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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界天罗》


前言

命运如风刀,割得双手双脸长满伤疤.如果不甘,就让伤疤长出美丽的花.----秦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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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天下第一村

承天王朝大陆南部,也称为剑南道。

道中有一条接天河,自西向东,蜿蜒而行,直达大海。在大河上游之地,又有一道云烟溪与之相连,云烟溪的尽头,正是天下镇。

天下镇最遥远的辖地,有一处村落,因地处偏远,处于大山之中,寻常除了当地的村民,人迹罕至。因是本镇第一偏僻所在,此村又被当地村民自称为第一村。于是,本村全称为:天下第一村。

村落虽地处偏远,景色却佳,此时正值初秋,黄了秋叶,熟了稻田,满眼望去,村里村外均是一片金桔色。仿佛一派佛国景像。

村里的老老少少正在农田或果园忙碌收获,除了村尾那户。

这是一座破房子,屋子外的竹棚正中放个大火炉,炉边架了一个大风箱,一个十二三光着膀子,腰间围着一条牛皮围腰的少年正在不停地拉着风箱,随着前后的拉动动作,少年的手臂上鼓起一块块因发力而涨起的肌肉群。与年龄不相符的眼神,紧紧地盯着炉膛内因风箱之风涌起的大团火苗。

直到其中一股火苗冲天而起,几乎要烧到破屋内的横梁时,一声断呼从他口中而出:“下料。”

话音刚落,一块黝黑的物体从内堂弹射而出,不偏不倚地落在火炉中,贱起满屋的火星子。

那团黑物体坠落在火中,那漫天的火苗奇迹般地被压了下去,似乎是被那物体吸入一般。

少年神情依旧见怪不怪,拉风箱的速度猛地加速了一倍,被压下的火苗,才又慢慢涨了起来。

此时,一个落泊中年人一瘸一拐从内堂跺步而去,和那少年一样的铁匠打扮,身上没有一丝赘肉,脸上一道深深的伤疤,从眉角斜斜地直挂到嘴角,虽伤去多年,仍然看得出那道伤的惊心动魄。他能活下来,不能不说是命大。

少年抬头见中年人出来,喊了一声:“师父!”

中年铁匠不应,注视着那块黑物事,沙哑低沉的声音响起:“刚才的火,还差一点,你太急了。火的精度不够,这块阴铁,即使再加淬炼,内部的杂质恐怕仍然去不净,制成弓臂,受力,不会超过百石。”

稍作停顿,又教诲到:“炼器一术,除了材料和手艺,其它的炉,风,锤每一样都至关重要,但都比不过这火,若是不能明白火候的侯字,再好的技艺,也无法炼出精器。”

少年对师父的说话,自然是深信不疑,但眼中看着那块唤着阴铁仍在火炉中烧着,满是不舍。

这块东西,可是花了他大半年功夫,帮村民打了数百件铁器农具,外加在深山中猎得数十只恶兽而换来的,虽说能制成不超过百石的精弓,已胜过普通十石内的强弓了,但少年换来这块阴铁,自然不是为了这区区百石精弓。此阴铁质地奇特,软硬皆宜,乃是制兵器的绝佳材料,并不似其它铁器只是坚硬无比。

中年人眼见他不舍,叹口气,一步步跺了过来,顺手用铁钳夹起阴铁,右手抓起铁锤,火星四射中,开始锤炼着那块阴铁。左手不停翻转着铁块,右手不停地落锤,不几下,铁块变成一个长条状物体,顺手放入侧边的水缸中,青烟冒起,漫出屋外。

中年人再度将铁条放入火炉中,反复几次,终于成型。一支透体黝黑的弓臂现于手中。

少年欣喜地接过弓臂,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他存了半年之久的牛筋,细细地缠好两端,一支一尺半的袖珍弓问世了。

少年迫不及待地左手执弓,右手拉弦,运力于臂处,果然轻松地将弓拉个满圆。

少年顿时不喜,皱起了眉头,以他现在接近一百五十石的臂力,对这个百石的精弓,怎么会感到满意?

想着这阴铁的稀有,不由得又叹口气,自言自语道:难道又要等半年才有机会搞齐材料再炼不成?我这霉运,什么时候能转一转?我已经按师娘说的天天穿红内裤转运了,难道是颜色不够红?或是时机未至?

中年铁匠见他嘀咕,垂头丧气的神情,知他心中所想,边将各种器具摆放回原处,边说道:“你知不知道王朝大陆中,号称最精锐的上八军有一支称为射声军的?”

少年茫然摇头,从未出过小镇的他,又怎么会知道这些?

中年铁匠再解释道:“何为射声?闻其名而知其意,听声而射,即使在黑暗中也能闻声而射,百发百中,你知不知道,这些神射手,他们用的弓,又是多少石?”

少年目光亮起,眼神中满是求知的渴望。

中年铁匠显然对他的表情很满意,但也停顿了数个弹指的时间,才慢慢说道:“大陆最强的射声军中,用的弓在五十石左右,偶有天生神力的射声士,也只在八十石左右,整个大陆军队中,这样的存在,都不会超过十个……”

少年兴奋起来,接口道:“我要是去从军,岂不是能成为天下第一的弓手?”

以他的一百五十石的弓射力,去和王朝中最强的就只有八十石的射声士比,完全是碾压的状态。即使射声军中最强的校尉,也不过勉强达到一百二十石而已。

中年铁匠慢慢在门口唯一的一张躺椅上坐了下来,身子慢慢靠在后背,端起茶杯,狠狠地吸了一口,斜了一眼略有些激动的小徒弟,心说:让你舒服一小会儿。

半眯着眼,又接口道:“你觉得你这一百五十石之力,就是世间最强了吗?”

少年正自兴奋,仿佛正在烧开的水,突然又倒下一桶凉水般,浑身打了个激凌,清醒过来,

心里碎碎念叨:可真是倒霉到家,碰上这么一个一件事,非要分几次才说完,还非要让我的表情在这件事里做好几个强大转折才满意的师父。脸上的表情却做出一个与心里完全相反的动作,抽动一下嘴角,刚刚满脸的笑意僵在脸上,像是突然被冰冻了一样。

中年铁匠见他到的这个让他更加满意的表情,在欣赏中慢慢回忆着:“一百五十石的弓,在整个王朝大陆的凡人间自然是算很强的,可是,这点劲力,在修真界,恐怕连一只蚊子都射不落。更何况其它?”

少年的脸,从伪装的僵,终于转变为此刻真实的震惊。

这是真的吗?

中年铁匠此时没有再欣赏他表情的心情,眼神中透出追忆,遗憾等少年并不太懂的复杂味道。

不等少年问起,就自顾自话说道:“我曾经见过最强的一支弓,那是用神木打造而成,又以灵力元气融入箭中,箭中更蕴天地之力和神兽之魄,道家神符,一箭射出时,天崩地裂,山呼海啸,将整座青山都射穿了,那个窟窿,至今还在山体中,箭痕整齐划一,未曾有一丝一毫的凹凸。”

少年懵了半响才清醒过来,口吃般地问到:“射箭的人…莫…莫非是神仙不成?”

普通凡人,岂有将青山射穿的实力?

中年铁匠鄙视到:“若是真神仙,用得着费那么大劲射箭吗?举手抬足间,就能把青山给化为齑粉。射箭的那人,只是个凡人,后来修练到很接近神的境界,因此才能射出那惊天动地的一箭。”

那少年毋自不信,连连摇头。虽然师父的话,平常日子自然是深信不疑的,但将青山射穿……这种神话里才有的事,怎么可能由一个凡人而做得到的?

中年铁匠见他神情,再次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小口,像是喝酒那般。

转头郑重地对少年说道:“不信的话,以后有机会,你可以自己去看一看那座青山,还有那道穿过青山山体的窟窿。”

从未出过小镇的少年第一次听到师父讲述离他天远万里之事,此时的他,像是在井中居住了十二年的青蛙,突然跳出了深井,看着这片辽阔无边的天地,几乎要眩晕过去,这个信息如惊涛骇浪一样,冲击着他的神智。

数年的冶炼生活,不仅仅锻炼了他的体魄,也训练出他岳镇渊渟的心智,让他还能回过神来,握紧了双拳,眼神由迷离转为坚毅,口中慢慢说道:“我一定要去亲眼看一看那座青山,若能见一见那样的神人,和神箭,徒儿此生无憾!”

就在这一老一少谈箭论弓到尾声时,一只瓢和一只绣鞋从内堂呼啸而出,稳定又准确地砸在了中年铁匠和少年的脑袋上,一道恶狠狠地中年女声从内而外咆哮而出:“老不死带个小兔崽子又在那里说弓道箭,今天已经没米下锅了,全都滚出去给老娘找吃的!”

第二章 该离开了

中年铁匠摸着起了一个大包的脑袋大怒:“为什么每次都是用瓢砸我?你就不能用另一只绣鞋扔?”

这个中年妇女淡眉细眼,无粉无妆,体态纤细,粗布打扮的村妇,见她嘴小唇薄,很难想像刚才那阵喊叫是从她嘴中出来的。

闻听中年铁匠抱怨,叉着双手,拖着一只绣鞋,冲到他面前,一连串的飞沫随着她的语句漫天飞舞,奇迹般地没有浪费一滴,全都喷在铁匠脸上。

“老不死的,今天吃鸡屁股了吧?还敢抱怨了?老娘平时让你们种点稻,种点玉米,植点瓜果蔬菜也不至于现在连个吃的都没有吧?整天就知道蛊惑重儿跟你去摆弄你那些破铁疙瘩,那玩意儿能让你填饱肚子吗?还敢顶嘴了?谁借你的胆?隔壁的老王寡妇吗??”

这一长串叫骂下来,她气都不带喘的,脸不改色心不跳,不愧是天下第一村的凌娘子。

一旁的少年见势不对,拔腿往外直冲,如离弦之箭般。小屋左后方有个小山坡,山坡上长满了野柿子树,这个时节,倒生了不少野柿子,少年打算自己先在那吃个饱,然后摘些回来分给他们,那时估计师娘的气早消了。倒省了一顿骂。

直到少年奔得无影无踪时,凌娘子才收住声音,两人都叹息着重重地面对面坐了下来。

并且开始了一段奇怪的对话。

凌娘子气息绵软地望着那少年奔出的方向说道:“可真舍不得他走啊!”脸上露出戚色。

凌铁匠眯着眼,平常浑浊的眼神,突然锋锐了起来,紧了紧拳头,摸了摸脸上的伤疤,看着自己的一只瘸腿:“他不能再跟着我们了。务必要尽早送他离开。那些人,早晚会找到我们的。那时,恐怕我们三人,性命难保。”

凌娘子摸出一条丝帕,擦了擦眼角,两人对视半响,似乎都回忆起那段恐怖的过往,眼神中透出无奈。眼下,为了他安全计,只有这一条路了。

“送他去哪?”

“戒斋院。”

“为什么去那?那儿没什么高手啊?能教出什么?”

“没高手才安全哪。没人会注意那里。何况,院里也传承了数百年,若是没点底蕴,光靠地理条件,可活不了这么长。”

凌娘子啊了一声,才醒起这事。仔细转过念头,从安全计,果然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凌娘子仍然放心不下,“我们又不能明地里传他功法,他这一出去,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可怎么是好?”

凌铁匠摇头叹息道:“功法我早传给他了。”

“什么?传的哪一种?我怎么不知道?怎么传的?”

“教他打铁啊。这三年来,我将五元归宗的运气功法蕴于冶炼锤法中,运气法门经我改良,早与他的气海混为一体。寻常人等,探查不出他的功法出处。此次去戒斋院,看看院内有没有适合他练的道术。不过,他的气脉比较特殊,若能有与他相符的道术,他的修为,将来,也不会低于我们的。至于他的命运,我们也只能安排到这了。你不是精通玄算之术吗?何不推演一番?”

凌娘子颓然地垂下头,半响才低沉地回复道:“善医者不自医,善算者不自算,自从我们带着重儿到了这个小山村,我再也没碰过一次命盘。你不说,我都快忘记了自己还有那技艺。何况,天算不如人算,十多年前的那场劫难,就算我提前算出恶兆,也依然逃不出命运的摆弄,便由重儿自己去闯一闯罢了。”

猛地又想起一事,“戒斋院我们没关系户在啊?重儿怎么能进得去?”

凌铁匠翻着白眼,抽动着嘴角,罕见地露出一个诡异的浅笑:“此事山人自有妙计。你就不用多操心了。等重儿回来,和他摊牌。”

好半响凌娘子从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你说,重儿,以后,会不会怪我们今天这个决定?或者咱们,等他有自保的能力再送他走?”

铁匠毫不犹豫地答到:“以重儿的为人,你这是杞人忧天。当初赫赫有名的神算天师,如今怎么优柔寡断起来了?”

凌娘子闻言之下,一脸厄然。

远在小山坡的少年,猛打了几个喷嚏,浑然不知自己的命运,到了第一个转折点。

两刻钟后,三人大眼瞪小眼地围坐着那有一根桌腿歪了的小方桌上,桌上散落着五六个半熟的柿子。

面对两人四眼的直视,小铁匠脸上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师父师娘,请用晚餐。”

凌娘子气到:“就只找到这些?还是半熟的?”

小铁匠无辜地答到:“这已经是我千挑万选出来的好货了,还有一些熟的,早被鸟儿啄得根本没办法吃了。”

“那你吃过了吗?”

“长幼有序,师父师娘都未曾用饭,徒儿岂能先用?”小铁匠正在回味那树顶成熟的柿子味,但嘴上却回答得滴水不漏。

凌娘子将桌上的柿子全部推到小铁匠面前,柔声地说道:“这些柿子,都归你了。你师父和师娘都不饿。”

面对师娘出乎意料的行为,把小铁匠给惊得愣住了,凌娘子还以为他懂事,不愿吃独食,当下摸摸他的小脑袋,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到:“吃吧,全吃掉,吃完了,师父和师娘有话和你说。”

小铁匠摸摸略有些鼓的小肚皮,暗暗后悔,一时吃得口滑,吃多了几个,现在哪还能塞得下这许多个柿子?师娘这是闹哪一出?今天怎么不按常理出牌了?

心里嘀咕着,脸上仍是一幅毕恭毕敬的模样,师父不发话,怎么也是不能先吃的。

凌铁匠早瞥见他嘴角的那抹残余桔红,只是肚中暗笑,有心让他出个丑,又念他就要离家,不得不解围道:“若是不怎么饿,就先放着吧。呆会再吃。师父师娘有话要说。”

小铁匠更是难以置信的望着师父,这还是师父的作风吗?今天这两妖孽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善解人意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啊。一双小眼在师傅师娘脸上转来转去,满肚子的疑问,脸上又怎么有答案呢。

凌铁匠沉吟了半响,终于开口道:“小家伙,师父师娘平日里对你如何?”

小铁匠恭敬地答道:“恩同再造。师父师娘但有所遣,弟子万死不辞,以报师恩。”

“小家伙,就你这三两力,有什么值得遣的。不过,你在家里,只会打个农具,小兵器,可帮上不家里什么忙。既然你这么喜欢炼器,为师打算送你去一个地方好好学一下炼器神术以及道术。”

小铁匠半信半疑,双眼滴溜溜乱转。自己可是最清楚师父的这身炼器本领的,还有什么地方的什么人能强过他?

为什么半年多来,都没有村民来铁匠铺来修补农具?不就是因为师父把那些村民的农具补得又结实又耐用的,才引来今天的无米下锅之祸。

师娘忍不住接道:“重儿,可不是师父师娘赶你走,实在是你也长大了,应该出去见见世面。”

凌铁匠故作高深地再烧一把火:“上午师父和你说的那种箭和那种神人,你就不想见一见?”

这句话可扎实地激起少年的求知欲望。

当时不再转弯:“师父师娘要送我去哪?什么时候走?”

“戒斋院。明天一早就走。”

小铁匠眼角抽动一下,沉寂了下来。

“那,你们呢?”

中年铁匠双目低垂无语,凌娘子挤起一个浅笑:“听说那地方,山很高,我和你师父爬不动山道了,就不和你同去了。我们还在这,准备接些镇子上的冶炼活来做,给你攒点老婆本。”

少年铁匠对师娘说了上百遍的这句玩笑话早就免疫了,今日不知为何,双脸微红,盖着微红的双眼,一时三人无语。

第三章 又被卖了

秋高气爽的早晨,在这个小村尾,充满离别的情绪。

这一家三口,都一夜无眠。小铁匠的东西很少,几件衣物,很快就可以收拾好的,只是凌娘子边收拾在边回忆,从捡到他的那年一直回忆,直到现在。并絮絮叨叨地和自家的汉子和徒弟说着。

为了照顾她的情绪,两人都默契地沉默着,不像往常那样时不时见缝插针地怼一句。

凌铁匠将昨天才出炉的弓珍而重之的交给小铁匠,并将四壶箭牢牢地扎在箭囊中。递给了一边用耳朵听着师娘的唠叨,一边用眼神与师父做着交流的小铁匠。

最后铁匠递给他一个黑色的小匣子,里面装了一个玉佩,玉佩上刻着个秦字,很有可能就是这小孩的姓氏。这是他们在捡到小铁匠时在他怀里发现的。刚捡到他的时候,他才一岁不到,沉甸甸地不像个一岁的小孩子,于是两个决定取名为:秦重。

匣子的故事,秦重早就知道了,接过这不算沉的有可能是家传之物时,心头升起的是一股股沉甸甸。在这件事情上,秦重一直把种种疑问埋在心里,以他的聪明才智,知道师父和师娘还有很多现在不能说的秘密没有告诉他。

有时候,不分享秘密,并不一定是不信任或故意隐瞒,也有可能是因为他现在还没有能力承担那个秘密。这也是他痛快地答应去戒斋院的原因之一。

一阵马蹄声从屋外传来,打破了小屋的宁静,那是来接秦重的马车到了。

凌铁匠一拐一拐地走了出去,熟络地和门外的车夫低声交流着,秦重没有出去,默默地坐一师娘边上看着师娘一遍又一遍地检查给他的物品。偷藏在包袱中的几锭银子,是瞒不过小铁匠几年来因炼器而如鹰般的目力。

正如门外的师父从袖中摸出两锭银子悄悄递给那车夫一样。车夫摸摸置入怀中的锭子,因早起而不悦的脸容早不翼而飞了。拍拍铁匠的臂,以这种方式表达着他会尽心尽力。

秦重接过包袱,背起小弓,对面送出门口的师父师娘,跪了下来,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口中称道:“师父师娘保重。得空徒儿回来看你们。”说罢转头将包袱丢上车箱,双手搭着车架,翻身进入车内。

“前路漫漫,万事小心。”铁匠的话飘飘悠悠地传入秦重的耳中。

车夫甩一下鞭子,前面的小马慢慢地拉着车厢,往村外而去。

凌铁匠自言自语道:“小家伙,总算要出去祸害祸害别人了。”凌娘子猛瞪他一眼,刚要怒骂,又见马车就要出村口,终于没骂出来。眼眶又红了起来。

从天下第一村去戒斋院,直线距离一百里,要绕着云烟溪往北,要翻过两条山脉,穿过三个镇子,才能到达接天山脉深处的戒斋院门处。

戒斋院不是一个学院,铁匠和说他过,它是一个道观,接天山脉中唯一以院为名的道观。

既然是道观,当然是个修道地所在。为什么不叫观,铁匠没有说。也许是创观者,想把它打造成一个像学院的道观吧。

在秦重看来,分明从师父这个老铁匠眼中看出一丝诡异的味道。这让他不得不打起警惕之心。特别是他临别时说的最后一句话,不像是随意说的。

车夫是个嘴特别碎的人,或者是刚刚从铁匠手中多赚了两锭银子,满肚子的话似乎都要掏出来给小铁匠听一样。

秦重一边听着车夫的所谓见闻,一边四处欣赏沿路的风景,对于一个十多年绝大部分时间都在村子里的少年来说,外面的一切都是新鲜和新奇。

走了两个时辰后,秦重看看头顶上的太阳,回忆着师父和他说过的路线,感觉到路线似乎有些偏,不解的问那车夫,车夫从腰间掏出葫芦,对着嘴喝下一口烧刀子,头也不回的回答道:“小铁匠,我还得兜去关山镇,再转到李田镇接多几个人一起去道观,反正不远嘛,乡里乡亲的,多点人也是热闹嘛。别着急啊,别着急。再说,道观的仙人们,要三天后才正式开观收徒,早去了,也是浪费时间嘛。”

秦重一脸黑线,这是上了黑车了??这还没出小村子二十里地呢,老家伙这办的是什么事啊?

既然上了黑车,自己又不懂路,老家伙又没交待具体怎么进观,只说跟着车夫去就行。对老家伙的这种凡事只说一半的恶习,秦重深恶痛绝,但此时也只能身不由已地随着黑车一路走了。

在前往关山镇的路上,秦重一边在颠簸的马上车端坐着,一边打量四周路线,脑海里不停地浮现着老铁匠昨天和说他的那个故事:有个人,用一张弓,射穿了整座大山……这几句话,一直不停地在他脑子里重复,从而联想到师父师娘如此匆忙地送他走,又将有关他身世的匣子交还了给他,慢慢地,他理出了一条线,从来不多废话的老家伙,不会无缘无故地告诉他这件事,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将他身世的唯一线索就这么给了他,更不会无缘无故地送他去这个地方。有些小细节,他现在还想不通,因为老家伙实在是太会藏事情了。

但至少他想通了一件事,想找到背后的线索和那人那弓那山的来龙去脉,那么,前方的戒斋院,就是他现今的起点,因为老家伙,绝对不是一个会浪费时间和精力来做这件事的人。

就像他打铁一样,不增一分,不减一分。

秦重跟得他们久了,性子和他们如此相似,想不通的事,暂时不想,今天确定的目标,那么,先把它完成了再说。

如何进入戒斋院,如何在院中学习老家伙要他学的炼器神术和道术,成为他此行的唯一目标。

猛然间,天地间的景色在他眼里,变得鲜活了起来。马蹄声,车轮摩擦地面声,车夫甩动鞭子声,甚至那车夫时不时执着葫芦喝酒声,都变得有些悦耳起来。

“大叔,你的车赶得真是又快又稳哪!”车子转入一条崎岖山道,路变成难走了起来,秦重强忍着因颠簸而带来的些许呕吐感,仍然大声地向车夫赞道。

车夫头也不回,依然悠闲的甩着鞭子,嘴上得意无比地应到:“那可不,在这方圆百里以内,我许二说赶车技术是第二,没人敢说是第一的。见你这么醒目,等接完所有人,给你个黄金位置坐。”

秦重心里不由得泛起一阵不安,随口问道:“大叔这一行,还得接多少个人啊?”

车夫得意到:“这一趟,不多不少,连你在内,刚好七个,符合七星之数。”

秦重啊了一声,转头打量了一下那窄小只能容纳四五人个的车厢,恶狠狠地皱起了眉头。这么一个紧张的车厢,要挤七个人,何来的黄金位?

第一次独立出门,就倒霉至此?

第四章 传说中的打劫!

秦重哭笑不得地望着车厢内挤成一团的六人,再看看自己的所谓黄金座,还真是够黄金的。

车夫坐在正中央趾高气扬的驾着车,自己紧紧地靠着他坐在他旁边的车板上,腿和半个屁股都露在外边,若是再像刚才那样来一段颠簸的山路,他就可以很顺利的会被颠下车靠步行去目的地了。

车内六人其中有两人是在关山镇上的车,其它四人,是在李田镇上的车。

关山镇接到的是兄弟二人,一个十四五,一个十一二,均衣着华丽,头戴毡帽,帽上有粒闪闪发亮的珠子,就算其它五个镇中人再不识货,也大概能知道这二位估计是镇上的大户人家出身。

特别是那小的,脸如冠玉,淡眉细眼,肤白如雪,和兄长一起挤在一角,在这等小镇还有如此人物?

秦重心想:这要是个姑娘,那可真是个佳人哪。这要是山上有劫匪,估计会被抢了去。听说山上的那些人,只要是姑娘,绝不放过,就算是有模有样的年青男子,也有不少遭殃的,真是个混乱的年代。

不光秦重,其它几个少年,谈天说地时也时不时地瞟一眼,都不由得赞一声,真是个美少年。

几个年轻人一路上倒不寂寞,秦重也和他们分别道个姓名,兄弟二人分别叫肖询桢,肖忘书,和王朝的国姓萧是同一个读音。名字很是带着文艺范,和他们的外观很一致。

李田镇的几个,都和秦重一般大小,都是十二三左右,分别是出自镇上陆家的像个书生一样的子弟陆机,解家粗壮如牛的解晖,还有普通人家子弟略显瘦弱的段志新和关飞。加上秦重,正好七人。

七人的包袱,只能挂在车架外侧,左右和后侧,挂得是满满当当,远处看着这架马车,既像逃难车,又像移动的杂货铺。

车前的那匹马,因车厢加重了许多,速度明显是慢了下来。

到了响午时分,车夫许二将马车赶至一个湖边略做休息。

众人将车上的包袱卸了下来,将马赶到水边,让马就着水草喝个饱。那匹马看着瘦弱无比,拉着七八个人和一堆包袱,也不见它精神萎靡,许二老怀大慰,这趟出来,光家长们给的小费都够喝半年的好酒了。

几个少年,都聚成一堆,各自拿出干粮来当午餐。只有肖忘书从哥哥手中接过几个新果就那么细嚼慢咽起来,并不吃干粮。边吃他们边闲聊起来,许二则独立坐在远远的一处青石上,抽着旱烟,嚼着大饼,时不时来一口小酒。

不一会儿工夫,几个少年自然形成几个小团体,人数最多的是李田镇上车的四人,他们出自一镇,自然混到一处。另一伙是肖家兄弟,打个招呼就自顾自地两人围坐,并不多话,剩下一伙就只一人,便是秦重,他既无熟人,也不想与看似眼高于顶的肖家兄弟拉关系,更不想去和人多势重的四人大团伙进行交际。

他从包里摸出师娘给他准备的柿饼,在湖边舀一口清甜的湖水,就那么吃着。

秦重刚吃了半口,就听到那个大团伙里传来一道粗豪的声音:“小子,把你那柿饼拿点来给我们尝尝。”正是粗壮的解晖,同镇的三人,纷纷同时注视着单枪匹马的少年。

坐在圈外的秦重听到解晖大大咧咧又带欺压的话,却毫不动气,从包袱里摸出六个柿饼,一人一个地递了过去,那四人不客气笑嘻嘻地接过柿饼,边咬着东西,边点头,不知道是赞饼好吃,还是赞这少年老实。

另一边的肖大犹豫了一下,也接过柿饼,只有肖二,摇了摇头表示不用,眼神中却露出一丝对弱者鄙视的神情。

肖二的眼神秦重自然读得懂,就像他去狩猎一样,他第一次被铁匠赶去狩猎的时候,几乎被一只野狗给追得满山跑,那只狗眼中的神情,和肖二刚才的眼神是一个样。

那时的他弓都拿不稳,几乎尿了裤子,在中年铁匠的训斥和鞭策中,十次八次下来,渐渐变得坚定的眼神和稳定的手,身上开始漫出野兽才能嗅得到的杀意时,野狗见到他早躲得五里远去。

对这种眼神,秦重并不在意,因为他根本没把这些放在心上。他心里知道,只要有需要,他仍然会随时爆发出让野狗满山跑的杀意。

解晖他们吃完那块柿饼,觉得味道还行,正要出声叫秦重再拿点出来分时,一阵隐隐约约的急促马蹄声从他们的来路上响起,不到片刻,马蹄声越来越响,似乎正是朝他们奔来。

除了秦重和肖家兄弟外的四人,都在原地站了起来,正觉得路途无聊,待马队过来,仔细观察看看是否是同去道观的学道者。肖大和肖二的脸色似乎变了变,肖二的手明显抖了一下,身形也有些不稳,肖大伸出手去,紧紧握着弟弟的手,目光透着说不清的味道。

只有秦重,迅速地收好包袱,将后背的短弓摘了下来,箭囊也移到手边的位置,身形移到一块青石边,脚上用力跺了跺地面,试了试脚下泥土的软硬度,瞟了一眼地上的水草,心中计算着风向和风力。

万一遇袭,可以最快地躲避和还击,这些都是可以决定攻击效果的关键因素。当然,最关键的还有他手中的弓和箭,对自己造出的那把弓和那些箭,更是他自信的来源,更可靠的还有他稳定的手和强大的心脏。这是数年来不间断地冶炼器具以及与野兽对战时用铁和血磨练出来的。

听马蹄声,至少有十骑左右,蹄声整齐划一,声音急促,这么偏僻的所在,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一队骑兵?就算不是骑兵,是山匪,那也是训练有素的队伍。他心里在嘀咕着,不会这么倒霉吧?刚刚才想起山贼,难道真的给说中了?

车夫许二仍然慢条丝理稳如泰山般地吸着旱烟,锤锤有些酸麻的腿,见到秦重的反应,眼神中横过一丝异样。

转眼间,那支骑马的队伍已来到坡上。果然,一行有十匹马,却只有五个人,每人两骑,看来是空出一匹换乘的。五人一身兽皮披装,腰间挎着弯刀,背后有长弓,都是彪形大汉。

随着这几个大汉的到达,空气中的暖意,似乎突然消失了,变得有些干涩和萧杀。

除了陆机这个小书生,那三个嘻嘻哈哈的少年,也感觉到一丝不妥当,本能地纷纷靠拢在一起。

陆机还打量着那几个,嘴上念到:“战马彪悍,背弓挎刀,粗犷豪壮,莫不是传说中的侠士?”

肖二听到这文诌诌的几句话,几乎笑了出来,后又想起什么,掩住口鼻,笑意迅速淡去。其他几个,想笑又觉得气氛不对,但场中却因这句话,寒意淡了不少。

马上的大汉都翻身下了马,留下一人牵马,四人边谈笑边向几个少年处快步走来。

车夫许二仍然端坐不动,只是将长长的马鞭放在了手边。打量着远处牵马的大汉的距离,以及来到近处的四人。

领头的一个大汉在离他们还有五十步时喊到:“小娃娃们,你们这是打哪来?上哪去呢?”

秦重疑惑不已,听此人口音,不像是本地人。语气粗犷,略带卷舌,不是剑南道的传统绵语,更像是中州道口音。

看似粗壮的解晖面对大汉的询问,支支吾吾不敢答话,反倒是文弱的陆机上前几步答道:“我们来自附近的关山镇和李田镇,前往接天山中的戒斋院参加入学考试。不知大侠们是否同路?”

肖大和肖二听到此人的问话,不由地打了个颤,肖二的手抓得肖大的手掌,因发力过大,纤细的手背,露出浅浅的青筋。

大汉愣了一下,回头看一下三个同伴,三个同伴同时摇头,表示未曾听过戒斋院之名。

大汉放松了下来,笑容可掬地对众少年说道:“我兄弟几个路过此地,路远了些,身上差些盘缠,找几位小兄弟周转周转。”

几个少年面面相觑,陆机期期艾艾地接问道:“不知道大侠们,需要多少呢?五两银子够不够?”

四个大汉同时大笑了起来,领头人笑道:“你们有多少,就给多少吧。”

陆机终于反应过来,这是传说中的打劫!

不远处的秦重闻言,紧了紧弓臂,内心再度叹息道:老家伙,说什么前路小心嘛,还真给你说中了。看来,今年的霉运,真是像太阳一样,走到哪,照到哪!

第五章 跌宕起伏的被劫结果

陆机等人惊怒交加,指着几个大汉上句不接下句的说道:“你…你们这是在打劫,就不怕王法森严?打…打劫那可是重罪!”

肖大和肖二想不到看着文弱的陆机,居然还有胆气说出这番话,不由得对他这个书生刮目相看。但胆气不等同实力,那领头大汉不耐烦起来,一把抓住陆机,像老鹰抓小鸡仔一般,从草地上将他提了起来,将他有脸对着自己的脸,一字一句地问道:“怎么,你要代表官府将我问罪?”

一口酒气混着大饼的味道直喷在了陆机小脸上,他闻到那股怪味,不由闭了呼吸,在大汉的抓举之下,几乎晕撅了过去。

大汉见他那副怂样,抬手一扔,将陆机扔出十数步外,重重摔在草地上,毫无声息,看来是真晕撅了。

其它五人见陆机被揍晕,都紧张起来,脸色丕变,秦重一人在后,他们几个自然凑到一起,胆怯地看着四个大汉前来。后面三个大汉不耐,呼到:“老三,跟他们废什么话,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屁孩,直接操包袱,办完走人,还有事儿要办呢。”

几个围了上来,直接抢下包袱,将包里面的东西洒得满地,但凡值点钱的,都直接揣入怀中。

远处的车夫许二冷眼旁观,不曾动荡。不知是被吓到了,还是故作镇定。一个邋蹋的老车夫,又怎么会被几个强匪放在眼里?到此刻,都未曾被大汉们正眼瞧上一眼。

现在被他们看上的是肖大肖二,二人穿的戴的,瞒不过那几个大汉,其中一人凑上前去,要摘他们的帽子和搜他们的身,肖大终于色变,从怀中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直刺向将手伸向肖二的粗壮大汉,大汉一惊,后退一步,闪了开去,匕首落空,大汉怒挥一拳,将匕首打落在地,再抢前一步,将肖大一拳轰倒在地。

肖二急忙上前察看,那大汉双手拽着肖二,就要将他撂倒直接搜身,就在此时,一道冷冷的声音传到:“放下他。”

一支暗幽幽的箭冷冷地对着大汉的脑袋,只有八尺远,弓在那个看似因害怕躲在远处的少年手中,不知道何时悄无声息地靠了过来,此时弓弦张着,一双兽般的眼,紧紧盯着肖二身前的大汉。

这个距离,以这大汉的身手,在他不清楚少年的底细下,再也不敢妄动。若是箭道高手也还罢了,一箭毙命,倒也痛快,要是射到其它部位,那可受大罪了。

其它大汉也都错鄂停下搜财物的动作,迅速地围了过来,见到自己的兄弟脑袋正被一个小屁孩用支箭正对着,那个情形,既滑稽,又有些骇然。

就像他们是石头一样,面对一群可任意宰割的鸡蛋,突然一只鸡蛋冒出一个锤子出来,并且能感觉到这个锤子,是可以捍得动石块的。

那三个大汉怒吼地抽出腰刀,那是一种弯形的马刀,半圆的形状,利于劈砍,乃是马上攻击的利器,众大汉纷纷呵斥着,要他放下弓箭。

三把明亮的马刀齐齐对着秦重,在他们中间,有一个被箭指着的大汉,他们暂时不敢上前,生怕自己兄弟被刀箭误伤,秦重此时心中也在打鼓,这不是他喜欢和擅长的作战方式。

他是想趁几人搜财物稍远离他的时候,实行突然袭击,以他的箭术,他有把握先伤一个,如果有两人相近,两箭齐射,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想不到他们会去下手搜身,可能会伤及同伴性命,无奈之下,只得擎出弓。

旁边的清醒的五个少年,被这个突然反转的场景深度震惊,貌不惊人的村中少年,老实给他们递饼的乡村小子,胆敢用弓箭正面与几个骑兵强匪相对抗。并用那支箭,暂时将场面给控制住了。

被箭指着的大汉,一直盯着那少年,这几个大汉,不是一般的山贼,只是一时大意,被少年用箭抢了先机,只要少年的手指有一丝丝懈怠,那大汉会毫不迟疑地避过箭锋,用弯刀将这可恶的少年剁成肉泥。

僵持顷刻,最侧边的大汉眼珠转动,突然转身,抡起弯刀,恶狠狠地划出一道弧线,脱手而出,向肖二猛射而去。这招围魏救赵,端的是毒辣,只要持弓少年稍有动作,无论是救肖二,或是被这刀转移视线,他们就有反击的机会。

秦重眼角跳动,毫不迟疑一箭射出,那箭正中弯刀,箭头撞在刀头处,将刀撞得歪着从肖二耳边飞掠而过。刀箭落地的声音将肖二的那声惊呼给掩盖了。

先前被秦重用箭指着的大汉,猛地从腰间抽刀,就要将眼前那可恨的少年剁倒。就在刀抽出一半时,又一支箭直直出现在弦上,依然冷冷地对着他此刻愣在当场、露出难以置信神情的脸面。

这需要怎样的速度和力量,以及判断?能在电石火光中,一箭射落弯刀,又从箭囊中抽出第二支箭将自己制住?这其中只要有一丝的失误,这伙少年,命运将凄惨无比。

其它三个大汉也抽了口冷气,万万没想到,原以为很轻松写意的一次搂草打兔子,如今兔子成了狼,咬了他们一口猝不及防。

场面的突变,令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远处的那另一个大汉,不知何故,已倒在地上,悄无声息。

而就在刚才大汉射出弯刀的同时,车夫许二的鞭子抖了抖,一粒火星冒出,并消散在刀箭相击的火星中。车夫许二见到那一箭,眼神中露出一丝赞许,长鞭收了起来。伸了伸懒腰,慢悠悠地从青石上落下,快步前来。

边跑边喊到:“哎呀,几位爷,这是怎么弄的?怎么要搞到弄刀弄枪的了?只是几个小孩子,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几个大汉莫明其妙地看着这个不知死活的老车夫,没看出现在的场面已经是只要一个控制不住,都会变成流血事件吗?

那五个少年则更是奇怪地看着这个车夫,刚才没危险的时候,不见他露面,现在准备打生打死了,他突然来插一杠子?脑子进水了不成?

那边陆机刚刚醒转,一睁眼又见到刀箭相交的场景,又头一歪,惊得再度晕过去。

秦重此时则强忍着手臂的酸痛,双目仍然紧紧地将箭前的大汉锁死。

转眼间,许二已奔到场中,一边低声下气地对着大汉作揖,一边叫秦重放下弓箭。秦重和箭前那大汉,现在突然隔了一个许二,不放下箭也没有办法。当下退外几步,箭头仍然向外。

四个大汉终于抓住这个鲁莽车夫的二逼行为所带来的那丝机会,四把弯刀直逼向车夫,一时之间,刀光弥漫,五个少年都被刀光所逼,知道车夫难以幸免,纷纷闭上了眼。

大汉们的首要目标当然是秦重,但首先要将这车夫给摞倒,才不会挡住他们的路。

就在少年眨眼间的工夫,车夫晃动着身形,险之又险地躲过刀锋,手上连点数下,数道星芒直奔大汉的手腕而去。四个大汉粗如柴枝的手臂,同时一麻,再也握不住弯刀,几乎同一时间掉落在地,随时那几道星芒消失在大汉手臂处,四个大汉顿时感觉之前能打死一头老虎般的体内力量就那么突然消失了,四个大汉如见鬼魈一般蹒跚地后退,恐惧地盯着眼前这比刚才那少年还不起眼的车夫。

其中一名大汉终于回过神来,惊惧的问道:“阁,阁下是,是道者?”牙关已打起了寒战。

许二笑眯眯地说道:“好汉别笑话我了,我只是个老车夫。感谢好汉们手下留情。”

四个大汉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回过头已发现自己的另一名兄弟老实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不问可知,又是这车夫的杰作。当下再无迟疑,四人像是看着一尊杀神般看着车夫,静静地等着这个扮猪吃老虎的道者发落。

他们虽然勇力过人,在凡人中,实力已属于上层,但和道者比,无异于鸡蛋碰石头,而且是花岗岩的那种。除了认命,还有其它路可走吗?

车夫诧异道:“你们不是要赶路吗?请继续。我们还得收拾一下行李。”

第六章 问题何其多的少年们

四大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向车夫一揖到地,将身上抢来的财物,全部放在地面,掉转头,这会儿工夫,恢复了少许力气,借着这点力气,脚步不停地奔上山坡,飞奔的同时,耳边响起车夫的声音:“中州军的好汉们,今天真是不打不相识,后会无期了。”

众大汉狂震不已,他是如何看出自己一行身份的?但又不敢转头去问,只得将晕过去的兄弟放在马背上,上得马背,打马狂奔,绝尘而去。

五个少年如梦初醒,顾不得惊魂未定,先将陆机救起,再纷纷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妥当,扎好包袱,老实地上了马车,等着车夫和秦重。

车夫依然龙钟老态地慢慢收拾,套车,看似费力的挪到驾车位上,与先前一般无二。

那边的秦重,早将行李挂好,拾回了射出的那支箭,仍然坐在黄金位上,只是看车夫的眼神,多了一丝敬畏,也多了一丝恍然。也多了一丝好奇,不知道这许二,究竟是何方神圣,会不会是院里修道者?刚刚听闻那几人喊他为道者,不知是何意?难怪师父会将行程托付给他。也怪不得本次戒斋院的参加入学的学生,一路上只由他一人来接。

今天这场遭遇,实在是过于转折,从几个大汉到来,到抢劫,到秦重的出箭,射箭,最后是车夫的上场,稍露手段,就将几个大汉惊走。都如同是说书中的传说故事一样。此刻就发生在眼前,六人看车架上的车夫和秦重,眼中多了一些敬畏。特别是肖二,特意谢过了秦重,秦重淡淡回复,不以为意。

车夫自顾自地驾着车,有一句没一句地和秦重搭着话:“小子,这手箭玩得不错啊。专门学过?”

秦重恭敬地答道:“在家时怕饿肚子,满山打打猎随意玩玩的。”

车夫大笑:“你这手都叫随便玩玩,那几个大侠们,不成了玩泥巴了?”

顿得一顿,又问秦重说:“如果一早你就知道他们是劫匪,你会在何时出弓?”

秦重思索着,车厢内的六人看似闭着眼,却一个个都竖着耳朵仔细听这两个高人间的对话。

片刻后秦重答道:“趁他们下马后的二十步出箭。”

车夫诧异了一声:“却是为何?”

“这个距离,我出箭,他们来不及跑到马边。”

车夫再度大笑起来,好小子,我当年和你一样大的时候,可没这么猛。真是一个箭道奇才。他突然就这么喜欢上了这个小子。如果有个好的老师,有一个好的功法,将会是一个可造之才。

转头见秦重欲言又止,车夫边挥缏子赶车,边笑骂道:“有什么想问就趁早问。本车夫现在有点心情回答你,可别错过这个店。”

秦重这才谦恭地问道:“大叔,刚才那几个大侠,为什么会称你为道者?”

车夫赞许地点点头,不光光有箭道天赋,连武道问题,都能问到点子上。

车厢内的六人,早睁开双眼,竖起了双耳,生怕漏听一个字。

车夫不答,却反问道:“你知因何他们知道了我是道者,就起不了反抗的心思?”

秦重思索着答道:“因为差距?”

车夫微笑点头。

“你知道两者间,有着什么样的差距吗?”

