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黑道生涯 - xp1024.com
《七年黑道生涯》


第一节

没杀过人,这可能是我七年来唯一的幸运。而背后那条巨大的青龙纹身,也许会成为我这辈子都无法洗脱的见证……

我无法也不想独自承担这些事情,昨天晚上,一幕幕往事象电影胶片一样不断出现在我眼前。虽然我告诉自己:离开了,我已经永远离开那个地方,那些可恶的兄弟,还有有时象天堂,有时又如同地狱一般的社团了。

七年前的某天下午,我还只是个小混混,在宝山淞滨路附近转悠,那天上午我和三个朋友去了吴淞四中,把一个家伙从教室里揪到厕所,狠狠给了几巴掌,并打断了他的鼻粱骨。原因是他敲诈了同校的一个同学三十块钱,而那个被他敲诈的同学,是我一好朋友的弟弟。那天我们在二楼厕所门口被四中的教导主任和两个老师堵住,我和两个朋友逃了下来,另一兄弟被迫从二楼跳下,扭了腿,被我们接应出校。那天下午我们在淞滨路上晃悠,身上一共只剩七块钱。于是决定去吴淞电影院旁的街机房拗一点分。到了街机房门口,我们看到一瘦瘦的家伙,二十岁左右年纪,头发前头染了一络黄发,穿件无袖汗衫,布鞋。手上拿着堆游戏币还有几张十元钞票。那时候染发的人很少,这样的打扮很出跳。我和瘸子使了下眼色,四个人便围了上去,瘸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朋友,头发蛮跳的嘛,哪能啊,一道白相相伐?”黄毛抬眼看了下他,又低头数起钞票来,我那时一脚蹬了上去,一边吼:“册那,叫你干什么自己清楚吗?”那家伙被蹬了退了几步,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那时候我用脚蹬了那黄毛,实际上心也有点虚,因为那家伙看上去有点拽的样子,而且年龄身板都比我大些,但是一来身边有三个朋友一起,二来从来没在那里看到过那家伙,因此胆气一壮当时就干了,没想到那家伙被我蹬了之后竟什么都没说,就是怪摸怪样的笑了几下,把手上的游戏币和钱都交给了我。

旁边的小李看他那么老实,就上去打了他两下头,瘸子也补了一巴掌,后来被我拦住了,我拍拍黄毛的肩对他们说,算了算了,既然给钱了就别这样,我塞了张十块到黄毛手上,说你快走吧,兄弟们饿极了才问你借点钱,下次在这里有事就找我。说三营房的周周是你朋友就行,没多少人敢找你麻烦。黄毛笑了笑便出去了。

我和兄弟们开始玩游戏,不多少时间便用完了手里的币,然后决定出去撮一顿,为倒霉的瘸子压压惊。走出游戏厅,便看到对面有十来个都理板刷头的家伙站着,个个都穿着布鞋,我心里一沉觉得有点不对,一拍旁边的三个兄弟说我们大概有麻烦,分头走……谁知道还没来得及奔,对面的人就开始冲了上来,小李逃得快已经奔出十几步了,我一想身边的瘸子,也就没动腿……

被围住之后,当头走过来一二十多岁的家伙,板刷头后留了三根细辩子,他身后跟着黄毛,他上来对我们说:“我叫伟业,你们叫我伟伟就好了。”他说话的时候很和蔼的样子,还笑嘻嘻的 。我旁边的瘸子开口说:“我叫钢钢,是在三营房混的……”话未讲完,便一手抓祝蝴的头另一手抓着我的,砰的一下把我们两撞到了一起,这家伙力气巨大,当时我和刚刚捂住额头眼冒金星,倒在了地上。旁边的十几个布鞋便踩了上来,把我们围在中间……我抱住头不住翻滚……旁边的伟刚发话了,先别打,让他们站起来……

我扶着瘸子站了起来,我死盯着小黄毛看,旁边的另一个兄弟峰峰已经被吓呆了看着我们,忽然我发现先前逃跑的小李也站到了我们这里,这家伙被捉回来了……我想我们这下逃不掉了,索性心一横。当时也不怕了。伟刚笑着说:“黄毛是我兄弟,你们刚才谁动的手?”峰峰和小李同时叫:“不是”。我想第一个动手的是我,反正也逃不掉索性就认了,我就大声说:“是我干的,我拗的分,我动的手。”伟刚脸色一沉,指着峰峰和小李说:“这两个小b样最sb,先揍一顿。”顿时拳头和脚头象雨点一样落到他们头上……我对伟刚叫,是我干的,有种上我啊……

伟刚笑着对我说,黄毛说你还给了他十块钱,说你这人不错。但是你踢了他,这笔帐不能不算,来来来,你再来踢我一脚,我们就算两清了。我当时就傻了,还很害怕,伟刚竟让我踢他一脚,这tmd什么意思啊……

当时我虽然害怕,但也只能硬起头皮,对伟刚说:“我不踢你。”他脸色沉了下来,说你不踢是吗?我心一横,就飞起一腿全力揣了上去,心想老子今天就算废了也算出了气了。谁知道伟刚侧了身用左脚尖捅了我支撑腿的脚稞一下,我脚一扭就摔在地下了。伟刚笑着对黄毛讲,这小子有点意思。他一把揪住我的脖子拖我起来。当时只觉得这家伙力气真tmd大。然后问我叫什么,我说我叫周周。

然后伟刚说:跟我喝酒去吗?我当时心里没什么谱,想你爱怎么整我都行,反正老子认了。当时便和他们上了旁边一辆破面包车。上车前我问我兄弟们怎么样,伟刚说先让他们回去吧,瘸子跟过来说我跟你去吧,伟刚挥手说我们不会吃了他,就认识你一下,你管你自己滚吧。我对瘸子说没啥事,晚上再联系……

黄毛开车,车开到友谊路附近的一个排档,伟刚第一个下车,拉开门就看到排档老板挺着个大肚子上来,拉开门打了黄毛一个头塌(打头顶的意思),说:“小赤老昨天做啥,人家找麻烦上门了,亏得你阿哥下午在这里,帮我摆平的,做事情做的夹不清爽。”伟刚说,老头子你不要烦了,抄几个菜,兄弟们喝点酒,晚上有活要干。老板瞪了他一眼回头进去了。我们在排档抄了椅子坐下。

伟刚问我:在哪里混的,我说我三营房的。当时我们那里几块地方的人出去特别有名,能打,人多,混得开,三营房是其中一个,一般外面人很少敢欺负三营房的人。伟刚说哦,你家谁当兵? 我说我爸我哥都在海军,伟刚说嗯,那他们都特能打是吗? 我说我哥打架还行,也叫得到人,说的时候有点自得。然后进去旁边的房子,过了会他左手放在背后,右手端了盘花生,走了出来,旁边他的几个兄弟都在聊天,看到他出来就很怪异地看着我,我却不知道怎么回事。伟刚把花生放下说你先吃着。我也不客气,伸出手去拿花生要吃。

谁知道我刚伸出右手放到花生盘边,伟刚一下就按住我的手,左手从背后抽出,我当时看到都快吓瘫了,他左手竟操着把西瓜刀来。一下砍到桌上,把我右手食指甲前的那块肉砍了下来。虽然没伤到骨头,但我当时已经吓晕了,以为整个手指都被砍了,用左手捂住右手大吼:"哪妈个老b,侬想哪能,我跟你拼了,操起旁边的凳子就向他砸去……

当时的事实是这样的,我搬起椅子砸向伟刚,然后就觉得两臂被人夹住了,椅子掉地上,我人被推倒在横躺的椅子上,胸口的肋骨正碰在椅腿上,然后旁边的人都上来踢我还有把桌子掀起砸我的。因为我手正搁在椅子的两条腿之间,连头都抱不起来,耳朵被踢了几下后就受不了了。觉得自己要完……幸好这个过程很快结束了,一来伟刚拦住了他们,二来排挡就摆在马路旁边,周围来往的人不少……

我跌跌撞撞起来后,被架到了旁边的房子里。就是排挡老板的家里,进去以后,看到大肚子老板就在灶头边炒菜,他看了我一眼,当时我浑身是上,眼镜下面被踢开一条大口子,脑袋也破了,都是血,他就这么淡淡看了我一眼,就好像看一盘菜一样……然后说:“小赤老,到旁边洗洗头去。我在烧菜,等特歇一起吃饭。”然后回过头叫:“黄毛,拿点纱布来,帮他看看头上口子大不大。”

我当时有点傻,楞楞地走到灶间另一边的水笼头下用水去冲头,一冲之下,就觉得刚才还似乎没有什么感觉的头上脸上疼痛无比,仿佛一下迸裂了一般,我一边用水冲头一边开始骂骂咧咧,然后觉得p股被轻轻踢了一下,回头看到黄毛笑嘻嘻地拿着纱布站在旁边……几小时前我给他十块钱拍拍他的肩膀说以后我来罩他的那一幕突然变得清晰起来,我很累很无奈地挥了挥手,说:我没事……

1998年六月以后,也就是冠军杯曼联最后时刻反超比分,2:1战胜拜仁幕尼黑那晚之后没几天。我就开始跟着伟刚混了……

跟着伟刚混,和之前在学校打架斗殴,抢钱泡妞,无事生非,那是性质完全两样的混法,用警方的语言来描述,前一个是带有黑社会性质的有组织的犯罪团伙,后一个则是街边的小混混而已。按照古惑仔电影里的讲法,你可以说我开始混社团了。社团的老大不是伟刚,而是一个叫石磊的家伙,我们叫他磊磊,当时磊磊带老婆去庐山玩了,两星期后我才见到他。伟刚是老二,也是这里最能打的家伙,据说他以前是徐少体(可能是卢少体,我也记不清了)练散打的,特别膘焊。黄毛则是伟刚的表弟,大肚子老板是伟刚的干爹,他从小就在月浦那块混,用我的话讲,就是个老混混了,后来带着伟刚到这里开了个小饭店……

那天晚上吃饭喝酒,伟刚指着我对他干爹说他挺喜欢我的,觉得我这人够义气,大胆,和他象。于是他干爹用搪瓷大杯倒了一大口一滴香到我面前,让我喝了……我也没多想,只是觉得头上的疤有点疼,想尽快醉了好忘掉那么多烦事……于是就干了,接着就醉得不省人事,当天晚上在伟刚家我睡了一夜,还发了烧。

第二天是星期六,早上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和满头满脸的梆带,还有痛入骨髓的手指,一身酒气地推开家门。老爸铁青着脸坐在厅里,见我进来也一声不吭,只是睁大眼睛用力瞪着我的头脸,没有表情,只是麻木地失神着。我站着让他盯着我看,过了不知多久,也许五分钟,也许十分钟。早晨的阳光从窗外投进一缕缕金色,晒到他的脸上,老爸才回过神来般的轻摇了一下头,厌恶地挥了挥手,说你滚进去,我今天不想看到你。 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摇摇晃晃走进房间,砰地一声关上门。然后听到老爸在门外说,峰峰昨天晚上等到你2点,早上六点又打过电话来……

进了房间,我一下摊在床上,想着昨天发生的那些事情,茫然若失。总觉得怪怪的,说不出的感觉,想到昨天晚上答应伟刚以后跟他一起玩,就觉得有些事情不太妥当,但也不知道什么事……电话响了,我接起来,原来是峰峰的,他听到我的声音就大叫,册那农则戆b样子死到哪里去啦,吓死我了,侬呒没缺条腿回来伐?头还在伐?小弟弟还好用吧。我说你tm给我死出来请我吃饭。他说好好好,我叫了小李和钢钢他们马上来到你家来……

第二节

五分钟不到,峰峰他们就到我楼下吹起口哨了。我洗了下脸,去掉脸上的绷带,露出结了痂的那条新鲜伤疤,晃下楼去。

峰峰还瘸着那条腿,钢钢和小李笑得比太阳还灿烂说周周农看起来老老卵(老卵即nb的意思)的样子。我摸摸头说还好,就是肚子有点饿了,小李大叫我请客我请客。 于是来到北翼商业街,饭店早上还没开门,便找了个小摊坐下吃起了早饭。峰峰小心的问我:兄弟你受什么折磨了啊?性功能还在伐?我说伟刚让我带人去捉你们我没干,就被他们狠揍了一顿。旁边的钢钢说你吹什么牛,快说他们在哪里蹲点,我叫了冯京他们,下午拉个场子帮你回去报仇。我笑了笑,说你找了几个人,他说要几个有几个,小李的哥哥也会帮你找人的。 我说算了,伟刚人还不错 。以后交个朋友吧。小李在旁边叫了起来:“农哪能夹缩个啦?这样以后我们怎么混啦?” 我一个头塌打过去,说人家在月浦几百光人,那里蹲点的就有四五十光,还有猎枪和刀,混你个头啊,你以为到别人学校里去捉中学生啊。 昏头了你。 这件事情要报仇也等我哥回来再说。 峰峰说总算你没出事,那等你哥下个月回来再说吧。

两根油条一个糍饭,外加一碗豆浆,坐在早餐摊上混到十点多钟的样子,我们几个才站起身来,坐进对面刚开的饭店门里。 老板看到我们来打招呼说那么早啊,我说把菜单拿过来,我饿死了现在就吃,说着把手里吃了一口的糍饭扔到门外。小李嘟囔着说你要吃死我啊,想先塞饱你也不上当,峰峰则早就把那团糍饭捏成了两个乳房,送给了钢钢……

点完菜大家无话,喝了几瓶啤酒猛吃一通后就自散开,我回去睡觉休息,他们去打台球。

下午一觉睡到四五点的时候,却被门铃声吵醒了。 我穿了拖鞋出去发现老爸不在家,想谁tm这时候来敲门。打开一看呆住了,原来是黄毛。我说啥事啊,我tm还困着呢。 黄毛说晚上找你有事,七点钟永清公园门口见。

晚上七点,永清小花园,我到时,伟刚他们一拨人已经在那里了,黄毛远远看到我,举手打了个招呼,然后向我走来,一边很警惕地看着周围,走到我身前,他轻声对我说:“跟我走。”我便跟着他走出花园,走进旁边的永清新村,来到某栋楼的二楼,那是一梯两户的老室公房,在门对门的两户人家中间的狭小空间里,堆放这几个杂物箱,黄毛把堆在最下面那个纸板箱抽了出来,将上面的胶带胡乱撕开,然后直起身来对我说:“打开看看。”

我用手掀开纸板箱的两角,看到里面黑幽幽的放了一大堆刀具,从西瓜刀到柴刀到小刀都有,最夸张的是一把武打片里才有的大砍刀,刀柄处还缀以几络红樱。 最搞笑的是两把桔红色的美工刀。 混在一群大刀里尤其鲜艳和显眼。

黄毛对我说:“你把箱子拿到楼下等着,等七点二十五分的时候拿着箱子到小花园来。”我问今天要砍人啊?黄毛说是啊,昨天有人跟伟刚约场,伟刚说要好好干他们一下。你到了小花园偷偷进来,他们不认识你的,然后拿着箱子到胖子这里。我说好你先去吧我在这等着。

站在楼下的绿化带里,看着身边的一箱凶器。我楞楞地不知道自己要干些什么,间或还有一些兴奋掠过心头。

在这之前我从未砍过人,最多也就是操块板砖拍人几下,还不敢拍头,怕把人拍傻了要我负责一辈子……

7点25分快到了,我捧起那个很重的箱子,向旁边的永清小花园走去……边走边想:“难道今天要用刀砍人了吗?”也没有害怕,反而有种兴奋和热血澎湃的感觉。进了永清花园,远远的我看到另一伙人也到了,当先一人正和黄毛说着什么……我小心地从围墙边绕到了伟刚他们身后的一棵大树边。看到胖子就站在前面不远处。 我轻轻叫了他一声。 胖子转过头来看到我,扭着眉问:“东西呢?”我指了指脚边的纸板箱。 胖子笑了笑对我做了个怪腔,说东西先放这吧。你到外面去守着不要进来。也不要放小孩子进来玩。 我说我在这里帮忙吧,胖子说快滚, 伟刚让你出去的。

我骂了声操,悻悻地从围墙一边往外走去,边走边侧头看着情势。只见胖子奔到前面,和伟刚低语了几句,伟刚点点头,走到黄毛旁边,拍拍他的肩膀说了些什么,于是黄毛就转身向回走,伟刚对着对方那人笑笑,继续说着什么。 这时我已走到小花园门口了。只见伟刚正大笑着,伸出手来要和对方握手,对方那人也把手伸出。伟刚握着那人的手,一边笑着和他说话,身后的兄弟们也向后散去,突然之间,伟刚脸色一变,用腾出的左手抓住那人的头发,右手向外甩去,膝盖上顶,抓对方的头往自己膝上猛顶。顶了两下后右手一巴掌甩出,那家伙被扇得跌跌撞撞向后倒去。这时他带来的人冲了上来,伟刚则转身向后逃去。

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一方逃,一方追,两边人数差不多,都是十来个。而当追的人忽然发现自己正追着的那些人手里多出一把刀时,顿时楞住了,然后先前逃的人开始追,先前追的人开始逃。可怜那些开始追得太凶的几位朋友,被伟刚的人追到踩在地下乱砍……他们的大哥也未能幸免,被胖子一刀插进了手臂……

胖子被抓了,故意伤害罪。后来听说被判三年。对方那人差点被扎到动脉。黄毛说胖子进去前让伟刚帮忙照顾他爸妈。

然后伟刚把我叫去,给了我1000块钱,让我买点水果去胖子家看看。多出的钱则给老人家。我这人从来都不太孝顺,只知道吃水果,不知道怎么买水果。于是下午便约了峰峰一起去黄金广场附近买水果。

我已经把所有事情都告诉峰峰了,他也没说什么,只是有点担心的对我说:“弄自家当心点,不要弄出什么大事体,他们这帮人我听过,什么都敢做。”我说我只是跟着混混而已,跟了伟刚以后再也没人敢惹兄弟们了。于是他开始笑了,说去年去海滨中学拗分被人狠揍后来看对方后台硬就不了了之,如今再也不用受这种鸟气了。哈哈哈。一边笑,我一边也看到他眼里的担忧之色。所以他只是干笑几下就停下了。这种气氛怪怪的,就好像最亲密的恋人之间忽然横进了什么东西,能够握手却不能真正接触到对方……

峰峰忽然说:“还是我们以前混得好,自由,就算被人打得躲进自己学校办公室也很开心。如今你却没很多时间和大家一起了。”我摆了他一拳,笑着说:“sb,兄弟一辈子都是你兄弟,怕鸟啊。”他回踢我一脚说你tm打我干啥呀……

峰峰也不会买水果,我们两个就挑贵的买,哈密瓜啦水蜜桃啦甭管东西,反正便宜的咱都不要,买了一百多块钱水果,坐到路边。我拿出个西瓜往地上一砸一分二,和峰峰一人半个啃了起来,不多会肚子就涨得老高。于是我们提着东西向胖子家走去……

胖子是宝山当地人,家就住在牡丹江路,自己盖的房子。和所有看到的上海城乡结合部的农民自建楼一样,表面看着蛮象样的,三层,外墙还贴了学校厕所用的马塞克。里面却是空荡荡的没几件家什。我找到他家的时候看到一中年女人正靠着墙发呆。便走上去问阿姨这是李庆封的家吗,那女人转头看了我一眼,腊黄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说他妈妈在楼上你找谁。我说我们是他同学,听说他出事了来看看。那女人说哦我是他阿姨,他妈妈现在楼上你自己上去瞧瞧。

我和峰峰穿过空荡荡的一楼来到二楼,进门就看到一憔悴的妇女正对着面前的梳妆镜流泪,我赶紧放下手里的水果,上去叫了声阿姨。他看着我们突然出现,很有点不知所措,掀起花连衣裙的下摆擦了擦眼睛招呼了下我们,峰峰抢着说:“我们是李庆封的同学,来看看他怎么了。”闻言之下他妈又开始落泪,说这个小棺材自己变死,啥人也救不了他,现在他爸爸到公安局去看他。弄伤人家都不知道要判多少年。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绞着双手发呆,峰峰在旁边说没事的阿姨,那人只是受伤而已。李妈妈转身走到一旁的方桌边,拿起块发黄的白毛巾擦了擦眼睛。又搬出桌下的两张方凳,让我们坐下。我却不想多呆,感觉郁闷。于是拿起手里的水果说阿姨你别难过,这点水果留家里慢慢吃。她赶忙说你们小孩子又买什么东西,留着自己吃。峰峰说我们是他好朋友,应该的。

李妈妈听了峰峰的话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们,说:“你们是他哪里的朋友,我怎么从来也没见过啊?”我走上前去从口袋里摸出剩下的几百块钱对她说:“阿姨,你就别问了,我们都是好朋友,这点钱你先留着用吧。”李妈妈瞪着这钱好一会,忽然就尖叫了起来:“滚!!小畜牲,就是侬害了封封,侬则小畜牲……”说着就上来推我,峰峰忙拉祝糊的手说阿姨阿姨不要误会,我们是他同学……

这时候楼梯声响,有人上来了,回头一看,一个中年男人正惊讶地站在楼梯口看着我们,这男人干干瘦瘦皮肤呦黑,脸上很多皱纹,身上汗渍渍的,白色的旧衬衫就这么贴着身前背后的肉,象是块透明的纱布粘在身上那样。那男人看着李妈妈说:“峰峰姆妈,啥格事体啦。”又转头看着地上的水果和我手里的一捋钱问:“拿是啥人?啊有啥个事体啊?”李妈妈愤恨地说:“侬则老巨三(你这个老鬼)总算回来咋,封封啦朋友送钞票来哒。”男人问:“啥个朋友啊。”李妈妈说:“还有啥个好朋友啦,一定是伟刚的朋友啦。”男人听得眼神都变了,象是要喷出火来一样看着我们,峰峰碰碰我低声说我们快走。于是一起低着头就溜,峰峰一边还说我们是他同学叔叔阿姨别误会。经过那男人身边的时候还清晰地听到他急促地喘气声。当我们逃到楼下的时候,忽然我的头被什么东西狠狠砸到。一摸再看,原来是胖子爸爸把一大袋水果使劲往下扔……我拉着胖子就跑,胖子忽然说等一下,回头从地上拾起两个蛇果,想了想塞在口袋里,又拿了串香焦,我一把抓祝蝴就向外跑,边跑边说:“你个sb还想到吃水果。”峰峰说各么浪费伐啦……

第三节

黄昏的时候,我和峰峰坐在临江公园的江堤上啃苹果。一人一个。地上还躺着串香焦。那个时候的阳光是金色的,金黄金黄的光像一根根针一样扎到我们眼里。峰峰说:“这家伙蛮倒霉的, 就这么进去了。”我说那也没办法。七年后的今天,在写这些文字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了一句当时还不曾有的话: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是啊, 无论是被扎的人或是扎人的人, 他们都是在还债, 但还得清吗?

那个夏天很快就过去了。那一年,比较有意思的一件事情就是。我正巧从学校毕业了。和大多数人一样,我找到了一份活:老板是伟刚。我成了职业混混……

夏天快结束的时候,伟刚让黄毛和另一个叫浩国的家伙带我一起去盘古路收场租。说是收场租,实际上就是收保护费。对象包括那些开小店的,卖水果的,就连在路边摆摊卖早饭的都不能放过。当然,我们也早就知道了哪些人哪些店是碰不得的 。照黄毛的讲法,连这些都搞不清,那就是在瞎混。

浩国是个大家伙,浑身的肉都紧绷绷的,就象整个人被浆洗过一样。浩国也是个好人,喜欢看着你憨厚地傻笑。我们都叫他小国。那天早上四点半都不到我就醒了, 走下楼,看到浩国蹲在我家楼前的台阶上抽烟。我说小国好早啊,不是说好五点在这等我的吗?他笑着说:怕你起不来,想早点来叫你。想不到你这么早。我说是啊小国,第一次去收钱,心里很紧张就睡不着。小国笑着说:“周周你别怕,有我在谁都不敢欺负你。要挨刀子也我来挡着。”我应着话,心中很有点感激,却也有点好笑,我哪里是怕了,这种感觉就好像小孩子知道第二天要去春游,兴奋得怎么都难以入睡一样。

这时候天色已经发白,我跟小国走到新村口,远远看到黄毛也踩着自行车过来了……

那天早上我们是要去盘古路向那些摆摊卖早餐的外地人收取场地费。

黄毛骑着车,小国开着辆金鸟小助动车带着我,三人两骑慢慢向盘古路荡去。十分种后,六点不到的样子,我们来到了盘古路,那里一早就是烟雾腾腾了,这是早餐生意最好的时段。早起的工地工人,刚送完牛奶的送货员,赶远路的上班族,刚在声色常葫欢娱完的小混混,形形色色人等聚集在那条小街上,就着热气腾腾的豆浆桶和油锅,围在脏兮兮油腻腻发黑的木桌边稀里哗啦地大口吃着……

我们在路边停好车。慢慢向西端第一个小摊走去,还没到那里,旁边就有人打起招呼:“小国来啦,今天早啊……”话音未落,两个烫手的油饼就塞了过来。抬头一看,是个黑黑胖胖的年轻女人。满脸油腻,咧开嘴笑着看着我们。小国伸手接过油饼,分给我一个,又在旁边的箩里拿了两根油条递给黄毛。然后对那女人笑笑说你先忙着。那女人应了一声又去招呼生意。我们三个继续向西边走去,边走黄毛边对我说:“这里早上摆摊的很多是安徽人,农村过来的,也有些老公在附近工地上干活,老婆就跑来卖早饭的。刚才那个女人的老公就在对面工地上,这里的人都让我们校过路子(搞定的意思)了,没有谁敢不给钱的……

说着我们就走到地头了,第一家是个卖糍饭油条的,男人在煎油条,女人在裹糍饭,看到我们来,男人放下长筷子搓搓手对我们说:“嘿嘿,来啦。说着从口袋里摸了刀钱递给黄毛,都是些零票子,十元的五元的都有。甚至还有一元两元的纸币。黄毛点了点共100,点了点头向他笑笑就走开了。我问黄毛多少时间收一次,黄毛说早餐摊一月收一次,饭店半月一次,一次五百。下午我们去旁边的饭店收钱得多带点人,有得你好看的……

我们只花了半小时不到时间,就从街头逛到了街尾,黄毛用马甲袋装起收到的总共三千多快钱,拍拍我说走,先睡会去,中午还要干活。我说你呢,他说我要去家里拿点东西,12点老地方见。

小国骑车带我到了家里,一看才七点半多。我想反正也睡不着觉不如去找兄弟们玩玩。于是打了个电话给小李,他还在睡,听我电话的时候懒洋洋的,说随便去哪我无所谓,定好了告诉我,我正要挂电话他忽然像醒过来一样叫了起来:“啊你还不知道吧,峰峰和钢钢昨晚上在后面排档被人打了。”我一听急了,说谁干的,人怎么样。小李这时候已经兴奋起来了。说:“人没大事,峰峰脑袋上挨了一砖破了个口子。谁干的不知道,不过钢钢说里面有个人他看到过几次,好像是在五钢工人俱乐部楼上混的。”我说操,那你还睡个鸟啊。8点峰峰家楼下小亭子见。

挂了电话,暗骂了声,走到客厅换鞋要出去,这时候老爸起来了,看到我就说:“最近你怎么那么忙,书读不下去了也不知道找个活干。晚上回来我跟你谈谈,你小王叔叔帮你介绍了个工作。”我随便应了声,就要出去,爸爸在背后说:“早上峰峰打电话来找你过……”我说知道了就关门出去了。边下楼梯一边心里不是滋味。想我们兄弟几个最近有点疏远了,出了这种事情到过了夜我才知道……

我第一个到峰峰家楼下,向着六楼喊了几嗓子,窗户开了,峰峰伸出脑袋,向我招了招手叫:“上来,我老头子老娘上班去了。”

蹿上六楼,踢开门,看到这家伙正用毛巾抹着脸,一边对我嘟囔着热。我说你个sb怎么啦,出了事也不来找我。说着抓着他的肩要看他脑袋,峰峰大叫别急别急,我停下问怎么啦。他龇牙裂嘴地说老子肩膀也被砸到了右手都难抬,你还抓我伤处。说着低头把后脑勺凑过来给我看,伤口看不到,上面早贴了快大纱布被缝起来了。峰峰说昨晚上是小李陪他去吴淞医院缝针的,三针。我说他吗的谁干的你不知道吗。他说早上正要找你,钢钢说有个人他见过,常在五钢俱乐部混。

说话间,另小李和钢钢也到了,我说我们早上先去五钢俱乐部捉人,小李说那还要叫点人吗,我说不用,现在还不知道谁干的,等捉到那家伙再拉场去报仇。我们四个去就行了,小李说我哥和他一个兄弟一会就过来。我说那也好,人不要太多了。还不一定能捉到他的。8点半,小李的哥哥李明强和他一个朋友一起过来了。

李明强比我们大一岁,很早开始就在外面混了,人很义气,出手很狠,传说有一次被四个人在吴淞镇上围着打,最后用一块带钉的木板抽趴下两个,另一个被他按在墙上打到吐血,还有一个逃走了。

李明强对他弟弟小李非常好,从没让他在外面吃过什么亏。和我们几个关系也都不错,听说出了这事就过来一起看看。

六个人在峰峰家聊了会,大家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最近有跟谁结过仇。看看墙上的钟过了九点,于是下楼打了两辆车到了五钢俱乐部。

五钢俱乐部二楼游戏厅,一早上只有十几个小孩在玩游戏机。我们看还早,就在旁边的桌球房找了两张桌子打起桌球来……两个多小时过去了,钢钢不断去旁边游戏厅认人,那家伙始终没有出现。于是六人决定先去吃饭,走出大门,来当旁边青岗路,找了个小饭店坐下。我们靠门坐了一桌,老板送来菜单。小李一把拿过正要点菜,忽然钢钢对着门外说:“我看到了就是他。”我说谁?钢钢说就是那天打我们的家伙,就在对面买烟。我刚回头要看,李明强一把扳住我肩膀说:“你们不要看。他们可能认识你们几个。”然后问钢钢:“他们几个人?”钢钢说两个,就在对面烟摊。李明强对和他一起过来的那个兄弟说:“海东,你跟钢钢认一下人,然后你跟过去看看他们到哪里去。”海东应了一声,转头认了下人,就逛出去了。李明强说:“大家不要往外看,先吃饭,等海东回来再说。”

十分钟后海东回来了,说他们就两个,在五钢俱乐部台球房打球。明强问他们打多少时间,海东说一个台,包了两小时。明强转头对我们说:“别急,吃饱饭再过去。 一顿饭吃了半个小时就匆匆结束,期间一伙人还不住拍桌子嫌上菜慢。出门到了外面,小李冲在前头,被明强一把拉住,喝斥道:“跑个头啊,充军去吗?大家都慢慢走。等会到了那里你们不要进去,我和海东还有周周小李跟进去,峰峰和钢钢在小铁门那里等着。我们把人捉出来你们再认。”

我把手揣口袋里,慢慢踱进台球房,明强他们三个东张西望地走在后面。进了门,海东上来指着最靠右角落里那张球桌说,那桌两个人就是。在打球的那个就是钢钢认出的那个。打球的那个人黑黑壮壮,个头偏矮,一米七不到的样子,嘴里叼着根烟不住地瞄着球。旁边坐着的那个面目白净。身材单薄,戴付眼镜,头发整齐地梳在一边。看起来一点都不象个混的,倒似个学生一般。我点点头,和明强对了个眼色,就走上前去。我们四个在那张球桌边站住,明强和小李歪头看着桌上的球,我笑嘻嘻的和打球的那家伙打了个招呼,说兄弟球打得不错,我们打一局吧。那家伙直起身来拿下嘴里的烟,斜了我们一眼,说:“打交头(赌钱的意思)吗?”明强走过来说是啊,我有个兄弟想跟你打盘交头。话未落音便一巴掌挥出。随后一脚揣到他肚子上,那家伙整个人撞向旁边的座位。我跟上狠命砸出一拳,砸到了他的鼻子上,顿时对方眼泪鼻涕齐留……

与此同时海东和小李也按住了那个白净斯文的家伙。比起同伴,他倒没受什么皮肉之苦,只是举起双手抱头上,说大哥他是我以前同学,今天出来玩玩聊聊,你们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海东和小李也就没下重手,只是踢了他几脚。

那个黑黑壮壮的家伙早已倒在了地上,明强还在用脚狠踢……

第四节

踢了十几下,那家伙始终抱着头在地下翻滚,明强停下了脚。喝了一声:“起来。”他先半跪着用手遮头看了看明强,然后单腿屈起就要起来,我忽然想到峰峰头上那道伤疤。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前去照着他的小腹猛抽一脚。他又嚎叫一声倒下了,这时候台球房的两个管理员跑了过来,扒开围观的人群对我们大叫你们干什么。我摞了摞头发说小事儿。明强拉起那家伙说乖乖跟我们走,有点事问你。否则现在就解决你。一行人推开人群就往楼下走,伟强当先,我拽着被揍的那家伙,其他人走在后面。忽然听到小李的声音:“跑了跑了,捉牢伊……”回头一看,只见那个长相斯文的家伙竟然从一楼和二楼交接的拐角处跳了下去,拼命地逃跑了。伟强挥了挥手说算了,反正正主找到了。

我们押着那家伙来到小铁门处,峰峰钢钢正蹲在地上抽烟,峰峰抬头看到他,马上把夹在右手的烟在地上按灭,站起身来用中指和大姆指向左用力弹开烟头。然后向前急冲两步走到他面前,挥手就是两记彻亮彻亮的耳光。接着一脚,一边还在吼:“哪能啊,农啊有今朝啊。”钢钢也冲了上来,一记右肘结结实实地砸在他嘴上,顿时那家伙的嘴角开裂,鲜血直淌……他身体被打得靠在锁起的铁门上,气喘嘘嘘……我走上前去说,今天叫你过来知道为什么了吧。 他说知道,我认识你,三营房的周周嘛。旁边的小李一记耳光随即跟上,边打边说:“你还很老卵啊,谁让你讲话了。”明强拦住小李,跟着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家伙说:“我叫周良。”我们对望一眼,这个名字听到过,只是个小混混。我问是不是海中的那个周良,他说是。我说操,你们海滨中学的成勇看到我们都要毕恭毕敬发烟,你tmd也敢动我兄弟?周良用手摸了把鼻子,抹开了一嘴的鲜血,然后看着满是血的手掌哭丧着脸说:“大哥,我怎么敢啊,这真不关我事,是宝山的中海带兄弟过来干的,我只是跟我大哥一起过去了。我大哥是中海的兄弟。我去凑热闹而已。”周良是跟周海峰混的,我认识周海峰,打过几次交道,平时还称兄道弟的。想不到这次做了这事情。那个中海是在宝山混得很好的一个家伙。据说人很多。连宝钢都罩得到。

我回头看看明强。明强问周良:“那你们为什么要动手。”周良抽了下鼻子说:“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海峰说好像是为了中海弟弟的女人。”“中海弟弟的女人?”我皱了皱眉,回头看了看峰峰。峰峰向我扬扬眉摇了摇头,我拉他走到旁边,轻轻问:“是不是夏澈?”这家伙前段时间刚找了个叫夏澈的女孩子,整天在一起疯玩。峰峰说我不知道这事情啊。我回头问周良:“那个女的叫什么名字?”周良说我也不知道……

就在这时候,一阵脚步声传来,我们回头一看,顿时呆了,十几个人拿着家什正从对面气势汹汹地朝这里奔来,那个白净斯文的家伙跑在中间,拿着跟角铁棍……

明强大叫先跑。说着推了下我,拉着小李就向青岗路方向跑了开去。我们也回过神来狂奔,就这样六个人在前面跑,十多个人拿着家伙的人在后面猛追,到青岗路之前是一段偏僻少人的小路,大约五十来米的样子,刚跑了一半,就听到后面扑腾一声,回头一看是钢钢被后面一人扑到在地,我一看红了眼就折身冲了回去,后面的明强对小李大叫你快走去叫老康他们。跟着也跑了回来。那时候我看到旁边墙角有几块碎砖,侧身拿起举在头上就对着正在狠踢钢钢的三人冲去。这时忽又看到另一边,峰峰也正被三四人逼到墙角,他赤手空拳,对方手里都操着钢筋和角铁,其中一个正是刚才逃开回去搬救兵的那个白净斯文的家伙。

我想了想便跑向峰峰这里,在背后猛地用砖块砸向举着角铁的白净家伙,我一砖拍到他左脸上,然后觉得头嗡地一响,我想我也中家伙了,回头看去,看到一个大块头左手拿着块砖,右手执着把u形自行车锁,正狠狠看着我,然后又举起那把自行车锁砸向我,当时我脑袋里正轰轰地响着……摇摇晃晃避开,把手里的砖块用力抛向他的面孔,我想我们这下要完了……

“警察来啦,警察来啦。”后面有人叫,那时我已经被大块头避到墙边,转头看去,三四个警察,还有几个灰衬衫的联防队员正向这里跑来。“快跑,”有人发话。所有的人都四散开去。我摸摸头,不觉得疼,但一手的血,我跑到峰峰旁边,他看起来倒还好,身上很狼狈,但看起来没被家伙砸到。旁边的明强却很惨,看起来挨了刀子,背后血淋淋的,我赶紧扶起他说你怎么啦,明强说没事背后被划了几刀。正要去找钢钢。警察已经赶到了,当先的两个冲过来一脚踢在峰峰臀部大喊蹲下。于是我们一起蹲下,举起双手,我偷偷向后看去,见到峰峰被一联防队员和警察一起架着往墙角推。我放心下来…… 这时候的警察哪怕再粗暴,也比刚才那伙人可爱得多……

接下来我们去医院处理了一下伤口,被带到派出所做笔录,我们只说是在路上被那伙人敲诈,然后被殴打。警察也没什么证据,一小时后我们就出来了。

出来派出所的门,就看到小李正蹲在对面抽烟,他见我们便跑过来扶住明强,说阿哥你怎么样。 海东在旁边阴沉着脸说人没大事,这场子一定要找回来。 我问小李警察怎么会来,他说来不及回去叫人,正巧看到巡警就说那边有人在抢东西……明强看了看表说两点多了先回去再说。我忽然想起和黄毛约好12点碰头的。 大叫一声糟糕,说你们先走我还有点事,然后拔腿就跑……

我跑到马路边打了辆黑车,直奔盘古路而去。到了盘古路,一路看去,周围静悄悄的,早过了中饭时间,小饭馆里的服务员们无聊地打着盹,树上的知了呀呀地叫着,夏日午后的太阳曝晒在地上,马路上鬼影都没一个。沿着盘古路周了一圈,我往伟刚家走去……

伟刚家的门虚掩着,门口的排挡上坐着个人喝着啤酒。走近一看是他干爹。我走到桌钱说叔叔伟刚他们在吗?老头看了我一眼说你早干吗去啦?他们这会在里面,进去吧,顺便见见石磊。

进门穿过客堂和厨房,推开房门。看到二十多平米的房间里挤了七八个人,伟刚和黄毛都在,还有个三十来岁的瘦瘦长长的人站在窗边,眯缝着眼睛看着我。伟刚看到我进来皱了皱眉说你小子哪里去了,随即看到我头上的伤口和我一身狼狈的打扮。便笑了起来,说又他妈出去惹祸了吧。随即起来拍拍我说,来见过石哥,窗边那个瘦长个子裂开嘴,露出一口黑牙笑了起来,说:“跌个就是你新认的兄弟啊,呵呵,蛮猛各嘛。头上哪能回事体啊?”我说中午本来要过来一起去盘古路办事的,后来在路上和几个朋友被人打了。石磊笑着说:“小鬼头的事情啊,等特歇自家去解决。我们这里正谈点事情呢,弄先出去帮我们买点饮料。”旁边的伟刚拍拍我,从口袋里掏出两百块钱,说去买点可乐雪碧来,啤酒不用了,爸这里拿就好了。黄毛你跟周周一起去。我拿着钱出了门,黄毛跟在我后面出来了。到了门外,黄毛问我:“谁干的?”我说什么?他说你刚才为什么没来,被谁打了。

我说是宝山的中海叫人干的。我们没去惹他。他找上门来的。黄毛撇了撇嘴角说:“别管你有没有惹人,哪怕你今天干了他老婆,他要打了你,伟刚也不会放过他。走,这事情买东西回来再说。”我心里暗想,可能峰峰还真干了人家老婆。

转过弯到了超市门口。我停下问黄毛,石磊回来啦,他们在谈什么事情啊。黄毛向旁边看了看轻声说,这事情正要跟你讲,先进去买好东西再说。 进了超市,拎了几大瓶饮料和红星二锅头,我还拿了包创可贴。付钱的时候黄毛笑我:“就那么小块jī巴纱布,贴你的耳朵洞还差不多。”我回了他一拳说管你鸟事。

提着东西来到门外,黄毛用肘捅我一下说,先到旁边弄堂里去,说点事儿。我们走进弄堂,这地方的房子正在拆迁,四周无人。我把手里的东西放地上,从旁边的破屋子里扯了块木板铺地上坐下,黄毛跟着坐了下来。他看着我说:“兄弟,有件事情跟你说在前头,我跟伟刚当你兄弟一样看,拉你过来也是看你够义气有种,最近我们玩得也还不错。现在有件事伟刚想托你去办。你可以不干。那我现在什么都不说了。就当没这回事情,我们一样当你兄弟。但你要是想帮伟刚的话就跟我说,我告诉你这件事情,不管办不办得成,以后有你的就有我的,有伟刚的就有你的,你就是我们亲兄弟了。但要是你知道这件事情,在做之前捅出去的话,那就别怪我们收拾你了。”

黄毛说完后,我想了半饷,开始寻思着不要惹出大事又被人当作炮灰,后来实在抵受不住诱惑,暗暗对自己说要出人头地就要做些大事,一辈子当个小混混实在没什么意思。于是便抬起头来对黄毛说:“你说吧,我干就是。”

黄毛拍拍我的肩膀说:“你放心,我们不会卖你的。只是这件事情非得你去办才行。”我说到底什么事情啊你告诉我吧。黄毛转头看了看周围,然后低声对我说:“伟刚得到消息说石磊要找机会废了他。因为伟刚让老爸暗中接手了石磊原来的几笔生意,现在伟钢想先动手,但这种事情都不能做在明处,所以想你来帮忙。”我听了大惊失色说我怎么管得了这种事情。黄毛说事情我们已经安排好了。后天早上石磊要带罗佳还有张键去张苗做笔买卖。伟刚把你也安排进去了。你是新人,石磊不会怀疑你。他现在没有把办事情的具体时间告诉我们。 到了那里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搬些东西跟着就可以了。看到石磊和人碰头就马上打个电话给伟刚。”说着他从兜里拿出个黄色的诺基亚5110手机给我。说你先用着。

我看着黄毛说:“他们去做什么生意?和谁交易?”黄毛说这你就不用管了。我一字一顿地对黄毛说:“兄弟我肯定会帮你去干这件事情,哪怕做炮灰我也一定干,但你要告诉我他们去做什么生意。”黄毛叹了口气说你这家伙就是喜欢瞎问。

第五节

接着黄毛说:“伟刚说了,这事情肯定不能对你说。我也没办法。你自己问他去。”我说那好,我不问了。老子反正豁出去了。

我和黄毛提着两大袋饮料回到伟刚家里。石磊正勾着伟刚的低声说着什么,忽然抬起头来两人一齐哈哈大笑。伟刚笑弯在地,石磊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这两个家伙都恨不得对方立刻去死。却还作勾肩搭背的亲热状。我心里暗骂了声什么操性。

我们放下饮料,待两人笑毕,黄毛说叫老头子弄点菜一起吃饭吧。我说晚上我家里还有点事情。先回去了,石磊上来拍拍我的肩说小伙子,后天你有时间吗?我心下暗动道:“啊,什么事啊?”石磊说后天跟我出去办点事好吗?我迟疑着说:“后天啊,后天我要回学校一次办点手续……”说着转眼望向伟刚这边,伟刚没有任何表情,黄毛却似有点着急,皱着眉头。我接着对石磊说石哥你有什么事情呀,后天学校的事情倒是晚点办也没什么关系。你要和人找场子吗?我没问题一定带家伙到的。石磊听了哈哈大笑说:“要打架我还要专门找你小子吗?没什么大事,就是帮我家里搬点东西,正好几个兄弟去烟台了,看看你有没有空。”我笑着说我当什么事情,这么点小事,石哥你放心我一定到。说着转眼看向伟刚,伟刚笑着说:“呵呵,那你听石哥安排吧。”我应诺了一声说:“伟刚石哥,我要先走了,家里还有点事情。”伟刚点点头说那好你先去吧。

我刚走出门外,石磊跟了上来,说你等等。我说什么事啊石哥,石磊拍拍我的头说小伙子好好干,会有你好处的。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摞一百块,数了十张给我说拿回去给你家里买点好的。以后跟着我混别愁钱的问题。我拿了说谢谢石哥。接着石磊说你有电话吗?我把家里电话给了他。他说明天晚上六点以后别出去,在家等我电话,我会告诉你后天怎么安排。

走过友谊路街角,我从口袋里掏出那部黄色的5110手机,和一千块钱。边笑边想:“tmd发财了。”边想边愁:“tmd究竟如何是好。”就这样一路荡去,用力思索着这整件事情。慢慢地我脑子里就勾勒出线索了。我想首先石磊后天要去办的那件肯定不是什么好事。然后黄毛说了这事情不能做在明处。那就是表示伟刚他们应该不会出手。那对我来说反而不是件好事。如果他们借助其他力量来对付石磊,肯定不会顾及到我。这炮灰我是当定了。想着想着,我忽然有了个主意。又结合整件事想了几遍。自觉毫无破绽, 至少应当可以全身而退。这时心下不禁得意,笑了几声,暗想你们也别把我当木头耍,老子也是聪明人。

事情想清爽了,心情就开始畅快,于是拿出黄毛给我的手机,拨通了峰峰的电话,我对着电话大叫:“快给我滚到宝山来,兄弟请客。吃香的喝辣的,吃完桑拿加小姐。哈哈哈……”

第二天早上8点多,我和峰峰小李三人从浴场歪歪斜斜地走出,打了辆车各自回家。到家门口下车,却发现小国和黄毛在我家楼下站着。我走上前去打了个招呼,黄毛笑着说你小子晚上又去哪里了,我们在这等你一会了。我说啥事情啊。黄毛拉着我走到一边,对我说:“昨天晚上伟刚直夸你聪明呢,呵呵。还好你没露出已经知道那件事的意思。说实话石磊问你的时候我还吓了一跳,生怕你告诉他你知道这事情了,那就露馅了。”说着黄毛拉着我的手走回小国身边说,兄弟们今天给你出气去。那天中海让人打了你们,今天这场子我们一起帮你找回来。

我听到这事情,精神立刻上来了。说你等着我上去换双鞋就来。说着立刻转身上楼,刚走了两步我又回头对黄毛说:“那我把上次和我一起的几个朋友叫上吧。”黄毛笑着说让他们10点自己赶到临江公园门口。我应了一声就向楼上跑去。

到家里发现老爸不在家,可能已经去上班了,心情更是大好。马上拨了个电话到小李家:“喂喂,戆卵,10点赶到临江公园门口。我找好人了,今天去报仇,把你哥和海东也叫上。”小李问你叫的谁啊,我说是伟刚的人。接着又拨通了峰峰的电话:“喂喂,戆卵,10点临江公园门口见,今天要干中海去了。哦对了把你的那个女人也带着,哈哈哈。还有你出来时叫上钢钢我不打他电话了。”打完电话,我跑进杂物间把老头子的那双电工鞋拿出换上。电工鞋非常的硬,踢起人来杀伤力特强。摸摸头上的伤疤,想起那个白净面皮的家伙,我心里恨恨地想今天一定要给你点颜色看看。

收拾完行头,下得楼来,和黄毛小国一起走到新村口。路口停着辆挂着军牌的东风卡车,车斗被布蓬遮着,黄毛说兄弟们都在车上,你去看看人够吗。我来到车后往车厢里望去,车里挤了三十来人,坐在车外沿的张键跟我打了个招呼:“兄弟快上,他*都快热死了,临江公园还有一车人。今天中海那个鸟人死定了。”还有一车人?我不由吓了一跳,暗想tmd老子也算打过几场架的,那么多人倒还是头一回。今天也算老卵了一回。这时候黄毛在前面喊我了:“周周,坐前面来我们走吧。”我说你上吧,我坐后面就好了。说着搭着车后板就往上跳。张键拉了我一把。上车后我就坐在张键旁边……

车开了,我看着车外的马路,一边问张键,说兄弟,听石哥说后天一起去办事呀。张键说是呀,你第一次跟出去好好干。石哥一定不会亏待你。我说哦,那老兄你跟石哥很久了吧。张键说:“那当然,十年前我在张庙混的时候就跟着石哥了,那么多年办了很多事情。”一边说着一边面有得色地看着我。”除了伟刚,石哥就信得过我和老罗了。”老罗就是罗佳,我听了心下一动,想明天跟去的都是石磊的心腹。我更要当心点。一边对张键说呵呵那当然……

没多久便来到了临江公园门口。我跳下车,看见旁边停着辆解放军车,也是满塞了一车人。旁边的钢钢正瞪大眼睛看着我,喃喃道:“册那,搞那么大啊。”峰峰和小李也到了,走到我身边。我问小李说你哥他们怎么没来呀。小李说我哥听到是伟刚的人,就不肯来了说这件事情他们另外自己会人去干中海的。还让我今天不要过来。我不肯就偷偷溜过来了。峰峰说他*这么多人,要发香烟吗?老子已经很穷了。我说不用,都是伟刚的兄弟又不是外面叫来的人。这时候小国走过来发了圈烟给我们,说今天中海他们一帮人到宝山电影院弹子房打台球。已经有兄弟到那边蹲点了。他们到了我们就过去。” 黄毛也走了过来,和峰峰他们打了个招呼说:“以后都是朋友了,有啥事情说一下。周周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这时候电话铃响,黄毛从口袋里摸出个手机接着电话:“啊?他们已经到了,在打球是吗?好好你在那边看着, 我们十分钟就到,里面人多不多?哦好,跟你表哥说一下让他到时候看一下场子。好好先这样。”说着就挂了电话。”中海他们已经到了,十六个人。”黄毛说,我们马上过去,阿鹏在那边蹲点看着,那个弹子房是他表哥看场的,现在里面就中海他们在玩。”然后对小国说:“叫大家上车走吧,到了门口下车不用带家伙了,那边人不多,用拳头也捶死他们。”

两辆挂着军牌的卡车开到宝山电影院门口停下。一堆堆的人从车上跳下。我和峰峰他们还有黄毛走在前面。来到弹子房门口,只见有个瘦小的家伙打着赤膊迎上来对黄毛说:“阿哥,就我表哥在里面看场,现在除了中海他们没其他人。”黄毛打了他一下头,看着我说:“这是周周,来叫声阿哥。”那家伙看着我呵呵笑着说:“阿哥,我也姓周,叫周鹏,叫我阿鹏好了。”我嗯了一声说:“等我们进去以后你就把门锁上,别让别人进来了。我们在里面解决事情。”阿鹏说我有数了阿哥。

我当先走进了弹子房的门。这个弹子房非常大,足有两百个平米,放着二十来张台球桌。最里端有十几个人散在四张球桌在打着球。不时还传来几下吆喝声和笑声。身后的兄弟慢慢都涌了进来,阿鹏走在最后一个,进来后就砰的一下把门关起,用一把自行车琏锁把门圈了起来锁上。黄毛对我眨了下眼说:“来了五十八个人,怎么样。”我笑笑就拉着旁边的钢钢向前走去。对面那些人察觉到这里的动静,向这里望了过来……

大拨的人跟在我后面,当时的感觉真是有些热血沸腾。走近了一些,看到昨天在背后用砖块砸我头的大块头和那个白净面皮的家伙都在中间。一群人呆呆地看着我们这里。我边笑边向前走去,就听到旁边的钢钢大叫一声:“我操你***。今天要你好看。”我想他也找到正主了……

走到对方面前停下,我歪着头问:“谁是中海?”对面一个中等身材,皮肤白淅,三十岁左右的人走了过来。“我就是,什么事情?”“昨天我们被你的人打了,今天让昨天过来的人都出来,从兄弟们裤档里钻一圈,他们的事就算了结了。”中海望着我,缓缓说:“这件事我知道,我让他们干的。你冲我来吧。”峰峰走了过来,右手放在背后对中海说:“是为了夏澈的事吧。这女人我已经干了。你想怎么办吧。”话音刚落他举起藏在背后的右手向着中海的脑袋砸去,我一看,他手上操着个啤酒瓶……

“砰”的一声,酒瓶在中海前额碎裂,血和着瓶子里剩余的一些啤酒泡沫从中还脑袋前沿留下。中海竟一动也没有动。只是看着峰峰笑着,边笑边说:“打你们几个,打了也就打了。又怎么样呢?今天你们人多,有种就打死我。呵呵……”峰峰听了气极,挥手一记耳光掴去。”啪”的一声响,中海还是笑呵呵地看着峰峰。后面人堆里有几个兄弟开始嚷嚷了:“操你*了个*,要死今天就打死你。”人群开始喧哗起来。我拉着峰峰的手说先等一下。回头对大家说:“兄弟们先听我说。”

我回头看了眼中海,说:“我们也不要占什么便宜,昨天我们兄弟几个哪里被弄伤,被谁弄的,今天就把他们揪出来,一模一样的伤疤还给他们。至于中海看起来蛮硬的,就先让他在旁边硬着。等这里收拾完了。”我边说边走到中海面前。盯着他说:“我他妈跟你单挑。谁也不准出手。谁动手就是跟我周周过不去。”黄毛在后面叫了声好,说兄弟们就这么办吧。后面的人群里传出阵阵叫好声。

接着我看向中海他们,大吼:“昨天到场的今天给我站出来。我操。”话音未落,那天在背后暗算我的那个大块头就立了出来,叫道:“叫你个鸟啊,老子现在出来了。”我看了他一眼,说还有的人呢,说着向那个白净面皮的家伙望去,他正低着头看着地上,我走过去拍拍他的肩问:“你叫什么名字啊,朋友。”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抖抖豁豁地说:“我叫涛涛。”就听到旁边的中海说:“中涛别怕,打不死你的。”我回头看了中海一眼说他就是你弟弟中淘啊。说着把中淘拉出人群。转头看到钢钢正死盯着后面两个大个子家伙。我说钢钢你找到人了吗?钢钢指着那两个人说:“你们也滚过来。” 那两个大个子对望一眼,低着头慢慢走了出来……

一共八人,在我们面前站了一排。昨天的事情这八个人都有份参加。我先把中涛拉了出来。啪啪掴了他两下耳光,然后问他:“昨天你骗我们,还逃去找人。”中涛捂着半边脸,带着哭腔说:“大哥你放了我吧,昨天我已经被你砸了一砖了,你也算出了气了。”我听了他的话,转头望向站在一边的中海,中海铁青着脸,一句话也不说,看到我望向他的眼光,索性把脸都别向另外一边去了。我唾了中涛一口,说:“你他妈真丢脸。”边说边踢了他一脚。“滚一边去。”

然后我望向第一个站出来的那个大块头,说:“你tmd倒是爽气,那好,昨天你在我头上砸了一砖。今天我就还你一下。以后这件事情就算了结了。”说着转过身来,望向旁边,后面的阿鹏倒是乖巧,说“阿哥你等着,我马上到外面去找块砖头进来。”我点点头。回头对旁边的钢钢说我等砖头你先解决自己的事情。钢钢说好,然后跑到对面拿了个折叠起来的铁板凳。拖着走到那两个大家伙面前,对他们说:“我也不要知道你们叫什么,你们记住,我叫钢钢。”说着操起那条板凳,一把砸向左边那人的脸,“啪”的一下,那人的脸庞一边被打破了,流着血……接着钢钢又转向右边那人,说我要打你的头,你要敢挡一下或者动一下我就再加十下。接着抡起板凳,砸向对方……

看着对方两人淌着鲜血站在跟前,钢钢气吁吁地一把将手里的板凳摔在地上,转身对旁边的峰峰说:“兄弟,到你了。”峰峰一下挑了四个人,他摸着头傻笑着对我说:“兄弟,太累了,送你两个好不好。”我忍住笑说:“弄则戆卵昨天运气好,警察来得及时你也没受什么伤。”峰峰说那也不行,这几个家伙那么嚣张。我说好了你自己解决吧。峰峰想了想对他们说:“你们两个一组,抽对方耳光,用力抽十下。”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把弹簧刀,“要是你们不识相的话,我tmd就要留点什么下来了。”那几个家伙也真是孬种,峰峰话未讲完,就僻里啪啦地对抽起耳光了……

解决完这些事,我望向中海,他一张脸板得紧紧的,眼睛里仿佛随时都能喷出火来一般。对我说:“今天随你怎么玩,我不会讨一句饶。只要我不死,你tmd以后也别想好过……”话未说完,黄毛上去一记耳光拍下,边说:“谁tm让你讲话了。”中海一手抓住黄毛的手,没让这下拍到自己脸上,一边说:“册那你当我怕你吗?”作势便要还手,我大叫一声慢。说着上去拉开黄毛,拍拍他说兄弟你别急,让我来。然后看着中海说:“不用说怕不怕,我刚才就说了,你要不服我们单挑。谁也不会出手,你打死我也算我自己的。”中海红着眼说:“好这是你讲的。”我说当然……

众人退后,搬开几张台球桌,空出一大片场地。我和中海站在中间,中海和我差不多身高,身材却没我结实。但我知道,会打架的人不是靠肌肉或者个子的。在大街上混大的人都知道,打架靠的就是经验和一股狠劲。别人不怕你有多高多壮,怕的就是你跟他拼命。看着对面的中海,我想老子豁出去了,还怕你不成。

这时候中海已经扑了上来,我迎上去架着他的双臂,腾出右手一拳从中路打向他的鼻粱。拳还未到他的脸,中海已经用脚把我向后蹬开了,我腾腾腾向后退了两步又冲上去飞腿揣向中海,他却抓住我的右脚向后一拖,我被拖倒在了地上。周围传来阵阵口哨声,峰峰也在边上喊:“周周上啊,干死他……”中海看我被拖倒在地,便用脚踢了过来,我抓祝蝴踢来的右脚不放,两手死命一绞,中海重心不稳,也被我弄在了地上,我立刻扑到他身上,右手肘啪的一下击中他的脸,中海缓过神来也一拳打在我鼻粱上……

这样的打斗最是费力,就这样你一拳我一脚,没多久两人就耗尽气力了。最后我跟中海两人坐地上你一拳软绵绵打来,我也不挡,跟着又一掌轻飘飘回去……最后我送出一拳,实在坚持不住,一下瘫倒在地,那边中海也瘫在了地上,大口出着气,我弯头看着他,嘶哑着声音问:“你……服不服……”中海说:“当然……不服。”我说那要不要再来一架。中海喘着气说:“那看起来今天不行了。”我们同时笑了起来。中海说着,用力撑着身体站起身来,走到我面前伸出手来,我搭着他的手站了起来,盯着中海,咽了口口水说:“怎么样。”中海也看着我,忽然说:“好,你要愿意就交我这个朋友。”我说他*朋友归朋友,打架我也不怕你。中海说好。以后你想找人练练打架我陪你。

中海说完就走回去,从人堆里把他弟弟中涛拉出来,执着他的手来到我面前。说:“你叫声大哥。”中涛叫了声大哥。中海接着说你还要为女人找人打架吗?中涛低下头说不会了。我笑着说算了算了,以后就没事了……中涛转头对黄毛说:“都是伟刚的兄弟吧,今天我请大家吃饭吧。”黄毛说不用了,大家家里都还有事,你以为都那么空啊。说完回头打了个招呼说没事了没事了大家都散了吧……五十多人一哄而散,阿鹏手里拿着块砖走了过来,说哥你还要这个吧,我看了看中海旁边的大块头,笑了起来,接过砖向他抛去说,这个送给你。大块头也笑了,拿过砖块说我叫李友谊,以后叫我胖子好了。

那天中午我和中海一帮人,还有峰峰和黄毛他们,到金牡丹大酒店大吃了一顿……一伙人鼻青眼肿地坐在包房里,大声叫嚷喧哗着,把服务员小姐吓得半死……

那天中午吃完饭,我便同中海和黄毛告别,说还有些事情要办。黄毛把我拉到外面偷偷问石磊的事情怎样了。我说石磊让我晚上在家等消息。黄毛说好,到时候别忘记通知我们。

接着我拉着峰峰离开饭店,直奔我家。在路上我对峰峰说了伟刚和石磊的事和我的计划。峰峰皱着眉头想了半天,问:“你觉得这么做真的行?”我说只有这样了,否则要不得罪伟刚,要不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只是这件事情要请你表哥来帮忙。他不在这块混的,大家都不认识他。峰峰说那好先到我家,我把表哥叫过来。

峰峰的表哥喜东有三十多岁了,在虹口那块做生意,以前也经常在外面惹事生非,只是结婚后收敛很多。人很仗义,和我们一起玩过好多次。彼此关系很好,但我却没有把握说服他来帮我办这件事。毕竟这事有些冒险……

先来到峰峰家,然后打了个电话给他表哥。一小时后喜东到了。进门看到我,便来了一拳说几个混小子也不知道好好挣钱,光知道玩。然后问峰峰什么要紧事情那么急招他来。我和峰峰对视一眼……都不知道如何开口,喜东说靠有事就说,别婆婆妈*。我硬着头皮开口说:“哥,我想找你帮个忙……”然后就原原本本把整件事情全盘托出。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第六节

喜东是皱着眉头听完的。然后半饷没说话, 三个人沉默了许久,终于峰峰忍不住了,说:“东东你就帮周周一回吧。 否则他这下死定了。”喜东还是没说话, 脸色却越发阴沉。我叹了口气说算了东东哥,我还是另想办法吧……边说边站起来要走。刚直起身,喜东一下冲过来用力抓住我的手臂,脸凑近我用几乎是迸发出来的声音叫:“你知道自己惹多大的麻烦了吗?你们这些不争气的东西。”我一把甩开喜东说:“东东哥我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喜东又抓住我的手说先坐下。于是我便又坐下。喜东把椅子搬到我旁边也重新坐下。

“两年前我那里也有个朋友,和你情况差不多,给人差去送东西。”喜东看着我说,“他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刚到地头,就被警察捉住了,原来那包是毒品。后来被判了十年。“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问我:“你知道伟刚为什么让你跟去报信了吗?”我叹了口气说:“这事我也料到了,不是没有可能?”所以我才想了那个办法,想让你帮忙,一来你有摩托车,二来他们也不认识你。喜东铁青着脸说:“早让你们不要再混了现在倒好,混到这种人那里去了,以后还想不想过太平日子了?”我说东东哥你放心,我自己怎样心里有数,但是绝对不会拉峰峰也去伟刚那里的。

喜东哼了一声说知道就好。然后拿起摩托车头盔站起来就走。走到门口时说:“晚上你知道时间地点就打我电话,我先去那里熟悉一下地形,明天出门前再和我联系一下……”说完砰的一声把门关了……

我和峰峰对望一眼,笑了起来,我说东东哥就是好嘛。他笑着说当然从校蝴最帮我啦……

告别峰峰,回到自己家里,进了房门一下躺在床上。 忽然感到身体无比疲劳,想想毫无头绪的那些事情,想想渺不可测的未来,再想想凶险的明天,大脑里顿时一片混乱,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新闻联播的片头音乐把我从睡梦中惊醒,我睁开眼睛,发现房间里早已经光线暗淡了,窗外昏黑昏黑的,从凉席上坐起,我摇晃了下自己的脑袋,忽然想起早过六点了,电话怎么还没来?是我错过了吗。想着我冲到客厅,饭桌上摆放着做好的饭菜,老爸坐旁边的沙发上看着新闻,看到我出来,他招呼了一声,说:“今天倒很早啊,没野在外面,饿了吧先吃饭吧。”我说好的,然后又问刚才有没有我的电话呀。老爸说没人找过你,你给我太平点。我嗯了一声就坐到饭桌旁,老爸也坐了过来。说今天烧了红烧鱼,你吃多点。我低着头扒饭没理他。他接着说:“今天你哥打电话回来,说还要过两个月才回来。你最近老实点,等你哥回来后我想过了,把双城路那个网吧盘过来你们一起经营一下。最近那个江西老板正准备转让网吧……”我嗯了一下说好。

这时电话铃响起了,我放下碗就冲向房间,边走边说我电话你别接……

进了房间接起电话,喂了一声后,电话里传来一声洪亮无比的声音:“周周啊……是我”我一听之下头都大了,是我老哥。我说哥啊你啥时候回来啊。老哥继续用洪亮的声音说:“我过两个月回来,回来就转业了。你怎么样啊,最近有没有让人欺负啊。对爸爸好不好。”我说我挺好的,最近老欺负别人,回家给老爸欺负。老哥哈哈笑了几声,我赶紧说我把电话给老头子听吧,他说不用,昨天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了。今天就来关心下我。我听了心里有点酸,说哥你早点回来吧,我们哥俩一起好好做个生意,谁tm也不怕。老哥在那边哈哈了半天,说好小子哥在你身边的时候让你吃过亏没。怕啥。我也笑着说你不在没人跟我抢东西吃我开心着呢……

挂了电话出门回到餐桌前,老头子铁青着脸看着我:“狐朋狗友又来叫你出去了?”我说是哥打电话关心我。老爸脸色顿霁,说你大哥说什么啦,我说没事,就是说过两个月就回来跟我抢饭吃。老头子哈哈大笑道你们两兄弟还这么不争气,那么大了还要抢饭吃。我看着情势大好,赶紧扒拉完晚饭,进房去等电话了……

走进房间亮起电视,开始心神不定。心里想着这电话怎么还不来。电视里正放着某部香港连续剧,也是讲黑社会的,我想操如今的传媒倒是紧跟形势……

电话铃响了,我猛的抄起电话喂了一声,对话那头传来一声略带鼻音的“嗯”,我说是谁啊。那边说你是周周吧,我说是,他说我是石哥的朋友,石哥让我跟你说明天早上5点半在泰和路同济路口见,有辆面包车牌号是****的,到那里你就上车。我忙说好好……

放下听筒,我想了片刻,然后给喜东拨了个电话。电话里我告诉他明天的安排。他说他们有车啊,那我明天偷偷在后面跟着然后相机行事,我说东东哥你当心点啊,如果实在没有机会就不要露面。到时候不行的话我自己找机会溜就是了。喜东说我自己知道的,倒是你要给我小心点。

和喜东通完话,我又拨通了伟刚的电话,告诉他石磊的计划。伟刚听了之后说,你先跟着去,到了地头找机会偷偷拨个电话给我。我说好的。打完这几个电话,我躺在床上,用力想着明天将会发生的那些事情,不知道是凶是吉…… 这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了。“今天怎么会有人打这个电话?”我狐疑着接了那个电话。电话那头是黄毛。“明天的事情安排得怎么样了?”黄毛在电话那端问。我对黄毛说了石磊的安排。黄毛沉默了一会,说:“周周你明天自己要当心点……”我说什么事情呀黄毛,有话就说呀。黄毛停了一下说:“我把你当自己兄弟,总之你明天小心点,打完电话给伟刚后,想办法溜了就是……”我听了这番话,也沉默下来,两人在电话两端都闷声不响……过了会我说兄弟你放心,我会当心的,你是我的好兄弟我明白。黄毛嗯了一声说你知道就好。然后挂了电话。

我躺着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心里仿佛空了似的,什么事情都想不了……

这是难熬的一晚……闷热的空气和房间里嚣嚣响着的电扇,讨厌的蚊子和电视机刺眼的白光,当然无法遏制的对于明天那件事情的无穷想象。一切都让人无法入睡,这种感觉甚至有点象小时候参加春游的前一晚,一样的无法入睡,甚至有一样的兴奋,只是如今更多了一份恐惧而已。终于,迷迷糊糊,不知何时我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五点,我被闹钟闹醒从床上一跃而起,匆匆洗漱完就出了家门,5点半不到的时候便来到泰和路口,看到路边停了辆白色的金杯面包车,车牌正是昨天电话里得知的那个号码。我又转头看了看四周,看到身后的海滨新村进口出露出半辆摩托车车身,应该就是喜东那辆车。我心里一阵激动,不动声色地走到金杯面包跟前,敲了敲窗,门打开后看见张键坐在车后,罗佳坐在驾驶员的位置。和他们打了个招呼,我说怎么石哥没来呀。张键呵呵笑着说石哥直接去那里,不和我们走,然后指着车后的三个箱子说东西在这,呆会一起搬一下。我应了一声坐到张键旁边。车发动起来,开到了泰和路上,向张庙方向驶去……我回头张望了一下,远远的有辆摩托车跟在后面, 我心里踏实了许多,也感到一丝温暖……

那天早晨的天空灰蒙蒙的,车开了不久便又开始打雷……接着,暴雨就倾盆而下了……我坐在张键旁边,不时地回头去看,可是看到的只是车后窗上挂下的条条雨帘。车外模糊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喜东也没穿雨衣,这么跟车太危险,他怎么样了?“开慢点吧,下雨天当心点。”我对罗佳说。罗佳说了声没事,反而加了下油门把车又开快了些。我们六点一刻前要赶到那里的。张键说,“石哥在那里等我们。”

车开了一路,雨始终未见停,到了张庙,罗佳减缓车速,把车停到一条小路旁边,然后说:“先搬着东西下车吧,石哥就在前面等,呆会一起到对面交货。”我抢先拿了个皮箱,打开车门说我先下。这时候雨势小了许多,出了门,任凭细密的雨丝打在身上,我先向后面望去,远远的主干路上,一辆摩托车停在那里,旁边站着个全身湿透的人……

向后瞥了一眼便回头,看到前面停着辆普桑,有人摇开车窗在向这里招手,我赶紧跑了上去,车里坐着石磊,他见我笑着说:“你们三个拿着箱子到路口等着,等会人到了我们直接到对面去。我说好的石哥。”

然后我和张键罗佳提着箱子走到前面路口……我远远看着斜对面的喜东想:大哥你该上场啦,再晚就没机会啦……

我站在路口焦急地等待着,不时看一下对面,终于看见喜东跨上摩托车,发动起来向反方向开去。我心定了一下,拎着箱子跨到马路边,假装抬头看天。这时候雨几乎已经停了,太阳虽然还没出来,天气却更加闷热。路边是个工地,周围的地上也都是泥泞一片。远远的我听到摩托车的声音,我心里暗响要来了……

我一边听着摩托车的响声,一边又向马路上跨了一小步假意看着天上,然后就听见耳边传来一声大叫:“小心。”接着是尖锐的刹车声和旁边路人的惊呼声。我还未来得及向旁边看去,就觉得硬物撞上了我的小腿,然后我倒在地上……

腿断了吗?我在地上的第一反应是摸摸自己的小腿,腿还在,动了动就感到一阵疼痛,但还能挪动,似乎没什么大事,再看象旁边,只见喜东也倒在地上,正用手支撑着要起来……

这时候罗佳和张键跑到了我身边,张键急切地弯下腰来问:“你怎么样啦,要紧吗?”罗佳则一把抓起我抛在旁边的那个箱子,转身向石磊那边走去。我对张键说腿好像断了,tmd疼死我了。张键骂了声操站起身来一拳向刚从地下爬起的喜东脸上打去,砰的一声喜东又倒在了地上,鼻子上满是鲜血,他挣扎着爬起说:“你为什么打人。”张键对着他又是一脚。这时候罗佳带着石磊和一个壮汉跑了过来,罗佳指着喜东说就是这个b样撞的周周,石磊嘴了骂了一声走上去啪地扇了他一耳光,我看到壮硕的喜东眼里一时间满是愤怒,随即隐去。默默地承受着。旁边那个壮汉也冲了上来,三四个人开始合力揍喜东,喜东倒在地上,脸面和身上沾满了雨后的湿泥。一声不吭,我心里疼痛无比……几下过后,眼看旁边开始有围观的人,石磊说算了先别打了,然后走到我旁边蹲下问:“你还行吗?觉得怎么样。”“我歪着眼说tmd疼死了,可能腿断了。”石磊骂了声废物就站起来,把喜东拉到我旁边,对他说:“送我朋友去医院,你付医药费,如果出了问题。我废了你。”喜东用手背抹抹脸上的泥点了点头。然后石磊对我说我们先去办事你跟他去吧。其他的事情回来再说。我说好。

喜东扶起摩托车拉我坐上后座,刚要离开,石磊在后面喊慢着。喜东回头问啥事啊大哥。石磊说你过来。喜东撑下摩托车撑脚走向石磊。石磊说你驾照拿出来我看看,喜东摸出驾照。石磊拿着看了半天说我记住你了,你要不照顾好我兄弟我会找上你家门的……

喜东开车带着我拐了个弯,到前面停下。问你腿怎么样还好吧。我忍着没说话,喜东跨下车问我你是不是受伤了,我一把抱着喜东,哭着说哥你受委屈了。他叹了口气说你自己知道就好。我抹了把眼泪说我腿没事,刚才骗他们的,说着一瘸一拐走了下来。忽然想到伟刚那里还等着消息,我对喜东说我再看看他们。然后走到街拐角偷偷向远处的石磊他们望去。喜东在后面说别这么看太危险了。然后说你在这里等着。我回头一看他走到后面一点,拦了辆出租车,然后过来说我们一起上车。我们上车后喜东说师傅我们等人你就前面右拐停下……

车停在大约距离石磊他们三,四百米的地方,我和喜东坐在后面缩着身子看着前面。师傅打趣说你们哪里是等人啊,这不是在躲人吗?过了五分钟左右,开来一辆丰田面包车。停在石磊面前。他们四人拿着箱子上了车。我说师傅我们等会跟着那辆车。师傅狐疑地看着我们,点了点头说:“你们到底是做什么的?是公安局的吗?”我说是的,你别多问了。

这时候前面的丰田车发动了,我们的车也启动跟上,谁知丰田车没有直行,却拐到马路对面一个仓库门口,那个仓库门的卷廉门自动卷起,车开了入去。仓库门又紧接着关上。我仔细看了下对面的那个门牌号码……

我和喜东下了车,回到他的摩托车旁。我拿出手机,拨响了伟刚的电话……

电话通了,伟刚在那头喂了一声,我说伟刚石磊现在到了**路**号,是个仓库。对方人已经到了。伟刚在电话里问你确定吗。我说当然确定的。刚要说下去对方就把电话挂了……

我望着手里的电话,怅然若失,心想这家伙早就想卖我,连多问一句都没有,肯定在想我也是逃不掉的……然后我开始庆幸自己脱身的早。要是晚几分钟进了仓库门的话,那时候想逃都没有办法。

喜东在旁边问我,都搞定了吗?我说是的。然后又跑到街角向对方仓库张望。喜东过来拉我说tmd现在还看鸟啊,早点脱身吧,说不定还有什么其他麻烦等着你呢。 我说再看一下吧现在没事了。 忽然斜对面开过去三辆面包车,车到了仓库前“吱”的一声停下,从一辆车上跳下几个人开始用铁棍撬起卷廉门,我说喜东你来看,他们来了,喜东站到我旁边向着对面张望……

门几下就被撬开了。然后三辆车上十多个人都走了下来,其中几人拎着几个大包,弯腰走进仓库大门。最后一人进去之后拉下了仓库门……没多久,从那里传来几声闷响,然后看到卷连门又被拉开,十几个人涌了出来拉门,上车……

我看得腿都发软了,旁边的喜东一把拉住我说快走。

坐在喜东摩托车的后座,我把整件事想了一遍。冷汗不住向下流,他们要的是我的命啊……

喜东送我到家门口,我一瘸一拐地下了车,对喜东说谢谢你大哥,喜东说你和峰峰从小就象亲兄弟一样,希望你以后不要害了他。你自己也小心。我眼泪一下又要涌出。赶紧说了声好,回头上楼。

到了家里,我搬了张凳子坐在饭桌边,一个人静静地想着这件事情。我想事已至此,我该怎么办,伟刚看到我回去又该怎么想?现在要想脱身都来不及了。想到这里我后悔无比,为什么要跟着这帮人混??不但惹火烧身而且让朋友们跟着受危受辱……可是,我现在还能够脱离吗?现在到底该怎么办才好……想了很久,我有了些头绪,便一瘸一拐下楼。打了辆车来到医院,然后挂了个号进了骨科,见到医生劈头就说:“大夫我腿断了,你帮我上个石膏吧。”那个女医生听了扑哧就笑出声来说:“你以为你说腿断就腿断啊,先让我看看,然后去拍个片。”我一听之下急了说不行,不用拍片,直接上个石膏就行。医生说那不行,你还要看不?我说那好拍片就拍片。说着站起瘸着就往外走。女医生在后面喊:“喂,腿断了还能走路呀?”我不理她,索性走得更快,出了门去。

到了门诊间,我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我表姐,她就在这间医院当护士……今天正好当班。接到我电话她匆匆走出来,看到我便埋怨说:“我正忙着呢,你干吗呢?不会是有受伤了吧。”我说姐今天跟你商量个事儿。我说你今天一定要想办法帮我的腿上个石膏。表姐说你发疯啦,好好的站这儿又没什么事上什么石膏。

正说着手机响了,是黄毛打来的,在电话那边说周周你是不是受伤啦,我说是啊真倒霉腿被撞断了现在在医院呢。黄毛问石磊他们怎么样了,我说我也不知道啊正在绑石膏,黄毛说啊有那么严重呀。我说是呀。我问黄毛:“石磊他们怎么样了。”黄毛啊了几下说:“现在还不知道,不过早上石磊打电话说了你受伤的事情了,伟刚见你现在还没消息让我来看看你。”我说不用不用,我这里快好了,等会就回去了。”黄毛说那好,我和伟刚晚上过来看你,你到家好好养着吧。最后黄毛还笑了几声,说呵呵腿断了是小事,等你好了我一样带你泡妞去兄弟。说完就挂了。我明白他什么都知道,现在是为我感到庆幸。心想这个朋友倒是可以一交。

一边的表姐听我讲完电话,皱着眉问我到底什么事,我说姐啊你不帮我我就死定了,你就帮我想办法上石膏吧。表姐说你要不说我也不能帮你,我叹了口气说那你就等我被人砍死吧。表姐听了惊呼一声,拉着我的手说你倒是快说呀。究竟什么事情。我看着她,慢慢说:“你放心姐,我肯定不会出事,我不想让你们担心,所以不会对你说的。我自己心里有数,现在你就帮我这个忙吧。否则我马上就走。可能也死不了,最多让人真的打断一条腿。”表姐听了我的话,恨恨跺了下腿说:“你这个讨债鬼。我算是服了你了。到那边坐着等我。”说着狠狠瞪了我一眼转身向骨科诊所走去……

拖着条新绑上石膏的沉重的腿,表姐扶我上了出租车。在车上我得意地看着腿上的石膏,心里想这下总该天衣无缝了吧。就看伟刚怎么对我说这件事了……

下了车,峰峰在我家门口等我,见到我说操你不会真的有事吧,我说少废话把你叫来是照顾我的,先把我扶上楼再说。峰峰扶着我上了楼。进了家门我问他:“东东没事吧?”峰峰说他打过电话回来说没事情。还让我最近少来找你。我叹了口气说是啊,最近你是应该少来找我。很多麻烦事。峰峰嗤了一声说,你见我怕过什么吗?我又叹了口气,把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他。峰峰听得目瞪口呆。我说你看我现在还要绑上石膏装腿断。你这阵子真的少过来,太危险了。有事电话联系。反正我绑了石膏也出不了门。峰峰说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说走一步算一步吧。不过伟刚始终是靠不住的人。等我腿好了,如果没事我们倒是可以跟中海多交交朋友。他看起来是个哥们。峰峰点头说是……

看看墙上的钟快五点了,我说你先回去吧,等会黄毛和伟刚说要来看我。我爸也快回来了,我还要跟他编个谎话解释呢。峰峰说那好我先走了……看着峰峰离去的背影,我暗暗想,不管怎样我不能再把这些兄弟也扯进这趟混水了……

峰峰走后,我给表姐打了个电话,让她不要跟我父亲说这件事情,只说我在路上不小心让车撞了就好。否则他会担心的。 刚打完电话,老爸就进门了,他推开我房门看见我一条腿上着石膏躺在床上。不由得楞了一下,看着我。我赶紧说爸我今天在街上走被一辆摩托车撞了一下,后来那司机陪我到姐姐医院里,我的腿骨折了。不过没大事你放心。 老爸哼了一声问:“你姐姐知道这事?你真是被车撞的?”我说当然,那司机陪我一起去的医院。老爸叹了口气说:“整天惹事生非的,现在好了腿断了,那就在家里养养吧。也不是件什么坏事。”说着走过来,仔细看着我腿上上着石膏的部分问:“疼不疼儿子,真的没有什么事吗?”我说放心爸爸,你问姐去就知道啦,医生说躺半个月就好啦。老爸吁了口气说那你先躺着我出去给你做点吃的。

老爸走出房门了,我呆呆地躺在床上。也不知道做什么好,于是就打开电视……正在这时门铃响了。

第七节

老爸出去开的门。

门开后,就听见伟刚的声音:“爷叔,听说周周被车碰到了,我们来看看他。”爸爸问:“你们是……”黄毛接口说:“我们是周周的朋友。我在屋里叫着:“爸爸,让他们进来吧,他们是我朋友。”老爸应了一声,说:“啊呀还买了那么多东西。不用那么麻烦。小赤佬没什么大事。”伟刚说是应该的,爷叔你先收下,我们进去看看周周。爸爸赶紧开了我的房门说你们进去慢慢谈,我先去做饭,你们一起吃饭吧。伟刚说我们刚吃好,看看周周马上就走,等会还要有事情的。老爸说那好你们聊。说着把他们两人让进门,把门关上去厨房做饭了。

伟刚进门笑嘻嘻地看着我说:“你还好吧。”我说伟刚我没事,他看着我绑着石膏的腿说,感觉怎么样,我骂了声操,说今天真秽气,出门事情没办好就被车撞了,还好我看清爽石磊到哪里去了。怎么样没误事吧?后来他们怎么样了,你办好了吗?我一连串的话问出去,伟刚没接口,始终笑咪咪看着我说:“你做得蛮好的,石磊也没啥事情,今天有人跟他谈了谈,他有把柄在别人手上。他很识相,这段时间可能要去外地避避风头了。”我说哦你把他赶走了呀伟刚,那他会不会回来再找我们呀?伟刚说基本上不会,石哥在外地也有生意的。他能想得开。我说那就好。一边的黄毛笑呵呵的说:“你小子这下算是帮了伟刚的忙了。”最近你就安心养好你的腿吧。等你好了以后我们兄弟一起好好混。 我笑着说好好,跟着伟刚我也蛮爽的。接着我对伟刚说:“谢谢啦伟刚哥,上次帮我搞定中海那档子事。”伟刚眯着眼睛问我:“你是不是后来跟中海和好啦?事情还办得不错嘛?”我沉下脸说哼,中海这小子不识相。我只是不想事情搞得太大,靠,上次那么多人啊……伟刚点点头说:“嗯,总之你最近安心养你的脚。等你好了过来找我,我分你点事情做。”我说好,谢谢你伟刚。他笑着从怀里掏出叠钱递给我说,这里两千块,拿去买点吃的吧。我接下说谢谢。 然后我从衣服里拿出那个手机说伟刚哥这个用好了还你,伟刚哈哈大笑说, 这手机送你了。 我早就对你说了跟着我好好干,不用担心钱的问题……黄毛笑着说你就收下吧。

然后两人站起来说要先走,我说那好等我养好了腿就找你们玩。伟刚说放心我们也会来看你的。说着他们就走出房门。老爸在厨房听到他们要走,赶紧出来送他们出门。接着进来说:“你这两个朋友到蛮懂礼貌的,不过以前怎么没见过。”我说哦他们是没来过家里。心里一边想:“有礼貌?伟刚真tm是条毒蛇啊。”

那一年,整个七月我都躺在床上无聊地过着平静的生活。远离了那些惊涛骇浪,远离了几年来我沉迷在其中的那种生活……黄毛来看过我几次,峰峰他们也经常过来陪我打牌聊天,下下军棋。 每天呆在空调房间里,饿了就吃,累了就睡,醒了就看影碟……这种生活,是很久以来都不曾有过的,无聊但却心安理得,平静而适意。 远离了桌球房游戏厅那种浑浊不堪的空气,远离了与人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远离了愤怒和头脑发热……甚至有时候我躺在床上,会希望一辈子都不要褪下脚上那沉重的桎梏,来换取这样的夏天。 而就在这时,一个女孩出现在我面前。

那是个雷雨过后的闷热下午,家里停电。我嚷着让峰峰和小李带我出去放风。他们扶我到了楼下,我便能一拐一拐地走路了。心里想着作孽啊,明明有条好腿,却偏要裹在石膏里受罪。我们跑到新村口的绿地里,坐在小亭子里聊天。烟抽完了,小李便和峰峰一起到旁边便利店去买。我一人把伤腿搁到旁边的木凳上,依靠在小亭子的柱子上发呆。忽然眼前闪过一个白色的身影……我转眼望去,看到一个女孩正从外面的草地上走过,其时雨过不久,骄阳未现,树上草上满是露珠,那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正象这些露珠中最晶莹裼透的那颗一般,脸上写满了清爽和透明,看到晃动在她脑后那扎起的辩子磨擦在颈部白晰的皮肤上时,我的心头也仿似被那发丝摩擦到,阵阵发痒……

我正看着那个女孩发呆感慨之时,一阵口哨声把我唤醒。我忿忿地看向口哨传来的方向,三个留着长发的家伙正在后面用暧昧的眼神看着那个女孩……

我看着外面的情形,吃力地用手把搁在旁边木凳上的那个绑着沉重石膏的腿搬下。然后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向外走去。小亭外,女孩正回头看着后面那三个跟踪者,其中一个已经奔到女孩身后,怪笑着说:“喂,跟我们一起玩玩吧。”我满拟女孩会惊恐地回绝, 哪知她竟停下身来回头对那家伙笑着说:“下午没空,以后吧。”当她露出那洁白的牙齿笑时,我一时竟又有些发楞。 长发的家伙们越发得意了,先前说话的那家伙嘿嘿笑着继续说:“那你把电话号码和名字告诉我们,兄弟们好……”话未讲完,他”哇”地一声抱着腿叫唤了起来,原来那女孩突出一脚,踢在他脚踝上。再看女孩,却已经转身跑开了。 三个家伙忿恨地拔腿追去。

我心想要糟,这个花园本有前后两扇门,这两天后面马路在修下水管道,所以后门被关,这女孩向后门逃去,岂不是条死路? 我拖着那条沉重的腿,也向后面走去。远远看到那女孩已被三人截住,正向我这边退着……我着急地对女孩叫:“喂,你过来……”

女孩回头看了一眼,见到一瘸子正一瘸一拐地向她招着手,想必有些摸不着头脑,回头没加理会,继续向后慢慢退着,刚才那个被踢的小子走在当先,对女孩叫着:“tmd你敢踢我,今天要你好看。”我走不快,心里益发着急,便对那三个家伙叫:“喂sb,不要碰那个女孩子。”四人听了一齐向我看来。我继续对女孩说,”快过来。”女孩佂了一下,便向我这边跑来,跑到我跟前问:“你是谁?”这时三个家伙也跟过来了,带着撩拨的神情问:“你是谁?”我轻轻对女孩讲:“刚才看你走过去,觉得你特清纯,所以不想让人欺负你。”说完笑了笑,女孩看看我绑着石膏的右腿,也笑了起来……接着我对后面三个家伙说:“想惹麻烦是吗? 先打听打听我是谁?”说完低着头斜眼看着他们,作邪恶状。三人显然只是小混混,平时只会在路上追女孩敲竹杠的那种,这时有些胆怯了。但不想在女孩子面前失了面子,提着声音问:“你是谁?有种告诉我们。”我嘿嘿的笑了几声说,你真想知道是吗? 说着回头看着旁边,远远见到峰峰和小李正往这边走着……

峰峰他们开始向这边奔过来。那三个家伙顺着我的眼色,也看到了远处奔来的两个身影,语气更软:“朋友,你到底是哪里的,要是大家认识,交个朋友也好。”这样的软弱,反令我觉得无趣,抬眼说:“哪也不是,你们想怎样都可以,来呀。”对方无语,我开始用言语挑逗对方:“我反正一条腿不能动。你们怕什么呀。”这时候峰峰和小李已经跑到我身边,小李问:“什么事啊。”我笑着说他们三个没事干,要找人一起玩玩。可能是不想在女孩子面前失了面子,其中一个家伙突然冒出一句:“操,想怎么玩?老子陪你们。”峰峰听了转过头去盯着他看,忽然小李对着刚才发话的那家伙说:“你不是36号张挺的弟弟吗?”那家伙也看着小李,小李坏笑着继续说,怎么不在家玩你的吉它,跑这里混来了。那家伙看着小李问:“你是……”小李说上次你哥在家请客吃饭的时候你倒是蛮乖的,怎么不认识我啦。 那人脸上已经开始露出不安的神色说:“我想起来了你是李明亮吧。”小李说怎么,现在出息了还是改行了,不好好在家玩音乐跑街上来啦,要不要哥教你怎么混呀,说着走上去拍了他一下头,一边回头对我说这是张挺的弟弟叫张辉,还是玩音乐的。我说张辉你赶快回家叫你哥教教你怎么出来混吧,他说是是,对不起我们先走了,峰峰大叫一声站住,说着看了下我。我转头看看旁边站着的女孩子,轻声问:“喂你叫什么啊。”她凑到我耳边吹着气轻轻说我叫黄珏别告诉别人。我微笑着说好,然后对三个家伙说:“过来排队,向姐姐鞠躬道歉……”

那个下午很奇妙,我单独送黄珏回家的时候,天空又开始下雨……我一瘸一拐地跟在她身后,走到旁边的小店屋沿下躲雨时,她笑着回头问我:“你是不是终身残废啊?”我楞了下,停下来说:“不是不是,我是假瘸。”说完呆呆地看着她白生生小脸上那双漆黑无比的眼睛。雨开始大滴地落下,雨水贴着我的头颈流到后背,有一种很清凉的感觉,好像第一眼看到这个女孩时候,感觉无比清爽……

那天下午送黄珏到家后,我兀自走在蒙蒙细雨中,精神恍惚,如痴如醉,不时摊开掌心看看刚才记下的电话号码,看过一眼又即合上,生怕圆珠笔的字迹被雨水冲抹淡去。如此走了一路,看了一路。还未到家,那个电话号码就被我记得烂熟,再也不会忘却……

到家之后,打电话给峰峰嚷着明天就要去拆石膏。峰峰笑着问:“那么急干嘛,是要泡妞还是急着到伟刚家报到啊。”我听了心头一沉,想到伟刚那张脸,心情一下低落了许多,对峰峰说晚上过来一起喝酒吧。

晚上峰峰到我家,带了十罐啤酒,我搬了个小桌子到自己房里,让老爸做了几个菜,关了房门和峰峰喝开了,两罐啤酒过后,峰峰挤着眉毛问我:“那个女孩不错,美女呀……”我嘿嘿笑着不说话,夹了块古老肉放进嘴里。峰峰又说:“泡到手请兄弟们吃一顿。”我笑着说一句话一句话,接着问你和那个夏澈怎样了,听到这个名字峰峰便沉下脸去说:“她搬家了,电话也变了。两星期没找到人了。”我说tmd你为了她的事情和人打架她怎么现在敢这样。峰峰说算了女人真tm烦别提了。提到夏澈,我便想到中海,于是对峰峰说:“什么时候约中海一起出来吃顿饭吧,他这人还不错。”峰峰问:“为什么跟他吃饭?”我说以后你们几个可以和他多亲近一下,大家一起多玩玩。他在宝山其实混得也还不错。而且比起伟刚来,他远没有那么危险。峰峰点头说好。

第二天早晨六点多我就醒了。醒来之后便想打电话给黄珏,但看看墙上的挂钟,又把电话放下……一直熬到八点,实在没能忍住,便拨通了黄珏家的电话,电话铃响时,我在这头握着话筒心下揣揣,还未想好该怎么说,那么早不知她醒了没有,约会吗? 她会去吗?又去哪里比较好呢?……正想着,一个中年男声在电话那头喂了一声,一下把我惊醒,慌忙苟偻着声音小声问:“请问黄珏在家吗?”“黄珏? 她一早就走了。你是谁呀?”我一听之下便有些急:“啊? 那她什么时候在家呀?我是她同学。”电话那头应该就是她老爸:“珏珏去青岛了呀,下星期才回来,你不知道吗?”我哦哦了几声,还很有礼貌地说了句叔叔再见。失望地挂了电话。心里有点不忿,出去玩也不知道跟我说一声。随即扑嗤一声笑出来,对自己说:“你和人家也没有什么关系,才认识几小时,知道对方的电话而已。凭什么要告诉你自己的行踪?”但是想归想,失望还是迅速蔓延开来,整个人躺回床上,顿觉无聊。

中午的时候,正在家看着碟片一边扒拉着午饭,电话响了,接起一听是峰峰:“喂周周,我约了中海明天在老丰阁见面吃饭。”我说操那么贵的地方,你请客啊?”峰峰说中海一定要请我们吃饭。我说那好,先吃了再说。挂了电话,想了一会,我拨响了小李的电话:“喂小李你哥在家吗,今天中午一起吃个饭吧。”小李说:“他在他在,那你中午来我们家吃吧。”我说好,想了一下又跟小李说:“最好叫上海东一起,上次的事情也连累他了。”小李说我让我哥跟他打电话吧。我说那你家什么时候开饭啊,老子就不吃早饭了顺便让你爸做个糖醋小排,上次吃了味道不错……小李嘴里骂着操便挂了电话。我笑着爬起身来去刷牙洗脸……

第二天晚上,中海带着他弟弟和两个最好的兄弟,我们四个加上伟刚和海东,十人坐了一桌,猜拳赌酒,吃肉唱歌,好不快乐。席毕两边订下约定,今后双方皆为兄弟,约束各自人等避免冲突,趋益背害。

那晚喝了烂醉回家,早上醒来兀自头痛。 忽然想起数日已过,黄珏或已归来。于是急急忙忙打电话到峰峰家,让他陪我去医院拆了羁绊我多日的石膏……除去腿上重物,出得医院,但觉轻松无比。运脚如风。便不顾顶上烈日,拉着峰峰一路疾走。来到桌球房外,叫嚷着说我们先来一盘。

走进桌球房,呼吸那股到多日未曾闻到的浑浊气息,甚至感觉有些熟悉和亲近。几盘过后,我和峰峰来到桌球房边的小饭馆,叫了几个菜两瓶啤酒。正欲动筷,忽然听到饭馆外有嘈杂之声。我没加理会,继续开了啤酒斟满两杯,便要吃菜,忽然看见坐在对面的峰峰用力望向门外,喃喃道:“那不是黄毛嘛?”我也回头看去,一看之下大惊,黄毛正被两个穿白衬衫的人架着,靠在门口的电线杆上。

我站起身来,拿起刚刚倒空的啤酒瓶,塞到背后裤子里然后用上衣遮住,慢慢走到门口……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第八节

黄毛被两个穿白衬衫的人架在门口电线杆上,一动不能动,旁边另有三人,也穿白衬衫,看着黄毛。 其中一个看着黄毛说:“上个月你们收帐收到我兄弟头上,拿了钱还伤了人,今天照样让你收回。”说着从口袋里拿出把弹簧刀,弹出刀刃,看着黄毛。这时旁边已有三四人驻足围观,我也假装凑热闹,走到旁边,黄毛一直翘着嘴角,闭嘴不语,忽然看到我到旁边,脸上显出些许吃惊之情,我向他使使眼色,黄毛便不再看我。

我挤开旁边看热闹的两人,慢慢走到黄毛后面,面对两个架住黄毛的白衬衫的背部,正在发愁该如何一下放到两人救出黄毛。忽然从小饭店里传出几声惊呼。然后一个人影从里闪出,手里抱着一筐黑乎乎的东西,向着面对黄毛那三人砸去,那筐东西在空中散开,一团团黑色的物事和粉末向着三人笼罩而去……原来峰峰拿了一筐饭店里烧用的煤球和许多煤粉,来帮我救人。

峰峰把那筐物事砸向三人,砸完拔腿就跑,那三人的脸面和白色衬衫上被散了一身黑,气急败坏地就此追去。我一把从背后拔出啤酒瓶,向架住黄毛正在发楞的其中一个家脑后砸去……

酒瓶落下,对方顿时用双手捂住后脑,慢慢蹲下身来,我顾不得看他的情状,又将未碎的酒瓶向另一边那家伙头上扔去,那家伙听到响声转头看来,正见酒瓶正向他砸去,赶忙侧身避开,酒瓶撞到电线杆上碎裂掉在了地上。我顾不得继续追杀,拉了黄毛的手转身要跑。

“等等”,黄毛挣脱我的手,向后扑去,我楞了楞,只见刚才被我用酒瓶砸中脑袋的家伙还蹲在地上用手摸着头,黄毛跑到他身边,红着眼睛用脚踢去,边踢边喊:“让你再打,让你再打……”我再一看左边那家伙操起掉地上已经破碎啤酒瓶,向着黄毛扎去,我一步冲去,拉开黄毛,那家伙手里的半个酒瓶喀地一下扎到了我的左手臂上,我大吼一声,赤红着眼向他瞪去,他一见之下松了手,酒瓶咣砀一声掉在了地上,我伸下右手拿起酒瓶,向他疯也似的冲去,他转身便逃,身后的黄毛似乎已经醒悟过来,上来拽着我叫:“你的手怎样了。”我一把推开黄毛说我要杀了他,忽然我见到刚才还在逃跑的家伙却折身向我们大步走来,再一看后面跟了三个家伙,想必是他们去追峰峰没有追到,返来这里了。我和黄毛对了下眼色,拔腿就逃……

我们两人在前面逃,后面四人在追, 黄毛喘着气说,你跟着我跑,说完转身向着马路对面一条小马路奔去,我跟在后面……

前后六人你追我逃,在中午烈日下奔跑在宝山人烟稀少的街头,在穿过几条小巷后,后面四人依然紧紧跟着,我和黄毛喘息着,就快支持不住了,忽然黄毛大喊:“大毛二毛快出来……”边跑边喊,前面就是一堵被墙档住的死路,回头看去,四个追兵也累得气喘嘘嘘,慢下脚步将我们向那条死巷堵去……

我看向黄毛,只见他停下脚步,脸上露出笑容,顺着他的眼色看去,那四个家伙身后多了两个壮汉,两人相貌一样,显然是双胞胎。其中一个将手含在嘴里,吹了声尖利的口哨。口哨声惊动了四个追赶者,他们回头看去,一下呆住了。之间旁边的民宅里陆陆续续走出些人,聚集到他们身后,我和黄毛则挺起胸回身走去……

这时候,我方才感觉到手臂上辛辣的疼痛感觉,想必是汗水流进伤口带来的痛苦,斜眼看去,只见左上臂血肉模糊,还有些玻璃渣镶在肉里,那一记实在扎得不轻,这时候黄毛也注意到了我的伤口,赶忙过来抓着我的肩膀说:“真tm该死,都是我的错。”说着对后面那两个壮汉说:“大毛你们替我往死里打。我送周周去医院。”说完挽着我就走,经过那四个惊恐万状的家伙身边时候,黄毛狠狠的用脚向其中一人揣去……

我们在路边打了辆车去的医院,刚上车时司机吓了一跳,看着我的左臂让我下车,说会弄脏了他的座椅。直到黄毛拿出裤兜里的弹簧刀才肯上路。 到了医院直奔急诊室……

等到我左臂上裹满纱布走出医院的时候,天已黄昏,看着金色的夕阳我对着黄毛苦笑着感慨:“嘿嘿,早上刚把腿上石膏拆掉,下午手臂就上了绷带,倒也没有拉下。下次可能就到脑袋了吧……”黄毛摸着自己的脑袋说:“你放心,下次碰到事情,就用我的脑袋吧。”

那天傍晚,黄毛买了许多罐啤酒,我们来到临江公园堤边,凭江而坐,脚下的潮水阵阵退去,凉爽的海风扑面袭来。暇意无比……黄毛问我:“你为什么会替我挡了那一下。”我看着黄毛笑着说:“那天我帮伟刚办事你为什么打电话来让我找机会逃跑 ?”听到这句,黄毛转头过来看着我,我也微笑着看着黄毛。半饷,黄毛问我:“你的腿到底怎么回事? 那天真的有被撞伤吗?”我抬头做了个深呼吸,然后问:“这重要吗? 反正那天伟刚托我办的事我也办好了。”说着这话,我又开始笑起来,边笑边说:“你就当这是个意外好了。”黄毛听了也呵呵的笑,说:“当然是意外,当然是意外了……”笑了几下,黄毛便沉默下来,抬头喝了几口酒,半天不再说话。我问黄毛:“石磊真的到了外地了吗?”

黄毛又拿了罐啤酒,打开,却没有喝,看着满溢出易拉罐口的白色泡沫,拿在手中不断摇晃着……我看着黄毛说:“算了,我们不提这事了。”黄毛摇摇头,拿起手中的酒,往嘴里倒了一大口说:“其实那天的事你都知道了是吗? ”我不说话,黄毛继续说:“伟刚前两个月和石磊一起吞了别人一批货。这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被吞的货物是属于一个罗店人的。也是道上混的。”我问黄毛:“是什么货。”黄毛说:“摇头丸。量非常多,值四十多万……后来伟刚偷偷使人告诉那个罗店人货是石磊吞的,并准备出手,伟刚告诉那个罗店人准备好,石磊一确定和人交易的时间地点就通知他们。”我插口说:“那为什么不让警察来抓石磊。”黄毛看了我一眼说:“伟刚生怕石磊进去之后把我们都招供出来,并且他想做得干净点,免留后患,所以……”“所以什么? ”我大声说:“所以就找我来报信,当炮灰用? 所以杀人灭口? 所以不用顾我死活?”黄毛叹了口气说,原来你都知道了……

迎着江风,我闭上了眼睛说:“黄毛,我很感激那天你提醒我逃跑。虽然伟刚是你表哥,但我一样把你当兄弟看。”黄毛听了这话,又叹了口气说:“我也把你当作兄弟来看。其实伟刚虽然是我亲戚,但他做的有些事情兄弟们未必看得下去……”我拍拍黄毛的肩膀,说:“不用再讲下去了,既然你当我是兄弟,我当然信得过你。”黄毛低头无语,过了会抬起头来说:“其实石磊已经被打死了,就是罗店那伙人干的,你打电话给伟刚,告诉他石磊的交易地址。伟刚立刻就打去那边,通知他们到场……”我说我知道,那时候我就蹲在旁边看到了。然后我问黄毛:“那天后来伟刚得知我没在里面和石磊一道死去,什么反应。”黄毛说:“伟刚让我偷偷查你是不是真正受伤了,所以那天晚上我们先去了你家探你的伤,后来石磊还让我去医院调查你是否真的受伤。”我问:“那你查到什么吗?”黄毛说:“我什么都没查,就回复伟刚说你没问题的。”我听了心中感激,拍拍黄毛肩膀不再说话。黄毛继续说着:“你最近最好当心些,虽然伟刚不怀疑那天的事,不会和你算帐,但你始终不是他的心腹。他也总不会信得过你的。伟刚最近打算让你去看北边的那块场子,你自己要当心呀。”

“北边的场子?”我不解地看着黄毛。黄毛轻笑了一声说:“就是漠河路那里。有几个饭店,桌球房和录像厅一直是伟刚罩着的。”我问黄毛:“怎么,那里很难搞定吗?”黄毛摇了摇头说:“岂止是难搞,简直是可怕。”“可怕? 伟刚还怕什么? 是派出所的人吗?”“哈哈哈……”黄毛大笑起来:“派出所的怕什么,大家都是熟人,才不会有事。哎,去年漠河路来了帮新疆人。为首的是一个叫艾历瓦尔的人,开始的时候,他和另一个叫土尔买卖提的在团结路附近卖糖糕,后来我们有个兄弟的老婆在他们摊上被土尔买卖提用刀逼着化200元买了块三两的糖糕。我们五个兄弟就跑去砸他们的摊,摊是砸了,也打伤了买卖提,但是有个兄弟被艾历瓦尔用刀扎成重伤。后来警察赶到,抓了艾历瓦尔,可没几天他就被放了出来,纠集了十多个人,把我们几个兄弟打得很惨,还扔下话来以后漠河路上的事让我们少管。”

我说那后来怎样了呢? 黄毛说,后来石磊从张庙叫了一百多人,围住了那帮新疆人的祝葫,哪里知道艾历瓦尔却报了警。警察赶到制止了我们。石磊和派出所的**关系很好,他们把石磊叫过去说新疆人的事最好少惹,现在连公安局都不敢惹他们。打又打不得,关也关不久,有什么事情还是忍让些的好。那次的事情后来就不了了之了,伟刚几次想要带人去报仇,都被石磊制止了。现在那帮新疆人在漠河路那块特别猖狂,我们的兄弟经常和他们冲突,这帮人打架特别狠,出门带刀,真出什么事,到了所里吃亏的肯定是我们……所以,唉……黄毛叹了口气说:“让你去管那块地方,实在是……”

听了黄毛的话,我心下也不禁忐忑,两人沉默许久……

天一早已经漆黑,江堤下潮声渐响,湿气袭面,想是到了涨潮时分……我望着远处江面上的点点船火,心头也如这一江之水,时起时伏,万难平静。黄毛忽然站起身来,抓起身边的啤酒空罐,用力向着江面扔掷开去。风疾罐轻,才抛出两三米就被吹落到了脚下的沙石滩中……黄毛嘴里喃喃骂了句娘,又拾起一罐未开过的啤酒,用力抛出,”咵”地一声,啤酒罐落进远处的江水中。我也站起身,拿起剩下的两罐啤酒,扔给黄毛一罐,两人相视一笑, 将手中之物用力抛出……这时远处江面上的某艘航船,鸣响了汽笛。我和黄毛对望了一眼,转身向着漆黑的来路走去……

之后的一个星期,我都呆在家里,天天和峰峰他们打牌喝酒。中间伟刚有打过一次电话给我,我只说自己臂伤未愈,说等养好了再去找他。伟刚自然知道黄毛的事,也自无话。我还打电话到黄珏家去过,得到消息她下周才回……诸事不顺,我便继续在家静养。

八月的最后一个星期,黄珏终于回家了。那天我又打电话到她家,从听筒里传出的就是那久违的纶音……当时我竟然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楞了半天……黄珏在对面叫着,喂喂,是谁。我轻轻挂下了电话,然后走到外面厅里,倒了杯水给自己。心里想其实我和他才说了没两句话,也只见了一面。tmd听到她的声音怎么就那么激动。”喝了口水我又跑到电话机旁,拨了她家的号码。这次是她妈妈接的,我很有礼貌地叫了声阿姨说我找黄珏。黄珏在那边接过了电话,我说美女啊是我,她说你是谁啊,我说你忘记啦我上次救过你哎……黄珏在电话那头格格笑着说原来是老流氓啊……我嘿嘿笑着说我还小只是小流氓而已。黄珏说我不跟流氓交往的,我正色道我不是什么流氓,我有理想有前途,现在想约你一起吃饭……黄珏笑着说今天不行你明天再打来电话吧,我忙说好好。 顿了一下,黄珏又问:“刚才的电话是不是你打的?”我装傻说什么电话? 黄珏说有人打了电话给我但没说话就挂了。我忙说不是我不是我……黄珏说哦那不是就算了。我松了口气挂了电话。

下午我躺在床上,想着明天如何约黄珏,又到哪里吃饭好……想着想着就睡着了。我做了个梦,在梦里我被一帮新疆人追杀,只好躲到一张桌子底下,摸到旁边有把刀,就偷偷跑出去一刀捅向其中一个新疆人,然后就听人大喊杀人了杀人了,接着警察出现,和新疆人一起来追我……我拼命逃跑,眼看就要被抓,心胆欲裂……接着我就被吓醒了,醒来之后我气喘嘘嘘,浑身被汗浸湿,心神不定……想着刚才梦中的情形就觉害怕……这时电话铃响了。

电话那端的声音几乎是炸响的,“喂”,一听就知道是大哥,我没好气地应了声,然后抱怨:“你声音不能就轻点吗,我tm正睡觉呢。”那头的声音炸地更响:“md,我下星期过了就回家了。还给你准备了好酒。”我懒洋洋地说了声好,大哥又问:“爸还好吧。”我说:“不错不错,最近我没闯祸老爸也过的安生。”哥哼了一声说:“好好孝敬你老子,否则回来找你算帐。”我向着天花板递了个白眼,说:“你没其他事情了吧我挂电话啦。”说完就啪地把电话放回了座机上。

这时候忽然觉得浑身不舒服,头昏脑涨,身上的汗被空调一吹,冷到了骨子里,赶紧关了空调,坐到旁边沙发上,心里想着真倒霉,难道又生病了吗……

晚上果然我开始发烧,躺在窗上盖了被子,使劲想要出一身汗,爸爸进来看了我两次,还给我熬了粥送到房里。如此折腾了一晚,直到半夜时分总算出了身大汗,然后起来喝了粥,去洗了个澡,擦干身体后对镜子照着,忽然看到了左手臂上那个上次为了救黄毛留下的疤,再看右肩,腿上,然后摸摸后脑……心里不由得阵阵发寒,想:“究竟是为了什么,这些伤疤又证明了什么? 下一道疤会留到哪里? 是眼睛,还是心脏?”

