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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活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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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地下黑拳

公元2012年12月,西伯利亚,一个人口只有一百多人的无名小镇,这是俄罗斯一个典型的小镇,主要经济支柱就是不远处的原始森林,每年这里出产的原木被直接运到距离小镇两百公里外的库涅卢佐市的木材加工厂,再通过水路和陆路运到世界各地,镇上的人基本都是和伐木有关的从业人员。

西伯利亚的十二月是非常寒冷的,仿佛从地狱吹来的寒风令任何人只要在户外呆上一个小时之后,就会被零下三十度的寒风吹成冰雕,但此时小镇却是十分热闹,镇外公路上一辆接一辆的豪华小车络绎不绝,上午还飞来了两架直升飞机。

镇上的居民似乎全部不见了,只有一排排的身穿雪地迷彩手持各种自动枪械的大汉在镇上巡逻,来的轿车这些大汉只在镇口拦下,车主出示一张金黄色或白色的卡片在这些大汉手中的刷卡机上刷一下,就被放行了。

镇内有一个小小的广场,一根旗杆上俄罗斯的三色旗无力的耷拉着,似乎被冰冷的天气冻住了,小广场四周集中了小镇的所有娱乐和生活设施,一个小超市、一个酒吧、还有一个汽车旅馆。

源源不断来到这里的各色世界名车上下来了无数身穿当下最时尚衣服的男女,不少身穿黑色大衣目光冷冽的大汉在自己各自的雇主身边保护,明显是训liàn

有素的保镖,大衣下面鼓鼓囊囊,不知dào

带了多少武器。

一辆劳斯莱斯幻影在两辆梅赛德斯奔驰牌防弹轿车一前一后的保护下缓缓的开进小广场,停下了之后两辆奔驰车上下来了八名身材魁梧的壮汉,身上穿的是阿玛尼高级西装,在这冷风如刀的西伯利亚冬天,这八名大汉看上去穿的非常单薄,但没有一个人露出畏寒的表情,没有一丝表情的脸就像是八块花岗岩雕成。

这八名保镖六人一边三人将劳斯莱斯幻影两边挡住,两人一前一后上前,前面一人拉开了幻影的后门,另一人将身体挡在了打开的车门前,一只穿着高筒皮靴的小腿从车中探出,皮靴的高筒边上镶嵌了一排闪亮的饰物,仔细一看,原来是达到了一克拉的钻石,光是这么一颗钻石就能够买到一百双最高级的皮靴了,在这里却只是作为一双皮靴上的饰物。

目光向上,遮住了膝盖的皮靴上面是浑圆丰盈的大腿,紧身的皮裤将大腿圆润的线条显示的淋漓尽致,人影一闪,一个靓颖出现在幻影车旁边,这是一名美艳的白种女子,一顶白貂皮所制的皮帽戴在头上,脑后是一根毛茸茸的貂尾,上身一件同样材质的白貂皮衣,胸前丰满的胸部哪怕是厚厚的皮衣也不能遮盖这一对恐怖的胸器,里面穿的却是黑色的皮制紧身衣,配合收腰的皮裤,冷艳、神mì

、黑白反差的效果令这个女子艳光四射。

这女子下了车却没有走开,也站在了车子边上,这时车中钻出了一个人,一个中年男子,这是一个脸上毫无特征的普通白种男子,身上穿了一件黑色大衣,个子比车边那美貌艳女还差了一截,看上去普普通通,完全不像是能够拥有这么大排场的人。

在广场上有迎宾的人,是穿了正式西装的大汉,早就注意到了这个车队,看到车上人下来了,两名负责迎宾的大汉就走了过来,站在车边的三名保镖立即将右手放进怀里,左手伸出做了一个停止前进的手势。…,

两名走过来的大汉也是虎背熊腰,眼神中杀气隐现,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见状也将手放进怀里,却是直接拿出了一把手枪,保镖比这两人还要迅速的拿出武器,三把武器两把居然是俄制PP-2000新型冲锋枪,这种冲锋枪装弹量达到四十四发,全枪长度只有三十公分,射速600发/分钟,枪小却是威力强dà

,它发射9毫米7H31式枪弹,既能在90米射程内击穿有硬装甲防护的防弹背心,也可有效打击车内目标。

还有一把是357马格南半自动手枪,也就是近战之王沙漠之鹰,这三名保镖的武器火力完全不是两名迎宾大汉能够比的,持枪的手稳定无比,在枪械拿出来的瞬间保险就已经打开了,目光中的坚定和稳定的持枪手,都说明这三名保镖会毫不犹豫的开抢。

“放下枪,”一名迎宾大汉声音有点颤抖,用俄语喊道。

三名保镖中中间一人手中的沙漠之鹰瞄准对方左边一人的眉心,语气冰冷,却是说了一口流利的俄语:“罗佐蒂先生远道而来,是受了你们的邀请而来的,你们再用枪指着我们,我会马上击毙你们。”

迎宾两名大汉额头上冒出了汗珠,在这零下三十度的天气中居然能够出汗,也是个奇迹了,为了抵住严寒,两人脸上都涂有最新的防冻油脂,从对方三人的眼光中能够看出,这么保镖可不是说说而已,绝对会开枪的,且不说这么近的距离,对方三只威力强dà

的枪械一旦开火自己两人恐怕会被一瞬间打成筛子,就算是被打死,能够拥有这么厉害保镖的人能够简单得了?

自己两人只怕是死了也白死,怪只怪在西伯利亚横行惯了,根本没有把其他人看在眼中,在平民眼中自己两人是厉害,但在真zhèng

的大人物眼中只怕自己两人就跟蚂蚁差不多。

“误会,我们马上收起武器,不要误会,是马沙老大的朋友我们怎么会开抢,伙计,我慢慢的收枪,可不要走火。”

两名迎宾大汉的脸上露出了牵强的笑,慢慢的将手中的武器收起,三名保镖没有因为这样放下武器,手中的武器还是指着对方。

“马沙什么时候手下的人都是你们这个模样了?要是这样下去,谁还敢来你们这里?”下车之后一直站在车边看着自己保镖和对方用枪互指没有回到车内的这些保镖的老板罗佐蒂开口了。

两名迎宾大汉的汗出得更快了,这人认识自己的老板?妈的,左边一人狠狠的瞪了一眼右边大汉,都是这小子,什么人不好招惹,要在这个老板最重yào

的时刻跳出来摆威风,这下威风没摆成,反而踢到铁板上,要是老板知dào

了,自己两人估计就会被埋在西伯利亚的冻土下面了。

气氛正尴尬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一个亲热的声音:“亲爱的罗佐蒂,你终于来了,去年的大会你因为美洲的事情没有来,虽然你下了注,但没见到你的人我可是念叨了一年,这次怎么说你也要在我这里多玩两天。”

一个高大的如同北极熊一般的身躯挤开了两个迎宾的大汉走了过来,对面前的三把威力强dà

的武器视而不见,这大汉雄壮之极,身高超过了两米,身上是一件黑色貂皮大衣,脚下却穿了一双俄罗斯军人穿的长筒军靴,看上去搭配得不伦不类,头顶一根头发也没有,油光铮亮的一个大光头就直接在寒风中暴露着,嘴里呼出的白气几乎将整个脸都遮住了。…,

三名保镖显然认得这个北极熊一样的汉子,手中的枪械抬高对着天空,保险也关上了,那大汉一直走到了那个小个子的罗佐蒂身边,一把抱住了罗佐蒂,亲热的大喊:“哈哈,我的朋友,这次你的马沙要给你一个惊喜,走走走,先去喝一杯,这里有最好的北冰洋鱼子酱。”

这超过两米的大汉正是俄罗斯地下黑帮教父马沙.弗拉季米尔,这个心狠手辣的教父今年四十二岁,十八岁参军,进入了俄罗斯的对外秘密部队,一直服役到了二十五岁,期间参加了无数次战斗,亲手杀死的各种恐怖分子、毒贩、军火商和各种武装分子上百人,退役之后却成为了一个黑帮分子,利用其对俄罗斯警方的熟悉和发展起来的关系,只用了短短的十七年,马沙就成为了俄罗斯最大的黑帮首领。

军火、贩毒、洗钱和暗杀,马沙没有不做的,马沙还有一个身份,就是俄罗斯底下黑拳的负责人,同样是出身俄罗斯西伯利亚训liàn

营的马沙可是有西伯利亚虎之称的恐怖拳手,他手下的亡魂有一半是被他亲手拧下了头颅,对,没错,是“拧下”,马沙最喜欢的杀人方式是将人的头颅用暴力直接拧下来,这位现在俄罗斯地下沙皇却对眼前的这个貌不惊人的小个子热情万份。

罗佐蒂对马沙的热情十分无奈,巨大的身躯一抱过来,几乎将罗佐蒂全身都遮掩了,闻着马沙身上说不出来的怪味,罗佐蒂狠狠的推着马沙雄健的胸肌,想离开马沙热情的怀抱,但那点力qì

马沙毫不在意,一直拥bào

了一分钟,罗佐蒂都觉得自己想要呕吐了,马沙才放开手,退后两步看着罗佐蒂。

罗佐蒂翻着白眼,没好气的说道:“我事情忙得要死,为了你那弱智的提议还要专门跑来这个天寒地冻的鬼地方,你难道不怕再次输掉吗?还是你自己打算亲自上场?你看看你这个样子,就算你亲自上,估计在赫斯面前也撑不住两回合,这次输了你只怕要永远缩在这个冰冻的鬼地方了。”

罗佐蒂的话令马沙脸色一沉,随即有笑开了,陪着罗佐蒂往那个小酒吧走去,巨大的身体微微弯下,笑嘻嘻的对罗佐蒂说道:“这次我手里可是有一个真zhèng

的好手,我的西伯利亚三匹狼可是死了两个在他手中,我相信我那亲爱的黄种拳手能够战胜赫斯,不然我可舍不得那两个洲的份额。”

罗佐蒂出身意大利法尔孔蒂家族,是老牌的意大利黑手党家族,罗佐蒂的父亲在五十年代走出意大利,到了美国发展,成功的成为了美国黑手党的巨头,到了两千年以后,旗下的生意不计其数,包括拉斯维加斯的两个赌场、好莱坞的米高梅电影公司股份等等,诸如军火和毒*品的买卖更是不用说了,电影公司是洗钱的最好方式,罗佐蒂家族已经成功的形成了黑帮产业链。

马沙在俄罗斯的崛起不可避免的和欧洲**大鳄法尔孔蒂家族产生了冲突,双方从零八年一直打了两年,暗杀,当街枪击无所不用其极,双方都损失巨大,最后在一一年两边都失去了拼下去的决心,正好马沙经营着世上最刺激的黑市拳赛,于是法尔孔蒂家族提议用地下拳赛的方式来决定市场份额,马沙觉得自己手下的拳手是最棒的,于是答yīng

了这个提议。

没有想到法尔孔蒂家族找来的拳手赫斯是一个恐怖的怪兽,直接在去年撕碎了马沙的手下王牌,结果一年的份额马沙无奈让出,不甘心失败的马沙提出再次进行一场比试,这次如果自己再输,那么会放法尔孔蒂家族进入东欧和俄罗斯市场。…,

随着俄罗斯经济的复苏,东欧和俄罗斯本土的各种消费能力大大提高,对于马沙的这个提议法尔孔蒂家族在深思熟虑之下同意了,于是派出了家族中负责欧洲事物的第二继承人罗佐蒂.法尔孔蒂来到了西伯利亚的这个小镇,与马沙完成这次赌约,法尔孔蒂家族不相信赫斯会失败。

进入了小酒吧,几人直接穿过了酒吧,在酒吧的后巷进入了一个库房一样的房间,里面空荡荡的,原本是堆积原木的仓库,马沙带着罗佐蒂几人一直走到库房中的一个房间处,打开了房间的一道铁门,铁门一开,里面却是一个向下的楼梯,马沙右手一伸说道:“请,这可是贵宾通道,平时也只有我从这里走,可以一直到你的宝贝赫斯那里,你三个月前就将赫斯送到我这里,你可以仔细的检查一下你的拳手,我可是没有动过手脚,我马沙做人可是光明正大的。”

罗佐蒂鼻孔里“哼”了一声:“光明正大?在罗马的三次枪击怎么也不能算光明正大吧?最后一次是三枚火箭弹,把我最喜欢的别墅炸塌了一半。”

马沙哈哈大笑,拍拍罗佐蒂的肩膀:“亲爱的罗佐蒂,那是零八年的事情了,你看看这一年多我还做过这样的事情吗?马沙说话从来算数。”

罗佐蒂没有出声,身边的那位皮衣美人走在前面走进了通道,丰满的臀部随着高跟皮靴走动晃出了惊人的肉浪,随后三名罗佐蒂的保镖跟着走了下去,马沙收回黏在那皮衣美人臀部的眼神,淫笑着对罗佐蒂说道:“还是你会享shòu

生活,意大利的美人就是性感,瞧那漂亮的屁股,你这小身板受得了吗?哈哈哈哈哈。”

马沙邪恶的笑声回荡,罗佐蒂脸色难看,心里暗骂:这个粗鲁的混蛋,再有钱也是个粗货。

前面的保镖打出一个安全手势,罗佐蒂看了一眼马沙,马沙知dào

罗佐蒂的意思,就钻进了通道,一边说道:“罗佐蒂,你的胆子还真是小,要是我真的对你有什么想法,这可是在我的地盘上,有必要用那么麻烦的手段来杀你吗?我还以为你爽快答yīng

来我这里是勇气,看来我是高估你了。”

罗佐蒂可不理马沙的嘲讽,跟着马沙北极熊一般的身躯走下了通道,顺着通道往下走了一层,面前就出现了一个电梯,在这样的地下能够有电梯,也是不容易了,这小镇可是马沙的一个重yào

的货物集散地,向东可以到海参崴,那边是通向日本的军火和白货的重yào

港口,马沙和海参崴的海军一些人关系可以说相当不错,也是马沙太平洋货物通道重yào

一环。

电梯运行了三分钟左右,三分钟可能已经到了地下五十米左右了,电梯门一开,是一间巨大的休息室,清一色的皮沙发,墙上镶嵌了三面巨大的电视,没有电视的一面是一个酒吧吧台,酒柜中密密麻麻放满了世界名酒。

这间房中坐了七八个大汉,见到马沙出了电梯连忙恭恭敬敬的站起,马沙带着罗佐蒂没有停留,直接走向吧台边上的一道门,打开门带着罗佐蒂一行人走了进去,马沙他们离开之后房中的大汉又坐了下来,他们是专门守住这个电梯的,这次地下拳赛世界各地来的人不少,为了安全马沙可是动员了自己手下将近一半的枪手。

铁门打开,马沙带着罗佐蒂一行人走进了一间房间,这房间无比巨大,房间正中有一个巨大的水池,水池中全是热水,正在冒着蒸腾的热气,按摩用的床,各种锻练器械摆满了房间一脚,水池边上一面墙是一面巨大的镜子,外面是一个面积有一千平方左右的场地,场地周围全是直上直下的墙壁,高度在十米左右,在墙壁上方几乎垂直的铺开了十几排座位,整个布局就像是古罗马的斗兽场,这就是马沙在世界上都著名的地下黑拳场地。…,

房间中水池边上,两名一丝不挂的少女正在给按摩床上的一个黑人身上抹橄榄油,少女坚挺的胸乳随着抹油的动作颤动着,划出惊心动魄的弧线,粉红色的四点在黄色的灯光下散发出妖冶的魅力,不时起身的动作令三角地带若隐若现,少女诱惑的身材却是对进来的这一行人毫无作用。

两名白种少女也对进来的几人视而不见,专心的为按摩床上的黑人涂抹橄榄油,白色的肌肤和黑色的大块肌肉一起散发出一种扑面而来的诱惑。

床上的黑人趴在那里,两米的按摩床居然容不下他的身体,小腿一半悬空出了按摩床,侧面宽阔的肩膀也露了出来,背后的肌肉放松状态下都是虬结如同一个个的钢铁疙瘩,弯曲着垫在头下的手臂肌肉发达,比身边的两个少女的腰还要粗,脑后十几根小辫编成一股,前面的头发全部剃光,仔细一看,那黑人身上绣满了纹身,全部是一个个的字,像经文一般遍布全身,擦好了橄榄油的地方油光水滑,虽然趴在那里,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慵懒的狮子一般,因为那体形和肌肉给人的压迫感太大了。

这时正好两名一丝不挂的少女已经擦好了背面,其中一个少女低声说了一句话,那黑人慢慢翻身,变成了仰面躺着,翻身时眯着眼睛看了这边一眼,那目光却如同刀锋一般,令所有进来的人都觉得背后一寒,像是被猛兽盯上了一般,那黑人对于将自己胯下巨大的家伙暴露在十几个人面前毫无感觉,完全无视了有人在旁边观看。

翻过身来才看出,这黑人胸前一直到大腿,有无数的伤痕,他背后却是没有一点伤痕,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是这黑人在搏斗时没有任何时候是背朝敌人的,都是正面对敌,最恐怖的伤痕是黑人左胸巨大胸肌上的一处枪伤,那里是心脏的位置,被枪正正的击中居然能够活下来,难道他的心脏是长在左边?

只有罗佐蒂知dào

,这处枪伤是自己手下打的,当时正是罗佐蒂给非洲的一位军阀送去军火,那军阀邀请罗佐蒂到非洲丛林狩猎,结果在狩猎的时候那军阀发xiàn

了丛林中的一个小部族,于是狩猎变成了杀人游戏,于是愤nù

的赫斯出现了,就是眼前的这个雄壮得不像人的黑人,当时参与杀人的没有罗佐蒂,赫斯在丛林中将四十几个手持最先进现代枪械的人像小鸡一般的赤手杀死,赫斯似乎非常清楚谁动手杀过他的族人,直到将手中有血债的人全部杀死,赫斯直接在罗佐蒂和他手下没有杀过人的保镖面前开始进行仪式,罗佐蒂亲眼看到那军阀在自己面前被赫斯将手脚徒手撕下,惨叫和因为恐惧和剧痛失禁的臭味,令罗佐蒂几乎认为自己也会这样惨死。

最后赫斯用手插进军阀胸腔,将还在跳动的心脏挖了出来,才结束了那军阀的痛苦,罗佐蒂手下的枪法最好的一名保镖终于忍不住了,趁赫斯直接开始吞吃那颗心脏的时候用枪射击赫斯,子弹正中赫斯的前胸心脏位置,结果赫斯从容的吞下心脏,站了起来,仿佛那一枪是打在了木头上,罗佐蒂的喝止晚了,那名保镖还想射击的时候被赫斯一拳将整个胸腹打得稀烂,前胸的肋骨都被打得从后背穿出。

天知dào

这个超过了两米一的黑巨人怎么会在枪弹面前能够那么灵活,罗佐蒂和他的两个保镖绝望的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个丛林中时,还是罗佐蒂观察细致,发xiàn

了赫斯的眼神不对,那是一种在杀戮的时候如猛兽般犀利,在平静的时候却如同婴儿般无邪的眼神,罗佐蒂知dào

了,赫斯的神志不正常,他有野兽一般的直觉,也有猛兽般的灵活,还有怪兽般强dà

的力量,但是他的智力低下。…,

于是罗佐蒂拿出了自己带着的巧克力,他得到了一个最好的拳台杀手,赫斯成为了罗佐蒂无惧马沙地下拳赛的王牌,事实证明罗佐蒂是对的,赫斯在欧洲的十几次地下拳赛中出战,每一次都杀死对手,没有一个拳手能够在赫斯手下撑过一分钟,他们的死法都是被赫斯击穿胸膛掏出心脏,然后赫斯杀死了马沙的拳手,罗佐蒂得到了马沙退出欧洲的结果。

赫斯在战斗的时候没有拳手的拳头能够击破他如钢铁一般肌肉的防护,胸膛上中的那一枪罗佐蒂都是在事后发xiàn

子弹根本没有击穿赫斯的胸肌,直接在肌肉中卡住了,沙漠之鹰近距离的一枪居然没有击穿这个怪物的肌肉,这个地球上还有什么拳手能够伤到他呢?

罗佐蒂这时脸色不好kàn

,两个少女四只小手在赫斯雄壮的肌肉上游走,罗佐蒂看向马沙说道:“你难道享想用女人来消耗赫斯的体力?马沙,我真的不该相信你的承诺。”

马沙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没有,每天都换美丽的女人来伺候你的赫斯宝贝,不过你的赫斯空有这么大的家伙,却从来没有对哪怕一个女人有反应,我甚至还换用了四个黑妞来陪着他。”

马沙不是没有想过用美人计,不过赫斯对女人似乎根本不感兴趣,最高兴趣的就是吃,吃完了就是在不锈钢做成的六根钢柱面前运动,三个月马沙至少换了十几根本击弯的不锈钢柱,当然现在是不能说出自己想用美人色诱赫斯的,不然罗佐蒂要发飙的,自己的打算也就落空了。

马沙挥挥手说道:“罗佐蒂,你在这里陪着你的赫斯吧,等下是压轴戏,我的拳手和赫斯决战,决定两个地方的归属,你有兴趣可以看看其他的垫场赛,有兴趣可以玩玩,赌注可是会超过二十亿欧元的。”

马沙一边说一边走出了这个房间,将铁门关上,马沙长出一口气,这个赫斯给人的压力相当大,明明知dào

他的智力不健全,但好像是食草动物见到了食肉猛兽,在赫斯面前杀人无数的马沙都有点受不了,反而是那些女子或者没有杀气的人接近赫斯没有丝毫问题,马沙偏了偏头,想不通。

马沙顺着长廊走到了赫斯房间对面的一个房间,和赫斯的房间中间隔了一个斗场,轻轻敲了敲铁门,马沙推门走了进去,房间的布置和赫斯的房间一模一样,但是这里没有身材火爆的女人,只有一个短发的黄皮肤男子背朝铁门盘膝坐在地上,上身的衣服没有穿,只穿了一条皮制的七分裤,这男子背后的肌肉不像赫斯一般发达,却如同水银流动一般有着奇特的韵律,停止流动的肌肉又像一根根的钢筋一般,令人毫不怀疑它的爆fā

力。

黑色的头发根根戟张,听到马沙进门的声音,这名男子缓缓的站起身来,盘膝坐着的身体看上去只有一小团,但这一站起,身高足足有一米九以上,手臂上的肌肉缓缓跳动,仿佛是在独立的做操一般,那男子偏偏头,做了一个伸展运动,轻轻的抖动中一阵令马沙头皮发麻的爆豆一般的声音从这男子的脚下一直爆响着向上传递,一直传到了手腕处,这种怪异的声响马沙不是第一次听了,但是每次都会令他头皮发麻。

这男子双手手腕一抖,如同机枪射击一般密集的骨节爆响达到了高峰,然后突然停止,这男子转过身来,年纪不大,露出一个阳光的笑容,用英语对马沙说道:“哈啰,老板,今天是为你最后一次出场比赛了,你的钱可要准bèi

好,不然我会用你的脑袋来付账的。”

第二章 武有八极定乾坤

罗烈,进入地下拳赛只有一年时间,但是凭借无dí

的拳法,刚猛如风暴般迅疾的打击成为地下拳坛新贵,罗烈身高一米九二,体重九十公斤,左右手拳击力量达到惊人的右手六百公斤左手五百五十公斤,已经超过了世界拳王挥拳的力度,最可怕的不是拳击力量,而是罗烈双腿的攻击力量,横扫腿右腿攻击力量超过一吨,在爆fā

力发面罗烈的发力可以说令所有人目瞪口呆。

罗烈在和马沙签约之后第一战就展现了惊人的腿法,一腿将马沙手中的一流拳手,号称钢豹的三十二岁拳手萨沙踢成残废,当时萨沙只是中了罗烈一腿,结果盆骨粉碎,腰椎骨折,现场无比惨烈,萨沙仿佛是被一辆高速动车拦腰撞中,整个人在罗烈暴烈的一腿下折叠成了一个回形针,要不是抢救及时,萨沙只怕是坐轮椅的机会都没有。

罗烈赛后跟马沙说,自己第一次打地下拳赛,没掌握好力量,没想到萨沙的抗击打力这么差,连自己五成力量的一腿都没有接下来,让马沙目瞪口呆之余又欣喜若狂,知dào

自己捡了个宝,于是罗烈开始了自己的无dí

之旅。

十三个月,罗烈每月进行两场比赛,二十六战全胜,他拳下死去的拳手正好十三人,死亡率一半,在地下拳赛中这种死亡率骑士不算高,但活下来的十三人全部残废,这确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数据,要知dào

地下拳赛中高手如云,能够保持全胜已经是很不容易了,能够全胜还将自己的对手打得几乎是全废,这样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罗烈的比赛全部是绝对优势碾压获胜。

罗烈打倒第十六场就不想打了,害的马沙亲自来见自己手中的这个王牌,结果罗烈一句话几乎将马沙顶了个跟头,罗烈这样说的:“本来以为在地下拳赛中能够遇到像样的对手,没有想到根本没有能够和我匹敌的人,这样下去对我的武道进步没什么帮zhù

,我只有离开了,看看到自然的绝地去寻找死亡边缘的感觉,能不能突pò

自我。”

马沙这时才知dào

,自己要求罗烈打比赛的时候尽量拖延一点时间,不要太快击败对手,让自己都没有看清楚罗烈的强dà

,罗烈真的是一个为武道而生的战士,于是马沙提出罗烈再为自己打十场比赛,自己给罗烈一亿欧元,毕竟就算是全世界去旅行也要钱的不是?于是罗烈留了下来,此后为马沙又打了九场比赛,最后这一场就是为马沙击败赫斯,马沙在前面的九场比赛中通过各种手段,赚回的钱可能都不止十亿欧元了,最后一场对赫斯的比赛更是牵扯到两大洲地下生意,期间的利润每年都是超过百亿。

罗烈是河北沧州人,沧州是八极拳传播最为普及的地区,练武之人多如牛毛,罗烈祖上一直在沧州定居,祖传的所学是中国第一实战拳法八极拳,罗烈的祖爷爷罗正东是清末八极拳名家黄四海亲传弟子,参加辛亥革mìng

,后来在长沙会战之中战死,其子,也就是罗烈的爷爷罗文通也得八极拳真传,在一九四四年加入我党,内战时英勇杀敌,建国后授衔时官拜少将,特殊时期开始罗文通父亲当过国民党军官一事被翻了出来,结果被免官罢印。

罗文通可是一身好武功,又是解放战争中血战杀出来的虎将,一怒之下带着自己的儿子侄子一大堆晚辈回到河北沧州老家,四人帮覆灭之后,罗文通已经是沧州有名的八极拳宗师,罗烈的父亲罗广也是八极拳高手,罗家在沧州可以说是推动八极拳发展壮大的主要功臣,八六年罗广成为沧州武术协会会长,当年不过三十岁,却是公认的沧州武林实战第一人,罗烈也在同年降生,罗烈有两个姐姐,父亲罗广受老一辈影响很深,重男轻女思想根深蒂固,罗烈降生之后真让这个会长大人喜心翻倒,罗烈的名字是爷爷取的,寓意就是武人性格中当有一个烈性,罗烈自五岁练武,跟随在沧州武术协会会长的父亲练了二十一年,哪怕在读书的时候也没有放下练武。…,

罗烈是一个标准的武痴,天生性格暴烈冷酷,五岁学八极拳,只用了五年时间,就将八极拳的所有功法习练纯熟,包括:八极架、八极拳、六大开、八大招、四郎宽拳、六肘头、太宗拳、太祖拳、华拳、飞虎拳、春秋刀、提柳刀、六合大枪、六合花枪、行者棒、八棍头、纯阳九宫剑。

又用五年时间进行实战训liàn

,正所谓“文有太极安天下,武有八极定乾坤”,罗烈从自己的师兄弟开始打起,然后是师叔伯,短短两年就用八极拳在沧州打出好大名声,十八岁这一年就打遍沧州无dí

手,直到将沧州另一脉八极拳宗师李文同在比武中打成重伤,引起了沧州武术界的不满,罗烈的性格也令他的爷爷父亲大是头疼,于是爷爷罗文通亲自出手,将罗烈击败,罗烈就消停了几年,知dào

自己的不足,罗烈也明白了自己只是练到了明劲的巅峰,被已经是暗劲的爷爷打败了之后罗烈苦练基本功,为了突pò

暗劲罗烈还靠进了北大,成为一名大学生,罗烈用了三年时间突pò

暗劲,读书的触类旁通令罗烈武功突pò

到了世上的巅峰一级。

回到沧州老家,罗烈向爷爷发起挑zhàn

,顺利的击败爷爷,罗文通对自己这个天赋异禀的孙子真是无话可说,练武的悟性和刻苦让罗烈在二十一岁就成为了暗劲的高手,为怕罗烈再次到处挑zhàn

,罗文通告sù

罗烈,暗劲之上还有两个层次,化劲和化神,因为近代火器的强dà

,化劲和化神的高手已经不复存zài

,但在古时确实是有这种高手,古代武将百人敌千人敌甚至万人敌,这就是化劲和化神高手的体现。

罗烈又有了新的目标,开始苦练家传的八极拳,同时兼修形意,三年之后罗烈接触到了化劲的边缘,本来苦练下去罗烈会成为中国武术界的一朵奇葩,但一件特殊的事件令罗烈的练武出了意wài



一个日本武术协会的团队来到沧州,和沧州武术协会进行武术交流,当时身为沧州武术协会会长的罗广因为舍身流空手道九段高手新木工藤的挑衅,一怒之下和新木工藤切磋,在罗广三次收手没有出重手击败新木工藤的情况下,新木工藤恬不知耻的用重手击中罗广的前胸,当场令罗广吐血昏迷,新木工藤击伤罗广后拒绝了沧州武术协会愤nù

高手的挑zhàn

,恬不知耻的宣称,只要击败了沧州武术协会会长,那就等于击败了所有沧州武林高手,随后在所有沧州武术界高手的愤nù

眼神中大摇大摆的带着自己的四个徒弟扬长而去。

两个小时后还放出话来,中国武术不过如此,妇人之仁,根本不能够比得过日本拳法,是上不得战场的武术,这话一出,加上打伤了罗广,就引出了罗烈这头猛虎。

罗烈得知自己父亲被打吐血,还在医院昏迷,新木工藤还说这样的话,二话没说就直接找到日本武术协会交流团所在的酒店,先是将新木工藤四个徒弟全部一击击倒,全部都是重度伤残,然后对新木工藤使出一招八极铁山靠,真是打人如挂画,只用了一击,就将新木工藤这个舍身流空手道九段直接打飞出去十多米,贴在了酒店大堂的墙上,罗烈转身就走出了酒店。

结果有人上去一看,新木工藤胸腹间都被打扁了,双目圆睁,口中的鲜血流满胸前,已经被罗烈这一下击毙了,这事情顿时掀起了轩然大波,一时气愤的罗烈将日本友人打死,这事情顿时被当地zf高度重视,而罗烈在打死了新木工藤之后就失踪了,公安部最后将罗烈列为全国A级通缉犯,此后罗烈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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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西伯利亚风暴

罗烈原来是通过爷爷的关系,从海路逃到了海参崴,进入了俄罗斯境内,人生地不熟的罗烈遇到了正在码头招外围成员的马沙手下,为了吃饭罗烈加入了,然后在一次酒吧的斗殴中,罗烈被马沙手下的一个拳击经理人看中,打了他地下拳赛的第一场比赛,本来是让罗烈这个新人在钢豹萨沙的手中被残忍打死,却没有想到罗烈只用了一腿,就将钢豹萨沙踢成残废。

顿时罗烈被前来观战的马沙看中,从而成为了马沙手中的王牌拳手,至于那个不怀好意的经理人,罗烈直接一拳要了他的命。

罗烈真zhèng

的在黑市拳台上找到了自己需yào

的感觉,罗烈的性格除武之外别无他物,拳台上只有对手没有收力的打法令罗烈从身心内外感觉舒畅,罗烈认为,武道讲究的就是一往无前,什么比武不能全力以赴那就会令自己停滞不前,只有在血肉横飞的生死战中,才能够一会武道精髓,达到更高的层次。

所以罗烈在擂台上从不留手,没有人能够在他的手中打过一个回合三分钟,在他手上非死即残,罗烈有个恶趣味,他会给对手一分钟时间来展现自己最强的招数,然后罗烈就会用一套风暴一般的连击将对手打得不似人形,能够在罗烈手中活下来的人都是拳台上的精英选手了,但罗烈还是觉得黑市拳赛中的高手太弱,根本不能让自己体会到生死边缘的感觉,于是去意渐生,马沙对罗烈的保证就是这次的对手赫斯绝对是最强dà

的高手,一定能让他体会到战斗的快感。

看着罗烈阳光般的笑脸,马沙不由心里一紧,知dào

罗烈绝对不会是无的放矢,他说要打死就是打死,说要打残就是打残,这个被地下拳赛称为“风暴”的亚洲男人,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强dà

,马沙连忙点头道:“无论输赢我都给你准bèi

好了一亿欧元,打完了就能够马上拿走,马沙的信用全世界都知dào

。”

罗烈歪着头看了看马沙,哈哈一笑,拍拍马沙宽厚的肩膀说道:“什么无论输赢,我赢定了。”

马沙连连点头:“那当然,西伯利亚风暴那里会输,你现在好好的养养精神吧,起码还有几个小时才轮到你出马,你可是压轴的比赛,外面的不少人就是专门来看你比赛的。”

罗烈轻轻晃了晃脑袋,脖颈之间一阵轻微的骨骼响声发出:“还有几个小时?真是无聊,马沙,你也是黑市拳赛出去的,不如来陪我练练。”

马沙脸色大变,连连摇头,头也不回的狼狈离开了罗烈的房间,开玩笑,和这个暴力狂练练,自从将全身护具的三个陪练打得一年都下不了床之后,罗烈就再也没有人陪练了,罗烈只有自己对着铁沙袋子练习,墙角放着一个不锈钢制成的钢球,那是罗烈用来练八极小架的家伙,足足有两百公斤,本来八极小架是用泥球耗软架,练习平衡和手上感觉,罗烈这个变态居然用的是两百公斤的钢球,这要是让爷爷罗文通看见,估计也只能说一声变态了吧。

罗烈看着马沙跑了,笑了起来,一会就收住笑容,双腿分开,摆出了一个半蹲的姿势,这是八极拳基本功中的熊蹲,同时舌抵上腭,鼻中发出“哼”的一声,马上熊蹲硬靠挤变为探马掌,重心从后移到前一掌打出,手臂劈出居然发出了“轰”的一声风响,胸腹间一缩,发出“哈”的一声,这一声是纯用胸腹提气发出的声音,浑厚绵长,身上随着这一声“哈”都发出了轻微的响声,这是暗劲巅峰中八极拳的哼哈吐气法,也称作虎豹雷音,这是内练体的绝招,不到境界根本不能用这轻微的声音来影响全身的筋骨肌肉,虎豹雷音长时间的修liàn

,能够让骨质肌肉结构更加牢固,爆fā

力和耐久力全部会大幅度提升。…,

罗烈这一声“哈”将手臂劈出带出的风声都掩盖了,随后整个身体前倾,探马掌变成鹤步推,双掌向前,脚下脚尖点地,速度如鬼魅,气势却如猛虎下山,双掌推出将尽未尽,突然整个身体凝固了,前冲的尽全部下沉,由极动变为极静,转换自然流畅没有丝毫斧凿痕迹。

八极拳讲究硬开硬打,爆fā

力一发如火山爆fā

,晃膀撞天倒,跺脚震九州,但要达到这样的效果却是要很好的掌握身体的重心,这也是八极拳中基础的基础,像八极小架和金刚八式就是专练重心的功法,当然金刚八式拿来打人效果也是非常好的。

这时罗烈练发了,整个房中都是罗烈口鼻间发出的哼哈声音,一米九二的身材灵活无比,忽动忽静,变幻莫测,出招如天神行法迅猛难言,收势如渊停岳持稳固无比,要是有拳手遇上的罗烈这种打法,估计会被罗烈这种忽快忽慢莫测的重心变化给晃昏了头。

罗烈打地下拳赛一年多,还没有人能够真zhèng

逼出罗烈的全力,基本上罗烈开始进攻的时候,就意味着三拳两脚比赛就要结束了,罗烈强劲的实力也全是靠的自己的苦练,哪怕是只有一点时间,罗烈也会用在修liàn

上,天赋不等于能够攀上最后的高峰,罗烈甚至都没有注意wài

面的垫场赛。

“轰隆”一个身材庞大肌肉发达的拳手一头倒在拳台上,左脸被打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连口腔内的牙齿都能看到,脖子不正常的扭曲出一个恐怖的角度,显然脖子断了,鲜血在不锈钢制成的拳台上肆意流淌,这个拳手双目紧闭,身体不住的抽搐,已经失去意识,离死不远了。

不远处一个黑人拳手高高举起自己的双手,发出胜利的怒吼,他的脸上也是青肿不堪,眼角裂开了,满脸都是鲜血,举起手时肋下鼓起一个包,显然肋骨骨折了,但他是胜利者不是吗?

一个医生走到地上的拳手身边,在脖子边探了探脉搏,然后翻开眼皮看了看,挥挥手,两个壮汉抬着一个担架将这个还在抽搐的拳手抬了出去,这个拳手已经活不成了,看台上衣冠楚楚的男男女女已经疯狂了,兴奋的大吼“血牙”并且挥舞手上一张纸的是买了那黑人拳手胜利的人,不少女人满脸潮红媚眼如丝,这样血淋淋的战斗令她们高潮都要来了,无数撤下的领带在脚下践踏,几千美元一根的领带是勒住情绪散发的东西,都被扯了下来。

输了钱的人也在疯狂的大吼,那点赌注并没有被他们放在眼中,光是这样刺激的杀人表演就能够让他们更加兴奋了,黑人拳手“血牙”绕场两周之后,打开了防弹玻璃制成的门走了出去。

场中的灯光昏暗了下来,一条雪白的光柱打在拳台正中,一个中等身材的男子西装革履站在台上,几乎所有人都认识这人,这是欧洲太阳媒体的最著名主持人胡安,体育节目,娱乐脱口秀,都在他的嘴里成为收视热门节目,低沉浑厚的嗓音、反应速度和语速,令胡安大名鼎鼎,将这个著名主持人请来主持地下黑拳,马沙也是花了大价钱。

胡安特有的浑厚的嗓音响起:“亲爱的朋友们,今天大家来到这里观看这雄性十足的比赛,你们觉得还刺激吗?”

“刺激!”看台上的观众很给面子,齐声大吼。…,

“那么,垫场赛看完了,现在真zhèng

的拳王比赛开始了,我们的挑zhàn

者,二十六战全胜,杀死十三名对手,打残十三名对手,拳法迅猛,腿法恐怖,身高一百九十二公分,体重两百磅的东方拳手,他恐怖的名字笼罩整个西伯利亚,大家一起来说出他的名字,他叫……”胡安非常会煽动观众,这个介shào

令所有的观众都疯狂了起来。

所有观众都站立起来,随着胡安的声音一起声嘶力竭的高喊:“风暴!风暴!风暴!”

“现在请我们西伯利亚的风暴,来自中国的罗烈上场。”胡安大吼,罗烈从拳台上打开的门中走出来,站在了拳台上,根根竖立的黑发,英俊硬朗的脸型,强壮充满爆fā

力的肌肉,令看台上观众再一次掀起了热浪,几个金发碧眼的女人满脸通红,尖叫声几乎将防弹玻璃都震裂了。

第二根光柱打在了罗烈身上,硕长匀称的体形令罗烈看上去不像欧美拳手一般强壮,但看过罗烈比赛的人都知dào

这个身体中蕴含的力量就如同核弹一般。

胡安等全场观众的尖叫声小了点之后,开始用他独特的嗓音介shào

拳王:“我们的地下拳王,血腥的杀人高手,喜欢吃掉敌人心脏的屠夫,所有三十名拳手全部死在他的手中,三十战全胜,身高两米一八,体重三百一十二磅,没有任何拳手能够在他身上留下伤痕的无dí

魔王,来自非洲的拳王………”胡安拖长了声音,所有观众会意的一起呐喊:“铁龙赫斯!铁龙赫斯!”

一个庞大的身体弯腰走进了拳台,光柱打了上去,满身的橄榄油令赫斯像是一个闪闪发光的黑色雕像,脖子比头粗,胳膊又比脖子粗,那身形比一头真zhèng

的北极熊还要有压迫性,赫斯脸上毫无表情,嘴里囔囔的在念着什么,背后的纹身随着赫斯的脚步轻微的颤抖,肌肉就像是钢铁铸就,连胡安都往后退了两步,不能抵挡赫斯猛兽般的气质。

罗烈的眼睛眯了起来,赫斯的体形并不是罗烈注意的地方,地下拳台拥有发达肌肉的拳手多如牛毛,肌肉发达不代表拳法就好,往往过度发达的肌肉代表的是速度慢,爆fā

力差,罗烈手上死掉的对手八成是这样的拳手。

罗烈在看到赫斯的一瞬间就发xiàn

赫斯不简单,那中若有若现的危险的感觉就像针刺一般提醒着罗烈,罗烈的感觉极为准确,就像是一个法国黑帮巨头为了让自己的拳手胜利,派出枪手来刺杀罗烈,当时罗烈就有这种危险的感觉,相信自己直觉的罗烈在进入酒店的时候停下了,结果阻击子弹将笑着来迎接自己的门童射成了两段,罗烈最后将两个枪手亲手击毙。

现在这种感觉又来了,罗烈根本没有听胡安的废话,全神贯注的看着自己的对手赫斯,赫斯的眼神清澈,但突然之间迸射出来的眼光却向觅食的猛兽一般,罗烈注意到只穿了一条皮短裤的赫斯那么重的体重,居然是用的脚尖在走路,身体微微前倾,就像是随时扑出去的大型猫科动物,这和赫斯的体形完全不相符,罗烈明白了,赫斯虽然肌肉发达,但肯定非常灵活,能够两者兼顾的拳手,肯定爆fā

力也强。

罗烈心底涌起兴奋,战意提升了起来,淡淡的杀气从身上弥漫,真是个好对手,希望能够让自己全力以赴,战斗中,生死边缘,能够有突pò

的契机,罗烈从来没有像现在一般兴奋,该死的马沙,不早点说有这样的对手,非要让自己最后一场才碰见这样的好手,就算没有这一亿欧元,罗烈也会和赫斯打的。

罗烈的想法可是冤枉马沙了,马沙曾经想给罗烈观看赫斯的比赛录像,没想到被罗烈拒绝了,罗烈可不关心对手的资料,他只相信自己是最强的,所以这次两人是第一次见面。

罗烈身上的杀意刺激到了赫斯,这个大个子脸色沉了下来,瞳孔变得血红,嘴里念叨的速度加快了,更加嗜血的杀意扑面而来,正在介shào

比赛规则的胡安被两头猛兽的杀意吓得冷汗都出来了,背后湿了一片,一向口齿伶俐的胡安顿时结结巴巴起来。

“这比赛的规矩就是没规矩,现在比赛开始。”缩到了拳台边缘的胡安说完开始两字,连忙钻出了拳台,这种黑市拳赛是没有裁判的,死神就是裁判,随着拳赛开始,观众都兴奋的尖叫起来。

第四章 黑暗之花

拳台上的两人却是面对面站立不动,两人如同雕像一般,罗烈的身高比赫斯矮了二十多公分,体形也小很多,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大人和一个小孩在拳台上,整整三十秒两人都没有动,观众不干了,他们是来看一场精彩的比赛的,不是来看两个男人含情脉脉的对视。

“打啊,两个人对着看算什么?”“风暴,打穿那黑大个的胸膛,我买了你一千万欧元。”“赫斯,挖出黄皮小子的心脏,我买了你两千万欧元。”“风暴,打死那黑猩猩,我陪你一晚上,一定让你爽到天堂。”这是一个金发美女兴奋的大吼,这女人直接将自己胸前两个硕大球状的胸露了出来,颤颤巍巍的抖动着,疯狂的吸引了满场观众的目光。

站在台上的赫斯突然动了,有罗烈半个脑袋大的拳头对着罗烈的脑袋就打了过去,赫斯肩膀一动罗烈就知dào

赫斯要进攻了,罗烈却只是将自己的左臂抬了起来,做了一个防护动作,这也是罗烈的习惯,他要试试赫斯的打击力量。

“啪”的一声响,赫斯这一拳出拳的时候速度不快,但在半途突然一个爆fā

力加速,拳速一下快了三倍,一拳就击中了罗烈防护在头侧的手臂上,巨大的力量像是火山爆fā

一般,罗烈的感觉就像是自己被一辆失控的火车撞中,顿时双脚离地横飞了出去,竟然是被赫斯这一拳打飞了。

拳台不大,拳台周围全是三米高的防弹玻璃,这也是防止拳手被打出拳台惊吓了观众,罗烈虽然没有想到赫斯的拳头这样有力,不过飞出去有一半是罗烈自己借势横飞,以卸掉赫斯的巨力,在空中罗烈就团身收腹,整个人翻了半圈,变成了脚前头后,双脚在防弹玻璃上一撑,一个帅气的前空翻站在了地上。

观众发出了震天的喝彩,赫斯的这一拳和罗烈的这一翻,是力量与技巧的极致,令观众都兴奋起来,肯定是一场龙争虎斗,看台上罗佐蒂的连沉了下去,罗烈这一下看得出敏捷无比,这也是赫斯最讨厌的类型,而马沙却是咧开嘴笑了起来,刚才这里的经理来和马沙报gào

,光是这里的赌注就超过了二十五亿欧元,还不要说外围的赌注了,买赫斯的人占大多数,前段时间雪藏罗烈的效果出来了,现在只要罗烈胜了,马沙就可以赚个盘满钵满,罗烈抵挡赫斯一拳看上去轻松无比,马沙心情一下大好。

罗烈轻轻甩了甩自己的左手,赫斯这一拳令罗烈的左手肌肉微微发麻,赫斯拳头虽快,力量也足,但在罗烈看来却是不足,二十五岁的罗烈武道修为是暗劲巅峰,全身的汗毛都能够控zhì

自如,对于身体的利用已经达到了极致,哪怕是有人面对面开枪,罗烈都能够在对方开枪的瞬间躲开,罗烈的武技已经是这个世上的巅峰,赫斯这一拳的八成力量都被罗烈这一翻卸掉了。

罗烈很惊奇赫斯这个大个子居然能够打出这么大的力量,却并没有放在心上,赫斯此时已经躬下了腰,一声爆喝,整个身体如同出膛的炮弹一般向罗烈扑来,臂展超过两米三的一双长臂张开,几乎将罗烈的左右全部笼罩了。

“轰”赫斯一头撞在了防弹玻璃上,双手抱了一个空,巨大的力量将防弹玻璃都撞的发出“咔嚓”的声音,罗烈已经出现在了赫斯身后,原来赫斯扑过来罗烈只是轻松的弯腰低头,就从赫斯的腋下钻了过去,赫斯收势不及,一头撞上了防弹玻璃。…,

赫斯转过头来,脸上的杀气已经满溢,双瞳已经全部血红,像是一个疯狂的猛兽,嘴里却是像念经一般念得越来越急,罗烈却没有发xiàn

,赫斯背后的文字纹身却开始发出淡淡的幽光,只是在赫斯黑得发亮的皮肤上,让人根本看不出来。

赫斯蹲底了身体,像是猛虎扑食之前的动作,杀气汹涌,身上的肌肉有节奏的颤抖着,可以预见下一次赫斯的进攻是如何的天崩地裂,罗烈此时却是十分轻松,赫斯对于其他拳手也许是一个无解的怪物,力量超强,灵活性也高,战斗时有猛兽的直觉,身上肌肉也是最好的抗击打防护,但这些对于罗烈来说却是不值一提。

罗烈目光冷冽了起来,轻轻晃了晃脖子,双脚一错,一脚在前一脚在后,双手握拳,交叉架在胸前,一股恶风扑面,赫斯迎面扑了过来,双手前伸,巨大的身体似乎将整个擂台的灯光都遮住了,几乎是一长身赫斯就到了罗烈的面前,罗佐蒂大喊一声:“好!”

赫斯这一下曾经解决过超过十个拳手,都是被这恐怖的速度和打击力度撞断了不知多少骨头,从而毫无抵抗力被赫斯挖出心脏。

罗烈动了,根本没有躲,而是迎面冲上,就像是奥拓车对着火车冲了过去,一拳就击中了赫斯的前胸,正是八极拳中的撑锤,也叫崩弓窜急箭,罗烈这一下撑锤,打出去真如利箭脱弦,精气神无懈可击,几乎是一出拳就击中了赫斯钢铁般的胸肌,然后崩拳发力,罗烈这一拳有个讲究,就是三次发力,一次比一次力量猛,全靠爆fā

力伤人,零点四秒内三次拳劲爆fā

,杀伤力惊人,直接击中心脏可以一瞬间击杀对手。

赫斯前仆凶猛无比,巨大的身躯却被罗烈这一拳打得凌空一个转折,前仆变成了倒飞,“轰隆”一声撞在了被撞过一次的防弹玻璃墙上,这下力量之猛,防弹玻璃墙顿时像蛛网一般裂开了无数口子。

场外的观众和罗佐蒂还有马沙全部看得呆如木鸡,难道是看错了吗?体重重了一百多磅的赫斯居然被罗烈一拳打得倒飞,这简直是超乎想像,就像是一头黑熊扑向一个小孩,居然被小孩一巴掌扇飞了一般荒谬。

全场哑然的时候赫斯迅速的爬起来,又向罗烈扑了过去,双目在灯光下已经变成了血红的两团,罗烈单手上提,对准赫斯粗壮的手臂一撑,赫斯的一拳顿时偏向了罗烈头顶,这是八极拳的顶字决,随后一团身,罗烈真个人钻进了赫斯怀里,八极贴山靠,“轰隆”赫斯庞大的身体像小鸟一般飞了出去,八方发力通身是眼,发力如天倾,打人如挂画,赫斯又一次撞到了墙上。

这次的拳赛真令到场的老外大开眼界,明明身材差别这么大,被打得飞来飞去的却是提醒更加庞大的赫斯,罗烈只要赫斯一近身,轻轻一个动作,看上去没使多大力,赫斯就如同风筝一般飞了出去。

全是贴身发力,赫斯的抗击打能力也真是强,被罗烈打飞了七八次,每次都跟没事一样又站了起来,嘴里还是不停的念着,期间罗烈也用自己的铁腿给赫斯身上来了两下,平时中了罗烈腿法非死即残,这时用在赫斯身上却看不见效果了,赫斯仿佛是打不死的铁金刚,一次次的爬起来对着罗烈猛扑。

连本来脸色难看的罗佐蒂都开始高兴了,赫斯无穷的体力是最大胜利保证,只要罗烈体力不支,被赫斯打中一下,那胜负就没有悬念了,罗佐蒂瞟了一眼因为赫斯恐怖抗击打能力而脸色由晴转阴的马沙,心里大爽。…,

罗烈此时却不耐烦了,自己保持这种打击力度再来个一个小时也没问题,赫斯看上去已经是神志不清了,完全是一个披着人皮的野兽,罗烈打算结束这场拳赛了,本来以为遇到了对手,没想到还是这样,八极一出,赫斯被打成了沙包,罗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赫斯有危险的感觉,想必是错觉吧。

赫斯再次扑了上来,这时罗烈没有把赫斯打飞出去,一个转身,赫斯击出的拳头往罗烈肩头上击空,罗烈双手抓住赫斯右手,白猿折枝,肩膀抵住赫斯右手关节,双手发力,“咔嚓”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通过拳台上的扩音器令全场人都听的清清楚楚,赫斯的右臂被罗烈一下板断了。

赫斯没有惨叫,而是左拳横着击来,罗烈双手抓住赫斯手腕,身体却是顺着赫斯拳路往后一退,双手一压,罗烈全身的重量都落在了赫斯左手上,赫斯左手不由一沉,罗烈一个反身交叉马,双脚剪住赫斯左手,双手用力,“咔嚓”一声,赫斯左臂也断了。

罗烈没有停下,甩开赫斯折断的手臂,在赫斯的胸前就是一通八极快锤,快锤就是疾风暴雨一般的出拳,一般因为追求出拳速度,加大杀伤力的拳劲就不能够使出,快锤主要就是近身的短打,为脱离而做准bèi



罗烈的快锤可一般,每一拳击出,全是两重以上的拳力爆fā

,赫斯的身体就如同被重机枪击中一般抖动起来,在罗烈风暴般的打击下不由自主的往后退,罗烈拳拳到肉,赫斯胸腹的肌肉终于被打出了涟漪,这是已经绷不住肌肉的表现,也说明赫斯的肌肉不能提供防护了。

“呀哈”罗烈一通快锤起码打出了三十多拳,双脚用力跳起空中一个摆腿,击中赫斯头侧,这一腿好不厉害,赫斯的头一偏,脖颈发出一声裂响,巨大的身体居然在空中横着在原地来了一个凌空旋转,罗烈这一腿只是将赫斯踢得在原地凌空翻滚,可见速度之快力量之大。

还没完呢,罗烈先一步落地,双脚发力,一个转身,八极贴山靠,“轰隆”“咔嚓”“噼里啪啦”,赫斯横飞出去,将已经出现裂纹的防弹玻璃墙撞得粉碎,玻璃飞溅,赫斯的身体沉重的掉在拳台上,双臂怪异的弯曲,头也歪在了一边,完全失去了抵抗力。

罗烈这一套动作如同狂风暴雨,从赫斯扑过去,两声咔嚓之后就是一连串雨打芭蕉的击打声,赫斯连连后退,然后看到罗烈高高跳起一腿,赫斯就变成凌空状态,罗烈一个前冲背靠,赫斯横飞撞烂玻璃,这一串动作不到十秒以内全部完成,赫斯飞出垂死,罗烈气定神闲的站在了拳台中央。

还在为赫斯加油的观众甚至没有来得及收住喝彩声,赫斯倒地之后还加油了一阵才停了下来,这时全场寂静,所有人都看着拳台上那个东方人,人力的极限能够达到这个地步吗?魔神一般的赫斯除了开场的一拳将罗烈击飞,后面连小指头都没有摸到罗烈,就被罗烈一阵狂暴的打击打倒了,不愧是西伯利亚风暴。

全场寂静中突然一个嚣张的大笑声响起:“哈哈哈哈哈!罗佐蒂,什么铁龙赫斯,什么魔王,没有还手之力就被打死了,记住啊,等下就将我们的手续办了。”却是马沙按耐不住心中狂喜,站起来对着罗佐蒂大笑。…,

马沙转向拳台,对罗烈大吼:“亲爱的罗,我爱死你了,你要愿意留下来再打几场比赛,我每场给你一千万出场费。”

观众这时如梦方醒,全部高叫起来,有输了钱大骂的,有赢了钱狂喜的,也有纯粹被现场杀戮刺激到嗨的,全场顿时乱哄哄的,两个医生已经走进了拳台,到赫斯身边去看,一个医生摇摇头站了起来,看来赫斯也是不行了。

罗烈走了过去,他一直好奇,赫斯身上有什么令他恐惧的东西?赫斯侧躺地上,头歪在了地上,小辫子也散开了,在地上铺成了一朵花一样,脸上没有一丝痛苦,双目还是血红,连瞳孔都看不到,罗烈蹲下身体,在赫斯面前,看着这个呼吸越来越弱的大汉。

罗烈发xiàn

,赫斯嘴唇在动,还在念着什么,赫斯突然将头转向了罗烈,折断的颈骨发出一声恐怖的巨响,不知dào

颈骨骨折的人怎么能够将头抬起来,罗烈突然觉得一种巨大的危险扑面而来,罗烈突然看到了赫斯肩膀后的黑字纹身亮了起来,赫斯的一双红眼化成了一片血海迎面扑来,罗烈满眼都是血红,顿时没有了任何意识。

正在狂笑的马沙,正在脸色铁青的罗佐蒂,正在狂呼的观众,拳台上的医生,突然发xiàn

罗烈突然身体一僵,半蹲在那里不动了,一股黑光横扫整个地下拳赛现场,黑光扫过的人一头栽倒在地,无声无息了,呼吸脉搏都有,但是都不会再醒来了,仿佛植物人一样,他们都失去了灵魂。

罗烈静静的蹲在那里,脸上带着惊讶的表情,表情已经凝固,带着一丝不甘,他的武道之路居然被赫斯终结了,这个世上罗烈的旅途结束了,但是,罗烈真的死了吗?

第五章 修罗战场

风声凄惶,正月的天气和冬季没有什么分别,干冷,风刀在山上肆掠,吹在脸上如刀割一般,一座小山包在风中巍然不动,山上树木稀稀拉拉,落光了树叶的树木枝杈在风中微微颤抖,细枝没风吹出了一阵阵凄凉的哨音,如百鬼夜行。

小山之下是一快平地,无数尸体将整个地面掩盖,看上去死了不止一两万,尸体从远处一直铺来,直达小山之下,绝大多数死者都是身穿甲胄的士兵,纵目高鼻,虽死状千奇百怪,但看上去白种人的特征明显,绝对不是中土人士,倒在地上的旗帜却是汉字,折断的战刀,长矛如林一般,令整个战场看上去无比惨烈。

觅食的野狗和乌鸦群聚,分享这年月难得的肉食,黑夜之中整个战场一片漆黑,只有野兽绿莹莹的瞳子在夜中闪光。

一条黑影在战场边缘弯着腰小心的走动着,这是一个看上去很高大的汉子,身上护住要害的皮甲肮脏不堪,上面凝结成黑色硬壳的东西一看就是干涸的鲜血,这些血迹遍布这汉子的全身,一把将近两名长的巨型战刀握在这汉子手中,刀背凸起两个如同锯齿一般的尖锥,刀身宽厚,使人绝不怀疑这把战刀的杀伤力,如此巨大的刀重量也是惊人的,这汉子单手提刀却是非常轻松的样子,这是一把斩马刀,使用这种刀的都是冉魏军中精英,不但要武艺高强臂力出众,还要有惊人的胆量,要知dào

使用斩马刀的士兵就意味着要和骑兵正面作战,面对天崩地裂的骑兵冲锋,能够站住不逃跑已经是勇气惊人了,何况只穿着简单皮甲持刀作战,这种斩马刀士兵在冉魏军中也只有一千人。

这汉子在战场边缘翻找着,将一具具的尸体翻开,虽说死尸数量最多的是胡人模样的,但中间一些尸体却是明显汉人特征的样貌,这些汉人战士身上的铠甲多是皮甲,但尸体要远少于胡人尸体,这说明这些汉人战士的战力要高过胡人士兵,从地上尸体摆放的样子就能看出,一名汉人战士尸体边上至少有两具以上胡人战士尸体。

那汉子只是翻找汉人战士尸体,将尸体的脸露出,手中的一个火折子一晃,铜做的火帽脱去,一点火星闪出,在这黑夜弄出一点光亮,照亮了翻过来的尸体的脸面,那汉子一看,脸上露出失望表情,火折子又熄灭了,接着又翻起一具尸体,这样找了大半时辰,那汉子越来越往战场的中间而去,对于尸体上的金银粮食,那汉子都是不屑一顾,脸上的表情却是越来越烦躁,浓眉已经挤成疙瘩,脸上的肌肉不停的跳动,眼中怒气似乎要和边上争食尸体的野狗一般发出红光来。

不远处又是一道黑影冒出,打扮和那汉子差不多,却是要矮小很多,一路上也不弯腰,大摇大摆的迈步小跑着来到这汉子身边,手中却是拿了一个火把,身上挂满了布袋,那是士兵身上的干粮袋,每个干粮袋内装了三斤左右的干粮,十几个干粮袋至少有四十斤,看上去不算雄壮的瘦小身躯却是对身上的重量没有感觉一般。

这矮小汉子手中没有武器,只有背上背了一张弓,腰间一把不算长的短刀,右肩上伸出了七八只羽箭的白翎,小跑到前面那雄壮汉子边上,开口道:“罗大,你找了一晚上了,没死的兄弟都找了二十几个回去,小七只怕是没了,明日鲜卑兵只怕要回来收尸,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要赶紧离开。”…,

大个子名字是罗大,没有大名,弯下的腰直了起来,脚下的那具尸体又不是他要找的人,转过头,罗大一双眼睛如野兽一般发着红光,脸上狰狞的神色令过来的矮小汉子吓了一大跳,连忙说道:“俺不是那意思,罗大,你兄弟三个现在就只差小七了,罗二都找到了,我是为大家考lǜ

,再留下去只怕都走不了了。”

罗大脸上暴虐的神情有增无减,低吼:“我罗大不管什么状况,父母临死将两个弟弟托付给我,就不能让任何一个被喂了野狗,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孙牛你要跑自己先走。”声音嘶哑,但蕴含的杀气令不远处正在吃死尸肉的两条野狗顿时吓得夹着尾巴逃走了,这些野狗对杀气的感觉是最灵敏的。

那矮个子孙牛大怒:“罗大你胡说什么屁话?老子虽然没读过书,但上阵什么时候怂过?跟随皇帝七年,大大小小的血战打得不比你少,什么时候我孙牛丢下兄弟独子逃跑过?”

罗大因为焦躁愤nù

涨得通红的脸被冷风一吹,再被孙牛一吼,脑子清醒了几分,脸一偏目光转开,低声说道:“对不起,俺白天死战和小七失散,心里着急….”

孙牛叹息一声,知dào

罗大对自己两个兄弟最是在意,这乱兵死战之后失散了最小的一个弟弟,心情激荡也是能够理解的,罗大何尝不知dào

明日白天就不能再找下去了,他的弟弟多半是战死了,但罗大心中还存着万一,找了大半夜也不肯停,于是走过去拍拍罗大的后背说道:“罗大,我帮你找,火把照着找要快得多,不要用火折子那屁大点光了,加快速度。”

罗大高大的身体颤抖一下,没有说话,转身就接着翻找了起来,孙牛在旁边将火把举高,这时天空飘飘洒洒下起了小雪,两人都默不作声,加快翻找速度。

罗大用脚挑开地上堆叠在一起的尸体,这里显然发生了一场惨烈的搏杀,地上的尸体堆起来四层,几乎全是胡人战士的尸体,罗大将一具胡人的尸体用刀一挑,一百多斤的尸体轻松的挑到一边,刀才一接触尸体,罗大就发觉不对,尸体尽然是软的,要知dào

白日的大战到现在已经超过了八个时辰,战场上的尸体在低温之下全都僵直了,这尸体居然是软的。

罗大长腿一伸,已经踏住这胡人的前胸,果然未死,胡人身上穿着比士兵精良得多的铁甲,右胸连肩带背被砍了一刀,巨大的伤口已经没有流血了,寒冷的天气使这个被压在下面的将领模样的人活到了现在,不过这种伤势也是只有死路一条,罗大翻动这胡人将领的时候他醒了,眼中流露出乞怜的神情,嘴唇张了张,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罗大手中巨大的斩马刀抡起,干脆的一刀,黑夜中刀光一闪,一颗人头滚了出去,人头砍下颈子中居然没有流出多少鲜血,罗大可不管那么多,胡人和汉人的关系可以说是生死仇敌,斩杀俘虏是两边都做得最多的事情,站在罗大身后的孙牛脸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显然对这样的事情见得多了。

罗大将一层层的尸体都搬开,露出了最下面一具尸体,罗大和孙牛看着这具尸体都沉默了,这是一位身穿铁甲的尸体,铠甲结束的方式和胡人完全不同,是一员冉魏将领的尸身,这将军胸腹间插了四只长枪,长枪大半穿透了身体,尸体在地上几乎被这四只长枪架了起来,尸身右手中还握着一把长刀,刀口上的缺口密密麻麻,可见是经过了多长时间的战斗,左手已经齐肘断去,用一块破布胡乱裹了一遍,显然断臂之后这将军又继xù

战斗,身上的铠甲全是刀口枪洞,已经完全失去了防护功能,留着虬髯的脸上都是惨白,死的时候这将军只怕身体中已经没有鲜血了,铜铃一般的眼睛怒目圆睁,虽然已经死去,但余威迫人,杀气还在散发。…,

“将军。”罗大和孙牛都站直了身体,对这死去的将军行礼,这是罗大和孙牛的直属校尉范成,战时范成跟随皇上突围,在后面断后,罗大和孙牛也属于断后军,现在范成战死,想起范成平日爽朗的笑声,罗大和孙牛都垂首伤心。

“你干什么?”孙牛的声音在黑暗中散开,一个嘶哑的声音回答:“将军的尸身不能放在这里让那些畜生糟蹋了,俺要把他埋了。”

孙牛无语,罗大一心想找到自己的弟弟,结果在战场上救回了二十几个伤员,现在竟然要开始收尸了,“罗大,你这样搞我们天明了一个都走不掉,将军的尸体收完了你难道要将所有兄弟的尸体都收了?”

罗大不吭声,接着拔出范成前胸插着的长枪,孙牛摇摇头,无奈的将手中火把插入土中,甩掉身上的干粮袋,准bèi

上前帮忙,这时突然有一声轻微的呻吟传来,在黑夜寂静之中清清楚楚,罗大一下停了下来,看向孙牛,孙牛也正看向罗大:“听见了?好像是小七。”

“不一定,不过肯定还活着。”孙牛回答。

两人凝神倾听,又是一声轻微的呻吟,这下两人都听清了,就在不远处,罗大激动的浑身都颤抖了起来:“小七,是小七的声音。”

罗大丢下范成的尸体,一马当下在战场上飞奔起来,声音从左面传来,距离就在三十步内,孙牛连忙拔起火把跟在罗大身后,两人在声音传来的地方开始仔细的搜寻,第三声微弱的声音传来,罗大欢呼:“找到了。”

孙牛一个箭步窜到罗大身边,地上面朝下死了一员护将,一把长刀从这护将背后穿出,还有一匹死马半边身体压在这护将身上,罗大将手中斩马刀放下,弯下腰,两手穿进死马尸体下面,抓住死马的鞍具和鬃毛,一声大喝,口鼻间一股白气喷出,两膀发出爆豆一般的声响,显然已经将力qì

使到最大狠狠一掀。

随着这一声大喝,地上膘肥体壮的战马千斤尸体就被罗大这一下给掀了起来,一声撕开破布的声音在战场上回荡,原来是这战马死后流出的鲜血将马身和地面冻在一处,罗大这暴力一掀不但将马尸给抬起,也将冻在地上的马尸撕开了,地上留下了一块红色的雪冰,连带了这战马的皮毛。

罗大这一下的力量何止千斤,孙牛也算是知dào

罗大巨力的,也被这一下惊住,张开了嘴合不拢来,罗大掀开战马,一手提起胡人尸体,那尸体下面压了一人,地面上正好有一个凹陷,那人就躺在凹处,不然上面压了这么重的人马尸体,七八个时辰下来只怕早就丧命了。

这人身上穿的皮甲和罗大身上的一模一样,面目年轻,此时双目紧闭,看上去脸色刷白,胸腹见还在微微起伏,罗大喜极而泣,跳过去将这年轻人抱起:“小七,哥哥总算找到你了。”

孙牛也送了一口气,活着找到了罗小七简直是最好的结果了,不然死脑筋的罗大只怕真的要找到敌人来,罗大将弟弟身体背在背后,用一根布带草草栓了几匝,抓起地上的斩马刀,走回范成尸体边,也抓起范成的尸身,孙牛这时已经将地上的干粮袋挂在身上,两人对视一眼,孙牛将火把灭了,两人一前一后抹黑走出了战场。

两人身后是一片漆黑,乌鸦和野狗抢食的声音隐隐传来,两人这时也顾不得再找寻活着的战友了,身影消失在战场边缘,留下方圆几里的修罗场一般的战场,远处尸体一直往前铺开,一直到了视线尽头,也不知死了多少人。

雪,下得越来越大,似乎要将黑暗中这残酷的战场遮盖…

第六章 风雪山神庙

战场边缘的小山包后面,是一条小小山谷,再往前就是一片连绵的山,翻过三个山包,一个大一点的山梁上,有一片古树,这些树比较粗大,排列也比较紧密,虽然也没有叶子,但从树林边缘看去根本看不到树林中的景象,一条几乎看不出来的路蜿蜒通往树林深处。

在树林遮掩的当中地段,一座破败的山神庙歪斜在那里,正殿屋顶都全部塌了,围墙也到了一大半,只有两边的偏殿还有几个屋子未倒,整个山神庙死气沉沉,没有一点声音传出,看上去已经荒废太久。

雪花打在没有树叶的树枝上,发出轻微的碰响,山神庙前的路上走来两人,一人身上背了一人手里提了一人,矮一点的那人身上鼓鼓囊囊挂满了袋子,正是从战场回来的罗大和孙牛两人。

罗大满脸焦急,走得飞快,孙牛在后面加快了脚步都落后了一截,走到快到山神庙五十步的地方,罗大停下脚步,牙齿咬住下嘴唇,发出了一声夜枭的鸣叫,这声鸣叫惟妙惟肖,在雪夜里远远的传了出去。

左边一颗老树上突然传出人声:“大哥,你找到小弟了?”一根粗大的横枝上已经悄无声息的站了一人,身上灰白色的衣服使这人站在树上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手中一把搭了一只雕翎箭的长弓弓弦正在复位,要是来的是敌人,这只雕翎箭只怕就第一时间射了出去。

罗大一抬头,对树上的那人点点头:“找到了,你继xù

守着,受伤的人现在走不了,只有先在这里躲躲,我先进去了。”

树上那人正是罗大的二弟罗二,罗大、罗二和罗小七三兄弟两年前一起加入冉魏军中,三人本是凉州人,因家中父母和姐妹都被鲜卑贵族杀死,三兄弟难逃,在邺城正遇上冉魏立国,冉闵称帝,募兵时三兄弟都是猎户出身,都有一身武艺,射技出众,加之都是神力惊人,就被冉闵手下四将军之一的范成看中,于是就当兵吃粮了,罗家三兄弟父母世代为奴,根本不识字,给兄弟三人取的名字也就是罗大、罗二、罗小七这样了。

罗大知dào

,除了自己弟弟罗二,在树林中还有两人埋伏,心里关心罗小七,罗大也不啰嗦,迈开步子直冲山神庙而去,进了山神庙那大门都没有的门,罗大往左边一转,来到了一个偏殿门口,门口被一个供桌挡住,也就是挡下风雪而已,罗大将手中斩马刀一放,轻轻一提,将两丈长的供桌提开,和孙牛走了进去,然后将斩马刀拿进偏殿,又回身将沉重的供桌堵住殿门。

偏殿里面黑黑的,孙牛手中的火把点亮了,黄色的火把光照亮了偏殿,里面横七竖八的躺了二十几条汉子,大部分汉子身上带伤,有四人手脚都被砍断,这时孙牛的火把点起,所有人松口气,手中紧握的武器也垂了下去,就算是有伤在身,这些军汉也是彪悍难言。

里面一个伤势较轻的汉子站起身,走了过去,看着罗大正小心的将罗小七放下,说道:“罗大,真厉害,这大半夜的居然将你弟弟从死尸堆里刨回来了,有没有皇上的消息?”

罗大没有抬头,将弟弟放下开始检查弟弟身上的伤势,孙牛在旁边说道:“半夜漆黑一团,能够找到罗小七也不容易了,皇上向东突围而去,相信以皇上的勇武,鲜卑人应该抓不住皇上,山底下战场一直铺向东边,要是皇上被擒,那么鲜卑人只怕会停下来收尸的。”…,

殿中几十条汉子似乎都松了口气,就连受伤很重的几人都强撑着听完了孙牛的话才又躺下,孙牛将身上的干粮袋取下,丢给殿内的汉子,厮杀了一天一夜的众人都饿的狠了,殿中只剩下吞吃干粮的声音,孙牛已经在路上吃过了,将殿中墙上的几个火把都点着,殿中顿时明亮起来,似乎外面的严寒都被挡在了门外。

孙牛走到罗大身边,问道:“怎样?那里伤到了?”

罗大摇摇头,站起身:“不知dào

,只有头上有一点淤痕,是和那护将战马碰撞撞伤的,身上只有点青紫,都是小伤,但不知dào

为什么会不醒?”

孙牛说道:“小七身子强健,说不定明日就醒了,罗大你别太担心了,你也累了一天了,就让我来看着小七,你去睡会吧,明日我们离开这里吗?”

罗大环视了殿中一圈,摇摇头说道:“明日只怕走不了,你看看,我们这些兄弟身上大半带伤,要是出去,只怕走不了多远就会被发xiàn

,孙牛你等下再辛苦一趟,叫上罗二一起去战场上再弄点吃的来,能用的家伙也弄点,这林子很密,胡人就算回来收尸也不会大肆搜山,现在这里躲几天,要是胡人真跑到这边来,我们就往后面深山里面退,这次皇上中了胡人埋伏,只怕邺城回不去了,别的先不想,活下去再说。”

孙牛点点头正要答yīng

,一个声音在殿中响起:“罗大你什么时候变得贪生怕死了?皇上至今没有消息,我刘垚明日一早就要去找皇上,哪怕是死也要死在皇上身边。”

殿中黑暗出转出一条汉子,身高几乎和罗大不相上下,只是骨架小了点,看上去不如罗大壮硕,罗大因为武功高强官职是队正,而出来的刘垚也是队正,是殿中唯一和罗大官职相同的人,刘垚对皇帝冉闵有一种狂热的崇拜,被罗大救回来了就一心想下山找到冉闵,刘垚伤势不算轻,被一刀劈在了背上,皮肉翻卷,血流了太多,脸色呈现不正常的苍白,因为伤在背后,站在那里因为巨疼腰微微弯下,脸上却是一脸坚定。

罗大脸色难看,一把抓起地上一个水囊喝了两口说道:“你这伤势还想出去找皇上?只怕走不出十里就成了一具冻尸了,谁都心急向找到皇上,但大家这个样子怎么去?只是出去送死吗?外面全是胡人侦骑,邺城被围,我们这点人不要说大半都是伤患,就算是全部完好无缺,出去了也是死。”

刘垚大怒,指着罗大鼻子骂道:“贪生怕死,我刘垚本以为你罗大是条汉子,没想到你先想的是自己性命,就算是死,我也要去外面和胡人拼杀而死,罗大你不走可以,”刘垚转头对殿中的其余人叫到:“有没有人跟着我去找皇上?”

殿中士兵十有八九都露出了狂热神情,虽然战败,虽然身上大大小小都有伤,但每人眼中流露出来的都只有斗志,一个躺在地上的士兵叫到:“刘队正,我陈实想跟你去,不过我这腿……没有办法跟着刘队正你走了,队正到时候只有多帮我杀几个胡人。”

陈实的双腿都断了,一条腿被利刃齐膝斩断,另一条腿却是被战马踩断,此人硬气无比,双腿受此重伤想必是疼痛难忍,陈实却是一句都没有叫过疼,此时说出这番话声音也没有颤抖,令殿中所有人都不禁佩服。…,

陈实话音刚落,殿中就传出一片吼声:“刘队正,我去,多为皇上杀几个胡人也好。”“还有我,我左臂没有了,还有右臂,就算右臂没有了还有一口牙齿。”“我去,我身上伤最轻,这次只怕会第一次超过队正你的杀敌数。”“我全家都死在胡人手中,就算是死也要多杀几个胡人。”

一时间殿中全是大吼要下山杀敌之声,只有罗大和孙牛两人没有出声,孙牛和罗大是一个队的,现在罗大队中只有孙牛和两个弟弟在,其余的几乎全部战死,其他人来自不同的队,基本都是底层士兵,对皇上冉闵的崇拜令这些受尽胡人残害的士兵都忘却生死,只想和自己的主君死在一处,要不是这样的战意,只怕凭借冉闵一万多的军队根本不能和全中原的胡人几十万大军相抗。

众人越说越激动,几人伤势较轻的人拿起兵器准bèi

出门,伤势较重的也挣扎着想站起来,一时间满殿都是热血澎湃,仿佛外面的胡人根本不可怕,这些忠心的战士就要去赴宴一般出去赴死,罗大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

“够了!”一声炸雷一般的爆喝,墙上的火把仿佛都被这一声断喝弄的火光跳动,所有的士兵都一脸惊容看向发出这声巨响的罗大,罗大站起身,雄师一般前冲,双掌对着刘垚就是当胸一下,手臂伸出伴随骨骼爆响,真如一头猛兽扑击。

刘垚脸色大变,没有想到一向杀敌在前的罗大会对自己出手,刘垚身手也是不弱,练的是军中冉闵传授的破阵拳法,反应也是飞快,双臂一举,双拳齐出打向罗大胸膛,竟是对罗大推来的双掌根本不管,想要来个两败俱伤,刘垚经过的血战可以说数以百计,这一下带了不要命的决然,一股惨烈的气势腾起,正是冉闵魏军军魂所在。

罗大双掌看似一往无前威猛无比,却是架子货,见刘垚出招,高大的身躯一转就躲开了刘垚双拳,双掌一压搭住了刘垚上臂,顺势一带,本来这一下根本没多大力量,刘垚只要腰上发力轻轻一挺就能立住身体,没想到刚刚发力就觉得背上一阵剧痛,背上的刀伤就向锯子一般疼得刘垚呼吸都停顿了,罗大这一下刘垚就根本没有办法挺住,脚下一个趔趄,狼狈的摔倒在地。

殿中一阵抽刀的声音,战刀长枪在火光中发出寒光,这些军人都狠狠的看向罗大,不知dào

一向作战勇猛的罗大为什么会突袭刘垚,杀气在殿中弥漫,这些百战军人都沉下面目,罗大没有追击刘垚,站在原地背对倒下的刘垚,环顾了殿中众人一眼,罗大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所有人罗大大笑,眼泪都要笑了出来。

“就凭你们这几个伤残,也想去救皇上杀胡狗?我轻轻的一推都挡不住,只怕最差的胡狗也能够杀了你吧?刘垚。”罗大喝了两口水,声音正常了许多。

刘垚脸色十分难看,但背后的伤势提醒他确实是无法动手,这样的状况只怕遇到一个最差的胡人士兵自己也打不过,本来剑拔弩张的殿中情形随着罗大的狂笑和语言缓和了许多,满脸怒色的军汉也垂下了手中武器,孙牛的脸色也放松了,紧紧握着背后长弓的手也松了。

“我不管什么民族大意,也不管什么胡汉之分,我只想保住自己两个弟弟的性命,在这乱世活下去,你们养好伤要去送死我也不会管,我只想活下去。”罗大低沉的声音像是受伤的野兽的咆哮,在偏殿中回荡。…,

刘垚慢慢的爬起,看着殿中罗大高大的身躯,平静的说道:“罗大,你忘了自己家的血仇了?你的父母,你的妹妹们,都是死在胡人手中,你难道不想报仇了,为了活下去,你要当逃兵么?”

罗大转过身体,面对刘垚,脸上没有一丝内疚:“要报仇,首先要活下去,去找胡人拼命将性命送了,那什么报仇都是空话,只有人活着,才有报仇的可能性,外面十几万胡人,我们这几十人只能是白白的出去送死。”

罗大的话令殿中所有人都若有所思,顿时战意消失无踪,所有人都放下了武器,几个伤重的军汉甚至丢下了兵器,坐倒在地,殿中气氛顿时压抑起来,孙牛擦一把汗,露出一个笑脸出来打圆场:“都多吃点东西,等下我再去弄,先存下几天的干粮,大家养好伤再考lǜ

怎么去和胡人厮杀。”

本来敌意已经消失的殿中这时发出一片武器落地之声,这些百战军人看了刘垚一眼,看到刘垚抿着嘴没有出声,就都找到殿中干爽的地方坐了下来,一些人又开始啃干粮,罗大和刘垚两人还在面对面站着,虽然已经没有敌意,但两人脸上都是一副不服输的模样,似乎要凭借这种对视来战胜对方。

孙牛连忙上前拉了拉罗大:“罗大,现在是要好好照顾小七,别站着了,我趁天还没亮,和罗二先去多弄点吃的回来。”

罗大这时脸上一松,换成了满脸担忧的神情看向地上躺着的罗小七,山神庙外的雪似乎下得越来越大了,正月的寒风夹着细雪从偏殿各处破洞中涌进来,带来的不止是寒意,还有这几十名军人对未来绝望的恐惧。

第七章 我名罗烈

“嗯”一声轻微的呻吟,令正靠在偏殿墙上闭目养神的罗二一下醒了过来,天色已经蒙蒙亮,罗二和孙牛又跑了两趟战场,找来了一百多袋干粮,还割了两条马腿,足够殿中所有军汉吃上十天左右,罗大和一名身上没有重伤的军汉刘山在山神庙外树林中守着去了,罗二就留下来照看弟弟罗小七。

听见弟弟发出这一声,罗二激动万分,罗二身上穿的皮甲已经很旧了,上面也是被鲜血糊了一层,虽然是冬天,但也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身在险地就算是休息睡觉,殿中的所有人都是衣甲不脱,武器就放在手边,罗二的身材没有罗大魁梧,不过也是一条大汉,长期的吃不饱令罗二看上去有点瘦,胡子拉杂的样子很是憔悴。

罗二这时眼中放射出喜悦的光芒,地上的罗小七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罗二惊喜的扑到罗小七身边,一把握住罗小七的手,激动的说道:“小七,你醒了,可把我和大哥吓坏了,怎么样?身上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罗小七睁开的双眼有点迷糊,面前晃动的胡子拉杂的男人像是电影默片里面的角色,嘴一张一张的好像在说话,罗小七心里想到:自己不是死了吗?黑人拳王赫斯不知dào

使了什么技能,让自己一下失去了意识,怎么现在活过来了,睁开眼睛没有看见可爱的护士妹妹,却看见一个男人的脸在自己面前乱晃,这个男人的脸怎么有点熟悉?身体怎么这么沉重?我是谁?

突然之间罗小七一下听见了面前男人的声音在焦急的喊:“小七,小七,我是你二哥,你怎么样了?”

所有的感觉似乎一下回到了身体里,刺骨的冰寒,浑身酸疼,身上结成硬壳的污垢令罗小七浑身难受,我怎么了?罗小七,我是罗小七,面前的男人是我二哥,我还有个大哥叫罗大,一个大哥的兄弟叫孙牛,都死了,跟我一起的战友都死了,皇上突围了,范将军战死了,离开邺城时小花姐来送自己,给了自己一个花手帕,鲜卑,羯族,无数的记忆碎片一股脑的涌入罗小七的脑袋中,引起了剧痛,罗小七突然抱住了脑袋惨叫起来。

罗二吓得紧紧的抱住弟弟,一边大叫:“小七,小七,你怎么了,忍一忍,孙牛哥,孙牛哥,去叫我大哥来,小七,别怕,大哥就在外面。”

孙牛在罗小七醒过来就注意到了,走到了罗小七身边,罗小七抱头惨叫的时候孙牛也被吓了一跳,听到罗二的大叫孙牛连忙往偏殿外面跑去,殿中其余的军汉都关心的看着这边,罗小七是所有人中年龄最小的,十五岁参军,现在也不过十七岁,罗大对这个幼弟最是在乎,众人但凡认识罗小七的人都喜欢这个目光纯净腼腆的大男孩,大家都知dào

,要是罗小七真有个好歹,罗大恐怕就要发疯了。

我是罗小七,乱世冉魏一个小兵,不,不,我是罗烈,新时代最厉害的八极拳宗师,我要成为世上最强的拳法家,罗小七也就是罗烈,眼前仿佛出现了自己打死打残的一个个拳手和拳法家,凌空飞出去撞在墙上吐血而亡的新木工藤,被一脚踢成折叠状的萨沙,一个个死状凄惨的黑市拳手,不过瘾,不过瘾,自己的拳法都没有发挥,雄壮的身影出现在罗烈眼前,赫斯!然后一片血红笼罩了罗烈。…,

“啊!!!”罗烈仰天长嚎,双臂使力,“我打死你个黑家伙,敢暗算我!”

罗烈头疼欲裂,两种记忆碎片的冲击令罗烈两眼通红,完全失去了理智,匆匆赶回来的罗大刚刚走到弟弟身边,罗烈爆fā

了,双臂一振,八极小架配六肘头,一下将抱住自己的罗二弹开,罗小七的身体一下弹起,八极贴山靠,罗二惊呼只发出半声,整个人一下飞了出去,罗小七两天没有吃东西,加上身体还没有完全适应,这一下贴山靠没有发挥出最大威力,就算如此罗二也飞出去三丈,差点直接摔出了殿门。

还好罗二没有碰到墙上,不然这一下就会让罗二重伤,罗大惊呆了,大喝:“小七,你干什么?那是你二哥。”说着就身手去抓罗小七的肩膀,罗小七一把就抓了过来,手指弯曲如钩,五指分开,形意,虎形,一下就抓住了罗大的上臂,罗大刚要呵斥,却看到了罗小七通红的眼瞳,心中一惊,罗小七已经毫不停手翻腕就准bèi

将罗大的手臂折断。

罗大从北面带着两个弟弟往南逃亡,路上不知dào

杀了多少胡人,后来参加冉魏乞活军,更是作战勇猛杀敌无数,一身功夫是杀敌中蜕变出来的,罗小七的动作立即让罗大反应了过来,罗大左手往前一伸,抓住了罗小七的手腕,右手拼命的往内一收,不让罗小七翻腕,罗大身大力不亏,两只手锁住罗小七一只手,顿时僵持住了,罗小七的左手一翻,一拳就迎面往罗大面门打去。

罗大头一偏,这一拳擦着罗大的脸击空了,拳头带起的风声令罗大的耳鼓都嗡嗡作响,罗大更是吃惊,自己这个内向的弟弟怎么了?居然有这么强dà

的力量和武技,自己都制不住他。

罗大大喊起来:“你们干看着干什么,过来帮忙啊。”

除了罗二还在地上没回过劲来,其余的军汉都如梦方醒,一起“哦”的一声一拥而上,身上伤势较轻和没伤的总有了七八个,七八个军汉一起夹手夹脚将罗小七按住,七八个大汉的重量和力量将罗小七一下按倒,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这下制服了这个疯魔一般的罗小七了。

罗大却第一时间感觉到了弟弟的手在慢慢的回收,力量坚定有力,罗大大惊,叫到:“小心!”话刚出口罗小七爆fā

了,还是八极小架,双手一翻就脱出了罗大的掌控,双臂如风车一般抡起,半坐在地上使出了八极快锤,双臂极短的时间就不知dào

打出了多少拳,围住罗小七的军汉只觉得手中一震,罗小七的拳头已经到了,拳拳到肉,大腿小腹不知dào

中了几拳,七八个血战出来的军汉被罗小七一顿快锤打得如鲜花怒放往周围跌开。

罗小七一声爆吼,从地上旋风一般的跳起,上前一步,一脚就向着刚刚从地上抬起上半身的罗大的头上踢去,罗大刚才也中了罗小七两拳,都是打在胸前,还好胸甲防住了拳劲,罗大只是胸口一闷倒在地上,没想到刚抬起头,罗小七的凶狠的一腿就踢到了面前,这一腿快速难言,罗大只是眼皮一动,根本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

罗大心中冰凉,这一腿的威力罗大清楚,这么快的速度,只怕能够把头都从颈子上踢飞,罗小七这一腿踢到了罗大颈侧突然停了下来,这比势大力沉的一腿的难度还要高,罗小七的腿带出的风将罗大头上的铁盔都吹了下去,罗大死里逃生,惊恐的看着这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弟弟。…,

罗小七的腿放在罗大颈侧,脸上表情连连变幻,颈上肌肉都在抖动,牙齿咬得死紧,眼中血红的颜色慢慢的淡了下去,神志似乎回来了,罗小七慢慢的收回腿,站在那里,目光落在了罗大身上,突然罗小七笑了,年轻稚气未脱的脸上笑容如此灿烂,罗小七上前两步扶起了罗大,说道:“大哥,你没事吧?我做了好长的一个梦,梦到了我学了一身好武艺,几十个大汉都不够我打。”

罗大喜极而泣,刚才罗小七发疯真是势不可挡,跟原来在自己手下撑不了两回合的罗小七简直判若两人,罗大一把抱住罗小七,声音哽咽:“小七,你回过神来了?大哥没事,只要你没事就行。”

罗大直起身,稍微离开了罗小七一点,疑惑的说道:“小七,你说你做梦有人教你武艺?”

地上被罗小七打倒的军汉都站了起来,被罗小七打中的地方虽疼,但有身上皮甲护住,现在也都没事了,罗小七的话他们都听在耳中,脸上都露出了惊容,神人授艺?这可是非同小可啊,不过罗小七刚才的厉害可是人人都体会到了,这么将近十个战场上活下来的精锐军汉,居然被罗小七打得东倒西歪,要不是罗小七神志恢复,罗大估计是第一个死的,罗小七那一腿的威力可是人人看在眼中。

这下人人看向罗小七的眼神都不同了,这时候的人天灾加上人祸,活得痛苦无比,连吃个半饱都是幸福的事情,对鬼神只说那是笃信不疑,只有生活困苦才会寻求精神的寄托,古今一样。

“小七,真的有神人教你武艺?”刘垚慢慢的走了过来,满脸兴奋,见到罗小七点头,刘垚兴奋的问道:“那么神人有否说过皇上在那里?”

殿中的人都期待的看着罗小七,罗小七摸摸后脑,冉魏,这不是五胡乱华时候在中原建立的一个汉人王朝吗?之过了两年就在胡人四面围攻下灭亡,冉魏皇帝冉闵,也就是发出“杀胡令”的民族英雄,也被前燕慕容氏斩杀于龙城遏陉山,当年八月冉魏都城邺城被鲜卑前燕攻破,几乎所有冉魏大臣死节,也创造了一国之主战死之后大臣死节以随的奇迹。

罗小七摇摇头:“没有,神人只教会了我武艺,并没有说其他的。”

刘垚失望的叹息一声,转身回到了自己的角落坐了下去,背部的伤势令刘垚坐了片刻就趴在地上,陷入了半睡半醒,其余的军汉却围拢罗小七,感兴趣的叫罗小七说说梦中之事,罗小七站直身体,看着罗大说道:“大哥,你信不信我?”

罗大仔细端详弟弟,看到弟弟的脸上全是认真,就是自己的弟弟啊,罗大狠狠点头:“小七,哥哥信你。”

罗小七说道:“我三兄弟的名字神人告sù

了我,大哥单名一个勇字,不是罗大,而是罗勇。”转向走过来的罗二,罗二中了罗小七一下贴山靠,没有受什么伤,此时缓过劲站起来走了过来,罗小七的声音在殿中回响:“二哥单名一个武字,是名罗武。”

罗二,也就是罗武问道:“那小七你呢?叫什么名字?”

罗小七挺直了身体,看着殿外稀疏的风雪,大声吼道:“我名罗烈,我三兄弟取的是勇武烈三字,正是要记住我汉人不可忘勇武烈,神人所授武学名为八极,我当传授你等,在这乱世胡人横行之时,我们要真zhèng

将皇上的杀胡令执行下去,神州华夏容不得此等禽兽。”

罗烈的话语铿锵有力,真zhèng

激发了所有人热血的却是那神人武学能够传授众人这话,这下所有殿中军汉全都浑身发热,一股血气在胸中升起,罗烈标枪般站立的身躯令众人仿佛看到了无穷的希望,是的,这些败兵还有希望。

第八章 虎狼当道

天空中出现了一轮艳阳,在山神庙的二十几名败兵已经修养了十天左右,阳光暖暖的照射大地,给雪后的山林披上了一层金光,罗烈和大哥罗勇站在一个山峰上,面前的两座山之间正好能够眺望那地狱一般的战场。

第二天陆陆续续就有燕军前来收捡尸骨,不过人数不多,最多只有千多人,加上雪后寒冷,燕军也只是草草收捡一翻了事,赶来了两千多奴隶一般的汉人,在地上挖了十几个大坑,就将战场上层层的尸体丢进去,用浮土一盖了事。

燕军并没有在附近搜寻一翻,七天之后尸体收捡完毕就赶着俘虏走了,山神庙中的败兵也就心安理得的养伤,能够被罗勇救到山神庙的除了两名伤势较重,属于断手断脚注定残废,其余的二十七人都是轻伤,吃着燕军干粮,在山神庙中这几天都养得不错,加上天气寒冷,伤口没有发炎的症状,轻重伤员没有一个死亡。

罗烈现在从自己大哥口中已经了解了身出之时的情况,正是冉魏皇帝冉闵建立魏国两年之后,整个河北、山东和河南几乎都在冉魏的控zhì

之下,并且发出第三道杀胡令,将羯族建立的后赵杀得血流成河,主要还不是冉魏军队出手。

后赵是白种人组成的胡人政权,对汉人进行了令人发指的残酷统治,从立国后赵石勒开始,一直到石虎,后赵羯族对汉人的统治极其血腥,羯族对汉人称作“两脚羊”,事实也是将汉人当做牲畜一般,任打任杀,粮食短缺的时候就杀死汉人来做肉脯,残暴之行令人发指。

羯族的这一作为也和他们的国主石虎的行为有关,石虎从来不把汉族当作人,自己在宫殿中进行宴会时,让汉族女子跳舞,然后上前捕捉,抓住了之后就强暴这女子,然后砍下这可怜女子的头颅,放在托盘之中给大臣观看,称之为艺术,女子身上的肉则割下给在座的大臣分食。

石虎将都城邺城往南至江边,东至海边,西达壶关,广大的几万平方公里的地方设为皇家巡猎场,在里面的所有汉人全部迁出,不从者全部杀死,杀死的汉人达到了八九十万,在巡猎场中放养各种猛兽动物作为巡猎的猎物,所有汉人不得向野兽投掷一块石头,不然就是腰斩残杀,邺城一带河北的产粮地变成了野兽的乐园,猛兽成群活动。

同时石虎令在邺城和周边十七城汉人百姓迁出城市,将城市让给羯族居住,如有反抗格杀无论,这一残酷的搬迁令又杀死了汉人二十多万,真zhèng

的五胡乱华史上直接间接杀死汉人最多的就是后赵石氏一族。

冉闵祖父冉隆为乞活军主将,在黎阳和前赵死战,冉隆和冉闵叔父冉襄战死,留下冉闵年幼的父亲冉瞻,当时年仅十一岁的冉瞻带领乞活军和前赵继xù

战斗,后赵国主石勒当时是前赵大将,非常欣赏冉瞻的勇猛。

十八年后,冉瞻领乞活军和前赵决战,战死阵前,留下年仅七岁的冉闵,前赵大将石勒爱其父勇猛,就问年幼的冉闵:“今父忘我手,儿将何处?”面对杀父之仇,年幼的冉闵毫无惧色,大声回答:“当子承父业,苦练武功领军,如强则永为爪牙,如弱则取而代之,君如惧可斩冉闵之头。”

意思就是自己要继xù

父亲的事业领军作战,如果石勒一直强dà

,那么自己就永远是石勒的爪牙,如果石勒弱了,自己就会取而代之,如果你怕了,那么就杀了我吧。…,

石勒闻言十分惊讶,认为冉闵极有胆气,是为大将的材料,本来胡人就是弱肉强食,反乱不断,石勒并不觉得冉闵的话有什么不好,反而喜欢起来,于是认冉闵为义子,改名石闵,继xù

让冉闵带领乞活军汉兵,冉闵至此成为后赵之中一只特别的汉军将领。

338年昌黎大战,后赵大败,唯有冉闵所带三千兵马无损退回,冉闵一战成名,被石勒封为北中郎将,负责在北方抵抗匈奴和鲜卑军队,冉闵的乞活军为汉人武装,在北地立足之后无数汉人来投,李农等以后冉魏政权的主要大臣就在此时加入乞活军,冉闵手中的武装不断壮大,在冉闵这个无dí

猛将带领下对匈奴和鲜卑发动了强dà

攻势。

氐、羌、匈奴和鲜卑被冉闵的乞活军杀得大败,中原和北方汉族对各胡残酷的迫害团结在冉闵手下,对胡人也开始了残酷的屠杀报复,民族屠杀报复之下,氐、羌、匈奴和鲜卑族不得不向西、北退却,退却的路上诸胡互相攻杀,能够回到祖地的胡人十不足一二,而中原汉人在一百多年的胡人统治下,死得只剩下了四百多万。

西晋末年河北统计汉人人口有五百一十二万多户,人口一千八百多万,到了冉闵败各胡时,整个河北地区只有两百多万汉人,可谓十不存一。

冉闵败诸胡之后,携大胜之威起兵反赵,先败鲜卑二十万大军,斩七万俘虏后回师邺城,攻下后赵首都邺城,杀石虎五个儿子全族,并命也称中羯族出城,闻讯而来的汉人鼓噪开始杀羯族人,长期的迫害令胡汉仇恨完全迸发,邺城中羯族几乎被屠杀一空,二十几万邺城中羯族人的尸体堆成了山,被清出邺城之后引来了成千上万的猛兽争食,羯族后赵的统治被推翻,残杀汉人的羯族在中原各地掀起的杀胡行动中被诛杀灭绝,可以说是报应不爽。

350年冉闵以邺城为国都,成立冉魏,年号永兴,国号大魏,周边胡人势力大恐,发动了数次联军进攻新生冉魏政权,被冉闵袭破六路胡人大军,以三千汉骑夜袭破匈奴大营,斩首三万,再战五千汉骑大破七万胡骑联军,三战七万汉军加四万乞活军大破三十万胡人联军,四战先败后胜破胡骑十万,斩首四万,五战六万汉军几乎全歼十二万胡骑联军,斩首十万,六战以不足万人步卒战鲜卑十四万,十战十捷。

冉闵是北方汉人心中的英雄,救汉人于水生火热之中,驱逐胡人,为广大汉族报仇雪恨,发四道杀胡令,连远在陇西的麻秋都杀掉胡人响应冉闵的杀胡令,汉人对胡人掀起了一浪高过一浪的报复热潮,胡人因此大量出逃中原,对汉人沾满鲜血的羯族则在各地的杀胡令中被灭族,凡是高鼻深目相貌的人都几乎杀绝。

冉闵最后与燕十四万大军决战,352年冉闵散军粮与邺城百姓,自己带一万步卒出城和燕军十四万骑兵争粮,先是十战十胜,最后战马累死,被燕军擒获,仆射刘群战死,董闵、张温一同被俘,被燕军主将送至燕国主慕容俊驾前,慕容俊问:“汝奴仆下才,何得妄称帝?”闵曰:“天下大乱,尔曹夷狄禽兽之类犹称帝,况我中土英雄,何为不得称帝邪!”俊怒,鞭之三百,送于龙城,同年六月初一,冉闵被斩于龙城遏陉山,死后大旱,十个月滴雨未下,燕国国主慕容俊大恐,在山下祭祀冉闵,封冉闵为“武卓天王”。…,

冉闵其人毁誉参半,作为解救中原和北方汉人的英雄,冉闵是汉人中对外战争驱逐胡人的民族英雄,为将来隋的崛起创造了条件,也保住了汉人民族的延续,否则以当时暗弱的东晋,根本抵挡不住北方胡人政权的进攻,正因为有冉闵的崛起,将四道杀胡令传檄天下,北方胡人遭到了毁灭性的屠杀,从而从根本上削弱了胡人的战争潜力,使南方汉人能够得到喘息之机,而胡人面对汉人杀胡的血腥浪潮,哪怕消灭了冉魏政权,也不敢再对汉人进行过度迫害,还对中原强dà

的地主武装给予好处,也是后来隋唐府兵制度的基础。

冉闵直接和间接杀死的胡人可以说超过了四百万,不但杀胡,冉闵更提出胡人当中华人为“两脚羊”,军粮不足汉军可杀胡人充作军粮,这一残酷的命令和杀胡令直接令被仇恨充盈的汉族对胡人展开了不亚于胡人对汉人的残杀,亚洲白种人羯族因此被灭绝,一个种族都消亡了,这也是历史上对冉闵的最负面的评价,不过后世的研究者认为当时并不是冉闵好杀,而是民族矛盾已经到了火山爆fā

一般的地步,对胡人的仇恨使汉人展开了报复,这是一个失控的乱世,冉闵只是作为一个反抗的标杆而已。

不过冉闵对于后世立志驱除鞑虏的武将有深远的影响,比如岳飞,岳飞的“满江红”中就有“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一句,这就是来自冉闵的杀胡令,岳飞当时面对的是金,也是对外作战的民族英雄,所以冉闵也无愧与英雄两字。

罗烈脑中的记忆翻涌,关于冉闵的一切都出来了,罗烈明白了,山神庙中的几十败兵,就是和冉闵一起出邺城和鲜卑大军战斗的一万步卒中的士兵,而冉闵,这时候恐怕已经被擒了,鲜卑十几万大军正在围攻邺城,自己这几十人想在这种大战之中翻出什么浪花根本不现实。

这几日刘垚已经开始吵吵着要出山去寻冉闵,最起码也要知dào

冉闵的消息,不行就重回邺城,死也要和邺城共存亡,令罗勇很是头疼。

山下现在一群群的猛兽正在进食,一群最少都是五十几只的狼,三三两两的猛虎,罗烈还看见单独行动的豹子,而野狗和乌鸦兀鹰更是不计其数,由于尸体埋得很浅,这些猛兽将尸体扒出,就在原地大嚼,冬季食物稀少,难得有如此之多的肉食,众多猛兽在一起进食,只有少部分猛兽相互攻击,其余的都在享shòu

大餐。

罗勇看着底下虎狼盛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对于一直在北方生活的罗勇来说,观念接近胡人,死亡了尸体被吃没有什么,只不过是尘归尘土归土的另一种方式罢了,罗烈却有点不舒服。

摇摇头,罗烈说道:“走吧,大哥,回去,明日开始要去弄吃的了,粮食没有了,几个伤重的还没恢复。”

罗勇点点头,跟在弟弟身后向树林中走去,几天前罗勇和弟弟切磋了一翻,没想到战场上勇武无比的罗家大哥,居然无论拳脚还是兵器,都是两三下就被十七岁的弟弟罗烈打得惨败,根本无还手之力,这也使所有人都相信了罗烈梦中神人授武一事,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山林中,背后山下就是成群虎狼,这是一个虎狼当道的时代。

第九章 何去何从

两人回到山神庙前,这次守住山神庙外面的是一个身材不高的军汉,满脸的沧桑,看上去就像四十多岁,不过罗烈知dào

,这个名叫常七的汉子只有二十八岁,原来是邺城的汉人,家里父母为石虎修建宫殿时死在工地,家中三个姐妹也全死在后赵羯族手中,因此冉闵起兵只是常七带着自己的弟弟常石一起加入了乞活军。

常七使得一口好刀,个子虽小却是灵活无比,这一战常七和自己弟弟也失散了,他头上被一枪杆击中,昏迷在战场上,后来被罗勇发xiàn

,带上了山,醒过来之后是伤势最轻的几人之一,所以就被安排了值守。

常七在树上闪出身子,和罗家兄弟打个招呼,就消失了,罗烈没有理会,心里一直在想事情,罗勇则点点头,两人一走进山神庙的破门洞,迎面却是一片火热的练功景象。

难得的阳光将所有人都吸引出来了,几个伤重的人斜躺在偏殿门前,场地中二十几个轻伤或无伤的汉子正在挥汗练功,刘垚伤在背后,这十天将养下来也好了很多,正在站桩,身边的一个块头也是很大的汉子也在站桩,却是罗烈的二哥罗武。

对于教授大家武功,罗烈还是动了一翻脑筋,罗烈精通的是八极拳,八极单战群战可谓无dí

,是刚猛的外家拳之一,但在这个随时可能上阵的乱世,形意的战阵武学就要好过八极拳,为了突pò

暗劲,罗烈拜了山西正宗形意拳大师姬飞为师,希望用这门内家拳帮zhù

自己打开化劲的大门。

形意拳直打直进,短打直进长劲最快,最适合战阵厮杀,战阵中速度快者生,罗烈就将形意拳配合八极的基础教授给了这些满脸期待的军汉。

照罗烈的设想,形意和八极都有枪刀兵器,远攻练枪,都有六合枪练法,近处则用八极提柳刀为主,拳脚以八极基础金刚八式和八极拳小架为基础,打法则是形意拳中虎熊龙鹰打法,桩功则是形意三体式桩法,形成了一整套武学。

之所以拳法拿出四种,则是因为所有人的体质不可能一样,像是罗勇和罗武两人,都是身高骨架大,两人练的是形意熊型,配合八极拳,主修六合枪,练成之后就是战场上的猛将一流,而向体形较小的常七等人,练的是鹰架,主修刀法。

此外还有年龄,这伙人中年龄最大的居然是常七,二十八岁,最小的是罗烈自己,十七岁,其余的六人未到二十,罗勇岁数第二,二十五岁,下来就是刘垚,二十二三岁的七八人,其余的全是二十出头。

作为练武来说都比较晚了,但这些人基础不错,当兵长的有七八年,短的也有两三年,冉魏自建国就战争不断,这些活下来的老兵都是其中的精锐,这时军中练武是为了生命,多练一点东西能够活下来的概率就能高一点,所以对罗烈传授的武功那是如饥似渴,基础不错也就上手快,其中以罗勇、罗武、刘垚和一个十八岁的河北小伙子张牛练得最好,上手最快。

罗烈觉得这些家伙的名字都是可笑至极,孙牛、张牛、常七、罗大,这都是什么?不是牛就是排行为名,不过也难怪,这些军汉几乎全是文盲,父母估计也好不到那里去,农家取名无非就是牛啊,田啊,然后是些吉祥话,实在没有的,那就是安家里排行来取。…,

一个身上中了三刀却都是轻伤的二十一岁老兵的名字是赵富,他的弟弟就叫赵足,罗烈先知dào

的是他的弟弟名字,不由大奇,居然有这种名字,后来知dào

他哥哥叫赵富,才知dào

这哥俩的名字是富足,也是很质朴的希望,这弟弟赵足二十岁,两兄弟全是当兵五年的老兵,五年打过的仗大小几十场,居然哥俩都活了下来,如果不是奇迹那就是这哥俩有特别之处。

赵富中了三刀,全是砍在皮甲最厚的地方,所受的伤都是皮肉伤,罗烈知dào

这是这赵富的战场直觉极强,能够用自己的最强防御抵抗对方的攻击,这种反应能力也是一种天赋,赵富的弟弟赵足也是一样,这种天赋在现代是非常难得的,实战之中是保命的本钱。

两兄弟身材中等,看上去长得很像,对面站定正在练习八极虎抱,两人十分认真,对于虎抱的理解也深,罗烈为两人选择的是形意虎形,两兄弟这几天居然练出点样子来,就如同两条猛虎在场中扑击。

在偏殿门口的陈实和杨虎山两人是伤势最重的,陈实双腿全断,左腿被砍断,已经伤残,右腿是被马蹄踩断,罗烈已经将其骨头正好,用树枝固定,以后还能够拄拐行走,陈实旁边是失去左臂的杨虎山,杨虎山年纪不大,只有十九岁,看上去很文秀,脸色苍白,那是以为失血过多,左臂齐肘被砍断,肩膀也被一枪洞穿,还好伤口在肩头上面,再下两寸就伤到了肺叶,伤到肺叶这种伤在这时就是必死了。

运气很好的杨虎山此时和陈实一般,都是双眼放光的看着场中练得热火朝天的众人,两人伤处都被麻布仔细的包好,散发出淡淡的草药香味,众人的伤势全是罗烈在山中采来草药处理的,无论是正骨还是刀伤枪伤,罗烈处理的极为迅速妥帖,那神奇的手法和草药的熟练运用,都让这伙死里逃生的军人几位佩服。

且不说罗烈交给大家的武功如何,这手医术就让所有人心服了,更不要说所有人几乎都是罗勇从死人堆里面挖出来的,这些人现在都多罗家兄弟心服口服,只有刘垚还在吵吵着要去找皇上,现在众人都知dào

外面全是鲜卑骑兵,自己这点人出去就只有个死,都没有跟着刘垚闹。

见到罗勇和罗烈进来,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对罗烈施礼,众人都知dào

,罗烈将武功无私的传授大家,这是很了不起的,冉闵家传的武功极高,军中主要大将都学过冉家武艺,但小兵只能学基本的刀枪功夫,再深的武艺就没人传授了,乱世最重yào

的是什么?那就是武力,一套可以传家的武学,只要能够活下来,开枝散叶,甚至可以成为一个将门世家,这是最大的恩惠。

当兵的谁都知dào

罗烈传授武艺意味着什么,所以现在全部都对罗烈行弟子礼,不要看这些军汉都是底层出身,基本的智慧还是有的。

刘垚却是没有行礼,直接走上去,问道:“情况如何?外面的侦骑还在吗?我们何时出山回邺城?”

罗勇脸上一沉,心中对刘垚不知好歹暗怒,正要开口,罗烈却一抬手,止住自己哥哥,看向刘垚,罗烈说道:“外面侦骑不多,但我和哥哥得到消息,邺城已经被鲜卑大军围困,太子冉智并群臣闭城死守,邺城以外县城皆降,不降者全部被杀,皇上兵败之后无音信,估计凶多吉少,鲜卑分兵两万兵临许昌,断魏西南援军之路,邺城已成孤城,距离我们最近的祁县已经被鲜卑占了,县官李程县尉袁朗文不降,城破被杀,我们已经是一伙回不去的孤军了。”…,

罗勇满脸都是惊愕,自己和弟弟一起,根本没有走远,连山都没下,罗烈居然将局势说的头头是道像是亲眼所见,这是怎么回事?殊不知罗烈这番话是根据自己所知的历史来说的,对于自己来说,现在根本没有任何力量介入这场灭国之战,这二十几人在战场上就像泡沫一般,根本连浪花都翻不起来。

刘垚满脸倔强,大声说道:“我国势危,难道就这样看着吗?我刘垚深受皇上之恩,今日就要下山,哪怕死也要死在邺城。”

说完刘垚就转身看着其余人,说道:“有谁愿意和我一起杀回邺城?”

所有人的眼光都看向了罗烈,就连一开始最激烈的想要和刘垚一起回去的陈实都看向了罗烈,刘垚见此情形什么都明白了,大怒骂道:“你们这些贪生怕死的孬种,皇上生死不明,居然不敢下山和胡人战斗,你们还是男人吗?”

刘垚还想大骂,突然一声爆喝从身后响起:“你这个没有脑子的混蛋,下山,下山找死吗?就凭这二十多人?在外面的平原上,遇到一个胡人的百人队就能够将我们全部杀光,你还有没有脑子,要大家下山去送死?”

刘垚愤nù

的转过身来,这吼叫正是罗烈,刘垚张嘴想说什么,罗烈一个箭步就到了刘垚面前,撑锤,正中刘垚前胸,速度之快如电击长空,刘垚明明看见了罗烈这一下,却根本躲不开,罗烈没有直接发力,化拳为抓,一把抓住刘垚前胸,进步一提,脚插入刘垚双腿之间,肩膀一顶,刘垚庞大的身体飞了起来,“嘭”的一声跌倒地上,正好落在陈实和杨虎山面前。

地上的积雪划了不少,和着地上尘土,刘垚在地上一滚就站了起来,身上沾满了泥浆,显得无比狼狈,但根本没有受任何伤,罗烈这一下只是将他甩了出去,刘垚抬起头就想怒骂,却惊见罗烈正站在自己面前。

锁喉,罗烈手一伸,刘垚的咽喉就被拿住,顿时气都喘不上,刘垚双手抓住罗烈手腕想要扳开罗烈的手,却没有想到罗烈的手如同钢浇铁铸,刘垚居然扳不开,罗烈手中微一使力,刘垚满脸通红,差点晕了过去。

罗烈一拉,将刘垚的身体拉到了陈实和杨虎山面前,左手指着两人说道:“看看,陈实他们的伤,这样的伤势怎么去和胡人拼命,你自己要去送死,不要拉上所有的人,做事不管三七二十一,只凭一腔热血,有头无脑,除了将兄弟全部带进死地,你还能有什么主意?”

罗烈看到刘垚的脸都成了猪肝色,手一挥将刘垚丢到地上,刘垚顿时大口喘气,刚才罗烈身上的杀气加上铁钳一般的锁喉,令刘垚知dào

罗烈真的想杀了自己,罗烈这个被两个哥哥保护的孩子一般的人,怎么能够有如此杀意,令刘垚这个百战老兵都浑身战栗。

罗烈“呸”了一声,指着山神庙外说道:“你要走可以,我们是不会走的,要让陈实大哥的伤养好,再出山探听消息,谋定而后夺,要大家跟着你一个没头脑的家伙一起去死,我罗烈是绝对不会去的,包括我两个哥哥。”

孙牛在边上大声说道:“对,罗烈说得对,我们听你的。”

刘垚被罗烈一顿揍一顿骂,脸上胀红,但知dào

自己根本不是罗烈的对手,不由眼睛往自己的部下看去,见刘垚眼光过来,好几个刘垚队中的人都低下头去,显然被罗烈的话打动了,连最支持刘垚的陈实也目光看向天上,没有和刘垚对视,刘垚心灰若死,慢慢爬起来,拿起放在偏殿的武器,就想离开这里。

罗烈说道:“皇上的魏军中最有战斗力的部队叫做乞活军,为什么?就是因为在这里我们汉人只求一条活路,只想活下去,人活着什么希望都有,死了,什么都没了,所以,我罗烈要留着有用之身,有谁向跟着刘垚走的尽管走,但是一旦留下,就要听我的,不然……”

罗烈的话没有说完,但言中之意人人明白,看着刘垚走出山神庙,所有的人都沉默了,是啊,自己为什么当兵拼命,一是有血仇为了报仇,二就是在这乱世想活下去而已,刘垚对冉闵的忠诚毫无疑问,但就像罗烈所说,这样下山除了白白送死没有别的下场。

所有人都沉默中,刘垚高大的身躯消失在门前,罗烈拍拍手说道:“大家注意,我现在要说的关系到我们的将来。”

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之后,罗烈说道:“我们现在全部人只有二十八人,战场上得来的干粮都已经吃完,现在就是要决定我们何去何从的时候了。”

第十章 进入深山

罗烈看着几十个汉子期盼的目光,知dào

自己的形象已经深印他们心中,通过医治伤患和传授武功,这一伙军汉已经将自己视为主心骨了,自己的大哥和二哥都是老实人,其余的人基本都是最底层出身,论见识等自己当仁不让。

刘垚却是个例外,虽然和自己哥哥罗勇一样是五十人的队正,但其人对冉闵崇拜太过,完全没有大局观,为人处事就是一个“急”字,且有超过十人是原来刘垚手下,所以罗烈势必不能留下刘垚这个不安定因素在这里。

罗烈对刘垚动手,就是要打击刘垚在这些人心中的威信,且语言的激烈也是让所有人认清现实,罗烈成功了,刘垚黯然离去没有一个人跟随,连陈实这个最忠心于刘垚的人都没有一句话,现在山神庙中的人才真zhèng

的拧成一股绳。

罗烈说道:“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刘垚一去凶多吉少,不是被杀就是被胡人俘虏,我们这里已经不安全了,离开这里能去的地方有三处,一处是往西南走,争取过潼关进入关中,长安秦国汉人不少,我们在那里能够有条活路,二是向南走,过两河进入晋国,三是向东,过黄河进青州,青州、衮州、莱州和密州四州是最东边的魏国范围,鲜卑人主要注意力应该集中在攻打邺城上,虽然去青州的路程最远,但过了黄河之后却是最安全的一条路,四州短时间内也不会被鲜卑击破,所以我的倾向是我们先向南,再向东到青州去。”

罗武晃着膀子走了过来,他是结束了站桩正在放松,刚才罗烈和刘垚的冲突罗武看在眼中,却根本没有理会,罗武憨厚的心中认定,自己的弟弟罗烈和大哥罗勇在,刘垚根本翻不出大浪,就算有人要跟着刘垚走,也没关系,三兄弟在一起就行。

罗武说道:“最近的路线是往西去关中吧?为什么不走最近的路?”

罗烈说道:“秦国态度暧昧,国土上胡人不少,且关中现在失去了魏国牵制胡人,相比不久就会有战乱,向南虽好,都是汉人的晋国在南,但晋国皇室无能,南人黯弱,对北归之人颇多留难,也不是好去处,东面四州却是魏国治下,我们去哪里也有依靠,不会被人歧视,况且我们二十几人难道真的就放任皇上和魏国不管了吗?去青州说不定还能够再次从军,和这些鲜卑狗贼沙场再见,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罗烈兄弟的话说完,所有人都叹服,罗烈现在完全不像是和大家一样的大头兵,只知dào

听令厮杀,对于局势的分析浅显易懂,大家都不住点头,孙牛说道:“罗烈,我们都听你的,你说怎么走我们就怎么走,你的见识是我们百倍。”

罗烈点点头,目光扫过众人,所有人都点头,赞同孙牛的话,罗烈就说道:“好,既然大家都相信我,那么我罗烈也将带着大家活着走出去,我们二十八人在此一心,我哥罗勇就为大家首领,我们毕竟还是大魏军人。”

见到众人哄然叫好,罗烈说道:“谁是当地人?熟悉路程的?”

孙牛说道:“我就是邺城当地人,本来是祁县人,这山中就是当年我家世代居住的地方,只不过后来赵国皇帝令汉人搬迁,才离开这里的,这里的山林我熟得很。”

罗烈说道:“那好,我们就先向南走,孙牛哥领路,二哥你领赵富赵足兄弟去做几个担架,抬上重伤的兄弟,我们今天便走。”…,

罗武抓抓后脑说道:“啥是担架?”

罗烈一拍前额说道:“我忘了,干脆我和二哥去。”

结果呼啦一下,十几条汉子跟着罗烈和罗武到了林中,都想看看什么是担架,罗烈叫砍下笔直的木棍十几条,两根为一组,中间用皮甲皮带连上,铺上几件麻布衣服,一张简单的担架就做成了。

将做好的两个担架抬到山神庙,让陈实躺上去,赵富和赵足两兄弟两边一抬,轻轻松松的就将陈实抬起,罗烈还用皮带做了两根加长的皮带连在担架两头,赵家兄弟将皮带在肩上一搭,更加轻松。

“真是好东西,没想到受伤之人还能够这样抬走,原来收重伤的兄弟不能走动,都是肩扛人背,现在有担架真是方便。”孙牛在边上感叹,众人一起大点其头,罗烈的表现令众人真是不知dào

说什么好,仿佛什么都知dào



罗勇在边上脸色却是不太好,自己的弟弟自醒过来之后,完全跟原来的内向性格两样,像是变了一个人,罗勇心中不由大是不安。

罗烈却是注意到了罗勇,走到罗勇身边,揽住罗勇肩膀说道:“大哥,我是罗烈,也是罗小七,你的弟弟,别想那么多,我们要奔出一条活路,要把老罗家的香烟传下去,现在只有我们三兄弟了,大哥就是我的主将。”

罗勇仔细看罗烈的脸,那眉眼,那轮廓,不是自己的弟弟又是谁?额角上有一处疤痕,那是罗烈小时候爬树掉下来跌的,当时罗烈哭着来找自己,让自己去将家门前那颗树砍了为他报仇,自己当时还打了弟弟一巴掌,想到这里罗勇嘴角露出一个微笑。

罗勇拍拍罗烈的手,说道:“没什么,小七你的运气真好,能够得到这样造化,也是我们罗家的福气,我和你二哥只是什么都不懂的武夫,你怎么要大哥来当这个领头人呢?”

罗烈说道:“大哥,你看我的脸,我只有十七岁,大哥又是这里官职最高的人,你不来坐这个位置谁来。”

说罢罗烈转身喊道:“全部东西收拾好,孙牛大哥领路,常七负责清理完我们的痕迹,先进山再说。”

罗勇看着罗烈微微有点消瘦的身躯,眼中的光芒柔和了起来,小七说得对,怎么他都是我的弟弟,罗勇握住拳头,拿起了自己巨大的斩马刀,对罗武说道:“小武,你和孙牛在前面探路,有野味弄点,现在没吃的了,从操就业了。”

罗武大声说道:“好咧。”将手中的一把长枪丢给站在门口的常七,将长弓拿在手中,对孙牛说道:“牛哥,等会比比,看谁射到的猎物多?”

孙牛大笑起来:“你这家伙,你牛哥我也是当年远近闻名的猎手,和你们一样是猎户,这里我可比你熟,等下输了你可别让你大哥帮忙。”

两人当先走入山神庙后面山林之中,随后一行人跟上,两个担架在正中,二十八个魏军军汉组成了一只小队伍,身上穿着破烂的皮甲,踏着残雪进入了深山,他们不知dào

今后的路要怎么走,自己能不能活着走出这片山林,但他们看着走在最前面的两人,那是罗勇和罗烈,眼中充满了信心。

“嗖”一只羽箭在林中飞过,一头鹿从草丛中撞出,却没有跑出几步就栽倒在地,一只羽箭正射中这鹿的脖子,茂密的长草分开,两个毛茸茸的人钻了出来,仔细一看,原来是身上穿了一身皮袍的两个汉子,两人手上都是一把长弓,在这样的密林中,长弓狩猎是很不方便的,虽然长弓力量更足,但却是长了,两人却根本没有任何不适,几乎有身长三分之二的长弓在两人的行动间连身边的草都没有碰到。…,

两人身上的皮衣都是显得粗糙无比,好像是整块的皮毛直接扒下套在身上一般,脚下的鞋子也是皮毛鞋子,两人看上去就像是直立的野兽一般,个子较高的一人看到了倒地的鹿,咧嘴笑道:“好家伙,今日就是这个猎物最大,加把劲今日的食物就差不多了。”

一开口才发xiàn

说话的人就是罗武,这两人正是负责打猎和带路的罗武和孙牛,孙牛上前拔出羽箭,将嘴凑到伤口上大口吞食鹿血,鹿还未死,滚烫的鹿血入口令整个身体都热了起来,喝了几口血孙牛将鹿让给罗武,罗武也不客气,上前就开始和孙牛一般喝鹿血。

孙牛擦了一把嘴角的鹿血说道:“别看这百十斤的鹿不小,在那帮大肚汉口里只怕当不得一顿,这练武是好,身轻体健力大,就是这食量可是翻了一倍不止,我两人累死累活都满足不了,现在出来狩猎的队伍都五只了,每天的肉食才刚够吃,也不知dào

什么时候才走出这林子。”

罗武丢下已经气绝的鹿,站起身来撇撇嘴说道:“还不是你吹牛,什么这一带最熟,结果走进山林就忘了路,整整绕了一个月还在林子里打转,要不是林中猎物甚多,我们二十几号人怕都要死在这里。”

孙牛老脸一红,说道:“我怎么知dào

只不过短短的七八年,这里居然大变样子,树木丛生,野兽乱跑,本来有人烟的地方全成了荒郊山林了,这石虎可真是作孽,原来这一带可不是这样,我也没办法。”

罗武将地上那鹿随意一捆,直接将百多斤的鹿抗在肩上,丝毫不见费力,说道:“管他,反正不缺吃不缺穿,肉食管饱,慢慢找,总有天能出去,我们一路向南,先见到大河就对了。”

孙牛点点头走在罗武前面,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山林中,只留下地上被死鹿压平的一片荒草和地上的一小摊血迹,一阵风吹过,两边的长草合拢,仿佛根本没有人来过一般。

罗武两人穿过密林,在一个林中小溪边走出了林子,两人在溪边将手中的猎物洗剥干净,让血水和无用的皮毛随溪水向下游飘去,两人随着小溪向上游走去,走了约大半个时辰,来到了小溪的一个转弯处,正好有一个空地。

空地上竖立着几个皮毛做成的帐篷,皮毛在外,木制帐骨,虽然不甚好kàn

,却是实用温暖,几个帐篷边缘有木制的围墙,都是三米左右的圆木做成,上面每隔一点距离就挂着一个小小的铁制铃铛,看得出来铁铃铛制作得十分粗糙,是用箭头打制成的,这是为了防备林中猛兽所做的第一道防线。

此时一股白烟冲天而起,几个帐篷中间的空地上已经生起了火,火上架着一头山猪正在烧烤,几个铁质头盔中装了山中野菜根茎,正在咕都咕都的冒着热气,还未走进一股肉香菜香就传了过来。

火堆边已经或坐或立围了二十几条壮汉,和罗武两人一样,身上都是穿了厚厚的皮袍,众人看着已经熟了的食物垂涎欲滴,却没有一个人伸手,罗武两人才一进帐篷区,火堆边就站起一人,叫到:“就等你们两人了,再不回来队正就要派人去找了,吃的都只能看,饿得口水流,快过来,先吃饭。”

这人左手袖空荡荡,是断了左手的杨虎山,他的伤基本收口,现在拖着一条独臂给大家做饭,罗烈说了几次让杨虎山好好养伤,杨虎山说什么也不干,只说自己现在是个残废,要是不为大家做点什么,自己就真的无用了,罗烈拗不过他,只有让他做吃的,不过才发xiàn

杨虎山很有天赋,做的野味什么的比其他的人做出来的好太多了,于是杨虎山就成这支队伍的火头军了。

第十一章 山中讲武

罗武和孙牛加快了脚步,走到火堆旁边,罗武将手中的猎物放下,看着丰盛的山猪大餐,笑道:“还以为我和牛哥打的鹿算是今日最大的猎物,没想到你们还弄了头山猪。”

赵富和弟弟赵足往边上坐了坐,让出两个位置让罗武和孙牛坐下,说道:“可不是,这山猪可是罗大哥和小七一起弄回来的,只是个半大猪,可也有两百斤,看到没有,”赵富指着那猪的脖子,山猪的脖子明显有个变形,“那是罗大哥一拳打出来的,这猪罗大哥一拳就打死了,我们中还是罗大哥练的八极最厉害。”

边上赵富的弟弟赵足插嘴说道:“小七说过,这是形意炮锤,可不是八极。”

赵富探身给自己弟弟脑袋上一个脑瓜蹦,笑骂:“管他形意还是八极,打死山猪能吃肉就是好拳法,多嘴。”

赵足摸着自己脑袋嘟囔:“那么霸道,可小七说的就是形意嘛。”

众人看赵足憨头憨脑的样子都笑了起来,罗烈坐在那里也笑了起来:“赵富哥说得对,管他什么形意八极,能有用就是好拳脚,来来来,二哥,牛哥,就等你们两个了,先吃。”

旁边另一人却是等不及了,罗烈话语一落,闪电般一刀就劈在金黄冒油的猪肉上,割下了两斤左右的一大块后腿肉,迫不及待的就送到口边,不顾猪肉滚烫就大嚼起来,众人也不搭话,各人拿起刀就在架上将山猪分割,每人捧了一大块猪肉就大吃起来,一时间火堆边都是大嚼吞咽之声。

一头两百斤去皮毛骨头至少有一百七八十斤,连下水内脏罗烈都没有浪费,要知dào

内脏可是能够提供相当高的能量和人身体必须的元素,二十几名军汉一顿就将这头山猪吃完,每人至少吃了六七斤肉,六个铁盔煮出的也才根茎不过是簌簌口消消油腻罢了。

吃得山猪只剩一条脊柱挂在火堆上,地上全是猪骨,所有人都满足的伸伸腰,罗烈摸摸肚子,说道:“只有八成饱。”

所有人的目光转来,都是衣服心有戚戚焉的模样,这一个月在山中行走,重伤的陈实和杨虎山就罢了,其余人都被罗烈操练得不轻,每天除了行路之外,还要保持至少两个时辰以上的练武时间,其余的时间则是打猎制作皮衣,还好这队人中猎户出身的至少有七八个,都是好手,才能够打倒足够的猎物。

要知dào

才开春,现在的天气还十分寒冷,猎物应该是不多,只不过石虎的猎场范围广大,虽然害死无数人,但也使得山中猎物十分丰富,一路行来也没有见到几只猛兽,一来罗烈他们人数不少,单独行动的猛兽不敢袭击,二来山外无数尸体引出了一片山地的猛兽。

这一路一边练武一边行路,孙牛因为山林样貌大变,自己也成了两眼一抹黑,于是只有在罗烈利用星辰定位的情况下走走停停,一路向南。

随着练武大家渐渐入门,众人食量大增,后来几乎所有人都在山中狩猎,就为了满足大家越来越旺盛的食欲,练武人食量大,罗烈是深有体会的,前世罗烈在学校就有饭桶的雅号,每次吃饭白饭要有一斤,馒头八个,菜就不说了,如果有肉食还要足量,才能够满足罗烈的需yào



直到后来罗烈毕业之后,才真zhèng

的吃得不错,因为粮食始终不能和肉食相比,这二十八人在罗烈看来都有点营养不良,本来邺城就缺粮,不然冉闵也不会贸然出城和优势敌军作战,为的就是争粮,罗勇等士兵都半饥半饱好几个月了,吃的又是粗粮,根本不能保证营养。…,

这山中一个月下来,大家苦练武功,吃得满嘴流油,但也没有人长胖,只不过人人气色大好,肉食长力,加上大运动的练武,人人身上都冒出了肌肉疙瘩,本来就身材魁梧的罗勇和罗武两人就明显了,两人超过一米八的大个子,站在那里真的就像是两头熊。

这一个月以来二十几个汉子在山林中活得挺滋润,虽说因为天气原因,不能快速赶路,都是走走停停,这不,这几天阴天,看不到日月星辰,罗烈一行就在这个溪水边上驻扎了下来,一边狩猎一边练武,照罗烈的话来说,就是要进行一次考核。

吃完之后杨虎山甩着一个空袖子开始收拾,比较憨厚的赵富和罗武上去帮忙,罗烈则对孙牛说道:“牛哥,有没有发xiàn

有人烟的迹象?”

孙牛涩然,低头说道:“我和罗武向南走出了二十多里,没看到有人活动的迹象,原来翻过神山岭就有人家,现在一个人都看不到了,该死的羯人。”孙牛十分内疚,总觉得是自己的原因让大家迷失在山林。

罗烈微笑道:“牛哥,没事,你们大家说,现在是不是比在军营中吃得好?”

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罗武手中拎着几个头盔笑道:“托牛哥的福,这一个月天天吃肉,我都长胖了一圈,军营里每天半饥半饱,怎么比得上现在,不过牛哥的牛吹得大,不要到时候我们一出山,发xiàn

跑到鲜卑人的面前了。”

“哈哈哈哈哈”众人笑得更开心了,孙牛先是尴尬,随后对罗武怒目而视,罗烈也在笑,笑了一会罗烈摆手道:“好了,这也不是牛哥故yì

的,吃完东西休息一下,练武一个月了,我要考考大家,看大家的武功练得如何了?”

赵足就苦了脸,他是众人中练武最差的,进步很慢,不由心中忐忑,罗烈补充道:“都不用紧张,这一个月你们将所学练出来就行,我要看看你们今后要怎么走,也要和你们好好的解说一下武功到底是怎么回事。”

众人一听,兴奋之情大于忐忑之心,顿时围了过来,赵富说道:“小七,你教的武功我们练了一个多月,感觉真的不同,无论是身体感觉还是体力都有很大进步,就是没有对练,还不知dào

战斗力提高了多少,今日就教教对战的功夫吧。”

罗烈环视一圈,见到自己的两个哥哥都围了过来,每人脸上都是一脸热切,就点头道:“好,今天就跟大家说一下武功的奥妙,你们能听懂多少算多少,天赋不能决定武功有多高,毅力悟性和苦练都是不能或缺的。”

罗烈站起身来,对赵足说道:“赵足,你站起身,对我进攻。”

赵足手足无措的站起来,期期艾艾的说道:“小七哥,真打啊?”赵足等几个年纪较小的人,都比罗烈年纪大,不过现在都统一称呼罗烈为小七哥。

罗烈点点头,脸上说不出的自信,“尽管进攻,用你最厉害的招数。”

赵足点点头,退后几步,周围的人也都退开,围成一个大圈子,场中只剩下了罗烈和赵足两人,罗烈自然的站在原地,双手下垂,没有摆开架势,而赵足却是如临大敌,身体微蹲,右足在前左足在后,双手成虎爪,爪心向外,同样右爪在前左爪在后,摆出一个形意虎架,在后的左足脚尖点地,只要一蹬就能够迅速双爪向前攻击。…,

赵足这个架势一摆,罗烈暗暗点头,赵足已经是形意入门了,加上本来的基本功,已经有形意的拳意在内,赵足战场上杀死的敌人不少,杀气不缺,这一蹲身一摆虎形架,顿时就像一头猛虎跃跃欲扑。

罗烈还是那样子,说道:“赵足,来吧,进攻。”

赵足点点头,知dào

罗烈不会抢先进攻,一声大吼,左足点地一蹬,右足在前成一条直线,身体像在地上滑动一般猛扑出去,双爪右爪直取罗烈左肩,只要抓中,在胸前的左爪会闪电般抓出,抓住罗烈前胸,双爪抓中就会使出一招“虎裂”,顿时就会将人丢将出去,虎爪在人身上也会撕下一大片血肉,这招有个名堂,叫做“猛虎分尸破”。

指功练到极处之时,这一招可以将人毫不费力的撕裂成两块,赵足这一下形神兼备,众人只觉得面前一阵狂风,连火堆的火焰都被扯动,真如一头猛虎扑击,一抓就抓向罗烈肩头,赵足虽说基本功进步不快,但苦练的精神十足,和哥哥赵富一起连八极基础和形意虎形,已经是有模有样。

罗烈在赵足手爪要抓到肩头才动,左手闪电般一抬,用上臂格挡在赵足的肘关节上,赵足这一抓顿时失去目标,擦着罗烈肩头落空,罗烈的这一下就是让赵足招式用老,没有后力收招,抬手同时罗烈一个半转身,一个错步,右肩闪电般的伸出一靠,八极贴山靠—改。

罗烈这个贴山靠只用了半招,前冲速度极快的赵足反应不过来,本以为这一抓十拿九稳,没想到被格偏了,罗烈这一靠肩头正好靠在赵足放在前胸的左手上臂之上,虎爪功根本没时间发出,左手就被一肩头顶在了前胸上,紧接着一股巨力传来,赵足身体顿时飞起,却是越过了罗烈的肩头,斜飞出去,罗烈的发力是一个蹲身向斜上的发力,赵足的前冲力变成了主要力道。

“嘭”的一声,赵足的身体被罗勇一把抱住,不然这一下要摔得赵足头晕目眩,罗烈伸出右手,手中握着一只毛皮鞋子,是赵足的鞋子,在赵足飞出之后罗烈在空中将赵足的鞋子扯下。

围观的众人都看呆了,就这么一下,赵足的攻势猛烈,已经是大家原来想象不到的好拳脚了,但这样的扑击只一接触,就被罗烈两下打得飞了出去,众人看不懂罗烈的打法,只是赵足的猛烈一扑是知dào

厉害的,就算自己来做也不会比赵足做得更好了,结果却是赵足只是一击便飞了出去,罗烈几乎是站在原地未动,众人脸上都露出了难以置信和崇拜表情。

罗烈轻轻的收回扬起的左手,环视一圈,见到罗勇将赵足放下,赵足没有大碍,只是有点头晕,罗烈一笑,开口说道:“我只有十七岁,筋骨还没有定型,力量更和赵足有差距,但是为何赵足猛扑过来却被我打飞了呢?”

众人脸上都露出疑惑,罗烈这一个月一直在仔细的适应现在身体,身高接近一米八了,筋骨肌肉也不错,只不过远远的比不上前世那从五岁开始练功的身体,力量上不要说和哥哥罗勇比,就连几个年纪最小的人,罗烈的力量都不占优势。

罗烈在场中走了两步,说道:“其实武功最重yào

的就是发力,发力的基础是什么?就是人的身体,我叫大家练习的基本功,就是为了提高力量,但力量又不是死力,死力即便再大,也不过是能多抗几斤东西罢了,真zhèng

的力量是爆fā

力,就是在一瞬间能够发出的最大力,短距离能够爆fā

出很大的力量,那么真zhèng

距离拉开时爆fā

的力量,就是无可阻挡的。”

这时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知dào

罗烈是要真zhèng

的将武学的核心教授大家,这种机会可是千载难逢,连还不能自己走动的陈实都分开众人,在圈子中得了个位置,专心的听罗烈阐述。

第十二章 武道

“武道,实jì

上是如何更加快速,以最小代价打倒或者杀死敌人的一种技巧,这种技巧要达成,就需yào

各种锻炼方法来提高人的体能、反应速度、力量和心境,练武的过程实jì

就是开发人体极限的一种系统方法,当然,系统这个词你们可能不理解,就当做是效果最好的各种练法吧。”

“武者的境界分为七层,练皮、练筋、练骨、明劲、暗劲、化劲、化神,其中练皮、练筋、练骨成为入门三层,也就是所有武道的基础,练皮是通过各种练习负重等方式,使人的力量大大增强,不少人肌肉发达,力量很大,这实jì

上是练皮有成的表象,为什么这一段时间我要大家多吃肉?就是因为练皮阶段需yào

大量的肉食才能使肌肉生长,练筋则是高一层的境界,由死力进入爆fā

力,筋强则肌肉的爆fā

力能够迅速传递,同样力量的攻击,速度更快的杀伤力更足,而练骨,则是入门三层中最为难练的地方,通过食补补充骨骼营养,增强造血机能,哦!不懂什么是造血机能,那就换句话说,练骨就是一个脱胎换骨的过程,能够令你们速度更快,耐力更好,精力更充沛,整个人都像是获得新生一般,所以入门三层也被称作练皮、易筋、锻骨。”

罗烈清朗的声音在回荡,周围全是五大三粗的军汉围成一圈,身上毛茸茸的皮袍看上去罗烈就像在和一群直立的野兽在讲课一般。

“入门三层练成之后,那么恭喜你们,你们已经是猛将一流的高手了,等闲几十个人近不了身,然后再练下去就是上三层,明劲、暗劲和化劲,明劲顾名思义,”罗烈脚尖一挑,一根一尺左右干硬的木材被挑起,罗烈左手一把抓住,平举起来,让大家都看得清楚,然后右手握拳,一拳打在木材上。

“呯”的一声,木材化成无数碎块,一条条的木丝炸开,这种干木材在林中随处可见,干硬了之后硬度惊人,罗烈出拳距离很短,只有不到两尺距离,居然造成了如此强dà

的破坏力,罗烈随手将手中还剩下半截的木材丢开,将自己的拳头展示给大家看,拳头上脱了一层皮。

“看到没有,这就是明劲,就如同重型武器攻击一样,直来直去,无可阻挡,靠的就是这一股比别人强dà

太多的力量和爆fā

力,因为我自己还没有练到真zhèng

的明劲,所以拳头受不了这木材的反弹受了皮肉伤,真zhèng

的明劲是上三层境界,到那时候你们真zhèng

的能够练出气,有这层气的保护,那么哪怕是拳头打在石头上,拳头都没事,明劲就是见山是山的境界,攻击堂堂正正,整个人光是透露出来的气势就会让人胆丧,速度比别人快得多,爆fā

力之下没什么能够抗住打击,要是手中有武器,那么只要武器能够承shòu住,还有体力足够,在敌阵中杀个来回都没问题。”

罗烈说道这里所有人眼中都放出饿狼一般的眼神,赵足甚至张大了嘴,口水都流了出来,随后罗烈一盆冷水浇下:“你们还差得远呢,现在练皮一关都没过去,”随后罗烈又给个甜枣:“不过按照我的练法练下去,你们全部都能够进入明劲。”所有人脸上的神色又鲜活起来。

“明劲到了巅峰,收缩全身气血,减少不必要的浪费,只有在对敌或者需yào

的时候才散发出气势和力量,所有力量都蛰伏体内,但各种状态全部远超明劲以上,这就是所谓暗劲,一旦进入暗劲,那么真个人体已经开发到了一个很高的地步了,出手势如奔雷,打击力量巨大无比,耐久力无比强悍,可以说已经是一个人形兵器,全身上下无处不能为武器,这个境界就是战场上敌人的噩梦,不过要达到暗劲,不但需yào

练功,食物和药物也是缺一不可,我们都要达到这个境界消耗也是惊人的,暗劲是见山不是山的境界。”…,

人就是这样,一旦心中的希望燃起,每个人都会迸发出无比的斗志,连罗烈最老实的二哥罗武眼中都射出坚定的目光,所有人身上都腾起杀气,仿佛只要有人阻拦了他们武道之路,就要打开杀戒一般,这里的所有人那个身上没有几条人命,连周围的春醒虫鸣都声音消失,被众人的杀气吓得悄无声息了。

“暗劲之上,就是化劲,那种境界可谓可畏可怖,力qì

之大可以说超乎人的想象,可以轻易的徒手分金裂石,浑身是眼,根本没有能够偷袭的可能,在战场上完全就是杀人兵器,趋吉避凶,可以说已经是神话一流人物,所有的精兵劲卒在化劲高手面前几乎都是摆设,试问你根本看不清楚敌人的动作的时候,你怎么和他战斗?”

陈实一拍大腿,大叫道:“我知dào

了,皇上一定是化劲高手,我亲眼见过皇上战斗,皇上左手一把双刃矛,长有丈二,听说重达七十斤,右手一把吞天勾戟,长有丈五,重九十斤,挥舞起来就像两团黑光,什么敌人上前都是一下两段,在鲜卑十几万大军之中来回冲杀,连鲜卑的护旗铁卫上前阻拦皇上都拿皇上没有办法。”说道这里陈实住嘴了。

“后来呢?”赵足问道。

“后来没有了,我那时中了一刀,腿被踩断,昏了过去,不知dào

皇上突围出去了没有。”陈实垂头丧气的说道,显然想起自己今后要成为一个废人了。

罗烈却是一笑,说道:“陈大哥你也不用灰心,你不是还有一条腿吗?武照样能练,就算是两腿都没有了,照样能练双手,你只有一条腿,虽然不能有很好的发力,但对于力的感悟肯定比双腿都在的人要好,为什么腰马练完之后我要叫他们练金鸡独立,这就是平衡的感觉和熟悉每条腿发力的感觉。”

陈实大喜,脸上都要发出光来了,自己还有希望?在山神庙中陈实想随刘垚去战死,就存了一死了之的心思,自己一个废人,在乱世之中谁能够照顾谁?想来想去陈实没有生趣,所以才想着战死算了,现在罗烈的话像给了陈实一针强心针,陈实这一个月养伤期间都是死气沉沉,这下顿时精神了起来,脸上挂上了两团红晕。

赵富问道:“那么皇上也是属于陆地神仙一流了,肯定燕军是抓不住皇上的是吧?”

罗烈的话语低沉了下来,显得有点阴森:“化劲高手也不是天下无dí

,是人总是会有极限,何况燕军十几万人,谁知dào

里面有没有高手,只要拼着死掉足够的人,万军上前堵住活动空间,化劲高手也不是不可杀的,所以一个人的力量再强也有限,魏军传给你们的武功太差了,不过也可以理解,培养一个高手那可是需yào

无数的资源,要是你们全部练武,光吃饭只怕皇上连三天都支持不下去,你们现在的胃口都是走一座山吃空一座山。”

众人听了罗烈的话,再看看还摆在火架子上的猪骨,想笑,但想到皇上生死,都笑不出来,这些人可以说很多都是被冉闵的人格魅力感召,加上谁人身上没有背着胡人的血仇,所以对冉闵的忠诚是毫无疑问的,这时都有点意兴阑珊。

“小七哥,不是化劲上面还有一个化神吗?怎么不说了?”赵足最是没心没肺,这时憨声提问。

罗烈瞪了赵足一眼:“现在才刚入门,武道的边都还没沾,问什么化神,好好连基本功,今天你们还没有连够时辰,现在马上开始练功,看你们也吃饱了,就算练到明天早上也要将今天的功课做完。”…,

其实罗烈也是无奈,自己的时代暗劲就是高手中的高手了,自己都是听爷爷说的暗劲之上还有一个境界称作化劲,相传八极宗师李书文就达到过这个境界,李书文又号“神枪”一手枪法惊才绝艳,传说空中飞过的蚊虫能够一枪一个全部刺死枪尖,已经是武术界的传说。

罗烈自己进入了暗劲水平,怎么突pò

暗劲达到化劲都还没有着落,化神则是在家传的拳谱上有记载,相当于人间的神一般,像达摩、张三丰等历史上著名的半人半仙的人,罗烈估计就是化神的境界,那已经不能说是人体的极限了,估计是和整个天地都结合在一起,那种地步罗烈现在也只能想象,怎么能够说出来,所以直接板起脸让大家练功去。

众人一看天,已经擦黑了,原来不知不觉听罗烈讲武已经到了晚上了,顿时哀嚎一片:“基本功那么多,真要练到明天早上才行啊。”

罗烈正色道:“正所谓拳不离手,真要练出真功夫,靠的就是苦练,现在练好了,以后战场上就能保你一命,快去练。”

众人都苦了脸,但都知dào

罗烈的说法很正确,全都起身开始练功,罗勇走到罗烈身边,轻轻的拍拍罗烈的肩膀说道;“小七,你真的长大了,刚才讲话的时候就向你说的宗师一般,让人信服,你无论做什么大哥和二哥都支持。”

罗烈对这个对自己好得没话说的大哥一笑,心中也是一阵温暖,点头不语,转身走开几步,也开始练功,罗烈是独子,一路练武没有真zhèng

的体会过兄弟之情,现在的感觉很好,罗烈要尽快的将自己的武功练回来,才能在这乱世有保命的本钱。

一伙吃饱喝足的大汉挥汗如雨,在小小的营地中练武,在深山外的事情似乎已经跟他们无关了,天气已经慢慢转暖,林中嫩芽初发,一片嫩绿显示春天已经悄然来到,在这山林中,一伙军人正在苦练,为的是活下去,一轮圆月慢慢升上中天,明日又可以出发了。

第十三章 熊对熊罗勇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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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岁月长,清风徐来,展开嫩叶的树木在风中抖动,像是为了春天呐喊,五颜六色的野花在山间肆无忌惮的盛开,引来一片蜂蝶,严冬真zhèng

的全部过去,山林焕发出了一片生机,山间小兽在草丛中东跑西窜,带起一片采蜜蜂蝶,羽毛鲜艳的鸟雀在树梢大声歌唱春天,好一片春之歌。

一头站起身高达到了两米开外的巨熊从草丛中钻出,仰天抽了抽鼻头,冬眠了一个冬天,这头熊的体重严重不足,正要多吃多吞恢复圆胖的身材,不然母熊不喜欢,何况还有可能遇上不长眼的情敌,那更是要补充食物。

这是一头成年公熊,大摇大摆的在林间穿行,这一片山它很熟悉,是它的领地,那里有好吃的它都知dào

,在这里它就是王,冬眠出来的熊不管是老虎还是狼群都不敢招惹,因为冬眠消耗得较多,这头熊的黑色皮毛有点松弛,不过这时候才是熊最为凶猛的时候,分花过草这个山间霸王大咧咧的往河边走,随意的咬了两口嫩草,春天万物复苏,但却不对这熊的胃口,它准bèi

到最近的小溪去喝点水,然后就开始狩猎,只有鲜血和嫩肉,才最合它的口味。

熊过之处,百鸟收声万物寂静,一个猛字才能道尽这熊之威风。

孙牛从背后的皮袋中摸出一块根茎模样的东西,折成两段,较大的一块递向身前行走的罗勇,嘴里说道:“勇哥,吃点,这玩意苦的,小七却要每天吃个三块以上,满嘴苦味真难受。”

罗勇身上厚厚的皮衣已经没穿了,也没有穿皮甲,精壮的大块大块的肌肉从随意裹在身上的皮毛中露出,冬季过去了,越向南温度也高了不少,罗勇和孙牛一般,腰间都围了一块豹皮做的围裙,脚下还是翻出绒毛的皮鞋,两人的大腿都露在外面。

罗烈一行人在山中又走了四十几天,罗烈发xiàn

现在的河北就是一个巨大的宝库,自然风光和丛林没有两样,猛兽出没山间草药丰富,春季来了猎物也丰富,加上现在人人都练出好狩猎本事,于是也不急着出山,一路向南悠闲前进,一边走一边督促大家练功,同时用草药加上罗烈按摩手法恢复大家练功的疲劳,所有人的武力值一路上升。

罗勇和孙牛身上的豹皮就是孙牛亲手射死的豹子的皮毛,孙牛现在发xiàn

了自己的变化,身上的肌肉越来越变得紧凑,整个人都仿佛精瘦了下去,但却不是虚弱,那是像铁块精炼之后变成精钢一般的变化,力量更大,身体更加灵活,耳聪目明,这头想要在树上偷袭的豹子被孙牛发xiàn

,只一箭就透过丛丛树枝正中那豹子眼珠直穿入脑,于是这豹皮就成了罗勇和孙牛身上的围裙,肉则被二十八头猛兽给吃得精光。

罗勇接过孙牛递过来的根茎,大大的咬了一口,“咔嚓”一声乳白色的汁液流了出来,这种根茎对于清火调整身体很不错,只不过口感很苦,罗烈强行要求全部人都要吃,众人知dào

罗烈为自己好,再苦也是吃,不过牢骚免不了。

孙牛和罗烈两人都看到了面前的溪水,孙牛大喜:“吃树根吃烦了,烤肉也吃的没胃口,这里水不错,我回去让后面的人都过来,今天晚上可以在溪水边扎营。”…,

罗勇点点头说道:“你去吧,我在这里等着,让小武吧皮子准bèi

好,还可以好好的洗洗。”

孙牛:“好咧!”转身从来路跑去,身影一闪就不见了,罗勇摇摇头,几口将手中的东西啃完,坐在草丛中等待了一会,不一会传来了人声,罗勇知dào

大队人马马上到了,抬眼看看清澈的溪流,心中一动,他和其他人一般,都超过五天没有洗澡了,每天都是挥汗如雨,身上自己都觉得脏得很。

罗勇将巨大的斩马刀往身后一插,插入了一个只能够包住刀头的鞘中,一条皮索在刀身处绕过肩膀一勒,就固定好了,罗勇这把斩马刀重有四十七斤,刀把长两尺,需yào

双手才能使动,也是罗勇天生神力,才能够使用这把斩马刀,现在短短的两个月时间,罗勇可以轻松的挥舞这把斩马刀荡出刀花,力量是疯狂的增长,罗烈告sù

过罗勇,开始练功的时候会有一个爆fā

性的实力增长,不过以后功夫练到深处,就不可能向现在这般一天一个变化了。

对此罗勇不在乎,力量越强自己就越能够有强dà

的武力来保护两个弟弟,不管罗烈的武功高到什么地步,在罗勇看来罗烈始终是需yào

自己保护的小孩,罗勇两三步就跳到了溪水边上,弯腰掬起一捧清水,在脸上一泼,清凉的感觉从脸上一直传到了全身,罗勇直觉大爽,再喝了一口溪水,清甜爽口。

罗勇喝了几口水,惬意的站起身,突然一下全身僵住,罗勇看到溪水对面草丛分开,一头巨熊懒洋洋的走了出来,显然也是来溪边喝水的,一熊一人都愣住了,都没有想到在这不到一丈宽的溪水边相遇。

巨熊抽抽鼻子,眼前的生物在它的眼中从未见过,站起来和自己差不多,但宽度和腰围可差得远,这头熊一瞬间就确定了,这是天赐的美食,饥肠辘辘的熊大爷正好有顿正餐了,黑熊前掌撑地,张开血盆大口,露出满口利齿,对着罗勇就是一声狂吼。

黑熊后足撑地,一跃就跳过了小溪,双掌在前就向罗勇扑去,只要一扑中,血盆大口就能一下撕开罗勇的喉咙,熊大爷的美餐就到手了,黑熊简单的头脑中正为了到口的鲜肉而兴奋,巨口中口水横流,这一扑也是剽悍凌厉,尽显山中之王的风采。

罗勇只是看到这熊的时候一惊,随后马上镇定下来,此时来不及拔出斩马刀那熊就大吼一声扑了上来,;罗勇可不是一般人,在北方打死的熊没有五十头也有个三四十,知dào

熊进行攻击的特点,不退不躲反进,迎着猛扑过来的熊冲了上去。

罗勇双手一抬,就抓住了两只肥硕的熊掌,揉身上去一顶,头顶就顶住了黑熊的下巴,随后罗勇一声大喝,居然将猛扑过来的七八百斤的熊给顶住了,罗勇再次吐气开声,双臂肌肉高高鼓起,连胸前的胸肌也突然鼓出,一股巨力爆fā

出来,往边上一扭,水花四溅中这头巨熊居然被罗勇掀翻在溪水中。

随后罗勇迅速后退,退到了岸上,反手就拔出了背后的斩马刀,熟悉的握把出传来的触感令罗勇心中大定,一刀在手的罗勇有信心不管是一头熊还是两头熊都能斩杀。

“好,罗大哥好厉害。”“好大力qì

,一下就将这熊掀翻了。”罗勇身后传来震天的喝彩,罗勇回头一看,原来是孙牛已经带着大家赶到了,这下罗勇笑了:“你们等下,我杀了这熊今天的肉食又有了。”…,

罗烈站在众人当中,黑色的长发用一根草藤捆住,原来稚气的脸庞已经显得棱角分明了,一双犹如深不见底黑潭的眼瞳令人不敢直视,眼中偶尔发出的利光会使二十几个杀人如麻的军汉都浑身发冷,几乎是赤裸的上半身肌肉已经很具规模了,微微有汗的肌肤上如同涂了油一般闪闪发光,周围站着几十条壮汉,但任何人只要一眼看过来,眼光只会牢牢的被罗烈吸引,罗烈现在就像一个会发光的太阳一般,令人不敢逼视。

罗烈突然大喝:“大哥,把到丢了,用我教的熊架对付这畜生,大哥,敢不敢试试?”

罗勇一听这话,胸中豪气顿生,面对刚刚从水中爬起的巨熊,反手一挥,斩马刀带着一声呼啸插在了地上,罗勇向黑熊逼去,双目紧紧盯着黑熊,嘴里说着:“来吧,你这畜生,我要将你杀了做晚餐。”

黑熊从水中湿淋淋的爬起,突然发xiàn

溪水岸上出现了几十个和面前猎物一样的动物,罗勇那一下也让这头熊知dào

眼前的动物并不是好猎物,黑熊顿时起了逃走的心思,一边露出牙齿对着众人咆哮,一边慢慢的往后退,企图到小溪的对岸逃走。

众人看这本来威风凛凛的大熊居然一副色厉内荏的样子,都笑了起来,杨虎山叫到:“罗大哥,这熊怕了你了,要跑了。”

罗勇自然也是看了出来,一个箭步直接跳入水中,一个封眼锤就打了过去,正中黑熊左眼,罗勇现在力量之大,已经是所有人中第一,这一拳捏的是凤眼拳,中指弯曲指节突出,出拳迅速,利用全身力量直线出拳,一拳就打开了黑熊的眼眶,连眼睛都打成了一团浆糊,顿时瞎了左眼。

罗勇一击得手并不停留,在齐膝的溪水中飞快倒退,这是虎惊步,老虎和猫一般都是猫科动物,在受到惊吓或攻击时那中反应就像是闪电一般,所以这种如同抽筋一般的快速步伐也叫虎惊步,特别是后退的时候,虎惊步的速度极快,可令敌人追之不及。

罗勇可是知dào

在水中和熊搏斗可不是好主意,所以这一拳也是为了激怒黑熊,要将熊引到岸上,果然被打瞎了一只眼睛的黑熊暴怒,在溪水中黑熊四掌落地,被罗勇突如其来的一拳击伤,黑熊仅剩的一只眼睛顿时血红,认准了罗勇就扑了过来。

黑熊受伤了之后才是真zhèng

的凶猛,连老虎都不敢挡住去路,这头黑熊在山中称霸已久,没想到今日受此重创,张开大嘴口沫横飞,带出大片水花扑上岸,一上岸就直立起来,身高足足有两米多接近三米,挥舞两只熊掌合身扑向罗勇。

“轰隆”一声响,罗勇不避不让正面冲向黑熊,头一低就避开了黑熊打过来的双掌,右手弯曲手肘向前,左手紧握右拳,接全身的力qì

就是一肘击在站起黑熊的胸前,俗话说铁肘钢膝,人身上最为坚硬且神经最少的地方就是肘和膝,在武学中肘和膝是能够打杀人的地方,普通人都能够打死人,何况是罗勇。

罗勇这一肘下去,黑熊胸前顿时传出骨裂的脆响,巨大的力道令前扑的黑熊都直挺挺的站住,罗勇却是根本没停,双手一合就抓住了黑熊的一只前掌,左肘抵住熊掌关节,错步拉马双手用力,腰一转,“咔嚓”一声更大的响声,黑熊的左掌顿时骨折。…,

黑熊疼得狂叫一声,罗勇这两下如鹰扑兔,进攻出手势如闪电,身为野兽的黑熊都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中了两下,这两下可不轻,胸前的重击令狂叫的黑熊嘴角都流出了血沫,前掌被罗勇拗断更是雪上加霜。

黑熊此时已经没有任何惧意,剧痛令这头黑熊已经发狂,抡起还完好的熊掌就想给罗勇来一下,熊掌上发黄的弯钩状爪子看看就能够知dào

杀伤力,一掌拍下去,“撕拉”一声,罗勇退开了,背后的皮衣被黑熊一爪抓开,本来就是随意搭着的皮衣顿时像张开了蝴蝶翅膀一般迎风飘动,露出了罗勇肌肉虬结的后背。

四道血痕出现在罗勇背上,因为罗勇没有及时退开,黑熊的反击轻伤了罗勇,不过罗勇对于这点皮肉伤毫不在意,反手一扯,身上失去功能的皮衣就被全部扯了下来,所有人都惊叹,罗勇身材实在太好了。

大块大块的肌肉钢浇铁铸一般,腹部的肌肉成一排,如同一个完美的肌肉展览一般,散发出雄性完美的阳刚之气,配上罗勇杀气腾腾的面孔,简直像上古神话中的巨人一般。

黑熊连遭重创,嘴角一边流出血沫,一边站在原地向罗勇怒吼,已经不敢主动扑过来了,罗勇却打发了性,兵败之后罗勇一直憋着一口气,今日才发泄了出来,一时间只觉得全身上下无处不爽。

仰天大吼一声,罗勇揉身扑上,右手一抬架住了黑熊拍来的一掌,身体毫不停留撞入黑熊怀里,转身,八极贴山靠,罗勇和罗武练的都是八极拳加上形意熊架,贴山靠这两个月罗勇不知dào

在多少棵大树上用过,基本掌握了八极拳中这近身最强威力的一招,加上罗勇战意高涨,这一下贴山靠使得完美无缺。

几百斤重的黑熊飞了起来,仰天倒在地上,摔倒对皮粗肉厚的熊来说不算什么,但罗勇的这一靠却是靠得黑熊内伤,鲜血从口鼻处流出,罗勇高高跃起,正落在黑熊身边,熊蹲发力,右拳紧握,左拳握住右拳,双手合拢高举过顶,肩膀上的肌肉隆起成山,一声爆喝,震地锤,带着风声双拳打在黑熊胸前。

“嗷”一声惨叫,夹杂着爆豆一般的骨折声,黑熊疯狂的挣扎了起来,口鼻中流出的鲜血已经涂满了身上地上,众人都看到罗勇这一下将黑熊肥硕的前胸都击打得塌陷了下去,这已经是致命伤了。

罗勇震地锤使完就站开了,看着这头倒霉的黑熊在地上挣命,不多时黑熊不动了,尺长的舌头搭出嘴外一命呜呼,所有人都欢呼起来,罗勇赤手格毙黑熊再一次让大家对于罗烈所传武功信心十足,同样练熊架的罗武更是两眼放光,大哥的表现就是罗武的骄傲,一群人冲下了小斜坡,向场中如同天神一般的罗勇和黑熊的尸体冲去。

第十四章 王雨竹

王雨竹秀眉微躇,春雨本来是最让人欣喜的,雨如牛毛,密密麻麻的从天而降,仿佛没有尽头,对于行道的人来说春雨就不是好兆头了,更何况是一个驮队,山间的小道不好走,加上雨水将山道弄得泥泞无比,骡马不时的蹄子打滑,已经有两头驮马蹄子被滑断,速度也怎么都提不上去,春雨更让天地都是一片灰蒙蒙的,凝足目力看上去也看不出多远,整个山上仿佛只有这一只驮队一般,令人的心也是灰暗。

王雨竹骑在一匹红色的马上,身上和驮队的伙计一般披着竹片和麻制成的蓑衣,雨水顺着刷过油面的蓑衣往下不停的滴,王雨竹脸上不由露出焦灼的神色,在现在这兵荒马乱的世道,本来应该娇养在家的王雨竹也成为了商队的首领,领着家里的商队行商。

王雨竹是青州人,家里本是青州大户,后赵建立之后汉人深受迫害,父亲对后赵石虎政权最为痛恨,散尽家财组织民壮抵抗,青州人一向豪壮勇烈,王雨竹的父亲王山厚也是一样,后来加入冉闵乞活军,王雨竹的两个哥哥也加入了乞活军,和一帮青州兵一起屡立战功,为冉魏的建立出了很大力。

但王家似乎运气不好,两个哥哥在和匈奴的战斗中战死,父亲王山厚也受了重伤,无奈之下拿着冉闵所赐金银回到老家青州顾县购地安家,准bèi

在冉魏的保护下养老了,两个儿子战死之后王山厚只剩了两个女儿,大的一个就是王雨竹,小的一个王雨诗,王山厚本想安顿下来之后给女儿找个上门女婿延续王家香火。

却不想中原地区被胡人弄得十室九空,青州正好是在河北边上,也没有少受胡人祸害,大量的百姓南下逃入东晋,王山厚回到老家一看,全是老弱妇孺,男子不是还在军中就是已经死去,种田这些人不行,面对上千自己王家本家的同族,老王员外心软了,军人出身的王山厚就挑起了养活顾县这些等死人的担子。

犹豫壮劳力少,土地出产的粮食不够,靠王山厚那点积蓄也养不活着许多人,于是王山厚开始自己跑商,顾县靠近海边,正好在北海和莱州掖县之间,王山厚就打起了贩盐的主意,自古靠山吃山靠海吃海,王山厚开始的几个月做得很是顺利,冉魏也是如日中天,打得胡人仓皇出逃。

却不想今年风云突变,冉魏居然被击败了,无dí

的冉闵被擒,邺城被围攻,青州本来就是比较乱的一州,王山厚在两个月前的一次贩盐途中遇袭,不但手上还算精锐的护卫损失惨重,自己胸前中了一箭,要不是身边的十几个跟随王山厚多年的上过阵的老兵拼死将王山厚抢出,王山厚的性命只怕就交代了。

由于王山厚是在卖了盐买了粮食回程的路上遇袭,所有买来的粮食包括春耕的种子全部被抢,七十多人的护卫只回来了十一个,王山厚知dào

干这事的恐怕不是胡人,但形式比人强,地还是要种,粮食还是要买,不然一千多人的口粮那里来?

父亲重伤,南边的盐路不通,身为长女的王雨竹没奈何,只有带着剩下的人往西边走,希望能够将盐贩运到关中或开出一条盐路,王雨竹是第一次走商路,王山厚虽然将手下的十一名老兵都交给了王雨竹,但王雨竹还是心里没底,这个十七岁的小姑娘紧紧绷着小脸,在雨中像是一颗被雨水打焉了的小花一般,随着红马前进的脚步起伏。…,

王雨竹狠狠的在心里诅咒这霉运,一个月之前王雨竹就带着人到了黎阳,作为南北黄河的交通要道,黎阳在这乱世之中也是保持着活力,但由于王雨竹是生面孔又是女子,本身又没有经过商场锻炼,第一次就露了底,被其他商人知dào

了王雨竹手上的盐急需脱手。

接下来事情就顺理成章了,商人逐利,那还不死命的打压王雨竹的价钱,小姑娘却是心高气傲,坚决不低头,结果一呆就是将近二十天,王雨竹坚持不下去了,在等什么都要耽误了,于是正准bèi

低价处理了盐货,结果鲜卑骑兵来了。

黎阳顿时紧张起来,商人纷纷出城逃走,王雨竹的盐货当然就没人要了,守黎阳的太守大魏四品官员张成寿原是王山厚的旧识,王雨竹也想过让张成寿帮忙,却不想王雨竹又见识了一翻人情冷暖,冉魏皇帝冉闵被擒,邺城被围,有众臣烈士当然也有贪生怕死之辈,这张成寿就是贪生怕死之辈。

正在对自己前途担忧的张成寿那里有心思见王雨竹,王雨竹在黎阳一个月,上门不下十次,一次也没有见到张成寿,王雨竹性格中的倔强发作,离开黎阳继xù

向西走,小姑娘想直接穿太行山将盐运到东都洛阳去。

走出黎阳三天时间,王雨竹才发xiàn

自己的想法何等幼稚,王雨竹想要避开黄河南岸的各种地方武装的卡点,走的是黄河北岸的路,卡点是没有了,但却难走得很,不但没路,而且野兽出没气候恶劣,王雨竹仿佛就没有顺利过。

看着一个个霜打过一般焉头搭脑的伙计,王雨竹心里也在打退堂鼓,跟在王雨竹身边的四个人都是王山厚身边老兵,身披蓑衣精神还是十足,适合走山路的麻草鞋穿着,蓑衣内都是穿了皮甲,每人手里倒提一把长矛,腰间挎了一把腰刀。

其中一人走到王雨竹马边说道:“月娘,还有五十里才到共城,伙计们已经累得不行了,这天气也太坏,这样走下去马也受不了,在前面找个地方扎营休息吧,等雨停,天色早的话接着赶路,天色晚干脆就住一晚上。”

这人是王山厚的本家族弟王山望,跟随王山厚已经十几年了,对王山厚可以说忠心耿耿,这次出来所有的伙计护卫都是他在带领,王雨竹对这个不苟言笑的族叔也是十分尊敬,月娘是所有王家人对王雨竹的称呼,王雨竹父亲王山厚是叫王雨竹的小名月奴,王雨竹闻言点点头道:“王叔说的对,我看这样下去今日也赶不到共城,就在野外找个宽敞地方休息吧。”

王山望大声招呼:“兄弟们加把劲,过了这个山沟找个地方扎营休息了。”

所有人精神一振,有人说道:“是啊,早该休息了,好好的大路不走,非要在山里乱转,共城这个穷县僻壤也绕来了,看样子夏天都回不去,这样累下去还不知dào

会出什么事。”

旁边一人轻轻推了这人一把:“瞎说什么,没看见王叔也在,有王叔在能出什么事?”

先说话的来了精神,压低嗓门神mì

的说道:“知dào

上次王翁出去行商遇到山贼的事情吗?”边上那人连连点头:“当然知dào

那么多护卫只回来了十一个。”

“你知dào

个屁,那是被两百多个山贼围攻,整个商队只有七十几个人,王翁的武艺好不好?照样被当胸一箭,差点命都丢了,王叔那是将王叔架在马上,手中长矛连挑三个山贼杀出条血路,才将王翁救回来,你看看王叔那把铁矛,那可是左右山贼都害pà

的家伙。”…,

“这么说王叔的武艺还比王翁高?这次出来我娘哭得要死,生怕我和隔壁根生一般,刚进入商队,月钱还没拿两个月就回不来了,这下我心里也踏实了。”

“根生那是命不好,现在这个世道,能够吃饱就是最幸运的事情,我家里大哥死的早,我还不是照样拿着刀就跟着商队出来了,至少发的粮能够让家里人都混个半饱,听说北边青黄不接的时候吃人肉,我现在可是知dào

,没有吃的人都变鬼。”

“你进商队护卫时间比我长,什么时候带着我跟王叔套套近乎,要是学了王叔那手好铁矛,也能够保住命不是?”

“就你?王叔那铁矛知dào

是什么吗?那叫槊,我求了王叔一年了,王叔才告sù

我,光是那槊杆就要制作三年以上,使出来还要用王家家传的功夫,你以为武功高是白来的?除非你娶了月娘。”

“真的,娶了月娘就能学王家的铁矛功夫?”那小子满脸放光,一张偏长的马脸都是开心。

一个巴掌“啪”的一下打在他头上:“做什么梦?也不看看你那样子,下巴都长到胸前了,月娘喜欢谁也不会喜欢你这匹马。”

做梦那小子怒道:“脸长怎么了,父母生成这模样的,王家是要入赘,你是独子不愿去,我家里可是还有一个弟弟,你就知dào

我不能成王家女婿?到时候你也要叫我一声东家。”

“狗屁…….”先前那汉子还想骂回去,王山望的声音传了过来:“长生,石头,你们两个发什么愣?赶紧的把货卸下来堆好,别忘了用油布盖上,检查漏水不漏,不然小心你们的屁股。”

两人一抬头,才发xiàn

说话间商队已经到了一个避风处,大家都在卸货准bèi

扎营,连忙动手在马背上搬起一个个油布包好的盐包,这种雨天是最讨厌的,盐包要是漏水一包盐都废了,王山望反手拿着铁矛,来回的监督下货,一边说道:“都把腰刀挂在腰上,荒山野岭的,不小心点不行,加把劲,很快就能休息了。”

十多个帐篷架起,驮马和货物都放在了帐篷中间,雨天生不了火,大家都拿出了干粮在吃,王雨竹和另外一个年纪看上去更小的女子一起住一个帐篷,余下的包括王山望都是十个人挤一个帐篷。

王山望将几块干粮连着水袋拿进王雨竹的帐篷,那跟着王雨竹的女孩是自小和王雨竹在一起的丫鬟雨丝,这次王雨竹出门,王山望想着自己女儿出门在外不方便,就让雨丝跟着王雨竹伺候了。

王山望将干粮递给雨丝,看见王雨竹愁眉不展,就安慰道:“月娘,没事的,到了共城如果太行山的路现在走不通,我们再往南过河,到汴州去,那里听说盐需yào

量很大,不愁不能脱手。”

王雨竹淋了雨,额前一抹乌发粘在饱满的额头上,小嘴贝齿咬着下嘴唇,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却被倔强的王雨竹忍住了没掉下来:“王叔,你说月奴是不是很没用?要是没有被那奸商探出口风,只怕我们早就回到家里了,害的大家都跟着月奴在风雨中吃苦。”

第十五章 抢劫

王山望叹口气,他结亲多年自己没有孩子,从来都是将王雨竹和王雨诗两姐妹当做自己的孩子看待,知dào

这次确实是王雨竹经验不够,但谁又是天生都会的?何况她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却要早早的担起那么重的担子,王山望也是心疼,轻轻拍拍王雨竹肩膀,王山望说道:“不怕,我们肯定能做成这单买卖,有王叔在,王叔这把铁矛没有谁挡得住,月娘你走上几回商道就会成熟起来的,谁都是这样出来的,大哥当年第一次出马还不是被骗。”

王雨竹顿时被王山望吸引了注意力,问道:“爹爹也被骗过?”

王山望笑了起来:“是啊,第一次出去贩盐,在北海遇到个骗子,说是官府收盐,你想啊,北海的太守大哥都认识,根本没有想过会有人敢骗他,官府什么时候会从私盐贩子手里买盐的?大哥将三十包百斤盐放到那骗子指定的仓库,就到客栈等第二天那人送钱,结果那人三天没露面,大哥知dào

不对,到放盐的仓库一看,空荡荡的,盐三天前就被运走了,那骗子也是机灵,每天都叫店里的伙计来和大哥说一声‘今日衙门有事,明日送钱来’就这样骗的大哥傻等了三天,结果大哥脸面上下不来,就自己掏钱在北海买了粮食运回顾县,说是赚的钱买的,这事大哥一直隐瞒着。”

说道这里王雨竹没有想到自己父亲居然还有这样的往事,不由咯咯轻笑起来,顿时云收雨住忘了刚才泫然欲泣的样子了,毕竟还是小姑娘,雨丝也在边上捂着嘴笑,帐篷中两张春花绽放一般的娇颜同时笑逐颜开,当真是一室生春。

王山望见王雨竹心情好了起来,就告辞道:“我先出去,要安排在营地外弄两条引水沟,怕雨大了冲了盐,晚上还要安排值夜,月娘你早点休息吧。”

王家商队所在的营地正好在一个小山坡顶,坡顶几棵大树也能提供一点遮雨功能,王山望不愧是老行伍,这营地选得不错。

在这山坡相对的一个林地中,两双如鹰一般的眼睛却是盯着这只商队很久了,两人在树上蹲着,如同钉在了树上一般,两人都伸出一只手抓在树上,手指一下一下的插向树身,用指头去插树皮,这是在练功,这两人是探路的孙牛和常七,两人练的都是鹰爪劲,哪怕在监视的时候也不忘练功,两人较劲一般将自己身边的树身插得连白色的木制都露了出来。

“怎么样?”常七开口问道。

孙牛知dào

常七问的是什么,回答:“五十四个人,驮马六十二,都有武器,不过看上去只有十一个是老手,每匹马上两包货物,不知dào

是什么,不过包得很严,想必是贵重东西,码得,总算看到人了,我去报gào

队正,你继xù

盯着。”

常七点点头,孙牛轻快的下了树,身上的皮衣雨水粘上去就滑落,精瘦的身躯很快的消失在林中,常七目送孙牛走远,回过头来又盯着王雨竹的商队,眼中也是放出热切的光芒,是啊,都要三个月了,总算见到人烟了,不然这伙汉子都要成山中野人了,现在看上去常七也和野人差不多了,兽皮做成的鞋子,腰间一条兽皮裙,上身一件兽皮衣服,头上戴了一定兽皮帽,只有背后的弓刀才有点人的感觉,不然乍一看还以为是一头野兽呢。…,

“什么?遇到人了,太好了,我们马上过去,问问现在是在那个地界,距离青州还有多远,我们应该还没有过黄河,找到人烟就好。”罗烈惊喜的说道,他也在深山呆腻了,山里有吃有喝什么都不错,但有一样不好,那就是没盐,什么吃的都是白味,虽说野兽的血液中有盐,但天天吃都不够补充的,长时间不吃盐身体就会虚弱下去,罗烈也在着急,虽说自己一行走得不快,但山中三个月都没有找到人烟,难道是自己走错了?

现在听到孙牛回报发xiàn

一只商队,罗烈可是很高兴,立即叫收拾帐篷等东西,准bèi

带着人去那商队驻地,所有人都兴高采烈,练武打猎虽说不寂寞,总是有事干,但能够再回到人群中,大家都非常高兴。

“什么?还没追到,你们这些废物,文哥提供的路线,你们追一个小小的商队都跟丢了,算个屁的精锐。”一个身高八尺开外的巨汉正在对着面前一个身穿皮甲的汉子咆哮,这巨汉身上穿了一套鱼鳞甲,手边放了一把长杆大刀,一匹乌黑的雄健战马在雨中不停的奋蹄轻嘶,显得暴躁无比。

这巨汉身后站了一群身穿皮甲的武士,清一色长矛腰刀,显得十分彪悍,人数一百多,个个站得散漫,但眼中都是凶光四射,都是手上见过血的人。

“不是我们不想跟,雨太大了,战马在山道全部滑断了腿,老九跟下去了,让我回来告sù

大哥一声,这种雨天他们也不好走山道,速度肯定快不起来。”在巨汉面前报信的汉子被巨汉的气势吓住,连忙急声回话。

“不等老九了,全部不要战马进山,他们跑到共城就麻烦了,怎么说现在共城也是魏国城市,去攻城不好,都给我打起精神,杀了这帮商队的人,抢了货就能够逍遥很长时间了,北面现在很乱,黎阳都不安全,实在不行只有往南走,要往南去没点财货傍身可不行,五十几个人,几下就砍完了,赶紧做事明天就能回去。”巨汉站起身,只留下了十人守住三十多匹战马,一把抓起大刀,带着一百多人就进入山道追了上去。

这巨汉是黎阳卫县县尉,姓焦名勇,有胡人血统,祖母被胡人蹂躏生下了焦勇的父亲,焦勇父亲南迁到了黎阳定居,焦勇自由双臂有神力,加上远超同龄的巨大身躯,自幼都是惹是生非的主,十八岁加入冉闵汉军营,别看焦勇一副猛将的样子,却是十分油滑,几年仗打下来,焦勇没有立什么大功,也没有擦破一块油皮,后来冉魏立国之后焦勇回到黎阳卫县当了县尉。

其实就是县城公安局长,焦勇手底下聚集了一帮亡命之徒,这乱世亡命之徒不缺,然后勾连黎阳太守族侄张书文,只要被张书文盯上的商队,就由焦勇带着手下那帮人出手抢劫,一年多来做下了七八起案子,杀了两百多人,却因有张书文掩护,焦勇一直没有失过手,也没有被抓住过,张书文提供商队路线,焦勇下手,张书文销赃,两人分赃,配合得天衣无缝。

这次王雨竹出城就被张书文盯上了,走的西边,那可是比较荒凉的地段,何况这次王雨竹所带的盐足足有千斤,已经算是比较大的商队了,得到张书文消息的焦勇立即就出发了,却不想出门晚了点,居然让王雨竹进了山,于是赶紧让人跟上,就发生了前面一幕。…,

焦勇一众卫县衙役民兵化身山贼,在山中顺着山道急追,此时春雨已经慢慢停了下来,天空居然很快的露出蔚蓝,阳光也照射了下来,已经是日头偏西,阳光中春雨过后雾气升腾,山中绿叶如洗翠绿爱人,好一副雨后山景,却被在山道上杀气腾腾的一伙土匪给破坏得干干净净。

王雨竹商队并没有进山很远,弃马跟上来的老九已经发xiàn

了王雨竹商队,老九轻轻的伏在一棵树下,仔细的观察王雨竹商队的情形,准bèi

看清楚了马上回头禀告焦勇,在老九看来这只商队完全就是肥羊,人数不多货物值钱,在黎阳老九正好kàn

到了王雨竹,清丽的面容,小小的嘴巴,穿着一套男人的皮甲却更是显得腰细臀大,老九想起原来被杀商队中有女子,都被轮着蹂躏了之后杀死,那种残忍的快感令老九联想起王雨竹的样子,不由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在这雨天老九居然忍不住硬了。

正当联想完毕带着淫笑慢慢的退后,准bèi

离开去报信的时候,树上一双手悄无声息的探了下来,这双手准确的连鼻带口抓住了老九,直接往上一提,“咯”的一声,老九脖子发出一声响,差点脖子都被这一下提断,随后一只手在老九的大动脉上一捏,老九毫无反抗的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树上跳下一人,全身兽皮,却是留守监视的常七,看看自己的双手,常七嘟囔道:“小七说的真对,任是神仙捏住脖颈也要七晕八素,真是有效,”低头看看伏在自己脚边的老九,常七看看王雨竹的营地,营地中除了有四五个人在巡视放哨之外,没有其他动静,想必不会走吧。

“就看看你是什么来历了。”常七提起老九的身体,轻松的钻入林中,去找罗烈他们去了。

常七提着老九没走出多远,迎面就碰见了孙牛,孙牛劈头就问:“你怎么回来了?商队有情况?”

常七将手中的老九晃了晃说道:“我在树上看到这家伙鬼鬼祟祟在树下观察商队,于是弄晕了带回来,让罗大哥问问看,是什么人,这人身上穿的是魏军的皮甲,但为什么却对商队窥探。”

长草分伏,罗勇一马当先走了出来,身上背了高高的一摞东西,是在山中打死的野兽皮毛和一些药材,身后的罗武身上不比哥哥身上的东西少,却是帐篷,这种全部东西背在身上份量可不轻,这也是一种锻炼。

罗勇看到常七一愣:“为什么窥探商队?这不是魏军汉军营的衣甲吗?”

罗烈这时分开罗勇罗武走了出来,身上的东西也是不少,:“常七哥你抓的?弄醒他问问情况。”刚才罗烈听到了常七的话。

常七蹲下身子,将老九提起,使劲晃动几下,一个清脆的耳光就扇了过去,老九在这一耳光下醒了过来,迷迷噔噔的睁开眼睛,自己不是正准bèi

回去报信的?现在在那里?老九的眼珠一转,慢慢的一双小眼睛顿时睁得溜圆。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自己被一伙强壮彪悍得不像话的人不像人兽不像兽的家伙围住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实在太让人难以承shòu了,刚才还在想象要将商队的小美人压在身下蹂躏,现在就被一伙壮汉带着杀气像看小姑娘一般围住,这种情形想必任何人都会惊骇欲死吧?