秦重摇头。

车夫郑重地说道:“一个普通武者,和一个普通道者,无论哪个方面,两者间,就如同小溪比之大河。”

七人同时啊了起来。这个比喻,没人会不懂。

道者,顾名思义,就是修道之人。能被称为道者的,都是跨过了武者巅峰,并能从天地间吸取天地灵气的人。简单言之,入道者,不仅仅在武力值上可以完全碾压武者,就连寿元,都比普通武者要长三到五倍之多,更不用说普通凡人。

那几个大汉,如果不是嫌命长,刚刚落荒而逃,就是他们的唯一选择。

秦重眼光闪动着:“怎么才能从武者变成道者呢?”

车夫抿一小口酒,将酒壶放好,慢悠悠地回答:“这正是你们家大人送你们去戒斋院的原因。院里会教你们怎么修练成武者,直到巅峰,再跨过那个门坎,成为道者。”

秦重饶有兴趣地再问:“刚刚您说武者巅峰,那岂不是说,就武者而言,都有很多个不同的境界?”

后面六人,脑袋齐齐往一个方向望着,眼中射出求知若渴的光芒。时刻的他们,就在这颠簸的山道上,从一个邋蹋车夫那,居然提前获得了他们想在院里知道的事情。不能不说,这几人,是有福缘的。当然也是托了秦重的福,车夫主要是说给秦重听的,他们几个只是作为无关紧要的旁听。能明白多少,只能看各人机缘了。

车夫回忆到:武者境,在修真界,也可称为淬体境,共有三个大阶段,分别是淬力,淬劲和淬气,三皆合而为一,就是淬体巅峰了。只要有得道天赋,修炼得法,自然会跨过那道门坎,进入道者境。

后面的书呆子陆机早忍不住了,“何为有得道天赋呢?天赋又是如何才能得知?”

陆机将大家心里的话都问了出来。

车夫头也不回地道:“修真界有很多细分,以后你们到那个层次自然为知道,都会有自己的认定方式。至于你们要去的戒斋院,主要是以道修进行入道。进入武道巅峰者,都会一个气脉测试,修道者以五行气脉修练为主,分别是指人身之五脏五行为肺金、心火、肝木、肾水、脾土五行。每个道体不同,有人心火特别,就修炼以火为主的道术,有人肾水旺盛,自然是修行又水为主的功法,若是心火强者,偏偏去炼水法,那是扬短避长,长期不得法,是会走火入魔的。”

听得津津有味的七人,浑身打了个哆嗦。

解晖早憋不住,此时忍不住问出一个问题:“那有没有人同时具备数种道体的?又或是五行皆无的?”

车夫叹息道:“自然是有的。只是,同时具备多种道体的,我到现在只听说过,没有亲眼见过。至于五行皆无者,说的就是没有得道天赋者了。最多只能修炼至武者巅峰,再也无法寸进。若你们中,真有五行皆无的,早早放弃这条路,读读圣贤书,混个一官半职的也是正途。”

众人哦了一声出来,都转着小心思,恨不得现在就测试一下自己到底是什么体脉。

到了此刻,连最少话的段志新和关飞,都抛出了自己的问题:“那么道者,是不是也有很多种境界?”

车夫重重地咳了一声,转头斜眼瞄了瞄他们两,晒道,两人连淬体都没开始的人,居然就问起道者这么远大的问题。

两个少年脸上飞起红霞。

车夫转眼瞥见秦重也是一脸想了解的表情,又接着解释到:“道者境,自然是有分多种境界的。据我所知,最常见的是凤初得道境,武者巅峰突破后,就是此境。再往上则是琴心筑基境,据说再往上就是金丹境和元婴境,这两种境界,那可是世间少有了。据说你们的院长,已修到金丹境,不知道近年有没有突破入元婴。一旦入了元婴,可随时将天地灵气据为已用,肉身不坏,若是用箭术,应可射穿长达数米的石板。”

车夫顿了一顿,接口说道:“入院后,老师们会详细告诉你们每个境界的不同区分。”

秦重啊了出来,也慎重地问出他的问题:“若是要将整座青山射穿,得什么境了?”

车夫似乎没有听过师父说的那个故事,神往地说道:“你从哪听说有人能将整座青山射穿的?若真有,肯定是神人下凡了。”

当然,秦重还有不少问题,只是现在,不大方便问,比如,他是不是认识师父?师父是怎么找上他,由他来护送他去道观的?

此时这些问题只能放在心中了。待有机会时再问出口。

肖二双目闪动,问出她想知道最现实的一个问题:“那大叔,您又是道者的哪个境呢?”

第七章 这次是真卖

对肖二的这个问题,车夫想了很久,才满脸晦气的答道:“老汉不才,自三十年前入得凤初,至今仍未能破入琴心。”言下之意,自然是凤初境早就大圆满了,只是一直没迈入琴心境的那道门。

众少年均啊了一声,想着刚才面对众大汉的进攻从容不迫地化解,又瞬间将他们制住的手段,默默地思索着刚才的几个境界,只是凤初境,举手投足间就能打得几个恶匪毫无还手之力,那后面每晋一个境,威力岂不是更为惊人?又想及三十年都有可能破不了一个境,这修行这路,果然和车夫刚才所说不二,真是一条蜀山之路啊。一个个心中又有兴奋,又有恐惧。

肖大目光闪动,抛出一个假设性的问题:“大叔,若是您全力出手,像刚才这样的大汉,能打倒多少个?”

此时车再次进入一条山路,秦重一手抓车架,一手抓车板,硬硬地将自身形固定,以免分神,生怕漏听了一个字。

车夫坐得稳如泰山般,淡淡答到:“若是用肉身之力,这样的十个二十个,自然不在话下,若是用上道术,多个十倍,也不是不能打。”

问答得很轻淡,但言语中的骄傲,秦重和肖大,都听出来了。这不是一个重量级的比较。

肖大长长呼出一口气,眼神中先前的疑惑消失,变得坚定无比。与肖二交换一下眼神,肖二明显城府不如肖大,兴奋的感觉现于脸上。

陆机又探出头来,兴奋地问道:“大叔,您一定是戒斋院的大高手了?怎么跑来赶车了?”

车夫嘿了一声,骂他一句小鬼头,才叹息一声到:“我只是院中一个小打杂。帮院中跑跑腿。既不是院中弟子,也不是什么高手。”

众人皆不信。秦重也疑惑不已。

车夫也懒得再解释,摸出小酒壶,猛灌一口,一抽鞭子,快马加鞭地赶路去了。

一路上车夫不再提及院里及修炼之事。几个少年也渐渐对车夫的脾气略有了解。在他愿意说的时候,问什么都行,不想说的时候,多余一个字都不会往外蹦。

令得众人对戒斋院产生了极大的想像。什么样的一个地方,能让一个如此高手甘心变为车夫呢?

众人也都对今后入得院内的各种情景进行了各式各样的憧憬。

第三天下午,车厢内的六人正打着磕睡,秦重也闭着眼养一下神,车夫吁了一声,停住了马车,叫醒众人,到了到了,都下车去吧。

七人顿时兴奋了起来,纷纷起来打量着心中的圣地,映入眼中的景像,却让他们几乎惊掉了下巴。

眼前是一道极其简易的牌坊,上面一快破破烂烂的牌子,写着几乎难以辩认的两个歪歪斜斜的大字:斋戒。顺着牌坊,有一条青石路,左右两边都是错错落落着一些茅屋木屋和少量砖瓦房,何曾有一所道观?

众人一时无不呆住。

秦重嘀咕着说,不是戒斋吗?难道是我们听错了?还是我们看错了?

车夫嘿嘿笑了起来,边将马拴在路边一个木桩上,边将包袱卸下,一边说道:“这是院主大人的亲笔手书的牌匾,那天喝多了几杯酒,把顺序写反了,就挂了上去,酒醒之后才发现错了,后来想重写,发现怎么也写不出那个字风,就将错就错一直挂在现在。”

陆机一脸呆懵,这就是他们心目中的圣地,修道之所,戒斋院?怎么是个村落?

其他数人也是这个念头,都看着村落,又看看车夫。

车夫笑道:“别看我,这里,千真万确就是戒斋院,我可不是人贩子。”

肖二微怒道:“明明说的是道观嘛?怎么是个破村子?那叫什么修道?这不是欺骗嘛?”

车夫此时也懒得和他们罗嗦了,冲着牌坊高喊一声:“来个人。你们要的菜鸟押送到了。”

除了秦重,其它数人脸色略有些不好看,怎么自己就成了菜鸟了?还是押送的?

肖大肖二脸上则更为难看,若不是知道车夫是个大高手,估计就要发作。

秦重心里倒是一乐,这人有点意思,挺对自己胃口的。

“来了来了。”一阵声音及时地出现。一行三人从牌坊内的一间屋子奔了出来,当先一个油头垢面的黑脸中年大叔,后面跟着一个瘦高个,一个矮胖子,看样子比秦重他们大不了几岁。

两年青人冲着车夫老远就喊到:“许叔,还以为你喝多了酒迷了路,赶不到明天的开学大典呢。”

那中年大叔肥脸上堆着笑脸,对着车夫抱一抱拳说道:“辛苦许师兄了。”

车夫也认真回一礼,“黑师兄客气。”

车夫向还在愣神的众少年介绍到:“这位就是你们今后淬体境修炼时的道师了,你们要尊称为师叔。待破境后入得内门中,再拜某堂之主为师尊。这两位是你们的师兄,一个叫高杆,一个叫小胖。原名叫什么我也不记得了。”车夫向二人挤眉弄眼,这是要报刚刚那迷路说的仇。

众少年虽然不情愿,但上了贼车,到了这村落,又别无他法,只是不情不愿地向三人行礼。称师叔及师兄。当中只有秦重声音响亮,无有一丝不情愿的表情。

当下黑师叔安排两位弟子带着众少年进入村落,安排他们的住宿去了。而黑师叔自己,则拉着车夫一旁细细地聊着,两人说着趣事,时不时肆无忌惮地高声大笑。中间可能是说起这几个新弟子,黑师叔的眼神,多盯了秦重几眼。

两位师兄边在前带路,边向几个新菜鸟介绍情况。

未到淬体境大圆满的弟子,均在菜鸟堂学习各种修练法门,今年的这批新菜鸟,都由刚刚这个黑师叔来负责他们的入门修练指导工作。

肖大冷哼一声,表示对菜鸟这个名字严重的不满。这是带有很明显的污蔑和轻视之意。

高杆和小胖表示理解,并告诉他们,只要他们能到达大圆满境,就不是菜鸟了,那就称为道者,就算真真入了门。在外可以堂堂正正地说自己是戒斋院的弟子了。

作为菜鸟,有着很多道者享受不到的福利,比如不必像道者一样,每年需出院除魔卫道,或完成院门交付的其它任务,这些任务,一大半都是有危险的。又比如,他们不必参与内门弟子都要参与的耕种,打猎等一系列苦力活。甚至有个别弟子,为了这些福利,宁愿不破境,想在菜鸟院多呆些时日。

听两个师兄这么一解释,几个少年终于心里舒服了一些,勉强地接受了这个称呼。

直到他们来到住处,是一个小院子,有十多个相连的屋子,院子上写着:菜鸟居。

秦重背着弓,提着包袱,正要进入小院找一个空屋子住下时,黑师叔快步跑了过来,手中拿着一封信,边看边喊到:“谁是秦重?”

秦重转身应是。黑师叔打量着面眼这小伙,微笑道:“你不住在这。跟我去冶炼堂。”

其它少年不解,均停了下来,看着他们两。

秦重更是诧异不已,这是为何?

黑师叔将手中信直接给他秦重,要他自己看。

上面确实是是师父有如天书般的字迹。大意是:冶炼堂在去年的某个时候,交付给铁匠一些兵器要加工,铁匠有天喝多了酒,一时不慎,弄坏了一批东西,又没有财物可赔偿,于是把秦重送来在这当三个月的苦力,以作为赔偿。就是说要三个月以后,才能回菜鸟堂随黑师叔学道术了?

秦重手执信件,怒火冲天,这个老不死的东西,真的把他给卖了!!!

第八章 铁匠娘子与道士

对于那老东西这种卑鄙无耻且无下限的行为,秦重虽然早有过心理准备,但也不及这一次。

把他卖得这么彻底,那是破天荒第一遭。

在去冶炼堂的路上,心中已怒骂了数千遍那老东西,脸上仍然能保持笑意的这种水平,至于黑师叔是看不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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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百里外的凌铁匠猛打了几个喷涕,满心欢喜地转头和凌娘子说一句:看来那兔崽子已经完全抵达冶炼堂了,这会儿正在骂我呢。

凌娘子微怒地回道:“你这老家伙,你要把重儿送去学道我不反对,可你这招,是不是也太损了点?还故意把院里的东西给搞坏了?把重儿送去当苦力做补偿?合该你没儿子!”

凌娘子说完最后一句,略有些后悔,老铁匠脸色黯淡下来,不搭话,一直注视着屋外一一收拾整齐的各项冶炼工具。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这间屋子,这些冶炼工具,不仅仅是他在这生活十来年的见证,也是他一步步教秦重从一个连锤子都举不起的小家伙,变成现在有一技之长的小少年。虽然已远离,但之前的每日每夜,对他的训斥或表扬,都历历在目。这地方,可能再也不能再回来了。怎能不让人伤怀。

凌娘子在屋内也默然地收拾物事,似乎要出远门的样子。

屋外天色渐渐灰暗了下来,原来太阳即将落山了。

就在两人各怀心事的当口,一道清亮的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听声音像在耳边,又见不到屋人有任何人:“十七师弟,九师姐,这些年,可真叫我一阵好找啊。”

屋内屋外的两人,同时色变。屋内的凌娘子,迅速从床底摸出一个匣子,足不点地的闪身出屋。凌铁匠右手早执着一把他专用的冶炼锤子,脸色凝重地与凌娘子看着同一个方向。

两人担忧了十多年的这一刻,终于到来。

他们俩想象了很多种这一刻的场景,掌教带众弟子亲临、律堂堂主带着执法弟子蜂拥而至、抑或是先有三五个探子来探查,而后引来援兵……

但怎么也想不到现在的这个场景,天空一道亮光闪过,只有一个清秀的年青道士就那么轻松自在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随着那道士的到来,天空仿佛猛地亮了不少。这等异像,实属罕见。

道士单手竖起一揖到底:“拜见九师姐,十七师弟有礼。”

凌铁匠冷然地道:“老十,少装模作样了,还有多少个人同来,一起现身吧。”

那道士微诧异到:“师弟这是何意?来找你二人,何需许多人?”

凌娘子放下心来,如果只是他一人前来,还有脱身的机会。若是大批人同来,恐怕难以安全撤离。

当下问到:“老十,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道士恭敬地答到:“回九师姐的话,数年前,律堂众弟子就在陇北道寻得师姐与师弟布下的疑阵,但未曾寻得你们真身。众人均猜测你们仍处北地,因此后数年来,却怎么也找不到你们的任何的蛛丝马迹。”

“那你又是怎么想到我们在剑南的?”

“一年多前,师弟偶有所感,以紫薇斗数推演数月,最终既指向此地。因此我反其道而行,独自南下,碰一碰运气,果然数月间,就有所得。宗门的斗数,果然不诚欺我。”道士说罢,向前三步,逼进二人,配合此消息现出的气势,如一派宗师般。

两人脸容大变,凌铁匠颤声道:“你,你破境了?”

道士再度行礼道:“侥而幸之。”脸容平静,身上衣着朴素,只是普通的道袍,一尘不染,偏偏有觉得他有神有灵,无我无相的感觉。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无相阳神境?若非如此,岂能只用几月,就用斗数推演得出他们的行踪?这正是阳神境中的练神合色,应物现形。

想着十多年前,老十的境界还在两人之下,哪曾想,短短的十多年就能破入阳神境,离最后的飞升,只差一境了。

不得不承认,这老十,真乃宗门天赋之人,道界奇才。

片刻间,两人再对视一眼,都读懂了眼神的之意,铁匠向左横移三步,凌娘子错后一步,拉开三人距离,淡然地问到:“老十,你这是要擒我们回山?”

道士又诧异到:“你们份属同门,数百年之谊,何需用擒?自然是用个请字。”

脚步不停,仍然往前一步踏入。随着他一步往前踏入,铁匠和娘子身子的屋子,几乎要摇晃起来。

道士边说边停顿了一下,庄严地向二人宣到:“茅山座下无虚子,奉宗门之命,寻找九师姐及十七师弟,将其二人及承天珠一并带回宗门。请师姐和师弟将承天珠交出,将功赎罪,并随我返回宗门,听侯宗门发落,我自会向宗门力保你二人性命。”

凌铁匠冷笑一声,小神棍虽破了境,但这不要脸的本事比他还强。这些鬼话,骗别人可以,骗他们二个老狐狸,那可根本不够瞧。就算要骗那小家伙,都太不可能的事。

振一振手中之锤,凌铁匠笑容可掬地道:“十师兄天赋惊人,短短十来年,就破入阳神境,宗门之福也。不过,你说的什么珠,我们从来没见过,要我二人跟你回山,那是痴心妄想,我们两,既出得宗门,就没打算要回去。有本事,就来拿我二人吧。也让我们见识见识阳神境的神通。”

那无虚子厄然地望向凌娘子,见她脸容端肃,手握一口匣子,紧紧地盯着自己,脚下七星,手中五行,看来一场战斗,是难免了。

荒村处,破屋前,一时之间,战意密布。

屋外,无风自动。数股有形无质的风形旋涡从道士面前卷向铁匠和娘子,凌铁匠手腕抖动,数道锤影不分先后地冲向旋涡,凌娘子则一拍匣子,匣子冒起一道五行图虚影,与锤影一道,和旋涡交击在一起。

旋涡奔到二人十尺处,受锤影抵挡,五行图跟在锤后席卷而至,三劲互击,交汇处一道匹练般的劲气往两侧狂泻而出,屋外的几棵五人合围大树就那么连根而起,随劲力飞往数十米处。

旋涡与锤影,图像齐齐淡去,道士纹丝不动,铁匠与娘子,各退数步。

两人脸容惊变,虽然这一击只是三个互相试探,但高下立判,表面上二人只退数步与那道士相差不大,但反观那道士,稳定泰山,寸步不让的态势,二个合力,恐怕也不可能跨过这一个境界的差别。

而道士则心头大定,面对宗门号称玄数与炼器最强者,他是丝毫不敢大意,因此并不急于进攻,刚刚的试探,让他吃了一颗很强的定心丸。对手比十多年前,也精进了不少,之前三人都只不过是初入乾元神人境,互有高下,但差别只在毫厘,而此刻,就算以他们神人境大成,已摸到阳神境门坎的修为下,也无法轻易能捍得动自己的已稳固的阳神境。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可以能轻松如意地拿下二人,这十多年来,宗门耗在他身上的灵丹妙药何其多,宗门所处,灵气何等浓郁,加上自身天赋,要破境,只是时间问题,而他们两,地处荒山,灵气淡薄,又无仙丹灵药相助,居然也能突破到神人境大成,几乎一只脚已要踏入阳神门坎,这是何等惊人的修行速度。

无怪乎,宗门对二人的叛逃如临大敌,又下了禁口令,除了高层,中下弟子几乎无人知晓。

若是传了出去,天下道界之首的茅山宗,道界中号称最变态的炼器大师和玄术大师,叛下宗门,这将引起多大的风波?恐怕整个七界都会翻天覆地。

两人中的随便一个,若是加入其它六界任一势力,都会将整个七界的势力平衡发生巨大变化。无人能预测巨变的后果。

若能取得承天珠,擒得两人回去,那可是宗门第一大奇功,想着宗门令里的奖励,心中升起了一阵阵的得意,得到那些奖励,自己就有再度破境的希望了。

眼前这二人,仿佛案板上的肉,又仿佛是天上掉下的聚宝盆,既然如此,就把这困扰了他们十多年的心头大患,一举破除了吧。

就在那数息间,道士祭出本命法剑,那是一口小小的短剑,剑光闪耀,将整个天空都照亮了。电光向两人狂奔而去,光芒中,隐隐现出五条神龙。正是道士的神通:游龙剑。一击之下,具有五龙之威。这一击若是打中,不仅仅是二人,那小屋子,整个小山村,都会被毁于一旦。

凌娘子怒斥声中,身形腾空而起,手中匣子大开,一件七星图自低向高亮了起来,瞬间化为天幕一般大小,铺天盖地地往那游龙罩了过去。

正是代表凌娘子最强战力的幕野七星神通。幕到之处,犹如七星笼罩,七星首尾相连,自成一体,乃道界中数一数二的防御术。

左边的凌铁匠,手中之锤早冲天而起,在七星图下,现出巨大的锤影,口中怒呼道:“看我的一锤轰天。”

正是凌铁匠的轰天锤。此锤既是炼器神物,又是强攻的利器,配合无攻不催的天罡正法神通,各界妖魔无不闻风丧胆。避之不及。

一锤一图,攻守兼备,与五条游龙狠狠地撞在了一起,眨眼间,天象异变,狂风四起,乌云弥漫。

第九章 举不起来的锤子

对发火也与事无补的问题,秦重常常做的就是先放下。

反正那老东西欠他的不止这一样两样,不会没有还的机会的。

心想着去冶炼堂,应该也不错,之前老家伙说了这里有炼器神术,刚好见识下。

黑师叔一路将他领到村东头的一个所在,大大的屋子,有五间,布置的很奇怪,像个阵型。但秦重现在看不懂。还有十多间略小的屋子,早有一人等在其中一间屋子前面,是一个比秦重略大四五岁的青年。脸色发黄,头发杂乱像个鸡窝,见到黑师叔亲自送一弟子过来,忙迎了上去,恭敬地行礼。

老黑将信和人往那人一交,笑道:“铁柱师侄,人就交给你了。这三个月,他的所有都归你。我走了。回见。”

这话听得秦重心里一阵别扭。

这戒斋院,啥道观哪?师叔取名叫老黑,几个师兄不是叫叫高杆,就是叫小胖,这个更雷人,叫铁柱??再说,啥叫所有?啥叫都?啥叫归你?我成物品了?还是成牲口了?

受过凌铁匠多年熏陶的他,脸上却早挤出灿烂的笑容上前见礼:“秦重见过师兄。”

铁柱过来替秦重接过包袱,一掌拍在他肩上,脸上露出春风般的微笑:“早听说有个师弟要来我们堂帮忙,可算把你盼来了。”

秦重在这一掌之下,疼得呲牙咧嘴,双膝几乎要软倒,心说铁柱这名字取得真合适,这一掌,重得像铁锤一样,怕不得有五百斤重。好在天天打铁,满身的肌肉,总算顶住了,没丢老家伙的脸。

铁柱脸上闪过一阵诧异,这两年在他一掌之下没直接扑街的,就独此一个,而这个,还是个才一十二的小孩,看来底子不赖。

铁柱一把拉住秦重,亲热的连拖带拿送他进了住所。

秦重心想,随便这戒斋院有些奇奇怪怪的,但好在这里的人,都还算友善,不难相处,不然这日子,可怎么熬?

刚想完这个念头,就听五间大屋子中间那间一道响亮的嗓门响了起来:“那新来的苦力呢?赶紧来帮忙。来这儿可是来还债的,可不能让他轻松过这三个月。上次我的损失,真他娘的大,那黑运的家伙,净害我。死铁柱,赶紧把人带这来,我赶着用。”

铁柱一脸的尴尬,忙将秦重的包袱放下,拉着一口气都不曾歇的小秦重,飞速狂奔至那大屋子。

秦重跟着铁柱进入屋子,屋内的情形,再度把秦重给惊掉了下巴。

外观看着极其普通的屋子,屋内正中,只有一个大炉,比老家伙的那个破炉,至少要大上十倍不止,奇怪的是,没有看到风箱,炉内的火,静静的燃着,看不到任何引火之物,也看不到任何煤炭之物在内。不知道这火,是怎么燃起的。

围着大火炉,有五个超级大砧子,摆放的位置和五间大屋子很像,砧子边,各有一个大小不一的锤子。屋子的墙角,全是大柜子,放着各种各样的冶炼材料,越往上格,材料看少,应是珍惜的缘故。

被秦重视若珍宝的阴铁,一堆堆地散放在最下一层,看来是在这最不值钱的材料了。把秦重看得直愣眼,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所在?

屋子内侧有个躺椅,躺着一个圆球一样的老头,因为四肢奇短,肚子又圆又鼓,感觉像是要吹爆的气球。一只短短的手臂,拿着一个小茶壶,在喝着茶,双眼只见一条缝,不知道是睁着眼,还是闭着。

秦重看着这个人型大气球,几乎笑出声来。

铁柱忙拉着他,向老头拜见:“裘师叔好,这就是新来的师弟,秦重。”

秦重边拜见边在心中早已大笑,这个姓取得好,裘球啊。

老头冷哼一声:“秦小子,看你眼神无羁,手足暗颤,一定是想着裘球二字吧?”

秦重大惊,怎么心中的想法,这老头会知道的?

老头又怒哼一声:“每个新来的弟子,都是这么想的。你能瞒得过我?好教你得知,本大师的名诲正是上裘下球!”

秦重一脸鄂然,张大了嘴,半响说不出话来。这,是不是太神奇了?

这父母,还真有先进之明,取这个名字,人也如其名。

裘大师冷哼一声道:“别像个山货似的傻愣着了,那个谁,憨铁柱,把那个什么,最下面的那些破阴铁,叫这苦力炼成精阴铁。”

秦重一愣神,不解地望着大师,大师不耐,闭上了眼,一会工夫就打起了呼撸。

铁柱拉着秦重来到炉边,向他解释到,这些阴铁,质地不纯,需要入炉锤炼,将杂质全部去除,大师说的精阴铁,说的就是没有一点杂质的阴铁。炼出纯阴铁后,将只有现在的十分之一重。

秦重望着满屋子的阴铁,第一次感觉,这东西这么刺眼。这里至少得有数百斤重的阴铁。自己那张弓,才那么一点阴铁,就花了他五天的工夫,还差一点点没炼纯,这满屋子得要炼到何时?

“我用哪个锤?这火怎么烧旺?”

铁柱把着那个最大的锤子:“就用它吧。你把阴铁放入炉中,火自然会旺的。这是火灵堂设好的一元纯火,专门用来炼去杂质的。”说罢转身出了大屋去了隔壁的屋子忙碌去了,留下秦重一人面对那老头和满屋子的阴铁。

秦重欲哭无泪。

咬咬牙,不就三个月嘛,算是替老家伙还点债。

秦重拿起一支铁钳,夹起一块阴铁,放入火中,那火煞是奇异,阴铁未置入时,火苗淡淡地平静的燃着,阴铁一入,那火下方似乎狂起暴风一样狂涨了起来,将阴铁团团包围,看着像是要吞噬它一般。把秦重着实吓了一大跳。

这就是铁柱师兄所说的一元纯火?

眨眼间那阴铁已烧得通红,秦重暗暗乍舌,他在小村子里的时候,至少用了一壶茶的工夫,风箱拉得直冒火星,才把那阴铁烧到如此程度,看来这一元纯火,真不简单,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火灵堂弄的?听这名字,似乎有点料的样子。

下一步,就是用锤子不停的锤击,反复锤炼,将杂质一点点地清除出去。

秦重准备抓起手边那支铁柱指定的锤子,不料那锤子看着普通,想不到沉重无比,秦重用尽全力之下,才将将举了起来,艰辛地锤击数下,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右手从手指到手腕,小手臂,大手臂,甚至肩膀,处处像要裂开一样,特别是虎口位置,震得裂开了一条线。隐隐有血丝透出。

秦重早已骇得不知所措。以他一百五十石之力,只能举起这锤子数下,这锤子,不得将近二百石去了?这么重的锤子?举都困难,如何拿来炼铁?

说也奇怪,那阴铁一离开火炉,一元纯火顿时又恢复到刚才那种平静的状态,委实神奇。

秦重揉揉右手臂,转到其它台上,还有四支略小点的锤子,秦重想换一支试下,哪知道一试之下,另外四支,以他此时之力,连拿都拿不动,更不用说举起来。

此刻这才知道,这里的五支锤子,最大那支,反而最轻,越小则越重。

秦重的心,凉了起来,那些阴铁,别说三个月,就按现在这个进度,三年也没办法处理完哪。

其它师兄弟又是怎么炼的?他最善长的冶炼,没曾想,到了这儿,会被打击得如此不堪。

不早不晚,那老头睡了一忽醒了过来,见秦重在那发呆,又在那甩甩酸疼不已的右手,急骂道:“这么久了,一块阴铁还没处理完?你这得要猴年马月才能还完那黑铁匠的债?”

秦重无法可施,只是诚心求教道:“大师,这锤子如此之重,怎么能冶炼阴铁?”

老头拿起茶壶吸了一口,慢慢放下壶,又在躺椅上摇了数下,过足了大师的瘾,见秦重仍然低眉顺目的恭敬样子,心里有些微乐。

叹口气问道:“你没有淬体吗?怎么这点力气都没有?”

秦重突然想起车夫许二之前在路上和他说过的话,武者三境,也叫淬体,分淬力,淬劲,淬气,但老家伙,从来没告诉过自己这些啊,还是从许二那才知道的。

当下摇摇头,表示不知。对自己不懂的事,又感兴趣的事,他从来都是孜孜不倦,敏而好学的。

“请大师指点小的一二。”左手抱着颤抖的右手,向大师行了个礼。

大师对这个懂事的小子,略有些满意。虽然力气不大,但还算有礼貌。但若要自己亲自指点,这小子现在还不够格。

当下喊到:“憨铁柱,教教你带来的这没二两力的笨蛋。”

第十章 师姐差点让他爆体而亡

望着忙不迭从隔壁屋跑过来的憨铁柱,秦重心里居然在转着这么一个念头:是不是冶炼堂的这一个个因为整天抡锤,才导致长不高啊?

铁柱用挂在身上的匠布擦了擦双手,对秦重说道:“师弟是不是没吃饭哪?我刚来那会儿,也是因为饿了,连锤子都举不起来。吃多几碗饭,就好了。”

秦重心里直翻白眼,他是饭桶,还是把自己当白痴了?这是吃多几碗饭就能解决的问题吗?

这明明是修行的问题,就是未能淬体的问题。

铁柱哪想到他心里这么多怪话,当下拉着秦重直往冶炼堂的食堂跑。

还没进入食堂就闻到一股香味,引得秦重口水直吞,肚子咕咕直叫。这一十二年来,秦重都没发现自己因为一阵香味就饿得像几天没吃东西一样。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进得食堂,里面小的得不像个堂,只有一个高高的窗口,紧紧的闭着。铁柱带着秦重来到窗口,从怀中掏出一块竹牌。

用竹牌敲了敲窗口,不一会,窗门打开,露出一张油腻腻的脸,那脸,鼓得像大师的肚皮一样。

铁柱点头哈腰地说道:“萌师姐好,要一份新弟子餐。”说罢将竹牌递了进去,看样子这新弟子餐,还是有计划性的,得用新弟子牌才能领取。

秦重差点又被雷倒,这冶炼堂,真是人杰地灵,一个比一个像冶炼系。这明明一个姑娘,不仅仅油腻得像整天在油锅里打滚,还叫一个这么天崩地裂的名字:萌师姐??

秦重吞了一口口水,突然感觉没那么饿了。

萌师姐斜眼看了一下秦重,她整天看着冶炼堂这些粗犷汉子,对突然来了一个比铁柱干净又俊秀的小后生,感觉大为养眼,眼前猛地亮了一下,大力挣开一线天的眼,笑眯眯地问秦重:“新来的?”

秦重一如既往地恭敬答到:“我是新来的,叫秦重,请师姐多关照。”

“好说好说,从哪来啊?”

“天下镇。”

“你要新人餐哪?运气不坏,今年的灵米,比往年的还要好,给你装上。”一会工夫,三碗晶莹如玉透出扑鼻香气一点不像米的灵米,从窗口端了出来,递了秦重,那只递碗的粗手,差点要把窗口的板给挤裂开来。

“没有菜?没有汤的?只有饭?”秦重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晴。

萌师姐格格“娇笑”起来,随着她的笑声,那个窗口晃动起来,秦重有些担心会不会被震开。铁柱也跟着笑起来。每个新来的弟子,都是一样的这种像踩到狗大便的表情,是可以让他们这些师兄师姐获得笑料的途径之一。

萌师姐解释道:“我们这的灵米,已蕴藏了丰富的各种修练者需要的能量,那些凡人吃的饭菜和汤,又怎么能我们这个灵米比?看你这么乖巧,多给你一点灵汤好了。”

萌师姐眼珠一转,手上灵巧无比地递过一个小碗,里面还真是像清灵一样的汤,清亮无比,可以看到碗底清晰无比的写着两个字:冶炼。原来是本堂专用之物。

就在秦重哭笑不得地端着那碗汤时,一旁的铁柱,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心中不由得感慨到:原来长得好一点,有这么大的好处。又见秦重这个疑惑的样子,几乎要踹他一脚。赶紧谢过萌师姐,扯着秦重出了食堂。

临出门时,萌师姐还在意犹未尽地看着秦重,口中呼到:“憨铁柱,这可是我给秦师弟的,你可不能假公济私贪了去喝。秦师弟,有时间多来坐坐啊。”

听到最后一句,秦重一脚踢在门柱子上,一个踉跄,几乎要撞到脑门。

两人忙不迭地应着,飞速般地奔出去。

两人端坐在宿舍外的木凳上,秦重就那么一口口地吞着灵米,就一口所谓的汤喝着。

不一会儿工夫,秦重感觉那米一下肚,全身突然暖了起来,像六伏天,又像在火炉边。

他现在还不知道何为气,何为脉,何为运行,何为吸收这一系列修练的基本知识。那是黑师叔本应该教这些新弟子的,谁能想到他会突然被拉到冶炼堂来当苦力。

好在他也不是天天都那么倒霉,碰到一个喜欢俊秀后生的萌师姐。

刚刚铁柱师兄已经告诉过他了,那碗汤,叫灵玉汤,是只有执事及长老以上有人物才有资格喝。院内的普通的弟子,靠自己根本没有机会能得到,当然也有例外的,像食堂这样能接触到食物的要害部门,如那萌师姐掌管之下,就有大把机会。

那汤是用灵米的精华部分,是用火灵堂中更高层次的两仪静火煎熬而出,这两仪静火,可比冶炼堂秦重刚刚接触的一元纯火强大得多。

两仪静火已将其中之能量,化为汤水,水越清亮,说明灵米的效果越好,蕴藏的能量更大。这一碗汤,估计是萌师姐自己的私藏,想不到居然会给了新来的师弟。自己来了好几年,也碰不到一次这样的狗屎运。

铁柱脑海里猛地闪过一个念头,萌师姐,不会是看上了这个小师弟吧??铁柱浑身打个激伶,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秦重见师兄一脸口水的模样,大方地将喝了一大半的灵玉汤递给了铁柱,示意他也喝。

铁柱愣住,这么珍贵的东西,他,就这么随便分一半给他了??

他是真不知道这东西对刚刚要淬体的弟子的重要性,还是真有脑子有点水分?还是真的这么义气?

铁柱哪来得及想这些问题的后续,端起碗,用颤抖的手端起来就喝,一口下去,点滴不剩。

脸上带点歉意的放下碗,盘膝坐了起来,捏个印诀,就那么迫不及待地运起功来,要马上将这汤的能量,吸收入气海。

秦重此时也将灵米与汤全部装入肚中。他未曾在菜鸟堂学习那入门修练之术,不知如何将那米和汤中的能量吸收,只是此时觉得身体发热,热得难以忍受,当下脱下外衣,只剩贴身衣物,见师兄在打坐修行,也不便离开,只得在院中慢慢地走动着,丹田气海随着他的步法不停走动,也自动地开始运转。

两种能量,突然随着他的气脉动行猛烈烧了起来,仿佛要将他身上的杂质烧得一干二净一样,浑身汗出如浆汗湿重衫,不一会儿工夫,秦重头脑也开始发热,只得越走越快,只有这样,才能感觉到一点凉风,全身才感觉舒服一点。

半刻钟后,秦重的这种走动,已完全无法满足体内两股力量的暴涨,师姐的一片好心,给多了一碗汤,让他可受大罪了。这汤中能量,已完全超过灵米的能量,若是全部给铁柱喝下,估计这已进入淬劲阶段的铁柱,很快就能破境入淬气阶段,再努力一段时间,来一点机缘,很大可能完成淬气境,离货真价实的道者而入内院修行指日可待。

好在秦重心善,分了一半给铁柱,否则,这一整碗下去,立马爆体而亡。境界不高,见识浅薄的师姐,恐怕要被律堂以误杀罪给逮起来。

两股力量在秦重体内经脉横冲直撞,仿佛海中巨浪,又如同山中狂风,要将堤岸和山脉都冲破毁塌,若不是这数年中年铁匠传他冶炼术,术中间藏功法,数年下来,已略有基础,气脉韧度远超普通新弟子,现在怕不要马上七孔流血了。

此时的秦重,如同在狂风巨浪的海中一叶孤舟,若是再来一记海风海浪,这叶孤舟就是舟毁人亡的局面。如今他口不能言,五识皆闭,身体被这两股力量被动地带动着,几乎要晕撅过去了。

那两股力量已汇聚集成一团,将秦重的经脉冲得七零八落,几乎要破体而出,就在这将破未破之时,秦重气海中一道纯正无匹的力量突然随着他的狂奔而自然形成一道旋涡,若是秦重会施展内视之术,便清晰可见那道旋涡是由金木水火土五行组成,用修练术来解释,就只能称为五元。

难道这就是中年铁匠之前和凌娘子所说的暗藏在冶炼术中传给秦重的五元归宗功法?

第十一章 “偷窥狂魔”的诞生

旋涡对那股力量散出一种召唤的力量,正无处发泄的那股力量,像是找到归家之路一般,猛地往秦重气海旋涡处狂奔而去。

若是中年铁匠此时在这里,他一定会明白,这正是五元归宗功法正在吸纳体内这股庞大的力量,将此力量收于气海处,但他也一定明白,正常修练,又有谁敢一口气将如此精纯之力,一股脑地狂吸入气海?

修练之道,特别是道修界,讲究的是循序渐进,若要一口吃成个胖子,不仅仅身体可能会受不了,丹田气海也会受伤,再严重,怕是会走火。

秦重早已失去了知觉,只是凭着本能,仍然在那狂奔。直到那股力量被气海所吸,两股更为强大的力量,硬硬地撞击在一起,火星撞地球般,秦重经脉立马承受不住,一口血从口中狂喷而出,将院中一颗碗粗的树硬硬撞断。可见这股力量之大。

正在这要命的时刻,一道神识从远方传来,正是中年铁匠的声音: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虚空甯宓,浑然无物。有无相生,难易相成……师父师娘现居于陇北境茅山宗,他日你修至阳神境,可来寻我二人。此境以下,万勿前来。切记。切记。声音淡去。

随着这口血喷出,他奔行的速度慢了下来,师父的那道意识在识海中猛地醒来,左右手不自觉的开始施展凌铁匠教给他的冶炼术,屏气凝神,左钳右锤,在模拟中,不停翻转,不停地锤击,在奔走中,那道旋涡,带着两股力量合而为一,由快到慢,由散到合,有杂到序地顺着一个方向像经脉处游动,周转一周后,又回到气海处。直到那股力量,十之七八被气海所吸收,他才停下脚步,清醒了过来。

铁柱仍然在打坐修练,秦重抬眼看到那棵莫明其妙断折的树,以及树身上的那股血红,完全摸不着头脑。

这是谁的血?谁这么无聊把树给折断了?刚才师父和我说话了?什么居于茅山宗?他们怎么不说一声就搬家了?太不把他当回事了吧?为什么要修到阳神境才能去找他们?那里有危险?那段口诀不是师父教我用在冶炼上的吗?似乎在修练上也用得上?

上面的这些问题一个都没想明白,他就迫不及待地往澡堂奔,这一趟非主动无意识的修行下来,不仅汗湿重衫,脸上,手上,身上还冒出很多黑色的物质,黏乎乎的,又有些古怪的味道。

不赶紧冲洗一番,人人会以为他是刚刚从猪圈里爬出来的。

秦重并不知道,这些乌漆麻黑说不上什么东西的物质,正是从他体内被那两股力量的冲击下而被逼出体外的各类杂质。

何谓淬体?便是运用各种功法,或丹药,或借助外力,来将身体进行一次全身大扫除,将那些不利于修行的,阻碍气血运行和经脉流动的杂质,逐步地排出体外。这便是淬体境的由来。

无意中,一向倒霉的秦重,因为自己的好心,分了一半大补药给铁柱,却因祸得福,居然在短期之内,完全由普通者一跃而进入淬体境第一重的淬力阶段。

秦重早打听好澡堂的位置,就在宿舍后面那两间屋子,一间女用,一间男用。

在生活条件上,在小山村长大的秦重,对院里是非常满意的。在山村时,又有哪一户人家有这个实力和闲心去搞个澡堂呢?男孩要洗澡,就直接往村头的小溪一头扎进去,那里的水又清澈,又不深,水底下有鱼又有虾,不仅仅是可以洗澡,简直就是孩童的天堂。

所以,对于像浴桶这样的奢侈用具,他是无论如何习惯不了的。

因此,闷头冲进澡堂的秦重,穿过中间的那几个浴桶,站立在一个大水缸边上,直接用瓢往里舀水,先把头发给冲洗干净,不知为何,脑袋上的杂质,感觉比身上的还多,把头发都黏住了,双眼几乎都睁不开,所以,他压根儿没看见那几个浴桶里,其中有一个浴桶还躺着个人。

满满的水将那人全身几乎都掩了起来,只露出个脑袋的上半部分和口鼻。粗壮如山般的双手舒服地搭在圆桶边上。双眼早闭得紧紧,在桶里泡得像是睡着了。

好一会工夫,终于将头发清理干净,将湿透的上衣脱下,就那么光着膀子,一瓢瓢地舀着水,从头上直浇而下,那身上的黑色杂质,顺着水,流得一堂,往下水处涌去。活脱脱像是从煤堆里刚刚捞出来的民工。

哗哗的水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桶内那人,双眼动了动,似乎是要被这水声给惊醒了。但感觉又敌不过困意,那沉重的眼皮,怎么也挣不开。

秦重此时已经洗到下半身了,在这公共地方,他早就没有裸澡的习惯了。就那么对着水,仰着脖子,让水自然从上而下流动着。

终于桶内那人有些不耐,这哪个天杀的同门,好好的有浴桶不用,非跑来用淋浴,眼睛暂时挣不开,但嘴出声还是没问题的。

“我说,谁在那淋浴哪?好好的有桶不泡,非跑来玩淋浴,吵死个人了。小点声!”一道粗哑的声音如炸雷般响在秦重的耳朵里。

他心头狂跳,仔细地回忆这个有点熟悉的声音。

他才来院里一天,听过的声音就那几个,会是谁呢?不可能是铁柱,他还在院子里打坐。

更不可能是老头,老头那半死不活的声音,辩识度还是挺高的。

那会是黑师叔?以他的级别,也不太可能跑来公共澡堂啊?