第二天上午,我打电话到黄珏家,约了她中午去友谊路必胜客吃饭。挂了电话之后,我兴奋地开始对着镜子打扮起自己来。这时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是小国,我招呼他进来坐下,小国说不进来了,伟刚让我现在就去他家,说是有事商量。我看了眼墙上的钟,离约会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于是拉着小国关了门就走。

我们两个骑车来到伟刚家门口,进门后就看到伟刚捧着个卷饼正在吃,黄毛在一边看电视,伟刚见我进来就招呼我坐下,然后关了门对我说:“怎么样,伤差不多好了吧。”我说基本好了,这两天正想着过来看你呢。伟刚笑笑说:“嗯,你挺不错的,够义气。”一边说一边看向旁边的黄毛:“大家都很喜欢你。”我说没事伟刚,黄毛的事就是让我看到了,哪个兄弟看到都会做的。伟刚拍拍我的肩,”我后天到广州办些事情,要一个月左右才能回来。今天让你来,是想跟你交代点事情。”我说伟刚哥你说,伟刚说:“我看兄弟们都蛮服你,就想给你点事情做做。明天开始你就去帮我管团结路漠河路那里的几个场吧。那里有我们几十个兄弟,你好好帮我看着。 明天就让黄毛带你去熟悉一下人和场子。”我看看黄毛,黄毛向我点了点头。我说伟刚哥我来没多久,对那里也不熟,你还是找个熟点的兄弟去吧,再说我家里离那里也不近……”你不去?”伟刚收起笑容,沉下脸来问我。

我看着伟刚,想着黄毛说的那些话,心想这是伟刚存心不让我好过。如果我硬着干回绝了这事,免不了还有其他事情找上门来。不如先顺着他点,以后看机会再说。反正怎么死都是一样死……

心里想着,我脸上就堆起笑容:“嘿嘿,伟刚哥,我就是怕兄弟们不服我。”伟刚哈哈大笑:“谁敢不服,让他跟我来讲。”黄毛也在旁边应着:“是啊,有伟刚罩着,怕什么。”说着偷偷向我使了个眼色。伟刚接着说:“既然你答应了,那这事就这么定了,你平时没事天天都到那边逛逛,有什么事情,那么多兄弟都撑着你。那里原来是阿强在管着的,所有的费用他都会每月交来,自己抽20%,但阿强这小子光知道要钱不知道办事,那里的地盘让新疆人占了好几块。现在我让你过去,你给我好好干着。”“新疆人?”我假作不知,问伟刚。“哦哪里最近来了些新疆人,有点麻烦,不过没事,我们在那里混很久了,那些新疆人不敢和我们对着干的。总之你给我过去好好看着,我相信你肯定行的。”伟刚说。

第九节

我心里一边问候着伟刚的祖宗八代,一边笑着点头。忽然我注意到墙上的钟已经走到了11点20分,离我和黄珏约会的时间还有十分钟……

想着跟黄珏的约会,我赶紧跟黄毛约定了明天见面的时间,然后告别了伟刚,出得门来。伟刚家离约会地点不远,我拼命踩着自行车,几分钟就到了必胜客对面。停下车锁好,便看见黄mm站在对过餐厅门口向我招手。”kao,我心里想,招手都招得那么帅。”

走到黄珏面前,我一把抓祝糊的手说:“出去玩这么多天也不告诉我。”黄珏甩开手,白了我一眼说:“为什么要告诉你啊? 我们又不熟。”我嘿嘿笑着又执起她的手,推开餐厅门向里走去,这次黄珏却没有挣开。领位员领着我们走向窗边的座位,我忙说:“我们不要窗边的位置。”黄珏奇怪地看着我说:“你不喜欢窗口吗?”她说话的时候眉头轻轻一皱,好像涟漪的水波一般在我心口荡漾开去,我忽然觉得心神摇晃,忙说:“没没,我喜欢的。我们去坐我们去坐。”领位员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带我们来到窗边坐下。我不安地看了眼窗外……去年某天,我和小李两人到一家酒店吃饭,就是坐在靠窗的位置,后来被我们的一个仇人发现,纠集了七八人举刀来砍……从那之后,我便不喜欢坐在窗口的位置……”吃什么?”黄mm在对面问。把我从回忆中拉回。我赶紧说随便随便你帮我点吧,我什么都爱吃。说着笑嘻嘻地看着黄珏。

黄mm也不客气,点了一大堆自己爱吃的。满满放了一桌,临了给了我个空盘让我去装色拉。 我捧了个盘子,挺着胸来到色拉区,颇有些奉旨乞讨的气概。当然,端着满满的色拉盘回到桌边的时候,又被黄mm训斥了几下,理由是黄瓜过多黄桃太少……

吃完午饭,两人挺着肚子走出餐厅,我建议黄珏和我一起去游泳,说是帮助消化,其实是想看mm穿泳装的样子。这个提议被狠狠地拒绝了。”送我回去,我下午还有事。”黄珏看着我很毅然决然的说。我垂头丧气地答应了。”你不是说要消化吗?”黄珏继续说,”那就骑车带我回家。”听到这里,我又来了精神。因为我的自行车没有后座……走到我的自行车前,黄珏啊了一声,说这车怎么那么烂连后座都没有,我在一边嘿嘿笑道:“没有后座就坐前面嘛。”黄珏瞪着我没说话,我假装没看见就开了锁,然后说上来吧美女,我是个正派青年不吃你豆腐。黄珏听了扑哧笑出声来,白我一眼说让开点,让我上来……

那天的天气阴阴的很凉爽,我骑着车不住地逗着黄珏笑,只觉得到她家的那段路好短,宁愿再多踩十个来回……送黄珏到了家门口,我牵着她的手,看着她说:“我们明天再约会好吗?”黄珏低下头轻轻说,明天我要去弹琴。后天打我电话吧。我说你会弹琴吗?黄珏点点头说我一直学钢琴。我说好那以后教我。黄珏笑着说那你付钱哦。我抓着她的手向身前一拉,把黄珏拉到怀里,在她额头亲了一下。黄珏推开我,脸上潮红潮红的,说快滚,我爸快回来了。说完向我笑着。转头推门进去了。我看着门关上,呆在当场,回味了很久才傻笑着推着自行车离开……

那天晚上,峰峰到家里来找我,进门后看到我总是笑着,就摸着我的头说你发疯啦。我说我没发疯我正泡妞呢……峰峰鄙夷地看着我说:“也难怪,你小子没啥经验,从小学就开始说泡妞到现在也没泡到过几个。”我踢了他一脚说你小子少废话,快说过来干嘛。峰峰说没事,就来关心一下你,这两天去伟刚那里了吗?我说去了,还接了一脏活。说着给峰峰搬了把椅子,把早上到伟刚那里去的事情说了一遍。峰峰说:“那不是很好的吗?当老大了,还有钱可以收。”我皱着眉说你懂什么啊,接着又把黄毛对我讲的事情对峰峰说了。峰峰听了嘴张得老大,说那可危险啊。你自己一定要小心啊。我哼了声说,怕什么,没有不能解决的事情。到时候再说吧。峰峰想了半天说:“那我们兄弟和你一起去吧,你在那里人也不熟地也不熟。”我听了心里感动,捅了他一拳说:“不用了,伟刚已经安排好人了,而且我要是带你一起去了,没法和你哥你爸妈交代。你放心我一定会没事的。”峰峰看着我说:“你tm要有什么事,我们一定给你报仇。”说完这句话,他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呸了几下说:“md什么话,嘿嘿,你肯定搞定不会有事。”看着峰峰,我喉咙酸酸的,别过头去干笑了几声,大声说:“走走走,喝酒去……”

第二天早上九点,我来到黄毛家,和他一起去开”见面会”。在路上黄毛对我说,阿强本来在那里管事,他打架很狠,胆子也大,但脾气冲人缘也不太好。这次伟刚让你接了那里,虽然事先跟他洗过脑子,但他看到你肯定会反毛枪,你自己当心点。我点头说好。

到了漠河路上的一家桌球房,黄毛说这里的兄弟今天早上都过来了,就在里面。说着弯下腰,从拉了一半的卷帘门下进去,我也弯腰进门,进去后看到整个桌球房并不大,乱七八糟放着十张桌子。大多数桌上都有人在打球。看到黄毛和我进来。所有的人都放下手中的球竿。上来和黄毛打招呼。只有一张桌上有两人叼着烟,好像没看到这里的动静,继续打着球。一人穿着花衬衫理了个光头,另外一人赤着身子,露出结实的肌肉和后臂上两个大大的手枪文身。黄毛和大家一一打了招呼,然后拉着我走到那张桌前,笑着说:“阿强,先别打球了,我带周周过来了。”文身壮汉正在打球,听到黄毛说话,直起身来看着对面的光头,哈哈笑道:“真tm奇怪,今天这里谁讲话才能算话?”边说边转向黄毛。”我说大家继续打球。”说完他环顾四周。周围的人都不敢出声。他又大声说:“我说继续打球,有谁没有听到。”对面的光头也开始说话:“阿强说继续打球,大家就打。有什么事情等这里打完球再说。” 黄毛脸露怒色,正要说话,我扯了扯他的手,低声说:“让他们先打球,等会再说。”

黄毛一甩手,看着周围的人,嘴里叫着:“看什么看,那tmd就打吧。阿强哥说要打球,大家打啊……”大家纷纷回到球桌旁,重新开始打起球来。但此时台球房的气氛却和先前完全不同,没有了喧闹和嘈杂声,耳中只听到光光的击球声和从阿强那桌不断传来的放肆的笑声。间或还能听见些许窃语……黄毛站在当场,走也不对,留也不是,笑也无趣,骂也不能。尴尬万分。我拉着黄毛的手轻轻说:“我们也来打球吧。”说着来到阿强旁边那桌,我对正在打球的两人说:“我叫周周,来陪我打一盘。”他们转头看看阿强,又看看我和黄毛,支唔着说:“那好……那就……”话未讲完就被黄毛打断。”卢永林强,你们两个想打就打,不愿意陪我们打就tm给我滚。”这两人忙说:“打,我们打的。”边说边偷偷看向阿强那边……”我淡淡地说:“想打就快些。”边说边问黄毛:“厕所在哪里,黄毛指着后面说:“你到后门解决吧。我对黄毛说:“你们摆球,我上个厕所就来。”

走到后面,我掩起铁门,掏出手机,给中海打了个电话:“中海啊,我是周周,想请你帮个忙。”中海在那边问:“什么事?”我说中海你借我十个人,现在就要,二十分钟赶到漠河路**号桌球房门口。等会出来我指着谁,你就帮我狠狠揍他……”中海在电话那头一口答应说:“好,人十五分钟后就到那,我让大块头也过去。”我谢了中海,走回台球桌边……

黄毛他们早已摆完球等着我。我笑着走过来对他们说:“tmd忽然肚子不舒服,来来来先打球。”黄毛走到我身边,轻轻问我:“球打到什么时候啊?今天是来让你接位的,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我看了眼旁边的阿强,对黄毛悄悄说:“伟刚也够狠,留了这么个地雷给我。不过你放心,等会有好戏看……”黄毛听了我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也不好说什么,摆摆手走过去打球了。

一盘球过后,我看看表,差不多十分钟过去了。便对一起打球的卢永说:“哎,你们怎么老闷着不讲话啊? 平时都那么哑巴的吗?”卢永嘿嘿干笑几声,转头看了看阿强没再说话。我提高声音说:“你看那边干什么,以后我是你们老大,有事情要多看看我这里……”话音刚落,邻桌传来“啪”的一声响,转头看去,只见阿强瞪着眼睛看住我,象是要把我吃了。手里的球棒已被他用膝盖顶成两截,一手一支捏着。

我看着阿强问:“强哥你要干什么?”阿强压低着嗓子问我:“你刚才说什么,有种就再说一遍。”黄毛冲上来挡在我面前,大声说:“田强你想死啊,伟刚的安排都不听。”阿强一听之下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伟刚也没不让我教训这小子啊。”我怪有趣地看着阿强说:“我刚才是讲,以后我才是这里的老大……”还没讲完,阿强就向我冲了过来,他一动脚,就被身后的光头死死拉住,说强哥算啦到底是自己人……阿强拼命挣脱了光头的手,转身吼道:“今天谁也别拦我。” 我在旁边呵呵笑道:“好啊,大家谁也别逃,要打就打,不过别在这里玩,弄坏了球桌,我们自己赔钱的。”说着看向阿强:“强哥有没有兴趣出去练练。”

阿强吼道:“走,出去!!” 我叹了口气摇摇头说:“算了,都是兄弟,阿强你今天就算给我个面子好了,免得以后大家都难做。”阿强叫道:“不行,今天我就跟你来个了断。”我看了看周围的人,叹道:“大家也看到了,强哥这么做我实在没办法。他既然要了断。”边说我边看向阿强,“那我们就出去了断一下。”阿强哈哈大笑,拉起卷帘门大步走出,我和黄毛随后跟上,后面的弟兄们也一涌而出……

到了门口,阿强看到路边站着一堆人,正看向这里,便大声吼去:“滚滚滚,看鸟看啊。”然后转身向我看来。我对阿强笑了笑,向他身后招了招手指着阿强说:“大块头,就是他。”腾腾腾……一帮人冲了上来,大块头走在前面,迎面一拳向阿强打去,阿强低头避开,正在不知所措,一旁又伸来几拳几脚……后面的人看到阿强被袭,呆了呆,正要冲上去帮忙,我大叫:“大家不要动手,谁要是帮了阿强就是和伟刚过不去。”黄毛也醒悟过来这些是我叫的人,忙喊:“这是阿强和周周的事情,谁敢动手。”听了我和周周的话,旁边的人面面相觑,便都停下不动。只有刚才和阿强一桌打球的光头,大吼一声,向阿强冲去……

这时阿强已经被大块头他们打倒在地,抱着头在地下翻滚,七八只脚一下下蹬在他头上脸上,衣服也已经被撕破。狼狈万分……光头冲进了人堆,大块头的兄弟正打得性起,见又有人加入战团,三四人便围了上来,照着光头打去。 “兄弟们住手,”我对大块头招手说,“先停下别打了。”所有人都停下手来,大块头又狠狠踢了阿强一叫,吐了口唾沫在他身上,搓着手走过来笑着说:“周周,这家伙不识相,兄弟们还没干过瘾呢。”我向他眨了眨眼说:“我去看看他还识不识相。”说着拾起旁边的半块带棱角的石头,走到阿强跟前,这时候阿强已经用手支撑着爬了起来,满身灰土,衣杉破裂,嘴角挂着血痕,一脸的狼狈像。“你服贴吗?”我问阿强。阿强抬眼看着我,一脸恨意,说操我跟你拼了……说着就冲了过来,我站着没动,他一拳打到我胸口,我右手执着那块石头,也啪地一下砸在了他的脑门上……鲜血顿时哗地从阿强左眼上方流下,模糊了他的视线,阿强也不管自己的伤口,又扑了上来。我闪开对大块头说:“继续打……”

大块头听我说继续打,冲上去一臂膀砸在阿强脸上把他放倒在地。旁边的人也围上对着阿强又是一顿猛揣,我看着旁边的光头,他也正咬着牙,赤红着眼睛瞪着我看……我笑笑别过脸去。这时旁边的黄毛悄悄对我说:“周周差不多了。再打要出事了,总归是自家人啊。”我嗯了一声对大块头说:“好了兄弟们今天就算了。”然后走近阿强,他这时已满脸是血,躺在地上喘着气,连爬起身来的力气也没了。我转身对光头说:“去扶你强哥看医生吧。”说着从兜里摸出两张一百的钞票,扔在阿强身上说你好好养好伤再回来找我。你的地方现在我接了。然后回头在黄毛耳边悄悄说:“md,我身上只有这两百了。现在吃晚饭都没钱了。”黄毛忍着笑对我说:“我请我请。”

我回转身对着阿强的弟兄们说,大家先进去,在路上象什么样子……所有人都回到桌球房里后,我拉下铁门,开了灯对大家说:“兄弟们,我是周周,今天本来伟刚让黄毛带我来认识大家,我想又能交这么多朋友心里很开心,可是阿强实在不给我面子。最后这样我也没办法。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我周周也不会害怕,今后要是阿强回心转意,那还是我兄弟,要是他再来找我麻烦,大家也好作个见证。不管怎样,我周周就是想能和大家一起玩得好点。我们的兄弟,以后谁tm也别想被欺负,包括那些新疆人,你们当中谁吃亏了。要是我没替你报仇,我就当场滚蛋,以后都不敢到漠河路来玩。”

第十节

那天晚上,我请所有在那里的三十二位兄弟兄弟吃了顿饭,在饭店里摆了三桌……当然,钱是黄毛出的。吃饭的时候,完全没有以前和兄弟们在一起的笑唱玩闹,相反气氛很有些尴尬。很少有人跟我主动搭汕,有人甚至对我爱理不理,我想可能白天的事对他们也有影响,是不是这么对阿强太过了。散席后我招呼大家回家,然后和黄毛两人走在闷热的街头,我额头一边冒汗一边问黄毛:“你说我白天是不是太过分了。”黄毛摇了摇头说那也不能怪你,只是……我问只是什么。黄毛说:“只是你叫中海的人来对付阿强始终不太好。”我叹了口气说:“我明白。但这是伟刚给我下的套,他走之前给我来这么手,无论我怎么做,哼哼,总之难过的是我自己。”我看看黄毛继续说:“你以为阿强那么猖狂,是他自己的意思吗? 他一点面子都不给我,那就是不给你和伟刚面子。这种事他会干吗?”黄毛皱着眉头看着我:“你是说伟刚……?”我哼了一声说:“我不敢肯定,但我想很有可能伟刚让他这么干,要是我今天让他压下去了,今后也就别混了。伟刚以为我对付不了阿强,因为他不觉得他的人会帮我对付阿强……但是我偏要让他知道,我自己也行。”黄毛说:“不要这么和伟刚对着干。其实他也未必想要对付你来。你现在也不是什么大人物,他何必这么干呢?”我哈哈笑了两声说:“伟刚当然怕。”黄毛问:“他怕什么?”

我停下脚步,看着黄毛说:“我本来只是吴淞街头乱混混的小角色而已,哼哼,讲义气,我看伟刚手下讲义气的兄弟多的是,和阿强一起的那个光头朋友就是……也不缺我一个,当初伟刚为什么拉我入伙,为什么我一跟着他就让我去做石磊那件事……当初我不知道,现在我总算是想通了。”黄毛问:“那又是为什么?”我呵呵笑着说:“伟刚早想着做掉石磊了,但石磊也想真算计伟刚,两人都互不信任。又都不会把事情挑明来做。伟刚当初想到那个计策的时候,肯定发愁怎样安排人去做,石磊不会让伟刚的人和他一起去交易的,所以伟刚就存心安排我去做这件事情,那时候石磊也试过我,他给了我1000块钱,我收下了,他觉得我是个新人,摸不透情况肯定不会为伟刚卖命。哼哼,这些事情伟刚也料到了,所以最后石磊和他的两个兄弟都死了。但是石磊万万没有料到我却活了下来。”

我看着黄毛说:“我问你黄毛,这件事情除了你跟伟刚,还有其他人知道吗?”黄毛说当然没有。伟刚让我偷偷对你一个人说的。这事怎么能让别人知道,否则伟刚怎么在这里混下去?我笑着对黄毛说:“是啊,这事要是让别人知道了他怎么再混下去?我和伟刚一点都不熟,所以当初他根本就是想连我一起灭了口的。我要是没死,万一这事传出去……”黄毛啊了一声说:“原来这样……”我对黄毛正色道:“黄毛你自己也当心点,伟刚虽然是你表哥,但他这人实在心狠手辣……”黄毛叹道:“我又能怎样呢,这辈子只能跟伟刚混着了,他也不会把我怎样的。你倒是一定要小心啊,伟刚既然这么想,那你很危险啊。” 我笑着说:“所以伟刚才让我来接漠河路的场子,所以阿强才敢对我那么畅快。伟刚想借其他人除掉我,无论阿强还是新疆人……”黄毛脸有忧色,不再讲话……

沉默了半饷,黄毛看着我说:“周周,你实在不该对我说这些的。”我说为什么?黄毛说:“不管怎样,伟刚总是我表哥,如果有一天你要对他怎样我还是会帮他的。”我吁了口起说:“我明白。我希望这些都不是真的,我只是想和兄弟们好好过日子。其实我真怀念以前的生活,虽然经常挨揍口袋里也没钱。但是不用过得那么累。”黄毛说:“你说的那些其实也不一定是真的,是吗?”我看着黄毛笑着说:“当然,我只是往坏地方想,可能都只是我的猜测。哈哈,瞎担心什么,兄弟们都好好的,我们过一天算一天吧。”黄毛也笑起来了,说:“tmd你个傻b,就爱瞎想。今天晚上吃饭的钱是我借你的,不要忘记还哦。”我哈哈大笑,踢了黄毛一脚……宝山的夜色,在这时候看起来亲切极了,因为有那么多好兄弟在我身边。我舒畅地吸了口起,心想:“去他*,至少我今天还活得好好的。想那么多干什么……”

第二天我睡到中午才起来,到楼下吃了碗面,打了个电话给郭敬,说我今天要去各个场子转转。郭敬说好我打车来接你吧。我说不用,半小时后宝山电影院门口见……

郭敬是昨天为数不多向我示好的人,也是年纪最大,在漠河路呆的时间最长的一个。半小时后,我在宝山电影院门口见到了这位足有三十六岁头顶半秃的大叔。郭敬见到我就打着哈哈说:“大家都服了你啦周周,昨天的事阿强自己活该。”我笑着说:“是吗其实我也不想这样……”郭敬说那当然那当然。我说那你今天带我到处去看看吧。

于是两人走到团结路上,边走我边问郭敬:“昨天那个光头的朋友是谁?”郭敬说啊那是阿强的把兄弟,他们从小玩在一起的。我点点头说那家伙倒也讲义气。郭敬没接我这句。我又问郭敬:“听说你结婚啦,还有个女儿吧。”他说是啊,女儿都快念小学啦。我呵呵笑着,拍着郭敬的肩膀说:“那你老大还这么混啊。不怕老婆打吗?”郭敬叹了口气说:“我也没什么本事,从小在街上混,后来在街道里领失业救济,以前整天跟着石磊混。”说到石磊,郭敬眼里开始放光:“你知道吗?我很早就开始跟石磊混了,当年他在张庙的时候,我们就一起去打架喝酒。我们是老兄弟啦。”我问他:“那你现在怎么到这里来了?”郭敬说:“唉,我做事没有什么魄性,有时侯碰到事情胆子小了点,时间长了,石磊也就不让我跟着他了,正好我就住在团结路上,他就让我跟着阿强一起,他们看我年纪也大了,和石磊也有点关系,平时有点什么事一般不来劳动我,每个月还能收点钱花花……唉,混啊,就是在这里,我也只能混混啊。”我看着郭敬心里想:“亏得你只能混混,要是你魄性大说不定今天早就跟石磊一起翘辫子了。”边想边怕着他的肩说:“呵呵,你有老婆孩子了,还是稳点好,稳点好啊。”石磊也嘿嘿笑道是啊是啊。 我又问他:“听黄毛说这里新疆人很猖狂啊。”石磊说:“是啊,这些家伙太狠了。我们吃了很多亏。阿强带人跟那个艾历瓦尔交过手,我们五个对方两个,最后还有个兄弟被捅了一刀。他们一点事情都没有。”我沉思着问:“那些新疆人住哪里?一般会到我们的场子里滋事吗?”

郭敬说:“那些新疆人就住在漠河路上,在靠西边的那块。现在有三十多人,还有些女人小孩。平时一直在街上卖点东西,有几次几个年轻的到我们的饭店吃饭,不给钱就走。后来为这事跟他们也打过几次架。最后吃亏的都是我们。”我说操,在街上混的也能给人吃白食,真tm白混了。郭敬说周周你不知道,他们都是些不要命的家伙……

一路说着话,就来到了漠河路上的一家饭馆门口,这饭店门面也不算小,大厅里摆着十来张大桌子,其中三,四张桌子上还有人在用餐。饭店上红底黑字挂了块匾,上书”团结饭庄”。郭敬指着招牌对我说:“这饭店是阿强和老黑一起开的,平时生意不错,兄弟们也经常到这里聚会。”正说到这里,就看到对面走来两个小孩,过了马路就走进团结饭庄。一看面孔就知道是维族新疆人,我拉着郭敬走到一旁说,轻声说别进去也别惊动他们。我们先看看。郭敬说这两个小瘪三我认识,也是他们一伙的。常在街头掏人钱包。不知道跑到饭店里去做什么,真正是要作死……

两个小孩刚进了团结饭庄,就被服务员撵了出来,一个厨师模样白白胖胖戴着高帽的人跟在服务员身后走了出来,对着其中一小孩就是俩耳光,边打边喊:“叫侬再进来,侬则小赤佬。”那孩子被打之后倒也不哭不闹,只是抚着脸面狠狠盯着那厨师。

那厨师打了孩子两巴掌,可能觉得还不解恨,又上去要抓另一小孩的脖子,被那孩子躲过,我对郭敬说:“你上去让他别打小孩了,也别说我来了。”郭敬说好。然后走过去叫:“李师傅,别打啦。”那胖厨师看到郭敬走过去,忙打着哈哈说:“嘿嘿,郭哥你来啦,这两个小赤佬实在讨厌……”胖厨师正说着话,我忽然看见对面弄堂里有四,五个新疆人正向这里走来,手里拿着用报纸包着的硬物。我心想要糟。急忙掏出手机,拨通了110说这里正有人持械殴斗,情况紧急。然后跑出去拉着郭敬和胖厨师说快到店里去,胖厨师看有人上来拉他,指着我问:“你是谁?”我说tmd快跑店里去叫人,你想挨刀吗?郭敬这时候已经看到对面的新疆人正向这里走来,他一把拉着胖厨师说还不快逃……

于是三人拔腿就向着店里跑去,三两步就进了门,我顺手拉上两边的玻璃门,大叫:“tmd有锁吗,旁边的服务员赶紧走过来,拿着把环形锁把门环套祝壶好,这时候新疆人已经跑到门口了,共五个,看到我们把门锁起。其中一个开始用脚狠狠地踢玻璃,但是玻璃门很厚,脚蹬踏在门上只是发出嘭嘭的声音。旁边一人亮出报纸包着的长条硬物向玻璃上砸来,当当几声过后,玻璃还是没有破碎。我想好险报纸里面肯定是铁器,回头看着那胖厨师,心想他要是逃得稍晚现在说不定已经躺在街上了,只见胖厨师本来脸色就白的脸色,现在被吓得更是煞白,汗珠不断从太阳穴处流下……

这时候,店里帮忙的伙计都来到了大堂看着这一幕。我看了下一共才四人,其中有两个看起来还未成年的样子。加上我和郭敬不过六个。我想凭现在这点老弱病残,如何能跟新疆人斗,幸好我早报警了。外面的新疆人看着砸不开玻璃门,走开两人只留下三个,我想糟糕他们肯定去找什么家什来砸门了,万一门被打破这里就糟糕了,我悄悄拉着胖厨师问:“这里有没有后门?”

胖厨师看着我,抖抖索索地说:“本来倒有一扇就在厨房,后来封掉了。”我骂了句操,回头说:“让大家都找点家伙拿着,等一下警察万一没到他们进来了我们还能挡几下。记住,能逃就逃。”旁边的人应了声,都跑后面找家伙去了。我在大堂看着门外,远远得就见刚才离开的那两个新疆人正从对面走来,手里各抱着快大石。我想要糟。拿出手机又开始拨打报警电话。电话那边回答说警察马上就到让我再等一会。我对着话筒大叫:“等你个头啊,再等这里就没活人了。”然后挂了电话开始四处巡视,想找个家伙拿在手里。

这时郭敬从里间走出一手拿着一把菜刀一手拿了个长柄铁锅。我冲过去从他手里接过铁锅说操,这玩意儿防守最好。说话间,新疆人已经走到了门口,那两人对着我们笑了下,放下石头拍了拍手。胖厨师和其他几人这时也回到了大堂,看到眼前这假使,个个怕得发抖……两个新疆人搬起一块石头,使劲向玻璃门砸来:“只听眶当一声巨响,左边的门裂了条大缝,我心想这下完了,又一声巨响,”哗啦啦……”左边那扇门碎了…… 正在这时,门口警灯眩目,笛声大作,两辆警车,两辆摩托车开到了店门口,我顿时吁了口气,手中铁锅咣啷落下,坐倒在地……

看到警车停下,门口的几个新疆人拔腿就跑,三个警察随后追去,另两个开摩托的警察也拔转车头,开车去追,同时又从车上下来两个警察,跨过破碎的玻璃门,向我们走来。

那天五个新疆人最后都逃跑了,只抓到那两个新疆小孩,最后也问不出些什么,只好放走。胖厨师和另两个服务员跟警察回去做笔录。郭敬摇头说道:“哼,笔录有个屁用,人又抓不到,抓了也没啥用。还是自己保护好自己的老命吧。”我听了问他:“那些人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寻事?”郭敬说他也不知道,正说话间,一辆摩托车在门口停下,骑手下车脱下头盔,竟然就是阿强。阿强铁青着脸走进屋子,不来瞧我,径直问郭敬:“怎么回事?tmd人都跑哪去了。“郭敬开始对阿强叙说事情的经过。我摇了摇头,走出了店门。

到了街上,我打了辆车,上车后对司机说:“师傅你沿着漠河路慢慢向西开。”司机问你到哪里。我说你就别管,照我说的开就是了,千万开慢些。于是我们便沿着漠河路一路慢慢西行。我坐在车后不断看向马路两边。车开了一两公里之后,我发现马路对面有几个新疆人正扎堆说着话。我问司机:”师傅,这里是不是新疆人特别多?“司机点头说是啊,很多新疆人住这块的。我点点头让司机开得再慢些。然后仔细看着对面的情形。这里很多民居都已荒废,大多数居民都已迁走,显然这块地已被房地产公司圈中要作他用。可是不知为何很多旧居没有被拆除。那些新疆人就住在这些破屋子里。

我正在观察着新疆人的情状,手机响了,原来是黄毛打来的:“喂周周,在哪里。”我说我在漠河路上瞎逛,黄毛说听说阿强的饭店出事啦。我说是啊我现在到你这里跟你说。挂了电话,让司机掉头直奔黄毛家。

黄毛见我劈头就问:“你没事吧。”我说没事,黄毛说郭敬已经对我讲了,真是危险。我问黄毛:“那些新疆人为什么要去找那里的麻烦?我还是搞不懂。”黄毛叹气道:“前两天阿强带着几个兄弟在街上看到两个新疆人,那两人以前和我们交过手,还伤过我们的人。阿强把这两人狠狠揍了一顿。唉,今天别人是来寻仇来了。“我对黄毛说:”这么一直下去也不是办法,迟早要出人性命。无论是我们的人还是他们的人,都是个大麻烦。“说着皱眉不语,黄毛问:”那你有什么办法吗?“我说我也想不出,还要好好考虑考虑再说。

出了黄毛家门,我直接来到中海那里。见到我中海问我:“上次的事情后来怎么样了。”我说没事,那不是什么大事,最近正被新疆人烦着呢。中海问怎么回事。我跟他说了那件事情。中海沉吟许久,对我说:“你这样下去始终也不是办法。我在五角场倒是认识个维族人,叫玉素甫,他是那一块维族的老大。手下有几百人,比艾历瓦尔有势力得多。我有个兄弟从小在新疆长大,来上海之前就跟玉素甫交情很好,或者你可以去玉素甫那里打听打听。”

玉素甫看到我和王云走进门,便开始哈哈大笑,边笑边凑上来用力拍着王云,然后看着我,用别扭的汉语说:“你和你的朋友来啦,今天我请客,来来来,等会还有漂亮的维吾尔姑娘跳舞啊。哈哈哈。”我笑着说:“玉大哥今天这顿我是有事想来请教你,怎么能你请,一定要我来,一定要让我来。”玉素甫笑着说:“你请客不好,这饭店我也有份的,老板让客人请,不好,不好。”王云也在旁边拉拉我说:“是啊,来到老玉的地盘,你就让他请吧。下次我们请老玉来我们这里吃饭。”我说好好好,那这顿我就吃你的啦。玉素甫一拍我,大声说:“我就喜欢兄弟你这种爽快人。”

三人入席,我推说不会点新疆菜,让玉素甫点,玉素甫看看我问兄弟你能吃辣吗?我说行没问题,我就怕不辣。玉素甫哈哈笑着说:“那就好那就好。”点完菜后我们开始闲聊,王云问:“老玉你最近混得还好吗。”玉素甫叹了口气说:“你看着天热得要命,上海的东西又贵得很,大伙的日子比在新疆过得更不好啊。”王云也叹了口气说:“现在大家都不好混啊。”玉素甫接着说:“前两天热比亚的三个小孩到街上讨点东西吃,偷拿了个女的包里的一串珍珠链子。谁知道被这女人的老公发现,纠集了四个人,把他们家二儿子打断了腿。唉……她疼惜钱没去医院,这两天这孩子身上的伤口开始花脓,眼看要不行了,早上我才让艾沙硬着把人送医院了。”我听着,心想这些维族人平时看着真正可恨,但也有自己的苦处啊。

酒过三巡,闲话也扯得差不多了,我放下杯筷,望着玉素甫说:“今天来找大哥,其实是有事请教。”说到此处我顿了顿。玉素甫看着我,似笑非笑,也不讲话。我看玉素甫不接我的话头,只好继续说道:“我们那里有个维族的朋友叫艾历瓦尔,总和我过不去。我们兄弟平时也不太去惹他,他却逼得我们没有办法了。我和维族的朋友不太熟,也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这位老兄了。就想来问问大哥你。不知道能不能帮我出个主意。”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第十一节

听说完这番话,玉素甫哈哈大笑,边笑边对我说:“你们这些兄弟是做什么的,别人不清楚,我还不知道么? 那个艾历瓦尔我不认识, 但是我们从新疆出来的一般不大会主动去惹你们。我想大概是你们和他动手吃了亏吧。”说着,玉素甫向我眨着眼睛又开始大笑。我心里开始暗骂这条老狐狸。嘴上一边也开始露出笑意。说:“大哥你也说得没错,我也不来瞒你,一开始我们是和艾历瓦尔这帮人打过几架,唉……这些兄弟也真够狠,我们吃了亏以后就不想再惹麻烦,可他们却以为我们好欺负,总来跟我们作对,前两天我们兄弟的一个饭馆就被他们砸了,要不是派出所的人赶过来,里面的几个伙计就差点让他们给废了。”听到这里,玉素甫一皱眉头,问:“真有这种事情?”我说当然,我当时也在场啊。玉素甫说:“那倒是过分了点,我们一般不太会做这种事情。”

我叹了口气道:“其实真要说打,我这里兄弟也不少,干起架来也不会吃亏,但是你也知道,我也没有必要瞒你老兄,我们的兄弟打架出事,进了所里都有案底,该关就关,该判就判,要是被打残了,家里还有老有小的,不到万不得已,现在我实在不想惹这个麻烦,和他们大干一场。所以今天我才来这里请教你。话我都说实了,大哥你就告诉我该怎么办吧。”

玉素甫听到这里,拿起酒杯对我说:“来来来,先喝酒。”我也不多话,拿起手里的杯子,斟满酒举杯就干。玉素甫拍着桌子说:“好,再来一杯。”说着便来给我倒酒。我也不多说话,杯满便干,如此喝了三杯。放下酒杯便站起身来,对玉素甫说:“多谢大哥今天这顿饭,下次有时间来宝山玩,一定让我来请。”说着拉着王云说:“兄弟,这顿饭就吃到这里了,玉大哥有些话可能不方便讲,我们以后再来请教。”王云惊讶地看着我,又看看玉素甫,也不知道说什么。玉素甫也放下手中杯筷,缓缓说:“兄弟你是爽快人,也是聪明人。既然这样,那就先坐下,听我对你说。”我笑了笑说:“那好,大哥有话讲,我就坐下听。”说罢重又落座。

玉素甫皱着眉,把两只大眼睛眯成一条缝,看着我说:“宝山是个好地方啊。”我说是啊还不错。玉素甫又说:“比五角场要好。”我说是啊要好点吧。玉素甫接着说:“你们汉人,能不要和维族人硬着来,最好不要硬着来。”我轻笑道:“是啊,但实在逼急了也没办法。”玉素甫忽然纵声大笑,边笑边说:“兄弟,你放心,有我在,就干不起来。”我听了这话,也笑了起来……两人面对着面,坐在桌子两边哈哈大笑着,旁边的人也不太明白我们在笑什么,有的陪着干笑,有的借机吃菜……笑声渐敛,玉素甫忽然问我:“艾历瓦而那里有多少人。”我说我去偷偷看过,三十人左右吧,有男有女还有小孩。都住在漠河路上的破房子里。玉素甫听了点点头。

我问玉素甫:“大哥是不是在这里呆久了,想去宝山混混呀。”玉素甫呵呵笑道,不知道兄弟你欢不欢迎啊。我哈哈笑着说,哪里有不欢迎的道理呀。说着帮玉素甫斟了酒,两人相视一笑,酒到杯干。玉素甫放下酒杯对我说:“周周,有一句话我说在前面。”我说大哥你说啊,我听着你。玉素甫说:“我不是去帮你打架的,也不会在上海和维族兄弟对着干。碰到事情我们有自己的解决方法。”我肃然道:“我知道,玉大哥,我们在外面混,其实也都是讨口饭吃。我只想你过去揭开我们和艾历瓦尔的仇,今后大家都做朋友,过去的事情我们一笔勾销。”

我说完这番话,玉素甫一拍身边的王云,说:“你这兄弟,是个好朋友,好朋友我一定是要交的。”我笑着对玉素甫说:“玉大哥,我也当你是好朋友,以后无论碰到什么事情,尽管来找兄弟我。”玉素甫道了一声好。我又问:“那大哥你有什么打算呢?”玉素甫说:“宝山是个好地方啊,但是这里也不错。过两天我去找艾历瓦尔兄弟谈谈,让他到这里来发财。我再让鲁其到宝山去玩一段时间。你们兄弟到时候可以和他多亲近亲近。王云听了着话,笑着对我说:“鲁其人不错,和我也挺好的。要是他来宝山就太好了。”玉素甫拍拍王云说:“这事情我还要想想怎么办。过两天我和你们联系。来来来,大家喝酒。”我笑着端起酒杯……

那顿酒吃得甚是畅快,喝到后来我和玉素甫都有点醉了。于是便告别出来,王云扶着我上车,送我到家……

第二天上午,我睡到十点多钟才从床上爬起。懒洋洋地走到洗手间刷牙洗脸。洗漱到一半的时候,电话铃响了,我赶紧擦去嘴边的牙膏沫骂了句娘跑到厅里接电话。拿起听筒喂了一下,却没听到有人回话,我又问你找谁,还是没人讲话,我骂了句神经病就把电话挂了。刚要回去洗手间,电话又响了,我暗想tmd是谁这样一早就来消遣老子,拿起听筒就吼:“你tm是谁啊。”电话那头传来幽幽的一声叹息。我脑门激灵了一下,赶紧放低声音,轻声说:“喂,是你么黄珏?”

电话那端的声音好像是在云雾里飘着的羽毛一样轻慢:“你还记得我啊。”我啊啊地说当然当然,我怎么可能忘记你啊。黄珏说:“说好那天打电话给我,怎么一直到今天都没有消息?”我支楞着说不出话,隔了半饷才说这几天实在忙,实在忙。黄珏轻轻说那好,你就忙吧。说完卡嚓一声电话就断了。我手里拿着电话发起呆来,呆了半天,才醒悟过来,赶紧拨了黄珏家的电话。铃响了半天,才有人接起,我一听是黄珏的声音,顿时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汕汕道:“你在家啊。”黄珏说:“那我应该在哪里呢?”我陪笑说:“嘿嘿,在家好在家好,外面很热的。”黄珏问:“是不是今天我不给你打电话,你就一直不来找我了是吗?”我说不是的不是的,我这两天真有事。顿了顿我接着问:“今天你有时间吗,出来一起吃饭吧,吃饭的时候我跟你讲。”黄珏问:“那今天你不忙了吗。”我说不忙不忙,今天正巧空了下来。黄珏在电话那头冷笑了一声说:“那倒真是巧。可惜今天我不能出来。”我说:“为什么,你约了人吗?没关系中午不行就晚上,多晚我都等你。”黄珏在电话那端沉默着……我急了说:“你倒是说话呀。”过了半天黄珏才轻轻说:“我病了,不能出来。”

听说黄珏病了,我倒象是松了口气似的,问:“什么病啊。要不要紧。”黄珏轻轻说:“感冒发烧了。”我说那我来看你吧。黄珏说今天不行我爸爸在家照顾我。我说那怎么办呀,我想看看你。黄珏叹了口气说怎么我不打电话来你就想不到了。我支支唔唔地说不出话来。黄珏又轻轻说了句:“明天我爸爸不在。”我说那好那好,我明天来看你。黄珏在那头应了一声。说那好,我先挂了……

挂了电话,我忽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觉得自己难以承担某种东西。我分不清楚那是感情,还是现在正经历着的种种事情……

洗漱完毕后,我想着今天要去哪里晃晃。忽然想起了峰峰他们,兄弟几个好几天都没有见面了,于是便打电话到锋锋家,却没有人接。又打电话给小李和钢钢,这几个都不在家,我挂了电话暗骂了一声,想现在倒好,有活动都抛开我了……于是便又回房,开了电视躺回床上。百无聊赖之际。我忽然想起了中海,于是便打电话给中海,约了他一起吃午饭。

中午时分,我来到友谊路黄金广场门口,中海说12点和我在这里碰面,我看着时间还十分钟,便在路边逛着,我见到前面马路边密密麻麻围了一堆人,正不知道在干些什么。于是便走上前去,从人缝里向里一看,原来是一个新疆人和两个戴着耳环的年青人正在吵架。其中一人我却认得,是跟着中海混的,有一次看见中海和他们讲话。我挤进人群,想搞清楚他们正在争些什么。

我走到一边看着热闹,听了几句就明白了,原来这两人带着自己的女朋友逛街,有维吾尔族小孩在后面掏其中一个女孩的包,得手后逃走时被发现,于是追去,发现小孩逃到这个新疆人身边……

眼看三人话锋不对,双方一触即发,旁边两个女孩还在添油加醋。我赶紧走上去,轻轻拍了下其中一人的肩膀,说:“兄弟,先别急。”他回过头一看是个陌生人,于是不耐烦的说:“你是谁?没事走开。”我呵呵笑道:“放心朋友,我又不是新疆人。”然后轻轻在他耳边说:“我叫周周,是中海的朋友。”听了这句,他啊了一声,惊讶得看着我说:“你就是周周啊。”然后拍拍旁边一人说:“哎,小五,这是周周。”旁边的小五说:“哪个周周?”他说就是中海哥的朋友。接着又对我说:“周周哥,我是黄勇,这是武波,你叫他小五就好了。”我嗯了一声,走到那个新疆人面前,上下打量着他。显然他被我看得很不舒服,就操着憋脚的普通话问:“你是谁?”我笑笑不说话,忽然看到旁边的那个新疆小孩,死死盯着我看着。我猛然想起,那天在阿强饭店惹事的,正是这小孩。我别转头来,看着那个新疆人说:“朋友,你不知道我们是谁,我知道你是谁。”然后回头轻轻对黄勇说,你先到对面马路随便找个地方,呆五分钟,不要多问,去了就行。黄勇疑惑地看着我,然后点点头,挤开人群出去了,我又对小五说:“你到前面去,看着这小孩,别让他跑了。”小五应了一声,向前走了一步,来到小孩旁边。

那个新疆人看见黄勇跑出人群,脸色变了变。我慢慢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歪着头看着这新疆人说:“朋友,我知道你是艾历瓦尔的人。今天我们有三条路走,你想听听吗?”新疆人看着我哼了一声不说话。我接着道:“第一条路,我现在马上打电话报警,要是警察来了在你们身上搜出钱包,我想这日子你也不会好过。”他看了看我,哈哈笑道:“我没偷东西,又不怕警察。”我也笑着说:“那第二条路嘛,我兄弟刚刚回去找一些朋友过来了。他们回来以后,今天我们这钱包也不要了。但是你自己就麻烦了。”新疆人听了这话,大声问:“你要打架?”一边对着旁边的小孩挥挥手,那小孩看到他挥手,转身就要逃开,却被小五一把抓住。我盯着新疆人,一字一顿地说:“不是打架,是打你。”旁边围观的人们一早就对这些新疆窃贼心怀不满了,一时间起哄的大有人在,“打他”,“打死他们”。喊声不绝于耳。这时那新疆人看着才有些慌乱。我又轻轻对他说:“你也别怕,我都不想打人嘛。第三条路,你现在就把钱包交出来,我就放你走。”新疆人左右看看,忽然拉过旁边的小孩,嘿嘿笑着对他说:“喂,你有没有捡到过别人的钱包?”说着用手摸着他的衣服,掏出一个钱包说:“这是不是你的?是这孩子捡到的。”我接过钱包,看看旁边站着的两个女孩,其中一个说:“这不是我的钱包。”我呵呵笑着对新疆人说:“那要麻烦你再找一找了。”人群中传出一阵哄笑声。那新疆人脸色汕汕地对旁边的小孩轻声说:“块拿出来。”只见那小孩从裤腰带里抽出另一个黄色的女式钱包。旁边的女孩尖声说:“就是这个,就是这个。”

我接过钱包交到她手里说:“看看有丢什么吗?”这女孩拿到钱包忽然啊地一声缩手回去,钱包掉到了地上。我疑惑地看着她问:“怎么了?”女孩红着脸说:“那小孩藏在裤子里,脏也脏死了。”我哈哈笑着,从地上拿起钱包,在自己衣服上擦了几下,递给她说:“没事了,现在干净了,你看看里面有没有少东西吧。”女孩红着脸看了我一眼,接过钱包打开检查。然后抬头对我说:“嗯,没少什么。”我便回头对新疆人说:“你可以走了。告诉艾历瓦尔,他嚣张不了多久了。”

送走那帮维族人后,我继续在黄金广场等中海, 哪知站了半个多小时还不见人影,打电话到家,他家里人却说他早就外出了,我暗想这家伙怎么迟到那么久也不打个招呼,会不会有什么事。正迟疑间……看到马路对过黄勇和小五急匆匆地向这边奔来,看到我远远就叫喊了起来:“周周,中海出事了,快去帮忙。”我冲上前去一把抓住黄勇的胳膊,说出什么事了你快说。黄勇喘着粗气说,“中……中海……他被打了,被送到吴淞医院了……”我脑袋一个激灵,盯着黄勇说,“他现在人要不要紧?”小五在旁边说:“肋骨断了两根,头骨破裂,医生说轻微脑震荡,现在还好,人醒过来了,没出大事。”我咬着牙,恶狠狠地骂了句娘然后问:“谁干的?”黄勇裂着嘴角一字一顿地说:“新疆人。”

第十二节

二十分钟后,我来到了吴淞医院,中海正睡着,他老娘红通着眼睛,和几个兄弟守在门外,中涛也在。我瞪了眼中涛,拉着他到了旁边,悄声问:“怎么回事?” 中涛闷闷地说:“他中午说约了朋友吃饭,就走了,我正好要去弹子房,和他一起出的门,在街对面买烟的时候旁边过来几个新疆人,盯着他看。其中有一个就上来问:“是中海嘛。”我哥问他什么事,还没说完几个人就摸出家伙开始砸他……说到这里中涛低下了头……我听了半饷没话,过了会轻轻问他:“他们几个人?肯定是新疆人吗?”中涛急声说:“这还会认错吗?一看就不是汉人,他们一共4个,都带家伙。”我嗯了一声又问:“你怎么没受伤。”说完我直勾勾地盯着中涛看,中涛的脸有点红,被我看得很不自在的样子……我又提高声调问:“你哥脑振荡,肋骨都断了。你怎么一点事都没有?你们不是在一起的吗?”越说我火气越大,又推了把中淘的肩膀,大吼了一声:“你tmd倒是跟我说啊。”旁边中海中涛的老娘听到了这里的动静,走上来说:“你们在做什么?”我瞪了一眼中涛,看着他妈说:“哦没什么,我问他出了什么事情。”老太太愤恨地看着我和中涛说:“你们这群讨债的,我早说了,这样下去总有一天出大事,今天还算额头高……”我没理老太太,转身走到病房门口,轻轻推开房门进去……

中海躺在病床上,额头包着一圈纱布,闭着眼睛。我叹了口气,轻轻拉了把椅子在他旁边坐下……中海忽然睁开眼,咧开嘴对我笑了笑。我对他眨了下眼,说你小子原来没睡着呀。中海嘿嘿了一下,轻声说,刚才就醒了,还听到你在外面叫呢,啥事情啊? 我苦笑了一下说:“你那个老弟真tm够种,一点伤都没有就把你送进医院来了。”中海听了摇摇头,叹了口气说他的事情你就别管了。我听了又开始激动,站起来说:“他是你亲弟弟啊,要不就别出来混,既然出来玩了,哪有这样的。你不觉得丢脸,我还觉得丢脸呢。”中海把头别了过去,一声不响。我看他这样,便停下不说了。

站在那里颇为尴尬,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过了会中海回过头,伸出手拉着我说:“周周你坐啊。”声音有些嘶哑,我看他眼睛通红,眼角还有些湿润。不由得抓祝蝴的手,叹了口气又坐下。坐定以后,我问中海,是艾历瓦尔他们吧。中海皱着眉头说,在这里除了他们还会有谁? 我又问:“他们好像是存心来找你的场子,但是你和他们也没多大过节呀,怎么会这样?”中海说:“我也一直想不通,怎么会专门找上我。”我哼了一声,说中海你放心,这次的事情兄弟不会放过他们。听到这里,中海又抓住我的手说:“你要帮忙,我也不见外了,反正我当你是自家兄弟。但是你要等过两天,我养好伤和你一起过去。我要亲自砍了那几个家伙。”我站起身,大声说你放心,我们兄弟一起去铲平了他们。”

走出医院,我舒了口气,心里暗想这事真是蹊跷,按说那帮维族人要找麻烦也应该找我的麻烦,怎么会突然找到中海身上……想来想去总想不通这事。猛然觉得肚子很饿,一看表已经下午三点半多了,午饭还没吃。于是打了个电话给锋锋,约他一起出来吃饭。

那天的午饭是在淞滨路上的一个火锅城吃的,锋锋来了,我还叫上了王云。喝酒的时候我把下午的事情告诉了他俩,王云听了拍着桌子说要大干一场,锋锋则喝酒吃菜,一句话都没说……

回到家里,我给黄毛打了个电话,说要带兄弟们出去干一架,黄毛问我怎么回事,我沉默了会,说我也不瞒你,中海被新疆人打了,我要帮他找回这个场子。 黄毛叹了口气道:“不是自家的兄弟出事,你拉人出去替人出头,要是被伟刚知道了不太好。”我说我管不上了,再说新疆人本来就太猖狂,我们兄弟在自己的地头也老吃亏。黄毛说那你自己小心吧。不要做过头了。 我说没问题,我就是跟你打个招呼……

挂了电话,我长吁一口气,躺在床上,想要整理一下混乱的思绪……柔软的床铺没多久就把我驱入了梦乡……在梦里我看到自己拿着把长刀,软弱无力地站在一群人中间,然后艾历瓦尔从人堆中走出,狞笑着掐着我的脖子,我用手里的刀去捅他,哪知却使不出半点力气。就在我快要窒息的时候,锋锋冲了过来,拼命拉开艾历瓦尔的手,大声喊着我的名字……“周周,周周”……声音越来越大……我猛地睁开眼睛,蓦然发现锋锋就站在床边,弯下腰叫着我的名字……

我从床上坐了起来,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锋锋笑着说你tmd做什么春梦呀,我说正梦见个妞要和我上床,刚脱了衣服就被你叫醒了……锋锋笑着说,那妞是黄珏吧。 黄珏——听到这个名字我的心底似乎有些什么东西突然被触到一般……锋锋接着说:“下午你说的那个事儿,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听了这话,我猛然回过神来,看着锋锋说:“怎么不对了?”锋锋接着说:“在宝山这块,中海的人一般都在宝山电影院和临江公园附近混,那里本地人很多,但几乎没有什么新疆人。中海他们也没和新疆人发生过冲突。怎么忽然会冒出些新疆人和中海干上了呢? 没有道理啊。”我听了,深吸一口气说:“我也一直觉得奇怪。怎么也没想通。”锋锋说:“那你就先别急着动手呀。把事情弄清楚再说。”我叹道:“怎么去弄清楚? 直接跑去问艾历瓦尔吗? 现在中海又正在气头上,这口气看来无论如何是要出的的。反正是新疆人做的这事,那是不会错的了。”锋锋听了摇头不语。接着说,你什么时候去? 我说等中海伤好之后,可能星期六星期天差不多了吧。我看了眼锋锋,说:“你们就不用去了,这次的事情和你们没什么关系,而且漠河路那里有点危险。我答应过你哥哥,不能让你再有危险了……锋锋轻哼了一声,说:“什么话? 你以为我会不去吗?”说完眨了下眼说我先回家了,老娘在家等我吃饭。说完拉开房门就走了……我呆呆地看着他的拉门走开,一时竟不知道说些什么……

一转眼,星期五到了,前一天中海嚷嚷着就要出院,被他妈按倒回病床上,说伤还没好透,不到星期六就别想着出来。我想,中海出院,一定就是为了张罗报仇的事儿,这事情看来逃不过了。又想起玉素甫曾经跟我交代过,他会在艾历瓦尔的事情上帮我一把,于是跟王云打了个招呼,星期五这天去五角场会会玉素甫,问问他的想法。

星期五吃过午饭,我和王云便来到了五角场玉素甫的饭店。推门进去,便看到玉素甫坐在门旁的一个角落里喝着茶。旁边一桌坐着两个伙计,正把脚翘在椅子上聊天。见我俩进门,玉素甫笑着站起身,推开茶杯,说:“来,来坐下说。”旁边那两个伙计也赶忙起身走向柜台。我对着玉素甫点点头,拉着王云上前就坐下。这时候,刚才那两个伙计走了过来,一个拿了两个杯子放下。另一人拿着个大的黄铜茶壶,替我们斟上了茶,玉素甫说:“来尝尝这个,这是我们新疆的柳花茶。上次回去我特意带来的。”我笑着谢了那个斟茶的伙计。拿起茶杯便喝了一口,也觉得无甚特别。”于是笑着对玉素甫说:“呵呵,这茶味道挺好的,玉大哥,我这次来是有事请教。”玉素甫哈哈大笑道:“你这档子事我早知道了,唉……看来这个艾历瓦尔实在是过分了点。”我皱皱眉说:“最奇怪的就是,我那个兄弟和艾历瓦尔向无仇恨,不知道为什么会找上他。”玉素甫抬头道:“艾历瓦尔可能是看上了你兄弟的那块地盘。想要发展过去。”我点点头说那也有可能,但之前怎么会一点征兆都没有。玉素甫叹了口气说,本来是想和和气气解决问题,现在弄成这样,这下我两边都帮不上啦。我点点头说看来少不了要和艾历瓦尔干上一场了……

在玉素甫处吃完饭,我让王云直接回家,我直奔吴淞医院去看望中海,中海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头上的绷带早已去掉,可以下床走动了。我走进病房时,看到中涛正坐在床边听中海说着什么,看到我进来,中涛赶忙站起来,轻轻说周周你来啦,我嗯了一声,然后中涛说那你和哥先聊着,我没什么事情回家去了。中海说那你就先回去吧。中涛哎了一声朝我笑笑推开房门就走了。

中海呵呵笑了声说,涛涛好像有点怕你。我笑着摇摇头说,我又不是他哥,他怕我干啥。中海叹道:“从小我爸妈就很宠涛涛,我也一直让着他,我是不争气,本来家里想让涛涛好好念书考个大学的。他以前学习也一直不错。 后来初中的时候有一次他被人欺负了,我脑子发热带了点人去给他找回了场子。那次过后,涛涛就死命缠着要跟我一起在外面混,我当然不答应了。但是他在学校里念书渐渐也没了心思,学习一落千丈,整天跟些社会上的人搞到一起,家里人教训他也没什么用。唉……后来我想,与其让他跟别人混,不如就跟了我这个大哥,也好有个照应……但是他的这个狗脾气和兔子胆子,唉……”

我拍拍中海的肩,说别多说啦兄弟,我了解。不管怎样说,是你弟弟嘛。中海盯着我说,以后要是涛涛有什么事情的话,你要帮忙照顾一下,就当是帮我的忙吧。 我叹道:那当然了,你放心吧。

中海听了我的话,哈哈笑道,别说这小子了,明天我tmd就出院了。出去以后我要好好干一场。边说边摸着头上的伤痕……

“你打算怎么干?”我问中海,“什么时候动手?”中海死盯着对面的墙壁,狠狠地说:“后天晚上,晚一点动手,那里警察本来就少,晚上连联防队都不会去那鬼地方。我约好兄弟了,带家伙到摸去那里,今天涛涛让小五去那里睬点了。星期天晚上进门就直接砍他们。我关照兄弟们到时候照着手脚砍,只要不出人命就没事儿,这帮人连警察都不愿意管。”我说好,到时候我带十个人过去帮你。中海说:“兄弟,我知道你想帮我,但这次是我自己的事情,你在伟刚那里的事我也知道一点,带兄弟来帮我,万一出点事情总不太好。”我说你放心,兄弟知道自己的斤两,这事情我一定要帮你出手的。中海沉吟了一下,说:“人我不缺,你是我兄弟,到时候你就自己来吧,不用再带人了。人太多反而不好。”我想这样也好,就答应了中海,告别出房。

出了病房,只见中涛坐在走廊条凳上,楞楞地发着呆。我走上前在他身边坐下。中涛转头一见是我,赶忙说:“周周哥,你出来啦。”我应了一声,拍拍他的肩膀,说:“兄弟啊,你也给你老哥争点气嘛。”中涛听了,脸刷地一下就红了,帷喏着说:“是……是……我知道。”我拍了下他的头,哈哈笑道:“你坐在这里干什么。”中涛抬起头说:“下午让小五去漠河路踩点,他马上就过来看我哥,我在这里等等他,想问问他那里有什么情况。”我嗯了一下,说:“那我和你一起等着他吧。”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第十三节

我和中涛在病房门外坐了没多久,小五就到了。我拉着他和中涛又一起进了中海的病房,中海见我们三个同时进来,咦了一声说:“你们两个不是已经走了吗?”我说:“涛涛前面没走,说要等小五回来问问情况。我就和他一起等了。”然后我侧过头问小五:“漠河路去看得怎么样?”小五笑着说,那堆破房子,我白天去的时候只有些女人和小海在,我趁机进去看了下,地方都摸清了,很好下手。”中海问:“为啥?”小五说:“那里一共有五栋破房子,都住了人,而且房子和房子之间间隔挺大的,我们冲个两三栋房子,砍完人马上逃,他们来不及呼应的。中海说,那好,星期天夜里两点动手。涛涛你再跟兄弟们去打个招呼。带好家什。 说完我们相视而笑……

夜幕降临时分,我和中涛小五出了医院。中涛说:“周周一起吃饭吧。”我点头说好。小五说:“我约了我马子,你们去吃吧我不去了。”我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那你自己去爽吧。”小五道了声别就走了。

夜晚的同泰路上灯火通明,街两边都是大大小小的发廊和饭店,中涛说:“我有个朋友在三门路开了个川菜馆,一起去那边吃吧。”我说那么远呀,中涛笑着说:“周周哥,今天我诚心想请你吃饭,我知道你爱吃辣,我朋友那里的川菜真的不错。”我哈哈笑道,那好,跟你走。于是两人打了辆车,向三门路那里开去。

车行至江湾镇时停下了,正遇上前方铁轨有火车通过。我抬头发呆,想着星期天的事儿,中涛则望着窗外……忽然我听到中涛低呼一声,转头看向他,只见他死死盯着窗外,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见到一维族人正在路边小饭店门口摆着摊,和身边的人大声嚷嚷着些什么……

中涛转头过来,轻声对我说:“那天就是他。” 我应了一声,继续看着车窗外路灯下这新疆人的面孔,隐约觉得在哪里看到过这张面孔。中涛说:“上次的四个人当中,就有他。”这时前方轨道火车已过,警铃停鸣,护栏升起,车流动了起来……我赶紧拍了拍前面的司机,说:“师傅,麻烦你掉个头到对面停一下,我们就这里下。” 司机答应了一声,就半转掉头。中涛问:“周周哥,我们现在就和他干吗?”我轻声道:“下车再说……”

下车后,我摸出口袋里的烟,放了支在嘴上,中涛把打火机凑了上来……边替我点烟边问:“我们现在怎么做,周周? 要不要叫点人过来。”点着了烟,我眯缝着眼看着对面,说:“什么都别做,先在这里看一下。”对面的那个新疆人一直在大声用维语说着些什么,旁边几个也都是维族人,有个人在和他争辩,那人说着说着,猛然拿下头上的帽子,往地摊一扔,气呼呼地走了……旁边的几人嘴里嘟囔着些什么,又坐到了摊位边。我把手里的烟往地上一扔,说:“我们跟着……”

那个新疆人沿着马路向前走大步走着,中涛和我在他后面五米左右地方紧紧跟着。忽然那人停下脚步侧身伸出手来,开始拦出租车。看到他的侧面,我心里突了一下……难道是……我心里开始隐约地感到恐怖……

那个新疆人上了辆出租车,我和中涛也拦下了辆车,在他后面紧跟着。上车后,我盯着中涛说:“你确定那人就是那天打你哥的那人吗?”中涛恨恨地说:“我死都不会认错,tmd,就是他。那天就是他问的话。”我嗯了一声,不再说话。前面的车向着中山北路开去,到了中山北路,左转向北继续行进。看着车朝这个方向走着,我的心里冒起阵阵寒意……旁边的中涛看我一言不发,问我:“周周,你想怎么办。”我铁青着脸说:“我也不知道,再说吧。”前车开到黄兴路,终于折向了五角场方向,我叹了口气,喃喃自语着:“麻烦大了……”

车终于停下了,我看着那个新疆人下车走进对面的那个熟悉的,下午才刚刚离开的维族饭店,疲倦地叹了口气,向着中涛说:“我们回去吧。”

回宝山的路上,思绪在我脑海里翻腾着,想着刚才的一幕幕情景,想着下午在玉素甫饭店里玉素甫的那番话语,想起那张给我倒茶的伙计的脸……我恨恨地砸了下车门,低声说:“好你个玉素甫,想这么来玩。老子我奉陪……”

当我拉着中涛走进吴淞医院的时候,他还是一脸茫然。我们进了中海的房间,中海还没睡,正躺在床上看着杂志,见到我俩进门,一脸鄂然,问道:“你们怎么又回来了?”我拉了把椅子在他床前坐下,招呼中涛坐到旁边,正色道:“星期天这场架看来是打不成了。”中海看着中涛问:“到底怎么回事?”中涛说:“刚才我们在路上看到上次打你的新疆人中的一个了,我和周周跟着他到了五角场。然后就回来了。”“五角场?”中海皱着眉头问。我冷笑了一声,说:“是啊。正巧这人我下午看到过。你猜猜他是谁?”中海看着我,说:“我怎么能猜出,你倒是说啊。为什么星期天的架打不成了,和这人有tm什么关系?”我闷哼了一声:“说,下午我去了玉素甫这里,和他说了艾历瓦尔的事。刚才看到的那人,我认出了就是玉素甫的人,下午在玉素甫的饭店里,就是这人给我倒的茶,我们刚才跟着他,看他进了玉素甫的饭店……”“啊!!”中海听了这话,惊讶地说不出话来。“怎么,怎么会是他,我在宝山,他在五角场,从来没有来往,更没有过节,他……他为什么……”中涛在旁边也惊得合不拢嘴,说:“这怎么可能,玉素甫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没有道理啊……”

我哼了一声,说,我一路都在想这个问题,这家伙肯定看中了艾历瓦尔这块地盘,想让我们做炮灰,去跟他拼个你死我活,再跑来收拾残局。中海在旁边猛拍了一下床,大声说:“这个老狐狸,我去五角场干死他。”我拍拍中海手说:“去五角场我们肯定吃亏,那里是他的地盘,他在那里混得很好,而且他们这帮人不象艾历瓦尔那样是打野食的,在当地有点势力。我们就这么直接和他干一定讨不了好。”中涛在旁边说:"那怎么办,总不见得这事就这么算了?”我说:“在路上我已经想好了,他既然给我来这招,我就以其之道,还其之身。”中海恨恨地说:“别道啊身啊的了,快说你打算怎么干。”

我笑着说:“我要去会一个人。”“去会谁?”中海问。“艾历瓦尔”,我笑着回答道。

“你是不是发疯了?”中海说,“艾历瓦尔是个疯子,去跟他见面做什么?太危险了。”我看着中海说:“就因为艾历瓦尔是个疯子,我才要去和他见见面,只有疯子做事才会不计后果,也只有他才敢正面和玉素甫这样的人干上。我要让他们直接火拼……”中海听了沉默不语,过了会,他对我说:“周周,明天我们一起去吧。”我说好,那就这样。见了艾历瓦尔具体怎么说我再想想,今天你好好休息,明天去那里也挺危险的,你先要把伤养好。”中海看着我,握起我的手说:“兄弟,这本来是我的事情……”话未说完,就被我打断了。”中海,艾历瓦尔的事情本来就和我也有关系,咱们兄弟之间,什么都不用说了。”中海重重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我早早就起床了,出门吃了早饭,来到吴淞医院,中涛和黄勇正在帮中海收拾东西。中海见我来了,说:“我们先走吧,这里让他们收拾就行了。”我说好。中涛走上前来,拉住中海说,“哥,周周,你们小心些。”我应了一声,和中海走出了病房……

二十分钟后,漠河路上,一辆出租车嘎然停下,我和中海从车上下来,早晨10点多钟的阳光已经十分耀眼,我俩站在马路沿上,用手遮挡着眼眉,看着对面的那排破屋子……

跨过马路,跳过一条小小的臭水沟,中海和我进入了那片区域, 和小五说的一样,五栋破烂的民居,分散在野草丛中,有的屋顶只剩一半,有的墙上裂开了斗大的洞… 自从里面的居民几年前搬走后,拆迁组也随之走掉,这块地方原有的楼盘计划因为种种原因被搁浅了。 就此成了这帮新疆人的乐土…

我和中海走近其中一栋房子,看到两个新疆人正蹲在门口,一个在刷牙,另一个用脸凑在低矮的水笼头边洗着脸。我和中海走近时,脚踩在高及膝盖的长草丛中的声响惊动了他俩,两人回头一看,发现两个汉人朝着自己走来,顿时一惊,都站起身来。 一个嘴角还粘着些白乎乎的牙膏沫子,另一个一边警惕地看着我们,一边撩起汗衫的下摆,擦了下湿漉漉的脸庞。牙膏沫操着生硬的汉语和同样硬梆梆的语气问我们:“你们是谁,过来干啥!!”我呵呵笑着说:“我们是来找艾历瓦尔大哥的。”那人警惕地问:“找艾历瓦尔? 你们找他干啥?”中海在旁边接过话去:“我们是他的朋友,朋友,有事和他商量。”中海话刚落音,两个新疆人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我们也跟着汕汕笑着,笑音未落,其中一人厉声说:“你们到底是谁,老实说。”“我们是艾历瓦尔的朋友啊,”我说,“我们真是找他商量事情来的。”“对面的那人冷哼了一声,亲蔑地说:“艾历瓦尔会有汉人朋友 ? 他没把你们汉人杀光算客气的,他会有汉人朋友??”边说边看向旁边的那人。两人顿时又笑了起来。 中海皱着眉头看向我。我轻声说:“先别急,看他们怎么说。”忽然,对面两人同时用手撮在嘴里,吹起了尖利的口哨…哨音刚落,旁边几栋房子走出十来个维族壮汉,向着我们这里逼近过来…

中海把手伸进左边裤袋,我知道他想拿那把随身携带的弹簧刀,赶忙拉着中海的手,向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这时候,那些维族人已经聚集到了我们身边, 刚才向我们问话的那个人大声说:“这两个人想来找艾历瓦尔,还说是他的朋友。”“朋友??”那些维族人听了都笑了起来。我摇了摇头,说,“我们得到点消息, 有人想要对艾历瓦尔大哥不利。”一个维族人大声说,“你们汉人没一个好东西。”旁边有个声音说,“对,打死他们,打死他们…”我一看情势不妙,赶紧大声说:“艾历瓦尔在哪里,我们有消息要告诉他。”

“打死他们,打死他们…”那些新疆人根本不听我的说话,向这里紧逼过来。 中海又把手伸向裤袋…我大声说:“好啊,那就让玉素甫他们直接来收拾你们吧…” 话音刚落, 忽然人群中爆出一声响:“先住手!!”维族壮汉们闻音,都停下脚步。 只见一个黑黑矮矮的壮实汉子从人群里走出, 此人打着赤膊,露出一身的横肉和浓密的胸毛。 走到我们跟前后,也不说话,只是歪着脖子,眼神凌厉地看着我们。我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别过头去说:“到底谁是艾历瓦尔大哥?”“我就是”,壮汉回答。

“你认识玉素甫?”艾历瓦尔眯起眼睛看着我问。“玉大哥呀,呵呵,”我笑着回答,“昨天我还和他一起吃饭呢。”艾历瓦尔哼了一声,说:“你来找我,要告诉我什么。”我向四周看了几眼,问:“现在说吗?就在这里?”艾历瓦尔看了看旁边的人,拉长了声调说:“走吧走吧,都回去了,依的力斯,阿吉,你们跟我一起来。” 说着瞪了我一眼,‘进来吧。”转身就进了旁边的屋子。 我看了看中海,跟艾力瓦尔进了屋,两个身高体壮,一脸凶相的维族人同时跟了进来。 然后就听见砰的一声,转头一看,门已经被关上了。

屋里简陋得可怕,只有一张板床一条凉席,窗户被几曾报纸厚厚地糊着,透不进光线,阳光从旁边墙上的一条缝隙里直钻进来,在床前的地面上拉出了一道耀眼的光带。艾历瓦尔在床上坐下,双手扶着膝盖,挺着胸看着我们,我和中海站在他面前,象是正在被老师教训着的小学生一般窘迫。身后,两个彪形大汉一左一右守在门口。

“咳…”中海咳了一下,说:“其实我们…”话未讲完,就被艾历瓦尔打断。“你们怎么会认识玉素甫的?”“我们是玉素甫的朋友”,我吸了口气说,“曾经以为自己是他的朋友”艾历瓦尔皱着眉头,厉声说:“不要转弯抹角的,快说怎么回事。”我抬头哈哈大笑,说:“你知道我是谁吗,艾历瓦尔?”没等他接口,我继续大声说道:“我叫周周,是伟刚的朋友。”“什么,你就是周周?”艾历瓦尔脸色一变。”没错,我就是周周。上次你们的人在阿强的团结饭庄闹事,我就在场。”艾历瓦尔厉声说:“那你今天来做什么?”“本来今天我不会过来找你,”我抬头看着屋顶,慢慢说道,“其实本来我是想明天晚上带人来砸你们的房子,砍你们的人。”“哈哈,哈哈哈哈”,艾历瓦尔听我说到这里,好像听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一个笑话一般。我皱眉看着他,心想:听到这个他怎么还笑得出来? 笑声渐熄,艾历瓦尔对着我说,“那我也告诉你,明天晚上你们不来倒好,来了的话,我叫你们一个个有去无回,哼。”

我听闻此话,心下大惊,旁边的中海说:“难道,难道你知道我们明天晚上要来?”艾历瓦尔冷笑道:“兄弟们早就准备好了,刀都磨亮了。”我叹了口气,慢慢说道:“那,是玉素甫给你报的信吧。”艾历瓦尔哈哈笑道:“玉兄弟早就从他朋友这里得到消息,知道你们要来找我麻烦,果然…”中海骇然看着我,“王云…”我轻声对中海说。然后转头对艾历瓦尔说道:“那玉素甫有没有对你说,我们为什么明天晚上会来这里吗?”艾历瓦尔轻蔑地看着我说:“你们汉人,从来都和我们作对。上次我砸你饭店,这次你们要是不来找我, 我倒是觉得奇怪呢。”听了此话,我哈哈大笑,说道:“原来你老兄也上了玉素甫的当了。”艾历瓦尔皱眉问:“怎么说?”

我拍了拍身边的中海,对着艾历瓦尔讲道:“我这位兄弟叫中海,是在宝山友谊路那里混的,也有点名气,你一定听说过…”艾历瓦尔看着中海,点了点头。接着, 我就把我怎样会认识玉素甫,中海如何挨打,最后发现整件事情的经过,对着艾历瓦尔一一道来。艾历瓦尔沉着脸,边听边咬着牙齿,听到后来竟眼露凶光。我说完之后,艾历瓦尔用手一拍床板,站起身来,大叫道:“好你个玉素甫,比汉人还要狡诈可恶。”我和中海对视一笑…我轻声说:“艾历瓦尔大哥,其实你我之间也没有什么怨仇,我今天来,是想既然这个玉素甫…”“住口” 艾历瓦尔大叫。指着我和中海说:“你们汉人,我也不会放过,等我和玉素甫算完这笔帐,再来找你们,滚,现在就给我滚…” 中海对我使了个眼色,我们慢慢后退,拉开房门,便要出去……“慢着!” 艾历瓦尔吼道。

第十四节

我和中海紧张地看着艾历瓦尔,生怕他气往上冲,要找我们麻烦,这样的话,我们今天可就死这里了。艾历瓦尔看着我,慢慢说道:“你,回去告诉伟刚,不用多久,我就会去找他的,让他等着。”说完用手一指,说,“滚…”我们赶紧夺门而出,快步向着漠河路走去。走回漠河路上,我长吁了一口气,看着中海,他也正看着我,看着看着,我们大笑起来…我说:“中海,这下就让他们狗咬狗去吧。”中海恶狠狠地说:“玉素甫,这下可有你好瞧的了…”我拍拍中海的肩膀说:“前面就是阿强开的那个饭店,走,一起去他店里撮一顿吧。”

团结饭庄,上次新疆人来砸过饭店之后,那两扇被砸碎的玻璃门并没有被重新安上,再看外面,倒是装上了厚重的卷帘门,还没进门,远远地我就看到饭店门口摆着一张桌子,面对面放着两个条凳,阿强正翘着腿,占据在面对我们的那张条凳上喝酒,另一人高高大大,背向我们,看不清模样。又走近几步,阿强抬头看到了我和中海,忙站起来打起了招呼:“哎,周周啊,你怎么来啦。快过来坐。”自从那次的饭店事件后,阿强对我的态度一下好了很多,不再与我作对,郭敬还暗地里对我说,阿强在背后一直夸我够义气,那次没让他的饭店出大事… 我笑着和阿强打了个招呼,那个高大的汉子也转过身来,我一看,从未见过这张面孔。

走到桌前,我用手一指旁边的中海道:“这是中海。”阿强脸色微红,看得出喝了不少了。他笑着打了个招呼,说:“宝山混的吧,听过你的名字啊,呵呵。”我指着阿强对面的那个男子说:“这位是?”“哦,这个是我朋友,叫李海东,一直在闸北玩的,今天过来找我谈点生意。”李海东站起身笑着和我打了个招呼。说话间,里面的伙计已经搬出两把椅子和酒杯,我和中海坐定之后,阿强问:“你们吃了吗,今天怎么想到过来这里呢?”我笑道:“没吃没吃,很久没见你们了,今天来看看这里好不好。”阿强笑道:“周周,上次多亏你帮忙,否则要出人性命了。”我说:“哪里话,都是兄弟,怎么可能不帮忙。”说完举杯示意,四人相视干杯。三杯过后,阿强脸色更红,话开始多了起来,指着对面的李海东说:“周周,你是不知道,海东今天来,是要跟我们做大生意的。”对面的李海东皱了皱眉,呵呵笑道:“阿强,慢慢喝,这种小事提他干嘛。”阿强又给我们斟满酒,向着李海东说:“兄弟,我也不瞒你,这个周周嘛,我是佩服的,伟刚让我现在跟他一起干,我没话讲,所以你有生意跟我谈,我不能闷声发财。”说着阿强打了个酒嗝,指着我说:“有财一起发。”

东干笑了几声,说:“阿强你有点醉了,呵呵。”我笑着说:“是啊,阿强,你先喝点茶醒醒酒吧。阿强红通着眼,看着我说:“周周,你信不过我吗?”我说哪里哪里,来来来,再喝一杯。说着举杯就干。阿强瞪了我和李海东一眼,一口把酒喝了。李海东看了赶紧又帮我们的酒杯满上。中海在旁边瞪了李海东一眼。

看中海,对阿强说,“来来来,先吃点菜,生意的事情,不要在饭桌上谈,吃完再说,吃完再说。”李海东也在旁边应着:“来,阿强,再喝一杯。”阿强先前喝了几杯急酒,此时已经晕呼呼的,也不推辞,举起酒杯又一口干了。又吃了几口菜后,阿强已是不胜酒力,趴在了桌上。我赶忙让店里的伙计扶他进去。李海东这时也站起身来,对我说:“周周,阿强有点不行了,你看着点他,我有点事情先走了。”我笑道:“好好,那就再见了。” 送走了李海东,我和中海也告辞出店。

宝山的路上,中海问我:“这个阿强,是不是上次被大块头狠揍的那个?”我说是啊就是他,中海感慨道:“这人看起来倒是不坏。”我笑道:“是啊,这人不错,就是一根肠子直到底,上次是你的人打了他,他到现在也不知道,看到你还打招呼。”中海说:“嗯,是啊,倒是那个李海东,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搞些什么鬼。”我说没错,等阿强醒了再说吧。忽然间中海问我:“那个,王云怎么办?”“王云…”听到这个名字我又开始头疼,“中海啊,王云是你的兄弟。我实在搞不清楚玉素甫跟他什么关系。我们去找艾历瓦尔算帐的事,我想除了他不会有别人去给玉素甫透风的了。但是他是有意还是无意做的这个事情,我就不明白了。”中海说这事你别管了,反正今天的事情我们谁也不要告诉,回去我来探王云的口风。

回到家里,已是傍晚时分,推开房门,看见父亲正在灶间里做饭,听见我进门的声音,他回头看我一眼,淡淡地问:“今天还在家里吃饭吗?”一天里经历了这许多事情,令我疲倦之极,走进房门,便直接倒在床上,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我不饿,想睡一会儿,你先吃吧。”说完倒头便睡,不多时,便疲极入眠…

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早上,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皮,觉得四周已是一片大亮,模模糊糊向墙上看去,已是十点多钟了,我这一觉竟然睡了十多个小时,想到这节,顿时觉得腹中饥饿…于是跌跌撞撞起床,拉开房门想找点吃的。厅里的饭桌上放着一些饭菜和一张纸条。我用手直接到碗里拿了块炒鸡蛋放进嘴里,一边拿起那张纸条看了起来。条是父亲留的,上面写道:“你哥明天回来,你好自为之,今天晚上我和袁老板谈网吧转让的事情。晚饭你自己解决。”我一惊,心想这两天自己稀里糊涂的,都忘了大哥归期已近了。

我去卫生间洗漱后,随便扒拉了点饭吃,便又走进房间,开始整理收拾。哥不在家,我把所有的东西都摊在他床上,重来也不晓得整理。时间久了,他的那张床已被我堆得小山也似的。从储物箱到纸盒到脏衣服,应有尽有。看着这一堆脏东西,我沮丧地摇了摇头,简直不知如何入下手…这时候,电话铃响了:“喂”,我拿起听筒,里面传来的声音是黄珏的。

“啊…是你呀。”我举着话筒,一下有些语塞,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平时的伶牙俐齿全然不见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幽幽的,有一种云里雾里的感觉。“你现在在做什么?” 黄珏问。“我…哦,我正在家里收拾房间呢。”我笨拙地回答道。黄珏在电话那头扑哧便笑出声来:“你也会收拾房间?”我呵呵傻笑道是啊。我接着问:“你在干什么呀。”电话那头一下沉默了起来,过了会,黄珏说:“我就在你家下面的公用电话亭。”“啊…”我嘴巴一下张得老大,“你…你在我家楼下吗。”黄珏轻轻说:”我想和你聊聊。好不好?”“嗯,这个……当然好的。那要不你上来吧,我爸不在家。”我急忙回答道。黄珏想了想道:“那好,我这就上来,你们家几楼?”“402。”

挂了电话,我紧张地环顾了一下房间,飞扑到哥的那张床前,僻里啪啦地把东西扒到地上,拼命地往他床底下塞。满满地塞了一地后。又拼命把他的床单向下拉着,想要遮住床底的狼籍景象…正在这时,门铃响了。我飞奔出去… 黄珏站在门口,穿着白色的t恤和裙裤,脸颌微红,鼻尖有几滴细小的汗珠,我一下有些发呆,站在门口就这么看着她,黄珏嗔道:“你倒是让我进去吗?”我一下回过神来,赶忙侧开身子,把她让进了房门。

进了门,看到餐桌上的碗筷,黄珏皱着眉着问:“饭都没吃么?”我搓着手说:“哦,呵呵,吃过了。”边说边看了眼自己的房门,哪知一眼看到房间里的地上躺着两双臭袜子,可能是前几天换下没放去洗衣机,平时我不太注意,隔几天才往洗衣机里放一次衣服,地上床上常常铺满了穿过的衣物。我一看之下吃了一惊,便转作不经意地走到房门口,轻轻掩上门把。黄珏看我关上房门,便问:“里面是你的房间吗?”我支支唔唔地回答:“啊……是啊,呵呵,里面太乱了,我们在外面说话吧。”黄珏笑着走过来,说:“那让我参观参观嘛。看看乱到什么程度。”“啊……这个……”还没等我回答,黄珏已经走到我面前,一手推开了房门。房门一开,迎面看到的就是地上的那两双袜子,还有我零乱的床铺,我猛然看见大哥的床下露出了一件外套的小半个袖子…

黄珏笑着说:“呵呵,还真够乱的。”说着走向我哥哥的床边,我赶紧抢到那张床前,把那半个袖子往床里头一塞,站了起来,嘿嘿笑道:“啊…我房间很乱的,来不及整理。”黄珏扑哧一笑,弯下腰去,拉开遮掩着的那根床单,一下便看到了床底的景象,我来不及制止她,只能尴尬地别过身去咳嗽着。黄珏则笑得花枝招展,我红着脸说:“这些都是我哥的东西,他马上回家了,我帮他堆床底下。”“行了别解释了,”黄珏说。

我窘迫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转眼偷看了一眼黄珏,只见她微笑着看着我,见我回头看她,便问我:“你是不是要帮我找个椅子坐下呀。”我忙说:“啊。是是是,你等着哦。”说着跑到厅里拿了把椅子到房间里。黄珏坐下后,抬头看着我,却不说话。我嘿嘿笑着问黄珏,“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呀,哦对啦,上次你生病我挺担心的,后来没事了吧。”黄珏摇摇头说:“没事了,早就好了。”停顿了一下,黄珏说:“今天找你,是想告诉你一件事。”“啊,什么事情呀?”我问黄珏。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说:“我有个好朋友,叫洪小洁,是我初中同学。前两天聊天,偶尔提到了你的名字。”“什么? 提到我的名字?”我奇怪的问。“是啊,”黄珏说,“你似乎以前在学校里还挺有名的,小洁说她看到过你,也听说过你的事情。”边说,黄珏边看着我笑,“小洁听说我认识你,缠着我说要我把你介绍给他。美女哦,你可要好好把握哦。”“啊…”一听之下,我赶忙摆着双手说:“这个,这个事情我没兴趣的,你可行行好不要让我跟那个小洁见面啊。”黄珏笑道:“这有什么关系呀,难道你有女朋友了吗?”我急忙说:“这个怎么可能,我当然没有女朋友的。”黄珏说:“那不就好啦。”

我看着黄珏,她也看向了我,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盯着对方的脸,似乎想要从中寻找到些什么答案。忽然间黄珏展颜笑了起来:“我跟你开玩笑的呢。不用在意,我可没打算把其他女孩子介绍给你啊。”我吁了口气。“啊。那就好。”黄珏站起身来,说:“其实也没什么事,我就是经过这里,来看看你最近怎么样。现在好啦,你挺好的…那我先走了哦。”说着转身便要走出房门,我猛地站了起来,上前拉住黄珏的手,另一只手把黄珏的肩膀扳了过来。黄珏被我的动作惊吓住了,面对着我,两只手被我紧紧握住,我盯着黄珏的脸,只见她睁大了两只美丽的眼睛,直楞楞地盯着我,挺直秀美的鼻梁下,小小的嘴唇微微张合,像是要说些什么似的…”我想你做我的女朋友” 我一字一字轻轻地吐了出来。

说完这句,我松了口气,整个人忽然变得很平静,松了松刚才紧紧握着黄珏的两手,只轻轻地执着那双柔荑,在这一刻,我方才感觉到自己能够体味到她手上那细腻的肌肤和温热的气息…黄珏还只是睁大着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突然间,她的眼睛涌出泪水,把头使劲地靠向我的肩膀,抽泣着。我顿时感到一阵不知所措地幸福,用手轻抚着她的发丝,轻轻地说:“你……别哭呀……”黄珏听我开口说话,抽泣地更加厉害,死命地用手敲打着我的肩,说:“那为什么…为什么你从来不主动来约我…为什么…为什么我生病也不来看我…为什么我去其他地方你都不知道来找我…”我张口结舌地站在那里,不知道如何解释才好,其实,连我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我从心底里明白,看到黄珏的那刻起,我就喜欢上了她,但是为什么我都从来不主动和她交往呢?是因为我最近一直忙着自己的那些事情吗? 还是,还是我内心深处始终有些恐慌 ? 对自己所做过和将要去做的那些事情 ? 有什么意义么?“亡命徒”…忽然,从我的思想中冒出这么个词语…

“亡命之徒”,很久以后的今天,我的恼海里偶尔还会冒出这个词语,eagles的那首歌里,就是这么唱的:“亡命徒啊…你已一无所有,这种感觉很可笑吧…亡命徒啊…你何不清醒一点,走向你的城墙,打开大门,外面也许下着雨,但彩虹也就在头顶上,最好在为时已晚之前,让某个人爱上你…”

那天晚上,送走了黄珏,我一个人想了很长时间,很多事情…这是我人身历程中第一次反思,第一次试图用自己的思想去控制自己的行为,而在这之前,所有发生的事情都是被各种欲望和外力所左右的。所以,幸运的是: 我不再只是个混混屯屯终日不知所措的小混混了。不幸的是:该发生的事情始终还会发生,不该发生的事情,我也无力去改变或扭转 。生活还得继续,所以我也只能继续在我自己选择的这条道路上走下去。

“玉素甫死了。”第二天早晨,当我还处在混屯状态时,中海打来电话,告诉了我这个消息。他的语气很兴奋,在电话里对我说:“兄弟,你这招还真tm灵。晚上来喝酒庆祝一下。”我嗯了一声,说我今天不舒服,明天再说吧。就把电话挂了。放下电话,我叹了口气,思绪又回到一团乱麻般的现实中来。其实对于玉素甫的死讯,我并不会感到很突然。艾历瓦尔凶残的性格,我早就料到了,但却没料到他下手那么快。“今天是玉素甫,明天会是谁?” 我心里想着,那天临走时艾历瓦尔说的那句话,又浮现在我眼前:“你,回去告诉伟刚,不用多久,我就会去找他的。”

和中海通过电话后,我把自己的身躯从床上挪了下来,走出房门准备洗漱,猛然间想起:今天大哥就要回家了。老爸一早就去新客站接他了,这会也差不多该回来了。昨晚老爸还关照我上午去旁边烤鸭店买一只鸭子回来。再一看墙上的钟,已经快到10,于是赶紧刷牙洗脸,套了件衣服,就往门外走去…下得楼来,出了小区,我朝着烤鸭店一路走去,经过双城路时,忽然想起老爸要为我们兄弟俩盘下的那家网吧就在前面不远处,忍不住想过去瞧瞧,虽然打一开始起,我从来都没有关心过这件事情,都是老爸在为我们操劳着整个过程。但我忽然很想看看我们兄弟今后赖以营生的地方,现在是什么个样子。

敏磊网吧,五十多平米的房间里,排列着二十多台机器,虽然只是早上,但里面依然有十来个人,占着机器,吆五喝六地在那里玩着游戏。我走进网吧,老板便迎了上来:“早啊,朋友,来玩吗?”我笑着说:“呵呵,没什么,过来看看。以前还没玩过电脑游戏。”我说的是实话,那时的我对电脑游戏一窍不通,有事没事就爱往街机房里蹿,电脑房则从来都没有进过。说话间,有五六个人站起身来,走到老板面前来结帐。这个老板名叫应敏磊,虽然我从未来过这里,但听父亲说,他人很不错,也挺老实的 。听到那些人要结帐,应老板赶紧走回柜台,拿出本子看着记录,边看别笑着说:“你们是昨天晚上7,8点的时候来的,通宵三十块钱,是从12点开始算到早上8点,呵呵,都是老客户了,12点以前的时间就不算你们了,今天8点以后也不用给了,每人给30就好了……”“操……”话未说完,当先的一个高大的家伙大喝一声:“你tm抢钱哪 ,老子难得多玩一会,你就黑我。一台机器一夜的电费多少钱?你m的还想不想做生意了?”说到这里,他用力踢了下柜台,旁边的人也围了上来。个个凶神恶煞似地看着应老板。

这么一闹腾,把周围的人都吓着了,还坐在电脑桌前的玩的几个小孩子也站了起来,悄悄走到门口,溜之大吉了。应老板也顾不得他们,一脸的无奈样,苦着脸说:“是是是,小王,本来就是你们给面子,这个帐我也算不好,你们看多少就给多少吧。”带头的大个子“啪”地拍了下桌子,大声说道:“老应,你知道我们给你面子就好。兄弟们平时在这不给你惹事,还帮你看着这个场子,你不来谢一声,还倒过来问我们收钱? 哼。”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五块钱,拍在桌上。“你一晚上也就浪费点电费,我们兄弟也不会让你亏本,这点你看够了吧?”应老板低着头说:“是是是,够了够了。”大个子哈哈笑道:“你知道就好,前两天兄弟们给足了你面子,帮你拉了一大帮人来捧场不说,还安安稳稳守着规矩陪你作戏。你应该知足了吧。”应老板苦笑着说:“是呀,我是有点老糊涂了。”大个子哼了一声,一抬手说:“走。”转眼间,一群人便走得干干净净。空荡荡的网吧里,只剩下我和应老板两人。

“唉…”应老板无奈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说:“这帮小畜生” 我皱着眉问:“老板,他们怎么这么不讲理啊。”应老板叹了口气说:“我这个网吧,年初开的时候,化了好大的心思,总共投了20多万在里面,刚开张的时候,因为方圆几里都没有其他网吧。生意真正是好。哪知开了两个月,这个姓王的就带了一帮朋友过来玩,开始几天还收规矩,但不多久就开始给我赖帐,他们一般五,六个人一起来,只肯付一,两个人的钱。我想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生意也还过得去,就当破财消灾,也就不和他们计较。哪知这些人越来越过分,整天赖在这里,还开始敲诈那些学生的钱,弄得我这里生意一天比一天冷清。唉…最近他们更过分了,你看到了,六个人在这里玩了一晚上,应该收他们200多块钱,哪知道最后只给了五块钱…哎…”

“那你为什么不报警呢?” 我问应老板:“报警?” 应老板苦笑着说,”他们这帮人,一共有十几个,来的时候都是几个一起来,我今天让警察抓了他两三个,明天就放出来…后天又是十几个来跟我闹事,这帮人都是地痞,我是惹不起。本想破点财可以消消灾,哪知道…”我同情地看着应老板,说,”那你这样下去岂不是要亏本了啊。那可要想想办法啊。” 应老板感激地看了我一眼,说:“你这位小兄弟倒是好心,不瞒你说,我这两天正打算把这个店盘掉,已经有个老板跟我谈得差不多了。”我说哦那别人看到这个情况,怎么还敢接手呢。应老板呵呵笑着说:“前两天那个老板来看过几次。我当时给了小王他们点钱,让他们千万不要闹事,还让他们叫了点人,坐在店里给我充充门面。”边说边又叹了口气,”当时我开店的时候化了20来万,现在我盘给那个老板17万,钱一分没赚到,倒是七七八八亏了五万块本钱,唉…我现在只想早点把这个店卖了,否则这么干下去,用不了多久,本钱全都得亏光。这帮子小畜生…”边说边恨恨地踩了下地面。我安慰应老板说:“别担心,一切总会好的。”应老板感激地对着我说:“小伙子,谢谢啦,希望这样呀。”我心里暗笑:“你现在谢我,过两天就要恨我了……”

第十五节

告别应老板走出店门,我看看表,已经快11点了,我暗想哥他可能都到家了吧,赶紧向烤鸭店跑去…二十分钟后,我提着烤鸭来到家里楼下,看到父亲的那辆老坦克正依靠在楼梯墙边,心想,他们已经到了。一年多没看到哥了,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嗓门越来越大了,在部队里呆那么久,饭量也比以前更大了吧,想着想着,我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待到回过神来,我拔腿就向着楼上奔去,还没来到四楼,我就听到那个熟悉的大嗓门在吼着:“周周那个小赤佬,把我的东西都塞到哪里去了…”我笑着加快了脚步。

“咚咚咚”,我敲响了家门。吱呀一声,门开了,那张熟悉的脸孔出现在我面前。“哥”,我咧开嘴叫了一声。老哥啪地一下抓着我的肩膀,把我往门里拉去,一边拉开了大嗓门喊着:“好小子,去这么久,倒让老头到车站接我,帮我提行李。干什么吃的呢你…”爸在一边呵呵笑道:“是我让周周去买鸭子的,你最喜欢吃的烤鸭。”我埋怨道:“回来就大呼小叫的。干嘛呢。”哥一把拉着我,哈哈笑着说:“tmd你帮我那些东西都放哪里去了啊,来,快给我找出来。”我吐了吐舌头说:“啊……我把你那些垃圾都扔床底下去了。你走的时候也不放好,就往你床上一堆,太乱太难看了。”老哥哈哈大笑道:“kao,你什么时候也知道要整洁的啊。”老爸也在一旁附和说:“嘿嘿,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来来来,吃饭了…”哥大叫着,“我可饿坏了。周周,我还带酒来了…”

饭桌上的气氛很融洽,哥给我们说着部队里的趣事,惹得我们哈哈大笑。老爸喝了不少酒。还没吃完就醉熏熏地回房去睡了。只剩下我和老哥两人坐在桌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闲话:“你有什么打算?”老哥忽然认真地看着我问。我一楞。老哥接着说:“书你是念不下去了,老头子让你进厂里做,你又不肯。你接下来有怎么打算?” 我奇怪地说:“爸不是打算盘个网吧,让我们干嘛?”老哥喝了口酒,叹口气道:“你和我年纪还青,爸倒是老了,这个网吧现在盘过来,以后就是自己的生意了。我想,我和你最好还是能够自己找个正经的工作去干一下。过两年老头子退休了,这个网吧就去让他看着。我们兄弟有手有脚,还怕找不到工作?”我听了,闷声不响地喝着酒,过了会,口里迸出一句:“那我能干什么?”老哥盯着我,眼里似乎冒着火星:“你什么不能干?难道要靠老头子一辈子吗?”我不作声,只是喝着酒…

那天中午,我们都喝多了,最后三人晕乎乎地睡了一个下午…第二天上午,爸把我和老哥叫到房里,郑重其事地对我们说起了网吧的事:“我和应老板都谈好了。”老爸说:“他答应把这个网吧17万盘给我们。我自己有十四万存款,还向你小姑姑借了几万,后天我们就签合同办手续。以后你们好自为之,周文(我大哥的名字),你说你过段时间就会去上班,正好现在趁机会帮着周周看好这个网吧,别让他乱来。周周,你以后就收收心,每天好好在网吧里呆着。不要跟你那帮乱七八糟的朋友混在一起了。你们知道吗?”大哥看看我,应了一声。我说:“爸,那个网吧,我觉得其实只要十四万就能买下了,不用问姑姑借钱了。”老爸啐了一口,生气地说:“你知道个屁,就这个价格,我还跟老应磨了几个星期工夫呢。你以为我象你这样整天无所事事什么都不懂吗,我让老李的儿子帮我估过价了,现在开这么个网吧,加上这些机器,至少也得拿20万出来。人家老应是儿子出国,没人照顾,才贱卖给我的。”我冷笑道:“是吗?”接着就把昨天在敏磊网吧里看到的事情说了出来。

老爸和哥听了我讲的事情,惊得目瞪口呆,“这个老应,竟然骗我。”老爸咬着牙说,”还好合同还没钱,钱也没付。唉,这笔生意是做不成了。”我笑着说:“怎么做不成呢?我看能做,而且再能够杀他个几万块钱的价。”老爸皱眉说:“那帮小痞子整天混在那里,影响网吧的生意,连警察都管不了,老应做不成生意,我们又怎么能做成呢?”我呵呵笑道:“这个没关系,你放心,老爸。那帮小子不是问题。我能搞定。”“什么?你能搞定?什么意思?你想做什么啊?”老爸警惕地看着我。我连忙摆着手说:“啊,不是,这些人我认识啊,他们是我一个朋友的兄弟。我跟那个朋友打个招呼,他们一定不会来捣蛋的。”“真的吗?”老爸狐疑地看着我问。“当然是真的,”我拍着胸脯保证道。“嗯,爸爸,我想也没问题的。”老哥也在旁边说,边说边看着我。听到这话,老爸松了口气。笑着说,那我们就再杀他几万块钱。这个老狐狸。

网吧最后被老爸用十三万五千块的价格盘了下来。我至今还记得应老板看到我和老爸一起出现时那股懊恼的神色。

那天下午,黄珏打电话来,我告诉了她这个消息,黄珏在电话那头格格笑着说:“那以后你就是老板了呢。”我说是啊,你是老板娘。黄珏兴奋地说:“那你什么时候正式上班呀,我来帮你收帐。”我笑道:“好啊,不过你还是过几天再来。开始几天可能会比较乱,等我整理出头绪了,就让你来帮我收帐。”黄珏说:“那你可不准赖哦,说好的,让我做老板娘过过瘾。”我说一定一定。

当天晚上,中海和黄毛一起请我吃饭,庆贺我当了个小老板。席间,我们提到了玉素甫的事,中海说:“我先是听到王云说的这个消息。说是玉素甫在他饭店后门被三个维族人连捅了十一刀,当场毙命。”黄毛问:“肯定是艾历瓦尔干的吗?” 我叹气道:“除了他,谁还有那么狠的手段?况且这事又是维族人干的,肯定是这家伙,说不定还是他亲自下的手呢。”

中海听了我的话,笑着说,”他们狗咬狗,那是好事啊。你怎么看着不太高兴的样子呀?”“唉…自从上次去了他们的老窝之后,我现在越来越担心这个艾历瓦尔了,”我说道,”这家伙是个疯子,玉素甫这种人,做事还是被利益驱动,不像艾历瓦尔,做事不择手段,全凭一己好恶,他纯粹是仇视汉族人,才一直在这里和我们捣乱,现在出了这事,他肯定更加恨我们。以后我们的日子就难过了。这家伙肯定会来主动寻衅闹事。”“哼。” 黄毛一拍桌子道,”我们海怕他吗?我倒要看看谁搞得过谁。”我摇头道,“跟疯子争,实在是没有意义的行为。我们没必要跟他硬碰,而且……”我笑着说:“我已经想出对付艾历瓦尔的办法了。”“什么办法?”黄毛和中海同时凑上来问。

“报警”当这两个字从我嘴里迸出的时候,中海和黄毛都吃了一惊。随即又都笑了起来。”妙啊。“中海笑着说,”警察这会儿可能正愁着没有线索破案吧。”“是啊”,我说,“死了个在当地有产业的新疆人,可是件大事啊,警察要是处理不好,破不了案,这日子肯定难过。”黄毛和中海不住地点头…想到艾历瓦尔的问题也要被解决了,三人心情大好,酒又一杯杯地大口往肚里灌着。忽然我想起网吧的事情,于是对这两人说了那天在网吧碰到姓王的大个子的事, 黄毛听了皱眉说,这种家伙,最好对付了,你什么时候叫点人把他们都好好教训一顿,就太平了。我说是啊,我正打算让阿强他们来帮我办这事呢…

第二天,我约了阿强和光头在漠河路上的弹子房见面。见面后,我和阿强一边打着桌球,一边随便聊着,阿强听我说网吧的事后,大声说道:“周周,这帮人要是不给你面子,就是不给我们兄弟面子,什么时候要我们上,你就打招呼,这里所有的兄弟反正都听你的。一个电话,二十分钟准到。”我听了哈哈笑道:“那到时候你们要来得快啊。tmd,还有,老子开了电脑房,没生意的时候,你们要经常过来捧场的” 阿强笑着说:“那当然,那当然。”我又问阿强:“那天和我们一起吃饭的那个李海东,你跟我提起过他好像要跟你做什么生意吧?”阿强一拍脑袋说:“啊是呀,正想告诉你来着。”

阿强看了看四周,低声对我说:“海东这里进了批摇头丸,刚好他朋友帮他找了个大买家,但是他和那个买家以前有很大的过节,他找人砍掉过那人弟弟的两根手指,海东急于把货出手,不想错过这笔生意,所以跑来找我帮忙…让我带几个兄弟替他去交易。因为我们这边的人,那个家伙都不认识,由我来出面,这笔生意做成应该没问题。” 我问阿强:“那他给你多少酬劳呢?”阿强笑着甚出两根手指说:“事成之后,我可以拿这个数。”“两万?” 我问。“哈哈哈”,阿强大笑起来,”不是两万…是两成, 周周,我告诉你,这批货值30万…”

“30万?两成的话,就是六万。”我摇了摇头,“别人为什么要白白送你六万 ?”阿强笑着说,他急着等钱用,他们那边的兄弟,那个买家都认识。他和我也算是老朋友了,这次是挑我做这笔买卖,大家都有好处。”我还是摇着头:“肯定没那么简单。”阿强说:“我也想过这事,我还私下打听过,这批货是他和他兄弟骷髅头一起吃进的,肯定没错, 况且他已经把那批货拉到我这里了,定好下星期交易。这其中一定不会有差错的”我叹了口气说:“我现在也想不出有什么不对,但这件事,我总有不好的感觉。哎,反正你自己小心。”阿强说:“放心,兄弟这次发了这笔财,不会忘了大家的。 对了周周,下周五我和那人约好在张庙交易。你一起过来帮我看着点吧 。”我点头道好。“哦对了,这次是和谁交易?”我问阿强,“林箭,”阿强说:“这人好像一直在长宁混的。在那里把着几家迪厅和夜总会。”

告别阿强出来,电话响了,大哥操着嗓门在那端喊:“周周,你在哪里,不要老野在外面,后天电脑房要营业了。我有一个战友的妹妹是做饮料批发的,下午跟我去那里搬点饮料回来,明天放在电脑房里卖。”我答应了一声把电话挂了。心里想:“后天就要去当老板了,那帮捣蛋的家伙怎么解决?有老哥在, 他肯定不会让我做的过火。”

回到家见了哥,我吓了一跳,只见他换了件破破烂烂的白色汗衫,后背还有个小洞,穿着条绿色的军裤,脖子上围了块白色毛巾,我大叫:“哥你干啥呀?去做苦力吗?”大哥一巴掌拍在我头上,“你小子,让你去干活,又不是去相亲。别人还送我一个冰柜,今天一块去搬回来吧。”我苦着脸说:“打辆车就行了嘛,费那么大力干嘛呀。”听了我的话,哥又吼开了:“打车?那地方在罗店哎,单程打个车就要四,五十块钱,而且出租车后面放不下那么大个冰柜。tmd,让你小子干点活就喊死含喊活的,老头子什么都帮你张罗好了,出点力都不肯。”我皱着眉说:“好了好了,不要烦了,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第十六节

老哥大我三岁,宽宽的肩膀,高高的个,黑色的脸膛,在椒江当了几年兵之后,变成了黑红。在初秋下午依然猛烈的阳光下,看着他走在前面的背影。和汗衫后背那个破洞,我忽然感到一阵没来由的心酸… 看见路边的小店,我走去买了两瓶冰红茶,跑上几步来到哥身旁,说:“哥,喝水吧。”说着把冰红茶递给了他。老哥笑着看看我,接过瓶子拍拍我的肩说:“你小子,以后多听听老爸的,他说什么就让他说吧,老头子有时候其实就想找个人说说话。” 我说好的,我知道了。哥搂了我一下又说:“咱们兄弟好好干,争口气多赚点钱…”

40多分钟后,我们坐车来到了罗店。罗店是上海郊区的一个小镇,之前我也来过几次,按着地址,我们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冷饮批发站…说是个批发站,实际上就是五,六个平米的门面,后面有个小冷库,一个白白胖胖,二十来岁的姑娘正坐在柜台上磕着瓜子。哥走上前去,笑着说:“请问…这里有一位叫罗娟萍的吗?”姑娘放下手里的瓜子,站起身说:“啊,我就是。你是…”“呵呵,我是你大哥罗政平的战友,我叫周文。”“你就是周大哥呀,”姑娘笑着迎了上来,”说,来来来,那个冰柜我准备好了,在旁边屋里。”我和大哥跟着他走进旁边的一个小房间里,一个巨大的旧冰柜躺在那儿,“天哪,”我倒吸了口冷气,这么个大家伙,怎么弄呀。

最终,我们还是把这大家伙搬上了中巴车,罗娟萍帮我们借了个三轮车,把冰柜运到了车站。跟司机好说歹说,还多买了五张票,司机才把车后盖和最后一排翻起,让我们把冰柜搁在了那儿…大哥手里捧着两大箱饮料,和我坐在了冰柜前面一排座位上。中巴车上陆陆续续坐满了人,不住地抱怨闷热的车厢,催促司机赶快开车,司机回头巡视了一下,见车上的座位基本坐满了,于是便关门挂档,就要启程。“等一等,等一等…”车外传来喊声,远远地跑来三个人,正在向司机招手叫喊着,司机重又把车门打开等待。“新疆人。”忽然车上有人喊,“这些是新疆人。”坐在我前面的一个中年人喊着,“不要让他们上来,新疆人都是小偷。”这时候,三人已经奔到车前,一看面孔,这三个都是壮年男子,满脸胡渣,有一人还戴着个八角帽。提着个大蛇皮袋。司机皱着眉喊:“车上没位了,提口袋的不能上来。”三个新疆人没理会。径直就往车上挤来。司机大声说:“你听到了没,车上没座位了,那个大口袋不能带上来,否则就要多买一张票。” 那个戴八角帽的维族人呵呵笑着说:“大哥,我们急赶路。行个好。”司机厉声说:“不行。”那人无奈说:“那好,我就多买一张票吧。”“这帮新疆人,都不是好东西…”我前面那个中年人低声嘟囔着。

车开了,那三个新疆人各自觅位坐下。车上的人都警惕地坐直了身体,捂紧了包…车开不久后,我就靠着窗低头睡着了…迷迷糊糊中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我被一阵喧哗声惊醒…张开眼睛,揉揉脸一看,见到前排有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女子正大声叫着:“肯定是他们,我上车的时候钱包还在的,说着,那个人上车时经过我身边的时候使劲挤了我一下,一定是他们偷的。”一边说,那个中年女子一边指着那个戴帽子的维族人。”他们是一伙的,他们都是小偷。”这时候,我前面那个中年男字也站起身来叫道:“司机,把他们都送到派出所去,这帮子小偷。”身边的人也都附和叫嚷着…车上一片喧哗。“真的出事啦。”我心想。“这帮烦人的新疆人。总不让人安生。”

那个新疆人脸涨得通红,紧紧地拽着手中的蛇皮口袋,大声说:“我没有…”话未说完,就被那个中年女子抢白了回去。“还说不是你,”那女子挥舞着手臂喊着。“你上车的时候经过我这里,用力挤了我一下,我当时没注意,后来才想起来,肯定就是你。”“你…你不能乱讲的。”那个新疆人说。”旁边的两个新疆人也大声说着:“他不是小偷,不可能的。”“你们都是小偷,一伙的,走,送派出所。”车厢里开始沸腾了… 车停了下来,到站了。“不要让新疆人下车,”车上有人喊着,送他们去派出所。”司机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中年女子叫着,“直接开派出所,直接开派出所…”司机皱着眉,骂骂咧咧地关上车门就要走。忽然坐在那中年女子后面的一个小个子站了起来说,“司机,先别关门呀,捉到小偷就可以了,我到了要下车啦。”说着就挤到的车门口,司机打开车门,正要让他下车。忽然,坐在身边的大哥站起身来,大声叫道:“慢着。”边说边蹿到车前, 一把抓住要下车的小个子。厉声说:“谁也不能下车。现在还没抓到小偷呢。”那个小个子急道:“你有没有搞错? 小偷不是已经找到了吗。”大哥哼了一声说:“刚才大家睡着的时候你是不是有东西掉地上了,我看你鬼鬼祟祟地弯腰在那位大姐身边捡了很久,你到底是在干什么?”