老九张开最露出焦黄的牙齿就要放声大叫,一只铁钳一般的手一下卡住了老九的脖子,顿时将老九的嚎叫堵回了嗓子眼,罗烈捏住老九的脖子,毫不费力的提了起来,老九双手握住罗烈的手腕,拼命使劲却不能让罗烈的手有一丝晃动。

随着罗烈慢慢的提起老九,强烈的窒息感令老九觉得死亡就在面前,恐惧之中老九这个自诩硬汉的地痞失禁了。

皱起眉头看了一眼老九沾上黄泥又透出骚味的裤裆,罗烈冷冷的说道:“你是做什么的?为什么要盯住商队,我给你一个机会说出你知dào

的,不然…”罗烈看着因为窒息已经要翻白眼的老九,在自己的手上拼命的点头想表示自己愿意说,罗烈却还是将话说完:“那么你就会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我会将你杀个三天。”

手一甩,老九滚落地上,崩溃的声音带着大口的喘息:“我说,我说,我是卫县焦县尉手下…………………………”

第十六章 猛虎出山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山中的晚上带着凉意,由于干粮不够,长生和石头两人都只吃了个半饱,此时正好轮到他两人巡值,两人手上拿着木杆的长矛,腰间挂口腰刀,看上去还像那么回事,长生姓顾,祖上十几代都是顾县人,石头姓王,也算是王家族人,两人都没有真zhèng

和人厮杀过,只不过年轻气盛总想着自己也能够在沙场搏出一翻事业。

两人臭味相投,是最好的朋友,这次出门本来时间只有一个月,现在都要两个月了,梦想和现实差距太大,两人都有点没精打采,石头无聊的靠在一棵树桩上,对长生说道:“这次只怕还有一个月都回不去了。”

长生转过身正要搭话,突然瞪大了眼睛看向山脚下,大喊起来:“有山贼,有山贼…”凄厉的大喊令安静的营地顿时沸腾起来,已经到帐中休息的商队护卫纷纷冲出帐篷,第一个冲出来的就是王山望,身上是披挂整齐的,手中乌沉沉一条铁矛,显然休息的时候王山望也是没有脱衣。

石头随着长生的大喊回头一看,只见来时的山道上涌出无数身穿土黄色皮甲的大汉,手中长矛大刀挥舞,当先一个身穿铁甲的大汉,手中一把大刀刀身都有一个人的宽度,正在一窝蜂的向着坡顶商队的营地冲来,狰狞的面孔清晰可见,石头和长生一样,都没有见过阵仗,两人的冷汗顿时下来了。

焦勇一马当先,手中大刀高举,没想到这只商队居然敢在野外扎营,自己只追进山不远就看见了商队营地,在山坡上明明白白,焦勇根本没有考lǜ

什么,立即带着身后一百多亡命之徒就发起了攻击,焦勇身后的汉子东三个西四个,乱哄哄的飞奔,一边发出兴奋的嚎叫,一边挥舞手中的武器,看上去气势逼人,商队只有五十几个人,自己这边人数是商队的三倍,还不是手到擒来,听说商队中还有漂亮女子,希望大哥玩过之后自己还能轮上,所有人都在美女和财货的刺激下疯狂了。

“哼,毫无章法,没有队列,距离一百步之外就开始权力冲锋,冲到了体力都没有什么了,如此兴奋,老远就大吼大叫,破气,开打一会就会连武器都拿不动,领兵的家伙完全是头猪。”山坡的侧面,一排雄壮的汉子在树木掩护下站得整整齐齐,站在最前面的是罗家三兄弟,罗勇看着焦勇带着人冲锋,不屑的说出了上面的话。

罗烈一笑:“大哥,这些是冒充的山贼,本身也只不过是县城中的地痞一类,你不可能用军队的要求来看待,商队的人也好不到那里去,你看到现在都没有组织成像样的防御阵形,还在乱呢。”

罗勇说道:“对付这种垃圾也要防御,还亏的有上过阵的老兵,走吧,别我们去晚了商队的人都被杀光了。”

罗勇一挥手,所有人都跟着罗勇微微弯下腰,开始小跑起来,草不动鸟不惊,一伙人悄无声息的就从另一个方向向山坡顶跑去,所有人身上的皮甲都用兽皮牢牢的固定好,每个人腰间都用兽皮绕了好几圈,这时为了防止腹部受创之后内脏流出,所有人一律长枪腰刀,和焦勇的人武器基本一样,肌肉坟起的几十条手臂紧紧握住武器,每个人心中都是兴奋无比。

这些军人心中永远有一种暴烈,山中练武没有消磨这种嗜血的冲动,现在有机会发泄出来,每人的眼睛都慢慢转红,不过都跟在罗勇身后,连步伐都没有乱,他们都是最好的军人,能够很好控zhì

自己心中嗜血的冲动。…,

王山望脸色凝重,独自站在营地门前,铁矛反背身后,他身后是一排十人最精锐的护卫,都是上过阵杀过人的老兵,十人站在一起透出一点战阵的威风气势,但后面新加入的护卫就差远了,不但没有整齐的队形,有的人牙齿打架,武器都握不稳,对面的敌人人数太多了。

王山望回头看了一眼,王雨竹和雨丝主仆两人都走出了帐外,雨丝的小脸吓得苍白,王雨竹也是俏脸发白,不过倔强的站在帐篷门口,手中还拿了一把尺长的短刀,王山望心里叹息一声,暗下决心,等下势不可为,就带着月奴杀出去,怎么也不能让王雨竹落在山贼手中,这次货物再丢掉,王家只怕有大麻烦,但现在也顾不上了,活下去才最重yào



“射。”王山望爆喝一声,身后的十人立即射出了手中的箭,商队有二十副弓箭,因为焦勇等人是仰攻,弓箭是利器,但这二十只箭射出去却让王山望更失望,除了自己手下的老兵射出去的十箭,其余护卫射出的箭完全没有任何准头可言,山贼只有七人中箭,倒下的只有两人,毕竟皮甲对于箭只的防护还是不错,两人倒霉家伙是被射中了面门。

王山望彻底对用弓箭止住对方冲锋失去信心,大喝一声:“举枪拒敌。”身后的十人第一时间抛下弓箭,举起了长枪摆出一个小小的横列枪阵,只不过这个枪阵太单薄了,面对潮水一般冲来的敌人,人数的劣势太大,后面的年轻护卫则是乱成一团,直到焦勇一马当先冲到了王山望面前,都还没有理出一个像样的阵形。

焦勇大喝一声,一刀迎头向王山望劈了过去,焦勇身大力不亏,虽然没什么章法,但这大刀的力量却是十足,一刀下去带着“呜呜”风声,王山望知dào

要靠自己身后的老伙计抵挡住十倍以上的敌人冲击,自己就一定要挡住这个作为箭头的巨汉,不闪不避铁枪双手握住往上一挑,正好击打在焦勇大刀上。

“当”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王山望的铁矛顿时弯曲了,王山望本来是趁焦勇这一刀还没有到最大威力的时候迎上去的一矛,却没有想到这焦勇的臂力实在厉害,王山望的铁矛都没有挡住焦勇这一下劈砍,王山望无奈,只有顺着焦勇的刀势往边上一闪,比过劈下的大刀,口中叫道:“不要和这大汉硬抗。”

王山望随后就淹没在后面冲上来的人群中,虽然已经跑得大喘粗气,焦勇手下的汉子却都被焦勇神威惊人的一刀刺激到了,老大这么勇猛,自己也不能示弱,不然分不到什么钱财,手中武器举起,照着落单的王山望就是劈头盖脑的乱劈乱砍。

王山望只有左支右拦,一条铁矛使开,荡开几只砍来的腰刀,闪电般一收一吐,一名山贼长声惨呼,被王山望一矛刺进了胸前,王山望铁矛一收,这山贼胸前的鲜血溅出三尺翻身倒地,眼看不活了,左右的山贼都是一惊,情不自禁的推开两步,随后面上狞色翻起,对着王山望又扑了过来,顿时将王山望缠住了。

在王山望杀死第一人的时候,一刀劈开挡路的王山望,焦勇毫不停留冲向列阵的老兵组成的枪阵,倒不是焦勇真的就是不怕死,是焦勇身上这套鱼鳞甲给了他信心,这甲是校尉以上的军官才能够穿的铠甲,属于高等货色,牛皮为里,外面是用丝线穿的一千多片铁片,将焦勇几乎全部要害护住,层层叠叠的铁片状如鱼鳞,因此这种铠甲叫鱼鳞甲。…,

焦勇只是偏头避开了刺向自己面门的一枪,对于刺向自己胸前身上的长枪不管不顾,大踏步的前冲,果然长枪刺来并没有刺透焦勇铠甲,枪杆都刺弯了,靠近中间的两把枪杆弯曲变形之后“咔嚓”一声断了,焦勇已经冲到了枪阵面前。

“呀”一声喝,焦勇一刀就将面前的一个老兵护卫连肩带背砍成两段,鲜血飞溅之中这名老兵一声不啃的倒地身亡,内脏流了一地,焦勇已经在枪阵上撞开了一个缺口,跟在焦勇身后的十几人都是最悍勇的,一下冲进了护卫之中,轮开手中兵器开始砍杀,只一轮冲击商队护卫的防线就被冲破。

漫天的鲜血和满地内脏的惨状令商队护卫精神受到的极大冲击,几个人因为恐惧大叫一声,丢下手中的兵器转身就跑,有吓破胆的就有被惨状激起血气的,长生和石头两人都有点愣头愣脑,两人靠得很近,同时举起长枪向刚砍死一名护卫的一个悍匪刺去。

那悍匪对付商队不少了,每次都是冲进了人群中开始砍杀护卫一般都会崩溃,没想到还会有反击,一愣之下长生和石头的两枪都到了面前,这悍匪一闪,避开了一只长枪,但石头的一枪却是避不开了,肩头血光一闪,被刺了个血洞,悍匪和石头一起大叫。

悍匪是疼的,石头却是看到自己一枪将对方刺出鲜血怕的,这悍匪也是极为勇悍,一把就抓住了枪杆,抖起长刀兜头就向石头砍来,石头此时手脚都软了,根本没办法避开,只有闭目等死。

一声惨叫,却不是石头,石头还站在原地,发出惨叫的是长生,长生见一枪刺偏了,立即收回长枪准bèi

再来一下,却看见那悍匪锁住石头长枪,对着已经呆了的石头一刀,长生此时热血上涌,想都没想就闪到石头身前,举起长枪就想挡住这一下。

却没有想到木杆的枪杆被这悍匪一刀就劈成了两段,长刀势头一缓,但还是一刀砍在长生肩头,让长生发出一声惨叫,悍匪脸上露出愤nù

和狰狞,再次举刀,此时两人都失去了抵抗能力,石头浑身就如同冻僵了一般动也不能动,长生肩头冒血,失去战力,眼看两人就要被杀死,两人都闭上了眼睛。

“咔嚓”一声微弱的响声,两人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刀落下,长生胆子大点,微微睁开了眼睛,面前的悍匪还站着,带血的长刀还高高举着,但身体却在战斗,长生仔细一看,这悍匪是面对自己的,但脖子上却是一个后脑勺。

等等,后脑勺?长生才发xiàn

,面前这个自己和石头拼死也杀不掉的悍匪已经被人扭断了脖子,脸朝后背了,又抽搐了一下,悍匪的身体颓然倒地,长生和睁开眼的石头面面相觑,两人心中都再说:“见鬼了。”

然后两人就看到了他们一生都忘不了的场面,本来全部护卫都被席卷而来的黄色人潮淹没了,这时从斜处冲出一伙人,从侧面狠狠的杀进山贼之中,这伙人身上都毛茸茸的穿着兽皮,看上去就跟野兽一般,杀起人来也和野兽一样,以三人为一个小队,不管是山贼十几个人还是一个人,都是迎头冲上,手中武器挥舞得如同一条条闪电一般,只觉得无数电光闪动,山贼则是纷纷扑地倒毙,当先的一条大汉手中拿的是一把巨型的大刀,凡是挡住去路的山贼这大汉就是一刀,一刀下去不管是兵器还是人提统统两段,这大汉走过的路就像是用碎尸拼成的血路,左右全是被斩开的身体零件。…,

长生亲眼看见三个勇悍的山贼向这个巨汉冲去,随后这巨汉就是随意的横刀一扫,三个山贼就拦腰变成了六段,一时人还未死,凄厉的惨叫在整个山坡上回荡,巨汉身边一个较矮的汉子手中一把长枪一抖,地上惨叫的被腰斩的山贼顿时没有了声息,竟然是被一枪全部杀死,都是眉心中枪,枪尖深深的插进额头,令三人马上死亡。

这是什么枪法,长生惊得嘴张开了合不拢,同一时间刺中三个人,还是头部嘴硬的额头,来人只有二十多人,但人人都是彪悍无比,杀得山贼人仰马翻,根本没有任何人能够在这些人手中支撑一个回合,这些人像杀鸡一般在一百多山贼中间杀出了九条血路,三人一组走过的地方山贼都倒地,鲜血不要钱一般泼散,这些人却如同岩石一般,根本不为眼前的杀戮动容。

意气风发的山贼在罗烈这些人手中,真的和猪羊没有区别,猛虎一出山,就发了一个利是,所有人让敌人的鲜血溅在身上,心中大爽,战败的憋屈和深山几个月的逃亡所积累的阴暗一面全部发泄了出来,罗烈一伙人杀得更加的凶残和有效率了。

第十七章 美女贵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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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拜谢了!)

由于杀得太快太猛,山贼就算知dào

打不过这些人,但根本还没有提起逃跑的念头就基本上被杀得差不多了,几个反应快的山贼武器一丢就想跑,这时正在杀人的几个汉子从背上取下长得吓人的弓,从取弓到羽箭离弦飞出,速度快的惊人,逃跑的八九个山贼全是后脑中箭,一声不啃就滚倒草丛中毙命。

这种杀戮的效率简直让活下来的商队护卫瞠目结舌,似乎刚才还在苦战,都想着要死在这里,一转眼凶狠无比的敌人又像小动物一样在更加凶狠的猛兽面前被连皮带骨的吞下,思维的反差令商队护卫几乎全部愣住了,傻傻的站在那里,包括一向沉稳的王山望。

王山望也只是觉得眼前的敌人突然惨叫,然后四分五裂的死在自己面前,王山望亲眼看到面前的一个身材高大的山贼被一个全身兽皮的人接近,一爪抓在咽喉,一阵骨骼破裂的声音之后,这个王山望都觉得有点棘手的山贼就像麻袋一样倒在地上开始挣命了,王山望从来没有脑子里这样乱过,这伙人是怎样的人?要是对我们动手能够低挡吗?王山望心中的答案令他背后冷汗如瀑布,背后的衣服一下都湿透了,自己商队只怕用很短的时间就会被全部杀光,连逃命的机会都不会有,王山望已经看到了那伙人用弓箭射死了逃跑的山贼。

几乎是在各人反应过来之前,山坡顶就被清空了,满地尸体,鲜血横流,血腥味在山顶弥漫,这伙看上去和野人没区别的人围拢,中间站着的就是已经张大了嘴惊呆了的焦勇,三十几个机灵的山贼在看待对方突刺威势之后第一时间跪下投降,却没有想到这伙人贵跪地投降的人也是毫不犹豫的一刀斩下,一百三十几人几乎是被这二十几人在一刻钟以内就杀了个精光,逃走最远的一个只不过是跑到了山坡的中段。

焦勇本来正在兴高采烈的前冲,他已经看到了站在帐篷门口的王雨竹主仆,心中的欲望翻腾,后面护卫这些小麻烦自己的一百多号人会解决的,焦勇不想再去帮忙杀人,反正自己手下多死几个也不错,能够少几个人分钱,在焦勇看来这只商队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看着眼前小脸苍白的两只小白兔,焦勇已经在想象等下要将这两个难得一见的美女摆成什么姿势了。

谁想到还没等焦勇走到自己小白兔的面前,一条身影就带着风声挡住了自己,焦勇想都没有想就是一刀,在他看来这一刀肯定能够将面前的人砍成两段,令焦勇惊讶的是,这人单手举起一把更加巨大的大刀迎着焦勇的大刀狠狠的一挡。

焦勇只觉得整个天地都是两刀碰撞的巨响,“蹬蹬蹬”连退三步,双手虎口炸裂,大刀上出现了个巨大的缺口,焦勇感觉自己就像是对着一座山挥出了大刀,震得牙齿都出了血,双臂失去了只觉,面前这人身材高大,看上去比焦勇还要高几分,和焦勇对了一刀站在原地动都没动,手中的大刀刀背有两个像锯齿一般的向后突起,焦勇也当过兵,知dào

这是魏军中的制式斩马刀,非臂力最强者不能使用,这是一把双手刀啊?怎么单手就将自己打得如此狼狈?…,

焦勇回头一看,结果浑身都麻了,不是受伤,而是恐惧,自己带来的一百多号人几乎已经全部变成了尸体,和面前这个大汉一样装束的二十几人正在围拢,跪在地上投降的人这些人面无表情的随手杀死,因为恐惧好几个明白了投降也要死的人屎尿齐流。

焦勇转过头来,看向面前这个大汉,张开嘴焦勇才发xiàn

自己的嗓音已经变得嘶哑无比:“你们是什么人,可知dào

我是谁吗?”

左边传出一个声音:“怎么不知dào

,卫县县尉焦大人嘛,焦大人真是辛苦了,平日要维护卫县街面安全,还要东奔西跑拼命抢东西,我们这些人可是久仰了。”

“哈哈哈哈哈、”围拢过来的人听了罗烈的幽默的说法都笑了起来,带着浑身鲜血的几十条壮汉的压迫感十足,仿佛是一群地狱爬出的恶鬼在狞笑。

焦勇大喊:“那你们难道敢杀官?你们也和这商队没关系吧?只要拜在本官门下,以后逍遥快活横行无忌,这商队的所有东西我都不要,给你们作为奖赏,只要你们和我焦勇一起干,这两个小娘也归你们,你看如何。”

焦勇不愧是油滑之人,一瞬间就理清楚了思路,马上开始拉拢,说道后来焦勇也心中狂跳嘴唇发干,这伙人实力强dà

武功高强,任何一个看来都比焦勇要强,要是全拉拢过来,焦勇岂不是掌握了最强的一只队伍,不要说在卫县了,整个黎阳自己都能够横着走。

焦勇充满期待的目光看向罗烈,刚才罗烈说话焦勇对面的大汉都一言不发,显然罗烈才是这伙人的头,这时王山望匆匆赶了过来,手下的十名老兵在刚才的一阵乱战之中折损了三人,一人是被焦勇劈死,另外两人则是在山贼第一次冲进来的时候战死的。

剩下的七人中几乎人人带伤,毕竟刚才一刻实在是太乱了,王山望刚一接进,本来背对王山望的六个汉子顿时转身,手中的武器指向王山望几人,目光中露出杀气,仿佛凶兽一般想要择人而噬。

“退后,不准靠近,不然格杀。”赵富眼中闪动着危险的光芒,刚才的一翻杀戮已经激起了赵富心中的暴虐。

王山望已经听见了焦勇的劝说,心中大急,但他真的不敢激怒面前的这伙凶人,连忙将手中的铁矛矛尖朝地,左手连摆说道:“英雄们,小老儿王山望谢谢各位出手,王家一定会重谢各位。”

“让他过来。”罗烈的声音响起,本来已经眼中凶光四射的赵富脸上顿时平和起来,和身后的五个大汉一分,露出一条路来,赵富手一挥示意王山望过去,仿佛是接到了圣旨一般,王山望心中一突,如此武功高强桀骜不驯杀人如麻的汉子,却一句话就变了脸,恭恭敬敬的程度比见了亲爹还厉害,可见这首领对手下的掌控力极强。

王山望将手中的铁矛交给一名老兵,就要走过去,他知dào

但凭自己在这些人面前只怕有武器跟没武器都没区别,所以乐得大方,结果王山望铁矛的老兵低声说道:“王哥,这伙人来历不明,你过去怕不妥。”

王山望苦笑,这还由得自己吗?也低声说道:“不用多说了,等下如果事情有变,不要反抗,不然只怕是死无全尸。”说完不管手下脸色变得无比难看,转身就走了过去。

罗烈饶有兴趣的看着脸无惧色仰首走来的王山望,不由暗中点头,这护卫首领还是条汉子,比焦勇这色厉内荏的家伙好多了,罗烈还没有开口,旁边就传来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音:“你们难道也和这些狗官一样要抢我们的货物?你们都是坏人。”…,

却是王雨竹看不过眼了,罗烈居然对焦勇无耻的提议不断然拒绝对王雨竹来说就是罪大恶极了,还对王叔这么不尊重,王雨竹就忍不住了,开口就是一张坏人卡飞到罗烈脸上。

王山望心里大叫糟糕,这伙人心狠手辣,虽说没有杀过商队一人,但现在自己这边在他们的武力面前就是案板上的肉,一反手将所有人杀光,货物什么的还不是他们的,王雨竹这个美女再站出来,岂不是更加加剧了他们下决心。

赵足可不管什么女人不女人,敢说小七哥,顿时眼一瞪,杀气四溢:“小姑娘活腻味了?敢这样说小七哥?想死………哎呦。”

赵足刚发威骂了半句,脑袋上就被罗烈一巴掌,顿时将下半句话给打得吞了回去,赵足本来扭头就想发威,一看是罗烈顿时消停了,罗烈一巴掌打了赵足,看着已经被赵足凶相吓得想哭的王雨竹,先对赵足斥道:“杀几个人就影响了心态了?我们只不过是来问路的,是不是所有人都要杀光才舒服?对女孩子要尊重,我给你说的全忘了是不是?”

王山望、焦勇和王雨竹全部傻眼了,问路?怎么问个路要杀个满山血红,杀那么百多个人只是问路?那焦勇的手下未免死得太冤枉了,要早知dào

这伙凶人是问路的,焦勇绝对愿意跪在地上将所知dào

的全部说出来,只求这伙煞星不要出现。

王山望反应极快,马上一拱手说道:“青州顾县王家商队护卫首领王山望,这位小爷,我愿为你们指路,这一带我熟悉的很。”

“青州!”罗烈以下所有人都惊呼,大家不是正要去青州吗?真是得来不费功夫,所有人都脸带喜色。

焦勇见状就要开口,罗烈一指他:“你闭嘴,”罗勇马上举起了巨大的斩马刀指向焦勇,杀气扑面,焦勇顿时哑了,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不出声了。

罗勇看向王山望,和颜悦色的说道:“这位青州的王山望,那么我们是在青州境内?”

王山望脸色古怪,看着罗烈自以为和颜悦色的脸,要知dào

罗烈他们出场实在太血腥太震撼了,怎么和颜悦色都和穷凶极恶差不多,王山望不敢耽搁,说道:“我们是从青州出发跑商的商队,现在是在太行支脉中,向西不到五十里是共城,向东是黎阳,距离青州还要一直向东走十五天才能到。”

“什么?共城,往东南走结果走到西南方向了,黎阳还要往西,我们偏得厉害啊。”孙牛惊呼,他比较熟悉河北一带,一听是共城就知dào

了自己所在位置,:“黄河都还没到,我是说怎么三个月没走出山。”

罗烈知dào

了,自己带着大家在山中走起了蛇形,弯弯曲曲的走,结果确实是向南了,但是却偏得厉害,看着眼前的商队,罗烈心里冒出一个想法,青州的商队,在青州有土地势力,也是一个安身之地,自己这伙人不如和商队一起走,不就一举两得了,刹那间罗烈就有了决断。

转身看向焦勇,罗烈脸上的笑容一下收了起来:“焦县尉,今日你也没用了,不过我这人最是心软,你死了这么多人,我就给你个机会,你只要在我手上能胜个一招半式,我就放你走,如何?“

焦勇脸色大变,知dào

罗烈等人是想要杀人灭口了,焦勇知dào

自己凶多吉少,再看罗烈体形要比当先的那巨汉小得多,顿时胸中凶性激起,手中大刀一横,说道:“不知dào

你说的算不算数,不要打败了你又有人出来。”…,

罗勇浑厚的声音响起:“小七说的话就是我们全部人的决定,你只要打败小七,没有人会拦你走的。”

罗烈慢慢的走进场中,手中拿了一把长枪,这种木杆的长枪是最低等的武器,只有一个铁枪头,和焦勇的大刀根本没法比,罗烈左手前伸,示意焦勇可以进攻了,焦勇左右一看,所有人都露出冷笑看着自己,心一横,左右是个死,杀一个赚一个。

“啊!”一声大吼,焦勇举起手中大刀,就想给罗烈当头一刀,罗烈在焦勇双手举刀的时候动了,闪电般一个前跃,手中的长枪枪尖抖出了一个巨大的枪花,枪尖化成乌光,在焦勇身前滚动,随后罗烈一个闪身退出一仗,长枪已经收到了身后。

“双手举刀速度极慢,真以为身上的铠甲无dí

了?破绽百出,蓄势还要装腔作势,腰力是死力,下盘根本没有根,这样的刀劈下去也砍不到人,下辈子好好做人吧,”罗烈的声音响起,“刚才我说的记住没有?以后我要是看到你们饭这样的错,小心皮肉。”

所有人都是一惊,一齐大声说道:“是,绝不会犯这样的错。”

随着这两次对话,王山望才发xiàn

,焦勇喉中“咯咯”有声,喉头已经被刺开了一个大洞,鲜血已经流满前胸,胸前的鱼鳞甲上五个破洞,看那破口又深又圆,鲜血流在焦勇双脚之间,一会就流了一大摊,焦勇双眼翻白,大刀落地,往前扑到气绝身亡,刚好是众人大叫不会犯错之时。

罗烈刺死焦勇电光火石,暴烈非常,一个转身,罗烈带着脸上的鲜血对着王雨竹露出自以为阳光的笑容说道:“美女贵姓?”

第十八章 战后

随着罗烈一声“美女贵姓?”王雨竹姑娘双眼翻白,小脸苍白往后就倒,原来被罗烈凶残的模样吓晕了,小丫鬟雨丝也是和王雨竹一般表情一僵晕了过去,两女面对这样惨烈的厮杀,地上尸体都有一百多具,都是死得惨不可言,能够坚持到现在都不容易了。

王雨竹这段时间都顶着巨大的压力,商队的前途,家乡父老的期盼,结果又诸事不顺,加上发生在面前的残酷厮杀,毕竟是只有十七岁的小姑娘,在看到罗烈杀死了焦勇之后,知dào

商队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于是再也支撑不住了,直接昏了过去。

王雨竹这一昏时间恰到好处,正好是罗烈问话,看上去好像是被罗烈给吓昏了,小丫鬟雨丝却不一样,她却是石碑面前惨烈的战场给吓昏的,这下罗烈可说是威风凛凛,一句话吓昏了两个女孩子。

自罗勇一下众人先是一愣,然后全部人放声大笑,连罗勇一向稳重的性格在此时也开怀大笑,罗烈脸上又怒又窘,涨红了脸,心中大骂:尼玛,老子就这么可怕,那么温和的一句问话,两个小姑娘居然来个晕倒,太蛋疼了。

同时罗烈脸上挂不住,转过身来对着一伙幸灾乐祸的家伙骂道:“笑个屁,有这么好笑?不准笑。”却没有想到平时很听话的众人这时笑声更大了,罗勇笑得最开心,自罗烈山神庙醒来之后,就变得沉稳多智,完全没有原来少年的天真了,这回看到罗烈露出少年人真性情,罗勇觉得罗烈还是原来那个弟弟,心里所有的疙瘩都丢开了,只是看着弟弟笑,开心地笑。

罗勇走过去,摸摸罗烈的头说道:“小七真厉害,杀气无dí

,一下两个女子都被你吓昏了。”

罗烈羞恼的一甩头,将罗勇的手甩开,索性不理这群疯子,转身对目瞪口呆的王山望说道:“这位大哥,我们想加入商队,成为商队护卫,不知dào

可不可以,你看,我们二十八人都是很不错的护卫,能打能吃苦。”

王山望张大了嘴,但是哪里敢说个不字,就像是羊群中突然出现一群猛虎想要和羊群一起吃草一般,王山望现在的感觉就像那群倒霉的羊,这群厉害无比的人居然要加入自己商队做护卫,这不是开玩笑吗?

王山望木然的点点头:“这,诸位好汉要加入我们我当然欢迎,只不过……”王山望的“只不过”还没说完,罗烈就一挥手打断道:“既然这样我们就不客气了,谢谢这位王大哥了。”

罗勇这时转身一瞪眼,后面的笑声立马止住,罗勇下令:“赵富你带一半人马上打扫战场,所有有用的东西都理出来,没死的给个痛快,”罗勇一张望,孙牛正在拔出插在敌人尸体上的羽箭,就喊道:“孙牛,带上剩下的兄弟去将我们的东西拿过来,陈实、杨虎山怕是等得不耐烦了,快点去。”

孙牛“呲”的一声拔出一只羽箭,大声的答道:“好咧,常七、范猛、张翻……….你们跟我来,东西不少呢。”

罗勇走到聚到一起的商队护卫面前,说道:“没受伤的跟着打扫战场去,你们这些菜犊子不血战几场排不上用场,先适应下尸体去,你们仔细把死去的自己人尸体分出来,受伤的我来处理。”

罗勇看着面前这伙没有动的护卫,这些护卫还是惊魂未定的状态,听了罗勇的话居然没有反应,还傻站着,罗勇不由摇摇头,毕竟是没见过阵的新丁,这会没有哭出声来都是好的,王山望连忙说道:“还不按这位大哥的吩咐去做,动起来啊。”…,

这些护卫脸上才恢复了一些活人气息,突然“哇”的一声,长生突然拄着自己的长枪呕吐起来,空气中的血腥味这时非常的浓重,长生终于知dào

自己这次是死里逃生了,满地的血肉顿时让长生胃里翻江倒海起来,地上正好有一具尸体灰白的死鱼一样的眼睛正瞪着长生,长生顿时忍不住呕吐了起来。

长生一吐,就像是信号一般,还剩下来的三十多个护卫顿时吐了个昏天黑地,这些人不是没有见过死人,这个乱世每年都要饿死人,不过真zhèng

战场上血肉横飞死无全尸的尸体却一个都没见过,何况是从绝望到安全,这种心里巨大的反差也让这些没有真zhèng

经受过训liàn

的年轻汉子承shòu不起了。

罗勇皱着眉头站在原地看这些刚才还能和数倍于己的敌人战斗,现在却吐得昏天黑地的青年,没有说话,罗烈慢慢的走到罗勇身边,轻声说:“这些人不错,主要是没有见过血,习惯了就好了,还有就是训liàn

明显不好,大哥今后要费点心,再打几次就会好了。”

罗勇回头看着罗烈,眼中有着询问,罗烈明白大哥的疑问,轻轻点头说道:“要训liàn

他们,我们再怎么厉害也不过二十多人,到青州还有不短的路,武功不用教,先教会他们怎么成为一个合格的军人再说。”

这一刻罗勇仿佛和罗烈心灵相通,兄弟俩想到一块去了,罗勇本来的意思也是要这些人锻炼下,只不过罗烈想得更远,但现在就没有和大哥说,这时苦胆水都吐得差不多的石头慢慢的直起身来,虽说腿还有点软,但脸上已经现出一点坚毅,将手中的长枪倒插地上,就晃晃悠悠的向收拾尸体的赵富等人走去。

护卫不少人看到石头的行动,也都咬着牙跟上去,大家都是男子汉,谁也不愿输给谁,凡是身上没伤或轻伤的,都支撑着加入打扫战场队伍中,赵富微笑的看了一眼走过来的石头,那笑容有点诡异,手中使劲,就丢给石头一具尸体,赵富说道:“清理好的尸体都搬到那边去,你们搬尸体,我们清理。”

石头下意识的一接,手中一沉,石头低头一看,手中抬了半截尸体,正是被罗勇腰斩的其中一个山贼的上半身,头上还中了罗烈一枪,整个天灵盖都不见了,红的白的一塌糊涂,死人脸上还保留着最后死时的绝望、痛苦和恐惧,死鱼一般的眼睛像是等着自己。

石头脸色顿时青了,手中尸体滚落地上,一弯腰,石头又狂吐了起来,这时胃里已经什么东西都没有了,吐出来的无非就是清水和胆汁,赵富嘿嘿笑了起来,眼中带了点藐视,这帮菜犊子,这样的表现是真的让尸体堆中爬出来的赵富看不起。

军中汉子就是这样,所有道理都是实力,你拳头大有实力,所有人就服你,不然基本的尊重都没有,罗烈和罗勇都看到了赵富的行为,两人都没有出身,一转身和罗武一起,三兄弟开始将受伤的商队护卫抬到干爽一点的地方开始救治。

石头这辈子都没有像今天一般狼狈,生得牛高马大的石头在王家庄也是有名的汉子,没想到这次吐的什么脸都没有了,石头也看到了赵富的表情,心中一股血气涌上,止住了呕吐,慢慢的站直身体,将那具拖着内脏的尸体抱了起来,也不管脑浆都涂在了肩膀上,就往赵富指定的地方搬。…,

赵富没想到石头还有这般胆气,不由得守住笑,点点头,转身就和其余兄弟收拾起地上尸体,赵富他们打扫战场非常迅速,没死的山贼直接一刀杀死,身上的皮甲武器全部剥下来,连内裤都不放过,剥得赤条条的就往原地一丢,等着商队护卫来搬,弄下来的衣甲武器全部堆在一起,两个人伺候一具尸体,速度快的惊人。

还好王雨竹晕过去了,被王山望抱到了帐篷中,不然看到这种赤条条的尸体山这种场面,估计害羞和恐惧又会让她再昏一次,不一会山坡上去拿东西的孙牛回来了,十几条大汉身上背着小山一般的东西,全是兽皮和药材。

药材在内用整块的兽皮包好,杨虎山和拄着一个拐杖的陈实在后面跟着,虽说两人的伤还没有全好,但现在自己走路没什么问题了,杨虎山只是失去一条手臂,腿脚倒是没伤,陈实这几个月也开始练功,平衡什么的完全没问题,所以一行人走得飞快。

“嘭嘭嘭”毛皮大包全部丢在地上,成了一个小山,孙牛带着人加入了打扫战场的行列,速度一下就加快了,商队护卫的尸体身上的东西都没动,商队死了二十一人,因为焦勇他们来得太快,一瞬间的死伤是惊人的。

商队死去人的尸体整齐的摆成三路,而焦勇连同他手下的尸体就没这么客气了,已经堆成了三堆,焦勇也被扒得赤条条的,在中间一队尸堆最上面,死不瞑目的眼睛还圆睁着,收拾好的长枪一捆捆的放在地上,腰刀也是码放得整整齐齐,带着血迹的皮甲堆了两堆。

孙牛和赵富带头开始用腰刀在地上掘坑,这些人力量已经练得很大了,手一送,腰刀深深的扎进雨水泡过的泥中,一翻腕,一大块泥土就撬了起来,赵足手上控zhì

的不好,“啪”的一声手中的腰刀撬断了,赵足不以为意,重新拿起一把腰刀挖土,反正缴获的腰刀多着呢。

石头想上去帮忙,被赵富挥手赶开了:“去去,你们差不多了,都去休息吧,剩下的事情我们做了,小子不错,有前途。”

赵富对石头这个倔强的小伙子觉得比较对眼了,自己第一次上战场时,火长的人头被砍下掉在自己面前,自己也是吐得一塌糊涂,后来恐惧变成愤nù

,那一战亲手斩杀了三名敌兵,赵富觉得在石头身上好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一般,所以也就不再捉弄石头他们了。

王山望将王雨竹两女安顿好,转身走出帐外,发xiàn

整个营地都弄得井井有条了,三个大坑已经慢慢成型,罗勇三人正在救治受伤的护卫,受伤的护卫有十一人,包括表现英勇的长生,长生肩头中了一刀,还好被枪杆挡了一下,没有伤到骨头,只算轻伤,但里面的六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都是重伤,四人被砍断了手脚,这种伤在现在就是残废的命,还有两人伤势最重,其中一人是王山望手下老兵,胸前中了一枪,贯穿前后,已经不行了,罗烈虽然有一手外伤医术,但对这种伤也无能为力,毕竟罗烈不是外科医生,何况就算是外科医生现在什么也没有,也对这种伤势无法。

另一人是胸前中刀,豁开了腹部,肠子都流了出来,虽然罗烈已经将流出体外的肠子塞了回去,但这人的性命看来也是保不住了,罗烈是知dào

,这种伤势其实最怕的就是感染,现在这两人是没法回天了,肠子流出的那人已经进入了弥留。…,

王山望走了过去,那受重伤的老兵睁开眼,看着王山望,嘴唇动了动,发出很小的声音,王山望俯下身体将耳朵贴在他嘴上,那老兵说道:“王大哥,我不成了,家里还有两个小的,王大……哥……”说道这里嘴边鲜血涌出,再也说不下去了。

罗烈知dào

这是肺部的鲜血涌出来,人马上就要没了,王山望脸上都沾了这老兵吐出的鲜血,王山望支起身体,坚定地说道:“顾成,你的儿女我王山望会照顾,以后他们就是我的儿女。”

王山望说完这话,那老兵眼中露出了安心和解脱,头一偏,咽下最后一口气,王山望脸上挂满了泪水,王山望手中的十名老兵现在只剩下了六个,其中两人都是被斩断了手,身上还有刀伤,另外四人也全在伤员这里,毕竟焦勇冲上来的时候十个老兵一步不退的守住营门,所以折损也是最大的,要不是这十名老兵,商队的伤亡只怕还要上升许多。

罗勇走过来,对王山望说道:“东家不用伤心,既然吃了这碗饭,脑袋就是挂在裤腰上了,至少是胜利之后死去,不会连尸身都被扒光,不要太伤心了。”

王山望这才回过神来,摸了一把眼泪,说道:“这位壮士,我痴长几岁,不要叫我东家,我也不是商队的主人,叫我王哥好了。”

罗勇一咧嘴:“那好,王哥,我姓罗,这两个都是我弟弟,一个叫罗武,是我二弟,一个叫罗烈,是我三弟,以后你直接喊他们名字就是,这些伤患要休息几天才能上路,不然只怕还要死几个,修整几天对大家都有好处,我们二十八个兄弟以后就要王哥照顾了。”

王山望连说不敢,这时孙牛他们已经将坑挖好,正在将焦勇等人的一百多具尸体丢进坑中,天已经漆黑,孙牛他们点起了十几根火把,火光中人影摇曳,衬托着尸体和无精打采的商队护卫,显得无比凄凉,但王山望却是松了口气,虽然损失惨重,但货物还在,还加入了二十几个战斗力强横来历不明的人,也算是过了这个难关,以后的事情再说吧,看了一眼罗勇比较憨厚的相貌,王山望心中微微的有了一点放心。

第十九章 启程

“嗵”一声响,一头巨大的山鹿起码有两百斤重,被罗勇丢在营地中间,鹿头被扭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是罗勇用手直接扭断了脖子,帐中的人都出来了,石头冲在最前面,开心的大叫:“罗大哥,今天又弄了这么大头鹿啊?有口福了啊。”

“就是就是,罗大哥他们太厉害了,天天有肉吃真幸福啊。”

“你小子上次直接吃吐了,真是浪费。”

“说我,你小子没吐,不过要都直不起来了,就在火堆边睡了一宿。”

众人七嘴八舌的很是兴奋,商队加入了罗烈一伙人,将自己战死的同伴掩埋了,也不千里迢迢的运回顾县了,照王山望的说法,本来就是人命不如狗的时代,死了就地埋了就是,有那精神不如多顾顾活着的人。

商队在这个小山坡住了五天,这五天两边的人都开心坏了,罗烈他们是没滋没味三个月,什么吃的都没盐,真zhèng

的嘴里淡出鸟来,何况三个月天天烤肉煮肉,都吃腻了,于是吃起护卫们的干粮那是一个爽啊,何况本来就是贩盐的,这几天吃着干饼子罗烈一行人都是眉开眼笑。

而商队护卫则是基本上见不到肉,这里正好在山中,罗烈一行人打猎那可是轻车熟路,每天大大小小的猎物都是肉食,商队护卫也觉得这几天是在天堂,个个吃得满嘴流油,这回罗勇又弄回来一条鹿,人人都是兴高采烈。

罗勇身上穿了一套皮甲,衣服也不是那种毛茸茸的兽皮了,焦勇一伙人送来了足够的穿的,不过罗勇现在身高合适的也许有,但肌肉已经非常发达了,所有的皮甲穿上都显得小了点,于是罗勇现在身上的皮甲是两套皮甲合在一起该的,罗勇站在那里不怒自威,身材壮硕得压迫感十足,商队的这些小伙子都只是围着鹿高兴,没有一个敢走到罗勇身边。

罗烈他们一个没在,全部到附近山里练功去了,罗烈说的,不能教授这些商队护卫武功,众人当然只有点头的份,所以这几天练功都在山中,罗勇虽说年纪最大,但已经稳步进入了练筋的层次,开始显现不同的风采,整个人站在那里如山君伸腰猛兽磐石,加上身高极高,那是一个猛字都难概述。

罗勇第一个完成了练功,就到山里去打猎,结果一头鹿经过罗勇所在的大树下,罗勇一跃而下,搬住鹿角一扭,就猎到了一头大鹿,足够大家吃上一顿了,不一会罗烈带着众人回来了,孙牛和常七收拾猎物最快,就拖了那鹿去收拾了,一伙护卫兴致勃勃的跟了上去。

罗烈则抖动着双臂慢慢走到大哥身边,罗烈早已经是到达了安静的人,此时不过是将自己的功夫又练回去,力量和整个身体的基础要慢慢来,但所有的感觉在熟悉了身体之后慢慢的回来了,罗烈自然是所有人中进步最快的,罗勇和赵富赵足兄弟排在罗烈之后,但有个人是罗烈没有料到的,就是只有十八岁,比罗烈只大了几个月的江裂虎。

这江裂虎岁数不大,家里也是世代猎户,生他的时候父亲正好窝弓杀死了一头猛虎,正在家里剥虎皮,于是就取名江裂虎,名字威猛这江裂虎长得也是虎头虎脑,身高仅比罗勇矮了一点,很是长大的一条汉子,江裂虎不爱说话,但最佩服的就是罗烈,因此是最用功的一个,加上本来底子就好,于是练功是所有人中间仅次于罗烈的,甚至比罗勇的进步还快,已经将练筋练到高段,只要营养一直跟上,进入练骨完全没问题,这也引起了罗烈的注意,加强了对江裂虎的指导。…,

江裂虎的父亲被燕国镇北将军慕容臻指定上缴虎皮十张,无奈之下严冬进山猎虎就再也没有回来,因为耽误了慕容臻的虎皮,家里所有人被卖为奴,当时才十四岁的江裂虎成为了马奴,也就是为胡人骑兵牧马的奴隶,后来因为姐姐被鲜卑骑兵虐杀,江裂虎直接杀了督管出逃,逃到了当时正在和鲜卑作战的冉闵军中,十四岁成为了一名步兵。

江裂虎作战勇敢,虽然年少却是立功不少,于是十六岁的时候被选入乞活军,邺城一战江裂虎杀死五名敌骑,随冉闵突围时被用锁链连起来的鲜卑骑兵撞晕,又被罗勇扛上了山,于是也成为了山神庙二十八条好汉之一了。

对于罗烈神功天授,江裂虎羡慕得无以复加,他是真zhèng

见过冉闵无dí

风姿的人,所以更加对强dà

的武力向往,当自己也能够学得这种武学之时,江裂虎爆fā

了惊人的热情,罗烈原来见过家里兄弟练武的情形,师傅要不停的督促,徒弟才会勉强练练,江裂虎却不是这样,要罗烈出言让他停下练功,不然这傻小子只怕会练得自己吐血,这也让罗烈真zhèng

的对现在的人有了个只观的认识。

所有人都知dào

,练好武功才能够在这个乱世有保命的本钱,才能够吃饱不会被变作奴隶,练功时罗烈布置好了功课,那是根本不用监督的,也省了罗烈很多心。

罗烈这时也是身上穿了一套皮甲,洗干净了血迹的皮甲外面被擦得干干净净,罗烈修长的身形在罗勇身边,两兄弟除了脸型相像,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罗勇一看就是冲锋在前的猛将类型,宽处高度都要比罗烈大了不止一圈,罗烈是速度型的,看上去就像是人熊边上站了一头花豹。

帐门门帘掀开,雨丝端着一个小铜盆钻了出来,抬眼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的罗家兄弟,顿时小脸发白,想退回去又太明显,上前吧又不敢,顿时愣在了门口。

罗烈看见这情形那还不知dào

原委,他也觉得难受,这小丫鬟简直是莫名其妙,怎么会怕自己怕成这样?罗烈往前走了两步,想要和颜悦色的和雨丝说话,却没有想到小姑娘丝毫不给面子,惊呼一声就钻回帐篷里面去了。

罗烈目瞪口呆,罗勇忍笑憋红了脸,帐篷门帘一掀,王雨竹大小姐出马了,一出来王雨竹就怒瞪罗烈,俏脸气得通红,对罗烈就嗔道:“罗烈,你又欺负雨丝,都要把雨丝吓哭了,再这样扣你月钱。”

王大小姐可是不怕罗烈,罗烈一行人加入了商队,王雨竹心里就将罗烈等人等同于长生他们了,一点也不客气,特别是罗烈,王雨竹认为自己昏倒和罗烈无关,可是所有人都认定了王雨竹是罗烈吓昏的,这让自幼好强的王雨竹情以何堪,所以怎么看罗烈都不顺眼了,于是这几天罗烈受苦了,任何小事王雨竹都会对罗烈嗔斥一翻,王雨竹对罗烈的威胁惩罚就是扣月钱。

这时的货币几位混乱,东晋的晋钱,冉魏的魏钱,前燕的燕钱,加上只要有条件的地方豪强都会铸钱生利,整个货币系统一塌糊涂,贵金属向黄金和白银就成为了交yì

的主要货币,同时以物易物也是大行其道,所以罗烈一行人的月钱是钱一半粮一半,当时罗烈耍了个手段,和王山望谈的是粮要吃饱为准,钱则是换成了月银一两。…,

罗烈这二十几人全是难得一见的好手,王山望觉得这个价钱一点不贵,就一口答yīng

了下来,随后第一顿饭就领教了练武之人的厉害,几乎将商队的五十几人吃五天的口粮一顿就吃掉了一半,王山望才发xiàn

这伙人完全是人形饭桶,一个人相当于四个人的胃口,要不是罗烈等人后来打猎补充了大量肉食,商队的干粮早就吃光了。

王山望走出了帐篷,正好kàn

到王雨竹在威胁罗烈,和站在一边忍笑的罗勇对视一眼,两人默契的同时转身,离开了。

罗烈看着俏脸红彤彤气鼓鼓的王雨竹,心中仰天长叹,自己怎么就惹上了这个姑奶奶了?三天两头的找自己麻烦,难道不怕自己杀人如麻?仔细一看王雨竹,长得娇俏可人,小嘴如菱角,红红的,让人想咬上一口,粉嫩的脸颊上迎着夕阳有细细的绒毛,看上去更是可爱,身穿一套男人长衫,腰间用一条丝带系住,一下显出了女人身材的娇美,臀儿圆圆胸脯鼓鼓,发育得不错啊,罗烈根本没有注意王雨竹小嘴里说的什么,直接走神看向了王雨竹的胸。

王雨竹大恼,这罗烈眼光好放肆,直接盯着女儿家的胸看,这种感觉令王雨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又羞又窘,这下落霞扑面,却是三分恼怒带了七分娇羞了,王雨竹一跺脚,一脚就踢在罗烈的小腿上,随后惊呼一声弯下了腰,王雨竹这一脚没有踢疼罗烈,却将自己的脚指头踢疼了。

罗烈一脸茫然,心中鄙视自己,不就是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吗?自己久经岛国动作片考验的人怎么会出神?不过,十七岁发育得真不错啊,那小腰扭得,小屁股溜圆啊,额,帐篷门帘迅速开合,王雨竹首领的倩影消失了,留下还在发呆的罗烈,对罗烈这头不怕开水烫的死猪,王雨竹不想再理会了。

晚饭时候整只鹿被加起来烤得金黄,王山望坐到罗烈身边,看着罗烈一口饼子一口鹿肉吃得爽快,问道:“什么时候出发去共城?这都修整了五天了,伤患最重的伤都已经稳定了,再等下去真的赶不上春耕了。”

王山望何等老到,早就看出了这只队伍真zhèng

的首领就是罗烈,也不禁对罗烈这个明显看上去很年轻的首领好奇起来,这几天没有少对罗烈等人的来历试探,众人都是讳莫如深,对王山望都是一问三不知,王山望今天打算再试试。

罗烈一口吞下口中的肉,说道:“明天就走,本来吃饭之后就说,不过王哥问了,就先说了,共城就不用去了,我们黎阳不是有熟人吗?直接回黎阳,说不定能够将盐脱手,换了粮食种子就走,不然真的去洛阳,回去什么都耽误了,去汴州的结果也一样。”

说着罗烈瞟了王山望一眼,看见王山望还想说话,就说道:“我知dào

王哥对我们的来历有疑问,今天就告sù

王哥,免得以后心中有疙瘩,我们是大魏乞活军中士兵,邺城一战皇上兵败,我们战场上留了一条性命逃进深山,一直在山中走了三个月,才遇到了你们。”

看见王山望若有所思,罗烈接着说道:“皇上兵败被擒,邺城被鲜卑围困,我们根本回不去了,我们这些败兵现在只想活下去,大魏这次只怕也是凶多吉少,所以我们一路向南,本来是想去青州,没想到走错了方向,不过遇到了王哥你们也算是没有走冤枉路了,这也是缘分,今后我们真的就跟着王哥你们走了,我们军汉别的本事没有,只有一身打仗的本领,定能护得王哥你们周全。”

王山望脸色松弛了许多,罗烈一席话令王山望真zhèng

的放心了,乱世中两方能够在一起是最有利的,罗烈他们想必也不会做那杀人劫货的事,反正就算是罗烈要下手,自己这边也根本没有抵抗的能力,王山望放下心思,扯下一大块鹿肉大嚼起来。

第二天,商队拔营而起,向着黎阳出发,又是一个好天气,在护卫的吆喝声中,驮马排成一列,带着清晨的露珠开始移动,王雨竹骑在马上,板着小脸,这只拼凑起来的商队一半的人变了,但人数上却看不出有什么不同,迎着朝阳升起的地方,罗烈踏上了自己新的旅程。

第二十章 乱世劫难深

王山望和王雨竹两人都目瞪口呆,商队护卫们也是差不多的表情,从商队出发时候开始,罗烈就带着二十七个人开始发疯,一百斤一包的盐包每人抱了一包,开始小跑前进,身上武器衣甲齐备,几乎和驮马跑得一样快。

商队的护卫一边小跑一边赶着驮马加快速度,结果一直到中午休息的时候,罗烈等人看上去没有疲累的感觉,而商队的每个人都累的要死,要知dào

罗烈他们是包着盐包,可不是扛着,找罗烈的话来说,就是练腰腿之力和双臂的力量,而且还能练平衡和体力分配,罗勇还背着那把巨大的斩马刀,身上的负重超过了两百斤,一脚踏下去似乎地面都在抖动,直看得商队所有人张大了嘴合不拢。

这样还不算完,中午休息之后罗烈看大家还有余力的样子,干脆就要求凡是超过了商队的人,就立即回头冲到队尾,然后再赶上去,始终要保持比商队前进的速度快,这下众人有一定的压力了,杨虎山虽然失去一臂,但还是和大家一起背包,这种魔鬼式的练功方法,让王雨竹和王山望真是大开眼界,王雨竹心里只是嘀咕:“这还是人吗?”

商队的护卫心里估计也是这句话,驮马减轻了一半的负重,顿时走得轻快起来,一半的驮马背上了罗烈他们在山中弄到的皮毛和药材,整只队伍前进的速度是来时的一倍,中午出发只走了两个时辰就到了卫县郊外。

此时的卫县看上去闹哄哄的,城门大开,城中百姓携家带口在路上排成了长长的人龙,牛叫马嘶呼儿唤女声不绝于耳,这时罗烈他们消停了下来,将盐包放回了马队,跟随着人龙往前慢慢走。

孙牛一转眼就不见了,不一会就回来了,对罗勇说道:“卫县在黄河北岸,鲜卑骑兵要到了,所以城中百姓十分恐慌,都要向难逃,一天以前就开始逃亡了,已经形成了流民潮,不少从北面逃来的百姓也混在中间,卫县城中只有两万不到,但光是路上的流民看上去就超过五万了。”

罗勇和罗烈都抬眼看去,流民的队伍一直顺着大路铺向远方,根本看不到头,其中一半以上是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走在路上面无表情,机械的迈步,似乎身边的一切都不关心,罗烈亲眼看见一个瘦得像骷髅一般的男子走着走着就一头扑倒在地,没有了声息,威风吹动这个男子身上不能蔽体的衣服,又黑又带着干硬的血迹。

罗烈只觉得心中震撼,生长在红旗下的罗烈还真的没有见过流民迁徙时的惨状,眼前这一幕令罗烈本来明朗的心情一下低落了下去,中原百姓何其苦啊,好不容易建立了冉魏汉人政权,谁知dào

安稳日子没多久,鲜卑人又来了,出于对胡人的恐惧,大多数河北汉人开始南逃。

现在是三月啊,一个冬天之后百姓手里根本没有什么粮食,还要往南逃,这一路上不知dào

要死多少,何况鲜卑的骑兵就在后面追赶,更是死伤众多,路边已经有零零星星的尸体倒毙路边,卫县的南门外有一片窝棚似的东西,明显流民来到卫县时没有进得了城,不过现在卫县的百姓也加入了逃难的人群。

罗烈看着这等景象嘴里囔囔的说道:“这时何等惨象难道官府不管么?”

罗勇一拍罗烈肩膀说道:“小七,现在这些百姓还能够往南逃,至少能够活下一半,当年我们往南逃的时候,那才是死得惨,十亭中能有一两亭逃到河北都是好的,现在皇上被擒的消息只怕令河北的不少官员都有了别的想法,所以根本不会有官府的人来管,何况就算官府想管也拿不出这么多的粮食。”…,

王山望在一边听到了罗烈和大哥的对话,叹口气说道:“是啊,大难临头各自飞,有死战不降的就有只想自己的,黎阳太守张成寿就是这种人,我们在黎阳的时候张成寿就在囤积财货粮食,当时早有人看出张成寿是要等鲜卑一到就弃城南逃,黎阳在南岸,都没有据城死守的决心,张成寿也是枉为男子了。”

罗勇这时盯着路上的流民不说话了,脸色越来越凝重,罗烈见大哥不说话,问道:“大哥,怎么了。”

罗勇说道:“看情形不对,卫县的百姓还有口粮,北来的流民肯定已经断粮了,这样的人是最可怕的,你看那卫县的百姓都是千人聚成一堆,青壮在外,防备的肯定是北来的流民,看来已经出过事情了,我们也要做好准bèi

。”

王山望一惊,连忙点头,罗勇大声喝到:“所有驮马摆成双列,孙牛你带几个兄弟到商队后面防备,所有人武器拿出来,凡是有人靠近先警告,不听的格杀无论,我们的兄弟都在外围,商队原来的兄弟在内,弓箭手到马背上去。”

罗烈有点不理解:“大哥,不用杀人吧?”在罗烈看来这些流民根本动不了自己这些人,何必杀人呢?都是可怜人,被战乱逼迫得身不由己而已。

罗勇瞪了罗烈一眼,又大声喊道:“都给我注意,我们拖着盐包流民不知dào

是什么,要是有人乱喊抢粮的,孙牛你给我第一时间射死煽动的人。”

商队顿时忙碌了起来,驮马被赶成两路并排,所有人都弓上弦刀出鞘,护卫和罗勇手下人马围住商队,如临大敌。

罗勇看着罗烈,见罗烈还是满脸不理解,就说道:“小七,你知dào

一个人饿疯了会做什么事情?当年我们南下的时候你还小,你大哥我在断粮两天后,为了保住你的小命,和你二哥一起亲手杀死了二十多人,抢到了口粮,才让你活了下来,你知dào

被我和你二哥杀死的人怎么样了?”

罗烈脸色一僵,才知dào

大哥也是为了吃的杀过人的,罗勇的声音低沉,仿佛从天边传来:“那些尸体全部被饿极了的人吃了,流民是非常可怕的,加上人数太多,要是他们全部疯狂的涌上来,我们就只有丢掉货物杀出条血路走人了,这几万人不震慑住,难道我们五十几个人能够把他们全部杀光?”

罗烈低下了头没有了声音,一直以来到了这个时代,罗烈心中更多的是兴奋和开心,能够真zhèng

的有机会再从头追寻武道,罗烈很享shòu

这个过程,随后一直在山中,其实过得也不错,能够练武,野味也是不少,罗烈对这个时代真的没有直观的认识,直到今天,罗勇的话还在耳边回响,要是没有两个哥哥的回护,自己只怕也是死在逃难的路上了吧?两个哥哥没有一身武力,只怕自己也是尝过人肉的味道了。

罗烈拳头握得嘎吱有声,深深的无力感包围全身,眼下就是天下大势,自己哪怕加上这二十八条汉子,又能够做多少呢,一直以来罗烈只在寥寥的书中看到过五胡乱华时期中原的黑暗,现在只是看到了一个角落,却是自己根本没有办法解决的。

武功再高有什么用,冉闵武功够高了吧?最后的下场罗烈知dào

,胡人和汉人之间的上百年的仇恨使两边根本没有办法调和,整个北方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说恨?罗烈其实不恨流民,他恨自己没有本事帮zhù

更多的人,也很胡人的野蛮残忍。…,

“小七,不要想太多,大哥一直以来的心愿就是保护你和二弟,你现在也成了男子汉了,那么就尽自己能力守护身边的人好了,其他的事情我们没有能力去管。”罗勇的话令罗烈神志一清,抬起头,罗烈反手将长枪横卧,是的,现在没有能力,管不了这么多,先守护自己身边的人吧,罗烈对大哥的行为理解了。

罗烈加快脚步,走到了队伍最前面,王山望走到罗勇身边,说道:“小七哥没事吧?”

罗勇咧嘴一笑,抽出了背后的斩马刀,说道:“没事,小七想通了,我们慢点走,天黑前就算到了渡口也不要和流民混在一起,明天天亮再到渡口去。”

流民的队伍仿佛无穷无尽,虽然商队走在了最后面,但还是引起了流民的注意,北面过来的流民走了将近两个月,鲜卑并没有一来就强攻邺城,是扫平邺城周边州县,彻底断了邺城周围的援军,所以开始逃走的时候河北起码有一百五十万百姓南下逃难,卫县这边来的不算多,只有不到五万,不过也是了不得的数字了。

流民不但看到了商队护卫们的刀枪弓箭,也看到了驮马背上的一包包盐,但谁知dào

那是盐不是粮食?于是围在商队边上的流民多了起来。

因为有盐,在山中修整的五天商队腌制了不少兽肉,配合留下的干粮,粮食是足够吃个十天以上,本来到黎阳粮食应该问题不大,但这时候流民太多,只要将粮食拿出来,那就是大祸,商队的所有人除了罗烈,都知dào

流民失控的厉害,根本没有人理会流民的靠近。

一个衣不蔽体的妇人怀里抱着一个看不清脸面的孩子,一下跪在的商队边上,用嘶哑的声音哭道:“这几位大爷,求你给点吃的,孩子要饿死了,孩子他爹死了,被胡人杀了,小妇人什么事情都愿做,只求给点吃的救救孩子。”

这妇人身后跟着几十个老弱妇女,跟着跪在地上,一片哀声响起,商队众人脸上都带了不忍,不少人的目光都看向罗勇和王山望,罗勇却是一脸木然,随着商队前进,根本没有反应,而王山望则像老僧入定一般,眼皮都没有抬起来。

两人经验老到,知dào

只要口子一开,后面跟着的足有上千人就会一拥而上,这些老弱能不能吃上东西不说,自己这些人也只有死路一条了。

见到商队没有反应,当先的妇人哭倒在地,虚弱得已经站不起来,绝望的眼神令商队的人都避开她的眼神,乞讨的这队老弱后面跟着百多民青壮,看上去状况要比前面的人好很多,手中拿着一些农具作为武器,对商队冷眼观察,目光中凶光四溢。

王雨竹一催自己的红马,跑到了队伍前面罗烈身边,小嘴嘟起来对罗烈嗔道:“这些人好可怜,我和王叔说给点吃的,王叔却骂我。”

罗烈一笑,还没有开口,身边一匹驮马上站着的常七就说道:“王哥说得没错,根本不能给吃的,看到跪着的那些人身后的青壮了没有?前面的这些人就是来试探的,有吃的给说明我们还有余粮,后面的就会冲上来杀人抢粮,看到当先的那个汉子没有?现在满地都是要饿死的人,还满脸油光,就是在说话那人,他一定是吃人肉的。”

王雨竹一惊:“吃人肉,常大哥你怎么知dào

的?”王雨竹想起吃人肉,胸中一阵翻滚,很是恶心,小手拍着自己饱满的胸脯,胸前微晃,罗烈眼睛一亮,真是发育得不错啊。

常七却是一直注意不远处的流民,回答道:“那人开口说话牙根微黑,那是吃人肉才会出现的牙齿颜色,所以那家伙和身后的百把号人是靠吃人肉活过来的,这种人已经是眼中只有活命什么都不顾的凶徒了。”

罗烈心中一动,人在疲饿的时候肌酸大量累积,要是吃了这样人的肉,牙齿会形成酸结,就是微黑的样子,常七怎么会知dào

的这样清楚,难道常七也吃过人肉?罗烈就打算问问常七。

这时常七突然在马背上站直了身体,手中的弓一下扯了一个满,低喝一声:“小心,这些人要动手了。”

第二十一章 我要救人

(写得很快了,大家票票也比较给力,能够再给力点吗?偶顶得住!)

见商队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站在后面的那些青壮忍不住了,百多号人将前面跪在地上的老弱推开,气势汹汹的走了上来,当先那常七说吃人肉的汉子手中提了一把长枪,是冉魏步兵的制式长枪,不知dào

这家伙那里得来的,身上穿得不算干净,但却是非常整齐。

这伙人觉得自己的人数多过商队,上来的时候有点肆无忌惮,虽然看到商队整齐的刀枪有点害pà

,但仗着人多居然就逼了过来,赵富可不会客气,手中长枪往前斜指,大喝一声:“再敢向前格杀勿论,退后。”

赵足和哥哥配合,两只长枪加上跟在兄弟俩身后的十名商队护卫,弄出一片小小枪林,看上去气势不凡,上来的流民青壮骨子里还是百姓,一看这架势就停了下来,但饿狼一般的眼光却是在商队的货物上不停的扫视,王雨竹和雨丝两个粉嫩的女子身上落的目光也是不少。

但他们看两女的眼神不是**,完全是食欲,像是盯着美味的食物一般,王雨竹厌恶的绌起眉头,小嘴嘟得更高,却拿这些人没办法,只好狠狠盯着罗烈,嘴里小声骂道:“畜生,吃人肉,都是坏蛋。”

罗烈那个冤枉啊,美女你骂那些流民就当面骂吧,对着我骂是什么章程?罗烈郁闷无比,一股邪火就窜了上来,心中兴起了捉拿王雨竹的心思,就说道:“月娘啊,这些吃人的家伙这样可恶,等下我将他们全杀了,将人头送给月娘你解恨可好?”

王雨竹吓了一大跳,瞪大了一双美目:“你这杀人狂,我要他们人头干什么?他们….他们可是有一百多人,你打不过的。”随后王雨竹反应过来自己说到后面怎么像是在关心罗烈这可恶家伙了,连忙转过脸说道:“去吧去吧,懒得管你去死……”

跑到王雨竹身边寻求保护的小丫鬟雨丝这时也瞪大了美目,看看王雨竹,又看看罗烈,这两人怎么回事?

王雨竹也觉得自己好像再对罗烈撒娇一般,一张脸红得像要煎鸡蛋,索性扭过身子拨转马头不理罗烈了,罗烈却是有点莫名其妙,怎么搞的?自己开个玩笑,这个小女人像是表演变脸一般在自己跟前脸红了又红,像是深层染色一般,说一句话脸红一点,最红成了女关公了。

且不说两人在这边小小暧昧,那群流民走过来之后,站在首领模样人旁边的一个汉子高呼起来:“这些狗官,有粮食都不分给我们,我们怎么办?都给我…………”

当先那汉子得yì

洋洋的等着自己手下吼出“上”这个字,然后自己就会带着手下和流民冲上去抢光这伙商队,两个美女在吃掉以前还能够让大家开心下,真是不错。

这汉子突然觉得耳边“嗖”的一声,喊话那人却没有了声音,最后一个字居然卡住了,这人十分机警,立时一矮身退了几步,一下退到了身后的人群中,这时第二只羽箭一下射到了那人身后的一个汉子咽喉中,鲜血顿时冒了出来,这人被惊出一身冷汗,再一看,喊话那汉子嘴里正插着一只羽箭,箭尖都从后颈透出,鲜血从嘴里和后颈流出,人站在那里已经开始抽搐,显然是活不了了。

这两箭是常七和孙牛射的,只不过孙牛的一箭晚了常七一瞬,结果居然没有射中首领,只射死了一个手下,常七是记得罗勇的吩咐,一有人煽动立即射死,不能然流民随着煽动失控。…,

罗勇这时高喊:“我们也没有粮食,但谁要敢冲上来乱来,那就不要怪我们刀枪无眼,过了渡口到黎阳就会有粮食发下来,不要将性命送在这最后一段路上。”

罗勇这句话十分及时,本来有点骚动的人群安静了下来,大队的流民已经离开了这边不少路程,这里的一千多人明显是在一起行动的,也不知dào

是强行捏合在一起的还是一个地方来的人,不少流民脸上都露出犹豫,不由自主的看向躲入人群的首领方向。

流民最高层就是以那人为首的一百多青壮,这些人无所不用其极活了下来,抢夺其他人的口粮,吃人肉,裹挟了一千多人作为自己外围的人,虽然有一千多人,但绝大多数都是饿得两腿虚浮的流民,真zhèng

可以算有战斗力的也不过是那一百多人。

在罗勇看来喝退了这些人也就罢了,不然这一百多人还真不够自己兄弟杀的,焦勇那一百多人的战斗力可比面前这些流民所变的暴民的战斗力强多了,还不是砍瓜切菜一般杀光,从心里来说罗勇很不愿对这些饥饿的人举起刀,但如果实在是不识相,那么罗勇杀起人来可不会有任何犹豫。

罗勇没有想到,自己一翻好意在那首领看来就是怕了的表现,商队看上去很肥,光是武器衣甲就不少,还有几十匹马匹和不知dào

是什么的货物,自己要是得了这些东西,那不是一下就成了实力不错的队伍了,也是利令智昏,这首领躲在人群中大喊:“马上全是粮食,这些狗东西却不愿意给我们,大家一起上,抢光粮食,我们人多……”

随着这声大喊,流民骚动起来,那人的手下纷纷高举自己手中的棍棒农具,大喊起来,都是给周围流民鼓劲的,然后就想要冲了过来。

罗勇气得双目喷火,就要下令放箭,同时要让自己兄弟出阵先将那喊话汉子杀了,话没出口,突然一声暴喝,声音之大将那一百多人的喊声都掩盖了,一人冲出商队,手中一条长枪和身体如箭般向前,挺成一线,一瞬间就冲进了流民中作为主力的人群中,所过之处分波破浪人仰马翻,站得如此密集的人居然根本挡不住这一人冲锋,一个人就打出了千军万马的声势。

罗勇一看,原来正是罗烈,罗勇脸上一紧,生怕罗烈有个闪失,接着就看到罗烈冲阵居然所向无dí

,心中就松了下来,这伙乌合之众,欺负一下流民可以,但对上所有人的师傅罗烈那可就不够看了,罗勇只是心中奇怪,罗烈刚才还对流民心存同情,怎么一转眼就杀得如此愉快?

罗烈是憋了一肚子火,刚才面对铺天盖地流民时候的无奈,和听说吃人的时候心中一紧,罗烈练武之人,心性坚毅,手下的人命也不少,但却没有想过吃人景象,于是这股火就一直憋着,直到大哥罗勇喊话,罗烈顿时向压到底的弹簧一般蹦起,手中长枪一振就杀进了人群中。

罗烈对煽动流民的那个首领深恨,直接向着那个方向突进,一杆长枪使开,全是点的技法,双手交错用力,长枪枪尖在小范围内高速来回点动,这不是刺,是利用枪尖的锋锐攻击面门和咽喉脆弱部位,脚下是箭步,开弓,放箭,左右脚交替贴地向前,带动身体高速突进。

罗烈声势一往无前,所有的郁闷怒火全化成了向前力道,直如烈火焚天势不可挡,凡是拦在罗烈身前的人,不管是谁,先是长枪点到,纷纷咽喉面门中枪,披血倒地,靠得近的长枪来不及攻击的,罗烈双肩晃动,近身的汉子像是被火车撞到了一般,都是左右横飞出去,筋断骨折的声音不绝于耳,竟是没有一个人能够稍微拦住罗烈的脚步。…,

王雨竹长大了小嘴成O型,实在没有想到平时里被自己呼来喝去没有好气的罗烈竟然武功如此精强,破阵如闲庭信步,王雨竹不由看得痴了。

所有商队的王家护卫也是看呆了,知dào

罗烈身手的孙牛等人也是眼前一亮,这才是真zhèng

的破阵功夫,和焦勇的乱战不算,这次罗烈真zhèng

展示了形意战阵直进的功夫,撞开敌人的却是八极拳中的贴山靠,这种结合真的让人耳目一新。

流民首领刚才喊了话就一直在退,希望自己手下和流民上前对付商队,却不想面对如此多人,商队的人还敢反冲,这人要是有勇气也不会成为流民,耳中听到手下惨叫,心里惧怕,拼命的后退,却突然看到挡在自己面前的两个汉子手中的木棍丢到地上,都摸着自己的咽喉,身体一下僵住了。

然后两人向小石头被踢了一脚一般,“噗噗”两声就被往两边撞开浑身披血的罗烈就站在了面前,罗烈周围的流民青壮全部脸现惧色,向后推开,闪出了一片空地,流民的首领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壮汉,满脸凶横,挺起手中的长枪指着罗烈,颤抖的枪尖也暴露了他心中的恐惧。

罗烈短时间的一个突进,暴烈无比,路上接连刺死刺伤十几人,直接在一百多青壮中间杀出一条血路,只杀得罗烈站在了首领面前时,左右的青壮都不敢上前,猛兽和绵羊的区别就是这样,一旦猛兽散发杀气,绵羊就只有瑟瑟发抖闭目等死的份,什么抵抗都无用,这是天生的优势。

罗烈满脸憎恶,看着面前这个吃人肉的家伙,说道:“杀人没什么,这个乱世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但吃人,和胡人有什么区别?你,该死。”

那首领左右一看,平时自己聚拢的这些汉子全部躲开,根本都不敢上来帮自己,罗烈这一下就摧毁了他们的信心,他知dào

自己绝不是罗烈的对手,嘶声大喊:“皇上的杀胡令不是也要我们吃胡人的肉?我也是为了留一条命和胡人拼命,怎么该死了?”

罗烈笑了,脸上在笑眼神中却没有一丝笑意,只有满溢的杀意:“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胡人将汉人当两脚羊,你是胡人么?你吃的人是胡人?”说完罗烈不想废话,长枪在地上一顿就想进攻。

却不想手中一轻,长枪“咔嚓”一声就断成了两节,原来这条枪连挑十几人,罗烈使枪的时候又用了很大力qì

来回抖动长枪,这把枪只不过是把最普通的枪,怎么能够当得罗烈这样使用,已经是将断未断,罗烈一顿枪,顿时寿终正寝断了。

那首领眼睛一亮,手中长枪一挺,大喝一声就刺向罗烈,罗烈却对枪断毫不在意,将手中断枪一丢,左手一翻就抓住了刺来长枪的枪杆,向后一引,右拳重重的一拳就打在这首领的脸上。

首领的脖子发出一声难听的呻吟,顿时一个倒翻被罗烈一拳打了回去,扑过来快,飞回去更快,空中挥洒的是一颗颗的牙齿和口中吐出的鲜血,罗烈这一拳只怕是打掉了他半嘴牙,罗烈手中抓着长枪,倒转枪身大喝一声,长枪“嗖”的飞出,正刺中那首领的头部,从嘴里刺入后颈穿出。

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咕哝,那首领双目翻白,平躺在地上的身躯抽搐着,罗烈手一抬,长枪挑着人立了起来,再一抖,两边开锋的枪尖将刺中的部位割开,那首领从嘴部中枪处断裂开来,半个人头和身躯分开,倒毙当场。

罗烈上前两步,一把抓起半颗人头,充满杀气的眼神一扫,左右流民退得更远了,生怕一不小心惹到了罗烈的注意,罗烈大摇大摆的顺着流民分开的路走了回去,走到大哥罗勇面前,罗烈将手中人头往地上一丢,对罗勇说道:“大哥,我忍不了,我要救这些人,他们是我们一样的汉人。”

第二十二章 卫县抢粮

王山望看着认真的罗烈,不由一阵头疼,罗勇也是一样,现在这个世道怎么管这些流民?罗勇说道:“小七,不要冲动,这些人我们管不了啊。”

王山望说道:“是啊,现在这里有一千多人,更远的地方人更多,渡口还不知dào

有多少人,先不说有多少粮食可以供这十几万人吃,就算真有粮,流民中这种人也多,怎么能够保证都会听你的按次序分粮,何况附近那里有粮食?”

王山望指的是地上那流民首领的半颗脑袋,两人都劝说罗烈打消这个念头,罗烈却一脸坚毅,说道:“不是没粮,这一路我们都看见了,卫县官员和护兵并没有出现,说明卫县的官府的人还没有走,卫县难道没有存粮?这个我不相信,那怕官粮库中有一点粮食,也能够救活不少人,要是在这乱世中谁都是对别人冷漠以待,全部只顾自己,那我们汉人还有什么希望?那不如好好的去当胡人的两脚羊。”

罗烈转过身对其余的人看过去,眼睛微红,那是怒色,接触到罗烈眼神的护卫都低下头去,说实话,每个人听到罗烈的提议都觉得罗烈疯了,罗烈最后说的话却让这些汉子心中羞愧,确实,现在每个人都是想的自己,所以对面前的流民都只是向赶紧赶散了事。

“要是这些人中间有你们的亲人呢?你们还是袖手旁观?常七,你说,要是没有皇上的乞活军省下军粮给你们,你们能够活着到邺城吗?”罗烈的声音不算高,但落在每个人耳中却是如黄钟大吕。

常七抬起头,说道:“小七哥,我和你干,皇上也是为了邺城的百姓才出城抢粮,我常七和弟弟的命都是皇上救回来的,现在罗大哥也是我常七的救命恩人,就算舍了这条命也没什么,小七,你说怎么干?”

王山望见商队护卫中自己手下的年轻人脸上也都露出激动神情,显然都被罗烈说动,不由急得连连搓手,这不是横生枝节吗?王山望说道:“小七,要知dào

我们去卫县找官府借粮可不是好主意,那不是反叛了吗?”

罗勇这时也下了决心,说道:“卫县舍弃百姓,本就是最大叛国,我们这些军汉都是思过一次的人,小七说得对,去卫县看看,能找到多少粮就找多少,谁敢拦着就杀了,能救多少人算多少。”

王雨竹这时策马走到了罗烈身边,拔出小蛮腰上的短刀,说道:“我支持小七,我一个女孩子都愿意为这些流民做点事,难道你们这些男子汉都不敢吗?”

石头第一个振臂高呼:“小七哥,我们听你的,现在怎么干你说,这鬼世道,反正我是看不下去饿死这么多人。”

罗烈环视一圈,见所有人都对自己点头,挺起胸说道:“好,大家都是好汉子,我们毕竟人手少,先将外面流民中的百把号青壮组织起来,首恶已除,这些人都是好劳力,再将一千多流民组织一下,都跟在我们后面,先进卫县去,将老九带过来。”

赵足转身走开,不一会将一个反绑双手的人提了过来,拉到罗烈面前赵足一脚踢在老九腿弯,老九一下跪在罗烈面前,焦勇一伙人最后只剩了老九一个,本来罗烈的意思是带着老九,老九认识张书文,张书文想算计商队,到了黎阳可不会放过这个幕后的推手,却不想老九却在卫县有了用处。…,

罗烈同时吩咐众人:“牛哥,你带些人将看上去身体还够壮的人集中起来,实在饿的走不动太虚弱的就在前面让他们休息,带上自己兄弟去,石头,你带着原来商队的兄弟,到前面大路边弄一个能够扎营的地方,先弄点吃的,让那些快不行的垫个底,记住,不能让他们吃多了,弄面糊汤和肉汤,多放点盐。”

石头高兴的一声喊,带着商队护卫赶着驮马向前去了,罗烈看着王雨竹,说道:“月娘,你和王哥一起去准bèi

,县里不管什么状况,流民都没有对县城进行围抢,说明有武力保护,等下如果我们打不过,那么你就和王哥先带着商队走,到渡口先过河,不要管我们。”

王雨竹脸上一红,细声细气的说道:“你…你自己小心,我们在城外等你,你们不回来我们不走。”小姑娘语气坚定,罗勇和王山望对视一眼,怎么变成等你了?两人默契的离开了,各做各的事情去了,王雨竹深深看了罗烈一眼,也打马跟着商队向前走去。

老九被这伙穷凶极恶的人抓住,后来又看到被剥得精光的焦勇等人的尸体,早就吓得一佛出世二佛涅槃,现在被提到了罗烈面前,以为罗烈要杀自己,已经是浑身颤抖涕泪满脸,罗烈反手抽出腰刀,老九满脸死灰,暗道果然是要我性命,眼睛一闭等着罗烈刀锋落下。

罗烈一刀劈下,将捆住老九的草绳砍断,老九等半天没有任何感觉,睁眼一看,自己双臂能够活动了,才发xiàn

罗烈只是将自己身上的绳子砍断,顿觉有了一条活路,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这几位英雄,老九是不过是卫县一个地痞,实不该听了焦勇那厮的鬼话冒犯各位,就请绕了老九一条狗命吧,以后再也不敢了,呜呜呜呜。”

说道后来老九不由哭出声来,罗烈冷冷看着老九,说道:“老九,你知dào

为什么要留你一命?”

老九抬起头,满脸迷茫,罗烈说道:“是要你带我们去收拾张书文的,这几年张书文这样的坏事没有少做吧?找到张书文,你和他一起都要死。”

老九嘴唇颤抖起来,连连磕头,已经吓得没有别的反应了,罗烈没想到老九胆子这样小,要是真吓出个好歹,熟悉卫县的人就没了,连忙咳嗽一声说道:“眼前有个让你戴罪立功的机会,你不是卫县人吗?县里粮仓在哪里?有什么防卫力量?”

老九一听,自己还有机会,马上竹筒倒豆子:“县里小子最熟,有粮仓两个,一大一小,一个月之前听说皇上兵败,县令樊觉通就将所有粮食击中到了大粮仓中,县里武装除了焦勇的百十号人,还有黎阳兵三百,丁壮五百,不知dào

现在是什么情况,以罪人所看,丁壮家眷都在县城中,现在弃城而走,估计丁壮都跟随家眷一起上路了,不会留下太多,主要守卫就是三百黎阳兵。”

这小子还不错,居然能够说得井井有条,带分析丁壮去留,思路十分清晰,罗烈不由一怔,说道:“老九,你姓什么?”

老九忙答:“罪人姓施,名彪,因家里穷,父母早亡,所以就在卫县混日子,因行九,所有人都交我老九,打探消息是罪人长处。”

罗烈点点头:“好,这次你做的好的话,就能留住一命,家里没有什么人在卫县了?”…,

“没有了,罪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好,老九,等下你就带两个人先进城打探消息,顺便给城里的黎阳兵送点礼物去,黎阳兵那边你能够接近吗?”

“罪人一个好友在黎阳兵伙房帮忙,黎阳兵有很少一部分是卫县当地人,要接近没问题,不知dào

小爷要送什么礼物?”

“不要自称罪人了,送进去你就知dào

是什么礼物了。”

“是是,小的明白。”

罗烈将正在把流民中的青壮集中起来的孙牛叫来,说道:“牛哥,你和这老九先进城去,将我们的兽肉弄上个几十斤,我背囊里有我配好的药粉,是一个兽皮包好的褐色药粉,你将兽肉全部洒一遍,进城就装作猎户,将肉给城里的兵营送过去就完事。”

孙牛说道:“好咧,我会看住这小子的。”说完瞄了一眼还跪在那里的老九。

罗烈说道:“老九,起来吧,知dào

我的用意了,不要有什么花样想玩,牛哥两根指头就能弄死你,这件事办得好,你以后就算自由了,我就放了你。”

老九站起身,身体还是情不自禁的微微佝偻着:“是,知dào

了,老九不敢有花样。”

这时孙牛带着江裂虎和杨正走了过来,江裂虎和杨正肩头各扛了半片鹿,这是腌制好的兽肉,杨正身材中等,功夫练得十分扎实,一手枪法练得不错,为人老实,三天都说不出一句话,因为微微的有点口吃,不过做事十分仔细稳定,这次孙牛挑人进城还是花了点心思,江裂虎身手高,杨正老实把细,三人穿上了兽皮做的衣服,看上去活脱脱三个猎户。

罗烈看着四人离开,向县城走去,城上看不到什么守卫,看来死气沉沉,罗烈走向流民所在方向,一千多老弱流民已经跟着商队往前走了,一百多还算正常的青壮全部抱头蹲在地上,罗勇带着人看着这些流民中的精锐,所有人都被罗烈那一下闯阵吓坏了,首领手下比较铁的也被罗烈杀了个七七八八,连首领自己都是一招就被杀死,这些人无非就是身体比其余流民强壮点,又真zhèng

见过什么血战,此时个个像兔子一般乖巧,等着命运的审判。

罗烈走到这些人前面,前面的十几人看到了是罗烈这个煞星,害pà

得往后一缩,使得人群出了一点混乱,赵足倒转枪杆,在移动了的几人背上狠狠一敲,骂道:“动什么?给我老老实实蹲好,要不是需yào

你们搬东西,你们这些吃人肉的畜生都要全杀了。”

赵足的话令蹲着的青壮都害pà

了,胆子大的眼睛四下乱瞄,胆小的只是抱着头瑟瑟发抖,罗烈摇摇头,这些人都没有了廉耻自尊,根本不能大用,只是身体强壮,出出力可以,其余的指望不上。

罗烈清冷的声音带着杀气在这些人头顶回荡:“我不要你们去拼命,你们这些人只能出把力qì

,不过我话说在前面,有了粮食你们都能吃饱,但谁要是敢脚底抹油逃跑,斩首,私藏粮食,斩首,擅自脱队,斩首,不经许可说话的,斩首。”

罗烈的三个斩首令场中鸦雀无声,罗烈大喝:“都听清楚了没有?”

还是鸦雀无声,罗烈大怒:“叫你们回答,都挺清楚了没有?”

全部人都大叫起来:“听清楚了。”

“好,在原地休息。”罗烈说完就转身离开,罗勇等人都走开了,卫县三百有守军,比自己这点人多了十倍,虽然罗烈用计,但不知dào

最后结果之前都要养好精神,现场只留下了四个人守着一百多号人。

罗勇问罗烈:“才四个人守着一百多人,不怕他们逃跑?”

罗烈晒道:“这伙人没有勇气没有头脑,我就是要人跑,都注意点,逃跑的全杀了,以后这些人中就没刺头了,也就是我们上好的劳力了。”

罗勇微笑点头,轻轻的一拍罗烈的头:“你这小子,越来越心思多了。”

第二十三章 大丰收

卫县城不大,青石板铺成的路被雨水冲刷得湿漉漉的,微微有点滑,整个县城如同鬼域一般,只有几只野猫窜过街面,全城的人几乎都离开了,鲜卑人要来了,胡人的凶残可是河北汉人都知dào

的,神武如同大魏皇帝冉闵这样的英雄都兵败被擒,为了躲避可能会发生的屠杀,黄河北岸的百姓掀起的南逃的浪潮。

卫县属于黎阳管辖,正好处于黄河以北,所以城中百姓在看到一波一波的流民逃到卫县,然后继xù

往南,都心慌了,这一慌到鲜卑骑兵距离这里只有不到十天路程的时候达到了顶峰,三天的时间卫县就跑得几乎成了一座空城,面对一万多想要南逃的城中百姓,卫县县令樊觉通没有勇气关闭城门。

于是卫县几乎走光了,除了一些实在走不掉的老弱,整个县城成了一座空城,除了位于南门的粮仓和兵营,卫县距离黎阳渡口不远,只有两天的路程,黎阳所管七县有三个在黄河以北,卫县作为最靠近黎阳的北岸县城,几乎所有的征粮都集中在卫县,现在卫县的粮仓就是满的,囤积了大约十万斛粮食,主要是麦和小米,一部分是种子,一部分是准bèi

往北运到邺城的军粮,种子本来是作为春耕所用,现在因为冉闵战败,整个河北一片人心惶惶,这批粮食就滞留在了卫县。

罗烈没有想到的是,他本来以为能够从卫县弄到个几千斛粮食就很满yì

了,却没有想到这里居然有如此多的粮草,老九说的也对,现在卫县护粮的军队只有三百黎阳兵,本来还有五百多丁壮和焦勇的将近两百手下,上千的士兵也够护住粮食了,却没有想到局势崩坏得这样快,整个河北一下就糜烂了下去,新生的冉魏政权风雨飘摇。

粮库前门有一排耳房,其中一间坐了两人,一张矮几,两人席地对坐,一人身上穿了一套蓝色便服,头上未着冠,头发扎在脑后,下颌一蓬胡须,看上去三十来岁模样,这人是卫县县令樊觉通,樊觉通本是黎阳太守张成寿读书时的伴读,张成寿投冉魏后外放成卫县县令。

樊觉通对面坐了一个壮硕男子,身上穿了一套皮甲背心,一双肌肉发达的手臂露在外面,腰间一条铜腰带,正是三百黎阳兵校尉,黎阳太守手下四健将之一的焦霸,焦霸和焦勇是一族,两人却关系不大好,只因焦勇一向油滑,作为作战勇猛的焦霸来说十分看不起焦勇,焦霸为人过于直,在张成寿手下可以说武功第一,但却是领兵最少的,黎阳精兵三千,焦霸却以校尉之官阶领兵三百,还被远远的派到卫县来护粮,不得不说十个讽刺。

樊觉通脸色不好,一边喝酒一边拿眼睛去瞟焦霸,樊觉通是来问焦霸何时回黎阳的,焦霸却拉了樊觉通喝酒,根本没提何时离开,樊觉通心中不耐,却不敢像平时一般对焦霸追问,只因现在整个卫县只有焦霸手下的三百精兵。

“焦校尉,本县以派人回黎阳报信,太守想必在这几天就会派兵前来运粮,不知dào

焦校尉能不能先派两百兵卒护送本县回黎阳啊?”樊觉通将焦霸面前小碗斟满。

焦霸抓起几上碗中盛放的一颗葱,在一个小盐碟中一蘸,塞进嘴里嚼得呵嚓有声,一口就喝干了小碗中的酒,几上下酒菜十分寒碜,一碟葱,一碟腌制的豆,然后就是一盘薄薄的面饼了。…,

焦霸斜着眼睛抽了一眼樊觉通,声音十分低沉,仿佛胸中有个空腔共鸣一般:“樊县令,这卫县可是大魏的县城,鲜卑人还没来你就要逃走?”

说话间十分不客气,气得樊觉通满脸通红,樊觉通知dào

焦霸看不起自己,但自己何尝又看得起焦霸?一个粗鲁武夫,但现在城外十万流民,自己带着家小去黎阳真的不放心,虽说这里的粮食樊觉通认为张成寿绝不会放qì

,自己可以跟随前来运粮的部队再走,但谁知dào

鲜卑骑兵何时出现?自己要是走得完了,岂不是两年县令所得家财白白便宜了鲜卑人?

樊觉通忍着拂袖就走的冲动,忍气说道:“焦校尉,本县是回黎阳有事禀报,这可耽误不起,你派两百兵护送我回黎阳,不然耽误了张太守的大事,你可吃罪不起。”

焦霸理都不理樊觉通的威胁,自己拿起装酒的陶罐斟满,说道:“两百兵?别说两百兵,就算是一兵一卒老子都不会给你,想逃走,自己走,城门现在可是开着的,这些粮食樊县令说是张太守的命根子,流民来了一斛都不拿出来,现在粮食还在,怎么樊县令就要走了?想当年灭赵的时候张太守起兵响应皇上,是何等的英雄了得,现在却变了,面前满是流民饿殍都不会伸一下手,当年杀胡的豪壮都没有了,都是你这等小人将张大哥的心弄变了,无耻小人,还不快滚,老子焦霸的酒可不是你这等小人能喝的。”

最后一声喝震得几上碗碟都是一跳,直如奔雷一般,樊觉通一个书童出身,何时见过武将发威,吓得身子往后一仰,一下滚倒在地,滚出了地上铺着的草垫,蓝色的外袍上沾上了地上灰土,樊觉通先是大惊,而后大怒。

站起身指着焦霸大骂:“焦霸你个匹夫,我要禀告太守,治你的罪,你就等好吧,不要以为手里有几百兵连太守都不放在眼中了,要知dào

黎阳可是有三千精兵。”

说罢樊觉通转身拂袖出门,门外樊觉通两个长随正听见焦霸大吼正探头探脑,看到自家主人出来,脸色铁青,连忙跟上。

焦霸大骂了樊觉通只觉得心里舒畅,自从张成寿当了黎阳太守,就剩下捞钱了,自己不过是劝说两次,就被发配到卫县来守粮,樊觉通是焦霸最看不起的人,一个小小书童出身,就会拍张成寿马匹,居然当上了县令,听说鲜卑骑兵要来,立即收拾东西想走,还想向自己借兵。

“呸”焦霸朝着门口吐口唾沫,又是一碗酒喝下,心中的烦闷却是有增无减,这世道,怎么就突然变了?鲜卑骑兵来就来,我老焦就和胡人拼了这条性命罢了,焦霸拿起一颗腌豆,丢进嘴里,狠狠的嚼,就像在咬樊觉通这小人。

樊觉通怒气冲冲的往粮库外走,心里想着如何跟张成寿告状,不狠狠的收拾焦霸不能解心头之恨,走到门口看到门前围了二十几个焦霸手下黎阳兵,正在和四人交谈,其中三个汉子身穿兽皮衣,地上摆了两片鹿,樊觉通正在气头上,加快了步伐走出了粮库,直接回府去了。

老九已经笑成了一朵花,点头哈腰的说道:“刘队正,本来是焦县尉见到这三个猎户,这鹿焦县尉准bèi

等兄弟们回来做了开开荤的,既然刘队正要了,那么就先拿去吧。”

孙牛在边上说道:“俺的鹿肉可是要卖一两银子,先付钱,不是说到你家拿钱?怎么到了兵营就不走了?快给钱。”…,

刘队正是站在老九面前的一个长大军汉,今日门口是他当值,卫县乱了几日,人都走光了,虽然粮库中有粮食,但菜什么随着百姓走完什么地方都买不到了,结果就看见老九带着孙牛三人扛着鹿肉往粮库门口过,这几日天天不是小米就是面饼,这些军汉早就馋得慌,刘队正认识老九,知dào

他是焦勇手下地痞,就唤老九近前,一问,是焦勇在猎户手中买的鹿肉,居然没付钱。

刘队正和自家校尉一般,十分看不起焦勇,就叫孙牛三人将鹿肉让给自己,焦霸治军较严,刘队正在怀里一模,摸出一块碎银子,莫约一两左右,抛给孙牛,孙牛眉开眼笑,抓着银子一咬,掂掂份量,满yì

的塞进怀里,和老九打声招呼就要离开。

“那汉子,慢走。”刘队正开口道。

孙牛三人一顿,站住了,孙牛给江裂虎和杨正一个眼色,两人都握紧了枪杆,孙牛转身笑道:“这位军汉,还有什么事?”边上老九冷汗都下来了。

刘队正开口道:“看你这鹿肉是腌制的,不知dào

家中可还有?什么肉都行,只管全拿来,某不会短了你银子的。”

孙牛松口气,脸上带了笑容:“家中腌制野味不少,不过来回了路远,只有明日才能拉来。”

刘队正大喜:“好,那你明日拾缀了全拿来,就像这鹿肉一般算价。”

孙牛应了,和江裂虎三人转身就走,老九跟在身后,仿佛在商量再去拿点野味等焦勇回来食用,那队正看了老九一眼,“呸”一声一口唾沫吐在地上:“焦勇,什么东西?跟校尉比差了十万八千里,居然敢姓焦。”

一转身开心起来,一叠声吩咐:“将这鹿弄去伙房,我去和校尉说下,这猎户有肉,我们这一营在卫县也算找到肉吃了,校尉这银子可不能让我垫不是?今日晚上每队都有鹿肉吃,可惜少了点,先小小打个牙祭,明日就可以敞开吃了。”

周围二十几个军汉哄然叫好,抬着鹿肉就往后面伙房去,不当值的兵卒都走出来看,一时间粮库门口热闹起来。

焦霸正在一人喝闷酒,听到外面喧哗,走出门去看,正碰上过来禀报的刘队正,就问何事喧闹?刘队正就说了原委,焦霸也高兴,说道:“这几天每天都是白粮食,吃得嘴里没味,银子找我要,弄点野味给兄弟都好好吃几顿,要是鲜卑人来了也有力qì

和他们干。”

刘队正拿着焦霸给的银两,转身离开了,焦霸转回房中,又独自喝起了闷酒,一直喝到太阳西沉,焦霸喝光了房中的酒,和身躺在矮几边上睡了过去,刘队正亲自捧了一陶罐鹿肉走了进来,却看到焦霸在地上呼呼大睡,轻轻的将鹿肉放在矮几上,刘队正退了出去。

外面所有焦霸手下兵卒都兴高采烈,一口口大锅抬了上来,面饼配酱加上煮得喷香的鹿肉,这一顿可是这几天都难得吃到的,个个吃得肚子滚圆,吃完不久整个粮库中的兵卒就变得东倒西歪起来,个个满脸通红像喝多了一般。

不到一刻钟,凡是吃了鹿肉的兵卒全部倒地不起,打起了呼噜,睡死过去了,天黑了下来,整个卫县都静悄悄的,粮库门前点起了星星点点的火把,罗烈推开虚掩的粮库大门,走在第一个进入了粮库。

一进门罗烈就看到了地上七倒八歪的黎阳兵卒,不由咧嘴笑了起来,孙牛跟在罗烈身后,一看这个场面大喜:“小七真厉害,一头鹿放翻了全部黎阳兵,真是轻而易举,不过一头鹿可不够三百士卒吃的,怎么会全都中招?”

罗烈说道:“正是因为不够吃,他们必然将鹿煮汤吃,这样每个人都能够分到料加得十足的肉汤,就全都着道了。”

众人皆叹服,二十七名原乞活军当先走向后面一排高大的粮库,身后是战战兢兢跟随的流民青壮,走到粮库门口,罗勇上前斩马刀一轮,粮库门口的铜锁就落地,赵富赵足两兄弟抢上前,将大门推开,孙牛拿着火把就冲了进去。

随后孙牛发出了惊喜之极的叫声:“他…他妈….的,怎么有这么多粮…粮食?”因为惊喜孙牛的声音结结巴巴的。

后面的人一拥而入,都被面前的景象惊呆了,面前一直堆到了粮库顶上用麻布包装着的粮袋一眼看不到头,一股麦子的香味直冲鼻端,这样的粮库卫县足足十座,粮食的量极为惊人,众人面面相觑,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狂喜,今天真是大丰收啊。

第二十四章 罗勇战焦霸

罗烈看着这满仓的粮食,心里却是快速的盘算起来,这里的粮食完全超出想象,完全够养活十万流民三个月,不过现在主要问题是怎么将粮食运出,何况这么多粮食黎阳肯定不会放qì

,自己手中能用的人手太少,加上外面的千多老弱也不能搬走这些粮食的十之一二。

鲜卑骑兵为了封锁南边援兵,肯定是要到黄河边才会止步,对冉魏的攻势现在正是紧张,这批粮草对那边都是一个庞大的数字,却没有想到才这么点兵卒守卫,现在自己这些人想要将所有粮食吞下是根本不现实的,落在鲜卑人手里更是灾难,罗烈急转脑筋想要想出一个办法来。

其余人却没有想那么多,看着高高的粮堆都笑开了怀,孙牛以下所有人现在都没有什么负罪感了,冉魏局势太差,自己这些人就算是想去拼命,除了将命丢掉对局势没有作用,现在有粮食了,至少不会饿死吧?挨过饿的人都怕饿肚子,这也是乱世的常态。

罗勇高兴了一会就看到罗烈皱着眉头站在一边,就走过去问道:“小七,怎么了?这么多粮食还不开心啊?流民有救了。”

罗烈一惊,抬起头来,眼一亮:“对啊,不是有那么多流民吗?便宜鲜卑人不如便宜同胞,大哥,你带人去将这里仔细的搜一遍,不要有漏网的,所有的兵卒都捆起来。”

罗勇应了一声走出去,到门口的时候回身问道:“小七,那些兵卒吃了你的药没事吧?会不会送命?”

罗烈说道:“大哥,放心,那是草药弄出来的药粉,只会大睡一天,对身体没影响的,不然要你去将他们捆起来干什么?”

罗勇这才放心,外面士兵的衣甲令他想起了原来所在军队,衣甲武器是何等相像,现在一切都不同了,自己成为了商队的护卫,罗勇摇摇头,走了出去,带着人开始从门口捆人,捆好一个就将一个搬到耳房中,一个耳房摆了二十人就往下一个耳房丢人。

罗烈派江裂虎去商队那边,叫他去再挑选一批能够作为劳力的人,同时将外面的流民叫进来,准bèi

先将一批粮食搬到门口,便于等下搬走。

这时孙牛匆匆跑了进来,他和常七是搜寻有无漏网之鱼的,此时孙牛脸上表情十分有趣,三分震惊七分欢喜,仿佛遇到了不能置信的高兴事又不能相信,孙牛直接走到罗烈面前。

“小七,后面发xiàn

了两千多牛马,整个牲畜栏都是满满的,这次我们是弄了个了不得的大肥肉。”孙牛对罗烈开心的说道:“运粮食也有牲口做脚力了,这下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罗烈一听,大喜:“快带我去看看,要是这样粮食就能够搬运了,老天帮忙。”

两人正要向后院走去,突然耳房那里发出了喧哗,夹杂着兵器碰撞之声,罗烈和孙牛转头一看,罗勇带着人围成一圈,左右流民中找来的脚夫正在连滚带爬的逃开,罗烈不知dào

大哥遇到什么麻烦了,就和孙牛走了过去。

走到那里一看,罗勇带着十几个老兄弟正围着一条大汉,这大汉身量也高,但和体形比起来就不显得高了,像一个四四方方的铁坨子,身上穿了一件露出双臂的皮甲褂子,露出的双臂肌肉虬结,腰间一条铜护腰,一个光头油光铮亮,给人一种强壮得不像人的感觉,手里一条长大的铜杆勾戟,向后的弯钩足足有将近一米长,好一副猛将的气势。…,

这大汉面前站着罗勇,两人都脸色凝重,这汉子正是卫县黎阳兵校尉焦霸,焦霸吃多了酒,直接睡了,没有吃罗烈加料的鹿肉,正在呼呼大睡突然听见外面喧哗,焦霸支起上身超窗外看了一眼,看到人来人往,就准bèi

再躺下去接着睡,突然一个激灵,焦霸一下跳了起来,外面怎么一个人都不是自己手下兵卒的打扮。

焦霸仔细一看,全是衣衫褴褛的流民,之间夹杂了一些身穿皮甲拿着武器的汉子,焦霸也是身经百战,立时知dào

只怕粮库被敌人攻下,就缩在窗下,还好焦霸的武器就在此间房中,铠甲焦霸没办法穿上了,就将自己的武器取在手中,焦霸的武器就是一根铜杆勾戟,焦霸本来力大,原先使一杆矛,后来焦霸崇拜冉闵,就换成了勾戟。

焦霸本来还想看看情况再决定怎么行动,罗勇就带着人一个一个房间开始清理了,到了焦霸房前,罗勇一脚就踹开了焦霸的房门,罗勇搜耳房的时候根本没有遇到抵抗,所以没有太过防备,焦霸见躲不住了,罗勇踹开房门就走了进去,焦霸就照着罗勇头上就是一下。

罗勇这几个月的武练下来,进步不小,感官也是灵敏不少,刚一进门就像野兽一般觉得心悸,罗勇顿时止住前行,双足用力向后一跳,这一下刚好避开头顶砍下的一勾戟,罗勇只觉得面前一凉,一阵烈风带着锋寒往自己鼻子前扫过,勾戟的钩枝“咔嚓”一下击中地面,只差一点就是破脑之祸,罗勇冷汗都被惊了出来。

退到院中罗勇反手拔出了斩马刀,和罗勇一起的老兄弟也是十分警觉,都将武器对准了房门,一声大吼,房中跳出一条大汉,正是一击不中的焦霸,出门二话不说对着罗勇又是当头一下,鸡蛋粗的戟杆都被焦霸这一下挥得微弯,可见力道如何?

罗勇这时有了准bèi

,斩马刀往上一抬,腰微沉双腿坐马就硬架焦霸这一下,刚才焦霸那一下令罗勇十分窝火,差点给偷袭致死,罗勇就不闪不避跟焦霸硬碰,罗勇双臂的肌肉也是鼓起,双手握住斩马刀就对着当头落下的勾戟挡去。

焦霸这一戟使出了浑身的力qì

,现在粮库中全是敌人,焦霸要一下斩杀了面前这个大汉,先打个声先夺人再说,罗勇一刀硬架,焦霸嘴角一撇,自己的勾戟重达五十斤,罗勇居然敢硬挡,不知死活,焦霸又加了几分力道。

“哐当”一声爆响,焦霸差点退到了冲出的门里面去,高高弹起的勾戟勾住了耳房的屋檐,“哗啦”一声勾下了几十片瓦片,焦勇背部撞上门框,将门框都撞塌了半边,这一下硬碰焦霸双手都是一片酸麻,耳朵中嗡嗡作响。

罗勇也不好受,他是原地迎敌,焦霸是前冲借势,罗勇一刀将焦霸挡回去,自己却站不定,一路退后,直退了十余步,身后站着的两个老兄弟在罗勇背上一挡,罗勇借势站定,这一下罗勇对焦霸刮目相看,这家伙蛮力不小,向来是力qì

最大的罗勇接了一戟右手肌肉都微微有点发抖。

罗勇轻轻晃了下膀子,对焦霸重视起来,提刀又上,一边正在忙碌的流民看到这边动了刀子,两人那一下碰撞声势惊人,一下炸了窝,二十几人顿时散开,要不是门口还守着两人,只怕就会有人直接夺门而出。…,

焦霸稳住身子也走出来,横着勾戟大量面前的罗勇,心中却是震惊无比,本以为凭自己的武艺就算不能将这许多人杀散,也至少能够杀开条血路突围,却没想到只是一个小兵打扮的汉子就正面和自己拼了一下,还不落下风,焦霸的心沉了下去,面前十几条大汉全部将手中的长枪对准自己,全是精壮彪悍之辈,眼中杀气毫不掩饰,站成一个半圆,两两之间站位十分精确,都是三尺左右,手中长枪没有一丝摇动,对准自己身上的咽喉、前胸、小腹、大腿,这完全是军中的做派,难道这些人是军人?

焦霸只是扫了一眼,就看出这些人是杀过人见过血上过阵的精锐,自己一个人都没有拿下,面对这许多疑是军人的汉子,焦霸一颗心沉了下去,自己本就不想回去黎阳受那闲气,想着黎阳张成寿来将粮食拉走,自己就在卫县和鲜卑人拼了这条性命就罢了,却没有想到不知dào

那里冒出来的这伙人就控zhì

了粮库,自己的手下兵卒居然一个不见,想必都是遭了毒手,焦霸响起跟随自己多年的这些兵卒,和自己一起出生入死,不知dào

杀死了多少胡人,却不想在这里被害。

想到这里焦霸顿时怒从心头起,一蓬环腮胡子都炸开,起了拼命之心,就要上前和罗勇死拼,罗勇却单手持刀指着焦霸问道:“且慢,那汉子,力qì

不小,报上名来,免得死了坟前没个名字。”

焦霸一顿,大喝:“爷爷是卫县黎阳兵校尉焦霸,看你也是条好汉,却做这劫粮勾当,先将你斩了,为我兄弟报仇。”

言罢不再废话,大喝一声上前就是当胸一戟刺去,罗勇斩马刀一翻,单手一格使焦霸这一击失去准头,顺势左手握住刀把,双手握刀对着焦霸扑去,斩马刀带着风声对焦霸当头斩下,口里喝到:“你这汉子好不晓事,守着粮食看着外面百姓饿死,今日就好好教xùn

你一翻。”

焦霸双手横戟一挡,将罗勇这一下架开,双手一错,勾戟划了一个弧线就勾向罗勇下盘,两人就在空地上大战,两人都是力大之辈,对对方的兵器都是硬碰,场中一片“叮叮当当”的爆响,火星四溅。

焦勇使的长兵器,轮开了威力十足,只是简单的挥、斩、刺,一股战阵中的狂放透出,罗勇手中斩马刀也是重兵刃,长度比勾戟短,不过罗勇步伐灵活,不时挡开勾戟抢进焦霸内圈砍杀,使焦霸不得不用戟杆抵挡,两人纵跳间圈子越来越大,周围的人都不由站开了些,以免被误伤,逃散的流民青壮这时也惊魂稍定,见到敌人只有一个,还被围了起来,就站在远处指指点点。

罗烈在焦霸再次出门和罗勇对持的时候就到了,两人的对话都听在耳中,知dào

焦霸是以为自己这边杀死了手下,起了拼命之心,焦霸这条汉子罗烈看着十分喜欢,看那力量和架势,已经是练筋后期的层次,武器沉重力量绝大,是冲阵的猛将一流,只不过步伐沉重,显然没有经过系统的训liàn

,完全是后天苦练加上天赋才到的这个层次。

罗烈看了两人交手几个回合,就知dào

自己大哥绝对要比焦霸厉害,也就放下心在一旁观看,两人层次一样,但罗勇不管是灵活性还是力量都要压过焦霸,焦霸要是使的短兵器,那么在这样一对一的战斗中还能够和罗勇纠缠,但使的是勾戟这样的长兵器,那么灵活性不如,力量也不如,更何况耐力也是不能和罗勇相比,罗勇是稳操胜券。

果然,两人战了十几个回合,罗勇就全面压制住了焦霸,焦霸一只勾戟只能在身前格挡,根本没有还击,罗勇围着焦霸不停出刀,如同打铁一般砍得焦霸双臂酸软,焦霸脸如死灰,和罗勇单挑都打不过令焦霸大受打击,心一横,焦霸不理罗勇当头砍下的一刀,勾戟照着罗勇肩头斜砍,想拼个两败俱伤。

战局这时已经被罗勇控zhì

,罗勇手中刀一收,划个弧线,刀背就压住了焦霸勾戟,罗勇斩马刀背上有两个钩齿,顿时勾住了勾戟上的倒钩,罗勇双手一用力,顺着焦霸来势一扭,焦霸只觉得手中一阵热辣辣的疼,勾戟被罗勇这一扭脱手飞了出去,“当啷”一声掉在地上,焦霸满脸狞色,双拳就向罗勇打去,根本不管自己死活。

第二十五章 罗烈之谋

罗勇这时也恼了,这家伙不识好歹,自己都几次手下留情,还这样愣头愣脑的拼命,也将手中斩马刀一丢,迎着焦霸就冲了上去,简单的一个举火燎天,隔开焦霸打来的双拳,此时焦霸已经拼得全身酸软,被罗勇这一格就震得脚步散乱,罗勇右脚在前一冲,右肩就靠在了焦霸胸前,贴山靠一出,焦霸顿时飞了起来。

伴随着周围震天的喝彩声,焦霸“轰”的一声撞塌了剩下的半块门框,飞进了房中,将地上的矮几压得稀烂,没有吃过的那盆鹿肉一下飞起,倒扣在焦霸头上,这下焦霸的光头更是油光铮亮了,焦霸这一下差点没让罗勇给打背过气去,倒在地上天旋地转爬不起来。

罗勇拿起斩马刀,说道:“捆起来,将他和那些兵卒关到一起。”

罗烈上前笑道:“大哥,你这身手是越来越好了,一个校尉武功不错,都是打得如此轻松。”

罗勇先是对围过来看热闹的老兄弟喝到:“看什么,还不赶快做事,这里是是非之地,弄好了要赶快走,让那些流民快点。”围着的人顿时鸟兽散,两人走进房中将一头油腻的焦霸捆了个结实,架着丢到另外一个关押黎阳兵的房间去了。

罗勇才对罗烈说道:“打劫大魏粮库,我心里不安啊,这么多粮食摆在这里,想想会便宜胡人,我心里就不好受,我们肩扛手提又能够弄走多少粮食?”

罗烈笑道:“大哥不用担心,牛哥在后院找到了两千多驮马壮牛,足足可以运走一万斛粮食种子,足够一万人敞开吃三个月以上,运送的问题就根本没有了。”

罗勇一喜,之后脸色又沉了下去:“才能够运走一万斛?那不是还有九成都运不走?便宜胡人可真是不甘心,一把火烧了又太可惜了。”

罗烈这时笑得更加开心了:“大哥,怎么可能便宜胡人?你难道忘了,外面的流民可是足足有将近十万,卫县就有好几万,现在相信渡口那边流民也不少,正好将粮食给流民救命,黎阳就算派兵来运粮,能够挡住十万饥民吗?十万人就算是每人拿二十斤粮,都是将近两万斛,这些粮便宜不了胡人。”

罗勇大喜:“好,那赶快安排人去将流民叫来,小七你这次出了个好主意,既能救人又不会便宜了胡人。”

罗烈止住想叫人的罗勇,说道:“大哥,先别忙,”看到罗勇询问的目光,罗烈解释道:“大哥,十万饿了不知dào

多久的流民,要是知dào

这里有粮,那只是依靠我们这点点人,肯定会维持不了次序,哄抢就不可避免,这样好事都变成坏事了,我们现在要组织起一帮人,在流民中找寻一批青壮,发给武器给吃饱,要靠这些人来维持发粮的次序,这样才能够更好的救人,要先去召回一部分流民,一批批的进城,同时挑人,西门进城东门出城,这样发粮就不会混乱了。”

罗勇脸上露出钦佩,说道:“小七你想得很对,大哥欠考lǜ

了,就按你说的去做,那现在我就派人去收拢一批流民?”

罗烈说道:“先从这里的流民开始,卫县不要看小,位置十分关键,相信武器库也是有的,先将所有带进城的流民召集起来,和他们说清楚,然后再派自己人去找前面路上的流民,不然怕有粮的事情知dào

的多了,一拥而来我们又要糟糕,然后这边先将我们能够拉走的粮食全部带上,挑选流民中的精壮和小孩,这样只要过了黄河,王家粮食和种子的事情也解决了,我们兄弟去青州也不会是赤条条的几十个光人,到时候我们不用寄人篱下,要粮有粮要人有人,在青州也能够弄出一个落脚之地,乱世之中要想立足,就是人口和粮食。”…,

罗勇一愣,像不认识一般看向罗烈:“小七,我们都是军汉,只知dào

打仗杀敌,弄十万人跟着不是个大麻烦?黎阳太守岂能放过我们,到时候只怕立足不成反而要成过街老鼠,我们在黄河北面也不能呆太久,不然鲜卑人来了这些流民加上我们可不是现在锐气正盛的鲜卑骑兵的对手。”

罗勇虽然对罗烈想法很是赞同,自己弟弟现在已经令自己看不懂了,但罗勇还是能够看出问题的关键,现在是时间不够,黎阳方面不会丢下这么多粮食不管,而鲜卑骑兵随时会到,这样的情况下已经没有时间让罗烈好整以暇的收拢流民挑选精壮,只要一个不慎,不要说带着粮食和人口过河了,只怕是尸骨无存的下场,罗勇可是深知鲜卑骑兵厉害的。

罗烈笑了,自信的说道:“大哥,你说的我都考lǜ

过,老九说过,黎阳精兵不过四千,加上民壮不到两万兵,派来运粮的兵力能有多少?我们先抓紧将粮食发到流民手中,黎阳兵敢从饥民手里抢粮吗?我们可以晚几天散播消息,说是卫县放粮,引黎阳兵加快脚步来卫县,那时候鲜卑人就算来了,也必然会和黎阳兵碰上,鲜卑人恐怕也会得到卫县有粮的消息,流民中未必没有鲜卑的探哨,这样在卫县黎阳兵和鲜卑人都会为了粮食先战一场,也能够掩护流民过河,黎阳有两个渡口,卫县渡口偏西,派过来的鲜卑骑兵不会多,鲜卑人不会想到卫县这边会有如此多粮食,这样两边打起来之后我们就有时间缓冲了,我们最多不能收留两万以上人口,毕竟我们人手有限,到时候我们组织一批青壮,发给武器,黎阳兵败了我们就偷偷的给鲜卑骑兵一下狠的,鲜卑兵败我们照样是流民模样混过渡口,卫县毕竟距离太行山不远,我们先不向南走,到太行山中,那时候那边来我们都是进退自如。”

罗勇听着罗烈一通计划,眼睛越睁越大,罗烈计划得十分周详,几乎将所有方面都考lǜ

到了,现在看来是最可行的方法,罗勇不由慢慢点头:“小七,说实话你说的这些大哥不是很懂,但听起来很有道理,你就安排吧,大哥支持你。”

罗烈笑了,还真是打虎不离亲兄弟,正要开口突然看到守在门口的一个兄弟提着一个人走了过来,走到罗烈兄弟俩面前一丢,这人显然石碑收拾过,蜷成一个煮熟的虾子状,气都喘不过来,肚子上中了一拳,身上穿得不错,是青色一套衣服,还有一顶布帽。

“这家伙在粮库门前鬼鬼祟祟的观察,我过去还想跑,那就一拳下去,老实了,小七哥你看怎么处理?”守门那汉子叫方明,看上去一脸胡子,其实年纪不大,只有十九岁,最佩服罗烈。

罗烈低头看了那人一眼,用脚一挑,让他变成仰天,面貌普通,罗烈说道:“别装了,轻轻一拳没有这么厉害,赶快说你是谁派来的,来窥探这里是什么用意,回答晚了就不用回答了,方明!”

方明回答:“在,小七哥。”

罗烈说道:“十息之后他不说话,就弄到墙边斩了。”

方明二话不说走过去直接提起那人,根本不想给时间一般,就直接往墙根提过去,手中已经拔出了腰间腰刀,那人突然挣扎起来,方明手劲何其大,根本是纹丝不动,那人大叫起来:“小人说了,小人说了,别….别…”同时双脚乱蹬。…,

方明转了回来,将那人往地上一丢,罗勇和罗烈相对一笑,罗烈说道:“说罢,我听着,要是语言不实或迟疑,那么你下场还是那墙角。”

那人冷汗都下来了,不敢迟疑,语速超快的说道:“我是卫县县令樊觉通家仆樊福,奉县令之命来看焦将军粮库何事喧哗,小民不过是奉命行事,几位英雄饶命啊。”

罗烈一愣:“樊觉通,县令还在?老九不是说这樊觉通最是怕死吗?正好,县令家中肯定有驮马,大哥,你辛苦一趟,带人去把樊觉通一家擒了,樊觉通家中不可能没有粮食吧?有的话也全部运走,可不能走了一个,不然消息就泄露了,带上这家伙,他熟悉县令家里。”

罗勇大步朝外走,方明一把提起樊福,就听见罗勇口中叫到:“孙牛,方明………你们各带二十精壮跟我走。”

四十多人跟着罗勇出了门,罗烈想了一下,就将赵足叫来:“赵足,你先去弄十几匹驮马,装上粮食运到月娘那边去,然后不用回来,直接去追上没有走远的流民,先将人往回赶,就说卫县县令为流民准bèi

了米粥,粮食还有的卫县百姓不会为了一顿米粥回头,只有饿得要死的北来流民会回头,赵足你记住,拉来的人不要超过一万。”

赵足抱拳领命,带着几个人开始忙活,罗烈在火把光芒下站在原地沉思,现在人手太少,在十万流民面前没有适当的武力震慑,根本不行,就是在走钢丝,武力?想到这里罗烈眼睛一亮,耳房中不是还关着三百黎阳兵吗?怎么用他们呢?罗烈想了一会嘴角露出一个诡诈的笑容,快步往关押焦霸的房间走去。

打开房门,焦霸被捆得如同粽子一般躺在地上,脸上倒是没有了刚才的决死表情,只因看到了自己的麾下士兵正好好的在那里酣睡,因为焦霸骂不绝口,他口里不知dào

被谁塞了一块破布,正把个焦霸弄得难受无比,看到罗烈走了进来,焦霸努力用舌头顶破布的动作停了下来,脸上除了愤nù

还有点讪讪的感觉。

罗烈一笑,上前将焦霸扶起,让他舒舒服服靠在墙角,又将焦霸口中破布扯了出来,焦霸也十分光棍,也不喊叫,就用已经平静下来的眼神看着罗烈,罗烈也看着焦霸,说实话,罗烈对焦霸感觉还是不错,武力可以,也有坚定意志。

“焦校尉,以后打算何去何从啊?”罗烈看见焦霸不说话,就起了个头。

焦霸平静的脸变了,带了怒色看着罗烈:“应该是焦某问你们才对?你们打算何去何从?张太守是绝对不会放过你们这些贼子的。”

罗烈笑了:“张成寿?那个胆小鬼怎么不放过我们,只怕很快张成寿就要南逃了,我罗烈再怎么说也是一条汉子,哪怕在卫县和胡人拼个死活,也不会和张成寿一般想着逃跑。”

“胡说,张太守岂是这等人?当年和胡人作战张太守也没有逃过。”焦霸大怒,用眼睛狂瞪罗烈。

“笑话,要是真有死守之心?那么怎么会卫县只留焦校尉三百兵?卫县城墙不算低矮吧?要真的在卫县和鲜卑一战,未必不能胜,毕竟卫县只是最靠西边的一个小县,鲜卑骑兵也不会派很多骑兵过来。”罗烈嘴角上翘,讥讽的说道。

看到焦霸脸色变了变,罗烈知dào

焦霸心里也有数,于是趁热打铁:“焦校尉在黎阳只怕还是有些耳目罢?不会不知dào

前段时间张成寿一直在黎阳收集粮草财物,也不会不知dào

粮草财物是往南运了罢?真想和胡人一战,黎阳在黄河以南,难道真的就不能战?地利在手都没有勇气一战,张成寿就是个懦夫。”罗烈一边说一边看焦霸脸色,见到焦霸露出颓然表情。…,

罗烈就说道:“卫县这里粮库被劫,只怕焦校尉哪怕回到黎阳,张成寿也不会放过焦校尉,这可不是小数目的粮食,回不去黎阳,鲜卑人马上就要来,焦校尉真的要考lǜ

一下何去何从了。”

焦霸看着罗烈,有这么埋汰人的?粮食被劫还不是罗烈他们干的好事?现在还拿来焦霸面前添堵,这不是欺负人不是,焦霸双目都要喷出火来了,随后想到真是无处可去,回到黎阳真如罗烈所说,是死路一条啊,按照焦霸对张成寿的了解,张成寿绝对会杀光焦霸和他手下泄愤。

焦霸这下茫然了,看向罗烈,罗烈知dào

是时候了,说道:“焦校尉,我们虽是劫粮,但我们只是想救活外面十万流民而已,胡人残暴焦校尉早就知dào

吧?我们救人之后就是要在卫县和胡人来一场,不狠狠的杀一批胡人不能解恨,不然鲜卑胡人追到渡口,十万手无寸铁饥饿无比的大魏子民,岂不又是胡人刀下之鬼?不知dào

焦校尉认为如何?”

焦霸烦躁起来:“小子,你说了半天到底想要我怎样?饥民我焦霸也是不忍心,奈何樊觉通那厮死活不同意放粮,胡人焦霸杀得还少吗?用的着你在这里呱噪,你就只说对俺要怎么处理吧,是杀是放给个痛快。”

罗烈定定的看着焦霸,一会之后一字一顿的说道:“我要焦校尉加入我们,和胡人死战一场,一为流民掩护过河,二为煞煞胡人骄狂威风,不知dào

焦校尉可还敢与胡人一战?”

第二十六章 张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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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逸满身都是尘土汗渍,身上一件外衫已经破烂得不成样子,只有内里穿的一件兔皮褂子还相对完整,高大的身体斜躺地上,一张脸上全是胡须,几乎将整个脸都遮住了,张逸其实年纪不大,今年只有十八岁而已,不过一个多月跟随流民南逃,使得原来温文尔雅的张逸变得和身边的流民的模样几乎相同。

张逸出身襄阳张家,从小习文练武,本家先祖为晋朝御史台侍郎,后胡人祸乱中原,张家在襄阳一日三惊,于是举家南迁,希望到东晋控zhì

的长江以南,而张家又分为了两个部分,希望借乱世得到发展的冒险派和保住家族血脉的保守派,张逸的爷爷就是冒险派的代表,于是张家分裂,一部分张家人南下,直到泉州定居,一部分东进。

张逸就是到了黎阳之后才出生的张家嫡系之一,张逸父亲张成廉,和黎阳太守张成寿为亲兄弟,不过死得很早,张逸还有一个姐姐,已经远嫁杭州,张逸本来对自己叔父张成寿非常佩服,张家在黎阳打出旗号归顺冉魏,张逸是最为兴奋之人,于是离家北上,到邺城参加了冉闵的乞活军。

张逸世家子弟,不但能文,马上马下功夫也不错,没有进入乞活军,成为了冉闵汉军营一员,因为作战勇敢,张逸只用了一年时间就成为距离邺城不远的陈县统兵校尉,这也和他出身张家不无关系。

直到今年冉闵被擒,胡人大举进攻,张逸手中只有五百兵,邺城周围县城是鲜卑骑兵重点攻击的对象,张逸在陈县死战,五百兵先后击败来犯鲜卑骑兵,结果鲜卑人从三百,七百一直增兵到了三千,陈县兵力毕竟太少,于是失守,张逸兵败。

本来张逸准bèi

死在陈县,奈何最后城破之时张逸被手下亲兵张安打昏,跟着出城溃逃的陈县百姓一起逃了出来,鲜卑兵力只有三千,距离陈县不远正处北面的丰县在陈县之前被破,丰县逃出的人口有两万许,和陈县逃跑的人组成了将近四万的南逃大军,于是鲜卑骑兵进行了追杀。

百姓死了几千人之后,心系抢劫县城的鲜卑骑兵退回,张逸和跟随他的几个亲兵逃了性命,目睹屠杀和流民的惨状,张逸毕竟才十八岁,于是心灰若死,一路上要不是张安几人照顾,只怕早死在那个山沟中了,张安一路安慰张逸,说是到了黎阳可请叔父张成寿出兵救邺城。

但张逸可是早就知dào

了叔父的想法,在胡人大举进攻之时张逸就先于朝廷向张成寿求救,希望叔父出兵出粮,共抗胡人,张逸怎么也没有料到,自己叔父居然根本不理求救,还来信叫张逸带兵南逃,保存实力,以期在东晋也有立身根本,还说张逸糊涂,能够借大魏的势头得到好处才是最重yào

的,难道真的要和大魏共存亡?

张逸失望透顶,自己的叔父怎么变成了这样?张逸意识到,张成寿本质就是一个投机分子,目中已经没有民族国家大义,有的只是保存自身的自私,于是张逸有了死志,在陈县已死拒敌,鲜卑人先派来三百骑兵,以为能够轻松拿下陈县,却被张逸几乎全歼,三百鲜卑人被张逸斩首两百六十人,首级在陈县外树上挂满,然后鲜卑人出兵七百,被张逸杀了一半,首级同样处理,两战张逸都没有留俘虏。…,

张逸的疯狂激怒了鲜卑人,于是鲜卑大燕左车将军侯军权亲自出马,带三千鲜卑精兵攻陈县,因为两战张逸也损失了一百多兵卒,在侯军权十倍兵力面前,小小的陈县根本抵挡不住,陈县被破,张逸活了下来,张逸的手下只剩了一直跟随张逸的张安三人,张安、张定、张平是张逸从军之前的家仆,城破之后三人轮流背着张逸逃命。

一个多月了,张逸夹在流民之中一路向南,直到走至卫县,张逸才恢复了一点精神,看着面前小小的营地,张逸久未转动的脑筋活动了起来,王家商队的作为都落在张逸眼中,张逸看出商队是两个部分组成,一千多流民被商队带到了卫县偏西方向,开始做吃食,而另外几十人摸黑离开不知dào

那里去了。

张逸斜躺地上,天空星辉满布,清风袭来,带着春天气息,可是饿得发疼的肚子却令张逸的心情好不起来,这伙商队要干什么?为什么要给流民食物,那伙吃人的流民张逸痛恨,但人数相差太大,张逸没有办法,罗烈雷霆一般的杀伐令张逸很是惊讶,居然有如此武功高强的猛将?

不远处流民聚集成一团,将正在烹煮食物的商队所在围了起来,风响一变,张逸闻到了食物的香气,居然有肉,张逸口水都要流了出来,这一路要不是张安几人,张逸只怕早饿死了,张逸腹中所学甚广,但在野外找吃的却根本不如张安几人,现在张逸也是饿了几天,从小张逸也没有吃过这么大的苦,战死不过是一时之痛,但活着挨饿才是让张逸忍受不了。

张逸的眼珠转动,张安几人都不在,跑那里去了?流民发出巨大的欢呼,商队开始分派吃食了,张逸犹豫起来,自己要不要上前去领一份?

商队护卫石头手里拿着长枪,满脸凶狠对准有点混乱的流民,大喝:“全部停下,不然格杀,每人都有吃的,上前哄抢者不但没有,还要杀,全部站好,妇人小孩先上前,男人往后排,你,我刚才说的没听见?”

石头用长枪指着一个抢在最前面的男人,厉声喝到:“到后面去,女人小孩先吃。”说着倒转长枪用枪杆抽了过去,石头身后的五人学着石头样子,用长枪乱打,流民只求一口吃的,虚弱加上胆怯居然没有反抗,男人默默的抱头退后,让出后面被挤在圈外的女人小孩。

石头满脸严肃,见到情势控zhì

住了,就让出位置,让女人小孩走到他的身后,石头身后是一排大锅,十口锅在火上烧着,锅里满满的翻滚着面饼和兽肉,发出阵阵浓香,王山望和王雨竹带着八个人,一人守在一口锅前,商队的护卫除了两人在守着货物,其余人都拿起武器维持次序。

石头抽人的时候把王山望吓了一跳,这里有上千人,护卫只有三十人,要真的失控只怕一瞬间商队就会被饥民给淹没了,还好被打的人没有什么反应,乖乖的退到后面去了,王山望抹了把汗,用一把长杆木勺舀了一勺锅里浓汤,面前一个黑瘦女人小心的拿出一个木碗,王山望将一大瓢兽肉做的面糊汤倒了进去。

看着面前碗中热腾腾的食物,这个黑瘦女人突然流泪,对着王山望一躬身,退开了,已经在饿死边缘的饥民慢慢的排着队领着食物,有碗的每人一大碗,没碗的商队给一个木碗,就在火堆边吃,吃完了将碗还给商队,夜幕下饥民和商队都静静的,放粮的和领粮的都几乎没说话,到处是吃东西的呼噜声。…,

王雨竹开心的看着面前领到食物的饥民,感激的目光令小姑娘胸中热烘烘的,一股成就感使王雨竹忘记了劳累,身边的王山望却在嘀咕:“败家子啊,那么多肉,还有我们全部的干粮,只怕都喂不饱这一千多人,要是卫县中没有找到粮食,我们以后路上喝西北风啊?”

王雨竹转过头,手上麻利的一抖,一瓢食物倒进了面前一个男人碗中,说道:“王叔,罗烈他们肯定能够找到吃的,就算没找到,现在离渡口也不远了,黎阳也肯定有粮食卖,你不觉得现在做的事很有意义吗?我们救了一千多人啊,不少人只怕都要饿死了。”

王山望白了兴奋的王雨竹一眼:“有意义?我们过几天只怕也和饥民一样了,难道将货物丢了吃马肉?”

王雨竹大是不满,对自己叔叔打击自己理念的行为十分恼怒,就要反唇相讥,这时流民被分开一条口子,全副武装的江裂虎走了过来,王山望一看,问道:“裂虎,找到粮食没有?”

江裂虎一看,周围都是流民,不好说话,就将王山望拉到旁边,说道:“王哥,卫县里面找到了大批粮食,小七哥吩咐我们的粮食都不用省,让男人吃饱,然后挑一批人进城去搬粮食,种子也有,王家这次的商队的目的也能够完成了。”

王山望大喜,拉着江裂虎说道:“太好了,我就知dào

罗烈这小子厉害,果然一出马就搞到粮食了。”

边上一个清脆的声音鄙视的说道:“刚才是谁说的我们要喝西北风了?”

江裂虎和王山望一看,原来是王雨竹摸了过来,刚才江裂虎将王山望拉到一边去说话,王雨竹按耐不住好奇心走过来听,听到王山望夸奖罗烈就忍不住开腔讥笑,王山望有点尴尬,挥挥手叫到:“石头,过来。”

石头小跑着来到王山望面前,王山望说道:“石头,你盯着领食物的流民,里面情况好点的男人全部挑出来,卫县找到粮食了,要人去搬运。”

石头也笑开了:“小七哥真厉害,我马上挑人去。”

石头就在锅边盯着,看到气色相对还好的男子就拖到一边,嘴里解释道:“我们有事要雇人,等下能吃饱,事情做完了还有粮食酬谢,都跟我走,在那边等。”

流民一听,还能吃饱?做事还有粮食酬谢,现在粮食精贵,这样的好事谁不干?于是都跟着石头在边上空地上等。

石头的工作十分顺利,一会就聚集了三十几号人,不过石头遇到了麻烦,三个在一起上来领吃食的男子对石头的招呼不理,领了吃的就要离开,石头怒了,拉住其中一人说道:“你这厮好没良心,有吃的就连忙都不帮?是不是我们给你们吃食是应该的?”

三个男子不理石头,反而聚在一起,石头一看,三人腰间居然有腰刀,顿时退后几步,手中的长枪指着三人大喝:“你们是什么人?”

那三人也看出不对,顿时抽出了腰刀,腰刀本来藏在破烂的外袍下面,不仔细看看不出来,三人只想领了吃食就走,却没有想到被石头拦住了,这下商队护卫都紧张了起来,几乎都举起兵器围了过来。

圈里的女人小孩一见亮出了兵刃,都惊呼散开,石头大怒,要是将人都弄乱了,自己岂不是办事不力?石头顿时就要对这三个男人发动攻击。

正当石头要带着人动手的时候,一条人影擦着石头冲向三个持刀男子,一阵噼里啪啦声,三人成三个方向倒在地上,三把腰刀被站在那里的一个男子握在手中仔细观看,打倒这三人的正是江裂虎。

江裂虎一身功夫进步之快只在罗烈之下,收拾这三个饿了不知dào

几天的男人不费吹灰之力,江裂虎打量了手中腰刀,抬头说道:“你们这刀是大魏士兵使用的刀,你们是什么人?”

旁边一个声音说道:“这位好身手,我们是大魏败兵,我是张逸,请不要为难他们三人,我们加入你们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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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清晨

江裂虎扭头一看,一个高高瘦瘦满脸胡须的汉子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江裂虎脸一沉,顿时一股杀气向对方扑去,张逸却对江裂虎的气势熟视无睹,慢慢的走到了江裂虎面前,地上挣扎着爬不起来的一个被江裂虎击倒的汉子说道:“校尉,你怎么来了,张安无能,本想将食物领了就找校尉去,却不想…”

“校尉?”江裂虎的瞳孔缩小,手握住了腰间刀杆,对于江裂虎来说,罗勇这个队正就是强dà

得很的强人,那么比队正还大的校尉岂不是更加可怕,江裂虎心里倒是没有惧怕,只有谨慎和想要上前领教的热切。

张逸看到了江裂虎的架势,连连摇手:“且慢,且慢,我这个败军校尉饿了那么多天了,不要说身体虚弱,根本当不得这位的拳脚,就算完好,也打不过你啊,我是准bèi

跟随你们去卫县,这三个手下不懂事,我先代他们陪个不是。”

说完张逸一个长躬,结果因为饥饿头晕,一下就要跌倒地上,江裂虎一把拉住张逸,张逸态度很好笑眯眯的,江裂虎也不好意思再板着脸,就拉了张逸一把,说道:“帮忙就好,先带着你的人到那边坐着,这里再弄一锅吃食,吃饱了就去干活,我们不会亏待你们的。”

说着说着江裂虎突然抬起头看向卫县方向,手举了起来大喝:“戒备,有马蹄声。”

却没有想到自己这一声大喝让听见的所有流民都恐慌起来,马蹄声是胡人的标志,胡人要来了这里的人只怕都只有死路一条,就算不是也是最下等的奴隶,“轰”的一声营地中就炸了锅,吃了点东西能够动弹的人都开始往相反的方向逃走。

石头带着人护住王雨竹和王山望,面前全是人,差点就将石头他们冲散了,恐慌的人群从中心一直到边缘,全是“胡人来了”的大叫声,眼看就要乱得不可收拾。

江裂虎后悔万分,面前的祸事全是自己一声喊造成了,他手里拿着三把刀愣住了,流民也知dào

江裂虎不好惹,都是绕过江裂虎逃命,江裂虎不知所措,恨不得给自己一刀眼不见心不烦。

这时江裂虎只觉得手中一震,一把腰刀就出了鞘,江裂虎立即反应了过来,有人夺刀,满腔的自欺自艾顿时化作疯狂怒火,双目发红,江裂虎就要将夺刀之人斩杀。

夺刀的正是张逸,张逸趁江裂虎愣神的时候拔出一把腰刀,没有进攻江裂虎,却是转身一刀就劈死了当先逃跑的一个男子,只一刀就劈下了那男子的头颅,鲜血冲天而起,那男子狂呼乱喊的声音顿时止歇。

江裂虎一看又愣了一下,张逸为什么砍死流民?张逸看了江裂虎一眼,反手一刀又劈死了一个人,毕竟虚弱太久,砍死两人之后张逸柱刀于地,气喘吁吁,转身劈头就骂江裂虎:“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叫你的人开始杀人,不然冲乱阵形不管来的是敌是友都是死路一条。”

江裂虎如梦初醒,拔出一口刀就劈翻了两人,张逸对着王山望这边喊道:“马上跟着我喊,乱跑者斩首,冲阵者斩首,来的不是胡人,是自己人。”

王山望没有迟疑,他见过的事情很多,知dào

在人群中被冲开了阵形事情就大条了,立即下令:“冲过来的不管什么人都给我杀,赶快跟着喊,”然后高呼:“乱跑者斩首,冲阵者斩首,来的不是胡人,是自己人。”…,

看见手下护卫还看着自己,王山望一脚踢在石头屁股上:“还不喊,想让大家都死啊?”

护卫恍然,齐声高呼:“乱跑者斩首,冲阵者斩首,来的不是胡人,是自己人。”

冲过来的一些人护卫也毫不客气,乱枪向前戳刺,顿时放倒了十余人,站在后面的护卫从火堆中拿出点燃的木材,顿时一根根火把亮起,三十几个汉子高呼声音顿时让很多人都听见了,加上血淋淋倒地的尸体,血腥味随风撒开,流民的恐慌顿时一挫。

待得听清了护卫的喊声,乱跑的流民才慢慢的停了下来,这一批流民大多数是老弱妇孺,饿得奄奄一息,就算才吃了点东西,也远远没有补回饿伤的身体,绝大多数都没有跑远,听到喊声都惊魂方定,迟迟疑疑的在不远处观望。

此时局面已经稳定了下来,待得护卫再喊了几次,乱跑的流民已经没有了,张逸一屁股坐在地上,说道:“现在可以去看看来的是什么人了,你们的人分成两队,一队保护重yào

人员,要是来人是敌,第一时间先走,另一队上前阻敌,这些流民也能够帮忙挡下敌人。”

张逸语言中冷冰冰的,仿佛混没有将面前的流民当作人,只是作为能够阻敌的工具而已,江裂虎不由打了个寒颤,不舒服的看了张逸一眼,刚才全靠张逸反应迅速应对得当,才避免的酿成大祸,本来江裂虎是很佩服张逸的,不想张逸这几句话一说,江裂虎心里就不舒服了。

江裂虎没有理张逸,转身就拨开人群往来声的方向迎了上去,石头小声的问王山望:“王叔,现在是不是听这个人的话,先保护月娘走?”

王山望正在饶有兴趣的大量张逸,闻言说道:“不急,这人不错,杀伐决断,不过他为什幺要让我们喊来得是自己人呢?”

突然外围传来的欢呼声:“是自己人,运粮食来了。”

好像整个流民人群都开了锅一般,人人脸上都露出笑容,仿佛刚才被杀死在地上的十几个流民是石头一般,艰难南逃的路上这些人的心灵已经麻木了,那天没有见过死人?

人群分开一条路,二十余匹驮马迈着沉重的蹄子走了进来,背上磊磊的全是粮包,七八个汉子当先,手里全部提着兵器,还有十几个手中空空的汉子跟在马匹后面,当先的就是孙牛。

孙牛正在和江裂虎对话,江裂虎满含羞愧的将刚才的事情和孙牛说了,自己应对失当,差点使这里乱掉,还好一个败军校尉叫张逸的很快就平息了混乱,说着就带着孙牛一行走到了营地当中。

孙牛刚才也看到了流民大乱,但情况不明并没有过来,这时听了江裂虎的说明,不由对张逸感兴趣了起来,孙牛走到坐倒地上的张逸面前,说道:“看不出来,你还是有点本事,是汉军营的校尉还是乞活军的?”

张逸浑身都是鲜血,脸上都溅了不少,却懒得抬手去擦,抬眼看了孙牛一眼,说道:“汉军营。”

孙牛道:“这次多谢帮忙了,虽然你以前是校尉,但现在我们说了算,等下你就和江裂虎带着人去城里帮忙吧,选出来的人你当头,我只有一事奇怪,你怎么知dào

来的是自己人?还让他们这样喊?”

张逸只觉得肚子饿得更痛了,抬眼的力qì

都没有,没好气的说道:“我猜的。”…,

孙牛一呆,没想到是这个答案,但张逸确实帮了大忙,孙牛就说道:“你有什么要求就说罢,等下见了我们大哥江裂虎会将你的事情说给大哥的。”

张逸斜躺下去,有气无力的说道:“我还什么东西都没吃到,先给点东西吃吧,要饿死了。”

走出去没有多远的流民慢慢的回来了,下半夜的时候就回来了一万左右,全是孙牛带了七八个人去喊回来的,也有不信的,大多数是卫县百姓,他们还手中有粮,朝渡口去了,远处过来的流民早就断粮,一听有吃的又转了回来,卫县城外人越来越多,但次序却是比较好。

流民周围一些手中拿着长枪的人带着流民中选出的青壮,这些青壮手中只有木棍,但维持次序也够了,大锅已经增加到了二十几口,一刻不停的煮着食物,流民轮番上前领吃的,实在过于虚弱的专门被安排到一边,他们不能一次吃的太多。

看到了希望的流民都老老实实的,听说这些人在招人,不但能够吃饱,还能够每月领到半斛粮食,很多有家人的汉子都动心了,于是还有力qì

的青壮出来了不少,都在一个高高瘦瘦的人带着十几人面前挑选,然后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继xù

留下,发给木棍跟着商队护卫维持流民次序,一部分则到卫县城中。

那高高瘦瘦的人就是张逸,张逸带着挑选出来的五十几个汉子和江裂虎一起到城中罗烈处,江裂虎将张逸的事情和罗烈一说,罗烈顿时眼中一亮,二十八个老兄弟除了罗烈都是大字不识的粗人,让他们打仗砍人一点问题没有,个个现在都是虎将,就连断了一臂的杨虎山都是不能轻视的,但让他们调度人手,运送粮食,组织驮队,全是没嘴葫芦,话都说不出囫囵的。

罗烈忙得头晕眼花,张逸的表现自然令罗烈感兴趣,过来问了张逸的来历,二话没说就将张逸派出城专门负责流民的统计和挑选精壮的事情,跟着张逸出城的还有一个满脸愤愤的光头大汉,正是焦霸焦校尉。

罗烈劝降焦霸成功,焦霸虽然满心不爽,但知dào

自己真的没有什么去路,就屈服了,这汉子佩服罗勇的武艺,加上罗烈说的打胡人,焦霸就低头降了罗烈,不过罗烈没有放焦霸的三百手下,一是吃了加料鹿肉的士兵还在大睡,二是卫县焦霸的消息还没有传到渡口,罗烈先六个心眼,等到黎阳派兵运粮的时候,焦霸就没有了退路,才会让罗烈放心,不然这三百人也算是人质。

张逸一眼就看出了罗烈的目的,对罗烈的好运气感到嫉妒不爽,自己一路南逃就没有这样的好事,一个巨大的粮仓就摆在面前,正是手中有粮心不慌,所以才能够借此翻出风浪,自己差点落个饿死,不过张逸虽然看出了罗烈的计划,但却提出了不少罗烈疏忽的地方,比如收拢流民之后挑选人手。

张逸认为河北人多烈性,加上身体素质好,是好兵源,不过要是全部合适的男人都选出来成为士兵是不可能的,这种没有训liàn

的兵卒上阵绝对不会有好下场,张逸建议选流民中的魏军败兵,以这些打过仗的士兵为主体,再挑选流民精壮,组成军队,同时以罗烈手中的老兵为低级军官,才能形成有一定战力的军队。

外面流民的精壮也要收拢,以免混乱,罗烈真没想到张逸的能力这样强,看上去比自己还要厉害,真是个人才,于是同意了张逸的主意,两人一个城内一个城外,很快就将两边都弄得井井有条。

孙牛带着人不断的往前,将路上的流民用放粮吸引回卫县,然后流民吃饭,张逸挑选人手,流民女人小孩组织起来休息,青壮分成两部分,当过兵的和最精壮的到城中罗烈处报到,其余的张逸带领,卫县粮仓打开,一袋袋的粮食被装上驮马牛车,源源不断的拉出卫县,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很快天亮了,一轮红日升起,卫县迎来了一个清晨,流民也迎来了一个不一样的清晨。

第二十八章 燕王慕容儁

(不好意思,昨天停电,晚上十二点都没来,今天一早就陪老板出去了,所以断了更新,明天两章补上!)

孙牛站在罗勇和罗烈的面前报gào

:“大哥,小七,我们收拢的流民已经有一万两千多人,其中老人几乎没有,女人约有四千人,其余的七千人是男人,十岁以下的小孩只有四百,十岁以上十四岁以下的有五百,粮食我们运送了两次,共有一万六千斛,所有人都安排到了太行山脚下,距离卫县有两天路程,这两天饱饭吃过,基本没有再饿死的人了,不过都比较虚弱,挑选出来的精壮只有一千不到,加上三百焦霸黎阳兵,我们手中有一千两百多的部队,现在一半在城内,另一半在城外营中,流民现在都比较稳定。”

罗勇点点头,看向一旁皱起眉头的罗烈,说道:“小七,还有什么担心的?卫县城里城外已经满是得到消息的流民了,我们收拢的人基本是这次流民中的精华了,再过两天城中的粮食就能够发得差不多,我们就可以躲在一旁看张成寿和鲜卑人对碰了。”

罗烈没有回答,看着孙牛说道:“黎阳出兵了没有?”

孙牛答道:“一天以前常七发xiàn

了渡口出现了一队黎阳兵,兵卒只有一千,民壮有三千,大部分是推着板车,牲口不多,只有三四百,看来是冲着卫县的粮食来的,不过他们很是小心,走得很慢,估计两天后就会到卫县。”

“那鲜卑人有动静吗?”罗烈又问。

孙牛抓抓头,有点迷惑的说道:“这就很奇怪了,鲜卑人还没有影子,照理说鲜卑人都是骑兵,要到卫县应该在黎阳兵之前,我让江裂虎带了一小队人,都是骑马,散出去三天的路程,结果只看到零零碎碎的流民,鲜卑人的影子都没看见。”

罗烈沉思了片刻,说道:“这次我们在卫县得了大便宜,要是鲜卑人不来,那么黎阳兵完全可以再次占领卫县,粮食太多,两天绝对发不完,我们这两天争取快点将粮食分发到流民手中,让他们赶快离开,鲜卑人那边让江裂虎去问后面的流民,肯定有知dào

鲜卑人动静的,我们这边也要做好准bèi

离开卫县。”

罗勇看着粮库门前排得满满当当的流民,很多人脸上都是满含希望,对罗烈说道:“小七,我们一走只怕粮食还要留下不少,要是被黎阳兵得了去,对我们也不利,不如去阻拦一下黎阳兵,我们现在人也不少。”

罗烈摇头道:“大哥,我们那一千多人其实只有焦霸的三百人和我们几十个兄弟才有战斗力,其余的流民中挑选出来的人,不是败兵就是种田的百姓,你指望他们能够在战场上起什么作用,我们只有捡便宜的能力,真zhèng

在战场上交战,没吃几天饱饭的我们那些士兵是靠不住的,何况卫县的粮食要是一点不剩,那黎阳兵转身就走,我们计划的他们和鲜卑人的对碰就实现不了了,所以现在就是赶紧发粮,明日晚上就撤出卫县,现在的流民中我们再挑选些人,这次要多要女人,小孩子其实才是最宝贵的,但长距离的逃亡死得最快的就是老人小孩,一万多人小孩还不到一千啊。”

罗勇对罗烈的话都是深信不疑,听罗烈说完,点点头不出声了,罗烈对孙牛说道:“牛哥,你马上去安排人手监视黎阳兵,你自己亲自跑一趟,到江裂虎那边去,去找会说胡人语言的人,然后要给鲜卑人报个信,就说卫县有大批粮草,我不信鲜卑人还坐得住。”…,

孙牛应了,对兄弟俩抱拳,转身离开了,孙牛一走门前转出一人,慢慢的走了过来,罗烈一看,是张逸,罗烈一拍手笑道:“正要找你,还有一事你马上去安排下。”

张逸现在身上穿得齐整,是一套魏军皮甲,手中没有拿枪,只是腰间挂了一把腰刀,胡子全部刮干净了,头上长发梳理整齐捆在脑后,戴了一个青铜抹额,虽然身上穿得是小兵皮甲,但整个人的气质让人看上去无比舒服,七分书卷气,三分军人的豪气,让张逸怎么看都是一个将军级别的,一张脸在罗烈看来俊美过头,有点失去男子气概。

其实罗烈也知dào

,自己是嫉妒张逸长得太好,罗烈酸溜溜的在心中骂道,小白脸!

张逸听了罗烈的话说道:“是不是要在这些人中再找一批人?是要女人吧?我已经安排张安他们再做了。”

罗勇瞪大了眼睛,看看张逸又看看罗烈,两人怎么说出的话如此一致?像是两人有默契一般,要是张逸是自己猜出来的,那简直是多智近乎妖了,罗烈深深的看了张逸一眼,道:“那好,就请张校尉安排下去吧,相信张校尉能够做好,明日就要开是离开,我们不能露出破绽。”

张逸混没注意罗烈的目光,点点头,转身离开了,看上去他的状况虽然好得多了,但眼眶发青,是没有休息好的缘故,确实,这几天张逸城里城外跑,带着自己三个手下硬是将发粮的事情弄得井井有条,劳累是难以避免的,这也让罗烈刮目相看,张逸做的事情自己是很难完成的,也真让罗烈松口气,当初决定给流民找粮是一时冲动,并没有想太远,但现在才知dào

,如果没有张逸在,自己的放粮行动只怕早就在一片混乱中以自己带人离开而告终了。

当卫县正在紧张万分的行动时,在邺城外,一片望不到头的帐篷中,中军一顶巨大的金顶帐篷中,一个身穿金甲的男子正在大发雷霆,脚下跪满了顶盔贯甲的大将,在他的怒吼中竟然没有一人敢抬头。

“你们这群笨蛋,十四万人损失一万抓住了冉闵已经算很不错了,毕竟冉闵才一万军队,但是现在,看看你们的损失,打邺城周边的县城,最多兵力不过一千的县城,你们损失多少?三万了,还有五个县城没有攻下,千骑将居然损失了二十三人,你们还是草原狼族的后代么?对得起大燕精兵的称号吗?难道让其他国家当做朕是个笑柄吗?原来的猪狗一般的汉人,居然打得你们都像我叫苦求援,你们不如全部战死算了,朕亲自领兵上阵。”怒吼似乎震得帐中的灯火都在摇晃,下面的鲜卑大将都低头不语,微微抬起的目光看向跪在最前面的一个身材并不是很魁梧的将领身上。

那名大将正是率军将冉闵擒住的燕辅国将军慕容恪,燕此时还是东晋册封的王爵,正在斥骂众将的正是燕王慕容儁,此时慕容儁已经是自称朕了,称帝之心昭然若揭,冉闵此时已被送至龙城,要于慕容儁攻破邺城时同时斩首。

冉闵被慕容恪送至燕首都蓟城,慕容儁问冉闵:“你只是配当奴仆的低下才干,凭什么去称帝?”冉闵却说:“天下大乱,你这些夷狄禽兽都能称帝,那我这种中土英雄,怎能不称帝呀!”慕容儁听后大怒,鞭打他三百下并送到龙城处死。…,

慕容恪身边和他跪在一排的还有一员大将,顶盔贯甲,三缕长须垂在胸前,凝心静气,目视地面,是大燕前锋都督、建峰将军慕容垂,慕容垂在鲜卑军中威望很高,名声全是一刀一枪打出来的,而慕容恪是擒住了冉闵一战成名,两人都是慕容儁手下的大将。

慕容儁的怒火没有止歇,骂完之后拿起桌上的一碗马奶酒一饮而尽,粗重的喘息声在落针可闻的帐篷中回荡,慕容儁自小读书习武,为燕世子之时就雄才大略,领兵先后击败了段姓鲜卑,赵姓鲜卑,将燕国实jì

控zhì

的地盘扩大了十倍不止,所有的将领都是被慕容儁一手提拔,因此在三十三岁正处壮年的慕容儁面前,包括早已成名的慕容垂在内,都是只有害pà

的情绪。

慕容恪见慕容儁怒火不止,慕容垂又不开腔,心里暗骂一声老狐狸之后,还是只有站出来说话,不然慕容儁这顿火不知dào

要发作几人,慕容恪抬头说道:“燕王,臣有话说。“

慕容儁看到慕容恪说话,发出骇人怒火的眼睛稍微平缓了一些,慕容恪将对胡人百战百胜的冉闵擒住,令鲜卑大大露脸,令慕容儁很是欢喜,因此愤nù

中看到慕容恪说话,就说道:“你说,要是为这些蠢货求情就免了,今日不斩掉几个头颅,只怕大燕的面子都要丢光。”

慕容恪点点头,说道:“臣不是为谁求情,大王,现在冉魏国君被擒,本是我大燕占据中原的最好时机,但冉魏汉人对我鲜卑人恐惧甚大,所以哪怕小小县城村落,都是以死相拼,建峰将军曾对大王建议,我们进入中原要对汉人稍微好点,提高汉人地位,这样可以减少汉人的抵抗之心,一面重蹈石虎覆辙,当时大王也是同意了的,却没有想到击败冉闵这样突然,整个中原就摆在了我大燕面前,所有将领都起了骄横之心,所以又开始对汉人屠杀,这样一来汉人肯定是拼死抵抗,我们损失才会这样巨大,特别是前锋军段轲,陈县几乎杀光了一县之人,然后在路上拼命的收拢汉人奴隶,三千人的队伍已经膨胀到了两万,行军速度怎么也快不上去,段轲见到村子就屠戳一空,汉人因此抵抗越来越强烈,这样下去中原就变成了一个泥潭了,我们鲜卑人的数量根本比不上汉人,二十万大军在中原撒下去也没有多少,现在臣再次提议,不能屠杀汉人了,也不要去抢劫汉人,要在中原站住脚,我们需yào

这些汉人。”

慕容儁听了慕容恪的话沉思了起来,低头的建峰将军慕容垂也侧过头看了慕容恪一眼,眼中流露出一丝赞赏,而后面的将领却是想不到那么远,觉得好不容易打下了中原的江山,不好好的快活一下怎么行?汉人是猪羊,为什么要对汉人好?这是很多鲜卑将领的心思。

虽然冉闵几乎将羯族杀灭,几百万胡人因为汉人掀起的杀戮逃跑,这令鲜卑将军们都是感同身受,因此觉得这次杀回中原,不好好报复一下才顺心,结果现在立了大功的慕容恪却让国主停止杀戮,这让很多燕将想不通,都纷纷窃窃私语起来,段轲所做的其实大家都再做,只不过没有段轲疯狂而已。

众将都抬头看着慕容儁,希望慕容儁说出拒绝的话,慕容儁想了一会,抬头下令:“命令段轲立即加速前进,将他抓到的奴隶全部交给慕容恪负责,慕容恪带兵三万南下,沿途如有在肆意杀戮汉人的,严惩不怠,让段轲马上拿下卫县,占领渡口,让黎阳兵无法北上,慕容垂加紧攻击邺城,争取尽快攻下魏国都城,其余将领攻打县城时,先要劝降,不降才攻,攻破城池不准屠杀,违令者降级,所部回国。”

帐中众将全部都大哗,觉得慕容儁这种处置完全是怕了汉人,这时慕容儁眼一瞪,什么话都没说,但其威势令所有将领顿时收声,慕容恪和慕容垂暗松一口气,带头俯下身说道:“尊大王军令。”

众将无奈,全部俯身:“尊大王军令。”

至此鲜卑在河北的战斗风格大变,从单纯的报复抢劫杀人,变成了武力威胁的征服,不再随意屠杀汉人,雄才大略的慕容儁希望真zhèng

获得一个立足之地,进而能够窥探天下。

第二十九章 在雨中

段轲没有接到慕容儁的军令,就自己加快了速度,带着三千段氏鲜卑骑兵飞快的向卫县扑去,他接到了消息,卫县渡口有流民十万,卫县还有十万斛粮草,守军却不足一千,这让段轲心中火热,直接丢下了一万多抓来的汉人奴隶,飞马向卫县杀去,十万流民和十万斛粮草,可比自己两个月才抓到的一万多奴隶强多了,可以有几万为自己的勇士生儿育女的女人,和几万能够成为共城炮灰的男子,可况还有粮草,段轲不住的催促队伍前进,卫县已经不远了。

段轲对汉人是刻骨之恨,他是段氏鲜卑族长,当年段氏鲜卑也是北方的鲜卑大族,比现在的慕容鲜卑都要强出许多,却不料河北出了一个冉闵,在幽州将段氏鲜卑打得元气大伤,慕容鲜卑趁势出兵,灭掉了段氏鲜卑,段轲无奈举族降了慕容儁。

对慕容儁段轲是惧怕,慕容儁将一个小小的慕容鲜卑带到了如此高度,纵横关外无dí

,建立了燕国,几乎打得段氏鲜卑灭族,对将段氏鲜卑打得元气大伤的冉闵,段轲却是惧怕中带了刻骨的仇恨。

冉闵被擒之后,段轲将这种仇恨转到了汉人身上,一力争取当上了前锋,不过慕容轲并不相信段轲,只是将段轲安排进攻卫县这一路,另一路主要渡口郑城却是轮不到段轲,因此段轲新仇旧恨之下,先是在陈县大肆屠杀没来得及出城逃亡的百姓,当时城内五千多百姓全部被杀,也给了张逸逃跑的机会。

此后段轲大怒,不是为了手下骑兵杀人,而是将女人小孩和青壮都一起杀了,手下骑兵杀红了眼,最后将陈县这座空城放了一把大火,直烧了五天才熄灭,段轲气恼手下乱杀,将自己的奴隶杀死,女人可以为部族增添人口,小孩只要过几年就能够上阵杀人,男人既可以放牧又能够制成军粮。

是的,段氏鲜卑是现在鲜卑人中还保留吃人习惯的部族,不管是祭祀先祖还是出战,段氏鲜卑都要杀奴隶祭拜,然后将杀死的奴隶吃掉,是为肉祭肉葬,是非常野蛮的习惯,这也是和羯族学到的,段轲这一做法在鲜卑人中都没几个喜欢,但段轲手下三千骑兵战斗力很强,慕容儁要用段轲,别的将领也无话可说。

此时段轲骑在一匹青色战马上,身后跟了一百多亲兵,段轲的亲兵全是族中精锐选出,个个彪悍,手上的人命无数,对段轲忠心耿耿,段轲这种亲卫只有一百八十人,装备极为精良,全部鱼鳞铁甲,内衬皮甲,手持长矛,腰胯弯刀,弓箭都是牛角角弓,全是三石弓,步战马战皆能,远攻近战强悍,在鲜卑骑兵中都是不可多得的精锐。

其余的骑兵是普通族中战士,段轲军队分三军,锐锋军就是身边的一百八十精锐,然后是一千中锋军,是段氏鲜卑历年征战的军中精锐组成,这些老兵战斗场次无数,都是精锐的战士,最后就是散骑军,这是族内没有经过或者经过战事较少的部队,在军中负责运粮放马的工作,在没有汉人作为炮灰的时候,散骑军就是消耗敌人体力战意的炮灰,是最苦最底层的鲜卑战士。

在段轲眼中,血站中能够活下来的士兵,才能够有机会加入最强的两军中,要是死在战场,就说明没有价值,正是用这种练兵手段,段轲手中至少有一千一百八十人最精锐的骑兵,也是这个筹码,让慕容儁能够容忍段轲的一些出格行为,段氏鲜卑本来是一个五十万人以上的大部族,现在人口不足十万。…,

段轲的主要目的就是掠夺,掠夺人口,粮食,财物,在段轲心中还留有段氏鲜卑的辉煌,这次中原战斗就是段轲实现这一目标的最好机会,段轲抬头看看天色,密云欲雨,天色都被乌云弄黑,田地一片暗色。

马蹄声向,段轲堂弟段台博战马奔驰到了段轲身边,段台博是锐锋军统领,身材如同一头熊一般,在高大的马上都显不出强壮战马的身材,段台博不是靠段轲的堂弟身份才成为最精锐锐锋军主将的,全是靠军功升上来的,是一员虎将。

“族长,要下雨了,下雨地面泥泞,会伤了马蹄,不如扎营休息了,等雨停再继xù

前进。”段台博说道。

段轲摇头道:“后面就是慕容恪大军,卫县有粮有人,只有不到一千守军,我们去晚了慕容恪跟上来就什么便宜都捞不着了,不能休息,连夜赶路,最迟后天早上就能够到卫县,到时候一举拿下卫县,我们就有充足的时间修整,你去和儿郎说,赶路加把劲,给我拿下卫县,准许锐锋军每人填十户奴隶,给半年粮食,中锋五户奴隶,给粮半年,散骑三户奴隶,同样给粮半年,进城三天不封刀,前面侦骑多派,所有人口都收拢,就放在大队骑兵之后,也许攻城有用。”

段台博眼中射出嗜血光芒,双拳一抱:“族长放心,儿郎们一定会高兴的,后天就将卫县摆在您面前。”兴奋的转身打马去了,不一会冲在最前面的锐锋军中先传来欢呼声,然后欢呼声扩散到整个行军的鲜卑骑兵中,整只骑兵都在发出如狼一般的狂呼,如山风过境,令人不寒而栗,段轲嘴角露出微笑,看着速度有提了起来的军队,胸中涌起豪气,这次回去,段氏鲜卑的人口就能突pò

十五万了,到时候段轲会将军队扩编至一万,也是鲜卑中的大势力了。

雨这时落了下来,一如天哭。

渡口码头,袁棠不耐烦的看着眼前闹哄哄的流民,在码头等着渡船的流民将整个码头区围得水泄不通,由于运力有限,只有三条渡船,加上袁棠手下渡河占用渡船,越来越多的流民涌了过来。

流民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在道路两边甚至道路上住下,等待渡河,袁棠手下一千黎阳兵和三千民壮加上大车牲口,光是渡河就耽误了两天,现在又是流民堵路,袁棠肚中一股邪火憋得难受。

五百民壮将长枪背在背后,手里拿了鞭子藤条在前面驱赶路上流民,整个车队走得如同蜗牛一般,袁棠心中焦躁,看看天色,一种闷热难耐的感觉,袁棠身材不高,却显得较胖,白白嫩嫩的,看上去完全不像一员武将,却是张成寿麾下四健将之一,手中有一千黎阳精兵。

袁棠是张成寿家将,年轻时在战场上救过张成寿性命,因此深受张成寿信任,不但手中有四分之一黎阳精兵,地位上也是四健将之首,甚至比同是张族的四健将之一的张成息地位还高,袁棠是张成寿身边老人,十分熟悉张成寿性格,加上为人机灵,在黎阳地位稳固。

不过袁棠不是战阵猛将,他唯一如张成寿眼的就是忠心,这次来卫县运粮,本来按照袁棠的本意是不想来的,不过张成寿十分注意鲜卑骑兵动向,在三天以前侦骑回报,距离渡口三百里之内都没有鲜卑骑兵动向,也从流民口中知dào

最远的鲜卑骑兵距离卫县还有至少七天路程。…,

于是袁棠动心了,到卫县运粮既能够在粮库库存中做点手脚落进自家腰包,还能在武库中取得一些武器皮甲,袁棠早知dào

张成寿失去了背上和鲜卑作战的勇气,那么加强下自己麾下的战斗力,到了南边也能够有武力傍身不是?鲜卑骑兵七天之内不用担心,那么自己就跑一趟,何况还有卫县不得志的焦霸三百精兵在,于是袁棠在张成寿面前表忠心,将运粮任务接了过来。

现在袁棠心里却是焦躁不安,耽误了两天时间不知dào

会不会遇上鲜卑骑兵,路上流民的惨状袁棠却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在刚过河之后袁棠就的到一个消息,流民都在流传卫县放粮,不少流民都回转卫县领粮去了,这让袁棠心中焦急。

“焦霸那憨货,难道真的敢在不得军令的时候将粮食发给流民?难道他不想活了?”袁棠满脑子是卫县情况,但这速度这么慢,袁棠脑门上豆大的汗珠都留了下来。

从腰间抽出一块面巾,袁棠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大喝道:“给我拿起枪驱赶这些拦路贱人,再有拦路的杀,加快速度,明天要给我赶到卫县,方兴,你带人上去帮忙,再派侦骑先去卫县,看看情况。”

方兴是袁棠在河北找到的一个河北大汉,当时因和袁棠军队有冲突,一人打翻了袁棠手下十几名士兵,袁棠爱其勇猛,就将方兴收作家将,却不想方兴十个将才,在袁棠手下冲锋陷阵领兵作战无一不通,于是渐渐成为袁棠在黎阳军中的主要依仗将领。

方兴是一个脸盘紫黑的河北大汉,手中一把长戟,闻言带了两百兵就冲到了前面,黎阳兵手中全是带横枝的戟,这以上前驱赶,顿时杀伤了挡路流民的三四十人,有二十几人伤势较重,血流如注,眼看不活了,流民顿时大乱,纷纷往路边走避,袁棠的队伍速度顿时快了起来。

一路上流民络绎不绝,袁棠突然发xiàn

这些流民和渡口的流民不一样,虽然还是衣衫褴褛,脸有菜色,不少都是骷髅一般,但却是牢牢抱着一口口麻布口袋,气色明显比渡口的流民好很多,抓过来一个一看,带中全是粮食,一问,果然是卫县放粮,袁棠大惊,焦霸那家伙果然动了粮库,袁棠气得胸中翻滚,自己还没有动手,一向憨直的焦霸居然先动手了,回去一定禀报太守,将焦霸斩首示众。

于是一向以稳为主的袁棠疯狂了,拼命的催促队伍前进,散在流民手中的粮食袁棠看不上,他要赶快到卫县阻止焦霸,顺便就接受了焦霸三百精兵,这时大雨来了,袁棠连军队全部淋成落汤鸡,道路也变得泥泞不堪,大车顿时走得更慢,袁棠大急,于是带着一千黎阳兵加上两千民壮加紧前进,后面一千人带着大车牲畜慢慢赶来,从来都是落在后面的袁棠第一次进行军。

雨势越来越大,屋檐下已经串起了一列列的珍珠,流民已经没有守在粮库门口的了,一些实在走不动的流民领到粮之后就在卫县中停留了下来,找一个空屋子住了下来,罗烈看看身后跟随的两百人,这些人都是从流民中挑选出来的青壮,还都是当过兵的汉子,此时身上穿了皮甲,手里提着长枪,又吃了几天饱饭,现在的精神面貌都和前几天不一样了。

这些人都知dào

罗烈一伙怕不是什么官府的人,但大魏皇帝冉闵被擒几乎都知dào

,首都邺城被围攻,都是人心惶惶之时,现在有人收容,能够吃饱,这些当过兵的军汉也就安心跟随,反正天下还是那么乱,当兵也算天好出路,不管是当谁的兵不是吃粮?…,

罗烈看了看身后雨幕中黑沉沉的粮仓,十个大粮仓已经搬空了八个,还有一个满仓和一个大半满的仓库,都是装的小米,还留有一万五千斛左右的粮食,仓库已经落锁。

罗烈拿起身边墙上靠着的一把长枪,当先走出了粮库大门,雨水瞬间打湿了罗烈脸庞,一种凉丝丝的感觉,身后传来罗武的大喝声:“全部跟上,赵富你将大门锁了,快快快,这雨不知dào

什么时候才停。”

罗武和赵富是这两百较为精锐的士兵的队长,两百人冒雨前行,默默的走出了卫县,罗烈回头看了一眼卫县,黑沉沉的卫县城墙在雨幕中如同一个怪兽,罗烈迎着雨笑了起来,雨水顺着身上蓑衣往下流淌:“我会回来的。”说罢转身当先向西走去。

罗烈一行离开不久,南面两匹快马冒雨而来,到了卫县门口两骑停住,商量片刻一骑顺着打开的城门进了卫县,一骑沿来路回去,骑士帽盔上盔樱在雨中沾到了头盔上,随着骑兵战马跑动无力的甩动,这一切都被距离南门不远处路边一片树林中的常七看在眼中。

雨越下越大,天慢慢的黑了下来,卫县连同周围的道路树林等等都沉寂了,一如大战前夕的宁静。

第三十章 来临

“什么?”袁棠一张白白净净的脸已经变成了猪肝色,变得狰狞可怖,:“只有两个粮仓有粮了,武器铠甲全部没有,牲畜不知所踪,焦霸连同三百兵全部叛了?”

袁棠咬牙切齿的看着面前的斥候,心里怒火一直烧到了脑门心,只觉得太阳穴一阵阵的抽痛,自己老远跑来,结果粮食只留了一成多,其余的东西什么都没有了,焦霸这家伙见机太快,拿了好处就跑了,袁棠现在以为是焦霸做的这事。

“县令樊觉通呢?也不在?”袁棠问道。

斥候低头道:“樊县令全家男丁被斩首,首级吊在县衙旗杆上,家中女眷全部失踪,家里像是被水洗过,什么也没有留下。”

袁棠倒吸一口凉气,焦霸做事真是绝,樊觉通一向和焦霸不和,没想到就这样被焦霸给杀了,袁棠不知dào

这事是罗烈所做,焦霸白白的背了这个黑锅,袁棠现在犹豫了,现在到底怎么办?是继xù

到卫县将残存的粮食拉走,还是掉头就回去?

“你去将方兴叫来。”袁棠对身边的一名亲兵说道,那亲兵领命去了,不一会方兴骑着一匹黑马冲了过来,见到袁棠下马抱拳说道:“将军,你找我?”

袁棠说道:“方兴,现在卫县只有一万多斛粮食,其余的都被焦霸那家伙弄走了,你看我们现在怎么办?”

方兴沉吟片刻说道:“将军,现在距离卫县也不远了,不如连夜进军,一万多斛粮草也不算少了,不然我们过河白跑一趟只怕太守会不高兴,要是将这些粮食送回黎阳,也算没有空手而回。”

袁棠说道:“要是遇到鲜卑人呢?”

方兴道:“鲜卑人算来至少还有四天时间才会在卫县出现,要是鲜卑人根本没有将卫县这个小县城看在眼中,只怕人都不会派,我们应该有时间运粮,何况将军带了四千人,鲜卑骑兵来的不会多,哪怕来个千把人,我们这边的士兵也足够对付了。”

袁棠仔细一想,空手回去确实难看,方兴说得有理,想必鲜卑人也不会看重这个偏僻小县,就点头道:“好,马上连夜赶路,明早进城,一定要将粮食运走。”

方兴领命去了,袁棠看着已经变成小雨的大路,泥泞依旧,整只车队就在这样的路上挣扎,袁棠虽然已经下了决心,但还是有点不安。

“啪”一条马鞭丢到了地上,一名头戴皮帽身穿铁甲的士兵弯腰捡起马鞭,挂到帐篷中一个架子上,帐中进来的一个大将正是大燕辅国将军慕容恪,一进门丢下马鞭,一边的亲兵上前将慕容恪身上的披风取了下来,外面还在下雨,慕容恪的披风已经湿透,连身上的铠甲都在滴水。

慕容恪并不在意,他身后跟随了几个将领,都是慕容恪手下的大将,慕容恪一边在亲兵帮zhù

下卸甲,一边转头说道:“你们也将铠甲卸了,不然雨水寒冷入骨,要生病的。”

说罢摆摆手,外面又进来十几名亲兵,帮zhù

那几员大将卸甲,一会大家都穿上了常服,热腾腾的奶子送了上来,每人一碗,慕容恪端起碗大大的喝了一口,叹口气,显得十分惬意,慕容恪心里有点高兴,大王终于接受了自己的观点,不再胡乱杀戮汉人,这才是能够奠定大燕基础的善政。

扫了下面众将一眼,慕容恪说道:“派去催促段轲加快速度前进的人出发没有?”…,

底下一将微微弯腰回到:“已经派出去了,带了将军印信,段轲不敢抗命的。”

慕容恪看到手下众将脸色不好,就说道:“怎么?今天你们脸色都不好,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慕容恪下首最前的一员将低头说道:“将军,霸图想不通,为什么要对那些猪狗一般的汉人好?这两年汉人将羯族都杀绝了,中原族人都在北迁,我们打回来了,是胜利者,为什么不能够报复汉人的杀戮?”

慕容恪没有回答,环视一圈,看到所有的将领脸上都露出赞同的表情,就说道:“你们都是这样想的?”

众将看看刚才说话的霸图,那是慕容恪手下第一猛将,使一把巨型铁刀,马上步下战力为慕容恪军中第一,霸图出生之后父亲就战死,本来是慕容鲜卑族人,后来父亲死后被所在小部族逐出部族,当时七岁的霸图就带着母亲放牧打猎,居然活了下来,霸图本来应该叫慕容霸图,后恨驱逐自己的部族长老,就将姓氏去掉,叫霸图。

霸图从小就臂力过人,十七岁那年生裂猛虎,被打猎的慕容恪看中,招入军中,此后在慕容恪手下屡立战功,积功升至左车将军,统领慕容恪手下本部五万骑兵中的一万,战斗力极强,为慕容恪倚重,虽然年纪还未满三十,但在军中威望较高,胡人军中就是如此,你武力高,就威望高,胡人从来都崇拜强者。

霸图知dào

众将都在等自己说话,也不客气,就点头说道:“将军,霸图就是这样想的,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我们是猛兽,是强dà

的战士,为什么要对牛羊低头?猛兽本来就是吃牛羊的,汉人杀了我们那么多族人,我们现在回来了,将汉人杀一批,在把剩下的全部变成奴隶,才能够震慑汉人,有利于大王统治中原。”

众将都点头,慕容恪心里暗叹,自己和慕容垂斗了好久,只有对汉人的这件事上面一件相同,但所有的鲜卑将领却全都不理解,慕容恪现在也没有心思解释太多,汉人在出了冉闵之后,已经打破了胡人不可战胜的神话,还是像原来一般对待汉人,那根本不能稳固的统治中原,鲜卑族有多少人?汉人在中原有多少人?就算是羯族在中原杀了几十年,汉人也远远的比鲜卑族人多,到时候逼迫太紧,只要有冉闵同样的人登高一呼,那又是一场灾难。

慕容恪不打算将这些说给手下这些脑子里充满肌肉的将领,就说道:“对待汉人的问题你们就只服从就行了,这是大王、慕容垂和我都同意的,也是以后在中原的国策,你们照样执行就是,都不准再杀俘虏和汉人,停止在汉人村子中抢劫杀人,这是军令,谁违反了我就收拾谁,现在来说说我们进军的事情。”

霸图眼中闪过不满,但在慕容恪面前霸图不敢多说,众将也知dào

慕容恪心意已决,听到进军安排,都挺直上身等着慕容恪说话。

慕容恪放下碗,说道:“现在我们部有两万配合慕容垂将军攻击邺城,南下只有三万,我们的任务就是断绝南方汉人对邺城的支援,以威逼为主,并不是去打硬仗,我打算将三万兵分为三路,霸图领兵一万走壶关下共城,和段轲合兵,占领卫县渡口,威逼秦国,监视秦国动向。”

霸图起身抱拳领命,慕容恪接着说:“慕容卫领兵一万下郑城,占领北岸渡口,威逼魏国南岸城市,使其不敢过河出兵。”说道这里另一个领兵一万的大将慕容卫起身领命。…,

慕容恪的声音响起:“我亲自领兵一万在两路大军后面前进,如果有交战,随时支援你们,今日下去准bèi

,霸图你所走路程较远,明日就出发,今天就去准bèi

吧,好了,大家都知dào

怎么做了,记住路上多派侦骑,小心为上,都下去吧。”

众将全部起身,对慕容恪行礼之后退出帐篷,慕容恪这时才露出疲惫的神色,不是一个民族,要统治中原还真不容易,石虎的赵国那样统治的方法证明是错误的,现在羯族不是被灭族了,慕容恪轻轻叹口气,在帐中回荡。

卫县,粮库门前,袁棠手下民壮加上黎阳兵总共四千人正在拼命的将粮仓中的粮食搬出,一袋袋粮食被送上大车,磊得高高的之后用草绳捆紧,然后到南门集中,袁棠亲自在现场指挥,他心里有种不安,今早雨就停了,太阳升了起来,但袁棠心中不安更甚。

一骑飞快的进入卫县北门,城门上有一百守军,大门并没有关上,袁棠进城之后并没有派兵把守四门,只是向赶快将粮食送走,只是方兴带了一百人将北门象征性的守住,并且派了两只都是十人的探哨撒在北边。

这时这一骑探哨带着满身尘土飞马进城,方兴心里不由咯噔一下,连忙下城迎上这探哨,在和探哨对话几句之后,北门城门缓缓关上,方兴和那探哨一起向粮库而去。

“什么?你再说一遍?”袁棠脸色大变,脸上只有惊惶,对那满脸尘土的探哨大吼。

“城外五十里处出现鲜卑侦骑,我们的探哨折了十四人,都在返回的路上,在外面只留了一人监视鲜卑动向,预计鲜卑骑兵已经离卫县不远,人数不详。”那探哨再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袁棠突然惊慌起来,对站在一边的方兴叫到:“方兴,马上带着粮食出发,剩下的不管了,马上离开卫县,不然走不了了,走不了了。”

袁棠表现让方兴都是一愣,不由左右看看,见到距离较远的士兵都奇怪的看着突然激动起来的主将,方兴连忙一拉袁棠,说道:“将军,休要惊慌,现在不能走。”

袁棠大怒,指着方兴大骂:“鲜卑人要来了,你叫我不走,是不是要我死在卫县?你忘了谁提拔你的?”

方兴脸上顿时挂不住,袁棠已经完全被吓得失态了,方兴知dào

袁棠的想法,但袁棠这样说还是很不舒服,但还是深吸口气,一把拉住又想走开的袁棠,说道:“将军,鲜卑人很快就要到了,我们不知dào

他们有多少骑兵,现在带着人走,在野外步兵带着这些粮食根本跑不过骑兵,一旦鲜卑骑兵人数太多,我们这四千人就有全军覆灭的危险,现在不能走,要马上派人将四门守住,同时派人向黎阳求援,我们现在只能守在卫县,鲜卑人少,我们再决定是否出城往回,现在敌情不明是绝对不能马上走的。”

方兴一席话说得又急又快,说得非常清楚有理,袁棠虽然怕死无能,但对方兴带兵只能还是比较相信,闻言停了下来,仔细一想,确如方兴所说,袁棠勉强定下心神,对方兴说道:“方兴,我现在心乱了,你马上按照你的想法组织兵卒守卫,卫县小城,鲜卑人应该不会派太多兵马来吧?”

袁棠后面的话带着期盼,望着方兴,希望方兴说出肯定的话安慰一下他,方兴暗自叹气,这样胆量的人居然能够成为一军主将,真有战事只怕会影响士气,方兴却只有说道:“将军方兴,要是来的人少我们今日就撤出卫县,谅鲜卑人不敢追来,我们有四千人。”

袁棠放开方兴的手,松口气,方兴没空理会袁棠,马上冲到正在搬粮的兵卒那里,组织人手去将四门守住,得知鲜卑骑兵马上要来,士兵出现了一些混乱,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毕竟袁棠手下的一千黎阳精兵还是和胡人见过阵的,三千民壮也是训liàn

多时,在方兴的招呼下很快就披挂起来,分为四路将卫县四门守住。

城门关闭,四千士兵也在卫县城墙上做好了准bèi

,方兴知dào

守城民壮还可以,要是真如袁棠所令出城,被鲜卑骑兵追上只怕一千人就会让民壮崩溃,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携带的箭矢和弓箭不足,但无法可想,只有先走一步看一步。

日头西沉,远处传来蹄声,地面震动,鲜卑骑兵来了,远远望去骑兵如潮如浪排出好远,怕不会下几千人,方兴和上城观看的袁棠对视一眼,这绝对不是小股的鲜卑骑兵,方兴直接从袁棠眼中看到了绝望和恐惧。

第三十一章 方兴的坚持

“后面拆屋子的兄弟叫他们赶快上来,擂石再不来这边顶不住了。”方兴一刀劈死一个刚刚踏上卫县城头的鲜卑士兵,豁开的伤口鲜血狂喷,淋了方兴一脸,方兴却毫不在意,对身后跟随的黎阳兵大声的吩咐着。

这一场突然相遇开始的攻防战已经打了一个早上,昨日鲜卑骑兵大队来到了卫县城下,并没有急着进攻,显然看出卫县守城士兵不少,段轲也没有强行要求士兵马上就拿下卫县,而是就地扎营休息了一夜,今日一早就开始了进攻。

卫县城墙并不高,作为一个县城城墙只有一丈五的高度,也就是四米五左右,对于鲜卑人来说真的不算高,护城河好多地方都断流,成了在城墙外的水池子,已经失去了防护的功能,先进攻的是段轲手下的散骑军,两千散骑军分为两队,就对卫县北门发动了猛攻。

鲜卑人并没有准bèi

共城的器具,如云梯等,只是将卫县周围的树木伐倒了一些,做成了一根根四米左右的长木棍,攻城的时候三四人抬着一根木棍,向前一头一个鲜卑士兵将木棍夹在腋下,靠近城墙之后一声大喝,就靠着木棍后面几人的向前推力,直接就用木棍推着上了城头。

卫县城墙矮,方兴手中又缺乏远程攻击武器,弓箭总共只有三十具,对潮水般涌来的鲜卑人的杀伤力实在有限,于是几十根木棍一起送鲜卑士兵上城墙,一次七八十人就在黎阳士兵的面前了,攻城战变成了面对面的搏杀。

鲜卑人的头两次进攻给方兴带来了巨大的伤亡,虽然靠着人数优势守住了城墙,但方兴手下精锐黎阳兵损失了一百多,民壮更是伤亡五百,面对鲜卑人悍不畏死的强攻,每个士兵脸上都是绝望,方兴也拼了,将自己手下最精锐的三百黎阳兵分作两队,每次带一队上城抵抗,那里抵挡不住就带着黎阳精兵上前支援,就这样抵挡住了鲜卑人的两次攻城。

方兴在两次进攻完了之后命人去就近拆毁城墙附近房屋,用房梁和造房石头来当做擂石,刚刚将人派出去不久,鲜卑人的第三次进攻又来了。

方兴带着身后的黎阳精兵在城墙上奔走,凡是鲜卑人冲上了城墙,就一拥而上,刀砍枪刺,将鲜卑人杀死或者赶下城墙,只一会方兴全身上下就像是被血水洗了个澡一般,凝结的鲜血变成黑色的血壳糊在脸上,上面是新溅上去的鲜红的鲜血,让方兴面目都看不清楚,只是透出一股杀气。

一队民壮抬着十几根放粮气喘吁吁的上了城墙,后面还有一百多人手中背上都或抱或背着人头大小的石头,方兴一看,大喜,叫到:“立即隔三十步一根放粮加上二十块石头,等我命令再丢,将这一批胡人放上来。”

城头上的先前一批鲜卑人已经被杀的杀逃的逃,方兴军中威望甚高,何况军中士兵都知dào

,胡人战胜了之后只怕所有人不管是投降还是被俘只怕都南逃一死,于是抵抗的意志十分坚决,第一次见血的民壮虽然害pà

,但却是咬着牙齿继xù

作战。

鲜卑士兵用长木棍将士兵送上城墙虽然方便,但每次送了人上去,又要退出几十步,才能再次将一个人送上城墙,这就有了间隙,而且每次送人上去,城墙上的汉人士兵都看得清清楚楚,在度过了最初的慌乱之后,鲜卑人再上城墙的时候早就有士兵等着了,都是优势人数对着鲜卑士兵砍杀。…,

鲜卑人哪怕想将士兵集中送上城墙上一点,也是做不到的,因为木棍太长,要三四人一起抬,这样十米之内最多能够一次送上去三人,但方兴的士兵却是十五人以上等着这三人上城,鲜卑士兵再悍勇,在局部形成了人数劣势之下,还是抵挡不住城上士兵的屠戳。

“呀”的大喝声中,一批五十几人的鲜卑士兵又被送了上来,方兴大吼:“放擂石,烈武营跟我杀。”带着手下士兵迎头就向刚登上城墙的鲜卑士兵杀去。

城墙上的民壮听到方兴的命令,根本不管近在咫尺的鲜卑士兵,将刚送上来的房梁石块一股脑的往城下砸去,城下抬着木棍的鲜卑士兵发出一片惨叫,这一下只怕就砸死砸伤了百多人,随后方兴迎头撞入了城墙上鲜卑士兵当中,三四人伺候一个鲜卑士兵,不多时就斩杀了二十几人,剩下的鲜卑士兵见势不妙,纷纷跳下城头,退了回去。

不远处亲自督战的段轲骑在战马上,微风将他身后的披风吹动,在段轲身边的锐锋军主将段台博说道:“人数大概是三千多,看上去战斗力不强,只不过有地利,要不让中锋军出击?只要一次攻击就能够拿下城墙。”

段轲摇摇头,说道:“收兵吧,让散骑军回来,散骑军还是战斗力不行,伤亡超过了五百了,再打下去要崩溃的,你带锐锋军和中锋军一起上前,散骑军一退就放箭,先杀杀城头上的汉人,然后中锋军攻城,你带着锐锋军绕城墙而走,汉人的主力集中在这道城门,其余城门防卫必定不严,你拿下一道城门入城,然后兜住这边汉兵去路,今日不要放走一个,我要将这些汉人的人头挂满城头,看看谁还敢抵抗。”

段台博眼中露出嗜血的光芒,伸手拿出马上挂着的弓箭,转身大吼:“锐锋军、中锋军随我上前,五十步弓箭射击,鸣金,召回散骑军。”

中军鸣金声响起,在城下攻势受挫的散骑军士兵松了口气,开始后退,城上的黎阳兵和民壮一看又打退了胡人的一次进攻,都欢呼了起来,方兴却皱着眉头看着又上来的一千多骑兵。

方兴肚里暗想:骑兵来共城吗?战马怎么也上不了城墙才对啊。

正想到这里,那些骑兵已经在五十步以外下了马,一下马方兴就看到了胡人手中的弓箭,方兴大惊,大喝:“对方弓箭射击,马上躲避。”

兴奋中的士兵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先是一愣,然后城头上顿时一片慌乱,士兵都在找避箭地方,正在乱时,胡人发箭了,一千多只羽箭射上天空,如无数白色飞鸟,在阳光下十分漂亮,带来的却是死亡。

惨叫声响起,在城墙上站得密集的士兵纷纷中箭,胡人不停的发箭,箭雨一刻不停,身穿皮甲的士兵对这种箭雨防御不足,羽箭破开皮甲,深深的插进肉体,一个个被射成刺猬一般的士兵倒地身亡,没死的士兵大声惨叫,然后随着箭雨继xù

落下慢慢断绝了声息。

方兴躲在一个城垛后面,卫县城墙的城垛十分矮小,方兴长大的身躯缩在城垛后十分难受,听着手下惨叫,方兴心里难受,但更加不安的是胡人绝不可能只有放箭压制这一招,方兴冒险探出头往城下观看,头上铁盔顿时中了一箭,抛射的羽箭没有伤到方兴,方兴看到了胡人的动向,一瞬间方兴突然挑了起来。…,

方兴冒着箭雨就往通向城下的甬道冲去,口中大喊:“胡人要进攻城门,能够动的马上到城门去。”

城下还有轮换上城防御的方兴烈武营的一百五十名士兵,还有将近三百民壮,本来是预备队,方兴冲下城墙立即带着这些士兵往城门那里冲去。

方兴在城墙上看到的是胡人八匹马为一组,中间用草绳捆住一根巨大的木头,木头前端用火烤成尖头,被八匹战马拉离地面,正在向城门冲去,卫县北门只是木门,外面连铁皮都没有包裹,几百斤的圆木要是正面撞击城门,不知dào

能够支持多久。

方兴问身边的士兵:“看到袁将军没有?”

那士兵回答:“早上还看到袁将军上城,然后就带着亲兵下城去了,现在不知dào

在那里,方校尉,城要破了吗?”

方兴脸色难看,自己主将居然大战时候不知所踪,真是烂泥糊不上墙,方兴咬牙道:“胡人势大,只怕是守不住了,但我们这么多人,就算守不住城墙也要在城内和胡人死战,反正都是一个死。”

方兴带着人往城门跑,路上还捡起地上的石头和木材,准bèi

在城门被击破的时候弄出拒马,至少不能让鲜卑骑兵冲起来,还没到城门时,就听见“轰隆”一声巨响,第一波拉着圆木的鲜卑骑兵已经撞上了城门。

城门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裂响,门内巨大的插销顿时往内一凸,整个大门灰尘噗噗落下,外面鲜卑人停止了放箭,又开始用木棍将战士送上城墙,意图十分明显,就是要让城内守军分身乏术。

方兴的士兵在城门前摆成了一个方阵,顺着城门的街道摆开,石头和木材胡乱的堆在阵前,形成一个简陋的拒马,方兴站在最前面,此时方兴手中拿着自己的长戟,最初的一点惧怕已经消失,方兴已经下定决心战死卫县。

随着鲜卑骑兵一次次将圆木撞上城门,城门已经向内打开了一条缝隙,双方透过这条缝隙已经能够看到对方,城外的鲜卑人士气大振,攻势猛然加剧,方兴此时心中却是无悲无喜,想到自己一个百姓,却能够成为领军校尉,今日就算战死,也是不亏了,手中握住戟杆,站在最前面纹丝不动。

方兴的镇定影响了身后的士兵,所有人都安定了下来,大家都知dào

胡人的凶残,何况在城上都看到了旗号,段氏鲜卑是胡人中最凶残的部队,几乎没有俘虏,全部都是杀死,所以士兵们都有了敌忾之心,无非是战死罢了。

一名士兵骑马飞快的向最前面的方兴冲来,到了方兴面前下马行礼,方兴认出这人是袁棠身边的亲兵之一,那亲兵靠近方兴低声说道:“袁将军知dào

胡人势大,准bèi

到黎阳求援,要从南门撤出,让我来通知方校尉一起走,其余的士兵就命令他们拖住胡人。”

方兴的脸色由镇定变成了狂怒,一反手,一戟就将这人打倒在地,怒吼道:“什么?这时候打开南门?胡人绝不会让我们能够安全撤出的,将军要是开城门,最大可能就是胡人外面的骑兵趁势夺门,我们谁都走不了活不成,你马上去告sù

将军,城门绝不能开…….”

