表情的细微变化。

想了片刻,老白又叹了一声:“今天我遇到那老哥们,之前还跟在我后头跑过龙套,后来人家去做场记、制片助理,在电影圈打拼了三十来年,现在已经做到电影公司的高管,比起人家的脚踏实地,我实在差远了。”

“你差成怎么样啊,我觉得挺好,”听出老白发自内心的遗憾,白羽芊怕他钻牛角尖,索性故意傲娇地道:“这么说吧,老白你年轻时当过大明星,生了个女儿又是艺术家,你到外面问问,肯定有人羡慕你是人生赢家。”

老白被逗得笑起来,也跟着得意地道:“可不是嘛,我那哥们说,他两个孩子才十岁出头,还在念书,谁知道以后有没有出息,在小孩这一点了,好多人拍马都赶不上我!”

白羽芊立马表示赞成:“你这是赢在终点线上。”

听到白羽芊这么说,老白貌似琢磨半天,随后赞同地点点头。

终于将花插好,白羽芊笑着问老白:“是不是觉得我不仅舞跳得好,还多才多艺?”

“我可不是太有福气,有这么好的女儿,倒是你吃亏了,二十多年前投胎没投对人家,遇到我这种没用的爸爸,给你添了不少麻烦。”老白呵呵笑道。

白羽芊立刻瞪了老白一眼:“你够了吧!”

老白却忍不住吐露心声:“芊芊,其实我现在挺担心,费牧对我的事会怎么想,还有人家父母,如果知道你爸坐过牢,会不会……影响到你们?”

“你这担心都讲好几遍了,”白羽芊用湿纸巾擦了擦手,坐回到沙发上,又拿起那杯酒喝了一口,才道:“我和费牧说过你的事,他表示理解,至于他父母……你也不用杞人忧天,人家如果要介意,大不了好和好散喽!”

“不是这么说的,”老白直摆手:“总不能因为我,害得你找不到好对象。”

白羽芊仰头笑起来:“老白,我可以没有老公,却不能没有老爸,这是我的底线,以后别胡思乱想了。”

“别这么说,”老白唉了一声,随后看向白羽芊,干脆坐得近了一点,问道:“芊芊,你之前那个男朋友,是不是因为老爸,你们……才分手的?”

立刻想到老白说的是傅君若,白羽芊看向老白,故意笑着问道:“你怎么会想起远古的事?”

“其实我印象挺深的,那年你回国,到监狱来看我,告诉我认识了一个不错的男孩子,他们一家人也挺喜欢你,”老白说到这里,不由摇头:“听到你这么说,我当时……还真是百般滋味,一方面总认为你还是个小女孩儿,怎么就有男朋友了?老爸根本舍不得;可另一方面,我在监狱里待着,外头指望不上你妈,只有你独自一个人,身边有人照顾,我明白,总归是好的。”

“你还想那么多啊!”白羽芊拍拍老白的肩膀:“对不起啊,我那时年幼无知,让老白你担心了。”

“我记得你还说,隔天就把人带来给我看看,然后我就等着,再然后……几年之后,你带来见我的是曲晨,我这才知道,你跟那个男孩分手了。”

“干嘛记性这么好啊,你就当我跟你开玩笑呗!”白羽芊望着老白,心里莫名地抽痛了一下。

“那男孩姓傅,是吧?”老白问道。

白羽芊怔了片刻,随后低下头道:“都过去了。”

老白注视了白羽芊半天:“老爸从小把你带大,你开心或是不开心,我其实都能感觉出来,就像当年,你跟我提起那个男孩时,眼睛里闪出的光芒,老爸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可从那以后,我再没看到你真正地开心过,所以我知道,你是喜欢那孩子的,对不对?”

“你就当我时候不懂事吧!”白羽芊吐了一口气,干脆将头扭到另一边。

“不要怪老爸话多,我就是希望……”老白探头看看白羽芊:“我女儿能和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

“我挺……欣赏费牧的,”白羽芊想了想,道:“人到了一定岁数,会明白爱情并不是全部,我现在对人生有了更成熟的想法,费牧是我觉得……可以相伴终身的人选。”

老白蹙起眉头,伸手揽住白羽芊的肩膀:“其实这话,应该是做母亲的来跟你说,可你妈……算了,老爸想告诉你的是,我女儿这么好的孩子,值得被人珍惜,而我更希望,珍惜你的人,也是你从心底爱着的那个。”

“老白,你想法还挺浪漫,”白羽芊突然有些烦躁,一脸好笑地看向老白:“爱有什么用啊,你倒是爱赵尹霞,可最后得到的是什么?”

没想到被白羽芊怼了一句,老白愣过片刻,无奈地笑了笑。

白羽芊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立刻又向老白道歉:“对不起,爸,我不该说刚才的话!”

“跟老爸说什么对不起!”老白宠溺地拍了拍白羽芊的头:“你有什么不高兴的,就当老爸是垃圾桶,全都吐出来。”

白羽芊笑了,将头依偎在老白肩上:“老白,你放心,不管怎么样,我一定会过得幸福,我又不傻,难道非要自讨苦吃吗?”

“那个男孩……以后就没有联系了?”老白看来没忍住,这时又问了一句。

白羽芊坐直了,望着老白叹了口气。

“瞧我瞎问什么呢!”老白抓了抓自己脑袋,站起身来,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他也在蓉城,不过……我们之间绝对没有可能了。”白羽芊淡然地道。

第一百二十五章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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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老白似乎犹豫了一下,道:“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跟你说,在你告诉我,要带那男孩来见我的第二天,你们没有出现,到监狱看我的,是一位傅夫人。”

白羽芊眉头立刻拧紧:“她?”

老白想了想,道:“我那时就知道,那男孩是蓉城傅家的长孙。”

“杨凤仪是不是警告你什么了?”白羽芊不由冷笑,没想到傅夫人真是上天入地,本事了得,当年还跑去监狱找老白麻烦。

老白笑笑:“傅夫人说的那些话,无非什么家世、阶层之类的,大概觉得咱们是想高攀他们,虽然我不能替你做主,不过我也说了,我女儿是世界上最好的孩子,只有男孩配不上她,没有她配不上的男孩。”

白羽芊瞧着老白,半天没说话,傅夫人意思不言自明,倒是白羽芊没料到,老白会应对得这么有骨气。

“不愧是我白羽芊的老爸!”白羽芊索性夸了老白一句。

老白瞧了白羽芊许久,却有些迟疑:“不过……”

白羽芊喝光了杯中的最后一滴酒,问道:“不过什么呀?”

“我一直很想问你,有一回偶尔听凝之提起,曲晨的事好像跟姓傅的有关系,是那个男孩吗?你们不是早就分手,难道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事情有些复杂,以后有机会,我再跟你说,”白羽芊含混地回了一句,随后站起身:“我有些困了,洗个澡准备睡觉,明天还有演出,你也赶紧休息吧!”

注视了白羽芊一会,老白也没有追问下去,起身往自己房间走。

望着老白的背影,白羽芊想到一件事,忍不住问道:“老白,这段时间,你在家……还好吧?”

“在家会有什么不好?”老白回头笑道:“我认识了不少邻居,上午到花园里打打拳,下午跟人下棋聊天,有空就一块出去逛逛,打年轻开始,我也没过得这么安逸过,还是得说,多亏有个好女儿啊!”

白羽芊朝老白笑了笑,自从发现有人想对付老白,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多月,似乎那些人收到了警告,之后也算风平浪静,可白羽芊却总在担心,在某一个无人注意的角落,有人还在偷偷地跟着老白,而她,却无法知晓对方打的是什么主意。

而这些事,白羽芊不想让老白知道,免得惹他心烦。

到底没再说什么,白羽芊催了一句:“行了,赶紧吃药,好好睡觉,你心脏有问题,要想以后继续安逸下去,保重好自己身体。”

老白点头,便回到了房间。

白羽芊正要打开自己卧室的门,却听到刚才随手扔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一下,抬脚走过去,白羽芊拿起手机看了看,来的是一条信息。

信息是由一个未存号码发来的,白羽芊怔怔地瞧了半天,直到屏幕最后自己熄灭。

白羽芊回过神,打开手机,几乎想都没想,便将那条信息一删了之,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内容,留着也没意思,上面只有没头没脑的几个字——“晚安,亲爱的吉赛尔。”

这一晚,白羽芊睡得并不好,开始是难以入眠,好不容易进入梦乡,她便看到满眼蓝色的矢车菊,美则美矣,却像是排山倒海,将她紧紧困在里面,无论她如何试图逃离,却似乎永远走不出那片花海。

最后,白羽芊猛地睁开眼,却发现天根本都没有亮。

莫名其妙的,白羽芊下床便去找手机,等打开信息栏,才想起来,睡觉之前,有些没用的信息,已经删除了。

白羽芊躺回到床上,定定地望向天花板,顾自发起了呆,直到不知多久,再次闭上了双眼……

《吉赛尔》后续几场演出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虽然比不上那些迎合主流观众的影视剧或综艺火爆,不过各大媒体基本上都做了报道,现场也称得上座无虚席。

按照计划,完成蓉城的十场演出之后,舞团便要前往澳洲,在悉尼歌剧院演过一场,随后前往伦敦,最后折返回蓉城,再演五场,整个演出季才算结束。

转眼,便到了在蓉城演出的第八场,此刻白羽芊和全体演职人员谢完了幕,回到后台,萍姐在走廊上站着,看到白羽芊,便跟她一起进了化妆间。

等白羽芊脱下舞鞋,坐到化妆台前,萍姐迫不及待地道:“徐导今天又来了,还是第二排那个老位置。”

白羽芊刚拉下发箍,听到萍姐这么一说,稍顿了一下,随即看向萍姐:“刚才我做阿尔贝斯克,你感觉有没有晃?”

“你还真落下病啦?”萍姐自然听说了白羽芊被徐导逮到纰漏的事,笑着在她后背上拍了一下:“放心吧,大家伙都帮你盯着,现在是越跳越稳,根本就是纹丝不动,用放大镜都看不出来!”

白羽芊笑着叹气,这几场她都跳得全神贯注,总感觉徐导就坐在下面准备抓她的包,说实话,都快神经质了!

“瞧把你吓的,我就是来给你宽宽心的,”萍姐笑了半天,拿出自己的手机:“快看看吧,徐导在他社交账号上夸咱们呢!”

白羽芊不免有些吃惊,伸头去看萍姐的手机屏幕。

果然,徐导的个人账号上,一天前发布了一篇文章,谈到高雅艺术的发展现状,在最后部分,真就安利了一下蓉城国家芭蕾舞团正在上演的《吉赛尔》,虽然没讲什么溢美之词,不过大导演帮着做宣传,一切尽在不言中。

白羽芊大松口气,这回笑得比较开心。

“还有呢,刚才有记者在台下采访徐导,问他对你表演的评价,你猜徐导怎么回答?”萍姐笑着问道。

“差……强人意。”白羽芊迟疑地道,这可是当初徐导当着她的面,亲自下的评语。

“徐导脸上虽然还是没什么笑容,不过人家说了,你是一位有才华和激情的舞者,前途不可限量。”萍姐倒像自己被夸了一样,大声地笑了出来。

“假新闻吧?”白羽芊觉得难以置信。

“什么呀,这几天徐导只要过来,团长就陪在旁边,刚才采访的时候,他亲耳听到的,不信你回头问团长。”萍姐立刻道。

白羽芊抬头,朝萍姐耸了耸肩,就在这时,她放在化妆台上的手机响了。

根本不用看号码,白羽芊也知道是谁打来的,笑着按下接听键,“喂”了一声之后,白羽芊主动问道:“还在加班呢?”

对面是费牧温和而富有磁性的声音:“演出应该结束了吧?照例得祝贺你一下。”

“多谢,你明天不用亲自说这一句,直接放录音就好。”白羽芊调皮地道。

费牧只看了第二场的演出,其后便因为工作繁忙无法前来,却知道算准了时间,每场结束,都给白羽芊打电话表示祝贺,前天,他还特意抽空来送白羽芊回家。

“我已经准备出来,在老地方接你。”费牧说了一句。

“别啦,哪有人加班到一半,跑出去接女朋友的,我一会就上大巴了,你别过来。”白羽芊忙劝阻道,大家都有各自工作要忙,白羽芊还真不忍心,老是让费牧接送。

“女朋友……”费牧嘟囔一句,笑声里便带上了几分傻气。

感觉自己失言,白羽芊咳了一声:“行了,忙你的吧,大巴正好送我到家门口。”

“我后天不用加班,一定来看你的演出,在蓉城的最后一场,对吧?”费牧笑着问道。

“多谢客官,有钱捧钱场,没钱捧人场。”白羽芊很好心情地跟费牧开了句玩笑。

最近这段时间,两人见面不多,大多数时间靠电话来联系,白羽芊挺喜欢这样的交流方式,感觉在电话里谈恋爱也挺轻松愉快,在目前的阶段,这样不紧不慢的接近方式,在白羽芊看来,实在刚刚好。

萍姐正拿着白羽芊刚取下的发箍在手里转来转去,等她挂断电话,便笑道:“二位瞧着还挺甜的。”

“甜吗?”白羽芊笑了笑,将卸妆油抹在脸上。

萍姐打量了白羽芊片刻,对她道:“傅君若也来了,跟徐导坐在一块。”

白羽芊本来不想说什么,却又怕萍姐想到别的地方,索性敷衍一句:“原来是金主到了!”

萍姐靠得近了点,笑道:“人家旁边坐了一个漂亮女孩,团里那帮小姑娘已经轰起来了,都在说叶江江后继有人。”

白羽芊笑了笑,继续卸自己的妆,等感觉差不多了,便起身走进里面的更衣室,拉上帘子,准备换掉身上的舞裙。

“我特意看了看,那个小姑娘长得跟你很像哎!”隔着门帘,萍姐继续道。

“叶江江后继有人,扯上我干什么?”白羽芊抱怨一句,还特意大声地笑起来。

第一百二十六章 跨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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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我说错了,”萍姐赶忙笑着道歉,随即又忍不住道:“我就是感觉吧,傅君若找的女朋友,都像是按照你的模子在套。”

“萍姐!”白羽芊无奈地在更衣室里大叫一声。

萍姐咯咯地乐了好一会,哄道:“我不扯上你了,别放心上啊,不过现在什么风气啊,脸长得帅再有点钱,成群女孩就往上扑,也不管那男的是不是长了一副花花肠子,傅君若以前换女友比换衣服还勤,就没人吸取教训!”

白羽芊:“……”

停了一会,萍姐又道:“你听说没有,叶江江现在去拍网剧了,她呀,让人没法说,一手好牌被自己打得稀巴烂,之前在咱们舞团,靠着有人在背后撑腰,轻轻松松当上首席,团长哄着,连你都要让着她,结果自己作,沉不下心跳舞,非跑出去要当大明星。”

白羽芊换好衣服,走出更衣室,站到化妆镜前,拿起梳子,随手给自己抓了个髻。

萍姐过来帮忙别夹子,继续道:“人不走运,喝凉水都塞牙,开始的时候,叶江江还自己成立经纪公司,气势摆得十足,不过现在有消息,她那经纪公司没开几个月就倒,人还没红,就出这么多幺蛾子,原本叶江江冲着一线奔的,折腾到现在,只怕连十八线都进不去。”

听到这里,白羽芊不免摇头,心里多少有些明白,傅夫人到底抵挡不住儿子,她那间打着叶江江名头的经纪公司,还是被傅君若轧上了一脚。

“路是自己走的,怪不了别人。”白羽芊对着镜子,捋了捋额前的碎发。

白羽芊能感觉出来,解散那间经纪公司,傅君若多少有替她出气的意思,那些人不管出于什么目的,的确做了不光彩的事,甚至还想把火烧到老白身上,叶江江身处其间,不可能片叶不沾身,如今这样的结果……反正白羽芊生不出什么同情心。

顾自笑了笑,白羽芊回身挽住萍姐的胳膊:“我们出去吧!”

出了化妆间的门,白羽芊心无旁骛地拉着萍姐往后台出口走,倒是萍姐冷不丁回头,往两人后头看了看。

白羽芊随意地跟着瞧了一眼,不远处站了一群人,似乎正在欣赏那长长一排花篮。

“现在过去?”萍姐压低声音问道。

白羽芊迟疑了一下,明白此时不上去打个招呼太不礼貌,毕竟徐导大驾光临后台,其实现在想躲也躲不掉了,好几道目光已经朝她们这边望过来。

“快去吧,徐导刚才还夸过你,看来今天你过关了。”萍姐给白羽芊鼓了鼓劲,带着她往人群那边走。

“从这几年演出市场反应看,观众对于高雅艺术的认知和认可度越来越高,今年的上座率就非常可喜,我们在考虑,除了下半年的《堂吉诃德》,要不要增加新的剧目,着重推介新人。”团长背对着白羽芊,正滔滔不绝地跟徐导谈他的设想。

快到人家跟前时,萍姐几乎贴着白羽芊耳朵,小声问了一句:“看到没有,站在徐导后面的那女孩,觉得像谁?”

大概注意到徐导在往自己身后瞧,团长便停了下来,回头正好看到白羽芊她们,便笑着招了招手。

白羽芊面带微笑地上前,余光不自觉地扫了一下萍姐口中的那个女孩。

说心里话,白羽芊没觉出女孩跟自己有什么相似之处,对方看上去应该没到20岁,正处在那种未谙世事的娇憨少女状态,仅就这点来讲,白羽芊自愧不如,她的少女时代,在很多年前就已经结束了。

硬着头皮走到徐导跟前,白羽芊镇定地笑了笑,招呼了一句:“徐导,您来了!”

徐导朝她点点头,直接问了一句:“今天自我感觉怎么样?”

白羽芊摸了摸鼻子,这问题问得危险,让人疑惑徐导后头有什么话等着她,不过白羽芊也没打算贬低自己,又不想太骄傲,索笥就事论事地道:“我……稳住了。”

“刚才徐导评价,你现在已经渐入佳境。”团长在旁边给白羽芊吃了一颗定心丸。

立马知道今天不会挨骂了,白羽芊不由暗自松了口气。

此时徐导旁边,某人冲她笑了笑,白羽芊视而不见地避开了对方目光,这时候只等着徐导接下来的教诲。

结果徐导看了看他身后那个女孩,对白羽芊道:“林蓓,《云之岭》女主角,我今天带她来后台见见你。”

白羽芊颇觉受宠若惊,徐导会亲自为她介绍女主角,这一回,白羽芊终于正眼望向女孩。

这个叫林蓓的女孩眉眼十分精致,瓷白的皮肤,巴掌大的小脸,整个人干干净净,未必惊艳,却能让人一眼记住她的面孔,不能不说,徐导挑演员的本事了得。

不过,从白羽芊专业的眼光看,女孩子的脖子稍短了一点,肩有些耸着,腰背没有挺得笔直,应该不是她同行。

所以……一向喜欢跳舞女孩的傅君若,现在挑女友的口味变了?白羽芊脑子里突然生出这个念头,到底没忍住,看了看站在徐导另一侧的傅君若。

自从那天,按照傅君亭的说法,白羽芊KO了傅夫人之后,她和傅君若也没了交集,除了每场演出结束后都会准时摆放在白羽芊化妆间外的蓝色矢车菊;和首场当晚发到白羽芊手机上的那条“晚安,亲爱的吉赛尔”,一直提醒白羽芊,某人还在。

“林蓓是学戏曲花旦的,专业上和云芝的身份设定有一些差距,我们已经请专业的舞蹈老师对她进行培训,不过,影片当中有大量舞蹈片段,是我要表达给观众的一些意象,我需要一位具有极高肢体表现力的舞者来完成,羽芊,不要让我失望。”徐导极严肃地说着,两眼炯炯地看向白羽芊。

白羽芊顿觉压力山大,迟疑了半天问道:“您说……舞蹈,也就是,不止限于芭蕾。”

“除了古典芭蕾之外,还有几大段现代舞,对你可能是考验,不过未尝不可一试。”徐导说到这里,很难得地笑了笑:“很多顶级的芭蕾舞者,都曾经做过跨界演出。”

一只手从后面拉了拉白羽芊,白羽芊回头和萍姐对视了一眼,随即对她做了个苦恼的表情。

内行人都看得出来,白羽芊遇到麻烦了,古典芭蕾注重程式,讲究动作的规范,而现代舞则趋于自由,通过肢体舒展抒发人物内心情感,对于一个古典芭蕾舞者而言,这两种舞蹈在某种程度上是相悖的,所以徐导这回给白羽芊的,不只是考验,而是大难题。

“很多舞者能在两种舞蹈中游刃有余,我相信,以羽芊的悟性,绝对能达到徐导的要求。”团长这时开了口,白羽芊却感觉,他完全是跟在徐导后面,硬推了自己一把。

白羽芊自觉气有点喘不过来,徐导却继续道:“虽然重要的舞蹈动作都是由你来完成,不过,我还是希望林蓓能尽快进入舞者的状态,这几天,她除了上课,就一直在看你们的演出,等你们演出季结束,包括林蓓在内,我的一批演员会到你们舞团参加训练,到时候你带一带她!”

白羽芊赶紧点头,徐导这气场,别说让她跳舞,就算逼白羽芊跳楼,她也只有点头的份。

“羽芊姐,请多多关照!”林蓓立刻上前,居然朝白羽芊鞠了一个躬,天真里带了些稚气。

白羽芊被弄得愣住,只得随着众人一块笑了笑。

徐导又和团长讲了两句,便带着身边人,看样子准备离开了。

白羽芊赶紧往旁边让,没想到徐导走了几步,却又停下来,转头对白羽芊道:“艺无止境,你的舞蹈远远称不上完美,既然想要专心跳舞,我们都拭目以待,明年底的莫斯科国际芭蕾舞大赛,我等着看你表现,如果没让我觉得惊艳,我依旧会给你打最低分。”

白羽芊直接被口水呛到,大声地咳了起来,萍姐忍着笑,帮她在背后拍了起来。

徐导说完,转身就走,倒是那个林蓓回过头,很好奇地看了看白羽芊。

“羽芊,”有人这时走到白羽芊跟前,大声问了句:“山哥的女儿是吧,还记不记得以前的小马叔叔?”

白羽芊一时没反应过来,怔怔地瞧向正笑盈盈看着她的马副导,眼睛眨半天,最后摇了摇头。

“小时候我还抱过你,没想到啊,转眼长这么大了,我居然一直没认出来,”马副导伸手拍了拍白羽芊的肩膀,笑道:“别听徐导拿话吓唬人,他是看好你才这么说,”

话刚说完,前面有人在叫“马副导”,也没再讲多少,马副导便追了过去。

“他认识你爸?”萍姐好奇地问道。

“应该是以前片场的同事。”白羽芊笑了笑,原来这一位就是令老白自惭形秽的老朋友。

正当白羽芊和萍姐准备继续往外走时,身后有人喊了一声:“芊芊!”

白羽芊猛一回头,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她刚才真没注意到,傅君若什么时候留了下来。

“聊聊?”傅君若冲着白羽芊笑着问了句,随后拿眼瞟了瞟萍姐。

第一百二十八章 穷凶极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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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如意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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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事怪谁呢?”白羽芊笑了一声:“她背后那些人也知道叶江江是新人,怎么就不把人往好里带,为了能红,急功近利地放假消息,后面的事,就更下作了,听说警方把她经纪公司的负责人还有经纪人都带去问话了,违法犯罪的事都敢做,你觉得这样公司有存在的必要?”

傅君亭似乎被问住了,半天答不上来,脸上却很不高兴,嘀咕了一句:“什么事都扯到叶江江头上。”

“至于叶江江,我就不评价了,她20多岁的人了,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哪些事该做,哪些不该做,心里没有一点数?自己经纪公司做了些什么,她怎么可能全不知道?”白羽芊说完这一句,又瞧一眼傅君亭,也不继续了,干脆仰头闭目养神。

原本话题可以到此为止,结果没一会,傅君亭又开了口:“跟你商量点事儿。”

“说!”白羽芊眼睛都没睁开,只简单地回了一个字。

“你们放叶江江一马,行不行?就算她知道经纪公司做了什么,一个小女孩子也拦不住。”傅君亭很认真地道。

白羽芊哼笑了一声:“对付她的从来不是我,能放叶江江一马的也另有其人。”

傅君亭立刻很坦率地批评起了傅君若:“可不就是老大,做事也太不讲人情了,叶江江还跟他好过一段时间,”说到这里,傅君亭撇了撇嘴:“都是前任,老大怎么就非要跟叶江江过不去?”

白羽芊很不喜欢和叶江江一起被归入傅君若的“前任”,这时不耐烦地拿手拍了拍方向盘:“你够了吧,小心开车!”

傅君亭眼睛眨了半天,冲着白羽芊道:“别得意,就你这么惺惺作态,老大迟早一天会对你没了胃口,你当谁没少爷脾气啊!”

“少爷,四个字送你,”白羽芊瞪过去一眼:“闭嘴,开车!”

傅君亭立刻“切”了一声。

两人的车很快驶进了文华酒店前的主干道,这个时间点虽然没堵车,不过前面十字路口红灯一亮,瞬间便排了好长一段车流。

白羽芊打了个呵欠,目视着前方,突然问了一句:“傅君亭,你不打算追叶江江?”

“关你什么事?”傅君亭几乎瞬间怼了回来。

白羽芊想了想,道:“其实我觉得吧,你跟叶江江不太合适,不在于她是不是傅君若的前女友,而是你呢,在感情上没什么阅历,思维又简单,而叶江江……”说到这里,白羽芊反而停了下来,冲着傅君亭笑笑:“怎么说呢,你们两个心智不在一条平行线。”

傅君亭更不高兴了:“你这意思,我还跟你合适?”

白羽芊仰头笑了起来,带着几分认真,对傅君亭道:“我们舞团不少女孩不错,如果你真想找女朋友,我可以带你到舞团里看一看,你勉强也算高富帅,应该有人瞧得上你。”

“算了吧,我怎么觉得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傅君亭说着,嗤笑了一声。

白羽芊觉得傅君亭实在有趣,不由在他脑门上拍了一下,傅君亭转头瞪道:“别乱动手动脚,当心我告你性骚扰!”

一时之间,白羽芊哭笑不得,干脆将头扭向车外,傅君亭不免得意,哼哼笑了两声。

就在此时,无意间的一抬头,白羽芊视线突然定住了。

这边白羽芊好半天再没动静,弄得傅君亭好奇心起,凑了过来,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了临街一间咖啡厅的二楼。

“瞧什么呢?”傅君亭问了一句。

白羽芊没有回答,目光紧紧地盯着坐在二楼落地窗后,看上去正谈笑风生的两个女人。

“林盼盼?”傅君亭总算抓住焦点,认出其中一个女人,倒也没怎么在意,还嘲笑起白羽芊:“人家喝个咖啡,你搞得跟发现新大陆一样,至于吗?”

白羽芊摇了摇头,顾自嘟囔道:“这两个人……怎么会在一起。”

“看清楚了,不过是俩女人,用得着这么八卦。”傅君亭呵呵笑道。

白羽芊转头,对傅君亭道:“坐在林盼盼对面的那位,是郭赵尹霞,很多年前,我从她肚子里爬了出来。”

“哎呦,还有这事?”傅君亭一脸猎奇的表情,又往咖啡厅那边瞧了瞧:“我想起来了,那位郭夫人跟我大伯母走得挺近,怎么会是你妈,我还头一回听到,你没搞错吧!”

白羽芊好笑地道:“这事就算我搞错,我爸也不会啊!”

“有意思哎,”傅君亭又看向白羽芊:“那位郭夫人……挺不讨人喜欢,家里佣人都在背后讲,她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一天到晚拍我大伯母马屁,现在知道是你妈,我算明白了,为什么你这么让人讨厌!”

白羽芊也没生气,还在望着二楼上的那两个人。

虽然隔得不近,不过借着咖啡厅的灯光,白羽芊看得还挺清楚,两人说到后头,郭夫人伸出手,动作十分温柔地摸了摸林盼盼的头。

郭夫人居然会有这么温情款款的一面,白羽芊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

“瞧人家,”傅君亭感慨一句,明显带了些挑唆的意味:“我怎么感觉那才是亲母女啊!”

白羽芊一下子被逗笑了,傅君亭还真说准了意思,那两位的确有母女像,都是那种阴狠角色,不过,白羽芊却不想跟林盼盼有什么亲缘关系,那就太恶心了!

在白羽芊一眼不眨的注视之下,傅夫人从旁边拿出一个纸袋,递给了林盼盼。

林盼盼顺手接过,便放到了脚边,看着动作,一点都没客气。

“H家的限量包。”傅君亭脱口而出。

白羽芊掉头看了看傅君亭,诧异地发现,他不知从哪里找出一个望远镜,正对向咖啡厅那边。

“你还常备武器?”白羽芊不免取笑了一句。

“上回去海滩游泳,拿来看美女的,”傅君亭很是大言不惭,随后放下望远镜,道:“今年新款的包,我妈昨天刚收到货,袋子一模一样,绝对没错!”

白羽芊收回视线,不免惊叹郭夫人够大方,一出手就是几万的名牌包,或许林盼盼这是又认了一位干妈。

傅君亭自言自语起来:“难道是为了大伯母那件事儿,郭夫人送包道歉?”

“开车吧!”白羽芊指了指前方已经松动的车流。

傅君亭“哦”了一声,重新发动汽车。

车子缓缓地开动,白羽芊又往那边二楼上看了一眼。

“这几天我老大被大伯母给弄得焦头烂额,”傅君亭打开了话匣子:“听远辉哥说,老大把大伯母接回来的时候,大伯母被吓得不轻。”

“从哪接回来?”实在没忍住好奇,白羽芊看着傅君亭问道。

“这话得从头说起,”傅君亭居然卖了个关子:“郭会礼这人,你听说过吧,那家伙最近惹了麻烦,说白了,就是闹出个大笑话。”

刚才从林慧因和马太太那边,白羽芊已经察觉出一些端倪,现在听傅君亭的意思,傅夫人“喝咖啡”,应该是跟郭会礼有关。

“什么笑话?”白羽芊问。

傅君亭一边开车,一边兴致勃勃地道:“我爸说,郭会礼那老家伙吝啬小气,还出了名地喜欢钻营,新一届蓉城商界理事会改选,老家伙不自量力地想弄个理事长当当,不过以他的资格,根本没有戏,这人就走偏门,去巴结上层,结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白羽芊将手搭在车框,认真地听着。

“那个他要巴结的人,听说一向喜欢收藏黄宾虹的画,郭会礼想投其所好,不过又舍不得花钱,结果……找到了大伯母。”

“这样啊!”白羽芊笑了,这事她知道。

傅君亭看了看白羽芊,继续道:“郭会礼打起时平馆的主意,让那位郭夫人去跟我大伯母借画,其实就是白拿,听说差点得手,结果被我奶奶知道了……具体细节我不清楚,反正郭会礼的如意算盘落空了!”说到这里,傅君亭哈哈大笑。

“后来呢?”白羽芊很想听听后续。

“大伯母应该是觉得没帮人办成事,丢了自己面子,谁想得到啊,后来她闷不吱声地,居然在国外拍了一幅黄宾虹的画,转手就送给郭会礼,”说到这里,傅君亭啧啧地道:“大伯母对我这亲侄子也没这么好过!”

“不会吧?”白羽芊吃了一惊,傅夫人这是吃饱了撑的,到底在跟谁赌气呢!

傅君亭越说越投入:“如果不是这回出事,没人知道大伯母这么大手笔,郭会礼的画送出去没两天,那个上层就因为行为不检倒台,公务部门核查那人资产来源,郭会礼自然被叫过去配合调查,再下来,居然把事情扯到了我大伯母身上。”

白羽芊觉得哭笑不得,傅夫人真有点花钱找罪受的意思。

“冷不丁听说大伯母涉嫌行贿,把一家人吓了一跳,我老大自然要去救他妈,听说大伯母到了里面还搞不清状况,居然打算大包大揽,差点把郭会礼行贿的事儿归自己头上,也听不进她儿子的劝,最后是杨家老爷子亲自把大伯母骂了一顿,人家大概才醒悟过来。”

第一百三十章 看家护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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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羽芊在旁边听着都觉得累,不免在心里感叹,傅夫人堪称奇葩,倒是一点不在乎给儿子惹事生非。

傅君亭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转头叮嘱白羽芊:“把你当朋友,才告诉你这些,不许对外乱传!”

“不小心说漏了嘴,才把我当朋友?”白羽芊开了一句玩笑,随即道:“刚才在大剧院门口,你离开之后,马太太还跟你妈打听这事,看来你大伯母被请去‘喝咖啡’,外头不少人已经知道了,有这功夫遮遮掩掩,还不如以后看紧了傅夫人。”

说到这里,白羽芊又想起咖啡厅里坐着的那俩女人,猜测郭夫人找到林盼盼,或许是想让她跟傅夫人通融,现在很明了,姓郭的这回算是得罪傅家了。

傅君亭故作老成地拧着眉头道:“我奶奶这回被气得够呛,至于老大……就更别提了!”

白羽芊心里一动,之前傅君若跑到后台说要“聊聊”,难道并非闲来无事地没话找话,而是……想找个人诉苦?

“老大这几天心情不大好,昨天下午出差去了,没想到他不仅今天赶回来,还有兴致看你跳舞,其实也没错啊,轮到这样一个让人头疼的妈,总得自己想开点,何以解忧,唯有女人!”傅君亭说着,拿眼直瞧白羽芊,又笑开了。

“你还会念诗,我得赶紧告诉慧因阿姨,她这儿子突然有文化了,”白羽芊嘲讽地道,此刻她不想去讨论傅君若,干脆转了个话题:“郭会礼现在什么情况?”

“他呀,”傅君亭不屑地道:“麻烦可就大了,理事长位子绝对不用再想,现在老家伙还在协助调查,我听银行那帮高管聊到郭会礼,说他底子本来就不干净,迟早会被翻出来。”

说到这里,傅君亭似乎想到什么:“对了,郭夫人是你妈,算起来,郭会礼不就是你爷爷?”

“开什么玩笑,”白羽芊哼了一声,也没打算替郭夫人遮羞,直截了当地道:“赵尹霞为了嫁给郭会礼的儿子,当年把我爸一脚给踹了,跟我们姓白的早就一刀两断,别帮我乱攀什么亲戚。”

傅君亭眨了眨眼,笑道:“那我就继续说了啊,现在郭会礼是墙倒众人推,有部门查到郭氏企业财务涉嫌数字造假,旗下在建工程被举报偷工减料,据传郭会礼最严重的问题,是郭氏去年投标一个房地产项目时暗箱操作,牵连还不小,迟早要被调查,反正我们恒通银行已经宣布,终止与郭氏的信贷业务往来。”

听到这里,白羽芊就觉得好解释了,不管傅夫人与郭夫人自己乐不乐意,她们应该暂时断了往来,林盼盼在其间担当起牵线的桥梁,或者郭夫人还是想找机会,再搭上傅家这棵大树。

傅君亭似乎跟白羽芊想到了一块,自言自语道:“郭夫人跟林盼盼私下见面,还送她名牌包包,难道又把主意打在大伯母身上?有点不太对劲哎,回头我跟老大说一声,让他小心点,别又被他妈带进坑里。”

白羽芊看了傅君亭一眼,这小子看来知道的事不少,而且思维也算有条理,他要认真起来,未必是扶不起的阿斗。

两人聊到后来,还挺投机,直到傅君亭的车,终于停在了枫叶小区门口。

“谢了!”白羽芊开门下车,朝傅君亭扬了扬手,算是道了别。

傅君亭开始没吱声,靠坐在驾驶座上,等白羽芊走出去几步了,猛不丁的,傅君亭来了一句:“不是说帮我找女朋友吗,说话算数?”

白羽芊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傅君亭,故意问道:“那叶江江怎么办?”

眼见着傅君亭脸沉了下来,白羽芊被逗笑:“行了,我说话算数,就算想要男朋友,我也能帮你找!”

傅君亭哼了一声,随即,车便飞速地开了出去。

两天后的蓉城大剧院,在观众们热烈的掌声中,《吉赛尔》上半季的演出大幕缓缓阖上。

此刻白羽芊正站在复兴广场中庭台阶上,等候刚刚去停车的费牧。

最后一场演出结束后,团长宣布在复兴广场一间会所举办《吉赛尔》庆功酒会,费牧今天来大剧院接白羽芊,便得到了众人盛情邀请,两人于是一同过来了。

萍姐电话打了过来,白羽芊一接起,便听到萍姐高声问道:“你们还没到呀,就等二位了!”

“费牧找车位去了,我在楼下等他。”白羽芊忙解释,随后靠在旁边一根大圆柱上,将身上的外套紧了紧,秋天真的到了,风刮在身上,带了一丝丝凉意。

“酒会还没开始呢,那几个男的已经喝上了,”萍姐在电话里道:“不过也是,头一会来这么高级的地方,上的都是平常只在电视里看过的好酒,我就知道黑方、XO还有威士忌,其他的,我都不认得。”

白羽芊能听到对面的嘈杂,便回道:“你们玩得开心点,我们一会就到。”

“傅先生,来,我们干一杯!”冷不丁的,那头传来导演那辩识度极强的男高音。

白羽芊愣了愣,突然疑惑,难道傅君若今晚也来了?

“行,你们快点啊,记得是十五层。”萍姐说着,便挂断了手机。

“羽芊!”费牧远远地跑上台阶,看来总算找到了车位。

瞧着费牧,白羽芊心里挺纠结,虽然没理由要躲开傅君若,不过她的确不喜欢,和费牧一起出现在傅君若面前。

费牧到了跟前,很自然地拉起白羽芊的手:“我们上去吧!”

两人到达十五楼,刚踏出电梯,一眼便看到《吉赛尔》庆功酒会的水牌,按照标志的箭头方向,他们很容易地找到了那间名为“云”的会所,其实整个楼层也只此一家,旁边还有服务生引领,并不难找。

然而令白羽芊傻住的是,会所门边非常突兀地放置了一幅人形看板,居然是白羽芊的吉赛尔扮相,更夸张的事,看板的上方,还打着恒通银行的LOGO以及吉赛尔信用卡宣传口号。

“太搞笑了吧!”白羽芊完全哭笑不得了。

导演正好从里面走出来,看到费牧,熟络地上前握了握手,随即道:“赶紧进去,就等着你们开始了!”

“这怎么回事啊?”白羽芊指着看板问道。

导演嘻嘻一笑:“这回的庆功酒会是恒通银行友情赞助,难免有点商业气息,你不用太在意。”

白羽芊这时只能叹气了,果然不出所料,傅君若也来了。

导演似乎瞧见了谁,视线越过白羽芊,抬手招呼道:“傅先生,刚才喝得好好的,你怎么就不见了呢,大家伙都在奇怪!”

白羽芊无奈地回过头,等注意到出现在眼前的是傅君亭时,不由自主松了口气。

“到外头接个电话,不是说好了吗,是男人今天不醉不归,我奉陪到底!”傅君亭走上来,等站到导演旁边,目光明显落到白羽芊和费牧牵在一起的手上。

“羽芊,这位恒通银行的傅君亭先生,他今天是代表傅君若先生出席咱们的庆功酒会。”导演在一旁介绍道。

“以前见过的。”白羽芊不卑不亢地回了一句,脑子却已经转开了,听着意思,傅君若今天没来?还真是好消息!

“觉得怎么样,恒通银行国内所有线下营业点都放了这玩意,我觉得有趣,特意叫人送了一个过来,回头让你带回去,看家护院能用得上。”傅君亭指了指那个人形看板,脸上带着几分恶作剧的笑。

“行啊,回头你给我送过来,”白羽芊不过轻描淡地回了句:“正好放在家门中当门神,听说可以驱你这种小鬼。”

傅君亭立刻没一点正形地大笑出来,到最后甚至颇为夸张地跺了跺脚。

旁边站着的导演和费牧,也都被逗乐,倒是白羽芊瞧着傅君亭直摇头。

“这位是……”傅君亭笑够了,故意看了看费牧。

“介绍一下,我男朋友费牧。”白羽芊落落大方地道。

傅君亭马上朝费牧伸出手:“我是傅君亭,其实以前见过费博士,今天就算正式认识。”

“我们……见过?”费牧不免吃惊。

白羽芊索性跟费牧解释:“这位傅先生呢,是如假包换的漫威粉,那回我们在楼下影院看《复联3》,这一位凑巧正坐在我们后面,不过你提前走了,所以没来得及打招呼。”

费牧恍然大悟,朝傅君亭点了点头,客气地道:“傅先生,今天幸会!”

“可惜那天费博士先走了,后面发生的故事,不要太精彩!”傅君亭说着,故意瞧瞧白羽芊。

白羽芊立刻拧起眉头,自然明白傅君亭又想找事,警告地瞪了他一眼。

费牧显然意会错了,很认真地点了点头:“那天提前离场,我的确错过了电影最精彩的那部分,后来我去国外开会,总算找机会把《复联3》看完了。”

“费博士也喜欢漫威?”傅君亭眼睛这时亮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死忠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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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不上吧,只是觉得这种片子……怎么说呢,没有多少社会意义和艺术价值,不过可以舒缓工作和学习压力。”费牧笑道。

傅君亭拉长语调“哦”了一声,白羽芊感觉他似乎有点不高兴,大概费牧的解释,不太合他这种漫威粉的胃口。

白羽芊斜了傅君亭一眼,转头对费牧道:“幸好你没说那部片子幼稚、难看,否则傅少爷马上跟你翻脸,人家可是死忠粉,要誓死悍卫偶像的那种。”

费牧顿时笑了起来:“一切事物,都讲求存在即合理,《复联》能得到观众喜欢,表明它至少还是有娱乐价值的,我对此表示尊重。”

“听不懂!”傅君亭一摆手,居然拉长了脸,绕过白羽芊和费牧,自己进了会所。

“你别理他,这人脑子有毛病。”白羽芊啼笑皆非地对费牧道。

费牧朝白羽芊耸了耸肩,随后两人和导演一起,走进今天酒会的现场。

这间会所看上去并不大,室内设计算不上顶级奢华,白色的天花板,浮雕的墙纸,极具风格的美式家具,似乎与别处没什么不同,甚至沙发上的手工刺绣靠枕,色调还稍有些杂乱,此时古董吊灯的光线,在羊毛地毯上洒下柔和的光影,这林林总总的摆设,神奇地铺陈出了温馨感,让人不能不感叹会所主人的好品味。

“我们女主角来了!”导演冷不丁吼了一嗓子,把没有防备的白羽芊吓了一跳。

会所里原本三三两两聚在一块说笑的人,这时全转过头来。

本来还在四处打量的白羽芊意识到,自己一下子成了众人注目的焦点。

导演顺势拍了拍费牧的肩膀,冲着众人故意问道:“知道这一位是谁吗?”

话音刚落,几个站得离白羽芊近一点的小姑娘就跟商量好似的,异口同声地道:“姐夫!”

白羽芊的脸,“腾”地红了起来。

“要不要请他们上台?”导演又鼓噪。

四周人立刻回道:“要!”

费牧大概也没想到,进来之后会遇上这阵势,拉着白羽芊的手居然冒汗了,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

倒是团长从人群里挤过来,拿手点了点导演:“今天是庆功酒会,不是订婚宴,搞什么名堂!”

现场一阵爆笑,随后众人各自散开。

“怎么现在才到?”团长故意不满地问费牧。

白羽芊忙在旁边替费牧解释:“开始走错路了,后来是不好停车。”

说着话,白羽芊便闻到团长身上有股酒气,看来已经开喝的人里,少不了有团长。

“好了,现在大家伙都到齐了,我们请团长上台发言!”导演已经站到前面的临时舞台上,大声地道。

“小牧,照顾好羽芊。”团长拍了拍费牧肩膀,转身往台上走,而这时,“怦”的一声,导演早急不可待地打开一瓶香槟,眼看着白色的泡沫直接喷向台下,又引来一片笑声。

团长接过服务生递上来的一杯香槟,走到台中央,朝台下的人举了举:“各位同事,我们最可爱的小姑娘还有小伙子们,感谢大家为我们这部舞剧的付出,你们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为了今天这小小的成绩,我敬各位一杯!”

费牧带着白羽芊站到人群当中,从旁边拿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白羽芊,想了想,叮嘱了一句:“如果不喝酒,抿一口,意思一下好了。”

白羽芊对费牧笑了笑:“会喝一点。”

“我刚才说了,这只是小小的成绩,现在不是松懈的时候,接下去包括悉尼和伦敦,我们还有至少七场的演出,大家一鼓作气,让咱们蓉城国家芭蕾舞团,就此踏上国际一流。”团长在台上侃侃而谈起来。

“团长,把舞跳好是我们的事,可进国际一流是各位领导的事,”白羽芊那位男舞伴大声地道:“您如果现在说,只要舞团进了一流,大家工资立刻翻倍,咱们保证拼死拼活,都要能给您跳到天上去!”

四下又是一片哄堂大笑,白羽芊也捂嘴直乐。

“别光顾着耍贫嘴,”团长哈哈大笑,继续道:“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国外那两场演出,千万别给我掉链子,你们无论谁在舞台上出半点错,都能把咱们舞剧给演砸了!”

“团长别光在这吓唬人,要不您恩威并施,有句话我就代大家伙问一问,咱们奖金什么时候兑现?”站在舞台边上的萍姐插了一句。

“讲钱就俗气了,咱们都是艺术家,千万别沾上铜臭,”团长又开始老生常谈,等看到众人脸上都现出失望时,随即话锋一转,笑着:“明天全体演职人员放假一天,回头你们自己查查工资卡。”

众人立马欢呼雀跃,现场气氛真不要太好了。

“趁着今天的机会,我宣布,恒通银行已经和我们签定了赞助合同,会支持舞团明年全年的演出,团里商量,我们除了固定的剧目外,准备推出一到两部由新人担纲的舞剧,所以,从年底开始,我们就会在团里进行内部考核,要让优秀的人才,能够得到更多锻炼机会。”团长兴奋地在舞台上挥起了手。

白羽芊转头瞧了瞧四下,不少人已经激动得脸上泛起光彩,以至于团长说完了话走下舞台,便被围在了当中。

白羽芊喝了一口手里的红酒,忽地觉得头顶上有点冷,抬头才发现,自己正站在中央空调的下风口,便准备往旁边站一站。

而此时费牧已经和走到舞台下的导演聊起来,也没注意到白羽芊走向了会所最东头的落地窗,在一张高桌边停了下来。

隔着窗,放眼便是一片灯光,如星辰一般洒落在夜空中,白羽芊望了许久,只觉得怎么也看不到尽头。

身后人群里突然传出哄笑,白羽芊不免回过身,原来是舞团一个小伙子正向心仪已久的女孩表白,几乎所有人都跟着一块兴奋。

白羽芊也笑了起来,似乎表白还挺成功,一对有情人拥抱在了一起。

众人热烈鼓掌,白羽芊正准备将酒杯放到高桌上,跟着拍几下手,无意间一转头,却蓦地发现,高桌上放着一只白瓷花瓶,里面闲闲地插了几枝……蓝色的矢车菊。

那天她警告过傅君若后,再没人往后台送矢车菊,原本那太过显眼的蓝色,出现得挺让人烦恼,而就这么消失了,白羽芊却莫名觉得有些失落。

盯着那几枝矢车菊,白羽芊顾自一笑,发现自己的确矫情,矫情得有些讨厌。

“这里不错吧?”傅君亭神出鬼没地站到白羽芊身后。

“你堂哥的?”白羽芊毫不费力地猜出傅君亭后面想说什么。

“前段时间刚装修好的,”傅君亭瞧着白羽芊:“大概想给自己找个清静地方,你不觉得我老大其实怪可怜的吗?”

“你大伯母……”白羽芊刚说了半句,随即便笑起来:“算了,关我什么事。”

“大伯母今天住院了,说是心脏不舒服,”傅君亭朝白羽芊挤了挤眼:“老大晚上去医院尽孝,所以今天换我做这里的主人,我老大没来,是不是有点失望?”

“那就谢谢主人家的慷慨款待,还有,也祝你大伯母早日康复!”白羽芊朝傅君亭举了举酒杯,应酬地说了一句。

“听着不像真心话!”傅君亭立马笑起来。

“你觉得我在说反话?”白羽芊问道。

“你……跟那位博士,这算定下来了?”傅君亭转头,朝费牧那边望了一眼,忍不住问道。

白羽芊笑了一声:“你觉得我在过家家?”随即又道:“以后这种问题别再问了,太多余!”

“真没瞧出来,我老大对你还不死心?”傅君亭说着,难得表情认真了一下。

“那天你说想找女朋友,今天团里的女孩到齐了,有功夫跟我在这儿瞎聊,你不去碰碰运气?”白羽芊半开玩笑地问道,没一点过渡地,将傅君亭那无聊的问题甩到一边。

“有几个不错,我回头再挑挑下,等确定了,后面的事就交给你了。”傅君亭理所当然地道。

白羽芊一脸的好笑:“还真当我是媒婆了!”

费牧这时走过来,手里端着一盘水果玉米沙拉和一小块圆面包:“羽芊,要不要到旁边吃点?”

白羽芊笑着接过,索性和费牧一起,到旁边沙发上坐下。

“费博士真体贴!”傅君亭居然跟了过来,一屁股坐到白羽芊旁边,根本没在乎坐在对面的费牧投过来的眼神。

“照顾女朋友,是男人的责任。”顿了片刻,费牧笑笑回道。

傅君亭眼睛眨了眨,随后朝白羽芊做个鬼脸。

白羽芊瞧了傅君亭一眼,转头对费牧道:“他就一半大孩子,哪懂什么责任,你这个话题,对他来说太高深了,听不懂的。”

“你比我大几岁呀,”傅君亭不满地嚷起来:“别跟我面前充老大!”

团长端着酒杯朝着他们过来了,走路明显摇摇晃晃,直接坐到费牧身边,一把揽住他的肩膀,听着话音,舌头已经大了:“小牧,今天看到你拉着羽芊过来,叔叔……叔叔真高兴!”

第一百三十二章 人身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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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红极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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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羽芊没再和傅君亭斗嘴,目光投向了正站在团长旁边,和众人聊天的费牧,目测他这是又被显摆了,明显看得出来,费牧有些着急,时不时回头看过来,却又不得不强忍不耐烦。

好在费牧也没忍多久,有服务生推了一个几层高的蛋糕进来,众人立刻围过去拍照,然后继续下面的节目,费牧才算摆脱了窘境。

曲终人散,文华酒店的电梯间,白羽芊和费牧站在等电梯的人群后。

有同事过来和他们聊天,不时有人上前表达一番对费牧学历的敬佩,费牧面带微笑,眼神却似乎不知道落在哪里才好,甚至牵着白羽芊的手还紧了紧,显然是从小被夸到大,却依旧不习惯被人捧场。

直到坐着电梯下到一楼,和众人挥手告别之后,费牧才像是松了口气,拉着白羽芊朝复兴广场的停车场走去。

“你没喝酒吧?”快走到车边,白羽芊打量着费牧,笑道:“我可不想半道被警察拦下。”

其实在会所里,白羽芊已经注意到,费牧只在最初拿了酒杯在手里,却没见他喝,之后,他更是没去碰酒,显然这一位的自制力超强。

“放心吧,我滴酒没沾,好不容易有机会送你回家,我珍惜这个机会。”费牧扬扬手里的车钥匙。

费牧车的灯亮了一下,伸手将车门打开,费牧心情很好地道:“白小姐,请上车!”

白羽芊一笑,正要坐进车里时,却听到不远处“扑嗵”一下,很像是有人摔倒的声音。

几乎不约而同,白羽芊和费牧朝着出现动静的地方望了过去,接下来,两人都听到,似乎有人在呕吐,还是那种想吐又吐不出来的声音。

“傅君亭?”白羽芊疑惑地道。

费牧看了看白羽芊,索性向那边走过去,白羽芊自然跟上,然后两人停在了一辆深蓝色敞篷捷豹车前。

“看来喝了不少。”白羽芊哭笑不得,傅君亭一身酒气,背靠着车门,狼狈地坐在地上。

“傅先生,能不能站起来?”费牧弯下腰,拍了拍傅君亭的脸,看着他有了反应,便直接将人从地上扶起。

白羽芊也上去帮忙,用力撑住摇摇欲坠、份量还死沉的傅君亭,不免问了一句:“到底喝多少啊,醉成这样?”

“哇”的一声,傅君亭似乎又想吐,费牧立刻带着他走到车后,不过半天之后,也没见傅君亭吐出什么。

干脆让傅君亭先坐到车尾,又叫白羽芊看着他,费牧转身跑向自己的车,没一会,他便拿了一瓶矿泉水回来,到跟前直接拧开,递给似乎连头都抬不直的傅君亭。

傅君亭接过水时,手还有点抖,白羽芊只得好笑地帮他把瓶口对到嘴边。

看来傅君亭渴坏来,一仰脖,那瓶水几乎瞬间被他喝光。

“好一点没有?”白羽芊问道。

傅君亭长嘘了口气,抱怨一句:“难受死了!”

白羽芊没好气地训道:“又没人逼你喝,难受也活该!”

“闭嘴!”傅君亭居然还怼回两个字,看来比刚才好多了。

“傅先生,你这样绝对开不了车,不如让我们送你?”费牧好心地问道。

傅君亭两眼紧紧地闭了一下,随即逞着能道:“不用,我缓一会就行。”

白羽芊瞧了瞧傅君亭,对费牧道:“随便他吧,看样子傅少爷是准备试一试醉驾,回头正好到监狱里住一年半载,也算增长人生阅历,咱们别打扰人家的好事。”

“要不……我帮你找个代驾?”费牧笑了笑,随即又提了一个建议。

“烦死了,你们先走行不行?”傅君亭一脸的不痛快,直接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白羽芊瞪了傅君亭一眼,故意大声道:“费牧,我们走吧,有人要找死,总得尊重别人想法。”

费牧看着傅君亭,还有些犹豫。

“回头我给他妈妈打电话,让人家有个心理准备,等一会,该跑医院就跑医院,该找律师就找律师。”白羽芊拉着费牧,大步地朝他们的车走去。

也没走几步,两人便听到,有人在身后按响汽车喇叭。

白羽芊停住脚步,回头问了句:“想明白了?”

“我晚上住远辉哥家,”傅君亭手脚僵直地下了车,冷着脸道:“不许给我妈打电话,最烦你们这些女人告小黑状。”

“他说的远辉哥是我家邻居,把我们一起送回枫叶小区就行了。”白羽芊对费牧解释了一句。

到底,傅君亭被费牧扶进车里,虽然看着表情,还挺不情不愿。

借着车里的灯光,坐在副驾座上的白羽芊注意到身后傅君亭脸色苍白,不觉摇了摇头,从车里又找了一瓶水,递到他面前:“是不是还难受?”

傅君亭仰靠在后车座上,明明看到水在眼前,却不伸手,皱着眉头道:“盖子都不打开,让我怎么喝?”

直接投过去一记白眼之后,白羽芊只得认命帮他拧开瓶盖。

傅君亭总算把水接了过去,咕嘟咕嘟地大口喝起来。

又看了傅君亭几眼,白羽芊回过身,转头问正在发动汽车的费牧:“要不要先去医院看看?他脸色好难看。”

“你没事找事啊!”傅君亭极为不识好歹,立刻嚷起来:“去什么医院,我又没病!”

费牧笑了笑,对白羽芊道:“没多大问题,刚刚我问过他,在会所里已经吐完了,有的人就是这样的,呕吐过后体液释出,会引起血液循环变差,回去休息一晚上就没问题了,如果明天情况真不对,再去医院也来得及。”

白羽芊又回头看看,也就不再多说了。

好一会后,就在白羽芊以为傅君亭睡着的时候,听到人家来了一句:“帮我给远辉哥打个电话,万一他不在,我就住你家。”

“还赖上我了!”白羽芊转头斜了傅君亭一眼,拿出手机,拨出了凌远辉的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起,白羽芊听到凌远辉“喂”了一声。

“远辉,我是羽芊,你在家吗?”白羽芊朝着傅君亭看了一眼,道:“现在君亭和我们在一起,他喝多了,晚上不敢回家,说要住你那儿,你如果不方便,我让慧因阿姨来接他……”

“白羽芊,你太坏了!”傅君亭闭着眼大叫一声。

费牧从后视镜看了眼傅君亭,不由笑了出来。

凌远辉在电话那边似乎愣了一下,想了想,道:“我还在外面,现在就赶回来,你们大概还要多久才到小区?”

“十来分钟吧!”白羽芊探询地看了看费牧。

费牧一边开车,一边点了点头。

也没再多说什么,白羽芊和凌远辉便道了“再见”。

挂断了电话,白羽芊问费牧:“今天会不会耽误你?”

“没有啊,我觉得挺有意思,非常愉快的一个夜晚。”费牧笑着回答。

随后,费牧略想了片刻,转头飞快地看看白羽芊,特意又解释了一句:“刚才我叔叔说的那些话,你不用放在心上,他喝醉后就喜欢信口开河。”

白羽芊:“……”

“虽然他的话……我心里其实也想过,不过,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我希望一切都在彼此达成共识的基础上进行,”费牧说到这里,似乎迟疑了一下,问道:“羽芊,你觉得什么时候合适,我能见伯父?”

白羽芊眼睛眨了眨,转头看向自己那边的窗外,思忖了十几秒后,道:“我家老白上次也说过,问我什么时候能带你去见他,如果……你最近有空的话,选一天来我家做客?”

“有,我当然有空!对了,伯父喜欢什么,我现在就准备礼物。”费牧一下子兴奋了起来。

“我家老白一向随和,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白羽芊看向费牧,忍不住笑了出来,干脆调侃道:“如果你能把他以前演过的片子全看一遍,到他面前,能对他的角色如数家珍,我相信,比任何礼物都能讨老白欢心。”

“这个没问题,”费牧倒是挺自信:“我今晚回去就找伯父的片子,是不是把所有的都看完,就能去见他了?”

“好吧,谁叫你是别人家的孩子呢,什么时候你觉得差不多了,我就安排你们见面,”白羽芊继续跟费牧笑道:“他大概红了有十多年,按老白的说法,包括跑龙套,他拍过将近40部电影,别看老白说什么好汉不提当年通,他还是挺怀念红极一时的日子,方法交给你,就看你会不会哄了。”

“你爸还当过明星?”已经差不多被白羽芊忘到脑后的傅君亭,很不识相地插了一句嘴。

白羽芊掉头看了看他:“怎么,难道你还不服气?”

“我服,服得五体投地!”傅君亭哼了哼。

正遇上红灯,费牧停了车,转头问了一句:“傅先生,现在感觉怎么样?”

“不就几瓶酒吗,没什么大不,”傅君亭伸了个懒腰,开始大放厥词:“费博士,别被女人管住,刚才在会所,我看你一点都没喝,没有了酒,人生少了多少乐趣!”

“半大的孩子,跟大人谈人生乐趣?””白羽芊讥讽了一句。

“白羽芊,男人说话,女人不许插嘴!”傅君亭立刻怼回来。

“乐趣这件事,可以体现在很多方面,”费牧笑道:“我也能喝一点酒,不过喝之前,都会考量一下情境,如果因为贪杯,让我女朋友不得不独自回家,由此错过了相处的好时光,未免得不偿失,而且,有失男人的品格。”

白羽芊大笑:“果然读书多的人比较讲道理,不过,费牧你真多余,跟个小孩谈这么深奥的事,他听不懂的!”

傅君亭直接斜了白羽芊一眼,却到底被费牧的话堵了回去,不过瞧着神色,又有些不甘心。

注意到傅君亭现在又活了过来,眼珠子直转,白羽芊感觉这小子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心里响起警钟,索性先下手为强,往他七寸上打:“你是要我现在打电话,还是等你到了远辉那儿后再打,今天喝成这样,总不能瞒着你妈。”

“最烦你这种女人,啰啰嗦嗦!”被击中罩门的傅君亭瞪起眼来。

知道傅君亭这下动弹不得了,白羽芊也没紧追,只笑道:“既然这么怕你妈,还喝那么多?”

“你懂什么呀,男人在外头应酬,难免要喝酒,这都是人之常情。”傅君亭嗤了一声,还挺不服。

白羽芊嘲弄地道:“你一定对人之常情有什么误解。”

“讨厌死了,你可不可以闭嘴?”傅君亭终于被逼急了。

“不说了,让他先找个地方休息,我看他也挺累!”费牧在旁边道。

傅君亭却矫情起来:“费博士,会不会拉偏架,你帮错人了!”

“傅君亭,从下一秒开始住嘴,否则立刻下车。”白羽芊转头喝了一声,实在嫌弃傅君若聒噪。

终于,傅君亭没了声音,过了几分钟,等白羽芊再回头看时,这小子居然睡着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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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照顾后面那个此时已经睡成死猪的大小孩,白羽芊特意让费牧将车开进枫叶小区,停在了她住的那栋楼下。

等先下了车,白羽芊走到后座位置,一把拉开车门,不客气地推了推还在那一动不动的傅君亭。

费牧出了驾驶座,朝后面看了一眼,笑着劝了句:“就让他在里面睡会吧!”

“远辉怎么还不到,赶紧把这小子弄上去,眼不见为净!”白羽芊说着,手机再次拨了出去。

傅君亭在车座上翻了个身,拿背对着白羽芊,几秒之后,大概感觉背后有人虎视眈眈,转过头,睡眼朦胧地朝白羽芊看了看,便抱怨起来:“烦死了,就不能让我多睡一会。”

“要睡就下来睡!”白羽芊呵斥道,又伸手朝傅君亭后背上拍了一下,却被他不耐烦地挥手甩开。

“是起床气,别闹他了!”费牧过来,将白羽芊往后拉了拉。

等电话接通的功夫,白羽芊仰头往楼上瞧了瞧,既然是邻居,看到自己家,白羽芊便很容易地找到了凌远辉那套房的窗户,客厅和房间的灯都没有亮,应该人还没有回来。

“等一等也没关系,反正已经到家门口了。”费牧也朝着楼上望去

电话终于接通,凌远辉很不好意思地表示,他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会尽快赶到,白羽芊也不能死催人家,特意嘱咐凌远辉车开慢一点,路上小心后,便挂断手机。

“你们小区环境不错。”费牧往周围看了看,夸赞了一句。

白羽芊看向费牧,忍不住抱歉道:“真是……为了那小子,耽误你时间了。”

费牧转回头,好笑地看着白羽芊:“你这是在跟我客气吗,以后别这样,容易让人误会,你是故意要跟我保持距离。”

白羽芊:“……”

傅君亭总算不情不愿地从车里钻出来,伸了一个懒腰之后,“怦”地一声关上车门,人随之靠了上去,歪头瞧着白羽芊,真没当她是外人,大喇喇地道:“不等了,困死我了,我到你家去睡!”

“想得美!”白羽芊瞪过去一眼,开始后悔,刚才为什么自找麻烦带上这醉鬼,还不如由着他自己作死。

费牧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看着傅君亭就笑起来,随后对白羽芊道:“可惜太晚了,否则我一定怂恿你收留他一晚,这样我就能趁机皮厚一点,借着送你们上楼,见一见伯父,我现在心情太忐忑了!”

“呃?”白羽芊不解地望向费牧,不明白他有什么好忐忑的。

费牧耸了耸肩:“说实话,我真怕你爸爸会不喜欢我。”

“也说不定哦!”傅君亭这时倒不困了,幸灾乐祸地搭了一句。

白了傅君亭一眼后,白羽芊索性鼓励起费牧:“我爸眼光很好的,早就久仰费博士大名,这么优秀的年轻人,谁会不喜欢,记住我教你的那招,绝对是加分项。”

费牧凝神望了白羽芊片刻,追问一句:“等我过关,可不可以带你去见我爸爸妈妈,我说的是,你去澳洲之前?”

白羽芊:“……”

“我没有催你的意思,只是小小地得寸进尺。”费牧解释一句,随后自己倒笑出来。

“那个……”白羽芊迟疑片刻,故意叹道:“你难道以为,我就那么自信一定会被你父母喜欢呀?我结过婚,有个孩子,父亲身体不好,还有一大堆事情没解决,另外工作性质特殊,注定做不成贤妻良母,再有脾气急躁,有时候控制不住地会冲动……缺陷实在太多,我真是越想越没底!”

傅君亭再次冒了个泡:“正常男人肯定不会考虑娶这样的老婆。”

“我爸妈一向开明,不是告诉过你,他们已经是你的粉丝了吗!”费牧一脸不介意的表情:“从你的描述里,我看到的是一位坚强、自信又极富性格魅力的女性,只有心胸狭隘的人,才会把焦点聚在你说的那些所谓‘缺陷’上。”

“可以了吧,”傅君亭看上去有些不高兴,拧着眉头道:“白羽芊,啰嗦那么多,你还让不让人家费博士回家了!”

“哪儿都有你的事?”白羽芊终于被傅君亭烦透了,朝着他瞪了一眼。

费牧向来是谦谦君子,走到傅君亭跟前,拍了拍他肩膀:“今晚羽芊和我都觉得过得非常开心,谢谢你的款待,还有,那间会所非常有格调。”

“我老大的私人会所,头一回对外开放,”傅君亭表情傲娇地道,这时哼哼两声,却问了费牧一句:“40部电影,你大概几天能看完?”

费牧愣了片刻,居然很认真地回答:“我平常没有那么多时间,一天看两部的话,也得二十来天。”

“你犯得着理傅君亭。”白羽芊好笑地道,不免又往小区门口那边看了看,心里有些着急,凌远辉还是没有现身。

没想到的是,说曹操,曹操到,就在这时,凌远辉远远地朝他们走了过来。

“远辉哥,你都不开个车啊,把我们白小姐给急死了!”傅君亭有些阴阳怪气地道。

凌远辉站到几人跟前,先朝着白羽芊和费牧点了点头,然后才回答傅君亭:“车没开进来。”

白羽芊也没在意凌远辉为什么不把车开进来,为他和费牧做了介绍之后,便把傅君亭交接了出去。

“听说喝了不少?”凌运辉打量着被白羽芊推到面前的傅君亭,笑着问道。

“你听白羽芊的,就喝一点点,怕我妈担心,到你这儿住一晚上。”傅君亭很不以为然地道。

“真是大孝子,慧因阿姨要是听到你这么说,还不得感动哭了!”白羽芊嘲讽道。

凌远辉好笑地看看傅君亭,随即客气地对费牧道:“费博士,谢谢您今天把他送过来!”

“没关系,其实也是顺路,我听羽芊说了,二位是邻居。”费牧回道。

“好像费博士是费团长的侄子,今天本来我也要去参加庆功酒会,临时有一点事,所以没走开,今天都玩得开心吗?”凌远辉倒同费牧寒喧起来。

费牧笑着点头,随后看了看傅君亭:“小傅先生很热情,现场气氛也不错。”

趁着凌远辉在和费牧聊天的功夫,傅君亭鬼鬼祟祟走到白羽芊身后,低声问道:“瞧着意思,你真打算和这博士结婚?”

“又想瞎操心?”白羽芊朝着傅君亭皱了皱眉头。

傅君亭嘿嘿一笑:“你能不明白,我在替谁操心?”

白羽芊转头斜了傅君亭一眼,往费牧那边挪了挪。

“君亭,我们上去了!”凌远辉说了一句,同白羽芊和费牧道过别,便往楼里走去。

傅君亭没立刻跟上,反而催白羽芊:“还不回家?”

白羽芊自然不会搭理傅君亭,看着费牧道:“太晚了,你早点回去休息。”

费牧点头:“我是得走了,回去还得到网上找伯父的片子。”

白羽芊眼睛眨了眨:“好啦,没那么夸张,其实我刚才也是开玩笑的,推荐你看看老白的那部《龙拳》,那才是他最喜欢的,前天晚上电视台重播,把老白高兴坏了,非拉着我一块看,其实就是打来打去,我半天没看明白,里面说的是什么故事。”

“原来还有小抄,我记住了!”费牧开心地笑起来,朝着凌远辉和傅君亭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白羽芊也转头望过去,那两人已经消失在单元门后。

“急着上去吗?”费牧忽地问了一句。

白羽芊摇头:“不急啊,我送你上车。”

费牧表情亮了亮,上前拉住白羽芊的一只手,望着她,像是有什么话想说。

莫名的,白羽芊的心“怦怦”地跳起来,隐约预感到,后面说不定要发生什么。

费牧往左右看了看,握住白羽芊的手明显紧了紧,犹豫片刻,声音带了些颤抖地道:“羽芊,我……很喜欢你,不,我爱你!”

白羽芊定定地望向费牧,脸渐渐有些绯红了。

“那个……”大概注意到了白羽芊表情,费牧居然结巴起来:“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就是早想跟你表白。”

望着费牧半天,白羽芊动了动嘴唇,却发现自己无言以对。

“是我说错什么了?”等了好一会不见回答,费牧的神情开始变得有些疑惑。

“没有错的,我很感激……”迟疑许久之后,白羽芊说出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发自内心的感激,明年我就25岁了,经历过人生的波折,现在上有老,下有小,就想找个可靠的男人,费牧,不能不说,你出现得恰如其时,所以,谢谢你来到我身边!”

费牧凝视着白羽芊,道:“我不需要感谢,你知道的。”

“对不起啊,”白羽芊故作大方地笑起来,试图缓和一下此刻有些局促的气氛,于是道:“其实我也很喜欢费博士,以后就不用表白,有些东西,还是放在心里会比较好一点,行了,快点回家吧!”

“那就放在……心里,”费牧长吁了一声,却没有松开白羽芊,明显鼓了半天勇气,问道:“我……想吻你,可以吗?”

白羽芊顿时傻住,好半天没说话。

或许是觉得被拒了,费牧彻底不自在起来,眼睛也不敢看白羽芊,手也慢慢地收放下。

“我先走了。”费牧抓了抓自己脑袋,像是打算上车了。

问题是,白羽芊正好挡在驾驶座门前,下意识往左边闪了闪,打算要让开时,却没想到,她和费牧行动方向不约而同地一致,两人差点撞到一块。

“挡路了!”白羽芊自我解嘲地道,正打算朝右边挪,却被费牧抓住的胳膊。

“想说什么吗?”白羽芊努力镇定地冲费牧笑了笑。

费牧仿佛突然反应过来,放开了自己的手,低着头道:“我大概有些心急了,对不起!”

白羽芊头也低了下来,心里不知为何,生出一丝愧疚。

沉默了片刻,白羽芊嗫嚅道:“要不……再等一段时间,好吗?”

费牧几乎立刻“嗯”了一声,直接往旁边站了一步,显然是想给白羽芊让路。

白羽芊也没抬头,心里倒松了口气,思忖着总不能不让人上车,于是又打算绕过费牧,走到另一边去……

这一回,白羽芊直接摔进了费牧的怀里。

费牧双手扶白羽芊,这一瞬间两人挨得很近,近到白羽芊能听到费牧突然急促起来的鼻息。

在愣怔了几秒之后,费牧很绅士地往后一退,捧住白羽芊双肘的手,也立马收了回去。

“我不是故意要……投怀送抱。”白羽芊忙解释道,生怕对方有什么误会。

费牧早飞速站到自己车边,已经将车门拉开,听到白羽芊的解释,回头看看她,却叹了口气:“多希望……你是故意的!”

终于,费牧坐进车里,和白羽芊挥了挥手之后,发动汽车,顺着小区的单行道开了出去。

白羽芊在原地站了好半天,最后用手摸了摸自己额头,居然在冒汗。

没人知道,白羽芊刚才在心里天人交战了多久,与费牧相处也有一段时间,既然已经承认对方是男朋友,亲昵一下其实也无可厚非,可真到了关键时刻,白羽芊却突然慌得要死,理智上明白,该走到这一步了,然而行动上,却一万个抗拒。

完全……说不清理由。

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正准备进楼里的白羽芊停下来,接起了电话。

对面传来凌远辉的声音:“白小姐,现在有时间吗?”

以为是傅君亭又在闹什么幺蛾子,白羽芊故意提议道:“如果傅君亭在你那儿大闹天空,建议你直接把人砸晕,免得被他吵死。”

“是这样,傅先生……就在楼下,你要不要去见见他?”凌远辉犹豫地问道。

白羽芊几乎立刻往周围看了一圈,却并没有发现某人的形迹。

“没必要!”白羽芊完全不加思考地回绝道。

“那……好吧,”凌远辉显然没打算勉强她,笑了笑道:“我回头打电话让傅先生离开,就算他今天情绪再糟糕,也不能打扰您!”

“好!”白羽芊回了一句,几乎迫不及待地挂断了电话。

第一百三十五章 说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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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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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白羽芊不解地问。

“那天在时平馆,多亏被你撞破,否则家里那副《南高峰小景图》,真要被我母亲偷偷转赠给郭家,到那时候,无论傅家还是恒通银行,难保不被拖下水,解释都解释不清楚,”傅君若不由摇头:“行贿这样的罪名,没人担得起。”

白羽芊看向傅君若,想到那天她只是成心不想让郭夫人痛快,误打误撞而已,倒避开了一场轩然大波。

“听说你母亲住院了?”白羽芊想想,又问了一句。

傅君若顿住,好一会才道:“中午的时候,我和我母亲又吵了一架,然后下午佣人打我电话,说她心脏不舒服,已经被送进医院。”

白羽芊关心地问:“现在情况怎么样?”

傅君若并没有立刻回答,顾自望向前方,倒像是在出神。

“有什么问题吗?”白羽芊感觉出了不对。

似乎傅君若猛地反应过来,转头看了看白羽芊道:“没有,她的心脏没问题。”

白羽芊点了点头,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后面该说些什么,索性问道:“有十分钟了吗?”

“这么急着想结婚吗?”傅君若没有回答白羽芊,却问出了另一个问题。

结婚……白羽芊突然语塞了。

傅君若长吁了一口气,对白羽芊道:“其实我们可以……”

“不可以!”白羽芊立刻打断了傅君若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

傅君若笑了笑:“就不等我把话说完?”

“你想说什么?”白羽芊反问。

傅君若这下倒像是被问住了,定定地瞧着白羽芊。

知道今天这个话题肯定躲不开了,白羽芊决定,要耐心地“说服”傅君若:“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那样念旧,在我的认知里,未来就是不停地往前走,开始新的生活,认识更多的人,而不是总在原地踏步。”

“所以,又打算跟上次那样,匆匆地找个人嫁了?”傅君若问道。

“我做过的每一个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请不要用‘匆匆’这个词,”白羽芊咬了咬唇:“我至今都认为曲晨是个非常好的丈夫,我为曾是他的妻子而骄傲。”

“说这话……”傅君若嗤笑了一声,显然不以为然:“这种有名无实的婚姻真的幸福?你在骗我,还是骗你自己?”

白羽芊脸沉了下来,不悦地看向傅君若:“可以了,请你尊重逝者,不要在背后妄自评论,会显得你很Lo。”

“有没有设想过,如果没有你们这段婚姻,曲晨或许还活得好好的。”傅君若却问道。

白羽芊愣住,半天都没有说话。

曾几何时,午夜梦回,白羽芊也想过,当初如果没有和曲晨注册结婚,会不会事情后来的发展就不一样了,说不定曲晨现在还在从事他热爱的舞蹈事业,人生可以从容不迫。

这是白羽芊心中的隐痛,却没有想到,被傅君若猛地挖了出来。

“你知道的,曲晨的死是因为林盼盼,”白羽芊立刻回击:“这其中排除不了你的因素,林盼盼这么做的动机,最合逻辑的解释就是为你出气,手段阴狠,想法愚蠢,可人家的用意……还真是‘一往情深’。”

“对不起,我不应该说这些。”傅君若看来意识到自己话有些刻薄,很识趣的道起歉来。

白羽芊也不想再继续纠结,只淡淡地部道:“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

“芊芊,对不起,曲晨的死,我的确应当承担责任。”傅君若极诚恳地道。

白羽芊却冷笑:“你说再多的对不起,林盼盼如今照旧逍遥法外,对了,人家还是借你的一臂之力。”

“我跟你解释过,林盼盼的案子,后来我再没插过手,一直是我母亲在运作。”傅君若郑重地解释道:“我也料到,她居然把林盼盼假释了出来。”

白羽芊忽地觉得不耐烦了:“早过了十分钟,我得回去了。”

“再坐一会,好吗?”傅君若仰头看向白羽芊。

“还有什么可说的?”白羽芊冷淡地问道。

“我……妈没有心脏病,她今天去医院,大概只是想吓吓我,所以我开始并没有当一回事,”傅君若低下头:“然后,医院给她做全面检查,发现……她胃上有个阴影。”

白羽芊吃了一惊,瞧着傅君若,不知道该说什么。

傅君若正好也望过来,笑容有些苦涩:“得到医院通知,我带着远辉就赶了过去,晚上又和医院特意请来的消化科专家讨论病情,一个多小时之前,你打来电话,我们才从医院出来。”

白羽芊不免惊讶,没想到自己给凌远辉打电话,居然找了个这么不巧的时间点。

“问题很严重吗?”白羽芊到底问了一句。

“或许严重,或许只是虚惊一场。”傅君若搓了搓自己的脸:“明天就做切片检查,一切都要等化验结果出来。”

沉默片刻之后,白羽芊坐回到长椅上,问道:“这事……没告诉你妈?”

“按医生的说法,并不乐观,”傅君若的声音变得有些无力:“所以现在知道的,只有我和远辉。”

白羽芊望着傅君若,心不由揪了揪:“我不会说出去的,放心吧!”

“我爸刚过世,然后就轮到我妈,”傅君若竟笑了一声:“真够倒霉的!”

“你不是说了吗?或许只是虚惊一场。”白羽芊只能安慰道。

“这些天,我妈心浮气躁,老在抱怨活着没意思,”傅君若苦笑了一声:“看来有些话不能乱说,一语成谶了。”

白羽芊听得出来,傅君若此时的心情,果然糟透了。

在长椅上坐了片刻,白羽芊再没急着走,傅君若似乎也忘了,天色已晚,总不该教女孩子陪他在外面坐一个通宵。

“我妈年轻时非常漂亮,据说还有‘蓉城第一名媛’的称号,”傅君若低声倾诉道:“可这又怎么样呢,她和我爸是商业联姻,孩子生下来才发现,夫妻彼此性格不合,他们那个年代的人,似乎认为离婚十恶不赦,中间又掺杂家族利益,他们就这样,别别扭扭生活了快30年。

虽然有时候,我挺厌烦我妈,岁数越大,脾气越乖戾任性,什么事情,都只从自己角度考虑,可我也知道,她其实很可怜,如果我爸能给她一点点好脸色,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变得面目可憎。”

白羽芊:“……”

傅君若摇了摇头:“本来我还以为,我爸去世,对于她来说是一种解脱,现在看来,还是我想错了,我妈给自己套上了另一层枷锁,当婚姻成了众人眼中的笑话时,她唯一想做的,就是在任何问题上,都要维持住自己的面子。”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想法。”白羽芊无奈地道。

原以为傅君若会继续往下说,而他这时却突然停住了。

白羽芊也不催他,只默默地陪着。

没想到傅君若这时却笑了一声:“我刚才在小区里转了半天,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白羽芊看了看他,没有说话。

“差一点……要不是看到你站在喷泉池边,我差一点就准备上楼,去敲你家的门,当着你父亲的面,跟你求婚。”

白羽芊傻住,随即哭笑不得地道:“你脑子有毛病啊!”

傅君若注视着白羽芊,道:“你父亲那40部电影,很多年前我就收集全了,甚至有几部拍得不错的,我还特意多看几遍,不记得了吗,你当初告诉过我,把你爸的片子看完,就带我去见他。”

“不要说了!”白羽芊脸沉了下来,那年她特意跟傅君若一起回蓉城,想让老白看了看自己的男友,结果在和傅君若的一场争吵之后,愿望终告落空。

“君亭或许说得没错,没理由让别人后来居上,我都准备这么久了,”傅君若说着,朝白家那栋楼望了过去,半开玩笑地道:“或许明天一早,我就可以设计一场偶遇,告诉你爸,我是他的忠实影迷。”

“可以了!”白羽芊终于坐不住了。

只是傅君若后面的一句,却让她打消了站起的打算:“我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想结婚,得知我妈病重的那一刻,心痛之外,我第一次发现,我有多……孤独。”

白羽芊只能道:“一切都会好的,你也说了,有可能是虚惊一场。”

“抛下过去的一切,和我结婚,好吗?如果可以的话,尽快生个孩子,至少让我妈活着的时候能看到,或许,一个孩子……能让她寻找回失去多年的爱的能力,”傅君若眼中,带上了一丝渴求。

白羽芊笑了笑,避开了傅君若的眼神:“结婚是好事啊,费牧和我……祝你心想事成!”

“确定要为了别的男人放弃我?”傅君若无奈地靠向椅背。

白羽芊故意一脸好笑:“你觉得,在这种情况下,你和她最不喜欢的人结婚,你妈会开心?你这想法根本不是要安慰她,完全在雪上加霜。”

傅君若许久没有说话,侧过头,两眼又凝视了白羽芊许久,就在白羽芊快要招架不住的时候,傅君若说了一句:“我累了,好像已经追不动你了。”

“那就停下来吧,认真地找一个女孩,然后好好地生活。”白羽芊根本不容许自己思索地回道。

“真的再不想和我有任何交集了吗?”傅君若声音有些干涩。

“折腾了那么久,其实挺没意思,聪明如你,早应该做出正确的决定。”白羽芊镇定地回答,却发现嗓子里有什么东西哽住,干脆低下了头。

“求你一件事行吗?”傅君若问道。

白羽芊顿了一会,又抬头看了看他。

“我的意思,就算以后不能在一起,至少可以做个朋友,别拒我于千里之外,”夫君我笑了笑:“就算不见面,偶尔互相打个电话问候,或者像今晚一样,你坐在我旁边,忍着不耐烦,听我诉诉苦。”

白羽芊有些怔住,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芊芊,这么晚出来做什么,还不带手机?”老白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你干嘛下来啊?”白羽芊立刻迎上去,拉住老白便要走,根本没打算介绍他和傅君若认识。

然而,被白羽芊扶住的老白,却回过头,往已经从长椅上站起来的傅君若看了看,低声问白羽芊:“他是那位……傅先生?”

白羽芊直接吃了一惊。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一帆风顺

傅君若站到白家父女俩面前,先是看了眼一脸惊愕的白羽芊,随后态度谦恭地朝老白弯了弯腰,也不麻烦白羽芊,直接自我介绍道:“伯父,我是傅君若,芊芊的……好朋友。”

老白此时的表情和白羽芊还挺一致,半张着嘴,愣愣地瞧着傅君若,显然没准备,人家会主动上前打招呼。

“我最近遇到点事,心里挺烦闷,正好在您家楼下遇到芊芊,就聊了一会,也没注意时间,”说到这里,傅君若又瞧瞧白羽芊:“不好意思,因为我,让您担心了!”

老白应该是回过了神,忙着摆手,话说得有些语无伦次:“没关系,是傅先生……就没关系!”

“其实作为晚辈,我早就应该来拜访伯父,现在想想,是我的失礼,如果伯父不介意,过几天我登门造访。”比之此时的老白,傅君若显得不要太镇定。

说完这句,傅君若便微笑地闭了嘴,明显在等着对方的邀请。

老白想了半天,干脆拉了拉白羽芊:“要不要请傅先生……现在到家里坐一坐?”

“这么晚了,开什么玩笑?”白羽芊压住心底的疑问,制止了老白这不切实际的建议。

傅君若立刻附和:“是啊,不打扰伯父休息了,那就改日吧!”

白羽芊抬头看向傅君若:“那就不送,你早点回去吧,还有,这段时间傅先生也挺忙,不用什么造访了。”

傅君若并不坚持,对着老白笑了笑,彬彬有礼地道过别,转身往小区外走去。

等看不见傅君若的背影了,老白倒埋怨了白羽芊一句:“芊芊,你刚才说话太不客气了,人家主动提出要来看我,怎么好回绝呢?”

“他凭什么要来看你?”白羽芊反问一句,搀住老白的胳膊,便往回走。

进了电梯,老白瞧了白羽芊半天,显然有话要问,不过等白羽芊看过来,老白却又将目光移开。

父女俩进了家门,老白终于没忍住,还是开口问道:“你和傅先生……”

“别瞎想,就是跟他在楼下聊了聊,”不等老白把话说完,白羽芊痛快利落地回答:“老白,你只要记住,我现在的男朋友叫费牧。”

“他为什么大半夜地找你?”老白满脸地疑惑。

白羽芊只得笑了笑:“他没找我,我刚才睡不着,就到楼下走走,这才碰见他。”

这样的解释,显然没让老白解惑:“他住在咱们小区?”

白羽芊愣了一下,这才发现,还有这么大的漏洞,一个住在半山豪宅的人,半夜跑到平民小区瞎转悠,的确有点怪怪的,小区巡逻的保安怎么就不知道赶人。

“你为什么认识他?”自觉解释不清楚,白羽芊索性打了个岔,问出了她刚才的疑问。

“那个……”老白突然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你们见过?”白羽芊不免想到了某些不好的地方,便比如,傅夫人不请自来,跑到监狱警告老白。

老白摇头道:“没见过,就是对那个孩子,我一直……挺好奇,前几天跟邻居学会用手机上网,我就搜了搜‘傅君若’的名字。”

望了老白片刻,白羽芊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可以了,他和我现在没关系了,你就少关注一点,”白羽芊半开玩笑地问:“你就没搜一下‘费牧’?”

“搜过,搜过,就是网上关于费博士的新闻不多,都是些我看不懂的论文,也没有照片。”老白嘿嘿笑着,直接就承认了。

“你是说花边新闻吧,费牧跟傅君若不是一类人,”白羽芊叹了一声,催道:“行了,快睡吧!”

“他……我是说傅先生,不会到现在还放不下你吧,要不何必大晚上跑到咱们家楼下?”或许是发现白羽芊没有生气,老白又问了一句。

白羽芊哭笑不得地看向老白:“你难道觉得,我遗传了赵尹霞的坏基因,喜欢脚踩两条船?我现在正在和费牧交往,并没有其他人介入,而且今天我和傅君若已经说明白了,他如果脑子清醒,以后不会大晚上再过来。”

老白眼睛眨了半天,赶紧又对白羽芊解释:“芊芊,爸爸没有别的意思。”

白羽芊这时干脆推着老白回他的卧室:“我知道,真没什么大不了的,今天也是赶巧,傅君若心情不好,谁知道他为什么一个人在下面坐着,我既然碰上了,就陪他讲两句,虽然分手多年,我们也不至于像陌路人。”

“找谁不好,偏大半夜找你聊。”老白还在嘀咕,不过回头看到白羽芊瞪了他一眼,赶紧闭上了嘴。

夜,终于安静下来。

洗完澡的白羽芊躺回到床上,却辗转反侧,脑子里控制不住的想起刚才与傅君若见面的情形。

或许多年没有在一起,在白羽芊心目中,一直还把傅君若看成那种妈宝型的不太成熟的男孩,总会有人帮他把路铺好,出了任何麻烦,也立马有人替他解决,傅家的长孙,堪称天之骄子,真是活该一帆风顺。

可今天白羽芊才意识到,哪有人一帆风顺,傅君若终究不一样了,他身上承担着家族的压力,却必须在人前举重若轻,就算很多事情上力所不殆,就算心里郁卒得要死,因为傅家长孙的身份,他也得硬撑着,这样的傅君若挺不容易,却到底接了地气。

白羽芊翻了个身,顾自叹了口气,她已经预感,日后和傅家的纠葛还得继续,谁叫她刚才一时糊涂,居然没有回绝傅君若所谓继续做朋友的要求。

又折腾了半天,白羽芊终于睡熟,随即一夜到天亮。

因为放了假,白羽芊第二天醒得晚了一点,起床之后,发现老白已经出去了。

白羽芊也没在意,九点多钟,老白不是买菜没回,就是找几个新认识的伙伴去玩了。

走进厨房,白羽芊看到老白留的字条,告诉她早餐放在了保温桶里,

十场演出结束,白羽芊难得轻松,用完早餐,便在阳台练了一会功,想想闲着没事,干脆把电视打开,蜷在沙发上,享受此刻的悠闲。

岳凝之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白羽芊居然在沙发上睡起了回笼觉,被手机铃声猛地惊醒,迷蒙了半天,才接起电话。

“远航回国探亲,中午请咱们到文华的西餐厅吃饭,有空吗?”岳凝之笑着问道。

白羽芊愣了一下,一下子从沙发上坐起来,惊讶地道:“远航回来了?”