听到这里,那人脸色一变。这时候,车上又站起来两个高个子年轻人,大声叫着,“新疆人是小偷,要你多管什么闲事。说着,走到大哥身旁。”我心里一动,把手揣到兜里,握着随身携带的弹簧倒,向大哥这边走去。

这时候,那两个高个子一左一右站到了老哥身旁,其中一人目光凶悍地向车厢里扫了一眼。车上的人似乎也看出些端倪,开始默不作声,那个丢失钱包的中年妇女索性别过脸去,看向了车外。其中一个高个子拉住大哥的手说:“你是不是太闲了,爱说瞎话?”

这时候我已经走到了那人身后。手从口袋里伸出,弹出了刀,顶着那人的腰间,低声说:“朋友,要不要私下谈谈。”那人感觉到硬物贴身,略微一动,便感受到了锐利的刀尖,顿时停下身来,陪笑着说:“呵呵,这位兄弟,你干什么,我们是想帮着抓小偷,大哥脸色铁青,一把抓住旁边的小个子,说:“今天你们别想逃走…”这时候,两个新疆人在旁边叫,”小心”。我正用刀顶着前面的家伙,听到喊声,回头就看见另一个高个子一脚蹬向大哥腰间,大哥放开小个子,抓住来腿,用力向后一扯,边扯边对新疆人喊,“别让那小子跑了。”这时小个子已经跑出车门向对面奔去,三个新疆人醒悟过来,一个从另一侧车窗跳出,两个从车门奔下,直追小个子去了。再看大哥这边,早已把那高个子拖倒在地,反缠双手,踏住两腿制服了。我用刀紧了紧身前的男子,笑着说,“朋友,算你倒霉,今天碰到当兵的和流氓祖宗了。等一下还要去见老派(警察的别称)…乖乖的认栽吧。”没多久…三个新疆人押着那个小个子回来了。把三人押到车上,老哥对司机喊着:“直接开去派出所。”

作完笔录,出了派出所,已是黄昏时分了。三个新疆人对着大哥谢了又谢,大哥笑着挥手道:“谢什么,本来就不是你们做的。被冤枉了才不好呢。”司机也凑了上来,对着大哥钦佩地说:“朋友,你身手还真好啊,那帮小偷碰到你,真是倒霉透了。”老哥豪爽地笑着说“没啥没啥。”“啊对了,”司机忽然说:“你还有个大东西在我车上呢,你们住哪里?呆会我直接送你们到家。”

这辈子,坏事糗事做了不少,好事还真没怎么做过。今天跟老哥干了一回。感觉还不错。那个司机硬是帮着我们把大冰柜搬上了楼。顺便在老爸面前添油加醋眉飞色舞把我们夸了一通,临了还说一句:“你可是生了两个好儿子呀。”老爸听了,笑得合不拢嘴。晚上吃饭的时候,喝了不少酒,不住地看着我和大哥笑着。“老头子今天真开心,是不是平时太少有机会让他那样高兴了。”我暗想着。

吃完饭,我想着后天电脑房就要接过来营业了,得把一些事情处理一下。便出了家门,向双城路走去。到了敏磊网吧门口,向门里一张,发现那个姓王的正带着几个人坐在那里,大呼小叫的玩着游戏。应老板则托住腮坐着发呆。我走进门去,应老板看见是我,楞了一下,站起身来苦笑着说:“好小子,你来啦。”

“呵呵,应老板,上次的事不好意思。”我笑着说。应老板挥挥手说:“算了算了,是我自己跟你说的,也不怪你啊。反正再有一天,我就要摆脱了。这里实在是麻烦。”说着关切地看了我一眼,问:“这些人在这里,你打算怎么办呀。”我摇摇头说,“再说吧,总能有办法对付他们吧。”说着,看了一眼正在那里大呼小叫的那帮家伙。“哦对了应老板,跟你商量个事儿。”我说:“明天是你最后一天营业了,你就帮一下忙。明天就转给我,让我过来开始营业吧。”“什么?”应老板奇怪地问:“明天是月底了,不是说好后天的吗?”我笑着说,“你就别问为什么了,帮我个忙吧,”说着,我拿起他那本记录帐单的笔记本,“来来,我看看你现在一天的营业额是多少? 大不了我按照今天的营业额把明天一天的钱补给你嘛。”“别别别,”应老板一把夺回我手里的笔记本。说:“合同后天生效,但你一定要明天来的话,那你就来吧。反正我也觉得烦死了…”

第二天一早,我打了个电话给阿强,让他准备好人马,随叫随到,接着跑到锋锋家楼下,约了他一起去电脑房看场, 正好小国前一天晚上在锋锋家打麻将,睡在了他家,于是,三个人买了早饭,直奔双城路上的网吧。

8点钟,拉起卷帘门,迎面扑来一股闷热的气息,这一天开始,我有了自己的生意。锋锋站在门口,张大眼睛看着里面的景象…二是多台电脑分成四列,整齐地排列在这个空间内,门边是个帐台,帐台上也放着台电脑。地上墙上都很整洁,昨晚老应走的时候一定打扫过了。“你竟然真的当上了游戏厅的老板。”锋锋轻轻地说…听到这句话,我想起了很久以前,那时候,我和锋锋还在念小学,我们疯狂地迷上了游戏机,从任天堂的fc到街机,我们整天都混在游戏厅里,直到有一天,被老师和家长联合行动,当场在某个游戏厅里活捉…第二天,锋锋捂着被他老爸拍肿的脸,看着我认真的说:“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天能当上游戏厅的老板… 哪里想到,今天这句誓愿竟然在我身上实现了。我一捅锋锋,说,”我们兄弟俩,分什么你我,我当老板就是你当老板,这个店有你一半。来来来,进来一起看看。”说着拉着锋锋进了屋子…

我们把所有的窗户全部打开,早晨习习的凉风吹进,我感觉无比舒适。欢快地叫了一声。小国笑着叫了我一声周老板。我也眉花眼笑地应了下来…十分钟后,第一个顾客就来了,那是个个子小小的中学生,背着个书包一声不响地进来,安静地坐下。就开始玩了。我之前还从位玩过电脑游戏,于是便好奇地站在他身后,看着电脑屏幕…这小孩玩的是一个叫做英雄无敌的游戏,堡垒和怪兽在屏幕上显示着,怪有趣的,我饶有兴味地坐在他旁边,看了起来…那天是星期六,生意似乎不错,到了十点多种的时候,陆陆续续坐进了十多个人。看着这一派繁荣景象,我感觉颇好。这时,小国在旁边问我,”那帮人什么时候来?”我哼了一声说:“不知道,反正老应说他们天天来报道,我们就慢慢等着吧。今天算他们倒霉。”

十一点刚过,四个二十来岁的年青人走进了网吧,我笑着和他们打了个招呼,示意他们坐到第三排的几个位置去玩。当先一人听我跟他们说话,停了下来,斜眼看着我,一边嘴角微微上翘,后面一人嘿嘿笑了一声,说:“你是谁?老应呢?”我说今天开始我代老应看这里的场。那人怪叫了一声,说:“老子就爱坐前面那排。”说着走到了靠窗的那排座位,找了个位置坐下。剩下三人轻蔑地看了我一眼,也不理我,各自找了位置坐下了。我暗笑了一声,想,找事的人终于来了……锋锋和小国在一边玩着游戏,并没有注意到这里的情况,我走到他们身边,悄悄和他们耳语了几句…

过了会,我走到坐在窗边,站在先前跟我说话的那家伙身边,拍了拍他的手。他抬起头来,皱着眉头问我:“什么事?”我笑着说:“兄弟,麻烦你坐到后面那排去。这排位置我要留给几个朋友的。”那人听我这么说,竟然笑了起来,似乎听到什么很有趣的事情一般。”你要我坐到后面去?”我说是啊,他忽然站了起来,用凶猛的目光盯着我说:“md你让老子坐后面去,坐后面还玩个屁啊,你是不是看老子不顺眼呢?”我轻轻说:“那你要是不想坐到那边去,就付钱走吧。”说着看了看表,说:“现在是11点25分,你玩了20分钟多,算你20分钟吧。一小时六块钱,你付2块钱走人。”

“你赶我走?你还让我付钱?”那人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你问过老应我是什么人吗。”这时候,先前跟他一起进来的另外三人也走了过来。把我团团围住。“你是谁?”我抬头看了眼那三人,又继续问。“他叫王杰,”身后的一个家伙拍拍我的肩膀,”兄弟,他是王邦的弟弟,你在这儿混,要先搞清楚王邦是水。”我一翻眼睛:“王邦是吧,哦我知道了。”说着就向外走去,边走边说,“兄弟,就当我没讲,你们继续玩。四人看我走开,笑着对那王杰使了个眼色,散开到各自位置上去了。我走到帐台边,向站立在门口的小国使了个眼色,他点点头,手里操着在门口地上捡的板砖,放到身后,慢慢走向在前面窗边正在玩电脑的王杰…

走到王杰身边,小国笑着喊了声:“朋友。”王杰慢慢把脸抬起,还没看清楚小国的样子,便结结实实挨了一板砖…”啪”的一声响,血慢慢从王杰一侧眼眉处留了下来,他这么挨了一下,竟然有些发楞,一手捂着脸,看着小国说不出话来。小国仰起右手的那块板砖,又是一下拍去。这下王杰有了反应,用手去档。哪知小国力气极大,竟然带着板砖隔着王杰的手砸向他的额头。“咚”地一声响,砖块重重敲在额头。王杰杀猪也似地惨叫起来…这时候那边三人听到了动静,站了起来,惊讶地看向这里,他们见到王杰的惨样,一下都被惊呆了。王杰站起来看着他们:惨嚎道:“快,快去叫我哥来…”

听到王杰这么说,三人互相看了一眼,拔脚向外就跑,边跑边叫:“你等着,我们马上就来。”这时候,网吧里的其他人看到了这幕情形,纷纷都站了起来,我搬了把椅子,站上去大声说道:“兄弟们,现在大家都离开,今天暂停营业,明天这里才正式开始营业,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有这种事情在这里发生了。前面大家玩的时间,都算免费,请大家回去转告朋友,明天上午,是我第一天开业,所有来玩的朋友在下午1点之前也全部免费。”上午到这里来玩的,都是些中学生,还有几个闲在家里的无业游民,听我这么一说都非常高兴,也顾不上有人被打,一个个兴高采烈地向外走去。一个瘦瘦的家伙走到我跟前问:“老板,你叫什么名字啊,明天上午我一早就来,多带几个朋友过来没关系吧。”我呵呵笑道:“叫我周周好了。明天早上我8点开门,你带一群人来都没关系…”那人听了大喜,道:“太好了,你可比老应爽快多了。”我一拍他肩膀说:“少废话,快走吧…明天再来。”那人凑过来悄悄对我说:“周周,你可当心点,王邦人很多的。他马上肯定过来,快点把门关了早点走,否则他把你店都砸了。”我哈哈大笑,说:“你放心,以后不会再有王邦这号人了…”

网吧的人都清空了,只剩下小国和一脸鲜血的王杰站在那里。王杰倒也硬气,一声不吭地站着,也不求饶…我走上去看着他,笑着说:“你大哥什么时候来呀?”王杰歪了我一眼,说:“你在等他吗?你怎么不跑? 是不是知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啪”,小国在旁边狠狠扇了他一记耳光,“你还很牛是不是?”我呵呵笑道:“王杰呀,你这是自己招打,等一下你哥来了也是。我告诉你,你们兄弟,今天是最后一次踏进这个网吧!”“是吗?”王杰咧着嘴角看着我问。啪的一声,小国又给了他一记耳刮子。眉角刚凝结的鲜血,又开始流了下来…这时候,锋锋气喘吁吁跑了进来,看了眼王杰,对我说:“来了,兄弟们都来了。”

我盯着王杰的脸问,“来了多少人?”锋锋说,本来你那边的三十几个兄弟都来了,阿强说今天你开业,怕人不够,又到黄毛那里借了三十个人。”听到这里,王杰的脸牵动了一下,慢慢露出了害怕的神色。我笑着回头对锋锋说:“tmd,黄毛这小子也来了吗,可好几天没见他了。”锋锋说是啊,现在人差不多都到了,正在旁边永清商场门口聚集着呢。我骂了声娘说:“操,是不是要排队过来呀。”接着又对小国说,”块,你先去叫二十个人过来。帮我把这里的电脑搬开。其他人先不要过来,在那边等着。”小国应了一声,奔了出去。

两三分钟后,小国和黄毛带着一群人来到网吧,还未进门黄毛就用拖得长长的声音开始怪叫:“周周老板~~~”我大笑着冲到门口,给了他一拳。大声说:“今天兄弟第一天开业,就有兄弟过来捧场,呆会还有场架打,真tmd爽,爽呆了。”黄毛说,“你tmd有事也不叫我一声,亏得阿强过来说你要人帮忙。”我呵呵笑道:“打架的话,本来人也够了嘛,我是想让你明天过来一起玩的。”边说边挥手向旁边的兄弟说:“来来来,大家帮忙,进来把那些电脑桌和电脑拖到后面靠墙放,把中间和前面的位置都给我腾出来,呆会有活干,可不要把我的吃饭家什给砸坏了。”话说完,所有人都涌进了房间,几人一组,拔开电源,就开始搬动桌子。黄毛在旁边大喊:“小心点,搬坏了周周哥踢爆你们小jj哦。”

几分钟工夫,所有的电脑和桌椅都整齐地堆在了六十多平米房间的后面一角里。“兄弟们都搬凳子坐下吧!”我对着大家喊道。“我们在这里等着,马上就有贱人要来挨揍了。”旁边有人叫着:“周周哥,我手都痒了,让他们快点来吧。”还有人掏出报纸包着的角铁和刀棍,在地上敲打着。我和黄毛相视一笑,在旁边找了两把凳子搬到门口坐下。锋锋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根麻绳,和小国一起,把王杰紧紧绑在了一张椅子上。那王杰先前的时候还嘴硬,现在看到这阵仗,早已吓得腿脚发软,任小国和锋锋摆布着,丝毫不加挣扎…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第十七节

“来了,对面的那些人是不是?”黄毛忽然在旁边轻声说,我把头从王杰身上转过来,看向门外,只见街对角涌动着十多个人,正向这边走来,当先一个,正是那天晚上看到的王邦…我点头道:“就是他们。”边说边站了起来…转眼间,王邦便来到了网吧门口,见到我和黄毛坐在门口,皱眉问:“王杰呢?人在哪里。”他身边那人看见我,对王邦说道,“就是他?他就是今天在这里蹲点的那个。”我大笑着指着网吧里面道:“王杰嘛?就在我这里。你自己来看吧”王邦点了点头,没有进大门,走到门的另一边,侧身向内一张,看到了满脸是血的王杰被绑在里面椅子上,当然,也看到了聚集在网吧里的二十个各带家伙的兄弟。

王邦脸色变了变,缩回了头,看着我说:“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笑着说:“你给我听好了,今天开始,这个网吧我周周接手了,你和你的兄弟以后要来玩可以,付钱就行,一分都不能少。要是不肯付钱,还过来占着地方,哼哼,来一次我砍你一次,你tmd相信吗?”我眯眼看着王邦问。王邦狠狠地看了我一眼,转过头去对旁边一人耳语了几句,那人便飞奔跑开。回过头来,王邦瞪着我说:“你以为我怕你吗?今天我就跟你干上了。你把我弟弟弄成什么样子,我就把你搞成什么样子。”黄毛在旁边轻笑了一声说:“觉得人不够,叫人去了是吧? 没关系,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你。”我也哈哈笑道:“放心,你弟弟没事的。等你的人都到齐了,我就放你弟弟出来。”王邦僵僵地站在那里,恼怒地看着我。也不说话…

几分钟后,先前离开的那家伙,带了十多人,各自操着家伙,向这边奔来。王邦一看来了自己人,胆气便壮,大声对着我说:“快把我弟弟放出来。”我冷笑道:“你自己进去找。”王邦一楞,随即大声说:“我人已经比你多了,还怕你不成,不行就tmd直接硬来。”说着回头对他的人叫道:“兄弟们,我们先进电脑房,操。我弟弟还被他们关在屋里。”众人轰然应了一声,一起向内涌进。

黄毛和我使了个眼色,我点点头,他便站起身来,向永清商场方向走去。 我冷笑一声,也走进了网吧。这时候,王邦的人和我的人都拔出了家伙,互相怒目以对。我大声说:“慢着。”王邦回头看着我,我对锋锋和小国说:“兄弟,先把王杰给放了。”小国皱眉说:“放了他?”我说没错听我的。锋锋应了一声,便拉开反绑在王杰手腕上的绳子,松绑之后,王杰赶忙向王邦身边跑去。我笑着看着他们,王杰跑到王邦跟前说:“哥,小心,他…他今天叫了很多人来。”我们的人太少了。王邦环顾四周,哈哈大笑道,”就这些人嘛,怕啥,马上大毛二毛他们就过来了。咱们的人不比他们少,”说着凑过头去看着王杰头上的伤势,皱着眉毛问:“小杰你怎么样,疼不疼,有没有事? 今天大哥准保给你找会这场子。”王杰顿足道:“大哥,你是不知道,我听他们说,今天那个周周叫了六十多人,都等在永清商场门口。”“什…什么?”王邦揉了揉自己的头,“六十多人?”“是啊哥,我们肯定吃亏啊。”王邦脸色变了变,回过头向我看来,我笑眯眯地看着王邦…

这时候,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回头一看,先前走掉的那个家伙,带着十多人又回来了,走在前面的是两个双胞胎兄弟。其中一人在门口大喊:“邦邦,我们来了,tmd,谁在这里皮痒?”王邦看着我,没有回答,我还是微笑着…这时候,黄毛带着大拨的也人开到了。双胞胎兄弟回头一看,惊呆了。四十多人呈半月形,把他们十多个人围在中央。此时在网吧里,二十多个兄弟,手里把弄着刀棍,慢慢走上前来,包围了王邦他们…

王邦看着我,又回头看看他弟弟,嘴角露出狠绝的神色,“大猫,”他大叫着, 门外双胞胎中的一个应了一声,“今天豁上了,我一定要给我兄弟报这个仇。”王邦咬着牙说。门外的大毛高喊了一声,“兄弟们操家伙上啊…”顿时,门里门外,将近一百人分开成两拨,一涌而上,厮杀开了。

这场架打得十分惨烈,由于人太多,开始的时候,后面的人都插不上手,只是前排的那些兄弟们和对方撞着挤着,直到有人拔出了家伙,战斗才真正开始…那时候,王邦看着我,就想要冲过来,哪知跑了没两步,就被小国在后面一棒撩倒在地,小国带了根角铁,用报纸包着,王邦挨了这么一下,满脑袋都是血,他一抹脑袋,看了看手里的血,想要爬起来再冲向这里,锋锋也找上了他,砰的一脚踢去,这时候,王杰在后面冲向了锋锋,一个飞踹,踢到锋锋腰间,我操起一把椅子,大叫着冲向王杰…门外的战斗,因为双方人数相差悬殊,基本是四对一的局面。所以很快便结束了。对方逃的逃,倒的倒,一败涂地。 黄毛带着人涌进了网吧… 这时候,王邦和王杰兄弟早已成了血人,被围在中间,锋锋手臂挨了一刀,我杀红了眼,看到黄毛进来,大叫:“上啊,都给我上,废了他们…”就在此时。门外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声…

一看警察来了,我大声叫道:“大家快跑,别让警察抓住…”王邦那边也有人在呼喝着逃跑…顿时所有的人都向着门口跑去…先前来的警车只有两辆,车上下来五,六个警察,一看门里涌出的那一大堆人,和先前被打倒在地上呻吟着的几人,一下惊呆了,想必是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场面。其中两个警察掏出步话机和总部联系,另几个拔出了警棍,象征性地喊着,也没有上来…我看见黄毛和锋锋还没有走,大声叫道:“你们倒是快跑啊。”黄毛说:“我们走了,抛下你算是什么朋友。”我说我没事,你们先走…两人死命不肯走…正在这时,警察闯了进来…

这场群架有近一百人参加,最后只抓了七个,其中有我和锋锋,还有黄毛…王邦兄弟则逃走了…录口供的时候,所有人都一口咬定是在网吧玩的时候起了口角,演变成斗殴…因为没有出大的事故,只是有几人在争斗中被轻微伤害,所以每人被罚款200,拘留15天。

下午的时候,家里得到消息,老哥来派出所看我。我见到他的时候,他的双眼正冒着火花,看到我带着一身一脸的狼狈出现,老哥几乎要疯狂了,大吼着冲向了我,一巴掌就拍了下来,我直着腰没有躲,任凭着那个带着呼啸的巨掌划向我脸,“啪”的一声巨响,我眼前冒着金星,嘴角感觉咸咸的,用舌头舔了一下,全是血。这时候,旁边的警察冲了上来,拉住我哥…哥看着我的脸,咬着牙说:“现在你是不是开心了?”我低下了头,说:“我知道是我错了,但我不是故意…”话未说完,老哥转头就走,边走边说:“网吧被勒令停业,老头子的心血全白费了。我也没有你这个弟弟。”我呆呆地看着老哥的背影,眼泪如泉般涌出…

15天,是个不短的日子。拘留所,也并不是个甜蜜的地方。但是,当时的我倒是宁愿在永远就呆在拘留所里,不用再出来。因为那样就可以不用为见到父亲和大哥而感到羞耻… 但15天还是就这么过去了。

我始终还记得回家的那一天——那是个阳关灿烂的下午,天气不冷也不热,花儿依然在路边盛开着,地上也没有多少落叶,我一路从新川沙路上的拘留所走回了家…当我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看着四楼窗户里透出的灯光,我的眼前又浮现出大哥那张气愤得扭曲的脸…在楼下徘徊良久,我究竟还是没能鼓起勇气上楼…于是拿出手机,拨通了黄珏的电话:“喂。”我听到黄珏在电话那边应着。那个声音听起来很轻很虚弱,是不是也是因为我…我没敢开口说话“喂,是谁!”黄珏的声音又大了些,我张开了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是你吗,周周?”黄珏在电话那头问。“…我…是我”我终于鼓起勇气开口了。“周周,你在哪里,你还好吗?”黄珏急切地问着,“我在家里的楼下,”我回答,“我不想回家,你能出来一下吗?”

二十分钟后,在黄珏家楼下,我们见面了。见了我,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幽幽地看着我,用手抚摸着我的脸庞说:“你瘦了。”那一刻,我如释重负,拉着黄珏的手,瘫坐到了路灯旁的木椅上。我仰头看着天,轻轻问黄珏:“你不怪我?”黄珏叹口气道:“你自己责怪自己吗? 如果你已经在责怪自己了,那就足够了。”我抬起头,捧住黄珏的脸,轻轻说:“你真是个好女孩。希望我以后能让你幸福。”黄珏笑了,我忽然间有了勇气,对黄珏说:“我现在要回去了,爸爸和哥还在家里等我。明天再来找你。”黄珏疼惜地看了我一眼,说:“那你自己小心些。我明天等你”我应了一声,转身就向家里走去…

家门口,我的手举在空中半天,终于还是敲了下去。门开了,是老爸,他一手把着门,一手扶着墙,只是站在那里瞪着我,也不说话。“爸爸”我开口了,他的嘴唇动了动,舒了口气,侧开身让我进门,进了门,就看到桌上早已准备好了饭菜。父亲在一旁叹了口气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饭菜都凉了。”话语中透出无限疲倦之意。我低着头说:“我不敢回家。”“不敢回家?”老爸在旁边轻轻冷笑了一声:“你杀人都敢了,还不敢回家?”我站在那儿默不作声。说完那句话,他也开始沉默…隔了良久,老爸终于叹了口气,说:“饭菜都凉了,先吃饭吧。”我慢慢坐下,老爸进厨房拿出个空碗,替我盛了满满一碗饭,递到我手中。我是真饿了,捧起饭碗,大口就往嘴里扒…老爸在旁边看着,不住的说:“慢点,慢点,多吃点菜…”忽然,响起钥匙开门的声音,吱呀一声,房门打开了,老哥从门外走进。手里拿着一大堆礼品,进门看见我,先是楞了楞。然后把礼品往茶几上一扔,就向我冲来,边走边喊:“你还有脸坐在这里吃饭。”

我赶紧放下饭碗,站起身来往后退了两步。老爸冲了上去,架住大哥的手,吼道:“够了周文,你还嫌不够乱吗?”大哥也吼着:“爸你今天不要拦我,这个小畜生害得你还不够惨吗?”说着,转身操起了旁边的拖把。啪…的一声,爸出手扇了老哥一记耳光,大哥鄂然看着老爸,手里的拖把趴哒一声,落到了地上…老爸看着大哥,浑身发抖。眼光中充满了愤怒和疲惫…忽然间膝盖一软,坐倒在地。“爸~~” 我和大哥同时扑上前去,扶着老爸,我触碰到老哥的手,他抬起头瞪了我一眼,说赶快扶爸到床上躺下…老爸摇摇手,指着旁边的沙发,我和哥赶紧扶他坐到沙发上。

第十八节

“唉…”老爸躺到在沙发上,长叹了一口气,然后紧闭双眼,仰头向天不发一言,我和大哥都紧张地看着他,过了许久,哥终于忍不住了,颤抖着问:“爸,你还好吧。”老爸眉毛抖动了一下,说:“还没给你们气死。”我和哥同时吁了口气。哥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老爸睁开眼,执着我和哥的手,轻轻说:“你们两个,都给我争点儿气,周周,你不要整天惹事生非。”说着侧头看着大哥,”周文啊,你的脾气也该改一改啦,做什么事情都那么急躁。”说到这里,老爸顿了一顿,皱眉问:“王处长那里去得怎么样啦,我看你把礼品都带回来了,是不是没办成?”老哥看着我,叹了口气说:“我是厚着脸皮去了,可人家怎么也不收。”老爸问:“他不肯?”老哥摇摇头道:“王处长倒也没回绝我,什么都没说,只是让我把礼物收回,问到他网吧的事情,他就推托,说这事现在也不好办。”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在旁边问:“爸,这是怎么回事呀。”哥又狠狠瞪我一眼,说:“都是你这个讨债鬼惹的事,现在网吧停业了,只好去求人。”老爸在旁边叹了口气道:“那个王处长,是你姨夫以前的同学,在信息局负责网吧的事,我让你哥带点东西去求他帮一下忙。可是现在人家好像也不肯卖这个人情。”老爸看着我说:“这次的事情就算了,还算好,没闯出更大的祸。你人也长大了,爸爸的话不肯听,但是,以后你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想一想这个家,想一想家里人,不要让我们担心,好不好。”我点点头,轻声说:“爸爸,我知道错了。”老爸伸出手,抚摸着我的头发,叹道:“你看,爸爸的头发又白许多了,老啦…以后你们的路要怎么走,只能靠你们自己了。”我点头不语。

吃完饭回到房里,大哥关上方面,拉我坐下,低声说:“周周,大哥知道自己太急,对你态度不好,你从小就比哥聪明,我和爸其实都指望以后你能出人头地,你一定要争口气啊。”我咬了咬牙,对大哥说:“你放心哥,我一定会争气的,我以后不会让爸和你过苦日子。”哥拍了拍我,叹道:“那就好。”我脑海里浮现出过去做过的那些事情,艾历瓦尔,玉素甫,伟刚,黄毛…我还能回头吗?我暗想。

第二天一早,就接到黄珏的电话:“喂。”我还没睡醒,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黄珏在那边问:“你昨晚还好吗?”“嗯,挺好的,没事。”我回答,黄珏笑着说:“今天我家没人,你过来吧。”“到你家去?”我一下从床上蹦起,来了精神。“到你家去玩吗?好啊。”我嘿嘿笑道。黄珏说:“你可别瞎想呀。我让你来我家,是要让你学习的。”“什么?学习?”我苦笑着说,“我可没那天份。”黄珏问我:“你不是要当网吧老板了吗,但是你懂电脑吗?”“电脑?我当然不懂。”我回答。“那要是以后在网吧,要是电脑坏了,或者别人让你帮他搞个什么东西,你怎么办呢?”“这个…这个…”我抓耳挠腮,回答不出,事实上,我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在我想来,看网吧,坐在那里只要会收钱就可以了。黄珏说:“你连开机关机都不会,以后怎么看网吧呢?我看你这样,一天生意都做不下去。”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老应开网吧那会,他儿子会时常来帮忙看一下电脑,他儿子好像就是学计算机的,但这个我可不会。黄珏在电话那头催促道:“你倒是快说呀,到底来不来。”“哦来,当然来的。”我回答。黄珏高兴的说,”那你下午2点到我家哦,我爸爸1点半出去办事。我等你哦。”我说好好没问题。挂了电话,我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学电脑?”我暗想,”我能行吗”

“叮铃…”正在想着学电脑的事情,电话又响了,我接起一听,是黄毛的。“喂,你还好吗?”黄毛问,“你老头子有没有吃了你。”我说没有,倒是差点给哥吃了。你呢。黄毛说。”我会有啥事,我爸妈都不管我。倒是回来听到一堆麻烦事”。我问:“什么事呀?”黄毛说出来吃午饭吧,吃饭的时候跟你讲。我想到和黄珏的约会,怕吃饭喝了酒会误事,也不想满嘴酒气去她家。便说:“哦不,我中午家里还有点事情。”黄毛哦了一声,说:“艾历瓦尔又在我们的地盘闹事了,他最近猖狂的很。谁都不放在眼里。听兄弟们说前两天他还跑到弹子房那里跟我们打了场架。虽然我们人多没怎么吃亏,但他走的时候放话说要把这里的地盘都收过去让他管收保护费。”我哼了一声说,“既然他要这么玩,我就让他好看。”黄毛说,“最近别去惹他,他杀了玉素甫,现在胆气正壮,什么事情干不出?”我说那咱们就等着瞧吧。

“艾历瓦尔…”我摸着自己的脑袋想,“看来不把此人搞定,我难有安宁之日啊。伟刚把安排到漠河路这里,究竟还是有用意的。在这里,面对艾历瓦尔这样的人,终有一天会是你死我活的局面。”想到伟刚,我忽然心念一动,“有段日子没见到他了,不知道他最近在搞些什么事…”

想着伟刚的事,我拿出纸笔,找出两个信封,开始用左手歪歪扭扭地在纸上写字。花了许久,在两张纸上写下了相同的内容后,我把他们放进两个信封里。用胶水粘好放在身上。心里又把整件事想了想,便穿上衣服出了门。到了邮局,我先查到了宝山公安分局和杨浦公安分局的地址。用左手把这两个地址写在信封上。贴足邮票投进了邮筒。寄完这两封信,我又坐车到友谊路,在路边找了个公用电话亭,拨通了五角场黄兴路派出所的号码,“喂,你好。”电话里传出了带有浓重上海口音的回答声。我压扁嗓子,学着新疆人说普通话的那种腔调,说:“我要报案,就是上次你们那里饭店里被杀的那个新疆人,我知道是谁干的…”

半小时后,我坐在了黄珏家旁边的那个兰州牛肉拉面店里,心情愉快地等着我的新疆拌面,不时地看着手表,想着呆会见黄珏时候的开心情景。艾历瓦尔,想到这个名字,我已经丝毫不再担心了,对于上海警方的破案能力,我还是有信心的。

现在回想起来,那几天我过得挺平静的。寄出两封信后不到一个礼拜,就传来消息说艾历瓦尔被抓了。自那以后,漠河路那帮新疆人就没怎么再闹事了。大哥去送了几趟礼,终于,那个王处长开恩,帮忙让网吧重新营业了。黄珏没事就跑来网吧,教我怎样用电脑。我则被电脑游戏大大的吸引住了。在黄珏不在的时候,整天拉着锋锋和小李在网吧玩着一个叫做星际争霸的游戏。当时我甚至觉得,这样的生活比起从前打打杀杀的那些日子,要来得舒坦得多。直到一星期后,我听说了阿强的事…

那天,我忽然想起自己在网吧里呆了一个多星期,很久没和兄弟们聚过了,便来到了漠河路上的弹子房里,一进门,兄弟们都围了上来,热情地和我打着招呼,我笑着说,“来来来,一起到阿强的饭店去,我请客吃中饭。”说到这里,所有人都止住了笑容,沉默下来。我看了觉得奇怪,拉过郭敬问:“怎么回事?”郭敬叹了口气说:“唉…阿强被抓了。”我吃了一惊,问:“什么事情?”郭敬说:“贩毒,”听到这里,我一下想起了打架前那一天,阿强对我说的那摇头丸的事情。于是皱着眉毛问:“到底怎么回事?”光头在旁边愤恨地说:“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清楚,但是阿强哥跟我讲过,他朋友要他帮忙和人交易一批摇头丸,前个星期五他带着货去张庙那里,哪里知道刚和对方接头见面,就被警察冲出来给抓了。我之前跟他讲过,这个事情不要做,不要做,犯了事可是要杀头的…””那阿强现在怎么样?”我急着问。郭敬说,“被关着,还没判,但一定不会轻判。阿强以前又犯过事被抓过。唉…这次可就惨了。”我脑海浮现出那天在阿强饭店吃饭的时候,李海东那张鬼鬼祟祟的脸…“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心里暗想。”阿强,你到底还是没能听我的劝告。”

在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着阿强的事情…虽然我从心里认定这件事情是李海东在搞鬼。阿强被抓,但是却整理不出丝毫头绪。那批货被扣,阿强被抓了,李海东也损失了一大票。要是阿强真是他害的话,那这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我苦苦思索着,却找不到答案……

回到家,我给黄毛打了个电话,把那天遇到李海东的事情,和阿强对我讲的那件事告诉了他,黄毛在电话里想了半天,说:“那个李海东我认识,是阿强的朋友。这两年一直在闸北混的。他让阿强帮忙卖这批东西,好像也属于正常。阿强的事,可能真是他运气不好吧,唉,怎么就被警察给盯上了呢…”我叹了口气说,大概是我想多了吧,但我总觉得这个李海东有点不对。“哦对了,”黄毛说,“我听光头说,后天法院就要判决了,不知道这次会判几年。”“贩毒可是死罪啊,”我说,而且这次他贩的那批东西,好像数量还不少,能保住命就不错了啊。黄毛在那边叹息着说,“希望判轻一点啊。”我问黄毛,“后天什么时候判?能不能听?我们去听一听吧…在那里也好见一见阿强。”黄毛说好啊,后天上午9点,宝山区人民法院,友谊路上。

星期三早上9点半,我和黄毛在友谊路上的法院门口见了面,那天其实是公开审理,并未宣判。在庭上我见到了阿强,脸色苍白,人瘦了很多,但依然是一付嚣张的神情。这个案件其实相当简单,人证物证俱在,又是当场抓获,3000颗摇头丸,也不是个小数目。没什么好说的,阿强可能也早预料到了结果,所以站在那里,满不在乎的样子。庭审很快结束,在阿强被押下去前,我跑上去喊了一声他的名字,阿强回头看到我,眼里露出无奈的神情,对我说:“周周,这次真倒霉,当初蛮好听你一句。”我叫道:“阿强…”一下语塞,也不知道说些什么,目光黯然地看着他。这时候庭警过来,押着阿强走下了审判席,黄毛在旁边喊:“阿强,我会去看你爸*,放心吧!!”阿强回头感激地看了我们一眼…

出了法院大门,走在友谊路上,我和黄毛都沉默着不说话,黄毛忽然问:“阿强为什么没把李海东供出来?供一个人出来,说不定他还可以减刑…”我皱着眉说:“是啊,真奇怪…难道他和李海东关系那么好吗,宁愿自己一个人扛?唉,这件事总感觉有些不对,有点怪。”我看着黄毛说,”我们还是去一趟看守所,看看阿强吧。”黄毛说好啊。

第二天上午,我和黄毛,郭敬,光头一起来到了看守所。在门口被告知只能有一人进入,我看着黄毛他们说:“让我进去看看阿强吧,有些事我想问问他。”三人点头称好。于是,我随着狱警进入了探望室,过了会,阿强被押到了。

阿强双手被拷着坐了下来,看着我笑了笑:“周周,你来了呀。”我说是呀,黄毛和光头他们在门口进不来。阿强低着头,问:“我爸妈怎么样。”我说我们打算看了你再去看看你家里人。阿强抬头说:“谢谢啦周周,我不会忘记你们的。”我看了看旁边站着的狱警,低声问阿强:“你为什么不把李海东供出来呢?你不知道立功可以减刑的吗?”阿强低头不语,两手紧握成拳。我急道:“你到底有什么事情不肯告诉我呢?我们是你兄弟,可不会害你。”阿强咬了咬牙,轻声对我说:“海东来找过我,他说这件事我肯定是逃不了了,但是求我不要把他供出去,他答应…他答应不管判下来几年,他每年给我两万。”“一年两万?”我说:“你就值这个数吗?”阿强叹了口气道:“律师告诉我,我这个事,可能最后会判个四年左右,能拿个8万10万的。我要是把他供了,最多也就减个半年一年的。但一分钱也拿不到。”阿强看了我一眼,摇头说:“我想,既然进来了,这样也算是给家里人一点补偿了吧。”说完,张开双手插进凌乱的头发,垂下头去…”

走出看守所,黄毛他们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着,我告诉了他们阿强的事。“哼,”光头愤恨地说:“李海东,你以为我们就这样放过你吗?我回头就找他算帐去。”黄毛在旁边制止道:“你别发那么大火,人家这么做,也算到位了。阿强这次运气不好。不过还算幸运,3000颗摇头丸不算太多,只判了四五年。”听到黄毛吐出这句话,我一下觉得什么地方有些不对,仔细想想,又抓不住刚才脑子里略过的那个念头…

下午我没回网吧,吃了午饭早早就回到了家里,感觉十分疲倦,躺在了床上,想着阿强的事,不多一会就迷迷糊糊睡着了……恍惚间,我觉得有人在叫喊着阿强的名字,定睛一看,原来是几个警察,正在一个灯光昏暗的小房间里审讯阿强。“快说…”一个警察恶狠狠地看着阿强,“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大一批货只剩下这些了。”阿强不说话,只是坐在那里呆呆地笑着,另一个警察一拍桌子,“你说不说?”边吼边举起一条皮鞭抽了下去,啪的一声巨响,阿强的脸上出现了一条血印,我忍不住了,扑上前去。忽然就感觉一脚踏空,摔了下去,底下是个无底深渊,我绝望地大声叫着,猛地从床上坐起,睁开了眼睛,窗外天色已黑,原来是个梦,一摸背后,全是冷汗…忽然间,我想起了梦中的那幕情景,“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第十九节

没错,就是摇头丸的数量,我终于回忆起思想中隐隐约约的那个疑点。当时阿强说李海东吃进一大批货,急于找到买家,但是3000粒摇头丸,虽说不是个小数目,但绝对不算大批数量的货。这中间究竟有什么事情发生?我从床上跳了起来,就想去看守所问阿强。忽然想起,已经到了晚上,过了探望时间了。

第二天一早,我匆匆赶到宝山看守所。阿强见到我时,有点惊讶:“周周,你怎么又来啦?”我拉他坐下,轻声问:“阿强,你说你在帮李海东做这件事前,私下打听过这批货的底细。”阿强看着我惊讶的说:“是呀,怎么啦?”我问阿强,“你当时有没有打听到这批货的数量呢?”阿强说:“这倒没有,那个朋友告诉我确实有这么件事,我听了也就放心了。”我皱眉问:“你告诉我你问的是哪个朋友。”阿强不解地问我:“有什么事情吗?”我说:“我觉得这件事情有些不对,李海东可能自己吞了大批的货,然后只给你一小批,然后通知警察来捉你。”听到这里,阿强霍地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看着我狠狠的问:“真的吗?”旁边的狱警见他站了起来,跨上一步按住阿强的手,厉声喝道:“干什么。”我赶紧赔笑道,“没事没事,他家里出了点事有点急。”说着拉下阿强,凑近他悄悄地说:“现在我只是这么怀疑,你不要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告诉我是谁透给你这个消息的,我出去帮你查,你放心,要真是他干的,我不会放过他的。”阿强看着我,说,”我问的是新客站的袁胖子,他和我关系不错。道上的这些消息,他最灵通了。他平时在新客站附近混,有什么外路货从铁路进上海,他第一个会知道。”我问,“你有他的电话吗?”阿强说有,“是56****”。我听完站起身说阿强我先走了,走出房门前,我回头又看了眼阿强,说:“记住,现在什么都不要说,就当不知道。”阿强盯着我,慢慢点了点头。

中午我约黄毛吃饭,告诉了他这件事情,黄毛一拍桌子说:“要真是这样的话,这人我绝对不会放过。”我说呆会我们先找那个袁胖子问问吧。黄毛说,袁胖子和我很熟,等会我来找他。吃完饭,黄毛给袁胖子打了个电话,然后跟我说,他在家,我们上他家去吧。我点头说好。半小时后,我和黄毛打车来到了宜川路上某高层楼下,下车后,黄毛抬头看了一眼,对我说,他就住楼上,从前我和伟刚经常到他家打牌…

上了楼,袁胖子来为我们开门,看到黄毛,他笑着说:“你个傻鸟,怎么那么久不来这里玩了。”黄毛说:“伟刚哥现在是大忙人了,他不过来,我们也就没想到你老兄了。”进了屋子,我看到地上摊着个电视游戏机,袁胖子笑着说,“快来看看我新买的索尼电视和ps游戏机”黄毛说:“你小子,还玩这个呀。哦对了,这个是我兄弟周周。”黄毛指着我说,袁胖子摸着肚皮,嘿嘿笑道:“周周呀,听说过的,听说过的,呵呵。啊对了,你说有事来找我,有什么事呀。”我和黄毛坐倒在沙发里,黄毛翘着腿说:“阿强出事了你知道吗?”袁胖子说我听说了,真是不走运呀。黄毛抬头看着袁胖子问:“你知道李海东这批货吗?具体有多少数量,你知道吗?”袁胖子皱着眉头说:“我兄弟告诉过我这批货的事情,我知道是骷髅头和李海东两个人吃进的。但是这批东西进来的时候,走的不是火车,所以详细有多少数量,我的确不知道。”说着一扬眉问:“有什么问题吗?”“哦,是这样,我想打听一下这批货的数量,”我站起身来说,”兄弟你要是能够帮忙的话,我们不会忘记的。”袁胖子仰天打了个哈哈,说:“这就见外了,伟刚和黄毛是我老朋友了,这点忙,我还是能帮上的。这样吧,晚上我就给你们消息。”

当天晚上,我和黄毛在同济路边的排档吃晚饭,袁胖子的电话来了,黄毛接的电话,接了一半,黄毛就紧锁眉头,电话挂了之后,黄毛看着我,狠狠地拍了一下大腿,说:“你说的果然没错。袁吉一(袁胖子的名字)打听到,这批货一共有一万颗。” 我冷笑一声说:“果然是这样,这小子,连他兄弟都骗了。”黄毛不解的问:“连他兄弟都骗了?”我点头道:“我想过整件事情了,我一直在想,如果真是如我预料的那样,他私藏了那批货,那他又为什么要这样,想下来,原来他是想骗了他兄弟,独吞大头。哼,这次可要他好看了。”黄毛喝了口酒,狠狠的说:“明天我们就去搞死他。”我摇头说,”先别急,狗急了都要跳墙,阿强这次算是赔进去了,但我们不能让阿强白赔这一把。”

第二天我又去了趟看守所,阿强见到我,急着问:“怎么样?”我坐下点了点头,轻声说:“是他。”“我操tm,”阿强一拳砸在桌子上,旁边站着的狱警又喝斥道:“田强,老实点。”阿强恨恨地看着我说:“我呆会出去就揭发他,哼,让他也尝尝坐牢的滋味。”我按着阿强的手说,“你听我的阿强,先不要声张。不要跟任何人讲这件事。”阿强急道:“为什么?”“哼,”我冷笑着说,“我们不会放过他的,但是先得让他把答应给你的钱拿出来后,才让他身败名裂。”我看着阿强说:“兄弟,你这么些年的牢,可不能白坐。”

半个月后,阿强的案子终于判下来了,四年六个月,我暗想,那就是九万块钱。

那天下午,天阴冷阴冷的,寒风阵阵的吹着,刮起一地枯黄的树叶,天空,地面,周围的景致,都是灰扑扑的一片。我瑟缩着肩膀,走在盘古路上,“这最后一场秋雨就要下了吧,”我暗想,“冬天终于来了。”黄毛早就在家里等着我了。进门后,他阴沉着脸就问:“你也知道了?”我说是啊,今天我们就替阿强讨债去吧。九万块钱…

我在黄毛家给李海东打了个手机,“海东啊…”我笑着说,“我是周周,阿强让我问下你,他的钱什么时候给啊。”“钱 ,什么钱?” 李海东在电话那头说。我呵呵笑道:“大哥你不会记性这么差吧,阿强托我跟你说,他被判了四年半,你得拿出九万块钱来,如果这星期天之前钱没有交到我手里的话,呵呵,那阿强说了,他星期一上午就把你供出去。”“啊…对对,是这个事?”李海东听到这里,赔笑道:“但我一下哪里拿得出九万呀,兄弟你也知道,我这批货刚丢,这次可是本都进去了。”听到这里,我恨得牙痒痒的,想:“我操你ma,黑了我兄弟还来跟我装b”李海东在电话那头继续说着:“当时我跟阿强说了,每年给他两万,我说的话不会赖的,这星期我一定凑足两万来带给你。”我说:“那可不行啊,老兄,我就这么跟你说了吧,要是这星期天,你凑不到9万,星期一阿强准去告你。”说完,我就挂了电话。 黄毛在旁边问我,”谈得怎么样?”我说这家伙给我装,说拿不出这么多钱。黄毛说他要拿不出怎么办。 我摇头说,他手里拿着那批货,少说值个三四十万,今天是星期一,我给了他一星期的时间,到星期天,他怎么着也得给我凑出这笔钱来。否则的话…哼哼,只要他脑袋清醒,我想他是不会赖掉这笔帐的。”

果然,五分钟不到,李海东给我回了电话,说是星期天下午准给我钱。给我之前要和我一起到阿强这里确认一下。我点头说好,和他约了星期天下午四点先一起去见阿强。然后到他这里拿钱。第二天,我又去看了下阿强,告诉了他这件事,我对阿强说:“兄弟,到时候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千万别冲动,等到我拿到了钱,他就会进去陪你,到时候怎么整他都行。”阿强点头称好。我说拿到钱,我就给你家里送去。阿强感激地看着我说:“周周,当初我这么对你,哪里想到你…”“别,别tm这样,”我说:“自家兄弟,什么都别讲了。”说着站了起来,拍拍他的肩膀走出门去…

星期二,阴沉的天空终于不再忍耐,淅淅沥沥落下了小雨, 我站在网吧门口,望着天空伸出手去…雨滴掉在手心冰冷冰冷的,再不像夏日里的温热的雨珠,也不似初秋早晨凉爽的露水,冬天终于来了…这一天,网吧的生意和这天气一样低落,房间里的地板,也因这第一场冬雨而变得潮湿阴寒,哥一早就去一个物业公司谋职面试了,那是个保安科长的好差事,网吧里只剩下我一人,伴着二十多台电脑发呆。我想着阿强的事,想着他就这么进去了,五年大好时光就要在牢里度过。再想着自己,整日不知所终,人生也没个目标,就这么混着,和呆在牢里有何区别? 我想,就算要混,也得混出个人样。 该是做些什么的时候了,但该究竟做些什么,又怎么做呢?

我正混混沌沌地想着,就感觉有人拍我的背,转头一看,却原来是黄毛。“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我惊讶地问黄毛,“我怎么没看见呢。”黄毛说:“我进来的时候你正低头发呆呢,想什么呢?”我叹了口气说:“想着阿强的事情,觉得他挺惨的。”黄毛嗯了一声说:“昨天伟刚说到你了。”

“伟刚?”我惊讶地问,有一段时间没看见伟刚了,不知何故,一想到他,我便觉得心头如压着块石头一般,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伟刚说我什么了?”黄毛轻笑一声道:“伟刚昨天突然提到你,说你最近混得不错,想让你过去帮帮他。”“去帮他?”我呆呆地望向着外面的水门汀地板,雨水打在上面又反弹溅起,“去帮他,帮伟刚…”我又低声喃喃自语道。黄毛气道:“你是不是不想过去?”我忽然抬起头,说:“去让我帮他是什么意思?”黄毛道:“让你到他身边去,和他一起干事。伟刚不想让你再管宝山这块地方的事情了。”“是吗?”我懒懒地叹了口气,又望向门外。黄毛说:“你到宝山去之后,平了内乱,搞定艾历瓦尔,结交了中海,伟刚听说这些事情,好像不是很开心。”我冷笑道:“他把我送去那里,本来就是想让我惹一身麻烦的…”黄毛摇头道:“你打算怎么办呢? 真的回去跟伟刚吗?”我晃了晃脑袋,厌烦地说:“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晚上黄珏给我打了个电话,她早已回到了学校,只有周末回家的时候才和我见面约会。平日里只是晚上通个电话。黄珏在电话里快乐地问我电脑学得怎样了。我硬着头皮说早已研究透了,事实上,对于星际争霸,我倒真是是研究透了,什么时候出兵,路口放几个堡垒都已经烂熟于心。至于网吧的那些电脑问题,我倒也是解决了,我让隔壁学校两个懂电脑的中学生长期免费在我的网吧玩,条件是他们必须帮我解决电脑问题。黄珏听我说吹嘘对电脑已经搞懂,便说星期天要来我这里考我,我笑着说好好好,忽然想起星期天要去帮阿强讨回那笔钱。于是皱着眉说:“星期六行不行,星期天我家里有点事。”黄珏不高兴了,说:“我早就告诉你星期六我要去叔叔家帮他孩子做家教的,只有星期天有空,你怎么忽然又有事了。”我说那我星期天上午在的,我们上午在一起吧。黄珏听了我的话,淡淡地说:“那你就忙去吧,我不来打扰你了。”说完径直挂了电话。我看着电话发着呆,忽然间觉得自己无比痛恨这种生活。阴谋…兄弟…义气…

雨一下就是五天,周日的时候,终于迎来了久违的阳光,随之而来的还有冬日的第一股寒流,那天的最低气温一下降到了一度…大哥也赶在这一天头天上班,他最终谋到了那份物业公司保安科长的职位,大老早就乐呵呵地起床上班去了。我对老爸说今天有事, 让他去网吧帮我代看一天, 老爸一早走后,我就在床上一直赖到十二点才起来,到楼下随便吃了点饭,便来到黄毛这里。 阿强第二天就要被转移至提篮桥监狱了。黄毛和我正打算趁今天和李海东一起去那里的时候,最后探望一下阿强。

三点左右,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李海东问我准备好去看望阿强没有。我说没问题。那就三点半在看守所门口见面吧。三点半时,我和黄毛还有李海东在看守所门口碰了头。进看守所前,我对李海东说,每次只能一人探望,你先进去吧,问问阿强是不是委托了我来办这件事。李海东看着我点点头称好。进看守所预约之后,他就先进去了。留下黄毛和我在接待处进口等待。黄毛看着我担忧地问:“阿强会不会忍不住露了底?他脾气很急的。”我摇头说应该不会吧,我关照过他要冷静的。

五分钟后,李海东面带微笑出来了。他走到我面前,笑着说,没问题了,阿强告诉我他让你替他收这笔钱,说着拍拍我的肩说:“你放心周周,等会就跟我一起去取钱。”我点点头,没跟他说话,就向接待室去:“进了接待室,一眼看到阿强就坐在那儿,我走过去坐在他对面。拉起阿强的手说:“这家伙相信我们了,你放心阿强,今天我收了钱,就开始整他。”阿强叹气摇头道:“周周,我在这里这么些天,也想了些事情,不管这事最后怎么解决,不管我拿到多少钱,这五年牢,实在是不值……我该在家好好孝敬父母的。”说完,神色黯然…我拍拍他的肩,站起身来朝外走去…边走边想:我有一天是不是也会落得这个下场呢?

黄毛看完阿强,我们三个走出了看守所,我回头看了一眼,心想阿强我下次就要去监狱看你了。这时候,黄毛问李海东:“钱呢?”李海东笑着说:“既然阿强够兄弟,我也一定会做得上路。走, 现在就去银行提钱。”我和黄毛互望了一眼,笑道:“那就好。”我们跟着李海东到了工商银行,他拿出张存折说:“你们等着,我这就去取钱。”说着走向了柜台。黄毛问我:“拿到钱以后怎么办?”我看着黄毛,说:“今天先别给他点破,回去再商量。”黄毛点头称好,说我们今天就把钱送去阿强家吧。 我说那也好,先把阿强的事情安顿好,可以让他在里面安心。正说着,李海东捧着厚厚的一捋钱,向这里走来。

“要不要数一下?”李海东举起钱笑着问,“不用了”,黄毛接过钱说:“晾你也不敢少给。”说完把钱装进一个塑料口袋,转身就走了。我看了眼站在那里尴尬笑着的李海东,说:“没事了,你就回去吧。”说完赶上黄毛。到银行门口直接打了辆车,直奔阿强家而去。

在车上,我看着黄毛手里的这一大堆钱,心想:“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在旁人看来,这是大把的钞票,能够让许多人过上舒服的日子。 但在阿强父母眼里,这或许就是阿强四年半的自由, 四年半的时间,换来的只是这一堆纸币。真的值吗?”车停下了,这里便是阿强家了,我看了看窗外。开门跨下车来。已经是我第二次做这种事情了,上一次是去胖子李庆封家。最后被他父母赶出屋门。今天呢? 想起胖子父亲那种悲伤痛恨的眼神,我真的不想再进阿强家的门。

门开了,一个五十多岁矮小的秃顶男子出现在我眼前,“伯伯”黄毛说:“我们来看看你。”那个男人看了眼黄毛,叹口气,松开门说道”进来吧。”我和黄毛进了门里,黄毛环顾了一下四周,问:“阿姨不在呀?”阿强的父亲道:“他妈太伤心了,去她阿姨家住两天,还没回来。”“阿强的饭店这两天还好吗?”我问道。阿强他爸叹息着说:“儿子都成这样了,哪里顾得上饭店的事,我让胖师傅他们先回家两天,过段时间再说吧。”我说伯伯,阿强人在里面,但你们总是要吃饭,还是早点让饭店开张吧。边说边想着,找个什么借口把这笔钱给他父亲呢?

我这边正想着,那里黄毛已经开口了:“伯伯,我这里有些钱给你。”说着拿出那包钱,递给阿强的父亲。看到那么大一堆钱,阿强的父亲惊呆了,张着口说不出话来。隔了半饷才问:“这…这些钱是谁的?”黄毛听他父亲这么一问,呆了一下,竟不知如何回答。我赶紧笑着说:“呵呵,伯伯,你不知道,我们前两天去看守所看阿强,他对我说,他有些事情实在对不起您。”阿强的父亲惊讶地问:“对不起我?什么事情呀?”我摇头道:“阿强前两年偷偷跟人做走私生意,着实赚了一笔钱,他本来想私藏着,今后好有机会做点大生意,所以没跟您说。”阿强父亲问:“他做走私?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呀,而且阿强从来都没有跟我提过钱的事情啊。”我叹道:“是啊,他是怕你说他这钱来路不正,所以一直没敢跟你说起,唉…这是几年前的事情了,现在他人也进去了,这钱留着也没用了,所以就托我交给您,让我们跟你说,他实在对不起您,这两年他不在,让您放着这笔钱,不要亏待了自己。也算是他孝敬父母的一片心意吧。”阿强的父亲听到这里,老泪纵横,抖抖索索伸出手来,接过装着钱的口袋。说:“这傻孩子,我给他把钱存着,就指望他出来以后给我们争点气。”我和黄毛对望一眼,吁了口气。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第二十节

出了阿强的家,我拍拍黄毛说:“兄弟,这可是阿强的卖身钱哪,要是你就这么对他老头子讲了,他怎么能够接受呢?”黄毛低着头说是。我看了看天空说:“明天你有没有空?”黄毛说当然有啊,是不是就要去找李海东了? 我说是啊,但是我还没想好怎么整他呢。黄毛说这还不简单,把消息捅给骷髅头,他不就死了?我叹了口气说,我还是想让阿强去供出他,这样阿强就能减刑吧。但是也不能这么便宜了他。

第二天上午在我家,黄毛和我碰了头,我对黄毛说:“呆回你去看趟阿强,让他马上就去把李海东供出来,我现在去找些兄弟,下午两点在水产路车站见面。昨天我让袁胖子帮我约了李海东在大柏树的ktv一起唱歌。我们一起过去走一趟。”黄毛听了,握着拳道:“这下,有他好受的。”下午两点,我带着光头他们五个弟兄,和黄毛在水产路101路车站见了面,半小时不到,车到了大柏树,下车后,七人打了两辆车来到了那个叫做惑星的ktv门口。我打了个手机给袁胖子:“我们在二楼253包房,”袁胖子低声说:“来的还有他两个兄弟。”

到了253包房,我透过门上细细的玻璃条向里张望着,看到袁胖子正搂着一个小姐在唱歌,他旁边坐着个壮硕高大的家伙,怀里也坐着个小姐…由于视角受阻,却没看见李海东。我便站直身来,朝身后使了个眼色,黄毛点了点头,我抓着门把,推门进去了。推开房门,向左一望,正见到李海东坐在一个角落,和身边的小姐说笑着。看见我们进门,所有的人都楞了一下,袁胖子打了个哈哈:“啊,周周,黄毛,你们怎么来了?”黄毛看着李海东笑着说,”我们来找海东谈点事情。”

“找我谈事?”李海东推开身边的小姐,皱着眉头站了起来,“什么事?”光头在旁边哼了一声,道:“什么事情? 你自己清楚,今天我们找你算总帐来了。”听到这里,和李海东一起来的两个家伙霍地站了起来,其中一个冷笑着说:“今天你们是来找海东的场子的吗?”袁胖子连忙走到我面前,拉着我的手说:“周周,呵呵,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接着回头看着刚才说话那人,笑着说:“小张,都是自家人,有话坐下慢慢说。”我看着李海东,呵呵笑道:“没错,其实也没啥大事,就是过来随便聊聊。”袁胖子看了身边的小姐一眼,说:“我们谈点事,你们几个先出去。”几个小姐听袁胖子这么一说,都识相地站了起来,走出门去。小姐都出去后,李海东看着袁胖子,冷笑着说:“胖子,是你让他们找过来的吗? 你真tm够朋友。”袁胖子沉下了脸:道:“谁够朋友,谁不够朋友,不是你说了算的。”这时候,和李海东一起来的两人站了起来,看着李海东说:“你放心,他们8个,我们3个,这架照打不误。说着,那个小张操起了桌上的啤酒瓶子…

我说且慢,你们两位先别动手,听我说一句。李海东在旁边大吼道:“有什么好说的,跟他们拼了”说着冲了上来。”身边的黄毛操起桌上的果盆,向着李海东砸去…小张操着酒瓶,旁边那人从兜里拿出把弹簧刀,冲向黄毛…正在这时,砰的一声,门打开了,所有人都呆了一呆,进来的是五六个保安,为首的那个三十多岁,留了个板寸头。大吼道:“住手。”他环顾了一下房间,大声说:“想干什么? 你们想干什么? 要动手tmd别在这里, 出了我们的门,往死里打我都不管。”说着拿起手里的步话机呼叫着:“保安部,保安部,这里是253房间,再来十个人。”我赶紧走上去,赔笑道:“不好意思,影响你们做生意了,我们走,我们这就走。”

说着,我拉起黄毛的手,向他使了个眼色,说:“出去再讲,不要影响人家做生意。”黄毛回头狠狠瞪了李海东一眼,就要朝外走去。“慢着,”那个保安叫道:“还没结帐,就想走吗?”袁胖子在旁边说:“我们现在就结帐。不会赖你的。”那个保安朝身后一人撅了下嘴,说:“你去帐台说一声,253结帐了,让他们把单子打出来。”那人应声去了。接着他回头看着我们说:“你们几个,给我点面子,我也要混饭吃的,真在这里出了事,我的饭碗就砸了。”我笑着说没问题老兄。我们死也死在外面。说着转头看了看李海东,他听我这么说,脸色一变,别过头去。“李海东,”我慢慢说:“今天我们来找你,是为了阿强和那批货的事情,你不用给我装糊涂,应该知道我要说什么吧。”说着看了看和他一起来的那两个同伴。李海东哼了一声,说:“我怎么知道,你不要瞎讲。”黄毛一拍桌子,扬着眉毛道:“你tm还要抵赖?你让阿强代你交易,又瞒着你兄弟骷髅头,只给了阿强三成货,然后在他交易的时候举报他,哼,你以为我们就不知道你在这中间吞了7000颗货的事吗?”李海东听了脸色大变,站起来说:“你们不要乱说,哪里有这种事情。”我冷笑道:“那你说我们今天为什么来找你?”这时候,旁边的小张也站了起来,皱眉看着我说:“你讲的是真的吗?”我冷笑一声:“去法院问一下这个案件,看看阿强被抓的时候,被没收的摇头丸数目就知道了。三千颗,哼哼,还有七千颗呢?”

小张回过头去,看着李海东,缓缓说:“是这样吗?”李海东脸色苍白,摇着手说:“没,没这样的事。”这时候,帐单送来了,站在小张旁边那人接过帐单,看了眼,就从口袋里掏钱,边掏钱边看着李海东说:“我们付了钱,到外面再找地方讲。”李海东看着我,紧握双拳,浑身发抖。

出了门,我看了眼小张,说:“要不要找个地方先解决这事。”小张眯着眼看着我说,”这件事还没搞清楚,我先打个电话给骷髅头。”这时候,就听到光头在旁边喊:“我操,tmd逃了。快追…”转身一看,只见李海东已经挣脱黄毛拉着他的手,逃了出去…我赶紧追了过去,旁边的小张也追了过来,李海东向着汶水路方向一路逃去,身后十人紧紧追着,汶水路是条小路,李海东一看身后的追兵跟了上来,便向着旁边一条小路穿了过去,我们跟着他穿过那条小路,看见前面是一排已被拆迁的旧屋,左边有一条岔路,本来通向前方,现在却堆着一大堆一人多高的垃圾,跑到这里,李海东已经无路可逃了。他看了眼四周,惊恐地看着我们。所有人都慢下了脚步,缓缓向他逼去。

“啪”的一声,光头从旁边垃圾堆里掰了根长木头,目露凶光,快步朝前走去。到了李海东身前几米的地方,光头大吼一声,举着那跟木棍就向他扑去…这时候,我也吼叫着冲了上去…李海东被光头一棍打翻在地,然后就用手护住头,在地上翻滚,身边无数只脚往他身上揣着,棍棒向他身上甩着。我到旁边操了块砖,气喘吁吁地叫了声住手。所有人都停了下来,李海东跌跌撞撞爬了起来,抹了把鼻血,看着我说:“有种tmd把我打死。”砰的一声,板砖拍在他面门上,李海东额头血流如注,我轻声道:“你放心,我可不会把你打死。以后你会过得比死更难受,”说着,又是一下,拍向他的面门中央,李海东晃了晃,没有躲,这一砖正中他的鼻梁,挨了这么一下,李海东顿时双手捂脸,蹲倒在地,他的鼻粱骨算是断了。我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兄弟,说:“我们走。”光头道:“就这么放过他了?”我哼声道:“等着找他麻烦的人,现在多了。”说着看了眼旁边的小张他们两人。

第二天上午,我接到黄毛打来的电话,“李海东出事了。”黄毛在电话里说:“刚才袁胖子打电话给我,昨天下午骷髅头带人捉了李海东,对他下了狠手。”“他人现在怎么样?”我问黄毛。“晚上送的医院,倒没死,但是到现在都没醒过来…”黄毛说。又是一条性命吗?我拿着电话,楞楞地想着。先是玉素甫,现在又是李海东…究竟为了什么…“喂……周周…”黄毛在电话那头叫着,”你说话呀…”我呆呆地挂了电话,坐倒在床上…

李海东最后没死,但变成了植物人,在他出事之后,阿强向警方招供了整件事情的经过,警方开始介入调查,因李海东的受伤而引出了骷髅头,最后破获了这个贩毒案件。阿强由于有立功表现,得以减刑一年…

这件事情了结后,我思考了很久…两个星期后的一天,黄毛跑来对我说:“周周,伟刚说很久没见到你了。晚上想和你一起吃个饭。”我轻笑道:“他是不是想提上次那件事? 让我放弃宝山的地盘?”黄毛看着我,叹了口气说:“是啊…伟刚想让我过去接你,让你跟着他干一阵。周周,这不是我决定的事情,你不要怪我…”我抬头看着天空良久,才笑道:“兄弟,这件事情,我早就想清楚了,告诉伟刚,晚上我准到。”

那天晚上,我来到了伟刚家, 很久没有看到伟刚了, 他似乎又瘦了点,伟刚的老爹正在外屋抄着菜,他让我进屋坐下,替我倒了杯茶,然后坐到我身边。“周周,”伟刚说道:“最近干得怎样。”我看着伟刚,忽然就想起了半年多以前,第一次见到他和黄毛时的情景。”最近干得怎样?” 我摇摇头低声问着自己,忽然,我笑着抬起头,看着伟刚说:“伟刚哥, 我想求你件事。”伟刚笑道:“什么事啊。你说。”我眼睛凝视着地面,缓缓地讲:“我想好好在家照料我的网吧,不想再在外头混了。”

“什么?”伟刚听到我的话,惊讶地问:“这是什么意思?”我抬头看向伟刚,直起声音道:“伟刚哥,我不想再混了。”说完这句话,我觉得自己一下子就平静下来,静静地看着伟刚。伟刚也用力注视着我:“似乎是想要在我脸上看什么想法一般。过了好一会,伟刚问我:“周周,你考虑好没有? 你要是不想干了,以后无论你做什么,我们都不会帮你的。”我坚决地摇了摇头说:“我想了好久了。真的,伟刚哥。我想过几天安稳的日子。听到这里,伟刚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说:“你…你真的决定了吗?”我说是,伟刚站起身来,拍着我的肩膀说走吧走吧,周周,你既然决定不混了,还吃什么饭呀,说着,他兴味索然地摆摆手,示意我出去……

听伟刚这么说,我便慢慢站起身来,推开椅子,向门外走去,还没走到门边,就听到伟刚在身后轻喝了声:“站住。”我回过头去看向伟刚,只见他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看着我,我说:“伟刚哥,怎么了?”伟刚忽然笑了,说:“tmd,我这里又不是香港洪兴,你以为你是陈浩南吗?我为什么要留你? 想走就走吧,听说你那个网吧生意还不错。那就好好干。嘿嘿… 以后有空过来坐坐。”我点头感激道:“伟刚哥,那就谢谢你啦。以后有空来网吧玩。”伟刚点头挥手示意我出门,从他的目光里, 我似乎看到一些带有疲倦的遗憾之意…但究竟是为了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

到家不久,黄毛便来了电话。“喂,伟刚说你不想跟他干了,怎么回事呀?”“我累了…”我轻叹一声道:“我想好好经营我的电脑房,以后不再到外面混了。”黄毛大声说:“你疯了吗?兄弟们怎么办呢? 是不是以后不和我们一起玩了?“我说:“兄弟总是兄弟,以后吃饭赌钱照样可以一起,但是那些打架拉场乱七八糟的事情,唉…我不想再参与了…”顿了一下,我继续道:“黄毛,你跟伟刚混了那么久,你有没有想过今后干些什么?难道你能一辈子混下去吗?以后年纪大了怎么办?”黄毛在电话那端沉默着,过了一会,他也叹了口气,道:“周周,我了解你的想法, 你现在也挺好的,有自己的生意了。是没必要再出来瞎混,但是我有什么?我不跟着伟刚混下去,连饭都没得吃…”我安慰黄毛道:“算了别说这些了,明天晚上一起吃饭。”黄毛说:“还有一件事,伟刚前面让我转告你, 他说你平时要是太平点,不惹什么事也就算了,要是他再听到你在外面象以前那样惹事,或者听到你跟着别的什么人在混,他不但不会帮你, 还会来找你算帐。伟刚说,你不玩了就算了,要玩,就要跟着他,不然他不会放过你。我沉默半饷,道:“我知道了…”

那天晚上,我赶到黄珏学校,约她出来见面,告诉了她这个消息,我说:“我今天起,要好好地经营网吧,多做些正经事,不出去外面混了。”说完笑着看着几要落泪的黄珏…

人生如梦,人生又如歌,“曾经以为人生就这样了,平静的心拒绝再有浪潮。斩了千次的情丝却断不了,百转千折它将我围绕…”两年,整整两年的平静生活,我本以为自己的人生就可以这样了,平凡却充实着,温暖而无聊着,在春日的下午骑车去踏青,冬日的晚上和父亲大哥坐在家里吃着暖锅。只是偶尔和几个兄弟喝酒时,才又会去触及从前经历过的那些惊心动魄,又令人热血沸腾之事… 直到两年后的某一天。所有纷纷扰扰的过去,所有鲜血淋漓的回忆,突然间又似回到了我的身边,我忽然发现,那些似乎早已远去的记忆, 其实却依然真切且无时无刻地环绕在我四周。江湖儿女,难道真要在江湖老去吗?

2002年春节刚过,宝山发生了一起大规模持械斗殴的事件。事件的双方分别是宝山和月浦的两股黑道势力,起因是为了争夺宝山的黑车市场。所谓的黑车,其实是指没有营运执照的,挂着外地牌照私自拉客的出租车。车型以小奥拓为主。2000年以后,宝山和其周边地区如月浦,罗店等地的黑车市场迅猛发展,低廉的价格拉走了环线以外很大一部分的短途生意。而这些黑车司机,在宝山这块以辞职单干的公交车,出租车司机,和部分上钢五厂的下岗职工为主。月浦这里,则以安徽和四川的外来人员为主。他们很大一部分是以前从当地来到上海建设宝钢,宝冶的工人,来上海后便定居在当地,后来其中绝大多数人失了业,部分人当起了黑车司机。这些安徽人和四川人民风比较凶悍,打架凶狠,在当地结成了党派。而宝山地区的黑车生意, 那时候已经被伟刚控制起来了。

据黄毛说,春节过后,月浦的黑车司机开始大规模向宝山地区进军,于是在三月的一天,一场大规模的械斗在宝杨路码头旁的一块旧工地上展开了。那次的场面十分激烈, 月浦那边纠集了二百多人,而宝山这里,则有三百多人参战。月浦人凶悍,宝山则占人数优势, 最后死伤惨烈,被公安抓了八十多人…

那次械斗过后,宝山这里的气氛一下变得紧张起来。带四川和安徽口音的混混, 根本不敢到友谊路附近转悠,而这里的兄弟也不太肯去月浦玩,生怕到了对方的地盘就会出事…但这其中还是免不了有事情发生,中海就是在那种情况下出的事…

那天下午,我正往区文化局向几个官僚大发雷霆,前段时间,国家开始控制网吧的发展,所有网吧需要维持经营,必须取得正规的执照。然而在同一时间内,文化局和信息部都宣称他们拥有对网吧的控制权,可以到他们那里领取执照。说是领取执照, 其实无非就是敛取钱财。借以逼迫那些小型网吧关门,因此还出台了每个网吧必须满足至少二十台机器,五十平米以上空间,的硬性规定。我的这个网吧在硬件上已经符合了这个规定,因此就分别去了文化局和信息部,询问如何才能得到这个营业执照。几番比较,发现信息部比较黑,所有的费用下来林林总总需要交足十二万,才能换得这个执照。而文化局向来是清水衙门,这次捞到这一块肥肉,倒也没信息部那么贪心,领取文化局的网吧执照,只需交齐八万既可。哪里知道我交了钱领了照之后,忽然国家又下达通知,网吧执照,以信息部为标准,其他任何执照都不能算数。需要重办,我一听之下昏了头,跑到文化局,把那帮颁发执照,管理网吧的官僚劈头盖脸骂了一通,几个老家伙被我骂得呆了, 似乎怎样也想不到,前几个礼拜还温顺得似个小棉羊,为盖个章就差没喊他们爷爷的主,现在竟然是这付凶神恶煞状…当时,我拍桌子正拍得起劲,电话响了,锋锋打来的:“中海出事了,被了砍断了一条腿,现在医院抢救。”

我听到电话后呆了一呆,问:“人在哪里?”锋锋说:“前面送到吴淞医院,刚才又转到长海医院了。”我说好,我马上就赶过去。锋锋说你到我家,我和你一起去看看他。我答应了一声,又问了句:“谁干的?”锋锋说:“不清楚,听说是一帮月浦人。”我楞楞地挂断了电话,茫然地看着那个被我骂发呆的那个文化局干部…

当我和锋锋在长海医院的走道里见到中涛和他母亲时,两个人都在流泪。中涛站着抽泣,他母亲坐在一旁的长凳上呜咽着,旁边站着七八个人,相必是中海的兄弟,有一人手棒石膏,脸色苍白… 我走上前拍拍中涛,他抬起头来,一脸的泪痕,见是我,便紧紧拽住我的衣袖,说:“周周, 大哥他…”说到这里,忽又失声痛哭起来,我摇着他的肩,轻声说:“没事,你先不要哭…”然后扶他到旁边坐下,我看他情绪激动,也不再去问他。就站起身来,走向那个手绑石膏的人…走到他身边后,我问:“中海现在怎么样了?”他低着头说:“失血过多还在抢救,但右腿可能是断了。”我皱着眉问:“你的手怎么回事?”他看着我问:“你就是周周吧。”我说是,他点了点头说:“我是中海的兄弟,我叫董维。”中午出事的时候,我正和中海在一起。”我问:“出了什么事?”董维说:“早上我和中海,还有另一个叫常海江的兄弟一起去月浦找一个朋友,回来的时候打了辆黑车…上车后没多久,那个司机突然掉头把我们拉到了月浦工人文化馆旁边,停了车就下来大吼,召集人来打我们。我逃得快,逃进了工人文化馆,但手臂也被砍了一下。常海江当场被打晕了过去,中海哥因为不服他们,反抗了几下,最后…最后竟然被砍断了一条腿。”我问董维:“他们为什么要动手?”董维道:“我后来才知道。上次海江他参加了对月浦人的围攻,正好被那个司机认出…”我叹了口气,心想,这冤冤相报,真的要到何时才了。

我慢慢走到中涛身旁,问:“动手术的钱没问题吧?”我知道他们家并不宽裕。平时中海靠收收保护费之类的,也没赚不了多少,这次送进医院,肯定要花不少钱。中涛摇头道,”进来的时候先交了五千块钱,否则不让动手术。我刚去问我叔家借了一万。”我叹了口气,走到一边,拨通了大哥的电话:“哥,替我取两万块钱出来吧。我有个朋友出了事,在医院急需用钱…”

半小时后,老哥把钱送到了医院门口,我拿着来到中涛身边,说:“这点钱你先拿去用,多买点营养品什么的。”中涛感激地看着我…这时候,医生从手术室走出,所有人都围了上去。中海的母亲急切地看着医生,问:“人怎么样?”那个医生面无表情地说:“人没事,右腿保不住了。”中海的母亲听了,脸色惨白,抚着额头倒退几步,坐倒在身后的长凳上。中海这时候被护士推出了,我们涌过去看着他,只见中海的面色苍白,还处在昏迷之中……唉。他今后怎么办啊…我心里暗想…这一辈子,中海算是完了。

第二十一节

回到家里,我郁郁不乐,老哥看着我问:“你那个朋友怎么样了?”我没敢跟他讲中海是和人打架被砍断了腿,只是说:“生了急病,现在好点了。”也没心思吃饭,我就拿了个包走出家门,对哥说:“我先去电脑房替老爸回来。”哥在身后叫:“先吃了饭再去。”我说不用,我吃过了。到了网吧,老头子和我交接了一下帐目,便离开了。我打了个电话给黄毛,说:“晚上你要没事,就过来陪我聊聊吧。”不一会,黄毛带了两瓶红星二锅头赶到了。

“知道中海的事吗?”我和黄毛对坐在帐台边,喝了口酒问他。黄毛叹了口气说,”听说了。他现在人怎么样?”我摇摇头说:“下午去看他了。人算没死,但废了条腿。”黄毛听了也不说话,猛灌了几口酒,我又问黄毛:“上次你们跟月浦人干得怎么样?这次中海的事,也是月浦人做的。”黄毛脸色铁青,问我道:“你打算怎么办?要为中海报仇吗?”我摇了摇头道:“我好不容易算是安定下来了,这次他出这事,我实在是帮不上忙了,报仇?哼哼。”我笑了两声继续说:“这个仇报来报去,报得完吗?况且我答应了黄珏的,再也不出去混了。”黄毛低笑了一声道:“这样最好,这些事情,你就不用再管了。这两天,到处都不太平。啊,对了”黄毛抬头问我,”你想知道中海的那件事,是谁干的吗?”我顿了一下,想说我不想知道。可哪知说出嘴里的却是:“是谁干的?告诉我。”黄毛轻轻说:“小飞,就是那次砍伤我们四个兄弟的小飞,平时一直在月宫(月浦工人文化宫)混。他是个东北人。下手最狠。”我摇头道:“算了算了,我要知道这些干吗?”

晚上十一点,酒喝得差不多了,黄毛喝得有些急,也有些醉了,我倒了杯茶,拍拍他说:“来,喝杯茶再坐一下,醒一醒就回家吧。”正在这时,外面走来三个十八,九岁摸样的人。头发高高竖起,一付浪荡样儿,和我当年的气势挺象。似乎要让所有人知道,我就是外面混的。三人进来后要了座位坐下。便开始打游戏,一边大声吹着牛。其中一个用响亮的声音骂道:“操,今天老常头上课的时候点我上去做题,我tmd实在看不惯这老头就没理他,后来他居然过来要拉我出教室门,我当场就站和他干上了,推开他,还踢了丫一脚,*,踢完老子就背了包当场走人。谁tmd要听他上课,以为自己是谁。”旁边两人哄笑起来,一个说:“tmd这帮人就是贱。”黄毛听到这里,忽然一拍桌子。操着个酒瓶就来到那人身前。大声道:“你tmd以为你自己是谁啊。“说着乓的一声把酒瓶往桌角一砸,举着半个碎酒瓶恶狠狠看着那三个家伙。这三人被惊呆了。楞楞地坐在那儿不说不出话来。

黄毛红着脸,打了个酒嗝,瞪着那三个家伙,大声说:“跳啊?你们再跳啊,有种对着我来…”这时候网吧里其他人纷纷都站了起来,有的带着期待的目光看着这出好戏,有的怕殃及自身,慢慢退开…那三人被众人的目光注视着,似乎觉得就这么被黄毛镇住了有些丢份,于是,其中一人仰了仰头道:“你…你tm是谁,哪里混的?”还没等他讲完,我早已冲到了他们身边,先推开黄毛,然后一把揪住那人的脖子拖出座位,他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只叫了声”老板,你…”,就被我一脚蹬翻,这时候黄毛也冲了上来,我转身抱住黄毛,从他手里夺下那半个碎酒瓶,在他耳边轻斥道:“想给我惹事吗?”黄毛楞了一楞,慢下身来。我用手一指门口,对另两人说:“你们tmd给我滚,想混不要混到老子的网吧里来。“说着转过身,掐着刚从地上起来那人的脖子,贴着他的脸说:“你们以为打了学校的老师就很牛是吗?你以为爹妈出钱供你上学是为了什么?”说着用力推了他一把,大声说:“滚出去,…sb。”那三人听了我的话,看看站在旁边恶狠狠盯着他们看的黄毛,互相一使眼色,低着头溜了出去…

我扶黄毛在旁边坐下,把刚才倒好的那杯茶递给了他,轻轻说:“你怎么了?喝多了是吗?”黄毛扶着我的肩,轻轻叹了口气道:“周周,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我…我当年为什么那么傻,不好好读书,跟了伟刚…”我说你个sb,现在不也挺好的嘛,又不缺什么。黄毛呆呆地摇着头道:“你…你是不知道,现在是越来越难啦…”说着又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说:“我走了,回家睡觉了。我赶紧站起来扶着他,说,”走,我帮你到门口打辆车。”黄毛忽然看着我说:“周周,你知道光头的事吗?”我说怎么啦?黄毛说:“光头前两天也被砍了。不知道是谁干的,被捅瞎了一只眼…你那时候跟伟刚说不混了,我实在不太明白。现在总算…”我摇头道:“先回去吧,你今天喝多了…

到门口替黄毛打了辆强生出租车,告知司机地址。我才放心地让黄毛上车离开。回到网吧,我想着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越想越是烦闷…我对自己说:“这已经不是我的事了,没什么好烦的。”可不知为何,我越是这么告诫自己,就越是觉得心神不宁。于是索性拿起电话,拨通了黄珏寝室的号码。接电话的是黄珏的室友,听到我的声音,他开始咯咯地笑了起来,说:“帅哥,那么晚找黄珏什么事呀。”我说少烦快让她接电话,她们寝室那几个婆娘我都见识过,两个长沙的挺老实,长相一般。没啥好说的,一个大连的高个女孩长得挺漂亮,但特敏感,还有就是在看电影的时候喜欢流泪。总的来说属于感性类的,但人挺好。还有两个上海女孩,一个戴副啤酒瓶盖般的眼镜,平时就知道念书,另一个,就是接电话的那个,嗯…怎么说呢,可能用”生性风骚”描述比较确切点吧,平时很爱玩儿,经常夜不归宿。黄珏一直不怎么喜欢她。当我第一次去她们学校等黄珏的时候,遇到过她们。这女孩居然说听说过我的名字。看着我直笑…还邀请我去她们那玩,我当时就想,黄珏不讨厌她才怪呢。我催促着她让黄珏接电话,她才有气无力地叫了声黄珏的名字。

黄珏接起了电话,听到她的声音,我一下觉得安心了许多,笑道:“刚才那个许纯又调戏我了,但我没理她。”黄珏哼了一声道:“这个傻女人,看到她就恶心。”我嘿嘿笑着不说话。黄珏问我,你找我什么事情呀。我说没事没事,就想听听你的声音。黄珏忽然高兴的说:“今天有个公司答应让我去实习了。”我说是嘛,多好呀,黄珏说:“你知道吗,那可是个美国公司呀,500强的,我表哥认识他们的人事主管,介绍我去那里的。”我说什么500强呀,都是小强吗?黄珏嗔了一声道:“那是世界上最好的500个公司。”我说哦哦知道啦,黄珏说,”可是我每星期要抽两天去南京路这里上班了。下周一你能陪我去吗?”我说好啊没问题。黄珏在电话那头高兴地亲了我一口,说你表现还不错。我继续嘿嘿傻笑着…和黄珏通完电话,我一下觉得心绪安宁了许多…

第二天上午,我又去了医院看望中海,我悄悄走进看护病房的时候,中海已经醒了。他脸色苍白,木坐在那里。眼神呆呆地看向床沿…我驻足在房门口,看着中海,他也没注意到我,就那么呆呆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瞬一下。我在门口站了足有五分钟,心下实在难过,感觉鼻孔不自禁地发酸,于是赶紧轻咳了一声,中海听到响动,缓缓转过头来,看到是我,他嘴角牵动了一下,似要挤出一点笑容。我赶忙蹿了几步,来到他床边,拖了张椅子坐下。笑着说:“你醒啦,命倒挺硬的嘛…”说完这句,一时语塞,想不出再能够说些什么…中海绽出一丝笑容,轻轻说:“几年前,我也是躺在病房里,你来看我,我还能喊着出去砍人。现在…”说着摇了摇头,听到这里,想起当年和中海打架相识,后来一起教训艾历瓦尔的那些往事…我鼻子又是一酸,忍不住就要落下泪来。忙揉了一下眼睛道:“嘿嘿,没事没事,你tmd命长,兄弟等你出院再一起去砍了那个小飞。”中海摇了摇头道:“我不想再去了,你也不要去。”说着,他拉着我的手,”还有,你让涛涛也不要去了,他这两天正打算去月浦找小飞报仇…”我紧紧握着中海的手,拼命忍着泪点了点头…

从病房出来,我长长叹了口气,点了支烟,在走廊坐下…看着缭绕在脸边的烟雾,我想着当年中海豪情干云时候的样子…再想起躺在旁边病房里的那个中海,我真不知道,换了自己的话,是否还能够承受这些痛苦…就在这时,我感觉到有人在我旁边坐下,我收回思绪,转头望去,却原来是中涛,中涛不再如以前那样,整天一副贼忒兮兮的面容了。他的脸容很冷酷,冷得和刚才病床上的中海差不多,却又多了股狠劲。”周周哥,“中涛轻轻说:“我以前做的那些事情,对不起大哥。”他转头过来对我说,”这次,我不会让他失望的。你看着吧。”我拍了拍中涛的腿,说:“你大哥刚才说了,他让你不要去找小飞。”中涛霍地站起身来,看着我,狰狞着面容说:“你也别来拦我。”说完转身就向着走廊走去…看着中淘的身影渐行渐远,终于消息在楼梯口,我长长地叹了口起,把头埋进自己的膝盖。真累!!!我对自己说…

出了医院,我没有回家,直接去了黄勇家,黄勇就住在中海旁边。我去他家喝过酒。敲门后,黄勇来开了门,见到是我,他略略有些惊讶,说:“周周是你呀。”我说是呀,找你来问点儿事。黄勇把我让进门里。从冰箱拿出罐饮料给我,问:“周周哥,你找我什么事呀?”我低头拨弄着易拉罐的拉环,一边问他道:“你知道中涛这两天在搞些什么吗?”黄勇说:“他呀,这两天到处找人,想多拉些人去月浦,找那个小飞报仇。”我皱眉道:“那现在找了多少人了?”黄勇摇了摇头说:“除了我们这里十多个老兄弟。很少有人肯出这个场。中涛也去找了中海哥那些朋友,但最近出了那么多事,警察正在严打,而且是要去月浦,到别人的地头砸场,你说这不是找死吗?特别在这个当口,谁tm肯去?我们是没办法,兄弟出了这事要卖命,别人可就不一样了。他们都劝中涛过一段时间,等局势好一点再去找场。唉…这个话,中涛现在是听不进的。”我嗯了一声道:“那他现在也没叫到多少人是吧。”黄勇点头道是啊,没人肯在这时候出人冒险。

看着黄勇这么说,我想这些人基于义气肯定会帮中涛去干这件事,但肯定心里也不愿意爱现在就冒这个险,在这个时候,去月浦砍人,可是有去无回的差事。于是我对黄勇说,”打个电话给中涛吧,我看这件事也应该缓一缓办才好。现在去太危险。晚上我和涛涛再谈谈。”黄勇听我这么一说,面现喜色道:“周周,那样最好,你能劝劝中涛的话,说不定他会改变主意。”我嗯了一声道:“你给他打个电话。说约他晚上一起吃饭。”

黄勇和中涛说好晚上六点在他们家旁边那个小饭店一起吃饭。我又叫来了小五和中海的另一个兄弟庄继业。想人多些,可以一起劝说一下中涛。六点不到,我们在饭店门口见了面,我和中涛互相打了个招呼,就进门要了二楼的一个小包间。落席上酒,中涛站起身来,拿起桌上的啤酒瓶,用牙把瓶盖咬去。给我斟了满满一杯。然后又给自己斟上了酒。举杯道:“周周哥,大哥平常跟你最好,这里这么多兄弟,我先敬你一杯。”我一下倒有些不知所措,只能举起杯子一口干了。喝完这杯,中涛又给所有人倒了酒,说:“其实我知道大家今天过来的原因。都是兄弟,我就明说了,我涛涛以前不太争气,尽干些傻事,胆子又小。还好有大哥撑着,否则,我早被人砍了十次八次了。说到这里,中涛的嗓子都有些哑了,他咳了一声继续说:“这次大哥出了这事,这辈子也算是废了。我一定要给他报仇,我知道你们说的,都没错。但我是他亲兄弟,我咽不下这口气。我管不了那么多。我今天就跟大伙儿说了。下周六大哥可以出院了,我星期五晚上就去把小飞捅了。我不做了这件事,就没脸去接大哥出院。你们要是不愿意和我一起去月浦,我也绝不勉强。”说完仰起脖子,咕咚咕咚把杯中的啤酒喝尽。

见中涛这样把话说绝说尽,我和小五黄勇面面相觑,倒是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过了良久,我叹了口气,把杯中的酒一口喝干。走到中涛面前,伸出手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说:“中海有你这么个兄弟,也不枉了他那一条腿了。”中涛听我这么一说,嘴角牵动,忽然一把抱住我。我感觉他浑身抖动,似乎是在抽泣,过了会,中涛才松开我,揉揉略有些红的眼睛。我看着中涛,轻轻说:“只是有一件事你记住。到时候,自己一定小心。你要听我的,保命要紧。看情况不对就赶紧走。否则的话。”我叹了口气,“否则的话,你们的老娘怎么办?一个儿子断了腿,要是另一个儿子再出点什么事,你还让不让她活了?”中涛听我这么一说,脸色变得更是苍白。他看着我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周周。我会记住的。”这时候,旁边的黄勇也站了起来大声说:“涛涛你放心,我们肯定会跟你在一起的。砍了那个小飞,然后回来接中海出院。”中涛回过头,看着黄勇,眼里尽是感激之色…

那天晚上,我辗转反侧不能入睡,满脑子都是中海的惨状和中涛那付绝决的表情…我不断告诉自己,“你已经脱离了,你不能再回去了。”但是想起中涛就要去月浦,那无异于送死,又想到中海拉着我的手,要我阻止他弟弟赴险。我却没能做到…我又想起黄珏,想起了老爸和大哥…想着想着,我感觉自己就快要崩溃了。到底我该怎么做,我真的不知道…???迷迷糊糊中,我终于睡着了…

早上九点多,一阵电话铃把我从梦中催醒,我摸着头疼欲裂的脑袋拿起听筒。是黄珏打来的:“喂,你记得明天有什么任务吗?”“什么任务??”我揉着脑袋,昏昏沉沉地问:“你忘记了吗?”黄珏说。”明天是星期一呀。”星期一…我喃喃自语…”啊我想起来了,明天我要送你去上班的。”黄珏听我这么一说,又得意起来:“是呀,嘿嘿你还没忘呀,你不但要陪我上班,还得陪我吃中饭的。下班还要接我…”“什么呀…”我一听之下头顿时大了。“我哪里有那么多时间伺候你呀?”黄珏听了,就开始撒骄:“人家第一天上班,怕嘛…你一定要陪我的…”我最终还是受不祝糊的软磨硬泡,答应星期一伺候她一整天。黄珏这才喜滋滋地挂了电话。

星期一我起了个大早,买了早饭赶到黄珏家楼下。接了她,一起来到公车站等车…周一的早晨,一片忙碌景象,自行车汇成洪流,和着来往人群,浩浩荡荡地荡漾在大街上,街边不时能看到冒着热气腾腾烟雾的各式早点小摊,我和黄珏拥挤在密不透风的公交车厢内,紧紧依煨着对方,黄珏在我耳边悄声说:“以后你每天早上都要送我到车站,下班在车站等我。”我笑着说:“那我把网吧开到你公司隔壁算了。反正南京路美女也多,我没事就站门口看看美女…”黄珏狠狠拧了我一把说:“你敢?”这时候,汽车猛然一个急刹车,我赶紧搂住黄珏,趁机偷偷亲了她一下,车上一片咒骂声,黄珏则羞红了脸,偷偷低下了头…

换了两辆车,我和黄珏总算在九点之前赶到了南京西路成都路口,黄珏指着对面那栋黄色的高楼,说:“就是这里啦,我在30楼。中午十二点,记得在楼下等我一起吃饭喔。”我抬头看着那栋巨大的建筑,早晨的太阳照在楼面玻璃上,闪闪发光…人们提着包或背着包,行色匆匆的走进那扇大门…早晨…这就是上班族的生活,我从来都没有经历过…目送黄珏上了楼。我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无处可去。于是便涌进拥挤的人流,向着静安寺方向一路走去。

很久以来,我都没起得这么早过,这天早晨,我随着人流涌动在清晨的街头,忽然觉得一切都那么新鲜,那么有朝气。而后我又意识到,在这种时候,象我这样漫无目的游荡在街头无所事事的人,实在是不多吧…走了大约十来分钟,我来到了静安公园门口,只见很多老人们在公园门口欢天喜地唱唱跳跳,便无聊驻足观看。看了一会,我朝静安公园里慢慢踱去…公园里颇为安静,两边高大的梧桐树下,安置着一排排长椅。我来到其中一张长椅边,慢慢坐下,眯着眼扬起头,看着湛蓝的天空和云彩…太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昏昏沉沉地,我竟就此睡去了…我做了个香甜的梦,我和黄珏在一片漂亮的湖泊边,相依而眠,我看着她秀美的下巴,无比陶醉…然后,我就醒了,这一次,我是被疼醒的,当我的美梦被一阵来自脚髁的火辣辣的疼痛打破时,我感觉无比愤怒。特别是睁开眼的一刹那,我发现竟然有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穿着滑轮,坐在地上,用更加愤怒的眼神看着我。

“你干嘛把脚伸那么长。”那个女孩还坐在地上,却已经开始理直气壮地质问起我了:“你不知道公园是让别人走路的,你影响了别人知道吗?”我的脚髁依然疼痛着,我咬了咬牙,盯着她脚上的滚轮鞋说:“你tm这是在走路吗?我在睡觉被你撞了,你倒来说我?”女孩用捋了捋蓬松的长发,用手撑地慢慢爬起,跌跌撞撞地凑近一步,用力看着我说:“你竟然骂人,你这个流氓。明明是你绊了我,还想反咬一口。”我坐直身子想站起来和她说话,哪知道脚一使力,便感到无比疼痛,一下又龇牙裂嘴地坐倒在椅子上,我咬着牙忿恨地看着她说:“我,我就是流氓。你tm连流氓都敢耍,是不是活腻了。”女孩看了看我的脚,拍拍衣服,撇着嘴角道:“哼,就你这样子?”说完,穿着滚轮鞋,转了个身,一溜烟滑走了。我看着她穿戴着护膝护腕,全副武装,想必摔着一下,一点事也没有,于是也只能嘴里狠狠咒骂着她,一边自认倒霉地弯下腰,查看脚上的伤势…

我脱下鞋扒下袜子,只见脚锞上一点的地方,起了一大块乌青。弯一弯脚便觉得痛…我骂着娘,穿好鞋袜,试着从椅子上站起来慢慢行走,走了两步便疼得不行,又坐倒回原地…我叹了口气,心想只能先坐在这儿了,离12点还有两个多小时,希望过一会会好点…想着中午还要陪黄珏吃饭,我便恨恨地在心里又把那个女孩骂了一千遍。想着要是让老子抓到你的话一定好好收拾你一番。正想到这里,又听见一阵哗哗的轮滑滚地声,抬头一看,那个女孩正半蹲着,从正远处向这边滑来,这回她竟然戴了个头盔,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望着我…

第二十二节

看着她可恶的笑容,我心里已经气到了极点。但却装作不动声色,她滑到我面前。指着我的脚笑着问:“喂,你怎么样啊,是不是不能走路了?要不要我帮你打辆车?”我皱着眉头,摇了摇头道:“不用,我还能走,”说着便装着要站起来,忽然我咬着嘴唇道:“啊,脚真疼,”一边抬头看着那个女孩,伸出手去说:“喂,你拉我一把,拉我站起来。我自己走出去就行了。”那个女孩摇着头说:“你爱死撑随你。”说着拽着我的手要拉我起来。 我忽然露出笑容,握着她的手掌,用力向我这边一扯,女孩惊叫一声,脚下的轮滑鞋的轮子向后一滑,一下便朝着我摔过来。 我忙抱着她的肩头,把她往旁边的座椅上一拖。框噹一声,她整个人便摔到了我坐着的长凳上。两脚朝天,头撞在我的胸口。我哈哈大笑,把她往旁边一推,得意地说:“好了,我的脚现在已经不疼啦…”

那个女孩躺在椅子上,疵牙裂嘴地看着我,竟然说不出话:“你…你你…”她指着我说。“我我我,我什么?”我又装作凶恶状,凑近她说。“我早告诉过你我是流氓, 这回可让我报了仇了。看你以后再敢那么嚣张。”她见我露出凶恶的样子,有点害怕地向后一缩身子。我哈哈笑道:“你就在这里慢慢躺着吧。我可得走了,还有美女等着和我约会呢。”说着,慢慢站起身来,忍着疼痛就要走开。 才走了几步,就听到后面那女孩叫道:“你站住。”我回头一看,只见她捂着脚腕,皱着眉头。带着哭腔对我说:“我,我伤了脚腕,走不了了。”我不理她,回头一瘸一拐地继续离开。边走边说:“那我们扯平了。”忽然只听见后面传来了呜咽之声。回过头去,看见那个女孩竟然哭了起来。

我没想到她竟然会哭,一时有些不知所措,瘸着腿回身又向后走去。边走边说:“喂,你到底怎么了?”她抬头看着我,呜咽道:“你把人家的脚弄断了。还那么凶。”我走到她身边,皱眉道:“真的吗?”话未说完,只见她又是啪地一脚蹬来,一只单排轮直接踩在了我的右腿上。我脚本就疼痛难忍,这下更是躲闪不及,仰面摔倒在地。那女孩騰地站了起来, 朝我嘿嘿一笑,哗哗地向着公园另一头滑去,滑到前面一颗大树下,她拿起一个背包背在肩上,朝还坐在地上不知所措的我甩了甩手,一溜烟就走得不知踪影了。“这个野蛮女人…”我嘴里咒骂着,慢慢爬起,揉了揉腿,还好大腿上肉多,没再受伤。我暗想,今天可算倒了大霉了。看看手里的表,一瘸一拐地向成都路方向走去。

十二点,我到了黄珏楼下,靠着路边一棵树站着,过了会,就看见黄珏从门里出来,身边还跟着两个男性。一个高高瘦瘦,穿着浅色西装,戴着条粉色领带。另一个略胖,穿着件运动装,戴着黑框眼睛。两人把黄珏夹在中间说笑着向门外走来。黄珏远远就看到了我,高兴地叫了一声,旁边那两人看到黄珏叫我,有些惊讶。这时候,三人来到了我的面前。黄珏指着我笑着说:“这是我男朋友周周。”说完拉着我的手对我说:“这两个是我的同事,我们一个部门的。”指着那个高高瘦的说:“这个是eric,旁边那个是jason”他们笑着和我打了个招呼,对黄珏说:“那你不和我们吃午饭了吗?”黄珏说你们去吧,今天我男朋友正好过来陪我一起吃饭。 那个eric笑着看了我一眼,说那我们先走了。黄珏看他们走了,嘻嘻笑道:“怎么样,早上去哪里啦?”我苦笑着说去静安寺逛了一圈。 黄珏拉着我的手说:“那我们一起去吴江路吃饭吧…

吴江路上,我和黄珏坐在一家吃铁板牛排的小店里,庆祝她第一天真正的工作。“真希望明年毕业以后就能够进这个公司。”黄珏对我说:“这里太好了。”我问黄珏,“同事怎么样。”黄珏笑着说:“同事都对我非常好,我今天真的很开心。”我呵呵笑道:“那就好。”却不知为何,心里有些郁闷之意。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接起电话一听,原来是黄勇打来的。”周周,不好了。”黄勇气喘吁吁地说。“什么事?”我皱着眉问。“中涛今天晚上就要去找小飞了。”“不是说星期五吗?”我大声问黄勇,”怎么会今天呢?” 黄勇说:“中涛听到消息说,小飞后天要去广州了。他急着想要报仇,决定今天晚上就动手,我劝也劝不住。你过来看看吧。”我看看身边的黄珏,支唔着说:“嗯,这个,你等我电话吧,我呆会跟你联系。”说着挂了电话。

黄珏看着我问:“什么事呀,谁打来的电话?”我说是大哥打来的,网吧呆会有点事要去办。黄珏听了,撅着嘴问:“你是不是晚上不陪我下班了?”我拍着她的头说乖,今天自己回家。我要去办事。黄珏听了,一脸不高兴地扒拉着盘子里的菜,我则满怀心事,想着中涛的事情,急着想要赶回去…吃完饭,我送黄珏到了公司。便给黄勇打了个电话,说我马上回来,叫他等着我。打完电话,我拦了辆出租车,直接向宝山开去…

车行驶在高架上,我看着窗外,心里无比矛盾。“我赶回去做什么呢?”我问自己,“我能阻止住中涛吗?我能帮中涛一起去做这件事吗?但是我又能看着中涛白白去送死吗?我能看着中海先是失去了一条腿,然后再失去弟弟吗?”一连串的问号在我脑海中浮现,却找不到答案。我叹了口气。摇摇头,似乎想要把这些脑人的问题一起甩开…半个多小时后,我来到了黄勇家。进门后,只见中涛和庄继业也坐在那里,中涛正铁青着脸一声不吭, 见我进来,两人也站起和我打了个招呼。我问中涛:“听说今天晚上你们就要动手吗?”中涛点点头不说话。我问:“你找了多少人?”中涛哼了一声,旁边的庄继业说:“中涛通知大家太迟了,上午才说今天晚上动手,很多兄弟都没准备好,我们现在只有七个人。”我皱着眉说:“七个?那还动个屁手啊。”旁边的中涛突然一拍桌子道:“七个算什么,今天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也可以照样去。”说着站了起来。

我看中涛着脑了,赶紧要拉他坐下,说:“我不是说不让你晚上去报仇,但你也得想个办法。否则带着七个弟兄去人家老窝,那是在找死。”“哼…办法,办法…”中涛重又坐下说:“你也就会想办法,等办法想出了,人也走掉了。”我问中海:“你知道小飞晚上在哪里吗?”你要去月浦哪里找小飞?找到了怎么和他动手?最后怎么处理他?”中海一拍桌子道:“我已经知道小飞晚上就在月宫。我们走进去,趁着乱就捅他一刀走人。“嘿,捅人一刀就走人…” 我冷笑道:“有这么简单吗?”