方兴刚说道这里,身后传来了巨大的喧哗,似乎有无数人在喊:“南门破了,南门破了。”南门那边腾起了火焰和黑烟,方兴顿时脸如土色,他知dào

了原因,袁棠生怕走不掉,派人过来通知方兴之后就迫不及待的打开南门想逃,结果被胡人趁机用骑兵夺了南门,现在整个卫县已经被攻下一门,卫县守不住了。

方兴心中冰凉,看着身后脸色苍白的士兵,微微战抖的身躯说明了士兵心中的恐惧,方兴抬头望天,突然低头,大喝:“胡人杀我汉人,占我家园,劫我粮食,仇不共戴天,今日降也是死,战也是死,外面的胡人是段氏鲜卑,我们没有退路了,只有死战,死也要多杀几个胡人,你们愿随我杀敌吗?”

士兵看着方兴,一席话挑起了所有人心中火焰,慢慢的士兵眼中发出怒火,突然间几百士兵同声怒吼:“愿随校尉杀胡,愿随校尉杀胡。”

“轰”城门再也支持不住了,整个城门连门框都倒在地上,城门外鲜卑骑兵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面前是几百有了死志的汉人士兵,当先一将手持长戟,冷眼看着冲来的骑兵,眼中没有怒火,只有被出卖的冰凉和决死一战的渴望。

第三十二章 罗烈初战

南门外五里处,长草之中人影重重,所有人都是皮甲长枪配有腰刀,前面的四百多人背上还背着弓,所有人都鸦雀无声,最前面趴在地上有十几人,罗烈在最前面,这些人全是现在罗烈手中所有的士兵。

罗烈挑起了黎阳和鲜卑的战事,并不是想要从中捞取什么,是为了现在罗烈手中两万流民的安全过河,在罗烈看来,不削弱黎阳力量,自己带着流民就很难通过黎阳的拦阻,同样,渡河不解决鲜卑骑兵,那么一旦鲜卑骑兵追到渡口,还是一场灾难。

现在罗烈就带着人来捡便宜了,卫县的战事从一开始就在罗烈的监视中,罗烈知dào

了鲜卑的骑兵达到三千之后,就不认为来运粮的黎阳兵能够守住卫县,于是早早就带着一千人守在了卫县南门外。

所有和罗烈一起南逃的老兄弟都在,他们统领了三百流民中的魏军败兵,这些士兵不是乞活军的就是汉军营,战斗力没得说,对胡人的仇恨也是最高,有人出头组织起他们,他们也就欣然从命,三百人是焦霸手下黎阳兵,由罗烈自己统领,焦霸和张逸一起在流民大营主持,这也是防范焦霸还有回到黎阳的想法。

不过焦霸很是不高兴,并不是罗烈带走了自己的士兵,而是罗烈不让他上阵和胡人厮杀,还有四百人是从两万流民中挑选出来的精壮,不少都是当过民壮,受到过军事训liàn

的,这些壮年男子在逃难的时候也能够找到足够的食物,因此也是身体状态最好的一批人。

罗烈这一千人可以说是现在他能够拼凑出来的最强力量,在潜伏的时候士兵都拿出携带的干粮开始进食,罗烈带着大哥罗勇和其余的老兄弟在靠近南门的地方观察。

不远处南门静悄悄的,在北面城门处却是喊杀震天,显得战事激烈,罗烈一歪头,对趴在自己身边的罗勇说道:“大哥,看来黎阳军还是有点战力,从早上打到现在了,居然没有丢失城墙,要是多消耗一点鲜卑兵力,我们渡河要轻松得多。”

罗勇脸色凝重,说道:“小七,不要小看鲜卑人,攻城也许体现不出骑兵的威力,要是野战中遇上鲜卑骑兵,我们这一千人很难打得过五百骑兵,等下怎么打?”

罗烈叼起一根草秆,说道:“不急,我们等,鲜卑人和黎阳兵打几天都有可能,我们的人现在身体虚弱,多吃几天饱饭也能够多恢复一点体力,两边都不是我们能够独立吃得下去的,何况黎阳兵打鲜卑人,我们可不能背后捅刀子,黎阳兵支持不下去的时候我们就出马,狠狠的收拾胡人,大哥你也是憋了口气吧?”

罗勇点点头,眼中透出仇恨,他手下的五十人最后只剩了四个,其余的全部战死,战友对于军人来说是比亲人还要宝贵的,罗勇自然是恨不得将鲜卑人杀人精光,何况现在学得好功夫,罗勇也想自己的斩马刀发发利市。

突然罗烈左手边的孙牛说道:“小心,有胡人骑兵过来。”

众人连忙低头,将身体埋在了草丛中,几十双锐利的目光看向卫县南门左面,那里转过城墙角出现了两百骑左右的骑兵,看上去精锐无比,居然人人铁甲,头盔上的野鸡翎毛随着战马前进晃动,但除了翎毛晃动,骑兵个个在马上安坐如山,战马几乎是同时抬腿同时落下,显得马上的骑兵骑术精良,两百骑居然跑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罗勇眼瞳缩小,压低声音对罗烈说道:“这些骑兵绝对是鲜卑骑兵中精锐中的精锐,他们在找城墙防御的弱点,看来鲜卑人是想今天就拿下卫县。”

罗烈点点头,他也看出了这队骑兵的厉害,回头对孙牛说道:“牛哥,你去告sù

后面的人,做好准bèi

,我们绝不能让鲜卑人轻易的拿下卫县,等下如果这股骑兵攻城,我们就上前放箭,他们如追来,往树林里退。”

孙牛点头,慢慢的转身,趴在地上往后去了,长草无风自动,显然是得到罗烈命令的士兵在检查装备,罗烈回过头来,看着那队不紧不慢的骑兵,手紧紧的握住一把漆黑的铁矛,这矛是王山望的武器,是一把步槊,这是王家祖传的制槊方法制作的精良武器。

王山望见到罗烈用的武器是普通的长枪,于是就将自己的武器交给了罗烈,虽然轻了点,但罗烈对这把刚柔相济的铁矛喜爱无比,这把铁矛才能够真zhèng

的使罗烈能够发挥出枪法来,对于将要来临的战斗,罗烈心中除了兴奋还是兴奋,一种想要亲手杀死敌人,挑zhàn

自己武道极限的感觉油然而生。

武道一途闭门造车是很难不停的突pò

自我,在生死之间游走,在极限前面超越,这样才会是自己进军武道最高巅峰之路,现代的环境那里去找厮杀的战场,还要是冷兵器战斗,罗烈只有去打黑市拳赛,但这样还是不能够满足罗烈的需yào

,现在罗烈在这样的战场中,就真zhèng

能够挑zhàn

自己极限,杀人也不是一种罪恶和负担,而是真zhèng

的为汉人而战,这是为了民族生存之战,罗烈毫无心理负担。

罗烈身上散发出浓浓的战意,让罗勇都感觉到了,不由奇怪的看了罗烈一眼,这时卫县南门突然大开,一队百骑左右的骑兵飞快的出城,想向南边逃跑,罗烈不由睁大了眼睛,这是什么状况?鲜卑骑兵就在城下居然不管县城安慰直接开城,只是为了逃跑?

鲜卑骑兵马上反应了过来,队形迅速一变,一半人马上对出城的骑兵追了上去,手中拿出了弓箭,另一半就直接向城门冲了过去,敞开的城门里面居然没有半个守军,鲜卑骑兵没有任何阻拦就冲了进去。

罗烈大怒:“这些狗屎黎阳兵,这样不是将卫县送给鲜卑人了吗?马上准bèi

,我们等不了了,不然卫县被鲜卑人轻易占了,我们要将两万人撤走就不可能了。”

逃走的骑兵正好是向着罗烈他们埋伏的方向,鲜卑骑兵在马上还是保持了很好的队形,一排排的羽箭有条不紊的对前面催马狂奔的骑兵射去,逃走的骑兵一个个的被射下马来,随后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后面跟上的鲜卑骑兵战马踩在马蹄之下,惨叫连声中几乎没有活下来的。

开城逃跑的正是袁棠,此时袁棠整个脸都是惨白的,害pà

的缩在马上,周围的亲兵将袁棠护卫在当中,袁棠耳中听到自己亲兵不停的惨叫落马,后面蹄声隆隆,不知dào

有多少鲜卑骑兵追了上来,心里已经怕到极致,只差一点就屎尿齐流,恨不得自己能够飞起来,赶快拜托追兵,袁棠此时根本没有回声一战的勇气,心中只是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过河运粮。

袁棠马队中战马质量太差,一大半都是拉车的驽马,怎么可能跑得过锐锋军的骏马?只跑出不到三里就被锐锋军赶上,两边人数甚至是袁棠这边要多,但袁棠手下士兵宁愿用后背迎向鲜卑骑兵的战刀,也不回身和鲜卑骑兵死战,就这样被一个个劈下马来。…,

鲜卑骑兵经验丰富,也不绕过袁棠马队堵截,就在身后跟着砍杀,羽箭漫射,袁棠身边的人不断减少,眼看走不出一里就会被鲜卑锐锋军全歼,这时追逃的两边骑兵都没有注意两边的草丛,他们慢慢的接近了罗烈的埋伏圈里。

“射”一声大喝,罗烈当先站起,身后四百弓箭在手的战士一起起身,绷紧的弓弦一松,四百只羽箭照着尽在咫尺的骑兵就射了过去,根本没有管两边现在搅在一起,羽箭一射出去,罗烈一马当先就向只有五十米的骑兵队伍冲了过去,身后一千士兵发出同声怒吼,跟随罗烈冲了过去。

罗烈他们全是步兵,这些鲜卑骑兵一旦受到攻击转身离开,两条腿根本追不上四条腿,弓箭发射一次就要突击,没有缠上鲜卑骑兵罗烈他们就只有退回树林了。

手持铁矛的罗烈冲在最前面,这一段时间的锻炼和营养的跟上,令罗烈奔跑时像是在飞一般,长草分开,罗烈矫健的身影闪过,面前鲜卑骑兵已经就在不远,罗烈连最前面的鲜卑骑兵惊讶的表情都看到了,羽箭落下,鲜卑骑兵阵中战马长嘶,身穿铁甲的段氏鲜卑锐锋军身上防护力惊人,羽箭几乎没有给鲜卑人带来什么损伤,但他们坐下的战马却是没有披甲的,战马在箭雨的攻击下顿时倒下了几十匹,锐锋军中顿时一乱。

罗烈就在鲜卑骑兵这一乱的瞬间,带着清风冲进了鲜卑骑兵当中,手中铁矛抡起,罗烈从来没有如此舒畅过,手臂轻抖,铁矛爆出两道残影掠过最前面的两名鲜卑骑兵颈间,一切都仿佛静止了,罗烈的身体却是唯一运动着的,人影一闪,两名鲜卑锐锋军精锐立马不动。

血光迸现,两名骑兵人头冲天而起,鲜血飞溅八尺之高,无头的身体还端坐马上,举起的战刀慢慢垂下,两名骑兵都被罗烈斩首,所有的人马都动了起来,罗烈已经沿一条心中的直线径直杀进了鲜卑骑兵深处,一路上罗烈就是两下,点和刺,铁矛在罗烈强dà

的臂力之下几乎舞得只有几道残影,速度之快,令久经沙场的锐锋军精锐骑兵都没有能够跟上罗烈速度的人,罗烈冲过的地方鲜卑骑兵纷纷坠马,基本都是被铁枪攻击到了要害。

这时落后一步的罗勇带着一千组成复杂的士兵杀到了,罗勇看到罗烈先一步杀到了鲜卑人当中,心里担心,更是焦急,生怕弟弟有什么闪失,面前挡路的不管是伸了人罗勇都是一刀。

“哗啦”两匹战马连带马上骑士裂成两半,残尸分开鲜血漫天,罗勇就从血雨中冲出,他斩杀的是袁棠手下亲兵,在罗勇眼中这两边都是敌人,一边是汉人耻辱的逃兵,一边是胡人,都是该斩杀的,罗勇毫不停留,继xù

向前,撞入了鲜卑骑兵中,他的身后跟着的是罗武和其余练过八极形意的老兄弟。

二十几人形成了一个无坚不摧的箭头,冲进了遇到突然袭击才刚反应过来的鲜卑骑兵当中,罗勇手中斩马刀使开,全是双手握刀,脑后轮一个半圆在面前横斩出去,不管挡住罗勇去路的是什么都是一刀两段,不停的横斩、收刀、脑后划个半圆、再横斩,罗勇面前的敌人比罗烈杀过的地方血腥百倍,全部是死无全尸的残尸。

什么武器格挡铠甲防御在罗勇巨大沉重的斩马刀面前都是浮云,刀轮过之后就是人死马亡,罗勇已经急疯了,罗烈几乎是独子冲进了对方百人精骑当中,罗勇一贯的保护思想又跳了出来,根本不管指挥自己手下进攻了,就是照着罗烈前进的方向砍杀过去。…,

罗勇这一打法可以说是歪打正着,鲜卑骑兵一是没有想到就在面前跳出来这么多敌人,一时间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二是敌人显然没有顾及他们追杀的卫县逃出来的骑兵,不管是弓箭还是刀枪都是很公平的招呼过来。

加上罗烈在前,罗勇带着势如疯虎的二十几条武艺超强的军汉直接突入,身后的士兵看到自己主将如此勇猛,杀胡人如同斩杀鸡子一般,全部士气大振,扇形排开,如一片黑潮一般直接将马速失去的两边不到两百骑兵一下淹没了。

罗烈只觉得心灵从来没有这一刻如此专注,铁矛闪动间只有自己的心跟得上矛尖的速度,身体也从没有如此顺畅过,就算前世武功最高时达到安静巅峰也没有这样杀戮中的顺畅感觉,一切似乎都是本能,劈来的战刀如何闪躲,脚下全是箭步,直线像是没有一丝偏移,鲜卑骑兵脸上的惊慌罗烈似乎都看得清清楚楚,罗烈哈哈大笑,这才是他想要的。

“咔嚓”罗烈面前的鲜卑骑兵手中长矛从中断开,这名骑兵身上甲胄明显比普通的锐锋骑兵要精良,此时这个锐锋军副将段琮眼中全是不可置信,头一低,胸前甲胄如同纸糊的一般,已经被罗烈一枪戳了一个前后通透,鲜血从胸前狂涌而出,已经把战马马背都淋湿,段琮眼中光芒散去,整个人摔倒马下,段琮战死。

罗烈收枪,面前已经没有一个鲜卑骑兵了,他已经杀透段氏鲜卑最精锐的锐锋军骑兵,站在了所有锐锋军骑兵身后了,身后罗勇连人带马劈开了一名鲜卑骑兵,出现在了罗烈身边,像是泡在鲜血中的斩马刀轻轻住在地上,后面所有的骑兵已经被战士们全部淹没,罗烈的初战就是如此顺利的完成了。

第三十三章 罗烈VS段台博

罗烈带领的兵卒看着沉寂下来的战场,全部面面相觑,都不敢相信两百左右的一看就是精锐的骑兵就被自己这一千步兵轻松的消灭了,时间还没有用到半个时辰,原来胡人铁骑的难当在这里的很多士兵是见识过的,现在自己的脚下全是胡人骑兵的尸体,那强壮的身体狰狞的表情和身上精良的铠甲都说明这些胡人是真zhèng

的精锐。

先是一个人开始欢呼,然后所有人都在欢呼,所有士卒心里都热血翻涌,不少人在欢呼的同时热泪奔涌,谁跟胡人没有刻骨仇恨,这一刻所有人的士气都提升到了最高。

赵足分开兵卒,身后士兵两人一个押着十几人走了过来,走到罗烈面前,赵足拉过一人,一脚踹在那人腿弯,那人顿时跪在罗烈面前,赵足说道:“小七哥,这人是被胡人追杀的骑兵中的一个,一直叫唤自己是黎阳统兵将军,我看他那样子也不像,胆小怕死开城逃跑,就是个逃兵。”

跪在罗烈面前的人白白胖胖,脸如死灰嘴唇颤抖,正是袁棠,袁棠也是有决断的,逃跑如此,被罗烈的士兵一围上也是如此,袁棠一见走投无路,立即下令下马投降,这些人一看装束就是汉人,袁棠觉得至少汉人对降人不会赶尽杀绝吧。

罗烈看着袁棠,心中鄙视,转头问一名焦霸手下队正:“这人真是黎阳的领兵将领?”

那队正见过袁棠,狠狠瞪了袁棠一眼说道:“小七哥,这厮正是黎阳四健将之一,袁棠,排挤焦校尉就数他最积极,现在遇到胡人居然开城逃跑,将自己手下都送给了胡人,真是猪狗不如。”

这时所有人包括罗烈看向袁棠都神色不善,袁棠一看犯了众怒,汗水在额头奔流,然后仰头嘶声叫到:“某为黎阳大将,你们可不要做傻事,不然太守定会为我报仇,黎阳精兵过万,绝不是你们千人能够抵挡的,要是能将我安全送到黎阳,太守必定不吝封赏。”

罗烈慢慢走到袁棠面前,低头看着袁棠双眼,凌厉的目光然袁棠低下了头:“你还认为自己是个汉人?还是领兵大将,我呸,你这样的人杀一千次都不为过,将士跟了你是到了霉,来人给我捆结实了,送到杨虎山那里看住。”

赵足上前按倒袁棠,用麻绳紧紧捆住,罗勇问道:“这样的小人,一刀杀了便是,为何小七你要留他一命?”

罗烈先是大喊:“马上整理队伍,清查伤亡,战马收拢,敌人身上的铠甲武器都收了,我们马上进城支援黎阳军。”见到所有人都开始行动,罗烈转头对罗勇说道:“大哥,我也是对局势估计不明,看来鲜卑人也是缺粮,居然为了卫县粮食来了这么多,我们要是只有这一千人,打了就走很是灵活,但现在背着两万人的生死,我们就只有先击退鲜卑人,再率流民过河,这袁棠是黎阳重yào

人物,我们的所有人能否安全过河就要着落在他身上了,所以现在不能杀,等到过了河,我们再将他千刀万剐不迟。”

罗勇点点头,不做声了,从怀里掏出一张布来擦拭斩马刀上的血迹,刚才一战其实真zhèng

和鲜卑骑兵交战的兵卒并不多,当先的二十六人都是练武已经练出心得的老兄弟,在前面遇到鲜卑骑兵基本上没有给这些士兵还手机会,一百不到的鲜卑骑兵在袁棠面前是不可战胜的,但在罗勇路罗烈他们眼中却是不够杀,拉近了距离之后鲜卑骑兵不管是速度、力量还有技巧都差得太远,战马的冲击力发挥不出来,全军覆灭也就在情理之中。…,

整队很快,全部人只有十余人伤亡,死的只有三人,全是在罗烈他们没有照顾到的外围,队伍整理完毕,罗烈带着剩下的人向卫县南门扑去,城中的喊杀已经越来越大,显然黎阳兵还在抵抗,这边城门失守消息鲜卑人肯定很快就会知dào

,罗烈当务之急就是先将南门守住。

段台博在战马上,目中散发出阴冷的杀气,他带着一百锐锋军精锐进入城中,在南门还放了一把火,让城中汉人守军知dào

南门已经被攻破,那么北门的抵抗就会减弱,段台博长得五大三粗,手中的兵器是一只精铁狼牙棍,但他的智慧却不差,深知动摇对方军心士气的重yào

性。

现在段台博却是心情不好,从北门进城之后城中的守军像不要命一般,在两边的房屋顶上不停的射下冷箭,时不时大街边的小巷子里面还会冲出小批士兵,拼死向自己的骑兵发动进攻,攻击不顺立即撤回巷子中,使鲜卑骑兵追无可追,毕竟巷子太窄,又怕有埋伏,段台博手下也不过百骑而已。

卫县太小,进城不久就能够看到北门了,段台博看到北门汉军正在城门处拼死抵挡鲜卑骑兵,主要兵力都在北门,城墙上也在鏖战,自己的骑兵虽说进了城,却是走得很慢,这让段台博怒从心头起。

方兴很聪明,在北城门处堆起了一个巨大的拒马,什么房梁木头石块,几乎将整个门洞封住,两边有一百人左右的民壮还在拼命的将杂物往城门洞里丢,鲜卑骑兵撞开了城门就看到了那个向堵墙一般高有两米的杂物堆,已经将整个城门洞几乎封住,鲜卑骑兵冲入城门,却在这里停了下来,想要下马将这些杂物搬开,方兴带着枪兵就在杂物堆后面攒刺,鲜卑骑兵死伤了十几人都没有什么成效,城门洞太狭窄了,城外看到城门被撞开准bèi

入城的骑兵在城门处堆成了一堆,挤成一团却不得寸进。

因为城门被打开,鲜卑人对城墙上的攻势缓了下来,城上守军压力大减,居然守住了,段轲在后面观战一眼就看出了现在的情况,不由对守将的狡猾恨得牙痒痒的,殊不知方兴也是瞎猫碰见死耗子,是无心插柳弄出来的有利局面。

段轲现在寄希望与段台博,最精锐的锐锋军从南门进城段轲已经得到消息,已经派了三百骑兵向南门而去,在段轲看来,卫县失陷不过是时间问题,段轲已经在想怎么将这个守将处死了,是拖在马后拖死?还是挖出双眼腰斩,段轲脸上露出暴虐的神色,这次伤亡不小,段轲手下的士兵几乎是全族最精锐的战士了,已经损失几百,段轲双眼都要冒出火来。

段台博不想纠缠了,大喝:“不要管两边骚扰,往屋顶射箭,往前冲,将北门守军冲散,向前。”

段台博手中狼牙棍一挥,催动战马冲在了最前面,面前一堆石块挡住了不宽的街面一半,段台博手中狼牙棍一挥,两膀用力,“轰哗”一声,半人高的石头堆像是被炸弹命中,碎石炸了满天,半人高的碎石墙上半部分顿时消失,剩下的也起不到阻拦作用了,段台博带着骑兵往前,速度顿时提了起来。

两边的方兴部下一看,这股凶悍的骑兵要是攻击方兴所部背面,两面夹击之下只怕就是惨败局面,顿时也疯狂了,方兴派来阻拦段台博的士兵不多,只有两百人,一半是黎阳兵,一半是民壮,民壮骚扰一下,在屋顶拿石头丢丢鲜卑人还可以,要叫他们冲出去拼死作战却难,何况锐锋军开始覆盖式的往两边屋顶放箭,民壮死伤三十几人,顿时趴在屋顶不敢动了。…,

黎阳兵还剩八十几人,从两边冲出,对段台博锐锋军发动了强攻,黎阳兵都发xiàn

了冲在最前面的段台博,衣甲鲜明形象出众,一看就是统兵大将,所以有十几人是向段台博冲了过去。

段台博嘴角勾出一个弧度,老鼠终于被引出来了,段台博看着两边冲出的士卒,心中没有一点害pà

,冲出的黎阳兵刀枪并举,向段台博就砍杀戳刺,段台博大喝一声,双手抡动狼牙棍,“噼啪”一阵响,五六条长枪和三四把刀就飞了起来,普通士兵如何能够抵挡段台博的神力。

狼牙棍毫不停留,“蹦蹦蹦”一串响,冲在最前面的四个黎阳兵的脑袋被段台博的狼牙棍打得稀烂,尸体带着鲜血倒地,惨烈处顿时让冲出的黎阳兵一滞,段台博一催战马,面前的两名士兵顿时被撞开,段台博狼牙棍左一扫右一扫,十几名黎阳兵惨呼倒地,在段台博面前这些还算精锐的黎阳兵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锐锋军跟着段台博往前一冲,短短的三十步距离,黎阳兵就倒下了五十几人,几乎没有给锐锋军带来任何伤亡,其中段台博一人就杀伤将近三十人,段台博浑身浴血,如同虎入羊群一般让人无法阻挡,一条狼牙棍使开了,黎阳兵死都不知dào

是怎么被杀的。

不远处就是方兴所带四百守城门的部队,段台博带着锐锋军只要一个冲击,就能够在方兴背后掀起血雨,情势危急。

段台博突然勒马停住,所有锐锋军虽然不理解主将是什么意思,但都跟着段台博听了下来,不解的看着尽在咫尺的北门守军,方兴安排了五十人摆出一个枪阵守住后路,但在锐锋军士兵看来,这个阵势单薄无比,只要一个冲锋就能够解决。

段台博慢慢拨转战马,刚才就在他要下令冲向方兴所部时,突然背后汗毛炸起,从身后传来一股铺天盖地的杀气,就像是牛羊被猛虎盯住了,那种面对天敌的危机感让武艺精熟无所畏惧的段台博停止了前进,无论是被什么盯住了,段台博都要先解决了身后杀气来源,不然自己也是会面对腹背受敌的危险。

段台博转过战马,身后的锐锋军士兵也转过头去看身后,不宽的卫县主街上站着十几人,身上黄色皮甲,手中汉军制式长枪,和他们交过手的魏军一模一样,但面前这十几人在面对比自己多七八倍的锐锋军精锐骑兵,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害pà

,每人身上的杀气几乎练成一片,好像整个街面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站在这十几名步兵前面的是一个同样装束的年轻人,手中长枪要明显比身后士兵的长,黑沉沉的枪杆鸡蛋粗细,看上去应该十分沉重,但这年轻人却是单手三根指头轻轻捏住枪杆,好像手中的长枪是稻草一般,这种矛盾的视觉冲突让作战经验丰富的锐锋军士兵都心中一沉,这是个高手,所有人都在心中说道。

段台博战马慢慢向前,那少年的目光就在段台博身上盘旋,目光掠过的地方段台博都觉得鸡皮疙瘩一下就冒了出来,刚才感觉到的杀气就是这少年身上发出来的,段台博深信不疑,段台博连放快马速都不敢,那少年看似站得松散,注意力却全部集中在自己身上,只要有任何地方露出破绽,那少年必定是会发出惊天动地的攻击。

段台博背后铠甲下面的布衫被流出的冷汗湿透了,他自幼得到段氏鲜卑族中巫师教导,练武是十几年如一日,本来天赋也好,自十八岁出战以来,还从未遇到过对手,族中除了族长段轲比自己高明,段台博从来不认为自己的武艺会输给别人,他不懂自己练功的层次,只知dào

自己的武功哪怕在鲜卑全军中都是比较强的,但今日面前这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汉军小兵打扮的年轻人却给了他从来没有在别人身上遇到过的危险感觉。

罗烈看着如同一座山峰移动过来的段台博,胸背肌肉发达,气血旺盛,全力警惕备战时罗烈仿佛能够听见对方身体中血液奔流的声音,甲胄没有阻挡住的脖子处青筋暴起,罗烈知dào

这是练筋到了巅峰的表现,手中黑沉沉的狼牙棍分量不轻,手掌宽大却显得枯瘦,这时力聚于筋的表现,这种层次的武者爆fā

力强dà

,速度极快力量持久,罗烈现在也是这个层次,不过武学见识却高过了段台博百倍。

轻轻的移动左脚,脚尖向前,罗烈眼神停止移动,紧盯段台博双目,手呈虎爪握住铁矛,心中战意澎湃,面对第一个遇到的武道强敌,罗烈兴奋了

第三十四章 摧枯拉朽

段台博浑身甲叶抖动,铁鞋在地上碰撞,发出一连串单调的声音,双手持狼牙棍指向罗烈方向,段台博每一步都稳定无比,踏踏实实一步步向罗烈走去,他面前挡在罗烈之间锐锋军骑兵纷纷拨马闪开去路,段台博目光锁定罗烈,如山一般稳定的走去。

每一步踏下都是“啪”一声闷响,段台博从成为一个鲜卑骑兵到现在的将军位置,从未像今天这般专注,段轲的武艺要强过段台博,但却是高明有限,两人也只是切磋过,从未性命相拼,段台博总觉得自己一身武艺没有遇到过对手,现在罗烈就是一个最好的对手,段台博每一步都在积蓄气势,当他走到罗烈面前,就会气势达到巅峰,出手将是石破天惊不死不休。

罗烈上下扫视慢慢走来的胡将,也是战意高涨,到了这个世界,罗烈这个武者还没有全力出手过,罗勇他们武艺都是罗烈指点,全部人都没有敢和罗烈放对的,现在这个胡将让罗烈有一种兴奋,这是面对强敌的兴奋,罗烈任由段台博积蓄气势,他要在段台博最强的时候和他交手,这是对真zhèng

武者的尊敬,段台博无疑是一个武者,他没有让自己手下骑兵来消耗罗烈,而是直接做出了自己上前单挑的决定,罗烈决定给段台博一个机会。

两人距离越来越近,罗烈挥手一招,身后罗武等十一人迅速后退,将一条长长的街道留给了两人作为对决的场所,罗武看着段台博也是心中痒痒,但看着弟弟从未有过的兴奋和战意,罗武退后了,决定将这个难得的对手留给罗烈。

罗勇带着其余的士兵守住了南门,段台博放在南门守门的十个锐锋军士兵已经全被被杀,南门已经守住,现在只要解决段台博手下还剩的九十几人,整个卫县又落进了汉军手中,段台博也知dào

南门只怕是失守了,他才会先战罗烈。

距离再长也有走完的时候,段台博上身不动,每一步如山岳一般走到了距离罗烈十步处,罗烈的感觉中段台博气血已经旺盛到了极致,仿佛能够听到段台博身体中血液奔流的声音,配合段台博高大的身形,如一座山向罗烈压去。

段台博在罗烈十步处一顿,突然靠后的左脚用力一蹬,右脚铁靴在地面上划出一道火星四溅的直线,向罗烈冲了过去,手中狼牙棍一抬,随后以雷霆万钧之势砸向罗烈头顶,这一进段台博双臂和肩膀处发出一声爆响,那是筋膜带动肌肉发出的爆鸣,狼牙棍劈头盖脸就向罗烈当头击下。

罗烈看似站得松散,脚下却是摆了一个左脚在前右脚在后的小弓箭步,段台博这一击罗烈左脚点地,几乎是在段台博发动的一瞬间同时动了,身体闪电般后闪,段台博的狼牙棍带着恶风从罗烈面前半尺处击下,狼牙棍上闪亮的尖齿在下午的阳光中闪烁寒光。

段台博的狼牙棍顶端有一根最长的尖齿,长有一尺有多,整个狼牙棍就像一根长枪,但枪头尽头处膨大成锤型,段台博似乎知dào

自己这一击打不中罗烈,刚一击空段台博就是一声大喝,双臂又是一声爆响,坟起的肌肉将臂上的铠甲皮扣都撑破,狼牙棍击空了之后在离地三尺处就被段台博发力止住去势,大喝声中段台博双手一送,狼牙棍带着清风直奔罗烈前胸刺去,这一下只要命中,罗烈肯定是一个前胸通到后背的结果。…,

两边观战的人却是反映不同,看到段台博使出这一下绝招的鲜卑骑兵有不少都欢呼起来,似乎罗烈避无可避,罗武则是大惊,手中的长枪顿时抡起。

罗烈似乎料到了段台博有这么一下,退后的时候罗烈手中的铁矛动了,罗烈一翻腕,铁矛如怪蟒翻身,本来在罗烈身后指地的长矛出现在罗烈身前,矛头自下而上带着尖锐的风啸一下击中了正在朝罗烈前胸刺来的狼牙棍,铁矛矛杆顿时弯成弓形,可见段台博这一击力量之猛。

罗烈身体借势向后跃出,段台博的连环两击被破,狼牙棍被罗烈这一点刺空,棍头荡了起来,罗烈脚一落地,马上发动了反击,铁矛在前身体在后,罗烈还在后跃的身体仿佛脱离了地球引力,向前突然突进,手中的铁矛一闪就刺到了段台博的面门前。

段台博的狼牙棍都还没有收回,罗烈这势如风火的一矛就到了面前,大惊之下段台博猛然低头,“噗”的一声段台博连连后退,罗烈长身站在刚才的原位,手中铁矛上穿了一顶头盔,正是段台博头上的铁盔,已经被罗烈长矛刺了个对穿。

段台博惊出一身冷汗,罗烈忽退忽进快如鬼魅,要不是低头及时,只怕这一矛就是往鼻梁刺入破脑之祸,段台博头盔一去,露出了头上的三髻发型,这是鲜卑人最普遍的发型,头上所有头发剃光,只留头顶正中和耳上两鬓处头发,扎成小辫,看上去及其可笑,也显得四分惶急六分狼狈。

段台博手下鲜卑骑兵对于这一下交手没有反应过来,脑子慢的还以为段台博能够刺死罗烈,还在喝彩,就像是反过来为罗烈喝彩一般,接着罗武和其余的十人也是大喝一声“好。”

罗烈手一甩,铁矛上的头盔被甩开,落地发出清脆的一声响,罗烈看着段台博,手中铁矛一抖,更不搭话,直接发动了攻击,身随矛走,对着段台博就刺,罗烈手中铁矛没有其他的花样,就是刺,直线直刺,刺头、刺胸、刺小腹,这下罗烈才真zhèng

的展现了六合枪的妙处,铁矛如毒蛇吐信,矛头发出“哧哧”破空之声,刺得段台博连连后退。

段台博此时已经腾不出手来进攻,平时使得顺手如稻草的狼牙棍现在只恨太重太长,段台博双手握住狼牙棍中段,使出浑身力qì

格挡罗烈刺来的铁矛,眼前仿佛是无数铁矛同时刺来,段台博吃奶的力qì

都使了出来,却一次都没有挡住罗烈的铁矛。

罗烈这一下有个名堂,叫做大珠小珠落玉盘,铁矛尾端左手握住不停前送,右手虚握矛杆,同时右手颤动,每一下刺击都带出矛影,是对手根本看不清铁矛来势,而很多刺击看上去速度极快极狠,但收回去得也快,这是虚招,而中间有夹杂着枪法中的“点”字决,虚招可以由点变为实招,这本是单人对战中的招数,在战阵上却是不能使出,要知dào

战场上人挤人,那里有机会让你使虚招,只怕还没等你虚完,敌人都冲到了你的面前了。

现在这一招却成为了段台博怎么也解决不了的大问题,“噗噗噗”连声,段台博上身不知dào

中了罗烈多少枪,甲片飞舞中段台博身上鲜血飞溅,那是被罗烈枪尖挑开的皮肉流出鲜血被挑飞的景象,段台博武力不弱,力量大,也练到了筋膜一层,但吃亏就吃在和罗烈单打独斗却在招数上吃了大亏,但罗烈这一招的伤害却不足,虽然挑开了段台博身上铁甲,却只是皮肉伤。…,

段台博经验何等丰富,立时知dào

罗烈这招对自己的杀伤不大,狂吼声中段台博发动了逆袭,手中狼牙棍高高举起,拼着罗烈刺中自己身上,一个对冲就想以伤换罗烈死,狼牙棍斜劈,笼罩住了罗烈上半身。

罗烈此时脸上露出了一个冷笑,这胡将只是将体征练到了练筋,但真zhèng

的招法发力却是粗糙不堪,脚步沉重转动呆滞,只懂发力不都留力收力,说白了就是一头犀牛,冲撞直线距离锐不可当,但能够轻松闪开攻击侧面,不是撞死自己就是被人在侧腹上打开一个大洞。

亏得罗烈还将段台博看得是一个劲敌,交手这么几下罗烈已经知dào

了段台博的深浅,看到段台博要拼命,罗烈心中冷笑:难道真以为自己的枪法没有杀伤力?

下一秒段台博放声惨叫,罗烈一枪贯胸而入,双臂较力,将段台博整个人都挑了起来,段台博手中击下的狼牙棍顿时失了准头,“轰隆”一声将街道边的一堵墙轰塌了一半,罗烈将手中铁矛一抖,段台博长声惨叫中撞破街道边的一扇门,跌入屋内生死不知。

罗烈和段台博交手不过短短的几下,所有人都以为两人至少要多杀几个回合才能分出胜负,却没有想到段台博上前一攻,罗烈一守,然后罗烈一攻,几下过去段台博就胸前被刺穿,惨叫着飞进街边屋内,结束得如此之快,段台博简直是不堪一击。

段台博生死不知的跌入门内,他手下的九十几名锐锋军骑兵才反应过来,全部狂呼催马向罗烈扑来,罗烈手一招,罗武带着人冲了上去,顿时形成一个小小枪阵,街道不宽,只够六人并排,战马却是至容得下两骑冲锋,三骑并排就根本提不起速度了。

在罗烈的带领下六人一起出枪前刺,脚下却是在向后退,当先的两名锐锋军骑兵顿时中枪,两人刺中人体,一人刺中战马脖颈,收枪后退,接着出枪,后面跟上的两骑又是在马嘶之中惨叫倒地,罗武等十一人都练过六合枪,枪刺出一条线,速度极快且准头极好,力量大手不抖,锐锋军身上的铁甲几乎没有任何防御作用。

罗武他们的枪都是照准面门和咽喉处铠甲薄弱的地方刺去,造成的伤害极大,前面四骑都是咽喉面门中枪,掉落马下就悄无声息了,显然不活了,向战马出枪却是为了阻拦后面骑兵前进,战马和骑兵身体挡住了后面骑兵冲锋的速度。

罗烈向前,六只长枪闪电般的又刺倒了三骑,然后后退,疯狂催马扑出的鲜卑人催马前冲,罗烈前排六人迅速后退,后排六人冲前,长枪攒刺,骑兵落马战死,战马惨嘶倒地,整个十二人小队又再次向前,刺倒几人之后再次后退,后排六人这次又排在前面,长枪带着血珠又一次冷酷的刺杀。

罗烈十二人不断的退后,然后前进几步,再次后退,鲜卑人主将被杀,全部红着眼睛拼命前冲,却在罗烈十二人的进退之间不停的倒地身亡,退出去不到六十步,狂呼冲杀的鲜卑骑兵就被杀光了。

罗武一枪刺入一名鲜卑骑兵咽喉,那鲜卑骑兵死死的抓住罗武枪杆,手中战刀奋力向罗武丢了过来,却被罗武一偏头就让开了,喉头鲜血泉涌的鲜卑骑兵眼神暗淡下去,尸身滚落马下,“咔嚓”一声,罗武的枪杆断成两截,却是因为那骑兵到死都没有放开枪杆,两边使力之下木制枪杆承shòu不了断开了。

罗武随手将半截枪杆丢开,面前已经没有能够站立的鲜卑骑兵了,放眼看去,面前的街道上六十步内全是倒地的鲜卑人和战马尸体,鲜血将这段街道全部洗了一遍,几匹未死的战马还在努力想站起来,几名鲜卑骑兵身体还在抽搐,他们鲜血已经流得差不多了,已经是最后的动静。

本来抱着必死之心面对南边摆出军阵的黎阳兵全部呆了,近百精锐无比的铁甲骑兵就像杀鸡一般被十二人就杀得精光,这些人还是人吗?怎么会这么强?领头的队正眼珠子都要瞪得飞了出来,此时长街鸦雀无声,只有几声凄厉的马嘶在街上回响,最后的一百鲜卑精锐骑兵锐锋军连同他们的主将段台博在卫县全军覆灭。

第三十五章 胡人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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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一根长达三米左右的木头被丢入门洞,城门内已经完全成为了火海,从城门两段喷出的火焰长大一丈,门外的鲜卑骑兵已经根本冲不进去了,只能在城外驻足,城内的方兴手下黎阳兵也站不住脚,退到了火焰温度烧不到的地方,只是时不时的将一些木头丢进燃烧的城门洞内。

城墙上鲜卑人也停止了攻势,这次攻击已经失败,段轲已经知dào

段台博所领的锐锋军只怕是凶多吉少,他派出的士兵赶到南门,却看到城门紧闭,城上人影幢幢,已经是严阵以待,领兵的部将下令攻击,城上却是一阵箭雨,虽说弓箭不多,但却是射得精准,还没有冲到城下就损失了几十人,那鲜卑部将只有带兵撤回。

段轲久久看着卫县不高大的城墙,下令收兵,此战短短的一天时间,段轲就损失了将近一千人马,其中最精锐的锐锋军的鸟无音讯才是让段轲最心疼的,锐锋军虽然只有两百骑不到,却是段轲十万部族中精选出来的最勇猛善战之士,在野战中至少相当于一千骑兵,却没有想到有段台博这样的猛将带领,却损失在小小卫县中。

随着鲜卑人收兵,城上的黎阳兵和民壮全部瘫软在地,一股血勇让他们支撑到现在,城门被撞开的时候大家都以为这次在劫难逃,没想到真的能够守住,城上的士兵不知dào

,要不是罗烈带人解决了锐锋军,两面夹攻之下他们真的是有死无生。

方兴面色复杂,看着站在面前的罗烈一行,罗烈身上带着斑斑血迹,杀人之后的杀气冲霄直上,令方兴都觉得面上皮肤发紧,如刀割一般难受,罗烈身后的十几个彪形大汉也是同样,他们全部带着冷漠的表情,似乎根本没有将方兴放在眼中,方兴从不少人眼中看到了藐视。

“不知几位壮士是谁麾下?方兴要感谢你们出手相助。”方兴抱拳向罗烈行礼。

“不用多谢,我们不过是流民中组织起来的散兵而已,乱世中求个活路,见到卫县南门被破,本对胡人都有仇怨,才和胡人厮杀,这位是在军中什么职务?”罗烈也抱拳一礼,脸上露出一个笑容,顿时漫天的杀气都消散得精光。

刚才方兴在城门口领兵死战,罗烈也是看得清楚,知dào

方兴也算一条汉子,因此十分客气,方兴道:“我是黎阳袁棠将军麾下管军校尉方兴。”

罗烈直起身,嘴角一撇:“袁棠,就是那个打开城门逃跑的胖子?弃自己麾下士兵不顾,将他们丢给鲜卑人,这样的人也配当方校尉的将军?”

方兴脸上十分羞愧,袁棠不但是丢了自己的脸,令方兴也是面皮发烧,他身后的黎阳士兵脸上都是愤愤之色,袁棠这样的作为真是大大挫伤士气,要不是方兴率众死战,用火烧阻挡了胡人进城,在这里的所有士兵只怕都是要死于胡人之手,这些士兵对袁棠可谓深恨。

罗烈看方兴不搭话,就自顾自说道:“那出城逃跑的袁棠已经被我们抓住,现在外面有鲜卑骑兵虎视,方校尉打算怎么区处?”

方兴神情一振,说道:“方某虽说没什么能力,但对胡人也是绝不后退,现在手下有几千兵卒,当死守卫县,等待黎阳太守来援,胡人虽有大军,方某也是不惧。”…,

罗烈讥笑:“黎阳太守真的会派出援军?方校尉你自己相信这个说法吗?”

方兴神情一黯,低头道:“卫县囤积大批粮草,太守不会不顾,何况四千黎阳兵在此,太守也不会放qì

如此多的兵卒吧?”

罗烈摇头道:“不要说是四千人了,就算是四万,张成寿只怕还是更看重自己的性命和实力,绝对不会过河来和鲜卑决战,再说方校尉你现在还有四千人吗?”

方兴随着罗烈的目光一看,只见靠近城墙之处排满了从城上运下的尸体,无数伤兵就摆放在尸体的边上,有力qì

的伤兵在哀嚎,伤重的士兵就默默的躺在原地,等着变成另外的尸体,满地鲜血,情形凄惨无比,没有受伤的士兵路过这边时脸上都带了恐慌,走路都是摇摇晃晃,士气极为底下。

这一战鲜卑人伤亡一千,方兴这边只怕伤亡比鲜卑人还要大,光是战死当场的就有八百左右,伤的更是超过八百,除了方兴统带的三百管军营,和袁棠带来的七百黎阳正兵,其余的不过是民壮,虽然也是有刀有枪,但却是从未上过战场的,主要的损伤就是这些民壮,民壮不像老兵,知dào

城破之后也是一死,见了血看到自己这边伤亡惨重,士气就一落千丈。

黎阳正兵损失也不小,方兴手下三百人完好的只有一百七八,五十几人带伤,其余的不是战死就是伤重,这样的实力守城只怕还嫌不够,鲜卑人再像这样攻击几次,不要说多,两次就能够让方兴手下士兵崩溃了。

方兴脸上露出决然,抬头说道:“伤亡再大又如何?面前的胡人是段氏鲜卑,手下从来没有活口,我们给他也造成不小伤亡,只要城破,必定是被胡人全部杀死,左右都是死,不如和他们拼了。”

方兴见到罗烈只有十余人,没有想到他们会有很多士兵,因此只认为自己是拼杀的主力,虽然看到罗烈他们十几人斩杀胡人如砍瓜切菜,武艺高强,但真zhèng

到了千军万马的战阵中,个人武力实jì

上起不到决定作用。

这时一名方兴手下士兵顺着长街匆匆跑来,小心翼翼的绕过罗烈等人,走到方兴身边,小声的禀报什么,方兴突然抬起头来,满脸惊讶:“南门的人是你们的人?”

罗烈点点头,方兴倒吸一口凉气,他派了两百人去南门,准bèi

守住这个后路,却不想派去的人一到南门就看到城墙上全是人,怕不下一千人,个个全副武装神情彪悍,见到方兴派去的人立即戒备,毫不客气,方兴手下见对方势大,就派了一个人回来禀告。

方兴没有想到罗烈手下居然有这么多,要是都是罗烈他们的身手,这一千人可是非常强悍的战力了,至少自己手下这点人在城中根本不够对方杀,方兴不由脑子转动,对方到底有什么目的?

罗烈开口了:“方校尉不用紧张,我们其实目的简单,就是要击退胡人,我们后边还有将近两万流民,同是被胡人残杀可怜之人,要向退过河去,那么必须要牵制住胡人,不然两万老弱可跑不过战马追击,我们的目的和方校尉你们现在一般,就是活下去。”

方兴张大了嘴,什么?两万流民,这些人居然收拢了两万人,这下方兴明白了,为什么粮库中粮食只有那么点了,方兴只好说道:“那么这位壮士,你们现在是怎么打算的?”…,

罗烈说道:“不用叫我壮士,我姓罗,名烈,行七,你叫我小七即可,首领是我大哥罗勇,胡人现在被重创,我们晚上组织人出城偷营,杀败这批胡人应该问题不大,这样就有时间一起撤出卫县,我们只要是要争取时间,流民行走速度太慢,河北现在汉人呆不住,一定要过河。”

方兴身后此时集中了几乎所有的黎阳兵军官,听见罗烈胆大包天,居然想要出城偷营,脸上全部露出惧色,罗武看见他们表情,知dào

他们心中惧怕,就面带不屑说道:“小七,他们被胡人打破胆子了,不敢出城和胡人交战,还是我们自己的人出战好了。”

罗烈看了方兴一眼,点头到:“对,二哥说得有理,”然后对方兴说道:“方校尉,你们就在城中组织伤兵和要拉走的东西,胡人战力不过如此,偷袭胡人就交给我们的人来做,我们击败胡人后,就一起向渡口出发,要过河还要仰仗方校尉。”

方兴对罗武等的眼神先是惭愧,毕竟自己手下勇气不足让他羞愧,随后就是怒火升腾,方兴大声说道:“什么胆气不足?今日我们从早上苦战到现在,死伤那么多,合适有人退缩?我方兴就带人和你们一起出战,看看是不是没有胆气。”

罗烈这时笑了,面前这个紫脸膛的汉子还是不错,竖起一根大拇指说道:“我道歉,你们和胡人死战,都是好汉子,不过偷营的事情你们不必去了,休息一下,要赶紧准bèi

撤走,卫县不可守,说不定胡人后面还有大队骑兵,方校尉有死战决心令人佩服。”

见方兴还想说什么,罗烈摆手道:“不用多说了,就这样决定,方校尉下去准bèi

,二哥去向大哥调兵,五百人就足够,三百焦霸手下,再从当过兵的人中挑出两百人,今日就让胡人领教下我们的厉害。”

罗武大声应了,转身向南门快步走去,方兴沉默了,罗烈带着击杀锐锋军的气势下令,镇住了这些黎阳军兵,再说黎阳兵确实是伤亡不小士气低落。

段轲所领的鲜卑骑兵已经在卫县城外一个山坡上扎下了简单的营帐,营帐没有围墙,外面用木头随意搭建了一圈拒马,引来山泉饮马,鲜卑族战死者尸体段轲并没有命人收拾,在鲜卑族人看来,族人死后尸体被天上飞鸟地上走兽吃掉是最好归宿,只是草草的收拾了尸体上的铠甲武器,至于靠近卫县的战死者尸体,那就不管了,今天损失很大,但鲜卑士兵都相信段轲能够带领他们攻下这座城市,到时候杀光敌人,也能够为战死者报仇。

段轲此时却在营中怒吼,下面的鲜卑将领全部低头:“整整一天,死了几百,连段台博都折在城中,小小县城居然拿不下来,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段倡,城门撞开了怎么没有冲进城去,白白耽误了时间。”

被段轲点到姓名的中锋军主将之一段倡低头说道:“汉人狡猾,用火封住了城门,儿郎们冲不进去,这个县城虽小,守军至少是五千左右,我们人数少过对方,所以…….”

段轲大吼:“屁话,我们什么时候都是以少打多,汉人人多又怎样?全是羊,羊再多也打不过狼,明日出战,一定要拿下此城,城中不管老少全部给我杀光,段倡你带你的战士明日作为主力,攻不下城墙你就别回来了,我们鲜卑人没有胆小的懦夫。”

段倡低头领命,肚里大骂:“汉人可不是羊,看看这几年杀死了多少胡人?冉闵每次和胡人作战才是真zhèng

的以少大多,你要不是惧怕冉闵,也不会邺城之战不敢出战,直到现在冉闵被擒才出来捡便宜,说说倒是容易,明日我打前锋,只怕是真要死在城下。”

其他的部族将领都眼带怜悯看着段倡,觉得段倡真是倒霉,段轲这时声音更大:“都杵在这里做什么,全部给我滚,明日全军出击,不拿下城来就要你们脑袋。”

众将如同被老虎追赶的鹿群,惊慌失措的逃也是的冲出段轲帐篷,剩下段轲在帐中喘着粗气,他最精锐的锐锋军损失了,段轲心里将卫县城中的守军已经是恨到骨头中了,段轲确信自己一方实力在对方之上,胜利还是属于鲜卑人。

第三十六章 突营

弯月高挂,夜幕如雾,一天血战之后鲜卑人也都很疲倦,整个营地在吃过晚饭之后很快就沉静了下来,外面守夜的鲜卑哨兵也是无精打采,对面卫县这个方向虽说有骑兵巡哨,却是人数太少,本身也是根本不上心。

段氏鲜卑从南下以来,没有魏军能够在野战中胜过他们,所以全军上下都有点看不起魏军,认为冉闵被擒之后魏军就没有抵抗他们铁骑的人了,所以根本没有想过城内守军会出城偷营,白日一战鲜卑人都知dào

,魏军的损失还在自己之上,都不认为魏军敢出城野战。

罗烈带着五百精选勇士,在距离鲜卑营地百步之外的草丛中隐藏好,所有战士身上皮甲都用柴灰抹过,连脸上都是抹得一片漆黑,在半人高的草丛中一伏,夜里根本看不出来。

罗烈手中拿着铁矛,白日和段台博一战,使罗烈身心巨爽,对鲜卑的战力也看不上眼,信心高涨,甚至想干脆全歼这股鲜卑人,但罗勇却是深知胡人厉害,攻城战胡人也许不是很厉害,地形限制战马的冲击,所以罗烈能够凭借武功压制杀死几倍于己的鲜卑骑兵,要真在野外和骑兵野战,那么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铺天盖地而来的骑兵会踏扁前进道路上的任何东西,不是血肉之躯能够抵挡的。

所以罗勇对罗烈偷营很不放心,要亲自带队,罗烈却劝说罗勇,不管偷营结果如何,手中的两万百姓和粮草才是最重yào

的,所以罗勇同意留了下来,派了孙牛去通知山中张逸,准bèi

连夜就开始转移。

鲜卑人对于卫县还是算重视,不过是防备卫县中守军逃走,放出去大约二十骑围绕四门警戒,但对自己的大营防御却不是很严密,罗烈他们出城全部是从城墙上下来,常七将北门监视动静的五骑鲜卑骑兵用弓箭射杀,五百人没有惊动鲜卑人就摸到了大营边上。

看着营门口两个精神不振的哨兵,罗烈心里鄙视,胡人军队好大名声,却是如此不同兵法,野外驻扎防御如此不堪,居然骑在汉人头上一百多年,真是不可思议,罗烈回过头来,他身后密密麻麻挤满了士兵,手中的武器全是刀,都没有带长枪,偷营使用长兵器不方便。

每个士兵都准bèi

了火种,杀人放火是偷营的必备手段,罗烈五指张开往下一按,对着哨兵位置一指,随后转身慢慢的向前爬去,常七带着三个弓箭精准的兄弟跟上,其余的士兵都趴着不动,领兵的军官全是和罗烈一同练武的军人,对罗烈手势比较熟悉,罗烈的意思是先解决哨兵,然后他们跟上。

昏昏欲睡的两名哨兵抱着长矛,后背靠在营门的拒马上面,门口哨兵本有十人,其余的人全部回营睡觉去了,只有这两个倒霉的家伙在门口支桩,两人是散骑军所部,白日也参加了攻城,此时夜已深沉,两个哨兵脑袋一个赛一个的点动不停,都在打盹。

其中一个哨兵突然感觉到了什么,抬起了头,向旁边看去,十步外自己的同伴还是靠在拒马上,但微弱的月光下这哨兵却看到同伴胸前似乎有白色的东西再晃动,这哨兵走前两步,突然瞪大了双眼,满脸惊恐,那里是什么白色的东西,就是羽箭的尾翎,同伴胸前中了三箭,还有一箭射进了咽喉,睁开的双眼暴突,鲜血流满了一身,已经死去。…,

这哨兵大惊之下就要放声大叫,面前不远处长草一分,一条黑影只一窜就到了这哨兵面前,一只黑沉沉的铁矛带着风声刺入了这哨兵张嘴欲叫的口中,矛尖如同捅破一张薄纸,轻轻的“噗”的一声,在这哨兵颈后露出了矛尖。

手腕轻轻用力,罗烈拔出了插入哨兵口中的铁矛,那哨兵口中鲜血狂喷,双眼翻得尽是眼白,一下倒地,喉中发出像打呼噜的声响,已经是在挣命了,罗烈本来向俘虏一个问问主将位置,但这个哨兵居然察觉了不对,罗烈只有出手杀死。

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罗烈手一挥,他身后长草中突然站起一片人,罗烈现在更不迟疑,手中铁矛一挑,将木制拒马挑开一边,身后的战士在罗武等人带头下拿出火把点燃,营门顿时光亮起来。

罗烈挑开拒马,大叫一声:“杀光胡人!”当先就冲进了营中,身后五百战士齐声高吼,跟着罗烈冲杀了进去,最靠近门口的一个帐篷打开,出来了两个鲜卑士兵,他们是去替换门口的两个哨兵的,迎面却看见一道火龙冲进营中,喊杀之声震天,两人都惊呆了。

当先的罗烈手中铁矛抖开,闪电般的就刺出,然后这两个鲜卑战士捂住被刺穿的咽喉跪倒在地,罗烈看似刺出一下,其实速度极快的两下将两个鲜卑战士刺死,身后的罗武带人赶上,一脚踹翻两个还没断气的鲜卑士兵,火把一下落在了两人出来的帐篷。

一行人毫不停留的向鲜卑营中深处猛冲,罗烈铁矛翻飞,凡是出现的鲜卑士兵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就被罗烈戳翻在地,身后战士不停的将火把丢出,一路上火光冲天,这时罗烈手一挥,五百战士一下分成了五股,每股百人,在鲜卑营中分散开,一路砍杀从帐中惊慌逃出连武器都没拿的鲜卑骑兵,一面将帐篷前的油脂灯挑落,燃起一片片火光,手中的火把也是一阵乱抛,四周的鲜卑人帐篷几乎全是皮制,浸过油的帐篷防水性能很好,但却是最好引燃的东西。

远远看去鲜卑营地就像是五条火龙在营中穿梭,沿路掀起了一片杀戮,罗烈杀得兴发,跑得飞快,身后的战士几乎跟不上他,一路上跳出来的鲜卑人罗烈不知dào

挑杀了多少,罗烈都是顺着营中最宽的道路前进,他知dào

只要这样冲杀下去,定能够到鲜卑主将的营帐门前。

鲜卑人被突如其来的偷营打蒙了,罗烈他们丢光了火把几乎将半个鲜卑营地引燃,火光中衣不蔽体的鲜卑士兵到处乱窜,兵不知将将不知兵,有人组织起士兵准bèi

救火或者迎敌时,就有一股身穿黑衣的大汉冲出,乱刀劈砍中冲散聚集起来的鲜卑战士,他们也不缠战多杀敌人,就是制造混乱,凡是领头的都有几个武功十分高强之人,凡是抵抗的鲜卑战士很快就会被斩杀当场,然后后面的黑衣大汉一冲,鲜卑人顿时七零八落根本组织不起来,整个鲜卑大营真的混乱了。

罗武带着一百人进门之后杀向左边,走不出多远突然看到一个用木桩圈起来的巨大马廊,里面黑沉沉的不知dào

有多少战马,罗武大喜,鲜卑人将战马集中在营门前喂养,也是为了明日好出营攻城,却不想便宜了罗武。

罗武当下一刀劈开了马廊的门,手中火把丢出,里面堆积的干草顿时引燃,随后带着手下一百人在马廊前守住,凡是过来的鲜卑人都杀散,鲜卑人也在向马廊这边集中,罗武面对越来越多的鲜卑人,面无惧色,手中钢刀翻飞,带着人左冲右突,不知dào

砍杀了多少敌人。…,

见主将如此勇猛,罗武手下一百黎阳兵也都士气高昂,死战不退,马廊中的火势慢慢的大了起来,烟火漫天,战马在马廊中不停悲嘶,它们已经被刺激的发了疯,罗武知dào

差不多了,带着人又拉开马廊一脚,杀了出去,身后起码有两三千匹战马的马廊已经火光冲天,马廊中的战马发疯一般的顺着罗武弄开的缺口狂奔出来,将外面想要救火的鲜卑骑兵踩倒,踩成一地烂肉。

罗武抹了一把脸上鲜血,他的右肩皮甲裂开一道口子,是一个鲜卑军官拼死砍的,那军官的头颅也被罗武砍下,罗武紧紧的握了一下拳头,身上充满了力量,罗武从来没有感觉过自己如此强dà

,所有的鲜卑战士在自己面前都仿佛非常弱小,轻松的抡动钢刀就能够斩杀对方,罗武不由对罗烈传授的武艺心服口服,再去多杀几个,罗烈的信号还没有来,还能多杀几个来回,罗武带着手下伤亡了十几人的士兵继xù

向鲜卑营地中心杀去。

江裂虎手中拿着两把钢刀,带领他们的是常七,江裂虎和其余的五人跟随常七冲杀,鲜卑人在经过开始的慌乱之后,已经在军官的指挥下聚集起来,也不忙着去救火了,聚成一团之后就开始寻找纵火的敌人,五路冲杀的队伍都遇到了抵抗,伤亡不可避免的加大,江裂虎已经冲到了常七的前面,两把刀舞出一团银光,刚刚冲出了十人的鲜卑战士小队顿时被江裂虎砍倒三人,常七再带人一冲,剩下的几人惨呼倒地,不远处一个鲜卑军将在大声呼喝,他身边已经聚拢了一百多鲜卑战士。

江裂虎回头看看常七,眼中的战意如同火焰一般,常七左右一望,这一片就是面前的这些鲜卑士兵最多,想了想常七点点头,江裂虎大喜,狂吼一声双刀举起,对那一百鲜卑人冲了过去,身后不到一百人的汉军战士同声嘶吼,猛虎一般向鲜卑人扑去。

说来话长,但罗烈他们杀进鲜卑大营只是经过了不长时间,在喊杀声响起的时候段轲就醒了,段轲一起来就抓起身边的铠甲开始穿戴,然后喝道:“来人。”

帐门掀起,段轲的一名亲兵进来,段轲说道:“马上派人去打探发生什么事,让亲兵营不准妄动,先集拢防御,再来个人帮我着甲。”

那亲兵转身离开,又一名亲兵进门帮组段轲穿甲,穿好铠甲,段轲手中倒提他的武器长矛走出帐门,一出门段轲就看到了已经烧红了半边天的营地,面前尽是狂呼乱跑的鲜卑士兵,只有段轲身边的三百亲兵已经全部聚拢,在段轲大帐前面摆出一个圆阵。

段轲只觉一股怒火直冲脑门,至少半个大营都被点燃,敌人是往营门冲入,看火势门口的两个圈马马廊只怕是保不住了,段轲心疼得呼吸都要停下了,亲兵主将走过来想要说话,段轲一耳光抽在他脸上,大吼道:“马上向前营前进,我的军旗举起,都叫起来,让士兵向我靠拢。”

亲兵主将被抽了一巴掌不敢说,听到段轲的命令马上让手下士兵开始大叫:“段族长再此,所有人向这边来。”

段轲的军旗打起,三百亲兵保护段轲向前行动,慌乱的鲜卑战士见到段轲举起和听见喊声,都向段轲这边靠拢,吓慌了乱撞的士兵段轲命令立即斩杀,杀了二十几个乱跑乱窜的士兵之后,聚在段轲军旗附近的士兵已经接近五百,局面稳定了不少。…,

正当段轲想要命令马上到前营时,对面走出一队黑甲士兵,当先一人健步如飞,手中长矛闪动,正在拼命逃跑的两名鲜卑战士背后鲜血迸射,一头栽倒在地,看到了段轲大队人马之后,这黑甲汉子收矛一立,身后的几十黑甲士兵全部聚在这汉子身后。

段轲一看就知dào

这就是杀入自己营中的敌人,虽说现在段轲恨不得马上去救火,自己的战马不知dào

损失了多少,但也知dào

只要有敌人还在,那么自己就只能先杀敌,再救火。

段轲对面的就是罗烈带的小队,一百人到现在还剩了八十几人,毕竟段轲军中有两千多人,胡人都是合格的战士,先前一阵冲杀给胡人带来不小的伤亡,但后来拼死抵抗的胡人越来越多,不可避免的给罗烈他们造成了伤亡,前进的势头也缓了下来,罗烈看着面前的五百多鲜卑士兵,脸上毫无惧色。

一面黑色的旗帜下面,一个身高比周围士兵高出一个头的胡将挺立,钩鼻深目,目光中的怒火罗烈能够感觉出来,罗烈知dào

面前的胡将肯定是这只鲜卑骑兵的主将了,现在已经聚拢了几百士卒,自己手中人数不多,但是罗烈却想试试能不能斩杀这员胡将,只要能成功,那么这只胡人军队就会崩溃。

罗烈铁矛横在胸前,双手一摆,铁矛指向前方,一声爆喝,罗烈就向面前的几百胡兵发起了进攻,完全没有一丝犹豫,勇烈如斯强悍如斯,这时罗烈的自信,他身后的几十战士也都怒吼向前,跟随罗烈冲了过去。

第三十七章 满营虎狼无有抗手

罗烈带着一身杀气血腥冲了过来,段轲眼皮一跳,这汉子速度太快,心中刚转过这个念头,最前面的一名亲兵就惨叫着飞了起来,飞起的身体带着大片血花飞洒向后面的鲜卑士兵撞来,是被罗烈当胸一枪刺穿了挑起,这名鲜卑士兵是段轲亲兵,经lì

战事不少,却根本没有挡住罗烈这一枪。

没有其他的秘诀,罗烈这一枪就是快,那鲜卑士兵的刀才抬起,铁矛已经当胸刺入,罗烈没有停留,手中铁矛展开,“噗噗噗”连声,面前的段轲亲兵或咽喉中枪或面门中枪,几乎都是一枪毙命,瞬间就杀死了六人,一下杀入鲜卑士兵之中。

段轲自负武艺高强勇猛过人,所站位置相对靠前,罗烈杀了六人之后距离段轲不过二十步左右,段轲面前也只有三人挡住,其中就有拿着战旗的亲兵主将,段轲这下瞪大了眼睛,罗烈突击狂烈无比,手中铁矛速度惊人,几乎是没有阻拦的就冲前十余步。

段轲顿时发xiàn

罗烈的目的就是自己,从来没有过的惊慌涌上心头,段轲手中长矛挺起,他知dào

面前的士兵挡不住罗烈,罗烈身后的黑甲战士已经顺着罗烈打开的缺口冲进鲜卑士兵中开始砍杀,两边的亲兵要想拦住罗烈就不是那么容易了,段轲知dào

现在后退不得,只有挡下了罗烈的这次突击,才有机会退后或在士兵帮zhù

下围杀罗烈,毕竟罗烈人数要远远少于段轲。

果然,罗烈手中铁矛闪动,两名亲兵一种咽喉一种前胸,身体还没扑倒地上,罗烈已经冲过了他们,掌旗的亲兵主将大吼一声,“呛啷”一声就拔刀,他也没有想到罗烈的突击居然如此狂猛,连杀八人就冲到了自己面前,左手握旗右手想拔出腰间钢刀,然后这亲兵主将的怒吼变了调,变成了“嘶嘶”破音,腰间钢刀只拔出一半,握住刀把的手就没了力qì



罗烈已经一枪刺穿了他的咽喉,段轲在亲兵主将身后看得清清楚楚,一截带着鲜血的矛尖从亲兵主将后脖颈出刺出,然后“嗖”的一声缩回,像是一条归洞毒蛇,段轲背后的汗毛倒竖,这敌人表现出的战力实在是极端恐怖,不见得力量有多大,但是速度却是恐怖,这样的速度之下鲜卑战士几乎都没有反击,就被他精准的枪法刺死,包括自己身边武艺高强的亲兵主将,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枪就刺杀。

段轲一颗心沉了下去,他没有信心能够抵挡这如鬼神一般的枪法,难道今日是要死在此地?段轲随即振作,满脸狰狞,手中长矛一下猛力刺出,将挡在他身前的亲兵主将刺了个对穿,长矛凶狠的向罗烈刺去,亲兵主将魁梧的身体挂在段轲长矛上,成为了一个真zhèng

的肉盾,段轲瞬间就想到了对付罗烈的方法。

那倒霉的亲兵主将可能是出门没看黄历,忠心耿耿跟随段轲多年,今日不但被一个耳光打得半边脸肿胀,还被罗烈一枪封喉,更是直接被段轲作为了盾牌,段轲一矛刺穿他的时候,他已经气绝身亡。

罗烈看着连人带旗向自己扑来的尸体,尸体胸口处一只长矛“嗖”的刺出,对准自己的前胸,也不由对胡人主将的凶残和决断喝彩,自己的最大优势就是速度,对面胡将罗烈早就看出,虽说也是练筋巅峰的修为,身体中气血澎湃,肌肉发达,但从他站立的姿势来看和自己杀死的段台博是一样的,注重身体力量的锻炼,失了灵活,本身也没有太强的技巧。…,

自己一旦进了身,面前胡将不管是退还是迎战,罗烈都有九成以上把握在几招之内杀死他,现在这个胡将利用自己手下的尸体作为盾牌迎向自己,只要稍微迟滞自己,左右两边的胡兵就会合围,自己这边毕竟人数太少,也是针对罗烈悍勇无双的斩首战术的最好应对。

罗烈心里赞叹,但手下却毫不迟疑,凶狠的一个进步侧踹踢在已经变成尸体的亲兵主将胸前,力量之大令尸体胸前铠甲都凹陷下去,向前的势头顿时变成向后,段轲一矛还没有放尽,亲兵主将的尸体就撞了回来,顿时抵住段轲前刺的长矛,段轲的手卡在了亲兵主将背后的铠甲上,段轲心中暗叫不妙,刚刚手往上一抬,随后段轲只觉得面前精光一闪,“啊”的一声大叫就往后踉踉跄跄退了出去。

原来是罗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是一矛刺穿这亲兵主将胸膛,铁矛穿过尸体直刺段轲咽喉,要不是段轲见机快,将手一抬,罗烈这一矛定会刺穿段轲咽喉,但段轲也不好受,罗烈这一矛直接刺中段轲肩膀,段轲肩上铠甲如同纸糊一般,顿时被刺出一个前后贯穿的血洞。

两人隔着亲兵主将尸体的交手迅疾无比,两边胡人士兵只是看到罗烈往前一迎,手中铁矛迅疾刺出两下,他们的主将段轲就大叫后退,肩膀上鲜血迸射甲叶乱飞,亲兵主将的尸体这时才颓然倒地,手中的大旗也一起倒在地上。

罗烈眼中透出冷酷,这几天罗烈手上已经杀死了几十个鲜卑人,杀气已经积累到了高峰,段轲狼狈的身影在罗烈眼中,罗烈铁矛一伸,刺了出去,中途就变成右手握住矛尾,双足用力,像是在水面滑动一般前进,铁矛划出残影,速度已经快到肉眼不能捉摸,对准段轲的咽喉就刺了过去。

段轲脸如死灰,对手的强dà

已经摧毁了他的信心,世上怎么能有如此像鬼神一般的强人?自己也是武功高强身经百战,还在亲兵的保护中,却没有想到对方就是简简单单的一个突击,却如高山滚石,势不可挡,自己两招就被重伤,最后这一矛段轲眼里看得清清楚楚,却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罗烈一矛向自己咽喉刺来,段轲绝望的闭上眼睛,什么壮大部族马踏汉人,全当一场梦。

“噗”一声,段轲只觉得温热的液体淋了自己一脸,一个激灵段轲睁眼一看,他面前挡了两名亲兵,已经被罗烈那天外飞仙一般的一矛刺穿,两人挡下罗烈这一下,都伸手死死抓住罗烈矛杆,两人的胸膛连在了一起,血如泉涌,后面的一个亲兵半转头嘶吼:“族长,赶紧走啊。”口中鲜血喷出,将肩膀淋湿。

段轲目眦欲裂,两名亲兵不顾自己性命救了他,段轲此时真恨不得和罗烈拼了,还没等段轲有所动作,身边的亲兵一拥而上,三个亲兵一把抱住段轲,将段轲往后面人堆里面拖,其余的亲兵对武器被锁住的罗烈发动了攻击。

段轲被亲兵拖走的时候突然觉得心里一松,感觉自己终于离开了那魔神一般的男子,随后段轲悚然一惊,自己是潜意识中已经对那人产生了绝对的惧怕,才会有这种心里一松的感觉,然后段轲就看见了自己一生中只怕都忘不掉的景象。

向罗烈扑去的亲兵至少有八人,罗烈站在原地不动,八名亲兵手上拿的都是战刀,罗烈手中铁矛没等亲兵手中刀劈下,就闪电般的刺出,周围不管是鲜卑战士还是汉人战士,都清清楚楚的看到罗烈铁矛刺出,层次分明,但看得清楚不等于能够反应过来,罗烈就这样简简单单的四下,就刺穿了左面冲来的四名亲兵的咽喉。…,

鲜血飙射中这四名亲兵双手握住自己血如泉涌的咽喉跪倒在地,罗烈铁矛回转,带着强烈的破风声划过一道半圆,在右边扑来的三名亲兵胸腹间掠过,衣甲皮肉翻卷,三人顿时被铁矛锋尖两边的锋利刃口横着开了膛,内脏鲜血流了一地,惨叫声中三人倒地,到此时八名亲兵被杀七人居然一把刀都没有劈下,罗烈仿佛是知dào

他们要进攻一般,在他们举刀之前就开始屠杀,七人仿佛是凑上去给罗烈杀一般。

最后一人的战刀劈下,罗烈一个侧身就闪过这一刀,手中沾满鲜血的铁矛再次抡了个半圆,从下往上一下劈在一刀劈空的这名鲜卑亲兵的胯下,铁矛锋锐的刃口一直从这人胯下拉到胸膛。

罗烈从容拔出铁矛,轻轻一甩,一串血珠在火光下显得如此凄美,在那名内脏全部流出的亲兵惨叫声中,罗烈真如同一尊杀神,年轻而刚毅的面孔没有一丝变化,最后一名亲兵一时不得便死,双手捧住自己身体中流出的内脏,惨叫声让周围所有的鲜卑战士都浑身发冷,明明人数远远多过罗烈一方,罗烈又冲得太快一个人站在那里,偏偏现在一个人都不敢再朝罗烈进攻,鲜卑人的胆气已经被罗烈残酷的杀戮夺去。

段轲已经没有再上前交战的勇气,左右士兵的脸色也如同死人一般苍白,战到现在段轲聚拢的士兵也不过伤亡五十余人,但都被摧毁了士气,被罗烈不讲道理的这一通突击而摧毁了战意。

那名还没有死在惨叫的鲜卑战士声音突然哑了,口中如同喷泉一般喷出鲜血,罗烈的那一下割开了他的肺叶,鲜血逆喉而上喷射出来,血泉停止,那士兵往前扑到,没有了声息,罗烈微微喘息,转过身来对着已经缩成一团如临大敌一般的鲜卑士兵,此时罗烈手下战士也停止了向胡人进攻,聚拢在罗烈身后,他们看向自己主将的目光充满了敬畏和钦佩,罗烈的表现完全折服了这些焦霸手下的黎阳兵,乱世中当兵的谁都愿意追随这种无dí

的强者。

罗烈心里其实很是遗憾,自己毕竟重新练武不久,体力已经见底,没有杀死敌人主将,错失机会以后现在罗烈很难再突进这些士兵中再杀了,最后杀死那八名胡人,后面四人罗烈本来是想用铁矛割开他们的咽喉,结果手里力qì

一虚,变成了从胸腹处横割杀死三人,最后一人本来也不是想用那么残忍的方式杀死,但罗烈体力消耗太大,掌握不住力道,结果变成了虐杀。

罗烈想退走了,今日战果已经够大,这些胡人已经没有什么威胁了,罗烈长矛一摆,就想下令撤tuì

,但长矛刚一抡起,对面的四百多鲜卑战士突然崩溃,“啊,地狱中的恶魔,快走啊。”“他又要来了,跑啊。”

四百多骄傲的鲜卑战士在几十汉人战士面前居然转身就跑,段轲肩头受了重伤,被两名亲兵架着往后狂奔,段轲闭上了眼睛,没有阻止自己部下的溃逃,他的胆气也被罗烈的残杀被打到了脚底。

罗烈目瞪口呆,自己只不过是想震慑下对面胡人,然后带着自己部下撤tuì

罢了,没想到这些胡人就像看见老鹰的小鸡一般,惊叫着往后飞快的逃走了,罗烈张大了嘴合不上来,这还是以凶残彪悍著称的段氏鲜卑吗?

身后的战士也是一阵骚动,举起刀枪就想追击,罗烈横过铁矛,说道:“好了,杀了半夜,战果可以了,大家都很累了,不要追了,免得胡人狗急跳墙。”

众人一下松懈下来,全部觉得浑身酸疼,几乎连手都抬不起来了,平时觉得很轻的武器此时在手中就如同泰山一般,本来出来偷营这些士兵都觉得是死路一条,就算胆气过人的士兵也都紧张半夜,肌肉一直紧张,然后就是不停的搏杀,到了现在胡人已经组织不起抵抗的时候,才发xiàn

自己活了下来,还是一场胜仗,所有人望向罗烈挺拔的背影时,全是心悦诚服的尊敬。

战死的战士能够带走的都被战时被背上,罗烈带着这些战士走出了大营,一路上尽管遇到了零零散散的胡人,但没有任何人敢上前交战,罗烈一人走在最前面,杀气如刀,令胡人不敢上前,火势越来越大,最后罗烈他们只得从侧面还无火的地方爬出大营,走到胡人大营门口,罗武他们已经等在那里,看到杀得最深的罗烈回来,罗武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说道:“小七,我们赢了。”

罗烈点头,铁矛在身后,燃烧的鲜卑营地也在身后,如同一副画卷:“是啊,我们赢了,可以安全过河了。”

第三十八章 方兴加入

(这几天悼武华夏书友提供了很多好意见,还有很多资料,为了将这本书写得更加精彩,风风正在整理大纲,加入了不少历史人物和元素,所以每天还是保底一更,等大纲整理完毕,会加快速度的,大家有票票的也支持一下嘛,风风两线作战又上班有写书也是为了大家双哦!拜谢!)

两万人的流民队伍在清晨的阳光下显得如此之长,最前面的已经到了卫县门口而尾部还在山中,壮年男子占到了其中的三成左右,女子五成多成,剩下的却是十四岁以下的孩子,照理说成年男子的生存概率要强于女子和孩子,但现实是成年男子是胡人最喜欢的奴隶,女子次之,其次才是孩子,这次鲜卑燕国擒冉闵南下河北,汉人男子损失最大,抵抗而战死的,被俘变为奴隶的,加上千里逃亡死在路上的,所以男子的数量才这么少。

老人在这只队伍中几乎看不见,只有那种整村逃亡的人群中才有五旬左右的老人存zài

,在这样残酷的逃亡中,饥饿、劳累和疾病是老人无法承shòu的,在山中调养了一段时间,罗烈他们收拢的这些流民都恢复了几分元气,队伍也不是绝望的死气沉沉的前行。

队伍左近有小孩子在快活的奔跑,他们在没有饥饿的威胁之后是最先恢复过来的,孩子眼中还没有家国之念,亲人的死亡离散对于他们来说还是一种没有办法理解的事物,这样的孩子一般是七岁以下的,大一些的孩子紧紧跟着自己的父母亲,没有父母的孩子则是自己组成一个个小团体,羡慕的看着欢呼奔跑玩耍的那些孩子跟着大队伍一起前行。

罗烈带着一百人在路边看着人流经过,前日一战罗烈率一百人就深深杀入敌营,摧垮敌方主将士气,独自斩杀近百胡人,被当时跟在罗烈身后的士兵在所有人中传开,加上罗烈救了在饿死边缘的这么多人,在不少流民心中,罗烈就是上天带给他们的救星、英雄。

现在不少人都在背地里称罗烈为“天龙将军”,因为罗烈手中铁矛使开就如一条天龙,这是当时目睹罗烈冲入胡人几百人军阵中的战士亲口说的。

段轲在战后直接带着只剩不到一千人的队伍往北退去,卫县附近可以说没有了胡人的影子,罗烈派了孙牛带了二十人远远跟随段轲,一路回报都是胡人一路往北,垂头丧气没有往回的迹象。

在经lì

了大魏立国汉人翻身,然后大魏被鲜卑等诸胡攻击,九死一生的逃难,再到生机出现,胡人被击退,只要两天就能够到河边渡口,到南边汉人的地界,死里逃生的感觉是最令人感动的映象。

流民中不少人看到站在路边的罗烈一行人,不少人冲出人流对罗烈膜拜,然后爬起来继xù

跟随大队前进,罗烈站立如松,在微风中只有衣衫轻轻摆动,如一尊守护众人的天神雕像,此时罗烈却是在想城中方兴所部的事情。

罗勇正在劝说方兴跟随大家一起过河,既然张成寿不仁,不愿抵抗,方兴损兵折将之下就算回到黎阳也是死路一条,不如就加入这边,还有一条退路,方兴不是不愿,但有个麻烦事就是他手下除了直属的三百士兵是绝对听从他命令的死忠,其余的士兵却是袁棠心腹,民壮的家眷都在黎阳,让他们丢下家人跟随罗烈他们走,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对胡人作战众人可以和罗烈他们一起拼杀,也能够不顾生死,因为都知dào

城破则死,这时一百多年的民族仇恨,但胡人退去之后所有人都对像土匪身份多过军队身份的罗烈他们产生了疑惑,聪明人不是没有,大家都猜出粮库的粮食去了那里,所以罗勇去劝说方兴时,不少的黎阳士兵都保持了对罗勇他们的敌意,虽然没有动手,但火药味还是比较浓。

大部分的士兵现在都集中在卫县南门这边,看着源源不断的士兵从山中走出,他们脸上都是说不出的古怪,怪罗烈他们将自己这些人送到了胡人手里吧,那些流民也是活生生的人,能够救这么多人的罗氏兄弟想必也是英雄,想要放下吧,自己这边也死了太多人,四千人到现在就剩了两千多,黎阳士兵和民壮心情十分复杂。

罗勇在方兴左边站定,身上还是一如既往的皮甲加上背在背后的巨型斩马刀,罗勇的声音浑厚,带出一点回音:“方校尉,考lǜ

好了没有?黎阳有家眷的士兵过河之后就放他们走,我们不会为难,但方校尉你却不能回黎阳了,说实话袁棠我们绝不会放过,这种丢下士兵独自逃跑的无耻之徒,我罗勇绝对不会放过。”

方兴身后还站了两人,那是袁棠手下另外的两个领兵校尉,听了罗勇的话不由脸色一变,一个长得壮硕身高中等的校尉说道:“袁将军是大魏将军,你们私自就要斩杀他只怕是不合适吧?”

另一个校尉没有出声,但上前一步靠近了说话的校尉,显然是同意他的意见,两人是兄弟,都姓袁,是袁棠本家族弟,虽说都对袁棠临阵脱逃心中愤nù

,但在黎阳要不是袁棠照顾,两人也不会做到校尉,所以现在听罗勇要杀袁棠,都表示反对。

焦霸却牛眼一瞪,一颗大光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手中勾戟重重在地上一顿,不等罗勇搭话就大骂道:“那种狗贼,一刀砍了都是便宜了他,你们两个贼鸟,要不是在城内抗敌,我焦霸第一个将你们斩了,要求情不杀袁棠,看看你们两个有什么本事?”

两校尉中的哥哥袁西弛大怒,腰间战刀拔出一半喝到:“焦霸你这么忘恩负义的东西,背叛太守成为山贼你还敢在这里威胁人,欺负某刀不利吗?某杀胡人可没有眨过眼。”

焦霸炮仗一般的性子此时却没有爆fā

,反而是罗勇身后的赵富等人目光一寒,手中的长枪顿时指向袁西弛,杀气顿时扑面而来,赵富和赵足兄弟眼睛都看向罗勇,只要罗勇稍有示意,这些死人堆里爬出的军汉可不管面前站的谁,杀起来不会有一丝犹豫。

罗勇没有动静,眼光看着城下绵延几里出去的流民队伍,焦霸嘿嘿冷笑着说道:“忘恩负义?张成寿那厮我是看错了,我焦霸虽不是什么盖世英雄,但身上的十几处伤是为谁受的?我救过张成寿三次性命,最后张成寿怎么对我的?卫县守粮,我算是看透了张成寿,本来想胡人来了拼死这条命算了,也不会想着和张成寿一起南逃,现在罗家兄弟如此,我焦霸虽说开始被逼,但现在也是心服,你们是袁棠心腹,我也不怪你们,不过你们真的想用手下那点兵威胁,想要解救袁棠,那就不要做梦了,几千胡人都打败了,你们手里这点兵力可不够杀,袁西弛袁东顾,你们两个过河之后可以带着你们的手下自便,不过没有家眷在黎阳的人手可得给我们留下,不然你们就和袁棠在地下做伴吧。”…,

说罢焦霸手中勾戟一抬,指着袁西弛面门,脸上杀气毫不掩饰,是要袁西弛嘴里说个不字,焦霸绝对不会手下留情,袁西弛额头见汗,左右一看,自己带来的军将人数虽多,但个个脸有惧色,根本没有拿起武器的决心,而罗勇以下的所有军将全部眼含杀气,握枪的握枪,手扶刀把的手扶刀把,根本对杀死自己这些人没有一点异议。

袁西弛才知dào

自己想得太简单了,手下士兵军官都是或多或少见过罗烈杀死段台博一战,对罗烈一行人的勇悍深有体会,根本不敢与之为敌,何况面前是罗烈的大哥,一看就是更加悍勇的人,那把斩马刀黑沉沉的巨大无比,没有拿在手上就能够感觉到震慑。

袁西弛冷汗跟着流淌,却不愿开口服软,这下连罗勇眼中都流露出杀意了,这时一个声音响起:“罗大哥,我方兴愿跟随你们走,也请放过这些和胡人死战过的人,他们兄弟也有苦衷,手下的士兵多是袁家之人,就算他们兄弟愿意跟着大家走,也拉不出一个兵,何况袁家全部在黎阳,他们也是不得已,我方兴虽说不是什么重yào

人物,但在这里用性命担保,过河之后就让他兄弟领人回黎阳,不要再死汉人了,罗大哥。”

罗勇听了方兴的这番话,看着袁西弛,袁西弛见这样情形,只好头一低,说道:“多谢方校尉求情,就这样办。”

说完就像和弟弟袁东顾转身离开,罗勇却说道:“慢着。”

袁西弛脸色大变,转过身来说道:“怎么?罗大哥真的想要我们死吗?”

罗勇摇头道:“你们既然执意要追随张成寿那个懦夫,那城中的粮草就不能给你们带回黎阳,我情愿给要饿死的百姓吃,也不会给张成寿去养自己的私兵,你们就跟在队伍后面,过河也是最后吧。”

罗勇说完再不顾袁西弛他们,转身就下了城墙,焦霸狠狠的瞪了袁西弛兄弟一眼,也转身跟随罗勇走了,罗勇一走,赵富等杀气腾腾的众人收了兵器都下了城墙,杀气随着他们离开一下消散,袁西弛只觉得浑身一松,才发xiàn

身上湿漉漉的十分难受,原来是冷汗湿透重衣。

方兴看了还在城墙上的袁家兄弟一眼,转身离开,声音在城墙上回荡:“想想自己是什么人?不敢和残杀汉人的胡人作战算什么男儿,你们好自为之吧。”

袁西弛在城墙上久久站立,半响之后无力的说道:“算了,去和他们商量下,拿四天的干粮,这次能够活着回去就算不错了,这些人我们敌不过,袁将军那里我们也尽lì

了,总不可能一起死吧。”

罗烈目光撇到了城墙上已经散了,知dào

已经有了个结果,就在心中盘算手中力量,此时运粮的驮马车子已经出了山,一眼望不到头,罗烈心中自豪,这些人口都是资源,只要有吃的,到了青州立住脚跟,那么依靠自己的训liàn

,必然能够练出一只精兵,就在这乱世有了立身根本,粮食也够吃一季,青壮整理一下能够拉出几千人来,虽说没什么战力,但唬唬人是可以的,沿途的各个势力想必也不会冒险前来攻击。

张成寿先是失去了焦霸的三百兵,又失了方兴的三百管军营,这都是精锐兵卒,袁西弛他们连着民壮也不过回去一千多不到两千,加上黎阳还有的军卒,以张成寿的性格必定不敢前来争斗,张成寿的黎阳精兵已经算是到青州路上最强的势力了,所以回去的路已经算是畅通。

想到这里罗烈嘴角露出了微笑,他也看到了王雨竹正骑着她的红马向这边跑来,黑色的头发在空中飞舞,娇美的笑脸绽放,无数流民感激淋涕的眼神作为背景,罗烈只觉得生命中能够这样用手中武器保护他人是如此令人开怀,生活就该这样,罗烈手中铁矛往地上一插,就迎了上去,迎向王雨竹的笑颜。

第三十九章 霸图来袭

罗烈还没有走出两步,就发xiàn

孙牛策马狂奔而来,罗烈心中一突,停了下来,孙牛战马停在罗烈面前,马身上汗淋淋,孙牛也是满身大汗,罗烈将腰间水袋摘下丢给孙牛,孙牛结果水袋一通狂饮,然后气喘吁吁的说道:“小七,事情不妙,我和裂虎跟随胡人败兵,只出去了不到七十里就发xiàn

迎面来了大队胡骑,将兵败的胡人接了,然后胡人停留的一会就整队直接向我们这边过来了,只怕晚上就能够到卫县。”

罗烈心中一紧,问道:“看清楚有多少骑兵了没有?”

孙牛说道:“铺天盖地,我爬上树看了一下,只怕不下万骑,还差点被胡骑的探哨给兜住,射死了几人才和裂虎突了出来,我们死了两人,裂虎现在跟对面的胡人探哨纠缠,我回来禀告。”

罗烈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现在大队流民已经全部出了山,一个白天根本退不回去,卫县城小,在城中抵抗那是死路一条,这边全部能战的人加起来也没有三千人,流民中挑选出来的青壮现在根本上不了战场,他们手里只有木棍,袁西弛那些人又和自己这边不是一条心,胡人杀来只怕卫县会成为一个屠场。

罗勇此时已经带人走到了罗烈和孙牛身边,王雨竹也发xiàn

情形不对,早就到了却乖乖站在一边,一双大眼看着罗烈,在小姑娘心中可能罗烈是无所不能的吧。

看见罗勇过来,孙牛就将刚才的话说了一遍,罗勇他们全部脸上变色,都知dào

局势严峻,流民走不快,就算卫县离渡口只有两天路程,但在骑兵眼中却是大半天就能够杀到,卫县城小,胡人如果这样源源不断的派兵前来,守的后果就是全部一起死,手中的兵力和胡人野战也是不行,大家一时无计可施,都将目光看向站在当中的罗烈。

罗烈考lǜ

了一会抬头说道:“去将老九叫来,我们必须要拖住这只胡军,不然前功尽弃,现在要好好选择一下拖住胡军的地点,老九熟悉地形,”罗烈脸上露出杀气,说道:“袁棠那些手下不能够让他们保留兵器铠甲,全部下了,大哥你带人去,不然我们和胡人拼命去,他们在后面动手,我们的所有东西就成了张成寿的了。”

罗勇点头,没有说话,手一招,几百见过血的大汉杀气腾腾的跟随罗勇就向卫县走去,赵足飞奔向流民后面的粮队,老九就在那边。

中午十分,卫县北门,所有罗烈手上的战士全部坐在地上,正在吃着午饭,一碗野菜汤,面饼管饱,抬着装面饼的火头在战士坐得整齐的队形中穿梭,将厚实的面饼发给战士,罗烈、罗勇、罗武、张逸、孙牛、焦霸、方兴等三十几名领军将官都站在一起,所有人围成一圈,大家都在啃着饼子。

罗烈用野菜汤冲下喉咙中的面饼,说道:“大哥,就这样安排,老九说的逍遥冲是最好的阻击地点,张逸做得不错,居然挑选出了接近一千青壮,但这些人不能上战场,大哥正好收了袁西弛他们的皮甲武器,先将这一千人武装起来,大哥再带七百人统领这一千人,相信不就就能有点战力,至少能够唬唬人,张逸要再挑点人出来,将所有的皮甲穿上,这样我们至少有三千人保护,你们去青州就安全了。”

罗勇皱起眉头说道:“我带人过河?谁来挡住胡人?我们总共能战兵士不过一千两百多人,带了七百人过河,难道拿五百人来挡住胡人的一万大军?”…,

罗烈说道:“当然是我带兵挡住胡人,我们只要守住七天,所有的百姓就能够过河,逍遥冲老九说了,是一个两山夹口,是北面南下卫县必经之路,冲口狭窄,胡人大军施展不开,两山之上树木繁多,骑兵不好绕行,只要守住逍遥冲,火攻箭攻,抵挡个十天都没问题,五百人足够了,何况逍遥冲是两边山坡,骑兵进攻冲口是仰攻,战马的速度起不来,等下吃了饭无救带五百人前去,事不宜迟。”

罗勇手中的面饼一下被捏成碎末,站起身来沉着脸说道:“不行,我带人去守逍遥冲,小七你带人过河,大哥不会所在弟弟后面。”

罗烈大喝:“大哥,不要说了,我来做决定,你们身手都没有我好,万军中我有信心杀出来,实在不行就和以前一样,逃进山中就是,”罗烈随后压低了声音说道:“大哥,我们的老兄弟都服你,新加入的战士也服你,到了青州还要大哥压阵,只要大哥你好好掌握军队,那么为我们兄弟在这乱世也会有快立足之地,我不会死在这里的,大哥,不能耽误时间了,相信我,我是梦授神功的人,不会死。”

罗勇本来还想坚持,听到罗烈说的最后一句,低下了头没有再出声,罗烈说道:“这次我准bèi

只带牛哥和江裂虎两人,其余的老兄弟都跟大哥过河。”

赵富不干了,站起来说道:“小七,你是看不起我们吧?我们练了这么久,现在也是很厉害了,多带些老兄弟也能够多杀几个胡人,多抵挡些时间,我和弟弟跟你一起去。”

罗武和二十几个学过武功的兄弟都站起身来请战,全都要求要和罗烈一起去,罗烈捏捏鼻头十分头疼,说道:“大家都是兄弟,我就直说了吧,我们大家要在青州立足,这两万百姓要在青州立足,靠的就是我们组织起来的这只军队,你们都是要领军的,是掌握这只部队的人,不然谁来控zhì

这些人?这次还是比较危险的,牛哥和裂虎都是习练的鹰架,都是猎户出身,在山林中活命的机会要大得多,就算是前去阻击的战士我都是要求自愿,你们都不要说了,听我的。”

罗烈这脸一板起来,带着这段时间的战绩和教授武功如师傅一般的威严,所有人包括罗武都沉默了,罗烈站起身对下面的一千多战士大声喊道:“我需yào

五百人和我一起去挡住胡人大军,让所有百姓能够过河,不被胡人残杀,胡人有一万人,我们只有五百人,还要阻挡胡人至少七天。”

说道这里下面的战士静悄悄的,气氛沉重,罗烈这种说法只要有理智的人都会怕,罗烈扫视一眼说道:“看来你们是怕了,忘记了胡人怎么杀死你们亲人吗?忘记了胡人怎么把你们的亲人当做奴隶吗?摸摸自己的胯下,你们还是男人吗?无非一死而已,没有人去阻拦胡人,谁都过不了河,死得更快,我罗烈不是什么英雄,完全可以丢下这些百姓带着自己人转身就走,胡人未必能够奈何得了我,但我罗烈站出来了,要去阻挡胡人,我罗烈不怕死,你们怕吗?”

罗烈上前两步,指着最前面的一个魁梧的士兵大喝到:“你怕了吗?怕胡人,你的手在抖。”

那士兵一愣,随后脸上露出狂怒表情,站起身狂吼道:“我不怕,我刘大山不怕,我要跟你去杀胡人,我加入。”…,

罗烈一笑,拍拍刘大山肩膀大声说道:“好,是条汉子,我罗烈佩服,还有人吗?”

这些能够在明知要和胡人在卫县战斗还加入的汉子,里面不是和胡人有深仇就是原来的魏军败兵,本来就是已经豁出性命的,在罗烈语言刺激下,几乎全部人都站了起来,刘大山是焦霸手下黎阳兵,和胡人见阵也不是一次,他是一个队正,手下五十战士全部都占了起来,场面顿时热烈起来。

罗烈满yì

的点点头这些人还有死战的决心,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我加入,我方兴不能保住自己的将军,也回不去黎阳,就随小七你和胡人一战吧。”

罗烈回头一看,方兴眼神平静的看着他,罗烈看到了方兴眼中的决然,默默的点点头。

中午饭食吃过,罗烈带着由两百方兴麾下管军营、一百焦霸手下黎阳兵、两百流民中选出的败兵组成的五百人队伍出发了,去阻挡胡人骑兵,为百姓过河争取时间,罗勇久久的看着弟弟带着人离开的背影,随后一转身,向渡口的方向出发了。

王雨竹双目含泪,看着罗烈离开,她知dào

此去凶险万分,罗烈走时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更是让王雨竹心碎,泪珠流下,王雨竹身边伸来一只手,拿了一块帕子,王雨竹下意识的接过,泪眼婆娑中发xiàn

是自己叔叔王山望。

“为什么他明知dào

是九死一生还要去?”王雨竹哽咽。

“因为他有信心能够完成保护这些人的任务,他是有责任心的人,在我看来就是英雄。”王山望说道。

“他…他…他走都不看我一眼。”王雨竹指控。

王山望叹口气:“走吧,能够挺身而出,他是老夫佩服的人,我们将人带到了青州,只怕以后还要仰仗罗家兄弟,你放心吧,他不会死的,老夫能够看得出。”

王雨竹泪眼朦胧:“王叔,你怎么知dào

他不会死?”

王山望:“这小子脸面轮廓分明,眼神正神色直,为百姓能够不怕死,要是死了这老天爷也就不开眼了。”

王雨竹继xù

泪眼朦胧:“王叔,你怎么知dào

老天爷会开眼?”

王山望:“………………”

霸图的战马不徐不疾的前进,马上霸图的身躯如同山一般稳健,战马的摇动似乎根本没有影响霸图的平衡,他的身躯就像和战马前进无关,没有一丝晃动,这种矛盾的感觉让霸图周围的鲜卑战士觉得一股庞大的压力压在心头,霸图心里在想段轲的表情,说道那员汉将冲入自己阵中连杀十五人,将自己重创,出入无人之境。

段轲的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了惧色,也许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露出了这种表情,还在叫着要回去再招部族战士,要回来斩杀这个汉将,随后段轲口中吐血,他肩头中了罗烈一枪,伤了肺,随后被抬走。

霸图不由对击败段轲的这个汉将感兴趣了,段轲的武艺霸图知dào

,不弱,却在自己亲兵保护下被伤成这样,三千段氏鲜卑的骑兵战力也不弱,居然被杀了三分之二,逃回来的不足一千,这种战斗力根本不像之前霸图遇到的汉军,当然不是指冉闵手下的乞活军,乞活军是所有胡人都惧怕的对手,悍不畏死阵容严谨。

霸图回过神,拳头握出一个爆音,下令:“加快前进速度,今日日落前我要看到卫县。”

前面一骑飞奔而回,在霸图面前停下,马上骑士报gào

:“前面十里山口发xiàn

汉军,没有旗号,我方探哨被射死十一人,人数不多,不到千人,前锋千骑长高行空已经上去了。”

“几百人?呵呵!”霸图笑了,几百人能够干什么?他的前锋是高氏鲜卑的一千骑兵,只怕一个冲锋就解决了吧,霸图心里想到,身躯放松了,随着战马前进开始摆动,原先那股惊人的气势消失了,周围的鲜卑骑兵松了口气,连马蹄都轻快了起来。

第四十章 逍遥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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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下谢过各位看官了!)

“什么?”霸图几乎将手中的马鞭抽到面前探哨的脸上,“高享奴损失一百多战士,自己重伤,前锋军退下来了,对方倒地有多少人?”

探哨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说道:“将军对方摆在逍遥冲的士兵只有三百人,在逍遥冲路口挖了一条不深但很宽的沟,沟后摆了木制拒马,高千骑长骑兵没法直接冲击对方,就领兵下马仰攻,结果正交战时两边突然冲出两队伏兵,对方正面冲出,汉人一将勇不可挡,直接冲到中军,将高千骑长一枪挑下马,两边树林中不知dào

还藏有多少伏兵,士兵看到高千骑长落马,一下慌了,就退了下来,只将高千骑长救了回来。”

“那可看清到底还有没有伏兵?汉人守军到底有多少人,我们的伤亡有多少?”

“这个,战败前锋千骑的汉军有四百左右,林中只看见人影重重,有多少人没有看清楚,我们战死了八十多,但受伤的有两百多,有一百一十人伤势不轻,不能再战了,战马损失了两百多匹。”

霸图心里狂怒,一千骑兵居然糊里糊涂的被打败,汉军有多少人都说不上来,简直是大燕的耻辱,霸图马鞭一轮,说道:“让开,我上去看看,后军就地准bèi

,中军上前,逍遥冲兵力展不开,中军上去两个千人队,高享奴这个蠢货,打仗是一次不如一次。”

霸图的将旗移动,庞大的骑兵队伍开始分流,中军是有五千骑兵,霸图前移有两千骑兵跟了上去,随后中军剩下的三千骑兵缓慢前进,后军的四千骑兵则留下了一般就地开始扎营。

说道扎营不过是将上前作战的骑兵的备马收拢,鲜卑骑兵和胡骑一样,每个骑兵都是备有两匹以上战马,战斗前骑兵要换上体力充沛的战马,换下来的战马就由后军管理,这样保证了骑兵的冲击力。

霸图上去不久就遇到了一小队骑兵保护着高享奴退了回来,前面的前锋军没有得到退后的命令,都在逍遥冲的山坡下等待,高享奴却因为胸部重伤被送了回来,霸图看着眼前气息奄奄的高享奴,久久无语。

高享奴身上铠甲基本完好,看得出并没有经过苦战,身上血迹斑斑,基本都是自己胸口上流出的鲜血,胸口铠甲已经被卸下,干净的布将胸口包扎好,但血迹已经渗透了出来,伤势极重。

霸图看向高享奴身边的亲兵,问道:“伤势如何?怎么被伤到的?”

那亲兵身体一颤,带着哭音说道:“高千骑长怕是不行了,伤势极重,血怎么也止不住,千骑长本来是在山坡下督战,后来前面的五百人和汉兵交战占了上风,将军就带兵上前,准bèi

一举拿下冲口,没想到刚进入一箭之地,俩边树林中就冲出伏兵,人数不多但勇猛得很,我们两翼顿时乱了,千骑长就带兵上前准bèi

支援,这时汉军正面突然冲出一将,使用一只矛,我们的战士在他面前就像草芥一般被杀死,只几下就杀开一条路就冲到了千骑长面前,千骑长一招就被对方刺入前胸挑了起来,我们拼死向前救千骑长,却被这人连杀六人,反身就杀回汉军中去了,我们就退了下来,千骑长就一直昏迷。”

说道这里这个鲜卑战士突然哭了起来,他们是亲兵,鲜卑族中规定,主将如果战死,亲兵死在主将之后,全队斩首,家人为奴,高享奴要是死了,这里的二十几人的亲兵也就只有死路一条,这亲兵到不是为了自己的生命哭泣,高享奴是高氏鲜卑中杰出的子弟,要是死在这里,高氏鲜卑相当于折了一臂。…,

高享奴受伤之后一百亲兵全部发疯了似的冲前拼命,结果只回来了一半多点,高享奴的伤势拖不下去了,只好先送到后面。

霸图脸色沉静如水,摆摆手说道:“送到后面吧,巫师在后军,希望享奴能活下来。”就准bèi

前进。

这时高享奴突然眼皮一翻,醒了过来,亲兵惊喜的叫到:“千骑长醒了。”

霸图正要上马的身体一顿,转身看过去,看到被四个亲兵用一张毛皮抬着的高享奴真的睁开了眼睛,眼珠正向霸图这边看过来,霸图就走了过去,在高享奴身边站定,说道:“享奴,你感觉怎样?”

高享奴和霸图关系不错,但此时重伤之下眼睛却是无神,高享奴努力抬起手臂,霸图一把拉住,高享奴张开嘴想要说话,一张嘴却流出了大股鲜血,一下喷涌出来,将胸前全部染红,嘴巴张合却说不出一个字。

左右亲兵大急,纷纷叫到:“千骑长!你怎么了?”“快送到巫师那里去!”“少族长!”抬着高享奴的四名亲兵不管霸图还在边上,就想抬着高享奴往后走,霸图却一把拉住当先的一个,摇头说道:“你们千骑长不行了,听听他说什么吧。”

亲兵们全部如遭雷击,站在原地,霸图知dào

,高享奴肺腑受伤,这种伤本来就是致命伤,根本是救不活了,本来心里对高享奴折了自己军威的愤nù

也不翼而飞,霸图的七个妻子中有两个是高享奴的妹妹,两人自幼相识,此时霸图看见高享奴将死,心中只剩了悲伤。

高享奴口中鲜血慢慢的缓了,吸了一口气,所有人都听见了破风箱的声音,高享奴这一口气怎么也吸不进去,眼睛越瞪越大,满上憋得通红,手脚震颤,握住霸图的手死命收紧,但眼神中看着霸图却是哀求。

霸图感受高享奴紧紧抓住自己的手,点点头说道:“我知dào

,你的儿子我会当做自己的儿子来教养,以后和那图一起生活。”

高享奴眼中放出喜悦的光芒,似乎霸图理解了他的意思,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随后手一松,口中喷出一尺长的血雾,双眼圆睁死去,二十几个亲兵看到主将死亡,流出眼泪,一个个都跪了下来,抬着高享奴的亲兵将高享奴放下,带头抽出了腰刀,就要自杀。

霸图却爆喝道:“干什么?想学女人一样死吗?”

亲兵抬头茫然看着霸图,主将身亡他们这些亲兵也是只有死路一条,霸图这话是什么意思?

霸图眼中冷硬,将高享奴的手指一根根扳开,站直身体说道:“你们都是死罪,连自己的主将都没有保护好,还剩多少人等下全部做前锋给我冲汉人的阵去,死前都要给我多杀几个汉人,要是破了汉人军阵还能活下来,那么就编入死士营,敢自杀难道不敢为你们千骑长报仇?”

所有亲兵眼中都流露出嗜血的红光,对着地上高享奴的尸体拜了拜,留了两人带高享奴尸体到后面,其余人都跟着霸图往前去。

霸图带着士兵走到逍遥冲坡底,往前一看不由吸口冷气,逍遥冲地势十分险恶,道路在逍遥冲前面一块空地上形成一个回字型,接着就是两边突然拔地而起的山势,两边陡峭的山中夹了一个缺口,一个斜坡直通缺口,汉军就守在缺口上,这逍遥冲是到卫县下共城的毕竟之处,汉军在此据守站了地利。…,

汉军在坡脚下根本看不清楚,坡上靠近冲口的地方还能看到鲜卑士兵的尸体,从坡上到坡脚都能看见战马死尸,显然骑马冲上去是不好办的,战马要冲上这个斜坡不管开始速度有多快,到了坡顶都快不起来了,失去了速度的骑兵威力至少都减了一半,何况逍遥冲冲口上面也展不开太多的士兵。

霸图仔细看了地形,心里咒骂,汉军选了个好地形,难怪高享奴攻势不利,汉军里面还有一个猛将,将武功不弱的高享奴一击就重伤了,这样的地形汉军只要有两千人左右,自己就算攻下来也损失太大,霸图心里不由犹豫了起来。

来这里之前慕容恪就说过,汉人人数太多,哪怕是被杀了一百多两百年,还是远远的多过鲜卑人,屠杀指挥使仇恨更深,大燕想要在中原立足,就必须要以汉人为基础,只看出了一个冉闵就将羯族灭了族,最强盛时的羯族人口在一百五十万以上,战士在三十万以上,要强过鲜卑,结果怎样?还不是被冉闵几乎杀绝,汉人的意志并不是不堪一击,要是和羯族一样的在中原统治,那么下场可能和羯族一样。

霸图虽然没有将汉人放在心中,但冉闵的魏军给霸图留下了相当深刻的映象,邺城之战霸图参加了,冉闵无dí

的身姿令霸图现在想起来都会肝颤,无数的军中勇士武功高强的战士对冉闵发起进攻,却被冉闵鬼神一般的用更快更强力量杀死,尸体的碎片在战场抛飞。

霸图都在庆幸,自己进入战场的时间较晚,不然对上了冉闵自己恐怕也是个死,现在面对这个逍遥冲阻击的汉人,不管他们是多少人,高享奴的死已经证明了逍遥冲不好打,霸图心中本来带着的怒火也慢慢平静下来。

一催战马霸图慢慢的接近坡脚,他左右的亲兵不敢怠慢,立即将霸图围住,霸图在坡脚大喊:“上面汉军的首领出来搭话,我是大燕左车将军霸图。”

上面的汉军探出几个脑袋,然后缩了回去,然后一个挺拔的身影走了出来,在冲口站定,身后偏西的太阳在这人背后,犹如背后背了一轮红日,面目看不太清楚,影子如黑云一般笼罩霸图一行人。

“鲜卑将军霸图是吧?我是无名小卒罗烈,带了兄弟在这里欢迎你们,此路不通,你们沿原路回去吧,不然就全部死在这里别回去了。”

“什么?如此狂妄的汉人,将军,进攻吧?”霸图身边的一个千骑长怒道。

霸图没有理会这个千骑长,叫到:“罗烈是吧?我们鲜卑人和羯族不一样,皇上善待汉人,你这样勇猛的勇士皇上一定喜欢,只要你降了,管一军管一城不是轻而易举,我手中一万精兵不是你们能够抵挡的,只要你降了,我霸图担保刚才说出的一定兑现。”

罗烈冷笑道:“和羯族不一样?段氏鲜卑所做的可能比羯族还过分吧,我们没什么好说的,想要奴役汉人,你们和羯族没什么不同,只不过手段不一样,我们炎黄子孙是不会被你们这些异族奴役的,什么本事就使出来,看看是你鲜卑战士厉害,还是我手中枪矛强。”

罗烈说完就转身离开,整个冲口又看不到一个人影了,霸图摇摇头,汉人和胡人的仇恨已经是刻骨铭心,从冉闵的杀胡令开始就能看出,汉人对胡人的杀戮也是不讲任何道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那就打吧。

霸图勒马退后,退到了不远处站定,下令道:“前锋军进攻,分成三批,每批由高享奴亲兵带队,不攻下逍遥冲,就全死在这里吧,慕容山千骑长,慕容巨石千骑长你们带本部人马准bèi

进攻,前锋军攻不下来你们就上,总之今天之内要拿下这里。”

呐喊声响起,存了死志的高享奴亲兵带着前锋高氏鲜卑战士开始向坡上冲锋,这一波攻击的人数在三百人左右。

第四十一章 小手段大收获

“放箭。”孙牛大喝,五十名焦霸手下黎阳兵将拉满的弓一松,五十只羽箭射了出去,逍遥冲地形十分有趣,前面的斜坡没有爬到坡顶根本看不到坡上的情形,坡顶是一个小平台一样的地势,两边是缓缓的山坡,树木繁茂。

罗烈他们五百人到了逍遥冲,在刚上到坡顶的地方挖了一个和山坡等宽的坑,坑不深,也就半人多高,但要是胡人骑马冲上斜坡,就只有下到坑中,坑这边是罗烈他们用木头和泥土弄出来的简单拒马,加上坑的高度比骑在马上的胡人骑兵还高。

这样坑外的汉人战士能够轻易的用手中的长枪攻击到对方,而胡人却难以攻击到拒马掩护后面的士兵,下午胡人攻上来就是吃了这个坑的亏。

摆在拒马后面的有三百人,不是罗烈不想多放人手,自己这点兵力要真的和鲜卑的一万士兵拼消耗是根本不够的,罗烈打的主意就是拖延,何况山坡顶也容不下五百士兵排开,正面宽度不过二十多步,只能容下三十多人站立,罗烈就将三百人留在正面迎敌。

而另外的两百士兵则分散在两边树林中,一为伏兵,使胡人不敢轻易的全军进攻,二为守在正面的三百士兵砍伐树木,拒马简陋,要不时的补充,不然那个不大的坑被胡人填满了就失去地形的优势了。

高享奴就是在这里吃了大亏,先是进攻的士兵被坑挡住,死伤不小,然后想从两边迂回时遭遇两边伏兵的进攻,高享奴最没有想到的就是这些士兵中有一头猛虎罗烈,罗烈直接单身出阵,手中铁矛一来一回挑杀了十一名鲜卑人,其中就包括了高享奴,主将一倒下胡人就退了下去。

罗烈已经想到了,自己要是真在坡顶和鲜卑人战斗,那么人数远多过自己的鲜卑人就会向左右两边迂回,放在林中的士兵人数太少,只能为奇兵疑兵不能真zhèng

的决定胜负,在打退了胡人的第一次进攻后,罗烈就将坑扩大了,在坡前弄成一个半圆,这样胡人登顶之后就只能在正面对上罗烈的攻击,而没办法迂回。

半圆阵胡人上来接战的人数还要少过罗烈这边,就能形成局部以多打少,加上胡人弓箭看不见目标只能仰射,罗烈这边虽说弓箭不多,但只封锁面前的小块区域足够了,五百人在地形优势下也能够轮换,每次和胡人接战的不过一百多人,这样罗烈手下的五百人能够轮三次,罗烈是有信心在这里和霸图的大军拖时间的。

射箭的弓手没有看到胡人,在两边山坡上观察的是孙牛和江裂虎,鲜卑人开始进攻两人就发xiàn

了,等鲜卑人冲到坡脚孙牛就下令放箭,箭只射出,顺着山坡向下射程能够加强一倍,弓箭手看不到敌人,是覆盖式的射击。

箭只在空中发出呜呜声,五十只箭一下扎入正在往山坡上爬的鲜卑人中,二十几人顿时中箭,这样的命中率已经是很不错的了,不过给鲜卑人带来的伤害却是不大,鲜卑战士左手都拿了一个圆盾,这种木制的圆盾对于抛射的箭只防御很容易,虽说面积太小不能够防住全身,但低头冲锋的士兵只要将圆盾在头上一顶,就能防住大部分要害。

所以箭只射中了二十几人,只有一个倒霉家伙被一箭射中了肩窝,箭只深深插入胸腔,那鲜卑士兵被这一箭从肩头透入射中了心脏,一声不吭就倒在地上毙命,其余的鲜卑士兵就算中箭也是轻伤,冲锋的势头没有停顿,三百鲜卑士兵在山坡上拉开了一个长条,向坡顶冲去。…,

不到一会功夫罗烈这边弓箭就射了三轮,使十几个鲜卑士兵失去战斗力,鲜卑士兵在冲到山坡一半是也开始拉开弓还击,不过箭只射得更不靠谱,抛射的箭只基本上落在了罗烈他们身后,只有站在最后面的两个倒霉蛋被射中,也是轻伤。

一百多米的山坡任何人要一鼓作气的冲上去体力消耗都不小,何况身上还穿着甲,就算是皮甲的重量也有十几斤,冲在最前面的是十几个高享奴的亲兵,他们的命运已经决定,高享奴一死他们也应该死,霸图给他们报仇的机会,这些亲兵全部将生死置之度外。

坡顶有坑这些士兵知dào

,罗烈只看到对面突然冒出了十几个带着头盔的鲜卑战士冒了出来,毫不停留的跳进挖好的坑中,手中长矛战刀举起,就向站在拒马后面的汉军扑去。

孙牛没有感情的声音再次传来:“射!”

五十只羽箭飞蝗一般想着扑来的鲜卑士兵飞去,当先的一个鲜卑士兵“噗”的一声先是咽喉中箭,这是孙牛射的,然后至少有七八只羽箭射中了他,马上变成了一个刺猬一般,他身边的五六个亲兵因为冲在最前面,是弓箭照顾的重点,每人至少中了三箭以上,连他在内这五六人顿时滚倒地上,惨嚎鲜血几乎同时迸出。

这么近的距离,孙牛手中的弓是卫县武器库中的精品,弓身是檀木所制,牛筋绞成弓弦,是三石强弓,他射的那箭将当先的那名鲜卑士兵咽喉到后颈都射穿了,这样的好弓在武器库中只有两把,孙牛和常七两个射术最好的人一人一把。

其余的五十个弓手的弓也都是两石左右的弓,抛射的时候全部看箭只的箭头重量形成杀伤,鲜卑士兵身上的圆盾皮甲就能够有效的防御,但直射的时候就算双层的皮甲都挡不住这种强弓的射击,所以先冲上来的十几个鲜卑士兵一下就滚倒了一大半,基本上不是死就是重伤。

更多的人头从山坡上冒出,鲜卑人能够在北方先和后赵打了几十年仗,又和冉闵打,越大越强并不是没有道理,鲜卑人和后世的金兵和满清实行的军法一样,就是连坐,十夫长战死手下士兵未死的斩首一半,十夫长不得令后退全队斩首,所以打仗的时候鲜卑士兵鲜有后退的,长官战死士兵则更加拼命。

呐喊的鲜卑士兵扑进将整个坡顶占满的坑中,毫不犹豫的就向严阵以待的罗烈这边扑来,刚一冲近,鲜卑士兵发xiàn

和拒马顶端的距离至少有一米七八,手中的战刀根本够不着站在上面的汉军士兵,而长矛能够戳到顶上,但汉军士兵不是木头。

罗烈一声令下,一百多只长枪居高临下的刺出,冲进坑边的四十几个鲜卑士兵发出一串惨叫,一半士兵惨呼倒地,被长枪刺中,士兵毫不停留,收回长枪又刺,鲜卑士兵源源不断的涌上坡顶,看上去似乎挺顺利。

但到了坡顶就变成了鲜卑士兵被屠杀,五十弓箭手中指和食指套上了牛皮做的指套,不停的对准坑中鲜卑士兵放箭,弓箭手已经站成了一个圆弧,鲜卑士兵被前面的拒马拦住,后面的士兵上不来,一百多人在坡顶停下,上不去了,将近一百多人在罗烈挖好的坑中也上不去了。

长枪起伏突刺,鲜卑士兵被后面的士兵挤得在坑边几乎无法动弹,一个个向木头桩子一般站在原地被刺死,长枪带起一声声惨叫和血珠,有悍勇的鲜卑士兵踩着同袍的肩头想要冲上去,结果被弓箭手重点照顾,还没等站稳往前,身上就会中箭,只能惨呼栽倒,被踩在最下面。…,

罗烈没有出手,他反握铁矛在坑边来回走动,这些鲜卑士兵中没有高级军将,一百一十人的士兵已经能够完全守住,加上五十弓箭手,坑里面的鲜卑士兵完全成了屠宰场的猪羊,不少尸体在同伴的挤压下居然在人群中保持直立不倒。

鲜卑士兵这时也发觉不对,后面的士兵没有察觉前面的在被杀,拼命的往前涌,结果前面的鲜卑士兵就挤成了夹心饼,手都拿不出来的被坑上的汉军士兵一枪一个的刺死。

前面的鲜卑兵大叫:“不要往前了,往回退,往回退。”

汉军士兵从没有杀得如此爽过,焦霸手下的这些老兵和几只胡人都交过手,在骑兵面前步兵的劣势太明显了,此次出来阻击霸图的大军,说实话所有人都是抱着必死之心,但如果说没有人怕死,那就是扯淡。

但现在轻松的屠戳这些胡人精兵,胡人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就是罗烈简简单单的利用地形弄出一个坑,来时罗烈命令挖坑的时候大家还有点不理解,急行军很疲倦的时候还要砍木挖坑,但和胡人的前锋一战的时候没有遮住全部正面的坑就发挥了大作用,罗烈也再次展现了超强的身手斩杀了对方主将将胡人前锋击退。

第二次罗烈叫挖坑的时候大家就积极了,用手中刀,用手,生生的将这个坑扩大了一倍,将整个坡顶正面护住,现在看来真是有效,胡人被杀鸡一般一个个捅死,后面的胡人看不到坡顶的景象,还在往前挤,从来没有杀胡人士兵这样爽快过,真是小手段大收获,这时所有士兵看向罗烈的目光都带了崇拜敬服。

鲜卑人的惨叫和高喊令后面一门心思往前的士兵停住了,但汉军士兵可不管,照样乱戳放箭,“退后,退后,往后退啊!”一名靠近坑边的鲜卑士兵高声大叫,他的双臂都被左右的士兵挤住,根本拿不出来,前后左右的同袍都被坑上的汉军刺死,这种毫无还手之力憋屈的死法,令这个士兵恐惧的大叫。

他的大叫没有救了他,反而引起了汉军的注意,一个汉军士兵到了坑边,手中的长枪抬起,双手用力往下一刺,那名鲜卑士兵长声惨叫,这一枪刺在了他的面门上,枪尖刺瞎了他的右眼,卡在了骨缝中,满脸鲜血的鲜卑士兵痛不欲生,惨叫摇头,那汉军士兵手中的长枪捅刺了不少人,在这士兵摇头中居然咔嚓一声从枪头木杆处断成两截。

“哈哈,白麻子,刺个胡狗你都刺不死啊?要不要哥哥帮你啊?”站在身后的一名士兵看到了,不由笑道,长枪折断的士兵脸上长满了麻子,姓白,人人都叫他白麻子了,他摇摇头,回身大骂:“老子杀了三个了,这枪受不了了,笑个屁。”

随后拔出腰间腰刀,直接跳到坑里,脚下踩着那还在惨嚎的鲜卑士兵左右死去同袍的肩膀,手中腰刀高高举起,惨叫戛然而止。

一时间整个逍遥冲坡顶寂静了下来,不知dào

什么时候鲜卑士兵已经退了回去,靠近罗烈这边的土坑边上三四排都是直立不倒的鲜卑士兵的尸体,白麻子砍死那名鲜卑士兵,突然觉得脚下一软,失去了后面鲜卑士兵抵住的尸体顿时向一排排木头一般倒下,白麻子站在尸体上顿时和脚下的尸体滚做一堆,浑身上下全是鲜血,猝不及防之下白麻子一声惊叫之下放声大骂。

轻松的顶住了胡人的这一波进攻,自己这边只有三人受了轻伤,都是在一开始时胡人还有活动空间时被刺中了腿部,后来的战斗基本就是轻松的杀戮,白麻子这一下顿时引起了一阵哄笑,大家对守住逍遥冲顿时信心十足了。

“不要浪费时间,接战的士兵全部退后休息,二队上前接替,三队收拾坑中尸体,长矛全部收上来,牛哥你让人去砍点木头来,全部要碗口粗细的一丈左右,准bèi

得越多越好。”罗烈的声音之大,震得站在罗烈身边的士兵耳朵都嗡嗡响。

还在笑的士兵纷纷停下,休息的向后退,将坑边让给接替他们的二队士兵,三队的士兵手里拿着有个弯钩的钩棍在坑边清理起里面的鲜卑人尸体,还有没有断气的鲜卑士兵就一枪刺去,结束他们的痛苦,坑中的鲜卑士兵尸体层层叠叠,至少有将近一百具。

第四十二章 渡河前

(忘了点发布了,晚了点,对不起!)

霸图脸色铁青,看着撤下来的不足一百人的残兵,将近三百人冲了上去,结果不到半个时辰就只回来了三分之一,山坡上还有退下来是被踩断了腿在哀嚎的伤兵,山坡上的情况霸图已经知dào

,这样的地形强攻就是添油战术。

不能展开的士兵就根本不能算战力,上去的士兵打不到敌人,只是被对方轻松杀死,后面的兵力上不去,就只有拼消耗,但霸图知dào

,拼消耗的话,自己也拼不起,死了一百多,伤了几十个,对方的损失简直没有,这种战斗霸图不想拼。

刚才进攻被阻,他手下一个千夫长想带人上去支援,被霸图大骂,没看到三百人都展不开被堵住了?再上去一千人还不是一样的堵在那边,逍遥冲地形太难受了,霸图摸摸下巴,说道:“今日不要攻了,扎营休息,派兵散开找找通道,看有没有能够绕过这里的地方。”

坡下胡人退后扎营,瞒不过在高处的孙牛,罗烈他们都原地坐下,拿出干粮就着水囊中的泉水开始吃东西,整个场面都轻松起来。

刚才一战杀死四个敌人的白麻子站起身来,走到罗烈身边,弯腰一躬说道:“罗爷,我白麻子今日服了你了,卫县城内杀敌都说你如何勇猛,白麻子没瞧见,心里不服,这次随罗爷来阻挡胡人,白麻子没准bèi

活着回去,但现在我有信心了,罗爷带着我们一定能够守住的,你们说是不是?”

左右的兵士齐声吼道:“是。”

白麻子又说:“我们原来老兄弟有一千五百多人,刘大山和我都是和胡人死战过来的,现在在焦校尉手下就剩了三百人,其余的兄弟都战死了,焦校尉现在和罗爷你们在一起了,我白麻子原来还想不通,现在我在这里发个誓,我白贵喜死心跟随罗爷,杀敌不落后不怕死,罗爷让我往东就往东,往西就往西,如果说了不算,万千穿心而死,刘大山,你我生死兄弟,你怎么说?”

刘大山和白麻子都是罗烈现在手下焦霸一系的队正,刘大山就是罗烈动员时候用激将法的那个大汉,此时白麻子一吼,刘大山站了起来,说道:“白麻子,就你呱噪,我跟随罗爷前来就已经下了决心,那里向你一般还要说出来。”

白麻子怒道:“你不说出来?难道我不知dào

,你兄弟死在河间一战,你肚里就没骂过焦校尉?不然这次你会跟着罗爷来?焦校尉什么都好,武功高也照顾兄弟,但问题是打仗只知dào

冲锋,四年时间一千五百老兄弟死得只剩了三百,你弟弟也死了,焦校尉能和罗爷比吗?我的两个堂兄都战死,要不是焦霸说在卫县等胡人死战,我早就离开了,这次活着回去我就不打算再呆在焦霸手下了,你怎么说?”

此时罗烈才知dào

,原来焦霸手下也不是一块铁板,手下士兵居然直呼其名怨气冲天,不过想想也对,焦霸明显是肌肉多过脑浆,不然也不会只剩了三百兵守在卫县等死,这种人只为冲阵猛将还行,领兵却是不够格。

刘大山身形十分魁梧,罗烈看来比哥哥罗勇也差不了多少,今日杀敌最多的不是白麻子,而是刘大山,在他手里杀死了七名鲜卑士兵,战场上杀敌可不是开玩笑,哪怕人放着给你杀,生死搏杀的时候人不会想太多,但不抵抗的敌人给你杀,你杀个两三个手都会软,就是合格的士兵不一定是合格的刽子手一样。…,

刘大山和白麻子两人都是这样,杀敌不会手软,这种士兵才是真zhèng

心如铁石的合格士兵,两人在焦霸麾下都是队正,刘大山听见白麻子的怒吼愣了一会,随后小声说道:“别说那么多了,你是哥你说了算,这次活下来再说后话吧。”

刘大山说完对罗烈一躬身,坐了下去,罗烈笑了,这些士兵军官都是好样的,勇烈强悍不畏死,谁说汉家无烈性?那是后世被儒家学说压制了思想才形成的奴性,现在的汉人不乏勇烈,面对胡人的强势敢于反抗牺牲。

罗烈说道:“刘大山说得对,先活着回去在讨论以后,我们就在这里给胡人好好的上上课,让胡人知dào

我们汉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再活着回去,好好的练出精兵来,将所有的胡人赶出中原,让胡人加在我们汉人身上的血债全部偿还,这才不愧来这世上一遭。”

罗烈的话没有慷慨激昂的语气,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说出,语气坚定,但所有人听到了之后只觉得浑身热血上涌,白麻子激动得满脸通红,脸上的麻子似乎都变成了红麻子,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张了张嘴最后憋出一句:“以后白贵喜就是罗爷的人了。”

罗烈听了哭笑不得,你又不是美女,什么我的人了?白麻子一条大汉说这样的话,罗烈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摆摆手说道:“今日胡人不会进攻了,除了留下守夜的,全部都休息吧,还要挡住胡人五天,不可轻忽,胡人人数太多。”

众人听了就派出轮岗值夜的人,然后就地休息,罗烈将孙牛唤来,说道:“砍的木头如何?”

孙牛说道:“我们只带了五把斧头,砍树不快,到刚才只砍了二十根左右一丈长碗口粗的木头,小七,你拿这木头做什么?”

罗烈说道:“牛哥,你没发xiàn

?今日我们两战胡人,损失最大的是长枪,断掉的长枪有三十几条,这样下去守不到三天我们的长枪就全废了,虽说有胡人的长矛可以拿来用用,不过还是跟不上损耗,何况胡人最大的优势就是人多,要是胡人组织每次不超过百人的进攻,日夜不停,我们根本来不及收拾坑里尸体和收拾尸体上的长矛,这样要守住就很难了,所以这个原木就是备用的长枪。”

孙牛大奇:“碗口粗的木头怎么当长枪用?”

罗烈说道:“牛哥,两个人操作一个木头,只要将爬上坑的胡人撞下去就行,木头前端削尖,这样钝器撞击能够伤人却不致命,胡人伤兵多了会怎么样?总不能不管吧?何况……”罗烈冷笑起来,接着说道:“明日收集一些干柴,到时候实在抵挡不住的时候,这些木头就是最好的引火材料,用大火封住这个山口,这样胡人怎么进攻?”

孙牛大喜,笑道:“小七胸有成竹啊,看来守住这里是有把握了。”

罗烈摇头道:“只要胡人在这个山口和我们纠缠,那么守到时限没问题。”

孙牛一愣:“在这个山口?”

罗烈点头:“对,这里地形对我们太有利了,胡人人多的优势体现不出来,弓箭也发挥不出来,我们守这里很容易,但是,牛哥,这里并不是绝地绝路,左右山脉虽说树木繁多山势陡峭,但并不是无路可走,我若是对方主帅一定会另找出路,我们人数太少,不可能将这一片山全部封住,胡人战马过不去的地方不是说人也过不去,只要能够有几百人绕过逍遥冲,从我们背后攻击,你说我们能够守住吗?”…,

孙牛一惊说道:“那怎么办?”

罗烈苦笑:“怎么办我怎么知dào

,我又不是神,胡人绕道背后我们根本管不了,人数太少,所幸这次只是拖延时间,胡人找到路可能也要个两天吧?这两天胡人也不会让我们轻松,绝对会不停进攻。”

罗烈说道这里脸色双眼一翻,狠狠道:“我们也不能让胡人找路找得太轻松,牛哥,你和裂虎两人没人带二十人,从两翼进到树林中,遇到胡人就利用牛哥你的猎户本领狠狠的收拾他们,多拖延一点时间是一点,不过牛哥你要注意安全,不要和大队胡人纠缠。”

孙牛眼睛一亮,兴奋的一拍手说道:“大山中这些胡人怎么比得上我,裂虎那小子也不差,别的不敢说,拖延两天应该没问题,你就放心吧。”

罗烈点头道:“那好,这样算来我们还差一天时间,这就要拼命了,不过我想这次我们能够守多久就守多久,最低时间是六天,但是百姓走得慢,渡口情况有不明,渡河时间算上也紧得很,所以这边拖的时间越长,对大哥他们就越有利,我们就死守长一点吧。”

孙牛狠狠点头:“知dào

,绝不能让胡人追上那些百姓,你休息吧,我让我队里小子连夜多准bèi

点木材原木,实在不行将山都烧了。”

罗烈笑道:“牛哥糊涂了,下了雨还没几天,找点烧柴都难,你还想烧山?”

孙牛老脸一红。转身就走,罗烈一笑,没有管孙牛,和衣睡下,天边最后一丝光亮已经被吞没,一个白天过去了,不知dào

大哥他们顺不顺利?罗烈心中这样想着,将怀中的铁矛抱得紧了,闭上眼养起了神。

罗勇带着一百人已经强行军到了黄河边,春季黄河水已是浊浪滚滚,卫县渡口是一个黄河的回水湾,河水深潜不说,但水流到这里就转了两道弯,很是舒缓,也是除了郑城渡口最好的渡河所在。

本来渡口只有大小两条渡船,但袁棠过河运粮也不是没有准bèi

,在河的南岸收集了十条较大的船只,让一百人守住,自己带着人就奔卫县去了,现在袁棠被抓,罗勇带着他就来渡口拿船了。

袁棠的十条船是不准拉流民的,一百士兵在渡口的简陋码头边扎了营,每天派十名士卒守在船边,也算悠闲,流民渡河做的是那大小两条渡船,那两条船是属于黎阳的,上船想要过河的流民都要将财物献上,才能上船过河。

在受了胡人兵灾之后流民在这里还要被盘剥一次,饭都吃不起逃出来的流民身上那里有什么余财,渡船的管船张金开是黎阳太守家生子,认钱不认人,流民鼓噪他就放言:“想过河钱拿来,没有钱人也要,不然将船底楔子拔了,你们全部等着胡人来杀吧。”

于是流民无奈,藏的有金银的家境好的人家先过了河,穷苦的底层百姓就只有签了身契才能过河,张金开算是生财有道,不少堡寨需yào

人口耕作田地,他就利用这个机会大肆贩卖人口,河对岸每天都有堡寨的人在等着张金开将人运过去,然后交人给钱,张金开居然很赚一笔。

也有宁愿呆在河北不愿被讹诈的流民,就这样在渡口形成了一个流民汇聚的窝棚区,只怕不下万人,罗勇来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面,找来几个流民一问,罗勇胸膛都气破了,赵富当时就挽起袖子准bèi

找张金开去,不割个几百刀怎么解恨,同是汉人当此局面居然还在想发财。

罗勇一把扯住赵富,在赵富疑惑的眼神中咬牙说道:“等天黑,先控zhì

住守船的一百兵士,再找张金开,不能让他死得太痛快了。”

赵富点头应了,想想也是,本来以为这么长时间聚集在渡口的流民肯定已经基本过河,没想到到了地头居然还有这么多没过河,加上罗勇他们带的人,就算有十二艘大小船只也要多出三分之一的时间,罗勇对张金开可谓恨之入骨。

第四十三章 过河

“噗”的一声,赵富一刀砍下对方的脑袋,那名黎阳兵队正圆睁双目的头颅在地上滚出老远,赵富一脚踢倒鲜血冲起三尺的无头尸体,鲜血洒了对面十几个兵卒一身,一名兵卒那里近距离见过如此凶残的杀人,忍不住惨叫起来。

这兵不敢看杀人的赵富,没时间收拾脸上胡须的赵富长出一圈戟张的胡子,配合因为渡口这些兵痞敲诈流民耽误了时间的怒气,使赵富看上去就如同一个杀神,刚才被俘虏的队正只不过说了一句:“我们是朝廷武官,你敢如何?”

赵富就一刀砍掉了这个队正的脑袋,赵富心中的杀意有增无减,面前的一百个如同小白兔一般的士兵就是黎阳的士兵?自己带了五十个人就将他们堵在营中全部抓了,这种货色的士兵能够上阵杀敌?欺压百姓却是有一手,甚至比胡人做得还过分,胡人和汉人是民族之间的对立,胡人杀汉人,汉人也一样杀胡人,无所谓那边对那边错,其实就是文化的碰撞和争夺生存空间而已。

但是眼前这些士兵赵富却不能将他们当做汉人看,在营中发xiàn

了三十几个女子,一部分是流民中因为过不了河断了粮来这里用身体换吃的,一部分是这些兵痞直接抢来的。

赵富慢慢的走过去,手中的腰刀滴着鲜血,那闭着眼睛拼命惨叫的兵没有看到赵富走了过去,还在叫,边上的两个士兵拉了拉他,见没有反应就放开了手,动了动身体离这个崩溃的兵远了点。

赵富手中刀一横,一拖一送,叫声止歇,赵富干净利落的将这兵的脑袋抹了下来,鲜血又起,这下根本没人想发出任何声音,赵富带着毫不掩饰杀气的眼睛扫视着,要是有人出声赵富绝对会将他斩杀。

几名黎阳兵看着凶神恶煞的赵富和围住他们的士兵,用拳头堵在嘴里,生怕发出任何声音而被杀,能够在渡口这边守在后方的士兵难道是没有关系的?袁棠手下的这两队一百人是黎阳和袁棠关系较好大户或官员的子弟,一般是次子或不是嫡子的庶子被送到军中混个资历。

所以这些兵打仗不行,享shòu

和欺压百姓却是有一套,罗勇将手中士兵分作两边,赵富来对付守十艘渡船的一百黎阳兵,自己带了五十人,将袁棠带上去哐张金开了。

卫县渡口是两种船度,张金开手中的两艘渡船最小的那艘都比袁棠找来的渡船要大三倍,原因是张金开的渡船是索度船,也就是在河两岸打有石桩,上面连上铁索,两根或者四根铁索不等,渡船往返河两岸全靠铁索拉扯,水流较缓用这种索度船能够运送更多更大的东西过河,而且直线往返不像其他渡河用的漂度,来回时间很短,效率很高,所以拿下张金开手中的两艘渡船是现在流民过河最关键的一步。

张金开也不是笨蛋,入夜之后他的两艘渡船就在河对岸停泊,要是晚上那些泥腿子贱民铤而走险将他的船给抢了岂不是不妙?张金开虽然出身低,不过脑子却是好用,也会溜须拍马,袁棠作为张成寿手下的红人,张金开是着实巴结的。

罗勇站在脸如土色的袁棠身后,赵足上前大喊:“对岸的渡船赶紧过来,袁将军回来了,有紧急军务。”

河面不宽,但也是有两百步以上,又是刚入夜,两边都打着火把都看不清对面人样子,河对岸听说是袁棠,忙乱喧哗了一阵,然后点起了一排火把,对岸有人大叫:“请袁将军说话,卑职张金开。”…,

罗勇看向袁棠,袁棠点点头,示意说话的就是张金开,罗勇就说道:“那你回答吧,叫他将渡船驶过来,不该说的可别多说一个字,不然就活剐了你。”

袁棠害pà

得一缩,开口向河对岸叫到:“张金开,我是袁棠,要赶回黎阳,你速度快点将船驶来,军情可耽误不得。”

张金开个子不高,眼睛生得细长,眯起眼睛的时候就如同毒蛇一般透出阴险,他心里隐隐有些感觉部队,为何袁棠几千人马过河去,现在却带了几十人要过河?但实说话的确实是袁棠,张金开有点犹豫,前方卫县有鲜卑骑兵来袭张金开是知dào

的,袁棠派去黎阳求救的信使也是从这里过河的。

看到张金开犹豫,他边上的一个人开口道:“堂哥既然觉得不稳妥,那就明日天亮了再说吧。”

张金开白了这个说话的人一眼,这是张金开的堂弟郑松,张金开本姓郑,家里两代都是张成寿家中奴仆,张金开为拍张成寿马屁,就改姓张了。

“袁棠可是张太守眼前红人,我一个小小的渡口官,可得罪不起他,说话的确实是袁棠,现在也不可能出什么问题,他们人不多,你去安排,用小渡船过河去接。”张金开说道。

郑松应了,不一会那艘较小的渡船就动了,船头六个大汉手里拉住铁索一起用力,侧面有十几条大汉用撸桨拨水,避免船身被水流带动得太偏,使在船头拉铁索的人太费力,两百步的河面在渡船下很快就过完,很是轻松省时。

张金开亲自站在渡船船头,船要靠岸时张金开看到了袁棠,袁棠站在队伍最前面,张金开心中大石落下,轻松热情的对袁棠拱手:“袁将军,金开有礼了,怎么急着回黎阳?是前面战事吃紧吗?”

整个渡船能够装三百人左右,橡木船身,平底,整个船呈椭圆型,显得圆滚滚的,轻轻的一声“咚”,渡船靠岸,袁棠没有回答张金开的话,因为他的口里已经被塞了一个麻核,罗勇也要防止袁棠突然大叫起来,不然张金开沉了渡船一跑,自己这边就只有靠那十艘不算大的船来漂度了,那效率就太低了。

张金开带着七八个汉子跳下船,热情万分的走了过来,罗勇上前一步掌心向前一栏:“袁将军要马上过河,鲜卑人要来了。”

张金开一惊,胡人要来了?难怪袁棠要半夜渡河,张金开心中还有的一点戒心消失了,罗勇说道:“你们这里要做好准bèi

,河岸那边还有什么兵士没有?要防止胡人过河。”

张金开嘿嘿一笑:“河岸这边还有那么多贱民,胡人来了也多半不会过河,实在不行我将渡船弄沉了就是,和那边没什么人了,都跟着我过河来接袁将军了,还有十几个船工在。”

罗勇一听,嘴角含笑:“这么说河对岸就只有十几个船工和一艘大渡船了?”

张金开连连点头,罗勇转过头对袁棠说道:“袁将军,你可是深知兵法啊,自己的后路都这么松懈,仅有的一百兵还在这边岸上,罗勇佩服,哈哈…”罗勇说着就大笑了起来,袁棠却地下了头。

张金开突然觉得混声发冷,罗勇不是袁将军的跟班?怎么如此无礼?张金开不由脚下发虚,人就往后想退,口里说道:“你是什么人?在袁将军面前怎地如此无礼?”…,

张金开身后的七八个打手此时也觉得不对,都将火把交到左手,右手按在的腰间刀杆上,罗勇笑容一歇,说道:“袁将军已经是我的阶下囚,你们这些王八蛋,居然困了那么多百姓在北岸,今日就让你们去地下快活。”

罗勇反手就抽出了斩马刀,一个箭步就冲了出去,张金开心里惊骇若死,心里不停的骂自己为什么要拍袁棠的马屁跑到对岸来接,这下不是死了?张金开转身都来不及,刚刚退后了两步就觉得面前突然光芒大放,无数火星跳动,然后一片温热的液体洒了他一头一脸,就觉得喉间一寒。

张金开才发xiàn

,罗勇已经站在自己面前,一把巨大的斩马刀正放在自己喉间,那森寒的感觉就是斩马刀发出的,火星是身边张金开身边的两名打手被罗勇斩杀时火把被击散散发出的火星,张金开抬起手,才发xiàn

自己满手满袖子满身都是鲜血,再一看,地上躺了两具尸体,都是自己身边的打手。

全是被一刀两段杀死,罗勇两刀劈死张金开身边的两个打手,赵足就带着人冲上了渡船,十几个摇橹的汉子不过是普通船工,赵足没有理会,只是将张金开带来的十个带刀的打手全部斩杀,然后就拉动渡船,向对岸去了。

赵足是去对岸取大渡船去了,同时要将对岸控zhì

住,所以赵足还带了十几匹马去,罗勇转过头看着张金开,笑了,但笑容却是掩饰不住透出杀意:“张金开,你有种,同是汉人,你为了区区财货,就将百姓堵在这边不让渡河,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你是不是想要将这些百姓全部卖了?”

张金开满脸鲜血,虽说都是别人的,但那血腥味却是让张金开差点尿裤子了,苦着脸张金开说道:“我…我…小人也准bèi

明天就开始拉流民过河,在这里这么长时间,小人也没有卖几个人,本来小人没有这意思,不过黎阳左近的大户地主都上门来,希望小人能够给他们解决一点劳力问题,这些人都是有士兵有武力的一方强豪,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渡河官,怎么拗得过他们,才…才…才从流民中挑人送给他们的。”

罗勇一愣,没想到还有这种插曲,不过张金开的眼珠在溜溜转动,罗勇可不是三岁小孩,说道:“是啊,他们逼迫你贩卖人口,但这边的那么多人怎么你不运过江去?可不要说这还是有人逼你吧?这些人是你挑剩下的,还有是不愿被贩卖的人是吧?”

张金开头上汗出如浆,将他脸上的血迹都冲开了一道道痕迹,急忙说道:“这位英雄,绕了小人狗命,河对岸有小人的全部身家,只要英雄放过我,小人就将财物双手送上。”

张金开扑通一下跪倒在地,连连磕头,他看到袁棠在罗勇身后,嘴里含着麻核双手反剪,自己的地位和袁棠差得太远,袁棠尚且被如此对待,自己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对方随手就会杀了,跪下求饶的时候张金开裤裆中一热,尿了。

流民中的一些女子和比较瘦弱的男子被组织起来,将地上的较长的干草一束束的编了起来,然后用两尺左右的树枝穿起,这就做成了一个火把了,渡口已经全部控zhì

住,跟随而来的五百精兵在两岸守住,十二艘船已经开始运送流民和物资过河,还留在河北岸的流民被组织起来做火把,无数扎草火把将渡口码头照得很亮。

在士兵的疏导下,流民默不作声的按照次序下船,满了一船走一船,最大的一艘渡船则是专门运送粮食和驮马,锅已经架起了,正在做吃食,留在河北岸的流民还有一万多,这些流民不像罗勇这边的,已经饿了不少时候,不少女子和体弱的人都几乎站不起来了,在过个一两天这里的人起码要死去三分之一。

罗勇打算夜间也利用起来送人过河,罗烈他们在逍遥冲以五百人抵挡胡人一万军队,现在每过一个时辰都是罗烈他们用性命换回来的,罗勇不敢浪费,看着夜空,罗勇轻轻抚摸斩马刀刀把,弟弟,你一定要活下来。

第四十四章 火攻拖延

(两章之内结束逍遥冲之战,情节要向后加快一点了,现在有点慢,虽然是凌晨,此章算到了第二天去了,但也是准三更不是?厚颜求推荐票,先谢了!)

罗烈一枪将踩着木盾冲上坑边的一名鲜卑百夫长刺了个对穿,那百夫长胸前的铠甲在罗烈的铁矛戳刺下跟纸糊的没什么两样,那百夫长丢掉手中刀盾,紧紧抓住罗烈矛杆,放声狂呼,这百夫长知dào

自己活不了了,这三天死在罗烈手中的鲜卑军官简直令人难以想象。

两名千骑长死亡,五名百骑长死亡,十骑长死得更是多,罗烈最先斩杀了先锋千骑长高享奴,此后跟随霸图前来的千骑长慕容白在一次攻击中已经冲了上去,结果被罗烈同样的反冲锋杀死,慕容白没有那么好的运气,直接咽喉中枪,战死当场,他的亲兵决死冲锋,几乎被全歼。

本来慕容白的攻势已经将罗烈逼到了绝路,但他一死就解决了这次进攻,霸图在几次进攻摸清楚了山上布置之后,就采用了泰山压顶式的进攻,日夜不停进攻,每次投入兵力两百,连绵不绝。

鲜卑战士手中都用伐木制成的木盾,有半人高,背后背了土袋,上去了之后用木盾抵挡罗烈他们的羽箭,用土袋磊土,垫高坑洞使其能够攻击到汉军士兵,虽然开始的时候伤亡惨重,但依靠多过罗烈二十倍的兵力,将山坡顶上的坑给填了个七七八八,这下山顶的众人只有面对面的和鲜卑士兵交战。

土坑中全是鲜卑士兵尸体和土袋,双方变成了踩着尸体作战,要不是地势令鲜卑人展不开兵力,逍遥冲早就被攻破了,罗烈几乎是战斗了两天两夜没有得到休息,他手下的五百兵此时也没有留两百在树林中了,除了孙牛和江裂虎带出去的四十士兵,其余的士兵都轮换这抵挡鲜卑人的进攻。

战到第三天下午,鲜卑人投入了最大规模的兵力,千骑长慕容白亲自带队冲击逍遥冲,罗烈准bèi

好的原木此时派上了用场,四人抬着碗口粗的一根原木,向冲上来的鲜卑士兵撞去,只要十余根就能够形成一次封锁路口的撞击,将抬着木盾的鲜卑士兵撞下坡去。

但冲撞虽然效果好,却让士兵在坡顶露出了身形,鲜卑的弓箭也不是吃素的,顿时就射伤了十余名士兵,五人当时就伤重身亡,原木阵顿时出现了一个缺口,慕容白带兵冲击,一下就和手抱原木的汉军士兵纠缠在一起,形式岌岌可危。

罗烈长啸出击,接连挑杀慕容白亲兵八人,又将慕容白挑杀,稳住阵脚的汉军士兵又组织起原木阵,将剩下的鲜卑士兵撞下坡顶,主将被杀令鲜卑士兵士气被夺,除了明知必死的亲兵还在向上冲,其余的鲜卑士兵退了回去,罗烈带着士兵将慕容白亲兵几乎杀尽,又一次守住了山头。

浑身浴血的罗烈面容冷峻,手中铁矛已经被鲜血染透,罗烈此时身上已经是创伤不少,但罗烈只是草草的包扎了一下伤口较深的伤处,其余的小伤都是不管,令伤口自己止血,现在罗烈经过这些场战斗,已经进入第三层练骨境界,体力悠长,对于肌肉的控zhì

也是得心应手。

鲜卑士兵对罗烈的攻击往往能够破入皮甲,但在罗烈肌肉的收缩下都难以深入,罗烈随之而来的凌厉反击又令鲜卑士兵很难保住性命,这样一个打不烂杀不死的硬汉,令这两天参与攻击的鲜卑士兵都是看到罗烈就会双腿一紧。…,

手下的伤亡也到了一个危险的地步,五百士卒现在剩下了不到四百,两天时间失去战斗力的士卒将近一百,除了拉出去防止鲜卑大军从山中绕道的孙牛士卒,罗烈知dào

再这样下去自己这边守不住一天。

虽说伤亡只有四分之一,但每个人都是很疲倦了,人不是机器,鲜卑人的攻势是一波接一波,间隙不到一刻钟,就算是想轮换都难,往往休息不到一个时辰就要站起继xù

拼杀,几乎人人身上都带了伤,这种状态很容易在一次战斗中突然全军崩溃。

坡下鲜卑士兵正在将扎好的草柴火把拿出,看来是准bèi

再次夜战,罗烈皱起了眉头,从藏身的树上跃下,招手将白麻子叫来:“先将枯枝碎叶去铺一下,尽量清理一下坑里尸体土袋,看来只有用那一招了。”

白麻子知dào

是准bèi

放火阻敌,本来罗烈是要等自己这边撤tuì

的时候用火挡住鲜卑人,此时鲜卑人的进攻太猛,已经没有办法拖延了,只有先用火阻拦鲜卑人的进攻,能够让士兵有休息的时间。

白麻子肩膀上用布裹了几道,血迹隐隐透出,他那里中了一刀,转身大声吼道:“张狗,刘永,带着你们的人把引火之物堆过去,这次要用火烧烧胡人。”

二十几个士兵将放在后面的大堆枯枝抱上来堆好,底下的鲜卑人已经开始在角号的催促下爬山了,树上一声弓弦响,坡顶不远处传来一声惨叫,这是鲜卑人悄悄的摸到了山坡顶准bèi

偷袭的先头部队,被树上的了望哨发xiàn

,射中了一名先别士兵。

“快快,马上开始点火,不然胡人上来了就没机会了。”白麻子不停的催促,因为没有油脂一类的东西,不可能等鲜卑人上来了之后再点火,不然罗烈也希望在鲜卑人脚下来一把大火,这样能够造成鲜卑人巨大的伤亡,现在就只能将火引燃,将路口封住。

堆成三堆的火堆点燃了,后面的战士将原木架了上去,橘黄色的火焰由小变大,柴火哔哔啵啵的烧了起来,春湿的柴草烧起来浓烟滚滚,冲到一半的鲜卑士兵不由停下了脚步,疑惑的看着浓烟冒起的山顶。

山下观战的霸图脸色难看,说道:“让士兵撤回来吧,汉人有准bèi

,火焰封山,去准bèi

更多的土袋,让士兵休息一晚上吧。”霸图说完转身离开了。

鲜卑人在开始的时候用土袋填了罗烈挖的坑,填了坑就没有继xù

准bèi

土袋,结果现在罗烈用火,霸图只有命令士兵再次准bèi

土袋,霸图很头疼,山上的汉人士兵也就是四五百人,交战了三天霸图已经清楚的知dào

了对方兵力,却一直都拿不下山头,找路的鲜卑士兵遇到了对方小股部队的纠缠,找到的路都不适合大队人通过,仅有的两个能够通过的地方比这边地势还要险要,霸图以为正面突pò

没问题,也将寻路迂回的部队撤了回来。

现在罗烈一用火,鲜卑人连绵的攻势就必然被打断,霸图也只好下令休息一晚,霸图暗中咬牙,明天准bèi

好土袋,定要一次攻下山头,俘虏对方主将,霸图要好好的看看这个杀死了自己手下无数猛将和士兵的汉人到底是不是有三头六臂?

“胡人收兵了!”树上观察的士兵一声欢呼,除了在添加柴草将火焰烧得更旺的白麻子他们,其余的士兵仿佛被抽了骨头一般躺了一地,罗烈也想坐下休息,但却是走到了后面,拿了一根钩棍去前面帮忙清理坑中的尸体。…,

将自己这边战死的士兵尸体拖出来,稍微整理一下就放到后面去,在坡顶靠后的一个小斜坡上,战死的士兵一排排放得整整齐齐,火焰升腾,在山口合并成了一个大火堆,地上鲜卑战死士兵尸体被火焰烧炙,发出烤肉的香味。

白麻子咽了一口口水,骂道:“这些胡狗,连吃饭时间都没给我们,活该死后被烧。”

不远处一声呼哨,孙牛带着一身草屑钻出林子,走到罗烈身边,说道:“小七,这就准bèi

撤回去了?”

罗烈和他约定,自己这边会在撤tuì

的时候点起火,他和江裂虎看到火焰就回来汇合,然后一起走,现在火点起了,孙牛就带人撤回,他在树林中是如鱼得水,先回来了,就问了一声。

罗烈摇头道:“不能撤,现在才迟滞了鲜卑人三天,鲜卑主将很聪明,从进攻中就知dào

鲜卑主将发xiàn

了什么,知dào

我们是拖延时间,所以胡人的进攻是一刻不停,我们再不用放火争取点时间,只怕明天都熬不过去,不守够时间,大哥他们就会有危险,你那边怎么样?”

孙牛说道:“胡人是想绕路,开始的时候在林中杀了他们探路的探哨十几个,后来就僵持了一天,胡人主动退了回去,我们这边死了三个,还有轻伤四个,其余的都没事,还可以帮忙守下。”

另一边江裂虎也带着手下出现了,不过他那边剩下的人只有十一个了,显得要比孙牛才出林子的手下要狼狈得多,一问才知dào

江裂虎带着人遇到了胡人的一个百人队,他们找到了一条通往山顶的小路,江裂虎带着二十人利用地形封住小路,主要伤亡就是开头时候的接触战。

后来江裂虎他们居高临下用石块将胡人击退,守了两天,胡人见攻不上去,丢下三十几具尸体撤走了,江裂虎也是看见这边烟火带人退了回来,走时用石头将那条小路堵了一遍,胡人要走通那条路搬石头起码也要两天。

树上瞭望的士兵叫道:“胡人在准bèi

土袋。”

罗烈摇摇头,鲜卑主将不但聪明,而且兵力多啊,自己手里就这么囫囵的几百人,真是难,孙牛看到了罗烈身上的伤,惊道:“小七,你受伤了?严不严重?”

罗烈动动膀子,才觉得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长时间的坚持战斗令罗烈哪怕是铁打的也受不了,他不但要对对方领军的军官进攻,还不能休息指挥士兵打退鲜卑人的一次次进攻,此时松下来才觉得人已经疲倦得不行了。

罗烈缓缓坐下,说道:“我休息下,没有什么大碍,牛哥你带人值守一下,大家都累坏了,鲜卑人今天不会进攻了,都休息一下,牛哥你和裂虎辛苦辛苦,多去准bèi

一点柴草,再弄点大点的木材,明日可以点着了推下山去,也能迟滞下胡人的进攻。”

孙牛心疼的说道:“别说了,小七,你赶紧去休息,牛哥还不知dào

怎么弄嘛?”

孙牛将罗烈看作是自己弟弟,而且罗烈教授武功,大家都是惊为天人战神一般的罗烈居然受伤了,孙牛心里十分难受,连声催促罗烈去休息,同时给江裂虎打个眼色,江裂虎会意,从怀里摸出伤药,走到罗烈身边检查他身上的伤势。

夜幕沉沉,天上繁星如雨,罗烈松口气,要是这时候来一场雨,那么自己才是不知dào

怎么办好了,现在这个天气还算老天开眼,罗烈摸摸身上被江裂虎包扎好的伤处,嘴角牵出一个微笑,还有几天,加把劲守住。

此时鲜卑大营,霸图正在说话:“明天两百人为攻击一组,两千人轮换,午后后军两千人替换,傍晚中军两千出战,明日一次拿下山头,汉人战了三天,他们人数少,已经顶不住了,土袋今夜至少弄出一万个,看看明日他的火还烧得起来不?”

霸图说完看向坐在他下首的一人,这是霸图军中副将,是慕容恪派来的一员老将慕容途远,霸图问道:“途远将军,这几天我们伤亡如何?”

慕容途远脸色一沉,低沉的声音响起:“我们共战死了四百人,伤却到了八百五十多,其中不能上阵的伤兵有四百多,千夫长战死两人,高享奴和慕容白战死,以下军将战士几十人,损失太大了。”

霸图怒吼冲头而上,“呼”的一声站起,重重的一掌拍在他身边一个武器架上,沉重的武器架连同上面挂满的兵器一起轰鸣起来,仿佛要一下散架,霸图强行将怒火压下,挥手道:“都下去吧,好好准bèi

,将那汉将给我活捉了,才能扫清你们的耻辱。”

第四十五章 坚定

天空泛起鱼肚白,夜里看上去比较明亮的火光此时也翻出白色,一夜罗烈他们一面控zhì

火势,一面清理坑中土袋和尸体,但时间太紧,加上几天的战斗让所有人都疲倦不堪,所以效果并不是太好。

罗烈这边受重伤的有五十几人,除去战死的,还剩三百二十多人还有战力,不少人身上是轻伤,但够还能坚持,重伤的不是断手就是断腿,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撤tuì

这些人估计也是死路一条,鲜卑人不会放过他们,而罗烈他们没有办法将他们送走,打仗的人都还不够,没有多余的人手照顾他们。

罗烈昨夜实在太疲倦,到要天亮的时候才靠在树上休息了一个多时辰,此时罗烈睁开眼,黑色的头发粘着汗水和血水在额前一缕缕的贴着,看上去像带了一顶紫黑的抹额,罗烈眼睛一睁开,才睡醒的迷茫马上就一扫而空,站起身一个懒腰一伸,身上的骨骼爆出轻轻的爆响。

罗烈面向东方站起了形意桩,时间不长,就一刻钟,罗烈停止了站桩,但此时罗烈身上已经恢复了冷峻的杀气,神完气足,连身上的小伤口都基本收口,大的几处伤已经有麻痒的感觉,显然是在恢复中,罗烈的上没有化脓,这和他现在处于练骨期是有很大关系的。

练骨期精血重换,相当于脱胎换骨,但需yào

强dà

的营养和锻炼身体的药物支撑,罗烈现在只能说是在练骨的开始而已,现在可不是能够静下心来进入锻骨期的时候,但是此时已经提高的新陈代谢功能已经让罗烈受益匪浅。

罗烈视线在山头扫了一下,看到白麻子站在靠后的斜坡,手中的长枪只剩了一半,拿在手中和他的腰刀长度差不多,罗烈知dào

那边是受了重伤的士兵所在,昨夜有两名受伤过重的士兵死亡。

那两人全是白麻子手下队中士兵,罗烈走了过去,看到白麻子盯着躺在地上断手断脚甚至是胸腹受了重伤的伤员,罗烈拍了拍白麻子的肩膀:“现在没有任何药物,牛哥在山中弄了写草药,聊胜于无,他们都是好样的,我们要是抵不住胡人,估计也是一个死。”

白麻子忽然转过头,双目血红,不知dào

是因为伤心还是过于疲倦:“罗爷……”

罗烈紧了紧抓住白麻子肩头的手,说道:“我们并肩战斗,就是兄弟了,我年纪小,不要叫我罗爷,叫我小七就行了。”

白麻子混没注意罗烈的话,自顾自的说道:“昨天死的两个兄弟都是和我一起从村里出来当兵的,和我一起五年了,一个叫白正福,是我的堂弟,我叔叔因抗胡人收草税被胡人刨开肚子杀死,叔娘一头撞死在门前,当时堂弟才七岁,我带着堂弟打了五年仗,昨天他死了,我怎么向我叔叔交代?”

白麻子一下蹲在地上,将脸藏到了手臂中,想来是不远让人看到他的泪,用低沉沙哑的声音说道:“该死的胡人,不管是鲜卑还是羯族,杀了我们多少人,后来大魏皇帝发令,要我们杀胡人,我带着村里的一百多汉子将村里的二十个胡人全部杀了,将首级在叔叔婶婶坟前祭奠了,带着这些村中兄弟就到黎阳当了兵,五年仗打下来就剩了四十几个兄弟,现在只剩二十几个兄弟了。”

白麻子抬起头,满脸泪痕,这个长大的厮杀汉子战斗意志惊人,此时却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问罗烈:“我和胡人有仇,和胡人拼了这条性命也没什么,不过兄弟一个个的死了,我心里难受,原来卫县县令樊觉通说过,南边晋国没有战乱,也没有胡人,能够生活得很好,堂弟最爱说的就是不打仗了就去南边,哪怕跟别人种地,也能够有碗安稳饭吃,现在他再也去不成了。”…,

说道这里白麻子哽咽了,眼泪从虎目中流出,突然跪倒在地,双拳击打泥地,悲号之声直如受伤的野兽,“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胡狗,什么都没有了,阿秀,爹娘,堂弟,叔叔婶婶,啊……….”

罗烈默默的站在白麻子身后,任由白麻子发泄悲痛,不少战士都为了过来,眼中都透出悲伤,他们都有战友战死,在军中一个村子出来的,和一个地方出来当兵的不在少数,不少都是村中兄弟,父子,亲兄弟的也不再少数,没有人讥笑白麻子,大家心中都是沉甸甸的。

罗烈知dào

,这是厌战的情绪,士兵也是人,再彪悍的汉子经过连续的战斗,都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这是人作为万物之灵的本性,毕竟杀死的敌人也是人,罗烈慢慢蹲下身体,将手放在痛哭的白麻子背上,缓缓说道:“南边晋国是好地方,没有胡人,大家都知dào

,但要是没有大魏,没有魏国皇帝冉闵,南边是乐土吗?胡人会在江边止步不南下?”

“白正福是好战士,他舍生上前和突进来的胡人死战,身上中了五刀不退,受了重伤还不忘拉住你不要你追击,怕你被胡人弓箭射到,我们不在这里阻住胡人,那么渡口的几万百姓就逃不掉,就会成为胡人的奴隶,胡人的凶残你们都知dào

,把我们汉人不当人,不准种田,田地要变成草场养马,所有的山都是猎场,百姓打一只鸟都要斩首,那我们汉人百姓吃什么?不把胡人赶出中原,不杀光胡人,我们汉人就没有好日子过,既然当了兵,战死沙场就是有意义的事情。”

罗烈抬起头,看到所有战士的目光聚集在他的身上,知dào

说的话起了作用,就接着说道:“这些战死的士兵都是英雄,将他们的一束头发割下,以后我们有了自己的地盘和家,就建一个忠烈祠,将他们供奉起来,没有子嗣不要紧,有千千万万被他们救活的百姓祭拜。”

一些身上伤痛难忍的伤兵呻吟的声音都小了,一个左腿被砍断,脸色蜡黄的伤兵努力抬起头,说道:“罗爷,我是南逃流民中的一个,我的孩子和妻子就在后面,为了他们我死了也不算什么,罗爷,就由我们来添柴火吧,你们先走,也将我的头发带走,我叫张石,爷爷杀了两个胡人,够本了。”

说完这个叫张石的士兵努力的想撑起身体,失血过多的脸上全是兴奋,眼中流露出不舍,但表情坚定,有汉以来中国人最注重传承子嗣,为的就是死后能够有香火供奉,这种观念到现在看来是很可笑的,但罗烈刚才的一席话却使所有人都鼓起了战心,能够有祠享shòu

香火,死亡又有什么,既然出来当兵,战死是常事。

白麻子已经收了哭声,站起了身子,被溅满了鲜血发黑的袖子胡乱在脸上一抹,转过身来看到围了那么多人,白麻子老脸一红,眼睛一瞪说道:“姓刘的,你来看我白麻子的笑话?爷爷只不过是被烟熏了眼,等下要和你比比,看今日谁杀的胡人多?可不能在小七哥面前怂了。”

刘大山苦笑:“白麻子你在这里装熊样流马尿,还说是被烟熏了眼,张石兄弟你别动了,一动伤口又要出血,我们这些人还没死光,轮不到你们来断后,小七哥,刚才牛哥看到胡人准bèi

上来了,我们怎么打?”…,

罗烈看到两个士兵去将要挣扎起来的张石按住,心里也是恻然,自己这些人要是守住了,撤tuì

的时候也难以带上这些重伤员,但此时自己的一番话已经鼓起了士气,也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先挡住胡人到足够的时间再说。

江裂虎此时说道:“小七哥,两边都是林木,受伤的兄弟我们安排十个人将他们弄到林子里去,胡人就算通过这里也不可能搜山吧?就能够保住一些兄弟的性命。”

罗烈眼睛一亮,点头道:“裂虎这个注意好,白麻子你找四个你手下的兄弟安排,将干粮尽量多备一点,其余的人准bèi

迎击胡人,就算是为这些兄弟我们也要争取多点时间。”

山下号角响起,鲜卑人要进攻了,大家都分头行动起来,江裂虎带着人将昨天夜里弄来的还算干燥的木头丢入火里,加大火势,箭只不多的弓箭手也站到了火堆后面,准bèi

等胡人露头了之后就射击,罗烈站在严阵以待的士兵前面,今日胡人的攻势肯定是前所未有的强。

当第一个鲜卑士兵在山坡那边冒头时,一天的战斗开始了,火焰将对面的人影弄得摇曳不停,是幻是真,随着罗烈一声大喝:“射。”孙牛一箭就射翻了那名肩上扛着土袋的鲜卑士兵,随后弓箭手放出了手中羽箭,就像是平地突然冒出了无数人头,这一波羽箭正好迎头痛击。

除了孙牛等不到五人射术出众的箭手能够一箭就射倒对方士兵,毕竟一是弓力差距很大,二来鲜卑士兵在冲上来前都将多余的甲胄穿上,不少士兵是双层甲,除非一下射中要害,不然羽箭插在身上所受的伤害都不大。

罗烈则是带着江裂虎、刘大山、白麻子还有十余名武艺最强的人组成了突击阵容,作为反击鲜卑人的突击力量,山口的风不小,火势虽大,但温度却是不能保持在很高的程度,鲜卑士兵舍生忘死的上前,不顾可能被挤入火里烧死,将背着的土袋投入火中,冲在前面的二十几名鲜卑士兵连人带身上的土袋被挤到了火堆中,惨叫响起,身上衣服被点燃的鲜卑士兵乱冲乱撞,很快就因为剧痛和窒息倒在地上,后面的鲜卑人还是源源不断的冲上来。

“原木上前。”罗烈下令,四十名大汉四人一组抱着丈五的粗大原木上前,将冲出来的鲜卑士兵顶住,因为距离火堆也近了,这些汉子的毛发都被烤得卷曲,但火中冲出来的鲜卑士兵要是不能上前,就相当于是在火中烧炙,那种痛苦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忍受的。

一个个鲜卑战士发出惨叫,拼命的丢下身上土袋,但温度还是能够伤人,鲜卑士兵此时也疯狂了,不是烧死就是战死,鲜卑战士拼死向前,战斗一瞬间就到了最惨烈的时候,罗烈这边也有将近一百名士兵掩护手持原木的战士,双方就在狭小的山顶厮杀在一起。

第四十六章 杀意滔天

逍遥冲山口两边的宽度只有二十步,两边山壁是直上直下的岩壁,鲜卑士兵和罗烈所带的战士就像顶牛一般,山口的火堆已经没有什么明火了,只有一股股微弱的黑烟和火星翻滚,鲜卑战士战斗意志还是顽强,不过罗烈原来挖出来的土坑一夜的时间又清理出了大半,这成为了鲜卑士兵前进的最大阻碍,后面的兵力上不来,前面的士兵被顶住。

罗烈此时也是十分遗憾,他们这几天长枪基本上全部折损消耗了,木杆的长枪是最容易损坏的武器,木杆也不是什么好木头,戳刺几次就会折断,鲜卑士兵也会挥刀斩断长枪,现在只有用原木抵住鲜卑士兵前进,战斗就是靠手中的刀了。

伤亡是直线上升,罗烈稳住身形站在后面,他在养精蓄锐,江裂虎和白麻子几人都知dào

罗烈的意图,前面鲜卑人攻势虽强,但自己这边还没有抵挡不住,何况鲜卑人的将官也没有露面,罗烈他们针对的就是对方的武将。

将为兵之胆,罗烈这三天可以说是将斩首战术发挥到了极致,斩杀了对方指挥军队的武将,就能够使鲜卑人的一次冲击崩溃,现在所有鲜卑士兵都知dào

山上的汉人只有几百,但是就是这几百人,却整整的迟滞了大军四天,算上今日已经是四天了,简直是牛皮糖一般,利用地形给鲜卑人出乎意料的损失。

这次的损失已经可以说伤筋动骨了,所有的鲜卑将领都恨不得将山上的汉人全部生吃了,但现在要他们上山进攻却是心中惧怕,生怕向高享奴几人一般被杀,霸图此时身上穿了一套重甲,是双层鱼鳞甲,左手一面内衬牛皮外附精铁的团盾,右手提了一把长刀,刀身有云纹,刀锋雪亮,吞口为一个睚眦,在吞口出去的刀身上刻有两个铭文“重山”,这把刀是冉闵手下大将刘崇佩刀,为墨家工匠汉时为皇室所铸造的九把金纹刀之一,刀是准bèi

赏赐有功武将,利于劈砍,锋利无比,刀长五尺九寸,为九把刀中的三山刀之一。

三山刀为“重山”“连山”“长山”,三刀都重三十六斤,为战阵兵刃,和另外的六把刀不同,是九刀中最重的三把,刘崇和冉闵一同被俘,这把“重山”就被燕王赏赐给了慕容恪,慕容恪将此刀赏给了霸图,令霸图爱不释手。

霸图身边一共有二十个身穿重甲的彪形大汉,打扮和霸图差不多,是霸图亲兵中选出的武艺最强的勇士,霸图终于坐不住了,作为慕容恪手下武功最强的将军,领兵一万却被几百汉军在这里生生挡住了四天,死伤无数不说,才击败冉闵围困邺城的大燕国的脸面还要不要?

霸图决定亲自带着精锐攻击,转过脸,被头盔包住了一般脸面的霸图看上去狰狞无比,棱角分明的脸型是霸图透出无穷的男子气,头盔上的野鸡翎是红色的,随着威风微微颤抖。

“绕后的人快到了没有?”霸图问道,身边的一名亲兵微微低头回答:“一夜时间只够上去一百人,还都不能穿重甲,等会进攻他们后面就能够有消息。”

霸图点头:“好,他们后面一动手,我们就强攻上去,两面夹击下,我看这些汉人还能不能守得住。”霸图脸上透出森寒杀气,他的耐心已经被磨完了,现在就是将这些汉军斩尽杀绝的时候。…,

江裂虎本来发xiàn

了一条小路,后来鲜卑士兵退去之后江裂虎就用石块将小路再封锁了一次,就回答了山口,没想到霸图再次利用这条小道,一夜之间送上去了一百人,虽然人少,但却成功的绕道了罗烈他们的后面。

山口正面还是僵持,双方都有人被砍中倒地,火焰已经熄灭,罗烈他们已经微微的往后缩回阵形,是为了将鲜卑人放到稍微宽阔一点的地方,等鲜卑的军将也上来,罗烈就会带着江裂虎他们来一个使鲜卑士兵色变的暴力突击,一下将鲜卑人赶下山口,这样的情形在这四天反复上演,但鲜卑人没有人能够抵挡罗烈的突击,就这么简单的一招,给鲜卑人造成了重大损失。

罗烈他们的阵形变成了一个半圆,所有的兵力都上去了,三百左右的士兵和几乎同等兵力的鲜卑士兵战在一处,罗烈始终带着人在圈外,并没有加入战斗,罗烈在等,等鲜卑武将出现,现在鲜卑士兵中罗烈发xiàn

人数虽多,但没有高级武将在。

正在双方如火如荼厮杀时候,突然罗烈耳朵一动,他听见了一声微弱的叫喊,似乎是被捂住了嘴发出的声音,罗烈霍然回头,不由目呲欲裂,他们身后伤员所在处冲出了不少身穿轻便皮甲的鲜卑士兵,被安排将受伤兄弟抬进山的四名士兵都已经尸横就地,而那一声呼喊却是那断了腿的士兵张石。

张石是最靠近罗烈这边的伤兵,鲜卑人冲出实在太快太猛,受伤的士兵都是重伤,几乎人人都是昏昏沉沉,只有张石还算清醒,张石发xiàn

敌袭就想大叫示警,却被冲在最前面的鲜卑百骑将一刀就割断了咽喉,喊声变成了一声微弱的破音,正是这一声让罗烈听见了。

那鲜卑百骑长手中战刀翻飞,将一路上的伤兵都砍死,脸上溅满了鲜血,有说不出的快意,他认为此战的大功就要到手了,汉人被两面夹击肯定是顶不住的。

罗烈大喝:“破阵队转身,后方有敌,孙牛继xù

压住正面胡人,后面交给我们。”

罗烈组织起来的精锐被罗烈命名“破阵”,此时也全部转身看到了后面的残杀,白麻子瞬间就红了眼珠,手中刀扬起,在罗烈大喝:“破阵”中第一个冲了出去,罗烈后发先至,箭步连发,就如在水面滑行一般杀了过去,他死死的盯住了那个肆无忌惮斩杀伤兵的百骑长,怒火让罗烈的面孔都扭曲了,不杀此贼誓不罢休。

那百骑长可是知dào

罗烈的厉害,看到手持铁矛向他冲来的罗烈,这百骑长可不愿在立功之后死去,止住了前冲,招呼手下士兵上前,他的任务只要牵制住汉军身后,让霸图将军正面突pò

就完成了,没必要和罗烈死拼。

沉闷悠长的角号声响起,这是偷袭鲜卑军在和前面的鲜卑军报信,刚想后退的百骑长却发觉脚下一滞,低头一看,却是刚才被自己脖子上抹了一刀的断腿伤兵,喉间鲜血淋漓,双手却死死的抱住了自己的大腿。

张石此时喉间已经是流不出什么鲜血了,都是血沫子在冒着,神志也已经不清,但他使出最后的力qì

抱住了敌人大腿,手上已经无力,张石知dào

罗烈一定会给自己报仇。

百骑长看着飞扑过来的罗烈,杀气如针刺得他全身发麻,却被抱住不能后退,只要退后两步就能被部属护住,百骑长一脸狠色,手中长刀一挥,张石的人头滚落一边,张石当场身亡,但他的无头尸体的手却是没有放开,手指都扣入了这百骑长的大腿。…,

百骑长惊恐的抬头,罗烈已经在面前了,手中的铁矛快得看不清影子,罗烈爆喝:“死!”这是百骑长最后看到的影像。

罗烈一矛从这百骑长口中刺入,斜向上的一矛将这百骑长后脑掀开,像是一个烂西瓜,红的白的漫天飞舞,罗烈犹自不解恨,手中铁矛左右一摆,那百骑长的半个脑袋飞上了天,罗烈没有停留,直接撞开还未倒下的百骑长尸体,冲入了背后偷袭的鲜卑士兵之中。

白麻子大吼一声,用肩头硬挡了对方长刀的一击,他肩头的皮甲已经破破烂烂,防护能力大大下降,这一刀下去鲜血直流,白麻子用肩头换了出手机会,手中刀一翻,将看了他一刀的鲜卑士兵的脖子砍得只留了一层油皮,随后左手的半截长枪刺出,将一名鲜卑士兵胸口捅穿,那半截枪也再次“呵嚓”一声断了。

白麻子再次大吼,推着胸腹间受了致命伤的鲜卑士兵猛冲,直撞进鲜卑人中,手中长刀又是一挥,砍死一名敌人,白麻子战斗经验丰富,这种混战讲究的就是出手快狠,用轻伤换对方性命,很多时候白麻子这种战斗的反应已经成为本能,所以才能在五年的战斗中活下来。

白麻子的勇悍引起了身边鲜卑士兵的注意,毕竟罗烈他们只有二十人,有两个鲜卑士兵都举刀砍向白麻子,白麻子双目血红,根本不管身后出刀的鲜卑人,对着面前的鲜卑士兵就冲,那鲜卑士兵见到白麻子如此勇悍,连杀几人,现在又带着一身的杀气了血腥冲了过来,气势被夺,手中的刀都劈得绵软无力,白麻子可不会客气,直接撞入他怀里,手中长刀将这个鲜卑士兵刺了个对穿。

白麻子一脚将挂在刀身上的尸体踢开,转头一看,在他背后出刀的鲜卑士兵的脑袋已经滚到了地上,刘大山收起手中长刀,左手伸出三根指头一比,又指指地上尸体,示意自己杀了三个了。

白麻子不屑的撇撇嘴,晃了晃四个指头,示意自己杀了四个,转身就毫不停留的又朝鲜卑士兵中冲了进去,刘大山一愣,随后脸上露出不忿,跟着白麻子就冲杀了过去,这二十几人全是罗烈在两千人中选出的精锐,也是守逍遥冲五百人中最强悍的,虽然人少,但是却是压着一百鲜卑人再打。

最厉害的就是罗烈、江裂虎、白麻子和刘大山,这四人白麻子和刘大山一组带着十人冲杀,罗烈之身在鲜卑人中搅出漫天血雨,罗烈身法快,在鲜卑人中冲进冲出,只挑杀直线路线上的敌人,不给对手有限制他速度的机会,飞快的冲进去,杀死杀伤两三个鲜卑士兵,然后又冲进另外一个战团,又杀死几人,不在一个地方缠战,死伤在罗烈手中的敌人超过十人,包括鲜卑人的百骑长。

江裂虎带着另外十人,却又是另外一种风格,凡是聚在一起的胡人,江裂虎带着人就冲了过去,十一人手中长刀翻飞,砍死砍伤几个胡人之后马上退后重新组队,然后再次站好乱刀出击,江裂虎反应快力量大,手中长刀翻飞,战果最多。

白麻子和刘大山两人则是重锤型,带着人冲进敌人中乱杀,杀散敌人之后就是追击,然后再次冲杀进人多之处,鲜卑人在这二十条大虫毫不讲理的砍杀下,很快就死伤近半,支持不住了,于是就往后退,想退到树林中,他们的任务就是拖延,真zhèng

的杀手锏是正面霸图的攻击。

罗烈下令:“白麻子你们堵住他们,今天这些胡人一个都不要放过。”

白麻子大叫:“快快,跟上,爷爷要杀光你们。”和刘大山飞快的绕到鲜卑人身后,堵住他们入林的路。

被堵住的鲜卑人只剩了四十几人,罗烈这边也死了五个,几乎人人带伤,但双方的士气却是不同,罗烈他们眼中脸上的杀气冲天,罗烈知dào

要赶快解决这些绕道的胡人,胡人必有后手,今天才是第四天,要是守不住,那么大哥他们就危险了。

罗烈手中铁矛一挥,在白麻子的大吼声中这十几人向四十几名敌人发动了进攻,鲜血飞溅惨叫连连,罗烈身上又添几道伤痕,白麻子左手被砍了一刀,几乎抬不起手臂了,刘大山脸上被卸开一刀血口,鲜血留了满脸,站在当地的只剩了十一人。

罗烈损失了九人拼掉了鲜卑人一百人,鲜卑人其实在他们的百骑长被罗烈杀死之后就陷入了恐慌,罗烈等四人又是勇不可挡的大虫,才能有这样的战果,但十一人中有四人身上鲜血泉涌,站都站不稳了,也可以说是打残了。

第四十七章 有我无敌

受伤未死的鲜卑士兵或惨叫或呻吟,但罗烈已经顾不得他们了,在罗烈看向正面防守的战场时,正好kàn

到孙牛被一个身穿重甲的鲜卑大将用手中的盾牌抽在身上,孙牛矮小的身体被抽得飞了起来,罗烈的眼瞳顿时红了。

孙牛就向自己的哥哥一般,虽说学习自己教授的武功,但随时都是哥哥照顾弟弟一般的照顾自己,罗烈已经不知不觉中将孙牛视为自己最亲的人之一,现在看到孙牛被那胡将一盾就拍飞,罗烈浑身的杀气不掩盖的腾起,直冲那胡将而去。

此时山上的局面已经崩坏,战斗了这么长时间的汉军都支持不住了,打到现在伤亡都在其次,主要是疲倦劳累,原先冲上来的鲜卑士兵其实并不是最精锐的,都是各个鲜卑部族的族兵,他们其实都是部族中的精壮男子,身上的铠甲不过是皮甲,和罗烈他们也是半斤八两,所以才能够支持这么久。

将孙牛拍飞的正是主将霸图,霸图身上穿的是精良的鱼鳞铁甲,一片片甲片发出青色的精光,手中一把超长的战刀,罗烈心里虽然愤nù

,但也是谨慎的将霸图看作大敌来对待。

要知dào

鲜卑人虽然被东晋册封,能随时拉出十万以上的控弦,但整体的部民确实不多,整个慕容鲜卑不过是八十万人口,已经是胡人部族中人口最多的部族,占据辽地和燕地的鲜卑也被中原汉人称为东胡。

鲜卑最大的动员能力能过出三十万的骑兵,这是全民皆兵的动员能力,连健妇都要作为兵源,不管是女人还是未成年的孩子,胡人最大的特点就是都能骑马,北地生存不易,能够活下来的人口都是其中的优选,是上好的兵源,打仗是家常便饭,部族之间的战争也是频繁,战胜了之后掠夺人口,将对方的士兵化为己用,于是能越打越强越打越多。

和农耕文明不同的就再于胡人的动员能力,所以冉魏虽强,但总有修生养息的时候,鲜卑就联合其他胡人将冉魏扼杀在摇篮中,东胡和其他的胡人一样,不缺战士,不缺马匹,最为缺乏的是铁和粮食。

所以部族士兵身上能有一套皮甲已经是不错的了,霸图手下是由三部鲜卑族兵组成,高氏鲜卑、陈氏鲜卑和慕容氏鲜卑,慕容氏鲜卑为燕王慕容儁本族,装备最好,其次是高氏鲜卑,陈氏鲜卑人数在霸图这边最多,但装备却是最差的。

之前霸图也有小心思,虽然他对慕容氏上层的一些将领不满,但削弱一下其他鲜卑部族的力量霸图还是乐意的,所以派来攻山的基本是高氏鲜卑的残兵和后面的陈氏鲜卑士兵,这些牧民转变成的士兵给罗烈他们的压力不大。

铁的缺乏使得鲜卑士兵手中的武器是以矛为主,战刀都无法配置每人一把,铁冶炼能力的落后使得鲜卑士兵的刀长度不长,而且容易折断,在先期的战斗中罗烈这边是站了大便宜。

但现在上来的却是霸图亲自率领的四百慕容鲜卑本部精兵,身上最差都是双层复合皮甲,在霸图亲自带领的二十重盾精兵的带领下冲锋,霸图为箭头,手中的“重山”刀上下翻飞,不管是原木、长枪还是战刀基本上都是一刀就断,左手重盾将自身护得严严实实,在山头很快就抢得立足点,然后精锐的慕容鲜卑战士在盾兵掩护下迅速展开。…,

几百汉军很笨无法抵挡,虽然都爆fā

出了最强血勇舍生忘死的上前和胡人交战,但死伤惨重,孙牛这时弓箭也无用武之地,于是就上前和霸图交战,希望能够斩杀这员勇猛的胡将,能够挽回局面。

孙牛上前不过几个回合,手中先是枪折,然后换刀,结果刀和霸图的刀一交锋就断成两段,没等孙牛退后调整,霸图穿重甲的身体却是不可思议的灵活,一个前冲就一盾拍在孙牛身上,将孙牛击飞。

罗烈不断的调整自己冲前的角度,霸图左手的巨盾有半人多高,能够轻易的封住罗烈进攻的路线,右手长刀居然如此长,显然是一把宝刀,罗烈知dào

现在已经是最关键的时候,自己要是能够斩杀这员胡将,还有机会再拖延一下,要是不能够击杀这名胡将,自己的守山行动就只有结束了。

罗烈心中其实已经知dào

,现在要守住山口已经太难了,他还有一个想法就是哪怕战死当场,也不会让胡人好过。

方兴加入罗烈他们其实比较勉强,同时跟随罗烈他们来到逍遥冲防守也是无奈,他既不愿跟随罗勇过河面对旧主黎阳太守张成寿,不愿看到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袁棠死在自己面前,同时因为还有袁棠麾下的一千多兵卒,要是自己不在其中调和,那么罗勇是绝不会放过他们的,因此方兴横了一条心带人跟随罗烈来执行这个九死一生的任务。

这几天方兴就如同消失了一般,不和罗烈他们说话,战斗的时候也是闷头作战,几乎是当自己是一个小兵,此时方兴左右手各持一把刀,舞得如同雪花一般,一个人钉在了胡人冲前的左翼,一步不退,胡人在方兴身上砍出一道道伤口,方兴只避过要害,用更凶猛不要命的反击令胡人士兵的尸体在方兴脚下铺了一层。

也是因为方兴的死战,才能给山口的汉军争取到了一点时间,能够有重组阵形的机会,不然等罗烈他们杀光背后偷袭的鲜卑士兵,正面早就被破了,罗烈冲上去的时候,方兴此时已经全身浴血,左手被重重砍了一刀,已经握不住拿断成两截的战刀。

罗烈此时心中已经冷静了下来,眼中只有重盾在前,眼睛在盾牌上沿露出的霸图,左手在前虚握铁矛,右手抵住矛尾,只要有机会,右手突然伸出,铁矛就会如毒龙出动一般刺出,马上就要冲到霸图跟前,罗烈居然没有找到出手的破绽。

霸图身体微低,盾牌将前面护得严严实实,罗烈的身手霸图知dào

,他不会轻易的露出身形,右手的“重山”刀尖垂地,不露一丝刀光,只要罗烈一击不中,霸图手中的“重山”就会将罗烈斩成两段。

罗烈出手了,不得不出手,不然再靠近就无法发挥长兵器的优势了,铁矛一探就刺了过去,正对唯一露在外面的霸图精光四溢的左眼,霸图心中冷笑,眼睛都不眨一下,左手一抬盾牌,“叮”的一声清响就挡住了罗烈的一枪。

霸图随后身体如弹弓一般弹起,盾牌在前就向罗烈压去,左右的亲兵举盾向罗烈两侧一挤,已经冲得太深的罗烈顿时被两边的亲兵用盾牌夹住,亲兵和霸图几乎同时举刀,只要将刀往盾牌缝隙中捅过去,这个武艺高强的汉将就会被刺成筛子。

霸图这一刀是当头劈下,他不信罗烈能够逃出这个陷阱,罗烈铁矛被挡住,身体被盾牌夹住,身上的伤口被这一夹破裂多处,鲜血流出,但脸上却没有丝毫慌张,罗烈双脚一分,身体微沉,小坐马,防住被鲜卑士兵用盾牌抬起而失去支撑,双肩一沉,身体一侧,八极拳和形意拳都是善于在小范围内发力的武学。…,

在胡人的刀还没有戳过来时,罗烈身体微侧瞬间发力,在这小范围内使出了八极贴山靠,“轰”的一声,在左边顶住罗烈的那名亲兵因为要用右手的刀去刺罗烈,持盾的左手力量稍微一虚,只觉得一座山撞在了自己的盾牌上,持盾的左手巨震,一下向内撞在了自己胸前,他顿时失去了平衡,身体向后一挫,后退了半个身位。

这个空隙其实不大,但对罗烈来说已经足够了,贴山靠,这次的贴山靠力量比第一次大出三倍,巨大的撞击力令盾牌都向内凹陷变形,这名亲兵的左手“咔嚓”一声就断了,连盾带人两百斤的重量一下被撞飞,罗烈一下就找到了闪避的空档,整个人向贴着这名飞出去的亲兵一般闪出了霸图和他的亲兵布下的陷阱。

罗烈这两下迅猛快捷,电光火石间就突了出去,因为这两下贴山靠,罗烈肩头的伤处因为大力挤压飙出一股鲜血,霸图和其他亲兵的刀顿时击空,罗烈脚一落地就翻身一矛刺去。

背对罗烈还来不及转身的一名亲兵被这一矛从背后刺入前胸穿出,长矛一下收回,这名亲兵狂吼一声,前胸后背血流如注,顿时扑倒毙命,这下霸图身边出现了一个空档,罗烈抓住机会又冲了过去,手中铁矛向霸图右肩刺去。

“有我无dí

!杀!”白麻子等人此时狂吼着冲上来,将霸图左右亲兵挡住,罗烈一只铁矛上下翻飞,刺向霸图却都被霸图用盾挡住,霸图守得稳如磐石,罗烈一杆长矛胜在速度,而霸图却是盾牌防御面积大而防守占优,霸图心里不急,他后面的鲜卑士兵越来越多,罗烈的手下已经抵挡不住了,没必要和罗烈死拼,用人也要堆死罗烈。

这也是和冉闵交战之后鲜卑军中总结出来的对付武艺高强的将领的招数,在人海面前,哪怕武功再高也有疏忽的时候,何况罗烈的铁矛不见得能够刺穿霸图身上的双层铁甲。

霸图“当”的一声又挡住了罗烈的一枪,长矛的矛杆都刺成了弓形,可见罗烈这一下力量之强,罗烈此时眼前已经发黑,长时间的失血令罗烈也支持不住了,手中的铁矛也沉重了许多,霸图挡开罗烈这一下,手中的“重山”一挥,正在和自己亲兵交手的一名士兵顿时被拦腰斩断,那士兵倒地身亡,伤口居然没有流出什么鲜血,他身上的鲜血已经流的差不多了,就算霸图没砍这一刀,战后这士兵也保不住性命。

罗烈眼中战意熊熊,大吼一声再次冲上,霸图此时长身反冲,他已经看出罗烈是强弩之末,手中盾牌护胸,一刀就兜头向罗烈砍去,罗烈前冲的身体突然向钉子一般定住,在前的脚已经深深的埋入泥中,强行停住了前冲势头。

“不好!”霸图心中大吃一惊,手中的刀劈下根本砍不到罗烈,霸图也是一员勇将,这时知dào

不能后退,盾牌干脆将头胸护住,手里用力右臂肌肉绷紧,发出拉弓弦一般的声响,劈下的长刀强行向前刺去,要和罗烈对拼,霸图身上穿双层甲,要害被盾牌护住,这一下就如同山崩一般,向罗烈压去。

“噗”长刀入肉,“刺中了!”霸图心中一喜,随后霸图只觉得小腿剧痛,低头一看,罗烈一矛刺穿了霸图的小腿,护住颈骨的腿甲被刺了个对穿,霸图身上的铠甲可以穿双层,但腿部护甲却不可能是两层,罗烈这一下给霸图重创。…,

罗烈为了这一下也是付出了代价,霸图的一刀直接刺入了罗烈右胸,刀尖入肉极深,几乎从罗烈背后穿出,罗烈的左手死死抓住霸图刀背,使战刀不能再次深入,手肘一横击打在刀身上,要是普通的战刀被罗烈这一击肯定会断成两截,但“重山”毕竟是当时锻造的顶点做出的战刀,只是发出一声闷响,没有折断,但霸图也是觉得手中战刀狂震,差点脱手。

罗烈身体一退就从刀上脱身,伤口鲜血涌出,脸上露出决绝,揉身就冲到了霸图怀里,霸图小腿剧痛之下眼睁睁看着罗烈冲进自己怀中,拳头由小变大,霸图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仿佛被发狂的战马撞中,脖颈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骨骼响,被罗烈一个冲锤击中了脑袋。

战场仿佛突然一静,霸图被罗烈一拳就击打得飞了出去,生死不知,而罗烈胸前几乎被鲜血浸透,嘴里也留下鲜血,却如同标枪般站在原地,发愣的时间很短暂,霸图的亲兵马上就发狂了,主将生死不知,他们的命运也就是未知。

左右亲兵因为愤nù

脸都变了形,不管其余汉兵,全部扑向罗烈,举刀就劈了过去,十几把战刀几乎将罗烈头上都遮住了,罗烈站在原地也是动弹不得,现在鲜卑人只要一根手指头就能打倒他,罗烈身上的伤太重了。

“结束了吗?来这里时间还是太短了,根本没有触摸到武道更高的境界啊,连前世的水平都没有达到。”罗烈嘴角露出一丝苦笑,睁大眼睛看着劈下的刀,他心里没有后悔,自己虽然没有完成阻击任务,但是尽lì

了,大哥也能够脱险吧,罗烈等着死亡的来临。

第四十八章 苻坚

(更新时间尽量稳定,前段时间接连出差,有点时间错乱,以后尽量在固定时间更新,每天字数实在写不太快,但是尽量保证质量,嗯!还有票票没有?厚颜讨几张,看在风风还算努力的分上!)