十多分钟后,白羽芊收拾好自己,从家里出来,发现门边堆着菜,看见是老白平常用的袋子,白羽芊便随手将菜拎进了屋里。

一边等着电梯,白羽芊一边给老白打电话,心里诧异,明明菜都买回来了,人怎么没了影子。

电话很快打通,却没有人接,白羽芊耐心地等着,却似乎听到,从什么地方面传来她专为老白手机设置的《龙拳》主题曲。

最后,白羽芊的目光投向凌远辉家的门,确定铃声就是从那后面出来。

猜测老白跑人家串门去了,白羽芊也没好意思上去敲门,好在这时,电话终于接通,不用手机,也听得到老白“喂”了一声。

索性白羽芊挂断电话,朝着凌家那边走了过去。

还没等白羽芊敲门,人家的入户门从里面打开,老白探出了头。

“老爸,你怎么跑到别人家去了?”白羽芊哭笑不得地问。

凌远辉是在白家之后搬进来的,不过人家一向早出晚归,白羽芊不记得,她曾为老白和隔壁这位邻居做过介绍。

老白笑呵呵地看着白羽芊,拿手往后一指:“我在楼下跟人聊天,认识了一位小朋友,一问房号,居然住在同一个单元,刚才在电梯上碰到,他请我来做客。”

顺着老白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白羽芊看到了有好好的沙发不坐,却非要没骨头一般歪在人家地毯上的傅君亭。

“他?”白羽芊第一个反应,便是拧起了眉头。

“伯父,这是你家女儿,”傅君亭身体斜靠在沙发座上,懒懒地一笑:“看着年纪,我该称呼阿姨还是大姐?”

“好像是比你大一点,你叫她羽芊就好了。”老白笑道

瞪了傅君亭一眼,白羽芊对老白道:“我认识他,老白你别上当,他只不过是这家人的朋友,昨晚喝醉酒,被我们送回来的。”

老白惊讶地问道:“原来你们认识?”

“傅君若的堂弟。”白羽芊拿眼看看傅君亭。

“啊?”老白看向傅君亭,一脸的意想不到。

白羽芊哼笑一声:“这小子心眼挺多,是不是人家主动跟你套近乎,说是你影迷,你还真以为,现在的小孩会喜欢十几、二十几年的武打旧片?”

“你这孩子,不给老爸留点面。”老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怎么啦,我就喜欢武打片,好不容易见到偶像,我就算套近乎,你不服气啊?”傅君亭干脆盘腿坐在地毯上,摆出一副不服输的表情。

老白忙摆手:“我哪是什么偶像,难得有人还记得我拍过的片子,我觉得挺开心。”

“你不是漫威迷吗?这是拿老人家开涮呢,”白羽芊一点不给面子地问道:“打鬼主意,打到我爸头上了,忘了我怎么警告过你的?”

“芊芊,你别老挤兑人家。”老白倒拦起了白羽芊。

傅君亭这时嘿嘿一乐,故意反问:“我打什么主意,你跟伯父说说呀?”

白羽芊立刻拿眼瞪了过去,倒是老白这时替傅君亭打起圆场:“其实我是觉得这小朋友挺好玩儿,刚才出电梯,他主动请我到新房子来看一看,好象这个套型比咱们的大了不少。”

白羽芊哭笑不得:“我刚才不都说了吗,这哪是他的家,老白,咱们走吧,以后见到这小子也别搭理,说白了,他就是个给人添麻烦的!”

“老白叔叔,你女儿真太厉害了,得好好管一管,这样下去谁敢娶?”傅君亭不甘示弱。

“话可不能这么说,”听到白羽芊被人批评,老白有些不乐意了:“我女儿的男朋友可厉害了,还是一位博士。”

“哎哟,那得恭喜您!”傅君亭朝着白羽芊眨了眨眼,随即故意问老白:“博士说话一般人都听不懂,您不担心以后跟女婿有交流障碍。”

“脑子真有毛病,”白羽芊直接给傅君亭气笑了,转头对老白道:“老白,咱们回家吧,这家伙在这里冒充主人,回头东西少了,我们真说不清楚。”

“不会吧!”老白疑惑。

白羽芊笑笑,到底拉着老白走出了凌家。

第一百三十八章 求安慰

身后传来傅君亭的大嗓门:“你干嘛呀,防备心这么重,我和伯父是忘年交,你连这事都管呀!”

“君亭,有机会请你到我家来坐坐啊!”老白立刻回头道。

白家门前,老白又朝凌家那边望过一眼,低声嘱咐起了白羽芊:“以后别这样,大家都是邻居,和和气气多好,而且那小伙子看着挺正,不像有什么坏心眼的。”

白羽芊叹了口气:“我只能说,你这眼力也没谁了,那小子嘴坏得很,别被他哄住了。”

老白进了屋,笑着对站在门口的白羽芊道:“你别不是觉得他是傅先生的弟弟,心里介意吧!”

白羽芊直截了当地回道:“还真是,所以,您不会成心让自己女儿不痛快吧?”

老白怔了怔,随即无奈地笑了笑。

看了一眼客厅墙上挂着的钟,白羽芊朝着走进厨房的老白道:“我今天有朋友回国,说好大家聚一聚的,中午我就不在家吃了。”

“这就要走啊?”老白立刻走回客厅。

“午饭不能陪你了,你可别瞎凑合,中午睡一觉,下午到小区里走一走,要是出去,一定要看着路上的车,最好找人做伴。”白羽芊很有些絮叨地嘱咐完,便要出门。

老白走过来,想了想,问道:“你晚上能赶回来吗?”

“有什么事?”白羽芊转头好奇地问。

“昨天忘了告诉你,几位老朋友跟我约好,晚上到家里做客,他们都说想见见我当艺术家的女儿,”老白说着,却又道:“你要是有事,就忙你的,也没什么关系。”

“我下午就回来,晚上我来做菜。”白羽芊说了一句,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白羽芊刚站到走廊上,一个人影便冲到跟前,吓得她本能地往后一退。

“做什么亏心事了,吓成这样!”傅君亭上下打量白羽芊,笑得还挺得意。

“大白天又闹鬼啊?”白羽芊伸手朝傅君亭肩膀推了一下。

“这走廊是你们家的?”傅君亭把旁边闪了闪,反问一句。

白羽芊哼了一声,便走到电梯门口。

“你家老爷子挺好哄的,”傅君亭跟白羽芊并排站着,明显带些挑衅地道:“昨晚我找了五部电影,早上特意到楼下转了转,结果还真有缘份,正瞧见你爸提着菜跟人聊天,然后……我们就认识了。”

“不许你戏弄老白!”白羽芊沉下脸警告道。

傅君亭嗤笑:“你这什么话呀,老爷子比你通情达理多了!”

白羽芊拿眼瞟了瞟傅君亭,随即扭过头,决定把这混小子屏蔽掉。

“有一件事我搞不太得明白,昨晚你和我老大在一块?”安静了没一会,傅君亭又凑近,满是好奇地问。

白羽芊理都没理,只往前走了一步。

傅君亭却不肯消停,脸又贴了上来:“你都能用他手机接我电话了,两个人在搞什么?”

白羽芊就是不说话,也不看傅君亭。

电梯门终于打开,白羽芊直接走了进去。

傅君亭立马跟着进来,靠到电梯另一边,一眼不眨地盯着白羽芊。

电梯开始下行,就在门快要打开时,白羽芊终于开了口:“以后用不着你瞎忙,更不要骚扰我家老白,昨晚在楼下,傅君若和我已经说好,以后只做朋友,你那点伎俩就自己留着,说不定以后追女朋友的时候还用得到。”

“什么意思啊?”傅君亭双眼立刻睁得老大。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一楼,白羽芊边往外走,边道:“这样说你都不明白,我也没办法了,以后别多管闲事,不出意外,我肯定会和费牧结婚。”

傅君亭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也走出电梯,像是还有话要说,结果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回头看了眼接起电话的傅君亭,白羽芊也没跟他打招呼,便打算走出单元门。

就在此时,傅君亭突然大声地冲电话里问了一句:“确定是恶性的?”

已经伸手推开门的白羽芊心里一动,脚步停了下来。

“好,我马上回来!”傅君亭脸上少见得严肃,挂断电话,便朝着白羽芊这边走过来。

注视着到了跟前的傅君亭的表情,白羽芊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看来事与愿违,终究不是虚惊一场。

“我大伯母……”傅君亭看了看白羽芊,说到一半,眉头都皱了起来。

“我知道了,昨天你堂哥跟我说过,家里人叫你,就赶紧回去吧,别耽误事儿!”白羽芊说了一句,便先出了单元门。

傅君亭一言不发地跟着白羽芊走到小区外,等出租车的时间,傅君亭似乎还是没回过味来,口中嘟囔道:“本来好端端的,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生老病死,任何人都抗拒不了。”感觉出傅君亭的震惊,白羽芊劝了一句,心里却在想着,不知道傅君若此时会是怎样灰败的心情。

“我爸让我回大宅,要开家庭会议,商量后面怎么安排。”傅君亭说了一句。

有出租车在跟前停下,白羽芊坐到了后车座上,随即伸出头问傅君亭:“有车来接你,还是跟我一道走?”

傅君亭立刻钻进来,却还在那儿摇头:“怎么会这样,我瞧着大伯母平常跟人吵起架,中气十足,怎么突然会得这么重的病,以前都知道大伯父身体不好,没想到大伯母也……”

白羽芊先报了傅家大宅的地址,转头看了看身边的傅君亭,忍不住叮嘱道:“回去以后,少发表意见,也不要在你大伯母前多说什么,或许她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病情。”

“你和我一起去吗,全家人今天都在大宅。”傅君亭冷不丁问了一句。

白羽芊好笑:“我去做什么,中午我还要去见朋友,先把少爷你送过去。”

“我老大……你得去安慰他一下。”傅君亭很理所当然地道。

白羽芊叹了一声:“昨天该劝的,我都已经劝过,遇到这样的情况,除了面对,还能怎么办?”

将傅君亭送回傅家大宅,白羽芊掉头前往文华酒店,等她坐进西餐厅一间靠窗的桌边,秦远航和岳凝之都还没有到。

拿着手机,白羽芊纠结了半天,要不要现在给傅君若打个电话。

昨晚傅君若还抱着一丝幻想,可现在幻想终究破灭,回忆起他沮丧又无力的样子,白羽芊莫名地有些揪心。

到底将傅君若的名字储存在了手机上,只需要按下拨通键,就能打出去,白羽芊却又在犹豫……

岳凝之出现在餐厅门口,远远地看到白羽芊,便笑着走了过来。

“你没去接远航?”白羽芊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了看岳凝之,不免问了句,将手机放到了桌上。

“有什么好接的,我师兄是土生土长的蓉城人,你还怕他走错路?”岳凝之大大喇喇地坐到了白羽芊对面。

坐下之后,岳凝之便开始左右张望。

打量着岳凝之片刻,白羽芊随口问道:“瞧什么呢?”

“你男朋友没过来?”岳凝之拍了拍白羽芊放在桌上的手:“相处这么久了,还不带人出来见见朋友。”

“过一段时间吧!”白羽芊耸了耸肩,等她从国外演出回来,应该可以带费牧出来见见朋友们,相信那时候,一切已经上了正轨。

“看得出来,恋爱顺利,对吧?”岳凝之端详着白羽芊问道。

“是挺好的,”白羽芊坦率地承认:“我们在一起沟通得都非常好。”

“这就对了,”岳凝之拍了拍白羽芊的手:“昨日事,昨日毕,忘掉所有不愉快的过去,这么好的女孩,注定该得到幸福。”

“我善良吗?”白羽芊自嘲地笑了笑,而这时,她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一声。

“还要让我怎么夸你?”岳凝之被逗笑,伸手朝着不远处的服务生招了招。

白羽芊拿起手机,一条信息进来了,打开之后,她看到四个字——“不是虚惊”。

不由自主的,白羽芊长长地唉了一声。

正拿着服务生递上来的菜单在看的岳凝之,抬头问白羽芊:“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儿?”

白羽芊笑了笑:“没有。”

瞧了白羽芊片刻之后,岳凝之收回目光,全神贯注地点起了菜。

而此时,白羽芊不由自主发起呆来,傅君若发来信息,自然是为了求安慰,她也知道,既然同意做朋友了,自己礼貌上该有个回应,可是……说什么呢?

岳凝之点好菜时,今天的主人也现身了.

“羽芊,总算见到你了!”秦远航走到桌边,笑着和站起来的白羽芊拥抱了一下。

“没想到你回国,怎么不提前给我打电话,我好去机场接你。”白羽芊笑着拍了拍秦远航后背。

问候完之后,秦远航坐到了白羽芊和岳凝之中间,笑道:“我前两天回来的,这里是自己的家,哪用得着你们接我,听凝之说,你的《吉赛尔》非常成功,我已经买了悉尼歌剧院的票,到时候携家带口,要为你捧场。”

“你太太和孩子回来了吗?”白羽芊问道。

秦远航在国内大学毕业,之后便去澳洲留学,就此扎根在当地,娶妻生子,是如假包换的第一代移民。

“小孩要上学,我太太得接送,所以都没跟回来,说好了,过段时间,我带她们娘俩回国度假,”秦远红说着,探头看了看白羽芉:“瞧着你比上回去澳洲的时候气色好多了。”

“那是,有爱情滋润嘛!”岳凝之笑着在旁边调侃。

秦远航自然笑着问道:“我好不容易回来,你怎么不把男朋友带来认识一下。”

白羽芊有些不好意思,只得回道:“好啦,下回吧!”

说到这里,白羽芊又故意打趣道:“凯凯在视频里告诉我,秦妈妈经常接他去和小哥哥玩,小兄弟俩特别亲热,我要是把凯凯带回来,你儿子不会怨我吧?”

“那是肯定的,”秦远航道:“不过凯凯一直很想妈妈,能够回来跟你生活在一块儿,我们替孩子高兴。”

白羽芊低头想了想,道:“我给凯凯的主治医生打过电话,他的意思,这两年孩子恢复得很好,理论上讲可以不用每隔两个月去复查,不过他让我带孩子走之前,去医院做最后一次检查,确保没有问题,现在想想,这两年多亏有你们……否则我真的分身乏术。”

“我没帮多少忙,倒是Terry他们照顾得多一点,”秦远航说到这里,颇有些感慨:“真不容易,先心病儿童能恢复得这么好,也是难得了,我记得最困难的时候,是孩子刚被接回来那会儿,真无法想像,你怎么坚持得下来,又要带孩子看医生,又要坚持跳舞。”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一诺千金

白羽芊苦笑,秦远航没说全,除了带孩子看病和跳舞,她那时候还在打官司,曲晨过世后,整整两年时间,她的精神都处于高度紧张状态,几乎走的每一步,都是咬紧了牙关,当时人麻木到根本顾及不了内心感受,此时再做回想,才明白什么叫做“心力交瘁”。

大概注意到白羽芊情绪有些黯淡,岳凝之揉了揉她的肩膀,笑道:“所以呢,我们大家都敬你是条女汉子!”

被岳凝之逗了一下,白羽芊到底笑了出来。

老友重逢,自然有许多话题,三个人叫了一瓶红酒,沐浴着从窗外照进来的午后阳光,边喝边聊,秦远航一向风趣,说到后来,把两位女士逗得直笑。

直到……秦远航谈起了林盼盼的假释案。

“我们提请的申诉,法庭调查已告完结,目前正在做最后评估,”秦远航望向白羽芊:“我和几位律师同行讨论过,以我方递交的证据,法庭收回假释令的可能性很大。”

无论是白羽芊还是岳凝之,眼睛都立刻亮了亮。

“我过几天就回澳洲,应该结果基本上可以出来了,不管那个女人能否如我们所愿回到她应该待着的地方,在法律上,我们必须争取最公平的结果。”秦远航说道。

岳凝之笑了笑:“问题就在于,即便法庭最终判决收回假释令,林盼盼只要不离开国内,谁都奈何不了她。”

白羽芊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秦远航举起酒喝了一口,道:“那个女人或许可以躲在蓉城不露面,不过,法院收回假释令的文件,会寄送到她的担保人手里,那两名担保人如果不承担起督促林盼盼归案的责任,对他们的声誉以及今后在澳洲出行和投资都会有影响。”

“除了傅夫人之外,还有另一个担保人?”白羽芊好奇地问了一句。

“一个叫郭宏源的,此人和傅夫人一样,拥有澳洲居留权,他名下有不动产,还拥有一间建筑公司。”秦远航回道。

白羽芊笑了,看来林盼盼不仅死死攀住了傅夫人这座靠山,还拿郭家做备胎,也是一种本事。

“郭宏源……”岳凝之转头看看白羽芊:“是郭赵尹霞的老公?”

白羽芊点点头,道:“没错啊,林盼盼既然想做龟缩在阴沟的老鼠,我们也没办法把她拖出来,不过,吓吓她也行啊,总不能让这种人过得太舒服了。”

岳凝之叹了一声:“15年……林盼盼杀了人,不但不用偿命,居然连15年的牢都不肯坐,真是没种!”

白羽芊仰头望向天花板,眼角突然有些湿润。

“我们做律师的,都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作恶的人,终归要付出代价。“岳凝之拉住白羽芊的手,安慰了一句。

“没事,我没事,”白羽芊咬了咬下唇,用手指抿掉眼角的泪,冲着两人笑了笑:“不好意思,突然那么一刻,有点想哭。”

秦远航看了看白羽芊:“我会再想办法,你们多关注一下林盼盼的行踪,一旦发现她出了国,只要是去与澳洲签订过引渡条约的国家,我们理论上都还有机会。”

“我知道,不过……”白羽芊哼笑一声:“要不要咱们打赌,林盼盼出入一定会小心,她这种人,才不会拿自由冒险。”

岳凝之望了白羽芊一会,眼睛闪了闪,打趣道:“能感觉出来,傅君若对你还没死心,你把这事儿就交给他,真不行施个美人计,让傅君若想办法,把那女人弄回澳洲。”

“说什么呢?”白羽芊嗔了岳凝之一眼。

秦远航却一脸的迷惑:“羽芊不是有男朋友了吗?”

白羽芊忙解释:“远航,你别听她瞎说!”

岳凝之这时已经乐不可支,还在那怂恿:“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为什么不试一下呢,我打包票,傅君若绝对乐意中你的美人计。”

白羽芊蹙起眉头:“喂,你当我什么人?”

这下岳凝之终于大笑出来,就连白羽芊,最后也无奈地弯起了嘴角。

因为秦远航下午要去拜望他的老师,用完午餐,三个人便一起离开了餐厅。

岳凝之开车将白羽芊送到枫叶小区门口,等白羽芊快要下车了,岳凝之却拉住她,很认真地道:“刚才我不是开玩笑,你也知道林盼盼对傅君若是什么想法,我总觉得,要让林盼盼回澳洲,只有傅君若有这能力,你可以跟傅君若谈一谈,从某种角度上,这是他亏欠你的。”

低头想了片刻,白羽芊看向岳凝之:“林盼盼当年救过傅君若,以至于傅君若差一点就对她以身相许,这两人的……关系,外人很难理解,我确定的是,在林盼盼这件事情上,傅君若绝不会帮我。”

“还有这段故事,”岳凝之被逗笑:“以身相许都出来了,难怪呢,你宁愿选择费博士,傅君若那种吃里扒外的男人,还真不能要。”

“不过吧,”白羽芊这时倒想起了傅君亭:“或许也有人能帮上一点忙。”

“谁呀?”白羽芊好奇地问道。

白羽芊却又笑起来,心想自己大概是病急乱投医,怎么会想到那个不靠谱的半大孩子。

“算了,这事急也没有。”白羽芊到底摇了摇头。

岳凝之没有追问,看了看白羽芊,又问道:“刚才远航没到的时候,看你有点心神不宁,还老看手机,有什么事吗?”

“别开我玩笑了,”白羽芊无奈地道:“你哪只眼看到我心神不宁?”

为避免岳凝之继续在那追问,白羽芊转身便下了车。

白羽芊进了家门的时候,老白还在午睡,看看厨房料理台上已经洗好的食材,白羽芊知道,老白刚才肯定忙得够呛。

系上围裙,白羽芊便在厨房备菜,今天老白来了朋友,自然是她来下厨,也是给老白挣个面子。

老白午睡起来,白羽芊刚将一只整鸡炖到炉子上,趁着还有时间,干脆坐到餐厅,包起了小馄饨。

“这么快就回来了?”老白问道,大概刚睡醒,看上去还有点睡眼惺忪。

白羽芊回过头,埋怨了一句:“不是说我回来做饭吗?你怎么把菜都洗了。”

“闲着也是闲着,不就洗个菜嘛,还非得等你回来?”老白说着,便笑起来:“那几个老家伙有福气,我当艺术家的女儿亲自下厨。”

白羽芊被逗得笑起来,继续做自己的事,随口问道:“是哪些朋友啊?”

“在片场一直跟了我十来年的老伙计们,你马叔叔帮我联系上的,那几位也挺够意思,我当时出事,他们几个替我忙活,后来还特意到监狱看过我,”老白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转眼好多年没见了。”

白羽芊看了看老白,以前她听说过,老白被判入狱,有朋友陆续来探视过,只是后来久了,便再没人出现,其实想想也正常,谁都有自己的生活,总不能过分要求人家如何,当初有人肯帮老白,已经足以让他们白家父女感激了。

“今天见什么朋友啊?”老白坐到白羽芊对面,打听道。

“秦远航,我在澳洲的律师朋友,曲晨车祸后续事宜,一直是他在帮我处理,”白羽芊回道:“凝之也在,我们聊了一会。”

老白听着,不免叹了口气:“曲晨走了也快五年了吧,那年轻人我就见过一面,我记得性格非常好,说话轻言细语,瞧着就是挺可靠的,可惜啊,英年早逝,丢下你和凯凯。”

白羽芊摇了摇头,关于曲晨的死因,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决定还是不告诉老白。

“昨晚……那位傅先生,”老白这时瞧了瞧白羽芊:“瞧着其实还不错。”

“怎么又提到他?”白羽芊头也不抬地道。

老白试探地道:“他往小区外走的时候,你……朝人家望了好半天。”

白羽芊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即故作无奈地道:“老白,你想像力还真丰富,我不过目送了一下,到你口里,就成了‘好半天’,夸张了吧?”

老白嘿嘿一笑,到厨房洗过手,帮着白羽芊包起了小馄饨,此后,父女俩再没提傅君若,只讨论晚上客人来的菜单,老白大概兴致到了,表示要亲手做一道牛肉丸,等小馄饨包完,便占据厨房,将白羽芊赶到客厅休息。

索性,白羽芊也就坐到沙发,任老白在厨房里自由发挥。

闲来无事,白羽芊拿着手机准备上网。

只莫名其妙的,白羽芊点开了那条四个字的信息。

白羽芊又犹豫起来,到底要不要给傅君若回一点什么,毕竟大家还是……朋友。

无巧不成书的是,傅君亭的电话,就在这时打了进来。

“有什么事儿吗?”白羽芊按下接听键,直接问了一句。

“刚开完家族会议,一大家子都到了,就连林盼盼也跟过来,老大的意思,大伯母的病情,暂时还得瞒着她,然后就是尽快送她出国治疗,我家一位堂爷爷还挺迷信,劝老大赶紧结婚,说是按以前的办法,来冲冲喜。”傅君亭一上来,就絮叨了好半天。

白羽芊“嗯”了一声,静静地在那听着。

“那个,”傅君亭明显又想了好一会,突然问了一句:“我大伯母生病的事,你有跟谁说吗?”

“为什么这么问?”白羽芊诧异地反问。

顿了片刻之后,傅君亭回道:“家族会议结束没一会,恒通银行公关部就接到记者电话,询问大伯母的病情,据说网上已经有消息了,老大现在气坏了,让公关部的人彻查,到底是谁把消息透出去,奶奶和我妈现在已经去了医院,就怕这事传进大伯母耳朵里。”

白羽芊有些无语,想了想道:“我不是好事的人,也答应过你堂哥不会把这些事说出去,虽然不是君子,我也知道一诺千金。”

傅君亭立刻又解释道:“我不是怀疑你,就是……问一问,你说不是,肯定就不是喽!”

“那么相信我?”白羽芊被逗得笑起来。

“你吧,虽然嘴毒,不通情理,说到底也不算坏人。”傅君亭一副中肯的语气。

“我怎么觉得你是在骂我?”白羽芊哼了一声,随即道:“其实你大伯母的病,终究是瞒不住她的,有这时间查来查去,还不如想一想,怎么安抚住你大伯母,让她逐渐了解自己病情,然后配合治疗。”

傅君亭立刻嚷起来:“你说得倒容易,谁能听说自己得了绝症,还能心平气和,刚才有长辈说,有很多得这种病的人,都是被吓死的。”

白羽芊:“……”

“算了,不说了!”傅君亭看来急着挂电话。

白羽芊立刻问了一句:“傅君若……现在情绪怎么样?”

“正火冒三丈呢,”傅君亭高声道:“不知道哪个混蛋在背后捣鬼,本来大家都商量好了,把大伯母送到德国,那边语言不通,正好让她没有心理负担地接受治疗,可照现在这个样子,人还没到德国,先就被吓死了。”

白羽芊笑了笑:“好吧,算我什么都没说。”

就在白羽芊等着对方挂断手机之时,傅君亭又来了一句:“老大现在一个人坐在书房,谁也不许进去,反正他心情坏透了,你自己看着办!”

第一百四十章 巨星

白羽芊好笑:“听你这意思,这是在威胁我,重申一次,关于你大伯母的病,我只跟两个人讨论过,一个是傅君若,另一个就是你。”

“听不懂人话是吧,老大现在最需要人安慰,劳你大驾来一趟最好,就算不来,至少你得打个电话吧!”傅君亭嗤了一声,随后,白羽芊听到手机里响起一阵忙音。

将电话放在茶几上,白羽芊顾自笑了笑,便发起呆来。

傅夫人患病消息已经传开,根本瞒不了多久,其实细细斟酌,傅君若的想法也没什么不对,他这位母亲,虽然表面看上去强势,可内心极其脆弱,否则也不会那么看重面子,还有不加掩饰地急于掌控住傅君若。

想到这里,白羽芊有些替傅君若头疼。

拿过手机,白羽芊沉吟了一会,给傅君若回了一条短信息,虽然只有短短几个字,白羽芊也琢磨了半天,直到发出去后,这才松了口气。

晚上,客人如约而至,白家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老白这些朋友里,经过介绍,有一两位,白羽芊隐约有些印象,还有几位,她完全就不认识了,不过来者皆是客,白羽芊微笑地招呼,也微笑地听着人家的夸赞。

将人请到客厅沙发上坐了,白羽芊去了厨房倒茶。

“山哥,对不住啊,当年你出事的时候,我们都没帮上忙,可大家伙心里觉得,你是受了大委屈。”

“听说到现在也还没搞定真凶,不是无罪推定吗,你肯定没罪!”

“山哥现在保外就医,捱过这两年,就真正自由了,好啊,我们都你高兴!”

“……”

白羽芊端着茶出来时,坐在靠阳台那张沙发上的老白正笑道:“我那位老姨以前没瘫的时候,找了个道士给我算过命,说我的面相,躲不过有牢狱之灾,没想到还真准!”

众人听了,不免哈哈大笑。

“听你这意思,觉得自己活该坐牢。”白羽芊给客人们端上茶,随即揶揄了老白一句。

老白还挺要强,摆手训道:“大人说话,你小孩子家别在这儿插嘴,今天来的都是我最铁的哥儿们,我就想说说心里话,当初我落难,他们不离不弃,就凭这一点,都是我一世兄弟,可惜后来断了联系,要不是遇到小马,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大家伙。”

“山哥呀,你这是苦尽甘来,”其中一位客人瞧了瞧白羽芊,打趣道:“到咱们这把岁数,现在全都看儿女们有没有出息,在这点上,咱们没谁比得上山哥。”

白羽芊上好了茶,便退回到厨房,自然是让老人家们尽兴地聊天。

“小马到现在没来?”有人这时问道。

“说是一会儿下班就到,”老白又在大发感慨:“这人啊,真是不好讲,当初小马瞧着整天闷不吱声,只知道干活,总被那帮会耍滑头的场工支使来支使去,结果现在,人家得到大导演器重,还做到了公司高管,不能比呀!”

立刻有人道:“可不是吗,那时候咱们哪想得长远,有山哥带头,大家放了工就出去玩,虽然算不上花天酒地,想想也荒唐过,也就小马,哪都不爱去,没事儿就躲在自己屋里看书。”

白羽芊听着入神,她出世的时候,老白已经红了不少年,在她不深的印象里,老白还真是不知道省事的人物。

“小马是抓到机会了,”有人感叹:“那个姓史的家伙,你们还记得吗,贼会溜须拍马,长得也帅,那时候一门心思要红,还跟山哥抢角色,结果到底没红成,40岁不到人就没了。”

老白长叹一声:“再别说红不红了,都是过眼云烟,我要是没这个女儿,现在指不定流落街头,谁管我以前是做什么的。”

这边白羽芊已经将凉菜装盘放上餐桌,继续听着客厅那边的聊天。

“山哥,跟霞姐还有联系吗?”一位客人拿手拍了拍老白放在沙发上的胳膊。

“前段时间我住在医院,她有来看过我,尹霞也不容易,她儿子肾不好,老公瞧着也帮不上手。”提到郭夫人,老白语气里,不自觉带上一丝疼惜。

白羽芊听到这里,只能暗自摇头,老白的毛病果然改不了。

一位站在阳台边上的客人笑起来:“什么‘霞姐’,我们还不是看在山哥份上叫的,当初赵尹霞做得太过分,为了一个小开,才几岁的孩子说扔就扔,山哥算是大度的,要我老婆敢这么对我,我早就拿皮带把她抽死了!”

“都这把岁数了,以前的那些事,我也放下了,就盼着大家都过得好。”老白叹道。

阳台那位客人说得倒挺尽兴:“当年赵尹霞拍拍屁股就跑了,现在回头想想,还是山哥你的福气,那个女的,一般男人可管不住,说不客气的,就是个天生水性杨花的。”

“事情过去那么多年,我也不怕跟山哥你说,”另一位客人似乎想到了什么:“你和赵尹霞离婚之后,我有一回去澳门玩了两天,结果……你们猜我看到谁了?”

立刻,客厅里的人都闹腾起来,催着要听下文,就连正在上菜的白羽芊也被吸引到,干脆坐在餐桌边上。

“那时候大家伙都以为,赵尹霞把山哥踢了,还不抓紧了姓郭那个小开,你们肯定想不到,那年在澳门赌场,赵尹霞跟另一个男人在那腻腻歪歪,浓妆艳抹,穿得还暴露,瞧着就不正经。”

“是谁,说来听听!”

“我说出来,你们一定不会信,她当时就坐在……老虫大腿上。”

“老虫?个子矮小,还有点罗锅的场工?”

“这两个人怎么混到一块儿去?”

“赵尹霞怎么下得去口啊!”

众人一片惊讶,就连老白也拧起了眉头。

白羽芊听到这里,想到那个画面,都觉得让人不能直视,问题是,那个人家口中水性杨花的女人,居然跟自己有血缘关系。

“老虫那种猥琐好色的东西,在片场哪个女人看得上他呀,人家居然跟赵云霞一起跑澳门赌钱,后来老虫大概赢了点,搂着赵引霞就走,我瞧了半天,活脱脱一对狗男女!”

客厅里传来哄堂大笑,白羽芊却突然愣住,“老虫”这个名字,为什么她觉得特别耳熟,像是在哪里听过?

“兄弟们,我女儿在这儿呢,”老白表情有点尴尬,朝着白羽芊这边看了一眼:“给个面子,阿霞的事儿咱们就不说了。”

“哎哟,是我们没注意!”众人都注意到了白羽芊,忙冲她笑了笑,后面果然再不提郭夫人的芳名。

有人在外面敲门,白羽芊忙走过去,开门之后,迎面瞧见带了一瓶红酒过来的马副导,忙招呼一声:“马叔叔,刚才都在问,您为什么还没到?”

“这不就来了吗,”马副导将酒递给白羽芊,呵呵笑道:“羽芊啊,其实头回见你,我就感觉你跟谁挺像,不过当时没反应过来,你会是山哥的女儿。”

白羽芊笑了笑,而这时,老白带着那帮朋友一块迎上前,大家伙又是一阵寒喧,最后还是白羽芊开口,邀请大家入了席。

陪着长辈们喝了几杯,又解释过老白刚做完搭桥手术,医生不让他喝酒之后,白羽芊便回到厨房,准备今天的菜品。

马副导一到,大家更是谈笑风生,一众人就跟抢着说话似的,聊得十分热火。

白羽芊上完了菜,站到厨房门口,伸头瞧了瞧,此时大家正谈着当年在片场的经历,个个眼睛都放出光彩。

“话说那时候武打片最吃香,我记得有一回山哥一次要拍三套片子,好家伙,24小时不能睡觉,只能在换场的时候眯一会,当时年轻,搁现在,我们谁都捱不了这个苦,话说要不是后来出事,山哥到现在绝对是巨星。”

“我这辈子最佩服的人就是山哥,为人大气,仗义疏才,红了之后,兄弟还是兄弟,不像有些人,有点名气就鼻孔朝天。”

“山哥,别怪我说实话,你这辈子,别的都成,亏就亏在女人身上。”有人有点喝多,话说得直白了不少。

“刚才不是说好了吗,不许提赵尹霞,”旁边的人笑道:“我这辈子觉得过得最开心的,就是年轻时大家伙一起混片场的日子,说实话,后来山哥被人坑到坐牢,哥几个再没那时痛快了!”

“小马,听说你不错呀,跟在徐威后面,说来挺好笑,那时候徐威也才有点名气,还没入一流,他想找三哥拍电影,结果被山哥给拒了。”

白羽芊听到这里,不免有些惊讶,没想到老白还有这么胆大包天的一面。

马副导这时仰头大笑:“你们不提,我还想不起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山哥眼光高,看不上老徐那部片子的剧本,不过后来那部电影拍出来,的确也没打响。”

“这事可别提了,我那是不知天高地厚,现在人家称得上影坛泰斗,只怕早就忘了我。”老白感慨起来。

马副导回过头,朝着厨房这边看了看,正好和白羽芊的视线对在了一起。

“我说,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女,二十年前,山哥推了徐导新片的男主角,现在他女儿也没给徐导面子,”马副导半开玩笑地,冲着白羽芊扬起酒杯:“你这孩子,我都佩服你,老徐这回丢了大面子,可以啊,自从山哥以后,多少年没人敢拒过老徐了。”

白羽芊脸红了起来,倒是旁边有人问:“小马,什么故事,说给我们听听?”

“可不是有趣吗?”马副导笑了起来,等讲完了来龙去脉,众人果然又是一阵大乐。

倒是老白听得有些不好意思,特意问了问马副导:“你说,我哪天要不要去见一下徐导,代芊芊跟他说声对不起。”

“不用了,徐导也没生气,最后你知道是怎么解决的?他特意找了个同羽芊气质、外形很像的女孩,却又指定羽芊替舞,老徐这是要给自己挣回点面子呢!”马副导大声笑道。

白羽芊真没想到,原来林蓓是这么选来的。

第一百四十一章 侠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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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少爷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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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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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整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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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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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多巴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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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24K嫩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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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四岁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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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爆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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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送行

正在凌远辉要接话时,客房里传来傅君亭很有些烦躁的叫声:“水……我要喝水!”

凌远辉往客房那边看了看,一脸好笑地站起身,故意抱怨了一句:“真想直接把他扔到街上。”

白羽芊看了看手机时间,对岳凝之道:“太晚了,咱们该回去了吧?”

岳凝之立刻起身,两人同凌远辉道过别,离开了凌家。

不想打扰老白休息,岳凝之直接坐电梯下了楼,白羽芊不放心她一个人走,干脆送到了楼下。

岳凝之快上车了,却又回过头对白羽芊道:“出国之前,别忘了帮我联系你那几位叔叔,那么多疑点待解,我急着要当一回柯南。”

“知道了,”白羽芊替岳凝之将额头的碎发捋了捋,笑道:“总是在麻烦你,挺不好意思,所以我决定,你这个媒,包在我身上,明天我就跟远辉聊聊。”

“别呀!”岳凝之突然急了,一把拉住白羽芊,朝楼上看了看。道:“先让我们多了解一下,你看不出来吗,远辉多少有些书生气,我怕他不好意思。”

“难道不应该是女孩不好意思吗?”白羽芊取笑了一句。

岳凝之又往楼上瞧了一眼,居然显得有些不自信:“你觉得,他会不会喜欢我?”

“傻瓜才不喜欢既年轻漂亮又聪明能干的岳律师,”白羽芊揉了揉岳凝之的胳膊,忽地想到一个主意:“反正回头我不在,肯定要麻烦你来看看我爸,要不,哪天有空,你晚上陪他在家吃个饭,把远辉叫过来,这下老白高兴,你高兴,我就不信,远辉他会不高兴。”

岳凝之眼睛亮起来:“是个好主意!”

“办法交给你,靠你自己了!”白羽芊笑道。

“没想到你主意这么正,”岳凝之夸了白羽芊一句,坐进车里道:“那等你回国,你叫上费牧,我把远辉请过来,就当你带费牧见朋友,可不又有机会了。”

“是,你把方案都定好,我全力配合。”白羽芊往后退了退,目送着此时兴高采烈的岳凝之,开着车扬长而去。

在小楼下站了片刻,白羽芊没有立刻回家,慢慢地往小区门口那边踱去,直到快要出小区了,她才终于反应过来,停下脚步,愣了半天,最后走到栅栏边,向外面看了看。

外面的马路上依旧停了不少辆车,却少了昨晚的那辆黄色法拉利,白羽芊心里有些滋味莫名,也不知道自己是想见某人,还是不想见,最后,自嘲地摇了摇头,转身回家。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白羽芊便要随同蓉城国家芭蕾舞团出发,准备前往澳洲了。

机场航站楼,专门赶过来送白羽芊的岳凝之,此时拉着她站到一处僻静的角落。

“马叔叔挺给力,我已经见过老白叔叔那些朋友,和他们谈得还不错。”岳凝之靠在白羽芊旁边的栏杆上,道。

白羽芊心里一动,问道:“找到什么新线索了吗?”

“那个林大勇是老虫介绍进片场的,感觉很不讨人喜欢,没做多久就被开了,因为是小角色,大家都没在意,连什么时候走的,也没人记得清,”岳凝之朝着远处的人群望了望,继续道:“那时老白叔叔是当红打星,两个人天上地下,按照你爸那些朋友们的说法,见可能见过,算不上认识。”

白羽芊低头想想:“这么说,两人之间,至少出事之前没有矛盾,会不会是林大勇故意上来挑衅?”

“这话就不好说了,”岳凝之耸了耸肩:“还有关于老虫的,此人烂赌成性,欠了一屁股的债,曾经有黑社会堵到片场,有一回还是你爸帮他还了钱,所以老虫似乎还挺敬重你爸,见面就点头哈腰,山哥长、山哥短,殷勤得很,有一段时间还混到老白叔叔身边,不过片场的人都瞧不上老虫,也没人带他玩。”

白羽芊被逗笑起来,老白是个老好人,却要去帮什么真小人,几十年后,差点又被这小人害死。

“我听到的最可疑的一点是,十多年前,林大勇出事没几天,老白就离开片场,再还没有回来,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岳凝之说道。

白羽芊皱了皱眉头。

“然后老白那些朋友中,有一位提到,此后过了几年时间,他打算买房结婚,在一家二手房中介所提供的房源里,居然看到了卫冲达的名字,当时老虫是要将他名下一栋一百平多米的房子出售,地点在市中心最好地段,人家当时就觉得奇怪,老虫做场工,挣得也就是打杂的钱,又是个逢赌必输的,怎么会有实力买那么好的房子,而且还已全款支付,”岳凝之说到这里,看看白羽芊:“我准备到房产部门查一下,老虫名下是否有或者曾经有过这样一套房子,或许这就是线索。”

白羽芊微微低着头,长吁了一声,问道:“能不能直接查老虫的账户资料,看看林大勇出事前后,或者我爸被捕入狱期间,他有没有钱款进账。”

岳凝之想了想:“也可以试试,不过问题在于,十多年前个人账户还没有建立联网机制,未必能查到什么,此外另一种可能性,老头买房子的钱是以现金支付,想要查到有谁给他钱,目的是什么?多少有些困难,我寄希望于,这房子是以赠予方式得到,那么就有戏看了。”

话说到这里,岳凝之目光落到了不远处。

白羽芊注意到她的神色,顺着岳凝之的视线望了过去。

令人没想到的是,傅君若带着他那位宝贝堂弟从两人前方匆匆走过,显然并未注意到角落里的两人。

“他们怎么会到机场,送你的呀?”岳凝之转头笑着问白羽芊。

白羽芊嘟囔:“这么无聊吗?”

话音刚落,白羽芊的手机响了。

屏幕上果然是傅君若的电话,白羽芊正琢磨着要不要接起时,有人已经兴奋地朝她们跑了过来。

看着快到跟前的傅君亭,白羽芊叹了一声:“这小子眼怎么这么毒!”

傅君亭气喘吁吁地站到岳凝之面前,整个脸都在放光:“这么巧,你也来送人?”

此时傅君亭所以注意力都放在岳凝之身上,根本没瞧白羽芊一眼。

岳凝之只得笑笑:“你早上打电话,我不是告诉过你,我今天要来送羽芊。”

傅君亭似乎这才看到白羽芊,“哦”了一声,明显在扯谎:“我都忘了!”

白羽芊瞧瞧傅君亭,看来他这是追女孩追到飞机场了。

傅君若已经走到白羽芊面前,先是对岳凝之点了点头,随后问白羽芊:“刚才电话怎么不接?”

“用不着接,你堂弟闻着味就过来了!”白羽芊故意嘲弄地看看傅君亭。

傅君亭一门心思要吸引岳凝之注意,这时急吼吼地在撩小姐姐,自然管不着白羽芊在说什么。

“是去悉尼吗?”瞧了一眼傅君亭,傅君若笑着问白羽芊。

“是。”白羽芊点点头,心里觉得傅君若明知故问,他是《吉塞尔》的金主,怎么可能不知道,今天舞团要出发前往澳洲。

“那祝你演出成功!”傅君若说了一句吉祥话。

注意到后面跟上来的拉着行李箱的小赵,白羽芊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要出差?”

傅君若叹了口气:“陪我母亲去美国,那边的专家已经联系好,现在还能怎么办,只能到处求医。”

“林盼盼也去吗?”被傅君亭缠住的岳凝之似乎听到了两人的对话,走过来问道。

傅君若看了看岳凝之:“只有我陪着我母亲。”

岳凝之转过头,在白羽芊耳边小声提醒:“澳洲那边取消林盼盼假释的决定,后天生效。”

白羽芊犹豫了一下,朝傅君若瞧了一眼。

没想到傅君亭就凑在岳凝之旁边,显然听到了这一句,转头对傅君若道:“老大,你未婚妻哎,这么大的事,就该把林盼盼带到美国。”

傅君亭说完,讨好地对岳凝之眨了眨眼。

显然傅君若听出了傅君亭的意思,笑了笑,对白羽芊道:“林盼盼不是我未婚妻,不过,很抱歉,在这件事上……我可能爱莫能助,我必须考虑我母亲的观感。”

傅君亭立刻冲着岳凝之道:“我老大帮不了忙,不过你们放心,那女人的行踪,我会盯着,一有消息,马上通知你。”

傅君若侧过头,皱眉扫了傅君亭一眼。

“既然这样,祝你母亲早日康复!”白羽芊说着,便拉着岳凝之准备走开,不知道傅夫人到没有到,她还是得避开傅君若,看在人家生病的份上,白羽芊也不愿意给傅夫人添堵。

“羽芊……”傅君若叫住了白羽芊,似乎有话要说。

“凝之,要不咱们到旁边喝杯咖啡?”傅君亭瞅准机会,热情地对岳凝之发出邀请。

犹豫了一下,岳凝之瞧瞧白羽芊,便跟着傅君亭往十几米外的一间咖啡亭走去。

“谈一谈。”傅君若微低着头,看向白羽芊。

这段时间,白羽芊自觉和傅君若谈得够多了,也不知道还有什么话题可谈。

“你妈还没到吗?”白羽芊随口问道。

“我们的包机三个半小时后才起飞,我提前到机场,想送一送你。”傅君若笑了笑,倒是说了实话。

白羽芊:“……”

“多谢!”白羽芊干巴巴地回应,往岳凝之那边看了过去,傅君亭乐颠颠地取了两杯咖啡,跑到岳凝之跟前,结果岳凝之却朝着她和傅君若这边指了指。

注视着手提两杯咖啡往这边走的傅君亭,傅君若叹了口气,道:“关于假释令……我帮不上忙,不过,也不会加以阻止。”

白羽芊瞥了傅君若一眼:“好!”

其实,只要傅君若能说出这句话,也就够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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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子难道喜欢上你朋友了?”傅君若抱着双臂,和白羽芊并排靠在栏杆上,眼睛还在瞧着傅君亭。

“既然你都看出来了,帮个忙吧,别让你堂弟缠着凝之,他应该会听你的。”白羽芊笑起来,看来傅君若很了解他那位宝贝堂弟。

“君亭人还不错,”傅君若还颇有些护犊子的意思:“他只是从小被照顾得太过无微不至,缺乏生活历练,又没受过挫折,才显得有点稚气,其实男人都是从男孩过来了,给他一点时间。

“开什么玩笑?”白羽芊直接睨了傅君若一眼:“凝之比他大四岁,你的意思,让凝之慢慢等傅君亭长大,直到他变心反悔?”

“你太悲观了,君亭不是你想的那种人。”傅君若笑道。

白羽芊哼了一声:“不是悲观,是有前车之鉴。”

傅君若侧头,很认真地问道:“你的……前车之鉴,是指我吗?”

白羽芊没有回应,看着傅君亭这时走到跟前。

“老大,我正在追的女朋友,不错吧?”傅君亭朝着傅君亭挤了挤眼睛,示意让他看岳凝之,然后将一杯咖啡塞进傅君若手里,却装作根本没瞧见白羽芊。

白羽芊直接将傅君若那杯咖啡抢过去,催促道:“就不打扰二位了,该干嘛干嘛去!”

“几个意思啊,我老大好心来送你,就为听这一句?”傅君亭小孩子脾气立刻上来,一伸手,将白羽芊手里咖啡又抢到自己手里。

“小家子气!”白羽芊笑着骂了一句。

傅君若一脸好笑,将那杯咖啡拿回来,周到地插好吸管,递回给白羽芊,随即转头对傅君亭道:“你真想追岳律师,就该想想,芊芊和她是最好的朋友,你客气一点,说不定她还能帮你。”

傅君亭眼睛眨了眨,然后回头又往岳凝之那边望了好一会,这才悻悻地道:“白羽芊才不会帮我,她别在后面拖我后腿,就算是积德行善了。”

“你还知道‘积德行善’,那你就积积德,”白羽芊无意说什么违心话,很客观地对傅君亭,“我已经劝过你,你们两个并不合适,凝之已经有喜欢的人,你要在旁边搅来搅去,只会给人增加困扰,缘份这种事,真的强求不了。”

傅君若在一旁望着白羽芊,眼神有些闪烁。

显然白羽芊的回应不入耳,狠狠剜了白羽芊几眼后,傅君亭明显恼羞成怒了:“你怎么知道和跟她没缘份?”

“我说的是千真万确的实话,”早见惯傅君亭作天作地,白羽芊无所谓地欣赏着他横眉立目的样子,笑道:“我认识凝之喜欢的那位,稳重成熟,事业有成,最重要是老实敦厚,你……拿什么跟人家比?”

傅君亭直接暴躁了:“是哪个混蛋,敢跟我抢女人?”

“君亭,什么事让你激动成这样?”有人走过来,从后面拍了拍傅君亭的肩膀:“我就听着你声音找过来的。”

看到凌远辉过来,傅君若显然有些惊讶:“这么快就到了?”

“夫人在医院待不住,经过院长同意,老夫人让我们提前出发,”凌远辉说着,抬头往上看看:“夫人和陪同的亲友以及医护人员已经直接进贵宾休息室了。”

白羽芊顺着他的视线瞧了过去,注意到斜上方二楼玻璃栏杆后,挂着“贵宾休息室”的牌子,想起那个地方,她曾经跟傅君若进去过。

“那就失陪了。”白羽芊对凌远辉点了点头,抬脚往岳凝之那边走过去。

傅君亭很没事找事地问了一句:“白羽芊,要不要上去见见我大伯母?”

走了几步的白羽芊回过头,斜了傅君亭一眼之后,道:“小朋友,别乱打女孩主意,我记得,之前你还说喜欢叶江江,这才多长时间就变心了,瞧你这样朝三暮四,有点理智的女孩都瞧不上你。”

凌远辉好奇地打听道:“君亭又喜欢上谁了?”

白羽芊立刻笑起来:“我听出来,显然还不止一个叶江江。”

“你……”傅君亭这下被怼急了,作势要追白羽芊:“白羽芊,我警告过你,不许把我跟叶江江扯到一块,你一定对凝之胡说八道了,是吧?从今天开始,我跟你势不两立!”

白羽芊一笑,故意冲傅君亭摊了摊手,便朝正好望过来的岳凝之那边走过去。

傅君亭一脸气急败坏,看样子是还想跟着白羽芊,却被凌远辉笑着扯住两条胳膊,作势不高兴地挣扎两下之后,傅君亭也就作罢了。

等白羽芊到跟前的时候,岳凝之已经站起来,很明显在向凌远辉那边张望。

“他今天怎么来了?”岳凝之眼睛亮得不行。

“说是送傅夫人到机场,你刚才不是听到傅君若说,要带他母亲到国外治疗。”白羽芊说着,也回过头,朝那边瞧了一眼。

傅君若三人已经站到一处直达电梯前,凌远辉手搭着傅君亭的肩膀,正跟他说着什么,傅君若微低着头,站在另一边。

白羽芊很快收回目光,自然没注意到,傅君若猛地转过身,然后径直朝她们这边走来,傅君亭也要跟着,却被凌远辉一把带进了已经打开门的电梯里。

白羽芊继续跟岳凝之说着话,注意到岳凝之视线越过了她望着某处,笑容越放越大。

开始白羽芊还以为,是岳凝之看到凌远辉喜不自禁,直到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白羽芊立刻回头,原来傅君若又过来了。

“还要说什么?”白羽芊直接皱了皱眉头。

“君亭就是个小孩,他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傅君若倒像是专为了来解释这一句。

白羽芊觉得好笑,瞧着傅君若道:“行了,忙你的去吧!”

傅君若瞥了瞥白羽芊身后站着的岳凝之,岳凝之一耸肩,直接坐到一旁椅子上,还从包里拿出耳机戴起来,以示不会听墙角。

“快回你妈那边去!”白羽芊在傅君若面前,从来用不着克制情绪,这时不耐烦地赶起人了。

“我刚才忘了预祝你国外演出成功,还有……”傅君亭想了想道:“我能不能问一问,这段时间,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如果没有什么紧急的事,就不必打了。”白羽芊说得有些无情无义。

目前两人关系止于朋友,白羽芊总不能太过热情地邀请傅君若有空电联,她有自己的底线,可以随时和她联络的男人,只有老白和凯凯,当然,现在又多了一个费牧。

“难怪君亭在背后说你,硬得像块石头。”傅君若故作不满地道,随后便笑起来。

白羽芊吁了一声:“你们兄弟没事喜欢在人背后嚼舌头?”

傅君若没有回答,望了白羽芊片刻,却冷不丁地朝她伸出了手。

白羽芊本能地感觉傅君若要做什么亲昵动作,下意识往后退了退。

航站楼那一头有她舞团的同事们,谁知道会不会正好有人这时候过来,如果看到金主对她动手动脚,她白羽芊立马就成了八卦女主角。

再说傅夫人此时就在楼上,万一人家心血来潮下楼找儿子,看到这一幕……肯定要胡思乱想,要因此加重病情,白羽芊可不担这责任。

傅君若手已经举到半空,看到白羽芊抗拒的眼神,稍稍地顿了一下,随即一笑,上前半步,在她右肩边缘轻拍了几下:“沾到灰了!”

白羽芊松了口气,侧过头瞧了瞧自己右肩,随即往旁边让了一下。

傅君若收回手,此后再没说什么,深深地看了白羽芊一眼之后,终于转身而去。

白羽芊定定地瞧着傅君若走到刚才那个直达电梯口,直至他上了电梯。

“刚才我还以为他要抱你,看来是被你吓回去了。”岳凝之已经站到到白羽芊旁边,调侃道。

“怎么可能?”白羽芊嘟囔了一句,转头对岳凝之道:“要不你先走,感觉傅君亭贼心不死,刚才要不是远辉拦着,找个理由就过来了。”

“那孩子真是让人……”岳凝之叹了一声,随即从后面轻轻地推了推白羽芊:“走吧,把你交给萍姐她们,我就回去了。”

白羽芊和岳凝之来得比较早,已经将所有行李托运,此时两人手拉着手,往航站楼西侧的国际出口走去,那里是舞团集合的地方。

“你还不放心我,我一年去澳洲不知道多少次,而且这回还是一个团的人。”白羽芊一边走,一边笑道。

“没办法,受人之托啊,老白叔叔说了,让我把你平安送上飞机。”岳凝之笑道。

走了一会,白羽芊无意间抬头往贵宾休息室那边看了看,结果,二走廊上站着的两个女人,落入了白羽芊眼帘。

在机场遇到郭夫人和林盼盼,白羽芊觉得不是什么好兆头,立刻扭过头去,就当什么都没看见。

“赵尹霞和林盼盼?”岳凝之显然也看到了。

白羽芊没有说话,继续拉着岳凝之往西边走。

结果白羽芊的预感没错,正前方一部手扶电梯边,郭夫人拦住了她们去路。

遇上挡道的,白羽芊也不觉得奇怪,只淡淡地看着她,就当郭夫人闲得蛋疼,又想来刷存在感。

“您知道傅夫人不想见你,你还跑过来,成心让人不痛快是吧,你要不要脸啊?”意料之中,郭夫人直接出言不逊。

白羽芊眉头蹙起,也懒得回答,对岳凝之递了个眼色,便准备绕过寻衅的郭夫人。

“见到我就走,心虚什么?”郭夫人果然不省事,叉腰挡在白羽芊面前。

“有什么事?”白羽芊冷冷地问道。

“你耳朵聋了?”郭夫人拿手指着白羽芊:“那给我听好,盼盼马上就要嫁进傅家,你如意算盘早就打不响了,是不是还想垂死挣扎,大庭广众之下,勾引人家未婚夫。”

郭夫人故意把嗓门提得极高,远近已经有人朝她们这边望过来。

第一百五十二章 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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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什么如意算盘,你说说?”白羽芊倒笑起来,感觉郭夫人这语气,还真像极了林盼盼的亲妈。

“郭夫人,请注意你的言辞,”岳凝之警告了一句:“你说的这些无中生有的话,已经涉及到人身侮辱,羽芊可以到法院起诉你。”

“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我骂她两句,你要告我?”傅夫人很是得意地道:“问问法官,接不接这案子。”

岳凝之既然是律师,嘴上自然不肯饶人:“既然郭夫人提到法官,那我们就探讨一个法律问题,当年郭夫人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丢下未成年的女儿,你知道自己触犯了什么刑责吗?一个遗弃罪就足够带你去见法官。”

“你就吓人吧,”郭夫人一脸的不肯服输:“我还怕你一个小律师,老白自己想留下这便宜货,离婚协议上写得清楚,他连抚养费都不要我拿,你有什么证据告我?”

岳凝之笑起来:“父母有赡养子女义务,你没有支付一笔赡养费,这就是证据。你要不是信……”

说到这里,岳凝之转头对白羽芊道:“等你出国回来,我们就打一场遗弃官司玩一玩?”

“好啊!”白羽芉笑着回道:“还有什么……让我想想,对了,郭赵尹霞女士当年还有婚内出轨行为,回头我问我老爸,家里原本那个从老家请来的保姆在哪,人家可是如假包换的人证,各位把官司打起来,正好让郭家脸上难看一下,听说郭会礼最近遇到好大的麻烦,咱们正好落井下石。”

又有不少人围了过来,白羽芊说得津津有味,既然郭夫人兴风作浪,总要让她称心如意。

“走吧?”见郭夫人已经愣在那儿了,岳凝之拉了拉白羽芊,便准备带她走开。

“你……你……血口喷人,”郭夫人倒是很快回过神,顿时火冒三丈,指着准备穿过人群的白羽芊:“姓白的,别把自己当一根葱,就你还想嫁入豪门,不想想你的爸爸是个什么东西,杀人犯的牢他还没做完呢,正经人家都瞧不上你,还想土鸡变凤凰?”

白羽芊立刻停住,转头看向郭夫人,冷笑了一声:“本来我也不想跟你废话了,既然你提到了我家老白,我还真有事儿要问你。”

郭夫人倨傲地抬起头:“你有什么资格问我,那个杀人犯迟早得重新回监狱!”

“何冲达你认识吧?不认识我提醒你一下,他外号老虫,就是前几个月敲了郭家一笔钱,把郭宏源吓得不轻的那个人,”白羽芊盯紧了郭夫人,刻意又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听说你们两位年轻时,还好到结伴一起到澳门赌场去玩,为什么后来反目成仇,郭家给他钱,是有什么把柄在老虫手里?”

郭夫人脸色已经煞白,像是被白羽芊吓住。

人群中传来一阵议论,围着的人越来越多。

岳凝之凑到白羽芉耳边,悄声提醒道:“刺激一下就可以了,不要说太多,免得打草惊蛇。”

白羽芊轻轻“嗯”了一声,又开了口:“我就奇怪了,你为了跟郭宏源,甩了自己老公,怎么转眼又跟那个猥琐的何冲达鬼混到一块,是你品味太低,还是别有所图?郭夫人,这事儿挺费琢磨,真奇怪,郭宏源都不知道私生活混乱吗?”

郭夫人的脸皮,明显抽搐了好几下。

“郭夫人年轻时艳闻不少,这里那么多观众,要不要我全给你点出来?”白羽芊往四周看了看,脸终于沉了下来:“想污蔑我的人格,不先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吗?”

说完这一句,白羽芊便跟着岳凝之往外走,准备见好就收了。

人群中突然传出一声惊呼,白羽芊本能地回过头看了眼,原来傅夫人龇牙咧嘴冲上来,似乎想用什么东西砸她。

“住手!”有人喝了一声,从后面攥住傅夫人已经举在手里,明显准备当作武器的手包。

“别拉着我,这臭丫头太嚣张了,我迟早要弄死她!”郭夫人气急败坏地大吼。

这回居然是傅君亭跑过来救她,白羽芊瞧着那小子,忍不住笑起来。

傅君亭用身体挡住郭夫人,转头对岳凝之道:“你们赶紧走,在这留着干什么呀!”

“别走,老娘绝不会栽在你头上,白羽芉,你给我听着,有本事你去查呀,我看你能查出个子丑寅卯,老娘不怕你!”郭夫人扯着嗓子,完全已经歇斯底里。

郭夫人在航站楼里大闹,终于引来了安保人员,还有围得越来越多的吃瓜群众。

等离开老远,岳凝之又往后看了看,不免摇头:“她到底想干什么啊,做出一副泼妇的样子,在你身上又讨不到半点好处!”

“谁知道呢,疯了呗!”白羽芊好笑地道。

而此时,负责此次行程安排的萍姐已经看到了白羽芊和岳凝之,正朝着她们招手。

原本以为这场风波就此结束,然而令白羽芊没想到的是,岳凝之离开没多久,凌远辉找过来了。

“白小姐,还有几个小时上飞机?”凌远辉很少见地有些吞吞吐吐。

“大概两个半小时左右,有什么事吗?”白羽芊估摸着道。

“是这样,夫人……突然说要见你,傅先生让我过来问一问你的意见。”凌远辉表情有些为难,随即又道:“如果来不及,就算了!”

白羽芊愣了一下,随即道:“就告诉她,我快要上飞机了!”

此时傅夫人要见她,自然不会是什么好事,说不定郭夫人又在背后挑唆。

凌远辉笑了笑。转身便要走。

“傅夫人为什么要见我?”白羽芊忍不住在凌远辉身后问道。

“刚才你和郭夫人发生争执,之后她晕了过去,君亭已经把人送到机场医务室,傅夫人自然听说了,”凌远辉无奈地摇头:“或者……想替郭夫人出气。”

白羽芊一脸好笑:“那我就更不能去了!”

然而,因为一通傅夫人亲自打到她手机上的电话,5分钟后,白羽芊到底由凌远辉领着,去了贵宾休息室。

一进里面,白羽芊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休息室中央放置的一张担架床,床边竖着一根输液架,挂在上面的瓶子里,有透明的液体正不紧不慢地流进床上躺着的病人手背。

“你……来了?”傅夫人躺在那儿,目光落到了跟在凌远辉后面走到床边的白羽芊脸上。

望着傅夫人,白羽芊多少有些吃惊,感觉转眼之间,傅夫人便瘦了一圈,整个人显得衰弱和没有生气,连声音都细弱游丝。

想了片刻,白羽芊到底问候一句:“傅夫人感觉怎么样?”

傅夫人哼了一声,有气无力地道:“熬一天……是一天。”

“现在医学发达,总归有希望。”白羽芊出自真心地劝了一句,说完之后又觉得自己太多情,毕竟她们从来不是什么友好的关系。

此时,白羽芊的余光扫到了在床另一边站着的傅君若,和挨在他旁边的林盼盼。

“妈,为什么要叫芊芊过来?”傅君若皱着眉头,不悦地道:“郭夫人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从没有一点好脸色,从芊芊的立场,郭夫人的确不是一位好母亲,您用得着替她出什么气,而且您现在还在生病。”

“刚才听说你在楼下把郭夫人惹火了?”傅夫人没有理会傅君若,看向白羽芊。

白羽芊坦然地笑了笑,左右看了看,注意到郭老夫人和林慧因都没有出现。

“我叫你来,不是替郭夫人出气,那是你们俩母女之间的事,我也管不着,”傅夫人大大地喘了口气,打量了白羽芊片刻后,道:“我只是有一句话,要当着你的面问我儿子。”

白羽芊看了看傅君若,不由笑了出来:“我知道夫人要问什么,是希望顺便警告一下我吗?其实没有必要,我已经有男朋友,您多虑了!”

“白羽芊,凤仪妈妈病得这样重,请你尊重她!”林盼盼一副义正言辞的表情。

白羽芊瞅了瞅林盼盼,不明白自己哪句话不显尊重了。

“妈,您想问就问吧?”傅君若叹了一声,目光却看向了白羽芊。

“君若,我上次问你的事,你一直没给我答复,我不知道,这次出国,还有没有命回得来,现在再问你一次,什么时候和盼盼结婚?”傅夫人说着,朝林盼盼伸出了一只手。

林盼盼瞧着痛不自抑,上去抓住傅夫人的手,眼泪开始扑簌簌往下直掉,在白羽芊看来,情绪有些过火。

此刻休息室里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向了傅君若,就连白羽芊,也很有兴趣听听他的回应,不过心里想的却是,一旦傅君若点了头,她真要尽快想办法,不让林盼盼借着傅家之力,就此逍遥。

傅君若好一会儿也不说话,直到基本上已经半跪在床前的林盼盼回过头,乞求地看着傅君若:“君若哥,如果你不愿意,我会劝凤仪妈妈不要勉强你。”

白羽芊瞧了瞧林盼盼,倒挺佩服她,这么紧张的时刻,她还想到以退为进。

休息室里安静了许久,直到大门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傅君亭从外面闯进来,后面还跟着林慧因。

“郭夫人还真会玩,说什么刚才被白羽芊气晕,机场医务室检查之后,身体指标比我还好,她还好意思在那一个劲地哎哟,真会做戏!”傅君亭走进来,还回头跟后面的林慧因吐槽。

林慧因拿手拍了儿子脑门一下,随即便和白羽芊的目光对在了一块。

白羽芊朝林慧因笑了笑,用眼神示意,自己是被傅夫人叫过来的。

林慧因先是有些惊讶,朝白羽芊笑了笑后,走到她旁边,对傅夫人道:“大嫂,郭夫人没事,后来看她一会说胸口痛,一会说脑袋疼,医务室干脆用救护车把她送市内医院了。”

白羽芊听到这里,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跑过来做什么?”傅君亭蹿到白羽芊身后,显然刚注意到她。

没等白羽芊回答,傅君若便开口了:“妈,很抱歉,我目前没有结婚打算,如果你急着想为盼盼找一个靠得住的归宿,我会帮她物色合适人选,至于其他的,我爱莫能助,我如果结婚,只会和心爱的女人,在这个问题上,我有自己的底线。”

“老大,早就该这么说了!”傅君亭立刻兴奋地附和,却被林慧因瞪了一眼。

“这是妈妈最后的心愿,你连这一点都不能满足吗?”傅夫人立刻痛哭了起来。

“凤仪妈妈,不要这样!”林盼盼似乎手忙脚乱地替傅夫人擦起眼泪,自己却哭得更厉害。

“对不起,”傅君若眼神深切地望向白羽芊:“我不想重蹈爸爸和您的覆辙,我说了,我的底线……没人可以打破。”

第一百五十三章 醉翁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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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宾休息室的气氛实在压抑,没能如愿以偿的傅夫人闭紧双眼,病弱的身体让她再没力气跟儿子争执;傅君若站在床边,微垂着眼睑,一副宁愿被挞伐,也不会屈从的姿态,至于林盼盼,睁着泪眼看向傅君若,下唇被她自己咬得没了血色。

这一下白羽芊就显得尴尬了,本来她被叫过来,显然是傅夫人打算借着搞定傅君若的婚事,顺便敲打她几下,只是傅君若后脑突然生了反骨,居然没有照着傅夫人设定的剧本来演,此时的情况是,傅夫人被原以为会乖乖就范的傅君若打了一闷棍,而且还是当着白羽芊的面……

看上去,像是白羽芊赢了一局,但问题是,她根本没想掺和进这场母子之争。

好在,救星及时出现。

白羽芊手机恰如其时地响起来,又实在太恰如其分的,是费牧打来的。

“费牧,怎么现在才来电话!”白羽芊稍有些夸张地嗔怪了一句,随即对着病床上望过来的傅夫人笑笑,立马转身往休息室外走去。

等站到走廊上,白羽芊才松了口气。

“羽芊,是不是生气了?”费牧的声音显得有些小心翼翼。

“没生气,”白羽芊笑起来,回身看了看已经自动阖上的贵宾休息室厚重的雕花双开门:“我得谢谢你,电话打得不要太是时候!”

“啊?”费牧听起来还挺迷惑,不过后面就笑起来,解释道:“我真糊涂,前几天就说好要送你到机场,结果刚才进了实验室,打开电脑看到日程表,我才想起,你是今天出发。”

“没事啦,凝之开车送我的,是我不想麻烦你,才特地没跟你提。”白羽芊很是体谅地笑道。

费牧之前听说白羽芊有出国演出任务,的确主动表示要去送机,昨天晚上两人约在一起吃饭,白羽芊本来想告诉费牧自己的出发时间,只是费牧向来挺忙,电话接个不停,到最后吃完饭,跟白羽芊诉苦,晚上要做培养基实验,恐怕又不能睡了。

知道费牧诚心送她,不过白羽芊也不是矫情的人,总不能强求人家通宵工作完,一早还要爬起来,来回开两个多小时的车送她,所以后面的话,白羽芊当时也就不说了。

“对不起,真是,就连我那些学生都笑话我,照这样下去,女朋友肯定要跑了!”费牧十分懊恼地道。

“放心吧,不会跑的,”白羽芊笑道:“我回国前给你打电话,到时候凯凯跟我一起回来,机会给你了,看你能不能抓住。”

“我一定来接你!”费牧忙不迭地保证,听着他的声音,白羽芊似乎看到了,电话那边的费牧已经拍起胸脯。

“既然昨天没睡,赶紧找个地方休息,别把身体搞坏了。”白羽芊嘱咐了一句,在费牧呵呵的笑声中,到底挂断了电话。

“羽芊,不是要上飞机吗,我送你过去。”林慧因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白羽芊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白羽芊转过身,朝着林慧因笑了笑,随即朝那间休息室又看了看。

林慧因笑了一声,拉起白羽芊的手,往手扶电梯那边走,等站到电梯上,便感慨起来:“我大嫂现在连发火的力气都没了,以前多骄傲的一个人啊,这样想一想,生病的人都可怜。”

白羽芊摇了摇头,索性挽住林慧因的胳膊。

“你这次去澳洲,该把孩子接回来了吧?”林慧因笑着问了一句。

白羽芊点了点头:“总算同意让我把孩子带走,不过要求我至少一年带凯凯回去复查一次。”

林慧因瞧了瞧白羽芊:“这些年也难为你了,不过总算苦尽甘来。”

“慧因阿姨,现在可以让我谢你了吗?”白羽芊问道。

林慧因直接摆手,淡淡地道:“没什么可谢的。”

搭电梯到了一楼,刚走出两步,白羽芊却突然停下,往身后看了看。

只因为……白羽芊莫名感觉到,有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她。

“瞧什么呢?”林慧因也站住,笑着问道。

找了一会之后,白羽芊终于抓住了那道目光。

一个女人站在手扶电梯最上方,眼神冰冷地看着白羽芉。

白羽芊神态自若地看了林盼盼一眼,随即收回视线。

林慧因应该也看到了林盼盼,笑了一声,拉着白羽芊继续往前走:“林盼盼也太痴心妄想,想抓住大嫂生病的机会嫁进傅家,我大嫂也是突然被自己的病吓到,才有这种糊涂想法,你看出来没有,林盼盼不是孤军奋战,后面还有郭赵尹霞。”

白羽芊深以为是,郭夫人刚才跳出来找她麻烦,目的可疑。

“对于郭会礼的调查已经告一段落,据传他是转做了污点证人,才算逃过一劫,不过这一次郭氏涉嫌行贿,声誉大损,好几个楼盘至今还在停工状态,”林慧因显然了解不少底细:“听说郭会礼正走我大嫂娘家的路子,想请人家出钱,让他那些楼盘尽快复工,好像杨老爷子也点头了。”

“傅夫人病成这样,还要管郭家的事?”白羽芊不解地问。

“她呀,”林慧因摇头:“脾气怪到让人没法说,现在大嫂最信任的两个人就是林盼盼和郭夫人,妯娌那么多年,我都猜得出来,人家是觉得我们故意隐瞒她病情,就为了看笑话,倒只有那两个女人是真心为了她好。”

白羽芊听得笑起来,傅夫人任性傲娇,偏听偏信,不过人却太过简单,心里想什么,实在太容易猜到了。

“君亭跟我说,有一回送你,看到郭夫人和林盼盼在一块,”林慧因又回头,朝着刚才林盼盼站的地方看了看,道:“这回大嫂生病,她们倒是一唱一和,都想着趁机弄点好处。”

没一会,两人来到了舞团集合的国际出口,见还有时间,林慧因拉着白羽芊站到一处落地窗前:“刚才郭夫人到外面找你麻烦的时候,我们在里面,什么都不知道,也没谁管郭夫人突然没了影,倒是林盼盼提醒我大嫂好几次,大嫂就让佣人出去找她,佣人回来就说,你们俩干起来了,话说不是林盼盼她们给你下套,鬼都不信!”

“哦——”白羽芊忽然明白过来,方才她在楼下看到二楼走廊上的郭夫人和林盼盼时,人家也早已经注意到了她,说不定那时候,两人已经盘算好了后面的事。

“本来君若要下楼看一看,傅夫人硬是不让,连远辉都不许走,我才让君亭过去找你,后面你猜林盼盼怎么说,”林慧因哼笑了一声:“她还挺会装,居然劝傅夫人让君若去见见你,说你特意跑到机场,肯定有话要跟君若讲,明显故意要搓出大嫂的火气。”

白羽芊彻底被逗笑起来,林盼盼如此做作,她此时事后听说,都想上去打林盼盼一记耳光。

林慧因继续不屑地道:“人家戏唱了全套,郭夫人被送到医务室,哭哭啼啼打电话给大嫂,君亭后头跟我讲,郭夫人在电话里,就跟她马上快死,急着说临终遗言似的,什么她气不过,你害了林盼盼一辈子,到现在都不放过她……乱七八糟一大堆,中心意思就是,没了傅家保护,林盼盼迟早得死在你手里。”

白羽芊一笑:“她说得……也没错吧!”

这下白羽芊的思路倒缕顺了,无外乎傅君若之前一直没有明确答应和林盼盼结婚,林盼盼着急了,正好今天发现她白羽芊也在机场,便让郭夫人纠缠上来,醉翁之意,不过想借机刺激一下傅夫人,让她对傅君若施压,这场戏到最后,说白了,是被傅君若给弄砸了,没谁想到,他态度会这么强硬。

林慧因注视了白羽芊片刻,会意地笑起来:“那天君亭跟我说,郭赵尹霞送林盼盼一个十几万的包,我就觉得,这两人肯定狼狈为奸,郭夫人帮林盼盼的忙,目的很简单,以后林盼盼飞上枝头,成了傅家少夫人,可以帮她巩固和杨家的关系,之后说不定还有机会,同我们傅家重修旧好。”

“这些人……真不嫌累!”白羽芊嘲讽地道。

林慧因长吁一声,最后笑道:“其实开始连我婆婆都担心,怕君若心疼自己母亲,一时心软,真就答应了娶林盼盼,君若父亲一辈子婚姻不幸,我婆婆可不忍心看着孙子也是如此。”

白羽芊将目光落向了窗外,傅夫人大概也想不到,亲手养大的儿子,翅膀不知不觉长硬,连她这个母亲都无法左右,傅夫人此时不知得有多绝望。

“和你男朋友相处得挺好?”林慧因冷不丁问了一句,随即便笑道:“刚才在里面,你光顾着接那位费博士的电话,肯定没注意到,君若一直瞧着你走出去,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嘴抿成一条线,我从小看他长大,君若小时候被人抢了喜欢的玩具,就是这种不高兴的样子。”

“我和费牧已经商量好,等我演出回来,带他去见我父亲,后面……也许很快,我们就要谈到结婚的事了。”白羽芊也没打算隐瞒林慧因。

第一百五十四章 小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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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慧因脸上不掩失望:“为什么呀,你和君若……怎么就断了?”

“慧因阿姨,我和傅君若很多年前就结束了。”白羽芊耸了耸肩。

又打量白羽芊片刻,林慧因也没绕着这话题继续下去,拿手摸了摸她的头发,随后笑着问:“君亭刚才跟我说,郭夫人在你面前没讨到一点便宜?”

白羽芊立刻回道:“对了,您帮我谢谢君亭,这次多亏他出现得及时,赵尹霞的确想动手,却被他挡住了。”

听到儿子被称赞,林慧因开心得直乐:“我家那小子吧,除了喜欢咋咋呼呼,还臭要面子,其实心地也不错啦!”

“还真是这样。”白羽芊赶紧点头表示赞同。

似乎林慧因准备走了,拍拍白羽芊的肩膀:“行了,我这就回去,祝你路途顺利,还有演出成功!”

白羽芊正准备送一送,林慧因却拦住她,玩笑道:“送什么呀,你还准备跟我再上去,专门同我大嫂告个别?别把她气得从病床上跳下来!”

“慧因阿姨,一直以来,我都非常感激您,”白羽芊语气认真地道:“如果没有您,凯凯说不定已经离开了我。”

“你这孩子,”林慧因皱了皱眉头:“不是告诉你不用谢了吗?好多年前的事,还提它干嘛,谁叫我那时候遇上你们,看在我婆婆面上,能帮的我也得帮呀!”

白羽芊想了片刻,上前抱了抱林慧因:“我知道当时您其实挺为难的,傅君若因为我被警方扣押,您却私下带着我和凯凯去求医。”

似乎考虑了一会,林慧因拍拍白羽芊后背:“谁教我挺喜欢你呢,不过这事千万别提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万一传到我大嫂耳朵里,她肯定以为,我是故意跟他们大房对着干,想帮我老公争权夺利,这大户人家……其实没那么好混。”

白羽芊马上点头,也明白林慧因有自己为难的地方。

出口位置已经有人在排队,几个离白羽芊不远的小姑娘朝她招了招手:“羽芊姐,快点,要进去了!”

林慧因抬眼看了看那些女孩,不免笑起来,对白羽芊道:“真觉得欠我人情,以后有合适我家君亭的女孩,你帮着留意啊,我可不像君若他妈那么矫情,非要找个自己能控制得住的儿媳妇,只要君亭喜欢,不缺鼻子少眼的,我都能接受。”

白羽芊笑了,故意调侃道:“大几岁也没关系?”

“3岁之内都可以接受,能管住他就行。”林慧因说着,自己先哈哈大笑起来。

林慧因到底走了,白羽芊背着手望了半天。

虽然这些年白羽芊过得艰辛,却幸运地得到了不少帮助,便譬如傅老夫人,还有这位慧因阿姨。

当年凯凯出生不久,就被发现罹患先天性心脏病,这也是曲晨坚持要得到孩子抚养权的原因,他最担心的是,在福利机构或是代养家庭里,这个孩子会因为缺乏足够的关心和担心而夭折。

当终有一天,白羽芊把孩子抱回家,便开始了一次一次带着凯凯到处寻求治疗的过程。

白羽芊几乎跑遍澳洲所有的医院,得到的结果都是孩子问题十分严重,根本不适合手术,几乎没有治愈的希望,甚至有悲观的,认为他活不到两岁。

承受着巨大压力的白羽芊却无论如何不肯放弃,她觉得,放弃了凯凯,无异于对曲晨的背叛,而就在这时候,林慧因出现了。

得知白羽芊的困境,林慧因立刻带着她找到了澳洲一位顶级的心脏外科专家,在给孩子做过检查之后,同样给出了不乐观的诊断,但他是唯一觉得可以为孩子做手术的医生。

当手术终于开始,林慧因不远迢迢地赶过来,陪着白羽芊在手术室外等了整整25个小时,甚至还帮忙支付了昂贵到白羽芊根本不可能负担的手术费用。

对林慧因的感激,白羽芊始终铭刻在心,只因为当年答应过不会对外说出这件事,所以秘密便保守到现在。

机场广播响起,白羽芊回过神,转身随着人流,走进了国际登机口。

经过了将近半天的飞行,蓉城国家芭蕾舞团的航班,终于抵达了悉尼国际机场。

稍事休整,白羽芊和同事们马不停蹄地开始了在悉尼大歌剧院的彩排,而在他们到达的第二天晚上,作为《吉赛尔》的舞美总监,JennyHake邀请大家到她的海边别墅共进晚餐。

因为客人太多,晚宴设在Hake家面向大海的后院,采取了BBQ的形式,舞团那帮小姑娘、小伙子们简直开心得要命。

此时落日还悬在半空,从后院远远望过去,余晖铺洒在蔚蓝的海水上,似乎将波浪也染成了红色。

“不要跑得太快!”白羽芊朝着跟在Hake两个女儿后面开心地瞎跑着的凯凯叮嘱道。

此时众人已经吃饱喝足,三三两两地围在一起聊天。

团长跟Hake的丈夫一见如故,Hake先生正得意地介绍自己颇为专业的鱼竿;萍姐喜欢孩子,忙着喂那几个只知道玩,才不管吃饭的小孩;至于那些小姑娘、小伙子们,已经被Terry极富感染力的民谣吟唱所吸引,围着他听得如痴如醉。

“妈咪,我妈咪来接我了!”凯凯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直接扑进坐在角落,正独自欣赏落日的白羽芊怀里。

“是呀,妈咪来接宝贝了!”白羽芊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随后,白羽芊抱紧儿子,在他小脸上吻个不停,过了一会,白羽芊同儿子额头顶着额头,笑道:“天哪,你怎么又长大好几圈,妈咪以后会抱不动凯凯的!”

“等凯凯长大,我来抱妈咪。”这小孩摇头晃脑地道。

白羽芊立马被感动了,将孩子搂得更紧,随后低下头,小心地问:“凯凯,刚才跑那么久,累不累呀?”

“有妈咪在就不累。”凯凯直接贴在白羽芊耳边,说起了甜言蜜语。

不远处响起掌声和喝彩的口哨声,白羽芊和凯凯抬头看去,原来Terry唱完了一曲,将吉他放到地上。

“妈咪,跟我商量一件事,可不可以让Terry跟我们一起回中国?”凯凯扬起小脸,很郑重地问道。

“为什么呀?”白羽芊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头。

“昨天早上,Terry在我的床边哭了,我想他是舍不得我走,我也舍不得他,就带上Terry好不好?”凯凯天真地道。

白羽芊看向已经走到跟前的Terry:“听我儿子说,你因为舍不得他,居然哭了?”

“开什么玩笑,”Terry直接伸手,将凯凯从白羽芊怀里抱过去,拧了拧他的小鼻子:“你什么时候看到我哭了?”

“就是昨天早上啦,”凯凯一边笑着躲避,一边小身体扭来扭去:“你哭的时候,我已经醒了,眼睛睁了一点点。”

“想不想跟我回中国,我儿子想把你一块带上,”白羽芊揶揄道:“我回头去问问律师,可不可收养你?”

Terry被逗笑,伸手在白羽芊脑门上推了一下。

白羽芊直接拍开Terry的手:“从今天开始,我再不催你找女朋友,你就算到80岁还做单身汉,也请随意!”

Terry笑而不语,倒是将凯凯又放到了地上。

凯凯立刻又粘到了白羽芊身上,道:“妈咪,Terry又失恋了,Melody说,Terry是不折不扣的坏男人。”

“难怪呢,今晚他的歌声里充满了忧伤,”白羽芊瞧向Terry,随即补了一句:“活该!”

Terry瞪了白羽芊一眼,倒是有几个小姑娘过来,一脸崇拜地要请他再弹唱一曲。

没一会,吉他声又重新响起,而凯凯也被Hake的小女儿拉走了。

Hake走到白羽芊旁边坐下,问她:“今晚开心吗?”

白羽芊点了点头,又往远方的大海望了过去。

天色终于暗了下去,只能隐隐地看到远处的海平面,只是那波涛声,却越来越响了。

“真是好多年没来这里了,似乎什么都没有变过。”白羽芊叹了一声。

“还记得吗,当年Kent就是在这里,当着所有朋友的面向你求婚?”Hake说着,往Terry那边看了看:“然后,也是Terry在那弹琴。”

白羽芊仰头想想:“是呀,那时候我受了伤,医生告诉我,有可能再无法登上舞台,心情正郁闷的时候,突然有英俊的王子递上了他的求婚戒指,简直太让人幸福!”

“说实话,那时候你的表情里,更多的是感激。”Hake用手揽住了白羽芊的肩膀。

白羽芊笑起来:“好吧,为什么你要观察得这么仔细?”

“Banlie回来了。”Hake突然道。

白羽芊脸上的笑意,立时顿住。

“三个月前,Banlie回到剧团,现在她是剧团的舞蹈老师。”Hake看着白羽芊道。

白羽芊好一会没说话,直到Hake拍了拍她的肩膀:“上帝告诉我们,应该饶恕我们所怨恨的,因为饶恕了他们,也等于放过自己。”

“是啊,好像挺有道理,可是,直到Kent离开这个世界,都没有等到Banlie一句道歉,”白羽芊有些讥讽道:“她居然好意思回剧团?”

“Banlie……这些年过得也不大好,曾经的澳洲芭蕾舞团首席、芭蕾界最闪亮的明珠已经被舞台抛弃,我相信她受到了上帝的处罚。”Hake安慰道。

白羽芊朝Hake笑了笑:“你和Kent一样,都太善良,总看不到别人内心的阴暗,也总是轻易原谅别人,好吧,如果我再见到Banlie,会直接打她一记耳光,因为这个女人自私的爱,几乎葬送了Kent的职业生涯,对了,我当年受伤,她是嫌疑之一。”

“对于之前的事,Banlie至今保持沉默,”Hake想了想,问道:“你愿不愿意见一见她?”

“我为什么要见她?”白羽芊好笑地反问。

“是这样,Banlie昨晚给我打电话,问我,是不是你回来了?”Hake看向白羽芊:“Banlie想见你,我觉得,她是想向你忏悔。”

白羽芊默然,在死亡面前,任何忏悔都显得可笑,其实比起害人性命的林盼盼,Banlie所做的一切,只能算是小恶,白羽芊不会真去跟她算账,当然,也再不想见她。

注视白羽芊片刻,Hake点了点头:“我会告诉她,不要再打扰你。”

又说了一会之后,Hake便去招待其他客人。

白羽芊站起身,走到后院的栏杆边,远远地眺望着远方。

一轮明月此时挂在了大海的对岸,这样的景象实在太熟悉,当年她和曲晨就被海天一色的美景所吸引,甚至两人还商量,未来也要买一栋能看到海上明月的房子。

然而对于美好生活的憧憬,到底被打碎,留给白羽芊的,只有无尽遗憾。

一个小小的人儿从后面抱住了白羽芊的腿,撒娇地道:“妈咪,我爱你!”

白羽芊低下头,蹲到了小人旁边,吻了吻他的脸颊:“曲铭凯,妈咪也爱你!”

第一百五十五章 小小的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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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场地原因,蓉城国家芭蕾舞团在悉尼的行程非常紧凑,只安排了两场彩排,随后便要正式演出了。

此时悉尼歌剧院的舞剧厅里,演出前的最后一次彩排刚刚结束,大家各自散开,有的继续琢磨自己的动作,有的三五成群地围在一块聊天,还有人拿着手机,在舞剧厅里四处拍了起来。

白羽芊拿着一瓶水,脚悬空坐到舞台边上,望着远远近近熟悉的观众席,竟有点百感交集。

“羽芊,想什么呢?”一直在台下坐着的团长,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上来,蹲到了白羽芊旁边。

“这里是我在澳洲第一次登台的地方,我跳的首个女主角也是在这里,多少年没来了,”白羽芊半开玩笑地道:“想想也挺感伤,转眼青春已逝,物是人非。”

导演这时也走了过来,笑道:“团长,听出来没有,以后还得多带咱们上这种大地方演出,羽芊在给您提意见呢!”

白羽芊笑着看了看导演,倒是团长干脆盘腿坐下,感叹道:“你们明天都好好地跳,让这里的观众瞧瞧咱们蓉城国家芭蕾舞团的实力,等我们名扬在外,也来个世界巡演,有多远,我带你们走多远!”

“团长,能去月球吗?”白羽芊那位一向喜欢跟团长贫嘴的男舞伴凑到跟前,故意很认真地问道。

导演直接在小伙子头上拍一下:“你这是难为团长,到月球的票多贵啊,万一他小气的毛病犯了,不给大家买返程票怎么办!”

白羽芊听到这一句,实在没忍住,笑得捧住了自己额头。

被调侃了的团长拿手点着导演和那小伙子,颇无奈地也笑起来,随即不满地道:“你们瞧瞧,现在国内还有国外,哪个舞团的团长有像我这样,为你们劳心劳力,还被你们当面嘲笑,根本不当一回事。”

导演倒是聪明,立刻上前,给了团长一个大大的拥抱:“我们可不是把您老当成自己人吗,就冲着您这份豁达,这份替咱们劳心劳力的精神,我得抱抱咱们的好领导,”说到这里,导演低头对白羽芊道:“羽芊,入乡随俗,你带头,小姑娘们一个个也抱抱咱们团长,表达一下对他有信心带咱们到月球演出的感谢!”

此时舞台上,听到导演说话的已笑成一片,白羽芊作势要站起身,团长倒像当了真,摆着手走下舞台,回身道:“Hake给我打电话,说她澳洲芭蕾舞团有几位同事一会要过来见见大家,这么好的交流机会,一个个别学什么二皮脸,都给我正经一点,据说其中还有他们一位首席,到时候你们了解一下人家的水准。”

“羽芊,感觉是你娘家来人了。”导演冲着白羽芊笑道。

白羽芊眼睛已经亮了,很期待地望向剧场大门。

十来分钟后,一群客人跟在团长身后,从外面走了进来。

有人眼尖,立刻冲着舞台上的白羽芊举起双臂,大叫道:“Elaine,Elaine!”

听到有人叫她的英文名,白羽芊先挥了挥手,随后跑下舞台,和众人问候之后,便开心地抱在了一起。

最后一个拥抱白羽芊的年轻男子,干脆将她举到半空,高兴地原地转了个圈:“Elaine,缺不缺阿尔伯特,明天我们一起跳?”

这响亮的一句,立刻招来白羽芊那位舞伴的白眼。

白羽芊被逗笑,随后带着客人们走上舞台,为大家一一做了介绍,还特别引荐了抱着她转圈的这位——澳洲芭蕾舞团现任首席PierreLand。

“Pierre,上一次来悉尼,我观摩过你的演出,Kent以前说过,你总有一天会取代他,你的确做到了。”白羽芊拍了拍Pierre的肩膀。

Pierre显得有些诧异:“你来看过我演出?”