我看着中涛说:“在月宫玩的,基本都是他们的人。你们七个这样大模大样走进去,别人从来没见过你们,已经够引人注目了。还想捅了别人一刀就能逃掉?”中涛摇头道:“你不用劝我了周周,我得到消息说小飞今天晚上8点会在月宫弹子房。我让兄弟们先打辆车在门口等,就我和继业进去,砍了小飞马上跑出来,上车就走。周周哥,我今天无论如何都会去的。”说到这里,他歪头看着我,眼里满是坚毅的神色。我知道是劝不动中涛了,叹了一声摇摇头,一言不发转身离去。走到门口听到中涛在后面说:“周周哥,万一我有什么事,你替我照顾我哥和老娘。”我摆摆手,推门走出。走出门外,我立刻掏出手机,给黄毛打了个电话。“黄毛,你在哪里?我十分钟后到你家。”

十分钟后,黄毛家,黄毛看着我,凝重的问道:“你,你真的要管这件事吗?”我叹了口气点点头,黄毛也叹了口气,说:“其实我可以替你做这件事情,你不用出马的。”我摇头说:“这是中海的事,不是你的事,这件事情又那么危险,我让你帮忙已经不安了,怎么能让你代我去呢?唉…中海出了这事,我是看不下去了,这次要是不去帮中涛一下,我这辈子都会欠着中海的。“黄毛点头说:“那好,你看怎么做?要我带多少个兄弟?”

“要一辆车,面包车”我说,“车上能坐多少人就去多少人。”黄毛说:“伟刚有辆老丰田海狮,十一座。让凌属蜀来开。”“凌属蜀是谁?我怎么没听说过。”我问黄毛。黄毛笑着说:“他是跟伟刚混的,一直在宝山这里开黑车,车技很好,我们都叫他老鼠。他开车,你放心。”我点了点头,说:”那算上你我,再找八个兄弟吧。“黄毛说这简单,但是还有一件事,你要想清楚。我说什么事。黄毛看着我道:”你还记得那年伟刚对你说过的话吗?“我皱着眉问:“什么话呀?”黄毛叹道:“你难道忘了吗,伟刚答应让你退出的时候说,他让你走,但条件是你今后再也不出来混,也不会管这种道上的事。否则他会找到你的。今天,你这么一做,就坏了规矩了,而且用的还是伟刚的人…”我低头叹道:“这个,其实我已经想过了。但现在我实在顾不了那么多了。伟刚要找我,那就让他找吧,我总是欠着他的。”黄毛点头说:“你既然想好了,那我就不说什么了。我现在去找兄弟找车,晚上6点在我家门口见。”我点头说好。

出了黄毛家门,我直接去了趟医院。走进病房,我看见中海正睡在床上,闭着眼睛,鼻息甚沉,该是睡着了。我搬了把椅子,在他床边坐下,看着中海熟睡的样子,他头发凌乱,脸庞消瘦了许多,我轻叹一声,心想:“中海呀中海,你这一生,该是不会好过了,你失掉了一条腿,我不能再让你失去弟弟了…”我又想起那年和中海在弹子房里打架的情景。想着想着,心下难过,眼睛一红,险些又落下泪来…

六点,天已经黑了,我来到黄毛家门口,只见马路边停着辆白色的面包车,车旁边聚集着十来个人,走近一看,黄毛正在其中,小国他们几个也都在。黄毛见我过来,就拉着他身边的一人对我说:“周周,这个就是老鼠,他今天开车。”我看了看老鼠,只见他中等身材,长脸,细细小小的眼睛,人略有些驮背。老鼠把本就细小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笑着叫了我一声:“周周哥。”我拍了拍他的肩,说,“兄弟,今天辛苦你了。不知道月浦那边的路你熟不熟。”老鼠点着头道:“呵呵,熟的,没问题的。上海的路我都熟的。”我回头看了看黄毛,说:“那我们七点出发吧。”黄毛说没问题。这时候,小国走了上来,笑着对我说:“周周,好久没一起玩啦。”我说是啊,可够想你们兄弟的。小国拉着我,走到车后,翻起后备箱盖对我说:“你看周周,今天一起去干活,我把家伙都准备好了。”我看到翻起的后备箱盖后,最后一排座位底下,堆着一大排用报纸包着的长条状物品。我用手轻轻摸了一下,原来都是刀,每把都有七,八十厘米左右长,应该都是锋利的西瓜刀。

七点,车上载满了人,准时出发了,半小时不到,车就开到了月浦,在月浦工人文化宫门口停下。我让老鼠熄火,不要开灯,然后就在车上看着前面路边月宫四周的情形,等着中涛他们来,好在他们进去后施以援手。七点三十分刚过,吱…随着一阵响亮的的急刹车声,前面停下三辆破破烂烂的奥托黑车。从车上下来九个手持家伙,穿牛仔衣的家伙。我一看,却不是中涛他们。

那九人从车上下来,聚集在一起窃窃私语一番,便把手里的家伙放到上衣里面。分散到了四周街边,其中一人走到月宫大门口,撮起嘴吹了声响亮的口哨,不一会,门口又出现了六,七个人,那人对他们说着什么,手里还指指点点的,说完之后,那些人也点头散去。那人转头望了望,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着后,慢慢走到对面一个便利店旁,靠着街边的电线柱子,向月宫门口张望着。我和黄毛对望了一眼,低声说:“糟糕了。”黄毛问:“这是怎么回事?”我拍着额头道:“我怎么没想到问问中涛,是谁告诉他今晚小飞8点在月宫这么个消息的。”黄毛不解地看着我,我说:“能够告诉中涛这个消息的人,也可以把这件事情告诉小飞,甚至有可能是小飞安排的这一出戏,中涛最近一直在叫嚣要生砍了小飞,看这架势,这tm可能是小飞设下的一个局。就等中涛八点到这里了。”想到这里,我心里无比着急,想通知中涛,可他又没有手机,无法联系上。

黄毛在旁边问我,“那怎么办?”我想了想,对老鼠说:“你先把车开到后面街道拐角处,跑出他们的视线,我们下车后,你再把车开到月宫门口接应着。”接着回头对车上的其他人说:“呆会带好家伙下车,我关照那个在便利店门口的人,这人有可能就是小飞,你们慢慢靠近那些身穿牛仔衣的人,每人负责一个,不要让他们发现你们。等中涛他们到了月宫门口,如果他们要过去动中涛,你们马上在后面出手。记住不要下狠手,最近风声紧,出了大事准逃不掉,做完就听我招呼,马上逃回车上。要是我制住了小飞,你们就不要动手,直接回到车上。大家知道了吗。”车上的人答应了一声,黄毛拍拍我的手说:“周周,你一定当心。”我说你们也是,这时候,老鼠已经把车开到了后面街角处。哗地一声,车门拉开,十个人从车上陆续下来,小国走到车后,拉开后盖箱,从座位底下抽出报纸包着的砍刀,一一递给大家。我拿了刀,小心地放进外套里面,拉上衣服拉裢。向大家使了个眼色,轻声说,分散点过去,不要让他们看出来。

月宫地处月浦镇中心,夜里七八点,正是街上人最多的时候。我就着夜色,混在行人中间,来到月宫对面的便利店门口,看看便利店里的挂钟,八点差十分。我把目光从便利店里收回,死死盯住站在电线杆旁边那人看着,只见他不住的看表,偶尔转头看看其他同伴的位置…七点五十五分刚过,忽然从东面开来两辆绿色的出租车,在月宫门口停下,我心里一紧,向着前面那人走近几步,右手伸进上衣里面,摸着刀柄。一边数着下车的人数。一,二…第三人下车时,回了一下头,我猛然发现那就是黄勇,再看前面那人,他正朝着左前方一个穿牛仔衣的同伴使着眼色,我不再犹豫,从怀里拔出了刀,行前两步,轻呼一声:“小飞哥。”前面那人听有人喊这个名字,回过头来,便发现后背被硬物顶住。

“小飞。”我看着他笑了笑。他惊讶地看着我说:“你是谁,想干什么?”这时候,就听见腾腾腾的声音,旁边那些穿着牛仔衣的家伙已经在向刚下车的中涛他们冲去了。我转眼一看,黄毛和其他兄弟也动手了。我赶紧用刀一顶前面的小飞,厉声道:“让他们都停下,否则我立马捅死你。“说着手底紧了紧。小飞的后背被刀这么顶了一下,疼的叫了一声。一边大声就叫:“大家住手。”牛仔衣们听到小飞的喊声,楞了一楞,再向这里一看,停了下来,黄毛这里看见这个情形,也停了手,街对面,中涛他们七人听到了小飞的叫喊,再看到我和黄毛,一时竟楞住了。这时,周围的行人已经被惊吓到了,看见我手里的刀,惊慌失措地四处逃蹿,刹那间,情势乱作一团。

第二十三节

我握着刀顶着小飞,小声说:“向前走,过马路,不要耍花样。”一边回头对中涛和黄毛喊,快上车,小飞在我这里。黄毛他们互相一招呼,上了停在路边的那辆面包车。中涛还在发呆,我对着他大吼,“快找辆车走,人在我这里。”中涛这才醒悟过来,招手示意兄弟们钻进那两辆还停在路边的出租车。小飞回了下头,轻声问:“兄弟,你是谁? 你想把我怎样?”我听了小飞的话,一下有些楞神,心想是啊,我要把他怎样呢?其实我都没想好要怎么办,小飞看我有些发楞,忽然就猛地向前一扑,扑到在地,逃开了我的刀尖。一边大叫:“兄弟们上啊。”我一看大惊,街对面二十多个人同时向我扑来,月宫里又奔出十来个人,我转身没命似地向着面包车跑去。一边挥手对前面车上的中海叫喊:“快走,快走。”这时候,老鼠已经把车向这里开了过来,只听一阵急刹车的声音。车在我身边停下,还未停稳,门已开了,黄毛在车上伸出手急喊:“周周,快上来。”后面小飞带着很多人眼看就要追上我了。我大步跨上车,老鼠急踩油门,车便蹿了出去。

忽然,我听见后面传来嘭的一声响,从车窗往后一看,是中海坐的那辆车,重重地撞在小飞身上。小飞被撞出两三米远。那辆车则停在了当场。小飞身边的人似乎被这一情景吓呆住了,一时竟散在旁边,没有上去,我在车上大喊,中涛快跑。那辆出租车忽然又重新点火,开动了起来,这个时候,旁边的人才醒悟过来,一边向那辆车冲去,一边大叫,别放过他们。另有几人蹲下去查看小飞的伤势。这时候,两辆出租车已经冲破了重围,开了过来,老鼠也疯也似地踩下了油门,三两车在夜色下,呼啸着冲出了月浦镇…

车开出了月浦,在寂寞漆黑的公路上行驶,车上一片静默,黄毛回头看着后面跟着的那两辆车,喃喃自语道:“tmd,谁开的车,这么牛。”我没有理黄毛,看着窗外飞驰后掠的路灯,思绪万千…

一路无话。到了宝山,老鼠把车开到双城路上的一块工地旁停下,后面两辆车也慢慢停下,我拉开门走出车外,看到中涛坐的那辆普桑,前保险杠被撞裂了一大道口子,左侧大灯也碎了。

中涛从车上下来,面色煞白。我走过去,看着驾驶室,只见一个理着板寸,三十来岁的家伙手握方向盘,满不在乎地嚼着口香糖,转头看见我,对我眨了下眼。中涛站在旁边,木木地看着车前裂开的保险杠,我过去拍了拍中涛,说:“总算你们没出什么事,这位开车的兄弟是谁呢?”中涛回过头,看着我,轻声问:“周周,你看那个小飞,他会不会被撞死?”我摇摇头,板寸头从驾驶室伸出头来,看着中涛说:“哈,涛涛,这小子死不了,这么一下,最多撞断腿骨。”中涛听了点点头,似乎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接着便看着我说,“周周哥,幸亏今天有你,他们竟然…他们竟然有准备。”

我皱眉问中涛,“谁给你的消息,说晚上小飞在月宫。”中涛低头不语。我看着他说:“那人很可能就是和他们串通好要来摆你这道的。晚上要是我没去的话,你可能就…”中涛忽然抬起头对我大喉:“够了够了,我不要告诉你,我自己知道。”说着转头向街对面跑去…我看着中涛的背影,一下有些不知所措,心想:这小子怎么了?

这时候,那个司机下了车,拍拍我的肩说:“不用理他,让他去吧。”我回头看着他,才发现这人高高大大,长了一双丹凤眼,站立在那里,甚有气势。“你老兄是…”我看着他问。黄勇走了过来,指着他对我说:“这是车军,中海哥从小一起混的兄弟。”车军低着头说:“你就是周周吧,中海说你是个好兄弟。”黄勇在一旁说:“车军早几年就不和兄弟们混了,跑去开了出租车。当年军军可是吴淞老街上的一把狠角色啊。”车军摇着头,叹了口说:“不是为了中海和涛涛,我才不会再干这种事情。”我心想,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我抬头问车军:“中涛到底怎么了?”车军叹道:“他从小其实就胆子不大,这次被他哥的事情一激,横出去要去和小飞干,刚才让我开车撞小飞,哪知道撞了之后,他还是害怕…”边说边摇着头,看着我说:“还有,你知道是谁告诉中涛小飞的消息的吗?”我说是谁。车军看看黄勇,说:“刘琳。”听到这个名字,我心头一震。怎么会是她?黄勇在旁边说:“被自己的马子卖了,谁心里都不好受。所以他刚才才这样。”

车军看着我说,“晚上大家先都散了吧,我还得去修一下车。”我点头称好,回过头去,和黄毛打了个招呼,说都先散了,明天联系。黄毛问我:“我们一起去吃点东西吧。”我疲倦地摇了摇头说:“我累了,想回家去,你也回去吧。明天再说。”黄毛看了看我,叹了口气拍拍我道:“不要想太多了,明天我找你吃午饭。”我点点头。车军和黄毛他们上车走后,我一下便跌坐在路边街沿上。整个人如崩溃似的,软了下来。我不住地扯着自己的头发,痛苦地想:“我究竟做了什么,又要回去两年前了吗?”我又想起了伟刚,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自从石磊的那件事后,我对伟刚始终心怀恐惧,虽然伟刚从来也没对我做过什么,甚至我们见面的机会都不多,但是每每想起伟刚那张脸,我都会不由自主地感到害怕。

我能做什么,我又该做什么,我问自己。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夜晚寒冷的空气,我抬起了头。看着漆黑的夜空。无法摆脱的,终究还是命运啊。我想,我做了自己能做的,和该做的。要是我今天不去做这样一件事,恐怕我永远也无法面对中海,无法面对自己。但是,我又想到了黄珏,和父亲那沉痛的目光。我对得起他们吗?

我坐在街边,苦苦思索着,想要找到一个令自己满意的答案。只要有这么一个答案,哪怕证明了我所做的事情都是错的,我都会觉得甘心。但是我终于发现,无论我做了什么,怎么做,都不可能做对,无论怎样,我都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满意。我站起身来,晃了晃脑袋,长叹了口气,想:“既然上天决定了让我在这条路上走下去,那我就要好好混,去混出个人样。除此之外,我别无选择。”

那天晚上,我一宿没睡。所有的事情都烦扰着我,千头万绪,不知从何理起。幽暗灯光下的宝山街头,一个孤独的黑影,徘徊不已,彷徨不已,从街头踱到街尾,穿过树影和早春依然凛冽的寒风,踏过百十根街灯的投影,终于,迎来了天边那一抹淡红… 该回去了,我背对着初升的太阳暗叹,回到我本该属于的地方…

清晨,拖着疲惫的身躯,我终于回到了家里。哥在公司值夜班,也没人烦我,我拉起被子倒头便睡,这一觉睡得特别踏实,就连梦都没做一个,直到下午四点,才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电话是中涛打来的,听到我接了电话,他叫了我一声,然后便沉默下来,不知要讲些什么。我说中涛昨晚的事情我知道了,你也别在意。中涛应了一声,道:“哥晚上就出院了,你一起来吗?”我说我有事不来了,等你哥回家后我再去看他。然后我又问,“小飞的情况你知道吗?”中涛听到这个名字,哼了一声道:“一直也没打听到,估计也没出什么大事。”我说最近要小心,这家伙死了其实倒也太平了,人没死,就必定会来找你麻烦。

挂了电话,我起床洗漱,然后给黄珏打了个电话,今天是星期六,黄珏从学校回家,我答应过和她一起吃晚饭的。黄珏在电话里问:“晚上到哪里去吃饭呀。”我笑着说随便你,你爱吃什么都行,黄珏说那就去吃大胡子吧,上次辣得我够呛但很好吃,今天我们再度去征服它。

晚上七点,宝山大胡子龙虾馆,两瓶啤酒,四只油腻的手,大盘的龙虾,黄珏的笑容。有了这些,这便是个幸福的夜晚。黄珏疵牙裂嘴地坐在那里直喊辣,我笑着递过我的啤酒,她一把推开,看着我吐着舌头道:“你想你的老婆以后作个酒鬼吗?” 黄珏一向是个很自制而又有原则的人,一样东西,知其不好,便不会去沾染。只是我一直都没有搞清楚,当初黄珏是怎么会沾染上我的。黄珏推开酒杯,叫来服务员要了一罐雪碧。我问黄珏,下周你还上班吗?黄珏说:“去啊,怎么,你送我吗?”我点头说好啊,星期几,我负责接送。黄珏晃着脑袋,掰着手指说:“下星期呀,我星期二,三都上班。”我说好呀,我每天负责接送。黄珏撅着嘴说:“下午下班你就不用来接我啦,路那么远,瞧我好体谅你的。”我嘿嘿笑道:“是啊是啊,还是你对我好。”黄珏笑着说,“我的一个同事,就是上次你看到的那个eric,他说好下星期都可以送我回去的。”我听黄珏这么一说,脑袋突然一沉,心头象被什么东西阻塞住了一般,郁闷无比。黄珏接着说:“上次你答应好人家的,结果没来接我。我只好自己坐车回家,eric家正好住在曲阳,他平时开车上下班,就搭我回家啦。“我呵呵强笑道:”哦是顺路吧。“黄珏点头道是呀,但是他一直把我送到了家里,还是多走了挺长一段路呢。我越听火气越大,猛灌了一口酒道:“那好,以后我都不用送你了。让别人开车来接吧。”

黄珏听我语气不善,眨巴着眼睛看着我,轻轻问道:“周周,你生气啦?”我哼了一声,又为自己倒满了酒,一气喝去大半杯,黄珏按住我的手,笑着说:“哎呀…你是不是吃醋啦?你也会吃醋呀…哈哈,好可爱呢。”我狠狠瞪了她一眼说,可爱你个头。黄珏笑地越发灿烂了,说:“那,你可不要吃醋哦,我告诉你实话吧,星期一eric要送我回去,我可没答应呢。最后我是自己坐车回家的。”说完,睁着两只大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我看。“真的吗?”我象是个就要溺死的人,忽然间抓住一根木头一般。黄珏很认真的看着我,点了点头。

听黄珏这么一说,我倒有些不好意思,不禁用手摸了摸头,却忘了我吃龙虾的时候没戴手套,满手的辣椒和油腻。一摸之下,满头都是。黄珏见了,格格地笑了起来,一边就拿出纸巾,走到我身边,帮我擦拭头上的油腻,边擦边说:“周周,我肯定会乖的,你也要对我好哦。”我点点头,黄珏焉然一笑,忽然问:“那你星期二还来接我下班不?”这个时候,我哪有说不的道理,于是满嘴答应着,说一定一定,这个一定要接的

吃完饭送黄珏回去,我来到了中海家,中涛来开的门,一见是我,中涛悄悄说:“周周,快来劝劝大哥吧,他正在发火。”我皱眉问:“怎么啦?”中涛叹了一声道:“心情不好吧。”我点点头,走进房里。中海的老妈正扶着额头,坐在床边,中海躺在床上,一脸怒气。见我进来,中海缓了下脸容,咳了一声,低头道:“周周,你来啦。”我点了点头,中海的老妈见我进来,象见了救星似的,赶紧站起来说,“你先坐,劝劝中海吧,他最近火气可大呢。哦对,我给你倒杯茶去。”说完就走出房间。我坐在床边,看着中海,中海叹了口气,别过脸去说:“周周,你们以后都不用来看我了。“我说那怎么可能,你别说傻话啦。中海说:“我已经是个废人了,今后什么都干不了了。整天只能睡在床上。你们还来找我做什么。”我拉着他的手说,想安慰中海,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拉着中海的手,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中海叹了口气,轻轻把手挣脱开,对我说:“周周,我知道你不会忘记兄弟,以后要有空,就来陪我喝喝酒吧。”我鼻子一酸,强笑道:“喝酒啊,你一向不是对手啊。”中海摇头道:“还有一件事。”我回过头,揉了下眼睛,笑道:“怎么呀?”中海认真地看着我:“周周,这次涛涛帮我硬出头,我也没办法阻拦,事情已经闹成这样了,唉…你无论如何要帮他一帮,要是小飞找上他的话。从今以后,我这个大哥再也没办法象以前那样罩着他了…”说到这里,中海长吸了一口气,抬头望着天花板,我看见一滴眼泪,从他眼角慢慢滑落。我心头一痛,很不忍心地回过头去。不愿再看。这个当年的硬汉子,如今缺了条腿,就要在这张床上了此一生,此情何忍,此景何堪… 这样的要求,又岂是我能够拒绝的?

走出中海家门,我深深呼吸了一下,想起中海所托,我知道,自己是再也无法与这些事情脱开干系了。我也清醒的知道,现在的自己,想要做到这些事情,其实和中海一样孤独无所依靠,毕竟,我不在这江湖太久了,老兄弟老朋友只能帮我一时,却不能帮我一世。我想了想,掏出电话,犹豫了一会,拨通了黄毛的电话:“黄毛,是我。”我嗓子有些嘶哑,咳了一声继续说:“明天我想见伟刚一次,你帮我安排一下。”黄毛听我这么一说,有些惊讶,问:“你要去见伟刚?”我说是,这样下去,迟早要和伟刚见面的,与其他来见我,不如我去见他。黄毛叹了口气,道:“那好,既然你想妥了,我就帮你安排去。”

四月五日,清明节。宝山灰蒙蒙的天空被细雨笼罩着。下午一点,我来到了伟刚家里…进门,伟刚和黄毛都在,见我进来,伟刚微微一笑,站起身来端详我良久,说:“两年不见,胖了些啦。”我点头道:“是啊,整天吃吃喝喝没事可干,当然胖了。”伟刚走过来一拍我肩膀,说:“走,现在就走。”说着向门外走去。我颇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黄毛,这是要去哪里?”黄毛说我也不知道,伟刚说今天是清明,要去祭一个朋友。伟刚在门外喊着:“你们两个快出来。老鼠已经到了。”

我走出门外,看到老鼠开着那两面包车,已经等在了门口。上了车,我问伟刚:“黄毛说要和你一起去祭个朋友,那人是谁呀。”伟刚看了看我,叹口气道:“是我以前的一个好朋友,前两年死的。葬在了罗店。每年清明,我都会去他坟上拜一拜。” 窗外的雨渐渐有些大了,雨珠啪达啪达地打在车窗上,伟刚出神地看向窗外,喃喃自语道:“怪天气,清明下那么大的雨。” 我转头看看黄毛,只见他也正若有所思地低头想着什么。过了会,黄毛凑过脸来,在我耳边轻道:“石磊就葬在罗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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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节

石磊曾是我的一个恶梦,然后在我渐渐以为自己会忘记这个恶梦的时候,又重新显现,如一块硬帮帮的石头,重重地砸向我。那也是个下着小雨的下午,泥泞的街道,枪声,和喜东哥忧怨的眼神。最终我没有在伟刚的安排下去赴那个约会,逃脱了一次本该属于我的死亡…我看着坐在前排的伟刚,他略侧着脸,沉默地看着窗外,这个令人恐惧的家伙,究竟在想些什么?

伟刚是我见过的最难猜测,最令人害怕的人,他总是不动声色,却又会在不经意间作出令人意向不到的决定。他从未在我面前流露出好勇斗狠的神色和举动,但却让我无时不刻都感觉到他身上那股狠劲…几年前,伟刚还只是宝山一个靠混街头吃饭的人,然后他和石磊结识,到接刀杀人解决石磊成为老大,再到如今,控制了宝山地区的黑车市场…我从未在他身边其他人身上,看到过有他这种气质的,这是两年前我退出的原因,我也是一个敏感的人,我能感觉到,伟刚就如同一把刀一般时时刻刻悬挂在我脖子上方,似乎随时都能把我解决…比如今天,他带我去石磊的坟前,就是为了解决我吗?“不会,”我又暗暗告诉自己,“如果伟刚知道那件事,想要解决我的话,两年前我已经就没命了。”那今天伟刚让我去石磊坟上,是为了什么呢…

到了罗店,雨势渐小,我和伟刚,黄毛三人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走进了墓园。伟刚带着我们在拥挤的墓地熟悉的穿绕着,来到了一块墓碑前停下,转头对我们说,“到了,就是这里。”说完,收起手里的雨伞,搁在一边。从黄毛手里接过一个包。解开拿出供品放在碑前…我定睛看着那块墓碑。上面果然写着石磊的名字。碑是他妻子立的。伟刚把供品在墓前陈好,站直拜了几拜,然后看着我和黄毛,淡淡地说:“这是你们以前的大哥,也过来拜一下吧。”黄毛看了我一眼,走上前去,拜了三下。后退一步。

雨下得小而细密,仿佛浴室中潮湿的雾气,把我的头发浸湿,雨珠又顺着我的额头流下,流过眼角和鼻梁,象泪水一样聚留在下颌,却不知道这味道是否也是咸的,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走到石磊墓前,深深鞠了三个躬。起身看向伟刚。只见他疲倦地看着泥泞的地面。叹了口气。抬头道:“周周,你知道伟刚是怎么死的吗?”我听他这么说,心里一下紧张起来,摇头道:“具体不知道呀,听说是在那次和人交易的时候被对方打死的。”伟刚看着我,看了半天,忽然笑了起来,说:“你小子,倒是个福星啊,那次本来你要和石磊一起去的,后来路上被人撞到了去不了。幸亏你没去,否则今天,这里又要多一块碑了。”说完从手里的包里那出一小罐油漆,一支毛笔,蹲了下去。开始涂描墓碑上的红字。边涂边说:“周周,你想回来和我一起干是吧,那就好好跟着我,以后有我吃的,就有你的。我会好好待你的。”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回头笑道:“你有个兄弟叫锋锋吧。”我点头道是啊,伟刚点点头又回过头去继续涂着墓碑。一边说:“他有个大哥叫李喜东吧。”我听到伟刚提到喜东的名字,心里一震,他…他怎么知道?莫非…

伟刚涂完最后一笔,直起身体,后退一步,端详着墓碑。过了会,他点点头说:“老石死了有两年了,这两年清明,我都会来看一看他。人死了,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我总希望我们还活着的兄弟,能够过得好一点,不要出什么意外,我也不希望在这里看到更多的兄弟。”说完,伟刚有意无意地看着我。我点点头道:“伟刚哥,既然今天我又来这里找你,就会好好和你一起干。”伟刚笑着点了点头,走上一步,摸了我摸的头,道:“那就好,黄毛和你是好兄弟,我想你以后也可以象黄毛一样帮着我…”

回到宝山,黄毛拉着我,说要一起吃饭。我们来到了盘古路上的一家小饭店里点了酒菜坐下。我问黄毛:“伟刚知道石磊的那件事情了吗?他怎么会知道喜东的名字。”黄毛摇头道:“这两年,他从来都没有在我面前提起过那件事。但是今天伟刚既然这么说了,唉…我看他可能早就知道了那天你安排的事情。”“伟刚已经知道了吗…”我喃喃自语道。黄毛喝了口酒,说:“伟刚这人做事情很厉害,他知道这件事也不足为奇,只是…”黄毛皱眉道:“他既然知道了,又怎么从来都没对你做过什么呢?“我摇头道:“这是当然,他不敢对我怎么样的,至少在明处他不敢这么做。”黄毛不解地看着我,我说:“当年做掉石磊这件事情,本就是他暗地里摆的一道,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了是他害死了他的兄弟,他还怎么混?而我活没活着其实对他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会把这件事情捅出去。”黄毛点头道:“没错,所以伟刚下午对你说这么一番话。但你自己还是要小心。”我点头道:“我知道,这次我重新跟了伟刚,是想好好做一番事情的,我想要好好混出个人样,我可不想就这么死去。”黄毛笑着说:“周周,那我们兄弟一起干。以后把整个宝山都搞定了。”“宝山?”我笑道:“现在可不是拍上海滩,还是要想办法多找点钱,这才是真的。”

第二天中午,我正在网吧坐着玩游戏,忽然黄毛打来电话。“周周,告诉你个好消息。伟刚让你以后还是去漠河路那里。”“是吗?”“光头郭敬那些兄弟这两年都挺想你的。”黄毛继续说,”阿强没过多久也块出来了,再加上你和中涛他们几个混得不错,这样宝山这里,你都能吃开了。”我笑了一声道:“是啊,这样是不错。我又可以和兄弟们一起打架了。”说到这里,我又想起了阿强,他进去之后,我和黄毛隔几个月就去看他一次,由于阿强举报有功,在狱中的表现又不错,最终还是被减刑了,再有半年不到的时间,他就可以出狱了。想到又能和这些老兄弟在一起厮混,我心里终究还是有些高兴。但随即一股罪恶感又在我心中升腾,“当年的退出,究竟是为了什么?”我暗暗问自己,”真的是为了好好生活,好好和黄珏在一起,为了父亲大哥,还是只是由于害怕,想避开伟刚?难道我真的还是喜欢过那样的生活吗?”我不敢再想下去了…

晚上,我去看了趟中海。中海已经可以坐在轮椅上在屋子里到处转了。中涛把他们家所有的门槛都去掉,清理了很多家具和杂物,以便中海可以坐着轮椅在房间里行动。”我又回去了,还跟伟刚混。”见到中海,我便跟他说。中海听了我的话,呆了一呆,忽然间剧烈咳嗽了起来,咳到腰都弯了下去,才慢慢抬起头,用痛苦地神情看着我说:“周周,你又何苦如此?你不会是为了中涛那事吧。”我木然摇头道:“倒也不是,我觉得,我还是无法离开那里。也许,那才是我应该过的生活。”中海听了点点头,过了会才说:“你看,我的腿已经不行了,涛涛性格太软弱,碰到事情更是不冷静。以后他这里,你还是多帮帮他,我的兄弟,你就当是你自己的兄弟吧。想用就用。”我点点头说:“中涛这次在月浦做了那事,想必小飞也不会放过他。还有你的这条腿…既然我又回来了,就不会放过这个人,为了中涛,更为了你。”

和中海说完话,我扶他在床上躺下,走出房门。看到中涛正一人坐在客厅。他见我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便站起来和我打了个招呼,说:“周周哥,最近怎么样?”我走过去看着他问:“我挺好,倒是你那事情怎么样了?有没有得到什么消息,还有…”我停了一下,继续问:“还有,你跟你马子的事情怎么样了?”中涛歪了下脖子,狠狠地说:“这个笨女人,他表哥是小飞那边的,听她探听小飞的消息,倒反而把我的消息给探出来了,害得我差点没命…”“那你和她怎么样了?”我问中涛。“甩了她了吧。”

“啊,这个…”中涛听我这么一问,脸有些红,喃喃道:“她…她也不是存心的,也是被人利用了…”我轻笑了一声打断中涛说:“你也别跟我多说这件事了,这个你自己想清楚就好。倒是你最近要小心,出门的时候都要警醒,更不要去月浦周边。最好在家避一阵子,等小飞的事情有了消息再说。”中涛点头称好。“哦对了。”我问中涛,“上次的那个车军,现在还跟你们一起玩吗?”中涛摇头说:“他还在宝山开出租车。这次哥出事,他才过来帮的忙。”我说好我知道了。说完便告别出门。

当天晚上,便传来了阿飞的消息。消息是郭敬带来的,他有个月浦朋友告诉他,阿飞那天被车撞断了两根肋骨,只休息了一天就去了广州,昨天他从广州回来,带来四个马仔,放出话来要卸了中涛的两条腿……”“你这是在自寻死路。”我心想“是时候去对付阿飞了,要为中海报仇。”

第二天早上我还未起床,手机就响了,接起一听,竟然是伟刚打来的。”周周啊,听说你最近在和月浦那边的人斗啊。”我说是啊,我一个朋友被他们搞掉一条腿,我正想为他报仇。伟刚笑了一下说:“你知道的,周周,前段时间我也和月浦那拨人大干了一场,这仇也是结下了,你这次是要去对付那个叫阿飞的家伙吧。”我说是啊。伟刚接着说:“阿飞不是什么大问题,我替你打听过这人,是东北过去的,打架蛮狠的,在那里有一些人跟着他混,但不成什么大气候。你要对付他,要人要车,尽管在我这里要。但是,搞完这个阿飞之后,我想你帮我对付另一个人。”我说是谁啊?伟刚沉吟了一下,道:“这人叫叶世杰,四川人。在月浦有个饭店,前两年,他买了十多辆旧的小奥拓,租给同乡和当地人开,他收取管理费,很是赚了一把。现在月浦有一半的黑车都归他管。上次我们和月浦在宝杨路打的那场架,就是他挑起的。这人想把手伸到宝山来,哼,哪有那么容易。”

我听伟刚这么一说,倒吸了一口冷气。叶世杰这人我听说过,在月浦好大的名气。手下有很多人,去年我还去过他的那个川菜馆吃过饭。要去搞这个人,实在是难,况且去干这件事,无论成与不成,后患无穷。伟刚听我不说话,冷哼了一声道:“怎么?你不敢是吗?”听伟刚这么一说,我只得硬着头皮道:“没问题伟刚哥,我去试试,不知道搞得定嘛,你要怎么做?要他的命吗?”伟刚嘿嘿笑道:“这个你自己看着办吧。”挂了电话,我呆坐在床上,心想这次麻烦大了。

在床上呆了半饷,我才回过神来,心想该来的总是要来,还是先把眼前的麻烦解决了吧。想了一下,打了个电话给中涛,告诉他昨晚得到的消息。让他这两天千万不要出门,时刻注意。打完这个电话,我就起床出门,直接到了漠河路。漠河路的弹子房早已关门,昨晚我让黄毛通知那些兄弟们今天上午在阿强的饭店碰头。

团结饭庄,招牌还是那块招牌,服务员却换了好几茬了,原来的胖师傅早不干回家了,现在的厨师是个瘦高个儿,这两年阿强虽然在牢里,但阿强的朋友兄弟们平时有事无事都会拉些人到饭店吃喝一通。再加上厨师的手艺还不错,饭店的生意倒比前两年更好了。我到的时候,郭敬他们三十来号人早已聚集在大厅里呼喊吆喝了。见我进门,都拥了上来,执手问好。我一看四周的人,少了不少老面孔,又多了很多年青的新面孔。有的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不禁感慨江湖岁月短,几年前我在这年纪时,也是一般的不知天高地厚,只知道好勇斗狠,耍威风…我对大家说,很久不见了,大家过来一起聚聚,今天好好喝几杯,我们不要都呆在大厅里,影响了阿强的生意,还是找两个包房吧。于是三十来人挤进了两个包房,我和一些老兄弟在一个房间。

进了包房,众人把酒言欢,谈起往事,又是兴奋又是唏嘘,郭敬对我说:“周周,你这次回来,大家都挺高兴,兄弟们都说你够义气。对你服气。”我叹了口气道:“老郭,兄弟们,说句实话吧,我们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像你年纪更是不小了,家里还有老婆小孩,大家平时也都没什么本事,所以才整天在外面混吃混喝,很威风吗?年纪青的时候不懂事,是觉得这样很威风,可现在,看看身边那些朋友们结婚生小孩,大把的赚钱,唉…你们怎么想。”说到这里,周围这些人都垂下了头不再说话,我继续说道:“现在咱们混到这步田地,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们现在都是靠着伟刚吃饭的,所以伟刚的话还是要听,但我这里要劝大家一句,人活着什么最重要?命最重要,我不想再看到你们断腿送命。”我又叹了一声:“我已经看得够多了,所以你们大家都要自己保重。我也不希望你们走到阿强这步田地,抛下老娘小孩去坐几年大牢。既然混嘛,那也得好好混,我们吃这口饭,危险是难免的,我只是想,三年之后,五年之后,在这里喝酒的兄弟,一个也不少。”

这番话一下子就把饭桌上的气氛说低落了,叹息的叹息,摇头的摇头。“周周,但是最近伟刚在和月浦那帮人斗,我们都脱不了关系啊。”郭敬在一边说。我摇头道:“吃了这口饭,事到临头,该拼的还是要拼。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也是为了活命。说起月浦的事情,你们大概知道,我最近和月宫那里的小飞干上了,到时候要你们出把力。”

第二十五节

唐志浩是个未满18的小孩,看起来稚气未脱,戴着付眼镜,他是去年才跟着郭敬混的。我看着他,点了点头,对郭敬说:“还不错。”然后拍拍唐志浩的肩膀,说:“浩浩,我们以前没见过,你大哥夸你挺聪明的,我想托你办件事。”唐志浩激动地看着我说:“周周哥,你要我办啥事,尽管说。”我笑着说:“你最近有事没事帮我多跑跑月浦,那里没有人认识你,你帮我在月宫找一个叫小飞的人,他经常在那边混,找到他后你就跟着他,看他住在哪里,这两天有什么行动,有什么消息随时打我电话。”唐志浩听了,连连点头。“你要小心,”我看着他说,“千万不要让小飞看出你在跟踪他打听他。一定要给我安全的回来,有事机警点,马上跑路。”

支走唐志浩,我便回到了网吧,老爸正在柜台上算着帐,见我进来,说:“你总算知道过来啦,最近你有什么事总是那么忙,倒要我老头子帮你看着生意。”我嘿嘿笑道:“你回去吧,这里我来。”老爸别了我一眼继续算帐,过了会,他把帐面给了我,说:“抽屉里的钱我已经算清楚了。你在这里好好呆着,我先回去了,呆会会给你送饭来的。”我说不用了,我对面解决就好。我看着老爸出门,骑上自行车离开,便打开了电脑,玩起了游戏。

同往常一样,我正沉浸在星际争霸1v7的激战中,忽然听到一阵喧哗声,抬头一看,却看见了唐志浩带着六七个二十岁左右的家伙走了进来。“周周哥,”唐志浩笑着跟我打了个招呼,“这些都是我兄弟,下午正好大伙说去网吧玩,我就带他们来你这里了。”我笑着站了起来说:“来来来,你们都坐下吧,今天免费。”说着打开旁边冰柜,那出一打可乐说:“浩浩,把这些拿去分了吧,今天算大哥我请你们的。”唐志浩听我这么一说,傻了眼了,结巴着说:“周周……这,这怎么可以呀。我们……我们…”我拍了一下他的头顶,笑道:“你小子怎么净爱几几歪歪的,快找座位坐了。”他的几个朋友听我这么一说,个个眉花眼笑,谢了我拿了饮料一哄而散。我笑着坐下继续玩着游戏。

过了不久,三个女孩大大咧咧地从门口走了进来,为首的一个长得个子挺高大的,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地朝我这边看过来,我笑着问,玩游戏吗?三人犹豫着没说话,后面那两个女孩轻轻捅了捅前面那个高个女孩,她咳了一声便走了过来,皱着眉头说:“我们要一台机器。”我指了指最后那排,说:“坐那排去吧。”同时给了她们一张记录了时间的卡。三个女孩走到了后排,拖了两张椅子坐在了一堆,我感觉他们进来时的神态有些奇怪,于是偷偷观察了她们一会,发现她们三个聚在那里,对着屏幕指点嘻笑着,也与常人无异,便又回去玩自己的游戏了。这样过了一个多小时,忽然听到有人喊了一声:“站住,不付钱你们想跑吗?”抬头一看,原来是坐在前面的唐志浩在喊,再看那三个女孩,已经偷偷跑到了门口,我见状一楞,那三个女孩转身就逃,唐志浩一拍桌子,跳起追了出去,他旁边两个兄弟也跟着跑了出去。

只十几秒时间,就听见外面尖叫连天,接着唐志浩就揪着那个高个女孩进来了,那女孩被唐志浩揪着衣领,反剪着双手,动弹不得,疼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后面两个女孩也被唐志浩的兄弟捉了回来。唐志浩把那个女孩押到我面前,一松手,说:“你这个烂人,想赖…”话没说完,只见唐志浩惨叫一声,蹲下抱着左脚,高个女孩一脸得色站在旁边看着他。唐志浩抬起头,狠狠地说:“你…你竟敢踩我,我一看,那女孩穿着高跟鞋,尖尖的鞋跟得意地在地上一弹一弹…抬头挑衅似地看着我。我扶起浩浩在一旁坐下,看着那女孩粥着眉问:“你是谁?怎么那么嚣张?到这里来玩不付钱还打人?”那个女孩哼了一声道:“你是哪里混的?你不知道我是谁吗?”我笑着摇头道:“我还真不知道,麻烦你告诉我吧。”她身后的矮个子女孩嗤了一声,说:“哼哼,宝山的中海中涛兄弟你们听说过吗?”我忍住笑,哦了一声,轻轻说:“他们呀,听说在宝山都混得很好啊。当然听过。”那高个女孩仰着头对我说,”中涛,就是我姐姐的男朋友。”我惊讶地问:“你…你姐姐就是刘琳?”那女孩看着我,睁大眼睛,歪着略有些厚的嘴唇笑了起来,说:“你倒也有些见识嘛…刘琳就是我姐姐,我叫刘莹。”

旁边的坐着的唐志浩听她这么一说,站了起来,大声吼道:“你个烂人,你知道这是…”我拦着他,没让他说下去。刘莹走到唐志浩面前,弯下腰看着他,狠狠地说:“你知道脚疼了吧,谁让你刚才抓住我不放的,你活该。啊呀…”话未说完,就看见唐志浩一把抓住刘莹的脖子,狠狠地掐住,刘莹则勾着唐志浩的胳膊,向外扯着,两人就这么一拉一扯,翻滚到了地上。唐志浩的几个兄弟站在旁边,一下看得目瞪口呆,竟不知如何是好。我也有些手足无措,这两人扭在一起,在地上翻滚着,唐志浩虽然是个男生,但那女孩长得身高马大,一时间竟分不出胜负。

当两人气喘吁吁地从地上爬起,怒视着对方时,身上都是一片狼狈。衣服上全都是灰,旁边的人都看呆了,对方是个女孩子,所以当时旁边都没有一人想到上前插手,帮唐志浩一把…两人就这么站着,互相盯着,忽然,那女孩子鼻子一煽,哭了起来,边哭边叫:“你…你竟然敢打我…”边叫边用拳去擂唐志浩,唐志浩被她这么一哭,竟有些不知所措,拳头打来,也不知道闪避。啪啪几下粉拳落在胸口,唐志浩倒退了几步…“够了,”我在旁边大喊一声,瞪着那刘莹。刘莹听我喊了这么一声,回过头来看着我,含着眼泪,不敢再闹。我走上前去,看着她说:“女孩子好好的干嘛学那么野蛮?你以为别人打不过你是吗?你最厉害是吗?“边说边拉过浩浩,“我兄弟看你是女孩子,不好下重手,你得了便宜还卖起乖来。怎么样,想到我这里跟我玩这套是吗?你先把玩电脑的钱交出来,我再来教训你。是报警还是玩狠找人打架随你”说着狠狠拍了下桌子。

我这么一说,刘莹一下就被吓住了,他看了看旁边的两个女孩,那两个女孩一下就低下头去。刘莹低声说:“你…你也认识中涛吧,看在他面子上…”“什么?中涛?”我冷笑着,拿出手机拨了中涛的号码,电话通了,我对着话筒喊了声:“我是周周,这里有人跟你讲话。”就把手机丢给了刘莹,刘莹拿着电话,转过头去,轻声说了句:“中涛哥,我是莹莹”。不多久,只见刘莹捧着个电话,哭丧着脸在听,电话里传来中涛大声说话的声音…当刘莹战战兢兢地把电话递给我的时候,已经完全没了那股嚣张劲头。支支唔唔地说着对不起,我哼了一声,指着一边的唐志浩道:“你别对我道歉,过去,给浩哥赔个礼。他要原谅了你,今天我就放你走。”刘莹扭扭捏捏地走到浩浩面前,抬起头,可怜巴巴地说了声对不起。唐志浩摸着头,说不出话来,尴尬地看着我。我笑着回过了头去。

三个女孩走后不久,唐志浩几个也起身告别,我看着唐志浩依然满身灰尘,一脸狼狈,手背上也有些擦破,忽然觉得这孩子还挺不错的。便道:“你们先回去吧,浩浩,你在这里坐会,我跟你聊一会。”唐志浩应了一声便即坐下。我从冰柜里拿了一瓶饮料递给唐志浩,笑着说:“怎么样,今天吃亏了吧。”浩浩摸着头道:“她一女孩子,我又不能下重手,这个…”我大笑着拍拍他说:“没关系没关系,我知道的…”“哦对啦,周周哥,我打算明天上去去月宫看看。打探一下小飞的消息。”听浩浩这么一说,我敛起笑容,低沉着声音说:“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你千万要小心的,记住,遇到事情不要冲动。我是让你去打听消息的,不是让你去打架惹事的。”浩浩点头道:“这个我知道,我一个人哪里有胆子在别人的地盘上瞎搞呢。”我想了想说:“你有手机吗?到那里遇到事情怎么跟我联系。”唐志浩说:“手机我还没有,我只有一个bp机。有事情我就用公用电话找你。”我皱了皱眉说,那你等着,在这里帮我看一会场。我回去一趟。

到了家里,我翻箱倒柜,找出了最早伟刚送给我的那个5110手机,揣在手里向网吧跑去。回到了网吧,我把手机塞到浩浩手里,说:“这个旧手机你先用着,自己去买张手机卡。等这次搞定阿飞回来,我给你换个新的。”唐志浩看着我说:“这个…周周,我……”我说你少跟我罗索,记住我的手机号码,有情况随时向我汇报。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两百元钱递給他:“这个钱拿去买手机卡吧。”浩浩应了一声,站起身来向我告别,走出门去。看着他的背影,我心里暗想,这次办事一定要小心,再也不能让自己的朋友兄弟再出什么意外了。

第二天晚上,浩浩打我手机:“周周,我今天跟到小飞了,我找到他住的地方了。”“在哪里,”我问浩浩。“住在龙镇路上的一栋公房里,他今天去了月宫一趟,玩了会台球。我跟了他三个多小时,他身边有四个操东北口音的家伙,和他形影不离。”我又问浩浩,龙镇路那里到底是不是阿飞住的地方,你有没有搞清楚?浩浩说,“肯定没错,他回去了一趟又出来,晚上打完球,去超市买了酒菜上的楼,我等到八点看没人下来才回来的。但我不知道他住几楼,没敢跟上去。”我点头道,“那你快回来,明天一早就到那里跟着阿飞,有情况随时通知,你再跟一天,确认那里的情况,不要弄错了。我们后天就动手。这两天可要辛苦你啦。”浩浩说没关系周周,有事尽管吩咐。便挂了电话。

接完电话,我来到了中海家,进了门,看到车军也在。正和中海中涛坐在一起聊天。看到我,中涛便站起来问:“周周,外面情况怎么样了,两天没出门,我tm快憋坏了。”我说你先别急,今天我让我兄弟去跟了小飞一天,找到他住的地方了,果然看到了他带回的四个东北人。估计就是为了对付你的。你明天在家再呆一天,后天我们就去月浦捉小飞,后天晚上,我们直接去他家,千万不能惊动那里的其他人。否则在别人的地盘,我们一定死得很难看。中涛点头称好,中海拉着我的手说:“周周,你一定要小心呀。”车军在旁边说:“后天吗?我也去,我这里有三辆车,几个老兄弟。”我点头道:“好,这样就更方便了。明天把你的兄弟都叫上,我们就坐满三辆车过去,十五个人应该够了。”再多就太招摇,跑起来也不方便。”

第二天是星期一,我答应了黄珏等她下班以后就去接她,中午,我打了个电话给浩浩,他正在月宫对面的小饭馆吃饭,说小飞刚到月宫,还和那四个东北人在弹子房打台球。我关照他今天再好好盯一天,千万别把人给看丢了。打完电话,我到网吧对面叫了个炒面,吃了起来。边吃边想,下午要去接黄珏,今天老头子又出去有事,得找个人替我看一下网吧。吃完面,我便打了个电话给锋锋,让他下午过来替我,锋锋说他也约了马子下午在外面玩,没空过来,我骂骂咧咧又拨通了小李的电话,总算小李下午还闲着,说呆会就过来帮忙。挂了电话,我猛然想到了中海,他如今整天在家无所事事,我最近又那么忙,为何不让他过来帮忙,一来他不至于闷在家里,心情不愉快,二来我可以付工钱给他,也算是帮了他一把…想到这个主意,我顿时心情愉快起来。

下午三点,小李到了网吧。我把帐本和抽屉钥匙给了他,一看离黄珏下班还有段时间,便匆匆赶往中海家里。进门的时候,中海正穿着件衬衣,坐在轮椅上费力地举着两个杠铃。见我进门,中海放下杠铃,抹了把汗嘿嘿笑着说:“这力气也不能废了,我还是要多活动活动。”我说是啊,我正想了个好主意。你过来替我看网吧吧。“什么?”中海听了一楞,“这个…”我拍了下轮椅,道:“什么这个那个的,你是我兄弟,我就不跟你废话了。一来我现在开始很忙,我大哥又在上班,网吧确实缺人。二来你这样整天闷在家里不好,总有一天会搞出病来,还不如过来帮我,可以和兄弟们多聚聚,也有事做有钱拿。你说我请谁不是请,还不如请我兄弟。”说完微笑着看着中海。中海张大嘴看了我半饷,才点了点头。我大笑道:“到时候别嫌我给你的工资少哦。”正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接起一听,是浩浩的。“周周…不…不好了。”我皱着眉头问:“什么事?”浩浩在那头说:“小飞,小飞他们五个到宝山来了。”

“什么?”我对着电话大吼,”怎么回事,他们现在在哪?”浩浩在那边低声说:“他们刚上了泰月线,我也跟了上来,看到他们买了到宝山的票。现在车刚走,估计还有四十分钟才到。”我说你给我看住了,千万不要跟丢,到了宝山,立刻告诉我。挂了电话,我看着中海说:“没等我们去找他,小飞今天自己过来了。咦,中涛呢?他去哪里了?”我忽然发现中涛没在屋里。中海紧张地说:“他早上约了黄勇去黄金广场买东西了。我现在就打他电话让他回来。”我说不用,你打车军电话,让他开了车现在就过来,另外再叫十个能打的兄弟。我来打中涛电话。”

十分钟后,中涛和黄勇气喘吁吁地推开了房门,看见他俩,我松了口气,回头问中海,”车军怎么还没到,其他人呢?小飞他们就快到了。”中海说:“车军带了两个兄弟开三辆车过来,大概还有五分钟左右就到。其他人也马上就到。”中涛在旁边问,你怎么打算呢,周周。我皱着眉道:“我也不知道,你再让我想想,大家都来想想怎么对付他们吧。”黄勇在一旁说,”想什么呀,他们才几个人,竟敢到宝山来撒野,我们那么多兄弟,还怕他们不成。”我说:“不行,不能乱来,现在摸不清他们的行踪,我们首先要搞清楚他们是要去哪里,然后要对付掉他们几个,不能在人多的地方,否则被公安抓住了,我们一个都跑不了,这件事情不但要做得狠,还要做的隐蔽。”

第二十六节

人陆陆续续到了,十多个人挤在中海家的小屋子里。房间里烟雾缭绕,喧哗不已,这时候,又有人推门,转头一看,却原来是中海的老娘回来了。老太太刚进门,便被烟味熏着了,弯下腰咳嗽起来。中涛叫了声“妈”走上去扶住老人,老太太抬起头来,发现房间里竟站着那么多人,一下惊呆了。看着中涛问:“这…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是不是又惹事了。”说着,嗓音开始发颤,一手指着中海,尖声说:“你们看看,好好的一个家都成什么样了,老大的腿已经断了,你们还不死心…你…你你们到底要做啥呀…”说到这里,言语间已经带有哭音。屋子里一片寂静。我赶紧朝中涛一使眼色,走上前说,”中海妈,别这样,我们今天约好一起过来看看中海的,陪他聊聊天,也没有其他事情。”中海的母亲听我这么一说,才抬头擦了擦眼睛,看着周围,问:“真的吗。”这时候,旁边的人也都应和着,“是啊是啊,我们就是来看看中海哥的。”“很久没见他了,怪想他的。”中海老娘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我朝他们使了个眼色,回头说:“那我们也该走了,中涛,你在家里好好照顾你哥,我们先出去了。”中涛看着我点点头说,“好啊,周周那你先走吧。”大家听我这么一说,便都站起身来,从房间里一涌而出。

走到门外,我看了看手表,估摸着还有十分钟不到,小飞他们就要到宝山了。我却还没有想出怎么应付。难道今天就让中涛躲在屋子里不出来吗?猛然间,我又想起,下午说好要去接黄珏的,可现在…哪里可能再过去接她,这节骨眼上又想起这茬事来,一下让我心乱如麻,烦闷无比,恨不得大吼一声抛开所有的事情一个人走开。我捧着脑袋坐倒在地,旁边的黄勇凑上来问:“周周哥,现在怎么办呀。”我低着头向他摆摆手…过了两分钟,我才叹了口气,回过神来,心想事情总要一件件解决。于是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给黄珏。“喂,”电话里传来了黄珏的声音。“呵呵,”我赔着笑道:“这个…是我……”黄珏高兴地问:“啊,你是不是已经到啦,那么早呀,今天表现不错喔。”我硬着头皮道:“今天…今天我不能来接你了。”

黄珏在电话那头沉默着,我有点急,说:“你听我解释,今天我有个兄弟出了点事,我得留在这里照顾一下。”“兄弟?又是你兄弟的事情?”黄珏冷笑了一声道:“上星期也是这样,我不知道你有多少兄弟,我只知道,你答应我的事情总是做不到。”我叹了口气,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黄珏又问:“你今天肯定不来了吗?”我甚至能从这冷冷的语气里听到一丝希翼之情。但我只能轻轻地说出不能这两个字。电话挂了,手机里传来冰冷的盲音声。我木然地放下电话,转头看着周围的人们。”我是怎么了?”我问自己,”彻底回到过去了吗?”

“叮铃铃…”又是一阵刺耳的铃声,把我从沉思中唤醒。接起一听,是浩浩打来的。“周周,他们下了泰月线了,打了辆车向友谊路开去了。”我吃了一惊,“什么,那现在在哪里?”浩浩说:“我跟在他们后面,现在在同济路上,估计十分钟左右就到黄金广场了。”我说知道了你继续跟着。说着就挂了电话。黄勇又凑过来问,“怎么,他们到了吗?”我顿了顿脚说:“是啊,不知道他们要到哪里,现在朝着宝山开过来了。”“什么?”黄勇说,“他们不是要到中海家来等他们吧。”啊…我猛拍了一下脑门,心想:“是啊,他们一定是要到这里来埋伏中涛的。现在怎么办。”我眯起眼睛看着对面中海家的房门,”我得把他们引开…”想到这里,我才渐渐有了主意。回过头对黄勇说,”你现在带着这里的兄弟先去漠河路上的团结饭庄,那里都是我的朋友。在那里等着,我会打你电话。”说完,我又跑过去对坐在车里抽烟的车军嘱咐了一番。便折身又走进了中海家的大门。

进了门,我轻声问中涛:“你妈呢?”中涛说,在灶间烧饭,我点了点头,一边把朝着街面的窗帘拉上,一边说:“他们快到了,估计是来你家门口等你。”中海在一旁听了,猛拍了一下轮椅,道:“操,今天不能放过这帮人。”然后抬头看着我说:“打算怎么整他们。”我哼了一声说:“我已经有办法了。中海,你呆会还是留在家里看着你妈…”我一边对中海和中涛说我的计划。一边掀起窗帘一角,向外看去…说完计划。我打了个电话给郭敬,说:“我有十几个兄弟,马上就到阿强的饭店里去,你去那里招呼一下,还有等会你让所有的弟兄都到那里去,我今天要捉几个人……”郭敬问:“怎么玩法?”我说,现在给你二十分钟,能叫多少人就叫多少人,然后一起在阿强的饭店集合。和我的这里过去的兄弟碰面以后,你们一起到漠河路以前艾历瓦尔住的那块地方,现在那里的新疆人早就搬走了,你们到那里找一栋破房子藏起来,千万不要吵闹。等我把人引过来就打你电话,然后出来捉人。记住,带好家伙。”

刚给郭敬打完电话,中海的老娘便从厨房走了出来,看见我,招呼道:“周周,怎么又回来啦?要么晚上在家里一起吃饭吧。”说着把手上端着的两个菜盘放到桌上。我笑着说,”不啦,中海跟你一起吃吧,我马上要和涛涛到电脑房玩游戏去了。”老太太埋怨道:“吃完饭再去玩也不迟呀。整天就知道瞎混…”中涛站了起来,推着他妈进了厨房,一边说:“烦不烦啊老娘…我又不是小孩子,在外面随便吃点就好…”忽然,我的手机又响了…我接起电话一听,是浩浩的声音,”到了,他们五个,在中海家对面。”

“好,我知道了。浩浩,你听我的话,赶紧回家,现在就走,千万不要回头。”我一边说一边掀起窗帘看,只看见街对面的上街沿站着五个人,当先一个正是小飞,瘦高个,穿着件灰色茄克衫,军绿色裤子。后面四人身材都不高,却很壮实,其中两个戴着墨镜。这四人和小飞一样,也都穿着军绿色的裤子。在他们身边不远处,浩浩的背影正在远去…,我暗骂了声操,出来砍人还穿这么扎眼,明摆着是来找死的。这时候,中涛也凑了过来,紧张地从底下的窗缝看着对面。我放回窗帘,一把拉过中涛,说:“过会你就出去。”军军的车在门口,你出门假装招手要车,上了他的车他会带你走的。”中涛答应了一声,旁边的中海伸出手拉着他,轻轻说:“你自己当心点,涛涛。”中涛抽出手点点头,又看了我一眼,开门走了出去…我趴在窗台上向外望去,见中涛上了车军的车,对面的小飞显然也看到了中涛,见他上了车,赶紧在路边招手,两辆出租车开了过去。开车的正是车军的兄弟…

三辆车开动后,我拉了下中海的手,偷偷走出房门,拦了辆出租车,跟在他们之后开去。车开了十分钟左右,我打了个电话给郭敬,问:“人都到了没?”郭敬说:“我们刚到,就躲在靠马路第二栋房子里。人到了二十二个,加上你的那些朋友,一共三十多人。家伙也准备好了。”我说好,我们马上到了,我打你电话你们就冲出来,那五个人很好认,都穿着军裤,扎眼得很。”

前面三辆车上开车的都是自己人,所以三辆车距离保持得很好,不紧不慢地开上了漠河路…到了那片人烟稀少的空旷区,前车渐渐减慢了速度,我对司机说,你开慢些,不要跟太近, 这个司机四十多岁的样子,秃顶,挺着个酒糟鼻子,听我这么一说,又降低了速度,一边兴奋地问我:“你是便衣吗? 我知道你肯定就是,我有个兄弟也是开差头的,拉过一个便衣,跟一个人,绕着内环高架整整开了两圈,后来…”说到这里,司机忽然有些沮丧的样子,声音也低了下去,我一开始还嫌他烦,听他不说了,倒有些好奇,于是便问:“后来怎样了?” 司机挠了挠没几根头发的脑门,说:“后来那个便衣下车的时候没付钱,说是执行公务。”说着略略有些失望地看着我…我忍着笑说:“没错我是便衣,但我今天会付你钱。”说着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我看了一眼前面,三辆车在前方两百米左右处,缓缓停下,我抽了张钱给司机,说,“快,就停这里。”

下了车,我看见,中涛已经在向着马路对面的那片拆迁工地走去了,后面两辆车上的人还没下来,我走前几步,见中涛已经过了马路,后面小飞他们五个也下了车,跟了上去。我小跑了起来,一边跑一边掏出手机,拨通了郭敬的电话,和郭敬说话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个秃顶司机并没有走,倒是下了车,摊手为掌,遮在眼眉之上看向我们这边…“看起来我还真象个正在捉捕犯人的警察”我心里暗想……中涛已经消失在前方那堆破房子里。 小飞也已走到工地门口了,我朝前飞奔了起来。边跑边想,”你今天就别想逃了。”

小飞他们五个消失在工地的进口处,我在后面狂奔,十多秒后,当我奔到入口处时,一下就看到了前面围着一大堆人,面朝着我的是郭敬和脸色可怕的中涛,,背对着我的是黄勇这几人,小飞他们五个已经被围在了中间,互相靠着背,脸上露出惊恐的神情。我停下了脚步,慢慢向人群走去,这时侯,就听到中涛大吼一声:“小飞。”举起刀就向前逼去, 我大声叫道:“住手。”一边跑了上去。拨开人群,一边劈手夺过旁边黄勇手里的长刀,走到中涛身边。我看着中涛说,”中海也是我兄弟,算我一份。”

中涛咬着牙,点了点头。就在这时, 只听扑通一声,回头看去,发现小飞竟然跪倒在地,一脸哭相看着我和中涛,说:“兄弟,我错了,今天你就放过我了。”周围的兄弟们看了这幕,都面面相觑。一下都有些不敢相信。小飞在月浦也算是有些名气的,没有人想到他会这样。我再看着他身后的四人,他们也是一脸惊讶,看着小飞。其中一个矮矮壮壮的家伙踢了小飞一脚,轻斥道:“快起来,你tm还算个东北爷们儿吗? 砍就砍了,今天最多拼个你死我活的,砍死一个都算赚的。”

阿飞不理后面那人,又跪上两步,磕下头去,说:“中涛兄弟,你今天就放我一马吧,你大哥的事儿,其实也是别人让我做的。”中涛高举着刀,手微微颤抖着说:“你以为今天的事就能这么了了吗?”我在一边问小飞:“中海的事情,你说是别人让你做的,那人是谁?”小飞听我这么问,象见了救星似的,抬起头说:“是叶世杰,叶哥让我们做的,他那天叫我们出来砍了那人,说砍死他们,让他们以后不敢再和我们作对,后来,后来我们没下狠手砍死你的兄弟。”我冷笑着说:“是啊,砍断了一条腿,人倒没死。”旁边的中涛眼睛里都要喷出火来了。我看了看小飞身后的四人,说:“你们四个兄弟,小飞跟我们有仇,砍断了我兄弟一条腿,我今天是找他来报仇的,和你们无关,要是你们想走的话,现在就走。我不阻拦。”

那四人听我这么一说,看了跪在地上的小飞一眼。然后互相望了望,也不说话,慢慢退到了一边,却不离开。我看他们站到了旁边,便问:“你们不走吗?”先前和小飞说话的那个壮汉说:“你们打残了他,我们送他进医院,你们打死了他,我们替他收尸。我们是同乡。”我听他这么说,心里暗自惊心。想这几个必定不是普通的混混。 这时候,中涛已经走到了小飞身边,恶狠狠地说:“那好,你要了我哥一条腿,我就要你一条腿,外加一只手做利息。”小飞惊恐地坐倒在地,说:“你放我一马吧。话未说完,便是一声惨叫,中涛手里的刀已经劈了下去,重重砍在小飞左手臂上,小飞捂住左臂就要向外爬去,这时候,便听黄勇大叫一声,“打啊”然后就听到辟里啪拉声,数不清的脚踢向了小飞,地上的小飞这时也已顾不上护住头部了,只是捧着手在地上翻滚惨叫。

“停”,人群中只听中涛一声大吼,大家便都停下手脚。中涛看着满脸鲜血,手臂上也是血肉模糊的小飞,举起了长刀,慢慢说:“现在,你就欠我一条腿了。”说着走到小飞身前,小飞躺在地上呻吟着,模模糊糊地说:“饶…饶了我…”看着这个情景,我忽然有些不忍,于是拉住中涛说:“咱们今天人多,再揍他一顿就算了。”中涛一把推开我的手,吼道:“我哥的仇让我来报。”我呆呆地看着中涛高高举起手里的刀,猛地插向小飞的大腿,一下,两下,三下,鲜血喷出,溅开,还有小飞那嘶哑的惨叫声… 小飞一开始还翻滚了几下,不多久便昏死了过去。中涛终于停下了手,他的脸红得象野兽,扭曲得象鬼怪,抹了下满头满脸的鲜血,看着躺在地下的小飞,“啪”的一声,中涛手里的刀掉落到了地上。四周一片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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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节

“中涛…”我开口说。”我们走吧。”一边说我一边走到中涛旁边,他还呆呆地看着躺在地上微微抽搐的小飞,其时夕阳正红,如血如火般投在地上身上。无比壮烈。 我伸出手来扶住中涛。这时候,那四个东北人挤了进来,抱起地上的小飞,瞪了中涛一眼,向外走去…

回去的时候,我和中涛坐一辆车,他在车上始终不说话,两眼呆直,目光涣散。到了黄勇家,我拉着中涛下了车,让黄勇去浴室放点热水。不一会,热水放好了,我拉中涛进去,给了他一块毛巾,轻声说:“涛涛,洗把脸吧。你脸上全是血。”中涛听了我的话,回头看着镜子,见到镜子里那个血人,猛然就哭了出来。 我叹了口气,接过他手里的毛巾,放在热水里绞了一把,放到了中涛手中。中涛把脸埋进毛巾,闷着声音大哭嚎啕…

我和中涛回到他家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中海听见开门声,推着轮椅来到厅里,看见我们安然进门,脸上顿时松弛了下来,轻轻问:“搞定了吧。”中涛点了点头,走上前去,推着中海的轮椅,向屋里走去,边走边说:“大哥,我为你报仇了,我终于为你报仇了…”看着他们哥俩走进房间,我叹了口气,轻轻推开门,走出屋外… 宝山的夜晚,一片安静。抬起头,看见满天的星星。我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夜晚的气息,这空气中仿佛还带着一股血腥味。忽然间,我感觉自己无比疲倦,无比孤独…

回到家里,我一头扎到床上,闭上眼睛便沉沉睡去,这一觉睡得好不深沉,连梦都没有一个,仿佛要把我这许多天来的疲倦在一个夜晚抹去。 第二天上午,当我在昏昏沉沉中醒来的时候,第一个念头便是黄珏。我从床上一跃而起,看了看墙上的钟,已经过了十点了,我拿起电话拨黄珏的手机, 铃声没响,传来的却是用户已关机的提示音。 我扔了电话失望地靠在了床头, 心里又是烦闷又是焦虑。过不多时,老爸打来电话,让我去网吧看看,说是有电脑出了问题。 我穿好衣服洗漱了一下便即出门,在路上我想起昨天跟中海说的让他来网吧的事情,心里想着这事该怎么跟老爸说。

当我来到网吧的时候,老爸正蹲在机柜旁边摆弄着什么,我走过去拍了拍他,问:“爸,我来了,有什么事情吗?”老爸回过头来说, “所有的电脑都不能上网了,我正在检查呢。”我笑着问:“你检查什么呀,你又不懂这个。”“我看看线插好没,”老爸说。 我拉开他,凑了上去仔细看怎么回事,一看我就笑了,原来是有台交换机断了电了。我重新插好电源插坐,让老爸下去看看网络是否恢复正常。 不一会,老头子笑着过来了,拍着我说:“还是儿子管用。”这两年,除了玩游戏,电脑和网络的一些东西我也跟着学了不少,解决这些小问题自然不在话下。 我对老爸说:“爸, 你一直过来代我看网吧,也挺辛苦的,我想找个朋友过来帮忙。”

“找个朋友帮忙?” 老爸皱起眉头问,“有你在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要找人来看。”我说:“最近我在想,总呆在家里也不是个办法,还是出去看看有什么事情做。象大哥那样就挺好。”“哦?”老爸问:“你也想找点事干? 那你能干什么呢?”“这个……我。”我一下有些语塞,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能够做什么。“哼,”老爸冷笑了一声,“你整天眼高手低。游手好闲,不学无术,又能够干些什么? 这种事情,等你找到工作再来说吧。” 老头子一下用了三个成语,象三颗子弹一样射中了我,我听他这么一说一下便脑羞成怒起来:“好好,那你等着,你看看你儿子能不能找到工作。”说完我一甩手,走出了网吧。

出了网吧,我一个人在街上荡着,想着老头子刚才说我的那些话,心里满不是滋味。 我暗想,我也不比谁差,我倒是要找个正经工作给你瞧瞧。“周周。”这时候,我听身后有人叫我的名字,回头一看,原来是浩浩,穿了条裤管长长的牛仔裤,叼着根烟站在街边。 我走过去捅了他一下,笑着说:“你小子,上次的活干得不错啊。”浩浩摸摸头,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说:“周周哥,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在后面跟跟人嘛。”我一把拉着他说,来来来,吃饭了没,我请你吃午饭。浩浩站着不动,笑着说:“周周哥,你先去吃吧,我和别人约好了吃饭的。”我踢了他一脚,说:“没事就来找我玩,你小子还不错。”这时候,后面有人在喊:“唐志浩,过来接着。”我回头看去,吓了一跳,后面说话的竟然是刘莹。她手里拿着一把羊肉串,正从对面走来。

我张大嘴看着刘莹,指着她问:“她…她……你们不会?”刘莹拿着羊肉串,朝我撇了撇嘴说:“怎么啦?我今天可没到你网吧里捣乱。”唐志浩在旁边摸着头傻笑着,也不说话。我瞪了他一眼说:“快交代,怎么回事。”浩浩低声说,”那次,后来在游戏机房我又碰到她了…”刘颖把羊肉串塞到浩浩手里说:“你倒是大声点儿说话呀,怕别人吃了你呀。”我摇摇头,叹了口气说:“唉…唐志浩,你以后可有得苦了。”说着朝他挤挤眼,向街对面走去了。刘莹在后面喊着:“哎,你……你说什么呀,什么叫有得苦了呀。”我没回头,一边走着,一边举起手向后挥了挥,心想还是先去中海家里一趟吧。

到中海家里,两兄弟都在,中涛正陪着中海喝酒。看到我进门,中涛赶紧搬出一张凳子让我坐下,又拿出个酒杯替我斟满酒。 我笑着问中涛:“怎么样,今天好点了吧。”中涛点头道:“好些了好些了。那天实在有点激动。”我问:“有没有小飞的消息,他怎么样了?”中海道:“我让兄弟们去打听了,却一点也没听到小飞的消息。好像连医院都没送。”我皱着眉头道:“他那么重的伤,连医院都没送去吗?”中海说,宝山和月浦就这几个医院,都去看过了。说是没这个人送进去过。”我摇摇头道:“反正这人不死也废掉了,先不去管他,来来来,喝酒。”倒酒,三人举杯一饮而尽。喝完杯中之酒,我抬头看着中海说:“上次跟你说帮我看网吧的事情,中海,你下星期就过来帮我吧。”中海犹豫着问:“你真的觉得我可以吗?周周,我不想拖你后腿啊…”我哈哈大笑说:“当然,就只不过是收收帐,算算时间之类的小事。当然可以。”中海点了点头说好那我就来。我心里想:“无论如何,都要回去说服老爸。

吃完午饭,我告别中海和中涛,走出门来,这正是个晴天,四月的阳光照射在身上,暖洋洋的,我就这么无聊地荡在街上,掏出手机想给黄珏拨个电话,想了想,又把手机放回口袋。我是没有这个勇气。我叹了口气,停下身来,呆呆地看着下午人烟稀少的街头…我的目光游移着,在旁边的那根电线杆上定了下来。只见上面贴了许多小广告,有治疗性病的,有招聘的。 当看到那几张招聘广告时,我的头脑里一下冒出了一个念头。 为什么不去找个工作试试, 这一辈子,我从来都没有正经在一个单位工作过,这个念头对我来说,与其是一种选择,倒不如说是一种嘻戏。我心想:“老头子说我找不到工作,哼,我还真就找一个给他看看。” 于是走近那根电线柱子,认真地看了起来。

我从一块块小狗皮膏药似的广告中找出了两条看起来似乎有用的信息。一条是贸易公司招业务员薪资面议。一条是酒店招男公关,月薪可达到8000。后面一条看起来似乎很诱人,对于学历或资历也没有什么要求。 我心想那倒不错,可以去试试。于是从上面把这两条广告都抄了下来。先看那个招男公关的广告,招聘地址在中山北路上,我心想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去试试吧…坐上路边的公车便来到了中山北路,找到了广告上的那个地址。那是栋破旧的楼,我抬头看着,想找到那个酒店的招牌,看了半天却没有看到,酒店的招牌没看到,却看到个ktv的牌子。这ktv的名字倒是和广告上那个酒店的名称相同。豪美ktv。我迟疑了一下,推开门向里走去…

进了门,左边是个小小的酒柜,顶上开着盏昏黄的吊灯。三个穿着制服的女服务生正坐着聊天,右边是条黑漆漆的走廊。一眼望去,似乎看不到尽头。见我推门近来,正在聊天的那三个女孩子都停下来,看向了我。其中一个说:“对不起先生,我们这里到晚上7点以后才营业。” 我说我不是来玩的是来应聘的。那三个女孩子互相望了一眼,笑了起来。刚才说话的那个女孩子问我:“是应聘服务员吗?”我摸摸脑袋说,”是吧。”说着句话的,时候,我颇有些不好自在。感觉好像在被人窥视着。那个女孩子说:“那你到楼上去找周经理吧。穿过走廊,从后面大厅上去,左首第二间房,他刚到。”我说了声谢谢,向着走廊走去…

二楼,一眼望去,整个二层楼分成两块,一上楼,就看到三扇简陋的木门,那个周经理应该就在第二扇门里面办公。但后面紧接着的,却是一长排豪华包降的屋子,那些房门上和一楼的那些包房不一样,是密不透风的雕花门,整间房间连一扇窗户都没有。我看了眼那些包厢,敲响了周经理的房门。”谁啊?进来。”房间里传来一个男性的声音。 我推开门走了进去,那是间小小的房间,里面放了两张沙发,一个写字台,写字台上面还放着台电脑,一个三十多岁,穿着条纹衬衫的瘦高个男子正拿着张报纸坐在沙发上。见我进来,他颇有些奇怪,问:“你是谁?”我说我是来这里应聘的。“应聘?”他笑着看着我,“你来应聘什么呀?”我说我看到你们这里招男公关的广告。”男公关?”那个男子皱着眉问,”我们这里不招什么男公关,只招服务生。”“我明明看到你们贴的广告了,怎么又说不招了?这不是耍人吗?”我有些生气。那个男人只是摇摇头,说:“你看错了吧,我们这里倒是在招男服务生。”我想今天碰到鬼了,让人这么耍了一回,哼了一声,拉开房门就要走。“且慢。”那个男人见我要走,在身后叫住了我。

我回过头,看着那男子。 他笑着站起来,走到我身边,仔细打量着我,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我被他看得有些心烦,又有些脑火,嘴里骂了一声说:“你想怎么样?”那人问我,你真的是来应聘男公关的吗?”我说废话,否则老子跑来这里干嘛…”那人道:“我姓周,是这里的人事经理。你要应聘公关的话,我带你去见公关部白经理。”我蹩着眉说:“我本来就是来应聘的。”说着从口袋里摸出那张广告递给周经理。他接过去看了一眼,对我笑着说:“那你等一下,我给小白打个电话,看她在哪里。”说着,他便走到那张写字台旁边,拎起电话,就拨起了号码。”喂,小白吗?我这里有个人要来应聘男公关,你在哪里呀,要不要过来看看人呢?…… 好,那我让他等一会。”周经理在那里一边点头一边看着我。放下电话后,周经理指着一边的沙发说:“你先坐会吧,小白马上就到。”说着走到一边的饮水机旁,倒了杯水递给我,一边问:“你叫什么名字呀,住得远不远呀。”我说我叫周**你叫我周周就好了。我住在宝山。周经理点了点头,说:“你要来应聘男公关,知道具体做些什么吗?”我摇了摇头说不是很清楚。周经理笑着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陪女客人喝酒唱歌。我们会给一部分底薪。你还可以从客人那里拿到小费。”我听了心里一动,想原来就是干这个的。和k房的小姐差不多。想到这里,我脸上露出微笑,心想这活儿听起来倒也不错,挺新鲜的,可以玩玩漂亮mm,还有得钱赚。

这时候,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个三十来岁,涂着浓妆的高个女人,周经理拉着我说:“这就是白经理。”一边又指着我向白经理介绍:“这个是周周,刚才过来应聘公关,你来看一下吧!”我看着那女的,她穿着件黑色的鸡心领针织衫,下面穿条红色裙子,戴着付大大的耳环。皮肤白晰,还颇有几分姿色。”那白经理上下打量了我一下,笑着过来拉着我,对周经理说:“我带他到隔壁房间去面试。”周经理朝着她眨了眨眼,驽着下巴对她说说去吧。白经理对我点点头,轻声说:“跟我到旁边房间来吧。”说着便向外走去。

第二十八节

我跟着白经理来到了隔壁房间,那也是个办公室,只是旁边多了一大排柜子。白经理把门关上,转身问我:“你叫周周吧,我叫白嘉,你叫我名字就好了。”我点了点头,白嘉看着我问:“你今年多大了,知道男公关在这里做些什么工作吗?”我说知道了,刚才周经理对我讲过,我基本清楚。听我这么一说,白嘉笑了起来。说:“那就好,其实我想你来应聘前也应该清楚这些,我们这里也有一些老客户,你只要把他们哄开心了。就不愁钱少。”她一边说,一边坐到旁边那张椅子上,盯着我看。我又开始感觉不大自在。白佳轻笑了一声道:“我看你条件倒还不错,是不是上海户口呢?”我说是啊。白佳说那就好,你今天就可以来上班。但是先要交两千块钱服装费和一千块钱的押金。我说什么,还要我自己出钱? 白佳说:“是啊,其实这三千块钱都是押金,公司会提供你两套西装制服,另一千块钱是管理费,如果有一天你辞职不干了三千块钱都会退给你。”我沉吟了一下说好,那没问题。一边在心里想:“别说三千,六千块钱我也敢交。老子可不怕你耍什么花样。”其实我只是觉得这份工作十分有趣,想着无论如何都要试一下。这样,也好在老头子这里有个交代。

白佳听我这么爽快地答应下来,笑着说:“你放心,我们这里不象有些地方是骗人的,你只要好好干,一定有得赚,今晚8点你到这里来,带好钱和两张你自己的照片。晚上我就安排你一下。我点点头说,那我回家先准备一下…出了豪美的大门,我忽然想到了黄珏,心里的烦恼反而变成了几份快感。我暗想:“哼,你有种一辈子不要接我电话。”

八点,我又来到了白经理那间办公室,敲门进去,白佳和周经理都在里面。我把钱交给了白佳,一边问:“你说今天就可以上班吗?”白佳接过钱递给周经理,笑着向我点了点头。旁边的周经理数了下钱,然后严肃地对我说:“周周,我跟你说一下我们这里的规矩。”我们每个月会给你一千块钱底薪,但是你每天晚上到这里来上班,都要交一百块钱台费给公司,其他赚到的小费归你自己,要是有客人带你出台,你一次必须交给公司五百块的台费。”我听周经理说到这里,心想tmd果然是干这个的。不过我倒是觉得这颇有些好玩,想晚上看看到底会有怎样的情形。我对周经理说:“好的,我知道规矩了。”旁边的白佳笑着说:“你知道了就好,来来来,你先来挑套衣服,等会换上了我带你去后面。”说着拉开了一边那排长衣柜的大门…

十分钟后,我换上了一件黑色的带有金属缀片的紧身短皮夹克,跟着白佳来到了二楼尽头的一个大厅里,那里围了一圈沙发,有七八个年轻男性坐在那里,有的低头沉思,有的窃窃私语。看到白佳带我走了过来,那些人都站了起来,叫着白姐。白佳说:“这是你们的新同事,叫周周。大家招呼一下吧,”一边回过头对我说,“你先坐着吧,大约再过半小时我们就开始营业了,我们这里一般都做的熟客,你千万要小心些,不要得罪客人。”我点了点头说我明白。

白佳折身向大厅外走了出去,我坐到了沙发上。向四周看去。这是间类似舞台的大房间,中央高出一圈,我坐的沙发就在这高出地面的一圈之上。顶上是一些射灯,在四处的角落里,放着一些酒桌和椅子,左边是个吧台,里面放着各式的洋酒。我身边坐了个高大的长发男子,眉目清秀,拿着瓶百加迪的朗姆可乐,跷着二朗腿正在发呆。 “哎,兄弟。”我向他打了个招呼。想问问这里的情况。听到我说话,他转头冷冷盯了我一眼,眼光里还带着点敌意。我朝他笑了笑说:“我今天第一天过来,不太熟,你帮忙照应一下吧。”他嘴角撇了撇,摇着酒瓶低声说:“你tm滚一边去。”我听他这么一说,心头火起,站起身狠狠地瞪着那人说:“你刚才讲什么,你再说一遍我听听。”那人看我摆出这么一付凶相。似乎有些害怕。把头别了过去不再理我。我骂了声sb,重又坐下。

刚坐回沙发,身边便有人凑了上来和我讲话。一看,原来是个瘦小的清秀男子。他正看着我笑,“呵呵,你倒挺厉害的,刚来就把庄成镇住了。”我摇了摇头不说话。那人继续对我说着,”我叫尹传宋,前两个月来的,那家伙叫庄臣,仗着和这里的保安经理张节关系不错,嚣张得很,平时对我们凶得要命。”我哼了一声说,这种傻人理他干什么。这时候,大厅里音乐突然响起,顶上灯光也亮了起来。白佳和一个魁梧的麻脸男人走了进来。走到我面前,白佳指着我匆匆向那个男子说:“这是新来的周周,以后你罩着点。”我站了起来,白佳看着我说:“他是这里的保安部张经理。以后你有什么事情,或者有客人要若麻烦就找他。”我朝那个张经理看看,点了点头。白佳转头对大家说:“大家准备一下,今天晚上马小姐要带几个客户过来唱歌。马上人就会来。”

这时候,白佳的手机响了起来,她走到一边去听电话。坐在我身边的庄成站了起来,走到那个张经理身边,低声和他说着什么。 过了会,张经理走到我面前,恶狠狠地盯着我,轻轻说:“你是新来的,给我老实点,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我向旁边看去,只见庄臣正得意地盯着我看。我哼了一声,站起来对张经理说:“你tm觉得自己很拽,是不是,老子爱怎么玩要你管吗?”张经理见我竟然在众人面前这么顶他,一时间倒有些发楞,指着我不怒饭笑,道:“好,好,我倒要让你见识一下。”这时候,就听到白佳在吧台边大声叫着:“马小姐来了,你们快准备好。”听她这么一喊,张经理狠狠瞪了我一眼,站到了旁边,低声说:“等会再教训你。”我也慢慢把手伸出了裤袋,这里面揣着我随身携带的那把弹簧刀…

身边所有的人坐到了沙发上,过了会,就听脚步声响,走进来,五个女的。当先的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年纪,中等身材,略有些胖,扁平的鼻子上架着一副黑边眼镜。后面着的几个年纪都和那人差不多。长相那叫一个惨。我暗呼上当,想来的怎么净都是这样的货色,实在不怎么好玩。 这时候,白佳已经迎了上去,笑着和那个女的打着招呼:“马小姐,今天气色很好啊。”那位马小姐微微一笑,说:“今天带几个朋友过来玩,要找几个小伙子赔着。”白佳领着他们向这边走来,边走边说:“那就过来看看吧,我们这两天还来了几个新的公关。都很不错。”我暗哼了一声想:“tmd把老子当成什么了,最好你不要叫我陪你。我可没兴趣。”

马小姐笑着和白佳说着话,走到我们面前。先是环顾了一圈,然后转身对身后四人说:“你们先看吧。”那四人显然是熟门熟路,走到沙发前看了几眼,就各找了一个人作陪,庄臣也在其中,这时候,我已经开始觉得恶心了,想”这tmd这和ktv找小姐真的一点区别都没有。实在没什么好玩的,幸好那些老女人没有选到我,回头我还是找机会溜了吧。”正想到这里,忽然发现身前出现了两条肥腿,抬头一看,那位马小姐正嘻笑着看住我,我被她看得头皮发毛,心道要糟。

果然,马小姐指着我说:“你,是新来的吧。”我点点头不说话,马小姐阖首道:“就你吧。”我看着马小姐,依然坐在那儿没动。旁边的白佳笑着对马小姐说:“这是周周,今天刚来,呵呵,我已经帮你们准备好房间了,你们这就一起去吧。”说到这里,她瞪了我一眼,抬着手指示意我站起来,我看了看旁边的张经理,只见他身后已经站了几个彪形大汉。盯着这里。我想,”可不能吃这个眼前亏,今天你选到我,也算你倒霉。我倒要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是流氓的老祖宗。”一边想着,一边笑着站起身来…

十个人被迎进了二楼的一个大包厢,服务员送上饮料酒水之后就退下了,屏幕亮起,音乐响起,那几个老女人嘻嘻哈哈地和身边的人调笑着,马小姐也坐到了我身边,倒了杯酒递给我。我看着她摇摇头,马小姐问:“你不会喝酒吗?”我笑了笑说:“我会啊,酒量其实也不错。只不过今天没兴趣喝。”马小姐惊讶地问:“为什么?”我扬了扬眉毛说:“我对你没兴趣。” 说着便站起身来。听我说出这话,马小姐的脸色一下变得十分难看,咬着腮帮盯着我,轻轻地说:“你有种就把刚才的话再讲一遍。”我轻蔑地看了她一眼,说:“你以为自己很年轻漂亮吗? 老子今天来这里本来就是来玩玩的, 怎么可能被你这种人侮辱。”马小姐坐在沙发上,气得直发抖,突然间就把手里的酒杯摔在地上。站起来尖叫起来:“来人,快来人。”回过头去对旁边的人说:“去,把他们的经理叫来。”一边指着我说:“今天我会叫你后悔的。”

这时候,周围的人全都停止了动作,看向这里。坐在角落的庄臣拿起了旁边的电话。 我想这也闹够了,是时候开溜了。于是拔开脚步,向门口走去。“站住”,马小姐厉声道,”你给我呆在这里。等你们经理来了再教训你。”我不理他,继续向外走去,就在这时,庄臣从后面蹿了上来,拦在我面前道:“周周,你想去哪里。马小姐说了,让你呆在这里。”我看着他一掌掴去。啪的一声,他没能躲开,我的手掌结结实实地闷在他的脸上。他抚着面孔大叫:“你今天别想从这里出去。说着背靠着门,手往后掩住门把手。我一看情形不对,心想保安要是过来就糟糕了。于是从裤兜里拿出那把弹簧刀。咔的一声弹开,狠狠看着庄臣道:“你tm要是不让开我就捅死你。”周围的人看到我拔出了刀,都惊恐地叫了起来…

庄臣慢慢退到门边,抖抖索索地说:“我和你又没仇,你…你要走就走吧。”我哼了一声,走到门边拉开门,向外走去。门外的走廊,从左边到底就是大舞厅,右边则通往下楼的楼梯。我向着右边走去,刚走了几步,便看到前面七八个人正向这边跑来,当先两人便是保安部张经理和白佳,张经理也看到了我,他向后一挥手道:“就是他,快抓祝蝴,别让人跑了。”我一看情势不妙,赶紧返过身向后跑去,只听见后面脚步声越跟越近,我一看前面就快到舞厅了,那是个死角,进去就被围死,没办法逃了,心里暗叫糟糕。想这回可玩出火来了。忽然我看到左首边的厕所门敞开着,便一把抢了进去把门关上反锁。刚锁上门,便听见僻里啪啦的拍门声,白佳在门外大叫:“周周,出来啊,发生什么事啦。”我一看这厕所门是铁制的那种,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下。对着门外喊:“白经理啊,那个马小姐我实在伺候不了。”白佳在门外说:“那你总要先出来再说,躲起来算什么,出来了大家都好讲道理。”“哈,讲道理?”听到这里我差点没笑出声来。不再理睬门外,回头把厕所的形状整个看了一遍。

这时候,开始有人踢门了,砰砰地几声巨响过后,门丝毫没有动静,我一边庆幸着这门还算结实,一边暗呼糟糕,这个厕所只有一扇很小很窄的窗户,我几乎没有可能通过这窗户跑出去。我拿出手机,拨通了黄毛的电话:“喂,黄毛。”我对着电话吼:“我这里出了点事,快带兄弟过来帮我。”“你在哪里,什么事?”黄毛在那边问。“你不用管了,快带人来救我,我在中山北路上的豪美ktv,被围在二楼厕所里,外面很多人。你赶快,一定要多带兄弟过来,这里保安很多。” 黄毛说好,你等着我马上就来。

这时候,踢门的声音停止了,我听见外面传来了马小姐的声音。”给我把他给揪出来,今天我倒要让他见识一下厉害。”马小姐在外面喊道。旁边的张经理和白佳正安慰着她:“马小姐别生气,我们马上就把他弄出来给你出气。”马小姐不依不饶地继续叫着:“你们这里怎么会有种人在,哼,我看你们以后是不想再做生意了。”白佳赔笑着说:“别这样马小姐,这小子太不懂事,我们一定让他跪在你面前向你道歉。”这时候,我听到张经理对旁边的人说:“快去,快去找个开锁的人来,把着锁给撬开了。”听到这里,我暗呼不好。心想黄毛他们赶到这里至少也要二三十分钟,要是这门在这之前就被弄开,我就惨了。

第二十九节

我在厕所里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躁,开始恨自己为什么无缘无故去闯下这祸,骂自己吃亏了也是活该,忽然,我想到了一个主意:报110,是啊,我想,这个时候,只能指望警察在短时间里赶到救我了。虽然我这事情做得也不怎么光彩,但这个ktv干的营生显然也是违法的,报警的话他们应该也有所顾忌,警察可以把我带出去吧。 再怎么样,落到警察手里,总比落到张节那帮人手里要好过得多。想到这里,我拿出手机,拨通了110 。

110的效率果然不低,报完警五,六分钟时间,外面便响起了骚动声,我把耳朵贴在门上,听见有人在说:“警察来了,警察在下面,马小姐你先回避一下吧。”接着便是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过了会,便听到张经理的声音:“呵呵,卞警官,你们来啦。”接着便是个温和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啊,小张,我们刚才接到报案,说你们无缘无故殴打客人,还把人家堵在厕所不放他出来。有这个事吗?”张经理赔着笑道:“呵呵,你看我们,肯定都不会做这种事情啦。其实里面的那个小弟是我们新招的服务员,端东西的时候打翻了杯子,得罪了客人,客人让他道歉,他不肯,却躲进了厕所,我们这会正劝他出来呢。”那个卞警官嗯了一声,提高声音说:“是不是这么回事,不是你一人说了就算的,我们要调查清楚事实是否真的如此。”接着便听见拍门声,一边拍门,卞警官一边说:“里面的人快出来吧,我们来处理这个事情了,你放心,有话我们一起到派出所里去说,你不会受到伤害的。”

我听了这番话,松了一口气,心想张经理他们见了警察肯定也不会说穿事实,否则对他们自己不利,我正好现在趁这个时候跟着警察一块溜走。最多也就一起到警察局做个笔录什么的,那时候兄弟们也都该到位了,不会有多大问题。想到这里,我边在嘴里应道:“那好警官,我这就出来。”一边就把手伸到门锁上,拧开了反锁的门。”门锁刚一打开,我忽然心里一动,想:“平时110报警,也就会来两三个小民警,今天怎么那么奇怪,突然来了个警官?”想到这里,我又转手把门锁反拧回去,重新将头贴在铁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仔细一听,门外果然有轻声说话的声音,我皱着眉头,仔细辨别着,其中一个好像是张经理,他压底了声音在说:“卞警官,你这招果然有用,他一噱就被噱出来了。”旁边的卞警官也轻声说:“讲得低声点,等他出来你们就自己处理掉这事情,不要再给我惹麻烦。”听到这里,我心里大惊,想原来这两人是有勾结的,差点就上了他们的老当了。

卞警官又在外面喊了:“周周啊,赶快开门吧,出来后就跟我走,你放心,有我在他们不敢对你怎样的”我暗想:现在还不能戳破他们的诡计,否则这些人脑羞成怒破门进来,我一样没有好果子吃。只能跟他们拖了,拖一会是一会。只要能撑到黄毛过来就行。”想到这里,我对着门外大喊:“警官,外面人很多,我怕我出来以后他们就动手。”卞警官似乎有点不耐烦了:“你怕什么,我说了有我在你就没事。”我说:“好吧,那你让我考虑一下。”说到这里,我把手机拿了出来,走到窗边,拨通了黄毛的号码。”还有多久到?我这里快撑不住了。”我压低声音道。黄毛在电话那边说:“你再撑一下,我们已经过来了,三十个人,还有五六分钟就到了。”

我挂了电话,外面又叫开了:“快出来,周周。”我想还有五,六分钟。他们一时之间也叫不来开锁的人,黄毛应该能够及时赶到。 于是便没有理睬外面的喊声,掏出手机,玩起了贪食蛇。外面的人见我没有回应,又开始踢门。卞警官的声音也开始急躁:“周周, 你要是再不开门,我就走了不管你们的事情。到时候你自己吃亏可别怪我。”我暗哼了一声,继续玩我的游戏。 张经理又开始叫了:“快去叫开锁的来,tmd,我就不信了,等这小子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他。”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的心情也越来越急躁,担心要是开锁的先于黄毛到了,那可怎么办。忽然,手机铃声响了。我赶忙接起一听,正是黄毛打来的:“周周,我们到门口了。”

“进来了吗?”我问黄毛。“还没有,正要下车。”黄毛说。 我沉吟了一下说:“先别急吼吼进来,他们保安人估计也不少。你们分批进来,就说是来唱歌的。进来之后集合厚再一起冲到二楼,我就被堵在二楼厕所,我这里估计还能拖个几分钟。” 黄毛说那好,我们现在就进去了,周周你等着。我挂了电话,舒了口气。 跌坐到了旁边的台阶上。这时候,门外响起了一阵嘈杂声,我站起身走过去,贴到门上一听,外面的张经理正在说话:“来来,你到房间里去接个拖线板。”接着是一阵脚步声。我皱眉想:这是怎么回事。”过了会,又是一阵脚步声,有个声音说道:“接好电了。”然后我就听到猛烈的吱吱的声,一听之下,我大呼糟糕:“他们拿来电钻了,要强开这扇门。”

电钻响了两下后,张经理在外面问:“周周,你还不出来吗?我最后警告你一次,要是再不出来,我们呆会冲进来你日子就不那么好过了。”我没理张经理,心里念叨着,黄毛你丫咋还不出现。张经理见我不出声,大喊一声:“把门拆了。”接着,电钻疯狂地叫嚣着,门上也响起了嗡嗡声。我脑门上开始流冷汗。暗想,门一开我得马上就向外冲,要是能侥幸冲到一楼就好办了。正在这时,电钻声突然停止了,门外人声沸腾起来,我听见有个声音大吼道:“快把人交出来。”听到那个声音,我整个人都松弛下来了, 黄毛,我的好兄弟终于到了。 张经理也在叫着:“你们是谁,我们这里没有人。”黄毛说:“你tm少跟我来这套。周周是我兄弟,今天要是他少一根汗毛,我踏平你们这里。”

张经理大笑起来:“踏平这里? 你口气倒不小。”这时候,就听见当当当的声音。然后张经理的声音慌张起来:“你们,你们想做什么。”黄毛哼了一声,说:“我们兄弟现在都来了,你先把人放出来我们再谈。”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我听到黄毛在门口喊:“周周,出来吧。我们来了。”我听了,马上把锁拧起,打开铁门,走到了走廊上。 走廊里昏黄的灯光下,左边是张经理他们六七个人,黄毛就站在我身前,手里拿着两把刀,再往右边一看,黑压压的一走廊,都是我们的兄弟,手上拿着家伙,个个表情狠绝。看见我出来,黄毛一步踏过来,抛下左手的刀拉着我说:“你没事吧。”我盯了一眼那边的张经理,轻轻地说:“我没事。”接着我从地上拾起那把黄毛抛下的刀,慢慢走近张经理,歪着脑袋问:“你想对我怎么样 兄弟?我们要不要来玩玩?”

张经理后退了两步,用阴沉的目光看着我问:“你到底是谁? 为什么要到我们这里捣乱?” 我摇头道:“我也没想捣乱,本来是想来看看玩玩,谁知道你们这里的人太不识相,老子要走的时候却不让我走。现在的话,哼哼。我还真不想走了。”张经理不再说话,慢慢向后退着,他们六七个人被我们逼进了大舞厅里。这个大厅不小,足能容纳六,七十人,黄毛带来的兄弟也全都从走廊跟了进来,三十来人把张经理他们几个围在了中间。我看着张经理,慢慢说:“今天我本不想陪你玩,是你逼我的。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你让刚才过来的那个姓马的老女人过来,给我道个歉,然后把我交的钱退还给我。我就走人。 要不然,这个场子你就不要看了,今天全给你砸烂。”说到这里,忽然走廊里又传来了脚步声,回头一看,走廊里黑压压的一片,全都是人…张经理在旁边冷笑着说:“你是要在这里跟我比人多吗? 今天倒要看看谁吃不了兜着走。”

说话间,走廊里的人慢慢也都涌进了大厅,我看了下人数,约摸有四十来人,就这样,两拨人把这个宽大的舞厅塞得水泄不通,浑浊的灯光下满是嗡嗡的说话声和叫骂声,混乱的人群里,甚至都分不清彼此的关系,这架估计是打不起来,因为没有空间,但要是这人群一骚动起来,人人都会有被踩死的危险,这种情况,我从来都没有经历过。面前的张经理可能也没经历过,他脸上露出了不知所措的表情。我看着张经理说:“这样下去,我们大家都有危险,不如我们把人都散开,要干的话,到楼下去干,你看怎么样?” 张经理迟疑着想了会,说:“那好,我们同时下去。”我转头在黄毛耳边轻轻说:“你让后面的兄弟打个电话给郭敬,让他把我那里的兄弟都带来,快。”说完这话,我回头对张经理说:“那先把你们的人撤了。”

张经理皱着眉,高声叫道:“阿二, 你们都下去,所有人都到楼下去等。”后面人群里有人高声应了一下。然后人群开始慢慢松动,我向后看去,刚才挤进大厅的人又开始向走廊流去,不多会,那些人就消失在走廊尽头了, 我回头看了看黄毛,他向我点了点头,示意已经打过电话了。我收起手里的刀,对张经理说:“那咱们楼下见。”说着,回头对后面的兄弟大声说:“我们先下楼。”这时候,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我接起一听,却是伟刚打来的。“周周,你在哪里?”伟刚的声音很急躁,在我记忆中,从来都没见过伟刚急躁的神情。“我在中山路上。”我对伟刚说,“正好有点事情。” 伟刚在电话那边问:“是不是在豪美ktv?”我说是啊。话未说完,伟刚已经开始吼起来了:“tmd你个小赤佬,光会给老子闯祸,你这次惹了大麻烦了知道吗?”

“什么?”我听了伟刚的话,吓出一声冷汗,这时候,我已经跟着前面的人群走到了楼梯口。伟刚在电话里继续对我吼着:“豪美的老板是谁你tmd知道吗? 人家敢在市区开k房你以为是吃素的吗?我都不敢去惹他。刚才我打电话给人家了,替你求情,别人说了,这件事情是你自己惹下的,于情于理都是你错,看在我份上留你条活路,但今天一定要你见血。”听到这里,我的脑袋嗡的一声涨开了,伟刚在电话那边说:“你做错事情,不要指望我给你出头。你自己死了没关系,我这里这么多兄弟你不要让他们跟你去死,要是你再脑子发昏,就不要回来见我了。”喀答一声,电话断了,我耳边回荡着嘟嘟嘟的忙音声。我拿着电话,茫然不知所措,心里开始害怕起来…

这时候,黄毛的电话也响了,他接起电话听着,我看着他,他一边听电话,一边也看着我,不住的点着头。接完电话,黄毛叹了口气,走过来轻轻对我说:“兄弟,我刚才接了伟刚的电话了。他让我马上回宝山,不要帮你打这场架。”我摇摇头道:“你走吧,这事本来就是我惹的,伟刚说了,人家也不要我的命…”话未说完,就被黄毛打断。他拉着我的手道:“今天你流血,我就流血,你死,我就死。周周,你也替我挨过刀,你当我还会怕这个吗?等会我们兄弟一起冲出去…”听到这里,我喉头发哽,抓住黄毛的肩膀,说不出话来。这时候,我和黄毛已经带人已经退到了一楼。张经理他们正从楼上下来,一边指着我左边对我喊着:“走走,从后门走,去后门口解决这事。”我定了定神,心里暗自下了决心,抬头对张经理说:“好,那我们就门口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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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节

我回头对黄毛说:“兄弟,你跟着我,千万不要先乱动手。”黄毛点点头说:“听你的,周周。”我挥挥手说跟我走,带着身后的兄弟就走向左边,走到拐角处,一边就是正门,另一边是个后门的标志,指向右侧。我看了眼正门,发现两扇大门已经被一条粗大的铁链锁了起来。我皱着眉,继续带人向后面走去。一边回头对黄毛说:“打个电话给郭敬,让他们回去吧,不要再过来了。”黄毛一楞,我看着他,轻轻说:“不能再把这事惹大了,快让他别过来了。”黄毛点点头,掏出电话。拨了起来。

安全门,三个莹光字在前面闪着,两扇小门就在眼前。我把手按在门把手上,对黄毛说:“呆会听我的,千万不要动手,一切看情况。”黄毛点头说好我知道了。我深吸了一口气,一下就把门推开,走出室外。

这扇后门通向ktv的侧面,门外是一条宽大的弄堂,昏暗的灯光下,周围挤满了穿着黑色衣服的人。门前留了块半圆的空地,对面,有个穿着白色毛衣,中等身材的中年人正看着我。我和黄毛带着三十个兄弟挤出了后门。看着周围的阵仗,一个个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对方这里,足足有一百多人。都齐刷刷站在那里,没有一人说话。身边的黄毛咬着牙,握紧了手里的刀说:“我们跟他拼了。”

我一把拦住黄毛,对他摇了摇头,说:“在这里别动,让我来。”然后便向前走去。对面那个穿着白衣的中年人看着我,似笑非笑。我走到他面前站定,看着他,只是不说话。他端详了我半天,轻笑了一声问:“你是谁?” 我说我叫周周。 他侧过头去,看了看四周的人群。我见他左脸上有快老大的疤痕,从眼角一直拖到耳垂处。灯光下看起来煞是怕人。我说:“你是这里的老板吗? 今天的事情是我惹下的,你说怎么办吧。”“哈,”这人仰天大笑一声。”问我怎么办?”他转过头盯着我说:“没错,我是这里的老板,我姓金。 我是个生意人。从来没想过去惹麻烦。 哼哼,但是谁要来找你金爷叔我的麻烦。 那我一样来者不拒。 今天你既然问我怎么解决, 那我就来问你几个问题。”

我看着金老板,不说话。 他从口袋里拿出个小盒子,从里面倒出根牙签,开始剔牙。一边剔一边用含混的声音问我:“你以前认识我吗?”我摇摇头,金老板挤了挤眼睛,把牙签伸到后面的牙床继续剔着,一边又问:“今天之前,我的人得罪过你吗?“我摇头说没有。金老板忽然把牙签往地下一扔,骂了声操,一巴掌就向我扇了过来。啪地一下,结结实实打在我脸上,他出手甚重。直打得我眼冒金星,一边打他一边骂道:“农跌则(你这个)小赤佬,是吃了豹子胆了,敢惹到爷叔我头上。”接着反手又是一掌。我觉得嘴巴里腥腥咸咸的,捂着嘴角一看,全都是血。后面的黄毛叫了起来,”tmd你要做什么? 我捅死你…”我回头看着黄毛大吼一声:“住手。”黄毛正举着刀要向这里冲来,旁边金老板的人也动了起来。我又大叫了声:“住手。”黄毛看着我,停下了脚步。

我转头对金老板说:“今天这事,我做的的确不地道。伟刚打电话跟我说了,你说要我见血,好,今天那么多兄弟都在这里,我就还这笔债给你金老板。”说着大步向后走去,从黄毛手里夺过刀, 转身看着金老板道:“你看好了,我这就还给你。”说着,举起刀,一把捅进自己的大腿。那把刀有半米来长。我一刀捅进了足有三分之一的距离。只觉得大腿一凉,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刺痛。我忍痛站着,看向金老板问:“够了吗?”旁边的黄毛被我吓了一大跳,跑上来扶住我,说:“周周,你…”我推开黄毛的手,向着周老板大吼:“tmd够还了吗? 不够我再来。”说着从腿上拔出刀来,又是一下向腿上刺去。黄毛一把撞开我的手,大喊道:“周周,你要干吗?”这一刀被黄毛撞了一下,没有刺进大腿,从旁边划过,把膝盖边的裤子连同大腿一起,画了条大口子,两个伤口的鲜血顺着我的右腿箔箔流着,黑色的裤子全都浸成了黑紫色。

这时候,我感觉头有点晕,晃了一下,黄毛已经脱下了外套,又脱下里面穿着的衬衫,疯也似地撕着,一边对着后面的兄弟喊着:“tmd发什么呆啊,快把人扶住了。”对面的金老板笑了几声,走到我面前,伸出手来拍拍我说:“小伙子,有种。事情办得差了点儿,但人有种,今天的事就这样算了。”说着转头对旁边的张经理说:“去,拿三千块钱出来。”张经理点头向门里走去。这时候,我的头已经晕得厉害了,黄毛打着赤脖,咬着牙把撕成条的衬衫将我的大腿根部使劲绑住。迷迷糊糊中,我听见金老板说:“周周,你记住了,这三千块钱不是我还你的,是我看你象个男人,送你的医药费…”昏昏沉沉中,我失去了知觉。

春天里,花草芬芳…我和锋锋坐在田边的水塘上钓龙虾。身边摆着瓶从农家砖块下挖出的大蚯蚓。四五根树枝绑着线做的钓杆搁在水塘边,我斜依在干燥的泥地上,眯着眼躲着太阳,偶尔看一眼平静的水塘。等着龙虾上钩…锋锋轻轻哼着歌,跑着调…空气中满是宁静…忽然,池塘里起了动静,我坐起一看,有一跟树枝动了一下,又动了一下,龙虾上钩了…我轻轻捏着树枝,便如同往常一样,用力向上一拉,要把龙虾拉上来,谁知道一扯之下,线绷的跟琴铉一样直,却纹丝不动。然后,天空一下变得阴暗,水面忽然变黑,开始沸腾起来,一股大力扯着钓杆就要把我拉进水塘,我大惊,紧紧拉住树枝要向后退,却比不过水中的那股力气,一步步被拉向水沿,我大叫:“锋锋,快来救我…”锋锋在旁边喊着:“放手,你快放开。”我听到他的喊声,双手却象被粘在钓竿上一般,一步步被拉进水里…漆黑的水面上,此时一片沸腾,我害怕地大叫起来…

睁开眼睛,看见的是白色的天花板,感觉到的是湿麓麓的头发,我动弹了一下,忽然就感觉右腿钻心似地疼着。所有的事情突然就如同开了闸的洪水,涌进了我的脑海和思绪…我咬着牙,两手依靠着床,坐了起来,看向我的腿。只见我的右腿被绑了厚厚的绷带,就搁在那儿,我叹了口气摇摇头,又看向四周 … 医院,这是在医院。”来人呀。”我大声叫着。“叫啥呀? 叫也没用。”旁边有个声音传了过来。我转过头去,看见右边病床上也躺着个人,一条腿被高高抬起,固定在一块斜板上。他悠闲地看着我说:“现在是午饭时间,护士都在吃饭,哪有时间管你?”