“啊!”一声惨叫,罗烈的身体被撞了出去,罗烈口中鲜血喷出,虎目圆睁,看到将自己撞出来的却是方兴,方兴早存死志,刚才战斗的时候不顾自己性命战斗,却是距离这边战团最近的,看到罗烈击倒对方主将,却站在原地不动,方兴拼死冲来,路上身上就挨了四五刀。

将罗烈撞开之后,霸图亲兵乱刀落下,方兴只叫出半声就被砍得不成人形当场死亡,罗烈的身体被冲来的江裂虎抱住,江裂虎大叫:“小七哥?你如何了?”

罗烈勉强开口道:“打不下去了,让兄弟们进山逃吧,死在这里没意义了。”说完罗烈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江裂虎以为罗烈身亡了,目眦欲裂,就想上前拼命,这时肩头一只手搭了上来,扣住了江裂虎的肩头,江裂虎大怒回头,却看到孙牛站在那里,孙牛被霸图一盾拍飞,平时苦练的功夫毕竟没有百练,只是闭了一下气,不一会就醒了过来,正看到方兴将罗烈救出自己死在刀下,听见了罗烈的吩咐,就上前扣住江裂虎。

将手搭在罗烈胸前,心脏还在跳动,孙牛说道:“小七还活着,听他的,我们撤了。”然后孙牛大喊:“兄弟们都往山里走,分头走,不要和胡人缠斗了,走一个是一个。”

江裂虎惊喜交加,罗烈未死?江裂虎一把将罗烈抱起,背在身后,孙牛一马当先,江裂虎紧随其后,白麻子几人和摆脱胡人纠缠,带着人跟随孙牛他们往山道边的树林中钻,汉军士兵抛下鲜卑人,纷纷钻进两边林中,除了受伤在地走不掉的,其余能动的都趁鲜卑主将霸图倒地这一刻的混乱冲入林中逃遁。

除了十几名落在后面的被胡人杀死,逃入林中的汉军士兵已经不到百人,鲜卑人都向自己主将霸图那边望去,不知dào

是该追杀还是停下来,一时间的犹豫汉军就消失在了林中。

霸图身边围满了亲兵,一名亲兵慢慢的将霸图上身抱起,霸图满脸是血,护住脸颊的头盔都被打变了形,颧骨处凹下去一大块,显得脸面怪异,罗烈这一拳好不凶猛,要是再高一寸,击中霸图太阳穴,那么霸图根本保不住性命,霸图也不至于如此不堪,毕竟也是武道登堂入室的高手,只不过不适应罗烈的打法,被冲近了身挨了这一拳。

亲兵从腰间解下水囊,轻轻的倒出一点水在霸图口中,霸图嘴唇蠕动几下,慢慢将口中水吞了,那亲兵大喜:“将军还活着,将军没死。”

所有鲜卑士兵都兴奋起来,在这个山口被几百汉军杀死这么多人,要是主将都死了,那对士气的打击是无比强dà

的,现在霸图没死,所有人都松了口气,霸图还在昏迷,军中巫师马上被从山下请来,给霸图治疗,鲜卑人就在原地扎营,没有继xù

前进,他们要等霸图的命令。

罗烈也不知dào

自己的一拳迟滞了鲜卑军南下的步伐,他也在昏迷中,江裂虎等人轮流背着他,不敢南逃,一路在山中向东逃跑,他们这一队只剩了江裂虎、孙牛、白麻子、刘大山,还有两人是二十人精锐中的,一人叫张巨,一人叫汪胜,二十人刨掉江裂虎等人,就只剩了他们两个,张巨是白麻子手下黎阳兵,而汪胜则是原邺城汉军营士兵,随流民逃至卫县,加入了罗烈他们,身材不高但杀气十足,当年跟随冉闵在北面没有少杀胡人。…,

他们身上没有不带伤的,因不知dào

鲜卑人并没有追上来,孙牛带着五人拼命的在山中奔行,一直往东走出三十余里,江裂虎突然大叫:“牛哥,别跑了,小七哥怕不行了。”

孙牛心里一突,停了下来,跑到罗烈身边,江裂虎将罗烈平放地上,将罗烈的头放在自己腿上,罗烈胸口的伤处十分严重,霸图这一刀虽然是刺在肩头,但刀身太宽,伤了罗烈右胸肺部,罗烈身上的伤也是处处,加上这颠簸奔逃,罗烈的气息微弱了下去。

孙牛大急,说道:“裂虎,你给小七按住伤口,我去找药,马上回来,麻子,还能动吗?”

白麻子身上也是伤痕累累,正坐在一棵树下喘息,眼中担忧的看着罗烈,听到孙牛问话,白麻子一挺胸,没想到扯到伤处,倒吸一口冷气,本来雄壮的话变成了猫叫:“怎么不能动,咝,好疼,牛哥,什么事?”

孙牛头也不回的冲进林中,甩了一句:“你去找水,多弄点过来。”

白麻子手撑大树站起身,解下腰间的水囊摇了摇,戳了下脚下的刘大山:“你的水囊也拿来,疤脸、死狗,你们的也拿来。”疤脸是张巨的外号,他脸上有两道巨大的刀疤,是和胡人交战时被胡人长矛戳在脸上留下的,死狗是汪胜,因为姓汪,军中兄弟就说他上辈子是狗,于是就叫他死狗。

刘大山、张巨和汪胜的伤势都比白麻子重,孙牛派人也是考lǜ

过的,三人也不啰嗦,解下水囊递给白麻子,白麻子顺着山往山脚走去,白麻子也是有经验的,知dào

水源要到山沟中寻。

天色渐黑,孙牛在月光下小心的将嚼烂的草药糊在罗烈伤处,这已经是第二次换药了,第一次主要是止血,这一次则是用能够消炎生肌的草药,罗烈的脸色苍白,孙牛将药仔细涂在伤处,抬起头看到了江裂虎担心的神色。

“过来,你的伤也要处理下,不然烂了手都保不住。”孙牛将江裂虎拉过来涂药,然后又给白麻子几人上药,接着道:“小七伤势太重,我们要赶紧出山去,要找真zhèng

的医师才能保住小七的命,今天先好好休息,小七今夜不能动,不然伤势不能稳定就山都出不去了,明日小七伤势稳定了我们再走。”

孙牛反手从地上拿起一条还在挣扎的獐子,因为怕追兵不敢生火,孙牛直接将这个他活捉的獐子咽喉割开,将鲜血灌入罗烈嘴里,罗烈喝了几口鲜血咳了起来,孙牛将獐子伤口凑到嘴边,不一会獐子就停止了挣扎,孙牛摸出小刀将獐子肉割下,丢给江裂虎他们,几人就在月色下生吃獐子肉,今日是满月,月色清辉洒向山林,仿佛给林地披上一层银色的衣服,虫鸣响起,夜如流水。

远在千里之外的关中,长安,古都夜色如幕,城中却是一片热闹,城东马兰街更是灯火通明,此时长安是氐族之长符健所有,符健在石勒入河北建后赵时和羌族西突厥等部族南下,占据关中之地,据长安观中原乱局,可以说也是有了一方称霸的强势。

关中为自古强国雄起之地,符健能够站下关中,也是有了很深的眼光,但自古据关中得巴蜀才为得天下之基础,符健虽占关中肥沃之地,却还没有占据巴蜀,此时巴蜀在东晋手中,东晋南方世家姚氏出身的汉中太守姚错经营汉中,和掌握荆州的同为南方世家出身的祖盛遥相呼应,将符健制约在关中不得出头。…,

这祖盛说来其祖父极为有名,为东晋北伐先锋,曾任晋三公之司马一职,领征北大将军祖狄,祖狄率大军北伐,一直打到了黄河南岸,将河南青州等地都收复,奈何当时的司马皇室怕祖狄得势难治威胁皇权,于是断其军粮,以圣旨逼迫祖狄回师,祖狄无奈南归,回到南边就被夺军罢官,所占土地又被胡人夺取。

祖盛就是祖狄之孙,祖家是随司马氏南迁的旧臣,在东晋都城建康买地经营上百年,为建康世族,祖盛颇有祖狄之风,对于北伐也是念念不忘,在荆襄整顿武备,手中有精卒两万,水军一万,是东晋连接巴蜀汉中的强势人物。

符健虽得关中,却不得出潼关,虽自封秦王,但不能窥视中原却是符健最大的不满,长安城此时是一个杂居的城市,人口达到五十万以上,在当时也是雄城之一,符健不像石勒父子,对汉人视之为猪狗,随时残杀,但是也好不到那里去,能够在长安居住的全部是氐族、羌族、匈奴族的贵族,部民,汉民是不得在长安居住的,除非是跟随主人的奴隶。

马兰街本来不是这个名,是名马栏,本是马市,后来马市在城内臭气熏天,符健就令马市迁出长安城,马栏街就修起了酒楼妓院,成为长安最热闹的所在,名字也就改为了马兰街。

街东头靠近东城墙的一座三层大酒楼江南楼三楼上,正在有个聚会,三楼平时基本不开,只有一个巨大的宴客厅,非达官显贵不能在三楼宴客,江南楼名字一看就是汉族特点,酒楼的管事就是汉人,名柳东河,是符健兄弟东海王符雄府中汉奴,因会经营书写,经商手段一流,就在符雄指派下开了这个酒楼,生意天天爆满,厨师是柳东河从符雄手中汉奴中挑选。

所做酒菜闻名长安,是马兰街最早开业的酒楼,此后不少长安胡人显贵都跟风开了酒楼,但生意就是比不上江南楼,这时三楼宴客厅中儿臂一般的牛油烛点了不下百只,一层楼都照得通明,左右两边从门口一直摆到了抵墙处全是矮几,上面摆满了酒菜,不下五十人的胡人装束青年正在吃喝饮酒。

中间六名身穿白衣的汉人舞娘正在舞蹈,跳的却是氐族舞蹈,门边几个乐师操胡琴、羯鼓伴奏,席间胡人在这不冷不热的春季身上穿的却是皮衣,最大的年轻人不过二十,皮衣样式和皮甲相似,腰间全部挂有腰刀,吃东西不用筷,割肉用解腕小刀,其余的菜就是用手抓,吃的汁水淋漓满嘴油腻。

这些青年一看就是胡人显贵之后,身上配有金珠饰物,身上的腰刀也是装饰华贵,坐在最上首的却是一个看上去满脸稚气的少年,在席间也不说话,看着场下舞娘跳舞,一边吃菜一边喝酒。

这少年头带一个黄金抹额,一根野鸡翎五彩斑斓插在脑后,脸虽稚嫩身量却长大,脸方浓眉,年虽少却威势十足,一人据案大嚼,背后站了两个魁梧彪悍身穿双层牛皮嵌甲侍卫,手骨粗大,眼神如冷电一般,和他们对视一眼都会觉得一股凉意,站在少年身后如松如岳,明显是军中高手,是保护这少年的。

一名红衣汉女娇弱纤细,在满厅粗豪胡人中向一朵兰花一般,这汉女不时拿手中布巾帮那少年擦去手上口边油渍,坐在这少年左手边的一个青年,看上去比上首这少年大几岁,此时吃热了解开了皮甲,露出精壮的胸膛,拿起面前的酒碗一口喝干,说道:“小王爷,这酒吃得不痛快,那图奴怎么如此残暴,符开不过是让道慢了半分,那图奴就让武士将他双脚砍了,在家里哀叫了三日才死,符开父亲找了东海王几次了,你说族主是什么打算?难道我们北氐族要看着他们黑氐的脸色在这长安生活?”…,

那图奴是秦王之子苻生的氐族名字,这苻生已经被定为符健秦王继承人,年纪只有十四岁,但却是凶狠残暴,一言不合就要杀人,秦王符健原是黑氐族之主,东海王符雄是其弟,掌氐族六部最大一族北氐族,氐族中其实也分为很多势力,胡人的权势其实就是来源于其身后的部族,虽然符健封支持自己拿下长安做了秦王的北氐之主符雄为东海王,但下面的所有部族不可能是一条心。

氐族和羌族还有匈奴平时都会因为马场良马财物斗得不亦乐乎,自己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在座的青年就全是北氐族权贵之子,是符雄这一系的将领之后,被斩去双腿死去的符开就是北氐族一个千骑长之子,是符雄的心腹,他的儿子符开不过是挡住了苻生的路没有避开,就被苻生砍腿残杀,符开的父亲征战半生,生了七个女儿才有符开这么一个儿子,自然是痛不欲生,这几天天天去东海王府闹,最后扬言要带兵和符健拼了。

说话的这雄壮青年是符雄麾下左护督将车越之子车雄,上首的少年听了车雄这样说,自己扯过红衣少女手中布擦了嘴,刚要开口说话,门口突然涌进几条汉子,身上也是穿了和他身后护卫一样的皮甲,人人都栓了一条铜腰带,一进门就将门口的乐师全部踢开,脚下毫不留情,踢得骨折之声不绝,乐师惨叫连连,滚倒一地。

门口走进一个身穿金色袍服的少年,年岁不大,面目生的英俊,但是眉宇间的残暴却仿佛扑面而来一般,虽然带着笑却是令人只有心惊肉跳之感,一进门这少年就大大咧咧的站在原地,一开口就是嘲讽。

“苻坚,我听见有人对我处置符开不满啊?让他出来给我苻生看看,我今日就要将他的腿砍了,还要把舌头也割了,这种不敬王权的人还是杀了好,你说是不是?我的堂弟,东海王小王爷。”

第四十九章 徐州出兵

首位所坐的少年正是东海王符雄之子,氐族北氐族少主苻坚,也是后来前秦中兴皇帝,此时也不过是十三岁而已,面对自己的堂兄,现在的长安之主符健的继承人苻生,苻坚脸色不变,连起身都没有,径自拿布慢条斯理的擦着嘴。

“大胆,见到王世子怎么不起身迎接?”苻生见苻坚毫不理睬自己,觉得脸面被削,不由眉毛立起,小小年纪就一副阴霾残暴的形象,他身后一名身穿紫色裘皮衣的汉子喝斥了起来。

苻坚略抬眼皮,像刚看到苻生一般,说道:“啊,原来是王世子到了,我还以为是那家没教养的家伙乱闯我的宴会。”说着慢慢站起身来,对苻生行了一礼,面上敷衍的神情清清楚楚。

苻生脸上暴虐表情突然收去,开颜一笑:“弟弟在这里宴客好不快活,本来过这边是想和弟弟好好喝一杯,不想在门外听到有人对我处置符开有意见,不知dào

是谁这么大胆子?我们氐族能够占关中,成称霸之势,族内就不能有内斗,这样不识大体破坏氐族团结的人,还望弟弟能将此人交给我来处理。”

苻坚眼神突然一变,由懒散不在乎变成了凌厉,苻生这话说得夹枪带棒,且不管说这话的车雄是谁,要是苻坚将他交给苻生,也许苻生不会杀了车雄,也会严重打击苻坚的声望,苻生又将团结抬在前面,苻坚将此事避开,那么苻生一定会在长安大肆宣扬苻坚不识大体,苻生也不是一味的凶残暴虐,还是有点小心思。

苻坚虽然才十三岁,但自由文武双全,十岁便随父议政,将手中的擦嘴布往案上一丢,说道:“王世子好大威风,车雄和符开兄弟一般,关心下符开的事情又有何错?说道破坏我氐族团结不识大体,苻坚怎么也不如王世子当街斩掉符开双腿威风吧?想符开父亲随秦王转战千里,身上伤处就有十四处,处处都是生死一线,临到老来连自己儿子都保不住,老将军已经很识大体了,没有乱来,只不过天天去父王府上,父王也是头疼,不知王世子有什么办法安抚老将军?使我们氐族内部和谐啊?”

符开父亲是苻坚这边北氐族的勇将,苻生收拾符开其实也是打压北氐一族的势力,任何人其实都做不到一碗水端平,何况是黑氐和北氐实力差不多的情况,选符开动手,就是符开父亲的实力不强,属于北氐这边人数较少的部族,要是符雄不处理这事,那么必定失去下面依附部族人心,处理此事,势必也不会给什么太好的交代,因为是苻生动的手,符开父亲也许不会闹下去,但这个疙瘩就埋下了。

苻生这次过来就是来打苻坚的脸,顺带过来看苻坚笑话,不过苻生的沉府不深,他父亲符健在长安称王,自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苻生容不得半点抵触,苻坚的反击的语言令苻生的脸色一下就变了,怒视苻坚,恨不得让自己的手下将苻坚杀了。

跟在苻生身后的一个年纪较大的中年人轻轻的在苻生耳边说道:“王世子,不要中了计,别忘了过来的目的。”

苻生微一点头,换了个脸面,挂上笑容说道:“父王已经骂过我了,让我去给符开家赔礼赔偿,不过我是君符开是臣,死了也就死了,那里有君去臣子家赔礼的道理,所以就赔偿点财物好了,一百两银子,”说着苻生身后侍卫拿出两锭大银,每锭是五十两,往地上一丢:“弟弟就转交给符开家吧,至于你。”…,

苻生看着车雄,用手指头点着车雄:“区区一个左护督将家,小心脑袋。”

说罢哈哈大笑,又对苻坚说道:“弟弟,不要忘了月底的比武哦,这次的彩头我可是下了十足,你要是输了只怕叔叔会收拾你的,看看这几个。”说着指向随同自己一起进来的三个武士,得yì

洋洋的说道:“这是羌族最厉害的大帐,可是姚叔借我的,我们月底见了。”

说完苻生转身就走,两边的武士等苻生出去,一直瞪着室内的少年,等苻生下楼才转身出去,是根本没有将苻坚放在眼中,起先说话斥责苻坚无礼的少年看着苻坚嘿嘿笑着,转身下楼去了。

厅内的少年那个不是贵胄之子,被苻生这样上门来闹了一出,地上的两锭银子是如此刺眼,众人都看向站在厅中央的苻坚,一时间落针可闻。

“欺人太甚。”苻坚反手拔出腰间刀,白光一闪,就将他身后的几案斩成两半,“苻生,符开之事我与你没完。”苻坚怒声说道。

车雄也是满眼怒火,说道:“世子,情形不对啊,苻生是上门来警告我们的,姚羌已经站在了黑氐那边,还派了武士帮苻生比武,姚羌在关中可是有五万精骑,对我们实在不利啊。”

苻坚一刀劈了几案怒气稍缓,慢慢收刀入鞘,恢复了冷静,说道:“姚羌的老狐狸,不会轻易的倒向黑氐的,我们氐族之间矛盾越大,老狐狸就越高兴,他急着派武士给苻生,也是希望我们矛盾更深,最好是氐族自己打起来,这样他们羌族才有机会。”

苻坚看了一眼地上的银子,摆摆手说道:“扫兴,都散了吧,我回府去跟父王说一下今日苻生来的事情,车雄你带几个兄弟去符开家看看老将军。”

车雄应了,一场宴会不欢而散,也说明了看似强dà

的关中秦王势力并不是铁板一块,此年,苻坚十三岁。

徐州城外角山军寨,一队队甲士正在往北行军,马匹很少,但士卒却是精悍,一面面军旗招展,角山是徐州外围一座小山,隔荆马河和徐州东门相对,山上有一小军寨,平时驻军四百,是徐州外围一个堡寨。

此时山上一面近丈大旗,旗面有虎纹,是主将帅旗,上书“桓”字,堡寨中厅两张几案,几样小菜,两壶酒,两人对坐,身穿铠甲的甲士在厅外巡视,门口四名武卒按刀把门。

上首身穿一套黑色铠甲,没带头盔,只有一个璞头包住头发,腰间刀连鞘放在脚边,黑色短须显得稳重,脸庞清俊,不似一个领军将领,穿着铠甲也像一个饱学儒士,这人正是桓旦,东晋徐州兵马都督,兼领淮泗水军都督,与桓旦对坐的是徐州太守刘北圣。

桓家和刘家都是晋国南迁时跟随一起南下的北方世家代表,和把持东晋朝纲的王家称为北三家,晋国迫于胡人迁都建康,作为原先的北方大家族,要在偏安的南方获得足够的利益,必然要侵犯原先的吴地世家利益,王家、桓家、刘家把持朝纲,以大义名分用官位获得在国中地位。

南方世家又以陆家、顾家和新兴的贺家为代表,成为南三家,虽说在朝堂上南三家的官位系统没有北三家强,但在地方上南三家却是联合南边吴越家族抱成一团,一是避免被侵害利益,二是能够以地方挟持东晋朝廷,保住自己的固有势力范围,两系自晋国迁都建康就明争暗斗了几十年,互有胜负。…,

南北官僚集团的内斗,也制约了东晋收服失地的行动,从祖狄北伐失败就能看出东晋的偏安之心,作为北方家族的两个代表人物,桓旦和刘北圣可以说是桓家和刘家的支柱之一。

桓旦自由熟读兵书,其父桓桉历任徐州太守,定西将军,军政一把抓,可谓北方世家地方势力第一人,在后赵石氏最强的时候几次南下都在徐州折戟沉沙,将徐州经营得铁桶一般,十六岁就有名士之称,桓旦不愿入朝为官,出仕就在徐州,此后接过徐州兵权,在徐州练兵三年,以弱冠之年领一万新练兵,五千水军,挫石虎两次南下企图,后官拜徐州兵马都督,定北侯,兼领徐州水军,成为东晋北派举足轻重的人物。

刘北圣年纪比桓旦大四岁,时年三十八,为徐州太守不过短短三年,不过治政地方能力十分突出,原徐州太守桓桉年老辞去太守一职,回到建康任九卿之一的太仆,刘北圣以三品光禄大夫身份接替太守一职,为北派牢牢把持徐州。

桓旦慢慢的喝了一口酒,说道:“此次出兵人数不宜过多,不然青州登州地方势力必定会恐慌,以为我们是要趁机收复失地,但兵少了,要想接应北面冉魏,对锐气正盛的东胡,只怕效果太差,丞相派人过来说是见机行事,我看很难,失去冉魏在北面顶住胡人,我们就要直面东胡的进攻,我向丞相上书,想从徐州出兵,下沂州连衮州,将防线撑到黄河一线,殊不知丞相直接回了一句‘黄河不可守’,拒了我的出兵建议,现在就让出兵接应冉魏突围的军队和流民。”

桓旦狠狠的将杯中酒喝干:“怎么接应?两万人投到这么大的范围,且不说能不能赶上接应,路上属于冉魏的城池只怕连粮草都不会支持一点,徐州到濮阳路途难走,我这边全是步兵,两个月能到都不错了,连边联络不便,像是两只苍蝇,要在大海上遇上,这种事情也只有那些不知兵事的人想得出来。”

刘北圣点头道:“丞相也是无奈,两年前冉魏灭羯赵,曾向我朝求封,号召一同背上灭胡恢复旧朝故地,丞相怕冉闵势大难治,于是拒绝了,随后冉闵才称帝,乍看丞相是挡住了冉闵成为我朝权臣的路,但在想北上恢复大晋故土的士子眼中,丞相却是人品不堪,祖清三天两头的就上奏弹劾丞相,很是带动了一批官员跟随,我们北派也不是铁板一块。”

桓旦点头道:“是啊,我也知dào

,皇上年幼,只有七岁,朝中多有人指责丞相行操莽之事,丞相令我出兵北上接应冉魏,也不是只看到了冉魏送上传国玉玺求援,也是为了在士子和北派急进家族中挽回声誉之举,面对南边那些想要谋求朝堂上更进一步官职的家族,我们北派一定要抱在一起,不然局势就危矣,所以丞相一定要我这次接应到冉魏残部,我走之后,朝云,徐州就拜托你了,要做好流民涌入的准bèi

,此时冉魏各地官员都是不稳,你要加强于他们联系,就算不马上归顺大晋,也要让他们不能直接投向东胡。”

刘北圣奇道:“胡人残暴,冉魏的官员会投胡人?”

桓旦说道:“现在的东胡可不是羯胡,对汉人不是一味残杀奴役,手段要温和得多,要是青、衮、淄、濮、汴、洛州全部被东胡兵不刃血的收了,我们这边就成为了直面东胡的最前沿,到时候局势就急转直下了,这边一定要拉拢住这些地方的官员世家,有什么条件先都答yīng

,粮、武器、铠甲能够支持的都不妨答yīng

,丞相想必也是有这方面的考lǜ

,不然不会来信说叫我们相机行事。”…,

刘北圣点头:“朝云知dào

了,都督此去一定要小心,我看丞相让都督去北边未必是安了好心,我两自幼认识,在徐州同僚多年,丞相未必不是借此机会将都督你弄下去,徐州军强马壮,丞相对桓家也是不放心啊。”

桓旦叹口气,又倒一杯酒,说道:“利益牵扯,就算同出北边又有什么区别,我们北派就是内耗消耗了太多力量,不然那里由得那些南蛮子在背后讥笑我们是伧子内乱。”

一口喝完酒,桓旦站起身来,对刘北圣一躬到地:“我去了,朝云仔细建康来人。”

刘北圣站起还礼:“都督放心,徐州朝云一定守好,等都督回来,联络冉魏地方官员朝云马上就开始办。”

桓旦点头出门,门外甲士拥了桓旦出门,少顷门外马蹄声响起,桓旦帅旗移动,追着大军前进的方向去了,刘北圣又坐下,将酒杯斟满,默默的喝了一杯,一声叹息:“王丞相啊,王丞相,你大权在握难道就等不得了吗?连刘家桓家都容不下了,真以为有了七岁的孝宗司马聃小皇帝,所有人都会听你的?”刘北圣一脸冷笑:“想做曹操,要看看你手中有没有曹操手中的兵。”

第五十章 拦路抢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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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浓,微风吹过树梢,树林发出轻轻的哗哗声响,林外一只车队缓缓随路向东,车队只有六辆车,都用牛套,速度不快,人数也只有三十人不到,几乎都是健壮的男子,手里提的全是木棍,只有为首的两个雄健汉子腰间才配有腰刀,两个首领模样的汉子也是提着棍子。

牛车行进之间没有嘎吱乱响的声音,其中两车是坐人的厢车,其余的都盖了油布,看不清装的东西,但从车辙的印子来看份量不轻。

此时路边上却有六双饿狼一般的眼睛盯着这只车队,三人在前,三人在后,在后的三人中间有一个木棍和山藤编成的软兜,里面躺了一个男子,七人身上都穿了破破烂烂的皮甲,上面都是一块块黑色的斑块,那是血迹干涸之后留下的印记。

这六人就是向东突围出来的孙牛几人,在山中已经一直向东走了五天,因为罗烈的伤势,本来打算第一时间就下山找人,后来看罗烈伤势居然没有加重,没有出现伤口恶化,就做了一个软兜抬着罗烈穿山越岭。

罗烈一直昏迷不醒,孙牛最后也没有了信心,还是决定下山找医师治疗罗烈,但六人现在这个样子,想要进到任何县城怕都是不可能的,于是白麻子提议在路上找个商队之类的劫了,换上衣服到就进的县城中为罗烈寻医。

孙牛同意了,就在这个靠近黄河的路边等候猎物上门,怎奈现在局势混乱,鲜卑南下的骑兵在河北地区乱串,在路边树林中潜伏了一天,要不就是衣服比六人还破的百姓路过,就是地方势力的巡视兵卒,根本一个商队都没见到,气得白麻子直骂娘。

到了晚上六人胡乱吃了点孙牛找来的黄精一类的东西,休息了,准bèi

明天再往东走走看,没想到半夜值夜的江裂虎发出信号,全部人过来一看,真是有一队商队路过。

这三更半夜的商队敢在山路上通过,没有依仗怕是不敢,现在兵荒马乱流民如潮,这商队才三十人不到,全部拿的木棍,别看孙牛他们只有六人,还全部身上有伤,但狼和羊怎么比?

“怎么样?干不干?”白麻子捅捅身边的孙牛,问道。

“不保险啊,你看前面的两个汉子,走路的时候肩不晃,怎么走动双手都是纹丝不动,这是小七说的手上功夫极高的表现,何况现在这个时间敢走夜路,这伙人不简单,小七受伤,我们不敢冒险。”孙牛悄声说道。

江裂虎偏过头,也是小声说话:“都等了一天了,要是再等下去我怕小七哥撑不住,天天就是抓活物灌血给小七哥吃,这种弄下去铁打的人都受不了,前面两个我和牛哥你去敌住,麻子哥带他们三个将其余的人赶散,我们又不是要杀人劫掠,不过是求辆马车,些许衣服财物而已。”

孙牛犹豫了一下,说道:“不妥,我们出去拦路直接提要求,张疤脸和汪胜守着小七,这样就算他们有硬手,我们进退也容易。”

白麻子舔舔嘴唇,点头同意:“好,牛哥这样安排妥当,天天没盐没味的吃山里货,嘴里都淡出鸟来了,看看他们有酒没有。”

三人商议定了,和后面三人打个招呼,刘大山站起身,和孙牛三人直接窜到了路中心站定,四人站成一排,将那车队去路拦住。…,

车队显然没有意料到这里有人拦截,见到树林中一下窜出四个汉子,虽然身上衣甲褴褛,但全部手持利刃,杀气扑面,走在前面的两个壮汉之一一抬手,整个车队就停了下来。

孙牛上前一步,大声说道:“俺们六日之前在逍遥冲和胡人死战,兵败退入山中,因有伤患没办法,要跟你们求点东西救急。”

车队没有做出什么防御姿态,大概是孙牛几人人数太少,整个车队静悄悄的,所有人都看着说话的孙牛,好像孙牛刚才说的话全是一阵封吹过。

孙牛没想到自己说的话居然没有任何反应,脸一板,手中刀挥出一道刀光,加大了声音说道:“你们也是汉人吧,帮个忙难道不行?再不搭话我们自己去取了,到时候刀枪无眼,伤了人可别后悔。”

领头的汉子走出来一个,那人比另一人要高出半头,手中棍子漆黑无光,孙牛接着月光才看出这人年纪不大,但长得极为雄伟,身高和罗勇都差不多,肩宽胸厚,手长脚长,身上穿一件武士紧身青衣,腰间一把腰刀斜挂。

出来之后这年轻人手中长棍指向孙牛四人,左手勾了勾,示意上前放对,从始至终一句话没有,其余车队中的汉子都是持棍站在原地,也没有结阵的意图,似乎没有将孙牛四人放在眼中,有几人脸上还有戏谑表情,似乎对出战的青年几位放心。

孙牛心中一紧,他的性格非常稳,现在对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孙牛就担心了起来,生怕自己几人遇到硬骨头,罗烈那种模样,到时候有个好歹自己就没脸见罗勇了。

孙牛还没反应,早就惹恼了身边一人,一声怒吼江裂虎跳了出来,这几天山中窝着逃命,江裂虎年轻人心性,加上罗烈一直昏迷,早就一口恶气憋得不行,这些人人数虽多,江裂虎可是没有放在眼中,不说战阵厮杀江裂虎经lì

了无数,手中杀死的胡人没有三十也有二十,何况学了罗烈教授的武艺,也不信随意碰到的一个车队就能够抵挡。

见到对方这副连话都懒得搭理将自己四人当做毛贼的模样,怎么不叫江裂虎气炸胸膛,顿时跳了出来,手中长刀一领,江裂虎虽怒,但也没有想杀人,罗烈说过,杀胡人可以怎么狠就怎么来,但对自己的汉家兄弟,绝不能用屠刀以对,所以江裂虎没打算要这个汉子的性命。

长刀挥出,江裂虎直接一刀就劈向那汉子前指的棍子,江裂虎打好算盘,要将这汉子的木棍像削萝卜一般一刀刀切成短棍,然后将刀劈到脖子边停住,看看能不能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吓得尿裤子。

“当”的一声脆响,夜里一蓬火星绽放,江裂虎只觉得手腕巨震,这壮硕青年手中拿着的木棍竟然是一根精钢棍子,这一刀非但没有将棍子劈断,反而让自己的刀都受损。

江裂虎收刀一看,刀上缺了一大块,不由大吃一惊,那青年心里的吃惊程度却不在江裂虎之下,他手中的铁棍足有五十斤,不像身后护卫手中的棍子是包了铁箍,通体都是钢制,他神力惊人,单手拿着这棍子任由江裂虎一刀劈上来就是想让孙牛吃个亏,没想到江裂虎一刀劈中棍子,自己的手却感觉一股大力,棍头都被劈得往下一沉,打到了地上才收住。

而江裂虎收刀观看,并没有受到太强的反震,显示江裂虎手上力量十分了得,十个硬手,这青年收起刚才的轻视之心,左手伸出,将铁棍一收,双手持棍,双腿微分,铁棍向江裂虎一指,眼中透出好战的兴奋之情。…,

江裂虎自从开始跟随罗烈练武,就显示出了极高的天赋,不但八极拳练得极好,形意也是很快上手,虎形鹰形都练得不错,手上功夫和力量比孙牛还强,此时被阻挡了一刀,心里的杀意就腾腾上冲,双眉一立,一晃身就冲了过去。

刀短棍长,江裂虎迎着对方棍头冲去,那青年双手一送,棍子点向江裂虎前胸,江裂虎早有预料,一身一侧,棍头擦着江裂虎胸前就点了过去,江裂虎一声大喝,手中刀兜头就劈,已经不管什么要留住对方性命了,这一刀凶厉非常,完全是在战阵拼杀和所学武功中化出,就是讲究一个快。

江裂虎这一下对方所有人都看在眼中,全部一惊,虽然都对那青年有信心,但江裂虎这杀气腾腾的一刀令所有人的脖子都是一凉。

“当”那青年一棍点空就知dào

不妙,长兵器被短兵器近了身可是很危险的,又不是上阵厮杀,身上穿了铠甲,一旦中刀可是相当受伤,他反应也是迅速,身体微微往后一仰,双手用力将铁棍往上斜举,江裂虎这一刀就劈在了他双手之间的棍身上,火星四溅,可见江裂虎这一下力量之大。

江裂虎近了他的身,可不会客气,对反是长兵器重兵器,要是给拉开了距离可是吃亏很大,江裂虎趁对方临敌经验不丰富,抢到了对方内圈,“刷刷刷”就是三刀,毫不停留的向对方劈杀。

那青年功夫也很硬,江裂虎的三刀他都用手中的铁棍架住,但一条威力十足的长棍却只用到了半截,只能遮挡,前端棍头几乎垂到了地上,对江裂虎没有一点威胁,江裂虎杀心不减,手中刀接着抢攻,又是四刀毫不停顿的斩去,那青年只有继xù

用后半截铁棍遮挡,火星乱飞中只有招架之功。

站在后面的另一个青年见到自己这边的人落在下风,江裂虎刀刀直砍要害,十分凶险,脸上有了凝重之色,上前一步,右手中的棍子也微微抬起,就想上前帮忙。

“呵嚓、嗖”连续两声响动,江裂虎的刀不是什么神兵利器,普通的战刀而已,连续劈砍在铁棍上硬碰硬,终于吃不住劲,在江裂虎一刀劈在铁棍上的时候从中断裂,半截刀带了风声飞了出去。

想要上前救援的青年身体一顿,现在变成了江裂虎手中没有兵器了,江裂虎却是越战越勇,刀断了根本没有一丝停顿,手中半截刀劈面就朝对方脸上丢去,对方也是了得,夜色中双手一举,“当”的一声就将江裂虎丢过来的断刀磕飞。

但马上就觉得手中棍子一沉,原来是江裂虎已经合身扑上,双手抓住了自己的铁棍,江裂虎的虎爪鹰爪都已经小成,十指如钢钩一般抓住对方铁棍往回一收,底下右脚一抬,脚底向上一脚就踢向下颚,这一脚无声无息,却是势大力沉,只要踢中对方下颚,只怕下颚骨都会踢碎,手中的铁棍也会被江裂虎顺势夺走。

那青年这时显示出来感知的敏锐,好像知dào

江裂虎有这么一下子,双膀一用力,和江裂虎往回的力抵住,头往后一仰,江裂虎几乎露出脚趾的鞋子就擦着下巴踢空,他握住棍子的收是阴阳把,左右手相对握棍,避过江裂虎这一下马上就双手用力,顺时针一扭,江裂虎只要双手还握住他的铁棍,这么突如其来的一下会将手都扭断。…,

何况江裂虎刚刚一脚踢空,脚下没根,也抵不住他的巨力,这青年刚刚发力,就觉得江裂虎踢空的脚往前一送,搭在了自己肩头,另一边肩头也是一沉,江裂虎的另一只脚也搭了上来,双脚往中间一夹,就夹住了脖子。

这时江裂虎整个人都挂在了这青年的棍子上,他用力的这一扭,变成了江裂虎借势用双脚扭住了他的脖子,只觉得脖子一紧,已经被从侧面给江裂虎绞飞了出去,此时手中的铁棍也脱了手。

两人几乎同时倒地,江裂虎是借势倒地,那青年可就狼狈了,是被江裂虎绞住脖子给甩出去的,铁棍飞到了路边,“嘭”的一声背部着地,这青年也是硬朗,马上站了起来,江裂虎绞他脖子的这一下仿佛对他没有什么伤害。

刚一站起江裂虎的双爪如钩已经抓到了面前,这时两人交手不过短短的七八下,但是这青年已经被江裂虎的一连串打击给弄得棍飞人飞,这也是他临敌经验不多造成,手持长兵器就不应该等着江裂虎来抢攻,结果被打得狼狈万份。

此时江裂虎的双爪抓来,这青年反应也是极快,双手一举,就架住了江裂虎的手腕,江裂虎双爪翻飞,全部照着他头上招呼,只要被抓中了,眼睛只怕都保不住,这青年棍子虽然没了,但手上却是非常灵活,居然硬生生的挡住了江裂虎暴雨一般的爪击。

但他毕竟没有像江裂虎一般练过虎爪鹰爪,双手袖子“哧哧哧哧”一阵响,衣服破碎,双手皮肉翻卷,给江裂虎抓得鲜血淋淋,眼中全是江裂虎如钢钩一般的手抓,然后觉得胸前一疼,整个人向后飞了出去,原来是他只顾得招架江裂虎的手抓,给江裂虎一脚踢在了胸前。

这青年身体壮硕双手灵活,力量极大,使重兵器只怕十几个人在战阵中都近不了身,但在江裂虎一轮狂风暴雨的短打面前,被打得找不到北,两人交手就只看见江裂虎挥刀扑上去,然后火星四射“当当当当”“呵嚓、嗖”“嘭嘭”“哧哧哧哧”“啪”“嘭”,那青年就棍飞人向后飞出落地。

江裂虎将那青年一脚踢飞,只觉得浑身舒畅,这几天惶惶奔逃的闷气出了一大半,忍不住仰天一声狂吼:“还有谁来?”

第五十一章 杜聪

被江裂虎踢飞的青年一骨碌爬了起来,满脸怒色,双手鲜血滴在地上,双眼中全是不服气,却没有痛苦和气馁,抬手做个手势,一名青衣护卫上前,拿出布和伤药就给他处理伤势。

这青年在这些护卫中地位很高,此时他被江裂虎干净利落的击败,所有人脸上的惊色掩盖不住,站在最前的另一个青年此时已经收起了全部轻视,左手朝后做个手势,之间所有护卫全部往车边一靠,手伸向车上盖布之下,全部都拿出了雪亮的一截刀头,反手就装在了手中的木棍顶端,顿时变成了长杆大刀。

二十几把雪亮的大刀在月色下折射寒光,全部人都沉默不语的将大刀往前斜举,顿时就如同军队一般透出杀气。

孙牛瞳孔一缩,这伙人根本不像普通的商队,站在后面的五六人甚至在车上拿出了甲胄,相互帮忙披挂,那甲黑漆漆的不显眼,但孙牛看那沉重的样子必然是铁甲,更是吃惊。

东胡人的士兵铁甲的比例都不高,这里二十几个护卫居然能够拿出五六副铁甲,孙牛怀疑要不是前面的人要监视自己几人,只怕全部人都能够披上铁甲,孙牛上前一步叫到:“我们只不过是想借点银钱,顺便问路,你们连话都不搭理,要有什么损伤可不要怪我们,麻子,你们四个将后面的人赶散,不要轻易杀人,裂虎和我对付他们两个首领。”

白麻子他们几个全是杀人不眨眼的主,见到江裂虎打得痛快全都兴奋得嗷嗷叫,孙牛一发话就冲了出去,他们都是打老了仗的,知dào

不能够让这些护卫从容的穿甲布阵,四个人对着二十几人根本没有一丝畏惧就冲了过去。

那未受伤的为首青年连打手势,孙牛以为他在指挥自己手下进攻,二话不说就跳到他面前,左手如电去抓他手中铁棍,右手刀在后,准bèi

一抓到铁棍就劈面一刀,江裂虎脚一挑,地上被他击败青年的铁棍就拿在了手中,双手一沉,江裂虎轻轻一抖这铁棍,觉得还算合手,他现在练功不缀,哪怕在和胡人死战时候都没忘练功,两膀力qì

也是巨大。

斜眼看了一眼包扎伤势的手下败将,江裂虎决定不趁人之危,手中铁棍抡起,还在白麻子他们前冲进了正在聚拢的车队护卫之中,手中铁棍“嗖”的一棍就击中了一把劈来的大刀侧面。

这一棍好不厉害,大刀面顿时“当”的一声变成了曲尺,整条长刀飞了出去,持刀的青衣汉子双手虎口破裂,江裂虎毫不停留的冲了过去,手中铁棍在他大腿侧一挑,整个人被江裂虎挑得飞过了大车,摔到了大车的另外一边。

说来也奇怪,这人被江裂虎又打得虎口破裂又被甩飞,在空中手舞足蹈摔在地上,口中只是“哑哑”几声,根本没有发出惨叫,打得兴起的江裂虎可没有注意,抢进对方人群中连撞带挑,大刀乱飞人影乱飞,这些护卫的功夫可比和江裂虎比试的青年差多了,虽然个个都毫无惧色的迎上来,但那里挡得住功夫已经小成的江裂虎。

随后白麻子和刘大山冲了过来,两人武功不差,身体强壮,更是战场厮杀下来的主,斗大的拳头轮起来就打,蛮横的冲进人堆,手中刀用刀背乱抽,混没有将雪亮的大刀放在眼中,这些护卫看样子没见过血,抵抗意志很强但是手里的刀却是很犹豫,战场上对阵那里容得半点犹豫,不然拿着再好的武器也只有败阵。…,

三个人几下就将车队这边的十几个护卫打得东倒西歪,白麻子抢了一把大刀,直接将刀头下了,拿着刀杆乱打,十几个护卫都是青壮,但面对这三个猛虎却是根本没办法,皮甲的五六人是江裂虎他们重点照顾的对象,冲过去就是一顿棍子,甲都没有披好的几个护卫手里刀也没有,两人被白麻子打中头部,满脸披血倒地。

江裂虎手下还是有点分寸,没有下死手,见到白麻子打得兴起,叫到:“麻子,别打死人了,都是汉人。”

白麻子手里不停,和刘大山已经打倒车队另一边,口里回到:“晓得了,要是杀他们早就一地尸体了,没见过血的小羊而已。”

江裂虎一看这边已经没有站着的人了,看到孙牛和另一个首领正打得势均力敌,孙牛十分灵活,那青年的长棍一来就飞快的闪避,不和他硬碰,找空挡就上去劈砍,逼得那人无法放手利用重武器强攻。

江裂虎心想:上去夹攻,几下打败了他就了事,小七哥可耽误不得了。

手中长棍一错,就要上前和孙牛夹攻,江裂虎突然觉得脑后风起,往前一个箭步,“呼”的一声风响,一根棍子打空,江裂虎一看,笑了:“怎么?还没被打够?还要来试试?”

正是那裹伤的青年,此时手里提了一根棍子,没有上刀头,脸上满是怒气,左手打了两个手势,指指车队那辆箱车,嘴张了张却没有声音,江裂虎一撇嘴,:“打什么手势?难道你不会说话?”

突然一个机灵,想起这些人怎么被打都不说话,连惨叫都是“哑哑“的声音,江裂虎大叫起来:“牛哥,他们不是不理我们,他们可能都是哑巴。”

孙牛一个后跳,离开对手,转头疑惑的问道:“哑巴?难怪不说话,我还气得不行。”

江裂虎又叫:“麻子,回来。”

白麻子从车队那头转出来,手里拿了一件黑漆漆的胸甲,咧嘴笑道:“这甲很不错啊,他们用浪费了,他们是哑巴啊?那怎么问路?”

四人站到一起,看着东倒西歪的人,都觉得有点头疼,莫名其妙的打了一场,还好没伤人性命,只有被白麻子打的几人伤势重点,但看来也没有性命之忧。

“怎么办?”江裂虎问孙牛。

“我怎么知dào

?”孙牛翻个白眼:“要不是你小子急冲冲冲出去打人,怎么会这样?”

江裂虎抓抓头:“他们挑zhàn

在先,我才出去打的。”

“屁,”孙牛气道:“我还在说话,我们几个一看就像拦路抢劫的山贼,叫人家怎么不误会。”

说完孙牛转向已经站在一起了那两个为首的青年,连比带划说道:“我….我们….那啥….”抓抓头,指指衣服,又抓抓头:“只是要借点钱。”看着两人没有表情的样子,孙牛抓狂:“nnd!这怎么说啊?”

那两人相互看看,年轻那个比了几个手势,年长那个点点头,年轻的转身走开,走到厢车边上,一脚踢开厢车车门钻了进去,马上就出来了,手里提了一个人,走到孙牛这边,将人往地上一顿,就摇晃了起来。

“啊….”一个大大的哈欠,那人身穿一件白色小褂,露出一双瘦弱的手臂,长相清秀,额头偏大,脑袋随着晃动前后摇动,眼睛慢慢睁开,迷瞪瞪的还没睡醒,等看清楚了是那青年在摇晃自己,就开口说话,语调极为怪异,令孙牛四人听得半懂不懂:“它烈老,岛老?”(天亮了,到了?)…,

那摇晃他的青年放开这人,将棍子夹在腋下,双手比划起来,中间还指着孙牛他们这边,双手速度极快,那人此时好像才清醒过来,转头看向孙牛,然后走了过来,咳嗽两声,语调还是怪异,但已经能够让孙牛几人听得懂了。

“在下平昌杜聪,到阳信有事,几位的要求我已经知dào

,不知你们需yào

多少钱财?”说完这人就死死盯着孙牛的嘴。

孙牛抓抓头,他还真是不好意思,把人家打成这样,还要钱,孙牛抹不下这张脸,就说道:“真是对不住,不知dào

他们是不能说话的,兄弟几个性子急,将你的人打伤了不少,我们是有受伤的兄弟,又不识路,所以才想借点钱问个路,到城市中去寻医。”

杜聪一眨不眨的看着孙牛的嘴,令孙牛说道后来都有点结巴了,心想这人怎么回事?老看着别人的嘴干什么?

孙牛说完了之后那人抬起头来,看到了孙牛那副表情,就知dào

孙牛所想,说道:“这位朋友,我是能够说话,但听不见,你们在外面打了半天我都不知dào

,看嘴唇是因为我要理解你说的话就只有用读唇术了,”说着对那站着的两人一指:“他们两人是兄弟俩,都是能够听而不能说,有些误会不妨事,你说有伤者,其实不用这么麻烦,就跟我们一起走,在阳信有最好的医者,只要是死了的,应该能够救活,现在兵荒马乱的,这些小兄弟都是在阳信训liàn

,还未学成,就出来跟我运送货物,都是聋哑的孩子,可让几位好好教xùn

了一下,领头的这两个年长的这个叫荆正,年少的叫荆越,他们的父亲带着人去邺城守城去了,保护太子殿下。”

孙牛听着杜聪怪异发音的解释,眼睛却是越睁越大,杜聪说完了半天还愣在当地,江裂虎奇怪的看了孙牛一眼,捅捅孙牛,孙牛突然大叫一声:“天聋地哑!”声音之大将江裂虎三人吓了一大跳。

孙牛指着杜聪说道:“姓荆,皇上身边的天聋地哑武士就是他们的父辈?你们是不是去阳信滨海镇?”

杜聪一笑,说道:“这位居然知dào

天聋地哑,想必也是军中出来的人吧?”

孙牛点头道:“正是,我是乞活军小卒孙牛,这几人分别是江裂虎、白贵喜,因为长了长麻皮脸,都叫他白麻子,这是刘大山,我们在邺城外战败南逃,前几天在逍遥冲挡胡人南下,再次兵败逃入山中,为首的带头人受伤甚重,现在都没有醒来,才拦路求助,得罪莫怪。”江裂虎几人都向杜聪抱拳行礼,江裂虎对那手上包扎好了的少年荆越挤挤眼睛,惹来了荆越的怒目而视,荆越也是憋气,手下被打得七倒八歪,对于自己输给江裂虎也是十万个不服气,但只是生气,在杜聪面前还是忍了,其实江裂虎并无恶意,只是觉得荆越这少年武功也十分强,心有相惜之意。

杜聪本来轻松的笑容也收敛了,换上了郑重的神情,一个长躬说道:“原来你们就是在逍遥冲将胡人西路军挡了四天的人,杜聪在这里要好好的谢一下你们,若不是你们拖了时间,杀伤了胡人主将,东路胡人只怕都到了黄河边了,杜聪代渡口汉人先谢过了。”

孙牛连忙还礼,疑惑的说道:“我们就是帮zhù

卫县流民过河去阻拦胡人的,杜先生怎么知dào

渡口有流民过河的?”…,

杜聪低头行礼没有看到孙牛的嘴唇,不知dào

孙牛说了什么,站在他边上的荆正用手话将孙牛的话告sù

他,杜聪说道:“原来真是卫县义士当面,平昌县县令周平得知卫县流民无法过江,欲派兵去相助,奈何手中兵力太少,就让魏郡一少年俊杰来滨海求援,杜某带了留在滨海的两百聋哑少年前往平昌,说来惭愧,还没等去卫县,就知dào

了逍遥冲拦截胡人的消息,听说胡人主将伤重,胡人大军就裹足不前,在逍遥冲足足驻扎了四天,后来魏郡那少年俊杰就去探了卫县渡口,派人来回报说流民已经顺利过河,他要留在流民中帮忙,所以杜某就带人回转,这是最后一批人,却不想遇到了你们,不如将伤患抬出,我们马上就走,不要耽误了伤情。”

孙牛听到这里大喜,知dào

自己等人虽然只守住了四天,但胡人在逍遥冲自己又呆了四天,就算马上赶去渡口,也有了十天的时间,罗勇他们应该已经将流民都弄过河了,就说道:“好,裂虎你去将小七抬来,杜先生,流民已经顺利过河了?”

杜聪点头,孙牛说道:“那可太好了,不知这报信的俊杰是谁?以后有机会见面要好好谢谢他。”孙牛这下知dào

了罗勇他们的消息,心中一下放下了大石,就对杜聪口中的魏郡俊杰感兴趣了。

杜聪一抖,在夜里光着两个膀子说了半天话,有点冷了,一边走向自己厢车一边回答道:“那是魏郡王猛,原为北海郡剧县人,羯赵南下时避祸魏郡,家里虽穷但自由爱读书,魏郡学正刘先爱其聪慧侠义,就教授所学,东胡败魏之后王猛第一个意识到会有流民败军南逃,就说:胡人无道,魏失其地民则苦,愿背上以救。于是有百十魏郡少年跟随其北上,现在看来真是有先见之明,他现在留在流民中,相信以后你们能够见面。”

一边说一边爬上车,拿出一件外套穿上,和孙牛说道:“这厢车是马维那疯子做的,十分舒适平稳,伤患就放车里吧,也不会有赶路的辛苦。”

孙牛感激的行了一礼,说道:“多谢了,要不是遇到了你,我们真不知dào

怎么办?不知dào

先生在滨海是?”孙牛看杜聪文质彬彬,虽说年纪不大,但谈吐举止不俗,就很是奇怪他在滨海身份。

杜聪一笑,说道:“杜某不敢当先生称呼,因祖上杜微是蜀国诸葛亮丞相聋臣,有点家学,蜀灭之后不感为魏臣,就避到阳信,后皇甫老先生相劝家父出山,就到天聋地哑备军营做了一个典军司马,好了,伤患也抬来了,我们出发吧,我们这边也有人要去医治了,荆越,一天说自己武艺高强,今日知dào

山外有山了吧?”

江裂虎也带着张巨和汪胜抬着罗烈走了过来,在孙牛指使下将罗烈小心的放进车中,随后荆正等也将伤势较重的天聋地哑预备武士抬上车,放在盖布上,车队又在夜色中和着月光开始前进。

第五十二章 滨海镇备军营

车队加快了前进的速度,一路上没有什么停留,车上拉的是粮食和军械,孙牛他们当天就知dào

了,这些聋哑的少年武士起初对孙牛几人还包含敌意,后来白麻子那个大嗓门将他们怎么收拢流民,怎么将卫县粮仓搬空戏耍了张成寿,怎么在卫县和胡人先锋交战,最后说道在逍遥冲和胡人死战,这些虽然身有残疾但心中却是和普通少年一样向往这种热血军旅生活,听了白麻子所说的事迹,全部都被吸引了,被白麻子打昏的几个少年也混忘了被白麻子打得头破血流,一休息有空就围着白麻子,想让白麻子说说和胡人交战的事情。

这二十六个少年一半是聋人,一半是哑人,哑人听了白麻子的故事用手话讲给聋人听,每次白麻子讲故事的时候场面十分好笑,每次都有一个能够听的哑人被推出来做翻译,一边听一边手里不停地上下翻飞,给听不见的武士翻译,中间白麻子得yì

洋洋的说着。

荆正是哥哥,要稳重一点,对江裂虎身上的功夫十分佩服,因此也没有障碍的就直接坐在圈子里听白麻子口沫横飞的大讲,而荆越被江裂虎打败,心里不服气,但又想听白麻子讲的杀敌的事情,每次都是先站得远远的,然后慢慢的鬼鬼祟祟靠近,在边上偷听,和江裂虎也比试过几次,每次都被江裂虎击败,荆越百思不得其解,但年轻人没有什么大仇,虽然和江裂虎每次都是冷脸相对,但敌意也消得差不多了。

杜聪懂点医术,检查了罗烈的伤口,发xiàn

都在愈合,但是人就是不醒,呼吸也是在一个非常缓慢的程度,杜聪对此不解,罗烈似乎处在一个很奇特的状态,但是肯定罗烈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于是孙牛几人都放了心。

隐隐约约在南边的黄河伴随下,车队走了四天,到了阳信县,却没进县城,继xù

往东走,再走了一天到了徒骇河,徒骇河南北走向,过了滨海镇之后由于一天支流秦口河汇入,下游也被称为秦口河,一直注入渤海湾,滨海镇就在徒骇河东岸,阳信以西百里。

这里距离海边也只有不到八十里,河水清澈,没有后世的污染,河面在平原上流速缓慢,两岸芦苇成片,在这个季节芦苇花开,带着一片片的白絮飞起,鸟鸣水响,好一片怡人风光。

滨海镇坐落徒骇河东岸,车队在镇子西岸上了渡船,这滨海渡口的渡船极大,车子随着铺好的木板一路上了船,罗烈在其中都可不下车,平底渡船不过一刻钟就抵达对岸,每次能运两辆车,这样来回三次就将所有人和车都渡过河去。

所有的聋哑少年武士此时脸上都挂了笑容,从心里开心了出来,他们都是滨海镇天聋地哑备军营从残疾孩子中挑选出来的,作为冉魏皇帝冉闵身边天聋地哑武士的后备,自古残疾的孩子都是非常惨的,贫困人家都不会希望家里出一个聋哑孩子,除了是先天聋哑之外,当时的医疗条件极差,小孩在感冒发烧之后很容易被高热损伤听觉,一旦聋了,自然就学不会说话了。

这些聋哑孩子就成为了悲惨的一群人,不是被自己父母遗弃,就是被扼杀,他们除了襁褓之中来到滨海的孩子之外,有不少是懂事了被带来这里的,对他们来说滨海的备军营就是他们的家,都是和自己遭遇一样的孩子,有饭吃,一起练武,在这里才不会被歧视,被抛弃,他们练成武艺成为真zhèng

的天聋地哑武士,就负责保护大魏皇帝,成为大魏皇帝的近卫军,能够成家,这些少年都将滨海看作世上最好的地方。…,

孙牛过了河就长大了嘴,没有想到在这个地方居然能够看到如此规模的堡寨,厚实的青石外墙,四门齐备,顺着东岸码头青石铺就的道路一直通到西门,寨墙只有丈五高度,也就是四米左右,上面插了“魏”字大旗,显示这里还是冉魏控zhì

,寨墙上都甲士巡逻,身上铠甲手中利刃都反**光,每隔二三十步就有大型的弩床一具,角楼刁斗一应俱全,周长两千步左右的寨墙已经能够赶上小县城的城墙了。

加上这防守的力量,城中只要有个三千人左右守军,来个一两万军队不见得能够攻得下这里,寨门是开着的,有人群出入,大车下了码头就有人冲进寨子报信,车队接近寨墙时,里面冲出一队人马。

孙牛一看,人数不多,也不过几十人,当先三人骑马,前面两人都是中年大汉,腰间跨刀,第三人是个少年,仿佛不敢将马速放快,比步行的步卒速度快不了多少,后面的全是步卒,手中都提了棍子,没有披甲,迎上来孙牛才看出当先几人年纪都不大,一个穿了一身短靠的年轻人在马上摇摇晃晃的,马刚停下就叫喊道:“荆正,杜聪那家伙呢?”

荆正往后一指,少年人群一分,露出杜聪单薄的身体,杜聪开心的说道:“荆都尉,荆司库,你们怎么来迎接我们了?马维,你小子怎么会出来接我?你不是一到你的作坊就不出门的吗?”

穿短靠骑马水平很差的那人就是马维,身体倒是比较健壮,脸庞黑黑的,两条浓眉,眉眼间全是憨厚,但眼神却是十分灵动,此时脸上都是急色,一跳下马就冲杜聪去了,一把抓住杜聪前胸,口沫子都喷到了杜聪脸上:“你带去的三子弩效果怎么样?我设计的三角尾翼箭只射死了几个胡人?弩弦用了几次才更换的?箭匣上箭会不会卡住?”

可怜杜聪虽说会读唇术,马维一张大嘴都要杵到了他脸上,怎么可能知dào

马维在说什么?马维力量不小,抓着杜聪胸前衣襟几乎将杜聪从地上提了起来,杜聪不由拼命的往后仰头,要避开马维的大嘴,那情形就像是马维要非礼杜聪一般。

江裂虎可恼了,杜聪答yīng

给罗烈找医生,自己又打了荆正他们,心里还是有点内疚,所以很承杜聪的情,此时一见杜聪有难,那里还管这里是什么地方,一个箭步窜出,一把就扣在马维肩头,微一用力马维就疼得大叫,一下放开了杜聪。

江裂虎右脚一扫,马维整个身体都腾空横了过来,本来江裂虎这一招是等马维翻到头下脚上时候抱住腰往下一顿,顿时就能够将脖颈杵在地上扭断,是八极拳中的杀手,不过江裂虎再没脑子也知dào

马维不是敌人,这一脚力量不大,只是要将马维跌一跤吓吓他。

江裂虎这一下出手极快,杜聪被马维放下没站稳,身子踉跄了几步,嘴里大叫:“裂虎,不要,马维是我朋友。”

在马上当先的那沉雄汉子见到江裂虎出手吃了一惊,双手在马背上一撑,整个人往马头上面跳了下来,江裂虎刚抓住马维他就跳下了马,马维在空中还没来得及落地这人就一把抓住了马维腰带,没让马维跌落地上,下马接人一气呵成,身体动作协调无比。

江裂虎吃了一惊,退后两步,双手成爪护在胸前,杜聪这时上来拉住江裂虎,说道:“裂虎,不要莽撞,这是备军营副都督荆强,荆都督,这是逍遥冲和胡人大战的汉军壮士,这是江裂虎,这是孙牛大哥,这是白贵喜………”…,

杜聪将孙牛几人一一介shào

了,孙牛踢了江裂虎一脚,怪他莽撞出手,一起上前见礼,荆强歪着头看了看孙牛几人,笑了起来:“刚才报信的小子就说了你们的事,崇拜你们得很啊,这个小兄弟功夫很不错,是跟谁学得?”

荆强虽然是天聋地哑备军营的副都督,但本身不是聋哑人,他的两个堂哥荆翻、荆龙是冉闵身边最强的天聋地哑武士,统领两百天聋地哑武士,荆翻挂名这里的都督,实jì

管理这里的就是荆强。

荆强看到江裂虎出手,迅速有效,右脚将马维挑得失去平衡即快速又力量大,荆强看出江裂虎是手下留情了,不然这一脚将马维的腿骨踹断都没问题,但这种身手的武功可就不是简单的事情了,荆强从六岁练武,至今三十年,他自信如江裂虎这般年纪的时候也比不上江裂虎。

要知dào

现在的武功注重打熬力qì

,所有的武学都是从自然中解读而来,还没有后世那种体系,而系统的练力方法都是各个将门不传之秘,更不要说拳脚这种基础了,江裂虎的拳脚功夫荆强从他出手的那两下就看出了十分高明。

当时练武的很少练这种短打拳脚,谁都知dào

功夫再高也不如菜刀,何况学武之人都是要学得好武功卖与帝王家,注重马步器械的修练而轻拳脚,拳脚好说明两个问题,一是本来就是练短打短兵的游侠儿一类的功夫,再有就是马步功夫,长短兵刃已经练得很高了,自然拳脚功夫也就强了,荆强是知dào

这类人的,荆翻、荆龙两人就是这样,不但刀戟马步战皆强,拳脚也是强dà

无比。

荆强看到江裂虎如此年纪就有如此好拳脚,就确定江裂虎必是经名家传授,就问了出来,江裂虎也知dào

自己又搞了个乌龙,就不好意思的说道:“我的武艺都是小七哥教授的,练了三个多月四个月的样子,让你见笑了。”

说完对刚爬起来的马维一躬身说道:“这位兄弟,江裂虎鲁莽了,莫怪。”

马维手一摆,根本没有在乎江裂虎刚才的行为,盯着杜聪就将刚才的问话又问了一遍,江裂虎才知dào

马维根本没有往心里去,他心里只有那什么三子弩的问题。

荆强此时震惊了,江裂虎说他只练了三个多月,就有这样的身手?小七哥是谁?这样厉害的调教人的手段,毕竟沉府较深,只愣神片刻就恢复过来,带着笑容说道:“这个是马维,是备军营的器械将作令,所有的武器兵刃的打制维修都归他,别看他年纪不大,家传的手艺可是北地首屈一指的,他的祖上可是为蜀国诸葛亮做出诸葛连弩的匠人,是大匠传人,不过他心里眼中只有他的武器兵刃,其他什么事情都不放在眼中,跟备军营里面的另外一个号称滨海两疯。”

荆强手一领,说道:“你们也累了,先进滨海镇吧,你们求医的事情我已经知dào

,皇甫医官到海边村子中去延医,估计要明天才能回来,她一来就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孙牛感激的带着江裂虎几人行礼,荆强带来的几十个年轻人这时都冲了上去,帮忙赶车,其实都是在打着手势问出去的见闻,眼中脸上透出万分羡慕,他们是没被挑中出去的,天天闷在滨海早就想见识一下去了,现在只有问出门的同伴了。

队伍十分安静的往滨海镇走去,只有马维和杜聪在不停的说着那三子弩的事情,其余的人都是打着手势交流,进入镇中孙牛才发xiàn

外面看到的镇墙上的守卫力量还不是全部,靠近寨墙脚还放着十台左右的怪模怪样的木制机械,孙牛看着那熟悉的兜和地上堆放得整齐的石弹,这难道是投石机?…,

但投石机头这么小的吗?孙牛在乞活军中也见过投石机,据说还是根据汉时的投石机制作的,高有五丈,要百人操作,超长的大木制成拉杆,发射时百人狂奔猛力拉动中间木杆,利用长短臂作用,用短臂带动长臂获得强dà

的速度和推力将几十斤上百斤的石块投出两百步到两百五十步。

现在这个东西比自己见到的投石机小得太多了,地上的石弹却是和自己见过投石机发射的石弹重量大小差相仿佛,那个长臂投杆也要短得多,但更加的粗一些。

荆强见孙牛注意那木制机械,满脸疑惑,就说道:“那就是投石机,不过是马维改进的,投射石弹的距离大小都和单臂投石机相同,但是用弩弦来获得发射力量,只要十个人左右就能操作,占地也小,要不是制作不易花钱太多,这就是个利器。”

江裂虎在后面也听到了,一转头,看着那还在口沫横飞和杜聪说话的黑墩子一般的马维,心里惊佩:这黑炭头居然如此厉害?怎么看也不像个聪明人啊。

杜聪如有所觉,抬头看了一眼江裂虎,忍住了一个哈欠没打出来,边上的马维混没觉得杜聪没有看着自己的嘴唇,那就是杜聪根本就没在听自己讲话,还在说着三子弩如何如何,日头已是偏西,河边的鸭子排成排带着黄绒绒的小鸭子摇摇晃晃度着方步回镇,炊烟袅袅升起,映着镇外粼粼清波,根本不像一个军营所在。

孙牛几人被安置在一个小院中,罗烈被放在里间床上,吃过还算丰盛的晚餐,孙牛第一个值夜,所有人都歇了下来,就等明天荆强所说的皇甫医官来治罗烈了。

第五十三章 皇甫世家

也已经深了,罗烈的院子沉寂了下去,而在滨海镇最正中的备军营议事厅中,此时还灯火通明,荆强、备军营司马荆顿、杜聪和几名明显是武士出身军将的人坐在厅中,也没有一人坐而其余人站,除了荆强坐在上首,下面的人都分两列跪坐地上,面前都有一个矮几放了茶水。

荆强脸色凝重,开口说道:“邺城传回消息,胡人联军以鲜卑东胡为主,其余八个胡族为副,共有十万军队围攻城池,城中只有两万守军,虽说组织了三万民军协助守御,不过城里粮食却坚持不了多久,因胡人的进攻,本来城里就有二十几万军民,后来陆陆续续的又有约十万逃兵灾的流民进城,此时一道被困在城中,守城的士兵现在一天只能有六两粮吃,底下平民已经出现饿死的了。”

荆强也是精通手话,天聋地哑备军营顾名思义,就是天聋地哑武士的培训基地,因为邺城面对诸胡联军,所有在备军营的成年战士全部去邺城支援了,荆强一边说一边用手话同时翻译自己说的。

“胡人十分狡诈,三门攻打而留南门不攻,打得主意就是围三阙一,是为消磨城中将士士气,胡人抓住皇上之后,曾将皇上绑在马上绕城一周,大哥本来是在皇上身边护卫,向来也是凶多吉少,二哥在太子身边,皇上被逼绕城一周之后,郎中令谢真、御史大夫李尤以下二十三个大臣在家中自尽,胡人分出至少五万大军攻伐邺城周边郡县,已经破城十七个,夺汉民为共城前锋,磊土台攻城,局面已经崩坏。”

“丞相蒋干派嫡子蒋显带死士一月半之前突围到晋国求援,但远水解不了近火,二哥来信希望我们这边组织一直援军,准bèi

到邺城附近接应,你们怎么看?”

厅中一片静寂,这里坐的将领等人几乎全是不能说话的,虽然都听或看懂了荆强的话,但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坐在那里抿着嘴唇的杜聪,杜聪自幼就饱读书,反应机敏算无遗策,从十五岁参军以来言发必中,虽然年纪在厅中诸人中是最小的,但大家在这个时候都看着他,希望他有主意。

杜聪摸摸下巴,开口说话,同样用手话同步翻译:“我们这边只有备军武士五百,是到了十六岁的少年武士,依靠滨海镇城防自保有余,不过要将他们拉出去和胡人野战,那就排不上大用处了,他们基本都没见过阵,荆都督刚才说是去邺城附近接应?”

杜聪抬眼向荆强看去,荆强点头,杜聪说道:“那就是太子打算突围了,但问题是城中大臣家眷加上皇上家眷人口不少,邺城中本身又缺马,胡人绝不会放任大队人马突围的,一旦太子突围,城中斗志都会崩溃,那都城陷落就难免了,现在不是我们出不出兵的问题,关键是我们现在没这个能力。”

坐在荆强下手的备军营司库荆顿是一个文士打扮的人,他是聋人,但不能向杜聪一般说话,杜聪当初能够说话,是因为在滨海的一个传奇医者皇甫谧所做的试验,是用十年的时间让杜聪摸着别人说话喉间的震动,花了大功夫才学会说话的,而荆顿则是没有这个条件。

荆顿用手话表态:“不能看着太子就困死邺城,我们能不能联络还有兵的郡县,组织勤王军?”

杜聪苦笑摇头:“皇上的杀胡令也算是做得太急,恐怕皇上自己都没有想到民间的仇恨如此之大,胡人的死往人数太多了,现在还没有被胡人攻打的郡县都是非常恐慌,生怕胡人也要报复性的杀人,而且后期投附皇上的地方豪强不见得和皇上是一条心,我看要他们出兵确实难。”…,

荆强沉默了一会说道:“那你看平昌周平能够抽出人马吗?”

杜聪说道:“平昌周平受周家制约太大,县城本身的兵力不多,其余都是周家私兵,要周家出兵恐怕不可能。”

厅中众人默默对坐,他们对冉闵都是忠心耿耿,但却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荆强叹口气说道:“邺城尚能支撑一段时间,且看晋国能不能有办法,实在不行我就豁出这条性命走一趟邺城,明日皇甫医馆回来杜聪你带去看看那罗烈,他和胡人交战多次,想必也是有本事的,到时候可以请教一下他。”

杜聪嘴角露出一点微笑:“都督好算计,怕是听说了罗烈那边有几千兵马吧?他们是要去青州的,只怕也帮不上什么忙,不过可以试试,还有一事都督要留心。”

荆强身体前倾注意听杜聪所说:“那就是要加大从南边购粮,邺城若能够保住,那么我国腹地也被胡人摧残了一遍,今年的粮食必然没有收成,我们这边要早作准bèi

。”

荆强点头道:“好,就依你只见,荆顿你走一趟南边,到登莱去收粮食,如果价格太高,就再向南,到徐州去收,我们这里毕竟人口也不少,自己种的粮食虽够吃,但要做最坏打算,邺城不保的话要防止胡人来抢粮攻打,都散了吧,杜聪你跑一趟也辛苦了,早点休息,马维那家伙明早我会将他叫来我这边,免得去烦你。”

杜聪含笑一礼:“那谢谢都督了,我还真怕了马维这疯子。”

一夜无话,到了第二天一早,杜聪还没没睡成懒觉,孙牛一早就找上门来,杜聪揉着迷糊的眼睛将孙牛迎进门来,洗漱之后对孙牛说道:“牛个你且放心,我们这里的皇甫医家可是大有来历,皇甫世家名人辈出,在滨海镇的这一只就是晋国皇甫谧所传,皇甫谧为东汉名将皇甫嵩之孙,医道极高,著有【皇帝针灸甲乙经】医术通神,同时文学功底极深,同时著有【历代帝王世纪】、【高士传】【列女传】【逸士传】等著作,皇甫谧大师也是聋哑人,但却是古今第一医者,只怕不下于华佗的医术,针灸只是他医道的一种而已,滨海皇甫氏人丁单薄,现在只有祖孙三人,滨海人生病看医都是他们解决,今日他们就回来了,估计中午就到,牛哥不用慌张,罗烈的身体这几天都没有什么变化,一定会药到病除的。”

孙牛讪讪的不好意思,自己确实有点担心,杜聪都这样说了,也就不再多说,安静的在杜聪这里等待,日头慢慢偏高,一早出去到镇外田地中干活的镇上居民陆陆续续的回来了,一群小孩前后奔跑,嘻笑之声震天。

外面一个小孩叫到:“皇甫家的回来了,皇甫家的回来了。”

孙牛“霍”的一声站起,盯着对面听不见外间声音正在拿着一捆竹简看得起劲的杜聪说道:“外面有人喊,皇甫家的回来了。”

孙牛直到拉着杜聪,让他脸对着自己说第三遍才让杜聪回过神来,杜聪笑道:“走吧,去找他们,赶紧将小七哥治好,我们还有事拜托呢。”

两人出了门,走到了镇中的大路上,就看到两辆牛车拖着两辆两轮车慢慢的沿着镇中青石路走着,车上两个赶车人都是身材雄健的汉子,脸孔很像,一看就是血亲兄弟,一辆车有顶棚,另一辆则是只盖了篷布。…,

杜聪快步走了过去,老远就叫到:“皇甫大叔,皇甫爷爷他们都回来了吧?”

赶车的是两兄弟,都是皇甫家的仆役,老大叫皇甫征,老二叫皇甫蕴,听了杜聪的叫喊都笑了,前面的皇甫征笑道:“哟!杜家的小子啊?你这鬼精灵从来不会接人的,一定是有什么事吧?不然这个时候你应该还在床上呢。”

杜聪这时已经走到了近前,嘴一瞥,往孙牛那边一努说道:“还是皇甫大叔了解我,这是牛哥,孙牛,是在卫县收拢流民的义士,他们带着几百人在逍遥冲阻拦了一万胡人好几天,不过首领受了重伤,现在还昏迷呢,就来找皇甫家医治,这个忙你们要帮啊。”

皇甫征容色一正,将牛车拉停,下了牛车,孙牛才发xiàn

皇甫征身量极高,臂长肩宽,手如蒲扇,完全是一副武将的形象,下了车皇甫征对孙牛就是一个长躬:“见过孙兄弟,皇甫征对你们所做之事佩服,外面守门的小子说了你们的事情了,我这就请家主下车,二弟,你也来见过孙兄弟。”

第二辆车赶车的汉子皇甫蕴也下来见过孙牛,孙牛连忙还礼,他却是没想到在逍遥冲和胡人干了一战居然能够得着许多人敬佩,孙牛猎户出身小兵而已,这些人一见到他就客客气气的,作揖打躬的不停,弄得孙牛也是手足无措。

皇甫征到了有棚的车边低头禀报,孙牛觉得这皇甫家的人真是排场大,殊不知这是汉晋世家的规矩,比这复杂的规矩还多得很,皇甫家虽说早在西晋灭时就已经衰落,滨海的皇甫家嫡系的也只有三人,但家臣仆役却是有上两百人,都是连绵一百多年跟随的忠心家臣,都是改姓了皇甫。

缀着木棍的布帘打开,车上下来了三人,当先一人须发具白,,但脸如婴孩一般红润,穿一身黑袍,头上随便扎了一个道士发髻,身后跟随的一个中年人,方面大口,却是黑发浓眉,看上去气度非常,要不是杜聪跟孙牛说了皇甫家的渊源,孙牛还以为是做官的呢。

最后一人身上一件月白裙装,一个九捻莲花帽戴在头上,身材婀娜多姿,却是一名女子,一帘白色纱布遮住了半个脸,只留了一双黑白分明的妙目在外,目光流转之间透出好奇微喜之意,虽然没说话眼中却像说了千言万语。

那老年男子当先走向孙牛,到了近处就是一躬,中年男子跟着行礼,那女子微微敛身为礼,孙牛连忙还礼,老人哈哈大笑说道:“老夫皇甫诚,这是我儿皇甫端,孙女皇甫华彩,今日闻得孙壮士义举,老夫实在佩服,你们的伤患在那里?老夫这就去诊治。”

孙牛没想到皇甫诚如此直爽,说道:“不敢当壮士之称,败兵求存而已,这是我们首领罗烈所说,也就是需yào

医治之人,先谢过皇甫医师了。”

皇甫诚性格十分直爽,也不废话,直接让牛车赶到了罗烈所住的地方,江裂虎几人知dào

医师来了,也出来见礼,皇甫诚就带着皇甫端和皇甫华彩走到了罗烈床边为他诊治。

把脉,看伤,询问孙牛罗烈的伤势之后,皇甫诚和孙牛几人都退到了外间,就在地上席地坐了,皇甫诚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孙牛期待的看着皇甫诚,见皇甫诚这个表情,心里咯噔一下,江裂虎却是直接问:“皇甫老先生,小七哥的伤势倒地怎样?”…,

皇甫诚说道:“奇怪,照你们所说他的伤势还真是不轻,不过现在看来收口不错,而且没有恶漏之症,然而呼吸和心跳都是几位缓慢,头部也没有伤,怎么会一直昏迷呢?昏迷这么长时间,进食也是硬灌,对身体为大害,真是奇怪,为正,你怎么看?”

皇甫端字为正,这时也是在思索,听父亲问起抬头说道:“找儿子看罗烈似乎是在一个龟息的状态中,伤势过重了之后就采用这种状态来恢复,他的体质极好,但这种昏迷却是对身体不好,不如用惊神针先将其弄醒,再用药?”

皇甫诚颔首道:“和我想的差不多,看来这小伙子武功是大有来历,居然能够用这种功法保命,和我家的龟吞之法很像,那就用针吧,华彩,你来给他用针。”

那遮住脸的女子皇甫华彩轻轻的抬手,取下了脸上的纱布,一张鹅蛋娇颜露了出来,孙牛江裂虎几人只觉得眼前一亮,室中生白,如芙蓉初绽江月出水,真是娇而不媚,端庄秀丽到了极致。

女子学医本就是为儒家不容,但皇甫华彩自幼心善,立志从医,皇甫诚无奈只有传授皇甫华彩家传医术,他只有这个孙女而已,每次出去到村间行医,但凡有女子得病也是皇甫华彩出手,皇甫华彩脸上遮住容颜也不过是免了抛头露面而已,其实掩耳盗铃聊胜于无,算是照顾了父亲皇甫端,也就是最反对皇甫华彩学医的人的脸面而已。

皇甫诚要皇甫华彩动手,皇甫端眉头一挑,想说什么,但自己老爹说话了,他也只有闷着了,皇甫华彩开口说话,声音清脆,三分清越七分柔嫩,孙牛江裂虎几人都觉得从未听过如此好听的声音:“孙女这就动手,爷爷的清音针要拿给孙女用才效果最好。”

皇甫诚哈哈一笑:“给你用给你用,你的针灸练得越是不错了,这次就把这套清音针给你吧,免得你一天惦记,天天来跟我借。”

皇甫华彩大喜:“爷爷最好了,爹爹一天就对孙女念叨,其实爹爹的针灸还没华彩好。”

皇甫华彩稍带撒娇的娇声将孙牛几人麻得一身毛孔张开,江裂虎不像孙牛白麻子他们马上就控zhì

住了自己,江裂虎一张脸涨得通红,低下头去不敢看皇甫华彩一眼,心里嘀咕:怎么会有声音这样好听的女子?

第五十四章 邺城攻防(上)

邺城,城头四个衣甲褴褛的士兵奋力抬起一口烧开了的锅,将锅中的沸水向城下倾倒,城下正在附蚁攻城的十几个士兵被兜头淋了个通透,惨叫响起,七八名士兵的眼睛直接被烫瞎,被沸水淋过的皮肤飞快的发红,皱起,那种剧痛没人能够忍受,被剧痛折磨得发狂的士兵疯狂的挥刀乱斩,把身边的同伴都砍到在地。

这个城墙段上的两具云梯都被沸水浇过,上面的鲜卑士兵已经没有了,城上的魏军士兵用木叉将云梯顶翻,本来是应该用火将云梯烧毁,但邺城被围三个月,城内的燃料已经严重不足,只能将云梯推到了事。

现在攻城的士兵还不是鲜卑人的主力,只是一些较小的部族士兵和新归附的汉人士兵,攻击力有限,城上魏军的抵抗还算轻松,只不过现在邺城缺粮严重,一线战兵每天只有六两粮食,每个士兵都是饿得发慌,只不过是咬牙坚持而已。

要知dào

当时肉蛋副食很少,要吃饱全靠粮食,一个成年壮丁每天至少要两斤粮食才能吃饱,六两连三成都不够,所以士兵的体力严重不足,这里是邺城东门,城上的士兵在抵挡胡人攻城,城门口却聚集了一千左右的甲士。

所有甲士身上铠甲都是伤痕累累,他们是准bèi

出城打反击的部队,是太子身边的天聋地哑武士,现在能够出城作战的部队已经不多,除了这些对皇室忠心耿耿意志坚定的武士,已经没有什么部队能够出城逆袭了。

守城最忌晦闷守,让攻城的部队肆无忌惮的展开兵力狂攻对守城方是很危险的事情,必须要有死士出城迎着攻城方反冲锋,不但能够有效的杀伤注意力多半集中在城墙上的攻城方,还能够摧毁攻城方的攻城器械,同时能够保持守城一边的士气。

现在这些甲士就是准bèi

趁攻敌已疲的时候出城冲杀,还要解决这边的几台发石机,一面对城墙上威胁太大,这些甲士身上铠甲都是伤痕累累,显然不是一次冲出城了,但脸上却是坚定得如同花岗岩一般,准bèi

给他们开城门的汉军营士兵都用敬佩的眼神看着他们,当先的一位将领身上的铠甲狰狞坚固,显得厚重异常,手中提了一把双手使用的巨型斩马刀,冷漠的眼神仿佛不是要出城和强敌死战,像是去参加一个微不足道的宴会一般。

所有的甲士在这名大将身后排成三排,沉默不语,杀气冲霄,正对城门上的城墙一名士兵探出半个身体,手中一面黑色三角旗挥舞不停,这是报gào

敌军有退去的迹象,当先的大将抬起包着重铠的手臂,上面刀痕累累,做了一个手势。

城门口的守门校尉大喝:“打开城门,打开城门,荆统领出击!”

一边二十名守门兵卒一起发力,将包了铜皮的沉重城门向内拉开,一百名手持长枪的士兵在两侧守护,防止开城的瞬间被胡人抢了城门,黑甲大将迈着轻松的步伐小跑着往城门冲去,身上沉重的铠甲和手中斩马刀仿佛没有重量一般,身后的甲士没有一个人犹豫,都跟了上去。

铿锵的铠甲碰撞声中黑甲大将第一个冲出刚刚能容一个人出入的城门,胡人也料到了撤兵的时候城内会派兵出击,早有几百精锐在门口等着,也要试试能不能逆夺城门,黑甲大将正是在邺城守卫太子的天聋地哑武士副统领荆锋,大哥天聋地哑武士统领荆山和皇上冉闵出击,兵败之后下落不明,已经是凶多吉少,因为每个天聋地哑武士不可能在主君被擒之前还活着,现在城内的三千天聋地哑武士就由荆锋统带。…,

一出城门两把战刀就兜头往荆锋头上劈来,荆锋根本不理,埋头向前,战刀劈中荆锋左右肩头铠甲,迸射火星,却没有劈透荆锋的肩甲,荆锋斩马刀一横,两名胡人士兵已经被腰斩,四段尸身滚倒,荆锋已经冲进了门口负责阻截的胡人军中。

胡人在这三个月中已经吃够了荆锋带的天聋地哑武士出城逆袭的苦头,这些武士悍不畏死,甲械精良,阵形严密,依靠城墙哪怕是两倍的兵力都没有办法限制他们,正因为有他们在,所以鲜卑人这三个月根本不能放开手脚攻城,损失也是巨大。

外面五百人左右的胡人士兵是匈奴冬木图族的战士,今日是轮到他们断后,冬木图战士对杀神一般的天聋地哑战士也是心里发怵,铠甲声响中城门半开,天聋地哑武士鱼贯冲出,跟在荆锋身后,砍瓜切菜一般的斩杀门口的冬木图战士。

身上只穿了皮甲手拿短刀的冬木图战士如何是冉魏最精锐的天聋地哑战士的对手,十几个呼吸间就被荆锋杀到了队伍中间,身后的甲士并力一冲,五百冬木图战士顿时四分五裂,瞬间被斩杀了一百多人,剩下的士兵不敢对抗,四散奔逃开了。

一千天聋地哑武士出城,城门在身后合拢,荆锋稍微调整了一下阵形,就带头往架设了十台发石机的胡人阵线冲去,三千天聋地哑武士在三个月的围城中已经损失了一千多人,但斗志却是最旺盛的,荆锋身后的一千武士几乎全是聋哑士兵,砍杀冲阵没有一点声音发出,只有沉闷的呼吸和偶尔发出哑哑声音,就算是战死,都是沉默的倒地,这是一只可怕的沉默军队,追随他们的主将面对死亡毫不犹豫。

一千甲士迈着坚定的步伐摆出一个菱形阵向发石机所在进攻,一路上直接杀散城下的几只胡人攻城军队,持盾甲士在外防御,阵中甲士一旦靠近敌人就拿长枪戟和战刀乱捅乱砍,不以杀伤敌人为目的,只是赶散敌军。

东门外两百步处有一个小山坡,十台发石机就摆在山坡上,此时操作发石机的汉人匠师正在忙碌的拆卸发石机,眼中透出恐慌,这些发石机全是胡人攻破魏国郡县缴获的,能够维护和使用的也是汉人,此前的三个月时间已经有一百台左右的发石机被邺城出城逆袭的部队摧毁。

这些天聋地哑武士可不管操作发石机的汉人是被胁迫还是怎么的,一旦遇上就是狠砍很杀,一千多操作发石机的汉人工匠和奴隶被杀,保护发石机的胡人也是死伤三千,虽然每次天聋地哑武士伤亡也不小,但是出城作战还是没有一丝迟疑。

山坡之后约有两里的地方,一只鲜卑骑兵静静等待着,一员战将身穿鱼鳞甲在前方,坐下战马不耐烦的打着响鼻,他身后两步处一员鲜卑战将身体前倾说道:“秦将军,黑甲聋哑武士要杀到发石机那里了,我们是不是现在出击?不然发石机又被他们破坏了。”

领这只五千骑兵的主将是燕王慕容儁的爱将,堂弟慕容秦,燕国最精锐的军队是燕王直属羽林军白毫军,因为战士都身披灰白狼皮坎肩而得名,鲜卑占据燕地和塞外一部分草原,十六岁算成年的男子就要独自去野外取得自己的第一个猎物,以为男子成年勇武的象征,这些白毫精兵就是成年礼杀死了草原狼为成年礼的猎物,再经过不间断的战斗脱颖而出的鲜卑勇士组成。…,

一百五十万鲜卑各族常备兵有五十万,可以说是相当恐怖的兵民比例,但白毫兵只有一万五千,可见其精锐程度,都是百里挑一,这次慕容儁也是下了决心,要扫除天聋地哑武士,扫清这个攻城的障碍之后,能够攻下邺城。

冉闵已经往龙城送,下个月就要斩首,但冉闵的儿子还在邺城,没有攻下魏国首都邺城,各地汉人的抵抗就是非常激烈的,还有郡县也可能出兵勤王,鲜卑一族毕竟人口太少,真的在中原地区将兵力撒出去,五十万军队也冒不出什么泡泡,所以慕容儁是一定要拿下邺城,将冉闵全族杀死,这才是能够在中原站稳脚跟的基础,将这面抗胡的旗帜全部折断。

慕容秦就是准bèi

伏击荆锋这只部队的伏兵,五千对一千,慕容秦有绝对的信心,回头看了一眼发话的陈车辙,这是慕容秦的一员副将,出身陈氏鲜卑,慕容秦脸上没有表情,开口说道:“十台发石机而已,还加上几百汉羊,毁了死了就罢了,关键是要将那些聋哑士兵留下,趁他们毁发石机的时候才是我们出击的好时机,怎么,陈将军心疼你的部下了?”

东门外的鲜卑主力正是陈氏鲜卑的主力,所统的其他胡人部族和汉人也算是陈氏鲜卑的实力,陈车辙确实是心疼自己手中的实力受损,闻言有点讪讪的,摸摸鼻子说道:“都是鲜卑,陈氏鲜卑损失了还不是大王的损失,既然秦将军要将出城的魏军精锐一网打尽,我陈氏的一点点家底算得了什么?末将只是怕损伤了大王的声誉而已。”

慕容秦看了陈车辙一眼,将目光投向了山坡那边,等待着出击的信号,没有再理会陈车辙。

荆锋巨大的斩马刀捅进一名胡人骑兵坐下战马的胸膛,“豁啦”一声爆响将战马来了个开膛,荆锋的斩马刀也承shòu不了这样的巨力,“当”的一声断为两截,荆锋挥舞半截斩马刀将落马的胡人骑士从胸前斩到小腹,让他和他的战马一般下场,将手中半截刀丢开,跟在荆锋身后有五名身强力壮的天聋地哑武士,直接又递了一把斩马刀过去。

荆锋已经折断了三把斩马刀,东门外的攻城胡人部队至少有两万,但在撤兵的时候却让荆锋带着一千步兵打了个对穿,此时东门外的胡兵正在拼命的往各个军将的大旗下聚拢,荆锋心里暗叹,还是兵太少了,要是给他一万人,直接就能将东门外的胡兵杀溃,胡人还怎么围城?

主要目的就是摧毁投石机,荆锋也不耽误,带着士兵冲上了斜坡,山坡上的士兵和汉人工匠奴隶兀突狼奔,飞快的逃窜开来,荆锋心里奇怪,前些日子那次出城反冲锋的时候胡人都是死命保护投石机等攻城器械,要给自己的士兵造成很大伤亡,这次怎么这样容易?

荆锋也没多想,手一挥,手下武士迅速变阵,在坡顶形成梅花一般的阵势,守住四面,阵中手持巨斧的武士冲上去,举起巨斧就斩向投石机,将投石机的机关交汇之处斩得稀烂,然后再投石机的长长木制投臂上狠狠的斩上几斧头,就算是能够修复这些投臂也用不成了,不然会马上折断。

荆锋站在最外侧,看着胡人在山坡下结成了阵势,却不上山坡来攻,只是铺在东门外,荆锋知dào

冲出来的时候还算容易,回去就难了,这时荆锋突然看到山坡下突然有两骑胡人骑兵向反方向奔驰而去,一边奔驰一边将一个号角凑到嘴边,荆锋听不见号角的声音,但是这种反常的表现令荆锋一下警惕起来。

果然荆锋身边的一名武士对着他用手话告知:“胡人在山下吹角号,估计有伏兵。”

荆锋一看投石机也破坏得差不多了,就用手势下令:“马上撤离,原路杀回。”

这时地面突然传来了震动,荆锋看着铺天盖地而来的五千白毫兵,目光冷电一般,没有丝毫畏惧,手势翻飞,站在高处的荆锋雄伟的身躯就如同一座战神雕像,所有看向他的天聋地哑武士的目光都同样坚定,也许他们身体疲倦,身上受了伤,但却义无反顾。

第五十五章 邺城攻防(下)

天聋地哑武士转身向山坡下面冲去,新附汉军和杂牌胡人组成的军队是最容易被打穿的,这些士兵战斗力有限,甲胄不全武器低劣,荆锋知dào

,只要能够和底下的胡人军队纠缠到一起,就能够避免在平原上和骑兵硬碰硬的交战,毕竟他们是步兵,速度上也比不过骑兵,现在距离城门不过短短的三百米也就是两百多步的距离,却是天堑一般。

城门外胡人至少布下了两道防线,新附汉军和胡人小部族的士兵组成了五千人左右的一个长方形阵列,虽然排列得歪七八扭,不过好歹能够将四散的败军组合在一起,也能够迟滞一下荆锋他们的脚步。

在这些新附军后面就是陈氏鲜卑的主力,在刚才荆锋率军突出城门的时候就没有看到他们,这时从两翼包抄过来,在杂兵后面摆出了阵势,人数有六七千,半骑半步,距离城墙有一百步左右,和新附军一起形成两道防线,将邺城东门给堵得严严实实。

这时候荆锋如果没有看出这是一个陷阱才是白痴,荆锋本拟亲自带一百战士阻挡一下白毫兵的冲击,给前面士兵赢得冲入敌阵的时间,却被他的副将马大楠给拉住,马大楠在天聋地哑军中呆了超过五年,从冉闵未曾登上皇位就是天聋地哑军的军官,此次硬要代替荆锋断后。

所有人都知dào

,断后的就是十死无生,这个针对他们的陷阱人人都看得出来,聋哑人之间的交流就是手势,马大楠直接用手势对荆锋左右亲兵“说”道:“将荆统领拉走,断后我来,来一百人跟我断后。”

简单直接,没等荆锋打出手势,左右上前连拉带抱就将荆锋拖了下去,一百多天聋地哑武士沉默的上前一步,马大楠左右看看,点了几个人,做手势要他们下去,那几个都是年纪较小的士兵,然后对剩下的士兵一挥手,就径直往山坡下列阵。

多亏有这个山坡,荆锋他们突围山坡就在身后,骑兵上山必然会影响速度,白毫兵最快到达战场就是往山坡左面绕过,要是走右边距离就长了点,马大楠直接带着一百名武士守住了左面山坡脚下。

大部天聋地哑武士已经向挡住回城路的军队发动了进攻,马大楠回头看了一眼袍泽冲锋的背影,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后腰上系了一块白布,不过已经变成了黑红相间的颜色,这是用来擦血的布,手上兵刃鲜血贱得多了,就会非常的滑,每战之前战士都会用麻绳将刀把细细的捆一遍。

马大楠直接将腰后白布取下,缠在刀把上,双手持刀,看着如海浪一般飞扑过来的鲜卑白毫精兵,一张胡须凌乱的刚毅脸庞上,现出了开心的笑容,能杀几个?能杀过瘾!这是马大楠心中最后的想法。

面前,鲜卑白毫兵的箭雨扑面,马大楠他们都没有备弓箭,无法还击,身上的铠甲虽然破损,但还是能够起到防护作用,一些士兵身上铠甲破损的地方被羽箭射透,却站在原地咬牙撑住。

近了,白毫兵的披风随着战马狂奔抖直,骑兵在马上的身形清晰,连铠甲的纹路都是如此清楚,马大楠手中斩马刀高举,身后的一百武士轰然散开,每人的间隔都拉开了无米以上,一百人几乎将左侧山坡脚都遮住。

马大楠清楚的知dào

,要凭自己这一百人就挡住几千跑发了的骑兵,那是根本不可能的,要是聚拢在一起,骑兵只要一次冲击就能够将自己这一百人全部淹没,其余的骑兵还可以绕过自己这一百士兵,要迟滞骑兵的速度,就只有对他们的战马下手,哪怕弄倒一匹战马,那战马身躯的拦截面积可比一个步兵要大得多。…,

手中的斩马刀提起,马大楠矮下身体,斜着就轮向冲在最前面的骑兵战马的马蹄,根本不管马上白毫骑兵对准他刺来的一矛。

战马惊嘶,前蹄被斩断的战马在高速作用下连翻七八个跟头,一只长矛只剩了半截将马大楠右胸刺穿,矛杆受不了这样的大力已经折断,马大楠受到的冲击力极强,身穿铠甲重量达到两百余斤的马大楠居然被顶飞,飞得比那马上的白毫骑兵还远。

一百名武士几乎站成了一个横列,都学马大楠一般咬牙对着最前面骑兵的马蹄下手,已经呈扇形散开冲锋的白毫骑兵被马大楠这一百人舍命阻拦,前面顿时倒下了六十余骑,这六十余骑几乎将整个山坡下的通道给占了一大半。

因为正在放马前冲,虽然白毫骑兵冲锋的时候相互之间的空隙保持得比较大,但骑兵的冲刺速度何等快,前面的战马刚倒地后面的战马就冲了上去,顿时又有三四十匹战马本绊倒,就像水流过葫芦口,前面的路一下狭窄了,后面的骑兵顿时被堵住。

白毫骑兵都在马上长嚎,怒极的白毫骑兵挥舞各种武器攻击还剩下来的天聋地哑武士,这些武士根本不管马上骑兵对自己的攻击,只要还能动,还有一口气,就不顾自身拼命的攻击对方的战马,造成更多倒地的马匹。

马大楠微微睁开眼睛,右胸血流如注,没有紧密阵形和骑兵对撞,胸口的伤势还在其次,关键是让战马不知dào

撞断了多少根骨头,脑袋中嗡嗡作响,马大楠一看左右,没有骑兵通过,欣慰的露出一个笑容,他知dào

自己这一百人起到了作用。

战马的马蹄踏在了马大楠的左手上,将手骨和泥土踩作血肉模糊的一堆,已经奄奄一息的马大楠在剧痛中突然醒来,狂吼一声抱住了身边的马蹄,那战马顿时失去平衡,轰隆一声倒地,战马上的白毫骑兵敏捷的跳下马,气急败坏的一刀劈向还死死抱着马腿的马大楠,却发xiàn

马大楠毫无动静,马大楠已经身死,脸上还带了一个笑容。

在不远处的白毫统兵将领慕容秦正好kàn

到了这一幕,白毫兵居然被这一百名步兵迟滞了冲锋,一百多战马损失都是小事,主要是损失了直接咬住天聋地哑武士的尾巴的机会,前面回退的天聋地哑武士大部已经冲进了新附军的阵形,将本来就斗志衰弱的新附军打得混乱不堪,已经向着第二道防线冲了过去。

马大楠的死让慕容秦脸色很是难看,一百名天聋地哑武士全部战死,白毫兵已经从山坡侧面绕过了这一段,前面的骑兵在慕容秦的指挥下根本不管堵住去路的新附军,照样踩了过去,只为能够追上逃走的天聋地哑武士大部。

陈车辙以为慕容秦是为了损失的马匹难受,上前说道:“我们的前锋已经缠住了对方,就算是突围出去他们也会损失很大,毕竟我们这边只死了二十几个白毫兵,对方光是这里就死了一百个了,将军不必烦恼。”

慕容秦此时没有了耐心,破口大骂:“你知dào

个屁,”拿马鞭指着地上马大楠还死死抱住马腿的尸体,战马挣扎着爬不起来,声音震得陈车辙耳朵嗡嗡作响:“看看这些汉人,你看看,城里面的兵力只是我们的两成,他们守了三个月,还敢出城和我们野战,城里缺粮一个月前就知dào

了,现在他们还能够这样从容的死去,你以为这些断后的士兵不知dào

自己死定了吗?你看看这张脸。”…,

马大楠带着笑容的脸在战马的挣扎下动着,仿佛是在最美的梦中,慕容秦大吼:“这样的勇士,我们要死多少人才能征服?自从南下,我们死了多少战士?三万了,我们有多少人?这样下去我们就算占了中原,还能够剩下多少人?十万?二十万?”

疯狂的发泄令慕容秦心头的火气下去了些,面容一整恢复了一点理智,看了一眼被自己突然爆fā

吓愣了的陈车辙,慕容秦说道:“我一直不理解大王下的命令,要善待投降的汉人,遇到抵抗强烈的郡县不要死攻,现在我才能够理解大王的心思,把这些勇士的尸体好好收敛了吧,这邺城不好打。”

远处白毫骑兵并没有将全部天聋地哑武士留下,五百多士兵在荆锋的带领下冲破了围堵,冲到了城墙弓箭射程之内,白毫兵不敢上前承shòu不必要的损失,要是天聋地哑武士惊慌失措要进城,他们还可以尾随冲击城门。

但荆锋带着士兵不急于进城,在城外摆出一个阵势,面对白毫兵这边,背靠城门,只等白毫骑兵冲上去就配合城墙上的魏军迎头痛击,这种有章法的撤tuì

白毫兵无极可趁,虽然将几乎一半的天聋地哑武士留在了城外,但白毫兵都损失了一百多人。

更不要说损失的投石机,混乱中自相践踏死伤了一千多的攻城部队,这一战简直打落了城外胡兵的胆子,慕容秦见没有达到伏击的效果,就丢下一句:“今天撤回来吧,在城外筑垒。”就转身带着白毫骑兵走了。

陈车辙阴沉着脸,看着士气已沮,就下令收兵,将士兵都收拢,同时下令准bèi

筑垒,让汉人奴隶挖沟磊土围城。

沉重的城门关上,三道一米多宽半米厚的门闩放到了生铁铸成的门环中,荆锋将头盔取下,鲜血还在头盔上滴淌,血肉将荆锋的脸上弄得斑斑点点,看上去像是在泥中滚了一圈,但那浓浓的血腥味却不会让人误解。

荆锋挑了挑被鲜血糊成一块的眉毛,惊讶的发xiàn

一个身穿一品官府的文官站在城门洞口,荆锋认出这正是太子身边的大魏丞相蒋干,铁靴踏地的声响中荆锋迎了上去,对着蒋干行了一个军礼,用手势问道:“丞相怎么来了?”

荆锋身边跟着一个精通手话的士兵,他也是天聋地哑营中培养出来的,只不过是正常人,能够精通手话便于对外交流。

蒋干是一个高瘦的中年人,本也是世家出身,本为关中世家,少年成名,精于政事,因佩服冉闵杀胡,就早早来投,冉闵立国有他的巨大功劳,因此封为丞相,清瘦的脸上没有一点脏东西,显得清雅从容,身上的官服袍角处有些灰尘,此外都是干干净净。

蒋干回了荆锋一礼,说道:“城中的粮食已经不多,所有大户家的存粮也都拿出来了,就算是每天士兵吃三两粮食吊命只怕也撑不了三个月,早先让荆统领派人护住蒋显突围,向晋国求援,但援兵没有消息,所以想再让荆统领派人出城南下求援,如果两月之内还不见有援军,那么就只有突围了。”

看着荆锋一身血战之后的形象,蒋干说道:“荆统领能否控zhì

出击的次数,毕竟天聋地哑武士人数不多,真要到了突围的时候,离不开最精锐的天聋地哑武士保护太子。”

荆锋看了身边精通手话亲兵的翻译,脸上露出怒色,双手上下翻飞用手话说完,然后理也不理蒋干就转身离开了,蒋干看向站在原地比较尴尬的手话翻译,问道:“统领说什么?”

那亲兵说道:“统领说:要是天聋地哑武士不出击,就等不了两个月时间了,十天之内成就会被攻破,丞…丞相不懂军事,就别乱说。”

第五十六章 感觉真好

淇水侧畔水泊漫天,一座城池矗立,正是枋头城,汉时曹操在枋头立船坞造槽船,用方木甚多,因此得名,此时枋头也是依淇水连黄河淮河的重镇,城中太守府正厅,一场争辩正在进行,开口的是晋国豫、冀、幽、并四州都督谢尚麾下枋头北军典军校尉戴施。

“沈太守,魏国冉闵被俘,邺城危机,枋头距邺城路途不远,已向我国求援,要知dào

冉闵虽遭难,但太子还在,出兵之事有何商议的?义士王猛尚且知dào

义之所在带人驰援渡河流民,我们为魏之牧守,为何连草民都不如?”戴施身长八尺,脸如重枣,善使一杆镔铁棹刀,步战勇猛,是不可多得的勇将,为人勇烈忠勇,出身虽低,但素来为谢尚所喜,东胡南下攻魏,谢尚命戴施统兵三千进驻枋头。

此时戴施可是焦急,民族大义戴施心中自存,因此逼迫枋头太守沈吟表态,坐在上首的沈吟闭目不语,似乎没有听到戴施的说话,下首转出一人,乃是枋头步军统领华庆,说道:“戴将军太过急切,东胡势大,大军三路南下,慕容评屯兵邺城,和慕容垂、慕容恪合兵一处,兵力直逼十万,这三千兵加上枋头守军也不过五千人,如何能解邺城之围?到不是败给东胡只怕枋头都难保,胡人趁机南下怎么区处?只怕你戴将军去邺城送死,最后断送了都督的大好局面,戴将军只怕不能负这责任吧?”

华庆说话夹枪带棒,戴施却是级别高于华庆,但华庆为枋头本地兵马主将,两边互不统属,华庆也没有和戴施客气,戴施气得满脸通红,大怒道:“无知匹夫,岂不知唇亡齿寒?冉魏如灭,东胡占据中原,必定会南下,今日不救魏,明日何人来救晋?”

华庆针锋相对:“戴将军目光长远,还能强过谢都督?戴将军来时可有都督军令让你出兵救魏?如有,华庆愿附尾翼。”

戴施张口结舌,次来枋头确实没有谢尚军令救魏,他的军队粮草都是枋头提供,戴施强道:“都督必定也看出了局势,说不定军令已在路上,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可先出兵邺城。”

华庆讥笑:“要是没有军令呢?戴将军是都督爱将,我华庆的大好头颅可不能白白的丢掉。”

戴施一跺脚:“大不了我戴施出兵邺城,可立军令状与沈太守和华将军无干。”

华庆又要讥笑,上首的沈吟咳嗽一声,华庆当即闭嘴,沈吟缓声说道:“戴将军稍安,出兵有理,不出兵也有理,枋头城小,防御有余出兵不足,我们的兵力确实不能出兵,当先守住枋头,候都督军令为先。”

戴施犟着脖子说道:“邺城粮尽,愿领一千部下运粮邺城,邺城有粮就能拖住东胡,再待都督军令,两不相误,戴施生死自决,只求太守借粮两万斛。”

沈吟也不是草包,摸着下巴考lǜ

,邺城被破魏国局势就急转直下,枋头也会面临东胡威胁,戴施全是公心,自己也要有两手准bèi

,戴施去邺城送粮助守,死活是他自己事,想必都督不会怪罪,想到这里沈吟下了决心,说道:“两万斛枋头可拿不出来,何况戴将军出兵一千也不好运送,这样,我枋头出粮一万斛,由戴将军统兵一千运至邺城,我这边对都督快马禀报,这干系某与戴将军担了。”…,

戴施大喜,长躬道谢:“太守眼光长远,乃是大晋长城,戴施谢过太守了。”

议事结束,戴施到兵营点兵,华庆走到沈吟身边说道:“太守怎么答yīng

这戴黑子这种要求?不怕都督真的怪罪?”

沈吟摸着下颌长须悠然说道:“都督派兵来枋头,未必不是想救援邺城,不过是条件而已,求援的使者正在都督那里,我们什么也不做也不合都督心意,何况是戴施自己跳出来,他只带一千兵去,顶什么事情?你好好的将他剩下的两千兵拢住,这乱世啊,还是有兵在手的好……”

沈吟说罢转身往后堂去了,留下华庆在原地站着,脸上若有所思。

檐下燕子鸣叫,风摆树枝,发出瑟瑟之声,院中孙牛带着江裂虎五人正在练功,呼喝声如雷,围墙上一溜小脑袋在看着孙牛几人练功,白麻子四人现在也在跟着孙牛江裂虎练罗烈所授武功,这是来到滨海的第三天了。

第二日皇甫诚让皇甫华彩给罗烈施针,当时罗烈就睁开了双眼,不过紧接着就闭眼睡去,皇甫诚就说这是必然结果,罗烈昏迷太久,身体已经是非常虚弱了,再次闭眼不是昏迷了,而是沉睡,只要醒来就问题不大了,第二日罗烈就能醒了,令孙牛几人大喜。

今日才有心情早起练功,墙头上全是滨海军营中兵士的小孩,或是收养准bèi

培养成天聋地哑武士的聋哑孩子,孙牛这些外来的人令这些小萝卜头十分好奇,就爬在墙头观看,江裂虎长长的突出一口气,双手抱圆扶在小腹,浑身热气腾腾,将口中津液吞下,江裂虎心中高兴,自己的武功又有进步了。

孙牛也收了功,对墙上的一排脑袋笑了笑,招招手,小孩子十分羞涩,大呼小叫的下墙跑了,孙牛失笑,感觉这种生活才是真zhèng

让人放松的,转身走到廊前,一名身穿白衣的丫鬟打扮的少女正在一个小泥炉前摇扇子,泥炉上一个胖肚子小陶罐正冒着白气,一股苦甜的香味散发在院中,这是给罗烈熬的药。

孙牛说道:“素心姑娘,你家皇甫小姐在里面?”

素心是皇甫华彩的侍女,家里伺候皇甫家已经六代了,听孙牛的问话手中小扇子不停,嘴里说道:“是啊,一大早就过来了,大爷的脸拉得老长,一直在说:怎么去给男子扎针?怎么去给男子扎针?”说着素心捂嘴嘻嘻笑了起来,想必是响起皇甫端那吹胡子瞪眼睛的样子了。

孙牛也笑了:“还是得谢谢皇甫姑娘,对小七那么上心,不过得罪的皇甫端先生可不好,孙牛这边也是内疚。”

素心小嘴嘴一撇:“是爷爷让小姐来的,大爷再生气有什么用?大爷从来不喜欢小姐行医,为这事可没有被爷爷少骂,大爷嘴里虽然唠叨不许,但只是说说,小姐的行事现在大爷可管不了。”

说道这里素心小脸一变,化成了一副八卦的样子,低声问道:“江裂虎说里面躺着的罗烈是天神附体,有神人授神功,是不是真的呀?”

孙牛一愣,想不到江裂虎这小子嘴巴这么大,这短短的时间就将这事讲给了素心听,孙牛也放低了声音,郑重的说道:“确实,小七本来没有什么功夫,睡了一觉醒来就一身好武功,还教授我们,在战场上可是有用,你看看麻子他们,现在学得可有劲,那是真感觉好。”…,

素心小嘴微张,没想到沉稳的孙牛也是这样说,本以为江裂虎是逗弄自己,却不想真有其事,素心茫然说道:“真有这种事?不可能啊。”

孙牛说道:“你知dào

荆越吧?”

素心点头,孙牛说道:“我们相遇的时候江裂虎只是几下就击败了荆越,他不过依着小七教授学习了四个月而已,你说是不是真的?”

素心长大了小嘴成0型,荆越是备军营中年轻一辈中武艺出类拔萃的最高水平,和他哥哥荆正是这一代最强的,连老一辈的武士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荆越不但力大,而且作为天聋地哑武士长期使用手话交流,双手灵活,各类武器都是精通,这样的一个强dà

的武士居然江裂虎能够轻松打败,要不是孙牛看上去沉稳,素心多半不信。

素心正在想着今天就去问问荆越是不是真的被打败,突然房中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呼,正是自家小姐皇甫华彩的声音。

素心和孙牛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色,孙牛弹身暴起,“嗖”的一声就消失在原地,门帘晃动之间已经冲进房中,素心这时才拍拍胸脯,这速度看来真的不假,然后收起小扇子,也走进房中。

一进房就看到孙牛站在那里,素心从孙牛手边探出头去一看,小姐正满脸通红站在床边,床上罗烈正小声的向皇甫华彩说着什么,素心正要开口问发生什么了,孙牛两根手指点在素心额头,推着素心就出了门。

素心大急,摇动脑袋想要摆脱孙牛指头,却晃来晃去摆脱不了,素心急道:“牛哥,你干什么?刚才小姐在叫啊。”

孙牛顶着素心出了门,说道:“是误会,你看你小姐不是也没事吗?刚才是小七醒了惊到了皇甫姑娘,没什么事,你快去熬药。”

素心无奈,看着孙牛堵着门,就嘀嘀咕咕的又去小炉子边上了,江裂虎也听到了皇甫华彩的那声惊呼,正在后面劈柴的江裂虎提着柴刀和白麻子就冲了过来,嘴里嚷嚷着:“牛哥,发生什么事了,我听到有人惊呼。”

孙牛摆摆手:“回去劈柴,没事,没事,你听错了。”

江裂虎和白麻子莫名其妙,疑惑的转身,白麻子的大嗓门转过墙角都能听见:“明明我听见有人惊叫嘛,难道是我们俩都听错了?”

孙牛可是为了皇甫华彩好,因为他第一个冲进去,一进去就看到罗烈一手扣住皇甫华彩的双手,一只手却是抓在了皇甫华彩鼓腾腾的胸脯上,孙牛顿时傻眼,进退不得,还好罗烈似乎反应过来了,马上放开了手,然后和皇甫华彩对话,孙牛也算机灵,赶忙将素心给推了出去,免得皇甫华彩脸嫩,翻了脸就不好kàn

了。

自己这几人现在在别人地盘上,要是有什么误会罗烈的伤势怎么办?于是孙牛就堵住门,让罗烈自己解决,孙牛相信罗烈能够处理好。

罗烈仿佛在一个深沉的梦境中醒来,眼睛还没睁开,武者的本能防御就启动了,发xiàn

有人在自己身边,马上就一个连环锁扣,抓住这人的手,右手就是一个虎爪抓出,受伤时间不短的罗烈虽然身体虚弱,但对皇甫华彩来说却是无法抵抗的,罗烈一抓就抓在了皇甫华彩的胸前。

一声女子的惊叫响起,罗烈睁开的双眼还不怎么适应,手动动,怎么?软软的,弹弹的,再抓抓,不是做梦,罗烈刚睁开的眼中焦距清晰了,才发xiàn

自己扣住床边一个女子的双手,右手正抓在她高耸的胸上,那女子手中握着一只银针,自己身边床上放着一个打开的木盒,里面是一排银针,罗烈马上知dào

自己闹误会,门口人影一闪,孙牛出现在门口,罗烈像是火烧了手一般缩回了双手,皇甫华彩却是粉脸飞红,羞窘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然后孙牛将后面进来的一个小姑娘给弄了出去,门帘放下,罗烈连忙向面前这个脸如天边晚霞美艳的不可方物的女子连声道歉,皇甫华彩只是低头不语,少顷皇甫华彩小嘴微张,语音轻得罗烈稍微不注意就听不清:“罗壮士收了重伤,小女子是医师,正帮罗壮士用针惊神,这是误会,医者和伤患之间有什么男女之别,罗壮士事迹小女子十分钦佩。”

罗烈一愣,自己在那里?难道到了青州了,正要问的时候皇甫华彩说道:“罗壮士醒了就好,等下就吃药吧,食物不可多用,要慢慢调养,小女子告辞了。”

说罢转身就走,越走越快,逃也是的出了门,罗烈伸在空中的收颓然放下,这都什么事啊?罗烈沮丧,随后右手成虎爪,不过感觉真的很好呢……………

第五十七章 鸡犬相闻滨海镇

罗烈慢慢的走出门去,阳光耀眼,院里一只老母鸡带着一伙毛茸茸的小鸡在院中散步,一棵枣树在院中青葱葱发出生命的魅力,一阵清风,送来后院吃食的香味,罗烈深深的吸一口气,伸了个懒腰,身上的骨骼发出轻微的爆响。

罗烈这次受伤十分凶险,不但失血过多,身上更是伤痕累累,还好武者的本能使这些伤口没有真zhèng

的伤到经络,罗烈确实是用了龟息功来保住自己的性命,通过延缓新陈代谢陷入一个假死状态中,让自己能够吊住一口气。

罗烈相信孙牛几人能够将自己保护好,结果罗烈一睁眼,才发xiàn

孙牛他们做得比自己想象中的还好,而且自己现在也不是一文不名的人,卫县收拢流民,逍遥冲力战胡人,让自己在北地也有了点名声。

当然,现在在滨海也因为江裂虎的大嘴巴让自己有了神功天授的光环,醒来后养伤的这半个月罗烈感受了一把明星的待遇,天聋地哑备军营的少年每天都会有意无意的来罗烈所住的院子外面转悠一下,要是看到了罗烈在院中,眼中的羡慕那是掩饰不了的。

毕竟罗烈的年岁和他们也差不了多少,怎么不是他们神功天授呢?江裂虎是个闲不住的家伙,除了每天练功的功课之外,剩下的时间就是去军营混,不但和荆正也交过手了,也让备军营上下都知dào

来了江裂虎所练功夫的厉害。

罗烈五天之后就能够下地了,恢复之快令皇甫诚都惊讶不已,间中杜聪和马维都来看过罗烈,不过马维那是跟着来混的,来了不过一刻钟就想起了什么,转身就回去了,令杜聪也是哭笑不得。

皇甫华彩自从被罗烈一袭胸爪之后,就没有露面了,令罗烈好不怅然,如此气质、相貌、身材极品的女子,令一直坚定的武者之心都有了动摇,何况还是如此知性端庄,罗烈也知dào

自己醒来这一下令皇甫华彩惊到了,以皇甫华彩所受教育,肯定没有脸面在出现。

罗烈回想起来皇甫华彩年纪也不大,当今女子早熟,十四岁成家嫁人的占大多数,十八岁成婚都算晚婚,皇甫华彩则是还待字闺中,这让罗烈知dào

她年纪肯定不大。

“但是,该大的还是很大了啊。”罗烈呆在门口望天,已经十分有男人味道的刚毅的脸一脸呆滞,差点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前世罗烈因为练功的原因,还真的没有碰过女人,两辈子加起来还是个处男。

今世又是一个混乱时代,无法无天的乱世,所有的欲望似乎都放大了,除了民族的大义罗烈就是磨练自己的武道,通过战场厮杀罗烈确实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进步,现在罗烈不用试也能察觉自己已经进入练骨期了,浑身麻痒的骨头不是受伤的后遗症,那是骨骼正在变化。

罗烈开了一个药方给皇甫诚,要皇甫诚帮忙配好,皇甫诚带着奇怪的眼神和表情拿着药方去了,然后罗烈就将江裂虎孙牛等人全部派出去,抓鱼也好打猎也好,总之要弄到足够的肉食,要知dào

练骨期可是基础中的关键,不但需yào

药物疏通骨质经络,也需yào

大量含磷含钙的食物,什么食物含磷含钙最多?

鱼虾肉类骨头汤,罗烈这半个月的伙食可不得了,邻居的小孩到了吃饭时间就望着罗烈所住之处流口水,那种香味可是不一般,要知dào

这个时候能够两月吃一次肉都是中上人家了,在中原饿殍遍地的时候,滨海虽然还过的不错,但也不可能顿顿吃肉。…,

现在局势越发的糜烂,鲜卑大军围攻邺城,还向周边辐射,各地州县抵抗激烈,但一村一寨或一城一郡是很难抵挡锐气正盛的鲜卑铁骑的,中原迅速陷落,南下避祸的难民达到惊人的三百万人。

在卫县的时候罗烈帮zhù

三万流民就已经觉得是人数众多无边无际了,现在听说有三百万难民,罗烈也只有无语,他现在什么也没有,身边五个军汉而已,能有什么办法?现在唯一能够庇护这些流民的就只有东晋。

大哥罗勇的消息也有传来,滨海几乎和青州相隔一条黄河,七天前孙牛亲自去了一趟青州,两天前带回来罗勇带着三万左右流民到达顾县的消息,罗勇知dào

罗烈在滨海的消息后,差点不管不顾就北上寻弟来了,给孙牛好歹劝住,只派了赵富赵足两兄弟带了一百人来滨海,在罗烈手下听用。

罗勇居然不是原来的那种军汉性格,此次给罗烈带了一些银两不说,还给滨海的荆强准bèi

了礼物,,更没有忘记救治了罗烈的皇甫诚,都带了金银礼物,令罗烈大为惊讶,自己这个大哥,稳重沉稳有之,但是这种人情世故是绝对不懂的。

一问之下才知dào

,罗勇带着三万流民居然能这么快的横穿淮北地区到达顾县,全靠两个人,一个就是张逸,在卫县就体现出了统筹管理的能耐来,另一个却是罗烈怎么也想不到的人物,居然是王猛。

王猛?前秦苻坚丞相,中兴伪秦的第一功臣,这是怎么回事?罗烈仔细问了孙牛,王猛是带了百十个人来主动帮忙的,是一个十七岁的年轻人,罗烈所知的历史上王猛确实是这个年纪,当他被苻坚请出来为官时,是二十七岁,还有十年的时间,这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罗烈赶紧让孙牛在跑一趟,让大哥要好好的留住王猛,这种人才那里有放过的道理。

罗烈站在院中,轻松的拿桩站定,打起一套,这是形意里面用来放松的拳法,罗烈使了一会拳,运动量不大,只使了一遍就收功,诚心正气双手抱圆,缓缓放下双手,罗烈只觉得身上舒畅无比,看来外伤好得很快。

这是罗烈起了出去走走的心思,白麻子甩着手匆匆走了过来,走到罗烈面前恭恭敬敬的一躬身说道:“师傅,饭已经好了,请师傅去用餐。”

自从白麻子得到罗烈肯首,开始真zhèng

的练起了八极拳,就开始和刘大山、张疤脸、汪胜三人开始叫罗烈师傅,古时传艺授业之德可以说不亚于再生父母,罗烈开始的时候坚决不许,不过白麻子几人马上惶恐,以为罗烈不肯教授了,令罗烈哭笑不得,只有对他们的称呼应了,令白麻子几人高兴了几天。

罗烈点点头,和白麻子走到房边饭厅,杜聪给罗烈他们安排的小院子不大,但所有该有的都有,包括屋后牲口棚子都有,饭菜十分丰盛,一个大筐子装满了蒸饼,一桌子都是鱼虾肉类,在座的包括罗烈在内全是大肚汉,练武之人有几个胃口小了?

吃饭时谁也不说话,都低头不语,本来白麻子几人是要伺候罗烈吃饭,不敢和罗烈一桌,后来给罗烈狠狠的教xùn

了一通才一桌吃饭,罗烈胃口极好,一筐十几斤面的蒸饼飞快减少,一桌子菜很快就一扫而空,吃完了白麻子几人就收拾起来。

罗烈站起身说道:“裂虎、贵喜你们跟我出去走走,来这里这么长时间,还没出过门。”…,

江裂虎咧嘴笑道:“好咧,小七哥这次能够恢复,可是不容易,赵富他们兄弟带着人住在备军营军营中,正好去看看他们,”

罗烈点头道:“正是,赵足脾气比你还急,这几日没有惹什么麻烦吧?”

江裂虎跟在罗烈身后走出门,一边说:“我将备军营大小将佐从上到下打了一遍,赵足那小子来了那里有不打的,在刚来的那天就和荆正他们交过手了。”

罗烈来了兴趣:“结果如何?”

江裂虎一撇嘴:“赵足那小子功夫不到家,收拾不下荆正荆越两兄弟,算是平手,不过其余的却是全胜。”说完有点得yì

洋洋,想到自己可以击败荆正兄弟,证明自己是要强过赵足,心里高兴。

罗烈笑着摇摇头,自古手中有权身上有钱拳头比别人大都喜欢拿出来显摆,这是人之常情,圣人难免,江裂虎年纪小,正是觉得罗烈所授武功高强无比的时候,难免得yì

,何况他打败的可不是什么无名之辈,天聋地哑武士可是冉魏最强的精兵,江裂虎在军中早就听过,现在能够将其最优秀的年轻一辈击败,江裂虎已经将罗烈看作天神一般,他这身功夫还不是罗烈所授。

现在江裂虎还是称呼罗烈“小七哥”,但心中却是将罗烈看作了师傅,几人出门随着路一路行来,滨海镇名称虽是镇,但其中住了天聋地哑武士的家眷不下两万人,加上一些其余辅兵家眷,还有一些当地农家,人口达到三万,已经不下于一些小县的规模。

本身防御强dà

,武器制作的将作营,管牲口的饲营,军中文官系统,皇甫家掌管的医舍,完全是自成体系的军镇格局。

罗烈小院隔壁也是一个院子,里面住了三家人,门口木门大开,两个小男孩在门口玩耍,看到罗烈几人出门,全都睁圆了眼睛看着罗烈几人,两个男孩一大一小,小的那个不过三四岁,只穿了一个沾满泥的肚兜儿,光着屁股咬着手指好奇的看着罗烈几人,大的那个也不过六七岁,一手牵了弟弟,同样好奇的目光。

看着天真的两个孩童,罗烈想起了自己的同年,他在沧州也是在乡野长大,类似的房屋勾起了罗烈的回忆,罗烈向两个孩子笑了,勾勾手指,两个孩子也不怕生,手拉手走了过来,仰头看着罗烈。

罗烈捏了捏小的孩子的小脸,说道:“叫什么名字?你们父母呢?家里只有你们两个在?”

大的那孩子已经懂点事,说道:“娘在家里编甲,爹爹去打仗了,哥哥也去了,姐姐和哥哥下地,我叫虎头,弟弟叫蛐蛐。”

罗烈失笑,什么名字,他弟弟居然叫蛐蛐,这孩子说话还是颠倒,什么叫哥哥去打仗了,姐姐和哥哥又下地了?

摸摸他的头,江裂虎在旁边说道:“这家人姓杨,他父亲三十七了,是幼时就跟随皇上的天聋地哑武士,此时在邺城,他们家五个孩子,四男一女,这是最小的两个,大的那个和他父亲一同在邺城,现在还不知dào

生死,家里大点的姐弟帮着侍弄田地。”

江裂虎左右邻居都处得不错,他长相英俊,人又外向讨喜,左右邻里都打听得清楚,罗烈沉吟不语,他知dào

邺城是一定会陷落的,连太子冉智都逃不了,杨家父子只怕也是凶多吉少,,不过现在罗烈当然不会说出来。…,

罗烈说道:“裂虎,你做的肉干呢?拿几块给这两兄弟。”

江裂虎“哎”了一声,这肉干是给罗烈准bèi

的,罗烈现在身体恢复需yào

营养,江裂虎出门时候带了一包,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鼓鼓囊囊的,里面装了煮熟之后腌制的牛肉,拿了几块给这两个孩子,两个小孩馋的口水都流了下来,小的那个就要往嘴里送,大的那个给了罗烈一个大大的笑容。

这时门里出来一个妇人,长得高高壮壮,一身粗布衣裙,一出门就嚷嚷:“江小弟,怎么给这两个小子吃肉,多谢哩,这两个小子只知dào

吃,怎么也吃不饱。”

江裂虎笑道:“杨家婶子,吃点肉干算什么,这是小七哥给的,你别谢错了,蒲菜和疙瘩在田里啊?”

那妇人说道:“那谢谢小七哥了,我家那两个一早就下地去了,也不知dào

什么时候仗能打完,我男人和大安什么时候能回来?家里没劳力,只有让疙瘩他们下地干活了。”

江裂虎说道:“不用担心,这仗只怕打不长,邺城能够守住,你就放心吧。”

“那才好呢,你们这个时辰去那里?可用过晌午了?要是没用,到我家里将就下?”杨家的开心起来,一张脸笑开了,邀请江裂虎。

江裂虎摇摇手:“我们吃过了,要去军营,我们几个大胃口可不敢去你那里吃。”

“那好,有什么要帮忙的你就说啊,别的不行,帮你们洗补做顿饭还是可以的。”杨家的婶子爽朗的大声说道。

江裂虎看着罗烈微笑不语,就说道:“好,我们走了,杨婶子你就忙你的去吧。”

几人慢慢走着,离开了所住小院的街道,路面转宽,罗烈看着江裂虎笑道:“好你个江裂虎,是不是那杨家的闺女长得俊?你和她母亲这般关系好?”

江裂虎一窘,摸着后脑笑道:“哪有……….”

罗烈哈哈笑着指着江裂虎说道:“口不对心。”一行人朝着镇外走去,那里是备军营的军营,午间暖日照在身上,令人微微发汗,罗烈的心情好了起来,这里还没有遭到兵祸,还如世外桃源一般,也不知这平静能够维持多久?

第五十八章 新乞活军

(在这里说明一下,风风上班族,工作又是关于市场的,所以经常出差,只有尽lì

保证每天保底一章,但是字数也都不少,在周末的时候会尽量争取多写几章,请大家原谅,速度却是不算快,但绝对不会太监,风风保证完本,请放心收藏。)

备军营有两个军营,城内一个城外一个,城内的就挨着南门,能够驻扎五千左右的兵力,也相当于所有天聋地哑武士的数量,城外的军营则是后备的武士驻扎之地,距离滨海镇不远,不到一里,是一个独立的小堡垒模样的军营。

此时几乎所有天聋地哑武士都在邺城,滨海只留有三百正式武士,其余的十六岁以上的武士不到六百,加上更小的备军武士,有一千三百多人,这些青年少年还不能算是正式的军人,还要经过训liàn

,上过战场,才是合格的天聋地哑武士。

罗烈几人出了城,安步当车,拖拖然来到了城外南校场,这里是专门辟出来作为立营的场地,当地人称为南校场,备军武士都驻扎在此,只有有敌人来的时候备军武士就进城防御,正式的天聋地哑武士就派兵出城,守住南校场兵营。

说是兵营,其实是一个小型的坞堡,青石为墙,周边五百步,和滨海镇护卫犄角,是滨海城防的外线依托,更靠近河边,如果敌人从西边渡河而来,滨海和南校场兵营就像一个钳子一般,夹住最好抢滩的渡口一段,其余的河边都是芦苇荡和淤泥滩,不适合抢滩。

两处可以很好的钳制渡河敌兵,敌人从北面来,就要首先攻击滨海的强dà

城防,而南校场则可以出兵骚扰攻城敌兵侧后,是敌人不能放心攻城,从南边来的敌兵则首先要拔除南校场,而滨海镇则可同样攻敌,所以别看滨海规模不大,要是有敌人来强攻,主要粮草兵力足够,十倍的兵力未必能下。

南校场门外四名年轻的天聋地哑武士身穿皮甲,手持木棍笔直的站在门口守卫,江裂虎可是知dào

这木棍是大刀的刀杆而已,罗烈几人走了过去,那手持木棍的四个少年其中之一开口说道:“军营严禁擅闯。”

江裂虎上前一步:“我是江裂虎,来找赵富,你们通禀一下吧。”

江裂虎在滨海现在不知dào

他的几乎没有,特别是军营中的少年们,能够击败在他们心中和天神一般的荆越的人,怎么会不知dào

他?不过门口守卫的少年武士却是一丝不苟,并不会为了江裂虎他们认得便让罗烈一行进去。

罗烈看了这个情况微微点头,天聋地哑武士名不虚传,只看这四名备军武士就能够知dào

这里军纪森严,不会为了其余的什么东西改变,这也是一只强兵的基础。

进去通报的是开口说话的那个备军武士,其余的三个少年好奇的看着罗烈,所有的天聋地哑武士编制随汉制,五人为一伍,二十人为一卒,百人为一队,三百人为一校,三千为一卫。

天聋地哑武士不是全是聋哑士兵,其中也有不少能够正常听说的士兵,一般是五人中有一个正常士兵,精通手话,能够和外部更好的交流,刚才说话的那个士兵想必就是这一伍士兵的正常人了。

一伍?罗烈想到这里突然想起面前只有四个守卫,罗烈不动声色的偷偷观察,才发xiàn

这个类似城门的营门靠近里面一点的门洞中还有一个凹进去的地方,里面一的衣角一闪,罗烈知dào

这一伍中的最后一个人就在里面。…,

微微抬头,门洞上面有一个铁制的栅栏,罗烈知dào

了,这是专门防止夺城的机关,只要外面四人遇袭,里面的暗哨就会放下铁栅栏,不但能够争取时间关上城门,铁栅栏的存zài

也能够让攻城的敌人不能直接攻击到城门。

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军营居然能够有这样的设计,罗烈真zhèng

的开始佩服起了古人的智慧了,不一会那名士兵就带着一个魁梧的汉子匆匆走了过来,罗烈一看,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正是赵富。

赵富在来到滨海的时候就来见过罗烈,当时罗烈还在卧床养伤,此后赵富就一直呆在南校场军营,带着一百个手下开始狠狠训liàn

,罗烈这时已经七天没有看到他了,赵富壮硕的身体一晃,冲前几步对罗烈单膝下跪,双手抱拳说道:“属下赵富,见过三军主。”

罗烈一个笑容卡在脸上,三军主?这是什么称呼?怎么听起来像山贼的三代王一样,罗烈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赵富单膝下跪,这是军中士兵见到最高军将时候所行的最高礼节,一般是直属士兵和将军以上的将领才能够受此礼。

罗烈馒头雾水,一把拉起赵富,说道:“你搞什么鬼?行跪礼干什么?怎么叫我三军主?”

赵富黑脸一红,低头嗫嚅着说不出话,赵富老实憨厚,行礼的时候没有多想,罗烈一问他就紧张了,以为罗烈不高兴,现在罗烈在原来老兄弟的眼中是神一般的存zài

,不说传授武艺有师之实,逍遥冲为了大家的安全和胡人拼命更是赢得了大家的心,罗烈这轻飘飘的一句问话居然让赵富说不出话来。

江裂虎则对罗烈要随便一点,就笑道:“小七哥,哦,不对,我也要叫三军主,大军主带着三万流民在青州顾县安顿下来,开荒建房,战兵有三千,大家都说我们不能没个名字,大军主就说我们既然是乞活军中活下来的残兵,干脆就还是叫乞活军算了,因为没有朝廷的正式封号,罗勇大哥为新的乞活军首领,为军队之主,不能称将军主将,大家就叫他大军主,罗武二哥叫二军主,小七哥你就是三军主了,我们现在在顾县也是不安,登莱等地属于晋国,青州一部分也是属于晋国。”

“我们所在顾县位于北海以东,因为黄河入海口时常泛滥,顾县土地贫瘠,适合耕作的良田不多,我们到了之后和顾县王家一同开荒,本来是无主之地,但属于魏的北海马上就称我们所占之地属于魏国,要设官征税,而晋国的登莱两州也说顾县是属于晋国,同样要求设官征税,同时两边都派了人来,大军主一怒之下将派来的所谓官员全部赶了回去,我们足足有三千战士,所有流民在顾县安顿下来都跟我们一条心,谁敢来我们就和谁拼命,所以现在两边都不敢动手,北海太守潘楫在寿光屯兵三千,晋国莱州刺史范瑾也在昌邑驻兵,我们一县之地,很是为难,不过南边晋国兵弱,我们不是很惧怕,北海兵怕损失过大,也不敢对我们太过逼迫,不过南下和西边的商路却是不通了,我们连农具都难买到,不过大家现在都还比较稳定,粮食足够,顾县那边也修起了堡寨,所以蛇无头不行,大家才将你们罗家兄弟推出来做了这个头。”

罗烈这才明白,原来是为形式所逼,不由摇摇头,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为了这点地盘争夺,真的胡人过了河,就算将顾县拿到手,又能保得住吗?…,

随即罗烈反应过来,三万人口加上在卫县的粮食,已经足够让这些人有想法了,不说三千兵卒组成的军队,就是三万人口也是一个诱惑,罗烈沉下脸仔细想了想,转过头说道:“裂虎,你今日就动身,到顾县去,跟大哥说,就说我们现在实力不行,人心也未安定,两面为敌殊为不智,可答yīng

晋国派官,将潘楫给抵回去。”

罗烈说道这里笑了,胸有成竹:“这边胡人绝不会满足河北之地,必然会觊觎南边,潘楫受胡人威胁可不能将注意力集中在我们身上太久。”

江裂虎点点头说道:“好,我马上准bèi

。”说罢转身就走,一刻也不耽误,江裂虎知dào

罗烈这事十分紧急,不然晚了按照罗勇的不妥协的脾气,肯定会两边打起来,现在罗勇可是经不住两边夹攻。

赵富说道:“要不要我们都回去?大军主也是很想三军主的。”

罗烈摆摆手说道:“别叫我三军主,赵富你还是叫我小七吧,听着别扭。”

赵富说道:“那可不行,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三军主就是三军主,现在可不是以前山里的时候了。”

罗烈刮目相看,盯了赵富一眼说道:“赵富,你现在会说话了啊,居然会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赵富老脸一红,讪笑说道:“这是王主簿说的,我照样说出来的。”

“王主簿?”

“就是魏郡王猛,现在大军主任命他为乞活军主簿,主管钱粮军备,这王主簿可是有本事的,我们军民事情都是梳理得顺畅,很快就将我们全部都安排妥当,大军主以下都是很佩服他。”赵富满脸佩服的说道。

罗烈点点头,他当然知dào

王猛的才能,没想到没有十年后出仕的时候就这么厉害了,罗烈说道:“有他和张逸在顾县,我也能够放心了,现在还不用急着走,这边要是能够站住脚,就成为我们留在北边的一颗钉子,可以挡在青州以北,对我们很有利,走吧,我还没有见识过大名鼎鼎的天聋地哑营呢。”

赵富点点头,在罗烈身边就自动的不去动脑筋了,反正罗烈总会将事情解决,赵富只要照着做就行,当下赵富当先引路,带着罗烈几人直奔南校场军营的校场而去。

赵富回头说道:“三军主来得正好,今日是全军演武列阵的日子,正好可以看看天聋地哑武士的阵列。”

罗烈说道:“哦!那是要看看,这演武是几天一次?”

赵富说道:“每月两次,就是战阵演练,我来时就见过一次,很是壮观,比我们原来的军阵看上去更有气势。”

罗烈微微摇头,一个月才两次,他从江裂虎口中也知dào

了天聋地哑武士是怎么训liàn

,白日跟随几个武艺出众的正式天聋地哑武士练武,打熬力qì

,然后就是学习军纪,这也没什么,但是只是每月两次演练阵形,真zhèng

上了战场就只能用死伤来淘汰不合格的战士了,这种损耗可真是不小,难怪天聋地哑武士怎么人数都上不去。

想要让士兵尽快合格的成为精兵,这种训liàn

方式也太粗糙了,校场就在南校场大营北面,周围只用了木头做了一圈栅栏,能够清楚的看到里面演武情景,正面五百人的备军武士正站成方阵,几乎全是手持长杆大刀,后排和前排距离有一米左右,也有手持战刀的士兵。…,

正在校场上做队形转换,忽而向左移动,忽而前进后退,进退之间有一定的章法,士兵脸都是年轻无比,一脸认真,前几排身穿铁甲,也就是江裂虎几人和荆正他们相遇时所穿的铁甲,阵形中间的士兵身上穿的是皮甲,看上去有几分气势。

踢起的黄灰在校场上翻滚,阳光下所有士兵都在冒汗,转换前进后退时阵形略有散乱,这些少年马上在自己的卒长或队正的大喊下调整步伐,将阵形整理好,但为此就出现了几次停顿,在校场正面木台上立着几名身穿甲胄的将领,罗烈认得是来看望过自己的荆强等备军营的主将,他们脸上都不算好kàn

,显然也觉得底下的备军武士练得不怎么样。

校场两边立着两只队伍,一只是罗烈手下听用的一百乞活军,另一只人数要多得多,足足有两校六百多人,分成两个方阵,都是半大小子,小脸全部绷得紧紧的,挺胸站在那里,身上没有穿甲,手里也只有木棍,显然是在看自己的哥哥们演武的更小的备军武士。

赵足带着那一百精卒也是在观看,这一百精卒是罗勇专门挑选出来保护弟弟的,自然是战力最强的精锐,基本都是原来魏军中的兵卒,这些兵卒都是上过阵和胡人面对面厮杀过的汉子,站在那边自然的挺立如松,同样被晒出了汗却是动也不动,一股杀气自然散发,跟那些少年们不能相比,虽然衣甲五花八门极不整齐,手中武器也是长短都有,漠然的眼神,彪悍的身体,不少人脸上都有伤疤,那种经lì

血战的军人的彪悍在这一站之中尽显。

这些军人都看到了罗烈到来,冰冷的眼神松动了,都透出敬佩,特别是赵足,眼中如同火焰在燃烧,罗烈受伤他可是急坏了的,但他们全部都矗立不动。

罗烈几人在赵富的带领下走向木台,从侧面的梯子走了上去,荆强几人全都没动,罗烈也静静的站在荆强他们身后,看着旗号翻飞鼓声隆隆等待演武结束。

第五十九章 胡人来袭,决断

(改了删,删了写,明明所有情节在脑中,却是怎么也写不顺,一直到这个时候才弄出来,对不起了,工作太忙,脑子打结!)

操演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才结束,所有备军武士全部站成整齐的方阵在台下,荆强上前两步,身边一名手话翻译上前,荆强dà

声说道:“今日演武和上次相比有进步,但进步不大,转向时还是有混乱,几个校尉要拿出精神来,所有人观看旗号的时候都要专心,不然一个人乱了会带乱一片,今日演武结束,都回营。”

话音落下所有的备军武士都分成百人一队,从校场的三个出入口离开,铁甲铮铮之声中校场上剩下了未成年的备军武士和罗烈的一百人,荆强又道:“今日演武你们可看清楚了你们哥哥的表现?”

底下的十六岁以下的七百备军武士齐声大喊:“看清楚了!”

荆强说道:“好,你们以后也会如此演武,会和他们一般,日后也会成为一名天聋地哑武士,在战场上斩杀胡人,为皇上立功,现在都下去吧。”

“哈!”少年用尽最大的力qì

大喊一声,然后同样分队离开。

荆强转过身,看向罗烈,露出一个笑容,却看上去不像笑:“罗军主,你看这些武士是否可用?”

罗烈看出荆强有心事,但荆强脸上还是对自己手下士兵有着自豪,罗烈说道:“我看不可用。”

台上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罗烈,几个天聋地哑武士脸上都透出怒气,罗烈毫不客气的说法岂不是说明他们带出来的兵都是不能用的?

荆强却是不动声色,说道:“哦!此话怎讲?”

罗烈丝毫没有注意到对方的怒气一般,自若的说道:“阵形这些不多说了,练了这么久,还算不错,但对于胡人的骑兵来说,这种阵形武器搭配是有很大问题,基本是肉搏兵种,要等着骑兵冲上来再与之搏杀,练出精兵要损伤多少才能成功?两成?三成?还是五成?这样就算练出了最好最彪悍的天聋地哑武士,要在战场上死多少?”

罗烈双手背负背后,站立如标枪一般,双目直射荆强双眼:“胡人骑兵称雄,单兵战力再强,也在近身肉搏中只怕也做不到一人换一人吧?战马的冲击力在野战中会发挥到最大,就算这些武士全部将队形练熟,都是以一敌十的高手,这种精锐有多少?胡人可是弓箭不少的,所以我不觉得这些士兵能用,就算是要上战场,损耗必然巨大。”

“当然,天聋地哑武士都是不怕死的,不过一万武士最后真zhèng

成为合格的战士还能够剩几千?这种消耗是无谓的,我不是看到城中有发石机吗?也有弩箭弓箭?为何不多配弓弩?”

荆强脸上露出惊奇,问道:“军主不知自汉以来军中多为此横阵,又为鱼鳞阵居多,小阵以半月列阵,又以多个小阵组成大阵,我中原向来缺马,只能以步军战胡人骑兵,不是我们不想有弓弩,只是滨海将作人手不够,不能制作太多的弓弩使用,军主能一眼看出我们弓弩不够,荆强也是佩服,不过我们也是实在无法。”

罗烈恍然,不是荆强手下的备军武士不想用弓弩,而是没有用的,罗烈就抱拳说道:“小子无状,胡言乱语,各位原谅则个。”

荆强摇摇手说道:“不必多礼,我们去房中说,有事要劳烦军主。”…,

罗烈点头,荆强走在前面,一行人离开校场走到了军营的营房之中,在房中大家跪坐了,荆强在上首,罗烈在荆强之下一位,也表示对罗烈的尊敬,荆强坐定后苦笑道:“军主,现在我们滨海也是进退两难,今日想请教一下军主。”

罗烈说道:“不必客气,统领又是便请直言。”

荆强说道:“邺城被围军主是知dào

的?”见罗烈点头,荆强接着道:“邺城粮秣不足,本已艰难,加上胡人攻城不断,邺城传来太子令,命滨海备军武士前去邺城,本来我荆强世代受皇上恩情,舍了这条性命也没有什么,不过今日又得到消息,鲜卑东胡押解皇上往龙城而去,要斩首,邺城今日传来的命令则是出兵援救皇上。”

荆强这时满脸都是苦笑:“军主想必也清楚,我们这里正式的天聋地哑武士不过三百之数,要救援皇上深入东胡后方,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国内现在一片混乱,流民无数南下避胡,荆正所领五百备军武士加上我这边的三百军力,要是北上救援,那么整个滨海就成了空城一座,某想请军主派兵驻扎滨海,为大魏留下一条后路。”

荆强说完目视罗烈,罗烈眉头一皱,说道:“统领,不是我这边不想帮忙,我也是大魏的兵卒,奈何顾县虽有点兵力,但周围群狼环视,实在不敢抽调兵力北上,何况胡人是不会放过滨海等在北岸的城池的,必定来攻,我就算调来一千人,只怕也不好守滨海。”

说道这里,罗烈脸色凝重,看着荆强一字一顿的说道:“统领,你真的要北上救援皇上?”

荆强一怔,默默的点点头,罗烈说道:“那统领和八百武士必将死于北地,不说龙城乃东胡王都,光是要穿过现在胡人控zhì

的区域,这八百人就根本杀不出去,难道统领将滨海弃之不顾?送与胡人不成?”

荆强脸色大变,颓然坐倒,底下的将领也是脸色不好,他们知dào

无论是北上救援还是去邺城,全部都是九死一生,也会将滨海置于险地,滨海居住的几乎全是天聋地哑武士的家眷,这也让他们心中矛盾,荆强向罗烈求援也是无奈之举。

真zhèng

有战力的就是八百武士,其中还有五百多是备军武士,严格说来荆正他们还不算真zhèng

的天聋地哑武士,守滨海都会觉得勉强,更何况是出击了,厅中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这时厅外有人高喊:“报!”门口守卫的武士进门做个手势,示意有军情,荆强点头示意,门外进来一个身穿皮甲满身尘土的士兵,进来之后对荆强行礼,一边用手话报gào

一边说道:“胡人出兵两万追击南下难民,郑城渡口此时已成杀场,一只偏师三千走平昌去了,请统领定夺。”

荆强一下站起,怒道:“胡人居然如此横暴?”最后颓然坐倒:“我滨海兵力有限,无能为力啊。”声音无比苦涩,想必是想起了邺城要滨海出兵北上的事。

罗烈心知冉闵结局已定,现在说是去救,无非是将滨海最后的力量也葬送了,在历史上滨海这个三角地带最后也是没有保住,本来滨海的防御加上有平昌挡在前面,鲜卑人不可能在当年就攻下,结果却是平昌和滨海都陷落,大魏太子冉智也身死,想必就是荆强执行了邺城命令,北上损失了滨海的最后力量,导致滨海也没能守住。…,

罗烈知dào

自己要说点什么,咳嗽一声,在厅中显得十分响亮,包括荆强在内的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罗烈,罗烈对荆强说道:“统领,能否容我问问这位传令的士兵?”

荆强说道:“军主请问!”

罗烈看向那名传令兵,问道:“可知偏师是哪一部胡人?”

“旗号是鲜卑五族的段氏。”

“可知现在邺城情况?”

“邺城在十日之前粮食紧缺,城外胡人攻势稍减,估计是等城中自乱,城中已出现大量饿死平民,不过前几日有零星从邺城出逃的流民带来一个消息,枋头戴施将军送粮从南门突入邺城,消息应该不假,想必邺城又能支撑一些时日。”

罗烈听完之后皱眉不语,少顷抬头对荆强抱拳说道:“罗烈有话对荆统领说,不知当讲不当讲?”

荆强挥手道:“军主请讲,你我同属一国,有何不当讲的。”

罗烈说道:“现今形式危机,邺城军令命统领北上,罗烈看来殊为不智,邺城如失,整个大魏河北之地就将群龙无首,胡人可从容将河北横扫,正因为有邺城吸引了胡人大部兵力,所以胡人才不能全力进攻南边的郡县,只能以少量兵力进攻,此战的关键已经不在皇上能否救出之上,是在邺城能否守住之上。”

罗烈环视一周,发xiàn

所有的天聋地哑武士将领都是若有所思,接着说道:“此时倾尽兵力北上,救出皇上的几率百不存一不说,还将滨海能用的战力全部抽调,不但不能支援平昌防守,只怕胡人一千人就能将滨海占领,那么就算是统领运气极好,将皇上救出,那么退路滨海陷落,请问统领有信心杀过河走过胡人封锁的一千多里路吗?”

荆强脸色难看,低头思索,罗烈的声音不响,却在厅中形成了巨大的压力:“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为今之计只能是据守滨海,胡人如要攻击滨海,无非两条路,一条是攻陷平昌,从西边来攻滨海,一条是直接从北面南下攻击,从北攻击滨海有三难,一是徒骇河北面水流湍急河面极宽,南岸又是沼地极多,没有合适的登岸地点,二是滨海守军不可能坐视胡人渡河,胡人骑兵居多,不善水战,只要有一只船队在徒骇河上游弋,胡人就无法轻易的渡河,三是胡人就算强行过了北面徒骇河,还要强攻滨海,那么这种损失胡人是否愿意承shòu,滨海毕竟不像平昌这样的大城,人多粮足,就算胡人耗费巨力打了下来,也是得不偿失,所以胡人不可能从北面来攻滨海,最多在徒骇河北面布下一只骑兵防止我们从滨海出兵北上。”

说道这里荆强都不住点头,大家都对罗烈的话赞同,罗烈接着道:“胡人从西边来攻,就必需打下平昌,我们距离平昌只有八十里,朝发午至,平昌兵力有三千,加上城中六万以上的百信,还可有民壮五千,城墙城防都是完备,足够抵御一万以上的胡人进攻,要拿下平昌非两万以上的兵力不可,加上我们可以在外对攻城敌军扰战,只要机会运用得好,杀死杀伤胡人几千是完全可能的,此次到平昌的胡人不多,不过三千,是段氏鲜卑,此族在卫县城下就被我击败过,也是鲜卑诸族中对汉人最凶残的部族,段氏鲜卑想要凭三千兵力拿下平昌根本是不可能的,照我的想法多半是牵制平昌兵力,使平昌不能出兵援救邺城,同时利用段氏对汉人的凶残,驱赶汉民附蚁攻城,以消耗平昌力量。”…,

罗烈站起身来,目中精光似电:“我即刻派人去顾县,让大哥抽调一部兵力来滨海,集合滨海兵力,只要在平昌城下歼灭段氏这部人马,胡人将不得不从邺城抽调兵力,邺城的压力就会减少,同时南边追击流民的胡人军队也会收缩兵力,可保我大魏子民能够安全南下,退一万步说,邺城就算不保,围城的胡人少了,有我们和平昌的接应,太子他们突围的可能性也会大增,所以,滨海备军营不能北上,就算是为了保住滨海的百姓,统领,请你三思。”

罗烈一席话说完,厅中众人都沉默了,罗烈所说无一不在理,只不过天聋地哑武士是最终于冉魏皇帝的力量,违抗皇命是和他们的忠诚相抵触的,荆强以下无人不认为罗烈所说是最好的战法,但荆强却不好马上表态。

荆强笑了笑说道:“此事重大,就请军主先下去休息,我和备军营将领们商量之后,再给军主一个答复。”

罗烈点点头,他知dào

已经将话讲完,现在就是看荆强是不是一个有决断的人了,罗烈抱拳说道:“军情如火,就请荆统领尽快决断,罗烈告退。”说罢转身出了厅门。

第六十章 西蜀马家

罗烈走出大厅,白麻子几人迅速跟上,白麻子嗓门偏大,大咧咧的问道:“军主,怎么决定的?是不是要和胡人打了?”

罗烈瞟了白麻子一眼,发xiàn

白麻子满脸麻子都在放光,身上穿了一套整齐的铁甲,不是鳞甲,是如铁板一般的铠甲,十分精良,上身铁甲胸前是一个整块的铁板,勾有云纹,罗烈知dào

这不是装饰,而是打造时候留下的锻造痕迹,腹部是如同蜈蚣甲片一般的腹甲,既不影响灵活性,防护能力也是出色。

因为是步甲,甲裙不长,腿部是皮甲反嵌铁板,一双铁鞋一直保护到小腿部位,这一身铠甲将白麻子魁梧的身形存托得威武不凡,杀气腾腾,腰间的战刀也不是三尺左右的魏军战刀,换成了一把长度在五尺的长刀。

罗烈眼睛一转,发xiàn

刘大山、张巨和汪胜也全部和白麻子一般打扮,大奇,问道:“麻子,你们那里去偷来这一套铠甲战刀,可不要惹了麻烦。”

罗烈是知dào

当初孙牛他们将杜聪车队拦下来打了一顿的,当时白麻子就十分垂涎天聋地哑武士的铠甲,在罗烈醒来后也听白麻子唠叨过几次,罗烈可不希望白麻子几人为了几套铠甲就和备军营闹矛盾,就有此一问。

白麻子嘴一撇,说道:“这可不是偷的,是荆正找马维讨的,总共十套,荆正让将作营的人送来的,足足一车,在门口摆着呢,听说为这事马维还和杜聪吵了一架。”

罗烈拍拍白麻子的胸前铠甲,感觉入手十分厚重,发出沉闷的金铁之声,罗烈说道:“真是好东西,难怪马维不乐意,这铠甲有多重?穿上转动灵活吗?”

白麻子一抬手,身上铠甲只发出了微微的声响:“不重,只有二十来斤,主要是上身胸前背后的甲厚,其余部位都是内皮外嵌铁板,十分合身,不影响动作。”

罗烈仔细观察白麻子身上铠甲,发xiàn

在连接处都是皮索加上皮扣,可以调节大小,让铠甲更加合身,不由大奇,现在的铠甲工艺居然能够做到如此地步?重量不重,防御出众,全身甲只有二十来斤重,这和后世宋朝的扎甲的重量比可轻多了,不知dào

是怎么做出来的。

几人一边说一边走了出去,在南校场门口罗烈果然看见一辆牛车,上面盖了一块篷布,掀开一脚罗烈发xiàn

都是用木箱装好的,罗烈不由十分感激荆正和杜聪,这十副铠甲可是不便宜,杜聪他们这个人情可不小。”

刘大山在背后说道:“荆正说,里面还有两把三子弩,是给牛哥和裂虎的,弩箭备有五百只。”

罗烈这下兴趣来了,现在的弩箭是什么样子的?罗烈当下就叫刘大山将那三子弩拿出来,刘大山直接将整块篷布拉开,在最上面的两只箱子中就是三子弩,刘大山将弩拿了出来,罗烈一看,只是弩身,弩臂和弩弦什么的都没有装。

但只看弩身就能看出三子弩制作得十分精良,弩身呈一个拉长的S型,黑色的弩身线条流畅,被打磨得十分光滑的表面显得十分精致,射出弩箭的滑道笔直,罗烈接过弩身,手中一沉,这弩身的重量也是不轻,不知dào

是何种木头所制。

罗烈不由惊叹先进居然还有如此工艺,那弩箭的滑道罗烈看了,觉得做得十分笔直,肉眼无法看出有什么地方弯曲的,弩身很长,显然这是一种远程弩,等等,怎么只有一个滑道?罗烈大惊。…,

在后世罗烈曾经看过古代弩的书籍,其中最有名的就是诸葛连弩,也叫元戎弩,他可以连发十箭,宋时还有一种弩名摧山弩,是能够同时发射三只弩箭,能够在一瞬间提供超强的活力。

这就意味着连弩的两个不同的方向,一是可以节省上弦时间的一只接一只的发射的连弩,还有就是可以同时发射几只弩箭形成火力压制的连弩,这两种无所谓谁高谁低,但这三子弩罗烈一直以为是后者,就是同时发射三只弩箭的弩,罗烈曾经见过摧山弩的图样,是单弦弩,但是弩身较宽,有三个弩箭滑道,一根弩弦弹出,能够同时激发三只弩箭射出,罗烈本来以为这三子弩就是摧山弩的形式,现在看到手中弩身只有一个滑道,罗烈知dào

自己想错了,立时对这三子弩期待了起来。

刘大山看来对这三子弩还是比较熟悉,从箱子中接连拿出弩箭的零件,弩臂长度达到了一米二左右,明显是强弩,刘大山将三子弩迅速装好,将弩弦扣上,弩机插进弩身,一个长条一般的木盒装在了弩上,此时罗烈已经确定,这是一种类似诸葛连弩的弩,是三连发,不是诸葛连弩的十连发。

那个长条状的木盒就是装弩箭的弹夹,随后刘大山装在弩上的零件令罗烈真是震惊了,两个木制的齿轮状的东西,装在弩身右边,一根往下伸出的木杆显得如此突兀,像是这把弩长出了一根尾巴,罗烈没有讥笑那奇怪的外型,却是在心里惊呼:“难道是棘轮结构?”

宋时的神臂弩和神臂弓,在历史上最为著名,他们抵挡住了强dà

的北方民族的骑兵,射程远,力量强,特别是神臂弩,是单人使用的超级强弩,射程可以达到一千二百米,五百米之内可以穿重甲,弩箭初速可以和后世的步枪相比,万弩齐发的时候骑兵根本没有近身的机会。

后来神臂弩和神臂弓都失传了,但从史料中描述的情景中推算出了上述数据,这就有一个问题,要达到这种恐怖的射程和杀伤力,又是单兵弩,张开神臂弩的力量需yào

三百公斤,哪怕是训liàn

有素的拳击运动员,双手的最大张力也不过是一百二十公斤,当时的宋朝弩兵是怎么单人拉开这种神臂弩的,哪怕是用脚来踩,手来开弩弦,也是不可能的,那样就算能够张开弩,射速也会变得极慢,且弩兵射出两只左右的弩箭就会精疲力竭,怎么可能达到“弩幕如云,连绵不绝”的?

所以后世的历史学家有一个猜测,就是神臂弩和神臂弓上面有棘轮结构,利用大小轮的力差,使士兵能够张开如此强弩,但如此设想就又有问题了,棘轮结构是如何做到稳定和有效的?按照当时的工业加工能力,如此精密的齿轮结构怎么完成?是不是用过几次以后就要更换零件,高强度的压力和磨损是用什么材料来制作棘轮?

所以神臂弩和神臂弓也就成为了后世争论的一个历史问题,和唐朝的陌刀一样,由于没有实物的存留,成为了历史之谜。

此时罗烈已经被震撼得话都说不出来了,手中这一把三子弩,很可能就是宋时神臂弩的前身,一大一小两个木制的齿轮装在整个弩身的下方,一根木杆连接大齿轮,前后拉动木杆就能带动大齿轮转动,小齿轮连接大齿轮一同转动,带动连接小齿轮的一个能够在弩身上前后滑动的铁块,铁块上有一个凹槽,罗烈知dào

这肯定就是用来拉动弩弦的。…,

这把弩连接齿轮的构件、弩机、弩臂上的箍和弩身连接弩臂处,全部是精铁制作的铁制构件,虽然增加了弩的重量,但却是令弩更加坚固,不易损坏,整只弩就像是一个工艺品,散发出身为战争利器的淡淡杀气,罗烈沉迷了。

刘大山想要过来帮罗烈上弦,罗烈拒绝了,亲自将弩弦搭在滑块上,拉动木杆,齿轮转动中滑块一点点后移,将弩弦慢慢张开,罗烈拉了十下左右,弩弦发出轻轻的“嗒”的一声,卡在了弩机上,罗烈用手指一顶,滑块轻巧的一翻,沉到了弩身下面,让出了滑道,整个过程之花了十几秒钟,拉动木杆的时候手中感觉到的力量不是很大,普通人应该都没有问题。

罗烈在木制的装满一米长的弩箭的弹夹上一个下压的扳机上一压,一只弩箭正正落下,躺在了滑道中,罗烈又注意到弩箭的形状,如同一只拉长了无数倍的燕子,前端是三角形的箭头,精铁制作的肩头看上去份量十足,后面的尾翼极小,成剪刀状,罗烈知dào

,哪怕没有后面的尾翼,这种头重尾轻的弩箭也能够射出很远,而且不会在空中打横,可以想象一旦被这种弩箭射中的破甲效果。

微微抬起手,罗烈手中的弩瞄准了道边两百步外的一棵三人合抱的大树,右手轻轻的往后一拉弩机,手中的三子弩发出一声“嘣”的闷响,加长的尾端在罗烈的肩头一碰,双手一震,弩箭就发出一声“咻”的爆鸣射了出去。

弩箭的速度极快,所有人都没有看到是不是射中了目标,白麻子没想那么多,兴冲冲的冲了过去,跑到那棵树边,回头兴奋的叫到:“军主,射中了,正中树中间。”

罗烈走了过去,他要亲眼看看效果,果然,那只弩箭正射在大树树干上,离地六尺,罗烈抬弩的高度也就是六尺左右,说明弩箭射出了两百多米居然没有明显的下沉,力量十分大,而那只弩箭深深的射进树身,前端的箭头已经看不见了。

罗烈默默的注视这只插得笔直的弩箭,突然转身说道:“麻子,你马上带我去见荆正,我要见一下制作这只弩的人。”

罗烈直接命令刘大山三人将大车送回住处,自己带着白麻子往滨海匆匆赶去,此时罗烈心中火热,现在居然有人能够制作出如此威力的弩,射程远,力量大,射速仅仅比弓箭慢不多,但是杀伤力可是完全不能比的,要是士兵人手一只这样的弩,那么胡人何足惧?

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杜聪被白麻子拉着来当翻译,直到走进了荆正所在的滨海军营,罗烈让杜聪向荆正询问那只弩的制作人时?手中还拿了一捆简书的杜聪才反应过来,奇怪的看着罗烈说道:“你何必来找荆正,马疯子的住处我就知dào

啊,这十副铠甲还是我从马疯子那里拿来的。”

罗烈哭笑不得,知dào

是自己心急了,绕了个圈子,就抱拳说道:“那就请杜司马带我去见制作了三子弩的这位大匠。”

杜聪脸色古怪,上下大量罗烈,随后荆正和后进来的荆越通过手话翻译知dào

了罗烈所说的话,和杜聪的表情差不多盯着罗烈,罗烈还以为自己身上有什么脏东西,上下看了看,没什么不妥啊?

罗烈迷惑的眼神在杜聪眼里,杜聪笑了:“马家是我们备军营将作营的主要甲械制作家族,他们是西蜀马家后人,手艺十分好。”…,

看到罗烈更加迷惑的眼神,杜聪用罗烈觉得十分向韩国和倭国人说汉话的语调解释道:“他们是西蜀马均后人,就是改进诸葛连弩的马均,据他们自己说是战国墨家传承,不但是投石机和弩,武器铠甲,包括农具他们都制作得十分好,其中又属现在将作营营令马维最强,虽说只有十八岁,马维几乎将祖上的手艺都拿出来试制,只不过这家伙除了对制作器械感兴趣,其余的事情一概不管,每次去向荆司库要钱都是吵得翻天覆地,最后荆司库受不了,就将他推到我这边,我也是头疼他得很,整个滨海都知dào

马疯子的大名,除了南镇的葛疯子,马维就是一个只会拼命要钱制作东西的疯子。”

罗烈听得呆了,他没有见过马维,到滨海的时候还在昏迷,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马均后人,这个中国的著名发明家,难怪能够制作出三子弩,想必滨海城墙下放置的投石机也是马维的手笔吧?听杜聪这么一说,罗烈心中对马维有了映象,那就是后世的研究人员,眼中除了研究别无他物。

罗烈长长一躬到地:“请杜司马带罗烈拜见马维,罗烈对他的三子弩佩服得五体投地。”

第六十一章 滨海两疯

(出差大理,翘班回宾馆码字,谢谢舞舞舞童鞋的打赏,拼了,晚上还有一章!)

罗烈抬头看着眼前巨大的建筑,不由感叹,本以为备军营将作营是个类似作坊的部门,却没有想到是个占地二十亩的巨大建筑群,数股浓烟升起,隔着大门就能够感受到里面火热的气息,大门口站了两名备军营的年轻战士,手持武器,看到杜聪来了躬身为礼,将杜聪和罗烈几人让了进去。

一进门罗烈就瞪大了眼睛,到处都是身穿小皮褂或者赤着上身的大汉来来往往,或手中抱着铁料,或拿着一块块的木头,匆匆忙忙,杜聪和罗烈站在门口,居然没有一人正眼看来,全部在忙自己的事情,此起彼伏的“叮叮当当”的声音在院落中各处打铁屋子里响起,正面一个最大的打铁屋子时不时的发出“哧”的一声,然后大股的蒸汽冒起,显然是在对铁料进行水冷。

罗烈没有想到一个不大的滨海镇,居然有如此规模的将作营,这种繁忙的景象极像后世的工厂,白麻子几人从来没有见过这等集中大规模生产武器的地方,都张大了嘴合不拢来。

杜聪一把抓住一个抱着一箱子铁箭头的汉子,问道:“你们营令呢?”

那汉子一看,发xiàn

是杜聪,就答道:“后面最大的铁屋里,今日新做的铁炉开炉,听说是能够直接出三成以上的精钢,营里所有的大匠都在那边,你们自己去吧。”

杜聪点点头,转头对罗烈说:“那我们过去找马维吧。”

罗烈佩服的说道:“想不到滨海居然有如此大的将作营,马营令真是个人才啊。”

杜聪看着罗烈的嘴唇,嘴角牵出一个苦笑,说道:“是个人才,马维这小子十岁就在将作营帮工,十四岁就是将作营最年轻的大匠,能够制作百叠精钢刀,手艺超过了他的叔伯,十八岁就被将作营的大匠推为将作营营令,他是个天才,不过….唉!”

罗烈奇怪的看着长叹一声的杜聪:“这样的天赐为何杜司马要叹息?今年马维几岁了?”

杜聪说道:“马维今年十九岁,做营令一年不到,可是花的钱却是原来他大伯当营令时候的六倍,一年就花了六年的钱,这小子手艺和创造欲望无穷,可是从来不考lǜ

滨海的难处,每次都是拼命的来要钱支持他的改造,这里本来都没有这么大,一年时间就扩大了一倍,每天都要跑去荆顿司库那里去要钱,后来荆司库受不了他,就将他指使到了我这里,我….我…我就再也得不到清静了,天天被他指着鼻子要钱,你说谁受得了?”

罗烈听到这里不由失笑,这个马维还真是可爱,看着一脸苦色的杜聪,罗烈说道:“那三子弩和守城的投石机都是马维所制,何况还有铠甲和武器,大大提高备军营的战力,这是好事,杜司马不用想不开,这乱世马维这种人才可是万人难觅。”

杜聪摇摇手说道:“这家伙就是个讨债鬼,按照他的说法,我们备军营一年的开销加上其余产业所得钱财全给他都不够,前天才从我这边要了两百两银子,拍着胸脯给我说这一个月都不会来烦我,现在你听听刚才那人说的,又弄了个什么新炉子,我看又是将钱花光了,不行,我送你们到门口,我先走一步,不然怕被马维又拉着要钱。”…,

这时几人走过了拐角,一条围墙挡在面前,一个敞开式的大门,连门都没有,罗烈就看到一个方形的砖砌炉子摆在面前,不由一惊,进来的时候罗烈看到了至少三个竖炉,这种混炭和铁矿燃烧得到生铁的炉子一直使用到了清朝,所产的生铁因为和碳混合,坚硬且脆,要制作成各种武器铠甲就需yào

重新打制,将铁料里面的杂质和碳通过打铁给剔除。

而罗烈现在所看见的炉子却根本不是竖炉,而是一台有着两个室的反射炉,罗烈大为惊讶,他的一个小师叔当年就在沧州开了一个冶炼厂,通过炼铜发了财,罗烈上高中的时候暑假练武都是在小师叔厂里,对这种反射炉熟悉不过。

虽然马维所建的这个炉子向两个圆球形状,和罗烈小师叔厂里呈方形的反射炉不同,但是两个烟囱和两边开口的进料门却是一看就知dào

是同样的原理。

罗烈嘴巴长大惊讶得无法用语言表达自己的惊奇,白麻子几人根本不懂这炉子的意义,看着炉子边围了一大群人,兴高采烈的看起了热闹。

罗烈知dào

古时的冶铁工艺流程长,铁料出来只是生铁,有时候含铁是有百分之八十几,然后通过人工锻造,才能够再一次去掉一些杂质,这种铁制作出来的武器脆,拿刀来说都不敢做得太长,有经验的铁匠经过反复锻打,还要加上炉中出来的底层精铁料,才能够锻打出比较好的钢材,这才能做出质量上乘的刀和铠甲。

但是这么一来一把好刀或者一副好甲制作周期十分的漫长,一个熟练的大匠头衔的铁匠打造一把上乘钢刀动不动就要几个月甚至一两年时间,刀身要不停的加入好的材料反复锻打,最后成百炼钢刀,往往一把这种刀连校尉一级的军官都没法拥有,要提高生产速度那刀的质量就上不去,每次战斗刀断的折损都是很大,所以军械都是各个国家势力最为难解决的问题。

其实说来话长,一句话,限制武器铠甲生产的就是材料问题,竖炉生产出来的铁料八成是杂质较多的,只有底部的极少的铁料能够达到钢的要求,这样一炉耗费下来可想而知是多么大的浪费,所以当世铁料价格比盐价都要高得多,要是每一炉出来的全是钢,那么后面的武器铠甲制作就非常的快速了,铠甲甚至能都直接倒模生产。

铁的熔点是一千零五十度,后世的炼钢多用电炉,反射炉是炼铜的炉子,是后世五十年代才出现的一种炉子,他有两个腔室,一个是燃烧室,用碳燃烧足够的温度,两室之间有一堵翻火墙,燃烧产生的热量从翻火墙上面一米左右的空隙进入另一个腔室,矿石就在另一个腔室,通过翻火墙过来的热量融化,较轻的杂质浮在表面,用造渣的方式去出,这样几次造渣之后下面生成的就是纯度极高的金属液体了,通过放口将金属放出,浇锭,就得到金属材料。

反射炉是一种能量消耗极大的炉子,后世基本都是用来冶炼铜和锡等价值较高的有色金属,用来炼铁炼钢不是不可以,但是因为产量小和能耗高,谁这样做了谁赔死,但是放到了这个时代,却是能够得到钢的最好办法。

提前了一千多年弄出了后世的反射炉,这马维未免太天才了吧?不能用天才来形容,完全就是一个妖孽,罗烈心里下了断语,就走了过去,想看看马维这反射炉能够练出什么品质的钢材。…,

杜聪见罗烈走神严重,目光呆滞一步步的走了过去,脖子一缩就向转身溜了,他实在是怕了马维,没想到一转身,面前就是一堵墙,杜聪的鼻子顶在了一个肌肉如铁的胸膛上,杜聪退后两步一看,面前站了一个铁塔一般的大汉,正笑吟吟的看着杜聪。

杜聪苦笑道:“马叔,你怎么在后面出现?”

那大汉正是原来的营令,大匠师马广,是马维的大伯,虽然身高体壮肌肉如铁,却满脸都是憨厚,看到了杜聪满脸都是笑容,一开口却如同打雷一般:“小杜聪,都长那么大了,不过还是瘦得跟草一样,要多吃点啊,你都要一年没来马叔这里了,怎么?难道长大了当官了就不愿意和你马叔来往了?你当年光屁股小孩的时候,天天和马维葛震在马叔这里跑,还拿尿去浇烧红的铁料,差点把你的小鸟儿给煮熟了。”

马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连忙挥手止住了马广的大嗓门,连忙说道:“马叔,可别乱说了,有客人在呢。”

马广这才注意到罗烈几人,他打雷一般的嗓门和马维如出一辙,早就惊醒了罗烈,罗烈此时虽然只穿了一身青色布衣,头发草草扎了一个髻,但身后四个全副武装杀气腾腾的军人存托出罗烈不凡,马广却是直性子哈哈笑着说道:“那还不介shào

一下,免得你马叔失礼。”

杜聪就介shào

道:“这位是罗烈罗军主,卫县护民逍遥冲杀胡的好汉,”转向罗烈对马广伸手说道:“这位是马广马营令,现在营令马维的大伯,都是马均后人,马叔的刀打造得极好,是大魏有名的造刀大匠,所造刀长可达六尺以上,削铁如泥,罗军主你可好好与马营令亲近一下。”

罗烈长身一躬:“见过马叔,我和杜司马兄弟相称,就叫马叔了,马叔可叫罗烈小七,什么军主的可不敢当。”

马广十分喜爱罗烈的爽直,蒲扇一般的打巴掌一巴掌拍在罗烈肩头,发出“嘭“的一声闷响,杜聪脸上肌肉跳动,想必是受过马广打巴掌的招待,吃过苦头,罗烈却是纹丝不动,连脸上的笑容都没有半分变化,马广笑道:“好身板,小七是护民的好汉啊,马叔就托大叫你小七了,在滨海都听闻你的事情,是个英雄,以后要造好刀来找你马叔,马叔给你量身定制。”

罗烈连忙称谢,身后本来挺胸叠肚显彪悍的白麻子几人一听,顿时转成笑脸对着马广,造刀的大匠啊,这年头能够有一把精致的兵器可是了不得的,可以传家的东西,几人立时对马广露出笑脸,希望留个好印象,殊不知张巨和白麻子脸上不是麻子就是刀疤,那张脸不笑还好,一笑将杜聪都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什么野兽穿了铠甲跑将出来了。

马广却根本没有注意白麻子几人,一拉杜聪,差点将杜聪拉了个狗啃泥,搭着罗烈肩膀就往炉子边走去,嘴里说道:“维小子鼓捣了一个两相炉,去看看,要出铁了,要是效果好,今日吃酒,杜聪你就留下来喝几杯,小七也不能走。”

几人走到炉子边,看到十余名赤了上身的大汉正在拉动一个长长的搅拌杆,长长的搅拌杆伸入炉子内,鲜亮赤红的铁水正在随着搅动翻滚,铁水上面有黑色的沫状杂质,两边有单人操作的锄头一般的长杆工具,正在将这些杂质扒出,出来的杂质顺着路边的地沟留到炉后一个坑中。…,

炉口热气逼人,杆子都是极长,但是所有大汉都是汗流浃背,边上有三十几人在喝着凉水等着,估计是替换搅拌的人,另一边炉口却是两名大汉不停的将地上的碳送入炉中,保持送过去足够的热量。

罗烈一眼就看到燃烧室那边路口站了一个黑漆漆皮肤的精壮青年,个子中等,露出的双臂全是肌肉疙瘩,看上去精壮无比,如同一个打铁的铁砧一般敦实,正神情专注的往炉膛里面观察,他身边站了一个比他高出半个头的青年,身上穿了一件铁灰色的长袍,头上却顶了一个道冠,面容平平,脸上一个大鼻子占了一张脸的四分之一,照理说应该很难看,但是却透出一股灵性的鲜活。

罗烈一怔,才反应过来这戴着道冠的年轻人一双眼睛灵动有神,将整个相貌都盘活了,罗烈就问道:“那黑脸少年想必就是马营令了?他身边那位道士是谁?”

杜聪没有注意罗烈说话,正好奇的看着面前这个高有两丈的巨型炉子,马广却听见了,转头回答:“那小子就是葛震,炼气士世家,先祖是汉时著名炼气士葛供,听说是炼丹很厉害,这小子也是精于此道,确实有把刷子,这炉子温度极高,搅拌的桨叶用铁制的在炉中半个时辰就化了,他在制作搅拌杆的铁料中加入了精银,结果铁都化水了,搅拌桨叶却纹丝不动,那化铁料的配方也是葛震那小子弄出来的,不用多高温度就能将矿石化水,所以马维将他也叫了过来,这炉子葛震也是有大功劳的。”

罗烈却是如遭雷击,惊讶的转过身来,声音都颤抖了:“葛供后人,是制出伏火硫磺丹的葛供葛真人?”

伏火硫磺丹是什么?就是火药啊,罗烈真没有想到在小小的滨海居然卧虎藏龙,不但有马维这个发明怪才,还有火药发明者葛供的后人,马维是马均的后人罗烈已经很吃惊了,没想到还有火药送上。

杜聪这时留意了罗烈的说话,没等马广回答就一撇嘴说道:“就是葛震的先祖,葛震这小子一天都是神神叨叨的炼丹,说是要练出能成仙的仙丹,从祖上就是这个样子,到他这里更是,要不是马维的很多材料配方确实是葛震弄出来的,他在滨海只怕将所有人都要吓跑,随时都是弄得浓烟滚滚,左邻右舍都吓得搬开了。”

罗烈张大了嘴,马维是最好的发明家和匠师,而炼气士葛震就是化学家,这是两个宝贝啊。

杜聪嘴一动,说道:“这两人,马维和葛震,就是我们滨海的两疯,连平昌都知dào

滨海两疯的大名。”

第六十二章 军火生意

(出去吃饭,回来接着码,手都酸了,休息下,但愿晚上不要偶去陪唱歌。)

罗烈张大了嘴说不出话,什么两疯,不过是走在了所有人的前面,他也理解杜聪被马维逼钱逼得要疯了,但科技要前进,就真的需yào

有人推动,用什么来推动?说白了就是研究经费,罗烈盘算了一下大哥给自己的银钱,也就百两黄金和几百两银子,自己要帮马维还真的没法出手。

杜聪正要接着说,突然马维匆匆的冲到另一边炉口,观察了一下铁水的情况,就大喊道:“准bèi

铁模,开炉了。”

顿时炉子边就忙乱了起来,十几条大汉肩头上扛着铁制的上宽下窄的模子就冲了过来,杜聪猝不及防,差点被撞倒,罗烈连忙将杜聪拉了过来,和白麻子几人往后退了一段,一面拦住他们操作。

有铁水那边的炉子侧面地上有一条三丈长的沟,下面放了一个铁板所制的平板车,下面是一条轨道,一直延伸出地沟,那些汉子将铁模全部放在了平板车上,炉体上有一个槽,伸出炉体三尺,像是用铁做心,外面是一层防火的泥壳。

罗烈此时已经对马维佩服得五体投地,眼前的这个反射炉连出铁的口子也设计得和近代反射炉一样,只不过近代是用氧焊吹开出料口,不知dào

马维是用什么办法开口放铁水?