“是呀,半年前吧,你们上演《堂吉诃德》,我就坐在台下,真的很棒哦!”白羽芊笑起来。

PierreLand比白羽芊早两年加入澳洲芭蕾舞团,,而白羽芊第一次认识他时,这个法裔男孩还只是在给曲晨担任B角,因为年纪相仿,两人是很谈得来的朋友。

“我们来看过你昨天的彩排,Elaine,你依然令人惊艳。”另一名白羽芊在澳洲芭蕾舞团的同事十分赞赏地道。

“天啊,你们来了,怎么不告诉我?”白羽芊吃惊地道。

“不想打扰你们,我们特意现在过来。”Pierre笑道。

既然都是同行,最好的交流方式便是芭蕾,没一会,众人便切磋了起来,到最后,有人提议,让白羽芊与Pierre再比一次单腿转。

很多年前,白羽芊还是澳洲芭蕾舞团的一员,那时每逢排练结束后,都会余兴节目,大家两人一组,比拼单腿转的圈数,而白羽芊和Pierre是其中的佼佼者。

没一会,所有人站到了舞台四周,注视着已经就位的白羽芊和和换上舞鞋的Pierre,等待即将开始的比赛。

有人喊了“开始”,白羽芊同Pierre对视一眼,彼此笑笑,几乎同时旋转了起来。

Pierre做的是旁腿转,身姿挺拔,动作平稳,神态轻松自如,几乎是一气呵成。

而白羽芊采用的是挥鞭转,脚足尖朝地,以一条腿为轴心,另一条腿像挥鞭一般,在空中急速画圈,整个人借力轻盈地在原地旋转。

围观的人不断地为两人喝彩,接着,大家便一齐帮着他们数圈。

白羽芊兴奋极了,脸微微地红起,这样的游戏真的好久没有玩过,似乎又回到了从前,那时候刚进舞团,她和Pierre一样,都抱着早日成为首席的雄心,只想着要用自己的舞姿,征服所有的人

跳到一半,Pierre却停了下来,注视了白羽芊片刻,开始围着她,做起了极其标准和舒展的大跳动作。

众人立刻明白,Pierre是在配合白羽芊,一起表演《天鹅湖》里王子和黑天鹅的古典大双人舞片段,之前未做任何沟通,两人动作却默契和和谐,虽然没有音乐伴奏,一丝都没妨碍到他们此刻忘情的舞动……

一舞终了,白羽芊上前,主动地抱住Pierre:“我就知道,Pierre,你终于成为了最优秀的舞者。”

“你也是,”Pierre再次将白羽芊抱起:“并且一直是……”

舞台的四周,掌声响了起来。

在两人带动下,来自两个不同舞团的年轻人们,也试着配对表演。

观众席上,Pierre用手揽住白羽芊的肩,认真地道:“真想再与你合作,当初只跳了一场,我至今觉得遗憾。”

“也是我的遗憾。”白羽芉侧头望向Pierre。

“知道吗,当年你在台上和Kent跳《海盗》,我就站在那个位置,”Pierre拿手指了指舞台边上一个角落,颇有些不服气地道:“我当时在想,如果是我做你的舞伴,会跳得更好。”

“Kent跟我提过,你对他有一点小小的嫉妒。”白羽芊揶揄道。

“他当年总是掩盖我的光芒,还抢走了我的女神,”Pierre耸了耸肩膀:“可这个让我讨厌至极的家伙离开之后,我却没办法把他忘掉。”

白羽芊拍了拍Pierre搭在她肩上的手:“曲晨一直很喜欢你,他总是说,你是他见过最有天赋的舞者,不过,到底我是你的女神还是Kent?”

“什么意思?”Pierre不解地问。

白羽芊开玩笑道:“你忘不掉的,不应该是我吗?”

Pierre仰头笑起来:“我又有了新的女神,在我心中,你已经退位了。”

白羽芊故作生气,将Pierre还搭着她的胳膊甩到一边。

“以后还会经常回来吗?”Pierre笑着问道。

“凯凯这一次和我一起离开,以后我们肯定会回来,不过机会相对少了,”白羽芊说到这里,看向Pierre:“你提醒了我,走之前,我要带凯凯去墓地和曲晨告别,让他独自留在这里,我们母子要和他说声‘对不起’。”

“我会想你的,就像想Kent一样。”Pierre突然一本正经地道

白羽芊点了点头,可再琢磨一下,又觉得哪里不对,转头好笑地对Pierre道:“放心,我会活得好好的,用不着你怀念。”

Pierre朝着白羽芊做了个鬼脸:“说不定我会去中国找你。”

“欢迎!”白羽芊点了点头:“或许在我们双双退休前,可以考虑合作一回。”

舞台上,有人开始喝彩,一对新组成的舞伴跳起了《吉赛尔》的坟场大双人舞,虽然因为之前没配合过,稍有些不默契,不过到底还是将动作完成了。

白羽芊笑着望向舞台,为舞台上的人鼓着掌。

“Banlie回来了,你知道吗?”Pierre也看着舞台,问了白羽芊一句。

白羽芊“嗯”了一声:“Hake跟我提过,那个女人想跟我见一面,当然,我拒绝了。”

“Banlie……”Pierre想了想,道:“当年大家都看得出来,Banlie喜欢Kent,可没有人会想到,被Kent拒绝之后,Banlie会做出那么不可理喻的事,她的目的,绝对是要毁掉Kent。”

“Hake觉得,Banlie是想要跟我忏悔,可惜,我到现在都没有学会的就是原谅,Banlie本来有机会忏悔,是她自己放弃了,所以,就必须承受因此带来的良心谴责。”白羽芊神色平静地道。

Banlie,那个当年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神情的女人,因为美貌和舞姿,成为众人追捧的对象,可她却对外宣称,唯一爱的男人是曲晨。

第一百五十六章 魔鬼的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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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羽芊至今都在怀疑,Banlie当年追求曲晨,并非是所谓的爱慕,而是出于征服男人的欲望,只因为,放眼Banlie左右,只有曲晨从未对她表示过兴趣。

如果是正常人,不管明恋暗恋,没得到对方回应,也就知难而退了,可Banlie是个不正常的女人,所以她绝不肯认输,所以她展开了报复。

在一次庆贺新年的聚会上,头发蓬乱,衣服也似乎被人撕破的Banlie突然从男洗手间冲出来,痛哭流涕地控诉,遭到了曲晨的性骚扰。

此后,Banlie开始无休止地向芭蕾舞蹈协会申诉,一副气势汹汹,绝不妥协的架式,曲晨原本两个B类舞蹈比赛评委的资格被撤,为了配合协会的调查,他也不再被允许上台。

最终调查的结果,并没有任何证据来证实Banlie的说法,然而这场轩然大波,却导致曲晨因为所谓的性骚扰嫌疑被迫退出舞团,有一年的时间,与所有人切断了联系。

曲晨出事的时候,白羽芊只是舞团一个小舞者,并不了解当时的情况,只觉得遗憾,一位和气可亲的良师益友,居然得到这样的结果。

然而公道自在人心,Banlie很快被全舞团人孤立,因为她的指控太过严重,却没有任何的根据,并且毁了别人前途,所有了解曲晨的人都在不断地为他辩白,而再没有人愿意与Banlie合作。

Banlie的事业开始走下坡路,没过多久,她的首席位置被白羽芊取代。

后来,Banlie的一个情人拿着她私下谈话的录音出来,真相就此大白,原来事发的时候,Banlie等在男卫生间里,趁着没有旁人,堵住了曲晨,威胁他,如果不答应和她在一起,就会让他身败名裂,按照Banlie的逻辑,她得不到的东西便要毁掉。

曲晨终于还是被舞团请了回来,而曲晨的重新归队,使得Banlie在舞团的处境变得可笑而微妙,人们都等着她的反应,可Banlie却全无反应,甚至没有主动离职。

就这样,即使协会还了曲晨的清白,直到他去世,也没有听到Banlie的道歉。基于这一点,白羽芊绝不会原谅她。

“还记得吗,你取代Banlie成为首席之后,”Pierre摇了摇头:“我们终于有了合作的机会,却只有一场《天鹅湖》。”

说到这里,Pierre好奇地问:“你确定,那天你受伤,是因为Banlie在你的舞鞋动了手脚?”

“你觉得还有谁做得出来,故意偷了别人的鞋,在里面塞上碎玻璃,”白羽芊低头道:“其实也是我太不小心,鞋什么时候被人拿走,又什么时候被悄悄送进来都不知道,而当时,首席的更衣室,除了我,只有她有钥匙。”

真是无法想象,曲晨回来之后,Banlie报复的目标,又转到了白羽芊身上。

而那时的白羽芊正陷入在爱情的苦恼当中,一直在劝自己,再给傅君若一次机会,可那个林盼盼,又总是伺机出来捣乱,白羽芊心里上受到困扰,很多事情便忽略了。

出事那天的情形,白羽芊至今记忆犹新,那是《天鹅湖》演出季的第一场,白羽芊化好妆,穿上她的足尖鞋,准备走上舞台,一切都准备就绪,谁也没想到后面会发生什么。

当一场跳下来,白羽芊回到侧边的舞台,便直接摔到了地上,感觉右边的脚趾如被刀割一般。

其实从一开场,白羽芊就发觉出了问题,足尖位置有什么尖刺的东西咬噬着她的脚趾,随着她不断的跳跃动作,那种痛感越来越强烈。

然而作为职业舞者,站到舞台中央,就算踏上了刀山火海,白羽芊知道,自己也不能随便停下。

最后是曲辰将她抱回后台,替她脱了鞋才发现,玻璃渣已经嵌进了白羽芊五只脚趾,鞋子早已染了鲜血,只因为当时白羽芊穿的是红舞鞋,才没在舞台上露出破绽。

那天的后半场,白羽芊本来还想坚持,结果曲晨硬背着她离开剧场,直接去了医院,医生当时就为白羽芊做了手术,然后告诉白羽芊,幸好好几没有坚持跳下去,否则发生严重感染,便回天乏术了。

而因此。白羽芊缺席了此后一个演出季。

Banlie的所作所为,自然是因为嫉妒,嫉妒自己取代了她,成为了澳洲芭蕾舞团的首席;嫉妒重新归来的曲晨,似乎爱上了白羽芊。

虽然白羽芊也明白,有人的地方难免会有是是非非,然而人心的恶毒超出了那时白羽芊的想象,然而不久之后,一场祸让白羽芊知道了,这世上还有更恶劣的人,简直就是魔鬼的化身。

白羽芊受伤的事最后不了了之,一是没有确切的证据,二是……不久之后,曲晨因为车祸去世。

“这个女人的确可疑,你受伤之后,她立刻离开了舞团,”Pierre哼笑了一声:“听说后来Banlie辗转去了国外几家舞团,不过再没有了从前的辉煌,从配角一直跳到龙套,你没看到,她现在身材都走了样,三十岁不到,已经结束了舞蹈生涯。”

白羽芊笑了笑,希望这个女人真的受到了上帝惩罚。

送走了Pierre一行,今天的彩排也到此结束,白羽芊跟着大家一起离开歌剧院,回到了下榻的酒店。

刚走进一楼大厅,有人便朝着白羽芊走过来。

看到站在面前的傅君亭,白羽芊有些愣住:“你……怎么过来了?”

已经提前回酒店的团长,笑呵呵地走到傅君亭旁边,道:“小傅先生是出品人代表,特意不辞辛苦赶过来慰问大家。”

“他……不辞辛苦?”白羽芊直接笑了出来。

大概感觉受到了白羽芊的鄙视,傅君亭拉下脸,质问道:“你什么意思啊,这是藐视我们出品方?”

“不敢藐视你,”白羽芊伸手拍拍傅君亭的肩膀:“既然来了,谁也不能赶你走,不奉陪了,你继续辛苦!”

团长看来是要送傅君亭,不过见他跟白羽芊聊上了,便笑道:“羽芊,那你就送送小傅先生吧,我楼上还要带着人开会。”

无端被安排了送傅少爷的任务,白羽芊也不好拒绝团长,只得无奈地等着众人离开,才看向傅君亭:“那我就送到这里,好走啊!”

“我等到现在,有话跟你说,你给我脸色看?”傅君亭一脸不高兴。

本来白羽芊已经绕过傅君亭,听他这么说,只好停下脚步,耐着性子问道:“小傅先生有什么指教?”

“关于林盼盼的事,想听吗?”傅君亭朝着白羽芊一眨眼睛,倒是点中了要害。

白羽芊眼神闪闪,却到底没有走开。

“到你房间?”傅君亭笑得挺贼。

“这样跟我说话,不怕我现在打电话给你妈?”白羽芊脸立刻一沉。

“搞什么呀,开个玩笑喽!”傅君亭做了个鬼脸,随即往大厅的休息区走去。

白羽芊想了片刻,还是跟过去,坐到了傅君亭对面。

傅君亭靠在沙发上,得意洋洋地翘起二郎腿,正想开口,白羽芊的手机响了起来。

看了看号码,白羽芊冲傅君亭比了个闭嘴的手势,随即按下接听键。

“萍姐,我家小宝贝睡了吗?”电话接通之后,白羽芊笑着问了一句。

“还没呢,这小家伙不知道怎么那么有活力,回来睡过一觉,又吃了晚餐,现在趴在沙发上自己玩小车子呢,说要等妈妈回来才睡觉。”萍姐笑道。

因为下午要彩排,凯凯又黏着白羽芊,白羽芊只好把他带到歌剧院,请萍姐帮忙照顾,结果看了一会彩排,凯凯就睡着了,萍姐索性先带着他回了酒店。

“我已经到楼下,和傅君亭说两句话就上来。”白羽芊说着,看了傅君亭一眼。

“傅家那位小少爷也来了,那就有趣了,”萍姐在电话里笑起来:“瞧着他就像个半大孩子,这下凯凯有小伙伴儿。”

“妈咪,什么小伙伴?”电话里传来凯凯好奇地询问。

“没有,你乖乖的,妈咪一会就回来了。”白羽芊笑着安抚道。

挂断了电话,白羽芊一抬眼,注意到傅君亭正看着她。

“有什么话就说吧,房间有小孩子,我还得早点回去。”白羽芊催了一句。

“我挺好奇,你那儿子不会是我老大的吧?”傅君亭一开口说话,便显得缺乏情商。

此处是酒店大厅,白羽芊也没好意思拿旁边的靠枕砸他,只皱了皱眉头道:“有什么想说的,快点!”

“我大伯母已经到了美国,老大也跟着,,说是已经进入深切治疗,”傅君亭笑呵呵地道:“看来大伯母情况还好,老大才有闲心,特意打电话派我到澳洲,说是代表他来慰问一下,我呢,就当来度假,明天一早去冲浪,可惜凝之没一起来。”

“你还是放弃吧,你妈说了,你女朋友不能比你大过三岁,凝之超龄了。”白羽芊嘲笑地看向傅君亭。

“你……不会把我的事跟我妈说了吧?”傅君亭立刻急了。

白羽芊倒笑了:“我才不会给自己朋友找麻烦,不过,你妈真是想你安心找个女朋友了。”

“真没说凝之的事?”傅君亭似乎不太相信白羽芊的话。

白羽芊直接将他一军:“不信的话,你现在打电话给慧因阿姨?”

傅君亭眼珠子转了转,倒不说话了。

“没事我就走了。”白羽芊站起身,目测跟这少爷没什么好说的了。

“大伯母想让林盼盼去美国陪她,不过按林盼盼的说法,她又抑郁了,医生认为她目前不适合远行,”傅君亭摊了摊手:“听出来没有,人家狡猾狡猾的,知道离开了蓉城,到处都是危险。”

白羽芊淡淡地道:“知道了,你回去休息吧。”

这边白羽芊径直往电梯那边走,傅君亭笑着跟了上来:“别不高兴啊,我好歹也帮你关注着林盼盼行踪,你还给我看脸色呀!”

白羽芊转头看了看傅君亭:“没给你脸色,我很累了,明天还要演出,没功夫陪你闲聊。”

“还有一件事,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傅君亭还在那儿嬉皮笑脸。

没有回应傅君若,白羽芊按下电梯按钮,仰头看着上方LED屏上不断跳动的数字。

“郭宏源……爆大新闻了,你想不想听?”傅君亭很有些不屈不挠地要吊白羽芊的胃口。

“不想听,这个人跟我又没关系。”白羽芊随口道。

“他不是你继父吗?”傅君亭问了句。

白羽芊侧过头,嫌恶地看着傅君亭:“以后少在我面前说这话,我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只有爸爸,没什么妈。”

傅君亭“哦”了一声,却不肯罢休:“你就听我说完呗,这两天郭宏源的事都上热搜了,也不知道他得罪了谁,十多年前的旧事给挖了出来,你真不想听听笑话?”

第一百五十七章 拯救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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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白羽芊冷着脸,等电梯门一开,直接大步走了进去。

像条小尾巴似的,傅君亭也跟了进来,还非得挤到白羽芊旁边。

“你上来干什么?”白羽芊不客气地训斥了一句。

“回房间不行啊!”傅君亭一脸的理所当然。

白羽芊瞪过去一眼,傅君亭却装作没瞧见的样子,手插在裤兜里,仰头望着电梯

的天花板,还吹了一记口哨,在白羽芊看来,活脱脱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其实要认真观察的话,大概是来自同样的血统,傅君亭侧脸的轮廓和傅君若有几分相像,白羽芊想着,这两兄弟惹人讨厌的程度,也是不分伯仲。

电梯开始上行,不停地有客人从外面进来,又不停地有人下去。

傅君亭将头凑近了白羽芊:“我大老远给你带那么大的料,真的一点都不想听?”

白羽芊全当听不见,直到“叮”的一声,电梯停在了白羽芊所住的16层。

特意加快脚步,白羽芊一出电梯,直接向右一拐,真烦傅君亭又会跟过来。

没想到还被她猜中了,傅君亭不紧不慢地走在白羽芊身后,直到她停了下来。

“你够烦的啊!”白羽芊气急,回身训了一句。

正懒懒地靠在对面墙上的傅君亭眨了眨眼,表情无辜地摊了摊手:“谁跟着你了,太自作多情了吧?”

白羽芊气结,正准备警告傅君亭,再跟过来,她立刻给林慧因打电话时,似乎傅君亭猜出了白羽芊的意图,朝她扮了个鬼脸,随即从口袋掏出一张房卡,往旁边门上一刷,“嘀”的一声之后,人居然就进了白羽芊对面的那个房间。

站在门口的白羽芊此时哭笑不得,谁会想到傅君亭会来这一招,这家伙哪是来代表傅君若慰问舞团的,根本就是过来搞怪的!

就在这时,她身后的门被开了一条缝,一个小小人儿探出半个身体,朝白羽芊嘻嘻笑道:“我就知道妈咪回来了!”

说着话,小人儿将门拉开,转头对着房间里面道:“萍妈妈,真是我妈咪呢!”

“听到啦!”屋里传来萍姐的声音。

白羽芊被逗笑,索性蹲到小人儿跟前,先是吻了吻他的小脸,随后问道:“凯凯,听萍妈妈说,你不乖乖地睡觉?”

凯凯两颗黑葡萄般的眼珠子转了转,随即撒娇地搂住白羽芊的脖子:“我要和你妈咪睡!”

萍姐这时已经走出来,笑道:“刚才接到你电话,小家伙就一个劲地问,妈妈怎么还不回来?”

白羽芊一把将凯凯抱起,却发现,孩子目光投到了她身后。

“刚才就听羽芊说小傅先生到了,没想到你就住在对面,好巧哦!”萍姐朝着对面招呼了一声。

白羽芊转回头,原来是傅君亭又钻了出来。

“这就是我侄子?”傅君亭先是冲萍姐招了招手,随即走到凯凯跟前,半弯着腰,很认真地瞧了孩子片刻,口中嘟囔道:“跟老大长得挺像,你看看这小鼻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什么鼻子,是你脑子有毛病!”白羽芊斜了傅君亭一眼。

显然萍姐听出了傅君亭话中的意思,还真侧过头瞧了瞧凯凯。

白羽芊不想听傅君亭瞎扯,打算感谢一下萍姐今天帮忙照顾孩子,然后就带凯凯进去,结果还没开口,便注意到了萍姐脸上迷惑的表情。

明白人家这是因为傅君亭的话想歪了,白羽芊只能无奈地道:“萍姐,这小子的话,你也信啊!”

萍姐笑起来:“是啊,我怎么看也不像的,小傅先生,这种玩笑不能乱开。”

“不像啊,以后做个手术就像了!”傅君亭嘿嘿的,笑得极开心。

萍姐被逗得直乐,转身回了隔壁自己的房间,白羽芊正要抱着凯凯进屋,想想又回过头,问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我记得傅家在本地有房子,傅少爷非要跑来住酒店?”

“我乐意呗!”傅君亭说着,居然一本正经地对白羽芊怀里正瞧着他的凯凯伸出手:“凯凯是吧,这小子挺萌的!”

“你有完没完?”白羽芊眼睛又瞪了起来。

凯凯像是对傅君亭产生了兴趣,笑着同他拉拉手,抬头问白羽芊:“妈咪,这个叔叔认识我爸爸吗?”

白羽芊知道凯凯似懂非懂,冲他笑了笑:“你爸爸忙着拯救世界,没功夫搭理这种小人物。”

说话间,便轮到白羽芊当着傅君亭的面,将门“怦”地一下关上。

似乎有白羽芊在身边,凯凯便有了安全感,回到房间,也不用白羽芊怎么哄,自己趴到床上,不一会,便睡着了。

轻轻地替孩子盖上被子,白羽芊算了算时差,蓉城那边时间还早,她便拿起手机,打给了老白。

手机响了几声后,对面传来“喂”的一声,白羽芊有些诧异,接电话的居然是岳凝之。

“我在你家啦,”听得出来,岳凝之心情非常好:“陪老白叔叔吃饭,刚吃完了,远辉从家里拿了一大堆老白叔叔以前演的电影碟片,你爸正兴致勃勃地挑着呢,待会要放给我们看他的得意之作。”

“看来我这个电话打得不是时候,”白羽芊调侃了一句:“不过,律师的效率果然不一样,这就把远辉勾过来了?”

“等一会,我到阳台上跟你说。”岳凝之叮嘱了一句。

白羽芊耐心地等着,直至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关门的声音。

“对了,这两天还顺利吗,凯凯在你身边?”岳凝之的声音再次响起。

白羽芊半开玩笑地道:“是呀,刚睡着,要不要我让他起来跟你们聊两句?”

“让他睡吧,以后聊的机会有的是,跟你说,老白叔叔今天可开心了,”岳凝之笑着道:“刚才跟我们讲他当年在片场的打拼经历,我这回听到不少老牌明星的八卦,不要太有趣了!”

“更有趣的,是远辉也在,是吧?”白羽芊故意叹道:“老白光顾着自己高兴,也不想想,居然做了一晚上的电灯泡!”

电话里,岳凝之被逗得笑了半天。

白羽芊自然是要鼓励一下岳凝之:“继续加油,机会就是这么争取来的。”

“是啊,我们都约好了,过几天陪老白叔叔一起去看电影首映,听说新上的一部武侠电影,是根据老白叔叔的一部旧片改编的,远辉说会帮我们弄到首映票。”岳凝之兴奋地道。

“那个……”白羽芊有些忍俊不禁:“你们约会,把我爸带上合适吗?”

岳凝之立刻嗔道:“哪有什么约会?”

白羽芊使劲忍住了笑:“好吧,那就拜托你们带我爸去散散心了!”

“对了,要不要让老白叔叔来接电话?”岳凝之问了一句。

“不用了,难得有人愿意听他吹牛,就让老白尽兴吧,不过,远辉不会觉得烦吧?”

“哪有,他们俩个挺说得来,老白叔叔刚才还在懊恼,做了那么久的邻居,他都不知道旁边住着这么有意思的小伙子,主要是远辉居然收藏了那么多碟片,把老白叔叔感动坏了。”

“没想到远辉还有这种爱好。”白羽芊好笑地道,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大概男的都喜欢这种打来打去的电影。”岳凝之回道。

床上的凯凯这时翻了个身,白羽芊怕吵醒孩子,便打算挂电话,不过突然之间,她又想起了傅君亭急吼吼想说的那个关于郭宏源的“料”,索性往玄关那边走了走,问岳凝之:“是不是郭宏源出事了?”

“是傅君亭跟你说的吧?”岳凝之反问。

“看来他到悉尼之前,还特意跟你报备过,那小子别是认真的吧?”白羽芊笑着揶揄岳凝之:“一个有才干,一个有财富,有点不好选?”

第一百五十八章 顺藤摸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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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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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羽芊抿了抿唇,想了想,还是问候了一句:“傅夫人那边情况怎么样?”

“刚做完检查,正在等结果,现在也只能等待奇迹了。”一提到傅夫人,傅君若声音便有些黯然。

“林盼盼……没过去吗?”白羽芊忍不住问了出来。

傅君若顿了好一会,笑道:“这事……”

“算了,就当我什么都没说!”白羽芊懒得再跟傅君若尬聊下去,把手机递给傅君亭,那天傅君若的意思表达得已经非常清楚,在林盼盼的事上,他保持中立,何必多余问这一句。

“芊芊,好像今晚就要演出了,是吗?”傅君若似乎不想那么快就挂断电话。

“妈咪,我要臭臭!”一直腻在白羽芊身上的凯凯道。

傅君亭一直没接手机,白羽芊正想将电话扔回给他,却听到话筒里傅君若还在那说:“可惜我这次不能过来,如果可以的话,什么时候介绍我和你儿子认识?”

“没这个必要,以后离我们都远一点!”白羽芊莫名地有些生气,干脆将手机放到床边,帮凯凯穿好小睡衣,带着他进了浴室。

四岁的孩子自理能力让白羽芊都觉得惊艳,此时凯凯自己站在小凳子上刷过牙,然后非常熟练地脱掉小睡衣,光溜溜地爬进浴缸,垫着脚把花洒的开关打开,似模似样洗起了澡。

白羽芊站在那儿看了半天,一脸的惊讶:“凯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

“妈咪,我是大孩子了,对吧?”凯凯开心地在浴缸里跳了起来,其实说是洗澡,他也不过是拿水在身上冲了冲,该洗的地方,根本没洗到。

白羽芊看着好笑,赶紧夸奖了一句:“回头外公看到这么懂事的凯凯,不知道会多喜欢呢!”

说着,白羽芊还是上前,帮着凯凯洗了起来。

傅君亭不省事地又跟过来,站在浴室门边,咳了一声:“白羽芊,你这样就不对了,男人洗澡,女人怎么可以进来?”

“你可不可以现在回你自己的房间?”白羽芊头也不回地问。

“不可以!”傅君亭嘿嘿笑道,随即倒走开了。

等白羽芊将裹着浴巾的凯凯抱回到床上,傅君亭居然自得其乐地在那吃起了早餐。

凯凯大概饿了,站在床上,一边任由白羽芊替他擦干身上的水渍,一边眼巴巴地看着傅君亭面前那一堆盘子。

白羽芊拿来凯凯今天要穿的衣服,注意到他的小表情,便笑了起来,过去从餐车上挑了一块三明治,拆开外面的锡纸,递到凯凯的手上。

“傅君亭,吃完饭就可以走了,不是说今天要去冲浪吗?”白羽芊不厌其烦地要赶紧打发走这家伙。

“妈咪,我看过Terry冲浪,我可不可以玩!”凯凯眼睛顿时亮了。

“这小子路子挺野,”傅君亭瞅着凯凯笑起来,转头看了看窗外:“今天的天气不适合,明天天气好了,我带你去!”

“妈咪,我可以去吗?”凯凯立刻兴奋得要命。

白羽芊直接给孩子泼了盆凉水:“不可以,这个人自己还是小孩,根本不会照顾你,万一他把你扔海里怎么办,妈咪到哪里找凯凯?”

凯凯一脸惊讶地看向傅君亭,显然被搞糊涂了,这么高个子的人,居然被白羽芊说成小孩,还会把人扔进海里。

傅君亭哼了一声,又开始老话重提:“真不想听郭宏源的事?”

“我已经知道了。”白羽芊淡淡地回道。

“谁告诉你的?”傅君亭挺不乐意,像是觉得别人抢了他的风头。

白羽芊自然不会告诉傅君亭,是岳凝之说的,免得又引来傅君亭一大堆的废话。

凯凯已经穿好衣服,手里的三明治也吃完了,等白羽芊帮他穿好小鞋子,凯凯便走到餐车边,看了看满目的食物,又瞧瞧傅君亭,表情有些拘谨。

“想吃就自己拿,反正账单寄到你妈的名下。”傅君亭热情地朝孩子发出了邀请。

凯凯嘴一咧,便笑起来,一只手扒在餐车边缘,另一手伸长了,拿了一块面包塞进嘴里,大口大口吃了起来,看上去胃口不要太好。

白羽芊忙着进浴室洗漱,再出来时,居然发现凯凯换了位置,此时靠在傅君亭旁边,两人聊得看似十分投机。

“你也喜欢钢铁侠呀,他可厉害!”

“虽然你是个小孩,不过我也得夸奖一下你的品味,以后带你到我家去,我一个房间全是漫威的手办,各种款的都有,当然也有钢铁侠,看了能吓死你!”

“真有钢铁侠吗?”

“钢铁侠MK3系列战衣,为拿到这一套货,我差点跟人打一架。”

“哥哥,你真厉害,等我长大了也要去买。”

正说得兴高采烈的傅君亭,听到“哥哥”两个字,脸一下子拉下来:“本来我还准备送你一套,不过现在不送了!”

“为什么不送啊?”凯凯眼巴巴地看着傅君亭,眼底浮起了失望。

“老子什么时候成你哥哥了,你叫我叔叔,什么都好说!”

白羽芊在旁边哭笑不得,上前把凯凯抱进自己怀里:“咱们不要他的东西,妈咪给你买,以后就叫他‘哥哥’。”

“你买……知道那一套手办要多少钱?”傅君亭故意鄙视地道。

白羽芊手机这时响起,是导演打过来的,提醒她一个小时后前往悉尼歌剧院,做演出前的准备工作。

既然这早餐是自己付钱,白羽芊也不客气,给孩又子喂了几口,便自己吃了起来。

傅君亭和凯凯还在那儿聊得津津有味,白羽芊想了想,道:“傅君亭,今天我要演出,帮我照顾孩子,凯凯心脏不好,不许带他疯玩。”

“我欠你的啊,不干!”傅君亭直接怼了回来。

白羽芊没有说话,拿过一份沙拉,吃了几片奇异果。

“小子,今天你跟我混,行不行?”傅君亭转过脸,冲着孩子笑起来。

“叔叔带我去冲浪。”大概是和傅君亭熟了,凯凯立刻提出自己的要求。

“没有什么冲浪,”白羽芊回了一句,直接掐灭了孩子的梦想:“今天妈咪很忙,你要乖乖的,而且你还小,不适合那种运动,知道你玩得这么凶,会给你开好多好多药片。”

“不冲浪也没什么,过段时间回蓉城,那边也有海,有机会我带你去出海钓鱼,这事儿太简单了。”傅君亭拍拍胸口道。

“傅君亭,我实在不相信你,今天你带着凯凯,必须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白羽芊又说了一句,拿起餐巾布擦了擦嘴,站起身来。

在傅君亭的挑唆下,凯凯坚持要坐他不知道从哪弄来的车,白羽芊拗不过儿子,只得带着孩子跟进了车里。

等一坐进后座,白羽芊便很不高兴地道:“连个儿童座椅都没有,还非把凯凯哄过来。”

“我的车技比老大好多了,要不是我妈拦着,说不定我这会直接去做赛车手了,放心,绝对出不了事。”傅君亭嘿嘿笑起来。

白羽芊没有理会傅君亭的吹牛,眼睛望了望车外。

舞团的大巴已经在他们前面开了出去,白羽芊催了一句:“开快点,我们还准备再合练一次。”

话音刚落,车子猛地发动起来,吓得白羽芊赶紧将原本坐在旁边的凯凯抱到自己腿上。

驾驶座上,傅君亭不怀好意地回头笑了笑。

白羽芊气得在傅君亭头上拍了一下:“后面坐着孩子,你知道吗,那么大的人,做事一定都没分寸!”

“别打了,我错了还不行。”傅君亭摸着头,求起饶来。

大概觉得副君亭的样子挺好笑,凯凯咯咯乐了起来。

后头傅君亭似乎就老实了,稳稳地开着车,白羽芊干脆将儿子抱进怀里,结果没一会工夫,白羽芊低头看时,凯凯居然已经睡着了。

瞧着怀里的儿子,白羽芊“噗嗤”笑了出来,凯凯从小就是如此,一坐进车里,没几分钟就能呼呼大睡,此时这孩子小嘴半张着,闭着眼睛,让人看得爱不释手。

傅君亭从车后镜看了看白羽芊:“有什么好笑?”

白羽芊没有理他,抬头往窗外看去,

“这小子真是你生的?”傅君亭好奇地打听道。

“别瞎打听!”白羽芊闪闪地回了一句。

第一百六十章 遇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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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君亭明显又想挑事:“我刚才问这小家伙生日,算出来不对呀,你跟我老大分手才几个月就生孩子了?如果不是他的,问题更大了,一般红杏出墙的女人,不把腿打断算客气了,老大闲得蛋疼,非要死活把你追回来?”

“傅君亭……”白羽芊干脆冷冷地盯着傅君亭的后脑勺。

似乎感觉到了脑后两道寒光,傅君亭抓抓自己头发,有点贼兮兮地笑了出来。

小心地动了动手臂,感觉凯凯睡姿舒服了一点,白羽芊才道:“凯凯是我和曲晨领养的,以后你说话注意点,不许当着孩子的面乱说,我儿子非常敏感,要是你伤到他,不管谁的狗腿,我直接把它打断!”

“吼吼,你厉害!”君亭嗤笑一声:“看不出来,你居然不是亲妈,白羽芊,我瞧你吧,对谁都温柔客气,当然除了我老大……还有我,我无所谓,反正咱俩互相看不顺眼,不过,你就不能对我老大也温柔一点?”

“你腿痒了?”白羽芊威胁道。

傅君亭嘿嘿直笑:“好多年前,有一回老大喝醉了,平常不跟人说的话,全倒了出来,他讲啊,当年第一次看到你,就觉得你美得像一朵矢车菊……我说,那种花丑死了,还真配你!”

说到这里,傅君亭故意回头瞧了白羽芊一眼。

白羽芊立刻喝了一句:“好好开车,回什么头!”

傅君亭忙坐正了,嘴里却不肯停:“老大说,他那时候就想,要为你盖一座花园,为你挡风遮雨,好好珍藏,这话……够煽情的!”

白羽芊有些无语,干脆将目光放到孩子的小脸上。

“结果他怎么都没想到,你说离开就离开,决绝到不给他留一点余地,”傅君亭故意长叹了一声:“听说你最过份的,前头他在电话里求复合,后头你就跟别的男人注册结婚去了,老大说,听到你嫁人的消息,他当时就懵了,有大半年时间缓不过,我说你也够狠的,简直拿刀戳人的心。”

白羽芊却不由笑起来,傅君若肯定不知道,她打那个电话时,傅夫人就在旁边,几乎是虎视眈眈,拿老白的事,逼着白羽芊亲手断了与傅君若的瓜葛,至于白羽芊,其实那时候,她也已经对傅君若彻底绝望。

时过境迁,这事自然也没有必要再提了。

傅君亭放慢了车速,问道:“当时你那么恨我老大,真是因为林盼盼?在我看来,那个女人根本就可以忽略不计,老大要真喜欢她,早听大伯母的话结婚了,你以为后面还有你的事儿?”

白羽芊终于不耐烦了:“你今天话怎么那么多?”

“你就坏在疑心病重上……”傅君亭却还在喋喋不休。

“闭嘴!”白羽芊忍不住又想动手,快被这家伙给烦死了。

“不闭嘴!我现在怀疑,你是因为我老大才恨屋及乌,你说说……凝之对我一直不冷不热,是不是你挑唆的?”傅君亭倒激动起来了。

“还说我疑心病,你看看你自己,”终于轮到白羽芊还击了:“傅君亭,你觉得自己配得上凝之吗,一个成天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少爷,如果拿掉你身上傅家孙子的光环,你还剩下什么,问问自己,你到底是谁?”

“这么瞧不起人,我好歹也是帝国理工学院毕业,比谁差了呀!”傅君亭挺不服气。

白羽芊嘲笑道:“听说你上了四年大学,你妈就守了你四年,真辛苦啊,当然,我是指慧因阿姨,你觉得,凝之愿意将美好的人生,寄托在你这种妈宝男身上?你能给她多少安全感?”

傅君亭显然说不过白羽芊,总算闭住了嘴。

点到为止,白羽芊自然不想再啰嗦下去。

“你们女人是不是特别想要安全感?”好一会后,傅君亭又开了口。

白羽芊点头:“当然,不论再刚强的女人,都希望有一个靠得住的男人在身边,你觉得自己靠得住吗?”

“你怎么知道我靠不住,”傅君亭从后视镜看了看白羽芊:“咱们又不太熟,不过,问你一件事,那个想撬我墙角的混蛋是谁?”

“听不懂你说什么?”白羽芊好笑地道。

傅君亭“切”了一声:“不是有个男的在追凝之吗,你还说你认识。”

“话都没听明白,”白羽芊纠正道:“是凝之喜欢人家,她想追那位男士,所以你自觉点,别再掺和了,省得大家都不开心。”

“白羽芊,我说你恨屋及乌吧,看我老大不顺眼,把气就撒在我身上,我喜欢凝之,招你惹你了?”傅君亭不高兴地道。

“你了解凝之吗?”白羽芊针锋相对地问道。

“以后多在一块,不就了解了。”傅君亭不甘示弱。

凯凯吭哧了一声,往白羽芊怀里窝了窝,白羽芊将孩子搂紧,对傅君亭道:“我跟你谈现实的问题,或许你对凝之有好感,并且也是认真的,只是谁都看得出来,你们两个之间悬殊太大,我指的不是身份、地位或者年龄,而是你们的心智、人生观还有价值观。”

傅君亭朝后视镜里的白羽芊翻了个白眼,倒也没再继续矫情。

车继续往前开着,白羽芊望向窗外,已经能看到悉尼歌剧院世界闻名的帆船形外观。

“我现在学着成熟一点,来得及吗?”傅君亭冷不丁来了一句。

白羽芊直接被逗笑了:“成熟是学来的?不是我瞧不起你,目测就你这样,永远成熟不了。”

很难得,被鄙视了的傅君亭这次居然没有怼回来。

“其实吧,你这样也不失为一种幸运,含着金汤匙出生,所有的路都有人替你铺好,不需要为了出人头地拼命挣扎、不需要跟着人阿谀奉承,衣食无忧,不用考虑柴米油盐,不用攒钱买房子结婚,”说到这里,白羽芊感叹道:“看来我现在得努力挣钱,让我家凯凯也能从小当一个少爷,以后也不需要他有大出息,一辈子像个孩子也没关系。”

傅君亭没有回应,却一转方向盘,拐到另一条路上。

白羽芊立刻注意到傅君亭的车偏离了歌剧院,立刻叫道:“说两句实话,你又不高兴了,别耽误我今晚演出!”

“谁不高兴啊,这旁边有间便宜的停车场,我把车停那里,”傅君亭哼了一声:“从今天开始,我得省着点,回头攒钱买房子娶老婆。”

“用得着这么自虐?”白羽芊被这家伙搞得没办法,只能任由他将车开进了近处一间停车场。

凯凯真是乖得要命,傅君亭车一停下,他马上醒了过来。

看来凯凯已经接受了傅君亭,到了车外,也不要妈咪了,跟傅君亭手拉着手,走到半道,又骑到了傅君亭的脖子上,一大一小有说有笑,十分亲热。

他们下车的地方,距离悉尼歌剧院也就500米左右,白羽芊背着包,终于有心情地欣赏起了景色。

今天天气十分晴朗,湛蓝的天空连着湛蓝的大海,映衬得悉尼歌剧院分外壮观,置身其间,如同进入了风景画中。

不久,他们便走到了悉尼歌剧院外,此地颇具盛名,临近中午,到处都是观光客。

傅君亭带着凯凯走在后面,白羽芊想到要和团里同事会合,步伐不免加快,等她走上台阶,回过头时,已经看不到傅君亭和凯凯。

实在觉得傅君亭不太牢靠,孩子到他手里让人放不下心,白羽芊停下脚步,站在台阶上,给傅君亭打起电话。

好一会后,电话那头传来傅君亭的咯咯笑声:“搞什么呀,这么近还打电话,不要钱啊!”

“你们在哪,怎么看不到人?”白羽芊向下张望,就是找不到傅君亭和凯凯。

“在你前面九点钟方向,你儿子手里举了一个蓝色的小熊气球,看到没有?”傅君亭问道。

白羽芊放下手机,往所谓九点钟方向望去,终于在一堆游客后面,看到了一只蓝色气球,和正举着气球向她兴奋地挥来挥去的凯凯。

就在此时,一个看起来有些虎背熊腰,头上戴着棒球帽的男人低着头疾步往台阶上走,眼间着,距离白羽芊越来越近。

白羽芊笑着向凯凯招手,余光正好扫到这个一只手袖在藏青色风衣口袋的男人,莫名觉得这人有些怪异,白羽芊往旁边挪了挪,出门在外,当然是少惹点麻烦为妙。

男人却像是故意要靠过来,白羽芊干脆又往上走了几步。

突然之间,白羽芊感觉寒光一闪,竟看到了对方那只原本袖在口袋里的手伸了出来,有什么东西直接刺向了她。

有一秒钟,白羽芊脑子是空白的,人直接僵住了,甚至与那人对视了一下。

直到感觉有什么凉飕飕的东西快贴到脸上时,白羽芊突然醒转过来,在那个男人手里匕首将要划下去前,白羽芊猛地一转身,再然后,便听到了“嘶啦”一声。

白羽芊差点栽倒,几乎下意识地扯住那人的胳膊,结果,男人先摔在了台阶上。

一定是身上哪处被刺中了,可白羽芊此时根本没有痛感,趁这个机会,转身往台阶上方跑去。

男人陡然失手,立刻爬起直追,而他手里的刀,已经挥舞了起来,有好几次,差点要追上白羽芊。

旁边台阶上,有人终于发觉不对,大叫了起来:“刀……杀人了!”

开始的时候,是离白羽芊和那个人比较近的人群先乱,随即周围便响起了大呼小叫,人群四下奔逃,有人惊恐在喊:“恐怖袭击,是恐怖袭击!”

白羽芊没命地往台阶上跑,她不能停下,此时她只有一个想法,不能死,绝对不能死!

第一百六十一章 赚回来的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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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已经变得无序,有人往上跑,有人往下,白羽芊被撞了几下,却凭借舞者多年练就的灵活肢体反应,几次从地上爬起,拼命往前奔,白羽芊的本能反应,现在唯一安全的地方剧院后台,那里有她的同伴。

终于,白羽芊跑上了台阶最顶端,转身往剧院里面冲,根本不敢回头,她怕了,怕那个歹徒会在后面紧追不放,怕慢下一步,就被对方刺中……

直到有人迎面跑过来,将她一把扶住,惊愕地问道:“羽芊,出了什么事?”

看到团长那一刻,白羽芊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羽芊,你怎么流血了?”萍姐惊叫声,在白羽芊耳朵响起。

痛……终于开始了。

歌剧院外,方才的纷乱终于停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台阶下停着的几辆警车救护车,以及杂乱的警笛声。

白羽芊已经被送到救护车上,有急救医生在帮她处理左肩上的伤口。

“先生,她伤得厉害吗?”陪在旁边的萍姐紧张地问。

“应该没有多大问题,目前看只是皮外伤,”医生一边替白羽芊包扎,一边叮嘱道:“不过得去医院做个检查,毕竟伤到的,是右部肩关节部位。”

“羽芊,我跟团长说一下,今晚你大概不能上场了!”萍姐说着,便拿出手机。

白羽芊立刻阻拦:“萍姐,医生说了没事,我这边你别管了,赶紧帮我找凯凯,他跟傅君亭在一块,刚才乱成那样……”

“放心吧,团长他们已经去找了。”萍姐安慰道,见白羽芊担心,便表示要给团长打电话,问一问孩子的下落,随后出了救护车。

等伤口处理好,白羽芊也不听医生劝阻,跳下车,她现在看不到凯凯,快要急死了。

有警察走过来,看了看白羽芊,问道:“女士,刚才是你受到了袭击吗?”

白羽芊点头,却明显心不在焉地四处看着。

“女士,你是找什么人?”警察问道。

“找我儿子,警察先生,我知道你现在要做笔录,不过请让我把孩子先找到。”白羽芊说着,便往刚才凯凯最后站着的地方跑去。

一直在车外打电话的萍姐赶紧跟过来:“羽芊,别去了,团长已经找到凯凯,马上把他带过来。”

白羽芊停下脚步,有些慌乱地问道:“孩子有没有事?”

萍姐摇了摇头:“应该没事,就是受了点惊吓,说是刚才警察先在一个角落发现的他,孩子一直不敢动,直到看到团长,才哭出来。”

“傅君亭呢!”白羽芊猛地大叫出来,恨死了傅君亭,这种时候,居然丢下凯凯一个人。

“妈咪!”凯凯的叫声传了过来。

白羽芊不辩方向地左右望着,直到瞧见团长抱着凯凯到了跟前。

“妈咪!”凯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看见白羽芊,便直接探过身,抱住了她的脖子。

无意当中,孩子的一条小胳膊,正搭在白羽芊伤口上,白羽芊疼得脸上血色尽失,却到底咬着牙,把孩子抱了起来。

“碰到伤口了!”萍姐叫了一声,忙拉开凯凯胳膊,哄道:“凯凯乖,你妈咪伤到了,萍妈妈抱你吧?”

凯凯自顾哭得厉害,白羽芊只得朝萍姐摇了摇头,随后带着孩子走到旁边一处台阶坐下来,让孩子靠在自己怀里,忍着伤口的疼,用萍姐递来的纸巾,替孩子擦着眼泪:“凯凯不哭了,没事了,有妈咪在呀!”

“羽芊,您伤得怎么样?”团长跟过来,弯下腰问道。

“小问题,晚上可以继续演出。”白羽芊抬头对团长笑道。

团长疑惑地看了看萍姐:“真没事?”

“刚刚在救护车上,医生说让去检查一下,看肩关节有没有伤到。”萍姐在旁边摇头道。

“那就赶紧去检查,孩子让萍姐帮你照顾着,今晚你不上场没关系,身体重要,”团长立刻催道,随即又嘟哝:“那边小傅先生问题有点大,我得去看看!”

白羽芊吃了一惊:“傅君亭怎么了?”

“他后来去追那个行凶的人,头上不小心中招,流了不少血,还说头疼得厉害,我安排团里两个人陪他上了救护车。”团长说着,往人群那头一辆救护车走去。

“叔叔说要救妈咪,让我在那边等着,我很乖的,站在那都没走。”凯凯似乎好一些,哽咽着指着前面一处台阶道。

有救护车的鸣笛声响起,白羽芊注意到,载着傅君亭的车远远地开走了。

“凯凯,告诉妈妈,胸口疼不疼?”白羽芊低头在孩子额上吻了一下,到底害怕,孩子那脆弱的心脏会因为这次的惊吓,又出现什么问题。

“凯凯好好的,可是心疼妈咪,”孩子抽了抽鼻子,看着白羽芊道:“还有,心疼叔叔,刚才叔叔躺到地上,老是爬不起来。”

白羽芊叹了一声,朝救护车开走的方向又望了许久。

悉尼歌剧院的舞剧厅后台,已经准备好的白羽芊从化妆间走了出来。

正在走廊上来回踱步的团长听到声音,看了看白羽芊,立刻走上前,问道:“你确定自己能跳吗?”

白羽芊郑重地点了点头:“您放心,我不会拿舞团的荣誉和我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您已经看过我在医院的检查报告,除了一点皮外伤,肩关节没有任何问题,我可以完成今天的演出任务,请您相信,我作为职业舞者的操守和自信。”

团长有些沉默,低头想了想道:“不要勉强自己,如果觉得撑不下去,B角随时能代替你上场。”

“请您放心!”白羽芊近乎是在承诺:“我一定跳完全场。”

身后的化妆间,萍姐带着凯凯走了出来。

“妈咪……”凯凯伸手,拉了拉白羽芊的裙摆。

白羽芊低下头,对孩子道:“妈咪很勇敢的,不过是一点小小的困难,凯凯会支持妈咪吗?”

凯凯定定地点点头:“妈咪最棒的!”

白羽芊笑了,转头问团长:“对了,君亭现在怎么样了?”

“小傅先生有点轻度脑震荡,我留人陪在医院,也给傅先生打过电话,”团长说着,感叹道:“原本以为就是个纨绔少爷,没想到啊,这回多亏了他,那个凶手当场被抓到,对了,警方通知我们,明天让你去辩认嫌犯。”

“出门不利啊,居然惹上这事。”白羽芊无奈地笑了笑,拉着凯凯往舞台那边走去。

当晚八点,《吉赛尔》的第一幕终于徐徐拉开,欢快的音乐声中,阿尔伯特来到乡间,为了隐瞒他的贵族身份,换上农民的服装,随后敲响了吉赛尔家的门。

吉赛尔打开房门,初初醒来的她伸了个懒腰,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天真纯朴的少女舞步欢快地跳了起来,原本藏在一边的阿尔伯特惊艳于吉赛尔的美丽,试图上前亲近,却招来了旁边猎人的嫉妒。

整个故事由此便展开……

舞台之上,白羽芊化身为美丽的乡村少女,优雅地凌空跳跃,尽情抒发着初坠爱河的甜蜜和喜悦。

然而,这一份喜悦却在阿尔伯特的身份被揭穿那一刻戛然而止,吉赛尔这才知道,心爱的男人已经有了未婚妻,那一刻,她痛到疯狂,终于心脏病发,年轻美丽的生命就此消逝。

上半场的人间悲剧就此画上了句号,大幕拉上,白羽芊也随着众人跳下了舞台。

随团医生早被叫到化妆间待命,等揭开白羽芊舞裙,肩膀上的纱布,已经渗出了血。

“后面那一幕能坚持下去吗?”萍姐瞧了瞧沙发上已经睡着的凯凯,走过来,不放心地问白羽芊:“第二幕有不少大跳,还有那么多凌空动作,很可能伤口还会弄开。”

“没事儿了!”白羽芊笑得淡定,只是当医生用钳子拉开已经粘到伤口上的纱布时,白羽芊终于没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萍姐摇头,在一边看着直叹气。

没一会,医生处理完了伤口,白羽芊重新将舞裙穿好,看了看自己伤口位置,感叹道:“想想真惊险,如果当时我跑慢了一点,说不定人现在已经躺在医院,甚至有可能……算了,反正今天是赚回来的,我得好好跳舞,就当作是最后一场。”

“说什么傻话,就你这么倔的脾气,能跳一辈子!”萍姐从后面拍了拍白羽芊的背。

“明天我得带儿子去看看咱们傅少爷,人家这回也算帮我忙了。”白羽芊离开化妆间之前,走过去看了看睡得极熟的凯凯,不免嘀咕了一句。

当音乐声响起,站在侧台的白羽芊长舒了一口气,踏着足尖碎步,飘到了舞台上。

已经变成幽灵的吉赛尔第一次出现在伯爵的面前,脸上带着哀怨,在鬼王指令下,引诱阿尔伯特和她一起共舞,一次次空灵的跳跃,一次次轻盈的托举,在这个舞台上,没有带伤坚持的白羽芊,只有与情人爱恨交织地起舞着的吉赛尔。

全剧终了,白羽芊站在舞台中央,微笑地接受着台下观众热烈的掌声。

再回到化妆间时,白羽芊受伤的部位已经有化脓情况,医生无奈地又替她重新包扎,叮嘱这两天绝对不能再有任何剧烈的动作。

白羽芊特地到镜子前看了看自己的伤口,刚才在舞台上,她完全忘记了受伤的事,倒是这时,痛感明显更重了。

在萍姐帮忙下,白羽芊换下舞裙,又卸完妆,坐在化妆镜前,既觉得累,又松了口气。

“刚才导演过来看凯凯,说演出非常成功,大家都为你捏了把汗,不过结局完美。”萍姐拿过一条湿毛巾,替白羽芊又擦了擦脸。

“今天发挥得还是有些欠缺,手臂抬起来稍稍吃力,还有一个大跳,我差点就摔了,”白羽芊苦笑:“就怕被内行人一眼就看出来。”

萍姐笑道:“我在后台都听得到掌声,什么小细节,咱们都忘掉,你已经尽力了!”

“就等明天剧评人的批评了,千万别把我骂得太惨。”白羽芊长叹了一声。

“妈咪!”沙发那边,传来孩子的叫声。

白羽芊起身走过去,坐到沙发边上,笑道:“凯凯,妈咪坚持下来了,多谢你今天来后台支持我。”

“妈咪好厉害!”凯凯说着,爬起身,勾住白羽芊的脖子,在她脸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白羽芊抱着儿子,想了好一会,拿过放在背包里的手机,她应该要给林慧因打个电话。

毕竟傅君亭今天因为自己受伤,白羽芊觉得,得跟林慧因有个交代。

然而,她的电话还没打出去,有电话已经进来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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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儿子的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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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格调

傅君若没有说话,从后面拿过纸巾,替脖子上沾到橙汁的凯凯擦了擦。

凯凯这时凑近了傅君若,压低声音道:“傅叔叔,我妈咪不高兴了。”

“你这么厉害,能看出我不高兴。”原本正望向窗外的白羽芊被逗笑,随后从自己包里拿出湿巾,在凯凯脸上、脖子上擦了一遍。

“为什么会怀疑林盼盼?”傅君若问道。

“那人自称做案时犯了精神病,不就是林盼盼的招数吗,我亲眼看着凶手持刀直接冲过来,当时周围都是人,他目标为什么会那么明确,之后又紧追着我不放,对了,他或许并不想杀人,只为了将我毁容,刀直接往我脸上划,只有心怀嫉妒的女人,才想得出毁人容貌的事,别说我小肚鸡肠或者想得太多,林盼盼格调一向就是这么低下。”

傅君若没有回应,抱起双臂,微微低下头去。

车终于开到警局,傅君若的律师居然也来了。

辩认嫌犯的流程不过几分钟,在一群人当中,白羽芊不费力气地找出了那个凶手,最后签字确认,基本上没什么多余的话。

白羽芊带着凯凯出来时,傅君若和律师还在里面跟警官谈话,等了有半个多小时,傅君若才坐进车里。

“有什么新线索?”白羽芊问了一句,其实也没指望什么。

傅君若眉头有些蹙起:“一早有警察到君亭那里做笔录,君亭说,按住那个凶手时,对方气急败坏说了一句——‘谁教那女人得罪人了’,而且用的是中文。”

白羽芊直接笑起来,看来她没有猜错。

“警方会去核查那人的越南护照,目前他还不能被保释。”傅君若说了一句,似乎再不愿开口了。

既然傅君若不肯说,白羽芊也不想继续探讨下去,抱着儿子,欣赏起车外的景色。

傅君亭的单人病房里,白羽芊一进来,便看到了风尘仆仆的林慧因。

“羽芊,我听君亭说了昨天发生的事,真是惊险!”林慧因直接上来抱了抱白羽芊。

面对林慧因,白羽芊多少有些歉疚:“慧因阿姨,对不起,是我连累了君亭,原本他不该受伤的。”

“和你有什么关系啊,那小子自己跑过去了,男人当然要保护女人,证明我儿子不是孬种,”林慧因放开白羽芊,随即问道:“你的伤怎么样?”

白羽芊今天特意穿了条宽松的连身裙,于是将右肩稍稍掀开了点,让林慧因看了看伤口。

结果傅君若也伸过头,问了句:“严重吗?”

林慧因看着傅君若笑起来,白羽芊却没理会他,立刻整好了衣服。

凯凯一进到病房,便直接跑到傅君亭床边,甚至爬了上去,一个劲打量着他头上蒙着的纱网。

“白羽芊,有你这样的吗,当我是死人啊,进了病房也不知道问候我一句,还没你儿子懂事。”被忽略掉的傅君亭,开始找存在感。

白羽芊笑着看向傅君亭,道:“谢了,这回多亏有你,抓到那个凶手,否则我恐怕没机会搞清楚,自己到底得罪了谁。”

傅君若坐到了病床边,听到白羽芊这么说,拿眼看了看她。

林慧因注意到了凯凯,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小脸:“天啦,长那么大了!”

“二婶以前见过凯凯?”傅君若有些诧异地问。

林慧因眼睛一闪,随即笑道:“羽芊给我瞧过孩子的照片,小时候就那么一点,现在成小伙子了!”

傅君若也没有再问下去,倒是凯凯已经应邀摸起了傅君亭头上扎着的纱网。

“叔叔,疼吗,我替你吹一吹就好了!”凯凯天真地道。

傅君亭倒是不客气,拿手指了指自己脑袋,对孩子道:“给我使劲吹,我今天就想离开这鬼地方!”

凯凯信以为真,鼓起小腮帮子,一脸认真地吹起来。

白羽芊挽住林慧因的胳膊,坐到旁边沙发上,眼瞧着凯凯,笑道:“慧因阿姨,昨晚就听远辉说了,你连夜赶过来。”

“开始我还以为这儿子英年早逝,算是白养了,后来知道只是脑子被砸,就放了心,反正他有脑没脑都一样。”林慧因向来喜欢开傅君亭玩笑。

傅君亭靠在床头,用手将凯凯的小脸捏来捏去,玩到尽兴了,道:“妈,我想好了,回去以后赶紧谈恋爱结婚,也生这么个小孩子让你玩。”

“我说嘛,你脑子砸一下也没坏处,”林慧因被逗得直乐:“成啊,只要你带个女的回家,妈绝对点头,要不要现在回去就给你筹备了,不过,有人看得上你吗?”

“这事就交给白羽芊,她欠我一个女朋友,”傅君亭朝白羽芊瞧了瞧:“你明白我的意思?”

“不明白!”白羽芊故意摇头。

傅君亭“切”了一声:“我昨晚躺在病床上,挺认真地想了想,最后得出结论,什么人生观、价值观,我差点被你糊弄了。”

“说什么呀?”林慧因不解地问,就连傅君若也看向了白羽芊。

“我喜欢凝之,管得了那么多?”傅君亭傲娇地道:“我后来明白了,你故意拿这么高的帽子压我,我决定了,等回了国,我就大张旗鼓地追,那人生观什么观的鬼东西,你以为自己就搞清楚了,你跟老大好了这么多年,那些乱七八糟的观你能说不一致,你还不照旧一脚踹了他?”

白羽芊眉头已经皱起来:“你胡说什么?”

林慧因眼睛闪了好几下:“等一等,儿子,你刚说什么……枝?”

“妈,回国我就给你介绍凝之,她是白羽芊的朋友,我以后的老婆!”傅君亭生米硬要当成熟饭。

“打住!”白羽芊啼笑皆非:“我说过了,她有喜欢的人,不是你呀!”

“君亭,你搞什么名堂?”林慧因看来糊涂了。

傅君亭瞪了白羽芊一眼,转头对林慧因道:“她是单身,做律师的,美丽大方,气质比白羽芊好多了,回头我追上了,马上就结婚!”

“君亭,人家应该不喜欢你。”傅君若在旁边浇了傅君亭一盆冰水。

傅君亭的脸已经沉了下来,嚷道:“老大,你自己女人老跟别人跑,教训那么惨痛,你别挡着我的好事啊!”

白羽芊有些气了,这话明显是影射她的,可她又不能发火,总不能自己往上套。

林慧因笑了起来,瞧向傅君若:“你小小年纪急什么呀,等你大哥娶妻生子,才轮到你,不过,你说的那个女孩,我得见一见。”

“凭什么呀,遇上这种矫情的女人,老大这辈子大概结不了婚了,你们让我也跟着打光棍?”傅君亭貌似不干了:“而且凝之比我大,她绝对不肯等我的!”

“是呀,不仅大四岁,凝之对你已经避之唯恐不及了!”白羽芊故意刺了一句。

“老大,把这女人给我带走,看得我头疼!”傅君亭作势捂住脑袋。

林慧因哭笑不得:“脑子是坏了,搞半天在自作多情。”

傅君亭还想说话,倒是傅君若这时直接岔开话题:“二婶,刚才我陪芊芊到警局辩认嫌犯,昨天去现场的一名警官跟我说,君亭非常勇敢,出事的时候,别人都想要逃命,你却一直在追那个凶手。”

“小Case啦!”傅君亭笑着摆了摆手。

傅君若笑了一声:“不过那位警官的意思,不建议像他这样的贸然行事,尤其是在没有携带任何可以防身的武器情况下,会伤及自身安全。”

傅君亭这回算急着了:“我还做错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多多关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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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共处一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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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糊弄小孩

“是关于昨天你遇袭的事,调查有了新进展。”傅君若仍然坚持。

到底白羽芊犹豫了一下,傅君若的神态不像在说笑话,于是,白羽芊看了眼身后的萍姐。

二十多分钟后,在萍姐帮忙下,白羽芊替凯凯洗过澡,将他抱回房间床上,随后萍姐对白羽芊递了个眼色,示意她跟一直坐在沙发上的傅君若谈谈,而萍姐坐到了床边。

白羽芊想了想,走到傅君若跟前,坐到了他对面。

“那个凶手是越南华裔,在悉尼一间建筑公司打工,他说是受他的老板指使,计划毁掉你的脸,按那人说法,有人想寻仇。”傅君若看着白羽芊道。

白羽芊笑起来,直接问道:“我想知道,这件事跟林盼盼有多大关系?”

萍姐在旁边听着,时不时轻拍一拍床上的凯凯。

“听我慢慢说,”傅君若咳了一声,道:“从你的飞机落地,凶手就在跟着你,准备找机会动手,出事前一天,他曾进入歌剧院,不过无法到舞剧厅里面,而且你旁边一直围着人,他不好下手,而昨天,这个人早上在歌剧院外游荡,正看到你出现,并且是独自一个人,他就觉得机会来了。”

白羽芊不耐烦地道:“我想听林盼盼!”

傅君若顿了顿,道:“凶手被抓之后,那个老板已经闻风跑了,目前不能确认,这事和林盼盼有没有关系,不过,警方查到,那间公司的大股东是……郭宏源。”

“呵,你的意思,这事跟林盼盼无关,想杀我的是郭宏源,”白羽芊一下子站起来:“什么时候我跟郭宏源又有恩怨了?”

傅君若抬起身,拉住白羽芊的胳膊:“坐下来,别着急!”

白羽芊一把甩开傅君若:“什么叫不着急,傅君若,这事不用你管了,反正就算确定真凶是林盼盼,你都不会说实话,她不是你救命恩人吗,你差点都以身相许了,怎么舍得那个疯子又被抓回去坐牢!”

“羽芊,小一点声,把孩子吵醒了!”萍姐在床边轻声劝道。

白羽芊朝萍姐那边看了看,咬了咬唇,重新坐了回去。

傅君若低头道:“我说过,林盼盼的事,我不会插手。”

“知道了,”白羽芊此刻只觉得心浮气躁,没忍住道:“你走吧,没什么好说了。”

“这件事会继续查下去,警方已经在通缉凶手的那个上线老板,至于郭宏源……他们也在联系,”傅君若说到这里,突然转了话题:“听说你明天要去扫墓?”

白羽芊冷冷地道:“你管我要去哪儿?”

傅君若被堵了回去,卡了半天,脾气很好地问了一句:“明天……我陪你们过去?”

“不用!”白羽芊利落地拒绝。

“我们都不能保证,无论郭宏源或是那个老板有没有找另外的人盯着你,”傅君若叹了一声:“不管怎么样,我不想看到你或者凯凯再受到伤害。”

“跟你有什么关系?”白羽芊直接冷笑了。

第二天一早,白羽芊带着凯凯坐上了傅君若亲自驾驶的车。

凯凯很小的时候,白羽芊曾带他去过一次悉尼Rookood公墓,孩子应该已经没有印象,此时车子行进在空旷的马路上,凯凯难得没有睡着,趴在窗后,津津有味地望着不断倒退的街景。

“妈咪,我们去哪里呀?”凯凯回过头,天真地问道。

摸了摸孩子的脑袋,白羽芊决定,有些话已经可以告诉他了:“凯凯一直问妈咪,为什么总见不到爸爸,妈咪今天带你去看他。”

凯凯眼睛亮了:“爸爸不是去拯救世界了吗,是不是他已经完成任务,可以回家了呀?”

白羽芊捧起凯凯的小脸:“爸爸拯救完世界,便去了天堂,他已经和上帝住在了一起,那是个比这里美丽千万倍的世界,总有一天,我们都会去那里,我们今天是去天堂的路口,和爸爸打个招呼。”

“妈咪……”凯凯嘴突然一瘪:“所以,爸爸是死了吗?”

“小傻瓜,他去了天堂。”白羽芊忽然觉得,很难跟孩子解释死亡。

“Billy不动了,Terry也说他去了天堂。”凯凯终于呜呜地哭了出来,转身便死死地抱住了白羽芊。

车子戛然而止,傅君若回头看着母子俩。

“妈咪,你会死吗?”凯凯突然问道。

“凯凯……”白羽芊有些吃惊,孩子会问这样的问题。

“妈咪,我不要你死!”凯凯抽泣地道:“昨天那个坏人想杀死你,我害怕极了!”

白羽芊愣了愣,没想到,不到五岁的孩子,居然在谈到死亡时,会如此痛苦。

傅君若这时下了车,打开凯凯这边的车门,问道:“小伙子,和我谈谈?”

没一会,傅君若把凯凯抱下车,往不远处的沙滩走去,白羽芊自然不放心地跟在后面。

“凯凯,害怕死亡吗?”傅君若将凯凯放到了一处半人高的礁石上站好。

凯凯抽了抽小鼻子:“Terry的拉布拉多Billy死了,他说,‘死’就是我们再也见不到它了。”

“Billy什么样子?”傅君若问道。

“黑色的,站起来比我都高,眼睛又大又亮,喜欢跟着我一起跑,大家都爱它,”凯凯带着鼻音回道:“Billy是我最好的朋友。”

“瞧,虽然再见不到Billy,可你一直记着它的模样,记得它喜欢你,就算你再见不到它,可Billy却活在你心里面,你可以时常想起他,对不对?”傅君若朝着站到身后的白羽芊笑了笑。

“它没死吗?”凯凯明显有些疑惑。

“你只要不忘记它,Billy永远都活着。”傅君若肯定地回道:“你有一个责任,凯凯,你要代替Billy开心地活下去,代替它欣赏美好的世界,代替它继续长大。”

不知道是不是被傅君若绕糊涂了,原本还在哭泣的凯凯止住了泪,巴巴地看着傅君若。

“你的爸爸……永远地记住他,他就会活着,活在你这里。”傅君若说着,拍了拍凯凯的胸口。

“妈咪会死吗?”凯凯望向白羽芊,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白羽芊的心揪了一下,她明白凯凯的恐惧,这个孩子总是缺乏安全感,尤其是这两年,她没能陪在凯凯身边,白羽芊知道,这是她最对不起孩子的地方。

“凯凯,妈咪会陪着你……”白羽芊刚说了半句,却被傅君若拦住。

和白羽芊对视一眼后,傅君亭笑道:“凯凯,相信叔叔吗,没有我的允许,你妈妈绝对不能死,她必须得好好活着,你妈妈会陪你长大成人,看着凯凯成为勇敢无畏的男人,记着叔叔的话,死没有什么好怕的,只要我们都成为让人无法忘记的人,我们生命就会延续下去。”

看来凯凯被说服了,最后乖乖地由着傅君若抱着,回到了车里。

车子再次发动了起来,白羽芊抱着终于睡着的凯凯,打量了傅君若许久。

“怎么,是不是觉得我越来越帅?”傅君若侧头看了白羽芊一眼。

白羽芊笑了一声:“你就这么糊弄小孩?”

傅君若摇了摇头:“很小的时候,我父亲就向我灌输这种思想,他那时候身体不好,随时都有可能离开,所以就不断地给我洗脑,所以……我就相信了。”

“现在还信?”白羽芊好笑地问。

“白羽芊,我不是跟孩子开玩笑,”傅君若态度突然郑重了起来:“就比如,从认识你第一天起,我就跟自己发誓,要保护这个女孩,让她因为我,而活得幸福快乐。”

“傅先生真会说话!”白羽芊哼笑了一声。

第一百六十八章 惩罚

被“夸奖”会说话的傅君若,这下立刻闭了嘴。

白羽芊乐得清净,一边轻拍着怀里的凯凯,一边干脆闭目养神。

直到凯凯在白羽芊怀里醒来,嗲嗲地叫一声:“妈咪!”

“宝贝,醒了呀?”白羽芊睁开眼,抚了抚孩子稚嫩的脸。

凯凯坐起来,将小脑袋懒懒地靠在白羽芊身上,表情有些混沌地瞧向窗外。

“凯凯,我们快到了!”傅君若从后视镜看了看凯凯,而后又瞟了一眼白羽芊。

凯凯拉长音调“嗯”了一声,却将小脸埋进白羽芊胸口,十足地起床气。

白羽芊贴进凯凯耳边,温柔地问道:“要不就再睡一会?”

凯凯伸出两条小胳膊,搂住白羽芊的腰,嘴里嘟囔道:“妈咪,爸爸在等我们。”

驾驶座上,傅君若笑了一声,道:“凯凯,你要的手办已经直接寄到你妈咪那儿,过几天你回家,应该就能看得到。”

小孩子不经挑逗,凯凯一下子来了精神,立马转过身,手扒住前面驾驶座的靠背上,兴奋地问:“傅叔叔,是真的吗?”

“凯凯,还不坐好!”白羽芊怕他妨碍前面人开车,便要将凯凯拉回来。

“凯凯,跟你商量一件事,”傅君若一手开着车,另一只伸到后面,摸了摸凯凯凑过来的小脸:“你叫一声‘爸爸’,回去我就把傅君亭那一屋子手办全送给你。”

凯凯顿时愣住,转头看向白羽芊,显然不明白这是什么操作。

“别理他!”白羽芊到底把儿子抱了回去,朝驾驶座那边瞪了一眼,嘱咐道:“凯凯,真要喜欢手办,妈咪替你买,咱们用不着抢别人的东西。”

“我没开玩笑,让我认个干儿子,”傅君若又从后视镜看了看白羽芊:“反正君亭不是说,我以后大概不会结婚了。”

“你说得挺随便,难道以后我儿子还得叫林盼盼‘干妈’?”白羽芊讥讽地道,直接把故意扮可怜的傅君若怼了回去。

这下傅君若被堵得没话说,随后长叹一声。

墓园的大门外,白羽芊将凯凯从车里抱出来,又走到后备箱,将带来的鲜花捧到怀中,也没管要去停车的傅君若,便直接往墓园里走。

作为南半球最大的墓园,Rookood总是那么安静,据说这里最早可以追溯到维多利亚时代,倘佯其间,只有平静和怀念,那种生离死别的痛,终究被时间消解了。

等白羽芊带着凯凯站到位于西南角的曲晨的墓碑前,傅君若已经跟过来,立在凯凯身后,两手搭在孩子的肩上。

白羽芊看了看他:“其实你不用进来的。”

“我和曲晨算是一面之交,就当来见见老朋友。”傅君若说了一句。

白羽芊有些惊讶,却没有问什么,她的注意力,被黑色大理石墓碑前的一束鲜花所吸引。

显然,他们不是今天唯一的访客。

“好像之前有人来过,”傅君亭探头看了看,道:“花上还有露珠,应该是刚送过来的。”

白羽芊将自己带来的花也放到墓前,随后拉起凯凯的手,道:“你爸爸就长眠在这里。”

凯凯好一会都没说话,小小的孩子居然学会了沉默。

白羽芊蹲到他旁边,循循善诱地道:“凯凯,记得昨晚妈咪给你看的那本画册吗,你爸爸是一位非常伟大的艺术家,而且,他也非常非常地爱你,今天看到你来了,他一定很高兴。”

“他真的是钢铁侠吗?”凯凯注视墓碑好一会,抬头问白羽芊。

白羽芊有些语塞,随即道:“在妈咪的心目中,你爸爸是真正的英雄,在最危险的时候,他把活下来的希望,留给了妈咪。”

站在母子二人身后的傅君若,眼神深沉地望着白羽芊。

凯凯貌似听明白了,和白羽芊一起蹲到墓碑前,看着她拿出纸巾,和白羽芊一起,轻轻拭去墓碑上的浮灰。

白羽芊做得非常仔细,唯恐漏掉一处,凯凯伸出小手,在墓碑正中曲晨名字上,擦来擦去。

许久之后,白羽芊站起身,因为蹲得太久,不免踉跄了一下,一只手伸过来,扶住了她。

白羽芊看了看傅君若,将胳膊抽了出来。

“曲晨走了半年多后,我收到了他的来信。”傅君若又把凯凯托了起来。

“胡说什么?”白羽芊不悦地道,讨厌傅君若这种怪力乱神的说法。

傅君若看向白羽芊:“曲晨和你结婚之前,给我写过一封信,寄到了我们那间公寓,只是我之前就搬走了,所以没有看见,大半年后,我有一天莫名其妙地想回家看看,才在一大堆账单里,发现了那封信。”

白羽芊:“……”

“信……我后来一直放在大宅的书房里,你想不想看?”傅君若低头,期待地看了白羽芊一眼。

白羽芊没有回答,目光望向了站在不远处,也正瞧着她的一个女人。

“认识的?”傅君若顺着白羽芊的视线瞥了一眼。

“凯凯,和你爸爸说再见,告诉他,凯凯和妈咪都很好,我们就要回国了,然后,以后都会开开心心的。”白羽芊对凯凯嘱咐道。

凯凯仰头看了看白羽芊,便面向墓碑,郑重其事地道:“爸爸,我们要走了,等我长大了,也要像你一样,做拯救世界的英雄,还要……保护妈咪。”

白羽芊笑了,将凯凯抱起,又目视了墓碑片刻,转身而去。

“Elaine,我要跟你谈谈!”那个女人走过来,挡在了白羽芊面前。

望着对方脸上急切的表情,白羽芊只平淡地摇摇头,甚至连一个字都没说,绕过那个女人,继续往前走去。

傅君若走在最后,有点疑惑地打量了一下那个女人,加快了脚步。

“不要走!”女人猛地拉住了白羽芊的右臂。

肩上的伤口被扯了一下,白羽芊觉得一疼,猛地回过身,就在这时,白羽芊的目光落到了女人抓着她的手腕上,在衣袖遮不住的地方,可以清楚地看到……密密麻麻的针眼。

皱了皱眉头,白羽芊终于道:“Banlie,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说的,我不接受你的道歉,也没有权利代替Kent宽恕你,过往的一切已经结束,请不要打扰别人。”

“你怎么以为我是来道歉的?”Banlie脸色一变,随即冷笑道:“我只是好奇,曲晨为什么会被你迷上,你连只丑小鸭都算不上。”

盯了Banlie片刻,白羽芊甩开她的手,将怀里正皱着小眉头打量Banlie的凯凯交给傅君若:“你们先到车里,我一会就过来。”

傅君若接过孩子,也没说什么,不过并没有离开,只是站得稍微远一点,貌似带着凯凯在欣赏墓园各处的雕像,眼睛却不时地朝白羽芊这边扫一扫。

白羽芊端详了一会Banlie,她还记得,这个女人曾经拥有令人惊艳的容貌,舞姿优美得令人惊叹,却同时,Banlie是无比骄傲的,她的脸上总带着睥睨一切的神情,然而这个被业界称之为“尤物”的女人,却令人不解地迷恋上了曲晨。

“Kent爱你吗,我根本不相信!”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Banlie似乎依旧没能走出去。

望着身型已显臃肿,衰老速度惊人的Banlie,白羽芊摇了摇头:“这个问题,不能由我来回答,我可以给予你的答复是,我爱曲晨,并且无比地敬仰他。”

Banlie像是怔了一下,眼中随即放出了光彩:“连回答我的自信都没有,所以,他并不爱你,而是你用了手段,诱使他娶了你,对吗?”

“Banlie,这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白羽芊好笑地道:“如果你至今还在纠结,

Kent到底有没有爱过谁,只能说你实在无聊透顶。”

“我必须证实,没有任何人抢走过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激动,Banlie的脸突然胀红起来:“那个男人如果不能属于我,他也不能属于别的女人!”

想到Banlie从来都是不可理喻的,白羽芊摇了摇头:“我原本以为,这么多年,你该对自己有点清醒的认识,没想到依旧故我,当初因为你的自私和疯狂,Kent被迫离开舞团,以至于直到去世,Kent再没有新的作品出来,他的艺术创造力无辜地被你扼杀,Banlie,真的没有一点愧疚吗?”

“他有机会的,”Banliei不肯服输:“只要他跟我在一起,我们会是最合适的伴侣,从生活一直到舞台,或者现在,我们已经成了芭蕾界最有权势的明星,Kent忽视了我的爱情,那不过是他该受到的惩罚。”

白羽芊垂在两边的手紧了紧,很想冲上去,给这女人狠狠一巴掌。

“Banlie,你有什么资格惩罚别人,Kent只是不爱你,他做错了什么?”白羽芊尽力地冷静了一下,嘲弄地看向Banlie:“我们中国人讲因果报应,你瞧瞧自己现在的样子,害了别人,你的余生就这么自得?难道你真以为自己是女王,可以左右别人的人生?”

说完这一句,白羽芊掉头离开,她再说不下去,否则就控制不住要动手了。

等白羽芊走到凯凯跟前,准备拉起他的手离开时,凯凯却瞧向白羽芊身后,说了一句:“妈咪,她哭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认输

白羽芊回头看了看,十几米开外,Banlie蹲到了地上,头垂得很低,稍显壮硕的身躯在微微地颤抖,似乎的确在哭泣。

“她会哭,说不定还有点良知。”白羽芊冷淡地道,抱起凯凯,往前走去。

傅君若迟疑了一下,跟在后面问道:“你们……有什么冲突?”

白羽芊拿眼瞧瞧傅君若:“好奇的话,你可以过去问问她。”

傅君若挑了挑眉毛,聪明地没有再多嘴,走到了白羽芊后面。

两人都没注意到,趴在白羽芊身上的凯凯一直望着Banlie那边,眼中带着孩子的迷惑和不忍。

正当白羽芊快要拐到另一条小路上时,凯凯抬起身,看向白羽芊:“妈咪,我要纸巾。”

白羽芊并没有在意,将孩子放到地上,从包里拿出一包儿童纸巾。

“妈咪,等我一会哦!”凯凯一把将纸巾拿过去,迈开两条小短腿,屁股一扭一扭地往回跑。

没想到儿子在自己眼皮底下溜了,白羽芊愣了愣,跟着跑了几步,叫道:“凯凯,去哪儿?”

“我过去看看!”傅君若反应挺快,已经去追孩子了。

在白羽芊的注视下,那一大一小最后走到了还在地上哭泣着的Banlie面前。

因为离得远,白羽芊听不到那边在说什么,只看见凯凯让傅君若帮他抽出纸巾,接过之后,居然亲自替Banlie擦拭起了眼泪。

白羽芊心里一动,定定地看了许久,直到凯凯拉着傅君若的手,笑嘻嘻地跑了回来,扑进她的怀里。

“妈咪,她不哭了,”凯凯搂住白羽芊的脖子,很认真地劝道:“以后我们不骂人了,好不好?”

白羽芊叹了一声,抱着孩子快步地向墓园外走去。

傅君若坐进驾驶座,探过身,用手在凯凯头上摸了摸,随后对白羽芊道:“发现没有,孩子比我们善良。”

“你什么意思?”白羽芊脸一板,冷眼看着傅君若。

傅君若一笑:“你刚才那样子,还真凶巴巴的,把凯凯吓到了,以为你在欺负别人。”

“妈咪只是生气了,她不欺负人的。”凯凯倒替白羽芊解释起来。

白羽芊没有回答,从包里取出凯凯的水壶,打开盖子,让凯凯自己抱着喝起来。

“一定……有什么原因,那个女人是谁?”傅君若并没有坐回去,看了白羽芊好半天。

“刚才不是告诉你,让你去问她吗?”白羽芊扔过去一句,随后不耐烦地道:“可以了,我还要回去收拾行李,赶紧开车,或者你是希望我带着孩子下去打车?”

又瞧了瞧白羽芊,傅君若视线转向凯凯,一副求安慰的表情:“你妈妈生起气来,真是很吓人,我也快哭了,怎么办?”

正在喝水的凯凯,仰头瞧瞧白羽芊,立刻咧着嘴乐起来。

白羽芊不想看傅君若那副嘴脸,将视线投到了窗外。

傅君若发动汽车,刚要转方向盘,一辆红色的敞蓬车径直从他们旁边蹿了出去。

“怎么开车的!”傅君若立刻踩下刹车,本能地叫了出来。

白羽芊下意识抱紧了儿子,目光盯着那辆车许久。

“妈咪,是钢铁侠的车子哎!”凯凯显然没意识到刚才可能会有的危险,小脑袋凑到了车窗边,羡慕地盯着那辆已经跑得很远的车。

白羽芊收回目光,她刚才看到了那辆车尾部贴着的金色舞鞋。

很多年前,Banlie有一辆很拉风的红色敞蓬奥迪,似乎还是什么限量牌,最炫目的,是厂家特地为她在车尾贴的一个舞鞋标志,没想到时隔多年,白羽芊还“有幸”能看到这个标志。

在白羽芊初初进入澳洲芭蕾舞团,还只是一名群舞时,Banlie已经站在了金字塔的顶端,艺术上的成功,使她在哪里都如众星捧月,有Banlie做主角的演出,总会场场爆满,据说她还拥有无数令人羡慕的代言、杂志邀约。

以Banlie当时的盛名,拥有这样的车也不足为奇,只是多年以后还在开,不是Banlie长情,就是她目前财力困顿,已经没钱再换什么新车了。

现在想想,那时的Banlie年少成名,锋芒毕露,然而大好的前途,被她自己给毁了,这或许是性格使然。

“那是奥迪R8,十年前出厂,曾经出现在《钢铁侠》里,是剧中小罗伯特?唐尼的坐驾,这是旧款,现在电影里已经出了电动版。”傅君若说得倒挺内行。

白羽芊看了一眼傅君若,觉得他此时说话的样子,颇有点傅君亭上身的意思,这么多年过去,她差点忘了,傅君若要是玩起来,比傅君亭有过之而无不及,当年她还小,特别喜欢傅君若身上那股顽劲,现在回忆,才知道那代表着一种不成熟,骗骗傻女孩罢了。

“叔叔,你也喜欢钢铁侠?”凯凯眼睛亮亮地问。

“以前喜欢,现在没有时间了,”傅君若笑道:“我只是对钢铁侠开的车有点兴趣,”说到这里,傅君若看向白羽芊,很豪气地问:“有没有喜欢的车,我送你一辆!”

白羽芊随口反问:“我凭什么要你送?”

“以后接送孩子上学,平时带你爸和凯凯到外面转转,有车总归方便一点,”傅君若很熟情地道:“既然咱们是朋友,互相帮忙当然应该,喜欢什么颜色款式,不用远辉,我亲自帮你选?”

“闭嘴,开车!”白羽芊说了四个字,便拿过凯凯正抱着玩耍的水壶,重新放进了包里。

傅君若终于将车开了起来,不忘问道:“中午一起吃个饭?”

“没有时间,我说了,还得回去收拾行李。”白羽芊目光望向了窗外。

空旷的大路上,基本上看不到什么车,往远处望,除了山影便是无尽的大海,而这里,就是她曾经生活多年,建立事业,丢了爱情,失去丈夫的地方。

突然之间,白羽芊有些感伤,把凯凯带走,她和这个城市间唯一的纽带,或许只剩下曲晨那块墓地,只是,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似乎她将与这里渐行渐远了。

“妈咪,钢铁侠停下来了!”凯凯又兴奋地嚷起来。

白羽芊此时也注意到,Banlie的车停在了路边,不知道什么原因,居然是斜着停下,白羽芊好笑,这倒符合Banlie向来霸气的性格。

傅君若小心地从旁边绕开,嘴里嘟囔道:“不会开车就别上路!”

白羽芊不由回头看了看,那辆始终没有再开动,无声地停在那儿,让人觉得有些古怪。

就在白羽芊要收回视线时,突然注意到,那辆奥迪的双闪突然亮起,两辆车的距离越来越远,双闪却醒目得让人不能忽视。。

蓦地,白羽芊想到了Banlie手上的那些针孔,难道是她出了意外?

低头想了好一会,白羽芊竟有些举棋不定……

白羽芊刚才说得很明白,让Banlie离得远远的,这个女人出于私利,伤害过曲晨;又出于嫉妒,在她的鞋里塞了碎玻璃,她反正不计较了,没必要再搭理Banlie。

是的,白羽芊不欠Banlie任何事,那个女人的死活,与她无关。

“妈咪,在看什么呀?”凯凯大概注意到了白羽芊纠结的表情,好奇地问道。

沉默了片刻之后,白羽芊对自己认了输:“傅君若,把车倒回去!”

几分钟后,他们的车停在了那辆奥迪的后面。

悉尼一间医院的病房里,刚从急救室被推出来的Banlie,被安置到了其中一间病床上。

医护人员很快出去,病房里除了Banlie,只有站在床边的白羽芊。

白羽芊是跟着救护车过来的,一直等到急救结束,又跟进了病房,而此时,Banlie已经恢复神志,目光空洞地望着自己头上的天花板。

“感觉好一点吗?”白羽芊站到床边问道。

听到声音的Banlie看了看白羽芊,努力地冲她笑笑。

“需要我给你的亲人或朋友打电话,让他们来照顾你吗?”白羽芊问道,却没有笑。

“不用,”Banlie摇头:“我一个人住了很久。”

“你有心脏病和糖尿病,在车上出现心肌供血不足,任其发展下去,后果会很严重,你艾滋检测结果还没有出来,希望你没事,不过,那些毒品就不要再碰了,除非你不想活,”白羽芊不留情面地道:“这么多年过去,恶习还改不掉吗?”

此时的Banlie看起来很衰弱,居然就这么静静地听着,眼睛望着白羽芊。

“没什么好说了,我先走了!”白羽芊并不想再待下去。

“再坐一会,好吗?”Banlie看向已经背过身的白羽芊,用近乎恳求的口气问道。

白羽芊摇头:“我儿子在楼下等我,而且,我们不是朋友,有什么可谈的。”

“对不起,”Banlie眼圈红起来:“对不起,我知道你这两天会去墓园,特意等在那里,我其实不想跟你争执,只是想道歉,可你看过来的眼神,我……受不了。”

没想到有人居然会害怕她眼神,白羽芊颇觉好笑,却到底平缓了口吻:“过去的事就算了,我说过,打算把它忘记,甚至厌烦再听到你任何的消息,不过如果……继续吸食那些毒品,我想,很快能在报纸上看到你的讣告。”

第一百七十章 天使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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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你的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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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咪不高兴了吗?”凯凯将头靠在白羽芊胳膊上,仰起小脸看着她。

“听说你刚才代妈咪跟Banlie道歉,是不是觉得妈咪在欺负她?”白羽芊刮了刮凯凯的小鼻子,故意不满地道。

凯凯眼睛眨了好几下,干脆爬坐到白羽芊腿上,搂住她的脖子,撒起娇来:“妈咪是最好的妈咪。”

“他只是看到Banlie哭得厉害,生了恻隐之心。”傅君若多此一举地替孩子解释道。

白羽芊笑着揉了揉儿子的后背,却瞪了傅君若一眼:“我被人逼得走投无路的时候,怎么没谁对我生出恻隐之心。”

傅君若嘴唇动了动,这下没话说了。

“放心吧,Banlie没事了,”白羽芊拉开儿子的小胳膊,对他道:“还有,妈咪只是不喜欢她,所以说话大声了一点,以后我会记住,对别人都客客气气的。”

凯凯嘿嘿直乐,居然在白羽芊唇上吻了一下,似乎在奖赏她。

被儿子撩了一下的白羽芊,无可奈何地笑起来。

转过头,白羽芊视线正和傅君若碰到一块,立刻脸一沉,道:“还不开车!”

傅君若眼神闪了闪,倒是乖巧地坐回去,发动了汽车。

白羽芊并没有答应和傅君若共进午餐的邀请,回到酒店,三言两语将人打发了,便带着凯凯到酒店楼下吃了点东西,打了电话,约好下午领着凯凯去做离开前的最后一次复查。

趁着凯凯在房间睡午觉,白羽芊收拾好了行李箱,又打电话到前台叫了车。

等时间差不多,白羽芊叫醒凯凯,,随后帮孩子穿好衣服,带着颇有些不乐意的凯凯出了房间。

母子二人坐着电梯刚到一楼大堂,凯凯便好像发现了什么,随即兴奋地朝某个地方招起手来。

有人快步走到了她们跟前,笑着问道:“是要出去逛逛吗,坐我的车?”

白羽芊淡淡地反问:“你没走吗?”

刚才傅君若把她们送到酒店,白羽芊记得,除了拒绝一块用餐,更否决了傅君若说晚上亲自送行的提议,甚至还让凯凯直接跟他道了别。

“去了趟银行,下午也没什么事,我就回来了,”傅君若笑着解释,随即往刚才坐的位置瞧了一眼:“正好遇到你们团长,就在这儿聊了聊。”

白羽芊注意到坐在不远处沙发上的团长,冲他笑着耸耸肩,便低头看着孩子。

“我看还有时间,陪孩子出去玩玩,你们行李呢,干脆一起带上,回头我送你们去机场。”傅君若不肯死心地提议。

“不麻烦了,你请便吧!”白羽芊耐着性子回道,她已经注意到,团长还有几位同事都在朝这边瞧,心里不免有些焦躁。

“傅叔叔,我要去看医生,”凯凯颇有些故弄玄虚地道:“虽然我不想去,每次都要在病床上睡着,还要好多大得吓人的仪器照来照去。”

傅君若明显吃了一惊,直接蹲到孩子面前,摸了摸他的额头,关心地问:“你生病了?”