我哼了一声,不理那人,又慢慢躺下,轻轻叹了口气,看着眼前白色的天花板。“你进来两天了,今天总算醒了。”旁边那人继续说道:“来了很多人看你。嘿嘿,你这人朋友好像不少哇。”我把头别向一边。不去搭理那人。他见我没理他,呵呵笑了两声,开始哼起歌来。我想真是糟糕,被送进医院,还碰见一神经病。忽然,我想起那人说过的话,两天,我进医院已经两天了? 真是糟糕,我家里怎么办?老爸老哥知道我进医院的事情了吗? 如果知道了,他们也一定知道我又去瞎混了…还有黄珏,两天没给她打电话了,她是不是还在生气, 她是不是知道我的事了? 所有的念头,如同一颗颗子弹一般袭向我,每一颗都击中了我的心脏。让我胆战心惊…

这时候,门开了,黄毛走了进来,跟在后面的是锋锋,锋锋手里提着个扁盒子。两人见我醒了过来,都露出了笑容。黄毛伸长手臂。拉长声音尖叫着:“周~~~周~~~…我就知道你tmd命大。”锋锋跑到我床边,把手里的盒子放到我床头柜上,眨着眼睛说:“医院里的饭菜象狗屎一样,我们买了必胜客给你。”我用手支撑着,想要坐起来,锋锋和黄毛忙跑过来扶着我坐正。我看着他俩道:“我睡了两天了吗?”黄毛看着我点点头。我皱着眉问:“我家里知道这事吗?”锋锋在一边说:“我们没告诉你爸爸和哥哥,我昨天上午去你家,说你跟小李去苏州玩一趟,过两天回来。你爸问我你怎么自己不告诉他,我说你急着去,忘记带手机了,回头你还是自己打个电话给你老爸吧。 否则他肯定怀疑。”我点点头。过了会,又问:“黄珏呢? 她有没有找过我?”锋锋和黄毛对望了一眼,说:“没有,她也没有找过我们。”我低下了头,心想:黄珏一定找过我,没找到还以为我躲她。 “你先吃饭吧,两天没吃东西了。”黄毛在旁边说。”把手机给我,”我对黄毛说,”我要先打个电话。”

黄毛摸着口袋,找出手机给我。我把手机拿在手上,按了黄珏的号码,右手拇指放在通话键上迟疑了半响,终于叹了口气, 又把那串数字删去,拨通了老哥的手机。”我是周周。”我对着话筒说,”我和几个朋友到苏州玩几天,过两天就回来。”电话里传出了大哥如雷般的吼声:“你还晓得打电话给家里? 你走的时候怎么没告诉我们? 一走就是tmd几天,网吧怎么办? 你让老头子那么大年纪还一天到晚守在那里吗? “我皱着眉把手机放在离耳多几十厘米远的地方,依然能清楚的听见从老哥大嗓门里迸出的每一个词,站在旁边的锋锋和黄毛笑着看向我…

给老哥打完电话,我呼了口气,把手机递给黄毛。黄毛拿过手机卸下电板,从口袋里掏出一张sim卡换了进去, 然后递给我说:“你的手机那天砸坏了,用这个吧。我把你的卡换进去了。”我说那你呢, 黄毛笑了笑说要弄个手机还不简单?你还是先用吧。 我点点头接过手机放在床头。锋锋已经把盒子打开了,我闻到了一阵匹萨的香味,突然觉得肚子饿急了,回身拿过盒子,用手拿了一大片就吃开了。吃了两大口,我才抬头问锋锋,”你们吃了没?”锋锋瞪着我说:“废话,那么大一个饼,你以为是给你一人吃的呀。”说着伸手过来拿了一大块匹萨。我大叫:“tmd少拿点,我两天没吃饭,肯定不够的。正喊着,黄毛的手也伸了过来…

我目送着黄毛和锋锋出门,一边把手伸向枕边的手机… “喂。”黄珏接起了电话,好几天没听到这个熟悉甜美的声音了,我有些激动,对着电话结结巴巴地说:“是…是我,周周。”说完这句,黄珏便在那边沉默着。我又说:“你这两天还好吗? 我…挺想你的。”黄珏轻轻嗯了一声,说:“你在哪里?”“我…”我一时语塞,”我在苏州,跟两个朋友过来办点事。”黄珏轻轻笑了一下,说:“苏州?跟谁在一起呢? 去办什么事情 ?”我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咬着嘴唇拿着电话。黄珏继续说:“我也不要知道你到哪里去, 要做什么事情, 反正你也不想告诉我的。不过以后请你不要随便答应别人自己做不到的事情。”说完就挂了电话。我颓然叹了一声,一把将被子拉过来,蒙住脑袋,心里郁闷之极,直想大喊大叫…

傍晚时分,黄毛又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人,定睛一看,竟然是伟刚。黄毛走到我床边,向我使了个眼色,说:“周周,伟刚哥来看你了。”我赶忙撑着坐了起来。招呼了一声。伟刚轻轻嗯了一声,从墙角拿了把椅子,放到我床头,一屁股坐了下来,然后笑着看着我,问:“怎么样,好点了吗?” 我说一点皮肉伤,没事。”伟刚看看我旁边的那个床位,站起身来把两床之间的帘子拉了起来。然后坐下,冷笑了一声,低声说:“皮肉伤? 哪怕你今天断了一条腿,都算你走运。”我垂头不语。伟刚继续说道:“那个金自民,黑白通吃,连我都不敢去惹他,你倒傻得上门去给人家难堪,死了都活该。”伟刚的声音虽低,但是语气间却十分用力,唾沫星子喷到了我脸上。我用手抹了抹脸说:“要今天要是死了,也都认了。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放心,伟刚个,我不会连累兄弟的。这两刀,是我自己捅的。”伟刚看我这么说,脸色缓了下来,叹了口气道:“周周,我也是为了你好。 我让你去干的事情你不好好做,偏要去惹这种麻烦,何必呢。”

我低头不语,伟刚咳嗽了一声,对黄毛说:“你去,给周周弄点晚饭来,医院里的饭菜不是人吃的。”黄毛看了我一眼,点头出去了。黄毛走了以后,伟刚直了直身子,一把抓住我的手臂,瞪着我说:“你这两天好好养伤,金自民那里以后你不用担心了,我打过招呼,人家不会再来找你的麻烦。出去以后,赶紧替我去把叶世杰废掉。”“把他废掉?”我皱着眉问伟刚,”怎么废? “伟刚狠狠地看着我说:“这还用我教吗? “ 我别过头去不出声,伟刚又拉着我的手臂说:“你出去后,我给你两个星期的时间,你帮我把这事情搞定。 ”我叹了口气,转头看着伟刚说:“伟刚哥,你让我去做的事情,我当然会去办的,但你不要逼得我这么紧好吗?”伟刚哼了一声道:“当初是你来找我,说要跟我一起玩下去的,你记住,你现在有的东西,都是我的。哪天只要我说一句话,你就什么都不是。”我看着伟刚,缓缓点了点头。说:“好吧,出去后我就去做。”

第三十一节

听我这么一说,伟刚的脸色顿霁,放开手拍拍我的肩膀说:“周周,你放心,好好干了这件事,以后我把宝山客运的生意分一点给你管。大哥我绝不会忘记你。” 我点点头说:“没问题,伟刚,你让我干什么,我肯定会好好去做的。”伟刚哈哈笑了起来。这时候,黄毛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个袋子,说:“周周,给你买了点麦当劳。”伟刚站了起来,从黄毛手里接过袋子,把里面的汉堡和鸡块一样样取了出来,放在我的床头柜上,说:“你自己慢慢吃吧,我呆会还有点事情,就先走了。”我坐直身子说:“啊,那你慢走啊伟刚。”伟刚点点头,站起身走出门外,黄毛向我眨了眨眼,跟着伟刚走了出去。看着这两人出了房门,我慢慢滑进被窝,想着伟刚刚才说的那一番话,心里不知怎的,竟然有些恐惧。我暗暗问自己,”他为什么那么着急,要去找一个人的麻烦,啥时候都可以,伟刚为什么那么着急要把叶世杰给做了?而且他自己不出头,偏要我去做呢? 还许给我那么大的好处。”我越想越觉得怕,却理不出丝毫头绪,渐渐地感到一丝疲意,闭上眼睛,就此睡去了。

我在医院里呆了两天,就吵闹着带着一大腿的绷带回家了。出院前,我让锋锋帮我找了条肥大的裤子,以免让家里人看出我的腿伤。回家后,被老爹和老哥狠批了一通,那是不用说,黄珏对我依然是不冷不热,我说要和她见面,她推说这两天要考试住在学校没时间。我想过去她们学校,再看看自己的腿,便想再养两天再说。回家第二天,我便来到了网吧,老老实实地在那儿呆着。那天下午,中海打了个电话给我,说知道我的事情了,晚上让我去他家里吃饭。 我说今天不行,我得好好在网吧呆着,明天吧。中海说那也行。挂了电话,我忽然想起自己答应过中海,让他过来网吧帮忙的。现在这个情况,恐怕家里不会答应。想到这里,我又是一阵烦恼,觉得自己答应过朋友的事情不能做到,感觉亏欠了他一样。正在这时,我看到门外走进来一人,戴着副黑框眼镜,耷拉着脑袋,一看正是唐志浩。

“周周哥。”唐志浩进门之后和我打了个招呼,”我听说今天回来了,来看看你。”我呵呵笑着让他坐下。”你小子最近怎么样呀?和那个刘莹还好着吗?”浩浩听我问他这事,摸着脑袋,不好意思地笑着,说:“还行吧。”我点点头。拿了罐饮料给他。 浩浩说:“周周,这次你虽然在那里吃了亏,可兄弟们都知道了你的事情,说起你捅自己那两刀,一个个都很佩服啊。”“佩服我?” 我苦笑着摇摇头,摸着自己受伤的大腿,心想:“吃这样的苦,才让人佩服了几下,值吗? ”浩浩还在说:“周周哥,以后你做啥事情前还是都让我去侦察侦察吧。我要早替你查到那个金老板的底细,你也不至于吃亏了。”听他说到这里,我忽然心里一动,问:“上次你去月浦,你听没听说过一个叫叶世杰的人?”唐志浩摇了摇头说:“没有啊,我那次只是跟了小飞一路,其他的事情倒没留意。而且月浦那里的事情我也不是很熟,啊对了,我有个好朋友,叫肇川生,他前年搬去月浦住了。你有啥事情,我可以帮你向他打听。”我点点头说,”你替我向他打听一下那个叫叶世杰的人。”浩浩点头道:“好啊,那我现在就给他打个电话。”

浩浩拨通了那个肇川生的电话,问起了叶世杰的事情。肇川生在电话那边说了挺长时间,浩浩只是一个劲地点着头。挂了电话,我看着浩浩问:“怎么说?”浩浩扬着眉毛说:“叶世杰是现在在月浦势力最大的人,还有一个叫陈豪的,是他的把兄弟,他们兄弟两个把持着月浦一半以上的k房生意和几乎所有的黑车。前段时间和伟刚他们打架的就是这伙人。听川生说,前两天他们带了六十多辆车到罗店去了趟,和那里的人大干一场,最后伤了对方十几人。那个叶世杰放出话来说:“从南汇到嘉定,他要让环线外所有的地方都有他的车和人。”我哼了一声道:“说得倒是nb。”

第二天下午,我去超市买了几打啤酒。在路边打了辆黑的直奔中海家。从吴淞到宝山,十分钟就到了,我坐在那辆破烂不堪的奥托车上,和司机攀谈了起来。那司机是个安徽人,听他讲去年才来的上海,出了点钱在他老大那里租了辆车跑起了生意。 再一问,他那老大,原来就是伟刚底下的一个兄弟,和我也见过面。我问那司机,”听说上次你们和月浦人干了场架吧,现在跑月浦的生意就不太接了吧。”司机摇摇头道:“说也奇怪,在那件事之前一段时间,月浦人开车的人,和我们关系不太好,我们跑月浦都有点心里没底。那场架打完之后不久,我们老大就给我们讲说现在开始去月浦没关系了,尽管跑,没有危险。 后来我也跑了几趟,果然,现在那里都没有人找我们的麻烦了。”我问:“这是怎么回事呢?”那司机笑了一声,轻声说:“听我一个兄弟讲啊,好像老大他们和月浦谈过一次。说好大家互相都不动对方的。”“哦,是吗? 有这事?”我皱着眉问。”呵呵,我也是听我朋友讲的,我不清楚。”那个司机笑着说。”我们这些人,只管开车挣钱,这些打架谈判的事情,我们是最好不要知道。”

晚上在中海家喝酒,我心神不宁,一直想着下午那个司机跟我讲的那些话。中涛见我没什么兴致,便问:“周周,你怎么啦,是不是这次挨揍不爽啊。要不要兄弟回头找些人把那个什么姓金的暗地里整一次?”我摇摇头,喝了口酒说:“不要再想那件事了,已经过去了。再说这次是我自己作孽,没有断胳膊断腿算是幸运的了。”“那你是怎么啦?”中涛又问:“是不是为女人的事情?”听他这么一说,我心里又是咯登一下,一下想起了黄珏,烦恼更盛。我打开一罐啤酒,仰起脖子,咕东咕东一下全倒进了喉咙。然后直起头来,抹了下嘴,把空罐子往旁边的纸篓里一扔,又起出一罐啤酒。中海皱着眉,按着我的手说:“周周,你喝太快了。”

我没理中海,一下打开那罐啤酒,又是一气喝完。然后我摇着头,哼哈着说,”中海,我这人,办事总不牢靠,你看,上次说让你去网吧帮忙的事,就没跟我老头子说通。”说着,我摇了摇头,伸手去拿酒,中海把桌上的酒一把提起,放到了地上,握着我的手说:“周周,没关系,我知道你尽力了。不要为这事烦恼。”我叹了口气道:“唉…我的麻烦可多着呢。”中海问:“有什么事情,和兄弟们讲一下,大家都好帮你啊。”我摇头道:“怎么帮,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办呢。” 中海问:“那究竟有什么事,你倒是说呀。”我看着中海说:“这事情实在是很麻烦呀。”说着,就把伟刚如何要我去做掉叶世杰,和我打听到的那些消息告诉了中海。 中海听了,沉默了半响,说:“这事的确十分凶险。你打算怎么做呢? ”“哼,我要知道就不烦了。”我摇头说。这时候,中涛在旁边说:“你刚才将伟刚和月浦人谈过这事情,怎么他还要你去和那个叶世杰作对呢? 你还是先去把这个消息打听清楚呀。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呢。” 中涛这么一说,我忽然清醒起来,是啊,我是得自己去把这里面的内幕都弄清楚。

第二天一早,我就起床,坐着杨月线来到了月浦。 因为上次来这里砍小飞的时候是晚上,也没有明着干,所以我估计不会有人记得我这张面孔,因此我悠闲地在月浦镇上逛了起来。 先到一个小饭店要了碗面吃, 吃完面,我又逛到了月浦工人文化宫, 这里门口停着一长溜的黑车,司机门有的在聊天,有的在吃早饭。我站在远处观察着这些人。 这时候,一辆挂着皖牌的绿色吉利车开了过来,到了月宫门口嘎然停下,一个粗大的脑袋从车里伸了出来,对着路边喊道:“老六,把你的车挪开,让我停进去。”路边一堆人见到他,都向那人打着招呼, 其中一人跑着出了人群,大声说:“成哥,你等着,我这就给你挪位。” 那人的车就停在正对着月宫门前台阶的位置,他上车发动,把自己的车开出了那个位置,接着那辆绿色的吉利倒了进去,占据了那个好位置。

门打开了,那司机从吉利车上跨了下来,只见这人四十岁左右的年纪,穿着件白色的大衬衣,下摆很长,遮在裤子外面,留着短发,粗大的身躯。黑漆漆的脸棠,极是威猛。那人下来后,路边正在聊天的那些司机都凑了上去,有的叫着成哥,有的递着香烟。 这人笑呵呵地接过烟来点上,大声和身边的人聊着。 我暗想,找到正主儿了, 呆会就找他去打听消息。 我在街边的小食摊上坐下,要了碗馄吞,也不吃,只是看着那边的情况。又过了会,十点不到的样子。街上渐渐热闹起来,这天正是星期六,又是天气晴好的春天,到了这个时分,除外游玩的人开始多了起来,那些黑车也正一辆辆地被叫走。我站了起来,走到成哥的那辆绿色吉利前,大声叫着:“有司机吗?走不走。”那成哥正在旁边和人聊着,见我这么一叫,回过头来,瞪了我一眼,问:“去哪儿?”“我去宝山,走不走。”成哥点点头,走了过来拉开车门说:“那上车吧。”

上了车,成哥看了我一眼,问:“到宝山哪里?”我说到双城路,“20块钱”,他一口说道。这价钱,分明就是斩人的。但我想也没想,一口就应承下来。成哥这才裂开笑容,挂档发车…车开了起来,我也找话题开始和成哥聊了起来。”呵呵,师傅,你这车挺新的啊。”我笑着对成哥将。他得意得看了我一眼,说:“那当然。前个月刚拿到的车,那些小奥拓当然不能比。”“是啊,那你生意肯定也很好吧。新车呀。”成哥哈哈笑了几声,说:“我的生意一向不差。”接着他转头笑着问我道:“你是宝山人吗?”我摇头道:“不是,我住在罗店的,今天正好到宝山找个朋友。”我看了成哥一眼又说:“师傅,我有个朋友在宝山的,说前段时间他们那里开出租车的司机和你们斗得厉害啊,他都不敢打车去月浦。今天我本以为我要去宝山,也没人肯载的。原来还打算坐公车的呢。” 成哥听我这么一说,转头看了我一眼,嘿嘿笑道:“我们月浦的车,哪里不敢去? 我们开车的都不怕,你小子怕啥。”说罢摇摇头。我忙附和说:“是啊是啊。原来我朋友也是瞎说的。我想呢,听说宝山那里开这个车的,大多是些道上混的。难对付得很。一般人哪里会去跟他们斗呀。”

成哥本来还脸带笑容,听我说了这句话,立刻就沉下脸来,哼了一声道:“混的又怎么样? 要不是因为世杰让我们停手,我们早就干死那帮王八蛋了。”说着用手抹了把脸。加大油门继续开着。看着似乎心中有气。我在一旁嘿嘿了两声,说:“哦还真有这事儿啊。”成哥转头瞪了我一眼,说:“他们宝山的那个叫伟刚的,看着斗不过我们。就跑来和我们大哥讲和。哼,我们大哥同我们说了,虽然咱们人和车都比他多,但是宝山这地方还是个好地方,要是不能跑那里做生意,大家损失就大了,所以就跟那家伙和了。要说怕他们? 我们那次还到他们地头和他们打了一架,吃亏的还不是咱们。”成哥这一开口,便滔滔不绝,象是要让全世界的人都晓得,他们月浦人是最厉害的。我听他说出这话,心里也是不安,想既然伟刚跟那个叶世杰定了约定,说互不干涉,现在又要我暗地里去对付那人,却是什么意思。想到这里,我脑海里又浮现出当年石磊的事情。“哼”我暗想,“借刀杀人,是这人的老把戏了。”只是我心里还是没想明白,伟刚为什么要这么做。

到了宝山,我给黄毛拨了个电话,约他一起吃午饭。中午饭桌上,我把早上的事情原原本本向黄毛倒出,然后说:“兄弟,这回我不知道伟刚打什么主意。但是我还不想死,这件事情你是否知道什么风声?”黄毛摇头道:“上次和月浦人在宝杨路干了一场,以后伟刚就没在我面前提过这事,我也搞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伟刚虽然是我表哥,但是这两年跟我有些疏远了,不象以前什么事情都我至少都会知道。这几年,他一直跟小妖混得很好。”小妖”?”我皱眉问道:“就是那个姚俊?”黄毛点点头说:“是啊,他什么事情都会跟小妖商量。啊对了…”黄毛忽然轻声惊叫一声。”什么事?”我问黄毛。黄毛拍着头说:“上次一起喝酒的时候,小妖无意中提到过上个月他和伟刚一起去和一个月浦人见了趟面。”“什么? 他们为什么见面?”我问黄毛。他摇摇头说不清楚,具体的当时没问。黄毛继续说:“那我们约小妖出来谈一下吧,到时候问问清楚。”

我听黄毛说要约小妖当面问这事,摇头道:“这个不行,我肯定不能出面的。如果伟刚有什么图谋,很可能会让小妖知道。他看到我去问他这事,一定不会说的。” “那我自己去问他。”黄毛说。我沉吟了一下,道:“ 别人都知道你我的关系,你要这样直接去问小妖,他也不会对你讲真话的,我看,你就去约他吃个饭,到时候多灌他点酒,然后想办法套点话出来。”黄毛听我这么说,便点头称好:“那我晚上就约他出来吃饭。

那天晚上,我到超市提了一打啤酒,一个人逛到临江公园后的江堤边临风买醉,虽已到了春暖花开的时节,夜晚的江边却依旧寒冷。我拿着啤酒一罐一罐地往嘴里倒,却越喝越冷,身体冷,心绪更冷。我回想着过去几个月里的经历,除了那些热血兄弟,所遇到的,无一不是而虞我诈之事 。我长叹一声,暗想事世如此,无论黑道白道,都逃不出这机心二字。 再想起之前两年的悠闲生活,当时虽略感无聊却踏实无比,上有父兄之亲, 前后兄弟常随,还有黄珏长伴左右。那些时日,有时我也觉得颇是无趣,但如今想来,实在是喜乐无比。正携酒感叹之际,口袋里的电话响了,接起一听,正是黄毛打来的。

“套出来了,周周,事情我已经问出来了。”黄毛在电话那端颇为激动。”小妖被我灌得七零八落的,迷迷糊糊就告诉了我那件事情?”我紧张地问:“他告诉你上次伟刚和叶世杰见面谈了些什么吗?””哼,哪里是叶世杰。”黄毛说:“上个月伟刚去见的那个人,叫陈豪。是叶世杰的兄弟。”“陈豪?”我暗诌,这名字我听说过。 黄毛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那个陈豪,说是叶世杰的好兄弟,却把他也给卖了。他说叶在月浦压了他好多年,有叶世杰在一天,他就坐不到老大的位置,实际上他很看中叶手里的这块出租车生意,想拿过来。他和伟刚商量,找个人去废了叶世杰,然后他出面把那里的局面稳定下来,今后和伟刚分地盘,把从罗店到宝山到嘉定的黑车生意都让给伟刚。他自己驻守月浦那块。”我暗骂了声操,说伟刚又把我给卖了。黄毛继续说:“小妖告诉我,陈豪觉得叶世杰的野心太大了,要把环线外所有的黑车生意都揽过去做,他有点担心跟着他再混下去总有一天要翻船,再也不能翻身。所以想联合伟刚一起把他给做了。”这时候,一阵江风吹过,我打了一个寒颤…

第三十二节

挂了电话,我脑子里一片混乱,呆立在江边。正值涨潮时分,阵阵寒气和着水气扑向面门,哗哗之声不绝于耳。眼见着我面前的乱石渐渐消失在泛白的浪花里,我慢慢弯下腰来,拾起地上的空啤酒罐。一个个用力向着江上扔了过去。风疾罐轻,扔出的啤酒罐被风回吹,一个个反而落到了身后。我叹了一声,回过身去,向着来路走去…

第二天一早,黄毛打我电话,说要和我商量一下昨晚的事情。我声说那就去网吧说吧,你中午过来顺便帮我带点吃的。黄毛答应一声挂了电话。我从床上起来,洗漱完和父亲打了个招呼拿了钥匙就去网吧开门了。这天是星期四,上午网吧的生意分外冷清,只有两三个人坐在那里玩着游戏。我也没有心思玩,皱着眉坐在那边,想着昨天黄毛告诉我的那件事。中午的时候,黄毛带着两盒刚转过的微波炉饭,一包花生,两小瓶红星二锅头过来了。两人坐下草草把饭解决了,便就着花生喝起酒来。黄毛问我:“伟刚这件事,你想好怎么办了吗。”我叹了口气,看着黄毛说:“兄弟,不瞒你说,这次的事情实在棘手啊。”黄毛摇摇头,喝了口酒,不说话。我继续说:“这件事情我唯一能够脱身的方法,只有去和那个叶世杰说明整件事。否则的话,我只有去和那人死拼,最后的结果,很可能是伟刚把我卖出去给月浦人。”黄毛抬头说:“那你就去和那个叶似杰谈啊。这没什么好说的。”我轻笑了两声,道:“这样的话,我就彻底和伟刚翻脸了,以后在宝山,就没有我周周立足的地方了。除非…”我摇了摇头,黄毛问我:“除非什么?”“除非和叶世杰一起把伟刚给做了…”我看着黄毛,轻轻地说……“啊…”黄毛听我说到这里,惊呼了一声。

黄毛是我的兄弟,也是伟刚的表弟,当我下定决心对黄毛说出这句话时,我知道,我给黄毛出了道极难解答的题。看着黄毛复杂的表情,我暗想:对不起了,兄弟,为了我的性命,我最终还是要逼你作出这样的选择。黄毛坐在那里,用手揉了揉眼睛,拿起酒瓶,用力往嘴里倒了一口。然后抹抹嘴,看着我缓缓说道:“兄弟,我挺你。”我一把执着黄毛的手,用力握住。黄毛叹了口气,轻轻挣脱我的手说:“只是你不要让我去做为难的事情。我…我做不到。而且,伟刚他毕竟是我表哥…”我听黄毛说到这里,站起身来走到黄毛身边,搭着他的肩,靠着他轻轻说:“我明白,兄弟,我只是要保护自己,我让你知道这事,但不会让你出面去做任何事情,而且我答应你…”我看着黄毛慢慢说:“我答应你,绝不伤害伟刚的性命。”听到这里,黄毛叹息一声,拿起酒瓶说:“那就好,那就好…”说着往嘴里倒去一大口酒。

送走黄毛,理了理思绪,我开始思考怎样去办这件事,我在月浦并不认识人,要是贸然去找叶世杰,万一人家不肯见我又怎么办,何况那里也是陈豪的地盘,一旦被陈豪知道我去找叶世杰,这件事情一定就败露在伟刚面前了。要去找叶世杰谈,一定不能出任何差错,也不能走漏风声。想到这里,我的眼前忽然浮出一个人来,成哥…对了,我一拍自己的大腿想,那天从和成哥对话中可以听出,他一定是叶世杰的人,而且此人头脑颇为简单,说话直爽,也没有什么机心。去找他引见叶世杰,一定不会有问题。

第二天上午,我来到月浦,在月宫门口等着成哥那辆绿色的吉利轿车。十一点不到一些的时候,那辆车从街对面慢悠悠地开了过来。我走上前去,举手拦车。停了车,成哥探出脑袋笑着看着我说:“哈,朋友,又是你呀。”我拉开车门弯身坐好,向成哥眨了眨眼说:“是啊,又是我。”成哥打着方向盘问我:“还去宝山吗?”我看着成哥说:“先找个地方停一下吧。成哥,我有事找你商量。”成哥死死盯着我,狐疑地问:“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你找我有什么事情?”我轻轻对成哥说:“你先找地方把车停下,我慢慢跟你说。”成哥看我一眼,把车拐进前面一条小路,然后靠边停下。车刚停下,我就对成哥说:“我要找你大哥,叶世杰。”成哥一脸惊疑,看着我问:“你找他什么事?”我拿出手机,递给成哥说:“你给他打个电话,就说我要找他,剩下的事情我对你大哥说,我有很重要的消息要告诉他。”

听我这么一说,成哥伸出手来拿过手机,拨起号码,然后放在耳边听着。电话接通了,成哥操起一口四川话,在那里说了起来。”啥子哟,我也不晓得是哪个…他只是说要见你,有重要的事情撒…我哪里晓得…”过了会,成哥忽然伸手把手机递到我面前,说:“你自己跟他讲。”我接过电话,喂了一声,电话那端传来一个细声细气的男声,操着略带口音的普通话问道:“你是谁,为啥要见我?”我说我叫周周,是宝山的,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谈。”哈”,电话那边传来了一声笑:“有什么好谈的,我不认识你。”我咬了咬牙,说:“那你总认识伟刚吧。我是跟着伟刚混的。”“伟刚?哪个伟刚?我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叶世杰冷冷地说。我笑了声道:“我本来是想要告诉你,伟刚想找人对付你。那好,既然你不认识伟刚,就当我没打过这个电话。”说完我便挂了电话。

成哥看着我,狰狞着脸说:“你到底捣什么鬼。”我晃了晃脑袋,对成哥说,”你等着,过不了一分钟,叶哥就会打回电话给我……”话音刚落,我的手机铃便声响了起来。我朝成哥眨了眨眼,接起电话。叶世杰问:“你倒底是谁?你怎么知道有人要对付我。”我轻轻说:“因为伟刚就是让我来找机会做掉你。”“啊?”叶世杰听我这么一说,惊讶地叫了一声,然后继续问我:“如果真有这事,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你有什么目的”我说:“在电话里讲不清楚,我们见面谈吧。”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下,问我:“就你一个人来吗?”我说是。叶世杰说:“那好,你把电话给阿成。”“啊对了,你千万不要把这事告诉你兄弟陈豪。”我对着话筒说:“陈豪?这又关他什么事?”叶世杰奇怪地问。”因为…因为正是你的这位好兄弟,私下里把你卖给了伟刚。”

半小时后,在月浦镇上一家叫川悦楼的饭店包厢里,我见到了叶世杰。我进门的时候,他正负着手站在圆桌旁,看着墙上的一幅画,身边坐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瘦削女子,皮肤略暗,嘴上长了颗痔,。听见脚步声,叶世杰转过身来,皱着眉头看着我。他和我想象的大不相同,三十来岁的年纪,矮矮的个子,略有些胖,厚厚的嘴唇和塌鼻梁上,长了一双无神的眼睛。我笑了一下,说:“我就是周周。”叶世杰点了点头,指着旁边的座位说:“坐下讲吧。”我也不客气,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叶世杰指着旁边坐着的那个女子说:“这是我老婆叶颖,你有什么话当着她的面一样说。”那女子看着我点点头,抬手捋了捋袖子,伸手抽出一支烟点上,吸了一口,问:“你说有人让你对付世杰,说,到底怎么回事?”

我一边说着这件事情,那个叶颖一边用手敲打着桌子,旁边站着的叶世杰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当我讲到我从小妖口里套出的关于陈豪的那些话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怒吼:“好小子,竟然吃里扒外。”回头一看,成哥正一连愤怒地站在那里。等我说完所有的事情,叶世杰轻轻哼了一声,问:“你说的都是真的吗?”我还没说话,旁边坐着的叶颖忽然说:“他应该没有理由说谎。”说着,叶颖站起身来,看着我说:“你说的事,我们会打听清楚的。要是查到是你在胡编乱造,我不会放过你,一定把你剐了。”说到这里,叶颖脸上路出狠绝的表情,这是我第一次从女子的脸上看到这种表情,不知怎的,我竟然有些害怕起这个女的来。“不过。”叶颖继续说,“如果你没有瞎讲,那我猜你来是想和咱们一起对付你大哥伟刚,是不是?”

叶颖说出这句话后,我缓缓转过头去看着她,她也正蹩着眉毛看住我。“这个女人,绝对不简单。”我心想。“怎么从来都没听过她的名头呢?”“你,告诉我是不是?”叶颖又问。我叹了口气说:“其实,我只是想要活命。我跟伟刚混了好多年了,他是什么样的人最清楚,这次要是我真的做下这事,最后的结果,多半是伟刚把我交给陈豪处置。我可不想胡里胡涂就做替死鬼啊…”叶颖忽然笑了起来,说:“你挺机灵的嘛。但是你既然过来,找上了我们,那就肯定是要和你大哥干上了。”我咬了咬腮帮,说:“就是这样,你想的不错,这样的结果,我也都想过了。”叶颖盯着我看了会,说:“那你先回去吧,我们商量一下,再跟你联系。”我心想,这么大的事情,他们肯定不放心我的一面之词,会去调查一番。”想到这里,我对叶世杰笑了笑说:“那好,叶哥,我先走了。”叶世杰的脸色从我进门到现在,就没有好看过,他转头看了眼叶颖,然后点着头,轻轻说:“你先回去吧。”

我是坐成哥的车回的宝山,在路上,我心里还想着刚才的情形。那个叶颖,实在是个聪明人,难怪叶世杰能在月浦混出这好大的名头。原来背后有这么个人来替他出谋划策。想到这里,我便问成哥:“那个,叶哥的老婆,实在是很厉害呀。”成哥点头说:“那当然,那个女人是叶哥来上海后认识的,是上海人,本来住在市区,后来家里拆迁搬到月浦,被叶哥泡上后,就跟着他一起在道上混了。她是这里有名的会算计的人,呵呵,不用说我们,连叶哥都算不过她,曾经着过她的道。”说到这里,成哥笑了几声。“什么,连叶哥都被她算计过?”我好奇地问。“是啊,前两年叶哥在外面找了个女人,整天的不回家,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被叶颖知道了,使了个什么计,让那个女的哭哭啼啼地自愿回了老家,叶哥也老老实实地回了家。要知道,以前叶哥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不要说在外面找个女人,就是找十个,也没人敢说他一句,连他老娘都管不祝蝴。可是,他现在看到叶颖…嘿嘿…”成哥摇头笑着,“那叫一个没辙。”

我慢慢睁开眼睛,转头看看床头的钟,已经是下午两点了。我叹了口气,拉拉身上的被子,侧过身去想再多睡会。醒着,就意味着一大堆的麻烦…刚闭上眼睛,烦人的铃声又响了,接起电话一听,是黄珏打来的:“你在哪里?”我说我在家里。黄珏在电话里轻轻说:“最近你有什么事吗?怎么总也不来找我?”我说其实也没啥事,只是忽然觉得有点烦,想一个人在家静静。黄珏说:“明天晚上有没有空,我们一起吃饭吧。”我说好啊没问题。”挂了电话,我知道自己再也睡不着了,于是便从床上坐起,猛然间想起,明天和叶世杰约了见面的,虽然叶世杰没说几点会来找我,但是万一安排在晚上的话,我岂不是又要爽约了。想到这里,我懊恼无比。却又不能回去告诉黄珏明天不行。难得她主动打电话约我。想到这里,我又是一阵烦闷。赤着脚,从床上走下地来,心想:“管他呢,走一步算一步吧。”

刷完牙草草吃了点东西,我走到阳台上,看着远处,想着昨天发生的事情,试图从这一团乱麻中理出一些头绪,想出对策。目标已经有了,我想,事到如今,我只有对叶世杰下手了,怎样帮伟刚干了叶世杰,又能保住自己呢?我暗问自己。其实,这么些年来,我和伟刚之间也没有结过什么怨仇,更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加上我又是黄毛的兄弟,所以,我倒不必担心伟刚存心要把我除掉。因此,我只要在叶世杰的事情上做得漂亮一些,应该还是可以保住自己的。而现在的问题是,叶世杰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肯定会有所防范,但他却肯定想不到最后下手的还会是我。想到这里,我忽然省起:为何不利用这一点,来秘密地除去叶世杰呢?

第二天上午,成哥打电话给我,说叶世杰中午要见我,和我一起吃饭。十一点,成哥的绿色吉利在永清路上接了我,一路向着月浦开去。车开到了蕴川路上的一个居民小区,拐了进去,我惊讶地问成哥:“这是哪里,不是去叶哥的饭店吗?”成哥嘿嘿笑了声道:“这里是世杰的家,他是怕去他的饭店,被陈豪知道了你和他见面,就不好了。”我一听这里就是叶世杰的家,不由得把头转向窗外,想仔细看一下周遭的地形和环境。这是个旧的多层居民小区,看来在这里住着的都是当地人。车在七号楼停下了,我和成哥下了车。成哥指着楼上说:“三楼,三零一。你自己上去吧。我回去了。”我点点头,走上了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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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节

到了三楼,我发现三零一室的门虚掩着,便敲了敲门,然后听见叶世杰的声音:“周周吗,进来吧。”我走进了客厅,顺手把门带上。看见叶世杰正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看着电视。我环顾四周,发现这是个很大的屋子,装修得富丽堂皇,厅里放着一张长长的餐桌,上面已经摆满了酒菜。”我家里怎么样?”叶世杰笑着问我。“啊,很好啊,很漂亮呀。”我回答,“怎么没看见嫂子呀,她不在呀?”我问叶世杰。不知怎的,我有些忌惮这个女人。”哦,她出去有事,马上就回来,来,你先坐一下,等叶颖回来我们就开饭。”我应了一声,坐到了叶世杰旁边的那张沙发上。

叶世杰坐在那里,出神似地看着电视,不再来招呼我,我坐在那里,也想不出话题。颇有些尴尬。正在这时,叶颖开门进来了。她穿了件黑色的风衣,一脸的疲倦相,进门就和我打了个招呼。身边的叶世杰笑着站起来,走到叶颖身边,接过她背着的那个大包,说:“那就先吃饭吧。”叶颖点了点头,伸头招呼我坐到饭桌旁。

酒是黄酒,面前满满的一杯,叶世杰斜着眼睛,看着我说:“来吧,先干了这杯。”我也不说话,一仰脖子就把杯中之物都倒进肚子。喝完看着叶世杰,他嘿嘿一笑,说:“吃菜吧。边吃边谈。”我便不客气,举筷夹了眼前的菜吃了起来。叶世杰喝了口酒,问我:“那件事情你想过了吗?准备怎么干?”我摇头道:“没有想过,但是我想叶哥你应该已经有主意了,你说吧,怎么干,我尽量配合就是了。”叶世杰听了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转头看向坐在一边不说话的叶颖,”你小子,挺滑头的啊。”。他说。我笑了笑,又喝了口酒。心里暗想:“我倒要看你们怎么玩?”这时候,叶颖开口了:“其他都不用你来做,你只要把伟刚的准确行踪告诉我们。下个星期三以后,任何一天我们都可以动手。”“下星期三以后?”我问叶颖,“为什么要选在那个时候?”叶世杰看了看叶颖,点点头道:“既然已经在一条船上了,我们也不来瞒你,我有几个兄弟从东北过来了,他们是专干这行的。伟刚,哼,这次死定了。”我说那好。我星期三以后随时向你们通报伟刚的行踪。叶世杰点头说:“那就这样了,伟刚死后,我们会在暗地里挺你的。想办法让你在宝山那里坐稳位置。接下来的事情,我们再商量。”我点头称好,叶颖又问:“你有什么需要的话,就过来找我们。”我说:“那陈豪怎么办?”叶颖冷笑一声:“我们多留他两天,等伟刚死了再收拾他。你以为他逃得了吗?”听叶颖这么一说,我忽然觉得有股寒气从脚心冒起,叶世杰要是出了什么意外,这女人肯定查得出怎么回事,到时候,我能逃得了吗?

出了叶世杰的家门,我暗想:时间已经不多了。我必须要在下星期三之前搞定这个人,不,除了他,还有他的女人。否则的话,留下一个,都会要了我的命。想到这里,我忽然又觉得对叶世杰十分的愧疚,但是一想起黄毛,便又硬下心肠,对自己说,在这个世界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而你我之间本无交情,我既不想死,那也只有对不住你了。

回到宝山,我直奔伟刚的祝葫。进了他的家门,只见伟刚正在里屋和一个三十多岁,身材丰满的女人亲热地说着话。我从来没有在伟刚身边看到过女人,一下见到这幕情景,竟有些发呆,伟刚看我突然闯进,咳了一下,皱着眉问:“周周,你来做什么?是找我吗?”我点点头说是啊,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说,一边讲,一边转头去看那个女的。那女的长得颇为妖娆,十指的指甲留得老长,都涂成了黑色,见我看着她。便朝我笑了笑。伟刚摸了摸那个女的手,笑着说:“那你先出去吧。我跟我兄弟有事要谈。”那女的点点头,一扭腰,转身走了。等到她出了房门,伟刚沉下脸来,向着我问:“什么事情?”我说:“叶世杰的事情我都打探清楚了。随时可以下手。只是…”说到这里,我停下不语。伟刚问:“只是什么?”我叹了口气道:“如果要把他干掉的话,伟刚哥,我实在下不了手。”伟刚哼了一声,道:“道上混的,做点小事就软软塌塌,以后怎么能做大?”我咬着牙说:“伟刚哥,我没有杀过人。这一次,无论如何要你帮我一次。要是我自己去的话,万一搞砸了,我送了命没关系,叶世杰一定也会找到你。”听我这么一说,伟刚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盯着我说:“周周,你是不是在威胁我?”

我看伟刚变了脸色,连忙摆手道:“哪有哪有,伟刚哥你不要瞎想,我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想法,你知道的,我跟你混了那么多年了。从来都不敢这样想过。”伟刚冷笑一声:“不敢?你周周也有不敢做的事情?当年在宝山电影院门口收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是块料。”说到这里,伟刚又盯了我一眼,”这些年来,你做下的那些事情,没有一件是那些废料做得到的,先是结交了中海这个兄弟,然后干掉玉素甫,除去艾历瓦尔,哼,前些天金老板还在夸你有种。tmd,有种,你尽对别人有种了。老子让你干些什么,你怎么就没种了?”伟刚的脸涨得通红,指着我说:“你给我滚出去,滚出去,不把人给我干点就别回来见我。”

我紧咬着牙关,站起身来就往外走,推开房门,忽然看到门后站着一人看着我,却正是黄毛。我一楞。黄毛走过来拍拍我的手,说:“你先别走,我进去跟他讲去。”说着,他大步向屋里走去。我呆在那儿,不知道该怎样才好。这时候,就听到里面传来伟刚的声音。”你来做什么。”黄毛大声说:“刚才周周过来,让你帮忙,你为什么不肯?”伟刚冷笑了一声,道:“他让你来这里求情?我告诉你,没有用的,你出去告诉周周,我让他去做这件事情,他就一定要自己去做。要要不服,你让他过来找我。“听到这里,我再也忍不住了,冲进屋里,死死盯着伟刚说:“我去,tmd,你以为我不敢做吗?”然后一把拉着黄毛的手说,”走,我们出去。”黄毛挣脱我的手,从裤兜里掏出他随身携带的那把弹簧刀,”森”的一声,弹出刀锋,然后啪地把左手拍在他身边的桌子上摊开,右手把刀锋顶着自己的左手小指。惨笑着对伟刚道:“阿哥,你今天要是不卖我这个面子,我就给你一根手指。”

我冲上前去,一把拉住黄毛,大声说:“你个sb,做什么呀,快跟我走。别瞎闹了。”黄毛圆睁双目,一脚揣向我,说:“你也离我远点,再过来我现在就斩。”说着右手用力,他小指上的皮肤顿时流出了鲜血。我吓得倒退了一步,一边说:“你别干蠢事。”伟刚一直在旁边没说话,到了这里,他叹口气看着黄毛说,”为了外人,你这又是何苦呢?“你妈知道会伤心的。黄毛摇摇头,对伟刚说:“你是我哥,他是我兄弟。换了是你,我也会替你求情的。”说着黄毛回头看了我一眼。伟刚摇摇头,看着我问:“说说你的主意吧,你想要我怎么帮你?”他说话的声音轻轻的,眼神飘忽,我心里清楚,这时候的伟刚,其实有多恨我。

“我找到叶世杰的家了。”我看着伟刚说,”我可以带人去他家里,直接做了他。”伟刚向我摆摆手,说:“你们走吧,我来安排人。”我说:“你要尽快,要赶在下周二之前做这件事情。”伟刚问:“为什么?”“因为…”我想了一下说,”因为听说叶世杰下周三可能要去外地。还有,要把他的老婆叶颖也一起干掉。“伟刚皱着眉问:“他老婆?”我说道:“是,他老婆其实就是在他身后策划所有事情的人,要是留了他老婆在,后患无穷。”伟刚哼了一声,说:“你tm倒是够狠。”我不理伟刚,一把拉着黄毛的手,向门外走去。出门的时候,就听见伟刚在屋里笑着:“黄毛,总有一天你会后悔帮这个人的。”

出了门来到街上,我一拳砸在黄毛肩上,对着他大吼:“干嘛这么傻。”黄毛摇摇头说:“我让你不要去动伟刚。我又怎么能看到你为了我把自己赔上呢?”我看着他小指上还在流淌的鲜血,鼻子酸酸的,转过头去说:“你的手指,快去包包吧。”黄毛一摆手,嘿嘿笑了下道:“这点小伤算什么。”时值黄昏,街上人来人往,我和黄毛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互相看着对方,地上,两条影子拖得老长老长,伸向远方。天边残阳如血,照得地上身上一片橙红。

六点半,我和黄珏在成都路口的那个烤肉餐厅门口见了面。快一个星期没有看到黄珏了,猛一看去,发现她又有了一些改变。她穿着灰色的正装,配了条裙子,发尾做了几个波浪。整个人看起来成熟了不少。我问黄珏说:“你改发型了呀?”黄珏笑着问我:“怎么样,好看吗?”我点点头说挺好的。说话间,两个人就走进了餐厅坐下。要了饮料,便开始去自助吧取食物,黄珏不住的往我的盘子里夹菜,说让你多吃点。在第一轮烤肉过后,我实在吃不动了。推开盘子,苦笑着说我吃饱了。黄珏笑着说:“你多吃点,今天我请客。”我惊讶地问:“你请客?为什么。”黄珏歪着头看着我说:“首先,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拿到了工资。然后…”黄珏眨着眼睛不说话。”然后什么?”我问。黄珏说:“你猜猜呀。”我摸着脑袋,苦笑着说:“我实在猜不到啊。你告诉我吧。”黄珏把她盘子里的一块烤牛舌夹到我面前,说:“吃了它,我就告诉你。”我拿起牛舌,撒了些盐,放进嘴里。黄珏笑着说:“这才乖,那我告诉你,我已经拿到公司给我的offer了。过两个月,毕业以后我就可以正式成为这里的员工了。”说完黄珏开心地看着我问:“怎么样,算是好消息吧。”我笑着说那当然那当然。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觉得高兴不起来。

吃完饭,在南京路上逛了一会,我和黄珏便坐上公车一起回家。我们坐在了最后一排。黄珏依偎在我怀里,轻轻地说:“周周,你以后一定要对我好一点呢。”我说那当然。黄珏笑着闭上了眼睛。我心中暗叹一声,想:“我该怎么办呢?我的前途又在哪里呢?”送黄珏上了楼,我一个人走在新村里幽暗的小路下,除了街边忽明忽暗的路灯发出的滋滋声,四周一片寂静。这一天发生的那么多事,桩桩都让我感到烦恼无比,又都毫无对策。也许,只有老天才能让我摆脱所有的困境。我举头向天,望着星星点点的夜空,心中默祷,这世界如有神灵,便请保佑我家人好友俱都平安,爱人永不离弃…

雨天,五月的雨天总是教人心烦意乱,既不象夏日里的暴雨那般痛快淋漓。又不如冬日的雨珠那样沁人心肺。微微带些温热的细雨丝,就这么不紧不慢地下着,空气里和地面,都弥漫着潮气。中午时分,伟刚打来电话:“周周,人我安排好了。什么时候动手,就看你的了。”我叹了口气想:“该来的总是要来。”我对伟刚说:“我先打探一下叶世杰那里的消息。等下就给你回复。”挂了电话,我想了一会,便又拨通了叶世杰的手机。“叶哥,是我,周周。”“什么事啊,周周?”叶世杰在电话那边问。我说:“你在哪里呀,我们见个面吧。我得到消息,说伟刚要提前动手。”“什么?”叶世杰在电话那边骂了一声,说:“到底怎么回事?我在家里,你过来说吧。外面不方便。”我点头说,那我下午就过来。

抽完一支烟,我打了个电话给叶世杰:“叶哥,我三点十分左右到你这里。”叶世杰说那好我在家等你。打完电话,我到街边打了辆车,直奔叶世杰家而去。我车直接开进新村,开到了叶世杰家楼下。趁着付钱的当口,我看向车外,却未见那四个福建人的影踪。”他们不会是没找到这里吧,”我皱着眉想,一边拨通了老鼠的手机:“喂,”老鼠接起了电话。”我是周周,你们是不是已经到了?”我问老鼠。“我们早到了,他们找地方躲了起来。我的车没开进去,停在旁边小马路上”老鼠说。我听老鼠说他们已经到了,才放下了心。下了车,我抬头向楼上看了眼,正看到叶家的窗户开着,一个脑袋正探出,看向下面。见我抬头,那人向我笑了笑。我吃了一惊,“这不是成哥吗?他怎么也会在叶家?”我向成哥笑了笑,踏上了台阶,向楼上走去。

第三十四节

叶颖给我开了门,我换鞋走了进去。进得门来,我又是一惊,除了叶世杰,另有四,五个人在厅里坐着,”难道消息败露了?”这个念头一浮现,我心里一阵惊恐。这时候,叶世杰站起身来,看着我问:“你有什么消息?伟刚他想怎么干?”我听他这么一问,便松了口气。说:“伟刚说,这两天就要动手,他说他还找了几个人,专门要到你饭店门口去埋伏你。”叶世杰听我这么说,哼了一声道:“tmd,到我地盘上来撒野,他真是不要命了。”这时候,旁边的成哥也站了起来,一拍桌子说:“我们现在就去宝山,干了这个杂种。”“对,tmd,我们也马上动手。”旁边坐着的几人也都愤愤地说。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我接起一听,正是福建人打来的:“怎么样?周周,我们见你上楼了。这就上来动手了吧。”

我看了眼一旁的叶世杰,笑着说:“哦,这个事情呀,不要着急,等我回去再说吧,我正在一个朋友家里。”福建人听我这么说,便问:“你那边到底怎么样?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我一边笑着,一边转了下头,叶世杰正盯着我看,我对着电话大声说:“啊,是啊,就是这样啦,电脑的事情就不要来烦我了。一切都等我回去再帮你搞定好吗?”福建人沉默了一会,便说:“那我们暂时不动手,等你出来。”我说:“那就这样。”说着,便挂了电话。这时候,我才发现我满手心都是汗,腿脚发软,叶世杰看着我问:“你有事呀?”我说是啊,网吧的电脑出问题了,我大哥不会弄,打电话找我帮忙。”伟刚呵呵笑着说:“你倒挺行的,还会搞电脑嘛。”我摇头道:“瞎弄弄。”一边走到桌子旁边,拉拿了个椅子就坐了下来。

伟刚看着身后的那些人道:“这些都是我的兄弟,我们正在商量怎么对付伟刚。”成哥哼了一声,说:“还有陈豪那小子,也不能放过。这种连兄弟都卖的人,最是可恶。”听到这里,我心头又是一震,心想,这是在说我吗?叶颖皱着眉在旁边说:“周周,既然你说伟刚要提早动手,我生怕再等到下星期三的话,世杰会先出了意外,我们也决定不等那些人来,找自己兄弟去对付伟刚。你看什么时候比较合适。”我想了想说:“伟刚平时在家里的时间比较多。你们要想动手的话,那就去他家那里蹲点吧。”叶世杰点点头道:“只有这样了,如果伟刚明天在家的话,我们明天晚上就动手,周周,你帮我们去他这里看着吧,有消息就通知我们。”我说好啊没有问题。一边说,心里一边想:“可惜你今天就要没命,等不到明天了。”

说完事情,叶世杰看着我,笑着说:“周周,现在你也是我们自家兄弟了。等下一起去找个地方吃饭吧。”叶颖在一旁说:“你们今天就不要再吃饭喝酒了吧。不要在街上被人看到我们和周周在一起,以防万一。等到干完这事情,你们哥几个再一块喝次酒。”成哥在旁边附和说:“是啊,世杰,今天大家都回去早点休息,明天要办事。”叶世杰点头说好。于是大家都站起身来,要告别出去。我也跟着起来,对叶世杰说:“那明天保持联系。”叶世杰拍拍我,说:“干了这趟活,以后你在宝就算混开了。”我说那是,到时候也要多靠叶哥你了。叶世杰哈哈大笑,对着成哥说:“下楼以后,你送周周回报宝山吧。”成哥点头说好。

和那些人一起走下楼来,成哥拉着我说,“周周,我的车就停在后面,过来吧。”我点点头,跟着成哥走到了前面路口,成哥的那辆绿色的吉利就靠在一边。对面站着几个人,定睛一看,正是那四个福建人。我心中一紧,故意放慢脚步,走在成哥身后。这时候对面的福建人也看到了我,正向这里望来。我拼命向他们摇着手,指指前面的成哥。那四人见到我的手势,便又转过了头。望向别处。我这才松了口气。跟着成哥上了车,我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给福建人,让他们就在那里等我半个小时。哪也别去。

成哥送我到双城路,我下了车,看着成哥开车远去。又抬手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六点了。于是立刻招手打了辆车,重新奔向月浦,在车上,我打了个电话给福建人:“我现在在往你们这里赶,马上就到,等我来了就准备动手。”那人在电话里问:“刚才有什么事吗?”我说他们家有其他人在,动不得。”福建人说那好,我们在原地等你。二十分钟不到,我又回到了叶世杰住的那个小区,在后面那栋房子边找到了那四个福建人。他们正脸朝着里,站在旁边的小树林里抽着眼。我一看四周无人,便走了过去。四人见我过来,便问:“怎么样?怎么动手?”我向后张望了一眼,轻声说:“呆会还是老样子,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先进去他们家。然后你们打电话给我,确认没有情况了就立刻上来敲门。”那四人点头称好,其中一人拿出一个巨大的背包。背到了肩上。我看着那个背包,奇怪地问:“这是什么,家什吗?”那人看了我一眼,低声说:“衣服。”“什么?衣服?”我奇怪地问,那人瞪我一眼,便不再回答。我笑了笑,说:“那我现在就去,你们五分钟后打我电话。”说着便走出小树林,向叶世杰家里走去。

来到叶世杰家,我敲了敲门,却没人答应,我又按响了门铃,过了一会儿,门里一阵响动,接着便看见门上的猫眼的光线变暗,想是有人在往外看着,忽然门就开了,露出了叶颖那张略有些惊讶的脸:“周周,你怎么又回来了?”我说刚才有件事情不方便对你们说,现在特意再回来见一见叶哥。这时候,门里传出叶世杰的声音:“外面是谁啊?”叶颖一拉门说:“你先进来吧。”一边回头说:“是周周又来了,说有事情对你讲。”我进门一看,叶颖头发凌乱,穿着件睡衣。脚下的拖鞋一大一小,一个红一个黑,显然是匆匆出来开门的。叶颖关上门,拢了下头发,说:“周周你先坐会,我进去叫世杰出来。”说着便走进关着的卧房。我心里暗叹:“这个时候打断你们,我是有些不太地道。早知道晚一些进来,也好让你们尽尽欢。”这时候,电话响了,我看了眼来电号码,拿起电话轻轻说:“嗯,来吧。这次没问题了。”

过了会,叶世杰和叶颖从里屋出来了,叶世杰一脸的不耐烦,劈头就问:“你又过来,有啥事情嘛?刚才为啥不讲呢?“叶颖脸上还有一抹酡红,坐到了沙发上,低着头不说话。我摸着脑袋说:“嗯,这个,叶哥,实在不好意思,有些话,刚才不太好讲。”叶世杰拍着沙发说:“你tm有话就快说,少给我吞吞吐吐的。”叶颖在一边插话道:“世杰,你让周周慢慢讲吧。他肯定是有事才来找你的。”我说:“是啊,刚才,成哥在旁边,我可不能说。”叶世杰看着我,奇怪地问:“这事情跟阿成有什么关系?”这时候,一阵敲门声传来。”叶世杰皱起眉头,嘴里念叨着,”这见了鬼了,又是哪个催命鬼。”我一步跨到门边说:“叶哥我来帮你开门。”一边想:“你怎么知道是催命鬼来了。”

我一把拉开房门。那四个福建人忽的蹿了进来。最后一人背着那个大包,进来后顺手把门关上。沙发上坐着的叶颖和叶世杰夫妇看到了这幕情景,目瞪口呆。我回头对着他们两个抱歉地看了眼,说:“实在对不起了,叶哥叶姐,我是没有办法,被逼行事。”这时候,叶颖猛然尖叫了起来:“救命啊…杀人了…”一个福建人噔噔噔冲了上去,另外三人从怀里摸出刀来,扑向了叶世杰。我不忍去看,推开旁边的房门,进到了叶家的卧室,坐在床上,听着外面的声响。脑海中忍不住去想象那一幕幕的场景。想着想着,就感到胃里一阵阵的翻腾,脑子里一片嗡嗡声,禁不住便捂着耳朵抱住头,弯下腰去。

事情结束得很快,那四个福建人显然是老手,不过三两分钟的时间,我便听到有人在喊我:“周周。”我抬头一看,其中一人正站在门边,冷冷地看着我说:“做完了。”我抬起头,呆呆地站了起来,来到外面。厅里一片凌乱,地上是大摊的血,叶颖和叶世杰仰面躺在歪着的大沙发上,一动不动。两人的脖子上都被割开了很大的口子,衣领全染成了血红色。忽然,叶世杰的肩膀抽搐了一下,我吓了一大跳,往后退了两步。旁边的那个福建人拍拍我的肩膀,说:“他已经死了,你放心吧。”我点点头,看见那个背包的福建人正把那个大包打开,从里面拿出衬衣裤子,扔给另外三人。四个人把身上的衣服小心的脱下放进包里,这时候,我才注意到他们戴着橡胶手套,鞋子上包着塑料袋。我呆呆地看着他们换衣服,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其中一人抬头对我说:“周周,你先出去,记得千万小心,低着头走,不要让人看到你的摸样。这里我们会处理的。”我茫然点了点头,拉开门,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

出了小区,来到旁边那条不知名的小路上,我看见老鼠的车还停在那里。我走了过去。老鼠正跷着腿,坐在后排抽着烟,听着车上的广播。见我开了车门,他一下坐了起来,问我:“怎么样?事情办完了吗?”我点了点头。老鼠松了口气,说:“那就好,那就好。”接着他看了看我身后问:“他们四个呢?”我说还在后面,呆会再过来。老鼠点头说:“那你自己先回去吧。伟刚让我办完这件事情直接送他们四个去火车站。今天晚上他们就离开上海去广州。票已经给他们买好了。”我答应了一声,说:“那我就先走了。”说着拉上车门,转身离开。

街旁的路灯渐渐亮了起来,我低着头,慢慢走在月浦的街道上,大脑一片空白。不愿意去想我刚才做过的事情。太可怕了,叶颖和叶世杰躺在沙发上的那一幕不住地浮现在我的眼前。虽然不是我动手杀的人,虽然我也是被逼迫做下的这事,但是这与我亲手杀人又有什么区别,在动手之前,我什么都没有想过。但是,一旦所有的事情都清楚鲜活地出现在我眼前,却让我无法如同看电视那样坦然地接受那些鲜血染成的事实。我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

房间里的窗帘拉着,我躺在床上,目光呆滞,望着天花板,也不知道外面是白天是黑夜,枕边的手机上,已留下了无数个未接电话。我疲倦已极却无法入睡,因为一闭上眼睛,我脑海里浮现出的便是那天在叶世杰房间里的那一幕幕场景:仰面躺着的那两人,喉咙口的血痕,冷酷地换着衣服的那几个福建人…他们如同那最可怕的梦魇一般纠缠不休,又挣脱不得…“咚咚咚……”这时候,传来阵阵的敲门声。手机同时又震动起来,我望了一眼号码,是黄毛。敲门声更响了,我听到黄毛在外面喊着:“周周,我知道你在家,开门。”我叹了口气,慢慢从床上坐起,走出房门,来到厅里,一手遮挡着窗外耀眼的阳光,一手开了门。黄毛见我开了门,呆了呆问:“周周,你没事吧,怎么从昨天到现在打你手机和电话,都不接呢?”我摇摇头,皱眉避着阳光,又折回房间。

黄毛一进我房间就说:“我都知道了,叶世杰他们两个死了。那些福建人也都走了。现在满大街都是月浦人要来找伟刚报仇的传言。”我正低头坐在床沿,听黄毛这么一说,抬起头来问:“找伟刚报仇?”黄毛说是啊,唐志浩有个亲戚在月浦,他打听到消息说,月浦那里现在大乱了起来,叶世杰的兄弟陈豪的一条腿给他们自家人砍断了。那些人嚷嚷着是伟刚做了叶世杰,要来找伟刚火拼。听黄毛这么一说,我捧着脑袋想:“这么说,我没有被暴露,而叶世杰的那些兄弟们也都信了我的话,觉得这事情是伟刚做的。他们这么推测倒是合情合理,恰巧我昨天为了掩饰,编造了个借口说是伟刚要提前动手,所有的这一切,倒都被扣上了。”

想到这里,我稍稍舒了口气,对黄毛说:“其实这事情,也就是伟刚做的。那些月浦人不回来找场子才奇怪。”黄毛点头道,我只是担心你会出事。现在看你没事就好。”我点头道:“昨晚到现在我一直都没睡好,你先让我睡一下。有什么事我回头找你。”黄毛说那好,我先走了。黄毛走后,我拿起手机,翻看前面的几个未接电话。忽然,我见到一个成哥打来的电话,心里一动,想,既然这事情未曾败露,那成哥打电话给我又是做什么呢?一边想着,我一边按下了通话键。“周周,是你吗?”电话那头传来了成哥急切的声音,”世杰和叶颖都被人杀了。就在昨天晚上我们走了以后。”我叹了口气说我刚知道,我朋友告诉我的这个消息。成哥恨恨地说:“肯定是伟刚提前动的手,我恨啊,为什么我们不在成哥那里多呆一会,要是能一起吃个晚饭,他们…他们兴许就会没事…我…”说到这里,成哥已有些哽咽了,我心中暗叹一声,安慰成哥道:“你也别难过成哥,这种事情,谁也想不到的。”成哥恨恨地说:“我们已经捉了陈豪这小子,卸了他的一条腿。接下就是伟刚。周周,你要帮我们。晚上你来月浦,我们在世杰的那个饭店碰头,商量商量该怎样做才好。”我茫然应一声,便挂了电话。

我忽然发现,自己已经钻进了一个套中,而这个套,正是我自己慢慢布下的:我答应了黄毛不会对伟刚下手。又为赢得叶世杰的信任,假意答应帮助他干掉伟刚。哪里想到等叶世杰死了,这事情却并没有完结,就象一个已经启动的定时炸弹,无法再拔除引信,我所能做的,只有等待爆炸。此时的情况是,我既不能拒绝成哥的要求,否则便会引起怀疑。然而我也不能答应成哥。因为这样一来,我便违背了对黄毛的承诺。我到底该如何去做呢?事到如今,也实在是无法容我多想了,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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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节

晚上七点,我来到月浦,叶世杰的那个饭店门口挂着歇业的牌子,两扇玻璃门半开着,门口竖了块很大的白屏风。推门进去,饶过屏风,便看到后面有个大大的圆桌,围坐了一桌子的人,人人都沉着脸,喝着闷酒。看到我进来,成哥从座位上站起,说:“周周,你来啦。”一边拉过后面的一把椅子,放到桌边,说:“坐这儿吧。”我落下座来,成哥便站起身来说:“这就是周周,是世杰的朋友,以前是跟伟刚混的。这次的事情,周周其实事先已经给我们通风报信了。但是…唉…”成哥长叹一声道:“最后还是…”

这时候,坐在对面的一个染着红色头发的高个子男人忽然站了起来,把手里的酒杯往桌上一拍。操着北方口音的普通话,愤恨地盯着我说:“妈个*的,世杰就是被这帮家伙害的,还找他们来谈,谈个屁啊,先把这小子干了,然后大伙一块儿去宝山,看到伟刚就砍,tmd多省事。”他旁边坐着的几人也应和着看着我骂。听那人这么一说,我忽然心中一动,脸上作出愤怒状,站起身来,抓着面前的那个玻璃杯,往地上一摔,大声道:“老子为了叶哥,冒了好大的危险,不惜和伟刚对着干,你个狗娘养的倒好,反过来怪我。今天我倒要豁出去了,看看谁tm能干掉谁。”一边说,一边指着对面那人,挑衅着。”那人见我如此反应,快要疯了,拿起桌上的酒瓶,就要冲过来,我也操起身旁的一个折叠椅…却被一旁的成哥死死抱住。“住手,都tmd给我住手,”成哥大吼。他红着眼死盯着对面那个男人,说:“你tmd再敢动手给我看看?”那人被成哥的气势镇住,汕汕地放下手里的酒瓶。

我一把扔下手里的椅子,看着成哥,大声说道:“我其实晓得,在这里的,都是跟叶哥混了好多年的老兄弟了。我周周tmd算什么东西?本来我找叶哥来做这件事情,也是为了自保,叶哥和叶姐相信我,我当时也豁出去,打算就跟伟刚干上了,还冒着天大的危险来月浦给你们报信,哼,要不是我,今天在座的,以后就都该跟着陈豪混了罢。今天连叶哥不在了,既然这里还有那么多朋友信不过我,我真的不想再做什么了。”说到这里,我看着成哥,摇头说道:“我怕再这样下去的话,我迟早要丢了性命。不是丢在这里,就是丢在伟刚手里。”说完这番话,我便向外走去,成哥一把拉着我说:“周周,你先别走。”我回头看着成哥,沉声说道:“你放心成哥,你们这么多兄弟,还怕做不掉一个伟刚吗?你们尽管做,我只当不晓得这件事情,今天也没来过这里,我只求在座诸位放我一马。我还想多活几年。”说完我摇摇头,一甩手,走出饭店,只留下身后的成哥呆里在当场。

走出饭店,我马上拦了辆计程车,回了宝山。在路上,我庆幸自己最终得以逃过成哥对我的逼迫。但是,事情演变到这步田地,已经早已脱离了我可以控制的范围。我暗暗告诉自己,“太危险了,这样太危险了,迟早都要被人吃掉。我必须要想出办法,主动出击。解决所有的这些烦恼。”可是,怎样才能为自己赢得主动呢?我苦苦思索着。

我试图把所有的事情都好好整理出来,再确定自己下一步该怎样走。首先,我之所以不得不为伟刚做事,或者不得不为叶世杰做事,原因就是我必须要有一股势力来依靠。当时无论是伟刚或是叶世杰,都能提供给我相对的保护。而如今,这两家似乎都能保护我,又似乎随时有可能对我形成威胁。那么,是时候主动改变这一局势了。这时候,我需要一股新势力的介入。但是,我又到哪里去找这股新的力量呢?月浦…那是不可能的了。我从未在那里混过,毫无关系和基础,而宝山,绝大多数都是伟刚的势力范围。自从当年的艾历瓦尔被捕,以及后来中海断腿之后。伟刚在宝山的基础更加扎实了。想到中海,我忽然心中一动。这倒是个我可以利用的机会,中海出事之后,是中涛一直在打理他大哥原来那摊子事情,这小子性格急躁,又有些懦弱,最近几乎没有什么声音了。本来中海在的时候,在盘古路周围那块地盘,他还是很有些势力的,我何不去找他们商量一下,借机在那里发展一下。顺便还可以帮到中海一把。

想到这里,我轻拍大腿,觉得这是个颇为可行的方法。我已经替伟刚除去了叶世杰,也不再欠他任何东西。这时候如果提出要走,伟刚没有理由来为难我。而月浦那边,暂时似乎又成哥作主,他没有怀疑到我,如果我自己单干,他更没有理由来逼迫我去替他除掉伟刚。况且要是他们知道我脱离了伟刚,以后更不会把叶世杰的死想象到我身上。而我正好可以趁此时机看他们两家斗法。逃离旋涡的中心。拉拢中间势力。安心的经营自己的事情。暂时不会牵连到可以预见的这一连串的腥风血雨之中。是时候了,是时候我自己单干了。我暗暗对自己说:“周周,也只有这样,你才可能混出息。”

便如同我预料的那样,中海那边不是问题。当我跟中海去说了我的想法之后,他拍着桌子叫好。“周周,”中海对我说,”其实我早就有这样的想法了,涛涛实在不是那块料,这几个月,他整天就象个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飞,也不做事,就是这里混混,那里混混。这样下去,不但以前的钱都收不到,而且兄弟们都快要散了,跟他说了多少遍。要不就转个正行做做,要继续混下去,那也要好好的去关心一下以前的那些生意。他就是听不进,唉…我的腿如今是不成了,我的话也没用了。”说到这里,中海的眼里略过一阵感伤。我拍着中海的手说:“中涛其实人挺不错的,只是不太习惯干这些事情,况且有些东西,对他来说也危险了一点。你我兄弟一场,我会把中涛当自己的弟弟看的。以后,就让中涛还跟以前一样吧。有事情,就让我来担。唉…可能这样,你老娘也会放心一些。”中海点点头,说:“那也是。周周,这件事让我来安排一下,我先跟兄弟们都通完气,过两天就正式让大家过来看你一下。我这边的兄弟,反正你都熟,大多数人也都服你。倒是伟刚那儿,你打算怎么交代?”

“是啊,伟刚那里,我又该怎么交代呢?”虽说我倒不怕伟刚为难我,但多年之后,再开这口,我总觉得于情理上颇有些亏欠伟刚。我摇摇头,看着中海笑着说:“你尽管放心,伟刚那里,我自会安排。”告别中海出来,我直接到了黄毛家,打了个电话找他出来。黄毛见到我,笑着捅了我一下说:“精神好多了嘛,啥事呀。”我说没啥。找你随便走走聊聊。我和黄毛不着边际地说笑着,逛到了友谊路上,下午四五点钟的宝山中心人流涌动,路边放着大堆的自行车,旁边是一个个的小吃摊,来到一个臭豆腐摊前,黄毛拉着我停下,说:“买点吃吧,我有点饿了。”我嘿嘿笑着说:“你tm是馋了吧。”黄毛眨了眨眼,要了三块钱的臭豆腐,放了辣酱和甜面酱,分了两盒,把其中一盒递了给我。我拿了些竹签,和黄毛蹲在路边吃了起来。”吃了两块臭豆腐,我抹了抹嘴边沾到的酱渍,转头对黄毛说:“兄弟,我打算离开伟刚,单干。”

说完这句话,我转头看了看黄毛,只见他正在嚼动的略微嘴停了一下。然后又开始咀嚼起来。仿佛没听到我说的话似的。我回过头来,看着地面,手里拿着根牙签,有些不知所措。就在这时,黄毛伸过手来,拿过我手里的那盒臭豆腐,说:“你不吃就别浪费,都给我吧。”说着,一口一块,三下五除二就都送到嘴里了。他鼓着鳃帮,把空盒子扔在地上,站起身来边嚼边说:“你又要走了吗?”我楞了一下,也站起身来说:“是啊。”黄毛转过头,费力地咽下嘴里的食物,看着我认真的说:“那就再也不要回来跟伟刚了。我和你一起干。”

晚上,伟刚家。我和黄毛站在伟刚身前。伟刚脸色铁青,坐在桌子边,一言不发。“你让我做的所有事情,我全都做了。伟刚哥,说实话我也跟了你那么多年了,办了不少事情。这次我说要退出,是真的。中海那边让我过去照顾一下,他是我好朋友,腿又断了,我实在不能拒绝。请你一定成全。”伟刚哼了一声道:“你们是翅膀硬了,想抛开干了,我告诉你们,这么做没好果子吃。还有你,黄毛,你要搞搞清爽,哪个是自家人,哪个是外人。”黄毛轻轻说:“哥,我跟你也那么久了,我和周周都不会和你对着干的,你做的汽车生意,我们又不会插手,只是想看看有没有其他的行当好做。”伟刚死死盯着黄毛说:“你们要走了,今后就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出什么事情不要来找我帮忙。更不要用我的人。还有,每个月的例钱那是更不用想拿了。”黄毛点点头说:“这些都没问题。”伟刚的眼角牵动了一下,又看着我慢慢说:“周周,要是黄毛出了什么事,你以后就别想在宝山混了。”

出了伟刚家的门,我深深吸了口气,看着黄毛,笑着说:“我倒没想到,伟刚这么轻易就答应了,他也没怎么为难我。”黄毛哼了一声道:“你是不知道,我听到伟刚有一次在说。他总觉得你在他身边,是个威胁。”“威胁?”我惊讶地问。黄毛说:“是,就是这样,伟刚一直觉得你有野心,他对你也是留了一手。做什么事情都防着你。所以你跟他那么久,除了那些麻烦事,他都没怎么差遣过你。他觉得你办事太过精明。生怕你有一天会对他不利。他本没有想到,你能那么顺利地干掉叶世杰,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所以这次你提出要走,我估计他心里倒是颇为愿意。”我叹了一声道:“我做任何事,从来都是为的自保。伟刚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黄毛笑着踢了我一脚,说:“是啊,管tmd,走,喝酒去。”

第二天早上,中涛打我电话,说是他和中海安排好晚上让我和他们的兄弟们见个面,一起吃饭。我答应了,然后说:“我把黄毛也带来吧,他以后也和我们一起混。”中涛说那太好啦,反正大家都是熟人了。挂了电话,我便跑去网吧开门。刚下了楼,便看见一熟悉的身影站在台阶前。我揉了揉眼睛。那人转过身来,看到我,挠着头笑着说:“周周,我来啦。”我大声叫道:“阿强,tmd是你啊,你终于出来啦!!”一边说一边跨上前去,搂住了阿强。刚从号子里出来,阿强还留着很短的板寸,脸看起来苍白了许多,也苍老了许多,全然没有了从前的意气风发和暴戾。”来来来,跟我去网吧,咱们买点酒一块吃午饭。”阿强笑着答应了一声。

我到超市买了啤酒,和阿强一起来到了网吧,边喝边聊。”我是昨天才出来的。”阿强说。”多亏了你和黄毛,拿了那笔钱。这两年家里人都过得不错。”我笑着说,”那本来就是你该拿的。别谢我。”阿强接着说:“李海东的事我也听说了。周周,是你给我报了这个仇。”我举起手里的啤酒罐说:“这些事情,都不用提了,现在大家都过得不错,这就最好啦,来来,喝酒喝酒。”阿强拿起酒喝了一口,皱着眉说:“周周,昨天晚上我去找过黄毛了。”我点点头说是吧。阿强说:“本来这次出来,我是想拿出那笔钱,把饭店重新整一下,好好做生意的。但是我听黄毛讲,你跟伟刚分开了,现在刚出来单干。”说到这里,阿强握着我的手,热切地说:“我已经和光头,还有几个从小就跟着我在漠河路混的兄弟说好了,周周,我们还是跟你。”

我楞了楞,说:“阿强,这…我看你还是好好地做生意吧。”阿强把啤酒罐往桌子上一放,问:“周周,你是看不起我们这些老兄弟吗?”我摇着手说不不不,阿强你不要误会。我叹了口气说:“你们要是都过来跟着我,我是怕伟刚会不高兴。而且,阿强,你这些年在里面吃了那么多苦,我不想你再出来混了,在家过些安稳的日子也挺好的。”阿强摇着头说:“周周,既然你已经不跟了伟刚了,就不要婆婆妈妈,我昨天晚上想过了,我们跟着你,心里也踏实。总比跟着伟刚好,再说,要不是你和黄毛。我出来以后哪里还能过什么舒服安慰的日子。总之,你是别推辞了,我已经决定了。”我看着阿强许久,抓起啤酒罐,说:“那就干了这杯。”“干。”阿强举起酒杯大声说。

当天晚上,漠河路上的团结饭庄,大厅里全都坐满。黄毛略略数了一下,竟然来了一百四五十人。这其中有中海这边的一百来人,阿强带了三十多人,另外,中海的那个朋友车军也带了十多个朋友来助兴。席间杯盅交错,筷影翻飞,到处充斥着粗豪的笑声。中海坐在轮椅里。酒到酣时,中海拍桌叫道:“大家先慢些吃,我有话要讲。”于是厅里众人俱都放下杯筷,看向坐在轮椅里的中海。中海环顾四周道:“今天这里坐着的,都是兄弟,我中海在宝山混了十多年,也没其他好处,就是交了这么多朋友。平时有事,也全靠大家赏脸帮忙,今天我先敬大家一杯。”说着中海斟满一杯,仰头喝下。”喝完这杯,中海把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扣,低头看着自己的腿,摇着头说:“我这条腿算是废了,那也没有办法,大家看得起我,以前一直当我是大哥,现在,我这个大哥,实在是当不了也不想当了。”说到这里,中海转头看着我。示意我到他身边去。

我站起身来,走到中海身后,握着他的轮椅手柄,中海回过手臂,拍拍我的手,说:“大家也都认识周周,知道他是我的好兄弟,好朋友。周周这人,义气是没得说的,又有头脑,我想,以后大家都能跟着他混。却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意见。”说到这里。中海皱着眉头,环顾四周。这时候,坐在邻桌的中涛和黄勇带头喊了起来,”我们支持周周,支持中海。”坐在后面的阿强那两桌也跟着喊了起来。”我们听中海的。周周,好样的…”中涛这么一起头,底下的众人顿时轰也似地跟着叫起好来。我和中涛底下的那些老兄弟们关系都好。中海有意撑我,事先已经跟他们商量好了,自然没有问题。我笑着踏上一步,摆摆手示意大家停下。

待得底下鼓噪之声渐止,我看了看旁边的中海,大声说:“既然大家给我面子,中海哥也这么挺我,我就不推托了。今天在这里的,无论大家以前认不认识,今后便都是兄弟了。以后大家有钱同赚,有难同当。“说到这里,我倒了杯酒,递给中海,又给自己斟满,举杯说道:“我敬大家一杯,以后的事,都要靠兄弟们了。”说完举杯一饮而尽。各人轰然叫好,俱都举起手里的酒杯,喝了起来…那天晚上,阿强饭店里的五十多箱啤酒全被喝完,连白酒黄酒也空了,到次日凌晨,一众人等才东倒西歪,满嘴粗话酒气地走出店门。四散归去。我拿钱给阿强,说今天我来请客,他红通着连,喷着酒气死命不收。我只得无奈作罢,出了门,坐了车军的车回到家里。

第二天早晨,我头痛欲裂地醒了过来,感觉昏昏沉沉的,口干舌燥。站起身来,想要去厨房倒杯水喝,刚走了两步,便觉得头重脚轻,摇摇晃晃…心道不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果然烫手无比…我发烧了。喝了几口水,我又重新把自己裹进被窝,想捂一身汗出来,兴许热度就会退去。哪知我在被窝里越睡越冷,脑门却越来越热,感觉呼出的气息都是烫的。我想:“真tm糟糕,当上大哥的第一天,便生起了病,真不是个好兆头。”

如此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一直到下午,才被一阵电话铃声惊醒。接起一听,原来是黄珏打来的,她让我晚上陪她一起吃饭。我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感觉已经没那么热了,心想这可能只是感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便答应了她。也没说自己身体不舒服。挂了电话,我赶紧找了些药服下,躺到床上。想多休息一会,晚上好打起精神去接黄珏下班。

四点半的时候,我从床上爬起,感觉人略微精神了些,热度似乎也退了。于是便穿起衣服,下楼打了辆车去南京路接黄珏下班。5点半多一点。我在她们楼下等到了黄珏,她今天穿了件黑色的短夹克,分外的精神,见了我的面。她便拉着我撒娇说有四川路某商场的优惠券,想去那里逛街买衣服,我想自己也有很多日子没陪她了,于是便一口答应,陪着黄珏来到四川路上。到了商场,黄珏如同鱼儿见了水一般高兴,拉着我东试西挑,足足耗了两个多小时,买了一大堆衣服,还硬给我买了条皮带。这才作罢,兴高采烈地出了商场。”我们去吃火锅吧,”黄珏拉着我说。这时候,我感觉自己又开始有些不舒服了,人晕晕的,一摸额头有些发烫。但我却不想扫了她的兴致,于是勉强笑着说:“好啊。”

虹口体育场旁边的一个火锅店里,我扶着晕乎乎的脑门,陪着黄珏在那儿坐着。黄珏一边点着菜单一边问我要吃什么,我说我胃口不好随便就行。于是黄珏点了锅底和料,就让服务员把冷菜推来看看。服务员便走到对面去推那辆装着冷盘的小车。这时候,我耳边传来一阵嘈杂的喧哗声,转头一看,紧挨着我们的那个桌子,一帮年轻人正坐着面红耳赤地碰着杯,一边嘴里大声呼喝着。黄珏皱了皱眉头说,怎么那么闹,又不是在包房。这时候,服务生推来冷盆,黄珏点了几个端上桌来。笑着对我说:“今天让你多喝点啤酒吧,可不许醉了,呆会还要送我回家的。”我摇头说今天喝点热茶就好,不用喝啤酒了。”正说到这儿,就听到砰当一声。旁边那桌上的一个啤酒瓶,被坐在我后面那人衣服带到,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瓶里的啤酒溅在了我的裤管上和鞋上。

我皱着眉转过头去瞪了那人一眼,说:“怎么那么不小心。”黄珏赶紧走上来,弯下腰看着我的脚问,怎么样你没事吧。没被玻璃扎到吧。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那个摔破酒瓶的人拍着桌子说:“你tm长没长眼,把我的酒瓶搞到地上还来问我?”还没等我说话,黄珏便气愤地指着那人说:“明明是你自己把酒瓶摔破的,怎么不道歉,还来冤枉别人?”我看那人满嘴酒气,一脸赤红,便拉着黄珏说:“算了,他喝多了,别跟他多罗唆。”听我这么一说,那人一拍桌子,指着我问:“你说什么?有种站起来再跟我说一遍。”那一桌坐了七八个人,听那人这么一说,都站了起来,看着我。我白了那人一眼,摇了摇头,嘴里轻轻念了声:“神经病。”一边转过头来,挥手让黄珏坐下。正在这时,就听黄珏惊叫一声:“周周小心…”接着,就是砰的一声,我的左侧脑门凉嗖嗖的,然后便感觉一阵剧烈的疼痛,我用手一摸。全是血…抬眼看去,那人正握着半个破裂的啤酒瓶在那里凶狠地盯着我看…

第三十六节

我看着那人,一下子竟然有些楞了,也说不出话来,只是用手捂着脑门。这时候,旁边的黄珏冲了过来,拉着我的手,带着哭腔问:“周周,你怎么样了。”我慢慢转过目光,看着黄珏笑了笑,说:“还好,问题不大。”说着把手拿了下来,我的手一移开额头,鲜血便顺着发鬓留了下来。黄珏急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手足无措,也不知道怎样应对。她转过头看着那人说:“你…你这个野蛮人。”那人笑着看着黄珏说:“小姑娘倒长得不错,怎么样,你也想尝尝味道?”这时候,店员都冲了过来,黄珏咬着牙看着我说,”咱们先去医院。”说着拿出手机,恨恨地看着那人说:“我现在就报警。”那人哈哈大笑:“我怕谁啊,小姑娘,你男朋友有种就让他来找我,我就在这里继续吃菜。”一边的店员看着我问,“先生你有事吗?我们帮你报警吧。”我摇了摇头说,“算了,我自己解决不用报警了。”一边拉着黄珏就向外走。

身后那些人见我走了出去,都哈哈大笑着。我推开店员,拉着黄珏走到门外,皱着眉毛对她说,我就等在这里,你替我去对面药店买些纱步。让我把血止住,这时候,我已经用许多纸巾紧紧捂着伤口,不让血继续往外流。黄珏急着说:“不行,一定得去医院。”我看着黄珏,低沉着声音说:“你听我的没错,我知道我的伤口如何,先去买来纱布和药棉,把血止住了再说。”黄珏有些不知所措,听我这么一说,便向对面跑去。我看着黄珏奔向对面,便从兜里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中涛:“涛涛是我,带些人来虹口体育场,我受伤了。他们大概七八个人。”

当黄珏捧着纱布和药棉从对面跑来时,我已经感觉有些晕眩了,腿脚也轻飘飘的。我拉着黄珏的手,走到一边的台阶上坐下,对她说:“你帮我先包扎一下吧。”黄珏含着眼泪。先用药棉把我额头的血都擦去,再用纱布一层层地绕着头紧紧包好,幸好伤口不大,这么一来,倒也止住了流血。我笑着对黄珏说:“手艺还不错嘛。”黄珏顿着足道:“让你去医院也不去,报警也不报,你到底要想什么。”我说你先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找个洗手间冲洗一下脸。说着便走向体育场后面的厕所。进了厕所,我先掏出手机给中涛打了个电话:“还有多久能到。”中涛说:“你等着周周,我们五分钟就到了。”我吸了口气,挂了电话,心想好戏就要开始了。

对着洗手间的镜子,我把脸上手上的血痕都擦洗干净,这时候,我觉得身上一阵阵的发冷。头上冒着虚汗,脚下软绵绵的没有力气。我扶着大理石洗手台甩甩头清了清神智,便向外走去。走到室外,看到黄珏在对过急切地看向这里,我笑着走了过去,说:“我没事了。”黄珏拉着我的手说:“那我们走吧。我送你回家休息。”我转头看了看饭店里面,问黄珏:“刚才那些人没走吧。”黄珏摇摇头说没看到他们出来。一边皱着眉头问我:“你还关心别人做什么,还想挨打吗?快走吧。”我冷哼一声道:“你以为真就这么算了吗?”

黄珏慢慢抬起头看着我,轻轻地问:“周周,你想怎么样?”我摇了摇头,说:“我不想怎么样。他们让我怎样,我就让他们怎样。”黄珏的眼里闪过一丝厌恶的神色,说:“那你为什么不报警?”这时候,我又感觉一阵晕眩,我扶着后脑勺说:“报警?这些人我还不清楚?警察我还不清楚?进去作个笔录就都出来了。报警有个p用。我们跟着一起折腾,出来还要被人笑。哼,他们以为自己是谁?以为我周周是谁?”说到这里,我狠狠的一掌拍到旁边的墙上。黄珏冷笑一声道:“那你以为自己是谁?“我叹了口气对黄珏说:“今天的事情,本来就不是我的错,你就别管了。”黄珏摇摇头说:“周周,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你说过你不再和你的那帮兄弟…”“周周…”黄珏话未说完,便被一阵喊声打住了,“周周,我们来了。”我回头一看,只见对面停下了四辆车,中涛正从车上伸出脑袋在叫我。

当二十来人从车上下来,走到我身边叫着大哥的时候,黄珏的眼神一下变得凄厉起来,她掐着我的手掌轻道:“周周,你现在就跟我走,跟我回去。”我看着她,缓缓摇了摇头。黄珏咬着牙道:“你要是不走,我就走了。”我拉着她的手臂说:“你不要为难我好不好,你看我的兄弟都来了…”话未讲完,黄珏一把甩开我的手,推开我就向外走去。我忙走上两步拉着她说:“你别走。”话音未落,便被黄珏一把推开,头也不回的离我而去了。我呆呆地站在身后,感觉空荡荡,晕乎乎的…就在那里站了会,中涛走上前来,轻轻拍拍我说:“哎,你没事吧?”我鄂然回头,看着中涛。中涛轻咳一声说:“女人嘛,回头就好了。你别烦恼了。”我终于叹了口气,垂下头来。这时候,阿强走了上来,看着我的头说:“周周,你的伤没事吧,谁干的。”我咬着牙,抬起头,满是怨气地指了指火锅店说:“人在里面。”

中涛一挥手,带着人就要往里走,我说慢,拦着中涛说:“里面动手不方便,外面人少,地势又开阔,我一个人进去把他们引出来。”阿强说:“我跟你进去。”我说不用。一边就向里走去。重新进了火锅店,门口站着的服务员见我头上缠着梆带,重又走了进来,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我一看那桌人还在那里划着拳喝着酒,便低下头,顺手从旁边地上操了个酒瓶。掩着脸慢慢向那边走去。我走到刚才用啤酒瓶砸我那人身后,猛地仰起脸来,大喝一声,举起手里的酒瓶子,向着他的侧前方脑门用力敲去。啪搭一声,酒瓶碎了,啤酒沫混着血水流满了他的脸,我抛下手里的半个酒瓶,就向外跑去。耳里听到身后的惊叫声和呼喝声。

跑到门口,我朝着中涛一挥手,便把兄弟们都聚集在了一起,站在台阶下。几十秒的工夫,砰的一声,火锅店的门被撞开了,一人扶着脑门,当先冲了出来。那人冲出门外,忽地就看见几十人站在那里看着他,一下子惊呆了,这时候,和他同桌的那些人也都冲了出来,其中几人手里还握着啤酒瓶,有一人手里抄着店里的一把折叠椅…

对方八个人,我们这里算上我,一共十九人。基本上是二个打一个的势头,我看着额角血流不止的那人,轻蔑地笑着,说:“想学打架吗?哥哥我来教你吧。“说着我心中又想起黄珏来,不由得气往上冲。大声喝道:“你tmd过来给老子跪下。”话音刚落,他身后有一人站了出来,看着我说:“你想打架是吗?老子们奉陪。”说着耸了耸肩。那人中等身材,肩膀宽阔。说话间倒有一股气势。我冷笑道:“不是打架,是打你们。”我说到这里,那人忽然大叫一声:“大家上啊,怕个鸟啊…说着就向我冲来。”他身后那些人也纷纷操起手中的家伙冲向我们。我心里暗想:“你们找死。”

中涛带的这些人,都是常年在漠河路那边混惯的,当年和那些维族人交手尚未曾怕过,个个出生入死,在街头打群架最是拿手。中涛呼喊了一声,抢在我面前向那个刚才喊话的人冲去。哪里知道刚来到他面前,中涛便被对方执住手腕,用脚一勾,啪地翻倒在地。那人掀倒中涛继续向我冲来,这时候,一边的另一兄弟冲了上来,大吼着用脚蹬向那人,却被那人夹住脚踝,用力一拉一扭。那个兄弟顿时惨叫一声,软倒在地。”怎么?那人会功夫吗?”我吃了一惊,心里暗想。但到了这个时势,却已经无法回头,于是硬着头皮冲了过去…

旁边的打斗方才开始,我们这边已经折了两人。我大吼着冲向那人。心想我和你拼了,扑到那人面前时,我见他脸上带着一丝冷笑,我挥起拳头便向他面门砸去。被他挥手格开,然后他一拳打向我胸口,我身体使劲向左一扭,他的拳头结结实实地敲打在我的左臂上。这一拳力大无比,打得我左臂一麻,接着便感觉痛彻心肺,我咬了咬呀,和身一扑,抱住那人。两人一起滚倒在地上,那人腾出左手,躺在我身下使劲扭住我方才被打中的左臂,我惨叫一声,用头就向着他面门撞去。啪的一声,我的额头正中那人的鼻梁,他顿时涕泪直流。这时候,我的左臂已经疼得不行,我翻身滚开,躺到旁边用右手执着我的左臂喘息着。

我刚翻开,就看见旁边那人用手撑地站了起来,吼叫着用脚踢向我。那人满鲜血,神色甚是可怕。我已经疼得无法站起,只能用右手护着头,在地上翻滚着…忽然就听到一声大叫,我翻身一看,阿强扑了上来,打向那人,那人杀红了眼,腾地飞起一脚,揣向阿强,阿强正向这里冲着,被他冷不防出了这一脚踢在小腿上,顿时砰地倒在地上,那人不理阿强,又狰狞着向我踏来。我躺在地上挣扎着要站起来,却被那人一脚踏住右手。我正自绝望,忽然就听那人惨叫一声,双目拼命瞪出,动作一下便僵了下来。他松开脚来,用手扶住后腰,慢慢回过头去,身后,阿强正握着把刀,凶狠地看着他。刀上滴滴答答地滴着血…

那人就这么站在当场,看着阿强…阿强握着刀,一步一步向后退去,那人忽然一声大喝,冲向阿强。他背过身去的时候,我看见他后腰上老大一片红色,血正泊泊地从那里冒出。我心下大惊,想这可要出人性命了。这时候,他已经和阿强抱在一起。身躯不住地抖动。我爬起身来,飞也似地跑向那里,到了他俩身边,只见阿强抱着那人,右手不停地抽动着,一刀刀捅过去。脸上露出狠绝的神色。那人已经完全瘫软了,头软绵绵地伏在阿强肩上,双目无神,腿脚半屈着。这时候,四周一片寂静。周围所有的人都停下手来,呆呆地看向这里。幽暗的路灯下,阿强面目狰狞,直勾勾地看向前方。右手还在往对方的小腹一下下送着。

我踏上前去,拼命拉开阿强。一边回头大叫:“快走,快走。”阿强终于松开手来,茫然地看着我。手里的刀框当一声掉落在地。我一把拾起那刀,拉着阿强就往体育场外跑去。这时候,大门口警笛声呜呜响起,红兰色警灯慢慢闪动着逼近…转头一看,店里的服务员和顾客们俱都围在门口,惊恐地看向这里…阿强一下跌坐在地,抱着我的小腿大哭了起来。

“起来,快起来,”我一边大吼着,一边拼命拉着阿强。阿强被我拉了起来,我用脑袋顶着他的脸大声说:“快逃,现在就逃……”说完,我朝着中涛他们大吼一声,“发个p呆啊,大家各自跑路。”二十多人便四散开来,朝着四处奔开。虹口体育场的状况我颇熟悉,我拉着阿强向着西北面跑去。边跑我边脱下外套,扔给阿强,说:“你快换上。等会出去后马上就去漠河路上以前艾历瓦尔他们呆的那片地方,找最靠里那栋破房子,到了就在里面呆着,关掉手机谁也不要找。我会来寻你的。”说话间,我和阿强已经奔到了西北角的一快绿地前,绿地的后面种着一排矮冬青,冬清树后面的篱笆已经有些破了。我停下身,一把抱住阿强,轻声说:“你放心,我豁出性命也不会让你被抓。你听我的话,到那里去等我。”阿强叹了口气说好。我放开阿强说:“快走。记得关掉手机,千万别打电话。就连家里人也不要联系。”阿强点点头,矮身向着冬青树后扒去。这时候,远远的传来阵阵叫喝声,和杂乱的脚步声,我看着阿强消失在篱笆那头,才转过身来,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向着脚步声传来的地方走去…

“站住,不许动。”对面的两个警察看到我大声喝道。我慢慢摊开手,伸到头上。那个警察扑了过来,一把将我擒住…

派出所里,我们所有被抓的人都被挨个问话。我穿着短袖,头痛地厉害,摸了摸额头,竟然滚烫滚烫的。我叹了口气,蹲坐在墙边上,慢慢闭起了眼睛…”起来起来。”忽然我被一阵叫喊声吵醒。”让你来是在这里睡觉的吗?过来这里回答问题。”一个年轻的警察走过来把我喊了起来。

“两个条子问了我二十多分钟,我只是一口咬定阿强已经逃走了,不知道去哪儿。”这时候,外面又走进一个身着便衣的警察,进来后看了我一眼,冷哼道:“医院来了消息,被你朋友捅的那人已经死了。现在这个事情严重了,性质完全不同。你要是知道消息的话,赶快告诉我们,否则到时候你也要被牵扯进去。”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格登一下,暗暗叫苦,想终于还是没能逃过。脸上却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说:“阿强逃走的时候我没看到他往哪里走了,真的,我要知道的话我肯定告诉你们。唉…他这下犯了死罪,我可是不敢帮他呀。”对面的条子冷哼一声。这时候我,感觉头脑一阵发昏,打了个冷战。摇晃着身子,到了这时候,我实在是支撑不下去了。头慢慢的向着膝盖靠去。我听到对面的警察厉声叫着:“你干什么?”我撑着抬起头说:“我病了,发了高烧。”隐约间,我看到那人离开座位,向我走来…接着我的意识便开始模糊…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白天了。当我睁开眼睛,便看见中海正坐在轮椅上,守在我的身边。他见我醒了过来,解开紧锁的眉毛。朝我笑了笑。我挣扎着爬了起来,问:“事情怎么了。”这时候,中涛正好走了进来,见我起身,他欢叫一声说:“周周,你醒啦。”“阿强怎么了?”我问。中海叹了口气说:“那人被阿强捅死了。现在阿强下落不明。警察正到处抓他。”我一听阿强还没被抓,松了口气,一下松弛了下来。重又躺在床上。中涛喃喃自语道:“希望阿强没事,不要被抓到,可是他又能跑到哪里去呢?”我忽然坐了起来,看着墙上的钟问中海:“我睡了多久?”中海说:“昨天他们问不出什么,于是让你们交了罚款,把大家都放了出来。涛涛把你送到这里来。回来给你吃了药就让你睡下了。”我低着头暗想:“一个晚上,不知道这会儿阿强还在那个地方等我吗?他一定等得急了。”想到这里,我便掀开被子,就要起床。中海吓了一跳,说:“你要去哪里?早上你还在发烧呢。”我说我现在就回家,我老头子在家等我等急了。中海说那好,你回去好好休息。我暗想,现在就得去找阿强,我一定得想个办法让他脱身。

出了门,耀眼的阳光又让我一阵晕眩,我扶着脑袋打了辆车,上车后对司机说:“去漠河路。”车开动了,我看着窗外,心里想着阿强,他还在那里等吗?吃东西了没有?该让他躲去哪里呢?在这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宝山街头热闹非凡。人流车流汇聚在一起,把友谊路堵得严严实实。司机不耐烦地敲打着方向盘,不时的探出头去看着。过了五分多钟,车流丝毫没有前行的样子。司机对我苦笑着摇摇头,看了看对面,忽然就猛地打了把方向,穿过中间的双黄线向着对面的那条小巷开去,边开边说:“我们走这条小路吧。前面可能出什么事情了。”我转头看了看,就看见后面有一辆灰色的普桑也从车堆里探出头,跟了上来。

司机熟练地在挤满了人的这条巷子里穿来穿去,没过多久,竟然就重又穿到了主路上。这一段路就空了很多,不再那么拥挤。司机笑着对我说,现在就快了,十分钟就可以到漠河路了。我点点头,忽然想起阿强一晚上呆在那里,可能连东西都没有吃,水也没喝。于是对司机说:“师傅,你到前面超市停一下,我先买点东西。”司机应了一声,开到前面路旁的一个便利店停下,我下车走进店里。走向食品柜,拿了些面包,又走到冷冻柜要去拿饮料。冷冻柜旁边就是玻璃橱窗,我转头看了一眼,忽然见到在离我那辆出租车后面十来米远的地方,停了辆灰色的普桑。似乎正是刚才跟在我们后面穿进那条小巷的这一辆。我心头一震。心想莫非我被跟踪了?我匆匆买了点东西。出门上了出租车,对司机说,“师傅,你稍等一下,先别开。”一边从后视镜里看着后面那辆车。那车上有两人。副驾驶座上那人正伸出一手到窗外,抽着烟。看了会,我对司机说,“我们走吧。”司机发动汽车,重又上路,我紧紧盯着后视镜,在我们的车开出十来米后,那辆车也启动跟了上来。

看着后面那辆车,我心里一阵惊慌,想:“我被公安给盯上了,这下可糟。还是先转回家里去吧。”我正要让司机掉头回去,忽然心念一动,心想要是我就这么折回去了,那更加洗脱不了自己的嫌疑了。公安一定知道我发现他们在跟了。而且我这一折回去,就明明白白地说明我知道阿强的藏身之处。那该如何是好呢?我扶着脑袋想了一会,便对司机说,”师傅,你开到漠河路口,向左转弯。就停下。司机答应了一声。不一会,就到了地头,司机靠边停下车来,我付了钱,向对面的团结饭庄走去。

进了门,发现饭店还在照常营业着。将近中午,外面大堂里已经坐了几人在吃饭。我径直走向帐台,问收钱的小李说:“你看到阿强了吗?阿强来过这里吗?”小李摇摇头说:“周周哥,阿强两天没来了。我们都没看到。”我又走向厨房,问正在烧菜的厨师看到阿强没有。他也摇头否认。我对他们说我正在找阿强,要是见了他就让他赶紧和我联系一下。说完这些,我便走出门外,偷偷斜眼看了下对面。那辆普桑果然就停在那里。我装着没看见他们,在路边打了辆车向家里开去。看着窗外向后掠过的景色,我心里暗暗叫苦,心想我被公安盯住了,阿强在那里可怎么办。先前我假模假样去饭店找阿强,就是要让公安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他人在哪里。我猜想公安的人一定会去饭店盘问我到底和他们说了些什么。这样的话,我就能洗脱嫌疑。可现在的问题是,我该怎样才能尽快摆脱公安,去和阿强见面。我生怕他等我不住就直接露面。这样多半就会被抓。

车到了新村口停下,我付了钱下车。用眼角的余光向后瞥了一眼,见后面那辆车也跟着停下,副驾驶座位上那人走下了车。我没回头,收回目光径直向家里走去…上了楼,开了家门,大哥和老爸都不在,我赶紧奔向窗边,偷偷掀开窗帘一角,向下看去。看到刚才下车的那个男子正站在楼下,用手机打着电话。过了一会,他挂了电话,朝楼上看了眼,转身离去。我紧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路口,又看着楼底下,等到确认再也没有可疑的人了,便去开了抽屉,把我所有的现金都取了出来,大约有三千多块的样子。又拿起那包先前在超市买的食物。飞奔下楼去。跑到了新村后门。打了辆车直奔漠河路。路上我不住地往后看去,确认了这次没有人跟踪…

第三十七节

到了地头,我往四处张望了一下,飞也似地奔进那片荒地。找到了最后那栋破房子。我在房门口轻轻地叫着:“阿强…阿强。”忽然就听得后面的长草丛里传来悉悉桫桫的响声。接着就是阿强的声音:“周周。”阿强压低了声音在喊。”我在这里。”我回头一看,阿强在后面的草堆里向我招手。我赶紧奔向阿强,来到他面前,我便把手里的食物递给他,说:“你吃东西了没,我带了些给你。”阿强拉着我的手,来到草堆后面。蹲下拆开手里的面包,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我问阿强:“你怎么呆在这里?为什么不到房子里去?”阿强用手抹了抹嘴,喝了口水说:“那些房子里现在都有人住了,附近的乞丐晚上都搬来这里住,我不敢进去睡,怕惊动了他们。昨天晚上我就睡这儿了”阿强指着一边的草堆说,旁边的长草,一大片都被压平了,显然昨天晚上阿强就睡在这儿。看到这幕情景,我一阵心酸,我从苏联袋里又拿出一个面包,拆开了递给阿强说:“兄弟,你再忍一忍,我尽快想办法让你离开这里。”

说到这儿,阿强忽然就楞住了。他跌坐在草地上,扯着自己的头发说:“我走了。我老娘怎么办。我刚从牢里出来,答应了他们我要好好做人的。可现在…”阿强抬起头看着我,眼里含着泪说:“我要走了,这一辈子可能就看不到家里人了。”他忽然摇了摇头说:“不…我不走了,我这就去自首去。”说着就用手撑地,要站起来。我一把按住阿强,圆睁着双眼,用着力低声对他说:“别…你千万别,你知道吗阿强,被你捅的那人已经死了。你这时候就算去自首,那也是死罪啊。你希望你父母看着你被枪毙吗?你觉得这样做就很孝顺吗?”阿强听我说到这里,终于忍不住抱着我,大哭了起来。我一时无比心酸,也掉下泪来…

哭了一会,我推开阿强,跪下地来说:“阿强,你是为我做出这事儿的。我不会就这样看着你受苦。我一定把你安置好。你父母这里也尽管放心,我就会象对自己父母一样孝顺他们的。”说完,我对着阿强磕下头去。阿强赶紧冲上来将我扶住拉起,颤抖着说:“周周,这不怪你,是我自己一时冲动。当初我不拔刀就什么事也没有。”说到这里,阿强侧过脸去摇着头,神色间无比悔恨。我握着阿强的手道:“事已至此,再说这些话也是没用。阿强,你就在这里小心地呆着,我尽快安排你走。”阿强转过脸点点头说好。我把身上的衣服脱下,递给阿强道:“晚上天冷,衣服给你。”阿强接过衣服,我又从兜里掏出一叠钱塞到那件衣服的口袋里,说:“阿强,这些钱你先拿着备用。记得千万小心,尽量不要出去露面,吃的我会送来。”阿强点点头说:“我自会晓得,周周你先去吧。”我拍了拍阿强的肩膀,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离开了那里,我一路走一路想:该怎样做才好?又该送阿强去哪里呢?这方面,我丝毫没有门路。想来想去,我还是决定去找黄毛商量一下,兴许他会有主意。我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黄毛,一听是我。黄毛大叫着:“周周你还好吗?昨天打了你一晚上电话,中海说你病了,在他家。”我说我没事你在哪里,现在我就过来。黄毛说那好我在家里等你。不一会,我便到了黄毛家,进门后,黄毛一把拉着我说:“这次怎么搞这么大?你没事吧。”我叹了口气,拉了把椅子坐下。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告诉了黄毛。黄毛听了,叹道:“阿强这次可就惨了。”我说:“我想找你问问,有没有什么门路可以把阿强弄出去呢?”黄毛一拍桌子说:“蛇头,这事只有去找蛇头了。他们有办法把人运出国去。不过…”说到这里,黄毛皱眉不语…“不过什么?你快说呀。”我急着问黄毛。“唉…”黄毛叹了口气道:“那些蛇头要价都很高。”“要多少?”我轻声问黄毛。“至少十多万。”黄毛看着我说,“从前伟刚办出去过一人,花了十二万,去的英国。那算是他认识那个蛇头,很便宜的价格。”

我顿足道:“不管多少钱,我都得去凑,就算是抢银行,都要把钱搞齐。”我看着黄毛说:“你有认识的人吗?尽快,我想马上就和他见面谈一下。阿强的事可拖不得。”黄毛点点头说:“我认识个福建福清人,在上海做这个行当。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他。”

晚上九点,我和黄毛同那个叫做宋立锋的福清人在新客站后面的大统路上的一条小弄堂口见了面。这个宋立锋长得高高大大,小眼睛,皮肤微黑。见了黄毛,他嘿嘿笑道,怎么?要给兄弟我介绍生意么?黄毛指着我说:“这是周周,和我一起宝山混。”宋立锋笑着对我说:“听说过,听说过,宝山的周周最近很有名嘛。呵呵。”我对他点了点头,说:“有件事情想让你帮忙。”宋立锋道:“谈生意么?那来我家谈吧。”说着转身,带着我和黄毛走进那条弄堂,在一间低矮的房子前停下。掏出钥匙把门打开。他回身说:“进来谈吧,我就住这儿。”