很快答案就出来了,四个汉子手拿铁钎和大锤走了过去,将铁钎对准炉壁上出料滑槽上方一块长方形的白色炉壁,两个汉子扶住铁钎,两个大汉抡锤就砸,叮叮当当一顿猛敲,就将那块白色的炉壁敲了进去,一块块烧硬的泥块往下掉,很快就深入了。

罗烈一愣,这真是个土办法,要知dào

炉中的温度极高,但在炉底的铁水接触不到上方翻过的火焰,很容易凝固,反射炉出料的时候在后世都是个难点,这种开口放料就需yào

是有经验的人来做。

罗烈看那打进去的部位偏下,估计是放不出料的,果然,打进去两尺左右,一个握住铁钎的汉子用力摇动铁钎,拔出来看了一下大喊:“营令,这里的铁放不出来,已经结块了。”

马维一个箭步窜了过来,在放料口一看,大喊:“加大火力,葛震,你去将你的降低铁化点的丹药再多弄点进去。”

然后一把抓过铁钎,往打开的那个洞往上半尺,喝到:“再开一个孔,动手。”

身后的汉子抡起铁锤就打,葛震一路小跑冲向翻滚铁水的炉子,指挥帮手将地上摆着的黑色圆球状的东西往铁水里面投放,另一头架着牛皮囊的鼓风的两队汉子拼命加快鼓风速度提高温度。

一刻钟过后,马维又往上再开了一个孔,这时透过打开的料口已经能够看到鲜红了,马维拿铁钎一搅,大喝声:“出料了,退开。”

鸡飞狗走,出料口的汉子全部飞快的退后,只剩了马维一人,出来的铁水温度极高,要是被贱上一点,那可是一路往里面烧熟了进去,那种痛苦可是没人受得了。

马维又拿了一根加长的铁钎,狠狠的在孔中一捅,“哗啦”一声,一股手臂粗细的铁水喷了出来,直接落入下面铁模之中,鲜红的火花带着扑面而来的高温冲出,罗烈握紧了拳头,见证了奇迹,马维也跳开了几步,口中喝到:“不要停止加温,这边接着搅拌,拉动铁模,不要注满了溢出来,另一个板车下沟,都铺好铁模。”…,

看着流出的铁水,马维漆黑而严肃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但是一双眼中闪动着的兴奋的色彩暴露了他心中的高兴,此时马维才像一个真zhèng

的将作营营令,指挥若定,马广脸上也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他如何不知若是这个炉子成功的意义?帮工这些人都是将作营的熟手,开始的忙乱变成了现在的有条不紊,一个个的铁模被注满,那个出料口又被扩大了几分,出来的铁水更猛。

马广走上前去,拿了一根顶端装了一个铁勺的铁钎,在出料口处接了一勺铁水放到了一边,所有人都是兴高采烈,院外跑来了获得出铁消息的将作营的人,都在兴奋的议论着,那一个个铁模中的通红的铁水让所有人都开心不已。

铁水一直放了半个时辰,马维叫到:“不要停止加温,将所有铁水放尽,看看出来的铁料品质,放完了铁水就收工,等下加肉,大家都辛苦了。”

边上的汉子更加兴奋,欢呼起来,马维旁边的一个拉动板车的汉子大喊:“营令,能够化铁这炉子已经算成了,晚上能不能有酒啊?”

“哈哈!就是,要有酒啊。”边上的百十条大汉都高声起哄。

马维黑脸一板:“陈老六,还喝酒,你忘了你喝醉了赤手去拿烧红了的刀了?还想再烧掉一根手指?”

那拉车的陈老六笑道:“这不是高兴吗?我上工的时候再不喝酒了,今日不是没事了嘛。”

一个打雷一般的声音响起:“我准你们喝酒,不过谁喝醉了就打扫十日打铁房。”

众人一看,却是马广高兴得出声了,“哈哈哈”众人都开心的笑了起来,陈老六笑道:“有酒就好,我打扫十日打铁房也干。”

“哈哈哈哈”笑声更大了,罗烈也在一旁微笑,这真是了不起的事情,罗烈知dào

马维这一炉至少出来了四吨左右的铁水,也就相当于五千斤将近六千斤的铁料,比之竖炉一天才出三百多斤铁料,那可是大了二十倍,何况质量更是没法比,罗烈可以断定,这一炉铁料的品质一定是不错的。

马维这时和葛震都看到了在马广身后闪闪缩缩的杜聪,马维带着葛震就朝杜聪走了过来,杜聪看躲不过去,苦笑着走出来,双手一拱说道:“恭喜营令开炉成功。”

马维此时却笑了,同样一拱手说道:“同喜,这里军械制作得快,制作得好,还不是滨海备军营得利,不过司马大人,你给的两百两银子,你看已经全部花完了,光是砌炉就花了一百五十两,你看是不是再拿点钱,葛震那边损耗也不小啊。”

杜聪一张脸都成了苦瓜,手一摊说道:“管钱粮的本来是荆司库,我这里一点点钱都被你要光了,大魏被胡人进攻,我们的生意受损严重,你叫我上哪儿给你变钱出来,滨海又没有征役的权力,修城铺路建坝那样不要钱给民夫,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

马维一张黑脸顿时沉了下来,后面显得颇有些仙风道骨的葛震一张白脸也垮了,狠狠的盯着杜聪,杜聪心里暗暗叫苦,自己怎么摊上了这么两个不讲理的混蛋,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就跟黑白无常一般逼迫自己。

“钱的事情其实不难,不知dào

营令差了多少?”正要冲杜聪发火的马维一愣,一转头,才发xiàn

站在边上的罗烈几人说话的正是罗烈。…,

杜聪长舒一口气,连忙介shào

:“马维,这就是罗军主,他的手下江裂虎你是见过的,就是镇头将你丢出去的那个,罗军主在青州有一县之地,可是不缺钱的主,你找他就对了。”

罗烈都被杜聪的介shào

说愣了,自己什么时候成了不缺钱的主了?杜聪这明显是祸水东引,死道友不死贫道,将罗烈推出来当挡箭牌。

果然有效,马维和葛震两人的眼神顿时被罗烈吸引了,马维一抱拳说道:“原来是罗军主,什么时候来的?有失远迎啊。”

罗烈哭笑不得,自己和凶神恶煞的白麻子几人在这里杵了半天,马维居然说什么时候来的?光顾他的炉子了,目中无人已经到了一定的境界。

罗烈连忙还礼,说道:“来这里有一会了,目睹马营令开炉,真是大开眼界。”

马维说道:“不必客气,可直呼我名字,军主手里有钱?”

罗烈一呆,这两句话就扯到了钱上了?就说道:“手头还是有点钱财……”

马维打断罗烈说道:“军主,那你怎么才可借点钱与我?现在炉子是关键时候,要接连十余日接着运作,才能知dào

火候,这碳钱、工钱、铁料钱都还差,军主能够帮一把就太好了。”

语气中马维已经咬定了罗烈要出钱了,罗烈一笑:“出钱也没什么,马兄也不用如此客气,可直呼我名字罗烈可好?但这钱我会出,不知dào

能不能在马兄这里购一些兵器铠甲,钱就作为卖这些东西的货款了如何?”

马维一愣,指着杜聪说道:“我们这里制作的兵器铠甲都是交给备军营的库房,你可问荆司库购买,不过这钱不是就给了荆司库了吗?我再去要出来不是很麻烦。”

罗烈转头问杜聪:“不知那三子弩也是在荆司库手中?”

杜聪回答:“马维这家伙在将作营也有库房,那三子弩是他库房中拿出来的,包括给你们的十套铠甲武器,那些东西都是马维做出来不和魏军军制的东西,就只有放在他这边了扑灰了,我说拿几套他还给我脸色看,你说这不是浪费吗?将作营花了备军营的钱,做出来的东西他马维还霸着不放。”

马维怒道:“全是改过的武器铠甲,特别是三子弩,根本不知dào

能发几箭?弩弦磨损,弩臂和弩机承shòu能力也不知dào

,战场效果如何也不知dào

,我拿给荆司库他都不敢要,我是留着准bèi

修改的,那里是小气。”

什么,如此优良的武器铠甲居然是放在马维库房中扑灰?罗烈无语了,连忙说道:“我不要荆司库那里的东西,就要马兄这里的武器铠甲,马兄可以每样保留个一两件作为参考,其余多出来的可卖与我,到时候我手下战士使用了是什么情况就可以报与马兄,马兄也可改进你的设计,又能够有钱继xù

制作新的东西,岂不是一举两得?”

马广哈哈一笑:“我看这样可以,不然你那些东西越堆越高,杜聪这小子也被你逼得乱窜,这样挺好。”

马维低头思索一会,抬头说道:“行,我一会就带你去库房,你选中的东西给你成本价拿走。”

杜聪这时精神来了,一把拉住马维:“那可是备军营出的钱,你怎么能拿去卖了?这钱还是不能给你。”

马维大怒,一把抓住杜聪前襟:“每次找你都是没钱,上月在茅房你找到你你怎么说的?只要是将作营能够拿来换钱的都可以去换钱,你这里实在没有了,现在真有人要了,你马上就要来收钱,你怎么这么黑?何况那些武器铠甲没试过,给荆司库又不要,我不拿来换钱怎么办?我每月没有交够武器铠甲给荆司库吗?好多东西都是我自己贴钱做的。”…,

杜聪努力的想搬开马维打铁练出的大手,一边说道:“都缺钱啊,我也是没办法,不是有粮食能够吃饱肚子就行的,要不分我两成也行,毕竟这边的碳钱也是备军营补贴的。”

这时罗烈上前一步,说道:“成本价罗烈不敢,请加价两成给我就行。”

马维一转头,看着罗烈说道:“你愿意加价买?”

罗烈肚里暗笑,马维和杜聪都不是做买卖的料子,要是这样按成本价卖东西,只怕裤子都赔得没有了,正色说道:“当然,如此精良的器械,罗烈加价是正常的,还想委托马兄继xù

给我多做这种装备,有些装备我们还可以一起讨论,可以改进的地方罗烈也有点心得,比如那三子弩。”

马维一把丢开杜聪,瞪着牛眼问罗烈:“你也懂铁匠活?三子弩还有什么可以改的地方?”眼中放出毫光,这一刻什么钱都丢在了脑后,马维最感兴趣的就是发明创造东西,罗烈一句话真是挠在痒处,这三子弩可是花了马维的大力qì

,杜聪带出去一趟连箱子都没拆开就原封不动的带了回来,令马维气得不行,这次又被杜聪要走两具,马维吃了杜聪的心都有。

第六十三章 惊为天人

罗烈说道:“那三子弩我实在佩服,设计之巧,威力之大,当今所有弓弩不及,乃是对付胡人骑兵的超级利器,其他的建议我提不出来,不过有一点小弟注意到了,弩比弓有瞄准时间长,耗力少的优势,但是射击却全凭经验感觉,不能很好的体现弩的优势,小弟建议在弩上方装两段瞄准只用东西,使其普通人拿起弩都可以更准确的瞄准射击。”

马维眼睛一亮,问道:“装什么东西?如何用来瞄准?”

罗烈毕竟是有后世枪械准星的经验,不慌不忙的说道:“可取两个山状木条,或者铁块,中间凹下成直线,中段装一个,弩最前端装一个,射手眼睛从中段凹处望去,将目标和弩前端凹处重合即完成瞄准,可击发射击,十发九中。”

马维凝神思考罗烈所说,毕竟是大匠,不一会就领会了罗烈的说法,双手一拍抚掌大笑:“罗烈你好想法,这样不经过长时间训liàn

的人都可以拿起弩就射,小小两个东西其大作用,佩服佩服,真是思路敏捷,我怎么没有想到呢?这东西叫什么名字好?”

罗烈微笑道:“两个帮zhù

瞄准的小东西中间凹下,形如山状,可称‘望山’”

马维大笑:“好,我回头就将这东西做出来,罗烈你可不能走,要好好的在我这里喝一杯,等下看看出来的铁料品质如何,我这新炉子罗烈你可有什么意见?”

本来马维这一句不过是客套之词,他没有想过罗烈能够真zhèng

的对这个炉子能提出什么意见,毕竟隔行如隔山,殊不知罗烈开口说道:“那炉子却是设计得不错,不过还有几个地方可以修改,改得不多,但是很实用。”

这下不但杜聪投来奇怪的眼神,马广都古怪的看着罗烈,要知dào

这个两相炉是葛震通过炼丹的炉子得到灵感,马维花了一年时间完善,期间花的力qì

金钱无数,看起来使用效果也是不错,不想罗烈居然说他能够提意见改造,马广惊讶不已。

这时代有手艺的往往是世代相传,要出类拔萃都是通过好多代的积累,哪像后世知识爆zhà

时代,几乎所有的东西都能够在网上查到,百事问度娘嘛!

这时代一个小小的改进往往是几代人的知识经验的积累,罗烈要么是不懂装懂,要么是真的知dào

,最奇怪的是杜聪,他是知dào

罗烈的出身的,一个魏军的士卒,怎么可能精通制器?

葛震可不乐意了,哼了一声说道:“军主你说能够改进,不知dào

能不能说一下,让我这个炉子的设计者开开眼界,不知dào

军主是那一脉的炼丹传承?长天、太一还是守正?”

罗烈没想到一句话招来了葛震的不满,连忙说道:“不敢,只是罗某对炼丹有点兴趣,所以看了这个两相炉有点浅见,就拿出来给葛供仙师后人指正一下,都是小地方,不敢说其余。”

葛震脸色好了一点,他也是一个只在自己感兴趣的行当中沉迷的人,倒不是一味的不讲理,就说道:“那就请军主指点?”

罗烈抱拳说道:“不敢当军主之称,叫我名字即可,或称我字冲炎也可。”

罗烈可是知dào

,汉晋时期直呼名字有点不礼貌,军人和百姓之间没有那么多讲究,但是读过书的人都很注重字和号,马维、荆强这些人不算,直呼名字也没什么,但葛震杜聪和皇甫家的,那就不能够只顶着一个名字了,必须要有一个字,罗烈名为烈,炎为火映名,同时也有炎黄子孙的意思,点冲字是为冲天烈炎,这是罗烈想了几天给自己取的字。…,

葛震点头道:“好,我字为广地,你我以字相称即可。”

罗烈就说道:“广地,这两相炉刚才我看了,有几处要说一下,第一就是烟囱,两个炉腔烟囱都在正中,这样设计火焰温度相当一部分被烟囱抽走,损耗加大,何不将两个烟囱并作一个?放在火室侧面,这样铁水所在炉腔温度不失,反正火焰要翻过火墙只用加大风量,必然火焰向上,火墙之上可做成圆弧状,有利火焰过去。”

“第二,出料口设计得太过大了,一旦铁水冲开火泥封口,要堵上必然损失时间,炉子就要停一会,所损失的时间不少,不能源源不断的生产,可用钢做成门状,嵌在炉壁上,用铁塞分成上中下三口,用的时候将铁塞周边裹住火泥塞住,铁水不能出,放铁水的时候只要将铁塞用铁链一拉就可放出,远比用铁钎省事,再塞上也不过是重新裹一道火泥而已,可加快放铁水停炉时间。”

“第三,进铁矿一边门本来就小,还要有搅拌杆的空间,进料时间很长,而且不能继xù

搅拌,不如将进料口做在搅拌口上方,新开一个进铁矿的口子,用斗装料备好,铁板和火泥封住,进料之时只要一抽铁板,矿石自落入炉中,底下搅拌都可不停,火焰也可不停,这也能提高效率,冲炎就这三点建议,请广地指正。”

罗烈再抬头,突然发xiàn

马维和葛震全部站在那里呆住了,满脸呆滞的表情,看着罗烈仿佛是不认识了一般,罗烈已经,问道:“有什么问题?”

葛震突然一拍大腿,蹦起老高,,大叫道:“好,好,好,想得太好了,真是看透了关键,精辟啊。”

马维也满脸是笑,哈哈大笑:“哈哈,罗烈你真是大才啊,这样改进产量至少能够提升五成,这炉子才真zhèng

能够派上大用场。”

一把拉住罗烈:“今日你不用回去了,我这里还有好多东西,你都帮忙看看,要知dào

在滨海可没有能够和我说这些东西的人,你真是上天派来给我的神人。”

葛震走过来,说道:“冲炎,不知你对丹方怎么看?我改了我祖上传下的三十几个丹方,发xiàn

改过的效果有的要好得多,有的却是完全不行,明日能不能去我那里看看?”说完期盼的看着罗烈,马维和葛震此时对罗烈已经是惊为天人,而罗烈只不过是站了多了一千多年的见识而已,却镇住了马维和葛震。

罗烈笑了,就怕这两个宝贝正眼都不看自己,现在都抢着要和自己交流,有什么不乐意的?罗烈正要答yīng

,马广在边上开口了:“好了,铁料浇了水也冷得差不多了,去看看品质。”

几个年纪较大的汉子手中拿了凿子一类的工具走到已经从铁模中倒出来的铁料前,将边角切下一些铁料开始检验,所有人都停止说话,默默的等待着结果。

所有检验的老匠师随着检验的过程,脸上喜色越来越盛,到检验完最后一块铁料之后,五六个匠师聚在一起,将自己检验的结果集中,一名年纪最大的匠师满脸春风的走出几步,大声宣bù

:“总共二十块铁料,成钢锭的九块,熟料十一块,没有一块生料,成钢率四成五。”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整个院中全部是欢呼之声,不少老一辈的匠师眼泪都流了下来,所有人都在欢呼:“营令!营令!大匠!大匠!”…,

将作营陷入了狂喜之中,这个炉子一台就相当于二十台竖炉,出钢率简直将竖炉甩得没边,不但制作武器铠甲的价格下降了七成,而且节省了大量人力,一台竖炉的人手是和两相炉相同的。

最令人兴奋的就是钢,先出来的九锭基本是钢锭,后出来的较轻,所以是铁料,但是也是极好的熟料,直接就能够用来打造铠甲一类的护具,不用反复锻打才能最后成型,省下的工序极多,举个简单的例子,同样一副铠甲,用生料到最后制成需yào

二十天到一个月,其主要时间的消耗就是反复锻打铁料,不停的加热锻打,将生料锻打成熟料,九成的时间都是用在这个上面,一成时间才是铠甲成型,而熟料则直接能够制作铠甲,不用花漫长的时间锻造,由一个月的时间减少到了三四天。

这是什么意义?那就是原来需yào

一个月时间将作营能够完成的任务,直接用熟料的话就变成了四五天就能够完成,只要人手足够,而且熟料和钢的价格可比生料要贵得多,生料一块就是两百斤,现在的价格是五十两,而一块熟料则是两百五十两,足足高了五倍,更不要说是钢锭了,那是根本买不到的,钢制作的武器能够更长,更坚韧。

这些老匠师活了这么半辈子,也没有见过如此大的钢锭摆在面前,眼中都含了泪水,要是拿出去贩卖,光是钢锭就能够支撑整个将作营的运转,一群二十几岁的年轻匠师冲了过来,将同样一脸喜色的马维抬了起来,一轮欢呼冲了出去。

马广打雷一般的笑声没有停顿,大呼:“马上杀羊摆席,今天不醉不准走。”

罗烈也为马维高兴,深深吸口气,罗烈想到原来历史上并没有这种两相炉的出现,想必就是被战火摧毁了吧?战争,特别是游牧民族对农耕民族的入侵,对于文明科技的破坏是巨大和毁灭性的。

罗烈捏紧了拳头,这一世,有我在,绝不能让这些灿烂的发明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看着地上幽幽发出蓝光的钢锭,罗烈咧开嘴无声的笑了,这些能够做出多少精良的武器?胡人啊,你们有难了,罗烈转身带着白麻子几人走出小院,往前院走去,那里已经摆出了席面,一筐筐的蒸饼和一锅锅的菜,正发出诱人的香味,人群正在欢腾。

这一顿一直吃到月上中天,马维看着壮实,酒量却是连他大伯马广一根小手指都比不上,才开始没多久就出溜到了地上,发出了震天的鼾声,杜聪和葛震死也不肯干杯,被马广捏着脖子灌酒,比马维好不到那里去,也在地上睡着。

罗烈对这种村酿很是感兴趣,喝了喝觉得微酸回甜,酒味很淡,根本不像酒,像是饮料一般,顿时放开了喝,和马广对拼了起来,罗烈喜心翻倒,马维的仓库中不知dào

有多少好东西,今天看来是不行了,明天要来好好的见识下。

正在吃得热火朝天,罗烈觉得衣袖被拉了一下,回头一看,荆正满脸严肃的站在身后,罗烈心中一惊,再看荆正身边站了一人,青衫,是杜聪,罗烈再回头一看,倒在地上的杜聪已经不见了,罗烈知dào

必定是杜聪装醉躲酒。

罗烈站起身来,心里知dào

只怕是荆强他们已经决定了怎样行动,就问道:“是不是统领决定如何行动了?”

杜聪脸色沉重,点头道:“荆统领派荆正来请军主过去,荆统领决定北上以救皇上。”

一时间罗烈脸色大变,难道真的没法阻止滨海镇的破灭吗?自己低估了天聋地哑武士对冉魏皇室的忠诚啊!

第六十四章 月为忠魂舞

(考,昨天被弄得半死,爬山爬了一整天,上山下山全是靠走,晚上回到宾馆小手指都不想动了,做什么工作都不好做啊,晚上宾馆又停电,只有冲到外面网吧将今天的章节弄上来,折磨人啊,好了,不多说了!大家看书!)

滨海备军营议事厅,在座的人不多,备军营副统领荆强、典军司马杜聪、司库荆顿、天聋地哑备军武士校尉荆正和荆越、天聋地哑武士队正杨洲、李赫、王番、罗烈,还不到十人,空荡荡的大厅四角点着牛油烛,众人的影子分成十几份,投在地上墙上帷幔之上,如同无数恶鬼闪动身形,厅中气氛及其压抑。

厅中能够正常听说的只有荆强和罗烈两人,荆强坐在上首不开口,罗烈是浑身无力没兴趣开口说话,厅中落针可闻,死一般的寂静。

荆强双手动了起来,用手话开始说话,为了照顾罗烈,荆强也开口出声:“皇命不可违,今日我和天聋地哑武士已经决定,北上救援皇上,哪怕死于路途,也是万死不悔。”

所有的备军营的将领包括荆正兄弟都“轰”的一声起立,右拳击打左胸对荆强行礼,表示愿意遵从荆强命令,所有人连杜聪在内眼中都射出坚定无悔的神光,罗烈看着这悲壮的一幕,心里大骂:这不是将滨海和平昌都断送了吗?自己苦口婆心结果全部白费,滨海如失那顾县和滨海差不多是隔河相望,以后日子怕就是难上加难了。

一时间罗烈只觉得浑身发冷,恨不得离开这个大厅,荆强双手下压示意众人坐下,抬眼看了一下脸色难看的罗烈,继xù

用手话和语言讲述,脸上却是没有什么表情,如木板一般:“罗军主今日下午在南校场说过一席话,我觉得很有道理,此次北上,只有正式的三百天聋地哑武士出动,由我带领,荆正和荆越带六百五十备军武士留守滨海。”

话音一落罗烈大讶,抬头往荆强那里看去,荆正和荆越却是激动的站了起来,双手比划个不停,一边拍胸一边指头,罗烈一看两人激动的样子,应该是在说他们也要和荆强同去。

荆强脸色严厉,一指两人双手往天一拱,口中说道:“这是军令,你两人坐下。”

荆正和荆越满脸失望和憋闷坐了回去,荆强接着说道:“我走之后,荆顿司库留下,杜聪留下,”他的眼睛盯到了罗烈脸上,“军主可愿接手滨海?我想将滨海托付给罗军主。”

罗烈大惊,厅中众人都是错愕,罗烈一个外人,怎么荆强会将滨海拱手相让?只有荆顿和三名天聋地哑武士军官脸上没有任何变化,想必是早就知dào

荆强会说这话。

罗烈急忙站起身来,躬身作揖道:“小子何德何能?敢担此重任,请统领另寻高明,我看不管是荆顿司库还是杜聪司马都是很合适的,就算是荆正兄弟,也比我合适得多。”

荆强一笑,说不出的豪气:“罗军主不必推辞,请先坐下,听我说理由。”

罗烈无奈坐下,荆强抬头望天,似乎陷入了回忆,语气极慢,手中还是用手话继xù

,显然是要厅中所有人都能看见:“天聋地哑武士存世时间极长,从春秋孔圣人开始就存zài

了,孔圣人开创手话,提出有教无类,我们聋哑人也能够受到教育,能读书习武,可以为国持戈,然而世间不是所有人都会接受我们这些残疾。”…,

荆强低下头,目视罗烈:“你可知聋哑人虽然外表看上去和正常人一样,但要学得一样技能有多难?我虽然不是聋哑,但是家里五兄弟却有三人是聋人,可是深知聋哑人在世间的困难,所以滨海之前在皇上手中还不够壮大的时候,都是由我们家族中正常的子弟来担任副统领,这也是为了天聋地哑武士能够不被其余的正常人看作异类,能够和外面正常交往,毕竟就算是天聋地哑武士也是一样要买东西,要购物的。”

荆强走了出来,站在厅中,转身看向主座后面墙上的飞虎王旗,那是冉魏的王旗,荆强的语气带着温和,仿佛又回到了从前:“我们五兄弟十八岁从天聋地哑武士备军营练成,被安排在皇上身边,整整十五年,和各族胡人战斗,灭羯赵,杀鲜卑东胡,匈奴,羌族,杀得胡人闻风丧胆,老一辈的荆家人几乎没有床上终老的,全是随皇上战死沙场,但是,”荆强的声音突然提高,声震厅堂:“我们天聋地哑武士是皇上身边最精锐的战士,我们没有一个会后悔,皇上常说:胡人虎狼之心,和汉人是水火不容,那是要将汉人赶尽杀绝,要是不将胡人顶住,或者杀绝,那么就是胡人杀绝汉人。”

“所以皇上虽然在羯赵身居高位,最后还是反了,将羯赵几乎杀绝,南边的朝廷居然说皇上残暴,对皇上要求归附不屑一顾,殊不知要不是皇上,胡人只怕早就牧马南下了,就凭羸弱了两百年的晋国军队,能够抵挡住虎狼一般的胡骑?”荆强脸上露出冷笑。

“目光短浅,只想偏安,岂不知黄河不可守??我们这些人和皇上已经连在一起,所以哪怕是死,我也会带着他们北上,杨洲,你们不会怪我吧?”荆强转向厅中三个队正之首杨洲,杨洲是个沉雄的中年汉子,身上随时都是穿着铁甲,罗烈见过几次,杨洲咧开嘴笑了,打几个手势,杜聪知dào

罗烈还看不懂手话,低声解释:“天聋地哑武士当和皇上同生共死。”

荆强欣慰的一笑:“我岂不知北上十死无生,但我们却是要去,”话语平平,但是其中决绝之意带出一种凛然:“杀一个胡人够本,杀两个是赚的,我们哪怕只杀三百胡人,日后也会少三百个屠杀我汉人的胡种,也算是功德。”

荆强看向还黑着脸的荆越和荆正:“阿正阿越,你们的父亲在邺城,可能已经殉国,也可能还在和胡人血战,但是你们不能随我们去,天聋地哑武士不能断绝,你们没有成军,还没有来得及派到太子身边,我们天聋地哑武士在冉家伺候了几百年,在这最后的时候,要留下种子,你们就是,太子如果能够活下来,你们就要将荆家的忠诚延续,而不是随我们而死。”

荆强走到了罗烈身边,按住想要站起的罗烈肩膀,说道:“军主,你不能理解我将滨海交给你的目的吧?说实话,我走了,真zhèng

能够独当一面的人还没有,荆正和荆越年纪小,除了练武没有其他的经验,杜聪虽然聪明,但却还是一个聋人,不适合zuò

为滨海之主,何况杜家在平昌定居,杜聪当年也是因为残疾和家里翻脸才跑到滨海来的,其他人都有这个问题,所以我才将滨海托付给你,军主,可不是将滨海送与你,是让军主帮zhù

滨海稳定局势,为了滨海这两万天聋地哑武士的家眷,只有你才合适。”…,

说完荆强走到罗烈面前,深深一躬倒地:“军主身后还有顾县一地实力,可为滨海援兵,本身在魏地因救援魏国难民而名声远播,手下还有无数战士,正是滨海最好的托付对象,军主下午所说据滨海连平昌抗胡人,我完全同意,现在滨海我们一走就剩了几百少年备军武士,军主所说向顾县请援兵而来,为你正名是很有必要的,不然如何与胡人作战?”

罗烈用力的抬住荆强的双手,将荆强扶起,坚决不受他这一礼,说道:“我们也是败军之将,在胡人手中苟活,安能但如此重托?不如以荆正为主,罗烈辅之,可定滨海之心。”

荆强摇头道:“不可,那里有让你们来滨海拼命还没有半点好处的,这样就算能够得利一时,久必生龌龊,这点基业不算什么,我再将三百百战老兵带走,滨海的安全就要交给罗军主的人马,只是一个辅佐之权,我实在是说不出口。”

罗烈站起怒道:“我罗烈也是大魏士兵,何分什么你我?滨海子民也是大魏子民,保护他们不被胡人摧残也是罗烈所愿,何谈什么利益龌龊?”

荆强狡黠一笑:“是啊,都是大魏子民,何分什么你我?军主,这就算你答yīng

我了,我可是当真了啊。”

罗烈一下语塞:“这…这….这还是再商议。”

荆强脸一翻:“救人如救火,如何再商议?明日我们就出发了,怎还能够商议,就这样定了,罗军主为滨海统领,杜聪、荆顿、荆正和荆越辅之,不知军主能够从顾县抽调多少兵力前来?”

罗烈不由气结,这世上有硬塞钱给别人的,有硬塞东西给别人的,但没听说过将一座城池送人的,前面的人有八成是神经病,但是眼前露着笑容的荆强绝对不是神经病,一转念,罗烈不由佩服荆强的决断。

无论杜聪还是荆正等人,其实都不是最好的滨海城守人选,聋哑人就算是在后世,和人打交道都是比较难的,毕竟不是人人都会手话,滨海处于黄河以北,正是胡人必取之地,历史上滨海没有一丝涟漪就消失了,肯定是荆强为了全忠心,带着全部兵力北上,使滨海失于胡人之手,滨海西面平昌地处平原,易攻难守,不是好的屏障,罗烈大哥在顾县站住脚,滨海就算失守,也是有了退路。

看着眼前脸带笑容的荆强,罗烈真的说不出拒绝的话了,何况荆强是要北上,求和冉闵同死,如此忠义,罗烈心中钦佩,这是一个重忠义而轻生死的人,经过自己下午的劝说,荆强改变的主意,只带了三百正式武士北上,实jì

也是同意的罗烈所说。

罗烈握紧拳头,胡人当道,视汉人如猪狗,自己既然来了,这个责任担起来又何妨?罗烈胸中豪气顿生,站起身一躬到地:“统领如此看重罗烈,罗烈敢不从命?但叫罗烈命在,必不让胡人马踏滨海。”

荆强哈哈大笑,一把拉起罗烈,说道:“很好,你且将顾县的兵调来,铠甲装备都让滨海解决,马维那小子库里还有货,你也可以尽量使用,马维也是个人才,我听说了你要买马维的东西,不用买,先拿去用,覆巢之下岂有完卵?马维会理解的,你以后给那小子多点钱让他搞他的研究,免得他再缠着杜聪,历年征战太长,滨海只剩了妇孺,你的兵卒如来,我就放心了。”…,

转头对荆正和荆越用手话说道:“你二人可要听从罗统领之命,不可违逆,可知dào

?”

荆正站头,他是哥哥,稳重得多,知dào

荆强只怕是最后的吩咐了,强忍心中的悲伤,承认了荆强的命令,一偏头,发xiàn

弟弟荆越眼中含着眼泪,站在那里没有反应,荆正一拉弟弟的衣袖,荆越才含着泪低头行礼,承认了荆强的吩咐。

荆强目光转向杜聪:“你自幼聪明,却是运气不好,幼时一场大病伤了听力,也不要怪你家里人,虽然最早你们先祖也是西蜀国聋人官员,但是毕竟这么几百年都过去了,都是正常人,难免会对你有眼色使,你的性子高傲,以后我不在要多和罗烈商量,你的才能是在将来,还有,你身子弱,记得注意保重,有什么不舒服记得去皇甫家看看,别撑着,你平时就是能不动就不动,但是身体重yào

,以后荆叔就不能再叮嘱你了,要像个真zhèng

的汉子顶天立地了。”

杜聪泪水夺眶而出,当场大哭,口中说道:“荆叔,你们能不能不去?大魏就算没有了,我们去将太子救出来,到南边去,荆叔也算完成了对皇上的使命啊。”

杜聪一张脸全是泪水,不管不顾的就哭得稀里哗啦,荆强笑了:“不哭了,荆叔的命就是这样,和你三个荆伯伯一样,我们的命早就不是自己的了,是皇上的,为我们汉人打出一个天下的使命也许我们是做不到了,但是荆叔希望你们能够做到。”

荆强看看外面的天色,喃喃道:“还有好多事情要准bèi

。”

对罗烈一笑,手一挥,厅中三位军官一起起身,荆强对荆顿点点头,荆顿深深一躬,荆强带着三人转身出门,再无返顾。

罗烈、杜聪、荆顿、荆正和荆越一起站在议事厅门口深深躬身相送,杜聪、荆正和荆越眼中满含热泪,门外院中一根旗杆高竖,突然一阵烈风吹来,旗杆顶端飞虎王旗拉得笔直随风猎猎舞动,旗后一轮圆月被旗面闪动的飞虎存托得仿佛在为荆强几人舞动,月光如水,拉出粼粼波光,一如风萧萧兮易水寒。

罗烈抬眼看到如此情景,心里怅然,为荆强等天聋地哑武士的忠心长叹,要是汉人都有这种宁死不屈与胡人血拼的勇气与热血,只怕早就将祸害了两百年的胡人斩尽杀绝了,罗烈眼中尽是闪动的月光,脑后黑发被清风吹起,心中想起一句话:“月为忠魂舞!”

第六十五章 青州军议

罗勇带着一身风尘走进屋里,在门口随意拍拍身上灰尘,高大的身躯让人看上去无比的安全,那把从不离身的斩马刀在门口被守卫的士兵接了过去,罗勇一张铁板一般的脸上露出一点笑容,对房中坐着的几人歉意的笑笑。

罗勇现在越来越不苟言笑,就如同一块钢岩一般,麾下的士兵现在看罗勇一眼都会觉得心中颤抖,罗勇用铁一般的纪律和带头苦练的行动,在顾县所有士兵中竖立了威望,也许罗勇不是那种天才横溢的名将,但军中的威望在战争时期看的是个人勇武,在和平时期看的是和兵士同甘共苦,罗勇的勇名现在不用说,军中所有人都是只有甘拜下风。

罗勇自从修习了罗烈所授武功,勤练不坠,罗勇有山一般的身躯和山一般的意志,不管平时里多累,每日的练武从来没有停过,也从来没有减少过哪怕一秒,还不时的加练,所谓勤能补拙,加上作为南来难民中最高首领,营养的保证还是不错,罗勇已经稳步进入下三层的最后一层练骨期。

罗烈在苏醒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派了孙牛将练到后面层次的药补的药方给罗勇送来,因次罗烈虽在滨海,罗勇的练功却是没有耽误,八极功底现在及其扎实,形意的熊架罗勇已经练到了极高的水准,在军中稍微展示,所有士卒叹服。

罗勇在三兄弟中看上去最木讷,但进步却是第二,看上去要反应快得多的罗武也追不上罗勇的进步。

罗勇径直走到了房间的上首,席地坐下,将面前的一个水壶拿起,里面装了满满一壶清水,罗勇一口气将一壶清水喝完,水壶放下罗勇环视了房中分成两排坐着的人。

左手第一人是弟弟罗武,现在罗武和姜忠各掌一千兵卒,姜忠也是二十八个老兄弟之一,原属汉军营,年纪二十五,是个外向的勇烈汉子,幼时在私塾读过一年多书,算认得几个字,可以说是罗勇他们二十八人中的高知分子,和罗武的关系不错,所以能够掌了一军,现在不在这里,到顾县以西的江滩寨防备北海太守潘楫囤在寿光的三千兵。

右手第一人则是张逸,张逸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能力,此人练兵内政都很有手段,率流民先南后东一路走来,张逸前后指挥起了很大作用,罗勇也是很欣赏张逸,在整个团体中张逸也是越来越重yào



罗武下首坐了一个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脸色似乎不是太好,显得精神不足,他就是王雨竹的父亲,顾县王家的家主王山厚,王雨竹将罗勇等人带到顾县,本来只有一千多人的王家虽然得到了粮种,但突然而来的将近三万人也是让位于顾县以东的王家头疼,王山厚也是军人出身,和胡人作战也是时日不少,连儿子都赔了进去,一听是南下避胡的难民,二话没说就倾其所有帮zhù

罗勇安置流民。

只是王家能力有限,主要是靠流民自己的力量安置,所有的流民都是知dào

离乡之苦和胡人的凶残,在顾县能够有个安置之地,粮食也算充足,分外珍惜,以罗家兄弟为首的带领他们来到青州的高层真zhèng

的获得了这些流民的尊敬。

要知dào

河北青州向来出精兵,民风甚烈,哪怕是胡人都是敢于亮刀搏命,能够到顾县的流民几乎全是青壮,不然也无法逃过胡人的追袭,男人都是极好的兵源,其中不乏各个被胡人击破的郡县守军,在这些流民中选出的三千士兵,也是相当强悍的。…,

一路东来过路的郡县对这三万携带了大批粮食的流民不能说没有不动心的,只不过在胡人会否过江还没有定论的时候,都不愿意和这些明显为了活命会拼命死战的流民损耗兵力,所以才能够让罗勇他们顺利的达到顾县这个东靠大海北连黄河入海口的三角地带。

为何北海潘楫对罗勇他们如此嫉恨?只因顾县县令刘玑对一拥而来的三万流民大是恐慌,顾县是极小的县城,下辖三镇,整个县城只有七千人,对三万浩浩荡荡的流民可是害pà

得紧,结果消息闭塞的刘玑居然派手中仅有的一百县兵前来驱赶,想将流民赶走,不能说刘玑不是个极品,一百人对上三万人还有三千虎狼的结果是什么?

于是顾县换了主人,罗勇也未杀了刘玑,将他放了,让刘玑给潘楫带话,说同是大魏子民,接顾县休养生息,请太守准许。

潘楫据北海也不过是三县之地,罗勇这一下就挖了他一县,能不气得发疯?心里后悔没在路上截杀罗勇他们,连忙派兵进距离顾县最近的寿光,但却是下不了决心开打,潘楫也怕胡人南下。

罗勇则派姜忠带兵在寿光东面的弥河东岸江滩寨驻军一千,两边就这样僵持了下来。

罗勇的眼光落向坐在张逸下首的一个年轻人身上,这人身穿灰蓝色布袍,嘴唇上留有绒绒的胡须,一张脸成国字,浓眉大眼,看上去像个乡间少年,但却透出一股灵气,双眉一竖的时候却是显得十分坚毅,一看就知dào

十个内心强dà

的人,年纪不大但房中所有人都不会小视他。

这人正是魏郡王猛,率百多青年来援,东奔西走为流民活路求援,令所有都感佩王猛年纪虽小却有仁人之风,加入罗勇他们之后,王猛迅速的展示了在统筹方面的才能,协助张逸将流民组织起来,让三万流民分组分队,体力弱的如何让体力强的帮zhù

,一路行来王猛的主意起了大作用,更为可贵的是王猛对于局势的把握可以说是有精确的嗅觉,还未到寿光王猛就断言潘楫不敢出城为难大队,原因是北有胡人威胁,结果真如王猛所料,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本事,自然得到罗勇重用,现在王猛在张逸手下组织流民开荒建房。

王猛提出将手下民众分组,每两千左右建有寨墙的村子,相隔不超十五里,寨子存烽火,一寨受袭则百寨皆知,使村寨成为岗哨,现在所有村寨都在建,先期建立了十个,围绕顾县形成了一个环形,可想而知建成之后能够大大加强顾县的防卫能力。

顾县地处寿光以东一百五十里,距离大海不过三十里,这里地处黄河入海口以南,黄河自古入海口多变,多次入海口泛滥,顾县正处黄河泛流区,所以人口极少,三万流民撒下去根本看不出什么,黄河泛流不一定全是坏事,顾县的土地因为黄河带来的淤积层,土地几位肥沃,只因水患才荒地甚多,顾县为何一直没有弃之?原因就是顾县是产铁之地,此地有两个铁山,其中一个品质极好,一直以来就是北海潘楫的财源之一,顾县中七千人一大半都是从事采铁行当和商铺,每年给潘楫带去至少五万两的收入,顾县的青州铁料可是南边晋国最需yào

的物资之一,范瑾眼红罗勇占据顾县,才会出兵昌邑,这也是潘楫在北有胡人的情况下都要出兵威胁的原因。…,

由王猛提出张逸完善的开渠引水保田的方法提出后,开荒时就计划田地的范围,在田外挖掘深沟宽渠,顾县地势是泛流区最高的,只要不是特大水患,想必沟渠一成,田地就能够得到有效的保护,短短的一个多月的时间,顾县在三万流民的热情下,真是一天一个样子在变化,要是真的让罗勇来弄,根本弄不成如此精细的规划。

罗勇扫了一眼坐在门口位置的孙牛和江裂虎,孙牛先到,江裂虎则是今日才到,带来了滨海被托付给罗烈的消息,罗勇的目光回到王猛的脸上,开口却是先问的张逸:“凌云,三弟在滨海的消息大家都知dào

了?现在你怎么看?”

张逸微微欠身,脸上带了微笑,说道:“三军主真是不简单,哪怕是受伤养伤,也能够获得一块地盘,滨海我知dào

,是皇上天聋地哑武士的食邑,可以说是自成体系,就是不知dào

为何会交给三军主,不过这是好事,我们这边抢种已经结束了,人力有富裕,可派三百左右的兵力北上支持三军主。”

罗勇听了张逸的回答不语,眼光看到了王猛若有所思,罗勇就说道:“景略,你有什么看法?”

王猛十分恭敬的一欠身,先看了张逸一眼,然后才说道:“滨海只怕是无法才做这样的决定,不是说胡人已经向平昌出兵了?阳信一过就是滨海,滨海实jì

上无险可守,全靠平昌阳信为屏障,平昌乃郡府,胡人绝对不会放过,必定想要攻下,三军主看似得了便宜,其实则是危机重重,我们如果真要留下滨海,就要多派兵派精兵,三军主知dào

我们这边两面受敌,因此没有让裂虎只说,这是为了让大军主自己拿主意派兵,三百兵太少了,我看至少要派一千兵。”

张逸目光转向王猛,眉头一皱,脸上不喜:“北海潘楫三千兵就在寿光,晋国莱州范瑾也在昌邑驻兵两千,大军主的一千兵在长铺寨防备,二军主一千兵顾县居中,这种压力我们怎么可能抽调一千兵北上滨海?能够抽出三百都不错了,要是一千兵派出去,顾县失了,滨海能够保得住?”

王猛脸上红了红,他知dào

张逸对自己有不满,王猛各方面的能力现在显示都比张逸要强,张逸心中也是紧张,所以才会这样直接说王猛思考不周,王猛毕竟年轻,脸涨得通红,抗声说道:“两面为敌却是不假,但两面都不成大患难道凌云兄未看出来?”

张逸冷笑:“两面为敌不成大患?倒要请教。”

两人突如其来的激烈语言令厅中的人都是觉得惊讶,一直以来两人配合得极好,这样言辞尖锐的对抗还是第一次见到,王山厚手扶胡须出来打圆场:“凌云说得不错,潘楫被我们占了顾县,不会放qì

攻打我们的打算,晋国也想趁机将国土往北推,我们真是不得不防,抽调兵力太多根基不稳啊。”

王山厚是在顾县扎根的,当然希望顾县防御越强越好,张逸说的也有道理,厅中几乎所有人都在点头,王猛两条粗眉竖起,大声说道:“难道只看眼前形式?如胡人得平昌、阳信、滨海,黄河每冬必冻,顾县就区区几万人,兵不过五千,挡得住胡人铁骑吗?所谓唇亡齿寒。”

王猛“霍”一下站起身,目视张逸,说道:“凌云兄岂不知胡人在郑城渡口大肆杀戮南逃汉人?七十余万难民仅得二十五万过河?平昌派兵挡胡人,两千兵尽死,平昌守兵本就不多,怎么还能挡胡人?”…,

看到张逸脸色一变,王猛一脸严肃,转向罗勇,说道:“景略知dào

潘楫恨我们得了顾县,不过胡人兵压郑城渡口,过河也是易事,潘楫绝对不敢现在就和我们交战,所以寿光的兵力潘楫现在只能用于守,绝对不会攻击我们,江滩寨其实很安全,至少在胡人退去之前安全,而晋国的兵力调动上月就有信报,徐州桓旦领兵三万北上,名义就是接应南下的大魏子民,在这个汉人对东胡的大是非面前,莱州范瑾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对我们用兵吗?要知dào

范瑾可是出身桓家门下的官员。”

王猛嘴角往上一挑:“所以在胡人对大魏的攻势没有结果之前,我们顾县虽然被夹在中间,但是没有一家会动手的,我们的兵力完全可以调出北上滨海,将胡人在北面拖住,整个大魏疆域胡人要吃下也不是那么容易,不少地方还在抵抗,北面拖的时间越久,我们顾县就能够有时间发展,三军主在滨海是客,要真zhèng

掌握滨海可不是靠关系和托付,是真zhèng

要有兵权,所以派兵是必须的,而且要多派,我说一千都是最少的,就算潘楫和范瑾失心疯前来攻打,有顾县县城防守,三万青壮能够马上抽出几千兵力,那些青壮可不是妇孺,全是兵源,潘楫范瑾何须畏惧,请大军主决断。”

王猛站出列一个长躬凝住不动,这时厅中所有人都觉得王猛所说十分合理,王山厚不住点头,而第一次见到王猛的江裂虎则是双目放光看这他,江裂虎实在没有想到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王猛怎么能够头脑那么清晰,还能侃侃将局势分析得如此透彻,江裂虎自然是希望到滨海去的援兵越多越好,王猛一翻分析已经折服了他。

张逸脸上阵青阵白,嘴唇蠕动了一会,突然站起身,所有人都以为张逸要跟王猛继xù

争辩,却不料张逸对王猛一个长躬:“听君一席话,张逸服了,张逸不如景略太多。”

张逸转向罗勇,说道:“大军主,景略所言极是,却是该多派援兵北上。”

“对,该派兵,大哥,由我带兵去滨海吧,好久没看到小七,我很想他。”罗武坐不住了,一下跳起来对罗勇嚷嚷起来。

罗勇看着底下站着的王猛和张逸,两人有所争论,最后却是理正者胜,张逸被王猛扫了面子却是知错就该,心胸不错,罗勇心中暗说:自己何德何能,有这样的人相助,自己担这个担子真的很累,不是这块料啊。

罗勇抬手示意:“凌云、景略,你们坐下,”横了罗武一眼,罗武脖子一缩,他最怕的就是大哥,连忙坐了回去:“景略所说正是,我们不过是胡人逼迫之下的乞活之人,只想在这乱世求个活路,胡人逼迫至此,当出兵与胡人死战,我命令。”

罗勇站起身来下令,所有人都起身听令:“罗武所带顾县乞活军第二校明日北上滨海,带一月粮草,听令罗烈,姜忠和我手下兵卒各抽两百,再于顾县民众募兵八百组成乞活军第四校,校尉为孙牛,作为第二批北上援兵,顾县其余民事农事凌云负责,王伯和景略辅之,就让我们为罗烈的后方吧,与胡人决一死战。”

众人一齐躬身行礼:“遵令!”其中罗武兴奋的嗓门震得整个房间中都在回荡,位于顾县县衙边的罗勇临时的住宅的正厅中,这个后世被称为青州军议的会议结束了,在胡人气焰嚣张的当时,这个决定不过是最小的一个角落发生的事情,在座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是一个传奇的开始。

第六十六章 黄河滚滚此恨长

大雨如注,黄豆大小的雨点劈头盖脸的打下来,铁盔铁甲越来越重,冰冷的雨水将士兵每一寸肌肤都流淌过,将大量的热量带走,一个身体相对羸弱的士兵拼命的呼吸,但怎么也吸不进去,一张脸涨得通红。

这名士兵丢掉手中的长枪,踉踉跄跄的走到路边,一弯腰,狂吐了起来,吐完直起身,这士兵脸色惨白得不似人色,双腿再也抬不起来了,一屈膝直接坐倒在路边的泥水之中,和他一样的体力耗尽的士兵将从寿张到郑城渡口的路上一路都是,他们只有等待后面的主力中军过来之后才能收拢,此时已经无法再跟随前锋军前进了,剩下的士兵还在军官粗鲁的喝骂声中在泥泞的土路上艰难的前行,蜿蜒的队伍一直排向远方。

这是桓旦从徐州出发的三万晋军,从徐州出来桓旦的大军一直运气不好,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北上接应南下避胡的魏国难民,还有一个任务就是看有没有机会接应到魏国太子冉智,毕竟大晋丞相收了魏国求援送来的传国玉玺,丞相王兴急令桓旦北上出兵,下的是死命令,一定要接应到魏国军民。

此次南逃的魏国军民共计七十余万,包括了魏国相州、潞州、德州、博州四州军民,军队只有不到两万,都是被击溃的魏军败兵,虽然组织了起来,但一无粮草二无士气,根本抵挡不住后面紧紧跟随追击的五万胡骑。

追击的胡军有两万是鲜卑燕国骑兵,领兵大将为慕容评,其余三万胡军为突厥、羌族的部族骑兵,慕容评是大燕定国将军,年纪四十有二,是一员沙场宿将,这些南逃军民都是坚决不愿归附燕国的汉人,慕容评接到的燕王密旨就是既然这些汉人不降,那就不能让其逃亡南边加强晋国实力,定要将其扑灭在河之北面。

桓旦大军出徐州都是风和日丽,一到大野泽,天气骤变,狂风带着大雨倾盆而下,只是从任城到寿张本来不到四天的路程,过大野泽边,结果桓旦大军足足走了十一天,大野泽水满横溢,将原来的道路冲毁数段。

桓旦无法,只有弃了辎重轻兵急进,到了寿张前锋正锋将军桓信顾不得休息,驱赶士兵就直奔郑城渡口,大雨仿佛是缠定了晋军,走到那里跟到那里,虽然桓信已经竭尽全力让手下将官催促士兵赶路,但大雨天速度根本上不去,因为体力的原因掉队的士兵无数,五千的前锋军至少丢在路上一千人了,相信还会有人掉队。

桓信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身上的铠甲内存包括内衣都全部湿透,贴在身上十分难受,桓信身材壮硕,骑了一匹黑马,身后跟随了十几名亲兵,在长长的队伍前后跑动,桓信马边挂了一只分金戟,他的全部地位都是靠这把三十二斤的分金戟挣来的,他出身桓家,是桓旦手下桓家领兵主将之一,桓旦能够坐稳徐州,手掌徐州军权,连权倾朝野的王兴丞相都无法插手徐州,全靠手下的三员出身桓家的武将,桓信,桓广,桓玄,这三人牢牢的掌握徐州兵权,也是桓旦的底气所在。

桓信出身桓家庶支,和嫡支不同,庶支的子弟想要出人头地,就只有从军一途,桓旦十二岁就弃文从武,十六岁从军,在闽南和山蛮足足打了十年,此后被嫡支当时出任徐州刺史的桓旦父亲看重,被调至徐州,桓旦接任之后桓信就成为了桓旦手下心腹大将之一。…,

桓信此时心急如焚,他已经知dào

渡口的一些情况,燕主将慕容评已经逼近正在渡河的难民,一万多魏军败兵在德州刺史李林带领下勉强在渡口以北的临黄组织了一道防线,但是天知dào

这防线能够阻挡胡军多长时间。

桓信知dào

这场大雨郑城渡口肯定也会受到影响,现在唯一能够指望的就是枋头水军的船只能够及时到达,加快渡河。

桓信转头问身后亲兵:“现在离郑城还有多远?”

亲兵从马边挂着的一个皮袋中拿出一张牛皮地图,低头看了一会回答:“不远了,不超过二十里,我们最多一个半时辰就能够看到郑城外围的曾家寨。”

桓信说道:“派出去联系郑城的信使怎么还没回来?”

亲兵正要答话,突然抬头,桓信也抬起头来,看到雨幕之中两骑飞奔而来,马蹄溅起的泥水令行军的步兵都开始骂骂咧咧。

“信使回来了。”亲兵叫到。

两骑远远的看到桓信这边的旗号,催马驰来,战马在雨中浑身都冒出白气,那是疾奔之后汗水激出的热气,要是事后不好好饲弄这两匹战马,就全都废了,两骑信使却根本没有顾及坐下战马,其中一人抱拳对桓信说道:“正锋将军,郑城急报。”

桓信心中升起不安,说道:“快说!”

信使说道:“郑城太守王永因雨大,怕胡军趁势过河,因此派去渡口接应的兵力只有一千,由于渡口人数太多,三天前就开始渡河,但到今日早上只过河了不到十五万魏国难民,刚才午间我们出来的时候,对岸已经出现胡人大队骑兵,魏军断后的部队只怕完了,我们出来的时候到了渡口观看,雨大对面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见巨大的喊杀声,我们不敢耽误,就迎将军报信来了。”

桓信大惊,随后大怒,一张脸都气得变形了:“什么?才过河十余万,王永这误事的匹夫,枋头的水军呢?他们到了没有?有没有接应难民?”

信使回报:“昨日水军才到,也加入了接难民过河,不过大小船只只来了二十余条江舸,后面的大船说是因为上游大雨涨水,明日才能到。”

桓信差点将手中的马鞭直接折断,一阵失神,嘴里喃喃的说道:“还有五六十万难民在河对岸,这可如何是好?丞相可是下了死命令,一旦难民不保,将军也要受难。”

桓信脸一正,大吼:“马上传令,给我加快速度,不进郑城,直接到渡口。”

战马嘶鸣中几骑快速而来,桓信一看,是自己的副将刘平,刘平是晋国北方贵族世家刘家子弟,刘家和桓家是盟友,联手抵抗在建康势力最大的王家,刘平拉住战马,一张满是虬髯的脸上也是焦急,看着十几名亲兵散开传令加速,刘平问道:“将军,情况如何?”

桓信脸色沉了下来:“胡人已经追到了渡口,现在不知dào

情况如何,我们一定要赶过去,情势大坏啊。”

刘平没有废话,一边拨转马头一边大声说道:“好,我马上催促士兵加快速度,所有不必要的东西全部丢弃,连多余的军旗都丢了。”

刘平深知,此次北上救援,对于已经让丞相王兴产生的顾忌的桓旦来说就是一把双刃剑,成功了,固然能够获得巨大声誉,南方一直以来都认为晋国乃正朔,凡是汉民应都是晋国子民,因此士林之间对于出兵北上救援的桓旦寄予厚望,认为桓旦是继桓温北伐之后又一个晋国砥柱。…,

只要此行顺利,接到七十余万难民,其中还有几万魏军,这些人口能够大大加强徐州力量,且其中的魏军也是常年与胡人作战的精锐,可以说是整个魏国的精华,徐州水网纵横良田甚多,只是苦于人口不足不能真zhèng

的开发,现在有这些人口加入,徐州一州之力就可比数州,桓家也就安如泰山了。

现在局势如此,胡人要是将难民杀完,那不但桓旦的声望大受打击,南边的士子可不管你是什么原因没有接应到,只会说桓旦无能,王兴很可能就会借势提出桓旦交出徐州,那除非桓旦起兵反晋,那就真的变成王兴手中的孙悟空了。

现在要桓旦反晋,那是不可能的,且不说徐州西面荆州祖盛在,其兵力就不在徐州之下,何况祖盛能够十余年压制武关,使长安氐族不敢出潼关一步,其麾下士兵战力还在徐州之上,且南边南方世家豪强陆家在江阳驻军七万,加上建康王兴一手掌握的十二万晋军,徐州根本不能够有异动。

桓信麾下的士兵在傍晚精疲力竭的赶到了黄河边,随着河流边向临黄渡口前行,桓信脸色憔悴,这短短的半天时间,令这个军中宿将都受不了这种内外的煎熬了。

“看那,是什么从上游过来了?”前面有兵卒惊呼,桓信一惊,一催坐下战马,很快到了队伍最前方,刘平已经驻马在岸边了,此时黄河水漫滔天,黄色的水浪翻滚着向下游流去,上游一片黄色水浪中,一片乌云一般的漂浮物顺流而下,将宽度达到了五里以上的河面全部遮住了。

桓信仔细看着上游飘下的东西,此时雨已经变小,稀稀疏疏的飘着一丝丝,远处天边现出了天空的蓝色,雨快要停了。

桓信一双眼睛突然瞪大,上游冲下的那里是什么杂物树木,全是密密麻麻的尸体,无数的浮尸将整个河面都遮盖了,纠缠在一起扭曲的尸体泡得发白的皮肤露出褴褛的衣服,一团团的尸体纠缠成大大小小的浮尸堆,在河面上随水往下游飘去,整个江面一股死气飘散,仿佛无数冤魂在呐喊。

刘平痴了,双目发直:“我们晚了,胡人在杀汉人。”

尸体不停的飘过,仿佛无穷无尽,这些浮尸的衣着打扮一看就知dào

是汉人:“一定是胡人将他们赶下河淹死的。”一名士兵咬牙切齿的说道。

在无数人落水的时候,哪怕你有通天的水性,也是死路一条,会有无数的人疯狂的抱住你,这是不会水人落水的本能反应,胡人灭杀这么几十万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们赶下河淹死。

一缕晚霞出现在天边,明天是一个好天气了,但是好天气来得晚了,桓信的脸色比黄河水还要蜡黄,这无穷尽的浮尸飘过,桓信整个人都像被抽走了骨骼,浑身只有冰冷,只想投入河中死了。

一阵风吹来,雨不知不觉停了,所有赶路的兵卒都在河边看着那惨状,一片死寂,风声呜咽,一如天地放出悲声。

桓信一鞭子抽在战马臀上,战马后腿一蹬,马蹄翻飞中桓信一骑顺河往前驰去,桓信不管手下的兵卒了,他只想赶到渡口去看一眼。

刘平一回头,看了一眼长长的队伍,叹口气,招手叫来一名校尉,下令:“你们整队,跟着过来吧,我去追桓将军。”

乌云散去,星光漫天,一轮明月照在浑浊的河面,翻滚的浊浪永无停息,一队骑兵在河岸边飞驰,这里已经有零星的难民了,那绝望的眼神和痛苦的脸孔,深深刺痛桓信。…,

桓信脸上如同老了十岁,战马惊动了还在野地中泥泞中的难民,麻木的双眼扫过赶路的骑兵,继xù

麻木的倒卧在泥水中,或坐在泥水中,所有人的精气神仿佛都消失了。

桓信看到了渡口,大批的难民聚在渡口,没有看到一名晋军官兵,渡口只有十余艘渡船在水流中晃动,一艘在岸边搁浅的渡船船底上的一个洞清晰可见。

桓信驻马,看向对岸,对岸是郑城渡口相对的临黄渡口,一片滩涂连成一个长滩,如此远隔河相对桓信也能看到尸体将对岸长滩铺满了,一直延伸到河中,对岸渡口还有渡船,居然比这边还多十余艘。

一队打着火把的骑兵迎了上来,只有十余人,桓信一看,是先前他派出的信使,前面的一名信使看清了是桓信到了,顿时滚鞍下马,身后的骑兵也全部拜伏路边,那信使大哭道:“将军,我们晚了,中午十分胡人就追到了岸边,一队骑兵袭击了渡口,将没来得及离开的渡船缴获了一半,其余的渡船和枋头水军的战船慌忙离岸,相互碰撞之下又沉了一半,胡人就开始将对岸难民往河水里赶,分成三队骑兵不停驱赶,哭喊惨叫之声对岸皆闻,郑城王永部下见胡人抢得渡船,怕胡人趁势过河,撤回郑城去了,这边难民向对岸哭叫,卑职…卑职恨不得死在此处。”

那骑兵深深的将头埋在泥水中,头盔已经看不出颜色,全是黄色的泥水,仿佛这样才能减轻心中的痛苦,身后的十余名同样为信使的骑兵全部泣不成声。

左右过了河的难民隐隐约约的传来哭声,整个渡口如同森罗鬼域一般,桓信双目圆睁,突地一口鲜血喷出,身体一下倒撞下马。

“将军。”刘平大惊,连忙下马一下抱起桓信,桓信不知dào

那里来的力qì

,一把甩开刘平,面对河面站了起来,刘平连忙小心的站在桓信身后,桓信的声音传来,语音低沉,仿佛带了四周的死气感染。

“刘平,你我相交多年,此次未能接应到难民,我桓信对不起将军,此事全在我桓信,你可转告将军,桓信对不起他,未能及时赶到,使几十万汉民死于胡人之手,罪无可恕。”

刘平听到这里大惊,一下抬起头来,上前一步:“将军,你……”

桓信一摆手:“此事必然要有人来承担责任,将军身系徐州重任,我不担当谁来担当,我三子两子成年,你若能够照顾,就操心一下吧,这些保存了的难民,刘平你求都督一定要保住。”

刘平满脸震惊,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有拼命点头,他知dào

桓信已经萌死志,桓信的亲兵都大叫:“将军,不可啊!”

桓信回头看向了渡口的难民,抽出腰间佩剑,慢慢摸了摸马上自己的兵器分金戟,桓信大呼:“王永匹夫,看看这漫天冤魂,胡人,吾恨不能食其肉。”

手中长剑闪电一般翻起,横在颈间一拉,一股鲜血喷出,桓信双膝重重跪在地上,头慢慢垂下,身后刘平带着一众骑兵全部跪倒在泥泞中,对岸是铺满河岸的汉民尸体,月光如水。

三五二年五月五日,徐州桓旦出兵接应南逃难民,燕胡慕容评五万骑兵在临黄渡口大杀魏国难民,只有二十一万难民过河保命,五十三万汉民死于对岸河中,河中尸体横流百里,阻拦胡骑的魏德州刺史李林战死,平昌两千援军尽灭,晋将正锋将军桓信因误时,自刎郑城渡口,主将徐州军马都督桓旦收拢所剩难民以填徐州………

第六十七章 罗武抵滨海

罗武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从顾县到滨海直线距离并不长,不过中间隔了一条黄河,又是在黄河入海口,地广人稀,雨季黄河随时泛滥,几乎没有道路,路上尽是生长于沼泽的各种植物,水草,芦苇荡接天连地,一株株肚腹巨大的树木形成无数的树林,黄河带来的上游的淤泥,也使这快入海三角地带土地十分肥沃。

一千人走在这个无人区,分开长草,经常会惊起一天的水鸟,无数水生兽类在草中自由生存,水獭、狐狸、甚至还看到了狼,姿态优雅的仙鹤在不远处的水中站立,悠闲的看着通过的罗武的队伍,没有丝毫的惧意。

罗武双肩宽厚无比,整个上身显露无比强健的肌肉,连身上穿的皮甲都不能遮掩,他的武艺也达到了炼骨期,罗武在三兄弟中心机最少,思想单纯,他对罗烈的关心和爱hù

不在大哥罗勇之下,不过历来只是默默的站在大哥身后,这次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见到罗烈,罗武想念得紧。

罗武身后跟随的一千士兵,是罗勇手上最为精锐的部队了,包括危险焦霸麾下和留下来的黎阳兵,一半是有家眷在顾县的原魏国士兵,这一千人几乎全是和胡人交战过的精锐,从行军就能够看出其精锐。

全是精装的青年汉子,刀刻一般的脸庞没有什么表情,看上去都有相似之处,原来是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一股杀气,走路自然保持能够最快出手的似松实紧的状态,只要有敌人出现,他们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变成临敌状态,这是新兵没有办法达到的,偶尔闪动的目光如同一道道冷电。

士兵们身上穿的基本都是杂驳不堪的衣甲,手中的武器也是除了简陋的长枪就只有军官才配有腰刀,旗号皆无,因为江裂虎带来的消息就是让罗武的一千人到滨海区换装,所以罗武尽量的将武器和铠甲留在了顾县。

罗武抬眼看了看天,初夏的阳光耀眼,前几天的大雨视乎是很遥远的事情了,罗武还不知dào

郑城渡口发生的大屠杀,一阵风吹来,罗武惬意的敞开前襟,露出钢浇铁铸一般的胸膛,大呼:“好舒服!”

江裂虎一直跟在罗武旁边,闻言笑道:“二哥,自从离开顾县,你就一直兴致很高啊。”

罗武回头看了江裂虎一眼,哼了一声:“哼!整天呆在顾县练兵,无味到了极点,大哥整天不见人,小七那时候又生死不知,我连喝酒都是没味道,大哥一见面也是板着脸训人,像是所有人都欠着他钱一般,我找他说话声音都不敢大了,这感觉还是小时候才有的,这次又出来了,出了顾县去滨海,这下不用看大哥的脸色了,我一出顾县就像一块大石头从心上搬开了,从里到外透出爽气。”

江裂虎回忆罗勇那张脸,发xiàn

确实跟罗武说的一样,根本没有见过什么笑容,威严是越来越重,连罗武是他亲弟弟都是这样,那下面的人更是对罗勇的威严日惧,江裂虎觉得罗武描述十分贴切,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二哥说得真好,大哥还真是变成了那模样,还是小七哥亲切,在他身边要自在的多。”

罗武往后一指:“你看那些王八犊子,一个二个抢着要跟我去滨海,脯子拍得梆梆响,说是要和胡人死战去,其实只不过是想离大哥远点,你看看出了顾县,这些家伙脸上全是轻松,在顾县只要大哥在,他们那天不被训?”…,

此次原来一同从山中走出的二十八个弟兄,一同来了九个,都是领一百人的队正,走在最前面的是个手持巨大钩戟的光头大汉,脖子的肌肉发达到和脸部同宽,正是原来的卫县校尉焦霸,他是一千人中的十个队正之一。

焦霸对于从校尉降级到了队正根本没有怨言,用他的话来说,学了罗烈所授的武功,哪怕降到小兵也是赚了,此次的一千去滨海的援兵中,武功最高的就是罗武、江裂虎和焦霸了,焦霸已经稳稳的达到了炼骨期,体力力量都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信心十足。

由于罗烈的武功对于饮食有很高的要求,所以并没有在军中普及,只是将一些在战阵中最为实用的枪法刀法传授了下去全军学习,原来的二十八个学习了罗烈所授武功的老兄弟,除了陈实和杨山虎有残疾,其余除开罗家三兄弟、姜忠、孙牛、江裂虎和赵足,其余十九人全是顾县乞活军中的队正一级军官,可以说顾县的绝大多数军队都牢牢的掌握在了罗氏兄弟手中。

这些老兄弟本来就是冉魏皇帝冉闵身边的士兵,和胡人作战的经验极其丰富,又系统的学习了罗烈所授的武功,能力远超普通士兵,对于这些大字都不识的士兵而言,这些军官就是神一般的存zài

,所以短短的时间就能够形成比较强悍的战斗力,哪怕是衣甲武器都有很大缺口。

掌握军队向来是要有一支中层的军官队伍,罗烈一手训liàn

出来的老兄弟就是顾县这只武装的军官团体。

从焦霸身上就能够看出,焦霸走路一步一顿,看上去会缓慢,但是一点不慢,身上气血旺盛,一股凌人的霸气外露,身边居然没有他手下的士兵敢并排行走,这就是武者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比普通人强悍的多的气势。

罗武也是一样,在他手下一千人中,每一百人军队就有一个气血强dà

的武者,形成一个连贯的队伍,所有士兵在自己的队正的带领下,行军的脚步仿佛也是结成一体,十个不同风格的百人队又结成一个巨大的气势,一看就是不能轻辱的精锐,队伍后面是一排牛车,堆得高高的全是粮草,这是罗勇为这只军队准bèi

的一月粮食。

江裂虎指向前面,高兴的叫道:“到了,渡口到了。”

罗武一看,在一里多以外,一个简陋得不能再简陋得小码头在河边,三艘渡船正在码头上停靠,码头左右都有半水生的树木遮挡,除非是从河面上看过来,这个小码头很是隐蔽,当初孙牛设计这个码头时就考lǜ

到了这个问题。

罗武松口气:“到了啊,真是快,不过才三艘渡船,要将一千人连带一月的粮草都渡过河,可不是一会的事情,焦霸。”

罗武最后放开喉咙一声大喊,焦霸离得不远,快步走了过来:“军主,焦霸在。”

罗武:“将人分成两拨,先过河五百人,再将粮草渡过河,然后后军过河,你去安排下今晚就过河。”

焦霸:“遵令。”

焦霸一个转身,粗豪的声音响起:“赶快的,前面五百人先过河,都排好队伍,粮草车都集中到渡口这边来,后面五百人警戒。”

一千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很快就在各级军官的命令下开始行动,渡口三只渡船都不大,有一艘是普通的渔船改的,最多能够承载不到百名士兵,这里距离黄河入海口不远了,河面十分宽广,水流虽然不急,但是一来一回加上上船时间,至少要一个时辰。…,

罗武最后一个登上北岸,挥手向渡船示意,渡船上的船夫挥挥手,将渡船撑离了北岸更加简陋的码头,这些船夫都是顾县王山厚的王家之人,对这一片相当熟悉,王家在顾县扎根多年,这些船平时捕鱼填补粮食缺口,用作渡船也是马上能用,是一举两得。

天色已经全黑,渡船上一盏黄色的灯火慢慢的被河水遮盖,消失在河面之上,罗武转过身,所有的部队已经排好队伍,士兵脸上没看到什么疲惫的神情,罗武点点头,心里想到小七所说的练兵练耐力深以为然,这一个白天的行军,平时锻炼了不少时间的士兵果然没有什么疲惫。

罗武眼光一转,看到了一个瘦弱的青年,身穿文士长衫和江裂虎站在排好的队伍前面,罗武迎了上去,那文士打扮的年轻人深深一躬身:“滨海典军司马杜聪见过二军主,杜聪奉滨海统领罗烈之命迎接二军主一行,二军主远来辛苦了。”

罗武嘿嘿一笑:“起来起来,多礼干什么?没什么辛苦,这才走了一个白天,兄弟们都不过瘾呢,在顾县可是每天跑步都是几十里。”说道这里罗武眼角抽搐了一下,他倒不是觉得跑步辛苦,他现在的体力每天跑百十里跟玩一样,他是想起大运动量的练兵所导致的士兵饭量大增的事情,心疼不已啊。

杜聪却仿佛没有听到罗武的话一般还是保持长躬的姿势,知dào

杜聪听不见的江裂虎在杜聪手臂上一抬,将杜聪扶了起来,将罗武的话重复了一遍,杜聪说道:“不知dào

二军主是在这里扎营休息一晚明日出发去滨海呢?还是现在就走?”

罗武一摆手:“休息什么?走,今晚就到滨海去,小七我好久未见,可是想念得紧了,你们累不累?”

罗武最后一声大喝,却是对排列整齐的麾下一千战士问话,一千战士发出雷鸣一般的回答:“不累,但听军主军令。”

罗武得yì

的看向杜聪,心想我的军威可会让这个病歪歪的滨海司马惊倒吧,不料杜聪脸色如常,好像根本没有听见罗武士兵发出的巨大吼声,连衣角都没有动一下,罗武一惊,心说这家伙看上去文质彬彬,没想到面对我的虎狼居然面不改色,如同没听见一般,真是不可小觑。

罗武没有想到,杜聪就是没有听见,他是聋人,罗武士兵再吼得响亮十倍,对于杜聪来说都是一样的。

很快部队就出发了,在黑夜中每十人一根火把,粮车上也是插一根火把,杜聪带来的二十个备军武士作为向导,一条火龙蜿蜒前行,向滨海而去。

罗武在路上才听江裂虎说了,杜聪原来根本听不见声音,不由愣神,原来自己媚眼丢给瞎子看,白费。

渡口距离滨海不过区区五十里路,一个多时辰就到了,先到的是滨海南校场军寨,罗武远远的看去,如同县城城墙一般的南校场军营向一个庞大的巨兽,墙上点了二三十只火把,城门大开,底下站了不下两百人,两只衣甲鲜明的部队两翼排开,在当中站了一人,身长八尺有奇,眉目清秀,远远看去却是如同一把出鞘的战刀一般,让人忽视了他左右的彪悍战士,只会注意他,年纪虽轻,脸上稚气未脱,但一双剑眉下面的眼神却是逼人,开阖之间精光四射,双手负在身后,身上是一套皮甲,灰扑扑的不起眼,但是却如同暗中火炬,所有人的光芒都没有他一人耀眼,这个锋芒毕露的不是别人,正是罗烈,他亲自来迎接二哥罗武。

第六十八章 兄弟相会

(终于回家了,九点到家,澡都没洗赶紧码字,还好赶上了,明天更新就正常了,大家看书吧!)

罗武一人当先,看到了罗烈之后罗武加快了步伐,一张紫黑的脸庞上带出了真心的笑容,罗武想念罗烈得很,看到罗烈无恙,罗武一颗心欢喜得要裂开一般。

罗烈也看到了迎上来的罗武,他身边十步以外站着江裂虎,江裂虎先一步过来通知了罗烈,罗烈制止了荆顿等人要一起出迎的要求,只带了赵富兄弟和荆正兄弟,带了一百顾县士兵和一百备军武士就径直来南校场军营迎接罗武。

罗烈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刚刚上前一步,就看到罗武飞奔过来,一把就抱住了罗烈,笑声震动四野:“哈哈哈哈,小七,你没事就好,你去阻挡胡人大军,我和大哥可是担心不已,你好好的比什么都好,知dào

你在滨海,我和大哥都放了心,大哥得到你的消息脸上才第一次露了笑容,你可不知dào

当初你失去消息的时候,大哥那个脸板起来,人都吓死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就知dào

小七受天命,绝不会短命的,哈哈哈。”

罗武蒲扇一般的大巴掌在罗烈背上“噼噼啪啪”一阵拍,放开罗烈仔细看看,又抱住,再次放开仔细看,罗烈看着自己二哥的表现,像小孩子一般,心里想笑,但是眼角却是一酸,流下了一点泪,罗烈感受到二哥对自己浓浓的兄弟之情,心中感动,只觉得一股暖流从心中传向四肢百骸,一反手,双手反抱住二哥罗武。

兄弟俩在南校场门口相互拥bào

拍打,江裂虎在一边看着露出了真心的笑,罗武放开罗烈,侧过身,指向身后,大声说道:“小七,看,二哥给你带来了一千最精锐的战士,连二哥在内都归你指挥。”

身后一千士兵已经站好,在南校场门外空地站成了整整齐齐的一个大方阵,虽然衣甲不全,但人人站立如同标枪一般笔挺,双目注视罗烈,每个战士脸上只有漠视生死的壮烈,一股惨烈的杀气冲霄直上。

罗烈一喜,之前就听到前来报gào

的江裂虎所说,顾县派出了一千战士前来滨海,现在看到这些彪悍的战士,罗烈大为感动:“二哥,来了这么多士兵,顾县压力会很大吧?”

罗武不在乎的说道:“王猛那小子分析了一通,顾县到明年都不会有太大的危险,相反你这边却是关键,所以除了这一千人,在一月之内大哥又会组织一千人过来,由牛哥统领,顾县就全力支持你。”

罗武不等罗烈答话,转头叫到:“怎么?不认识你们的三军主了?还不见过三军主。”

声音之大让站在罗武身边的罗烈都觉得耳朵嗡嗡作响,一千战士一起弯腰对罗烈抱拳行礼,整齐巨大的声音震天动地,一千人发出的声音简直比得上一万人,所有的士兵都是张大了嘴,用尽全力怒吼,声音却是一点都不散乱,显示出良好的协调:“属下见过三军主。”

罗烈连连点头,用力捶了罗武一下:“二哥,士兵训liàn

得不错啊,精气神都很好,你也不错,居然是练骨期了,现在力量不小了吧?我所传的你和大哥还是天天在练吗?”

罗武一捏拳头,手上骨骼爆响清晰可闻,一只右臂一用力,整个手臂仿佛放大了一圈,罗武得yì

的说道:“士兵就不说了,基本是张逸和大哥练出来的,我都是跟着练,至于武艺,嘿嘿,你二哥天天都没放松,除了大哥那个怪胎,其余的你二哥都不怕,这次过来要找你好好练练,小七可别被二哥给放倒了。”…,

罗烈也哈哈笑了起来,罗武的豪气也让罗烈胸中豪情激荡,有这一千战士,罗烈手中的力量就充足得多了,罗烈抬首大声下令:“今日大家都辛苦了,就在南校场军营驻扎,已经准bèi

了吃食,就好好休息吧,明日来滨海领取装备,我们要让胡人看看汉家男儿的厉害。”

“喝!”众军齐声大喝领命,气势如山。

在一边观看的荆正荆越兄弟俩都脸上变色,虽然人数不多,但是这些顾县来的一千战士身上流露出的杀气和训liàn

有素的姿态,令荆正荆越都震撼了,荆强领兵决死北上,荆正和荆越心里都是悲伤彷徨,不知dào

今后怎么走?

滨海虽说名义上交给了罗烈,但罗烈手下就一百人,比荆正荆越手中的备军武士少得多,虽然看上去都是见过战阵的精锐,但一百人顶什么事?现在罗烈的援兵到了,荆正和荆越也就放心了,罗烈手下的士兵实力越强越好,思想还相对单纯的荆氏兄弟只是对这一千战士的到来觉得高兴,没有其他的想法,统领荆强让他们听令罗烈,他们只有一个想法,听罗烈的就是了。

罗烈和罗武把臂走进南校场军营,营地里已经准bèi

好了空置营房,各个队正带着自己的士兵领取吃食,吃完了之后回营休息,然后队正都到南校场的主营来参见罗烈。

南校场主营中,罗烈坐在上首,焦霸打头带着其余九名队正走进大厅,一起躬身行礼,罗烈大乐:“焦校尉,怎么成队正了?别客气,陈建,李尤,你们都来了啊?都是队正了,成军官了啊?都坐都坐,我们好久不见了。”

焦霸谢过罗烈,十人分开两边坐下,焦霸的大嗓门就响了起来:“有三军主你所授的功夫,降成队正还怕升不上去?这次听说是要和胡人打,三军主,是不是?”

听了焦霸这话所有人的眼光都落在罗烈脸上,罗烈看着众人期盼的目光,心说军心可用,就点点头。

焦霸大喜:“成天练功,感觉十个胡人某都是一把捏死,顾县周围全是汉人,却对我们虎视眈眈,有那劲头怎么不去打胡人,真是莫名其妙,现在好,对着胡人我可是要杀得爽。”

言罢默默自己的光头,端起面前的酒碗一饮而尽,其余九名队正都是喜形于色,罗烈微感奇怪,怎么这些很熟悉的兄弟如此好战,罗烈眼珠一转,看到焦霸肩头坟起的肌肉几乎和下巴等高,露在外面的手臂肌肉如铁,其余的九人也是气血旺盛,跪坐在那里一个个都如同虎踞龙盘,如同一头头猛兽一般,随时可以扑向猎物。

罗烈暗自点头,得了罗烈真传的这些人,现在的功夫都练到了一定程度,对于战士来说,获得了强dà

力量,最好的展现舞台就是战场,所以武者的求战欲望是最强烈的,罗烈皱起眉头来,他能看出,厅中武功最强的是罗武、焦霸、江裂虎和九人中的三兄弟,铁柱,铁岩和铁蛋。

铁柱、铁岩和铁蛋都是姓李,最大的大哥铁柱二十四岁,最小的铁蛋二十一岁,这三兄弟本为鲜卑胡人的马奴,父母因所管马匹得马瘟死了一般马匹,被胡人处死,三兄弟就逃了,因为深知马性,成为乞活军中为数不多的养马军士之一,后来冉闵带军出邺城战胡人,三兄弟也跟随出战。

冉闵突击太快,兄弟三人就跟随乞活军战斗,后来全军覆灭之后三兄弟凭借熟知马性,没有被胡人的战马踩死,留了性命,成为了罗烈二十八老兄弟之一,这三兄弟这次见面罗烈十分惊奇,三人都练到了练骨期,这是比较有天赋的表现了。…,

罗烈为难的就是在练骨期是需yào

药物配合的,要洗药浴,同时有配合的药丸内服,这都是花销甚大的,连上他自己,这下有七人都需yào

配合药物,也不知dào

自己那点财力能不能支持,罗烈拿定主意,明日将武器装备从马维那里拿了,就去找皇甫诚,看看皇甫神医那里有没有足够的药材。

酒也没有多喝,罗烈将乞活军的这些军官给杜聪介shào

了,除了杜聪不是武人,其余的都是厮杀汉子出身,很快熟悉了,荆正和荆越两人本就不能说话,但两兄弟酒量甚强,和焦霸一碗碗的对饮,令焦霸这个光头大是开怀。

酒也没有无限供应,每人只有一小坛,最好酒的焦霸也没有多说什么,酒喝完就双手此起彼伏往面前矮几上流水一般的抓吃食,蒸饼煮虾野荠做的汤,焦霸只管往肚里塞,十个一筐两个巴掌大的蒸饼焦霸足足吃了三筐。

杜聪看着自己手上只吃了一半的一个蒸饼,在看看包括荆正在内的一厅的大胃,苦笑摇摇头,这些武人这种饭量,不消多,一千人只有厅中诸人的一半饭量,就赶上原来滨海三千武士的食量了,不由十分发愁,这怎么养得起啊?

罗烈和罗武两人并排而坐,兄弟俩开心对话,罗烈仔细问了顾县情况,着重问了王猛,罗武也仔细说了顾县形式,两兄弟畅述,一顿饭吃得尽欢而散,兄弟俩就在南校场大营住下。

罗烈第二天带着两百士兵,赶着卸掉了粮食的牛车,直奔滨海马维将作营而来,马维早早得到消息,在将作营门口相候,相陪的是马广,马维看到罗烈之后双目含泪,他已经知dào

了荆强强自出兵北上的事情,一直以来荆强对马维殊为照顾,在马维眼中荆强就是最好的长辈,现在明知必死荆强还是走了,令马维好几天都是情绪低落。

马维知dào

罗烈是来取自己库中的武器装备,也没有二话,他知dào

荆强的意思,覆巢之下岂有完卵?马维也没有和罗烈提钱的事情,反正以后马维做东西也是罗烈管钱了。

库房门一开,杜聪达讶,冲马维嚷嚷:“好你个马黑子,居然藏了这许多东西,感情给我们备军营库房的都是敷衍了事啊。”

罗烈一看,真是如杜聪所说,马维这个将作营仓库位于将作营北角,占地约有三亩,由六个库房组成,打开的是其中的一个库房,里面全是一根根木棍,打磨得十分圆润,长有丈二,也就是三米五左右,棍子一排排靠墙而立,地上摆满了箱子,罗烈打开一口箱子,里面全是钢制的枪头,罗烈拿起一个枪头,只见这枪头反射寒光,长约两尺许,下面的接口枪套做得十分长,几乎和枪头同长,枪杆和枪套都做成圆锥型,只要一装上,就成为一只丈五的长枪。

枪套做得长可以有效的保护木制的枪杆不被劈断,这种长枪达到了四米的长度,枪头就重七斤半,罗烈拿了一根枪杆,掂掂份量,也是有个七八斤,加起来有十几斤重,罗烈点点头,这种枪可以说是拒马枪了,不但份量比一般的长枪重一倍,而且重量集中在前面,使用起来也是要有力量和技巧,普通的士兵还真不容易入手。

果然罗烈听到了马维讥笑的声音对杜聪说道:“我倒是想拿给你们备军营,不过你们的那些少年兵能用这东西吗?原来送过去一批,结果只能拿着中间使用,长度还不如普通长枪,结果现在还在你们备军营库房里面扑灰,这是叫做龙枪,是当年汉朝步兵对付匈奴骑兵的武器,你当是能够轻易使用的?”…,

罗烈一边听马维的话,一边又打开一口箱子,里面却是装的刀头了,名义上是大刀,同样有刀套连接木杆,能够变成长杆大刀,其实刀面狭窄,单面开锋,刀头做成了一个狭锋,同时有戳刺的能力,同样有挥砍的功能,装在丈二木棍顶端,只要轻轻一挥,大刀就能够轻易的获得劈开甲胄的能力。

罗烈转过身,将一个刀头拿在手中问道:“马营令,这刀有什么名堂?”

马维默默头,说道:“这刀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用龙枪挡住骑兵去路,这刀加上超长的杆,只要挥动,能够轻易的破开胡人的皮甲,能够形成很大的伤口,而且对胡人的战马杀伤力也很强,我觉得比斩马刀要实用。”

罗烈一愣,这已经是兵种的配合了,斩马刀其实听起来威武,但是却是死亡率最高的兵种,骑兵的冲撞力十分强,只要有一点拿捏不准,手持斩马刀身上最多只有皮甲的战士就会被撞飞,根本伤不到对方,那是用生命来换对方骑兵的兵种,自己大哥能够在历次战斗中存活下来,一是运气好,二就是战阵中罗勇本就将生死置之度外,加上一身怪力,才活了下来,当年和罗勇一起使用斩马刀的士兵,现在都没有活下来几个,可见手持斩马刀和对方骑兵搏杀的残酷。

马维一拉罗烈:“走,这里有一千两百多套刀枪,刀枪各半,其余的仓库中还有好东西,都去看看,你主官敞开了拿,到时候回来给我说说使用情况,我是弄了不少古时的著名武器,有些是我自己想着改进的,不知dào

真zhèng

上阵了效果如何。”

罗烈充满期待的跟着马维走到第二个库房,随着库房大门打开,罗烈不由瞪大了双眼,对看到的东西惊呆了。

第六十九章 打仗就是打钱

(虽然只有一章,但是份量足足的,至少相当于两章的字数!求个票票!)

罗烈面前的这个仓库由内往里整整齐齐的放满了弩弓,仓库正中有五台巨大的车弩,装着巨大的轮子,每个车弩由上到下有五个弩臂,巨大的弩臂长度达到了五米,粗厚的弩臂散发着金属的光芒,可想而知在发射弩箭的时候威力有多大。

罗烈见过的三子弩有二十只左右,在左面的架子上摆着,最多的是一种比三子弩要小的弩,弩身细长,弩臂也要小得多,看上去比三子弩的威力要小,弩头上装有两个铁制的圆环状的东西,罗烈疑惑的看向马维。

马维摸摸鼻子:“这是我从两年以前就开始制作的弩库,较小的那种是我根据秦国的蹶张弩制作出来的仿制品,两个圆环是用来双脚蹬踏上弦用的,力量比三子弩要小得多,不过也是有三百步以上的射程,比一般的弓箭的射程要远出五十步,如果用三子弩特制的弩箭,还能够更远些,弩臂和弩身我并没有用传统的全木,而是用了大量的金属,制作的时间节省了很多,不多因为弩臂柔性不足,对弩弦的伤害很大,一般射十箭左右弩弦的损坏就会达到五成,十五箭的损坏率就会超过九成,现在我一直在改进,不过没有什么大的突pò

。”

罗烈被震撼了,马维居然复原了秦国著名的蹶张弩?这是秦国统一天下的大杀器之一,秦国据考证也是最先在工匠制作上使用流水线作业的古代国家,其蹶张弩用双脚蹬力上弦,弩阵没有一国能当。

罗烈随手抄起一只蹶张弩,手里微微一沉,这弩的份量不轻,看到弩臂是由两片长条状的东西用铁箍捆在一起,罗烈知dào

这定是和三子弩一样,用分层的材料来加强弩臂的力量,手指弹了弹,外面一层明显是木制,里面一层较短,只有外面木制弩臂的一半长度,但是手感却不一样,罗烈仔细一看,居然是钢制的,那这把弩可不便宜。

一个个的铁制钢制铜制的构件在弩上随处可见,难怪份量会这样沉重,不过这种蹶张弩力量强dà

不说,对于一个身强力壮的军人来说,并不是不能负担的,现在不管是冉魏还是晋军,包括胡人,远程力量对于罗烈这个来自后世的人来说都不强,现在胡人和晋国主要的远程兵种就是弓箭手。

一个合格弓箭手不是很简单就能够培养出来的,步弓手首先要求的就是身高,要将羽箭投射到更远的地方,弓的弓臂就要长,才能够获得足够的弹力,所以弓箭手的要求就是身高臂长,当然质量好的弓,像是最好的檀木所制的弓不需yào

太长的弓臂也能够有巨大的力量,不过这样的弓制作的周期可是比一只最好的弩时间要长,光是处理木料使之不轻易的断裂并且防潮防蛀就是需yào

用油浸泡一年以上,所以最快制作的弓才有战略意义。

光有弓和弓箭手也不行,一个弓箭手要经过最长一年以上才能够训liàn

出来,准头是射箭多了就能够慢慢提高,最主要的是要训liàn

弓箭手的耐力和弓箭射出时候的杀伤力,用弓箭射击可不是光闭着眼将弓箭往天上一射就靠弓箭自己落下的力量杀敌的,正规士兵最少都是有皮甲防护,头盔基本都是金属的,要是靠抛射就能够起到大量杀敌的作用,那弓箭手就能够横扫中原了。…,

一个好的弓箭手不但要能够抛射,这是最基本的,还要在敌人,哪怕是骑兵冲近到面前了也能够面不改色的对其放箭的好汉,同时还要有能力在一次战斗中射出二十箭以上的耐力,可不要小看二十箭的力量,一个新手手持最基本的一石弓,也就是百二十斤的弓,能够射出五箭而手臂不伤,已经是最好的弓箭手苗子了,要在一场战斗中保持弓箭的持续射击,弓箭手的素质可以说要到一个变态的地步。

一个弓箭手三年才能说是军中的神射手一级,弓箭手如此难以培养,不管是胡人也好还是汉人这边,两百年的战乱使所有国家都不能有效的形成培养弓箭手的系统,所以本来是应该左右战局的远程攻击,现在却是沦为一次战役的次要条件,羯赵时候士兵会配置手臂长短的短标枪,作为远程力量的一个补充,说到底弓箭兵在当时还是比较弱的一个兵种。

罗烈的震惊并不是因为这一仓库的弩,其中也有摞成一层层的弓,而是马维这个天才摆放在仓库里面的弩车,而且弓和弩的比例是一比一的样子,弩的制作比弓的制作要复杂得多,马维显然是意识到了弩相对与弓的优势所在。

弩的射击力量要高出弓,而且不管是用棘轮结构上弦的三子弩和脚蹬上弦的蹶张弩,都是能够长时间瞄准的击发式,这样的射击能够更好的瞄准目标射击,获得最好的准确度,不像弓箭,连续的射击使弓箭手的体力迅速耗尽,弩的射速虽然比不上弓,但是其射击的延续性却是比弓要强得多。

罗烈心潮起伏,转过头来看看马维,马维一张黑脸上还有点不好意思:“这里的弩多了点,我会加强弓的制作的,现在弓只有一百多具,弩也有一百多具,最多三个月,我会再制作三百五十具弓。”

罗烈:“千万别,马营令,你制作一具弩和一具弓的时间有什么差别?”

马维:“弓现在有火烘技术,使弓臂成型的时间比原来的晾晒要短得多,一般十五天左右就能够制作一把弓,要是批量处理弓臂,木料能够跟上,量还能加大,只要是弓弦的制作需yào

时间,一个匠师制作弓的话一个月能够制作二十具左右,比晾晒制作的弓要脆一点,不过差别也不是很大,蹶张弩要比三子弩的制作简单,不过处理弩身和弩臂是需yào

熟练的匠师,一具蹶张需yào

一个月,同样也是需yào

制作合格的弩弦比较难,而且一具蹶张在战场上使用,一般十只弩箭就需yào

更换一根弩弦,蹶张参战的话一般要配置五到十根弩弦。”

罗烈看着马维边说边摇头,心里升起不祥的信号,小心的问道:“这也不可怕啊,弩的优势比弓要强,全部生产弩不就得了?”

马维翻个白眼:“一把合格的一石弓只需yào

一两左右的成本,工费没有计算,加上五钱的工费是一两五,一条备用的弓弦用马尾马鬃混合牛筋牛皮熬成的胶制成,价值五十钱,但是一具蹶张弩就需yào

七两银子,弩弦所受的力量更大,其中要加入银丝,这样都不能保证弩弦的使用,一根备用的弩弦就需yào

五钱,而且工费还没有计算在内,一具蹶张弩加上五条备用弩弦就是十两银子以上,弩箭是特制的,箭头半两铁,箭杆是需yào

较好的木质,一只弩箭就是半钱银子或五十钱,我小小的将作营每月不过两千两银子,那里有能力大量制作弩?其余的刀枪铠甲也需yào

钱的,这些都是从我十四岁就开始做,几年时间就存下了这点东西,你以为没钱能行啊?”…,

罗烈无语,现在民间使用的货币是晋钱,其实就是汉半两钱的延伸,晋钱因为其中杂质较多,铜钱的整体呈青色,也叫青钱,金银为其上的本位货币,兑换比例晋国官方定下的是一千青钱对一两足银,但是民间一两白银只能兑换七百到八百青钱,金子兑换白银的比例是一比六十左右,金贵银贵而青钱贱。

罗勇打下顾县,全部收入也不过是两百两黄金,五千两左右的白银,其余的十多万钱,这都是因为顾县也是一个重yào

的产盐县,才会有如此丰厚的收入,一般的农业县根本不会得到这么多钱财。

罗烈手里有一百两金子,两千两银子,还有几万钱青钱,但是真的折算下来,也不过是能够买下五百蹶张弩,还只是马维刚才所说的成本,而且没有计算弩箭的钱,罗烈计算了下,就算是现在这里的一百多具蹶张弩,自己拿去使用,一仗打下来,每具弩射出去二十箭而论,弩箭就是一两四钱银子,更换弩弦又是一两银子,一百具弩一战打下来就是两百多两银子,这还只是弩的消耗,其余的军费都没计算。

罗烈觉得头疼了,打仗还真是打的经济,胜了还好,就是这点消耗,说不定还有缴获,要是败了,一战就能够让自己的财政破产,原来设想的手一挥大军出动,豪气千里,决胜沙场的想法真是幼稚,打仗还真是一个方方面面都要考lǜ

到的活计。

罗烈甩甩头,现在没有办法,要保住滨海就只能作战,其他的事情等保住了滨海再说,罗烈拍拍身边的弩车,问道:“这个大家伙看上去很厉害啊?是什么东西?”

马维本来也和罗烈一样垮着脸,不过罗烈一问马维一张黑脸顿时神采飞扬,走到弩车旁边自豪的说道:“我是马均的后人,这东西就是我从先祖遗留下来的手稿中改造出来的诸葛连弩,怎么样?厉害吧?哈哈”

“啊!诸葛连弩?”罗烈傻眼了,转头看看那个半人多高的庞然大物,这….这是诸葛连弩?罗烈张大嘴巴问道:“诸葛连弩不是拿在手上可以连发的弩吗?怎么这么大?”

马维顿时满脸鄙夷,一副你这家伙从小不读书长大去放牛的表情:“谁和你说的诸葛连弩是拿在手里的连发弩的?诸葛连弩的意思就是一次能够激发十只弩箭,从来都是守城的利器,上弦倒是通过上面这个长拉杆,用转轮上弦,这个盒子能够装二十只箭,可以不用上箭连发三次十只弩箭,射完之后撞上上好箭的箭匣,又能够继xù

射击,这可是我的改进。”马维脸上满是得yì

:“看到这两个轮子吗?本来的诸葛连弩更大,只能装在城墙上作为守城只用,移动不便,我的诸葛连弩可是能够移动的,弩弦用金丝银丝马鬃制成,弓臂为四层,内两层为精钢所制,力量绝对比最先的诸葛连弩强。”

马维拿起一只特制的连弩箭,长度达到了惊人的两米多,看上去向一只圆滑的长枪:“看到没有,这种弩箭,射出去不管穿的什么铠甲,四百步之内都是对穿,一架诸葛连弩一次十只这样的弩箭射出,两百步内能够连穿三人。”

罗烈大奇:“你难道试过?”

马维脸一红,嗫嚅道:“这….没在人身上试过,做出来就丢在这里,弩箭太贵,不过在木人身上套铁铠试过,穿透能力确实很好,不过……不过……”…,

罗烈头一偏:“不过什么?有什么营令就说,不然上了战场可开不得玩笑。”

马维牙一咬:“因为是十只弩箭一起发射,弩箭射出去稳定性不好,一次射击总是乱飞,”说道这里马维看到罗烈眉头皱起,连忙说道:“不会往后飞,都是往前,不过是呈扇形分布射点,谈不上准头,所以我还改进了一下。”

马维指着分成上下五层的弩臂说道:“你看,本来诸葛连弩是双层弩臂,每弦带动五只弩箭射出,只能一次射出十只弩箭,我改进了之后变成一弦带动两只弩箭,每个弩臂分开,可以由上到下一次射出两只弩箭,也可以一次射出十只箭,这样能够抱着一定的准确度,一次十只箭射出去就会像我刚才说的乱窜了。”

罗烈摸着下巴想了下:“这是什么道理?我知dào

了,定是巨大的后坐力使弩车震动,因此使击发的弩箭失去准确度,不过影响不大,在战场上的压制作用这连弩太有用的。”

马维说道:“也可以一次只装一只弩箭射出,那样的话就非常准确了,威力也是大得很。”

正在这时罗烈突然听到外面自己带来的焦霸江裂虎等人正在大呼小叫,声音欢快,罗烈一扭头,冲外面大吼:“怪叫什么?什么事情大呼小叫的?”

仓库门口冲进来一个全副武装的大汉,罗烈一看,原来是十个队正之一的李铁蛋,李铁蛋和他的土名字一样,看上去老实憨厚之极,罗烈对他三兄弟的印象就是兄弟三人都是属于三捶打不出两个屁的老实性子,往往一天都不会说三句话,罗烈让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从来没有半句怨言,脾性都是很好的。

此时最小的李铁蛋满脸都是红光,身上穿了一套铁铠甲,手里拿了一把四尺长刀,一进门就语无伦次的说道:“军….军主,好多铠甲,好多铁甲皮甲,还有刀,这里东西好多,焦队正让我问下军主,是不是现在就搬?”

罗烈才知dào

另外几个仓库焦霸和江裂虎已经打开了,里面肯定是铠甲武器,对于军人来说,好的铠甲和武器就是第二条性命,所以才会如此开心。

罗烈手一挥:“般!”李铁蛋转身冲了出去。

罗烈对马维说道:“多谢营令了,我会尽量落实营令生产所需钱财的,这些弩我也全要了,请营令配齐弩箭。”

马维说道:“本就是为了滨海,军主尽管使用,不过弩箭蹶张和三子到是有些库存,诸葛连弩的弩箭要制作一批才够,如果按照最低标准,一台诸葛连弩所需弩箭至少一百只才够,如果军主同意,我可以马上调集人员制作,不过现在将作营资金不够,弩箭的钱………。”

罗烈点头大气的说道:“好,那就麻烦营令马上制作弩箭,战事很快就会来了,钱就我来出。”

马维:“好,那我马上安排下去,三天内五百只弩箭就能制作好。”

罗烈往外走去,想直接去皇甫家商量药材的事情,走到门口罗烈突然想起一事,转头问马维:“哦!我忘了问了,这诸葛连弩弩箭多少钱能够制作一只?”

马维:“不贵,只不过木材要求较高,箭头的铁料需yào

钢材,连工费只要二两银子,不过军主现在也是滨海的统领,这工费可以先欠着,就是一两五一只。”

什么?一两五一只弩箭,罗烈脚下一个踉跄,一身武功却差点摔出仓库门口去,这…这…这打仗还真是大炮一响黄金万两啊,罗烈心头滴血,咬牙切齿的冲了出去。

第七十章 求药(纪念九一八)

(九一八,铭记历史,忘记历史等于背叛,记住南京的三十万冤魂,抗日战争的数千万冤魂,中国已经不是原来的半封建半殖民地的羸弱国家,对于上门挑衅的军国主义,只能用一首歌来表达中国的立场: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他们的有猎枪…枪….枪(回声)!)

罗烈站在皇甫家的门口,心里微微有点紧张,皇甫家皇甫诚不但是滨海医令,而且在滨海是最大的药材商人,滨海产出一种叫做月光草的药材,是一种妇科良药,作为治疗妇女月经不调等妇科病的一方药剂方子中,这月光草是主药。

皇甫家的门面可不是小门小户的样子,黑色的大门高大宽敞,门前左手边一排拴马的石桩子,当时中原缺马,在府门前能够有拴马桩子说明来往的非富即贵,就像现在的豪华别墅门前有外客的停车场一样,那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皇甫谧为汉朝著名医学家和文学家,魏皇帝冉闵对皇甫家也是敬重,只因这一代的皇甫家主皇甫诚不愿为官,所以只在滨海定居,做滨海天聋地哑武士营医令的是皇甫诚的儿子皇甫端,皇甫端则和皇甫诚一心研究医术不同,自由读书的皇甫端对功名官场甚是热衷,不过老子不让他在官路发展,皇甫端虽说不喜欢医术,却也只有委委屈屈的做了自己根本不熟悉的滨海医令。

其实所谓的将作营营令,医令,包括滨海镇统领,都不是正规的官职,属于吏,滨海不是县城,只不过是冉闵划分出来供养天聋地哑武士的食邑而已,所以这种官职是拿不上台面的,但是皇甫端却是喜欢的紧,没事爱摆个官体,不过在滨海也没人扫他面子,皇甫诚医术高明,在滨海人望很高。

罗烈来访的时候正好皇甫父子在书房争论,皇甫端满脸的不高兴,他已经接近四十岁,因为母亲去世的原因,晚了三年成亲,婚后一直没有子嗣,皇甫诚为儿子好好的用药调理,结果在二十四岁的时候才得了一女,此后就一无所处,这女儿就是皇甫华彩了。

皇甫端黑色的长须垂至胸前,相貌堂堂仪表不凡,跪坐那里腰一挺颇有几分名士风采,不过说的话却是没有名士之风了:“父亲,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吴地皇甫家邀请我们前去,我们难道不去?我们可是皇甫家正朔,滨海随时可能爆fā

战争,到时候我们这一只只怕保不住啊,去了吴地有陆家照拂,又有嫡支的优势,想必比在滨海好得多,怎么我劝您三次都不肯答yīng

?”

皇甫诚颌下胡须已经白了,不过作为医者皇甫诚对自己的保养得当,脸色红润气色极好,对儿子的说法皇甫诚听了几次了,此时正在闭目养神,似乎没有听到一般,皇甫端见状急了,提高声音说道:“父亲,你倒是给个话?此时第三封信来了,我们就算不去也要给吴地的皇甫家一个回话吧?这么做可是很失礼的。”

皇甫诚微睁双眼,瞟了一眼儿子,心内暗暗叹息,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是这样沉不住气,书都读到哪里去了?皇甫诚没好气的说道:“你真以为我们跑到吴地的皇甫家就是好事了?一把年纪了这都看不清,我们是嫡支不错,当年晋国南迁,一只皇甫家的庶支跟随司马氏到了南边,此时上百年都过去了,都没有什么来往,你当他们真的是欢迎我们去啊?”…,

皇甫诚年纪虽老,但是声音可着实不低:“我们嫡支保管的先祖谧公的手稿医方才是别人的重点,谧公不但医术出众,治政也是颇有心得,其中谧公所书【皇甫治政】一书,当年司马太祖也是大加赞赏,后来皇室南迁,皇室保存的先祖手稿全部遗失,现在南边的皇甫家想让我们回去,无非就是想让我们将手稿带回去,作为他们献给皇室的礼物罢了,何况我们这一支人丁单薄,三代除了云丫头一个女孩子,就没有一个男丁,我们去吴地,难道对方会让云丫头来当家主?你当家主也是不用想的,别人一句话,无儿不能继承家业,你就只能靠边站,那时候我们祖孙三代在吴地就是困在宅院里的命。”

皇甫端本来接到南边皇甫家的信,其中的热情令皇甫端大为兴奋,就来了几次要皇甫诚同意南迁,此前皇甫诚都没有明说,是希望皇甫端自己想通,结果这次皇甫端还是一副浑噩的样子,皇甫诚失望之余也只有点明了。

看着皇甫端明白过来之后瞠目结舌的样子,皇甫诚暗暗叹口气,自己也算是饱读圣贤书,医术也是家传高手,怎么从小培养的儿子却是脑子不开窍,皇甫诚说道:“我们家在滨海定居五十年,历经三代,现在胡人势大,要是情势真的不堪,南去也是唯一一条路,不过却不能去依附谁,你那么积极只怕是对方对你许了推荐你出仕吧?”

皇甫端脸上一红,低下头去,皇甫诚摇摇头:“在滨海我们家最值钱的就是藏书和药材,你是滨海医令,要是真的不告而别,或者弃了官直接去南边,你以为会有什么好的评价,会给你高官做?准bèi

是要准bèi

的,现在我看滨海也是有一定的自保之力,先看看吧,不要再说去南边投吴地皇甫家的事情了,你现在都没有去见新的滨海罗统领一次,你今日就去见下吧,怎么说现在还是你的上官,虽然没有皇上的册封,但是荆强指定的,信印也在他手里,可不要太怠慢了。”

皇甫端有气无力的点点头,他一个没有见过战争残酷的书生,对于胡人的残暴早有听闻,滨海有几百残疾的天聋地哑武士居住,皇甫端心里是害pà

的,现在不能远离滨海这个有可能被打的城池,皇甫端直觉浑身无力。

就在皇甫诚父子在书房对话时,两张俏脸却是贴在窗棱上偷听,一张连白里透红,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是素心,另一张脸水嫩得能掐出水来,一双能说话的大眼睛带着笑意,已经弯成了好kàn

的月牙形,那是皇甫大小姐皇甫华彩。

皇甫华彩和素心主仆都是微微弯腰,之将耳朵贴在窗棱上,不会将影子投到窗上惊动里面的人,看来不是第一次这样干了,业务十分熟练的样子,皇甫华彩心里十分高兴,爷爷决定先不走,皇甫华彩是最高兴的一个,在滨海长大的她跟随爷爷行医,对滨海淳朴的百姓有很深的感情,此时皇甫华彩的眼睛都笑得勾成了弯月,素手捂住小嘴,生怕笑出来。

“云娘,你怎地在这里?素心,你怎么也在这里胡闹?”一个男子的声音在偷偷摸摸偷听的主仆身后响起,吓得两女差点惊叫起来,连忙回头一看,一个中年汉子正站在她们身后。

素心拍着胸口嗔道:“爹,你怎么走路没声音啊?吓死我了。”…,

这中年汉子正是素心的爹,皇甫家的几代仆人皇甫振,素心是他的女儿,自由就和皇甫华彩相伴的,皇甫振一愣,不过皇甫华彩偷听也不是一次被撞到了,摇摇头皇甫振说道:“分明是你们太专心了,罗烈来了,要见家主,我是来禀报的。”

“呀,罗烈来了?”素心小雀跃了下,罗烈当初养伤,素心是帮忙熬药的,对于罗烈还是映象很深。

皇甫华彩却是脸上绯红,偏过头去,心里想起了罗烈醒来时候的那一抓,一听这名字,皇甫华彩心中小鹿乱撞,一张脸情不自禁的就红了,可别让人看出来,皇甫华彩强作镇定:“素心,可不要直呼名字,他可是滨海统领,也有了字,叫冲炎,别被人听见了说我们皇甫家没家教,走吧,让振叔进去通报。”

素心其实不想走,但是皇甫华彩态度坚决,只有撅着小嘴不情不愿的跟着皇甫华彩走了,皇甫振一笑,就在门上轻轻嗑了两下。

“什么事?”皇甫端问道。

“禀告家主,外面滨海统领罗烈求见家主。”

“哦!快请,带统领到正厅,老夫马上过去。”皇甫诚站了起来,吩咐道。

罗烈在皇甫家正厅等了片刻,就看到皇甫诚带了皇甫端走了进来,罗烈连忙起身行礼,皇甫诚还礼大笑:“你现在是滨海统领了,老夫无官无职,可别多礼,荆强这小子眼光不错,却是是少年英杰。”

皇甫诚转过头去,对皇甫端说道:“端儿,还不见过统领,你现在可是统领下属,自从统领上位,你还没有去拜见统领呢。”

皇甫端眼瞅罗烈那年轻的模样,自己一把年纪了,腹中饱读诗书,居然是他下属,皇甫端不由愣了愣,罗烈连忙说道:“不敢不敢,冲炎何德何能?皇甫家主可直呼名字,医令也可称呼名字,冲炎担了滨海这个担子,正是头疼不已,以后还要仰仗皇甫家和医令呢。”

皇甫端一乐,觉得罗烈还是很上道嘛:“好好,那我就不客气了,冲炎,请坐,不知dào

今日来我家是有何事?”

照理说罗烈上门找的应该是自己这个医令,但却是求见的皇甫家主,这是何道理?

罗烈坐定之后也不啰嗦,直接说出来意:“家主,冲炎是练武之人,所练武功比较特别,需yào

药物配合,知dào

皇甫家是滨海乃至平昌最大的药商,就厚颜上门来求帮忙了,也不敢白说帮忙二字,药材价值多少,冲炎全数奉上,不会让皇甫家吃亏。”

“哦,你所练的武功还要药物相配?老夫倒是知dào

有一些武学门派所练武功是需yào

药物,但还真没有见过,冲炎可将所需药物名称知会,只要老夫这里有的,但用无妨,没有的可去昌平购买,昌平不行还可以到南边去买。”皇甫诚双眼放光,大感兴趣。

要知dào

军中的武艺向来得来残酷,将门世家自有总结出来的相对系统的练武方法,能够用药物配合练功的,一般是医家出身的武学流派,这种流派最昌盛的时代是在唐代,尚武和风气的开放令武学流派甚多,到了宋代,军中的武学相对没落,但是江湖人的技击武学却是兴盛起来。

向最有代表性的就是岳飞的老师,一直以来的认为是周侗,但周侗只是岳飞的射术老师,岳飞的枪法却是陈广所授,是称中平枪法,陈广所授的徒弟只有岳飞一人,并不是这位宋时的枪法大家不愿多传徒弟,而是受到限制。…,

习武之人特别是练武有成,古今皆是食量巨大,家里贫穷连饭都吃不饱的,那是不可能练出好武功的,宋时是药材配合练武真zhèng

发扬的时候,所谓穷文富武,练武的要练出真功夫,吃只是其一,药物也是重yào

的环节,内服,药浴,强筋壮骨,滋润内腑,使体力和身体的承shòu能力达到新高度,这些才是花钱无数的。

但在罗烈所处的时代,虽然也有各种武学出现,但基本还是在对身体的开发上,三国有猛将,也不过是演义只说,其实还没有真zhèng

的出现药物配合的练武方式,皇甫诚是一个好的医者,所以罗烈才说出药物配合练武,就大感兴趣,在皇甫诚来看,这是一个很好的研究方向。

“这是冲炎所写的药方,看家主这边可有现成药物?”罗烈从怀里抽出一捆竹简,他也是没办法,现在虽然有纸,但是还是竹简写来最好,纸的质量还是太差。

皇甫诚兴致勃勃的接过来一看,傻眼了,皇甫诚拿起竹简对罗烈说道:“冲炎,你这上面写的都是一些什么东西?我怎么看不懂。”

罗烈顿时恍然,他只会后世的简体字,这段时间罗烈打交道的基本都是大字不识的军汉,还真没有想到这字体的问题,看来自己和文盲也没有区别,罗烈无法,只有上前一样样的报药名了。

皇甫端看着一老一小在自己面前讨论药材,罗烈所说的药材大多数都是皇甫诚知dào

的,有些和后世药材名称不同的药物,罗烈在说了药材植株的形状之后,皇甫诚也会知dào

是那种药材,这也让罗烈十分佩服,自己真是运气好,不然那里有如此顺利的。

皇甫端看罗烈根本不是来找自己的,无趣之下黑着脸起身离开了,将罗烈和皇甫诚留在厅中拂袖而去。

第七十一章

罗烈请皇甫诚留步不送,满yì

的走出厅门,药物已经全部找到,其实数量不算多,只是一些药物后世名称不同,但在经验丰富的皇甫诚这里,只要知dào

了药材的形状,很快就能够知dào

是那种药材,罗烈也不由佩服皇甫诚药理通畅,解决了这个大问题罗烈一颗心也定了。

不过药材一时半会还不能配齐,皇甫诚说至少需yào

一个月的时间,罗烈也无所谓了,一个月的时间他还是等得,现在主要的精力就要集中在胡人身上了,罗烈部下今日新得了武器铠甲,要熟悉这些武器铠甲,特别是弩也是需yào

时间,罗烈打算这几天加紧形成战力,就要对阳信和昌平派遣斥候了。

罗烈在要出门的时候,突然若有所觉,回头一看,左边回廊尽头一个倩影一闪,消失在角落,女人?罗烈所有所思走出门去。

皇甫华彩却是在墙角靠在墙上,胸中小鹿几乎跳出胸膛,小手将手中的一张娟帕都要绞出水来,脸上红的都能够煮鸡蛋了,“他,他没有看到我吧,皇甫华彩,你这个不知羞的,要跑来看他,这下丢死人了,没事,那么远,那不一定能够看见我,要是真的看见了呢?”小姑娘独自在墙角纠结着,突然想起罗烈醒来那天抓在自己胸前的大手,似乎整个跳耸的前胸都热了起来,向全身扩散,娇躯战抖,浑身无力的慢慢蹲了下去,好一会皇甫华彩才扶着墙站起来,往后院慢慢走去。

罗烈可不知dào

偷看自己的皇甫华彩的状态,出门带上等在门外的白麻子几人,现在白麻子刘大山几人已经成了罗烈的随身亲兵,跟随罗烈一起东跑西跑,罗烈径直去了南校场,现在的情势对于罗烈来说是两眼一抹黑,只知dào

上月胡人就分兵南下了,现在是什么情况罗烈却是不知。

吩咐白麻子去叫杜聪荆顿等人到南校场,罗烈就出了滨海,一路上的河边田地青葱一片,一颗颗老梨树站在田边,梨花已谢,面前的美景却没有让罗烈有观赏的心思,越是思考眼前局面罗烈越是心情沉重。

胡人都在向中原迁徙,大批的胡人部族进入,兵力也是达到了二十万之众,现在虽然主要兵力集中在邺城,不过就算是偏师,对于滨海来说都是庞然大物,这一千多滨海的兵力,怎么抵挡胡人的大军?罗烈只觉得脑仁都疼得难受。

到了南校场所有的顾县士兵都很是兴奋,这样精良的铠甲武器大家从没见过,而荆正手下的六百备军武士也是高兴,他们的武器铠甲都和罗烈手下的一千精锐一样,士兵都排队领取了属于自己的铠甲和武器,在营房前的空地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不是爆fā

出开心的笑声。

罗烈走来被士兵们看见,都起身向罗烈行礼,罗烈勉强笑着点头,走入南校场的议事厅,荆顿和杜聪还没来,属于罗烈这边的军官全到了,荆正和荆越兄弟也在,武将身上都穿着新的铠甲,队正以上的是嵌甲,真zhèng

的全铁铠甲只有十具,根本不能所有的军官人手一套,没有办法之下罗烈只有一套没法下去,只是给军官配了铁嵌甲,也就是用皮反包铁甲片的铠甲。

罗烈进去之后,罗武带着军官都起身对罗烈行礼,罗烈对二哥还礼之后径直走到上首坐下,一坐下罗武就问道:“是要打了吗?什么时候出发?”…,

罗烈看着二哥跃跃欲试的表情,摇摇头,二哥也是打过仗见过死人成堆的人,怎么对战争还是如此兴奋?罗烈看到所有武官的眼中都露出渴望一战的神情,不由一愣,士气还是可以啊,但是实力不够。

罗烈:“二哥,这一次我们是要出兵的,不过不可能全部兵力都出动,滨海是以妇孺为主,成年男子比例太低,我们手中的一千六百多士兵就是全部兵力,这次要先知dào

平昌和阳信的形式,才能决定下一步的动作,等杜聪他们来了再说吧。”

罗武点头,坐定不语了,罗烈心中却在盘算:平昌周平手中有四千兵力,平昌为郡府,人口接近三万户,人口有十二万,不过历年战乱,所有的郡县都是一样的问题,男丁不足,加上能够守城的丁壮,平昌的守城兵力能够有七八千,据原来的消息,阳信是段氏鲜卑进攻,虽然段氏鲜卑兵力本族的兵力只有三千出动,不过还有匈奴和羌族小部族的一千多骑兵和段氏鲜卑一起行动,这样兵力接近五千了。

阳信城池太小,守军也不过一千多,面对五千胡骑,失守的可能性很大,段轲在卫县败于罗烈之手,这次只怕是要发了疯的进攻,罗烈手中的那点兵力全压上,也比不过段轲手中的胡骑,要是守阳信,兵力倒是守城有余了,但是滨海可是空虚,胡骑移动迅速,放过阳信攻击滨海怎么办?

罗烈越想脸色越难看,自己这一千人,虽然都是精锐,但是和胡骑比起来没有优势可言,就算是得到了马维武库的支持,换装一新,能够和骑兵抗衡吗?好,就算是每个士兵能够拼死两个胡骑,自己一千六百的部队也就是和三千多胡骑同归于尽,还是失败。

人口啊,没有充足的人力,没有一个后方提供源源不断的兵力补充,怎么和胡人打?肉搏的话武器再犀利,步兵始终要吃亏,顾县的人力再输送一千人过来,就到了极限了,怎么打?

罗烈盘算着,指头的关节在面前几上敲着,要是弩多一点就好了,罗烈眼睛一亮,对啊,远程打击克制骑兵,只要弩兵能够形成规模,别说几千胡骑,几万都不惧,当年三国时期蜀国以一地之力抗衡占据了整个北方强dà

的魏国,诸葛亮六出祁山,是攻势,蜀兵最多一次出兵才十万,而诸葛亮的对手司马懿手中可用的兵力达到了二十多万,还只能守。

原因就是蜀兵多弩,诸葛亮麾下一直有一只不到一万的弩兵,临阵时弩箭遮天蔽日,魏国骑兵根本不能近身,无论守城野战,弩兵的威力都能够发挥,所以蜀国才能抵抗魏国如此之久。

罗烈想到马维所制作的弩,眼神暗淡下来,成本太高啊,怎么能够装备全军,这不现实,正在罗烈乱想的时候,门口军士禀告荆顿和杜聪到了,罗烈命两人进来。

杜聪跟在荆顿身后走进议事厅,两人的脸上尽是怒色,杜聪愤nù

中带着悲伤,两眼发红,似乎哭过,罗烈不由疑惑,让两人坐下,然后问道:“若愚,如何这般神情,发生何事?”

若愚是杜聪的字,杜聪看着罗烈,眼里泪水盈眶,低头擦了一把,带着颤音杜聪说道:“刚才阳信派人送来前线战报,平昌派两千军出城护送难民在临黄渡口过河,结果被燕将慕容评在渡口追上,七十万大魏子民啊,只有二十万过河,其余的五十万被慕容评纵兵杀戮,几乎全部赶下了河,淹死者不计其数,临黄渡口几成屠场,领兵断后的德州李刺史,死战被杀,平昌的两千军也全军尽灭,”说道这里杜聪咬牙切齿:“胡人,我与其不共戴天。”…,

罗烈大惊,一下站起身来,随后又坐倒,双目中放出无尽杀气:“胡狗,敢屠我汉家百姓。”

在座的军官全部大怒,焦霸一下跳起来:“什么?被杀了五十万,气煞某,军主,下令吧,我们和胡人拼了去,要为枉死的百姓报仇。”

“对,报仇,杀尽胡人。”所有军官全部气愤不已,全部请战。

罗烈一压手,厅中顿时静了下来,罗武都看着罗烈,他对自己的弟弟的本事已经很是信服,相信罗烈肯定有办法,罗烈眼中疯狂的怒色褪去,恢复了冷静:“我们现在根本没有实力报仇,现在情势更加困难了,本来我以为平昌还有一定的自保能力,现在损失了两千兵力,平昌面对回师的慕容评,怎么抵挡?何况还有夹在平昌和阳信之间的段轲部,我们一定要谨慎,不然滨海也保不住,难道让滨海的下场和临黄渡口的百姓一般?被胡人屠杀?大家都想想办法,为今我滨海该怎么行动?”

厅中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低头沉思,杜聪最先抬起头来,罗烈看到杜聪有话要说,就点头示意,杜聪清清嗓子,说道:“现在平昌和阳信都比较困难,平昌损失较大,阳信太小,加上几个月都陆陆续续有难民逃往两城,胡人逼迫之下又不能组织耕作,胡人连胜之下士气正旺,有席卷魏境之势,”杜聪从怀里拿出一副布制的图,吩咐身后的站班武士将地图挂在罗烈所在身后墙上,走到图边说道:“诸位请看,这里是我们滨海,相当于是最东边,往北是无棣县,无棣据徒骇河下游,凭河可守,守将为张淦,也是一员悍将,西过徒骇河是阳信,阳信往西是平昌,平昌、阳信、滨海连成一线,具河分布,阳信、平昌都无险可守,只有城墙可凭,这样就形成了一个三角型将滨海包在其中,以我只见,现在唯一能够有灵活兵力出击的就是滨海。”

杜聪环视一圈,见众人都在专心听自己说话,接着说道:“各地虽知皇上被擒,邺城被围,但靠近黄河一线都在抵抗,只要我们能够击退或者重创一只胡军,胡人气势就会削弱,胡人从一月一直打到了现在,其实士卒也是很疲倦了,战马春瘦,如不及时调养,必定会在来年影响胡人的战力,慕容评虽说五万大军在临黄屠杀我大魏百姓,正说明了胡人也是强弩之末,惧怕我汉人人口的优势,才用这样的屠杀手段来削弱我们,邺城至今未能攻陷,这也是胡人大军不能全数南下的原因,慕容评的五万大军至少有一半要回到邺城参与围城,因此进攻平昌的军队就只有两万许,但两万胡骑也不是我们能够对付的,我们的目标应该是进攻阳信的段氏鲜卑,阳信距离我们不远,段轲手中只有三千兵是段氏所属,其余的一千多兵为杂胡,战力不强,我们只要击败段轲,合阳信兵力,就能够威胁攻平昌的胡军,使其不敢放胆攻城,阳信至平昌有一段山,名将山,中间有坞寨十余座,乃是乡民结寨自保所建,胡人肆意屠杀汉民,相信现在不会有坞寨会轻易的降胡人,段轲的补给要通过将山山道,我们可联络这些坞寨以为接应,若能击败重创段轲部,这些坞寨也能够成为我们出兵平昌的依托,骑兵在山区可是施展不开的。”

杜聪最后说道:“这一战我认为,对段轲才是关键,胡人的战力不可能无穷无尽,前面的大胜让胡人有士气支撑,一直打了将近半年,只要能够重创其一部,胡人是有各个部族组成的联军,必然会让其各部自危,战力士气都会下降,再解平昌之围,整个东南就会活了,邺城的胡人也不会放开手脚攻城。”…,

杜聪说完静静站到一边,罗烈望着杜聪拿出的那比较抽象的地图,陷入沉思,杜聪说得不错,鲜卑联军对冉魏用兵,几乎是倾尽全力,战斗打了这么长时间,胡人也是疲惫,但是自己手中力量确实太小,这一战又是不得不打,否则平昌阳信失去,滨海再厉害也抵挡不住几万胡骑,那就只有过河逃亡了。

罗烈双手一拍,下定了决心:“若愚所说十分有理,段轲部现在到了那里?”

杜聪说道:“十日前段轲部从青县至将山西,现在应该快到阳信了。”

“那滨海还有战马没有?”罗烈问道。

杜聪脸色一黯:“荆强统领几乎将所有的战马都带走了,滨海本来就缺马,连驮马都给荆统领带走了,只剩了七八匹马蹄有伤的战马。”

罗烈一听还有战马,虽然是受伤的,精神一振,看向李氏兄弟:“铁柱。”

李铁柱出列抱拳:“军主。”

“蹄子受伤的战马你们兄弟能够医治吗?”

“属下没有看过那些战马,不知能不能医治。”

“那等下你们三兄弟就去看看,要是能够医治,哪怕是一匹,也能够让我们有斥候,不然我们两眼一抹黑,怎么和胡人打。”

李铁柱应了,退回原位,罗烈说道:“二哥,所有换装的士兵马上进行军阵演练,只有三天时间,杜聪你派人和阳信联系,我们不进阳信帮zhù

防守,就放在城外寻找战机,同时联系将山坞寨,胡人补给经过时请他们尽量的骚扰,荆司库请催促将作营尽快制作弩箭,接下来那五辆弩车可是要派大用场,此次我们只出兵一千,六百顾县精兵加上四百备军武士,其余六百兵留守滨海,李铁柱你们三兄弟麾下士兵留下并入陈建那一队,荆正挑选四百备军武士出征,荆越领剩下两百备军武士为陈建副手,不许瞪眼,陈建,以后有的是仗打,你为人稳健,滨海是我们立身根本,不容有失,你就委屈一下,给我守好滨海,大家会帮你多杀你那份胡人的,”罗烈看向厅外,嘴角露出一个杀气凛然的笑:“段轲,是老朋友了,这次要好好的招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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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暴虎凭河

(没有存稿的可悲之处就是难以爆fā

,偶也想每天三更,但是没存稿啊!只有每天码字,怪自己八月的时候有存稿懒了点,没有继xù

存稿子,大家见谅,这几天都在存稿,不过每天虽说只有一章,字数可不少。)

战马发出一声悲嘶,前蹄一软,整个马身往前扑出,前腿骨折的声音清晰可闻,在战马上的荆强骑术不错,用力一撑马背,想要跳下战马,但是眼前一黑,手上也是绵软无力,顿时摔了一个七晕八素,肩头落地时荆强差点昏了过去,手中的刀也率飞了。

荆强身后的一名天聋地哑武士勒住战马,下马一把抱起荆强,将荆强扶上自己战马,反手拿下马背上挂着的长枪,牵着马往前狂奔,还有马的武士全部向荆强身边聚拢,人数只剩下了一百不到的武士脸上都看不出任何畏惧。

残破的铠甲和几乎人人带伤的情状,说明荆强一行已经是经过了连番苦战,一名天聋地哑武士上前,荆强清醒了过来,只觉得口中干渴无比,肩背受伤之处已经不是剧痛了,变成了一跳一跳的疼,伤口附近已经麻木,那是今日早上和追上来的胡骑交手时被砍了一刀,刀口极长。

那名天聋地哑武士对荆强做起了手势:“统领,由我带领二十人断后吧?”

荆强这一段时间不停的向北,其实已经完全失去了方向,只知dào

有一口气在就要向北,哪怕死也要靠近皇上一点,追杀荆强的胡人足足有两千,分成了两个千人的队伍跟在荆强他们身后,找准机会就用优势兵力冲上来交战。

面对胡人这种狼群一般的战术,荆强第一战就失去了一百人,虽然抱定逼死决心的武士们几乎都能够拼死一个敌人,但胡人的人数多过荆强太多,不得已荆强只有下令突围,队正杨洲率五十武士断后,将马匹给突围的武士,荆强带着损失过半的天聋地哑武士入围而出,而断后的五十武士全部战死。

由于多了二三十匹战马,荆强等人一度摆脱了胡人的追击,但是很快荆强就发xiàn

,哪怕将胡人甩得没了影子,很快就会有追上来,然后就是重复的作战,武士留下一部分阻敌,然后突围,摆脱胡人,胡人再追上来,重复了三次之后,荆强手下只剩了八十余骑,战马在几乎得不到休息的奔驰中也耗干了体力。

荆强勉强抬起头,看看身边为数不多的武士,干裂的嘴唇微张,荆强不怕死,不过这样窝囊的逃跑路上死去,荆强受不了,狠狠的一勒马缰,战马发出一声长嘶,后腿在地上连蹬,停了下来,还剩下来的武士都聚了过来。

荆强挺起胸膛,用手话说道:“都不要逃了,我们没有机会再往北了,最迟今天晚上,我们就会被胡人追上,胡人一直都没有追丢我们,就是在等我们耗尽最后一丝体力,这样才能轻松的杀死我们。”

荆强指向前方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山上的林木还算密:“我们在那里休息,胡人追上来我们也不用逃了,和胡人拼了,算是死在皇上前面,给皇上到阴间开路。”

仅余的八十多天聋地哑武士武士默默的将荆强护在当中,走进了树林,荆强在两名武士的帮zhù

下下了马,肩背上的伤口裂开了,鲜血渗出,荆强背后都是鲜血,荆强抬眼看看天,阳光夕照,但却是如此刺眼,一阵压抑不住的咳嗽,荆强只觉得喉间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扶着荆强的两名武士大惊,就要让荆强躺下,想要帮他处理伤口,荆强挥手止住了他们,指着一棵大树,示意将他扶过去。

树皮顶在火烧一般的背上,荆强用力的靠在树上,他所受的这一刀伤了肺,伤势很重,荆强张张嘴,嘴里却冒出了血沫,所有的武士脸上都露出悲戚,围拢过来,荆强扯扯嘴角,露出一个笑容,双手慢慢的抬起,开始“说话”:“我就在这里,看你们和胡人作战,不要动我,帮我多杀几个胡人。”

荆强的双手无力的垂下,双眼睁得大大的,每一口呼吸肉眼可见的弱了下去,却死死的吊住一口气,所有的天聋地哑武士都在荆强面前拜倒,领头的武士默默的将下拜衣服撕下,开始专心的将手中的战刀牢牢的捆在手上,所有的武士都照做,将武器捆好,然后默默的跪在荆强周围,等待着胡人追兵的来临。

恍惚中荆强睁开了眼,夕阳正吐出最后一缕余晖,沉下了地平线,荆强面前所剩的天聋地哑武士正在和数倍的胡人舍生忘死的搏斗,胡人因为树林中不适合战马冲击,仗着人多下马进到了林中,正面和抱定死志的天聋地哑武士撞上。

战刀入肉的声音,垂死士兵的惨叫和哀嚎,兵刃交击的声音,仿佛是如此的遥远,荆强死死的看着天边夕阳落山,所有的声音都是那么遥远:“皇上,我来了,荆强无能…….”荆强的眼珠凝住,那抹无比凄美的余晖永远的凝固在荆强的眼中。

荆强的战死对于滨海来说暂时没有影响,整个滨海已经从上到下都忙碌了起来,妇女从滨海粮库领了粮食,在家中帮zhù

制作干粮,几乎家家户户都是炊烟冒起,还帮zhù

即将出征的士兵准bèi

军服和硝制皮子,制作各种皮袋,本来滨海的天聋地哑武士的妻子就有为自己即将出征的丈夫制作皮甲的传统,此时出征的虽然只是备军武士,但基本都是老一辈的天聋地哑武士的后代。

母亲们虽然很是不舍,但是都知dào

出战是必须的,没有任何怨言,对于放半天假回家的儿子也是多有鼓励,希望这些备军武士能够在战场上证明自己已经成为一个真zhèng

的男子汉,至于背后偷偷流眼泪,那就不得人而知了。

罗烈手中的事情已经交代下去,军需物资杜聪和荆顿在忙,军队各级军将在罗武的带领下正在紧张备战,罗烈却躲在房中,将杜聪拿来的地图反复观看,现在出兵随时都可以,不过罗烈在等消息。

李家三兄弟不愧是马奴出身,七八匹在滨海看来都是用不成的战马,在三兄弟手中居然饲弄好了三匹,罗烈很是吃惊,一问之下才知dào

,李铁柱将马蹄裂开的战马修了马蹄,然后用药水治疗,马维帮zhù

李铁柱制作了包住马蹄的铁掌,不过不是后世那**蹄铁,却是有边翻上来包住蹄子的铁靴子一样的东西,这样在短时间内战马可以行动。

李铁柱和二弟李铁岩带上三匹战马,又弄了两匹比较高大的驴子,成为了滨海唯一的斥候部队,向阳信方向侦查去了,罗烈发愁的就是这个,杜聪也派了人去阳信,还要联系将山坞寨的寨主,其实就是一个个以家族为单位的村子,罗烈知dào

自己手中的侦查力量严重不足,步军出城和骑兵野战侦查力量弱代表的就是骑兵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根本没有办法隐瞒自己兵力等一切信息。…,

现在就只有利用地形,平昌和阳信之间还有山,但是从阳信到滨海一马平川,不要说是一千人了,就是一百人出城,只怕胡人马上就能察觉,然后就是大队骑兵来袭,那就成了打硬仗,罗烈一拍脑门,地形不熟滨海岂不是有的是熟悉的。

对付战马无非就是地形,河滩地、树林都是限制胡骑马速的地形,罗烈拉开门,对门口站着的白麻子说道:“麻子,你去找杜聪,让杜聪找一个熟悉阳信和滨海之间地形的人来。”

白麻子应了就要往外走,罗烈:“等等,记得让杜聪找能够说话的,手话我看不懂。”

转过身来罗烈也是头疼,看来自己也要学习手话才行,有空和杜聪学一下吧。

不一会白麻子就回来了,带了一个个子中等的青年,身上穿的是一套皮甲,长相却是一副平常的面目,一双眼睛却是十分灵动,见了罗烈抱拳行礼:“备军武士第一校第二队第九卒文铮前来听命,见过统领。”

顾县的官兵都叫罗烈为三军主,而滨海的士兵则是称呼罗烈为统领,这也是一种区分吧,罗烈摆摆手让文铮不用多礼,招招手示意文铮过来:“叫你来的目的知dào

了吧?”

“知dào

,统领要找一个熟悉地形的人,属下经常跟随荆顿司库前往平昌阳信,一路上地形很熟悉,不知统领要问什么?”

“好,你过来,看看这图,滨海过了徒骇河,一直到阳信,有什么不利于骑兵的地形,比如河滩、树林之类的?”

文铮看看地图就低头沉思,不一会抬头说道:“统领,从滨海到阳信一路上这种地形很多,徒骇河只有在滨海才是南北走向,在滨海之前是东西走向,在阳信以南有几个大的河滩,至于树林,因为阳信是平原,周围都是田地,没有大的树林。”

罗烈一喜,目视地图,对啊,徒骇河怎么不利用起来呢?罗烈问道:“滨海可有船只?”

文铮说道:“有啊,滨海有不少渔户,在徒骇河上打渔,渡船也有两艘,渔船倒是大的没有,都是小船。”

罗烈点点头:“很好,你算是立了一功,先不用回备军营,就在我身边做个护卫,出去让白贵喜给你弄一套铠甲,先跟着我吧。”

文铮大喜,行礼告退,罗烈就让白麻子去请罗武杜聪等人过来,一会罗武就先到了,还没进门就嚷嚷道:“我这边忙死了,整天都在练习整队,要将两只军队捏合在一起,实在是忙,小七你让我来什么事情?”

罗烈走到门口迎接,见到罗武将军中的将领都带来了,笑道:“二哥你忙得有滋味啊,就是让你来商量出兵的事情。”

罗武大喜:“要出兵了?等得我心焦,什么时候?”

罗烈让罗武进屋,说道:“等大家来了再商量,现在军中军官都来了,就等杜聪他们了,不然要说几次,二哥稍安勿躁。”

罗武当下嘿嘿一笑,直接找个位置坐下,不一会杜聪荆顿和从未在正式会议中出席的皇甫端一起走了进来,见礼之后大家坐下。

罗烈环视一圈,看到皇甫端微微点头,皇甫端这个滨海医令其实不怎么管事,不过此次出兵却是有用,罗烈要皇甫端准bèi

干净的长条布,用能够消炎的中药熬制,放入同样煮沸过的皮袋中备用,皇甫端也算是有事可做了。…,

其实这是罗烈准bèi

的绷带,几次战斗罗烈发xiàn

,在战场上被冷兵器伤到的士兵,因为伤口过大,就算不致命也很难活下来,原因就是缺乏及时的伤口处理方法,往往是咬牙坚持,就算战后能够获得救治,也只是用药敷在伤口,完全是依靠伤员自己的抵抗力,伤口要是能够处理一下,相信成活率都会高很多,战场不可能有专门的医护兵,那么就给士兵准bèi

一些绷带,在战场上就能够简单的处理一下伤口,而且没有受伤的士兵也可以帮zhù

战友处理伤口。

皇甫诚可是知dào

罗烈这一招的好处,皇甫端还没有反应过来,皇甫诚就没口子的答yīng

了,于是滨海医令也算是有了出席军议的权力了。

罗烈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若愚,滨海能够调集的船只有多少?”

杜聪一愣,反应过来,偏头想了下,说道:“我们能够直接调动的船有四艘,两艘渡船,一大一小,两艘货船,都是五百斛的,要给我两天时间,还能够募到一些渔船。”

罗烈知dào

五百斛的货船就是能够运三吨左右的船,虽然是内河船只,但是也足够了,双手一拍:“好,我只给你一天的时间,若愚你给我调集到足够的渔船,加上现有的四艘船,我们就能够出兵了。”

罗武奇道:“怎么到阳信这么近,过个滨海渡口要这么多船吗?”

罗烈微笑道:“不是拿来过河的,是用来当做我们的坐骑的。”

罗武摸摸鼻子:“怎么说?”

罗烈:“大家知dào

,胡人全是骑兵,我们要在野战中和骑兵战斗,吃亏太大,也跑不过胡人,步兵只要一动,胡人肯定知dào

,只要派小股骑兵监视我们,我们几乎不能影响胡人攻击阳信,要打我们一千人也难以在平原上和胡人优势骑兵作战,那怎么办呢?”

这是反应快的杜聪已经双目亮了起来,杜聪和江裂虎几乎一起出声,杜聪说的是:“徒骇河。”而江裂虎说的是:“用船运兵。”

罗烈点头:“对,我们将船只当做坐骑,在徒骇河上移动,胡人就算知dào

我们在河上,也不能对我们进攻,我们却可以想上岸就上岸打,想走就走,诸葛连弩和我们的粮草也可以放到船上,不必怕受到胡人袭击,才能够真zhèng

的牵制住胡人,而且在河边的河滩地上,淤泥之中也不利骑兵冲锋,我们能够抽空就打,胡人兵少我们就打,兵多就走,就变成了我们比胡人机动了。”

罗武大笑:“好啊,这几天我都在发愁,怎么和胡人作战,小七你的脑子是好用,就这么和胡人干。”

所有人都喜形于色,顿时士气提升了起来,本来和优势胡人去战斗,大家说心里不紧张是不可能的,都觉得胜算不多,现在罗烈提出的以河道为依托的战法,众人都叹服。

杜聪站起:“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弄渔船,要将一千人都运走,要的船只不少。”

当下无话散会,大家各自准bèi

去了。

第七十三章 战旗飘扬

(晚点还有一章,今天老妈入院,检查出肾脏问题,很是担心,所以字数少了点,大家见谅!)

罗烈笔直的站在码头一个较高的坡地上,身后一面飞虎带“罗”字大旗飘扬,面前通往码头的道路全是一排排身穿甲胄的士兵,没有喧哗,沉重的脚步声中只有一种长力,一种压抑的杀气。

士兵在通过罗烈所在的坡地时,都望向罗烈,罗烈起于微末,战卫县,收流民,战逍遥冲,令滨海统领,属于顾县的士兵对于罗烈是有直观的感情,他们都对罗烈由衷的敬重钦佩,一个武功高强的将领,一个无所畏惧的统帅,虽然都是小规模的战斗,但是罗烈已经在他们心中竖起一面旗帜。

而被混编的备军武士们,了解罗烈则是间接的,他们心中的最强将领是荆正和荆越,然而江裂虎在个人的勇武上却将荆正兄弟压制住了,在这时代,将领的勇武也是士兵崇拜和敬服的最强理由,而江裂虎,这个和备军武士差不多大的武艺高强的年轻人,而是比他更年轻的罗烈教导出来的。

随后从顾县来的士兵,则给这些还没有真zhèng

在战场上搏杀过的备军武士留下了强烈印象,也许才来的时候衣甲褴褛的罗武所带的一千士兵并没有让备军武士们感觉到有多么厉害,随后换装之后,这些平均年龄在十七岁左右的备军武士发xiàn

了这些士兵的不同,他们有着很好的纪律,队形不见得能够比备军武士强。

但这些士兵在默默擦拭武器铠甲时那种无意中散发出来的杀气,和这几天合练队形时备军武士几乎都被这些精于战场杀戮老兵压制的情况,让这些年轻武士们真zhèng

的服气了。

听到即将出城和胡人战斗时,年轻的备军武士们几乎没有能够睡好觉的,兴奋,心底一点点的恐惧,前途的未知,连荆正和荆越现在都顶着黑黑的眼圈在队伍中,显然都是没有睡好,就别提他们下面的武士了,年轻的备军武士不少都没精打采的机械跟随前面士兵的步伐,还好这次是坐船出发,在船上还有休息时间,不然他们要马上上战场的话,估计战斗力发挥不出一半。

而乞活军的士兵却不一样,都早早的睡下,而且没有谁是辗转难眠的,吃得下睡的香,仿佛即将到来的战斗根本影响不了他们的心情,这一点就比备军武士们强出几条街去,连荆正和荆越颇有些不服气的人都服了。

罗烈看似在注视自己的士兵上船,其实心里早就在走神,罗烈在回想昨日半夜,滨海唯一的陆上斥候,李铁柱和李铁岩传回的消息,段氏鲜卑的大军已经到了距离阳信不足五十里的青山寨。

青山寨是唯一靠着道路的属于阳信的一个村寨,人数不多,只有五百多户两千人左右,但兵力太少,不足三百,而且这一次段轲非常谨慎,侦骑撒出来的范围足足有一百里,相当于已经将整个阳信都覆盖了。

李铁柱兄弟在侦查敌情的时候遇到了三次对方的侦骑,还好两兄弟坐下马匹较多,而且手上有罗烈给他们的蹶张弩,胡人侦骑一般是五骑到十骑不等,在李铁柱兄弟远程攻击比他们犀利得多的情况下,没有死命的纠缠。

得到这个消息罗烈心里很是沉重,青山寨不会轻易投降,但是段轲手中的力量对于青山寨来说太强dà

了,青山寨注定会被拔除,冉闵发布的“杀胡令”固然让中原的胡人几乎被斩尽杀绝,也使羯胡灭亡,但积累的仇恨在这次东胡入侵就能够看出。…,

不管是鲜卑还是其他胡族,对于汉民几乎都是先杀,几乎是将男子全部杀光,才保留一部分未成年的孩子和女人,对胡人来说能生孩子的女人是重yào

物资,但这种杀戮也使整个冉魏国土上的各郡县和村寨都是拼死抵抗。

胡人在这种民间的抵抗下,也在慢慢的失血,本来完全有能力直接强攻冉魏都城邺城,现在也变成了围而不攻,燕国的一些上层贵族也意识到放任诸胡和自己士兵屠杀汉民,对占领中原不利,奈何除了鲜卑士兵还能够控zhì

,其余的胡人基本都是各个小部族集合的部队,私下的抢掠和屠杀在所难免。

罗烈扭头西望,阳信距离滨海不过几十里,相信自己这边出兵段轲肯定会知dào

,说不定河岸对面就有段轲的侦骑在注视自己,罗烈微眯双目,自己也不怕段轲知dào

,在阳信以南不到二十里,那里有一个徒骇河回水湾。

每年雨季徒骇河会漫过整个回水湾,形成水洼,那里被当地人称作水口滩,也正是罗烈所选择的立营之地,杜聪找来的渔船不足,真zhèng

到了要用船的时候,才发xiàn

原来想的太简单了,光是五具重达千斤的诸葛连弩,连上弩箭就将两艘容量最大的渡船给占了,一千士兵勉勉强强能够上船,但辎重如粮草,立寨所用的木料,还有拒马等等都装不下。

罗烈和杜聪商量之后,只有采用分批的办法,前期出动五百人,在水口滩立寨,将所有的立寨和守寨所用的军资运到,然后再次回来运送第二次,粮食则每次运送十天左右的份量,船只编为一队,作为运送伤员等等的用途。

作战的计划做了一些改变,既然占据河道,所有滨海的士兵都可以利用起来,罗烈知dào

段轲心里肯定最为恼恨的就是自己,自己在阳信咫尺处立寨,以段轲对自己的仇恨,必然会来攻,不然段轲攻打阳信,自己只要出兵背后一击,哪怕打不败段轲,也会让他损失兵力,段轲必定不会放任罗烈立寨。

这是阳谋,就是要段轲来攻,罗烈选定的水口滩战场,就是限制大规模骑兵的战场,水口滩因为每年的水漫低地,除了一条通上高地的宽不到一百米的地势稍高的通道,两侧都是淤泥形成的湿地,段轲要攻击罗烈水口滩营寨,就无法展开他的优势骑兵,只能够往这一百米宽的通道来攻。

骑兵一旦进入湿地,那战马的威力就根本发挥不出来了,而湿地不能够限制步兵,这样就能够抵消段轲骑兵优势,段轲就算是让骑兵下马来攻,罗烈嘴角划出一个弧线,码头上百多个将作营的汉子正在将一具沉重的诸葛连弩用简单的三角木架往最大的渡船上装,这才是罗烈敢于和段轲的五千兵力对阵的底气所在,什么时候都是高科技占有优势。

这一次将作营有一百五十多人跟随一起去,连马维都亲自出马,他们有两个任务,一是操作诸葛连弩,二是指挥立寨,滨海这棱形的城墙,就是马广设计的,土木工程马维不在马广之下,马广则留在滨海,继xù

全力生产箭矢弩箭。

滨海的女人们组成了砍伐制作箭矢木材的队伍,一刻不停的出城伐木,滨海的女性是罗烈所见过的最坚韧的女性,他们的丈夫几乎都是军人,是冉魏最精锐的天聋地哑武士,他们有一半左右也是聋哑,冉魏建国不过短短的两年,但是他们的丈夫打仗基本上都超过了五年,长年不在家中,不管是农活还是其他的家事,都是这些坚韧的女性承担,她们种地,纺麻,带孩子,现在又开始帮zhù

滨海战备,她们已经做得很好了。

不少备军武士的母亲都在伐木队中,但是她们都没有来送自己的孩子上战场,早早的跟随伐木队去伐木了,对于这些母亲而言,他们的丈夫和孩子都是军人,是为了保住家园才上战场,她们不会来送,只会用最大的力量支持,这是在胡人铁蹄下生存了两百年的河北人的生存之道,铁与火已经渗透到了骨头中,一点不比生存环境恶劣的胡人差。

装好了连弩的最大一艘渡船离开的码头,平底渡船两侧加了浆位,两面抹了油的帆升起,不过在船身的对比下显得非常小,二十几个船夫手持两丈的撑杆,在船两头喊着号子发力,将船只撑到深水处,那里已经有十几条渔船,多的挤了三四十人,少的也有二十人,汇合之后将等候所有的船只一起出发。

江裂虎走到罗烈身边,低头行礼:“军主,该出发了。”

罗烈点点头,当先下了斜坡,身后白麻子高举罗烈将旗,飞虎“罗”字旗在江风中展动,真如旗上飞虎活了过来。

第七十四章 登岸

(我还是厉害嘛,七点不到到现在居然能够写了两章,9000字求票啊!)

段轲骑在马上,不远处一座坞寨的城墙上,士兵已经冲了上去,墙上的乡兵还在拼死抵抗,他们哪怕是和胡人士兵同归于尽都毫无畏惧,但是他们人数太少,胡人士兵只用简陋的梯子就上了墙头,几乎将寨墙淹没。

抵抗的乡兵之中段轲清楚的看到还有妇人,一阵风吹来,段轲身上一阵发冷,不舒服的缩缩脖子,段轲脸色有点苍白,被罗烈所伤之后段轲还没有痊愈,但是那种被弱小的蝼蚁击败的耻辱无时无刻的化成一条毒蛇,啃噬段轲的心,比肉体所受的伤还要疼,还要刻骨铭心。

“报!”一骑飞驰,到了段轲所在处马上骑兵下马,单膝跪地:“滨海出兵,人数约有六百,全部在渡口上船,往徒骇河上游去了,认军旗为罗字,可能是在滨海的罗烈领军。”

“罗烈!”段轲牙缝中挤出两个字,双目中的杀气难以掩饰,伤口似乎又疼了起来,段轲想起了那火光中几乎无法抵抗的身影,也想起了回到燕王行台时各族将领那讥讽的目光,像是一条条的鞭子,抽打在段轲身上。

“再探,跟住他们河面船只,看看他们在那里上岸。”段轲下令。

“是。”那名侦骑换马离开。

段轲身后一员胡将上前:“族长,那是伤了你的人?”

段轲没有回头,说话的胡将是段轲亲弟弟,名段野力,在段氏鲜卑中是勇名超过段轲的族中勇士,左耳穿了一个巨大的孔,插了一个狼牙在耳孔中,身上穿的是一套皮甲,露在外面的双臂筋骨似铁,腰间挂了两把刀,刀身弯曲,背后还背了一把刀,那是一把双手使用的重型战刀,份量不轻,要使动这样的战刀所需臂力很大,段野力自由力大,幼时就跟随族中巫师修liàn

,成年后战场上几乎无dí

,斩将夺旗为段氏鲜卑立下无数功劳,段轲能够当上段氏鲜卑的族长,和段野力的支持是分不开的。

段轲卫县兵败,只剩了一千多兵,段野力就带着手下两千段氏骑兵和段轲接了攻击阳信的任务,因为罗烈在滨海,段野力想要会一会将哥哥锐锋军全部斩杀的这个悍将,同时也是为段氏抢掠的好机会。

中原富庶,人口财物粮食对于段氏来说是非常难得的,要想壮大部族,就要冲在第一线,不然别人抢得的东西怎么可能分给你?段氏从来都是强悍的,要洗刷耻辱,也要获得人口财货,才能够真zhèng

的在燕国站住脚,这一点段轲和段野力都是一清二楚。

“野力,你要小心那罗烈,虽然我恨不得千刀万剐了他,但他却是是个好对手。”段轲的声音没有言词中的平和,突然加大了声音:“传令,将此寨所有人全部斩杀,不可放过一个,清理完马上出发,到阳信扎营。”

传令兵战马飞快的往前方坞寨而去,寨墙上的抵抗几乎没有了,突然,寨门大开,排列在寨外的一千骑兵开始移动,战马一匹匹的冲入寨门,青山寨被攻破了。

“还跟着我们?”罗烈低声问江裂虎。

江裂虎放下手中的木碗,咽下口中的饼子:“入夜前起码有两队骑兵跟着我们,我们船队目标大,速度又慢,没办法摆脱的。”

罗烈点点头:“距离水口滩还有多远?”…,

“快到了,是不是直接上岸?”

“嗯,水口滩地形十分有利,靠近河边的那块滩涂刚好有一块高地相连,我们的大船也能够靠过去,今夜就要将向外的寨墙立起来,胡人就算来得再快也要三天,我们就是抢这三天时间,东西卸完之后马上去接第二批人。”罗烈顺手拿起一块干饼,撕开来吃了起来。

江裂虎拿起没吃完的饼,端起木碗稀里哗啦猛吃,一边含糊的说道:“那我快点吃,麻子他们还没吃呢,等下要忙死。”

江裂虎现在像是罗烈的亲兵队长,又兼传令兵,确实是事情多,罗烈一笑,端起和江裂虎同样的一个木碗,喝了一口鱼汤,这新鲜的鱼汤是船老大打上来的,足足两尺长的一条大鱼被做成鱼汤,专门给罗烈送来,几乎每条船都有鱼汤吃,现在的徒骇河中的鱼真是不少。

夜幕下河岸像是一头头卧倒的怪兽,罗烈根本看不出要在那里登岸,此时罗烈的船排在第三位,船速已经降了下来,熟悉河道的船工知dào

要在那里登岸,罗烈的坐船是较小的那艘渡船,上面只有一架诸葛连弩,其余堆放的全是两米多长的连弩弩箭,满满一船,罗烈和他的二十亲卫几乎没有坐处,就坐在堆得高高的一捆捆弩箭上,其余的船基本也是这个情况,从早上出发,一直到深夜,其实水路并不远,但是每个人都感觉很是疲惫。

罗武站在船头,身上暗色的铠甲没有一丝反光,他手里提了一根长枪,这是顾县王山厚专门用祖传手艺制作的长枪,和普通的长枪最大的不同就是枪杆,这是用桐油浸泡了三年的水檀木,三根绞做一根,长杆足足有鹅蛋粗细,枪杆头用熟铜包住,装上了一个两尺来长的枪头,一根银色狼尾作为枪樱,如同短剑一般的枪尖反射出点点毫光,杀气十足。

罗烈也得到了一根这样的长枪,罗武将长枪带给罗烈时,罗烈大吃一惊,本来王山望给他使用的那只铁矛,罗烈就有熟悉的感觉,现在拿到王山厚带来的这只长枪,罗烈问了罗武知dào

的制作方法之后,顿时想到了后来隋唐时纵横于世的最强长兵器,槊。

不错,这正是用制作槊的方法做出的长枪,隋唐时骑兵和步兵近战最强的武器不是横刀,是槊,骑槊和步槊,标准骑槊长九尺三寸,也就是一米九不到两米的长度,槊锋双面开锋,可抡斩劈刺,为骑兵冲阵最强长兵器,步槊有三种尺寸,一种为丈槊,长度一丈,也就是两米三左右,这里说的是汉尺,一尺等于二十三厘米,丈槊为步兵短兵相接时候的武器,长度最短,锋刃一般都有倒钩,或向前或向后,也有一只向前一只向后的,这是加大杀伤力的设计,倒钩钩中人体的杀伤力是很恐怖的,倒钩一个两个不等,这种槊也称拐突枪。

中等长度的步槊长度为丈二,也就是两米七八的长度,槊锋一般装比较沉重的头,如铁锏,金瓜等,抡击能破重甲,击骑兵,也称金瓜或者破锋,为中距离武器,最后一种长度丈六,是一种超级长槊,长度达到三米六,锋开锯齿,份量极沉,基本是专门用来防备骑兵冲阵的拒马枪,战场上转动极不灵活,但是组成了拒马枪阵时,任你千骑冲阵可不破,想象一下战马冲击时,这种长枪如林,可分三层,槊尾可柱地抵抗骑兵冲击力,能够有勇气冲击这种枪阵的骑兵几乎没有,是唐时步兵对阵骑兵的最好防御手段。…,

盛唐时李靖改唐军制,五五编制,为五花阵,唐军一个士兵战斗时佩戴三种武器,横刀、槊和弓弩,步兵皆可骑马,战时列阵迎敌,前排枪阵守阵脚,后排弓弩三段齐射,不败者几稀,唐时军队的强悍可以从怛罗斯之战就能看出,高仙芝出兵不过两万,就将胡人联军二十万打得只有据城死守,可见其战斗力之强悍。

现在所有的胡人骑兵,使用的几乎都是刀,马上没有使用长兵器的,比如长矛一类的,除非是武功特别高强的武士,其原因就是使用在马上长兵器刺中敌人的时候,巨大的反弹力量能够瞬间让骑士的手折断,如何消除这种反弹力,就成为了能够在马上使用长兵器的关键。

西方的骑兵长枪如林的推进,在于西方人的长枪使用了苹果木制作,苹果木做成的长枪最大的特性就是脆性,当这种长枪刺中敌人的时候,巨大的冲击力一作用,长枪就会从中间粉碎,从而保护骑士的手,然后骑士弃枪用长剑砍杀,这种枪是一次性使用的物品,属于消耗品。

但是槊却不一样,中国人的智慧很好的解决了这个难题,槊的制作在汉代就出现了,一般是用很好的木料,用药熬去木料中的油脂,然后用桐油浸泡,两头固定拉直,最简单的槊杆只是用一根木料一次成型,浸泡时间越长槊杆越坚韧,好的槊杆是用指头粗细的木料,先浸泡一年左右取出,然后用三到四根这种细木料绞合成一根槊杆,然后再次浸泡一年,使其成型,最后一年采用双头固定拉伸,最后成为合格的槊杆,取出之后槊杆上面还要涂上动物筋骨熬成的胶,然后用铜箍或铁箍包双头,贵重的用马鬃和银丝金丝所制丝线细细裹缠,都是用双环扣的专门编法,就是像铁链那种环环相套的编法,目的是防止被武器砍断丝线之后整个槊杆上的线全部掉落,这种编丝线的都有专门的传承,称作金编,可见槊制作的困难和金贵。

这种制作出来的槊杆,其坚胜铁,刀劈不能断,刚柔相济,弹性十足,抡动时能够发挥出大得多的力量,重量也轻,装上槊锋时在骑兵冲锋时使用,即使刺中敌人富有弹性的槊杆也能够卸掉反弹力,保护骑兵的手臂,而且可以继xù

使用。

马上使用长兵器的好处谁都知dào

,控zhì

范围大,抡动的力量要远远高出刺击,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不是没有道理的,汉末蜀国勇将张飞,所使的丈八蛇矛,多半就是一种锋刃特长的奇形槊(后世一些脑残电影中将领在马上使用硬梆梆的长兵器,还急速冲锋之后刺出去,在作者看来完全是一个“二”字能够形容的,那样有几条手臂给废掉几条,民族英雄岳爷爷的大枪可也是有弹性的)。

槊的制作不但费时,而且费用很高,光是能够浸泡整个槊杆的油就不是小数目,不是家境富裕的人家,根本不能够使用,因为这个原因,不能够使这种威力强dà

的武器普及,一直到隋时才在府兵制下得以解决,隋兵所用的槊当然不是那种金贵货色,但每个兵府有专门制槊的地方,府兵的武器槊杆就由制槊的槊造库制作,战时发下,隋兵即强于当世。

当时隋唐对于制作武器的地方称呼是用倒装,铠甲制作称呼为甲造,横刀制作为刀造,这些特征是名词在前而动词再后,仰慕中华文化的倭国就学了去,所以现在日语的倒装习惯就是从那时传下来的,就是名词在前动词再后。…,

扯远了,平底的船只冲上滩涂,罗武第一个跳上岸,前面两艘船都是运兵最多的船只,是滨海的两艘货船,足足装了两百二十人,每船装了一百二十士兵,罗武一跳到岸上,就发xiàn

脚下一软,一看才发xiàn

半支鞋子已经陷到了泥中,一拔起脚发出“咕叽”的声音,很是费力。

“军主,这里的河岸是最高点,淤泥还好,其余的河滩淤泥能够陷到小腿,根本不能行走。”站在船头的船老大喊道:“军主切记不能往两边去,一百步外人陷进去可难出来。”

罗武嘿嘿一笑,拔腿就往里走,随着下船的士兵努力的聚拢,跟在罗武身后往岸上的高点而去,不时有士兵因为脚下的淤泥跌倒,那可是马上变成了泥人一个,罗武却是不受影响,飞快的登上最高处。

左右黑沉沉的没有什么动静,罗武不敢大意,派了三卒士兵向前面和左右搜寻过去,自己则指挥剩下士兵摆出一个半月阵,守住登岸点。

下了人的船只变轻,船上的船夫跳下船,用力的将船重新推回水中,江船都是平底,所以能够搁浅之后再次下水,要是换了尖底船,那就是只有摆在岸上了。

让出了登岸点,两艘船往后退去,然后罗烈的船只靠了上去,跟着罗烈后面的大小渔船都纷纷靠了岸,船头都挂上了渔灯,让士兵能够看见登岸,一些船还没有靠岸就在潜水中停了下来,船上士兵如同下饺子一般跳进水中,一朵朵白花在船边开放,场面顿时有些乱糟糟的。

罗烈摇摇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麾下士兵给不少都是不同水性的,三分之一的士兵在船上晕船,还好时间不长,不然只怕没几个能够保持战斗力,而且从船上登岸也是第一次,能够有这样表现都不错了,不少士兵看着船边的水面,犹豫了一下还是跳了下去,对于不会水的士兵来说,这已经是勇气的表现了。

运送物资的船都靠了岸,最麻烦的就是诸葛连弩的卸货,马维打着赤膊指挥将作营的工匠下货,一块块的木板被推到浅水处,装了泥土的土袋一垫,再铺一层木板,就变成了一个简单的码头。

五十几个民夫将一捆捆的三米长短的木头往岸上搬,罗烈上了那块地势最高的江边高地,问罗武:“怎么样?有动静吗?”

罗武:“派了人去了,没发xiàn

有动静。”

罗烈:“那这里只留两百士兵,二哥你警戒,剩下的士兵帮忙铺设码头卸货。”

罗武:“好,交给我。”

罗烈转身下了堤岸,三百多士兵加入,马维手中的劳力大大加强,到了后半夜就将五具诸葛连弩都卸了下来,剩下的货物就要好办的多,当船队离开的时候,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罗烈看着乱糟糟堆满了东西的滩涂,不由苦笑,这种效率和速度,要不是胡人还远,只要来个两三百人,登岸就是个笑话了,走过罗烈身边的士兵和马维的手下,大多数都是满身淤泥的狼狈模样,半夜登岸看来几乎人人都在泥中滚了一圈。

一条由木板和泥袋搭成的码头由滩涂伸到了浅水区,马维还在吆喝着人将这个码头加固,罗烈看着东边慢慢消失的船队,想到明天船队再来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狼狈了。

第七十五章 弩箭之威

(那啥,收藏,推荐更猛烈些吧!俺承shòu得住!票票给力说不定有加更呢!大战要打响了,杀杀杀,和胡人的正面战斗开始了!)

马维满脸是泥,头上留下的汗水又将脸上的泥冲出一道道沟壑,看上去就像一个老虎脸,花纹斑斓,马维却没有意识到,罗武屯兵戒备的高地是河岸边最高地势,土地没有经过浸泡,比较坚实,马维就打算将营寨设立在此处。

罗武带着两百士兵已经向外推进了一里多,在远处一串土丘上长满了树木,水口滩确如罗烈了解,除了中间一条干地通向阳信方向,其余的地段皆是淤泥地段,罗武派出去探看地形的士兵一不小心踩入,淤泥一下到了膝盖处。

罗烈大为满yì

,段轲若来,就让他正面顺着不足百米宽的正面进攻吧,这条长一里的路段,段轲准bèi

拿多少人命来填?

马维指挥着手下民夫工匠已经搭起了五个土台,高度在三米左右,一道斜坡通向后面,这是诸葛连弩的射击台,五具连弩正面封锁通道,五具连弩之间一根根木棍被打进土中,外面挖了一条沟,挖出来的土用木棍作为支点堆起,形成正面的一道寨墙,中间留了两道门。

营寨只有这一面墙,直接封锁唯一的干燥通道,两侧并没有设立营墙,毕竟胡人无船,也难以在淤泥中攻击罗烈营寨两侧,要是胡人真从两侧进攻,陷入淤泥中的胡人就会成为弩箭的靶子。

中午只是草草的吃了一点东西,马维黑着脸拼命的催促手下干活,士兵这时没有帮忙了,都在休息,空地上没有设立什么帐篷,就是用整块的油布,四角用木棍支撑,就成为一个能够遮雨的四面透风的帐篷了,士兵在地上铺了油布,睡觉就在地上将就一下。

卸下来的物资,粮食和武器弩箭分开,都是用油布盖上,再搭了一个和士兵的简易帐篷一般的遮盖,双层保护之后,哪怕下雨也不会影响粮食的保存。

下午十分在树林中就发xiàn

了胡人的侦骑,罗武已经带着人退了回来,胡人仗着马快,有十余骑走出树林,走到了通道处,大摇大摆的在那里观察乞活军立营。

胡人不知不觉中走近了,罗烈对江裂虎使个眼色,江裂虎会意,带上了白麻子等二十人,马维制作的三子弩只有十具,现在孙牛手上有一具,其余九具都在罗烈亲兵手中,其余的亲兵配的都是蹶张,射程比三子弩短,但是也是射程超长了。

江裂虎拉过站在已经成型的寨门口的马维,对着马维嘀嘀咕咕一翻,指了指已经推上了土台的诸葛连弩,马维嘿嘿一笑,带着三十几人就跑到了五具诸葛连弩边上开始忙碌起来,罗烈的意思就是试试弩,装作不在意胡人的探看,等到了射程内,就射他娘的。

胡人侦骑没有想过罗烈这边有如此射程的武器,大大咧咧的越走越近,胡人侦骑都是一人双马,这也说明了胡人现在的难处,罗烈知dào

胡人侦骑最少出动时都是三马,多的有四马五马的,现在这些胡人都是双马,说明胡人的战马损耗也到了一个极限了。

“三百步,定标!”马维大喝,诸葛连弩和所有的弩上都装了罗烈所提的“望山”,弩弦嘎吱声中诸葛连弩开始上弦,马维用的是单发,每次只射五只弩箭,江裂虎带着二十亲兵上了还没有全部完工的土墙。…,

二十具弩都上了弦,江裂虎手中的三子弩瞄准了在最前面的一个胡骑,弓箭最远只能射击百步左右,也就是一百五十米,而且还无法保证精度,而三子弩则达到了两百步保证精度射击,射程何止提高一倍。

胡骑却没有任何戒心,觉得土墙内的汉兵无法伤到自己,越靠越近,江裂虎屏住呼吸,突然手中一板,手中的三子弩一震,一只弩箭带着尖利的呼啸声射了出去,这一下就如同一个信号,白麻子等亲卫都勾住了弩机,二十只弩箭呼啸而至,速度之快根本没有给胡人侦骑反应时间。

当先的胡人从马上飞了起来,足足有五只弩箭射中了他,江裂虎的一从他左眼射入,人还在空中就已经毙命,江裂虎懊恼的一拍大腿,瞄准这个最前面胡人的至少有八人,五人射中,有三人的弩箭射偏,要是分散射击只怕收获更大,不过其余的十余人射击的效果不错,十五骑直接掉下马七人,差不多一半,可见弩箭的准确性。

“嘣”“呜”连声,江裂虎近在咫尺吓了一跳,诸葛连弩发射了,二十五只超过两米的弩箭射了出去,根本看不清弩箭的样子,巨大的后坐力令装了轮子的诸葛连弩往后退,弩弦割破空气的声音是“嘣”的炸响。

马嘶人嚎,一小片超长弩箭组成了一个丛林,将那些胡人侦骑如同肉串一般穿在了丛林上,十一匹战马被连同马上骑兵一起洞穿,鲜血横流,由于是覆盖射击,两米多长的弩箭斜斜钉在地上,胡人侦骑只有一个靠后的侦骑运气特好没有被弩箭射中。

其余的七人全部中箭,靠近前面的一个胡人的脑袋上中了一弩箭,巴掌宽的弩箭头直接将他半个脑袋都铲飞了,红的白的飞了漫天,一个胡骑手中拿了一面小盾,他的战马脖子上中箭,弩箭直接穿透马脖子,又射穿了他的圆盾,将他胸膛射穿,弩箭上全是鲜血,在他身后二十步的地方钉在地上,弩箭射进泥地近两尺,弩箭尾还在急速颤抖,仿佛是活的一般,想要钻进地底。

唯一幸存的胡人骑兵脸上吓得毫无人色,手中颤抖,怎么也无法拉马缰,还好前面的血腥气令他坐下的战马畏惧,自己调转马头往后小跑,看着备马的站在远处的两名胡人已经惊得目瞪口呆,这种巨大弩箭杀伤力是非常恐怖的,三个没有射中要害的胡人还串在弩箭上哀嚎,两人是被射中腹部,肚破肠流,那痛苦的惨叫显示他们比死还惨。

还有一个未死的胡人被弩箭直接射中大腿,整条左腿齐根被射飞,鲜血迸射出三尺多远,他的战马侧腹被弩箭直接拉开了一道巨大的伤口,战马倒下将这个失去左腿的倒霉骑兵压在身下,人血和马血混合,急速的失血令这个骑兵的惨叫很快就弱了下去,也是不活的了。

射击不过是一瞬间,弩和诸葛连弩的杀伤力将围墙上的江裂虎等人都惊住了,上弦都慢了一拍,马维更是张大了嘴合不拢来,他自己设计的这些杀人利器,但从未在人身上实验过杀伤力,今日这种直观的杀戮,那种血淋淋的感官,令马维吃惊之余突然一阵恶心,马维顾不得有任何表示,直接趴在围墙上就是一轮狂吐。

江裂虎却兴奋的怪叫一声,一边上弦一边直接跳下围墙,白麻子等人反应也不慢,先是将手中的弩用最快的速度上弦,也跟着江裂虎跳下墙,罗烈至来得及吼了一声:“抓个活的。”…,

“嗖嗖”连声,江裂虎几人的弩箭已经射了出去,靠前的最后一个胡人后心中了江裂虎一弩,倒撞下马,远处看马的两名胡骑直接转身,本来是下了马在养马力,两人几乎用生平最快的速度上了马,散开的战马都顾不得收拢,直接打马就向远处奔去,等白麻子几人准bèi

射的时候,只看见远处马尾展动,很快就消失了。

“娘的!跑得忒快!”白麻子大骂。

操作诸葛连弩的工匠也是从未见过这等惨样,十几人和马维一样,吐得昏天黑地,冲到围墙附近的士兵都看到了弩箭的威力,乞活军的老兵们都是嘿嘿笑着,对于自己这边有如此威力的武器感到高兴。

而年轻的备军武士们的脸色都有点不好,毕竟他们没有见过如此惨烈的景象,罗烈环视一圈,若有所思,站到还未完工的营门口,罗烈对兴高采烈的跑去射杀胡骑地方的江裂虎等人大喝到:“如果有活的拉过来,别手快杀了,尸体都弄回来,将跑散的战马收拢。”

罗烈回身喝到:“都回去休息,备军武士全部留下。”看到罗武兴致勃勃的在诸葛连弩边上,罗烈叫到:“二哥,弄十个木桩过来,有你看这宝贝发威的时候。”

罗武直接从三米多高的土台上跳下来,大笑问道:“哈哈哈,这是好东西啊,威力太大了,你要木桩干什么?焦霸,你去弄木桩去。”

罗烈对着那些脸色难看的备军武士努努嘴,罗武一下反应过来,不怀好意的看着那些想吐的年轻士兵笑了起来:“小七,你想用那一招?这些生瓜蛋子是要操练下,不然上战场要尿裤子的。”

罗烈一笑,他就是这个意思,在原来的记忆中,乞活军新兵练胆的时候就是将胡人捆在木桩上,让每个新兵都上前,用手中的武器对木桩上的胡人砍杀,不管是尸体还是活人,只有真zhèng

面对这种直接的杀戳,新兵不会在上了战场之后一见血就头昏眼花呕吐不止,是一种残酷的战场适应方式。

罗烈这具身体的记忆是当年练胆的时候,手中的长枪刺进已经是一具尸体的胡人胸前,罗烈吐了,现在虽然得到的胡人尸体少,但是给这两百左右的新兵练胆也够了。

挥手将这批备军武士领兵的校尉荆越叫过来,因为知dào

罗烈不会手话,荆越身边跟了一个备军武士做翻译。

“你让你的兵准bèi

一下,等下都给我排队刺杀。”罗烈说道。

荆越有点茫然,看了翻译的手话还以为是翻译错了,疑惑的看着罗烈,罗烈摇摇头问道:“你杀过人没有?”

荆越摇头,然后用手话说:“我见过死人的,不怕。”

罗烈笑了:“战场上的尸体和死人可不一样,等下可别熊了,杀人可不是简单的事情,所有的备军武士都在看着你,你要带个好头,去安排你的士兵吧。”

第七十六章 开锋

(增加了两百多票,先谢谢了,偶满足了,虽然今天是假日,但是去医院陪了老妈一天,回来码字到现在,不存稿了,先发!)

荆越听令转身走向还留在原地的新兵们,白麻子兴高采烈的回来了,由于仅剩的两名胡人惊慌奔逃,留下了足足十六匹战马,这些战马驯养得十分不错,也不跑远,被江裂虎几人全部抓了回来,十五个胡人只有一个还活着,其余的全部在弩箭下丧命,血淋淋的尸体就丢在马背上。

白麻子一进围墙就大声嚷嚷:“李铁蛋,这些马可是好东西,归你了,可别养不好。”

李铁蛋笑着走上去,让手下乞活军士兵将马身上的尸体卸下,然后开始检查战马,不一会李铁蛋就将十六匹战马都看了一遍,走到罗烈身边:“都是良马,体长超过丈二,是好马。”

罗烈笑道:“这下你心满yì

足了?去将马洗刷下,都归你管,以后我们还有更多的战马,你派些人去将死马拖回来,今天马肉加菜。”

“好咧!”李铁蛋指派了二十几人去拖死马,带了几人将十六匹战马牵到江边洗刷去了。

焦霸已经立好木桩,带人将尸体一具具的捆在了木桩上,死相狰狞凄惨的尸体令看着的备军武士们全都脸色难看,连荆越都一副强忍的模样。

焦霸嘿嘿笑着斜瞄着这些新兵,一颗大光头反射阳光:“好了,荆校尉,让你的人上来吧。”

罗烈上前几步,走到木桩之前,看着排好的备军武士大声说道:“你们的父辈都是最好的军人,你们经过了几年的训liàn

,但是还是没有见过血的新兵,看到没有,这就是胡人,吃我们汉人人肉的野兽,他们不是人,就是野兽,我们就是要和这些野兽作战,对付野兽的最好办法,就是比野兽更凶残,让他们怕你,你们手中武器从来没有见过血,今天就让你们在直接上战场前见见血,虽然这些胡人不是你们杀的。”

罗烈指着荆越喝到:“你带头,每人上前砍木桩上的胡人三刀,不许用枪捅,后面的跟上,要是有谁不敢出刀的,就给我滚回滨海种地去,他不配做一个天聋地哑武士。”

荆越脸上露出狰狞杀气,一张脸憋成了铁青色,却没有迟疑,反手拔出腰间的刀,走到左腿被射飞流血过多而死的那名胡人尸体前,手中的刀挥起,“噗”的一声就砍在尸体的胸腹之间。

“荆越!”罗烈一声厉喝,发xiàn

荆越听不见,上前一脚就揣在荆越大腿外侧,这一脚好不厉害,荆越长大的身体飞了起来,“嘭”的一声掉在地上,荆越疑惑的抬头看着罗烈。

罗烈满脸都是怒色,招手叫过那手话翻译,一把抓住荆越前襟,将荆越几乎提了起来,大吼道:“你干什么?你是这些士兵的校尉,难道你只有勇气砍一具尸体?最前面的木桩上面捆了一个活的,你怎么不去砍杀那个活人,你怎么进入军队的?只有娘们的勇气吗?”

荆越看着手话翻译的收手势,一张脸青了红红了青,那胡人是战马被射死之后被战马压在下面断了腿,被捆在木桩上就发xiàn

了不对,这些汉人根本不想从他嘴里得到什么消息,看那架势是要杀人,虽然他的腿断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但是求生的欲望令这个胡人拼命的在木桩上挣扎起来,口中用胡语拼命的咒骂,一会看着周围的士兵做乞怜状,一会等着眼睛大骂。…,

反正大家都听不懂,就当这胡人是聋哑人了,焦霸没有堵住这胡人的嘴,绳子也是捆得马马虎虎,就在那胡人腰间绕了几道,连手都没捆住,那胡人还在挣扎,想要解开绳子,焦霸嘿嘿笑着抱手在一边看着。

白麻子几人也是一脸调侃站成一排在边上围观,似乎觉得这些新兵的样子很好笑,罗武的表情没有两样,拉了一捆诸葛连弩的弩箭过来,坐在那里笑吟吟的看戏。

荆越被罗烈一脚加一顿臭骂,目中射出凶光,罗烈知dào

差不多了,丢开荆越前襟,对着那还在呼叫的胡人一指,荆越跳起来抓起刀,快步前冲,一刀就刺向那胡人的前胸,双手没有被捆住的胡人不知dào

那里来的一股求生的本能,刀锋刚刚接触胸口就双手抓住了荆越的刀锋。

战刀入肉几分,鲜血顿时流了出来,那胡人长声惨叫,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一般,面对面的荆越看到了那胡人嘴里焦黄的牙齿,一股恶心的口臭扑鼻而来。

荆越的神力惊人,那胡人抓住他的刀没有被一刀穿胸,但是手指却被割断了七八根,鲜血顺着刀身流淌,荆越“呀”的一声大吼,眼神变得坚定,手中刀一抽,胡人一声惨叫,双手都只剩了一根大拇指,半个巴掌都被割断。

荆越手起刀落,刀光掠过胡人颈项,一个半转身,长刀回转,反握刀把,刀尖从这胡人胸前直捅进去,力量之大将胡人身后的木桩都捅了个对穿,那胡人长大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荆越第一刀割断了他的咽喉,鲜血呈雾状喷射。

荆越左手抵住刀把,冷冷的看着垂死的胡人,那胡人将手伸向荆越,无力的搭在荆越的肩膀上,手上的鲜血将荆越的半张脸都涂满了,荆越眼中露出横暴之色,手一转。

“咔嚓”一声,那胡人身后的木桩裂成了两半,荆越拔出了刀,那胡人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双目圆睁,脖颈和胸前全是鲜血,已经气绝身亡。

罗烈点点头,荆越不愧是最优秀的备军武士,天生适合战场,刚才的表现称得上是冷酷,这对没有杀过人的荆越来说,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好小子,真不错,我喜欢你。”罗武拍着手大赞。

焦霸也看着荆越咧嘴一笑,荆越收刀,身上鲜血淋漓,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转过身指着身后排成排的备军武士,对其余木桩上的尸体一挥,备军武士们脸上都流露出坚定,自己的校尉都杀了一个活的,死的有什么好怕的?

十名士兵走出来,挥动手中刀就向木桩上的胡人尸体砍去,三刀下来,十名士兵的脸色都苍白了起来,刚刚转身,有四名士兵就弯腰狂吐了起来,另外六人有三个看到战友呕吐,自己也忍不住吐了,但是吐完之后这十名士兵就回到了队列中,身体虽然还在轻轻颤抖,但是已经站住了。

罗烈脸上笑容更多了,天聋地哑武士名不虚传,这些备军武士虽然年少,但是都有一颗战士之心,在砍劈之前没有一个人先吐,之后的呕吐可以容忍,至少他们的没有在拔刀之前就失去勇气。

两百人轮过来,十几具尸体已经砍得稀烂,连捆尸体的木桩子都被这些因为紧张而收不住力的士兵们砍断了几根,在完成砍劈尸体任务之后,所有的备军武士身上起了一些变化,哪怕事后呕吐,年轻的士兵眼神中都有了坚定,淡淡的杀气也能够让人有所感觉,就像是刀剑开了锋一样…,

以后他们上了战场,想必不会手足失措了吧?罗烈如此想到。

看着站好队的士兵,罗烈点点头,叫到:“很好,你们已经完成了第一步了,就是能够用手中的武器对敌人出刀,虽然只是尸体,真zhèng

的胡人是不会动也不动让你们砍的,没有什么好害pà

的,很简单的,记住你们几年所学的东西,不要上了战场连挥动武器的力qì

都没有,记住你们是天聋地哑武士,这个名字总有一天会冠以你们的名字,好了,都去洗洗休息,真zhèng

的战斗还没开始呢。”

罗烈转身准bèi

离开,罗武大声说道:“小伙子们不错,今天的晚饭有马肉羹,都给我敞开肚皮吃。”

马肉?还是做成肉羹?才经lì

了一个战士最重yào

的一刻的备军武士们脸上全部都发白了,不少人呕吐的感觉又上来了,包括荆越在内。

罗武大笑起来,晃着膀子离开了,白麻子等人跟在罗氏兄弟后面走开了,营地恢复了一点平静,血腥味在弥漫,战斗即将来到。

夜幕下的阳信城墙看上去很是单薄,城墙上阳信县令方攉脸色难看,胡人的兵力超过了他的想象,就凭阳信的一千多守军,怎么和城下铺天盖地一般的胡人抗衡,方攉不是世族出身,也没有读过几天书,所有的一切都是用军功换来。

胡人他不怕,他怕的是阳信一旦被破,城中的几万百姓只怕会在凶名昭著的段氏鲜卑手中被屠杀殆尽,滨海出兵他是知dào

的,不过只有一千兵力,就算和阳信合兵一处,此战也是凶多吉少,方攉可没有想过投降,他从军的原因就是他整个家族都被羯赵灭族,对于胡人的仇恨可谓刻骨铭心。

胡人的表现很是奇怪,也不进攻,也没有扎营,一排排的骑兵横列在阳信城外的平原上,就像乌云一般遮天蔽日,仿佛在等候着什么。

“族长,天色已晚,不知dào

滨海军队会不会上岸,不如先扎营吧,我们明天就攻城,只要阳信打下了,罗烈一千多兵能抵什么事?”段野力靠近段轲,坐下战马打着响鼻:“士兵们已经疲倦了。”

段轲不搭话,良久才开口:“罗烈不会不上岸的,不然他出兵就毫无作用,我知dào

他肯定要上岸和我一战,”段轲脸上露出疯狂的笑意:“我知dào

他已经来了,阳信算什么?小小一个县城,什么时候想打就能打下来,扎了营有罗烈的消息又要动,先等斥候的消息,我要的是罗烈,我要他死………”

战马飞驰,两骑胡骑飞快的从南边而来,从南边来?方攉若有所思,只怕胡人就是在等这两骑斥候吧?

两个失魂落魄的侦骑滚落马背,其中一个斥候结结巴巴的对段轲报gào

:“族长,第七第九斥候小队跟随滨海船队,滨海军队已经于昨日夜间上岸,在南边的一个河岸开始修营寨,人数在六百左右,都是甲士。”

段轲盯着两名斥候:“你们其他的人呢?哪里去了?”

被盯着的两名斥候全身都趴在地上,不敢抬头,段轲声音中的疯狂令两人都害pà

得颤抖了起来。

“他们…他们都死了,滨海军有很强的弓箭,射程极远,我们在远处观察滨海军立寨,结果被弩箭偷袭,前面的十几人全部被杀,我两人在后面逃得性命,才能够回来报信。”

“上岸了就好,你们带路吧,”段轲挥手叫来传令兵,号角声响起,凝立不动的大队骑兵开始移动,往南边小跑着离开,很快就全部消失在阳信城下。

城上的方攉摸着下巴往南边看,黑沉沉的什么也看不见,胡人为什么往南去了?难道是陷阱?方攉疑惑了。

“晚上注意警戒,不要被胡人偷袭,遇警马上擂鼓通知,不可懈怠。”方攉吩咐守城的校尉,带着疑惑下了城墙,他隐隐约约的感到胡人的主将带兵离开恐怕是为了滨海的援兵,不过在这黑夜中只有步兵的阳信是不敢出城的,只有等了,方攉边走边想。

此时段轲在和段野力说话:“两个段氏的耻辱,被汉人夺了胆气,,到了地头野力你就将这两人斩了,”段轲的声音仿佛带着咯咯之声,那是段轲切齿的声音:“罗烈,我看你一千兵力怎么挡我五千骑兵,我要将你做成肉羹。”

黑暗中蹄声如雷,万马奔腾中段轲直奔水口滩,罗烈和段轲的第二次交锋即将展开。

第七十七章 战云压城

水口滩这个原来只有泥泞之名的地方,现在驻扎了一只军队,水口滩最高的地方方圆二十多亩的高地已经完全变了模样,河滩处一条简易的码头一只延伸到了水中,高地上一个个简单的遮蔽搭起,一队队士兵排着队开始领早餐,十几口大锅冒着热腾腾的蒸汽。

这个营地没有四面竖起营墙,只在西面通往内陆的方向立起了一道三米多高的木料为底泥土为面的寨墙,寨墙内面有八条泥土堆成的斜坡道,一直通往寨墙上,其中五个通道是通往五具诸葛连弩所在高台,放置诸葛连弩的高台比整个寨墙都要高出一米左右。

寨墙开有两道大门,大门用的是简单的木制门,门边堆有齐胸的大型拒马,显然不是一道合格的大门,不过很方便寨内战士冲杀出去,寨墙外面直上直下,时间太短不可能做成如何的坚固和光滑,只不过草草的将泥面抹平。

罗烈的飞虎罗字旗正在寨墙上飘扬,在罗烈他们登岸之后第二天下午第二批五百士兵就到了,后来的荆正看到自己的弟弟荆越吃了一惊,因为荆越如同一把出鞘的长刀,透出一种逼人的锋锐,当得知罗烈用胡人尸体来练胆时,荆正二话没说,要求出去侦查敌情,罗烈准了,让李铁蛋带上全部十六匹战马,由江裂虎、白麻子、李铁蛋和荆正荆越组成了一只侦骑小队出寨侦查胡人动向。

马维是寨中最忙碌最累的,从登岸一刻开始马维就没有睡过觉,一刻不停的组织安装连弩,修寨墙,简易码头,一直忙碌到第二天深夜。

罗烈却是睡了一个好觉,天空刚泛出鱼肚白,罗烈就走出了他休息的地方,极目远眺,徒骇河一片平静,水面无风,河水随着流动翻起微波,顺着河岸生长着极为茂盛的芦苇,白色的芦苇花随着河水摆动,让人生出一种天苍苍野茫茫的感觉。

罗烈心胸为之一畅,胸中豪气顿生,手中虽然只有一千士兵,但罗烈却无所畏惧,自从山神庙苏醒以来,罗烈深深的为这个时代感动,汉族在胡人手中挣扎求存,不屈不挠,冉闵灭羯赵,出杀胡令,罗烈身为一个武者,胸中自有暴烈。

自古武者都是一言不合拔刀相对,武道的坚持,性不烈难成武者,现代社会怎么可能让练武之人有这种杀气,有这种武者的暴烈?说白了你要是一言不合就取人性命,那结果就是坐牢吃枪子。

罗烈落得只有出国打黑拳,是要借助生死边缘突pò

境界,要释fàng

心中武者一往无前无dí

的杀气,罗烈在这个时代有兄弟相互扶持,前世的记忆似乎都遥远了,罗烈眺望东方一轮红日从河面跳出,只觉得心中无比畅快。

一声长啸,金光投射到罗烈身上,所有的战士回头看向罗烈方向,风气了,天亮了。

罗烈和罗武一起站桩,两人相对,几乎同时两人睁开双目,罗武跃跃欲试,罗烈笑了:“二哥,想试试?”