凯凯咯咯笑了起来,拿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我这里以前有个洞,已经给我补好了,妈咪带我去做检查,她说,这次以后,了。”

“?”傅君若转头看了看白羽芊,倒笑起来:“我认识他,以前是我爷爷的医生,既然这么巧,不如让我送你们过去,顺便我也去打个招呼。”

“不用。”白羽芊的脸终于拉了下来。

傅君若站起身,望着白羽芊,迟疑了一下,小心地问道:“为什么又不高兴了?”

白羽芊:“……”

酒店大堂外,白羽芊拉着儿子等着出租车过来。

傅君若背手陪在旁边,还在不时地打量白羽芊的脸色。

“可以了,都已经道过别,你回去吧!”白羽芊忍着不快道。

话音刚落,出租车已经停在了他们面前。

等坐进车里,白羽芊不由长吁了一口气。

早上在Banlie病房,那段对话实在不愉快极了,以至于白羽芊心里的烦躁一直堵到了现在。

不能不说,林盼盼再次刷新了她在白羽芊心目中的形象,原本白羽芊也知道这个女人极有心机,不过却没想到,林盼盼不仅有心机,甚至阴谋耍得有招有式,这样的女人,想想都让人头皮发麻,转念再想,所有的麻烦甚至悲剧,源头却都在傅君若身上。

“傅叔叔再见!”凯凯将脸扒在车窗上,朝还在外面站着的傅君若招了招手。

白羽芊瞧着窗外的人,眉头越皱越紧,她已经勉强答应,和傅君若可以继续做朋友,可这人的一言一行,明显不是朋友该有的,尤其还当着外人的面故作亲密,她真担心,团长对此会有什么想法,或者弄到费牧不开心。

“妈咪,你不喜欢傅叔叔?”车子发动,凯凯靠在白羽芊身上,问道。

白羽芊干脆把孩子抱到腿上,没有回答什么喜欢不喜欢的问题。

“他是妈咪的朋友吗?”凯凯仰头问道。

白羽芊抽抽了嘴角,很勉强地道:“算是吧!”

“你都不对傅叔叔笑的,”凯凯伸手,摸了摸白羽芊的脸:“可傅叔叔喜欢妈咪。”

白羽芊拧起眉头:“小机灵鬼,知道这么多,那你说说,除了他,还有谁喜欢我?”

凯凯嘻嘻笑起来:“妈咪生气的时候,傅叔叔很想哄你的,可是他都不知道怎么哄,真得好笨哦,每次Lily生气,我只要送她一朵好看的花,Lily就高兴了。”

“Lily……你的小女朋友?”白羽芊被逗乐了。

凯凯倒不好意思了,一下子钻进了白羽芊怀里。

办公室外等候区,凯凯被带去做检查,白羽芊靠在一张沙发上,随意地翻着一本看不太明白的医学杂志。

有人坐到她旁边,白羽芊甚至没抬头,就知道谁来了。

“还在做检查?”傅君若问了一句,的办公室。

“你来做什么?”白羽芊随口问道,依旧翻着杂志。

“凯凯是什么病?”傅君若问。

白羽芊目光没有离开杂志:“先心病。”

傅君若愣了一下:“以前没听说啊,情况怎么样?”

“治疗及时,已经基本恢复,所以我才能把孩子带回去,”白羽芊终于阖上杂志:“商量一件事,以后咱们能敬而远之吗?”

傅君若沉默了几秒,道:“如果需要,回国后,我陪你们去找国内的专家再看看,毕竟孩子还小,总得确保万无一失。”

“不用了,他已经康复,谁没事往医院跑!”白羽芊有些不耐烦。

傅君若瞧着白羽芊,笑了笑:“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不高兴,早上不是好好的吗?”

“没有不高兴,”白羽芊睨了傅君若一眼:“傅先生,没事你能不能先走,耽误你时间多不好。”

“你一不高兴,就叫我‘傅先生’,”傅君若摇头。

“觉得别人很可笑吗?”白羽芊脸色干脆冷了下来。

傅君若一下子顿住,望向白羽芊。

既然傅君若非要往枪口上撞,白羽芊索性问了一句:“你在悉尼的公寓……还没卖吗?”

傅君若愣住,定定地看着白羽芊。

白羽芊将手上杂志放到一边,仰头想了想,道:“我记得,当时搬出去的时候,有一些衣物没来得及拿走,包括几双舞鞋。”

“的确还在,我一直让管家妥善保存,如果你想拿过去,我让他收拾出来,给你寄到蓉城。”傅君若立刻道。

“你误会我意思了,”白羽芊十指交叉,放到腿上:“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曲晨出车祸之前,我的脚受了很严重的伤,而车祸当天,他就是要送我去医院看伤,没想到,却遭遇了不幸。”

傅君若:“……”

铺垫了那么多,白羽芊终于说到了正题:“我受伤,是因为一场演出之前,我的足尖鞋里被人放上了碎玻璃,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是Banlie私心报复,没想到今天才明白,背后还有主谋,想知道是谁吗?”

傅君若眉心皱了皱:“你说吧!”

“Banlie告诉我,那双鞋是林盼盼给她的,按照林盼盼的说法,只是为了恶作剧,教训我一下,问题是,我当时并没有发现异常,直到上台,几个大跳之后才觉出不对,而那双鞋,的确是我的,”白羽芊说到这里,顿了顿:“林盼盼真是厉害,从你公寓拿到我的鞋,特意在里面动手脚,还动得天衣无缝。”

“是……她?”傅君若似乎有些迟疑。

“不是她,那就是你,或者是你的管家,”白羽芊嘲笑了一声:“林盼盼真是人才,这样的女人不去宫斗宅斗,真是浪费,对了,我刚刚记起一件事,当年她用你的手机给我发了条短信,把我约到一间酒吧,故意挑起争执,让正在酒吧吸毒的Banlie看到,第二天,Banlie便出了丑闻,认定是我所为,林盼盼替我竖了个敌人,正好借刀杀人,只是在舞鞋里塞碎玻璃显得有些小儿科,也是我大意,没想到后面人家还有大动作,想要了我的命!”

傅君若望着白羽芊,完全无言以对。

“帮个忙,好不好,”白羽芊笑了笑:“傅君若,离我远一点,那个女人真得太恐怖了,为了她那变态的嫉妒心,连杀人的事都做得出来,前几天在机场,你当我的面拒绝跟她结婚,那个女人不会善罢甘休,现在我胆子变小了,得为我家老白和凯凯考虑,以后咱们就当不认识,离我远一点,算是你的慈悲。”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一丘之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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悉尼国际机场大厅,特意前来送行的Hake正和白羽芊坐在椅子上聊天,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到不远处,正抱紧了凯凯,死活就是不肯放手的Terry身上。

“当年你接回凯凯,我记得,是Terry开的车,你们的车刚停到我家门口,Terry简直就是被弹到车外,居然说,你抱了个臭弹回来。”Hake说着,仰头大笑起来。

“是啊,半路上凯凯拉了耙耙,把Terry臭得五官都快挪位了,他长的一定是狗鼻子,后来顶窗都打开,他还嫌臭,我后来才知道,这家伙有洁癖。”白羽芊想到当年的情形,也有些忍俊不禁。

“妈咪!”凯凯显然有些不耐烦了,一边使劲扒拉Terry粘在他肩膀上的头,一边求救似地看向白羽芊。

Hake叹了一声::“没想到,这两年,他却成了和孩子形影不离的那一个,现在突然要分开,看到没有,Terry很伤心。”

白羽芊仔细地瞧着Terry,可以看到,今天这家伙脸上表情有些僵,看来真得非常难过。

和Hake对视一眼之后,白羽芊笑着走上前,拍了拍Terry的后背。

趁着Terry抬头看过来的功夫,白羽芊一伸手,总算把儿子解救了出来。

“好啦,知道你舍不得,”白羽芊取笑道:“可怎么办呢,凯凯是我儿子,要不,你自己想办法生一个?”

Terry斜了白羽芊一眼,随后站起身,貌似敷衍地抱了她一下:“以后我会去看你们的。”

白羽芊听出来,Terry说话声音有些嗡嗡的,眼睛定定地望向凯凯。

“感觉你要哭了吗?”白羽芊忍不住在旁边打趣。

“好好照顾他,”Terry清了清嗓子,又开始扮轻松,来了一句:“没了这个小麻烦鬼,我总算自由了,也再不用担心,儿童福利署的人会不会找上门,晚上得到酒吧好好喝几杯,庆祝一下!”

白羽芊注视着Terry,发自内心地道:“Terry,谢谢你,Kent活着的时候就跟我说,你是他最好的兄弟,也是最值得信任的朋友。”

“女人的甜言蜜语最不能相信,”Terry眼睛里有什么闪了闪,伸手又将凯凯抱起来,煞有介事地对孩子道:“记住,这世上最爱你的,是UncleTerry,别被Elaine骗了!”

“老伙计,怎么眼泪汪汪的?”有人笑着从后面揽住了Terry的肩膀,伸头看向Terry。

Terry故作厌烦地将头闪到一边,嘟囔道:“现在才到!”

“远航,你怎么过来了?”白羽芊诧异地问道,

“秦叔叔,”凯凯一下子兴奋起来,往秦远航身后直瞟,问道:“Bobby来了吗?”

这边凯凯正说着,一个胖胖的小男孩从秦远航身后探出小脑袋,冲到凯凯举着双手,喊道:“凯凯,我来了呀!”

看到来了小伙伴,凯凯立刻将还陷在离愁别绪里的Terry抛在脑后,急吼吼地从Terry的怀里爬下来,直接跑过去,一把将秦远航的儿子Bobby抱住,两个小孩子顿时乐成一团。

“Terry,是不是有失恋的感觉?”白羽芊调侃了一句。

Terry脸上的伤感总算消失了,故意又撒娇地过去,要秦远航抱抱,却被人家推到了一边。

“没有迟到吧?”秦远航笑着问白羽芊,又朝凯凯那边瞧过去:“这小子要走了,不仅Bobby,我们都挺舍不得。”

“秦叔叔,以后Bobby也会去蓉城吗,我们要一起玩!”凯凯拉着他那小兄弟跑过来。

秦远航捏捏孩子的小脸,自然答应得干脆,随后让他们到旁边玩,转头四下看了看,笑着问白羽芊:“傅君若没过来?”

白羽芊一愣,颇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装着很随意地问道:“你怎么知道他在悉尼?”

Terry抱起双臂,问了一句:“Elaine,你跟那个男人和解了?”

看了看Terry,白羽芊觉得,这个问题并不好回答。

“Kent的死,他并没有参与其中,”秦远航拍拍Terry的肩膀:“我跟你说过的,既然这样,傅君若和Elaine如何相处,就是他们自己的事。”

白羽芊朝着孩子们那边看过去,趁机避开了Terry的视线。

“Terry,我和Bobby都要尿尿!”凯凯终于想到了Terry。

“都快走了,还有烦我!”Terry嘀咕了一句,却高高兴兴地冲孩子跑过去。

“为了你遇袭的事,我中午抽时间去了趟警局,没想到碰到傅君若,我们……随便聊了聊,”秦远航望着Terry和孩子们,道:“他很坦率地跟我说,因为你出事,才特意从美国赶过来。”

白羽芊:“……”

的诊所出来,傅君若亲自开车把她们母子送回酒店,一路上也没提送机的话,事实上,傅君若从离开诊所就没再讲一句话,甚至将车停在酒店外,等母子俩一下去,人家就直接将车开走了。

白羽芊明白,自己那一番言辞伤到了傅君若,只是在林盼盼的阴影挥之不去的前提下,白羽芊必须想尽一切办法,不能让老白、凯凯也包括她自己,再成为那个变态女人攻击的目标。

暂时无法将林盼盼送回监狱之前,或许远离傅君若,是最有效的办法,虽然稍嫌被动和消极。

远离傅君若的决定看似有点薄情寡义,白羽芊对人家也不能说没有一点愧疚,只是比起人身安全,傅君若高不高兴……白羽芊真顾不上了。

“那个袭击你的越南人,检方已经决定起诉。”秦远航继续道:“我后来跟傅君若一起去医院见过傅君亭,了解了一下当时的情况,我也认为,郭宏源和你没有利害关系,基于他的人际关系,或者他是在替别人出手,警方已经联系郭宏源方面,敦促他回来配合调查。”

白羽芊直接笑起来:“郭宏源应该回不了澳洲吧,他在蓉城惹上了不小的麻烦。”

“我听傅君若说了,”秦远航也是一脸无奈:“现在的关键,看来是那个不知道逃到哪里的越南人的老板,傅君若也说了,他已经安排尽力在找那个人。”

“我越来越笃定,那个背后主谋就是林盼盼。”白羽芊摇了摇头,她并不寄希望于傅君若能帮得上忙,因为只要事涉林盼盼,真相到最后很难出来。

Hake因为还有事,和团长他们打过招呼,便硬拉着还不太想走的Terry,与白羽芊母子道了别。

目送着Hake和Terry离开,秦远航转过身,对白羽芊笑道:“本来我以为傅君若会过来,还打算跟他好好谈一谈,其实如果能说服他站到我们这一边……有些问题解决起来,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复杂,我最看重的是,傅君若有能力将林盼盼弄回澳洲。”

白羽芊觉得秦远航有些太过乐观:“他的确有能力,可是……傅君若跟我表述得非常清楚,他不会做伤及林盼盼的事,你根本不知道他们两人之间的渊源,据说林盼盼曾救过傅君若,救命之恩啊!”

“还有这种事?”秦远航明显吃了一惊。

望着秦远航,白羽芊到底没将那两人甚至曾经有过孩子的事说出来,毕竟是傅君若的隐私,白羽芊也不想在背后嚼人舌头。

秦远航低头想了片刻,看向白羽芊:“凝之曾经告诉我,傅君若对你……他似乎还想跟你重修旧好,我一直有些不太相信,不过今天碰到傅君若,看着他谈起你的神情,的确是一副余情未了的样子。”

“没有。”白羽芊避开了秦远航的目光,却无法控制已经红起来的双颊。

秦远航打量了白羽芊片刻,笑道:“聪明的男人,要是真喜欢一个女人,一定会想着要保护她,我不认为,他能坐视你不断地被人伤害,而袖手旁观。”

“你见到傅君亭,他有没有跟你说,在他擒住那个越南人时,那人说了句什么?”白羽芊没有笑,只是反问了一句。

“好像是……你得罪了人?”秦远航迟疑地道。

白羽芊点点头:“从蓉城过来的那天,我在机场,和傅家母子还有林盼盼不期而遇,傅君若当着我的面,拒绝了傅夫人让他娶林盼盼的要求,简直……”

说到这里,白羽芊讥讽地笑了一声:“简直就是毁了林盼盼人生最大的渴望,以她那种恋态的思维方式,的确是我‘得罪’了她,所以我才会坚信,林盼盼就是歌剧院那次袭击事件的主谋,她和郭宏源的太太是一丘之貉,利用郭宏源在悉尼的人脉对付我,简直不要太轻松了。”

“郭宏源的太太……不就是你的生母?”秦远航疑惑地看向白羽芊。

白羽芊有些失笑:“帮帮忙,律师的记性为什么要那么好!”

秦远航眉头蹙起,想了好一会,对白羽芊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澳洲这边的事我会跟进,你……注意安全!”

白羽芊仰头,笑了出来:“倒没听说郭家在英国也有势力,这段时间他们自顾不暇,希望伦敦之行不会再出问题,否则,谁都有被逼急的时候。”

“关于林盼盼的想法……你跟傅君若谈过吗?”秦远航深思了片刻,问道。

“他又不是个笨蛋,”白羽芊叹了口气,对秦远航道:“我早就不指望,在林盼盼的事情上,傅君若可以帮我,我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离这位大神远远的,你不要小觑女人的嫉妒心,林盼盼到底如何心狠手辣,你我都领教过。”

第一百七十三章 真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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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远航很认真地听着,最后忍不住笑了出来:“你不会真让傅君若有多远,滚多远吧?”

“我跟他谈过这个意思,目测已经把人惹恼了。”白羽芊自己也笑起来,随即朝着秦远航耸了耸肩。

没一会,秦远航带着依依不舍的Bobby离开了机场,白羽芊和凯凯办完了过关和安检手续,只等着登机了。

刚刚同小伙伴分别的凯凯有些闷闷不乐,白羽芊拿了水壶,让他喝一点水,凯凯接过,冷不丁问白羽芊:“妈咪,傅叔叔怎么不来送我们?”

白羽芊愣了一下,她实在没想到,傅君若给孩子留下如此好的印象,让凯凯这时候还能想到他。

“不是早就说好了,他不来送我们,人家挺忙的。”白羽芊笑了笑。

“傅叔叔送我们到酒店,都没有说再见就走了,是不是他跟妈咪生气了?”凯凯又开始瞎操起了心。

白羽芊心里好笑,摸了摸儿子的小脸:“人家要生气,我们也没办法。”

凯凯眼睛闪了闪,似乎还有话要问,白羽芊怕自己招架不住,正好要跟老白报个平安,索性拿出电话,对凯凯道:“我要给外公打电话了,你想想,一会要跟他说什么。”

凯凯终于没再问下去,蜷坐在椅子上,侧过头看着正在拨手机的白羽芊。

电话那边响了许久,却一直没有人接听。

白羽芊心里诧异,临出国之前,她特别叮嘱过老白,手机务必放在身边,看到电话也随时要接,毕竟她离得太远,而老白的心脏搭桥手术刚做完不久,白羽芊始终不能放心。

电话响了好半天,最后自己断了,白羽芊猜测,或许老白有什么事儿,手机正好没放在身边,索性等了十分钟,才又打了过去。

如此三、四次,电话却一直没有人接,这下白羽芊有点紧张了,赶紧拨出另一个号码。

岳凝之的电话接得挺快:“喂,羽芊,在哪儿呢,该要去伦敦了吧?”

“凝之,我在悉尼机场,可不可以帮我个忙?”白羽芊根本来不急寒喧,直接道:“我打了好几回老白的电话,一直没有人接,你们那里才八点多吧,老白就算出去散步,这时候也该回来了,麻烦你帮我去看一看,我担心死了。”

“没问题,我正好要下班,这就过去,你别着急啊,一找到老白叔叔,我就给你回电话。”岳凝之向来利落,说了一句之后,立马挂断电话。

飞机广播已经在通知,前往伦敦的航班准备登机,白羽芊只得带着凯凯往廊桥那边走,电话一直攥在手里,盼着岳凝之能尽快回电。

然而直到他们登上飞机,被机上空乘要求关闭手里的电子设备,岳凝之的电话也没有回过来。

这一趟20多个小时的飞行非常辛苦,尤其是白羽芊一路心里牵挂着老白,只觉得坐立不安,胸腔里那颗心脏,“咚咚”地跳个不停。

飞机已经升空,客人们很快便昏昏欲睡,机舱里的灯光也被调暗了。

闭目躺在座位上的白羽芊,在胡思乱想许久之后,终于有了一些睡意,谁会想到,刚刚入梦,她便看到老白全身血淋淋地站在自己面前,直吓得白羽芊叫了一声,身子猛地抖了抖,人惊醒了过来。

“女士,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一名细心的空乘发现不对,这时走了过来,蹲在白羽芊旁边,低声问道。

白羽芊感觉后背出了不少冷汗,脑子却清醒异常,听到别人在问,忙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刚才做噩梦。”

空乘安抚了一句,又为白羽芊端来一杯水,便转身离开了。

白羽芊再不敢睡,仰头望着飞机的天花板,却还在想着刚才梦中的情形。

“妈咪……”身边早已沉入深睡的凯凯嘟囔了一声,随后在座位上翻了个身。

白羽芊坐起,探身替孩子整了整被角,又在凯凯的额头上轻轻吻了吻,凯凯也乖巧地嗯了嗯,再没有动静。

不由自主叹了一口气,白羽芊重新靠在座位上,心里安慰自己,梦与现实都是相反的,希望老白平安无事,等回到蓉城以后,她一定把这爷孙俩看得紧紧的,谁敢伤害他们,自己大不了拿命去拼。

带着内心的煎熬,白羽芊终于等到,飞机降落在伦敦希思罗机场。

一下飞机,白羽芊立刻将手机打开,令她松了一口气的是,终于看到了老白的来电,而未接电话显示里,除了老白,还有岳凝之的一个电话,另外是两个陌生的号码。

虚惊一场之后,白羽芊紧张的神经,终于不再那么绷着了。

过了海关,白羽芊将儿子放在行李车上,一边随着众人往外走,一边将电话打给岳凝之,至于不接电话的老白,白羽芊就让他先急一会。

岳凝之的手机被接了起来:“羽芊,我想你在飞机上,就没有给你再打了,昨晚我赶到你家,老白叔叔不在,大概快九点才回来,老人家贪玩,忘了回家。”

说到这里,岳凝之倒笑起来。

白羽芊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问道:“他说去哪儿了吗?”

“你爸说是去见老朋友,问他为什么不接你电话,说是没听到。不过,我觉得他表情有点古怪,你回来之后再好好盘问吧,”大概怕吓到白羽芊,岳凝之又补充道:“放心吧,老白叔叔身体没问题,我特地给他量过血压还有心率,都在正常范围内,还有,老白叔叔晚上跟我和远辉去看电影首映礼,到时候再打不通电话,你别急啊!”

白羽芊半天没说话,最后还是敏感地问道:“你是说,他的神色不对?”

岳凝之笑了笑:“其实稍稍有那么一点沮丧,不过我和远辉陪他聊了一会,倒是有说有笑,没问题了,你放心吧!”

“谢谢,又麻烦你们了。”白羽芊也觉得无奈,此时鞭长莫及,有什么话,现在也不好问,只有等她回去了。

“到伦敦了吗?”岳凝之笑着问道。

白羽芊“嗯”了一声,随即感慨:“被老白吓了一跳,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急着想回家。”

岳凝之在那边直乐,免不了提到,想跟凯凯聊上两句。

“凯凯,里边是凝之阿姨,妈妈最好的朋友,赶紧问个好。”白羽芊将手机递给了凯凯。

凯凯接过电话,说了一声“hello”之后,冷不丁问道:“凝之阿姨,你是钢铁侠叔叔喜欢的凝之吗?”

白羽芊顿时被逗笑了,赶紧抢过电话,解释道:“不好意思啊,童言无忌!”

岳凝之在那头明显哭笑不得:“什么跟什么呀,哪里冒出来一个钢铁侠叔叔?”

“傅君亭不是因为我受伤了吗,那天我带凯凯去医院看他,正好碰到慧因阿姨也在,傅君亭急吼吼地跟他妈说喜欢你,没想到大人说话,小孩子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白羽芊说着,停住脚步,终于大笑了出来:“对了,傅君亭就是那什么钢铁侠叔叔。”

岳凝之很无奈地道:“我真是服了!”

趁这个机会,白羽芊跟岳凝之开了一句玩笑:“傅君亭看来一时半会也不会放弃,要不你尽快跟远辉把那层窗户纸捅开,否则我都替你累,对了,慧因阿姨说回国之后想跟你吃个饭。”

“吃什么饭呀?”岳凝之立刻惊叫了起来。

白羽芊被逗得直笑:“没事啦,她只是对儿子喜欢的女孩觉得好奇,并没有婆婆见儿媳妇的意思。”

和岳凝之又说了两句,白羽芊挂断电话,这时候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心情一下子轻松不少,这就打算给老白打电话了。

出门在外,白羽芊最担心的就是老白,除了他身体不好,再就是老白的脑子也不好,白羽芊还真担心,没她在旁边看着,郭夫人又想什么坏点子,把老白当棋子耍。

机场外,早就有当地演出公司的接待人员等在那儿,两辆大巴车的门已经打开。

在飞机上坐的时间太长,白羽芊也不急着上去,带着凯凯站在地上活动着身体,晒起了伦敦难得一见的太阳。

没等白羽芊把电话拨出去,已经有电话进来了。

白羽芊看了看,屏幕上是一个陌生的来电,她似乎在来电显示上见到过。

虽然疑惑什么人会找过来,白羽芊还是将电话接起,然后“喂”了一声。

“你是白山的女儿?”对面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和苍老。

白羽芊皱了皱眉头:“我是,请问你……”

“当年白山的那个杀人案,我是知情人,我只告诉你一点,白山不是真凶。”男人几乎是开门见山地道。

白羽芊蓦地愣住,再然后,觉得身上汗毛直接竖了起来,什么人会给自己打这样一个电话,开口就提老白的案子。

就算这时不免慌神,白羽芊还记着,立刻按下了手机的录音键。

“想不想替白山洗刷清白?”对面的人问道。

白羽芊半天没有回答,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三个字——“卫冲达”。

“我现在不在国内,什么时候我们见一面?”白羽芊镇定了一下情绪,终于给出了回应。

“用不着见面,我有证据,如果你有诚意的话,打200万过来,这个价钱对你还算合理吧,”对方倒是非常镇定:“不过把话说在前面,我是做好事,不是敲诈谁,如果你现在报了警,咱们这生意就做不成了,你家白山一辈子都得戴着杀人犯的帽子。”

“我想确定一下,林大勇的确不是我父亲杀的,对吗?”白羽芊问道。

“不是告诉你,我有证据吗,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对方说着,得意地笑了起来:“你自己考虑吧,觉得这钱花得值,我就把账号发过来,告诉你,想买我证据的,还有其他人。”

第一百七十四章 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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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手里有所谓证据,按理说就该跟警方联系,现在你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总让人觉得怪怪的,你怎么让我相信,刚才所说的一切,不是凭空编造出来的,毕竟我什么都没有看到,有点脑子的,都不可能贸然把钱给你,”白羽芊有意和对方在周旋:“甚至我不知道你是谁,或者告诉我,你贵姓?”

“我敢打这个电话,敢跟你要这个价钱,自然有底气,为民除害不是我的事,坦白告诉你,我就想靠这个挣点小钱,要是你再犹豫,这买卖就轮不到你了!”对方语调里透着一股不高兴,可白羽芊听出话音,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放弃做这个交易。

“至少你可以透露一下,林大勇的案子,谁才是真凶?”白羽芊冷不丁地问道。

那人顿了顿,随后哼了一声:“没想到白山的女儿还挺精明,明摆着想套我的话,是吧?告诉你,底牌可不能这么急着掀出来,你要是爽快点,现在把钱打过来,我立马让你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没钱……什么都免谈!”

大巴车那边,萍姐正朝着白羽芊招手,催道:“羽芊,快带孩子上车吧!”

白羽芊抬头看了看,拉起蹲在她脚边的凯凯小手,走向大巴。

“我现在国外,如果真有诚意,等我回去,咱们面谈!”白羽芊坚持道。

对面那个男人冷笑了一声:“刚才不是讲得很清楚,我不会跟你见面,白小姐,本意我是想帮帮你们,不过听你这口气,好像也不在乎,那就算了,这买卖不做了!”

听出了对方的底线,是绝对不肯露出真容,白羽芊倒缓和了一下口气:“这些年我一直在替我爸翻案,中间栽了不少跟头,不瞒你说,上过几回当,有人声称知道底细,也是一开口就要钱,所以你突然打电话来,我总得确认,你不是骗子吧!”

“随便你,如果想通了,给我打电话,不过别让我等太久,刚才我也说了,奇货可居,有人也想要我手上的证据。”对面的人嗤笑一声:“我卖给你200万,别人可不止这个数。”

“那个想要证据的人,是凶手吗?”白羽芊故意问道。

“你还挺聪明的,不过,有些话别问得太直,给你三天时间,如果真心想替白山讨个公道,知道该怎么做!”对方说到这里,不由分说挂掉了电话。

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白羽芊有些发愣。

“妈咪,上车了!”凯凯扬起小脸,拉拉白羽芊的手。

白羽芊回过神,这才发现,她已经带着儿子走到了车边。

“就等你们了!”萍姐笑着跳下车,抱起凯凯,先上了车。

白羽芊跟在后面,直至坐到座位上,脑子里始终在想那个电话。

没一会,大巴车发动了起来,而白羽芊也拨通了岳凝之的手机……

几天之后,结束伦敦演出的白羽芊,带着凯凯随团回到了蓉城,按照事先的约定,枫叶小区的白家,迎来了一位老白期待已久的客人——那位他口中一直念叨的“费博士”。

快到七点的时候,姗姗来迟的岳凝之进了白家,和客厅的老白、费牧打过招呼,便走进厨房,伸手拍了拍正在专心准备菜肴的白羽芊。

“来了?”白羽芊转头看了看岳凝之,随口问道:“你要不要到隔壁去,把远辉请过来?”

岳凝之眼睛亮了,随之脸上浮起一丝羞涩,大概想掩饰一下,索性揶揄起白羽芊:“你确定要叫远辉,不怕他趁机给傅君若通消息,人家转头就从美国飞回来。”

白羽芊睨了岳凝之一眼,干脆装着没听见这话。

岳凝之一笑,伸头往客厅那边看了看:“我刚才进来,第一个感觉就是,老白叔叔看着居然比费博士还紧张,不管怎么说,你爸也是当过大明星,见过大世面的,还能被费牧压住气场了?”

白羽芊稍有些诧异,索性一边打着鸡蛋,一边探头往外瞧了瞧。

客厅那张长沙发上,老白正端着一杯茶在喝,视线完全聚拢在他手里的杯子上;费牧则半低下头,一副乖乖等待长辈指教的表情,瞧着一点都不强势,不过,白羽芊也觉出来了,老白真得在紧张。

两人各坐一边,都没有主动开口,客厅气氛实在不要太拘谨。

一时没忍住,白羽芊笑了出来。

打破这拘谨的,是此时兴冲冲地从白羽芊卧室跑出来的凯凯,白羽芊瞧见,这孩子一手举着一个钢铁侠手办,直接以跪姿趴到老白和费牧中间的沙发上,热情地对费牧道:“费叔叔,你看我的钢铁侠,是傅叔叔从美国寄过来的。”

白羽芊要皱眉头了,这种时候,傅君若怎么可以被提溜出来,凯凯太会刹风景了。

站在白羽芊旁边的岳凝之,“噗嗤”笑了出来。

费牧似乎并没想那么多,反倒像是松了口气,先朝老白笑笑,随后摸摸凯凯的小脑袋,夸奖了一句:“嗯,不错!”

“这种小泥人,也不知道孩子怎么那么喜欢,芊芊还说,好多大人也爱收藏这种东西。”老白在旁边搭了一句,目光终于有了新的落脚点,宠溺着看着跪在地毯上的小家伙。

“不是小泥人!”凯凯掉头看着老白,傲娇地道:“外公都不懂的,这是钢铁侠手办!”

“是呀,我们凯凯可聪明了!”在外孙面前,老白绝无招架之力,只能赶紧哄着。

费牧笑得温和,望向孩子,问出了一个很有学术意义的问题:“凯凯,你觉得,从钢铁侠身上,能学到哪些品质?”

这下把小孩给难住了,眼镜眨了半天之后,凯凯终于憋出了一句:“我家冰箱里有好多瓶子,叔叔你要吗?”

岳凝之到底没忍住,大声笑了出来,白羽芊摇了摇头,走回了料理台边,也是笑得肩膀直颤。

岳凝之站到白羽芊旁边,调侃道:“真是大学老师的风范,会不会以后跟凯凯熟了,费博士每回见到凯凯,还得发他一张考卷?”

“或许费牧没跟这么小的孩子打过交道,不知道怎么表达,那天他来机场接我们,看得出来,他挺喜欢凯凯的。”白羽芊解释了一句,想了想,又笑了半天。

客厅里,老白彻底自在起来,笑着拿手拍拍费牧的肩膀。费牧抓了抓脑袋,大概也觉得自己刚才的问题太高深,索性把凯凯抱到腿上坐了,一本正经地表示,他目前不需要瓶子。

刚才的局促气氛,因为大人和孩子这一段尬聊,明显缓解了不少。

“费博士,小孩子都是这样,天马行空的,你还真问不出什么子丑寅卯。”老白笑着叹了口气。

费牧忙道:“叔叔,您别客气,就叫我费牧吧!”

老白想了想,立刻点了点头:“好,费牧啊,以后常到家里来玩,我们都欢迎你!”

费牧稍有些腼腆地笑笑,随后接过凯凯递到他面前的手办欣赏了片刻,对孩子道:“凯凯,你不知道吧,你外公以前也是电影里的英雄人物,比钢铁侠还厉害!”

凯凯仰头看看费牧,倒乐了起来,转头问老白:“外公也和我爸爸一样,去拯救过世界吗?”

“让你见笑,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老白很开心地摆了摆手:“难得还有你们记得我拍过电影。”

而这时,费牧很认真地跟老白探讨起来:“羽芊介绍我看过您拍的那些片子,她说叔叔您的得意之作是《龙拳》,我特意观摹了几遍,的确,这部片子拍得很成功,不仅在于它所呈现的视觉效果,还有影片所弘扬的包容共通的价值观,到现在还有深刻的社会意义,让人在欣赏精美画面之外,还有回味的空间。”

第一百七十五章 驱逐出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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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里,白羽芊不由摇头,她当时教费牧投老白所好,可没让他把自己给抖搂出来,费牧这么一不小心就把实话说出来,也是让人醉了。

“费牧真有意思哎!”岳凝之乐不可支地拿胳膊肘捅了捅白羽芊:“他怎么不会拐弯啊,要是遇上挑剔的,他话里都是毛病,什么叫你介绍他看老白叔叔的电影,他不会自己主动去看啊,机灵点的肯定说,我从小就喜欢您的电影,我是您的粉丝。”

“性格如此吧,”白羽芊笑道:“你不觉得,这也不失为一种可爱?”

岳凝之认真地瞧瞧白羽芊,嘟囔道:“好像……是比某人可爱。”

白了岳凝之一眼后,白羽芊已经点火,准备要炒菜了,不过耳朵还听着外面动静。

老白明显不挑剔,大概也没察觉出费牧话语里的破绽,这时跟个孩子一样,兴奋地和费牧聊起了他的电影生涯,一时之间,简直就滔滔不绝了。

白羽芊又往外看了一眼,凯凯此时站到沙发上,淘气地挤在老白身后,从后面搂住他脖子,笑得十分开心。

“凯凯,不要累着外公。”白羽芊到底提醒了一句。

费牧正好望过来,朝着白羽芊一笑。

白羽芊也笑了笑,回去继续忙自己的。

岳凝之往客厅又看了一会,随后走到白羽芊旁边,刻意压低了声音:“200万的事,有下文了吗?”

白羽芊直接摇了摇头,先往客厅瞧了瞧,才对岳凝之道:“我当天晚上又给那人打了过去,想再聊一聊,结果那边直接关机,后面一直就打不通,现在,只能等对方什么时候再打给我。”

“猜我今天去哪里了,”岳凝之笑道:“我把你发过来的电话录音拿去给老白叔叔那些朋友听,他们大部分认为……很像卫冲达的声音,然后都觉得,这人的话未必可信,卫冲达年轻时眼高手低,全凭一张嘴,按他们的讲法,十句话,九句半不能信。”

白羽芊的一份清炒时蔬很快做好,装完了盘,看向岳凝之:“可就是这样的人,当初能把郭宏源吓到跑出国躲避,我觉得,他手里或许有些干货。”

如果给她打电话的人确定是卫冲达,白羽芊倒愿意相信,卫冲达说的是那“半句”真话,就凭他能让郭家如此忌惮。

“郭家那边,最近怎么样了?”白羽芊问了一句,随即准备做凯凯喜欢的蒸蛋。

前晚刚从伦敦回来,几乎没顾上休息,白羽芊昨天一早便跟着团长去了徐导的电影公司,这两天基本就待在那边,《云之岭》即将开拍,作为舞替的白羽芊,被安排了参与编舞的任务,对于她来说,既是一种新的尝试,也是个不小的考验。

两天来,沉浸在艺术创作中的白羽芊,暂时屏蔽了外界纷扰,全心在舞蹈的编排上,而岳凝之这段从200万引出的话题,到底将她拉回到了现实。

而此时,在基本上确定那个开价200万,才肯还白山清白的人是卫冲达后,白羽芊没法不联想到姓郭的一家。

岳凝之靠到料理台边:“郭会礼忍痛卖了手上大半的地产项目,算是喘了口气,现在全力就是要保住他那个过了五十岁还不知道安份的独生子,对了,据说他那刚换过肾的孙子情况有点糟,郭会礼算是叱咤风云一辈子,到头来却为儿孙操碎了心,倒也挺不容易。”

“郭宏源……”白羽芊蓦地想起,很久之前,在机场意外碰到郭宏源时,他那副惊慌失措的神情。

“他呀,已经被保释回家,”岳凝之笑了一声:“目前郭宏源被限制出境,你也知道,这人拥有外籍身份,我认识的一位律师,是郭会礼特意为儿子征召的律师团成员之一,今天还听他在那儿聊,郭会礼的想法,索性也不要什么名誉了,决定让郭宏源在法庭上,痛快承认确实买春,然后咬死了不知道对方当时未成年,在他们的设想里,最好的结果就是郭宏源被驱逐出境。”

“真会算计!”白羽芊有些好笑,想了想,问岳凝之:“你现在依旧认为,郭宏源爆出丑闻,卫冲达没有涉入其中的可能?”

岳凝之眨了眨眼:“你别说,我现在感觉有点像了哎,难道之前就是为了买春的事,卫冲达才敲诈郭家?不过,说来盗亦有道,都给了钱,他怎么还把这事捅出去,这个卫冲达有点不讲道义,如果这人再联系你,你小心着点!”

“卫冲达也算神人了,”白羽芊摇了摇头,嘲弄地道:“我的第六感,这人知道的秘密不少,说不定就是个宝藏,可惜,后面他电话打不通了。”

“你还真准备了200万?”岳凝之好奇地问。

白羽芊耸了耸肩:“我从哪里弄那么多钱啊,就想从卫冲达身上套一点东西出来,真要有200万,我还想换个大房子,让老白和凯凯住得更舒服一点呢!”

“找傅君若借啊,他一定给!”岳凝之朝白羽芊挤了挤眼。

白羽芊直接拿眼一瞪岳凝之,视线朝外面扫了扫,生怕这话被客厅里的人听到。

好在客厅那边,有凯凯做粘合剂,老白同费牧已经谈笑风生,应该注意不到厨房这边。

岳凝之朝白羽芊做了个鬼脸,再然后,眼睛突然一亮,也来不及跟白羽芊说一声,直接转身,便出了厨房。

没一会,客厅玄关那边传来开门声,随之响起岳凝之甜得有些齁人的笑,白羽芊不用猜都知道,到底是哪位神仙驾到。

白羽芊走进客厅,正瞧见凌远辉有些吃惊地看着众人:“是不是我来的不是时候?”

“哪儿呀,来得正好!”老白高兴地朝凌远辉直招手:“今天费博士来我家做客,远辉,你跟费博士年纪差不多吧,肯定有得话聊,晚上一起吃个饭!”

白羽芊同凌远辉招呼了一声:“远辉,本来就想去请你,这下省得我们跑腿了。”

说着,白羽芊便替凌远辉和费牧互相做了介绍。

凯凯热情地跑过来,举着手里两个钢铁侠,对凌远辉道:“凌叔叔,你看,他们已经是我的好朋友了!”

同费牧握手寒喧过后,凌远辉弯下腰,拍了拍凯凯小脑袋:“君亭回来了,我听他说,这两天打算接你到他家去玩,看他满屋子的手办。”

凯凯那一双乌溜溜的大眼闪了闪,二话不说,转身往白羽芊卧室便跑。

“干嘛去呀?”白羽芊哭笑不得地跟过去。

“妈妈,把我的手办放进盒子里,我要带去给君亭叔叔看,”凯凯一边指挥着白羽芊,一边走到衣柜,伸手要够挂在那儿的小外套:“这就走吧1”

“听风就是雨,过几天再说,你忘了今天家里有客人!”白羽芊哭笑不得。

“是呀,傻孩子,这么着急做什么。”岳凝之跟过来,笑着从后面抱住凯凯。

凯凯嘟起小嘴,颇有些不乐意,最后岳凝之干脆给傅君亭打了个电话,接通之后,直接让凯凯抱着手机跟傅君亭去聊。

客厅里,凌远辉坐到沙发上,问道:“老白叔叔,您身体怎么样了?”

“没……没事,什么事都没有。”老白表情突然显得有些尴尬,冲着凌远辉直摆手。

白羽芊正好从卧室走出来,也没太在意,随口笑道:“对了,过几天该给我爸做复查了,远辉你提醒得正好。”

“叔叔,哪天要去医院,我送你们。”费牧立刻在旁边道。

“老白叔叔今天去医院,不是去复查的?”凌远辉似乎有些诧异。

原本已经快进厨房的白羽芊,立刻停住脚步,转头问老白:“你今天去医院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英雄救美

“那个……”老白突然有些结巴,目光明显在回避白羽芊,半天之后,才含混地吐出几个字:“就是去……看看。”

老白这样的表情,让白羽芊不由自主紧张起来,老白每次前往医院复查,都是由她来安排,白羽芊绝不放心让他独自过去,现在老白自己跑到医院,难道是身体出了状况,却不想教她担心?

“到底哪里不舒服,你要跟我说呀!”白羽芊终于有点急了。

大概瞧着白羽芊拧紧了眉头,老白赶忙摆手道:“我没事的,是远辉误会了,我去医院看看朋友的。”

“什么朋友?”白羽芊立刻追问。

“可能是我弄错了,我今天正好去取傅夫人的病历,在医院碰上老白叔叔,当时匆忙,也没来得及多问,想当然地以为他是去复查。”凌远辉在一旁缓颊。

白羽芊还有些半信半疑,看向老白:“你真没事?”

“放心吧,我现在天天早起晚睡,生活可规律了,按照医生嘱咐,还去打太极拳,做点运动,”有了凌远辉的解释,老白脸上表情明显松驰下来:“不信的话,哪天我跟你去医院查一查,老爸已经没问题了。”

费牧也附和道:“我觉得叔叔脸色挺好的,心脏搭桥的病人能在短时间内恢复成这样,其实非常难得。”

想到家里还有客人,加上老白的样子,的确也不像哪里不对,白羽芊这才放下忐忑,请大家入座,转身进了厨房。

十来分钟后,岳凝之从外面进来,双眉紧锁,表情十分不悦。

白羽芊已经将各色菜品准备得七七八八,感觉岳凝之站在旁边,头也不抬地喊她帮忙上菜,等两人忙完回到厨房,白羽芊才注意到岳凝之那一脸的烦躁。

“干嘛呀,你这表情!”白羽芊揶揄道:“这一屋子谁得罪你了,别跟我说是远辉啊!”

岳凝之看着白羽芊,叹了一声:“麻烦了,傅君亭要过来。”

白羽芊吃了一惊,随即笑着撇清:“我可没请他呀!”

“也怪我自己多事,刚才瞧见凯凯不太高兴,嘴里念叨着君亭叔叔,我脑子一懵,就把电话打给傅君亭,只是让他陪孩子聊两句,谁想啊,一挂掉电话后,凯凯就跟我讲,傅君亭说马上就到,这人……不请自来了。”岳凝之说着,懊恼地跺了跺脚。

“大律师,你也有懵的时候啊,”被逗得笑起来的白羽芊,只得哄着岳凝之道:“好啦,大不了他要真过来,咱们就不开门,我不信傅少爷还敢强闯民宅!”

岳凝之目光落到了玄关那头:“瞧见没有,你家这位小少爷已经准备迎客了。”

顺着岳凝之的视线望过去,白羽芊直接失笑,原来凯凯整个人趴在门边的鞋凳上,正拿着手办,一个人玩得开心,看来真在等着傅君亭了。

白家刚刚开宴,大门便被人从外面敲响,岳凝之一脸无奈地看看白羽芊,而好不容易被哄到桌上的凯凯,直接从他专用的小餐凳上爬下来,跟个小陀螺似地,飞奔过去打开了门。

来者都是客,何况傅君亭虽然讨人嫌,可好歹也算救过她,白羽芊虽然缺乏凯凯那份发自内心的好客之情,也还是主动迎了过去。

“我来的不是时候?”傅君亭进了门,还知道客套一句,随手将一瓶红酒塞进白羽芊怀里:“从我老大书房酒柜里拿的,回头他发现酒少了找我算账,你给我做证啊!”

“你就不能自己花钱买礼物?”白羽芊哭笑不得地问道,打量着傅君亭,原本他头上缠着的纱网已经不见了,不过仔细看的话,还是能瞧见伤疤。

“不能,”君亭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朝屋里探头看了看,等瞧见坐在凌远辉旁边的岳凝之,立刻风骚地招了招手,这才又回了白羽芊一句:“我还得攒钱买房娶老婆,不省着点怎么行?”

白羽芊嗤笑一声,而此时,凯凯已经迫不及待地扯着傅君亭的手往餐厅走了。

傅君亭先是向老白问过好,随后熟络地跟众人打起招呼,最后缠着岳凝之说了好几句,似乎也看不出人家脸上的勉强。

“君亭,可有好些日子没见你了。”老白高兴地拿手拍了拍走到跟前的傅君亭,随后便发现了不对,指着他脑门上那道伤痕,问道:“你这是……受伤了?”

“没什么,就随便英雄救美了一回!”傅君亭得意地朝白羽芊挤了挤眼。

“出了什么事?”老白少不了觉得好奇。

白羽芊几乎立刻瞪过去一眼,在澳洲发生的事,她没打算让老白知道,免得惹他无谓的担心,傅君亭冷不丁来这一句,真要老白一直问下去,肯定包不住了。

“君亭,坐下吧,傅先生收藏的那些好酒,也只有你敢拿,今天沾你光!”不知道凌远辉是不是猜出了白羽芊的想法,上去拉过傅君亭,要让他坐到自己旁边。

傅君亭似乎挺不乐意,故意拿着一把椅子,在凌远辉和岳凝之中间夹了个塞。

岳凝之明显叹了口气,白羽芊和她对视了一眼,两人直接换了座位。

“外公,君亭叔叔是钢铁侠,坏人打妈咪,他把坏人抓住了。”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异常响亮地来了一句。

所有人都是一愣。

本来白羽芊以为,傅君亭那什么“英雄救美”算是敷衍过去了,没提防,还有一个比傅君亭更不懂事的小人儿急着爆料。

老白半天没反应过来,费牧这时已经吃惊地对白羽芊问道:“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她还瞒着你们呀?”傅君亭大笑,根本无视白羽芊投过来的警告眼神,大大咧咧地道:“老白叔叔,放心吧,你女儿带种,白天肩上被人划了一刀,晚上继续登台跳舞。”

白羽芊已经无可奈何,明白今天算是被傅君亭和凯凯联手坑了,她只记得提醒岳凝之和凌远辉,受伤的事务必瞒住老白,却没料到,凯凯这小家伙记性那么好,那段记忆被傅君亭一激活,谁都挡不住他要说出来。

早知道这样……白羽芊后悔死了,刚才就应该直接把傅君亭挡在门外。

老白望向白羽芊:“芊芊,说说怎么回事吧,你总在替我担心,难道不明白,老爸更担心自己的女儿!”

凌远辉和岳凝之不约而同地看着白羽芊,白羽芊也没了办法,只好道:“其实不过一场虚惊……”

等听完白羽芊对事情前因后果地讲述,尤其是她提到,这件事是郭宏源手下所为时,老白几乎傻在椅子上,好一会说不出话来。

“澳洲警方据说已经联系到郭宏源,要求他回澳洲配合调查,不过吧,”白羽芊冷笑一声:“郭宏源在蓉城惹的麻烦更大,已经被暂时限制出境,澳洲那边一时拿他没办法。”

说到这里,白羽芊也懒得往下讲,其实也很容易猜,在自己这件遇袭案的背后,不仅藏着林盼盼,也绝对少不了跟她狼狈为奸的郭夫人。

众人都在认真听着,倒是傅君亭眼睛一直在瞧岳凝之,不知为什么,唇角很像在憋着笑。

老白长长地叹了一声,对白羽芊道:“芊芊,回头我跟你妈谈一谈,做人不能太过分,以前那么多事,我也就得过且过,不想再计较,可他们绝不能伤到我女儿,一根汗毛都不许碰!”

没想到老白能说出这么一句,白羽芊鼻子不由一酸,起身走到他后面,抱住老白的脖子,道:“看来咱们真是亲的,好高兴啊,老白这回总算站稳立场,不过,你别跟赵尹霞谈什么了,我就盼着你离得她远远的,姓郭的一家都不是好人,我呢,以后会自己保护好自己,不信他们还能无法无天。”

傅君亭这时咳了一声,朝着白羽芊道:“那个越南人的上司被找到了,这消息……你们想不想听?”

“真抓到了,问出背后主谋的人了吗?”岳凝之比白羽芊还激动,盯着傅君亭问道。

终于得到岳凝之关注的傅君亭却卖起了关子,直到白羽芊的脸快要拉下来,他才笑道:“我老大请的当地侦探社,在一间农场把那家伙找到,按照那人说法,给他下命令的是一个女人。”

“林盼盼?”岳凝之立刻问。

傅君亭摇了摇头,这回目光便落到了老白身上:“是郭宏源……的老婆。”

白羽芊一点不惊奇,直接讥讽地道:“难怪那个越南人一直说,买凶的人只要求毁容,没想要我的命,郭赵尹霞看来手下留情,回头我得当面感谢她这一份‘母爱’。”

老白沉默了,这时凯凯派上了用场,走过去趴到老白腿上:“外公,我是未来的钢铁侠,不让坏人欺负妈咪……也不能欺负外公。”

瞧了孩子片刻,老白长出一口气,摸了摸凯凯的小脑袋。

岳凝之一直在注意着老白,这时试探地问了一句:“老白叔叔,要不您说说,以前怎么得过且过的?”

白羽芊捏了捏老白的肩膀,她一直都希望,老白不要再三缄其口,能主动说出当年的事,让她可以找到替老白讨回清白的方向。

只是……谁也拗不过老白。

“我也想听听。”白羽芊终于没忍住,在老白耳边道。

第一百七十八章 槽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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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君子风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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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傅先生是觉得,他可以帮你解决这件事,不想让你无谓的惊恐,郭会礼那边,傅先生已经给他打了电话,警告过他,如果再发生悉尼那样的事件,他不会袖手旁观,相信现在傅先生出面,郭夫人应该不敢再轻举妄动,至于林盼盼……既然她自称抑郁症犯了,傅先生在她身边安排了两名护士,并且切断她同外界的联系。”

“这又怎么样,那两个女人都是疯子,你真觉得,傅君若能吓得住她们?”白羽芊冷笑了起来。

“羽芊,如果需要,我们会给你安排保镖。”凌远辉提议道。

白羽芊笑着反问:“保镖能保我一辈子?凭什么坏人做恶,被害的人反而要躲躲藏藏。”

凌远辉看向白羽芊:“如果觉得有什么不对,立刻给我打电话。”

“就这样吧,麻烦你跟傅君若说,我觉得吧,要不他就娶了林盼盼,说到底,不是因为傅君若,林盼盼也不会那么疯,或许那个女人名花有主了,心里得意,还能放过我一马。”白羽芊讥讽地道。

凌远辉在那听着,忍不住笑了出来。

白羽芊这时倒打量起了凌远辉,想了想,问道:“刚才你和凝之谈得如何?”

听到白羽芊的问题,凌远辉顿了顿,随后不置可否地道:“我们都觉得,可以再考虑一下。”

白羽芊没听明白凌远辉的意思,可也不等她再问,人家已经转身进了家门。

带着满腹的疑惑,白羽芊回了房间。

浴室的水声已经停了,白羽芊走到老白卧室外,悄悄地打开门。

房间里关着灯,借着月光,可以看到老白躺在了床上,似乎是睡着了。

白羽芊松了口气,轻轻把门关上,随后又想到凌远辉刚才的闪烁其词,终于没忍住,坐到沙发上,给岳凝之打起了电话。

这一次,岳凝之的电话接得很磨蹭,直到白羽芊以为她不会接了,才听到对面传来“喂”的一声。

“凝之,你和远辉……”白羽芊特别小心翼翼地问道,多年的朋友,她立刻听出了岳凝之声音里的无精打采。

电话那边,沉默了许久之后,岳凝之唉了一声:“羽芊,我今天出丑了!”

“什么意思啊?”白羽芊一惊,干脆走到阳台,等拉上身后的玻璃门,随即道:“刚才我碰到远辉了,他跟我说,你们要再考虑,到底考虑什么?”

“远辉的说法……大概对我也不是没好感,不过,”岳凝之突然显得有些烦躁:“讨厌死了,这家伙转过头就替傅君亭做起媒来,脑子有毛病吧!”

白羽芊愣了一下,“噗嗤”笑了出来。

“第一次发现,远辉的脑回路跟一般人不一样。”白羽芊好笑地道。

“可不是嘛,没说到十分钟,我干脆走人了,平常瞧着这人挺精明,真要聊起来,根本说不下去!”岳凝之越发有些气急败坏。

“这么短?”白羽芊倒有些疑惑了:“不会吧,我后来在楼下碰到远辉,距离他去找你也得一个多小时,难道你走之后,他一个人坐在那儿发呆?”

说到这里,白羽芊直接大笑起来。

岳凝之突然无语了,好半天后,犹豫地问道:“你帮我想想,他到底喜不喜欢我?”

“都是傅君亭搞出来的,远辉这人吧,瞧着就是那种佛系的,最强调君子风度,什么事情都不主动争取,别灰心啊,机会未必没有,”白羽芊很认真地替岳凝之分析道:“其实也怪你自己,哪怕早半天跟他表白,我觉得,远辉给你的答复都会不一样,现在莫名其妙的,你们中间夹了傅君亭那混小子。”

“那你说我……要不要再告白一次?”岳凝之很认真地求教道。

白羽芊笑了:“不怕出丑了?”

岳凝之长长地“嗯”了一声:“你到底帮不帮我呀?”

“我当然帮你,其实你今天肯向他说心里的想法,就是成功的第一步,下次再表白,别不到十分钟就跑啊,把心思全讲清楚,明明白白地告诉人家,傅君亭喜欢你是他自己的事,你别有所爱!”白羽芊给岳凝之出着主意,居然自己心情好了不少。

“可我怎么觉得,失败的可能性更大呢?”岳凝之依旧沮丧:“你向来都是被人追的,根本不可能了解我的心情,我快疯了,从回来的路上,就一直在猜,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不是承认,对你有好感吗?”白羽芊失笑。

“说实话,傅君若在这方面,比凌远辉可痛快多了,喜欢谁,就直白地表达出来,不喜欢谁,也绝不勉强自己,在感情这件事上,哪要什么君子风度,羽芊,有时候我觉得,刨去其他,傅君若这样专情的男人,真是稀有品种。”岳凝之在电话里大发感慨。

白羽芊叹了一声,道:“凝之,首先我想你误会了,傅君若从来不是什么专情的人,否则林盼盼也不会这么多年上蹿下跳,始终逍遥法外,说到底是有他纵容,真要说专情,说不定人家是对林盼盼专情,其次呢,我想拜托你,咱们以后别再提傅君若,尤其是……在费牧面前。”

“你真的放下他了?”岳凝之好奇地问道。

“很多年前就放下了,”白羽芊叹了一声:“为什么你们一直不相信呢?”

岳凝之哼了一声:“羽芊,这事吧,别人相信不管用,你得扪心自问。”

“行了。”白羽芊咳了一声,道:“不说了,好好睡一觉,说不定明天一早,凌远辉就想通了,主动打你电话,两个人就此陷入爱河!”

“天都黑了,做什么白日梦!”岳凝之终于大笑起来,好一会后,又关心起白羽芊:“你和费牧是不是算订下来了?”

“我们已经说好,下一回我要去拜见费牧的父母,再然后,可能该考虑结婚了。”白羽芊认真地道:“到什么年龄,就做什么事吧!”

岳凝之想了想,问:“你还没爱上费牧吧?”

白羽芊语塞,这问题真不好回答。

对面传来岳凝之一声叹息:“羽芊,不着急好吗,没有人逼你,一定要在某个年龄怎么样,作为朋友,我们最希望看到的,是你今后能过得幸福,我不是说费牧不好,只是,不要为了逃避什么,就硬是要选择一条貌似正确的人生道路。”

白羽芊:“……”

“是不是我说得太尖锐了,”岳凝之说完,显得有些后悔:“我今天话怎么那么多,费牧这人其实挺不错的,只是我注意了好久,你看他的眼神太平静了,不像每次傅君若出现在你面前,你眼底那份光彩,还有脸上的表情……就算是故意板着脸,却依旧掩藏不住心底的绵绵情意。”

白羽芊摸了摸自己额头:“绵绵情意……岳律师,实事求是呀!”

岳凝之似乎已经忘掉了不开心,笑着跟白羽芊又开了几句玩笑,便挂断电话。

白羽芊走到阳台栏杆边,望着楼下笼罩在夜色中,只有些许灯火点缀的花园,心里突然觉得有些乱。

一直以来,白羽芊都坚信,经过多年的磨砺,她已经能很好地收敛住情绪,没想到,在岳凝之口中,她居然被描述得如同傅君若的迷妹,什么绵绵情意,听起来虽然夸张,却也提醒了白羽芊,以后真得跟傅君若敬而远之,省得老是纠缠不清。

就算现在还没能爱上费牧,可白羽芊已经认定,这个忠厚却稍有些木讷的男人才应当是自己的归宿,既然是正确的道路,白羽芊没有理由不坚定地走下去。

白羽芊并不确定,费牧对于傅君若做何感想,不过,她有义务,不让她和费牧即将建立起来的婚姻,因为其他人受到干扰,这是她对未来丈夫的诚意和尊重,也是应有的自律。

不由自主的,白羽芊又想起了刚才和费牧独处的那一幕。

白羽芊知道,费牧看出了她的拒绝,也是失望的,不过人家涵养太好,并不肯表露出来,白羽芊此时竟有些后悔,都已经确定了关系,男女朋友间亲昵一下也是正常,如果再有下回,她一定不再矫情,免得教费牧生出什么想法。

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白羽芊终于转身回了客厅。

家里有了孩子,总归比平常会忙碌点,一早白羽芊起床梳洗完毕,就是在忙儿子的事,把小孩叫醒,督促他穿衣服洗漱,幸好有老白帮忙,等她把凯凯拉到餐厅时,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老白,昨晚休息好了吗?”白羽芊等儿子开始大口大口地吃起早餐,便转头看向老白,想着什么时候,好好跟老白谈谈。

“还好。”老白朝白羽芊笑笑,低头喝着自己的粥。

“后天咱们去复查,好吗?”白羽芊商量着问道。

老白头也没抬:“你安排吧,我听你的。”

“不去医院!”凯凯立刻大声嚷起来。

白羽芊瞧了瞧孩子,笑道:“不是你,是外公要去检查身体。”

老白伸手摸摸孩子的头,对白羽芊道:“今天是不是又迟了,你不用亲自送他去幼儿园,反正就在楼下,我陪孩子过去就好。”

从昨天开始,凯凯便正式入读了小区幼儿园,白羽芊特意和老白一起送过去,凯凯进到里面以后倒是没哭,毕竟已经是四岁的孩子,在澳洲那边也入过学,不过突然换了环境,孩子还是非常无措。

白羽芊跟老白躲在外面看了一会,最后白羽芊要上班,不得不先走,后来下班回家,听老白告诉她,说孩子孤零零地在角落坐了一个上午,直到下午,有几个孩子找他玩,才算活泛过来。

“凯凯,喜欢上幼儿园吗?”白羽芊吻了吻孩子的头发。

凯凯眨了眨眼:“还好啦,我认识新朋友了。”

白羽芊笑了,摸摸儿子后颈,转头问老白:“爸,凯凯交给你了,你上午要出去,是吧?”

老白猛地抬头看向白羽芊,表情有些紧张地回道:“不,我今天哪儿都不去!”

第一百八十章 占有欲

白羽芊朝老白瞧了过去,她记得凌远辉提过,昨晚老白躲进安全通道,不知道在跟谁打电话,似乎还约好,要跟对方见一面。

原本白羽芊也只是随口问一问,老白心情不好,和老朋友见面倾诉一下,也无可厚非,可此时他的反应,却让白羽芊心里不由一动,脑子里直接闪出郭夫人那张令人作呕的老脸。

“妈咪,我还要吃个面包。”小孩子家胃口不要太好,凯凯嚼完手中的面包,意犹未尽望向白羽芊。

白羽芊注意力又回到孩子身上,怕把他撑着,只掰了一小块递到凯凯手里,随后貌似随意地问了老白一句:“听说赵尹霞的儿子,身体又出状况了?”

“那孩子的肾换了没多久,就出现排异现象,情况比之前厉害了,你妈现在急得要命。”老白顺口回道。

白羽芊并没有继续问下去,抽出一张纸巾,替嘴边沾上面包屑的凯凯擦了擦。

“不管大人做了什么,小孩都挺无辜,”老白望向凯凯,感慨了一句:“我见过你那个弟弟,瘦瘦小小,成天就躺在床上,无精打采的,看着让人心酸。”

“我哪来什么弟弟!”白羽芊直接笑了一声,摸摸儿子的头,随后将他抱到地上。

等凯凯自己跑进卧室拿他的小书包,白羽芊看向老白:“我们家没人欠姓郭的,这世上值得同情的人不要太多,老白,你在可怜人家,想过没有,人家却要害你女儿。”

话说到这里,白羽芊点到为止地停住了。

老白瞧着白羽芊,讪讪地笑了笑。

“我就先走了!”回屋穿上外套,白羽芊便准备上班了。

今天白羽芊打算早点出发,先到团里练一会功,然后照例还是得去徐导的公司。

徐导一向严格,要求舞蹈组两周内拿出编舞方案,白羽芊昨晚临睡前,在客厅看了好一会剧本,想要摸透剧中人物的性格和情感脉络,虽然她只是不露脸的替身,可身为职业舞者,白羽芊对自己任何形式的作品,都不会降低标准。

跟老白道了“再见”,白羽芊又抱着凯凯来了个吻别,这才打开门。

没等白羽芊出去,凯凯已经“哧溜”一下钻到外面,熟门熟路地跑过去敲邻居家的大门。

老白忙跟出来,哭笑不得地对白羽芊道:“凯凯肯定去找君亭了,还真喜欢他!”

等电梯的功夫,白羽芊瞧着凯凯又从凌家出来了,不免笑着问道:“有没有对凌叔叔他们说‘早安’?”

“说了,妈咪,君亭叔叔还在睡觉,我叫他起床,他可不高兴啦,乖孩子不可以睡懒觉的!”凯凯嘟着小嘴投诉道。

白羽芊忍不住嗤笑,这么懒又这么不靠谱的家伙,还装模作样说什么要攒钱娶老婆,真佩服傅君亭会说笑话。

电梯门开了,白羽芊赶紧走了进去,回过头,对外面站着的凯凯挥手告别。

步行到舞团楼下,刚要准备上去,白羽芊却猛地想起来,从家里出来得匆忙,居然忘了带上剧本。

赶忙上去打了卡,白羽芊又跑去跟团长请过假,这才又折了回去。

幸好舞团和家里离得近,十来分钟后,白羽芊已经进了小区,坐着电梯上了楼。

只是电梯门刚打开,白羽芊便和外头冲进来的人撞到了一起。

“怎么哪儿都遇到你?”傅君亭一脸嫌弃地拿手划拉开白羽芊,先挤到了电梯。

白羽芊也没理他,出了电梯,便拿出钥匙,很快在客厅找到剧本,放进了随身背包,又走了出来。

等白羽芊又匆匆下楼,走到外面,发现傅君亭背手站在那儿,很明显正在等着他。

“刚敲你家门,怎么你爸和凯凯都不在?”傅君亭问了一句。

白羽芊直接笑了:“凯凯要上幼儿园,我爸去送他,大家都有自己的事,哪一个个像傅少爷这么闲。”

自觉没时间跟傅君亭闲聊,白羽芊拔腿就往小区外走。

傅君亭直接跟在了白羽芊身后:“问你一件事儿,凝之昨天真的生气了?”

“你说呢?”白羽芊反问一句,继续走自己的路。

傅君亭完全没有一点自知之明,这时候居然笑了:“她是不好意思了吧,男的喜欢女的,不是天经地义。”

“她不喜欢你。”白羽芊忍不住丢过去一句。

“我可是高富帅,而且风趣幽默,魅力十足,凝之怎么可能不喜欢,这点自信我绝对有的!”傅君亭颇为自得地道。

白羽芊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傅君亭:“我还有事儿,没工夫跟你胡扯,只是劝你一句,不要搅和到别人的生活里,你到现在都感觉不出来,凝之是确定百分之百对你没感觉?再这样纠缠下去,显得你十分没有男人的风度。”

被教训了的傅君亭,却丝毫也不在意,呵呵笑道:“没关系,我有信心,就算现在不喜欢,我是谁呀,以后她一定会爱死我,我大不了受点累,慢慢追喽!”

快到小区中央的喷泉池边,白羽芊终于停住,转回头,皱着眉头看向傅君亭:“你难道还没长大,我家儿子都知道,不能做大家都不喜欢的事,你明明知道,凝之对你没有好感,两人又没有共同点,却还这样死缠烂打,你幼稚到连孩子都不如吗?”

傅君亭眨眨眼睛,这时倒不嬉皮笑脸了:“昨晚是凝之对你说了什么,还是你对凝之说了什么?”

“你懂什么是爱吗?”白羽芊看了看手上攥着的手机,决定牺牲十分钟,和傅君亭好好谈一谈。

“又要跟我说大道理,听都听烦死了!”傅君亭哼了一声,脸上立刻流露出了不屑。

白羽芊干脆同傅君亭面对面地站着:“你明白爱一个人应当是什么状态吗,那是一种互融性的情感,你会因为她的快乐而快乐,可看到她不开心,你会比她更不开心,而你呢,我只觉得,你对于凝之的烦恼,从来都没有在意过,所以,你那根本不是爱,只是小孩的占有欲。”

“占有欲……又出新名词了?我倒要问你,一听说你出事,我老大直接飞到澳洲,恨不得翻江倒海,也要把凶手给挖出来,这算是真爱了吧?”傅君亭从鼻子里哼了哼:“你那么懂爱,怎么就不能体谅他不容易,现在居然趁着他不在国内,把男人都带家里了!”

“闭嘴!”白羽芊直接怒了,转身便要走。

傅君亭干脆紧跟着不放:“哟,生气啦,我都没气,你气个什么劲!”

白羽芊头也不回道:“别跟着我,烦死你了!”

“你这人太没劲了,看到老大,就摆出一张冷脸,瞧见我,也一点没客气过,怎么到费牧跟前,装得那么温柔贤惠啊?”傅君亭还在喋喋不休。

白羽芊再不想理他,只管走自己的路,然而,几步开外的一个身影,令她立马停下了脚步。

老白从喷泉另一边绕过来,却没有往家走,而是朝小区大门外而去。

愣了几秒之后,白羽芊加快脚步,朝着老白追过去。

“我没说完呢!”傅君亭伸手抓住了白羽芊的胳膊:“你劝人倒一套一套的,怎么不想想自己,当初在巴伐利亚,我亲眼瞧见,你们两个腻在一块,好得跟一个人似的,转头你就翻脸不认账,就算我老大以前跟林盼盼有点什么,也是在你前面的事,你斤斤计较就算了,吃那么多年的醋,还不够啊!”

白羽芊急着追老白,却被傅君亭扯了后腿,终于气急:“放开你的爪子,否则我喊非礼了!”

“谁会相信,我会非礼这么又老又丑的女人!”傅君亭嘴不闲着,手倒是放开了。

白羽芊也懒得计较这话难听,转身便往老白那边追了过去,却发现,人已经不见,大概已经出了小区。

跑到小区外,白羽芊左右张望,最后瞧着老白上了一辆出租车,显然已经追不上了。

“白羽芊,就那么心虚,跑得跟只兔子一样,你把自己的事处理好,别插在我跟凝之中间,最烦你这样,”傅君亭跑过来,还在那说个不停:“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就是你在后面说三道四,凝之才会胡思乱想。”

白羽芊没有理睬傅君亭,拿出手机,给老白打了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白羽芊听到对面“喂”了一声。

“老白,你要去哪儿?”白羽芊索性直截了当地问。

早上在家里,老白那么紧张地否认打算出门,做父女那么多年,白羽芊基本上猜出来,昨晚他那通电话必定是打给郭夫人的,今天要见的,也肯定是她,刚才白羽芊已经旁敲侧击,暗示老白不再和那个女人多做纠缠,看来还是怪她没有说明白。

“我哪儿都没去,刚把凯凯送进幼儿园,打算在小区里散散步就回家,对了,今天凯凯跟小朋友们都熟了,进到里面,还跟人家分享你给他装的糖果。”老白明显在打着岔。

白羽芊朝着老白坐的那辆出租车望过去,不远处十字路口红灯亮起,车停了下来。

“知道了。”白羽芊心里有些窝火,说了三个字,直接挂了电话。

“你还真管天管地,你爸到外面走走,都要请示啊?”傅君亭在旁边取笑道。

白羽芊犹豫了片刻后,走到出租车站台,到底还是决定,得跟过去看看。

这一次,白羽芊决定不再纵容老白,不管老白对那个女人有再深的感情,都必须阻止他继续和郭夫人来往,在白羽芊的心中,郭夫人已经完完全全成了蛇蝎,她不能眼看着,老白哪一天被郭夫人狠狠地咬一口。

“去哪儿,我送你?”傅君亭在旁边来了一句。

白羽芊看了看他,蹙着眉头,呵斥道:“那你还不把车开过来!”

坐进傅君亭那辆深蓝色的捷豹,白羽芊直接道:“市立医院。”

“你有毛病了?”傅君亭揶揄道。

白羽芊眼睛盯着前方,老白坐的出租,此时已经消失在车流里。

“快点开!”白羽芊催了一句,半句多余的话都不想说。

傅君亭颇有点好奇:“说说,什么事儿,大早上非要跑医院?”

“老白很可能去见赵尹霞了……”白羽芊说到这儿,深深地叹了口气。

“有趣,感觉你爸还挺痴情的,跟我家老大有得一拼!”傅君亭又胡说一句,明显将车速加快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当我不会还手

市立医院门口,白羽芊从车上下来,正准备给老白打电话,却奇迹般地在人群中看到了老白身影,索性收起手机,朝他那边追了过去。

“喂,你等等我!”还坐在车上的傅君亭朝着白羽芊吼了一嗓子。

白羽芊没心思管后面的傅君亭,她得上去拦住老白,无论如何都要阻止他去见郭夫人。

然而,等白羽芊跟进到医院里面,老白又不见了。

白羽芊直叹气,只得往病房大楼走,她本来不打算去郭家那孩子的病房,不过,总要把老白给拉回来。

刚踏上病房大楼外的台阶,白羽芊却又走了下来,刚才无意间一转头,她看到花园那边,老白坐在一张长椅上,正低头拨着电话。

白羽芊掉头朝老白那边走去,还没到跟前,却发现有人早她一步,坐到了老白旁边。

老白专心地在打电话,似乎都没注意到旁边多了一个人,白羽芊就在几步之外,已经能清楚地听到,老白对着电话,很小心地道:“尹霞,我就在楼下,要不你下来坐坐?”

白羽芊叹了口气,老白这个“痴情”的毛病,真是没治儿了!

正在这时,白羽芊的手机突然响了。

白羽芊吓了一跳,怕被老白听见,忙走到不远处一个雕塑后面,按下手机接听键。

电话是团长打来的,问白羽芊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去徐导的公司。

白羽芊这才反应过来,因为老白,她把上班的事都给忘了,连连跟团长道歉之后,白羽芊便说家里有点事,过一会就到。

团长也没有追究,甚至让白羽芊不用着急,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完再过去。

等挂断电话,白羽芊抬头看时,傅君亭手搭在老白身后的椅背上,一老一少,已经聊了起来。

白羽芊摇头,准备抬脚走过去,反正不管老白乐不乐意,现在就把他拉回去。

“老白叔叔,我这不闲着没事儿吗,就陪您坐一会,顺便吐槽一下你家大小姐。”傅君亭说着,便大笑起来,眼睛还朝着白羽芊这边瞟了一眼。

白羽芊明白了,傅君亭早已经看到了她。

“芊芊就是脾气急一点,其实她也没讨厌你,有时候挤兑你几句,也是逗着玩儿的,这孩子把你当弟弟看呢!”老白笑道:“我从小把她带大,她要是真不喜欢谁,根本就不会搭理,可你瞧,凯凯早上要找你玩,她一点都不拦着。”

“弟弟……搞笑!”傅君亭仰头大乐,转过头又往白羽芊那边瞧了瞧,故意提高音量:“您是说她一贯口是心非吗,难怪呢,每次她瞧见我老大,都是不冷不热,搞半天在装啊!”

白羽芊刚想上去训斥傅君亭两句,顺便带走老白时,却听老白叹了一声:“我这话,从来没跟芊芊提过,你听听行了,就别说出去了!”

“您放心,我的嘴上过拉链!”傅君亭眼睛亮了亮。

到底,白羽芊没有走出去,她打算听听,老白会说些什么。

“做父亲的,总归都想儿女幸福,我就这一个女儿,瞧着她这几年磕磕绊绊,心里真得很疼啊!”老白叹了口气:“往后的日子,我就盼着芊芊能过得顺心一点。”

“她都把费牧带回来了,能顺心了吧?”

“芊芊做了决定,我也不会反对,可我就是感觉吧,她是在勉强自己,”老白摇了摇头:“芊芊的脾气跟她妈一样,犟得要命,不爱听别人的劝,可这么多年都是我在连累她,现在婚姻大事上,我也不好指手画脚,而且你都看到了,费牧昨天已经上门……其实那孩子瞧着不错,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担心,怕她以后过得不幸福。”

傅君亭此时跟打了鸡血似的,一下子兴奋起来:“老白叔叔,您也觉得,我老大才是最适合你女儿的人?”

老白摇了摇头:“恕我直言,那位傅先生……还是算了吧,我看过网上新闻,听说女朋友不少,也不行!”

“网上的不能信,要不要哪天我安排您跟我老大见一面?”傅君亭一副急坏了的表情:“您跟他好好聊聊,就知道他是什么人了。”

白羽芊真想上去,直接朝傅君亭脑袋上拍一下,这小子什么事都管,真不知天高地厚。

老白这时笑了笑,看向傅君亭:“对了,君亭,不是我说你,昨天闹得的确不太像话,凝之一个小姑娘家家,你当着所有人的面,话说得一点没顾忌,我看得出来了,凝之非常不高兴。”

老白语重心长地劝起了傅君亭,白羽芊注意到,说话的时候,他的目光往病房大楼那边瞟了好几眼。

“行,我回头跟她道歉,”傅君亭笑嘻嘻地道:“不是事儿,女孩子都有点矫情。”

“你呀!”老白笑着拍了拍傅君亭后背:“你有事先去忙吧,我见一个朋友,聊聊天,我就走了。”

“打算见谁呀?”傅君亭故意一脸好奇地问。

“就是……一个朋友。”老白说得含混,却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似乎瞧见了什么。

白羽芊觉得奇怪,顺着老白的目光望过去,随即便冷笑出来,原来是郭夫人终于姗姗来迟了。

一个多星期没见,郭夫人看上去老了不少,两个眼袋明晃晃挂在脸上,唇角耷拉着,却涂得赤红,衬得整个脸腊黄腊黄的,从她那藏都藏不住的憔悴,可以想见,郭家果然是到了多事之秋。

“老东西,不是告诉你,没事别来找我!”郭夫人一过来,便冲着老白不悦地道。

老白望向郭夫人,甚至腰都有些微微地弓着,陪着笑道:“我知道你心烦,所以没敢直接去病房,孩子今天怎么样?”

“关你屁事!”郭夫人说着,猛地将她手上攥着的一叠纸,扔到了老白脸上:“别让我见你,就你身上那两颗肾,医生说,用了也会害死我儿子,你到底安得什么心,把你这些废纸拿回去!”

纸片砸到了老白后,随即飘落到了地上。

白羽芊听得一惊,定定地看着正低着头的老白。

傅君亭在一旁不满地嚷了一句:“你干什么,不会好好说话!”

说着,傅君亭蹲到地上,帮老白拣起地上的那些纸片。

郭夫人冷笑:“要不是那死丫头不肯把肾给我儿子,会出现这种情况,告诉你们,姓白的现在就是我的仇人,你们等着,我绝对不会饶过你们!”

“听这话的意思,像是威胁啊!”傅君亭已经站起来,手里拿着那些纸在看。

老白拉了一下傅君亭,还在对郭夫人解释:“我说过了,我捐个肾给你儿子,羽芊那边,你就别再为难她,只要能救下孩子,我命都可以给你。”

“我要你那条烂命!”郭夫人大吼一声。

“老白叔叔,搞什么呀,你不是刚做完心脏搭桥,捐什么肾?”傅君亭吃惊地看向老白。

郭夫人像是这才注意到,站在老白旁边的是傅君亭,神色马上就一变,看着也没有刚才那么颐指气使,稍皱了皱眉头后,问了一句:“君亭,你怎么在这儿?”

傅君亭拿眼瞟了瞟郭夫人,没有回答。

郭夫人随即看向老白,冷笑一声:“把君亭带过来,你又打什么鬼主意?”

“没有,只是刚碰上这孩子,尹霞,有时间吗,咱们聊会?”老白不改低声下气。

“聊?你不就是想来质问我吗,那死丫头在外头出事,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你吃熊心豹子胆了!”郭夫人立刻嚷了起来。

“尹霞,傅先生都查清楚了,人家为什么要冤枉你,我不是质问,只想来跟你说一句,不管怎么样,芊芊是你生的,你对她再不喜欢,也不能用那种……手段来对付她。”老白说到这里,神色里多少有些不痛快。

郭夫人一脸地鄙夷:“有本事你告我去啊,那丫头该死,生下来就该给掐死,别把她当什么宝,白羽芊下贱着呢,抢人家男人,坏到骨头里了!”

老白终于嚷了起来:“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她谁都没抢!”

“敢跟我在这儿吼!”郭夫人眯着眼看向老白:“自己女儿什么德性,你能不知道?挖空心思要嫁进豪门,你问问她,这梦能做得成吗,傅夫人病得都快死了,也没让她称心如意,你们父女俩……还在做白日梦呢!”

傅君亭在旁边,瞧着张牙舞爪的郭夫人,“噗嗤”笑出来:“郭夫人,你这就没意思了,我大伯母没得罪过你吧,她在美国那边治疗情况还不错,你怎么就教人家死呢,回头我可得跟我老大说说!”

“君亭,别跟这老家伙瞎闹。”郭夫人先是慌了一下,随即硬摆出了长辈的架势。

老白站在原地,看来还是被气到了,好半天后,对郭夫人道:“尹霞,我一直念着那些年的夫妻之情还有你对我的好,凡事我也都让着你,可女儿的事上,你不能做得太过分。”

“我怎么过分啊,是她自己作!”郭夫人直接插起腰。

白羽芊此时已经走到近前,并不急着说什么,而是拿过傅君亭手上那些纸。

显然没想到白羽芊会出现,郭夫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虚,直接往后退了一步。

“芊芊,你怎么过来了?”老白显然也有些吃惊。

“赵尹霞,怕什么呢,”低头看到那些化验单,白羽芊脸色都变了,朝老白看了一眼,随后瞧着郭夫人:“心里有鬼啊,不知道我是来感谢你的吗?”

“你神经病!”郭夫人似乎不想说了,转头就要走。

傅君亭跑过去,双手一举,挡住了郭夫人去路:“怎么走了,没听到人家在谢你,我也得谢一句,你的人把我打成脑震荡,咱们梁子算是结下了。”

“君亭,你好歹是傅家的孙子,跟这种人混在一起干什么?不怕丢了自己的脸。”郭夫人到底不敢跟傅君亭嚣张,明显忍着气道。

“他们是什么人啊,贪污受贿,骗我大伯母的画,还是……”傅君亭一乐,满是嘲讽地道:“在外头玩女人,结果被人玩了?”

白羽芊故意大声笑了起来,走到郭夫人旁边:“听说你手下留情,派人袭击我,也没打算要我的命,我要不要感恩戴德?”

“白羽芊,你够了……”郭夫人走也走不了,有点心慌意乱,干脆吼了起来。

没等郭夫人把话说完,白羽芊猛地一抬手,用尽全力,朝着面前这个女人的脸上,狠狠地打了下去。

“怎么够呢,真当我不会还手吗?”白羽芊咬着牙问道。

第一百八十二章 皇亲国戚

显然没料到白羽芊会出手,郭夫人完全惊愕住,过了好几秒,才猛地捂住自己那张老脸。

“敢打我!”郭夫人没忘记控诉一声,随后身体便开始有些夸张地往后踉跄。

在众人注视下,郭夫人先用一种弱风扶柳的姿势趴倒,随后又画蛇添足的,将自己那臃肿的身形横陈在了地上

“来人啊,有人行凶啦!”郭夫人仰头望天,发出了杀猪一般的嚎叫。

“尹霞!”老白看来被吓到了,抬脚便想冲过去。

此时手疾眼快的是傅君亭,直接一伸长臂,笑嘻嘻地将老白拦在身后,口中还在跟郭夫人比着嚷嚷:“哟,郭夫人,你怎么自己躺地上了,有什么话好说,耍赖几个意思啊?”

老白看看傅君亭,只得往后退了退,从旁边绕开他,走到了郭夫人跟前。

“滚开!”郭夫人躺在草地上,吼得中气十足,使劲一甩老白朝她伸过去的手。

白羽芊清楚地听到“啪”的一声脆响,再往老白那边看时,只见他抚着自己右手,看来是被郭夫人打中了。

注意到白羽芊在瞧自己,老白冲她摇摇头,无奈地劝了一句:“芊芊,不要这样对你妈!”

“你说到底不要哪样?”白羽芊已经控制不住情绪了,冲着老白质问道:“这个女人什么时候把我当过她女儿,是逼我摘一个肾给她儿子的时候,还是让他老公手下在悉尼跟踪我,图谋给我一个教训的时候?老白,你可以去做圣人,为什么要我跟你一样,被逼到这份上,我连反抗都不行吗?”

说完一句,白羽芊脸胀得通红,胸口不停地起伏着,她被气坏了,不仅痛恨郭夫人的无耻,还有对老白一贯懦弱的失望。

老白有些语塞,望着白羽芊,表情十分无措。

“说得好!”傅君亭在旁边直乐,甚至还拍手起哄:“白羽芊,你真不是孬种,这话说得漂亮!”

“她毕竟是你妈呀!”老白忍不住又劝,还拿眼瞧了瞧郭夫人。

郭夫人正声嘶力竭地大吼大叫,明显忘了保持阔太太的矜持,看来想把事情闹大。

白羽芊举了举还攥在手里的那一叠生理检测报告:“爸,不管你对她是心疼还是歉疚,我只请你多一点理智,你刚才说什么,要拿命给她,你瞧瞧这个女人嚣张跋扈的嘴脸,她配吗?”

老白立刻解释:“不,是我自己主动……”

“你自己主动?”白羽芊直接打断了老白:“真好笑!她儿子的肾又出状况了,这女人肯定又惦记要摘我一个肾,难怪在悉尼没要我的命,我还以为她多仁慈!”

说到这里,白羽芊转身走到郭夫人面前,冷冷问道:“我没猜错的话,你打算死马当活马医,利用老白对你那莫名其妙的爱意,明示暗示地要他代替我捐肾,赵尹霞,你要是有点良知,就不会拿着这些报告去给医生看,只要能救你儿子,才不管别人死活,是吗?”

说着话,白羽芊又往前走了一步,郭夫人大概以为她还想来一巴掌,面露惊恐,倒颇为灵活地往旁边一滚。

傅君亭走过去,把白羽芊往自己身后拉了拉,提醒道:“行了,别靠太近,回头人家拿你碰瓷,说是你把她推倒的。”

白羽芊看了看傅君亭,随即又恨恨地瞪了郭夫人一眼。

看着白羽芊不说了,郭夫人似乎缓过了劲,趴在地上,朝着周围大喊:“谁帮我报警,有人要杀我,救命啊!”

“尹霞,你这又何必呢!”老白又上去,想从后面把郭夫人扶起。

郭夫人直接将老白往后一推,指着他大骂:“我最后悔的,当初为什么要上你的当,跟了你之后,我得了什么好?跟个老妈子一样,服侍你家那个又脏又臭的死老太婆,你又逼我生下这么个仇人,当初差点弄死了我,你放过一个屁没有?我说过恨你一辈子,就是一辈子!”

傅君亭今天表现不错,飞跑过去,一把将老白兜住,没让他摔坐到地上。

白羽芊过去扶住老白,已经被气得笑起来:“老白,听出来了吗,这就是你心里那个贤惠得跟天使一样的前妻,是不是从没听过这样的心里话。”

老白皱着眉头,对着白羽芊摇了摇头。

四周已经慢慢围上了人,没一会,在郭夫人犹如泼妇一般的哭天抢地中,有保安走上前。

保安弯下腰,打量着郭夫人,问道:“太太,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受伤了?”

“对,我受伤!”郭夫人一下子坐了起来,拿手指着白羽芊:“这个女人刚才打我,看到我脸上的巴掌印了?还有,我现在一点不都能动了,给我叫急救医生,还有,赶紧报警,我要靠她谋杀!”

“哪有什么巴掌印,我这么好的视力都看不清楚哎,是不是郭夫人脸皮太厚了?”傅君亭嬉笑地瞧着郭夫人,随后又揶揄道:“你都不能动了,干嘛坐起来,还不赶紧躺下,要穿帮了!”

郭夫人大概一时没反应过来,居然真就往下一躺,立刻引来周围人的哄笑。

意识到自己出了丑,郭夫人愤怒地重新坐起,朝着傅君亭道:“君亭,我和你妈也算朋友,有这么对阿姨说话的吗,你刚才明明看见白羽芊对我动手,我不知道她跟你什么关系,为什么非要睁眼说瞎话,你这孩子太让我失望了!”

傅君亭立刻一脸吃惊:“我妈什么时候跟你成朋友了,我奶奶可是特地嘱咐过,我们家的人不许跟那些靠歪门斜道发财的暴发户来往,你别乱说啊,回头这话传到我奶奶耳朵里,害我妈被骂,到时候她被惹急了,直接靠你诽谤!”

大概没想到傅君亭一点面子也不给,郭夫人已经火冒三丈了,却到底不敢怼傅君亭,转头死死地瞪着白羽芊:“我一定会走法律程序,现在是法制社会,总有人还我一个公道!”

“没有问题,”白羽芊抱起双臂,冷冷地看着她:“走法律程序是吗,咱们可以打的官司多得是,回头慢慢商量?”

郭夫人自然不甘示弱:“好,这回咱们连本带利算算账!”

不远处传来警笛声,郭夫人这下得意了:“等着吧,今天就得把你关进局子里,等到了里头,我让你好好尝尝我们郭家的厉害!”

“哟,警局是你家开的啊,大家都听到了,这个女人在威胁我们!”傅君亭立刻嚷起来,朝着众人道:“到时候警察来了,你们做证啊,大家不知道吧,她是郭会礼的儿媳妇,都听说了吧,这女人的老公郭宏源在外头花天酒地,当年玩弄未成年少女,结果隔了十多年被人告了。”

人群中传来了议论声,很显然,郭宏源那场官司在蓉城早就尽人皆知。

“傅君亭,你说话小心点!”郭夫人恼羞成怒地大吼了一声,这回也不跟傅家继续拉关系了。

白羽芊哼笑:“赵尹霞,我承认,今天的确打过你,就算拘留也无所谓,这一巴掌值了!我现在再警告你一回,有我在,谁都不能欺负我老爸,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一辆警车此时停在不远处,有警察从里面下来,朝着人群这边走过来。

“羽芊,不说了,你先走吧,老爸留在这里就好了!”老白赶紧想推着白羽芊离开现场。

“走什么,我还没尝到郭家的厉害呢!”白羽芊嘲弄地望着郭夫人。

“走?你们好大的胆子,”郭夫人冷笑了一声:“还敢警告我,自己算什么玩意儿?”

“那你算什么呢?”白羽芊直接被气笑起来了,说到这里,她又稍稍顿了一下,问道:“郭夫人,我就觉得好奇,除了被你糊弄住的傅夫人,傅家从上到下,明摆着瞧不起你们姓郭的,你何至于非要跟林盼盼狼狈为奸,又是送十几万的包,又是帮她出头,一会自己亲自上阵,一会在国外找人对付我,你真的以为,把我除掉,林盼盼就能顺昨嫁进傅家,然后你们姓郭的便能跟着沾到好处?”

“开什么玩笑,我们家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傅君亭立刻在旁边附和:“郭夫人,以后少打什么小算盘,我老大现在烦死了郭会礼,你们还想给他塞女人,还是那种脑子有毛病的女人,这是想当皇亲国戚啊,瞧那没眼色的样子,真不愧是

暴发户。”

白羽芊拿眼看看傅君亭,这小子说得不着调,却把她给逗笑了。

“发生什么事了?”两名警官这时走上前。

见有人来了,郭夫人扯起嗓子,拿手指着白羽芊:“这个女人要谋杀我,警官救命啊!”