我和黄毛进了门,这屋子既小且旧,乱七八糟地放了些老家具和一张床。宋立锋搬出两把凳子让我们坐下,自己坐到了床上,看着我问:“你们有什么事要来找我?“我看了看黄毛,说:“我有个兄弟,我想把他弄出去。”宋立锋又问:“他为什么要走,想过要去哪里吗?”黄毛在旁边说:“他犯了点事,公安正在找他。去哪里你看着办,怎么方便怎么好。”宋立锋点了点头说:“是被公安通缉的吧,那去欧洲是不成的了,他不能通过旅游签证办过去。连机场都进不了。除非做套假证,但是这么做有风险。”“那怎么办?”我急着问。”只有去南美洲,蹲集装箱走海路。这样苦了点儿,但是比较保险。”黄毛在旁边问:“那要多少钱?”宋立锋伸出手来,翻了两翻。“十万?”我叫了起来。

宋立锋点点头说,“是啊周周,我认识黄毛,你又是道上混的,这个价格我不敢乱开,已经给你很低了,这个价钱,我自己其实根本赚不到什么,主要是付给我上家的。他们那里抽我的钱抽得很厉害,还有海关的人要打招呼。这些都得花钱。”我摆摆手说:“那好,你赶紧去准备一下,最快什么时候可以走人?”宋立锋说:“三天后有艘船去巴拉圭。你后天之前凑足钱,马上就能走。”我点点头说:“那你替我安排,我这就凑钱去。”说着,我便站了起来。宋立锋笑着说:“好好,我马上就去安排一下。”我盯着宋立锋,低声说:“兄弟,不瞒你说,我这朋友是犯了死罪的,要是被逮住就死定了。你办这事儿最好小心一些,万一走漏了消息。或者最后没办好事情害我那朋友被抓,你自己给我当心点。”宋立锋点头说:“这个我省得,周周哥你放心。我吃别人这口饭,自然要替人办好事。”我拍拍他的肩膀道:“那我就拜托你了。”

离开宋立锋的祝葫,黄毛问我:“你打算去哪里凑这笔钱?”我叹了口气,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回家再想想吧。”一路无话,我和黄毛各自回家。到了家里,大哥正在厨房洗碗筷。开门一看是我,便板着个脸回又到厨房,一边喝斥我说:“几天不回家,手机不接,也不打个电话回来。你不打算去网吧了吗?以后都扔给爸了吗?”我走到大哥身边,看着他轻轻说:“哥,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儿。”大哥见我这么严肃和他讲话,也不由得一呆。放下手里的碗,回头看着我问:“什么事情呀?”我说你先洗好碗,我到房间里跟你谈。大哥点点头,把碗筷又冲洗了一下,擦干手,放下挽着的衣袖。来到房间里。我和大哥面对面坐着,我看着他,认真地说:“哥,我想问你借点钱。”

大哥听我提起这事,一楞,问:“你要钱做什么?要多少?”我低下头说:“我想借十万”。“什么?”大哥一听跳了起来。”十万?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我别过脸去,轻声说:“前段时间我问别人借了十万块钱,想自己做点生意,结果全赔光了,现在人家向我讨债来了。”大哥的脸涨得通红,大吼道:“你向谁借的钱?你拿那么多钱去做什么生意了?”听到这里,我一下子语塞。我随便找了个理由想向大哥借点钱,却没想过怎么去圆这个谎。大哥问我做什么生意,我一下子却想不出来。大哥还在那里暴跳如雷。我心想,我就豁出去了,只要拿到钱,怎么都行。我霍地站了起来,看着大哥道:“哥,我就对你说实话了吧,你弟弟该死,借了钱跟人去赌博,全部输光了。现在别人到我这里来逼债了,我要还不出,这条命可能就没了……”“啪”的一声,我挨了大哥一记耳光,眼前金星乱晃。

我低着头,以手抚脸,心中一片苦涩。大哥打了我这一巴掌,顿了顿脚,便走出门外。我看着被大哥甩得砰砰作响的房门。缓缓坐倒在地…也不知道在地上坐了多久,开门声响起,我抬头看去,大哥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我身前,他沉着脸,把一个信封扔到我面前,说:“你以前也干过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但是从来都不去赌钱。这里是五万块,我的全部积蓄都在这里了。你都拿去还了,剩下的钱我们再想办法。不要去告诉老头子,他心脏不好,知道了这种事情吃不消。哼,以后再让我知道你去赌博,我就当没你这个弟弟。”说完这话,大哥把信封往地上一扔,转身出门…只留下我一个人继续在那里发着呆。

第二天上午,我去了趟银行,把我所有的三万块积蓄都拿了出来。加上这五万,还缺两万。我发愁着,想去哪里筹这两万块前。黄毛来了电话:“周周,你到我这里来一趟,我给你凑了点儿钱。”二十分钟后,我到了黄毛家里,他拿出两张存折说:“我这里有五万,都给了阿强吧。”“五万?”我看着黄毛问。黄毛点点头说:“我问我妈借了点钱,阿强这里急,都先拿去用吧。”我慢慢伸出手去,接过存折。黄毛拍了拍我的肩,说:“发什么呆,赶快去把事办了吧。明天阿强就要走了。”我看了黄毛一眼,点点头。

晚上回到宝山的时候,我去了趟超市,给阿强买了些饮料。出了超市,我进了麦当劳,想给阿强买份套餐吃。这时候,正是晚餐时分,麦当劳里排起了老长的队伍。我正看着招牌盘算着买哪种套餐,身后来了一对母女。那个小女孩七八岁的样子。扯着她妈*手叫嚷着要吃薯条和汉堡。她母亲拉着女孩说:“女儿乖,妈妈给你买个冰淇淋,呆会回家陪奶奶一块儿吃饭。晚上有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女孩儿却依然拉着妈妈不依不饶,叫嚷着说:“我天天都可以吃排骨的,我今天就要吃汉堡。”听到这里,我心念一动,想道:“阿强明天就走了,也不知道这一辈子回不回得来。他出去以后,想要吃到好吃的中餐可就难了。”想到这里,我转身挤出队伍,心想:“今天得让阿强吃点好吃的。临走前这一顿可不能委屈了他。”

我出了麦当劳,想了想,便打了辆车来到吴淞的老丰阁。上楼进了饭店。我要了菜单,一连点了七八个热菜。点完之后说麻烦都替我打包带走…出了老丰阁,已经快九点了。我提着一手的菜,进超市买了两瓶阿强最爱喝的汾酒。打了辆车开向漠河路去。路上,想起阿强年迈的父母,我不禁感伤。心道:“子欲养而亲不在,阿强此时心中必定难过,今天我可得陪着他好好喝几杯。”车开到了漠河路上。艾历瓦尔以前驻扎的那片空地就在前面不远处了。我坐在司机身边,忽然发现那片空地上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灯光。我不禁疑惑,心想:“那里不要说灯光,平时晚上连鬼影都没有一个。怎么今天看起来那么热闹,似乎有很多人的样子。”

我让司机在离前方两百米左右的路边停下,下了车就拎着酒菜就向马路对面走去。一路灯光幽暗,过了马路,我定睛一看,前面路旁竟然停着两辆红蓝相间的警车。我心中猛地一跳,大吃一惊。心想糟糕,阿强该不会是被警察捉住了吧,我赶紧躲进路边的长草堆中,慢慢向前面的空地摸去。走前几步,我忽然听到阵阵大声喝斥的声音:“人在这里,快过来。”“不许动,站住”。我惊恐地伏倒在草丛里,探出脑袋去看着,只见远处几条黑影蹿过,”田强,再逃我就开枪了。”有人喊着。我听到这声音,顿时手足冰凉。冷汗从额头滴滴流下。心中念叨:“阿强快跑,阿强快跑。”盼望他能就此逃脱。

“砰,砰砰”,三声枪响,就如同三块巨石砸在了我的胸口。接着是一声惨呼。那是阿强的声音。我痛苦地闭起眼睛,蜷起身来。浑身颤抖着滚倒在草丛中。然后便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和此起彼伏的呼喊声…

警灯亮起,警笛鸣起,人声渐渐远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当这片空地重又恢复宁静时,我跌跌撞撞地从草丛里爬起,身上脸上沾满了泥土。其时明月当空,微风拂面,四处一片寂静。我抬头看向漆黑静谧的天空,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这一哭,真正是撕心裂肺一般,想起阿强为了我惹下这大祸。又听我之言躲在此处。今日终于丧命当场。恨不得能够代他就此死去。哭了良久,我低下头来,打开口袋,拿出方才买的那两瓶汾酒,打开盖子。仰头向天,轻声道:“兄弟,今天我便和你干了这瓶。你一路走好。”说完,我将手中的酒都撒在四周草里。又拿起另一瓶来,对着嘴咕冬咕冬倒下肚去。那酒火辣辣地从嗓门落下去,象一股热线一般进入胃里。喝了几大口,忽然我就被酒呛到了,弯着腰蹲下咳倒在地,眼泪鼻涕一齐都咳了出来。我抚着胃抹了把脸,又将剩余的酒都倒进嘴里。然后啪达一声,把酒瓶扔在地下。渐渐地便感到脸上发烫,意识模糊。踉跄了几步就跌倒在地…

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前天光大亮,我挣扎着要站起身来,却发现脑袋象灌了铅一般重,啪的一下,我又躺倒在地,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周周,周周。”我感觉有人在拍我的脸。挣扎着将眼皮撑开,眼前却是黄毛的面孔。他举着把伞,眼色焦虑地看着我。见我醒来,他惊喜地叫了一声。”你终于醒了,你躺在这里一整天了。快起来走吧。下雨了。”黄毛这么一说,我方才感觉身上脸上都淋透了。我叹了口气,闭上眼睛…黄毛扔开伞,扶着我的肩膀要拉我起来,一边说:“我打你电话一直没人接,也不在家,真担心你也出了事。刚才来这里看看,哪里知道你真的在这。”我伸出手推开黄毛,哑着嗓门道:“你别管我,黄毛,就让我呆在这里。”说着又感觉眼角湿润。涌出泪来。

黄毛用力捧着我的肩膀,大声说:“都过去了,周周,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说着他紧紧抱着我,也哭了出来。雨就这么淅淅沥沥地下着,我和黄毛的头上挂满了水珠,也分不清是雨珠还是泪水,两个男人就这么坐在路边的泥地里哭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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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节

回到家里,我把自己泡进浴缸,放了热水用力的搓洗着。似乎想要把心中的罪恶和满身的泥一起就这么冲洗干净,不留痕迹。可等我全身都被毛巾擦红了,还是依然减轻不了堵满胸口的闷塞和悔恨…洗完澡,我从镜子里看着自己的脸,渐渐地回过神来…我忽然想起了阿强的父母…

我打了个电话给宋立锋,他的声音有些慌乱:“周周,我知道阿强的事情了,真可惜”。“阿强去不了了,我现在过来拿钱。”我对宋立锋说。“啊不,我现在在外面办事。唉…这个钱,我有一部分已经付给上家了”。宋立锋在电话那边说。“哦好,没关系,那就等你回来再联系吧。”说完我就挂了电话。我拿出身上的钱和黄毛给我的那两张折子,在身上放好。到抽屉里拿出把刀揣进怀里,便出了门,打车到了黄毛家。敲了会门,黄毛没在家,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我便蹲下身子,把两张折子从黄毛家的门缝下塞了进去。接着转身离开。

半小时后,我到了宋立锋家,他果然没在家里,我慢慢走出弄堂,到对面烟纸店里买了包烟。抽出一根,蹲下身子,坐在旁边的墙下,点上烟抽了起来…一小时,两小时,三小时过去了,下午四五点钟的人流和自行车涌动在这狭小的大统路上,我便一直坐在地上,盯着对面的弄堂口,纹丝不动,两整天没有吃东西了,也不觉得饿,一径看着对面的动静,一径回想着阿强的事情。到了这时候,我方才觉得自己又能够重新面对那些事情了。我皱着眉想,阿强躲在那个隐秘的地方,警察又怎会知道的呢?这件事情,知道消息的除了我和黄毛,就只有宋立锋了。而知道阿强的具体藏身之处的,只有我和黄毛两人,照理说,断断不会有人知道这事情的。难道我最终还是被警察跟踪了?我甩了甩头,心里实在理不出头绪。这时候,我的眼前忽然闪过一个人影,向着对面弄堂口走去。我揉了揉眼睛,定睛看去。却不是宋立锋又是谁。

我扔下手里的烟,紧走两步,跟了上去。我随着宋立锋到了他家门口,便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宋立锋回过头来,看见是我。神色有些紧张。笑着说:“周周,你来啦,来,进来坐吧。”说着取出钥匙开了门。进门后,我走向窗口,拉起窗帘,看着宋立锋说。”我是来拿钱的。”宋立锋干笑着说:“周周,下午我也跟你讲过了。这钱,我已经付了一部分给我上家办事去了…”话未说完,我蹭地从坏里掏出那把刀来,往桌上咔地一插,摇着头道:“今天我拿不走钱,就留下你一只手来。”宋立锋乱摆着手说:“周周,你莫乱来,你莫乱来,有话好说的。”我不说话,只是盯着宋立锋。

终于,宋立锋一拍大腿,叹道:“算我倒霉,算我倒霉。”说着就向床边走去,边走边说,“周周,我老实对你讲,我的确付了两万块钱给海关的朋友,托他帮忙办这趟的活。唉…哪里想到这次碰到这事情,这钱,就算我出的吧。”说着,他蹲下身来,从床底下掏出一个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厚厚的一捋钱来。放到桌上。”看着我道:“点点吧。这里是八万。”然后宋立锋又拿出把钥匙,开了床头柜的抽屉,拿了些钱出来点着。接着走到我面前,伸出手来说:“这里是两万块,周周,我就算是交了你这个朋友,以后有事情可得罩着点。”我站起身来,接过他手里的钱。扔到桌上。忽然拔出刀子,一手卡着他的脖子,一手用刀指着他,低声道:“你老实说,到底是谁让你把阿强的消息捅给警察的。不说我劈死你。”

宋立锋急道:“周周,我怎么会干这事情,我又不知道阿强躲在哪里,你是不是疯了,怎么会怀疑到我。”我哼了一声道:“除了你和黄毛,没人知道我和阿强有接触。”宋立锋大声道:“周周,你今天就是杀了我,我也说不出什么来。你要冤枉好人,你就tmd杀了我吧,我以为你是个好朋友,够哥们。所以我做这趟生意自己赔钱,也没有怨言。哪里想到你是个疯子。你tmd动手吧,有种就杀了我吧。”我的手慢慢松开,叹了口气。推开宋立锋。把刀放进怀里,说:“对不起了,兄弟,我只是有些怀疑而已,你的好意,我领了,以后我会当你是我的朋友。”宋立锋揉了揉脖子,也叹了口气道:“没关系,我明白你的心情。你自己当心。”我点点头,收起桌上的钱,推开门便走了出去。听得宋立锋在身后说:“周周,你去问问黄毛吧,可能他这里会有线索。”

出了宋立锋家,我揣了八万块钱,来到了阿强的家里。我在他们家门口犹豫了一会,终于敲响了门。门打开了,一张了无生气的死灰色的老女人的面孔出现在我们面前,那是阿强的母亲,她疲倦地看了我一眼,问:“你找谁。”我说我是阿强的朋友,来看看你老人家。老太侧开身去,让我进了门。屋里窗帘全都拉着,饭桌边坐着个秃顶的老男人,一动不动。走近一看原来是阿强的父亲。我记得前两年阿强第一次坐牢后,也是我和黄毛来他家送钱,当时见到过他父亲。两三年不见,老人已经憔悴许多了。我轻轻叫了声:“阿强爸。”老人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突然,他就象见到鬼一样,用手指着我,颤抖起来。”“我…我认得你。”阿强的父亲嘶哑着声音道。”你就是周周。”我说是啊,我就是周周。阿强的父亲战了起来,用手指着门大声吼道:“滚,你给我滚,你来做什么。”

我倒退两步,低声说:“伯父,你不要生气。”老人看着我,眼里似乎就要喷出火来似的,他一字一顿地说:“就是你,害我儿子丧命的。你这个瘟神,前两年也是你,你一来阿强就坐了牢。这次你算是了了心愿了吧…”说着,他慢慢蹲下身子,扶着桌角呜呜哭了起来。我走上前去,想要搀扶一下阿强的父亲,哪知他冷不丁抬起头来,看着我,啪的一下,一巴掌就这么拍了上来,我没闪避,只是垂着手,挨了这一下。阿强的父亲这一掌打下来,一边哀嚎着:“你为什么要来,你不来我们家蛮太平的。”说着又是一脚踢来。这时候,阿强的母亲跑了过来,一把拉祝蝴的身子,叫道:“老头子,你别这样。”一边说着,一边就哭了出来。

两个老人抱在一处,坐倒在地凄惨地哭着,我强忍着泪一步步退出门外。门外阳光灿烂,我清了清憋得难受的嗓门,快步消失在街上的人流中…晚上,我约黄毛在永清公园见了面,见到他来,我劈面一句就是:“你有没有把阿强的事情告诉过别人。”黄毛听我这么一说,脸色大变,支唔着道:“这,应该不会吧…”我一把抓祝蝴的衣领,道:“什么应不应该的,你tm快告诉我。”黄毛叹了口气道:“我们分手后第二天,我和我妈到伟刚家吃饭,伟刚同我喝酒的时候谈到这件事情。我…我也有些喝多了。稀里糊涂就同他讲了。但是我想…我想他没有理由做这事吧。阿强的死怎么可能跟他有关呢?”

我狠狠的指着黄毛说:“你tmd…”说到这里,却又不知讲什么好,顿了顿足,叹口气道:“希望不是伟刚吧。”我看见黄毛垂着头懊丧的站在那里,便走上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事情不怪你,如果真是伟刚存心套你话的话,防都防备不了。”黄毛抬起头,看着我怯怯地问:“如果…如果真的是伟刚。你打算怎么办?”我看着黄毛,坚定的说:“如果真是伟刚干的这事,兄弟,那你就别怪我了。我不会放过他的。”黄毛摇了摇头,说:“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也管不了了。”说到这里,他忽然皱着眉,看着我问:“我想过,伟刚真的没有理由这么做吧。”我看着远处,缓缓道:“我也希望不是他做的。”

黄毛走后,我一个人坐在永清公园的石凳上,抬头望着灰黄色的夜空,思索着阿强的这件事。我忽然发现,这件事情如果真是伟刚做的,我几乎无法找到证据来证明。做这件事,假如够谨慎,只需要一通匿名电话就够了。这样的话连警方也无法找到举报人。更不用说我了。而在无法真正证明是伟刚之前,我是断然不会贸然和伟刚作对的。想到这里,我甚至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在我内心深处,我知道自己是绝对不愿意同伟刚做对头的。这人看起来很冷静,但实在太可怕了。可怕的连我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看见他都要胆寒三分。

回到家里,我正跑去洗澡时,电话响了,接起一听,是阿成打来的:“周周,我们想对伟刚下手,你一起来商量商量吧。”我笑了一声道:“成哥,你知道吗,我已经离开伟刚了,唉…现在我既不愿意帮他,也不愿意再牵涉到这件事情里来了。”成哥在那里啊了一声问:“你不跟伟刚了?”我说:“是,你到宝山来打听打听,人人都知道我周周离开伟刚,到漠河路单干的事情。成哥,以后你要在宝山有事情,尽管来找我。能帮得上忙的,我肯定帮,只是这件事,我绝对不会再牵涉进去了。你们要去弄伟刚,我绝不阻拦,也肯定不会和他通风报信,你放心。”成哥嗯了一声道:“那好吧,我再和兄弟们商量一下。你既然实在不想来,那就算了。”成哥挂了电话,我心里忽然有一种快感:“哼,你们就去斗个你死我活吧,我乐得清静,看看好戏也不错。”

第二天上午,我正在网吧,接到郭敬的电话,说是漠河路上新开了家ktv,按照惯例,要跑去那里踏一下点,探探虚实。后台要是不扎手的话,以后就可以在那里每月收钱了。我对郭敬说没问题,吃饭唱歌的事情,我最拿手。你召集五六个兄弟晚上见面一块过去。郭敬应声挂了电话。我看着网吧里坐着玩游戏的那些人,忽然心想:“原来漠河路上的那家弹子房,前两年已经关门了,兄弟们都在阿强的饭店里聚会。现在阿强走了,他们家的饭店也是不能再去。我何不再开个桌球房或者饭店,一来可以让大家来聚聚,二来说不定也能赚些钱来。毕竟,整天靠打架收钱,也起不了什么大的营生。伟刚有自己的生意,连那玉素甫也知道开一新疆餐馆。我又何不效法?

想到这里,我一阵兴奋,可是转念又想:“这钱该从哪里来呢?”我忽然想起那笔本来要送给阿强父母的钱。我暗道:“阿强啊阿强,那八万块钱,就当是我借你的。你父母现在不肯收这钱,我发誓,一定会想办法把这钱交还到他们手里,让他们下半辈子过得舒服。”晚上八点,我来到了郭敬家门口,见到了黄勇他们五人,他们正聚在门口低声说笑着。见到我来,便叫了声周周哥,我笑着问:“你们鬼鬼祟祟的干些啥呀?”黄勇忍着笑道:“老郭正被他老婆训话呢。”我说别人家的事情你们管这么多干啥。黄勇和旁边的小五相视笑道:“你是不晓得,老郭近腔把(最近)在外面搞了个小女人。天天神魂颠倒的,今天中午和那女的在肯德基一起吃东西,正在亲热,哪晓得被他丈人老头看到了。当场就煽了他俩耳刮子。这不,你听,现在正在里面悔罪呢。”

我忍住笑,捅了黄勇一下道:“你小子,就知道笑别人。还不进去救命?”说着,就听到屋里隐隐传来尖利的女声。小五道:“我们可不敢进去,周周,你不晓得,老郭的女人,可是个母老虎啊。”我说:“他老婆我见过,是有些厉害,也不是不讲道理瞎闹的那种,只是好些面子。”说着,便抬手敲响了房门。这一敲门,房间里的声响一下便熄了,过了会,’吱呀’一声门开了,露出了郭敬那张灰头土脸的面孔。见到我,他垂头丧气地摇了摇头,说:“周周,我怕是去不了了。”我笑着轻声道:“怎么样?要不要我来帮你一把。”说着,将门推大,一边回头对后面黄勇他们道:“你们在这等着,我进去瞧瞧。”一边就向里走去。

郭敬在后面关了门,苦着脸拉住我低声说:“周周,你还是别去了吧,那女人凶得很呢。”我拍拍他道:“你老婆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你放心,没关系。”如此,我拉着郭敬的手进了卧室,她老婆正自坐在床上,背对门口。进了门我呵呵笑了声道:“大嫂,我来啦。”郭敬的老婆叫施远春,从中学起就认得郭敬了。两人谈了六七年,如胶似漆地分不开,尽管施远春的父母都极力反对,但终于还是结了婚。结婚这些年,感情一直都不错。施远春回过头来,脸上还带着哭痕。看见是我,便站了起来说:“周周,你可要替我做主。这个人我是不能再跟了,他…他…”说到这里,施远春掩面又开始哭泣。郭敬一脸尴尬地站在那里,喏囔着道:“这个…周周来了,你就别说了成嘛。”我哼了一声站起来,指着郭敬斥道:“你小子,平时看你倒挺老实的,怎么做起这种没品的事情来了。你老婆那么好的人,你怎么还有会到外面野插花?”郭敬苦着脸说:“不是这样的,我…”“你你你,你什么?”我大声道:“你还有理吗?还不快过来给你老婆赔礼。”边说边向他使着眼色。

郭敬的老婆听我这么一说,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边哭边说:“我那么小就跟了你,也没指望你有多大出息,只是想和你守在一起,好好的生活。现在小孩都有了。你…你…。”郭敬垂头站在一旁,一连愧疚。我上去拍拍施远春道:“大嫂你也别难过了。其实老郭他人挺好的,肯定是一时糊涂,你放心,我们兄弟都是站在你这边的。以后要是让我看到他再有这种事情。第一个就不放过他。”我抬头看着郭敬说:“你打算怎么办?跟那个女的断了吗?”郭敬连忙点头道:“啊……是是,一定,一定的。我回头就跟她说以后再也不见面了。”施远春抬头尖声道:“你还想跟她讲话?”我赶紧扶着她道:“别生气了,老郭是不能再去了。我来和那个女人讲。让她再也别来找他了。”施远春抽泣着说:“周周,你…你可要帮着我啊。”我说一定一定。

这时候,郭敬走上,陪着笑脸道:“小春,你别生气了。”施远春抹了抹眼泪,说:“那我父母那里我怎么交代,这下我丢脸可丢大了。你…你惹出这事,给我爸看到了,你让我以后回去怎么有说,当初可是我哭着喊着要嫁你的,现在我怎么有脸回去。”我说:“老郭,这件事情,既然是你惹下的,那也只有你自己去搞定了。你还是抽个时间,陪着你老婆去你丈人家赔罪吧。”郭敬听了,头垂得更低,摇着头道:“这怎么行,他老头子还不把我砸扁了?我…我不敢。”施远春跳起来叫道:“就你知道要面子,就做了这事情还怕被别人说,你让我怎么办。”我也在一边说:“是啊,按照道理,你这一趟是一定要走的。没办法,你自己惹的祸还是要你自己来收场。记着到时候态度好一点,该跪就跪,该罚就罚。”郭敬叹了口气道:“那…那好吧。我去,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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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节

我忍着笑走出了郭敬家的门,小五迎上来便问:“里面怎么样了?”我摇头道:“老郭正挨揍呢。”大家听了,相视都笑了起?黄勇说:“那我们还等不等他了?”我说不用等了,咱们自己就去吧。如此,六人打了两辆车,开到了漠河路上,在靠近樟岭路的地方停下了车。夜灯初上,马路对面有个极大的门面,顶上的霓虹灯分外耀眼:凯迪ktv。下了车,我低声问黄勇:“来踩过点吗?里面的情况怎样?”黄勇说:“这家店前天才开张。兄弟们都还没来过。”我点点头,带着一众人过了马路,向着大门走了过去。店门口站着四个穿着红色旗袍的迎宾小姐,见我们六人走了近来,笑着为我们引路进去。到了大堂,她把我们交给了几个穿着衬衫打着领结的服务生。

我们要了个vip房,那个服务生掏出步话机说了几句,不一会,走来两个穿着西装的服务员,领着我们就象二楼走去。小五在一旁低声对我说:“这里排场还真不小。老板肯定有来头。”我嗯了一声,跟着那两个服务员来到了二楼尽头的一间包房内。进了房间,六人打开菜单点了饮料。待服务员都出去之后,他们都看着我,黄勇问:“周周哥,接下来怎么做?要不要给他们搞点事?”一边的一个叫郑辰的兄弟拍着桌子道:“先吃,吃完了把人叫来说东西不对味,让他们赔钱给咱们。”我摇头笑道:“咱们又不是无赖,这里也不是街边摊,你以为到哪里收钱都一样吗?”郑辰红着脸,摸着脑袋喃喃道:“当初去盘古路上收摊位钱,大家都这么干。”我哈哈笑道:“大家都别急,该吃的吃,该唱的唱。要叫小姐就叫。先玩着再说。”

不一会,酒来了,小姐也来了,七八个小姐鱼贯而入,兄弟们一人挑了一个,搂抱着便唱开了,我没要小姐,一个人坐在旁边,倒了杯红酒,想着今天这事情,该怎样做才好。我以前没做过这样的事情,但有了上次在夜总会的教训,我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做事情要谨慎。我们做这一行,同开店一样,要的是进财,而不是无端惹祸。我正凝神想着,房门开了,走进一个服务生来,笑着说:“请问这里有没有一位朋友,叫做周周的。”大家都在嘻闹玩乐着,听他这么一说,猛然就都安静下来了。我缓缓起身道:“我就是,有什么事情么?”那个服务生堆了一脸笑容,道:“哦,是这样,我们老板想请你过去说几句话。”。我一脸遗惑,问道:“你们老板?你们老板是谁?他怎么会认识我?”

那个服务生道:“我也不知道啊,他刚才把我叫去,让我请你过去一趟。”我皱着眉想着,”又是谁呢?无亲无故,会让我过去。会不会是仇人?”想到这里,我心里又是一惊,抬头问道:“你们老板叫什么名字。”“我们老板姓金。”那个服务生说。“姓金?“我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啊,会不会就是那个…”想到这里,我站起身来说:“好吧,你带我过去。”旁边的郑辰拉着我说:“周周哥,你一个人小心啊,我跟你一块去。”我笑着拍拍他道:“放心,没啥事儿。我认识他们老板。”说着向他眨了眨眼睛。转身走出了房门。

那服务员带着我辗转上了三楼,来到一个装潢得富丽堂皇的包厢门口,他走上前去,轻轻敲了敲那门,过了会,门开了一条缝。站在门口的服务生把脑袋凑过去和里面的人说了句话。里面那人把门拉大,看了我一眼。示意让我进去。我看了他一眼,那人生的高高大大,光着个脑袋,穿着一身西装,却掩饰不住鼓出的胸肌。我对他笑了笑,拔腿就向里走去。进了门,便看到金老板正坐在一张大沙发上,拿着片橙子在吃。我走到他面前,笑着说:“金老板,呵呵,你今天找小弟来有什么见教么?”金老板把手里那片吃完的橙子皮往面前的茶几上一扔,拿了张纸巾擦了擦手,站起来拉我过去坐下,一边笑着说:“周周啊,难得你大驾光临啊。怎么?今天又是来砸我场子的么?”

我站起身来道:“哪里敢,上次金老板给我的教训还不够吗?”金老板听我这么说,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说:“那你今天来做什么呢?”我硬了硬头皮,道:“明人面前也不说暗话,金老板,我们是吃什么饭的,你也知道。今天来这里,本来是想看看有没有油水可以捞。能敲一笔是一笔。但是我现在知道了,这是你金老板的场子,你就是借我个胆子,我也不敢再起这个念头,回头我出去,就带着兄弟们跑开,而且我一定让他们以后不准到这里来惹麻烦。”我一面说,金老板一面就眯缝着眼睛,饶有兴趣地看着我。等我讲完,他摇头笑道:“有意思,你小子有那么点意思。我上次就知道你不简单。好。我就喜欢这样的爽快人。”

金老板接着说:“我刚才在楼下,正巧看到你进来,不知道你想来做什么。所以想找你过来聊聊。你最近混得怎样啊?”金老板看着我问。我说:“上次被你这么教训了一顿,最近老实多了。”金老板哈哈大笑道:“你小子有种,会怕啥呀?”我摇头道:“你是不知道,金老板,我现在不跟伟刚了,自己出来干。什么都不懂。上面又没人罩着。实在不敢再象以前那样瞎撞了。”“哦?”金老板皱着眉问:“你现在不跟伟刚了?为什么?你跟他关系不好吗?”我叹了口气说:“伟刚人倒是不错,我们也没啥矛盾。我想自己出来干,实在是觉得…”说到这里,我摇了摇头,止口不语。”觉得怎么样?”金老板饶有兴趣地问我。

我叹了口气道:“我也不来瞒你,金老板,最近伟刚和月浦那边的人斗得厉害。我是替他做了不少事情,但是。我怕这么做下去,闹得太大,最后自己不好收场。所以才…”我看了眼金老板说:“我还是怕死啊。所以才求着伟刚,退了出来。总算伟刚看我跟了他那么多年,也没做错什么事情,放过了我这一马。我现在和一些兄弟在漠河路这里混点小饭吃。”金老板嗯了一声道:“聪明人,你是个聪明人。宝山最近的这个情势,我也听说了,迟早还要出点事情。”说到这里,他忽然站了起来,看着我说:“好,我有点事情要先走了。周周,你今天和兄弟们尽管玩。全算在我单上,不要给我客气。”我赶紧站起身来说:“这…这怎么好意思。”金老板一拍我的肩膀,说:“就这么着了。我先走,改天再聊。”说着便开门走了出去,门边的那个大个子也跟着一起

出了门。只留下我兀自站在那里发呆。我一人回到自己的包间,大家见我进门,纷纷抛下话筒,移开摸在小姐身上的手,跑过来问我情况。我笑着说没事,老板原来是我一个老朋友。郑辰失望地说:“既然和你认识,那可就下不了手啦。”我暗想:“对人家下手,就来十个周周也不管用。”一边说道:“来来来,大家好好享受,我那朋友说了,今天全免单。”众人听我这么一说,便又欢呼一声,跑了回去唱的继续唱,摸的继续摸。一尽畅怀…

当一干人醉得七倒八歪地走出ktv的时候,已是凌晨一点多钟了,服务生为我们打了车,送我们到了门口。回到家,我疲倦已极,正要睡觉。手机忽然就响了起来。我奇怪地想,这么晚了,谁还会来找我。一边拿起手机看着,一看,却是黄毛打来的。电话里,黄毛抖抖索索的说:“周周,你知道吗,伟刚要动手了。”我问:“动什么手?”黄毛道:“今天我家里没人,我没带钥匙,就睡在了姨妈家里。”半夜起来上厕所的时候看到有人跑进伟刚的房门,我偷偷跟在门边一听,原来是小妖。我听他们讲,今天半夜三点要带人去月浦,干掉一个叫成权刚的人。我想了半天,还是觉得告诉你比较好。”我听了这话,心里一惊,成权刚正是成哥,现在月浦那里,基本是成哥最大。再加上他本来就是叶世杰手下专门管黑车这块的,伟刚想做了他,肯定是想去除这个眼中钉。但是,有一点我还是不太了解,月浦那个地方,其实是以东北人和四川人为主,很少有上海人,所以哪怕伟刚把成哥给做了,还是控制不了那里的势力。他冒那么大风险花这样的代价去杀成哥,究竟是为了什么呢?难道他们之间有仇吗?

我走出屋外,来到楼下,烦躁地在路灯下转来转去。刚才那些浓浓的睡意早已一扫而空。我该怎样做,把这件事情告诉成哥吗,让他防备吗?但我已经想好不再插手去趟这浑水了,我知道,好不容易脱出身来,一旦被卷进去,就再也没有脱逃的希望了。但是,我心里却始终不愿意让伟刚干成这事,虽然我也不知道这么想的原因何在。也许是成哥对我还算不错,也许…我始终都把伟刚看成最大的威胁,一旦没有人牵制祝蝴,那对我将是不利的。可是,怎样做才能不露痕迹呢?我慢慢向前踱去,看着路灯下自己的影子,慢慢就有了主意。

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现在已经是两点多了,我匆匆来到街上,打了辆车到了宝山,找了个投币电话。塞了硬币进去,打通了成哥的手机,”喂?”电话里传来成哥的大嗓门,显然他在一个很吵闹的地方。背后人声音乐声,声声震耳。“嗯,是成权刚么?”我压扁了声音,嘶哑着说:“咦?你是谁?”成哥问。“你不用管我是谁,今天晚上三点有人会去找你,要你的命,你不要问我是谁。我告诉你这个消息,是来救你的。”说完这句,我不管成哥在那边拼命地喊叫。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回到家里躺上床去,已经快三点了,这么折腾了一阵,我实在是累了,倒在床上便闭上了眼睛,没两分种,我的思绪便飞到了天边,迷迷糊糊就要睡去,突然间,不知道哪里砸来一个念头,狠狠飞进我的脑海,我一个激灵,竟然又醒转过来。我睁大了眼睛,看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那个念头一遍又一遍地在我脑中翻转着:“成哥在外面,成哥现在还在外面。伟刚为什么会挑在这个时候动手。成哥这里又内奸,一定有人事先通风报信。”想到这里,先前一连串的疑问便似乎都有了答案。伟刚做掉了成哥。在那里一定会有人跳出来接过盘子。而这都是伟刚安排好的,就和以前陈豪一样。我是万没想到,伟刚会在叶世杰和陈豪都死后,再来搞同样的一手,这手段…

那一夜,我最终没有睡成。在厅里的沙发上坐着,熬到了早上,我迫不及待想知道月浦那边的情势,却又不能就打电话去问。清晨6点,我打通了黄毛的手机:“昨天晚上,我把这事告诉成哥了。”我对黄毛说:“你不会怪我吧。我是觉得,伟刚这么做,可能以后会对我不利,我想让两边的关系都平衡一些。反正成哥一直想对伟刚下手,这一次哪怕伟刚不去做这事情,两边一样是水火不容。”黄毛叹了口气道:“这样也好,反正伟刚少杀一人,也不是什么坏事。”我说却不知道月浦那里的情况怎样了,我急着知道。你有没有办法探听到。黄毛说:“我现在又怎么能去问?我只能当作不知道这件事情。你还是等等吧,今天白天总会有消息的。”我答应了一声,挂了电话。

太阳终于升到了头顶,我等来的却是黄珏的消息。她发了条短信到我的手机上,只有三个字:“分手吧。”我一看之下,如雷轰顶。这些天来,我一直回避着那天和黄珏分手时的情景。心想兴许和以前一样。先冷一下,过几天再去哄哄他,事情就会过去。却没想到她如此决绝,发来了这样的消息。我立刻回了短信给她,问:“为什么?不要为了这些小事影响我们的感情吧。”没过多久,滴答声响,短信又来了:“不要再骗我了,那天后来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记得我们的约定吗?你多珍重!!”我一看这条消息,顿时绝望地瘫倒在地。心中念道:“她知道了,她全知道了。无法挽回了…再也无法挽回了…”很久以前的那一天,我兴冲冲的跑去找到黄珏,轻轻的告诉她:“我退出了。从今以后正经做人。不再和以前那些朋友搅到一起了。”黄珏一边笑着一边流泪,一边看着我告诉我,只要我真的遵守诺言,不再和过去那些事情牵涉。那她这一生一世都会和我廝收,无论艰难困苦,永不分离。她很认真的告诉我,她不愿再为我整天提心吊胆,不想看我在外面跟人好勇斗狠。如果有一天我又重新走回旧路。那她就跟我分手…虽然我早已把这句话抛到了脑后。但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我就这么坐在地上,痴痴的想着黄珏。忽然我弹起身来想:不行,我得去找她。那么多年的感情,一定不会就这样了结。我一边想着,一边向外走去。正在这时,手机响起,我接起一听,却是金老板打来的:“周周,你中午来我这里吃饭吧,我有事找你。”我说:“今天中午不行,我有些事情要去做。我们再约吧。”金老板显然没有想到我会拒绝他的邀请,语气间略略有些失望,说道:“那好,你先去办事,办完之后再和我联系。”挂了电话,我到路边打了辆车,直奔南京西路而去。到了黄珏公司的楼下,我看了下表,才十点多钟。我想:“等她吃午饭的时候,再找她说话吧。”这天气已经是初夏十分,将近中午的时候,太阳照射在头顶,暖和之极,我一个人闲逛在吴江路上,心里忐忑不安……

第四十节

电话铃声响起,这次是黄毛。“那个姓成的没事,伟刚叫过去的那三人,两个挨了刀逃了回来。另一个被捉。唉…”说到这里,黄毛叹了口气。我问:“怎么了?”黄毛说:“刚刚打听到的消息,那个被捉的家伙倒也硬气,死活不开口说是谁指使的。最后被那个姓成的搞死了。”“什么?又死了一个?那人是谁?”我有些着急的问黄毛。黄毛道:“你也不用着急,你知道的,伟刚派出去做这种事的,一般不会是自己的兄弟。是外面叫来的。”我想了想,对黄毛说:“我猜在成哥那里,一定会有伟刚的人。否则昨天晚上伟刚不会得到这个消息。你千万小心,不要露出知道这件事情的口风。”黄毛惊讶的问:“那个沉豪不是死了?怎么那里还有伟刚的人吗?”我说:“我不确定,但总是小心些好。”黄毛应了一声,挂了电话。

中午十一点半,我回到了黄珏楼下,打通了她办公室的电话。响了一会,有人接起了电话,一听却是个陌生的声音:“哦黄珏啊,她刚下去,可能是去吃午饭吧。”打完这通电话,我站在街边看着对面,生怕黄珏下来的时候就被我漏过。过了几分钟,我终于从拥挤而出的人群中瞥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我激动地走向马路对面,忽然,我看见黄珏的身旁跟着一人,正是上次来接她时和她一起下来的那个eric。他们正要过马路,eric伸出手去,搀着黄珏的胳膊。黄珏转过身向他微微笑了笑。也没有拒绝,两人就这么朝着我的方向走了过来,看到这幕情景,我顿时如遭电击一般痛楚,暗呼:“怎会这样,怎会这样…”

看着他们两个走近过来,我赶忙别过头去。走到一边。当两人渐行渐远,慢慢从我的视线中消失,被人群淹没时,我发现自己已是一脸的泪水和心酸…我怀着满心的痛楚,荡漾在这拥挤的街头,觉得自己无比渺小,那些所有发生过的事,尽管我机关算尽,自作聪明,却最终没有一样事情是我可以掌握控制的。直到今天,我终于失去了自己最珍爱的东西。“周周,究竟你想要些什么?”我问自己…

晚上七点,我站在淮海路的一棵梧桐树下,我已经这么在街上逛了一整天了,脸上没了泪水,心里也早已麻木。只是呆呆的不知何去何从。正值茫然之际,手机又响了,我拿出手机,接起木然应了一声。还是金老板打来的。“周周,晚上一起吃饭。”我也没想,答应了一声。金老板继续说:“那就半小时后,老丰阁吧。”我说好。然后挂上了电话。“唉…也许那会是个好去处。”我轻轻告诉自己:“人,总要做些什么事吧。”

失去了黄珏,我便再也没有牵挂了。也许那时候,在我的内心深处。反而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想法。天知道!!

七点半,当我失魂落魄地来到老丰阁的包厢内时。金老板已经坐在那里等着了,同桌还坐着两人,其中一人,便是上次我在金老板的ktv里见到的在他身边的那个壮汉。另一人身材修长,皮肤白晰,戴着副黑框眼镜,一派斯文的样子。看到我进来,金老板笑着挥手示意我坐下。这时那个壮汉站了起来,走到门口让服务队开始上菜。坐定后。金老板便为我介绍。他先指着那个壮汉道:“这是郁明,我的老兄弟了,平时一直跟在我身边。”那郁德看着我点了点头。接着金老板站了起来,指着另一人道:“周周,这位是我的好朋友,叫做李全德。我这里的很多生意,都是他帮忙打理的。”我看他这么隆重的向我介绍这人,想他一定是个重要人物,于是便站起身来。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

四人重又坐定后,金老板拿起筷子道:“先吃菜。大家边吃边聊。”我饿了一天,刚才回过神来,这时候已经感觉到肚子极饿了。便不客气,夹了面前的一块咸鸡,放入口中…菜入口,酒下肚,几巡过后,我方才觉得自己缓了过来…这时候,我忽的又想起中午看到的那一幕。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我赶忙咳嗽了几下,掩着嘴对金老板说:“我要去洗手间方便一下。”说完便向外间走去。到了洗手间,我开了冷水,向脸上泼去。拼命让自己清醒过来。一边想着:“过去了,那些事情都过去了…现在不能再被这些事情影响了…”终于,几分钟后,我带着微笑和满心的冷漠回到了席间。

酒过三巡,金老板问我:“周周,上次你到我这里生事,虽然最后不太好看,但是当时我就觉得你这人还不赖。哈哈,年轻人嘛,就是冲动了点,冲动了点。”金老板高声笑着说。我摸了摸脑袋,说:“金老板你要包涵啊,那时候不懂事,也没想太多,什么事情都瞎做。你不要在意。”金老板点了点头,看着我道:“那我现在让你过来帮我做事,你肯不肯。”“啊…”我装出一副很惊奇的样子说:“这…我又能干什么呢?金老板,你太瞧得起我了吧。”金老板笑道:“你现在已经不跟伟刚了,那跟了我也没什么不好吧。我在漠河路那里也有生意。难免要你照顾。”我急道:“这说的哪里话,金老板你财大势大,只有照顾我的份,哪里轮得到我照顾呀。”

金老板看着旁边的李全德,两人都哈哈笑了起来,一边笑,金老板一边说:“我就说,周周你是个聪明人。”旁边的李全德说道:“周周,你和伟刚之间的那些事情,我们也知道。你就不用顾虑了。老金看得上你,算是你的福气,以后在宝山这里好好干。有的你的好处。”这人说话不紧不慢,却颇有一股气势。我赶紧站起身来道:“那是当然,金老板瞧得起我,我一定尽力。”金老板一拍桌子道:“好。”一边就举起酒杯,说:“果然爽快。来,喝了这一杯。”

喝酒是件容易事,喝爽快了,顶多倒下便是。但是我却知道,喝了酒,这接下来的事,可就有得麻烦了。我不明白金老板找我入伙的原因。因为我这样的人,在他来看只是个小角色,并且他在闸北,我在宝山,彼此之间本没有什么联系。在我看来,他这样的人,今天亲自宴请我,并且身边还带着李全德这样的人,必定是有用意的。但究竟他意在何为,我却还是想不出。喝完酒,金老板叹了一声道:“周周,你离开伟刚,也未必就是件坏事。”他一边说,一边替我的酒杯重又斟满。“伟刚我认识,他当年在宝山开始混的时候,也是要叫我一声爷叔的。”我笑道:“那是,金老板你是老江湖了啊。”金老板哼了一声道:“伟刚这么多年混到现在,总算还是有点出息,但靠的是什么?”金老板举手握拳,伸出大拇指道:“这人,靠的就是一个狠字。”

“当年在吴淞老街上,伟刚发起狠来,把自己堂兄给剁下了一个手指。只因为他堂兄没听伟刚劝,跟了他的对头做事。”这件事我从前没听说过,但想起黄毛,忽然觉得一阵毛骨耸然。”金老板看了我一眼,又继续说:“后来石磊同他结了兄弟,两人一起赚钱。哼,那石磊是怎么死的,瞒得了别人,我却还是有些知道的。”说到石磊,我的心头又是一跳。暗想:“这金老板是有备而来,他要做的事情,想是和伟刚有关了。“金老板又说:“当天你在我的地盘胡闹,他给我打来过电话,按理说,你是他兄弟,跟了他也有些年了。就算你这事情做的不地道,他替你求个情也是应该的。呵呵。周周,你可知道。那天伟刚跟我说了什么吗?”我摇摇头,看着金老板。

金老板放下酒杯,将背向后靠着,饶有兴趣地看着我道:“那天,伟刚对我说。周周这人就是这样,老金,你爱怎么做随便你,我管不了。讲完这句,伟刚还补了一句说,我其他的那些兄弟,盼你高抬贵手,不要和他们计较。”说到这里,金老板仰起头来,哈哈大笑,说:“我在道上混了几十年,可没见过这样的大哥。周周,也难怪你要离开他了。嗯,我听说就连伟刚的弟弟,现在也过来跟了你,是吗?”我想了想说:“是啊,黄毛和我关系一直比较好,现在也和我一块在着混着。”金老板说:“好,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人,和我年青的时候一样,做事情凭的是热血,交朋友讲的是义气。”

说到这里,金老板转头看了看李全德,慢慢说道:“周周,既然你答应了和我一起做事。那我就绝对不会亏待你。象伟刚做出这样的事体,我老金是绝对不会做的。来,喝酒。”。他举起酒杯来对着我,我忙拿起杯子,仰头喝干。这时候,旁边的李全德开口了,李全德道:“老金其实对宝山,嘉定这一块的出租车市场挺感兴趣的。”听了这话,我心里一动,想:“正题来了。”李全德继续说道:“现在宝山到嘉定的这么一大块生意,被伟刚把了一半,另一半则没人来管。老金也想进来做一把。”我抬起头来,金老板正目光灼灼的盯着我看。

我点点头道:“金老板,你要是愿意来做这块生意,那是再好不过了。只是不知道,有什么地方用得到我么?”李全德继续说:“一来,老金在宝山这里人脉不熟。二来,他也不想一开始就直接介入,这样伟刚的面子上颇不好看。翻了脸就不好了。老金的意思是…”说到这里,李全德被金老板打断了,金老板摆摆手道:“周周,我想你先在漠河路这里做起,把一部分生意揽过来。据我所知,伟刚的车绝大多数都聚集在友谊路那块,你要能把这里附近的人气给揽到了,接下来咱们就去做罗店那里。做完罗店做嘉定,最后再来解决伟刚那块。”我骇然道:“罗店?现在伟刚的人一直在跟月浦那里的人争那块地盘。怎么…”金老板哈哈大笑道:“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自有门路。”我心里暗想:“哼,什么仗不仗义的,你和伟刚都是一票货色,自己躲在背后,想让我来强出头。”但是,事到如今,金老板提供的机会,对我来说倒未尝是一件坏事。我想了想,看着金老板道:“好,这事情我做了。”

金老板听我这么一说,便站起身来,拿起酒杯。看着我道:“好,周周,果然爽快,来,喝了这杯。”我也站起身来,拿起酒和金老板碰了一下,一饮而尽。金老板放下杯子道:你放心,替我做事情,有什么好处,我不会忘了你的。现在,你要是能拉到些人来,我去搞一批车,先把那里的生意做到一起。接下来的事,我来安排。“我点头道:“虽然跟伟刚混了这么些时候,但我对这块生意都不熟,该怎么做,怎样收钱。我都不懂。”金老板道:“这点你不用担心。开始的时候全德会帮你的。每个月你收到的钱,三成归你,七成归我。你看怎样?”我笑着说:“那就要多谢你金老板了。”说完我和金老板相视而笑…

走出饭店的时候,我心里畅快了一些,斟酌着刚才金老板的那些话,心想:“既然决定了要做,我就要好好想法子去做,是时候为自己挣一些了。”经过了前段时间的波折,我对自己过去的那些生活,颇有些怀疑,阿强出了事,我竟然连几万块钱都凑不起,年纪一天比一天大,难道就整天这么吃吃喝喝,打打闹闹么?这么混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想想郭敬这样,年纪老大一把,生活却还是困难,再过得几年,他头发都花白了,还能有心有力去打架赌博么?尤其是看到金老板的作派后,我才意识到,无论黑道白道,有钱才是正道。想到挣钱的事情,我忽然又想起前几天要开个饭店的想法,最近事情颇多,几乎都把这一茬给忘了,我暗道:“回去后,就把这事情张罗起来。”

到了家,躺在了床上,我忽然发现,虽然我使劲不去想任何有关黄珏的事情,但是,最终我还是逃脱不了这份精神上的折磨。闭起眼睛,脑里浮出的,尽都是过去的那一幕幕,和中午看到的那些场景。我只得挣扎着睁开眼睛,坐了起身,走到阳台上,望着夜空无奈的叹息着。我知道,这一夜,又将无眠…

“好啊!!!”郭敬大声道:“太好了,周周,现在兄弟们就缺个聚的地方。弹子房早关门了,阿强的那个饭店,唉…也不用说了。”我笑着对郭敬说:“那你得替我选个地方,找个门面才好。”郭敬皱着眉想了一会,忽然一拍大腿道:“我就有个现成的地方。”哦?哪里?”我问道。就是在漠河路上,靠近樟岭路,那一带人气挺好,附近就是居民区,我姐夫在那里有栋靠街面的房子,面积挺大的。正空关着。“我说,”那太好了,我们先去看看地段,如果好的话,你和你姐夫商量一下,咱们把这房子借下吧。”郭敬道:“没问题,你要没事的话,咱们下午就去。”我点点头说:“那我们吃完饭就去那里逛一圈。”

第四十一节

吃完午饭,我和郭敬来到了漠河路的那一段上,这里看着象个住宅区,路两旁矗立着不少公房。郭敬拉着我就要去他姐夫的房子,我说:“不急,我们先在这儿慢慢走走。”我边走边看,这里显然人气不错,街面两边都是小饭馆。从清真牛肉面到麻辣烫应有尽有,超市,花店也不少。郭敬说:“周周,你真的要开饭店吗?好像这里已经有很多家了啊。到时候开起来,没有生意怎么办。?”我呵呵笑道:“先别急,再走走看。”

我和郭敬两人一路走过了樟岭路,看着周围人烟住宅逐渐稀少,我才笑着说:“现在领我去看看你姐夫的房子吧。”郭敬应了一声,带我过马路折了回去。那是栋老房子,正在那个居民新村入口出旁边,上下两层。底楼大约一百来平米的样子。我点头说道:“这房子都是你姐夫的吗?“郭敬道:“是啊,是他们家的,他姐姐出国了,他妈前年后,这房子就空关着了。后来借给人家做仓库用,今年初那人把货都撤走,不再租这房子了。这房子是不是有点大呀,周周?”我摇头笑着说:“不大不大,我还嫌小呢?”郭敬一脸惊讶,道:“你打算开个大饭店?这里已经有很多饭店了啊,各种口味的都有,你有没有把握呀?”

我对郭敬说:“以前我也没开过饭店,但是刚才我看了看,这里人挺多的,周围虽然饭馆不少,可都是些小饭馆,环境又差。这附近的人要是想请客吃个饭,或者人多了朋友一起聚聚,还要跑到其他地方去。所以我想,我要是能开个环境不错的餐馆,只要菜不太难吃的话。那就一定不会有问题了。”郭敬说:“啊…对啊,这也是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我笑道:“先不管这些,我要回去合计合计,你给我找个时间,约你姐夫一下,我跟他谈谈这房子的事情。”

郭敬的姐夫是个矮小的中年人,头顶微秃,看起来颇精明。郭敬介绍我的时候,他一双眼睛盯着我直看。郭敬说完,他便开口了。”嗯…这个,我这个房子,地段可是十分的好啊,开饭店,一定旺的。”我笑道:“是啊,地方是还不错。”他姐夫又说道:“本来我还想过段时间自己搬回去住的,但是这一借出去给人做生意,我就不得不另想办法了。”我暗笑一声,想:“这人还是想多要些钱。”我对郭敬的姐夫说:“这样吧,你给我个价格,我听了也回去盘算一下,如果行的话。我就先付半年房租。”他一拍说道:“如此最好,爽快。这样吧,你是我们小郭的朋友,我算你便宜些,每月这个数。”说着伸出手掌翻了翻。”“五千?”我问道。“五~~千?这怎么可能,朋友,你去外面领领行情啊。一万块!这是至少的了?”

“一万?”我听这话,心里一惊,想:“这么贵?”这时候,旁边的郭敬开口了。”姐夫,这也太贵了吧,我听姐姐说,这房子以前借给别人当仓库的时候…”他话未说完,便被他姐夫打断了。”去去去,你多什么嘴,我们家里的事情,我会不清楚么?”说着他瞪了郭敬一眼,嘴里喃喃道:“拎不清爽,谁是自家人都不晓得。”我拉了拉郭敬,道:“没关系,你姐夫说的也没错,这房子嘛,是还可以。我们回去再商量商量。”郭敬的姐夫听了一喜,道:“还是这个小兄弟懂事啊。呵呵。那你回去考虑一下吧,考虑好了就告诉我,我马上腾出房子给你。”

出了门,郭敬急着说:“周周,这房子贵了,贵了,你可不能要。”我点头道:“是啊,我知道是贵了。”郭敬问道:“那你为啥不当面跟他提出呀。还说回来考虑。”我说:“这人是你姐夫啊,要不是熟人,怎么还价都行,但要是熟人,自己人的话,有时候这脸皮就不好扯了。可能他看我年纪比较轻,想砍我一刀吧,呵呵,做生意嘛,也是正常”我笑了笑又道:“反正也不急,我先回去合计一下其他事情,这事情先拖着,你姐夫自然会来找我。哦对了,你说这房子本来你姐夫租出去多少钱?”郭敬说:“听我姐姐说起过,好象只有5000都不到的样子,后来那人不借了,现在这房子已经空关好几个月了。”我嗯了一声,道:“那问题不大,我们等着瞧吧,下次你姐夫要跟我谈,你就别出面了。”

和郭敬分手后,我想着有些日子没去看中海了,便到超市拿了几罐啤酒,到了中海家里。中海来开了门,见到我,他笑着说:“你小子最近死哪儿去了?也没个消息,问涛涛也说这两天没和你在一起。”我放下手里的啤酒,说:“来来来,喝酒。”中海看着桌上的啤酒皱眉道:“这玩意儿我可不能喝了。”我奇怪的问:“为啥呀?”中海叹了口气,道:“你看看,这么些日子,我胖了多少。”中海这么一说,我猛然发现,比起断腿之前,他的确肥胖了许多。脸上身上全都是肉。中海低下了头,轻轻说:“周周…其实…我不想这一辈子就这么完了,我还想…想再做点什么事情。”我抓着中海的胳膊,心中激动,喉头哽咽,却说不出话来。

我忽然又想起当日要安排中海去网吧做事,最后却没有办成,心里很是愧疚。低着头,久久不语,这时候,中海轻轻拍了拍我,我抬起头,看见他正朝我笑着:“我没事。”中海说,”也已经习惯了,每天吃吃喝喝的,这是享福啊。”我叹了口气,打开一罐啤酒就往嘴里倒去。刚喝了一口,就听到“啪擦”一声。再一看,原来中海也打开了一罐啤酒,朝着我笑了笑,道:“来,干了。”

我和中海一边喝着酒,我一边就把遇到金老板的事情都对他讲了。中海听着听着,便皱起了眉头,听完之后,他看着我,问道:“你真的决定了吗?要跟着他,和伟刚对着干。”我点点头,说:“其实也不是要和明着伟刚作对,我们现在只是干自己的。”中海说:“你也别骗自己了,这明明就是和伟刚在抢生意。他不知道还好,他要知道了。还不把你劈了。”我叹了口气说,”我们出来混,本来就是把命放在刀子上,至少,这次我还看到了好处,金老板答应分我三成。”中海摇摇头,说:“周周,你做事情我一直放心,只是你自己要小心些,伟刚绝对不是好惹的。”我嗯了声。又开了罐啤酒,喝了起来。中海忽然说道:“你要帮那个金老板做黑车生意,倒是可以去找找车军。”“车军?”我一下想起了这人。“对啊,”中海继续说道:“车军本来就是道上混的,和伟刚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现在在宝山开黑车,身边很有几个兄弟,他每个月都交例钱给伟刚的人,早就一腔牢骚了。你可以让车军带些人过来帮忙。”我一拍大腿道:“对啊,那太好了。我正愁无从下手呢。”

中海想了想,拍着手说:“不如这样,我现在就把车军叫来,你看马上到吃晚饭的时间了,一块吃饭,边吃边聊吧。”我点头道:“那太好了。车军见过几面,但不熟。正好借这机会好好结交结交。”中海笑道:“车军,也是个好朋友啊。我从小玩大的,是可以交交的。”正在这时,房门开了,我回头一看,是中涛回来了。中涛看到我,便说:“好啊,大哥,你和周周在这里偷喝酒来着,哎,你不是说不喝啤酒了么?”中海摇头道:“和兄弟喝,不要说啤酒,就是毒药,也是要喝下去的。”我笑着站起身来,说:“中涛,你准备一下,我去买点吃的回来,呆会一块吃饭。”中涛应了一声。中海在一边说:“那你去吧,周周,我现在就打电话给车军。”

我拎了热菜和熟食回到了中海家门口,门开后,便见到一个高大的身影,一看,正是车军。“周周啊,最近好吗?”车军向我打着招呼。我笑道:“好,好,挺好的。”中涛走了过来,从我手里接过菜去,张罗了起来。不多久,酒菜便上桌备齐了,我推着中海来到饭桌边。为三人斟满了酒。坐下,便动起了筷。几杯酒下肚后,桌上的气氛便热络了起来。车军问中海道:“你今天怎么想到请我吃饭吃酒了?”中海说:“找你来,想商量点事情。”车军问:“啥事呀,你有事一个电话就好了嘛,用得着专门请我吃酒么?”中海笑着说:“其实,是周周的事情。”车军疑惑地看着我问:“周周,你有什么事情?”我正要开口,中海却先开了口:“车军,你最近生意怎样,每个月还是要交那笔钱吧。”车军手握成拳,砸了下旁边的墙,恨恨地道:“那个小妖,上个月跑来说,从下半年起,每月要多交150块钱,而且一次要付半年。md,老子这个生意还怎么做?那次我当场就跟他翻脸了。””翻脸了?那后来呢?你打算怎么办呢?”中海关切地问。车军摇了摇头,说:“哎,还能怎样呢,下个月要交钱的时候,还是只能给。谁让我在人家的地盘上混呢。这小妖,对我还不敢怎样,叫人传过话来,说我就可以少付这多出来的九百块钱。但是让我督促我的兄弟都要交齐了钱。唉…你让我怎么说呢。”

中海看着车军问:“现在有多少兄弟跟着你开车?”车军问:“怎么?我这里现在一共十五辆车,二十多个兄弟。”中海道:“去漠河路开吧。到那里找个聚集点,每天从那里开始拉客,伟刚那边的钱,以后就别交了。”车军疑惑地看着中海问道:“这个怎么说?”中海笑了笑,说:“跟着周周干吧,现在他想插手伟刚在宝山的生意。”车军皱起眉头,看着我说:“周周,你要和伟刚对着干么?”中海说:“周周背后有人挺着,你也不用太担心。”车军问:“是哪个?”“闸北的金老板。”我看着车军说。车军坐在那里,蹩着眉想了一会儿,忽地猛然一拍桌子道:“好,那兄弟我就跟了你了。tmd,老子受够伟刚那里的鸟气了。”

我听车军这么一说,站了起来,执着他的手道:“老车,那我就全靠你了。这方面我还没有啥经验,以后都要仰杖你多替我撑着。”车军也站起身来说:“周周,你也不用那么客气,咱们都是中海的好兄弟,也不用见外,何况,帮你就是帮我自己。”中海在一旁呵呵笑道:“好,好…太好了,以后我们哥几个好好扶持,再也不用受别人的鸟气了。”这时候,中涛拿着几个小酒杯走了过来,笑着说,那晚上就好好喝几杯吧…。

从中海家出来,车军坚持送我回家。在路上,车军问我说:“周周,你这么一来,难免就要和伟刚正面对着干了。他要知道你抢了他的人和车,一定不会和你罢休,万一你和伟刚翻脸,那可怎么办,说实话,咱们现在的势力远不如他。动手是一定吃亏的。”我笑着说:“老车,这些问题你尽管放心,金老板答应过我,会给我支持的,况且现在其实是金老板在和伟刚对着干,真有问题,也轮不到咱说话。”车军听我这么讲,便笑着说:“这么办我就放心多了,说到底,我们还是要做生意赚钱嘛。”

车军送我到了新村门口,我下了车,同他告别,一个人慢慢踱向家里。看着地面路灯下的倒影越拉越长,我心中的烦恼仿佛也越来越长,越积越多。刚才我同车军拍着胸脯说一切都没问题,可是,我自己心中明白,这问题可是够多的。金老板要找我来做这么件事情,也是怕一开始就和伟刚直接冲突,换句话说,在如今,生意尚未做出气候的情况下,让金老板来撑着我和伟刚对干,这几乎是不可能的。金老板是个生意人,没有好处的事情,他是断然不会去做的。我对车军说这些话,是想安抚祝蝴们,我心里明白,车军这几人,是我要做好这些事情的开始和关键。我要让他们感觉到有底气,才能将事情继续下去。可是,伟刚那里,究竟该如何应付呢?

第四十二节

第二天上午,我打了个电话给成哥,约他中午在月浦见面。中午十二点,在川悦楼的二楼包厢里,我见到了成哥。僻面第一句话,我便问:“那天晚上,你没被伤着吧?”成哥听我这么一说,顿时楞住了,问:“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摇头笑道:“那天晚上那个电话,是我打给你的。我得知消息说伟刚要找人做了你。就打了个电话提醒你注意。”成哥张大着嘴,半天才说出话来:“啊,原来是你啊,周周,那…那可是你救了我啊。伟刚…伟刚这个操蛋…我就怀疑是他的人,可苦于找不到证据。”说到这里,成哥狠狠地砸了下桌子,道:“我可不会就这么放过他。”我看着成哥道:“我估计着,你这边的兄弟里,还有伟刚的人。”“什么?“成哥大惊失色,道:“这…这怎么会,陈豪不是已经给干掉了么?”

我摇了摇头道:“那天我从朋友这里得到消息,说伟刚半夜要对你下手。”可是你仔细想想,伟刚要做掉你,那是正常的,他为什么偏偏要选在那一天呢?又是半夜,而那时候,你又恰巧在外面玩,那些动手的人,又怎么会知道你的行踪,直接去那里伏击你的呢?要不是你自己这边有兄弟通风报信,伟刚怎么会选在那个时间那个地方对你动手呢?”我越说,成哥的表情就越是凝重,等我讲完,成哥站了起来,执着我的手道:“周周,多谢你上次救了我,你提醒我的事情,也很有道理。今天这饭,我先不吃了。你让我回去想想这件事。有了消息,我就通知你。你这次救了我,就是有恩于我,我一定会报答的。”说完,他握了握我的手,一脸的肃穆,头也不回便了门去。只留下我呆呆地怔仲在当场,不知所措。“这个成哥,到底怎么了?”我心里暗想,”怎么举动这么怪异?”这时候,服务员拿着菜单走了进来,笑着问:“现在可以点菜了么?”我瞪了他一眼,道:“人都走了,还点个屁菜。”说着,站起身来,也走了出去。

那天晚上,我正在网吧啃方便面,忽然接到成哥的电话:“周周,你有没有空?现在来月浦吧,川悦楼,我摆了酒请你。”“我二十分钟后就到。”抛下手里的方便面,我对着电话说道。几分钟后,锋锋便被我找来,帮我照看网吧。我急匆匆地跑到门口,打了辆出租车,直奔月浦而去。

川悦楼。我到时,酒菜已上了席,成哥见我进门,便站了起来,上前拉着我坐下。道:“周周,中午那顿饭没吃成,晚上我请你。”一边说着,成哥一面开了酒,倒满两杯,一手递给我道:“来,先干了再说。”我也不说话,接过酒来,仰头喝了。一杯下肚,成哥叹了口气,放下酒杯,坐了下来。我问:“成哥,你怎么看着象有心事?”成哥看了我一眼,拿起旁边的酒瓶,重又斟了酒,道:“今天中午,我听你告诉我这些,心里一下想起件事情。”他拿起酒杯,呷了口酒,继续说:“那天晚上,我是在月浦镇上的一家ktv唱歌,出门的时候,遭的埋伏。而去那家ktv,是我一个兄弟的主意,三天前他就安排好了这次活动,那天下午,我本来有些事情,不想去玩。也是他,坚持一定要我去。唉…那人,是我最老的兄弟了,以前从绵阳跟我到了上海,这么多年,一起混在一起…他…当年没钱,没活干时,我们睡一屋里,有钱同使,有衣服同穿。后来一起跟了小叶…渐渐混出了头,可是…”说到这里,成哥又叹了一声,倒了酒又猛喝一口,我心里也是黯然。

在道上混的,各式各样的人都有。但无论是心狠手辣的,还是面慈心软的,最忌讳的一件事,便是被自己的兄弟出卖。所以尽管当初陈豪在月浦也混下了好大的名声,手下铁心的兄弟更是不少,可一旦他被揭露出和伟刚同谋时,还是免不了一死。这一回,成哥的那位兄弟恐怕也是难逃此劫了。成哥怔怔地看着地上,过了半响,叹了口气道:“我安排好了,今天晚上就有兄弟去找阿中。”成哥又补了一句:“哦,阿中就是我那兄弟。”我看着成哥,拍了拍他的手说:“你也别太难过了,这件事情怪不得你的。”成哥点点头,忽然大声说:“来,来来,继续喝。”说着便又来倒酒。

这天晚上,成哥喝得十分豪快,杯来即干,劝都劝不住。酒催愁肠教人醉,半瓶白酒都未下肚,成哥便醉眼朦胧了,口里不祝旱着:“阿中…阿中…大哥今天要对不住你了。”我看着成哥,叹了一声想,“这也是个性情中人啊。”菜未上齐的时候,成哥便趴在了桌子上。沉沉睡去了。我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看看外面的夜色。又转过头来,看着倒在桌上的成哥。暗道:“还是睡吧,如果不醉,今夜你也是无眠啊。”我就这么一人一杯,独斟独尽,就着夜色,慢慢吃着这满桌的酒菜…

服务员进来收拾碗筷的时候,我指指趴在桌上的成哥,示意他们轻点。待到桌子收拾干净,我又要了壶茶,坐在成哥旁边慢慢喝着,一边想着心事…十点过后,成哥还在打着酣,酒店伙计进来说:“我们要打徉了,您能不能换个地方。”我站起身来,拉着那个伙计出了门,说:“我朋友喝醉了,你就让他在这多休息一会吧。”那伙计面带难色道:“这…这。”我说,叫你们经理过来。不一会,服务员叫来了一个穿着衬衫的年轻人,说:“这就是我们值班经理。”我点点头,指着包厢道:“我朋友喝醉了,就让他在里面多睡会吧。”那经理看着包房道:“啊,我知道,这是成哥定的房间,是不是成哥…”我笑道:“对,就是成哥在里面睡着。”“啊,那当然没关系,成哥想睡到几点都行。”一边说着,那个经理一边瞪了眼旁边的伙计,说:“新来的,不认人,呵呵。”我点点头,又开门走进了房间。

我就这么在包房里喝着茶,陪着成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忍受不住疲倦,上眼搭住下眼皮,沉沉睡去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忽然感觉有人在摇着我的肩,迷迷糊糊间睁开眼睛,却是成哥。“周周,醒醒。”看着我醒了过来,成哥说:“已经三点多了,我怎么就一直这样睡着么?”我站起身来说:“成哥,你喝多了,我想就不要打扰你了。就跟服务员说让你多睡会。”成哥抬头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手上的表。表情略有些不安。我轻轻说:“成哥,我知道你在担心些什么,所以才想让你多睡会。事到如今,也没有其他办法了,你还是安心些吧。”成哥听我这么一说,长叹一声,颓然坐倒。过了会,他抬起头来说:“周周,你倒是贴心。”我苦笑着摇头道:“怎么样,要不要再喝几杯。”成哥站起身来道:“好,咱们这就出去,到街上去喝。”

凌晨的街头,泛着一股寒气。我蹿进对面的超市,拿了两瓶红星二锅头。出来后,分了一瓶给成哥,笑着说:“慢慢喝,这回睡街上可没人看着你。”成哥哈哈大笑道:“没问题,你当我酒量真不行么?”说着,他便打开瓶盖,啜了一口。我笑了笑,看看天上,黑漆漆的天空,无星无月。忽然听到成哥在旁边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周周?”我转过头去,看了看成哥,他正低头和着我的脚步慢慢向前走着。我轻轻讲道:“说实话给你听吧,成哥。”成哥嗯了一声,说:“我正想知道。”我吐了口气,说:“我一直害怕伟刚,叶世杰死后,我更不想在他手下做下去了。所以离开了他。我想,要是月浦这里的朋友,对伟刚还有威胁的话,那伟刚暂时就不会太在意我。说实话,我是想把你们当作档箭牌。”说到这里,我顿了顿,看着成哥。成哥面带微笑,说:“我想也是如此。不管怎样,你救过我,这份情,我还是会承的。”

我又说了下去:“今天有了阿中的事情,让我有了种感觉。”成哥哦了一声问:“那是什么?”我摇头道:“你是个好兄弟。哪怕没有伟刚的事情,我也会来救你的。”说到这里,成哥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说:“兄弟?现在哪还有什么兄弟?我被兄弟卖了,我的兄弟被我杀了,哈哈哈,兄弟?”成哥的笑声越来越低,越来越低…终于转成了一声长叹…我想起了黄毛,想起了中海,摇摇头,轻道:“好兄弟,还是会有的。”成哥忽然别过头来,生硬地问我道:“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事情吗?你尽管开口,你救了我,我还你情。交情的事,以后在我面前,再也别提。”

我楞了楞,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好。隔了半响,才道:“嗯,我是想请你帮忙。有关出租车生意的。”“车的事情?”成哥皱着眉看着我问:“怎么?这事你也要插一脚?”我点头说:“我有几个兄弟,以前一直在伟刚手底下开车。因为伟刚收他们的钱太狠,所以这次看我离了伟刚出来单干,就想过来投靠我。可是成哥你知道的。不管怎么样,我现在还是在宝山的地盘,也没有跟伟刚撕破脸,要是让人知道了伟刚的兄弟投了我来做生意。伟刚是无论如何不会放过我的。所以…所以我想…”成哥嗯了声说:“所以你想让他们投到我名下?这样伟刚也不会对你如何了?”我说是是,就是这样,至于收来的钱,我和你分就是。成哥哈哈笑道:“反正我和伟刚已经水火不容了,你要用我的名头,那也无妨。钱的事,你也别提了。那些人,以后让他们在外头,就用我的名字吧。”

我大喜道:“太好了,那真是多谢你了,成哥。”成哥摆摆手道:“谢字免提,就当我还你一个人情吧,以后咱们两不相欠了。”说着,他仰头喝干了手里那小瓶二锅头,啪哒一声将瓶子扔向对面。抹了抹嘴轻道:“生意谈成,酒也喝完,是该回家了。”此时天色微亮,深蓝色的天空接近地平线的那端,已经浮起了一抹青白色。空气中弥漫着新鲜树叶和泥土的气息。我看了看成哥,点头道:“你自己也要小心。”成哥哼了一声,说:“你不用那么关心我了,倒是伟刚,不能再让他过得这么舒服了。”我问成哥,”你要对伟刚动手吗,一定要小心,这人…”我话未讲完,成哥便摆手道:“够了,不用你多说,我们就此分别吧。”说完,他转过身来,大步跨过街道,渐渐远去…

“伟刚真的怒了。”黄毛对我说。”我好久没见他发过那么大的脾气。我见了都觉得有点害怕。”“什么事情?”我问黄毛。黄毛看了看我,说:“就是车军的事情,车军带着十几部车走了,在外头说是跟了成哥,而那些车又在你的地头上开着。伟刚这一次,可是真把你和那个成权刚恨上了。”特别是成权刚,伟刚下午对着小妖说:“做不掉这个人,他就改姓成。”我皱着眉说:“这些事情,我早就想到了。也没办法,要不得罪人办事,怎么可能。”黄毛恨恨地说:“都是那个小妖,在一旁挑拨。说车军不把伟刚放眼里,还说伟刚是废人,所以不愿意在他手下做事了。其实车军没说过这些话,小妖是恨车军不卖他面子。而且他收车军他们的那些钱,很大一部分是放进自己腰包里的。这家伙,真tm该死…”

和黄毛分手后,我去见了趟金老板。金老板在四川路上的一栋商务楼里,有一间办公室,他约我在那里见了面。“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金老板眯着眼睛,看着我问。”我找了个兄弟,他原来是伟刚的人,在他下面开车。他带了二十多个兄弟,十多辆车,过来到我这里了。”我对金老板说。“哦,”金老板睁大眼睛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就是上个星期。”金老板拿出烟来,点着深深吸了一口,然后抬起头靠向椅背…过了一会儿,金老板坐起身子,看着我说:“周周,我本来是想避免和伟刚直接起冲突,所以正在张罗买车的事情,你只要替我找一批人开车就行。想不到…”他顿了顿,吸了口烟,继续道:“想不到你却去把伟刚的人和车都给拉来了。这下麻烦,这下可有得麻烦啦…”听到这里,我心里一惊,暗想:“怎么?金老板不愿意挺我。”

金老板站起身来,慢慢踱到我身后,抓着我的椅背,说道:“周周,这件事情,你要是觉得有麻烦的话,就来找我吧。”我听他这么说,心中一松。金老板在我后面哈哈大笑道:“周周,你替我惹下一把麻烦,但是,你也替我省下十多万的钞票。我们做生意的,这笔帐总是会算的。“金老板又走到我前面,看着我说:“你记住,尽量少和伟刚正面接触。你的事情,其实我已经知道了。”他的眼睛里放着光,“早就有人来对我说了,你小子做得还算不赖,找来了人和车,却把屁股坐到了月浦人身上,伟刚这会儿正算计这怎么对付月浦那个成权刚来着…嘿嘿……你可以啊,周周。”我一凛,暗道:“这人实在是精,什么事情都瞒不了他。”

我一边笑着对金老板说:“原来金老板都知道了,那我也就放心了。说实话,和伟刚放对,我心里实在有些没把握。”金老板哼了一声道:“伟刚现在正忙着和月浦人打交道呢,暂时还理会不到你,你好好干,别让他找着借口。万一有什么事情罩不住了,就过来找我。”我点头说:“我知道,我不会什么事情都来麻烦你的。”金老板点头说:那就好,对了,你再去替我找十多个人吧。我托朋友弄了批海关监管的小车出来,那些车比较好。你找些人替我在那里继续开着。还有,李全德明天会去找你,具体和你讲生意上的事情。这些东西,你要学着点。”我说:“那是当然。很多事情要向李哥请教的。”金老板嘿嘿笑了笑,说:“那就好,你这小子,还不错。希望我没看错人啊。”

第二天下午,李全德约了我在同泰路上的一个茶艺馆见面。我到时,李全德已经坐在那里,半闭着眼睛呷茶了。他身边放着桓霾枧?两个紫砂壶,一个水瓶和几个小杯子。我平时不喜喝茶,对茶艺更是不感兴趣。见到这个架势,暗暗头疼。我慢慢走到李德全跟前,叫了声李哥。李德全睁开眼来,见是我,微微笑着摊开手掌,示意我坐下。我点点头,便在他对面落了座。李德全问我:“周周啊,你喝什么茶呢?”我摇头说:“我学不来风雅,平生只会喝酒,这茶,怕是喝不来的。”李德全哈哈大笑,说:“我就知道,你们年青人,是没有耐心喝这个的。但既然来了这里,总要找点东西吃喝一下。”说着转头叫了服务员,要来茶单给我。我便乱点了个柠檬茶。一边笑着对李全德说:“我也只能喝这个了。”

李全德点点头,举起手里的小茶杯。说:“这喉底留香的乌龙茶。就象赚钱一般。只有试得,才能品得,只有品得,才能受用得。周周,从今天起,你就要学着去好好赚钱,赚了钱,你自然也就会喜欢品茶了。”李全德歪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问:“你懂么?”我点点头说:“茶,我是品不来,可我知道这是好东西。”李全德哈哈笑道:“好,果然老金没有看错你。还有些脑子。”说着,他放下手里的茶杯。从怀里掏出纸笔,对我说道:“我这里有一些生意上的帐,要教你算一算。”我赶忙凑过头去说:“是啊,这些方面的事情,那真是要向你多请教的。”

那天下午,李全德教了我很多以前从没有接触过的东西。如何摊派例钱,如何收帐分成,如何根据车辆的新旧和所有权计算运营成本,如何订立帮派规矩…我认真地听着,记着,因为我知道,比起整天在街头好勇斗狠来,这也许才是我今后安生立命的根本。直到夜灯初上,李全德才收起纸笔,看着我问:“你觉得怎样,周周?”我想了一会儿,认真地说:“李大哥,你今天教了我很多,就如同我的老师一般。当年,我在学校里都没那么认真的学过。我…我真的觉得很有用。”“嘿嘿,老师?”李全德轻笑一声,抬起头来,望向远处,说:“老师…当年,我还真是个老师…”我听了一惊,问道:“你当过老师?”李全德收起目光,回过神来说:“这些事情,你就别多问了。我同你讲的这些,你都懂了吗?”我点头说:“懂了,我都搞明白了。”李全德嗯了一声道:“你要真想赚钱,就要按照这套东西来做。记住,你不仅是给金老板干,也是为你自己在干。”我点头说:“我晓得,你放心。”此时,我对眼前这个颇为儒雅的中年人已是大为敬服,觉得他说的很多话,才是真正的有道理。李全德站起身来,说:“诸事已备,茶也已淡,我该走了。周周,你自己保重。我同你说一句,很多的事情,你是靠不得金老板,靠不得别人的,还是要看你自己。”我正自鄂然,李全德已离座走远了…

“很多的事情,还是要看我自己。”在回去的路上,我仔细品茗着这句话。心中暗想:“确是这样,我同金老板之间,也仅是利益关系。如果我不能为他创造利益,赚来钱财。金老板自然会弃我如履,那是不在话下。如果我要将金老板和我绑在一起。为我出力。那我就必须能够为他争到利益。这些道理,是我从前不会去想的。兄弟情谊,朋友交情,一向是我做人做事的基点。可是现在,这一套东西却行不通了。利益,有生以来第一次被当作行事准则,放到了我的心上。我心中还回荡着李全德对我说的那句话:“如果有人破坏了规矩,不好好赚钱做事。哪怕是你的兄弟,也要绝不留情。”如果真遇到这种事情,我能做到么?我暗暗问着自己。

“周周,你快来漠河路吧,这里出事了!!”我刚到家,便接到黄勇的电话。“什么事?”我皱着眉头问道。“刚才来了好几十部车,都是伟刚的人,领头的是小妖,把车军他们堵在那里。现在还没开打,你快来吧。”我听了一惊,暗想:“麻烦这就来了。”我问黄勇道,“咱们自己的兄弟呢?”黄勇说,“我正在找人,马上就都会过来。”我说先慢着,不要叫我们的兄弟出面,让他们千万不要搅进去。我马上就到。黄勇一楞,道:“这…这…可是车军是咱们自己人呀。”我吼道:“tmd我比你清楚,照我的做。”说着,便挂了电话。看着手里的电话,我暗想:“伟刚真的要来找车军麻烦了吗?这可怎么办,无论如何,既然说车军是月浦的人,我就再也不能出面。否则,现在就和伟刚对着干,在宝山我是不会有生路的。”

第四十三节

想到这里,我拨通了成哥的电话。“成哥,我是周周。有件急事想找你帮忙。”“啥事情?”电话里传来了成哥粗豪的嗓门。我犹豫了一下,说:“车军他们几个现在被伟刚的人围住了,说抢了他们的出租车生意,要找他们算帐。我想,你上次答应让他们打你们月浦的名号,是不是…”。“对方多少人,现在哪里?”成哥问我。“这个,大概二三十辆车吧。就在漠河路车军他们拉客的地方。”我回答说。”我也还没有到那里,不知道情况怎样。”成哥哼了一声,说:“既然我放话出去,说他们是我们月浦的人,那就不能不管。周周,这次为了我自己的面子,我也要挺你,伟刚,我是要好好跟他算算帐了。你等着,我们二十分钟左右到。”我听了一喜,想:“这下可好了。对伟刚上次的暗算,成哥一定记恨在心,这也算是他报复伟刚的一个机会吧。”

我到了漠河路那块空地时,看到广场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车,足有四五十辆的样子。绝大多数都是挂着皖牌和川牌的奥拓车,那些车,都是伟刚。远远望去,车军他们七八辆车被堵在中间。小妖正站在那里,拍车车军的汽车前盖说着话。看到我过来,黄勇等二十多个在一边围观的兄弟涌了上来,纷纷问道:“周周,怎么办?要进去打么…我去叫人…”我一摆手道:“不可以,现在伟刚和我还没有翻脸,我们不能明着帮车军他们。”小五在一边急躁的问:“那怎么办?”正在这时,中涛从远处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叫道:“周周,怎么还不进去呀。快召集兄弟去帮车军他们呀。”我拉着他的手说:“别急,再撑一会儿。我叫了月浦成哥的人。他们马上就到。”中涛顿足道:“叫个鸟人啊,我们这里那么多兄弟,不能去吗?”

我拉着中涛的手,说:“别急中涛,我们不能和伟刚正面干。”中涛指着中间大吼道:“tmd快打起来了,你不去我去。”说着甩开我的手,就要向前奔去。我一把抓住中涛,大声说:“你去找死啊。”正在这时,我听到前面传来大声的喝斥声,只见小妖用手指着车军,大声叫嚷着,我一看情势不对,回头对后面的兄弟说:“你们跟我来,但是没有我的命令,谁tm也不准动手。”大伙轰然应了一声。我便领着头向小妖和车军他们走了过去。

听到外面的动静,小妖和车军一齐向这里看了过来。我领着人走到了他们身边,小妖脸色一沉,道:“周周,怎么,你也想搀一脚,和伟刚作对么?”我看了看车军,说:“我们也算是一起混过的,小妖,今天给个面子吧,这是我的地头,要做啥事情,别在这里玩,换个地方,出了漠河路,我怎样也管不找。”小妖冷笑了一声,”你的地盘?周周,要不是伟刚给你口饭吃,你哪里来的地盘?你倒真把自己看成大哥了。”我脸色铁青,一声不响地看着小妖,慢慢说道:“我再给你一次脸,你再把刚才的话说一遍!”小妖听我这么一说,似乎有些畏惧,放缓语调说:“周周,今天我要替伟刚教训这几个叛徒。tmd,一声都不吭就走掉了,这些人,连续三个月例钱都没交,你以为伟刚会放过他们吗?”我哦了一声,道:“那你打算怎么办?”小妖咬着牙说:“让他们每部车叫两万块遣散费,再补齐三个月六千块管理费。一共两万六,然后想去哪里都可以。”

“你tm抢钱呀?”我身边的小五叫了出来。“这车才值多少钱?遣散费要两万?”小妖踏上一步,指着小五道:“你tm算个什么东西,这儿有你说话的份么?怎么,你们要帮他们打架么?”话未说完,我狠狠一个巴掌拍了过去。“啪”的一声脆响,小妖鄂然扶住脸,看着我说:“周周…你…”我狰狞着看着他,轻轻说:“你们要车要钱的事情我可以不管,但我的兄弟我自己会来管教,你tm算个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这么说话?”小妖恨恨地道:“你竟敢打我,是不是要和伟刚干上了?”我大声笑道:“你信不信,不等到伟刚来找我,我今天能先在这里把你做了。”我一边放着狠话,一边从口袋里摸出刀子。把玩着向前走了一步。小妖看着我退了一步道:“你…”我冷笑了一声,拿出手机,说:“我现在就给伟刚打个电话,看看他怎么讲。还有,我告诉你,你还别不服气,我今天打了你。你又能把我怎么样?”说完,我轻蔑的看了他一眼,拨起了伟刚的号码。

伟刚曾经对我说过:“要是你打不赢一个人,最好就去做他的朋友。”但是,我没有料到的是,他竟然能够放下面子,亲自跑到我这里,让我帮忙去和成哥讲和。漠河路那一架,虽然最终没有死人,但伟刚这边伤了十多人。小妖被打到胃出血,还断了两根肋骨…当时我满以为伟刚这一回必定要跟成哥拼到你死我活,却未曾想到…

伟刚找到我时,我正在网吧玩游戏。当我抬起头,看见伟刚正站在面前,笑嘻嘻地看着我时,我惊讶万分,心中甚至带着几分恐惧,暗想:他来做什么,他来做什么?是来收拾我的么?伟刚看着我,笑着说:“周周,好久不见啊。”我强笑着站了起来,”伟刚哥,呵呵,你怎么会来找我呀。”伟刚拍拍我的肩道:“来,坐下说”,一边就从旁边搬了把凳子,放在我身边,也坐了下来。”周周啊,今天来找你,是想让你帮个忙。”我张大了嘴巴,看着伟刚道:“你要我帮忙?”伟刚哈哈大笑,说:“这有啥好奇怪的,你跟了我那么多年,跟黄毛又是好朋友,我有事情不来找你,又去找谁。”我点头说:“啊,是啊伟刚哥,我只是奇怪,你那么大势力,怎么会有事情来找我帮忙。”伟刚摇头道:“有很多事情,并不是靠打打杀杀,就可以解决的。”

我看着伟刚,等着他说下去。伟刚目光看着地面,呆滞了半响道:“你知道,周周,这几年,宝山这里,我的兄弟,已经流了很多血了。唉…我一直在想,做生意,也可以换种方法的。”我看着伟刚,不解地问:“那你想怎么办呢?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伟刚抬起头,看着我说:“我要和成权刚谈和。”

听到伟刚说出这话,我大吃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哦了一声,淡淡道:“这样最好,伤了自家兄弟,总不是件好事。”伟刚盯着我的脸,似笑非笑地说:“那么,这件事情就要让你帮忙了。”我奇道:“怎么?我怎能帮得上忙呢?”伟刚的脸上慢慢绽开了笑容,说:“我想来想去,你是最合适的人了。第一,这次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第二嘛,我听说你和月浦那里,关系搞得还算不错。”听到这里,我心头一紧,忙说:“哪里的事情,伟刚哥,你是听错了吧,我以前跟着你,向来和月浦是誓不两立的,那次和阿飞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我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和成哥他们有关系呢,你一定是搞错了。”伟刚摆摆手说:“我也是听人讲的,我自己嘛,当然知道啦。呵呵,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你现在不跟我混了,所以我想,这件事情,还是要让你出面,去月浦和成权刚他们讲一下。说明我的意思。”

我连连摆手说:“不成的,不成的,伟刚,我去那里,不被他们打死才怪。”伟刚面色一沉,道:“你走之后,从我这里拉人,连黄毛都跟了你了,我说过些什么了。难得我来让你办一趟事情,你就推三阻四的。”说到这里,伟刚拍了下桌子站了起来,说:“既然你不肯,哼,就当我没来过这趟。”我忙道:“伟刚你坐你坐。”一边拉着伟刚,重又坐下。我暗想:既然伟刚都说出这个话来了,无论如何,这事情我是要替他办上一办了。”一边说道:“那我听你的,就豁上了,但是伟刚哥,我就替你传个话,至于其他事情,我是不敢管的。”听我这么一说,伟刚的面上慢慢浮起了笑容。点着头道:“本就如此,你放心吧。”

看着伟刚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我暗暗想道:“这人真是捉摸不透,前两天还叫嚷着要杀成哥而后快,哪知道一场架打完,就跑来找我帮忙去和别人讲和。”想到这里,我心中一动:“到底他要干什么呢?伟刚真的是这种看见对方强横就退缩的角色么?“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但是,我却怎样也想不通,伟刚这么做的目的。但是,有一点我可以确定,真要玩点阴的,成哥绝对不会是伟刚的对手。

想到这里,我又开始盘算,我这么去替伟刚说辞,却该把自己放在什么立场上?难道我要真正帮着伟刚,去说服成哥两边讲和么?还是该让成哥明白,伟刚并不是那种随便就会放软档的角色。这其中必定有阴谋。想到这里,我暗暗问自己:这两方要是真的和了,对我会有什么好处?或者两方继续争斗,我能从中获取怎样的利益?显而易见的一点是,现在车军这里经营的生意,如果一旦月浦和宝山不再争斗,那么,如同上次小妖来寻衅的场面便不会出现。他们可以在这里有比较好的发展环境。但是一旦伟刚和成哥的地盘明确了,那我便不再有机会更进一步,拓展自己的地盘…我苦苦思索着种种可能性和方法,却始终琢磨不到伟刚的想法,也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做才好,我暗想:’罢了,就走一步看一步吧。明天去约成哥谈一次。”

第二天上午,我打了个电话给成哥,说有事情找他商量。约了他在月宫见面。十点左右,我到了月宫,走到桌球房里,看到成哥正挥舞着球棍和身边的几个兄弟大声说笑着。见我进来,成哥笑着招呼道:“周周,要不要来一盘。”我点头说:“行啊,好久没玩了,今天就陪你玩一把。”成哥哈哈大笑,挥杆到台球桌上一撸,把正打到中盘的一桌球搅乱了,一边招手说:“来来来,咱们摆球。”说着向旁边的几个兄弟看了一眼道:“我和周周有事商量,你们去旁边玩吧。”成哥的兄弟们应了一声,便四散开去。我走到球桌旁,笑着摆起了球,说:“今天你倒有闲工夫,来这里打球啊?”成哥叹了一声道:“小叶不在了,我这安稳的日子也过不了了,兄弟们都让我出来。这车,以后怕是开不成了。”我说:“其实对你来说,这也是件好事呀。”成哥摇摇头,说:“我本来的日子过得挺好,才不想来坐这个位置。你不知道吗,枪打出头鸟,小叶是怎么死的,就是明证。唉,为了这事,我老婆都同我吵翻了。”

球摆完了,成哥甩了甩脑袋,说:“哎,讲这些干嘛,来来来,你先开杆。啊对了周周,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要紧事吗?”我举着杆,弯下腰,左手在台面上支起架势,右手前后运杆,用足了力道,啪地一下打出,只见母球击出,打在红球阵上,红球四散开去。一时间只听得僻里啪拉声响,台上的球顿时被打散,乱成一片。我看着最后一颗红球慢悠悠地滚到袋口停下,摇摇头,皱了皱眉头轻轻说:“其实,是伟刚让我来的。”说完这句,我抬起头,看着成哥,他正睁大了眼睛,看着我发呆。

我看着成哥笑了笑,说:“哎,轮到你打球了。”成哥清了清嗓子,拉拉衬衫的后摆,抹了下嘴,操了一声说:“你们tmd到底怎么回事啊。”一边把眼睛睁得铜铃也似的瞪着我。我见成哥这付样子,晓得他耐不住。便放下了球杆,走上前去,拉着成哥的手,走到一旁的角落,轻声说:“伟刚来找过我了,他想和你谈和。”“啥?”成哥似乎没有听清楚我的话,歪着脑袋说:“你再说一遍?”我说:“伟刚想让我来跟你说,他要和你讲和。”话音未落,一阵狂笑声便从成哥嘴里爆了出来。

成哥一边笑,一边指着我说:“他…他想和我谈和……”似乎听见了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一般。我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成哥。笑了一会儿,他停了下来,走前一步,搂住我的肩膀,在我耳边轻轻说:“周周,你回去告诉伟刚。你就说,先让我成权刚操了他全家,再来和我谈这个事情。”说完这话,他仰头向天,喃喃道:“小叶啊小叶,你听见了吗,我就是这条命没了,也会拼了伟刚,替你报仇。”我拍了拍成哥的背,说:“你这样,我也放心了。伟刚这人,阴谋诡计最多,你要是真的同他和了,我倒要替你担心了,什么时候被他摆了一道都不知道。”成哥别过眼看了我一眼,淡淡说道:“是吗?”

从月浦回宝山的路上,我给伟刚去了个电话:“事儿没成。”我对着电话说。“你对他讲了什么?说了我提的条件了吗?为什么他不肯。”伟刚不快地问我。”叶世杰救过成权刚的性命。”我对着电话淡淡地说,”所以他说要和你死搏到底。”我说了这句话后,电话那头一阵沉默,我几乎能听见伟刚粗重的呼吸声。过了一会,只听到哒的一声,接着便是忙音。伟刚把电话挂了。我收起手机,放进口袋,看着车窗外倒掠过的景色。心里想道:这一常豪斗,怕是免不了了…

下午的时候,郭敬打来电话。“周周啊,我姐夫熬不住了,昨天来催我了,问我你还要不要去借他那个房子。”我笑着说:“当然要啊,你替我约一下他吧。”郭敬说:“那好啊,我替你们约,约完你们自己见面,我就不出面了。省得夹在中间。反正底我已经透给你了。”我说这样最好。那你替我约吧。郭敬说:“那就下午吧,我姐夫三点半会去那房子,把一些闲置的东西搬走。要不你们三点半就在那里碰头谈一下吧。”我看了看表,说:“那好,我三点半准时赶到那里。”

三点半,我和郭敬的姐夫在漠河路上他们家门前见了面。我到时,他已经站在那里了,老远就向我打起了招呼。我脸上堆起了笑,走上前去。郭敬的姐夫拉着我的手道:“啊,好久没见了,小弟,最近生意怎么样呀。”我笑道:“还行还行。”他埋怨道:“怎么最近一直不联系我呢,是不是不想租我这房子啦。小郭昨天还跟我说,你正在找别的房子在比较呢。”我心里暗笑:“郭敬倒是挺能帮我撬边。”我看着郭敬的姐夫,认真地说:“是啊,前两天我都去看了其他房子,是郭敬一直在说你的房子挺好的。”他有些着急的说:“是啊,周周,你再看看这房子,这个地段,这个面积…多好啊。”我笑着说:“房子我是挺满意,但这个价格嘛…”郭敬的姐夫急道:“价格我们可以谈的,可以谈的。”

郭敬的姐夫看似精明,其实却沉不住气,实在不是快做生意的料。最后,房价竟然让我杀到了4000/月。我当场付了他三个月的租金,他便拿着钱,带着一脸的满足回去了。房子的事情既然定了,那饭店也得开始张罗了。装修,招人,一大堆的事儿,想想就让人觉得烦心。我思索良久,终于还是找到了大哥。”哥,我告诉你件事儿。”那天晚上,老爸还在网吧看着,我走到正在厨房烧菜的大哥身旁,慢吞吞地说。框当一声,大哥把手里的汤梢往锅里一扔,瞪着我,没说话。我皱皱眉头道:“你放心,我没给你惹事。”大哥哼了一声,低头从锅里舀起汤勺,一边说:“你来找我,从来也不会有什么好事。”

我笑着捅捅大哥道:“想让你帮个忙。我打算开个饭店,连地都挑好了。接下来就打算装修了,你能帮我看着点儿吧。”大哥睁大了眼睛,看着我问:“你开饭店?你哪来的钱开饭店呀?”我笑着说:“你上次不是给过我五万块钱吗?我自己又凑了点儿,朋友这里还借了点,差不多就够了。”大哥奇道:“那五万块不是给你换赌债的么?”我摇头说:“不用了,那个钱我已经解决了,这五万块,就当你借我做生意的吧。”

“这到底怎么回事?”大哥疑惑地问:“这你得给我说清楚,来历不明的钱,你可不能要。”我拉着大哥,来到房间,从床底下抽出一个盒子,揭开盖说:“你看,你给我的五万块,我就放在这里,一分没动过,我自己有三万,黄毛这里借了点。怎么样,这钱来路还算正吧。”大哥用手翻了翻那钱,说:“那你的赌债怎么办?”我说:“哦,那人后来因为赌博被警察抓了进去,赌债都算是清了。”大哥这才哦了一声,说:“是这样吗。”我点头道:“是啊,我想着,以后自己也要经营点正经生意。”大哥点头说:“嗯。不错,你这么想,我支持,这钱总比拿去赌博好,但是,你真能开饭店吗?“我说:“没问题,我看了好久了,房子都定下来了,就在漠河路,接下来可能要装修。想让你帮忙也看一下。”大哥终于绽开了笑容,说:“这没问题,你啥时候带我去看看吧。”

第四十四节

自从我接过漠河路的黑车生意后,不知不觉中,第一个月就这么过去了。按照李全德给我设置的帐期,是到了结帐的时候了。那天,我叫上了李全德,约了车军和一起来收帐盘帐。忙过了两个小时后,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帐本。三十六辆车,除去一些基本开销。竟然一共收到了五万一千块钱。金老板拿了七成,我按照约定拿到了其中的三成。那就是将近一万五千块钱啊。李全德见我看着手上的一叠钱发呆,便笑着拍拍我说:“怎么啦,周周。有什么不对么?”我回过神来,摇着头道:“我真没想到,这…这个钱还真tm好赚。”李全德呵呵笑着说:“你得把眼光放长远一些。”我不解地看着他问:“这怎么说?”

李全德拉着我坐下,说道:“我这么跟你算一笔帐。现在咱们才有三十六辆车。你知道伟刚这里有多少车么?月浦又有多少车么?”我摇头道:“这我可不太清楚。”旁边的车军插嘴道:“伟刚有一百五十多辆车。”“一百六十二辆”,李全德在一旁说道。“伟刚现在一共有一百六十二辆车。”我咋舌道:“没想到他管着那么多车。”李全德笑了笑,接着说:“咱们现在的管理费,收的是一千五百块钱一个月。伟刚却是收2000块钱一个月。你算算,光这一笔收入,他每个月就能赚到多少?”我想了想,倒吸了一口冷气,说:“那就是三十多万啊。啊…他一个月就能赚到那么多吗。”李全德摇头说,”还不止这些,他私下开了个汽修厂,就在田林路那边。专门低价收旧车。然后再把车抬价卖给想要入行的那些人。这又是很大一笔收入。”听到这里,我几乎惊呆了,结结巴巴地说:“这…这……”

晚上七点,我到了金老板定的饭店。金老板见我到了,笑嘻嘻地站了起来,拉着我落了座,李全德坐在下首,他的那个大块头保镖郁明站在金老板身后。金老板回头说:“小郁,你也坐吧,一起吃点儿。”郁明点了点头,走到桌边坐下。李全德拍了拍手,站在门边的侍应探头进来问:“这就上菜么?”李全德点头说是。金老板笑着看着我说:“周周,一个月下来,我觉得你还不错。人也活络,是块干事的料,来,我敬你一杯。”说着替我倒了杯酒。我也不客气,拿起酒杯,和金老板碰了下,一口便干。金老板看了看李全德,道:“有些事情,下午全德都跟你说了。这笔帐,你应该会算吧。”我点头道:“是啊,这实在是个赚钱的生意。”

金老板微笑道:“是啊,是赚钱,是赚钱。但是,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这生意有我,就可以做得。没有了我,你却做不得呢?”说到这里,他敛起了笑容看着我。我点头道:“这个道理,我是懂的,第一,我实力不够。对抗不起伟刚。第二,我财力不够。所以,我也只能托你金老板的福,来赚点零用钱花花了。”金老板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李全德道:“你看,你看这小子,我就说他头脑清楚,是个可用之材吧。”李全德笑着点头。金老板一拍桌子,看着我说:“那好,周周,你已经证明了你有能力为我赚钱。以后在我这里,你要人有人,要钱有钱。如果真的要和伟刚对着干,别怕。我也会撑你的。但是…”金老板眯缝着眼睛,看着手里的酒杯说:“但是,现在你还是没有必要和伟刚明着干。因为你的势力和地盘毕竟还不够大。哪怕我借人给你,但伟刚毕竟是地头蛇,还是比较难应付。收敛的好,你要收敛的好。”

我皱着眉头道:“那我们就多弄点儿车,自己经营好就可以啦。”金老板摇头笑道:“宝山就这么大,生意就那么多。你的那块地盘,更是其中的一小块。现在伟刚看着被你吃掉这么块生意,对他没什么大影响,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而且最近他和月浦那里闹得很僵,也无暇顾及你,咱们的车,要是多了,一来等于抢了自家人的生意,二来伟刚看到你生意做大了,对他造成了直接的影响,肯定会先来对付你。所以…”“所以什么?”我问金老板。”所以就得让伟刚和月浦斗,斗得越狠,我们就越占便宜。他们来都,咱们就在一边慢慢发展。”我点头说:“这倒是个好主意。”金老板看着我说:“听说你和月浦和伟刚这里都有联系。到时候怎么做,就看你了。”出了饭店门,金老板和李全德坐上那辆黑色的本田雅阁走了。看着渐行渐远的车尾,我暗想:“这金老板,可真是个狠角,做起事情来,比伟刚更加狠辣。和他一起合伙,我可得小心了…”

第二天上午,我正在和哥商量饭店里请厨师的事情,郭敬打来了电话:“周周,你还真行啊,呵呵。”郭敬笑着说:“把我姐妇夫唬得一楞一楞的,最后4500块钱就谈下来了。”我笑道:“那还不是你的功劳,你老早就把底透给我了。”郭敬嗯了一声,说:“既然你们把房子谈下来了,那件事情就算了吧。”我奇怪地问:“什么事情?你怎么说得没头没脑的呀。”郭敬停了一下,说:“我昨天才得到消息,阿强的那个饭店啊,早就歇业了,但一直关着。这两天,他父母正张罗着要把这个饭店转让掉。我是想,这倒是个好机会,你不如直接把那里盘下来算了。”听郭敬说起阿强,我心里又是一阵感伤。当初阿强的追悼会我也没敢去,怕让他父母赶出来。当天,只是拉了几个兄弟到龙华殡仪馆门口烧了几柱香。每次想到他,我总是心中自责愧疚…

“喂,喂…周周,你在听吗?”郭敬在电话那边喊着。我晃了晃头,回过神来,说:“啊,我在,既然都已经跟你姐夫谈好了,连定金都付了,那就不用再想着换其他地方了。”郭敬说:“是啊,就是这么着,我只是跟你说一下这事。”挂了电话,我想着郭敬刚才说的那些事情。忽然心中灵光一闪,想:“啊,这正是个好机会啊。”想到这里,我又拿出电话,拨通了郭敬的号码。”喂,我是周周,老郭啊,你去替我打听一下,阿强的那个饭店,他父母打算出多少钱顶掉。”郭敬奇怪地问:“你不是不打算要那个地方了吗?”我说:“不是饭店的事,上次我想给他父母送些钱去,后来被他们赶出来了。这次正好趁这个机会,给老人些钱。这也算是我欠着阿强的,唉…他人不在了,除了这个,我也实在想不出该怎样去补偿。”郭敬在电话那头也叹了口气,说:“那好,我先去打听打听,你就等我消息吧。”

郭敬没用了多久,就把那间饭店的消息探听清楚了。阿强的这个饭店,门面当初是租用别人的,预付了两年的租费,4000/月。到现在还有半年到期。如果顶下来,就要付两万四千块钱的房租。再加上饭店的装修和家什什么的,他父母打算七万元把这个店面盘掉。我想了想,现在我的手头只有三,四万元的现金了,剩下的钱,前两天都给了大哥,让他帮我张罗装修和请厨师的事情。我咬了咬牙,打了个电话给金老板。“周周,你找我什么事?”“我想向你借点钱。我家里有点事,有急用。”我对着电话讲道。“啊,没问题。你要多少?”金老板笑着问。“十万。”我顿了顿说:“你放心,金老板,从这个月开始,我分的那三成钱,我就不拿了。直到我还清了你这笔债。”金老板哈哈笑道:“不用不用,这点小事,十万块钱其实也算不了什么,这分你的三成钱,你还是只管拿,等你哪一天手头宽裕了,就来还我。”我松了口气,说:“谢谢你,金老板。你帮了我大忙了。”金老板笑着说:“好好干,以后你也能赚几百万呢,这十万块算什么。”

到金老板处取了钱,我匆匆赶到郭敬家里,把这十万块,连同我自己的两万都交了给他。我对郭敬说:“你去找个人,用这钱把阿强的那个店面盘下来。”郭敬看了看我,点点头说:“那好,这件事情我来办。你就放心吧。”我说:“那就多谢你了。”郭敬道:“阿强也是我的兄弟,你不用谢我,其实,周周,我说一句。阿强的这件事情,你实在不必太自责了。这是他的命。唉…”我握了握郭敬的手,笑了笑道:“你不用说了,我没办法不怪自己。阿强毕竟是为我送的命。”说完这句,我便转过身来,径直走出门去。隐约间,似乎听见郭敬在身后轻叹一声。

成哥出事的消息,是唐志浩来告诉我的,那天我正和大哥在家饰市场买饭店装修的材料。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我,再一看,却原来是唐志浩,他兴奋地跑上来,看着我说:“周周哥,好久没见啦,你怎么样呀,听说你不跟伟刚了。收不收我入伙呀?”我见了他,也颇感高兴,这小子挺讨人喜欢的,我拍拍他道:“行啊,你来跟我混吧,呵呵,你那个女朋友怎么样了。”听我提到刘莹,浩浩略有些脸红,汕汕笑道:“这个…还成吧…”我哈哈大笑,说:“啥时候有空,来找我一块吃饭吧。”浩浩点头答应了一声,忽然他象想起些什么似的,皱起了眉头,说:“周周,我刚接到我那个在月浦的亲戚电话,他说,那里出事了。”我吃了一惊,问:“什么事?”