罗武点点头:“我练功直觉进步甚大,筋骨比之以前强dà

太多,除了和大哥练手,就不知dào

自己进步水平,小七,我们兄弟比试下拳脚。”

罗烈一晃头,脖颈发出咔嚓的响声,右手在前左手在后,双腿一个回身弓马,气势沉凝,如一座山蹲了下来:“来吧,我看看二哥你的进步有多大?”

罗武大为兴奋:“好,二哥来了。”…,

当下也不废话,罗武一个弹步,右手成爪,左手虚护面门,一爪就抓向罗烈肩膀,这一下好不快速,扭腰发力,肩膀将整个前臂带动,整个手臂如同攻击的毒蛇,指爪之间居然带出了风声,只要抓中,罗武这一下能够将人身上连皮带肉都撕下一块,正是虎型拳中虎爪。

罗武话语间虽自信,但却是知dào

罗烈的厉害,在山中修行的时候罗烈可没有少收拾他们,哪怕罗烈当时力量还比不上其中的几人,但是真zhèng

搏击的时候没有一人能够打得过罗烈,罗烈徒手拳法直接暴烈,看上去直来直去,但是基本都是针对要害,罗武根本没考lǜ

罗烈会挡不住自己,所以一上来就是全力以赴。

不远处站着的刘大山等亲卫都看到了罗烈兄弟俩动手,全部都围了过来,罗烈平时除了教授他们练武,很少出手,一是来到滨海伤势未好,二来罗烈也确实对于击败刘大山几人没兴趣,不过刘大山他们可是见过罗烈和胡人战斗的场面,几乎都是一击毙命,速度快的不可思议,最主要的是罗烈那种无惧生死的烈性,刀劈下来眉头都不皱,只用比对手更快更有效率的方式击杀对手。

“嘭”罗武一抓什么也没抓到,罗烈底下出了一脚,脚尖踢中罗武手腕,腿上力量怎么也比臂力要大,像是击中了蛇的七寸,罗武这一下顿时无功而返。

“二哥,战场厮杀可以不留余力,但是单打独斗可不能一发不能收,毕竟现在你还没有进入明劲,一击不中就容易露出破绽,也不能继xù

进攻。”罗烈提出一脚没有追击,罗武收手后退。

罗烈这一脚看似简单,但是能够准确的踢中罗武的手腕,这可不是简单事情,罗武手臂都是一阵酸麻,却毫不气馁,双爪一分,一声长啸就扑向罗烈,其势真如一头猛虎扑击,带出的风声混着长啸,直如一头人形猛虎,已经深得虎形拳精髓。

罗武的双爪只要粘着人体,一抓一撕那是威力无穷,虎形鹰形练得最多的就是指力,以身法配合,进退如风,扣拿关节咽喉,杀伤力那是不用说的,而且指力强dà

之后,使用武器的时候也会有优势,人的虎口是最容易受伤的地方,冷兵器时期一场战斗打下来,战斗过的士兵虎口不受伤的很少,真zhèng

在战斗中哪怕明知dào

和对方兵器交击自己会吃亏,但人的反应却是来不及的,只有硬碰,能够闪开对方武器进攻的士兵,那就需yào

习武训liàn

,真zhèng

将这种避实就虚的习惯变成本能,那就是精锐中的精锐了。

罗武这一下获得了满场彩声,在场的亲卫除了刘大山习练的是熊架,张疤脸和汪胜练的都是虎形,罗武这一下形、势、架神完气足,比他们高明得太多,其余的亲卫都是从乞活军中选出的精锐军人,跟随罗烈时间虽短,也开始习练八极和形意,因此也能看出罗武这一下的厉害,喝彩之余众人都背上发凉,要是自己面对二军主,只怕马上就会被撕开皮肉,惨不可言吧。

说来话长,罗武扑击出去彩声响起不过是一瞬间,罗武已经扑到了罗烈面前,双爪直接往罗烈劈头盖脸的抓去,根本不管罗烈护在身前的双手,罗武有自信,自己的双爪就算罗烈用手抵挡,也能够抓开,不过罗武还是留了手,只要罗烈用手抵挡,自己顶多扣住罗烈双手,不发力就是了。…,

罗武却没有想到罗烈却双手一缩,收回到了胸前,身体一矮,不退反进,这一下又快又急,和罗武前冲的势头一对,罗武双爪一下就抓空,直接伸到了罗烈双肩后面,仿佛是双手抱住罗烈一般。

罗武和罗烈两人的面目都差点靠在一起,罗武看到罗烈嘴角挂起一个弧度,心里大叫不好,原来罗烈收拾他们的时候凡是要出手击败他们的时候就会露出这么一个笑容。

罗武双手回翻,变招扣向罗烈肩头,罗烈此时却只是长身直立,双肩直接顶在了罗武双臂上,这一下双腿借地力,罗武只觉得手臂被这一顶止不住就抬了起来,整个身体仿佛都要被这一下顶得离地,双腿一虚,罗烈已经侧身,肩头顶在了罗武胸口,罗武大叫:“贴山靠!”

身体已经腾空飞了出去,罗烈这一下没有用刚劲,只不过是将罗武顶出去,罗武落地就势一个后翻滚,就站了起来,丝毫没有受伤,罗武站起来就站在了那里思索起来,罗烈这一下已经是完胜了罗武,只要贴山靠发力,罗武的肋骨不知dào

会断几根,何况罗烈的双手都没有动过。

此时亲兵对罗武的喝彩声才刚结束,两人就已经分出了胜负,刘大山等人全部张大口呆住了,特别是后来成为罗烈亲兵的战士,不少人都没有亲眼见过罗烈出手杀敌,但是却见过罗武小试身手,那可是无dí

的存zài

,却被罗烈简单的一脚一进一顶就击败了,这时所有人都服气了。

罗烈看看双肩衣服裂开的口子,罗武在被击飞的时候双爪下压,将罗烈双肩的衣服抓破了,不过根本没时间发力,罗烈走了几步,说道:“二哥,没事吧?”

罗武抬头,脸上若有所思:“没事!”

罗烈:“二哥想通了没有?练骨巅峰之后就是明劲,什么是明劲?就是身体的协调性和体力都达到了一个高峰,每一击,一举手一投足都能够劲透指尖,劲力直达末梢,劲力堂堂整整自然而然就能够发挥,不用作势蓄力,一招一式自然有大力附带。”

罗武双目一亮,似乎明白了点什么,罗烈接着说道:“人发力有三根,双腿立地,谓之山根,力由腿起,腰力最活,谓之灵根,传山根之力达全身,所有的招式和速度皆与腰力有关,站桩和八极小架都是练腰的,最后就是人的脊柱,人坐卧如弓,高手无论坐卧脊柱都是呈微弯的状态,一如猛兽猎食,在扑出去之前都是蜷身,一旦出击脊柱如抖大枪,势如雷劈电闪,每一击都是最强攻击,脊柱也是最后一根,称为雷根,平时深藏,出击如雷动九天,力起山根,接灵根,抖雷根,三根通达就是明劲了。”

古时练武很少都这种理论如此详尽的讲解,不少武将自己武艺很高,但是不知dào

如何表达出来,以至于虎父犬子之事层出不穷,罗烈的解说令罗武大喜,脸上露出开心的表情,他已经感觉到了前方的路。

罗烈拍拍二哥的肩膀:“二哥,你一直以来还是带了原来的一些不好的习惯,不管是使刀还是拳脚都喜欢由上往下攻击,其实是完全有问题的做法,我所教的刀法和枪法几乎没有这种招数,要是二哥你一刀劈下,我一刀由下往上撩刀迎击,谁更能够发力?”

罗武:“我知dào

了,肯定是由下往上撩刀更容易发力,力量也会更大,力由地起,我从上往下就脚下虚了。”

罗烈点头道:“二哥你想通了就好,枪为刺最强,其要诀就是一个抖字,此战过后我们回到滨海,用药物将二哥你全身气血激发,再真zhèng

领悟力贯指尖,二哥你就进入了明劲这一境界了,强dà

的武者使用长枪时,脊柱和手中长枪呼应抖动,每一击可以让人根本看不清来势,死了都不知dào

是被枪尖刺中那里,那才是真zhèng

的战场无dí

猛将。”

罗武和罗烈亲兵都听的入神,脸上都露出向往之色,要是真能练成此等武功,那才是不枉此生。

第七十八章 进攻

“好了,都散了,二哥,吃东西去,过去一天两夜了,胡人要来也就是今天了。”罗烈径直走向自己住的地方,他和罗武的食物已经被刘大山拿来了。

正在此时寨墙上值守的士兵拿起了一面红色的旗帜挥舞,大喊:“有骑兵出现,有骑兵出现。”

罗烈一转头,一把抄起自己的槊,甲也没有着,就往寨墙奔去,一边跑罗烈一边下令:“二哥,带你的五百人到寨墙备战,持弓弩的士兵上寨墙,马维,马维,马维呢?”罗烈转头问跟在身边的刘大山。

“马营令太累了,刚才吃过东西回去睡觉了。”刘大山回答。

“去将他叫起来,他要指挥诸葛连弩,其余的士兵继xù

休息,保证好体力。”

“是!”刘大山转身离开,跟随刘大山离开的还有五名亲兵,他们要将罗烈的命令尽快的传到校尉一级军官那里。

罗烈三步并作两步沿着斜坡冲上了寨墙,一上寨墙罗烈就有点后悔,自己没事显得如此急躁干什么?就算是胡人真的来了无非是做过一场,自己身为主将,所有的士兵都在看着自己,如此沉不住气会影响士气的,罗烈马上就放缓了脚步:“汪胜,去将我甲胄取来,让二哥慢慢整队,弓弩手先上寨墙,告sù

二哥不用着急,胡人赶路时间长,不肯能直接来攻。”

吩咐完罗烈站在寨墙上看去,只见一队战马飞快的穿过通道往寨墙跑来,罗烈认出那是出门侦查的江裂虎几人,战马少了三匹,只剩了十三匹,显然是跟胡人接触了,出城的人倒是一个没少,远处山丘挡住了视线,但能够看出烟尘大起,有大量骑兵正在往这边移动。

李铁蛋一马当先冲进寨门,江裂虎几人骑在战马上鱼贯而入,江裂虎双掌一撑马背,从马背上一个侧翻就跳了下来,他年轻人心性,有意炫耀武功,动作漂亮,下马无视前冲力,双腿如钉子一般钉在地上站定,寨门附近的乞活军士兵喝一声彩,江裂虎脸上露出得yì

洋洋的表情,抱拳示意,一派轻松。

罗烈看着江裂虎耍宝,轻轻一笑,他知dào

江裂虎是为了让士兵不至于那么紧张,才有意无意的用这种方式来缓解紧张气氛,江裂虎也不是完全没有心机,罗烈看来江裂虎头脑十分灵活。

江裂虎一阵小跑,上了寨墙,在罗烈面前一礼:“军主,胡人前锋约一千,距离我们不到十里,对方侦骑太多,不过前锋身后应该还有三千以上的骑兵活动,战马扬起的烟尘很大,和前锋的距离不远。”

罗烈:“可看清了军旗,是哪一部胡骑?”

“是鲜卑段字旗,看来消息没错,就是段氏鲜卑的段轲领兵,看上去战斗力不错,我们和对方的侦骑接触了下,杀了几个,不过损失了三匹战马,被对方的弓箭射中了。”

“好,下去休息吧。”

罗烈望向通道对面出口,此时已经有胡骑出现,都是人数不多的斥候,人数在十多骑,都在马上往这边眺望,胡人那边距离寨墙有两里左右,正好有一个不高的小山丘挡住,山丘上有树木,胡人侦骑观察了一阵,退回树林中去了。

马维揉着眼睛上了寨墙,他身后跟着同样看上去很是疲惫的操作诸葛连弩的将作营工匠,马维问道:“胡人来了?要不要将连弩上弦?”…,

罗烈有点不好意思,自己这根弦绷太紧了,敌情不明就将所有人都调动了,未免太沉不住气,不过罗烈也没有去纠正,就算是有备无患吧,毕竟罗烈没有真zhèng

的经lì

过大战,也从未领过如此多的士兵作战。

“胡人前锋快到了,不过他们从阳信赶来,就算马匹有更换的,人也会疲倦,估计不会马上进攻,段轲就算再恨我,也不可能无视行军作战的大忌,等下你就下去休息,我估计最迟胡人明天才会进攻。”

马维努力睁大眼睛,往西看去,却什么也看不见,只有山丘后有骑兵行动时的烟尘冒起:“算了,我就在靠近寨墙处去睡,胡人来了叫我,我手下也很累,都去休息下,反正你们手里还有弓弩,足够支持一段时间。”马维说道。

罗烈点头:“去吧。”

此时罗武已经将手中五百士兵集中,一部分在坡下等待,约三百左右的士兵登上了寨墙,罗武靠近罗烈,问道:“来了?有多少人?”

“跟原来的消息一样,全部兵力在五千左右,不过战马超过一万,是段氏鲜卑,领兵的估计就是段轲。”

罗武咧嘴笑了:“在卫县还没有被打疼啊?又来了,不过五千人确实多了。”

罗烈拍拍身边的诸葛连弩:“有这个大家伙,每个连弩都配了一百只弩箭,我们有弩一百一十,配弩箭八千,弓一百二十具,配弓箭一万,弩的威力二哥你看见了,就算两箭射死一个胡人,胡人要来一万人才够杀,何况我们这里只要打一天,后面就能够制作出更多的弩箭,这一战就是用弩这个优势和胡人打,我看胡人有多少人命来填。”

罗烈说得夸张了,胡骑要是真的冲锋,两里地战马全力奔驰不过是两分钟左右,按照弩的射击速度,在进入射程最多射出三轮,而且第一轮射击只能是不计准头的抛射,弓倒是速度比弩快很多,但是射程却近得多,也差不多能够射出三轮,两百弓弩加上诸葛连弩六轮不过是射出一千多只弩箭,所以还不能真zhèng

的起到决定胜负的作用。

罗烈的真zhèng

目的就是利用寨墙,使胡骑只能如攻城一般的进攻,如此以来才能发挥弩的优势,但是和胡人的正面肉搏就是不可避免的,这也是罗烈兵力不足和弩数量不足的无奈,要是人手一具弩,这一千人就足够将这五千胡人射个人仰马翻魂飞魄散了,不过现在只有一百具蹶张弩,加上三子弩不过一百零九具。

罗烈叹口气,振作精神,左右晃晃脑袋,心底却翻起兴奋的感觉,握枪的手也用力了,罗烈武者之心已经沸腾了,要在战场上找到勇烈感觉,杀胡人罗烈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相反罗烈期待将要到来的大战。

出口突然冒出了大量的骑兵,那各种颜色的皮甲说明了这些骑兵的身份,胡人的前锋骑兵到了。

段轲的前锋统兵将领是突厥族的阿肯脱里脱,所在的突厥部族还不到万人,此次跟随鲜卑出兵,却足足派出了两千兵力,几乎能够上马的族人都来了,阿肯脱里脱手下率了八百人,号称一个千人队,在跟随段轲的小部族中算是最大的力量,因此成为了前锋的主将。

阿肯脱里脱有一副棱角分明的脸孔,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睛,是一个草原上的美男子,加上健硕的身体和不凡的马术,又是这个突厥部族族长的长子,此次所有脱里脱部的兵力,最精锐的就是阿肯脱里脱手下的八百人,但里面还是有胡须苍白的年纪很大的战士。…,

这也是小部族的无奈,人数太少,草原上的规矩也是出多大力就能够得到多少,一切用实力说话,阿肯脱里脱虽然头脑勇武不凡,但因为部族实力,只有跟在段轲身后,攻城要冲在前,拿战利品段氏鲜卑要先挑。

但这就是规矩,阿肯脱里脱只有尽量的保住自己手中的这点力量,女人、孩子和财物,只要能够在富庶的中原得到很多,脱里脱部才能强dà

起来,才能在中原站住脚,仗,是要打,不过阿肯脱里脱可不会头脑一热就乱来。

加上手里的其余小部族的士兵,阿肯脱里脱手里的骑兵接近两千,目视前面看似简陋的那堵寨墙,阿肯脱里脱却久久不动,也没有下令,他身后分成了两个部分,站在他身后的一排排的骑兵是脱里脱部的本部人马,另外一千多骑兵聚成一团,仔细看又分成了六个部分,在不到两千人骑兵的军队中有七个小部族将领,各自打着各自部族的旗号。

三四匹战马奔驰过来,马上的骑兵大咧咧的对阿肯脱里脱问道:“黑云部的首领问脱里脱部首领,对面汉军只有千人,是不是马上进攻?”

阿肯脱里脱厌恶的皱起了眉头,黑云部是鲜卑的一个分支,人数不多,但是一直以鲜卑族自居,只有五百士兵却处处都要显示和脱里脱部等小部族不同,阿肯脱里脱早就不耐烦黑云部领兵的将领将室莫啼这个脑子里面只有女人和酒水的混蛋了,连他手下的传令骑兵都敢和阿肯脱里脱这样说话。

“脱里脱大人是前锋主将,你怎么能这样说话?”阿肯脱里脱身边的部将恼怒不已,直接骂了出来,阿肯脱里脱身后的士兵也露出怒色。

那传令骑兵好像一点反应都没有,露出一个鄙夷的笑容:“汉军被我们鲜卑大军打得到处乱窜,我们鲜卑骑兵能够以一当十,只要我们五百骑兵出动,这里的一点汉军怎么能够抵挡?将室莫啼大人只是让我来问问,我们黑云部是要发动进攻了,其余的部族也同意和我们一起行动。”

阿肯脱里脱大怒,这是要将自己的前锋军主将身份都要夺去?将室莫啼居然如此大胆,敌情不明,地形不明,将士疲惫,就要对敌人进攻?难道以为一千多骑兵就能够吃下同等兵力的汉军?简直是那自己性命开玩笑。

阿肯脱里脱知dào

,将室莫啼一直对自己才是前锋军主将心怀不满,段轲也是瞧不起将室莫啼这人,本来他的人马也只有五百,所以就让阿肯脱里脱做了主将,这将室莫啼就一直阴奉阳违,还和阿肯脱里脱统领的其他部族的人联合,形成小集团。

阿肯脱里脱心里大怒,脸上却是无奈,这他吗的怎么打仗?所有小部族的将领在自己部族中都是说一不二的主,自己这前锋主将也真是没意思。

阿肯脱里脱脸上阴得如同雷雨将来,嘴唇抿得如同脸上被砍出来的伤口:“你去告sù

将室莫啼,士兵疲惫,段轲大人的主力尚在半天路程之外,现在不适合发动进攻,我要派兵探路,还要选地扎营,等待段轲大人大军到来,如果将室莫啼不停军令,那么我会和段轲大人报gào

。”

那传令骑兵冷哼一声:“无胆鬼,还敢说自己是突厥后裔。”言罢根本不等阿肯脱里脱说话,拨马就离开了。

阿肯脱里脱身后的族中将领气得两眼冒火,手全部按在刀把上,一将怒喝:“脱里脱大人,这厮如此无礼,让我去砍了他的脑袋。”

阿肯脱里脱强忍心中狂怒,摆摆手:“毕竟他们是鲜卑人,真闹翻了段轲大人面子上不好kàn

,他要打就让他去,我们在后面观察,找死可不是我们的责任,你带人将附近树林都查一遍,不要有伏兵,这个地形如此奇怪,汉军只在这边建了一道寨墙,肯定有什么问题,我带兵在这里给将室莫啼压阵。”

第七十九章 将室莫啼的如意算盘

黑云部的将室莫啼是个黑脸的壮汉,说是壮不如说是有点胖,黑云部准确的说并不是鲜卑人,只不过是鲜卑分出来的小部族,将室莫啼的妹妹嫁给了鲜卑的大将慕容白,说白了黑云部不过是慕容白的附属部族罢了,但将室莫啼却自豪的很,看来这世上那别人的屁股当做自己脸的人那里都有。

接到传令兵的回报,将室莫啼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容,转头对围在身边的其余五个小部族的将领说道:“看到没有,阿肯脱里脱从来都是无胆之辈,侦骑查看过,对面墙内的汉军不过千把人,何况你们看,寨墙都只立起了一面,其余两面全部没有寨墙,在我们骑兵面前防御如同虚设,我们分兵行动,你们分成两队,从侧面进攻汉军,我带黑云部骑兵正面引诱,等你们冲入汉军营中,我这边一举杀入,这功劳就是我们的,脱里脱部就只有在后面吃灰,里面有段轲大人最恨的汉军将领,你说我们将这个人的首级献给段轲大人,阳信攻下段轲大人会亏待我们吗?还用在乎小小的脱里脱部?”

将室莫啼粗得像一根根小萝卜的手指一伸:“关键是速度,马上进攻,我们的士兵也累了,一鼓作气冲上去还能够有体力,现在马上行动。”

一千多骑兵在角号声中分成了三股,两翼每股约有三百多骑兵,中间有五百多骑兵,是将室莫啼的手下。

罗烈和罗武在寨墙上看着胡兵居然马上就要发动进攻的模样,都惊讶了,兄弟俩对视一眼,发xiàn

对方眼中的惊讶,才知dào

不是幻觉。

罗烈苦笑道:“没想到胡人如此骄横,长途而来马上就像进攻,以为我们都是土鸡瓦狗?刚才我还说胡人今日不会进攻,胡人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

罗武笑道:“这点骑兵就想攻下我们营寨?两边的泥沼都不探明就想往两翼迂回,去将马维叫起来,诸葛连弩今日就可以大大的开开荤了。”

罗烈:“不用,诸葛连弩用不上,就前面的五百骑,二哥你带三百兵出寨迎敌,寨墙上的弩箭足够他们喝一壶了,等两翼骑兵陷进泥地,再出去杀人夺马。”

罗武哈哈大笑:“那好,我就下去了,先让胡人知dào

知dào

我们乞活军的厉害。”

三百乞活军士兵列队直接出了两道寨门,在寨墙前面排好战阵,在阵形前面摆开了一层层的拒马,这种拒马是直接打进泥中,将木桩斜向外钉进泥土,再用斧头将露出地面四尺左右的木桩顶部削尖,五六根并成一排,并不是将整个道路都封住,错落有致的一直打了四层。

这种拒马战马不可能一跳就越过,要是强行跳跃,很可能被削尖的顶端把马腹都顶穿,只有绕过拒马才能继xù

前进,这样一来寨墙上的弩弓就有发挥的时间了,而且步兵用手中的长枪也可以隔着拒马攻击马上骑士,战马的冲锋威力就被降到了最小。

本来罗烈以为胡人看到自己的拒马阵就会先扎营,结果将室莫啼出乎了罗烈的预料,两侧的泥沼并不是深入陆地,从胡人所在的地方要到寨墙处三百米左右才是泥沼,前面的一里多虽然也是比较泥泞,带还是能够通过。

手持弓弩的士兵列队上了寨墙,营地现在唯一的制高点就是寨墙上,罗烈还是留了后手,剩下的五百左右的士兵也严阵以待,防止胡人人品爆fā

从两翼突进营地。…,

“喝!”一阵呼喝,罗武站在最前方,身后三百乞活军士兵站成六十人一排的阵形,长枪在最后的拒马阵上方斜伸出去,士兵之间站得并不是很紧密,这是有拒马作为依仗,要是没有拒马,步兵就要结成紧密的枪阵对抗骑兵,后面的一百二十士兵和前面三排列阵的士兵间隔了三十米左右,这些士兵是后备,前面一旦破口,后面的士兵就会上前填补空缺。

所有人都到位了之后,胡军骑兵也开始了冲锋,这一片河边营地前方平坦无遮,两尺长的青草荡起阵阵绿波,看上去和普通的草地没什么两样,胡人骑兵几乎一开始就放马疾奔,寨墙上的弓弩胡人骑兵都看见了,对付远程兵的最好办法就是用最快的速度冲过去,近身之后和对方士兵缠在一起,弓弩的威力就没有了。

对于汉军几百人就敢出寨列阵,将室莫啼只认为是汉军失心疯了,那拒马阵下面都堆了泥土,将木桩埋了一半,看上去高度不是很高,这是视觉误差,也是罗烈吩咐这样做的,所以将室莫啼根本没有将前面稀稀疏疏的木桩放在眼中。

一千多匹战马奔腾的模样是什么样的?现在就能够看出,虽然分成了三部分,但战马发力奔驰的景象可以让人胆寒,地面微微颤抖,蹄声如雷,知dào

汉军弓弩不少,胡人骑兵在策马奔驰的时候都尽量放低重心,伏在马背上,减少露出的面积,一把把战刀抽了出来,在阳光下反射出无尽的杀气。

将室莫啼还是有点小心机,生怕汉军有什么陷阱,他的骑兵速度比两翼其余部族的骑兵速度要慢,三路骑兵呈V字型冲锋,冲了一半左右的路程,将室莫啼见没有什么陷阱,大喝一声就下令全力冲锋,三路骑兵顿时加速。

胡人都是轻骑兵,不要说马甲了,连战士身上的皮甲都很难有整齐全套的,这些部族骑兵不是鲜卑骑兵,甲胄是不可能保证给他们的士兵的,胡骑作战的方式和狼群差不多,很少正面冲撞列阵的步兵。

步兵列阵,不管是枪阵还是斩马刀,战马是动物,会恐惧,就算能够冲破步兵阵,损失也会很大,对于人口少,战士精贵的胡人来说,这种损失很伤筋动骨,一般破步兵阵的办法就是迂回,骑兵用的基本上全是刀,用刀就是着重侧击。

通过不停的迂回,调动步兵阵形,只要步兵阵形在转向的过程中散乱,胡骑就会从散开的缺口突入,此时轻骑兵的威力才能够发挥,手中的刀才有用武之地,两条腿怎么也跑不过四条腿,将室莫啼也是这样想的,他打得主意就是冲近寨墙马上骑兵转向,怎么可能去硬碰汉军寨墙和寨墙前面列阵的步兵,直接往侧面绕击,从没有寨墙的方向突进去就完了。

战马奔驰带起的泥块和碎草飞舞,看上去气势极强,成建制的重骑兵编制在曹魏出现,大名鼎鼎的虎豹骑就是轻骑兵和重骑兵的结合兵种,发挥到极致的就是隋朝时候出现的具甲骑兵,人批重甲马着马甲,一骑具甲骑兵就是一个人形坦克,一旦冲击起来,几乎没有步兵军阵能够抵挡,这种重甲骑兵才能够真zhèng

的冲击重步兵列成的军阵。

人都是有恐惧感的,骑兵急速奔驰的那种压迫人的气势,没有一定的胆气是根本顶不住那种山崩地裂的压力的,就算是轻骑兵冲阵,连人带马的重量能够形成惊人的惯性,列阵的前两排步兵几乎没有活命的可能,鲜卑骑兵正是用这种方式破掉了冉闵的步兵战阵,用人命来换的胜利。…,

胡骑一发动冲锋,很快战马就冲过了中线,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往前了一大截,堪堪进入射程之后随着罗烈一声令下,蹶张和三子弩首先射击,斜上抛射,弩弦发出“蹦蹦”的脆响,射出去的弩箭撕裂空气,慑人的“咻咻”之声练成一片,一百多具弩将弩箭往奔驰而来的胡骑头上射去。

持弩的士兵没有空观看射击效果,马上开始上弦,蹶张比较简单,双脚踩住弩头前的两个蹬环,双手拉住一个用铁皮加固过的木制勺子一般的上弦器,往后一拉,上弦器搭着的弩弦顺着打磨光滑的勺面就滑到了激发弩机上挂住,然后抬弩上弩箭就能够再次击发了。

三子弩射程最远,威力最强,但是上弦的时间比蹶张慢一倍,江裂虎抓住三子弩下面的木杆拼命用力快速扳动,但是弩弦还是不紧不慢的一点点张开,气得江裂虎差点骂出声来。

将室莫啼在冲锋的五百骑中后方,左右都是亲信护卫着,他对自己的性命可是很在乎的,寨墙上发射弩箭将室莫啼看见了,他觉得汉军是不是怕了,那么远就射箭了?只怕根本射不到自己的骑兵,这些汉军如此不堪,等下一次放箭,自己只怕都冲进了营地了。

想到这里将室莫啼差点笑出声来,这样差劲的汉军,自己这个功劳可是很轻松就能拿到,只怕段轲大人都会对自己另眼相看吧?想到这里将室莫啼心中火热,恨不得马上骑兵就冲进对方营中砍杀起来。

“啊!”一声惨叫,将室莫啼前面的一个亲兵身体一挺,一头就栽下马去,将室莫啼清楚的看到一只尾翼很小的箭只插在那骑兵的前额,箭头居然从这骑兵的后颈透出,后颈处的皮盔边一扬,将室莫啼脸上顿时感觉一片温热,那骑兵掉下战马,将室莫啼的战马一下就踩中了这倒霉蛋的头颅,人头像一个烂西瓜一般裂开,染红了一小块地面。

将室莫啼仿佛是在看慢动作,所有的一切都清楚的看得一清二楚,将室莫啼知dào

自己脸上肯定是洒满了前面骑兵的鲜血。

“怎么会这样,这么远还有如此大的杀伤力?”将室莫啼脑中转着这个念头,突然发xiàn

自己的视线怎么如此之好?

他身前的骑兵已经稀疏了起来,将室莫啼才变得视野开阔了起来,由于罗烈手下弩兵还没有经过真zhèng

的列阵射击训liàn

,射出的弩箭的方向就是冲着黑云部骑兵的前方中路集中,只笼罩了范围不大的一块,但是这样反而有了很好的效果,抛射靠的就是弩箭的初速和自身的重量,集中射击的效果就是一百多只弩箭几乎集中在前方的二十几名骑兵身上,这一轮就射死了十几名骑兵,战马也有被射中的,不过战马血脉悠长,弩箭就算射中要害,也不会一下毙命。

前面的十几名骑兵落马,将室莫啼面前顿时空旷了,骑兵已经进入了弓箭的射程,罗烈冷酷的下令,“嗡”一百多只羽箭腾空而起,飞蝗一般向将室莫啼的骑兵飞来。

此时将室莫啼除了心中大骂汉军不去射杀两翼的骑兵就照着自己射,就只有祈求羽箭不会射到自己了,将庞大的身躯尽量的伏低,将室莫啼那里还有刚才的意气风发和骄横,弩箭再次发射的声音如此刺耳,如同死神的召唤,上好弦的弩有开始了第二轮发射。

战马惊嘶骑兵大叫的声音突然从两侧传来,将室莫啼抱着马脖子一看,厚厚的嘴唇一下变成了紫色,眼中只有惊恐:“陷阱啊,我们落进汉人的陷阱了。”将室莫啼的尖叫如同被撕开了衣服将要被XXOO的少女。

左右两翼的骑兵此时一阵人仰马翻,战马高速冲锋下冲进了泥沼中,试试看在五六十公里的时速下突然刹车的感觉,要知dào

战马上可是没有安全带的,骨骼折断和撞击的声音连串响起,冲在前面的骑兵飞了起来,有几个甚至大头朝下一头插进了齐大腿深的泥泞中,后面的骑兵飞出来撞上了前面的骑兵和战马,两侧骑兵顿时一片混乱,陷入泥中的战马在高速冲锋下突然失蹄,几乎都折断了骨头。

将室莫啼的中路骑兵顿时变成了冲在最前面,而且面前就是拒马阵,寨墙上罗烈继xù

下令,弓箭劈头盖脸的射来,拒马阵后面列成整齐军阵的乞活军士兵眼中射出冰寒的杀气,这一刻,将室莫啼浑身冰凉。

第八十章 先胜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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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轲的骑兵在黄昏时候赶到,段轲来到了能够看到罗烈军营的位置,眼前的一切让段轲气得双眼发黑。

从段轲所在的丘陵看过去,正面一条地势稍高的通道上,一路到汉军所建寨墙,全是尸体,人尸马尸,最多的尸体集中在距离寨墙不到五十米处,汉军约有百人左右在将马尸拖回营寨,胡人的尸体则就在寨墙前方不远处挖坑填埋,远远看去至少有几百的损伤。

两边可以明显看到还在泥浆中的尸体,马尸和人尸全是满身污泥,滚倒在泥浆中,这里两边加起来只怕有三百左右的死亡,因为靠近胡军,尸体没人收拾,就这样摆着,段轲清楚的看见路上摆放的尸体上一只只的弩箭,特别是中段有些尸体如同刺猬一般扎满了箭矢。

段轲狂怒的目光垂下,他的马前跪了两个人,阿肯脱里脱低头跪在那里一言不发,而如同在烂泥中滚了一圈的野猪一般的将室莫啼却在像个女人一般嘤嘤哭泣,一张脸草草的擦了一下,头上全是烂泥,将室莫啼非常聪明的纵马直接跳下了边上的泥沼中,然后往后爬出了战场,神奇的什么伤都没有。

“呜呜呜……那些汉人实在是狡猾,先是用弓弩射,我带英勇的武士冲进了寨墙,没想到前面汉军居然钉了四尺左右的木桩,战士们根本过不去,箭只像下雨一般落下,汉军的步兵又上前用长枪刺杀,短短十几息我的士兵就伤亡过半,”将室莫啼一边啼哭一边用手擦眼泪,没想到越擦脸越花,最后已经如同一个老虎脸上的斑纹一般,黑的白的一条条,不过全然没有老虎的威风:“都是阿肯脱里脱,为了保住自己的士兵,让我们前去送死,我们六部死了一般的战士啊!将军要为我们做主啊,脱里脱部一个伤亡的都没有,见我们被屠杀也不上前接应。”

将室莫啼的哭诉一下扯到了阿肯脱里脱身上,阿肯脱里脱愤nù

的抬起头,狠狠的盯着将室莫啼,这个野猪形象的胖子却装作没看见,继xù

颠倒黑白。

段轲凌厉的目光转到了阿肯脱里脱身上:“将室莫啼所说是否属实?”

阿肯脱里脱愤nù

的指着将室莫啼说道:“我一直在说,段轲大人未到不能先行进攻,将士疲惫地形不熟,将室莫啼却硬说我胆小,鼓动下面的五部人马抢先进攻,我苦劝却不听,只有在后面安排人砍树扎营等待段轲大人,何况当时将室莫啼败得太快,我想救都来不及,将室莫啼,你还是草原上狼神的后裔吗?你敢看着我说话吗?”

将室莫啼目光闪烁着,不肯看向阿肯脱里脱,嘴里一直嘟囔着:“段轲大人,我说的句句属实,不信你叫五部的人来询问,我说的句句属实,句句属实…….”

惊吓加上兵败后的沮丧,还有不知dào

段轲会如何严厉的惩治自己,将室莫啼只觉得前后具急,屎尿都要吓出来了,口沫都顺着嘴角留下。

段轲此时对比两人,将室莫啼根本不像是一个勇敢的战士,比鲜卑的女人还不如,段轲手一抖,手中的马鞭抖出一个爆音,“啪”的一鞭子就抽在了阿肯脱里脱的肩膀上,阿肯脱里脱错愕的抬起头,将室莫啼却是惊喜之极,他自己都没有想过真的能够瞒过段轲,段轲只要随便找人一问,自己只怕就是人头落地,但凡有一线希望将室莫啼就要抓住,才乱说是阿肯脱里脱逼迫他进攻。…,

没想到这谎话段轲似乎信了,要对阿肯脱里脱惩罚?将室莫啼一双被脸上肥肉挤得很小的眼睛放出亮晶晶的光芒,满怀希望的抬头。

“啪”更大的一声马鞭声响起,将室莫啼捂着脸滚倒地上,惨叫起来,捂住脸的双手之间鲜血流出,段轲的马鞭是金线缠绕,一鞭子狠狠抽下,牛皮都会扯下一条肉,将室莫啼的左眼被段轲一鞭子就打瞎了。

“无能之辈,不管是将室莫啼还是你阿肯脱里脱,打了败仗就是错,明日阿肯脱里脱率前锋进攻汉军营寨,我给你压阵,攻不下汉军营寨,你们就都不要回来了。”段轲的话如同极北之地吹过来的冷风,没有一丝感情,说完段轲就拨马离开。

将室莫啼听到段轲这话,连脸上的伤势都忘了,张大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阿肯脱里脱厌恶的看了他一眼,那道血肉模糊的伤口让阿肯脱里脱心里微觉畅快,但随后却皱起眉头,阿肯脱里脱走向一边的战马,那里有十余骑,是脱里脱部的将领和亲兵。

阿肯脱里脱翻身上马,一员将领问道:“段轲大人怎么说的?”

阿肯脱里脱脸上的阴云像要下雨一般:“怎么说,今日惨败就算是将室莫啼那蠢货做的,现在也连累了我们了,明日我们和其余六部残兵进攻汉军营寨,攻下来就能够活,攻不下来就是死。”

“什么?将室莫啼那蠢货做的事情凭什么要我们脱里脱部的战士去拼命?阿肯你为什么不和段轲大人明言?”

阿肯脱里脱脸上露出一个苦笑:“明言?说了也没用,段轲就是要用我们打前锋,反正死的又不是他族里的战士,将室莫啼要是不做这事损兵折将,那么我们几部也算是有点底气不去送死,现在一下折了五六百,你说段轲不会利用我们?还是想想明天怎么拿下汉军的营地吧。”

“吗的,我们战士的性命就这样不值钱?汉军的弩箭太厉害,两边又全是泥沼,寨墙前面又有木桩,骑兵根本没用,下马步行靠近,只怕最后会被射得没几个人,这仗怎么打?”

“我想过了,汉军这个立营的地点是早有准bèi

,我们就算是有兵力优势也展不开,现在就只有硬攻,让战士多持利斧,战马冲近了对方营寨砍断木桩,清空寨墙外的障碍,两边虽然是泥沼,但中间这条路可以接近对方寨墙,战马可在靠近对方寨墙时冲入两边泥沼中,只要从两边能够绕过去,就能攻进营地。”

那将领脸上变色:“这….这要花多少伤亡才能做到?我们受不了这样的伤亡吧。”

“做不到不光我死,我们部族也要一起死,你以为段轲比汉军强到那里去吗?我看他早就想我们死了,抢得的东西也就是他段氏的了,可有什么办法?我们是小部族。”

罗烈营地中却没有阿肯脱里脱那种阴霾,战士兴高采烈的将一匹匹战马尸体从拒马上面取下,这可是好肉,一匹战马少说也能提供几百斤肉,胡人的铠甲武器也是好东西,对于现在的乞活军来说,任何军备物资都是奇缺的。

胡人的进攻来得快去得也快,根本不能够靠近寨墙,战马一跳拒马,顿时就被削尖的拒马开了膛,又从拒马间故yì

留下的缺口进来的胡骑,也马上就被罗武指挥枪兵戳下战马,加上寨墙上一直在射击的弓弩,那种杀伤速度是超乎想像的,胡人很快就崩溃了,外围的调转马头就走,但是在撤tuì

的过程中更是弓弩的靶子。…,

将室莫啼送了大礼,不但久经战场的乞活军士兵全部都轻松起来,荆正所率的备军武士也好了许多,不少士兵其实在见到胡骑的时候身上肌肉都是僵硬的,现在看来胡骑不堪一击,简直是轻松无比就击溃了和自己差不多兵力的骑兵,在士兵眼中这就是主将英明的象征。

这一次小小的接触战,胡人足足被杀死五百多,一百多负伤的胡骑根本没有人去管,能够够的着的乞活军士兵都给了一个痛快,太远的乞活军士兵懒得管,伤势轻的自己爬起来往回走,不过可不容易,寨墙上的弩兵正好拿来射活靶,伤势重的哀嚎一阵之后也没有了声息。

整个营地的士气上去了,战士脸上都是轻松的笑,这一战只有一人战死,四人负轻伤,战死的士兵是一名黑云部骑兵见根本无法攻击乞活军士兵之后,不管不顾的策马冲击拒马,战马撞断了两根拒马,虽然战马死亡,马上骑兵也同时被两根长枪刺穿,但那胡骑一刀砍断了一个士兵的脖颈,飞开的折断拒马砸伤了四人。

但是这种伤亡简直不值一提,罗烈下了城墙,就看到罗武兴奋的提枪走了过来,脸上都是鲜血,身上的甲胄也是血迹斑斑,罗武一把长槊今日至少刺死了七八个胡人,一张脸上全是少年人的那种雀跃,似乎没有杀过瘾,罗烈仿佛像是罗武的哥哥一般。

“过瘾,过瘾,真是痛快,马维那脑子是怎么长的?这拒马阵真是好用,马维呢?”罗武一看见罗烈就嚷嚷。

罗烈一指军营边上:“马维睡不下去了,起来就带人加固我们营地两侧去了,他说虽然有泥沼掩护,但是也不能什么障碍都不弄,所以顺着泥沼边上打木桩去了,就算是胡人拼死走泥沼,也进不来。”

“马维这小子真厉害,有他我们省事多了。”

罗烈结果罗武手中的长槊:“二哥,你去洗洗,这一身的血腥,没受伤吧?。”

罗武边走边说:“没事,皮都没擦破,我去细细,晚上好好吃一顿,胡人今日不会攻了?让荆正他们上墙备战,士兵轮流吃饭,不要被胡人偷袭了。”

一块块的马肉在大锅里面翻滚,明显要肥胖一点的火头军厨师将野菜和姜切成的碎末丢进锅里,简易的大灶台堆了四个,上面是一笼笼的蒸笼,蒸饼蒸好之后就倒进一个个箩筐,放在发出浓浓肉香的马肉大锅边上。

士兵排着队上前用木碗接住火头军厨师人头大小锅勺盛的马肉汤,一人拿两个蒸饼开始吃,这一顿是上岸之后吃得最好的一顿,士兵不用啃干粮了,浓浓的马肉汤一下肚,浑身毛孔都张开了。

战时罗烈麾下的士兵是吃三顿饭,只要有条件,这才能保证士兵的最大体力,食物中也尽量多弄一点肉,要知dào

普通的百姓可是一天只能吃一顿,下午三点左右吃一顿,中原连年战乱,不是没有土地种粮,而是没有人种,能够不饿死都算是不错了。

稍好的南边的百姓也就两顿饭,这时代土地的利用率太低,从北面到建康都是种一季粮食,而且种的还是麦子,一亩地最多就是产出五斛左右的粮食,农民粮税很高,晋国的粮税是五成粮要交,地主交上了五成,还要再收两三成作为地租,这样以来种地的百姓最多就能够有一亩地两三成的粮食自己吃。…,

这还算好的,一遇到天灾时,田租是一分不会少的,那百姓就只有变成流民了,还好晋国地处南方,官员地主豪门虽然盘剥厉害,总算还有口吃的,在冉魏就麻烦了,最缺的就是粮食。

男丁几乎都去当兵打仗了,家中没有壮劳力种地,怎么有充足的粮食?没有粮食也就没有军粮,如何跟胡人连年的进攻打?所以冉魏的灭亡完全就是被粮食拖垮的。

罗烈到了下半夜怎么也睡不着了,出了营帐,水边蛙鸣不绝于耳,连绵一片,码头边一根木杆上挂了一盏灯,一阵江风,水里仿佛泛起了一窜灯火,寨墙上巡逻的士兵来来回回,没有声息,兵营中士兵和衣而卧,鼾声隐隐传来。

罗烈在营中走了一圈,看看没有什么事情,就准bèi

回营休息,这时一人匆匆走来,罗烈一看,是在船上值守的吕勇,吕勇带了五十人,乘三艘小船在河面巡逻,此时来不知何事?

吕勇见到罗烈一躬身:“军主,我们在河上截到一艘船,上面有十几人,有武器,不知是不是胡人的探子,晚上不敢靠近,就用船将他们的船逼到了我们码头,后来有人说他们是佛光寺的出家人,属下就来禀告,请军主定夺?”

第八十一章 张大虎

(风语:中秋将至,为公司奔波送节礼,中国国情,不管吃不吃心意要到,你们懂的,所以只有晚上拖着疲惫的身躯码字,就变成了现在更新了,大家原谅则个!)

罗烈问道:“佛光寺?带我去看看。”

吕勇转身带着罗烈就往码头走去,还没有走到,就听见一个大嗓门在嚷嚷:“你们干什么?跟你们说了,我们是佛光寺的出家人,胡人烧了我们的佛寺,我们只有逃了出来,这船是在河边找到的,我们不是什么奸细。”

罗烈就看到三四个士兵正围着一个大汉,这汉子头顶头发只有寸许长,身上穿了一套灰布衣服,上臂和脖颈露了出来,胸前衣襟敞开,露出了铁一般的肌肉,手臂上也是肌肉虬结,青筋暴起,看上去力大无穷,威猛无比,就像是深山出来的饿虎,一股剽悍之气扑面而来。

罗烈大奇,这汉子一看就不像是吃斋念佛的,怎么口称是佛光寺的僧人?

两边的士兵却是如临大敌的模样,武器都对准了这个威猛的大汉,这汉子身后还有十余人,都在下面一点,河面光线不好,罗烈没有看清楚到底是什么模样。

走近了才发xiàn

这汉子给人的压迫感惊人,但是脸上看上去却是年纪不大,一蓬环腮胡子很是威风神气,身边一个士兵喝到:“双手抬起来,蹲下去,别嚷嚷,不然杀了你。”

那汉子怒道:“你们怎么不讲理,和胡人一样。”反手就握住了那士兵手中的长枪,轻轻一提,长枪就夺到了手中,那士兵双手只觉得一热,就是火辣辣的疼痛,枪杆把手心的皮都磨破了。

边上的几名士兵大惊,根本不管其他了,手中的长枪照着这个大汉身上就捅,罗烈刚要出声,几个士兵的长枪就捅到了这汉子身上,那大汉大喝一声,声音如猛虎夜啸,身上裂帛声响起,衣服顿时如条状一般裂开,钢浇铁铸的肌肉绷了起来。

四五只长枪一下扎到了那汉子身上,那汉子只是微微侧身,将刺向咽喉的两把长枪让过,手中夺来的长枪丢开,双手一翻就抓住了这两条枪,刺向身上的三只长枪却是根本不管,只见三只长枪顺利的刺到了那大汉身上,枪杆都刺得弯了,却根本刺不进皮肤,。

那大汉脸色阴沉下来,环视一圈:“你们想杀俺?和胡人一样,”声音越来越大,就如同雷霆一般,到后来都成了咆哮:“你们都去死!”

一声狂吼就往前冲,胸前顶着的两只长枪一弯,“噼啪”两声就折断成两截,一双蒲扇一般的大手一抓就到了两名折断了长枪的士兵面前,一只手掌就将两人的面门给抓住,双手一用力,两个士兵什么话都喊不出来就被那汉子一手一个提了起来,不由都用手抓住那汉子的手臂,却根本如同蚂蚁憾石柱一般,那汉子的手稳定无比,没有一丝晃动,如同手上提了两只兔子一般。

罗烈一看这情况,大吃一惊,长枪都刺不进身体:“横练功夫!“罗烈脱口而出。

这汉子一看就是个浑人,脚下一使劲罗烈就向前扑出,脚尖点地身体向前倾,将速度提到了最高,罗烈生怕这浑人不知轻重杀死自己的士兵,心中也是微微有怒火上升,这都什么跟什么?几句话就发展成了这样?

“大虎不可!”一个声音响起,正要双手使劲捏死两个士兵的大汉一听,心中一犹豫,手中就慢了一下,这时罗烈到了,鹰架,雄鹰扑兔,罗烈双手成爪,一上一下扣住了这汉子的臂弯和肩胛处,一声大喝就发力。…,

罗烈手上的功夫可不比专门连鹰爪的孙牛等人差,这汉子练的是横练外门功夫,罗烈就用爪功破他,一抓上去罗烈就觉得自己抓中了一块钢板一样,手指几乎扣不住那汉子的手臂,这还是抓住关节,罗烈不由心中一凛,自己到了这个时代,还第一次遇到外家功夫练到了这个程度的人。

罗烈低喝一声,双腿一错,整个身体的重量就全部勾在了那汉子的右臂上,那汉子“咦!”了一声,转头看向罗烈,突然头一偏,下巴上已经重重的中了罗烈一个侧踢,罗烈这一下借势而发,双手又扣在他的手臂上,力量好不惊人。

那大汉两百多斤的身体一偏就往侧面倒了下去,这时他手中再也抓不住那两个战士了,两名士兵一下掉在地上,都大口喘气,戴在头上头盔的护脸都被抓瘪了,脸上都是五道乌青的指印,可见那汉子手上力量之大。

站在岸边的士兵约有二十人,这时全部都围了上来,前面的士兵准bèi

用长枪刺杀,后面的士兵都拔出了腰刀,刚才长枪刺不进身体的一幕大家都看到了,就准bèi

用刀来试试。

“都退后,你们不是他的对手,”罗烈说话了,士兵们都停住,往后退开了一片空地,罗烈看向侧倒地上的大汉:“还装什么,这一脚对你就像挠痒痒,赶快起来,不服气的做过一场。”

那大汉一骨碌就爬了起来,嘿嘿一笑,几把就将上身褴褛的衣服给扯掉,露出一身雄健已极的肌肉,手臂在胸前交叉,往前一伸,一阵爆豆一般的声音就发了出来:“你这厮功夫不错,居然能够抓得我疼,也算聪明,没让这些家伙靠过来,不然……哼哼!”

罗烈笑了,这大汉看上去是个浑人,结果还有点小聪明,知dào

自己这边人多,就想将人引过去,混战起来这家伙推土机一般的体格可是个大杀器。

“大虎,你忘了主持是怎么说的吗?”那大汉身后转出一人,身上的衣服虽然破旧,不过也能看出是僧袍,头上也是寸许的头发,罗烈这时知dào

了这个叫大虎的汉子只怕真的是个僧人。

那叫大虎的汉子摸摸后脑,憨声回答:“主持要我不能杀汉人,这些人虽然是汉人,但是又逼我们船靠岸,又拿枪扎我,我随便就捏死他们了,就当他们是胡人。”

那走出来的中年僧人一瞪眼:“你就知dào

打人,难道忘了主持让你少杀生吗?何况这些人一看就是汉军,还不道歉。”说着对罗烈行个合十礼,说道:“这位施主,张大虎头脑不清楚,打伤了你的人,请你原谅则个,我会责打他的,我们确实和胡人无关,我们是陇湾县外佛光寺僧人,胡人破县之后大肆屠杀,全寺七十几个僧人只逃出来了十二个,我们也是落难之人,请施主高抬贵手。”

罗烈看着这个相貌清瘦的僧人,目光一转,落在了张大虎身上,对这个豪壮的汉子感起兴趣起来,还没等罗烈说话,张大虎就嘟囔起来:“一天到晚这不准做,拿不准做,不是我杀出血路,怎么可能逃出来,这几十人如何能够拦得住我,不如全捏死了拉倒。”

河滩上突然亮了起来,几十只火把一下将这里照得纤毫毕现,罗武宽厚的身体出现在堤上:“小七,什么事情?”目光一下落在张大虎身上,罗武眼睛一亮:“嘿,好一条壮汉。”…,

罗烈:“二哥,你们怎么都起来了?”

罗武一撇嘴:“这边鬼哭狼嚎的喊叫,怎么还睡得着?怕你有麻烦,就带人过来了。”

罗武身后站了一条大堤上都是士兵,兵刃反射着寒光,至少来了一百多人,焦霸都提着他那把巨大的勾戟站在罗武身后。

罗烈转头对张大虎笑道:“怎么样?现在不是几十号人了吧?”

张大虎看看对面那么多人,悻悻道:“有什么得yì

的,不过是仗着人多,我一样能够杀了出去。”

罗烈一指张大虎身后的十几名脸上都是疲惫的僧人:“那么他们杀得出去么?”

张大虎大怒:“你这厮可恶,对僧人都要下狠手?我一只手都能捏死你。”

罗烈哂笑:“你说你能冲出去,我看也是笑话,你只怕不是我的对手。”

张大虎眼一瞪:“胡说,俺到现在还没有遇到过敌手,现在就和你较量下,让你无话可说,不过被打死了可别怪俺,要是我打败了你,你要放过我的师兄们。”

罗烈一笑点头,张大虎认为罗烈同意了,双手一抬就要冲上来放对,罗烈手一抬:“且慢。”

张大虎停了下来:“又怎么了?”

罗烈慢慢的走下土堤:“你打赢了我,我就放你们走,不过你要是输了呢?”

张大虎斜眼看着罗烈:“你这小身板,我张大虎怎么可能输?”

“要是真的输了呢?”

“那我….我…我”张大虎抓着脑袋说不出来了,他不知dào

输了要怎样,支吾了半天憋出一句话:“我要是输了随便你怎么样。”

罗烈抚掌大笑:“好,就是这句话,来吧。”

张大虎目视罗烈,一声大吼就扑了上来,蒲扇一般的双手一把就抓向罗烈双肩,仗着一身刀枪不入的本事,张大虎打架从不防御自身,一举手一投足就能够击败对手,不过张大虎还是留了心眼,不想将罗烈置于死地,不然自己的十几个师兄只怕一个都活不成,他看出来了罗烈定是首领,存了生擒的念头。

罗烈身体一偏,右手翻起就扣住了张大虎手腕,整个身体几乎都滑到了张大虎双臂外侧,左手一下翻起,双手都扣在了张大虎右手腕上,罗烈一发力就往下一拉,张大虎自幼神力惊人,主持大师传授了他横练功夫,熬炼身体之后力量更是大的惊人,罗烈这一下身体灵活无比,闪开了他的双手。

罗烈的下拉也让张大虎手中一沉,根本不过脑子,身体的本能就让张大虎一声虎吼,右手猛力往左侧一抬,要将扣住自己手腕的罗烈给甩飞出去,张大虎有信心这一下就将罗烈给丢出去,摔个半死。

没想到刚刚发力,巨大的往下的力量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张大虎一下就用岔了力,被自己的力量将身体往左侧带得踉跄了一步,然后张大虎就觉得右边腰肋一股大力撞来,心里刚说了句:“不好!”

“嘭”的一声,张大虎雄壮的身体就侧飞了出去,罗烈这一下使得是贴山靠,撞的是张大虎重心偏下的位置,也是张大虎脚下最为虚浮,被自己的力量带动的时候,顿时就飞了起来。

张大虎在空中是和飞行方向相反旋转,这是罗烈故yì

为之,自从十二岁以后,张大虎就从来没有被人打飞过,在空中双手乱舞,“嘭”又是一声响,张大虎狼狈的背部着地,庞大的身体和沉重的体重,将泥地都砸出一个小坑。

张大虎一骨碌就爬了起来,愤nù

的脸上青筋都暴起。完全没有一点事情,仿佛刚才重重砸在地上的是别人一般,双臂一分,一身肌肉跳动,发出爆豆一般的声响,怒吼道:“你这厮,我厮了你。”庞大的身躯朝罗烈猛扑过来,比刚才的速度快了一倍,看来已经是怒火中烧,根本不管罗烈的死活了。

第八十二章 得悍将

张大虎一身横练功夫是罗烈所见过练得最好的,明显已经是明劲水平,一身功夫由外而内,气血雄健,也没有修liàn

横练功夫之人那种比较僵直的现象,要知dào

横练外门功夫是很有讲究的,分为内练和外练,内练很简单,吃配合气血雄健的食物,用药物激发气血,使气血贯达全身。

而外练就是横练功夫的关键了,分为熬炼和击练两种,最直接的熬炼就是铁砂掌和一些指上功夫,用药水熬过双手后在铁砂中反复练习,令双手指掌坚如铁石,攻敌时开碑裂石威力强dà

,击练是先用灌了沙子一类的竹子拍打全身,之后换木棍,换铁砂皮袋,日日用击打的方式提高身体的抗击打能力,达到横练的目的。

众所周知,当一个人明确的受到袭击,知dào

武器所落的地方,那处肌肉就会收缩,就像用手在别人眼前一扑,人会条件反射的闭眼一样,横练功夫也不是那种小说里所说的,随时可以刀枪不入,是需yào

人配合,当遇到攻击时肌肉绷紧,利用肌肉绷紧时的钢力抵挡伤害,横练功夫有句话“防打不防刺”。

意思就是抗击打能力很强,但是面对刺击时候就比较难了,而且作为外家功夫,一般练横练功夫的人手脚关节会比较僵硬,灵活度会下降,指掌因为长期的摔打,减少了痛觉,威力提升了但是不能够灵动的兵器,一般都是用沉重的武器。

张大虎却给罗烈完全不同的感觉,他速度不减,而且面对几把长枪的攒刺,没有明显的鼓起肌肉的动作,说明张大虎的横练功夫完全不同于罗烈理解的横练功夫,而且罗烈锁拿张大虎关节的时候,发xiàn

张大虎肌肉关节有一种弹跳力,卸掉了罗烈威力十足的锁拿力量,这激起了罗烈强烈的兴趣。

看着张大虎大吼扑来,罗烈心里盘算着,要是张大虎加入了自己军队,在战场上穿上重甲,手使沉重兵器,就成为了一个战斗机器,定可纵横睥睨,罗烈升起了收服张大虎的心思。

罗烈一闪身,没有和张大虎硬碰,张大虎双臂带着风声就扑了个空,罗烈发xiàn

张大虎手脚上的功夫几乎没有,只是仗着力大和身体不怕攻击而已,侧身闪开的时候罗烈抬腿就踢“啪啪”两声在张大虎肋下踢了两脚。

张大虎仿佛没有感觉似的,转身对罗烈怒目而视,继xù

虎扑过来,张大虎试图抓住罗烈,但是罗烈就像躲避老鹰的兔子,东跳一下西蹦一下,张大虎根本抓不着罗烈,身上被罗烈上上下下击打了个遍,气得张大虎怒吼连连。

张大虎突的停了下来:“你这厮,蹦蹦跳跳的打什么?有种和我正面来。”

罗烈一摊手,眼神变得凌厉:“好吧,你就上来吧,我再退一步算我输了。”

张大虎大喜,双手一伸就抓住了罗烈双肩,罗烈不闪不避,张大虎心里暗道:这厮傻了,我说不避他就真不避了?

手上发力,就想将罗烈提起来丢出去,张大虎也不是不知好歹,身边已经围了这么多士兵,手中抬着强弩对着场中,自己下杀手只怕就是弩箭穿心之祸,张大虎可没有信心能够抵挡强弩的射击。

不想手指却是巨震,罗烈身上穿的是一套皮甲,皮甲是胸腹和双肩的防护最好,双层牛皮硝制之后坚硬如铁,罗烈双肩急速晃动,正是八极拳中的罗汉抖袍,使张大虎根本不能够抓实罗烈双肩。…,

罗烈抬起手,右拳就是一个撑锤击出,八极撑锤讲究的就是短距离爆fā

,所谓“手不抬拳不知所击,拳一出天门倒崩倒”带着强烈的回收劲力,八极拳高手可以打人如击草,将人打得乱飞,也能够击打贴着纸的树木,令纸张不烂而树木崩裂,这回收劲力讲究的就是透劲,正所谓“打人断骨打石入三分”。

罗烈这一拳看上去没什么威力,但是张大虎却放声大叫,和先前张大虎扑击罗烈时的虎吼不同,张大虎这一声大叫充满的痛苦的感觉,张大虎只觉得肋下中拳的地方如同被火炙了一般,整个肋部先是麻木,然后火辣辣的疼痛一下传来,张大虎“腾腾腾”连退三步,手捂住肋下。

低头一看,罗烈击中的地方迅速肿了起来,皮肤发紫,张大虎感觉到那疼到了骨头中的感觉,只觉得胸口一阵翻涌,罗烈这一拳打得张大虎体会到了从未体会的剧痛。

“不要以为练了横练功夫,就可以无视拳脚,哪怕刀枪不如,在我的拳头下也是一样的脆,你认输吧,不然我真的会伤到你的。”罗烈握拳的手一抬,拳头发出一声爆响。

“好!”站在一边观战的罗武大声喝彩,围观的士兵也大声叫好“军主真厉害,一招就打得这大汉受伤了”“你们没看见,刚才这大汉身上连枪都捅不进去,军主一拳就打成这摸样了”“那是,也不看看军主是什么人,这汉子不过是块头大,根本打不过军主的。”

张大虎脸上忽青忽白,罗烈这一拳打掉了他对自己横练功夫的自信,他知dào

罗烈只要有能够打伤自己的能力,那么只要躲避自己的攻击,就能够将自己伤势越打越重,直至打死,但是张大虎听到了周围的士兵的议论,一张脸怎么也抹不下来。

脸上露出凶横,张大虎一声大叫又扑了上来,罗烈微微摇头,这汉子真不知好歹,外家功夫在厉害,打不中人防不住打击,那么注定是失败,明日还有战斗,罗烈也不想浪费时间了。

迎头罗烈就冲了上去,出拳快如风过,“啪啪啪啪啪啪”六下,拳头结结实实的击中张大虎,张大虎双手前伸,身体就如同沙包一样被罗烈痛击,罗烈最后一下使了个摆锤,击中张大虎耳后,张大虎脑中钟鼓齐鸣,一阵晕眩,罗烈最后一下一收拳头,一个贴山靠就将张大虎打得再次飞了出去。

这一下张大虎爬不起来了,昏昏沉沉的在地上摇动脑袋,罗烈也是佩服张大虎的抗击打能力,虽然自己前面几下怕真的将张大虎打成重伤,打的都是张大虎身上肌肉厚实的地方,如胸膛,但最后打耳门的这一下罗烈使了八成力qì

,本意是将张大虎击昏,没想到这大汉居然没有当场昏迷。

罗烈上前两步:“还打不打?”

张大虎挣扎了一下,没有爬起来,目光中带着钦佩摇摇头:“不打了,俺不是你的对手。”

罗烈一笑:“那你输了,你还记得刚才的话吗?”

张大虎慢慢的撑起身体,坐了起来:“俺说话算数,随便你怎样,你杀了俺可以,不过请你放了我的师兄们。”

罗烈走过去,将张大虎拉了起来,看着这个比罗勇还高的大汉,拍拍他的肩头:“我不杀你,也不会为难你的师兄,你就留下来,在我军中效力吧,杀胡人,我们正在和胡人交战。”…,

张大虎大喜:“你们和胡人在打仗?你不早说,俺就想杀胡人。”

罗烈哈哈大笑,拉着张大虎就往营中走:“你要杀胡人?给我说说,为什么?”

然后转头吩咐道:“安排一下这些僧人,明日派条船将他们送到滨海去”

罗武兴高采烈的迎了过来,拍着张大虎的手臂赞道:“好一条大汉,拿来冲锋陷阵真不错。”

罗烈和罗武陪着张大虎向营中走去,迎风传来了张大虎憨声问话:“在你这里能够吃饱不?俺食量大,师傅每次都是头疼俺吃得多。”

“哈哈,没问题,这里管饱,等下拿药给你擦擦,小七的拳头厉害,别留下什么内伤了。”

天色渐亮,一轮红日从徒骇河上升起,那暗红的颜色让罗烈想起变质的肉块,段轲营地已经热闹了起来,一阵人喧马嘶,无数骑兵涌了出来,在罗烈营地寨墙前面摆开了阵势,段轲几乎倾巢出动,依着山坡摆开了手下四千骑兵,每个骑兵手中的刀都竖立起来,一片刀林,寒光闪烁杀气盈野。

排在正前方的就是阿肯脱里脱带领的一千三四的骑兵,阿肯脱里脱脸色阴沉,面无表情,在他身边的胡将脸色和他差不多,汉军的战力且不说,那营寨的地利就是最大优势,只能正面进攻,而且骑兵就算不管伤亡接近了寨墙,汉军只要退入寨墙,总不能骑着马冲上寨墙吧,又是苦战,阿肯脱里脱手里这点部队是族里最大的依仗,拼光了有什么意义?

“阿肯,怎么办?我们这样冲过去只怕族里的骑兵都要拼光。”阿肯脱里脱身边一员胡将低声说道。

“没有办法,只有按照我的安排拼死进攻,抓钩都准bèi

好了吗?到时候分兵下泥沼,集中攻击汉军右侧没有寨墙的地方,寨墙上的威胁就会降低,只有搏一搏了。”阿肯脱里脱也低声说道。

回头小心的看了一眼站立在段氏鲜卑军旗下的段轲,阿肯脱里脱再次压低了声音:“贺图,等下如果侧面战局打不开,那你就带着族中骑兵往侧面逃走,给族里保存一点力量,段轲不可能派兵追击。”

贺图大惊:“阿肯,那你呢?”

阿肯脱里脱阴着脸说道:“我不可能走,只有死在这里,不然我们脱里脱族必定要被段轲灭族,我死在这里,段轲也不好为难脱里脱族了。”

“啊!阿肯,不行…….”

阿肯脱里脱摆手止住贺图:“别废话了,要是我们攻下了汉军营寨,谁都不用死,下去准bèi

吧,也是有备无患。”

苍凉的角号吹响,脸上缠着透出鲜血的白布的将室莫啼催马向前,怨毒的眼光向后望去,狠狠的瞪着立马再后的段轲,他和其余五部残余的骑兵是最前面进攻的主力,将室莫啼已经深深的恨上了段轲。

五六百骑兵尽量散开队形,催马就往前冲,见识过汉军弩箭威力的骑兵知dào

,越是快速通过箭矢覆盖范围,就越容易保命,冲到寨墙下也许还有一线生机,阿肯脱里脱的八百骑兵紧随其后,一千多骑兵的奔驰也算壮观万分,战马飞快的提速,马上的骑兵也在拼命催马,距离就是生命。

第八十三章 鏖战(上)

(风语:哈哈!中秋送礼任务总算完成,中秋国庆不出门玩了,人挤人没意思,在家里码字,准bèi

爆fā

,每天至少两章,字数实在,大家支持点推荐票啊!先拜谢了!提前祝大家中秋快乐,阖家团圆,发财发财!还有二十分钟就是中秋佳节了,风风等票票!不然爆fā

也没动力啊,是不是?)

马维忙忙碌碌的最后检查着诸葛连弩,上好弩箭的蹶张弩兵排成了两列,罗烈也是没法,手中的弩太少,昨天的交战蹶张弩就坏了七具,要是人手一具蹶张,用罗烈所知的三段射击,那胡人根本接近不了寨墙一步,现在只有用弩箭和弓箭尽量打击敌人,诸葛连弩威力非凡,但是箭只太少,五百只弩箭就算每只杀一个胡人,那也才五百个,何况根本不可能做到每只箭杀死一个胡人。

诸葛连弩火力全开每次就是十只箭,五具诸葛连弩一次就发射五十只弩箭,五百只弩箭就是十轮,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剩下的就只有用步兵的血肉填上了,抓来张大虎的吕勇已经被罗烈派出去,坐船到上游上岸,到阳信报信。

罗烈希望阳信也能够出兵,那怕兵少,也不用直接和段轲血战,起到牵制的作用也好,至少不能让段轲放开手脚狂攻自己,不然一千出头的兵力对上段轲四五千兵,就算凭借地利胜了,只怕也剩不了几个人了,罗烈可不想将现在手中仅有的精锐人马给拼光了。

张大虎身上穿了一件紧绷绷的皮甲站在罗烈身后,看着胡人开始提速的骑兵冲锋,脸上只有兴奋,没有一丝害pà

,昨夜张大虎仔细交待了自己的来历,原来张大虎是泷湾县佛光寺主持收养的一个孤儿,自小就力大,佛光寺主持就开始让张大虎练武,张大虎是个练武奇才,寺中从未有人练成的金身功居然让他练成,张大虎只有十八岁,本来就在今年佛诞的时候主持就会真zhèng

让他剃度出家,没想到胡人来了,寺庙被烧,主持被杀,张大虎抄起练功用的铁杆,保护着剩下的师兄弟就逃出了佛光寺。

佛光寺山下就是泷湾河,寺里有一艘船,众人居然在张大虎的掩护下上了船,主要是胡人来的不多,不过是个百人队,然后就是将近二十天的船上生活,一边找吃的一边逆流而上,泷湾河是徒骇河支流,于是张大虎的船就遇到了滨海的船只,以后的事情就明了了。

张大虎身高体壮,那体格没有合适的铠甲可以穿,于是罗烈无法,只有用身材最魁梧的刘大山的皮甲给他,刘大山穿的是铁甲,作为罗烈的亲卫还有一套皮甲备用,就给了张大虎,不过穿在这巨汉身上还是显得小。

张大虎的胳膊比健壮的刘大山还粗了不止一圈,于是只有将环扣的两块皮甲从新打孔,结果穿上去的效果就像是在张大虎手臂上贴了两块膏药一样,肌肉在皮甲边缘露出,十足的彪悍霸气。

张大虎正在喜滋滋的看手中的一根铁棍,肋下还夹着一根铁棍,正是荆正和荆越兄弟俩的武器,张大虎力大无穷,荆正兄弟所使的铁棍分量沉重,现在张大虎一手一根,使动起来轻松无比,荆正兄弟俩只有委屈的去使用士兵用的木制枪杆的长枪了。

阿肯脱里脱的骑兵冲锋的时候,张大虎连头都不抬,这小子仿佛天生的大神经,对战场无比适应,也使罗烈分外喜爱这个大个子。…,

罗武照样带着麾下三百士兵守在寨墙外,在拒马后面列阵,昨日的交锋令士兵都有了信心,士兵脸上的表情严肃,一只只长枪斜举,枪尖反射出凌厉的寒光。

马维紧张万分的注意着对方骑兵的距离,昨日的战斗马维没有赶上,这一次马维是不会错过的,马维手中拿了一面三角形的小旗,站在最中间的一具诸葛连弩边上,已经上好弦的诸葛连弩左右靠后各站了一名工匠,他们搬住诸葛连弩的发射杆,脸上紧张的热汗直流。

手持弩箭的士兵站成整齐的两排,最前面的是弓手,弓箭已经搭在了弦上,不过都未举弓,要等弩箭先发射,寨墙的地面是一个往外倾斜的斜面,三排弓弩手不会被前面的士兵挡住视线。

“射!”马维手中的小旗往前挥下,一声大喝。

“嘣嘣”只剩连成了一片,弩发射的弩箭如同离巢的黄蜂带着“咻咻”的破空之声射了出去,随后是更加响亮的“嘣嘣“声,诸葛连弩发射了,由于是工匠操作连弩,反应要比持弩的士兵慢了一拍。

不过诸葛连弩的齐射真是震慑人心,巨大的弩身狠狠的一震,两米多长的弩箭一次十只就射了出去,早就调整好了角度的连弩的力量十足,射出去的弩箭速度几乎是蹶张的一倍,巨大的弩箭似乎将天空都撕裂了。

“啊!”一名胡人骑兵被诸葛连弩当胸射中,身上的皮甲没有任何作用,如同纸张一般就被撕开,胸前被比人的巴掌还大的弩箭撕开一个大洞,弩箭去势不衰,接着射进他身后骑兵坐下战马胸膛,骨骼肌肉几乎都是形同虚设,弩箭毫无阻碍一般一下插进泥地,整只弩箭都在阳光下反射出红色的血光,随着弩箭尾部的颤动,甩出一颗颗红色的血珠,也不知是马血还是人血。

被射中的胡骑身上的力qì

被抽光了,头一低就掉到了马下,失去骑兵的战马失去了控zhì

,一下斜着跑了出去,结果一下冲进了泥沼中,发出阵阵悲嘶,胡骑在冲锋的时候都解下了头上或者脖子上的布,将马眼蒙住,这是避免在残酷的冲阵中战马受惊,所以失去了骑士的战马失控了。

那被射穿透的战马在奔出十余步之后四蹄一软,滚倒地上,它从前胸到下腹被弩箭射穿了一个巨大的贯通伤口,马上的胡人马术精湛,居然跳下战马往前冲了几步,根本没受伤,但他的运气也到此为止了。

由于能够容战马通过的地段狭窄,冲锋的骑兵都挤得比较拢,这胡人还没来得及转身,身后骑兵的战马就直接撞在了他的背后,整个人如同稻草人一般被撞的飞了出去,在空中就发出一声惨叫,刚刚落地无数战马的马蹄就踩了上去,骨骼破碎的声音响起,那声惨叫戛然而止。

诸葛连弩其巨大的杀伤还在其次,主要是巨大的弩箭至少一半是深深的钉进了泥土,像是突然立起了一片障碍,战马急速奔驰的时候哪怕绊到了一根树枝,都有可能失蹄,何况是巨大的弩箭。

七八匹战马就被这人工障碍给绊倒了,给后面的骑士也带来了麻烦,不过很快在无数马蹄的踩踏下,弩箭折断了,骑兵继xù

向前。

六十只弩箭射击直接落马的胡骑有二十余骑,都是直接射中了要害,而五十只诸葛连弩发射的弩箭就造成了三十余骑落马,顿时让胡骑冲锋的势头一挫。…,

随后第二批弩箭射击了,又造成了二十余骑伤亡,弩箭造成了将近一百骑的伤亡,罗烈十分满yì

,射出了弩箭的士兵和工匠开始忙碌的上弦,弩箭不管是射程、威力还是准确度,都要强于弓箭,但是最令人头疼的就是射速。

这时马维再次下令,胡骑进入弓箭的发射范围了,弓箭可是要比弩箭快得多,弓手都将五只箭插在自己身前,听到命令后迅速拉弓射击,“嗡嗡”连响中,几乎是间隔五秒左右就是一箭射出,每个弓手都在尽lì

快速拉弓射击,争取用最短的时间射出最多的羽箭。

阿肯脱里脱也不是全无准bèi

,有盾牌的胡人举起胡人在马上常用的小圆盾抵挡,还有些胡人是用砍来的树木做成了简易的木盾,也能够抵挡下箭矢,减少伤亡,战马就算是中箭,只要不是要害,血脉悠长的战马就能够继xù

奔驰。

抵挡着弓箭的射击,承shòu了五十余人的伤亡,阿肯脱里脱和将室莫啼的骑兵接近了罗烈的拒马阵,这时弩箭已经上好了第二次弦,一阵恐怖的弦响,胡骑一阵人仰马翻,这次靠得近了,弩箭的威力发挥得淋漓尽致,就算是简易的木盾都难以抵挡相当于三石力量的强弩穿透。

将室莫啼独眼中闪烁恐惧的光芒,脸上的剧痛令他腮边的肥肉颤抖,身边的一名骑兵被弩箭从额头射入,后脑顿时随着红白之物乱飞开了一个洞,将室莫啼无比后悔加入了段轲的南征军,现在面对这远程力量恐怖的汉军,将室莫啼恐惧得拉住缰绳的力qì

都要消失了,心里只在狂呼:“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阿肯脱里脱看到将室莫啼的骑兵已经杀到了拒马阵前面,一声唿哨,一队脱里脱部约两百人的骑兵跟着阿肯脱里脱就往左侧飞驰,一下就冲进了左侧的泥沼,阿肯脱里脱找来了布和皮毛,将这两百族里最精锐战士的战马马蹄包住,战士的脚也是这样处理,这样战马在泥沼中也能够跑上几步。

战马冲出去十余步,几乎就全部陷在泥中动弹不得了,阿肯脱里脱一马当先,发出怪叫,弃了战马就跳到了泥沼中,阿肯脱里脱双目赤红,脑中就只有向前,只有突进了汉军营中才有活路,阿肯脱里脱手中拿着一把大斧,奋力的在泥地中前行,人体比战马轻,阿肯脱里脱看到了汉军竖立的木桩。

一声狂吼阿肯脱里脱就一斧劈向了木桩,此时罗武带领的三百枪兵也隔着拒马和正面的胡骑交手了,此时不进也是死的胡人向疯了一般,用战马重重的撞向拒马,骑兵往马上一扑,就跳过了第一层拒马,几乎有八十人左右的胡骑跳进了拒马阵,后面的脱里脱部战士在贺图的带领下抽出大斧,开始砍地上的拒马。

罗烈在寨墙上看得清清楚楚,胡人一下迸发出来的战意令罗烈都吃了一惊,阿肯脱里脱带的侧袭部队扑向右面,罗烈手中长枪一抖,大喝一声:“马维,你指挥弓弩继xù

射击,荆越,你带一百人跟我来。”

荆越带着一百备军武士迅速的向右侧移动,罗烈带着二十亲卫在寨墙上飞快的跑跳,张大虎双目放光,紧跟罗烈身后。

阿肯脱里脱此时已经劈倒了一根木桩,露出的空隙足够一人通过,身边一名脱里脱部勇士大吼一声越过阿肯脱里脱,抢在前面冲了进去,阿肯脱里脱和二十余名手持利斧的战士继xù

砍劈着木桩,想将破口弄大,一时间战局紧张起来。…,

五六个破口一下就出现了,一瞬间就涌进了三十余名胡人,都是孔武有力彪悍的脱里脱战士,马维的木桩是钉在淤泥之中,哪怕过了木桩也要前行十余步才能踩到实地,正好是一个斜坡,荆越领着一百备军武士已经赶到,聪明的在斜坡上摆开了阵形,全部手持长枪的备军武士兵刃比胡人手持的刀和利斧要长,占有优势,荆越才不会下到泥沼中和胡人混战。

第一个脱里脱战士已经狂吼着冲上了实地,手中长刀高高举起,向荆越的枪阵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他身后已经跟随了十余名战士。

荆越手中稳稳的拿着长枪,站在第一排看着那胡人狂吼冲近,心底泛起抑制不住的兴奋,长枪放低,斜斜向下,接近三米的长枪连枪尖都没有一丝颤动。

“刺!”荆越大吼,手中的长枪迅速无比的刺出,高举长刀冲在第一的脱里脱战士不可置信的低头,正看见荆越的长枪从自己的胸口抽出,带出一股血泉,长枪峰尖上的血迹清晰可见,这名战士猛地张大了嘴,往前又迈出了几步。

“噗”两只长枪几乎同时刺中了他的头部,因为是居高临下,备军武士的长枪几乎都是朝着胡人的上半身攻击,这两枪一下就夺走了这个勇士的性命,一枪从口中刺入,一枪刺中了眼睛,两尺多长的枪锋将人头刺出了四个恐怖的血洞,随着长枪收回,这个胡人壮硕的身体无声无息的栽倒在地。

十余名胡人几乎在长枪的攒刺下全部身亡,只有一个胡人腹部中了一枪,捂着伤口流出的肠子在斜坡下哀嚎,那也是致命伤,这胡人也活不成了,备军武士虽然没上过战场,但是最服从命令,他们大多数都是聋哑,只是沉默的刺杀,和狂呼乱吼的胡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第八十四章 鏖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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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人进入的人已经达到了一百人,不过看到先前十余人的下场,胡人不敢贸然前冲,就在泥泞中等待更多的人聚集,他们要靠人数一冲击散荆越的备军武士。

阿肯脱里脱手持利斧走到了脱里脱族战士当中,马维立起的木桩墙已经被砍开了一个大缺口,阿肯脱里脱的两百士兵已经全部进到了内圈,看上去黑压压的一大群,比站在斜坡上列阵的备军武士要多得多。

阿肯脱里脱脸上有解脱一般的轻松,已经进到了内圈了,汉军的营地就在眼前,阿肯脱里脱手心都有点潮热,晃晃脖子,阿肯脱里脱下令:“冲上去,杀光汉人!”

手下脱里脱族战士咆哮起来,以最勇悍的十几名战士为头,两百名士兵一下展开,往斜坡上狂冲上来,脱里脱族战士虽然手中拿的武器较短,又是仰攻,但是每个脱里脱战士都信心十足,他们人数多过汉军,而且只要近身冲散了汉军的枪阵,胜利难道不是理所当然吗?

荆越没有一丝畏惧,手中的长枪一枪就刺了出去,身后备军武士跟随自己的主将紧紧的靠在一起,尽量使阵形没有空隙,站成两排的备军武士勇敢的迎上了自己两倍兵力的胡兵。

“噗噗”连声,长枪的优势居高临下发挥得淋漓尽致,刺出、收枪,带出一蓬蓬血雨,胡兵加上手臂的长度都够不到备军武士,冲在前排的胡兵几乎没有不被刺中的,脱里脱战士也是极为悍勇,一名备军武士一枪刺中一个脱里脱战士的前胸,收枪稍慢,这名受了致命伤的脱里脱战士狂吼一声,丢掉手中的刀双手攥住枪杆。

那个备军武士连连使力,结果没能将长枪收回,两名脱里脱战士抓住机会冲近,双刀齐出,一下就将这个备军武士的头颅砍下,喷着鲜血的尸体倒下,和刚刚气绝身亡的胸口中枪的胡兵尸体一起滚下了斜坡,这个小缺口一下就冲进来三四名脱里脱战士。

长枪掉头很难,虽然后排备军武士拼命出枪,杀死了几名脱里脱战士,但在前排的备军武士阵形却被冲开了几个缺口,陷入近身战长枪就显得不灵活了,虽然脱里脱战士在一接触的时候死伤了三十几人,但是至少有四十多胡兵冲近了荆越的备军武士阵列中。

然后备军武士的伤亡就加大了,荆越手中长枪连刺,将后面冲上的胡兵接连刺倒三人,鲜血喷射到脸上荆越都毫不理会,那浓浓的血腥味荆越好像根本没感觉,左右一看,荆越大急,不是手下武士没有拼命,只不过人数确实太少。

一名最为勇悍的脱里脱战士冲进了备军武士阵列,手中的双手战斧一斧就将一名备军武士胸腹砍开,看也不看倒地的备军武士,这名脱里脱战士挥动大斧,又砍倒了一名备军武士,血腥味刺激着胜利在望的这个战士,他仰天狂吼,手中大斧抡起,就朝身边正对坡下出枪的一名备军武士砍去。

眼见这名不到十八岁的备军武士就要丧生斧下,“哐当”那名脱里脱战士的大斧掉在了地上,斧把上还连着两条健硕的手臂,看着突然掉落的手臂,放声狂吼的脱里脱战士的声音变成了惨叫。

刀光一闪,惨叫戛然而止,半个脑袋被一刀劈掉的尸体缓缓倒地,白麻子甩甩手中战刀,脸上带了幸福的微笑,却显得如此狰狞:“嘿嘿,马营令送的刀可真是带劲,真是锋利。”…,

白麻子口中说话,手中却是不慢,对着一名刚刚冲上来的胡人就冲了过去,那胡人一刀劈来,白麻子不闪不避,“当”,胡人的刀劈在白麻子肩头铁甲上,白麻子反手一刀就砍下了那胡兵的头颅,尸体喷起三尺高的血泉,人头落地。

“啊!”一声惨叫,白麻子身边一个胡人倒地,胸口血如泉涌,一个高大的身影越过白麻子,回头瞥了白麻子一眼:“我三个了!”

白麻子大怒:“刘大山,你这厮是处处和我作对是吧?你不会去旁边?只会来抢我生意。”

口中说话,白麻子身手不慢,抢上前和刘大山并肩砍杀,刚刚被打开的缺口前五六名胡人尸横就地,一下就堵住了缺口。

罗烈已经带着亲兵赶了上来,罗烈身边的士兵几乎都是最精锐的沙场老兵,护具精良,精通格杀手段,两人一组,二十人一冲上去,很快就堵住了胡人攻破的缺口,稳住了备军武士阵列的缺口。

罗烈一杆长枪抖成了漫天枪影,双手握住长枪末端,一杆长枪挥舞之间胡人纷纷倒地,几乎都是咽喉中枪,罗烈手中长枪是顾县制槊名家王山厚亲手所制精品,抖动间迎战的胡人根本看不清罗烈攻击方向,两名胡人咽喉中枪,由于罗烈的长枪锋刃极长,锋刃还带有锯齿,一刺一拔之间将整个脖颈都割断,人头滚落尘埃。

罗烈一声大喝,手中长枪刺入一名胡人前胸,双手使劲一挑,手足抽动的胡人整个身体飞了起来,“呯”的一声跌入了泥沼中,攻上坡地的脱里脱战士几乎在一瞬间就被杀了个精光,后面冲上的士兵被备军武士的枪阵阻拦,一片大好形势顿时逆转。

阿肯脱里脱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马上就要被突pò

的汉军居然加入了二十人就将自己精锐的士兵给杀得溃不成军,接战时间根本不长,但阿肯脱里脱手下就只剩了还在坡下的百多人了,几乎损失了一半。

双目赤红的阿肯脱里脱举起手中利斧,大吼一声就冲了上去,剩下的脱里脱战士没有迟疑,跟随主将一起舍身冲锋,形如疯狂的胡人发出野兽一般的咆哮,他们知dào

没有退路了,往后是泥沼,要是退后汉军直接用弓弩就能够将他们全部射杀,只有向前,突进汉军营地还有一线生机,胡人都疯狂了。

罗烈冷眼看着阿肯脱里脱冲上来,这个身上穿了锁子甲的胡人一看就是胡人将领,罗烈长枪微微摆动,要用雷霆一般的一击杀死这个胡将。

“哈哈哈!”一个庞大的身躯带着更加长大的两根铁棍冲下了斜坡,直接撞进了正在冲锋的胡人中,手中铁棍被舞成了弓形,带着“呜”的破风声,“咣当”阿肯脱里脱还没有看清楚来敌,手中的利斧就被击中。

双手持斧的阿肯脱里脱双手骨骼“呵嚓”两声,虎口崩裂,利斧掉头就砸在阿肯脱里脱前胸,一股巨力涌来,阿肯脱里脱身体高高飞起,远远的飞过了木桩墙,“啪”的一声在泥沼中溅起漫天的泥浆,在泥浆中滑出一道深深的痕迹,阿肯脱里脱双手骨折,胸前铁甲变形,哼都没哼一声就昏了过去。

将阿肯脱里脱击飞的正是张大虎,脚步慢了一些的张大虎刚刚赶到,本来守在坡顶是有地利,但是满心都是兴奋的张大虎完全无视了一切,大笑着就冲下了斜坡,一手一根铁棍的张大虎就像是犀牛冲进了野猪群,生生在胡人冲锋的队形中间犁出了一道空白地带。…,

张大虎一棍就击得阿肯脱里脱利斧倒转,拍中胸口,又一棍抽中一名靠前胡人腰间,这一下好不厉害,整个人仿佛都被打得从中对折,张大虎棍势没有迟滞,带着对折的胡人继xù

横扫,又挂上了一个腰腹被打得稀烂的胡人才斜向上一停,两具尸体远远飞出。

张大虎反手又是一棍,两名胡人的脑袋顿时化成了一天的红白之物,一直溅到了坡顶,站在前面的两名备军武士满脸都是张大虎打上来的脑浆鲜血,这两名备军武士哪怕是对着胡人的进攻都毫不手软,但是这一下却是触动了底线,两人都是脸色发白,一个人实在忍受不住,“哇”的一声吐了。

张大虎手中两根铁棍轮开,当真是挨着就伤擦着就亡,一个对冲直接打死了二十余人,被击杀的胡人极惨,哪怕是拼命的用手中武器抵挡,也挡不住张大虎的神力,众人清楚的看见一个胡人手持大斧抬高想架住张大虎兜头一击,没想到斧头连着张大虎的铁棍一起落下,“嗵”的一声闷响,大半个脑袋都被拍进了胸腔,那胡人尸体像木桩一样倒下,张大虎已经又往前冲了七八步了。

白麻子伸出舌头缩不回去:“奶奶的,这家伙根本不像人啊。”

罗烈都是一怔,张大虎一个人几乎就瓦解了胡人的冲锋,悍勇无比的将脱里脱族剩下的几十人打了个落花流水,在面对张大虎这种不似人力能够抗衡的勇将时,再勇猛的脱里脱战士也崩溃了,加上第一下阿肯脱里脱就被击飞,胡人转身逃了。

罗烈见机不可失,带着荆越部下和亲兵就冲下了斜坡,被张大虎惨烈的屠杀吓坏了的几个胡人居然没头没脑的直接往罗烈这边撞过来,马上就死在乱枪之下。

张大虎杀得兴起,连罗烈叫他都没有听见,直接冲进了泥沼中追杀逃跑的胡人,脚下陷入泥泞马上就带着漫天的泥浆拔出来,泥泞仿佛都不能够阻挡张大虎,噼里啪啦敲翻了几人后,在泥地中觉得根本跑不过张大虎的三十余人有十几人丢掉了兵器,转身跪在泥泞中,将脸直接埋在地上,对张大虎乞降。

张大虎没有理解这些乞降胡人的意思,手中铁棍带着呜呜风声砸死了七八个,要不是罗烈赶来一枪杆抽在张大虎后背上,投降的这十余人只怕要被张大虎杀光,瞪着血红眼睛的张大虎回声就要抡起铁棍,才发xiàn

一脸怒气的罗烈站在身后,罗烈双目发出凌厉的光芒,带着杀气看着张大虎。

张大虎一下想起自己被罗烈狠揍的经lì

,一下杀气消散,手中铁棍垂下,讪讪的说不出话来,。

“回去,没有命令胡乱冲杀,你以为你真有这么厉害?”罗烈对张大虎喝道。

张大虎低下头,拖泥带水的走了回去,罗烈看着面前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三名胡人,没好气的说道:“听得懂汉话吗?听得懂就起来,走到实地上去。”

一名胡人颤声回答:“听得懂,饶命啊!”

说完带头站起,三个胡人抖抖索索的慢慢在泥泞中走上了斜坡,被荆越带着备军武士结结实实的捆了起来,荆越死伤了三十几个手下,一口气正憋得慌,自然没有什么好客气的。

罗烈带着没有损失一个的亲兵就往正面赶过去,正面已经陷入了更加惨烈的厮杀,不过占尽优势却是罗武,他带领的三百人都是原来乞活军和汉军营的老兵,正面的胡人砍断了两层拒马,在最后一层拒马面前却不得寸进。

第八十五章 鏖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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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枪的长度远比刀要长,胡人手持斧头根本靠不上来就被长枪刺倒,最厉害的是寨墙上一刻不停的弩箭,这么近的距离,寨墙上的弩兵闭着眼睛也能够射中聚成一团的胡人,不少胡兵下马想绕过正面拒马的拦截。

结果在泥沼中速度更慢,被寨墙上的弓弩手一一点名射死,伤亡大增之下胡人顶不住了,靠后的十余名胡兵转身策马就逃,结果还没等回到自己这边,就被段轲手下督战的士兵全部拉下战马,就在当地斩首。

段野力上前两步:“族长,阿肯脱里脱战死,不过从侧翼攻击还是有效,正面寨墙上的弩箭威力太大,我们出兵吧,再投进去一千人,汉军兵少,我们的人分成两边突击,定能一举拿下汉军。”

段轲嘴角扯出一个弧度:“不急,等脱里脱部这些人死得差不多了我们再出动,他们也能够消耗汉军一点箭矢和体力,我们的士兵是很精贵的。”

段野力一下明白了段轲的一丝,露出会意的笑容:“族长说得对,我们再等等,”转头对身后传令兵下令:“给我吹进攻号角,让前面的士兵进攻,后退者斩首。”

耳边响起后面传来的进攻号角,贺图满心悲愤,阿肯脱里脱被击飞的一幕贺图看得清清楚楚,他想起了阿肯脱里脱出阵之前的吩咐,一咬牙,贺图丢开手中沉重的斧头,自己的士兵看不到能够突pò

的希望,只在原地承shòu寨墙上汉军的弩箭,每一刻都有士兵惨叫倒地,这些都是脱里脱部的精华。

贺图一咬牙,突然退后,一把将一名骑在马上的黑云部骑兵拉下战马,一带缰绳,贺图大喝:“脱里脱部的勇士,不要再用鲜血做无畏的攻击了,我们怎么也是个死,攻不进去,回去段轲要砍我们的脑袋,我们离开这里。”

江裂虎的三子弩对准了在大喊的贺图,大半的胡人已经下马,贺图在马上顿时成了醒目的目标,一只手搭在了江裂虎的弩上,将江裂虎的三子弩往下一压,江裂虎一看,是罗烈压住了自己的弩。

迎着江裂虎疑惑的目光,罗烈说道:“胡人顶不住了,要退,你没看见刚才退回去的胡人全部被段轲斩首了?我们不用浪费箭矢,他们退回去也是死。”

果然,贺图一喊,仅剩的三百多脱里脱部的士兵立即后退,他们人数比其余五部胡人多,立即开始抢马,然后在贺图的带领下往回退,早就顶不住的其余几部胡人一边大骂脱里脱部的后退,一边抢夺战马,没有战马的胡人也没有了战意,转身就逃。

罗武止住了想要追击的士兵,寨墙上的弓弩也停止了发射,来时铺天盖地的胡人退回去连一半兵力都没有了,拒马阵前面一直铺出去三百米,全是人尸马尸,在拒马阵的前面更是尸体堆叠,这一仗就算胡人不退,打下去也只有被全歼的份。

段轲怒火仿佛要冲出双目,按住刀杆的手青筋暴起:“居然不停军令,退回来的士兵全数斩首。”

没想到贺图直接带人一个转弯,贴着泥沼边缘就往西纵马逃去,还有战马的其余部族残兵一百多人,一愣以后,看着被斩首的先逃的士兵滚落地上的头颅,跟着贺图就逃,只有步行的百多残兵没法跟随,又累又疲带着伤势绝望的嚎叫起来。

段轲“噌”的一声拔出腰间战刀,大喝:“野力,马上进攻,给你两个千人队,脱里脱部的逃兵不用管,回去我会将他们全族杀灭,攻过去分兵侧击,将对方主将活捉给我。”…,

段野力一催战马,拔出腰间双刀,身后两个千人队慢慢的向前,摆成了两个冲击阵形,段野力双刀一举,催马就冲,身后一个千人队士兵发出兴奋的狂吼,前面的血战已经激起了他们的凶性,士兵拼命的打马,将马速提到最高,现在该是段氏鲜卑的勇士表演的时间了。

罗烈脸色沉重,对着下面大吼:“二哥,你的人回来,关闭寨门,据墙死守,马维,给我狠狠的射,荆正,你和荆越一人一边,带着备军武士守住两翼。“

“江裂虎,你下去率领剩下的三百乞活军,分成三组准bèi

,那边吃紧就援救那边,白麻子,你们跟着我,胡人兵多,大家拼命吧。”

罗武带着还剩下的两百六十多乞活军通过两个寨门退回了营地,整个营地在罗烈的命令中沸腾了起来,一直没有出战的三百乞活军精锐,分成三校,一百人登上了寨墙,准bèi

防御胡人蹬墙。

罗烈一眼撇到了露出憨笑擦拭一对铁棍的张大虎,张大虎杀了一阵,心满yì

足,虽然没有过瘾,但也算是马马虎虎的爽了一翻,对手中的这对铁棍也是爱不释手,罗烈走了过去,张大虎抬起头来。

“等下跟着我,我冲的时候你跟着我,我说上,你就冲出去给我狠狠打,不过不能够离开我三十步,你能够做到吗?要是做不到,你就不准参战。”罗烈板着脸说道。

张大虎抓抓脑袋:“大虎知dào

了,俺做得到,杀胡人很痛苦,俺要为主持报仇,俺听你的话就是。”

罗烈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张大虎,没事时看着老老实实的张大虎,一打起来就头脑发热,虽然是员悍将,但却容易自蹈死地,要知dào

真在战阵中时,哪怕武力再高,周围都是敌兵也容易战死,罗烈打算给张大虎上个笼头。

“张大虎,不管任何理由,你要是超出我三十步,就不准吃饭,听见没有?”

张大虎苦着脸,摸摸肚子说道:“才吃了一顿饱的,俺听话,现在俺就觉得有点饿了,俺跟着你就是。”

罗烈没有理会这个浑人了,转身下了寨墙,胡人攻击寨墙不会烈度很大,阿肯脱里脱给段轲指点了一条攻击的路子,现在两侧已经成为了软肋,寨墙罗武防守足够了,胡人骑着战马不可能冲上寨墙的,罗烈要保护好两翼,这才是关键。

段野力冲在第一个,他一刀就劈开了一名黑云部士兵的喉咙,身后的骑兵毫不留情的纵马冲杀,将失去了战马的败兵斩杀,一百多败兵在段野力所率的骑兵面前,像一朵海中的浪花,在千马奔腾中翻滚了一下就消失了。

段野力鼻中闻到了血腥味,浑身的肌肉都在兴奋的颤抖,紧紧伏在战马上,段野力渴望用手中的这两把弯刀收割汉军的生命。

战马奔驰中身后的巨大的蹄声令段野力混声充满了力量,他更是压低了身体,减少被射中的可能。

汉军弩箭的威力段野力看得清清楚楚,可不想被一弩射死,果然,当脚下出现第一具胡兵尸体的时候,寨墙上的汉军射击了。

短短的时间马维嘴角上都起了泡,大吼:“准bèi

好,给我把诸葛连弩的箭只都射出去,弩队准bèi

射击。”

一具具上好了弦的弩斜斜的指向前方,马维一声大喊:“射!”

弩箭再次在天空飞舞,现在诸葛连弩只有四具在发射了,有一具诸葛连弩上弦的扳手从中间折断,只剩了一个上弦扳手。…,

诸葛连弩这种强力守城弩,只剩一个上弦扳手是无法将弩上弦的,所以只有先摆在一边。

无法迅速调校射击仰角的诸葛连弩现在发xiàn

了诸多缺陷,第一是射击时只能够覆盖一块区域,超过了就无法及时调整。

第二是敌兵攻到墙下时,根本不敢发射,因为准头无法保证,要是对准墙下短兵相接的战场,就根本无法保证不会射到自己人身上了,稳定性和准头还要加强。

罗烈站在阿肯脱里脱曾经突pò

过的右翼斜坡上,突然心里一动,罗烈转头对白麻子吩咐:“你去找马维,等下胡骑接近了,让他将诸葛连弩给搬下来,寨墙上不好使用,放在平地上这连弩可是威力巨大。”

白麻子领命转身去了,罗烈想了一下又对刘大山说:“大山,你带着剩下的亲兵兄弟,去对左面的兄弟说,就说让他们下到泥沼中,在木桩后面列阵,胡人要是进攻木桩墙,必定是要砍到木桩,长枪可比斧头长多了,就隔着木桩墙刺胡人,你们就留在那边帮忙。”

刘大山一愣:“我是保护军主你的……”

罗烈眼一瞪:“少废话,有张大虎跟着我足够了,荆正那边好手太少,我怕顶不住,你可得给我守好那边。”

刘大山一想,有张大虎这个怪物在,罗烈安全应该没什么问题,于是领命,带着十九个精锐就到荆正那边去了。

江裂虎已经将三百预备队准bèi

好,在营地中列成阵形,士兵都拄着长枪盘腿坐在地上休息,大家都能够感觉到地面的震动,那是胡骑冲锋时带来的震动。

诸葛连弩射完一轮就在工匠们的号子声中慢慢的往墙下推,粗大的麻绳捆住这些千斤重的武器,马维在墙上大喊小心。

不过比马维嗓门还大的是罗武:“吗的,小七,小心了,胡人分兵攻两翼了。”

声音大得几乎将震耳的马蹄声都遮住了,罗烈心里一突,自己还是经验不足,泥沼并不足以为凭,要不是两边都有个斜坡,胡人两翼的进攻就变成了直接肉搏。

这对兵力远少于胡人的乞活军来相当不利,还好战马几乎都会陷在泥沼中,不然营地真挡不住胡人的侧面进攻。

顶着伤亡段野力的手下将最后一层拒马给砍断,胡骑接近了城墙,冲在前面的胡骑将连着一个铁钩的绳索往不高的寨墙上一丢。

正在寨墙上拼命放箭的十余名弓箭手惨叫,身体不同的部位直接被钩中,墙下的胡人用力拉动绳索,这些人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就被拉下了寨墙。

几十个钩绳拉住了寨墙,第一批彪悍的胡人从马上直接跳起,在马背上本来就有高度,脚在墙上一撑就跳上了寨墙,罗武带着士兵迎上,寨墙上的肉搏开始了。

罗烈杀气满盈的眼睛一眯,他眼中出现了一群胡人,在泥泞中狂喊着冲了过来,罗烈手中长枪一抬,大喝一声:“来吧!”

第八十六章 野力出手

(听从书友建议,将每个段落尽量缩短,让大家看的时候不眼晕。)

罗武一枪刺中一名登上寨墙的胡兵,双手一合枪把,往回一带,那名胡兵口中胸前鲜血直喷,往后一仰就栽下了寨墙。

后面一名弩兵一箭射出,只有不到十米的距离,弩箭一离弦就到了刚登上寨墙的一名胡兵面前,那胡兵还没有看清寨墙上的情形,脑袋就被射穿。

头颅往后一仰就翻倒墙下,现在整个寨墙上都在厮杀,马维修建的五条通道起了大作用,因为要高出寨墙一截,罗武将手下两百多士兵分成了五队,护住五个诸葛连弩的平台。

枪兵顶住登上寨墙的胡人,弓弩兵就在平台上射击,这样一来杀上寨墙的胡人纷纷倒地,伤亡惨重之下还根本攻不破罗武的防御。

罗武站在最中间一个平台下,虎吼连连,手中的一杆长枪使开,配合身后的士兵就在两三步间进退,脚下的胡人尸体都堆叠了起来,鲜血渐渐的将寨墙上的地面都染红了。

罗武在中路还随时策应左右的两个平台守军,胡人登城不可能马上展开兵力,这样就形成了局部优势,一时间反而占了上风。

长枪兵结阵对敌,这也是冷兵器时代最为省力的打法,手持刀盾和敌人对拼的打法是最耗力的,生死搏杀间体力的消耗是最惊人的。

最强壮的士兵在临战时,随时有生命危险的那一刻,肾上腺素拼命分泌,那种消耗能够使平时挥动武器半个时辰都不累的士兵只有一半的体力。

战后突然放松的时候,搏杀完毕的士兵会连站都站不起来,这是真事,而长枪兵只要结阵对敌,就能够比使用短兵器的敌人消耗少得多。

只要胡人没有攻破枪阵,那么结阵的枪兵不管是伤亡还是体力,都要占优势,罗武手中的长枪连刺,苦练的武功终于得到了最好的印证。

手持不到三尺长刀斧的胡兵几乎攻击不到罗武,反而在罗武的枪下死伤不少,罗武虎吼连连,杀得爽快万分,六合枪罗武已经练得精熟。

本来罗武已经窥到了明劲的边,在战斗中杀敌更是一把长枪使得得心应手。

见到主将如此威风,冲上去的胡人几乎难以招架,寨墙上的士兵都是士气大振,胡人一批批的通过钩爪上墙,然后很快死伤殆尽,这种添油式的打法罗武是最喜欢的。

正当罗武杀得兴起时,左面突然传来惨叫,罗武扭头一看,一名精瘦的胡人正将两名乞活军士兵斩杀,被砍成两段的长枪掉落地上。

那胡人身高和罗武相当,手臂上套了数个铁环,身上穿了一套银灰色的皮甲,一顶狼皮帽子后面拖了一条狼尾,上臂露出,显出黑黝黝精铁一般的肌肉。

那胡人正是段野力,双刀缓缓的从两名乞活军胸腹之间抽出,两名乞活军士兵身上的皮甲没有起到任何防护作用,段野力的双刀收割了他们的生命。

段野力满身凶蛮的杀气,一上来就斩断了两人的长枪,轻轻一个近身,就杀死了两名士兵,后面的乞活军士兵气势为之所夺,这时居然没敢上前攻击。

这边的乞活军队正正是焦霸,习练了罗烈所授武功的焦霸进步很大,虽然他身体已经定型,很多更高深的武功不能够练,不过已经比他和罗勇交手时进步很多了。…,

焦霸见状大吼一声:“愣着干什么,杀了他。”

手中勾戟往回一带,面前胡人的脑袋被勾戟钩断,尸身倒下同时焦霸转身就杀向段野力。

他手下的士兵如梦方醒,一时间有四五只长枪刺向段野力,段野力双刀交叉,身体微微下蹲,双刀闪电般的翻起,“嚓嚓”连声,天空飞舞的全是折断了的枪头。

段野力双刀正好将两尺左右的枪头后面的木杆削断,看到这一幕的焦霸和罗武瞳孔都是一缩,高手!

段野力毫不停留就往前冲去,双刀抡起:“快退!”焦霸大吼。

但是为时已晚,手中长枪只剩木棍的四名乞活军士兵一愣神功夫,段野力就冲到了面前,手中双刀闪动,鲜血迸射,四名士兵无一幸免,全部被齐腰斩断。

“老丁!”焦霸目眦欲裂,被段野力杀死的一名乞活军士兵是跟随焦霸加入罗烈乞活军的黎阳老兵,跟随焦霸七八年了,一直是卒长。

被段野力腰斩了的老丁双手十指都因为痛苦抠进了寨墙上的泥中,焦霸狂吼一声已经赶到,手中勾戟带起呼啸,横扫过去。

段野力飞快后退,勾戟擦着段野力身体击空,焦霸心里虽恨,但是他也是久经沙场的悍将,没有盲目追击上去,段野力这一打岔,至少有将近一百名胡兵在寨墙上立足。

深深吸了口气,因为愤nù

而涨得通红的面部稍微放松了些,焦霸勾戟斜指,对准了段野力,不知dào

杀死了几个胡人的勾戟上鲜血一滴滴掉落,焦霸知dào

段野力武功极高,脸色前所未有的郑重。

段野力微低头颅,如同盯住猎物的猛兽,血淋淋的双刀抬起至嘴边,轻轻的伸出舌头添了一下,焦霸清楚的看到段野力缩回去的血红的舌头。

段野力头一偏,一只羽箭擦着段野力的脸颊射空,双刀一抬“当当”两声挡开了射向他的两只羽箭,这么近的距离,段野力居然连闪带挡避开了土台上含恨射向他的三只羽箭。

寨墙上的胡人全部欢呼起来:“野力将军威武!”

然后一齐向乞活军士兵扑来,焦霸死死盯着段野力的双眼,目中杀气毫不掩饰,段野力也看着面前这个连头盔都不带露出一个大光头的汉将。

双刀一摆,段野力急冲上来,脑后狼尾抖得笔直,可见速度之快,焦霸毫不迟疑,双手一送,手中勾戟迎着段野力疾刺。

焦霸这一下快稳准狠,身体微侧,将正面身体尽量的缩小,双手稳定无比,勾戟带着清风刺出,勾戟长于段野力双刀,段野力只能硬碰和闪避。

焦霸精神前所未有的集中,段野力是他除了罗氏兄弟之外见过的身手最高的人,焦霸知dào

自己可能打不过段野力,但心中毫无畏惧。

老丁的死令焦霸这一击完美无比,有很又快,焦霸深信段野力无法用对付自己手下士兵的方法来斩断自己的勾戟,焦霸的勾戟可是熟铜为杆。

“当”一声爆响,焦霸勾戟上冒出火星,段野力双刀自下往上砍中勾戟,焦霸双手巨震,勾戟就要往上翻起。

焦霸大吼一声双臂肌肉高高鼓起,全力下压,勾戟都弯成了弓形,焦霸双手一翻,勾戟顿时转了九十度,将近两尺长的森寒弯钩就钩向段野力面门。

“咦!”段野力口中发出一声惊讶的呼叫,他这一下是他战阵中总结出来的专破长兵器的招数,双腿借地力双刀横架,几乎没有人能够被他斩中手中兵器而不上扬的。…,

只要兵器一被挡得上扬,段野力就能够欺近身,手中双刀瞬间就能取人性命,要是木制的长兵器,早就被段野力这一下斩断了。

不过段野力没有停顿,一偏头就闪开了焦霸勾戟上的弯钩,身体一侧,双刀一卸,“呯”的一声焦霸的勾戟就击在了地上,段野力这时已经闪到了焦霸跟前,双刀一举就砍向焦霸。

“当当”两声,焦霸及时举起勾戟,用熟铜戟身挡住了段野力两刀,火星四溅中焦霸后退,勾戟的弯钩在地上拖出一道沟。

段野力抬起双刀斩断了两只刺来的长枪,这是焦霸手下见到焦霸吃了闷亏救援的两枪,段野力铁铸一般的面孔一点表情都没有,揉身又上。

焦霸是他感兴趣的目标,对于强敌段野力是最喜欢将其斩杀了之后头颅挂在马上,手中勾戟来不及收回,被抢进了内圈的焦霸心里万分憋屈,却又对段野力的身手高强心惊。

“呼呼”两声段野力的双刀已经劈到了面前,焦霸双目圆睁,左手放开勾戟抬起来就迎向段野力双刀,焦霸只能舍去手臂保命了。

段野力嘴角扯动,期待的等着焦霸手臂落地,这样就能挡住自己的双刀吗?这汉将手臂落地自己的双刀一样能够将他劈成三段。

段野力突然感到一阵心悸,脚下一顿,双刀闪电般收回,交叉一架,两尺许的枪锋在刀口上拉出一条长长的火星,贴着段野力的肩膀刺空。

段野力只要慢了一分,这一枪就能够将段野力从侧面刺个对穿,这枪正是罗武所刺,罗武来援救焦霸了。

罗武一枪刺空,手中长枪迅速一收,抖出两个枪花,双手微曲,不知dào

他的枪尖要刺向段野力那里,这种蓄势才是最可怕的。

“好!”段野力迅速退后,打量了罗武一眼,这时死里逃生的焦霸才直起身来,勾戟挺起,大吼一声超段野力横扫过去,焦霸这勇悍的性情根本没有任何畏惧,差点被杀死只会激起焦霸拼死之心。

罗武手中长枪忽地点出,枪尖还是吞吐不定,不知dào

刺向段野力那里,将段野力上半身都笼罩住了。

段野力双目放出火热的光芒,这样的敌人才精彩,一直都是沉默的段野力一声吼叫,对罗武和焦霸两将的夹击夷然不惧,双刀吞吐寒光迎了上去。

罗武和焦霸两人双战段野力,中路寨墙上少了罗武和焦霸两员悍将,上墙的胡人越来越多,和乞活军士兵缠战在一起,每一分钟都有双方的士兵倒下,弩射速太慢,光靠弓箭已经渐渐压制不住胡人上墙的速度了。

段轲轻轻咳嗽了两声,两翼的各五百士兵已经冲进了汉军营地,虽然左翼在砍开木桩的时候伤亡不少,不过只要打开缺口,那么段轲相信自己的士兵定能够占得上风。

寨墙上的厮杀段轲也看在眼中,汉军的人数还是太少,哪怕两个胡兵拼死一个汉兵,汉军也抵挡不住,段轲充满恨意的目光找寻着那个在卫县将自己杀伤的身影,却一无所获。

抬起手,往前一指,身后的一名胡骑解下号角吹了起来,段轲剩下的一千骑兵开始加速,段轲准bèi

将最后的一千骑兵投入,一举击垮汉军。

第八十七章 胡狗,留住人头待我来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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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罗烈却没有多想,江裂虎亲自带了一百五十人前来,加厚了防守右翼的兵力,有罗烈、张大虎和江裂虎三个强悍的高手在,右翼虽然木桩早被清除,不过这边的五百左右的胡人却没有讨得任何便宜。

罗烈一杆长枪疾如龙游,胡人狂吼冲来在罗烈枪下只有稀里糊涂丧命的分,连罗烈刺中了身上那处都不知dào

就丢了性命。

而张大虎更是疯狂,两条几十斤的铁棍展开,当真是挨着就伤擦着就亡,被张大虎铁棍打得漫天桃花红的胡人至少有二十几人。

荆越和江裂虎带来的士兵在坡顶防守起来也是相对容易,有罗烈两人在前,刚刚从泥泞中出来的胡人本来就拖泥带水,冲锋势头先是被罗烈和张大虎狠狠迎头痛击,然后还要面对坡顶长枪阵。

胡人只有滚倒烂泥中丧命的下场,罗烈退回坡顶,长枪背在身后,一转头罗烈皱起眉头,寨墙上罗武和焦霸的大吼声远远传来,声音愤nù

中带着惶急,罗烈知dào

罗武他们只怕是遇到了强敌了。

坡下胡人还剩三百多人,正在鼓勇集中,准bèi

再次冲击防线,人数虽多,罗烈已经没有将注意力集中在这些胡人身上了。

“让开让开!”马维的声音传来,罗烈扭头一看,马维正和三十几个工匠并同样数量的民夫推着两台诸葛连弩过来。

到了坡顶马维看到了罗烈,高兴的叫道:“统领,连弩来了,马上可以发射。”

罗烈一点头:“好!就射前面的胡人。”

马维咧嘴一笑:“好咧,让他们尝尝厉害。”

下面的段氏鲜卑的战士几乎被罗烈所率的两百多士兵杀丧了胆,但是畏惧段轲,所以还是准bèi

再次冲击罗烈的防线。

将近四百人的冲击还是很冲击视线,隔得较近连胡人狂吼时嘴里的黄牙都能够看清,仿佛能够闻到胡人身上的膻味。

马维大喝:“射!”两台诸葛连弩弩身一震,二十只长枪一般的弩箭就平射了出去,这一下可比在寨墙上的效果好得太多。

密集的阵形被强弩射击的结果就是几乎没有弩箭落空,弩箭射中一个胡人还会将他身后的胡人射穿,巨大的力量撕扯着胡人的血肉,让这些胡人发出最后绝望的哀嚎。

几只弩箭甚至直接射穿了三人,刚刚鼓勇冲锋的胡人就遭到当头一棒,剩下的胡人都踌躇不前,罗烈一撇这些已经失去战心的胡人,转身就走,直接甩了一句话,令张大虎喜笑颜开。

“大虎不用跟着我了,配合裂虎将下面胡人收拾了,我去寨墙上看看,裂虎,记得不要追太远,打散了这些胡人就带人去左翼支援。”

罗烈还没走几步,张大虎已经大吼一声,抡起一对站满鲜血脑浆的铁棍冲下了斜坡,江裂虎带着两百士兵跟着冲了下去。

胡人本来在连番的打击下已经承不了了,这时汉军猛虎一般冲了上来,顿时队形一乱,勇悍的想要冲上来交战,而大多数看到冲在前面的张大虎,恐惧之心占了上风。

右翼的胡人崩溃了,胡兵在泥泞中连滚带爬的后退,哪怕滚得一身烂泥都没想过其他,一心想离张大虎这个杀神远一点,马维在坡上看得目瞪口呆,他还没有见过张大虎杀敌的威风。…,

所以不能理解怎么明明人数多的胡人会溃逃,罗烈三步并作两步冲上了寨墙,一上去就发xiàn

胡人的攻势凌厉,最靠近右翼的一座土台几乎已经失守,土台之下只剩了十余名乞活军士兵。

三倍以上的胡人正在猛攻,手持长枪的乞活军士兵围成一个小圆圈,死死的守住土台,土台上本来应该有三十几名弓弩手,现在只剩了十余名手持弓箭的士兵还在射击。

罗烈没有多想,手中长枪一摆就冲了上去,“噗”的一声罗烈就刺死一名胡人,手中的长枪抖起,这边的四名胡人手捂咽喉,带着不可置信的眼神倒地。

土台上的弓箭手看到罗烈,欢呼起来:“三军主来了,三军主来了。”

一时间土台下面的士兵也精神大振,连连刺倒胡兵,稳住了阵脚,罗烈手下毫不停留,长枪展开又是连杀数人,胡人一下受挫,攻势不由一缓。

罗烈一转头,冲着下面大吼:“江裂虎,马上带人上寨墙,不要追了。”

然后直接在寨墙上杀出一条血路冲了过去,罗烈已经看到二哥和焦霸在一员胡将攻击中岌岌可危,心中不由大急。

罗武的肩膀上被砍了一刀,铁甲被砍开,一条手臂都是鲜血,已经握不住手中长枪,正单手抡着长枪抵挡那双刀胡将的进攻。

焦霸手中的勾戟也不见了,正双手持一把战刀拼命的护住罗武,罗烈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二哥可千万不能出事,本以为二哥本身武功过得去,而且有乞活军老兵保护,怎么也不可能短时间就遇到危险。

没想到现在罗武是危在旦夕,罗烈一急之下手中长枪舞出了“呜呜”风声,挑、刺、震连使,挡路的胡人不是被挑飞就是刺中要害,直接杀出一条血路,直奔罗武那边而去。

寨墙上的胡人几乎没有任何办法迟滞罗烈的脚步,一直以来罗烈都是非常自信,现在罗烈心里只有焦急,没想到这世上居然有高手,一向对自己关心爱hù

的二哥可千万不能出事。

段野力很开心,背后背着的长刀冰冷的刀鞘似乎也降不下心里的火热,段野力决定了,这两个强悍的汉将的头颅要硝制起来,放在自己的大帐中做装饰。

诛杀强敌的感觉总是让人迷醉,段野力看来正面寨墙已经算是攻破了,上墙的胡人已经有三百多人,连续的射击汉军的弓箭手杀伤力大大下降,已经很难将自己的士兵射死。

弩箭速度太慢,不少弩手已经放下弩,到土台下面加入长枪兵阵营中苦苦支撑,听到段轲的进军号角声,段野力知dào

哥哥已经将最后的一千士兵投入,只要很短的时间就能够攻上来。

双刀一分,段野力笑了,一个小跳就到了焦霸身前,正面只剩了不到五十汉兵,自己的手下正在围杀,面前的汉将不是自己的对手,段野力双刀一前一后劈下。

“当”焦霸奋力挡开了段野力一刀,跟着的一刀却再也闪避不了,焦霸最怕的就是这种灵活型的对手,要是身边士卒多,焦霸还能够和段野力交手。

现在中路的士兵几乎全部被牵制住了,自己和罗武被段野力拉了出来,和手下士兵分开,要不是段野力想自己杀死两人,胡人一拥而上早就令两人丧命了。

焦霸双手持刀才挡住了段野力的单手刀,知dào

自己的力量都差了段野力一筹,不知dào

那精瘦的身躯怎么会有如此大力。…,

“噗”焦霸右胸添了一道很深的刀口,要不是胸前铁甲是最厚实的部分,焦霸已经被这一刀砍倒了,段野力迅速后退,闪过了罗武单手抡过来的一枪。

焦霸身上已经有七八道刀伤,和罗武并肩而立,两人眼神中只有拼死一战的绝烈,铠甲下摆都被鲜血染红,两人都剧烈的喘息着,狠狠瞪着猫戏老鼠一般的段野力。

段野力缓缓抬起双刀,准bèi

杀死两人,那已经戏耍够了,毫无征兆的,段野力突然往后仰身,一支和罗武手中完全一样的长枪无声无息的从段野力前胸刺过。

段野力吓出一身冷汗,要不是他野兽一般的直觉,只怕就被这偷袭的一枪刺死了,心中刚刚泛起死里逃生的喜意。

横在段野力胸前的长枪就狠狠的一摆,如同皮鞭甩在马屁股上一般,发出一声爆响,“啪”的一声,段野力胸口被枪杆抽中。

“嘭”段野力飞了出去,将站在他身后的两名胡兵撞出了寨墙,段野力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在地上滚了一圈,段野力迅速起身,双刀交叉护住身前,抬头一看,和自己交手的两员汉将面前站了一个身穿皮甲的少年。

手中拿了一把通体漆黑的长枪,没有带头盔,用一顶束发银冠束住满头黑发,额前一缕黑发飘动,一双星辰一般的眼睛射出毫不掩饰的杀意,高挺的鼻梁,抿住的嘴唇显示这少年是倔强的性格。

面目和正露出轻松笑容的使枪汉将有几分相似,段野力只觉得一股怒火腾腾的涌起,自己居然被这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少年偷袭了,受了伤,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

段野力知dào

刚才那一下枪杆击敌的难度,手腕的力量,长枪的弹性,时机的把握缺一不可,但是段野力根本没有想过这居然是一个少年使出来的。

段野力一个跳步就冲了上去,他要斩杀这个少年,右手刀在前,左手刀在后,这少年只要出枪,段野力就能够用无往不利的右手刀抵住,左手刀闪电劈出,一下就能够取了他的性命。

段野力不是野路子出身,他自由天赋异禀,爆fā

力极好,拜师于慕容鲜卑大祭司,马上使用的兵器是身后的长刀,步战使用双刀。

段野力的招法类似于后世的苗刀,刀法走的是由下往上,这样能借地力,加上段野力弹跳的爆fā

力,很有跳苗刀的风采,在他十四岁那年开始上战场,死在他手上的敌将敌兵不计其数。

段野力面前的少年双目如鹰一般,对于扑击过来的段野力动都不动,段野力心里泛起不安,太镇定了,不对。

一瞬间段野力汗毛竖起,双刀往下一压,“叮”的一声,段野力双刀架住了右下往上的枪尖,罗烈背在背后的长枪几乎毫无征兆的挑了出来,正是挑向段野力小腹。

这一枪要是段野力没有及时发xiàn

,在他双刀还没有劈中罗烈的时候就会被挑一个开膛破肚,段野力吓出了一身白毛汗。

罗烈这一枪挑出,同时左脚前伸,双腿用力,左手一翻就搭住了枪身一抬,正是一招六合枪中的怒指南天,一声轻喝,由下往上的长枪枪杆一下被罗烈绷成了弓形。

段野力只觉得一股大力从下往上传来,一向是他借助地力破敌,今日段野力也尝到了别人借地力对付他,双脚顿时一虚,段野力就被罗烈这一下挑得双脚离地。…,

段野力双刀奋力往前一送,身体向后飞去,这一刻段野力已经不去想身后寨墙的高度了,他知dào

对面少年必定有杀招等着自己。

果然罗烈更加狂猛的一声大喝,弯成弓形的长枪“嗡”的一声弹得笔直,右脚往前像在冰面上向前滑出,右手一送,长枪如劲弩射出的弩箭一般刺向空中的段野力。

段野力拼命侧身,双刀凭着感觉往前一封,这一下已经是听天由命了,段野力判断的是对方长枪要刺自己咽喉,双刀封的正是咽喉处。

要是罗烈刺段野力其他部位,那么就可以直接将段野力挑个透明窟窿,段野力双刀封出几乎闭上了双眼,发出了一声大叫,声音绝望,这种赌博似的防御段野力根本没有半点信心。

“叮”的一声兵刃交击的声响,这一声在段野力耳中有如天籁,他赌对了。

罗烈一枪刺在了段野力交叉的双刀刀面上,在光滑的刀面上划出一溜火星,段野力发出一声大吼,整个身体飞出了寨墙外掉了下去。

“嘭”的一声,段野力背部撞在寨墙下一匹死马身上,生死就在一瞬间的后怕感觉涌起,段野力一个翻身站了起来,发觉背后已经湿透。

要是刚才的两下判断稍有失误,段野力就成为了地上的尸体之一了,一种强烈的恐惧升起,段野力死里逃生之后热血冲上头,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罗烈很是惊讶,段野力野兽一般的直觉居然逃过了自己的两下杀招,罗烈和段野力双刀的两下交击,发xiàn

段野力手上力量十足,应该是进入明劲的高手,才能够将二哥和焦霸的联手杀得如此狼狈。

喊杀声响起,江裂虎带着人冲上了寨墙,段野力和罗烈的短暂交手两边都看在眼中,段野力被打下了寨墙,罗烈这边的士兵认为理所当然,罗烈可是无dí

的代名词。

而胡人这边的感受完全不同,段野力在段氏鲜卑中就是战神一般,无论什么敌手段野力都能够轻松的斩下对方头颅,现在段野力被打下寨墙那声绝望的大叫,令不少胡人都呆住了。

段野力被击败了?胡人士气大挫,江裂虎带着生力军冲上寨墙,胡人顿时立不住脚了,纷纷跳下寨墙,段野力一看势不可为,也不拖泥带水,转身拉过一匹空马,大喝一声:“退兵。”

看着潮水一般退去的胡人,寨墙上的士兵发出高兴的欢呼,实在拉不动弓弦的士兵也只有目送胡人退回去。

罗烈环视一圈,寨墙上下全是尸体,有自己麾下战士的,更多的是胡人的,由于段野力本来占据优势,突然的败退,段轲都没有想到,刚刚接近寨墙的一千骑兵只有退回去。

段轲目视寨墙上那长枪一般挺拔的身影,认出了正是卫县伤了自己的罗烈,段轲一张脸都扭曲了,想起了自己败回去被嘲笑的场面,肩头的伤处火烧一般疼痛起来。

马鞭前指,段轲大喝:“伤我的汉狗,说出你的名字!”

罗烈走到寨墙边,冷冷看着段轲,长枪一甩,上面的鲜血仿佛带出了一个小小的血红彩练:“胡狗,留好你的人头,等我来取,它是我的,记住我的名字,我名罗烈!”

第八十八章 噩耗

(实在对不起,本以为在家就能够安心码字,结果几个大学同学摸上门来,被拖出去磨了一天,今天只有一章了,对不起,不过为了庆祝第一个执事“舞舞舞”的诞生,明天三更!)

夜色慢慢降临,罗烈坐在一个装弩的空箱子上,左右分别坐着抱起手臂的罗武和江裂虎,焦霸身上中了九刀,要不是身上甲胄精良,本身也是沙场老将,能够有效的避过要害。

焦霸只怕会成为一具尸体,不过就算这样,在段轲退兵之后,焦霸就头栽倒地上昏了过去,事后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现在都没有醒过来。

“我们战死两百八十七人,寨墙上战死一百零五人,还有两百二十人受伤,不能参战的重伤有七十七人,现在能够再次上阵的只有不到六百。”江裂虎声音有点低沉。

罗烈想起今日看到的战后情形,地上胡人和乞活军战士的尸体到处都是,胡人的伤亡远在自己这边之上,但是兵力不足的弊端就暴露无遗。

加上溃逃和战死的脱里脱等部的兵力,直属段轲的士兵损失了四百左右,但是段轲手中现在还有两千五百以上的兵力,实力没有大损。

罗烈的没有皱起,最麻烦的不是兵力,毕竟现在所有士兵可以上船就走,留下的船只足够将剩下的士兵撤走,后面杜聪没有停止收集船只。

但尽量消耗胡人兵力的目的就无法达到了,要是自己这边一撤,那么段轲手中的兵力对阳信还是优势。

罗烈觉得麻烦的是弓弩箭矢不足了,诸葛连弩只剩了六十只弩箭,蹶张的弓弦消耗还在意料之中,但是箭只却不够了,不能够再次支撑胡人的一天攻击。

摸了摸鼻梁,罗烈暗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啊,计划没有变化快,以为凭借一个地利就能够以少胜多,现在陷入损兵折将的窘境。”

罗烈看了罗武一眼:“二哥,手臂的伤不碍事吧?”

罗武大咧咧的说道:“没事,一阵子就能好全,没有伤到筋骨,只是伤口比较长,我用刀也一样能杀胡人。”

罗烈摇头:“不可大意,二哥,今晚你就随伤员到滨海吧。”

罗武声音提高了:“什么?你叫二哥临阵脱逃?我不走。”

罗烈苦笑:“这仗打不下去了,胡人也是因为损失太大,士气不高今晚才会消停,段轲用杂牌消耗我们兵力的目的达到了,我们只有退回去,不然就是白白送死。”

罗武愣住了:“死了这么多人,要退兵?”

罗烈点点头:“现在段氏鲜卑兵力没有大损,我们兵力却损失了将近一半,今晚不走明天就只有战败,所以只能退了。”

罗武一拳击在地上:“吗的,死了这么多人,都是好兵,结果却走了,阳信也救不得,我们出兵有什么意义?”

一时间气氛诡异的沉闷了下来,罗烈想起一张张死去的士兵面容,他的亲兵死了两人,死伤最重的就是寨墙上抵挡段野力的罗武部下。

白麻子将三人的饭食端了进来,罗烈也没什么胃口,低头说道:“二哥,我….我是不是不合格?不是一个领兵的材料,害得那么多兄弟丧命。”

白麻子将手中饭食放下,听见罗烈这样自责,眼一瞪,没等罗武说话就开口道:“三军主你说什么?乞活军的兄弟有几个不是和胡人有深仇的,和胡人拼命战死,谁也不会有二话,我们用一千人将五千胡人杀伤了一半,这难道不是大胜吗?”…,

白麻子有点激动的挥手道:“外面的兄弟都在议论,以这样少的兵力和胡人打成这样,都说三军主和皇上都有的一比,何况是亲人就在身后的备军武士,那些小鬼现在都有战士的模样了。”

罗烈惊喜的抬起头,他见到伤亡太大,战后就将善后的事情交给江裂虎,自己回到帐中生闷气。

罗烈觉得这一战自己犯了很多错误,对两翼的重视不够,结果胡人从两翼进攻牵扯了兵力,寨墙上就成为了压力最大的地方,对弩箭的杀伤力太过迷信,结果还是让胡人冲上了寨墙。

罗烈总觉得那一张张死去兄弟的脸庞在眼前,压得罗烈气都透不过来,现在白麻子的话令罗烈心中的信心又恢复了一点。

“兄弟都是这样说的?麻子,你怪不怪我?”

“怎么敢怪罪军主,大伙都说一直以来都在逃,这一战打得舒畅。”

罗烈心里高兴,作为主将,罗烈其实还很不足,虽然人武力在战场上已经勉强够用了,但是个人的力量在数千人的战场上就是有限的,罗烈听白麻子的话心里舒服多了。

拿起一个蒸饼,罗烈递给罗武:“不过今晚我们还是要走,明日段轲进攻我们就抵挡不住了,裂虎,晚上你带兄弟上寨墙,凡是接近我们的胡人侦骑就射,将弩箭全部射出去,诸葛连弩上船太慢,能拆的拆了,不能拆的丢到河里去。”

说这话的时候罗烈心里绞疼,诸葛连弩太贵了,一具就值老了钱,罗烈狠狠的咬了一口蒸饼,心里想马维知dào

了还不知dào

怎么和自己嚷嚷呢?

“呼”的一声帐帘卷起,刘大山大步冲了进来,脸上都是惊喜:“两位军主,我们的援兵来了。”

罗烈一下站起:“援兵?我们那里来的援兵?”

罗武满脸都是不可置信,滨海就这么点兵力,那里还有能力派出援兵?留守的六百人要是来了,滨海就成了空城了。

“是牛哥来了,他带了一千援兵过来,是顾县来的援兵,牛哥坐小船来了,现在正在营外。”刘大山飞快的报gào



罗武一下跳了起来:“哈哈,牛哥来了,还是大哥速度快,我以为最迟都要下个月才能够将后面一千人派来,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罗武一下就冲出帐去,罗烈也站起身来准bèi

去迎接孙牛,刚走到门口就看到罗武拉着孙牛走了进来,罗武的笑声震天。

“哈哈哈,我就知dào

牛哥办事靠得住,你带了生力军过来,我们就能够好好收拾胡人一把了。”

孙牛的脸色却不好,阴沉无比,两眼都带着黑眼圈,像是没有睡好的样子,罗烈一下就注意到了孙牛的不对劲,他比罗武要仔细得多。

大大咧咧的罗武却没有注意孙牛的表情,大声张罗着:“麻子,去多弄点吃食来,大块的马肉多弄点,这下有这一千兵力加入,我们可以好好收拾这些胡人。”

孙牛看到了罗烈,一下站住,罗武没有防备,冲出去几步停了下来,转身疑惑的看着孙牛,罗武这时才注意到孙牛的不对劲。

罗烈低声道:“牛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孙牛站在原地,双目突然变得通红,哽咽道:“今日早上得到消息,皇上…….皇….皇上三日前被鲜卑燕狗斩……斩于龙城。”

孙牛说道后来已经是眼泪跟着流下,牙齿切出了“滋滋”之声,这轻轻的一句话,营中的所有人都如同五雷轰顶一般全部愣住了。…,

所有人都是冉魏的士兵,不管是出身乞活军还是汉军营,都有一个无dí

的背影,领导着所有的汉军,和胡人交战,保护百姓,在这乱世护住汉民,他是冉魏的开国皇帝,冉闵。

罗武嘴唇发抖,浑身都颤抖了起来,一字一顿的说道:“牛哥,你说皇上被燕狗杀了?”

孙牛擦了一把脸上横流的眼泪,点点头:“才得到消息的时候我们都不敢相信,皇上如此武功,结果晚间平昌信使从河上过来,说是胡人那边传来消息,要用皇上人头传至邺城,让还剩下的魏国城池赶快投降,才确定了这事,滨海已经哀声一片,不少滨海人都想跟随我们前来,要为皇上报仇。”

“啊啊啊!”罗武仰天狂叫,一脚就将自己坐着的木箱踢了一个粉身碎骨,粉碎的木屑将整个帐中都溅满:“胡狗胡狗胡狗,我定要杀光胡狗为皇上报仇。”

江裂虎和白麻子两人都满脸悲愤,白麻子身上的甲胄随着他身躯的抖动发出“咯咯咯咯”的摩擦声。

罗烈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还是发生了,自己没有办法阻止啊,抗击胡人的民族英雄,发出杀胡令的冉闵,还是被害了,罗烈握紧了拳头,自己还是力量不够,不能够改变这事。

这一刻罗烈只觉得深深的难受,心中像一条毒蛇啃噬一般,一阵阵的绞痛,他想起了义无反顾北上的荆强,那时罗烈明知dào

荆强不能成功,却没有死劝。

心里还是有懦弱吧?罗烈苦笑,自己明知dào

冉闵的结果,也有心理准bèi

,为什么这一刻还是那么难受,自己手下包括自己三兄弟,都是冉闵的兵。

罗烈没有跟随荆强北上,那时候罗烈看出了荆强眼中的失望,罗烈一咬牙,没有什么后悔的,自己留了有用之身,才能够收拾胡人,汉人太苦了。

罗烈抬起头来,就看见罗武仿佛疯了一般,一把拔出腰间刀,拔足就要冲出帐去,罗烈大吼,声音震得点在帐中的烛火都在摇晃:“二哥,你干什么去?”

罗武身形一顿,转过头来,双眼血红,一股杀气布满扭曲了的脸:“我带着兄弟去和对面的胡人拼了,皇上死了,胡狗要杀光。”

罗烈双目要喷出火来,两步走到罗武面前:“你就带着几百人去野外和几千胡人拼命?那不是拼命,是送死。”

罗武大吼:“死也要去,杀得一个是一个。”

“嘭”罗烈一拳就击中罗武的手腕,罗武手中的刀脱手,罗烈一把抄起,双手抓住刀的两头,一声大喝,“啪”的一声脆响,这口马广亲自打造的好刀就被罗烈徒手折成了两段。

“你糊涂,皇上被俘我早就说过,是凶多吉少,你就准bèi

不顾兄弟的死活去拼命,不留有用之身为皇上报仇,你就是这样表现忠心的?”罗烈毫不客气的大骂罗武。

“当啷”罗烈随手将手中的两段断刀丢在地上:“二哥,你给我冷静点,牛哥的兵还没到,我们失去地利和段轲交手没有任何优势,你觉得我们全部死在段轲手里,就是为皇上报仇了吗?太子尚在邺城,大魏的正统还在,我们不击败眼前的段轲,怎么能够帮到太子?要报仇,就只有留住性命才行。”

罗武血红的眼瞳慢慢的退去红色,罗烈的话令罗武冷静了许多,颓然一屁股坐倒,罗武慢慢抬起头看着罗烈:“小七,我们兄弟参加乞活军,就是为了跟着皇上杀胡人,为我们父母报仇,二哥心乱了,小七你说怎么办?”

罗烈看看孙牛,孙牛笔直的站着,脸上泪水纵横。

“牛哥。”罗烈尽量放缓声音:“你的人什么时候到?武器铠甲有吗?”

孙牛一低头,抬手又擦了一把脸,回到:“最多半个时辰就会到,武器铠甲在滨海已经装备了,杜聪还将新造出来的箭矢让我们带了过来,说你会用得到。”

罗烈上前一步,带着凌厉杀气的目光扫过帐中诸人:“等下将皇上归天的事让全军知dào

,所有士兵均不得擅自出营,牛哥你跑一趟,让船队进港不得点火,进营就用留下的油布遮盖,大家都留着力qì

精神,明日给段轲一个惊喜,用哀兵的气势一举杀败段轲。”

罗烈目视江裂虎:“去将日间俘虏的胡人全部斩了,将人头挂在寨墙上,以后和胡人交战,我乞活军不留俘虏。”

第八十九章 西北刀兵起

北出朔方,一片牧场和天相接,远远的又能够看到天边黄色,那是古牧尔登沙漠,东来草场和沙漠相接,形成一个个黄色上点缀的绿色,几十里几百里都是一般模样。

这样的田地景色令人心胸大畅,但看久了也觉得单调目涩,一只长长的军队正在靠近草原这边行军,全是骑兵,每个骑兵至少都有一匹备马,马蹄翻起了草地上的黄泥,速度不快但烟尘漫天。

骑兵从头到尾有七八里长,至少有五万左右,不时有放出去的侦骑加入大队,骑兵个个精悍,一匹战马打个响鼻,会引起连锁反应,一片战马都在打响鼻,气势惊人。

整只军队的最前方一面大旗迎风飘扬,上书一个斗大的“姚”字,旗下一员全身铁甲的魁梧战将,胯下一匹黑色大宛良驹,被一群彪悍的骑兵围在当中。

战马都在小跑前进,这只军队的骑兵身上都穿着褐色的皮甲,和鲜卑颜色偏浅不同,他们是羌族的战士,每个士兵头盔上都插有五彩斑斓的羽毛,将整只军队都弄得五颜六色。

一阵风吹过,大军从头到尾掀起一阵羽毛组成的波浪,煞是好kàn



“报!”一骑飞驰而来,到了大军最前方,直接驰入彪悍士兵围成的圈子,在那员战将面前减速,战马喘着粗气放满脚步,跟随一起前进。

“斥候禀报,发xiàn

突厥人小部族活动踪迹,估计人数不过一千,看驻营的情况,应该是放牧的突厥人,他们往东去了。”

马上的大将正是秦国羌族族长姚错大儿子姚凌,姚错的三个儿子都是勇猛无比的勇将,号称姚氏三雄,在秦国也是鼎鼎大名,立下了不少功劳。

姚凌正是姚氏三雄之首,此次出兵正是秦国上下支持的,因为北面草原各部都跟随鲜卑组成联军进攻魏国,所以秦国准bèi

趁其兵力空虚来捡便宜。

微眯的双目张开,姚凌仿佛一头沉睡的狮子一般苏醒:“嗯,这么快就发xiàn

了突厥人了?看来突厥人也不老实,势力范围也在南下,再探,搞清楚到底有多少人,有多少骑兵。”

那侦骑大声应了转身策马到后面骑队换马去了,姚凌身边的战将头上都是五彩斑斓,有些将领头上的羽毛插满,看上去就如同一个开屏的孔雀,看来羌族是以羽毛越多地位越高。

不过姚凌头上只有两根朝天的斑翎,正随风晃动。

一将策马靠近了姚凌:“定北将军,我们的目的只是出肃州,现在已经走出来三百里了,和秦王的命令不符啊。”

姚凌嘴角划出一个弧度:“怕什么?北面草原上只剩了老弱,我手下四万精骑难道连老弱都收拾不了?这次多收获一些牛马人口,不但能够充实我们的实力,也能够让秦王和东海王看看我们羌族的厉害。”

那说话的将领是员老将,名叫姚奚,是羌族族老,胡子都花白了,闻言说道:“将军,我们就算得了牛马人口,也算不得军功,外面都是草原,草场也不能占据,怎么也不如车越打壶关的功劳大,当初为何族长不求打壶关的任务?”

姚凌憋了一眼姚奚,心里对这个族老很是满yì

,他手下的众将早就对羌族只接了这么个差事不满yì

了,说白了就是去草原上劫掠的任务,对于渴望军功的将士来说,这种赶路的差事谁也不喜欢。…,

姚奚是故yì

问了出来,让姚凌有机会开导手下将领,姚凌目光一转,看到左右的大将注意力都集中了过来,十分满yì

,看向姚奚的眼光中带了笑意。

姚奚是支持姚凌登上羌族族长宝座的族老代表,对于姚凌很是关照,姚凌当下也不客气,笑纳姚奚好意,开口说道:“姚厉姚度都是蠢货,一直叫着要打壶关,说什么壶关一下,就也能够进中原分鲜卑一杯羹,我这两个弟弟其实是眼红我这次带兵为主将啊!”

“壶关是那么好打的?先不说壶关山势险峻,战马难以通行,就是壶关也是墙高难攻,可笑车越这个莽夫,得了这个出力不讨好的差事还得yì

洋洋,他只怕没有看到东海王难看的脸色,打壶关就是损耗兵力而已,鲜卑在壶关至少有一万精兵,车越要填进去多少性命,在我看来这就是秦王削弱东海王实力的计谋。”

“我们在秦王和东海王之间要找平衡,不出兵也不行,那就来抄突厥的后路,既能够有好处拿,又不会损兵折将,何乐而不为?我们一直打到薛延陀去,将青壮全部在中原的突厥人的老窝给端了,你们每人都至少会分到千户以上,有什么不好?”

众将大悟,顿时欢喜起来,纷纷说道:“还是将军看得长远。”“我们真笨,这么明显的事情都没看出来。”

姚凌得yì

的抬抬下巴:“我们就这样慢慢走,打个三五个月再回去,路上的小部族一个都不要放过,鲜卑得到这个消息只怕也会坐不住,他们想占中原谋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我们做的事情一样能够牵制鲜卑,这是后院起火,哈哈。”

随着姚凌的笑声,羌族大军分出了千余骑一队,散开在草原上搜索前进,秦国出兵捡便宜来了。

“啪”的一声,一捆竹简丢在案上,鲜卑燕王慕容儁脸色难看,看着跪在脚下的一个官员冷声说道:“消息落实了没有?秦国果然出兵了?”

那官员头都不敢抬:,颤声道:“是,秦国秦王直属的三万军队进驻潼关,东海王麾下五万军队距离壶关只有三日路程,最麻烦的是十日之前在肃州北面发xiàn

大队骑兵往北,据斥候观察是氐族之下最大的羌族士兵,目的只怕……只怕是突厥的薛延陀草原。”

慕容儁大怒,一脚就将摆在案几边上的香炉踹翻:“符健这匹夫,果然是贼心不死,想来捡便宜,立即让慕容恪出兵壶关,给我出兵攻打关中。”

“大王且慢。”站在慕容儁书房中的四位大臣中的一个脸上留着长髯的老者开口说道:“现在战事已久,不适合跟秦国开战。”

言罢转身挥挥手,让那个被慕容儁吓得瑟瑟发抖的官员退下,那官员感激淋涕,顿首退出了书房。

能够在慕容儁书房议事的大臣是慕容儁最为信任的臣子,这个说话的就是慕容儁的叔叔慕容汉,慕容儁能够信任的也是慕容族中的镇邪老臣。

四名大臣中只有左侍郎陈元是陈氏鲜卑的族老,其余三人都是慕容鲜卑族中之人,这慕容汉是跟随慕容儁父亲一起崛起的老臣,慕容儁能够登上王位,和慕容汉的支持是分不开的,所以慕容儁一直对慕容汉很尊敬。

慕容儁喘着粗气,对慕容汉让那报信的官员退下熟视无睹,转过身来说道:“王叔,这符健欺人太甚,我们现在中原军中有七万突厥士兵,这样一弄,必定军心不稳,要是突厥撤回去,那么我们怎么能够维持中原进攻,何况现在邺城都没有攻下。”…,

慕容汉手扶垂至胸前的长髯,笑道:“大王不要心急,我们现在绝对不合适跟秦国开战,我看秦国的意思也不是要和我们拼命,不过是占占便宜,让我们不能够安心攻略中原罢了,此事不难解决。”

慕容儁眼睛一亮,转身坐走回案几前:“王叔有何好主意?快快说,免得孤心急。”

慕容汉微微躬身,侃侃说道:“其实秦国也不是铁板一块,从这兵力调动就能够看出,秦王符健的军队去了潼关,去潼关干什么?难道要和晋国开战?一直以来实力和符健不相上下的东海王符雄的部队却到了壶关。”

慕容汉微笑继xù

:“壶关我们虽然只有一万兵,不过壶关易守难攻,不要说是四万秦兵,就是再来四万,粮草充足的情况下也不是短时间能够攻破的,我看这是符健想要消耗符雄兵力的举动。”

“大王何不下令慕容恪派援兵五千进驻壶关,一万五千守军足够让符雄碰个头破血流,我看符雄也不是没有心机之人,必定不会和我们在壶关下死战,慕容恪的援兵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

“再就是马上遣使到秦国,符雄和符健两兄弟现在关系可不比当年打下关中时候了,只要我们承诺给秦国一定好处,战马粮食都可,只给符健,你看符雄会不会在壶关出死力进攻?”

慕容儁听到这里哈哈大笑:“王叔果然是足智多谋,这小小的离间计就可保住壶关不失,真是胜过十万大军。”

慕容儁随后敛容,身体前倾问道:“为何王叔一直不说出兵薛延陀的羌族大军?突厥兵力若走,我们中原的压力就会很大啊。”

慕容汉胸有成竹,眼中厉色一闪:“突厥的后路被抄,和我们鲜卑何干?大王,突厥狼子野心,和我们击败魏国之后,一路上放手劫掠杀人,何时将我们大燕放在眼中?突厥并他们的联合部族,屠杀汉人,和我们大燕的士兵抢夺财物粮草,已忘了当年盟誓入中原的誓言了。”

慕容汉目光阴沉,声音放低:“要是薛延陀突厥后路被抄,损失人口马匹,对我们大燕是好事,不然突厥再这样弄下去,汉人对我们的仇恨如烈火烹油,誓死抵抗,大大不利我大燕占据中原,我们大燕人口实在不够啊。”

“突厥实力削弱,对我大燕有利,就算突厥退出中原,我们大燕能够保持大王命令畅通,削弱中原汉人抵抗意志,此一举两得之事。”

慕容儁问道:“如何削弱汉人的抵抗?现在战士连月战斗,各部都彼惫不堪,孤心里也是心急如焚,中原战事久攻不下,对于我们大燕也不是好事。”

第九十章 哀兵

慕容汉道:“对付汉人有两种办法,第一就是四月大王颁布的发令,不得无故屠杀汉人,俘虏的汉人都不能随意屠杀,在占据的郡县中的汉人中发粮食和种子,先将这些汉人的人心稳住,我们鲜卑只要比羯赵对汉人好,汉人绵羊一般的性格必定能够安稳下来,此其一也,谓之法令安民。”

“第二,大王不是前几日将冉魏皇帝冉闵斩了吗?冉魏军民对这个冉闵忠心耿耿,所以现在各处郡县都是誓死抵抗,令我们战士伤亡大增,我们可利用此点,大王可下诏,就说斩冉闵时遏陉山满山长草皆枯,然后不雨天旱,大王可准bèi

两份诏书,到了攻下邺城时,斩绝冉闵子嗣,就再下诏,说冉闵以为天神,在遏陉山下设祠祭奠,可加冉闵封号,这样一来,大王只不过是自降身份,衬托冉闵,让冉闵声望达于天下。”

慕容儁听到这里,脸色难看:“孤斩冉闵,反而要立祠,赔礼,这个败军之人如何能够受孤如此对待?岂不是丢脸之极。”

慕容汉笑道:“和这天下比,区区面子算的什么?冉闵英雄豪迈,得中原民心,大王不过付出面子,却能够最大限度安稳民心,付出极少所得甚大,划算啊,这样一来汉民抵抗之心必定动摇,大利我大燕进入中原,岂不知汉民敬祖先信鬼神?”

慕容儁沉吟片刻,马上有了决断,一咬牙:“好!就依王叔所言,第一份诏书就由王叔来拟,不过现在邺城之战王叔有何看法?”

慕容汉收起笑容,慢慢说道:“邺城上下齐心,食人都没有士气崩溃,硬攻对于我们来说损失太大,很不合算,慕容评乃名将,加上临黄使汉人死伤数十万,邺城上下必定深恨,可令慕容评围而不攻,示敌以弱,引诱邺城军队出城野战,破之,这样就能够摧毁邺城士气,冉魏太子依老臣只见必会突围,慕容评就可在野战中集中兵力杀之,此一来邺城可得,冉魏正统全失,整个河北就尽在大王囊中矣。”

慕容儁哈哈大笑:“王叔大才,孤幸有王叔辅佐,何不愁天下尽得手中,哈哈哈哈!”笑声回荡在龙城燕王宫中,惊起老树之上几只宿鸟,绕树而飞。

阳信,县令衙门,方攉木然跪坐,面前的一纸飞信他已经看过无数遍,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一日之间方攉什么都没有吃,坐在那里保持这个姿势不动,只在嘴里喃喃道:“皇上…皇上归天了。”

整个阳信不管军民,已经是哭声震天,段轲没有攻击阳信,所有军民还暗自庆幸,现在阳信一千多守军全部咬牙切齿双目通红,恨不得立kè

冲出城寻胡人死战,为冉闵报仇。

“县令,不要太过伤心,阳信可离不开你,周信愿领兵倾巢而出,寻水口滩胡人决战,为皇上先收胡人一点利息。”陪着方攉枯坐的有两人。

一人身穿皮甲,脸上的泥灰清晰可见,正是滨海水军队正吕勇,罗烈遣他来阳信报信,本意是想要阳信找寻机会,在段轲背后捅上一刀,吕勇在徒骇河上游上岸,辗转了一日才避过胡人侦骑到了阳信。

结果一进城就听说冉闵归天,方攉大受打击,吕勇只有陪着方攉在此发呆,方攉对面说话的一个大汉就是阳信校尉周信,周信是平昌周氏子弟,从军多年,他父亲是跟随冉闵最早的乞活军将领。…,

周信父亲在和鲜卑作战战死之后,魏国立国之后不愿在邺城为禁军偏将,就到了周家控zhì

的阳信做了个小小的典军校尉。

周信心里比任何人都要悲愤,不过他能够控zhì

住自己,作为武将,战场上生离死别见得多了,自然比方攉这个文官要好。

方攉听了周信的劝慰,木然的双眼终于有了点反应,一开口那沙哑酸涩令周信都吃了一惊,仿佛是一个七老八十的人在讲话:“校尉若去寻胡人决战,阳信为空城,胡人反戈一击如何抵挡?”

周信指着吕勇说道:“滨海乞活军这位吕队正说过,我们可以贴着河岸行军,胡人战马容易陷入河边泥中,所以河边的巡视并不严密,阳信城中虽只有一千二百守军,但可以多发民夫,穿上士兵号衣上城,胡人不知阳信虚实,必不会来攻。”

方攉:“倘若真的来攻呢?”

周信双眉一竖,心里升起怒火,话语也不客气了:“县令,就算是一千多兵都在,难道又能够抵挡胡兵了?不将胡人打残,阳信就算什么也不做,还是胡人牧马之地,城中百姓也保不住首级。”

方攉这时目光有了点活气,定定看着周信,缓缓起身:“本官不懂兵事,周校尉看着办吧…….”说着转身走进了后面。

吕勇和周信面面相觑,看着精气神都没有了的方攉离去背影,两人同时一叹。

少顷周信开口:“方县令得闻皇上归天,悲伤过度,承shòu不住,不过我可决定起兵相助,吕队正尽可放心,最迟明日下午可发兵。”

吕勇却看着方攉离开的方向,嘴角带了冷笑:“周校尉也不用为县令掩饰,无非是软骨头罢了,听闻皇上归天,顿时觉得失去依靠,可不是什么悲伤过度,只不过是为自己和家人的前途担心而已。”

吕勇站起身抱拳告辞:“吕勇先去准bèi

,校尉要出发前可使人来唤。”说完大步走了出去。

走出了县衙;吕勇回头看看阳信县衙,“呸”的一声吐了口口水:“什么东西,贪生怕死,和黎阳的张成寿有什么区别。”

此时罗烈军营周围的蛙鸣大合唱已经开始,仿佛整个天地都是蛙鸣之声,初夏就要来到。

周围的蛙鸣声正好掩盖了孙牛麾下一千士兵登岸的响动,寨墙上的士兵也尽量高举火把,手中弩箭端起严阵以待,都瞪大了眼睛准bèi

射杀靠近的胡人侦骑。

段轲自从被罗烈偷营成功,也收起了进入中原以来的骄狂,晚间都将侦骑撒出,生怕卫县之事重演,不过现在罗烈军营附近都是泥沼,寨墙上弩也是十分厉害,胡人侦骑也不敢靠近。

看着下了船的战士疲惫的样子,罗烈转头对孙牛说:“等下大家就委屈一点,吃点干粮,火就不要生了,免得引起胡人注意。”

孙牛点头应是,不久前整个营地的乞活军士兵都知dào

了冉闵被胡人斩首,不时有压抑的哭嚎之声响起,罗烈也没有刻意压抑士兵的这种悲伤,罗烈知dào

,大悲之后这些血战过的士兵就会激发起对胡人的杀性。

这只军队现在已经成了哀兵,罗烈对江裂虎说道:“裂虎,你让荆越带一百人用木棍将油布撑起,遮掩住牛哥带来的士兵,务必不能让胡人明日发xiàn

我们营中多了人,让船只下完东西立即连夜往下游走五里。”…,

江裂虎点头表示知dào

,转身就要走,罗烈叫住了江裂虎:“裂虎,你办完事情就去帐中看住二哥,别让二哥做傻事,告sù

二哥,明天定能够好好的和胡人厮杀。”

忙了半夜整个营地才安静下来,罗烈十分担心孙牛带来的士兵只有小半夜的休息时间只怕不能恢复。

结果第二天段轲并没有发动攻击,胡人大队士兵出动,在对面山丘树林中砍回了大批的树木,看样子是很忌惮罗烈这边的弓弩,准bèi

制作大量的木盾才会再次发动攻击。

这正合罗烈之意,段轲也是之兵之人,胡人新败,虽然段氏鲜卑损失不大,但也是士气受挫,正好修整一下,恢复士气,才能一股拿下罗烈。

傍晚时分,吕勇带着周信坐小船来到了码头,罗烈得报亲自出迎,将周信迎到帐中,两边对坐。

周信一直在打量罗烈,对于罗烈的年轻周信感到不可置信,罗烈看上去太小,没想到已经是滨海统领,手下几千士兵,而且周信对罗烈在卫县和逍遥冲两战的事情也有耳闻。

对于罗烈周信是久仰大名了,寒暄完毕之后周信开口说道:“阳信一千二百守军周信全部带到,沿河分批进入了离这里十里左右的林中,说罢,统领要我周信怎么配合?”

罗烈笑道:“不敢当统领之称,周校尉可称罗烈字,冲炎,周校尉年长,罗烈称呼周校尉为周大哥,不知罗烈可曾唐突?”

周信黑黑的脸上露出一点笑容,觉得罗烈十分直爽,对胃口,一摆手说道:“周信一介武夫,不必说得文绉绉的,就托大叫你一声冲炎了,有什么安排尽管说,我麾下士兵正想和胡人拼个死活。”

罗烈哈哈一笑:“那好,罗烈就将此战的想法和周大哥说说。”

罗烈招招手,江裂虎将一面不大的羊皮卷摊在罗烈面前案上,罗烈邀请周信过来观看,周信走来一看,原来是一副简易的地图,图上标明了以罗烈大营为中心的方圆二十里左右的地形。

罗烈指着地图说道:“周大哥请看,胡人营地驻扎在距离我们军营五里的驻马坡,周围都是林地,冲炎有个计划,不知周大哥进营的时候看到了油布幔之后的士兵没有?”

周信点头表示看到了,罗烈就说道:“冲炎藏了一千兵卒在营中,最迟明日胡人做好了木盾就会来攻,露在外面的兵力不过五六百,胡人必会想赶快歼灭了冲炎这只军队,反身攻阳信,要是鏖战中一千伏兵尽出,是不是能够缠住胡人主力呢?”

说着罗烈的手指指向了胡人大营西边:“周大哥的兵在此处,当胡人倾巢来攻我营地时,出兵攻占胡人大营,胡人必乱,届时胡人想不败都难了。”

周信抬起头看着罗烈,突然咧嘴一笑:“冲炎,今后你是我亲兄弟,周大哥就听你的打,我马上就回军中,明日可用狼烟做信号,我就出兵打胡人大营,告辞了。”

周信说罢站起身来就走了出去,竟然是二话都没有,江裂虎却是不解,看着周信说道:“这厮怎么这个反应?就没别的话了?”

罗烈一巴掌拍在江裂虎脑袋上,骂道:“你怎么还在这里,不是叫你陪着二哥吗?”

江裂虎“啊哟”一声捂住脑袋,委屈的说道:“二哥将我赶了出来,说不用我陪着,他要多杀胡人,正在磨刀呢。”

江裂虎眼珠一转,对罗烈说道:“小七哥,这周校尉为什么没有二话就同意了你的计划?给我说说啊。”

罗烈是笑非笑看着江裂虎说道:“不错,还知dào

问问题,周信手下的士兵战力不行,真在野外对敌段轲部下肯定不及,而且将他的兵弄到我们营中也不好,毕竟统属不同,短时间不能够形成配合,我的计划是我们乞活军和胡人死拼,缠住胡人,让胡人营地空虚,周信只不过是轻松的作战任务而已,所以他才说将我当兄弟这话,我没有想要将他的军队作为拼胡人的筹码,去送死,硬仗都是我们承担了,所以周信领我的情。”

“哦!”江裂虎恍然大悟,随后眼神怪怪的看着罗烈:“小七哥,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奸诈了?”

罗烈没好气的一脚踢在江裂虎屁股上,笑骂:“赶快给我滚,去看看兄弟们士气如何,别带着一张笑脸出去,皇上归天大家都压抑着呢,你可别被下面的兄弟打了。”

第九十一章 必胜

(总算码完三更了,万字更新,求票,推荐票票没有好处,但是喜欢看见它很多,大家帮帮忙啊,我又忘了点发布了,三更连发,有票的别留了,都飞过来吧!)

罗武闭目站在寨墙之上,手中提着一把长刀,他手臂受伤,不能够使长枪,江裂虎成为了罗武的贴身侍卫,正拿着罗武的长枪站在他身后。

罗武一无表情,他身后的士兵都是一副肃杀的模样,那股沉凝的杀气冲霄直上,本来要来这泥沼中迷失的鸟群都消失无踪。

今日一早胡人就开始调动兵力,罗烈这边上下都知dào

胡人就要大举进攻了,于是也开始准bèi

,寨墙上足足站了将近五百人,不到两百人是弓弩手。

营中就只有两百不到的士兵守卫两翼,诸葛连弩一边两台,罗烈暴露出来的兵力就只有这六百多人,其中轻伤的有七八十人,正是示敌以弱。

孙牛则带着手下一千士兵分成三块呈品字形躲在油布之后,孙牛带来的箭矢正好派上大用,罗烈手中的弓弩又充满了杀伤力。

号角响起,这次胡人没有纵马冲锋,战马也是宝贵的资源,攻打寨墙骑马虽然能够快速接近,但是在弓弩下损失太大,胡人这次采用的是步战。

大队的胡兵在将领的呼喝下跳下马来,解下由战马拖来的一辆辆简陋的木制盾车,这些盾车就是用一根根的大木破成带着树皮的木板,然后用麻绳青藤固定在简陋的轮子上。

高度达到了两米左右,加上胡兵手上拿着的木盾,能够有效的防止箭矢射击,吆喝声中十余名胡人奋力推一辆盾车,十辆盾车为先导,后面跟着手持木盾的胡人,黑压压的一片就往汉军这边攻来。

罗武睁开的微闭的双目,杀气凛冽,罗烈站在罗武身边,说道:“弩箭不用这么快就射击,木盾对抛射还是有防御能力,我们箭只不多,要留着胡人退兵的时候很杀,等胡人接近了寨墙再射。”

罗武点点头,没有说话,战场上就比较诡异了,胡人进入了寨墙上汉军的射程,却没有迎来想象中的射击,本来战战兢兢将木盾举高的胡兵都惊疑不定。

“愣着干什么?汉兵就那么一点点,冲近了还能够奈何我们吗?给我加快速度,接近寨墙。”段野力手持双刀,大吼。

胡人精神一振,呐喊着就拼命的推着盾车向前,其余的胡人将木盾举高,聚在盾车后面,看上去仿佛结成了十块。

前锋还是一千人,段轲看着前面一千人前进了一段,手一挥,又是一千胡兵在十辆盾车掩护下向前,段轲显得容光焕发,对面的汉军居然没有坐船离开,这简直出乎意料。

难道想凭借这几百士兵就和自己几千战士战斗?段轲觉得罗烈简直是傻了,不过罗烈这样固守迎敌正中段轲下怀,这样才能洗刷自己战败的耻辱,段轲心情格外的好。

又是一千士兵出发,段轲看着手下士兵奋力的又推出十辆盾车,现在段轲身边只剩了五百多士兵,不过段轲可没有保留的意思,要雷霆一击将对方全数歼灭。

这些盾车也是有用的,汉军两翼是个漏洞,这些盾车不能上寨墙,但是却能够成为通过泥沼的跳板,三十辆盾车足够将两边到汉军营寨不到五十米的泥沼变成通道,直通汉军营地上的实地。…,

段轲轻轻的一磕战马腹部,战马摇摇头,开始缓步向前,最后十辆盾车在前,段轲只留了一个百人队守住满山的战马,后面营地中只留了五十人,段轲根本没有想过还会有军队出现。

这一点段轲是有把握的,今日侦骑回报,阳信没有什么动静,城墙上士兵来往,以阳信兵力,不可能派出军队在平原上不被段轲侦骑发xiàn

,后路无忧,那有什么好担心的,只要收拾了这只汉军,阳信还是囊中之物。

“呼呼”“啪啪啪”刮风一般的声响是罗烈下令弓弩射击,“啪啪啪”的声音是箭矢射中盾车和木盾的声音。

这时已经是弩弓一起发射,射击距离近才能最大发挥弓弩的威力,不时有胡人惨叫倒地,身上尾部还在颤抖的箭矢带来了伤亡,不过比前日骑马进攻时的伤亡可是小得太多了。

虽然步兵前进慢,但伤亡却能够接受,不然从疾驰的战马上摔下来,全身铁甲都会摔断了脖子,胡人士兵顿时士气大振,他们从不怕战斗。

胡人从能够拿起刀枪的时候,就无时无刻不在战斗,和草原上的野兽战斗,敌对部族战斗,甚至自己部族中也是一言不合就会决斗,胡人的强悍是渗透到了骨头中的本性,这是游牧民族的特性。

寨墙上箭雨从容不迫的落下,每次都能够带走几条性命,还会射伤几人,木盾毕竟是匆匆赶制,胡兵使用起来空隙较大,箭矢总是能够找到空隙,射中人体。

死了三四十人,最前排的盾车已经接近了寨墙,段野力站在一辆盾车后面,刀刻一般的面庞上带了一点潮红,段野力很是兴奋,前日两枪就和罗烈分了胜负,段野力面子大失。

不过也让段野力心中的好胜之心大振,他可不认为自己的武功比罗烈差,只不过罗烈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段野力这两天一直这样认为。

罗烈的长枪确实用得极好,不过力量上段野力自信是占了上风,他身后背的那把长刀,也是一把好刀,是燕王所赐,名为青原,是段野力在做白毫精兵时慕容儁赐下的,段野力十分喜爱。

今天就要用罗烈的人头来为青原祭刀,段野力看着不到二十步的寨墙,突然大喝:“登城!先上城墙的赏银十两,杀敌方大将的加赏十户人口。”

“杀!”被段野力的奖赏刺激到的鲜卑士兵沸腾了,盾车一分,十多具带着铁钩的云梯直接搭上了寨墙。

这些云梯长度达到了五六米,比寨墙的高度还要高得多,一搭上去就形成了一个斜坡,平衡感好点的士兵直接就能够冲上寨墙,胡人士兵都是骑术高手,能有平衡感不好的吗?

段野力没有急着登城,能够轻松一点就轻松一点,先让战士去争夺赏赐吧,段野力没必要和手下士兵去抢,挥挥手,段野力身后的十辆盾车一转,一边五辆就往两边泥沼中推去。

推车的胡兵齐声呐喊,简陋的盾车加速往两边冲去,轮子要比战马更能够在泥中前进,不一会最远的盾车都深深的陷进了泥中,不过已经形成了一条十余米的盾车组成的桥梁。

城上呐喊声响起,登城的胡人已经和汉军激战起来,看到攻势顺利,段轲大喜,下令后面的士兵跟上,推盾车的胡兵也是涨得面红耳赤,吃奶的力qì

都使将出来,将“吱呀”作响的盾车推得飞快。…,

只要兵力展开,两千多士兵分三路杀打百左右的汉军,半个时辰都不用就能够斩杀殆尽,赶到胜利就在眼前的胡兵都兴奋了。

此时最先登城的胡兵的感觉却没有段轲如此好,一上墙他们就遭到了乞活军士兵的凌厉反击,还是一样的阵势,汉兵聚集在图台前列阵,长枪如林,胡人一蹬墙,面对的就是无情的戳刺。

“噗哧”拔出枪头的声音连成一片,胡人响遍寨墙的惨叫也是练成一片,乞活军士兵全部血红了双目,哪怕胡人拼死反击,用手中武器斩去他们的头颅都没有丝毫退缩。

弓手则是用尽自己所有的力量,手中弓箭射击几乎没有间隔时间,由于上墙战斗,笨重简陋的木盾被胡兵一堆堆的丢在寨墙下面,面对迎面射来的弓箭,如此近的距离胡人几乎无法相抗。

前面不能够迅速的展开,很快云梯上就堵住了,段野力亲眼看到一员汉将身穿铁甲,手持一把长刀,带了十余人同样身穿铁甲,死命一冲,冲到了寨墙边。

手中寒光闪闪的长刀举起,一挥之间就将两根大腿粗的木头所制云梯斩成两段,云梯上的两名胡人被这一刀同时斩成四段,惨叫和血雨之中云梯重重倒了下来。

砍这一下的正是罗烈亲兵刘大山,亲兵有十套铁铠,罗烈就将二十亲兵组成了一队精锐小队,专门就是对胡人反冲锋只用,刘大山力大,就做了箭头。

此时后面想要上墙的胡兵反而堵住了,段野力急了起来,跳上了一架云梯,一边往前一边大喝:“让开,让开,上墙的战士给我往营地里面冲,别在墙上挡路,给我让开。”

一名在云梯上的胡人闪避不及,被段野力一脚踢下了云梯,还好不算高,不过也将这胡兵摔了个七晕八素。

段野力一上寨墙就看见了站在最中间土台上的罗烈,两人目光交击,如闪电交轰,两人眼中的杀气似乎都凝成了实质。

罗烈嘴角牵出一个蔑视的笑,伸出手比了两个手指,段野力大怒,知dào

罗烈是讥笑自己连他两枪都接不住。

段野力环视一圈,看到寨墙上汉军做了改变,本来寨墙后面没有任何防护,现在却将近一丈的木桩做成了栅栏,将五座土台之间的空隙全部封死,上下寨墙的通道就只有五座土台后面的通道。

难怪上了寨墙的士兵会被堵住,这下胡人就只有拿下至少一个土台才能够攻入营地,翻越栅栏,别做梦了,只要两边的汉军士兵轻轻一枪,就能够在翻越木桩的胡兵身上戳个透明窟窿。

“喝”段野力双刀一分,挤开前面正在和对方换命厮杀的胡人,就冲到了中央土台下面,双刀往上一扬,就斩断了三只长枪,段野力要打开缺口,不然这样杀下去吃亏太甚。

寨墙下胡人后续兵力已经挤成了一片,段轲也是心急如焚,还好盾车马上就要打通泥沼,只要一铺好,兵力就能够从两边杀进汉军营寨,到时候从后面夹击寨墙上的汉军,大胜就在眼前。

罗烈盯着矫健向前的段野力,看着他斩断了三名士兵的长枪,眼中杀气像星辰一般亮了起来,反手背在背后的长枪“嗖”一声横在胸前,罗烈往前两步,朝着土台下刀枪林立的人堆就跳了出去。

在空中罗烈双手持枪,身体和长枪几乎拉成了一条直线,如强弓射出的劲箭,对着段野力就刺。

两里外,能够看见汉军营寨的斜坡上,留下来看守马匹的一百骑兵,此时骑在马上的只有三十多人,其余的都下马席地而坐,看着远处的战况。

领头的百夫长从怀里掏出肉干,啃了起来,坡上两千多匹战马用长绳拴住,战马时不时低头吃草,连在马上的胡兵注意力都被激烈的战斗吸引了。

所有胡兵没有注意的西边树丛中,突然出来了一片黑影,人数约有六七百,前面的七八十人手中都拿着搭着箭只的强弓,当先一人手中的弓格外粗大,满脸杀气,正是周信领兵到了。

第九十二章 伏兵尽出

(实在抱歉,今天被老板抓了壮丁,接待客户,挡酒去了,结果喝得大醉,还好是中午吃饭,睡到十点才起来,明天还要陪老板去玩,万恶的老板,压榨员工休假时间,但是,饭碗重yào

,含泪带笑欣然同意明天陪吃陪喝陪玩,所以,那啥!对不起乞活军战士们了,俺只有保底一章!欠下的章节一定补上!再拜!特此说明!)

“咻”的一声,罗烈的长枪发出了强弓离弦的声响,一瞬间就刺到了段野力面前,枪尖吞吐不定,几乎将段野力的上身都笼罩了,根本不知dào

长枪最后落点是那里。

段野力大骇,他上次被罗烈击败,还有七八个不服气,觉得罗烈是偷袭,力量气血罗烈都不如自己,没想到今日罗烈这一枪如龙游天际,如此的不可阻挡。

段野力双刀由下往上,划出尖利的破空声,就往自己身前挡来,脚下拼命的往后一蹬,身体向后仰倒,只求挡住避过罗烈这一枪。

段野力现在根本没有考lǜ

再去杀死被自己砍断了长枪的乞活军战士了,现在是保住自己的性命最重yào



“碰碰”两声,段野力背部撞中了跟着他往前冲的两名胡人士兵,这一下好不厉害,两个士兵没人都有将近两百斤,魁梧壮硕。

却被段野力撞得双脚离地,往后倒飞,一个胡兵运气不好,是正面对上了段野力的肩膀,他胸前的皮甲顿时凹了下去,飞出去时就鲜血狂喷,也不知dào

断了几根肋骨,可见段野力这一下撞击如何惶急,力量之猛。

段野力双刀一沉,居然接触到了罗烈长枪,段野力双腿在地上蹬出了两道泥沟,心里却是一喜,罗烈力qì

不如自己。

段野力大吼一声,双刀一绞就交叉夹住罗烈枪杆,如同剪刀一般,双手如铁一般的肌肉瞬间爆fā

,一侧身就往侧面叉了下去。

段野力这一招就是想剪断罗烈长枪的枪杆,也要凭借自己的力量压制罗烈,没想到段野力刚刚侧身,腰腹力量还没传到双手,手中双刀就是一轻。

段野力才发xiàn

交叉夹住的罗烈枪杆已经在自己力量将发未发之时抽了回去,罗烈已经稳稳的站在了自己面前。

倒吸一口凉气,段野力心里波涛翻滚,罗烈这简单的一刺一收,段野力才发xiàn

自己的技巧和罗烈差得太远,完全不是个档次。

要知dào

力量再大,能打到对手才能发挥,打不中就是白搭,杀人,只需yào

轻轻一捅就能达到目的,不需yào

多精良和沉重的武器。

一把两百钱的木杆长枪和一把三年制成的槊,杀伤力可以说是一样的,区别就是耐用和锋利程度,这和杀人无关。

段野力就算是体力力量都要超过罗烈,他是进入了明劲的武者,但是在罗烈这样的技巧之下,段野力自己都知dào

没有胜算。

只有靠人数来限制对方空间,段野力心里迅速制定了杀死罗烈的方法,谁知段野力环视周围时,段野力傻眼了。

本来跟随段野力一起冲击枪阵的至少有十几名段氏鲜卑的勇武战士,身后也跟随了登上寨墙的十几人。

段野力想找帮手时,才发xiàn

自己身边的十余人已经有七八人倒在了地上,鲜血染红了寨墙的地面,还有三人死死的抓住自己的脖子,鲜血顺着指缝往外喷流。

都是脖子要害中枪,罗烈的一枪不止是攻击段野力,长枪呈圆,在长枪笼罩的范围内的胡兵都是打击目标。…,

段野力还在为自己挡住罗烈一击兴奋时,身边的士兵就纷纷中枪,罗烈这一下威猛无比,除了段野力还完好无损,就只剩刚巧在罗烈攻击范围之外的胡兵还能够无恙。

蹬寨墙的胡兵都是比较勇悍的,但是在罗烈如此高效和准确的杀戮之下,都露出了恐惧的表情,罗烈简直是一尊杀神。

段野力只觉得喉头发干,双刀交叉在胸前,他现在打死也不愿和罗烈一对一单打独斗了。

“上!鲜卑的勇士,这是汉军主将,杀了他赏百户。”段野力大喝,停滞的胡人一下忘记了恐惧,刀枪并举舍生冲杀上去。

罗烈鼻中哼了一声,本来对于段野力还有点佩服,使他见过的武功最高的敌将,现在这种胆怯的行为一出,罗烈就觉得yì

兴阑珊了起来。

一个武者,要是没有迎难而上的气概,再强也是成就有限,罗烈手中长枪展开,脚下往后轻轻退后几步,就和身后的乞活军长枪兵合在一处。

罗烈使开长枪,连续挑杀冲上前的胡兵,就在枪阵中充当了箭头人物,这下中路土台下长枪阵中加入了罗烈这个猛将,顿时厉害起来。

之间胡兵潮水一般的冲上寨墙,还不等集合成一团,罗烈带着排列成枪阵的枪兵就冲了上去,乱枪戳刺,蹬墙胡人身上顿时多了一些透明窟窿,在惨叫声中伤亡无数。

随后枪阵退至土台边,土台上的弓弩手收拾漏网胡兵,重振队形之后罗烈又带着士兵冲杀上前,将胡人再次杀得人仰马翻,此时段野力已经消失在人群中。

两边的盾车桥已经搭好,段轲马上下令还堆积在寨墙下的胡兵分兵,攻击营地两翼,踩着盾车大吼着杀向两翼的胡兵一跳下盾车桥就和营内的乞活军士兵厮杀在了一起。

“咔嚓”连声,中路的木桩栅栏有四五根被齐地面三寸处斩断,两米多的木桩向外倒去,顿时打开了通向营内的缺口。

段野力双手握住背后的长刀青原,嘴角挂了一个狞笑,“哼哼,单打独斗打不过有什么了不起,只要破开敌营,前后夹击,几千兵力围攻之下,就算是神也要死。”

段野力大声下令:“给我冲进汉军大营,一个不留。”

终于打开了缺口,滞留在寨墙上承shòu伤亡的胡兵士气大振,当下就有三十几人从段野力打开的缺口涌身跳下了寨墙,四米左右的寨墙不算高。

段野力如法炮制,又相继砍开了三处缺口,这下胡兵的攻势顺畅了,云梯上的胡兵呐喊着冲上了寨墙,里面不停的往墙内跃下。

很快跳下寨墙的胡兵就聚集了一百多人,在几个胡将的带领下,飞快的往土台通道冲去,准bèi

从通道冲上寨墙,和正面的士兵前后夹击。

后面下来的胡兵也在聚集,准bèi

往两翼攻击两翼还在战斗的乞活军士兵,三面的乞活军士兵都要面临两面夹攻,这一下形式危急起来。

段轲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意,就要解决罗烈了,那在高处标枪一般的身影,带给了自己双重打击的汉将,今日还是要死在自己手中,段轲只觉得浑身舒畅。

一个胡兵在准bèi

往土台通道上冲的大队人马最外围,他的背靠到了一面油布上,这胡人混不在乎,只觉得这油布弄成的帷幔十分讨厌,占地方,使自己这边的兵力展不开。…,

抬起手中的刀,“呲”的一声就在油布上划开一条缝,这是什么?那胡兵看到了一双充满杀气的眼睛,和眼前一闪而过的白光,这是他最后的想法。

“噗”一声不大的闷响,长枪从人的眼中刺入,后脑一下露出一截枪尖,然后飞快缩回,人体抽搐着倒地,在这漫天的喊杀中,如此的不引人注意。

孙牛收回刺死了一名胡人的长枪,充满杀气的双目从油布破口看出去,他得到的命令就是,当胡人冲进了营地,就出击,现在正是时候。

孙牛手中长枪往前一指,大喝:“为皇上报仇,乞活军!杀胡!”

身后早就被喊杀声刺激得热血沸腾的一千生力军杀气腾腾的齐声爆喝:“杀胡!”就列阵分成三路冲了出去。

油布搭成的布幔十分脆弱,被杀气腾腾的军汉一推就倒,盖在顶上避免被寨墙上胡人发xiàn

伏兵的油布也是稀稀疏疏,只起了遮掩视线的作用,无数长枪一挑就飞在一边。

“啊!有伏兵!”背对营地的胡兵猝不及防,一百多跳下的胡兵被孙牛率领五百长枪兵列阵刺杀,就如同山洪冲进了田地,一下就被灰黄色皮甲的乞活军士兵给淹没了。

很快没有什么阵形的胡兵就成了孙牛手下的尸体,用手怎么也堵不住身上深深血洞流出的鲜血,胡兵只有绝望的倒地,等待死亡的到来。

孙牛伏兵出现真如雪狮子向火,一下就对冲入营地的胡兵迎头痛击,心头因为冉闵之死充满了恨意的士兵根本没有退缩的,一心向前。

跃下来的一百多胡兵很快的就被优势兵力绞杀一空,寨墙上的胡兵见到下面长枪如林,也根本不敢再接着跳下,那是找死。

“什么?”段野力目瞪口呆,怎么有这么多兵?完全不是几百人规模,看这架势只怕是千人以上,段野力只觉得一盆冰水从头浇下,从心底泛起寒意。

已经在墙下指挥士兵撞击寨墙大门的段轲突然听到墙上胡兵喧哗:“啊!汉军有伏兵!”

“好多人!下去的人全部被杀了!”

“快退!别挤我!”

段轲一下呆住了,有伏兵?段轲咬住了牙齿!我不信。

此时胡兵的伤亡很大,至少三百多胡兵战死,伤兵更是多,不少胡兵按住身上被长枪捅开的血洞,哀嚎着,伸出血淋淋的手向同伴求助。

胡人的士气不可避免的下降,而汉军却如同铁板一样,就算也有死伤,也是坚定的在军官的呼喝下出枪,再出枪,同伴被砍中倒下士兵的脸上都没有任何表示。

胜利就在眼前的胡人像是从高空掉下,那种反差让人头晕目眩,有胜利的希望时士气还能够保持,但是在汉军伏兵突然出现时,胡兵的士气保持不住了。

很快城墙上就有胡兵向后跑,跃下寨墙就往后退,段野力和段轲一上一下连斩几人,他们都看出,虽然汉军有伏兵,但总兵力还是不如自己,还是有胜机。

打到这个分上,如果拿不下对方,那么此消彼长就再也无法战胜对手了,所以就算损失再大也要坚持住。

这时在墙上大吼的段野力被罗烈盯住了,段野力突然感觉自己仿佛被野兽盯住一般,背后汗毛炸起,那是段野力小时候被草原上一头独狼盯住的感觉,那是段野力最接近死亡的一次,当时他只有六岁,转头,段野力看到了罗烈带着杀气的双眼。

第九十三章 杀胡(上)

罗烈在前世身为武者,也没有疼快淋漓的杀过人,现代技击分为演法、打法和练法,练法就是练功所用,也是基础中的基础。

像罗烈传授的八极小架,形意桩法就是练法,演法顾名思义,就是表演性质强的武术,以漂亮和健身为主,去掉了武学中不少杀伤力强的技法。

而打法就是用于实战的武学了,现代社会那里有给武者肆无忌惮使用打法,招招夺命的机会?