警局的调解室,警方很快弄明白,白羽芊与郭夫人有血缘关系,不过一向相处不和睦,又有傅君亭在旁边作证,当时两人只是发生口角争执,郭夫人自己没站稳,一不小心坐到地上,反倒诬赖是白羽芊故意推她。

最终结果,这属于民事纠纷,并不予立案,警方只进行调解处理。

郭夫人想让白羽芊在局子里蹲几天的愿望,到底落空了。

此时在白羽芊的坚持下,老白几乎是被傅君亭强拽着先行离开,一名警察担任调解人,劝了两人半天之后,白羽芊一声不吭,郭夫人翻来覆去就那几句,一定要让白羽芊坐几天牢,警察被搞得烦了,让两人自己谈,干脆离开了调解室。

第一百八十三章 食髓知味

“白羽芊,你等着,我已经让人去调了你打我的监控,我直接到法院起诉,回头再放到网上,让大家都看一看,什么芭蕾艺术家,根本就是打人的女流氓!”这时没别人了,郭夫人又在那鬼吼鬼叫。

“省着点吧,”白羽芊一脸的淡然:“我在澳洲遇袭的事,当地警方已经有足够的证据,确认歹徒是受你指使,虽然那边法律治不了你,不过到时候我也可以把证据公布在网上,想想挺有趣,可以让所有人都看看,虎毒不食子,而有的女人,比老虎还毒着呢!”

“警察先生,有什么好调解的,把这个女人关起来,她刚才又要打我,又扯我头发,快把她关起来!”郭夫人脸色一变,胡乱往自己头上抓了几把,冲着门外大吼。

白羽芊笑了一声,拿手往屋角顶端指了指:“看到没有,四面都是摄像头,你这样虚张声势,不怕惹人笑话?”

有警察这时探进头,劝了一句:“你们两个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讲,不许吵了!”

郭夫人不减威势,居然冲着警察那边瞪了一眼。

白羽芊忍住笑,侧过身,将手搭在椅背上,闲闲地问了一句:“赵尹霞,我一直搞不明白,你对我爸到底有没有过真心?”

郭夫人一脸不耐烦:“你管得着呢!”

白羽芊望向天花板:“老白最感激你的两件事,一是主动照顾了我瘫痪在床的姨婆,再就是生了我,刚才听你那意思,倒像是多委屈了你。”

“老娘那是忍气吞声!”

“好笑,又没谁逼着你,非要缠上老白,而且当年他可是大明星,你一个梳头小妹,根本配不上他,是委屈了老白。”

“一个演戏的,有什么了不起!”郭夫人恨恨地道。

白羽芊笑了:“是呀,总不如所谓豪门有吸引力,现在想想,一个乡下女孩,被继父赶出家门,举目无亲来到城里……到最后摸爬滚打混进了上流阶层,也算是你的本事,我猜你从做梳头妹起,就立下了往上爬的野心吧?”

“你管我……”郭夫人回了一句之后,表情立刻警惕了起来:“你从哪里听到这些的?”

“我不仅听到,还有亲眼看到的。”白羽芊盯住了郭夫人。

郭夫人脸上突然显得有些紧张:“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我到底生了你!”

“你帮着别人都想除掉我了,还期待我记得所谓骨肉亲情,我没那么蠢!”白羽芊手托着腮,探究地打量着郭夫人:“在我看来,老白一直只是你的踏脚石,知道他孝顺姨妈,你就投其所好,扮成一朵白莲花,轻而易举地把他套住。”

“那又怎么样,是白山自己活该。”郭夫人从鼻子哼了哼。

“承认你故意坑他了,老白从一开始就不是你的对手,你后来认识了郭宏源,所以老白成了鸡肋,我猜你之所以这么恨我,是因为你遇到郭宏源的时候,我已经出现了,或者那时候你处于怀孕阶段,或者我已经生了下来,你这种带着孩子的有夫之妇,想搭上暴发户家的少爷,是不是难度挺大?的”白羽芊说到这里,忍不住讥笑了一声:“不过,你还是成功了!”

“你倒比老白聪明多了。”郭夫人抱着双臂,冷冷地看向白羽芊:“我生的几个,最精的就是你,知道老娘为什么恨你,从怀上你,我就处处不顺,想打胎,医生吓唬我,如果流产,以后就再不能生了;然后妊娠高血压,糖尿病都找上来,生你的时候又大出血;还有,老白后来还拿你当借口,死活不离婚。你根本就是投胎来报仇的!”

白羽芊恍然大悟:“果然是怀孕的时候认识郭宏源,不过,你刚才说什么,生了几个?难道除了我和你儿子,你又生过其他小孩?”

“滚一边去,不懂你在说什么!”郭夫人瞪过来一眼,显然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白羽芊这时倒笑了:“其实吧,你这人挺真实的,坏都坏得光明正大,不过我就奇怪了,既然都扯上了郭宏源,为什么在我的记忆里,当年你在跟不同的男人鬼混,最有趣的,听说你和我爸前头离婚,后头就跟那个猥琐的卫冲达一块跑澳门赌场去了,不怕郭宏源发现?还有,你和老虫都有这层关系,他还要敲你的钱?”

“你什么意思?居然敢查我吗?”郭夫人几乎是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感觉到了郭夫人的慌张,白羽芊反而更加淡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当年你做得太过火,看在眼里的人也不少,我全当八卦在听,现在难得咱们坐在一起,跟你打听一下啦!”

“你……是不是老虫跟你说过什么?”郭夫人的脸皮有些控制不住地抽搐起来。

白羽芊好整以暇地瞧着郭夫人,思索着她心里到底藏了多少鬼,才会怕成这样。

“老虫说……”白羽芊装作深思了好久,直到郭夫人看上去已经开始发抖了,才抬头一笑:“当然不能告诉你,这可是你们的把柄,以后你要再敢对老白不利,这些把柄用处就大了。”

其实白羽芊并不知道什么,只不过想拿何冲达吓吓郭夫人,见她这么害怕,心里真觉得痛快。

“你到底知道多少?”郭夫人眼中,已经射出了两道寒光。

白羽芊大笑:“你背后藏了那么多秘密,我数不过来呀!”

“你是不是也想敲诈我?”郭夫人大喊道。

“傅夫人,请注意你的言辞!”有人从外面进到调解室,严肃地提醒道。

“凝之,你怎么过来了?”白羽芊朝着岳凝之笑着招了招手。

没想到,凌远辉跟在岳凝之后面也出现了。

看了一眼郭夫人之后,凌远辉对白羽芊道:“羽芊,老夫人知道这边出了状况,立刻派我过来,刚才凝之和我已经同警方沟通过,有什么事可以交由律师做后续处理,现在我们可以走了。”

白羽芊轻松愉快地站起身,扫了郭夫人一眼,故意对她摊了摊手道:“真可惜,我还打算多聊聊,就比如,孩提时你纵容保姆虐待我,还有你把不同男人带到家里过夜,你那些肮脏的,毫无廉耻的历史,我没忘,你还记得吗?”

“你……闭嘴!”郭夫人人这时已经坐了回去,倒像是瘫在了椅子上。

白羽芊笑得十分开心,能看到郭夫人这副气急败坏的样子,真是不要太解气了。

此时岳凝之接收凌远辉的眼色,上前拉住白羽芊,到底将她带出了调解室。

坐进车里,岳凝之笑着问道:“听说你今天打了赵尹霞?”

白羽芊靠到副驾驶的座位上,举起自己右手,对着从车窗玻璃另一边透过来的阳光照了照,叹道:“真过瘾啊,原来动手是这么爽的事,难怪那些人坏得肆无忌惮,我是不是要考虑,做得狠一点!”

岳凝之却摇了摇头:“以后别这样,反倒给了别人口实。”

白羽芊笑了起来,将头仰靠到椅背上,沉默了片刻,才道:“你知道那个女人又做什么事了吗,居然怂恿老白去做体检,要让老白给她儿子换肾,我爸心脏搭桥手术才刚做完多久啊,赵尹霞的心太狠了,根本想要他的命!”

说到这里,白羽芊的眼角有些湿润,她心疼死了老白,可老白却还执迷不悟。

岳凝之正准备开车,猛地注意到白羽芊在哭,忙停下来,伸手从旁边抽出纸巾替她擦了擦眼泪,随后轻抚着白羽芊的背:“不着急,回头我帮你劝劝老白叔叔。”

“我知道自己今天……挺像泼妇的,没有办法,一想到那个自私、卑鄙的女人,为了他儿子,连别人的性命都不顾,我恨不得立刻撕了她的脸!”白羽芊哽噎着道。

岳凝之叹了口气,探过身抱了抱白羽芊。

车窗被人从外面敲了敲,岳凝之抬头看了看,随手按下了窗户的按钮。

凌远辉朝着车内瞧了瞧,等白羽芊转过身,大概发现她眼眶红了,凌远辉愣了一下,故意装作没看见的样子,笑道:“今天君亭给我打电话,说你跟人打架,还进了警局,把我吓了一跳,那小子太会夸张了!”

“对不起,让你们跟着忙。”白羽芊抽了抽鼻子,这时坐正了身体。

“到车里来聊一聊吧!”岳凝之朝着凌远辉道。

没一会,凌远辉坐进后座:“事情已经解决,郭家的律师到了,郭夫人在调解书上签了字。”

白羽芊回身看向凌远辉:“我其实真想破釜沉舟,跟这帮人好好斗一斗,我刚才还跟凝之说,动手真痛快,可惜我没钱,不能买凶杀人。”

“胡说什么!”岳凝之拿手拍了白羽芊一下。

“我听君亭提过,你是为了老白叔叔被郭夫人诱导,要为郭家小孙子捐肾的事儿。”凌远辉说着,不由摇了摇头。

“老白也该揍一顿,他非要气死我不可!”白羽芊嘟囔道。

凌远辉这时看向岳凝之,道:“羽芊,前几天凝之就跟我说过,你在伦敦的时候,有人曾经将电话打到你那里,说是知道老白叔叔那桩案子的真相。”

白羽芊笑了一声:“一通电话之后便音信皆无,那个号码到现在一直关机,我已经开始怀疑,对方是不是恶作剧。”

“不可能是恶作剧,”岳凝之摇头:“我觉得何冲达肯定知道点什么。”

“其实是这样的,我已经从凝之那里把电话录音要了过去,找音频专家做了技术比对,分析的结果,确认与何冲达留在法院的质证录音完全相同,所以你们判断对方是卫冲达,并没有错,”凌远辉停了一会,又道:“给你打电话的那个号码,没有登记过身份信息,我让人在移动公司查过记录,这个号码只用过一次,也就是打在你手机上,之前之后,都没有任何通话。”

白羽芊听得有些入神,随即叹了一声,问道:“是不是意味着,线索就此断了?”

凌远辉却笑了:“虽然暂时找不到卫冲达,不过从中,我们还是发现了一点线索,当初有人买了同批十张连在一起的号码,我们查过另外九个号码的通讯记录,发现一个很有趣的事情。”

岳凝之直接趴在座位,催道:“查到什么,你说呀?”

“其中一个号码也被用过,电话打到了郭夫人的手机上,而且时间正好是在卫冲达给羽芊打过电话之后,中间相隔不到十分钟。”凌远辉说着,看向白羽芊:“我们可以设想,卫冲达先找你,然后再找郭夫人,你不觉得,这里面有一些很值得琢磨的东西吗?”

白羽芊定定地看向林远辉,过了好一会后,道:“卫冲达先给我打电话,告诉我知道凶案的真相,转头又打给了赵尹霞,而此后,我再联系不上他……”

“郭宏源买春的事已经爆出来,难道郭家还有别的把柄?”岳凝之皱着眉头,也在想着。

白羽芊不由想到,刚才在调解室,自己提及卫冲达时,郭夫人那根本掩藏不住的,心里有鬼的表情,卫冲达习惯了敲诈,当初在郭家似乎还得了手,难道是食髓知味……

沉吟片刻之后,白羽芊抬头道:“难道……林大勇的死,和郭家也有关系?”

车里其他两个人,突然都不说话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隔夜仇

“别煽情了,我不是法官,没有权力惩罚任何人,我也再没把你当敌人,不过,你实在太多花花肠子,以后别玩了,找一个适合你的女孩结婚生子,让你妈过得顺心一点。”白羽芊说着,便要挂断电话。

“白羽芊,我觉得你是在欲拒还迎?”傅君若冷哼了一声,声音里满是不开心。

“我没那么多心眼,都是心里话。”白羽芊立刻回道,随即便摇了摇头,相同的话,她又不是没跟傅君若说过,现在又莫名其妙重复一遍。

“那我也说心里话,大家纠缠这么多年了,追不回你,我到死咽不下这口气,”傅君若颇有点诅咒发誓的意思,之后更笑起来:“我明白你在想什么,从一开始,你就认为我和林盼盼背地有染,我怎么解释,你都不肯听,后来曲晨出事,就算我没有牵涉其中,你依旧对我心怀埋怨,还是不肯听解释,我算是服了你,让我那么憋屈,你就好意思不给点补偿?”

“你要什么补偿?”没想到这人软硬不吃,白羽芊多少有些愠怒,干脆嚷起来:“听不懂我的话呀,我有男朋友,很快就会跟他结婚,还要我怎么说?”

话说到一半,白羽芊却突然顿住,林蓓刚从一辆房车里下来,正脚步轻盈地跳上台阶,还朝她招了招手。

“挂电话!”白羽芊不想再跟傅君若聊下去,只觉得浪费自己时间。

正在她快要按下挂机键的时候,对面又传来了傅君若的声音:“给我两秒钟,刚才给你一打岔,重要的都没来得及说。”

白羽芊的手指到底没有按下去,索性打算听听,傅君若说什么重要的事。

“刚才远辉也给我来了电话,说你们讨论过,现在种种迹象,似乎显示郭家和林大勇那桩案子有些关系,卫冲达是知道真相的人,我会尽快安排寻找他的下落,”傅君若说到这里,又想了一下,道:“羽芊,还是安排两个人在旁边保护你,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觉得不安。”

白羽芊回了一句:“谢谢,不用麻烦,其实你也想多了,只要你不出现,姓郭的没必要对付我。”

“在你心目里,我就这么危险,”傅君若似乎有些哭笑不得:“不说了,预测我这辈子的结局是被你气死,我算是认了栽,反正走到人生终点,你如果真要下地狱,我肯定得陪着你。”

“跟你有什么关系!”白羽芊怼了一句,却莫名地笑起来,看看林蓓已经到了跟前,果断地挂掉了电话。

林蓓笑着上前,冲着白羽芊眨了眨眼:“羽芊姐,我好像听到什么哦!”

“听到了?”白羽芊一笑:“那就闭上你的耳朵!”

林蓓捂着嘴直乐,刚要开口,白羽芊手里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连环Call啊,真有那么多话要说?”林蓓笑着嘀咕一句。

这回白羽芊一点没有犹豫,直接将手机接了起来:“费牧,怎么现在给我打电话?”

电话里,费牧笑问:“我是不是打搅你?”

“哪有,有什么事儿要说吗?”白羽芊也微笑着反问。

“听说昨晚我过了你爸这一关,我爸妈开心得要命,急着想见你,定在下周二晚上,你觉得行吗?”费牧说着,又很不好意思地解释道:“他们的意思,还想一块见见叔叔和凯凯,是这样,按蓉城这边的规矩,你见过我父母之后,才是双方家长见面,不过爸妈他们觉得,既然大家想法一致,就赶紧把事情定下来,所以才会……”

“没有问题啦,这样安排也挺好的,下周二晚上是吧,你确定见面的时间、地点,到时候发到我手机上。”白羽芊不假思索地回答,她突然觉得,或许结婚的事,真可以提上日程了。

“好,到时候我去接你们!”听得出来,费牧此时十分开心。

白羽芊也“嗯”了一声,突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正当白羽芊以为,事情已经商量好时,费牧却又有些犹豫地问:“你妈妈……要不要请她一起?”

白羽芊顿住,没想到,费牧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我爸妈希望能见一见你所有的家庭成员,当然,如果你觉得不方便的话,我们可以改日再见你母亲,”费牧小心地道:“毕竟我们已经有结婚打算,出于礼貌,总归要跟长辈说一声的。”

想了好半天,白羽芊索性实话实说:“可能不太合适,我和我母亲有很多年不来往,而且当年家里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我和她的关系并不亲密,或者说,我结不结婚,她不会放在心上。”

“是这样啊,”费牧倒还算体谅,回道:“我会跟我爸妈他们说的,你别在意,这事就当我没提。”

“你代我向伯父伯母表达歉意,可能我的家庭关系并不像普通人那样单纯,有一些问题……我忘了有没有告诉过你,如果需要,到时候,我当面跟你爸妈解释。”白羽芊只能这么回道。

费牧“嗯”了一声,随即安慰白羽芊:“羽芊,我和老白叔叔接触,觉得他是一位很慈祥平和的老人,性格也开朗,能培养出你这么好的女儿,我相信你的家庭也是和睦的。”

“我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事实上,我从小是跟着父亲长大,”白羽芊有些失笑:“所以我的好与坏,都是老白调教出来的,与那位母亲没什么关系。”

费牧却又道:“如果有机会,我希望能见一见阿姨,母女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或许你们太缺少沟通了?”

白羽芊实在想苦笑,幸好费牧那边有事,匆匆地挂断电话,才算结束了这场到后面已经有些尬的对话。

将手机放进背我民,白羽芊摸了摸额头的汗,看向林蓓:“进去吧?”

“是你男朋友,两个人好甜蜜哦!”林蓓眨着眼道。

白羽芊笑了:“能感觉出甜蜜?”

“当然,甜死人了!”林蓓摇头晃脑地道。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公司大门,迎面马副导走过来,瞧着她们便笑了:“别说,刚才站得远,打眼一看,你们真分不出谁是谁,简直就是双胞胎。”

“马副导,您真会开玩笑。”白羽芊笑着回道,转头看了看林蓓,今天这小姑娘也梳了一个花苞头,本来林蓓身高就跟自己差不多,这样乍要看上去,其实两人的确有些相似之处。

“羽芊姐是我偶像哎!”林蓓开心地抱住了白羽芊的胳膊:“看来这几天跟在羽芊后面卓有成效,想想后悔死了,早知道当年我去学跳舞,人家都说,跳芭蕾的女孩气质好好哦!”

“你现在是流量花旦,粉丝都是七位数,可别把这话说出去,人家会骂死我的。”白羽芊开了一句玩笑,带着林蓓往里走去。

《云之岭》的拍摄进展得有条不紊,作为编舞组的成员之一,白羽芊这几天基本养成了习惯,早上在团里练功,为下周《吉赛尔》第二轮公演做准备;到了下午,或者是和团长一起,或者独自前往徐导的电影公司,和组里同事共同设计舞蹈动作,有时候还要参加剧组内部会议,以至于几天来,常常天黑之后才能回家。

这晚,徐导亲自主持会议,结束得比较晚,快到八点了,众人才纷纷从会议室里涌出去。

白羽芊正收拾自己面前的资料,老白电话打了过来。

知道是他不放心,白羽芊接起电话,便道:“爸,我已经下班了,团长会开车送我到小区门口。”

“哦,那就好,等一会啊,凯凯有话要和你说。”老白笑着回道。

白羽芊有些诧异,自己都快回家了,孩子还有什么话,急不可待地要讲。

“羽芊姐,我先走了!”林蓓背着包从白羽芊旁边经过,打了一声招呼。

“听说晚上还有工作?”白羽芊趁着凯恺还没接电话,问了一声林蓓。

作为新晋小花旦,林蓓已经开始接广告,日常行程排得非常满,白羽芊在旁边看着,都替她辛苦。

“可不是吗,经纪人跟车都在外面等我,真累啊,这么晚还要拍硬照。”林蓓捂着嘴,打了个呵欠。

白羽芊倒笑起来,顺手拍了拍林蓓的肩膀:“成名的代价,别人还没有你这么好的机会呢!”

林蓓朝白羽芊一乐:“羽芊姐,你没发现吗,咱俩今天不仅撞发型,还撞了衫。”

白羽芊打量了一下林蓓,她今天穿了一件淡紫色的风衣外套,的确和自己出门时,随便套在身上的卫衣颜色极为相近,不免也笑起来。

“导演说了,什么时候,我的外形气质能像你三分,就算这段时间的培训没有浪费。”林蓓笑道。

电话里,这时已经响起凯凯嗲兮兮的声音:“妈咪!”

白羽芊并没急着回答儿子,倒是对林蓓道:“你不用学我,我是你的替身,理论上,我应该往你的形象上靠。”

“别呀,导演要求我能演出舞者的气质,羽芊姐你是我最好的模仿对象。”林蓓说着,居然做了一个单腿小跳,虽然并不完全标准,却已经似模似样了。

白羽芊笑着摸了摸林蓓的头,这个女孩实在可爱。

“蓓蓓,都在等你了!”经纪人站到会议室门口,催着林蓓赶紧出发。

等林蓓离开,白羽芊才笑着问凯凯:“宝贝,有什么事儿?”

“妈咪,我得到小星星了,全班同学搭积木,我是第一哎!”凯凯满是骄傲地道。

白羽芊立刻夸张地惊呼一声,随即夸奖道:“凯凯,你真的好棒,妈妈觉得好光荣。”

“什么是光荣啊?”凯凯显然没听明白。

“就是妈妈很高兴,凯凯被老师表扬了。”白羽芊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而此时,众人都已经离开,她落在了最后。

“你快回来,我要给你搭积木,曲铭凯是最棒的!”凯凯兴奋地道。

白羽芊挂了电话,快要走出公司,突然听到大门外传来几声尖利的惊叫。

愣了一下之后,白羽赶紧跑到外面,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大门的台阶下,早已经围满了人,白羽芊听到有人在大喊:“快叫救护车,快一点!”

随后还有人七嘴八舌——

“那人往东边跑了!”

“报警没有?”

“那个黑衣服的,坐上摩托车了!”

现场非常地混乱,白羽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此时,人群的中间传来了女孩子惊恐的嚎哭声。

听出那是林蓓的声音,白羽芊心里诧异,赶紧往台阶下走,无奈前面围着的人太多,她根本挤不过去。

“怎么回事儿?”旁边有人在那打听。

“林蓓刚出来,不知道什么人冲到跟前,直接往她身上泼了什么东西,等大家反应过来,凶手已经跑了。”有人回道。

“是什么东西?”

“谁知道,到现在还搞不清状况,好像有人受伤,不知道是不是林蓓。”

“什么人要对付一个小女孩儿?”

“会不会是上次没有拿到女主角的,挟私报复,她一个刚出道的新人,除了这件事,也没跟谁有什么利害关系。”

“女孩子还是不要红得那么快,也说不定是一些疯狂的粉丝。”

众说纷纭的时候,已经有警车和救护车前后开过来,白羽芊掂着脚看过去,可以瞧见有人被放上了担架,却不知道情况如何。

第一百八十六章 哭晕在厕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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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潜逃

“然后就是……”岳凝之想了想,继续道:“卫冲达老婆死得早,没有留下孩子,所以一直孤身一人,不过当年他申请傅家的重病医疗资助时,提供了一个联系人,好像是他侄子,或许这是突破口。”

白羽芊顿时觉得有了希望,心里念头一闪,问岳凝之:“郭家应该给过卫冲达钱,如果能查到账目,可以作为证据吗?”

“即便发现他们有账务往来,还必须有其他证据辅助,以郭会礼一向的老谋深算,不会那么容易露出破绽。”岳凝之说着,朝白羽芊身后看了过去。

注意到岳凝之站了起来,白羽芊转过头,原来林慧因从外面走进来。

白羽芊也站起,等林慧因到了两人跟前,先探身抱了抱她,随后,将岳凝之介绍给了林慧因。

“我来晚了,刚才叶江江在楼下,我就看了一会。”林慧因和岳凝之握了握手,便坐到白羽芊旁边,随即上上下下地打量起了岳凝之。

向来临阵不乱的岳凝之,居然被林慧因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林慧因笑了,对岳凝之道:“岳小姐,不用担心,我可不是替我儿子来相亲的,羽芊和我算是忘年交,既然你是她好朋友,我当然也想认识一下。”

林慧因这么一说,岳凝之表情便放松了点。

果然,林慧因只是随意地和她们聊天,并没有对岳凝之喋喋不休地盘问。

服务生很快送来了咖啡,白羽芊按林慧因的习惯,帮她加了奶精。

林慧因看着白羽芊,道:“羽芊,我婆婆一直说,什么时候有空,要请你们一家到大宅做客,结果讲了好几次,都没实现。”

“是我失礼,早该过去看看了。”白羽芊多少有些歉疚,的确有一段时间没去探望傅老夫人和依依了。

“那就定在下周二?”林慧因干脆利落地定下了日子:“我婆婆这段时间去美国看我大嫂了,预计后天能回来,让她歇两天,然后大家聚一聚,到时候岳小姐如果方便,也过来坐坐。”

岳凝之眼睛眨了好几下,显然不好回应。

白羽芊想了片刻,不好意思地回道:“周二……费牧的父母约好,要和我爸见面。”

“这么快呀?”林慧因吃惊地问。

岳凝之轻松解围,立刻愉快地调侃起白羽芊:“这是要结婚的节奏?”

白羽芊沉吟了一下,索性点了点头:“我年纪差不多了,能遇到一个合适的结婚对象,也不准备再拖下去。”

林慧因瞧了白羽芊好一会,拍拍她的后背:“虽然很替君若遗憾,不过我还是要祝福你,羽芊,你是好女孩,值得有人好好爱你。”

“慧因阿姨,谢谢您,这些年来我走的每一步,如果不是有你们帮助,恐怕也走不到现在。”白羽芊感慨道,刻意地忽略掉了傅君若的“遗憾”。

“说这么多做什么,”林慧因很有些感慨:“在我婆婆和我眼中,你就跟自家孩子没什么区别,不要再说感谢,作为长辈,我们盼着你们每一个,都能人生顺利,家庭幸福。”

白羽芊感动地点点头,而这时林慧因的目光,又落到了岳凝之脸上。

“我以后就叫你凝之,好吗?”林慧因问道。

岳凝之冲着林慧因一笑:“当然好啦,慧因阿姨请便。”

“我那儿子啊,从小没吃过什么苦头,一路顺风顺水地长大,我和他爸就一直在旁边守着,所以到现在,那也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回想起来,也是我们惯坏了他,”林慧因叹了一声后,便又笑起来:“不过,他能喜欢上凝之,我倒觉得挺安慰,说明这孩子的审美没有问题,以后找的女孩,水准一定不错。”

岳凝之不免有些尴尬,拿眼看了看白羽芊,自然是希望她打个圆场。

“这几天没看到君亭啊?”白羽芊朝岳凝之挤了挤眼,随口问道。

“我婆婆带着他到美国去看望我大嫂去了,”林慧因颇有些夸张地道:“我们夫妻俩也是眼不见为净,被这儿子快烦死了!”

白羽芊恍然大悟,难怪这几天如此清静,原来傅君亭出国了。

“那边的治疗有进展吗?”既然话题转到傅夫人那边,白羽芊自然要问一句。

“听说还算稳定,我婆婆这次过去,除了探望病人,另外也是想把君若给劝回来,他现在是恒通的当家人,尽孝是应该的,可总不把银行这么一大摊子的事丢下,按我婆婆说法,身为傅家长子嫡孙,他有自己的责任,”林慧因说着,无奈地一笑:“说实话,有时候大嫂真的不太会体谅别人,儿子二十四小时在身边陪着,可到现在,她都没给君若好脸色看,还不是给那个林盼盼闹的!”

白羽芊笑了笑,傅家的事没有她说话的余地,傅君若陪伴在傅夫人左右,也是做儿子的本分,可偌大公司又离不了掌舵人,傅老夫人考虑得也没错,在这件事上,其实没有谁是谁非。

岳凝之这时插了一句:“慧因阿姨,林盼盼还在住院?”

这个问题,令林慧因眉头皱了起起来:“林盼盼已经离开蓉城了。”

“去哪儿了?”岳凝之和白羽芊都是一愣,几乎异口同声地问道。

“前天出了医院,听说是郭夫人帮她办的手续,然后也没有回我大嫂替她买的公寓,远辉特意打电话问郭夫人,她的说法,林盼盼跟几个朋友去旅行了,一句话,她也不知道行踪,”林慧因嗤笑:“托病不肯到国外陪我大嫂,自己倒跑出去玩,真是个孝顺的干女儿!”

白羽芊低下头,好一会没说话,岳凝之望向白羽芊,忍不住叮嘱道:“羽芊,这段时,还是小心一点,出门时候,旁边最好都要有人。”

“你们怀疑,林盼盼会对羽芊不利?”林慧因一脸诧异,随即便反应过来:“也是啊,那个女人心挺狠的,还有郭赵尹霞跟她一唱一和,什么事做不出来啊!”

“上次听远辉提过,之前林盼盼身边是有护士盯着的,现在看来,林盼盼躲到了暗处,怎么会这样!”岳凝之脸上有些纠结。

“郭宏源的案子最近就要开庭,听说他那宝贝儿子的问题也越来越严重,郭夫人不至于这时候,还有闲工夫配合林盼盼搞事吧?”林慧因又有些疑惑。。

岳凝之摇头:“林盼盼的城府太深,当初曲晨的事便看得出来,做事很有计划,郭夫人或许没空插手,可她完全可以利用郭夫人手里资源。”

一时之间,三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郭夫人是林盼盼的靠山,而郭家是郭夫人的靠山,如果郭家……”林慧因念叨着,突然问了一句:“凝之,从你律师的观点,郭宏源翻案的可能性有没有?”

“我上次还跟羽芊说呢,按照郭会礼的盘算,是希望郭宏源认罪之后,以驱逐出境了结官司,显然他们也放弃了无罪辩护。”岳凝之想了想道。

林慧因笑了笑:“如果郭宏源再不能回国,郭会礼这点破败的家业,也没人继承了,有人在猜测,郭家可能要退出蓉城,这样也好,最好他们把林盼盼也带走,省得成天给人找麻烦。”

“除了国内,林盼盼哪都不敢去。”白羽芊嘲讽地道。

就在这时,林慧因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我一个姐妹打来的,她今天要出国,不让我送,说好上飞机前给我打电话的。”林慧因说了一声,便拿着电话,干脆走到咖啡厅外接了起来。

白羽芊朝林慧因那边看了好一会,转头对岳凝之道:“看出来了吧,慧因阿姨挺和气,又没有架子,而且很懂得体谅人,可惜,君亭不适合你,否则她真是一位好婆婆。”

岳凝之好笑地推了白羽芊一把:“这事情我都打算忘记了,别再说了好不好?”

白羽芊调侃道:“不说就不说喽,你害什么羞啊!”

“是不是准备去见公婆了?心里有点紧张,拿我打趣。”岳凝之又反过来怼白羽芊。

白羽芊倒叹了口气,对岳凝之道:“出了一点小麻烦,费牧的父母说……想见我妈。”

岳凝之先是一愣,随即捂嘴笑了出来:“这场景没法想象,赵尹霞要是掺和进来,你这婚事绝对要黄。”

“是呀,看来我一直想得太简单了,忘了婚姻是两家人的事,回头我还要向费家父母解释,”白羽芊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又翻出那些旧帐,真是烦死了。”

“要不让我妈帮你去演一场戏?”岳凝之出了一个馊主意。

“亏你想得出来。”白羽芊一脸好笑。

两人互相推了推,岳凝之便开始感叹:“果然啊,不管什么样的恋爱,走到婚姻这一步,最后都要面临现实问题,我只能预祝你能碰到一位像慧因阿姨那样和气的婆婆。”

“怎么两个人说到我了?”林慧因这时走了回来,笑着问道。

“费牧爸妈说,想见见我父母,特意说是要见我妈,我遇到难题了。”对着林慧因,白羽芊向来是肯说实话的。

“要不这样,你就认我当干妈,回头我帮你去见你未来公婆。”林慧因笑道。

“慧因阿姨,您太棒了!”岳凝之直接要拍手叫好了。

又说笑了一会,林慧因瞧瞧两人,颇有些神秘地道:“刚出炉的大新闻,你们想不想听?”

白羽芊立马捧场:“当然,我们洗耳恭听!”

“大概也就是半个小时前,郭宏源拿着假护照,准备偷越出境,结果被海关当场扣住,”林慧因笑了一声:“我姐妹在机场正好瞧见这一幕,听说郭宏源试图反抗,结果被赶过来的机场警察还上了手铐。”

岳凝之立刻笑了:“郭宏源就算被判刑,也坐不了几年牢,而且郭会礼都给他铺好了路,这时候弃保潜逃,让人想不通,”

第一百八十八章 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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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面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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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羽芊瞧了一眼话多的儿子,对费牧道:“慧因阿姨……就是傅君亭的妈妈,邀请我们明天到她家做客,对了,人家也邀请你,可我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费牧很认真地看了看白羽芊,随后摇了摇头。

“好吧!”白羽芊冲着费牧弯了弯嘴角,自己都感觉笑得不自然,这件事她之前并没有跟费牧提起,原本认为并不太重要,可此刻看费牧的眼神,恐怕他还是有些介意。

“当年我在国内出事,再没法照顾芊芊,这孩子有一段时间过得很苦,多亏傅老夫人帮了她,我一直想亲自感谢一下人家,费牧,如果有时间,就一起去见见长辈,也让傅老夫人放心,我女儿终于有了好归宿。”老白说了一句。

“叔叔,真不好意思,我明天要加班,”费牧忙回道:“麻烦您帮我代向傅老夫人她们问好。”

白羽芊低了低头,准备找个机会,和费牧沟通一下。

电梯“叮”地响了一声,白羽芊扶着老白准备进去,有人从电梯里出来,和白羽芊擦肩而过,白羽芊无意识地扫了一眼,发现那人她还认识,居然是郭会礼身边的那位姓严的私人律师。

等白羽芊走进电梯,转回身来,不免朝严律师的方向多看了几眼,发现他加快脚步,朝着一群人走过去,没到跟前,已经主动伸出手,看来是在迎接客人。

电梯门关上,白羽芊想起岳凝之昨天打来的电话,郭宏源已经被羁押在看守所,开庭之前,不太会被放出来了,郭会礼这段时间应该忙着找门路,想办法要把儿子捞出来。

费牧订的中餐馆,位于文华酒店顶楼,对面便是西餐厅,中间隔着一个很宽的走廊,旁边栽满绿植,还放置了长椅,可以看到,不少小孩子在地上滑来滑去,倒把那里当成了旱冰场。

凯凯这时已经被白羽芊抱在怀里,眼瞧着那些孩子,便乐了起来。

包间里,费家夫妇早已提前到达了。

看到费牧领着人进来,夫妻二人笑着迎上来。

费先生五十开外的年纪,戴着眼镜,看上去很有学者风度,瞧见老白,主动上前握住他的手,笑道:“白先生,幸会啊!很多年前,我就是追着您电影看的影迷,没想到,咱们还有机会成为亲家。”

费牧赶紧给双方做了介绍,宾主随即坐到了桌边。

白羽芊注意到,费夫人皮肤很白,看上去就是受过良好教育、知书达礼的女士,毕竟到了年纪,身材稍有些发福,却不影响她身上很独特的书卷气质。

这边费先生陪着老白聊天,费夫人自然和白羽芊谈了起来。

费夫人说话轻言细语,寒暄了一会之后,似乎很随意地问了问白羽芊这些年的经历。

虽然觉得有点像在面试,白羽芊倒也态度谦恭地一一回答,说到后面,随着问题的深入,白羽芊终于觉出了一丝紧张。

至于老白,似乎也挺拘谨,坐在一旁,只听着费先生在那说个不停,很少插话。

只有凯凯,从小在白羽芊那些朋友跟前长大,也不知道什么叫认生,自己在包间里新奇地转了一会,然后就对着窗前的几盆花乐了半天,最后费牧怕他着急,打开包间的电视,凯凯便脱了鞋,盘腿坐在沙发上看起来,再然后,姿势便有点东倒西歪。

白羽芊总要不时地看看儿子,以至于后来费夫人也朝凯凯那儿瞧了一眼,然后对坐在白羽芊旁边的费牧道:“把小朋友抱过来吧,听听大人说话,我一向认为,规矩应该从孩子的时候教起。”

淘气和活泼是孩子的天性,只要不影响到别人,白羽芊也不准备太管,所以,对于“规矩”一说,白羽芊并不太苟同。

不过,既然长辈发话了,她也不好说什么,只瞧着凯凯被费牧抱到了她跟前。

“老早就想跟你们见面,我这儿子还不好意思,结果一直推到现在。”费夫人笑道。

白羽芊抱起凯凯,替他把鞋穿上,正要回费夫人的话,却被费牧抢了先:“妈,羽芊和我都挺忙的,她过几天又要有演出了。”

“我知道,年轻人有事业心,无可厚非,我们也非常欣赏,”费夫人说着,笑着拍了拍费牧的胳膊:“这下好了,你的终身大事眼看着就要解决,以后再有什么事儿,都由你太太来管,我和你爸放了心,已经计划着,要去周游世界了!”

“我爸爸也去拯救世界了。”凯凯眼睛一亮,这时插了一句。

费夫人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伸手摸摸凯凯的小脸,和气却不失威严地道:“小朋友,大人说话的时候,小人儿要乖乖地听着,等大人问你了,才可以开口,知道吗?”

凯凯愣住,仰头看向白羽芊,眼里有些疑惑。

怕凯凯不开心,白羽芊吻了吻他的额头,对费夫人解释道:“我一直跟凯凯说,他父亲去拯救世界了,刚才他可能听错,不好意思啊!”

费夫人打量着母子俩,点了点头:“看得出来,你是一位好妈妈,除了多少有些娇惯孩子。”

“妈……”费牧在旁边叫了一声,显然怕费夫人的话,惹到白羽芊不高兴。

白羽芊忙笑道:“伯母说得没错呀!”

对白羽芊的回应,费夫人似乎算是满意了,停了一下之后,问白羽芊:“在我看来,女人除了她的社会角色外,最重要的是承担做母亲的责任,你有什么看法?”

感觉又被面试官出了新考题,白羽芊心里嘀咕,也不知道费夫人想听的是什么答案。

费牧坐回到白羽芊身边,揶揄了一句:“我母亲在大学里教授伦理学,她大概把你当成学生了,你随便答一答,反正她扣不了你的分。”

白羽芊笑了,这下倒想出了答案:“我个人认为,女性的社会角色非常重要,她是孩子第一任老师,一言一行,对于孩子的一生,都有重要影响。”

费夫人点了点头:“羽芊的说法没错,不过,我要补充一下,在有了孩子之后,女性还是应该倾向于将更多注意力放到家庭上,就比如我,因为费牧的出生,最后放弃了博士课程,直到他上了大学,我才最终完成学业。”

白羽芊突然有些明白,费夫人这问题背后隐含的深意,心里无奈地一叹,教伦理学的教授自然比一般人更注重家庭伦理,就比如,要求自己的儿媳更专注于家庭,而非事业。

看来岳凝之说得没错,虽然这些日子,她和费牧相处融洽,可真要谈到婚姻,终于还是得面临一些现实性的问题。

白羽芊将下巴靠在凯凯脑袋上,继续耐心地听着费夫人的教诲。

坐在对面的费先生这时笑着问了一句:“羽芊,我们一直希望能请你母亲一块过来坐坐,不过听费牧说,似乎她有些不方便,你看着安排一下,什么时候我们见见她?”

“那个……我和她妈妈很早就分开了,”老白表情变得有些尴尬,却硬着头皮代白羽芊回了一句,话说一半又觉得不妥,只得含混地道:“等以后有机会,让芊芊安排一下。”

白羽芊没有犹豫,她觉得有些话还是要放在前面,反正白家的事,迟早费家人会知道,与其隐瞒,不如大大方方地说出来:“很多年前,我母亲抛夫弃子嫁给别人,这些年虽然偶尔有过接触,不过彼此相处并不融洽,所以,伯父伯母,很抱歉,无法让她和您二位见面。”

“羽芊……”费牧立刻伸手拉了拉白羽芊,显然是想阻止她说下去。

老白低下头,很无奈地摇了摇。

大概注意到老白的表情,费先生“哦”了一声,没再说下去,倒是费夫人这时探究地看向了白羽芊。

包间里的气氛,多少有些僵住。

“妈咪,我要尿尿!”凯凯扬起头,看了看白羽芊。

老白立刻站起:“不好意思,我带小孙子到外面上洗手间。”

费牧忙跟过去陪着,和祖孙两个一块走了出去。

一时之间,包间里只剩下白羽芊和费家夫妇。白羽芊觉得如坐针毡,可也明白,要进入一个新的家庭,这样的考验,根本无法避免。

“羽芊,关于你家的事,我们不好乱打听,不过这世上无不是之父母,我相信没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所以,”费夫人语重心长地劝道:“在我看来,你应该和自己母亲好好沟通,身为女儿,还是要主动放下心结。”

白羽芊有些失笑,想了想道:“从伦理上讲,我母亲……可能不是传统的中国女性。”

讲到这里,白羽芊有些说不下去了,实在觉得,她那所谓的母亲,没有可谈之处。

“老婆。不要问了,”费先生对自己太太摇了摇头,随即对白羽芊笑道:“我太太呢,她那是有职业病,什么事情都喜欢分析透彻,羽芊,我们尊重你的家庭和你们所选择的生活方式,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白羽芊笑了笑,这时不自觉地双手已经搅在一起,发觉手心已经冒了汗,真是比面试还紧张。

费家夫妇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费夫人继续问道:“听说凯凯是你领养的?”

“是,他是我已故先生朋友的孩子,刚出生没几个月,就被我带在身边,他非常可爱,我希望尽自己所能,让这孩子能幸福快乐地长大。”白羽芊低头回答。

“很好,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从这点上看,羽芊的人品肯定是不错的。”费先生立刻夸奖了一句。

费夫人这时一笑,问道:“羽芊,我们民主家庭,虽然急着抱孙子,不过还是尊重你们自己的意见,想过什么时候结婚,还有打算生几个孩子?”

白羽芊这下终于噎住,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答。

包间的门一开,费牧跑了回来,而这时候,费先生和费夫人都在看着白羽芊,等待她的答案。

“羽芊,能不能出来一趟?”费牧进来,有些犹豫地问道。

白羽芊赶忙站起身,其实也想着趁机离开一下,于是笑着问道:“怎么了?”

“出来说吧!”费牧回了一句,像是有些着急。

等和费家夫妇打过招呼,白羽芊跟在费牧后面走出包间。

“羽芊,凯凯好像找不到了!”费牧拧着眉头道。

白羽芊大吃一惊,瞪着费牧,突然说不出话了。

第一百九十章 闹出大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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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进了洗手间,我先出来的,也怪我粗心……正好遇到一个熟人,就跟他到一边聊了会儿,然后等我回过头,叔叔已经到处在找孩子了,”费牧一脸焦急,之后便一个劲道歉:“对不起,是我太疏忽,凯凯好像出了餐馆。”

白羽芊没有回应,她现在已经乱了,一瞬间,白羽芊脑子里闪出无数个念头,凯凯会不会在某个不被人注意的地方发了病,他现在还不算完全健康的孩子;或者是凯凯遇到了人贩子,已经盯了好久,趁机将他拐走;甚至白羽芊还想到了林盼盼,这个疯子冒出头来,想用绑架凯凯来实施报复。

“找吧!”好一会后,白羽芊喃喃地说了一句,随即朝着餐馆外面冲去。

费牧跟在后面道:“刚才问过门口的服务生,说是看到一个四、五岁的孩子从店里独自跑出去,就在前面走廊上,跟几个小孩在那玩了一会,后来……”

白羽芊正急匆匆地走着,却突然被什么绊了一下,要不是费牧在旁边扶住,人已经栽倒在地,原来是心急火燎之下,没注意到脚下的台阶。

等白羽芊站稳,费牧忙劝道:“你先别急,说不定是凯凯跟咱们捉迷藏。”

“后来呢,你刚才说,他跟外面的孩子玩了一会,然后怎么样?”白羽芊还想着费牧未说完的那一句。

费牧瞧着她,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人注意到他什么时候不见的。”

“老白……我爸去哪儿了?”白羽芊忽然反应过来,凯凯找不到,连老白怎么也不见了呢?

费牧指了指对面,道:“叔叔去了那家西餐厅,刚才我们在走廊上问那些孩子,有一个小孩说,凯凯后来像是进了那里。”

白羽芊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四处张望片刻之后,朝着不远处两名穿保洁制服的人走去

“请问,刚才有没有注意到一个四、五岁的男孩子,只有这么高,”说着,白羽芊拿手比了比凯凯的个头:“他穿着灰色的小外套,白色小球鞋,眼睛大大的,挺爱笑的孩子。”

一名保洁看看费牧,对白羽芊道:“刚才这位先生问过我们了,谁都没瞧见,这里孩子那么多,我们也没法一个个盯着,不过吧,以后带孩子出来,还是得看紧一点,这酒店来来往往的,什么人都有。”

听了对方的话,白羽芊心里越发往下沉,到底还是表示了感谢,白羽芊开始跟个无头苍蝇一样,在顶楼走廊上转起来,看到穿着酒店制服的人,便要上问一问,反反复复就是那一句:“请问,你们看到一个穿着灰色外套的,四、五岁模样的小男孩子吗?”

费牧跟在白羽芊后面走了几圈,大概觉得这样乱找不是办法,便道:“羽芊,我到楼下前台去问一问,让他们帮我们查一下监控,你就在上面等着,万一孩子就在附近,找不到你,会吓到他,回头一有消息,我就给你打电话。”

没等白羽芊回答,费牧已经转身往电梯那边跑去。白羽芊愣了一会,摸了摸自己口袋,刚才被费牧叫出包间,她连手机都没有带。

又找了一遍之后,白羽芊站在走廊中央,环顾四周,只觉得心乱如麻,孩子一分钟没有找回来,她心里就紧张一分。

正在白羽芊犹豫,要不要先回包间拿出手机,顺便也跟费家夫妇说一声时,有人在她身后叫了一声:“白小姐,这么巧?”

白羽芊转身,看到了严律师那张总是堆满笑纹的脸。

顶楼只有两家餐厅,很显然,严律师是从那间西餐厅走出来的。

对于严律师的出现,白羽芊并不感到惊奇,刚才在楼下已经遇上过这一位,只是人家没注意到她罢了。

“严律师,看到一个穿着灰色外套的四、五岁的男孩吗?”白羽芊不假思索地问了出来,孩子莫名其妙地失踪了,这种时候,不管碰到谁,她都忍不住要问一问。

“男孩?”严律师稍有些惊讶,左右张望了一下,随即笑道:“还真没注意,出了什么事吗?”

白羽芊叹了一声,打算绕过严律师,去西餐厅里看一看,毕竟这走廊上能找的地方,白羽芊都已经找了好几遍了。

“白小姐,难道是你儿子不见了?”严律师跟着白羽芊走了几步。

“哦。”白羽芊含混地应了一声,余光扫到西餐厅旁边一处安全门,心里又担心孩子会不会跑到那里,索性掉转方向。

严律师脸上很应景地露出一丝同情,甚至还搓了搓手:“这可不是小事,真不好意思,今天郭老先生在这里宴请城中名流,吩咐我出来迎接客人,我一时走不开,要不就帮你一块找了。”

“多谢,你忙吧!”白羽芊又敷衍了一句,正要往前走,却被眼前一排推着餐车经过的服务生挡了一下,只得暂时停下脚步。

一个尖利的声音就在此时传进白羽芊耳朵里:“严律师,不是出来等客人吗,你还跟人聊上了,真不怕误事!”

白羽芊抬眼,看到了隔着餐车站在对面的郭夫人。

眼神嘲讽地打量了白羽芊片刻,郭夫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怎么在这里,是不是又打什么坏主意了,以为我们能被你吓住?”

白羽芊长吁了一口气,盯着从那天挨过她的打,就没再见过的郭夫人。

“刚才我出来等傅先生,正巧碰到白小姐。”严律师朝着郭夫人笑道。

餐车终于走了过去,白羽芊抬脚要往安全门那儿走,并没有注意到,严律师此刻提到了“傅先生”。

“又不是什么大人物,用得着你跟她打招呼。”郭夫人不屑地道,眼睛倒望向电梯那边,问道:“老爷子在问,人怎么还不到?”

“林老先生不是说,打电话问过,人已经到楼下了吗!”严律师回道。

“白羽芊,别在这里装神弄鬼,赶紧给我滚蛋!”郭夫人突然拦住白羽芊,张口便骂了一句。

这样难听的言辞,令白羽芊蹙起眉头,要不是现在急着找孩子,她早就怼回去了。

白羽芊不想跟郭夫人纠缠,转身要走,结果郭夫人还在那挡着道。

严律师忙在旁边解释:“是白小姐家的小朋友找不着了,现在小孩子都活泼,一不看住,就无影无踪,我家儿子小时候就吓过我们一回,我能体会白小姐的心情。”

郭夫人眼珠子转了转,立刻大笑:“哟,这可有趣了,别是被人弄走了吧,白山那杀人犯坏事干得不少,不会报应这么快就到了吧!”

“关于报应……郭宏源是不是感受最深,听说又闹出大新闻了。”白羽芊终于没忍住,回刺了一句。

“你什么意思?”郭夫人脸色立刻变了,干脆叉起了腰,蛮横地道:“今天不把话说清楚,哪都不许去!”

“白小姐,这样找也不是办法,我到里面帮你叫人出来,大家一起帮你找?”严律师口中说着客气话,却一直在对郭夫人递眼色。

郭夫人看样子并不准备善罢甘休,冷笑了一声,对严律师道:“什么时候你那么爱管闲事了,她要丢小孩,就随她丢呗,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一个来路不明的小杂种,还把他真当宝了!”

听到这一句,白羽芊直接怒火中烧:“赵尹霞,你再说一遍!”

“我还就敢再说一遍,小杂种!小杂种!”郭夫人梗着脖子嚷起来,随后鄙夷地道:“干嘛,还想动手打人,行啊,到处都有监控,你今天敢伸一个手指头,我告到你坐牢,对了,跟你那死鬼爸爸一块蹲监狱去!”

白羽芊右手紧了紧,往前走了一步,郭夫人这回没有后退,直接钻到严律师身后,却还在喋喋不休:“白羽芊,你有种就打呀,这回傅家没人在跟前了,看谁给你撑腰,老娘跟你奉陪到底。”

倒是严律师转过身,劝道:“郭夫人,母女俩有什么话不好说,老先生已经嘱咐过了,这段时间要保持低调,尤其是在公众场合,要不您先回去,回头又惹老先生不高兴。”

“再要低调,我还不被这死丫头欺负死,你问她,她当我是亲妈吗,我不但咒她儿子是小杂种,还咒她一家不得好死。”郭夫人似乎被激怒了,看样子已经准备跳脚。

“郭夫人,现在可不是闹事的时候,”严律师赶紧用身体在中间挡住,半是劝解,半是警告地道:“您忘了今天有重要的事吗,客人都在里面,万一惊动到他们,老先生丢了面子不说,回头郭先生的事情,再没办法转圜了。”

不知道是被吓住,还是多少要给严律师一点面子,郭夫人悻悻地将手缩了回去,只是嘴却不肯闲着,继续在那儿大放厥词:“告诉你,老娘现在要处理家事,咱们的账,日后慢慢跟你算,赶紧给你那小杂种的儿子收尸去,下一个就轮到你!”

“赵尹霞!”白羽芊终于遏制不住胸腔里的怒火,朝着郭夫人逼了过去。

第一百九十一章 侮辱,还是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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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凯凯的小奶音:“妈咪!”

白羽芊猛地停住脚步,回过头,便看到了被人抱在怀里的凯凯。

鼻子一酸,白羽芊眼泪控制不住地落了下来,冲过去一把将孩子抱住,先是埋怨了一句:“小坏蛋,你跑哪去了,吓死妈咪了!”随即便搂紧孩子,大声哭了出来。

有人在旁边安慰了一句:“孩子没事,刚才在楼下,还是他先看到我,把我给叫住了,我问过,凯凯说他在楼上玩的时候,看到一个长得像你的人进了电梯,就追过去,结果没有追上,他胆子也大,跟着大人们坐电梯直接下到一楼,然后就迷路了。”

白羽芊抬起泪眼,看了看说话的人,随即捏捏凯凯的小脸:“妈咪明明就在楼上,你找谁去呢?”

凯凯低下头,嘟囔了一声:“我怕妈咪把我丢下。”

“我算是怕了你,以后出来,真要拿根绳子把你栓住!”白羽芊又教训一句,却忍不住亲了亲孩子脸颊。

“妈咪,不哭了,”凯凯很是乖巧地伸出小手,完全没有章法地替白羽芊擦着脸上的泪:“傅叔叔打不通妈咪电话,我们就上来,他说我要跟妈咪道歉,妈咪看不到我,一定会哭哭的。”

“别撒什么娇,回家肯定要罚站,知道吗?”白羽芊抽了抽鼻子,干脆在儿子的小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

凯凯眨了眨那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搂住白羽芊的脖子,和她脸贴着脸,明显是发起了嗲。

白羽芊心里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转眼看向正微笑着望过来的傅君若。

“谢谢,你……什么时候回国的?”白羽芊说了一句,却又突然想到之前两人的那通电话,现在才觉得,自己还是太刻薄了。

“傅先生,林老先生让我过来等您呢!”严律师满面笑容地走到跟前,对傅君若招呼了一声。

傅君若对严律师略微点了一下头,随后目光便落到了站在不远处,脸色正阴沉着的郭夫人身上。

“郭夫人,不知道是不是我听错了,刚才你在叫谁‘小杂种’?”傅君若开了口,几乎是面无表情地问了一句。

郭夫人先是愣了愣,看了一眼严律师之后,冲着傅君若挤出笑容:“您听错了,我什么都没说,对了,傅夫人现在恢复得怎么样啊,过几天我还打算亲自到美国探望她,我们可是多年的好姐妹了。”

白羽芊嗤笑了一声,也不想继续站在那儿,正要带着孩子回餐馆时,手臂却被傅君若一把拉住。

“家母的事,就多谢郭夫人费心了,你现在应该也没时间管别人的事,”傅君若语气冷淡地道,随即笑了一声:“有些话……我早想和你谈谈,今天机会正好,就当着芊芊的面,把事情说清楚。”

眼看着,郭夫人脸上那笑容有些僵住了。

咳了一声后,傅君若继续道:“我们傅家在蓉城立足百年,从没做过恃强凌弱的事,所以我下面说的话,只是表达我的意见,并没打算要吓唬谁。”

显然傅君若的气场不是一般人能抵挡得住的,郭夫人先是有些失措,再后来,紧张到脸皮开始抽搐起来。

“芊芊怀里这个孩子,是我干儿子,”傅君若淡淡地道:“我的儿子被人骂成‘小杂种’,你觉得,我是要视之为侮辱,还是挑衅?”

严律师立刻在旁边陪着笑道:“傅先生,您误会了,是郭夫人无心之言,她和白小姐是母女,有时候说话不会太注意,毕竟凯凯也是她外孙,我相信郭夫人没有什么恶意。”

此时已经有人朝着他们这边望过来,白羽芊想走,却被傅君若拉住不放,而且人家在给自己找场子,这时候离开,有点不给傅君若面子,索性白羽芊也就站在那儿。

倒是凯凯在白羽芊怀里,似乎很认真地在听傅君若说话,到后来眼睛明显亮了起来,干脆一个劲地盯着傅君若瞧。

“有没有恶意,我相信郭夫人自己心里有数,言尽于此,我也只希望郭夫人好自为之,最重要的一句,请务必记住,在我的认知里,她们母子只能平平安安,如果出了任何纰漏,自然会有人要付出代价。”傅君若的脸已经彻底冷了下来,手放开了白羽芊,直接背在了身后。

郭夫人也彻底怂了,缩着脖子躲到严律师身后,倒是严律师还算镇定,站在那里,依旧笑容不变,即便已经明显不自然了。

凯凯现在已经有些重量了,白羽芊抱了一会,觉得胳膊有些酸,正要换个手臂使力,稍一转头,竟看到了站在几步开外,眉心皱着的费夫人。

悄悄用余光打量了一会费夫人的表情,白羽芊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往旁边走了走,和傅君若隔开了一个人的距离。

“君若,怎么才到,都等着你呢!”一位看上去60开外的老人这时从西餐厅走了出来,笑着走到傅君若跟前。

“世伯,不好意思,在外面遇到朋友,所以耽搁了一下。”傅君若倒不再像刚才那般倨傲,笑着和对方握了握手。

“没有关系,能来就好,你可是离开有一段时间了,大家都想见一见你,”老人笑着拍了拍君若的肩膀:“你这孩子事母至孝,陪着傅夫人万里迢迢去治病,现在的年轻人都该向你学学啊!”

严律师在旁边一脸恭敬地催道:“林老,要不咱们先进去吧?”

“是啊,你可是今天主客!”那位林老生生点着头,手扶着傅君若的后背,就准备带他往西餐厅那边走。

傅君若却似乎迟疑了一下,并没有挪步,而是问了句:“我祖母说,世伯前几天就打她电话,今晚想约我聊一聊,似乎还有别的客人?”

严律师解释道:“傅先生,是这样,今天呢,是林老先生请客,由我们郭老先生做东,来的都是林老的好朋友,算是替傅先生您接风洗尘。”

傅君若眉头挑了挑,倒笑得出来:“郭老先生现在家事纷扰,还有心情出来会友?”

林老先生明显愣了一下,看了眼严律师。

“既然林老请客,我是晚辈,自然悉听遵便,不过,”傅君若抱起双臂,貌似低头想了想,道:“我们恒通银行有好几个官司正在跟郭氏打,现在倒坐在一起喝酒,林世伯,您这是故意让我尴尬呀,回头外面有什么不好的传言,还得您替我澄清。”

“这……”林老先生叹了一声:“君若越来越会开玩笑了。”

傅君若跟那些人在打口舌官司,白羽芊却朝着西餐厅里张望起来,费牧说老白进了西餐厅,却一直没有出来,白羽芊不免有些担心。

“林世伯请便,我一会进来,这边还有点事,”傅君若说了一声,探头对白羽芊道:“我注意你半天了,在看什么呢?”

意识到傅君若凑得有点太近,被费夫人看到,容易引起误会,白羽芊忙侧了侧身,道:“我爸爸刚才进去找凯凯了,怎么到现在不出来。”

说着,白羽芊便要往里走。

“白羽芊,你够了没有,”郭夫人突然跟点了炮仗一样,爆了起来:“什么意思,是指控我们抓了你那死鬼老爸?”

傅君若往郭夫人那瞟了一眼,眉头有些皱起。

严律师最擅长察言观色,立刻拉住郭夫人,道:“郭夫人,您又开玩笑了,不过别说,你和白小姐还真是亲母女,都是急脾气。”

白羽芊并不喜欢这种比喻,仰头看了看天花板,因此没有发现到,费夫人投向她的意味深长的眼神。

“你带着凯凯在这等着,我去帮你找。”傅君若倒是自告奋勇,直接往餐厅里走去,林老先生和严律师见状,忙跟了过去,倒是郭夫人冷笑一声,居然站着不走,虎视眈眈地盯着白羽芊。

白羽芊犹豫了一下,转身走到费夫人面前,抱歉地道:“伯母,对不起,刚才凯凯淘气,自己跑到楼下,费牧和我爸都在帮我找孩子,幸亏被我朋友看到,让你们久等了。”

费夫人摇摇头,目光却望向了白羽芊身后,问了一句:“那位傅先生……就是你说的‘朋友’?”

白羽芊回过头看了看,傅君若就站在门里面,正在餐厅里四处张望,旁边站着餐厅经理模样的人,正和他说着什么。

“是,只是朋友而已。”白羽芊回道,话说完了,才发现自己有点画蛇添足。

“外公,我看到外公了!”凯凯冷不丁叫起来,伸着小脖子,指着不远处。

白羽芊立刻跟着孩子望过去,果然看到老白从电梯那边走过来。

“外公,我外公找到了!”凯凯又大叫了一声,视线转向西餐厅里站着的傅君若身上,显然是专门跟他报备:“傅叔叔,外公来了!”

傅君若应该是听到了,又回身从里面了来。

白羽芊一脸无奈,拉住了凯凯已经扬起的小手:“你这孩子,公共场合,不要叫那么大声!”

老白兴冲冲地朝这边走过来,拍着胸口道:“我在上面找不着,就跑楼下去了,绕了半天什么都没发现,没想到孩子已经回来了,真是虚心一场!”

“爸,我们还是进去吧!”白羽芊说着,便准备扶着老白往餐馆那边走,转头便看到费夫人正望过来,赶紧笑了笑。。

“外公,我在楼下看到傅叔叔了,他也是钢铁侠,把我救回来了。”凯凯一脸开心地道。

“傅先生?”老白诧异地问道。

“妈咪,傅叔叔是我爸爸吗?”凯凯看向白羽芊,突然问了一句。

白羽芊愣住,终于发现,孩子已经大到,可以似懂非懂地记住大人的话了。

“叔叔,您刚才去哪儿了,羽芊很担心。”傅君若笑着走到了老白面前,还微微地弯了一下腰。

“傅先生,听君亭说您回来了,刚才凯凯的事,太感谢了……”老白忙着跟傅君若客气,可话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

严律师已经朝老白伸出手:“白山,白先生,很多年没在银幕上看到你了,真是幸会啊!”

白羽芊怔了一下,疑惑严律师之前并没有说大话,他难道还真是老白的粉丝?

老白也不认识对方,见他这么说,也就笑着和严律师握了握手,目光一转,显然看到了郭夫人。

老白瞧了瞧白羽芊,迟疑一下之后,还是对着郭夫人点了点头,结果郭夫人鼻孔朝上,根本懒得理会。

心里叹了口气,白羽芊拉住老白的手,准备把他带走。

“老白,以后看紧着点小孩,别给人添麻烦!”郭夫人没好气地道。

老白稍稍犹豫片刻,拉住凯凯的手,对他道:“凯凯,这是你外婆,快叫一声!”

凯凯看了眼白羽芊,刚准备张口,郭夫人已经哼了出来:“我呸,什么小杂……配叫我外婆,老白,咱俩可是离婚多年了,别在这儿瞎攀什么亲戚?”

“郭夫人,要不你先进去?”严律师明显对着郭夫人又递起眼色。

大概是老白出现,郭夫人恢复了她那颐指气使的架式,甚至朝着凯凯瞪了一眼。

第一百九十二章 无能为力

凯凯看来是被郭夫人凶神恶煞的表情吓到了,将脸深埋进白羽芊怀里,委屈地道:“妈咪,那个外婆好吓人!”

傅君若伸过手,在凯凯小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转头对老白道:“叔叔,不要难为孩子了,叫与不叫,其实都没有意思。”

老白摇了摇头,随后长叹一声。

郭夫人朝老白翻了翻白眼,还很傲娇地哼了哼。

白羽芊一手抱着凯凯,另一只手拉住老白,准备带他们回中餐馆,索性眼不见为净,结果令她没想到的,有人这时突然说了一句:“羽芊,要不要帮我跟你母亲介绍一下?”

白羽芊吃惊地看向费夫人,没想到她会提出这个要求,难道刚才自己解释得还不够明白?

而此时,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白羽芊身上。

“你哪位啊?”郭夫人瞧着费夫人,一脸的不善。

费夫人倒是落落大方,走到郭夫人跟前,主动伸出手,微笑地道:“您好,我是费牧的母亲,本来今天就想见见羽芊的妈妈,真是幸会!”

“那死丫头的事,跟我有半毛钱的关系!”郭夫人倨傲地瞧了费夫人一眼,根本没理会人家已经伸到她面前的那只手。

老白忙走到郭夫人旁边,先冲着费夫人讪讪地笑了笑,随后对郭夫人小声地求道:“今天羽芊来见她男朋友的爸妈,那小伙子人不错的,人家妈妈主动跟你打招呼,你就给点面子吧!”

费夫人颇为尴尬地收回手,脸上笑容到底淡了下来。

“我的面子可值钱了,你们要不起!”郭夫人非常夸张地一甩双臂,这才正眼看了看费夫人,极恶毒地道:“这位太太,咱们根本用不着认识,不过有句话,你就当我友情提醒,白羽芊八字可不好,刚生下来就克死他姨奶奶,头婚没几天,她老公也翘辫子了,你们真想让她进门,劝你好好考虑,那是个灾星,别让你儿子丢了命!”

“你怎么能这么说女儿?”老白终于急了。

白羽芊被气得脸都胀红了,正想要呵斥回去,旁边有人不紧不慢地道:“郭夫人,我也觉得羽芊八字不好,做母亲的做出那么多伤害女儿的事,现在还用些似是而非话话,要当众让她难堪,也难怪她对你只剩反感了。”

“你……”郭夫人气坏了,可瞧见指责她的是傅君若,到底没敢怼。

虽然这话听得解气,只是把傅君若扯进这场嘴仗,白羽芊十分无奈,颇有些连累到别人的感觉。

费夫人瞧了一眼傅君若,淡淡地笑笑:“羽芊妈妈,羽芊提过你们母女之间的隔阂,其实很多离异家庭都难免遇到此类问题,我刚才在旁边听了一会,个人觉得吧,症结还是在于你们之间缺乏必要的沟通和谅解,我建议,大家不如停止互相指摘,找个时间,平心静气地聊一聊。”

郭夫人倒是不怕费夫人,转头冲着她嚷起来:“你哪根葱,哪颗蒜,管起……”

没等她把话说完,老白立马出手,紧捂住了郭夫人的嘴。

郭夫人看样子怒极了,恶狠狠地推了老白一把:“你TMD给老娘滚开!”

老白没有提防,往后“腾腾”退了几步,随即被站得比较近的严律师一把扶住。

“郭夫人,不要这样!”严律师忙对郭夫人摇头。

郭夫人越发不高兴,直接拿手指着白羽芊:“老娘受够你的窝囊气了,今天我把话放这儿了,姓白的,咱们走着瞧,你不是费尽心机想把我们推进火坑吗,老娘不怕你,等着吧,总有一天,我让你死了都没人埋!”

傅君若顿时沉下脸,警告道:“郭夫人,你这是在口出威胁吗?”

“我现在杀了她的心都有!”郭夫人阴冷冷地盯住白羽芊,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迸,倒似乎胆子壮起来,再不怕得罪傅君若。

“妈咪,走吧!”凯凯明显烦躁起来,将脸搭在白羽芊肩上,嚅嚅地道。

瞧见情况有些不可收拾,严律师忙着圆场:“傅先生,对不起,郭夫人最近因为她先生和儿子的事,情绪上出现了一点状况,已经要去看心理医生了,失控之下说的话,用不着当真。”

傅君若表情淡然,转头对林老先生道:“林世伯,对不起,看来今天时机不对,我需要先走了,改日我会亲自登门,去您府上致歉。”

“这……”林老先生为难地和严律师对视一眼,大概也明白郭夫人闹得太不像话,到底没好意思拦傅君若。

随后,傅君若又走到白羽芊跟前,用手摸了摸孩子后背,之后看了白羽芊一眼,也没说什么,转身往电梯那边走去。

严律师和林老先生见状,赶紧跟了上去,而西餐厅里有人小跑出来,走到像是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神情异常慌乱的郭夫人身边,在她耳边说了几句,拉着她便往餐厅里面走。

白羽芊在原地站了片刻,勉强转头对费夫人笑了笑:“伯母……”

话刚开始,白羽芊却停住,实在没想好,如何跟人解释今天这场纷乱。

“费夫人,让您见笑了!”老白唉了一声,脸上十分无奈。

费夫人却一直在朝着电梯那边瞧,白羽芊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正看到傅君若在林老先生陪同下,一起走进电梯。

“伯母,很抱歉让您看到这一幕,我的原生家庭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就比如,我和郭夫人与其说是母女,不如说是仇人,她……”白羽芊几乎是硬着头皮道:“或许您觉得我对自己母亲的态度,不符合正常的伦理规范,可上天替我安排了这样的人生,我也无能为力。”

老白立马跟着解释:“不怪孩子,是我没有维系好婚姻,芊芊……是我们伤害了她。”

费夫人掉回头瞧向白羽芊,非常严肃地摇了摇头,正要开口时,费牧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一脸惊喜地看着凯凯,笑道:“原来找到了呀,我一直在等酒店调监控,怕时间太长,给你打电话,你都没接,我就上来看看。”

“羽芊手机丢在包间,也没来得及拿。”费夫人说了一句。

“现在没事了,费牧,请你母亲回去坐吧!”老白在旁边道,表情十分不自在。

包间里,费先生拿着一张报纸,正气定神闲地看着,瞧见人都回来了,笑道:“都去哪儿了?小牧,赶紧让人上菜,别把小宝宝饿着了。”

白羽芊笑了笑,抱着依旧埋在她身上的凯凯坐了回去。

“凯凯没事儿吧?”费牧关心地问了一句,坐下之后,又拉了拉孩子的小手,随即嘟囔了一句:“手这么冷!”

白羽芊愣了愣,低下头看着孩子,发现凯凯眼皮耷拉着,看着没什么精神,再摸他的手,果然凉得有些吓人。

也顾不上回费牧的话,白羽芊贴住孩子的脸,小声问道:“凯凯,是不是胸口闷闷的,不是告诉过你,不舒服一定要跟妈咪说的。”

凯凯没有回应,只是哼哧了一声,小眉头拧到了一块。

费夫人坐在旁边看了看,道:“孩子应该是累了,放他到沙发上睡一会,心疼孩子是一回事,也不能太过娇惯,你不能抱他一辈子的。”

“要不要我帮你抱一会?”费牧看了眼费夫人,问白羽芊道。

“不用了。”白羽芊摇了摇头,视线只锁在孩子身上,并没有听从费夫人指挥,将凯凯放到沙发上。

老白站起身,走到白羽芊旁边,低声道:“交给我,我抱他到沙发上坐一会,你陪长辈们说说话。”

“爸,你去坐吧!”白羽芊头也不抬地道。

老白有些犹豫,等又坐回原位,想了想,对费家人解释道:“凯凯这孩子打小身体不好,羽芊平时不会娇惯的。”

费夫人一直注视这边,这时笑了一声,“羽芊,虽然今天第一次见面,不过有些话……早说总比晚说好,古往今来,婚姻都是两个家庭之间的事,从某种意义,是双方定立秦晋之好的契约,而前提……自然是彼此坦诚,你觉得呢?”

“今天头一回见面,说这些做什么。”费先生直接摆了摆手。

白羽芊抚了抚孩子额头,感觉凯凯似乎有些发烧,心里禁不住一紧。

见白羽芊没有立刻回乱作一团,老白忙代她道:“费夫人,有什么话,您就问吧?”

此时的白羽芊很想立刻起身,带着儿子赶紧去医院,请医生帮他看一看,虽然离开悉尼之前,曾说过,凯凯的先心病基本上没有多大问题,可谁能保证,孩子什么时候又会出状况。

正在白羽芊犹豫,这时候提前告辞是不是合适的时候,费夫人的表情,已经明显不悦了:“如果刚才我没听错,那位傅先生自然称是孩子的父亲。”

费牧吃了一惊,立刻看向白羽芊,而白羽芊终于也抬起了头。

“凯凯姓曲,和傅先生没有关系。”老白再次代替白羽芊回答。

费夫人朝着老白一笑,直接送出一个软钉子:“白先生,不好意思,还是让羽芊自己说比较好,您认为呢?”

费先生叹了一声:“老婆,够了,今天大家开开心心,你用不着当什么严师。”

费牧也道:“妈,关于以前的事,羽芊跟我谈过,孩子是她抱……”

“凯凯是我生的,她的父亲叫曲晨,至于傅君若,他是我前男友,而我们现在只是朋友关系,傅君若是想认凯凯做干儿子,我目前还没有答应。”白羽芊直接打断了费牧的话,关于领养这件事,白羽芊不想当着孩子的面说,怕让那么小的心灵,受到什么创伤。

“你和那位傅先生……看上去关系还挺不错?”费夫人这句话应该才是关键。

白羽芊无奈地笑了,没想到费夫人这么快人快语,不过刚才傅君若的确是在护着她,白羽芊也无法否认。

“伯母,费牧和我从一开始便有共识,我们的相处会是结婚为最终目的,我有严谨的道德观念,知道婚姻中最重要的,是对配偶的忠诚,至于和傅先生那一段,早已成为过往,关于这件事,我也同费牧谈过。”白羽芊说的是心里话,自认已经足够坦白。

“妈,你是怀疑什么吗?”费牧看着有些不太高兴了:“羽芊从没有隐瞒我过什么,不需要您帮我打听。”

费夫人瞧了眼儿子,道:“我不是怀疑你什么,只是希望对羽芊有更多的认识,帮助你们排除今后婚姻中可能出现的不和谐因素,而我的确发现,你们还需要多一些相互了解的过程。”

“妈,这不是您的课堂。”费牧立刻不满道。

白羽芊抬起头,坦然地对费夫人道:“伯母,我接受您的说法。”

一直在旁边听着的费先生有些不耐烦了:“老婆,怎么刚才出去一趟,回来话那么多,赶紧上菜,今天咱们和亲家头一回见面,这是喜事,儿子说得对,别把你那套伦理课程上到这里,回头你还打算发考卷?”

有了费先生圆场,包间里的气氛似乎缓和了下来。

包间的门被打开,服务生开始上菜,白羽芊拍醒了闭着眼像是睡着的凯凯,扶他坐起,哄着喂了一口汤泡饭。

费夫人还在打量着白羽芊,白羽芊一心在儿子身上,也没在意,倒是老白越发局促,说了好几次,让白羽芊把孩子交给他。

凯凯胃口不好,好不容易把那一口饭咽下去,后面白羽芊再怎么哄,都不肯张嘴了。

白羽芊摸摸他的额头,竟有些湿湿的,心里越发忐忑。

“羽芊,不要太娇惯孩子,让他自己坐着吃。”费夫人这时又发了话。

结果话音还没落,凯凯“哇”了一声,直接将刚才那一口饭吐了出来。

第一百九十三章 辈份不能乱

白羽芊吓了一跳,本能地用手接住凯凯的呕吐物,再然后也不犹豫了,直接站起身,对费先生和费夫人道了个歉:“伯父伯母,对不起,我们可能要带着孩子先走了,他身体不是很好,我现在必须带他去看医生,不能耽误的!”

老白已经从座位跑过来,心疼地看着凯凯,也连声地道:“不好意思,让大家扫兴了,这孩子情况有点特殊……下一回,什么时候费先生和费太太有空,我们请您二位到家里坐坐。”

“没关系,孩子要紧!”费先生通情达理地道。

“我送你们过去!”费牧站起了身。

倒是费夫人脸色不太好看,坐在那里,瞧着白羽芊颇有些狼狈地走了出去。

白羽芊带着孩子出了包间,便直奔洗手间,帮凯凯擦了一下小脸,又收拾掉他身上溅到的呕吐物,便往餐馆外的电梯跑去。

电梯口,老白早已经等在那里,看到白羽芊过来,朝着她直招手:“芊芊,这边,快一点,费牧在楼下等我们!”

白羽芊抱着孩子,一边跑,一边心“怦怦”地直跳。

“芊芊,不会有事的。”进了电梯,老白心疼地伸手,想要帮白羽芊抱一会孩子。

白羽芊闪过身,搂紧了怀里的凯凯,眼睛紧盯着前方电子显示屏上跳动着的数字,喃喃地道:“宝贝,不怕啊,妈咪在这儿,我们去医院看看就好了!”

说到这里,白羽芊眼圈便红了起来。

老白叹了一声,摸了摸女儿的头:“芊芊,好像爸爸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白羽芊抽了抽鼻子:“只要你和凯凯都在我身边,什么事也没有。”

第二天下午,傅君亭那辆深蓝色捷豹早早地停在了白家楼下。

快到六点了,楼洞的单元门一开,凯凯拉着傅君亭先从里面跑出来,后面跟着老白和白羽芊。

“跑慢一点,你的病刚好。”老白不放心地嘱咐着凯凯。

傅君亭一乐,干脆将凯凯拦腰抱了起来,对他道:“小家伙,你够厉害的,这是满血复活了?”

凯凯咯咯笑了起来,状态果然已经恢复。

白羽芊走到傅君亭的车边,伸手将后车座的门打开,让老白先坐进去,随后又把凯凯抱进怀里,一起上了车。

“把你的敞篷关上。”傅君亭一坐进来,白羽芊立刻吩咐道。

老白在座位上颠了颠,又四下看了好一会,笑道:“君亭,你这车不错,我年轻时也喜欢车,还开过一辆敞篷宝马,一晃啊,我那个时代一去不复返了!”

“老白叔叔,你要是喜欢,这车借你开几天?”傅君亭呵呵笑道。

白羽芊立刻训斥了傅君亭一句:“够了没有,老白现在能开车吗,你想害他啊?”

凯凯靠在白羽芊怀里,仰头瞧着车篷慢慢阖上,开心地道:“这是钢铁侠的车。”

“这你就不懂了,那是奥迪R8,本来我也想买的,不过后来觉得,还是这车适合我的这种狂魅炫酷的气质。”傅君亭真没把凯凯当孩子,居然跟他探讨了起来。

“什么裤……子啊?”凯凯不解地问。

白羽芊被逗笑,揶揄了傅君亭一句:“可我怎么觉得,你开这车,怎么看都像是借别人的,这车的气质比你好哎!”

傅君亭回头睨了一眼白羽芊,随后在孩子脑袋上抓了抓,问白羽芊:“刚才听老白叔叔说,这小子已经没事了?”

“是啊,应该是虚惊一场,也没检查出什么问题,就是发了一晚上的烧,大概是我没有照顾好,让他受了凉,所以今天出来,特意给他多加了一件。”白羽芊用手捏了捏凯凯的小脸蛋。

昨天白羽芊真被吓坏了,以为孩子的先心病再次发作,结果到了医院照过x光和B超,最后连CT也看了,医生给出结论,孩子心脏没有问题。

可回到家,凯凯却烧了一晚上,本来白羽芊昨晚陪在旁边,胡思乱想地都准备第二天一早打电话给林慧因,要改期再去拜访,结果今天一早孩子的烧就退了,又活泛起来。

“有空带他去找这一位看看。”傅君亭顺手扔过来一张名片:“国内一流的心胸外科专家,我老大已经跟他说好了,你随时可以带凯凯过去。”

“我不去医院!”凯凯立刻抗议。

“该去的时候还得去。”白羽芊接过名片看了看,便收进背包里,随口道:“帮我谢谢他。”

傅君亭笑了一声,转过身发动汽车,口中道:“本来是该你自己谢他的,不过,我老大今晚宴请恒通银行董事会成员,没把你这客人当一回事,我说,见不到他,是不是挺遗憾?”

“胡说什么?”白羽芊立刻训了一句,傅君亭说话从不知道顾忌,也不想想老白就在旁边。

“昨天多亏傅先生在,要不是他找到凯凯,我和芊芊都要急死了。”老白立刻回道。

“是我找到傅叔叔的。”凯凯插了一句。

“哎,给凝之打电话,叫她一起过来呀!”傅君亭从后视镜看了眼白羽芊。

“她不会去的,别难为人家。”白羽芊说着,将头扭到了窗外。

岳凝之肯定不会去傅家做客,她现在躲傅君亭还来不及,不过话说傅君若不在,白羽芊还真松了口气。

那天答应林慧因到傅家做客,她当时也没想到会赶上傅君若回国,后来回过神时,已经答应过人家,其实白羽芊这几天都有些惴惴不安,想到带着老白去傅家,又碰上傅君若,那场景怎么想,都觉得怪怪的。

所幸,傅君若主动地让出了一点空间。

傅家大宅的花园里,林慧因带着依依,早已经等在那儿。

白羽芊和凯凯下了车,一眼看到明显又大了一号的依依,也不管儿子了,高兴地走过去,朝依依伸出手,想要抱抱他。

依依皱着小眉头,打量了白羽芊几秒之后,立刻转过头去。

“小孩子家就是没有记性,转眼又把白小姐忘了。”抱着孩子的保姆伍阿姨笑了起来。

没一会,依依又回过头,似乎在悄悄打量白羽芊,眼睛眨了半天。

“妈咪,我要看小妹妹!”凯凯在地上急得直蹦。

林慧因主动上前,也不用白羽芊介绍,和老白打起了招呼,停好车的傅君亭走过来,从后面将凯凯一把捞起:“到了姓傅的地盘,什么‘小妹妹’,你还敢装老大,你得叫她一声‘姑姑’。”

白羽芊却怂恿凯凯:“这是依依妹妹,是不是好可爱?”

“妈咪,小妹妹好可爱。”凯凯感叹了一句,那表情,就像在看他喜欢的手办。

哄了一会,白羽芊到底把依依抱进怀里,和众人一块进了傅家大宅一楼的客厅。

即便肯让白羽芊抱了,依依依旧定定地瞧着她,直至被抱进傅家客厅,还是一副蹙着眉头的小表情。

白羽芊看到坐着轮椅迎出来的傅老夫人,开心地跑上前,和她拥抱了一下:“Daisy,对不起,好久没来看您。”

“你要是再不来,我可真要生气了!”傅老夫人笑着拍了拍白羽芊的后背。

林慧因自然给傅老夫人介绍老白,寒喧过后,老白迫不及待地道:“老夫人,我一直很想亲自来感谢您,羽芊很早就告诉过我,在她最难的那些年,多亏您帮了她。”

白山站在傅老夫人面前,话说得十分恳切,到最后甚至已经有些哽咽。

“您太客气了,其实我就是喜欢芊芊,在巴伐利亚的时候,我也挺寂寞,有她在旁边,真是开心了不少,”傅老夫人笑着,很自然地拉住了白羽芊的手:“我把她当自家亲孙女看。”

依依还在瞧着白羽芊,傅老夫人打量着她,笑道:“宝贝,这是照顾过你的芊芊姐姐,好好想想啊?”

“芊芊。”依依冷不丁口齿清楚地叫了一声。

“小丫头聪明呀,这是想起来了。”林慧因笑了起来。

凯凯从后面拍了拍依依的腿:“依依,我是凯凯哥哥。”

“说到现在都没明白啊,叫姑姑!”傅君亭跟孩子犟了起来。

“妈咪,我该叫什么呀?”凯凯有些傻眼了。

白羽芊故意笑而不答,倒是老白道:“就叫小姑姑吧,这辈分还真不能乱。”

等主宾落了座,傅老夫人看向白羽芊:“听说,后天又要演出了?”

白羽芊点了点头:“Daisy,什么时候再来看呀?”

傅老夫人似乎想到什么,笑了一下:“你一演出,巴伐利亚那边的矢车菊就得遭殃,管家大老远地打电话投诉,说君若都快把花园的矢车菊薅光了。”

白羽芊脸顿时红了起来,傅夫人虽然是开玩笑,这背后的意思,很让她接不上话。

“妈,您别说了,白先生在呢!”林慧因倒出来打圆场,特意提醒了一下傅老夫人,随即转头问老白:“听说昨天您和费博士一家正式见面,白先生,是不是快能喝到喜酒了?”

老白朝着林慧因笑了笑,想了半天道:“孩子们的事,由他们自己做主,我们也就在旁边给点意见,不过费牧这孩子我很喜欢,昨天晚上凯凯去医院,他陪在旁边忙前忙后。”

一边的凯凯挤眉弄眼地逗弄依依,结果依依似乎只对白羽芊衣服上的扣子有兴趣,一直用小手拨来拨去,也不搭理凯凯,最后凯凯一脸的没意思,跑到傅君亭跟前,抱住他大腿:“君亭叔叔,我要看你的手办。”

“走吧,不过先说好,只许看,不许碰,别瞧着喜欢就想顺走!”傅君亭特意叮嘱了一句,拉起凯凯,便准备上楼。

“凯凯,要是喜欢哪个就带走,大妈妈给你做主。”林慧因笑道。

“妈,你这岁数可是要做奶奶了,好意思装嫩,还‘大妈妈’?”傅君亭嘲笑了一句。

林慧因原本坐在沙发上,这下被儿子挤兑着,立刻冲过去,拧住了傅君亭的耳朵:“你倒是好意思,到现在连个女朋友都没有,要有本事,先给我生个孙子啊?”

“好啦,白先生在旁边看着呢,你们成心让客人瞧笑话。”傅老夫人被逗得直乐。

“没关系,君亭这孩子挺有趣,难得有一份赤子之心,傅夫人会调教孩子啊,”老白立刻夸赞:“以后让芊芊多跟傅夫人请教养孩子的办法。”

等傅君亭带着凯凯上了楼,傅老夫人倒说得中肯:“家庭圆满的孩子,心智往往不太容易成熟,倒是像我长孙那样,父母从小不和睦的,反而懂事早一点。”

第一百九十四章 识时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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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到人家来做客,老白自然要讲几句捧场的话:“傅先生年轻有为,稳重踏实,事业有成却依旧谦逊,这样优秀的年轻人,真是非常难得。”

白羽芊拉着坐在她腿上的依依小手,正头顶头,逗着孩子玩,脑海里莫名地浮现出昨晚傅君若帮她“撕”郭夫人那一幕,没忍住笑了出来,惹得依依跟着咯咯直乐。

“我倒宁愿他跟君亭中和一下,至少得喜怒形于色,这孩子从小性格偏于孤僻,如果君若不想说,很少有人能猜出他心思,只有对亲近的人,君若才肯敞开一点心扉。”傅老夫人说着,看了坐在旁边的白羽芊一眼:“可他愿意亲近的人,现在越来越少了。”

“听妈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记得刚进门的时候,君若比凯凯现在也大不了一点点,已经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像今天这样,家里来了客人,他就抱着个玩具,乖乖地跟在大哥旁边陪客,”林慧因说着,便笑起来:“我那时还奇怪,大哥凡事儿都会和君若一个小孩商量,说话口气倒像是对自己下属,后来才知道,是大哥有意培养接班人,怎么到妈您的口里,君若却成了从小委曲求全。”

傅老夫人哭笑不得地拿手点点林慧因,转头对老白道:“白先生,瞧出来没有,我家儿媳妇没大没小,居然拆婆婆的台。”

老白依旧有些不自在,讪讪地陪着笑,白羽芊瞧着依依,却忍不住把凯凯代入到林慧因描述的场景中,虽然觉得可乐,然而往深里想一想,又觉得这样的童年,其实挺……孤独。

“想想也真快呀,一晃眼君若都快30,成榕……也走了。”傅老夫人感慨一声后,神情显得有些伤感。

白羽芊伸出手,抚了抚傅老夫人后背,这个家里孤独的何止傅君若,还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傅老夫人。

林慧因和白羽芊对视了一眼,颇有些无奈,另一边的老白大概以为自己说了什么不妥当的话,惹到人家不高兴,一直在瞧白羽芊。

好在这时傅成栋下班,林慧因忙催着他过来陪客人。

傅成栋看上去挺开朗,和老白寒喧几句后,居然聊起当年和林慧因谈恋爱时,两人第一次约会,就是看老白主演的电影,不过按傅成栋的说法,那时候光顾着讨好女朋友,电影里到底演了什么,压根没有记住。

林慧因被逗得挺开心,还娇嗔地推了傅成栋一把。

老白终于放松下来,在傅成栋和林慧因的引导下,开始回忆起自己当年的光辉岁月,白羽芊注意到,说到后来,老白眼睛都亮了。

林慧因这时转头问白羽芊:“前天徐太太来家里做客,提到那部《云之岭》

女主角被人暗算受伤,徐导现在急死了,片子筹备那么多年,就差临门一脚,却出了纰漏。”

白羽芊笑了笑,林若还在医院住着,而她依旧婉拒出演女主角。

“为什么要拒演?”林慧因笑着问道。

白羽芊摇头:“我只想跳舞,至于其他的……并不在我的考虑之列。”

“芊芊,我已经跟徐导打过电话,既然你不喜欢,就不要勉强,你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傅老夫人道。

老白看向白羽芊,无奈地笑起来:“其实你马叔叔也给我打了电话,希望我劝劝你,我只能跟他说,我女儿一向主意大,只有我听她的,她从来不肯听我的。”

林慧因一拍手:“这话不要太对了,咱们羽芊哪儿都好,就这性子死硬得很,也不知道像谁,反正我看出来了,不像白先生您!”