难道是高杆师兄和小胖师兄?更不可能啊。他们可是菜鸟堂的人,怎么会跑来冶炼堂的澡堂来泡澡!

剩下的,好像只有一个可能性了。

秦重小心翼翼的扭转头,停下手中的瓢,印入双眼的,好像正是那人。

油腻腻的脸,粗壮的手臂,撕哑的声线……

秦重几乎要惊叫出来。

这人居然是先前在食堂给他打饭和送给他汤的那个萌师姐!

她怎么跑到男澡堂来泡澡了?

或者是,根本就是他跑错了男女澡堂?

萌师姐见水声停下,又无人应答,于是,勉力睁开双眼,扭头要转过来看看到底是谁。

秦重一见不妙,这要是被她瞧得真真,那可就跳进接天河都洗不干净了。说时迟,那时快,手腕一抖,手中瓢里的水,划了个美丽的弧线,不偏不倚地泼在了她的脸上。一时之间,满头满脸的水将她的视线给挡住,只看到一个模糊的男性背影从她的桶边飞窜而过,夺门而出。转眼没有声音。

一阵凄厉无比的叫声从澡堂向冶炼堂传了出来:“冶炼堂出了一个偷窥狂魔了!”

声震四野,惊起无数飞鸟。

第十二章 功法之种

“听说了吗?咱们院里的冶炼堂,出了个偷窥狂魔。”

“啊?还有这事儿?说来听听。”

“是这么回事……”

“啊???这,胆也太肥了吧?而且是不是有些变态?”

“那可不,连萌师姐那样的绝世奇葩他都不放过,你说,不叫狂魔,应该叫什么?”

……

“你的信息不对,是这么回事,昨天啊,冶炼堂的萌师姐…就是那个奇葩...你懂的。她正在泡澡……”

“什么跟什么?我可是听说那个狂魔,是光着身子,边往自己冲水,边大方地看着萌师姐泡澡的。”

“啊…”

“当时啊,他已经先洗完了,见那奇葩还没洗完,就准备动手动脚,谁知道师姐还挺刚烈。抵死不从。”

“你这说的是哪跟哪啊,明明是那奇葩约的同门一男的一起玩双人泡泡浴,后来发现门外有人在偷看,这才大叫出来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了。哎,现在年青人哪。玩得真开。”

一夜之间,澡堂的这点事,在整个戒斋院传了开去。

诽闻的始作俑都秦重此时正在冶炼堂拼命的举着昨天举不太动的锤子狠狠地砸着一堆阴铁。

仿佛要将昨天的事砸得烟消云散一样。

昨天那重如泰山的锤子,拼尽吃奶的力也击打不了几下,今天居然可以连着下几十下锤而不需停歇,右手臂只有隐约般的酸痛。

看来昨天那一餐,还真是有些效果。

刚才的那些信息,是一边的铁柱告诉他的。他和秦重一大早就来大屋内,拉着秦重絮絮叨叨地说个没完。

铁柱边说边骂,边骂边说,刚开始是骂那个狂魔,后来连那些传信息的人一起骂了起来。

“师弟,你说,这样的人,是不是应该拿到律堂去千刀万剐?”

“师弟,你说,传播这种信息的人,是不是也应该拿到律堂去千刀万剐?”

“萌师姐是什么人,那是咱冶炼堂冰清玉洁的一枝花,怎么可能干出那种事?”

……

秦重脸上全是黑线,明明只是自己误进了一次女澡堂,在那洗了一回澡,啥都没看见,啥也没干哪。正因如此,心里更是郁闷到极点。这是一口多大的黑锅。背在身上,都可以防箭了。

倒霉蛋这个称号,到底要多久才能脱掉?

但这事儿,谁都不能说,跟人怎么说?自己只是误进了澡堂,只是自己在里面洗了个澡,根本没正眼看到萌师姐,他和她都是清白的?有人信吗?

只能自己闷死在心里。他怕的是被人知道这事,院里会开除了他。

他更怕的是,那个师姐,要是知道了是他,会不会就此讹上他了?那天她的眼神,好像有些不太对。

这种当缩头乌龟又无力着手的感觉,只能把全身的力都用在冶炼上了。在铁柱看来,秦重确实是个讲义气的人。他肯定是把阴铁当成是那个狂魔和那些散布诽闻的人了,他是把愤恨发泄在阴铁上。这才这么死命的用锤。这才多大工夫,三块阴铁,已经完工了。

铁柱就在这一个刹那,决定交了这个值得交往一辈子的师弟。

他决定把自己的学到的冶炼技术和淬体功法经验,都告诉这个他越看越顺眼的师弟。

“师弟,你之前没怎么炼过阴铁吧?阴铁的杂质藏的部位不同于普通铁质,阴铁是一种有灵性的器物,它的杂质,会根据你火的温度分布而流动。

因此,你要均匀地将它烧透,烧到它将化未化之时,一口气将它的杂质驱赶到同一个位置,然后一锤定音。你刚才这顺序不对,不能像炼其它铁器一样来处理。”

铁住一边比划一边详细解释,时不时自己抡起锤子做着示范。一个教一个学,不大一会儿,秦重已掌握了炼阴铁的顺序和流程。手上动作越来越快。想不到略一点拨,连力气都省了很多,更不用说冶炼的速度了。

铁柱大为赞叹,秦师弟,真是个炼器天才。这才入堂来第二天,他随意指点几下,这掌握的熟练程度,自己入堂三五个月都达不到。师弟现在炼阴铁在技术上是没问题了,现在只差一样,就是他的淬体还不够。若是他现在能和自己已一只脚踏入淬气境小成一样,那这屋子的阴铁,三五天就能完成了。

秦重在师兄毫不藏私的传授下,对冶炼术,又有更进一步的理解。

对阴铁这种物质的了解,对发力的理解,对火侯的观测,都有不少的进步。逐步沉寂在那单调的锤子与阴铁互相撞击的声音中,因吃下灵米和灵汤而壮大了不少的气海和经脉,也随着他锤起锤落的节奏自行动转着,天然地吸取四周的灵气。

自从吃下灵米和灵汤后,中年铁匠藏于锤法中的五元归宗功法由之前的藏于气海处,被力量所激发,开始在各经脉处,也自然而然地缓慢运转着。由于秦重昨天那场造化,体内的杂质已排得七七八八,功法慢慢像种子一样,开始出现在气海处扎根,而非像之前只是藏于体内。

若是再有合适的功法修练,再配合锤法,将五行各处经脉逐一修炼,就能成就真正的五元归宗这一名震道界的强大神术。

当然,这一过程,将是漫长而且艰巨的,现在仅仅是扎根而已,这颗种子需极大的灵气才能将根扎稳。每一个阶段的灵气所需将是前一个阶段的倍数。

用数字来体现,刚刚将功法扎根于气海所需的能量,是十个单位的灵气,那么,将根扎稳于气海,则需要一百个单位灵气。功法显示出威力时,则如种子发芽一般,需灵气是一万个单位,后面还需长出金木水火土五叶,也叫五行,每修练一项,都需要庞大无匹的灵气能量。

直到将五行练至合一,功法才算大成,这可是连中年铁匠自己穷尽一生都没有达到的境界。如果他将五行合一,那至少是能破到阳神境大成的阶段了。那小道士,如何是他对手?恐怕整个茅山宗的律堂都没有一个人敢去找他了。

这其实是一个很大的坑。因为中年铁匠只教了他锤法,而没有将原本的功法传于他,也没有告诉他如何进行修练。能否在这条路上走得通,只能看秦重自己的造化。

当然,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小家伙头一天进院,第二天就开始扎根,还被冠上了偷窥狂魔的称号。他要是知道,会不会做梦都笑醒?这到底是有造化,还是继续倒霉呢?

这间屋子似乎是老头和铁柱,秦重三人的专用冶炼场。因为秦重在炼阴铁时,只见到过球大师和铁柱。其它人一个都没见着。

老头一大早就来问过他们,昨晚的偷窥事件,和他们有没有关系,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自顾自忙去了。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

就在秦重和铁柱两人各忙各的工作当中,大屋外猛地传来一声怒吼:“那新来的小王八蛋呢?给我滚出来。”声音宏亮,气势不凡。

冶炼堂新来的,就只有秦重一位,秦重和铁柱丈二各尚摸不着头脑地对视着,谁上门来找麻烦了?

第十三章 被厨子欺负了

铁柱和秦重不知所措地出了大屋门,只见屋外立着一条大汉,和那萌师姐一个样,一身的油腻,挂着一条大围巾,手中还提着一把菜刀,肥头大耳的模样,如果不是一脸的煞气,确实是有些喜感的。

铁柱见是他,皱皱眉地说道:“原来是膳堂的常同师兄,怎么跑到这里来大吵大闹?”

那常同对铁柱的问话不加理睬,直接冲着秦重大声问道:“你就是那个新来的杂役吧?”

秦重大为鄂然,自己什么时候变成杂役?

“我就是新来的弟子,秦重。师兄有何指教?”秦重不亢不卑地回答和纠正道,并没有动气。

常同手提着菜刀,指着秦重喝道:“你就是那个偷窥狂魔吧?”

秦重心头大震,他又是怎么知道的?自己跑出去的时候,没发现有别人啊。

铁柱那边忍不住了,伸出手去拨开刀锋,微怒道:“我说常师兄,你是不是灶火上头,油腻入脑了?秦师弟这么老实本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是那狂魔?你有何证据指证他?”

常同对铁柱还算客气,勉强地压下火,急速地说道:“不是他?会是谁?我们冶炼堂,甚至整个戒斋院,数百年来,都未曾出过什么偷窥色魔,怎么他一来,就突然冒出了一个狂魔来了?不是他,还能是谁?你说?萌师妹那么冰清玉洁洁身自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和人一起玩泡泡浴?一定是他在偷窥师妹洗澡。被师妹发现,他趁师妹不方便追赶,才跑掉的。”

这番推理,不像是膳堂的人啊,怎么这么像律堂的执事?看他油头腻脸的,想不到还有这么一个清醒的大脑。

秦重茫然地看着他,又委屈地望着铁柱师兄:“常师兄,你这是欲加之罪啊。师弟可冤枉死了。”

铁柱看着师弟受这个大委屈,怒发冲冠,抓抓头发,带出一堆的头屑,指着常同道:“老常,你怎么像个疯狗似的乱咬人?欺负我师弟这个新来的?你说的那都什么理论?无凭无据的,信不信我告到球大师和律堂去?”

那边的秦重唯唯诺诺地接口道:“常师兄,若是按这个来推理,那整个冶炼堂,或整个院中的人,都有可能有嫌疑了。师兄,会不会有可能就是你呢?”

常同被铁柱怼得一时说不出话,又被秦重一顿反问,气得不行,扔下菜刀,冲到秦重面前,一把抓住秦重,不废一丝力气般将他举了起来,秦重双手聚力,死死地掐着他虎口,但这常同的双手,像铁石一样,纹丝不动,秦重昨晚已步入淬体,这双手之力,至少得有二百石之力,想不到仍然掰不开这个做饭人的手。

这就是差距。

“说,你是不是就是那色魔?”常同又加了力气。秦重几乎喘不过气来。

铁柱在旁伸过手来,掐住他手腕,轻松地翻转了过来,常同双手一松,轰地一声秦重重重摔在地上。

常同色变道:“你已进入淬气阶段了?”

原来这常同,也是在淬体境的第二个阶段,淬劲后期,只差一步完成淬劲,也将进入淬气阶段。

他来找秦重的麻烦,自然将铁柱的反应考虑在内,最多二人打个平手,无论如何,也要揍一回这个新弟子替师妹出气。

想不到,铁柱因那半碗汤的作用,用功一晚,就将淬劲完成,进入淬气阶段。就算是这半步之距,也不是常同能抗衡的。这要是真正对抗起来,恐怕被揍的是自己了。

常同摸摸青黑的手腕,恨恨地对秦重说道:“他庇护不了你一辈子。你等着吧。”

怒气冲冲地就那么离去,菜刀都不要了。

铁柱在旁安慰地说到:“师弟,不要和这种满脑子都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厨子一般见识。他这么生气,也是有原因的,他暗恋了萌师妹多年,师妹在他心里,地位很高,可能是这次的事,才惹得他发这么大的火。不用担心,有师兄在,他不敢怎么样你。”

说到暗恋这事儿的当口,铁柱的脸也是一阵抽搐。秦重这当儿,可没闲情逸致观察出来。

秦重脸色一阵青一阵黑,从地上慢慢爬起来,心中有一团火在烧,堂堂天下第一村的杰出少年,八九岁就能打出好刀具的冶炼天才,居然要靠别人的庇护?

对于来戒斋院这件事,中年铁匠和凌娘子,根本没有问过秦重的意见,而秦重也看得出师父与师娘打定主意了,更因为师父给他画了一个恢宏的画面,他也想出来见识一下,才有了上观之行。

但内心中对于此行的目的和目标,都是比较模糊的。

只到刚刚,堂堂天下第一村的冶炼天才居然被一个厨子欺负到脸着地,那个疼,绝对不是身体上的任何伤痛所能比拟的。

厨子的那一抓,将秦重强大的自尊心给狠狠地伤了,像是被那把菜刀狠狠地剁个稀碎,然后扔到了臭水沟里,整个地泡在那奇臭无比的泔水中,还随着那水不停翻滚着。这种感觉,像一元纯火般,将秦重的意识整个燃烧起来。

他终于找到一个极其明确的目的和目标,他要尽快修练,要尽快完成淬体境,破入巅峰,并进入道者境。

下次再有这样的场合,他再也不想靠着师兄当靠山过关了。

他要用自己的双手,把那个一脸肥腻的厨子从冶炼堂扔到观门外去。

于是,秦重对着他的铁柱师兄做了一个诚挚无比的举动,双手抱拳,一揖到底,长拜良久,慌得铁柱师兄以为这个师弟是受到那死厨子的刺激,脑子有些混乱了,忙不迭地扶起秦重,铁柱感慨到:“师弟呀,只是个举手之劳,怎么要你行这么大礼?不可不可。”

秦重站直了身,一字一顿地说:“请师兄帮我一个忙。”

铁柱见他相当认真,当下也认真的回答道:“师弟不必客气,但你所请,师兄只要会的,统统教了给你就是。”

“请师兄教我如何修练。”

第十四章 一次就成功的疯子

铁柱听完秦重的要求,露出灿烂的笑容,一掌拍在他肩上:“师弟,就这事儿啊?你不用说,我也打算教你如何入门修练了。”

秦重被一掌拍得脸上变色,又疑惑地问道:“那师兄以为我要提的是什么要求?”

铁柱一脸尴尬地低声说:“我以为你要求我去揍那个油厨子一顿呢。虽然咱们观中是不允许私斗的,但那家伙,我也老早看他不顺眼了。他今天要是再敢动手,那可怪不得我。”

铁柱对于刚刚能稳压那厨子一头的事实也感到兴奋,这里面,着实有不少是秦重的功劳。

当下拉他回到冶炼房,将入门修练的功法,传了给他。

戒斋院是道修宗门,修的是五行道法。在修五行道法之前,新弟子需修入门功法,功法称天地感应篇。在道界来说,是一篇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功法。大陆世界,士族大夫,商贾军伍等稍有些财力者,都会购一篇天地感应篇。以供家族子弟修练,若是随意一人能完成淬体,则族中势力将大涨。

道界各宗门,每年都会派出境界迟迟突破不了的仙师下大陆,找寻有修练天赋者,带回门下修练,以壮大本门实力。

这就是陆机他们四人的来源,早早有观内执事,下得山去,以神识辩别各少年的道根,那四人,自然是在众多同龄人中有天赋者。无论普通家庭或大家族,对自己的子女能被仙师选中做弟子入观修练,无不感激涕零,郑而重之地送他们入观。期盼有一日,子女能得证大道,则家族荣光,光芒四射。

而肖大和肖二则是有与观内高层交好者的推荐,才得已顺利入观。

秦重就惨了点,主要是被送来抵债的。

铁柱传给秦重的天地感应篇开篇入门的就数句口诀:

内以养己,安静虚无;原本隐明,内照形躯。闭塞其兑,筑固灵株。三光陆沉,温养子珠。视之不见,近而易求。

这段指的是如何进行淬体镜的第一个阶段淬力,将自身的杂质排出体外,让修练体纯静。

并感悟到与天地间的联系,能从天地间,吸取天地之灵气。将全身的经脉一一打通,让吸收来的灵气,能通畅地奔走于全身。

若能在一个呼吸间,让灵气在全身转遍三个周天,则称为淬力大成。方可进行下一个阶段淬劲。

铁柱将如何探查气海,如何运气,如何感知天地之灵,如何吸收天地之灵气等基础一股脑地传说了给秦重,也不管他一时之间能不能接受。

秦重默念口诀,调整呼吸,闭目施展师兄所传之法,只在几个呼吸间,就感知到气海之位,此时他的气海,只有一个米粒大小。还是因为吃下灵米和灵汤,与五元归宗功法融合,才显出有如实质的小气旋。

半刻间,又隐隐感到体内有一丝气在经脉处游走。这次坚持不到半个周天,全身经脉仿佛火烧一样疼痛,隐隐向外扩张的涨痛感,这是天地感应篇的功法,第一次在经脉处游动,灵气所到之处,经脉需扩张以容纳灵气,容量越大,境界越高。不一会儿,秦重的头顶都冒出了白烟。

一边一直在观察他修练的铁柱,猛地见到他头顶上冒出白烟,大吃一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用力地揉揉眼,再撑开眼皮,他刚才没有看错,这个新师弟,第一天修练天地感应篇,头顶真的冒出了白烟,这是正式进入淬力阶段最显著的标志。

表示气海开始运转,体内的灵力随功法开始在经脉处游走,并打开之前闭塞的经脉,将经脉内的杂质,随烟逐步排出体外。

回忆自己入门后,在菜鸟堂苦苦修行了三个月,才能感应到自身气海,以及头顶冒出第一丝白烟,那时,他便明了修行,是多么艰难之事。

但这个观点,被这个才入门两天的师弟给打破了。

他用三个月时间得到的成果,师弟不到一会工夫,就轻松完成了。

这是一个小山村的普通少年应该具备的吗?

不,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是天才,或者说是妖孽。

在铁柱所了解的信息中,本院内,数百年来,还没听说有第一天就入淬力阶段的。

他可不知道,就在昨晚,秦重早已完成了五元归宗的觉醒,并提前完成了最重要的第一次淬体。若是中年铁匠一早将功法原原本本地教他修练,现在可不知要突到哪个境去了。

所幸五元归宗与天地感应都属道修功法,只是层次与功效不同,并无有丝毫冲突。

秦重体内形成奇怪的两种修练功法,内五元归宗,外天地感应。明天地感应,暗五元归宗。

两种功法相辅相成,相融相生,天地感应淬练他的肉身之力,而五元归宗,则淬练他的灵气。

于是,一种奇怪的修练功法,与偷窥狂魔几乎同一时间诞生了。

秦重在成功地将体内那丝气流运行一周天后,灵气容量极限已至,再也运行不了第二个周天。

勉力运行,只会伤到气海和经脉。

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一张奇怪的脸,那张脸,脸上写满两个字:震惊。嘴巴张得可以塞得下鹅蛋。

“师…师弟,你居然一次就入淬力阶段?”

“好像是吧。师兄,但我不是很确定。”秦重疑惑地说道。毕竟他是第一次修练天地感应功法,对所处的阶段还是很模糊。

“试一下就知道了。”铁柱恢复正常脸容,拉着秦重奔入冶炼堂的大屋。

秦重抓起那枚沉重的锤子,左手钳起一块阴铁,右手抡起锤,一口气连不断的击打数十下。不一会工夫,一块阴铁就冶炼完工了。放下锤子,秦重感受着手臂虽然绷紧但仍有余力的感觉。但这次,没有像之前那种又酸又疼又有些开裂的感觉了。

很明显,很肯定,银确定,秦重真的一次就入了淬力阶段。

秦重大喜过望,又夹过一块阴铁,叮叮当当地敲击起来。看来,很快可以完成处理阴铁的任务了。

但一想到那个厨子抓他的威势,又颓然下来。

边处理阴铁,边转过头问在另一边干活的师兄:“师兄,那个厨子,我要到什么阶段才能稳赢他?”

铁柱不假思索地回答到:“他现在已经步入淬劲大成阶段,要想稳赢他,至少得像我一样,步入淬气阶段才行。你现在才刚刚入淬体,距离还很大。”

听完师兄的解释,秦重再也高兴不起来。

但中年铁匠经常和他说,发昏当不得死,不高兴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因此,他只不高兴了那么一小会,就暂时把心情收起。接着问师兄:“有什么更快提高修练速度的方法吗?”

铁柱大惊,这人,脑子里想的都什么?修练一天就入淬体境的淬力阶,这会工夫,不是怎么想着稳定境界,居然想着如何再上阶?他不是脑子进水,就是疯子!

第十五章 新生典礼

铁柱语重心长地劝秦重说道:“我说师弟呀,你的修练速度,已经是非凡了,还想着更快?你这思想不对头啊,咱们院的核心思想就有一条,道法自然,一切在顺自然而行。可不能为求速成,入了邪道。”果然是有做师兄的样。

秦重给他说得吓了一大跳。这帽子,不小。

当下小心翼翼地回道:“师兄,你误会了,我是说,还有没有办法弄到那样的灵米和灵汤?我觉得那两样东西,好像效果还行。”

铁柱被他这这句话说得一愣一愣,新生餐,人人就只有一顿,他还想吃多几回?除非…

眼珠一转,看着脸比他俊,肤比他白的师弟,一个主意冒了出来。

“师弟,我倒有个法子,你想不想试下?”铁柱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贼眉鼠眼。

秦重倒是来了兴趣:“师兄请说。”

铁柱咬咬牙,压低声音说道:“要不,你试着和萌师姐去打下交道,我看她对你印象不怪。她在食堂,近水楼台先得月,别说新生餐了,就是执事餐,长老餐,那也是天天见,周周有。”

秦重奇怪到,既然有法子可想,那你怎么不去试一试?来了这么久,怎么一点进展没有?

铁柱脸黑一阵白一阵:“你以为我不想?”

停顿了一会儿才解释到:“她把我送给她的油菜花,当场踩进了泥巴。把我写的情书,贴在了食堂门口。哎,一个少男的真情真心,就这样被打残了!”

怪不得见到她就跑,怪不得听到常同师兄暗恋萌师姐表情古怪。

“你是看上她哪了?”

“你不觉得她特别有味道吗?那身段,那屁股,一看就是好生养的。生个五六个估计跟喝水一样简单。”说起这,铁柱一脸的口水。

秦重大笑,以掩饰内心此刻复杂的心理。

这是一条捷径,如果没发生澡堂的那件事,秦重倒想去试一试。但经历了这次偷窥狂魔的事,他内心七上八下,提心吊胆。想去不敢去,猫挠心的感觉,可真辛苦。

就在两人一脸憧憬又无计或施的当口,屋外门口有人敲着锣在喊着:“本届开学典礼将于下午三时正式开场,有众多节目和表彰,各堂上下请准时参加。”一路喊,一路声音远去。

铁住一拍脑袋,差点把这件大事给忘了。

每年有新进弟子来院,都会有一个入学典礼,还有各堂都派弟子表演节目,展示各项技能,以及前优秀学员的各项排名。通过这个活动,让新弟子更直观地了解本院,真正开始融入到院中来。

铁柱挤眉弄眼地拉着秦重去换衣服。刚刚想到了招,就这有见到师姐面的机会了。

趁这个机会,多和萌师姐再拉下关系,无论于公于私,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

差半刻钟才到典礼开始时间,铁柱早早地和秦重在冶炼堂的所属范围内找个位置坐下。裘大师在端坐一张椅子上,默默地吸着旱烟,其它堂内弟子依入门先后坐着。

秦重四处打量着这个一年一度的盛典。

盛典是在一个巨大的平台上举行,最中间一排位置是各堂堂主及资深长老的,没见着院长。据铁柱说他来这几年,从来都没见过院长,就算这种一年一度的典礼,也不曾露面,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日常都是以律堂为首与各堂堂及长老来进行管理。

各堂的位置形式分明,看他们的分布,秦重觉得很眼熟,与自己所处的冶炼堂那五间大屋子,几乎一模一样,原来均是按五行来分布。

看分布,应该今年是轮到水鸣堂获得本年最佳堂,因此水鸣堂位置最靠前,最接近中间前排位置,金风堂靠左前,木甘堂靠右前,而左右下的分别就是土行堂和火灵堂,像冶炼堂不在五行堂之列的重要堂口,只能挨着关系最近的金风堂坐着。

菜鸟堂由黑师叔带着新老弟子居于土火院之间,和秦重一道上院里的几个新弟子,解晖、陆机还有肖大肖二、段志新和关飞,个个换上崭新的院服,人人脸上精神抖擞,而且冶炼堂则显得寒酸得多。陆机和肖大肖二见到秦重都微笑已对,其它相熟的诸人,则人人对他视而不见。

至于其它再次要的堂则位置更为靠后。

奇怪的是金木两堂中间,还端坐着五个玄衣人,铁柱师兄解释那正是律堂的五大弟子,秦重才恍然大悟。可见,整个律堂,在戒斋院是何等重要的地位。

秦重对那五张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古板脸孔起了一丝戒意。若是自己在女生澡堂洗澡的事被他们给知道,看样子不死也要脱层皮。

相比金木火土男女混杂的四堂,水鸣堂是清一色的女性,连堂主也不例外,特别那水冰琴堂主,将一手水系功法使得出神入化,丝毫不逊于其它四堂之主。

若是有哪个男子具有水性经脉,那可是祖上积了十六辈的德。

但水鸣堂在这几年里,着实培养出几个出色的弟子,将五行第一堂的位置,牢牢地把控住。令其它四堂人人都脸上无光,个个都憋着一股劲,也想趁今年新弟子入院时好好观察一下他们,看看有没有合适自己堂内发展的弟子,先下手为强。

只到此刻,秦重才对整个戒斋院的内部构成有个大致的了解。

只是不知道将冶炼堂还完了债,后面入菜鸟院完成淬体后,会进到哪个堂。对自己所拥有的经脉属性,十分期待。

萌师姐珊珊来迟,一脸憔悴,身形较之前足足瘦了一大圈。可见之前的偷窥事件,对她影响巨大。而铁柱师兄则看在眼里,满脸都是可惜可叹的酸样。看来,他是为萌师姐暴瘦下来的身形感到可惜。

秦重抬头望着浮在半空的一个透明小平台,从师兄嘴里已经知道了,所有的节目,去年的弟子的最终排名将会有一个较量,决出今年的前三名。将会得到院门的重大赏赐。据说第一名获得者,将会是一把六星地兵的道剑。第二名是一枚十倍于灵玉汤药力的丹药,而第三名则是一道防御型的符,用秦重那把弓,射个千余箭,都难以突破这道防御。

听着师兄解释这些奖励,秦重几乎流出口水。

像秦重之前炼制的那把阴铁弓,在修真界来说,因材质问题顶多可列入二星凡兵中,离六星地兵,差了四个等级。而且普通人用的,则根本不入流。

秦重又想起中年铁匠和他说的那把将青山射穿的弓和箭,不知道那又是什么样的兵器?

一声锣响,典礼正式开始了。

第十六章 新弟子典礼上的挑战

一个水鸣堂的师姐,宣布典礼正式开始,逐一介绍新进的二十多个弟子。其中几个都是秦重的老熟人。

各大堂主均注视着今年的新弟子,从外形到精气神,从履历到各推荐仙师的说明,都一一详细在察看着。

每介绍一个的间隙,都会响起一阵阵的掌声和忽哨声,以此来表示对新弟子的欢迎。

几个堂主也相交与身边的本堂长老执事商议着。

“这个解晖,五大三粗,孔武有力,若是气脉合我堂,正适合我金风堂的不动金罡。”

“那个肖二,真是本院从未有过的美少年,我们水鸣堂,也该收个男弟子了。”

“看那木头木脑的陆机,不入我木甘堂,实在是暴殄天物。”

“肖大看起来,很是灵动啊,入我火灵堂,实为上佳。”

……

种种类似的讨论,声音隐隐地想起在诸决策层之间,有下等执事自然一一记录下来。以待他们破境后,各堂在挑选新弟子时做为参考作用。选到一个有天赋的新弟子,对本堂的实力和未来,都有着巨大的影响。因此他们才如此慎重。

水鸣堂若不是这几年一直眼光独到,所选的弟子,个个天赋惊人,又如何能坐得稳第一之位?

秦重默默地看着这一切,本来新弟子里,还有他的一席的,那个天杀的老家伙。心里恨恨地想着。

不过他并不着急,因为他有这个自信,菜鸟堂那些人,至少现在的修行速度,还不如他。他已经破入淬体境了。正在进行着淬力的第二阶段。

但如果那些新弟子,在菜鸟堂一心一意地修练,则后期的境界,就很难说。因为,他还有强大的债务要还。等还完了,那些菜鸟,可不知道修行到什么境了。

想到此,不由得默默地思索着铁柱师兄对他提的那个有些下作的建议。

一阵响亮的掌声和哨声猛烈地响起,将秦重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原来是到了表彰上一届的弟子中杰出代表,分别是水鸣堂的白如濪和花梦色师姐。二人分别列为第一第三,前三水鸣堂就占了两席,果然是不同凡响。

二人都突破入了凤初得道境。白如濪则更突出,已到了凤初大成境,再进一步,就可以和那车夫许二同为凤初巅峰镜了。花梦色也到了小成镜。

而第二名,则是由金风堂的夏德全师兄获得。白冰琴面色红润,金风堂堂主金向阳则一脸不屑,其它三堂之主,脸色却有些不好看。

二人接过师父白冰琴亲自颁给她们的六星地兵道剑和一道低阶的防御类金刚符,笑逐颜开地返回中间位置挨着师父坐下。

剩下的夏德全师兄一言不发,接过丹药,直接进嘴里,居然就那么盘膝以平台上闭目打坐。台下一片嘈杂。

不到片刻,那效力十倍于灵玉汤的丹药,已被夏德全师兄吸收完毕,功行数遍,缓缓站起身来,向中间位置拱一拱手说道:“弟子请各位师长见证,金风堂下弟子夏德全要向师姐白如濪挑战!”

双目电射,紧盯着手执道剑的白如濪。

台下一片哗然,院里虽说管理松弛,但也从来没有在这个典礼上刚刚颁完奖的第二名向第一名发出挑战的。

此时,夏德全已一掌印在平台挑战石上,留下自己深深的手印。戒斋院规矩,在挑战台上留下自己手印者,无论如何,都不能退缩,反悔,若是有违,则律堂的刑堂,可不是拿来做摆设用的。

台下众多弟子,都是年少心性,唯恐天下不乱,此时正起哄。

特别是金风堂的众弟子,纷纷叫起好来:“好样的,夏师兄,加油!打倒水鸣堂!”

“是条汉子,夏师弟,胜不骄,败不馁,真是我金风堂的好汉!”

水鸣堂的众女弟子,则雁语翎声,娇斥连连,哪有刚颁完奖就来挑战的?这不是硬打脸吗?

白冰琴则怒目而视,这明显是为名次不服而发起的临时挑战,但二人境界相差无几,且院内有此规定,她倒也反对不得。

金向阳则一脸笑意,微微点头,对弟子的这个举动,明显是知情,更是支持弟子的这个行动的,斜眼望着白如濪,虽然自己弟子主动提出挑战,但她,是有权不上台应战的。只是,在此情此境下,她可以不上吗?

白冰琴微怒对看着她的白如濪说道:“既然他不服气,你就用六星道剑再教训他一场就是了。”

每个名次之间,当然是进行过较量的,否则如何能有名次之分。很明显,上一次,是白如濪胜了。

这一次,又将如何?

白冰琴如此交待,也是经过考虑的,如果白如濪不接受挑战,恐怕在院里,会被人耻笑,恐无法再立足于院内。

这夏德全,既然吞下刚刚得到的丹药,加强自身功力,以此来挑战于白如濪,胜负殊难预料。二人本身修为就相差无几,他得到丹药之助,若是白如濪不用新得的道剑,怕是没多大把握取胜。

在得到白如濪的肯定后,众堂主与长老执事达成一致,同意挑战可以进行。主持的弟子一声挑战开始,这场挑战,如星火燎原般,在众弟子高声呐喊声中,拉开了序幕。

一声剑吟,六星道剑出鞘,随着白如濪再度跃上平台。

一场突如其来的两位凤初境杰出弟子们的战斗,马上打响。

铁柱看得津津有味地和其它弟子一起呐喊,秦重则是目瞪口呆!这些人,还能这么玩的?

一道亮如新阳的剑光,漫着满天剑影,向远在十丈处的夏德全狂攻而去,那剑光,到中途又发生变化,恢宏如飞瀑,剑光如彩虹,正是水鸣堂的绝学之一:飞瀑惊虹。白如濪第一招就使出这招,可想而知心中的怒意。想要在一招内速战速决。

那剑光,把秦重的眼都晃得几乎看不清,心中震惊不已,若是自己面对这样一道剑光,十个自己都不够被剁的。

台下众人,也都个个屏气凝神,个个目不转晴看着台上。

夏德全师兄,又是如何应对?

只见夏德全口中呼一声:咄。随着这声断喝,全身功力凝聚,一道金光闪闪的防护罩应声而起于身体三尺处,将自身团团防护起来。全身上下,也都亮了起来,慢慢地一步步地向白如濪方向移动而去。

这也正是金风堂的赖以成名的金罡诀,防护罩越宽大,颜色越接近金色,则证明功力越深,境界越高。

此战的关键,就是白如濪的剑,能否像上次那样可以在五尺外突破他的防护罩。

如果让夏德全靠近五尺内,则白如濪剑术再高明,也必败无疑。

剑芒如瀑般撞击在防护罩上,防护罩波地一声,往里收缩了少许,剑如游龙般弹飞了回去。

在这次撞击中,夏德全趁机靠近八丈处。

白如濪双手掐诀,再度攻出,剑光又有变化,空中似乎猛地降了温,突然进入冰天雪地一样,剑光席卷而出,掀起了满天风雪,又是一招水系绝学:漫天风雪。

夏德全仍然以金罡诀做防御,慢慢以向前移动。风雪卷在防护罩上,防护罩的颜色略淡了一些,但仍将这次攻击化解了。此时,二人只有六丈远。

秦重与众新弟子,都看得如痴如醉,首次见到凤初境好手实打实地对战,都目不暇接,目不转睛,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实战细节。

白如濪的第三招连续攻出,白如濪两招无功,脸上有些发白,但不影响她双手捏剑诀,剑光再度变化,如怒海,如狂浪,狂暴地冲向夏德全。怒海惊涛一出,众堂主入长老执事,眼中都亮了起来。真不简单哪,一个看似弱女子,居然能使出如此硬桥硬马的强攻手段,真不愧是上届弟子中最杰出的一位。

此时,台下诸人,人人都为夏德全担忧了起来。特别是金风堂众人,人人都捏了一把汗。

只有金向阳例外。

第十七章 匪夷所思的挑战和一战成名

夏德全面对怒海惊涛,只做了一件事,双手掐诀,往脑门一拍。

看着这个动作,秦重想笑又来不及笑。

因为夏师兄的金罡防护罩突然亮了起来,原来淡薄的罩体,也加厚了不少,看着稳如磐石般。

有识货的弟子惊呼出声:“夏师弟居然练成了不动金罡诀!”

金罡诀的更高境界,正是不动金罡诀,不仅仅在防御的范围加大了,防御的深度,也更厚了。

海浪翻滚不停地冲击着那磐石,层层叠叠好似永不停歇,海浪激起无数浪花,但磐石仍然纹丝不动。此时,两人的距离已在三丈处。

白如濪的脸色,由淡白变成透白,这几招攻击,耗了她不少真气灵力。

眼见又无功而返,心中略有着着急,还好还有三丈远,他的防御系功法,离这么远,对她暂时没什么威胁。

就在她犹豫着用哪一招进攻时,那边的夏德全,一脚踩在石台上,一拳轰出,正是金系攻击系功法,不动金刚拳。

拳风有如实质,如棍般狂啸而去。

这一招,完全出乎白如濪的意料之外。她没想到,吞下丹药的夏德全,能在三丈处进行原来无法攻击的手段。下意识中,剑光大盛,天空中,一轮明月随着剑光挂了起来,淡淡的白芒罩着不动金刚拳,两道攻击,不偏不倚地撞在了一起。

金风堂与水鸣堂的众弟子,人人都紧张得站立了起来,看来胜负在此一招之间了。

凛利的剑风和拳风狠狠地撞击在一起,两人顿时抵受不住,再也无法保持轻松的攻击和防御。各自后退十多步,喷出一口血,将平台都印红了。

秦重看得心惊肉跳,修道嘛,用得着打生打死的吗?还是第一村的人比较地道。

台上两人不甘于这个局面,各自勉力提气,要再进行攻击。

白冰琴与金向阳齐齐喊一声:停。

原来二人两败俱伤,若是勉强再战,怕是会造成不可恢复的伤势。两堂主不约而同地叫停,台上二人和台下众弟子,都松了一口气。

主持在各堂主示意下,宣布本次挑战,白如濪与夏德全二人,战成平手,以合论。

这个结局,对金风堂来说,当然是扬眉吐气了。而对水鸣堂来说,则是郁闷之极。原本是荣耀的颁奖仪式,被这个硬如磐石的夏德全搞得灰头土脸的,有气难出。

这一场势均力敌的挑战,让大家看得赞叹不已,对水鸣堂的百变功法,金风堂的简单粗暴,都有了更深度的了解。

主持在各堂的节目完毕后,正准备宣布典礼结束时,一道金属般的破锣声在冶炼堂处响了起来:“本人冶炼堂常同,向本堂弟子秦重挑战!”一道声影随着声音响起而且一跃上了高台。

场中所有人,都转头看着平台上的冶炼堂弟子常同。

然后轰的一声,四处找寻那个被挑战的秦重。

秦重以为自己听错了,但看着铁柱及球大师惊扼的眼神,才清醒过来,自己被人挑战了??霉运到底什么时候才结束??

其它各堂各院才从铁柱的视线中,认识了这个新弟子秦重,看他的服饰,这是一名刚入院在冶炼堂的杂役弟子啊?怎么招惹这个常同了?常同一个膳堂的伙夫,怎么学起道者境的弟子来玩挑战了?

这里面的原因,铁柱和秦重自然是知道的。还有一人,也是很清楚,就是那萌师姐,此时她被常同这个举动,震得双手捂嘴,这是摆明了,要替她出气。但,这秦重,也不可能是那偷窥狂魔啊!常同师兄是疯了不成?

这个挑战,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在议论纷纷中,大家一传十,十传百地都知道了这个新来的弟子是何许人,而这个常同,又是因为什么而挑战他的。

秦重手足无措地站立起来,看向球大师,不知道是应该接受挑战,还是应该拒绝。

球大师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地望着台上台下本堂的这两货。

铁柱已在那边大吼道:“常同你要不要脸?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以你淬劲后期的境界,居然挑战一个刚入院才二天都没入门修练的杂役弟子?你不要脸,咱冶炼堂还要呢!有本事你挑战我!”

常同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大怒回应道:“那好,我不用道术,自封修为,以手印为记,挑战秦重!”

不等众人反应,就一掌印在了挑战石上。

反应过来的秦重,已恢复了在那小山村时面对荒山野狼的神情。脸容平静,但语气坚定。

“我接受常同师兄的挑战!但我声明,我昨晚已入了淬体境的第一个阶段淬力。你只需封住淬劲阶就行。我不占你的便宜!”

此语一出,满场皆惊。

一个刚入门两天的杂役,连菜鸟堂都没入的新弟子,黑师叔还未传他淬体功法,冶炼堂的苦力,居然一天之内就入境了?

面对大家的质询,球大师一脸的茫然。他又如何能得知这小子是怎么修练的。

更让人吃惊的是最后一句话,这像是一个十二岁大的孩子说得出口的话吗?这气度,这胸怀,众堂主,长老,执事,都在这一刻,将这个少年的脸容,言语,牢牢地记在脑中。

在众人得到最了解秦重境界的铁柱肯定的回答时,众人已由震惊化为赞叹了。

秦重一步一步走上石台,手中执着那支短弓,腰间挂着箭囊,与常同分开东西方向对立着。

常同在自己身上某处连点几下,封住自己的淬劲修为,只留淬力阶。

手中提着另一把菜刀,倒转刀头,冷冷地望着秦重。

他早想好了如何对付这可恨的家伙,这次逮住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就算不便菜刀劈他几下,至少也要在他屁股上狠抽几个,替可亲可爱的萌师妹出这口恶气,好教她得知,谁惹了她,都不得安生。

自己只需一招乱披风刀法,就能叫他知道利害。

还没等他起手出刀,秦重早一箭射出,这个距离,对箭这种远攻利器有如天助。

眨眼间箭已到了常同眼前,速度快得离谱。

常同提刀横挡,宽大的刀面,将这支箭顺利地拦住。刀箭相交处,有一个凹点显了出来。

在拦的同时,秦重闪电般抓起五支箭,同一时间射了出去。正是中年铁匠传给他的五星连珠。

他是不允许常同不在他的箭攻范围的。策略上无懈可击。

众堂主长老和执事,均看得眼神一亮。

众弟子则啊了一声出来。

电石火光中,四支箭夺夺声中,钉在常同身体前后左右四方,令他寸步难行,而令他认输的那一箭,则正正地射在第一箭击中的同一个位置,将菜刀射出一个小孔,明晃晃的箭尖,正对着常同那发腻又因害怕而失色的脸。

秦重手下留情了。否则,今天常同就血溅台上了。

秦重收回弓和箭,拱手一礼道:“承让!”脸容平静地步下平台。

这一场战斗,比不上刚才的变化多端,打得快,结束得更快。根本不像是相同境界的挑战,而像是一场高境欺压低境的战斗。常同和山中的野狼相比,他只是一个莽夫,他远远不够凶狠和狡诈!根本对秦重够不成威胁!

今天的典礼,随着球大师说了一句:常同,冶炼堂再不需要你。你去马房吧!

正式结束了。

可今天的风波远远没有结束,金风堂的夏德全,水鸣堂的白如濪,均带着斗意离去。

而常同则是带着满脸的恨意,忿忿地走了。那把新菜刀,就那么扔在石台上,不要了。

更多的众弟子,此时看秦重的眼神,都有些不对,有羡慕的,有嫉妒的,有恨的,更多的却是水鸣堂那些小女生们,这个秦重,不仅仅是个小鲜肉,还是一个实力派的小偶像!