就如同闭门造车,就算是将房中的所有沙袋全部打烂,石头什么的都打得开裂,但是和真zhèng

的杀人完全是两回事。

看到敌人在自己面前惨叫,鲜血狂喷骨骼折断,死得惨不可言不成人形,人头在地上乱滚,这种场面就算是在自己房中练上一千年的宅武者,都承shòu不了。

闭门造车就算是练成超人,也很可能打不过一个杀人的老手,这是经过验证的,罗烈所在的八极拳法中又一位拳师,号称三十岁八极第一人。

是受过罗烈爷爷传授的天才人物,后来被武警总队聘请为武术教练,这位八极拳师眼高于顶,于是上任第一天就得罪了当时的一个军中的教练。

两人于是准bèi

比武,结果出人意料,这个只学过军体拳的普通武警教练,只用了两下就制服了那位八极拳师,使得这个八极拳师没面子的辞职。

罗烈小时候也见过那位爷爷的弟子,就是被打败的八极拳师,他当时说过的话罗烈至今都记得:“没有杀过人,就算是武功练到顶,缺乏了那种敢于拼命的杀气,也是无用。”

罗烈现在体会到了这种意境,现在罗烈杀死的人起码上百了,每一次杀人其实都是一种心灵的洗练,试想一个活生生的自己的同类,死在自己手中。

任何人都会设想要是被杀的是自己会怎样?然后就会害pà

,生死之间有大恐惧,哪怕是罗烈这样的穿越人士也是一样。

当一个武者真zhèng

能够超脱这种心灵上的洗练,就会是像佛家的大彻大悟一般,心灵立kè

得到升华,那是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境界。

就如同除死之外无大事,是一种看破生死的超脱,也正合了武学中生死不在眼中,唯有武道。

这个境界就是什么地位钱财美色等等在眼前皆无视,眼中只有武而已,就像虔诚的信徒一般,也是一种狂信,对于武者来说这个坎却是最关键的。

罗烈此时已经忘了生死,忘了身在战场,他完全凭借的就是自己武者的直觉,“杀死段野力。”这就是罗烈心中的直觉,脑中灵光一闪,身体自然执行。

这种跟着感觉走的松畅,就像是罗烈当年突pò

到暗劲时候一样,浑身舒畅,心灵飘飞,就是跟随身体的感觉。

手中长枪带着风声就往段野力刺去,罗烈脚下就是简单的交叉前进,手中轻轻松松的忽上忽下控zhì

长枪,一杆长枪如同活过来的游龙,上下翻飞。

一路上的胡兵几乎不能阻拦罗烈片刻,罗烈长枪的锋刃比不上枪杆的坚韧,在战斗到这时锋刃上已经布满了缺口。

原先罗烈觉得长枪刺入胡人的铠甲身体时都比较费力了,现在处于这种顿悟状态,罗烈只觉得身体自然而然的控zhì

长枪的角度,刺入铠甲缝隙,骨头缝隙,。

在给敌人最大伤害的同时几乎不耗费什么体力,手中长枪仿佛也是刺入豆腐一般的轻松,冲到段野力面前足足有三四十米,中间隔着的胡兵不下二三十人。…,

罗烈一把长枪居然如游鱼一般轻松穿过,路上杀了胡兵十余人,几乎是几个呼吸就到了段野力面前,枪锋一展就刺了过去,轻灵而不带丝毫杀气。

段野力此时却觉得罗烈这一枪如天外飞来,看似轻灵,却是将杀气压缩到了极致,段野力狂吼一声,双手握住青原刀,根本不管刺来的长枪,对着罗烈就反冲了上去。

段野力也是激发了凶性,青原刀拖在身后,身体就算被罗烈刺中,段野力临死的一刀必定如电闪雷鸣一般,将罗烈也劈成两段,这是置死地而后生,拼的就是面对死亡的从容。

罗烈若不敢和段野力拼命,那么段野力就会扭转气势和技巧的差距,用青原压制使用长枪的罗烈。

若罗烈拼命,段野力也能够拼个两败俱伤,这就是段野力的打算,段野力尽量侧身,左手肘部在前,用臂甲护住了自己的面门和脖子,这也是避免罗烈一击就使自己丧命。

只要不是一击毙命,段野力才有搏命的机会,罗烈毫不退缩,“嗡”的一声长枪抖得笔直,也不采用什么枪走圆刀走直了,悍然迎着段野力就冲。

一晃眼,罗烈带着锯齿的枪尖就刺了过来,枪尖反射光芒,段野力一声大吼,身后的青原刀光一闪,沉重的青原刀闪电般的前移,挥过。

罗烈和段野力两人错身而过,“叮”的一声轻响,罗烈的长枪锋刃断了,断掉的尺许长的枪尖在空中划出一个弧线,远远的落下了寨墙。

罗烈的长枪锋刃折断了一半,罗烈胸前的皮甲翻起,露出一道长长的刀痕,胸前鲜血一下迸流了出来。

罗烈的右手握住了长枪靠近枪樱的地方,脸上带着一丝喜意,他终于知dào

了暗劲之后了门槛,爷爷曾经对他说过,暗劲是一触即应,就是随时身体都会对外界有感应。

哪怕别人目光在自己身上注视时间长了,也会有所反应,任何袭击都会身体情不自禁的反击,这是暗劲的精神境界。

而暗劲之上,就是意随心动,任何动作,一坐一卧一行,无不是如意随心,周身是眼,脑子根本不用想,身体就会自然去做,而却不拘泥招式,会自行寻找对自己最有利的形式出手。

罗烈现在体会到了,那是真的,原来罗烈还认为这是不可能的,手握长枪,罗烈产生了一种血肉相连的感觉,身边胡人站立的位置不用去看也能够知dào

,仿佛是有了一双全方位的眼睛一般。

看见罗烈胸口的伤,周围的胡兵欢呼起来,都以为是段野力斩杀了罗烈,段野力的青原刀不出则已,一出就是很残忍的斩断敌人身体,胡兵都以为罗烈也是一样。

段野力精瘦的身体晃了晃,手中的青原刀仿佛无比沉重一般的放了下来,紧紧抿着嘴唇,突然段野力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呼出的却不是空气,是一片血雾,青原刀脱手,在地上碰出不大的一声响,“噗噗噗”段野力身上开了三个洞,一处在左肋下,一处在胸前,一处在咽喉靠下。

三个伤口血如泉涌,段野力眼中射出不信、恐惧和怨毒,但是三个伤口流出的鲜血仿佛将他一身的力qì

都抽光了,段野力又摇晃了一下,扑到在地。

罗烈刚才和段野力对冲,连出三枪,第一枪就刺中因为抬手护住自己面门咽喉而露出的左肋,段野力此时中枪之后就双手用力,劈出青原刀,凶狠的斩向罗烈。…,

罗烈手往枪杆上部一滑,又刺出一枪,正中段野力前胸,然后再往上一滑,再出一枪,这一枪才是致命的,正中咽喉,此时罗烈的手已经差不多握住了长枪的枪樱处。

这时罗烈才将长枪枪锋一横,挡段野力舍命的这一刀,要害连中枪,段野力的这一刀力量减弱了,结果只是劈断了罗烈长枪锋刃,然后在罗烈前胸带过。

这一下段野力完败,也付出了生命,罗烈随着本能出击,一举击杀鲜卑寨墙上的主将段野力,这一下正中本来就军心不稳的胡人要害。

神一般勇武的段野力战死了,胡人的士气一落千丈,先是罗烈这边的胡人小规模的溃散,然后溃散变成了波及整个战场的溃败。

本来还和乞活军打得有声有色的胡人,下一刻突然变成了胆怯的兔子,转身往后就跑,哪怕将不设防的背部留给汉军。

逃跑的胡人几乎都在狂叫:“野力将军被杀了!野力将军被杀了!”

段轲气得握刀的手都在疯狂的发抖,面前的溃败他根本无能为力,卫县大败之后段轲在族中的威信也下降了。

要是段野力还在,胡人士气还能够保持,现在段野力战死,段轲大败的后遗症就出来了,段轲身边的亲兵本来斩杀逃兵还能够有点效果。

现在亲兵再上前,胡兵不敢和汉军交战,但是对督战的亲兵却敢动手,败兵甚至有些直接从寨墙上跃下逃命,段轲和亲兵一下就被裹进了败兵之中。

兵败如山倒,几名亲兵簇拥着段轲就往后逃,段轲如同木然的雕像任凭亲兵摆布,他的精气神已经被占尽优势之下的大败打击得消失了。

败逃的胡兵最前面的突然发xiàn

,身后不知dào

什么时候出现了一股汉军,已经将后面的一百胡兵几乎斩杀殆尽,当先的一名汉将正一刀砍下留后的百夫长的头颅,身后的汉兵已经摆出了阵势,堵住了胡人逃命的通道。

这一刻,不只是段轲浑身绝望的寒冷,所有的胡兵都傻眼了,寨门打开,成群结队的汉兵呐喊着冲出来,森寒的兵刃反射阳光,几乎晃瞎了胡人的眼睛,胜局已定。

第九十四章 杀胡(下)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怎么没有命令就冲了出去,不然再晚点出击,胡人就有可能被我们全歼,难道我们死伤的这一千多兄弟都是白白牺牲的吗?”罗烈一脸怒色,怒喝道。

此时罗烈站在那堵洒满鲜血的寨墙前面,他的面前是赵富赵足两兄弟,低着头嗫嚅着说不出话。

赵氏兄弟是罗烈雪藏的最有力的拳头,他们统帅了一百精锐,都是武功最好战斗最多的老兵,任务就是在和胡人战斗的最激烈之时出击,一举击碎胡人。

没想到两兄弟沉不住气,孙牛率人出击之后,两兄弟头脑一热就带着这一百人杀了出来,孙牛领的军队挡住了正面。

两兄弟就直接带人杀向了荆正这边,虽然一下就杀溃了左翼的胡人,但是却没有起到罗烈所希望的作用。

兄弟两人的出击还使得胡人一下就落在下风,因此溃败也是提前了,虽然周信堵住了后路,但胡人漫山遍野的一溃散,最后也没有抓到几个,现在分开追击的士兵还没有回来。

罗烈气得不行,就将赵富赵足两兄弟叫来痛骂,“说话啊?你们两个这下怎么一个屁都放不出来了?刚才不是很猛吗?什么都忘得精光,带着人直接冲到了泥里面陷着,很光荣是吧?所有人都在开你们的笑话,哪有一点军人的样子?”

罗烈越骂越怒,赵富和赵足两兄弟的头都低到了胸口去了,两人杀得兴起,胡人一逃就追,结果带着一百多人陷进了泥中。

荆正奈何说不出话,劝阻不得,两兄弟就丢了个大脸,两人这时下面腿上直到腰际都是淤泥,散发着一股怪臭,狼狈万分。

“好了,小七,他们两人毕竟也杀了不少胡人,就别太严厉了,我们大胜了啊,你看看战马就缴获了那么多。”罗武笑吟吟的站在一边开口打圆场。

罗烈一转头:“二哥,你别管这事,军中最重yào

的不是士兵将领如何勇猛,而是要令行禁止,光有勇武没有军纪,根本不堪大用。”

罗武脸色一肃,点头道:“小七说得有理,赵富赵足违反军令,但是念其初犯,就各打四十军棍好了。”

罗烈看着偷看他的兄弟俩,鼻中哼了一声,两兄弟连忙低头:“违抗军纪本应斩首,念你兄弟是初犯,二哥也给你二人求情,就各打八十军棍,以后再犯,定斩不饶。”

赵富和赵足一听大喜,连忙给罗烈深深一躬:“赵富(赵足)知错,谢三军主手下留情。”

然后又谢过罗武求情,罗武哈哈一笑,摆摆手说道:“快去清洗下,这味道难闻死了。”

见两兄弟走开之后,罗武说道:“小七,我们大胜胡人啊,现在就算逃走了几百胡人也无关紧要了,阳信保住了,滨海的威胁也解决了,还给我们了这么多战马和财物。”

罗武是单纯的开心,罗烈却给他泼冷水:“有什么好高兴的?胡人的战马我们缴获了几千匹,那东西是要吃粮食的,现在粮食给人吃都不够,我们根本养不起。”

罗武一怔:“那怎么办?难道全部都杀了吃肉?”

罗烈说道:“全杀了也不行,我们怎么也要保留一点,作为我们骑兵的坐骑,其余的也不能只是杀了,我们可以往南边卖。”

罗武精神一振:“怎么卖?一匹战马能够卖多少?”

罗烈这时笑了,他身上的皮甲胸前被段野力临死反击砍破,现在已经全部脱去,胸前也包扎了起来,精赤着上身。…,

“战马在胡人那里不算什么,他们一个几万人的部族可以有十几万马匹,但是在南边可是稀罕东西,这次得到的战马都是好马,质量很不错,我原来问过杜聪,北地战马在南边晋国一匹质量上乘的能够卖到两百两银子,像一些极品好马卖到上万两银子也不稀奇。”

罗武张大了嘴合不拢来:“什么?这马这么值钱?我们缴获了三千多匹,岂不是六十万两银子,这……这…这不是发大财了?”

罗烈摇摇头:“二哥,账不是这么算的,不可能一下全卖掉,要是全部卖钱,对我们也不是什么好事,一旦马匹全部脱手,价钱就上不去了,我们可以换粮食,用其他货物充抵,也不能卖给哪一家,不然利益就会受损,三千多匹战马,晋国一国之力是能够吃下的,但是却不会按照私下市场的价格来买。”

罗武摇摇头,脸上的震惊还保留着:“就算只卖一半的钱,也是不得了。”

罗烈努努嘴:“二哥,你忘了阳信的周信了?我们能够胜利,周校尉也是出了大力,这钱也要分他们一份。”

罗武理所当然的点点头:“是啊!周校尉这次来也是帮了大忙,分给他们一半也是当然的事。”

罗烈暗自摇头,自己这个二哥还是太实在了,和胡人作战自己这边伤亡最大,打的也是硬仗,二哥一开口就分出去一半,这让底下的官兵如何想?

周信要是直接将士兵投入守营,让孙牛的士兵变成伏兵,那么罗烈可以多分一份战利品给周信也没人会有异议,但是现在硬仗是乞活军上下来打,周信只是轻松的偷袭了一下。

难道就能够分得和乞活军一样多?不要说罗烈没这个打算,下面的将领最怕也会不满的,只怕周信也没这个脸皮,罗武还是小兵的那种思维,面对周信这个校尉,没有底气。

罗烈叹口气:“二哥,战利品怎么分配我来和周校尉说,二哥你就不要多说了,看,周校尉过来了,二哥你千万别做声,交给我。”

随后罗烈换上了一副笑脸,对着走过来的周信迎了上去,老远罗烈就是一躬到地:“周校尉,今日之胜,全靠周校尉领军死战,周校尉功不可没,辛苦了,可有受伤?”

周信身上的衣甲都是干涸的血迹,显得杀气腾腾,周信故yì

没有清理,也是看到了这次缴获的东西实在太多,要争下实jì

利益,周信是周族出身,为人处事可不是一窍不通,该争的东西不会客气。

不过周信也知dào

,自己的谨慎令自己处于不利的境地,他的一千二百兵卒只伤亡了不到五十人,都是在胡人死命突围时伤亡的,而罗烈手下的士兵几乎伤亡过半,一千的伤亡可以说是惨重了,自己也没脸说是多分战利品,只有留着身上血迹来博取同情了。

没想到罗烈的第一句话就开始捧周信,周信老脸一红,就发xiàn

罗烈看上去虽然年轻,但是却不是不同事物的人。

罗烈和罗武并排行礼,周信只有还礼,然后扶住罗烈双臂:“冲炎说这话就是羞臊我了,周信不过是在后面捡个便宜,那里谈得上死战立功,真zhèng

出死力的还是冲炎部下,周信实在佩服。”

罗烈就着周信的手扶直起身来,开门见山的说道:“周大哥,罗烈是个直人,这次大胜我们只能够给周大哥一成的缴获。”…,

罗武一听这话脸上肌肉都是一抖,再怎么说阳信也是个县城,周信是校尉,人家带人连县城都不顾跑来,就只给一成缴获?这怎么说得过去。

周信脸上一下僵住,扶罗烈的手都忘了放下,罗烈这么狠啊?一成也太少了点吧?何况罗烈如此直接,也让习惯了含蓄的大家出身的周信听蒙了,一时间周信呆呆看着罗烈说不出话来。

罗烈双手轻轻一按周信双手,说道:“周大哥可不要误会冲炎贪财,话没有说完,冲炎见周大哥手下士兵兵甲简陋,正好滨海有将作营,冲炎准bèi

给周大哥两千套精良兵甲,加强阳信防御,还有缴获的金银等财物我们直取六成,这一点我们出力和胡人死战,多一成周大哥不反对吧?”

周信一听,罗烈要给他两千套兵甲,滨海出产的兵甲可是好东西,本来一直是天聋地哑武士内部消化,什么时候轮到过阳信这种县城士兵了?真是意wài

之喜,这也值不少钱了,周信的脸色一下放松下来。

再听到罗烈说的段轲大营中的钱财还能够得四成,周信一下笑脸露了出来,一下握住罗烈的手,讪笑着说;“当然…当然,冲炎兵卒伤亡很大,拿六成是应该的。”

罗烈说道:“冲炎说的一成指的是战马,阳信只怕也没有多少粮食喂马吧?周大哥是沙场宿将,知dào

战马要保持好状态是要吃粮的,现在阳信也有不少流民前来,给周大哥三百匹战马也是阳信负担的极限了。”

周信这下完全放心了,心里暗赞罗烈真是想得周到,连这些都想到了,“不妨事,阳信确实难以负担大批战马的喂养,三百匹都多了,就请冲炎给两百战马足矣,可以组两队侦骑,周信领冲炎的情,多谢了。”

罗烈这时笑眯眯的,那里有战场上杀敌的凛冽,亲热的搭着周信肩膀,说道:“周大哥,阳信虽然两面有山,但地势还是利攻不利守,慕容评分兵攻平昌,我两军可合兵救之,只要保住平昌,阳信也是安如泰山,不知周大哥意下如何?”

周信怦然心动:“周信出身平昌周族,当然想保住平昌不失,不过我们就算合兵,也不过两千多兵力,如何救得平昌?”

罗烈笑了,只要周信答yīng

合兵,其实目的也就达到了,这是一个连锁,平昌为阳信门户,平昌在胡人就不会倾力攻击阳信,而阳信对滨海亦然,也是滨海门户。

平昌怎么说也是郡府,大城一座,胡人两万兵力对上平昌一万守军,并没有什么优势,其实现在胡人对于这些城墙高大的城池,并没有太好的办法。

胜利的胡人一是不愿用人命填城,二是也却是没有强攻的能力,所以都是采用围城的方式,然城中粮尽自破,从胡人一月围攻邺城就能看出,四个月时间都不能攻下邺城。

罗烈正要说话,就看到江裂虎兴冲冲的跑了过来,一到面前江裂虎抱拳行礼,大声禀告:“我军击杀胡人一千四百多,俘虏胡人四百多人,大胜,军主,那四百多胡人俘虏怎么办?”

罗烈回顾罗武一眼,对江裂虎说:“我在先前说过,此战没有俘虏,你可清楚了?”

江裂虎会意,“明白!属下这就去办。”说罢转身就走。

罗烈拉着周信往营中走去,周信知dào

江裂虎肯定是去将胡人俘虏全部杀死,但是脸上也是毫无表示,仿佛杀的不是俘虏,而是四百头羊一般,两人在前,罗武再后,往营中走去,夕阳照得整个伏尸无数的战场一片金红。

一阵风过,在寨墙上的飞虎旗迎风展动,战场上打扫战场的士兵们的欢笑声隐隐传来,一次大胜,终于稳住了滨海的局面。

第九十五章 撤军备战

民夫露出晒的黝黑的皮肤,喊着欢快的号子,在马匹的帮zhù

下将一匹匹的死马拖出泥泞,一个个手持尺许尖刀的汉子上前肢解这些死马。

一个个民夫的脸上都是欢笑,他们没法不快乐,他们一部分是来自滨海的农夫,一部分是来自阳信周围的村寨,此时田间活计不多,正好罗烈这边需yào

人手。

三天以前离开的周信发出消息,水口滩乞活军营地雇人,一天五个青钱,还管两顿饭,于是左近乡邻的青壮就带着将信将疑陆陆续续的来了。

果然有钱拿,而且粮食管饱,汤里还带了油荤,于是阳信周围轰动了,结伴而来的青壮络绎不绝,虽然人数还不算很多,但从早到晚都有人来。

连壮妇都来的不少,才经过了一场死战,虽然胜利,但罗烈手下的士兵损失一半,两千多兵力现在就剩了一千出头,当场战死的有五百多,重伤三百多。

重伤的意思就是手脚被斩断的残疾,今后这些士兵也不能再上战场了,这也是冷兵器时代的无奈,轻伤的无数,需yào

养伤的轻伤士兵只有一百多人。

这种伤亡比例也和罗烈士兵兵器搭配不合理有关,基本都是长枪兵,木杆的长枪最容易损坏,一旦被近身也是最容易死伤的时候。

所以这一战死亡人数超过重伤,而重伤的有超过轻伤,这也是没有办法,能够将两千士兵都武装起来,已经是滨海最大的能力了。

很多士兵在战场上和胡人血战,身上连件皮甲都没有,可想而知这样惨重的死伤是怎么来的?

罗烈心疼啊,这两千士兵都是最好的兵源,超过七成都是上过战场的老兵,面对数倍的胡人进攻都是没有后退的。

就因为兵甲不足,就死伤了这么多,因为想到损失如此之大,罗烈心情不好,站在那里就如同利刃出鞘一般,周围的亲兵都远远站开,生怕被罗烈怒气扫到。

一条长长的沟在山丘下面延伸,足足有将近一里长,宽有七尺左右,深三尺,沟边跪满了胡人,这些胡人身上光溜溜的,几乎完全光着,所有的衣甲都被剥下。

在沟前跪成了长长一排,捆得结结实实,草绳因为勒得太狠,不少胡人这几天都是这种状态,身上青肿一片,饿了四天,铁打的人都受不了,一些胡人俘虏现在跪着,头低垂,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胡人俘虏恐怕已经知dào

自己的命运是什么了,在他们面前的沟前面十丈,有五六个巨大的土包,那是战死的胡人尸体,已经被全部掩埋了。

不过此时俘虏们也没有了挣扎怒吼的力qì

,全部跪在原地,不少胡人体力不支,连跪都跪不住,身体东倒西歪,站在他们身后的士兵也不去管。

士兵的目光都看向站在山丘顶端的那个笔挺的身影,那是带领他们获得胜利的主将,是和敌人大将一对一决战而杀之的猛将,这一战罗烈发挥都超乎想像的威力。

军人崇拜的永远是带领他们走向胜利的强者,那些什么儒将之类的名将,也许可以让手下将士听令,但不可能让手下士兵崇拜。

远处在忙碌的民夫们也在偷眼往这边看,赶来找活干的女子用担子挑着食物给这些民夫送吃的,已经是晌午了。

罗烈转头看向江裂虎,点点头,江裂虎上前一步,大喝:“胡人残暴,杀我大魏军民,今日斩胡人四百五十三名,正我乞活军军威,军主下令,斩!”…,

一声“斩”字出口,四百多战士举起手中武器,有战刀,也有斧头,不少都是原来胡人的武器,血光迸现,四百多颗人头滚入沟中。

士兵们熟练的一脚揣在还在抽搐的无头尸体上,将尸体揣进钩中,马上就拿起身边早就准bèi

好的木锄将土填入沟中。

尸体被泥土掩盖了一层,士兵们就列成一排,江裂虎下令:“跑步!回营!”脚步声响起,士兵列队小跑着向营地出发。

剩下的填土的活计是民夫的事情,斩首时不少民夫都看得目不转睛,少数几个发出低呼,不过很快就闭上了嘴,这些生活在河北的百姓,早就见惯了尸体,所以对于这种斩首,也没有太过惶恐。

生活环境就是最锻炼人的,罗烈走在最后,江裂虎跟在他身后,罗武没有来,毕竟身上有伤,焦霸已经被送回滨海养伤。

白麻子和刘大山眉飞色舞的说着话,手中拿了一把刀不停的舞动,脸上全是笑容,满脸的横肉和麻子让白麻子的连看上去说不出的诡异,那副尊容不笑还好,一笑可以把人都吓个马趴。

白麻子浑然不觉,不停的向刘大山炫耀手中那把段野力的青原刀,“怎么样?是把好刀吧?军主说我杀敌有功,不但有赏赐,还把这把敌将的刀赏给我了,哈哈,刘大山,这次可是我杀敌比你多。”

刘大山一脸不屑:“麻子你有什么好得yì

的?杀敌最多的还不是军主,就算不说军主,那个张大虎也比你杀得多,只不过张大虎不用刀,给你捡了便宜,有什么好吹嘘的?麻子你还要不要脸?”

白麻子毫不介yì

,嘿嘿笑着照样得yì

洋洋:“这就是我白麻子运气好,你小子就没有这等运气,这刀军主说了,是七十二炼的好刀,知dào

什么是七十二炼不?我看你老刘也是不知dào

的。”

刘大山没好气的说:“你又知dào

?还不是听军主说的话在这里炫耀,我算看清楚你了白麻子,马维说的好,你这就是小人得志。”

白麻子不停的得瑟着,一路上都是他夜枭一般的笑声。

罗烈没有去管手下的语言冲突,回到营地就直接走向二哥所在的营帐,罗武营帐外面盘腿坐着一个光头巨汉,上身没有穿衣服,露出了一身强壮的肌肉。

这不是焦霸那个光头,是张大虎,张大虎奉命保护罗武,他战后直接剃了个光头,将寸许长的头发全部剃掉,此时正在喜滋滋的擦拭他的武器,两把精钢棍。

不过张大虎的眼光却是落在营地正中的火头军处,食物正在一筐筐一桶桶的出锅,罗烈军中都是兵先吃,将官要等士兵吃饱吃完才能进餐,这也是凝聚人心的一个好办法。

每一队士兵的食物都被送了过去,不一会罗烈和送食物的两个火头军一起走了过来,罗烈对张大虎点点头,就往张大虎身后的营帐走去。

张大虎明显走神,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食物身上,根本没关心罗烈走了过去,江裂虎笑着站在张大虎身边。

“大虎,你不是保护二军主的吗?怎么有人过来都不动,只盯着吃食?”

张大虎翻个白眼,他年纪并不大,虽然有点憨直,但不是傻,听出来江裂虎笑自己只顾吃,没好气的说道:“怎么动?三军主我打不过,何况是二军主的弟弟,你让我怎么管?”

突然发xiàn

白麻子一行人围住了送饭的人,嘻嘻哈哈的将吃食拿了下来,好像就准bèi

就地开伙,张大虎大急,大吼一声:“住手!”…,

跳起来就冲了过去,一下将白麻子几人推开,护住了食物,怒视白麻子:“你们的吃食早送过去了,怎么要动俺的食物,快走开。”

白麻子和刘大山等人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张大虎别的都不在意,但是对食物却有一种病态的喜爱,这几天恐怕也是张大虎一生最为幸福的时候了。

士兵每天是三顿饭,罗武和罗烈都喜欢这个一身横练功夫的憨直汉子,让他敞开了肚皮吃,张大虎幸福得如在天堂。

看着张大虎护食的样子,本来就是逗逗张大虎的白麻子等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江裂虎却不高兴了,脸一虎:“干什么?你们都忘了军纪了?二军主和三军主在帐中,大声喧哗什么?都想吃军棍了是吗?”

别看江裂虎年纪小,他在罗烈身边最得喜爱,对罗烈也是最为忠心,功夫也是众人之首,一板起脸来白麻子等人立kè

噤若寒蝉。

现在罗烈身边的人都感觉到了罗烈与原来的不同,连江裂虎都是一样,江裂虎处处都在模仿罗烈,所以他一不高兴,白麻子等人都不敢嬉皮笑脸。

赵富和赵足兄弟感觉最深,罗烈已经不是原来山中亲切的教大家武学的那个少年了,这一段时间罗烈已经成为了一个标准的军人。

不怒自威,众人都有跟罗烈学武的师徒之实,本来就敬畏,加上又是罗烈手下军人,更是不敢在罗烈面前开玩笑。

赵氏兄弟被罗烈训斥,那是从心底里面翻起惧意,吓得话都说不出。

其实罗烈也是不自觉的,他在战场已经突pò

到了明劲这一层,气势不觉的就融入了一言一行,所以众人的感觉才是那么明显。

这时罗烈却轻松的坐在铺好的一块皮毛上,笑着对坐在对面的罗武说道:“二哥,这次我们收获很大,明日差不多就能够回滨海去了。”

罗武此时气色不错,闻言疑惑的说道:“不是和周信约好,要对平昌城外的胡人动手吗?怎么现在就走?”

罗烈:“没办法,我们加起来的兵力也不足,何况兵甲损失严重,士兵损失也大,不修整只怕难以打硬仗。”

罗武:“那平昌怎么办?平昌失守对我们也不是好事。”

罗烈:“平昌没那么容易失守,太守周平本来就是宿将,加上周家的根基就在平昌,由不得周平不拼命,我们就算和阳信兵力合在一处,也不可能解决平昌胡军,野战根本是给胡人送菜。”

罗武:“那我们就看着吗?”

罗烈:“也不是,现在我们是要尽量消化这一战的战果,我们最大的问题就是士兵兵甲不足,有一天时间算一天时间,总是能够多一点准bèi

,粮食也需yào

安排,我们最大的问题其实是人口。”

罗武摸摸下巴:“小七,你说的话和景略说的完全一样,你们俩都想到一处去了,他也是这样说的。”

罗烈知dào

景略就是王猛,点点头说道:“其实有现成的人口在,平昌我们不是不管,只不过时间要往后推推。”

罗武:“哦!现成的人口,那里有?”

罗烈:“二哥,你忘了现在平昌等城市都在被胡人攻击?”

罗烈看着二哥迷惑的样子,心里知dào

自己这个二哥还真不是机变的料子,就解释道:“胡人攻城可能一时不能攻下,不过城市周边村镇的百姓不可能全部躲进城池中,他们就会往没有胡人的地方逃。”…,

说道这里罗武反应过来了:“对啊!这些岂不是现成的人口?”

罗烈点头:“对,我们就要收拢这些百姓,不能让他们被胡人祸害了,也能加强我们自己的实力,土地要有人种,上阵也是需yào

民夫的,现在这些为我们干活的民夫,就是最好的宣传,我准bèi

让他们带话,说滨海和顾县都有活干,让他们自发的往我们那边去。”

罗武:“要是来的人多了怎么办?我们的粮食也不够啊,怎么养得起?”

罗烈笑了:“二哥,你忘了我们发财了吗?有战马钱财就能够从南边换来粮食,至少能够撑一年,何况平昌我们不是不去,肯定也是要去占占便宜的,说不定也能够发一笔。”

罗武还是不解:“人口多了,今年的粮食是赶不上种了,明年就算种下粮食,也不能马上变成口粮,其实是要养活两年,怎么撑得住?”

罗烈高深莫测的一笑:“二哥,这些你就别费脑筋了,我已经想好了,养活这些人不成问题,多的不敢说,再来二十万人滨海和顾县两地都能够承shòu的住,明日开始撤回滨海,二哥你也回去养伤,十日之后我亲自来阳信和周信商议,平昌的人口更多,胡人威胁只要一直存zài

,那么我们的顾县和滨海还愁没人来?二哥你就放心养伤,伤好了就配合药物进入明劲吧,到时候在战场上我也放心了。”

第九十六章 陆云鉴

工作太累,今天开车都开了十个小时,坐在电脑前面写了一千多字就脑子都转不过来了,怎么也写不出东西,对不起了,万分抱歉)

一条体长三十多米的大船缓缓的靠近了滨海南边的码头,这艘船还有两艘稍微小一点的乌篷船相伴,船体都是很结实,虽然还是平底船,但熟悉船只的都知dào



这种船只可以在近海贴靠海岸行驶,守在滨海的这个简单码头的有两个卒二十人,都是乞活军兵卒,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长大的船只,此时十分惊讶兼戒备。

士兵从隐在码头周围的灌木中露出身形,将地势稍高的码头区占据,列成阵形,为首的那个卒长马上派人去滨海报信。

看那巨大的船体,和船舷露出的人头,怕是有几百人,自己这点兵力对于对方来说不堪一击,也算是士兵勇悍,不然面对如此劣势只怕是鸟兽散了。

接下来那为首的卒长就松弛了许多,因为船头上站了一个熟人,正是顾县掌管军粮军械的杨虎山,那是几乎所有的乞活军士兵都见过的人。

大船没有直接靠近码头,看来也是避免误会,放下一只小舢板,杨虎山顺着麻绳编的绳梯下来,坐舢板靠了岸。

杨虎山虽然断了一臂,但是小小年纪做事一丝不苟,深得罗勇信任,此时来滨海是有任务的。

看着杨虎山的舢板靠近码头,大船的最高一层甲板上立了三人,两人身穿湖绸外袍,腰间佩玉,头上却带了士子的僕头青巾,看上去商不像商士不像士,不伦不类。

其中一个身材稍高,唇边胡须青涩,年纪不大,脸上都是好奇之色,双目灵动,眉宇间英挺不凡,另一人身材稍矮,看上去有点发福,脸也是圆圆的,给人憨厚的感觉,和那英挺少年眉宇相识,像是兄弟。

两个少年身后站了一位身穿黑色纱衣的女子,身材高挑,头上带了一顶纱帽,一为防尘二为遮掩容貌,大半张脸都遮盖在层层黑纱中,朦胧中透出神mì



一个秀气白皙的下巴露在黑纱之外,给人无限遐想至于更加让人想看看黑纱后面的脸是长得如何?

三人站在最前面,身后十余步处站了十余个人,这些人都是青绸衣服,一半人的年纪都不大,一半却是正当盛年的汉子。

再往后就是将近一百人的壮汉,身上穿的是紧身的皮甲,都只遮掩了重yào

部位,手上拿着梭枪,这是竹子为枪杆的一种枪,便于水上作战,腰间挂着短刀。

这些汉子看上去轻灵彪悍,统一的服饰显得气势浑凝,站在那里气定神闲,没有一个交头接耳的,一看就是训liàn

有素的精兵。

当先的那个微胖的少年开口说话,语速甚快:“真不知dào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顾县乞活军,在北面居然还有一块飞地,我们千里迢迢的跑来,难道就是为了来看看不成?青州盐品质不如淮盐,这战火连天的地方,有什么产出?”

说完之后这小胖子见身边的一男一女都没出声,好生没趣,用手捅捅身边的那个少年:“陆景,你倒是说话啊,别一天板着脸,跟你在一起人都要被憋出病来,一天都没三句话。”

那身材较高的少年性陆名景,出身江南著名的大世家陆家,不过已经是外房,属于陆家的外七房,他正是七房的嫡子,刚刚十八岁,字惊岚。…,

这小胖子也姓陆,单名一个宽字,和陆景同年,字正和,身材倒是正合了那个宽字,一向笑嘻嘻的好人嘴脸,不过心里的弯绕却是不少,也是外房子弟,是外八房的嫡子。

陆家在江南绵延几百年,子孙不计其数,出了五服的子弟多达十数万,五服之内的子弟也是有几千人,族中子弟在江南出仕做生意,可谓根深蒂固。

七房和八房是血缘很近的两房,不过是外房,已经逐渐的被挤出了陆家的核心,子弟也多是行商贾之事,没有出仕的人。

没有人出仕,那么就相当于没有庇护,做生意赚钱再多,也是为了整个陆家输血,陆家内房足足有十八房,都有子弟在朝为官,也有做生意的。

这样一来外房就尴尬了,陆景和陆宽是堂兄弟,两房情况类似,两人的父亲都是为陆家辛辛苦苦做生意了一辈子,结果在去年一次没有什么风险的近海运输中,双双遭了海难失踪。

两房失去了顶梁柱,顿时更加的边缘化,两房都是子嗣艰难,七房只有陆景一个男丁,陆景有三个姐姐都已经出嫁,不过外房女子能有多好的去处?

都是嫁给了商贾,而八房则是只有两子一女,陆宽就是最小的弟弟,那位黑纱覆面的女子就是陆宽的姐姐陆云鉴。

说道这个陆云鉴,是陆家的一个奇女子,八房之主陆升并不是个做生意的料,他大儿子陆厚也是爱读书却宽厚的性子,但他的女儿却是不得了。

陆升接掌八房之后,不善经营,连续亏损,族中早就觊觎八房家财的人立时就开始叫嚣,要收回八房接掌的生意。

当时年仅十四岁的陆云鉴就挺身而出,帮zhù

父亲定下商业计划,开酒楼,倒卖各地特产,特别是建立了一只船队,几年时间就从小到大,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八房一下就挺了过来,正当八房准bèi

将陆厚推举入仕的关键时候,陆升却一去不返,这下八房就遭了麻烦。

陆云鉴再厉害,也是女子,陆升去世之后这一年,陆云鉴心力交瘁拼命抵挡,但还是挡不住家族中如狼似虎的各房,八房和七房的产业几乎被鲸吞一空。

家族大了,任何子弟跳出来都是有背景的,只有八房和七房人丁单薄,有家大业大,于是各种龌龊事情就接踵而来。

内心坚定的陆云鉴无奈,但又不甘心就这样失败,于是就开始往外发展,南边晋国的商业基本被几大世家把持,现在有机会的就是北边了。

于是陆云鉴就带着陆景和陆宽两个弟弟向北而来,之前陆云鉴也做了准bèi

工作,知dào

新出现在青州顾县的这股势力。

新生势力是最希望有外部的商贸交流的,陆云鉴清楚的知dào

这一点,原先顾县出产青州盐,陆云鉴就收过,也算认识王家家主王山厚。

这一次陆云鉴动用了手中最后的三条船,沿海路直达顾县,联系上了王山厚,陆云鉴知dào

顾县所占的那几处铁山和盐场是最有价值的商机。

却没有想到在北面还有一个滨海,陆云鉴将带来的货物卸了一半在顾县,就在杨虎山的陪同下来滨海一看究竟。

陆景看了自己的堂弟一眼,惜字如金的说道:“可不见得没有商机。”

陆宽嗤笑:“你又知dào

什么商机?要大姐说这话还差不多,是不是大姐?”…,

面纱下明显明眸一转,一个清脆的声音从面纱下传出:“你们两个这次就是来学习的,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对任何人都不要看不起,多看多问多想,等下姐姐就在你们身后,一切事情你们来谈,可不要在闹出在顾县的笑话了。”

陆宽脸上一红,他在顾县没有弄清楚状况,还以为是王山厚做主,将练兵归来的罗勇当做了王山厚的家将,指使罗勇去帮他搬货。

差点被罗勇手下战士给当场拔刀给砍了,还好罗勇也是厚道人,加上能有商贾来顾县,罗勇也是欢迎的,拉住了手下士兵,不过也差点将陆宽给吓死。

小舢板靠了岸,杨虎山和卒长说了几句话,就打招呼让船靠岸,大船吃水深,码头太过简易,只有用小船将人载过去。

两艘乌篷船倒是能够直接靠岸,船上的伙计都是跟随陆升多年的老手,到也是有条不紊的下船。

很快一只商队就在简易码头上了岸,陆云鉴这次将七八房所有还留下的人手基本带了出来,都是舍不得老东家留下的忠诚之人。

一个中年汉子走到陆云鉴的马车边,陆宽和陆景兄弟也站在一边,那汉子是陆升原来的伴读,被主家赐名陆平。

恭恭敬敬的一躬身,陆平禀报:“大姐儿,我们下了一半的货,留了陆乐他们那队人守船,其余三百二十人包括一百护卫已经准bèi

好了,是不是现在出发。”

陆云鉴看了一眼站在车边的杨虎山,杨虎山微笑示意陆云鉴安排,陆云鉴就轻声说道:“出发吧,到滨海去。”

长长的车队出发了,船上能够载牲口的地方太小,牛不足,力夫足足有两百多人,都或推或拉着平板车,车队慢慢的开始上路,一路往北,向滨海而去。

第九十七章 药浴

(好多了,吃了要在家昏睡了一天,总算恢复了点,码了一章。)

罗烈舒服的泡在一个木制的大桶中,桶上加了一个盖子,只留下一个脑袋在外面,很像是一个桑拿浴桶,脖子周围用面部塞实,有丝丝蒸汽冒出。

罗烈的身边有九个一样的木桶,里面都有人在内,这些木桶就是罗烈专门用来给自己和手下兄弟药浴的木桶,下面有地灶相连,能够不停加热。

和罗烈脸上的惬意不同,在桶内的人不管是江裂虎还是罗武,脸上都是一副大便憋住拉不出来的痛苦表情。

这个放置木桶的房间在滨海统领府内,罗烈和大胜的部队一回滨海,就接到了皇甫诚的通知,药材备齐,可以开始药浴和内服丹药吞服了,于是这几日每天早一次和晚一次,就要进行一次药浴。

丹药被罗烈命名为“百草通络丹”,用百种草药炼制而成,每丸只有绿豆大小,和药浴一起使用,药浴之前吞服,有效发挥药力。

不管是内家拳还是外家拳,讲究的是越早启蒙越好,小时根骨未定,就是打好基础,等十八岁身体长开,才能够厚积薄发攀登更高的武学境界。

罗烈一伙人包括罗烈在内,接触真zhèng

的武道时间太短,也太晚,乱世缺乏营养,膳食不合理,身体不管是柔韧性还是经络,都有大大小小的暗疾。

那就需yào

用药物来调理,使身体暗疾消失,筋骨强壮,才能够继xù

往上发展,跟随罗烈学习武功的这些人中。

罗烈只发xiàn

江裂虎、赵足和荆正兄弟有机会突pò

暗劲这个层次,现在还要加上一个张大虎,张大虎年纪不大,底子打得极好,虽然是学的外家功夫,但还是能够转得过弯来。

荆正和荆越兄弟自幼练功,营养也得到了保证,身体素质可以说比罗烈还强,使罗烈也对兄弟两人以后的成就有所期待。

张大虎此时的表情和罗烈差不多,也是一副享shòu

的模样,时不时的皱皱眉头,显然也是有点痛苦的感觉。

满屋子都是药材的浓香,要使众人的体质改变,比之幼时就练功的童子是要耗费更多,罗武和罗勇等人,年纪已经太大,身体很多地方都已经定型,到达了暗劲有可能,再往上就很难了。

由练骨期进入明劲不算是很难,体质、气血和功夫到了,自然而然的能够到达,正所谓武分体、用。

体就是身体的本质,筋骨、肌肉和骨骼协调强健,是整个武学的基础,要是整个人羸弱不堪,再怎么高明的武功都使不出来。

用就是技巧了,中国古代有几千年的冷兵器战争史,和野兽搏斗和别国士兵战斗,积累了丰富的杀戮经验。

最早的武学也是从这些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实战的技巧,也就是用,系统的经过一系列的锻炼,使人体能够轻松的用出各种技巧,这就是武学的实战真谛。

十几名仆役忙忙碌碌的将木桶的盖子揭开,加入热水和补充一些药材,随着木桶底部加热,房中药香更浓烈了。

罗烈在木桶中盘膝端坐,双目是闭非闭,一呼一吸之间悠长,几乎没有明显的分际,全心的体察身体发生的变化。

可能觉得太热,在罗烈身边的江裂虎咧咧嘴,嘟囔起来:“好热!人都要蒸熟了,皮都烫得没知觉了。”

罗烈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一偏头,没好气的说道:“裂虎,你怎么性子还是如此跳脱,知dào

你泡的药浴需yào

多少钱吗?”…,

江裂虎一怔,小心的问道:“不知,小七哥,需yào

多少钱?”

罗烈:“泡一次需yào

四两银子左右的药材,每天两次,需yào

泡三十天,光是一个人就要两百四十两银子。”

江裂虎伸出了舌头缩不回去,大惊:“啊!这么贵啊?”

要知dào

现在一斛粮食需yào

五十青钱,也就是一百二十斤粮食,足够一个壮劳力一个月的口粮,一两银子能够买十斛粮。

现在粮价虽在上涨,但也是针对北边的情况,连年的战乱使粮食产出受到了很大影响,但南方晋国本就是鱼米之乡,产粮很多,这几年又没有出现什么天灾,粮食的价格就是这个水平。

听罗烈这么说,在木桶中的其余人都投来惊讶的目光,罗烈说道:“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要白白浪费了,好好体察身体的变化,守神而气血动,不要浪费机会。”

江裂虎惭愧低头,闭目开始体察身体的变化,这时仿佛那热度也能够承shòu了。

罗烈这时已经无法入定,脑中开始盘算这次的收获,这一次最大的收获就是战马,但滨海现在没有通往南边的商路,哪怕顾县的铁矿,滨海的制造,弄出了再多的东西,也不能变成粮食和实力。

现在商路就成为了一个当务之急了,罗烈本来有计划,就是造船,滨海和顾县都临海,渤海湾在这时还是水产丰富的海湾。

鱼类为主食能够增强体质,比单纯的吃粮食要对人体有好处,不但是打渔,船只也能够通过近海打开通向南边的商路。

但现在制造船只的木头有了,滨海出产一种半水生树木,罗烈认出那是水檀木,百年以上的巨木成片生长,这是用来造船的上等木料,不怕水浸泡,防蛀,强度也高。

但只有原料是没法造出船的,缺少造船的船工,也缺少劳动力,左近渔民都是简单的搭上一个双木的船台,就能够制造最小的渔船。

这种渔船在风平浪静的河道里面还能够使用,出海?那是开玩笑。

木桶底下的火已经熄灭,今日的药浴已经到时间了,罗烈看看都在入定的一众人,点点头。

不一会仆役进来,将桶盖揭开,大家都出来穿衣,十条大汉都在抖手抖脚适应身体的变化,房中全是关节轻微的爆响。

感受众人又壮大了的气血,罗烈十分满yì

,现在的药材全是天然野生不含添加剂,而且相对后世那是便宜得很,罗烈感觉十分划算。

现在需yào

药浴的人有十四人,罗烈这边完事之后还要准bèi

四人的药浴,第二批要药浴的是李铁柱三兄弟和孙牛。

四人已经站在房外,罗烈和罗武一出门,四人就过来见礼,罗烈就问孙牛:“找船工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孙牛:“已经让文铮去找了,他很熟悉滨海各村造船的手艺人,不过都只是造过小船,大船没有经验。”

罗烈很是头疼,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没这方面的人才啊,罗烈说道:“看来是要往南边去找人了,无棣张金那里联系了没有?”

孙牛:“吕勇已经回来了,无棣是小城,张金愿意和我们联手,他手下一千兵力都没有,守无棣都难,巡河还是要我们帮忙,毕竟这次我们战马得到不少。”

罗烈看向李铁柱三兄弟,笑道:“这次你们兄弟总算有战马了,我拨给你们三百战马,可挑选最好的马,骑兵人数控zhì

在一百以内,一人三马,早日训liàn

出来,可有信心?”…,

李铁柱恭恭敬敬的回答:“属下兄弟谢过军主,这下我们的侦查实力大增了,挑选出来的骑过马的士兵也都集中开始训liàn

,不过一百人的骑兵太少了,真有战事排不上用场啊,只能用来侦查。”

罗武在一旁插话:“说得有理,小七,那么多战马怎么才拿出两百匹?我们不如也弄成全部骑兵,那威力可就强了。”

罗烈摇头:“三百匹战马已经是我们的极限了,我们滨海的土地不适合放牧,战马吃粮,是消耗大户,这么几天那些战马只吃草,掉膘很厉害。”

“我们不可能和胡人去比骑兵,那是以短击长,这边的地形其实对战马的发挥不利,战马现在就只有拿来换资源了,对了,二哥,你派人去向大哥禀报战马的事情了吗?”

罗武点头:“我派人和大哥说了,让王山厚联系和他有生意来往的商家,看能不能吃下这批战马,照你说的,尽量多要粮食,现银尽量少,这几天应该有消息来了。”

罗烈:“那好,等下我去伤患养伤处看看,和大哥那边的联系二哥你就多费心,”说着转向后面的江裂虎等人:“裂虎,你们不可忘了吃药,泡完药浴赶快练功,争取多吸收药力,切记练功完毕后半个时辰后才能吃东西,一次也不可吃多了,不然也是浪费腰力。”

江裂虎连忙应是,罗烈说道:“牛哥,你们进去吧,事情再多也不可减少练功时间,实力提高在战场上才能活得长。”

罗烈止住想陪他出门的江裂虎和罗武,一个人拖拖然就往皇甫家走去,皇甫诚的宅子现在是受伤的士兵养伤之地,皇甫诚忙得很。

一进皇甫诚的院子就觉得一股药味扑鼻而来,连廊下都有伤兵,现在正是换药的时间,住在营中的轻伤号都过来了。

皇甫诚和他手下的医官学徒一起动手,换药验伤,忙得不亦乐乎,罗烈静静的站在门口看着皇甫诚忙碌。

皇甫诚年纪虽大,但是手脚一点不慢,虽然他学的是内科,外伤也难不住这个医道宗师,手中银针起落,处理伤员速度最快。

皇甫诚的外面厢房躺满了伤重的士兵,他们有不少都落了残疾,以后不能够再上战场,冷兵器时代最可怕的就是伤口感染,一旦出现这种情况,一个小伤口都会失去腿脚。

战场上受断手断脚伤势的士兵,很多时候战友会杀死这些伤兵,因为他们太痛苦了,而且战后因为医疗条件所限,就算挣命活下来,也失去了生存的机会。

罗烈却不这样看,他下令所有的受伤士兵,不管是重伤还是轻伤,只要是没有当场丧命的,都要尽量救治,只要活下来,就算失去了手脚残疾了,乞活军会养着他们。

也因为这样,士兵们没有退后逃跑的,才能够打败段轲优势兵力,不然真的凭借这两千装备简陋的士兵,就算伏兵再突然,也不能创造这种奇迹。

皇甫华彩穿着素色的衣裙出现了,素心跟在皇甫华彩身后,两女端着装有药水的铜盆,给换药的伤兵清洗伤口。

罗烈默默的看着,那些咬牙忍受换药时剧痛的士兵,或年轻或沧桑的脸上,洋溢着胜利之后的骄傲,仿佛能够减轻痛苦。

不少士兵看到了罗烈,都对罗烈行礼,皇甫华彩也注意到了罗烈来了,不过和皇甫诚一样,只是俏脸微红向罗烈打个招呼,又接着忙绿起来,皇甫诚则连招呼都没打。

罗烈不以为意,那些淳朴的脸,让他真zhèng

的意识到,只有将胡人赶出中原,才能够让母亲们不会失去自己的孩子,才能让百姓有安居平和的生活,这是最朴实的想法。

罗烈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肩头的责任,抬头望天,天色将晚,罗烈首次将追求武道极致的想法列在了第二位。

第九十八章 商队来到

夜色如幕,长草随风摆动,一个鬼鬼祟祟的影子从草丛中显露出来,突如其来的风让这个显得臃肿的影子吃了一惊,头抬了起来,月光洒在脸上,一张惊慌的胖脸清清楚楚。

将室莫啼下意识的抹了一把脸,他脸上全是血迹和泥浆结成的硬壳,难受之极,不过现在将室莫啼可管不了那么多,只想着赶快往北逃,离开这可怕的地方。

将室莫啼很聪明,混战中直接在泥地中躺下装死,激战的时候慢慢的往外爬,结果真的让他爬出了战场。

混战的时候谁会去注意地上一具裹满烂泥的尸体?

心里千百遍的咒骂,将室莫啼脸上有泪痕,他从来没有如此惊吓过,原来上阵都是跟在强dà

的鲜卑士兵后面,这次冲在最前面,变成了距离死亡最近的经lì



脸上鞭痕一跳一跳的疼痛着,失明的一只眼睛令将室莫啼将段轲恨到了骨头中,只要回去,黑云部还有两百骑兵,不参与战事了,回去才是最好的路。

汉人战力不可轻辱,将室莫啼此时不恨将自己手下几乎全歼的罗烈,最恨的就是段轲。

颤抖着俯下身体,将室莫啼从怀里掏出巴掌大的一块肉干,使劲咬下一块,不舍的将剩下的肉干又放回怀里,食物不多了,他要省着吃,谁知dào

现在这里离开了汉人控zhì

的地区没有?

仔细的咀嚼着口里的肉干,将室莫啼很是佩服自己,在出击的时候将室莫啼就带了干粮,他早就准bèi

好了逃跑,他不信段轲能够获胜,那些汉人岂是能够轻易战胜的?

将室莫啼分开草丛,想了想站起身来,弯着腰前行,这晚上只怕不会那么倒霉,会遇到汉军吧?将室莫啼加快了脚步。

一脚踩在了软绵绵的东西上,将室莫啼觉得不对,停下的脚步,低头借着月光一看,自己踩到了一条大腿。

是具尸体?尸体的上身在草丛中遮掩着,将室莫啼心里一动,这是胡人打扮的尸体,看看有没有吃的?将室莫啼伸出了手,准bèi

搜搜。

“呼”的一声,那尸体突然坐了起来,没有丝毫准bèi

的将室莫啼吓得魂飞魄散,放声惨叫,惨叫声在旷野中远远的传开。

“啊!别过来!”将室莫啼几乎尿了裤子,连滚带爬的往后退,那尸体坐了片刻,又颓然倒下。

惊魂未定的将室莫啼动也不敢动,过了好半响,那尸体还是不动,不过发出了微微的呻吟声。

是人?不是鬼啊,将室莫啼才发xiàn

那是个活人,顿时心里羞恼了起来,站起身就走了过去,这时根本忘了要遮掩体形了。

一口吞下肉干,阿肯脱里脱几乎没有咀嚼就吞了下去,结果被差点噎死,顺了半天才咽下肉干,看了看面前臊眉耷眼坐着的将室莫啼,阿肯脱里脱用嘶哑的声音说道:“多谢了,要不是你,我就没命了。”

将室莫啼独眼中透出无奈,他发xiàn

的尸体不是别人,正是胸口中了张大虎一棍的阿肯脱里脱。

张大虎那一棍力量虽大,但阿肯脱里脱胸前有手中的利斧挡住,有了这一下缓冲和抵挡,阿肯脱里脱只是被击打得昏了过去,并没有死亡。

昏迷了一段时间阿肯脱里脱就苏醒了,当时战斗还在继xù

,阿肯脱里脱也就和将室莫啼一样,在泥地中慢慢爬离了战场,现在两个难兄难弟碰到了一起。…,

“脱里脱,你有什么打算?”将室莫啼问道。

“什么打算?我们脱里脱部最精锐的战士完了,我准bèi

回去就带着族人往西北走,离开中原,现在我们脱里脱部根本没有能力在中原立足了。”阿肯脱里脱颓然说道。

“不行,这样一走只怕灭族更快,还便宜了段轲,你不如和我一起去龙城告状,死也要将段轲也不好过。”将室莫啼咬牙切齿的说道。

阿肯脱里脱苦笑道:“怎么和段轲斗?我们两部本来人口就少,现在损失巨大,段轲手下精兵不少,到时候大王不管的话,我们只怕会被段轲给灭了。”

将室莫啼嘴角牵出一丝冷笑:“我逃得晚点,段轲这次只怕会元气大伤,此战汉军可能将段轲打败了。”

“什么?段轲败了?你确定吗?”

“我离开战场的时候远远的看了一眼,段轲也没有攻下汉军,不过就算段轲没败,我们一回去,段轲有一百种办法吞了我们部族,不如到大王面前去打官司,还有一线生机,段轲要是败了,那就更好,段氏这几年贪婪成性,有那个部族不讨厌的?我们可以联系亲近的部族,相信大王也会反感段氏嚣张的。”将室莫啼独眼看着阿肯脱里脱,目光炯炯。

阿肯脱里脱一瞬间就考lǜ

好了,与其被动被段氏鲜卑吞并,不如将事情闹大,也是死中求活的唯一办法。

当下一点头:“好,我们回去了就开始联系人,段轲让我们部族战士无辜牺牲,我们都是人证,我脱里脱部愿和你黑云部结盟。”

将室莫啼大喜,握住阿肯脱里脱的手:“太好了,我黑云部和脱里脱部永结兄弟之盟,违者乱箭穿心而死。”

夜幕下,以后率领匈奴西迁击败强dà

的罗马帝国的匈奴之主,大匈奴帝国开国皇帝阿提拉的爷爷,阿肯脱里脱,此时还是一个丧家之犬一般的败将,正在月色中和匈奴王庭三部中的黑云部族长,阿提拉的启蒙老师将室莫啼结盟。

这时两人身上都是烂泥结成的泥壳,狼狈万分,只想着保住自己的族群和性命,根本没有想过以后的事情。

罗烈背着手走在滨海的青石路上,夜色如水,罗烈想起皇甫华彩和她的丫鬟素心两女送自己出门时那娇羞的神态,就觉得心情好了起来。

连肚里的饥饿都几乎忘了,罗烈觉得皇甫华彩就是那种知性和独立兼具的女子,使罗烈情不自禁的想到自己来的时代。

也算是种怀念吧?罗烈这时饥饿感强烈了起来,加快的脚步往回走,赶快回去吃东西,身体的需yào

说明罗烈已经马上就要达到明劲了,这是一个里程碑。

还没有走到统领府门前,就看到江裂虎脚步匆匆的迎了上来,看到罗烈脸带喜色,马上禀报:“小七哥,有商队从南边来,虎山哥带着马上就要到南门了,武哥让我来找你,看怎么迎接。”

罗烈大喜,这真是瞌睡遇到了枕头,正想怎么处理手里的战马,就有商队前来,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快,让二哥带人出来,我们去南门亲自迎接,让荆正带兵为仪仗,把杜聪那懒鬼叫起来,一起去迎接。”罗烈机枪一般的吩咐道。

江裂虎马上跑开去通知人了,罗烈一进大厅,就吩咐道:“给我拿衣服来,拿那件黑色的绸袍,二哥,你也去换衣服,郑重一点。”…,

罗武抓抓头疑惑的说:“不就是个商队,顾县王家也能组织,那么郑重干什么?”

罗烈一边往后面走一边说:“王家只是顾县小商贾,认识的商人只怕格局也不高,何况王家原来一直在黎阳交yì

,现在黎阳和我们关系很差,只要有商队肯过来和我们做生意,那就能够解决大问题,这时我们最需yào

的,二哥,赶快换衣。”

穿衣忙乱之后,罗烈带着一众将领,杜聪打着哈欠跟在罗烈身后,一起往南门去迎接,荆正和荆越各带了一百士兵,在南门外成雁行展开,火把将南门照得如同白昼。

罗烈直到站在南门外,肚里隐隐发疼,才想起自己忘了吃晚饭,就让江裂虎去拿了两块面饼过来,几口就吃了垫饥。

刚刚将面饼吞了,就看到远处星星点点,商队到了。

杨虎山走在最前面,他没有做官管人的架子,做事认真,对属下关心,虽然残疾,但手下个个都服他。

在顾县陆景接触杨虎山时,就觉得这个少了一条手臂的官员虽年轻,但威望不小,是个人物,现在看到一向沉稳的杨虎山焦急的走在队伍最前面,陆景疑惑了。

陆景偏过头,问正坐在车辕上一点一点脑袋打着瞌睡的陆宽:“正和,正和,醒来。”

陆宽努力撑起眼皮,迷迷糊糊的说道:“什么?惊岚,到了吗?”

“快到了,你看,虎山你从来没有见过他急迫的样子吧?”

陆宽擦擦嘴角,满yì

的发xiàn

自己没有流下口水,点点头:“是啊,年纪轻轻却像个老头,说话做事一板一眼,好像什么事情都不能让他太太眼皮。”

陆景努努嘴:“那你看,现在还有那种四平八稳的样子没有?”

陆宽一看前面,杨虎山甩开膀子,一条空了的袖子飘在身后,走得越来越快,已经将后面前进的车队甩开一段距离了,显然是心中焦急。

陆宽大奇:“还真是啊,从上船开始我就觉得他有点焦躁的模样,看来滨海有他很想见到的人。”

此时已经能够看到滨海城的轮廓,杨虎山身后跟了四个保护的士兵,一起小跑着就冲了过去。

城门口火把下面,罗烈和罗武并肩而立,杨虎山自从卫县分手后,第一次看到罗烈,心情激荡之下在跑近了之后不由有点踉跄。

罗烈见状赶忙上前扶住,杨虎山一把抱住罗烈,哭出声来:“小七哥,小七哥,你没事就好,大哥连同我们都担心你,都恨不得北上来看你。”

罗烈感受到杨虎山对自己的一片真挚,心中也是感动,紧紧的拥bào

了杨虎山一下,才双手扶住杨虎山双肩,推开一点看着他。

“嘿,不错,结实多了,脸也更黑了。”

杨虎山连忙用手擦擦脸上泪痕,退后两步和罗烈恭恭敬敬的见礼,完了就和江裂虎等人见礼,杨虎山和江裂虎关系很好,和罗武见礼之后就和江裂虎拥bào

一下。

江裂虎也是开心不已,“虎山,来了滨海可得多住几天,我请你骑马玩,哈哈,我们这次可是大败胡人,战马抢了几千匹。”

正在热闹时,车轮磷磷,后面的商队到了,罗烈忙打声招呼,众人收起嘻笑,随着罗烈和罗武迎了上去,这是来到滨海的第一支商队,具有重yào

作用。

第九十九章 南北通商

(牛事不发马事发!今天电脑中了病毒,能够启动,结果什么图标都点不开,找了修理的人来,全部重新装了一次系统,才弄好,结果坐在电脑面前卡文了,从下午五点一直到现在才写出这么些字,看来病还没好利索!)

“不知惊岚和正和两位来到滨海有什么货物出售?又想带什么货物回去?我们一定会配合,现在滨海才经lì

大战,百废待兴,正需yào

惊岚和正和这样的商人啊。”罗烈端起酒杯,对坐在对面的陆景和陆宽两兄弟示意。

陆景和陆宽连忙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陆景说道:“这次来我们主要带的货物就是粮食,吴地连年丰收,粮食丰富,还带来了不少茶、丝绸等货物,不过量没有粮食那么多。”

罗烈闻言大喜,和罗武对看一眼,罗烈开口道:“很好,我们就是缺粮,不知这次惊岚你们带来多少粮食,我们都要了,以后希望长期的供粮给我们,我们肯定会出最好的价钱,让你们满yì

。”

陆景虽然没有单独跑过商,不过家中三代都是为了陆家行商,没看过猪跑也吃过猪肉,脸上露出真挚的笑容:“那我们就不好意思了,粮食尽管放心,这一次我们只有三艘船,只带来了一万斛粮食,以后每个月都可以供给一万五千斛粮食,不过下个月就是雨季,近海行船比较危险,赶得及就能够再来一次,第三次就要等到三个月以后了,不知军主这边能否接受?”

罗烈一笑:“可以,有这些粮食对我们滨海来说是足够了,不过惊岚你也知dào

,现在胡人在我大魏攻伐,流民很多,我们滨海作为大魏一县,肯定要接收流民,要是下一次你们能够组织更多的粮食过来,我这里的压力就小太多了。”

陆景沉吟一下,看了看罗烈,说道:“在商言商,不知军主用什么来付款?是青钱、银子还是黄金呢?我们要组织大量粮食过来,垫付款项比较困难,要是不能及时大量的将粮食运来,怕误了军主的大事。”

罗烈哈哈大笑:“惊岚,你怕我付不起账啊?你说的青钱、银子和黄金,我一样都不准bèi

作为粮款付给你。”

陆景和陆宽大吃一惊,体型圆胖的陆宽沉不住气,一下跳了起来:“什么?不付钱,难道军主想要强抢不成?我们陆家虽远,可也不是能够被人任意欺辱的。”

陆景连忙拉住陆宽,脸上也阴沉了下来,要是罗烈真的要强抢,自己这边也只有受着,带来的这点点护卫,再罗烈强军面前就是个笑话,现在保住性命才是真的。

陆景对罗烈一拱手,也站了起来,说道:“军主,不付钱可以,只求放我们兄弟离开,粮食货物就当做给军主的见面礼。”

罗烈和罗武一愣,兄弟两也对望一眼,罗烈先反应过来,知dào

陆家兄弟是误会自己的意思了,见陆景和陆宽转身就往门口走去,罗烈连忙说道:“慢着,惊岚,先等等。”

陆景虽然年纪不大,但烈性过人,不然也不会和家族闹得如此之僵,闻言转身,站在厅正中,按住腰间剑柄,怒视罗烈:“怎么,军主想杀人灭口吗?我们兄弟虽然武艺不成,可也绝不会束手待毙。”

罗烈站起身来,一躬到地:“惊岚,你误会我了,冲炎不才,也不会做那强盗之事,我说不付钱,是准bèi

用货物换货物,并不是想抢你的东西。”…,

罗烈道歉十分真诚,作为滨海一地之长,放下身段跟陆景道歉,也是很有诚意的,陆景脸上松弛了下来,知dào

自己误会了罗烈。

陆景连忙也是一躬:“是惊岚性急了,望军主见谅。”

双方重新回席坐定,罗烈说道:“我字冲炎,惊岚可呼我字,刚才说话含糊,令惊岚受惊了,我自罚一杯。”

说罢端起酒杯就喝干了,对陆景一亮杯底,陆景连说不敢,也喝了一杯,对罗烈说道:“那惊岚就托大了,就称军主的字了,冲炎,不知用什么货物来换粮?”

罗烈转头对罗武使个眼色,示意罗武来说,罗武微微点头,说道:“我们前几天和湖人一战,所得战马三千余,就用战马换粮可好?”

陆景吃了一惊,差点将手中的杯子掉到地上,陆宽更是不堪,跪坐的腿一动,面前的矮几杯碟一阵响,陆宽张大了口:“三….三千多…多匹战马?拿来换粮?那…那可是一大笔钱。”

陆景毕竟比陆宽沉稳些,收拾心情,深吸口气说道:“冲炎,你们和胡人交战,难道不需yào

战马吗?你可知一匹上好战马在南边能卖多少银子?最少都是三百两,你这里三千多匹战马我们兄弟吃不下来啊。”

罗烈心里暗暗点头,这陆景说话十分直率,本以为一匹战马就能够卖两百两就顶天了,没想到陆景却说能够卖三百两,罗烈对陆景的为人有了好印象。

罗烈笑道:“什么三百两,我这里将马匹卖给惊岚,就作价两百两,吃不下没关系,惊岚是唯一的愿意到滨海这个战乱之地来的商人,只要回去给我组织足够的粮食过来,战马买卖就是惊岚你的独家买卖,我看惊岚你的货物,粮食就按七十钱一斛计算,其余货物都按照这边市价结算,我都多给一成的价钱。”

真是意wài

之喜,陆景也知dào

高于市价一成是什么概念,相当于所有北来的商户,都要比自己少一成的利,罗烈这简直就是送钱给自己。

陆景连忙站起身来,躬身说道:“不敢得冲炎如此大利,不用多给一成,惊岚这边利益也足够了,所谓无功不受禄,请冲炎收回成命。”

罗烈大笑,出席几步走到陆景身前将他扶起,说道;“惊岚出身吴地陆家,我这里还有很多事情要拜托惊岚去办,不要说是一成的利,再多冲炎也能承shòu,就看惊岚能力如何了?”

陆景沉吟起来,就知dào

白得的利益肯定有后话,果然,正在考lǜ

,陆宽却开口了:“冲炎尽管吩咐,我们兄弟虽然在陆家不算什么,但很多事情还是能够办到。”

陆景一听这话,只有苦笑道:“惊岚不是犹豫,是怕冲炎吩咐的事情答yīng

了却办不到,耽误了冲炎的事情,正和这样说了,也是惊岚的想法,就请冲炎吩咐吧。”

罗烈对陆景的稳重十分满yì

,拉着陆景走到自己的席前,按着他坐下,罗烈说道:“其实也不是很为难的事情,滨海木材很多,想造船出海捕鱼对付粮食不足的局面,奈何没有造船的匠师,东吴自古就是舟船密集之地,想来造船的匠师定然不缺,冲炎想拜托惊岚帮忙寻来造船匠师。”

陆景心中一动,想起自己堂姐跟自己说的话,在入城前陆云鉴就对陆景说过:“此次见滨海顾县两地之主,罗家兄弟虽有三个,但做主的却是这最小的三弟罗烈,惊岚你可尽量观察罗烈的性情,如不是强横霸道吃光占光之辈,可尽量答yīng

对方的条件,七八房在南边日子越来越不好过,如能够依托这新兴势力,未必不能光大七八房,我们现在考lǜ

的就是要将重心从家族中分离,这就是一个机会。”…,

陆云鉴并没有参加这个接风宴会,而是到了滨海方面给商队安排的下处就歇息了,让陆景和陆宽两兄弟来参加罗烈的宴会。

陆景看着罗烈丝毫没有作伪的眼神,狠狠一点头:“没有问题,惊岚一回去就招船匠,定不会误事,冲炎还有什么要求就一并说了吧。”

罗烈大为满yì

,他并不是无所不知的全才,现在滨海和顾县两地还很弱,就需yào

外部的助力,陆景与其说是罗烈一见如故,马上委以重任,给出信任,不如说是陆景来的时间恰好,这是运气。

罗烈道:“惊岚,你要先清楚滨海和顾县的产出,才好在中间做生意,滨海有大魏最好的将作营,所出钢锭铁锭质量上乘,而价钱只有南边的一半,这是其中之一,将作营自己生产的铠甲武器,相信也是当世佳品,也可为贩卖货物。”

罗烈说道这里顿了顿:“晋国也有铁矿,相信甲兵的制造也是有规模的,不过我相信滨海的东西是最好的,原因就是成本,顾县有铁矿,滨海有将作营,南边缺马,牲畜一样缺乏,牛羊马匹我们和胡人交战,不会少了的,这些就是滨海和顾县的产出。”

罗烈拍拍陆景,冲陆宽一笑:“而你们兄弟,本就是吴地陆家子弟,可以将南边的粮食贩卖过来,这就是我们现在最缺的东西,何况茶叶、丝绸等也是我们需yào

的东西,青州盐也是重yào

货物,南边有淮盐,但是可以往西贩卖,只要掌握了资源,还怕不能赚到钱?”

陆景被罗烈一席话说得激动不已,冒险前来滨海当真是正确,陆景二话不说,端起酒杯对罗烈说道:“冲炎,多的话我就不说了,你托付的事情我一定办到,以后我和正和也算是滨海人了。”

罗武哈哈大笑,越过罗烈一巴掌打在陆景肩膀上,差点抽得陆景一个仰倒,罗武现在功力打进,还不能很好的控zhì

力量,一巴掌下去差点将陆景的肩胛骨都打折了。

罗武一看,连忙拉起脸色都变成猪肝色的陆景:“对不住,没事吧?我用力太大,你这小子看着文绉绉的,也是个爽快汉子,别的话就不说了,罗二敬你一杯,那边的小胖子,一起来,喝了这杯,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哈哈。”

当下罗武就拉着陆宽开始拼酒,罗烈和陆景商量了交yì

细节,当陆宽喝得烂醉就在席间打起了呼噜时,罗烈已经和陆景商量妥当。

罗烈这边先拿五百战马给陆景作为这次货物的货款,多出来的钱就作为购粮和请船匠的费用,陆景争取在一个月以内尽量在南边组织足够的粮食北上,来的船够多时,就将罗烈手中多余的战马都运到南边。

罗烈派赵富带一百战士跟随陆景南下,李铁柱也跟着一起去照顾战马,为节省时间,陆景打算明日就出发,以后所有的货物就在顾县交割。

说完之后酒席尽欢而散,回到了下处,陆景连忙来找陆云鉴,陆云鉴房中的灯火还亮着,显然是在等陆景和陆宽。

毕竟两人是第一次谈生意,陆云鉴也是放心不下,陆景在门外轻轻叩门,里面传出一个好听的声音:“是惊岚么?进来吧,门没有扣。”

陆景推门进去,陆云鉴身穿一身素色家居袍服,正坐在房中,手中拿着一个竹简,一双妙目流转,看了过来。

陆云鉴黑纱下的容颜当真娇媚无比,吹弹得破的粉颊透出淡淡粉红,如云秀发么有挽起,瀑布一般的垂至肩头,五官精巧可人,鼻梁挺直,使陆云鉴整个脸型都具体了起来,娇美之中透出坚定。

最为迷人的就是陆云鉴的双眸,点漆一般的明眸灵动婉转,眼波回转之间仿佛一刹那就述说了千言万语,一点智慧,一点迷蒙,一点灵性,仿佛都在那眼波中流转,让人情不自禁的沉迷其中。

陆景每次见到堂姐那惊心动魄的容颜,都是觉得压力很大,陆云鉴如此优秀,几乎是用一个弱女子的肩头挑起了七房和八房,陆景最佩服的就是陆云鉴这个堂姐。

陆景也不坐下,恭恭敬敬的站在那里,将酒席上和罗烈商定的事情都跟陆云鉴说了,陆云鉴越听眼睛越亮,最后连带喜色,整个人仿佛都活了过来,在没有陆景原来感觉的那一丝愁苦。

陆景也是十分开心,这次真是一个极大的机遇,只要操作好了,不愁七八房重起,只怕还要胜过当年最强时期。

陆云鉴让陆景坐下,轻轻的将手中竹简放下,开口说道………………

第一百章 姐弟夜话

不大的房间里,因为有了那千娇百媚的女子而显得生动,此时陆云鉴对堂弟说道:“你和正和不用担心罗烈有什么企图,我们跟滨海是互利的交yì

,他们需yào

我们组织南边的粮食,而我们也需yào

滨海的支持获得重新崛起的机会。”

陆云鉴微微出神,脸上的神情娇美得不可方物,眼波一转:“五百匹战马是个不小的数字,我们要是全部带回吴地,船上市装不下的,就由你和正和带三百战马走陆路,徐州桓都督是父亲的好友,你可去徐州将三百战马出售,这一次是你独当一面的机会,惊岚,可不要让姐姐失望?”

陆景沉稳的点头:“姐姐,我们两家就靠我们几人支撑了,惊岚定会努力仔细,”脸上露出言欲又止的神情:“不过,这次生意如果做成,利益很大,难道又交给内三房吗?我….我受够了内房的气了。”

这一刻陆景不管再怎么装作沉稳,还是露出了小孩一般的赌气神情,陆云鉴轻笑了起来:“你不用操心这事,我们两房其实在陆家也没有什么产业了,这一次姐姐已经下了决心,要脱离陆家,我们以后就将商行总店设在顾县。”

陆景大喜:“姐姐,你难道早就想好了吗?出来最好,陆家现在人情凉薄,我早就不想呆在那里了,叔叔和父亲为陆家做了这么多事,结果去世之后陆家只想夺走我们的产业。”

陆云鉴好kàn

的秀眉慢慢竖了起来,由娇美慵懒的气质一下变得精明而英气勃勃,鼻中娇哼了一声:“哼,姐姐可不是不想走,只不过是想走的时候要把陆家欠我们家的都拿回来,”突然话锋一转:“惊岚,你看这滨海和顾县如何?说说你的想法。”

陆景皱眉思考片刻,将北来所见从头回忆了一遍,看看姐姐注视的目光,谨慎的说道:“顾县和滨海都是人口不多之地,基本是流民等作为主体,虽然胜了胡人一阵,但底子太薄,左右有虎狼窥视,局面并不好,为首的将领是罗家兄弟,虽有较好的辅臣,不过罗家兄弟本是魏国小兵,只怕格局不高,作为我们最重yào

的合zuò

者,惊岚还是担心。”

陆云鉴听陆景侃侃而谈,言之有物,不由欣慰的点头,陆景比自己的弟弟陆宽要稳重仔细,现在看来也是能够放出去锻炼了,陆宽因为有陆云鉴这个能干的姐姐,平时总是大咧咧的,是个天生的乐天派。

陆云鉴素手支在无暇的下巴上,玩味的目光令陆景有点不好意思,欣慰的一笑:“惊岚,你长大了,分析得不错,不过姐姐可不这么看罗家兄弟,南边偏安时间太长,徐州一个桓旦,荆州一个祖盛,桓家和祖家保护了司马皇室包括吴越世家百年,久无战事的结果就是世家力量削弱,北来你和正和其实都没有看出这滨海士兵的厉害,你说滨海的战士和我们手下的护卫相比谁要强点?”

陆景毫不犹豫的说道:“当然是我们的护卫要强,这一百五十护卫好多都是跟随父亲和叔父走南闯北的精锐,和各地山匪交手不知几次,加上兵甲犀利,应该比滨海的士兵强,我看了滨海在城门处的士兵,身高还算可以,队形也整齐,不过明显没有我们护卫精装彪悍。”

陆云鉴摇摇头:“惊岚啊,你这次看错了,你只注意到了表面的东西,兵甲不好可以造,滨海有自己的兵甲制作能力,只要有时间,什么好的兵甲都能造出来,你刚才说的你就忘了吗?滨海给我们的钢锭和铁料价钱只有南边的一半,这是什么意思,你知dào

吗?”…,

陆景摸摸鼻子,试探的回答:“难道是因为滨海的铁料和钢锭制作比南边要成本低?”

陆云鉴满yì

的点点头:“你能够想到这一点也算不错了,滨海的铁料生产肯定比南边的技术要强,所以才会给这个价钱,有了钢锭和铁料,难道还不能制作上好的兵甲吗?”

要是罗烈知dào

陆云鉴只凭借提供的铁料价格就能够推断出滨海的铁生产技术先进,只怕要大呼妖孽了,由此可看出陆云鉴智力之高。

陆景点头:“对,姐姐的推测很有道理,不过这兵甲确实是表面的东西,还有什么是弟弟没有注意到的?”

陆云鉴说道:“滨海的士兵和我们的护卫完全不同,商队的护卫就算是杀过人,个人也有不凡的武技,但在军队对战中这些就不是优势了,对付山匪之类可以获胜,但能够对付胡人的铁骑吗?”

陆景不服气的道:“那是我们的护卫人数少,要是也有一两千,也能够和胡人交战的。”

陆云鉴笑了,如百花盛放:“你还不服气,我在车上仔细观察了滨海士兵,站立成阵,根本没有目光乱射的人,整整齐齐如山稳重,那种杀气可不是我们的护卫能够比得上的,一对一我相信我们的护卫能够获胜,十对十也能够获胜,不过一旦是五十人以上交战,我们的护卫必败无疑。”

看着陆景还不服气想要说话,陆云鉴手一压止住了陆景:“惊岚,你别不服气,我们的护卫都是拿我们的薪酬做事的,你想他们会有死战的决心吗?一旦事不可为,护卫是不会死战到底的,但是滨海的士兵却是不同,姐姐观察发xiàn

,所有士兵的目光必定落在他们的将官身上,而将官的目光只注意他们的主将,士兵和将官的目光都是冷漠而带着狂热,这种情况下只怕是战至最后一人都不会退缩,我们的护卫在战斗意志上如何能比?”

陆景一愣,想了想,确实如此,当下就不争辩,低头表示服气,陆云鉴接着说道:“能让士兵有效死之心,只怕这个罗烈也是不简单的人,顾县那边周围没有能力强的将领,对于顾县其实威胁不大,惊岚你想过没有,滨海加上顾县人口不过十万,罗烈为什么要这么多粮食?”

陆景一惊,猛然抬头:“难道罗烈是打魏国流民的主意?”

见陆景心思如此之快,陆云鉴满yì

了,抬起素手用一根小铜棍挑了挑身前铜灯灯芯,房间里更加明亮,轻理云鬓:“正是这样,东胡攻魏,有冉皇杀胡令在前,东胡和汉民仇恨很深,要是冉魏灭国,自不用多说,魏国子民不是被胡人作为奴隶,就是南逃我晋国,现在有滨海、阳信和平昌在河北连成一线,魏国子民必然会到这里来,罗烈所做我看是极有远见,手中有了足够的粮食,就会聚拢大量的人口,有人就有实力,兵源、劳力都会充足。”

陆景听得入神,陆云鉴自小就聪慧过人,言之必中,这是无数次验证过的事情,陆景最为佩服的就是这个堂姐。

陆云鉴见陆景专心,嘴边挂了笑:“要知dào

现在滨海和顾县实力不值一提,不过向来雪中送炭总是能够得到最大回报,罗烈也不是个莽夫,从他派一百士兵跟随我们一起到南边就能看出,罗烈并不是对我们没有防备。”

陆景插话:“对我们有所提防?那姐姐为什么还一副高兴的样子?”…,

陆云鉴嗔怪的看了陆景一眼,陆景见惯了姐姐的媚态都觉得吃不消,心里暗叹不知dào

谁有福气能够消受自己这个妖孽一般的姐姐,连忙低头。

陆云鉴见到陆景的窘态,轻轻笑了起来,她最爱捉弄自己这个堂弟,也算是解压的一种方式。

“不怕罗烈有心计,就怕是粗枝大叶的莽撞之辈,我们第一次见面,罗烈能够给我们如此信任,这是好事,但如果什么防备也没有,对陌生人都轻易的投下信任,也成不了大事,罗烈做得正好,即对我们表示信任,又留有防备的手段,而且推心置腹,将我们和他的利益都算得清清楚楚,这样的人才是这乱世的枭雄之姿,也是我们能够合zuò

的人。”陆云鉴说道。

“我们因为内房的侵占,本来就没有什么本钱,这个机会一定要抓住,这是个赌局。”

陆景不解的道:“赌局?我们就是和罗烈做生意,赌什么?”

陆云鉴说道:“赌罗烈能够成为一方霸主,你还记得我刚才说的要让内房付出代价的话吗?”

陆景点头道:“记得,不知姐姐怎么计划的?”

陆云鉴说道:“陆家内房十八房,外房二十四房,内房对外房越来越视之为奴仆一般,这几年矛盾越来越大,外房子弟几乎没有出仕的机会,内房越强而外房越弱,此次回去,惊岚你可和正和一起,尽量的多让外房不得志子弟和我们一同北上。”

陆景瞪大的眼睛:“为什么要外房子弟一起来?做生意需yào

这么多主人来吗?”

陆云鉴白了陆景一眼,觉得其余的事情陆景还反应可以,怎么这事就看不穿呢?

“顾县和滨海军队方面的将才不少,但吏却不多,与其在南边没有出头之日,来到这边凭我陆家子弟的优秀,难道罗烈不会用吗?”

陆景恍然,随即摇头道:“罗烈这边北有胡人,南有大晋,要是两地被攻破,我们兄弟不是凶险?只怕看出来的人不少,会有人愿意来吗?”

陆云鉴胸有成竹的说道:“要是罗烈站住了脚呢?大魏在胡人的攻势下朝不保夕,只要罗烈能够挺住,大晋也会需yào

在北面有这么一个屏障挡住胡人,必然会多加安抚,这才是罗烈的想法吧?”

陆云鉴有点不确定,随后肯定的一点头:“肯定是这样,罗烈购粮就是想到了这一点,其人智慧高绝,不可小看,也肯定有后手,不然岂会如此?惊岚你回去就照姐姐说的去找人,我们要在北边重新将陆家带上顶峰。”

陆景兴奋的一点头,那个少年不想做一番事业?陆云鉴的话让陆景一身的热血都沸腾了,姐弟又商量了一下南归的细节和筹粮的事情,各自安歇不提。

第一百零一章 重阳枪

被陆云鉴形容为智慧高绝的罗烈,这时却没有智慧高绝的摸样,他手里捧了一只丈多长的乌黑长枪,正在傻笑呢。

马维没有注意罗烈的表情,在自顾自的解说着:“你的长枪枪杆的质量极好,我就没有改动了,枪头折断了我本想请叔父给你重新打制一个枪头,不过重新打制要最少三个月时间,不过你运气很好,原滨海天聋地哑统领荆龙大人要我叔父给他打制一只短剑,不过荆龙大人去了邺城,叔父下了最好的料,做成了这只倒钩锯齿剑,长三尺一寸,锋刃和剑身都用马家祖传的铁精锻打技术处理过,锋刃两侧为总数三百六十个细小倒钩组成,含大衍之数,不锈而锋锐异常,叔父是重阳时打造完成,所以这剑名为重阳,这剑很是适合你的枪杆,所以叔父改造了剑的吞口,接上了一节精钢,将你的枪修复了。”

罗烈如同看情人一般的看着手中长枪,三根绞合在一起的木制枪杆,外缠乌金、银丝和蚕丝所制丝线,特殊的金编法编成的保护层看上去就如同一片片的龙鳞一般,即能够防滑,也能够抵挡兵刃的砍劈。

枪杆刚中带韧,洗去了血迹的银白狼尾作为枪樱,枪头一段三尺一寸的银色枪尖随着狼尾摆动仿佛活了过来,仔细看枪尖两侧锋刃是由一个个向后的倒钩组成,整个枪尖上都有一个个如鳞片一般的花纹,这是锻造时候反复锻打弄出的云纹,正好和枪身的金编龙鳞搭配得天衣无缝,让整个长枪如同一条活灵活现的蛟龙一般,散发出狰狞恐怖的杀气。

靠近枪尖后部,用汉隶刻了两个字,正是“重阳”,由于是短剑改成,枪头比一般的枪头要重,枪尾马广也做了改变,加上了一尺长的一段锋刃,使整个长枪更加平衡。

荆龙所定制的重阳剑,从长度来说就不是短剑,甚至比一般的长剑都要长几寸,马维所说的铁精,能够防锈,其实就是用含镍的矿石,磨成粉状,在打制兵刃的时候洒在兵刃上,反复锻制洒铁精之后,锻造出来的兵刃就能够防锈。

古时对铁质兵器的防锈,秦汉时期就有很高的水平,越王勾践剑就是典型的代表,现代的不锈钢主要的添加剂就是镍、铬、钛等金属,此时用镍矿粉来防锈,这时马维家传的秘诀,不过罗烈可是清楚这里面的玄机。

这一杆长枪修复之后,罗烈满yì

得不得了,轻重正好合适,原来王山厚所制长枪,枪杆那是没话说,绝对是当世精品,不过枪尖就和枪杆不在一个档次上了,所以在和段野力的青原刀对劈时折断了,还令罗烈受伤。

现在马广用重阳做枪尖,使整只长枪仿佛得到了生命一般,完美无缺了,罗烈根本没有听进马维的介shào

,干脆走到外面院中,枪势一展就开始试枪。

马维浑然不觉,还跟着罗烈走了出去,罗武连忙一把拉住马维,罗烈此时也是处于一种神游天外的感觉中,眼中只有这枪,等罗烈枪势一展开,马维可就危险了。

罗武可是看出来了,罗烈此时正是一种顿悟的状态,所以才拉住了马维,免得误伤,罗武摆摆手,白麻子等人都散开了,将这个院子守住,免得有人打扰到罗烈。

长枪展开,满院都是狂风呼啸之声,银色的枪尖和黑沉沉泛出金色的鳞片的枪杆,在院中上下翻飞,罗武等人都认出罗烈所使的枪法正是六合枪法。…,

不过罗烈现在使出的六合枪速度极快,挑、拦、扎、扫、点快得不可思议,罗烈脚下只是简单的前后弹步,一条枪在院中翻飞,银光闪动间众人仿佛看到一条蛟龙在飞腾。

森寒的杀气带着冷风将院中的落叶都卷到了天上,狂风如暴雨骤至一般,舞了盏茶十分,罗烈一声长啸,手中长枪发出“呲呲呲”破风尖啸,往前连刺三枪,一枪比一枪速度快,众人几乎连枪尖都看不清。

院中青葱葱的一棵橡树绿色的叶子如雨落下,罗烈长枪在树身上一点,迅速收枪退后,双手握枪横放胸前,站立不动,身体微微振动,枪头枪尾随着振动轻轻的震颤,抖出轻轻的破风声。

罗烈全身骨节如爆豆一般轻响,双目一睁,长枪忽地收在身后,整个人仿佛都拉高了一般,长出了寸许,目光中精光电射,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罗武脸上一喜,也笑了起来:“小七,恭喜你了,进入明劲了。”

罗烈大笑中转身,心中喜悦无限,对罗武说道:“哈哈,这几天一直感觉到了时候了,今日见到马叔所制长枪,一时兴起,试枪时就突pò

了,当真是双喜临门。”

白麻子等人纷纷上前道贺,罗武嫉妒的说道:“二哥我也到了时候,还是不能突pò

,早知dào

我先将长枪拿去给马叔做枪头了,马维,你去给马叔说下,我的枪也要换枪头。”

马维摸摸后脑,迷惑的说道:“不是说过了吗?最快也要三个月,你的长枪没坏,真要换的话我可以和叔父说下,不知dào

发什么疯?”

马维一转身,招呼也不打就走了出去,丝毫没有将罗烈兄弟放在眼中,嘴里嘟囔着:“要赶快回去,又一炉铁料要出来了,也不知dào

葛震这小子盯着会不会出问题?我要赶快回去。”

看着马维匆忙的走了,罗烈和罗武相视一笑,两人走到房中坐下,白麻子几人就在门外站立。

罗武坐定之后问道:“平昌还被围困,我们就在这里不急不缓的等待吗?难道你的主意是不出兵?”

罗烈小心的将手中的长枪“重阳”放在枪架上,在枪锋上套上皮套,转身说道:“二哥,你也性急了,不是不打,我以前就说过,我们现在的兵力根本没法再野战中和胡人骑兵硬碰,打仗无非是天时地利人和,天时现在不在我们,胡人势大,大魏风雨飘摇,地利虽有一点,但平昌和阳信差不多,都是平原上的城市,我们在阳信边缘的山区还有地利,出了山区就是胡人骑兵的靶子了,实在不能这样出兵。”

罗烈走到里面席地坐下,接着说道:“最后就是人和了,我们是乞活军,本来就是大魏军队,你说平昌或者阳信的百姓会不会不欢迎我们?”

罗武点头:“对,不过我还是想不通,劣势这么大,怎么打?”

罗烈一笑,显得高深莫测:“二哥,你忘了,季节啊?现在是六月了,下个月就是七月,知dào

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吗?”

罗武摸摸头,说道:“小七,你就别卖关子了,你知dào

二哥不愿动脑子的。”

罗烈哈哈一笑:“七月是雨季啊,虽然这边的雨季不想南方连绵一两个月,不过也有二三十天,一旦进入雨季,胡人的战马就很难行动了,我们才有出击的机会。”

罗武一拍大腿:“正是,你早说不好,这段时间可把我憋坏了,麾下士兵也是比较焦躁,都说我们乞活军难道就等在滨海,大家都想再次狠狠的杀胡人,为皇上报仇。”…,

罗烈没有想到,冉闵建国这么短时间内,居然能够获得这样的军心民心,河北青州本就是民风勇烈,加上真心敬服冉闵,有这样的军心是大好事,至少打仗不用动员。

上一战得到的金银丝帛等财物,罗烈只留下了抚恤阵亡将士和伤残将士的钱财,其余的财物都分发了下去,将士在打了大胜仗之后又得了财物,士气提升到了极高的程度,个个都想再次出战。

罗烈才知dào

,不管什么军队,赏罚分明才是维系士气的最牢固的方式,光用理想和一些虚无缥缈的理论,也许短时间能够维持士气,但长远来看却不是好事,因为所有的战斗厮杀最后的目的都是很单纯的,就是为了出人头地或者过上好日子,这是人的本性。

毕竟你不可能让手下那些草根出身的兵将知dào

和胡人死战是为了世界大同吧?那样说的话只怕士兵都听不懂,他们在乎的是家人,死战之后能够得到相应的赏钱,当然,能够提升社会地位也是下层士兵最渴望的事情,他们就是为了这些朴素的理想而在战场上厮杀,不在乎会不会死亡。

当然,现在罗烈军中维系士气的主体就是军民对大魏政权的归属感,和世代对胡人的仇视,罗烈要好好利用这点。

雨季再出兵时罗烈想好的,有这一个多月的缓冲,伤势较轻的士兵也能够归队,加上这一段时间都陆陆续续从西边和北边来到滨海的逃避兵祸的百姓,从中挑出一部分兵源不成问题。

现在杜聪是忙得足不点地,滨海城小,容不下蜂拥而来的流民,只有在城外取木建房,粮食酒成了迫在眉睫的大问题,滨海原来的存粮加上顾县两次出兵带来的粮食,本来已经不少,但随着这二十天就涌入的五万流民。

存粮就只够坚持不到两个月了,所以陆云鉴商队一来,罗烈真如同久旱逢甘霖,立即就给了最好的条件,无非就是为了两个字“粮食”。

一直在训liàn

的乞活军和天聋地哑武士备军营,现在也合并到了一起,为避免随流民涌入的混乱,每天都有一千士兵轮流维持持续。

杜聪安排来的流民修筑河堤,改造到黄河渡口的道路,用以工代赈的方式减少流民闹事的几率,同时罗烈这边也在招兵,方式被选入乞活军的人,家人可进滨海居住。

罗烈这一次准bèi

挑选出两千合格的兵员,是为下月的大战做准bèi

,现在滨海将作营也是开足马力制作兵甲,和段轲一战,暴露了长枪兵近身防御的不足,长枪一旦折断,士兵就根本丧失了进攻能力。

加上铠甲不够,最大的伤亡就是由此产生,现在马维设计了一种用马皮制作的皮甲,反正上次的大战得到了将近五千战马的皮,一张没有残破的马皮能够制作两套皮甲有余,马维在皮甲的重yào

部位还安装了铁板,防护能力大大提高,这些马皮足够一万套以上的皮甲,只不过全部制作出来的时间至少要半年以上。

这二十多天城中的妇女都在赶着硝制马皮,滨海整个城市都散发出一股硝制皮料的怪味,不过这是必须的,要是将士都有精良的铠甲防护,战斗力也不是提高一点点。

这样一来战士的损失就会减少很多,长枪不能够放qì

,枪阵也是在野外对付骑兵冲击的最好利器,马维也对长枪做了改进,虽然只是加长了枪头的套筒长度,但这就能够有效的防止木制枪杆被劈断。…,

木制枪杆强度不够,这也是没法的事情,毕竟现在不可能每个士兵都配上腰刀,只要多一天时间,将作营就能够多制作出一批兵甲,这是战斗力最强有力的保证。

罗烈也是不得已,七月必须要出兵,按照罗烈所知的历史,邺城被攻下也就是八月左右,不在这之前尽快的加强自身实力,同时解决平昌的胡军。

到魏国都城邺城陷落,腾出手来的胡人碾碎滨海不过是很简单的事情,照理说罗烈应该是很忙,不过杜聪是在是能力很强,民政几乎一个人就安排得井井有条,罗烈心中大呼人才啊,让他遇到了杜聪这个人才。

罗烈和罗武随口说了几句,就准bèi

和罗武一道去南校场军营,罗烈每天的安排很规律,早上和一众人练功,然后药浴和吃药,去军营和士兵一起吃早饭,带士兵练兵,下午练兵完毕之后回城,再药浴和吃药,然后是晚饭,随后所有将领都回到军营和士兵同住,一天结束。

罗烈和罗武因为有民事杜聪会来找,所以下午回到滨海就在这边休息,兄弟两人也简单,手下亲兵拿了武器就准bèi

出门。

这时门口突然有人来报,罗烈认得那是李铁蛋麾下斥候骑兵中的一个卒长,叫李佑福的,熟悉骑射,年纪不大,不过勇悍过人,马术也是佼佼者。

罗烈站在院中问道:“李佑福,什么事情?”

李佑福规规矩矩的行过礼,说道:“阳信周信派人来访,人已经到了渡口,李校尉要我前来禀报。”

罗烈问道:“我们这边一直和周信有固定时间联系,来人说了是什么事情吗?”

李佑福回答:“来人说了,阳信县令方棣前日带家人离开阳信逃了,周校尉派人追上了方棣,现在让方棣全家都在阳信县衙居住,阳信现在人心不稳,周校尉派人来问军主的意见。”

罗烈大怒:“无耻之徒,国难如此,方棣这小人居然乱军心想逃?李佑福,你让李铁蛋备马,我亲自去一趟阳信。”

第一百零二章 蒋干出兵

绵延的帐篷铺开了七八里,一顶顶帐篷都是褐色,反射出油光,那是防雨处理过表面,一对对身穿皮甲的巡逻士兵在营中来回巡视,个个彪壮,行走间队形虽不是很齐整,但杀气却毫不内敛。

每十人一队的巡逻队伍身后都跟了一匹战马,只要营中出现士兵斗殴或者外面出现敌军袭击,这些巡逻的士兵就是第一批冲上去的部队。

胡人军营中十分复杂,各个部族战士不少,有些部族还是世代敌视,所以又冲突是很正常的事情,甚至才组成联军和冉魏开战的时候,每天都会有士兵因为内斗死亡。

后来是燕王下了严令,凡内斗用武器致死的,参与冲突的两边不管是哪个部族,一律斩首,几百人因此被斩,所以现在斗殴常见,但用兵器杀死人的状况却没有了。

不过胡人之间虽不用兵器生死相搏,用拳头斗殴受伤的士兵也是不少,经常看到在营中的胡人士兵鼻青脸肿,那就是斗殴留下的标记。

胡人性格强悍,能够将这么多部族统合在一起,不发生大的械斗,已经不错了,至于用拳头散发过剩的杀气和精力,上下的胡将基本不会认真的去管。

大营最中间有一顶最大的帐篷,帐前立着一根旗杆,上面飘着一面黑色的旗帜,环绕云纹和去角的蛟,中间一个大字“评”。

鲜卑领军大将多是姓慕容,要是旗帜上都写“慕容”,军队就无法区分了,所以燕国的大军都是以将领的名作为旗帜上的标记。

至于大旗的样式类似晋国,是因为燕王慕容隽本就是晋国所封的燕王,本来的意思是为羯赵在北方立一个对手,牵制羯赵南下,现在反而成为了燕国合法进入河北的掩饰了。

这个军营是鲜卑大将,因临黄渡口杀汉民五十余万,破三郡升燕国车骑大将军的燕将慕容评驻兵之地。

此地名右营,本来是邺城守军驻扎之地,燕胡攻魏,此地就被废置,这时成为了慕容评驻军之地。

约有十几个稍小的帐篷围住大帐,是慕容评手下亲兵所住营帐,大帐之中正在吃晚饭,门口的亲兵护卫身穿铁甲,仔细的检查奴隶端来的食物,没有问题之后挥手放行。

慕容评来到邺城不到一月,大帐中铺满了狼皮,一进大帐就觉得一股热气,帐中之人也不怕暑气蒸人。

大帐中坐了一百多人,两边全是披甲的胡将,都是席地而坐,面前一个矮几,上面堆着大块的烤肉,大碗羊肉汤,每人矮几边都放了一罐酒,喝时自己用竹制的酒勺舀出。

胡将哪里有什么规矩可言,整个帐中都是吃喝的粗鲁声响,一百多年轻女奴在席间游走,将送进帐中的食物分到每个胡将面前几上。

一些好色的胡将吃喝中伸出大手,就在女奴的胸、臀上用力抓捏,不时响起淫笑,女奴被占了便宜也只是微微躲避,根本不敢发出任何惊呼之类。

敢在大帐惊呼,那就只有一死而已,还是最惨的死法,慕容评会将这些汉人女奴丢给胡兵,胡兵会蹂躏这些可怜的女奴直到死去。

基本上被丢给胡兵的女奴没有能够活过三天的,所以这些女奴被侵犯了之后都是紧紧闭着嘴,连脸上的笑都不敢少了半点,毕竟如花一般的年纪,谁又想凄惨的死去?

坐在最上面的有两人,一人身上只披了一件遮住肩头的狼皮垫肩,露出上身雄壮的肌肉,几乎是一口酒喝干一碗酒,身上热腾腾的冒汗,让上身的肌肉如同抹了油一般闪闪发亮。…,

这人方面虬髯,一个狮子鼻占了脸的大半位置,虽然坐在那里吃喝,却如同猛兽一般,杀气凛人,给人说不出压迫感。

吃肉时手中一把黄金刀柄的小刀熟练的闪动,每次都是一大块熟肉割下,几口酒吞了进去,他后面的两个女奴上肉的速度都及不上他吃的速度。

据案大嚼的这个豪猛胡将就是燕国车骑将军慕容评,慕容评出自鲜卑七部中的莫罗,莫罗是鲜卑七部中实力前三的部族,和王族关系紧密,慕容评的姨妈就是燕王慕容隽的亲生母亲,慕容评也算是燕王的表兄,虽然他也姓慕容。

慕容评看似粗豪,其实打仗最为阴狠,最擅长轻兵突袭,临黄一战就是慕容评分兵突袭的结果,绕过了魏军防线突袭身后魏民,造成了重大的平民死伤。

慕容评身边和他同列的一席,坐着的胡将正是辅国将军慕容恪,这次慕容恪来访,就是和慕容评讨论邺城战事,也只有他和慕容评能够并席而坐,从官位来说慕容恪还比慕容评高了一级。

现在邺城一东一西就是慕容恪和慕容评各领五万大军驻扎,现在没有死命的攻城,城中时不时的有小股平民出城逃亡,基本都被城外的鲜卑骑兵不是杀就是抓。

现在鲜卑就是放开南北两边的路途,使城中军民以为有路可逃,瓦解城中士气,北面是鲜卑王庭所在,邺城军民能走的也只有南边。

慕容恪也是名将,故yì

每隔十天左右就进行一次低烈度的攻城,每次城中稍作抵抗,就让奴兵丢盔弃甲的败退,想引城中魏军来追击,不过此时守城的将领是天聋地哑武士统领荆锋。

荆锋为人老到,用兵虽没有出奇之处,但深得一个稳字,就是不上当,慕容恪也是无可奈何,也就这样僵持下去。

现在西秦氐族对西北用兵,不少部族都不稳,但燕王慕容隽向来心怀大计,不愿再邺城和上下一心决一死战的魏军拼个两败俱伤,所以慕容恪也只有顺着燕王的意思来办。

这次慕容恪来找慕容评,就是商量攻城事情的。

慕容恪哪怕是在很热的帐中,也是一丝不苟的将衣甲整整齐齐的穿戴停当,额头上都冒汗了,也是正襟危坐。

下面有十几个胡将也是整整齐齐,哪怕吃得满头大汗也没有解衣,这些都是慕容恪带来的将领,和他们的主将一个模样,可见慕容恪治军之严。

那些酒酣耳热随意将衣甲脱在一边袒胸露乳的胡将,全是慕容评的手下,两人带兵风格的差异就在这里。

慕容恪用军纪治军,慕容评用个人魅力治军,两人手下的战力可谓冠绝鲜卑各族。

放下手中的酒碗,慕容评斜眼看看慕容恪,酒水在胡须上滴淌:“我说三奴儿,你找我难道就是来吃顿饭的?到这里一句话不说,没听说你粮草紧张啊?反倒是我这里军粮都接济不上了。”

三奴儿是慕容恪的小名,向来没有人敢这样称呼慕容恪,只有燕王会有时如此称呼他,也是在私下的时候,不过慕容恪向来心思藏得较深,淡淡抬眼看了慕容评一眼,看到慕容评如此粗鲁的模样,一向正经讲究军纪的慕容恪心中不喜,眼中透出鄙视,怕被慕容评看到,慕容恪头一低,避开慕容评的目光。

“不知车骑将军对现在邺城战局有什么看法?如何才能尽快攻下邺城?”…,

听了慕容恪这话,慕容评一咧嘴:“我来这边助战,大王要求我要听从你的指挥,你是主将,我就懒得动脑子了,你怎么说就怎么打,不过我手下的战士可不能拿去攻城,和冉魏的那些疯子硬碰。”

慕容恪:“我连续下令示弱了一个多月,邺城现在粮食不够,认为有了机会,城中兵力调动频繁,显然已经中计,我看不出这几天,城中军队就会出城寻我决战,这就是机会,破城与否就在这几天了。”

听了这话慕容评一喜:“什么?太好了,魏军缩在城中让人头疼,要是出城就是我们铁骑的天下了,你确定吗?不会是邺城中的冉太子想突围吧?”

慕容恪摇头道:“不会的,现在我们两军离城较远,邺城的斥候不知dào

我们的虚实,一直以来我暴露在邺城的兵力不过是两万多奴兵和一些突厥的骑兵,不超过三万,想必城中以为可以一战击溃我们,挽狂澜于既倒吧!嘿嘿……哈哈!”

慕容恪不由发出一阵冷笑,慕容评抓起一块面巾胡乱擦了一把嘴,说道:“那好,就让邺城的汉人出来击败我们吧,哈哈!我看看是谁杀谁!”

慕容恪也笑了起来,在邺城呆了这么长时间,慕容恪也是不耐烦了。

这时邺城中冉魏皇宫正在发一起争执,争执的双方是魏国丞相蒋干和天聋地哑武士荆锋,上手坐着一个脸上稚气未脱的少年,身穿黑色金滚边长袍,头戴九五帝冕,正是原来的魏国太子,现在的魏国天子冉智。

从得悉冉闵归天之后,太子冉智就在群臣拥戴下登基称帝,接过了风雨飘摇的魏国的天子之位。

蒋干开口如疾风暴雨:“荆锋统领虽勇猛,但只怕看不清局势,现在我都城虽被胡人围攻,但胡人力量不足攻下邺城,早就疲态毕现,每次攻城都是大败而回,但统领却根本不敢追击,放qì

一战而解邺城之危的机会,难道要让天子在胡人面前缩在城中吗?可知现在魏国各地都在和胡人死战,如果围城胡人被一战击溃,必然全国军心大振,胡人入侵之局自解,邺城虽有晋将戴施送粮草入城,但不能支持太久,此时不全力出击更待何时?”

蒋干说完对上座的冉智一礼:“臣请皇上下令,城中还有精锐两万,戴施为将,出城和城外胡军一战,败之则举国皆保,国之险自解,臣请为督军,必败胡人。”

冉智听得如此好处,不由大为动心,但想起父亲出城时对自己的吩咐,冉闵对冉智的吩咐就是:“城中大将太少,荆锋上阵对年,沉稳知兵,兵事不可擅专,要问荆锋。”

冉智就满怀期待的看向站在右手边的荆锋,此时殿中只有冉智、荆锋和蒋干,还有一个是天聋地哑武士中为荆锋翻译的武士在。

荆锋看了那翻译用手话传过来的蒋干语言,铁青了脸用手话说道:“胡人必定是示弱,我军不出城还能够和胡人对抗,一旦出城,胡骑来攻,步军必不是对手,精兵折损之后邺城必定陷落,守城可待胡人兵力疲惫或有转机,如出城决战失利,则连突围的兵力都保不住,臣绝不赞成出城浪战。”

冉智十分为难,小脸一转,又看向蒋干,蒋干自信的说道:“皇上不用担心,此战我军必胜,干用身家性命担保,如不胜自绝于城门,想先皇在时,胡人哪怕再多,可有丝毫畏惧?皇上可不能瞻前顾后,失去我大魏血性。”

冉智被蒋干一激,小脸涨得通红,突地站起身来,说道:“好,我不可堕了先皇声威,明日就在城头观丞相破敌。”

荆锋大急,苦于说不出话,手按剑柄怒视蒋干,蒋干见冉智同意出兵,对荆锋冷笑两声,对冉智一礼就转身离开了大殿,气得荆锋手脚冰凉,但看着冉智一脸兴奋,荆锋只有颓然一叹,松开了剑柄。

翌日,蒋干和戴施统兵两万,出城寻城外燕胡大军决战。

第一百零三章 雨季

(稍后还有一更,时间紧任务重,没办法,上班族的悲哀,码字的时间太少,偶尽lì

了,希望有票票鼓励下。)

公元三五二年七月十四,魏国丞相蒋干和晋将戴施领兵两万出城与胡人决战,胡人城下兵卒大溃奔逃,干趁胜追击。

燕将慕容评与慕容恪两路铁骑夹攻干军,干遂大败,两万精锐战死五千有余,被俘三千,逃散不知其数,幸得荆锋领兵救之,仅剩四千兵卒得还邺城。

此战过后,邺城精锐几乎一空,局势急转直下,评并恪合兵十万猛攻邺城,邺城军民并城中健妇都上城抵抗,战事惨烈,邺城渐不支。

此时的滨海却是一片热闹景象,陆云鉴虽家产被内房所夺,但人脉还在,第一批粮食于离开滨海后二十天就到达顾县,足足有十万斛粮食。

罗烈底气顿时充足,滨海海量招收难逃魏民,分流顾县,滨海就地在四门设招兵点,罗烈本以为能够挑出两千兵卒就算不错了。

没想到青壮蜂拥而至,两千兵只是短短的四天时间久找齐,见想要从军的青壮密密麻麻,不得已罗烈提高招收标准,再得三千青壮,再多罗烈已经不敢再要了,于是滨海十日时间得精壮五千。

滨海此时总兵力已经超过了八千,无棣张金无力支撑军队,也亲来滨海,归于罗烈麾下,至此罗烈将徒骇河东岸全部收入囊中,西面和北面全部被徒骇河隔开,战略上已经有了地利。

罗烈将手下亲兵和原来的军官统统升官一级,全部放到军中带兵,江裂虎白麻子等全部成为校级军官,都领兵三百,开始了大练兵。

将作营也因为涌入的流民太多,招收其中的有手艺的匠师和劳力,足足扩大了三倍规模,加紧生产兵甲装备军队。

所有军队招募完成开始练兵时,陆云鉴第二批粮食三十万斛又到了顾县,罗烈心中大定,正所谓手中有粮心不慌,罗烈抓紧时间练兵和装备军队时,眼光投向了正在被围的郡府平昌。

阳信县令方棣逃跑不成,罗烈亲自到阳信,和阳信校尉周信商量一晚,第二天就离开了阳信。

周信以弃民脱逃为借口杀方棣一家十五口,宣bù

阳信并入滨海,滨海派兵两千入阳信,阳信魏民难民向滨海分流。

七月二十日,滨海和阳信两地稳定,杜聪统计这一个多月以来共得人口三十五万,阳信周边的村寨几乎撤空,只保留了将山西北两处通道四个堡寨,驻扎兵力每寨两百,共八百。

阳信平民只留青壮两万,滨海和无棣的徒骇河三角区收留流民十五万,其余人口度过黄河在顾县安置,至此,罗烈手中人口突pò

五十万,比之北海等郡人口还多,两地兵力相加超过一万三千,成为东部晋国和燕国之间实力前三的势力。

七月底,邺城蒋干兵败的消息传来时,第一场瓢泼大雨也落下,罗烈一声令下,两千换装完毕的乞活军渡河出发,向阳信出发,罗烈准bèi

向正在攻平昌的燕胡慕容霸出击。

侯二紧紧抱着手中长枪,将山西面的鹰嘴寨,是最西边的一个堡寨,因为寨外能够远远看到对面一个神似鹰嘴的山崖而得名。

鹰嘴寨本来为范姓村子的堡寨,胡人在阳信大败之后范家族长带着全村都退到了滨海,堡寨就空了下来。

鹰嘴寨地势十分关键,正好在将山通往平昌的山道一侧,背靠山坡,道路从堡寨门口通过,只有三面有寨墙,全是半石半泥所筑,易守难攻。…,

虽然不大,但因为是在山坡上层层分布,实jì

容纳人数要多于所看到的面积,村中百姓走后,罗烈接手鹰嘴寨,派来两百精兵防守。

同时还有两百左右的民夫在鹰嘴寨中,一个月内在阳信招了三千民夫,沿着鹰嘴寨寨墙内侧再起了一道寨墙,和原来的寨墙之间隔了六米左右,上面用木板一搭,就成为了一道宽阔的城墙了。

下面夹壁中士兵可以快速通行,所有上城通道全是木制云梯,外裹黄泥,是为了防火,要是城墙失守,守军往内一退,将云梯拉倒,敌人就只有跳下五米高的寨墙才能追杀守军。

寨门只有两个,全是山中最好的铁木所制,门前有长五十米左右,宽六米深三米多的壕沟,呈弧形将寨门护住,进出要放下吊桥,也相当于是缩水版的护城河了。

宅中建筑层层顺山坡分布,城墙失守守军也可以利用地势进行防守,在罗烈看来鹰嘴寨有守军一千,只要弩箭充足,就算来五千敌人也能够抵挡得住,这是平昌和阳信的必经要道。

二十天以前侯二就和两百乞活军士兵进驻鹰嘴寨,侯二是参加了水口滩血战的老兵,三十出头了,在大魏汉军营打过七八年的仗,运气不错,一直活到了现在。

侯二本为魏国北方军汉军营兵卒,鲜卑入侵最先被击溃的就是北方军,侯二随败军一路南逃,在卫县加入罗烈乞活军,后随罗武到滨海,当时只是卒长。

水口滩一战侯二领他那一卒二十士兵,杀胡人三十余人,自身伤亡十一人,侯二也受了伤,被一刀刺中大腿,还好没有伤到血脉,很快就恢复了,随后侯二升为队正,统兵五十。

鹰嘴寨守将是罗烈最早的兄弟之一陈建,在所有的最早习武的兄弟中,陈建是最不显山露水的一个,但就是这个沉默寡言身材瘦小的汉子,却是突pò

明劲的第六人,还要超过赵富和孙牛的速度。

此时陈建也是校尉一职,本来校尉是统兵三百,现在陈建手下只有两百步军,不过李铁蛋有五十骑兵也在鹰嘴寨,归陈建统领,步骑相加达到了两百五十人,战马有一百五十匹,半数战马都在陈建手下,实力可以说比三百步军要强悍的多。

李铁蛋在三兄弟中年纪最小,却是马术最为出众的一个,他是鹰嘴寨的五十骑兵队正,也是滨海的两个斥候队正之一。

侯二身上穿着将作营新制的双层皮甲,作为队正,侯二有一把佩刀,现在乞活军中只有卒长以上军官才有佩刀,主要是刀的制作比枪头要慢得多,不可能配发到每个士兵。

雨水顺着侯二身上蓑衣往下滴淌,连成了一片,侯二努力睁大眼睛,却看不透雨幕,整个寨墙外全部笼罩在雨幕之中,连对面的鹰嘴岩都看不到。

侯二暗自诅咒了这鬼天气,往外站了两步,突然发xiàn

他手下的一个伍长带着手下的五个士兵躲在寨门口城墙上伸出的檐下,正在躲雨,侯二一下想起陈建那刻板的脸。

脸色一变,侯二就走了过去,指着那伍长骂道:“余猪儿,你这厮忘了军纪了?我们这里是最前线,随时胡人可能来攻,躲雨比性命还重yào

?还不给我站出来,盯好了。”

余猪儿也是参加过水口滩大战的兵,是侯二的手下士兵中比较勇猛的一个,不过人比较懒散,尽管杀了四个胡人,赏钱得了不少,不过只是升为了伍长。…,

余猪儿身材高大,一把扯开身上的蓑衣,说道:“侯二哥,你看看这蓑衣,下了这许多天的雨,根本挡不住大雨,里面的皮甲泡水长了就废了,到时候挡不住胡人一刀,不躲雨甲就烂了。”

侯二一愣,他身上的蓑衣也是一样,雨水湿撘撘的将皮甲和内里的衣物粘在一起,冰冷冰冷的十分难受。

侯二脸一虎:“军令不可违,就算下刀都给我站到外面去,”说了这话侯二也觉得甲泡烂了影响战斗力,就说道:“你们先出来,我去找陈校尉说下,大雨城头上每个伍只要一个人在外面盯着,出去穿双层蓑衣,就不会坏了甲。”

余猪儿一咧嘴:“就知dào

侯二哥不是不通情理的,走,都出去,缩着身子干嘛?我们在水口滩和胡人血战的时候,刀劈来都不带闭眼的,你们这些新兵,长得长大却跟娘们似的。”

余猪儿连踢带踹将手下五个士兵赶到城墙上,侯二摇摇头下城去了,罗烈军规中严禁无故打骂手下士兵,不过军中都是刀头舔血的军汉,这一条怎么也落实不下去,军官该怎么打还是怎么打,该怎么骂还是怎么骂。

余猪儿几把就将自己的皮甲连着蓑衣给脱了下来,全部放在避雨处,光着膀子拿着长枪就站在了雨中,豆大的雨点打在脸上,露出一身精壮肌肉的余猪儿仰天喝了一声:“吗的,好爽,这鬼天气什么时候才不下雨?”

他手下的五个新兵都是滨海第一批招的两千人中的新兵,此时都羡慕的看着余猪儿雄壮的身躯,余猪儿对手下的士兵一个不对就是拳脚相加,不过同时同住对这些士兵都很关照。

只要不是练武练阵偷懒,余猪儿也不会打人,这五个新兵也服气余猪儿,看到麾下士兵羡慕的偷看自己身材。

余猪儿得yì

洋洋:“男子汉大丈夫,看人偷偷摸摸的干什么?要看就直接看,你们赶上好时候了,乞活军吃饭管饱,天天练功,吃得饱,等两三个月你们也会壮起来的,王三郎,你这模样看着精瘦,怎么会想着来当兵的?”

王三郎是个清瘦的汉子,年纪在余猪儿这个伍是最小的,只有十九岁,听余猪儿问话,有点腼腆的一低头,小声的回答:“我….我家人都被胡人杀…”

余猪儿大声打断王三郎的话:“那么小声做什么?从军了就要有气势,声音给老子吼出来。”

王三郎全身一震,一抬头差点把头上的斗笠都甩掉了,大声叫道:“我家人被胡人杀光,我要从军和胡人拼命,能吃饱,能报仇。”

余猪儿哈哈大笑,还没出声,城墙上旁边的几个伍长都出声调侃:“我说余猪儿,你这厮一天就折腾,手下都被你弄得鬼叫连天。”

“猪儿,看你一天到晚把手下兔崽子打得噼里啪啦,难道忘了军主的军令,不能打兵卒得吗?难道你想吃陈校尉的军棍?”

“对对,猪儿,我们可是全看见了,到时候军供的酒来了可要意思意思哦!不然我们的嘴可把不住关,你被陈校尉收拾了可只能怪自己小气。”

余猪儿大骂:“你们几个腌臜货,打仗不见那么卖力,想着我的酒就一个个跳出来了?都给我滚蛋,你们也没少打兵卒,到时候大家一起挨军棍。”

这一面城墙都是侯二手下兵卒,伍长之间都比较熟悉,听了余猪儿破口大骂,大家都哄笑起来,几个卒长都懒得理会,跟着大笑,顿时大雨打在脸上都没感觉了。

余猪儿还想再骂,突然眼光憋到前面路上时候有一排黑影,余猪儿一顿,仔细一看,像是一队骑兵。

笑骂声还在响,余猪儿的大嗓门吼了起来:“别他么傻笑了,有骑兵过来,都准bèi

战斗,王三郎,去把弓箭拿出来。”

雨幕中看不清来骑是敌是友,寨墙上顿时紧张起来,每个伍都配有一把弓,守城不能缺远程兵器,罗烈还打算将诸葛连弩运几具过来。

来骑越来越近,余猪儿眼神最好,看清楚了骑兵那红色的盔樱,扯着嗓门叫了起来:“是李队正的斥候骑兵回来了,快去禀报陈校尉,看清楚了准bèi

开门。”

第一百零四章 平昌之战(一)

(晚了晚了,朋友叫出去K歌,匆匆赶回来码完一章一看,超过了十二点了,不知dào

算不算两更?不过还是厚着脸皮求票,大战要打了哦,这一战打完就是罗烈立足的时候了,真zhèng

的大场面就要开始了,嗯!不能多说了,再说没人看了,洗澡睡觉去了,明天还上班!)

大雨如注,路面都几乎被横流的雨水遮盖了,走路时踩进水洼,连小腿都会陷进去,两千人的军队在泥泞中奋力向前,队伍蜿蜒出去几里地。

拉着粮草的牛车在泥泞道路上挣扎着,披着蓑衣的民夫一见到陷入泥中的车子,就十几二十个人涌上去,手中拿着粗大的木棍和铁铲等工具,不多时拉扯的犍牛就轻声叫着开始继xù

向前。

不过雨中行军十分耗费体力,此次跟随罗烈军队一起出发的民夫有两千五百多,更是疲累,雨太大了,速度怎么也提不高。

罗烈骑在一匹青色战马上,双腿夹住马身,战马前进不时蹄子一滑,还好马是好马人是高手,没有出现人仰马翻的情形。

头顶的斗笠根本挡不住雨水,顺着脸颊雨水一直灌进了胸前,罗烈抹了一把脸上雨水,回头对跟在他身后也骑了一匹战马的江裂虎说道:“裂虎,你不要跟着我了,和你的士兵加快速度,到前面找一个高地,先停一下,这样下去速度没快,人怕要累病的。”

江裂虎一脸紧张的拉着缰绳,身体在马上晃晃悠悠,一听罗烈的话,江裂虎一拉马缰,从马上跳了下来,一边讲马缰丢给罗烈身后新选的亲兵,一边往队伍前边奔去。

罗烈摇摇头,脸上带了笑意,三千多匹战马最后留下了将近四百匹,其余的全部被陆云鉴和她带来的商户给吃下,全部贩售到了南边,罗烈听说光是徐州一地就消化了一千匹战马。

多留了一百匹战马是为了给罗烈等将领代步,确实是代步,因为罗烈发xiàn

,自己虽然武功高,但还真不是马术高手,在马上坐着,平路上前行没有问题,但战马一旦发足奔驰,就出问题了。

连摔了几次,虽然没受伤,但罗烈才知dào

骑着战马纵横沙场的难度,跟骑马较上劲的罗烈苦练了一个月的马术,但效果也就是能够端坐马上罢了。

其中有两个难处,第一就是马镫和马鞍,此时的战马是单蹬,只在上马的一侧设有皮带做成的简陋马镫,只起到上马的作用,无法让人在战马上保持平衡。

马鞍的设计更是简单,不是后世那种高桥马鞍,是直接在马背上铺上几层布,或者皮子,只是使骑手的屁股不直接接触马背罢了,根本没有减震等现代马鞍的作用。

更离谱的是用皮带直接在马身上固定,这种固定方法使骑手在战马奔驰的时候需yào

用双腿紧紧夹住马腹,才不会被摔下马去,一旦失去平衡,往两侧偏转,那简单的固定就会一下使马鞍滑到马腹下面,那马上的人在哪里就能够想象了。

还有一点就是现在的道路,后世骑马只要身体没有问题的人,在马上都能够操控马匹,但此时的道路说是道路,其实就是压实了得土路,坑洼难免,战马哪怕是小跑,马上骑手被颠簸的程度也是很大,加上很难固定身体,所以骑马是一个高端的技术活。

一向英明神武的罗军主悲催了,一个月下来只是会骑马而已,根本谈不上在马背上作战,战马跑快点都很是有风险。…,

罗烈很是佩服李铁蛋家三兄弟和侦骑营的骑兵,在马上如同和战马一体,怎么奔驰都不会掉下战马,因为罗烈知dào

那样骑马的难度,而且要靠双腿来保持马上平衡,这是很耗费体力的事情,骑士骑马奔驰几十里地,体力就会耗尽。

李铁蛋说过,现在他手下的骑兵的水平,和胡人骑兵差得远,胡人基本上都是马背上长大的,控马技术娴熟,汉兵在马上很难和胡人水平相当。

还好,罗烈并不想用骑兵对上胡人的骑兵,至少现在没有这个想法,在高桥马鞍、马镫和马蹄铁三神器弄出来之前,罗烈是不准bèi

组织用于作战的骑兵的。

哪怕是胡人骑兵作战,战马的损耗都是很高的,罗烈看来现在的滨海根本用不起骑兵,步兵怎么对付骑兵呢?

罗烈想了几个方案,古时步兵对骑兵有几个最有效的方式,宋时的神臂弓神臂弩加上扎甲重步兵,用加长拒马枪列阵,可打败骑兵,不过只有胜利的机会,很难成建制的歼灭骑兵。

步兵天生腿短,这是先天的差距,两条腿怎么也比不过四条腿,最有名的对付骑兵的利器就是陌刀,不过陌刀兵可也是重甲步兵,现在连皮甲都难以给麾下士兵配齐的罗烈是根本不想这个问题的,因为凡是重甲步兵都是吃钱的大户。

铠甲、陌刀都是要花大价钱的,唐朝时陌刀兵所用陌刀,一刀下去能斩断三层铁甲为合格,当世唐朝的夹钢和灌钢锻造法已经取代了汉代的百炼法,就这样一把陌刀都是普通长刀的十倍价钱,还不要说比刀更贵更花功夫的铠甲了。

罗烈现在就是翻开口袋蝴蝶飞的穷鬼一个,粮食不少,余钱没有,害得杜聪天天来找罗烈要钱,罗烈也没有办法,虽然滨海的不少东西都能够通过陆云鉴那里换到银子。

但一是武器铠甲,二是铁料钢锭,现在罗烈自己都不够用,怎么可能去换银子,滨海如果被胡人攻下,什么都是空的,当务之急就是加强军队实力,所以罗烈的流动资金真的不多。

而滨海和顾县都产盐,但现在的季节正好是雨季,煮盐法本来产量就小,雨季根本不是产盐的时候,要到秋冬才是出盐的时候,但那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罗烈深知步兵破骑兵最重yào

的就是两点,阵型不破,远程杀伤,这才是对抗骑兵的两大法宝。

阵型不破就依靠长枪兵结成枪阵,远程杀伤就是弓弩了,弩的制作太慢,威力虽大却不是现在罗烈能够负担的,所以现在军中配备的就是用水檀木所制的长弓。

英国的长弓手和宋代的神臂弓在对骑兵作战的历史上都闪耀过光芒,罗烈的长弓就是综合两种长弓的结合物。

英国长弓手的长弓超过两米的长度,使用者身高臂展都有严格的规定,现在从汉代战乱几百年,人的身体素质不行,要用这样的长弓只怕挑选不出多少合格的弓手。

而神臂弓是一种技术含量很高的远程强力长弓,和神臂弩一样,也有棘轮的开弓结构,要是用神臂弓,罗烈干脆破产清算得了。

现在罗烈军中装备的长弓,是结合这两种长弓的改进型,弓身长度不超过一米八,弓臂弧度很小,看上去像是一根木棍一般,这是英国长弓的特点,能够有效的保护弓弦,不是时刻处在绷紧的状态,弓弦使用次数和时间更长。…,

双层弓臂设计,用粘合的方式处理弓臂,水檀木本来就是坚固和韧性兼备的木质,使这种弓力量十足,超过了魏国制式弓一石的力量,达到了两石,而且使用这种弓的弓手身高也不用很高,一般身高的士兵也能够开弓射箭。

厉害的就在箭只上,箭只采用的全是三角锥形破甲设计,由于铁料的优良,加重了箭头的重量,达到一般箭头的两倍,杀伤力大大加强,破甲能力也极强。

这就是罗烈敢于出兵和平昌慕容霸一战的底气所在,现在军中一伍就配有一把这样的长弓,战时可以集中使用,形成远程打击的密集。

同时专门有一队八百人组成的弓箭手,由孙牛统领,清一色的长弓,罗烈带走的两千兵,只有一千二百人是长枪兵,也有两百四十把长弓,战斗时可以形成超过一千人的弓箭手打击力量。

其余长枪兵都只是作为弓箭手的屏障,罗烈相信这样的配置哪怕遇上同等数量的骑兵,也能够战而胜之。

现在阳信周信的一千多兵也在罗烈手下换装,加上陆续换上装备的新招士兵,罗烈再等一个月,手中的一半长枪兵一半弓箭手的部队能够达到六千人。

只是现在罗烈最缺乏的就是时间,平昌不能失,邺城被攻破就在眼前,所以罗烈一定要赶在邺城陷落之前,先解决平昌之围。

现在出兵并不是一定要和慕容霸拼个死活,罗烈的意思就是让慕容霸知dào

阳信出兵了,有只军队在慕容霸后方,使慕容霸不能放开手脚攻击平昌。

蜿蜒的队伍在一个不大的堡寨前面停下,士兵进入堡寨避雨,此地距离阳信还有半天的路程,不过在这雨中罗烈不打算让兵卒耗费大量体力赶路了。

罗烈站在堡寨门口,目视麾下士兵鱼贯而入,堡寨不大,里面的居民几乎都被迁移到了滨海,只有阳信的十几个老兵在此驻扎,罗烈手下连民夫五千人是挤不下的。

战兵避雨,民夫就只有顶着油布就在运送军资的车子边休息,此时还不到正午,从滨海渡口上岸距离阳信不过是两天半的路程,但在路上罗烈已经跋涉了四天了,大雨几乎延迟了罗烈一倍的时间。

罗烈下马走进堡寨中一个院子,走入屋檐下亲兵上前帮zhù

罗烈解下蓑衣,同时卸甲,亲兵还是二十,罗烈并不需yào

亲兵保护,现在罗烈的武功可以说冠绝全军。

亲兵只是作为勤务兵一样的使用,不过这些新的亲兵也是从全军中挑选的最为精锐的战士组成。

几个亲兵在这院中后厨开始生火,看来还有木柴,罗烈脱去湿透的衣服,觉得浑身都轻松了。

江裂虎此时走了进来,随后军中的几个校尉焦霸、李尤、刘大山、白麻子都先后走了进来,进门的统一动作就是卸甲脱衣。

罗烈对江裂虎说道:“士兵都安排好了?”

江裂虎一边将铠甲卸下,一边回答:“都安排好了,这里还存有柴火,可以吃顿热的,这鬼天气吃了几天干粮,真是难受。”

罗烈:“民夫就安排在外面怕是不妥,让他们和士兵挤挤,都安排进来避雨吧。”

江裂虎笑道:“就知dào

小七哥你会想到这事,牛哥已经去安排了,实在挤不下的就在寨里用油布搭棚子,将就一下,不过今天我们还走不走?”

罗烈想了下回答:“看天气,雨还是这般大,就在这里休息一晚,明日再走,士兵要保持体力,不然病患会使我们战力受损,这雨下午如果小了,我们就出发,距离阳信不远了,赶到也好安排,这雨天是个双刃剑,胡人骑兵不好施展,对我们来说也是不便。”

江裂虎点头道:“是这个理,我手下都有六七个病倒了,还好有医官跟随,也不是什么大碍。”

罗烈看看先后来到的军官,笑了,看上去英俊无比,眉如剑目如星,好一个少年郎,但却含着无尽杀气,气势逼人,罗烈指着焦霸:“你们几个全部跑我这里来,只怕是来蹭吃蹭喝吧?焦霸,我可是知dào

你跑去医官那里偷酒喝的。”

在场众人都笑出了声,焦霸腆着脸说道:“谁说的,我可没有,军纪我记得呢,怎么会冒着打军棍的风险吃酒?军主就随便赏口吃的,我吃完就到军中去。”

罗烈摇摇头,这时外面马蹄声一直传来门口,一名士兵推门进入院中,对罗烈抱拳说道:“军主,鹰嘴寨传来消息,约有两千左右胡兵在将山山道平昌出口扎营,意图不明,鹰嘴寨斥候骑兵和对方骑兵侦骑接战,我方十余人伤亡,对方伤亡和我们相当,陈建校尉派我向军主禀报,请军主决断。”

第一百零五章 平昌之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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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雨没停,不过小了很多,罗烈的军队出发了,鹰嘴寨的消息传来,罗烈知dào

慕容霸已经注意到了自己的兵力调动,这是在防备自己从将山一线出兵。

不够有什么关系,该打的还是要打,罗烈下令,位于鹰嘴寨后面的另一个堡寨,也是有两百兵力防守的张家集寨,抽了一半兵力一百人到鹰嘴寨加强防守,避免胡人抢先用优势兵力夺取鹰嘴寨。

虽然连上骑兵,鹰嘴寨兵力不过三百五十人,但加上城中几百民壮,两千胡兵短时间是拿不下来的,说不定还要在鹰嘴寨的防守下吃大亏。

罗烈加紧行军,部队在阳信休整了一天,带上了阳信一半兵力,继xù

上路,只要三天左右,罗烈就能够到达鹰嘴寨,此时罗烈手中的兵力已经达到了三千五百人。

平昌城外十里,五户镇,慕容霸驻军地,慕容霸是燕国七虎将之一,排名第六,本是燕王慕容隽身边亲卫出身,下到军中之后,很快展露领兵才华,成为燕国虎将之一。

慕容霸身材不高,但横面极宽,双臂粗壮超长,个人武力极强,毕竟燕王的护卫武功都不会低,慕容霸是其中的佼佼者。

动动和头等宽的脖子,发出轻声的响声,三十五岁的慕容霸正值壮年,他的大帐不想慕容评一样硕大,摆设非常简单。

门口处放了一个巨大的武器架,上面是长柄战刀,弓箭和一个很长刀锋狭长的长杆刀,这是慕容霸的成名兵器,凤尾刀。

慕容霸正站在帐口,抬眼看着淅淅沥沥的雨幕,留着燕胡成年男子胡须的慕容霸脸上带了无奈,转身走到帐中,在铺好的皮毛上坐了下来。

“亚尔哈兰,”慕容霸叫道。

门外进来一个彪壮的胡将,头盔上的貂尾被雨水淋湿,华美的毛皮现在一坨一坨的很是难看,这胡将单膝跪地:“将军,亚尔哈兰来了,请吩咐。”

慕容霸看了亚尔哈兰一眼,这是跟随了他八年的亲将,统领慕容霸的亲兵,出身鲜卑附族,对慕容霸一直忠心耿耿,几次有机会下去领兵都拒绝了,就呆在慕容霸身边做了一个小小的亲兵统领。

“我们的战马状况如何?斥候可派出去了?”慕容霸问道。

“战马都不习惯这种连绵雨天,一成的战马出现了拉肚子的状况,不过还不影响战力,只不过现在外面地面泥泞,每次斥候出去都有战马伤了马蹄。”

“哦!那你认为对我们的骑兵作战有没有影响?”

“肯定有影响,现在骑兵出战,估计想高速冲锋都难,战马本来就很瘦了,体力不行,膘掉的厉害,加上雨天对地面改变,我们不适合大规模用骑兵。”

慕容霸心中烦躁,但没忘了让跪地的亚尔哈兰起身:“突厥的几部还是不愿出兵攻城吗?”

亚尔哈兰摇摇头:“图亚木部的族长哈勒赤加台闹得最厉害,说是鲜卑不顾他们的死活,要突厥战士去送死,现在几乎所有的部族都不愿出兵,都说段轲所做是燕王默许的,意图是削弱他们实力,何况现在氐族正在他们后面烧杀抢东西,突厥的军心已经不稳了。”

慕容霸大怒,一巴掌拍在手边的铜壶上,铜壶顿时瘪了一大块,飞到了帐篷的角落:“将室莫谛那贪生怕死的蛆虫,动摇军心,我要杀了他。”…,

慕容霸站起身来,吼道:“给我备马点兵,我这就去图亚木部问问哈勒赤那老鬼,想将将室莫谛那胆小鬼庇护到什么时候,今天不杀了那个痴肥的胖子,我就杀了哈勒赤那老家伙。”

亚尔哈兰大惊,一把拉住慕容霸:“将军,不可啊,突厥和羌族的部队有一万五千人,将军的直属兵力只有五千,这样撕破脸皮我们既不占理也没有兵力优势,只怕哈勒赤那老家伙立即就有借口回西北了,他们抢的人口财物很多,早就不想打下去了,突厥人就是养不熟的狼。”

慕容霸身体一僵,恨恨道:“吗的,真是憋气,大王给我的这是什么兵?一个兵力这么少的平昌,打了一个多月都拿不下来,段轲这无能之辈,小小阳信也是落个几乎全军覆灭,还让将室莫谛这胆小鬼跑回来胡说八道,现在厌战之心都影响到了鲜卑战士。”

亚尔哈兰:“将军,这一战打的时间太长了,已经半年多了,现在战士手里都有了不少的财物,你让他们怎么还有拼命之心?更不要说突厥和羌族的族长了,各个都发了财,更是不想打了,只想回去享shòu

。”

慕容霸脖子上青筋暴起:“大王的命令一定要执行,一定要拿下平昌,断了魏国往南的通道,你弟弟塔尔哈图已经到将山布防了吧?”

亚尔哈兰点头:“塔尔哈图将族里两千多兵力都带去了,在将山山道外扎营,听段轲说阳信汉军兵力不多,最多两千,我看塔尔哈图足够守住那边了。”

慕容霸脸阴沉了下来:“你派人给慕容恪和慕容评将军去信,让两位将军抽调兵力至陈县,堵住退路,我这就去找哈勒赤,不出力攻城,那么就都别想回去了,要是打下平昌,我也可以让他们先纵兵三天,就看看哈勒赤这老狐狸怕不怕死了,亚尔哈兰,给我披甲,现在中原可是有我鲜卑二十几万大军。”

慕容霸随后只带了两百亲兵直闯图亚木部驻地,一番威胁利诱,兵力最多的图亚木部同意出兵攻城,但却悄悄的将将室莫谛给放走了。

平昌为郡府,属德州,为德州两郡之一,为冉魏和晋国交通要道,从汉时起就是连接南北的主要陆路通道,近百年来一直是繁盛之地。

汉末曹操打败袁绍,据河北,重点建设了平昌,为曹操军屯要地,商贸粮食向来为河北前几名,羯赵时平昌为羯赵石虎七子平江王石青食邑,冉闵灭羯赵,石青被斩首。

平昌太守就为世代在平昌扎根的当地汉人豪族周家所领,冉魏建国时平昌太守为周家家主周拯,结果周拯只做了三个月的太守,就病故。

此时的平昌太守为周家新家主,周拯的弟弟周平,周平也算是周家的人杰,此人年少曾游历晋国,能文能武,回到平昌之后以周家子弟为骨干成立平昌御肃军,石虎当时有冉闵统乞活军在北边和鲜卑连年作战。

就默许了周家成军,后冉闵反羯赵,周平揭竿而起,石青满门就被他依仗的御肃军给屠杀殆尽,因周拯为家主,也和周平关系很好,御肃军成军周拯出了大力,所以平昌第一任太守就是周拯,周平全力支持。

周拯死后,周平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平昌太守,此时冉魏风雨飘摇,周平正在平昌东门城楼上观战。

周平今年三十七岁,不似文臣,顶盔掼甲,手按佩刀,身后十余员将领簇拥,一脸精悍坚定,身后的将领几乎全是周家子弟,都是御肃军的各级军将。…,

周平半个身体探出了城墙,这时雨已经停了,天空还是灰蒙蒙的见不到太阳,城下雨后泥地中胡人正如蚂蚁一般呐喊冲锋,云梯无数,不少胡人在冲锋中就滚倒在地。

有的是被滑倒,有的是身上中了城上守军的箭只,或死或伤,城楼滴水檐还在往下滴水,滴在周平肩甲上,溅出一朵朵水花,周平却浑然不觉,盯着下面胡人的攻势。

周平转过头,对站在身后的穿青色铠甲的将领说道:“正道,胡人这三天都是这般攻城吗?可觉得吃力?”

青甲将领是周平堂弟周途,字正道,是周平手下两员有将军称号的将领之一,周途抱拳为礼:“太守,不知dào

怎么搞的,胡人三天来发动了十余次攻城,不过来得快退得也快,稍受挫折就退回去,我们完全顶得住,胡人伤亡也不算大,很像是应付了事,胡兵士气不高。”

周平沉思片刻,抬头说道;“不管是不是胡人士气不高,可要谨慎胡人计谋,不可放松,慕容霸的精兵参加了攻城没有?”

“这到没有看到,慕容霸旗号四门都没有见到,攻城的好像就是突厥和羌族的士兵,不过我在城楼最高处都安排了兵卒观察,一旦慕容霸军出现,就会金鼓示警,想来不会有疏漏。”

“做得好,御肃精卫就坐镇平昌正中,随时可支援四门,胡人要攻下平昌,可不是容易的事情。”周平自信的说道。

御肃精卫是一千五百御肃军最精锐的士兵组成的精兵,一直都是掌握在周平手中,使用的是不到一丈长的单刃长刀,身上的铠甲也是周家倾力打造的铁甲,精锐为平昌之冠。

周平转身,准bèi

离开城楼,临走时对周途说道:“正道,平昌现在守时没有问题的,胡人不派三万以上的兵力,也难攻下平昌,不过平昌地处平原,易攻难守,城外的百姓此时都在城中,粮草压力很大,箭矢也不足,雨季对胡人攻城不利,但平昌毕竟不是合适死守的城市,你和元山都要想想,我们周家何去何从,元山只是满脑子打仗,正道你比元山有远见,可想想这个问题,如有答案,可来和我说。”

说完周平转身下了城墙,留下周途站在原地陷入沉思,元山是御肃军另外一名将军,也是周家子弟,不过和周平和周途血源较远,叫周望,字元山,周望是御肃军武功最高的将领,打仗悍不畏死,加上力大武功极强,为周平所喜。

在慕容霸驱突厥等部族加紧攻平昌时,罗烈的军队已经到了鹰嘴寨,鹰嘴寨大门吊桥放下,罗烈带了三千精兵进寨,其余的五百士兵和民夫在张家集寨安置。

陈建亲自出寨迎接罗烈,罗烈跳下战马,动动腰胯,这几天骑马让罗烈难受不已,看着迎上来的陈建,罗烈伸出拳头锤了陈建胸口一下,笑道:“陈建,你很不错啊,血气沸腾,腿动腰不动,我看二哥都不一定是你的对手了。”

陈建沉稳的一笑,谦虚道:“怎么比得过二哥,二哥比武也许不是最强的,但在战场上杀敌拼命却难有人挡得住。”

罗烈道:“陈建,你就是这样,不显山不露水,谦虚过头了,现在情况如何?”

陈建朝着站在身后看到罗烈满脸兴奋和崇拜的李铁蛋努努嘴:“李校尉已经探明了道口胡人,人数不过两千出头,是鲜卑附族哈兰部,不是要来攻击我们的,是守山道的兵力,看来是想防止我们出兵平昌。”

“哼哼,慕容霸也太小看我们乞活军了,我就将这一部胡军吃了,看看慕容霸怎么反应?”罗烈剑眉一竖,语气睨视天下,豪迈自信,那透出的杀气冲霄直上毫不掩饰,现在该轮到罗烈进攻了。

第一百零六章 平昌之战(三)

李铁蛋站得笔直,大声报gào

:“乞活军左骑校尉李铁蛋向军主报gào

军情…”

罗烈失笑,摆摆手打断李铁蛋说道:“你我一同从尸堆里爬出,不用这么正式,坐下慢慢说。”

李铁蛋脸一红,身上甲胄响动坐了下来,他最崇拜的人就是罗烈,罗烈的任何命令都是禀尊。

坐下之后李铁蛋说道:“军主,哈兰部只有两千多兵力,在山道口扎营,骑兵施展不开,这几天大雨更是让土地湿滑,我们现在兵力超过胡人,什么时候开始打?李铁蛋原为先锋。”

罗烈笑道:“你的骑兵可是精贵得很,这次损伤了十余骑,陈建说你难受得饭都吃不下去,打先锋就不用你了,免得以后军队都没有了眼睛。”

罗烈转头对陈建说道:“此次我有意引慕容霸来攻,这哈兰部真是来得及时,将山不算险峻,你来这里一个多月,想必比较熟悉道路了吧?”

陈建疑惑的看看罗烈,感觉罗烈有话要说:“算是比较熟悉,民夫中有一些是原来鹰嘴寨的百姓,周围山道沟壑都是走惯了的。”

罗烈脸上转为郑重:“陈建,我要尽量歼灭哈兰部,这哈兰部虽然是鲜卑附族,但和慕容霸的关系确实密切,重创哈兰部,又不能暴露出我们的军队实力,就能够吸引慕容霸来报仇,这样在山中我们才能够抵挡胡骑,这次我给你焦霸的三百人,加上你麾下的三百人,六百兵绕过山道,堵住哈兰部的退路,你可做得到?”

陈建精神一振,抬头道:“有两条山道可以通向山道后面,只有步军能够通过,六百兵足够将哈兰部扎营的山谷后面封死,何况还有焦霸勇将在,末将定能堵住哈兰部退路。”

罗烈一拍双手:“好,此战也简单,我亲自带一千兵出山道邀战,吸引哈兰部主力来战,你从后断其归路,夺其大营,暴露的兵力也不到两千,慕容霸想必会被激怒吧?”

这几天鹰嘴寨天气不错,虽然每天都会下一阵雨,有大有小,但已经不是前段时间那种连续的瓢泼大雨了。

将养了三天后,陈建和焦霸领兵先走,李铁蛋将手下骑兵都撒出去,保证不被胡人发xiàn

乞活军意图。

一天之后罗烈领兵一千出动,直接顺山道行军,一天的行军就到了距离哈兰部所在山谷不足十里处,罗烈扎营休兵,等待陈建到位。

罗烈这一路没有掩饰行踪,在走至一半时就被哈兰部发xiàn

,主将塔尔哈图顿时紧张起来,他虽然想不通汉军只有自己一半的兵力也敢出来交战,但一直以来的胜利令塔尔哈图没有丝毫畏惧,立即准bèi

出战。

虽然山谷不适合骑兵作战,泥泞再次削弱胡兵,不过都是步兵交战,塔尔哈图也不惧,都是步兵作战泥泞对两边都是一样的。

不过塔尔哈图还是谨慎的派出了信使,向慕容霸报gào

汉军出兵的消息,七月二十九日,阴,风向西,罗烈领军一千,据山道列阵,迎战哈兰部塔尔哈图统领胡兵两千,平昌之战开始。

乞活军的长枪兵盔樱都是红色,山道口地形起伏,一千兵在山道上布阵,两翼张开顺山坡排开,前排的长枪兵在军官的口令下,随着鼓声向前列阵,随士兵走动跳动的盔樱如一点点鲜艳的火焰一般跳动。

一千人有五百是弓箭手,在长枪兵后面集中起来排成扇形,木棍一般的长弓从皮制的弓袋中取出,下面装着木制三角尖的箭囊被弓箭手用力插入泥地,全部放置在身前,便于取箭。…,

弓箭兵将领孙牛站在最前一排最左侧,箭囊中有二十只羽箭,一个好的弓箭手连续发射的箭只在十只左右,体力就会耗尽,有一点时间休息,又能够射出几箭,所以乞活军弓箭兵作战时带箭不超过三十只,这一次每个弓箭兵带的羽箭只是二十只。

罗烈没有想过用一千兵力正面击溃一倍兵力的胡人,他的目的就是拖住塔尔哈图,便于陈建和焦霸奇兵突出前后夹击哈兰部。

罗烈现在麾下士兵大多数都是新兵,还好有一批百战的老兵成为了中低层的军官,这些老兵才是罗烈士兵能够迅速形成战力的关键。

鹰嘴寨的几千兵,新兵老兵的比例是一比二,也是所有罗烈军队中老兵比例最高的,但也是老兵不足,战斗时没见过血的新兵是最容易出状况的,此战罗烈也是比较谨慎。

在山道布阵,为守势,就希望哈兰部仗着优势兵力来攻,这样才能够以最小代价换取最大战果,新兵也不容易崩溃。

别看现在士兵们列阵前进有模有样,要是进攻,能够保持队形就是做梦,长枪兵没有阵型那就是灾难,原地防守就要好很多,队形不容易散乱。

当然,武力最高的将领们也是士兵能够守住阵型的关键。

罗烈右手抓着“重阳”枪,在长枪阵最前方站定,身后十步就是飞虎“罗”字旗。

随着军官大吼:“立。”长枪兵全部站定,中路长枪兵只有两层,一百长枪兵在罗烈带领下封住正面,两翼各两百长枪兵站成四排,要比中路厚实许多。

中路必将成为哈兰部进攻的重点,战时压力也是最大,不过罗烈却是信心十足,这也是一个小小的陷阱,山道两边是山坡,有点葫芦口的意思。

胡兵重点进攻中路,会不自觉的往中路集中,两翼长枪兵往中间一合,长枪就能够造成大量的胡兵伤亡,毕竟胡兵还是老习惯,武器是以刀为主。

再长的刀能够比得过长枪的长度吗?答案是否定的。

塔尔哈图也是信心十足,汉军的单薄阵型在他看来就是个笑话,中路才两排士兵,那不是跟纸一样薄,一捅就穿,后面的弓箭手就是战刀下面的羊羔,汉军主将要蠢到什么地步,才会摆出这种阵型?

塔尔哈图环视周围,手下十夫长和百夫长声嘶力竭的呼喝叫骂中,自己的士兵却乱糟糟的排不成直线,怎么看都是一堆堆一坨坨的不顺眼。

这也难怪,草原上的勇士让他们骑着战马,可以列出漂亮的阵型,下马步战就不是强项了。

皱了皱眉头,塔尔哈图叫来传令兵,吩咐:“让图克哈兰他们快点整队,有木盾的排到前面去,给我在六十息内开始进攻。”

塔尔哈图虽然不喜欢段轲,但段轲的惨败听说就是在汉军的弓弩下损失太大才造成的,所以塔尔哈图伐木制作木盾。

不过没有做太多,沉重而宽大的木盾不适合骑兵,塔尔哈图手下士兵只有不到三百的木盾,不过这样也够了。

腰间佩刀双手持盾的胡兵列在了最前面,三指厚一米二长,宽八十公分左右的木盾有二十斤左右,单手是拿不动的,不过只要冲近了,将木盾一丢,就能够近身肉搏了,也不误事。

制作粗糙的木盾不少连树皮都没有去掉,都是臂力强的胡兵持着,看看差不多了,塔尔哈图挥手示意,身后的胡兵拿起号角吹了起来。…,

苍凉悠长的号角声传过整个山谷战场,乱哄哄的胡兵阵型动了,持盾胡兵最前,后面是手持各式战刀的胡兵,塔尔哈图一次投入了一千兵进攻。

要不是地形不适合,两千士兵展不开,塔尔哈图不会留下一兵一卒,兵力全部投入就能够尽快击败对面汉军。

不过这样也好,目视士兵前进的塔尔哈图暗想,只要前面的一千兵力冲入敌阵,缠住对方,再投入手中的一千兵,胜利可期。

下颌留有独特的一缕胡子,身穿皮甲精悍的塔尔哈兰一下抽出腰间的长刀,刀尖向前一指,还在原地的胡兵全部疯狂的呐喊起来。

前面的一千胡兵跟着呐喊,顿时加快了前进的速度,最前面手持木盾的胡兵小跑了起来,两军距离不远,两箭距离,胡兵兵刃的寒光都能够清楚的看到。

“第一排,射!”孙牛大喝,快速的拉开杜聪所送的水檀木长弓,射出了第一支羽箭,顿时一百只白色雕翎跟着升空,如空中游鱼一般向迎面而来的胡兵扑去。

“第二排,射!”飞快的拉弓,孙牛射出第二箭,第二排一百只羽箭也射了出去。

孙牛连喊五次,“蹦蹦”弓弦响成一片,第一轮五百只羽箭几乎没什么间隔就射出,孙牛连发五箭,他的弓是三石弓,连射五箭已经是很强的能力了。

第一轮羽箭是抛射,羽箭飞快落下,带出一片血光和惨叫,前面持盾的胡兵损失不大,木盾能够承shòu羽箭射击不被击穿,而后面跟随的胡兵却没有这么幸运了。

抛射的羽箭射穿胡兵身上的皮甲,撕开血肉,钻出一个个血洞,带来了第一批死伤,哈兰部的士兵也是极为勇悍,近百的死伤没有打击他们的勇气,反而激发了骨子里的凶性。

几乎所有的胡兵都狂奔起来,持盾的一些胡兵甚至直接丢掉了手中沉重的木盾,拔出佩刀就加速冲了过来。

夹杂在胡兵中也有手持弓箭的士兵,此时也射出了羽箭,孙牛大吼:“急速自由射击,半平射,给我用最快的速度射。”

大吼中孙牛双手几乎变成了虚影,箭只之间几乎没有明显的间隔,射击时孙牛的角度也越来越平,几乎顷刻之间孙牛就射出了十只箭。

弓发出震颤灵魂的一声响,弓弦“蹦”的一声复位,“嗡嗡”振动,孙牛脸如铁铸,他射出的一只羽箭正中冲在最前面的一名魁梧胡兵的前额,那留着络腮胡子的胡兵睁大了双目,射出不可置信的目光,双手茫然的前伸,手中的刀落地,头被这一箭射得往后一仰,马上就被后面的胡兵一推,这胡兵扑倒地上,开始了死亡之前的抽搐。

孙牛如同机器一般的开弓放箭,射杀最前面的胡兵,他的箭术本就是乞活军中最好的,前面持盾的胡兵露出半个脑袋的都被孙牛射杀了两个。

两侧的胡兵不由自主的往中间汇集,随大队冲锋的士兵是根本看不到周围的情形的,在弓箭射击下胡人的伤亡在慢慢加大,但此时血红了眼睛冲锋的胡兵是不会感觉到什么的,除非夺命的箭只直接射在身上。

而塔尔哈图却是看得一清二楚,脸上的肌肉不停的抽动,塔尔哈图要气疯了,这短短的冲锋距离,汉军的弓箭手杀伤了至少两百多胡兵,这已经是前面一千士兵的两成多了,怎么汉军的弓箭会这么犀利?塔尔哈图怒不可遏,一定要杀光这些汉军,塔尔哈图咬紧牙根。

“给我冲,杀光汉军。”塔尔哈图冲在最前面,带着剩下的一千胡兵杀向前方。

罗烈目光中的杀气满盈,近了,第一个胡兵双手持盾,野牛一般狂奔而至,大吼一声将手中木盾向站在最前方的罗烈撞去,他要用木盾直接将枪阵撞开一个缺口,脸上带着一个刀疤的胡兵全身的力qì

都集中在了双手上,他已经想象到罗烈被他撞飞的场面了。

罗烈,动了,手中的“重阳”枪带着怪啸翻了起来

第一百零七章 平昌之战(四)

“轰”的一声,就像是雷声一般,罗烈一枪将那胡兵的木盾刺了个四分五裂,重阳枪毫不停留,一枪就刺入了那胡兵咽喉。

轻轻拔枪,重阳枪锋锯齿像热刀过牛油,直接把那胡兵的头颅锯了下来,血光迸射中罗烈站在最前面,重阳枪展开,枪杆几乎全是弧形,前面冲上的十余名胡兵,几乎没有任何一个能够抵住罗烈一枪。

重阳枪简直是无坚不摧,不管是木盾还是皮甲,都如同纸糊一般,罗烈的长枪就在头上挥舞,如密云不雨,每刺出一枪必定带走一名胡人性命,如雨中闪电,煌煌然不可阻挡。

冲在最前的胡人成为了地上的尸体,罗烈没有逆冲上前,而是和左右长枪兵一起,列成战阵,罗烈位置正当山道,突前两步。

左右全是长枪兵,掩护罗烈两翼,避免左右胡人包抄。

长枪刺出,狠狠的抵住胡人冲进,前面胡人被罗烈一下杀了这许多,攻击势头一挫,第一排长枪兵的长枪刺在木盾上,一起发力顶住。

第二排长枪兵的长枪往前排战士的肩头左右刺出,胡人木盾无法遮掩全部空隙,顿时刺出一片血雨,胡人中枪地方就是一个扁平的三角形血洞,所有的气力都随着这个血洞流出。

要害中枪的胡人几乎坑都不吭一声就扑倒毙命,最正面的压力被罗烈一个人吸引了过去,胡人狂吼冲上,然后被罗烈一杆长枪挑翻。

山道极为狭窄,在胡人冲锋的时候罗烈中路的一百长枪兵就开始聚拢,此时已经压缩成了每排十人,前排和后排长枪兵空隙很小,三排长枪兵的长枪几乎结成了一个枪林。

胡人冲上来,就会被如林一般密集的长枪挡住,有木盾的胡兵还能够顶住长枪坚持一下,没有盾牌的胡兵可就惨了,长枪戳刺直下,皮甲根本起不到有效的防护。

山道能够容纳并排六人就是极限,面对比自己手中刀要长了一倍的长枪,胡兵几乎没有辗转的余地,被身后的同伴推着就送上了枪尖。

罗烈这边中路长枪兵聚拢,两翼的各两百士兵也在往中路靠拢,但此时塔尔哈图已经带着后备兵力冲了上来,并没有注意到。

弓箭手现在退往两侧的山坡,在地势较高处开始从容的射箭,现在已经不能急速射击了,不然弓箭手的两膀都要废掉,弓箭手们一边调整自己的体力,一边时不时的开弓射翻个把胡人,这是一种慢慢放血的方法。

胡人的队形已经非常的集中,两翼的长枪兵受到的压力很小,罗烈的中路慢慢的往后退,几乎让胡人察觉不到。

塔尔哈图身经百战,这时也看出了自己这边的不利,塔尔哈兰一声唿哨,往两边一指,跟进的一千人立即分出了各三百左右的胡兵,往两翼高地扑去。

“轰隆”一声,整个正面两军全面接战,这时中路的胡兵至少有三百左右陷入了山道中,罗烈左右一看,知dào

时机成熟,回头大喊一声:“摇旗。”

罗烈的将旗顿时左右挥舞起来,两边的长枪兵顿时变阵,靠近山道两侧的长枪兵一个半转身,长枪就往冲入山道的胡兵身上攒刺。

向外的长枪兵奋力抵挡正面的胡兵,罗烈的意图很明显了,就是吃掉冲进来的这几百胡兵,这股胡兵面临三面长枪兵的攻击。

还有一刻不停的弓箭手的射击,顿时惨叫声连成一片,所有长枪兵此时的阵型已经压缩到了极限,几乎是人靠人,比才开战时布满山坡时阵型收缩了不知dào

几倍。…,

长枪兵压缩阵型并不影响战力,而胡兵却不一样,挥刀砍劈总需yào

空间吧,刀不可能和长枪比刺杀威力,胡人的折损顿时超乎想象。

挤成一团被三面攻击的胡人,手里有弓箭的连弓都拉不开,中间的胡人挤得只能将手中的刀举过头顶,外围的胡兵则是根本没有办法的眼睁睁看着汉军的长枪刺入身体。

乞活军士兵不可避免的出现伤亡,总有长枪被搏命的胡人斩断,有的是因为刺杀太猛,卡在了胡人身体中,折断了枪杆,这些长枪兵就只有赤手空拳面对胡人的刀。

不过罗烈也演练过这种情况,一旦手中长枪折断,士兵就迅速弯腰,往身后阵型空隙中退后,身后的战友就补上缺口。

刚接触肉搏时,长枪可以第一枪刺杀胡兵上半身,可以造成最大杀伤,而冲进角力只时,长枪只能平端在腰间,只起到一个防止敌人近身的作用。

此时攻击的就是长枪阵的第二排和第三排士兵,不少士兵是第一次上战场,占了三分之一,平时训liàn

之时可以毫无困难的做到这点,但见了血死了人之后,很容易的动作变形了。

第一排的长枪兵枪抬得稍微高一点,经验丰富的胡人就用手中武器抵住长枪往上用力抬起,一下就冲到了枪兵面前,这下罗烈这边的伤亡就出现了。

哈兰部毕竟兵力是罗烈一倍之多,伤亡虽大,但上到塔尔哈图,下到每个胡兵,都不觉得自己会输,所以士气还能够保持。

中间的将近三百胡兵几乎被杀得精光,只剩了二十几个胡兵拼命的想退后到自己的大队中去。

这是罗烈也看出自己这边僵持之下损失加大,这样拖下去胡人能够用人数堆死罗烈,毕竟只有五百枪兵,弓箭手除了几个箭术体力特别出众的,几乎已经停止了发射。

罗烈双眉一竖,大步冲前,一枪就刺入中路一名胡人胸前,双手用力,双脚一蹬地面,整个人往前几步,长枪几乎弯成了弓形。

“嗡”的一声,重阳枪抖得笔直,中枪的胡兵像炮弹一般的往后飞了出去,罗烈枪前人后,长枪剧烈的左右摆动,顺着山道就带着身后长枪兵反冲了上去。

中路山道还活着的二十余名胡兵顿时没蜂拥而至的长枪兵淹没,罗烈一直冲到山道和两翼齐平的地方,和两翼的长枪兵连成一线。

乞活军士兵现在只要面对正面的胡兵了,在伍长卒长的呼喝中,夹击中路胡兵的长枪兵一队队的转向,加厚正面枪阵。

阵线稳住了,塔尔哈图几乎气炸了胸膛,罗烈的军队一直在往后退,退出去了将近百步,这一百步空出的地上,几乎全是哈兰战士的尸体,不少受了枪伤的战士在地上绝望的惨叫。

双手死命的捂住伤口,但根本阻挡不住汹涌的鲜血流出,一眼看去地上的战死士兵几乎全是带皮帽的哈兰士兵,只有少数是乞活军的长枪兵。

塔尔哈图心中滴血,哈兰部本来就是小部族,全部战士加起来也不过六千,这次跟随慕容霸南攻,都是后期才出现,慕容霸还是很关照哈兰部的。

塔尔哈图手下的这两千士兵,是哈兰部最精锐的战士了,没想到在这里居然死伤了几百,这是塔尔哈图根本接受不了的。

塔尔哈图仰天狼嚎一般的怒吼起来,双手持刀就冲杀了上去,他身后跟随的哈兰部亲兵连忙涌上,保护主将。…,

罗烈手中重阳翻飞,手持枪尾,枪头如龙尾一般左右摆动,灵活的锯开了两名胡兵的咽喉,然后前伸,挑飞一名胡兵。

罗烈此时觉得全身筋骨肌肉无不如意,力贯长枪毫不费力,这就是明劲,能够充分发挥身体的全部力量,血管中的血液视乎在奔流中怒吼起来。

罗烈手中长枪闪电般刺出,前面站立的两名胡兵被这一枪串成了一条线,长枪收回,罗烈一枪刺死了两名胡兵。

主将如此无dí

勇猛,长枪兵们士气大振,罗烈注意到了塔尔哈图那与众不同的银色帽盔,现在压力很大,罗烈并不认为就靠手下这一千兵力就能够几百对手。

对方主将都到了最前线,那么已经是时候了,罗烈的大吼在战场无数杂音中穿金裂石清晰可闻:“金鼓齐鸣,给信号让陈建和焦霸出击。”

站在罗烈身后枪阵不远之处,是罗烈的二十名亲兵,得到命令十名亲兵掏出一根黑色的木棍,这是浸泡了水的白蜡木,木棍被油布裹着点燃,合在一处,顿时一股一人粗的黑烟冲霄直上。

金鼓之声大作,五百长枪兵正面抵挡两千胡兵,已经是岌岌可危,特别是中路,罗烈一个人在枪阵中,是无法封住将近三十米的正面的。

他这边当者立毙,但罗烈不能不顾阵型胡乱冲杀,为将者不能以身作则,则军纪难严,罗烈已经知dào

自己不是一个武者,此时他是主将。

塔尔哈图知dào

罗烈武功高强,他没有去向罗烈挑zhàn

,而是带着明显要更加精锐的亲兵在罗烈左手冲击,想要打开缺口,使汉军崩溃。

连杀了几名汉军,塔尔哈图不愧是哈兰部的悍将,手中长刀使用极为强悍,几乎一刀就能够斩断一根长枪,他的亲兵抓住机会冲击,一下就杀开了一个口子。

罗烈大怒,控zhì

不住就想杀往塔尔哈图那边,陈建和焦霸还未出现,要是自己这边先顶不住,那前后夹攻就是笑话。

罗烈此时去堵住缺口,也不是妄动。

这时一将从山坡上分开长枪兵,枪如闪电,一枪就刺死了塔尔哈图的一名亲兵,那将对罗烈大喊:“小七哥,这个胡将就交给我。”

罗烈一看,正是左翼校尉江裂虎,呐喊声如雷一般在胡兵身后响起,陈建和焦霸的六百伏兵出现了,罗烈心中一松,这一战打得时间短,但凶险无比,胡人必败。

第一百零八章 平昌之战(五)

“你说什么?”慕容霸双目暴突,对地上跪着的衣甲褴褛的一个哈兰部百夫长怒吼道。

“几乎全军覆灭,塔尔哈图战死,只有你们三十几人往山上逃,才逃了出来,你们这些废物,还回来干什么?大燕的脸面都让你们丢光了。”

慕容霸的怒吼声让帐外站立的亲兵都一阵心惊肉跳,自从当了将军,慕容霸很少这样杀气十足的暴怒了。

“噌”的一声慕容霸从兵器架上拔出那把超长佩刀,满脸杀气向那脸如土色的哈兰部百夫长走去。

“将军。”亚尔哈兰半跪下来,拉住慕容霸衣角:“不可!”

暴怒的狮子一般的慕容霸杀气满盈的转过头,发xiàn

是自己的亲将拉住自己,脸色一缓,又看到亚尔哈兰眼中含着泪水,慕容霸的杀气如潮水一般的褪去。

叹口气,慕容霸一把拉起亚尔哈兰:“点兵,我要去扫平了阳信,将杀死你弟弟的汉将五马分尸,这些废物在山中耽误了一天时间,现在出兵,明日才能到山道口,亚尔哈兰,你放心,你就是我的兄弟一样,塔尔哈图也是我的弟弟一般,我不会让他白死。”

亚尔哈兰双目赤红,用力的摇头,泪水飞开:“不,不能现在就马上出兵,平昌战事才要紧,将军,不能因为塔尔哈图就放qì

了平昌的攻势,将军一走,图亚木部和其余的部族肯定不会尽lì

攻城了,不能前功尽弃。”

咬咬牙,亚尔哈兰艰难的说道:“还要防备阳信出兵,会影响我们攻下平昌的计划,将军不能轻动,虽然,塔尔哈图是我弟弟。”

慕容霸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整个人如同山一般沉稳,双目注视亚尔哈兰,点点头:“亚尔哈兰,你不愧是我兄弟一般的将军,不因私而盲目,不过,我还是要去,不然那些图亚木部的胆小鬼就会有借口不攻城了,你难道以为我的部下还打不过汉军吗?”

亚尔哈兰摇摇头:“将军麾下精锐为大燕精兵,胜是肯定能胜的。”亚尔哈兰看到了慕容霸眼中的坚定,不再劝说慕容霸不出兵,话头一转:“要仔细问问汉军情况,以及怎么击败塔尔哈图的,将军出兵才能如泰山压顶,一战而定。”

慕容霸转头就问那个死里逃生的哈兰部百夫长,一会功夫,问清楚了之后,慕容霸挥手让那几乎被他身上杀气吓瘫了的百夫长出去。

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慕容霸示意亚尔哈兰也坐下:“人数不到两千,几百兵力凭借熟悉地形,绕到了塔尔哈图背后,正面千把兵力牵制塔尔哈图兵力,前后夹击击败塔尔哈图,出口被汉军堵住,塔尔哈图部下崩溃,塔尔哈图被汉军一将击杀,”说道这里慕容霸拳头捏出一声爆响:“汉狗,任地奸诈。”

“区区一千多兵力,倒也和段轲所说相符,和塔尔哈图部作战,也不可能没有损失,就算是一千兵力,我出兵三千,我亲自走一趟,亚尔哈兰你领剩下的两千兵,督促图亚木等部攻城,我将木木亚,那图哈两个千人队留下,他们战力是我麾下最强的两个千人队。”

亚尔哈兰此时已经平复了很多,担心的说道:“平昌战局不能久拖,不然根本打不下来了,将军你出兵不能够在阳信太久啊。”

慕容霸:“我没想过要将阳信也拿下,只不过是将汉军在将山的堡寨拿下,留兵守住,这样阳信的汉军就不能来骚扰我们了,汉军新胜,不会离开堡寨,正好去杀光了给塔尔哈图报仇,然后回兵,给平昌最后一击。”…,

慕容霸站起身来:“平昌拿下再攻阳信,两地汉人都杀光,大王说不可逼汉人太过,我看是我们杀得还不够多,亚尔哈兰,你去点兵,顺便将木木亚和那图哈两人叫来,我让他们全部听你的号令,那两人勇是够勇,就是脑子太木,做到千夫长也没什么长进。”

慕容霸午后点兵三千,往将山而来,剩两千精兵由慕容霸亲将亚尔哈兰统领,督促余下胡兵攻击平昌,平昌胡兵果然被落了引了出来,不过罗烈只是想过引一部胡兵歼灭,却没有想到钓到了一条大鱼,慕容霸亲自领兵前来。

焦霸笑得连后怖都能够看得清清楚楚,山道上挤满了战马,战马身上驮着大包小包,全是哈兰部入中原以来劫掠的财物,此时全部便宜了罗烈。

焦霸和陈建两人出现得及时,摧毁了胡人的士气,本来胡人的数量并不在两边乞活军之下,但和罗烈部交战时间不短,伤亡不小,士兵的士气在能够看到胜利的时候,还能坚持,能够忍受伤亡。

当遇到两面夹攻时,觉得无法取胜,那士气崩溃的速度就太惊人了,大多数战斗伤亡最大的一刻就是发生在一边崩溃奔逃获胜一方追击之时。

这一次也不例外,陈建和焦霸出现的时候,塔尔哈图就知dào

不妙,马上想退后重新整队和汉军交战。

结果胡兵毫无征兆的突然大溃,塔尔哈图惊怒之下被江裂虎趁机一枪刺死,胡兵这时更是大溃,主将都战死了,不逃那能保命?

但胡人这时才发xiàn

,出谷的通道被陈建和焦霸堵住了,身后又是成队的长枪兵,求生的胡兵跑了个漫山遍野,最后发展成了几乎所有乞活军士兵都在追击逃兵。

士气就是这么一个奇妙的东西,先前交战之时那怕死都会向前,希望能够砍汉兵一刀的凶悍胡兵,士气崩溃之后逃跑的时候,那怕同伴被长枪兵从身后捅死在身边,也不会转身和汉军拼命,只是低着头专心的逃跑。

也不是没有悍勇的胡兵,转身顽抗,但这种人也是死得最快的,五人一组追击的长枪兵马上就会围上来几个伍,乱枪之下就让这些悍勇的胡人尸横就地。

追杀一直持续到了黄昏,罗烈怕胡人反应太快,马上就有兵力出现,下令停止追击,清点战利品和伤亡,准bèi

退回鹰嘴寨去。

此战哈兰部两千出头的士兵,最后清点尸体和俘虏,有一千八百多,战死八百多,被俘五百多,还有五百左右时受伤的。

乞活军士兵对待胡人的伤兵就是一个模式,狠狠的踢几脚,能够自己站起来被捆上的,那就丢到后面看管起来,不能动的或者动作慢的,那就是一枪刺过去帮他解决痛苦。

这种区别的方法,领很多不通汉话行动稍慢的胡兵都被冤枉的杀掉了,罗烈对此睁只眼闭只眼,所有的魏军现在都有一股火气要发出来,冉闵的死是这些士兵作战勇猛的保证。

但也让士兵的暴虐提高了,只有一百多机灵的胡兵逃走了,为什么说这些胡兵机灵?

照理说将山山势不算险峻,那么多人奔逃怎么也要多逃走一点人,结果几乎是全歼,原因就在两边士兵的鞋子上。

乞活军士兵的鞋子因为是雨季,穿的是绒草所编的草鞋,在泥地中奔行轻松而且不容易打滑,而哈兰部士兵的鞋子其他胡人一样,都是皮革所制的筒靴。…,

骑在马上这种筒靴看不出劣势,但是步战和逃命时,这种整块平面皮革鞋底的筒靴就是催命的玩意了,山上奔逃这种筒靴令胡兵不是滑倒就是根本跑不起来,被乞活军士兵轻松追上,不是被杀就是被俘。

那一百多逃掉的胡兵,要么就是跑得最先的,要么就是脱了靴子逃跑的。

战利品丰富,哈兰部两千士兵足足有三千多战马,和段轲不同,这些战马全部在哈兰部营地中,几乎没有损失,哈兰部士兵劫掠的财物也全部在营中。

还发xiàn

了大量的肉干和马粮,皮甲等等战利品,罗烈大叹:“果然是胜利之后得到战利品才是强军之道,战争史容易发财的。”

此战罗烈损失也颇为严重,伤亡最大的就是五百枪兵,他们独自抵挡两千胡人进攻将近一个时辰,不少士兵在听到停止追击的鸣金声之后,立即瘫坐地上,连手指都累得抬不起来了。

战死士兵达到了一百八十多,受伤一百出头,新装备的皮甲起到了很大作用,不过要是陈建和焦霸晚来一刻,战局还不一定是罗烈获胜,战到最后孙牛麾下的弓箭兵都拿起武器加入和胡人的搏杀中去了。

孙牛的弓箭兵也阵亡八十,伤了两百多,如此多的伤员是因为连续开弓,拉伤了双臂肌肉,伤亡达到了将近五百。

这已经是很大的伤亡了,罗烈很是心疼,不过手下的众将却是兴高采烈,在他们看来,这样的大胜才伤亡这点点,那简直不值一提。

受伤的士兵会跟随战马到张家集寨,重伤的伤病留在张家集,等伤势好转一些之后会到滨海养伤,轻伤的士兵直接到阳信养伤。

罗烈从阳信又抽调了两个校六百兵到鹰嘴寨寨,补充损失的兵力,保持鹰嘴寨有三千三百战兵,此时的鹰嘴寨已经成为了一个大兵营。

后方传来消息,第二批一千士兵完成了换装,另一千士兵要再过十天完成换装,罗烈下令这两千兵力十天后进驻阳信,等待合兵一处之后进入平昌。

弓箭不能持续发射另罗烈十分头疼,弓箭手占了兵力的一半,开始的时候给了胡人有力的打击,但后半段的时候弓箭几乎没有了影子。

长弓威力虽强,但一个弓箭手射出十箭就几乎是极限了,不能持续给敌人杀伤,就只有肉搏了,罗烈发xiàn

自己想得简单了,光是弓箭要在野战中和骑兵对抗,只靠弓箭输出败敌,视乎有些不现实。

除非是兵力雄厚,弓箭手形成大面积的打击,才能够充分发挥力量,但现在胡人那一战的兵力都比自己多,弓箭手就成了鸡肋了。

罗烈暗下决心,弩的制作不能够停,弓弩结合以人数形成绝对强力的远程打击才是王道,面包会有的,只要一直胜利下去,形成良性循环,迟早会如同秦军蹶张大阵一样,一次齐射就能够使敌军崩溃。

歼灭哈兰部第三天,斥候回报,发xiàn

胡人大队骑兵向山道进发,鹰嘴寨顿时紧张起来,民夫紧张的再一次将寨门等薄弱的地方进行最后加固,一箱箱箭矢被抬了出来,送上寨墙,士兵也开始不解甲休息。

寨门打开,江裂虎和陈建领了六百兵卒出寨往山上而去,罗烈现在知dào

了前来的胡兵只有三千,因此敢于分兵,胡兵在鹰嘴寨下发挥不出骑兵优势,在外有一只军队,进可攻退则消失在山中,胡人不可能在群山中找到区区六百人。

胡人只来了三千人,看来罗烈冒险用一千多兵战败哈兰部的效果出来了,没有暴露自己的实力,胡人轻敌了,添油而来的进攻时现在罗烈最想看到的结果。

“又来送战马和财货了。”罗烈站在寨墙上,说的话如同土匪看到了商队一般。

第一百零九章 平昌之战(六)

塔尔哈图的大营已经是一片废墟,伐木所做的营墙全部被推倒,营地内一片零乱,营门口一根手臂粗细的木棍,上面插了塔尔哈图的人头。

首级上狰狞和不可置信的表情凸显塔尔哈图死时的心理,慕容霸穿上了厚重的铁甲,在马上仿佛一座山一般。

慕容霸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没有愤nù

,没有难受,仿佛看到了一个无关旁人的人头一般,只有熟悉慕容霸的人才能够发xiàn

深藏在慕容霸眼底的杀气。

亚尔哈兰就像慕容霸的兄弟一般,塔尔哈图是亚尔哈兰的亲弟弟,慕容霸盯着塔尔哈兰首级后面,密密麻麻的一排木棍,每根木棍的顶端都插上了一个首级。

山谷中几百上千颗首级密布,令人不寒而栗,不少慕容霸手下的骑兵看到这一幕都倒吸一口凉气,汉军何其狠辣?

“将首级全部取下,塔尔哈图的首级派人送给亚尔哈兰,其余的就地埋了。”带着金属交击之声的嗓音响起,慕容霸脸色青了。

那是慕容霸怒发欲狂的神情,慕容霸竖起两根手指,往前招了招:“撒昆,你过来。”

慕容霸身后一个骑了一匹黑马的胡将策马向前,落后慕容霸半个身位,:“舅舅,撒昆在这里。”

慕容霸指指眼前几乎将山道都封闭了得人头丛林:“你怎么看?为什么汉军要将哈兰战士的人头如此摆放?”

撒昆是慕容霸妹妹的儿子,身材壮硕,机敏过人,向来为慕容霸喜爱,是慕容霸手下五个千夫长之一,是陈氏鲜卑重将陈车辙之子。

撒昆鲜卑语的意思就是黑狼的意思,撒昆的汉名就是陈狼,鲜卑七部,基本上都有汉朝和晋国的册封,像陈、慕容等都是赐姓,不过他们都另有鲜卑名字。

撒昆没有马上回答,目视面前的密密麻麻人头,一会才开口:“汉军有诈。”却是惜字如金。

慕容霸“哦”了一声:“你说有诈?怎么解释,说来听听?”

撒昆的有勇有谋是慕容霸最喜欢的地方,可比自己的儿子要强,俗话说外甥像舅,慕容霸认为撒昆很像自己,所以及其喜爱,只有二十一岁就提拔成了自己直属军队的千夫长。

“汉军明显知dào

平昌有我大军在攻城,大败了哈兰部之后却做这样话时间的事情,明显是想激怒我们过来的军队,为什么要激怒我们,我想汉军是想我们怒火之下进攻他们堡寨,就能够牵制我们攻击平昌的兵力,达到支援平昌的目的。”

撒昆的话说完,慕容霸脸上露出一个笑容:“不错,你能够想到这么多,很不错了,不过我想汉军的目的还不止是这样,才一千多人,就打败了哈兰部的两千人,怎么说都是战斗力很强的部队,虽然这里地形不适合骑兵发挥,又是一直下雨,但哈兰部的士兵是比较强悍的,却被杀这么多,汉军有这么强的战斗力,难道仅仅是引我们分兵?”

撒昆一脸吃惊,抬头说道:“难道汉军还想吃掉我们?”

慕容霸冷笑一声:“这么破绽明显的计谋,真当我们鲜卑全是没脑子的?汉军绝对不止一千多人,我看前面的堡寨里面汉军人数绝对不少,先示弱,用一千多兵打败哈兰部,然后用砍下人头激怒我们,引我们到山道里面去下马攻堡寨,然后用隐藏的伏兵再次歼灭我们,这样平昌我们就很难攻下了,这就是汉军的目的。”…,

撒昆不可置信的说道:“这….这汉将还真敢想,舅舅既然识破了对方诡计,我们就守在这里吗?不去里面攻寨冒险了?”

慕容霸摇摇头:“去,怎么不去?汉军就算有几千兵,肯定还是不如我们的,不然早杀出来了,何必用这些诡计?我如果不去看看这些汉狗,怎么甘心?就陪他们玩玩,如果攻不下来,转身就走,那时候难受的就是对方了,追是不追?追来能够当我骑兵一击吗?我到要看看这领兵的汉将是不是有三头六臂?”

说完慕容霸下令:“山道战马通行不便,所有士兵下马进山道,留五百士兵在此扎营,撒昆,你带本部兵马在前,看到对方堡寨不可轻易攻击,多派斥候巡视,防止伏兵。”

撒昆领命带兵先走,慕容霸留下五百胡兵收拾首级整理大营,全部胡兵下马顺山道往里前进。

这时罗烈还没有发xiàn

自己小觑了天下英雄,鹰嘴寨正在紧张的准bèi

迎敌,罗烈坐在一个厅中,这是原来鹰嘴寨寨主的房子,背靠山壁,有两个院子,共三进二十余个房间,几乎所有的手下将领都在厅中两边排开站立。

“报。”一名李铁蛋手下斥候进入厅中,躬身对罗烈行礼之后禀报:“胡人在谷口停留了一顿饭工夫,开始进入山道,林中的斥候传出消息,人数在三千左右。”

罗烈松了一口气,看来砍下胡人战死者头颅的激将法起效了,点头道:“再探,注意斥候不要暴露,传令陈建和焦霸,往山中躲严实一点。”

斥候出去之后,罗烈环视一圈,见所有将官脸上都是沸腾的杀气和战意,满yì

的点点头,:“好,我们这次再吃下胡人一部,后面又会有两千兵力上来,此消彼长就能够往平昌和胡人一战了,这一战不可轻忽,要尽量消耗胡人兵力,给陈建他们创造出击机会。”

罗烈看向孙牛,说道:“牛哥,所有弓箭手调配给你,你要让他们轮番上阵,可不能全部射完箭只就动也动不了了。”

孙牛出列领命:“一千二百左右的弓箭手可以集中使用,分成两队,每队六百,左右两侧寨墙较短,各安排一百弓箭手即可,正面集中四百弓箭手,能够形成最大的羽箭密度,也可以迅速支援左右两翼防守,寨墙下面不适合展开兵力,胡人要来攻,射也要射得他们怕。”

罗烈笑了:“牛哥,心气很足啊?你心里有数就好,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你安排我放心。”

说着看向江裂虎:“裂虎,你和李尤分别守两翼寨墙,我在中路,刘大山、赵富、赵足你们领兵轮换,就等胡人上门来了。”

众将领命,罗烈宣bù

散了,都下去准bèi

,整个大厅安静了下来。

罗烈站起身走到厅外,院中两棵老树绿叶入洗,发出生命旺盛的信息,罗烈英俊的脸庞眉头微凝结,这么顺利,罗烈心中感到不安。

第六感总让罗烈有种危险的感觉,不过胡人只有三千人,自己麾下的兵力也是三千,何况是守寨,更是有利,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呢?罗烈没有答案。

鹰嘴寨距离山道尽头不算远,不行不过是半天,雨后的山道不好走,撒昆的部队在傍晚时分到了鹰嘴寨。

胡兵虽然下马,战马还是带了进来,撒昆很小心,派出了大量斥候撒向周围,到了鹰嘴寨马上开始派兵伐木立营。…,

所立营寨在山道正中,和鹰嘴寨相望,两边距离不到三里,到了深夜,慕容霸领兵到了,胡兵行军点上了火把,长长的火龙一直延伸,仿佛无穷无尽一般。

罗烈亲自上寨墙看着胡兵立营,此时罗烈并没有想过出兵骚扰胡兵,罗烈看来双方拉明架势开打自己这边胜算很高。

第二天一大早,小雨又淅淅沥沥的开始下,胡人的营中立起了无数的帐篷,雨水使胡人很难生活做饭,鹰嘴寨却是不受这个影响。

胡人一天都没有任何动静,只是派出了更多的斥候在周围探查,视乎不急着攻城一般。

这时罗烈心里的不安更大了,下午时分罗烈和众将一起上寨墙观察胡兵动静,隐隐传来人喧马嘶之声,胡人营中一股股的浓烟升起,看来强行生火了,一副不急着进攻的模样。

“牛哥,胡人的状态不对啊?那么多人头摆在谷口,胡人却根本不急着进攻,进是进来了,为什么不攻打我们?反而一副要长期驻扎的样子?”罗烈问孙牛。

孙牛背着他那把杀敌无数的大弓,摸着下巴沉思:“是啊,我也觉得奇怪,看来这次来的胡将很是谨慎,不但斥候派出去的很多,而且这一天都派兵卒出去伐木,这是准bèi

和我们对峙下去吗?”

江裂虎跃跃欲试:“小七哥,胡人兵力也就和我们相当,战马又不能使用,不如我们主动出寨和胡人交战吧?我愿打头阵,去试探胡军战力。”

罗烈轻轻摇头:“这和我们计划的不一样,出寨作战我们损失不会小,就算击败胡人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划不来,我们不用地利出寨的话,最高兴的恐怕是胡人吧?再看看吧,胡人毕竟来了,总会攻打我们的。”

当下罗烈下了寨墙,却没有想到此后三天,胡军竟然没有任何动静,就是不停的伐木,加固正面营墙,视乎真的准bèi

长期和这边对峙下去了,罗烈猜不透胡军的意图,每天都觉得无比难受,江裂虎等将也是天天想出城和胡兵战一场,更不要说躲在山中的陈建和焦霸了。

此时胡营中,慕容霸正在对侄儿撒昆说话:“汉军想引我们不顾一切的攻击堡寨,我偏偏不攻,将大营弄得牢固,再过几天,大营就将山道封死,不用多少兵就能够守住。”

慕容霸问撒昆:“你知dào

我这样做得用意吗?”

撒昆想了半天,不肯定的说道:“舅舅难道是想用少量兵力守住山道,让汉军不能干涉我们攻平昌,先拿下平昌再回兵灭了这股汉军?”

慕容霸眼露杀气,摇摇头:“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你看着堡寨,并没有挡住山道,寨墙上射箭也攻击不到山道,这股汉军就算有一定兵力,也不会多,堡寨的防守很强,我们士兵攻击伤亡不会小,不过,你没有看出来吗?我猜测,他们兵力如果是集中在这里,那么后面的堡寨包括阳信,必然兵力不足。”

撒昆恍然大悟:“舅舅,你的意思是攻击汉军后面城镇?”

慕容霸嘿嘿一笑,笑容说不出的狰狞:“就是这个意思,如果他们后方兵力不够,我出兵穿过山道时,寨里必然会派兵出来拦阻,这样就避免了我们去攻城,要是他们不出来,那骑兵到了后面可攻阳信,也可以将汉军后面的小村镇全部给端了,那么这只汉军守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慕容霸站起身来:“我已经让平昌大军停止进攻,调了亚尔哈兰带两千精兵赶来,到时候这边分兵,汉军守还是不守?也是让亚尔哈兰来亲手报那杀弟之仇,这些老鼠一般的汉军,还是全部杀了的好,以为一些诡计就能够胜利?想得太好了。”

第一百一十章 平昌之战(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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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烈一直处于紧张之中,又一次上城观看胡人动静,此时胡营已经几排原木搭成了厚实的营墙,上面也能够容纳足够的士兵防御,将山道封的水泄不通。

每天有大量的胡兵进出,都是派出去的斥候,胡兵在营中几乎不露面,这时罗烈这边的斥候很难知dào

胡营后面兵力调动的情况了。

江裂虎脚步匆匆走到罗烈身边:“焦霸派人来问,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他们只带了十天的口粮,现在已经不多了。”

罗烈沉思起来,陈建和焦霸被胡人这种战术直接将作用废了,罗烈武功可以说自信不输任何人,但这种战阵算计还真的不强。

对段轲几战都是因为段轲骄狂过度,罗烈那简单的算计都成功了,罗烈就以为胡人的头脑都不好使,什么计策使出,胡人都要照单全收。

现在胡人不按照自己写好的剧本来演出,罗烈就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这几天练功的时候都没有那种得心应手的感觉了,罗烈只觉得全身都不得力。

胡人到底想做什么?罗烈咬咬牙,反正焦霸陈建现在没有作用了,就对江裂虎说道;“你告sù

陈建和焦霸,让他们回来吧,胡人不攻,他们作为伏兵也没用了,顺便叫牛哥上来,我和牛哥商量下,看怎么和胡人打。”

江裂虎点头叫人去了,罗烈在寨墙上陷入了沉思,不一会脚步声响,孙牛来了,罗烈此时身边缺少谋士一类的随军军师一级的人才的缺点暴露无遗。

没有办法只能和孙牛商量,罗烈很想念思路敏捷的杜聪,不过滨海一大堆事情,杜聪也不能脱身,就算是张逸也要比罗烈战略观念强,毕竟罗烈并没有真zhèng

的和鲜卑的大将打过。

“牛哥,你认为胡人是什么意思,怎么扎营下来就没有动静了?”罗烈问孙牛。

孙牛这几天也在想这个问题,有一点头绪,就说道:“我看胡人不像是中计的模样,要是真的为我们歼灭了先前的胡军,胡人不可能不攻城,甚至连试探都没有,小七你原来讲武的时候,不是说过武道和沙场之道异曲同工吗?都是需找对方弱点一击致命,我想胡人是不是在寻找我们的弱点?”