浩浩凑到我跟前,低声说:“听说今天中午,成权刚在月浦镇上,被伟刚的人当场捅了一刀。”我顿时大吃一惊,急问:“怎么回事?成哥他怎么样了?你怎么知道是伟刚的人干的?”浩浩说:“这件事情是一个人做的,成权刚听说没出大事,那一刀捅到了他的胳膊上。听说那人捅完这一刀后,就逃跑了。逃的时候口袋里掉出一个笔记本。上面写有伟刚的姓名住址和电话。还有一张收条。””什么收条?”我问浩浩。”是收到伟刚5000块钱的收条。”上面还有伟刚的签字。”怎么会这样?”我皱着眉头想道:“既然伟刚急着想要同成哥和了,那他又为什么还要去做这种事。”我想来想去都不能想通这其中的关节。我拍了拍唐志浩的肩膀,说:“这件事,我知道了。你有空就来找我。我要先走一步。”唐志浩点点头,说:“那好。我先走了。”

大哥还在前面柜台比较着两个柜子的做工和价格,我走到他身边,说:“大哥,你帮我先看着点,有什么东西就替我买一下,我有点儿事情,要先走一步。”大哥问我:“什么事情呀?好不容易咱哥俩都有空一块来看看,你就要走。”我说我租下的那个房子,在工商那里还有些手续要办,我现在先过去办一下。大哥听我这么讲,也不再说什么,拍了拍我说:“那你先去吧。这里有我呢。”我应了一声,返身就向外走去。出了店门,我立刻拨通了成哥的电话。“喂,成哥,我是周周,你怎么样?”“你也知道了么?”成哥在电话里大声吼道:“我没事,我今天晚上就去做了伟刚。tmd,竟敢这么来暗算老子。”

“先别急成哥,”我对着电话叫道:“我现在就来看你,我总觉得这件事情挺怪。”“怪?这事情是tmd怪,我还没去找他麻烦,这小子倒竟敢先找上门来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伟刚就不要想继续猖狂下去了。”成哥在电话那头大吼道。我皱着眉说:“成哥,你现在哪里?你先等我来。我二十分钟后就到。”。成哥说:“我刚从镇医院回来,现在月宫。”“那你等着我。”说完,我挂了电话,到路边打了辆车,直奔月浦而去。车开了十分钟,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接起一听,却是李全德打来的。”周周啊,你现在哪里呀?”李全德问我。我急着说:“你知道么?出大事啦。”“哦?“李全德问道:“什么事情,你那么紧张?”我看了眼前面的司机,压低了声音道:“我刚得到消息,成权刚被伟刚叫人给捅了。”

“哦?就这个事么?”听我说完,李全德问道。“这事还不够大么?现在月浦那边乱得很,听说今天晚上成哥要找人去和伟刚算回这笔帐。”李全德听我这么一说,哈哈大笑道:“好,好,那就很好嘛。金老板不就是想他们这么做么。”听李全德这么一说,我脑海里忽然一个激灵,猛地跳出一个念头。我低声问道:“难道…这都是金老板安排的?”李全德哼了一声,道:“你倒还算聪明,没错,我找你就是想告诉你这件事情,正是老金找人唱的这出戏。”我啊了一声。李全德又说:“这正是个好机会。你自己别好苗头,看着他们两个斗,有机会就推他们一把,他们斗得越狠,我们就获利越大。”

听李全德这么一说,我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心道:“果然是他安排的。这人还真是奸诈。”李全德催促道:“你听到了么,周周。”我忙说:“我晓得我晓得,你放心吧李大哥。”挂了电话,我心里暗想:“我现在该怎么办,到了成哥这里,我真的要象李全德说的那样,在暗中推波助澜一番么?”想到这里,我心里一阵意乱心烦,我对成哥一向颇有些好感,觉得这人挺讲义气,人又很直,对我也不坏。要是真按着金老板说的,去挑拨他和伟刚之间的关系,让他们血拼,我实在是有些下不了手。这件事情,到底又该怎么办呢?我正陷入苦思,车忽然停了下来,一看窗外,月宫已经到了。

我付钱下车,心里装着一团乱麻,慢慢向着月宫走了进去。进了月宫,我便觉得气氛有些不对,这一天人特别多,都一堆堆的三五成群,挤在一处说喧闹着说着话。桌球房门口挤着一大团的人,里面有很多熟面孔,那些都是成哥的人。我拨开人群,向桌球房里走了进去。进了门,便看到成哥赤着膊,铁青着脸坐在一张台球桌上。他左臂缠着厚厚的绷带,正对身边的几人说着话。见我进来,成哥举起右手向我指了指。我走到他身边,看着他左臂的绷带,问道:“你的伤怎么样?”成哥哼了一声说:“我没事。你来做什么?”我听成哥这么一说,忽然想道:“是啊,我来做什么,我既不愿意照着金老板说的去做,又不能跟成哥说出事实,那我到这里,又是来做什么?”

我干咳了两声,说:“我早上听我的兄弟说了这事,只是想来看看你。希望你不要出事才好。”成哥缓缓道:“你不用来担心我的,你有时间还是去替伟刚担心担心吧。他蹦不了多久了。”我叹了口气道:“成哥,我也不知道说些啥好,只是想劝你一句。别太性急了。你自己也要小心些啊。”成哥哈哈大笑道:“我急?我有伟刚急吗?他是一天都不想多等了,现在就要和我干。我要是不陪着他,不是不给他面子吗?”听成哥这么一说,我一时语塞,不知能说些什么,叹了口气,拍拍成哥说:“总之,你自己小心些,我先走了。”说完,我就转过身来,打算离开。忽然,听到成哥在背后喊道:“周周,先慢些走。”

我心里一紧,慢慢回过头来,看着成哥。只见成哥用右手撑着台球桌,跳下地来,走到我面前,用手拍拍我的肩膀,轻轻说道:“周周,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干了伟刚,就来请你吃酒。”我端详成哥许久,叹了口气道:“你最好还是想想清楚,这事是不是真是伟刚干的。”成哥听我这么一说,皱眉问道:“这话怎么讲?”我说:“这事情,我看其中有些奇怪,要真是伟刚托人做的话,怎么会干得这么不小心。一来你没受大伤,二来他又会把这么重要的证据丢了,我…我总觉得有点怪。”成哥蹩着眉心问:“你的意思是,这不是伟刚干的?那又会是谁呢?我可没有其他仇人,其他人做这事情,那没有理由啊。”我摇摇头说:“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有些疑问,唉…总之你自己小心,我先走了。”

别了成哥出来,我满心都是矛盾。就像金老板说的,按照现在的形势,的确,伟刚和成哥两人火拼,才是会对我最有利的。但我总觉得做人得给对方留些余地,不能太过狠辣。我甩了甩头,暗暗对自己说:“反正这事情也不是我做的,还是任其自然吧。我只要不去再推波助澜,那也算尽了自己的一份心思了。”我心里明白,因为金老板到现在为止始终在幕后,并没有跳出来过,而伟刚和成哥也是万万想不到有这么一个人,一直在暗中窥探着他们的那份生意。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鹊在后。既然他们想不明白这一层,也就怀疑不到我和金老板的身上。所以,无论我怎样提醒,成哥也是必定会把这事栽到伟刚头上的,只要今晚他带人去找了伟刚。从此以后,宝山便再无宁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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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节

回到宝山,我没有回家,直接找到了黄毛。见了黄毛,我便把这整件事情告诉了他。黄毛惊道:“那怎么办,成哥晚上真的要去寻伟刚么?”我点点头。黄毛倒吸了一口冷气,说:“那伟刚没有方便,岂不死定了?”他睁大眼睛,看着我问。我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说:“我明白,我明白你的想法。其实,要是两面真拼起来,真不知道有多少人会为此受到牵连。我也在宝山,只怕也逃不了干系。这其中,能够获利的,只有金老板一人了。”黄毛一拍桌子,大声道:“是啊,咱们可不能由着他这么干。”我看了看黄毛,心里知道,他其实还是关心着伟刚的,不希望他就这么被成哥干掉。我拍拍黄毛道:“但是毕竟,金老板还是我们的后台呀,而且这件事情,我们也有好处。反正这事儿不是我们做的,咱们就乐得在旁边看好戏吧。”黄毛低着头,不说话。

我看着黄毛,也不说话。两个人就这么沉默了许久,我终于叹了一声,说:“要么,你去问一下伟刚,你去问问他有没有做过这件事情吧?”“啊?什么意思?”黄毛不解地问我。我笑了笑,说:“你就去问问他,有没有派人去找过成哥。要是他还不知道中午的这件事情,你就把经过告诉他。要是他已经得到这个消息了,你就当是关心他一下,其他什么都不用多说。”黄毛咦了一声说:“这是为什么,这还用问么?咱们早就知道是谁做了这件事情了啊。”我摇摇头,说:“你不是还关心伟刚么,不想他被暗算了么?”说到这里,黄毛的神态略略有些窘迫,我捅了他一下,笑道:“这有什么,毕竟是你表哥。”我又接着说:“如果伟刚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那么,这一架,我预料着便打不起来。因为伟刚这人太精了。他要知道自己被别人嫁祸了,就决不会让这事情真的发生。我是担心,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个消息。所以,才让你去给他透一下消息。”听到这里,黄毛才露出笑容,说:“周周,你说的太对了,我这就打电话给他。”我心里暗叹一声,想:“周周啊周周,你这么做,却又是为了什么呢?你究竟想要些什么呢?”

我不是不明白自己要什么,只是有些东西,我不想舍弃也舍弃不了。也许有一天,我真的会象金老板那样,为了利益不择手段,但是,那样的生活,对我来说真的有意义么?看着黄毛为伟刚紧张的样子,我想起了当初,黄毛为了我同伟刚翻脸…就是这样的兄弟,我能够舍弃,能够背叛么?黄毛挂了电话,抬起头,舒了口气,转头对我说:“伟刚还真不知道这事,他说这件事情不是他做的,一定是别人陷害。”我笑了笑,问:“他没有说其他吗?”黄毛点点头,说:“我就告诉了他这件事情,我想你说的对,伟刚知道这事,就一定有办法避免和成哥冲突的,至少有了防备了。”我笑着说,”是啊,这就够了,来,我们喝酒去,不管这些事情了。”

我同黄毛买了酒,在他家喝得正酣,忽然我的手机响了,接起一听,是成哥打来的:“周周,伟刚刚才打了个电话给我。说捅我的那人,不是他派来的。”我说是嘛,这事情你还是弄清楚的好。还未等我说完,成哥就大笑了起来,边笑边说:“他当我是小孩子耍,事情没干成,就急着申辩不是他做的。这么明确的证据,他娘的,我要是不了断了这小子,我不姓成。周周,我就是来跟你讲一声,我肯定就要和伟刚干上了,你这边的那些车小心点,上次我帮你忙,把小妖他们教训了一顿,以后我和伟刚翻了脸,他们也就不会顾忌我了。而且你又是在宝山,他们肯定会来寻仇。你自己小心了。”我叹了一声,说:“成哥,你也小心了,既然伟刚已经知道了你的态度,他一定会有防备的,我听说你晚上要去找他,你们还是要小心些。否则在他的地盘上出了事,也很麻烦呀。”成哥嘿嘿笑了一声,说:“我晓得的,周周。”

挂了电话,便看见对面的黄毛正握着酒杯,看着我。我笑了一声说:“伟刚的动作也真快,他已经给成哥打去电话了。”黄毛问:“那他们怎么说?”我摇头道:“成哥他们不信伟刚说的。”黄毛皱了皱眉。我给他斟了酒,说道:“你也别太过担心了,现在的形势又有所不同了。你是怕伟刚不知道这事情,被暗算了。现在伟刚已经清楚了这件事,也知道了成哥的态度,他一定会有所防备的,这一点,你倒不用担心。”黄毛点点头说:“唉…那就好。我其实也管不了那么多。”我说:“是啊,我和你一样,这些事我自己都不能控制,事情做到这份上,也只是尽心而已。至少,我们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兄弟了。”说完这句,我仰起头把杯里的酒一口喝干。

晚上十一点,我已经回到了家,正站在阳台上想着心事。忽然,黄毛打来了电话:“你在干啥呢?”我说操,我已经睡了,你找我啥事情。黄毛说:“哦,你睡了就算了。”说完,他便挂了电话。我抬头看看远处天边的月亮,长吁了一口气。我知道黄毛打电话给我是为了什么。这个晚上,他终究还是在担心伟刚那边的情况。只是我不想和他同享那份担忧…我已够烦的了。但是没过多久,我忽然发现自己被黄毛的这个电话搅得心烦意乱。我甩了甩脑袋,拿出烟来放在嘴上,又掏出打火机,啪嚓啪嚓地点了好几下,都点不着。我恨恨地将手上的打火机向着远处扔了出去…正在这时,我听到身后有响动,转头一看,大哥正站在我身后。

我把嘴上的烟拿了下来,说:“大哥,你怎么还没睡。”大哥摇了摇头,说:“周周,少抽些烟。”说着走到我身边,拍拍我的肩膀,说:“我看你最近有心事,是不是呀?”我笑着说:“哪有,就是饭店的事情挺忙的,所以有些烦。”大哥抬起头,看着远处,轻轻说:“老头子年纪大了,最近身体又不太好,你平时少点事儿,有空多陪他说说话。”父亲这几个星期身体一直有些不舒服,却还坚持着去网吧值班,想起这事情,我不禁也很是愧疚。我对大哥说:“饭店要是开起来了,以后网吧这块,我照顾地更少了。就这么总让爸一个人操心这事,也不太好。”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了中海,便回过头看着大哥说:“你说的话,爸爸多半会听。我倒有个办法。”

大哥好奇地问:“哦,你有什么办法?”我说:“我们不如找个人,专门照看网吧。让老爸在家多休息一下。”大哥听了我的话,嗯了一声。没作声。过了会,他开口说:“这想法倒不错,只是网吧这个生意,牵涉到钱方面的事情,要是随便找个人来做这事情,保不准他会自己把钱吞了。这个办法不行,不行啊。”我说:“我有个很可靠的朋友,这方面肯定不用担心的。只是,只是…”大哥说:“哦?是谁啊?”我说:“是我的一个好朋友,人品没得说。你尽管放心,只是…只是他有些残疾。”“残疾?“大哥皱着眉头问。我说是啊。

半夜两点,我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我拿着手机,跑到阳台上接起一听,果然是黄毛打来的。”一定是伟刚和成哥交上手了。”我暗暗想道。”周周,出事了。”黄毛在电话里说:“成权刚派了人去冲伟刚的家。在伟刚家门口被伏击了。”“后来怎么样?”我紧张的问,”有没有人出事?”“伟刚早就带着家人住到其他地方去了,二十多个兄弟在他房间里埋伏着。成权刚派去的七人被他们捉到伟刚的家里一顿狠揍。最后放回去五个,留了两个。伟刚放出话来,要成权刚到他这里,当着众人的面跟他磕头认错,否则就把人砍了。”我问黄毛:“你知道是谁被伟刚捉了吗?”我毛说:“我打听到了,其中一个,就是上次到漠河路替车军打架的那人,染红头发的那个,叫洪嘉洁。”“什么?是他?”我吃了一惊,”他们现在有没有事?”黄毛说:“听说被伟刚关着,具体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我说:“那先这样,你替我再去打听一下消息。最好打听一下他们被关在哪里。天亮了我们再联系。”黄毛答应了一声,挂了电话。

夜凉如水,我站在阳台上,望着天上那一轮冷月,感到一阵寒意。“开始了,终于还是开始了。”我叹息着想道,“这一次交手,不知要到哪年哪月才会停止,又不知又要有多少人死于非命。”在我看来,无论是宝山还是月浦,都和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打心里不希望这两边进行这么大规模的火拼。无论最后是伟刚赢,还是成哥胜,他们付出的代价必定是惨烈的。而其实真正的赢家,也绝不会是他们。金老板将坐收渔利。伟刚或着成哥,甚至是我,都是金老板棋局上的一颗棋子而已。那么,我又能做些什么呢?我暗暗下了决心,绝不能让金老板如此顺利地把局势控制在手中,我觉得,均势一旦被打破,金老板强势介入后,我也必定会被他抛弃。到时候,所有人都知道了是我一直在帮助金老板在背后做这些事情,那时候我的下场一定会很惨。做人,一定要给自己留下余地。这是我一向以来恪守的做人准则。那么,怎样才能在不让金老板知晓的情况下,把伟刚和成哥之间的这场争斗,消弥于无形呢?我暗问自己。

房间里的钟敲了三下,已经是凌晨三点了。我站在阳台上,拨通了成哥的电话:“成哥,是我,周周,我知道你的人被伟刚捉了。你打算怎么办。”成哥叹了口气道:“我还是没听你的,只派了五个人去。现在小洪被捉了,我实在没办法了。我一定要想办法救出他来。”我说道:“其实这结果还不算太坏,你过去的人没受伤,只是被捉了两个,这说明伟刚还是不想把事情闹大,但是你这么带人去他家,他要是不做点什么,这个大哥也实在没法当。所以才放话出来让你去道歉。””呸,道歉?”成哥唾了一口道:“要我去给他当面磕头?大不了老子拿把刀去,当面捅了他。”我忙道:“你先别急成哥,反正他们两个被捉了,暂时也不会有事,天亮了我替你打听一下这事情,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救出他们来。现在人在他们那里,你也不好动手。还是先停一下看看吧。”成哥感激地说:“那多谢你了周周,你是个好朋友啊。”我说:“其实宝山这边有我很多兄弟,我是不想看到你们这么不明不白地斗个你死我活的。”成哥哼了一声道:“这都是伟刚逼我的。”我忙道:“算了算了,现在你也先休息一下吧,明天上午我给你消息。”

这一晚,我终于还是没能睡着。一直看着枕边的电话,等着消息。早上六点多,我带着一脑的昏沉和满胸的心事下了楼,慢慢走到新村口。我很少在这么早起床,却没想到天刚蒙蒙亮着,外面就有了那么多人。路边的早餐摊上热气腾腾,一片繁忙的景象。豆浆和油条的热气,和着糍饭与馒肉的香味,一阵阵飘来,一下勾起了我的食欲。我走到路边,找了个卖烧饼油条的摊子,拉了条板凳便就坐下。对着老板喊道:“给我一碗甜浆,两个大饼夹油条。”老板应了一声,拉开旁边的豆浆桶,舀了一碗豆浆,放了糖便摆到我面前。我凑过头去喝了一口,感觉肚里掠过一阵暖意,”真舒服啊。”我暗暗叹息了一声。这时候,烧饼油条也上来了,我拿起咬了一大口,顿时满嘴都是芝麻和面皮的香味,正感满足之际,忽然手机又响了。是黄毛打来的。“周周,我没查到洪嘉洁被关在哪里。但是我得到消息,黑皮知道他们被关在哪里。”黑皮是小妖手下的兄弟,我见过他几面。我对黄毛说,“我正在楼下吃早饭,呆会我到你这边,我们一起去找黑皮。”

在小摊上大口吃完早餐,我直接来到了黄毛家。见到他时,黄毛正打着哈欠,我看他眼圈有些红,便问:“晚上没有睡好么?”黄毛摇摇头说:“睡不着。”然后他看着我问:“现在怎么办?周周,你有什么打算么?”我说:“要尽量避免他们为这事情引起大的争斗。我想,伟刚还是比较清醒,并没有对成哥的人下狠手,只是捉了两个人,这也是为了自己面子上的事情。”黄毛点点头说:“是啊,按照伟刚的性格,要是有人对他干这种事,早就把他们都给做了。这次他把另外三人就这么放了回去,肯定是不想把事情闹大。”我对黄毛说:“既然伟刚要下台阶,那么我们就帮他一把,先偷偷把人救出去,再暗中调解。”黄毛喜道:“这样最好。”

“那么,我们怎么去救人呢?黑皮是小妖的人,肯定不会把这消息透给我们的。”黄毛说。我想了一下,道:“小妖我都不怕,这个黑皮,我们怕他做啥,这种人,就要给他硬着上,我周周连这样的货色都吃不下,还混什么。”我看了黄毛一眼,继续说:“你知道黑皮在哪里吗?我们怎样才能找到他?”黄毛说:“这黑皮平时都在夏园那块混着,我也不知道他今天会在哪里。我这就去打听一下。”我点头道:“那你先去问清楚,问好了叫点兄弟,我们一块儿去找他谈谈。”黄毛点点头,拿起了电话,说:“我先去问一下。”

黄毛拨了几个电话后,看着我说:“人找到了,他今天下午一点半会去宝寰体育场踢球。”我点点头,问:“和他一起踢球的是谁?都是他们的人吗?”黄毛笑着说:“不是,他们就去了三个人。说要到那里找人玩。”“那我们也找些人去踢球咯。”我笑道。”我在那里出面不方便,万一被他兄弟看到了,这事情就做得不干净了。”黄毛看着我,会意道:“哦,那我就找些兄弟去那边吧,我们另找地方,等着黑皮过来。”说完,黄毛和我相视而大笑…

我打了个电话给黄勇,说:“你马上给我组一支足球队。中午去宝寰踢球去。记住找壮一些的兄弟,要能吓唬住人。”黄勇在电话那头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周周,什么意思啊?要踢黑社会锦标赛么?”我哈哈大笑,说道:“黑你个头,让你们去那边捉人去。”黄勇哦了一声。我说道:“你十二点前把人找齐,到黄毛这里来报道。我也在这等你。”黄勇答应了一声说:“没问题。”我挂了电话,看着黄毛道:“人找好啦,呵呵,到时候你也跟去,但是不要露面,给他们指一下黑皮就好了,这件事情,牵涉到你表哥,你指完人就回来吧。那里的事情,让我来搞定吧。”黄毛看着我问:“不就是个黑皮么?用得着那么兴师动众吗?”我要头说:“要做,就做得漂亮些,我暂时不想让伟刚知道是我在背后策划这事情。否则挺麻烦的,我得把黑皮唬住,不但要把关人的地方找到,还要封祝蝴的口,不能让他对伟刚说这事。”

第四十六节

下午一点,黄勇带着那支‘黑社会足球队’来到了宝寰体育场。黄毛戴着个帽子,和我走在了队伍的最后。体育场里的足球场上,半边场地正空着,我招呼兄弟们说:“大家都玩着吧,呆会人来了知道怎么做了吧。”“知道啦周周。”“不要说一个黑皮,十个八个兄弟们也撞死他。”旁边的兄弟们七嘴八舌地说道。我呵呵笑着,拉着黄毛和黄勇登上了一边的看台。坐在了最上方,远远看着底下的场景。只见十多个兄弟们嘻嘻哈哈地在场上围着个球戏耍着,抬头是蓝天白云。脚下是绿草如茵。空气中传来青草的香味。我深深呼吸了一口,忍不住便想下去,和兄弟们一起踢球玩乐一番。我正感受着这番景象之时,忽然听到黄毛轻呼一声,“来了”。我和黄勇同时转头向着进口处看去。

只见对面进口处,正有三人向着场内走着。黄毛看着那边道:“走在后面的那个,好像就是黑皮。”我看着那里,说,“你再把人认清楚一些。”黄毛皱着眉,望着那里。当先的两人都是高个子,后面那人背了个双肩包,个矮矮的,却颇为壮实。远远看去。穿着件米兰红黑箭条球衣,三人正向着场上走去。”就是他,没错,看清楚了。”黄毛沉声道。我一拍黄勇的肩膀,说:“你现在就下去,告诉兄弟们。我们在这里等你。”黄勇答应了一声。站起身来,就从一侧的通道走了下去。黄毛嘿嘿笑着说:“好戏就要开始咯。”我摇摇头,深呼吸了一口,闭着眼道:“我倒是希望能下去好好踢上一场。好久没碰球了,可能脚都不听使唤啦。”

这时候,黑皮他们三个已经来到了场边,正放下了包,坐在草地上换着球鞋。再看场地的另外一端。黄勇正走到了场上,和兄弟们说着些什么…黑皮他们换完鞋,拿出个球,在场地一侧练了起来,我们的’黑社会足球队’则在旁边的大场地上,你来我往地踢着…没过多久,只见黑皮拿起了球,走到场边,大声吆喝着要加入‘黑社会队’一起来踢。黄毛在一边笑道:“来了来了,他自己找上门来了。”我点点头道:“不知道他球技如何。”黄毛捅了我一下,说:“你tmd很爱踢球是不?那就下去啊。”我回头看了眼黄毛,说:“那好,改天陪我一块去踢一场。”正在这时,就听见下面传来了大声呼喝的声音。我转过头来,向场上看去,只见和黑皮一块来的一人被’黑队’的一个队员铲翻在地。那人捂着脚站起身来,大声喝骂着。

看到这副情景,一旁的其他人都围了上去,这时候,黑皮走了过去,象是在劝解,把他的那个朋友和周围人分了开来。黄勇朝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大家又都退开重新踢起球来。这黑皮的球技倒也不错,重新拿到球后带了一步,闪开旁边撞来的黄勇。向前冲去,这时候,前面又一个兄弟向他奔了过去,被黑皮晃开后,索性从后面一把拽住了黑皮的衣服。呲的一声,那衣服竟然被他撕开了一大道口子,这时候,黑皮才真正恼怒了,他转过身来,从地上捡起足球,嘴里一边叫骂着,一边把球向拉他的那人扔去。哪知球甫一扔出。左边便飞来一拳,结结实实砸在他脸上。还未等黑皮反应过来,场上的兄弟们就都围了上来,把这三人围在中间,一阵拳打脚踢。黑皮他们三个显然被这一顿拳脚打昏了,都没发现是怎么回事。

这时候,黄勇在下面招呼了一声,十多人便分开两处,黄勇带着三个兄弟,拽着黑皮,向着看台这边走了过来。其他兄弟把那另外两人拉到了体育场的一角。那黑皮被黄勇拽着,死命挣扎,黄勇停下脚步,从怀里掏出一根甩棍,砰地一声,甩在了黑皮的小腿上。黑皮顿时惨叫一声,软倒在地。这时候,体育场通道里走进几个学生。看到这副情景,吓得眼都直了,黄勇瞪了他们一眼,吼道:“看啥看,还不快滚。”那几个学生相视一眼,别转身来,便跑了出去。”黄勇抬起头来,向我和黄毛笑着摇了摇手,便回过身去,和那三个兄弟一起拖着黑皮。走进了通道…

龇牙裂嘴的黑皮被黄勇他们拖到了我面前,他抬头一见是我,便叫了起来,“周周哥…你…是你找我吗?这是为啥…?”我冷笑了一声,道:“你也知道是我找你,那你猜猜我找你什么事情。”黑皮的眼珠转了几下,垂下了头嘿嘿笑道:“我实在是不知道啊。周周哥,你下次要找我,直接吩咐一声就是了,我准到,何必兴师动众呢。“我心想:“这家伙很滑头,不给他点颜色瞧瞧,想必很难撬开他的嘴。”我看着黑皮,笑了笑,站起身来,说:“我想问你点事儿。又怕你不告诉我。所以很为难啊。”黑皮问:“啥事呀,周周哥,你问吧。”我伸出手,把黑皮拉了起来,扶着他的肩膀,轻轻问道:“我想知道,伟刚让你把那两个月浦人藏到哪里了?”

这句话甫一出口,我便感觉黑皮的身体微微一震。我盯着黑皮,他慢慢低下头去,把眼看向地面。说道:“这个,这个我也不清楚…”还未等黑皮说完,我一把揪着他的头发,用尽力气把着他的头,向旁边的铁栏杆撞去。“砰…”的一声响,那已有些生锈的栏杆发出了嗡嗡的声音,黑皮的左侧脑门上顿时红肿起老大一块,他双手捂头,慢慢蹲倒在地…我蹲了下来,从兜里掏出弹簧刀,慢慢在他脸上磨擦着,轻轻说:“你要是把这事情告诉我,会有你的好处。要是死撑着不说:“那你今天是免不了要吃点苦头了。”黑皮慢慢抬起头来,哭丧着那张脸看着我说:“周周哥,别打了…我…我告诉你就是。”

我放开手,拍拍黑皮的肩膀,指着一边的看台台阶,说:“你坐下吧,别紧张,慢慢讲。”黑皮用手抹了抹额头,惊恐地看了看我,慢慢坐了下来。”周周哥,他们两人,现在被关在周浦镇上。”黑皮说道:“在小妖家的老房子里。有三个兄弟在那边看着。人是我押去的。”“怎么?人到周浦去了?”我皱着眉头问。黑皮点点头,说:“小妖是周浦人,他那里有幢老房子空着,我们就把这两人关那里了。”我闭起眼睛想了想,说:“如果我要你带我去找人呢?”黑皮哭丧着脸看着我说:“周周哥,你也知道伟刚和小妖的,他们要是知道这事,我就死定了。”我托着下巴,饶有趣味地看着黑皮,忽然心里浮起了一个主意……

“黑皮啊,你现在在哪里做事啊?”我笑着问道。黑皮楞了一下,说:“我没工作,现在跟着小妖混着。”我点点头说:“我有个主意,不知道你想不想听?”黑皮眨了下眼睛,问:“周周哥,你想说什么。”我摸着下吧,嘿嘿笑道:“那我就直说吧。我要你跟我做事。”“什么?”黑皮把眼睛睁得老大,”这…这怎么可以,给伟刚晓得了,我不就死了。”我摇摇头,说:“第一,我们不让别人知道这事情,今天在这里,只有你我和黄勇三人,我保证这话绝对不会传到第四个人耳朵里。第二嘛,嘿嘿,你帮我做事情,我不会让你白干的。”黑皮摇头道:“周周,这个事不行的,我已经把月浦人的藏身之处告诉你了,要是小妖他们知道了,我会很惨的,你说的那个,我更不敢做的。”我冷笑一声,说:“今天的事情,只要你不说我不说,没有人知道是我找你,你的那两个兄弟。”我努了努嘴“诺,在对面呆着呢,他们不知道是我找你。所以你尽管放心。”

黑皮朝远处看了看,犹豫着说:“你为什么要我跟你呢?周周哥,你不是有那么多兄弟么?”我哈哈笑道:“其实你什么都不用做的,只要把小妖和伟刚他们平时在商量些什么,要做些什么事情,及时通知我就好了。我们甚至不用见面。只需要电话联系就好了。你只要答应,我便给你办张银行卡,每个月往卡上存1500块钱。就当是你在我这里做事的工资。你看怎么样?”我看着黑皮问道。黑皮避开我的目光,看向地上,也不说话。旁边的黄勇开口了,”黑皮啊,这么好赚的钱,你不要么。只需要每个月打两个电话就好,周周哥又没让你去杀人打架。怕是你跟着伟刚去杀人打架了,也拿不到这些好处。”黑皮喉头滚动,咽了口唾沫。慢慢抬起头来,说:“那好,我干。”

听黑皮这么一说,我慢慢露出了笑容。当时,我觉得自己的笑容很有些奸诈的味道。象极了港剧里的那些奸人。既然我都来了这种感觉,黑皮自然也只能奉陪了。他也媚陷地笑着,仿佛已经把我看成了他的老板。全然忘记了额头上那块红红的伤疤。”呵呵,周周哥,那就这么说吧。你看你啥时候要去周浦?我给你指路。”我点点头,说:“你等我消息吧。我会事先通知你的。现在你可以下去了,和你的兄弟回去。你知道怎么对他们讲吧。”黑皮点头笑道:“我晓得,晓得的。”我拍拍他的肩膀,说,我回头帮你去办张银行卡,先往里存上三个月的钱。去周浦的时候给你。”黑皮把头点得象捣蒜一般,说:“不急,不急的,周周哥,看你啥时候有空再说吧。”我摆了摆手,说:“那你回去等消息吧。”

我目送着黑皮下了看台,这时候,黄毛从一边的走道阴影慢慢里走了过来。“周周,你们说的,我都听见了。”我点点头,说:“伟刚的事情,我不想让你牵涉在这当中。免得万一到时候和他因此起了什么争端,你夹在中间为难。”黄毛点头道:“我明白。周周,你看着黑皮可靠吗?”我哈哈笑道:“这种人,给他点好处就能办事,又啥可不可靠的。伟刚可没给过他钱。哈哈哈哈。”说到这里,我颇有些得意地笑了起来。黄毛叹了口气,问:“那你有什么打算么?救出他们几个后,想怎么做?“听黄毛这么一说,我便敛起了笑容,皱起眉头说:“下一步怎么做,我倒还没想好,我现在只是考虑不要让这事情再扩大,万一伟刚着脑了,朝这两个月浦人下了手,那事情就真的不可收拾了。”

第二天上午,我让郭敬帮我去了趟银行,用他的户名开了个借记卡帐号,往里存了五千块钱。”周周,为什么要我去办卡?”郭敬把卡递给我的时候不解地问,我想这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便淡淡地说:“没啥,这事情你就不用问了。”郭敬听我这么一说,便识趣地打住了。呵呵笑着转了话题:“饭店怎样了?开始装修了么?”我笑着说:“是啊,工程队请好了,东西都买得差不多了,我哥这两天一直在那里照顾着看着呢。”说到这里,我忽然心念一动,想起昨晚大哥对我说,老爸已经同意饭店开起来后,让中海去帮着照看网吧的事情。我呆会就去告诉中海这个消息。郭敬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说,我和兄弟们都会去照看着的。”我看着郭敬,感激地拍了拍他。一边说道:“我还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

郭敬的脑门已微微有些秃了,他笑起来的时候,眼角也有许多皱纹。这会儿,他正带着那些皱纹看着我问:“还有啥事啊。”我叹了口气,拉着他走到一边,问:“你老婆最近怎样了?还闹吗?你呢,还在外面瞎混吗“郭敬摇头说:“我想想自己,也这把年纪了,孩子都有了。也就算了,最近我蛮太平的。我老婆嘛,唉…女人呀,说什么好呢,总是怨这怨那的…没事的,没事的,周周…”我嗯了一声,说:“是啊,我瞧你也一把年纪了,混到现在,总不见得还让你整天跟我出去打架寻事吧,我想这样吧,我开这个饭店,一来想赚点儿钱,二来嘛,也是想兄弟们以后好有个聚的地方。你做事情挺稳重的,我看,以后那个饭店就让你帮我照顾着吧。我按月付你工资。一来我这里也确实没有人帮我做这事,我看你挺合适的。二来你有了稳定的收入,也好照顾照顾家里,你老婆的闲话就少点了。”

郭敬看着我,身子微微有些颤抖。过了一会,他回过头去,叹了口气说:“周周…谢谢,谢谢你。”我哈哈大笑,说:“谢啥,你是要帮我做事情的。我又不是白给你钱…”看着郭敬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路口,我心中暗叹一声,想:“不知道我到了他这个年纪,是否还需要别人可怜。”别了郭敬,我直接弯到了中海家。中涛给我开的门,进门后,我便大喊道:“中海,中海,我又要找你帮忙啦。”“周周吗?啥事情大惊小怪的?”中海推着轮椅,笑着从房间里出来。我摇头道:“我那个饭店马上要开张了,以后就更没有时间了,你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过让你去我网吧帮忙的事儿么?哎,现在还是要你去,我家老头子年纪大了,也找不到信的过的人帮我看场,呵呵,这就来找你啦。”中海楞了楞,说:“这事你跟家里人商量过了吗?”我一把拉过他的轮椅,说:“tmd,是我老爸提出的,说得找个人帮忙。我说就你了。”说着,我指着中海道:“你可别反悔哦,这么能干的家伙,我可不会放过的。”中涛在一旁笑道:“这太好了,哥,你去吧,平时我会常来照顾你生意的。”中海唾了他一口说:“去去,你就知道玩,每次去又不付钱,人家周周做的是生意。以后你要来,我照样收钱。”我和中涛听了哈哈大笑…

傍晚时分,我推着中海出了门,“你看你现在,胖了好多。”我一边推着中海,一边说道:“听涛涛说,你整天闷家里看着碟片,也不出来走走透透气。”中海摇头说:“出来做啥呢?一个瘸子走在路上,很好看么?”我说:“哼,谁tm敢看不起你,我跟他拼命。”中海呵呵笑着说:“至于吗,谁会跟你讲呀。别人心里都是这么觉得的。”我停下脚步,绕到轮椅面前,蹲下看着中海说:“别人怎么想,管他呢,咱们自己过得舒服就行。你当年在外面和人打架拼命,啥时候在乎过别人是怎么想的。”中海蹩起眉来盯着我看,过了半响,他长吁了口气,说:“好,周周,你说得没错,管他呢,我tm已经这样了,还怕啥,以后我该吃吃,该出来透气就出来透气。呵呵…我还要替你看网吧呢,要是整天觉得别人看不起我,这日子是真没法过…”我笑道:“对啦对啦,就是这么说。整天呆在家里,真要闷出个鸟来了。”我站起身,看着街上来往的人群和远处艳红的夕阳,再看着身边洋溢着笑容和快乐的中海,一时间,心里竟有说不出的舒畅……

第四十七节

五月三十一日,晴,初夏正午的炎阳照射在皮肤上,已有微微灼痛之感,我眯着眼睛,看着车军开来的那辆依维柯货车。这车的后排座位都已被拆去,留出了大片的空间。两个鼓起的麻袋摆放在里面。”这些是家伙么?”我问车军。他点点头,神秘地笑了笑说,还有样好东西。说着,拉过一个麻袋解开,把袋口张大对着我说:“你看,周周。”我向口袋里一看,里面竟然装着两把双杆猎枪。”车军轻轻说:“这两把家伙,威力大得很。”我皱了皱眉,回过头去,说:“这东西,能不用的话尽量不要用,记住,我们这次去不是和人干架,而是要把人救出来。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千万不要伤人。否则,这事情就更加麻烦了。”车军点点头说:“好的,我晓得。”转过头对身边的黄毛说:“兄弟,这次你就不要去了。伟刚这边的事情,你尽量避免露面。”黄毛点头道:“那你自己小心。”

下午五点半,一辆依维柯,八个人,各携刀枪。我们向着周浦出发了。”周周,我们啥时候动手。”坐在后面的小五问道。“到了那里大家先吃饭,吃完饭直接去那里蹲点。十点以后动手。”说到这里,我看了看黑皮,道:“你不要去吃饭了,免得被人认出来。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呆在车上等。让他们买点吃的东西来。”黑皮点点头说:“那样也好。”一个多小时以后,我们到了周浦镇上。我从未来过这里,却没曾想到周浦镇竟然那么热闹,小街上都是来来往往的行人,路旁的饭馆生意火暴。街边全是亮着粉红色灯光ktv和发廊。黄勇在后面笑着对小五说:“兄弟,时间还早,要不呆会你先去乐乐。”小五摸着头说:“改天吧,改天吧,呵呵,今天咱给周周办事,改天我们可以一起来玩。”我回头问黑皮:“这儿有没有偏僻些的地方,在那里找个吃饭的地儿。”黑皮点头道:“那好,我来指路。”

汽车在周浦镇上一条略显偏僻的小路上停下,路边有家小饭馆。敞开着门,一眼看去,店里却一个客人也没有。我点头说:“就是这里了,你们下去吃饭吧。记得别喝酒,不要乱说话。”车军点点头说:“知道。”大家下车后,我爬到了车后,坐在黑皮身边,拿出刚才在镇上买的肯德基,说:“咱们就先将就将就吧。”黑皮嘿嘿笑着说:“没事儿,周周,我挺爱吃这个的。”我笑了笑,从怀里掏出张银行卡,递给黑皮,说:“拿着,这是咱们说好的事儿。”我在里面存了五千块钱。黑皮看着这张卡,迟疑了一下。我皱眉道:“怎么?觉得钱太少么?”黑皮忙笑着说:“不是,不是,我只是想,要不要等这次的事情办成后,再拿这钱,呵呵,这个…无功不受碌嘛。”我哈哈笑道:“你就给我拿着吧,今天的事情,你只要替我把路带好,就算完成了。其他的事情我们来做。只要你以后把我的事情多放在心上就行。”

黑皮接过卡,看了一眼,放进了上衣口袋。说:“周周哥,我既然跟了你,也收了你的钱,那你就放心吧。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好好去办,只是…有些事情我还是有些不明白…”说到这里,黑皮犹豫了一下。看着我。我点点头说:“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要和伟刚放对?”黑皮说:“是啊,我在想你和伟刚之间也没啥仇,那个…你的兄弟黄毛还和伟刚是亲戚…”我哼了一声,说:“这些事情,你就不用管了。我做事情,自然有理由。”黑皮连连点头说:“啊…是周周,我是不该多嘴,不该多嘴。”我缓了缓脸色,看着黑皮说:“你觉得我是和伟刚在作对吗?”还未等黑皮开口,我又说道:“其实并不是这样,我对伟刚没有恶意。来之前,我让兄弟们千万不要伤了伟刚的人,这你也是听见的。唉…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好。”黑皮嗯了一声,说:“我知道,周周,我不多问了。”

八点二十分,黑皮带着我们来到了周浦镇上的一条小路上,这条路十分狭窄,勉强只容两车并肩通过。路两旁都是泥地,矗立着一栋栋当地镇民自己盖起的两层楼房。此时路上的行人并不多,昏暗的灯光下,我们把车停在了路旁。”就在这里面。”黑皮指着漆黑一片的路边说道,我一眼看去,只隐隐约约看到后面几栋楼房的影子。”老屋子就在后面,门牌号是27,你们从这里走进去,左手拐弯第一栋就是了。他们把人关在院子里的储藏间里。进了院子,左面第一间是厨房,前面一个门,就是储藏间了。”黑皮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看着我说:“对了,这里有条狗,你们小心。”“有狗?”我皱着眉头问。小五在后面有些瑟缩地说:“我…我有点怕狗,周周。”

八点五十分,车上的人都有些忍不住了,有的困了,耷拉着头打着磕睡,有的坐累了,轻轻问我:“周周,我们到底要等到几时呢?”我也有些不耐烦了,便说:“你们在车上等着,我先下去探一下路。”黑皮在身边说:“我和你一块去吧,周周。”我想了一下,说:“不用了,我知道地方,自己去就好了,万一被人看到,也怀疑不到我。要是你被人看到就糟了。”黑皮点头说:“那好吧。你小心些,那房子里除了伟刚的两人外,就没其他人了。避开他们就可以。”我点点头。轻轻拉开车门,跳下车去,隐入了路旁的那条小径…这是条土路,路边种着些树木,草丛里不时传来不知名的昆虫的轻叫声。我慢慢摸过第一栋房子,按着黑皮的指点向左走去,就见到一个大院子出现在眼前。院里有灯光亮着,传过来一阵说话的声音。

我走近一步,贴在墙后探头向院子里看去,只见院里的晾衣绳上挂着个黄色的白炽灯泡,有两人正在灯下摆了个小桌子喝酒聊天。趁着灯光,我正要仔细看看院里的情形。忽然就听到一阵狂吠,院里就蹿出一只狗来,我拔腿就跑。狗站在院门口停住了,大声叫着。我跑到拐角处停下,靠着墙向后看去,只见那两人跑到了门口,四处张望着,一边叫着:“谁?有人么?”我摒住呼吸,看着他们两个。这两人一看没什么动静,便喝斥了那条狗一声:“你这死狗,乱叫什么。”边说,边向院里走了回去。我松了口气,心里暗想,有这条狗在,总是个麻烦。等到再晚也没啥用。得想个办法快点解决这事情。

我走回路边,上了车。车军问我:“周周,那里情况怎样?”我摇头说:“那狗讨厌得很。看来不行。”说着,转过头去问黑皮:“这房子周围的情况怎样?有没有什么邻居?”黑皮摇头说,旁边的两栋房子都已经很破了,一间正在重新装修,另一间闲置很久了,主人家在镇上买了公房住着。这会儿晚上,这两家都不会有人在。我点了点头,说:“那好,我们就强着来,进去收拾了这两个家伙。把人抢走。”后面的小五来劲了,说:“啊,好啊,我们那么多人,早就该这么玩儿了。走,这就带家伙进去。”我说:“且慢。先别急。我们不能让他认出人来,得想个办法把脸遮住。”“用丝袜,用丝袜。”我刚说完,后面便有一个兄弟喊道:“美国片里那些人都用的丝袜。”我呵呵笑道:“这主意倒不错。我还没玩过这个呢。”我问黑皮道,”那么晚了,啥地方有卖丝袜呢?”黑皮说,”镇上有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里面应该有卖。”我点头道:

“走,现在就去买一些来。”说着看了看表,道:“十点整我们冲进去。”

我从未试过把丝袜套在头上,今天一试,感觉颇为不佳,可能是丝袜质量的缘故。这一套上,便觉得透气不爽,视线模糊。我闷着声音喝道:“tmd黄勇,你买的什么袜子啊,怎么这么厚。”黄勇一边把丝袜往头上套着,一边说:“我怎么知道,我看着哪个最便宜,就买哪个咯。tmd要买七双哪。”我骂道:“作案工具也不好好整整,到时候没救到人我罚你买一百双。”黄勇嘿嘿笑道:“挺好的,我觉得这袜子质量还不错。”一车人都套上了丝袜,”啪”的一声,车军打开了车里的灯光,众人互相望着,看到对方的怪摸样,忍不住都哈哈大笑起来…笑过一阵,我便把灯光关了,轻声说:“还有五分钟,大家好好准备一下。”众人应了一声。

跳猫看看身上绑着的绳子,道:“那先把我放了啊。”我回头看了看井底,说:“你给我老实呆着吧,我自己下去。”说着,我侧过身,把一只脚伸到了井里的铁扶手上,就要向下爬去。这时候,跳猫忽然喊到:“慢点,钥匙在我这里。”我顿下身子,问:“什么钥匙?”跳猫说,在我左边裤袋里,我们把他锁在了下面。”我哼了一声,这时候,小五已经走到了他身边,从他裤子口袋里搜出了一把钥匙,问道:“是不是这个。”跳猫点点头,小五便拿着这钥匙送到我面前,轻声说:“要不还是我下去吧,你在上面看着。”我拍拍他,说:“你在上面给我看好,我自己下去就好。”说完,我便接过了他手里的钥匙,放进兜里,侧身爬到了井里。

我沿着井里的铁制扶手,慢慢向下爬去,顶上的月光照射下来,我隐约能看到面前井壁上干枯的苔藓。这口井并不深,爬了四五米,低下头绰约间便能看到井底的影子。这时候,传来了一阵阵地臭味,我皱起眉头,抬了抬头,又继续向下爬去。爬了几下,突然踩到了一块突起的硬物上,我一脚滑出,顿感重心不稳,赶紧用双手抓住护手。稳住身子,仔细朝脚下看去,只见一段碗口粗的铁链棒在了那个扶手上。这时候,下面传来了洪嘉洁的声音,“小心,你有钥匙了吗,扔给我就好了,我自己开了就能爬上去,下面脏,你别下来了。”我摇头道,“没关系,你在下面等着我。”说完这句,我继续向下爬去。洪嘉洁又开始咳嗽起来…边咳边喘着气断断续续地问道:“是…是哪位兄弟啊。我…我这就算是欠了你的了。”

来到了井底,一脚踏在了干涸以久的泥地上,趁着微弱的月光,我看到了一个人影蜷成一团,坐在一边,正抬头看着我。鼻子里传来了一阵阵粪便的味道。我摇头暗叹:“这种日子,过一天也是天大的折磨了,实在是苦了这人。”“到底是哪位兄弟。”那人扶着墙壁,慢慢站了起来,我赶紧走上一步,扶着他,轻轻在他耳边道:“我是周周,你别出声,我不想让伟刚的人知道是我救了你。他我实在还得罪不起。”那人呆了呆,轻声咦道:“周周?你怎么…”我拍了拍他肩膀道:“先回去再说。”一边就从口袋里掏出钥匙,道:“我来给你开锁。”洪嘉洁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说:“绑在脚下呢,钥匙给我,我自己来吧。”我把钥匙递给他,他慢慢蹲下身子,开了脚锁……又扶墙站了起来。喘着气道:“我们…上去吧…”说着又蹲下身子猛烈咳嗽了起来…我扶着他问:“你没事吧?咳嗽那么厉害,是生病了吗?”洪嘉洁咳了几下,慢慢停下,喘着气道:“你放心周周,我死不了。我一定会让玩我的人比我痛苦一百倍。”

我抬头看着洪嘉洁的身影,慢慢行进在黑漆漆的井壁上,井口正对着一轮明月。如纱般的薄雾阵阵掠过…我深吸了一口气,暗想道:“这些事情,本都不应该发生的…”

我爬到了井口时,便看到车军的那双手,他搭着我的肩膀将我一把拉了上去。院子里一片寂静,兄弟们四散站开,没有人说话。洪嘉洁正靠着井沿坐着,半低着头,却抬着眼睛,死死盯着站在中间的跳猫。跳猫斜着身子站在那里,噤若寒蝉。洪嘉洁见我上来,便扶着井沿慢慢站起身来。拍了拍我肩膀,然后朝着跳猫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四下张望着…跳猫面带恐惧地向后慢慢退去。洪嘉洁忽然折而走向左面,再一看,左首正摆着一口大缸,洪嘉洁从地上拾起一快大石,啪地砸向那口缸,顿时缸体四裂,散得一地的瓦片。他蹲下身子,挑了块锐利的缸瓦,重又向着跳猫走去,跳猫大叫了起来:“别,别…朋友,我可从来没有得罪过你,我只是每天给你送饭。我…我…”一边说,一边向后退去。

我赶紧走上几步,抱住洪,在他耳边轻声道:“兄弟,你先别急…”话未说完,洪嘉洁便挣脱开去,一边吼道:“tmd,你别拦我,我今天一定要宰了他…”我拽着他的手急道:“是我tm救了你,你就不能先听我一句么?”我这话说出口,洪嘉洁一下静了下来,回过头来望着我,冷冷地说:“我欠你的…”说着,将手上的瓦块往地上一扔。我点点头,对着旁边的车军说:“你去把屋里那人也带过来。”没过多久,车军和黄勇压着另外那人走进了院子。“也要让你们吃点苦了。”我看着他们说:“把这两人送到井里去,用下面的那根铁链绑着。”黄勇应了一声,道:“我去。”说着提着枪走到井边,慢慢爬了下去,我看着跳猫和另外那人,笑道:“你们这就请吧。”他们无奈地互相望了一眼,慢吞吞地走到了井边,这时候,井下传来了黄勇的声音:“让他们下来吧……”

过不多久,黄勇从井里爬了上来,跨出井栏,便把手里的枪扔给了我,一边说:“tmd,下面臭死了。”这时候,车军的头也从井里冒了出来…车军上来后,我对着井口叫道:“你们也别太担心,我会去通知小妖来救你们的。在下面呆个一两天,饿不死。”说完,顺手就要把井盖盖上。”慢。”这时候,洪嘉洁在旁边拉住了我的手。看着我,低声说:“慢点。”我一楞,放开了手,退到一边。洪走到井边,拉开井口,对着下面喊道:“今天老子就便宜了你们俩,给你们点小教训。”说着便拉开裤子,抬起头,向着井下撒起尿来。井下传来了一阵阵的惊呼声和骂娘声。旁边的兄弟们也都大笑起来,一泡尿完,洪嘉洁向着井底狠狠唾了一口,然后拉上井盖,别过身来朝着我说:“走吧。先去吃一顿,我tmd饿死了。”

半夜的小排档,热气腾腾的酸辣土豆丝刚端上来,洪嘉洁便抄起勺子拨了一大把放到嘴里,囫囵嚼了几口,又拿起杯子,灌了一大口啤酒下去。我笑着看着他,只见洪抹了抹嘴角的油,闭起眼睛长叹了一声…我拿起酒瓶,替洪嘉洁斟满了酒。他慢慢整开眼睛,看着我,说:“周周,你为什么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救我?”我摇摇头,看着他说:“成哥对我其实不错,我正好得到了你的消息…”话未说完,便又被洪打断:“你为什么不把这消息告诉老成,而是要自己来救我。有这个必要吗?”他斜着眼睛望着我。这时候,旁边的小五一拍桌子,吼了起来:“他*,周周好心来救你,你不领情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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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节

我喝住小五,示意他先坐下,然后看着洪嘉洁,却不说话,此时的我脑子里乱哄哄的一片,竟然不知说些什么才好。难道告诉他我救他是不想让伟刚和成哥互相残杀?难道我要别人相信我是基于一个如此’高尚’的理由才去冒险?难道我要说出自己正跟着金爷窥视着宝山的地盘??许许多多的感慨和问号一时间全都冒了出来。我移开目光,看着旁边的兄弟们,目光移处,猛然间我似乎醒悟过来:我背叛了所有人…想到这里,汗水忽然如同夏日里的雨水一般从额头淿淿流下,我使劲用手撑着桌子,慢慢站了起来。”我一定是喝多了”,我暗暗告诉自己。“周周,你没事吧?”站在对面的洪嘉洁,表情渐渐由疑惑转为关切。“我随便问问而已,你不用当真。”他小心地说道。我苦笑着伸出手摆了摆,说:“我有点醉了…”

还未到家的时候,成哥的电话便已经来了。”周周,我欠你一个情。”成哥在电话里大声说道。小洪回来了。我舒了口气,背靠着座椅,看着床外飞掠过的夜色,轻轻说:“没什么,成哥。你也帮过我。就当我还了你这个情吧。”成哥在那边说:“现在好了,人救回来了。我得和伟刚好好干一场了。对啦,你明天有没有空,晚上一起过来吃饭吧。我们商量一下接下来的事情。”这时候,成哥俨然已经把我当成是自己人了。我笑了笑,说:“那好。我们明天见。”挂了电话,我摇下车床,任凭夜风急吹,似乎想让自己能变得清醒一些…忽然,车军在一旁问:“周周,咱们是不是要和月浦那边联手干了?“我看了他一眼,说:“开好你的车,这事情,你不用管…”

屋里的钟当当敲过,已是凌晨两点了。我站在阳台上,看着漆黑一片的夜空,身上乏力,心中混乱。我知道,是该作个决断的时候了,我已被卷入了旋涡,想要逃脱,那是再也没有可能。再要象如今这般欺瞒下去,恐怕也瞒不长久。事到如今,我已是越来越怕,要是我私下救出成哥兄弟的事情被他知道,金爷是一定不会放过我的。而我思前想后,金爷这人实在可怕,得罪了他一定是死路一条。因此,要和成哥私下联手,或者暗中调解月浦和宝山的关系,这样的事情我还是不能去做。“周周啊周周,“我暗叹,”你有多大能耐,你又想做些什么?不要弄巧成拙,救人不成最后反丢了性命。为了利益,金爷杀我这样的人是会毫不手软的。““利益”,我脑中忽然灵光一闪,“一切都是为了利益”。我暗暗想道。这场争斗中,利益才是关键,金爷这样的人,对地盘之类的东西一定不会感兴趣。他需要的是占据黑车这块市场。我何不从这方面下手,或许双方还有斡旋的余地。关键是,怎样去做这件事情呢?我在阳台上踱来踱去,心中暗想:我也该为自己想想了,或许在这件事中,我也能分得一杯羹去…”

中午十二点,我被钟声敲醒,从床上坐起发了会呆,我拿起身旁的电话,给李全德去了一个电话,约了他明天中午见面。我只说有事情想要咨询一他。打完电话,我便站起身来走去洗漱。整个下午我都没有出去,而是在家里把昨晚想过的事情重新整理了一遍。六点敲过,我换了衣服,走下楼去,打了辆车直奔月浦…

屋里的钟当当敲过,已是凌晨两点了。我站在阳台上,看着漆黑一片的夜空,身上乏力,心中混乱。我知道,是该作个决断的时候了,我已被卷入了旋涡,想要逃脱,那是再也没有可能。再要象如今这般欺瞒下去,恐怕也瞒不长久。事到如今,我已是越来越怕,要是我私下救出成哥兄弟的事情被他知道,金爷是一定不会放过我的。而我思前想后,金爷这人实在可怕,得罪了他一定是死路一条。因此,要和成哥私下联手,或者暗中调解月浦和宝山的关系,这样的事情我还是不能去做。“周周啊周周,”我暗叹,“你有多大能耐,你又想做些什么?不要弄巧成拙,救人不成最后反丢了性命。为了利益,金爷杀我这样的人是会毫不手软的。”“利益”,我脑中忽然灵光一闪,“一切都是为了利益”。我暗暗想道。这场争斗中,利益才是关键,金爷这样的人,对地盘之类的东西一定不会感兴趣。他需要的是占据黑车这块市场。我何不从这方面下手,或许双方还有斡旋的余地。关键是,怎样去做这件事情呢?我在阳台上踱来踱去,心中暗想:我也该为自己想想了,或许在这件事中,我也能分得一杯羹去…”

中午十二点,我被钟声敲醒,从床上坐起发了会呆,我拿起身旁的电话,给李全德去了一个电话,约了他明天中午见面。我只说有事情想要咨询一他。打完电话,我便站起身来走去洗漱。整个下午我都没有出去,而是在家里把昨晚想过的事情重新整理了一遍。六点敲过,我换了衣服,走下楼去,打了辆车直奔月浦…

酒席上杯盅交错,呼来喝去,好不热闹,洪嘉洁略有些醉了,站起身来,有些摇晃地走到我身边,拿着酒杯说,”周周,我,我敬你一杯。多谢你救了我。”我赶忙拿起酒杯,和他碰了,一口干去。”喝完这杯,成哥哈哈大笑,说道:“兄弟们,以后就把周周当成咱们自己人吧。这次多亏了他,来周周,我也谢你一杯。”说着他给自己的酒杯满上,站了起来。我赶紧拿起酒杯,说:“成哥,你也帮过我很多,我实在是…实在是欠你的。”成哥大声叫道:“这就tm见外了,以后你我兄弟,这些就别计较了。来来,喝了这杯先。”我拿起杯子,又把酒朝着嘴里倒去…酒足饭饱后,成哥拍着桌子道:“周周,今天你过来玩,我作东,大家一块儿去乐乐…”众人哈哈大笑,柄拍手称好…

ktv,包房内,成哥指着站成一排的小姐笑道:“今天就当是给小洪接风,大家尽心啊。”洪嘉洁已经有些罪了,摇晃着站起来走到一个小姐面前,说:“就…就是你了,晚上陪我…”说着,拉着小姐一推,和着身就倒在了沙发上。各人都大笑起来,有人喊道:“小洪你喝成这样,你晚上还行不行啊。”我走到成哥身边,拉了拉他的手,轻声说道:“成哥,我有事情想找你商量商量,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吧?”成哥转过头来,皱起眉头问:“现在?”我点点头说是啊。成哥嘿嘿一笑,道:“那好,我们出去。”说着转过身大声说,“大家好好玩,今天的帐算是我的。我先和周周出去一会,呆会回来谁也不许给我溜走。我们继续喝。”房间众人轰然一片,高声叫好…

成哥带着我来到旁边的一间小包房,我在门口吩咐服务生拿两杯热茶进来。然后进了房间,在成哥身边坐下。“什么事情?”成哥看着我问。我笑着说:“咱们之间,现在也没必要客气了吧。昨天晚上我忽然有了个念头,今天想来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哦?什么事情?”成哥换了个坐姿,向前倾了倾身体,双掌握起撑在膝盖上看着我。我迎着成哥的目光,轻轻说:“生意。想跟你聊聊生意上的事”这时候,服务生敲门进来,放下了两被热茶。我拿起杯子,在杯口吹了几下,杯里冒上的热气熏到了我的上嘴唇,凝成了水珠。放下茶杯,顿觉鼻际一片清凉。成哥没有说话,只是坐在那边看着面前的茶几,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成哥,我想问你一句。如今在月浦这里,你有几块生意?”成哥收起目光,重又望向我,问道:“怎么忽然问这些。”还未等我开口,他舒开眉心,笑着说:“反正大家都是好朋友,告诉你也无妨。你知道的,周周,在这里的生意,主要还是两块,地盘上的钱和在车上的钱。另外,前两年叶颖让世杰出钱,强买了镇上的几块地皮和房子。现在靠这个,每月也能收一大笔钱。这块的收入,因为世杰他们都不在了,也没什么家人。我拿来都给兄弟们分了。”我点头道:“你对伟刚那块的生意有没有兴趣?”“伟刚的生意?”成哥眯缝起眼睛,看着我慢慢问道:“你是指…”“当然是黑车生意了。”我说。“你想想,要是能把宝山和月浦的生意合在一处,凭你我的关系,肯定能把这块做大吧。”忽然,成哥一拍桌子,骂了声操,说:“周周,要是你能接管宝山的生意,让月浦和宝山的车能够开到一起,我这里给你分成。”

第二天上午,我还赖在床上没起身,门铃响了。骂骂咧咧走下床,开了一看,却是黄毛。”tmd几天没有消息,你在干啥呢?”我回过头,朝房间里走去,一边说:“把门关了。md,你总是那么早就来催命。”黄毛带上门来到房间里,劈头就说:“你办事真不小心,伟刚得到消息了,可能知道是你干的那件事情。小妖昨天晚上放出风来,说要砍死你?”“什么?谁告诉他们的?”我拉着黄毛问道。”他们怎么可能知道这件事情?”黄毛摇头道:“我怎么知道,其实伟刚他们也只是听到风声,没有确定肯定就是你做的。伟刚说要查一下再动手。”我狠狠地剁了剁脚,脑中顿时烦恼起来。黄毛说道:“你最近小心些,最好少出门。小妖说在街上见了你就劈。虽然伟刚让他先不要动手,但这人疯得很…”我飞起一脚踢在门上,叫道:“tmd小妖就这么嚣张?老子不去动他他就应该烧香拜佛了。我晚上先去劈了他。”黄毛一把将我拉住,说:“你别激动,无论怎么动手,都要想好对策。”

听黄毛这么一说,我顿时冷静了下来,暗想:“现在有金爷撑腰,我也不必太怕伟刚。当务之急,哪怕是要跟伟刚翻脸,也得有所准备。”我拉着黄毛道:“等下中午我会去和李全德见面,商量一下对策。下午你呆在家里,我会去找你。”黄毛点头称好。这时候,电话铃响了起来。拿起话筒,是锋锋打来的。”兄弟啊,告诉你一件事呀。”我这段时间很忙,和锋锋小李他们见面的机会渐渐少了起来。忽然听到他的声音,顿感亲切。我松开了刚才还紧锁的眉头,问道:“啥事情呀,是不是想我了,要请我吃饭呢?”锋锋在电话那头嘿嘿笑道:“是要请你吃饭啊,我开了个卖游戏机的店。就在北翼商业街。”我惊呼一声:“啊,你开店啦,什么时候的事情,我tm怎么不知道。”锋锋笑着说:“还没开出来呢,后天开张,我妈和我哥赞助的。以后你多来店里玩。还有,后天开张你一定要过来。我请你们吃饭。”

放下电话,黄毛在一边问我道:“怎么? 谁要开店了?”我向洗手间走去,一边说道:“锋锋。他开了个游戏机店。”进了洗手间,我关起了门,对着镜子看着,镜中的自己似乎猛然间老了许多,脸色有些白。我叹了口气,暗想:这段日子,可把我折腾得…我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事情不太舒服,”唉…是伟刚那边的事把我烦到了吧。”我暗暗想道。拧开水笼头,挤了牙膏,我开始刷起牙来。边刷边想,等下和李全德见面时,说些什么。再想起伟刚的事情,我暗暗下了决心,既然他们知道了这事,我就把事情捅明了吧。其实当时在和成哥谈宝山的生意时,我已经完全走到了伟刚的对面。在这个世界上,想要不得罪任何人而办成事情,那都是不可能的。我现在有了金爷撑腰,又联合了成哥,那是再也不用怕伟刚了。”事情一想通,阵个人便忽然清爽了许多。但我依然觉得心里某处,似乎有件什么事情堵着,让我有些不舒服。却怎么也想不通这是件什么事情。”

洗完脸,我出了洗手间,黄毛坐在我床上看着电视,我在他身边坐下,说:“等下你自己回去吧。我和李全德说完事下午过去你家。”黄毛点点头。说:“我十点去趟伟刚家,很久没见姨妈了,我得看看她去。”黄毛这话刚说出口,我的心里忽然如被触到了一般,摸到了那块心结。“锋锋,我刚才是觉得最近同锋锋他们几个疏远了。以往他要开店,那么大的事情,几个月前就告诉了我,也必定会同我商量。现在都要等到开张了才告诉我,这或多或少都让我有些不太舒服…”我暗叹一声,想道:“我是不想让锋锋走我这条路,所以近些年来很多事情都不去找他了。我们是疏远了吗?”这时候,黄毛在一旁问道:“锋锋的店啥时候开张,我也算是朋友,一起过去看看吧。”我有些惝然地看了看黄毛,缓缓摇头道:“不用了。”黄毛有些不解,我苦笑了一下,继续说:“就让他好好过他的日子吧。我们这种人,尽量不要去打扰他。”黄毛盯着我看了很久,长长叹了口气…

中午十一点,我到了同泰路上,先找了个路旁的小店,叫了两笼蒸饺。李全德约我在上次见面的那个茶艺馆见面。那里的食物,我实在没有什么兴趣,小碟小碟的,既没有味道又吃不饱。所以先在外面吃一些东西垫下肚子。吃完蒸饺,我慢慢向那间茶楼踱去。走到门口时一眼看见李全得正从出租车上下来。我赶紧走前两步,迎了上去。李全德见是我,笑着同我打了招呼,两人便一同走进店里。落座叫茶,我早已垫饱了肚子,便胡乱点了份花茶,叫了几盘点心和小食。没过多久,茶端了上来。花茶是用玻璃茶壶装着的,外加一个小杯。李全德面前则是一大套家什,小姐正要替他弄茶,李全德挥了挥手,笑道:“我自己来好了。”小姐便放下手中的器具,退了开去。李全德拿起陶瓷的水壶,一边往一个碗里倒去,一边问道:“呵呵,今天怎么主动来约我了?是有什么好消息吗?”

我把一包糖拆了,放进面前的玻璃茶壶中,一边搅拌着一边说:“李哥,其实我是有一些事情不明白,想来请教你。”“哦,什么事情?”李全德烫着小茶杯,嘴里问道。我一口把面前略甜的花茶喝下,说道:“金老板的意思,是让伟刚和成权刚互相动手,我们好得这个渔翁之利。但是还有一件事情我有些疑问。是关于成权刚的。”李全德停下手来,抬起头,扬眉看着我。我往杯中倒了些茶,继续说道:“我总觉得,宝山这里的情况,和月浦大不一样。”说到这里,我顿了顿。李全德饶有兴趣地看着我说:“继续说啊。”我点点头,宝山这边开黑车的,包括伟刚的这些兄弟们,大多是些上海人。月浦那里的人,都是些东北人或四川人,当年跟建设兵团一起驻扎在上海的。那拨人都很凶狠,从小一起长大。特别团结。平时打架我们总吃亏,也是这个道理。而且你看叶世杰死了,成权刚出来,这中间没有任何过节和风波。在宝山,要是伟刚出事了,争着坐他那个位置的,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多半是会闹出点大的动静来。”李全德呷了口茶,看着我问:“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即使伟刚同成权刚斗了个你死我活,无论如何,月浦那块的生意是不会落到旁人手里的。姓成的死了,会有他的兄弟来接手,除非月浦的人全都死光了,才轮得到金爷来接管。”说到此处,我停了下来。只见李全德斜倚在靠背凳上,一手伸到桌上。张开食中两指不住地弹击桌面。我摒住呼吸看着他。生怕他听不进我的话,一怒拂袖。隔了良久,李全德忽然长吁了一口气,伸开手掌摊在桌上。说道:“你说的有道理。”我暗自松了口气。李全德又道:“听你的口气,你对这件事情似乎已经有自己的想法了,说来听听。”我点点头,说:“大家求的都是财,我们和月浦那边,其实都没有任何仇恨,只要有了筹码,自然一切都可以谈。”“筹码?什么筹码?”李全德探头问道。

“筹码就是伟刚,”我看着李全德说道,“伟刚同成权刚他们有杀兄之仇,叶家夫妇都是伟刚派人干掉的。”说到这里,我心中忽然有些慌乱,赶紧拿起茶杯,喝了口茶。又继续说道:“况且宝山和月浦一直关系紧张,一直互相有司机在对方的地盘被围攻。很多时候他们都不做到宝山这里来的生意。我们可以帮他们把伟刚做掉。一来算是替他们报了这个仇。二来,也让彼此的生意从此以后也都做得太平。三来,金老板正好趁此机会把宝山的生意抓到手里。”李全德笑着问道:“那我们会有什么好处呢?”我想了一下,说:“如果金老板同意这事情,我可以去那里同月浦人谈谈价格。看看能不能分点成。”李全德忽然一拍桌子。凑近了对我说:“我们可以不要分成。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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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节

李全德停下口来,看了看窗外。又说:“周周,这个事情其实是这样,你可以去和月浦人谈分成的事情,而且,我和老金这里可以不要这钱。但是我要他们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听他这么一说,心中一喜,想:“李全德这是许我好处来着,却不知道他们要提什么为难的条件。”李全德继续说道:“我要成权刚让我在月浦设一个点。”“设点?这是什么意思?”我不解地问。李全德笑了笑,说:“我们会在月浦那里买套房子。然后…”他把身子凑到我面前,轻轻地说:“然后在那里开个赌档。”“啊…”我听了一惊,却没想到李全德会提这个条件。他坐回自己的椅子上,轻轻说道:“你就去和月浦人讲,我们没有其他任何要求,房子和其他事情,我们自己搞定。只是借他们的地盘用一下而已。你看怎么样。”

我脑子飞快地转着,想着那晚成哥对我说的那些话,成哥同我讲他的那些生意里,并没有说到有赌档,既然不影响他的生意。让他卖我这个顺水人情,想必对方也不会拒绝。想到这里,我点头答应道:“好,那就按你说的,我去和他们谈谈。”李全德一拍双手,向后靠去,笑着说:“周周,你真是一点既透,同你合作,很愉快啊。”我摇头道:“哪里啊李哥,我是靠着你和金老板吃饭的,只有干好了,才有自己的好处嘛。”李全德哈哈大笑起来,眯起眼睛看着我,不住地点头…出了茶馆,已经快两点了。我在同泰路上慢慢逛着,想着刚才的事情…”伟刚。”我摇头叹息,”我终于还是要对他动手…只是黄毛那里,该怎样交代。”

三点多钟,我来到了黄毛家。他开了门,我捧着手里的臭豆腐,叫道:“来来来,我请客。”黄毛白了我一眼,冷笑着说:“就请我吃这玩意儿?tmd,辣酱还放这么少,还让不让人活了?”说着,用手抄起两块,往嘴里塞去。我伸脚把门踢上,向屋子里走去。“和他谈得怎样了?”黄毛问我。我摇摇头,说:“谈成了。”“谈成了?什么意思?”黄毛问。我把臭豆腐往桌上一放。转身盯着黄毛道。”我可能要和伟刚破脸开战了。”黄毛咬了咬牙,回过头去说道:“我早就料到会这样。”我叹了一声,颓然坐倒,说:“你不要怪我,到了这地步,我也是无路可走了。”说到这里,我便把我和李全德的谋画都告诉了黄毛。”他背着身子,一边听,一边紧握着双拳,撑在墙上。等我说完,黄毛慢慢转过身来,说:“周周,答应我一件事情吧。”

我看着黄毛,黄毛叹了口气,说道:“这些日子,我越来越觉得,其实伟刚并没有亏欠我什么,反而我从小到大,他都一直照顾我。唉…尽管我们的关系这些年来一直挺淡,但他毕竟都是我的表哥,我姨*儿子。”听了这些话,我心里竟隐隐觉得有些难过。我抿了抿嘴唇。黄毛继续说:“唉…我是实在帮不了你,我也不能看着你对他下手。我…我还是退出吧。”“什么,你要走?”我听黄毛说出这话,心里一惊。黄毛点点头。我赶紧走上前去,说:“兄弟,你都走了,我…我还有什么意思呢?“黄毛惨笑了一下,说:“周周,我其实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也早想透了,在宝山这块地方,你是迟早要和伟刚大干一场的。哎,这是命里注定的。你决定动手的那一天,也就是我退出的这一天。周周,我只是要求你一件事。”我凝视着黄毛,黄毛说:“无论有什么情况,都不要杀了伟刚,好吗?“

黄毛退出了,这或许是件好事情。但是,他又能做些什么呢?我双手叉在裤袋里,独自行走在傍晚拥挤的友谊路上,思绪如雾气般幽幽蔓延着…虽然黄毛依然是我的兄弟,虽然我们还是可以常聚常乐,可是,我终究觉得自己如同缺了一只手般痛苦…他不再会是在我出任何事情的时候,第一时间赶到的那个人了,他也不再会是能够同我分担痛苦的人了。如今,我只希望他能够和我一同分享快乐…这样的生活,对他来说可能是最好的…星期六一早,我便起了床,这天正是锋锋的游戏店开张的日子。七点半我便来到了他楼下,对着六楼的那扇窗户吹着口哨。锋锋探出头来,朝我挥了挥手。不一会,他便蹿到了楼下,看着我笑嘻嘻地说:“吃过早饭了没?”我摇摇头,他拍拍我道:“嗯,今天老板我请客。”我嘿嘿笑道:“那一定是吃好东西了。”锋锋白我一眼道:“村口小笼,你说够不够好…”

吃完早饭,我们打了辆车来到了北翼商业街,下车后,锋锋便拉着我的手向前跑去,我大叫:“急啥,慢一些…”跑了几步,在一个沿街的小门面前停了下来。锋锋弯下腰,用钥匙开了锁,然后用力把门向上一掀,只听哗哗声过,露出了两扇贴满了游戏海报的崭新的蓝色玻璃门,锋锋转过头来,得意地看着我,问:“怎么样?”我走上前推开那扇玻璃门,只见三十来平米的屋子里,一侧摆放了两个玻璃柜台,柜台后是米色的金属架子,上面摆放着各种游戏主机和游戏。柜台里放满了花花绿绿的游戏盘。我转过头睁大眼睛,看着锋锋道:“你小子,真tm可以啊,店都整成这样了,都没让我知道。”他嘿嘿笑道:“前几个星期看你整天忙着,找过你几次你都不在,后来知道你最近连网吧都不太去了。就不来让你过来帮忙了,小李和他老哥帮了我不少忙啊。装修,搬东西,进货。”我点头道:“那你要我帮你做什么吗?”锋锋摇头笑道:“只要你以后常来这里陪我玩游戏就行了。”

当天晚上,我和小李,锋锋一起喝酒庆祝,看着锋锋快乐的神情,我暗想,以后黄毛也应该象他一样吧。真好。第二天,我正昏头昏脑地睡着,忽然接到小李打来的电话:“快来锋锋店里,有人来找麻烦。”“谁?怎么回事?“我问小李。小李急匆匆地说道:“刚才我到店里来找锋锋,忽然来了两人要买游戏,我发现他们付钱的时候拿出的钞票有些不对,到旁边用验钞机一验,原来都是假钞。这两个无赖就说我去验钞的时候把钞票换了,我和锋锋就和他们两个打了起来。他们吃了点亏跑了。刚才我正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发现街对面来了十多个人,打头的就是那两人。我赶紧跑进了店门,和锋锋一起把卷帘门拉了下来…现在这帮人就在外面侯着。说看到出来一个就揍一个。”

我听了沉吟了一会儿,道:“不如报警吧。”小李在那里喊了起来,“报个p警,这帮人,警察来了就散了,明天还是会来找咱们的麻烦。你不tm好好教训他们一下是不成的,这个道理你不懂吗?”我说:“那好,你们在那边守着别出来,我马上就带人过来。”小李应道:“那你快点。”挂了电话,我便拨起了黄毛的手机,按完号码刚想要通话,忽然便想起了,黄毛已经不再会和我一起来做这种事情了。叹了一声,摇了摇头,我又拨通了中涛的电话:“喂,我是周周。带点人到北翼商业街来,有人找我麻烦。他们十多个人。”安排完事情,我冲进洗手间擦了把脸,拿出包装了把刀,便向着北翼商业街跑去。

我家离北翼商业街很近,四五分钟的工夫,我便来到了那里。远远便看到了锋锋的那个门面。卷帘门紧锁着,门口站扎一伙人,有些人手里拿着报纸包起的长物,显然是家伙…正围在一起商量着些什么,我偷偷站到街边的一条小弄堂旁,观察着那里的情势。中涛他们从宝山过来,大约还需要十分钟时间。现在的锋锋他们暂时是安全的,我没有必要就这么冲将出去。一切须等我的人马到后再作行动。我数了数人数,对方一共十二人。心中暗笑:“什么地方的鸟人,今天惹到老子我头上来了,算你们倒霉。”这时候,我忽然看见那堆人中的一个看了眼四周,回身飞快地向着街对面奔去。只见这人跑到对面,和站在街这边的一个黑衣人说了几句话。然后又折返回去。我心中吃了一惊。暗想:“难道他们不止这十二人。”

我一边想着,一边仔细看着那个站在街对面的黑衣人。这人向着左右望了望,慢慢向靠在马路旁边的一辆东风卡车走了过去。那辆卡车的车厢被布蓬遮盖着。就停在锋锋的店对面的街旁。我低着头,慢慢从弄堂走出,跟在那个黑衣人后面,之间他到了那卡车车厢后,把车后的布蓬掀开一角,便向上爬去。我侧身斜眼向着布蓬里面望去。顿时吃了一大惊,那卡车的车厢里,绰绰约约间竟似乎站满了人。看到这里,我倒吸一口凉气。慢慢背过身去,走到刚才那条弄堂里,靠着墙,暗想:“这算是什么路道,怎么会是这样…”猛然间,我醒悟了过来:这哪里是要对付锋锋,他平时和人无冤无仇的。分明是想借这事情做了我。”

想通了这一节,其他的事情便好猜了,这必定是伟钢的人,或者是小妖直接安排下的。我想了想,拨通了中涛的电话。”你带了多少人?”我问中涛。“二十个,应该够了吧。”“不行,这是伟刚给我设的一个局。我发现他们这里还有埋伏,你马上回去,把所有能找到的兄弟都召集一下。快。我在这里等着。”中涛答应了一声。挂了电话。我又拨通了锋锋:“兄弟,你们守在店里千万别出来,这件事情和你们没关系。我解决这帮傻鸟就通知你们开门。”“怎么回事?“锋锋在那边问道:“出什么事情了吗?”我说没事,就挂了电话。继续站在弄堂口,探头观望着。这伙人已经开始有些不耐烦了,有人开始踢起了卷帘门。看着街上来往的人众,我也忽然想:“等下自己兄弟到了,在这地方,定必施展不开。反而会招来警察。

我皱眉想了一会儿。便掏出电话,又打给了中涛:“兄弟,你召集好人,先在宝山那里等我,不用过来了。我会去找你们。晚上我要用人动手。”挂了电话,我看着手机,犹豫了一会儿,走到一旁的公用电话边。拨通了110。三分钟不到的工夫。远处响起了警笛鸣叫声。两两警车慢慢向着这里开了过来。街对面的那伙人看到警车开来,赶紧四散跑开。警车开到了路旁停下,下来几个警察,朝着这里的东风卡车走去。这时候,只听见引擎声响。那辆卡车发动了起来,朝前开去…警察见卡车开走了,也不去追赶,便回到对面锋锋的店门口,敲起了卷帘门。我拿起电话拨通锋锋,道:“你可以开门了,警察在外面,是我叫的。你放心,我知道是谁来找咱们麻烦了,这里太热闹不好施展,我晚上会去好好教训他们的。”锋锋答应了一声,轻轻说道:“你自己小心。”停了一下,他又问:“是不是伟刚?”我没理锋锋,径直把电话挂了。

警察在四周呆了一会儿,见没有异状,便陆续上车离去。我看看四周再无可疑之人,便走到对面,敲响了锋锋的店门…门开后,我走了进去,把卷帘门重新拉下。锋锋看着我急问:“到底怎样,你有没有事。”我摇摇头,拍了拍锋锋道:“兄弟,是我连累的你。那些人是伟刚的,他们过来一定是为了对付我。”锋锋说:“我倒没啥,你一定要小心啊。最近发生什么事情了?他们这么急着要对你下手?”我叹了口气,道:“这事说来话长,总之,我现在是要和伟刚翻脸了。既然做了,那就办得狠一点。今晚就拿小妖开刀。你好好在店里看着,他们是找我麻烦的,我走了你也就没事。等我回来以后,再详细告诉你。”小李关切地说:“你自己一定要小心啊。”我点头笑着说:“放心吧你们,我不会有事,明天来找你们喝酒吃饭。”

离了锋锋的店里,我打了个电话给中涛,便直接赶去宝山。五点左右。在牡丹江路上一个偏僻角落里,我和中涛碰了头。“周周,人我叫好了。”中涛看见我便说,”总共有一百五六十人。兄弟们听说你要办事,大多数来了。车军还借来了三辆卡车。”我点头说:“你先去和他们会合,让他们在松滨路那里等着。我七点以后打你们电话。”中涛点点头,又问道:“那你的计划是怎样的呢。晚上是去找伟刚吗?”我摇头说:“伟刚没有公然来挑我。我今天是找的小妖。等一下我会去小妖家里蹲点,然后想办法把他引出来。人出来以后,你们就过来。他今天可能和他的那些兄弟呆在一起。到时候我们在松滨路那里下手,今天玩狠点儿,得给他点颜色瞧瞧。”说到这里,我心中暗想,今天一过,我便彻底和伟钢翻脸了。”

别了中涛,我取出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呵呵,黑皮,听得出我的声音吗?”黑皮在电话那端显得有些慌乱:“你…你是哪位?”我哈哈笑道:“真听不出吗,兄弟?”“啊…是不是周周哥啊?”黑皮压低了声音道,“你找我有啥事吗?”我嗯了一声,说:“你放心,咱俩的事情,绝对没人知道,我现在打你电话就是问你一句话,你知道小妖晚上会去哪里吗?”黑皮在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会儿,说:“周周,你找他是想…”我打断他的话头,沉声道:“这个你不用管,我只是问你小妖晚上的行踪。”黑皮咳了一声,说:“那好吧,但是今天晚上会有很多人和他在一起。我…我…”我听黑皮支吾不言,斥道:“你什么你,有话快讲。”黑皮吞吞吐吐地说:“晚上小妖叫了很多兄弟在同济路吃饭,我也在那里。”

第五十节

听黑皮说完,我心里顿时一喜,暗想:同济路离淞滨路不远,他到这里来是找死来了。一边对黑皮说:“你不用担心,到时候找个借口溜了就是,而且我们也不会在那里下手。你晚上见机行事,一定不会有麻烦。”黑皮答应了一声,又说:“这里晚上有三十多人,你自己也要小心啊。”我嗯了一声,问:“你们几点开始,在什么地方。晚上有没有人开车来?”黑皮说:“没有,今天晚上7点约在同济路上的金龙饭店。老板和小妖是朋友。这里没人开车。”我点头说:“那好,我知道了。你不用担心,我们的事情没有人会知道。好好干,卡里的钱不够用就跟我讲…”挂了黑皮的电话,我顿时心中有了底。看了看表已经快六点了。便回到家里,推了辆自行车,慢慢向着同济路骑去…

六点半,我在金龙酒店对面的一个清真面馆里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要了个羊肉泡,一盘牛肉,看着窗外的动静。七点还差十分的样子,七八辆出租车在饭店门口嘠然停下。下来二十多人,在酒店门口嘻笑打闹着,我半边侧过脸,斜眼望去,许多人我都认识,小妖正在其中。这时候店里迎出一个胖胖的三十来岁的男子,剪了个平头。和小妖招呼。小妖似乎和这人挺熟,用手搂着那人肩膀,低声说着些什么。没过多久,又开来两辆车。放下六人。黑皮正在其中。黑皮下车后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时候,那个胖男子开始大声招呼众人进门。一行三十多人转眼便消失在酒店门口。我拿出手机,给中涛发了个短信。又继续吃起了碗里的泡馍。

连汤带汁地把桌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完后,我拍了拍略有些鼓涨的肚子,心想:“吃饱了,是到该办事的时候了。”把碗筷一推,站起来向着对面的金龙酒店慢慢走去。走到店门口时,我把那辆停在街边的自行车锁打开,然后虚扣住靠在门口的大树上。又望了眼四周,只见街上行人来往,一片热闹景象。想必这种情况下,没有小偷会对我这辆破车感兴趣的。摆好自行车,我走到了金龙酒店门口,推门便向里走去。这个时候,大堂里人声鼎沸,坐的都是人,我暗想,小妖他们坐的必定是包厢。于是便朝着二楼走去。刚走了几步,忽然听到后面有人轻呼了一声:“周周。”我一楞,回头看去,吃了一惊。站在我身后的人,正是小国。

小国跟着我混了两三年的时间,记得当年,第一次出去收保护费,就是同小国一起。那几年里,我们感情很好。他是个寡言重义的人,后来我听说我走了,我那边的一些兄弟都跟了小妖。却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碰到他。他见到我,似乎有些尴尬,又带着些紧张。“周周,”他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你怎么来这里了?换个地方讲话。”说着,小国一把抓着我的手,向着楼下走去。小国满身的肌肉,气力很大。被他这么一抓,我不由自主便朝着楼下被拉了去。小国拽着我到了楼道底下,皱着眉说:“周周,小妖今天和好多兄弟在这里吃酒,你快走。被他们看到了你就惨啦。”我听了心中感动,暗想:“小国果然有情意。是个好兄弟。”我摔脱他的手,看着他问:“你现在不是跟着小妖混吗?怎么还帮着我。”小国摇头道:“对你,我实在下不了手。我们这里好多兄弟都跟了你那么些年,一起吃过苦一起开心过,唉…你和伟刚的事情。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捅了小国一拳,笑道:“怕啥,我今天来这里,就是来捉小妖的。”“什么?”小国瞪大了眼睛问道。我看看四周,小声道:“不瞒你说兄弟,今天上午小妖带人到北翼商业街抓我,被我逃掉了。我要是今天不来和他好好算这笔帐,以后只怕在宝山也混不下去了。“可是…”小国苦着张脸道。我握着他的手,说:“你别担心,我今天只对小妖一人下手,这是我和他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小国叹了口气道:“这事情,我想管也实在管不了。你自己当心。”“对了小国,你们在哪个房间吃饭?”我问小国道。他抬头望了望楼上,跺了跺脚摇摇头,便转身走开,不再理我。我楞在当场,一时竟然不知说些什么。

看着小国上了楼。走进二楼靠里的一间包厢。我甩了甩头,暗想:“这么一个房间,那么多人一定坐不下吧…一边也朝着楼上走去。到了二楼,走近小国进去的那间房,声音渐渐大了起来。靠着的两间包房里人声鼎沸,喧哗无比。忽然,我听见小妖的声音。他正大喊着和人喝酒。我站到一边,凝神听去,声音似乎是从小国旁边的那间房里发出的。我定了定神,慢慢走到那间房间门口,朝里看去。眼光到处,正遇上小妖那张喝得通红的面孔。他举着酒杯正自叫着,忽地目光便同屋外的我撞到了一起。他楞了一下,突然发了一声吼,用手指着我。我假作惊慌状,啊了一声便向后退去。只听得小妖在屋里喊:“周周…快tm追。”接着便是杯盅落地的声音。我赶紧向着楼梯口奔去,下到一楼,回头一望,之间小妖抄了个啤酒瓶带着头,后面跟着一大伙人。便向着我冲了下来。

我奔到门口,拿起自行车。向后望了眼。只见还没人追出门来,便走前几步,回身看着后面。这时候,只见小妖和先前和他一起聊天的胖子当先冲了出来。小妖手上操了把两尺来长的西瓜刀,那个胖子奔到店门前,拿出钥匙开起了一辆摩托车。我暗呼糟糕。心想这下可惨。这时候,那胖子已经骑上了摩托车,小妖坐到了胖子后座。一大群人则呼叫着向我冲来。我咬了咬牙,骑上车朝着凇滨路方向拼命蹬去。没采几下,就听见身后突突声响,摩托车追到了身后,还好同济路上行人颇多,那大摩托也开不太快。但我骑着自行车在人流中左闪右突,不但甩不开那摩托,那些奔走追我的人也在身后呼啸着…就这么追了两三分钟,已经到了近淞滨路的地方,行人越来越稀少,摩托车越追越近。我回头一看,只见小妖手持着长刀咬牙看着我吼叫着…

眼看那摩托车载着小妖越追越近,我心中开始慌乱起来。骑着车,便向着上街沿人行道冲去。那人行道十分狭窄,旁边种着树还有行人走着,我慌乱地控制着自行车,转头看去,只见摩托车已经冲到了我的前面,小妖正狰狞着恋望着我。我一惊,忽然把着车的手腕一松,车向着旁边的梧桐树上砰地一下撞了上去。车一倒地,我暗叫着糟糕,从地上爬起,小妖在前面下了摩托车,举着刀就朝人行道扑来,后面的追兵也喊叫着追了上来。我脚有些发软,想道:“难道今天就这么完了吗?”再抬头一看,前面几十米的那个路口就是淞滨路了,我咬了咬牙,站起身,死命地继续朝前逃去,此时,小妖已经站在前面截着我了,他手持着长刀,正盯着我笑。

路边的行人看到这付情形,都惊呼着四散逃开,我猛地冲下人行道,朝对面跑去。小妖大吼一声,举刀追来。我一路向前飞跑着,听着身后的那些呼声,感觉自己连回头的力气都没了。终于,跑到了淞滨路上。我闪身左拐,边看见对面是一大片的空地,几辆卡车和面包车在路灯的照射下,幽幽地听在那里。我看了看身后,狂呼着扑向那块空地。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大声叫道:“快来帮我…”这时候,便听得引擎声响,两辆卡车辆起灯来,慢慢掉头朝我身后开了过去…另两辆面包车上跑下十来个人,向我奔来…只听后面的小妖大吼着:“tmd就这几人想和我斗。上啊。”前面十多个兄弟手持家伙,一边朝我跑来,一边大声喊叫道:“周周别怕,我们来了。”

又朝前奔了几步,忽然我听到身后传来惊呼声:“都是他们的人…快跑。”我停下脚步来,回头望去。只见那两辆卡车在小妖他们身后停下了。一群一群的人从车上跑下来,把他们包围在了中间。这时候,刚才从面包车上跳下的十多人来到我的身边,为首的正是中涛。“周周,”中涛笑着说,今天总算把人捉住了。我大口地喘着粗气,看着惊惶失措的小妖他们,点了点头。啪啪几声,五辆车的车灯亮起,照向人群中央。小妖被这耀眼的亮光一照,面带惊惧地伸出一手,向着头上一遮,我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定定地看着面前的这个人。小妖不敢碰触我的目光,轻轻地说:“周周,你想要怎样。”

我没有理睬小妖,抬起头朝他身后望去。二十来人被围在圈子中央。扫过一遍,好些都是熟悉的面孔。却没见黑皮,我忽然看见了小国的脸。他也正望着我,我心中一动。想:“他明知道是我,为何还要跟来?”这时候,小妖又叫了起来:“你tm到底想做什么?爽快点…”话音刚落,只听咯啦一声响。小妖顿时捂住了额头。一边的中涛手里操着半块板砖,笑着说:“我劝你态度好点。”小妖身后顿时有人怒吼起来,有人大声道:“tmd,小妖我们和他们拼了。”声音响过,却没几人相应。我一眼看去,只见那人站在小妖身后,高个,浓眉大眼。神情粗豪。这人我却没见过。中涛排开人群,笑嘻嘻地向着那人走去。这时候,一个身影站了出来,挡在那人身前,定睛一看,却正是小国。

“回来。”我大叫一声。中涛一楞,转身看着我。我向着他点点头,说:“你先回来。我有话说。”中涛狠狠瞪了眼小国,向回走来。中涛走过我身边的时候,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抬头看着小妖的身后,道:“这里的兄弟大都认得我,还有很多从前跟我一块混过。我想,大家也都知道我周周是什么人。”说到这里,我看了眼小妖。他正垂着眼眉,不知在想些什么。我哼了一声,朝着小妖说:“今天早上带人去砸我兄弟铺子的,是你的人吧。”小妖抬起头,盯着我看了会,说:“你也是明白人。既然你说是,那算就是吧。”我摇头说:“那么讲,我是冤枉你的了?”小妖从鼻孔哧了一声。不说话。抬头朝天,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我看着小妖继续说:“我这人没什么好处,就是很念旧情,对自己的兄弟,永远也下不了手。所以,今天在场的兄弟也不用担心。我和你们没丑。只是小妖…你三番五次和我作对,虽然我跟你从前没玩过,但我也和你无怨无仇,你也不用这么对我吧。今天我的兄弟都在这儿,我什么都不做,就想跟你讨句话。”“你要讨我什么话?”听到这里,小妖别转头,有些惊讶地说。”我要你当着那么多兄弟的面,向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和我周周作对。然后为早上的事情向我道个歉,我们今天就一笔勾销。从此以后两不相犯。怎么样?这个条件够好吧。”小妖听我说完,睁大眼睛看着我,突然之间,他哈哈大笑起来。

我站在那儿,定睛看着小妖,只见他仰头笑了一通,猛然转过头来,看着我说:“你要我向你道歉?做梦吧你。我tm见你一次就干你一次。”说罢,他恶狠狠地盯着我,我看看小妖,又看看他周围的那些兄弟。摇了摇头,说:“对你我已经够仁至义尽了。既然你还这么说,就别怪我周周了。至于其他的兄弟,我希望你们好好想想,不要插手,这是我和小妖私下的恩怨。如果你们同意我的说法,就后退一步,我绝不为难你们。我实在不想和大家都过不去。这里除了小妖,我和谁都没仇。”说完这番话,小妖的那些兄弟们面面相盱。小妖愤怒地回过头去喊道:“谁tm敢走,我回去就废了谁。”我冲上两步,飞起一脚猛地蹬在小妖的肚腹上,喝道:“你tm不看看今天我带了多少人,你想死,你tm就自己去死,为啥要你兄弟凑陪着你死,你还是不是男人?”

小妖被我一脚踢得到退几步,愤怒地喊道:“老子的事情要你管?”这时候,他身后有一人站了出来。那人从前跟着我在漠河路混过,叫做余寒,他朝后退了几步,说:“周周,我和你之间没仇,这事情我不管了。”余寒往后一退开,顿时又有七八人陆陆续续向后站去。小妖回头看了看,咬着牙道:“周周,我tm和你拼了。”说着便向我扑了过来。这时候,站在我身边的黄勇和中涛迎了上去,架住小妖,小妖身体本就单薄,被这两人一架,顿时挣脱不得,只是在那里怒吼着。这时候,又有许多人向后退开,这时候,场中央只剩下了三人,其中一人就是前面站出来的那个高个粗毫男子,另一人,竟然是小国

我皱着眉头,不解地看向小国。他也看着我,缓缓摇了摇头道:“周周,小妖对我还不错,今天的事情,就算了吧。”我叹了口气,说:“你也看到了,今天我这里有多少人?在这种情况下,我给足了小妖面子,让他答应以后不要和我作对,还说从前的事情一笔勾销,但是他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我。你让我怎么做?”这时候,小妖在旁边吼道:“放你*p,你tm今天就是想让我在兄弟们面前下不了台,我tm答应了你,以后还混个鸟啊。”我哼了一声,瞪向小妖,说:“那你tmd让我怎么做?给你道歉,就当以前的事情没发生过?我告诉你,你别给我硬,你今天死定了。”说罢我又转头看向小国。只见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缓缓向后退去。这时候,站在他身边的那个神情粗豪的男子大叫道:“朱浩国,你tm也要走吗?”

小国对着他摇摇头,说:“我实在帮不了小妖了,没办法。”我走到那个男子身前,笑着问他:“你叫什么名字。”那人抬起头来,倨傲地说:“我是小妖的兄弟,我叫李峻。”这时候,中涛忽然在旁边说:“我听说过你,那个,黑皮是不是你弟弟。”李峻哼了一声,道:“过了今天,我们兄弟会收拾你们的。”我转头看了眼中涛,他向我眨了眨眼。我笑着看着李峻,说,”你能不能过来和我说几句话。”说着,我伸出手来拉住了他。他一时竟有些摸不着头脑,甩开我的手,问:“什么事?”我看了看四周,走前一步,附嘴在他耳边轻轻说:“是关于黑皮的。”李峻厉声道:“你们把他怎么了。”我笑道:“你急啥呀。”又轻身在他耳边说:“你知道吗?你弟弟早就跟了我了,上次去救成权钢的人,就是他带的路。今天知道小妖的行踪,也是他给我报的信。他每个月都收我的钱,不信的话,你自己去问。”说完,我退开一步,有些得意地看着李峻。

听了我的话,李峻咬着嘴唇,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过了半响,他撕哑这声音道:“你胡说。”我摇摇头,拿出手机,翻出通讯录,找到黑皮的手机号码,凑到他面前轻声说:“你看看,我记的号码对不对。还要不要看看他发给我的短信?”李峻往我的手机上看了一眼,两眼似乎就要喷出火来一般。咬着牙低声问:“你想要干什么?”我轻道:“只要你退后几步,就什么事情都没有,否则,明天伟刚就会知道这些事情,黑皮会有什么下场,嘿嘿…”李峻忽然叹了口气,望向小妖,然后摇了摇头,慢慢向后退去。小妖大叫道:“李峻,你…你…怎么。”只见李峻退到后面人群之中,低下头来不看小妖,神情中充满了歉意和自责。忽然间,我觉得有些伤感…

小妖孤零零地站在场中央,神情已由一开始的狂妄转为无助,他看着我缓缓道:“你想要对我怎么样?”是啊,我究竟想对他怎样,这个问题,其实连我自己也没有想好,揍他一顿么?用得着找那么多人兴师动众吗?杀了他?我会这么做吗?“我低头想了一会儿,抬起头说:“上次你把成哥的兄弟关了那么久,呵呵,那今天你也跟我走吧。”说着,我转头对中涛说:“带他上车吧,咱们走。”正在这时,后面的马路上隐隐传来了汽车轰鸣声,我向后看了一眼,发现远处公路上亮起了一长串的车灯。许多车正向这里开来…我心里一动,暗想,晚上的淞滨路上一般不会有很多车,莫非…忽然我发现了刚才开摩托车追我的胖男子并没有在面前的人群里。我立刻大声喊道,“大家快上车,马上就走…快…带上小妖,别让他跑了。”

第五十一节

大家也发现了后面的情况,慌张的朝车上钻去,小妖拼命地挣扎着,小五掏出腰里的刀,顶着小妖的脖子,把他押上了面包车,我也上了那辆车,发动起来便朝着马路上开了出去。这时候,后面的那些车也开近了,只见一辆车亮着灯,往刚才的那片空地上开去,另外还有三辆卡车和四五辆小客车继续向着我们的车队追来,”快,朝热闹的地方开。”我对在前面开车的车军叫道。一边就掏出手机,拨通了伟刚的号码。“伟刚哥,我是周周。”我对着电话说道。“你应该知道我现在在哪里吧。”伟刚在那里沉默着,并没有说话。我呵呵笑道:“伟刚,你放心,我今天没有伤你一个人。”说到这里,伟刚在那里终于开口了。”周周,你想要做什么?是想要和我对着干吗?”我装出急促的样子说:“我哪里敢啊。今天上午小妖来找我的麻烦,我只是想保护自己。”

伟刚哼了一声说:“小妖的事情,不是我让他做的,但是他是我兄弟,你最好不要让他有什么事。”我哈哈笑道:“小妖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他人就在我旁边,你要不要和他说话?”伟刚喊道:“什么?你把他带走了。”我说:“是,我还没想好怎样报复他。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伟刚哥,这是我和小妖之间的私事,我希望你不要插手。我知道你的车就跟在后面,你还是让他们撤了吧,否则小妖有什么事,你不要来找我。”伟刚大怒:“你是在威胁我吗?“我嘿嘿笑着说:“总之,伟刚哥,我不想和你作对,你放心,你的人只要撤了,我一定不会伤了小妖的,这我可以跟你保证。”说完这句,我便挂了电话…

车军一边开车,一边说道:“周周,后面的车一直都跟着我们,怎么办,我们开去哪儿?”我笑了笑说:“不用急,你就随便在这儿逛逛吧,不用多久他们就撤了。”说着我看了看小妖。小五在旁边问:“伟刚答应撤人了?”我摇了摇头,看向了窗外。心中暗想:“小妖是伟刚现在唯一的亲信了,无论如何伟刚都应该会保他的。”汽车在夜里的宝山街道上不紧不慢地开着,车里一片沉默,大家各怀心事。忽然车军叫了起来:“周周,后面的车不跟了,都调头走了。”我打开车窗探头向后望去,只见后面紧跟的那些车都停了下来,正在路上慢慢掉头。我对着车军说,咱们再开一会儿,等确定他们都散了,让其他几车的兄弟们自己回家吧。”车军答应了一声,一边问道:“那我们呢。”我看着对面的小妖,笑着说:“我们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伟刚的人都撤走了,车军打了电话,让其他几车的兄弟都回去休息。我让车军靠边停车,然后说:“大家也都回家吧,黄勇,小五,中涛,你们跟着我去办点儿事。”小妖看着我问:“你,你不是说要放了我吗?“我摇摇头,对着他说:“你放心吧,我答应过伟刚,不会伤你的。”这时候,车又重新发动上了路,车军问我:“周周,我们现在怎么办。”我轻轻说道:“去月浦…”

车遇红灯停了下来,路灯的微光从车窗渗了进来,正落在小妖脸上,他睁大了两眼,正直勾勾地盯着窗外,似乎是在想些什么心事…这个人,我始终有些琢磨不透,从我遇见他的第一天起,就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浓浓的敌意。我也始终无法同他亲近。为什么…”为什么”我一边想着,一边从口里轻轻吐出这三个字来。车又重新开动,路面有些颠簸,小妖从窗外收回目光,看着我。我望着小妖微微笑了笑,又问:“为什么你总是要同我作对。我以前有得罪到你的地方吗?”小妖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那你这又是为什么…”话未说完,小妖忽然也笑了起来:“周周,我从来都不喜欢你。”“不喜欢我?”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小妖叹了口气,目光重又转向窗外,慢慢地说道:“从你过来跟伟刚的第一天起,我就看你不顺眼。没有理由。”

他说完这句,又沉默了起来。耳边听到的只是车轮隆隆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我终于又忍不住问:“我就那么让你讨厌吗?就算你看我不顺眼,后来我走了,你也不必几次三番要来逼我吧。”小妖嘿嘿笑了笑。摇了摇头,道:“我从小就跟着伟刚和黄毛混,感情一直都不错。你本来只是个学校里的小赤佬,但是你来了以后就见鬼了。黄毛马上把你当成兄弟,伟刚把什么大事都让你去做,有些事情,甚至根本不让我知道和参加。你还问我为什么看你不顺眼?后来你tm说走就要走了,走就走吧,走了还回来带了黄毛和其他兄弟再走一次。我劝伟刚对你下手,他却始终不肯,还怪我多嘴,tmd,你周周是谁啊?从前在哪里混的呀?哪里来的那么大面子,我就是看你不惯,我还就是要对你下手。操,你凭啥呀。”说到这里,小妖的声音越来越大,情绪越来越激动。坐在后面的黄勇凑过头来道:“瞎叫个鸟啊,再叫老子马上捅了你。”我回过头摆摆手,示意他坐回去。然后转过身,叹了口气看向小妖,轻轻问:“你就是嫉妒我吗?”

“嫉妒你?”小妖的声调又高了八度,“我为什么要嫉妒你?告诉你,老子我就是看不惯你。”说完,小妖便别过头去,重又看向窗外,不再言语…我看着小妖,一时间呆住了。我从来也没有想到,他会是因为这些原因来恨我的。这到底是谁的错?车开了二十来分钟,前方灯火渐明,车军回头对我说:“周周,前面就是月浦镇了,要开到哪儿?”我看了看小妖,忽然心里有些乱,回头对车军说,“先把车靠边吧。”车军依言把车靠边停下。我拉开车门说,”下车撒泡尿。”说着,便迈下车门。走到路旁。路边的这盏路灯有些问题,灯光暗淡,还嗡嗡地叫个不停,我越发感到心烦意乱。仰起头,看着漆黑的天空,我轻轻问自己:“周周,你到底想要做些什么?因为就在刚才,我忽然发现那么多时间自以为很讨厌很恨的一个人,其实并没有那么可恨。我真要把他送到成哥这里吗?”