第十八章 第一次被招揽

此后数日,不停地有各堂弟子,都有事没事往冶炼堂跑。都想来瞧瞧这个一战成名的新弟子。平时根本瞧不上的堂口,一时之间,因为一个杂役弟子,弄得风声水起,特别是水鸣堂那些小女弟子们,个个含苞待放的青春样子,将金木之气的冶炼堂,弄得仿佛变了天一样。

直到球大师发了一次飙,将不相关的弟子赶了出去后,秦重才稍松了一口气。

此后数十天,他老老实实地呆在冶炼堂还他的债,连食堂的萌师姐,都没得机会去交流一下。

经过平台上一战,秦重不光对宗门有更深入的了解,也对修练,有了更明确的标准。

他战胜常同,看似十分轻松,但他心里知道,若是近身博击,就算常同封了修为,也不太可能这么容易战胜他。赢得这么容易,是因为常同失去理智,更不了解秦重的长处。

现在秦重的优缺点,因这次对战全部暴露出来,他的特长是远攻,兵器是弓箭,且功力尚浅,如果还有第二个常同要向秦重挑战时,秦重恐怕再也没可能赢得这么轻松。

想不败,只有一条路,就是迅速提高自己的真正实力,把自己的境界提升,就算碰到第三个第四个挑战者,同等实力对战下,秦重并不担心应付不了。毕竟,中年铁匠,凌娘子,那些年,不是白教他的。

球大师看着满屋快要处理完毕的阴铁,不由得倒抽口凉气,这速度,太超乎他的想像了。

按这速度,不到十天,这小子就可以离开冶炼堂,前往菜鸟堂报到去了。

若是以前,球大师怎么会对一个苦力上心?但经过典礼上的挑战后,球大师,动了心思。

一个好苗子,又有哪个堂,是不会动心思的?

球大师对正在叮叮当当敲打阴铁的秦重伸出手来说道:“小子,拿你的弓我瞧瞧。”

秦重狐疑地看着他,递过弓去。

球大师伸出手指,轻轻一指弹在弓臂上,弓颤动着,发出沉闷的声音。

大师闭上眼,听着弓发出的声音,摇头叹息道:“可惜了这个好材料了。”

秦重一惊,停下手中锤炼的动作,直直地看着他。

大师直接说道:“你这弓,原来至少可炼成三星凡兵的。可惜,不知道是哪个笨蛋工匠,急急地下料,火又不够,杂质未能全部排出,所以,这弓,出了二百步的距离后,准头会有偏差,攻击力量和速度,也不够。”

大师口中的这个笨蛋工匠,这时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但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一点都没错。这个死胖球,就用手指弹了一下弓,就把弓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看来院里的这些个大师,都是有几把刷子的。

大师诧异地看着他的脸容变化,隔了好一会儿,才试探性地问道:“这支弓,不会是你小子自己炼的吧?”

秦重老老实实地答道:“大师法眼无差,确实是弟子淬的火。后来是师父帮加的工,师父也说火侯不够。”

大师惊奇地看着这小子,如果这弓是他淬的火,那就不是笨蛋工匠了,简直就是天才。要知道,他才多大?能有这般炼器天赋,可不简单。

大师起了兴趣,提问道:“那你知道问题出在哪吗?”

秦重回答道:“因是火的问题,如果用我们冶炼堂的一元纯火,就不会出现这个情况。普通的炉火,是很难炼出高于普通兵器的凡兵的。”

“说得不错。”大师点头赞叹道。这个道理,他可没教过。

大师再提出一个问题:“那你知道,怎么用一元纯火炼出凡兵甚至地兵吗?”

秦重眼前一亮,大师这摆明了是要点拨他。

对这种送上门来的机会,秦重向来是摆明车马能吃就吃,能拿就拿的态度。

“请大师指点一二。”恭敬的态度那是必不可少的利器。

大师慢步跺到躺椅边,坐了下来,敲敲旱烟袋,秦重知机地帮他装上烟叶,点燃火石,将烟袋递到他手边。大师美美地吸了一口,闭上眼,享受着烟叶进入肺部的感觉。

好半响,才开了腔,那个腔调,和那个老东西,一个破德性。

“炼器之道,材料,炉火,技艺,缺一不可。”

“有材无火,就算有技,杂质也难除,所炼之器,难以达到材料本应能达到的最高境界。”

“有火无材,就算有技,也只能在下阶器种徘徊。”

“有材有火无技,那是浪费,可耻的浪费,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所以,一个合格的炼器师,最应该最重要最第一位的是什么?”

秦重忙不迭地答道:“炼器之术!”

“不错。只有在我冶炼堂,你才有机会学到炼器神术。只要你技术到位,别说凡兵,就算是地兵,更高一级别的灵兵,也不在话下。我们这,不缺材料,不缺炉火,缺的正是有技艺的炼器师。”

大师见秦重一脸的思索神情,再烧一把火:“你不用急着回答,你可先入菜鸟堂学习基础修道术,那些简单的入门工夫,我都忘得差不多了,就让老黑他们教你。等你破境后,有机会选择去某堂继续修练时,你可再入我冶炼堂来。那时,既有道术修行术,入我堂,又有炼器神术,岂不是好?”

秦重恍然大悟,原来这是要招揽他呀。

既然如此,那得把自己的身价提高一点才行。

“我师父说,要我先入菜鸟堂,然后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功法可以修练的,争取做个道者,然后破入阳神境,才去找他。要是入冶炼堂,恐怕只能修习炼器术,无法修道了。”秦重一幅为难的样子。

“蠢才,你就没听过器道双修的吗?”大师怒气冲冲,有些不耐。

秦重双眼亮了起来,原来还可以这样?

“你不把道术修好,又怎么有成为炼器师的实力?你现在的技术,只是比普通工匠强一点点,最多称为炼器学徒而已。若能炼出凡级道器,方可称为入门,晋升为凡级炼器师。道术的实力与炼器一道的实力,是一一对应的,没有强大实力,岂能在炼器术一途晋级?”

原来如此,那炼器与道术双修,院内就允许吗?

“别人要器道双修,自然是难上加难,但若是我向院内提出申请,你可在破入凤初境时,在选择某堂修行,也可同时列于我冶炼堂之下,并无冲突。”

秦重这才完全明白过来。

这老家伙,下这么重的本?答应还是不答应?

第十九章 轻松地破掉第一个记录

对这种送上门,又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事,秦重心里早想答应了千百回,但那老家伙说过的话,仍然语重心长地在脑海里转着。

“对于送上门的肥肉,那不吃就是白痴,但切记不能轻松愉快地吃下,而要欲拒还迎故作为难地对送上门的肥肉主人说,光有肥肉,味道不太够,吃的会影响肠胃的,能不能加一点霉菜之类的配菜?你知道,霉菜配肥肉,这才能吃出扣肉的味道。才显得出主人的大方和气度。如果真把肥肉送上门的人,是不会吝啬那点霉菜的!”

秦重虽然知道这种是极其无耻之极的说辞,但他是个懂变通的人,更懂兼收并蓄,所以,他决定要球大师一点配菜。

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询问这个有些急脾气的圆老头:“大师,有个很小很细的问题,不知道弟子可否提?”

大师眉头挑起,痛快地说道:“提。”

“您那,有没有多余的灵玉汤之类的东西?”

“……”

秦重此时,一脸的向往,眼神中,满是渴求和希望,像是过年的孩子,很想得到一些烟花一般,自己提的这个配菜,应该不算过分吧?心中却仍是七上八下,暗暗衡量大师点头与否的得失。

“就这个问题?”听大师的话,听不出里面的含义。

秦重细声说道:“就这么个小问题。”低眉顺目的表情,如果是中年铁匠在这,早一脚踢过去了,一旦出现这个表情,说明中年铁匠,又有一些冶炼技艺,要从自己手中转到他手中了。

大师沉吟了半响,肉疼地说道:“也不是没有。但院里有规定,你们新弟子餐,只能一顿啊。但也不是没有其它办法。”

秦重大喜,只要有办法可想就好,坑蒙拐骗的技术,老家伙也没少教他,都是可以派上用场的。

大师眼珠慢慢转着,这小家伙,没在菜鸟堂里呆过,好多院里的规矩,他看来是不太懂,既然如此,那这么便宜的苦力,不用白不用。

直白并肯定地告诉他说:“我可向院里申请,你每炼制成功一把凡兵,就可以换取一个贡献点,每十个贡献点,就可以换取一颗通灵果,那可是和灵玉汤一样效果上佳的补品。正适合你们这些刚刚入淬体的人服用。”

秦重有些傻眼,有些愣神,还有这样的条件?

但他现在只会炼普通不入流的兵器,如何炼得出凡兵?

大师看出他的疑惑,又加了一个码:“从今天开始,我叫铁柱传你炼器之术。等你能炼出三星凡兵后,成为凡兵炼器师,我再亲自传你地兵炼器术,能否晋入地级炼器师,就看你造化了。”

眼神中满是得意。看来,地级炼器师,似乎很是值得几个钱。

之前在新弟子典礼上获得第一的师姐,获得的六星地兵,就是出自地级炼器师之手,想着台上那把剑的威力,秦重心里,一阵阵地不争气般乱跳。

“谢谢大师成全。”秦重眉飞色舞地答应了下来。

“好好好!”大师也如释重负地大笑起来。这个苦力还真是容易骗。

此后半个月,秦重足不出户地呆在冶炼堂,跟着铁柱学习凡兵炼器术。

光凡兵与普通世界人用的器械,差别就很大,就秦重擅长的弓和箭而言,就不光光是准头和精度的问题,还有射程和箭力,对使用操作者的实力要求,眼力,手力,神力,灵力,都有很大的不同要求。

入了淬体境后,虽然只是刚刚入,但秦重也能感觉到,自己的那把弓,已经不太适合自己了。以现在的臂力,拉动三百石的弓,一点问题没有。

自己那把弓,再拉多几次,估计不是弓臂会弯曲,弓弦也会因受不了巨力而断裂。

唯一的方法,就是将弓也炼进阶层入凡兵,提高质地,才能和自己的境界相匹配。

否则,早晚会成为一张废弓。

把阴铁的杂质淬炼出去,只是第一个阶段,好在大师给他的第一个还债任务就是帮阴铁淬除杂质。这步基础,早已完成了。

接着是第二步,就是如何熟练利用那一元纯火。

现在秦重才知道,这一元纯火,和平常和中年铁匠在家里用的炉火完全不同。

这是火灵堂的专长,是用一元火阵在地底布阵,并附上一元火符,只需使用者使用对应的咒语,火苗自然升起,只要阵在,火符在,这一元纯火,永不会灭。

火灵堂不仅仅布了一元纯火,还有更为高级的两仪静火,更强大的三昧真火等。只是这些,需要晋入地级炼器师,他才有这个实力和基础接触到。

他从铁柱嘴里也知道了,这个胖胖的球大师,是个可以炼出十二星玄兵的玄级炼器大师。

只有长老一级重要人物,才有资格让他出手炼玄兵。就算是十星的普通玄兵,那个威力,比六星地兵,何止高了十倍?

这个球大师,若是放出去让他入王朝,那也是受万民敬仰的炼器宗师,一件上好的道器,可抵十万雄兵。

但是在这,他只是戒斋院中不太起眼的一个冶炼堂大师。但是,院中,最快升级到凡级,最快升级到地级,甚至最快升级到玄级,所有的这些记录,都是由球大师来创造的。这么多年来,没有一个人能打破。

对地火的掌握,也是在他和铁柱师兄学习了三天后,终于摸到了门道。

铁柱师兄对他说,你好像破了球大师的一个记录了。

“什么记录?”秦重一脸茫然地问道。

“对一元纯火的掌握速度。大师的记录是五天。”铁柱咧着嘴开怀乐道。又是一掌打到这个小师弟肩上,已入境的秦重,对这一掌有些免疫了。

秦重对破这个记录,毫不在意,他可不知道,院内的冶炼堂记录墙上,对一元纯火的掌握速度第一的这个名字,已由裘球正式更名为秦重了。

院内很少人会注意这个微小的变化,因为冶炼堂所有记录,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上面的名字一定会全是球大师的名字的。

只到有一天,对记录墙进行周期记录的弟子,猛地看到球大师有一项名字变成了秦重的名字,刚开始他还误以为是自己看错,只到与铁柱师兄核对无误后,才知道,冶炼堂,居然来了这么一个猛人?

这个猛人,还会破掉大师的其它记录吗?

当然,这个小记录,相对于大师的其它明亮耀眼的记录来说,根本如小溪比之大江大河般微不足道。

就在某些新弟子的议论中,秦重在回宿舍的路上,遇到了一个他怎么都想不到的人。

第二十章 福祸双至

这个人,在新弟子的典礼上,他远远见到,并且见过他的出手。乃是上一批弟子中,最出类拔萃的人物之一,金风堂的未来之星-夏德全。

秦重对他印象很深刻,他在典礼上果断挑战,不仅仅为金风堂挣回了颜面,更是为自己在整个高手如云的金风堂之中,占据了一席之地。

今天他似乎专门来此等候秦重。

秦重忙上前见礼,“夏师兄安好。”

“秦师弟有礼。”夏德全如电般的眼神,扫过秦重全身。秦重泛起一阵不舒服的感觉。

“不知夏师兄所为何事?”

“你的箭术,是哪学来的?带艺入的门?”夏德全口气略有些居高临下。

秦重仍然古井无波地回答道:“是我村里的铁匠师父教的一点防身技。师兄见笑了。”

“防身技?那五星连珠,可不像是简单的防身技。就算天朝中的最高明的射声卫,都没有几个有这样的实力。”夏德全的眼光和他的防御术一样强大。

直到此刻,秦重仍然不知道他来此见他的真实来意。

天色有些暗,正常这个时间,应该是秦重做晚课的时候,秦重开始略有些不耐烦,直接询问到:“不知夏师兄,所为何事来此?”

夏德全饶有兴趣,眼神中充满玩味。这个家伙,有点意思啊。对我这个在新弟子典礼上的杰出师兄,似乎并不畏惧,对我问话的反应,不像一个才一十二岁的杂役所应该有的反应。

“我看过你的履历表。有些疑问,想向师弟来请教一二。”夏德全向前一步踏出,全身涌起淡金色气罩。

秦重有些凛然,他是在怀疑什么?还是知道了什么他都不知道的内情?

“师兄请说。”

“据我们所知,那五星连珠箭术,王朝大陆中,只有在军中,才有人用此术,以此来对敌造成最大范围内的伤害。你那铁匠师父,只是个村中的破落小匠,怎么会这种军中的箭术?”

问题问出,夏德全全身金色加深,高手气势的威压层层涌向秦重。

以秦重现在的淬体初境,如何能抵挡得住?两人此时的境界,几乎是相差了整整两个境界。

脸色突变,手脚似乎完全不受控制地突然失去了力气,如果此时夏德全一击而出,秦重必难幸免。

牙关紧咬,秦重一字一句地回道:“这个问题,似乎不应该由夏师兄来问。不是更应该由律堂的人来问的吗?”

秦重脑子转得很快,他一个小字辈的师兄,怎么会突然问这个出身的问题?自己的出身,清清白白,怎么可能会有什么问题?再者,此类问题确实与夏德全无关。

夏德全顿时语塞。气势僻弱了下来。

口气仍然强硬:“事关我院安危,我内门弟子,人人有则,说,你是不是军部派来的探子?以窥我院的高深道术?”

秦重心头大震,原来是因为自己的箭术,他以为自己是军部的来路,才来试探自己身份的虚实。

一阵好笑的感觉涌上心头,自己一个小村子里的小铁匠,倒教这许多人来记挂。

秦重不亢不卑地问道:“师兄,看你如临大敌的样子,莫不是以前碰到过有军部的探子混入我院偷艺不成?”

夏德全被说中心中所思,顿时大怒,几乎要出手,但心里像是想起什么。又退得一步。

双眼眯成一条缝,眼中这小子,狡猾如狐,本想用两个境界的差别,来诈出他想要的信息,没曾想,反被他隐隐知道了院内的一些隐情。

若是师父知道此事,可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又想起师父交待之事,不得不暂时收起私心。

此时天色更暗了下来,各种表情在夏德全脸上显现。秦重低垂着眼,似察未察地将细节尽记眼底。

夏德全不再提此事,冷静地说道:“此事,自然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你我不需口舌之争。奉我金风堂主之命,向你转达堂主之意,若是他日你破境,又有肺金之气脉,可直接投入堂主座下,继承我金风堂大业。”

传话时,口气越发清冷,脸容也更严峻了起来。手中袖无风自动,不知为何,像是动手在即。

秦重的六识敏锐,听完说话,默默后退一步,计算着所处之地,离院外有多远,需从宿舍至师兄处或大师冶炼房处,所需时间和路线,这个夏德全,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对自己似乎有些恨意。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看着平静的戒斋院,中间不知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人和事。

这一点,中年铁匠和凌娘子,完全意料不到。

夏德全三步冲出,一拳轰了出来,一点拳风都不带,防御系的功法,既然能以防为攻,将金石之风几乎隐藏,只有在秦重与之真正面对面时,才感受到这个出类拔萃的师兄带给敌人的压力。

秦重口中大呼:“夏师兄,既为同门,为何下此辣手?我冶炼堂何进得罪于你金风堂?”边呼边往墙角转角处退去。只需几步,拳风就碰不到已身,再需十步,就能抢出宿舍,望冶炼大屋而去。铁柱师兄和球大师,应该还在那里。

夏德全大恨,这个狡猾的家伙,知道他不可能是自己对手,这样大呼小叫,自然是通知冶炼堂同门,有其它人在场,他又怎么能悄无声息地把这个潜在的对手伤于微时?自己有九成的把握伤他气脉,而他自己无法觉察,师门也不会知晓。

拳风眨眼间,带着如罡般将秦重的身形控制住,这拳风,原来并不在于伤人,内藏牵引之术,将秦重所处空间三尺处紧紧围住。

秦重吃重不起,几乎一口老血喷了出去。那声高呼,声音在罡风影响下,越来越弱,慢慢散了开去。

第二拳往秦重气海处轻轻轰击而来。这才是他的目的所在。

师父之意很明白,秦重的天赋,被他所看中,对人才的争夺,向来是院中最重要的各堂交锋之一。

对潜在的威胁,夏德全是不会轻轻放过的。

在院内明伤或杀害一个众人皆知的新弟子,这是不太可能的事,但要用一个暗伤,将秦重的修行天赋给拖慢或变残,这个对他这个凤初境高手,是很简单的事。

被拳风控制住的秦重,心里老早就在咒老天,什么样倒霉的事,都能被他给碰上。

第二十一章 尔虞我诈

在似弱实刚的拳风就要拂在秦重气海处之时,秦重如困兽般,强运气海,气海处刚刚练出的五元之气,裹着灵米及灵玉汤所化能量,以淬体境低阶的实力,准备硬捍这强悍无比的刚刚与宗门上届最杰出弟子斗得不分胜负的德全师兄这阴险一击。

卜的一声轻响,两劲相交。外柔内刚的罡风钻入秦重经脉,如电钻般往气海而去。此时的秦重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能靠体内微弱的真气灵力,来对抗这股怪力。

五元之气旋交而上,与那股大力狠狠地撞在一处,奇怪的事,没有如同内伤般让秦重喷血,但身处其中的秦重,感觉到那股外力,在经脉处受自己灵力真气阻击,慢得一慢,最后仍然冲在气海处。

气海那如米粒大小的光团,受压之下,又缩小了一些。真气灵力在经脉中的运转,明显慢了下来。原来通畅无比的经脉,有几个小位置,像是摆起了路障,将内气的运转速度降了下来。

夏德全眼力何等之毒,否则也不能成为本届能与冠军一交长短的杰出弟子,一眼看出自己目的已达。

再踏步上前,一把手拉住秦重双手,诚恳地说道:“秦师弟,我师果然没有看错,你的道者天赋,在本院中,出类拔萃,希望师兄刚才对你的试探,不要在意,我堂师的话,希望师弟切记。告辞了。”

松开双手,挥挥手,潇洒而去。

留下秦重,一口老血几乎又喷了出来。

他现在境界还低,完全不理解这个夏师兄这一次的攻击,到底有什么伤害,但他知道这个师兄,肯定在这一击下,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会不会睡在半夜,自己就那么猝死?又或是自己在冶炼器物时,劳老在冶炼台上?

提心吊胆地望着夏师兄远去的伟岸背影,忙冲向铁柱师兄的住处,远远看到师兄虚掩着的门,就那么直冲了进去,低声呼到:“师兄救我!”

铁柱正在盘膝打坐,闻听惊得一惊,见秦重脸色不妥当,于是立马收了五心向天的姿势,等秦重将刚才之事全盘向师兄道完后,脸容微变,一把手拉过秦重手腕,一道真气从手指中往秦重经脉处探查而去。

一转眼,真气已在秦重全身打了个转而回。秦重边观察着师兄的脸色,见他刚刚略有些惊容的脸,转到古井无波,又变成极其平静时,秦重的心也放了一些下来。

铁柱松开手,睁开眼,仔细再观察秦重的五窍,不见有一丝一毫异常。

放心地对秦重说道:“小师弟,你的气海经脉和真气灵力没发现什么异样,应该是夏师兄和你开个玩笑,或是提前测试你一下。不必放在心上。若真有异常,再找大师帮你出头。谅他们金风堂,也不敢明目张堂地在院内伤人。”

秦重这才放下一半的心事。但气脉被伤的事,凭铁柱此时的实力,怕是根本看不出所以然。

又想起刚才与夏德全的对话,轻声细语地问道:“师兄,咱们院内,曾经进过军部的探子吗?”

铁柱大惊,忙看外处,见四下无人,再将门拉紧,悄悄地问秦重:“这事,你从哪得知的?”

秦重惊疑地说起与夏德全刚刚的对话,是从他的言下之意中,获得这个信息的可能性。

像这种军部与宗门之间的可能性的明争暗斗,秦重既不想管,也根本管不了,想多了解一些内情,只不过是想今后再碰到夏德全,面对他时有些对策,或是能抓住他的一些短处,让这个现在实力远在他之上的笑面虎师兄无法再对他为所欲为。

铁柱这才松了一口气。

“师弟,以后千万不要再提起此事,这事在宗门,律堂曾下了禁口令,既不准弟子说起,更不准传出去,事关重大,你一个刚入门的弟子,可别卷入这种无妄之灾中。”

铁柱说起这事,都心有余悸的样子。

秦重更是好奇。在对这个憨厚的师兄百般许诺不再提此事后,才细细的问道:“师兄可否将这事,告知一二,以后小弟也好知道避忌。”

铁柱见他这么乖巧,这才偷偷地将这事,细细的讲给秦重听。

原来在铁柱来宗门之后的第二年,发生了一件震惊全院的大件事。

一个原本身家清白的弟子,不知因何由被律堂查了个底掉,最后才查出,这个家伙是天朝军部派出的探子,具体任务,他们这些低层弟子就不得而知了。

但铁柱在与他的师兄们交流时,隐隐地了解一些内情。据说,那个人,也会五星连珠箭。据说,他的身份,就是军部中的一个射声士。就是因为其独特的箭术,才让律堂起了疑心,后才派出精干弟子,彻查了此事。

现在这个弟子,还在律堂的律狱中关着呢。上上下下,都诲莫如深,不敢多话也不敢多事。

这么说,那个夏德全,刚刚所说的也不完全是忽悠的?原来真有人来当探子,而且还会五星连珠?铁匠这个老家伙,他又是怎么会的?又是为什么传了给他?

若真是无意中传艺,倒也还好,若是有意的,那这个坑,有点太深。

如果自己的身份,真有什么问题,恐怕这事儿,根本没完。

问题在于,他夏德全一个金风堂的人,为什么会提前替律堂来干这活?又为什么在典礼中,在大家众目睽睽之下他用了五星连珠箭,其它人也没有什么其它反应呢?若真只是因为这个箭术,恐怕没下台就给律堂拿去问话了。

只有一个可能性,这是夏德全故意找他碴用的强大借口。

秦重明了完这些,心中升起了一股股的寒意。

原来修道,或道者,道途,也和人间一样充满了各种争斗,各种尔虞我诈。各种阴谋各种坑。稍不留神,自己掉进任何一个旋涡,都会万劫不复。

此时,一脑门子汗水的秦重,只有一个念头:院门套路深,很想回山村。

第二十二章 情书

望着手中的冶炼锤子和一把怎么打都无法成型的弓,秦重欲哭无泪。

这已经是这几天来他在冶炼堂中尝试打造的第九把弓了。铁柱也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在最关键成型的一步,秦重总是差那么一点。使得弓臂的合成时,总不得顺利。

在这一次结束后,铁柱终于帮他找到了原因。

成型的最关键步骤,在于锤法的连续性,球大师和冶炼堂的规矩,早摆在那里的,必须自己不借助任何外力来独立完成凡兵的铸造才行,就算铁柱知道了这个问题,仍然帮助不了他。

秦重一头黑线,之前自己已经可以连续锤击阴铁达百次了,为什么这几日到了冶炼的关键步骤,感觉自己力气有些连不上呢?

他们两思来想去,只想到一个问题,秦重的境界,还是太低。

这是非常要命的事情,如果完全不了凡兵的铸造,他就无法成为凡兵炼器师,无法炼出十件凡兵,就无法换取他要的通灵果,没有通灵果,他的境界,又怎么提升得快?

两人你眼望我眼,铁柱理解地拍拍他肩,转头做他的工作去了。他可是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才从入门到现在这个境界,也只是才到淬气而已。

这才入门一个多月的小师弟,像是发了疯一样想拉高自己的境界,可真是疯了。

但铁柱之前和他说的那个方法,不由自主地在脑海里冒出来。

不过一个人去搞这个事儿,有点心里发虚。望着师兄锤炼道器的宽大背影,一个拉人下水的想法马上在心中涌现。

“铁柱师兄,你上次说,萌师姐那,有长老级和执事级的灵米和灵汤?”秦重不得不自己提起这个由头。

铁柱眼睛一亮,停下手中的锤子,转过头来,一脸的口水:“师弟,你想怎么个整法?”

秦重哎声叹气地边整理着完好的一顿阴铁,边说道:“我也没啥好办法去和萌师姐打交道啊。不过,怎么样才能找一个由头,能经常接触到师姐呢?”

秦重说完这句,一脸的企盼看着铁柱。

铁柱的一根筋大脑,完全猜不透他的想法。

秦重试探地问一句:“师兄,你还想追到萌师姐当你婆娘不?”

“怎么不想?做梦都想,但你也知道,她对付我的手段,很是毒辣的。”铁柱心有余悸地说道。脸上满是怀念,又恐怖的神情。连稳定地拿锤子的手,都有些颤抖起来。

秦重语带诚挚地说:“师兄,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你不能因为之前的一时失败,而失去了追求萌美人的坚毅道心。”

说到萌美人这句话时,秦重几乎自己有点反胃。但为了那灵米和灵汤,勉强将恶心的感觉压了下来。

铁柱双眼放光,在追萌妹子的这条道路上,从来都是自己在孤独前行,猛然间来了一个小师弟,既是一个好听众,还会出点子,并且,他才十二,对他在情路上,根本不可能有威胁。

会不会上天给自己送来的福星呢?

当下干枯的内心,又燃起一丝希望。

“师,师弟,那你说,你有什么好的办法没有?我实在是想不出了。”三棍子打不出多一个主意的铁柱,愣头愣脑地问秦重。

秦重思忖再三,详细地问到:“师兄,你上次给师姐写的情书,上面什么内容?”

铁柱耷拉着脑袋说道:“我的情书,和我们家乡的人一样简单干练,就几个字:做我的婆娘吧!”

秦重开始有些震惊,继而大笑,几乎把冶炼堂的屋顶要笑穿。

铁柱微怒地说道:“早知道不告诉你了。这可是俺的第一次写情书。你再笑俺,别指望我帮你修练。”

秦重勉强收住笑声,低声地对铁柱说道:“哪人给女孩子写这样的情书的?连我都知道不能这样写。你这句话,就像是把一个臭鸡蛋扔在师姐身上,她生气都是轻的。要是我,直接把你揍成太监。”

“啊?那应该怎么写?”铁柱疑惑地看着眼前这小家伙。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懂这个?

“这么着,我说,你写,咱们再写一封情书,试探一下师姐的心意,再进行下一步。你看如何?内容行的话,咱们就送过去。这也刚好借这个机会再接近一下师姐嘛。”

秦重此时有点像感情专家的款。凌铁匠与凌娘子在小山村里调节生活用的浪漫手段,这是要派上用场了。

“行,师弟,就这么办。你说,我写。”铁柱有点迫不及待了。

两刻钟后,一封情书终于在两人的合力泡制下,出炉了。

“亲爱的萌师姐,第一眼看到你,就被你那优雅的风姿所吸引。记得那还是个黄昏,在落日照耀下,你微笑的脸庞,醉人的笑意,深深地印在我的心中,从此,我的心里,永远地,并深深地将此情此景,烙了起来。与我的识海一道,成为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东西……萌师姐,你就是我的心中女神!一直喜欢你的师弟……”

关于最后的署名,两人争议了好久,铁柱既想将自己名字写上去,又怕这情书又被她贴到院门外供人观赏,着实有些犹豫不决。

最后,秦重想出一个主意,反正那个常同师兄也不在了,这会儿敢惦记能惦记萌师姐的人,那只有铁柱这个一不怕死二不怕残的师兄了。署名哪个都不成问题。既然如此,那就画个能代表师兄的标记也行嘛。就算真被贴出去,上面也不是铁柱这两个大名。

于是,两人在绞尽脑汁的思考中,最终确定在后面画一个锤子,作为铁柱师兄的代号。他们心想,这么明显,萌师姐再笨,也不会不知道是铁柱师兄写的。

两人一边想像着萌师姐看着情书有可能的表情,一边将情书细细的折好,商议着由谁送去比较合适。

最后,秦重再次做出牺牲,还是由他来送这封情书比较合适。免得铁柱师兄在递出情书之时,一时激动之下,做出有辱冶炼堂堂风之事,那就得不偿失了。

在萌师姐接过秦重手中的情书时,萌师姐显然已经有些明了里面大致的内容了,眼波流转,横了他一眼:“小师弟,想不到你年纪轻轻,怎么这么坏?”

还没等秦重反应过来,就一把拉起秦重的手,往树林深处而去。

第二十三章 凡品炼器师

树林深处,一棵三人合围的大树下,萌师姐手执信件,脸现犁涡,嘴带浅笑,靠在大树上,那树叶随着她伟岸的身躯靠在树上而狂堕而下,这一靠之力,和秦重的二百石挽弓之力,有过之而无不及。

秦重心里忽上忽下,盯着这个师姐,不知道她要干嘛。他一乡村小铁匠,哪见过这阵战。

萌师姐沙哑的声音尽量压低,免得把这个可爱的小兔子吓跑了。

“小秦师弟,信里写的都什么呀?”

“师姐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秦重低眉顺目。

“你个小家伙,还跟我玩浪漫了。”萌师姐眉开眼笑地打开信件。一只眼看着内容,一只眼紧紧地盯着眼前这小家伙。

“亲爱的萌师姐……”边看边念出声,那声音低沉婉转,直念得秦重心里直打鼓。不知道师姐什么毛病。看就看嘛,干嘛非要念出来。这要是来一个其它师兄弟,这可怎么整?

终于念完了,秦重正低头看着自己脚尖,忽闻一阵压迫如山般而来,原来是师姐靠了过来,那粗如萝卜的手指,挑了一下小白脸的脸,呲的一声,笑了出来。

“我说师弟,信的内容,是你写的?”

秦重下意识地点头,确实是他想的内容。但好像有点不对,马上又摇头了。

师姐更乐了,这个反应,可不就是这么嫩的没见过场面的雏才有的吗?

敢做不敢认啊?

“那你干嘛写这些内容呢?上面可没写到底想怎么招啊?你不如当面告诉我吧!”萌师姐最近虽然清减了不少,但仍然油腻的脸靠过来的时候,秦重才感觉到不对。

后退三步,猛喊到:“不是我,是我想的内容,不是我写的,不是我…”

转身如惊弓之鸟飞出林子。那速度,和兔子急了一模一样。

萌师姐来不及拉住他,看着他远去的影子,再看看信件上的锤子,两眼笑得眯成一条缝。

“这锤子,可不就是代表你们冶炼堂嘛?还说不是你。哼,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她做了一个老鹰抓小鸡的动作。和她的笑意很不协调。

已跑到林子外的秦重,默念出天地感应篇口诀,体内五行之气急速运转,在几个节点处被夏德全用金石之气设置的些许障碍,在这五行气狂猛运转中,被冲涮了少许。

奔跑中的秦重,完全感觉不到自己的体重,自己的速度,只知道要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冶炼堂这个净土。这师姐太恐怖了。只有铁柱师兄才吃得消。

这一次无意识用五行之气的狂奔,整个过程都保持在口诀中的内以养己,安静虚无境。原本就被打通的经脉,以及后来被夏德全略加手段而有些不畅通的经脉,都随着这次的无意行为而且再次通畅。

但因他现在的修为太低,还无法一次就完全将金石给消除掉,若能完全消除金石气并收为已用,那秦重的真气灵力,将会多一种元素,就是金风堂的肺金气。

如果此时的秦重能内察到自己体内的情形,不知道是应该哭还是应该笑一场。

在冶炼堂大屋内一直等消息的铁柱这边看傻了眼,望着连续锤打着阴铁上百下的秦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才出去送个信的工夫,他就把力量突破了?看他手上不停翻转的弓模型,再来数下,就能成功炼出一枚凡品兵器了。

小师弟带着一脸的桃红冲回冶炼堂的大屋,话都说不上一句,就像疯了一样地冲上冶炼台,抡起锤子猛击打着阴铁,问他信送到没,他只猛点头,也不吭声,因为秦重说的他也听不见,敲击的声音把秦重的声音给完全掩盖住了:“太可怕了,女人,太可怕了。真的比老虎还可怕……”

想着师姐那故意压低的音线,那暧昧眼神,那挤出来的笑容,那粗如萝卜的手,那油腻腻的脸……

秦重把这所有,当成手中那块阴铁中的杂质,他要用锤子把这些统统地去除。否则,这以后的日子,别想吃得下,睡得着。

一锤接着一锤,一下又一下,左手也不停地配合右手的锤打而翻转着铁块,时不时将铁块放入清水中渗泡,出得清水,再度放入炉中,一元纯火腾升而起,用火团将阴铁紧紧的裹着,燃着……

秦重将所有的真气,灵力,精神,都放在这一次冶炼上,用真气去锤炼,翻转,用灵力去控制火力,用精神去调整阴铁融合程度。

这一刻,他完全地忘我了。

天地感应篇的原本隐明,内照形躯。闭塞其兑,筑固灵株这几句口诀,随着他的每个动作,激发着体内五行气,不停地天然运转着,在动转一周天后,又一次将金石气的障碍,给消除了一小半,真气和灵力运行越来越通畅,手上动作也越来越熟练,毛孔张开,自然而然地吸收着戒斋院中所处灵气浓郁之地的天然灵气。虽然所吸收的还不多,不浓,不快,还是如同小溪一般,但也慢慢地将灵气纳入气海,气海中米粒大的珠子,也慢慢蠕动活跃起来。

秦重气喘吁吁地抡完最后一击,锤子掉落在地,左手颤抖着将烧红的弓臂放入水中,一阵轻烟冒出,弓臂慢慢地从水中升起,只见弓臂透体黝黑,正中一颗发亮的红星,正是一星凡兵的标志。

当地一声,弓掉落在地,秦重浑身酸软,双手无力地摔跌在地上。这一次的淬炼,耗尽了他体内所有的真气与灵力。

终于成功了,他经过多日来的锤炼和实践,不光光是从冶炼技术上得到了突破,他的体内五行之气,也终于有了些突破。这支弓,意味着他从一个普通小铁匠,正式成为一名凡品炼器师。

就算在人才众多的戒斋院的冶炼堂中,以不到十三岁的年龄,就晋入凡兵炼器师的,也是绝无仅有,独此一分。

铁柱更是难以置信,看着地上的那支弓和那弓上的星,这都什么跟什么?送个信就有这么大的威力了?

自己可是花了近两年时间,在球大师的耳提面命,爆跳呼啸下,才勉强晋入凡品炼器师的。

和眼前这极具炼器天赋的师弟一比,自己简直就是就是地上的那蚯蚓,而师弟,自然就是那天上的鹰。

完了,球大师的又一个记录,又被轻易地破掉了。大师会不会暴跳如雷?

如果球大师知道了小师弟是因为给他送一封情书后而晋的级,会不会眼珠子都掉一地?

第二十四章 多出的贡献点让人贪了

在莫明其妙地成为凡品炼器师后,秦重的生活,突然变成滋润了起来。

由原本的小宿舍换到了一间大套间,是一个很大的房间,差不多和他在小山村的那套三人住的破屋子一般大了。里面还自带了一个澡房,终于可以自己一个人自由自在地想什么时候洗就什么时候洗,想用什么姿势洗就用什么姿势洗。而不用跑到大澡堂去,和一堆光屁股的一起混洗了。

偷窥狂魔这种事,怕是再也出现不了了。

不仅仅如此,连自己的脏衣服,主要是冶炼时用到的防护服,都有专人来清理,洗完晒干送上门来。

就只差一个保姆了。如果这里不是道修的院门,恐怕早有人送上门来做保姆了。

他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像球大师这样又无外型,道术又浅的胖老头,可以过得如此舒服的逍遥日子了。炼器师,不是铁匠,如果现在把秦重放在大陆王朝中去,大把的大家族,宗门会抢着要请他,供他,军部虽然不太缺这种凡品炼器师,但也是多多益善。

这种待遇让秦重好生得意了一番。甚至之前从不照镜子的他,现在出门前,都会照一照镜子,现在可不是刚入院那会儿,只是个小山村来当苦力,用炼器来抵债的小铁匠了。

不知道师父和师娘这会要是知道他现在的成长,会不会高兴地和他喝一场酒。不由得想起他们两人来。

可惜的是,他们不在跟前,这种情绪,没办法和他们分享,在自己的大房子里一个人打坐的时候,也忍不住地想:这就是修道吗?似乎很是孤独啊。

天气变凉了,落叶越来越多,转眼,秦重已来院里两个月了。

这几天,他冶炼的速度,越来越快,随着出一第一把一星凡兵后,几乎以每天两把的速度造着一星的道器。

他现在不仅仅学会了造弓,也学会了造剑。

道剑比弓更为普及。在道修的世界里,一把上好的道剑,一把高于凡品的道剑,也意味着实力和境界的差别。同一相境界中,相同的实力,如果有着一把高品质的道剑,双方取胜的砝码,往往则不言而喻的。

这天,终于随着他落下最后一锤,第十把凡品道器出炉了。

这些天,不停地冶炼着,不停地将体内的真气,灵力耗尽,又不停地从天地间吸取新的真气灵力,不停地在经脉处运转着。运转速度越来越快,这次,已经可以稳稳地将真气灵力运行两个周天了。金石之气的障碍,几乎要不见了。气海处那颗米粒大小的珠子,比之前大了细细的一圈。

秦重可以毫不气喘地连续锤击阴铁近二百次。全力挽弓之下,已接近三百石之力。

和他初入院比,力量已经是翻了一倍,才短短两个月的时间。

他记得球老头说过,炼出十把凡品道器,可以换取到十个贡献点,每十个贡献点,就可以换一枚通灵果,据说通灵果乃是和灵玉汤一样功效的不可多得的灵药。对于淬体境的外门弟子,特别是进阶的关键阶段,特别的管用。

在道器入库存登记处出来后,秦重手上拿着代表十个贡献点的竹牌,兴冲冲地往膳堂而去。

脑子里光想着自己的那个通灵果,把上次替铁柱送情书的那茬完全给忘记了。

匆匆地赶到膳堂,一入门面第一眼就瞧见萌师姐那宽厚的背影,粗壮的胳膊,心中才醒起上次的事。刚要转身逃出堂门,早听到声音的萌师姐眼尖,望见这段时间一直牵挂着的小白兔,要不是球大师在堂内下了禁令,她早跑去和他共拆衷肠了。

这会好不容易见到他,哪那么容易让他再脱身。

一个腰力,从高凳上猛窜而起,双脚发力,地下猛现出两个宽大的脚印,雄伟的身躯往堂门标射而去。口中呼到:“秦师弟,小师弟,你是来找我的吗?”

秦重无奈转身,低垂着双目,一手递过竹牌,一边冷静地说道:“大师说十个贡献点,可以换取一份通灵果?我刚刚完全十个凡兵道器的炼制,取得竹牌,来换取一颗通灵果。请师姐帮忙。”脸上仍然有些不自然。

萌师姐早掩口而笑,这小兔子,可真有意思,有胆写情书,没胆面对自己。这么短的时间,就弄出十个贡献点来了?莫不是为了早日来见我,才这么拼命的?有之前那先入为主的念头,这个思路,倒也不算过份。

但秦重可是有些冤。

“大师说十个道器才可以换十个贡献点的?”萌师姐冷静下来,听出秦重话里有内容。

秦重疑惑地点头,难道不是吗?

师姐又大笑,这个球大师。太会折腾新弟子了吧?果然是换了别的弟子,自己才懒得管这闲事。既然是他嘛,可不能不告诉他实情。

“师弟,据院里规定,十件道器,可以换二十个贡献点的。”秦重头一回听说还有这事,球大师这是忽悠了他?那还有十个贡献点上哪去了?

师姐凑过身形,轻声说道:“小师弟,这话,法不传六耳,我只告诉你,你可不能再说给别人听。”秦重忍着想再次逃窜的冲动,要仔细地把她的这话听个明白。

“大师嘛,估计是年纪大了,抡不动锤子了,所以呢,常常叫下面的弟子干多一些,多出的贡献点,都到了他的头上。别人,估计也不敢告诉你实情,你一个新来的,谁会冒着得罪师长的危险告诉你呢?我这可以冒着很大的风险将实情告知你,你可不能不领情哪。”师姐眼神有些不对,离自己的位置有些过于近。近到只有三个手指的距离了。这个距离,对于一男一女来说,有些危险。

秦重这时才了解情况,原来是球大师这个老家伙贪了他的一半贡献点。原来十件道器是可以有二十个贡献点的,可以换得到两个通灵果,怪不得,上次老家伙谈条件的时候,眼神贼嘻嘻的。

秦重想着老头那贼一样的眼神,以及眼前这个狼一样眼神的师姐,心中在狂嘶:我这是倒了什么样的大霉?