“像郭赵尹霞呗,基因不好。”白羽芊自嘲地道。

“白先生,你前妻现在是郭宏源的太太?”傅成栋冷不丁问了一句。

老白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你没事问这个做什么?”林慧因睨了一眼傅成栋,显然觉得这个话题不合时宜。

白羽芊也诧异地望向傅成栋,感觉后面一定有什么说法。

傅成栋倒笑了:“我这不是突然想到了吗,白先生,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中午跟朋友吃饭,闲聊的时候听到一个八卦,我下午还特地向君若求证,居然真有其事。”

“卖什么关子!”林慧因不满地催道。

“郭宏源这家伙……年轻的时候,我们从来不带他玩,这人脑子不太清楚,反应迟钝,做事完全没有章法,没想到上了岁数,毛病还改不掉,原本他身上那桩案子,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郭会礼请了城中几名顶尖大状,已经预估这官司打到最后,说不定郭宏源连牢都不必坐,谁想得到了,距离开庭没几天,他来了个弃保潜逃,这回倒彻底栽进去了。”傅成栋说着,笑得有些幸灾乐祸。

“大家都知道的事,用得着你重复?”林慧因又推了傅成栋一下。

“慢慢听我讲啊,这事还跟君若有关,”傅成栋摆了摆手:“郭会礼真是够护犊子,现在郭宏源的庭审延期,人被羁押在看守所,郭会礼也不知道慌个什么劲,居然想了个主意,请城中几位有声望的政商界人士联名担保,急着要把郭宏源保出来,活动了几天之后,最后主意打到了君若身上。”

说到这里,傅成栋冲着傅老夫人笑道:“妈,君若可是跟我抱怨,老林打通您的关节,昨晚把他诓到文华酒店,居然是郭会礼做东,为的就是联名担保的事。”

傅老夫人稍怔,随即摇头:“小林是成榕的好朋友,那天来看我,说好长时间没见到君若,想跟他一块坐坐,我也没在意,谁想到……”

“大哥在世的时候,也跟我提过,老林这家伙滑头得很,八面玲珑,”傅成栋笑着摇头:“听说君若昨天一点没给郭会礼面子,知道请客的是他,掉头就走,然后今天一早,便有不少位政商对外发出声明,表示从没有为郭宏源联名担保的想法,要尊重司法,维护社会公平正义。”

白羽芊貌似在带着依依玩,耳朵却一直在听着傅成栋说话,这下总算弄明白了,严律师和郭夫人昨晚为什么会出现在文华酒店,说到底,郭会礼的如意算盘是白打了。

不过由此看得出,傅家在蓉城的影响力,显然是有人从傅君若拂袖而去这事上,看出了他对郭家的反感,很识时务地选好了边。

这样想着,白羽芊竟觉得十分解气。

“郭宏源……”老白少有地冷笑了一声,随即摇了摇头,却没把话说完。

“我跟羽芊说过,有姐妹那天在机场看到郭宏源越境未遂,被警察直接按倒在地上了手铐,听说这人还忒没种,一个劲地哀求警察放过他,人被拖到外面时,一路上在嘀咕‘不想死,我不想死’!”林慧因哼了一声:“坏事做多了,心虚成这样。”

白羽芊怀里的依依似乎有些坐不住了,拿手指着外面:“芊芊,去外面!”

傅老夫人笑起来:“小丫头又想出去玩儿了,芊芊,你好久没过来,我带你去花房里看看,这些日子又开了不少花,一块去瞧热闹。”

留下傅成栋跟老白继续在客厅聊天,林慧因亲自推着傅老夫人的轮椅,白羽芊抱着依依跟在后面,从小楼的后门,走进了北面的花房。

天色早已经黑了,倒是林慧因早就让佣人将花房的灯全部打开,等她们出了小楼,印入眼帘的便是一片灯火通明,隔着花房的玻璃墙,里面姹紫嫣红。

依依兴奋得不得了,也不要白羽芊抱了,非要站到地上自己走,却还拉着白羽芊的手,白羽芊只得跟着依依的脚步,小心地带她进了花房,又陪着孩子在花丛间绕了一圈。

“花花!”依依走了几步,仰头看着白羽芊,脸上一派天真。

白羽芊蹲下来,揉了揉依依的小脸:“我们依依比花花好看。”

“有时候我觉得呀,依依跟君亭倒像亲兄妹,性格活泼,还会讨人喜欢,我都想象得出来,过不了多久,等这孩子话能讲顺溜了,这家里能被她和君亭吵死。”傅老夫人望着依依,慈爱地道。

“妈,您再想长远一点,等君若跟君亭都结了婚,给您生一大堆重孙,能把您耳朵都吵聋了!”林慧因在一旁逗趣道。

听了林慧因这话,傅老夫人淡淡一笑,话说得却有些悲观:“也不知道我等不等得到那一天。”

林慧因忙弯下腰,故意逗傅老夫人:“瞧您,明天我就帮他们兄弟安排相亲,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相一个。”

说着,林慧因看了看白羽芊。

接收到林慧因传递过来的信号,白羽芊立马走过来,对傅老夫人笑道:“Daisy,您还这么年轻啊,怎么会等不到!”

傅老夫人抬起头,打量了白羽芊一会,想了想,问道:“你和那位费先生的事,这就定下了吗?”

白羽芊没有立刻回答,抱起正指着近处花架上一盆兰花的依依,让她伸着小鼻子闻了闻,这才回道:“原先我的确考虑好了,可昨天发生了一些事,我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过于乐观。”

“出了什么事?”傅老夫人不解地看向白羽芊。

第一百九十五章 芥蒂

“关于双方家长见面的事,费牧爸妈应该是出于常理,提出想一块见见我母亲,”白羽芊好笑地一叹:“我当然……婉拒了,结果无巧不成书,郭夫人居然就出现在我们面前,刚才傅叔叔说了,郭会礼昨晚宴客,他们定的地方,正好与我们见面的餐馆门对门。”

“这种女人有什么好见的,结果呢?”林慧因一脸好笑。

白羽芊摸了摸自己鼻子,道:“后来凯凯淘气,自己跑到外面玩,我出去找他,然后……中间过程有些复杂,反正费伯母看到了郭夫人,而我正当时跟郭夫人在争执。”

傅老夫人和林慧因都望向白羽芊,也都是笑得无奈。

白羽芊仰了仰头:“想想真要命,我最不愿意被人看到的一面,就这么被费伯母瞧个正着。”

“费牧的母亲不高兴了?”傅老夫人问道。

“其实费伯母也没说什么,只是后来建议我和费牧还要继续了解,”白羽芊唉了一声,转头看向傅老夫人:“问题在于,费伯母是在大学讲伦理学的教授,而我与郭夫人的恶劣关系,与费伯母的伦理观念完全背道而驰。”

“噗嗤”一声,林慧因直接笑了出来。

傅老夫人笑了好一会,最后安慰白羽芊:“在处理母女关系上,郭夫人自身存在很大问题,你并不负有责任,我们都知道的。”

白羽芊将依依又放到地上,拉住她的双手,无奈道:“我应该还是想简单了,当初我觉得费牧忠厚老实,对我父亲很敬重,也不介意凯凯的存在,甚至昨晚孩子生病,他跟着跑前跑后……我今天想了一天,可能一直以来都太高估了自己,在人家母亲眼里,我大概满身都是槽点,未必适合费牧。”

林慧因走过来,拍拍白羽芊的肩膀:“你心思太重了,毕竟人家第一回见未来儿媳妇,能想得出来,郭夫人这一出场,就她那作天作地的样子,绝对把费牧爸妈给看懵了,费家人不了解情况,这事得慢慢来。”

“回头你去跟费牧家人好好解释一下,既然都是读书人,我相信他们会体谅你,”傅老夫人说到这里,索性提议道:“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和那位费夫人谈一谈。”

白羽芊立刻摇头,笑道:“不要啦,我能解决的。”

有手机铃声响起,白羽芊忙从自己口袋里拿出电话,看了看之后,对傅老夫人和林慧因抱歉地笑了笑:“是费牧打来的,我到外面接个电话。”

傅老夫人却拦住她:“不用了,我跟君亭妈先回去,你在这里接完电话就过来,餐厅那边应该已经准备好了。”

没一会,花房里只剩下坐在长椅上的白羽芊和她怀里的依依。

电话接通,里面传来费牧的声音,似乎有些犹豫:“羽芊,你现在……到了傅家。”

白羽芊“嗯”了一声,随即头往后一仰,躲开了依依想要抓她手机的小手。

“打……电话!”依依叫道。

“你旁边有人?”费牧的耳朵看来还挺灵光。

“对啊,是傅老夫人的孙女,”白羽芊笑了笑,关心地问:“又在加班吗,吃过饭没有?”

“刚吃完,突然想听听你的声音。”费牧回道。

彼此沉默了片刻之后,白羽芊道:“费牧,我似乎一直没有跟你提过我母亲的事。”

“对不起,羽芊!”费牧却突然来了一句。

白羽芊有些愣住,不明白费牧为什么要跟自己说“对不起”。

“昨晚我到家,我妈一直在等我,坚持要跟我谈一会,她告诉我,见到了你母亲,还谈到你和她之间的冲突,我这才知道,为什么后来回到包间,我妈情绪变换这么大,”说到这里,费牧顿了顿,道:“对不起,为我妈昨天那些武断并且不近人情的盘问。”

“没有关系,我能看得出来,费伯母非常有原则性,而且赵尹霞……也就是我那位生物学上的母亲,昨天在费伯母面前,态度也十分嚣张,我觉得很抱歉。”白羽芊赶紧解释。

费牧回道:“事情都过去了,我跟我妈说过,你一定是善良的,否则不会对一个不是亲生的孩子那么好。”

白羽芊心头一热,立刻又自我检讨:“费牧,昨晚因为我,让费伯母不开心了,我觉得很抱歉,甚至没等她把话说完,就带着凯凯离开,的确很失礼。”

“我已经跟他们解释过,凯凯有先天性心脏病,昨天出了状况,当然要以孩子的健康为第一,他们也能理解。”费牧笑了笑。

白羽芊“嗯”了一声,突然心情好了不少,忍不住在依依额头上吻了一下。

费牧停顿了片刻,问道:“你在傅家……玩得愉快吗?”

“挺好,都是一直以来很关心我的长辈。”白羽芊随口回道。

“那……”费牧问道:“要不要回头我来接你们?”

“不用了,君亭是我们的御用司机,到时候让他送就可以。”白羽芊说着,倒发现傅君亭还挺好使。

“他……我是说,那位傅先生也在?”费牧问了一句,似乎满是纠结。

白羽芊摇头,原来费牧虽然一直没有说,可在他心里,到底还是对傅君若的存在生出了芥蒂。

“对不起,我……”费牧的声音显得有些紧张:“我妈跟我说,昨天是傅先生帮你解的围,而且他对你的关心,似乎有些……”

“知道了,人家昨天确实帮了我,”白羽芊想了想,道:“以后我会注意分寸。”

“对不起,我不是不信任,只是,”费牧苦笑了一声:“或许,我是有些自卑吧。”

“不打了!”依依似乎急了,伸出小手,又想要抓白羽芊的手机。

白羽芊被逗笑了,对依依做了个凶凶的表情,随即故意语带调侃地对费牧道:“你行了吧,刚才我还在跟傅老夫人诉苦,觉得你母亲可能看不上我,我还自卑着呢,你这是要跟我比呀?”

“你别介意我妈的那些话,说白了,她就是个教条主义者,还没搞清楚状况,就主观上做了结论,你不用理会我妈那些陈词滥调,”费牧听上去像是松了口气,之后又说了一大堆:“今天老白叔叔给我打过电话,跟我说了不少你们家的事儿,我知道这些年你和他都不容易,而你这位母亲……羽芊,你的任何决定,我都会支持。”

白羽芊长叹:“谢谢,不过老白没跟我讲给你打电话的事,会不会耽误到你工作?”

“不,我觉得很高兴,叔叔把我当成了信得过的晚辈,才肯跟我说那么多。”费牧笑着回道。

“好吧……”羽芊话说到一半,突然愣住,有人从外面走进来,站到了她面前。

“哥哥!”依依眼睛一亮,扭着小身体,朝着那人伸出了两只条小胳膊。

“羽芊,就说到这儿吧,晚上玩得开心点!”费牧准备说‘再见’了。

依依已经落入了另一个怀抱,白羽芊看了看正笑着望过来的傅君若,朝着电话里道:“如果有时间,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天天熬夜,会把身体弄坏的。”

电话那边传来费牧开心的笑声,随后便挂断了。

“这么温存的话,故意说给我听的?”傅君若盯着白羽芊问道。

“你可以选择不听。”白羽芊看了看傅君若,忍不住问了句:“你不是晚上有应酬吗?”

“坐一会就出来了,”傅君若说着,抱起依依坐到了白羽芊旁边:“家里的客人比较重要。”

“可以了。”白羽芊皱了皱眉头,却又无奈地笑起来。

傅君若瞧着白羽芊:“主要是我刚刚得到一个消息,急着想来告诉你,我已经发现了,你跟你邻居走得太近,我不想每一次有事,非得借着他,才能让你知道。”

“这都介意?”白羽芊哭笑不得。

“卫冲达……行踪已经被找到。”傅君若摸了摸依依的小脑袋,语气沉稳地道。

白羽芊一愣,随即站起身:“你是说,找到这个人了?”

“卫冲达在一个小镇出现过,并且住了几个月,”傅君若一笑:“那个叫姜坎的地方,据说是他的家乡。”

定定地瞧了傅君若片刻,白羽芊蹙着眉心道:“我不知道自己理解得对不对,也就是说,这个人已经不在姜坎了,是吗?”

“你的逻辑分析能力还挺不错,”傅君若夸赞了一句,随后道:“就在前几天,卫冲达离开姜坎,是被人接走的,也没有告诉任何人他的去向。”

白羽芊有些沉默,这个消息……现在看来基本上没什么意义。

“我们联系了当地警方,在查找卫冲达下落的同时,也发现了一些应该能用得上的线索,就比如,卫家在姜坎属于外来人口,周围的邻居都姓林,再查下去,卫冲达家老屋的隔壁人家,曾经有个儿子跟卫冲达从小一块长大,十多年前,这个叫林大勇的人出外寻找出走的老婆,一去不回,最后是卫冲达带回了他的死讯。”

“没什么奇怪的,我听我爸的朋友们说,卫冲达和林大勇关系不错,当年还是卫冲达把他带进片场。”白羽芊随口回答。

傅君若想了想,道:“当地人对卫冲达的评价,也就是个成天偷鸡摸狗,不守本分的混混,可比一般人聪明,胆子也大,反倒是林大勇,在众人的口中,就是个老实巴交的,平常靠种田为生,不过老实过了头,所以连老婆都管不住。”

白羽芊笑起来:“我一直以为林大勇就是个痞子,没想到在别人口中,还是这种形象。”

第一百九十六章 气势汹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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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来,我都是别人口中的才俊精英,在你心里,我又是什么形象?”傅君若看上去很有兴致地问了句。

白羽芊故作嫌弃地上下打量了一会傅君若,却反问道:“所以,你在自比林大勇?”

傅君若凝神注视着白羽芊,到底笑了出来。

有佣人走进花房,告知傅老夫人已经在餐厅等着他们。

傅君若点了点头,等佣人离开,转头对白羽芊道:“卫冲达那边,会继续有专人寻找他的下落,一有消息,我就马上告诉你,以后我的电话都必须接!还有,昨晚郭夫人说的那些,我想……你还是有必要防范,毕竟郭会礼走偏门出身,而那位郭夫人并不是省油的灯。”

白羽芊站起身,将依依抱回自己怀里,哼了一声道:“你还把赵尹霞的话当真?从小我都习惯了,动不动就要把我掐死、踩死、跺死,比昨晚更难听的,我听得耳朵都生了茧子,哪天她要突然对我和颜悦色起来,我才觉得害怕。”

傅君若沉吟了半天,摇头道:“不管怎么样,这段时间出入还是得小心,远辉说你不想旁边跟着保镖,这样,我就让君亭过来,虽然聒噪一点,万一有什么意外,他也能抵半个人用。”

“算了吧,你堂弟可是慧因阿姨的命根子,磕破点皮都惊天动地的,真要出事,我还得先顾着他,不用麻烦了,赵尹霞不过是虚张声势,不至于吓到我!”白羽芊回了一句,便抱着依依出了花房。

今晚傅家的家宴气氛极好,原本白羽芊以为,傅君若突然回来,她一定会有些不自在,后来才发现自己想多了。

没谁提什么往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凯凯和依依两个小孩身上,再加上还有个在旁边插科打诨的傅君亭,大家热热闹闹地在一起吃了一顿饭。

只是到最后告辞离开,送他们的却不是之前说好的傅君亭,林慧因夫妇带着儿子将客人送到花园时,傅君若和他的劳斯莱斯早等在那儿了。

出了傅家大宅,傅君若的车一路顺利,不久便停到了白家楼下,司机小赵过来替白羽芊打开后车座的门,傅君若已经站在外面,伸手先将凯凯抱了过去。

白羽芊下了车,想把孩子接过去,却被傅君若侧身躲开:“我送你们上楼。”

“傅先生,已经很晚了,不好意思还要你送上去。”老白被小赵扶下车,忙着婉拒。

“伯父,不是说好了吗,以后叫我君若,就当自家晚辈。”傅君若彬彬有礼地回了一句,说话间,已经带着凯凯走到了楼洞的单元门前。

“我的礼物!”凯凯在车上睡过了一觉,这时来了精神,眼巴巴地看着劳斯莱斯,小手已经伸了出来。

今天凯凯满载而归,傅家老少全准备了礼物,连依依也送了他一套雷神的手办,当然这是傅君若代替依依备好的,凯凯开心得要命,林慧因送客的时候,同凯凯开玩笑,问他以后还要不要来做客,这小孩头点得停不下来。

小赵从后背箱先提了个儿童行李箱下来,老白到旁边帮忙,随后小赵又抱了大大小小好几个盒子,这些自然都是凯凯今天在傅家的战利品。

“凯凯今天高兴,可你君亭叔叔很不开心诶!”老白提着小箱子走过来,笑着对凯凯道。

凯凯眼睛眨了眨,想了半天道:“那……回头我哄哄君亭叔叔。”

白羽芊有些忍俊不禁,凯凯挑走了傅君亭收藏好久的一套钢铁侠手办,的确把人家惹变了脸,可无奈长辈们都只替凯凯撑腰,傅君亭再不开心,也没人理会。

坐着电梯到了楼上,老白用钥匙将门打开,让小赵抱着那堆礼物先进去,随即便盛情邀请傅君若和小赵到家里喝一杯茶。

小赵放下东西,朝着老白笑笑,便赶紧出了白家,跑进还没来得及走的电梯,傅君若把凯凯放到地上,却没有他司机那么有眼色,站在走廊上,也不说走,也不进去。

凯凯脚一沾地,便迫不及待地冲向屋里,急吼吼地直接跪到那一堆礼物前,开心地拆了起来。

“要不……进去坐坐?”白羽芊只得问一声,傅君若把他们送到家门口,总不能没有一点表示。

“叔叔,我就不进去了。”傅君若没理白羽芊,倒是对老白笑了笑:“您先回去休息吧,我和羽芊有点事要说,就在门口站一会好了。”

“那……好吧!”老白迟疑地看了眼白羽芊,到底还是先进了家门。

看来一时半会打发不掉这一位,白羽芊将家里大门轻轻带上,随后看向傅君若,等着他说事儿。

“还记得上次在曲晨墓前,我跟你提到的那封信吗,我今天带来了,想不想看?”傅君若笑着问道。

白羽芊:“……”

对于那封据说曲晨写给傅君若的信,白羽芊不可能没有一点好奇,当年和曲晨决定结婚后,他们两人谁都没有再主动提及傅君若,所以,居然会有这封信存在,白羽芊实在无法想象。

傅君若将手伸进自己西装内口袋,随后将一个信封递到了白羽芊面前。

白羽芊望着信封,有些愣住,她的确看到了曲晨那极富个性的花式英文笔迹。

见白羽芊没有伸手,傅君若索性将一张纸从信封里抽出来,再次递给白羽芊。

而这一回,白羽芊终于接了过去。

曲晨的信写得非常简短,意思也很直接,没过几分钟,白羽芊便通读过一遍,随后深深地叹了一声。

“你当初和曲晨闪电结婚,除了想给我一点苦头,更重要的原因,是为了凯凯?”傅君若望向白羽芊,似乎是想向她求证。

“不要什么事都扯到自己头上,当时我失恋了,忽然之间想明白了,自己的人生该种哪一条道路,而曲晨正好符合了我对优秀男人定义的标准,嫁给他,我至今觉得幸运。”白羽芊淡淡地回道。

“优质男人……好吧,我接受你的说法,”傅君若笑了一声:“不过,我选择相信曲晨,他比你诚实多了,也的确有君子风度,会为此向我道歉,我觉得非常意外。”

白羽芊斜了傅君若一眼:“虽然我先生已经不在,有些事情,没有再提的必要,可我不得不说,这封信其实多此一举。”

“怎么会多此一举,这封信让我重燃希望,甚至将当时几乎陷入绝望的我拉出了痛苦深渊,”傅君若将信纸小心地从白羽芊手里抽出来,又放进信封:“我会一直将它珍藏在我的保险柜里,很可惜,再没有机会和曲晨认识,这样心胸坦荡的男人,你说爱过他,我也接受。”

“我是爱曲晨,”白羽芊直接回道:“即便他已经回到了上帝身边,我都会用一生怀念。”

傅君若将信放回西服口袋,望着白羽芊,似乎想了片刻,问道:“有时候我也挺迷惑,如果没有那场车祸,后面还会发生些什么?”

“你真想知道吗,我将和曲晨白头偕老,跟随他一起完成我们都热爱的舞蹈事业,直到我们年老体衰,再也跳不动。”白羽芊昂起头回了一句,可心里却生出了隐隐的痛,这些美好的愿望,终究只是泡影。

“他在信里跟我说,一年之后,等拿到了孩子的抚养权,就会放你自由,这个想法……他有没有跟你提过?”傅君若探询地问了一句。

“我从来没想过离婚的事,不过是曲晨自以为是的说法,”白羽芊有些不悦于傅君若到现在还在追根究底,索性怼道:“你觉得,我已经见识过江河,还会愿意俯就溪流?”

“把我说得这么差劲,”君若倒笑起来:“就算他是江河,可人家有自己的爱人,你挺不自量力。”

白羽芊脸色已经沉下了,直盯着傅君若:“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一个女人可怕的嫉妒心,改变了所有人。”

傅君若猛地噎住,顿了半天,问道:“因为林盼盼,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又回到了他们之间总在重复的话题,白羽芊很是无奈,这时认真地道:“之前我说不可能原谅你,是因为在曲晨遇害这件事上,被林盼盼误导,以为你们两人合谋制造了车祸,现在我相信了你的清白,也跟你道过歉,到了今天,不会因为任何事或任何人,。”

这一刻,白羽芊坦然了,当过去失败的感情不再让她耿耿于怀时,她或许可以将眼前这个男人,真正地当成朋友。

但是很显然,傅君若并不开心。

实在太过了解对方,白羽芊能预感下面傅君若会说什么,索性道:“昨天你也看到费伯母了,我们两家人已经见过面,用不了多久,我就要和费牧准备结婚的事,至于之前那些过去,我从没否定过,毕竟那是我美好的初恋,等我七老八十的时候,再回想起来,那依旧是一段美好记忆。”

“等你老得说不了话,走不动路,我还要你记着我干什么?”傅君若哼了一声,冷不丁地问道:“你为什么要那个人结婚?”

白羽芊愣住,傅君若问出这个问题时,未免显得有些气势汹汹。

“回答不出来?”傅君若朝着白羽芊走近了一步。

第一百九十八章 经济状况

第二天一早,白羽芊背好装有6万现金的包,急匆匆打开家门,一抬头,发现傅君若的司机小赵靠在对面墙上,两人目光碰到一块,小赵几乎立刻站直了。

“早啊!”白羽芊冲小赵笑了笑,心里在猜,这是替傅君若堵着她的门?

“白小姐,早!”小赵表情局促地和白羽芊打了个招呼,然后抓了抓自己头发,转身跑到凌远辉家门口,“啪啪”地用力拍了几下。

白羽芊视线跟着小赵,看来她这是猜对了。

昨晚傅君若陪着她取完钱回来,果然敲开了凌家的门,白羽芊注意到了凌远辉睡眼惺忪地过来开门,发现是老板驾幸时,那一脸愕然的表情。

“你不会在这儿等了一晚上吧?”白羽芊半开玩笑地问,人已经站到电梯前,按了下行键。

“没……我六点多才过来的,给傅先生送今天要穿的衣服。”小赵慌张地回答,居然脸红了起来。

而这时,一声门响,傅君若从凌家出来,身后还跟着凌远辉。

“这么早?”傅君若笑着问白羽芊,一只手还在系着袖扣。

到底是世家少爷,某人对自己形象近乎挑剔的讲究,白羽芊早就领教过,自然知道这一位颇难侍候。

便比如,即便昨晚是到人家借宿,傅君若显然依旧没放下那讲究,极富质感和设计风的西服,配以饰以暗纹的白色衬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就连袖扣、腕表这样的小细节都没有忽略,如果不是脖子上少了一条领带,某人几乎可以立刻去参加正式宴会了。

“羽芊,现在还需要钱吗,我帮你去取?”凌远辉关心地问了一句。

白羽芊还没来得及回话,便遭到了傅君若的嘲讽:“用不着,白小姐高风亮节,是你能用钱砸得了的?”

“谢谢,差不多够了,柜员机提现有限额,昨天我只取到一部分,一会再去提。”白羽芊谢绝了凌远辉,随即低下头,免得控制不住,想要投傅君若一记白眼。

昨晚白羽芊到银行ATM机上提钱,因为规定一次不能超过2500,她只能反应操作,傅君若在旁边等得不耐烦,开始吐槽这是什么破银行,取个钱这么麻烦,还不如倒掉算了,最后白羽芊听烦了,拿手指指柜员机顶上“恒通银行”的LOGO。

等傅君若发现大水冲了龙王庙,话锋立刻就转了,又冷嘲热讽起白羽芊假清高,为那点钱非在那死撑,又挑衅她什么时候能攒到200万。

后来总算取到6万块现金,白羽芊转身就走,想着她拿自己的钱,还要受某人的气。

“今天我陪着芊芊去见那个人,就不回银行了,会议你帮我主持,到时候给我看memo。”傅君若转头叮嘱凌远辉。

“就不麻烦傅先生了,凝之开车在楼下等我。”白羽芊只想摆脱掉傅君若,不过到底当着他下属的面,白羽芊自认说得挺客气。

傅君若看了一眼白羽芊,继续对凌远辉道:“与郭氏的信贷纠纷案,你今天和律师团开会,我还是一直以来的意见,拒绝任何调解,只走法律程序,用不着息事宁人,否则以后谁都能借银行的钱,耍赖不还。”

“外公,妈咪还没上电梯!”白家的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凯凯探出小脸看了看,便回头往白家客厅里叫了一声。

“今天上幼儿园要乖一点,听到吗?”白羽芊转过身,朝儿子挥挥手。

凯凯呵呵一笑,注意力便被走廊上站着的其他人吸引住了。

“傅叔叔又来了!”瞧见傅君若,凯凯居然特别兴奋,甚至直接从门后钻出来,跑到傅君若面前,怀里还抱着一个昨天从傅家带回来的新手办。

傅君若也给出了热情回应,伸手将凯凯抱起来:“还不去上学吗?”

“还早呢,”凯凯在傅君若怀里调皮地扭了扭,随后很认真地问了一句:“叔叔,我什么时候可以再带到你家玩?”

白羽芊自然明白孩子心里打的主意,揶揄道:“你还是别去了,老抢人家的东西,君亭叔叔快要不喜欢你了!”

“君若这么早过来?”老白开门出来,显然也好奇傅君若会在这时候出现。

“叔叔,您早!”傅君若抱着凯凯,客气地问候过老白,随后解释:“我昨晚住在远辉这儿,跟芊芊约好了,今天一起出去,是……”

白羽芊马上咳了一声,用警告的眼神扫了扫傅君若。

傅君若看来接收到了白羽芊发过去的信号,很识时务地闭了嘴。

老白面露疑惑,转头问白羽芊:“芊芊,一早去哪儿啊?”

白羽芊直接打了个岔:“要不我送凯凯去幼儿园吧,老白,他的书包呢?”

老白“哦”了一声,转身便要回家,随即却又站住,笑道:“没事,你有事去忙吧,孩子我来送,不是你晚上有演出吗,赶紧把事办完就去上班,我送完凯凯,正好到超市去买点菜。”

白羽芊点了点头,回身又按了一下电梯按钮,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电梯那么慢。

“你们一块出去……有什么事儿?”老白又问一句,看来是非要知道答案了。

在白羽芊想着如何把老白应付过去时,傅君若开口道:“我认识一位心脏外科专家,准备带羽芊过去见一见。”

“我不要去医院!”凯凯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嚷嚷起来。

白羽芊瞧了眼傅君若,随后对凯凯笑道:“你只要身体棒棒的,妈咪才不没事找事带你去医院。”

“叮”的一声,电梯门终于开了,白羽芊松了口气,回头又对凯凯嘱咐一句:“上幼儿园不许淘气。”转身便走了进去。

“叔叔,我也走了!”傅君若速度挺快,将凯凯放到地上,又同老白告过辞,还赶上了电梯。

“傅总日理万机,管我这些小事做什么?”等电梯门关上,白羽芊拧着眉头道。

“我以为你会说,是不是恒通快要倒闭,我无所事事,跑来凑热闹,”傅君若心情很好地调侃了一句,过了片刻,问道:“为什么不想让你爸知道,你是去见卫冲达?”

白羽芊低头想了片刻,道:“我一直相信,老白知道真凶是谁,可他宁愿无辜地坐那么多年牢,也不肯说出实情,”说到这里,白羽芊只想苦笑:“谁都撬不开他那张嘴,他要知道我花10万买一个真相,说不定拦着不让去。”

傅君若:“……”

“他这辈子过得浮浮沉沉,现在老了,终于获得自由,我理解老白的想法,什么都不想计较,得过且过、安安稳稳地过完后半生就行了,”白羽芊长叹了一声:“索性我就满足老白的愿望,我查我的,也别再惊动他了。”

“你还挺孝顺的”傅君若笑了一声。

“讽刺我?”白羽芊看向傅君若。

傅君若摇头,刚准备再开口,电梯已经到了一楼。

白羽芊抬脚出了电梯,丢给傅君若一句话:“你回去吧,我和凝之一起,出不了什么事。”

“我乐意管闲事,尤其是你的。”傅君若完全没有听命的想法,走在白羽芊身后,又问道:“你一大早就出来,对方的电话到了?”

“没有,我准备先把钱取了,然后和凝之找个地方坐一会,好好商量一下,见到那个人,怎么套他的话,毕竟我一场场跳舞挣来的10万,不能白白给出去。”白羽芊说着,已经站到了单元门口。

“我给你钱,你又不要。”傅君若嘀咕道。

白羽芊转头看看他:“我凭什么要你的钱?”

傅君若立刻一笑:“我跟你过去未必没有用处,谈判方面,我比你厉害多了,能让你挣回来不止10万。”

白羽芊摇头:“卫冲达的电话你不是也听到了吗,人家暗示不想接触其他人,你出现在他面前,说不定这人掉头就跑。”

傅君若笑了一声,似乎再没话说。

感觉傅君若像是被自己说服了,白羽芊伸手打开门,想了想,忍不住又回头嘱咐道:“就请你帮个小忙,这事千万要瞒着老白,我和凝之都怀疑,老白这桩案子和郭家有关联,我还有另一层担心,以老白对赵尹霞的死心塌地,我怕他能把这事传给那个女人……”

傅君若一脸好笑:“你是说你爸吃里爬外,可我怎么觉得,作为男人,他倒是挺痴心,虽然对象搞错了,”说到这里,傅君若故意顿了一下,道:“在这方面,我是不是挺像他?”

白羽芊拿眼看看傅君若,没搭他这一句,打开单元门,直接走了出去。

岳凝之的车早已等在楼下,注意到白羽芊出来,正站在车边的岳凝之立刻朝她招了招手,随后便是一愣,显然是看到了她后面站着的傅君若。

“岳律师,这么早就过来?”傅君若居然纡尊降贵,主动跟岳凝之招呼了一声。

“傅先生。”岳凝之自然客气地回应了一下,随之朝白羽芊瞟了一眼。

注意到傅君若那辆劳斯莱斯就停在岳凝之车的后面,小赵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楼,人就站在车旁,白羽芊头也不回地道:“傅先生,那就这样吧,再见了!”

打开岳凝之那辆车的门,白羽芊便打算坐进副驾驶座。

傅君若看来并不肯罢休,大掌伸过来,直接抓住白羽芊一只手臂:“你这就没意思了,昨晚说好的事情,说变卦就变卦,拿我当什么人?”

原本打算钻进车里的岳凝之,这时倒停下来,好奇地往两人这边看着。

“放手!”白羽有些不耐烦了:“上你自己的车,还有,别跟着我们,要是打草惊蛇,跟你没完!”

傅君若观察了片刻白羽芊的脸色,还真就松开了她,却像是明白了什么,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那车还真太显眼,没想到你也有聪明的时候。”

再然后,没等白羽芊上车,傅君若不请自入,直接坐进了岳凝之的车后座上。

岳凝之一副被逗笑的表情,冲着站在车边一脸气结的白羽芊挤了挤眼。

“快上来!”傅君若在车里打过一个电话,便隔着车窗,反倒催起了白羽芊。

白羽芊觉得头疼得要死,和岳凝之对视一眼,两人双双上车。

而这时,傅君若那辆劳斯莱斯已经缓缓开动,随后绕过岳凝之的车,直接开到了前面,便一骑绝尘。

“前面的银行停一下吧,我过去取钱。”白羽芊对岳凝之提醒道。

“你早上打电话说还差4万,我刚才已经取了,你先拿着用。”岳凝之说着,让傅君若将后座上的一个中号信封递过来,随手塞给白羽芊。

“不用了,我自己还有。”白羽芊赶紧婉拒。

“我手头上正好有点闲钱,你先用呗,就你那一屁股的债,多一点也无所谓,你自己留点钱在身上,这回又一下子出去10万……你还要养家,万一要急用,你不是还要找我?”岳凝之笑着看了白羽芊一眼。

“岳律师,知道她欠了多少?”傅君若冷不丁插了一句。

“这你得问羽芊自己,凯凯在澳洲的生活费和治疗费,前段时间老白叔叔心脏搭桥手术花的钱,还有最近买的这套房子,哪一样不要钱,”岳凝之笑道,回头看看傅君若:“艺术家都是清贫的。”

傅君若哼笑一声:“听上去像是穷途末路了,那还装什么清高,老徐的一部电影,足够把所有问题都解决。”

“我请你讨论我的经济状况了吗?”白羽芊侧过头,冷着脸问道。

傅君若果然不再说了,白羽芊从后视镜看到,人家已经将头扭向窗外。

第一百九十九章 突然崩溃

岳凝之这车是普通的家用两厢,内部空间狭小,身形瘦小的女孩子坐进去没有问题,不过对于傅君若这种高大英挺型的,不免显得束手束脚,没一会功夫,傅君若便换了好几个坐姿。

白羽芊回头看了好几次,差点没忍住又想叫他下去,堂堂大少爷真是何苦这么憋屈自己。

“傅先生,今天委屈你坐我这小破车了!”岳凝之明显也注意到了傅君若的不舒服。

“还好,”傅君若回了一句,倒是不拿自己当外人:“芊芊打扰到你了。”

岳凝之从后视镜看看傅君若:“我们是朋友,而且我也是她的律师,算不上打扰。”

白羽芊很不喜欢傅君若此时的口吻,更不喜欢他硬是跟上来,想了想之后对岳凝之道:“先把傅先生送到恒通银行门口,别耽误人家公事。”

岳凝之“嗯”了一声,车已经开出了小区外。

“不用听她的,岳律师,开到前面超市的停车场,我们就在那边等,”傅君若琢磨着道:“很可能,过一会电话就能打过来。”

岳凝之似乎挺认同傅君若的说法:“我也觉得,卫冲达会很快联络羽芊,上回他一开口200万,然后便杳无音讯,我和羽芊都猜测,可能是他找到另外的买家,现在冷不丁又冒出来,居然只要10万块钱,这说明他是急等着钱用。”

傅君若笑着赞了一句:“果然是做律师的逻辑思维能力,比跳舞的强多了。”

白羽芊回过头,瞪了傅君若一眼:“可以不说话吗?”

岳凝之在驾驶座上强忍着笑,真就按照傅君若的叮嘱,把车开进超市停车场。

结果车还没有停下,一个电话便如他们所料打来了。

“白小姐,钱准备好了?”电话一接通,对面的卫冲达便直接问道。

“准备好了,”白羽芊看看坐在身边的岳凝之,对着电话问道:“什么时候能见面?”

“你现在打一辆车上出城高速,一直往东开,过20分钟,你再打这个电话,告诉我你的位置,到时候我跟你讲,你要到哪里停。”卫冲达说了一句,也不等白羽芊回答,电话便断掉了。

白羽芊瞧着自己手机屏幕,转头对岳凝之道:“让我们上出城高速,往东走。”

“往东?”傅君若嘀咕了一句。

岳凝之正好还没进停车场,这时一打方向盘,掉头往东面开去。

“卫冲达让我20分钟后给他打电话,再告诉我地点,”白羽芊嘟囔道:“这人真够小心的。”

“用你那不聪明的脑袋想想,不觉得其中有点问题?”傅君若哼笑了一声。

岳凝之开着车道:“所以我们陪你过来是对的,你要一个人打车出城,就算你不怕,我们都要担心,”说着,岳凝之故意还问了一句:“傅先生,我说得没错吧!”

傅君若笑着叹了口气:“人家胆子可不小,龙潭虎穴都准备闯着玩玩。”

白羽芊从后视镜瞪了傅君若一眼,这家伙在外面一副斯文模样,在她面前,怎么毒舌怎么来。

没一会,岳凝之便将车开上出城高速,白羽芊靠在座位上,一直盯着仪表盘上的时间。

总算熬过20分钟,白羽芊立刻拿起手机打了过去。

“我正在出城高速上,一公里外就是匝道,现在告诉我,下面要往哪里走?”白羽芊看着问道。

“蓉城看守所,”对方回了一句:“到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白羽芊愣了一下,而对方的电话又再次挂断了。

一座高墙耸立的挂着“蓉城市立看守所”牌子的灰色建筑外,岳凝之谨慎地将车停在一处视野极好,又不让人发觉的角落。

“我先下去了!”白羽芊背着包,直接打开车门。

傅君若也钻到车外,往四周看了看。

此时才不过早上9点钟左右,周围看不到什么人影,只有看守所紧闭的铁门外,停着几辆车。

“为什么把你叫到这儿?”傅君若跟上白羽芊,皱着眉头问道。

“可以了,别让人看到你!”白羽芊多少有些慌乱,生怕卫冲达这时藏在某处,看到了傅君若,然后吓得跑掉,好不容易事情有了进展,白羽芊不想前功尽弃。

再次拨出了手机,对方却没有接。

白羽芊心里一紧,四下看了半天,疑惑卫冲达真是因为看到傅君若,立刻变卦了?

“电话打不通?”傅君若问了一句。

“你赶紧回车上!”白羽芊重新拨出了号码,眉头不由自主拧住了。

“羽芊,怎么回事儿?”岳凝之从车里探出头问道。

“他不接电话。”白羽芊渐渐开始烦躁,明明已经看到希望,怎么会又要破灭了。

大概注意到白羽芊表情变了,岳凝之从车里下来,拍了拍她的后背,劝道:“我们先到车里坐一会,说不定他是故意想让我们着急,然后才好谈条件。”

在岳凝之的劝解下,白羽芊终于回到车里,两人都没注意到,傅君若没有跟进来,而是靠着车后,拿着手机在讲电话。

白羽芊低着头,反复地拨打着卫冲达那个号码,直到脸胀得通红。

终于,岳凝之再看不下去,将白羽芊的手机一把抢过来,丢到后座上:“别打了,如果他想跟你见面,会给你打电话,不是没有关机吗,我们再等一会,他真想要钱,就一定会自己打来。”

白羽芊仰头靠在椅背上,猛地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难道线索又断了,为什么老是这样,这么多年,我什么都做不成,我只是想洗刷我爸的清白,实在太难了!”

说到这里,白羽芊眼泪控制不住地落了下来。

岳凝之叹了一声,探过身将白羽芊抱住:“好了,我知道你压力很大,不开心就哭出来,用力哭吧,我陪着你!”

“我觉得好累,其实老白一定知道谁是真凶,只要他肯说出来,我也不用花这10万块钱去买别人的消息。”白羽芊喃喃地道。

岳凝之从手边抽出几张纸巾,替白羽芊擦了擦,安慰道:“我知道了,有空我去劝劝老白叔叔,说不定她知道你这么难过,就会把真相说出来呢!”

白羽芊抽了抽鼻子:“我父母怎么会这样啊,一个放荡阴毒,而另一个……窝囊透了,吃了这么多年的亏,非要忍着!”

车门一响,傅君若坐了进来,发现白羽芊正哭得稀里哗啦,不免吃惊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白羽芊还在那哭诉:“有时候我真想一走了之,一辈子不想看到那些人的嘴脸,我想逃到陌生的地方,忘了我是白羽芊,忘了那些痛苦的过去,可我往哪里逃,有好多时候,我都觉得喘不过气来!”

白羽芊不顾一切地想发泄心里的怨怼,她现在沮丧极了,只觉得自己的人生充满了一次次的失望,她快要崩溃了。

“没事,有我在!”傅君若伸头看着白羽芊,忍不住用手揉了揉她的肩膀。

“别碰我!”白羽芊立马大叫了一声,泪眼朦胧地盯着傅君若:“你刚才为什么要下车,一定是你把卫冲达吓跑了!”

傅君若有些傻住,倒是岳凝之回过头,对着他摇了摇头。

白羽芊的怒火,此时转移到了傅君若身上:“我们都分手这么多年,你就不能让我清静一点?你这么自以为是,觉得自己是上帝,非要控制住我才甘心,就因为当初是我主动离开,你咽不下这口气,你这人怎么那么小心眼!”

傅君若的表情变得惊愕,直勾勾地看着白羽芊。

“她心情不好,傅先生,就让她说几句吧!”岳凝之苦笑地道。

也搞不清自己讲了多久,直到白羽芊觉得嗓子都快哑了,这才停了下来,无力地将头靠在车窗上,任自己的眼泪不可遏制地流着。

“怎么突然就发飚了?”好一会后,傅君若开了句玩笑,随后道:“刚才我得到一个消息,郭宏源就被羁押在这间看守所里。”

岳凝之一转头,看向了傅君若。

傅君若从车后面找到一瓶水,打开之后,递到了白羽芊手边,继续道:“所以,卫冲达把芊芊叫到这里,而不是别的地方,应该别有深意。”

白羽芊用手抹了把脸上的泪,接过水,仰头狠狠喝了一口。

岳凝之又抽了几张纸巾,塞进白羽芊手里,问道:“有没有好一点?”

白羽芊“嗯”了一声之后,再次打开车门。

“去哪?”傅君若问道。

“都已经来了,也不白跑这一趟,我这就去见郭宏源,这人不也知情吗,我去问问。”白羽芊声音里还带着哭腔。

岳凝之和傅君若都有些愣住,看着白羽芊站到车外,又往看守所那边走去。

之后,在两人的注视下,白羽芊突然停住脚步,将手机放到了耳边。

第二百章 老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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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守所那扇凛然矗立的铁门前,白羽芊背着包,也不知道已经走了多少个来回。

她在等人,等……卫冲达。

半个小时前,白羽芊刚从岳凝之车里下来,便接到卫冲达打来的电话,让她就在看守所门外等着,按照卫冲达那含糊的说法,该到的时候,他肯定会到。

于是白羽芊暂时放弃去见一见郭宏源的打算,决定再耐下性子等一等,不过白羽芊也明白,像郭宏源这种待审的犯人,她这种非亲非故的,也未必见得着。

此刻的看守所外,一下子热闹起来,停过来的车越来越多,不少人提着大包小包涌向看守所高墙东侧一处小门,没一会,一条长龙便排开,缓慢地穿过小门而入。

这种场景对于白羽芊来说,实在太熟悉了,当初老白被关在监狱里,每逢允许探监的日子,尤其是白羽芊回到蓉城后,她也是这条长龙中一个,风雨无阻。

所以,今天应该是这间看守所的探监日,看来卫冲达还挺会选日子。

就在这时,白羽芊手里攥着的电话响起,是团里打来的。

“羽芊,团长让我问你,什么时候能回来?”手机里传出导演的声音。

白羽芊心里也着急,可此时只能道歉:“导演,上午我有急事要处理,下午一定回来!”

导演关心地问了一句:“什么事啊,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尽管跟咱们说。”

“一点私事,谢谢导演!”白羽芊忙回道。

“那你办完事,直接到大剧院来吧,我们现在已经要过去了。”导演匆忙说着,又叮嘱白羽芊尽可能提早赶回,以便大家在一起最后走一次位,这才结束了通话。

有人从后面拍拍白羽芊的肩膀,白羽芊一惊,第一个反应是卫冲达到了,可等她回过头,却发现岳凝之站在面前,手里还提着一瓶水。

“人还没来?”岳凝之往四周的人群看了看,将水递给白羽芊。

“没有,你先回去吧!”白羽芊接过水,立马催促岳凝之离开。

白羽芊现在紧张得要命,总觉得卫冲达会不会已经藏在某处,正偷偷观察她,如果发现她旁边突然多了一个人……

“哎呀,你太小心了,就当你跟我不认识。”岳凝之说着,还真背对着白羽芊,装成路人的样子。

白羽芊回头瞧瞧岳凝之,有些哭笑不得。

“行了,我这就回去,提醒你一句,等一会那人过来,别忘了把手机录音打开,我们需要证据。”岳凝之说完之后,到底走开了。

结果没过一会,岳凝之的电话居然打了过来。

白羽芊心里诧异,朝着岳凝之停车的那个角落望了一眼,发现她靠在车边,朝自己这边招了招手。

“又有什么事?”白羽芊接起电话。

岳凝之的笑声立刻传进白羽芊耳朵:“耽误你一分钟啊,我就是忍不住想说,回头你还是跟傅君若道个歉吧,人家翘班过来陪你,结果什么都没做,倒被你骂得狗血淋头,我在旁边看着……反正,头一回,我对有钱人生出恻隐之心。”

白羽芊拿着手机,没忍住也笑了,刚才她的确失控,痛快渲泄过一场之后,现在心情总算稳住,不过认真回想,好像是误伤到了傅君若。

岳凝之也没再说,挂断电话,便坐进了车里。

将手机在掌心转了转,白羽芊低下头,思忖要不要现在给傅君若发个信息,可转而又觉得这样显得没诚意,于是决定等事情办完,找个机会跟人家正式道歉。

1分钟、5分钟、10分钟、20分钟……

白羽芊又等了好长时间,并没有她想象中的一个衰老、佝偻的男人出现,终于等急了,白羽芊再次拨出电话。

那边倒是很快接起电话,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再等等!”

“你要我等多久啊?”白羽芊多少有些不高兴了,这个卫冲达言而无信,果然如老白那些朋友所说,为人极不靠谱。

“白小姐,做生意要像你这样没有耐心,谁都挣不着钱,你要是不舍得那10万的小钱,那就算了,我又不是就只有你一个买家。”卫冲达一副根本不在乎的语气。

白羽芊拿着手机,垂头注视着自己脚尖,终于没能忍住气:“请给我一个确切的时间,我还有自己的事,不可能整个一天都在这儿等你,如果你没有诚意,其实也无所谓,我相信,真相不会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当然,”卫冲达直接大笑起来:“你要的真相,的确不会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可知道真相的人里头,也只有我一个……愿意把它说出来。”

“你的意思……另外那些知道真相的人就是凶手,对吗?”白羽芊立刻问道。

“小姑娘,这是在套我的话?”卫冲达嗤笑一声:“到现在一分钱我都没拿到,你觉得我能说什么?”

“那你赶紧过来,钱我已经带在身上,你要现金,我就给你现金,可你老是不露面,提防心还那么重,你觉得这生意能做得成?”白羽芊话越说越急,她觉得耐心已经快在耗尽了。

“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好饭不怕晚,你再等等吧!”卫冲达依旧在那敷衍。

“我只能等到中午,如果你再不来,我这10万就省下了,”白羽芊不想太过被动,索性道:“其实我爸现在已经保外就医,两年之后他也就是彻底的自由身了,我只要他好好的,至于凶手是谁,仔细想一下,找不找得到,根本无关大局。”

“随便吧,不乐意等就算了,我不勉强你!”卫冲达话音明显不高兴,一下子挂断了电话。

白羽芊放下手机,疑惑卫冲达这是不打算来了,自己刚才回应得似乎太过强硬,可傅君若和岳凝之都认为卫冲达急需要钱,才会开出10万这样的低价,他能轻易放弃了?

这边白羽芊正顾自琢磨,并没有注意到,东边的小门那边,有一群人从里面鱼贯而出,其中一个四下张望片刻之后,锁定了她这个目标。

白羽芊将手机放进背包,决定还是离开,她思量到最后,已经对卫冲达的出现不抱希望了。

岳凝之的车那边,大概瞧见白羽芊在往回走,两个人几乎同时从车里钻了出来。

而就在这时,白羽芊却被身后的人喊住:“白小姐!”

听到声音的白羽芊停住脚步,转过身后,看到了总是笑脸迎人的严律师,而在他后面,郭会礼和一群人站在那儿,几乎是齐齐地望了过来。

“真是巧遇,还是林小姐眼睛尖,一下子瞧见你了。”严律师笑呵呵地走到白羽芊跟前。

郭会礼此刻出现在看守所外,显而易见是来见儿子的,居然在这里都能碰上,白羽芊不认为是什么巧遇,更像是孽缘,尤其是这时她注意到了,站在郭会礼身侧,摆着一张冷脸的郭夫人。

皱了一下眉头,白羽芊对严律师点了点头,并不想多说什么,只回了句:“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那个……”严律师似乎迟疑了一下,带着商量的口吻道:“白小姐,方便地话,

要不跟我过去见见郭老先生?”

“没必要!”有人站到了白羽芊旁边,高声拒绝道。

“傅先生也在?”严律师满脸吃惊。

白羽芊转过头,原来傅君若和岳凝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过来。

“傅先生,真是幸会!”郭会礼的声音几乎立刻响起,还真是中气十足。

白羽芊注意到,郭会礼带着身后一群人快步朝着她们这边过来,而其中最吸引白羽芊目光的,是郭夫人身边跟着的一个身影,白羽芊多少有些诧异,刚才居然没有发现她。

原来……林盼盼已经回蓉城了。

“严律师,你刚才说,看到我的是林盼盼?”白羽芊随口问了一句。

严律师回头瞧了一眼眼,对傅君若笑了笑,站到白羽芊另一边,回道:“林小姐今天特地陪老先生和郭夫人来探望郭先生,她一向与郭夫人非常亲密。”

白羽芊的目光落在林盼盼的脸上,她跟这个女人,还真是好久没见了。

“没想到傅先生今天会来了这里。”郭会礼腿脚倒挺快,不一会已经走到傅君若跟前,主动伸出手。

傅君若无可无不可地跟他握了握,却没有开口说话。

“你回来了?”白羽芊倒主动地跟林盼盼打了声招呼,随即拿眼瞧了瞧傅君若。

看到林盼盼出现,傅君若表情多少有些吃惊,看来他并不知道林盼盼回来的事。

林盼盼还是一如既往的瑟缩模样,倒是目光有意无意挪到傅君若脸上时,很明显地闪了闪。

“羽芊,今天陪傅先生过来,是有什么事?”郭会礼摆出长辈的谱,颇似关心地问道。

白羽芊一笑,不软不硬地顶了回去:“就是……有事呗!”

郭会礼那双布满皱纹的眼睛眯了眯,注视了白羽芊几秒之后,转头对傅君若笑道:“听严律师说了,前几天在文华酒店,羽芊和她母亲闹得很不愉快,傅先生也在场,实在让您见笑,尹霞脾气急躁,我已经训过她,刚才看到羽芊,我准备劝一劝她,天下无不是之父母,还是以和为贵,没料到傅先生也在。”

白羽芊表情十分平淡,甚至还笑了一声,真不明白,一个曾经想拿300万买她肾的人,如何好意思扮演起通情达理的长辈角色。

见白羽芊这明显不买账的态度,郭会礼皱了皱眉头,接着便叹了口气,后面的话,倒直接对着白羽芊说了:“羽芊,我知道你一直在怪你母亲,这些年,她只顾着自己的小家,没照应到你,是她的疏失,你呢,体谅一下她,你母亲现在心情不太好,你叔叔被人诬陷入狱,弟弟身体也不好,她也不容易,如果有时间,你到家里来坐坐,陪你妈好好聊一聊,有什么心结,还是把它解开得好。”

“郭老先生在开玩笑吗?”白羽芊不客气地讥讽道:“或者那天郭夫人说了什么,您不但一点都没听到,也没人传话给您?”

“白小姐,不能这么跟长辈说话。”严律师在旁边提醒了一句。

白羽芊看了眼严律师:“长辈?不好意思,我姓白!”

郭会礼倒是没挂下脸,毕竟是老江湖,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应该还是有的,不过有人已经爆了:“给你脸不要脸,白羽芊,我咒你出门被车撞死!”

“郭老先生,请问做母亲的人可以这样诅咒自己女儿?”傅君若终于面带不悦地开了口。

“尹霞,闭嘴!”郭会礼回头呵斥了郭夫人一句,显然是不想得罪傅君若。

郭夫人满不服气,朝着白羽芊怒目而视,似乎真要闭嘴了。

然而,林盼盼这时侧过头,在郭夫人耳边说了一句,郭夫人顿时眉头一皱,看向白羽芊,质问道::“你今天过来干什么?你算什么东西,敢来瞧我家的笑话?”

“郭夫人,那你告诉我,到底你家闹了什么笑话,非要让我来看呢?”白羽芊立刻反问道。

“尹霞,可以了,不是叫你闭嘴吗?”郭会礼对郭夫人瞪了一眼。

“郭伯母,我知道您在替伯父担心,先不管别的,把人救出来最重要,”林盼盼从后面扶住郭夫人的腰,仿佛很识大体地道:“老先生已经在想办法了,伯父一定会转危为安。”

既然林盼盼冒了头,白羽芊自然不能放过她,干脆问了一句:“你的疯病好了?”

第二百零一章 诡异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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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小姐,请你尊重别人一下!”林盼盼貌似被白羽芊这句话刺激到,眼圈一红,委屈地低下头。

林盼盼靠着扮柔弱,一向混得风生水起,如今看来功力不减当年,以至于郭夫人立刻帮着她出头了:“白羽芊,不会说人话呀,你才是疯子,你们全家都是疯子!”

白羽芊没理会郭夫人,只鄙夷地看着林盼盼:“既然已经不疯了,就说明你恢复了民事行为能力,那么,该坐的牢,是不是要继续坐完?”

“你这女人太恶劣,一天到晚横行霸道!”郭夫人再次兴奋起来:“白山那老家伙才要回去坐牢!”

白羽芊正要怼回去,却被傅君若一把拉住了手腕。

“看来今天遇上,大家都不愉快,那就不奉陪了!”傅君若板着面孔道,随后转头看了一眼郭夫人:“在文华酒店,我该说的话都说过了,郭夫人如果记不得,就回去好好回忆一下,我不是在开玩笑。”

“傅先生,请留步!”郭会礼立刻笑了起来。

本来傅君若已经拉着白羽芊要走,听到郭会礼这一句,便等了等,不过脸上满是不耐烦。

“傅先生,昨天我专程到贵银行拜访,听说您在开会,就没敢打扰,”郭会礼一边说着,眼睛明显在观察傅君若,似乎斟酌了一下,问道:“不知道您现在有没有空,我们稍微谈一谈?”

“郭老先生是想谈恒通和郭氏之间的官司?”傅君若看来已经猜出对方意思,直截了当地回道:“我们律师团应该表述得非常清楚,你们欠了贷款不还,伤及银行利益,恒通一丝一毫都不能退让,否则没法向股东们交代,也是我这个总裁的失职。”

郭会礼原本还面带笑容,此刻表情明显僵了一下,呵呵干笑了两声,随后掉头转向白羽芊。

“我现在代你母亲向你道歉,羽芊,她说了伤害你的话,你就当有口无心,不要放在心上,”郭会礼无奈地摇了摇头:“羽芊的母亲一直有个错误观念,认为我们家不会接纳她前段婚姻的孩子,所以极力想摆脱过去的阴影,她这是大错特错了,我现在只有一个孙子,总希望膝下儿孙满堂,而我的错在于,没有及时纠正尹霞的想法,也导致羽芊对郭家产生了偏见。”

白羽芊听了直拧眉头,倒是岳凝之一脸好笑地拍拍白羽芊后背,低声道:“够肉麻的!”

“羽芊,我是把你当成孙女看的,听说你还有个儿子,有空带来给我看看,都是自家人,还是要常常走动。”郭会礼说到这里,脸上露出慈祥的微笑,只是眼睛里空空洞洞。

人家话说到现在,白羽芊心知肚明,郭会礼是在拿她向傅君若示好,这般用心,自然是与官司有关,唯独和亲情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郭老先生,如果说完,就请便吧!”傅君若显然也懒得再应付,蹙着眉头说了一句,一直拉着白羽芊臂腕的手又紧了紧。

“傅先生,我们失陪!”郭会礼算是有点自知之明,笑呵呵地说了一句,便带着身后的人打算先行离开。

郭夫人虽然有些悻悻,不过郭会礼发了话,她自然不敢不听,瞪了白羽芊一眼,便要跟上去。

“凝之,今天不等了。”白羽芊说了一句,从傅君若手里抽出胳膊,便准备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林盼盼的声音:“伯母,我觉得老先生说得没错,既然今天碰上了,不如您和羽芊好好谈谈,那么多年的误会总是不解决,大家心里都不高兴。”

白羽芊回头看了看,只觉得好笑,林盼盼这是戏没演够吗?

结果郭会礼停住脚步,转头吩咐郭夫人:“还是盼盼这孩子懂事,尹霞你留下来,跟羽芊心平气和地聊一会,不要动不动喊打喊杀,那是你女儿,不是你仇人!”

郭夫人明显不敢违背郭会礼的意思,可一转过头,投向白羽芊的眼神几乎是淬着毒。

“君若哥,我还没跟你打招呼呢,我回来了。”林盼盼趁着空档,朝傅君若笑了笑。

傅君若打量了林盼盼一眼,问道:“你身体好了?”

“走了几个地方,有豁然开朗的感觉,医生让我要出来多接触人群,不要把自己陷进孤独。”林盼盼回话时,脸上竟有些娇羞的红晕。

白羽芊在旁边好整以暇地瞧着,不免猜测,林盼盼多此一举地劝郭夫人留下,难道是为了和傅君若套近乎。

“还真是迷妹,眼里都冒星星的。”岳凝之走过来,凑到白羽芊耳边低声道。

“君若哥,凤仪妈妈现在情况怎么样,我有段时间没给她打电话,只是怕打扰她的休养。”林盼盼脸上已经开始绽放笑容。

傅君若挑了挑眉:“她一直说想你,如果可以的话,你到美国去陪陪她。”

林盼盼怔了一下,随即目光转到了白羽芊身上,而岳凝之口中的小星星,已经从她变得冰冷的目光里消失殆尽。

“白小姐今天怎么会过来?”林盼盼似乎好奇地问道。

没等白羽芊回应,傅君若代她说了一句:“好了,羽芊和郭夫人没什么可说的,只会彼此都不愉快,盼盼,你陪郭夫人回去。”

“我们今天是来看郭叔叔的,他的案子马上就要开庭了,”林盼盼居然自问自答起来:“君若哥,没想到你们也会过来,难道羽芊也是为了来见郭叔叔,为什么呀?”

“姓白的,我问你,是不是又打什么鬼主意?”郭夫人像被点了炮仗,冲着白羽芊喝道:“多亏盼盼提醒,你到底什么目的,有种讲出来,告诉你,我不会看着老公被你害死,你给我小心点!”

“郭夫人这是有被害妄想症?”白羽芊猛地盯住郭夫人,好像上次在文华酒店,郭夫人就是这种腔调,像是……暗示她白羽芊要害郭宏源。

郭夫人突然向白羽芊靠过来,傅君若直接伸手一挡,警告道:“郭夫人,做事要考虑后果!”

郭夫人眼珠子转了转,也就没再往前走,不过口里开始骂了起来:“姓白的,你的心就这么歹毒,我跟你上辈子有仇啊,你一直想害得我家破人亡,老娘不会让你得逞,你当心点,总有一天,你就等着死无葬身之地!”

一直没吱声的岳凝之急了:“郭赵尹霞,你这是在威胁羽芊吗?”

“郭夫人,想不想听点小道消息?”白羽芊拦住岳凝之,不怒反笑:“不是想打听我为什么过来吗,我就告诉你,一个你认识的人给我打电话,说可以卖给我一个消息,他准备告诉我,林大勇到底是被谁害死,既然都是熟人,要不,你陪我在这等一会?”

在白羽芊意料之中,原本还在嚣张的郭夫人,脸几乎立刻惨白下来,人整个就愣住了。

“对了,我一直觉得好奇,那人约我到哪里不好,怎么非把我叫到郭宏源被关的这间看守所,你有没有觉得有些怪怪的?”白羽芊感觉自己掌握了主动权,干脆向郭夫人逼近了两步。

“你到底想做什么?”郭夫人显然气焰消失,不自觉地直往后退。

林盼盼拉住郭夫人,倒问起白羽芊:“白小姐,你现在说这些话,是在影射郭伯父做了什么?”

“是呀,他做了什么?有谁能告诉我?”白羽芊笑着看向郭夫人:“或者郭夫人你能告诉我,你干嘛吓成这样,心里有鬼吗?”

“白小姐,你别说了,她毕竟是你妈,怎么可以这样不给人留余地!”林盼盼像是义愤填膺了。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郭夫人声音有些打飘,表情几乎称得上惊恐:“还有…….你要见、见谁?”

“郭夫人,这样吧,你不如帮我解释一下,为什么那个人话语里的意思,林大勇的案子和你们郭家有关系?”白羽芊又逼问了一句。

“我要……杀了你!”突然之间,郭夫人大吼了一声,便要冲向白羽芊。

“不要这样!”林盼盼直接从后面抱住郭夫人的腰:“伯母,冷静一点!”

郭夫人似乎失控了,使劲地去扯林盼盼的手,大叫道:“我不能让这女人害死我老公,她要害我,你放开我,我现在就掐死她!”

“赵尹霞,可以了!”傅君若猛地呵斥一声,直接挡在了白羽芊前面。

似乎郭会礼那边的人听到声音,没一会,严律师带着几个人过来,好说歹说地,终于将郭夫人拉住,然后几乎是拖走了。

白羽芊目视着郭夫人连吼带叫地被塞进车里,半天没有说话。

“你刚才不用刺激她,”傅君若回过身,低下头看着白羽芊,叹道:“还是太不聪明了,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白羽芊没有说话,而是往旁边侧了侧,视线又跟上了那群人。

刚才白羽芊注意到,已经随众人走到车边的林盼盼,回头朝她这边望了望,其实离得比较远,白羽芊看不太清对方的面部表情,可不知道什么原因,她居然觉得,林盼盼像是诡异地笑了笑……

第二百零二章 打包价

《吉赛尔》再次公演,虽然因为宣传关系,热度并不如第一轮,不过上座率依旧可观。

当演出圆满结束,剧场大幕徐徐拉下,在观众热烈的掌声中,白羽芊和众人一起跑下舞台。

“各位辛苦了!”团长和导演站在台侧,按照惯例,都要鼓励一下大家。

不过今天两人中间却多了一位,引来大家注目之余,也让白羽芊很无奈地成为了焦点。

白羽芊拿眼看了看堂而皇之站到后台的傅君若,只能在心里叹气。

岳凝之开车把她送到蓉城大剧院门口,结果傅君若也下来,原本白羽芊以为,他是觉得单独坐岳凝之的车不方便,打算让小赵到大剧院来接,却没想到,人家直接跟进后台,白羽芊忙自己的事,也没理会,结果……傅君若居然这时候还在。

难怪之前无论是团长、导演还是萍姐她们,看到白羽芊的目光都有些不对。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团长这时朝众人拍了拍手:“都听我说,这次我们《吉赛尔》的系列演出,不仅代表着咱们芭蕾舞团在艺术上的高速提升,而且演出效果也非常理想,今天傅先生正好过来,我们达成意向,傅先生个人以及恒通银行会继续支持我们的《堂吉诃德》!”

果然是好消息,这是新剧的金主搞定了,在场的众人立马欢呼起来,白羽芊也捧了个场拍拍手,随后没管傅君若隔着人群投过来的眼神,独自便往后台化妆间走去。

回到自己的化妆间,白羽芊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拿起自己的手机看一看。

郭会礼一帮人离开之后,白羽芊也没再做盘桓,直接上了岳凝之的车,她预感卫冲达今天不太可能过来了,说实话,白羽芊算是领教了什么叫真正的不靠谱。

手机里并没有任何的来电,白羽芊瞧过一眼之后,便把它放到一边,。

这样看来,白羽芊还挺庆幸果断离开,没有把时间浪费下去,这一次没有见到卫冲达,对于她来说,也未必是毫无收获,毕竟已经有些东西,隐隐地浮出了水面,白羽芊一直所怀疑的林大勇之死和郭家有关,似乎已经从郭夫人那极不正常的反应里得到了答案……

卸完了妆,白羽芊也不急着拆头发,便到更衣室里换衣服,没一会,听到外面自己手机在响。

匆忙穿了件睡袍跑出来,白羽芊拿起放在化妆台上的手机时,铃声却断了。

有人在外面敲门,白羽芊只顾看手机,头也不抬地回了句:“请进!”

而这时,白羽芊倒吸一口凉气,电话居然是费夫人打来的,这个号码还是那天在文华酒店,和费夫人相谈正欢时,白羽芊输进手机的。

真没想到,费夫人这么快就联络她了。

“羽芊,好了吗?”从化妆间外走进来的是萍姐。

白羽芊冲萍姐摇了摇头,赶紧将电话回拨了过去。

电话一接通,白羽芊第一句便是向人家解释:“费伯母,不好意思,我刚才在换衣服,没来得及接电话。”

费夫人“嗯”了一声,道:“我就是打个电话,问问你演出成功吗?”

白羽芊忙笑着回道:“谢谢伯母关心,还挺好!”

萍姐站到了白羽芊跟前,几乎是用口型在问:“费……妈妈。”

白羽芊点头,下意识地侧了侧声,她居然有点紧张。

“我问过小牧他叔叔,你们这段时间都有演出,只有白天有空,”费夫人铺垫一下之后,说出了正题:“明天早上我跟人调了课,10点钟……咱们见一面?”

愣了几秒,白羽芊回道:“好!”

显然白羽芊的回应令人满意,费夫人笑了笑,随后语带关心地道:“你也累了,今晚早点回去休息,我听说你们演员都喜欢夜生活,尤其是演出结束后,这样对身体不好。”

“我知道了,谢谢!”白羽芊乖巧地答回道,也没去解释,她从来不过什么夜生活。

接下来,费夫人很特意地又嘱咐了一句:“关于明天的见面,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不要告诉小牧了。”

白羽芊眼睛眨了眨,继续给了一个“好”。

挂断了电话,白羽芊长吁了一口气,第六感告诉她,明天那场谈话应该不是什么轻松的喝茶聊天,否则费夫人也不会特意提点,不能告诉费牧。

将电话放下,白羽芊对萍姐点点头,又跑回了更衣室。

等白羽芊换过衣服再出来,萍姐笑着将她按坐到化妆台前,帮白羽芊拉开发髻,拿过梳子,替她梳起来:“你刚才表情有点紧张哎!”

“费伯母要跟我见面。”白羽芊说着,便笑了一声,其实她更想叹气。

薄姐直接笑开了:“看来你和人家妈妈相处得不错,好现象啊!”

“相处得……其实刚刚认识,”白羽芊用手挠挠自己眉尾,想了想道:“萍姐,你知道吗,我也不觉得自己胆小,不过现在吧,男的呢,我挺怵徐导,女的就是费伯母了。”

萍姐先是愣了愣,随即笑着拿手一推白羽芊后背:“徐导是那种不怒自威的风格,别说你,我看到他,都有点小怵,不过吧,你跟费牧妈妈认识不久,就觉得人家可怕……这样有点不太好,以后你们相处的日子还挺长,要是老这样,会有麻烦的。”

明白萍姐说得没错,白羽芊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替白羽芊梳了一会头发,萍姐问道:“知道我过来找你,是为了什么事吧?”

自然是……因为傅君若,白羽芊不要想都知道。

从镜子里看了看萍姐,白羽芊解释道。:“早上我有些私事处理,凝之陪着我,还有傅君若……他也过去了,后来事情办完,人家就跟我到剧场,他可能是怕我出什么状况,因为……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

“什么事?”萍姐吃惊地看向白羽芊。

白羽芊并不打算讲述早上那一幕,只含混地回道:“跟人吵了一架而已。”

萍姐认真地瞧了白羽芊片刻:“有什么事情,你要跟我们说啊,大家在一块共事多年,我们能帮的,一定会帮你。”

“谢谢,我可以解决,”白羽芊侧过头,对萍姐道:“团长那边,你帮我解释一下吧,我和傅君若没有什么,人家也是好意。”

萍姐笑了笑,将梳子放到旁边,随后靠在化妆台边,看着白羽芊在挽着头发,道:“你或许没什么,别人……却未必,羽芊,我大你十来岁,就算是做大姐的给你忠告,有些事情当断则断,就比如感情,如果老是牵牵扯扯地放不开,最后伤人伤已。”

白羽芊愣了愣,随后望向镜子里的自己,表情有些疑惑。

对于感情,白羽芊自认并不轻率,既然多年前已经和傅君若结束,绝不会在已经见过费牧父母的现在,还要跟他“牵牵扯扯”。

只是……如果把责任全推给傅君若,说他在纠缠自己,白羽芊又觉得心亏,毕竟这段时间,人家帮了不少忙。

总之,似乎有什么纽带,老是将他们不时地拉到一起,想想也是挺无奈的。

导演在走廊上喊了一声,催着大家上车,白羽芊背起她那只还放着10万现金的包,和萍姐一起走了出去。

一打开门,白羽芊便看到了对面站着的傅君若。

“你怎么还没走?”白羽芊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羽芊,我先过去了,你快一点!”萍姐拿手拍拍白羽芊后背,趁机对她递了个眼色,随后朝傅君若笑了笑,便转身往后台外走去。

“我的车在外面,送你回家。”傅君若走上前道。

“团里有大巴车,也能把我送到家,你忙自己的吧!”白羽芊摇了摇头,余光落到站在不远处,似乎正同几个人在说话的团长。

“你包里那么多钱,我不放心。”傅君若似乎理由充足。

“跟你商量件事,”白羽芊往团长那边看了一眼,发现人家也正瞧着自己。

转回头,白羽芊决定当断则断:“费牧是团长的侄子,我和他的事也是团长撮合的,你现在……想让我怎么跟人家解释?”

傅君若顺着白羽芊的视线望了过去,直接反问一句:“我们现在怎么了?我不就是当个义务保镖,用得着想那么多,要不要我去跟你们团长解释,咱们之间在现阶段是纯洁无瑕的友谊?”

“脑子有毛病!”白羽芊被气得差点笑出来,索性甩掉傅君若,掉头往后台门口走去。

最后,鉴于不能当着停车场一辆大巴上所有同事的面跟傅君若拉拉扯扯,白羽芊还是认命地坐进了他的劳斯莱斯。

枫叶小区的白家楼下,白羽芊丢下一句“再见”,便赶紧下了车。

楼洞的单元门前,白羽芊感觉后面跟上了人,转过头看了看。

“你不会今晚又要住远辉家?”白羽芊一脸嫌弃地问。

傅君若抬头往楼上看了看,哼笑一声:“远辉看来也不耐烦了,早上自作聪明地跟我推荐,说你们家隔壁那套房子正在待售,问我要不要考虑……”

“你瞎考虑什么?”白羽芊直接打断,眉毛都快竖起来了。

如果傅君若真打起跟她做邻居的主意,白羽芊觉得,她就得计划搬家了,萍姐说得没错,看来她跟傅君若了断得还不彻底。

“瞧把你吓得,银行总裁也没那么多钱,”傅君若又往头上看了看:“凌远辉这种完全不把老板放在眼里,明摆着嫌弃我昨晚住在他家的,我在考虑,要不要提前收回他的房屋贷款。”

瞧着貌似在盘算要仗势欺人的傅君若,白羽芊没忍住笑了出来:“君亭只要一喝醉,就跑远辉家过夜,现在你也跟着凑热闹,人家买房是为了成家立业,安身立命,结果成了两位少爷的别墅,再老实的人也得着急。”

“知道笑就好,看来心情恢复了,上午把我吓一跳。”傅君若上下看看白羽芊:“反正我越来越发觉,你骂起我来,简直驾轻就熟。”

白羽芊蓦地想起,到现在还没有跟人家道歉,低头想了想道:“对不起,我今天情绪有些控制不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傅君若没有回应,抱起双臂望着白羽芊。

“我说的那些话,你不要放在心里,人在激动之下,都有些慌不择言,”白羽芊努力地组织着措辞,态度尽可能真诚地道:“其实这些年来,似乎从我们相识,你都在忍受我的坏脾气,认真回想,这些年来我伤你太深,今天……连带之前的,我一块跟你说‘对不起’。”

“说声‘对不起’,你还给我来个打包价?”傅君若双手插在裤兜里,打量着白羽芊,似乎猜出了点什么。

第二百零三章 玻璃心

白羽芊下意识地避开了傅君若的目光:“我给你添了太多麻烦,没有白羽芊这个人,你的人生可能就是一帆风顺的,至少没有前女友心心念念想送你坐牢。”

“好像是比以前会说话了,女人岁数大一点,的确也该懂事了,”傅君若哼笑一声:“可我怎么觉得不对,你这是在做总结陈词?”

听到“岁数大一点”这句,白羽芊正打算斜傅君若一眼,结果却发现,人家居然已经猜出了她意思,白羽芊只得转回头,以自认最诚恳的语气道:“我们的篇章就此翻过,以后,我也不想再和你说什么道歉,所以,你离我这种人远一点?免得又像今天那样被误伤到。”

“你多虑了,我没有那么脆弱,而且可以无底限地原谅你。”傅君若盯紧了白羽芊道。

白羽芊同傅君若对视片刻,问道:“我的意思……你真不明白?”

傅君若伸出双手,搓了搓自己的脸,嘟囔道:“真够啰嗦的,不就是想跟我一刀两断吗,这话说过多少次,你觉得我会听你的?”

“你……”白羽芊拧着眉头看向傅君若,知道这回又碰了铁板。

傅君若拿眼瞧了瞧白羽芊:“我就这么让你讨厌?”

白羽芊:“……”

“这样吧,”傅君若左右看了看,对白羽芊道:“我给你一个机会,你现在可以跟我说:‘你给我滚远远的,我到死不想再见你’,只要你说出这一句,我立马从你眼前消失,永远不再出现!”

白羽芊完全被傅君若堵了回去。

“快说啊,我不是给你免死金牌了吗,无底限地原谅你,你不用再讲什么对不起,就这几个字,你说出来,我马上就走。”傅君若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显然料定,这样狠绝的话,此时的白羽芊根本说不出口。

白羽芊被逗急了:“傅君若,我……”

“继续!”傅君若突然脸一沉。

白羽芊猛地抖了一下,定定地看着傅君若。

两人就此对峙起来,直到白羽芊无奈地摇摇头:“我打算和费牧结婚了,难道要让我以后的丈夫就这么看着,他的妻子和另一个男人不断地牵扯,或者,在你心里,我继承了赵尹霞的淫荡基因,对婚姻没有一丝责任感,可是毫无廉耻地……”

“闭嘴,谁允许你这么说自己了!”傅君若直接喝了一声。

“那我能怎么说,”白羽芊苦恼地笑笑:“我没有你那么潇洒,这两年换了无数女朋友,人家也只会说你高富帅,有吸引女孩的魅力,可我是女性,一个已经有男朋友的女性,你总是出现在我周围,别人会怎么看待我,费牧会怎么想?”

傅君若:“……”

“就到这里,好吗,”白羽芊抚了抚自己额头:“给我一个空间……”

“既然舍不得叫我滚,你就重新接受我啊,你不觉得我们才是最适合的,只有在我的面前,你才肯撕开面具,可以毫无顾忌地嬉笑怒骂,可以想哭就哭,甚至可以拿我出气,这才是你真正需要的空间。”傅君若直接打断了白羽芊的话。

白羽芊顿住,怔怔地瞧向傅君若。

“那位费博士……哼,他从来不知道你那副温柔外表下,有着多么暴躁的脾气;从来不知道,你有时候故意装傻,其实敏感得要死;更不知道你根本就是个玻璃心,别人只要一碰,你那心就碎了!”傅君若脸上表情充满了嘲讽:“我猜,你这辈子不敢让他看到你的真面目。”

白羽芊已经无语了。

傅君若笑了一声:“好好想想,嫁给费牧,你就得装一辈子,考虑一下自己的承受力,算算能撑几年,难道丧过一次偶,你还打算再离一次婚?”

“谁在下面吵架,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头顶突然传来愤怒的叫嚷。

白羽芊抬头看了看,看来傅君若的声音太大,把楼上邻居都吵到了。

不过这一下,白羽芊总算回过了神。

“算我求你了,”沉默一会,白羽芊再次看向傅君若,压低了声音道:“我想往前走,过去的一切,不管快乐和痛苦,一直像个包袱在压着我,未来我想放下一切,能够走得轻松一些。”

“现在又换借口了,这回我又成了你包袱?”傅君若讥笑道。

“稍微……小声点,”白羽芊忍不住提醒了一句,随后硬着头皮道:“我是个缺乏安全感的人,而你并不能给我这些,费牧可以,这是理由,不是借口。”

“安全感是吗,我以后给你,全都给你!”傅君若立刻回道。

“不可能的,”白羽芊苦笑地摇头:“我不会再回头,别说这些没意义的事了,你回去吧!”

傅君若低下头,似乎在想什么,动也不动。

正当白羽芊转身要进楼栋的时候,傅君若问了一句:“真的爱上那个费博士了?”

白羽芊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傅君若长出了一口气:“为什么不敢回答,好,那我问你,你还爱我吗?”

白羽芊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气回过身,对着傅君若摇了摇头。

“说出来!”傅君若面色变得十分严峻。

“不!”白羽芊回了一个字,伸手拉开单元门,几乎是跑了进去。

次日早上,白羽芊走出舞团,准备穿过马路,到对面的一间咖啡厅,那是费夫人约见她的地方。

白羽芊到的时候,费夫人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正侧过头,像是在欣赏街景。

早上的咖啡厅,几乎没什么客人,白羽芊一进来便瞧见费夫人,忙朝她走了过去。

“费伯母,不好意思,我来晚了。”白羽芊转站到费夫人面前,还没坐下,先道了个歉。

“不,你很准时,是我来早了,做老师的习惯,不喜欢让人等我,”费夫人对着白羽芊笑了笑,指了指她对面的座位:“坐下再说。”

“伯母,那天在餐馆,凯凯突然生病,我们走得太着急,请您原谅!”白羽芊坐到椅子上,又道起了歉来。

费夫人摆了摆手:“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小牧解释过了,你不用再说,我没那么矫情。”

等服务生上过咖啡,费夫人便直接切入正题:“羽芊,那天与你母亲的见面,的确非常不愉快,我后来想想,觉得有必要和你就这件事沟通一下。”

白羽芊没料到费夫人开门见山,手指在面前咖啡的杯沿上来回摩挲着,耐心地等着费夫人往下说。

“为什么和你母亲的关系这么恶劣?”费夫人用小汤匙轻轻地搅了搅自己的咖啡,随后抬眼问道。

“我父母早年离异,郭夫人改嫁别人,没有尽到做母亲的义务,我们也没有所谓母女感情。”白羽芊并不想说得太多,只简略地陈述了一下事实。

“这样看的话,你母亲的确有错,不过你……”费夫人说到这里,停顿一下,望向白羽芊:“实话说,你对你母亲的态度,让我不敢苟同。”

白羽芊笑了笑,感觉猜对了,今天的谈话的确不会太愉快。

“一个健全的家庭,对于孩子的成长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从我目前对你的观察,你有点易怒,稍显压抑,当然,这并不是多大问题,任何人都有他性格上的缺陷,我担心的,是你在婚姻观上会有什么偏差,所以想跟你沟通一下。”费夫人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

白羽芊低头想了好一会,看来费夫人这是要给她上课了。

“你是做母亲的人,虽然凯凯不是你亲生的,不过我也相信,你可以理解我的想法,”费夫人明显在观察着白羽芊:“我只有一个儿子,只盼着他一生幸福,不出意外的话,今后我们会是家人,而你和小牧的婚姻,关系到两家人的和睦和安稳,所以在此之前,我要把所有可能发生的问题全部排除掉。”

“好。”白羽芊只能这么回答。

费夫人扬了扬眉头:“我的想法是,即使无法和你母亲建立良好的互动关系,至少你们要保持彼此的尊重,我会找机会和你母亲单独谈谈,希望她能接受我的建议,而我对你的要求是,适当的时候,你要主动与她和解。”

听到这里,白羽芊便惊呆了,没想到费夫人会给她出这样一个不能完成的难题。

“我母亲……”白羽芊心里叹了口气,只得实话实说:“当年她对婚姻不忠实,给我父亲造成极大伤害,这是我最无法原谅她的地方,所以……”

“那是你父母之间的事,你作为女儿,在你的立场上,不应该对母亲指手画脚。”费夫人严肃地指正道。

白羽芊闭了嘴,此刻真得很想苦笑,又怕被费夫人看出来,把人家给惹着了。

“我另外想问你的是,结婚之后,有没有打算以家庭为重?”费夫人又问了一句。

白羽芊很自然地点了点头,这也是她很想结婚的原因,有了家庭,便有了可以彼此支撑的人。

“一直以来,我心目中理想的儿媳妇,最基本的要求,是能照顾我儿子,”费夫人看着白羽芊道:“我知道你在芭蕾艺术上造诣很深,也非常欣赏你的才华,费牧的叔叔跟我谈过,你有继续跳下去的打算,可费牧……他也有自己的事业来,你考虑过两者之间可能产生的矛盾吗?”

费夫人话音刚落,白羽芊的手机响了起来。

立刻,费夫人停了下来,表情显得不大愉快。

电话是岳凝之打来的,一般这种时候,岳凝之通常会很忙,所以能打电话来,一定不是为了聊天。

犹豫了一下,白羽芊只能对费夫人道:“伯母,很抱歉,是我朋友的电话,应该很重要。”

很勉强的,费夫人点了点头。

白羽芊也不敢起身走开,坐在原位上,低头“喂”了一声。

“羽芊,刚才得到消息,”岳凝之一开口便直接道:“郭宏源在看守所自杀!”

“怎么可能?”白羽芊大吃一惊。

“消息确切,据说是昨晚趁人不备吞了牙刷,听说早上人被发现时,已经没气了。”岳凝之回道。

白羽芊有些愣住,郭宏源居然就这么死了?

对于这个人,白羽芊一直以来,只觉得他面目模糊,说不上太关注,直到昨天,她才对这个郭宏源有了些微妙的想法,可没料到,转眼便听到了此人死讯。

“出了什么事?”等白羽芊挂断电话,费夫人随意地问了一句。

白羽芊长吁了一口气,回道:“郭夫人的丈夫死了。”

第二百零四章 脚踏两条船

费夫人眉心一挑,打量着白羽芊,问道:“那不就是你继父过世?”

白羽芊拿起咖啡杯刚抿了半口,猛地听到费夫人这一句,差点把口中的咖啡喷出来。

抱歉地冲费夫人笑笑,白羽芊拿过桌上的纸巾擦了擦嘴,顺便避开了费夫人稍有些不悦的眼神。

“继父”这词,在白羽芊听来,实在太过刺耳,郭宏源活着的时候,白羽芊就没想跟姓郭的套什么近乎,总不会人都死了,她倒跑去认亲戚,想想都觉得那是在自取其辱。

“就给你母亲打个电话吧,中年丧偶,对任何女人都是非常沉重的打击,你主动安慰她一下,尽尽做女儿的义务,让你母亲体会到亲情温暖,或许由此还能缓和你们的关系。”费夫人语气中肯地道。

白羽芊直接听愣住了,想不明白,费夫人怎么那么喜欢操别人的心。

“快打呀!”费夫人催促道,一脸“今天就盯着你”的表情。

白羽芊迟疑着,将原本放到桌上的手机,重新拿了起来。

“在我的认知里,任何人都没有能力打破社会道德规范体系,无论你在事业上多努力或者多成功,归根到底,你都不可能脱离自己原生的社会角色,并且承担相应责任,”费夫人看向白羽芊:“你可能觉得我在逼你,可是不走出这一步,你永远只能陷在由此产生的困扰中。”

“费伯母,我不可能打这个电话的,让您失望了。”白羽芊将手机放回了自己背包,尽量缓和着语气道。

“你这孩子真的听不明白道理?”费夫人的不快已经溢于言表。

“伯母,其实我可以敷衍一下,告诉您,我从来没有郭夫人的电话,所以根本不知道往哪儿打,”白羽芊十分坦然地道:“可我必须跟您说实话,我从心底不愿打这个电话,我尊重您以及您所研究的学科,现实的人生并不讲究什么体系,我只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外面人未必了解。”

费夫人脸色已经阴沉下来,昂着头问了一句:“我不跟你说理论,只是对一个母亲来说,十月怀胎生出自己的孩子,犹如过一道鬼门关,她拿命换来了你,得到的是你这样冷漠的回报吗?”

白羽芊低下头,许久不说话,这何尝不是她很多年前的困惑,可她更困惑的是,为什么郭夫人可以冷漠无情地抛弃自己亲生女儿,从没有过任何自我反省,而现在她却被要求以德报怨。

“我不是质问你,只是希望你能从你母亲的角度考虑,就算她在离婚之后没有照顾到你,就算她脾气不好、为人世俗,也不是你怨恨她的理由,因为她是你最要感恩的人,”说到这里,费夫人站起身,换了个比较温和的口吻,对白羽芊道:“有时候原谅别人,便是放过自己,尤其对方是生你的母亲,你好好考虑,我的想法是,你决定之后给小牧打电话,让他陪你去见见你母亲,至少得尽了礼数。”

白羽芊起身,目送费夫人径直离开咖啡厅,然后走到街上,坐进一辆出租车后,就此扬长而去。

在咖啡厅又坐了几分钟,白羽芊拿着手机,将电话打给了老白。

“羽芊,是不是中午要回来吃饭?”电话里,老白笑呵呵地问道。

“爸,你觉得我是坏女儿吗?”白羽芊托着腮问道。

不能不说,费夫人那些理论的杀伤力惊人,白羽芊此刻快要失去自信了。

“小丫头,说什么傻话,”老白声音诧异,随即笑起来:“突然叫我‘爸’,不是又闯什么祸了,就是有话要教训老爸。”

“我跟赵尹霞势不两立,是不是该死啊?”白羽芊又问。

老白这下显然被问住,好一会后,叹道:“芊芊,那回见费家父母,你妈对你喊打喊杀,那样子……我都看不下去,再怎么说,当着你未来婆婆的面,总该给你留点尊严,老爸也觉得你妈做得过份,以后再不逼你跟她缓和关系,世上没有这样当妈的!”

听了老白的话,白羽芊到底松了一口气,刚才因为费夫人添的那些堵,好像消散了点。

老白似乎觉出了不对,问:“你这孩子,怎么突然说这事,不会你妈又来找你麻烦了吧?”

“没有,就是闲得没事,坐在咖啡厅瞎想。”白羽芊笑了出来,却又有头疼,后面还不知道怎么把费夫人应付过去。

“中午回来吃饭吧,我现在给你准备?”老白没在追问下去,这时笑着道。

“我一会就要去大剧院,中午不回来了,不过,你不许将就啊!”白羽芊忍不住叮嘱道,只要自己和凯凯不在家吃,老白就爱凑合着。

“好,我后半辈子归女儿管!”老白笑得十分开心。

白羽芊正打算挂断电话,却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权衡片刻,还是决定告诉老白:“老白,刚得到一个消息,不过,你先得答应我,听听就算了,别去管人家闲事。”

“我这女儿太厉害,还没开口就跟我提条件。”老白故意嗔怪了一声。

“郭宏源死了,据说是自杀,这事迟早会传出来,我的意思是,你别一时冲动,跑去安慰赵尹霞……”白羽芊说着,特意叮嘱道:“你就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吧!”

电话里,老白半天没有回答。

“老白,听到我的话没有?”白羽芊又有些后悔把这事告诉老白,干脆再补充了一句:“这样吧,下午凯凯放学,我让君亭过来接你们看我晚上的演出,这之前你哪里都不许去,能答应我吗?”

好久之后,老白“嗯”了一声,随即白羽芊听到他嘟囔了一句:“以命偿命,天道不爽!”

白羽芊心里猛地动了动,考虑了片刻,干脆试探地问道:“杀林大勇的……就是郭宏源,对吗?”

“谁告诉你的?!”老白立刻惊愕地问了句。

白羽芊靠到座位上,长吁了一声,看来用不着再再问下去了。

结束了和老白的通话,白羽芊站起,到前台付过帐,便脚步轻快地走出了咖啡厅。

几天之后……

这晚白羽芊的演出,岳凝之也过来了,结束之后,白羽芊索性坐上她的车,准备一块离开。

“不是给你票,让你约远辉出来吗,怎么还是一个人?”白羽芊坐在副驾驶座上,侧头笑着问岳凝之。

“人家到国外出差,傅君若都没跟你报备吗?”岳凝之故意瞟了白羽芊一眼。

被揶揄了的白羽芊也不客气,伸手在岳凝之耳垂上拧了一下,这才想起,凯凯好

像跟她提过,隔壁的凌叔叔好几天都不在家了。

“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我要开车了!”岳凝之往旁边闪了闪,随即发动了汽车:“开玩笑而已,你别那么心虚啊,对了,最近和你男朋友进展如何?”