罗烈一低头:“弱点,我们的弱点在哪里?鹰嘴寨易守难攻,我们兵力也不吃亏,弱点….弱点?”

罗烈慢慢踱步,一抬头,罗烈突然看到了通往阳信方向的蜿蜒山道,脑中灵光一闪,大惊失色:“我想到了,胡人不是要打鹰嘴寨,是想直接打我们后方张家集和阳信,他们兵力绝对不止三千。”

当晚,还是那个议事厅,陈建和焦霸都回来了,山中出现得六百汉军并没有让胡人有什么举动,而是任由陈建焦霸两人的军队回到了鹰嘴寨。

所有人脸上都不好kàn

,罗烈将自己的猜测告知众将,大家都知dào

了形式的严峻,张家集寨兵力很少,不过几百,还有一些伤兵,民夫到不少,不过真zhèng

上阵却管不了事。

阳信本来有将近两千兵力,但几乎被罗烈抽调了一半,而且大多数是原来的阳信兵卒,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兵,都和乞活军相差很远,根本难以抵挡胡人的进攻。…,

要是张家集和阳信失守,那么罗烈只有鹰嘴寨,这一仗不用打都可以说输定了,滨海还能够凭借徒骇河防守住,兵力也不少,但一段时间以来的经营阳信就成了白费功夫了。

胡人准bèi

了这么长时间,只怕发动的时间就在眼前,要怎么办才能扭转这个局面?厅中所有人都在想。

焦霸大嗓门响起:“干脆我们出城和胡人决战,明刀明枪的打一仗,不见得会输给胡人。”

陈建和焦霸一起在外面呆了七八天,也是憋了一肚子火,不过陈建为人沉稳,摇摇头道:“不可,胡人将山道封锁很严,我们现在不知dào

胡人到底有没有援兵,说不定现在胡人营中的兵力已经很多了,我们弃地利出寨和胡人交战,舍长就短,胜了固然好,要是败了,那张家集和阳信更是不保,后果太严重了,出战可不行。”

赵富说道:“不知滨海的那两千兵力换装完毕了没有?要是这两千人来了,我们兵力还是能够和胡人拼拼,至少能够守住两地,阳信人口几乎都撤走了,本来就是作为滨海的缓冲作用,胡人也得不到便宜。”

罗烈道:“我们信息传递太慢,就算滨海送来两千人,我们防那边?山道一出去,胡人的骑兵就来去如风,只要随便留一两千骑兵在阳信周围,我们就根本动弹不得,对面的胡将绝对是厉害的老将,现在是要想办法解决问题,不然平昌我们不要想能够帮上什么忙,阳信都有可能不保。”

孙牛说道:“胡人这一下弄得我们很难受,攻也不是守也不是,山道内胡人战马跑不起来,到了阳信平地就厉害了,现在的雨也少了,很难限制骑兵啊。”

罗烈突然站起来,目视孙牛说道:“牛哥,你刚才说什么?”

孙牛茫然道:“我说什么了?现在雨水少了,平原上很难限制胡人骑兵?”

罗烈:“不是,前面的。”

孙牛:“我说什么来着?山道内胡人战马跑不起来?”

罗烈一拍大腿:“就是这句,山道内战马跑不起来,哈哈,有办法了。”

众人精神大振,江裂虎嚷嚷道:“什么办法,快快说说,还是小七哥厉害。”

罗烈脸露喜色:“我将胡人想得太简单了,总想胡人会不顾一切的来攻击鹰嘴寨,却忘了我们后方防御空虚,不过现在我们虽危险,但也有机会,现在是在将山山道中,胡人就算是要攻击我们后方,首先就是要通过山道才行,胡人不是封锁了那边山道吗?我们也能够封锁山道啊,这样虽然免不了和胡人正面作战,但胡人的骑兵还是发挥不出优势,我们不攻胡人营寨,也在山道上立寨,胡人肯定是从平昌抽调的兵力,我们拖住胡人兵力越多,平昌越安全,这样急的就不是我们了。”

罗烈说完所有人都喜笑颜开,孙牛高兴的说道:“正是,我们也不攻胡人营寨,在山道立寨就行,胡人恐怕就只有来攻了,这下骑兵优势不能发挥,虽然山道立寨不如鹰嘴寨的防御,但主要守住,张家集和阳信就安全了。”

陈建道:“那时候后面的两千兵就能够直接过来,参与和胡人的交战,我们大不了就和胡人拼一拼,损失大也值得。”

罗烈说道:“事不宜迟,马上安排兵卒准bèi

出寨,我们今晚就派兵出去,让民夫加紧赶制拒马,立寨需yào

木头,这事怎么解决?”…,

陈建说道:“这事容易,鹰嘴寨中的房屋不少,大梁都是好木头,拆了就是最好的立寨木材,下面山道很窄,不远就是松溪,雨季水量大,胡人不会淌水前进,人过的去马也难过,我们只要封住山道即可。”

罗烈下令道:“好,陈建你负责立营木材,牛哥带五百弓箭手,裂虎、焦霸、赵富你们三人各领三百长枪兵,从左寨门出去,胡人如来攻,你们尽量拖住,我这边会带兵出击,夹击胡人,赵足焦霸,你二人带兵加上陈建本部人马合并寨中所有民夫,只管立营,不要管和胡人的战事,只要立营成功,就算你们头功。”

众将皆领命,罗烈最后杀气腾腾的说道:“胡人不攻我们堡寨,我们也不去攻胡人营寨,大家就明刀明枪的野战,看看是我乞活军战士无dí

,还是胡人彪悍,此战我们必胜。”

众将被罗烈这句杀气腾腾的话挑动得热血上涌,齐声大喝:“我军必胜。”

所有人都带着满身沸腾的杀意出门去了,这几天不单是罗烈,众将也是憋闷无比,此时罗烈下决心和胡人一战,那杀气有了宣泄的出口,所有郁闷都一扫而空,那就战吧,没什么了不起。

这时亚尔哈兰带着两千慕容霸麾下精兵才刚刚到胡军大营,为何这么晚才到?耽误了慕容霸的出击计划。

却是因为平昌周平也算得上久经沙场的老将,亚尔哈兰得到慕容霸命令,令所有胡兵停止攻城,周平马上嗅到胡人这边的不同。

绵软的攻城之后,根本拿不下平昌,然后就停止进攻,在周平看来就是胡人其势已尽,是准bèi

撤兵了。

周平肯定了这个答案之后,立即用小股兵卒出城试探,周平可不是一个愿意死守不动的将领,为将者都识天时地利,虽然雨水不多了,但还是不适合骑兵作战。

平时晴天时周平不会出兵和胡骑在城外野战,但这时胡人有退兵可能,骑兵战力又被削弱,那周平就不甘心让胡人从容离开了。

平昌周围的县镇村寨几乎被慕容霸扫了个遍,胡人掳掠了几乎有十万人,这些人口是胡人所需yào

的奴隶,周平可不想放任胡人带着战利品这样离开。

图亚木等部本来就觉得自己收获不小,士兵都没有了战心,本来慕容霸在时还能够压住几部,但只剩亚尔哈兰就压不住这些部族了。

一说停止进攻,图亚木部如同领了圣旨一般,马上拔营往北收缩,其他部族有样学样,结果被周平察觉,平昌出兵就大胆起来,小规模的两战让两个退得慢的部族损失不小。

亚尔哈兰无法,只有先派人狠狠的斥责了几部,然后领兵小挫了周平的出城部队,严令图亚木等部不得离开平昌,要求他们先到慕容霸军营休整。

这一来一去等亚尔哈兰稳住局面,时间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就耽误了慕容霸出兵的计划。

慕容霸手中只有三千兵力,不能冒险先行执行攻击汉军后方的行动,因为自己出兵了,汉军孤注一掷将兵力空虚的山道大营给打了下来,那到阳信去的胡骑就成了瓮中之鳖了,后路都被封锁了,难道能够在阳信不走吗?

也算是罗烈运气好,亚尔哈兰要是早到一天时间,罗烈就糟糕透顶了,现在反应过来的乞活军,和慕容霸,在将山山道中,就只有正面的搏杀一番了,两边的计谋都没有最后得手,只剩下比拼士兵战力了。

罗烈手中战兵三千多,慕容霸五千兵力,罗烈士兵为长枪兵和弓箭手,武器上适合步兵使用,占有优势,慕容霸兵力占优。

双方的士兵都可以说是精锐,就不知是罗烈能够大量杀伤兵击败慕容霸,还是反之,慕容霸和罗烈的第一次交锋就在这种情形下爆fā



第一百一十四章 平昌之战(十一)(求首订)

赵富大惊,双手用尽全力一收,大刀带着一片血雨收了回来,往自己头侧一栏,“当”的一声炸响,赵富直觉自己耳朵嗡嗡作响,一下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手中大刀火星四溅中被铁骨朵砸飞了一片刀刃,飞溅的大刀碎片割开了赵富右脸颊,鲜血顿时涌出。

赵富脚下踉跄,双手因为无法发力,也被震得酸麻一片,身体随着铁骨朵的来势往后退去,一瞬间左右胡兵的兵刃雨点般的落下。

赵富大吼一声,身上铠甲顿时被破开了无数口子,剧痛钻心,赵富立足不住,一下倒在地上,胡兵,一拥而上。

赵富身边的两名亲兵拼死上前来救,一人被撒昆一下就击塌了xiōng口,当场身亡,另一人被胡人乱刀戳刺砍劈,还没有到赵富身前就血流满地气绝身亡。

赵富倒在地上,满眼都是胡人高举的武器,他双肩都受了伤,手臂上的铠甲都被劈开了很多口子,心里暗道今日死在此处了,赵富还是死死的抓住大刀,脸上毫无惧sè,只是不自觉的想到了弟弟赵足。

“希望弟弟不要太伤心……”赵富以为自己必死,最后一个念头却是这样。

一名胡兵高举手中的刀,他要沿着赵富的脖颈铠甲砍下,这是汉军大将的头颅,自己要发财了,刀还没落下,xiōng口突然有冰冷的感觉,仿佛所有的气力都泄了,手中的刀怎么也劈不下去了。

这名胡兵低头一看,一段枪锋正从自己xiōng口伸出,鲜血顺着枪锋流淌。

“真红啊!”这是胡兵最后的想法。

江裂虎双膀用力,长枪几乎弯成弓形,随后一弹,枪锋上挂着的胡兵顿时如石头一般往前飞出,撞到了三个围在赵富身边的胡兵。

江裂虎手中毫不停留,长枪连刺,顿时杀死杀伤四五人。在赵富最危险的时候,江裂虎赶到了。

江裂虎可是带了士兵过来的,几十亲兵加上一个武艺高强的江裂虎。往上一冲,两人一把扶起赵富,跟在江裂虎身后就往自己阵型杀去。

几十步的距离很快就到,长枪阵分出一个口子。江裂虎和赵富都退回了阵型中去,赵富浑身都是伤口,却是一直在咧嘴大笑。

撒昆气得差点将铁骨朵都丢了,到手的军功飞了,战局太乱。撒昆现在也不敢冲过去和江裂虎厮杀,他手下的士兵已经伤亡了两百多。

撒昆突击对方枪阵的势头被赵富和江裂虎阻拦了之后,胡人的伤亡大增,现在都不敢轻易的对长枪兵冲击了。

而弓箭手可不会因为胡人由于停下,有节奏的“嗡嗡”放箭的声音一刻不停,胡人总有人惨叫倒地,士气已沮。

八思达往两路汉军交叉处进击也不顺利,山道上的汉军大部分兵力放在山坡上。大量的弓箭手也在这边。要插进空挡几乎要承shòu一百五十步的弓箭射击。

而且寨墙上汉军的弓箭也能够覆盖这片区域,八思达光是到达位置就付出了一百多人的死伤,全是被弓箭射击造成的。

莫思木已经替下了撒昆,继xù

进攻,不过战局还是胶着,很难突pò

汉军的长枪阵。战到现在胡军已经战斗了一个多时辰,双方伤亡都不小。不过只要不能一下击溃,战斗就仿佛没有尽头一般。

太阳已经高高升起。云层时不时的让阳光透过,整个战场交战的双方士兵身上都像开关灯一般,随时被披上一层血sè一般的阳光。…,

撒昆将铁骨朵丢在地上,xiōng前铁甲解开,一名亲兵正在给撒昆裹伤,撒昆冲阵并不是没有受伤,xiōng前被两只长枪刺破铠甲,在撒昆xiōng前留下了两个不深的伤口。

一匹战马到了撒昆身边,撒昆转头一看,慕容霸严肃的脸映入眼帘。

“不要打了,准bèi

收兵,撒昆,等下你断后。”慕容霸金铁一般的话音传来。

撒昆瞪大了双眼,急道:“将军,汉军挡不住我们了,堡寨那边汉军就要被压回去了,我们可以集中兵力吃掉出来的汉军,就是大胜啊,这时怎么能收兵呢?”

慕容霸的语气不容置疑:“狗屁压回去,是汉军故yì

的,只要进了堡寨木木亚那两千人根本攻不进去,想要歼灭出来的汉军也难了,后面汉军已经立起了一道木墙,只要一退后,就能够在木墙后面和我们作战,机会已经没有了。”

慕容霸转头对腰上挂了五只号角的传令兵说道:“吹号吧,收兵。”

专门用来通知收兵的号角响起,声音尖锐,在整个战场传播,慕容霸手下的士兵训liàn

有素,很快就收拢队形,盾牌在后,慢慢的退了回来。

撒昆抓起铁骨朵,他的士兵原地未动,退回的胡兵不时有人被弓箭射倒,胡兵很快就退出了乞活军弓箭射程。

罗烈此时已经登上了寨墙,看着虽退却一点不乱的胡军,罗烈轻声道:“退而不乱,是精兵啊,不愧是慕容霸。”

陈建在罗烈身边,听到了罗烈的话,认同的说道:“胡人损失比我们大点,不过是在弓箭和地形都不占优势的情况下步战的结果,很难想象如果是在平原上和他们骑兵对上,我们会打成什么样子?”

刘大山重创木木亚,此时带着血战之后的杀气,呼吸间都有冷风一般:“有什么可怕的?平昌有坚城,周围却是山,骑兵也不利发挥,大不了再战,胡人也是人,也怕死。”

罗烈一笑:“对,是人都怕死,我们的战士也是一样的,硬碰硬的打损失太大,以后能避免就避免,这一战也是无可奈何,不过胡人估计不会进攻了,这一战胡人打得不够坚决。”

陈建指着下面山道处说道:“裂虎他们已经建好了双层木墙,胡人再打也是头破血流而已,不过听说赵富受了重伤。”

罗烈说道:“让赵富到阳信去养伤,陈建你也去,看看后面的兵到了没有,要是兵力足够,我们也可以打打胡人,主动进攻。不要老是让胡人来攻。”

陈建有~~~点兴奋的应了,一向沉稳的他下去的时候都有点兴冲冲,两千补充过来的兵卒肯定是要先补上战损的各个校。他先去接收就可以先挑选雄壮精锐,可以说也是罗烈对他的一个奖赏。

慕容霸端坐帐中,整个人都沉稳如山,进攻不利仿佛对他没有任何影响。说话也是不疾不徐:“都准bèi

好了没有?”

撒昆不甘心的说道:“将军,都准bèi

好了,伤兵都先走,帐篷都扎好了,我们难道不打了吗?连这里的几千汉军都打不下来。士气很受影响,平昌我们也放qì

?”

慕容霸看了撒昆一眼,撒昆年轻的脸上满是不服气,慕容霸说道:“没必要了,突厥部族本来就不想打了,我们出去之后就说这边汉军都被我们歼灭,然后靠近北边定安扎营,扎营后当天就走。就让突厥人为我们断后。”…,

慕容霸歉意的对亚尔哈兰说道:“亚尔哈兰。对不起,没能为你弟弟报仇,不过我们以后有机会定会让你亲手杀死这边汉军的将领,为塔尔哈图报仇。”

亚尔哈兰脸上没有表情,对慕容霸一躬身:“将军做得对,要以大局为重。塔尔哈图的仇以后再报,亚尔哈兰没有任何意见。”

撒昆说道:“我们急急忙忙的回兵干什么?将军。难道不怕图亚木部去大王面前告状?”

慕容霸冷笑道:“告状?他们能活着回去再说吧,大王知dào

哪些部族的战力。我们打平昌的主要目的就是牵制,打不下来大王也不会怪罪,现在回去的主要目的就是邺城,我们不早点回去,打下魏国首都的功劳就占不到了,和平昌比,邺城才是大功,不多说了,都去安排吧,今天就走,出了山道扎营休整,撒昆你明日再撤,守一天营寨。”

中胡将一起起身对慕容霸行礼。

和罗烈一战之后,慕容霸军战死五百多人,在没有受到重创的情况下主动退兵,罗烈这边战死也达到了四百人,双方损失差不多,罗烈兵少,伤亡比例要大一些。

寨墙上的乞活军来报,胡兵最后的守军已经顺山道退去,罗烈下令,不可追击,就山势在山道立寨。

于是以鹰嘴寨为轴,山道上立起了一个军寨,和鹰嘴寨互为犄角,将山山道的防卫更加牢固了,胡兵再想通过将山进入阳信,就要打下两个堡寨。

慕容霸在平昌北面的定安县扎营,三天之后在没有通知突厥各部的情形下,直接撤走,在平昌附近的一万余胡兵在慕容霸走后四天才知dào

这个情况。

于是大乱,图亚木部率先收拾抢来的人口财帛往北逃跑,随后整个胡兵分成七八部分,开始北退。

平昌周平却掌握了胡兵动向,派大将周望率精锐御肃军一千人拿下北面胡兵退路定安,罗烈率三千兵出将山,和周平六千平昌军于定安以南五十里和退路被封的七千胡人决战。

最早得到消息的图亚木等三部胡人过定安退往陈县,而没有走掉的七千胡人被周平和罗烈联军击溃,战死两千,俘虏三千余,剩余逃散,夺回人口两万余,战马五千余匹,财帛无数。

罗烈想杀三千俘虏,周平不许,所有俘虏周平带回了平昌,罗烈分得战马三千,财帛大半,粮食罗烈一分未取,回兵阳信。

至此平昌之战结束,东胡完全控zhì

黄河下游的战役失败,平昌之战的胜利保住了罗烈新生势力的成果,平昌的存zài

成为了罗烈的西边的屏障,可以使罗烈专心经营滨海和阳信两地,所面对的胡人攻势只能从北面而来,战略有了纵深。

而此时,邺城也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邺城皇宫中,太子冉智将所有的弟弟妹妹都叫来,殿内灯烛摇晃,已是半夜,人影在墙上被灯火映衬得鬼气森森。

看着自己的弟弟妹妹害pà

得发抖的样子,冉智苍白的脸上lù出疲惫的神情,他没有穿冉魏朝服,只穿了一身黑sè的便服,袖口tuǐ脚都扎好,腰间还配了一把长剑。

冉智最小的妹妹冉静,只有三岁。一双大眼中全是泪水,小脸转来转去,在找寻自己的母亲和rǔ娘。三个弟弟最大的是冉明,今年不过七岁,有彭城王的封号,最小的冉操。才四岁,站在那里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哥哥,还不懂事,另一个稍大的有封号的弟弟武兴王冉裕,不过是五岁多点。也是不太懂事的年龄,手里抓了一个木制的小马,正在专心的玩耍。…,

冉智也不过是十四岁,那么小的年龄却面临国破之危,稚nèn的肩膀绝对扛不起如此重担,冉智只觉得太阳xué一跳一跳的难受,他这几日每天只睡不到两个时辰,已经是精力交萃。

邺城已经断粮。现在只有突围出去。因为蒋干的浪战,城中本来有精兵两万多,现在加上两千余天聋地哑武士不过七千兵力,而城外的鲜卑骑兵则达到了十万,突围都是九死一生。

冉智看向殿外,黑沉沉的什么也看不清。但他知dào

,外面的天聋地哑武士正在全力的准bèi

突围。城外只留有南边一条路。

荆锋是唯一还在冉智身边的大将,荆锋提出如果往南突围。胡兵必然会大军追击,只有分路而走,才能够有机会脱身。

最后商定,总数为六千兵力出城突围,往南二十里之后立即分成三路,一路往西面太行,一路直接南下往平昌,一路往东,去东郡走海路。

这三路各分两千兵马,现在冉智看着自己的弟弟妹妹,心里考lǜ

,三路理论上都有脱身的机会,所以冉智和弟妹要分开,每路突围军队都要带上一到两人,冉智就在考lǜ

到底怎么安排?

冉智叹口气,说道:“我们要离开邺城了,分开后都要听shì臣的话,不可哭闹。”

冉静带着泪水嘟起嘴哭道:“我不走,我怕,姆姆在哪里?”姆姆是冉静的rǔ娘,shì卫统领之一章狩之妻范氏。

七岁的冉明不哭不闹,他已经懂点事了,安慰妹妹道:“静妹不哭,我们在南边也能见面的,姆姆会和你一起的。”

冉静安静了一点,小声的抽泣,冉智对冉明点点头,对冉明还能够有如此镇定很满yì

,冉智随后下了决心:“明弟和我一起走,操弟一路,裕弟一路,静妹和我一起,马上出发,荆统领何在?”

殿外甲胄碰撞声响起,十余名甲士在荆锋的带领下进入殿中,荆锋走在第一个,黑sè的甲胄上面刀劈的痕迹清晰可见,透出无尽的凛冽。

荆锋对冉智一躬身,冉智对荆锋身边的一个甲士说道:“告sù

荆统领,我和彭城王、冉静走一路,往南,武兴王走西路,冉操走东路,让统领安排好护卫,天聋地哑武士分成三路,一定要保证他们的安全。”

荆锋默默的看着手下用手话告sù

自己冉智的吩咐,点点头,对冉智一躬身,手一挥,身后的甲士上前,两人陪伴一个王子,走出殿去,最小的冉操这时哭了起来,拼命的拍打抱着自己的甲士,大哭道:“我要和太子哥哥在一起,我要和太子哥哥在一起……”

声音越来越远,消失在外面的黑暗中,冉智看看已经倦怠的妹妹,冉静已经坐在了地上,毕竟才三岁,哭了这么半天,已经是疲倦不堪了。

冉智想了一下说道:“让章狩将范氏带来,妹妹年纪太小,还是要人照顾。”

甲士中一人走出殿去,去叫章狩了,冉智看到荆锋担心的眼神,知dào

荆锋担心什么,说道:“范氏也是军将女儿,能够骑马挽弓,不会成为累赘。”

冉智也会手话,不过他知dào

荆锋能够看懂chún语,突围部队没有一个女子,这是因为有女子为拖累只怕会影响突围,连冉智的母亲都没有资格和突围部队一起走。

想到这里冉智心如刀绞,他知dào

母亲一众宫中女子,最后的结局只能是死,他知dào

母亲袖中的那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一旦城破,宫中女子都会服毒自尽。

少顷,一个身披皮甲的女子走了进来,显然她知dào

自己的任务,默默的走到坐在地上点头打瞌睡的冉静身边,将小女孩抱了起来。

冉静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小手抓住范氏的皮甲,安心的叹口气,睡得更沉了。

冉智一开口,嘶哑的声音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走吧,荆统领,能不能冲出重围,我的xìng命就交给你了。”

殿中灯火熄灭,当夜无星月,六千邺城军队从南门出城突围,城头上穿一袭白衣的女子风中矗立,看着突围大军消失在城外夜sè中。

她就是冉魏皇后董氏,本来冉智希望和董氏一起走,董氏最后关头拒绝了,长安派人潜入邺城,希望董皇后和冉智去长安,只要献出东晋传国玉玺。

董氏最后选择留下,将玉玺交给了冉智,她只想跟随冉闵而去,不想作为亡国之人苟活了,现在就在城头上目送儿子突围而去。

白衣晃动,董氏下城而去,从现在起,董皇后准bèi

等在皇宫中,直到邺城城破之时,就是她和姐妹们死亡的那一刻,寒夜风气,卷动城头上那一面金字绣“冉”大旗,却是显得如此凄凉没落。!。

第一百一十一章 平昌之战(八)

天色放晴,晚上淅淅沥沥的下了一阵小雨,清晨带着扑鼻的腥味和泥土味随清风扑在脸上,令人都是神清气爽,阳光在云层间隙中洒下,好一个雨后清晨。

民夫排着杂乱的队形跟在弓箭兵之后,人人眼底都布满血丝,昨晚一晚上为了得到足够的木头,民夫们花了一晚上时间来拆房梁,鹰嘴寨中的树木几乎全部砍倒,侦骑所有的马匹都成为运木头的主力,心疼得李铁蛋跑前跑后忙了一晚上,这些战马可是他的命根子。

鹰嘴寨三道寨门大开,一队队士兵在铠甲兵器的撞击声中飞快的涌出寨门,在寨前迅速排好阵型。

一面面各校军旗飘扬,长枪如林,红的盔樱,银色枪锋,暗色皮甲,如波涛涌动,杀气冲霄戾气盈野。

很快出寨的乞活军士兵就分成了两个大型军阵,此时罗烈几乎将所有的兵力都拿了出来,鹰嘴寨连上骑兵,共有三千三百多,这一战罗烈出动了三千兵力,加上六百民夫,鹰嘴寨除了三百多守军,几乎成了空寨。

同时罗烈是分兵,一部一千八百人,由孙牛、江裂虎等将统领,加上两人为一组扛着拆下的房梁作为立寨木头的民夫,几百匹战马身后都拖着木头,正在骑兵的吆喝中小跑着。

罗烈这一下冒着很大的风险,分兵,历来是兵家之忌,不过为了保住阳信,罗烈只有这样做了,鹰嘴寨留下的守军虽少,不过胡军要攻进鹰嘴寨,就先要击败罗烈所率的一千二百兵卒。

寨中留守的三百兵全是弓箭手,罗烈知dào

局势凶险,也是孤注一掷,胡军如果放过出寨到山道立寨的乞活军,城下罗烈率军可以拦住胡军攻城军队,也能够退回城中防守。

如果胡军攻击立寨乞活军,罗烈的军队就能够夹击胡军,除非胡军的兵力远远超过罗烈,也能够分兵击之,而且两边都能够战而胜之,那罗烈也就没有话说了,唯有死战到底。

罗烈下了死战的决心后,心里一块大石头也就放下了,料敌失误,考lǜ

不周的压力也消失了,罗烈现在明白,任何敌人都不能小觑。

罗烈的部队开始在寨下拉长阵型,形成了三块相互间隔不远的枪阵,弓箭手在长枪兵阵之后开始拿出羽箭准bèi

射击,寨墙上的弓箭手也做好了准bèi



而江裂虎等人麾下的士兵稍一集结,就马上开始向山坡下移动,保持了基本的队形就发足快速小跑起来,后面的民夫更是拿出了吃奶的力qì

飞奔。

江裂虎一边跑一边回头大叫:“别跑太快,注意保持枪阵队形,弓箭手缩回来点,别冲到最前面。”

不时有士兵踩滑跌倒,小雨使地面湿滑,大队也不管跌倒的士兵,这些士兵马上爬起身来,就跟着大队继xù

跑,到了下面肯定是要重新整队的。

现在就是抢时间,在胡人反应过来之前战兵就位,列好阵型,利用不宽的山道抵挡胡兵的进攻,民夫就在后面赶时间立寨。

胡人的反应也很快,号角声连续响起,很快一直静寂的胡人大营沸腾了起来,密密麻麻的胡兵在十夫长、百夫长的带领下在营门口汇集。

一直关闭的胡营大门敞开,胡兵一涌而出,兵刃磕碰声传出老远,人声嘈杂,胡军的队形也是比较散乱,看来胡军真的是对罗烈的行动没有准bèi

。…,

胡兵反应的迅速令罗烈有点不安,看来这个胡将很是厉害,一直都在观察这边的动静,自己一动,马上就有反应。

胡军自立营时,就没有主将的旗号,罗烈也不知这只胡军的主将到底是谁,不过从营墙上巡逻的胡兵可以看出,这只胡军很是精锐。

越来越多的胡兵在营外汇集,罗烈脸色不便,一千人、两千人、超过三千了,还在出来。

瞳孔微微收缩,胡兵居然有五千的兵力,在胡营前面排开了五个千人阵型,此时一面大旗从胡营中由十余骑保护着出来了,旗面上清楚的写着一个“霸”字。

豁然开朗,原来是平昌胡军主将慕容霸,难怪如此老辣,罗烈眼神中透出火热,慕容霸又如何?来较量一番吧。

胡兵出营还是慢了,因为是在山道扎营,正面大门只有一道,虽然是足足有三十余米的大门,不过胡兵全部出营还是用了半个时辰。

此时江裂虎军已经就位,各校兵卒结成了四个各三百人的长枪阵,中间间隔不到十米左右,为什么不连成一起结阵?因为山道实在是不够宽,根本摆不下一千多人的长阵。

只有依着山坡地势将阵型分开,弓箭手几乎都是在山坡上布阵,乞活军摆出了一个奇怪的军阵。

民夫比士兵晚到一会,到了之后马上将肩头的木头丢下,手中拿了金属铁锹一类工具的民夫赶快争分夺秒的开始在地上挖坑,他们要挖如同深沟一般的坑,深度够了之后将木材插入,在填上土,就是寨墙了。

赶着战马的士兵更是干脆,直接到了地方抽出刀,将战马身后拖着的木材一刀割断绳子,就往寨中回去。

不少士兵身上都是黄泥,跑下来一路上不少人都摔倒了,不过没有太大影响,阵势一成,罗烈以下所有将领都松了一口气。

慕容霸骑在马上,脸色阴霾看着分开布阵的乞活军,昨日亚尔哈兰的两千兵刚刚到,慕容霸也是准bèi

今日就动手的,结果汉军抢先了,这让慕容霸一肚子的不高兴。

“我们的战士没办法骑马进攻,全是步战,汉军虽然分兵两边,但是最少有三千以上兵力,兵少的一边是堡寨那边,不过我们要打是仰攻,除非一战击溃,不然汉军往寨中一退,我们也没办法,山道这一路汉军兵力较多,如果我们进攻,我们兵力也展不开,估计也很难一口吃下,将军,这一战我们不好打啊。”亚尔哈兰开口说道。

慕容霸鼻子中哼了一声,语气中的怒火所有的胡将都听得出来:“图亚木的老狗,误了我的大事,现在不打的话我们士气会大跌,打是要打的,不试试这支汉军的力量,我们以后的战局就不好安排了,看来段轲输得不冤枉,这只汉军不简单。”

说道后来不但是亚尔哈兰,连木木亚和那图哈等脑子不好使的千夫长,都反应过来了,慕容霸有退意?

撒昆不解的说道:“将军,这只汉军兵力不如我们,我们完全可以击败他们啊?这样阳信也是我们囊中之物。”

慕容霸嘿嘿一笑,悠然道:“五千对三千,我们兵力占优但根本没有骑战的优势,何况就算胜了,我们麾下的士兵会折损多少?两千?还是三千?得不偿失,就算拿下了阳信,平昌还在身后,只要平昌还在,我们拿下阳信没有任何意义。”…,

木木亚是个巨大的壮汉,身上的甲胄都被肌肉绷得紧紧的,粗声粗气的问道:“将军,我们原来不是计划先拿下阳信,再回身拿下平昌吗?怎么不按这个计划来?”

慕容霸摇摇头:“我们两个耽误,一是亚尔哈兰来得太慢了,二是图亚木等部兵无战心,在没有我们军队的情况下,无法拿下平昌,这一战汉军如果不出寨,那我们拿下阳信后,还有可能拖住这只汉军,回军拿下平昌,现在这支汉军出寨迎战,有和我们一战的勇气和决心,现在已经不是能不能拿下平昌和阳信了,是能不能安全回兵的问题。”

那图哈错愕:“不会吧?局势没有到这一步吧?”

慕容霸转头问撒昆:“撒昆,你知dào

了么?”

撒昆低头一想,抬起头来说道:“我明白了,是勇气,不惜一战的勇气,只要这只汉军敢于和我们消耗,死战,那么我们就只有拿下阳信的可能,平昌就难了,这样留下一个郡府,我们的战略就完成不了了,那么我们迟早退兵,阳信还是汉人的。”

慕容霸点点头:“差不多了,我说的你理解了,现在就要看看这些汉军是不是有死战的决心,是不是真zhèng

的精锐,能够挡得住我们鲜卑无dí

勇士的兵锋,挡得住,我们就撤军,平昌都不攻了,直接回去,挡不住,那么不但是阳信,这一次平昌也要拿下,木木亚,那图哈。”

两将齐声道:“木木亚(那图哈)在。”

“你二人攻堡寨,轮流进攻,不可伤亡太大,事不可为就退回来,拿下堡寨算你二人首功,要掌握好火候,可明白?”

“明白,尊将军令。”说完两将跳下战马,抽出兵刃往自己的千人队而去。

“撒昆,莫思木,八思达,你三人撒昆打头阵,也是轮番进攻,木盾都准bèi

好,进攻山道汉军,莫思木往汉军两部之间空隙插入,争取割断两军联系,进攻山道汉军侧翼,可明白了?”

三人齐声道:“末将明白。”

“亚尔哈兰,你和我在这里观战吧,你注意一点,如果损失太大就提醒我收兵。”

亚尔哈兰羞愧的低头:“将军,亚尔哈兰无能,没能及时赶到。”

慕容霸打断亚尔哈兰说道:“这不能怪你,所有的精锐都在邺城进攻,我们就这五千精锐,带着养不熟的一万多杂兵,本来攻下平昌的机会就不大,除非是段轲能够拿下阳信,其实从段轲兵败时起,我们就失去得到平昌的机会了,现在做做样子,我们先撤回去,让平昌和阳信的怒火发泄到图亚木那些部族身上去,对我们大燕也是有利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邺城陷落,汉军士气必定大挫,平昌和阳信疥癣之患,又能支持多久?”

胡人的阵型开始移动,也是分成了两块,一部往鹰嘴寨而去,另一路分成一前一后两部,往山道攻击,莫思木的千人队靠后,慢慢的接近中路,准bèi

两边接战的时候一举突击两块汉军的结合部。

正规的鲜卑战士士气高昂,牛皮鞋子塔在地上虽不齐整,但那无数汉人尸骨堆砌起来的杀气比汉军这边更加的暴烈狂野。

阳光,慢慢的洒满了整个山道,山坡堡寨一片淡金色……….

(接着码字,还有一章,等不得的朋友明天看吧!)

第一百一十二章 平昌之战(九)

(抱歉抱歉,昨晚写了一千多字实在坚持不住了,就睡觉了,今天午饭时间赶一章出来,大家见谅!

上架了,不过还是先发一章免费的,补下欠账,给大家省几分钱,呵呵,有票票的跟上啊,先谢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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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嗡嗡”弓弦绷直的声响,乞活军的弓箭手率先攻击,多达一千五百的弓箭手罗烈这边就占了八百,八百支弓箭一起发射,也是很壮观的。

一只只带着白羽的羽箭飞过不长的距离,向下插入胡人人群之中,慕容霸手下鲜卑士兵除了赶制的木盾,还有马上能够使用的小盾。

这种小盾是用几层牛皮制成的轻盾,防箭和战刀的劈砍很有效,很多士兵手上都拿着这种小皮盾,全部将盾顶在头上,远远看去胡兵仿佛多了一层灰褐色的外套一般。

羽箭落下,胡人士兵惨呼倒地,小盾的防御面积不够,间隙足够羽箭通过,胡兵身上的皮甲面对这种加重的羽箭,防御效果就不好了。

不过胡兵的伤亡还是能够承shòu了,一次齐射八百支羽箭,只有不到百人的伤亡,不少受伤的胡兵身上带着箭矢,还在随着大队前进,真zhèng

被射中要害的胡兵不过是三十余人。

这种羽箭的射击效果令罗烈脸上阴云密布,现在经过几次战役,弓箭手们已经学会了合理分配体力,一波箭雨之间的间隔时间算比较长的,这是为了保持持续射击。

慕容霸的进攻不想段轲和塔尔哈图,胡兵到要接触的时候完全放qì

阵型狂奔而至,这种打法说实话罗烈一点不害pà

,有组织对没组织完全是很轻松的。

现在哪怕有伤亡,距离也很接近了,胡兵却没有一个狂吼冲锋,反而是前排胡兵更加用力的将木盾居高,一步一步的向罗烈军阵逼了过来,那种沉稳的压力使罗烈都感到了扑面的杀气。

这是胡军的精锐,慕容霸的领兵能力真是不容小觑,罗烈手中长枪如同身边的士兵一样斜举向上。

第三轮羽箭发射过后,木木亚手下的一千胡兵已经接近了罗烈这边的长枪阵,胡兵中有弓箭的士兵也开始近距离拉弓放箭。

两边都有士兵一声不吭的就倒地,双方战士脸上的表情都能够看得一清二楚,一样杀气满布,一样眼神坚定。

“长枪,放平。”军官们几乎是齐声大喝:“后排上前,三层防御。”

前排的长枪兵将手中长枪放至腰部,第二排士兵的长枪架在前排士兵肩头,第三排士兵的长枪又架在第二排士兵的肩头,顿时形成了三层密布的枪林。

最前排的长枪兵都是膀大腰圆的精锐士兵,是每个校精选出来的老兵、精兵,他们有雄健的体魄,面对敌人肉搏的勇气,和即使身死也不会后退的战意。

“夺夺”的声音几乎是连成一线响起,双方士兵本能的发力而嘶吼出来的呐喊同时响彻天地,长枪刺入木盾,或者人体的声音令人热血上涌,这就是古代冷兵器战场的残酷。

“前排顶住,后排长枪刺杀,不要乱,靠紧。”各级军官的呼喝几乎相同。

胡兵这边也在嘶吼:“往前顶,出刀砍枪杆,不要乱冲。”…,

一名站在最前面的胡兵手中的木盾上面抵住了三只长枪,这士兵虽然壮硕,但也挡不住三个人的力量,木盾一下回转,身体也向后一仰,结果木盾往下一顿,露出了上半身。

两只长枪几乎不分先后刺中了这个胡兵,一只长枪刺入了胸口,另一只长枪正中他的额头,坚硬的头骨没有被刺穿,只是在头皮上划出了一道深深的血沟,将这个胡兵的头盔挑落。

致命伤是胸口那一下,长枪毫不停留的拔出,那胡兵发出了叹气一般的喘息声,口中鲜血狂涌,脱手丢开木盾,往前一扑,倒在了战场上。

他身后的一个胡兵狂喊向前,弯腰就去拿被丢弃的木盾,结果身上连中三枪,不过在这名胡兵战死时,一个手脚快的胡兵飞快的捡起木盾,双手拿住木盾抵住戳刺的长枪。

他身后的胡兵一面努力顶住这持盾胡兵,一面用手中的刀斧等武器劈砍长枪,虽然加长了枪尖套杆,不过毕竟长枪不是全身金属,拉长到了一百多米的防线,不少长枪兵的长枪也被劈断。

要是在以前长枪兵被劈断长枪,几乎没有抵抗的余地,但罗烈可是歼灭了段轲和塔尔哈图两只胡兵,手下长枪兵几乎全部都配备了短兵刃,都是缴获的胡人的刀兵。

失去长枪的士兵并没有失去战斗力,除非是断了长枪的时候就被砍杀伤重,所有长枪折断的长枪兵都丢掉手中枪杆,直接拔出腰间的刀,或者是战斧,一弯腰就和靠近的胡兵近身拼杀起来。

弯腰时防止后面的长枪误伤,这些乞活军士兵也不缠战,挡住胡人攻击就往后退入自己战友的空隙,退到枪阵之后,要么持刀守在后面,结阵以待,要么重新拿起堆在寨门口的备用长枪,再次加入枪阵。

木木亚是慕容霸手下五个千夫长之一,他虽然鲁直,不过作战却是最勇猛的,他麾下的士兵和他一样,打仗直来直去,悍不畏死。

罗烈的阵线被胡兵舍生忘死的冲击慢慢的往后压缩,木木亚没有注意到,汉军的羽箭一刻不停的发射着,自己手下士兵的损失要超过汉军的损失,不过木木亚从来不在意伤亡,只要胜利。

手里拿了一把长杆刀,刀身狭长,和慕容霸的长刀很相似,木木亚全身铁甲,和他的五十同样着铁甲的亲卫冲击了几次汉军长枪阵。

虽然木木亚武功高力量强,身上铁甲防御出众,不过三次冲击都没能在汉军阵型上打开缺口,长枪兵被木木亚斩杀了几十人,不过木木亚的五十亲兵也折损了十余人。

要知dào

木木亚身边的亲兵也是身经百战的精锐,哪怕是和汉军士兵一比二来交换,木木亚也是承shòu不了。

最后一次是伤亡最大的突击,木木亚开始很顺利,破开了三层汉军长枪兵的阻击,正当木木亚以为能够突开汉军军阵,准bèi

直接穿透长枪阵时,乞活军校尉刘大山带兵赶到了。

刘大山已经不是当初焦霸手下的普通士兵了,本来就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又在罗烈手下学习了几个月的武功,虽然没有达到明劲层次,但也是气血强劲力量超大的悍将了。

刘大山同样身穿铁甲,他只带了二十个长枪兵,就是来堵漏的,刘大山是长枪兵出身的校尉,手中的长枪虽然不是罗烈重阳枪那种极品,但却是通体精铁包熟铜的重兵刃。…,

通体长将近三米的铁枪,闪烁着暗黄色,虽然不够灵活,但在战场上刘大山这把枪前刺之时威力无匹。

战场上什么攻击动作威力最大,几千年以来总结的就是前刺,距离最短,速度最快,破甲能力最强。

刘大山赶来迎头撞上了木木亚,木木亚刚刚砍死一名乞活军战士,手中长刀血淋淋的提起,说不出的凶残蛮横。

刘大山二话不说,迎面就是一枪刺来,木木亚双手持刀,毫不畏惧的翻手就往上一砍,木木亚准bèi

一刀劈断刘大山的长枪,再顺手砍死刘大山,木木亚杀死的长枪兵几乎都是这样被他砍死。

“当”的一声响,长刀劈在枪杆上居然迸射出了火星,木木亚双手巨震,刘大山的长枪只是稍微一抬,好像没什么影响就还是照着木木亚前胸刺来。

木木亚大惊,用尽平生力qì

一闪,肩头血光迸现,木木亚肩头的环嵌铁甲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还好刘大山这一枪先是被木木亚往上挡了一下,又被木木亚一闪,才刺中肩头。

这一枪直接将木木亚肩头刺了个对穿,木木亚手中长刀顿时落地,双手抬起抓住刘大山枪杆,让刘大山无法发力将自己挑起。

木木亚左右亲兵大惊,舍生忘死的冲了过来,乱刀斩下,要救出自己主将。

刘大山眉头皱起,双手一合枪杆,抢前两步,一脚就揣在木木亚胸前,“嘭”的一声,长枪脱离木木亚肩膀,带出一溜血水。

木木亚胸前铠甲凹下,几乎闭过气去,身后的亲兵手忙脚乱的接住木木亚,转身就走,主将受伤可是大事,要是木木亚战死,所有的亲兵都要陪葬。

这时刘大山显然不会轻易的放过木木亚这个对方的大将,手中铁枪“噗噗噗”连刺,就是一招直刺,却是摧枯拉朽锐不可当。

无论是木木亚亲兵用什么兵器迎上,几乎不能改变刘大山枪刺来的轨迹,一旦被刺中,身上的甲胄完全无用,顿时就是一个恐怖的对穿血洞。

刘大山刺中对手之后会习惯性的一甩枪杆,百多两百斤的胡兵顿时带着飞溅的血水飞了起来。

断后的八九个亲兵几乎瞬息间就被刘大山带着补充上来的长枪兵杀完,木木亚亲兵抬着主将反冲回自己阵型中,反而冲乱了自家的阵型。

木木亚受伤在山坡上被不少胡兵看到了,胡人的攻势顿时一挫。

那图哈立即命令木木亚军后退,胡兵慢慢后退,脱离了和长枪兵的接触,一些杀红眼的胡人没有注意号角的声音,还在奋力砍杀,很快就被优势的长枪兵刺杀当场。

弓箭手可不管胡兵是不是后退,接着射击,不时有失去盾牌掩护的胡兵被射倒,还好木木亚麾下士兵经验丰富,没有混乱的撤tuì

,不然伤亡还要更大。

木盾在后掩护,队形不乱,罗烈手中长枪沾满了鲜血,没有下令追击,那图哈的一千人错过退回的木木亚军,摆成了三个三角形,那图哈的勇力还在木木亚只上。

那图哈用的不是全线突进,是准bèi

重点突pò

长枪兵的阵型,只要失去阵型,长枪兵的劣势就比较明显了。

那图哈带着一千人再次扑击罗烈防线时,撒昆已经和江裂虎等人所率的乞活军战在了一起。

江裂虎等所列成的阵型不是整体阵型,这跟地形有关,每个伍和周围三个伍组成一个队,列成一个小长方形长枪阵,和攻来的胡人绞杀在一起。

撒昆手里提了一个巨大的骨朵,身先士卒冲在前面,羽箭重点照顾了撒昆,不过撒昆身上的甲胄是胡人骑兵中少见的环甲,是一**上的重甲,铁板被打制成巴掌大小的甲片,层层叠叠的重合,上身的防御力极强,弓箭很难破开。

几只羽箭插在撒昆身上,却没能伤害到这个勇将,撒昆浑不在意,提着一百多斤的铁骨朵用蛮力砸开长枪兵的枪阵,直愣愣的冲了进去,手起一骨朵就砸开了一名乞活军士兵的头颅,鲜血脑浆四溅,几乎是一开始,江裂虎这边就陷入了血战之中。

第一百一十三章 平昌之战(十)

(感谢Wtc007love的万赏,第一个舵主产生了,继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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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活军的长枪阵,结阵迎敌就是为了避免混战,要是真的陷入混战,长枪兵根本不能和使用短兵器的胡兵抗衡,乱战之中长达一丈三四的长枪吃亏太大。

但长枪结阵之后,除非能够击散长枪兵的阵型,不然吃亏的永远是没有阵型的那方,兵器的长度决定的攻击的范围。

长枪兵可以不管左右后方,只要一心一意的往前方出枪就行,阵型不失的情况下,胡人和乞活军士兵的伤亡永远是差别很大的。

胡军这时最迫切的就是希望击破乞活军的阵型,撒昆是慕容霸的侄子,有勇有谋,在战场上的嗅觉也是一等一的。

所以撒昆在和对方接战之后,马上带领亲卫进行的点的突pò

,撒昆手中的铁骨朵足足有一百二十斤,长杆双手把持,前端是一个做成花骨朵形象的锤头,尖端还突出一节尺长的锋利锋刃。

可劈砍、可戳刺、可砸打,非臂力雄浑不能使用,撒昆用起来却是轻松无比,一个五十人左右的长枪阵,撒昆带着五十亲兵一冲。

蛮横无比的就破开了枪阵,手中铁骨朵上下翻飞,乞活军士兵挨着就伤碰着就亡,轻轻擦着一下就是筋断骨折,打结实了乞活军士兵甚至被一锤就抡到天上,四肢扭曲死得惨不可言。

撒昆威风凛凛的破掉了一个长枪阵,长枪兵非死即伤,哪怕是拼命用长枪戳刺,撒昆雄壮的身躯扭动间,身上的铠甲就能够有效的防御。

然后亲兵跟随在撒昆身后冲击,顿时就赶散了长枪兵的阵型,一时间好不威风凛凛杀气腾腾,撒昆属下的胡兵也是士气大振,主将如此威猛,破阵仿佛就在眼前。

撒昆没有管往后退散的乞活军士兵,他瞄上了另外一个长枪阵,眼睛微眯,身上还带着汉军士兵的血肉,撒昆手中铁骨朵一招,就带着亲兵扑向那个长枪阵。

江裂虎等校尉还好排出的阵型是以每个队为单位的鱼鳞阵,并不是整体的横阵,被击溃一两个长枪阵并不会使整个阵型被击穿。

但如果这样被撒昆攻击下去,被击穿是迟早的事情,撒昆的勇猛也引起了这边乞活军将领的注意,猛将的攻势就要由猛将来限制。

撒昆攻击的正是江裂虎的校,江裂虎马上带上了约十余个亲兵,从一个一百人左右的长枪阵中分了出去,直扑撒昆所在之地。

和江裂虎不约而同的是赵富,赵富练武资质不算很好,但在罗烈的药方的帮zhù

下,也是明劲的高手了。

赵富不喜欢用枪,用的是一把长杆大刀,重达六十斤,是原来滨海备军营的制式长刀,也就是刀杆和刀头组合的长刀。

“豁啦”一声巨响,赵富居然从头到脚将一名胡兵劈成两半,鲜血内脏横飞,赵富铠甲只上全是鲜血内脏,带着一股腥风就冲杀了过去,他的目标也是撒昆。

赵富接连劈杀胡兵,直接杀出一个血胡同,他所带的亲兵只有六七个,不过都是手持大刀的精锐,在卫县之时就加入了乞活军,身上穿的都是铁甲。

身周的胡兵兵刃砍来,赵富几乎是不闪不避,只是调整身体,用身上铁甲挡住兵器砍劈,然后用更加凶猛的砍杀杀死敌人,被赵富腰斩的胡兵就不下五个。…,

腰斩的胡兵一时不得便死,凄厉的惨叫令左近胡兵脸上变色,都缩步不前,谁都不想上前拦阻赵富头猛虎。

赵富也不是没有受伤,要知dào

十余人的兵器砍来,铠甲不是坦克装甲,不能全部防护住,不过练武之人又加上上阵厮杀日久。

赵富能够凭借本能避开对自己伤害最大的攻击,赵富身上受的伤都不重,反而使赵富更加凶猛疯狂,手中大刀几乎舞成了一个车轮,什么东西拦路都是一刀两端,硬生生的冲到了撒昆面前。

“胡狗受死!”赵富大刀带着一股血腥狂风劈面就朝撒昆砍去,刚刚被赵富砍掉头颅的一名胡兵身躯还未倒下,脖颈中鲜血狂喷。

“当”震耳欲聋,撒昆手中铁骨朵往上一架,架住了赵富这一刀,两人手中的兵器都是重兵刃,一声响几乎将战场所有的声音都盖住了。

撒昆双手发麻,心里暗暗吃惊,自己这一下虽然是仓促招架,但赵富的力量确实不小,只是兵刃比自己轻,不然还不能轻易的挡住这一下。

赵富浑然不觉,迅速提刀再砍,“当当当”连续三刀,兜头劈面,撒昆也是了得,一只沉重的铁骨朵上下翻飞,和大刀碰撞得火花四溅,牢牢的挡住赵富的攻击。

江裂虎此时也杀到了,正好和赵富形成夹击之势,撒昆的亲兵一看不好,一拥而上,护住撒昆,将赵富和撒昆隔开来。

来来去去都是人,赵富找不见敌手,气恼得猛挥大刀,接连劈杀了撒昆两名亲兵。

江裂虎杀到跟前,正看到赵富和胡将交手,结果还没等他夹击,胡将身后的胡兵往前一冲,胡将就看不见了,江裂虎也是无法,就配合赵富开始斩杀胡兵。

两个校尉合兵一处,组成了一个小小的突击阵型,就在枪阵外面开始斩杀敌兵,和身后的枪阵保持一段安全距离,大大减少胡兵冲击阵型威力。

撒昆和赵富拼了几下,直到被亲兵护住才松弛下来,顿时觉得一身冷汗,就这么短短的几息时间,撒昆感觉就是面对一头凶猛的野兽。

赵富招招凶横迅速,劈杀如闪电一般,而且大刀使用并不是一味的劈砍,抹、挑使用娴熟无比,最后一刀撒昆挡住之后,赵富顺手大刀往下一滑,就滑砍撒昆肩背。

要不是撒昆后退及时,连肩带背都会被赵富这一下卸下来。

撒昆心中已怯,进攻的攻势也没有形成突pò

,撒昆心中不甘,死死的盯住江裂虎和赵富组成的突击小队,他要出其不意的偷袭一把。

撒昆看出江裂虎和赵富身上铠甲的不同,绝对是汉军中的高级将领,要是能够击杀,说不定能够使汉军崩溃。

江裂虎和赵富一汇合,顿时杀伤力就强得令胡人绝望,上前邀战总是不可能合围,他们身后就是长枪兵阵。

插进去腹背受敌就是嫌自己活得长了,正面进攻几乎都是人数对等的拼杀,有江裂虎和赵富这两头猛兽在,胡人普通小兵怎么是对手?

两名百夫长不信邪,冲了上去,结果就是成为了地上残缺不全的尸体,在赵富和江裂虎的勇猛砍杀下,长枪兵阵缓缓的往外扩了。

弓箭手一直保持频率发射,长弓在近距离的杀伤可是胡人那只能够射出三四十步的骑弓不能相比的,这是慢慢放血。

赵富杀得兴起,突然发xiàn

周围压力一松,最近的胡兵都距离自己十步以上,放射出惊人杀气的双瞳才活动了起来。…,

“胡人怕了,我们压上去杀。”赵富冲江裂虎大吼一声,不等回答就扑了出去,他在水口滩一战出击过慢,被罗烈训斥了一通,心里早就憋了一口气,所以作战格外勇猛。

江裂虎本来要让赵富退后,守住山道才是他们的责任,胡人后面还有预备队没用呢,不过赵富冲了出去,江裂虎也不能不管。

一晃眼这只不到三十人的小队就冲出去了十余步,胡人纷纷闪开,闪出一条路来,不敢挡在势如疯虎的赵富前方。

江裂虎毕竟不像赵富一般杀红了眼,左右一看就发xiàn

不对,自己这一队人已经离开了长枪阵掩护一段距离了,躲避的胡人身上铠甲精良,脸上也没有惊慌失措的表情,立即发xiàn

赵富中计了。

江裂虎大喊:“赵富,不要……”话还未说完,两边退避的胡兵突然反身杀来,顿时将这几十汉军围住,赵富冲得太快,只有身边三名亲兵跟随,就被胡人和江裂虎这边冲开了。

江裂虎大急,二十八个老兄弟同从死人堆里面爬出,感情最好,赵富老实憨厚,很有兄长之风,要是战死,江裂虎不知dào

怎么面对赵足。

“啊!”一声狂吼,江裂虎手中的长枪速度快得简直如同机枪发射一般,双手持长枪中部,这是最能够发挥长枪刺杀速度的握法,力量虽然变小,但灵活性和速度发挥到了极致。

在混战中这种刺杀是最有效的,冲杀上前的正是撒昆身边亲兵,撒昆心中耻辱,自己居然有了惧意,这是不能容忍的。

所以撒昆要用敌将首级来证明自己无所畏惧,赵富也清醒了过来,身边只有三名亲卫,左右看去全是胡兵,赵富毫无畏惧,入重围又如何?杀出去就是了。

“往回杀!”赵富大喝,一转身就往来路冲去,手中大刀抡起个半圆,一颗胡兵的人头冲天而起。

江裂虎面前的胡兵一瞬间就身中三枪,全是在铠甲薄弱的地方刺入,喉头、面门和肋下,手中长刀落地,尸体在倒下时就没有了生命。

江裂虎大喊:“赵富,在那边?”

赵富在嘈杂的战场清楚的听见了江裂虎的呼喊,就在前方不远,赵富心中一松,又劈杀一名胡兵,向前两步,他身边的一名亲兵也惨呼倒地,被一名胡兵一刀刺入了腰侧铠甲薄弱处。

赵富大怒,回身去看那名亲兵,手中大刀一挥,将那偷袭刺了一刀的胡人从肩头砍了进去,直劈之胸膛。

那胡兵狂呼,眼见不活了,赵富大刀还未收回,突然觉得一股危险之极的感觉,眼睛一瞥,身侧一个巨大的锤头直奔赵富脑袋而来,赵富认出了正是先前和自己交手胡将的兵器。

铁骨朵带着风声猛向赵富击来,正是等待机会等了好久的撒昆出手偷袭。

第一章 相见欢

一骑绝尘,战马飞奔,铁蹄将地上泥尘带起,骑士马后栓了另外一匹战马,双马八蹄踏得地上落叶飞舞。

远处是已经开始变红的树林,这里距离阳信已经不远,马上的骑士身穿黄色皮甲,鞍后挂了一副弓箭,背上背了一把黑色刀鞘的长刀,备马上有一只长枪,这是罗烈乞活军骑兵的标准装备。

战马粗重的喘息声令骑士知dào

,他的马已经到了极限了,不过军情紧急,就算战马累死也要保证速度。

轻轻抚摸爱马颈侧,乞活军骑兵的战马全是最好的缴获战马组成,罗烈的骑兵始终规模不大,平昌之战后罗烈只是将骑兵扩大到了两个校六百人,战马一千五百匹左右,就形成了以侦查为主的乞活军骑兵。

这一支骑兵用途虽然是以侦查为主,但其装备却是最精良的,铠甲是最好的双层牛皮甲,在两层之间要害处有铁片镶嵌,大大加强的防护能力,而重量没有增加多少,战马在前胸和腹侧也有皮甲防护,虽然只是一层,但在交战时也能最大限度的保护战马了,这也是乞活军战马太少的缘故。

骑兵基本上用的骑枪都是上好的水檀木枪,骑槊因为制作时间得问题还不能大规模装备,但也是加强了骑兵近身的攻击力。

所有骑兵都配有战刀,还不是一把,有备用战刀,都是历次缴获中的好货色,最后就是配备了弓,这种骑弓是比长弓要短三分之一的特制弓箭,比胡人所用的角弓和骨弓的射程远出了五十步,不要小看这五十步的射程。要是马力相当的情形下,这就是胜负的关键。

现在的乞活军骑兵虽少。但其战斗力却是不容小觑,近、中、远程的攻击集于一体,是乞活军中不折不扣的精锐力量。

这骑士是从平昌过来的李铁蛋麾下骑兵,姓池,名海,和李铁蛋兄弟一样,池海也是马奴出身,现在是李铁蛋手下六个队正之一,他身材魁梧,膀大腰圆。是乞活军骑兵中少有的骑术高手。马上英豪,和胡人的骑术不相上下。

看到了那片连绵的树林,池海松了口气,阳信很快就要到了,阳信现在类似军镇。一路上池海遇到了不下三起巡逻士兵。

他身后马鞍上插了一个旗杆,顶端是一面血红色的三角旗帜,这是军中紧急传信的标志,三拨巡兵都没有阻拦,要是胡兵的话,一骑也掀不起大浪,他们都知dào

红旗传信的规矩,所以没有阻拦。

池海虽说出身低,但池这个姓氏却是从秦时就有。秦始皇之前三世秦王,池姓为关中大姓,还出过秦国的宰相,后汉时败落,家族多向山西等地迁移。

池海这一支迁移至太原,汉末胡人如中原。池海祖先从那时沦为汉奴,因熟悉马性被当时的奚人重视,几乎成为了一支小部族。

其实池家不是熟悉马性,而是精通兽医,牲口的疫病等有家传秘方,到了池海父亲这一代,一直心怀汉家之心的池家往南,加入冉闵的乞活军,驻扎于幽州成子县,常年和鲜卑作战。

后来冉闵兵败,池家几乎被东胡杀绝,只有池海这一支南下进入无棣,成为张金麾下骑兵,后来罗烈扩大骑兵,池海因精湛骑术和马上弓箭神准入选骑兵,直接被李铁蛋升为队正,统领五十骑兵,都是池家出来的子弟,为李铁蛋手下战斗力最强悍的骑兵。…,

池海远远的看到了阳信城墙,松了一口气,放慢了马速,现在时间来得及了,一天之内两匹马奔驰了六百余里,这已经够快了,要是其他的骑兵估计根本达不到池海这种速度。

战马在城门口被拦了下来,城门负责警戒的队正验看了池海的身份牌子,下令放行,池海跟那队正要了一个带路的士兵,就直奔阳信县衙而来。

池海只有去鹰嘴寨的时候路过阳信,还真没有来过阳信,城中街道现在打扫得干干净净,左右店铺一半以上都开了门。

商人最喜欢做生意的几种人之一就是军人,不过是那种军纪严军饷高的军人,罗烈麾下的乞活军就是这种,不然和山匪一般的军队肯定没有商人上前,那就是送肉上门。

乞活军通过几次战争,得到了大量马匹和胡人抢到的财帛,士兵军饷较高,大燕如中原造成了很多军人都是光身一个,所以军饷就是拿出来化用的多,商人逐利的天性始这些人从各地汇集,就是为了赚钱。

阳信已经恢复了不少的活力,街道上行走的多半是军人,现在阳信周边建起了二十余个堡寨,百姓都在堡寨的保护下准bèi

明年的春耕,今年时间已经太晚,只有靠从南边购来的粮食支撑到明年收获,罗烈的压力不小。

池海观看中前面带路的士兵就提醒他,县衙到了,池海连忙下马,在门口通禀之后被带入门内。

周信脚步匆匆顺着县衙中的回廊前行,走进正厅,里面正坐在地上喝水的池海连忙站起,躬身道:“乞活军骑校第一队队正池海见过周总管。”

周信被罗烈任命为阳信兵马总管,统帅阳信一只一千人的军队,其实这只是一个虚名,周信的部下多是原来阳信的县兵,战斗力并不强,真zhèng

阳信的守军是驻扎在城外四个堡寨中的四千乞活军士兵,由罗烈的二哥罗武统领。

罗武对于民政根本是一窍不通,所以阳信的管理是由周信在管,配合陆云鉴找来滨海的七八个吴地世家子弟,民政的压力并不大,周信也管得过来,不过这兵马总管的名头是有名无实,就像是一个县令和警察局长的结合体。

像这种军情,本来是要直接报备罗武,不过罗武三天前带了三千士兵到黄河边进行行军拉练,在阳信的最高官员就是周信了,池海在路遇巡兵时就知dào

了这个情况。因此直接来阳信找周信禀报。

躬身一礼之后,池海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漆面的木筒。交给了周信,周信打开木筒蜡封,抽出一张卷起的绢帛,打开观看,越看周信眉头越是皱起。

抬眼看了站在一边的池海,周信说道:“这消息是几天以前的?”

池海回答:“一天前李校尉得到这个消息,就马上让我来报信。”

“只有你一人来?”

“对,事情紧急,属下早上出发,战马都差点跑废了。”

周信皱眉不语。少顷抬头问道:“能够确定吗?”

池海奇怪的看了周信一眼。还是回答:“这个消息是在平昌的商人传来的,属下马上就去安定观察,看到确实安定的守卫加强了,平昌约有两千兵力出城往安定而去,很快这两千兵就离开了安定。不过没有看到人,也不知dào

是不是到了平昌。”

周信点点头,挥挥手说道:“你下去吧,好好休息下,去领两百钱,等军主回来我向军主禀报。”…,

池海迟疑道:“李校尉让我等到军主的回信,尽快回去,总管是不是马上派人去滨海?”

周信不耐烦的说道:“我自有分寸,你先下去。我会先派人去禀报二军主,你就在阳信等消息吧。”

池海不敢再说,告退之后出了门,在门口池海牵了自己的战马,问清楚军驿所在,就往那边而去。

一路上池海越想越不对。如此紧急的军情,自己也是知dào

轻重的,周信怎么却是不慌不忙,想到这里池海转身向县衙走去。

到了县衙门口,池海就在大门对面的一个吃食铺子找了个对着县衙门口的坐头,要了酒肉就吃喝起来,一面盯着县衙大门。

结果池海一直等到掌灯,县衙都没有出门送信的人出去,只是有回家的书吏出门,池海觉得不对劲,站起身结账之后就往城门走去。

城门已经关闭,阳信黄昏时候就要关城门,没有令箭是不能出城的,池海和城门处守军说了半天,那守军队正就是不开门,池海转身就往阳信南门而去。

阳信守军常设一千五百人,除了周信的一千兵以外,罗武手下四千兵十日轮换一次,每次都是五百兵卒在阳信南门军营驻守。

此时轮替的五百兵主将是焦霸,焦霸在平昌之战后升为都尉,统领的兵卒也上升到一千人三个校,喜欢喝酒的焦霸每次轮守阳信都是亲自领兵,为的就是喝酒方便一点。

池海到了南门军营,报了身份,就被领去见焦霸,焦霸坐在矮几后面,面前一罐酒,下酒菜只有一碟盐豆子,一小碟腌制马肉,焦霸却是吃喝得津津有味,一颗油光锃亮的大光头反射灯光,闪闪发光。

焦霸只穿了一件无袖的皮甲,有普通人大腿粗细的胳膊露在外面,宽肩,厚背,一抬头目光中的杀气如刀横扫,池海只觉得眼中剧痛,仿佛真被砍了一刀。

“你说的属实?周信没有任何动静,也没有派人出去?”焦霸放下酒碗,问道。

“属下所说属实,属下还去城门问了,并没有信使出城。”

焦霸一愣,看着池海疲惫的摸样,没有休息就去落实这些事情,焦霸脸上一松,说道:“来来来,池海是吧?坐下说话,你辛苦了,那信是在周信手中是吗?”

池海点头道:“是,属下不清楚应该直接交给二军主,想周总管是除二军主之外的阳信最高官员,就交给了周总管。”

焦霸眯起眼睛:“狗屁最高官,周信看来是由私心啊,你说说到底是什么事情?”

“平昌我军细作报gào

,说是邺城五天以前被攻陷,攻陷之前一天城中万余人突围,分成三路,胡人截杀,其中一路仅剩了百余人,逃至安定,有可能是大魏皇族,于是李校尉命我驰报。”

“什么?”焦霸一下站了起来:“皇族?邺城失陷?这么重yào

的消息,周信怎么不马上禀报?”

焦霸转向池海:“你说你亲自去看了,平昌出兵两千去了安定,随后马上离开了,是吗?”

池海点头称是。焦霸大怒:“周信这腌臜货,我就知dào

周平家的东西靠不住。周平这老家伙是想拿着大魏皇族做文章啊?”

转身大吼:“来人,给我披甲,点齐人马,马上去县衙,给我围起来,我看周信想干什么?”

门外几个亲兵进来,一名亲兵端着焦霸的钩戟,其余亲兵给焦霸着甲,披挂停当后焦霸转头说道:“池海,你就在我这里休息。消息我会传给二军主。没人能够压下这个消息,周信也不能。”…,

说罢大步出门,门外一阵兵器甲胄碰撞得声响,连成一片,很快就和远处的兵甲之声汇合。去得远了。

池海坐在当地,才发觉全身酸软,是累得狠了,浑身上下都难受的很,眼皮子也在打架,倦意如潮一般涌来,身体一歪,池海干脆就在地席上躺倒,少顷如雷的鼾声就响起。池海沉沉睡去。

“轰”的一声,县衙不厚的大门被一下撞开,全身甲胄的焦霸横看竖看都像一个人形铁块,一进门就大吼:“周信,你这王八蛋给老子滚出来,周信。滚出来。”

在县衙门口的四个县兵有两个躺在地上,脸上鼻血横流,他们其实根本不敢阻拦全副武装上门的焦霸,只不过是闪开的动作慢了半拍,结果就被焦霸的熊掌拍在了脸上。

焦霸带着五十个甲士直往内里冲去,直到第二道门才看见周信匆匆而来,看到焦霸周信带了小脸,手一拱:“都尉怎么这么有空?来小弟这里啊。”

焦霸牛眼一瞪,右手拿着钩戟往地上一顿,“轰”的一声地上青石都被这一下打裂,左手一把就揪住周信前襟,唾沫星子都喷到了周信脸上:“李铁蛋派来的信使现在在我那里,周信,你什么意思?为什么不马上通知军主?你是不是想着为周平隐瞒?今天你不交代清楚了,老子就把你拿了。”

周信脸色不变,苦笑道:“怎么可能?我说焦都尉,这种事情能够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吗?能不能到里面去说?”

焦霸疑惑的看了周信一眼,觉得他满脸真诚不似说谎,回头一看,自己身后跟了一串全副武装的士兵。

焦霸和周信其实关系不错,也觉得太多人了,一瞪眼说道:“你们给我在这里守好,任何人都不准进内。”

甲士就分开把守门户,焦霸单手提了周信就往内走:“就听听你说什么?我老焦可先说好,要是你说不出缘由,我可是一样翻脸,就算一起喝酒这么多次也不行。”

周信拍拍焦霸粗壮的手臂:“衣服都扯烂了,老焦,我不会跑的,你放下,我自己走。”

焦霸哼了一声放开了手,两人周信在前焦霸在后走进后院,在房中坐下,周信挥手让房中的两个侍从退下,看到焦霸横拿钩戟,正一脸怀疑的看着自己,周信摇摇头说道:“老焦,我周信是什么人品你难道还不知dào

吗?我会做那不义之事吗?”

焦霸脸色还是怀疑:“谁知dào

?你不是扣下了信吗?那就是对军主不忠。”

周信苦笑:“老焦,我知dào

你的担心,我要真想隐瞒这事,我会放过那送信的信使?不会让他跑你那里去吧?还有,我还会等在县衙吗?我不会到平昌去?这事迟早都会传到滨海,我隐瞒没有任何意义。”

焦霸迷惑了:“那你不派人送信是何意?”

周信:“我收到信就知dào

这是大事,但如果将信马上传给二军主,你不是不知dào

二军主的性子,他不会重视这事的,只有将信传到滨海给三军主,才是最好选择,但我也怕三军主不好理解这事的重yào

,我在写信,将这事的前后因果都写清楚,让三军主能够判断局势,才耽误了时间,这不,刚刚写好封了口,正准bèi

往滨海送,你就来了。”

焦霸当然不会因为周信这样解释就去了疑心,看到确实在红色木筒边有一个同样大小的木筒,只不过是黑色的。…,

焦霸说道:“好,就让人送到滨海去,这边我也派人将二军主叫回来,先委屈你一下,就在县衙不得离开,县兵也不得出营,等三军主有回信,确如你所说,我焦霸给你赔罪。”

周信点点头,示意焦霸可以拿走那两个木筒。

阳信城门打开,两匹战马出城而去,一是去滨海给罗烈报信,另一个是去给罗武报信。

去滨海的信使到了滨海才知dào

,罗烈没有在滨海,去了顾县,罗烈自从逍遥冲之后,还从没有和大哥见过面,顾县的形式罗烈很关心,信使扑了个空,没法之下就又往顾县而去。

罗烈此时却是满心欢喜,顾县城门口那高大雄壮的身影,就是罗烈牵挂很久的大哥,来到这个世上,最关心罗烈的人就是大哥罗勇,不计任何其他杂质,只有对罗烈那种清透的兄弟之情,对于罗烈来说,这种亲情才是最难得的。

罗勇大步走来,一把就将罗烈抱紧,哈哈大笑,毫不掩饰自己欢喜的心情:“小七,你没事就好,大哥看到你好欢喜。”

罗烈用力的反抱大哥雄壮的身体,耳边透过罗勇宽厚肩头传来大笑的震动,如山轰鸣,罗烈的眼眶湿润了,这乱世兄弟两都活了下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说几句!

这段时间工作很累,不是不想多写,而是实在力不从心,而且后面的这几张自己看了都不满yì

,劳累勉强写下来质量就保证不了。今天八点半才回家,坐在电脑面前

手打中……手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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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风波恶(上)

偶复活了,休息了两天,调整思路,希望能够写得好,

甩甩手,冷水如同珍珠一般从手上滑落,冷的浸透筋骨,初秋的天气跟夏天还是不同,就算是白日艳阳高照,第二天大早还是觉得很凉

罗烈抓起一块布巾,擦干脸上和身上的水珠,昨日和大哥还有顾县的一众将官喝到深夜,罗烈喝得最多

不过强dà

的自制力让每天坚持练武的罗烈第二天天没亮就起来练功,才起床时的微微头疼,在练功出了一身汗之后,已经无影无踪

昨日很多人是罗烈从未见过的,王山厚,王猛,陆成等,王山厚罗烈早就心中有个映像,重阳枪就是出自王山厚之手

王山厚个子不高,两鬓斑白了,但军人的气质没有变化,沉稳厚重,话不多,是王雨竹的父亲,王雨竹昨日没有露面,罗烈也是比较想念

王猛其貌不扬,要罗烈来说的话却是和心目中的形象完全不同,王猛根本不像一个饱学之士,相反,长相如同一员武将,方面大耳,年纪虽小却已经有一蓬大胡子,双目深邃,对罗烈一点也不亲热,反而有敌意一般,这种态度令罗烈深思

陆成是陆云鉴带来的陆家外房子弟,已经三十余岁,一直被内房压制没有出仕机会,内政和武艺都是不凡,这次是来接手杨虎山的职务,掌管顾县粮钱这一块,是主薄的职位

罗烈擦干身上的水只觉得浑身无处不爽,低头一看,身上的肌肉棱角分明,微微有点汗水像涂了一层油随着罗烈的动作震颤,蕴含了无穷的力量

罗烈对现在这个身体十分满yì

了,两个月不间断的服药和药浴,已经将身体调理到了巅峰,现在就是循序渐进,争取早日进入暗劲的层次,罗烈对于自己能进暗劲毫不怀疑

甲胄声响,一个魁梧的全身甲胄的大汉拿来罗烈的衣袍给罗烈穿上,这是江裂虎放出去领兵之后挑选出来的亲兵统领,名叫高震,本身武艺就很出色自称是青州高氏子弟

杜聪对高震的来历有所怀疑,青州高氏多在晋国为官,是青衮州势力不小的世家,没有听说在冉魏为官的,不过罗烈不打算深究再怎么说高震也是汉人,平昌之战中也杀了不少胡人,至于其他,罗烈无所谓

高震给罗烈套上衣袍低声问道:“军主,送吃食过来吗?”

罗烈想了一下说道:“你去看看大哥起来没有起来了我直接去大哥那边,和他一起吃”

高震应了一声脚下却没有动,罗烈奇怪的看了高震一眼:“怎么还不去?”

高震眼神抬起,和罗烈慢慢锐利的目光对了一下,连忙低下头,双手抱拳说道:“军主,有句话高震不知当讲不当讲?”

罗烈看着站在廊下的高震,眉头慢慢皱起,心中有所感觉,勉强带了一个笑容:“有什么话,讲?”

高震:“昨日见面,大军主手下等人都对三军主十分冷淡,不知三军主看出来了没有?只有带兵的几个武将和大军主很欢喜,其余人似乎都不愿意见到军主出现”

“住口”罗烈一声断喝,高震一惊,一抬头就对上了罗烈那散发锋寒目光的双眼

高震此时没有回避罗烈带着杀气的目光,语都没有变化,接着说:“属下以为,顾县和滨海已经离心,顾县的官员似乎不愿意三军主为主,都心向大军主”…,

罗烈双目想要喷出火来,一反手抽出从不离身的佩刀,一伸手就架在高震颈侧,声音如同被冰过一般寒冷:“高震,大哥和我是兄弟,你以为你挑拨几句就会火并吗?你到底是何居心?”

高震身体动都未动,仿佛架在自己颈侧的是树枝一般,嘴角一牵:“属下有证据”

“昨日三军主回来休息,大军主的所住房子就在旁边,王猛、王山厚和陆成三人,还有五六个顾县官员都到了大军主房中,半个时辰之后离开,随后到了王猛所住地方,一直到深夜才分开,王山厚去了大军主房中之后径直离开,随后今日大早,王猛就直接去找姜忠,加上昨日他们对待三军主的态度,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高震撇了一眼颈侧的刀锋,目光坦然:“三军主,如果觉得高震所言不实,可杀高震,不过高震是为军主好,虽然大军主是军主亲哥哥,但一直没有确定首领,实为大患,也怪不得手下官员有想法”

罗烈昨日起就担心的事情被高震说出,看着脸色镇定侃侃而谈的高震,罗烈心中五味掺杂,“刷”的一声,收刀入鞘

“不用说了,我心中有数,分开这么长时间,顾县相当于是大哥等人一手打造,我马上过去和大哥说,就让大哥来做我们的首领,以后你这些话不要再说了,不然我必杀你”说道最后罗烈毫不掩饰的散发出杀气,如刀锋一般的杀气全部集中在高震身上

高震全身一震,被罗烈的杀气激得退后几步,心中的惊恐一下泛起,三军主的杀意几乎成为了实质,如此的不可抵挡?

高震再也不敢和罗烈对视,低下了头,不过口中还是劝道:“三军主万万不可啊,一直以来都是滨海在和胡人血战,顾县怎么能够在滨海之上,只怕这样一来滨海军中士气会大跌,军中将士必然不服,也令将士心寒啊”

罗烈死死的盯住高震,心中涌起一股抑制不住的杀意,冷笑道:“不服,是你不服?你到底是何人?为何要挑拨我和大哥关系?不用多说了,你不合适在我身边了今日就给我回滨海去,找江裂虎,你这样的大才我用不起”

高震心中一惊,暗自着急自己是高氏子弟,不过只是旁支而已,学得一身武艺和学识却没有出头之日,而生机勃勃的滨海是高震的希望所在,现在罗烈一句话剥离了他,如何还有出头之日?

高震知dào

自己操之过急了,罗烈和罗勇的感情还比较深,就算王猛等人有想法自己将这事挑明了,吃亏的还是自己,看到罗烈转身就准bèi

走,高震大急只要罗烈一走,自己的前途就注定了

高震前行两步,犟声说道:“军中一直有说法三军主是天神梦授神通,为我滨海、阳信、顾县天授之主,如确定大军主为主只怕三地基业不保”

罗烈大怒转身,手按刀杆:“高震,你莫以为罗烈不敢杀人吗?”

高震死死的顶着罗烈散发的杀气,低头道:“请三军主三思滨海局势大好,大军主为人木讷绝不是最好的首领人选,如让大军主为首领只怕反而害了大军主啊”

罗烈双眉倒竖,心中杀意抑制不住,他知dào

高震所说未必不对,但感情上罗烈却绝不认为大哥会害自己,朝不保夕的一点点利益,这时就有裂痕,以后怎么可能团结抗胡?…,

到这个世上,罗烈最在乎的就是原先一起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二十八个老兄弟,何况罗勇还是自己的亲兄长?

罗烈心中犹豫,到底要不要斩杀高震,高震所想只怕不是一个人,是代表了滨海的军方想法,想到这里罗烈开口问道:“牛哥和裂虎除了交代你说这些,还说了什么?”

高震正在苦苦抵挡罗烈的气势,一听这话想都没想就答道:“其他的孙都尉没有说……”

说到这里高震惊恐抬头,正好kàn

到罗烈那已经没有了怒色的眼睛,只有深深的失望、疲倦和伤心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属下….属下…”高震不知dào

要如何来说了,说漏了嘴根本补不回来

罗烈颓然挥挥手:“你下去,别来扰我,我静一下”说完转身走回房中,高震在院中愣了片刻,罗烈的身影已经消失,也叹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罗烈手扶面前矮几,心中难受,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为什么现在都各有心思?滨海为了对抗胡人,在那边的老兄弟最多,孙牛和江裂虎两人一直跟随自己,几次血战死战都在自己左右,他们为了自己做出事情,罗烈真的无法怪罪

罗烈心疼的是,有共同的敌人,却不是一条心,江裂虎和孙牛如此,王猛和陆成也是如此,高震所说的话罗烈确定他不敢骗自己,而有什么话孙牛和江裂虎为什么不直接说?非要让高震来传话?

罗勇自己的亲哥哥,一直对自己是毫无保留的关心,罗烈按按自己眉头,站起身来,准bèi

出门去找大哥,这事不说清楚对于刚刚稳定的几处地方,都是致命的打击

刚站起身,高震就束手入内,罗烈不耐烦的说道:“你进来干什么?不是让你别来扰我吗?”

高震抱拳低头禀报:“陆云鉴来访”

罗烈一愣,这个女人来干什么?现在滨海阳信还有顾县,陆云鉴从吴地找来了几十不得yì

的世家子弟,对于民政和军事都有很大帮zhù

,不过这个时段过来,只怕是有什么说法

罗烈缓缓坐下,说道:“快请进来,别让她久等了”

少顷环佩声响,高震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军主就在房中,请进”

门口黑色衣襟一闪,一个佳人就站在门口,还是一贯的黑色衣裙,头发挽起了一半,用一根银钗插住头顶秀发,发髻上插了一支步摇,脸上没有戴纱遮盖

一双眼睛如春水带露,朦胧而带着睿智,小巧的瑶鼻上翘,使陆云鉴整个脸都鲜活了起来,不死板,带出了一丝俏皮和天真,小嘴鲜菱角一般,嘴唇厚薄正好,颜色粉红,令人看了恨不得咬上一口,雪白的肌肤和身上黑色的衣裙相映衬,是白得晶莹剔透

黑色的衣裙将陆云鉴的身材衬托的玲珑有致,莲步轻移仿佛整个房间都在随着陆云鉴移动,这女子是天生的焦点所在

陆云鉴一进门,就令心情沉重的罗烈眼前一亮,心里暗赞真是一个绝代佳人

一愣神也不过是片刻功夫罗烈马上恢复正常,摆摆手说道:“陆小姐到此有何事?快快请坐”

陆云鉴一进门,罗烈的神情就清楚的看在眼中,在自己今日刻意装扮的情形下,罗烈居然只是微微大量一下就移开了目光,根本没有在自己身上脸上停留太久

这种表现令对自己容貌有绝对信心的陆云鉴都是暗暗吃惊,一直以来见惯了一看见自己容貌的男人的嘴脸,无不是色授魂与哪怕故yì

保持岸然,眼神中的欲望和贪婪也是掩饰不住…,

罗烈却是神色如常,毫不留恋,要不是真zhèng

的自制力极强就是一个正人君子,陆云鉴心里做了一个评价

袅袅婷婷的走到罗烈右侧席位,仪态万千的坐下,一直在观察罗烈的陆云鉴失望了,至始至终罗烈都没有将目光投来让陆云鉴的举手投足心思白费

罗烈一偏头:“陆小姐,可以说你的来意了?“

陆云鉴端坐,腰背挺得笔直,胸前的茁壮是醒目眼波一转,发xiàn

罗烈目光只是落在自己脸上等自己回答,根本没有看向制高点的意思

陆云鉴真的确定罗烈并不对自己感兴趣樱口微张,声音清脆:“上次跟军主只是一面之缘,却是心折万分,先恭喜军主大胜胡人,军主可称呼小女子云娘,不用这么客气”

顿了一顿,陆云鉴接着说道:“这一段时间,依靠军主这边关照,云娘这边的生意做得很好,贸然上门就是希望能够在顾县扩大陆氏商行,将生意扩大,想军主多卖一些房子给云娘,不知军主可否同意”

罗烈眼瞳一缩,陆云鉴的说法很是有问题,在顾县县城中,陆云鉴已经弄了一片房子,作为商行的驻地,但现在顾县要扩大规模,怎么来找自己商量?而不是去找罗勇?难道这女人看出点什么了?

罗烈身体一正,说道:“云娘,你找错人了,顾县是我大哥说了算,你要顾县的地方,就要找大哥去说,我马上要去大哥那里,你就跟我一起过去?”

陆云鉴说道:“大军主原来一直说,乞活军是三军主为主,这不,云娘就找三军主来了,还请三军主给了准话”

罗烈心里一顿,这女人果然知dào

什么,双目如鹰隼一般看了过去,令陆云鉴心里一突,罗烈冷笑道:“云娘,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到底为何而来?还请明说,不然有什么误会可是影响太大”

罗烈的话令陆云鉴一惊,她今日一早就过来就是为了陆成的事情,陆成和王猛都是支持罗勇,陆成是陆云鉴引荐而来,在吴地压抑太长时间,所以功利之心很重,认为乞活军真zhèng

的首领应该是罗勇,为此联系顾县官员和军中将领,要将此事确定下来

陆云鉴却看出了里面的凶险,乞活军立身的根本是在军队,军中除了在顾县的姜忠,其余的将领都是倾向罗烈,这乱世军权才是立身根本,陆成以为掌握粮钱,在顾县小有地位,就挑动罗勇和罗烈兄弟不和,这种事情才是最让陆云鉴担心的

前两天陆成找陆云鉴,希望陆云鉴出面,说服在乞活军中的陆云鉴推荐的官员支持罗勇正位,陆云鉴被惊得目瞪口呆,心里将陆成骂了个半死

且不说陆成劝说过罗勇,被罗勇断然拒绝,陆成还想串联造成事实,罗烈如果自愿放qì

还好,但陆云鉴却知dào

这根本不可能,罗烈一直在滨海和胡人血战,军中威望极高

而且民间百姓对罗烈也是感佩,罗烈舍生挡住霸图,掩护流民过河,感激罗烈的百姓不计其数,在这种情形下想东想西,搅合进去,那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

罗勇和罗烈是亲兄弟,不管陆成所谋能否成功,都不会有好下场,陆云鉴听了陆成的话,浑身冰冷,看着陆成激动的神情,又不敢马上点破,于是等了一天之后才来找罗烈,就是为了将这事说出来,希望不要对自己在这边的局面造成不可挽回的影响…,

陆云鉴沉吟片刻,娇躯一弯,对罗烈一躬身说道:“云娘先对三军主陪个不是,望三军主见谅”

罗烈奇道:“陪什么不是?”

陆云鉴苦笑道:“云娘找来的陆成,是陆家外房少有的人才,本以为能够帮到三位军主,但前天陆成来找云娘,说要推大军主正位,成为乞活军首领,云娘心中惊恐,今日才有来找三军主求原谅之举,陆成所做之事实在不妥,云娘是怕从今之后好不容易在乞活军这边获得的好感全部丧失,请军主见谅”

说完陆云鉴整个身体都伏了下去,头上那步摇微微晃动,衣领中露出的雪白肌肤仿佛照亮了整个房间

罗烈却是视若无睹,脸色阴沉了下来,尼玛,原来根子在这里?脚跟都没站稳就想着日后的地位了,这陆成就算才能再大,也不是能够放心使用的人,说白了就是私心太重

罗烈的眼光落在陆云鉴身上,这女人也不简单,马上就将陆成丢出来,要保住在乞活军这边的利益,其实就是和陆成撇清关系

罗烈的眼神复杂起来,陆云鉴是帮了乞活军的大忙,这一段时间要是没有陆云鉴从南边运来的粮食,根本支撑不下去,看来陆云鉴也是挑通眼眉,知dào

现在乞活军还离不开她,才有底气将陆成所谋放在罗烈面前,时机选择得真是不错(未完待续)

第三章 风波恶(下)

罗烈想到这里长叹一声,说道:“算了,云娘,起来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会跟大哥商量,陆成我也不会为难,你放心的做生意,乞活军现在还要靠你的帮zhù

——”

陆云鉴抬起头来,一双妙目流转,此时她仿佛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罗烈苦笑,真是个百变的女子。

陆云鉴露出一个笑容,是进门以来的第一次展颜,罗烈只觉得面前如百花齐放,眼睛都晃花了,连忙转开头。

这个动作被陆云鉴看见了,陆云鉴小声的笑了起来:“军主,说句不当说的话,阳信、滨海和顾县,相隔太远,这乞活军的主导地位还是越早确立越好,不然今日出个陆成,明日出个李成,始终不是个办法,军主威望极高,大军主为人实诚,当不会和军主相争,当断不断反受其害啊。”

罗烈猛然身体前倾,看着陆云鉴,其势如猛虎一般,陆云鉴小惊一下,芊手拍胸,一副被罗烈惊吓到的样子,一下就缓解了罗烈听了她的话散发的怒意。

罗烈摇摇头:“这是我兄弟之间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陆成我也不会为难他,尼克放心。”

正说到这里,厅外一个声音响起:“小七,你怎地不去大哥那边?我只有过来了,正好有事和你商量。”

门口一个人转了进来,身体魁梧,一贯严肃如花岗岩一般的脸上带了真挚的笑,不是罗勇又是谁?

罗烈看着大哥脸上不夹杂丝毫杂质的笑容,不由为自己心里的那点猜忌惭愧,罗烈这时确定,哪怕手下有别的心思,大哥绝对不会对自己有不利的想法。

罗烈站起身迎了过去,张开手用力的拥bào

大哥:“大哥,本来一早就要过去找你,正好云娘过来找我说事,就耽误了,大哥就在我这里吃饭吧。”

罗勇放开手,拉着罗烈往上走,转头对陆云鉴点点头,很快就转头对罗烈说话:“好,那我就和弟弟吃,下午我们兄弟去铁场去看看,那是王猛花了大力qì

的地方。”

陆云鉴心里发苦,这两兄弟都一个摸样,对自己的美貌视若无睹,自己想说的已经说完了,陆云鉴袅袅婷婷的站起身来,微微躬身说道:“陆云鉴就不搅扰两位军主了,告辞。”

罗烈点点头:“好,你要扩大生意,我们欢迎,这事你就直接找大哥商量,我就不送你了。”

陆云鉴退出了门口,罗勇却沉下了脸:“这个女人心机太深沉。”

罗烈晒道:“有心机没什么,只要有实力,再有心机也会为我所用。”

罗勇转头面对罗烈,脸上郑重起来:“小七,我要和你说些事情,大哥真是觉得对不起你。”

罗烈打断罗勇:“大哥,先别说事,先吃东西,吃完再说,我们亲兄弟有什么疙瘩不能解开?”

说完罗烈叫道:“高震,去准bèi

吃食,我和大哥一起用。”

吃完面饼米粥配干菜的早餐,罗烈和罗勇兄弟两面对而坐,罗勇说道:“本来昨日就要和你说,不过我们兄弟才见面,不想坏了心情,所以今天才来找你。”

罗烈笑道:“大哥,你说的事情我了解一点了,是不是有人想要让大哥来做乞活军的首领?”

罗勇沉重的点点头:“就是这事,我怎么能够坐这个位置,这不是离间我们兄弟吗?这事让大哥十分不安,罗武又在阳信,没个商量的人,你来了我心里也轻松了很多。”…,

罗烈说道:“大哥,这是小事,你就干脆做了这个首领便是,你是我大哥,这位置有什么好说的,大家都是和胡人死战得活,相信二哥也支持大哥你。”

罗勇脸一板,怒道:“你怎么也这么说?大哥早就说过,小七你才是我们新乞活军的首领,大哥是帮你守住顾县这边的退路,大哥绝不会做什么首领,你难道还不了解我吗?大哥根本不是这个材料。”

罗烈叹口气:“大哥,问题是滨海那边直面胡人,顾县是我们的后方,有人要大哥你上位,我和二哥在前面和胡人作战,后方会不稳,所以大哥真的适合来做这个首领啊。”

罗勇脸都涨红了,大吼:“小七,让大哥去滨海,去和胡人作战,什么基业,什么首领,大哥不稀罕,大哥只要你和二弟好好的,你来做这个首领,大哥马上召集人宣bù

,再有人说什么怪话,大哥斩马刀可不是没见过血。”

看着罗勇气得通红的双目,和话语中对自己浓浓的关爱,罗烈双目一酸,差点落下泪来,一偏头,罗烈掩饰了一下,声音哑了:“大哥,我们兄弟不必非要确定谁为主,都不过是在乱世求存。”

“不行,现在不确定,以后还会有人乱说,就今日将这事定下,才名正言顺,就这样了,大哥马上让人将文武叫来。”

罗勇说完就喊来门外亲兵,让去通知所有人来这边议事,罗烈张了几次口,却什么也没有说,他知dào

罗勇的脾气,一旦下了决心,就不会改变,劝说也是无用,罗烈只有让大哥安排。

罗烈也知dào

,现在手中的三个地方,阳信不说,滨海和顾县虽然是下县,但地盘却是相当于两个郡大小,三地合在一处,跟一个州没有两样,甚至比很多州都要大。

要是真的不将首领确定,顾县在黄河以南,交通不便,以后就是会有麻烦,当这种首领,其实不是权力,而是责任。

罗烈再等待来人的时候,心里也在思量,王猛在这个事情中到底是什么角色呢?他参与了没有?这个将苻坚带上巅峰的历史名人,能不能为我所用,罗烈不确定。

少顷顾县所有的官员全部到齐,王猛、王山厚、王山望、陈实、陆成等,众人坐定之后,都看着上首坐着的罗家兄弟。

罗勇气定神闲,脸上是久违的轻松,他在顾县早就觉得压力太大,毕竟是小兵出身,确实没有那种统领全局的能力。

王猛却是看出了什么,脸上却带着笑,完全不是才和罗烈见面时候的那种疏离,罗烈看到王猛这个表情,心里一动,难道开始的表现王猛是故yì

的?就是为了让人跳出来?

若有所思的罗烈看向陆成,说实话陆成罗烈昨日并没有仔细看,只知dào

陆成是陆家子弟,被陆云鉴说服来顾县谋职,此时陆成脸上阴云密布,目光只在王猛脸上,带着深刻的怨毒。

罗烈点点头,看来陆成真的是被王猛的表象迷惑了,成为了跳出来的出头鸟,只怕此时陆成最恨的就是王猛吧。

罗烈无语,这古人的智慧看来是一点也不差,只是那么弹丸之地,居然有如此复杂的人心,包括孙牛和江裂虎底下的小动作,孙牛和江裂虎代表的其实是军队方面的意见。

罗烈也是聪明人,不然也不会将武功练到了如此高的地步,只不过在这个时代,罗烈不像前世,将主要的精力都花在了练武上,现在心中有数了之后,罗烈明白了很多。…,

王猛的眼光对上了罗烈,王猛咧嘴一笑,眼中带了狡黠,罗烈回以一笑,一个了然的微笑,王猛一愣,仔细的看了罗烈一眼,发xiàn

罗烈胸有成竹的看着自己,王猛低下头,避开了罗烈的目光。

王猛低头的时候暗自嘀咕:“不会是他看穿了我的计划吧?难道这罗烈的智慧真的很高?”

再抬头罗烈已经移开了目光,不错,王猛确实是有真zhèng

统和三地首领的想法,如果都是自成一派,那么三地在周围虎视眈眈的势力面前,就很难生存,只有变成铁板一块,才有底气面对一切风雨。

王猛看得很清楚,光是顾县受到的制约太大,但王猛势必不能直接提出,毕竟他是在罗勇手下用事,那么就只有让别人来提了,王猛所做的无非就是加快这一统一的速度。

至于陆成,其实就是王猛利用的出头鸟罢了,王猛眯起眼睛,看了一眼脸如白纸死死瞪着自己的陆成。

心中哼了一声,王猛移开目光,这些大家出身的子弟,眼高于顶,说没本事是假的,但确实令人讨厌,视乎所有的人都要听从,不坑你坑谁?王猛没有丝毫内疚。

“好了,今日请大家来是有事情宣bù

的。”罗勇开口说道,整个厅中安静了下来,文武都看着说话的罗勇。

罗勇见安静了下来,接着说道:“我们乞活军,打出了大魏的旗号,其实就是乱世中一伙败兵求活而已,几处县城,都是无意中得来,不想也有了点规模,我们兄弟三人,不是想做什么大事,只是要更多的魏国百姓能够有条活路,我罗勇也不是什么世家英豪,现在阳信、无棣、顾县、滨海四县,有一州的土地,人口超过五十万,一定要有一个真zhèng

的首领,今日让大家来就是为了这事。”

“大军主威望甚高,又是老大,我看就是大军主来为我们首领便是。”第一个出声的是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居然是姜忠。

姜忠手中有一千军队,是老兄弟中最先手握如此数量军队的人,此时出来支持罗勇,是连罗勇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姜忠身材中等,年纪已经接近三旬,练武已经不会有太大的发展,他是最后一个进入明劲的人,这辈子按他的天赋,估计也就到头了。

姜忠丢给王猛一个眼神,王猛微微颔首,完成了一次交接,姜忠想起王猛私下跟自己的交谈。

“姜都尉,蛇无头不行,乞活军一定要确立一个首领了,不然时间拖得越久,以后出现分裂的可能性越大,就算罗家兄弟感情再好,也受不得下面人挑拨,所以你要配合我,将有用心的人引出来。”

姜忠说完沉稳坐下,身上甲胄发出一串响,提醒厅中众人他是顾县手握重兵的大将,罗勇没想到姜忠会说这话,双眉一立就要说话,罗烈注意到了姜忠给了王猛一个眼神,一把拉住罗勇摇了摇头。

罗勇奇怪的看了罗烈一眼,坐正了没说话,陆成一看姜忠开口,沉到了底的心思顿时活了过来,姜忠支持罗勇啊,真是没想到。

陆成马上开口说话,完全忘了注意陆景的不忍眼光,陆景已经从堂姐那里知dào

了事情经过,陆云鉴也发xiàn

了问题,和陆景仔细的说了一下。

陆景是有资格参加这个会议的,他现在挂了一个军司马之职,陆景暗暗摇头,一直觉得陆成是陆家外房子弟中才学最好的人,没有出仕是因为被内房压制,是个怀才不遇的典型,现在看来真是志大才疏,才知dào

姐姐的应对及时啊,不然陆成带来的影响对于他们来说是个最大的打击。…,

“姜都尉所说极是,大军主为兄,理应成为乞活军之主。”陆成马上附和,此时军中的几个校尉都皱起眉头,他们都是心中支持罗烈的,军中现在几乎所有的校尉以上军将都是在罗烈手下学过武的,罗烈一系列的表现早就折服了他们,只不过罗勇是兄,虽不满他们不会直接说的。

这时王猛站起身,不紧不慢的开口道:“陆主薄所言有误,我们乞活军,能有现在的局面,靠的是谁?逍遥冲阻敌,卫县、阳信、平昌大败胡人,真zhèng

奠定基业的是谁?只有这种强dà

的人,才能够带着我们打出局面。”

王猛对罗勇一躬身,说道:“大军主请见谅,景略对事不对人,景略以为最适合的首领只能是三军主。”

罗勇大喜,王猛对罗烈的认可比他夸奖自己还高兴,笑着说道:“景略所说极是,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王猛瞟了一眼脸色大变的陆成,慢悠悠的来了一句:“也不知谁私心迷惑心窍,居然想挑动大军主兄弟争权,愚不可及。”

说完王猛就坐了下来,陆成一下站起,指着王猛怒道:“你….你这小人…”

话还未说完,姜忠就开口了:“景略所说我也赞同,刚才是我欠考lǜ

了。”说完就笑着对罗勇点了点头。

陆成气炸了胸膛,手都颤抖了起来,指着姜忠道:“你….你们怎么如此?”脸已经又白转红。

陆景叹口气,这戏演得,最后抛出来的就是这个陆成,看着都在点头称是的厅中文武,陆景站起身,躬身说道:“陆景识人不明,给大军主添麻烦了,吴地陆成父母前两天来信,说是身体不好,希望陆成回去照顾,属下明日就安排陆成回吴地,请大军主准许。”

罗勇点头:“好,其实陆成帮了我们很大的忙,不能继xù

在顾县也是遗憾,就按照你说的办吧。”

陆成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乞活军的团结让他知dào

,自己那点权力的小心思根本行不通,颓然放下手臂,陆景上前拉了陆成一把,带着失魂落魄的陆成告辞出去。

出门时陆成听到罗勇高兴的大声宣bù

:“今后乞活军一切事物,皆以罗烈为主,我罗勇第一个遵从,三地虽远,以后也是铁板一块。”

陆成跟着陆景高一脚低一脚的走出门,门口一辆黑色的马车等着,车帘一开,陆云鉴板着俏脸下了马车。

“还没有想明白?本来三地就是无根浮萍,还要搞风搞雨,就算顾县你能够强行让罗勇上位,失去滨海的大部分兵力,能够立住脚吗?何况你挑拨的人是亲兄弟,陆成,你回去好好想想,你差点连累了我们在顾县的产业了。”

陆成慢慢低下了头,陆云鉴看他的样子也没有再多说,拉开车帘说道:“你今日就走吧,陆景会陪你回去。”

看着马车慢慢走远,陆云鉴回头对陪着自己的几个仆从说道:“走吧,我们回去。”其实陆云鉴心里还有一句话没有说,陆成的所做必然会影响她从吴地带来的人的前途,不过此时却没有必要拿出来给陆成伤口上撒盐了。

厅中的气氛已经很热烈了,酒食流水一般的端上,乞活军的首领正式确定,其实是一种正名,才真zhèng

的让官员归心,将士有靠,这是精神层面的一种暗示,可以说是极为关键。

“报!”外面一个士兵疾步冲进厅中,手里拿了一个红色的木筒,“滨海急报,邺城被破,太子战死,胡兵已经迫近平昌。”

一时间大厅中落针可闻,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抱歉才回家,欠大家四章,会努力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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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炎州

罗勇大惊,一下站起身来:“你说什么?太子战死?皇上的皇子可还有人存活?”

信使回到:“属下正要离开阳信时,有消息传来,太子、武兴王、皇子冉操都在突围中战死,到达平昌的只有彭城王冉明和皇女冉静,平昌周平封锁消息,不过我们在平昌的探子将这消息传出,胡人慕容评大军至滋县,慕容恪大军至临子县屯兵不动,兵力两路合计十万,周平出兵一万至紫山县守御,二军主让我将李铁蛋都尉的信和周信总管的信一起带来,让两位军主决断。”

说完信使呈上两个颜色不同的木筒,罗勇将黑色木筒交给罗烈,自己拿起红色木筒打开,直接交给王猛观看,罗勇不识字。

罗烈打开周信的信件,也是头疼,汉隶对于罗烈来说也是很难懂,虽然在滨海罗烈跟着皇甫诚很是学习了一番,不过看起来还是比较吃力,罗烈草草看完,也将信交给王猛。

罗烈说道:“景略,你来念下信件,让大家都知dào

局势。”

王猛会意的点点头,要知dào

在座的武将几乎没有识字的,也需yào

王猛翻译一下。

王猛念信的声音在厅中回荡,两封信都不长,很快就念完了,第一封是李铁蛋送来的消息,只是说了平昌的兵力调动和他的猜测。

周信的信件就要说得比较详细,分析了平昌所做的情形,最后建议乞活军这边不要轻举妄动。静观其变。

王猛将信念完,看向坐在上首的罗烈和罗勇,罗勇对罗烈点点头,示意罗烈来说话。这也是确定领导权的方式。

罗烈当仁不让,抬头说道:“大家都知dào

了事情始末了,现在平昌虽然在紫山扼守住要道,但兵力相差太大,我想问问你们是怎么想的?我们乞活军在这事上应作何反应?”

良久下面没有人说话,大家脸色都很凝重,胡兵大兵压境,平昌现在说死不过是两万兵力。就算加上乞活军全部兵力一万多,也不是胡人十万兵力的对手,不久前的平昌大胜在绝对的兵力优势下,就如同水过沙滩一般。被冲得毫无痕迹了。

罗烈的目光在下面众人的脸上来回扫视,文官都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武将在刚开始的时候脸色难看,很快就人人一脸坚决,那是下定了死战的决心。无他,无非一战而已。

见众人都不说话,罗烈却看到王猛嘴角有笑容,不由一愣。罗烈说道:“景略,看来你是胸有成竹啊?不如说出来大家参详。”

王猛在座位上一躬身。也不站起,说道:“军主。其实这事不见得是坏事,周总管不是在信中说了吗?我们静观其变就行了。”

罗烈大感兴趣,觉得王猛不可能只有这个解释,问道:“那此话怎解?景略就说出来吧,免得大家心慌。”

王猛环视众人,发xiàn

所有人除了张逸在王猛说静观其变的时候露出如有所思的表情,其余人都是一片茫然,心中有数了,看着张逸王猛暗自点头,和自己争得最凶的就是张逸,看来也不是无能之辈啊。

王猛露出笑容,侃侃说道:“阳信周总管说得很对,我们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按兵不动,平昌为何接到了彭城王要封锁消息?无非就是不希望我们和他们争夺彭城王罢了,周平十余年征战,皇上所有的子嗣不过四子,太子、武兴王和皇子冉操突围战死,先皇之子只剩了彭城王一人,周平是有了野心了,想要控zhì

冉明,自然就能够使先皇留下的势力听令,这种做法无非是曹操的挟天子以令诸侯,但现在这样做却是看不清形势,枉做小人而已。**!书。吧*”…,

罗烈:“哦!此话怎么讲?”

王猛负手出列,在大厅正中满脸自信的开口说道:“大魏国土,十不存二,河北之地只有平昌、阳信、滨海一线之地,河南到有三州六郡,棣州、齐州、济州,兵力总合不下七万,加上我们和平昌的三万多兵力,胡人要吃下这么大地方,已经是强弩之末,济州张逊本为大魏大将,兵力也是三州最多,上个月张逊就出兵三万,攻下平原县,威胁胡人战局的德州,为此胡人也是头疼,但因为围攻邺城,胡人只是死守德州了事,所以在临子和滋县的慕容评和慕容恪绝对不会不管德州倾力进攻平昌,此其一也。”

“正是此理,景略接着说。”罗烈双目放光,王猛的水平还真不是盖的,如此年纪,只有少量信息,就能够将整个战局分析出来,说是国士也不以为过。

“所以胡人的十万大军必然分兵,要抵御张逊的大军,至少需yào

胡人一半左右的兵力,这样平昌所面对的胡军不过是五万,胡人在中原劫掠颇丰,很多兵卒都没有了战心,再过两个月冬季就来了,胡人骑兵作战时间已经长达七个月,士气已经很低,战力不高,我想胡人现在并不会来攻,无非是做出一副要战的样子,威逼而已。”

“而三州绝对不会因为周平得了一个彭城王就俯首听令,而胡人也会将注意力集中在平昌,我们就有难得的喘息之机,周平得了彭城王就成为了众矢之的,三州要防他,胡人不会放过他,可谓拿了一个烫手山芋,我们正好可以静观,发展自己实力,只需加强阳信的防备即可。”

王猛说完一躬身:“这也是周总管所说的意思。”

罗烈点头笑道:“景略一席话,令人茅塞顿开,好,就按景略所说的办,我们按兵不动…”

“不行,皇上只余下了彭城王一个子嗣,岂能落在周平这匹夫手中。”罗勇突然大喝,打断了罗烈的说话……

罗烈一惊,一转头看见了大哥满脸怒容,看向王猛的目光也是不善,罗烈顿时头疼起来。他知dào

大哥和其他的乞活军将领都是一样,对于冉魏的感情很深,绝不会坐视冉明被周平控zhì



罗烈不动声色的一扫,果然看到军中将领皆是赞同的神情,罗烈无奈,转身对罗勇说道:“大哥,既然你如此说了,我就立kè

动身去阳信。看有没有机会将彭城王救出,你看这样可好?”

罗勇沉吟了一下,对罗烈的话很是满yì

,道:“不如我和你一起去阳信。大哥的武艺不如你,但也是不惧任何人,也能帮上忙。”

罗烈摇头道:“不行,顾县正是关键时候,大哥一走何人能够镇住局面?就我去好了。大哥放心,我必定尽心,早日救出彭城王。”

罗烈知dào

大哥的担心,是怕自己不尽lì

营救冉明。刚才罗勇提出要去阳信罗烈就明白了大哥的意思。

听罗烈一说,罗勇点点头端坐不动了。罗烈对王猛一笑:“景略大才,可要多多费心。将顾县稳住,才能够支持滨海、阳信,我走之后大哥仍然为顾县之主,景略可通过陆氏联系晋国,减轻周围的敌视。”

王猛恭恭敬敬的对罗烈一躬身,这是正式承认了罗烈的领导权:“景略敢不用命,请军主放心。”

罗烈环顾众人,正容说道:“我们几乎都是出身大魏,军主什么的说起来跟山匪差不多,今日起,阳信、无棣、顾县、滨海四县合为一州,滨海为州府,暂名为炎州,我领炎州刺史一职,顾县设郡府,大哥为顾县太守,阳信设郡府,二哥为阳信太守,另设三军,滨海为乞活军,以示不忘大魏,我为乞活军主将,顾县大哥手下四千军为冠勇军,大哥为主将,阳信五千兵力为雄武军,二哥为主将,都尉领三校,一千二百兵,可设军号,整军备战,王猛为顾县主薄,兼冠勇军司马,张逸为顾县司农,郡卫尉,组织百姓修建堡寨,开垦荒地,一任军将官员自委,大哥每月向我报备即可。”…,

罗烈一开始下令,所有人包括罗勇都站起身听令,罗烈说完之后,厅中文武一齐躬身:“遵命!”

罗烈当晚就离开了顾县,奔阳信而去,如何将冉明弄到滨海,说实话罗烈没有计划,更没有把握,对于周平来说,冉明现在是奇货可居,必然严密保护,只有真zhèng

认识到冉明没有大用处,才会给罗烈机会,罗烈现在只是想先加强情报工作,谋定而后动。

临子县,城外大营,高高的旗杆上“恪”字大旗垂头丧气的低垂,一如营中的气氛,慕容恪的大军一个功劳都没有抢到,太子冉智突围时死战,宁死不降,被慕容评乱箭射死,慕容霸在东面截下冉操的突围队伍,乱军之中冉操所乘马车翻覆,冉操头部被车辕压住,当场身亡。

慕容评的一万骑兵追上了往西面突围的武兴王队伍,本来武兴王已经在左右武士的保护下甩开了骑兵,进到了山中,却不想走错路,进了一个死路,没奈何回头的时候正遇到散开搜寻的一个千人队,武兴王死于乱军之中。

结果慕容恪只不过是分兵拿下了已经是一片断垣残壁的邺城,大功被慕容评和慕容霸分走,慕容恪的部队因此士气不高。

三个皇子的尸身已经被找到,收殓好了之后运往龙城,准bèi

和冉闵安葬在一处,报捷的信使已经上路,相信很快燕王的赏赐就会下来。

慕容恪坐在帐中饮酒,下面做了两个战将,一个是被罗烈刺了一枪的霸图,此时霸图伤势已经痊愈,坐在慕容恪左手边。

慕容恪右手边的一人却是汉家衣冠,腰间配了一口长剑,三缕长须垂至胸前,相貌清奇,喝酒也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

“霸图,士兵士气如何?”慕容恪放下酒樽,明知故问。

霸图翻翻眼睛,没好气的说道:“将军何必明知故问?现在兵卒都觉得没有功劳,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士气低落。”

慕容恪一双丹凤眼望向那汉家衣冠之人,问道:“郑先生,你有何看法?”

慕容恪口中的郑先生叫郑典,本是登州人氏,郑家为登州大姓,郑典自幼喜好兵法,读兵书,长成之后好游,随家里船队到了幽州,五年前为慕容恪看中其才学,征辟之,一直在慕容恪身边为幕僚,言必有中,慕容恪十分倚重。

郑典慢慢喝干手中的酒,轻轻扶了扶胸前长髯,说道:“将军心中早有定计,何必问我呢?将军之才比我强,如此安排最好。”

慕容恪哈哈大笑,指着郑典说道:“还是先生知我。”

霸图莫名其妙:“说的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慕容恪瞄了一眼莫名其妙的霸图,手指点点霸图:“你打仗不错,不过很多东西却是不愿多想,郑先生,你就跟他说说,免得这家伙睡不着觉。”

慕容恪也是存了考校之意,要看郑典的想法是不是和自己一样。

郑典微笑点头,对霸图说道:“将军南下以来立功无数,擒冉闵,破邺城,攻下两州五郡,兵锋到处所向披靡,功劳已经够大了,所以追杀突围的冉魏皇子,将军是故yì

不去立功,就将这些功劳让给慕容评将军和慕容霸将军,是韬光隐晦之策。”

霸图抓抓头,疑惑的说道:“什么韬什么光?有功劳不去争,这不是我鲜卑的作风啊?”

郑典道:“其实就是故yì

不立功,此时邺城已破,大王所图的是整个天下,估计要将王都迁移到邺城,将军让功之举其实是为了保存实力,现在冉魏虽大部分落入我们手中,但剩下的都不好打,全是硬仗,张逊兵力众多,手下也是常年和我们战斗的士兵,将军此时示弱,军中士兵士气不高,正好可以避过和张逊对阵,这是保存实力之举,何况我军一月至今都在作战,前面一直胜利,士兵能够支持,平昌一战就暴露了我们士兵已经疲惫,今年之内要想继xù

作战,士气已经不可为了,西秦在西边出兵,突厥等部军心已经不稳,只是我大燕兵力很难再往南打,这一战其实已经结束,剩下的就是消化战果了,将军,不知我所说可对?”

郑典说道最后眼望慕容恪,微笑举杯,慕容恪轻轻拍手,笑道:“郑先生真是心思通透,将我所想猜了个全,却是如此,现在实在不宜再进兵了,冉魏皇室几乎一扫而空,剩下的魏军必然死战,这种战事我就不去抢了,可笑慕容霸和慕容评还以为功劳大过了我,前天见面慕容霸还得yì

洋洋,真真可笑。”

霸图听到这里恍然大悟,对慕容恪真心拜服,端酒邀饮,喝完一杯却斜眼看看郑典,肚里暗道:“这南蛮子,肚子里弯弯好多。”

慕容恪心里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功高震主,燕胡南下和冉魏决战,本是畏惧冉魏发展起来的不得已之战,战前谁都没有想到居然能够有如此战果,几乎将河北全境都打下,自己的兵力已经是全国第三大势力,再立功,你让燕王怎么封赏?

慕容恪笑眯眯的饮酒,对士兵的士气毫不担心,端起酒樽一饮而尽,轻轻说道:“这一战就在这里结束了…………”(未完待续……)

第五章 大兴土木

>一队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从滨海县东门走出,一面军旗说明了这只全身铁甲,手持朱红长枪的士兵是什么身份,那面大旗通体红色,上部用黑线绣了一头插翅猛虎,栩栩如生,和其他地方的刺绣追求神似不同,这头插翅虎完全是写实手法,甚至连猛虎额头上的“王”字花斑都一清二楚。

大旗中部一个斗大的“罗”字,大旗最边上有四条黑色的飘带,代表了现在炎州的四个县,这面旗只能说明炎州刺史罗烈到了。

罗烈身上也穿了一套滨海将作营出产的铁甲,和其他亲兵的铁甲不同,罗烈的铠甲都是由一片片银色的钢甲片组成,甲片上可清晰的看到打制时的云纹,铠甲在深秋的阳光下如同活物一般,反射出波光一般的粼粼精光。

这种铠甲是出自马广之手,每一片甲片都是最好的精钢,还通过锻打将其厚度减少到了极限,又薄又轻,甲片边缘如同锋利的利刃,甲片上下穿孔,用马鬃和金丝穿起,整套铠甲由半个巴掌大小的八百多片甲片组成,重量只有三十余斤,对于罗烈的力量来说,根本不是负担。

铠甲的防御力极为惊人,由上身铠甲、甲裙、头盔和胫甲组成,胫甲就是铁靴,脚踝处用环扣的甲片保持灵活性,小腿被前后两块内衬牛皮的甲片保护得严严实实,穿上这一套铠甲,可以说没有什么武器能够轻易的破开。

这种铠甲因为甲片的形状类似叶片,被罗烈命名为秋叶鱼鳞甲。整个炎州只有一套,就是罗烈身上的这一套。

罗烈骑在一匹黑色的战马背上,战马迈着不快不慢的步子小跑向前,身后的一百名亲兵全身铠甲跑步跟随。铠甲碰撞得声响轰鸣,队形却丝毫不乱,斜举空中的长枪整齐的上下起伏,红色的枪樱如同波浪一般翻滚,滚滚向前。

罗烈满yì

的抓着缰绳,此时缰绳正栓在罗烈身前马鞍上的一个圆环中,高桥鞍已经做出来了,罗烈微微双脚用力。屁股离开了马鞍,身体随战马的步点起伏。

很不错,马维这小子点头知尾,技术上没的说。除了要钱凶狠一点,这马鞍马镫做得跟后世没什么两样,甚至要更好,罗烈暗想。

这马鞍不但加了固定的皮带,战马的四条腿都有皮带和马鞍相连。固定的皮带达到了八根,高桥鞍不但能够使骑兵能够在起伏的马背上坐稳,更能够再长途奔袭中减少骑兵的体力消耗。

如此多的皮带还有一个功能,就是固定马甲。一直到唐代,战马的马甲都还没有发展起来。唐太宗李世民上阵冲锋,战马都没有配甲。在唐代太宗八骏图中,李世民的八骏之一特勒骠身上插满了箭矢,就能说明当时的骑兵战马没有配甲。

现在罗烈的战马只要在胸前和马鞍相连的皮带上装上双层牛皮所制的马甲,身体两侧,脖颈出都可以利用皮带装上马甲,就能够变成具甲战马,在重量没有增加很多的情况下,战马的战场存活率大大提高,也能够连续作战,不会因为被射伤而失去战斗力。

双马蹬的设计使骑术不好的骑兵也能够轻易的借到马力,变身骑术老手,就像罗烈一般。

马蹄在青石板的路面上踏出了清脆的声响,保护马蹄的马蹄铁也已经成功做出,战马对地形的适应力大大提高,不会因为马蹄被石头磕伤而整匹战马都废掉。…,

罗烈心思随着整个战马的装备活泛了起来,不过很快罗烈就回过神,叹了一口气,全副战马的装备花钱太多,还真的养不起,现在李铁蛋和李铁岩的六百骑兵也不过是由两百骑兵装备完成,这已经是炎州的全力了。

甩甩头,将组建重甲骑兵的念头驱出脑袋,只改马镫马鞍和马蹄铁就够了,重甲骑兵用不起啊。

罗烈寻思中队伍出了城一直往东走,城门口的青石板路出城不到一百米就断了,取而代之的是夯实了的土路,路宽两丈,能容三两牛车通行,路的两边稍高出地面,是五万募工所修建,这条路还没有完工,罗烈的计划是这条路东至海边,南至渡口,北至无棣。

纯粹用人力修建土路都是一个漫长的时间,现在只有到渡口的路已经修通,全部完工罗烈估计要一年左右。

往东走了二十多里,跟在罗烈身后的亲兵丝毫没有疲累的感觉,步伐还是齐整,道路左右两边全部是金黄的田地,再过几天就要收割了,顾县、滨海和无棣三地估计有八十万斛粮食能够入库。

因为战事,农事基本耽误了,阳信的田地基本抛荒,虽然罗烈接手阳信之后采取了一些挽救手段,但整个阳信估计收不了多少粮食。

对于五十多万人口的炎州来说,八十万斛粮食只够吃两个多月,还好一直以来陆云鉴都在组织往顾县运粮,顾县东面建立了一个巨大的粮仓,已经有两百万斛粮食入库,雨季过去之后还在源源不断的储备粮食。

粮食倒是不断增加,而罗烈手中贩卖马匹所得的巨额钱财也在缩水,顾县王山望已经开始煮盐,滨海的铁料也在往南边贩卖,但铁料是战备物资,不可能拿出太多换钱,不然会影响炎州军队的换装。

现在到处都要用到钱,将山建十八个堡寨需yào

钱,无棣县沿着徒骇河要修建三十六个堡寨,为了防备胡人有可能的进攻,易守难攻的堡寨至少需yào

修建两百座,想想需yào

的巨大的钱财,罗烈就头疼欲裂。

现在只有先将北面和西面的外围堡寨先修建起来,内地的堡寨只有向后拖,粮食是只有嫌少没有嫌多的。不过罗烈并不担心什么。

四县的能够开垦的农田很多,光是滨海和顾县两地就有上百万亩可以开垦的农田,两地位于黄河入海口,土地肥沃。开垦出来的生地都比一些地方的良田出产的粮食要多,明年能够组织好种植,那么就足够撑起现在罗烈手下军民的需yào

了,当然,有大战的时候就不好说了。

罗烈回到了滨海,并没有急于对平昌的周平动手,仿佛被周平迎去的彭城王冉明不存zài

一般,周平也默契的没有公开冉明在平昌。只是加强了对平昌三面的防御,将山山道口周平也放了一千士兵扎营立寨。

罗烈派了探子混入平昌,打探消息,不过周平对冉明之事封锁甚严。一个多月都没能找到冉明所在。

临子县的慕容恪仿佛没有进攻的**,五万大军也减少到了两万,只是封锁平昌北上的道路,慕容评也是带了两万大军进入德州,和张逊的大军对峙。并没有爆fā

大战,局势诡异的平静了起来。

无棣这边张金报gào

,慕容霸带兵一万进驻盐山,也没有南下渡河进攻的迹象。不过张金很是不安,徒骇河跟黄河一样。冬季是会封冻的,到时候河流的天险就消失了。胡人的骑兵能够轻松渡河,攻击滨海和无棣,张金对于这种局面觉得无可奈何,几次来信希望罗烈能够加强无棣的防御。…,

罗烈现在对王猛的分析很有信心,燕胡今年之内很难发动大规模的进攻,最多是小打小闹罢了,还能够给炎州提供一个练兵的机会,这种程度的战斗不会超过千人,罗烈表示毫无压力。

想想也奇怪,罗烈来到这个时代的时间不过短短的几个月,却大大小小的战斗打了好几次,抬眼看看丰收的田园风光,罗烈收起心情,回身下令:“就地休息半个时辰,再接着赶路。”

高震右手握拳高举,大喝:“停止前进!”

整个队伍慢慢的停了下来,因为跑步前进而间隔开得队列收拢,所有亲兵全部挺立不动,由动至静只是短短的几个呼吸时间,显示出了极为良好的训liàn

水平。

这只亲兵是全军挑选出来的精锐,三百人的编制正好一校,可以说是百里挑一,无论体力、战斗意志和上阵次数,都是军中佼佼者才能入选,每日的训liàn

都是全副武装的三十里越野,这种走个二十几里路,那是小意思了。

罗烈是将这些亲兵作为预备军官来培养,罗烈在后世那个信息爆zhà

的年代可是深知,一支军队战斗力的好坏,和中低层的军官素质是密不可分的,GCD争霸天下的时候,是一颗打不烂砸不垮的铜豌豆,就是有一批信念坚定的底层军官为骨干。

只要骨干在,每到一处招募新兵,就能很快形成战斗力,这就是骨干的作用,罗烈也打算将这种预备军官团复制过来,只要骨架在,自己的部队也会是打不垮的铁军,才能够在这个时代打出一片天地。

所以亲兵的训liàn

是所有军队中最苦的,首先是军纪,有四斩四杀,得令不尊斩,妄杀百姓斩,擅自离营斩,动乱军心斩,这是四斩,是对个人要求,四杀是临阵脱逃者杀直属主将,也就是士兵临阵脱逃杀伍长,伍长临阵脱逃杀卒长,以此类推,照罗烈的话来说,一个军将,自己的官兵畏战逃跑,兵都带不好,不杀你杀谁?

泄露军机者杀,纵兵劫掠者杀,传令不到者杀,其余的军纪还有十八条,什么聚将不到、营中喧哗、战时饮酒等等,这十八条只是用军棍惩罚,并不杀人,但在所有兵将看来,罗烈的军纪已经是天下最严厉的了。

为此罗武还专门来找罗烈说过,却不想被罗烈一通好骂,对二哥都是这样,于是军纪就确立了下来,连焦霸这个最喜欢饮酒的都尉都因为饮酒被打了军棍,更有一名卒长在市场买东西时和商贩冲突,拔刀杀了商贩,最后这个卒长被斩首示众,罗武为这个勇猛的卒长求情都没用。

于是全军上下气氛为之一凛,罗烈对那个卒长被斩也是万分心疼,但罗烈深知军纪的重yào

,军队中要是没有军规,那就是释fàng

出来的魔鬼。到再想立规矩的时候,那就晚了。

不过炎州三军,冠勇军,乞活军。雄武军,正式战兵的军饷极高,当然这是和周围百姓相比,一个普通的士兵,每月有钱三百,也可半钱半粮,在这一斛粮才六七十钱的时候,一个士兵可以轻松的养活五口人。何况士兵的衣帽全部由军中配发,吃饭全部是军中解决,可以说在当时没有这么好的军队待遇了。

罗烈将士兵分为三等,正式的士兵称勇烈。军饷就是三百钱,整个炎州勇烈只有六千左右,阳信、滨海、顾县各两千,军械铠甲无一不是最好的,也是最先装备的部队。…,

下一等为备武。也就是辅兵,备武的训liàn

量只有勇烈的一半,也有军饷,不过只有一百钱。备武不是常备军,罗烈安排的是备武每年至少要训liàn

六个月。是勇烈的补充和后备。

最后一等是屯兵,炎州所有十六岁至四十岁的男子皆要参加每年为期两个月的训liàn

。训liàn

期间都能够得粮五斗,这粮食不算在训liàn

期间的伙食中的,屯兵没有军饷,表现好的屯兵可升为备武。

北地民风本来就悍勇,何况是常年和胡人作战的河北,男子人人高大勇武,是最好的兵源地,炎州五十几万人口,成年男子足足有二十余万,几乎占了一半,主要是炎州百姓来源为魏国流民,老弱妇孺在战争中的存活率极低,这些都是罗烈不能放qì

的兵源。

曹操得河北之地用屯兵法为天下最强诸侯,秦国耕战制一统天下,罗烈的三等士兵的划分,也是有这种考量,备武和屯兵训liàn

时按照各村各镇集中训liàn

,训liàn

完毕之后回去种地做工,闲时为家中劳动力,战时就是持戈武士,只要推行数年,一遇战事,罗烈光凭借炎州的五十几万人,只要有足够的军械,就能够拉出十五万的大军。

这跟胡人的全族皆兵有类似的作用,胡兵也是闲时为牧民,战时为骑兵,所以一个部族不过二三十万,却能够轻松的有几万军队,全部动员甚至女人也是战士,一半以上的部民都能够上阵。

军队的调整和备战,是罗烈最迫切需yào

掌握的,这是乱世立足的根本,剩下的两个问题就是粮食和军械了。

粮食问题已经有办法了,顾县王猛和滨海杜聪,两人分别进行水利兴建,一直以来罗烈都很奇怪,汉代的粮食生产水平可以说很低,什么套种、深耕、两季粮罗烈都没听过。

种田无非就是用木犁一耕,然后洒下种子就了事,看天收成,勤快点的农夫无非是除除草,打打肥,不管南北,哪怕是在河边江边,几乎种的都是小麦、粟等旱田作物,哪怕江南也是以面食为主食。

水稻也有,不过种植面积绝大多数在南边,种植面积也小,似乎晋国南迁之后将北方的生活习惯和主食都带到南边去了,水稻最主要的功能居然是拿来酿酒,这是令罗烈目瞪口呆的结果。

罗烈决定在顾县实行旱田水田的交叉种植,划出一块约有两万亩的地方进行栽种,也跟马维说了犁的改进,汉代农耕所用的农具多是木制,木制直犁耕田效率低不说,还多是以人力拉动,一个壮丁最多能够照顾五亩田左右,亩产也是极低,一亩上好的良田侍弄得好,不过产粮三四百斤,要养活一家五口,五亩的产量除了交上的赋税,也是勉勉强强,还要是没有天灾**的时候。

这种土地的抗风险能力极低,稍微有点问题农民就活不下去了,所以罗烈准bèi

让马维制作用牲畜作为耕田劳力的曲犁,犁头为铁质,人只要站上去,加上牲畜在前拉扯,就能够耕得很深,畜力也比人力要高得多。

利用牲畜老人和女子也能够耕作,极大的解放了劳动力,曲犁是罗烈在前世老家沧州所见,有点映像,和马维一说,马维两天就拿出了样式,改进几处之后,就开始了大量生产,也是为来年的春耕做准bèi



粮食最好的补充就是蔬菜和副食,罗烈有三个想法,一是豆腐,黄豆的种植中国有两千多年,只是光作为补充食物,黄豆的食用一直到明朝才因为豆腐的出现而兴盛。

豆腐是富含植物蛋白的食物,能够极大的调整人体营养结构,后世有句话“豆腐是穷人的肉食”,可见豆腐的营养价值。

所以土地不光是种植小麦和水稻,还要种黄豆,阳信明年就是黄豆的主要种植区,想到这里罗烈露出微笑,还是现在好啊,一句话说种什么就种什么,没有人会跟罗烈对着干,也算是计划经济了?罗烈自嘲的想着。

下了马罗烈目光没有焦距,坐在路边一棵枣树下面,青色已经翻红的枣子将树枝都压弯了,正是金秋收获的季节。(未完待续……)

第六章 淬锋堡

罗烈的样子令高震站得远远的,在顾县高震一度以为自己的话令罗烈不高兴了,时候罗烈从王猛那里知dào

,高震是他说动到罗烈这里来进言的,罗烈直接扣了高震三个月军饷作为惩罚,就轻轻的放过了他-书_吧()

不过直到现在,高震面对罗烈还是有点怵头,成天板着脸,严肃无比,对下面的亲兵也是极为严厉,亲兵都叫高震为高黑脸。

罗烈没管高震的心思,这时代就是这个样子,是人才要出头首先要有人赏识,高震出身高氏,有向上的想法无可厚非,罗烈还巴不得这样的人才多一些。

罗烈在考lǜ

的除了豆腐,还有就是家禽的养殖,不管是滨海还是顾县,自然环境都很好,大的森林到处可见,猛兽如狼、熊、豹、虎都有出没,鸡鸭鹅养殖在春秋时期就存zài

了。

因为猎物较多,养殖的发展中土远远的落后胡人,猪是有的,不过官员氏族很少食用猪肉,认为猪肉是贱民下人所食,罗烈心中有数,养殖也是今后炎州的一个发展方向,鹅是野生大雁驯化得来,家禽主要是能够收获禽蛋,蛋白质也是改变体质的好东西。

具体的安排王猛和杜聪已经在做了,明年就会全面铺开,最后一个肉食就是鱼类,滨海往东八十里就是渤海,此时称为东海,鱼类资源十分丰富,海船的制造南方晋国有经验,但船只最大的不过是三百料船,也就是现在的百吨船。不过在当时已经是很了不得的大船了。

海船和内河船不一样,要抗风浪,只能够造尖底船,平底船出海风险太高,陆云鉴帮zhù

罗烈的最大一面就是从南边给罗烈找来了二十户造船的船匠,都是世代造船的匠人,虽然没有造过尖底船。但罗烈向来是有甩手掌柜的气质。

直接将自己的一点点造尖底船的想法告sù

其中最老资格的船匠,就让他们自己琢磨了,二十户船匠直接在海边落户。罗烈移居了约五百户人口两千五百人左右过去,修建船厂堡寨,罗烈恶趣味的将这个新兴的镇子取名连云港。

造船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成功。虽然最好的木料滨海和顾县都不缺,但罗烈也不准bèi

很快就有成果,先造平底小渔船,能够出海打渔就成,大船慢慢来,海鱼是重yào

的副食结构,刻不容缓。

罗烈想出了神,一个壮丁,干重体力活和军队训liàn

时,每天要吃两斤以上的粮食才能够保持体力。但副食结构合理的情况下,粮食消耗能够减半,而且对士兵的体力保障极大,改善体质。

这才是罗烈心中建立强dà

军队的重中之重,另外一个制约军队发展的就是军械了。铠甲、武器、弓弩、箭矢的制造是一只强悍军队的基础,抬着竹竿制作的武器的军队永远打不过武装到牙齿的军队,哪怕人多也是一样,历史中无数次农民起义失败证明了这一点。

能够得到完整的滨海将作营,是罗烈最开心的事情,何况还有马维和马广这两个大匠。前者有一颗实践和创造的心,后者在兵器铠甲制作方面是当世最高端。

罗烈这次出行,就是要去看将作营的新地址,将将作营和连云港修建在滨海,罗烈是犹豫了很久,最稳妥的做法是将这两个重yào

部门建在顾县,最后和杜聪商量之后,罗烈才决定这两个部门还是建在滨海,晋国也不是炎州的朋友,罗烈有信心守住滨海。…,

将作营的新地址位于连云港西南两里,背靠一座小山,修建完全是按照最牢固的堡垒来完成,三面修建石墙,背后的小山就有煤炭出产,通过连云港可以得到顾县铁矿,海路运输成本最低。

和连云港距离很短,两镇可互为犄角,和滨海跟南校场军营一般,要是有敌人攻击,就要两面受敌。

将作营新址所修建的城堡,罗烈命名为淬锋堡,今后所有的兵器铠甲,都会在这里被制造出来,武装炎州大军,是炎州的最重yào

的基石之一-书_吧()

最大的问题就是淬锋堡修建的速度太慢,罗烈现在招募了四万民夫修建,已经两个月了,进度还是太慢,全部按照罗烈的设想,淬锋堡完全建成十万劳力也需yào

两年时间,现在只有四万人,那要五年才能建成。

得到这个数字罗烈头疼欲裂,自己哪里有五年时间?哪怕两年都是奢望,就算今年胡人冬季不来进攻,明年也会有打仗要打,燕胡绝不会留一个汉人势力在河北成为眼皮子底下的钉子。

罗烈只有下令先修建三面石墙,石墙修好了里面的建造可以慢慢来,至少有了防御力不是?

“将军!时间到了,是不是现在出发?”高震走到罗烈身边,低声询问,打断了罗烈的思路。

抬起头罗烈看到亲兵已经排列好了行军队形,罗烈点点头:“走吧,今日要赶到地方,再走三十里休息吃饭。”

罗烈认鞍上马,队伍又开始了刻板的行军。

罗烈招招手,高震小跑赶上罗烈马匹,罗烈问道:“剩下的两百亲兵你是怎么安排的?我们可能要在淬锋堡呆几天。”

高震回答:“都安排好了训liàn

,早上训liàn

,下午去和乞活军演练阵型和比武,属下不敢怠慢。”

罗烈满yì

的点点头:“很好,亲兵是未来我们军中的将领,一定要成为全军最好的,回去你让他们报gào

比武结果,如果输了我饶不了你。”

高震咬牙:“不会输,我相信他们是最好的。”

罗烈哈哈一笑,挥挥手继xù

前进。

一路无话,黄昏时分罗烈抵达了淬锋堡,远远看去夕阳下的淬锋堡背靠山壁。在粗大的树木中如同一个丑陋的怪兽趴伏在地,石条搭建的石墙只有两米多高,到处都是缺口。

民夫还在搬运石块,淬锋堡的修建有利的地方就是采石方便,所用石料都是取自淬锋堡背靠的小山,小山在淬锋堡建成之后,掏出的石料留出的洞窟。就能直接利用成为军械仓库使用,这是巧妙的设计。

这设计正是炼丹道士葛震的手笔,罗烈没有想到一个古代化学家。居然还有建筑师的水平,整个淬锋堡的设计都出自葛震之手。

后来罗烈才知dào

,要成为一个成仙有望的炼丹道士。什么都要学习,葛震诸子百家无一不学,天文地理无一不通,设计建筑,小意思了。

罗烈的队伍出现在淬锋堡外五里处时,就看见有一支三十几人的队伍迎了上来,淬锋堡十分重yào

,李铁岩的骑兵控zhì

了三十里方圆,罗烈才刚刚进入三十里范围,就被斥候发xiàn

了。虽然罗烈要来早就通知了葛震,不过罗烈还是对李铁岩的骑兵警觉表示满yì



迎接队伍都骑着马,看上去比罗烈这边只有一匹马要威风多了,当先的两人罗烈认出正是淬锋堡监造葛震和骑兵都尉李铁岩。…,

两人策马走近了之后和身后的三十多人一起下马和罗烈见礼。

“淬锋堡监造葛震拜见将军。”葛震躬身行礼,罗烈跳下战马。一把拉起葛震,笑道:“这么正式干什么,就称呼我冲炎就行,这段时间辛苦了。”

罗烈自领炎州刺史一职,还兼了乞活军将军一职,原先的官员都称呼罗烈为将军。

葛震翻翻眼睛。态度有点冷淡,也不接罗烈的话,转身就吩咐身后跟着的人,罗烈这时才仔细一看,见李铁岩手下的骑兵只有二十人,其余的十几人都是短衣,利落的打扮,几个人手脚粗大,看上去年纪不小了。

“采石的进度太慢,何宏全,你明日要加快采石,不然砌石这边等石料送到,耽误了时间。”

一个年纪较大,两鬓挂霜的汉子躬身说道:“不是我们采石慢,是堡里的路实在是堵塞,石料才下来运不出去,现在还有五百多方石料在石场堆着。”

葛震大怒:“运司的普国东呢?怎么搞的?运力不够怎么不来和我说?不赶快修好堡墙,胡人来了怎么办?”

一个黑脸壮汉走出来叫苦:“监造,不是我们运司的问题,民夫全部住在堡内,搭建的临时住处将路都占了,我们运司的人力也不够,上下车时间长,一千人已经累得吐血了,根本快不起来,要不你给我五百人,速度能快很多。”

葛震扭头就向李铁岩发飙:“你这都尉怎么搞的?不是早就说了堡内你负责维持道路通畅?民夫占了路你都不管?你的兵都是吃干饭的?”

骂完转头对运司普国东摊手:“我这里那里有多余的人力给你,墙上和采石这边需yào

的人力远远不够,实在不行我只有从来做饭的女人中给你弄两百人去,不要叫不够,不管你怎么折腾,都要保证石料供应。”

普国东苦着脸应了一声,退开不在语言,葛震转头又想说话,他进入了一种工作状态,已经将罗烈到来和自己是迎接的身份忘得一干二净。

罗烈哭笑不得,连忙拉了葛震一把:“你怎么就安排起来了?回去再说啊,我就那么不受你待见?把我当没有哇?”

葛震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出来迎接的,马上翻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你安排的时间如此紧,才给我这点点人,想要在封冻之前将外墙修好,我怎么弄都难,去茅房我都是小跑,还要来迎你,你赶紧看了走人吧,你多来几次不知dào

要耽误多少时间。”

李铁岩听了葛震这不客气的话,脸都吓白了,在他们这些军中将领来看,罗烈就跟神没个两样,哪知dào

葛震居然对罗烈如此说话?其余的人也被葛震的话给吓住了,全部都住口,小心的带着害pà

目视罗烈。

李铁岩很快眼中怒色就翻起,就要开口指责葛震,罗烈一个凌厉的眼神甩过来,把李铁岩到了嘴边的话给憋了回去。

罗烈哈哈大笑:“我说监造啊,我现在真的放心了。有你在,淬锋堡肯定能够如期造好,你就忙你的去,我只看不说话就是了,以后我来也不用迎接,如何?”

葛震这种认真做事的态度令罗烈十分舒服,很有点现代工程管理者的风范。罗烈根本没有怒气,只觉得用葛震做监造简直是赚到了。

“那好,有你这句话就行。我就回去了,你放心,我现在可不放心呢。封冻之前要完成外墙可难啊。”…,

葛震甩下这句话转身就上马,一面对那十几个面带笑容对罗烈躬身表示歉意的手下吼道:“还不走,在这边喝风啊?今天的事情不做完,就熬夜都要弄完。”

说完不管不顾打马就走,那十几个人连忙上马跟上,一路上闹哄哄的酒走了。

罗烈和李铁岩面面相觑,少顷罗烈哈哈大笑:“这个葛震,真是有意思,铁岩,你和他在一起可受得了?”

李铁岩苦笑道:“监造一心做事。受不了也要受,都是为了炎州,末将不敢不听招呼,就怕误了将军的事。”

李铁岩特意说明了一下葛震是为了公事才无礼,他也比较佩服葛震。所以也怕罗烈心有缔结。

罗烈拍拍李铁岩肩膀:“你担心我容不下葛震?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走我们去淬锋堡看看,今天就在你的骑兵营地里吃饭,可要把好东西拿出来,你们骑兵的吃食可是冠绝全军。”

夜色笼罩,淬锋堡的民夫在无数火把的光照下还是如同蚂蚁一般来来往往的工作着,特别是采石之处。火光冲天,好像天空都被架在一起燃烧的火堆映红。

罗烈身穿一身紧身便装,和李铁岩一起站在采石场观看采石,柴火燃烧之后,民夫两人抬着铁质火叉将残余的柴挑开,露出烧得火红的岩壁。

“嗤”的一声响,白色的水雾腾起,伴随着岩壁“噼里啪啦”的开裂声,手持钢钎的壮硕民夫上前,用钢钎打入岩壁,将裂开的岩壁撬开,大块的岩石剥离出来。

马上就有民夫上前,用安了抓钩的木杆将大块的岩石拖出来,几名早就等好的民夫上前,用大小锤子将岩石棱角打去,然后有手持铁凿子的石匠上前,将初步休整过的岩石打成石条,整个取石凿石的过程熟极而流,效率在罗烈看来也有点流水线的意思。

“整个采石速度最慢的就是烧石,岩石要烧至少半个时辰才能采石,有时候水泼上去,裂开的岩石还撬不动,只有重新来烧,往往就耽误了时间,所以采石这边的民夫最多,烧火的地点有三百多个。”李铁岩在罗烈身后解释。

罗烈回头对李铁岩一笑:“你还关心采石的进度?大有进步啊,不是只看着你手下的那些骑兵了。”

李铁岩憨厚的一笑:“淬锋堡能不能够尽快的修建起来,关系到将军整个布局,滨海军议的时候我就知dào

了,所以在淬锋堡属下有空就过来看看。”

罗烈拍拍李铁岩的肩膀,李家的三兄弟,老大李铁柱心思灵活,现在一直在顾县和杨虎山一起和陆云鉴打交道,老三李铁蛋武功最高,心思也很单纯,是一员合格的骑将。

一直以来李铁岩都是掩盖在了兄弟的光芒之下,现在罗烈才真zhèng

的觉得李铁岩很不错,心思细密,而且智慧不低,军议的时候并没有说过淬锋堡的战略意义,李铁岩的话肯定是他自己推敲出来的,这一点看来李铁岩就不是一个只知dào

打仗的武夫。

罗烈知dào

李铁岩在自己面前小心的表现能力的心思,现在小有基业,最早跟随自己的这些老人都希望能够更多的获得重任,这也是学了一身武艺之后渴望更高的地位。

这是人之常情,罗烈希望所有人都有这种进取心,罗烈看到了葛震忙碌的身影,不想去打扰他。

罗烈转身往自己的帐篷走,夜色中传来一句话:“铁岩,你比你大哥和三弟都清楚,好好做,明日陪我去连云港。”…,

翌日,一大早罗烈就带着李铁岩一道离开了淬锋堡,往连云港而去,葛震很晚才休息,罗烈就没有惊动他,只带了自己的亲兵就出发了。

淬锋堡直线距离连云港只有两里,但真zhèng

要到达连云港却是不容易,淬锋堡所在是一个丘陵地带,树木茂密,仅有的路都是在山中砍树开出来的,战马通行不便,要将路修好也是一个中等的工程了。

在林间小道穿行了半个时辰才看到了大海,从林中一出来,一汪碧蓝就在眼前展开,那种从阴暗的树林中出来,一瞬间就在阳光普照下看到毫无阻挡视线的大海,那种令心胸为之大畅的感觉让人浑身从骨头里透出舒服。

一出树林就看见了连云港,虽然人数远远少于淬锋堡,但在岩石为依托的海边,一片连绵的房屋也显示出一种生机勃勃。

整个连云港修建在一块伸入海中的岩石上,地基稳固,罗烈看到了一个巨大的木架,由四条长达五十丈的巨木做成,斜斜伸入海中。

罗烈知dào

那是造船厂让船只下水的船轨,连云港和淬锋堡相似,整个港口背靠山壁,山壁呈环形,面前的港湾海面平静,是难得的深水良港,虽然冬季有封冻,但已经是现在罗烈能够找到的建立港口的最好的地方了。

船厂挖了一条水道直通造船的工架,大船三十丈以上的大船走水道下水,而小船十丈以下的和二十丈左右的船就是直接从巨木做成的船轨下水。

当然,现在的连云港是做不出太大的船只的,一个月的时间连十丈的小船也只有三艘下水,不过罗烈相信这里会做出大船,总有一天连云港做出的三百料,五百料,千料大船会航行到沿海的任何地方。(未完待续……)

第七章 扬帆之地

罗烈的队伍除了树林走了没几步,就被连云港在山壁上的岗哨发xiàn

了,随着铜钟的敲响,很快就有一队士兵迎了上来。

当先的是一个队正打扮的军官,身材不高,却是精悍之气难掩,身后的五十士兵列队前行,队伍整齐,士兵都是精壮的汉子,不少士兵罗烈一看就是上过阵的精锐,那种杀气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

距离港口很近,那队伍出来的也很快,到了罗烈身前那队正抱拳行礼,还未开口罗烈就问道:“我认得你,你是在鹰嘴寨的军官吧?我记得你姓王?叫王二是吧?鹰嘴寨一战你还是卒长,现在成队正了,杀了不少胡人吧。”

那队正正是原来陈建的手下卒长王二,鹰嘴寨之战王二的卒死了四人,王二亲手格杀了两名胡人,战后扩军,王二几乎参加了乞活军这边的所有战斗,升为了队正,被调回滨海补充了新兵,随后被委派镇守连云港。

听见罗烈居然记得自己,王二面子上大大有光,一张嘴裂开了不知dào

说什么好,只觉得炎州刺史罗军主能够记得自己的大名,简直是祖坟上冒青烟。

“属下,属…….属下,没想到将军还能够记得王二。”王二激动得脸通红,就憋出了这几个字。

罗烈一笑:“我记得这里有两队人镇守,还有一队的队正是姓余吧?”

王二此时清醒了许多,连忙回答:“将军记性真好。另一队的队正是余猪儿,正在寨墙上值守,所以没有出来迎接。”

罗烈摆摆手:“我没有怪罪的意思,记得余猪儿鹰嘴寨一战受了伤,不知dào

可好了?”罗烈看见王二恭恭敬敬的杵在那里准bèi

回答自己,笑笑补充道:“走吧,边走边说。别站在这里当桩子。”

王二一声令下,手下的士兵马上分成两队,跟随在罗烈的亲兵后面。往连云港走去,自己则跟在罗烈马边,回答罗烈的问话。

“余猪儿运气好。手臂被砍了一刀,还好皮甲挡住了大部分力量,手臂只受了轻伤,比较重的是大腿上中了胡人一箭,血流了不少,不过余猪儿那身体太好,早就好全了,就是一直抱怨被丢到了连云港来,以后怕是没仗打了。”

罗烈哈哈大笑,偏头看着王二:“你恐怕也是这么想的吧?可不能光说余猪儿。”

王二脸一红。自己的小心思被罗烈看穿了,王二到也不矫情,点头道:“属下也是这个心思,在这里当守门军,和胡人打仗没分。想起来浑身都不得劲。”

罗烈正容道:“你们这里才是今后几年的关键所在,”马鞭指指连云港背后的山:“你们港口背后就是淬锋堡,是我们炎州今后最关键的兵甲生产的地方,连云港以后也是我们炎州北方的最大港口,胡人绝不会坐视不管,要打仗。这里少不了血战,淬锋堡这么大规模的修建,就是要打造一座不能攻陷的堡垒,连云港的选址也是为了成为一个海边堡垒,淬锋堡修建完成之后,就是修建连云港,胡人只要敢来攻,必定要他们碰个头破血流,你说,难道会没仗打吗?”

王二眼睛越听越亮,忍不住笑道:“那感情好,余猪儿听了这话肯定高兴,这家伙得了上一战的赏赐,讨了个婆娘,一直在唠叨,要是没仗打就没赏赐,婆娘和娃娃都养不活,这下他可会高兴了。”…,

罗烈大奇:“余猪儿才讨女人就有孩子了?”

“那里啊,那家伙向来不靠谱,喜欢瞎想,才有女人就连孙子都要想安排了。”

“哈哈哈!”罗烈放声大笑,笑声在海边随着海风传出老远。

海鸥在碧蓝的天空翱翔,为数众多怕不下两百只,形成了黑白相间的一片鸟云,悠长的鸣叫显得有些嘈杂。**!书。吧*

不时有海鸥俯冲下海,那里是连云港处理海鱼的地方,打捞回来的鱼直接运送到这边,分类之后又专门的处理工人,将这些鱼全部洗刨干净,用盐腌渍好之后装箱,运送出去。

鱼的内脏被直接从刨鱼的五六米高的平台下丢进海里,引来了大批的海鸥和水鸟,海水下面还有赶来会餐的鱼群。

担任剖鱼工作的全是女子,利落的打扮,头发都用帕子包住,胸前都穿了一件皮制的围腰,手上戴了羊皮的手套,寸许长的小刀利落的翻动,将一条条鲜鱼剖好,丢进装鱼的大盆子,装满之后有人将大盆子端走,就在不远处有一根柱子制成的管子,就在管子下面冲洗一番,然后抬进宽敞的土木大房子中,进行腌制的处理。

冲洗鲜鱼的水是修建在山壁上的一个巨大水池所出,这种蓄水池修建在连云港后面的峭壁之上,总共有九大十二小,水源小部分是下雨所蓄,大部分是来自峭壁上天然形成的一个巨大淡水湖。

罗烈当初也是看中了这个由雨水形成的淡水湖,才将两个最重yào

的建筑选择修建在此处,要知dào

制作兵甲可是需yào

大量水源的,这个淡水湖蓄水量很大,罗烈估计如果两地被围,能够提供二十万人一年以上的敞开使用。

连云港这边修建了这么多蓄水池,按照现在的两千多不到三千人的规模来说,太大了,但罗烈相信这里很快就会发展起来,所以蓄水池的规模是按照五万人以上的规模来修建。

两个月前修建的蓄水池现在基本都能够使用了,这一处峭壁很有意思,像一轮弯月,两个月牙正好通入海里,基本都是峭壁,内弧环绕的就是连云港,背面就是淬锋堡。

中段是那个被罗烈命名为明珠的淡水湖,敌人想要爬上那峭壁。非常困难,只有一处是能够直接同上山顶的道路,就是淬锋堡选址之处,等淬锋堡修建好了,敌人想要攻击连云港,要么只有拿下淬锋堡,要么就只能走海上来攻。

山顶罗烈也打算利用起来。会修建各种石质塔楼,一面敌人直接攀爬上山顶,这种设想只要完成。可以说淬锋堡加上连云港就是无法攻陷的堡垒。

正面有坚城,背后有补给线,只需yào

几千人。哪怕十万大军都打不下来,围困更是开玩笑,淬锋堡必然是一颗钉子,牢牢的钉在此处,为罗烈提供源源不断的兵甲。

淬锋堡一面山林茂密,水源也多,平时可以引水进堡,不消耗明珠湖的水源,战时切断水源也可以使用明珠湖蓄水,可谓毫无破绽。

剖鱼的鱼娘们身上的衣服几乎都是一样的式样。青色,而包头的帕子却是五颜六色,女人在任何时候都会打扮自己。

欢快的笑声不时的传开,这些鱼娘都是滨海和顾县的渔户的妻子和女儿,被集中起来了送至连云港。男人们都在船厂做工,船只造好之后就会上船工作。

每一户按照人头不管年龄大小,都有配给的粮食,足够一家人吃饱,做衣服的布料,盐。腌鱼和肉类都是统一分配,比起原先的日子可谓好到天上去了,所有迁移来的民户除了开始的时候有些惊惶。…,

随后都安定了下来,连云港才开始的时候什么也没有,葛震抽调了五千民夫,三天之内就修建好了成排的房子,民户按照姓名和技能分别分到了房子住下,虽然都是木屋,不过已经大大超出了这些水上讨生活的渔民的预料了。

很多渔民此前都是赤贫,住的地方无非是在江边挖一个泥坑,上边用干草盖一下,有船的人家全家住在船上的也有,现在完全不同了,有士兵保护,能吃饱,所付出的不过是为炎州打渔而已,这是何等的好事?

正在忙碌的鱼娘们发xiàn

了剖鱼的石台下面来了十几个人,正站在海滩上指指点点,北地的女人大方无比,停止了聊天,好奇的眼光落在下面男人的身上。

“咦!这不是港口总管吕大人吗?”

“真的啊,七娘,你眼神好,你看看是不是?”

“是吕大人,那个站在前面年轻人身侧穿黑袍的就是吕大人,怎么吕大人跑到这里来了?前面那高个子的年轻汉子是谁?那眉毛真是浓啊!”

“七娘,你这妮子是不是春心动了,那么远你都能看出汉子的眉毛浓?”

“哈哈哈哈………”

一连串笑声从石台上传开,所有的鱼娘都看着那七娘嬉笑起来,七娘涨红了脸,他是陆云鉴送来滨海的二十户造船匠师中的三个最有经验的工匠的孙女,还未嫁人,那里挡得住这些婆娘的调笑。

罗烈奇怪的看了一眼剖鱼的石台,回头对跟在自己身边的吕勇说道:“现在能够产鱼多少了?”

吕勇微微弯腰,回答:“现在我们全部渔船只有十艘,现在也算海鱼较多的季节,不过船小,三天能够有四千斤左右的鲜鱼,不过剖了之后能够得到两千五百斤腌制的鱼肉。”

罗烈道:“那相当于一个月能够有两万斤鱼了?很不错,渔船再多造些,造大一些,那光是鱼肉,就能够让百姓吃个够,还能够贩卖,大海才是宝库啊。”

吕勇在水口滩战后就被罗烈派到了连云港任主管,也和他熟悉滨海有关,当时不少运送士兵的渔船就是他找来的,他是滨海地道的当地人,天聋地哑武士营到滨海之前吕勇就在滨海了。

他父亲就是打渔人家,罗烈也是看中了他这一点,而且吕勇本身也是比较机灵,滨海当地的一个吕氏家族,吕勇是其远亲,所以小时候能够再吕家家学里面读书,后来吕家南迁,吕勇一家留在了滨海,天聋地哑武士营来了之后吕勇就参加了。

正因为吕勇识字,才能够来当这个连云港的主管,罗烈现在最缺的就是这种识字的人才,如果光是用陆云鉴带来的陆家子弟,罗烈也不会放心。

吕勇有点尴尬的说道:“每月的鱼肉产量不稳定,前天才有一条渔船才出海不久就漏水了。还好出海不久,不然回都回不来,毕竟新船太少,原来的河船要在海上捕鱼难度大,不敢走太远,风浪稍大就要回来,有些时候打不到什么鱼。”

罗烈目光落在鱼肉加工作坊后面。那里是造船船坞:“哦!那造船的进度如何?来的船匠还适应吗?”

吕勇:“都说在这里比在南边的日子好多了,二十户船匠都希望能够见到将军你,给你道谢。”

罗烈古怪的看着吕勇。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很像后世领导视察时身边官员的套话:“你小子不会是糊弄我吧?能够造船的船匠在南边一样的受看重,那里会有那么大差别?”…,

吕勇大为不忿:“确实如此,再会造船又如何?在南边船匠是奴籍。还不许脱籍的那种,子孙世代都是奴籍,家主可以打杀的,哪里像这边,将军给那么好的待遇,船匠在南边的身份还不如驾船的船工。”

罗烈瞪大了眼:“还有这种事?走,我们去船厂看看,你给我说说这船工在南边是怎么个情形。”

两人就迈步往船厂而去,路上吕勇就说了下南方船匠的情况,罗烈才知dào

。原来晋国也有海商,大的海船有五百料左右,也就是五百吨的大船,还是平底船,基本在近海活动。还有五百料以上的大船,这种大船可不是简单能够造出来的。

滨海一带的渔船基本是渔家自己制作,船小,而五百料的大船是专门的木料制作,有橡木、楠木等等,其中调胶制木和连接。这是关键工艺,每一家海商都有自己的造船工匠,这些手艺可以说是造船的核心,为了保密。

船匠的手艺都是家传,海商的背景其实就是南边的世家,这些掌握了造船手艺的船匠,就只能是家奴的命了,手艺世代相传,也就只能世代为世家造船了。

罗烈顿时恍然,看来陆云鉴找来的二十户船匠,来得可不容易啊,下回可要好好谢谢陆云鉴,不过今日还是要看看这些船匠的成色。

穿过鱼肉作坊下面山壁的夹道,罗烈一行人漫步前行,连云港只有一个正式的入口,分成两条道,一条是这个宽只有两丈左右,长约五十丈的夹道,这是海水潮汐形成的浸蚀,穿过夹道就能够进入连云港。

另一条道路就是靠近海边的海滩,涨潮之后海滩那条道路就不能使用,罗烈的意思并不是要靠这两条道路出入,是想在山壁上开出一条路,直接从淬锋堡出入,连云港背靠山壁,成阶梯状分布,道路可以修建成之字形,一样可以用车来拉货物。

淬锋堡那一面的坡度比连云港这边要缓得多,更是方便上下,这样连云港的防护才能够做到最好,至于冬季封冻,罗烈心里是有主意来防备的。

船厂是整个连云港最大的建筑物,一共两座,分别修建在码头的左右两侧,码头是直接修建在从山上伸入海中的一个岩层上的,节省了大量的人力物力,看上去显得宽阔得很。

二十户船匠十户一组,分别掌管了一座船厂,二十户船匠中有三户是有造大船经验的匠师,一户姓刘,一户姓尤,一户姓蔡,其中姓尤的那一户是陆家的两大造船匠师之一,一直是陆云鉴父亲手中最好的匠师。

陆云鉴决心到炎州立业,正好罗烈提出需yào

造船匠师,陆云鉴就将尤家直接打包带来了。

那被称七娘的鱼娘,就是匠师尤顺海的孙女,尤顺海今年五十四岁,已经算得上高寿了,十一岁就在船厂造船,已经有四十多年的造船经验,两个徒弟就是另外两户匠师刘涛和蔡金水。

罗烈和吕勇所到的这个船厂,就是尤顺海负责的船厂,另一面的船厂是尤顺海的两个徒弟负责。

罗烈没有惊动船厂的人,和吕勇直接走了进去,一进门就看到一排如同库房一般的建筑,一字排开,全部是上好的大木搭建,外面用泥灰涂盖,高度很高,像是粮仓一类的建筑。

库房前面是一个占地六七十亩的大空地,现在摆满了木架子,上面全是一块块的木板,长短不一,一股扑鼻的木头香味扑面而来。

起码有两三百船工在忙碌,有将两人合抱的木材推出库房的,有用工具将木材分开的,还有的是在晾晒好的木板上刷一种透明的胶质的,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正当罗烈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一个胡子花白的老汉就在罗烈不远处指着一个刷胶的光膀子大汉大骂:“尤海波,你怎么上的胶?两刷之间有一指的空隙,这样下了海不到一年就会从这里朽坏,你学了十余年造船,全部学到狗身上去了?现在连刷胶都刷不好。”

被骂的汉子没有什么表情,将刷子往胶桶里面一丢,回嘴道:“我就是不喜欢造船,我喜欢驾船,你造了一辈子船,架过船没有?我还真不伺候了,回去了,造了船也不是自己的。”

这汉子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时突然看见了脸色难看的吕勇,愣了一愣,随后转开脸,出门去了,那老汉却是气得胡子都吹得笔直。(未完待续……)

第八章 挟天子以令诸侯

那老汉指着门口还要开骂,突然看到了吕勇站在门口,连忙迎了上来,走到近前搓手道:“总管,让你看笑话了,我这个儿子是独苗,惯坏了,从小就不想学我的手艺,只想上船,儿女都老大了都没懂事。”

一张满是皱纹的脸上都是小心,对吕勇难看的脸色这老汉也是比较惧怕的。

吕勇没好气的说道:“尤顺海啊,你叫我怎么说你?你儿子就不是造船的料,当初你硬要我安排你儿子在船厂,现在你看,什么事都不做,你干脆让他在家,反正你的供应也不是养不活他,你这儿子不可能继承你的手艺,不然你也不会带徒弟了。”

尤顺海连连点头,赔小心的道:“是是,吕总管说得对,明日我就不让他来这里了,让他去渔船,出海去,也顺了他的心愿,”说道这里尤顺海突然注意到吕勇身前的罗烈,吕勇是连云港最大的官了,却站在罗烈身后一步,尤顺海也是见过世家的做派,知dào

这个年轻的带着笑得汉子地位在吕勇只上,于是迟疑着问道:“吕总管,这位是?”

吕勇板着脸道:“尤监造,这位就是炎州刺史,乞活军将军罗将军。”

尤顺海大惊,脸色都变了,连忙深深一躬身,口中忙道:“小老儿不知将军到来,请恕罪。”

罗烈连忙扶住尤顺海,笑道:“尤监造不必多礼,我也是不速之客。就是来看看,不必紧张。”

尤顺海还是有点惴惴不安,陪着小心:“将军,刚才我儿不是故yì

无礼,请将军…”

罗烈打断尤顺海:“没事,我没有放在心上,不过那汉子是你儿子?我看他不喜欢造船。”

尤顺海满脸羞愧:“小老儿造船一辈子。没想到儿子一点也不想学这家传手艺,只想驾船出海,惭愧啊。”

罗烈:“尤监造。人各有志,不愿造船愿意出海,其实也没有什么。我们炎州以后会造无数大船,还怕没有船工驾船呢,想做船令驾船出海,没什么不好的,好男儿就是要有这种精神。”

尤顺海点头应了,却没什么精神,罗烈知dào

尤顺海心里还有疙瘩,也不在多说,就在尤顺海和吕勇的陪同下参观船厂。

“这些木板制好之后,要上专门的胶。然后三月在户外晾晒,等干了之后继xù

上胶三层,放入库内,阴三月以上,才能够作为船只内部建造之用。外面那最大的木材,长有八十丈,能用的部分只有五十丈,这是专门做龙骨的木料,龙骨多长,船就能够做多长。连云港附近上好的木料树木不少,特别是这楠木和水檀木,生长时间最长的超过千年,可以说一株千年巨木就代表一艘八百料左右的大船,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尤顺海陪罗烈走了一阵,见罗烈十分和蔼,于是就放开了,逐一介shào

起来,罗烈听了尤顺海的介shào

,突然脚下停住,问道:“难道没有巨木做龙骨,就不能够造出更大的船只了吗?比如两条五十丈大船的龙骨拼接一起,不是能够造出百丈大船么?”

尤顺海摇摇头:“不是这样计算,两条巨型龙骨拼接,根本不能体现上好木材的牢固,风浪一大,就会从拼接之处断开,再大的船也经不起风雨,这是早有教xùn

的,如此做出的船只,大是大了,只能在内河中行驶,这是大而无当,五十丈和八十丈的船只其实已经够用了,运粮能够一次运送五千斛,只要十艘就能够在一月将巨量货物运到沿海各地,实在不用再大。”…,

罗烈“哦”了一声,摸摸下巴沉思起来,确实,现在的海运船只都不算大,就算自己造出百丈大船,千吨战舰,其实根本没有必要,五十丈的船也能够纵横海面了,何必再去弄百丈船?

罗烈想到这里抬头对尤顺海道:“听说大船的如水甲板的木料需yào

几年制作才能够使用?不知是不是这样?能不能加快速度?”

尤顺海苦笑道:“海水伤木,泡在海中的木料需yào

用特制的木漆刷三十多层,都需yào

干了之后再刷下一层,刷漆之前还要用桐油浸泡木板,每一层刷漆都需yào

一个月左右,最快也得二十天,光是制板就需yào

两年多,连云港所有的木板都是现做,没有现成的船板,现在能够制作多一点,那么等两年之后就能够按照需yào

多造船,少刷漆层可以加快速度,不过船只的使用时间久短了,本来能够用十年以上的船只少一半漆层就只能使用三年。”

罗烈头一偏:“你说有制好的船板,在哪里?”

尤顺海抓抓头:“小老儿被大小姐带来连云港,原来在江阴船厂的所有家当都没有带,包括制好的船板仓板全部留在了江阴,只是人过来了。”

罗烈大喜:“你老的意思是,如果江阴的造船材料运来,你马上就能够造出大船?”

尤顺海点头:“是啊,现在连云港想要造船,不是人力也不是别的,主要是没有制好的船板。”

罗烈一转身就往外走,吕勇连忙跟上,尤顺海也不知dào

罗烈怎么了,莫名其妙的也跟上,罗烈走到门口转身对尤顺海说道:“监造,你就留步,等我去给你找来造船的料子,就给我造大船吧。”

说完一抱拳就走出门去,尤顺海站在门口忘了回礼,茫然的转身走回船厂,怎么炎州的最大官儿对自己这么客气?尤顺海想不明白,突然尤顺海双眼一瞪,大喝:“二狗,你敢偷懒?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罗烈出了船厂门,就往连云港的总管府走去,边走边对吕勇吩咐:“现在连云港的事情做得不错。我就先回滨海去了,你这边重点就是先让船厂造小渔船,船用的时间短也没关系,关键是鱼肉产量给我弄上去,我回去和陆家的大小姐商量,看能不能将江阴船厂的现成料子买来,这样我们的大船就不用等两年多了。”

吕勇才知dào

罗烈的打算。连忙跑前一步,吩咐府中准bèi

罗烈亲兵所带的干粮,罗烈一会去。整个连云港总管府就沸腾了起来,士兵很快全副武装在门口站立得整整齐齐。

罗烈翻身上马,对吕勇告别之后径直出了连云港。罗烈打算直接回滨海,在淬锋堡和连云港罗烈只呆了四天,这四天的巡视罗烈十分满yì

,这里以后会成为炎州北边最强的依托,和胡人北面争雄,这两地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罗烈没有去淬锋堡打扰葛震,队伍直接进入了树林小路,罗烈本来计划在淬锋堡和连云覆视七天,现在提早回去,罗烈心中火热。一是淬锋堡进度很快,围墙在入冬之后肯定能够修建到一定高度,就算里面设施不全,也能够抵抗胡人进攻了,今年燕胡估计也不会倾尽全力来进攻自己。更大和更好打的目标是平昌。

其二是能够用购买制作好的船板来加快造船速度,这才是罗烈最想要的。

再过半个月炎州就要陆续收割粮食了,罗烈要在滨海主持收割祭,一切都很顺利,罗烈脸上感觉秋风温柔的抚弄,战马的脚步都轻松了起来。…,

罗烈出发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一直走到月上中天,才看到了滨海的城墙,城上的巡城士兵发xiàn

了罗烈一行,吊下灯笼认清了罗烈之后,滨海城门打开。

罗烈一进城就发xiàn

一群人迎接上来,原来是开城时巡城军官通报了,罗烈一看,杜聪为首,荆正,荆越,江裂虎,孙牛等等人全部都到齐了,连一向很少路面的荆顿都来了,而被封滨海主薄的皇甫端也来了。

罗烈奇怪自己半夜回城怎么迎接的人到了这么齐,下马笑道:“你们怎么全部都来了?我回城这么小的事情,居然全部来迎接,要让我受宠若惊啊?”

罗烈借着火把的亮光,发xiàn

众人脸上都是一片凝重,气氛压抑,不由一惊:“发生什么事情了?”

杜聪带着众人对罗烈行礼,杜聪用他那独特的发音说道:“还请刺史先回府,确实发生一些事情,要向刺史禀报。”

罗烈知dào

外面不是说话之地,当下也不废话,当先就往原来的滨海府衙走去。

亲兵点上灯,四角和大厅顶上几十盏等将大厅照得通明,顶盔掼甲的亲兵守在厅外,厅中罗烈坐在上首,文武分两边排开。

忍了半晌的罗烈拂衣坐下,就开口问道:“什么事情?你们是不是刚才就在一起商议了?”

杜聪出列说道:“却是如此,今日阳信太守罗武大人来信,平昌周平送来一分诏书,是以彭城王的名义发的,邀请您去平昌,参加彭城王登基称帝的仪式,罗武大人不敢做主,就将诏书送来滨海,正好大人你去了淬锋堡,于是我们商议半天没有结果,正想连夜派人给大人送信,大人就回来了。”

罗烈脸一下就沉了下去,一巴掌拍在面前案上:“周平疯了吗?这时候让彭城王称帝,本来胡人不会来攻,这一下燕胡就不得不出兵了,还要不要修生养息了?简直利令智昏。”

杜聪点头道:“确实是这样,当前局势决不能让彭城王登上皇位,不然胡人必视为心腹大患,倾力来攻,平昌危矣,不过以属下所见,周平并不是这么没有头脑之人,可能是想用这个办法逼迫我们表态,这是周平利用彭城王胁迫我们帮他稳住平昌局势。”

罗烈慢慢坐下,是啊,周平将彭城王冉明握在手中一个多月没有动静了,现在有动静了却是这么麻烦的大动静,这个时机真是让人难受。

江裂虎转出列大声说道:“周平野心太大,平昌位于胡人眼皮底下,他是用这种手段威胁我们表示支持他,我们干脆不管,当做不知dào

,彭城王称帝胡人第一个收拾的就是周平。”

罗烈目光环视,没有回答江裂虎的话,就看到皇甫端、荆正、荆越都是脸色不愉,厅中文武大半都露出不同意的表情。

罗烈知dào

,现在自己手中的文武和士兵,几乎都是来自冉魏,冉闵现在之留下了一个儿子冉明,如果坐山观虎斗,根本不去理会,不但会失去座下文武和士兵之心,就连自己大哥罗勇那一关都过不去,周平的手段真是狠啊。

罗烈目视江裂虎,摆摆手示意江裂虎回去,说道:“先皇只有最后一条血脉留下,不能让周平因为一己野心葬送了,所以平昌我一定要去,一是要打消周平让彭城王称帝的念头,而是可以伺机行事,看能不能救回彭城王,杜聪,这个事情周平只通告了我们吗?”…,

杜聪回答:“阳信那边送信的平昌信使说过,除了我们周平给大魏还剩的三州都送了观礼诏书,周平是想将事情闹大啊。”

罗烈急速喘气,胸中怒火翻滚,周平这种无耻的做派,想将三州加上炎州都捆在自己船上,简直是无赖手段。

如果都不理会,那么军民视之为天神一般的冉闵的影响力就会让军民离心,如果选择支持,周平就利用冉明强行的将几州都统合一起,本来局面最差的平昌至不济也能够获得粮钱军械的支持,真是好算盘。

罗烈看到江裂虎还想说话,严厉的用目光制止,霍的站起身,斩钉截铁的说道:“我决定带三百亲兵前往平昌,先皇最后的血脉不能够置于险地,周平要做什么我就去看看,至少现在是不能让彭城王称帝,我走之后滨海杜聪为主,军队全部回营备战,如果不能阻止彭城王登基,那么就要准bèi

和胡人再次开战,我们炎州,绝不会怕战争,但是,也不会饶过利用我们的人。”

罗烈下令:“孙牛,江裂虎各领兵一千进驻阳信,荆正和荆越加强滨海防御,收割粮食时间提前五天,在九月底要完成滨海粮食收割,命令张金备战,李尤领兵一千到无棣加强无棣防守,通知顾县,抽调两千精兵进驻淬锋堡和连云港,顾县在收割之后开始将备武充入军中,滨海也是一样,库中武器铠甲发下,就用冬季训liàn

的名义,命令杨虎山和陈实,联络陆云鉴,一是购买更多的粮食,顾县产出的铁料先停止贩售,全部用盐替代,二是要陆云鉴帮忙购买江阴船厂木料,这事只会王猛一声,好了都下去准bèi

吧。”

罗烈下令完毕之后众人禀尊,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轻松的表情,罗烈没有放qì

彭城王,跳动的火焰让罗烈的面目也在晃动,罗烈一脸杀气:“就算是要战,我炎州也没怕过谁来,无论是胡人还是其余的什么。”(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风九章 风起

周宏是将山山道的守将,手里只有一千郡兵,所谓郡兵就是全部民夫组成的军队,这些郡兵只受过很短的训练,武器很简陋,基本是长矛这一类,铠甲更是没有,只是穿上了统一的黑色马甲,套在衣服上,{htt/书友上传更新}

平昌受到两次战火袭击,特别是慕容霸的最后一次,打了个多月,城内都是哀鸿一片,不要说城外的县城和村镇了,基本都被胡人破坏殆尽。

作为连接大魏黄河北岸南北的交通要道,平昌本来是非常繁华的城市,下辖个县城,西联德州,东接阳信,也是魏国和晋国之间的重要城市。

大魏建国时,平昌设郡,总共有人口二十万户一余万,但到了平昌之战结束,除了平昌城中的十余万军民,个县城北攻破两个,只有最南边靠近黄河的临水县保存了下来,也不是因为临水的防御有多么强,主要是胡人没有兴趣南下两多里去打而已。

平昌左近是最为富庶的地方,战后几乎所有的村寨都被劫掠一空,人口有被胡人掠走的,也有南逃的,还有一部分向东逃往了炎州。

平昌现在唯一能够通行的通道,就是临水这边的渡口,还能够和南边来往,因为守周平的野心,本来支持平昌的炎州也停止了粮食的供应。

平昌的粮食循环已经全部报废,一直到明年收获季节,平昌不能够获得任何粮食的收成。这才是最致命的。

平昌城内的平昌库,也是魏国有名的粮仓,不过在邺城缺粮时,平昌将一大半库存粮食运到陈县,最后全部便宜了胡人,经过个多月的战斗,平昌库也所剩无几。

这种局面下周平只有两条。一是依附炎州,用炎州这个不缺粮的州的粮食解决燃眉之急,但炎州刺史罗烈出身乞活军小兵。一直是河北世家的周氏怎么可能拉下脸来依附,要依附也应该是炎州来依附不是?

这种想法在周氏中很有市场,一直以来世家无论何朝何代。世家都很有分量,哪怕皇帝换了,世家都有生存土壤,于是周平在得到了冉明之后,野心如同荒地中的野草一般发了出来。

周宏郁闷的看着眼前的两个面饼,本来应该洁白的饼上面却是像发霉一样布满了黑点,作为主将,振武校尉周宏是每天有这样的四个面饼,黑点并不是发霉,而是加了麦麸。

周宏是周氏族内长老周业最小的嫡。本来将山山道是平昌最有油水的地方,炎州立州之后,几乎每天都有粮车经过将山山道,还有运送肉食的,铠甲武器。等等物资多,炎州的西面平昌是关键,这一点罗烈并没有吝啬,能够支持的都是尽量支持。

周宏为了得到守将山的肥缺,很是击败了族内的几个竞争这个职位的弟,才成为了这里的主将。

但周宏万万没有想到。才当上主将,还没有开始体会这个肥缺的快意,一个月之前炎州送往平昌的所有物资就停了,本来还有商贩会通过山道去平昌,在炎州军方的粮食停运天之后,商贩也没有了踪影。()

周宏顿时成了族内的笑话,花了大力气过来了,结果老母鸡变成了鸭,每次想起这些周宏的心都是像被针尖刺,深入骨髓的疼。

周宏相貌堂堂,身高肩宽,穿上甲胄还是有那么几分将军的模样,他是有大魏振武校尉武将官阶的,也是他成为这里主将的原因之一。

不过官阶不能解决周宏的没胃口,看了看面前的那一碗青色的糊糊汤,周宏的胃一阵抽搐,那玩意是山中能吃的野菜全部煮在一起,加了一把面粉弄出来的东西,周宏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吃过这东西了。

读过兵书的周宏本来还打算和自己麾下士兵吃一样的东西,但第一次吃这种野菜糊糊,周宏几乎将黄胆水都吐出来了,那是什么怪味?就是一股草腥气,喝在嘴里只觉得一股苦味,土腥气直往鼻孔钻。

周宏第二天开始就是象征性的在面前摆一碗这种糊糊,打死也不会再吃了,普通的士兵现在每天只有一块加了麦麸的面饼,一个巴掌多大小,然后两顿都是这种糊糊。

平昌的粮食只能保证还剩的将近两万的精兵食用,周宏手下的郡兵能够有此吃食,已经不错了,周宏知道平昌城内现在姓饿死的很多,成群结队的姓都在向南和向东逃亡。

周宏想不明白,都这个时候了,族长怎么还有心思胁迫炎州听令?作为内房一支的嫡,很多平昌的事情周宏都知道。

站起身来,周宏准备出去看看,这饭他是没胃口吃了,走出帐篷,周宏身后跟了四个亲兵,就在营中巡视起来,周宏立营之处正是当初塔尔哈图立营处,正好位于将山山道尽头的山谷中。

郡兵几乎都在外面,横七竖八的和衣躺在地上晒着秋日的阳,几乎没有士兵的摸样,没人手里拿着武器。

每天那点粮食让每个士兵肚里都空荡荡的,晒晒阳也能让身上暖和点不是?周宏看到这幅士气低落的样,也根本兴不起斥责的念头。

旗杆上的旗帜无力的耷拉着,一如周宏的心情,转了一圈,走到了营门口,周宏看到连营门口都没有站岗的士兵,不由大怒,一转头就看到哨兵直接在门口侧面的空地上坐着,就算看到了周宏,那卒长也没有丝毫起来迎接的意思。

满腔的怒火顿时如被泼上了一盆冷水,周宏铁青着脸转身就走,他下了决心,明天就请命调离,这个地方他再也呆不下去了,谁爱来谁来。这种士兵还叫兵?只怕比叫花也强不到那里去,不要说打仗,炎州兵过来了只怕饿得跑得力气都没有。

周宏刚刚转身,突然觉得目光瞟过的地方有点什么,周宏听到了亲兵惊讶的轻呼,一转身,周宏就长大了嘴合不拢来。

周宏大营正门对着将山山道。约有两里,这时山道中如同变魔术一般,一刻不停的涌出了无数的士兵。无数大大小小的旗帜在士兵头顶飘扬。

这些士兵满脸红光,一点都没有饿肚的菜色,身上是漆成红色的皮甲。山道不宽,每次都是吐出四到六人,但远远看去山道中旗帜飘飘,不知道有多少士兵在等着出来。

寒光闪闪的加长了得长枪被士兵抗在肩头,向天的长枪组成了一个个锋寒丛林,每个士兵一出山道,就在背着认军旗的军官身后聚拢,二十人一聚拢,就自然形成了一卒,然后五卒聚拢成为一队。队再合为一校,顿时一个整整齐齐的方阵就摆开了。

沉默的士兵和同样沉默的军官仿佛有默契一般,就算没有金鼓的指挥,摆出阵型的速也是快得惊人,个校列阵之后。山道中出来的就是身穿黑沉沉铁铠甲的士兵,一面旗帜比校尉的旗帜更高,由一个明显比左右士兵壮硕的士兵用皮带固定在怀里。

这一队铁甲兵不多,手中拿的武器比长枪短,只有两米左右,全是带着枪尖。侧面有月牙状刀刃的家伙,周宏认出这是钩戟,这些铁甲兵头上盔樱是血红的颜色,加上那杀伤力十足的武器,老远都能够感受到那扑面的杀气。

铁甲兵一出山道,个校九人就围了上去,将铁甲兵护在后面,然后一千人组成了一个巨大的方阵,横列在山道口右边。

看着还在源源不断出来的士兵,周宏只觉得心脏被攥住一般,呼吸都困难了起来,这种精锐的士兵,不说打了,自己这些叫花兵只怕站在他们面前的勇气都没有,怎么回事?炎州和平昌翻脸了,打过来了?

“校尉,对方要出山道兵力不能一下展开,我们冲上去封锁山道,能够给对方造成伤亡,所谓立足未稳而击之……..”周宏身边的一个亲兵也是周氏族中弟,见状连忙在周宏耳边献计。

“啪”的一声脆响,周宏一巴掌将这个做军师状的亲兵抽得头一偏,头盔都被抽飞了,几颗大牙都被周宏这一巴掌抽得在空中飞舞。

“你这白痴,冲上去封锁山道?谁冲上去?你去还是我去,你不睁开眼睛看看,我们的兵能和对方比吗?干脆你去吧?省得老心烦。”周宏破口大骂。

白痴都知道形式,这家伙居然还不清楚,还以为这家伙读过兵书,平时对自己也恭敬,没想到是个脑残,周宏气急败坏。

外面炎州大军已经一左一右摆出了两个方阵,这是两千人了,然后,一面黑色飞虎“罗”字旗出现了,举旗的是一个身高八尺有余的巨汉,身上的铠甲全是大块的暗色云纹组成,如同一座山在移动,就算周宏隔了两里地,似乎也能够听见那巨汉身上甲胄碰撞得声音。

那巨汉背后交叉背了一对超长的武器,鹅蛋粗细的柄黑沉沉的,一看就分量不轻,从肩头露出的部分足足有五尺许,顶端膨大起来,如同两个枣核一般的锤头,锤头表面全是大拇指粗细的尖钉,锤头顶部伸出一个两面开锋的短剑一般的刃面,两把武器显示无比的力量和张狂的杀伤力。

抬旗的巨汉正是张大虎,作为罗烈亲兵队正之一,张大虎原来的武器是荆正兄弟的刀杆,马广根据张大虎的力量和体型,给两根精钢刀杆加了两个如同狼牙棍一般的锤头,做成了这种武器,马广说这本来是汉皇城禁军使用的武器,本命金钉定武锤,因为皇宫中禁止使用尖利武器,避免不祥,禁军武器多是钝器。

马广认为张大虎的怪力使用这种沉重武器跟能够发挥威力,随后为了加强金钉定武锤的威力,马广又给加了一节锋刃,就变成了当下的摸样。

现在的金钉定武锤,在罗烈看来很像隋时单雄信所使的枣阳金钉槊,现在这武器还是叫金钉定武锤,因为它们实在是沉重了,每一把都有一六十斤,张大虎年纪不大,但那身力气却是令人难以想象,加上罗烈也给张大虎开始传授武艺,药浴和药物也没落下他,现在张大虎的力量可比当初遇到罗烈时更强。

两根长杆大锤使开,张大虎身周十丈之地全是死地,可以想象一六十斤重的大锤带着怪啸打在身上,只怕是铁人都会被拍扁了,还要带着被金钉打出的孔洞。

张大虎直接穿过两边列阵士兵中间,身后是列队的罗烈亲兵,只有人,但行进间几乎人同时抬脚,同时落下,手中斜指向天的白色中泛出青色的枪锋如林,阳光在枪锋间游走,如同水面粼粼波光,反射出来的却是无穷杀气。

人的气势超过了两千人,整齐的脚步声周宏这时听得清清楚楚,人分开列阵,张大虎一闪身,露出身后骑在马上的一员将。

黑色的战马胸前一块红色的马甲,将战马胸前遮住,四蹄有力的踢踏,马身左右两侧挂了一弩一刀,马鞍后面枪套中插了一把长枪,那银色的狼尾枪樱让周宏一眼就认出了眼前这人是谁。

银甲反射出点点粼光,罗烈没有戴头盔,乌黑的长发束在头顶,一顶正意冲天冠戴在头顶,一根很长的雉鸡尾翎插在上面,随风微微颤抖。

一身银色的罗烈浓眉剑目,刀劈斧削一般的轮廓数不尽的英挺,当真是七分英俊,分坚毅,十二分的凛冽。

罗烈一出来,所有的两千多乞活军士兵一起齐声呐喊:“杀!杀!杀!”长枪形成的森林一起随着呐喊上下起伏,最后一声“杀”完毕,所有长枪斜指前方,矗立不动。

声“杀”如同滚雷一般冲向周宏营地,惊得周宏脸如土色,周宏尚且如此,他手下的郡兵更是不堪,整个营中已经是一片混乱,士兵如同遇到了野狼的兔,在营中乱窜,兵不知将将不知兵,九成以上的士兵都是空手奔跑,却不知往哪里跑。

周宏心里一片冰凉,自己要死在这里了,罗烈亲自来了,胡人都战不过罗烈,自己那什么对抗?周宏只觉得天晕地转,怎么办?

罗烈拉马向前,靠近对方营地,一提气大喝:“平昌军守将听着,马上给我退出山道,这里炎州要了,顺便告诉周平一声,罗烈来了,不日就到平昌拜见彭城王,让周平照顾好彭城王,要是彭城王有一点不妥,罗烈就灭了周氏全族。”

周宏一听这话,却是全身虚脱,脚下一软差点坐到地上,原来不是要来进攻的,只是要自己退出山道,退就退,这地方本来也不想呆了,周宏转身就走,才发现背心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起风了,山谷中的山风将周宏大营的旗帜吹开,黑色的“周”字旗在风中猎猎翻动,却显得惶惶然。(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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