第二十五章 还是被卖

千辛万苦地从萌师姐那里用竹牌换到了通灵果之后,秦重足底生风地逃离膳堂。用竹牌换灵果在别的弟子中只能算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在他这中间经过的艰辛,以及为了得到这颗通灵果,被萌师姐占了小小便宜此类的事,不足为外人道。

一路生风般冲进凡品炼器师的大套房,关上房门,打开手掌,观察了一眼通灵果,绿油油的像个青枣,散发出一丝丝暗香,闻在鼻中,感觉全身的经脉都活跃了起来。

来不及细看,直接将通灵果扔入口中,通灵果入口即化,化为一股甘甜顺着喉直入肠肚,转瞬间渗入五脏六腑,在经脉处乱窜乱蹦。将秦重现在还比较薄弱的经脉冲击得几乎要扭曲。

这是一下子补大了。

秦重有识海和气海同一时间震动轰鸣起来。身体如同在一元纯火上烤着,慢慢感觉全身要燃烧起来。就半个呼吸的时间,全身透湿,呼吸急促,双眼赤红,连头发都竖了起来。

这股力量有些过于庞大,以他现在的境界,和气海灵海容量,怕是吸收不过来。

秦重勉强挣开赤红的双眼,盘膝坐了下来,勉力运转天地感应篇。那股力量轰地一声冲入气海,将那米粒撞得四散开来,溃不成军。

秦重身躯一震之下,口鼻同一时间冒出鲜血。那股力量没有阻碍之下,狂乱地冲进经脉中。

秦重这时就像怒海之舟,急流中心智通明,运起天地感应篇,隐藏于体内的五元之气,此时发挥出重要作用。

将四散的米粒慢慢地修补着,又散出部分五元气,紧紧地尾随通灵果所蕴藏的力量而去。

既修补着被那股大力稍有破坏的经脉,又将那股力量进行淬练,吸收,消化。

一个周天下,由虚无,入内照,再到巩固,又入温养,那颗米粒重新凝聚了起来,并且,比之前的容量,大了少许,之前是米粒大小,现在则是小佛珠般大小。在气海处随着五元之气慢慢旋转着。

自然而然地进行着口诀中的最后几句:三光陆沉,温养子珠。视之不见,近而易求。

秦重不敢稍停,也顾不得去理会一脸一鼻的血迹,只顾用口诀,运转着体内真气灵力,一遍一遍地运转着,终于那股力量,渐渐与体内的疏导之力,合二为一,再无分彼此。

半时辰之后,这股力量才消停下来。秦重也气喘吁吁地酸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虽然身体觉得极其疲惫,但精神却比之前充沛了很多。目光中闪动着光芒。

施展出内察之术,感觉到自己的皮肤上又渗透出又臭又脏的黑泥。但手中的力量,明显和之前有不同。具体不同在哪,一时也说不上。要在抡锤速度和数量上才能清楚地知道。

赶忙爬了起来,冲进私人澡堂洗了个澡,那股水淋在皮肤上,能看到冒出轻微的白气,似乎是体表将水蒸发了一样。

很明显,不用再抡锤都知道,他已经将那股金石之气吸为已有,体表有金石之气的防护罩,将水化为水蒸气。

穿上衣服,取出弓,试下力量,只用一根手指,就将一百五十石的弦拉个满圆。眼力也比这前看得更加深远了。就也意味着他进入淬体境的淬力的第二个阶段。

“看来这通灵果,果然好用啊。才一颗,就让我突破了第一个阶段。如果我能炼出二星凡兵,不知道能换多少贡献点。要是三五天就有一颗通灵果,那我的修行,不是会很快?马上会进入淬体境的第二个阶段淬劲?”

他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这种灵药,对第一次服用的淬体境弟子来说,效果是最好的,后面再服用,效果就减半,第三次服用,就只有第二次的一半了,后面逐渐递减。可不是像他想像的那样。

如果次次效果那么明显,光依靠这大补药,那破境入凤初的,也太多太容易了一些。

铁柱看着已经连续抡锤二百余次而不带喘气的这个小师弟,眼珠子都差点掉地了。

连球大师都给他惊动了,专程跑来详细察看他的境界。

得大师确认,这小子,真的进入淬体境淬力的第二个阶段。

淬体境的第一个阶段提升的是上肢之力,第二个阶段,提升的则是下肢之力,第三个阶段,将进行身躯淬炼,只到将三个部位淬炼完毕,并将三力合一,天地感应篇,能丝毫无碍地在经脉处运行三周天,则淬力阶段就宣告完全。

将进入下一个阶段淬劲。简明地说,第一个阶段,是淬炼身体的外力,人界武者所说的外功,硬功。这是所有武者和道者的基础,像大楼之地基,若是地基不稳,能筑不了多高的建筑。

当然,道者的修练,则比武者复杂得多。不仅仅只是基础的问题。

第二个阶段,则是内劲,体内真气之力。第三个阶段,则是灵力。

在道者的初级阶段,劲气在对战中占了很重要的地位。而在高阶道者,则灵力上升到更重要的地位。在拥有了自己的本命道器后,才会体现理更明显。

能将第一枚锤子连续锤击二百下以上,确确实实是已经突破了第二个阶段了。

若能连续不断地锤炼五百下,则淬力大成。大师确实很是震惊,神情和铁柱不相上下。

像这样的天赋之人,多少年不曾见了?

就在秦重奋力地为第二批十个贡献点而努力的时候,冶炼堂迎来了一个客人。这个客人是一个油头垢面的黑脸中年大叔。正是菜鸟堂的道师,黑师叔。

球大师和老黑在后堂窃窃私语。

“老球,那个小家伙,该还给我了吧?”老黑老气横秋地提出要求。这个小家伙,自然就是秦重了。

球大师一脸黑线,不满地道:“咋地了?看他有点成绩了,眼巴巴跑来找我讨人?门都没有。”

“我说老球,少给我打马虎眼,明明说好了他还完他欠冶炼堂的债,就回菜鸟堂跟我学习道术的。你可不能没有口齿。”老黑可以有备而来。

球大师转着眼珠:“你们菜鸟堂那点道术,在我这,又不是不能教他。再说,他有冶炼的天赋,可不能给他耽误了。”

“老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算,多少年了,冶炼堂才抓到这么一个好苗子,你是不肯放手了?要反悔不成?”老黑也不是吃素的。

球大师软了下来:“老黑,打个商量嘛,要不,白天让他在菜鸟堂,晚上叫他来我这儿。我正需要一下打下手的嘛。”

“那不成。说好了归我的。”

“老黑,真要争起来,恐怕那几个堂会有其它想法。我们可不能自己先乱,双方都有好处嘛。再说,那小家伙,自己也愿意炼器与道术双修的。”抛出最后的砝码。

老黑不满地转了半天念头,无奈的伸出手,成交。

可怜的秦重自然不知道,他又被人卖了。

第二十六章 饿死鬼投胎

戒斋院正式迎来本年的最后一名新弟子—秦重。也是唯一一位入杂役行列才两个月就能重新回到菜鸟堂修行者,更是带着两个响当当的名头回来的:淬体境淬力二阶武者,凡品炼器师。

前一个称号不要说在戒斋院,就是在菜鸟堂,都只是极其普通的弟子,而后一个称号,则不同了,这可以能和凤初境道者相同待遇的同一级存在。

与秦重一车来的无论是稳重的肖大,腼腆的肖二,或是抱成团的解晖,陆机,段志新和关飞,都惊得面面相觑,无人敢相信这个小山村的小铁匠,居然在没有黑大师的指导下,能够晋入淬体境,更无法置信他居然成为一个凡品炼器师。

中间有羡慕者,有仰视者,更多的则是腑诽者,人人都认为肯定是冶炼堂的球大师天天给他开了小灶,时不时有灵药伺侯,加上运气,才会有这么突飞猛进的可能性。当然,还有小部分人,则都在猜测他和球大师的关系,看身形是不太可能像的,但那双眼神,那个神态,确实是有些相似的。这么一点点因素,都让所有新弟子们浮想联翩。

但无论如何,与他同批进的这六人,加其它其它十数个新弟子,都需要重新认识这个年纪最小,但待遇最高的小师弟了。

入了菜鸟堂,他依然享受着凡品炼器师的待遇,住着宽敞的大房,不需要像他们一样住双人间。也不需要去排队上澡堂。这些种种,都让以解晖为首的人,人人眼热,个个生恨。

想着法子要让这个小家伙,摔个跟头,挫一下他的锐气。

秦重来到菜鸟堂后,黑师叔丢给他两页纸,正是天地感应篇的内容。里面的几行大字,闭着眼睛他都能背了。日常修练,每七天黑师叔才会来一趟,众弟子有什么修练上的难题,可一次性给他们解释。

日常管理,都是由师叔座下两个弟子,高杆和小胖来负责。但这二位师兄,也基本上神龙见首不见尾,似乎也忙着自己修练。更谈不上教导他们了。

看来,在这菜鸟堂,凡事都得靠自己了。白天得在这边修练,晚上才能去冶炼堂修炼器术。铁柱师兄和大师在晚上都很少会在堂里,指导自己的机会,怕是少之又少。

说是道术与炼器术双修,但两边都不着边,这让秦重已习惯在冶炼堂的那种疯狂炼器的生活有些很大的不习惯。

更大的问题又来了,自从他晋入淬体境二重后,白天终于有很多空闭的时间来修练天地感应篇了。

在修练了三两次以后,感觉到天地灵气慢慢透体而来,也能感受到灵气流动的规律,慢慢地将灵气进行着引导,慢慢地一步步将灵气纳入经脉处,存于气海。

藏于他气海的五行之气随之而动,晋入二重后,这体内根本无法可寻无迹可见的五元之气,稍运行起来,就将好不容易纳入的灵气消耗一空,与此同时,立马感觉腹中空空,自己可是刚刚在食堂吃了五大腕。怎么会饿得这么快?难道是饭量增长了?但也不可能一下子增加这么大吧?而且总感觉吃不饱。

秦重实在饿得不行,停下修练的步伐。默默地调整着呼吸。这样可不是办法。太可怕了。

第一夜跑回冶炼堂,翻箱倒柜地找东西吃,可把刚好回来拿材料的铁柱吓了一大跳。

“小师弟,你这是怎么了?在找什么呢?”

“师兄,我…我…饿…好饿!”秦重可怜兮兮地说道。

“菜鸟堂,那两个混蛋,难道不给你东西吃?”铁柱大怒。

“不是,不是不给吃,是不够吃,是吃不饱。我是真饿啊师兄。”秦重少泪纵横。

“哎,我说,小师弟,你才去菜鸟堂一天,怎么就变成饭桶了呢?”铁柱不明就里,痛心疾首。

实在见他是真饿,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用灵米造成的黑窝头,犹豫良久递了给他,秦重双眼放光,一把抢过,半口就吞了下去。口水都不带用的。

“还有没有?师兄?”秦重吃下一个黑窝头后,恢复了一点说话的力气,不用像结巴一样了。

“没有了。”铁柱师兄用一种比他还可怕的声音说道。那可是他今晚好不容易存下来的宵夜啊。

现在只能干咽口水了。小师弟这不是饭桶啊,简直就是无底洞啊。这可如何是好?

总不能看着小师弟饿死吧?不说小师弟现在是师父的眼中宝,就看在他帮自己送情书这个人情上,也不能不管他啊。

表面憨厚的铁柱,这个时候展示出一点点急才来。

“师弟,要不,你去萌师姐那碰碰运气?看看她那有没有多余东西,顺利帮我带封信去?”铁柱一脸的真诚。

病急乱投医,要是饿死了,还修个屁道啊。

秦重一手抢过皱巴巴的信,一脚绝尘而去,他完全忘记了那个对他很是心疼的师姐对他这个小白兔的垂涎,也忘记了这是个大晚上。

真饿的时候,眼里只有吃的。就像鱼一样,只见饵,不见钩。

膳堂他已经是熟门熟路了,一路狂奔,来到此处,一边敲门,一边低喊着“师姐开门,我是秦重。”

这声音早在萌师姐耳中回响千百回了,此刻听到他的叫门声,如电般的速度打开门,只见一道黑影从她身边窜过,直往堂内而去,一边喊着:“饿死了,饿死了,师姐,你这有没有吃的?赶紧给我找点儿。”

萌师姐双眼放光,见他一只手又拿着一封信件来,双手颤抖着抢了下来,见这小白兔饿得像饿死鬼投胎一样,忙不迭地找出一些灵米制成的白馒头,递了给他。

秦重双眼放光,一把将馒头抢夺了过来,三下五去二地将馒头塞进嘴里,又到处找水喝,边看信的师姐瞧见这模样,又递过一碗灵玉汤,只一口,就被他喝得点滴不剩。

二十多个馒头下肚,五碗汤也入了胃,秦重才恢复了一点生气,这五元之气,实在是太耗能量了。他望着眼前离自己越来越近眼神暧昧的师姐,清醒过来,狂呼一声,夺门而出。

只留下师姐再度望着他来去如风的背影,一字一句地念着铁柱大有长进的情书,情不自禁,情难自抑,如痴如醉!

这一夜,膳堂被他闹得鸡犬不宁,鸡飞狗跳,好在有萌师姐这个菩萨在这坐镇,无需它人来察看,否则,一则强大的诽闻估计能在半夜间传遍整个院门。

比如新弟子小白脸私会师姐,师姐以灵米和灵汤智诱小师弟等等……

第二十七章 偷果大业

修真界中以修道为主的道者,均以修习五行气脉为基本。分别是指人身之五脏五行为肺金、心火、肝木、肾水、脾土五行。每人的体质和气脉不同,进入道者境后需要修行的方向也不同。

这个阶段,秦重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体质或气脉。他也不知道自己身体里发现了什么问题,他更不知道那个铁匠老家伙偷偷将五元归宗功法纳于锤法中,只要他修炼器术,运行道术功法,五元之气就会自然吸取他修练得来的真气灵力于气海,以壮大五行之气脉。

所谓五元归宗,乃是五种气脉同一修行,不分彼此,普通道者,均以自身的一种主体质和气脉进行修行,例如那个夏德全师兄,他是肺金体质,则适合修行金风堂的金系功法。所吸取的能量,也只需这一种。

五元就是五脉共修,很明显,需吸取的能量,是其它人的五倍之多。现在还只在淬体境,若是真入了道者境的凤初境,用来带动五元归宗功法运转所需的能量,将更为巨大。当然,若是功成,威力也将是其它功法的倍数。老家伙暗地里传给他的功法,极其逆天。

这正是现在秦重为什么像饿死鬼一样的原因。

以菜鸟堂现在的那些标准餐,已经完全无法供应功法的正常所需和运转了,只能让天地感应篇正常运转的摄入量,怎么可能同时供给两种功法的所需?

这是摆在秦重眼前最为严重的问题。他并不知道体内是因为五元气的原因,他只知道,这样下去,他肯定得饿死。

去师姐那里偷偷地去打个秋风这种事,只能是到了万不得已时才能干。可不能再稀里糊涂去跑去了。师姐好像把写情书的人当成是他了?他没有把那些情书的作者,告诉师姐吗?好像真没有。

秦重打了个寒颤。

他打定了主意,要开辟一条新的餐路。

他和铁柱师兄早打听的清楚了,离菜鸟堂不远,有一处果园,是由木甘堂打理的灵果园。

里面不仅仅有通灵果树,还有效果和通灵果相似的通香果,无极果,和风清果等。

果园里的这些灵药不仅仅可以直接服用,能提高淬体境和道者的修行速度,还可以用来炼药,用这些灵果可分别制出通灵丹,通香丹,无极丹和风清丹。种果是院内木甘堂的所长,而炼丹则是由火灵堂来负责,各司其职,互不干扰,又互为相依相监督。

对于这些长于高达三丈的果树端处的果子来说,普通弟子只能望而兴叹。那是他们就算用尽全力也难以企及的高度。更别说有二队外门杂役弟子在看护着果园。

这几种果,无分时节,无分天气,在木系功法的看护和辅育下,只需院里有需要,摘下即可服用或入药。

对这些灵果起了坏心思的秦重来说,那可是最大的便宜。再这么下去,真的会饿死人的。

从小长于小山村的秦重来说,做这种事情,简直易如反掌。

在后山砍了两根竹枝,前后套在一起,形成一支与果树齐高的杆子。杆子最前端,有一个小网兜,网兜用细绳子固定在竹杆子,网兜中间,用一根细铁丝前后固定。只要将成熟的果子置于网兜中,用细铁丝拉动果茎,果子自然就会脱落于网兜中。

取果后将竹子拆卸,网兜除下,随便找个地方放置,那都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就算被谁分别发现了这几样东西,也不太会联系到一起。

谁能想得到会有哪个丧心病狂的外门弟子会去,敢去偷内堂的灵果的?

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就是要摸清那些杂役弟子的轮班时间表。

这更难不倒秦重,一个能趴在山上一直等那只恶狼三个时辰的小猎手,那些松散的杂役弟子的出没时间表,就像是自动显现在他眼前一样清晰。

这一夜,他暂时没有回冶炼堂修习他的二星炼器术,因为他要去偷灵果了。

他选了一个僻静所在,隔着栅栏趴在草丛中仔细观察着杂役的活动身影,一边慢慢将细铁比丝也网兜装好,将网兜固定在竹杆一端,然后慢慢地将另一根竹杆套在一起。

趁着夜色,隔着大树粗大的树干,杂役弟子的脚步渐渐远去时,秦重一跃而起,迅速看准一挂满灵果的树枝,将果子小心纳入网兜,轻轻运力,卜的一声轻响,果子已跌入网兜中。

任凌铁匠怎么也想不到,他平时教秦重打猎用的手劲,眼力,腕力,会让他用在偷果子上。

更何况,在冶炼堂这两个月,可不是白呆的,对手腕的运用,对手臂力量的控制,能将火和阴铁各个位置都看得明白的眼力,在这个时候,还真是派上了大用场。

偷果的动作熟悉而且纯熟,一看就是个中老手。不到半刻中,网兜沉甸甸了起来,再不收果的话,会将网兜的细绳给压断的。

仍然迅速地将竹杆收回,将兜里的果子放入早准备好的袋中,摸摸袋子,怕不有十多个。这下这三四天的宵夜,是解决了。

将偷果器物拆卸完,放入看好的隐蔽地方,背着双手,昂着头地回了大屋,一进大屋,迫不及待取出三四颗果子,也分不清到底是通灵果、通香果、无极果还是风清果,反正饿的时候,吃这几样,味道也差不多。

最后只剩一堆果皮和一堆果核,细心的秦重将这些有可能成为罪证的东西埋在自家院子内,他从山后取回了一钵土,在土上种了几株翠山竹,土里应该还能掩埋不少的果皮和果核。

拍拍半饱的肚皮,开始打坐起来。

几颗果子下去,果然没那么饿了。但蕴藏的力道,确实大不如前,也的确只有上次的一半左右。

但若论填肚子的功能,那是比之前还强一些。正是东方不亮西方亮,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数次运转天地感应篇,全身都暧了起来,感觉全身的力量,比之前又有些增强,皮肤也慢慢坚硬了起来,像是起了一层防护罩。而气海中的那颗佛珠,在运功时,亮度则更加了一些。

秦重有时候想用锤子试一下自己的身体硬度到了什么程度,但想着可能会疼,可能会残疾,还是算了。

而后几天,他像兔子一样竖起了耳朵,四处探听有没有人说果园丢失灵果的事情。

很幸运的是,那少许的灵果,根本没引起果园弟子的注意。

这让秦重放心不少。在饿意来临时,他就会偷跑出去,拿起竹杆和网兜,将偷果贼这项伟大的事业进行到底。

第二十八章 捉贼小队

就这么地,隔三差五,秦重就偷进果园,将果园里的灵果,十多个,二十多个地偷着,那些果子,无一例外地进入他的肚子中。

这几天果子的效果虽然折扣打得更是利害,但肚子好像没之前那么饿了,而体内真气灵力的运行速度,也加快了不少,气海中的佛珠,转得越来越快,天地间的灵气纳入体内的速度,随着真气灵力的运转加速下,也相应地加快了不少,小佛珠也变成得更涨大了一些。佛珠上隐隐有五条虚线在随着珠子转动而转动。

不去偷果子的夜晚,他都会回冶炼堂去炼凡兵。这一段时间下来,白天修练,夜宵有灵果,他的各项实力都有长足的进步。现在可以连续挥锤三四百下而不带气喘的。

看来,只要他再坚持些日子,很快可以入淬体境三重了。入三重,就意味着靠近淬体境第二个阶段。

但在炼器术上,他一直不得法。仍然维持在一星凡兵的技术上,没有任何突破。

那天晚上,秦重和铁柱师兄在闲聊。

“小师弟,你听说了没有?”铁柱说那话的神情,很是复杂。

“什么事?”秦重心里有些七上八下。

“听说木甘院的弟子发现,果园里的果子,丢了不少。”

“还有这事儿?”秦重心头跳动了起来。但脸上仍不改色。

“那可不?最近一个月,果子可丢了有二三百颗,而且这偷果子的人,很是特别。”铁柱神情有些向往。

“怎么个特别?”秦重有些心虚了。

“偷得很是专业。你是不知道,果园里的杂役师弟们,都是天天看着园子的,直到被偷了上百颗才被发现哪。”

秦重心里一阵得意。

“你可不知道,那些果园的弟子,都快疯掉了。刚开始怕师长责罚,不敢告诉上面,但他们组成了捉贼队,三班轮番巡逻,发誓要把他给抓住,大卸八块不可。”铁柱一脸的惋惜,这个小贼,估计是在劫难逃了。

秦重张大了嘴巴,半响说不出话来,自己可没偷那么多啊!最多一百五十颗左右,那多出的一百多颗,是谁干的?这个黑锅,可不能背,刚要张嘴辩解,又说不出口。

这要说出了口,这个小偷的身份就被确认了,虽然说铁柱有百分之八十不会说出去,但谁能百分百保证不泄露出去呢?一旦泄露出去,以后在院里可怎么混?估计会被果园的那些师兄弟扒了皮,放在果园当肥料吧?

“后来呢?抓住了没?”秦重这就明知故问了。

“哪这么容易抓啊?那个贼可专业了,从来不偷同一个地方,果园那么大,就算三班弟子轮着巡逻,估计也没这么容易抓得住。”铁柱口气中,没有一丝嫉妒那个贼的意思,反倒有些对这个贼向往和钦佩。

秦重几乎忍不住要告诉师兄,这个贼,就是他呀。

“你不知道,果园的师长知道了此事,发了狠,发下话来,说是只要抓住那偷果贼,就奖励一把三星凡品道剑和数十颗灵果哪。”

铁柱说起这事,都有些流口水。他虽然常驻冶炼堂,但自己的配剑也只是一把二星的凡品道剑而已。

三星道剑,可不是那么容易得的。三星凡品道剑,那可是最接近地兵道器的高阶凡兵了。威力与秦重好不容易炼出的一星凡兵天差地别。

别说是他,几乎院内所有的外门弟子,都要疯了,自发地组成不少捉贼小队,一定要将这可恶的小贼给捉住。

秦重吓了一大跳,不就几个果子嘛,怎么就成了公敌了?看着连平常很是淡定的师兄都有些热情洋溢,热血澎湃,不禁有些傻眼。

但他可不甘心哪,就算灵果现在在补真气和灵力的效果上大不如前,但能顶饿啊。

关键时刻,秦重的脑子,转得很是速度,眼珠转动,一拍胸口,大声地对师兄说:“铁师兄,这么可恶的小贼,我们一定要抓住他,要是是我抓住他,一定交给师兄,给你换来那把道剑和灵果。”

铁柱师兄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是自己的好师弟嘛。

伸手从兜里扯过一条红色的巾子,绑在小师弟手臂上,上面写着三个大字:捉贼队。

秦重有些傻眼,铁柱和他解释说,为了在夜晚区分敌我,捉贼小队手臂上都绑着红巾,如果万一碰到那个贼,也好有个团队合作的区分。师兄为了能让小师弟立个功,也给他领了一条。若是运气好,抓住那小贼,大家分了功劳就是。

不知道是应该感动还是应该庆幸。心情复杂地接过红巾,一把揣兜里。低头处理那些冶炼材料去了。球大师最近不知道忙什么去了,冶炼上的问题,一直没机会请教他。

铁柱虽然会炼,但不会教。这可把秦重愁死了。

在体会到普通弟子与炼器师的待遇区别后,他的炼器大道,就再没有停下过。

期间他还把自己在小山村的那支弓重新溶液再次打造成一把一星凡兵。这很是让菜鸟堂的那些人流口水。

一把上好的普通兵器与一把一星凡兵,在实战中相差的威力并不是特别的大,更多的是象征意义。

就像这些普通的外门弟子,遇到一个凤初境的内门弟子一样。现在的这些淬体境的外门弟子,至多只能算是普通武者,离道者有着很长的一段距离。而一星凡兵以上,才能称为道剑,可想而知其中的意味。

解晖等人,嫉恨羡慕如狂。而完全忘记了在来的路上秦重出手救他们的那件功德。

而秦重自己,似乎也早把那件事忘怀了。

因为他现在,又饿了。

夜黑风高,秦重施施然地出了门,往果园直奔而去。

兜里同时揣着红巾和网兜,手上两支竹杆,那是标配。本来秦重不想顶风做案的,但忍一两天不吃夜宵还行,三五天没得吃,是个人都顶不住。怪只能怪那个老东西暗传给他的这个变态功法。

路上碰到好几路手臂配戴红巾的各处的外门弟子。这么严密的防守,让秦重有些愣神。

但出来了一趟,怎么也要趟一下路,开弓没有回头箭,这是老家伙教的!

好不容易瞅了个空档处,秦重正要将两根竹枝连接起来,耳后传来一阵粗犷的声音:“好你个小贼,终于给我们逮着了!”

第二十九章 家贼难防

秦重大惊转头,只见一队头顶上戴着红巾的捉贼小队冲他狂奔而来。领头的正是解晖。身后跟了数个外门弟子,里面认识秦重的就有陆机,段志新和关飞等人,就是没看到肖大肖二。

他们刚刚均暗伏在侧边,见到秦重身影,人人起身,点起火把,如同一条火龙般席卷而来,声势惊人。

“该死的偷果贼,等了你这么多天,终于露面了。”

“我们早在这里布下天罗地网,看你这次还往哪里逃。还不束手就擒!”

群情激奋,战意盎然,眨眼间就将秦重包围得水泄不通。

解晖借着火光,见是秦重,目光亮起,指着小白脸怒道:“果然是你。一早就怀疑是你干的好事。若不是天天来偷灵果,怎么可能这么快的速度就成为炼器师?将他绑去见师长。”

这一次,终于给解晖逮住机会,新仇旧恨一起算了。

秦重纳了闷,这家伙,怎么就好像是被他踩过尾巴一样了?

众人正要向前擒他,只见面前这个小白脸慢条斯理地从兜里掏出一物,缠在手臂上。正是铁柱师兄给他的红巾。

冷哼一声,冰冷地声音对着解晖说道:“我道是谁在这里乱吠,原来是解师兄。”

解晖这个粗人,但吠的意思还是懂一点的,敢骂他是狗?

解晖大怒,向前冲了过来,离他三尺远处,伸手要抓他。秦重不待他碰到已身,右手已闪电般抓住他手腕,就算当日常同师兄抓秦重的手腕一样。两人的手腕在秦重的胸前一尺处停了下来,再也寸进不得。

解晖感觉到自己有力的右手,此刻似乎不像是自己的,已完全察觉不到能控制自己的右手。一股大力传来,自己的右半边也开始麻木了起来。配合他发灰的脸色,对着火光,很是耐看。

其它几个师兄弟纷纷上前要来助阵,秦重眼珠转动,大呼一声:“诸位师兄,没看到我的红巾吗?我也是捉贼队的。”

说罢放开了解晖,解晖几乎跌倒,右手才慢慢有了知觉。手腕处三个黑色的手指印,明明白白地告诉他,秦重的实力,远远在他之上。

众人这才看清他手臂上的红巾,一个个光顾着捉贼,兴而奋之,此时秦重手臂上的红巾如此刺目。

解晖不服气地喊到:“既然你也有红巾,为何不早戴上?而是看到我们才拿出来?这么晚,你为什么一个人来此?捉贼队,可至少是两三人一班的。”

其它师兄也疑惑地看着秦重,倒不是解晖心细,实在是解晖一早就看他不顺眼,好不容易抓住这个机会,还不狂针对一把。

秦重心中喊糟,这可真是自己的弱点。

眼下眼珠都为不及转,如果不发声说明和辩解的话,怕是要被抓进律堂了。

“我院出了这么个小偷,人人都有义务来捉贼,何况我冶炼堂的铁柱师兄既然给了我头巾,自然更要为捉贼队出力了。有何疑问?”

秦重先来一条大道理,凡事抬不过一个理字,只要是在偷果的时候被抓住,就算打死也不可能让他承认的。就像上次澡堂事件一样。

“至于为什么才戴上红巾,自然是怕大家自己人,互相误会了,让真正的小偷逃之夭夭。”

“至于为什么我一个人,你看看你们几个,人多势重,一点风吹草动,就蜂拥而至,多利害的贼,都早被你们给吓跑了。怪不得这么久都捉不到。”

两个细节,一个比一个精密。连最怀疑他的解晖,都有些不自信了起来。

其它弟子们们点头,别看这个小师弟年纪小,但说话做事,头头是道,有条有理,思路清晰。怎么可能是贼?

特别是最后一句,这倒打一耙的功夫,没少和老家伙及师娘学,对付他们几个外门弟子,那不是三手捏螺。

“那你怎么拿两只竹杆呢?”平时不太说话的陆机,这一句话,几乎要把秦重刚刚竖立的形象给破除了。

此时思路越发清晰的秦重,岂能这么容易被难倒?

“据我观察,果树这么高,小偷是怎么上得去的?估计轻身工夫不错。师长有令在先,要活的,我总不能一箭过去吧?万一弄死了,怎么交代?用这软硬适中的竹杆,对付高来高去的小贼,刚刚好啊。你们也可以试一下这个办法。”这一番大转折,将众弟子说得更是纷纷点头,对这个小弟子,简直开始有些钦佩了。

互相看着几人手中的短棍,都想有多远扔多远去,都觉得自己今晚这一趟没白费工夫。

“你们再观察这个地方,里面的灵果树,靠近路边。外面就是一片密林,只要那个小偷得手,一转眼的工夫,就在消失在密林里,任凭我们再多几组人,估计也难以捉得住他。”

此时的秦重,根本就是专家的样子。因为这个路线,也是他观察了很多才确定下来的。这时只能拿来敷衍他们了。

有师兄也听出了些味道,不禁问道:“那么,这位小师弟,你有何高见呢?”

秦重从他们数人脸上一个个看了过去,只有解晖脸上仍有不郁之色,右手估计还有些疼。当下也不管他,掷地有声的回答道:“此处因设一个双暗哨,密林处需再设一个,两哨之前互相呼应,就算一个失了手,另一个也有很大机会捉住。”

众人脸上均露出深以为然的表情,个个拱手道:“小师弟言之有理。”

“小师弟果然是村子里出来的,连这个都比我们专业。”

“刚才多有得罪,小师弟切勿记挂在心上。”这是陆机那个书呆子的话。

秦重回礼到:“诸位师兄客气。大家同为我院弟子,相帮相助,乃是天经地义之事。何需客气分彼此。”

说到这里,一阵凉风吹了过来,秦重能感觉得到自己的后背有些凉。那是刚刚冒出冷汗的结果。

而后又说了一些细节问题,个个都说到点子上,其它弟子个个叹服。施施然地从此处转了开去,留下那几个仍在为谁干暗哨分配问题的师兄。像小师弟这样的好手,自然是不需要干暗哨的。

秦重边走边暗骂,好不容易看好的路线,又要害老子重新找一条了。

转过另一个靠近灵果园的山头,观察四下无人,又以极其迅速的手法接上竹杆,套上网兜,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摘下数颗灵果,放入袋中,将摘果工具再次分解,施施然地背着手,以捉贼小队明星的姿态巡逻了一遍灵果园,带着果子回了自己府地。

第二日管理果园的弟子再次发现在另一个地方丢了灵果,既暴跳如雷,又无可奈何。

在如此紧张的气氛下,依然能将灵果手到擒来,除内贼秦重外,再无别人。

正所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于是,与偷窥狂魔并列一时恶名的偷果狂魔,也诞生了。

这是秦重在戒斋院的第三个月。

距离菜鸟堂新弟子第一次修练成果小比只有三天了。

第三十章 第一次的比斗

秦重与常同在典礼上的比斗,只是一个很小的插曲,与现在的新弟子首次小比,完全是小巫见大巫,这样的小比,是新弟子入门三个月后,菜鸟堂组织的第一次对决,对很多人来说,是头一回。

这也是秦重在院里的头一遭真正与同门的比斗。

期间会有各个堂的杰出弟子前来观战,观战的目的很明显,观察各新弟子的修道天赋和淬体进度。

像这样的比斗,几乎没有人会把秦重这个小师弟放在心上。

因为他才刚刚从冶炼堂回到菜鸟堂,虽然说他在炼器方面略有出色表现,但在修道方面,谁都没有见过他的真实修为。就算知道他的真实修为,场上比斗和真实境界,仍然会有一定差距的。

每次的小比,都会有低境的杰出弟子,成功地将比自己境界高的未能完全发挥出全部实力的弟子挑落马下。

比斗不仅仅是修为的问题,更是道心,意志,全方面的比拼。

这个名次,将会影响最终在淬体境大圆满时,进入各堂成为内门弟子时的优劣去向。

因此,此时的菜鸟堂二十多名外门弟子,个个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此时的秦重,对自己的境界才进入淬体二重有些不知道所处的位置,因为他前两个月一直在冶炼堂还债,未能系统地进行淬体境的修练。唯一有点信心的,就是他的道器一星凡品弓。但也很难确定,其它弟子不会有人藏私,带有高阶的道器入院的。

太阳升起,秦重收拾停当,穿戴整齐,弓箭齐备,从自己的炼器师大屋走出,往菜鸟堂的比试场而去。

在菜鸟堂处正中央,有一块很大的空地,正是此次小比的演武场。

在秦重到达之前,台下已经围了不少人,除了各堂的代表,几乎所有新弟子,以及菜鸟堂有黑大师,几位师兄,都早早来到场下。

有一些弟子,是他见过,而且认识的,比较解晖,陆机等人。

这时,还见到了许久不见的肖大和肖二,不知道这二人在何处修练,很少在菜鸟堂里见过。

就算大师来解惑的那天,也只是将问题提出给黑师叔,解决完就匆匆离去,很少和其它弟子交流,很是神秘。

还有一些其它堂的杰出弟子,如夏德全,白如濪和花梦色,这几个秦重都见过,而且还和夏德全战过一场。此时夏德全看他的神眼,全是玩味。其中含义,只有他才清楚,这个眼神,让秦重感到莫名的头疼。

还有很多他不曾见过,也叫不上名字的师兄师姐们。

他还看到了铁柱和萌师姐,他们两,纯粹是为了来看热闹,顺便给小师弟加油的。

看到萌师姐紧盯着他的专注眼神,秦重不由得一缩脖子。

台下人人都神情庄严,即使有意见要交换,都低声细语地进行着。

“你看好哪几个弟子?”

“我觉得那个大块头解晖应该不错,五大三粗的,估计淬体境至少一重圆满了。”

“我倒觉得那个肖大,很是稳定啊,说不定已入了二重了。”

“你不觉得那个最小的弟子秦重不错吗?看他气定神闲的样子,是不是也入了二重了?”

“开什么玩笑,前些日子还只冶炼堂的杂役弟子,整天对着那些锤子和火炉,怎么可能入二重?”

“你说那个秀气的肖二,看他眼神内敛,会不会一鸣惊人?”

……

如此多的弟子中,真正与秦重正面接触过的人,只有解晖,就在三天前,他在解晖出其不意的情况下,一招制住了他的手腕,但现在,不是之前,不光比的是腕力,而且他现在的境界,也看不出各人现在所处的阶段和实力,只有在台上比过才知道。

就在众人纷纷等待的时候,数道长虹从远处呼啸而来。转瞬到得台前,化为球大师的身影,他今天特意来,大概是想看看秦重的修为境界,否则,这种小比斗,对他来说根本就是不值一提之事。

还有数个律堂的执事前来维持次序,以保证本次比斗的顺利进行而不出差错。

球大师与同级的黑大师见过礼,众弟子又向两位大师见礼后,由主持本次比斗的黑大师宣读规则,本次比斗以抽签决定对手,一号与二号相比,三号与四号相斗,以此类推。胜者再重新抽签,以决定下一轮的对手。直到决出前三。

对这次的比斗,秦重是一点把握没有,对自己的要求就是尽量能进到前十就行。反正自己有个保底的胖老头管着的冶炼堂。倒也不担心没地方可去。至于心底到底怎么想,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二十多名弟子,依顺上台抽取自己的签。

秦重看着属于自己的那支签,上面写着的是二十五。

边上的办事人员斜眼看他一下,这小家伙的运气,也太好了吧?二十五号,那是轮空。

今年参加比斗的新弟子一共正好是二十五人。只有一人轮空,第二轮是一十三个,重新抽签也会有一人轮空。

没想到第一轮的轮空签居然给秦重抽到。

秦重心里有些失落,又有些庆幸。这是不用费一丝力气就能直接入前一十三名的节奏。

失落的是,认真的说,他是想一轮一轮打上去的。看看自己到底现在是个什么实力。

但规则就是规则。

这时台上一号和二号已经打成一团。

这两个,秦重都不认识。这时台下一片寂静,人人都紧盯着台上的战局。

两人都是孔武有力,看样子都进入淬体境一重大圆满境,互相之间相差不大,战得良久,一号终于以一招之差,除胜了二号。

三号和四号是解晖和另一个不认识的师兄。

上台前,解晖瞄了一眼正在轮空的秦重,挑战的意味很浓。

像这种毫无杀伤力的眼神对战,秦重怕过谁来?自然也以凶狠地眼神回应着。

论瞪眼,连大山深处的野狼都不是我对手,凭你这么个有身躯没身形的二愣子?

秦重在心里恶狠狠地鄙视着他。

直接导致在台上的解晖一个照面就几乎着了四号对手的道。

可见眼神在有些时候,还是有威力的。

第三十一章 好运有时尽

解晖用的是一根铜棍,长达三尺有余,配合他威猛的体型,很是吸收了一些小女生的目光和呐喊。他的棍法也很是虎虎生风。

他的对手用的是刀,在解晖暴力配合八卦棍的强攻之下,只能勉强防守。

台下一片赞叹。

“这大个子,果然晋入二重了,真不简单。”

“可不是,看他棍法,如游龙般,压着对手透不过气,棍带三尺气劲,分别就是二重大成的成果。”

“九成九是金风堂的货了。”

……

此时的秦重心抽了一下,想不到这个二愣子有这种暴力的境界和棍法,他的淬体境实力,应该还未到二重大成,和秦重还差一线,但配合这威猛的棍法,自己用弓,好像有些水货。

万一对上他,自己只能远攻,近战,看样子是难度很大。现在秦重才真正思考起自己战法的原因。这样的比斗,不是打猎,打猎可以事先隐藏起身形,静静地等待着猎物的出现,可以这样的比斗,又怎么可能让你隐藏?对手也不会傻到让你拉开用弓的最佳距离吧?

他在典礼上的那两箭,可是众目睽睽,院人皆知。

秦重此刻思索一下极其重要的问题,近战,自己怎么办?把弓当棍子使?这要是真碰到那个二愣子,可有些不大好办。

四号招架不了几招,就败下阵去了。

接着就是五号和六号,七号和八号……

很快第一轮都战毕。

秦重认识的人里,除了关飞被淘汰,其它如解晖,肖大肖二,段志新,甚至文弱的陆机,都入了第二轮。许二接来的那一车,还真是出人才。

这让秦重很是惊讶。看来这三个月,人人都没有闲着。他仍然在思索他的近战问题。

自己擅长的是远战,用的是弓。除了这个,自己还擅长什么?

炼器,炼器用什么?锤子和炉?

秦重眼中一亮,一拍脑袋,锤子!

自己怎么没有早想到。

远用弓,近用锤,不就把这个大问题级解决了?

他正要向黑大师请示能否回冶炼堂取锤时,黑大师已将一到十三号的签放在布袋中,要第二轮的弟子分别抽取。

一十三人分别又上前取签。这一轮,秦重抽中的是二号。这么说,自己马上要上场了?

哪来得及取锤子去。

正犯着愁,一边的铁柱师兄一脸笑意悠闲地走了过来,从器囊中取出一物,递给秦重,正是秦重用来炼一星凡兵的那枚锤子。

秦重大喜,正要感谢师兄,铁柱撇撇嘴,对秦重说道:“要谢就谢大师去,他不叫我拿出来给你,我哪有这个胆子?”

秦重厄然望向日常话都不多和他说的胖老头,很难想像他居然连这个都帮他想到了?

“别吃惊了,大师对你期望很高。我都有些嫉妒了。这可是第一次从冶炼堂将五锤之一拿出来给你参加这么小儿科的比斗!比完记得还回去。”铁柱一眼的不高兴,眼神的高兴完全出卖了他。

黑大师这时喊到:“第二轮比斗开始,一二号上台。”

秦重背上有弓,手中有锤,信心十足地步上比试台。

期间听到一阵沙哑的熟悉女声:“小师弟加油!”正是萌师姐的声音。

正在步上台的秦重,几乎一个狗啃泥。

下面的一些师兄们趁机起哄,铁柱则有些看不懂。他还不知道萌师姐不知道那些信是他写的。

一张小白脸,冒出两股酡红。秦重怒气地望着对手。

一号是个用剑的家伙,剑在武者和道者中,都很普遍,乃百兵之首。不仅仅普遍,而且好用。

在秦重还没想好到底是用弓还是用锤来对付他时,一号已经剑若流星了般挥洒而来。

淡淡星光中,挥出繁星点点,寻常夜空中看着毫无威胁的星点,此刻几乎让秦重猝不及防下血贱当场。

萌师姐和铁柱紧张地啊了出来。球大师遇冷哼一声,闭上了眼。表示无眼看。

秦重一时不察,几乎着了道。好在多年的训练派上用场,敏锐的六识,将将躲过第一轮的攻击,双足用力,将距离拉开。以方便用弓。

毕竟弓才是他真正熟悉并且有把握的兵器,锤子只用来冶炼过道器,和人对战可是破天荒第一遭。

场下已是议论纷纷。

“果然在冶炼堂没修出什么成果来。看来炼器师也是有名无实啊。”

“可不是,这么一招普通的繁星点点剑招,就将他逼得手忙脚乱的,估计挺不过三招。”

一边观战的解晖此时放下心来,本来对秦重还有些忌惮,见他几乎一招就被对手败北,想起那晚的事,越发觉得是自己的大意才失了先手。

夏德全则暗自得意,看来自己那天的金石之气,已在他体内扎根了,以至于他的境界似乎没有长进,还将自身的敏捷身法给拖累了。只是这种得意,无法对其它人明言,只能自己暗爽。

只有陆机这个书呆子,在一边摇头晃脑地不以为然。

秦重站稳脚步,此时离一号已有十尺远,仍不是出箭的最佳距离,而且一号也早见识过他的弓,怎么可能任由他拉开距离远攻?他可没信心单凭剑,就拦下他的五星连珠。

不等他架弓,第二招剑招又来了,这次不是星光了,而是星空,比星更宽阔的,只有星空了。

剑映星空,正是针对身法敏捷,六识敏锐的人。再敏捷的人,也大不过星空去。

星空中,时亮时暗,星光交挥相映,隐隐有剑风掠过秦重周身。

台上其它未上台的第二轮弟子还好些,那些第一轮被淘汰的弟子,人人惊呼出声:淬体二重大成了!