“进展……就这样吧,他前天来看我演出了。”白羽芊说着,却长长地唉了一声。

岳凝之转着方向盘,目视前方道:“别一提到费牧就无精打采啊,被傅君若听到了,容易引起误会。”

“你好了没!”白羽芊已经哭笑不得了。

“好吧,那就说一说,叹气是因为费牧妈妈吗?”岳凝之忍住笑问。

白羽芊仰靠在座位上,望着车顶棚道:“我有一天晚上做噩梦,费伯母居然跟赵尹霞成了好姐妹,两个人有说有笑,在傅家花园里走,结果看到我出现,赵尹霞直接开骂,我转身想走,却被费伯母死死拉住,说我不可以不忠不孝……”

这梦太过真实,白羽芊当时吓得从床位上直接坐起,满头的冷汗。

“干嘛呀,说得这么可怕?”岳凝之一脸的忍俊不俊,随后到底劝了白羽芊一句:“如果决定要跟费牧继续发展下去,有些事情,你没办法不去面对,总不能因为一个赵尹霞,你就跟费牧断了吧?”

“我真有点没把握了,”白羽芊自嘲地道:“那天费牧过来,我特意跟他谈了谈我和赵尹霞之间的问题,他说会转告费伯母,随即又问我,要不要一起去见赵尹霞。”

“费牧就这态度?”岳凝之好奇地问。

白羽芊想了想道:“他说会和他母亲沟通,不过,也建议我跟赵尹霞谈谈。”

“费牧吧,我觉得人还好,可能是他不大了解情况,才有这种想法,”岳凝之飞快地瞟了白羽芊一眼:“不过,你做好心理准备,我感觉费牧的母亲为人可能比较主观,以后你能忍让的就忍让点,否则……”

“哎,不能说长辈坏话。”白羽芊故意开玩笑道,心里却无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忍让?

岳凝之不知道想到什么,转头对白羽芊笑起来:“其实没关系啦,不是还有傅君若对你痴心不改吗,没有结婚之前,你拥有绝对的选择权,不过想想,傅君若那位妈只怕比费伯母更难应付。”

“你觉得我在脚踏两条船吗?”白羽芊蹙了蹙眉头,望向了前车窗外。

“好啦,我没别的意思,你想多了,”岳凝之伸出手,在白羽芊肩膀上揉了揉,随即道:“大新闻,今天早上郭宏源出殡。”

白羽芊看了岳凝之一眼,摇了摇头。

“虽然郭会礼现在有点灰头土脸,不过,听说这次葬礼搞得挺热闹,”岳凝之继续道:“排场弄得不小,请了不少名人到场,有人评价,这是郭会礼要借机告诉大众,他还没倒,能继续撑下去。”

白羽芊喃喃地道:“郭宏源……”

“那天你给我打电话,我认真地想了一下,也觉得郭宏源极可能就是杀死林大勇的真凶。”岳凝之问了一句。

“我这段时间一直在琢磨,当年郭宏源为什么要杀死林大勇,听说林大勇还是身中数刀而死,两个人到底有怎样的恩怨,还有老白为什么会被牵扯进去,甚至成了替死鬼?”白羽芊将胳膊搭在车框上,手撑着头嘀咕道。

那天在咖啡馆给老白打过电话,白羽芊再没跟他提起“郭宏源”三个字,至于老白有没有去找郭夫人,白羽芊问都不问,她选择相信老白。

而现在,有一点越来越明晰,郭夫人极有可能是林大勇那桩凶案的知情人,白羽芊努力回忆了前几次与郭夫人碰上时,她的近乎狂躁的表现,越想越觉得可疑,郭夫人话语中流露出的信息,竟像是认定白羽芊早就知道真相,并且已经在对付他们一样。

“有一个传言,”岳凝之开口道:“目前不能太确定,据说郭宏源的死状有些怪异,被发现时,手里紧扯着一件沾了大片血的灰色外套,而那件外套上的血迹已经发黄,还破得不行。”

白羽芊心里一瘆,立刻转头看看岳凝之:“要不要这么吓人呀?”

第二百零五章 泼漆

“是我一个师兄告诉我的,他师傅就是郭宏源买春案律师团成员,所有人都想不明白,一件明显放了好多年的血衣,郭宏源为什么要留着,到底是不是他的,还有,他是用什么方法,将血衣带进看守所?对了,郭宏源死的时候,眼睛都没有闭上……”

说到这里,就连一向胆大的岳凝之都抖了一下:“不讲了,这画面想着都恐怖!”

白羽芊也觉得无法理解,这样的自杀,的确太过吊诡。

车子终于开进枫叶小区,白家楼下,本应该直接离开的岳凝之跟着白羽芊下了车,不为别的,两人看到了拉着行李箱,正要打开楼洞单元门的凌远辉。

“远辉,你回来了?”瞧见凌远辉,岳凝之完全掩饰不住自己的兴奋。

凌远辉回头看看,也没有急着进去,等两位女士到了近前,道:“真巧,羽芊今晚演出结束了?”

白羽芊瞧了瞧站在旁边的岳凝之,对凌远辉道:“我特意让凝之请你去看演出,你都不赏脸啊!”

“陪傅先生出了一趟差,中午刚下飞机,我又代表他到下面几个分行开会,刚刚从邻市赶回来。”凌远辉笑着解释。

“看来资本家真的都是吸血鬼,出国回来,都不放你休息,”白羽芊调侃了一句,随即抓住机会问道:“你这两天都在吧,我让凝之再辛苦一趟,你们一块来看我演出,这下有时间了吧?”

岳凝之脸明显有些红,凌远辉则显得挺不自在,不过好在人挺干脆,这时转头问岳凝之:“那……后天行吗,凝之,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方便!”岳凝之几乎是抢着回道,脸上的开心不要太明显。

白羽芊忍着笑,将头偏到另一边,故意装着什么都没看见,随后打开单元门,说了一句:“凝之,我先进去了,你回家吧!”

没一会,隔着单元门,站在电梯外的白羽芊听到车子发动的声音,随后,凌远辉便拉着箱子走了进来。

等进了电梯,白羽芊笑着问凌远辉:“这次出差不少天呀,连我儿子都说,凌叔叔老不在家。”

“纽约那边有一个商务谈判,之后我又随傅先生去看了他母亲。”凌远辉回道。

“治疗也一段时间了,应该有好转吧?”白羽芊自然要问一句。

“这期间做了两次手术,目前暂时情况控制住了,傅夫人的意思,想回国养病,不过傅先生不太同意,两个人差点又吵起来。”凌远辉说着,不由摇了摇头。

白羽芊笑起来,这母子俩似乎现在经常争执,说起来,傅君若真没以前肯听妈妈的话了。

凌远辉感慨一声:“可能是母子俩性格都偏硬了一点,难免针尖对麦芒,不过傅先生还是让了步,下个月傅夫人回国。”

“叮“的一声,电梯停了下来,门也随之打开。

白羽芊先走出电梯,一抬头,却被面前的一幕吓得停住了脚步。

凌远辉走在后面,自然也发现出了状况,下意识地道:“怎么会这样?”

此时白家的大门和两边的大理石墙壁上,不知道被人抹了什么血糊糊的东西,看过去腥红一片,甚至还有瞧上去血淋淋的手掌印,这场景,在走廊称不上明亮的灯光下,显得异常可怖。

白羽芊感觉,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没事,应该只是红漆。”凌远辉将白羽芊往后拉了拉,走上去仔细地看了看。

壮着胆子,白羽芊跟在凌远辉后,这下定住了神,在无数没有规则的鬼画符中间,发现了些字迹,便如“杀人犯”、“不得好死”以及“断子绝孙”之类的恶毒字眼。

“刚喷了不久,”凌远辉伸出手指,在红迹上抹了一下:“的确是油漆。”

白羽芊怔了片刻,突然之间回过神,慌忙从包里掏出钥匙,准备打开家门到里面看看,老白和凯凯一直在家,会不会刚才出了什么事……

这样想着,白羽芊捏着钥匙的手,便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

最后是凌远辉拿过白羽芊手里的钥匙,上去将门打开。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去,也没敢开灯,借是客厅窗户投进来的月光,蹑手蹑脚地往老白的房间走去。

凌远辉悄悄地推开门,往里面看了一眼,随后松了口气,转头对白羽芊道:“叔叔带着凯凯在睡着呢,应该没发生什么事。”

终归不放心,白羽芊还是进老白房间的门,走到床边,弯下腰来,直到听清楚了老白和凯凯均匀的呼吸声,才真正放下了心。

两人重新走到门外,凌远辉立刻电话报警,随后又叫来了物业保安。

“平常咱们小区管得挺严,怎么会有人闯进来干这种事儿?”保安瞧着那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的红色痕迹,很不解地嘀咕道。

“会是什么人呢?”白羽芊皱着眉头嘀咕,目光落到大门正中那红彤彤的“杀人犯”三个字。

不到十分钟,警察也赶到,一边拍照取证,一边问白羽芊:“女士,按照我们的经验,这是那些不正规的讨债公司经常用的手法,你们家有谁在外面借了高利贷?”

白羽芊苦笑了一声,随后摇了摇头:“家里除了我,就是老人和孩子,钱也是我管的,不会是这种事。”

“不太对啊,一般讨债公司都写什么‘欠债还钱’,可这都是什么东西啊呀!”保安在旁边搭话道:“够恶毒的,骂人继子绝孙。”

“那些人过来的时候,家里有人吗,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警察又问道。

“我父亲和儿子都在里面,刚才进去看的时候,他们睡得很熟,应该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白羽芊回道。

“警官,老人和孩子都在睡,别惊到他们,明天我们会问一问。”凌远辉在一旁道。

警察取完证,就让白羽芊在出警记录上签字,随即便由保安带领,准备去物业调监控,凌远辉忙将自己箱子放好,又嘱咐白羽芊回去休息,便跟上警察一起走了。

回到家中,白羽芊立刻将门反锁好,也没有开灯,在客厅中央混沌了好一会,到底想明白自己该做什么,随后进了厨房便找起来。

白羽芊想起上回老白朋友们过来,似乎有人送了白酒,在她印象里,好像酒精可以去掉红漆。

找到了酒,打开之后,白羽芊又到柜子拿了两块毛巾,随即轻轻地搬起一把椅子,打开门,重新回到走廊上。

外面这些红漆看着太恐怖了,她得在老白和凯凯明天醒之前把它们弄干净,不能让老人孩子受到惊吓。

于是,白羽芊一手拿着酒,另一只手抓着毛巾,便开始一点点地擦起来。

费了半天劲,也算有一点成果,虽然红漆抹不干净,可那些恶意十足的文字,到底没有刚才那么清楚了。

电梯门这时响了一下,白羽芊回头看了看,是凌远辉回来了。

“酒浓度不够,用脱漆剂会好一点,”凌远辉拿过白羽芊手中的毛巾,帮她继续擦了起来。

“监控有没有看到什么?”白羽芊问道。

“一个多小时前,有车停在下面,三个人从车里出来,都带着帽子和口罩,电梯里能看到三个的背影,不过没瞧见脸,因该故意在躲着摄像头。”凌远辉回道。

“杀人犯……”白羽芊叹了一声:“你知道谁经常这么叫老白吗,也就赵尹霞了。”

凌远辉转头看了看白羽芊,随即又继续擦着墙上了红色痕迹。

“我一生下来,就把赵尹霞得罪了,以至于人家口口声声地恨不得弄死我,她不是第一个怀疑对象吗?除此之外,老白基本不太出门,自然不会惹到谁;总不能是我家凯凯在外面惹事生非吧?”白羽芊讥讽地说着,结果自己把自己给逗笑了。

又擦了一会,凌远辉对白羽芊道:“就这样吧,明天一早我让人来收拾,回头老白叔叔觉得奇怪,你就告诉他,我在外面欠了钱,有人讨账搞错了门牌号,不要提别的什么,免得他担心。”

白羽芊无奈地摇头,向着凌远辉道歉:“对不起,你刚回国,早就该休息了,结果还麻烦你跑来跑去。”

“客气什么。”凌远辉笑了笑,将毛巾还给白羽芊,说了句“晚安”后,便回了自己家。

次日一早,还在睡梦中的白羽芊被凯凯给推醒。

昨晚没有休息好,老在做家门口被人泼漆的噩梦,白羽芊乍一醒来,只觉得头昏脑胀。

“妈咪,小赵叔叔在外面玩枪枪!”凯凯开心地叫了起来。

白羽芊打了个呵欠:“什么枪枪?”

等穿好睡衣,白羽芊随便洗漱了一下,便被凯凯急不可待地拉到了门外。

走廊上并没有小赵,倒是弥漫着一股稍有些刺鼻的味道。

白羽芊忙回身抱起凯凯,捂住了他的鼻子,这下倒发现了,白家大门和墙壁上的那些红漆,居然都看不见了。

“你看到是小赵叔叔?”白羽芊带着孩子回了家,问道。

凯凯点点头:“外公也看到了,还在跟他打招呼了。”

白羽芊疑惑,难道凌远辉把小赵叫过来收拾残局,这么一大早,实在让人过意不去。

房间门从外面打开,老白拎着一袋早点从外面回来。

“起来了,”老白朝着白羽芊笑了道:“刚才你没看到,小赵老早就带着另一个小伙子过来,用喷枪帮咱们清理墙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泼的漆,我这才知道昨晚还有这一出,听小赵说,远辉欠了点钱,这几天出国,债主找不着他,就上门泼漆要钱,结果泼到咱们家了。”

“是啊?”白羽芊故作什么都不知道。

老白将早点放到桌上,照顾凯凯吃着,随后摇头:“远辉……怎么会欠钱,别是跟我犯了以前的毛病,也喜欢玩两把吧,回头我问问他,这嗜好千万得改,能毁人一辈子。”

见老白并没有别的想法,白羽芊暗自吐了一口气。

而就在此刻,她放在房间的手机响了起来。

电话是凌远辉打来的,一开口就道:“白小姐,有没有空到我家来一趟,傅先生到了,有事要跟你谈。”

“好的。”白羽芊心里吃惊,傅君若这时候跑来,相信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等到老白送凯凯去上幼儿园了,白羽芊立刻出来,敲响了凌家的门。

一进客厅,白羽芊迎面看到的,傅君若站在人家客厅阳台上的背影。

第二百零六章 跑路也要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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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欠揍的嘴脸

给阳台上的人送过咖啡,白羽芊端着自己那杯坐回到沙发上,此后,她和傅君若也不说话,反正都懒得搭理对方。

直到,白羽芊的手机响了起来。

注意到是费牧来电,白羽芊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傅君若,犹豫要不要到凌家厨房里去接电话。

“不就一个电话,鬼鬼祟祟地做什么?”傅君若哼了一声,端起咖啡,便起身朝着阳台那边走去。

白羽芊注视着傅君若进了阳台,明显打断了人家极为和谐的聊天画面,倒是傅君若没当自己外人,跟着说了起来。

笑着摇了摇头,白羽芊按下了接听键。

“羽芊,现在方便吗?”费牧在电话里语气温柔地问道。

“没有问题,你说吧!”白羽芊又往阳台那边瞧了一眼。

结果,傅君若居然正好从阳台望过来,和白羽芊的目光碰了碰,又各自避开。

“我下周要出国,”费牧道:“有一个美国大学短期访问的行程,预计要一个多月,不好意思,我老板刚通知我的。”

白羽芊笑着回道:“有什么不好意思,这是你的工作,一路顺利!”

“那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费牧似乎欲言又止。

自然明白费牧要讲的是哪件事,白羽芊低了低头,只能等着下文。

明显考虑了一下后,费牧道:“我妈觉得,可能你很难主动迈出跟你母亲和解的第一步,她说会体谅你。”

白羽芊眼睛眨了眨,疑惑费夫人这算是放过她了?

结果,白羽芊高兴得有点早。

费牧继续道:“所以,她决定亲自和郭伯母见面,谈一谈你们之间的事,当然,最好你我都能在场,我妈的意思,郭伯母家里刚出了事儿,毕竟大家是亲戚,她也应该表达一下慰问,我跟我妈商量过,我下周四就走,现在看你,觉得哪天合适?”

白羽芊:“……”

“之前我妈其实是想让我陪你一块参加郭伯父葬礼,我知道你不肯,所以也不敢催你,”费牧似乎还在征求白羽芊的意见:“你确定时间,然后我来给你母亲打电话。”

白羽芊直接站起了身,焦躁地在客厅中央来回走着,看来费牧和他妈妈已经把事情定下来,而她倒像成了棋子。

同费牧认识以来,白羽芊第一次发现,费牧在某些方面的认知,和她是格格不入的。

“羽芊,你说话呀?”费牧却还在等着答案。

“我记得跟你说过关于我和赵尹霞之间的事,”白羽芊使劲地忍了忍气,道:“我相信你们的出发点是为了我好,可是有些事情……我有自己的评判标准,或许这和你母亲固有的伦理道德观念背道而驰,不过,能不能彼此尊重一下?”

说到最后,白羽芊的态度到底控制不住生硬了起来。

“不高兴了呀?”费牧的声音里露出了一丝不安:“羽芊,对不起,可能我们有些操之过急,只是郭夫人毕竟是你母亲,我妈和我都相信,你们母女之间没有不可调和的矛盾,请相信我们的好意,我妈说过,不希望你的人生就此留下遗憾。”

“对不起,我还有点事儿,我们现在不谈了好吗?”白羽芊努力平心静气地道,最后干脆决定结束这场对话,免得再说下去,她只怕要失控发火了。

“晚上我来接你,我们见面谈?”费牧应该感觉出了什么,带着歉意道。

白羽芊快要不耐烦了:“就这样吧,今天你别来了,让我自己考虑一下,行吗?”

费牧明显犹豫了,最后又小心地问道:“是不是我说错了?”

长吁了一声之后,白羽芊道:“没什么,费牧,你有你的立场,真的,我只是打算好好思考一下,过几天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按下了挂机键,白羽芊已经气得不行,坐回沙发上,拿起面前的咖啡杯,便仰头喝一口,却忘了这咖啡刚端出来不久,还是有点烫的,结果“哇”地大叫一声,白羽芊从沙发上站起,大半杯咖啡洒到了衣服上。

“羽芊,刚才跟谁在吵?”岳凝之从阳台跑了回来,忙上去接过白羽芊那半杯咖啡,又帮她拿过纸巾收拾残局。

白羽芊觉得自己狼狈极了,不住地摇头道:“不好意思,我回去换件衣服就来!”

“原来有人只敢在我面前逞威风!”傅君若声音传过来,听起来还挺酸。

白羽芊斜了傅君若一眼,这家伙偷听人家打电话,倒是一点都没觉得不好意思。

等回到家,白羽芊一边换着衣服,一边琢磨着刚才那通电话,她真的想不明白,费夫人为什么如此执着地想要见到她同郭夫人所谓的和好,难道就为了那些社会道德规范体系不被摧毁?

想到这里,白羽芊竟有些灰心了,她和费牧的前景,似乎开始渐渐地晦暗。

换好衣服,白羽芊一打开门,便瞧见外面站着一个大活人。

“仇警官来了。”傅君若闲闲地靠在对面墙上,貌似只是来通知白羽芊一声。

白羽芊点头,从家里走出来,便准备去凌家。

“他在电话里跟你说了什么,瞧你有气不敢骂的没出息样子!”傅君若颇有些幸灾乐祸地打听道。

白羽芊看看傅君若,面无表情地反问:“关你什么事?”

“你这种暴脾气,真打算好了,以后给人当听话的小媳妇?”傅君若眼睛眨了眨,似乎好奇心还挺重。

“你一个男的,那么喜欢打听别人隐私?”白羽芊感觉傅君若这话问得不怀好意,直接怼了回去。

“我只是突然发现,你太好笑了!”傅君若嘲弄道:“你到底多想嫁给那个书呆子,有话忍着不说,不怕最后憋出毛病?”

“管得着呢!”白羽芊瞪过去一眼,傅君若现在这副嘴脸,实在很欠揍。

傅君若没再说下去,也没跟过来,依旧靠在墙上。

白羽芊刚要敲凌家的门,却莫名其妙地停下来,回头看了看傅君若,而这一眼,正瞧见傅君若已经笑得肩膀都在发抖。

岳凝之过来开的门,而此时的客厅里,白羽芊注意到,原本傅君若做的那张沙发上,换成了一位身穿制服的中年警官。

凌远辉在替白羽芊做介绍的时候,傅君若也跟了进来,随后直接坐到白羽芊旁边的空位上。

“白小姐,你应该已经知道,我们开始对白山的案子重启调查,”仇警官望向白羽芊:“是这样,前天警方收到一封匿名举报信,写信人指控,当年杀害林大勇的人正是郭宏源,这封信很快被送到我们调查组这边,从某种意义上讲,我们的调查终于找到了正确方向。”

白羽芊定定地看向那位仇警官,这消息来得太快,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居然会出现……匿名信!

“举报人在信里详细描述了当初事发的经过,有些细节,和警方已经掌握的部分证据,是可以匹配上的,”仇警官说到这里,对白羽芊道:“白小姐,冒昧问一下,这封信……是你写的吗?”

白羽芊笑了,回道:“不,不是我写的,在我父亲的案子上,我无须隐藏自己的身份。”

仇警官点了点头,随后看了一眼岳凝之,继续问白羽芊:“刚才和岳律师谈了一下,她告诉我,你曾经说过,认为凶手应该是郭宏源,有什么理由或者证据吗?”

“证据暂时没有,不过理由……”白羽芊叹了口气:“一个叫卫冲达的人,前段时间联系我,暗示知道杀害林大勇的凶手是谁,并且明确表示这件案子与我父亲无关,前几天,卫冲达把我约到关押郭宏源的看守所外见面,说是我给10万,他就告诉我真凶是谁,不过卫冲达始终没出现,而离奇的是,当晚郭宏源就自杀了。”

“的确像是在暗示什么。”傅君若在旁边笑了一声。

白羽芊低头想了想,道:“在得知郭宏源死讯时,我给我父亲打了电话,我父亲的评价是‘以命偿命,天道不爽’,他一直是个不太爱说人是非的,我相信,这八个字里,已经饱含了他这些年的愤怒。”

傅君若开口问道:“仇警官,下一步调查,准备怎么展开?”

“郭宏源临死之前手里抓着的那件血衣有些年头,无论从尺寸还是衣服粗糙的面料、做工,都应当不属于郭宏源,结合那封匿名信,以及郭宏源临死前古怪地抓着这件血衣,不排除是林大勇死前所穿,”仇警官在电脑上操作了一下,道:“按照当年出警记录,林大勇被发现时,身上穿着一件灰色的毛衣,领口和袖口都脱了线,当时已经深秋,出事地点离他居住地也很远,另外有一件外套,也未必不可能。”

“从血衣上验出DNA,不就可以破案了吗?”白羽芊问道。

仇警官摇头:“十多年前技术条件有限,没有留下林大勇的DNA样本,否则的确可以迎刃而解。”

“这就无解了?”岳凝之直摇头。

仇警官回道:“我们打算联系林盼盼,希望从她身上提取血样,如果比对一致的话,也能作为证据。”

“林盼盼……”岳凝之说着,转头看了看傅君若。

第二百零八章 夺妻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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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辉,你现在给林盼盼打个电话,”傅君很随意地把球踢给凌远辉。

“傅先生,我觉得吧,这事还得你自己来比较合适。”凌远辉刚站起身,岳凝之立马开口道,看向傅君若的目光里,带着一丝意味深长。

傅君若蹙了蹙眉头,转头问白羽芊:“你觉得呢?”

白羽芊一笑,讥讽地问道:“或者我来打这个电话,傅先生觉得更合适?”

几分钟后,傅君若拿着手机从阳台上走了回来,坐回到白羽芊旁边,对仇警官道:“林盼盼说她愿意配合调查,仇警官,你确定时间,到时候我让人送她过去。”

岳凝之瞟了瞟白羽芊,故意称赞了一句:“瞧吧,傅先生出马,这事搞定得多容易啊!”

“她没问你几句?”白羽芊颇觉好奇,好奇傅君若和林盼盼这个电话打得未免太短,有失林盼盼的风格。

白羽芊记得不要太清楚,曾经亲眼目睹这两人用电话聊天,一个小时都结束不了,傅君若当时就算脸上表情烦躁,还忍着在那儿听。

“我告诉她,郭宏源自杀时手上拿着一件血衣,极可能是林大勇的遗物,警方已经在查证,郭宏源是否就是杀害林大勇的真凶,然后林盼盼说,希望警方能够查出真相,她会配合,就这些了。”傅君若看着白羽芊回道。

没想到林盼盼还挺淡定,乍一听到杀害她父亲的人,极可能是郭夫人的丈夫,似乎没多大反应,难道是抗抑郁的药吃多了,情绪也变得迟钝?白羽芊心里琢磨着,不自觉笑了出来。

傅君若明显注意到白羽芊表情,凑近了问道:“怎么了?”

白羽芊瞥了傅君若一眼,往旁边让了让。

岳凝之倒是问了句:“林盼盼能不能认出这件血衣?”

“可能性不大,”傅君若想了想,道:“我记得林盼盼比羽芊还小两个月,那个年纪,应该不会有多深刻的记忆。”

“我觉得好奇,那件带血的外套,到底是怎么到了郭宏源的手上?”岳凝之又提了一个问题。

白羽芊也想过这问题,觉得事情最诡异的地方,也就是在这里。

“被羁押的嫌犯进入看守所,都会受到严格的检查,可以排除是郭宏源自己随身带进来的,之后来探望过他并且带过生活用品的,只有郭宏源的太太还有一位姓严的律师,看守所方面就此询问过这两人,他们都否认见过这件血衣。”仇警官回道。

“很有意思,有点像悬疑电影的桥段,”凌远辉笑了一声:“除非郭宏源性格变态,当年杀人的时候,非要留下一件血衣做纪念,还让郭夫人或者严律师帮他送进牢里,好抓着血衣自杀,否则就是有人故意为之,而那个将一件血衣保存这么久的人,城府真是深到惊人,我想起中国一句老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郭夫人或许早就知道真相,不过要说她故意逼死自己丈夫,道理上讲不通,郭家毕竟是她的后台,”岳凝之分析道:“郭宏源要是死在她手上,郭会礼会放得过她?到时候郭夫人被扫地出门,从阔太太被打回原形,谁都明白得不偿失。”

白羽芊托着腮,想了想:“严律师跟在郭会礼后面十多年,一直极受信任,他应该也没有理由做这种事,何况夹在送进看守所的生活用品里,肯定是首先被怀疑的对像。”

“这两人主观可能性的确不大,应该还有第三人,或者是利用郭夫人或严律师能接触郭宏源的便利,将东西送到他手里,或者还有什么我们暂时不知道的方法,”仇警官看来颇为赞同岳凝之和白羽芊的想法,随即又道:“看守所调取过监控,暂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不过现在还在做进一步调查。”

白羽芊这时站起身,走到了阳台上。

不过早上九、十点的光景,阳光明媚柔和,照拂在人的身上,温润而舒适。

“在想什么呢?”岳凝之走到白羽芊身后,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至少,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相信我爸是无辜的,对吧?”白羽芊低下头,轻叹了一声。

岳凝之笑道:“我只觉得可惜,郭宏源以死逃脱了惩罚。”

“你猜我刚才在想什么,老白被郭宏源抢了老婆,夺妻之恨啊,可到底有什么理由,他却为郭宏源担了这么多年的罪名,而且还……”白羽芊实在是替老白不值,不免有些恨恨地道:“而且还心甘情愿。”

“调查组的事,你要不要跟老白叔叔说一下,”岳凝之提议:“或许可以触动他,将隐藏在心底的秘密说出来,别让大家再走那么多弯路。”

白羽芊迟疑了一下,转头往凌家客厅里望过去,道:“我爸要是知道重启调查的事,赵尹霞那头立刻就能得到消息,这不打草惊蛇吗?”

“说你聪明还是笨呢,”岳凝之笑了,拿手戳了一下白羽芊太阳穴:“林盼盼都要去做DNA比对了,以她和赵尹霞的关系,能传不到人家耳朵里。”

“对呀,”白羽芊哼笑一声:“那两个人一向狼狈为奸,我刚才还在琢磨呢,林盼盼要知道郭宏源是杀父仇人,她跟郭夫人还能不能亲如母女。”

“咱们琢磨一下卫冲达,”岳凝之道:“这个人为什么不早不晚,非选了那一天把你约到看守所,而就那么凑巧,在那个时间点,你和郭家人碰上了,再然后,当晚郭宏源自杀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似乎都想到了什么。

“白小姐、岳律师,那我告辞了。”仇警官在客厅里招呼了一句,已经收拾好东西,起身要离开了。

和仇警官握手告别时,白羽芊想了想,道:“刚才凝之和我讨论到了卫冲达,前几天,如果没有这人的电话。我也不会前往看守所,当晚郭宏源出事,一切都显得太过刻意,所以,那件血衣会不会一直在据称当年出事时在场的卫冲达手上,而郭宏源的死,就是卫冲达谋划的。”

“我们看过看守所的探监登记表,见过郭宏源的,只有郭夫人和几名律师,没有卫冲达这个人。”仇警官摇头道。

白羽芊皱着眉头,思忖片刻,道:“卫冲达和郭夫人年轻时关系就很暧昧,不排除……有两人合谋的可能。”

“难道白小姐认为,郭夫人是将血衣送进去的人?可她的动机,刚才我们探讨过,郭宏源死了,对她没有任何好处。”仇警官饶有兴致地对白羽芊道。

这下白羽芊被问住,怔了片刻,不由笑起来,好像想到后面,她脑子都乱了。

“这种开脑洞的问题,让一个只会跳舞的女演员回答,会把她逼疯的!”傅君若在一旁嗤笑一声。

白羽芊转头看了看傅君若,没准备怼过去,的确……她此时想不出答案。

《吉赛尔》的演出季终于这个周日的夜晚圆满结束,舞台上,白羽芊捧着观众送过来的鲜花,和所有舞伴一起,向台下观众深深地鞠躬致谢。

观众席的灯光已经打开,白羽芊无意中望向台下,惊喜地发现,傅老夫人今晚也来了,而坐在她旁边,还有林慧因和……傅君若。

大幕最后一次阖上,观众们开始散场,白羽芊并没有直接回后台,而是钻出大幕,从一处通往观众席的楼梯跑了下去。

“Daisy!”白羽芊开心得像个孩子似的,几乎是跑到了刚被傅君若抱到轮椅上的傅老夫人面前。

“妆都没卸,你怎么就下来了?”傅老夫人望向白羽芊,显然有些惊讶。

“你都没跟我说要过来的!”白羽芊弯下腰,伸手搂了搂傅老夫人。

“今天不是最后一场吗,我当然要来看的,祝贺你,你的表演已经炉火纯青,”傅老夫人笑着摸了摸白羽芊的脸:“君若跟我说,你们马上又要排《堂吉诃德》,我等着看你的新作品。”

站在傅老夫人轮椅边上的林慧因笑着问白羽芊:“你爸和凯凯呢,听君亭说,这几天他们都跟在你旁边。”

“我爸带孩子到后台睡觉去了,凯凯太小,一到八点就撑不住要睡,可留他们一老一少在家,我又怕出事,”白羽芊无奈地笑笑,随即又向林慧因道歉:“慧因阿姨,这段时间都在麻烦君亭,其实我也挺不好意思的。”

“没关系,我算他加班费。”傅君若在旁边插嘴:“他还挺乐意的。”

“跟我说客气话呢,他把你当好朋友,真心乐意帮忙,而且这样我还省了心,免得他晚上又跟那帮朋友泡吧喝酒,这几天他反而回家早了,难得我睡觉之前,能跟我那宝贝儿子道个晚安。”林慧因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现在还有人去你们家骚扰吗??”傅老夫人抓住白羽芊的手,关心地问道。

“物业天天晚上都能巡逻到我家门口,目前来看,也没再出问题,”说到这里,白羽芊半开玩笑地道:“那帮人来一次就算了,买油漆也要钱啊!”

“能开玩笑,看来也没被吓住,”林慧因笑着拍了拍白羽芊后背,催道:“去换衣服吧,我们这就先走,也不跟你爸打招呼了,回头替我带一声‘好’,然后君亭已经在外面等着,忙到今天,后面你也好好休息,什么时候有空,咱们一块出来逛街。”

“最后一句才是关键吧?”傅老夫人转头打趣林慧因。

“回头逛街,把妈您也带上!”林慧因咯咯笑道,随后冲白羽芊招了招手,便和刚刚过来的佣人一起,推着傅老夫人轮椅,往剧院出口走去。

白羽芊目送着婆媳二人离开,转头问还站在旁边的傅君若:“你不走?”

“好歹我是出品人,演出正式结束,老板到后台慰问一下,总没错吧!”傅君若笑了笑,竟直接往后台走去。

白羽芊蹙了蹙眉头,特意等了片刻,直到傅君若消失在通往后台的小门里,才放慢脚步跟了过去。

第二百零九章 一走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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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剧院的停车场,舞团的人已经在排队上大巴了。

而在大巴的另一侧,停着一辆高大宽敞的银色宾利,按照傅君亭的说法,这是接送老白和凯凯的专车,让白羽芊沾光坐一坐,真是便宜她了。

站在宾利旁边的白羽芊先将老白扶进车里,随后便转过身,准备把正窝在傅君若怀里,睡得如小猪一般的凯凯抱过去。

“别碰他!”傅君若一脸不耐烦,还抱怨了一句:“孩子刚被你吵醒一次,差点就哭了,我抱他坐后面,你到前头坐去!”

“你不是有自己的车吗?”白羽芊不满地道,眼睛望了望停在前面不远处的劳斯莱斯。

“这就是我自己的车,怎么,你还不同意我坐?”傅君若反问一句,走到车的另一边,冲着手搭在车顶,正嬉皮笑脸看热闹的傅君亭发出指令:“愣着干什么,把门打开!”

“我堂哥说得没错,宾利是他买的。”傅君亭明显在起哄。

白羽芊气结,只觉得傅君若借着此时大巴车上的人都望过来,故意在那儿惺惺作态。

傅君亭立刻拉开后座的的门,嘴里却在嘀咕:“我真成司机了!”

白羽芊跟着转过去,瞧见凯凯睡得红扑扑的小脸,小嘴又吧嗒两下,也只好忍气吞声了。

傅君亭刚把车门关上,白羽芊便听到车里有人催了一句:“快上车,你爸和凯凯还要回家休息。”

“怎么这话听着像两口子?”傅君亭朝白羽芊很故意地挤了挤眼。

白羽芊瞪向傅君亭:“今天有没有喝酒?”

“什么意思,我兢兢业业这么多天,就得到你这种评价?老子如今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傅君亭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后车窗从里面打开了一半,傅君若探头问他那宝贝堂弟:“你在跟谁说‘老子‘呢?”

“君亭就是个孩子,”车里的老白笑起来:“没事,他经常跟芊芊开玩笑,挺热闹的!”

傅君亭遇上傅君若,根本没有气场可言,此刻冲着车里点头哈腰地道:“我错了,行吧?我就是一司机加保镖,哪敢在白小姐面前造次,傅先生,求放过!”

瞧着傅君亭那副认怂的表情,白羽芊被逗得笑起来,朝他后脑勺上拍了一下:“我们明天起不用车了,你以后恢复自由身,继续当你的小少爷吧,不耽误你在外面花天酒地。”

傅君亭直接吹了一记口哨,这是干脆凑到白羽芊耳边,得意地道:“替你忙这几天,老大送我一套高级公寓,以后再有这种美差,继续叫我啊,回头我房子太多,分你一套。”

白羽芊哭笑不得,往那扇半开的车窗看了看,心里不免感叹,有钱人的世界真叫人看不懂,随随便便一套房子就送出去了。

“羽芊,还没走呢?”团长的声音远远地传过来。

白羽芊和傅君亭一起转头望了过去,团长正往他们这边走,而令白羽芊想不到的是,费牧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此刻跟在团长身后,手上还捧着一束鲜花。

“小牧下过班就急匆匆赶来,结果到后台才发现,咱们都走了,”站到白羽芊跟前,团长哈哈地笑道:“这小子给我打电话,我又回后台把给他领出来,我这侄子太让人不省心了。”

“我知道你加班,干嘛还特意跑过来。”白羽芊朝着费牧笑笑。

这几天白羽芊和费牧一直没再见过面,费牧倒打来了电话,不过白羽芊实在意兴阑珊,也没说什么便挂了。

费牧表情有些讪讪的,低头在那站着,最后还是团长给他递了个眼色,费牧似乎才反应过来,赶紧将手上的那种鲜花,递到了白羽芊面前。

有人又吹起口哨,自然是靠在驾驶门边的傅君亭刷起了存在感。

“费博士,两位的终身大事不是都定下了吗,再送花就没诚意了,得送钻戒呀!”傅君亭颇有些成心地问道。

“闭嘴!”白羽芊朝傅君亭呵斥了一句。

团长拿手点了点傅君亭:“小傅先生说得没错,关键时候了,小牧,可不能掉链子。”

“羽芊,祝贺你演出成功!”费牧被傅君亭跟他叔叔调侃得脸已经红了,憋了半天,将花朝白羽芊举了举。

白羽芊自然不能不给人家面子,伸手将花接过来:“谢谢,这花很美。”

费牧看来非常紧张,花到了白羽芊怀里,他就像根本不知道后面该做什么一样,只拿眼看着白羽芊,却闭上了嘴。

“小牧,有什么话就赶紧说!”连团长都在旁边替费牧着急。

“费牧,没想到你会过来,这孩子有心啊!”老白这时从车的另一边下来,走到费牧跟前,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好长时间没见你到家里来坐坐,看来是真得忙。”

瞧见老白,费牧倒似乎松驰了一点,终于又开了口:“叔叔,刚才听我叔叔说,您和凯凯这两天都在这儿陪羽芊。”

“前几天家门口被人泼了漆,芊芊说她晚上一个人回家害怕,我们爷孙俩来给她壮胆,”老白呵呵笑道,随即又瞧一眼傅君亭:“然后君亭热心,主动来当司机。”

“泼漆?”费牧看上去被吓了一跳。

“没事儿,是那帮小混混耍横耍错了地方,跟我们无关的。”老白摆了摆手。

“女孩子晚上一个人回家都不方便,好在演出已经结束,以后的演出季,我考虑让团里的男孩子分头送一送女孩子们。”团长在旁边表了个态,刚要继续说下去,有人过来,倒把他给叫走了。

“费牧,有什么事吗?”白羽芊瞧得出来,费牧此时的神色,应该是有什么话要讲。

“白羽芊,你这就不对了,人家来看你,怎么感觉你不耐烦呀?”傅君亭又来了一句。

“有你什么事啊?”白羽芊斜过去一眼。

费牧朝着傅君亭笑了笑,随后便看向老白:“叔叔,过几天我要出国,可能有一段时间回不来了。”

老白“哦”了一声,白羽芊帮费牧解释道:“他在美国有一个大学访问行程,可能要一个多月才能回国。”

“果然是博士,真是有出息啊,”老白立刻夸奖了一句,随即嘱咐白羽芊:“你和费牧也有几天没见了,人家特意过来,你跟他说说话,不用着急,我们在车上等你。”

傅君亭显然打算做电灯泡,结果被老白又哄又劝地上了车,倒是老白想得周到,把白羽芊怀里抱着的花束接过去,小心地放进车子的后备箱,然后自己也坐进车里。

见旁边没了别人,费牧微低着头,想了半天问道:“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白羽芊心里叹气,拉着费牧胳膊,往旁边走了几步,道:“我想过了,人与人相处,总会有意见不合的地方,我没有生气,真的!”

带费牧走远一点,是白羽芊不想让她和费牧的对话被车里的人听到,不过她却没注意,宾利后座那扇刚才开了一半的窗,一直没有阖上。

白羽芊的回应,似乎令费牧松了口气。

“请你相信,我妈和我的出发点都是为了你好,”费牧抬眼看向白羽芊:“这几天……其实我都心神不宁,对不起,在郭夫人的问题上,我们应该有些操之过急,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

白羽芊咬了咬唇,然后叹道:“我知道费伯母和你都是好意,只是我跟郭夫人之间的问题,并非你们所认为的母女之间的矛盾,这中间还有很多别的……”

白羽芊说到一半,又不想再继续讲下去,她向来不喜欢博人同情,有些事,点到为止就行了。

“我明白,我已经跟我妈说了,你目前还没有做好与郭夫人冰释前嫌的思想准备,我们要尊重你的想法。”费牧这话听起来,倒显得比费夫人通情达理多了。

“太晚了,有什么话,我们以后再说吧?”白羽芊今天的确也累了,也实在懒得再聊郭夫人的话题。

“稍等一会,好吗?”费牧看样子还不打算结束。

白羽芊双手背在身后,只能等着费牧继续往下说。

“这次我去美国那边,是参加一个基因项目试验的前期准备工作,如果顺利的话,从明年春天起,就要在以访问学者的身份,到那边的大学工作,之后可能需要待上几年。”费牧说着,有些迟疑地看向白羽芊。

白羽芊低着头,也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却莫名地在心里松了口气。

“我们结婚,好不好?”费牧突然道。

白羽芊猛地抬起头,没想到费牧大晚上跑过来,居然是说……这事?

“哎,这就求婚了?”傅君亭居然打开车门,兴奋地站到了外面。

白羽芊转头看看,不免皱了皱眉头,没想到已经站得远一点,还有人在偷听。

费牧脸上浮起一丝羞涩,抓抓自己的脑袋,对白羽芊道:“对不起,我刚才突然想到这一点,羽芊,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你会是我未来的妻子,我们不要浪费时间了,结婚吧!”

“费博士,钻戒呢?没个钻戒,你求哪门子的婚?”傅君亭扯着嗓门道,而此时大巴车那边,车窗后面已经贴上了好几张脸。

费牧看了一眼傅君亭,又望向白羽芊,笑了起来:“我一下子想明白了,其实之前那些分歧,对我们而言,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意义,不要让它影响到我们的感情,离开这里,再不用考虑和你母亲的那些让你头疼的事。”

“这就想把人拐走,老白叔叔和凯凯呢,你们不管了?”傅君亭瞧上去比白羽芊激动多了。

“他们跟我们一起走,我们在美国建立自己的新生活。”费牧伸出双手,扶住了白羽芊的胳膊。

剧团的大巴从他们旁边缓缓地开过,白羽芊能听到车里的笑声,甚至有人在兴奋地拍窗户。

“羽芊,好好考虑一下,”费牧眼睛放出了光彩:“你看,只要我们结婚,所有问题就能迎刃而解,我带你离得远远的。”

“是迎刃而解,还是一走了之?”白羽芊异常平静地问道。

似乎,费牧被问住了。

第二百一十章 举棋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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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羽芊,你搞什么呀,凶巴巴的,这样的女人,谁敢娶呀?”傅君亭又开始聒噪。

白羽芊转头瞪过去一眼,又往更远的地方走了几米,费牧自然也跟了过来。

随后,两人面对面站着,都没有急于再开口。

这时候的白羽芊倒有些后悔,在心里检讨自己态度有些生硬,人家完全出于好意,虽然这好意,有些让人不太能接受。

低头想了想,白羽芊尽量心平气和地对费牧道:“谢谢你……不管怎么样,我知道你是站在我的角度,在替我考虑。”

费牧似乎还没能回过神,迷惑地看着白羽芊。

“其实我还要对你说一声‘对不起’,因为我家的事,让你母亲和你跟着……不那么痛快。”白羽芊说着,不由摇头,本来大家进展得挺顺利,谁会想到,会突然地急转直下了,居然还是因为早与她形同陌路的郭夫人。

“别……别说对不起!”费牧表情十分无措。

白羽芊也说不下去了,对费牧笑笑,道:“今天太晚了,等到我们哪天都有时间,再坐下来好好谈,你觉得可以吗?”

费牧瞧着白羽芊,似乎在观察她的表情,随后嗫嚅地道:“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请相信我的诚意,我发自内心地,想和你组织家庭。”

“费博士,白羽芊难搞是吧?”傅君亭瞧热闹不嫌事大,居然朝着他们这边走了几步,大声地道:“再接再励啊,这回不成,下回记得带上钻戒,十克拉以上的,我敢打保票,是个女人都会马上点头,白羽芊要是再拒绝你,她就不是女的!”

白羽芊转过头,冷着脸训道:“傅君亭,给我回车里去!”

傅君亭得意地耸了耸肩,叉着腰站在原地不动,直到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傅君亭接起电话,先是往车那边看了眼,随即冲白羽芊做了个鬼脸,到底还是回去了。

“羽芊,你会答应我求婚吗?”费牧似乎受了鼓舞:“钻戒……我回头就去买!”

“让我想想吧,”白羽芊做出无可奈何的表情:“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

“那你……想一想,”费牧眼里闪出一丝希翼,笑道:“我不着急!”

白羽芊点了点头:“好!”却又实在对着费牧笑不出来。

“我先走了!”费牧垂在两侧的双手,紧张地握了一下。

白羽芊“嗯”了一声,莫名地又有些不忍,见费牧并没有转身就走,白羽芊想了想,索性讲出了心里话:“费牧,我不是喜欢逃避问题的人,我和郭赵尹霞之间,达不成你母亲或你心目中那种理想的母女相处状态,可这又怎么样呢,没有理由因为一个郭赵尹霞,我连蓉城都不待了,我的事业在这里,我的亲人在这里,我的朋友也在这里,两年多前回来后,我就再没有离开的打算,这一点……希望你能明白。”

“羽芊……”费牧犹疑地看向白羽芊。

把话说清楚,白羽芊这下倒轻松了,用手抚了抚自己额头:“就这样吧,费牧,如果你打算到美国开展你的新事业,我衷心地替你高兴,可是很抱歉,我不能和你一起走。”

费牧注视着白羽芊,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安,忙解释道:“我不是一定要让你跟我走,如果……其实那个项目,我可以退出的,在国内,我也能继续做自己的科研项实验,你觉得行吗?”

白羽芊哭笑不得,斟酌了片刻,对费牧摇摇头道:“这事得由你自己决定,我不能说什么,”到底怕自己表达得不够清楚,白羽芊还特意强调:“我的意思是,我没有阻拦你的想法。”

等到目送费牧上了他的车,终于消失在视线里,白羽芊叹了口气,转身往停在另一边的车走。

刚一坐进副驾驶座,傅君亭立刻笑道:“看来没答应费牧,是为了人家没送钻戒?”

白羽芊瞥了傅君亭一眼,便将头扭到另一边。

傅君亭挑了挑眉毛,抬头往后视镜看了看,笑得有些贼兮兮。

车这时开动了起来,很快驶上了大剧院外的马路。

望向车外不断倒后的街景,白羽芊突然觉得焦躁起来,甚至胸口都闷闷的。

坐在白羽芊后面的老白,开口问了一句:“刚才我怎么听到你们在谈你妈,会不会那次在文华酒店,费夫人被你妈气到了,然后……有什么想法吧?”

“没事,”白羽芊头也不回地道:“你不是看到了,我和费牧还跟以前一样。”

“那就好,”老白感叹一声,停顿片刻,又忍不住道:“芊芊,费牧既然想结婚,不如这事就别拖了,你不用担心我和凯凯,回头你们真要出国,我和凯凯就留在蓉城,不会有什么问题,这么多年了,对我来讲,最大的心愿是你能过得幸福。”

白羽芊笑了一声:“怎么可能不担心你们,我的幸福里,不能有老白和凯凯缺席。”

“所以你断然拒绝他了?”傅君亭又打听起来。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白羽芊转过头,扫了傅君亭一眼。

傅君亭哼了一声,随即朝着后视镜道:“老大,我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不过老白叔叔,这车里还有两个女婿人选,您都不挑一挑呀?”

“你这孩子,不开玩笑的,”老白忙笑着道:“你们家世人品这么好,以后找的太太,一定比我家芊芊好千万倍。”

“老白,别说了!”白羽芊回了回头,视线却落到了傅君若那边,他此时很专注地看着怀里的凯凯,似乎懒得管周遭发生了什么。

半个小时后,傅君若抱着睡了一路,到了家还不肯醒的凯凯进了白羽芊的卧室。

把凯凯小心地放到床上,替孩子脱掉小鞋子,傅君若抬起身,便径直走了出去,傲娇地看都没看一眼站在床角的白羽芊。

往傅君若的背影瞧了瞧,白羽芊坐到床边,开始轻手轻脚地帮凯凯脱起了外套和裤子。

被打扰到的凯凯吭哧了一声,原本平躺在床上,这时翻了个身,两条小胳膊一下子搂住了白羽芊的脖子。

白羽芊先是愣了愣,鼻尖闻到了孩子身上特有的奶香味,心肠不禁一软,笑着在孩子小脸上轻轻吻了吻,随即揉了揉凯凯的后背,低声哄道:“宝贝,放开啦,乖乖睡哦!”

“妈咪……”凯凯嘟哝着,便松开了白羽芊。

客厅那边,传来老白的说话声:“傅先生,这就走啊,要不要让君亭上来,一块喝杯茶,今天谢谢你们了!”

“叔叔不必客气,您赶紧休息吧。”傅君若客气地告了辞。

随即,白羽芊听到大门响了一下,人应该离开了。

几分钟前,傅君若经过身边时,白羽芊用余光瞥了他一眼,注意到那张脸上没什么表情,以白羽芊对某人的了解,他这是在表示自己不太高兴,白羽芊此时回想起来,便忍不住笑了。

孩子睡得太熟,反正今天也没淌什么汗,白羽芊不打算把他折腾起来洗澡,走出卧室,准备枕一条热毛巾,替凯凯随便擦一擦,明天一早再给他好好洗一下。

客厅里,老白刚洗漱完,正好从浴室出来,看见白羽芊,便道:“你这几天够累的,也洗洗睡吧!”

白羽芊回了句:“给凯凯擦一下,我一会就睡。”

老白刚准备回屋,却又停住,转头道:“真不是因为你妈,才跟费牧闹意见的?”

白羽芊已经走进浴室,正在洗手台前放热水,随口回应老白:“我们挺好的,就是他突然说要结婚,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我跟他说了,会认真考虑的。”

“可我老觉得……费牧今天看上去心事重重。”老白显然还是瞧出了点什么。

“你多想了!”白羽芊只好敷衍道:“他是为了去美国的事,还有点举棋不定。”

“芊芊,老爸说的是真心话,他要是希望你一起走,你就去吧!”老白又劝了一句。

白羽芊已经枕好了热毛巾,走回到客厅,笑道:“哪有你想得那么简单,你还是先睡吧,我不还要考虑吗?”

迟疑了一下,老白到底还是进了自己房间。

帮凯凯擦洗了一遍后,白羽芊坐在床边,瞧了孩子一会,这才起身,拿出换洗衣物,去了浴室。

只是等收拾好一切,白羽芊没有一丝睡意,于是按着老习惯,进了厨房,将那瓶只剩小半的白葡萄酒又拿了出来。

客厅里,白羽芊将酒杯放到茶几上,懒懒地窝进了松软的沙发里。

夜色已深,白羽芊只开了沙发边上一盏小灯,她脑子现在有点乱,得安静地想一想。

费牧突然而至的求婚,根本不在白羽芊预料当中。

除了觉得没有思想准备之外,这场求婚发生在她和费牧出现分歧之后,白羽芊怎么想,都觉得费牧轻率冲动,看来这人未必如她所认为得处事成熟,恐怕费牧这想法,也没有跟自己父母报备过。

果然说日久见人心,即便白羽芊依旧坚信费牧品质不错,称得上是优秀,然而相处时间长了,再优秀的人,弱点也不由自主地表现了出来。

白羽芊承认,论及弱点,她比人家多得多,只是在郭夫人的问题上,白羽芊绝不认为自己有错,甚至非常反感费夫人所坚持的那套什么社会德规范体系,然而这件事其实很棘手,至少白羽芊自觉想不出办法处理,如果这样发展下去,别说是和费牧结婚,恐怕两人的结局就是分手。

想到这里,白羽芊叹了口气,到底将那杯酒端到了口边,稍有些酸涩的白葡萄酒沁入喉间,还夹带着一丝寒意。

白羽芊不由抖了一下,深秋时节,她大半夜只穿了一套棉质睡衣坐在客厅,快要坐不住了。

将小半杯酒一饮而尽,白羽芊拿着空杯进了厨房,准备回头搂着儿子,安安稳稳地睡一觉,至于那些令人困顿的问题,先丢开算了。

从厨房出来,白羽芊走到沙发边,刚关上了台灯,却冷不丁地顿住。

她居然听到了脚步声……

白羽芊几乎竖起了耳朵,半天没敢动。

脚步声是从外面传进来的,白羽芊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难道又有什么小混混过来恐吓人了?

怕归怕,白羽芊放轻脚步,小心走到了门后。

按理说,白羽芊买的这套房子质量不错,隔音效果应该不差,可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候,外面脚步声落到白羽芊耳朵里,真不要太清晰。

等听到后来,白羽芊又觉得不对,那脚步声……好像有些熟悉。

又过了片刻,脚步声竟停了下来。

站在门后的白羽芊突然非常想看看,在门的另一边,到底是谁?

这样想着,白羽芊的手已经握在手柄上,甚至都没有再考虑一下,便打开了原本反锁着的门。

白羽芊还算谨慎,只开了一条门缝,立刻,走廊上灯光急不可待地从那条缝钻进了屋里。

“大晚上的,想偷看谁?”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过来,直接把白羽芊吓了一跳。

正当白羽芊下意识地想把门赶紧关上时,一只男人的脚已经卡在门缝间,随即有大掌伸进来,居然十分精准地抓住白羽芊的手腕,再然后,那只大掌无比轻松地将白羽芊提溜到了走廊上。

接下来,门在白羽芊身后,“怦”的一声关上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开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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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了片刻,白羽芊怒气往头上撞,甩开那只手,气道:“你干什么?!”

白羽芊的确气极,她刚才只是有点好奇,外面站着的人到底是谁,却没想到,直接被人拉出门外,问题在于,白羽芊身上根本没有带钥匙,她现在进不去了!

“想见我就大方一点,刚才你那什么表情,鬼鬼祟祟的!”走廊上的人得意地笑起来。

“傅君若,我只是听到外面有点动静,怕招了贼,结果你倒出现了!”白羽芊拉下脸,回头看看身后的门,这下真是要头疼死了,她总不能现在敲门把老白和凯凯弄醒,可要是门不打开,难道她还要在走廊上站一夜?

转头看了看抱着双臂,笑得眼纹都出来了的傅君若,白羽芊觉得这人讨厌得要死,更后悔自己刚才脑子一热,为什么要把门给打开。

“穿这么少,你不冷啊?”傅君若打量着白羽芊身上的睡衣,颇有些故意地问道。

“会开锁吗?”白羽芊没空理会傅君若所谓的关心,现在最实际的问题,她得赶紧想办法回家。

傅君若眼睛翻了翻:“刚才影射我是贼,现在又把我当小偷了?”

“大半夜的跑到这儿站着,”白羽芊不甘示弱地问了一句:“你觉得自己像什么?”

“我……”傅君若似乎被问住,想了一会,笑道:“有紧急的公事跟远辉讨论,所以半道回来,准备晚上住这儿,结果一出电梯,就发现你把门打开了,难道是对我发出邀请?”

白羽芊干脆当什么都没听到,抬脚往电梯那边走去,打算还是到物业那儿找人帮忙,看能不能把锁打开。

“穿这么少跑出去,是准备试一试外面的治安状况?”傅君若在白羽芊身后又来了一句。

“跟你有什么关系?”白羽芊回了一句。

“问你一个跟我的确没多大关系的事儿,你准备答应费牧的求婚?”傅君若走到白羽芊旁边,伸手脱下自己身上的西装,便打算披到白羽芊身上。

“我不冷!”白羽芊往后面一退,脸上明白地写着“拒绝”。

傅君若拿着西装,又靠了过来,还在那问着:“打算跟他去美国做家庭主妇了,你跳一辈子芭蕾的理想,为了那样的男人就放弃了。”

“费牧是怎样的男人?”白羽芊觉得快被傅君若烦死了:“我自己的事,你凭什么打听?”

“把衣服披上,非得冻生病才高兴,”傅君若倒训了白羽芊一句,随后不依不饶地问:“这么晚,你到楼下做什么?”

“算我求你,赶紧走吧!”白羽芊看到硬得不行,只能来软的。

“还没说你要干什么?”傅君若明显不肯罢休。

“到物业去叫人帮我开门。”白羽芊无奈地回道,将被傅君若披到她身上的外套拿开,直接甩了回去,准备趁面前电梯正好打开,赶紧冲进去。

“就你这点小事儿,用得着麻烦人家,”傅君若一脸不屑,一手拿着西装,另一只手挡住白羽芊去路:“跟我说会儿话,回头我帮你开门。”

“你真会开锁?”白羽芊一脸的不信任。

傅君若斜了白羽芊一眼,答非所问:“你不会答应求婚,对不对?”

“如果不是吹牛,现在帮我把门打开,我冷得要命,没工夫跟你在那闲聊。”白羽芊催促道,

“你这人讨不讨厌,把我的问题解决了,我就帮你解决问题。”傅君若倒有些不耐烦的样子,抓住白羽芊的一条胳膊,倒像是怕她跑了。

“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动脚!”白羽芊不高兴甩开傅君若:“我当然会答应跟费牧结婚,这么好的男人,我怎么可以错过。”

傅君若怔了一下,马上鄙夷地道:“他哪里好,你举个例子!”

“我为什么要跟你讨论我男朋友,这么无聊吗?”白羽芊皱着眉头,感觉傅君若有点靠不住:“算了,我还是去物业找人!”

傅君若没有立刻怼回去,二话不说,用自己的西装把白羽芊裹了起来。

原本还想挣扎的白羽芊,到底抵不过那份温暖,索性将西装穿到了身上,之后却拿眼斜了斜只穿着一件衬衫的傅君若:“不怕把自己冻死,就帮我开门,快点!”

见白羽芊穿上了西装,傅君若满意地笑了,随即带着诱哄的口吻道:“咱们聊一会,绝对让你回去睡觉。”

“有什么好聊的。”白羽芊嘀咕了一句,低头看看自己脚上的拖鞋。

“你跟费牧……出问题了?”傅君若问道。

莫名的,白羽芊心里忽地动了动,抬头看向傅君若,问道:“我和赵尹霞关系恶劣,你有什么想法?”

“为什么这么问?”傅君若抱起双臂,看向白羽芊。

“问你就回答!”白羽芊不高兴地蹙起眉头。

傅君若抬头想了想,故作认真地向白羽芊打探:“有标准答案吗?”

“不想答就算了,我自己找人开锁。”白羽芊转身,绕过傅君若,准备再往电梯那边走。

“年纪大了,越来越难搞!”傅君若从后面又扯住白羽芊胳膊,一把将她拉了回来,索性把人推靠到白家大门上。

“你干嘛?”白羽芊气极,拿手拍了一下傅君若还拉着她的手臂。

傅君若哼笑一声,双手搭在白羽芊身后的门上,几乎将她围在了怀中:“你刚才的问题,我现在回答你。”

“让开点!”白羽芊很抗拒傅君若这种暧昧的姿式,身体往下一蹲,准备找个空当钻出去。

没料到傅君若手更快,直接按在白羽芊双肩上,甚至还颇有些意味地捏了捏。

“我喊非礼了?”白羽芊警告道。

“喊吧,你爸正好起来帮你开门,”傅君若望向白羽芊,笑了起来:“顺便告诉他,我正跟你求婚。”

白羽芊:“……”

貌似想了想之后,傅君若道:“你刚才提到郭夫人,她跟你……好像的确势不两立,你没发觉,你们母女脾气还真有点像,都是那种死鸭子嘴硬,偏不肯认栽的。”

忽略掉傅君若那些贬损她的形容词,白羽芊问道:“你觉得……我必须原谅她吗?”

“这是你的事,管别人怎么看?”傅君若似乎被这个问题逗笑了。

这样的回答令白羽芊有些傻住,随即低下头想了想,自己也觉得搞笑,傅君若这话说得没错,她和郭夫人相处得好与不好,跟别人有什么关系?

“不过,如果咱们是一家人,就另当别论了,”傅君若说道,双手始终搭在白羽芊肩上。

“怎么说?”白羽芊立刻问道,却没发觉,傅君若的答案里还带着陷阱。

“这世上,谁都不许欺负我老婆,”傅君若打量了白羽芊片刻,笑道:“其实你没发现吗,我早就把这福利预支给你了!”

感觉被占了便宜的白羽芊气极,上身动不了,直接伸脚,在傅君若小腿上踢了一下。

傅君若中招,抽了一口凉气,却还是不放开白羽芊。

“你和费牧不会是因为郭夫人闹矛盾吧,够可笑的,”傅君若明显忍着疼,却又问了句,说话间,傅君若的脸慢慢地向白羽芊凑近:“我说,费牧不会愚蠢到想让你跟郭夫人言归于好吧,这种男人你也要,不怕同他在一起,过不了几年,自己也变成笨蛋?”

白羽芊感觉出了傅君若的不怀好意,嫌弃地将头往后仰着,脚已经再次抬起:“你再靠过来,别怪我踢到别的地方!”

“吓我?”傅君若的笑容,慢慢地在白羽芊眼前放大。

“叮”的一声,不远处的电梯,门突然打开,白羽芊和傅君若不约而同望了过去。

傅君亭从电梯里走出来,与两人对视片刻,猛地将双眼捂住,虚张声势地大叫了一声:“哟,我来得不是时候,你们继续,我什么都没看见!”

“谁叫你上来的?”傅君若悻悻地问了一句,居然双手还抓着白羽芊肩膀。

白羽芊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趁机将傅君若一把推开,随即对着傅君亭问道:“会不会开锁?”

早上,白羽芊亲自送凯凯上幼儿园,正在等电梯的功夫,凌家的门打开,凌远辉从里面走了出来。

凯凯开心地挥起小手,冲着凌远辉摆了摆:“凌叔叔早!”

“你真辛苦啊,天天要去上幼儿园。”凌远辉走过来,笑着同凯凯开了一句玩笑。

“昨晚谢谢你了!”白羽芊冲着凌远辉道。

傅家两兄弟只会动嘴,根本不会动手,最后帮她把门打开的,是被傅君亭敲门叫醒,还睡眼惺忪的凌远辉。

“客气什么,大家都是邻居。”凌远辉随口回道。

电梯门这时打开,白羽芊拉着凯凯先走了进去,凌远辉跟在后面。

白羽芊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问凌远辉:“林盼盼有没有去做血样检测?”

凌远辉一脸好笑:“她说这两天身体不方便,要往后推,然后傅先生,”说到这里,凌远辉顿了顿,看向白羽芊:“不会介意吧,傅先生可能会去亲自找她。”

白羽芊避开了凌远辉的眼神,好笑地道:“我介意什么?”

“君亭昨晚说,你打算结婚了,是真的吗?”凌远辉好奇地打听道。

听到这话,白羽芊就恨死了傅君亭。

昨晚凌远辉忙着帮白羽芊开锁,傅君亭袖手旁观不算,嘴巴就在那儿说个不停,费牧求婚的事被他反反复复的那唠叨,结果引得凌远辉十分好奇,很显然,这份好奇持续到了现在。

“妈咪要做新娘子了?”现在好奇的,换成了凯凯。

第二百一十二章 出头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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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羽芊好笑地捏捏儿子小手心,调侃了一句:“宝贝,你懂的可真多!”

“我要和妈咪结婚,然后妈咪做新娘子,凯凯当新郎子,还有,请幼儿园的同学们一起来玩。”凯凯仰起头,天真又得意地看向白羽芊。

“新郎……子。”凌远辉明显被逗乐了。

白羽芊望着儿子,自然也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凌远辉瞧了一眼白羽芊,随后弯下腰,伸手把凯凯抱了起来,笑道:“问你件事儿,除了你,还有谁有资格当你妈咪的新郎……子?”

小家伙立刻作思考状,用手挠挠自己小脑袋,眨巴了半天眼睛,咯咯笑了出来:“没有了,妈咪是我一个人的!”

“你觉得傅叔叔怎么样?”凌远辉的提问,明显带上了诱导的成分。

“远辉,你不会是被君亭带坏了吧?”白羽芊好气又好笑地道。

“傅叔叔……”凯凯还非常认真地想了想,回道:“他送了我好多手办,要不……让他当一次新郎子也可以。”

“这还有论次数的。”凌远辉笑得十分促狭。

“欠修理了是吧?”白羽芊故意装出生气的样子,做势在凯凯屁股上拍了一下:“小小年纪,你是多喜欢手办,连妈咪都可以用来交换?”

凯凯咯咯笑起来,先是捂着屁股,随后干脆一把擞住白羽芊脖子,居然哄起了她:“好啦,妈咪要是不喜欢傅叔叔,就不让他当新郎子,我舍不得妈咪呢!”

将凯凯抱过去,随手放到地上,白羽芊决定要找回场子,转头看向凌远辉:“我都没问呢,后来有没有和凝之一块来看我演出?”

凌远辉怔了一下后,表情开始不自在起来,到后来发现白羽芊在注意他,凌远辉赶紧避开白羽芊的眼神。

“凝之喜欢你,她从来没这样喜欢过谁。”白羽芊却一直盯着凌远辉。

“她……是个好女孩。”凌远辉想了半,天憋出了这么一句。

白羽芊思忖片刻,虽然刚才半开玩笑提到这话题,不过既然说到这里,她觉得有必要多讲几句:“你们两个从各方面看都挺合适,我之前就想帮凝之问问你,她呢,或许是害羞,或许不想给你压力,拦着我不让说,我现在主要是看不过去你们进展太慢,算是多管闲事问你一句,人家女孩子明示暗示这么久了,你就不能给一个明确答复?”

凌远辉沉默,只低头摸了摸凯凯小脸,凯凯抬起头,冲着凌远辉嘻嘻笑着。

“你如果对凝之没有感觉,就直接地跟她说,以后大家还当朋友相处,凝之一向讲道理,不会死缠滥打。”白羽芊十分想不通,平常凌远辉看起来干脆利落,执行力极强,怎么碰到感情事,就变得有些粘粘乎乎了呢?

凌远辉依旧没有回应,不过到底抬头,对白羽芊笑了笑。

“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凝之这么优秀,连傅君亭那不懂事的小子都知道她是好女孩,机会放在面前,抓不抓住是你的事。”白羽芊这时发现到,凌远辉的脸已经红了。

这下白羽芊倒放心了,看来凌远辉还是喜欢岳凝之的。

索性白羽芊帮人支起招来:“君亭那小子玩心重归重,可追女孩比你认真多的,我们凝之现在不为所动,可有些事,谁说得清楚呢,你至少给点反应啊,免得凝之被你搞灰心了,真就掉进傅君亭的坑里。”

“别这么说君亭。”凌远辉笑了出来。

凯凯斜靠在白羽芊腿上,貌似入神地听到现在,随后冷不丁插了一句:“我知道了,远辉叔叔喜欢凝之阿姨,君亭叔叔也喜欢凝之阿姨,妈咪,还有我也喜欢!”

白羽芊被逗乐了,冲着凌远辉道:“看到没有,再不着急的话,我儿子都要追凝之了,对手越来越年轻,你的机会越来越渺茫。”

凌远辉一脸的哭笑不得,等电梯打开,跟在白家母子后面出了单元门,凌远辉急忙说了一声“再见”,简直就是循走了。

白羽芊叹了口气,只觉得挺为岳凝之着急,哪有什么女追男隔层纱,看来想要追上凌远辉,岳凝之长路漫漫。

幼儿园门口,凯凯遇上了漂亮可爱的女同学,急不可待地跟白羽芊道了别,和女同学一起,小手拉着小手,甜甜蜜蜜地上学去了。

被喜新厌旧的儿子就此丢下,白羽芊只能叹气,又舍不得掉头就走,于是站在幼儿园的栏杆后面,朝着里面儿子的教室望着。

岳凝之的电话这时打过来,白羽芊赶紧接起。

“羽芊,君亭刚才给我打电话,说费牧昨天跟你求婚了?”岳凝之笑道。

“那个长舌男,会不会现在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这事了?”白羽芊拧着眉头问道。

“真没想到,费牧居然这么快求婚,他妈妈那边,你们已经搞定了?”岳凝之满是好奇地问。

“怎么可能……”白羽芊有些无奈,只好跟岳凝之解释:“费牧可能要去美国待上几年,提议我跟他一起过去,他大概以为,一走了之就能逃避掉所有问题。”

“是呀,躲是躲不掉的,感觉费牧妈妈以后绝对是位厉害的婆婆,你们想躲,人家不会追过去啊!”岳凝之大笑,随后问道:“所以,你就拒绝他了?”

“我只说考虑一下,费夫人也谈不上什么厉害,只是在赵尹霞的问题上……我们各执己见,不知道我和费夫人,到底谁有问题,”白羽芊拿着手机,走到旁边一张长椅坐下:“我已经把想法跟费牧讲了,一家老小都在这儿,我不可能也没必要离开蓉城。”

“我对你和费牧的前景突然不乐观了哎!”岳凝之先表达了一下担忧,然后话锋一转:“这样一对比,某位先生好像快有出头之日了。”

“没有别人,我和费牧之间不存在第三者。”白羽芊下意识地想要澄清一下。

“随便开个玩笑而已,你不要当真!”岳凝之赶忙解释,显然听出了白羽芊稍稍流露出的一丝紧张。

而此时,白羽芊蓦地想起昨晚走廊上的一幕,脑海中自然浮现出一个她越要疏远,却靠得越近的身影……

无语片刻之后,白羽芊从长椅上站起,一边往小区大门走,一边问道:“一大早给我打电话,就为了打听八卦?”

“对哦,还有正事,”岳凝之咯咯笑起来:“我昨天去调查组找仇警官,想了解一下他们目前的进展,这趟真没白去,关于那件血衣怎么到郭宏源手里的,终于有了定论,确认是在郭宏源自杀当天,被夹在郭夫人送进来的换洗衣物里带进来的。”

“果然是赵尹霞做的?”白羽芊停住脚步,颇觉不可思议。

“听我说呀,与郭宏源同监的一个待审嫌犯知道他是有钱人,喜欢沾沾油水,当天东西送进来,这人趁郭宏源进了厕所,在那堆衣物里翻了一把,结果被郭宏源出来时发现,两个人大吵一架,最后还动了手,结果那人被关禁闭,谁想到,晚上郭宏源就自杀了,警方随后讯问了那人,”说到这里,岳凝之居然卖了个关子:“你猜后面怎么样了?”

白羽芊好笑:“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那个嫌犯提到,当时两人争执的时候,衣物掉了一地,郭宏源往地上看了一眼,脸色大变,随后将其中一件瞧起来又脏又破的外套一把扯过去,塞到被子底下,接着两人就打了起来,后来那人看过照片,确定血衣就是被郭宏源藏起来的那件,”岳凝之说到这里,笑问:“精不精彩?”

“我相信,背后的故事肯定更精彩,”白羽芊也笑:“就比如,赵尹霞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不是连仇警官都觉得,她逼死郭宏源的动机无法成立吗?”

“警方已经请赵尹霞去喝过咖啡了,据说这位郭夫人当场就崩溃了,随后矢口否认血衣是她带进去的,她说了什么,你想象得到吗?”岳凝之故意反问。

“等你告诉我呢!”白羽芊只得又催了一句。

“按照赵尹霞的说法,血衣是你偷偷送进去的,人家理由可充分呢,说你爸当初杀人,故意把血衣藏起来,”岳凝之说到这里,笑得有些停不下来:“后来血衣到你手里,你为了洗清你爸的罪名,就把这事栽到郭宏源头上,最后还逼死了他。”

“原来是我做的,我怎么不知道?”白羽芊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放心吧,她这套理论,在逻辑上根本行不通,你爸真要杀人了,还不赶紧毁灭证剧,留件血衣放在身边欣赏啊,而且你之前根本没去过看守所,警方对赵尹霞的话不予采信。”岳凝之道。

“赵尹霞要是这么说,不就等于承认这件血衣就是林大勇的,还没做DNA检测,她为什么就这么确定?”白羽芊琢磨着道:“还有,假设血衣是我送进去的,而的确是我爸杀的人,郭宏源既然没做亏心事,为什么会被一件衣服吓得自杀了?”

岳凝之被逗得直笑:“谁说你不聪明啊,漏洞全被你看到了,所以呢,这就是郭夫人露马脚的地方,等警察追问的时候,她立马慌了,赶紧改口,承认是她胡说八道,不过就算这样,人家还是咬死了,血衣是你送到里面的。”

白羽芊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越来越可以肯定,赵尹霞是知道真相的,像她这种情况,算不算包庇罪,回头我能不能起诉她?”

“这有待后期调查,现在还真无法给她定罪,”岳凝之说到这里,提醒白羽芊一句:“你这几天出入还是小心一点,上次泼漆的事,虽说警方已经查到,是间收债公司的小混混拿钱替人办事,可背后主谋却查不出来,你凡事小心点,谁知道赵尹霞或者是郭会礼那帮人会不会在背后算计你,我听远辉说,你又不让人在旁边保护。”

白羽芊自嘲道:“我又不是什么名人,而且还一穷二白,身边跟着保镖,这画面……我都不敢想象。”

两人说到最后,岳凝之又道:“那个林盼盼也是够了,嘴里答应要去做出DNA检测,到现在推三阻四,我怀疑她是怕得罪郭家,毕竟傅夫人身体不好、自顾不暇,也就郭夫人把她当个宝,为了这点蝇头小利,自己死了多年的亲爹又算什么呢?”

第二百一十三章 控方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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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远辉还跟我提到这事,他说傅君若准备亲自去劝林盼盼。”白羽芊说着,心里不免好笑,觉得林盼盼说不定就是在等傅君若出面。

“怎么感觉傅君若这是打算施美男计?”岳凝之“噗嗤”乐了出来。

白羽芊已经走到小区门口,听到岳凝之这么说,附和了一句:“林盼盼肯定中计。”

“好吧,我有电话进来,不跟你聊了。”岳凝之看来有事,说了一句,便挂了电话。

白羽芊径直走出小区,出门前她跟老白说好,今天放假,她先到舞团练一会功,然后去对面超市买菜,考虑到最近不安稳,白羽芊特意叮嘱老白就到下面花园转转就行了,别往外面去。

快到中午,白羽芊拎着菜回到家时,老白似乎出去了。

以为老白在楼下和邻居们聊天下棋,白羽芊也没太在意,开始忙着洗菜做饭,准备父女俩的午餐。

然而等把饭菜做好,老白却一直没有回来,白羽芊在阳台上张望半天,直到12点多了,还没见到人影,到底不放心,白羽芊拿起手机,给老白打了过去,。

令她感觉不对的是,老白的电话始终没人接,直到后来,白羽芊到门口穿鞋,准备下楼去找人了,老白却回了电话:“芊芊,不着急啊,我已经到楼下,马上就上来。”

没一会,老白果然推开了家门,却被白羽芊一眼看出了问题。

早上还好好的老白,走进家门时,脚步明显不稳当,走起来一瘸一拐。

“你摔到了?”白羽芊吃了一惊,忙上去把老白扶到沙发上,掀开他的裤腿检查了起来,发现右边脚踝有些肿。

“没事,走路不小心,崴了一下脚。”老白忙回道,带着些故意的轻描淡写。

白羽芊心中顿时警铃大作,立刻问道:“是不是有人故意的,你早上去哪儿,见什么人了?”

老白却反过来安慰白羽芊:“别多想啊,老爸岁数大了,腿脚终归有些不方便,而且我以前就有毛病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你告诉我,在哪里崴到的?”白羽芊盯着老白,没打算被老白糊弄过去。

架不住白羽芊的逼问,老白的眼神开始闪烁,想了好一会,才嗫嚅地道:“就到附近转了转。”

老白的反应,让白羽芊想到了什么。

瞧着已经一点多,白羽芊没再说下去,催着老白吃过饭,白羽芊找到药油,在老白受伤的脚踝上揉了好一会。

上过药油之后,老白立马表示他已经没事了,白羽芊却不放心,想了想道:“下午陪你去医院,我们找医生看一看,你本来就是旧伤。”

“刚刚去过,又跑去做什么?”老白顺嘴回了一句。

正蹲在地上帮老白放下裤腿的白羽芊顿了顿,这时抬起头,问道:“爸,能不能跟我说实话?”

老白显然知道自己失言,朝着白羽芊讪笑,最后只能投降了:“我上午去了医院看了看……”

“看赵尹霞?”白羽芊站起身,她还真没猜错,老白又去见郭夫人了。

“不是她,是你那个同母的弟弟,那孩子状况不太好,听说刚换的肾又不能用了,”老白叹了口气:“你妈这辈子也不容易,现在郭宏源死了,儿子眼瞧着危险……”

“然后呢?”白羽芊直接冷笑了:“她不容易,就要打你一顿?”

“没打,就是……我说了两句,她心里不痛快,然后争执了一下,是我自己没当心,你别多想了。”老白劝白羽芊道。

白羽芊望向老白,感觉快被自己这位老爸给气坏了:“我要说多少次,你才能不去找那个女人,你想想吧,她这些年给你带来了什么,你到现在还要自讨苦吃吗?”

“我……就是去看看你弟弟,别的不说,孩子挺可怜。”老白还在那解释。

“可怜孩子多的是,为什么只同情赵尹霞的儿子?”白羽芊反问一句,随即拉了把椅子,坐到老白对面,决定今天要跟他好好谈谈。

“医生说,他其他脏器都出现了问题,才十几岁的小孩,瘦成一把骨头,你妈的心情啊……”老白还在那伤春悲秋。

“爸,我不是没有同情心,”白羽芊压住火气,耐着性子地对老白道:“只是你的同情在别人眼里根本不值一提,甚至你现在跑过去,人家反倒怀疑你是去看笑话的,何苦呢!”

“是你妈打电话,我才过去的。”老白低着头道。

“她为什么要叫你过去?”白羽芊马上追问。

此时老白倒似乎迟疑了,张了张嘴,却没有给出回答。

等了半天,老白一直不开口,白羽芊急了,干脆坐到老白旁边:“你又不是看不出来,她对我们父女简直恨之入骨,你非要上门给她当出气筒,回来想气死我吗?”

“是啊,她让我当出气筒。”老白开始一个劲地点头,定定地看向白羽芊,倒像是生怕她不相信。

白羽芊直接被气得笑起来:“你还当是奖赏啊?”

老白却一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你妈最近精神压力挺大,她也没料到郭宏源会寻短见,”说到这里,老白却颇有点幸灾乐祸:“郭宏源那种人,坏起来,杀人的事都敢做,可怂起来,靠着女人挡在他前头,反正吧,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白羽芊眼睛不由闪了闪,问老白:“林大勇死的时候,你在没在场?”

老白犹豫了一下,显然想把这个问题敷衍过去:“芊芊,这事儿……要不咱们就别说了,反正郭宏源罪有应得,至于其他的,也就不计较了。”

“不计较什么?”白羽芊盯住老白:“你还准备帮郭宏源担一辈子罪名,我无所谓,老白,你想想看,有一天凯凯被人在背后指着,说他外公是杀人犯,他会是什么滋味?”

老白有些语塞,愣愣地看着白羽芊。

白羽芊哼笑了一声:“知道郭宏源怎么死的吗,他是被一件血衣给吓到自杀了,这种人恐怕大半辈子都在做贼心虚,一件衣服就能要了他的命!”

老白吃惊片刻,随即叹道:“原来这样啊,刚才你妈生气骂我,说我故意把林大勇的衣服藏了那么多年,挑唆你报复他们,我那时还听得莫名其妙。”

“血衣是一件灰色的外套,警方初步判定,是林大勇被害时穿在身上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衣服被人拿走,甚至保存到了现在,”白羽芊想想,对老白道:“警方已经对林大勇的案子重启调查,不管你在不在乎自己清白,我必须在乎,所以一定要求个真相。”

“又在调查?”老白一脸愕然。

白羽芊将手搭在老白肩上:“我一直知道,很多事情你都在瞒着我,我最觉得无法理解的,就是你为什么要替郭宏源那种人顶罪,你失去的是十几年的自由和你的名誉,为的居然是那种人,爸,真觉得值得吗?”

老白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可白羽芊注意到了,他放在双膝上的手,有些微微地颤抖。

白羽芊替老板揉了揉后背:“如果我说的话伤到你,你可以骂我,狠狠地骂都没有关系,可你一定要明白,赵尹霞从来没有心疼过你,你自己已经忘了心疼自己,可我心疼我老爸呀!”

“芊芊,老爸对不住你!”老白没有抬头,有泪珠从他眼中,滴到了他的手上。

到底怕老白太过激动,心脏会出问题,白羽芊决定点到为止:“没事儿,你也不用太激动,关于林大勇的死因,现在人家的调查已经有了大致轮廓,你愿意主动向警方说明真相更好,不想说也就算了,我不会勉强你,反正总有那一天,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老白抬起手,明显抹起了老泪,白羽芊拿过茶几上的纸巾,塞到老白手里。

“好啦,我又没怪你,你这么多年非跟我两条心,我也没有把你一脚踹开,”等到老白似乎平静了一点,白羽芊放松了语气,故意开玩笑地道:“要是别人敢这么对我,我直接翻脸,可你是我老爸,我可不得把你给供着,行了,这事儿咱们就不提了。”

“我没杀过人,”老白依旧低着头,却说了一句:“我跟人家发过誓,要担下这个责任,老爸必须守这个信用。”

白羽芊直接笑了出来:“跟赵尹霞发过誓吧,那个女人值得你这么忠心耿耿,不说就算了。”

有手机铃声从白羽芊卧室传了出来,白羽芊准备过去接电话,走到门口,回头又看了一眼老白,道:“跟你说个好玩的,赵尹霞现在咬死,那件血衣是我送到郭宏源手里的,目的就是要逼死他,虽然听起来可笑,不过赵尹霞也算立了一功,警察差不多认定血衣属于林大勇的,赵尹霞眼看着要变成控方证人了,还有呢,查到最后,赵尹霞明知道到郭宏源杀人还隐瞒不报,迟早也得坐牢!”

老白猛地抬头,呆呆地看向白羽芊儿,而这时,白羽芊已经进卧室。

“羽芊,是我。”费牧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

白羽芊拿着手机站到窗前,沉默了片刻,口气尽量轻松地问道:“有什么事儿?”

“晚上有时间吗,我们见面聊一聊?”费牧貌似很小心地道:“我过两天就走了,咱们再谈谈吧?”

白羽芊吐了一口气,她都有点怕跟费牧谈话了,两人的思维完全不在一个度上,而且昨天都说到那个程度,再谈……也不知道该讲什么了。

只是一转念,白羽芊还是答应了下来:“好吧!”

“那个……”费牧犹豫地道:“我到时候来接你?”

“好,就这么说吧……”白羽芊已经准备挂电话了。

“你还生气吗?”费牧突然问道。

白羽芊:“……”

“如果不愿意的话,今天就算了,我去跟……”费牧话讲到一半,却停住了。

“见面再谈吧!”白羽芊打断了费牧。

第二百一十四章 憧憬与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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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华酒店顶层,傍晚时分,客人又如往常一般纷至沓来。

直达电梯的门“叮”的一声打开,白羽芊跟在费牧身后,随着人流走了出来,此刻的她紧抿着嘴唇,虽然脸上也没什么不高兴的表情,可也不像是来开开心心约会吃饭的。

西餐厅门口,费牧停下脚步,掉过头小心看了看白羽芊,犹豫地问道:“如果你不想……我们就不进去了。”

白羽芊站住,冲着费牧笑了笑:“开什么玩笑,都已经来了,不是说你爸妈也到了吗?”

费牧表情显得有些局促:“我……我也没想到他们今天会来这里,刚才我妈给我打电话,你也听到了。”

说到最后,费牧便低下了头,像有些不敢看白羽芊。

“我什么都没说。”白羽芊转头往西餐厅里望了望。

白羽芊的确什么都没说,她已经无语了,本来今天只是应费牧的约,白羽芊就当是给他践行,谁会想到,一转眼,竟改成了家长会。

到底是费家夫妇突然起意,还是他们早就跟费牧商量好的,白羽芊不想去乱猜,现在唯一可以预计的是,费夫人又会提出她那一套社会道德理论,对于白羽芊而言,根本是在考验她的忍耐力。

又站了一会,在白羽芊催促下,两人一起走进了西餐厅。

费牧早就定好位置,有服务生过来,领着他们往桌子那边走。

有人擦肩而过,白羽芊只顾低头想着心思,开始并没注意到,直到对方后退几步,拿肩膀故意撞了白羽芊一下。

“怎么又碰到你?”白羽芊回过神,看到是傅君亭在捣蛋,故意做出嫌弃的表情,却忍不住笑了出来。

“两位这是来约会的?”傅君亭看向费牧。

费牧忙朝傅君亭伸出手:“傅先生,没想到今天你也在。”

傅君亭傲娇地跟费牧握了握手,随即脸皮很厚地问道:“不介意的话,咱们仨组个局,我正好没地方吃饭。”

“今天费牧爸妈也在,你不介意就留下。”白羽芊好笑地道。

“咦,又见家长?”傅君亭眼珠子转了转,当着费牧的面,凑到白羽芊耳边道:“感觉这是要商量结婚了,你打算闪婚啊,就算岁数大了,不至于急成这样吧?”

“不懂你在说什么!”白羽芊斜了傅君亭一眼。

傅君亭往餐厅东头的包间方向瞧了瞧,压低了声音道:“我老大今天来见一母的,在里面包间,刚才我特意过去看了看,结果直接被轰出来,”说到这里,傅君亭给白羽芊递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要不要跟我一块瞧瞧去?”

没弄明白傅君亭的意思,白羽芊哼笑一声,转头对费牧道:“听出来没有,傅君若今天过来相亲,这一位是来尬场的,显然碰了一鼻子灰。”

费牧捧场地笑了笑,很礼貌地对傅君亭发出邀请:“傅先生,不如就一起吧?”

傅君亭“切”了一声:“开玩笑,拿我当电灯泡啊,走了!”

说着,傅君亭倒是掉头就走,还故作潇洒地背对着白羽芊挥了挥手。

费牧拉着白羽芊走到他订的位置,极有风度地为她拉开了椅子。

等两人都坐下,费牧已经轻松了下来,笑着对白羽芊道:“我有点后悔了。”

“什么?”白羽芊不解地看向费牧。

“我是说吧,早知道傅君若也在,我就不订这里了。”费牧望着白羽芊的眼睛道。

白羽芊:“……”

“不,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多少有些嫉妒。”费牧接下来又解释了一句。

白羽芊笑着摇了摇头之后,端起服务生刚送上来的苏打水,放到了嘴边,随后往左右看了看,问费牧:“你爸妈不是到了吗,我们要不要同他们会合?”

“没关系,他们自己订了包间,还有别的客人,我们先吃,回头进去打声招呼就可以。”费牧很是体贴地道。

既来之,则安之,现在不需要跟费夫人一起用餐,白羽芊倒松了口气,却也挺无奈,以后她要是跟费牧真结了婚,处理与公婆的关系,肯定得伤透脑筋。

菜单被送到桌上,两人各自拿了起来。

白羽芊点得很简单,只要了一小份玉米果蔬沙拉,便将菜单递还给服务生,

“你后天什么时候的飞机,我去送你吧?”白羽芊看向也点完餐的费牧。

费牧望向白羽芊,眼神顿时亮了,想了片刻后,问道:“关于结婚的事……你有没有考虑?”

早想到费牧会提这个问题,白羽芊从容不迫地回道:“过一段时间吧,毕竟我们从认识到相处也才几个月,不如大家再多了解一点。”

“我已经跟我老板提出,打算放弃美国那边的工作,”费牧表情变得有些急切:“羽芊,我想好了,不管怎么说,我们都要在一起,为了你,我愿意放弃一切。”

费牧这句表白,虽然情真意切,却让白羽芊备感压力:“费牧,不要这样,你不应该放弃任何东西。”

“这些天我想了很多,我有一种感觉,如果我去了美国,可能再也找不到你了。”费牧的眼神里,浮起了一丝淡淡的惆怅。

“没那么严重,”白羽芊抚了抚自己额头,耐心地解释道:“我们只是分开,又不是分手,现在资讯那么发达,大家可以通过网络随时交流,而且也不过几年时间。”

费牧望向白羽芊,许久没说话,白羽芊望着手里的杯子,也不想开口。

四周的客人渐渐多起来,不过毕竟是西餐厅,讲究用餐气氛,除了时隐时现的背景音乐,并没有什么嘈杂。

“我想好了,在哪里都可以发展我的事业,所以留下也没有问题!”费牧似乎态度非常坚决。

白羽芊望向费牧,说了一句心里话:“你确定以后不会后悔吗,如果我是你,一定会将事业放在第一位,其实世界上最靠不住的是感情,而最靠得住的,只有你自己。”

“为什么要悲观呢,”费牧望着白羽芊,笑了起来,:“我相信自己的选择,和你在

一起,我感受到了从没有过的安定,我盼望着,这样的安定可以陪伴我一辈子。”

白羽芊默默地听着,刚刚认识费牧的时候,她其实也有这种感觉,这个男人或许就是给自己后半生安定的那一位,然而,憧憬与现实似乎慢慢拉开了距离。

有人过来,笑着坐到费牧的旁边。

白羽芊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站起身,恭敬地招呼了一声:“叔叔,您来了!”