能在道器出招时带出剑风,正是淬体二重大成的象征,很快将入第三重。

大多数弟子,对他的对手,秦重,都抱以同情的态度。

刚刚第一轮的好运,抽个轮空签,还没舒服一会,就要惨遭淘汰,看来,好运也是有时限的。

萌师姐不忍再看,掩起了双眼。

铁柱则偏转过头去,不忍直视。

球大师此时,却将双眼挣个满圆,但再圆满,也还是上玄月的弧度,只比之前的一线天,稍好一些。

秦重已来不及擎弓上箭,电石火光中,他左手紧握弓臂,右手拉弦,将一星凡兵弓拉个满圆,手不停顿,将没有箭的弓弦弹射而出。

数道有如实质的劲风,随着他的空射,狂轰而去。

刹那间将那点点星光炸了开去。

星光四散而去,但剑风中的星空依然往秦重罩了下来。

他将如何应付?

第三十二章 无箭之弓

第三十二章无箭之弓

秦重面对如星空般笼罩而来的剑光只来得及做一件事,弃弓,抡锤,对着漫开星空,一锤狠狠地砸了下去。

用弓的时候,秦重仍然用他用习惯的腰腹之力,手中有锤时,中年铁匠教的锤法,以及藏于锤法中的五元归宗功法随之而动,气海中那颗小佛珠在天地感应篇动转中,刺激着五元之气的动转,猛地将珠中之力冲击而出,凝聚如山般随锤而下。

腰腹之力,最多将此时秦重的境界用到了淬体一重。

虽然他的真实实力,并不止一重,但他的弓法暂时还没有能与五元气融合。

并且,他的锤法中暗藏的五元归宗功法,现在他还摸不着头脑,这种情况下,也只有在运用锤法的时候,才能将真正境界展现出来。

但要将五元之力完全展现,至少要等他知道如何运行五元归宗功法后才行。可是,中年铁匠不在这,整个院里,有懂这个功法的大师吗?

轰一声,再叮的一声,战斗莫名地结束了。

轰的一声,是锤剑相交的声音。

叮的一声,是秦重的锤子将对手的剑砸个弯曲,对手的手腕再也握不住剑,就那么掉在台上。

清脆的声音,不仅仅将对手给震蒙了,台下诸人,个个侧目。

依照刚刚秦重出弓箭的动作和效果,以气凝箭的境界,分明也就是淬体二重小成的境界。

有那个效果,还是因为秦重多年用弓的结果。

但现在,一锤之下,将一个淬体境二重大成的道剑给砸个弯曲,这又岂是小成的境界?简直就是大成,甚至已将大圆满之境,一只脚已踏入三重境了。

只到秦重将剑捡起,交还给对手,见过礼,下得台来,台上台下诸人,才醒转了过来。

铁柱和萌师姐脸上满是惊喜交加。球大师则是不动神情的闭上了眼。

解晖却是一幅不敢置信的表情,和大多数人一个模样。

夏德全更是满肚子的狐疑,这,好像不太像地境界被拖慢的感觉啊,好像还突飞猛进了。这怎么可能?难道是?

夏师兄斜眼看了一会儿球大师,最终下了一个结论,一定是这个锤子的助力,否则,球大师怎么会出现在这个从来不出现的场合?

陆机就轻松得多,轻握双拳,好像是自己胜了一样。

场下众人来不及再议论,第二场三四号的比斗,也马上开始了。

也使得不习惯被众人盯着的秦重,身心放松了下来。这一场胜了,就意味着进入前七了。这么说,前十的目标达到了?秦重终于松了一口气,闭目调息,运气自理。事实上他自己也不是很明白,自己出箭和出锤的威力,差别得有点大?难道自己天生就应该是打铁的?

刚才那一箭和一锤,耗费了他大量的真气灵力。若想再进一步,需及时调理。借着众人盯着台上的时候,从兜里摸出一颗灵果,飞快地塞入嘴中,直吞下肚。默默地运转功法,争取尽快恢复实力。以应付第三轮的比斗。

看到球大师到场,以及他托铁柱师兄带来的锤子,心里知道,大师可不是为了看他进前三轮的。

有些压力了。

第二场是三四号,其中就有陆机,还有一个秦重不认识的弟子。

陆机用的道器是一把扇子,扇面一面是一首诗,眼尖或是熟悉的人,都知道那是一首临江仙,像秦重这样没上过学的人,只能看得出是一堆首尾相连看不懂的文字。另一面遇是一幅山水画。

他的对手,依然用的是剑。看来用剑做道器的确实很普遍。

不片刻,两人已打成一团。

陆机这个打法比较孺雅,边施展步法,边配合回形扇法,嘴上还将扇面上的诗一字一句的念出,一时之间,战台上文艺空气泛滥。

如果不是对手的飞索剑破坏了这一节奏,陆机会圈更多的粉。

对手用的是飞索剑,剑尾部有一细绳,不知用什么制成,可离身五尺,既可远攻,也可近战,很是令陆机头疼。

台下的诸新弟子,也是大开眼界,这种道器和战法,可不多见。

陆机念完第一句“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时,两人已过了两招。分合中,剑攻到陆机身前,被扇拦出,不知道那扇用什么材料做成,面对明晃晃的飞索剑,毫发无伤。

陆机念到“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那扇子脱手而去,往对手胸前旋转而至。

台下众人均啊了一声。这是以劲控物,想不到,这呆头呆脑的书呆子,也进入了淬体二重了。

一阵鼓掌之声,将闭目调息中的秦重惊醒,恰好看到潇洒的书呆子用扇子将对手打败后,向对手拱手作礼的风流画面。

台下众少女,都尖叫了起来。

这一刻,将秦重两招败敌的气势给完全盖下去了。

连秦重都不得不承认,这家伙,是有做偶像的天分的。

第二轮战罢,除秦重外,胜出的分别有解晖,陆机,肖大和肖二。看不出,看着弱弱的陆机和肖二,也都战进了第三轮。

还有两个叫不上名字的新弟子。

一重境的几乎在第一轮就被淘汰干净。第二轮大多数都是到了淬体二重的弟子。

现在剩下的七人,都是淬体二重境,有的小成,有的大成,有的大圆满,有的不确定到底在哪个阶段,比如秦重。

第三轮开始,才是重点戏。因为规则变了。

七人按抽签,分成两组。

一组四人,一组三人。小组第一名,再进入最后的总争夺战,争第一二名。

小组两个第二名的,争夺总的三四名。

人人都想进三人的小组。因为可以少战一场。省不少精气神。因大家的实力差距都不大,要想取胜,不尽全力,怕是不太可能的了。一场下来,真气灵力耗个七七八八,是很正常的事。

秦重也是这么想,但事实抽出的签却不是这么回事。他的好运,好像用完了。

很不幸,他抽到四人组。解晖这个二愣子,奇迹般地抽到三人组。

陆机这个书呆子,这次运气也一般,和秦重抽到一个组。同组的分别是秦重,陆机,肖二,还有另一个弟子。而且解晖则也肖大,最后一个弟子分在一组。

这是要同室操戈了。

这时,书呆子冷静地走了过来,平静地看着秦重,思索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小师弟,我可能打不过你。”

秦重厄然,这是要提前弃权?他也可以少战一场了?

第三十三章 弓扇争锋

秦重心里刚起这个念头,书呆子陆机又说道:“但不战而言败,不是我的风格。只是有个要求向师弟提一下。”

秦重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个看着有些呆,但功法一点都不呆的师兄,诚恳地说道:“陆师兄请说。”

陆机手握扇子,向秦重拱手一礼:“你们一战时,请师弟锤下留情,这扇子,乃先辈所赐,可不敢毁坏。”

这话,说得自己真的要打输一样。

秦重鄙视地看他一眼,也诚恳地回道:“陆师兄,也请你扇下留情,这锤子是冶炼堂之物,用完还得归还,要是给你的扇子磕了碰了,可不好交待。”

“好说好说。既是同门,自然点到为止,点到为止…”

陆机还待再说多几句,黑大师早黑着脸怒喝道:“要不要给你们泡杯上好的茶,摆上点心,好好交流一番?少在这跟我拽文,麻溜地滚上去打个你死我活的。”

原来两个组的战斗已经分别要开战了。为了公平,两组的战斗同一时间开始,无论是三人组,或是四人的组,每个人都要和组内的其它人分别战一场,最后才得出名次。他们两废话的当口,台下已宣布开始了。

四人组中秦重第一个对手,就是陆机。

秦重心里直嘀咕,这什么道师啊?咱们是来修道的,又不是来论生死的。

陆机则口不出声,但嘴型却分明说的是:好生粗俗,此处的道修,源何如此爆烈?

再嘀咕也要和陆机打一场。

在看到陆机那出神入化的扇法后,秦重已在脑中思考应对之法。

这是中年铁匠一早教过他的,未战前先预敌,方有可胜之机。

秦重对战斗,已有初步体验,自己喜欢用的是暴力行动。简单明了地用暴力解决对手,和对手慢慢磨,不是他的个性,也不是他的战法。

就像他的弓,锤一样。未入淬体境前,就算是射猎,身上的箭,也总是有穷尽的,如果不能一击而中,危险的只会是自己。

锤子也一样,对手不是阴铁,不会老实躺在台上给他炼。

每一次抡锤,体内的真气灵力,都会比对手消耗更多。这是变态锤法和变态功法所决定的。

如果不能在真气灵力耗尽前把对手搞定,那么,自己只有认输的份。

现在就算不是为了名次,众目睽睽之下,自己就算是要输,也要输得光彩。

所以,他一早就打定主意,速战速决。

一出手,就是五星连珠箭。这一次出手,比上次在典礼上的出手,更快,更密,但一点风声都没有。一转瞬间,就穿过两人间的距离,直攻向书呆子。

台下一片惊呼。这是要一招见胜负?

陆机口中念出:记得小苹初见,两重心字罗衣。手捏印诀,扇子展开,在身前划了一个图。

隐隐透出一幅八卦图的景像。

台下赞叹声起伏着。

“这是以扇化八卦,分阴阳。”

“何解?”

“以阴为防,以阳为攻啊。这可以很少见的战法。”

“不仅要有高超的扇法,也要有强大的真气灵力做支持啊。不简单哪这个弟子。”

几个师长双眼也都眯了起来。

图中的半圆随着陆机的真气灵力透入,扩大了起来,像个防盾,将整个身躯隐蔽在后。

五星连珠闪电般射在真气盾上,刺入半分,离陆机尚有半尺远,再难寸进。

五星连珠失去力量支持后,纷纷掉落在地。

这个状况和秦重的设想完全不同。想不到这书呆子的扇法,还有这一招。

陆机口中再度念到:琵琶弦上说相思。随着他的语音念出,左手捏诀,阴面的防守已失,接着下来自然是轮到阳攻了。

一个呼吸中,陆机的扇子中射出六道黑线,如箭般电向秦得电射而至。

“呵,原来是六出祁山啊。”

“什么意思?”

“以扇面为防,以扇骨为攻,原来这小书生的扇骨也可以用来攻击的。”

“精彩啊。果然是新弟子中的精英。”

这一轮的比斗,果真比一二轮精彩得多。

但秦重的脸,就有些凝重了,射箭是自己的长处,现在怎么冒出一个书呆子也玩这一手了?还一次六出?这要是栽在这里,还有脸再玩弓吗?

秦重右手探入箭囊中,看也不看,直接架箭上弓,运力于臂,呼啸声中,箭与扇骨不偏不倚地碰撞在两人的中间位置,箭与扇骨撞击中冒出一阵阵的火星,六支扇骨掉落在地,在扇骨掉落的旁边位置,也多了六支小箭,正是从秦重弓上射出的。

撇开境界不说,两人在各自的道器上的修为,确实比一二轮的弟子要强,在战法上,眼力上,都极其出色。

众人原以为秦重最多的射箭量为五支,想不到书呆子陆机六支扇骨一出,将他的实力又逼出出来,原来他也能一弓出六箭。

此时,所有人都看着台上这个才十二三岁的少年。

忘记了争议。

他们都产生了一个疑问,这个少年,还可以一支七箭,或是八箭吗?

陆机呆得一呆,扇骨掉落地上的声音将他惊醒,接着挥动手中失去六支扇骨的扇子,踏着奇异的步法,以一个极美的姿势,拉进两人的距离,进入近战的阶段。

扇上的诗的最后一句是: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意思是当时明月如今犹在,曾照着她彩云般的身影回归。

原来诗意,指的是陆机配合扇法的身法。扇法中暗藏真力灵力,身法曼妙,又懂诗文,还自带着文艺光环,若是个姑娘,那绝对是一等一的绝色。

作为对手的秦重,脑中一阵恍惚,这样绝美的画面,自己真要用一元锤去破坏掉吗?

台下的那些女弟子们,会不会骂自己太过于粗俗?

他并不知道,这个步法配合扇法,再配合诗中的韵律,已将这套扇法发挥至极致。

这阵恍惚不是没有来由的,是这个功法的隐藏诀:失魂诀发运的作用。

牵制对手的心神,从而从容地将对手击败。

直到如刃锋般的扇面划到秦重胸前时,迷茫中的秦重才惊醒过来。

他已经来不及闪避,只来得及以最快的速度,最熟悉的战法攻出一招。

第三十四章 福祸相依

秦重两个月以来,从一个普通铁匠,晋入凡品炼器师,靠的是千百下的锤炼,靠的是那一次次失败中获取得到的手力,腕力,眼力。更有不为人知的五元归宗功法在他不停抡锤当中的觉醒。

他没有时间思考,只有那一招,抡锤,猛砸。

就像球大师让他把那个房间的所有阴铁都锤除杂质,就像把阴铁炼成一星凡兵,就像他把自己的弓融化再炼为一星凡兵一样,面对陆机神出鬼没的扇法,只用两个字:抡,砸。

五元之气狂泄而出。如果挡不住陆机的这招扇法,必败无疑。

两劲相交,气浪冲起,靠近台前的新弟子,修为不够,被气浪掀起了衣物,小部分女弟子,手中巾帕也握之不牢,一时被劲气吹上天空。头顶上的那片天空极为热闹。

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中间夹杂着一阵阵抽啜的声音:“你,你这个家伙,一早就提前和你打过招呼,不要弄坏我的扇子的。这下可怎么像我家大人交待?”

秦重哭笑不得地面对着无视胜负的陆机,反而提起他搞坏扇子的事。

只见扇子四散了开来地散在台上,扇骨是扇骨,扇面是扇面。陆机心疼地满地捡起。

锤子也被秦重收了起来。

结果很明显,锤子将扇子给砸散了。道器被毁,胜负已定。

台下嘘声一片,特别是那些女弟子们。纷纷为陆机叫不平。

“哎呀,怎么就把陆师哥那么高档的扇子给搞坏了?”

“可不是嘛,多好的东西啊。可惜了。”

“这小家伙,下手也忒重了点吧,看陆师弟,多委屈啊。”

……

这是多脑残的粉?

刚才他几乎将自己击伤的事怎么没人提?

秦重更为委屈,但总要收场啊。

不得不对陆机承诺道:“陆师兄,我回头替你把扇子重新打造一下。”

“真的?可不许欺骗我!”

“一言既出,”满腔的不情愿。

“驷马难追。”打蛇随棒上。

陆机这才笑容可掬地与秦重一起下得台下暂休。

要知道,秦重可是这一批弟子中唯一的凡品炼器师啊,既然答应给他重造,那这扇子,重炼成的那天,也将是一把一星道器了。

这个陆机,还真是因祸得福。

如果今天用的扇子是一星道器,胜负孰难预料。

其它弟子们纷纷抱怨,特别是那些之前和秦重战过的弟子,自己怎么没想到用这个方法去讹一件一星道器呢?

秦重心里不由得冒起了一个念头,这个书呆子,会不是装傻充愣,来骗自己为他炼凡兵吧?

来不及细想,趁众人都看着台上开始的第二场争斗,忙中兜中摸出为数不多的灵果,趁众为不注意迅速地投入口中,闭目运起天地感应篇,随着外气纳入体内,几乎在刚才一战中耗尽的真气和灵力,在进行着缓慢的补充。五元归宗功法,也随之慢慢运转。

不过几个呼吸的工夫,之前如小溪般的真气灵力随着这次的耗尽,经过现在的短暂补充,好像壮大了少许,流速也更快了,肉眼看不见的小佛珠,好像也涨大了些许。

体内的经脉,也有一定的扩张,经脉越宽,吸取外在的真气和灵力,也会越快越多。以前需要半柱香工夫才能正常转完一个小周天,现在则四分之一的时间都不用,就完成了一个小周天。十个小周天,便是一个大周天了。若能顺利转完三个大周天,就是淬体境四重了。也就是进入淬劲阶段的三个重天修练阶段。

淬体境分三阶段,每阶段又分三个过程,若是按大细分来计,则刚刚好是从一重到九重,达到九重天,便是淬体境大成,可冲击道者境了。

这让秦重很是纳闷。全力一战下,体内真气灵力耗尽,自己在功法上,反倒是有了些进步。

这个时候不方便问黑大师,只好抓紧时间来补充真气灵力。

另一个三人小组,是肖大和另一个弟子进行了对战。

肖大用的是短刃,拼了十多个回合,也险险地战胜了对手。

那个二愣子解晖,正蓄力以待胜者。

秦重这组,还有两名弟子,分别是肖二和陈飞。

陈飞使的是尖枪,肖二用的是短软鞭,有点像马鞭的长短。一软一硬,一长一短,斗得很是精彩。

看着斯斯文文的肖二,在台上使出鞭法来,与他的性格截然不同,大开大合,大起大落,看人看得眼界大开。就像从来不喝酒的人,突然和你连干三杯而毫不脸红的状况,这种强烈的反差,是会让所有人眩目。

两人战到一团,陈飞抖动枪尖,眨眼间抖出五朵枪花,五展梅枪向对手肖二奔涌而去。

“居然能抖出五朵枪花,好一个梅花五出啊。”

“抖出枪花有什么意义?只是好看吗?”一听这话就是没见识的新弟子。

“你个菜鸟。那五朵枪花,每一朵都带着杀意,内藏真气灵力,只要对手身上有一处破绽,枪花会离枪而去,直接将对手击溃。”有点见识的好心师兄给解释道。

“这个陈飞,也是淬体境二重大成了。相当不错。”

“今天后面几轮,比去年还精彩啊。”

肖二在境界实力上,与陈飞相差不远,但明显在战斗经验上,逊了一些。

面对这梅花五出,只得出鞭勉力防御,去得住尖枪,没防住陈飞脚下,飞起一脚,将肖二踢入台下。

好巧不巧,跌落的位置正是秦重所在的位置。

浑身无力地落在秦重身上,正闭目调休的秦重,也身不由已地与肖二滚在地,已调休得差不多的秦重忙睁开眼,边站立忙一手扶在他手臂,一手扶在他胸口,连拖带搂地将肖二从地上拖了起来。那只碰到肖二胸口的手,感觉到一团软棉棉。

心中间自纳闷,这个肖二,肌肉怎么这么软塌塌的?怪不得会输。

啪的一巴掌,打在秦重脸上,醒过神来的肖二,恢复了一些力气,不问清红皂白地就是一巴掌。满脸通红地掉头跑出比斗场,还有两场比斗他都好像忘记了。

周边众人听着那声清脆的巴掌声,和秦重一样感到纳闷,完全摸不透这个像大姑娘一样的肖二怎么会突然出手打扶他起立的秦重?

秦重则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虽然挨了一巴掌,但也不是没有好处,好消息是,秦重的这一组,因少了肖二,秦重也可以休息一场。下一场是陆机战陈飞。而那一组,则是解晖战肖大。

第三十五章 七擒七纵

解晖战肖大,一个用仍然用棍,一个是短刃,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两人将这武者境的几个要素用中道器与身体法攻防诠释得异常到位。

第一个战斗阶段完全是半攻半守,大家都互相找着对方的弱点,以待一攻而中。

以棍法而言,解晖确实将其中的优点都发挥了出来。硬桥硬马地强攻。将肖大逼到一个小范围内游走。

肖大看似势弱,但凭借着手中短刃,脚下步法,时不时用真气控刃,以飞刃术进行远攻,待到棍攻到险处,将刃收回做着各种防御,棍虽然看着威势无比,但仍攻不进肖大的三尺之地。

解晖久战不下,不耐起来,收棍后撤,肖大也趁机停下脚步调整呼吸。这一轮防御,守得有些心力交瘁。

如山般的棍影,压得他喘不过气。棍中透出的淬体二重气劲,将他的防御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压缩。

看不出,这个二愣子,不仅仅有些蛮力。

还未调整到三五个呼吸,那个二愣子又冲了过来,棍如游龙般带着隐隐的劲风,泰山压顶地攻来。

肖大苦笑一声,此时认输也显得太掉份。只得强打精神,提起仅剩的真气灵力,挥动短刃,作着最后的防守。

毫不意外地被磕飞了短刃,肖大只得认输。

失去道器的武者,攻防实力都只剩一小半,不认输,会被打得很惨的。

不出意外中,三人组的第一名由解晖夺得,第二名,则是肖大。

坐等秦重这一组的一二名出炉。两组的头名,再争本年第一二,两组的二名,争夺本年三四名。

利用肖二的退场而获得休息时间的秦重,毫不出奇的拿下了陈飞,夺得本组第一。

最后的压轴戏即将开场。

其中三四名与一二名争夺同一时间开打,而且众人的目光,自然都注视着台上这个身形差别很大的两个对手。

一个威猛,孔武有力,淬体境二重大成的解晖。

另一个是刚刚入菜鸟堂才一个月的年纪最小的师弟,也是二重的修为,凡品炼器师的头衔的秦重。

则是炼器师在这种场合,起的作用并不大,因为他早看出自己的一星弓在威力上并没有占多少便宜。真正在场上帮助他的,反倒是自己的临场反应,眼力,手力,以及对真气灵力的恢复速度。

对面那个如牛一样壮的解晖,终于逮到和他正面一较高下的机会了。

从在来院的路上,一直到入院,到修练,到果园交锋,这个解晖对自己一直都不怎么友好。

自己没得罪他呀。

感觉他看自己的眼神,好像要吃了自己一样。

秦重在台上胡思乱想着。台下则纷纷起了动静。

有不少师兄凑在一起,用笔在特定的几个师兄那里写着划着什么,一边议论着。

感觉气氛很是热闹又有些诡异。

后来秦重才知道,他们在是下赌注。不是大陆凡人世界的普通银两,而是修真界通用的灵石。

普通的一把一星道器,需用一百个灵石。而刚入道者境的弟子,每月能从院里领取十个灵石的报酬。每上一个等级,对应的报酬也有上涨。

这让后来知道实情的秦重很是吃惊。原来自己造的道器这么值钱。可恨那胖老头,啥都不告诉他,不仅仅吞了他的贡献点,还吞了他的灵石。

在两人准备的当口,台下的各弟子,已经把场面搞得热闹得像个菜市场。

“要买的赶紧入手了。只有半刻钟了。”

“买秦重的在这边。”

“要入手解晖的,在那边。”

“两边都有他们的各自简历,还有前几场每人的战绩,特长,胜率,潜力值。可作为参考了。”

……

几个师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这种行为见怪不怪。

身边伺候的弟子时不时将最新的下注信息转递给球大师和黑大师。

两人对望一眼,异口同声地问道:“你买谁赢?”

“当然是秦重了。”难得地两人意见如此统一。

当下两人交代下面弟子,各买一千灵石秦重赢。但都由弟子签名入手,若是有弟子知道几个师长同时买入秦重,会引起盘口异常的。估计没几个人会接解晖的盘。

但现在的情况来看,赌解晖赢的人,比下秦重的人还多了一成多。

双方盘口已达到一点一点二。

一场纷乱的赌局,让台上两个完全看傻了眼。

场下纸片飞舞,人声鼎沸,那个情形比庙会还热闹十倍。而三四名的争夺,则连多看一眼的人都少。更别说下注设盘口了。

可见,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的这个定式,无论在大陆世界,抑或是修真界,都是无可争议的铁律。

并且,第一名将获得二星道器一把,以及三百颗灵石。这个奖励,就足以让所有的新弟子打破脑袋去争取了。而第二名,则只有一百颗灵石的奖励,一二名,天差万别。

秦重默默地运转着天地感应篇,还在补充着刚才的消耗。对面的解晖,也在双手舞着长棍,配合舞棍的动作,调整着全身劲力。这一场,至关重要,不容有失。这个屡次让他丢脸的小屁孩,今天一定打得他爹妈都不认得他。

两位师长对视一眼,点点头,黑大师宣布道:“本年新弟子第一次比斗冠军争夺战,现在开始。”

台下顿时鸦雀无声。人人都盯着台上那二人。

这一次,已有数次战斗经验的秦重当仁不让,实行了抢攻战术。

拉开距离,七箭射出,直奔解晖面门,四肢,将整个解晖的身形笼罩了起来。

台下所有人都大为震惊,之前以为秦重最多只是六箭同出,想不到,这最后一场了,秦重的真实实力才体现出来,原来他可以一手七箭。

“好一招七擒七纵啊!”

“原来他刚才还隐藏了自己的实力,他的真实实力是七箭齐出。”

“这个小家伙,真不简单哪。”

……

不仅仅台下弟子纷纷议论了起来,就连黑大师和球大师,都有些意外地对视了一眼。

显然对秦重玩的这一手,他们也不太清楚。

他这是打算一招制敌?用七箭来结束这场比斗?

第三十六章 几支箭才是他的极限?

解晖咧嘴一笑道:“早防着你这手了。”

右臂将棍收于背后,左手闪电般现出一只小圆盾,乌光发亮,在灵力透入下,小圆盾有如魔术般向外扩张,直到将他整个人全部遮了起来,只露出双眼及以上部分。

台下一片哗然。这个粗壮的家伙,什么时候带了盾上台了?便是和他最熟悉的陆机,关飞等人,脸上也满是震惊。可见他藏得有多深。在这最关键一战,才将盾祭出,如果说,事先没有对秦重做准备工作,也显得太假了。

如果箭攻不进盾,那岂不是说解晖不需攻,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了?

秦重也没有想到解晖有这一手。

但此时骑虎难下,只能再攻到底了。

七擒七纵夺夺声中都射在盾上。箭尖攻入真气灵力凝起的防御圈半寸,就力竭掉落在地。

这是他们过的第一招。秦重主攻,解晖主防。双方均无建树。

秦重手探入囊中,抽出六箭,又是一个六出祁山。

“这小家伙,是不是境界不够?刚刚还能七箭同出,这会怎么才六箭的?”

“可不是嘛。哎呀,我是不是押错了宝?”

“现在换,还来得及不?”

“有多远你滚多远去。”

……

解晖面对箭雨,没有像秦重的其它对手一样移动身形,以此来拉近与秦重之间的距离,使得他的弓在最佳射程上超出范围。

他把防御的宝都押在他的盾上。看得出,这个盾,他下了不少本钱。

他们过的第二招,仍然是以秦重主攻,解晖主防。

面对第二轮的六支箭雨,淬体境二重的真气灵力凝出的大盾牌微微缩小了一点,高大的解晖矮了矮身子,六支箭仍然被盾挡住。刺入气墙一寸处,无力再进。也和之前的七支箭一样,无功而掉落在地上。

台下众人,没有一人在言语了。

只有看到箭盾相交时发出的啊的一声,不知道是因为箭无功掉落的感叹,还是因气盾的威力而发。

这种气氛下,台上台下,都紧张了起来。

战局进入胶着状态。

秦重马不停蹄,右手再度伸向箭囊。这次抽出的,却只有五支。又是五星连珠?

五支箭从弦处呼啸而出。射出的位置和方向与五星连珠一模一样。

台下不由发出一阵叹息,这个战法,面对气盾,恐怕威力都比不上刚才的六出祁山。

五星连珠,秦重在各个场合,已用过多次。解晖有备而来,又早早想好对策,再用这个战法,是不是有些不够策略呢?

台下的众人,不由得对这位师弟略有些失望了。

一而再,再而三地用同一个战法,只会让威力减低。而将自己的软肋露出给对手。

就在台下一片摇头之际,箭至中途,突然发生了一个变化,原来射向同一个位置的射尖,发生了小小的折射,五支箭齐头迸进,形成一朵梅花形状。

“原来是五展梅箭,并不是五星连珠。”

“我就说这个小师弟不可能重复用同一个战法的嘛。”

“你刚才明明在摇头,真是脸变得比他的箭法还快!”

……

五支箭不分先后攻在气盾的上半部分,直直地刺入二寸才停了下来。

比之前的一寸,往前进了一倍。

这次几乎将解晖的冷汗给惊出来。

他将全身的真气灵力注入盾中,才凝出三寸左右的气墙,这几次出箭,一次比一次更接近将盾刺穿,谁也不知道他到底还有多少支箭,还有多少真气灵力未调用?

第三轮,表面上看来,依然是不胜不败的局面。

攻守没有转换。一攻一守。攻得出其不意,防得固若金汤。

此时的秦重,也是心里暗暗叫苦,连续射出一十八支箭,将他好不容易补充回来的真气灵力耗了一大半,如果再有一两轮,还是攻不进他的乌龟一样的防守圈,恐怕要输了。

因为那时,体内的真气灵力,也差不多耗尽了。

将心一横,右手再探入囊中,不待众人看清他抽出几支箭,就已将箭狂射了出去。

一共射了两次,一次八支,一次四支。

八支从正面强攻。还有四支,真正展现他的箭技了。

台下只有黑大师和球大师在他出箭时看清楚他射出的数目和位置方向,两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个小家伙,到底有多少潜力没发挥出来呢?

解晖也知道这一轮的关键,如果顶不住,将只有败局了。

再度调起全身真气灵力,左手手臂横托着盾,右手棍子,也在地面撑了起来。

眨眼间,第一次射出的八支箭,已强劲地打在了气盾上,将气盾几乎刺穿,在二寸八的位置,才停了下来。但箭上所蕴含的力道,仍然将解晖连人带盾棍撞得后退了半步。

就在后退的瞬间,第二次射出的四支箭,一支左下,一支右下,一支左上,一支右上分别从不同方位回环射至。

台下众人都惊呼了出来。

“这,这是四亭八当箭?”

“我的天,这是什么样的箭术?”

“原来那八支箭是强攻,用八当箭的力道,将他撞退,然后用计算好的位置射出绝杀的四亭箭!”

台下也有不少师兄是用箭的,但想着自己在这个年纪,在这个境界所射出的箭技和威力,不由得有些心虚,有些怕熟悉人的说起自己也是用箭的。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新弟子当中,论箭技,无人出秦重其右。

在秦重的计算当中,那八当箭,是需要,而且是可以将解晖撞后退一个整步的,但他仍然少计算了一个东西。

解晖手中不仅有盾,还有一根游龙棍。

百忙之中,没有把棍子的重量,计入其中,因此,比自己的计算差了小半步,但那四亭箭,依然将解晖的后背衣衫射出四个窟窿,穿过他衣物后,分别射落在四个不同的方位。

场下人人都啊出声,实在是太可惜了。

这本是决定胜负的一轮。就是这么一个微小的计算差,导致胜负依然未明,虽然险,但解晖也未能算败,现在还有再战之力,而秦重呢?

主攻的人,所消耗的真气和灵力,通常都要比主防御的人要更多。

此时,解晖左手持盾,右手拖棍,往秦重飙射而来。

他不会再给秦重恢复的时间了。

第三十七章 棍子去哪了

面对攻防兼备左盾右棍如潮水般攻来的解晖,再用箭,已经来不及,并且他腿长步大,几个步法,就靠近了秦重,已出了用箭攻的最佳范围。

解晖在临近秦重一丈处,旋风般地扔出盾牌,向秦重罩了过去。

空手的左手与右手一起,紧握游龙棍,淬力境二重天全力一攻之下,那棍真如游龙一般,左右各一只,混着棍花,对着被盾牌挡住视线的秦重狠狠砸了过去。

台下诸人,有女弟子啊了出来,有胆小者,用手将嘴掩住,眼睛不敢直视这场面。

关心秦重如萌师姐,一只粗如树干的手几乎将铁柱的铁臂给抓裂开。在膳堂工作,也需要这么大力气的吗?铁柱不敢躲,又不敢喊,好不容易得到和她亲近的机会,怎么能煞风景呢?

那种五味杂陈的感觉,只有铁柱心里才明了。

有将注码投给秦重者,个个摇头,人人叹息。这下要血本无归了。

这个大个子,不仅仅有一膀子的力气,打起架来,也有头有尾,粗中有细。

这个战斗策略无疑,是解晖为了战秦重而准备了很久的。无论是从之前几轮的攻防,还是现在的开始近攻,都完成得很好。

这场战斗,一二名争夺战,即将进入尾声了。

就在人人以为这场战斗要结束时,变化再起。

那面盾牌破风而去,来到秦重面前,解晖因视线也被盾牌所挡,不曾看见盾牌后的秦重做了什么动作。

只有台下侧边观战的人,才看得清清楚楚。

秦重在盾牌飞来的同时,将弓收起。一个简单的动作,那个从冶炼堂借出的锤子,电闪般出现在秦重右手处。面对盾牌,一锤砸出。

盾牌而锤倒飞。倒飞的速度,是飞过来速度的数倍。人力抡出的盾牌速度,如何与秦重发出的人力与道器合而为一的力量冲击盾牌时所转化的速度?

眨眼间,棍没有如愿地砸中秦重,而是和自己刚刚飞出的盾撞在了一起,虽然解晖临时收了部分力道,但这刚刚立下不凡战功的盾,挡不住两股巨力的冲击,嘣地一声,四分五裂散在了台上。

解晖为不及为自己的盾心疼,就挥棍再上。

棍影中的双龙,挣扎向前,由刚才的双龙,居然幻化出三龙。虽然第三条龙,比那两条龙淡了许多,但明显能感觉到,这第三只龙一出,棍势如扑天盖地向秦重吞噬而来。

台下再度惊呼起来,这第三条龙的出现,让很多押宝在解晖身上的人如释重负一样。

“原来这解晖,居然能用棍法化出三龙,这是将破入淬体境三重的表现。”

“可真想不到,之前还以为他只是二重境。”

“难道刚才他没有出全力?”

“一定是这样,刚刚防御的时候,明明是只有二重的气墙。”

……

球大师在台下第一次有些为秦重担心起来。

处于旋涡中心的秦重,呼吸几乎停滞起来。

三龙带来的威压,实在是太多了。

在院中的各人中,除了之前对他突然出手的夏德全,现在让他感觉有严重威胁的,便是眼前此人了。

幸好球大师叫铁柱带来了冶炼堂的一元锤。

面对三龙,秦重催动天地感应篇,从而带动五元归宗功法,由气海处的小佛珠,将所藏的真气灵力尽数流往全身经脉处。像在冶炼堂炼阴铁一样,像将阴铁炼成凡兵一样,全心全意地将劲气,灵力集中在锤身,连续攻击三锤。

分别攻在棍首,棍中,棍尾,正是化出三龙之处。

三龙受到强攻,不甘心地狂嘶,但在巨力压迫下,慢慢淡去,散开。

这是一轮与之前绝对不同的对战。

之前争的是远攻,防御,如今,两人近身交战,游龙棍对一元锤,互相以攻对攻,以强碰强,以坚破坚。

台下众人,又一次惊讶了。

想不到秦重这三锤,居然能将淬体境小三重的三游龙给砸散了。

难道,他也将入三重?

台下一片哗然。

“怎么可能?”

“他才从冶炼堂转过来才多久?”

“他是怎么修练的?”

“难道,他也将入三重?”

“这两人,不会是同时在战斗中破境吧?”

……

秦重根本看不到台下,也听不到台下议论的声音,只知道眼前这个,这个看着像二愣子的师兄,如果他不能再连出锤,只要给他一口气缓过来,一定会被那游龙棍砸飞的。

毫不停留地再度冲进,根本顾不上急剧消耗的真气与灵力,强提精气神,依然往对手砸去。

将动作简单到没有一点多余动作,用最小的步法,用最小的移动速度,用最长的呼吸,不留半分力气般狠狠砸去。

狭路相逢勇者胜。

这是中年铁匠教给他的又一条血的教训。

是一次次与山中野狼,恶豹搏击所得出来的。

在退无可退的境地下,只有将眼前的障碍统统砸个干净。

记不清自己出了多少锤了,也看不眼前模糊的人影,更听不到台下众人的呼喊。

这一切,似乎离得很远。

只到自己再也抡不动锤子,软瘫在地上为止。

这是自己败了吗?自己终于败在这里了?败在最后一场上?

败给一个二愣子?

突然背上透过一阵凉气,柔和无比地抚过他全身筋脉,刹那间,几乎因脱力要蹦裂的经脉慢慢恢复着原状。

原来背后是球大师在助他疗伤。

勉力睁开双眼,看到一个他完全想像不到的场景:那个二愣子,双手满是鲜血,盘膝在台上,背后也有一个在助他疗伤,正是黑大师。周边散落着刚才给砸碎的盾牌。但是没看到他的游龙棍。棍子去哪了?

台下的声音慢慢贯入他耳中。

“好家伙,这最后一轮,小家伙到底是攻了多少锤?”

“没仔细数,怎么的也有三五十下。”

“我的天,前面一轮尽全力才攻出三锤,为什么最后一次能连攻出数十下?”

“这个家伙,真是有些变态。”

“居然将解晖的游龙棍就那么直直地砸进了石台中。”

“他肯定是破境了。不然怎么可能将三重境的游龙棍硬硬地砸进青石台?”

秦重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议,这才注意到,那个二愣子的面前那片青石板里,有一个位置,好像颜色有些不对,那个小圆点,果然像是游龙棍的棍端。

秦重哑然地望着球大师,大师眼神中有些兴奋,但仍淡然地对着他:“你赢了。”

说话中,还是有些得意的,前面两个月,可是都在冶炼堂修练的,这次的胜利,严格来说,也是自己冶炼堂的功劳。那些菜鸟堂的人,这么短时间,能教他什么?何况,立下最大战功的一元锤,可不就是冶炼堂的吗?

再说,自己刚才可是下了一千个灵石,这小家伙赢了,可不就是代表自己也赢了一千多灵石嘛?

秦重才清醒过来,自己真的赢了。

是这次菜鸟堂新弟子中小比的第一名。

那边的解晖也清醒了过来,对着秦重恨恨地说道:“臭小子,你没有锤,光靠弓,是赢不了我的。下次,你没这么好运了。”

言下之意,认为是秦重占了兵器的便宜。

秦重微笑地回应道:“下次有机会,我再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其它弓法。”

这么说,他还有更多的弓技没有施展?

台上台下所有人,眼睛都同时亮了起来。

第三十八章 功法之疑

第一次争斗结束后的秦重,拿着第一名的奖品,一把二星道剑,还有三百灵石,在众人的掌声和目光中,返回了自己的居所调休。

秦重本想对解晖说,那棍有些损伤的游龙棍,自己可以替他炼一炼,但看到他如火般的眼神,这句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自己是招谁惹谁了?才来三个月,就招惹了这么多人?

不说眼前这个解晖了,还有台下误会那些情书是他写的萌师姐,还有那个自己扶他一把反被打的肖二,还有那个对自己夺得第一表情不忿的金风堂师兄夏德全……

用力地摇摇头,自己的这个霉运哪。什么时候是个头?

回到居所的秦重,一边入定休养,修补全身受创伤的经脉,一边思索和总结着这几场战斗。

本次争斗,对秦重来说,意义非凡。

无论是之前的几场,或是最后一场,让他对修道界的各种层出不穷的道器,手段,都有一个初步的了解。

想着他们才是菜鸟堂的淬体低阶弟子,如果是高阶弟子,或是步入凤初境的真正道者,又有可能是怎么样的手段?

这让秦重有些期待,又有些兴奋,还有些前路不知道何处去的迷惘。

这次的胜利,一大半是自身境界的突破,在用一元锤的时候,运起天地感应篇,能感受到天地间的气息流入体内的速度加快了,而且自己气海的转运也快了。使得在最后一战中,能够支持到他连续出锤数十下,从而定下胜负。

还有一小半的原因,确实如解晖所观察到的,一元锤帮了自己大忙。

有些纳闷的是,自己在用箭的时候,明明还是淬体境二重,而后来用起了锤子,中铁铁匠教自己的锤法与锤子相结合下,居然能将自己的境界提升了一个档。

秦重隐隐感觉到,如果不是锤子的问题,就是中年铁匠那个老家伙教自己的锤子功法的问题。

如果是锤子的问题,那有点不好办,因为那个一元锤,是冶炼堂的东西,这次为给他助阵,球大师才暂借给他用的,还只能由铁柱代给。

下次如果没有锤子在手,那还打不打了?还打得过吗?

但这也不是没办法可想,自己已经是凡品炼器师了,只要提升自己的炼器品阶,早晚可以炼得出类似一元锤这样的高品道器。

如果是功法问题,那就麻烦得多。

老家伙又不在,球老头和老黑又不管这些杂事,修练的天地感应篇人手一本,现在他都能倒背如流了。

唯一能问的就是铁柱,但他现在的境界,也高不了哪里去。又能如何指点自己?

带着这些问题在冶炼堂见到铁柱时,想问,但张开嘴,发现自己居然不知道从何问起。

铁柱一脸的蒙圈地问道:“我说小师弟,拿了一次比斗第一,就头脑不清楚,话都不会说了?”

“……”

“师兄,咱们院里,有没有可以解决修练功法问题的地方?”终于想到要说的。

“咋的了?功法出什么问题了?黑大师都帮不了你?”

“不是这个问题,是我有些问题想不明白。具体也说不出来,说不清楚。”

“我说你现在说话怎么跟那个小鸡仔一样墨墨唧唧了?”

“小鸡仔?”秦重完全摸不透来路。

“就是和你同一批进院那个,使把破扇子的那个文艺小青年!”铁柱不耐烦地说道。

“他叫陆机,不是小鸡仔。”秦重大笑。

“陆鸡?看他长得挺斯文的,原来还真是叫这个名啊。”铁柱一脸的恍然大悟。

“是机关的机,不是鸡蛋的鸡。”秦重认真纠正道。这个机和那个鸡,确实差得有些远。

“管他是哪个鸡,反正你说话可别学他。冶炼堂的汉子,个顶个干脆爽直。到了菜鸟堂,不能跟他们学蔫了!”铁柱有些语重心长啊。像个师兄的样。

秦重哭笑不得,这都哪跟哪。

心里细细地组织一下语言,才慢慢地对师兄说道:“师兄你觉不觉得我用锤子的时候,威力比用箭的时候更强一些呢?”

铁柱没想到他问的是这个。

“有什么奇怪?你在咱们冶炼堂呆了二个月,阴铁都给你处理完了,用锤子熟练一些,也不奇怪。”

“可以,那弓和箭,我可是从四五岁就开始玩了。”

铁柱醒转过来。

当下秦重将自己的心中疑惑一一告诉了铁柱。

铁柱也听得有些愣神,半天也想不出所以然来。以他的境界和思路,怎么可能想得通中年铁匠的这个高级玩法?

要说师兄就是师兄,想不通的高级问题,他一定会有些不同的办法的。

“这个问题,有什么好发愁的?去一下万经堂,在里面找一找功法典籍,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嘛。”

“万经堂?什么地方?怎么去?”

铁柱几乎要一个锤子敲在他脑门上。万经堂都不知道?这还是戒斋院的弟子吗?

“你刚入院的时候,黑大师没告诉过你,我院的万经堂所在?”

“没啊。我还没入菜鸟堂,就被送到冶炼堂来了。”原来如此。

铁柱恍然大悟。

“万经堂是我院藏功法典籍的地方。按规矩是新入院弟子第一天就要和天地感应篇一起告诉你们这些新弟子的。你第一天就被送到这来了,怪不得不知道。”

还有这样的好地方?那应该怎么进去呢?

铁柱看出他的念头。

心生一计:“小师弟,只要你帮我一个小忙,我就告诉你怎么能入万经堂。”

秦重可不是第一次和他打交道了。他有求于自己的时候,通常就是因为那人那事。

不会这次又是这样吧?

试探性的问道:“师兄,莫不是还要我帮你送那情书不成?”

铁柱一脸讪笑,对着他竖起了大拇指。

果然是这件破事。

秦重着实有些着恼。关于情书一事,自己还没得机会和萌师姐说清楚,估计她一直误会是自己干的。现在有求于师兄,难道要将这误会进行到底不成?

但一想到解晖火烧般的眼神,和夏德全阴侧侧的脸,解决功法问题,刻不容缓。

“说罢,师兄,什么时候送?要不要替你代笔?”

反正已经误会了,村里人常常说的一句话,人死鸟朝上。

和那两个人比起来,给萌师姐送信这事,已经算是很轻松的活了。

第三十九章 万经堂

秦重一脸涨红的回到冶炼堂。

心里恨恨地想到:这个师姐,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不就是送封信嘛?这怎么几乎要上手了?

想着师姐肥腻的手指,摸在自己脸上的颤栗感,自己当时是怎么了?自己的淬体境二三重之间的实力,居然被她给占了便宜?

铁柱一脸口水地在等着他的消息,见到秦重回来,才放下一堆心事。立马上前,嘘寒问暖的。哪像是师兄对师弟的模样?简直就是对大舅子的态度。

秦重不耐烦,直接入主题:“信送到了,你赶紧把冶炼堂汉子的爽直性子显露出来给我,万经堂怎么去?”

铁柱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说道:“很简单,只要是院内的弟子,凭着竹牌,人人都可以进。”

秦重大怒:“什么??”这是白替他送一回信了?可怜自己的脸,又被萌师姐莫名其妙地摸了一把。

铁柱望着有些急促离去的师弟的背影,嘴中喃喃地说道:“师弟,师兄还有话没说完呢。万经堂是可以人人进去,但如果要拓本,需要五十灵石拓一篇才行。”

可惜秦重含恨离去,根本没听见。

像小山村一样布置的戒斋院,只有一座真正的高楼,就算没有人领路,人人都能找得到这万经堂。

万经堂一共九层,每一层,都相对应摆放着各类不同的功法典籍,一到三层摆放的都是各种入门级的功法典籍,四到六层,是针对道者境以上的内门弟子开放。而六层以上,那需要执事级和长老级以上的人才能进入,很是神秘。

路上有遇到不少来来往往的弟子,有从万经堂出来的,也有和秦重一样去万经堂的。

有一些新弟子与秦重境界差不多,更多的则是比秦重修为更深厚的。

更有甚者,时不时有一道剑光或别的法宝闪着光彩划过天空,那是道者境的弟子,为了赶时间,用上了御器飞行术。这让低境界的弟子包括秦重很是眼热。

秦重暗暗下了决心,等我练成飞行术,一定从院内飞个数十圈,让所有人都看看。再从院里飞回到第一村去。看看师父和师娘那时的表情会是什么样。反正凭着飞行术,百里地不过二刻钟。

走得临近,才发现这座高楼,表面和平常的楼房一点区别没有,但近处才发现,整座楼流动着淡淡的莹光,散发出各种威压,将楼内外团团笼罩,很明显,这里存在着强大的阵法,以守护着院里最重要的一座建筑。

还没进得去堂里,秦重心里升起没来由的钦佩,创建这院门的,和建这万经堂的人,真不是一般的人。

还没想完这件事,秦重就被堂门口的阵法给弹了出来。

堂内外的众弟子,都大笑起来。

有一个认识秦重的新弟子,跑过来告诉秦重,要将各堂发的竹牌挂在腰上,万经堂的阵法禁制才不会发动。

好在阵法只是防御性的,真要有人硬闯,怕是得被弹出百十里。

将竹牌挂在腰上,慢慢踏入万经堂的一楼,这次终于没触动阵法,顺利地进去了。

进去后,里面的情景,又让秦重惊瞎了眼。

外表看着不大的楼,像个普通楼房大小,可一进去,发现里面大得惊人,光一楼,书架就有上千排,藏的各种功法典籍估计都超过万册。

藏须弥于芥子,这又是什么神奇的道法?

这座楼取名叫万经堂,还真是有些谦虚的了。叫亿经堂,都是有富余。

望着光一楼就上万册的书籍,秦重又迷失了。

他到底要找什么样的功法典籍呢?哪一样,又更适合自己练呢?

秦重琢磨了良久,边走边看着各色各样的典籍,颇有些打不定主意。

架子上的书多如牛毛,有各种基础功法的,符术,剑术,咒语,丹道,武技,机关术,御甲术,冶炼术,炼器术,玄术等。凡世间正道所修,几乎在这里都可以找得到。

秦重转悠了半天,也看中了几部有关于箭法的,如他之前没有接触过的,六合神箭,说的是身体与五行结合,成为六合,以六合为基础修练的高深箭术。还有几本关于冶炼术的,如道术,神木术等。里面有几个完全没有接触和想到的内容,让秦重很是震惊。比如如何用道器与符术结合,比如炼器术与御甲术的配合……都让秦重是大开眼界。

原来师父说起的那人将青山射穿,用的是多种道器融合术?将数种神术融为一体,从而将威力增加,如果射箭者的修为达到一定程度,所能融合的道术,也会增加,威力自然是不用说的。

秦重翻到这些,突然觉得与师父说过的故事有些接近了。那种原本以为是传说的事,给他发现真有那种情况的可能性时,对那人那事那道器神术,有了更实质的观感和理会。

但那些两种或两种以上的道术相融的神术,明显还不适合现在只是在淬体境二三重之间徘徊的他。例如在他的箭上加入一阵神符,那箭的威力,将会是现在的数倍或数十倍,秦重心里怦怦直跳。抵制住了诱惑,仍然狠心地将那些高阶典籍放了回去。

遍寻下,唯独没见到有关于类似天地感应篇的功法典籍。

周围俱是静静翻看典籍者,无一人高声音说话或是聊天的,只有传出各种翻动各类典籍的声音。秦重左顾右盼,心中疑惑众多,找不到一个可问之人。

正边跺步,边思索,边观察着这浩如烟海的书架子,猛见一条小楼梯出现在他眼前。

楼梯边上有个箭头,上面有个指示牌写着二字。原来是通往二层的通道。

既然来了,肯定要把能进的地方,逛个遍。

步完台阶,正要入楼,见一道光亮挡住自己。

有形无实的一道阵法屏障将去路挡住。

屏障后是一张小书桌,书后有一个老头,黑头发乱七八糟,白胡子倒是挺整齐,一脸的皱纹,正拿着一本书籍看得入神。桌上有一壶酒,一碟花生米。翻看一页,就捏几个花生米,喝一小口酒,真正的诗书酒的生活。

秦重搞不清楚这种状况,向老头恭敬一礼问道:“老伯,请问二楼要怎么进?”

第四十章 小滑头碰到老滑头

看着像守堂人的老头头也不抬地问道“小子,第一次来?”

秦重有些脸红,回答是说。

老头略有些奇怪:“不对呀,按时间算,今年的这批新弟子,都早过了入学期了,你不可能是刚刚入院的新弟子吧?”

秦重苦笑着将自己的遭遇和老头简略地说明一下。

老头大笑,昂着脖子将那壶喝个干净。

“你现在淬体几重了?”

“有时候是二重,有时候好像是三重,我也分不清。”

老头再度大笑。

“你是我见过的本年度最蠢的新弟子了。”

秦重有些郁闷,懂事以来,从来没有人用这个字眼来形容他。聪明,坚持,敏锐等褒义词倒是多见。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这种放低身段的话,不用思索秦重就能脱口而出:“小子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因此才上万经堂找找相关典籍,只是分不清哪类合适,也正要向前辈讨教一二。请前辈不吝赐教。”

老头放下手中书,见秦重一幅人畜无害的乖巧模样,微微点头,送上门来的肥肉,倒要看看有没有油水先。

“教你当然没问题,但总不能白教吧?”

秦重哑然,这是要好处费?

当下回答道:“前辈,小子身无长物啊。”

老头不悦到:“你是让我白教?那不行。你们恕不相识,这么亏本的买卖,老头可不干。”

秦重无奈,只在在身上摸索,看看有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用来做贡献。

突然醒起,自己之前拿第一名的奖励其中的三百灵石还在身上,不知道这老头,咨询费贵不贵。

当下慢慢地试探性问了一个问题:“不知道前辈用得着灵石吗?”按道理说,这老头是如果是守万经堂的执事,应该也不会缺灵石啊。

不料老头一听有灵石,眼睛发亮,指着秦重大声道:“灵石啊,当然用得着,用得着。你有多少?”

秦重略皱眉说道:“只有十个灵石。那还是小子帮冶炼堂炼凡兵时得来的。”这种装可怜的白话,秦重肚子里有一大筐。

老头眼珠转动,瞅着眼前这看着才十来岁的小孩,怎么也想不到他腰间藏了三百个灵石,见他好像把自己的全部私藏都说了出来,当下也叹口气,一幅吃了大亏的样子对秦重说道:“既然你我有缘,十个就十个吧。”

秦重在兜里摸索半天,才掏出十个灵石来。如果掏得太爽快,太顺利,怎么能体现出他对灵石的珍爱和稀少?

老头双眼放光地将灵石放入自己兜中,坐在椅子上,望着好像把老本都掏空的秦重,简短地说道:“很简单,凝聚全身的真气灵力,试一试能不能通过光罩就行。若是能通过,就是三重,若是不成,就是二重。”

秦重大为肉疼。就这么简单就要十个灵石?

这老头,比他见过的所有老头都要黑。

当下再不打话,运起天地感应篇,真气灵力瞬间走遍全身,一个小周天眨眼完成了。

自从那次比斗结束后,秦重能感觉到,自己运转一个小周天的时间比以往快了一倍。

慢慢地迈出步子,手臂毫不费力地穿过那道光环。但进入一半后,身躯部分突然感到阻力大增,无论如何运力,也过不了光环无形的那道线。

老头也是惊讶莫名,他从来没见过有一个弟子可以踏入一半,还有一半过不来的情况。

要不就是境界未到,直接赶下楼去,要不就是境界够了,直接通过。

这过一半留一半,算什么回事了?

不得已,秦重又退了回去。

眼巴巴地看着老头。

老头摇头到:“别看我,这是境界问题,不属于十个灵石里面需要我答的问题。”其实老头也分不清到底是个什么问题,但忽悠一个新弟子,有什么难的。那十个灵石无论如何是不会吐出去的。

秦重狠下心下,既然老头也帮不了,那就用锤法再试一次。

自己在用箭时,境界像是二重,用锤法,又像是三重,那就用锤法来试一下。

运起天地感应篇,在心头重复着中年铁匠教给自己的锤法,一转眼气海中的佛珠动了起来,一股更威猛的力量从气海涌出,流向各处经脉。

秦重将这股力凝于手臂,向抡锤一样往光环处猛砸了过去。

这次奇迹般地没有被弹出来,一个大步,整个身体都冲进了二楼。用力过猛下,收不住身,整个身子都冲了出去,撞在老头和那张桌子上。

老头毫无防备下,被撞了个七荤八素,桌子也经不起这巨力,四散了一地,更别说桌子上的东西了,好在那本书被老头用手拽得实,不然这会儿估计碎书页已经漫天飞舞了。

秦重爬了起来,看着一脸哭相的老头,心下略有些歉意。

老头瞪直了眼,咋回事?怎么就冲进来了?

眼珠一转,脸耷拉了下来,脸容转暗,带着哭腔地说道:“我说这你小子,搞的啥子事嘛?我老头这把骨头哪经得起你这样折腾的?我的桌子,我的花生啊……”

秦重百般道歉,老头只是不肯。一定要他赔偿损失,说那张桌子,可是陪了他上百年,还有那花生米,那可不是一般的花生米,里面蕴含的灵力,都可以让淬体二三重的弟子吸收三五个月的,现在滚了一地,与地面一触碰,灵力早消失不见了,这损失这么大,不表示一下,可不得行。

秦重几乎要发狂。这叫什么事儿?刚刚被铁柱摆了一道替他送信,又被师姐占了点便宜,这会儿在堂里二楼,还没见到合适的典籍,就没了十个灵石了,又遇到这猾赖的万经堂看守老头。

自己这是撞了什么邪了?

暗暗下决心,只要自己修为提高,一定要修个破霉神符,但凡出门,就一定贴上。否则,自己的这霉运,是要跟着自己没完没了了。

讨价还价中,秦重最终又用了押口袋的五个灵石,才把这老头好说歹说劝服,勉强接受了这个赔偿方案。放秦重进了二层楼,让他去寻找合适自己的典籍。

秦重刚转身去书架那边,那老头就伏在地上,将一个个花生米捡了起来,一边捡一边塞进嘴中,嘴里还咕咕嘟嘟地说道:“今天出门前看了眼黄历,说万经堂上有际遇,果不其然啊,轻松加愉快地赚了十五个灵石。”

而后又微皱眉道:“这小子,身上有些古怪啊。”

第四十一章 命运之手

老头虽然不知道秦重修练的功法情况,但刚才的这个诡异情形,他是看出一二的。

刚刚他能感觉到,这小子第一次出手,明明还只是个二重境,可第二次出手,怎么会跳高了一个境界的呢?

这种状况,有些熟悉啊。

但这种熟悉,隔得太远久,老头都有些记不太清了。

莫不成,自己今天过万经堂的际遇,真是他不成?

老头大摇其头。怎么可能?这才是多大的一个娃。怎么可能是他的际遇。

秦重在二楼转悠着,左看右看,上窜下跳,面对满屋子的功法典籍,依然理不清头绪。

正犹豫间,啪的一声脑袋似乎给什么东西自上而下砸了一下,掉在地上,摸着脑袋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玉片,上面写着四个字:五元归宗。

这是秦重第一次看到这部功法。

他可以百分百地肯定,他从来没有见过这部功法,别说这部,就是大陆最为普遍的天地感应篇,他都是在院里第一次见,何况这种高深的功法?

但不知道为何,他一见到这部功法,一种熟悉之极的感觉,由然而生。

难道这就是自己的道缘?

将玉片拿在手,先用竹牌让玉片识别,再用神识透入玉片,脑中隐隐现出一篇说明和一篇口诀来。

说明大致上说的是,这个功法只是个残篇,原来并不在此。前几篇基础篇,与原来是一模一样,后面几篇更为高深的内容,则一直不在院中,院里用尽了各种方法,都未曾获得全本。

因此,有一段警示,想修学这个功法的弟子,有可能会因为这套功法本身的不全而导致无法将自己的修为提升和突破,如果不想冒这个险,则换其它功法从头练。毋须浪费时间精力。

秦重看完这段话,内心着实挣扎了良久,但里面有一段话,说的是这个功法的威力,这让秦重深为入迷。

五元归宗,说的是体内五行气脉,普通道者,修的是其中一种,最多一种主脉,一种副脉,三种以为共修的,极为罕有。更别说五脉共修了。

五脉共修,所需的资源,丹药,时间,灵力,都有可能是只修一种的数倍,但只在功成,那威力也是比只修一脉更为巨大。

这真是带刺的玫瑰啊。

再翻看那篇口诀,里面字很少,比天地感应篇还少还精练。

“守一之法,为万道之本…”秦重看到这句时,内心和脑海仿佛同时被一元锤锤炼而过,更像是上天降下圣意,告诉他这个功法,非他莫属,当下就确定,就是这个功法了。

兴冲冲地拿着这个功法要从二楼下去,只见一阵迷糊,自己是从光环处出来了,手中的那个玉片怎么突然脱手而出到了空中?还在光环之内?

秦重茫然用目光寻找那守堂老头。

这时老头的声音传了过来:“所有功法典籍只能拓本,不能带出万经堂去。”

秦重这才明白,这规矩真不少。

当下请教老头应该怎么拓,老头倒是不藏私,告诉秦重,八十灵石一篇。只要有灵石,看中多少功法,都可以拓去。

倒抽了一口凉气,刚刚花的那十五个灵石都心疼好久了,这会怎么又要花费?

极其不情愿地从另一个兜里掏出八十个灵石,交给了老头,老头一边看得傻眼,这个小家伙,也太会装了吧?刚刚还以为把他的灵石都榨干了,没想到他还藏了这么多的灵石,看来这小家伙有点身家,一边想着损招,老头一边帮他把玉片上的功法拓在他的竹牌上。一手交钱,一手交功法。

临走时告诉他,这个功法,可不齐全,在没入道者境前,想改练其它功法,还可以换,要是入了道者境,再想改,可来不及了。

秦重咬咬牙,谢过老头,一溜烟地跑回了冶炼堂,要把好消息与铁柱师兄分享。

铁柱师兄见到满脸笑模样的师弟,也替他高兴,兴奋地问到:“师弟,你有那么多灵石,不是可以拓六本出来?”

秦重又懵圈了,“什么六本?一共才二百八十五个灵石,满打满算,最多也就只能拓四本。”

轮到铁柱懵圈了:“一本功法拓本是五十灵石,你不是有三百吗?刚刚好是六本哪!你没学过数学?”

秦重这才醒悟过来,怒气上涌,几乎要返回万经堂找那老头算帐。

老东西,比那个中年铁匠还黑心,这一个照面,就黑了他四十五个灵石。

这笔账,先记下,以后有的是时间找他算。

心里恨恨地想着,面对师兄的挽留也不顾了,急匆匆地赶回居所,开始细细的读那篇守一诀。

里面有一段最重要的话“唯神是守,守而勿失,与神为一”,正是守一诀的精髓。

守一才可入静,入静才可体外达内,使内外如一,方能入下一个阶段导引诀。

秦重隐隐觉得,如果自己将口诀中的体外达内,就能守一了。

自己的外,是箭术,自己的内,则是天地感应篇和铁匠教的锤法,如果两者合一,不就可以将自己的境界稳定在三重了吗?

如果自己以三重境去战解晖,还用得着出锤子吗?只用箭,就能把他的盾给射穿了。根本不会给他有机会出棍。

当下马不停蹄,依口诀中所录开始修练。

守一之法十日为小静,二十日为中静,三十日为大静,大静成功后“此神可睹”。

就是说,按正常修行速度,只要秦重坚持修习六十天,就能将自己的境界稳定在三重。此后,将进入淬体的下一下阶段淬劲的三个重天修行中。也可称为淬体四到六重。

淬体的淬气境,就是七到九重。九重满,则可以冲击道者境了。

他并不知道,中年铁匠藏于锤法中的功法,比他在万经堂中看到的更为齐全,只要他修练得法,他的修行速度,将会比常人更为迅猛。旁人需六十天,他可并不需要。

中年铁匠的本意,也是希望他在这里能找到与自己所传相统一的功法,以完成小家伙自己的宿命。

因此,在这个机缘巧合下,秦重也走上了这条路。不得不说,命运之手,因果之环,一开始就在不停地摆动着。

无论是智如中年铁匠,滑如守堂老头,又或是一生都将处于纷争旋涡的秦重,都逃不过,避不了。

第四十二章 第一次的任务

接下来的十日,秦重足不出户,在他的居所,对照着守一诀,一直不停地练习。

经过头五天的煎熬,终于让秦重摸出一些功法的差别。

天地感应篇,乃是感应天地的基础,也是吸取天地间灵气的法则,这个功法虽然普通,但就是因为普通,才足以证明这篇功法的精确,流传数千年的东西,功法中糟粕的部分,早就被前人给淘汰剔除了,留下的,都是精华中的精华。

即使道者境中达到很高修为的大神通者,面对这篇最最基础的感应篇,都难以改动其中任何一个字。

更关键的是,这篇功法,兼收并蓄,与其它的更为高级的功法毫无冲突,可以实现无缝对接。

才使得这篇功法流传至今。

但在运用外力箭术运气流向时,再对接到守一篇时,则出了大麻烦。箭法讲究的是以外为主,以内为劲。而守一篇则是讲的以内为主,融合外体,于是修练的第一个大麻烦来到。

两种不同的功法,就有两种不同的真气和灵力运行路线,要硬生生地将两种独立的功法无缝对接起来,无疑是痴人说梦。

强练之下,秦重吃了大苦头。

这五天之内,秦重只要一运起功法修行,全身经脉就如沸水,运转不灵,导致有时候识海都变成乱七八糟,几乎要将经脉给废了。这个后果,比之前和解晖那最后一战还要严重。

到了第五日,不堪折磨的秦重,狠下心,放下箭术和守一诀,将两个功法都丢出脑海,再这么强行将两个功法修练下去,自己马上就要终身在院里干杂役了。

他只练起一个,天地感应篇。三个小周天中,经脉就恢复了大半。这让秦重尝到了甜头。

也让他隐隐摸到其中一点征兆。

再有三日,全力运转感应篇的秦重,已将受创的经脉,恢复如初,体内的真气活跃胜于从前。气海中的小佛珠,转速也快了一些。

这让秦重如释重负,如获至宝。

原来这最为普通的感应篇,还有这种效果。

如果说,用天地感应篇去协调箭道和守一诀之间的冲突,会出现什么情况呢?

最后两日,他尝试先运行箭道功法,再运天地感应篇,最后才转入守一诀,果不其然,没有再出现之前那种经脉逆转,全身如沸的情形。但也并不意味着三者之者马上能如鱼得水般顺滑,毕竟要将三者进行无缝对接,不是这二日的时间就能完全体会和领悟的。

其它新弟子,则没有他这种烦恼。那些弟子,没有一个又教他箭术,又传说他锤法,还在锤法暗藏五元归宗功法的神秘师父,更没有一个一入院门,就被他卖到冶炼堂当苦力的师父。

如果他一入院就入菜鸟堂修天地感应篇,将自身的修为提高,再入手五元归宗功法,与藏于锤法之间的原本五元归宗殊途同归,也不至于有现在这样的困局。

好在胆大心细的秦重,终于在十日修行间,找到了一条正确的道路。

箭术与守一诀,如同马车上的左右两个轮子,而天地感应篇,则是这两个轮子间的轴,轮子间因为有轴,只要经过时间磨合,就会慢慢实现同步运行,感应篇先与箭道融全,再与守一诀融合,最后是三者同时融合,再无分彼此,合而为一。

如果这个功法感悟能传播出去,院里不知道多少弟子,又或是整个大陆王朝,又或是整个七界,将会产生怎样的变化?在功法继承与衔接上,又将造化多少人?

可惜的是,现在的秦重还境界太低,只能想到用这个方法来解决自己的问题,根本无法将这种修行方法上升到理论阶段。

第十日,秦重睁开双眼,感受自己自己体内充沛的真气灵力,甚至皮肤都能感觉到之前要强硬。毛孔间感受着天地灵气的细微流动,气海中活跃的气团,所有这一切,都表明自己的二三重境界开始慢慢对接了,已经是一只脚踏入三重门坎。锤法是早就入三重了,经过这十天的不停修练,已接近于三重大成境。现在是箭术,也无限地接近三重了。

按这个速度,再有二十日,秦重的境界,最低阶的箭术也将完全入三重,而感应篇和冶炼术则往第四重快速而去了。

就在秦重沉迷于这种三种功法同步进阶的修练飞速状态时,偶尔也会出去试一下箭术和炼器术。这两种道术的进展,都比较明显。

他在琢磨着,下次再去万经堂,是不是应该把那部六合箭功法给拓回来,自己箭道原来的手段,看过他比斗或听过他的人,几乎都有些印象了,自己要是不增加一些新的压箱底本领,后面的中比和大比,可是会很艰难的。

至于炼器术,他现在能在半刻钟,连续抡锤三百下而毫不喘气的。

但修为上去了,冶炼术仍然没什么进展,还是无法炼出二星道器。

这让秦重有些郁闷。

他不知道问题在哪,是材料,火侯,锤法,还自身的境界?

冶炼堂中,什么材料没有?最低阶的阴铁,玄铁,还有更高一级的苍龙木,扶桑木,甚至世间难寻的神木梧桐木,神龙木等。这一段时间,材料方面,跟着铁柱和大师倒是认识了不少。

但高阶的冶炼术,却是还未入门。

至于锤法,中年铁匠教的锤法,不会低于院里任何一人的锤法,而火候,冶炼堂的一元纯火,是比中年铁匠那里的普通炉火强十倍的道火。

那问题究竟在哪呢?

最近铁柱和球大师都忙得很,而他只能晚上才过来冶炼堂,都没有时间和机会向他们请教。

望着那融合的最后阶段又碎成一堆废铁的阴铁,秦重脸阴了下来。这已经是这十天来连续失败的第七十九件了。在融合的最后这一关,感觉无论怎么发力,用火,都难以融成一体,使得二星道器的光材料合成这一步骤都不能竟全功。

现在就算秦重的炼器神术,也无法再进行得下去。

就在秦重为炼器术无法进阶而烦恼时,他的身份令牌中接到院里下的一道任务,菜鸟堂弟子,秦重,因被律堂与金风堂双双推荐下,将参与院门的一项任务。

秦重在完全摸不着头脑的情况下,去找了菜鸟堂的黑大师问个清楚。

黑大师也觉得很是惊讶。待他了解完情况后,才将整个情况告诉秦重。

原来,在离戒斋院北去二百里,有一处宗门叫龙门谷的,多年来,一直依附于戒斋院,相当于戒斋院的一个下属宗派,每年将谷内所特产的如扶桑木,苍龙木等炼器的上好材料的三成提供给院里。而但凡龙门谷有需要戒斋院出面才能解决之事,院里自然也会派人进行处理。

这种关系,一直良好持续着,至今已有数百年了。

直到今年,不知为何,本因上个月送到的各类神木,迟迟未到,又未收到龙门谷方面的信息,因此,院里才准备派出弟子一探究竟的。

这个任务本身,几乎是没有危险可言的,并且那两个堂的人说得很明白,秦重作为新弟子中的代表人物,现在与下属宗门提前接触一下,也是好事。也让下面的宗门看看咱们院里新一代弟子的风采。

此去都有数名有经验的师兄照看,既可增长见识,也可让新弟子增加一些阅历,为院门计,这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任务。

据说这个建议,是金风堂的夏德全师兄与律堂的几个要好的师兄一起提议的。

听到夏德全这个名字,秦重的心里沉了一下。

但在这种无根据的情况下,秦重完全找不到任何反对的理由,黑大师也是这么认为。因此,这件事,就板上钉钉了。

第四十三章 木灵雕

这次任务的人员名单都列在竹牌中,他见到其中有一个同行的带队师兄,名字叫夏德茂的,淬体境六重,秦重的心里咯磴了一下,不会这么巧吧?

同其它师兄打听之下,果不其然,这个夏德茂,就是夏德全的堂弟。

难道夏师兄还阴魂不散要在出任务时,通过他堂弟,想再阴他一把?

秦重心里有一团火在烧。

他还在同行队伍名单里,见到两个完全意想不到的人,肖大和肖二。

肖大和肖二都是老熟人了,同一车来的院里,现在又同在菜鸟堂学习。

剩下还有一个叫陈大宝的,同夏德茂一样,同为律堂外门弟子,淬体境五重。

日常里,肖大对他依然是那种保持不远不近的普通友好,而肖二只要见到他,就气不打一处,两眼直冒金火,若不是他实力不如秦重,估计早就把秦重给狠揍了,那种怒火,好像秦重挖了他家祖坟一样。

秦重心里直犯嘀咕,找个机会要问个清楚。就算真在无意中得罪了他,也要问个明白吧。

秦重因知道此行有些奇怪,弓和箭自然是要带上的,那个一元锤就没办法带出院了,但之前偷的剩下的所有灵果,都一股脑地带在了身上。万一在路上碰到些什么事,也好有个补充能量的东西。

临行前,又从铁柱师兄那里顺来一道防御性的蓝色的金刚符,据说可以抵挡得住淬体境大圆满的武者全力一击,可以防御得住凤初境小成的道者的一半的攻击威力。

把铁柱心疼得肝都颤抖起来,那可是用数十把二星道器换来的贡献点换取的保命符。而秦重也不是完全没付出代价,不得不为师兄连送二封情书。

师姐那本来就一条缝的眼睛,这会儿乐得连缝都看不见了。

当然,脸上手上被师姐占点小便宜这种事,是不可能让师兄知道的。这要是被师兄知道了,估计会把他生吞活剥了。

旭阳初升,一行五人,就到了院门外集中,他们这一行领头的师兄自然是境界最高的夏德茂。

长得与那夏德全有七分相似。果然是夏家一脉。

他见到秦重时,眼中的金芒暗暗闪过,这让秦重警惕之心更重了。

看来,这一趟任务,自己务必小心翼翼,不然,在这中间随便一个小意外,自己的小命,可就玩完了。

但见到两位师兄,仍然恭敬地上前行礼。

“在下秦重,见过二位师兄。”

夏德茂面无表情,点头不语。面对秦重时,那股凶煞之气,隔着一里都能感觉得到。

那个陈大宝,见到秦重招呼,也点头回答称秦重为小师弟。看情形,像是不知道夏家兄弟与秦重之间的事。

肖大对秦重也点头为礼,肖二则冷哼一声,偏过头去。正眼都不想瞧他一眼。

“夏师兄,不知道我们一行五人,怎么去龙门谷?中途会不会有危险?”秦重想摸一下他的底。

夏德茂淡然地说道:“放心,总不会叫你们辛苦用脚走着去。”

说毕,从兜里掏出一物,与大雕长得很是相像,用木雕刻而成,但大小就差了许多。

夏德茂见秦重与肖大肖二疑惑的眼神,轻篾地一笑,将木雕从手中放飞,口中念念有词,片刻之中,那木雕见风而长,转眼变成一只可乘坐五六人的大木雕,静静地停在空中,等着几个上身,在咒语操纵下,就可直接望龙门谷方向腾飞而去。

秦重看得大为心动,这是个好东西啊。

开口问道:“师兄,这是何物?好不神奇啊。”

陈大宝答到:“这是木甘堂制作的木灵雕。配合飞行咒和灵石,可日行三百里。”

肖大与肖二虽然出身不凡,但对此等宝物,也是所见不多。眼神中流露出心动的意味。

“三百里,需要多少颗灵石啊?”秦重又问道。

“如果中间不停,至少需要一百颗灵石。”

三新弟子暗暗震惊,这花费不是一般的高啊。

说话间,夏德茂也陈大宝已纵身上得木灵雕,秦重与肖大肖二也赶忙从地面纵身而上,五人齐齐落在木灵雕身上,但雕却丝毫未曾动摇,并且踏上雕背,就感觉到无形中有一股灵力波动,将背上的数人,与外界隐隐隔了开来,像是防护罩一样。

“真是个好东西啊。有机会,我也要弄一个来代步。”秦重自言自语道。

边上的肖二嘲笑道:“把你卖了,也弄不到半个木灵雕!”

秦重笑眯眯地回答道:“那把你卖了,肯定能弄到一整个了。”

肖二大怒,若不是这里空间有限,他早用鞭子抽他了,管他是师弟还是师兄,管他是铁匠还是小比斗冠军。

两人拌嘴间,木灵雕在夏德茂的操纵下,振起双臂,往龙门谷方向由慢至快飞掠而去。

同一时间,金风堂的弟子夏德全,在他的居所处,遥遥望着龙门谷的方向,一个阴冷的笑意涌上脸部。

自言自语地道:“姓秦的小子,可不能怪我。若是让你混进金风堂,哪还有我的位置?怪只怪你太有天分,怪只怪,堂主居然有心传你衣钵!以堂弟的修为,路上有心给你下个套,易如反掌之事。趁你修为尚浅,早早送你上路,你就一路好走吧。”

木灵雕升到半空,整个戒斋院尽收眼底,数不清的院子房间,那座高高的万经堂,都收入眼底。

此时在空中时,才看得出,院的整体布置,如同冶炼堂的五行布置一模一样,只是巨大了许多。

再要细看时,一阵波纹传来,那五行阵放出木灵雕,防御自动打开,下面的世界一片模糊起来,再也看不清晰院里的分毫。雾气笼罩着整个院落,既像天然防护,又和五行阵气脉共存,神奇之极。

秦重直看得眼界大开。

肖大和肖二,也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夏德茂和陈大宝司空见惯,对几人的反应轻蔑一笑,一掌拍在木灵雕身上,操纵着雕,破空而去。

此时正是旭日东升,阳光普照,蓝天白云,晴空万里,紧张的三人不由得放松心情,望着下面的一道道山脉,一条条河流,心怀大放。

秦重在云里隐隐看到了云烟溪,在它的尽头,正是天下镇和第一村。

此时他们的方向,是望天下镇相反的方向而去。

整条云烟溪,长达数百里,据说在云烟溪沿线,就存在着无数个道门,特别是灵气浓郁之处,更有大宗大派的存在。比如东岳派。

龙门谷离院里不远,在龙门谷周边,类似戒斋院规模和实力的,只有一个东岳派,东岳派向来与戒斋院井水不范河水,又与龙门谷一直友善,因此,雕上一行五人,人人放松,个个无防。

除了心怀鬼胎的夏德茂。

第四十四章 鬼面蜂

五人一雕渐渐隐入雾中。

夏德茂在雾中吩咐声传来:“诸位师弟,此行任务,想必你们也早清楚了。龙门谷向来和我院交好,今年突然不见了进献的货物,恐怕其间有些什么变故。院里交待我们要向谷里问个清楚。对任务,你们有什么疑问?”

秦重最小,自然老实地闭上嘴,不出声。只听着。

肖大肖二也是新弟子,就算有想法,以他们两的聪明劲,是不会出声的。

只有陈大宝,境界与夏德茂相差无几,又是资历相当,他此刻当仁不让地接口道:“夏师兄,那龙门谷,不过是我院的一个附属小派,既然敢不上交今年的贡物,那我们不客气地上门问个明白就是。”

看样子,很是瞧不上龙门谷。

此言正合夏德茂之意,直入龙门谷,见一见那龙门谷主杜山川,直接将此事问个清楚明白。

这是大宗派派出的执法弟子去下属处查事情,问明由的,如果按王朝的规矩为论,这五人,那就是钦差啊。

夏德茂一边琢磨秦重之事,一边想着怎么敲龙门谷的竹杆,这件差事,摆明了是个肥差,龙门谷内,神木众多,若不借机弄点好东西回去,怎么对得起自己的堂兄及律堂师兄们的一力举荐?

主意打定,一拍木灵雕,往龙门谷所处的龙门山脉而去。

只到靠山脉时,离龙门谷还有十余里处,才将木灵雕停了下来。寻个宽阔地,降下木灵雕。

只因那木灵雕要消耗大量的灵石,龙门山脉又处处都是参天巨木,既不方便认路,也担心撞到巨木,损了木灵雕,那就得不偿失了。办完了差,总不能走着回去吧?

四周都是高达数丈的巨木,时不时传来让秦重感到无比熟悉的野兽声。

他们一落地,都感觉到此地的灵气,与院里的灵气截然不同。

院里的灵气,是同时具备五行元素,像修行五元归宗功法的秦重,那是相得益彰,若不是这个功法每一个晋级需要的灵气过于变态,秦重会以完全破记录的速度进阶的。

此地的灵气,明显是木气浓郁得多,众人的肝木系的各处经脉,都比在院里更为活跃,无怪乎此地满山的参天巨木,龙门谷能以此地扎根,并培养出各种神木来。

此时天色已暗,夏德茂淡淡开口道:“诸位师弟,天色已晚,不如我们在此处找个地方歇一晚,明早再赶去龙门谷。”

秦重早听到森林深处的各种熟悉的野兽声,还有更多未曾听过的,以他对猎物的敏锐,能感觉得到晚上在这里过夜的危险性。

于是出口提议到:“夏师兄,不若我们一股作气用雕飞到龙门谷再休息吧。晚上在这里休息,会有危险的。”

肖二有些疲惫不堪,早在那里嘲讽到:“不就一个晚上吗?天都要黑了,找个地方歇一晚明早再赶路,你若害怕,自己回院里好了。”

说罢不打话,当先翻过一处丛林,要寻一个有水有开阔的所在休息。

夏德茂嘴角早横过一丝讽意,只是没说出口。当下众人跟着肖二往山坡下奔去。

秦重无奈,只得随后而去,眉头紧锁,暗生警惕。

在丛林密布的坡下,时不时能撞上各种受惊的野兽,四处乱窜,甚至有一些是沼泽地,五人皆是淬体境修士,这种小障碍,根本不在话下。眼见天色更暗,五人运起飞腾术,向丛林那边奔去。

奔走中,各人的境界,一览无余,两个淬体境五六重的师兄,遥遥领先,足不点地地飞掠而去,接着是肖二,肖大和秦重。

肖二可不甘心落在秦重之后,就算疲惫,也勉强提力紧跟着师兄之后。肖大则落在后面,替自己兄弟垫后,他的修为明显比肖二强一些,奔跑之下毫不费力。

最后是秦重,一边奔跑,一边四处观望,他的身法最为怪异,落地无声,落地无痕,像山中的野狼,恶兽,普通的小野兽,远远感觉到他身上的煞气,都四散开去,不敢跟着。

五人正奔跑间,突然望见一堆黑压压的东西从远处狂飞而来。

秦重惊呼到:“毒蜂。”

那蜂速度奇快,一转眼间,就要飞到他们面前。

五人停下脚步,望着黑云一般的群蜂,都惊惶失措。那蜂飞得近了,众人看得更清,长长的尖刺,配着一张人一样的圆脸,双翅电掠。

秦重认得这蜂,失声叫道:“这是鬼面蜂。”

鬼面蜂乃是山中毒物,尖刺带着奇毒,武者境者被刺中者,见血封喉,就算淬体境三重者,面对这一群毒物,不死也得半残了。那两位师兄,已修到五六重,毒物攻不进他们的气墙之内。但就算出手,也灭不掉这一群来去如风,其毒无比的鬼面蜂。

这么暗的天气,怎么会突然飞来一群这样的毒物?

夏德茂与陈大宝也脸上变化,两人当机呼到:“快走。”一马当先,往林子深处狂奔,以他们的脚力,眨眼间就飞得不见人影了。

肖二更是脸上丕变,从怀中掏出一道符来,蓝旺旺的好生耀眼,那道符化为一道光环,将肖大和自己圈在内,原来是一道防御符。

肖大眼见危急,一把也将秦重拉入圈内,肖二虽心里不愿意,但也不能眼见同门死在眼前。

秦重见如此危急下,肖大能拉他一把,对他之前的印象有些改观。

那蜂往三人处一拥而上,尖刺齐出,数百根尖刺扎在光圈上,那光圈散发着淡芒,将所有的蜂挡在外。

三人见符果然管用,方才松了一口气。

但望着那仍然密密麻麻的蜂群,前仆后继地往光圈处冲来,肖二脸上血色尽无。

三人跟着光圈慢慢往前行,一堆蜂则跟着光圈在移动,夜晚看来,诡异非常。

逃到安全处的夏德茂将一段香墨收入兜中,冷然地望着这边。

果然,这群蜂是被他用香墨所引来。

想通过这种神不知鬼不觉的手段把秦重给弄残,至于肖大肖二二人,只不过是一起背了黑锅。

第四十五章 村里人都知道的方法

那道符化成的防护光环在鬼面蜂前仆后继的攻击下,光环越发的黯淡,如果他们三个想不出别的方法,只要符力消失时光环一旦散去,以他们这二三重的淬体境修为,在群蜂的攻击下,恐怕坚持不了半刻钟就会力竭而亡。

肖二暗暗后悔此次出门为什么只带了一张防御符来。肖大则拿出短刃,默运真气灵力,只要光环一散,就全力出手,保护自己兄弟逃命。

秦重则在光环中不慌不忙地往前慢慢走着,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根枯枝,鼻子四处嗅着,像猎犬一样。

突然像是闻到了些什么味道,拉了拉肖大肖二,示意他们暂时别往前进了。

肖二不解,怒斥到:“你要在这等死,可别拉着我们。我们得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躲避这些毒蜂!”

肖大似乎感觉到什么,拉了拉肖二,示意他停一下。

秦重蹲了下来,从地上掏出一团乌黑的不明物,肖二闻得一股臭味,忙掩住口鼻,实在搞不懂在这个生死时刻,这个铁匠在搞什么。

秦重好像完全感觉不到它的臭味一样,把那物均匀地涂在木棍一端,然后对肖大说一句:“火石。”

肖大不明其意,但看他认真的样子,仍然从兜里掏出火石,秦重打着火石,将枯枝涂满不明物的那端点燃,那物一接触到火,立刻燃烧了起来,并发出浓浓的黑烟,秦重看着风向,将黑烟对准蜂群熏了过去。

说也奇怪,那群能让人见者丧胆鬼面蜂,被那烟一熏,轰地一声散了开去,像逃命似的散在黑烟之外,好像是见到自己的天敌一样。

就在此时,那道符力,已消失无踪,符力所形成的光环,闪了一下,像泡沫一样消失不见了。

若不是有这道烟,三人恐怕早被毒蜂给攻击了。

肖大和肖二都目瞪口呆地望着秦重,良久说不出话来。

秦重不解地说道:“愣着干什么?赶紧捡些树枝,涂上狼粪,用火石点燃,这东西虽然很臭,但对付那毒物,很是对症。”

二人这才恍然大悟。忙在地下各捡起几根树枝,肖大在树枝的一端涂满狼粪,仍然用火石点燃,肖二则在地上捡着枝,但怎么都不去碰狼粪,肖大虽然也不情愿,但在这个生死时刻,也不得不学着秦重的举动一样来点起火把。

不一会儿工夫,三人周围已满是狼烟,将整个天空都熏得发黑,蜂群轰地一声四散而去。

这场突如其来的危机,就这么被秦重一个小方法给化解了。

三人边向两个师兄奔跑的方向而去,一边聊着。

肖大满是兴趣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狼粪可以挡蜂群?”