费先生和蔼地朝白羽芊摆了摆手,半开玩笑地道:“快坐下,没那么多规矩,我是不是妨碍到你们了?”

“没有。”白羽芊笑答,又坐了回去。

费牧一脸的诧异,问道:“爸,您怎么出来了?”

“客人没到,我懒得跟你妈大眼对小眼,就说到外面等一等,顺便看你们到了没有,”费先生说着,问白羽芊:“凯凯后来没事儿了吧!”

知道费先生指的是上一次见面时,凯凯身体不舒服的事,白羽芊连忙点头:“谢谢伯父关心,并不是大问题,不过那天晚上的确把我吓坏了,很抱歉,就这么匆匆忙忙先走了。”

“做父母的人都心疼自己孩子,你可以做到对凯凯视如己出,我很欣赏你这一点。”费先生夸奖了白羽芊一句。

“爸,要不您去等客人?”费牧显然不希望费先生老坐在这里,笑着催道。

“瞧这孩子,我就坐一会,”费先生瞥了费牧一眼,视线又落到白羽芊身上,瞧了她片刻,问道:“听费牧他妈妈跟我说,我才知道你是城中很有名的那位郭会礼老先生的孙女。”

白羽芊眉心不自觉地蹙了起来,费牧显然注意到了她的表情,转头对着费先生一个劲地递眼色。

“费伯父,费伯母可能误会了,那位郭老先生和我家没有任何关系,我父亲和我也没想过高攀。”白羽芊不卑不亢地回道。

费先生笑了起来:“应该是我表述得不对,你不要放在心上,你和你母亲之间的那点问题,放心吧,有我和你伯母帮忙调解,一定能让你们消弥芥蒂,你费伯母还真有这本事,她可是家庭问题方面的专家。”

白羽芊觉得头疼,不知道为什么,费家人就这么自作主张地管定了她家的事,却不问问白羽芊愿不愿意。

“爸,你进去吧,我来跟羽芊说。”费牧似乎着急了,开始抓耳挠腮。

“行啊,你们慢慢谈,我先到电梯那边等等郭老先生他们。”费先生总算站起身,往餐厅外走去。

白羽芊一下子愣住,直到注视着费先生出了西餐厅,才转过头看向费牧。

“羽芊,对不起!”费牧低着头,明显不太敢看白羽芊:“今天我爸妈请的客人是……郭老先生和你母亲。”

“所以呢?”白羽芊表情还算平静,心里却极不高兴。

费牧迟疑半天,道:“如果你不高兴……”

长长地吁了一声之后,白羽芊被气得笑起来,想不到费夫人已经付诸行动,看这意思,不看到她跟郭夫人和解,人家绝不肯罢休。

“我们走吧!”费牧踌躇片刻,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你不想见他们,就不去见了!”

“现在走的话,不等于打你爸妈的脸吗?”白羽芊摇头,好笑地看向费牧。

费牧面露迟疑,随后又坐了下来。

第二百一十五章 一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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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务生端了菜品上来,摆放在两人面前。

“吃饭吧!”白羽芊淡淡地说了一句,顾自拿起了刀叉。

这样一顿饭,白羽芊其实食不甘味,尤其是对面的费牧,时不时偷偷看她一眼,带着小心的试探。

即便如此,白羽芊倒了镇定地用完了那一小盘的沙拉,放下刀叉。

费牧立刻也停下来,却又突然看向白羽芊的身后,目光移动了一会,随即对白羽芊低声道:“他们来了,你要吃完,我们就离开!”

不用回头,白羽芊都明白,费家夫妇的客人已经出现了。

沉思片刻,白羽芊对费牧道:“既然你们想让我去见郭家的人,没有问题,一会进去就行了,不过有些话,我必须先告诉你。”

“我……是我妈固执得要命,一直就盘算要你和你母亲重归于好,我跟她解释很多次,她都听不进去。”费牧抱怨道。

“虽然不算礼貌,可我还是要说,你们这样的作法,完全就是在自说自话,我肯过去见姓郭的一家人,是基于对你父母的礼貌,除此之外……我无话可说。”白羽芊不想让人以为,她是软弱到可以随便任你揉来捏去的。

费牧神色这时紧张得不行,嚅嚅地道:“很抱歉,如果到时候有什么不愉快,我马上带你走,以后你会了解,我母亲性格执拗,她认定的事情,没有人能改变,不过,我会站在你这边。”

“是不是我当着你母亲的面,向郭夫人磕头认错,再演一个母女团圆的戏码,她就能心满意足了?”白羽芊实没有忍住,讥讽了一句。

费牧表情有些羞惭,却还是替费夫人辩解道:“我母亲没有别的意思,她只是出于好心,出于……对你的关心。”

“希望我的人生不要留下任何遗憾?什么时候我的人生归别人管了?”白羽芊冷

冷地问道,这时站起身:“还用等什么,我们现在就过去。”

包间的走廊上,费牧跟在白羽芊身后,显然早已经后悔不迭了,直打退堂鼓:“算了,没什么好见的,不进去了。”

“当然要进去,都到门口了,”白羽芊问道:“是哪一间?”

犹疑了半天,费牧走到一间包间外,轻轻敲了敲门。

有里面服务生替他们将门打开,白羽芊直接走了进去。

包间里此时谈笑风生,一张圆桌边上,费先生站起身,正在替郭会礼倒酒,而两人对面坐着的费夫人,表情温柔地陪身边的郭夫人说话。丧夫不久的郭夫人垂着眉眼,稍嫌冷淡,费夫人完全不计前嫌,大概已经忘了那天,就在这间西餐厅外,郭夫人嚣张跋扈的样子。

有人进来,包间里的人,目光自然被吸引住。

看到白羽芊现身,不出意外的,郭夫人本就有些蜡黄的脸直接阴沉下来,倒是郭会礼慢条斯理地接过费先生递给他的酒杯,端详着白羽芊,脸上表情似笑非笑。

“两个人不是要过二人世界吗,怎么现在就过来了,看来是想让我这当爸爸的今天多破费了。”费先生说着冷笑话,却无人捧场。

费牧一直侧头观察白羽芊的表情,而白羽芊十分淡定,走到背对着门的一处空位坐了下来。

大概对于白羽芊的提前出现比较满意,费夫人朝她点了点头,随后手扶着郭夫人的肩膀,对郭会礼笑道:“老先生,羽芊和费牧相处有一段时间了,我们之前见过羽芊父亲,我和费牧的爸爸想着,礼数总要周全,所以今天特意邀请郭夫人一起坐坐,没想到还打扰到了老先生,我们晚辈能得教诲,十分荣幸。”

“费夫人客气了,”郭会礼收回了望向白羽芊目光,拿出长辈的腔调:“我一直把羽芊当成亲孙女,所以,她妈妈今天跟我请示,要和亲家见上一面,我就说,无论多忙,我这个做爷爷的也要到场。”

话说到这里,郭会礼看向白羽芊:“羽芊,费先生和费夫人刚才介绍了些费牧的情况,这孩子各方面条件都很不错,费家又是书香门第,能嫁到这样的人家,是你的好福气,我和你妈都很赞同你们的婚事。”

白羽芊望向郭会礼,并没有回应,甚至于面无表情。

“羽芊,你爷爷都这么说了,别一点表示都没有啊?”费夫人对白羽芊递了个眼色,却被白羽芊刻意忽视。

最后是费牧接收到了费夫人的信号,回了一句:“谢谢老先生。”

“小伙子不错!”郭会礼打量了费牧片刻,随即提醒郭夫人:“尹霞,你也表个态!”

郭夫人唇角微微翘了翘,好不容易脸上挤出了一点笑容:“老爷子宽厚大度,我从心底里感激,他都发了话,我当然替……羽芊高兴。”

“孙女要结婚是大喜事,尹霞,是时候替她准备嫁妆了,”郭会礼笑了几声,却又叹了口气:“郭家子息薄弱,除了羽芊,也就一个小孙子,想想这姐弟俩,我真是悲喜交集。”

“爸,您别说了!”郭夫人抽了抽鼻子,倒像是想哭了。

费夫人拿手拍拍郭夫人的后背,亲昵地叫起了郭夫人的名字:“尹霞,听说羽芊弟弟最近身体不好?”

白羽芊就在旁边看着、听着,莫名地觉得,这些人都像在演戏……专为她演一场戏。

郭夫人这下哭了出来,白羽芊特意细看了看,居然发现,她眼圈真的红了。

“今天是大喜事,哭什么呀?”郭会礼貌似不悦地道。

费夫人劝道:“老先生,刚才郭夫人跟我谈了照顾孩子十多年的经历,我也是做母亲的,实在感同身受,她心里的苦,我完全可以理解。”

说着,费夫人瞟了白羽芊一眼,似乎带着一些意味。

郭会礼举起面前的红酒喝了一口,发起了感慨:“让你们笑话了,我郭会礼活到这把年纪,打下一份家业,还没来得及颐养天年,却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老先生,不如想开一点,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既然遇上这道槛,只能去面对,您放心,以后羽芊和费牧结婚了,他们小两口会好好地孝顺爷爷和妈妈。”费夫人把安慰的话说得极为妥贴。

而这时,费夫人转过头,对费牧道:“今天当着羽芊爷爷的面,你要跟人家保证,以后一定照顾好羽芊,还要孝敬一家的长辈。”

“让我说!”郭夫人猛地站起,用一双泪眼看向白羽芊:“芊芊,今天妈妈跟你认错,年轻时你父亲好赌,还在外面惹事生非,根本不顾家庭,我是恨极了,才一气之下跟他离婚,当时急着脱身,才没有把你带上,我承认是我的错,我跟你道歉不行吗?”

白羽芊神色淡然地看着郭夫人,觉得她今天的套路跟以往不太一样,而用意……也实在太好猜了。

见白羽芊完全没有反应,费夫人劝道:“你这孩子,非要脾气这么犟吗,你赶紧说两句啊!”

白羽芊笑了笑,戏还没唱到高潮,她暂时无话要说。

“你恨我没关系,恨一辈子我都不怪你,是我这么多年没有照顾到你。”郭夫人哭得倒是厉害,可还是没讲到点子上。

费夫已经不高兴了,转过头对费牧道:“你还在这愣着干什么,郭夫人已经道过歉意,你陪羽芊到这边来,跟她妈妈推心置腹地聊聊!”

“羽芊,你也看到母亲的诚意了,就主动一下,不要太伤了她的心。”费先生也跟着劝道。

白羽芊依然没动,只当看戏一样瞧着郭夫人。

“尹霞,不要这样,毕竟曾经伤害到羽芊,三言两语就让她原谅你,也不现实。”郭会礼似乎还挺通情达理。

郭夫人抬起一双泪眼,在白羽芊脸上扫视了片刻,随后捂着脸嚎哭了起来,嘴里呜咽道:“救救你弟弟吧,再不换肾,他撑不了几天了,你是好孩子,不会忍心看着他死的!”

这才是最关键的一句,居然等到现在,白羽芊长叹了一声。

“羽芊,你妈把想法跟我说了,”费夫人居然替郭夫人当起了代言:“你应该也知道,你弟弟状况危急,现在只有你能帮他了,尽快考虑一下,救你弟弟,也是救你自己。”

“我儿子……他一生下来就体弱多病,一年有大半时间躺在医院里,他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受那么大的苦,”郭夫人抽抽噎噎地道:“我老公现在没了,只是我跟儿子相依为命,要是他也走了,我该怎么办呀!”

“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只要羽芊捐一个肾,孩子会没事的。”费夫人这话已经非常直白了。

白羽芊终于站了起来,戏演完了,她也就该走了。

“羽芊,捐一个肾而已,我相信以你的善良,完全可以做到!”费夫人望着白羽芊道。

“你弟弟只剩这一点希望,就等着你做姐姐的给他了。”郭夫人在那哭诉,却没有看白羽芊。

白羽芊仔细欣赏过郭夫人的苦情戏,这悲悲切切的样子,白羽芊还头一回见识到,她相信郭夫人是真哭,真心疼儿子,可是这份母爱,却要用掠夺别人的肾来体现,未免太过自私了。

“我给不了别人希望,所以我不会捐肾,这话以前就说过,以后别再打我主意了,”白羽芊终于开了口:“我刚才跟费伯父说过,我姓白,跟姓郭的攀不上亲戚,另外就是,赵尹霞,当初你为什么要抛夫弃子,自己心里没点数?这时候还往脸上贴金,贴得住吗?”

“羽芊,怎么这么不懂道理?”费夫人的脸终于挂不住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动手的事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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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别这么说羽芊,”费牧嗫嚅着,试图在旁边缓颊:“她有自己的想法,也……未必是错的。”

费夫人立刻义正辞严地道:“做儿女的,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够背弃自己父母,这是我受的教育,也是唯一的道德底线。”

整个包间里,气氛完全僵住,费牧神情紧张之外,便是无可奈何。

白羽芊也觉得无奈,本来是她和郭夫人以及郭家之间的矛盾,费家人硬生生地非要插进来,看着他们的态度,显然要逼着白羽芊就范才肯罢休。

看了一眼费牧,白羽芊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个男人其实还不错,胜在老实忠厚,可是不能否认,他有时候稍嫌懦弱,缺乏主见。

就比如,遇到此时状况,白羽芊明白,只要她表现出一点软弱和退让,就会成为别人砧板上的鱼肉,而很明显,费牧对此束手无策,甚至连反抗一下都没有底气。

“老婆,你血压高,别这么激动,有话好好讲,小牧你带羽芊坐下来,咱们心平气和地聊聊这事儿,我一直相信羽芊这孩子是善良的,咱们慢慢地说!”费先生开始打起圆场,不过白羽芊听得出来,人家的主基调没有变,就是等着她点头,答应给出一个肾。

这时候郭会礼扮起了主持公道的长辈:“尹霞,毕竟是捐肾,不是一拍脑袋就能决定的事,得让羽芊好好消化一下,你不要着急,羽芊也要耐心,母女俩有话好好讲,不要用那些无中生的言辞攻击对方。”

“芊芊,就当妈妈求求你!”郭夫人又开始惺惺作态,不过白羽芊注意到,她投过来的目光里,根本藏不住厌恶和痛恨。

很显然费夫人也改变了策略,走到依旧站着的白羽芊跟前,将她摁回了椅子上,坐到旁边,语重心长地道:“伯母知道你担心捐肾伤到身体,这一点你尽管放心,医学已经证明,捐肾对个体的生存质量绝不会造成影响,其实很多人一辈子只靠一个肾活着,也没有问题,你完全不必有这样的顾虑,以后照旧能正常生活,生儿育女,我早就想过了,你和费牧结婚后,就不要再跳舞,在家里相夫教子,这才是女人真正的归宿。”

白羽芊直接笑了,既然说到这一步,她自然有话怼回去:“费伯母这么高风亮节,不如让费牧去捐,我相信郭夫人不会介意。”

“你什么意思?”费夫人的脸立刻拉了下来。

白羽芊也明白,自己这话说出来的后果,是把费夫人彻底得罪,可是忍气吞声根本不是她的个性,忍到现在,已经就够了。

“妈,羽芊说得没错,如果真需要捐肾,我可以去试试。”费牧这回算是明确地站到了白羽芊一边。

“费伯母一定不舍得,对吗?”白羽芊看了一眼费牧,随即对费夫人道:“虽然我没有上过大学,可我也听说过一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相信您知道这个道理。”

这一下,费夫人终于卡壳了。

“伯父、伯母,我没有那份随时愿意牺牲自己的圣母心胸,尤其对方根本不值得我为之牺牲,让你们失望,我也觉得遗憾,”白羽芊再次站起,笑了笑后,说了一句心里话:“其实,你们也挺让我失望的。”

“羽芊,爸妈那边我会跟他们沟通,”费牧表情一怔,明显意识到了什么,站到白羽芊旁边,干脆拉住她的手:“不要再说了,我们现在离开,就当什么都没听见。”

没等两人走到门口,费夫人呵斥了一句:“小牧,长辈们都还在,你们可以转身就走吗,这么多年的教养,什么时候忘得一干二净了?”

白羽芊站住,挣开了费牧,道:“你不用陪我,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

一直守在包间里的服务生为白羽芊打开门,白羽芊走到门外,不由长长舒了口气。

“你怎么来了?”对面包间,有人正好走出来,瞧见白羽芊,十分惊讶地问。

傅君亭之前给她递过消息,所以此刻白羽芊看到傅君若,没觉得多稀奇,倒是跟在他后面的林盼盼,吸引了白羽芊的目光。

林盼盼表情十分淡定,上前一步,挽住傅君若的胳膊,脸上浮起一丝带着示威意味的冷笑。

傅君若转头看了看林盼盼,直接将胳膊抽了回去,走到白羽芊面前,注视着她片刻,问道:“脸色不太好,你跟谁过来的?”

白羽芊还盯着林盼盼,实在很欣赏她被傅君若冷落后的委屈表情,原来傅君若今天根本不是什么相亲,而是专程见林盼盼的,难怪刚才傅君亭提到和傅君若约会的女人,用语明显带着不屑。

“小牧,你给我回来!”费夫人的叫声传到了走廊上。

白羽芊回头看了看,费牧跟了出来,并且显然也注意到了傅君若。

对傅君若点了点头,费牧拧着眉头,朝白羽芊:“走吧,我送你回家!”

白羽芊摇头拒绝:“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今天我没有控制住脾气,你父母肯定非常不高兴,你就不要再火上浇油了。”

“又发脾气了?”傅君若立刻打听了一句,一脸毫不掩饰的好奇。

“你打算看笑话?”白羽芊反问,顺便瞪了傅君若一眼。

傅君若唇角一勾,朝白羽芊耸了耸肩:“我哪敢看你笑话,先走了!”

说着,傅君若便转身离开,也没叫上还站在他身后的林盼盼。

林盼盼并不着急跟上,站在门边,貌似低头玩起了手机。

费牧往傅君若的背影瞧了瞧,伸手又想去拉白羽芊的手:“这么晚了,还是我送你。”

白羽芊索性将手背到身后,躲开了费牧:“可以了,你进去吧,对了,我应该不能送你上飞机了,免得又让你家人不高兴,希望你一切顺利。”

说着,白羽芊便掉头要走。

“怦”的一声,包间的门猛地被从里面打开,有人直接闯了出来,跑到白羽芊身后,竟一把扯住了她的头发。

“郭伯母,你做什么?”费牧大惊,忙要上去将郭夫人拉开。

郭夫人直接啐了费牧一口:“给我滚一边去,别在这多管闲事,我教训女儿,你算哪根葱!”

显得没想到郭夫人露出了泼妇架势,费牧一下子愣住了。

白羽芊头皮被扯得生疼,侧过脸,正对上郭夫人那双淬着毒的眼睛。

“放开!”白羽芊本能地攥住郭夫人抓着自己的那条胳膊,喝了一声。

“白羽芊,她是你妈妈,你怎么可以动手,别打了!”谁都没注意到的林盼盼突然冒泡,貌似在劝架,却拼命地拽白羽芊的双手,让她没法反抗。

“你欠我一条命,我现在要你还回来,我要拿你的命救我儿子。”有人帮忙的郭夫人声势大震,开始狠狠地用脚踢白羽芊,几乎是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吐了出来。

“郭伯母,把手放开!”费牧急得叫起来,想要替白羽芊解围,却忌讳都是女人,不好意思上前。

白羽芊到底吃了亏,腿上被郭夫人踢了几脚,甚至林盼盼还趁机用手肘暗地在白羽芊腰部顶了一下。

包间里,费家夫妇都走了出来,费夫人见状,忙过来劝了句:“郭夫人,有话好好说,别这样了!”

劝归劝,费夫人却并不靠近,费牧望着自己母亲直跺脚:“妈,你上去把人拉开呀!”

“有什么好说的,她是老娘生的,这辈子天生就是欠我的,我现在就要她还,把命还回来!”郭夫人开始歇斯底。

“这时候一定要冷静……”费夫人还在那摆道理,却袖着手并不上前。

“老婆,把人拉开,”连费先生都看不过眼,催了一句:“不能这么打呀!”

“要拉你拉,我又没跟人打过架!”费夫人反倒急了,随即滔滔不绝地道。“羽芊,你妈说得没错,她赋予你生命,至少你要学会感激,你想一想,捐出一个肾,不仅能救回你弟弟的命,还能让你母亲对你态度改观……”

终于有西餐厅的服务生过来,试图将正围攻白羽芊的郭夫人和林盼盼拉到旁边,没想到那两个女人力气太大,尤其是郭夫人,死死扯着白羽芊的头发不放,谁要上来,她直接用脚踹,还冲人吐口水。

就在白羽芊失去重心,整个人快被郭夫人压倒在地的时候,一个身影推开人群冲进来,先是从后面将白羽芊抱起,随后一把扯开林盼盼,再转了个圈,趁郭夫人没反应过来,也没客气,直接伸腿,朝她后腰上踢了过去。

随着郭夫人和林盼盼几乎不约而同一声惊呼,一个脸朝下栽倒在地上,另一个四脚朝天摔在旁边。

“打人了!”郭夫人刚一回过神,便手拍着地大吼:“都来看看,这个白羽芊丧尽天良,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敢打,我要报警,我要告到她坐牢!”

“郭夫人,大庭广众之下,要不要给自己留点尊严?”傅君若扶住了白羽芊,低头看着脚下的郭夫人,鄙夷地道:“打人的是我,我等你来告!”

白羽芊捂着头,感觉一股生疼的火辣辣,一时气急,便要冲过去踹那两个女人几脚,却被傅君若拦腰挡住:“动手的事我来,用不着你!”

第二百一十七章 小别胜新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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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芊,你没事吧?”费牧急吼吼跑过来,便要看白羽芊头上的伤。

“在旁边瞧热闹这么久,她有没有事,你都不知道?”傅君若讥讽地道,一把将白羽芊拉到自己身后,以至于费牧扑了个空。

费牧脸上表情窘迫,张了张嘴,望着白羽芊,半天说不出来话。

在人群中扫了一眼,傅君若的目光落向了某处,这时哼笑了一声,问道:“郭老先生,我记得最近你们郭家日子并不好过,还敢这么嚣张,觉得合适吗?”

白羽芊抬眼望去,郭会礼这时候倒从包间出来了。

“傅先生,母女俩闹点意见,没那么严重!”郭会礼走上前打着哈哈,明显想要和稀泥。

傅君若没搭理他,转头对刚赶过来,有点搞不清楚状况的西餐厅经理道:“没听到郭夫人的话,立刻报警,然后刚才这边的监控拷贝一份,回头郭夫人告我打人,也让她有个证据。”

“不用报警了,一场误会。”郭会礼赶紧拦住,看来也不想把事情闹大。

郭夫人已经被费夫人和林盼盼一左一右地扶起来,扶着后腰,胆怯地看向“多管闲事”的傅君若,倒没有了刚才对着费牧时那么凶悍,低着头,不时拿眼扫一扫郭会礼。

郭会礼眯着眼睛打量了郭夫人一会,转过头,对白羽芊道:“羽芊,我代你母亲跟你道歉,这种事闹到警局,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你也明白的,不如就算了?”

“既然还知道要点脸,动手之前,怎么不动脑子?”傅君若一点都没客气,话说得极刻薄:“在你女儿年幼的时候,郭夫人没有承担过做母亲的义务,甚至还有虐待行为,现在拿出母亲的名头,想对她予取予求,我刚才没听错吧,又要羽芊捐肾,郭夫人好大的脸!”

“傅先生讲笑话。”郭会礼讪讪地笑着,在傅君若面前,气焰一下子矮了大半截。

“怎么还不报警!”傅君若转头训了西餐厅经理一句:“你这店是郭家开的,我的话不管用?”

“傅先生,不好意思,我这就报警。”经理缩了缩脖子,走到了旁边。

郭会礼看来还想拦,可小心地瞧了瞧傅君若神色,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傅先生是吧,你这样咄咄逼人就不对了,”费夫人又开始了她的说教:“这是人家的家事,你怎么可以妄加评论,郭夫人的儿子现在问题十分严重,就希望羽芊可以捐个肾,她作为姐姐,为什么就不能拉弟弟一把?就算真如你所说,郭夫人曾经对羽芊不好,可是血浓于水,该帮的时候就应该帮忙!”

傅君若视线挪到了费夫人身上,哼笑了一声:“郭夫人儿子上次接受换捐手术之前,我闲着没事打听了一下,据说当时医生下过定论,如果他的病再不好转,换多少肾都没任何意义,这才多久,现在又急着再换,到底是什么原因,郭老先生和郭夫人心里清楚得很,说得难听一点,郭家准备死马当活马医,凭什么拿羽芊当试验品?”

说到这里,傅君若盯住了郭会礼:“郭老先生,如果我说得不对,你可以纠正!”

郭会礼再不敢看傅君若,低着头,长长地叹了一声。

白羽芊听到这一句,咬了咬牙,已经恨极了这些人。

倒是这时,郭夫人又哭了起来,哭得还挺绝望:“我就一个儿子,不能他死啊!”

“不用报警了!”白羽芊说了一句,不想在这里待下去,转身就要走。

“羽芊,对不起!”费牧一脸羞愧地道。

傅君若扫了费牧一眼,却拉住白羽芊,用手小心地替她整理起散乱的头发,口中却在揶揄:“瞧你这鬼样子,打算出去吓人啊!”

“关你什么事!”白羽芊拍开傅君若的手,便朝人群外挤,围观的人几乎立刻为她让开了一条路。

身后,响起费夫人的声音:“羽芊,就算如傅先生所说,你捐一个肾也于事无补,可我依旧不赞成你对你母亲的态度。”

“老婆,你别说了!”费先生明显是要拦住费夫人。

“怎么不可以说,我们家不可能要一个将人伦道德视之为无物的儿媳妇!”费夫人大声地宣布。

“费夫人,你有你那套伦理道德,那是你自己坚持的价值观,请不要强加在别人身上,”白羽芊站住,低头想想,转身看向费夫人:“你可以做一个道德高尚的人,但请不要绑架别人,至于其他,我会慎重考虑结婚的对象。”

“噗嗤”一声,傅君若直接笑了出来。

“妈,你要什么样的儿媳妇,跟我有关系吗?”费牧已经嚷了起来。

没一会,白羽芊走出西餐厅,站到了电梯间。

傅君若从后面赶上来,拉住白羽芊的手,却被她一把甩开:“别碰我!”

“这就对我凶了,刚才挨打的时候也没见你这样,要不是我看你老不出来,觉得不对劲又回去救了你,你知道后果吗?”傅君若笑道。

“谢谢!”白羽芊稍显生硬地说了两个字,的确,没有傅君若出现,她现在不知道被打成什么样。

“真心要谢我,就让我送你回去!”傅君若笑道,虽然再没敢拉白羽芊的手,却将大掌搭在了她的后背上。

“君若哥,不是晚上要去接凤仪妈妈吗?”没想到林盼盼也追了出来:“我和你一起。”

傅君若转回头,表情立刻冷淡了下来:“你既然这段时间身体不好,就先养病,确定什么时间可以去抽取血样了,直接给仇警官打电话,我刚才跟你说得很清楚,你父亲被害身亡,如果在天有灵,一定想要真相大白,我希望你能够听懂这个道理。”

这个时候,费牧也出来了,走到白羽芊跟前,表情纠结地低声道:“羽芊,我们再谈谈好吗,不要这么快下决断!”

瞧着费牧的神色,白羽芊到底还是生气了,想了想道:“趁这段时间,我们都各自考虑一下……毕竟结婚是两个家庭的事,没必要让你父母不高兴。”

说完,白羽芊便朝着已经打开门的电梯快步走去。

坐进傅君若的车里,白羽芊觉得很累,仰头靠在后座的靠背上,闭上了双眼。

“开车!”坐在她旁边的傅君若,对前面驾驶座上的小赵吩咐了一句。

车子缓缓地开了出去,只是没跑几步,便被堵在了车河里。

“喝点水?”一瓶刚刚打开的矿泉水被递到了白羽芊面前,顺便傅君若还调侃道:“想哭就哭一会,肩膀给你靠。”

白羽芊将水接了过去,大口地喝了起来。

傅君若一直打量着白羽芊,唇角带着笑容。

白羽芊转头看看傅君若:“我有那么可笑吗?”

傅君若点了点头:“当然可笑,我就想不通了,你今天跑过来见郭会礼他们,自找不痛快?”

“费牧……他没有告诉我,只说晚上会见到他父母,谁想到还有别人?”白羽芊苦笑了一声。

“瞧你那么沮丧,是不是终于发现,那位博士根本配不上你?”傅君若笑问。

白羽芊“嗯”了一声:“我看男人的眼光,从一开始就不太好。”

原本还和颜悦色的傅君若,脸顿时沉了下去。

白羽芊转头看了看他,倒笑了,随口问了一句:“刚才听你的意思,似乎林盼盼还是不愿意做DNA检测?”

“随便吧,”傅君若面无表情地回道:“调查组已经去找林大勇的近亲属,听说他还有一个弟弟,也可以做DNA匹配。”

“的确指望不上林盼盼,人家还要照顾郭夫人的面子,这样不分是非,不知道费夫人会做何评价,”白羽芊嘲弄地道,突然想到问了一句:“你妈要回来了?”

“晚上十一点的飞机,送完你,我就去接她。”傅君若还是不太高兴。

早注意到傅君若的表情,白羽芊自然明白,傅少爷的自尊心被伤到了,正想着要不要为自己那句“从一开始眼光就不好”的言论跟人道声歉,傅君若却开口道:“我承认当年有混蛋的地方,你准备一辈子记恨我?”

白羽芊笑了笑:“我连人都忘了,还想那些过去的事做什么?”

傅君若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又想把我往外推,就你这条件,还能找到比我更好的?”

白羽芊一时有些沉默,不由自主想到了费牧。

今天她算是跟费夫人撕破了脸,刚才白羽芊对费夫人说会考虑结婚的对象,虽然带着赌气的成分,不过对于能和费夫人和睦相处这件事,她已经信心殆尽,

可是真要和费牧一刀两断,白羽芊一时也下不了决定,毕竟她同费牧是奔着结婚去了,相处得也挺好,如今要是为了他母亲的原因分手,白羽芊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路上的车流有了些松动,小赵再次发动了车子,白羽芊陷入沉思,傅君若似乎也懒得再说话,将头扭到了另一边。

傅君亭的电话打过来,恰如其时的打破了车里似有似无的尴尬。

“又想打听什么?”白羽芊接起电话,很了解傅君亭心思地问了一句。

“真没去看看老大在跟谁约会?”傅君亭咯咯笑起来,白羽芊还听到旁边有林慧因的声音。

“这么早就回家了,挺乖的嘛?”白羽芊哼笑了一声。

傅君若转头问了一句:“是君亭?”

随之,电话那边传来傅君亭一声怪叫:“哇噻,你现在跟老大在一块?这是什么情况啊?”

“没什么情况,他送我回家。”白羽芊淡淡地道。

“瞧见林盼盼没有?”傅君亭立刻问道。

白羽芊一笑,反问道:“这么关心林盼盼,这是又换目标了?你对女孩的品味变化太大了吧,连疯子都有兴趣?”

“当我眼瞎,看上个疯子!”傅君亭又在那儿狂笑。

“你今天吃错药了?”白羽芊嘀咕了一句。

傅君若听着,也笑了起来。

“不对呀,今天你明明是跟费牧出来吃饭,最后和老大一起回家,你男朋友明晃晃被你甩了,是吧?这事儿干得挺漂亮,”傅君亭又开始喋喋不休:“看来我这电话打的不是时候,那就不说了,我这就挂了,二位小别胜新婚,晚上好好开心一下,告诉老大,晚上没人等他回家。”

“闭嘴!”白羽芊立刻训了一句,脸顿时红了起来。

第二百一十八章 打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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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 花枝乱颤

半个多小时后,头上扎了条花色丝巾的白羽芊蹲在地上,将手中的喷漆剂,对准墙角一处污渍喷了过去。

一股怪异的气味,隔着口罩溢进了鼻子,白羽芊下意识摒住呼吸。

“白小姐,让我来吧!”小赵端了一盆清水从凌远辉家出来,顺手放到了地上。

“不用,我们一起做,会快一点!”白羽芊回道。

小赵点头,拿过靠在墙上的一把长刷,沾过水,刷起墙面上因为脱漆剂的化学反应而鼓起的漆皮。

白羽芊转头看向小赵,想了想道:“上次也多亏了你,没想到这么快,又要让你帮我处理这些麻烦。”

“我只是干点活而已,”小赵呵呵地笑起来:“其实帮白羽芊解决麻烦,向来都是傅先生。”

白羽芊看了看小赵,没想到这么老实木讷的人,也帮傅君若说起了好话。

小赵扬起刷子,将一大块漆皮扫到了地上,口中嘟囔道:“也不知道什么人,做这种鬼鬼祟祟的事,还做上瘾了!”

白羽芊摇摇头,心里猜度,大概是郭夫人今天没讨到便宜,转头又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出气,她做出这种事,也不稀奇。

身后电梯响了一下,白羽芊一回头,发现傅君若从里面出来,后头跟着凌远辉。

“收拾得这么快,我还特意赶回来帮忙!”大概嫌气味难闻,傅君若捂着鼻子说了一句,随后瞧了瞧小赵。

小赵愣了一下,立马就会意了,将手里刷子递了过去,傅君若接过,还真摆样子干起活来。

凌远辉笑了笑,对小赵递了个眼色,两人一起往凌家走去。

一时间,走廊上只剩下白羽芊,还有一身正装,却貌似在努力干活的傅君若。

还剩下墙角最后一片污渍,白羽芊拿着喷枪,对着墙壁用力地喷了一下。

几乎是立刻,白羽芊听到旁边某人大声咳嗽起来。

转过头,白羽芊瞧了一眼傅君若,才注意到他没戴口罩,无奈地道:“你来干活,连个口罩都不带?”

傅君若又咳了半天,看向白羽芊,不满地道:“你不长点心,知道我是在帮你的忙,还不给我准备个口罩。”

看来毛病还出在自己身上,白羽芊叹了口气,正要脱下手套,打算进去给人家拿个口罩出来,却被傅君若笑着拦住,再然后,白羽芊头上的丝巾,被傅君若直接拉了下来。

眼瞧着她的丝巾,转而成了傅君若脸上的面纱,白羽芊觉得十分滑稽,到底没忍住,笑了出来。

等到笑够了,白羽芊说了一句:“也没剩多少,你回远辉那儿吧,我自己来就可以。”

“开什么玩笑?”傅君若白了白羽芊一眼,大概为表示自己干活的诚意,伸手将身上西装脱掉,朝着白羽芊一扔,随后再次拿起刷子,貌似很卖力地刷起来。

白羽芊在旁边看着,其实挺替傅君若累得慌,那一招一式,完全没有章法,一看就是大少爷在玩票。

不过,瞧着人家玩得还挺开心。

“泼漆的人已经找到,就是在楼下撞你的那个,他不是丢了个油漆桶吗,警方根据他留在上面的指纹,没费什么力气,就在系统里把人找到,这人原本就有案底,我看过照片,确认就是他,我们离开时,警方已经去抓人了。”傅君若说道。

终于,白羽芊再受不了傅君若做事情那笨手笨脚的样子,抢过他手里的刷子,自己刷了起来。

傅君若似乎乐得袖手旁观,干脆问起白羽芊:“你觉得是谁做的?”

“赵尹霞。”白羽芊几乎想都没想地回道。

瞧了白羽芊一会,傅君若笑道:“不是赵尹霞……就是郭会礼,你今天把人得罪狠了,人家泼个漆吓吓你,其实也可以理解。”

“你还同情她?”白羽芊转头瞟了傅君若一眼,傅君若却还在那笑,借着那条丝巾的衬托,笑得花枝乱颤。

过了一会,傅君若忽地道:“上回我说的,搬到别的地方去吧,就算你不担心自己安全,总是要考虑你爸和凯凯,别惊吓到他们。”

白羽芊继续干着活,头也不回地问道:“你觉得我们现在有危险吗?”

“谁知道呢”傅君若叹了一声,道:“我想跟你说的是,郭会礼底子不干净,他年轻时混过黑道,做事手段是公认的肮脏,而且是睚眦必报的性格,今天发生的事儿,郭会礼脸上下不来台,我不信他能忍住这气?”

白羽芊倒笑起来,转头看了一眼傅君若:“让他下不来台的是你吧,不如你小心点?”

“还有心思在开玩笑,”傅君若盯着白羽芊道:“你没看出来吗,郭夫人为了她那儿子,行事已经有些疯了,你以为她这么容易放弃?”

白羽芊却问了一句:“那些人会猖狂到,当街把我捆了,然后送进医院直接摘我的肾?”

“为什么不会呢?”傅君若讥刺道:“对于他们来说,你无权无势,除了色厉内荏,没什么让人畏怵之处,甚至可以任人宰割的。”

白羽芊:“……”

“所以最好的办法,”傅君若慢慢靠到白羽芊身后:“不如跟我结婚,什么问题都可以解决,你可以问问郭赵尹霞,傅少夫人……是她这种人能惹得起的?”

白羽芊眉头皱起,往旁边站了站。

一晚上过去,老白和凯凯到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门外那些油漆印,已经看不出痕迹了。

白羽芊很早便从家里出来,直接去了徐导的公司,《云之岭》里的几个舞蹈镜头,按照拍摄计划,今天要进行试拍。

从化妆间出来,白羽芊跟着剧务一起走进了摄影棚。

马副导迎过来,和白羽芊寒喧几句后,便让人领着她到现场走位,自己则站在摄影机后,和摄影师在做沟通。

《云之岭》的女主角至今没有着落,最后剧组调整了拍摄日程,先拍其他演员,主角的戏份等新演员到位再说,而前期将要拍摄的镜头里,白羽芊的舞蹈部分占得比重不小。

今天试拍的,是女主角在练功房的几个镜头,并不要求太多的舞蹈动作,更多的是一些生活化的表现方式。

对于白羽芊来说,比之在舞台上的表演,此时不过拍几个镜头,应该不算太困难,然而面对摄影机,白羽芊依然是发自内心的紧张,只觉得全身不自在。

大半天的试拍之后,白羽芊勉强完成了镜头,心里却是忐忑不安的。

“羽芊,你前面有些紧张,后面放松多了,以后越来越好。。”摄影师不知道真在夸奖,还是在安慰白羽芊。

白羽芊不免受宠若惊,她是刻意不去看摄影机,才略微镇定了点,她自认实在不适合这样的工作,幸好只是替身,看不到脸部,否则谁都看出来,她紧张得要死。

旁边有人递过大衣,白羽芊披在身上,便站在旁边,等候着徐导的意见,随时准备要重来一次。

团长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低声问了一句:“都拍完了?”

“不知道哎,等徐导点头。”白羽芊回道。

恰在这时,马副导在摄影机后回过头,对白羽芊比了个OK的手势。

看来是徐导那边通过了,白羽芊松一口气,转身往摄影棚外走去。

化妆间外,卸过妆的白羽芊出来,发现团长还等在外面。

其实刚才白羽芊就明白团长有话要说,而且想说些什么,她大约也猜得出来。

“羽芊,还有点时间,咱俩到旁边聊聊?”团长笑道。

白羽芊自然不能反对,跟着团长走到化妆间外走廊的另一头。

“昨晚发生的事,小牧打电话跟我说了,”团长说着,明显在观察白羽芊的神情:“小牧从小长到大,我没瞧见他这么沮丧过,看来事情闹得不小。”

白羽芊笑了笑,并没有开口,等着团长继续往下说。

“别怪我多管闲事,我特意给我大哥打了电话,总得搞清楚发生了什么,我才能来劝你,”团长想了想,道:“大体上我知道了一些,说实话,我也挺惊讶,开始我还以为你和小牧感情出了问题,没想到搞事的是我大哥大嫂。”

“团长……”白羽芊哭笑不得地看向团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小牧……总觉得你要跟他分手。”团长明显带着试探地问。

低头想了想,白羽芊回道:“正好费牧这段时间要出国,我只是想,大家各自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想法,也已经跟他说了。”

“所以,不是分手?”团长追问了一句。

迟疑片刻,白羽芊到底点了点头。

“我大嫂……性格上,怎么说呢,”团长明显松了口气,随后笑了笑道:“书读多的人,脑子想问题跟一般人不太一样,说实话,我也觉得她有点多管闲事,毕竟你还没嫁进费家,她真没资格管你跟你妈的事,就算你已经是费家的人了,她也不能强迫你什么。”

白羽芊笑了笑,团长这话,倒是让她觉得好受不少。

“你们两个是我介绍的,我就因为觉得你这孩子不错,我才想把你和小牧拉在一块,其实你们处到现在,彼此应该感觉不错,所以呢,可别轻易放手,”团长笑着看向白羽芊:“你说对吧?”

白羽芊现在也不可能给出任何承诺,只好回道:“等费牧回来再看吧!”

第二百二十一章 公开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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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 公开调查

用完了晚餐,白羽芊送费牧下楼,刚走到花园的喷泉池边,费牧停下脚步,拉住了白羽芊的手。

知道对方有话要说,白羽芊故意调侃了一句:“别这样,你这么沮丧,感觉是我在欺负你。”

费牧摇了摇头,将白羽芊的双手合在自己掌心,道:“我还是要向你说声‘对不起’,的确是因为我,才让你这么不开心。”

“行了,哪有什么多对不起!”白羽芊冲着费牧笑笑。

“昨天……我的确没有保护好你,”费牧眼神怅然地道:“我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那么怯懦,我完全可以像傅君若一样冲上去救你,可那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打不过她们,是我自己倒霉。”白羽芊故作轻松地回道,可是心里……到底有些遗憾。

“其实你说得没错,我母亲没有资格对你指手画脚,我现在也能理解,为什么你会对郭夫人厌恶至极,她对你的恶劣态度,的确不像一个母亲能做出来的事,”费牧思忖了一下,看向白羽芊,语气中带了一丝惶惑:“如果可以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不会像昨晚那样,从今以后,我会坚定地站在你这边,相信我,好吗?”

白羽芊:“……”

“羽芊,我发誓,不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费牧望着白羽芊的眼睛,神色诚恳地道:“我依旧希望,你能答应我的求婚。”

“你确定自己做好思想准备?”白羽芊笑了笑,又问了一句:“如果你母亲说,她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你会怎么做?”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与我爸妈没有关系!”费牧立刻回道,可眼神里却流露出了一丝慌乱。

瞧着费牧,白羽芊未置可否地:“我们都好好想想吧!”

“你……”费牧瞧了白羽芊片刻,有些吞吞吐吐地问道:“所以,你已经在重新考虑傅君若吗,我看得出来,他对你……一直没有死心。”

白羽芊决定坦诚地表达一下自己的看法:“刚才傅君亭有一句没说错,如果不是傅君若出现,我的确招架不住那两个泼妇,但我相信,这不是傅君若想要借此表达什么,还是单纯地对于朋友安危的关心。”

费牧又是一脸羞愧,头干脆低了下来。

终于,白羽芊不忍心了,对一个老实人,她觉得再苛责下去,显得自己太咄咄逼人了。

“不要……分手。”费牧嗫嚅着道。

“团长今天跟我谈了谈,他希望我们能继续相处下去,”白羽芊看向费牧,斟酌了片刻,道:“你可能是误会了,我本意并没打算分手。”

费牧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眼神闪了闪,凝神看了白羽芊好一会,最后一伸手将她拥进了怀中:“真的吗,谢谢你,羽芊,以后我一定好好表现,不会再让人家欺负你,我爸妈那边,你不用担心,他们说到底都是通情达理的,以后对你有了更多了解,一定会慢慢接纳你。”

被抱住的白羽芊,肢体稍有些僵硬,两手垂在身侧,并没有回抱住对方。

几秒钟后,白羽芊稍稍地推开了费牧,看着他道:“到了美国,自己照顾好自己,安心工作……”

还没等白羽芊把话说完,费牧突然捧出白羽芊的脸。

白羽芊立刻明白了,费牧这是想吻她。

不想让费牧看出她本能的抗拒,白羽芊闭上了双眼,她刚刚答应要和人家继续相处,这时候绝对不能做出任何拒绝的反应,所以……白羽芊在心里叹了一声,索性就接受吧!

耳边费牧的呼吸声渐渐重了,白羽芊能感觉出,他的脸已经越靠越近……

到底没有控制好自己,白羽芊的唇角猛地抽搐了一下,随即,她的双眼便睁开了。

而接下来,费牧的手……却收了回去。

此刻落在羽芊眼中的,是费牧近乎沮丧的表情。

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白羽芊低声道:“回去吧,早点休息,不是明天还要赶飞机吗?”

“其实跟我在一起,很勉强是吗?”费牧望着白羽芊问道。

白羽芊:“……”

“我能感觉出来,你到现在都没有爱上我。”费牧苦笑了一声。

白羽芊下意识地避开了费牧的视线,她说不了假话,也不能说真话。

费牧似乎鼓起勇气,问出了一句:“你还爱着那个男人吗?”

夜晚的风吹过来,带着稍许的凉意,白羽芊的一缕发丝散落下来,在脸上轻轻地拂动。

费牧伸出手,将那一缕发丝温柔地捋到了白羽芊耳后,两个对视许久之后,费牧摇了摇头:“算了,我收回这个问题,你也不要再想什么答案了。”

白羽芊长长地吁了一声,正想开口说点什么时,费牧直接打断了她:“我离开这段时间,你也好好想想,如果你真心愿意和我在一起,我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假如……你有了别的想法,我将衷心地祝福你,不用勉强自己,我不想你不开心。”

说完,费牧转身离开,几乎是飞快地往小区外走去。

在喷泉池边站了一会,白羽芊心里很不是滋味。

白羽芊曾经确信,和费牧在一起是最正确也最不会出错的选择,可现在不得不说,她的这份信心,真得动摇了。

可是刚才的费牧,又让白羽芊觉得心疼,她不想伤人,可似乎还是伤到了那个老实人。

或许,只能等以后慢慢弥补了……

“芊芊,费牧走了?”白家客厅的沙发上,正在看着电视的老白,转头问从外面走进来的白羽芊,顺手拿起遥控器,将电视消了音。

白羽芊点了点头,笑着问了一句:“傅君亭舍得走了?”

老白拿手拍了拍旁边的座位:“远辉回来,他就过去了。”

知道老白有话要问,白羽芊坐到他旁边,举起双手伸了个懒腰,道:“那天的确弄得挺不愉快,你也知道赵尹霞那股泼劲,把我头发扯掉了一大把。”

老白唉了一声,用手摸摸白羽芊的头,蹙着眉头问道:“还有别的伤吗?”

“没事,傅君若很快就过来了,”白羽芊说着,倒笑起来:“赵尹霞被狠踹了一脚,绝对比我疼得厉害!”

老白:“……”

白羽芊转过头,看向老白:“这事已经了了,咱们点到为止,不提了啊!”

老白摇了摇头,道:“不提就不提吧,羽芊,我想跟你说,人谁都有缺点,费牧这孩子人也还不错,至于他父母……刚才我又问了君亭来龙去脉,全是你妈搞出来的事,人家也是不了解情况。”

说到这里,老白颇有些无奈地道:“不过……你自己看着办吧!”

白羽芊笑着将头搭在老爸肩上:“放心吧,我们很好的,没打算分手。”

“女儿啊,其实说到底,老爸并不在乎你跟谁结婚,我在乎的是,你嫁的那个人能不能让你幸福,”老白迟疑了一下,拍了拍白羽芊的手:“在费牧的事上,老爸只说这一句,所有的决定,全由你自己做。”

“放心吧,我又不傻,”白羽芊笑着抬起头,这才注意到家里好象少了一位,便问老白:“凯凯呢,不会这么早就睡了吧?”

“跟着君亭,一块到远辉家去玩了。”老白回了一句。

“凯凯跟君亭碰到一起,绝对要玩疯了。”白羽芊抱怨了一句,便准备到邻居家把儿子提溜回来。

“君若那边,你有没有谢过人家?”老白看着白羽芊问道。

“当然,”白羽芊笑道:“回头你要见到他,就别多说了,省得他得意,真以为自己成了我救命恩人。”

老白似乎被逗得一笑,随即又想到什么,道:“你妈……说来又可怜,又可恨,上一回她主动找我,催着我劝你捐一颗肾,说她儿子只有这一条生路,我当时已经回绝了,而且说得很清楚,让她自己想别的办法。”

白羽芊忽地反应过来:“所以,你被赵尹霞叫去医院,还让她推得脚都崴了,就是为这事?”

老白无奈地一笑,随后点了点头。

“你还笑?”白羽芊眼圈有些控制不住地发热:“跟你商量一件事,以后和那个女人划清界限,她太厉害了,不但要我的肾,还口口声声要我的命,你这样想,咱们惹不起,躲得起,别让我再替你担心了!”

“是老爸对不住你。”老白转头看着白羽芊,脸上尽是歉疚。

白羽芊瞧向老白,觉得喉咙有点紧,赶紧从旁边抽过两张纸巾,擦了擦眼泪。

“这些年,最辛苦的是你啊!”老白声音也有些哽咽。

白羽芊叹了口气,刚站起身准备出门,目光却无意间扫到了电视上,立刻又坐了回去。

拿起遥控器,将声音放大,白羽芊哼笑了一声:“看看吧,赵尹霞上电视了。”

老白此时也正往电视那边看了过去。

画面明显是在警局门口,赵尹霞戴着墨镜,由严律师和几个保镖模样的人陪着,正从里面出来。

早就等在外面的记者,这时一拥而上,早已准备好的问题,齐齐地抛向赵尹霞——

“郭夫人,听说您这次过来,是为了配合调查十多年前一场凶杀案?”

“坊间现在有一种说法,郭宏源先生十多年前曾卷入这桩凶杀案,而这就是他自杀的原因,郭夫人有什么想向公众澄清的吗?”

“郭宏源先生临死之前有什么遗言?是不是对他做过的事表示忏悔?”

记者们问得七嘴八舌,郭夫人的脸,却明显铁青着。

早上白羽芊接到岳凝之的电话,对于林大勇案的调查,警方决定转为公开进行,甚至今天上午还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并且表示会请相关人士到警局配合调查,很显然,郭夫人就是“相关人士”之一。

郭夫人一语不发,严律师在旁边代她回应道:“各位,死者已矣,不如就别问了,关于郭宏源先生所谓牵涉到十多年前命案这件事,我们刚才和警方沟通过了,都是一些没有根据的谣言,我们会很快对外做出声明,请大家不信谣,不传谣!”

“郭夫人,不如说两句吧,既然郭宏源先生与此案无关,为什么他自杀的案子,要和林大勇被害案合并处理?”还有记者在那问着。

郭夫人猛地停住脚步,直接摘掉眼镜,狠狠地道:“我老公已经死了,你们还想怎么样,杀人的是白山,你们为什么不去问他,还不快去查一查,他怎么突然就出了监狱,背后谁在给他撑腰,姓白的想翻案,就把所有事情推到我老公身上,没那么容易!”

白羽芊望着电视,笑了出来,转头看向老白:“这种女人,你还护着她做什么,你一直在为人家考虑,可她呢,不过把你当做棋子甚至仇人,其实现在基本上都清楚了,杀人的就是郭宏源,否则他能被一件血衣给吓死?爸,当我求你,就算是为我和凯凯,把你头上那顶杀人犯的帽子给拿掉,咱们一家人好好地生活。”

老白看向白羽芊,半天没有说话。

“这些年你做了很多,完全对得起那个女人了,”白羽芊长出了一口气:“为自己想想,为我们想想好吧?”

“我说的话,人家能信吗?”老白迟疑地问了一句。

第二百二十二章 某人的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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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星广场一间粤菜馆的包间里,凯凯躺在白羽芊怀中,正呼呼大睡。

趁着周日,林慧因约白羽芊和岳凝之下午逛街,晚上吃饭,因为老白今天要和几个老朋友聚会,索性白羽芊便带着凯凯过来了。

结果,逛街这事就不用提了,大半个下午,白羽芊就守在广场的儿童游乐区外,看着小家伙在里面玩得不亦乐乎,自己哪儿都没去,直到凯凯电量耗尽,累到趴在白羽芊身上睡着,白羽芊才得以抱着他离开游乐区,直接进了林慧因早就定好的这间餐馆包间休息。

白羽芊靠坐在包间沙发上,刚刚打过一个盹醒来,感觉身上沉沉的,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孩子,才反应过来并不在家,原本是要和林慧因、岳凝之逛街的,倒变成了陪着凯凯happytime。

凯凯睡得不要太香了,两条长长的眼缝阖得很紧,小嘴微微张着,一只手抓着白羽芊的衣领,始终不肯放开。

凝视了凯凯片刻,白羽芊笑起来,情不自禁在这么可爱的孩子额头上亲了一下。

从凯凯来到白羽芊身边的那一刻,这个小生命便和她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以至于白羽芊常常忘记,她与这个孩子之间,其实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在抚养凯凯这件事上,白羽芊并不认为是施与者或者有多高尚,她在内心非常感激曲晨,因为和他的那段短暂婚姻,白羽芊有了这么可爱的孩子,让她在这些年的挣扎中,心中始终抱有一丝温暖的希望。

从某种意义上,是凯凯在守护着白羽芊,让她在困顿的时候,有力量坚持下去;让她遇到挫败时,可以微笑面对,甚至当他人占领道德高地,向她发出的非议时,白羽芊也能够坦然面对,不至于对自己产生怀疑。

所以,和费夫人之间发生的那些冲突,除了觉得无趣,白羽芊并没有太多纠结。

“还在睡呀?”林慧因提着大包小包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同样是大包小包的岳凝之。

“是啊,一个多小时了,像小猪一样就是不肯醒,”白羽芊笑道,抬头看向两人:“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已经逛了两遍,都走不动了,看时间也差不多,我们商量回来找你,逛街是其次,我就想大家在一块聊一聊,”林慧因笑着,将今天的战利品丢到旁边,又过来看了看熟睡中的孩子,玩笑着道:“所以啊,女人逛街不能带男人,不管大的还是小的,都是累赘。”

白羽芊笑起来,动了动已经有些发麻的胳膊,想让孩子睡得再舒服一点。

“你怎么不把他放到沙发上?”岳凝之也放下东西,坐到白羽芊旁边。

“他喜欢在我怀里睡,”白羽芊笑答:“从小到大就是这样,就怕我把他放开,看到没有,使劲拽着我的衣服不放呢!”

“是啊,趁着他还小,母子俩多亲近,等小孩长大,翅膀硬了以后,你想跟他多说一句话,人家都不耐烦,”林慧因大发感慨:“你只能后悔,养了一头小白眼狼!”

“这段时间,多亏君亭照顾我爸和凯凯,慧因阿姨,您这儿子养得挺不错,是个好孩子。”白羽芊趁机感谢了一下林慧因。

因为赶拍徐导镜头,白羽芊有时候要忙到很晚,自然担心留在家里的那祖孙俩,怕又有什么人来恶意骚扰,结果,这段时间傅君亭真就住在了凌远辉家,说是晚上到白家蹭饭,其实是在帮白羽芊看着家。

“可惜呀,凝之瞧不上我家那小子,否则咱们当了婆媳,天天一块逛街,多开心啊!”林慧因刻意扫了一眼岳凝之,仰头笑了起来。

岳凝之耸了耸肩,做无语状。

林慧因也没继续玩笑下去,坐到另一张沙发上,笑着问白羽芊:“有人晚上没地方吃饭,想跟咱们拼个桌,你觉得怎么样?”

“谁呀?”白羽芊随口问道。

“噗嗤”一声,岳凝之先低头笑了出来。

“也是巧了,君若居然今天过来巡场,刚才我跟凝之在三楼逛的时候,跟他碰个正着,”林慧因说着,叹一口气:“我大嫂回来的事,你们都知道的,这段时间大概恢复得不错,她又有了力气,三天两头在家请客,说白了,就是把城中她看得上眼的女孩儿叫过来相亲。”

“还有这事啊?”岳凝之拍手一笑,好奇地问道。

“哎呀,小声点!”白羽芊立刻瞪过去一眼,岳凝之刚才一拍手,她怀里的凯凯惊得动了一下,差点醒过来。

“开始看在他妈妈身体不好的份上,君若还勉强应付着,不过老这么搞,他也被烦死了,就托辞不肯见,然后我大嫂就跟他吵,傅家大宅现在可热闹了,”说到这里,林慧因无奈地一笑,看了看白羽芊:“今天又是这种情况,刚才知道我们晚上在这儿用餐,君若可怜巴巴地问,能不能带上他,我当然没敢答应,怕你不高兴,你看……”

岳凝之在旁边已经笑开了:“可怜巴巴……慧因阿姨,您确定是在形容傅君若?”

“他怎么不可怜啊,”林慧因也笑了:“摊上这么一位不省事的妈,现在根本就是恃病生骄,我觉得吧,照这样逼下去,君若只怕撑不住了。”

“您是说,他会听命于傅夫人,随便找个女人结婚?”岳凝之眼睛亮了。

林慧因视线落在白羽芊身上,摇了摇头道:“我怕他会气到直接出家当和尚去了!”

“这年头还有人会当和尚,”岳凝之大笑:“您得发散思维,比如说,傅君若干脆领个男朋友回家呢?”

“这个可以有!”林慧因一边笑着,一边直点头。

“小声啦!”白羽芊哭笑不得地道:“把我儿了吵醒了。”

“羽芊,你和费博士到底是分是合呀,”林慧因把话题又丢到了白羽芊身上:“我们君若早就等急了。”

“说到底,还不是怪傅君若自己,当初不知道珍惜,现在才知道后悔,不要太晚了!”岳凝之说到兴奋处,将头搭在了白羽芊肩上。

“年轻人犯错误,上帝都要原谅的,羽芊,给君若一个机会吧,他要是对谁好起来,真不要太用心思,是不是凯凯五岁生日要到了,今天出门,我看到有人送来一个好大的箱子,是君若从国外给孩子订的一辆智能遥控车,嘱咐君亭给你们送去,”林慧因探过头道:“他的诚意应该够了吧!”

“说到诚意,我可是听远辉提过,”岳凝之倒想起了什么,转头对白羽芊道:“那晚你在文华酒店吃了亏,傅君若转头就让远辉跟调查组沟通,希望立刻将林大勇案的调查转为公开,所以,好象第二天,赵尹霞就被请去喝咖啡了,郭家那点丑事,想遮都遮不住了,再然后,郭氏企业以合伙公司名义申请到的贷款,原本恒通银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全部停掉。”

白羽芊心里一动,看了看岳凝之,的确没想到,傅君若会做这么多。

“对了,想清楚没有,谁才是最适合你的人?”林慧因笑问。

林慧因和岳凝之近乎一唱一和地说了这么多,白羽芊却只能坦白地回道:“费牧走之前,我和他聊过,我们决定再……试一试!”

岳凝之看来已经完全站在了傅君若一边:“你有没有想过,以后你和费牧结婚,就算他把你当成心肝宝贝,可他母亲已经对你有了成见,你觉得,以后你们会过得幸福?”

第二百二十三章 关键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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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之说得有道理,女人结婚,挑一个好男人远远不够,如何跟公婆相处,那是一门大学问,”林慧因笑道:“我可是过来人,当然我比较聪明,把婆婆哄得开开心心,而我那位大嫂就是最大的反面教材,我婆婆为人挺宽容,也不难相处,可咱们傅夫人太喜欢作天作地,把婆婆对她的好感败得一塌糊涂,现在瞧瞧吧,夫妻反目,婆媳冷淡,连带一大家子,也都跟着不高兴。”

“慧因阿姨,回头写一本书吧,如何哄自己婆婆开心,一定会大卖!”岳凝之打趣道。

白羽芊抬眼看看林慧因,有些想笑。

和费牧继续交往下去,白羽芊预料不可避免地会遇到很多麻烦,尤其是与费夫人相处的麻烦,不过,假设她跟傅君若在一起,麻烦可能更加严重,要知道,傅夫人比费牧的妈妈厉害多了。

当然,白羽芊不可能把这话说出来,其实她也有另一层的考虑,虽然白羽芊对费牧的某些表现并不满意,可好在人家已经认识到了问题,如果因为与费夫人发生过冲突,就要和费牧分手,白羽芊总觉得,那是对费牧的不公平。

似乎林慧因的手机响了一下,怕把孩子吵醒,林慧因忙出了包间。

岳凝之打量了白羽芊片刻,似乎看出她的想法,劝道:“作为朋友,我多说两句啊,除非你有信心,以后能搞定费牧的家人,否则劝你多考虑考虑,我觉得吧,你对费牧……你对他在感情上要求太低,再加上长辈的问题,以你这种找个凑合的人搭伙过日子的心态,我不看好你们的前景。”

“什么叫搭伙过日子?”白羽芊呵呵笑了笑,心里却叹气,做律师的,都喜欢一针见血。

“你呀,跟我装什么,”岳凝之笑了一声:“反正就那句话,别拿你一生幸福不当回事。”

没一会,包间的门打开,傅君若跟在林慧因后面走了进来。

“不好意思,希望没打扰到几位。”傅君若还假装客气了一下,眼睛却笑眯眯地看向白羽芊。

白羽芊和傅君若对视了一眼,朝他点了点头。

“睡着了?”傅君若走到白羽芊跟前,弯下腰瞧着她怀里的孩子。

就在这时,原本睡得还挺香的凯凯先是小脑袋动了动,随后在白羽芊怀里翻一个身,接下来,睁眼看了看头顶上正瞧着他的大人们。

“你一来,就把他弄醒了。”白羽芊责怪了一句。

傅君若似乎也有些意外,抱歉地冲白羽芊笑了笑:“好象我来的不是时候。”

“凯凯这是饿醒了,我们也要吃饭了。”林慧因在旁边打了个圆场。

凯凯用小手揉了揉眼睛,瞧着傅君若,便坐了起来,开心地叫道:“是傅叔叔来了哎!”

傅君若伸手,直接将凯凯抱了过去。

林慧因让服务生送上菜单,和岳凝之一起走到圆桌边,商量着点起了菜。

“听二婶说你们过来了,在游乐区那边玩,我过去找了半天,怎么都没瞧见?”傅君若抱着凯凯坐到了岳凝之刚才的位置,似乎打算跟白羽芊聊一聊。

没等白羽芊回答,凯凯仰起小脸:“我们也没瞧见傅叔叔呢!”

“所以你故意躲起来了?”傅君若低头笑问。

“妈咪也躲了,傅叔叔一定要耐心找呀!”凯凯嘻嘻笑道。

“是要耐心找,凯凯你可真会聊天。”傅君若用手轻轻扯了扯凯凯的耳朵。眼睛却瞧着白羽芊。

既然有个会聊天的儿子,白羽芊便把目光挪到林慧因和岳凝之那边。

“最近还好?”傅君若问了一句。

显然这话不会是跟凯凯说的,白羽芊点了点头,也没转回头。

傅君若又问:“费牧还没回来?”

白羽芊总算看了看傅君若,正要回应时,凯凯嘟起了小嘴,对白羽芊道:“妈咪,我要尿尿!”

最后,带孩子去卫生间的是傅君若。

注视着傅君若抱起凯凯出了包间,岳凝之坐回白羽芊旁边,用胳膊肘捅了捅她们:“感觉到没有,很有父子相哎,连傅君若对凯凯说话的语气,都不要太温柔了!”

“喂,可以了吧!”白羽芊斜了岳凝之一眼。

岳凝之被逗笑,然后故做沉思状,道:“不过吧,这一位的妈实在不好相处,你要是不想考虑,这样吧,哪天你跟费牧一刀两断,我帮你从律师朋友里找一个合适的。”

“你这丫头,瞎说什么呢!”林慧因将菜单递给服务生,嗔笑道:“其实你们这些小女孩还是没搞明白,关键问题并不在婆婆难不难搞,而是老公够不够爱你,愿不愿在你跟婆婆发生矛盾的时候,坚定地站在你这边,这也得看你们会不会调教老公。”

白羽芊朝着林慧因一笑,站起身道:“费牧跟我说了,已经在和他父母沟通。”

“你还真认定他了?”岳凝之笑着在白羽芊后背上拍了一下:“费牧真是你想调教的那一位?”

白羽芊哭笑不得,只得求饶:“这话题就此打住,好不好!”

林慧因朝两人招了招手,等白羽芊和岳凝之坐到了圆桌边,林慧因道:“咱们是该换话题了,再说下去,羽芊小脸快挂不住了,”说到这里,林慧因对白羽芊道:“刚才凝之跟我说,你爸的案子进展得不错?”

这个问题,倒是白羽芊非常乐意谈的,没等开口,她先笑着叹了口气:“我爸终于愿意配合调查,这么多年了,他肯迈出这一步,我都要开心死了!”

“那天是我陪着老白叔叔去见仇警官他们的,”岳凝之将手搭在白羽芊身后的椅背上:“话说,你爸肯为一个女人付出到这种程度,就为他这份专一,我还是挺佩服的,只可惜,这世上白山太少,更可惜,老白叔叔痴情半生,却错付了真心。”

“说得还挺有诗意!”白羽芊望向岳凝之,故意夸奖了一句。

老白总算吐出了深埋心中多年的真相,虽然白羽芊并没有在场,不过后来听岳凝之转述,加上傅君若给她看了老白问询笔录的电子档,白羽芊在惊愕和遗憾之余,实在是替老白心疼。

的确,老白真是瞎了眼,无怨无悔地为自己所爱的女人付出自由和名誉,却不知道,只是被人当成了掩盖罪行的替罪羔羊。

“前两天,赵尹霞被正式传唤,”岳凝之转头对白羽芊道:“现在是处于保释阶段。”

林慧因好奇地问岳凝之:“你说说看,郭夫人会不会被受到刑责?”

“虽然郭宏源是凶手这事基本已成定论,不过现在无法确定,郭夫人到底是共谋,还是从犯,毕竟老白叔叔当时到达现场带走赵尹霞时,凶案已经发生过,他不仅没看到尸体,甚至连有人被杀都不清楚,我总感觉,这其实就是那些人设好的圈套。”岳凝之摇头道。

白羽芊不由摇头,老白也是真糊涂,当警察终于找上门,他才明白过来,那年赵尹霞为什么急匆匆打电话把他叫过去,又为什么身上会沾了血迹,原来是出了命案。

几乎和警察前后脚找过来的,还有已经和老白离婚许久,早成了郭夫人的赵尹霞,一番哭诉之后,老白便帮赵尹霞顶了罪,心甘情愿地成了一名囚犯。

可让老白灰心的是,在他入狱之后,有人买通其他犯人,竟想在狱中致他于死地,老白是从那些人的只言片语中得知,想害他的是姓郭的人,由此也终于猜出来,原来真正的杀人凶手竟是郭宏源……那个抢了她老婆的男人。

“老白叔叔的证词还有林大勇那件血衣,只能确认郭宏源、赵尹霞与凶案有直接关系,却不能提供关键证据,比如现场一些细节,还有那把杀人的凶器在什么地方,”岳凝之托着腮道:“警方现在正找卫冲达,所有的疑点都表明,他或许是那个当时在现场的人。”

林慧因想了想,好奇地问道:“郭宏源为什么要杀林大勇,我听君亭跟他爸爸聊这案子,他们都想不明白,林大勇不过是个在片场谋生的小工,跟姓郭的怎么会有交集?”

“这也是让所有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岳凝之也笑了起来:“所以才要找赵尹霞问呢,不过这女的死鸭子嘴硬,一个字都不肯说,对了,调查组到林大勇家乡做外调,当地认识他的人都说,那是个老实到有些窝囊的人,被人欺负都不吱声,就连他老婆也看不起他,丢下父女俩跑了。”

白羽芊在旁边听着,便笑起来:“怎么感觉,又是一个抛夫弃子的女人。”

“对了,白天我在家看到林盼盼,随口问了两句她父亲的事,人家根本不乐意谈,”林慧因不由摇头:“听说她一直不肯去做血样检测,看来真就站在郭家那头了,这才是真真正正的白眼狼!”

“林大勇的弟弟来蓉城做检测,当时他还提出来,想见一见失散多年的侄女,不过后来……不了了之,林盼盼才不肯见什么穷亲戚呢!”岳凝之讥讽地道。

白羽芊在旁边听着,一直没有说话。

而这时,包间的门打开,傅君若抱着凯凯走了进来。

“在说什么呢?”傅君若对岳凝之递了个眼色,等岳凝之识趣地让到别的座位上,傅君若抱着孩子坐到了白羽芊旁边。

“在谈白老先生的案子喽,”林慧因笑着问道:“君若,有没有什么新消息,跟大家透露一下?”

第二百二十四章 自圆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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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君若笑了笑:“林大勇的弟弟提供了DNA检测的血样,经过比对,可以肯定那件血衣的主人是林大勇,而在血衣上同时还发现另一个人的DNA,并不属于郭宏源,警方根据老白叔叔所回忆的,当年救走郭夫人时,注意到她满身血污,对郭夫人做了抽血检测,比对结果就是,血衣上另一个人的DNA……来自于郭夫人。”

岳凝之“哇”地大叫了一声,瞧着白羽芊道:“难怪赵尹霞会被传唤,原来是因为查出了DNA,我一直以为是老白叔叔的证词起了作用。”

“这不就可以确认,郭夫人当年事发时在场,并且和林大勇的死脱不了干系?”林慧因兴致勃勃地问道:“这一位真看不出来啊,还有杀人的胆量!”

白羽芊此刻顾自琢磨起来,难怪赵尹霞一个字都不肯说了,实在是铁证如山,她辩无可辩,精明如赵尹霞,显然相信一声不吭才有可能自保,只是不知道她有没有考虑到,还有一个卫冲达的存在。

岳凝之看来跟白羽芊想到了一块:“林大勇死了,郭宏源死了,知道真相的人越来越少,赵尹霞要不就保持沉默,要不就否认一切指控,反正绝不会承认自己杀人,也就只有等卫冲达现身,说出最后的真相了。”

“他们为什么要杀林大勇?”白羽芊看向傅君若,忍不住问道。

傅君若任由凯凯调皮地跪到他腿上,一边逗着孩子,一边道:“郭夫人反复说她并不认识林大勇,对于老白叔叔的证词,她一口咬定是遭受诬陷,坚称当年出事的时候,她并不在蓉城,不过,那件血衣以及血衣上她的DNA,郭夫人却给不出一个合理解释。”

“没法自圆其说了呗!”岳凝之笑起来。

“卫冲达……”白羽芊靠在座位上,仰头望了望头顶上的吊灯,喃喃地道:“卫冲达跟赵尹霞关系暧昧,赵尹霞又一心想攀上阔少郭宏源,会不会是因为争风吃醋,而林大勇一向跟在卫冲达后面,或者是在争执之间,被误杀了呢?”

“羽芊这是当起了福尔摩斯,”林慧因笑道:“不过分析得挺像哎!”

岳凝之瞧着白羽芊,接着她的话往下说:“后面有可能是,林大勇死了,卫冲达却侥幸逃生,十多年来,一直借这件事敲诈郭家,直到最近写了一封揭露真相的匿名信,看来憋了劲,要替林大勇报仇。”

傅君若似乎很认真地听着,这时笑了一声,道:“我给你们挑点逻辑错误,卫冲达身患重病,由郭夫人推荐,得到了我家旗下重病医疗项目的扶助,如果是你死我活的仇人,郭夫人何必要管这事?还有,卫冲达真想替林大勇报仇,无需等将近二十年,当年就会说出真相。”

白羽芊:“……”

“妈咪……”凯凯突然撒起娇来,从傅君若怀里探过身,一把搂住了白羽芊脖子。

白羽芊立刻抱住儿子,结果凯凯咯咯一笑,头钻进白羽芊怀里,脚居然还翘在傅君若腿上,眼睛瞅着白羽芊,表情里尽是顽皮。

“你倒是挺会享受的。”白羽芊好笑地伸手,捏了捏儿子的小脸蛋。

“凯凯生日,你准备怎么办?”傅君若这时倒转了话题。

白羽芊一愣,不免看向傅君若。

孩子是下周三的生日,白羽芊已经在选蛋糕的式样,打算到时候把蛋糕送到幼儿园,让孩子们都开心一下。

“到楼上的会所怎么样?”傅君若拿手往上指了指:“凯凯说,他要请全幼儿园的小朋友来参加他的生日party,我那边虽然简陋,好在场地大一点,回头让人布置一下,足以应付一帮孩子在里面闹。”

“开什么玩笑?”白羽芊直接否决:“小孩子过生日,有个蛋糕就够了,不需要那么隆重。”

至于傅君若口中所谓的简陋,白羽芊简直嗤之以鼻,那种超豪华的会所,万一孩子们玩得高兴,不小心蹭到一块墙皮,她都得跟在后面赔死。

“妈咪,我要party!”凯凯直接趴到白羽芊身上,跟她脸贴着脸道。

“你要的东西多着呢,妈咪是穷人,没那么多钱,”白羽芊被逗笑,捧起凯凯小脸训了一句。

傅君若在旁边哼笑:“钱吗?我有啊!”

白羽芊斜了傅君若一眼:“你的钱跟我儿子有关系吗?”

“羽芊,既然是君若的心意,你就别考虑那么多,给孩子办个生日会而已,我们也跟着热闹热闹。”林慧因笑着劝了一句。

白羽芊还是摇头,一点点大的孩子到那种顶级奢华的会所举办生日会,把凯凯惯坏是一回事,谁知道会不会因此招来猜疑,以为她们一家和傅君若有什么特殊关系。

见白羽芊一脸油盐不进的表情,傅君若大为不满:“我上次不是说了吗,让凯凯给我当干儿子,正好借孩子生日,我们也办个仪式,你是不是有什么狭隘的想法,想多了吧!”

岳凝之捂着嘴,已经笑开了。

“他那么小年纪,用得着认干爹吗?”白羽芊看着傅君若,直接怼了回去。

而此时,林慧因也笑得直摇头。

“你是担心那位费博士想误会,用得着这么小心翼翼?”傅君若哼了一声。

白羽芊索性点了点头:“没错,我是怕我男朋友误会,所以这事不用提了。”

“没那么严重啦,不过是小孩子过生日,你们慢慢商量,可别吵起来。”林慧因边笑边道。

包间的门被打开,服务生陆续进来上菜,这场生日会的争论,便到此结束。

今天疯玩了一场,又香香地睡过一觉,凯凯已经胃口大开,坐在儿童餐椅上,拿着小勺子,顾自吃得津津有味。

傅君若看来心情还挺不错,叫人上了一瓶红酒,几个人边喝边聊。

岳凝之举杯,朝着白羽芊道:“你当初回国,就是希望,能想办法让老白叔叔清清白白地走出监狱,我还记得那种处处碰壁的艰难,还有你每一次的失望表情,好在总算拨云见日,事实证明,老白叔叔的确是无辜的,羽芊,为你的坚持,我们干一杯!”

傅君若坐在旁边,拿着酒杯,凝神望向白羽芊。

“谢谢你,凝之,这么多年,你一直在帮我,”白羽芊也举了举杯,颇为感慨地道:“其实我老爸要是肯早点把事情说出来,也不会坐那么多年的牢,说实话,老白这次肯配合警方的调查,我一点都没想到。”

“老白叔叔那是心疼你,”岳凝之放下酒杯道:“那天我陪他去见仇警官,在车上他告诉我,原本他已经不想提过去的事了,唯一希望赵尹霞看在他吃了那么多年亏的份上,能对你好一点,可赵尹霞不但对你喊打喊杀,甚至还动了手,老白叔叔十分失望,后来你又跟他说,希望他能为凯凯的将来考虑,老白叔叔才下定了决心。”

“前两天我特意和叔叔聊了聊,”傅君若抿了一口酒,开口道:“他谈到郭夫人时,语气里依旧带着歉疚,说是当年忙于事业,没有照顾好妻女,才导致婚姻破裂,如今大家都老了,他也不想闹到这种地步。”

白羽芊听得想笑,却忽然反应过来,问傅君若:“你什么时候见我爸了?”

傅君若挑了挑眉毛:“不跟你说前两天吗,你晚上拍戏,我让君亭把叔叔和凯凯接到我会所里坐了坐,你爸挺高兴,稍微喝了一点点酒,怕你知道不高兴,所以特意嘱咐我和凯凯,不提见面的事。”

“那你现在又提了?”白羽芊质问道。

“好吧,提不提都得挨骂,随便你吧!”傅君若一脸无奈地笑起来。

“妈咪,叔叔的那个所里,有好大好大窗户,可以看得数不完的星星,我要请我的同学们一起来数星星。”凯凯仰头看向白羽芊。

白羽芊拿过纸巾,替孩子擦了擦被他吃到脸上的叉烧酱,故作不高兴地道:“妈咪现在很伤心,凯凯也学会,有话都不告诉妈咪了。”

凯凯鼓起小腮帮子,眨巴了半天眼睛,拉住白羽芊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道:“凯凯知道错了,以后乖乖的。”

“这母子俩够腻味的!”林慧因被逗乐了,随即叹道:“我儿子小时候也这么乖,等大了就皮了。”

傅君若的手机这时响起来,道了一声“抱歉”,傅君若起身出了包间。

“羽芊,你儿子这么乖,就给他好好过个生日,让凯凯高兴一下嘛,大不了回头把场地费、餐饮费都跟人家结清,”岳凝之怂恿道:“再说了,给儿子找个有钱的干爹,其实稳赚不赔,何乐而不为呢!”

林慧因立刻点头:“权当办个聚会,大家借这机会在一起聊聊,回头把我家老太太也请过来,就当替她散散心喽!”

白羽芊苦笑,居然絮叨开了:“五岁生日搞得那么奢华,回头六岁、七岁呢,一年来这么一回,我身上本来就一大堆债,什么时候还得清,我一直就打算穷养儿子,傅君若非要捣乱,他想要干儿子,到路上去捡,抢我家的做什么!”

林慧因和岳凝之互相看看,直接喷笑了出来。

第二百二十五章 父子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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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开了,傅君若走回来,坐下之后,眉头轻蹙着看向白羽芊。

“什么事?”白羽芊感觉傅君若这是有话要讲。

“仇警官给我打电话,说是卫冲达已经找到。”傅君若想了想道。

白羽芊怔住,和傅君若对视了好一会,问道:“然后呢?”

“确定找到了?”岳凝之在一旁惊讶地叫起来:“人在哪儿?”

傅君若转头,对岳凝之笑了笑,随后叹了一声:“问题是……现在确认,卫冲达旧病复发,已经在三天前去世了!”

原本松了口气的白羽芊,这时猛地愣住。

枫叶小区白家楼下,傅君若的车停了下来。

傅君若先走到车外,随后转到另一边,打开车门,将凯凯抱下来,随后等着白羽芊下车,然后一起往单元楼里走。

电梯间,白羽芊一直没有说话,倒是傅君若和凯凯聊得挺热乎——

“傅叔叔,你送我的车车真的到了吗?”凯凯期待地问道,两只小手搭在傅君若的肩膀上。

“男人从来不说谎,你回去不就看到?”傅君若笑着回道。

凯凯兴奋地扭了扭小屁股:“我明天可以开车上幼儿园吗?”

“没问题,”傅君若朝白羽芊那边看了一眼:“我马上帮你把车装起来,明天就能开了。”

白羽芊终于转过头,瞧瞧儿子,故意问了句:“你都没有驾照,怎么开车,不怕警察叔叔把你抓进警局?”

凯凯似乎被吓住,挠了挠头,看向傅君若,发出了求救信号。

“别听你妈咪的,男人的事情,我们男人自己决定。”傅君若成心让凯凯跟白羽芊对着干。

电梯门这时开了,傅君若抱着凯凯先走了进去,瞧着白羽芊低头跟在后面,冷不丁来了一句:“凯凯,叫一声‘爸爸’!”

“爸爸!”凯凯倒是不加考虑,脱口叫了出来。

白羽芊猛一皱眉,斜眼看着旁边这一大一小:“你们够了吧!”

傅君若朝她看看:“我们做什么了,难道你嫉妒我们父子情深?”

“他叫曲铭凯,不姓傅。”白羽芊回了一句,转过头去。

“什么表情,你这是在哀悼谁?”傅君若嗤笑了一声。

白羽芊:“……”

傅君若笑道:“用不着苦着脸,车到山前必有路。”

“没有了卫冲达,要想查出真相……”白羽芊心里生出一丝焦躁,抬头瞧着电梯显示屏上不断跳动的数字:“好不容易案子查到这里,难道又继续不下去了?”

“用不着悲观,真相是靠人发现,不是等来的,应该受到惩罚的人,总归逃不掉。”傅君若似乎挺有信心。

“郭宏源死了,至少他不用坐牢,而我父亲,却在监狱里差点丢了性命,”白羽芊哼笑一声:“算起来,还是郭宏源赚大了!”

傅君若望着白羽芊,伸手拍拍她的后背。

“觉得我挺可笑?”白羽芊甩开了傅君若的手。

“叮”的一声,没等傅君若回应,电梯门已经打开。

“太晚了,不请你进去了!”白羽芊伸出手,便要接过还腻在傅君若怀里的凯凯,顺便下起逐客令。

“不要,爸爸帮我装车车!”凯凯立刻回道,居然回身抱紧了傅君若。

“乱叫什么?”白羽芊故意板起脸。

“我给孩子买的车,安装起来非常复杂,你这种脑子……应付不了的,”傅君若颇为得意地道:“对了,回头给我冲一杯咖啡,把车装好,明天凯凯就可以开车上学,想想都帅气!”

凯凯一听,便乐了起来,而这时,傅君若已经敲响了白家的大门。

白家的客厅,老白坐在沙发上,笑眯眯地看着傅君若拆箱。

厨房里,傅君若钦点的咖啡已经煮好,白羽芊倒了一杯送到客厅,瞧着兴高采烈地围着傅君若转来转去的凯凯,没忍住笑了出来。

“君若说,你同意给凯凯办生日会了?”老白朝白羽芊问了一句。

“外公,我要好大好大的蛋糕!”凯凯冲过来,干脆扑进老白怀里。

白羽芊将咖啡递给傅君若,转头坐到老白旁边,摸了摸凯凯的小脑袋道:“只此一回,从明年开始,再过生日,就只有一碗素面,连蛋糕都免了。”

凯凯嘻嘻笑着,又跑回到傅君若那边。

喝了一口咖啡,傅君若指使凯凯帮他把杯子放到茶几上,将箱子里智能遥控汽车的配件全部拿了出来。

白羽芊注意到,果然是一大堆的零件,不得不承认,要是让她来装,肯定要头疼死了。

凯凯小心地放好杯子,便回过身,蹲到了盘腿坐在地上的傅君若旁边,双手支着小脑袋,看着已经脱掉外衣,将领带塞进衬衣口袋的傅君若,很是老练地拼搭起了零件。

“没想到今天你们和君若在一块。”老白笑着对白羽芊道。

“无意中碰上的。”白羽芊随口回了句。

老白望向了傅君若:“君若,你平常这么忙,还惦记着替凯凯准备生日礼物,又要大晚上的过来帮他把车装好,真得谢谢你!”

“叔叔您客气。”傅君若头也不抬地道。

老白还在客套:“我们还挺过意不过去的,回头这生日会,又得麻烦你。”

“没关系,凯凯不是我干儿子吗!”傅君若笑道,貌似无意间一抬头,目光在白羽芊脸上逡巡了片刻。

老白立刻大表赞同:“好啊,凯凯跟你也投缘……”

“老白,今天和叔叔们聚会开心吗?”白羽芊直接打断了老白的话,省得他再讲下去,傅君若就要被捧了上天。

“老家伙们坐一块喝喝茶、叙叙旧,当然开心,小马特意找来一辆商务车,带我们到他们片场瞧了瞧,”老白笑道:“对了,我还看到芊芊拍的那些镜头,老家伙们都说我女儿上镜,瞧着就有明星相。”

“你们今天还挺忙的。”白羽芊调侃了一句。

老白想了想,慨叹道:“话说,我现在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从没那么舒坦过,总算摘了杀人犯的帽子,老家伙们也都替我高兴,还说我这一生跌宕起伏,足够拍一出戏的。”

“你不后悔吧,”白羽芊转头问道:“就因为你说出了真相,赵尹霞这下麻烦大了,她可是有杀人嫌弃的哦!”

老白愣了一下,随后摇头:“她倒不会杀人,里面一定还有内情,不是卫冲达知道真相吗,等他说出来就好。”

“卫冲达不会说了,他死了!”白羽芊回了一句。

“什么?”老白惊愕地看向白羽芊。

白羽芊望向老白,讥讽地道:“他很可能是当时现场的目击者,也可能是参与其中的人,不过,似乎最后一个知道真相的人都死了,赵尹霞说不定有机会脱身。”

傅君若朝着老白问了一句:“老白叔叔,当年出事的时候,你开车去接赵尹霞,有没有看到卫冲达?”

“我就瞧见芊芊的妈,头发披散着,身上血乎乎的,脸也煞白,她当时没让我下车,直接坐了进来,催我立刻就走,那时候天也黑了,”老白似乎想了想,随即摇头:“我没注意到别的。”

“爸,赵尹霞和卫冲达之间是什么关系,你到现在都不知道吗?”白羽芊故意问道。

“当初你妈刚来片场,我听过她跟卫冲达说家乡话,至于讲的什么,他们的话挺难懂,我也不明白,不过感觉两人以前像是认识,之后你妈跟他就疏远了,”老白很认真地想了想,道:“后头卫冲达拿着林大勇的事,一直在敲诈你妈,我还真一无所知,那次她在医院质问我,我才明白,卫冲达也掺和在里头。”

白羽芊只能叹气,看来赵尹霞和卫冲达那点不太干净的旧事,老白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傅君若正在给一个小轮胎上螺丝,这时停下来,道:“叔叔,我曾经听郭夫人亲口说过,她在蓉城土生土长,父亲做过工程师,算是中等人家,她在撒谎吗?”

老白直接笑了:“她呀……是从乡下出来的,刚到片场的时候一身土气,是个不起眼的梳头小妹,后来成了郭夫人,大概不想人家瞧不起她出身,自己往脸上贴金呢!”

白羽芊好一会没说话,最后哼笑了一声:“也就是说,卫冲达跟赵尹霞是老乡,林大勇和卫冲达从小就是邻居,以此类推,林大勇也应该早就认识赵尹霞,我猜得没错吧?”

这边白羽芊话音刚落,傅君若已经放下手里的工具,走到阳台打起了电话。

第二百二十六章 女神

复星广场十五层“云”会所门口,白羽芊从里面出来,一边接电话,一边眉头紧皱地往电梯间走。

“我爸跟我说了蓉城这边发生的事,听说叔叔当年那桩案子真相大白,凶手……也找到了,我替你们高兴!”电话里传来费牧的声音。

“真相大白还为时过早,”白羽芊站到电梯外,低着头道:“郭宏源自杀了,当时在现场的一个人也病死了,唯一了解真相的赵尹霞为了自保,只会说有利于她自己的话,而到现在,没有人知道那对夫妻杀人的动机,一些关键细节因为证据链不完整无法得到印证,想让我爸从法律上摆脱杀人的罪名,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费牧似乎犹豫了一下,问道:“确定郭伯……夫人也参与其中了?”

“血衣上有她的DNA,她怎么可能置身事外!”白羽芊好笑地道。

前晚傅君若在白羽芊家和仇警官通了电话,将他们注意到的郭夫人身世疑点告知了对方,据说昨天调查组已经将郭夫人的资料传到姜坎警方,而姜坎,正是卫冲达和林大勇的家乡。

这次调查的目的,就是为了确认郭夫人与那两人是否早已相识,从而找出线索,查出当年林大勇被害的真正原因。

“对不起,这种时候我应该陪在你身边。”费牧嚅嚅地道。

白羽芊笑了笑,随口回了句:“目前都是警方在处理,我又不做什么,你陪着也没用。”

“那个……”费牧像是被噎了一下,好一会后,又道:“再过两周,我就要回去了。”

白羽芊正要回应,感觉身后站上了人,回头瞅了一眼,才继续对电话里的人道:“那好啊,你这次还挺顺利。”

“我很想你,每当空下来的时候,我都在考虑咱们的事,羽芊,无法见到你的这些日日夜夜,我越发肯定,你对我无比重要。”费牧极为真诚地道。

白羽芊:“……”

“昨天我和爸妈在网上谈了很久,”费牧似乎笑了一声:“我告诉他们,在今后的人生里,我认定了你的存在,希望他们,尤其是我妈,能理解我的想法,也尊重我们的感情,最重要的是,不要把她的那些观念强加到你身上。”

白羽芊被逗得笑起来,费牧要真这么跟费夫人说,只怕费夫人得气炸了。

费牧叹了一声:“我爸表示,他会帮我开导我妈,其实我妈已经有些触动,她说想跟你谈一谈,不过我告诉她,先不要打扰你,一切等我回来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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