秦重奇怪地说道:“难道你不知道吗?村里的人人都懂啊。何况我从小在就山里转悠。对付这种东西,方法多得是。”

二人啊了一声,怪不得他们不懂。这是乡下人才懂的东西,他们不懂,也就不奇怪了。

刚刚对他有一点点感激的肖二,又变回了原来的脸色。

肖大见在眼里,微笑不语。

秦重又接口道:“不过有些可惜,没有带网兜,不然那么大个头的毒蜂,网几兜卖到镇上,可以卖得好价钱。”言下之意,是还想逮毒蜂?

肖大肖二对视一眼,一脸的不可置信。

秦重又淡然说道:“你们又不知道?村里的人,人人都知道啊,那东西不好逮,速度快,毒性烈,但又是入药炼丹的绝好材料。”

肖二迟疑地问到:“那,一网兜蜂,能卖多少钱?”

秦重一脸口水地说道:“今天那样个头的蜂,一网下去,至少得卖个二两银子啊。”

两人又同时啊了一声。肖二有些泄气,还以为能卖多少价钱呢。这不是拿命换那么一点点银两吗?这村里的人,命果然便宜。

半个时辰之后,表面担忧眼中满是欣喜的夏德茂与陈大宝终于见到后面举着火把散步一样前来会合的三位师弟,夏德茂见到三人轻松的样子,眼珠子几乎都要掉下来。

这是什么情况?自己好不容易暗中招来的蜂群,厉害无比,怎么眼前这三人,一点事儿都没有的感觉?

夏德茂望着秦重,那小白脸,更是一脸振奋,仿佛一路捡到灵石的样子,心里就气不打一处。

秦重见到二位先跑的师兄抢先打招呼说道:“两位师兄还好你们跑得快,那片林子,实在是太可怕了。我们三个差点小命就送在那了。”

夏德茂心里大骂,这个轻松自在的表情,是送命的表情吗?虽然恨得牙痒痒,但关心的话总是要问的:“几位师弟没事就好,害我和在大宝担心了良久。”

肖二哼了一声,对这两个先跑的师兄,很是有些看法,对秦重抢先巴结师兄的行为,也颇为不屑。肖大则态度与之前一样,像是不知道两位师兄扔下他们先跑这件事。

经过这件事以后,秦重重新提议,为免危险,还是用木灵雕直奔龙门谷去吧。

其它几人,也都同意。特别是肖二,恨不得马上就到龙门谷,再也不想碰到那种蜂,还有那闻起来其臭无比的狼粪了。

夏德茂为难地说道:“用是没问题,就怕灵石不够。到时,要凭我们自己双脚赶三百里路回院里了。”

这次出任务,院里和律堂就给了他上千个灵石,又怎么会不够?只是因为刚才没有用手段阴到秦重,心有不甘,若是这么快到达龙门谷,在那里人多,诸多不便,堂兄交待的事,可更不好办了。

肖二这时站了出来,痛快地说道:“我身上还带有五百灵石,够我们一路往返的了。师兄请大胆用木灵雕吧。”

秦重咋舌,自己打生打死,拿个比斗的第一,才得三百个灵石,好家伙,他一口气就能贡献出五百灵石,看来,他是肥得流油啊。这让秦重有些眼红,到现在为止,还不太清楚这二人的来路。

看他们两的行事作风,不是世家,就是大族。但他们也是从镇上去的院里啊,镇上,怎么会有这等人物世家?

第四十六章 龙门谷

夏德茂面对大方的肖二,嘴角抽了一下。

“肖师弟,你还真是身家丰厚啊。家里有人做官吧?”

肖二面无表情地答道:“家里有点小买卖。”

夏德茂放下心来,如果家人有人在朝中做官,那可得摸摸底了。如果只是个商人,对他这种修为的修士,岂能放在眼里。

如果肖二运气不好,和秦重共背一个黑锅,也怨不得他。

夏德茂心里一边思索,一边接过灵石,重新启动木灵雕,缓缓升到空中。

从山坡处慢慢升到半空时,借着火把的火光,看着一望无际的巨形森林,各式各样的树,有十多人都合抱不过来的粗大奇树,也有细如手指般但长达数十丈的怪木,更有一颗颗矮矮的,但树顶叶子茂盛,展开如巨大圆盘般的说不上名的树。

连常年在山中转悠的秦重,也好多都认不得,更别说肖大肖二他们两。

经常在外出任务的陈大宝,这些在一边介绍说道:“那种大树,叫龙柏,那种细长细长的,叫针桐,还有那种像伞盖一样的,叫合欢木……这些树,在普通山上可见不到。在这个龙门山脉可是随处可见。”

几个新弟子望着眼前的景象,一时听着,眼中看着,都说不出话来。

夏德茂在前操控着木灵雕,边从兜里又掏出一小鸟般的小木鸟,凭空写上几字,念动咒语,那小木鸟像活过来一样,双翅振动,朝戒斋院的方面飞去。

这是与院里的消息渠道,靠小木鸟来传送。毕竟在外,若有变故,也可应对。

操控木灵雕的夏德茂,知道了他们用狼粪逃过一劫,暗呼可惜,又在转着念头,准备着下一个招。

但秦重知机地在雕上和肖大肖二紧紧靠在一起,隔着数人,怎么都没有下手的机会。

看来只得到了龙门谷里再作打算了。

秦重早留意到他的眼神,那种不甘和火星子,像是山中被他用箭射伤的狼。

“真是亡我之心不死啊。老家伙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面对想弄死你的恶兽,想办法先弄死他。”但秦重心里犯愁啊,他可是淬体境六重的高手。

打是无论如何都打不赢的。何况还有一个陈大宝,谁知道两人是不是一伙的?要真是一伙的,那就算他和肖大肖二一起上,都不够他们打的。

老家伙还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不能力斗,那就智取。

木灵雕降落在地图上所示位置时,五人都瞪大了眼,连夏德茂都忘记在这个时候阴秦重一把了。

众人眼中所见已变成了无边青绿,漫山遍野尽是苍翠欲滴的参天巨木,偶尔有风,便见滔滔碧涛滚涌而起,接着扑天盖地的清润之气掩袭过来,令人五脏如洗心旷神怡。

偶又瞧得见木林中一闪即逝的各种异禽奇兽,众人眼睛早已应接不暇,夏德茂哪里还有心思想阴招。

中间只有一条细石小径,小径蜿蜒向上,五人走了许久,料想到了极高的地方。周围的树木越来越密,遮天蔽日荫凉近寒。

秦重等人正如痴如醉,忽听前面的肖二“哗”地轻呼,赶忙抬头,见他向后面几人招手叫唤:“快来瞧!”

众人于是快步奔去,前方忽尔豁然开阔,原来已到了一个高崖之上,只见两边山崖夹壁延出一条巨大峡谷,由窄渐宽,直至无边无际,谷中全是数抱以上的巨木,举目望去,浩如碧海,壮丽得令人呼吸几窒。

夏德茂率先清醒过来,指着那谷的方向,说道:“那里应该就是龙门谷了。”

肖二一脸的不可思议:“你说龙门谷,在这个大峡谷里面?”

陈大宝边打量边回答道:“出发前律堂的长老们有吩咐,说就是在谷内,应该没有错了。”

“这龙门谷将宗门建在此处,可不知花了多少心思吧?”秦重问的东西和肖二有些不同。

夏德茂晒道:“谁说是他们把宗门建在此地的?这地方,故老相传,数千年前,有一人一龙在此地上空斗法,那人将龙一招从空中打落,龙掉落下来,那整个的身躯和一人一龙斗法所产生的巨力,把这个山脉砸开裂来,才形成了一道峡谷,那人见此地木系灵气充足,便将此处作为他的一个修练隐居地。

并收了那龙的一魂一魄来守护谷门,普通人与小门派,可不敢打他们的主意。后来那人座下的一个童子,修道有成,便自行收了一些木系气脉的再传弟子,在此传他们道法和种值神木之术,因是龙力所形成,又称为龙门谷。因为他们的种值神木之术,在山脉之中便有了一席之地,后来才慢慢形成一个宗派。”

众人才恍然大悟,极目远眺,果然谷的细长形状,与传说中的龙身很是类似。

秦重心神大震,这到底是故事,还是传说?或是事实?

当下问道:“那样的人,能和龙斗,还一把将龙给打落了,岂不是成神了?真有这样的人?”

夏德茂再度嘲道:“你又如何知道人不能和龙斗?在修道界,将龙作为座骑的神级道者,也不是没有。”

秦重面对他的冷嘲热讽,毫不在意,心下知道,这个世界,能人,神树,龙,这么大一个谷,是他完全没有听过接触过的,与之前在小山村比,这几个月来,见识方面,可是增长了不少。

肖二又问道:“那咱们怎么进去?”

陈大宝从怀里掏出一道黄符来,口中念动咒语,那符自动飞了起来,直冲云霄,上到半空,蓬的一声炸了开来。化为五种颜色,变成五道火花,慢慢从天降落,消失不见了。

众人正在等待,突听谷外前方传来一阵声响,似是大鸟扑翅所发,众人赶忙抬首循声寻望,见一只奇异东西从谷口方面不远处飞过,有翅有尾,形若凤凰,却完全不像活物,通体灰白,周身叉叉丫丫棱角分明,秦重和肖大肖二不禁大奇:“这是什么?”

又见怪鸟背上绿影一点,似是人形,不到片刻,就飞到五人面前,那绿影从怪鸟背上一跃而下,清脆的声音传来:“五位道兄,从何处来,要往何处去?”

第四十七章 龙门机关

说话者是个十一二岁的女童,一身淡绿的衣衫。

众人看清了她座下的怪鸟,原来是一只用神木打造的木凤凰。比他们坐的木灵雕更灵活,也更威武。

那女童从木凤凰下来后,那木凤凰可不像木灵雕般呆滞只等着咒语和灵石才能活动,木凤凰那双眼,像是活着的神鸟一样,观察着眼前这五个不速之客,戒备之态,油然而生。

秦重见到此神物比木灵雕更为神奇,贪念又起,这要中能弄一个自己用,可不把老家伙给吓死。

夏德茂当仁不让地向前居高临下地说道:“你是龙门谷中人?”

小女童很是奇怪,一双眼珠乱转,不停地打量着这几个。木凤凰的眼,也随之转动起来。

一直观察着那女童和木凤凰的秦重,顿时竖起了一阵寒毛,难不成,这木凤凰,与这小女童,心意能相通不成?那玩意儿可是木头造的啊。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秦重这么在心里对自己说。

小女童答道:“你这人,问的也真奇怪,这个地儿,除了龙门谷中人,谁又敢在谷口乱晃乱闯的?”

好家伙,这小女童一张嘴,把眼前五人说成乱闯者了。

夏德茂脸一沉,沉声答道:“去请你家杜谷主出来。就说戒斋院来人,前来拜会杜谷主。”

女童吃惊地对着夏德茂说道:“原来是上院使者,早先谷里有收到上院的讯息,一早派出各弟子在各处等候,可好运给我碰到。不然你们可走不少冤枉路了。”

边说边对五人行礼,与刚才的态度大相径庭。

果然是上院弟子有派头,去下属宗派,都称为使者的,看来院里的这顶帽子,还是很管用啊。

夏德茂不免有些得意。

夏德茂示意道:“头前带路吧。”

女童一转身窜上木凤凰,木凤凰待她坐稳,就自行振臂,缓缓升空。

一会工夫,五人在她眼里就变渺小了起来,这就是下宗对上院的招呼?

五人你眼望五眼,不知所措,这叫带路吗?

看着有如实鸟般的这木凤凰,木灵雕有些拿不出手,夏德茂都有些犹豫。

不一会儿,那木凤凰又降了下来,女童忙慌地对五人道歉道:“不知道五位上院使者没有飞行物,倒是我疏忽大意了。我就这招骑隼来。”

小女童口中一阵忽哨,声音起伏不断,悠扬地向远方传去。

不一会儿工夫,由远及近地奔来数只与那木凤凰类似之物,待到近处,众人才看得仔细,原来是五只由树枝扎制而成隼形飞鸟,只是比木凤凰略小一些,也不及它灵动。

五只骑隼在五人面前伏了下来,在小女童示意下,五人只得翻身上了骑隼之背,振翅声中,六人六骑齐齐升空,往谷口方向破空而去。

那木凤凰遥遥领先在前,飞得又比骑隼高出一丈左右,体形又大,五人只得以仰视的姿态看着她们的尾巴。这一闷棍打在夏德茂这个领头弟子脸上,刚刚还有些上院弟子的得意劲,完全掉了下去。脸色有些阴了起来,暗算秦重的事,反倒放在后头去了。

飞行时,时不时听到山谷道中咯咔声响,来来往往能见到数队巡逻人马,众人从空中望下去,顿时目瞪口呆,原来这队人竟然全是机关怪物,虽为人形,但个个有首无面肢体成节,通体木翠,似是由木筒木片组成,手中皆持过丈长枪,看起来也是用某种树做的。

秦重睁大了眼睛,凝目细看这队怪物的各处构造,见它们接口巧妙,关节灵活,不禁大感震诧:“龙门谷的机关工艺如此超绝?我们院里的木甘院,恐怕也颇有不如吧?”

夏德茂有脸色,更加的阴暗了。

此刻他想着一个问题,为何龙门谷如此众多的巡逻树兵?如临大敌一样?是针对他们来的吗?心底又升起一个问题,没听说过龙门谷擅长机关术啊?如此精妙的机关工艺,是从何而来?

肖大和肖二则是互相你眼望我眼,眼神中闪出一丝异彩,不知道想到什么,或是打了什么主意。

几人中有的看得目不暇接,有人则心怀他意惊疑不定,秦重则看得心旷神怡,不时看看远方,不时看看脚下,这出来一趟,长了不少见识。

那女童的声音从前方适时若有若无地传来:“最近有些小毛贼想来谷内偷神木,我们谷主大怒,颁下严令,加强了巡逻。开了防护大阵,若是无人领路,你们根本进不来呢。嘻嘻。”

众人哦了一声,心说原来如此。

夏德茂却有些怒意,解释就解释,为何说话中有些嘲讽之意?只是在此时,不便发作。待见到杜谷主再行打算。

片刻之后一凤凰和骑隼降落在一个空旷的平地上,四周错落有致地植一些完全不认识的树种,叶子如剑,树身笔直如枪,根部直扎入地底,那树身,比谷外的巨木十成一的大小都不到,但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那些树见到有人入院,叶子方向都转动着,齐齐向着五个外来人。

被数万枚如剑般的叶尖对着,就像是说书人里的书中情节:那数人,一步踏出,将要面对的,就是殿外的五百刀斧手,眼看这几人,生死命悬一线!

秦重敏锐的六识,隐隐地在心底浮现出这个场面,这里何止五百?这都成千上万哪。手摸摸背上的弓,腰间的箭,稍稍安定了下来。

小女童见五人脸色有些重,脆笑道:“这是我们谷最为知名的苍龙木。木叶如剑,树身如枪,随便截取一节,均可打造成各种道器。可软可硬,水火不浸。”

肖二很是好奇地问道:“请问小妹妹,你贵姓大名?如何称呼?你一个小道童,怎么对院里如此熟悉?”

“我叫阿妍,这里是我的家,我生在此,长在此,这里的一草一木,我都如数家珍。”阿妍笑答道。

此时夏德茂待要再问,阿妍笑着往一个从远处而来的人奔去,边跑边喊到:“爹,我把你的客人,给请回来了。你怎么赏我?”

远处来的那人,阔面白须目厉如电,身披皮甲背挎长枪,腰上悬一把流光溢彩的碧色摇铃。

远远就向五人抢拳行礼到:“在下杜山川,未曾出谷远迎上院使者,恕罪恕罪。”

原来来人正是龙门谷之主,杜山川了,那个小女童,自然就是他的小女,杜妍。

第四十八章 险境

众人与陆山川见过礼,道过名,陆山川称赞不停地说道:“无怪于上院这些年蓬勃发展,新生代弟子出类拔萃,与诸位道友一见之下,果不其然哪。”

寒喧过后,早憋了一肚子气的夏德茂单刀直入:“请问谷主,之前我院有传送讯息来,对今年的上贡物资问题,谷主是否有回复?”

杜山川面容丕变,想不到夏德茂丝毫不给他时间,一上来就直入正题。

杜山川脸露愁容,对领头的夏德茂说道:“这事说来蹊跷啊,我们且进神木堂细说。”

不等夏德茂反应,就领头往一处院落里走去。

说也奇怪,那叶剑的方向,也随之改变,仿佛活岗哨一样。

落在最后的秦重,脚步沉重,眼观六路,眼看八方,仔细观察着此处地形。将弓和箭移到趁手位置,从师兄那里顺来的符,也夹到了手中,可随时出手保命。

在边往前行的当中,边慢慢地靠近了那个小女童杜妍,万一有变故,就一把抓住这个挡箭牌好了。

这地方,实在是有些怪异。

不仅秦重能感觉到,夏德茂也感觉到一丝不妥,对后面的师弟做个戒备的手势,紧随在杜山川之后。

此时天色已黑,谷里三五十步才有一个灯笼,将整个谷里照得忽时忽暗的,很是有些阴。

一会儿工夫,就来到一座大宅子门前,高高的木墙,高高的木门,门口两个雄壮的木狮子,四个威武的木卒。

自从了这龙门谷后,大家渐渐地对这些用木制成的各类人或是物或是房,都有些习惯了。

大门敞开着,一行人紧随着杜山川鱼贯而入。

一行七人进入宅院后,那木门乒的一声自动关上了。

门口的灯笼晃得利害,他们没有注意到,那木狮子和四个木卒,刚刚木然的眼珠,慢慢变红了,不停地在转动着。仿佛传递着某种信号。

大门内,有一条长长的仿佛看不到边的青石路,路两边,俱是一些奇形怪状的树木,长着一些奇怪的果子,里面一点风的没有,阴冷,寂静,只有隐隐的灯笼透出的淡光。

与刚刚在外面的世界,似乎完全隔断,门内门外,是两个世界。

走在最后的秦重,一向胆大,在山村生活时,也有夜宿在大山里的时候,大山中的夜晚,连空气中都透出危险,但仍然都比不上现在的这么阴森浸骨。

夏德茂终于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其它众人,也都停滞不前,人人戒备,警觉地观察着四周。

夏德茂看着杜山川越走越快的背影,喊到:“杜谷主,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你要带我们去哪?”

在夏德茂问话的同时,秦重笑嘻嘻的靠近了杜妍,一把将那小女童的手抓住,低声地问道:“杜姑娘,这里,真的是神木堂吗?”

杜妍用力甩手,连甩数下,都甩不脱秦重握惯一元锤的手掌,吃疼不过,眼泪都要掉下来。

肖二看不过去,瞪他一眼,秦重只得放开了手。

杜妍想不到他这么轻易地放了她,一边揉手一边低声地在秦重耳边说道:“别往前走了,有危险。”

秦重心头大震,停下了脚步,一手擎弓在手,在这一刹那,那杜妍已施展身法,在青石路上飘荡数下,消失不见了。

杜山川听到夏德茂的话语,也停下脚步,慢慢转身,脸上仍然是有笑意,但在这种环境下,笑意都显得有些阴森起来。

他慢慢答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们偏要来。既然上院的高足来此,诸位道友就留在此处,与此地的花草树木为伴吧。”一转手,将腰间的那个摇钤拿在了手。

一声淡淡的钤声从摇钤处响起,那院中的树,像是活过来一样,摆动着形状怪异的树枝,树上的果子,如飞箭般激射而出,那速度和力量,几乎和秦重的五星连珠相当。

夏德茂眼见突变来袭,猛掐印诀,一把明晃晃的道剑落在手中,眼尖的秦重看到剑柄上刻着三颗星。原来这是一把三星凡兵。果然是有备而来的。原来用来对付秦重的剑,此刻先要用来保命了。剑势一展,一道三尺气墙罩于身前,剑气纵横而出,将射到面前的果子一一击落。

口中边通知后面的师弟:“此地危险,速退出大门外。”

那陈大宝心宽体胖,反应有些慢,位置又靠近树林,刚来得及拿出道器,是一面镜子,上刻着一面五行图,念诀之下,五行图就要飞腾而起,然后一颗果子如箭般射在他凸起的圆肚子上,一阵血雨洒了出来。青石路眨眼间泛了红。

陈大宝吃痛不过,唉嚎起来。像是受伤的猛兽。

那面五行图,因主人受伤,灵力不继,又缓缓地缩小,回到镜子上。

肖大和肖二的反应,依然是那么迅速,一把短刃,一条软鞭,将果子打得满天飞舞,那果子也甚是奇怪,像夏德茂以他淬体境六重的实力,三星道器一击之下,居然并不碎裂,只是像皮球一样被反弹出远处,但不一刻工夫,又从远处弹了回来。重新向此处的四个大活人外带一个大胖子伤号进行着攻击。

夏德茂见陈大宝受伤,怒斥一声,剑势再展,将陈大宝包在剑圈内。气墙外扩,暂时将陈大宝置入防护圈内。虽然不愿意,但陈大宝不是秦重,并不是无根之人,若是他独立安全回了院中之后,给师长知道陈大宝出事,怕是自己也吃不了兜着走。

此时在心底不由得暗暗恨起堂兄来,这趟差,本以为是肥差,谁知道莫名其妙地刚入谷,自己本身的任务都还没开始,就和这些奇奇怪怪的人和怪异的树果做着生死搏斗。

但自己的这种做法,极耗真气灵力,如果没有其它方法破这树果,要不了多久,人人都会力竭而亡。

秦重的箭在这种险境,根本派不上用场。箭量本来就不多,并且那果,成百上千,别说箭量根本就不足,就光这果,剑击不坏,刀劈不破,自己再用箭,也是白费力气和箭。一旦自己的箭射空,怕是会成为这些树的绝佳养料。

这个时候,老家伙说过的话,又浮现出一句来:“擒贼先擒王。”

第四十九章 嫁衣功

面对无穷无尽的怪果袭击,秦重终于还是没有把师兄给的金刚符用掉。这个时候他感觉还没有到保命的时候。

他往夏德茂那边狂奔而去,一边用弓挥打着靠近的怪果,一边喊到:“师兄救我。”

陈大宝不明就里,边疗伤边喊到:“师弟跑快几步,跑进夏师兄的剑圈里。”

秦重施展出在猎豹般的速度,三两步就跑入师兄的剑圈,一个矮身,靠着陈大宝蹲了下来,一边帮他看伤口,一边观察四周情况。

夏德茂眼见那小子居然跑到自己的防御圈中来了,鼻子都几乎气歪,恨陈大宝的多管闲事,又不能此时明目张胆地将秦重赶出自己的剑圈。这个哑巴亏,吃得实在是郁闷。

秦重眼见肖大肖二二人身边又升起蓝旺旺的光圈,知道肯定是肖大出手了,肖二都有一张蓝色防御符,肖大又岂会没有?

肖大和肖二也慢慢带着光圈往这边走,边走边往秦重这边走着,那怪果如狂风暴雨般打在防御光环上,又被光圈弹了出去,不一会,又从远处激射而来。

肖二有脸色更白了,紧咬着牙,一手紧紧拉着肖大的衣,一手挥动鞭子,四处盲目攻击着。

肖大忙一把拉住弟弟:“别浪费力气。我们在符内。夏师兄,得赶紧冲出去才行啊。”

夏德茂打量四处,那些树仿佛移动起来,刚刚一路上地来的青石路,就那么消失不见了。

再看那陆山川,在远处一脸不冷笑,在摇着那铃,怪树和奇果在铃声的指挥下,进行着前仆后继的攻击。

夏德茂见情形不对,如果冲不出大门,恐怕几人要葬在这里了。

当下默捏诀法,那道剑凌空飞起,剑圈再度扩大,另一手从囊中掏出一道符,往树那边扔了过去。

那符飞出时,遇风即燃,一点亮光冒起,转眼像烟花一样狂喷出火花,原来是一张火弹符。那树见有火花落下,在摇铃指挥下,纷纷左右避开。这宅院里的树,像是可随意移动一样。

秦重想不明白,现在也没时间去想。

他现在在思考一个问题,现在目标有好几个,一个是那女童杜妍,但刚才从她的话听来,她是杜山川的女儿,为什么要提醒他说前面有危险呢?

一个自然就是杜山川,那是他们现在的首要目标,但秦重经过刚才几次观察后,把他的目标从女童杜妍转到杜山川身上,又从杜山川身上,发现一个更重要的目标。

擎弓,箭上弦,一共四箭,前三支如电般飙射,直攻杜山川左右胸和小腹位置。

杜山川冷然一笑,微晃摇钤,他左右侧的树瞬间伸出数树分支,横档在自己身前。三箭夺的一声,正正地射在树枝上,那树枝不知道是何神木,而且淬体三重的秦重之箭,居然毫发无伤。三箭啪地掉落在地。树枝也散了开去。

杜山川浅笑道:“就凭你这几支小箭就想伤我?做梦吧。”

正待摇铃,突然黑影一闪,手中一空,那青色摇铃既然凭空飞了出去,往秦重的反方向而去。

杜山川脸色大变,已见到那摇铃是被一支与刚才掉在地上一模一样的箭射中时,才反应过来,他认为最不起眼和最没有威胁的箭,在第四支上就把他的致命法宝给射掉了。原来这个就是秦重刚刚看好的更重要的目标。

杜山川怒斥一声,来不及指挥树果的攻击,朝那摇铃飞出的方向狂奔而去。就算杀不了这几个了,也不能把这件致宝丢了。

摇铃一丢,那些树和果像是突然失去了灵魂一样,都停了下来,树停果回。几人的危机暂时解除了?

肖二等人一见之下,大喜过望。都对秦重在这个危难时刻,能保持道心,冷静选择最重要的攻击目标。

来不及喜悦,秦重沉声道:“师兄用剑挡住他,不能让他得到那件摇铃了。否则我们人人没命。”

在这种时间,只能用这种生死存亡去打动像夏德茂这样的人。

夏德茂此行波折,一路上不得志,入此处又吃了多个哑巴亏,早就满肚子的火。

此时见怪果一去,立马双手掐诀,那小剑嗡嗡地急射而出,往杜山川处飙射。

剑至半空,化为数百道剑意,往杜山川身影处激射。

杜山川对淬体境六重的高手道剑全力一击下似乎并不在意,仍然向那摇铃处飞掠。

眨眼间,数百道剑影穿过杜山川身影,杜山川速度不减反增,毫不停滞。那数百道剑意,像是完全从杜山川身体穿越而过一样,打在地面上,将那一片地面打得沙尘四扬,最后形成一个圆形的一尺来厚的土坑。

五人直看得目瞪口呆,这又是什么功法?面对无处可避的数百道剑意,居然从他身体里全部穿过,而本体一点事都没有,一股荒谬的感觉涌上心头。

肖二牙齿直打颤边愣愣地问道:“这,这是人还是鬼?他怎么给夏师兄的剑击中,一点事都没有?



夏德茂压住心头狂跳,掐诀收回道剑,回应道:“这应该是传说中东岳派的嫁衣功,可在危急时,将外力转到地面,看他转移的速度和土坑厚度,他的功力,并不算高。大概也在淬体境五六重的样子。他一个龙门谷的一谷之主,怎么会东岳派的功法?我们速度赶上,解决了他。不能再让他得到摇钤了。”

众人刚要起行,肖大忽然说道:“那陈师兄怎么办?”

只见陈大宝软瘫在地,脸色灰坏,伤口处渗出黑血来。

夏德茂变色道:“这怪树的果有毒?”

几个身处险境,如果还要带这个胖伤员,那可以险上加险哪,何况他中的毒,众人都不知道是什么毒,万一发作会传染给其它人?那不是来的五人,都要死在这毒之下?

夏德茂一时打不定主意。

陈大宝倒是光棍,勉力提气说道:“你们别管我,赶紧找路出去,放飞鸟回院里求救。这地方,不能再呆了。”

夏德茂只得对陈大宝点点头,要他保重。转头连人带剑往杜山川追去。

肖大肖二也陈大宝并无交情,点头示意下,肖大也紧随夏师兄而去。

肖二有些犹豫,丢下师兄一人,好像不怎么对路。

秦重则想也不想,从怀里掏出那张保命用的金刚符,给了陈大宝,对陈大宝笑道:“宝师兄,我就一张符了,给你用吧。等我们收拾了那个阴险的家伙,再来带你回院里。”

肖二这才起身,与秦重一同奔驰。

陈大宝望着这小家伙,手里捏着符,眼中冒出泪花。

第五十章 青冥阵与召木令

几人边追中,夏德茂连施手法,要放飞鸟回院里报讯,日常只要咒语一起,就会飞在空中的传讯鸟,在这院中一点反应都没有。像是被什么功法给屏蔽了。

众人心中直发沉。

只得往杜山川和摇铃掉落方向追击而去。奇怪的是,院里除了怪树和怪果,杜家二人和他们五人,至今未曾见过其它一个活人。

突然间,灯笼全灭了,黑压压的夜幕笼罩了过来,以他们的修为,居然完全看不清前路。

夏德茂怒斥一声,又掏出一物,一出袋子,秦重等人就眼见物是颗通体发亮的珠子,周围绕着阵阵五行图,与刚才那陈大宝的道器宝镜,似乎有些相像。

夏德茂将那珠子往前方路上一扔,直向地面狠狠地砸去。那珠子与地面一接触,轰的一声,直接爆了开来,轰炸起来。

只见那珠子炸开的地方,随着珠子的五行气散开,将地面照得大亮,纹路尽现。地下现出一个个互相纵横的路线条纹,条条纹路上,布满了和那摇铃一样颜色的青气。正在沿着纹路,快速地将珠子炸开的路面修复着,诡异异常。

识货的夏德茂惊呼起来:“这是法阵,龙门谷的护谷阵法—青冥阵。”

青冥阵是龙门谷的独门守护阵,阵法与谷内的所有神木上下相连,其间以木气养阵,又以阵法与神木互为倚助,普通人想攻入谷内,是难上加难。刚才被珠子破开的地面,转瞬间就被青冥阵功法所修复,无怪乎这么多年来,龙门谷能独善其身,偏安此处。确有他独到之处。

夏德茂见到这阵后,连续刚才种种,终于想起传说中的龙门谷至宝。一字一句地说道:“原来那摇铃,就是龙门谷的三大法宝之一可号令谷内群木的召木令!”

怪不得那些神木与怪果一听到那铃声,就如同得到指令一样像他们攻击。

而此刻召木令丢失了,树和果就自动停了下来,只是阵法仍然能自动修补着。

能不能活得从这里出去,那枚召木令是关键。这一点,秦重一早就看出了问题关键。因此才一箭射落那神物。

众人再不犹豫,借着微弱的火光,直扑那召木令处。

几个呼吸,四人就见到杜山川,在见到杜山川前,院中的怪树,又开始摇动起来。

那神物,又回到了杜山川手中。

果然,在那召木令的号令下,怪果又开始得几个开始攻击。远处的陈大宝,因受伤中了毒,灵力运转不灵,别无他法之下,只得将秦重给他的保命用金刚符祭起,一圈蓝色的光环闪起,将陈大宝紧紧防护起来。陈大宝眼见危急,手掐诀法,开始自动真气灵力疗毒。

他们在进大门时看到的两只木狮子和枪卒,迈着奇异的步调,慢慢走了过来,也加入了攻击的行列。

这些鬼东西,在召木令的召唤下,向他们几个发起了不死不休的攻击。

秦重待要再射,那杜山川早学聪明了,躲在树后,不停移动着身影,让秦重的箭,无目标可寻。

夏德茂的淬体境六重,此时显示出威力。

诀法运处,那道剑再度破空而起,剑圈再涨,将攻击来的树果尽数挡住。带着四人,往杜山川身影方向移动而去。

百忙中,转头问秦重:“有没有办法?”

言下之意,自然是借助秦重的箭进行远攻。刚才正是那第四支箭,为他们争取到了宝贵的喘息时间。

秦重默默地计算着,这里没有风,可以忽略风力。但这里有随时在移动的树,和无穷无尽的毒果,狡猾如狐的对手,如何才能破这个死局?

这时,那木狮子已经攻到眼前,两只木狮子似乎自己分好了工,分别攻向肖大和肖二二人。

肖大肖二在剑圈内,拼尽全力来抵挡这两只攻击力几乎和一个淬体境三重的武者一样实力的木物。所幸两只木狮子力量有足,灵活不够,两人配合下,还能挡得住。

四个枪卒,则盯着为首的夏德茂,长得一丈的木枪,闪着青光,向夏德茂作着轮番的进攻。

只要他一个守不住,那毒果就会破掉剑圈,将这几人不费吹灰之力毒倒在场。

夏德茂心中发紧,虽然自己还有一些保命的底牌,但那几样东西,可是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并且用完,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得补充,所以一直舍不得用,可现在,召木令又被杜山川重新夺了回去,这种场面下,再不用,怕是连自己的小命都得玩完,转眼瞪了一眼秦重,要不是因为他,自己现在在院里不知道多逍遥自在,怎么会陷入如此险境。

此时抱怨堂哥已经无用了。因为那枪卒已如狂风暴雨般往自己发动着攻击。

咬咬牙,从兜里再掏出一颗珠子,念动咒语,往四个朝自己猛攻的枪卒扔了过去。

那颗珠子与刚才的火弹珠不同,扔出时,空气似乎都被珠子给吸了过去,聚着气,带着一点亮光,眨眼与枪卒撞在了一起,轰的一声大震,炸了开来。原来是威力比火弹珠更强的风雷珠。这个珠将四个枪卒炸得四散,身上终于烧了起来。

但仍然有一个枪卒因被炸断了一手一脚,剩下的手中有枪,拖着残腿一下一下地依然向夏德茂进行时似乎永不会休止但现在毫无威胁的攻击。

看着这个诡异又有些好笑的笨拙枪卒,夏德茂与秦重想笑,但都有些笑不出。对视一眼,双双抢出,与剩下的木狮子战在一起。

远处的杜山川见风雷珠如此利害,既然将这水火不侵的枪卒给毁了,心头大怒,手中召木令再次疯狂舞动起来。

远处数十颗神树像木偶一样窜跳前来,与木狮子一起,将四人一伤员团团围了起来。

大耗真气灵力的夏德茂望着这许多的神树,心头一阵发紧。难道真要将底牌都用完不成?

口中高呼到:“杜谷主,你们两派相交悠久,为何突然对我们下毒手?”

远处的杜百川只是不答,挥动着那神奇的召木令。

在这危急之际,一张五行图腾空而起,爆出阵阵五行之气,金木水火土五行轮番攻击,与木狮子,神树,毒果,作着生死之斗。

运起五行图的正是陈大宝,他自疗良久,勉强压下伤毒,重新祭起五行图,希翼自己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战斗中,助他们一臂之力。

第第五十一章 善与恶

两只木狮子被五行图所阻,几次攻击都不得寸进,人性化地愤怒起来,张开大口,狂嘶起来。

后爪发力抓在青石板上,现出条条爪痕。分别从左右发力狂冲过来。

秦重等人暗惊,这一爪之力,怕不得有淬体境五重之力?

伤重之下的陈大宝,暗暗唉叹,这双狮之力,就算自己在无伤情况下,也难以抵挡,何况现在。

见到夏师兄正全力展开剑圈抵挡毒果,秦重与肖大肖二修为又低,若是自己也挡不住这轮攻击,几个师弟怕是要殒落在此了。

师兄功力深厚,身后又有夏家这样的大家族在后,不会没有保命之法的。但几个师弟可就…

当下头也不回,牙齿咬在舌头上,一口血喷在镜面上。

那五行图顿时光芒大盛,扩大了两圈有余,五行气也暴涨起来,五行齐出,与两只拥有淬体境五重之力的木狮子狠狠地撞在一起。

前面的夏德茂察觉到不对,百忙中回头看见到血图爆起,不由得惊呼出来:“陈师弟,不可用血祭术!你受了毒伤,妄用此术,会没命的。”

其它三人听到血祭术的名,都毛骨耸然。听名字就知道不是常用的功法。

原来是血祭术,乃是道器之主将全身功力与灵气聚集与一点,从而激发道器的威力,能在短时间内,将道器的威能提高一个档。只是这陈大宝伤重,勉力发功,只能提高半成的威力。且用完此术之后,用术者也将元力尽无,气海破败,不死也修为尽散。

陈大宝以重伤之体,强行运用此术,就算当场不死,恐怕也会成为废人一个了。

五行图之力夹杂着陈大宝的全身真气灵力,与两只木狮子狠狠地撞在了一起,一股大力由撞击处传来。将四周的毒果冲得漫开飞舞,肖大肖二与秦重在阵图也剑圈内,未曾受到影响。

那陈大宝倒飞而回,全身经脉寸断,满嘴满脸的血,眼见不活了。

那两只木狮子吃力不住,分别也断裂成两半,秦重俯下身去观望,但见内里轴索纵横珠钩遍布,结构复杂之极,且异样的精致巧妙,他对机关术未有涉猎,但也看得出些许门道,不禁大为诧讶,一脸难以置信,“居然能用树做成如此神奇精巧的机关之物?”

陈大宝磕着血,拉着秦重的手,叹到:“小师弟,为兄是不成了……这件道器,帮我带回院里,交给律堂的陈风师兄。叫他替我灭了这鬼地方。”

边将镜子递给他,用尽力最后一丝力气,将镜子的禁制与咒语传了给秦重,最后用血抹去镜子上自己的点灵,教秦重咬破手指,点一滴血在镜面上,瞬间那道器换了主人。

秦重将血滴下,感觉自己也那宝镜,息息相关起来。它的动行气脉,攻击与防守手段,一一映在识海中。只需稍加练习,就能将这件道器运用自如。

办完这些事,陈大宝拼命喘息起来,秦重一把扶住,不一会工夫,陈大宝已没有气。

夏德茂怒喝道:“大宝师弟!”不知道是心疼师弟,或是心疼那面宝镜。

秦重与肖大肖二三人与陈大宝只不过是初识,想不到在这危难时刻,这个大胖师兄居然用自己的性命,来换取他们逃命的机会。又将自己性命交修的道器交给自己。

三人不由得一阵阵的心颤。只在刹那,他们都读懂了眼神中之意,无论如何,都要杀出去。回院里搬救兵,将这个鬼地方给灭了,替大宝师兄报这血仇。

夏德茂眼见那陈大宝不活了,顿时心生退意,那三人的死活,他才不放在心上。只是要想个招,将那可恶的秦重给顺手惩治,再将那宝镜夺取。自己独立一人逃回院里,神不知鬼不觉。

眼下木狮子已毁,只剩下神树与毒果,还有这青冥阵,若是一直这样下去,这些树和果与阵法相辐相成,怎么都灭不了,再强的修为总有力尽之时。

夏德茂电闪中再度掏出一珠子,与之前的火弹符和风雷符不同,此珠散发出冷幽幽的光芒。

若是陈大宝还在,一定会识得,这正是夏家得意的底牌之一的冰弹符。

指尖用力,将冰弹符弹射出去,转眼间符力炸开,方圆三丈处的神木,毒果,都被冰冻起来。

不仅秦重肖大肖二眼都看傻了,躲在暗处的杜山川也看得目瞪口呆,这种符,可不是一般的人所能得到的。

四人见有机可趁,慌忙找准一个方向,狂奔而去。那些树在符力下虽然动荡不得,但树根在地下,慢慢汲取青冥阵的力量,在很快地恢复着。

只需十多个呼吸,树和果就能从符力中挣脱出来。

就在这十多个呼吸间,一行四人,已如豹如掠到前院。

就在他们以为有机会闯出这险地时,只见前面黑压压一片布满了枪卒,一排排,一列列,个个手执木枪,呆滞地看着眼前四人,只等那摇铃声起,就一直向前,将这四人立毙枪下。

四人心中大凉,好不容易用牺牲了一个师兄换来的这点时间,用一道道者境才能制出的冰弹符制作出来的逃跑机会,就这样被这些该死的枪卒给堵死了?

境界最高的夏德茂一阵气虚,眼珠乱转,自己用了底牌中的一张上品道符,就换来这个?

四人在停下的瞬间,冰弹符符力消失,那些被冻住的树,又慢慢开始向前,形成前后夹击的态势。

只等那召木令的号令。

在这险境中,终于夏德茂按奈不住凶性。一个闪身,靠近秦重身侧,一掌打在秦重肩上,秦重应声飞起,往树丝中不由自主地般飞而去。

秦重措不及防,在空中翻滚着,一路往那些树中飞去。手心和后背,冒出冷汗。这是要殉职了吗?要是真死在这里的话,院里得给多少抚恤金?能不能送到师父和师娘那里?

娘的,还没死呢,就想身后事了?信不信我抽死你?想着师父那可恶的嘴脸,他如果在这,一定会将他骂得狗血淋头。

思路突然恢复冷静。体内五行气急运而起。他是来不及用弓和箭,用这件武器,对树和果没有一点作用,但他还有另一件道器。

夏德茂本想再次出手将肖大肖二推出当挡箭牌,以换取一点逃跑的时间的,但肖大肖二见他对秦重突然出手,早躲得远远,不敢靠近。这二人,再见多识广,都对眼前的事和人,充满了不可置信。

刚刚为陈大宝的自我牺牲所感动,一会儿工夫,又被夏德茂师兄这种自私行为所心寒。

他们对视一眼,都望秦重丢落的方向而去。

至少,秦重是不会在他们背后下黑手的。

夏德茂往相反方向电闪而去。道剑变化,千百支幻化的小飞剑将树挡住,将毒果击飞,眼看他就要飞出院门,安全离去了。

就在夏德茂与肖大肖二三人都认为秦重这次肯定死得透透时,一张五行图从秦重落下的地方凭空飞腾。

远远看见的夏德茂自然认得,这是陈大宝的道器,威力惊人的五行宝镜发出的五行图。

那五行图的威力,不像是秦重这个淬体境的武者所能激发的,看五行气的速度和图的范围,与刚才陈大宝所施展的效果,一般无二。

就在夏德茂心中存疑,一只脚要迈出院门时,一支无声的箭飞了过来,若是那一脚迈出去,是躲不过这支箭的。这里除了秦重,没有人用箭。

心中诅咒着,又将身形落下,不得已又重回了树木的包围中。刚落下,又一支箭飞来,准确地将他腰间的囊带打断,并带着囊袋飞回秦重身边。正是他从来都没有用过的箭术-回飞箭。

老家伙也曾教过他,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给你一掌,你不妨给他两箭,一箭射人,一箭射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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