在夜色下站了一会儿,我回到车前,对着窗户喊:“小妖,你下来,我有话对你讲。”小妖瞪了我一眼,正要站起身,小五先走下了车门。我看着小五问:“你干什么下来。”小五说,我们得看住这小子,不能让他跑了。”我淡淡说道:“你上车吧,我看着,没问题的。”小五看着我正要说话,我朝他使了个眼色,他便闭了嘴,走上车门,这时候,小妖也挤下了车门,我拉着他的胳膊,来到路边的树下,小妖哼了一声问:“你想要干什么?你不是要把我送到月浦吗?怎么,现在想自己动手了?”我摇摇头,说,”我想把你放了。”“什么?”小妖有些不解地看着我。我嘿嘿笑了一下,注视着小妖,道:“你看着我,真觉得我周周tmd那么让人讨厌吗?”小妖紧紧盯着我不说话。我拍了拍他肩膀,说:“你仔细想想吧。”说完,我便转过身来,走向车门。

车调了个头,慢慢向来路开去,小五不解地问:“周周,你为啥把这人放了?”我没有说话,从一边的反光镜里看着后面的小妖,他依然呆立在那棵树下。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车行进在夜晚的公路上,车厢里一片沉默。我想,这时候所有的人都不知道我在干些什么…其实,连我自己都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把小妖放了。车开到新村门口停下,我下了车,慢慢向家里走去,一身的疲倦和满腔的心事,和着沉重的脚步,终于,我坐倒在路边花坛的石台上,双手握拳撑在脸上:“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到底要怎样去做…”我愤恨地问着自己,”连对小妖都下不了狠手,你是不是不要命了。”一边想着,我的脑中浮起了伟刚的面孔,他狞笑着看着我,看着我…”伟刚会对你手下留情吗?”我问自己…

忘记一件事情其实很容易,想要抛弃一种心情却是很难。第二天早上,我被窗外传来的僻里啪拉的嘈杂声惊醒,起床慢慢走到窗边,看到的却是灰色的天空和如注的大雨……轰隆隆的雷声不住在天边作响…我烦躁地踢了一下墙根,走回床边…这时候,手机响了起来,接起一听,是我手下一个叫和尚的兄弟打来的。”周周哥,昨晚我在桌球房碰到伟刚的人,为了争球台吵了起来,被他们抓起来揍了一顿,你帮我出这个头吧。”我皱着眉头道:“这种事怎么来找我,随便找点兄弟去找回场子就好了。”和尚在那边苦着声音道:“我一早得到消息,今天中午那几个人在永清那里的桌球房打球。那里离你住的地方很近啊,小五哥带了点兄弟中午来帮我,我想来问问你…”“中午几点。”我问道。和尚听我问时间,兴奋地道:“十二点半,他们十二点半会在那里。”我看了下钟,这时候才十点,暗想反正今天也没什么安排。桌球房离家里又很近。就去看一下吧。于是点头说道:“那我十二点半直接到那里…”

暴雨下了一个多小时,似乎也有些累了,便淅淅沥沥转成了细雨,天边不时的传来低沉的雷声。快到十二点半时,我到窗口张望了一下,便穿了双拖鞋,拿了伞走出门外…外面雨势虽已小了许多,却依然细密。我屣着拖鞋,打着伞,慢慢向桌球房走去…这时候,雷声轰隆隆响了几下,雨点突然如同瀑布一般往下直倒,风势也转而变大,我心里骂了一声,加紧脚步朝前走去。没走几步,我浑身便都已湿透,大雨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我索性收了伞,任由暴雨倾盆淌下。雨珠打在身上,激烈而温暖,我抹抹眼脸,看看天上。觉得舒畅了很多…桌球房就在前面不远处了,“却不知是谁惹了和尚,”我心里暗想。走了几步,我便远远看见和尚蹲在对面的桌球房门口抽着烟。

对面的和尚似乎也看见了我,他站了起来,把烟扔下,朝我招了招手,”怎么只有他一人,其他兄弟都在里面吗?”我心里想到,一边加快脚步,走到了他面前。”嘿嘿,周周哥,怎么不打伞。”和尚裂开了嘴笑道。我笑了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问:“人呢?”和尚回头朝后看了看,说,“小五哥已经带人进去认人了,我怕被他们看到,就在这里等你。”我点点头,拍拍和尚的手臂,就向里走去。走进桌球房,迎面扑来的是一股浓烈的空调气息。我方才被雨淋到,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抬眼看去,房间里只有寥寥几桌人在打着桌球,却没有看到小五和其他兄弟。“人呢?”我回头问和尚。头刚向后转去,便看到和尚正拿了把自行车锁,在把进口的门锁上。“不好”我心里惊想。“被算计了。”正在这时,房间里正在打桌球的那些人,都离了台球桌,执着球棍,慢慢向着我站的方向走来…

和尚是小五的小弟,体格健壮,平时总光着个头。虽然今年才十八岁。但打架颇为凶狠,小五一直挺喜欢他。有时侯一起喝酒玩牌,也总叫上他。和尚同大家混的时候,总是很温和,笑呵呵的,却不太爱说话…眼前的和尚却猛然间象是换了个人,他阴沉着脸看着我,我能从他眼里看到浓烈的狠意。”周周哥,是我把你卖了。”和尚说话的语气很冷静。我从前一直把他当小孩子看,这时候,才忽然发现,眼前的这人,其实是头狼。我点点头,看了眼围上来的那些人,轻轻问道:“我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吗?”和尚摇摇头,道:“是我收了别人钱。”听到这里,我的心顿时沉了下去,自觉今天是很难逃出去了。和尚这么对我摊了底,看来是没准备我还能够回去找他麻烦。”你有种,咱们走着瞧吧。”我笑着对和尚说。话音未落,和尚已经一掌挥了过来。我正要抬手去档,双手却被后面的人紧紧拽住。

啪的一声,和尚那掌重重落在我的脸上,我顿时感到鼻子一闷,眼前金星直冒。一掌扇完,和尚又抬腿重重地蹬向我的小腹…我大吼一声拼命要挣脱身后拽着我的手,忽然,就感觉脑袋嗡的一声响,似乎被什么东西碰到了,这时候,那两只抓着我的手也放开了。我伸手摸向后脑勺,觉得粘糊糊的。手拿到眼前一看,发现全是鲜血。这时候,我才意识到,我的脑袋被砸破了,我又摸了摸后面的头皮,却感觉不到疼痛。一边转身向后看去…小妖,我看到的是小妖,他正拿着根粗硕的铁链,笑嘻嘻地看着我。此时,我才感觉到后脑勺开始隐隐作痛…“周周,今天被我抓到,你不会有什么怨言了吧。”小妖看着我说。我又用手摸向后脑,一边笑道:“不怪你,怪我。怪我昨天对你心软了。”

小妖饶有兴趣地看着我,说:“周周,你这人真有意思,可惜,我还是…”说到这里,他止口不言。“你要对我怎样?”我问小妖。一边问,心里一边泛起阵阵的恐惧。”我真的就要这么死了么?”我暗想。死亡,对于我来说一直是个遥远的词语。这会儿猛然间荡漾到了眼前,犹如巨棒撞上了大钟,在我胸中隆隆作响,突然就变得如此真实和令人恐惧。小妖点点头,说道:“没办法,你做了太多威胁到伟刚的事情了。”忽然他叹了口气,说:“其实,这会儿我自己倒没想杀你,可惜…已经晚了。”听到这里,我脑中一片混乱。双脚竟有些发软。我捏紧着拳头,拼命想让自己镇定下来。小妖转头说道,带着他走,不能在这里动手…

听小妖这么一说,我猛然间大吼起来:“md老子跟你们拼了”,一边冲向面前的小妖。人还没跨出一步,便感觉被人从身后一脚踢到膝弯,跌倒在地,我双手撑地,刚要爬起身来,无数只脚已经围了上来,使劲地朝我身上蹬踏着,我的后脑早已被铁链打破,也便索性不去用手护头,只是挣扎着要爬起来。那一只只脚不住地踢在我的头上脸上,腰间背后…我死命撑了一会儿,心里暗想:“差不多了。”于是便闭起双眼,往地上一瘫,浑身放松,不再动弹。我这一放松,顿时觉得全身疼痛无比,那些拳脚着处全是些柔软的地方,我都不敢使力避开。几欲昏去,这时候,啪的一声巨响,有人一脚踢到了我鼻梁。我脸面上一阵剧痛,眼里就要流出泪来,我紧闭双眼拼命忍住…这时候,传来小妖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十分缥缈而遥远。“停下,别打了。”接着,便有人凑下身来翻动我的身子…

指点e 时代江山 坐拥互联网天下

第五十二节

“他昏过去了。”我听见有人在说。接着是小妖的声音,他哼了一声道:“这样最好,带走的时候省了很多麻烦。你出去把车开到门口,我们这就走了。”有人应了一声,然后便是开门的声音。这时候,我听见小妖说道:“和尚,你明天替我约一下武波,黄勇和中涛。”和尚啊了一声道:“这…为什么?”小妖笑着说,“你放心,今天的事情绝不会有人知道的。你就说你有个朋友要和他们见一面。”和尚急道:“小五哥他们不会答应的,他们要是知道是你的话。”小妖大声笑了起来,一边说道:“我现在让你去做什么,你就给我去做。否则的话,呵呵…”和尚不再说话…这时候,我又听见了开门声,有人站在门口说:“小妖哥,车来了。”

“来,帮忙把他抬到车上去。小白,你留下来把这里打扫干净。”小妖说道。接着,便有人过来抬起我的手脚,我感觉整个人腾地而起,浑身疼痛欲裂,却丝毫不敢动弹。”不会把他打死了吧,”我听到脚后那人笑着说道。脑后那人也笑道:“差不多了,基本已经半死了。”这时候,小妖不耐烦地说道:“赶快赶快,把他抬出去。”接着他喃喃自语道:“这短命的鬼天气。”我被抬出门外时,忽然感觉鼻端传来一股凉意,接着是辟啪作响的雨声。外面还在下着大雨。然后,我就感觉到大颗大颗的雨点落到了身上,抬着我的头的那人大声说道:“车在对面,快冲。”我微微睁开眼睛,偷偷看去,只见地上一片水气翻腾,路上行人全无。这雨,下得大极了…

前后两人抬着我,冒雨朝马路对面跑去。大雨倾盆,这两人跑得极快,猛然间我感觉肩膀一松,头就向着地上摔去。接着啪的一声响,我的脑袋砸到了地上。我心中一动,忍住剧痛,把眼睛睁开一丝缝看去,只听见身后那人骂骂咧咧地囔囔道:“这人死沉死沉。”这时候,我感觉自己的脚也松开了,眯眼看去,前面那人放下了我的脚,走到我身后,说:“怎么啦。”“tmd,绊了一下。”另一个声音说道。忽然间,我的脑袋如同醐醍灌顶般清醒。”机会来了。”我一边想着,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正在此时,小妖的声音从街对面传来了。”操,快点,磨蹭点什么。”我猛然间双手后撑,一跃而起,飞身就向着滂渤的雨中奔去…

我刚站起的时候,腰间感觉一阵剧烈的疼痛,身体就象要裂开似的,但是这股剧痛反而令我更加清醒,我朝着斜对面几百米处的永清商场狂奔而去,此时,我身后传来了惊喝声:“tmd周周跑了,快追,快追…”街对面传来了汽车发动的声音。我跑了十多步,才发现自己的膝盖处也隐隐作痛,咬了咬牙,我回身望去,大雨中几个人影在我身后腾腾腾地追着,跑在最前面那人,头皮白生生的,在雨中分外耀眼,赫然便是和尚。我回过头去,继续狂奔,一边奔跑,一边大喊:“杀人了…杀人了…”我的喊叫声惊动了在路边屋沿下躲雨的一双双目光,纷纷都朝着这里望来…后面的和尚越追越近,一辆面包车也朝着我这里开了过来。我跑上了人行道,眼看前面就是永清商场,身后和尚离我只有几步远了,他一边跑一边朝前伸出手来…

我睁大眼睛,咬紧牙关,拖着酸痛的腰腿,朝前加快脚步。几步踏过,便奔到了永清商场门口,我跑上台阶,推开玻璃门,跌跌撞撞就朝店里迈去…店里人不多,服务员闲站在柜台上,三三两两地聊着天,我一闯进门,很多目光便朝着我望来,这一望之下,所有人的脸上都流露出吃惊的神色。想是被我的狼狈腔调吓着了,我进了店门,就朝着后面的侧门跑去,那扇侧门通向新村里,到了永清新村,我便一定喊得到帮手…此时,身后传来了砰砰的声音,后面的人都追了上来,我朝旁边一看,只见和尚已经越过柜台,抄到了我的前面,向着那扇侧门堵去。我看了看四周,一横心,便朝着左边的肉柜奔了过去。跑到肉柜前,我一翻身进了柜台,推开切肉的师傅,从案台上操起那把尺许长的肉刀,大吼起来:“来啊…tmd来杀我啊,老子今天跟你们拼了。”这时候,小妖和他的手下也都已进来到了店里。和尚从另一边慢慢向这里走来,他们互望了一眼,皱着眉头…

我暗眼瞧去,之间一旁烟酒柜台里的几个营业员大妈吓得发抖,摊坐在地,有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子正偷偷的拿出手机…我横刀侧目,大声叫道:“和尚,小妖,今天所有人都看到你们了,想在这里把老子干了,你们就等着坐一辈子牢吧。”他们面面相觑,停下身来,神色犹豫,见我手里有刀,也不敢逼近。我横眼扫过,哈哈大笑起来,一边道:“来啊…今天我捅死你们一个算赚了一个,老子死了,你们一个也别想逃,哈哈哈,已经有人报警了,公安马上来了,你们陪我一块儿去吧…”说着,我举着刀,慢慢从柜台走出,森然逼近小妖,小妖顿了顿足,道:“好,周周,今天算是你狠,咱们回头再见。说着,转身要走。”和尚对着小妖大叫道:“你就放了他吗?我tm怎么办?”小妖回头白了和尚一眼,道:“那你自己去做吧。”说完面朝着我慢慢向店门口退去…和尚咬了咬牙,大叫道:“小妖哥,等等我。”说完也朝着门边冲了过去…我见这情形,全身顿时松弛下来,忽地便觉皮肉皆痛,仿佛就要昏死过去。远处隐隐传来了警笛声,我咬咬牙,拖着刀朝后面的侧门跑去…

警笛声越来越近,我忍着痛跑出永清商场的侧门。看了看四周,大雨中的街上还是没有什么行人,小妖他们应该是向着另一个方向跑开了。我脱下汗衫,把手中的刀掖起,跌跌撞撞朝着新村里走去…要去哪里?茫然间我问自己。家里吗?老爸可能这会儿在家,我这样子能被他看到吗?这时候,我才忽然想起裤兜里还放着手机,便抖抖索索地取了出来,拨通了锋锋的电话,这时候,身后的永清商场那里传来了一阵喧闹的人声。我一惊,想道:“可别被公安抓到了。”于是拿着手机,拐过弯,爬到了路边的绿化带中。这一路上的绿化带里密密麻麻种满了矮树,我爬到里面坐下身子,藏在矮树丛中。透过缝隙看着外面的情形。这时候,锋锋接起了电话。“喂。”我压低声音道:“我是周周。”锋锋在那边道:“怎么外面那么吵。有啥事呀?”我看了眼头顶,豆大的雨点落在树叶上,哗哗作响。我提高了点声音道:“你在家吗?我受伤了,要到你这里躲一躲。”

正在这时,绿化带外传来僻啪的脚步声,我摒息偷看出去,只见四五个警察跑在新村小道上,正通过这里向前走去。锋锋在电话里惊问:“你怎么啦,有事吗?喂…喂…你到底怎样了,怎么不说话…”我握住手机不敢说话,等那些警察走远一些了,才低声道:“我没事。”锋锋在那边叫道:“周周,你等二十分钟,我在三门路朋友家,现在马上就往家里赶。”我嗯了一声轻道:“到了你就给我发个短信。说完揿灭了电话,塞进兜里。打完电话,我长吁一声,仰身躺到身后的那棵树干上。松弛了下来。这时候,浑身上下该疼的和不该疼的地方同时作起痛来。脑后火辣辣的,几欲裂开。我握起掌,一拳砸在身边的泥地上,暗自恨道:“周周啊周周,你这却是活该。对小妖和伟刚这样的人还讲情义,今天就算是死了,那也是自找的。”想到这里,我又掏出手机,拨通了小五的电话…

听到小五接起电话,我哼了一声,靠在树上道:“和尚,tmd把我卖给伟刚了。”“什么?”小五在那边高声问。我对着电话吼道:“和尚,你认的小弟,刚把我卖了。我差点不能活着打这个电话。”我听见小五在电话里低声嘟囔了一句,然后问:“周周,到底出什么事了?”我疲倦地闭上眼睛,放缓声音说:“你现在叫些兄弟,小心和尚,他已经跟了小妖了,刚才他把我骗到桌球房,帮着小妖捉了我,我差点丢了性命。”小五急促地问道:“你现在怎么样了,在哪里。”我摇头道:“照我说的去做,先找些兄弟等我。我迟点些你电话。”按下挂机键后,电话突然嘟嘟响起,一看,原来是锋锋发来的短信,他已经到家了。我挣扎着站起身,跌跌撞撞跑出小树林,捂着脑袋向锋锋家走去。

到了锋锋家,门开后,他一下惊呆了:“周周…你…你怎么…”我摇摇头,问:“你家有人吗?”锋锋摇摇头,忽然醒悟过来,让开身子道:“赶快进来,你tm怎么了?谁把你伤成这样?”我一边摇头一边往他家门里走了进去。门关了之后,锋锋冲到洗手间,拧开水笼头喊道:“先冲一下头,操,你的后脑门破了,还在流血啊。”我苦笑着走进洗手间,把头凑到水笼头下去冲,一边冲洗,一边看见水斗里的水全染成了红色。这时候,我方始觉得浑身发软。想是流血多了。洗了几下,眼见止不住血,锋锋掰着我的肩膀把我扶了起来,他举着手里的一个罐子道:“喷点喷雾吧,先止下血。”说着,拿过旁边的毛巾,帮我把后面的头发擦干。一擦之下,顿时痛得我咬牙切齿…擦干了头发,锋锋沉声道:“忍住。”一边就把那瓶喷剂朝着我脑后喷去。只听嗤嗤几下,

立刻就如同烫红的烙铁印到了我的后脑勺上一般,疼得我闷哼了起来…

锋锋扯了块纱布,替我遮在后脑上,一边说道:“这伤口,一定得去缝针。”我咬咬嘴唇上的伤口,轻轻碰了碰鼻梁,一摸之下,便觉钻心的疼痛。再摸了摸肋骨和后背…笑道:“这次去医院算是赚了,一身的伤正好一块搞定。”锋锋蹲下身,扶着我说:“走,现在就去医院吧。”我按着他的手道:“不,今天不解决这事情,我怎么可能安心去医院。”说着,便反手撑墙,慢慢站起身来。锋锋呆呆地看着我,忽然叹了口气说:“周周,算了,结束了吧。”“结束?什么意思?”我皱眉问道。锋锋缓缓说:“我们一起来开那个游戏店吧,最近生意不错。”我张大嘴,看着他…锋锋继续说:“看看你现在这样,又是为了什么呢?是为了谁呢?”我终于也叹了口气,苦笑道:“你让我现在退出吗?这可能么?”说着,扶住墙一瘸一拐地向着门边走去…锋锋呆了一下,冲了上来,扶着我,不再说话…

到了楼下,我看了看锋锋说:“我走了,你先上去吧。”他默默点了点头,轻声说:“你自己小心。”放开我返身就向楼上走去,我看看屋沿外,细雨依然绵密不绝。忽然间,我感到无比的孤独和无助。这时候,锋锋从二楼探出头来叫道:“周周,你等我一会儿。”说着便缩回身去。过了几分钟,只听腾腾腾的楼梯声响,锋锋奔了下来,手里提着把伞。到了我身边,他笑着说:“你现在去哪里?我送你过去。”我看着锋锋,鼻孔一酸,眼中的泪都似要流了下来。我赶紧强笑着接过伞来,说:“我自己去就好了。”锋锋一把握住伞柄,把伞打开,抓着我的肩膀,说:“走,送你到那里我才回来。”我看了他一眼,终于点了点头,笑了笑。两人一同冲入了雨中…我一边听着雨水击打在伞面上,发出嘭嘭的声音,一边用手偷偷揉了揉眼睛…

我和锋锋打了辆车,车开到中涛家门口停下,我拍拍锋锋说:“兄弟,你回去吧,我到了。”他点点头,把伞交给我说:“自己一切小心。”我点点头,开门下了车…我目送着出租车开走,才回身敲响了中涛家的门,”谁?”门里传出声音问道。”是我,周周。”我听出那声音却是中海的。心里想着,几个星期没见他了。伊呀一声,门开了,中海拄着双拐站在门边看着我。我站在门外,苦笑着望向中海。”你…你怎么也受伤了?快进来。”中海惊讶地说。我听中海说出这个”也”字,心里一惊。一边迈进门去,一边问道:“你说什么,还有谁也受伤了?中涛么?”“不是涛涛”中海把门关上说,“刚才涛涛接到黄勇电话出去了,说是小五被人砍伤了。”“什么?啊,不好,赶紧把中涛叫回来,他什么时候出去的。”我急声问道。中海看我这么急切。也急了起来,说:“才出去五分钟,这会儿也快到黄勇这里了吧。”

我取出电话拨起了中涛的号码,中海在一边忧虑地问道:“出什么事了?”我看了他一眼,道:“还不知道。”这时,中涛接起了电话,“喂,我是周周,你们见到小五了吗?现在情况怎么样?”中涛道:“我刚和黄勇碰头,小五刚才打来电话说他被打伤了,让我们去盘古路接他。”“千万别去,你们等着我”我对着电话喊道。“对了,你们先去找人,越多越好,我马上就到。”“怎么啦?”中涛问。我急道:“你们先别管,在黄勇家等我来。”说完,我便挂了电话。中海急切的目光依然灼烧着我,我对着他摇摇头道:“看来这就要干起来了。和伟刚。”中海叹了声气,驻着拐杖朝里屋走去,一边慢慢说道:“自己小心,替我照顾一下涛涛。”我呆了一下,便转身出门。

黄勇家后门口是一大块空地,上面扎满了野草,我赶到的时候,已有四,五十人站在那里了。黄勇远远看见我,便跑过来问:“周周,怎么了?小五被打,我们为什么还不能过去。?”黄勇和小五平时最是要好,我看他这会儿这般着急,便拉着他的手道:“和尚把我和小五都卖了,你们就这么赶去的话,只怕也要吃亏。”黄勇急道:“那我已经叫来兄弟了,我们这就去吧。”我说慢,一边拿出电话,拨通了小五的手机。拨号音传来,却迟迟没人接电话。我紧锁眉毛,铁青着脸挂了电话。问黄勇,刚才谁通知你们的,让你们去哪里找人?“小五打来的电话,他说他被打伤了,让我们去盘古路接他。”中涛在一边接道。我哼了一声,说:“他可能被伟刚绑了。”黄勇恨恨地说:“和尚,让我抓了你一定把你撕了吃。”

我想了想,又拿出电话,拨给黑皮。电话铃响了几声后,传来了黑皮的声音。我对着电话说道:“我是周周,告诉我,今天伟刚想对我怎么样。”黑皮一听是我,恨道:“周周,你不讲信用,上次把我们的事情告诉我哥…”他话未说完,我便接道:“少tm给我废话,你要不说我现在就把你的事告诉伟刚和小妖。”黑皮沉默了一会,说:“小妖一早上就找了很多兄弟出去了,去哪里我不知道,不过他们带了家伙。”我问:“多少人?”黑皮道:“我也不清楚,但是好像不少。”我嗯了一声道:“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不会把你的事情对别人说的,上次告诉你哥,我也是迫不得已。”黑皮也没说话,便挂了电话。我回头看着黄勇说:“那里一定有埋伏,我们不能就这么过去。小妖也带了人在那边守着。”“那怎么办?”黄勇急道。“哼,看来伟刚是想和我硬来了。”我暗想。一边想着,一边嘴上泛起了笑容。“金爷,是该找他帮忙的时候了。”

第五十三节

“什么?你现在就要动伟刚?”李全德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意外。“不行,现在不行。”我惊讶地问:“怎么不行?”“总之我让你现在别去动伟刚。”李全德有些不耐烦,“这是老金的意思,你要是不照着做,出什么事别来找我。”啪达一声,对方电话挂了。我兀自拿着手机在发呆,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按理说,我去和伟刚火拼,金爷应该支持才是。怎么现在会是这种局面呢?这时候,中涛从后面走了过来,问:“周周,怎么样了?我们什么时候去救人?”我回头看看中涛,又看看蹲在那儿狠命抽着烟的黄勇,咬了咬牙,说:“现在就走。”中涛喜道:“好,我这就去叫兄弟们过来。”我摇头说:“我们是去救人,不是去送死,既然现在知道了情况,就要先去打探清楚。”说着,便拉过中涛,走到黄勇身边,说:“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盘古路看看动静。”

黄勇忽地站了起来,说:“你别去,让我去。”我刚要说话,黄勇已把手里的烟头往地下一扔,瞪着我道:“周周,伟刚那里的人都认识你,这事情就让我去吧,小五也是我的兄弟。”我想了想,点头道:“你千万小心,不要露面,偷偷跑去那儿看看他们有什么动静?遇到事情就逃,千万不要逞强。”黄勇点头说:“周周你放心。”说完回头便离开了。我看着黄勇的背影,暗道:“你可千万别再出什么事情了。”眼瞧着黄勇消失在前面拐角处。中涛在我身边轻轻问道:“我们这会儿要做什么?”“等…”我喃喃自语道:“现在只有等着了。”

这样的等待永远让人感到漫长无比,二十分钟很快过去了,我面前的地上却多了一堆烟头,电话忽然响了,我紧张地拿起一看来电,正是黄勇的,我松了口气,接起电话:“周周,”黄勇在对面压低声音说:“真的很多人,这里停了四辆卡车,有一间街面的空屋子里好像还藏了几十个人,伟刚好像在这里安排了200多人。”我点头道:“那你赶快回来,别被人看到了。”黄勇急着问:“小五怎么办,我没看到他啊。”他们不可能把人藏在那里,你快回来再商量。”我对黄勇说道。挂了电话,我皱起眉头,看着中涛说:“他们人多,这下麻烦了。得先想办法把小五救出来。”中涛急道:“怎么救人?”我叹了口气,说:“我现在也没有想出什么办法。”中涛问:“那么黑皮呢?去问问黑皮吧。”

我拨通了黑皮的电话,传来的讯息却是用户已关机,虽然这个结果并不出乎我的意料,但还是令我沮丧。”我只有从黑皮这里探听到伟刚的消息。”这时候,我忽然想起了黄毛,他在我身边的时候,总能在关键时候告诉我很多有用的讯息,可是…忽然,我的脑海里灵光一闪,想起了一人。我急急忙忙又掏出手机,然后在通讯簿里查找着。终于,我看到了那个久违的名字:“唐志浩。”“呵呵,你知道我是谁吗?浩浩。”接通电话后,我对着话筒说道。”周周哥。”唐志浩在那边很自然地叫出了我的名字。声音里还显得有些高兴。”好久没见到你啦,周周哥,你最近怎样呀?”我沉默了一会,道:“浩浩,先不说其他的,今天我来找你,是想你帮我个忙。”

这样的等待永远让人感到漫长无比,二十分钟很快过去了,我面前的地上却多了一堆烟头,电话忽然响了,我紧张地拿起一看来电,正是黄勇的,我松了口气,接起电话:“周周,”黄勇在对面压低声音说:“真的很多人,这里停了四辆卡车,有一间街面的空屋子里好像还藏了几十个人,伟刚好像在这里安排了200多人。”我点头道:“那你赶快回来,别被人看到了。”黄勇急着问:“小五怎么办,我没看到他啊。”他们不可能把人藏在那里,你快回来再商量。”我对黄勇说道。挂了电话,我皱起眉头,看着中涛说:“他们人多,这下麻烦了。得先想办法把小五救出来。”中涛急道:“怎么救人?”我叹了口气,说:“我现在也没有想出什么办法。”中涛问:“那么黑皮呢?去问问黑皮吧。”

我拨通了黑皮的电话,传来的讯息却是用户已关机,虽然这个结果并不出乎我的意料,但还是令我沮丧。”我只有从黑皮这里探听到伟刚的消息。”这时候,我忽然想起了黄毛,他在我身边的时候,总能在关键时候告诉我很多有用的讯息,可是…忽然,我的脑海里灵光一闪,想起了一人。我急急忙忙又掏出手机,然后在通讯簿里查找着。终于,我看到了那个久违的名字:“唐志浩。”“呵呵,你知道我是谁吗?浩浩。”接通电话后,我对着话筒说道。“周周哥。”唐志浩在那边很自然地叫出了我的名字。声音里还显得有些高兴。“好久没见到你啦,周周哥,你最近怎样呀?”我沉默了一会,道:“浩浩,先不说其他的,今天我来找你,是想你帮我个忙。”

“我有个兄弟被小妖抓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人被他们藏在哪里?”我直接问道。当时,我从伟刚这里退出的时候,唐志浩并没有跟我一起过来。而是继续跟伟刚混着。他是一个怕事的人,虽然当时跟着我,和我关系挺不错。我最终也没有去找他。当我问出这句话时,心里也不禁一跳,暗自担心唐志浩断然拒绝。”周周,其实我挺愿意帮你这个忙。但我也实在不知道这个事情。”听到这里,我心里格登一沉。唐志浩又接着说道:“这样吧,我现在就替你打听一下。你等着我,我问到了马上给你电话。”“浩浩,那我就不谢你了。”我轻声说道。”等你的消息。”说完,我便挂了电话。“和尚,小妖,我不会放过你们的。”我抬头望天,暗自想道。

唐志浩的电话很快就来了,但是却没有带来什么好消息。他并没有打听到小五被藏到了哪里。“周周哥,”唐志浩说。“我听说了这件事情,好像是小妖做的,但是没有人知道他把人藏到哪里了。”我失望地问:“一点消息也没有吗?”唐志浩忽然说道:“我听说小妖今天带了很多人,在盘古路埋伏要捉你,周周你要小心啊。”我听了这话,笑了笑道:“我已经知道了。小妖这会儿也在那里吧。”唐志浩说:“没有啊,他好像在家里等消息。”我哼了一声道:“等我被捉的消息么?”忽然,我省起了一些什么,拍着脑袋问:“你刚才说什么,小妖在家里?”唐志浩说:“是啊。”我看了眼旁边的中涛,说:“那好吧,多谢你了,我回头再和你联系。”挂了电话,我拉过中涛,说:“找几个兄弟,让车军开俩车过来。我们这就走。”中涛有些摸不着头脑,“去哪儿?”“去捉小妖。”我缓缓说道。

车军开了辆金杯面包过来了,我找了八个兄弟,再加上黄勇和车军,一辆车上共挤了十人,出发开向小妖家里。临走前,我拍着中涛的肩膀,说:“你回家等我消息。”中涛看着我,问:“周周,为什么不带上我?”我笑道:“总要留个兄弟在后面接应吧。回家吧,我也不想让你哥担心。”中涛勉强笑了笑,说:“那你自己小心。”我每次看到中涛,心里都有种不安的感觉,我知道,哪怕自己出事,也绝对不能再让中涛出事了。因为我承受不了中海的目光…天渐渐黑了,雨也停下了。车慢慢开在逐渐热闹起来的街头。我皱着眉看着外面的人群,心里暗自盘算着,该怎样动手才好。忽然,我拍拍车军道:“先靠边停下,调个头去趟我家里。”“去你家?”车军问道:“为啥要去你家?”“拿枪。”我淡淡的说。

晚上8点,车军把车停在了小妖家里对面。这是条小街,小妖的家是一栋街面房子的一层。窗口隐隐透出白色的灯光。这会儿,天上又开始下起细雨。街上行人稀稀落落。“要等到什么时候?周周。”车军问我。我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心想,该行动了。小五已经没消息很久了。想到这里,我看了看身后我带来的那些兄弟。其中有个名叫戴正的小个子,前两个月刚跟着黄勇混。是个新手。“你。”我指着戴正说,”等一下去敲门。”“我去敲门?”戴正诧异地问。”tmd叫你去你就去,多个什么鸟话。”黄勇在后面拍了下戴正的头说道。”等会大家走到他们家门边,让戴正敲门,敲开后我们就冲进去。老车,你看我们进去后就把车掉头,开到他们家门口。”我一边说,一边拿起那杆用报纸包着的长枪。然后探出头去看了看,回头挥了挥手,开门蹿下车,直奔对面而去。

细雨淋到头上,凉擞擞的,人清醒了一些,后脑的伤口又开始作痛。我们九人奔到小妖家门口停下,我示意大家靠墙站好,戴正站到了门口,面带犹豫地看了看我,轻声问道:“我开门以后怎么说。”我皱眉道:“怎么那么多废话,随便你怎么说。”戴正点点头,举起手,又看了看我,然后啪地一声,拍到了门上。敲门身响起后,屋里立刻响起了一个略嫌苍老的声音:“谁啊?”戴正转过头望着我,我摇头示意他不要回答。“谁啊,来了。”那个声音一边叫着,一边朝着门口靠近过来。我皱了皱眉头,暗想:“怎么小妖家会有人在…”我以前去过小妖家喝过酒,知道他父母都在外地,平时一个人住着。今天他家里怎么会有老人的声音。就在这时,依呀一声,门打开了。“你是谁。”那人问道。我从侧面看到戴正低着头,转过来看了看我。

这时,我端起手里的枪,做了个手势,猛地一步从旁踏出。一脚就要往前踹去,哪知道刚抬起头,便楞住了,眼前有个七,八十岁的老人,肥胖身材,头发几乎都已脱光,一脸惊讶地看着我们。这时候,黄勇从后冲出。一把抓住老人,向门里逼去。一边嘴里喊道:“不准动。”我们来找小妖的。那老人被他抓住拽去,跌跌撞撞地向后退了几步。我立刻醒悟过来,轻说道:“我们进去。”说着,便冲进了小妖的家门。身后的兄弟也都跟着我进了门来,最后那个顺手把门带上。这时候,黄勇已经拿出刀来,架在了那个老人颈上,轻声问:“小妖在哪里。”那老人此时似乎已经惊呆了,手撑后墙,慢慢摊倒在地,嘴巴一张一合。一句话都似说不出来。我皱了皱眉,拉拉黄勇道:“我们进去搜搜看。”忽然,那个老人哑着喉咙大吼起来:“姚姚,快跑…”

听到老人喊讲起来,黄勇脸色一变,一把捂祝蝴的嘴。低吼道:“住嘴,不想活了吗?”老人拼命挣扎着,却哪里奈得黄勇身强力壮。我拿起枪,扯开包裹在枪杆上的报纸,警惕地环顾着四周,一边高声喊道:“小妖,出来,你再不出来你家里人就惨了。”那老人见我拿出枪来,眼里就似要喷出火来一般,额上青筋暴起,面孔涨得通红。黄勇右臂夹紧他的头颈。左手捂着他的嘴…我皱了皱眉,对黄勇说,放开他,别把老人憋出事来。黄勇听到我的说话,边送开手臂。只是用双手架着他,不让他跑开。黄勇甫一松手,这老人便又大叫起来:“救命啊,杀人啦。”正在这时,里物的一扇吱呀一声门开了。阴影中慢慢露出半张面孔…却正是小妖。

老人看见小妖出门,呆了一下,转瞬叫道:“快跑啊你。”我哼了一声,说:“你倒有良心。还敢出来。”小妖慢慢从门里走出,看着老人说:“外公,你没事吧。”老人看着我叫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我轻笑一声,道:“你外孙绑了我一个兄弟。我没办法,到这儿来找他要人来了。”说罢歪头看着小妖。老人大声说:“你们搞错了吧。姚姚,你怎么会做这事情?”我冷笑一声,问小妖说:“你把人弄到哪里去了。”小妖低头道:“武波他没事,我把他关了起来,但人没有受伤。我把人交给你们吧,放了我外公。”那老人在旁边呆了一下,看着小妖轻轻问道:“你…姚姚…你真的…”小妖叹了口气,说:“现在可以放人了吗?”我看了看老人,又看了看小妖,回头对黄勇说:“找根绳子找把椅子,把老头绑起来。”小妖脸色一变,道:“你想干什么?”“你放心,我们不会对你外公怎么样,绑他起来是怕他报警。今晚肯定让你回家。现在,我要你跟我走。”我说道。

车军早就把车停在了门口,我们压着小妖上了车,车军问道:“去哪儿?”我看了看小妖,他指指前面,道:“哪儿也不用去,人就被关在前面弄堂里。””什么?”黄勇在旁边叫道:“你是不是在玩我们?”小妖白了他一眼,说:“伟刚在前面有栋空屋子,平时空关着。我们把人关那里了。”我问小妖:“那里现在有人吗?”小妖犹豫了一下,慢慢说:“和尚…和尚在屋子里看着人。”黄勇哼了一声,咬牙道:“tmd,这人也在,太好了。”我想了一下,对车军说:“把车开到前面弄堂口。”车军答应了一声,发动汽车。开到前面停下。黄勇问:“我们这就下车去救人吧。”我摇头说,先别急,让我想想。”说着,我转头朝着旁边的弄堂里看了一眼,这条弄堂甚宽,一眼望去,望不到底,也没有路灯在旁边。我转头问小妖,”这弄堂只有这一个出口么?”小妖的面容在黑暗中似乎牵动了一下,然后慢慢说:“这个…是啊。只有这么一个出口。”

我嗯了一声,侧过身来,从口袋里拿出弹簧刀。放在手上把玩着,一边对身后的人说:“你们把他按住。黄勇和另两个兄弟答应了一声,便两人按手,一人压腿,把小妖固定在我身边的座位上。小妖挣扎着说:“周周,你想干什么?”我笑了道:“我想干什么?现在还没想好。”说着,伸出手去摸小妖的口袋。摸索了几下,我从小妖裤兜里拿出一个手机。我拿起手机,按开菜单翻动着。一面侧眼望了眼小妖,他也正睁大眼睛看着我。我对他笑了笑,继续看着手机,当我按开已拨电话是,赫然看到的那个号码,正是伟刚的,再看了下通话时间。八点零三分。正是我带人冲进他家里以后。我冷笑一声,抬头看着小妖,问:“你确定真的把人关在这弄堂里面了?”

小妖低垂着头不说话,我啪的一掌,掴在他脸上。他抬起头,哼了一声,道:“你以为我会怕么?tmd,老子今天跟你耗到底了。”我嘿嘿笑了笑,回头对戴正道:“哎,你回去把那个老家伙带到车上,我跟小妖兄慢慢谈。”小妖顿时变了脸色,咬着牙吼道:“周周,你…你真tm不要脸,我们的事情为什么要扯上我家里人。”“不要脸?”我一拍座椅道:“我上次绑了你又把你放了,你反过来要做掉我,你倒他娘的给我讲讲,谁他妈不要脸。”我越说越气,横过肘子,砰的一声砸到他脸上,这一肘力道甚大,鲜血慢慢从他脸上淌了下来,我大声对戴正说:“去啊,tmd发什么呆,现在就把人带来。”小妖忽然大叫起来。“别说了,我带你去找人。”

听小妖这么一说,我顿时静了下来,挥手示意正拉开车门的戴正停下。一边问小妖道:“人藏在哪里?”小妖垂头道:“关在牡丹江路上一个兄弟家的地下室里。和尚也在那里。”我回头看着戴正说:“你回去小妖家里等我电话。如果我救到人了,你就回来。大家没事。要是那里出了什么事情,哼哼。”我看着小妖说:“你外公就是你害的。”戴正听我说完,一时有些发呆。黄勇捅了捅他说:“快去。”戴正这才醒悟过来,拉开车门,下了车就向小妖家里跑去。小妖的脸色变了变,道:“你是不是说话算话?”我哼声道:“别问这些没用的废话了,带路吧。”小妖叹了口气,说:“往牡丹江路上开吧。”车发动了起来。我盯了小妖一眼,问:“告诉我,你是不是让伟刚到那个弄堂里去埋伏我们。”

第五十四节

这时候,小妖竟然笑了起来:“周周,你也是明白人,既然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了。呵呵,那我也就不瞒你了。没错,我是打电话给伟刚了,让他带人到那里守着。”我脸色一变,拿起他的电话,端到他面前,说:“打个电话给伟刚。说你已经没事了。”小妖抬眼看着我,说:“你觉得有用吗?我人没有到那里,怎样对伟刚说,他都不会相信的。”我暗想也的确是这样。反正我早就同伟刚翻了脸,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把人救到。当即拍了拍前面开车的车军,说,“你快些,再晚的话伟刚一定会怀疑。那时候就麻烦了。”车军应了一声,把油门踩大。我只觉得背朝后一靠。转眼看向窗外,知觉车外的景物刷刷地向后飞速倒退着…

没过几分钟,车开到了牡丹江路上,小妖凑过身去朝前看了几眼,说:“前面过桥就靠边,旁边有条小路右转。”车军放慢速度,看到前面有座桥,便慢慢开了上去。下桥后,见一边有条小路,便照着小妖说的话,拐了进去。这其实是条乡间小道,只一辆车多点的宽度,下面的路基甚松。册遥遥晃晃开在着路上。小妖手指前方道,开到底以后停下。人就在旁边的屋子里。”我看了看路,对车军说:“你把车大灯关了吧,小心点慢慢开。”然后对小妖说道:“你打个电话给和尚,看看那里情况怎样。”小妖看我一眼,掏出电话,便拨起号来。”小心你外公,别给我耍什么花样。”我对小妖说。他没有理睬我。拿起电话放在了耳边。“喂,和尚,你这里怎么样?”电话接通了,小妖说道。“嗯。好,没有什么情况吧。那好。把人给我看紧了,别让他跑了。”小妖把电话收起,看着我说:“没问题,人在那里。他没得到什么消息。”我又看了看前方,还有十多米就要开到路的尽头了,那里的路边矗立着一栋二层的民居。二楼阳台里正亮着灯。

车开到路边,慢慢刹住,昏黄的路灯下依稀可见细疏的雨丝,这该死的雨还没有停下。我向后推开车窗,看着外面的情势,幽暗的小道宁静无比,耳里听见的惟有细雨落在屋沿地上的声音。我拿出手机,拨通了戴正。“你那里情况怎么样?”我问道。戴正回答说:“我就在屋里,老家伙在我面前,没问题,周周哥。”我嗯了一声,看了眼旁边的小妖,提高声调说:“要是半小时后我还没有消息的话,就直接跺了他一只手。””啊…”戴正惊呼了一声,颤抖着声音问:“真…真的要这么办吗?”小妖听我这么说,神色开始慌张起来,紧紧盯着我。我对着电话说,“对,就是这样。”说完这句,便把电话挂了。小妖哼了一声,说:“周周,你够狠。”我微笑道:“我没你狠,怎么样?兄弟,咱们现在要不要先聊一会儿?”小妖深吸一口气,转过头去,看了眼窗外,说:“走吧,我们这就下去救人吧。”

我只留了车军在车上,剩下的人都跟着小妖下车,蹑脚走到了那栋房子门旁。小妖轻声对我说:“你们都退开,蹲到窗户下,别让他发觉了。我来敲门。”我点点头,提起手里的长枪,退开蹲下,身边的兄弟们也都退开到窗后。小妖这才敲响了房门。”咚咚咚…”,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在这寂静的雨夜显得颇为突兀…“咚咚咚…”敲了几下之后,门里突然爆出一声喊:“谁啊。”声音显得有些颤抖。小妖咳嗽了一声道:“他*给我开门,是我。”门后的声音一下轻松了下来,“小妖哥吗?你怎么来了?”小妖在门外喊道:“快来开门,少废话。我刚在旁边喝了点酒,还是不放心,过来瞧瞧。”然后门里传出脚步声,“来了,等一下。”小妖转头朝我点了点头,我慢慢站起身走到小妖身后,握着枪对着门…

门打开了,露出了和尚那个光亮的脑袋,他睁大两只眼睛,惊愕地看着我手里的那杆黑幽幽的枪,枪口正对着他。“慢慢向后退,”我笑着看着和尚说。屋里的灯光照射在他脑门上,几颗汗珠分明地傍着他的太阳穴流淌了下来。这时候,我发现手里有杆枪真的是件不错的事情。“小妖,你也进去。”我又说道。小妖和和尚都退进了门里,我踏进房门,身后的兄弟尾随着我进了房间。黄勇眼里喷着火,走到和尚身边问:“小五呢?”和尚这死后竟有些楞了,还呆呆地看着我手里的枪。黄勇暴怒起来。横出一肘,砸在了和尚的面门上,和尚被这一肘着实击到,人顿时向后仰了过去。“人呢?”黄勇一边怒吼着,一边用脚朝着和尚蹬了过去。我笑了笑,放下枪,看着小妖。一边从裤兜里掏出电话,拨了起来。

“戴正,没事了,放了老头吧。”我一边说,一边看着小妖,小妖听我这么一说,眉眼顿时松弛了下来。”对了,告诉老头,让他别去报警。你告诉他,要报警的话,他外孙被扯出来一定被抓。嗯,现在让老头子听一下电话吧”说着,我把手机递给小妖,说:“还是你和你外公说几句吧。”小妖接过电话,放到耳边,迟疑了一下,轻轻说:“喂。外公吗?我没事,嗯,我挺好的,你别管了,现在事情解决了,我等会就回来,你在家里别出去。等我。”说完这几句,小妖又把电话还了给我。这时候,一旁的和尚已经被黄勇揍得蜷在墙角不住地求饶。我走过去拉了拉黄勇,说:“先问人在哪里。”“就…就在楼上…小五哥他没事。”和尚喘息着说。我拍拍黄勇说:“你先上去把人救下来吧。”黄勇点点头,狠狠瞪了和尚一眼,从一边的楼梯走了上去。我看着和尚,缓缓说道:“小五没事,你就有事了。”和尚看着我手里握着的枪,脸上慢慢露出恐惧之色…

我转过头去对小妖笑了笑,说:“其实你放心,我本来就没打算对你外公怎样。这种事情,我还干不出来。”小妖不作声,只是望着我。“但是今天你就别指望我再放你过门了。”我正说着话,楼梯这里便传来了登登登的声音。回头看去,只见黄勇用手架着小五,一脸愤恨地向楼下走来,小五的头垂在黄勇肩头,双目失神,面孔上都是伤痕和血迹。我啊了一声,迎上前去。小五看见我,嘴里轻轻吐出一声:“周周…”说着便缓缓转动眼珠,望向一边的和尚。和尚这时候已经坐起,靠在了墙根上,低着头不敢接触小五的目光。黄勇扶着小五到了楼下,让他靠着墙壁坐下。小五身上的那件白色衬衫早已被撕破,满是血痕污迹,我蹲下身问小五:“你还好吗?”小五咬着牙点点头说:“我没事,死不了。”说着举起手来,指着和尚轻轻说:“周周,这个人。我要把他做掉。”

我直起身来,看看和尚,又看看小妖,点了点头说:“这两人今天都到了遭报应的时候了。小五忽然喘着气笑了起来,”哈哈哈,和尚,你tm没想过让我活着吧。你小子连条后路都没给自己留,狠,真他妈狠,我以前倒是没有瞧出来我还有个那么狠的兄弟。今天…咳咳…”说到这里,小五忽然剧烈咳嗽起来。黄勇蹲下来,关切地望着他。小五边咳边摆手,费劲地说:“我没事…”我看着小五这样子,心头火起。腾腾几步走到和尚身边,飞起右脚猛地朝坐在地上的和尚腰间踢去,大声叫道:“我cao你ma的,你还是人吗。”和尚没敢躲开,被我一脚踢实,滚到了一边。我随手抄起一边木凳,高举起来便朝着和尚砸了下去。”周周…让…让我来…”旁边的小五一边咳嗽着,一边朝着我叫。我回头看看小五,把手里的木凳向和尚身上扔了过去。说道:“好,我让给你。”

黄勇扶着小五站起身来,慢慢朝着和尚走去。和尚双手撑地,向后退去……这时候,我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拿出手机一看来电,我心里一惊,这是金老板打来的电话,这个时候,他找我会有什么事呢?我眉头紧锁,慢慢举起电话…“喂,周周吗。”在那边说话的却不是金老板,而是李全德。“你在哪里?”李全德问道。“哦,我在家里啊,有啥事情吗李哥?”李全德哈哈大笑起来:“好啦周周,别跟我玩啦。你是不是和小妖在一起?”我心头一颤,李全德又道:“我告诉过你,现在暂时不要动伟刚。你怎么又捉了他的人。”听到这里,我又是害怕又是气愤,拿着电话走出屋子,压低声音道:“李大哥,你和金老板在搞些什么,你们不是让我做这些事情的吗,怎么现在又…”话未说完,便被李全德打断,他沉声道:“周周,我现在就问你一句话。小妖人在你这里吗?”

“在,人就在我这里。”我有些激动了。”你们要我做什么?放了他吗?tmd今天我差点就让他杀了,我今天要是放了他,以后你还怎么让我混下去。”李全德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说:“你不愿意放了他是吗?”我说是。想了想,又道:“你能不能告诉我金老板到底在搞些什么吗?为什么他让我不去动伟刚。我是帮你们做事情的,怎么现在什么事情都不清楚,你们到底把我周周当成什么了?”李全德忽然说道:“那么这样,周周,答应我你先不要动伟刚的人。电话里说不清楚,你到老金这里来一趟,有些事情,我们还是当面聊聊比较好。”听李全德这么一说,我脑子飞快地转动着,暗诌:“究竟能不能去,这一趟肯定十分凶险。没准金老板已经把我卖了。但我无论去还是不去,始终是逃不过金老板的手心的,他如果真要算计我,早就可以下手,没必要把我骗到他这里动手。”想到这里,我一时心乱如麻,“喂。周周,说话呀。”李全德催促道。我咬了咬呀,道:“好,我过来,什么时候,在哪里。”

“一小时后,欧阳路见。记住,先别去碰小妖。”说完,李全德便挂了电话。我带着一头雾水和满心的恐惧,拖着沉重的脚步重新推开房门。”把他们两个带走,别在这里动手。”我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道。”怎么了?什么事?”黄勇走上前来问。”伟刚可能知道了小妖被我抓住的事情,赶快先带人走,他一定会赶过来的。”说完,我推开门,向外走了出去…五分钟后,车军开着一车的人开出了牡丹江路。”等下和尚你们爱怎么搞就怎么搞,但是先别动小妖。”我对黄勇说。他点点头道:“知道了,周周,你有什么事情吗?你要去哪里?”我摇摇头,”这你们先别管。车军,到前面路口放我下车。记住把人藏好,没有我的电话千万不要和其他人讲。”黄勇说:“我知道了。”车在路边缓缓停下,我看了看闭着眼睛不说话的小妖,拉开车门便下了车。

站在雨里,看着眼前的车逐渐远去。我叹了口气,暗想:“此去凶险,不知前途如何。”这时候,我心里忽然想到了黄毛。许久未见。不知如何,面临这一关头,十分的想同他说说话。转而又摇头自道,”算了,不要去打扰他了。”但我终于还是没能忍住,掏出了电话,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嘟…嘟…”我有些紧张地握着电话,彷徉在街头。黄毛终于接起了电话。“喂…”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我忽然觉得心中有些温暖。我拿着听筒没有说话。“喂,周周吗?是你吗,兄弟,说话呀。”我长吸一口气。放下电话。手指长按在关机键上…半小时后,我站在了欧阳路上,李全德的那栋小别墅门前,仰头望着面前的房子。这里并不是李全德的家,是他开的一个公司。我到这里来过两次。今天晚上,这里面不知道会有些什么,在等待着我。我捋了把湿透的头发,走上一步,按响了门铃。

门开了,开门的是个长发漂亮的女孩子,我前两次来的时候见过她,她是李全德公司的职员,却没想到这么晚了,她还在这里。她开门看见浑身湿透的我,也显得颇有些讶异,“啊…你…”她不知道我的名字。我笑了笑说,”我找你们李老板的,他约了我来。”这女孩才省悟过来。“啊…你进来吧。”说着,让开身子。我迈进屋子,站到了房间里,顿时感觉全身冷擞擞的。不禁打了个冷战,这屋子里开着空调。从外面温湿的雨里走进屋子,让我感觉混身很不舒服。“李老板在二楼办公室,你…你要不要擦一下。”那女孩在一旁地问道:“我转过头去。她正睁大眼睛看着我。我看看身上的衬衫,笑了笑。道:“好,洗手间在哪里。”女孩说:“跟我来。”说着便返身走去。我跟着她来到拐角出的洗手间。她到旁边的一张桌子抽屉里拿出一块干毛巾递了给我。我看着她,感激地笑了笑。

洗手间里,我身子和头发擦干。将衣服放在一旁的烘干机前烘了会,重又穿上。把脸洗了一下。在镜中望着自己,感觉整个人清爽了许多。思路也开始清晰起来。“李全德为什么要阻止我?他又是怎样会知道小妖被我抓了的?”我一丝一丝地清理着思绪,模模糊糊中逐渐有了些轮廓。“知道小妖被我抓住的人,只有伟刚。李全德一定是从伟刚处得到的消息,这说明了…”我有些不敢往下想去。“这说明了金老板和伟刚之间达成了某种默契…所以金老板才不肯帮我去对付伟刚…”我越想越是害怕。“他们之间要是联了手,那我怎么办,我会是处在怎样的一种境地。”我双手撑着洗手台,慢慢闭上眼睛,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心里默默想着最近的那些事和金老板所关心的利益。“我应该不会是牺牲的筹码。金老板很可能已经和伟刚达成默契。就象对我所做的一样,他要的只是利益,用最小代价换取的最大利益。他也不可能为了伟刚而放弃在我这块的利益。他需要我这样的人,况且我和月浦那边有着这么一层关系,也是金老板所需要的。”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心里逐渐定了下来。既然这样,我便可以和金老板谈条件了。我暗自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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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节

推门走出洗手间的时候,我的心情已经好了很多。那个女孩正坐在旁边的办公桌上,见我出来,便站了起来。我朝她眨了眨眼,说了声谢谢。她微微笑了下说:“李老板在二楼办公室等你,去吧。”我点点头,向前走去。走到楼梯口时,忽然回过头来看着她问:“哎,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回头的时候,见到她正瞧着我,被我这么一问,她竟然有些窘迫起来。“厄…我叫白轩。”“嗯…名字挺好听。”说着,我转头便向楼上走去。边走边想。伟刚晚上会不会也在这里…走到二楼,一眼就看到前面的那间大办公室的门并没有关,敞亮的灯光从里面射了出来。我走到办公室门口,赫染看到金老板坐在那张大靠椅上,李全德侧坐在他身前的办公桌上,正和他说着什么。我站直身子,咳嗽了一声…

听到响动,金老板斜着头看向门口,“周周,你来啦…哈哈哈。”金老板站起身来,大声笑道:“来来来,进来进来,我正和全德说到你了。”李全德双手撑着桌子,回过头来和我打了个招呼。我走进了房门,来到金老板面前。“呵呵,坐啊周周,”金老板指着一旁的沙发说道。我摇头道:“金老板,你知道我今天来是做什么的,有些事情我就是想不通,要来请教…”金老板和李全得互望了一眼。李全德微笑道:“我和老金都明白,今天把你叫来,就是要告诉你这件事情。来,你先坐下,我们慢慢讲。”我不再说话,走到沙发旁边,坐了下来。李全德也从桌上跃下,走到我旁边坐下。“周周,大家都是明白人,我就不和你多说废话了。”我看着李全德,点点头。“伟刚来找老金谈过了,我们准备和他合作。”李全德说道。

“什么?”我一下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虽然我已经料到了这件事情,但还是装作惊讶万分的样子,看着李全德说:“这…怎么会这样。我辛辛苦苦在和伟刚搏杀,你们怎么…当时是你们让我…”“呵呵呵,”金老板坐在一边的靠椅上,看着我笑道:“生意嘛,周周,你以为我老金是做什么的?是出来专门和人过不去呕气的吗?要是你爷叔是这么玩的,他“阂”的吐了口口水在地上,竖起大拇指道:“当初你到我店里闹事,就不会这么走出去了。”我张着嘴巴,看着金老板。这时候,李全德站了起来,走到我身边,搭着我的肩膀道:“周周,来,坐下讲。”我顺势又坐了下来。金老板哈哈大笑道:“周周,你明白伐,出来混,赚钱是最重要的。我跟伟刚一起做生意,但也不会就亏待了你周周,你和他不一样,你,还是我老金这边的人。”说到这里,金老板站了起来,微微凑过身子,看着我。

“那…那我该怎么做?”我看着金老板问。“好。”他猛的一拍桌子。直起身子说:“周周,我一直就挺喜欢你。拎得清。人也爽快。”他看看李全德,问我:“上次我让你去和成权刚谈的事情,现在怎么样了。”我摇头说:“这几天都被伟刚这里的事情绊住了,还没过去。”金老板嗯了一声,说:“不瞒你说,伟刚来和我谈了条件,他把宝山这里黑车生意让给了我。”我心里暗吃一惊,问:“条件是什么?”“呵呵,条件…”金老板说:“所有的司机还是用他的,我照付工资,车就当折价一次性卖给我,我每年给伟刚分一成的利。另外,我帮他搞定当地的关系,让他也可以在宝山开起赌档。”我听了暗自心惊,想:“这么做,伟刚当然不亏,脱了一块生意,少了很多风险,自己照样有钱可以拿。而且赌档也是个大生意,以前他一直在当地搞不定,开不起来,现在有了金老板,他便可以经营了。对于金老板,不费多大气力,就搞定了这里的黑车。这笔生意,他们两方果然都是得了大利了。可是我…被金老板说成自己人,却又能拿到些什么好处呢?想到这里,我皱着眉头,看着金老板。暗道:这当中,无论如何我也得为自己考虑一下了。

我抬起头来,笑了笑说:“那好,金老板,我明白了。月浦那边的事情。就让我来搞定。我和成哥关系还不错。”金老板站了起来,走到我身边,把手搭在我肩膀上,看着我道:“好。周周。真爽快。”我点了点头,说:“但是金老板,我有两个要求。”金老板眼睛一眯,道:“你说。”我看看旁边的李全德,说:“我年纪也不小了,得为将来考虑考虑,现在跟着你金老板和李哥混,我觉得很安心。只是…”金老板阖首道:“你要得点利是吧,应该的,周周,我不会亏待自己人的。”我抬头盯住金老板,说:“我这里负责的这块黑车生意,我想每年拿两成。”“什么?两成?”金老板皱起了眉头。”连伟刚都只拿一成。”我摇头说:“你知道的,金老板。本来这里的生意就没伟刚大,这两成加起来,也就和伟刚的一成差不多,而且我还帮你搞定月浦那边的关系,哎,说来也惭愧,我到现在为止一点积蓄都没有…”说到这里,金老板摆手道:“好,好,你别说了,我答应你,你还有什么要求。”

听到金老板说出这话,我心里一喜。笑道:“多谢你了金老板,另外,我还想跟你要一个人。”金老板问:“问我要人?你要谁?”“小妖!!”我嘴里慢慢吐出这两字来。“什么?我已经答应伟刚了。这不行,你要他干吗?”我哼了一声道:“前几天他抓了我,被我逃过了。那天晚上我把他给捉了,后来看他可怜,什么都没对他做就放过了他。哪里知道小妖策反了我的兄弟,要来杀我。你说说看金老板,这样的人要是我还放过他,以后让我在兄弟面前怎么混?”金老板点点头,拍拍我的背说道:“周周啊,出来混,求的是财,现在既然我已经和伟刚谈好条件了,就没有必要再为以前的事情呕气了。”我摇头说,其他都好说:“金老板,我什么都听你的,就这个人,我一定不能放。”金老板铁青着脸,一拍桌子道:“怎么,周周,你是不肯听我的了?”这时候,李全德站了起来,拉着金老板的手道:“老金别生气,周周年纪还青,呵呵。”说着回头向我眨了眨眼。

我没有理会李全德,心一横,也站了起来,大声道:“其实有件事情我也不想瞒你。小妖已经被我弄残了。”“什么?”金老板皱起眉头问,“怎么回事。”我咬牙道:“晚上我就抓了小妖。挑了他的手筋脚筋。”“啥!!”金老板惊问,“你已经?”我点点头,说:“后来你让我别动小妖,我就没有再去碰他。他现在就好好地躺在我那里。”说到这里,我叹了口气,慢慢坐下道:“既然金老板你已经和伟刚说好了,那我回去就放了他。”金老板斜着眼睛,嘴角带着一丝笑意问我:“你真的已经把他弄残了?”我点点头,说:“要不你们派人跟我去领人吧。”金老板呵呵笑了几声,说:“既然是你之前已经做了的事情,我就不好再说什么了,你也没有杀了他,伟刚这里,我就好交代了。周周,你回去就把他送回去吧。”我点点头,说:“谢谢金老板。”李全德站在旁边,双眉紧锁看着我…

出了李全德的别墅,已经是午夜时分了。我打了个电话给黄勇,“你们把和尚怎么了?”“小五卸了他一条手臂。把他扔街上了。”黄勇说道。我哼了一声,说道:“便宜这小子了。小妖呢?”“听你的,我们把他关着。”我点了点头,淡淡说道:“把他也放了。”“什么?”黄勇大声问:“把他放了。”“对,放了小妖,不过先把他的手筋脚筋挑断。告诉他,下次再让我听说他对我和我的兄弟过不去,我上门去要他的命。”讲完这句,我啪地合上手机…一个人漫步在深夜里,脑里弥漫着的满是那些血腥的事情。这时候,想起今天做的那些事情,我甚至带有一些邪恶的快感。”现在,我得为我自己争取些东西了。”我暗自想着。

周六,我的饭店终于在漠河路上开张了,之前两天,我请李全德为饭店起名,他当即挥毫写下“周庄”二字。笑道:“如果不嫌这字难看,我就裱起送你吧。”我当然是恭受谢赠了。开张那天一早,李全德携着一块红色大匾,和金老板一起来了饭店。我到出门相迎,李全德笑着将匾递给我,说:“周周,这字我已替你装好,找地方挂起吧。”我恭身接过,交给后面的大哥,让他当堂挂起。金老板笑呵呵的递给我一只鼓鼓囊囊的红包,道:“开张痣喜,周周。”我接过称谢。说道:“现在还早,金老板,你们进去喝杯茶吧。等会留下一起吃饭。”李全德笑着摇头说:“不用了周周,我们中午要去办事,过两天一定过来,你到时候请我们哦。”我点头道:“那是当然,那是当然。”李全德和金老板同我作别,又钻进了车里。我目送车开远后,回头进店。大哥在一旁问我:“这两人是你朋友吗?气派挺大的。”我点点头。

郭敬和锋锋正在店堂里忙碌着,郭敬已经被我请来做了饭店的经理。老爸一早也到店里,一起帮忙张罗。我看着伙计把那块写着“周庄”的红匾挂到了大厅中央的柱子上,然后退开两步,抬头望去,只见那两个大字龙飞凤舞,很有气势。我虽然不懂欣赏字画,却也知道这字写得实在不错。我心里暗想:“也不知道这李全德是什么来头,真正是文武双全啊。”不禁有些佩服。这时候,忽然听到门口有人大叫着我的名字。转头一看,原来是黄毛。“周周。”黄毛在门口喊道:“你牛啊,真tm是个好地方。”他一边说着,一边四周环顾着。我冲了过去,握祝蝴的手道:“*,兄弟的饭店就是你的,今天咱们好好喝一顿。”黄毛拼命点头道:“要的,一定要的。”郭敬从里面走了出来,笑着走向我们。边走边道:“黄毛来啦,大家都想你啊。”

将近中午时分,店里陆陆续续来了些客人,我让郭敬在大厅招呼,兄弟朋友们也渐渐都到了,我安排了四个包间安顿下他们。亲自开酒招待。到了十二点左右,我走出包间一看,发现大厅里竟然坐满了客人,我看得目瞪口呆,暗想:“开张第一天,生意就这么好。好兆头啊。”一边想着,一边走到后面厨房,吩咐厨师今天做得卖力些,所有的菜都加足分量,千万要给我做好这块牌子。这时候,郭敬也走了进了,笑着对我说:“周周,今天生意很好啊。”我吐着舌头说,”我运气倒是好,没想到生意不错。”郭敬点头道:“那些客人都说,这饭店装修得不错,很气派,这周围都没有比较大的饭店,想来试试。”我嘿嘿笑道:“当初我就是看上这点才想在这里借的房子,没想到让我给蒙对了。”郭敬听了,哈哈大笑起来。

走出厨房,我又回到了包间里,拿起酒和大家喝了开来。这时候,旁边包房的兄弟们纷纷走过来向我敬酒祝贺。我直笑得合不拢嘴来。心里想道:“这是真正属于我周周的第一份生意。这感觉实在不错啊。”杯盅交错间,已经几杯下肚了,这时候,只觉得身上发热,颇有些激动。心里想起这段时间的那些波折。暗想:“现在的这个局面,其实也很不错,不必去同伟刚再行争斗了。金老板这里的事情也颇为顺利。现在总算可以稍微安定一些了。”想到这里,我心里高兴,拿起酒瓶给自己的杯里倒满,高叫道:“来,大家一起干了这杯。”酒杯举到嘴边,刚欲下口,忽然眼角的余光看见郭敬急匆匆的进了门来,向我走来,一脸的着急样。我心里一动,放下了酒杯,郭敬走到我身边,悄悄道:“周周,不好了,你大哥在外面大厅和人争了起来。”

我示意郭敬不要声张,然后端起酒杯,笑着对大家说:“你们慢慢喝,我到外面去张罗一下。”说完喝了一大口酒,端着杯子便出去了。走到门口,郭敬轻声说道:“是工商的人。他们要…”话未说完,我便看到大哥正叉着腰,站在大厅靠西面的强角的一个桌子旁,同坐着的客人争论着。那三个客人穿着蓝灰色的衬衫。肩上有两个红牌,衣领上别着黄色的标记。却不是工商制服又是什么。”他们吃完饭没给钱就要走,你大哥不干了。”郭敬在旁边说着。我赶紧走快几步,来到桌前,拉着大哥的手臂笑道:“哥,怎么啦。”大哥见我来了,一把抓着我说:“你来得正好,这几个人吃了一整桌的饭不付钱,还说是来检查工作。”我看看四周,旁边几桌的客人都朝这里看过来,那三个工商也正脸色铁青,望着我和大哥。

我把大哥拉到一边,低声说:“哥,你怎么跟他们一般见识,工商我们不能惹,我这里开饭店靠的就是他们。”大哥气愤地说:“我们又不是没有执照,又没有逃税,凭什么要让别人白吃白喝。”我叹了口气道:“大哥啊,你怎么那么拎不清,和工商关系搞不好,没有太平饭吃的。”大哥哼了一声,别过头去,说道:“我就是看不惯这帮人。什么东西…”我哄着大哥说:“那让我来,让我来,你到后头去看看去,今天开张,别闹得不开心。”说着将大哥往后面推去…送走大哥,我堆起笑容,走回那桌,拿起手里还握着的酒杯,笑着说:“兄弟们,刚才那个是我大哥,以前当兵的,脾气太冲。呵呵,我是这里的老板周周,来,喝一杯,今天的酒菜当然是我请。”说着,我回过头去,对郭敬道:“去,拿几包烟来。”

第五十六节

那三个工商坐在那里,斜眼看着我,其中一人身材肥胖,慢慢敲击着面前的玻璃杯,冷笑着说:“我们饭是吃完了,可是很多地方需要检查检查。你放心,饭钱我们照付,但是这个工作,我们也会好好做到家。”这时候,郭敬拿着三条金上海香烟走到了我身边。我接到手中,把烟放在桌子上,笑道:“三位兄弟,我大哥人直了点,别和他计较。这点小意思,你们就拿了吧。”另一个瘦长的黑脸工商哈哈笑了两声,站起身来,从裤兜里拿出钱包,掏出两百块钱,说道:“哼,就三条烟要打发我们?这里是我们的饭钱,你快给我们结了,我们要开始工作了。你那个什么狗p大哥不识相,想不到你也不怎么识相。“听到这里,我登时心头火起,慢慢收起笑容,伏下身子,轻声说道:“兄弟,你刚才说啥?我没听清。”

听我这么一说,先前说话的那个胖工商一拍桌子,说:“快结帐。我们要做事了。”我仰起头,慢慢直起身,看到四周的客人都看着这里,于是便打了个哈哈道:“啊,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是我办事不周,但是几位大哥,”我压低了声音说:“这里有些那个…不太方便吧。”说着回头看看身后,那几个工商相互看了看,那个胖工商点点头,轻道:“那你说呢?”我站起来,收起桌上那三条烟,说:“那就请你们三位到我里面的办公室坐一坐吧。”那三人又相互望望,点头说:“那好。”那个黑脸工商见杯中还有酒未干,便举起酒杯,仰头喝干,又抄起桌上的筷子,夹了两把菜向嘴里塞去。一边站起身来,用手抹抹嘴唇,含混地说:“走……走……我们走……”我笑着带着这三人向着后面的办公室走了过去。

快走到办公室的时候,我回头偷偷对郭敬说道:“你回去叫几个兄弟到我办公室来一趟。”郭敬说好,又问:“你要做什么?周周。”我用手指戳戳前面的那三个工商,轻道:“这些人贪得无厌惯了,要是宠着他们以后就更对我无法无天了。要让他们听话,还得给他们点颜色瞧瞧。”郭敬笑着应了一声,转身朝着包房走了过去。我快走几步,抢先走到办公室门口,开了门,笑道:“进来吧,我们里面慢慢谈。”那三个工商点点头,跟我走进了屋子。等到他们都进得门来,我转身关上门,指着一边的沙发说:“坐啊。”那个黑瘦的工商沉着脸说:“我们都很忙,下午还要去其他地方检查工作,你说吧,找我们来有什么事情。”我点点头,把手里的三条香烟朝着地上一扔,说道:“不瞒你们三位,我周周倒是想和你们把关系搞好一些。所以,今天你们一定要把这三条烟收了。”

说完这话,我定定地看着这三人,他们听我这么一说,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先前并没有讲话的那个工商看着地上的烟,问:“你…你这是做什么?”我笑了笑,猛然间一拍桌子吼道:“他*你们把地上的烟给我捡起来。”那人一下楞了。“你…你…”旁边的胖工商叫道:“你想做什么?”我拉开抽屉,从里面抽出一把长刀,“咄”的一声朝着旁边的茶几上插了进去。哼道:“你们聋了吗?”那个胖工商脸色都变了,说:“你…你疯了,我们走。”说着向一旁的两人使了个眼色,向着门口走去。我抢过一步,手放在门把上大声说:“想跑?先替老子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这时候,身后的门上传来的敲击声,我回身把门一把拉开,看见小五正带着几个兄弟站在门口。我朝着小五使了使眼色。把人让了进来。

小五进了房门,反手把门关上锁起。然后斜着眼,一言不发,慢慢看向站在先头的那个胖工商,小五本就十分壮硕,面孔上的皮肤又生得不太好,凹凸不平,这会喝了点儿酒,涨红着脸,双眼瞪出,显得颇是可怕。那个工商被吓住了。举着手道:“你们…你们…有话好好说,你们要做什么?”我踱到一边的沙发坐了下来,双手抱起,漫声说道:“我前面让你们做什么事情,你们忘了吗?”胖工商看看插在茶几上的那把刀,偷偷看了眼小五,又回头看看身后那两人。终于点了点头。”那三人走到落在地上的那三条烟旁边,一人一条,都拾了起来,拿在手上。”我哼了一声,说道:“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着霍的站了起来。走到办公桌前坐下,用手敲了敲桌面,斥道:“发什么呆,给我都站过来。”那三个工商战战兢兢地走到我面前,那个黑瘦脸问:“你…你要我们做什么?”

我看着他们,笑了笑说:“我周周是什么人,你们以前大概不太清楚,现在就该知道了吧。你,你tm给我站直。”我忽然站了起来,拍了那个胖工商的脑袋一下,喝斥道:“站没站相,是不是想死?”那人显然害怕之极,缩了缩身子,又站得笔直。我继续说:“我今天坐在这里,是想来好好做生意的,但是,谁要是tmd和我存心过不去,我拼了这生意不做,也要让他好看。”说到这里,我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大声问那三人:“你们是不是想不让我好过?是不是?““啊,不会不会,”那个黑瘦的家伙摆手说道:“周…周老板,呵呵,我们以前不认识你,现在知道你了,肯定不会和你…和你那个…”我哦了一声,慢慢走到他旁边,问道:“真的吗?”那人拼命点头说:“真的…真的…”我仰头大笑道:“好,好好,我也希望你们不要和我见外。”

说着,我从他手中拿过那条香烟。撕开外面的包装,拿出一包烟来,把外面的玻璃纸和锡纸去掉,抽出一跟,送到他面前,说:“拿着。”这个工商伸抽手来,接过这跟香烟,害怕地问:“干…干什么?”我喝斥道:“给我点上抽完。”“啊?啥?”那个工商有些迷惑。我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啪的点着,递到他跟前说:“我给你点烟,你不想抽吗?”那人赶忙把香烟放到嘴上,凑近打火机。猛吸了两口。我哈哈笑道:“怎么样,味道好不好?”说着我转身对旁边那两人说:“你们也给我拆一包出来抽,快。”那两人赶紧拿起手里的香烟,手忙脚乱地拆开拿出一根,点起便抽了起来。我冷笑了一声,说:“算你们还识相。你们给我记住,这条烟给我拿着,今天你们抽了我的拿了我的,还吃了我的,tmd以后就老实点给我办事,谁tm要想存心和我过不去。就别怪我周周对你们不客气。这个饭店也就十多万块钱本,老子我拼了不做这门生意,今天也要和你们矫矫路子。”说罢,我一拍桌子道:“你们可以出去了。”

看着那三个工商低着头灰溜溜地跑出房门,一旁的兄弟同时大笑起来:“周周,这种人,就tm该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小五说道。我拍了下桌子,哼声道:“敬酒不吃吃罚酒,这帮贱人。走走,咱们兄弟继续喝酒去。”我大声叫着拉开了门…走出房门,我忽然想起了大哥,便让小五他们先回去喝着,我又折向厨房,走了过去。进了厨房,我看见大哥正斜着身子,双手抱怀,呆呆的看着旁边的厨工配菜。我悄悄走了过去,捅了捅他。大哥见我过来,勉强笑了笑说:“怎么样?那边的事情搞好了,最后送了什么礼给人家?”说到这里,大哥忍不住又哼了一声。我笑着说:“啥都没送,我把他们撵出去了。”大哥惊讶的问:“啥,你把他们撵出去了?”我笑着点点头,说:“刚才我是怕在外面和他们吵太难看了,影响生意,后来我把他们拉到办公室,骂了这帮人一顿。”“什么?”大哥呆呆的看着我。我点头说道:“这些人被我骂了一顿,可能想想自己实在也是没有道理,就走掉了。”“啊,本来就是这样嘛,”大哥愤恨地说。我微笑着对大哥说:“你以后见到他们来,也不用和他们客气。该做的事情就做,不该做的就别做。哼,我想这帮人也没有脸皮再到这个饭店来闹了吧。”

那天中午,兄弟们酒足饭饱,一个个喝得醉熏熏的从周庄走了出去。送走最后一桌人,我看了看表,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了。我走回洗手间,洗净了手和脸,摸着还有些涨痛的肚子。给自己沏了杯茶。坐在了大厅里靠窗口的位置。我喝着滚烫的浓茶,望着窗外,周末午后的街面上,人流涌动。看着匆忙往来着的人群,我的心里忽然冒出了‘悠闲自得’。四个字来。我微微笑了笑,心想真希望能一辈子都过着这样平静有限的日子,却不知这样的生活能维持多久。我慢慢抿了口茶,长长叹息了一声。这时候,郭敬走了过来,看着我笑问:“周周啊,在发呆呢?”我点头说道:“我在等一个人。”郭敬问道:“等谁呀?”我笑了笑,指着对面的座位说:“来,陪我坐会儿。”

郭敬把椅子拖开,在我对面坐了下来。我用手抚摸着茶杯,问郭敬说:“你说说看,咱们要是天天过的都是这样的日子,你开不开心?”郭敬笑道:“当然好啊。太平日子谁都想过,你看,这生意还不错呢。”我哈哈笑道:“那行啊,以后咱们就过这样的日子。”郭敬也看向窗外,慢慢说道:“周周,我怕咱们还是过不上天天都太平的生活啊。”我皱眉不语,郭敬接着说道:“周周啊,我在道上混了那么多年,当然清楚。眼前的这些,都是你用血汗换来的。以后我老郭可以过上太平日子,黄毛可以过上太平日子,可是你周周不行啊。你要维持这样的生活,只能继续拼下去。”我长叹一声,摇头说:“郭敬啊郭敬,你就为啥不能挑好听的说两句呢,也好让我舒服。”一边说着,一边举起手里的杯子喝了一大口茶。新茶叶,很涩很苦…

郭敬就这么陪着我坐在窗边发呆,直到五点多钟,他才站起身来,说:“周周,厨房要忙了,我先去看看。”我点头道:“那辛苦你了。这两天你帮我多关照些,新开的饭店,别出什么差错。”郭敬笑了笑站了起来,忽然问道:“周周,你等的人还没来吗?”我看看窗外,说:“快了吧。”郭敬点点头,向后面厨房走去…五点半的时候,忽然有辆桥车开到门口的马路边停下,我看了一眼,心想:“人到了。”便站起身来,走到门口迎了出去。刚一开门,便和成哥打了照面。他哈哈大笑道:“周周,恭喜啊恭喜。”我走前一步,握着成哥的手道:“就等你来了。”跟在成哥身后的是洪嘉洁,他笑道:“周周,今天生意怎么样?”我拍拍他的肩膀,说:“生意还不错,不过都是自家兄弟,免费招待的。”说到这里,我和他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陪着成哥和洪嘉洁走到一个小包厢内。我招呼他们坐下,探头叫服务员进来:“去,替我到帐台上问郭敬要两瓶好酒来。到厨房吩咐下去,就说我的客人来了,让他们可以准备了。”服务员应了一声,走出房间。成哥看着房间四周的装饰,问道:“周周,你这个饭店是什么风味的?”我呵呵笑道:“上海菜,我这里做的是上海菜,宝山附近川菜馆实在太多,我还是想开个上海菜馆,成哥,我请来的这位厨师,可是当年在老城隍庙绿波廊做过的啊,呵呵,去年退休了,我是托朋友帮我请到的,今天你一定尝尝他的手艺。”成哥笑道:“那好,平时我不太吃上海菜,今天,就好好试试你饭店的手艺。”这时候,服务员敲门走了进来,送来两瓶五粮液和三个酒杯。我打开酒瓶的盖子,道:“来,咱们今天不醉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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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节

我有些难堪地拿起酒杯,放到唇边碰了碰,咳嗽了一声,说:“金老板不希望你继续和伟刚作对,他想你放过伟刚。”“哈哈哈哈…”一阵笑声从成哥嘴里爆了出来,他一边笑着,一边指着我:“你…周周…哈哈哈。”我低着头,不说话。成哥拍着桌子,笑着说:“周周,我就是不明白,那个…金自民,是你的老板,还是伟刚的老板…”听到这里,我也郁闷不已,拿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哼声说:“成哥,你也不用来笑我。老实跟你讲罢,本来金老板和我谈好的条件是,我们帮你干掉伟刚,然后你帮他在月浦建一个赌档。可是就在刚才,你也看到了,打电话给我的就是他,说要改计划,只要你不碰伟刚,赌档的事情都可以不谈。”我一边说着,成哥一边呆呆地看着我。“是么?“他轻轻问道:“那现在事情怎么会这样?”“一定是伟刚和他达成什么协议了。”我拍着桌子道。”金老板是个生意人,只要条件够好,tmd谁都能卖。”

我一边说,一边看着成哥,然后问道:“那成哥,你打算怎么办呢?”成哥看着我,笑着问:“你说呢,周周,你要是我,会怎么做?”我叹了一声说:“我看成哥,你还是别和金老板作对了。大家和和气气做生意多好。和气生财嘛…”我一面说着,便看见成哥的脸色变得铁青,我止住话头,看着成哥,轻轻摇了摇头。成哥,慢慢站起,拿起酒瓶,替我倒满酒,又替自己斟满,举杯说道:“来,周周,咱们先喝一杯。”我连忙站起,拿起杯子。成哥看了我一眼,举头把杯中之酒一口喝尽,然后倒拿酒杯看着我。我忙把杯里的酒都喝下肚去。成哥见我喝完,说了声”好”,放下杯子,说:“周周,我还当你是朋友,金自民是你老板,我知道你是替人办事。你替我回去转告一声金老板,说我成权刚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也要为世杰报仇。这生意,他是谈不成了。”说完,转身拂袖出门。一旁的洪嘉洁也站了起来,朝我看了看,拍拍我的肩膀,叹了口气跟了出去。只留下我呆立当场。左右难言。

菜一道一道地送了上来,桌边却只坐了我一人。中午时候的好心情一扫而空。当时觉得诸事顺利,万物皆喜,现在的我,孤零零独坐一桌,感受到的只有孤独和无助。风光背后的我,其实只是别人手里捏着的一枚棋子。我呆呆地拿出电话,拨给了李全德:“事情没成,成权刚不答应,他一定要杀伟刚。”我对着电话说道。“哼,老金料到这事情了。”李全德说到。忽然他又呵呵笑了起来,边笑边说:“周周,我和老金谈过了,觉得还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和你说比较好。”我嗯了一声,没有说话,李全德又说:“其实,我们也不想瞒你什么,这样吧,你晚上来公司一趟吧,我在那里等你,具体见面再说。”我答应了一声,木然挂了电话。”李全德找我去,又是什么事情呢?”我想,现在事情到了这步田地,我实在觉得无所适从了,也觉得无力去更改别人的决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从我内心来说,实在不愿意金老板同伟刚合作,这种感觉,仿佛刚刚离开了一条毒蛇,转眼间又看见它吐着红信游到了我面前。

九月份的天气,白日里依旧笼罩着毒辣的阳光,到了晚上,便起了阵阵的凉风,吹到身上好不舒爽。我回到家里换了身干爽的衣服,出了门便走在永清路上。一路看见两旁都是坐在藤椅上打牌乘凉的大人小孩,心里忽然感觉很是安乐。其实能够天天过上这种生活,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我对自己说道。这时候,忽然听到对面有人在喊我的名字:“周周,周周。”我顿下脚步,侧头望去,便见着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对面正向我挥手。看到这个熟悉的身影,我的嘴角牵动,慢慢露出了笑容。“锋锋。”我叫了一声,就向着马路对面走去…“tmd,你怎么晚上有空出来瞎逛啊,我还以为你在饭店忙着呢。”锋锋眨着眼睛对我说。我捅了他一拳说:“正好出去有事,中午人太多,没有照顾到你。你别怪我哦。”锋锋嘿嘿笑道:“本来中午有事和你讲,但没有找到机会。你太忙了。现在倒是正好碰到你。”

我歪着头问啥事呀,锋锋搂着我,说:“兄弟,我们一起去学开车吧。”“什么?学车?”我问锋锋道。”怎么会忽然想起这事情来?”锋锋嘿嘿笑道:“我哥买了辆二手车开,我看着手很痒,哥就让我去学车。说学完了就把这车送我。”“嘿…你可爽呀。”我踢了锋锋一脚。”怎么样,陪我一起去吗?”锋锋又问我。我想了想,点头道:“好,反正最近也没啥事情。去就去。”锋锋笑道:“太好了,我明天就去报名,帮你一道就报了。”我点头说:“那你去办吧。有啥事情通知我。”我看了看表。又说:“我得走了,回头联系。”锋锋笑道:“那你去吧。有事我打你电话。”告别了锋锋,我到路边打了辆车,向着欧阳路李全德的公司开去…

车开到那栋别墅前停了下来,我走下车。站在路边仰头望去,二楼李全德办公室的灯并没有亮着。我深吸一口气,走上台阶,按响了门铃。一个漂亮的面孔为我开了门,白轩。我朝着她笑了笑,轻声说:“谢谢你上次的毛巾。”白轩木然点了点头,不发一语,我仔细看去,发现她面色惨白,神情萎靡。便问:“你怎么了?没事吧?”白轩看了我一眼,轻轻冷笑了一声,说:“上去吧,二楼,有人在等你。”我犹豫了一下,便侧身走进门去,绕过小厅,直接上了二楼。二楼走廊里的灯并没有开着,只是楼顶的那盏吊灯发出幽幽的亮光。我蹑步走到李全德的办公室门口,发现房间里一片黑暗,我又向里张望了一下,忽然发现有个红色的亮点,在漆黑中忽明忽灭。”进来吧,周周。”忽然我听到李全德的声音响起。然后是啪哒一声。房间一边一盏黄色的灯光也亮了起来…

我惊愕地站在门口,便看见李全德赤着脚,穿着条短裤,上身着件背心坐在屋子的一个角落里仰头吸着烟,他旁边那盏黄色的落地台灯正散发着光线…李全德吐了口烟,斜睨了我一眼,挥挥手说,“进来坐。”一边用手指着前面的沙发。我点了点头,走进房门,到了沙发边坐下。这样的情形很是怪异,李全德衣衫不整地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旁边的灯光照射到他身上,房间里其他地方却都沐浴在黑暗之中,我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躲藏在阴影中望着前面的李全德。仿佛有了些偷窥的快感,我见到李全德的肩膀上有着一条长长的红印,忽然想起楼下白轩那惨白的面孔,不禁心里一动。这时候,李全德开口了,他轻笑一声,道:“怎么样,周周。你想对我说什么?”

我见过李全德很多次,在我印象里,他是个颇有礼貌和风度的男人,有时侯我还会佩服他的学识,这个瘦长的男人长得很是斯文,走到哪里胸都挺地笔直。如一支沾满墨水的钢笔一般站在金老板身边。但我却从未见过象今天这样的李全德,有些诡异。带些邪恶。让我有害怕的感觉。我强笑了一声,说:“你让我来,不是想告诉我事情的么?”李全德忽然笑了起来,他笑得很轻很慢,笑的时候眯缝着眼睛,朝我看了过来。我不禁又往后坐了坐,仿佛只有坐到更黑暗的地方,才会让我感到更加安全。”周周,我来问你。”李全德一边笑,一边用温柔的语气问我:“你觉得你能说服成权刚放过伟刚吗?”我想了想,然后摇摇头。李全德慢慢收敛起笑容,本来微微上翘的嘴角渐渐向下弯去。露出了狠绝的神色:“那就解决这个人。”这几个字从他嘴里迸出来。轻而坚硬,令人恐惧。

“你…你是说要杀了成劝刚?”李全德用手指敲击着椅子的扶手,问:“还要我再说一遍么?”我倒吸了一口凉气,道:“杀了他也没用啊,他们月浦那么多人…”话未讲完,李全德便站了起来,慢慢朝我走来,我一见之下,便止口不语,心里也暗暗发起狠来:难道我就怕他了不成?想到这里,我霍地站起身来,目光炯炯,望向李全德。李全德走到了我面前,他似乎也没有想到我会就这么站了起来,也盯着他看。李全德望了我一眼,摇摇头,说道:“周周,你知道,老金决定的事情,是不会变的。这条路上,不管是谁阻挡了他,他都不会放过。”我嘴角牵动,问李全德:“那你告诉我,伟刚和金老板谈成了什么条件?金老板怎么会这么护着这人?本来他想好的计划真的全都变了吗?”

李全德沉默着,背对着灯站着,脸上满是阴影,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松弛了下来,对着我疲倦地笑了笑,说:“伟刚出了一个大筹码。他说做不来赌档的生意,把这块肉又还给老金了。条件是每个月从黑车这块的抽成,从本来的一成,翻到了三成。另外他要老金保祝蝴。嘿嘿…”李全德干笑了几声,道:“这人很精啊,他感觉到老金想对他做什么了。现在识相地退到后面去收安稳钱了。这样的人,金老板自然要保。”一边说着,李全德一边望着我,说:“明白了吗?周周。”我点了点头,说:“金老板说的话,我从来都没违背过。我本来就是他的人。但是…成权刚呢?要是做了他,月浦那边没人控制,不就乱套了吗?”李全德哈哈大笑起来:“老金本来就没从那里捞到什么大好处,既然这人连这点面子都不肯给,那我们就索性…”他狠狠地说着,一边说一边摊开手掌看着地下。目光阴沉。

我叹了口气,说:“那好吧,既然金老板这么决定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走了,李哥。”“站住。”我刚背过身去,便听到李全德的喝斥声。我心里一缩,暗暗想道:“千万别…千万别,你千万别让我去做这事。”一边想着,李全德一边说:“这事情就交给你了。要是这成权刚非杀伟刚不可,那你就去把他做掉。”我猛地一回头,问道:“为啥让我去做?”李全德皱起眉头问:“你不干?”我没有回答,只是望着他。李全德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这是老金关照下来的,他说,这个事情,就让你来干。你要是干不来这事情…”李全德的面色又暗了下来。”那这就没那么简单了。你明白吗?”我暗叹一声,点了点头,回过身去,走向了门外…出门的时候,我又回头看了眼站在昏暗灯光下的李全德,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仰头望着天花板,象一尊怪兽的塑像一般坚硬可怕。

走到楼下的时候,白轩正靠在楼道边的柱子上。我下了楼梯,和她打了个招呼,就朝外走去。“等一下,”忽然白轩在后面喊道。“等我一下。”只见她急匆匆地蹦到桌子旁,拿起桌上的一个小手袋,说道:“我也走了,搭下你的车。”说着,就朝门边走了过来。我耸耸肩,转身先走了出去。到了门外,我回头问白轩:“你到哪里?”她没回答,却抬起头来,深吸了一口气。闭着眼睛喃喃说道:“里面可真闷啊。”我摇了摇头,走下了台阶。白轩跟着我走了下来,说:“你去哪儿?”我看了看她,说:“我回家。你到哪里?我送你吧。”白轩垂下眼帘,摇摇头说:“我想走一走。唉…你陪我吧。”我回头看了看二楼,那间房间的灯光还亮着…我叹了口气,转身对白轩说:“你听着,我不管你受了多少委屈,也不管李全德是什么东西。你最好现在自己回家。这样对你对我都有好处。所有的事情都会过去的,好好回去睡一觉吧。”说完,我别开头去,走到街边,招手打了辆车。然后转身拉着还在发呆的白轩到了出租车旁。她看着我,有些楞。我对着她点了点头。白轩轻叹一声,弯腰钻进了车里…

送走了白轩,我一个人走街上。这时候,刮起了风,我紧了紧手臂,感觉有些冷…杀了成哥…这个念头如同鬼魅一般折磨着我,我的眼前又出现了叶世杰和叶颖的面孔…难道,这么些年以后,我又要对成哥做这些事情了么?我痛苦地低下头去,看着地上。我一直挺喜欢成哥。却没想到,在伟刚让我去杀了叶世杰以后,同样的事情又会再一次发生,只不过这一次伟刚换成了金老板,叶世杰则变成了成哥…我又怎么能下得了这手。我暗暗问自己…可是,我却没有办法去说服成哥,不再对付伟刚。想到伟刚,我忽然就想起了刚才李全德对我说过的那番话,连伟刚这样的人,遇到了金老板,都会作出这样的选择。可想而知,金自民这人是多么的可怕,要是我和他作对…我的内心纷繁而扰,苦脑不已,忍不住就大声喊叫了起来。叫声回荡在午夜空旷的街道上,远处路上零星的行人都朝我这里看了过来。

第二天中午,锋锋打我电话,告诉我他替我报了名学车,下午就去体检。我正为成哥的事情感到烦恼,听到这消息,心想出去走走也好。做些其他事情,省得整天苦着张脸坐着,至于成哥那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等金老板来逼我再说。于是我便对锋锋说好,下午直接到大柏树报名点体检。挂了电话,我换了件衣服,出门打了辆车,到了漠河路上的周庄。进门一看,饭店大堂里坐满了客人,郭敬正裂开了嘴坐在帐台上笑着算帐。我走到帐台边,拍拍桌面笑道:“喂,掌柜的,今天生意不错嘛。”郭敬抬起头来,一见是我,便大声呼道:“周老板来啦,哈哈,开着饭店,我看你真是赚了。”我回头环顾了一下店堂,呵呵笑道:“运气,运气…”一边拉住跑堂的一个伙计,对他说:“让厨房给我抄碗蛋抄饭,随便搞个鱼香肉丝。我吃完了就要走。”那伙计答应了一声,便跑进了厨房。

在饭店吃完了饭,我告别郭敬,向外走去,出大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厅里正中的柱子上高挂了两个大字,”周庄”。李全德的手笔。看到这两个字,我忽然又想起了昨天晚上的李全德,和他对我说的那些话。我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回头便走…下午两点左右,我来到了大柏树的车管所,体检便在这旁边的一栋楼里进行。锋锋早已在门口等我了。我们一同上了二楼交钱体检。排队等候的时候,我忽然发现前面队伍里有个身影颇为熟悉。却一下想不出是谁。这是个女孩子,身材削瘦,头发紧紧地抓了个辫子,向上半竖着,嘴一张一合的,嚼着口香糖,一付满不在乎的样子。锋锋见我盯这她看,便问:“喂,这女的你认识?”我摇摇头。转开目光。队伍又向前推进了二,三米的样子,马上就要轮到我们了,忽然,前面响起了吵闹声。一看,原来正是刚才的那个女孩子,她指旁边的一个矮个子中年男人喊道:“别人都在排队,你为什么要过来插队。年纪一大把了,规矩倒是一点不懂。”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指,几乎就要碰到那男人的脸。我猛然间想起这是谁了:他正是以前在静安公园碰到过的那个玩轮滑的泼辣女孩…

一见是她,我皱了皱眉头,别过脸去,心想这是个麻烦人,最好不要招惹。正想着,前面的争吵也已告了一个段落。那个中年男子大败而归,女孩抱起双手,回过头来笑嘻嘻的看着那人低头走开的背影。“咦…”她忽然惊叫了一声,目光转向了我。我心里暗呼倒霉,一边朝着她笑了笑。这时候,后面排队的人开始催促了。“前面快点办,没看见那么多人排着队吗?”那女孩朝后面瞪了一眼,然后向我眨了眨眼睛,就转头过去交钱办手续了。锋锋捅了捅我,低声说:“操,还说不认识,怎么这种事情都瞒着兄弟我呀。”我苦笑着对锋锋说:“我是不认识她,是她硬找上我的。”锋锋瞪大双眼看着我:“我tm怎么没有陌生美女硬来找上我呢?”正说着话,前面那女孩子已经办完手续,朝着我走了过来。我无奈地看着她笑道:“真巧啊,呵呵。”

第五十八节

那女孩子嘴上也堆满了笑容,“没想到碰到我着仇人吧。”她说。我点点头,说道:“是啊,我刚才还在琢磨,自己怎么这么倒霉,今天又碰到…”话未说完,她忽然就抬起脚狠狠地朝着我的鞋子踩了下去。我早有方便,一下就向后跃开,没料到锋锋站在后面。我一下没跳开,却绊到了锋锋腿上。失去平衡,向后倒去,锋锋赶紧把我托住,这一下,人虽然没摔到,却着实狼狈。这女孩子看着我,咯咯地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向我眨着眼睛,扭头一跳一跳地走了开去。锋锋扶着我站直,在后面说道:“tmd,这女人真野蛮。”我回头看着锋锋,只见他目瞪口呆,看着女孩远去的背影。我苦笑道:“你现在知道了吧。”

交完钱就去体检,体检只是个形式,只要你不缺胳膊不缺腿,眼睛不瞎能听声,就基本都能通过。走出体检中心。跑到旁边的交规报考点买了书,就准备回家复习迎考。锋锋看着手里的那一大本书发起了愁:“这可怎么办,这么多东西,要让我背下来还不如让我去死。”我翻着书,深有同感,一边说道:“外面很多代考的,随便找两个人去考就好了。最多出点儿钱。”锋锋连连点头说道:“对,对,就是这么办。那…到哪儿去找代考呢?”我想了想,说:“呆会咱们去路边的电线杆子上找找小广告看。那地方多半会有。”我和锋锋在宝山下了车,向着家里走去,一路在路边的电线杆上找着代考的小广告。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我们看到了一个小纸贴,上面写着:各类代考,计算机中级,英语四六级,交规…

我和锋锋欢呼了一声,手忙脚乱地抄下了上面的电话。然后立刻拿出手机拨了这个号码。电话响了几声,然后一个操着外地口音的人接了起来:“喂,什么事?”我第一次做这种事,不免有些紧张,顿了顿,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嗯,你这里有代别人考试是吗?”那人一听有人问这事,语气顿时热烈了起来。“啊,请问你要考什么内容呀?”“交通法规,就是考驾驶执照的那个交规。”“这个简单,我们这里肯定给你搞定。”那人大声说道。我听了心里一喜,便问:“那怎么做?我们这里有两个人,同一天同一场考,你能搞定吗?”“能啊,不要说两个人,就是十个人,我也能给你考了。”那人在电话对面说道。我笑着看了看站在旁边一脸期待的锋锋,说:“好,你说,怎么玩?”

“这样吧,我给你们一个帐号,你们每人先打一百块钱在这个帐号里。”然后把考试时间地点告诉我,我到时候派人准时去考。考完你们立刻去报名的地方核对成绩。然后再把剩下的一百打到我帐号上。”“什么?”听到这里,我有些惊讶。我们都没见过面,你让我把钱先付给你,我怎么相信你。那人听我这么说,便不厌其烦地给我解说什么风险啊,信誉之类的东西。我没听他讲完,就直接把电话挂了。“骗人的。”我看着锋锋说,”tmd让我先打钱,当老子是凯子吗。”锋锋听我这么一说,又开始愁眉苦脸了。”这可怎么办呀。”我拿起手里的书,又翻了翻,抬头说:“算了,tmd,不就考个试嘛,有那么难吗?你看,都是选择题,又没让你考数学写作文,怕个鸟啊。去考!!我们自己去考。”说完,我拉着他的手,离开了那根电线杆子…“哎,要不再试试吧…再找找其他人?”我没理锋锋,拽着他直接走向马路对面…

既然决定要自己考试,那就得自己背书。我约了锋锋一起复习功课。第二天中午,他到了我饭店大吃了一通,还一起喝了瓶白酒。然后找了个包间开了空调就开始看书。我看了十分钟,眼皮子便开始下垂,两个小时后,当我从桌上醒来时,发现书啊笔啊的都掉在了地上,再一看旁边,锋锋的嘴下流了一堆口水,正打着酣…我苦笑着捡起书本,推醒了锋锋…锋锋醒来的时候,从凳子上一跃而起,看着我,迷离着眼神道:“谁…谁…谁把我弄醒。”我摇着头,把书放到他面前,说:“继续吧。都吃饱睡足了…”锋锋看见面前的书本,这才省起,叹了口气,站开去伸了个懒腰,说道:“今天就算了吧,都这么晚了,我晚上还有点事情呢。”说着,就向外走去。我叫道:“哎…你…”这时候,锋锋已经出了门,门外传来他的声音:“书先放你这儿,下次来复习再看。”我苦笑着看着旁边窗台上的空酒瓶。心想:“tmd,还想来骗我一顿…”

交规考试的前一天中午,我终于没能忍住,打了个电话给锋锋:“喂,你tm还复习不复习?明天就考了。”锋锋叹了口气,说:“那我下午自己在家复习吧。”我操了一声,道:“你书还在我这里,复个鸟啊。下午两点到我店里来吧。今天没有酒喝了。”说完我就挂了电话…两点半,锋锋穿着双拖鞋,慢悠悠地飘进了周庄的大门。我一把拉着他,来到办公室里。把书往他面前一扔,说:“我想通了,这点小玩意儿都搞不定,以后还混个头啊。我们tmd真那么笨吗?”说着关了门,捧起书往沙发上一躺,就看了起来。锋锋看我这么讲,也就无话可说,便拿着书坐下…整个下午,锋锋睡过去两次,醒来又继续看,快六点的时候,我站起身来,把书往沙发上一甩,道:“成了,就这么点傻玩意儿,我还以为多难呢。明天一准考出。”锋锋看了我一眼,道:“我也差不多了,再看会儿…”

第二天一早,我们两个打了车来到了考场。先进了一个大礼堂排队分批等候考试,进了礼堂坐下后,忽然我见到那个女孩就在我们的左前方,离我们不远,应该是同我们一批考试。我暗呼倒霉,想怎么又碰到她…等了一个多小时,终于轮到我们了。我和锋锋随着队伍走到教室门口,依此核对指纹和数码相片。然后进场。锋锋在进去之前捅了捅我,低声说:“我有点慌,呆会帮帮我。”我点点头…进了教室找了台终端,按照准考证上的号码我们坐了下来,锋锋就坐我旁边,不过中间隔着条走廊。忽然,我感觉背后有人在捅我,回头一看,那个女孩正坐在我身后,歪着嘴唇朝着我笑。我颇有些尴尬,也朝她笑了笑。这时候,钟声响起,考试就要开始,所有的人都开始在自己所在的终端前再次验证指纹。等待考题在屏幕上出现…

考试正式开始,考题一一出现在屏幕上,昨天刚看完一遍书,这些题目在我脑海里一道道都印象深刻。我一边轻快地按着键盘,一边为自己的智商首次在考场上得到验证而感到欣慰。二十分钟左右,还未做完所有的题目,屏幕上就出现了提示:说我已可以通过考试。等待指纹验证后就可以顺利地退出考场。我转头看看锋锋,只见他正皱着眉头,望着屏幕苦苦思索。我轻轻咳嗽了一声,锋锋转头看我一眼,皱了皱眉头,又回过脸去继续做题。虽然所有的题目都是一样的,但是题目顺序都是被打乱重新分配的,所以每个人看到的考卷都是不同的,没有办法传递答案。我托着下巴,坐在那里等着锋锋。两个监考老师在教师里前后走动…

就这样又坐了二十分钟,锋锋忽然回头朝我使着眼色。我偷偷看去,只见朝着我的方向他轻轻转动着屏幕,我点点头,向椅背上靠去。想看他屏幕上的题目。可是上面挂着的日光灯十分碍事,不偏不倚地正照在他的屏幕上,我这个角度看去,是一片的反光。我使劲地把身子向后蹭,却还是看不见。我正急得抓耳挠腮,忽然,看见锋锋的目光朝我身后望去。我回头一看,身后的那个女孩正朝他偷偷打着手势。他见我回头,便朝我眨了下眼睛,又继续朝着锋锋的屏幕看去…这时候,手机在我兜里震动了起来。我拿出手机,放在腿上一看,上面显示的是李全德的号码。看到这个号码,我的心情一下又低落了起来。我把电话放回兜里,不去接听…。过了一会儿,手机又开始震起,这一回是短信,还是李全德发来的:“从今天起,给你两个月时间。如果成劝刚不放弃对付伟刚。你知道怎么做。过了两个月,老金会亲自来找你的。望多加权衡,保重。”

短信犹如锤子一般,敲打在我的心头,让我省起,这两天的故作轻松,始终还是逃避不了将会到来的事实。我顿时心情大落,沮丧万分。我见锋锋正不住地回头,和那女孩交换着手势。便按下指纹,站起身来向考场外走去…十分钟后,锋锋也走出了考场,他后面跟着那个女孩,面带微笑看着我,颇有些得意的意味。锋锋走到我身前,给了我一拳,道:“操,也不等我,这么早就逃了。”我摇摇头,说:“不是有人帮你吗?”这时候,那女孩子走到了我们面前,我看着她道:“这次谢谢啦。帮了我兄弟。”她眨眨眼,说:“就算是还上次踩你的一脚吧。”我点点头,有些心不在焉地看了看后面。锋锋对那女孩子说道:“嘿嘿,这次个谢谢啦,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那女孩子看看我,说:“我和他早见过面了,但是…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

锋锋张着嘴转头看着我,啊了一声,道:“这个人叫周周,平时就爱干傻事,我叫…”他话还未说完,那女孩子就笑了,边笑边说:“你叫什么以后我总会知道。”说着一把夺过我手里握着的手机,开始按起号码来。我张口结舌地看着她,心想:“这人怎么总这么野蛮。”她在我手机上按了几个号码,然后还给我,说:“这是我的号码,我叫庄微,以后有什么摆不平的事情,就来找姐姐我哦。”说罢,转身就走,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我和锋锋看着她的背影,面面相觑,过了半响,锋锋才开口说话:“周周,碰到这样的极品,你tm真是有福啊。”我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道:“极什么极,你少管,这种人我没兴趣。”锋锋有些不平了,说道:“这个…这个庄微怎么了?不漂亮吗?身材不好吗?人家刚才还tmd帮我考过了交规,那时候你跑哪儿去了?”我白了他一眼,转身走了开去…

周六中午,我正在饭店和郭敬一起盘帐,电话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我按下接听键,喂了一声,却没有回应,“到底是谁?”我皱着眉头问,“不说我挂电话啦”,终于,电话那头传来了一声轻笑,忽而这笑就变得大声起来。我暗叹一声,心想:“完了,是她。不知道找我又有什么好事…”我咳嗽了一声道:“小姐啊,别笑了,找我啥事情啊?”庄微收起笑声,有些惊讶地问:“哎,你怎么知道是我,我又没讲话?”我摇头道:“除了你,我还没认识过这么…这么豪放的女孩子啊,你看你笑得…”我一边说,庄微又咯咯笑了起来。我喃喃说了声“雌头怪脑”。庄微没听清楚,问:“你说刚才什么呀?”我哦了一声道:“我问你好我干什么?”庄微问道:“上次我帮你兄弟考试,你怎么报答我?”我嘿嘿笑道:“你不是都说了嘛,就当是两清了,你在公园踩我的那脚,我就不追究了。”“你有没有搞错,”庄微喊了起来,“那次是你先欺负我的。”

我暗暗叫苦,心道:“怎么今天这么倒霉,被她给缠上了。”嘴里一边说:“那…那你说,你要我怎么做?”庄微嘻嘻笑道:“这还差不多。这么办吧,姐姐我今天正闲,晚上想去蹦的,你就过来作陪吧。”我叹了口气,道:“唉…这个,不要吧,我很老实的,从来没有去过这种地方。”庄微问道:“你怕?”我说:“对啊,我是有点怕啊。”一边说着,一边心里想道:“我真算是怕了你了。”庄微又开始豪放地大笑起来,”放心放心,有姐姐我在,你还有啥好怕的,我不早说了嘛,我罩你。”“什么?你罩我?”听到这里,我不禁有些好笑。说:“你怎么罩我?”庄微说道:“你烦不烦,总之有我在,你还怕啥,晚上9点,甜爱路kiss门口见。你要不来,我下次见到你踩死你。”说完啪的一声,挂了电话。我目瞪口呆地放下电话,叹了口气。旁边的郭敬笑着问:“约了小姑娘吗?周周。”我白了他一眼,”什么小姑娘,简直是个老娘。”

吃过晚饭,我逛到了网吧,想去看看中海。进门时,中海正坐在账台的电脑前聚精会神的看着屏幕,我慢慢走到他面前,说:“老板,我要台电脑。”中海盯着电脑,喃喃道:“左边第一排空着,去坐下玩吧。等下帮你开时间。”听他这么说,我忍不住笑了出来,中海这才抬起头,看到是我,他也笑了起来,道:“tmd,玩我是吧。”我走到他旁边,拉了个椅子坐下,一边问道:“在看啥呀?那么认真,是不是看裸照。”我看向电脑屏幕,没看到裸照,见到的却是一大堆的股票行情信息。我惊讶地问:“操,你啥时候关心起经济来了?我倒是不知道呀。”中海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头,嘿嘿笑道:“最近跟朋友买了几支股票,呵呵,所以就关心关心。”我看着屏幕上那一大堆的图形文字,说:“你行啊,这玩意儿我都看不懂,怎么样?赚钱了没?”中海笑得更开了:“赚了,到现在已经赚了,不过只是小赚了一笔。”我拍拍他肩膀,说:“嗯,其实钱倒没关系,看到你开心,那就很好了。”

中海笑着说:“现在这样其实也挺不错的,有事情做,都不象以前闷在家里那么无聊。”我点头说:“我老爸还夸你呢,说你办事比我稳妥多了,你在电脑房看着,他很放心啊。”中海点头道:“那倒是,你小子,哪里坐得住。我嘛,呵呵…”他一边说,一边看着自己的腿。我赶紧扯开话题,说:“tmd,别说这个了。倒是最近中涛怎么样,我看他也得找点事情做做…”我和中海随便聊了会儿,抬手看了看表,已经快到八点半了。不知怎的,我有些心神不定。中海问道:“你有事吗?周周。”我摇头笑道:“哪里有事,最近我也闲着呢。”中海笑着说:“那就在这里多坐会儿吧,晚上一起吃点夜宵。”我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脑海里忽然又冒出了庄微在电话里说的那句:“你要不来,下次见到你就踩死你。”我暗叹了一声,想:“我tm前世欠了你的,也罢,今天我就过去看看吧。”我站起身来,对中海说:“算了,今天我还是回去吧。有点事情今天去办掉算了。”

我到kiss的时候,已经过九点了,远远便看见庄微站在的厅门口。我下了车便朝她走去。庄微今天穿着件红色的上衣,头发紧紧地扎起,马尾辫落到了肩膀。她见到了我,脸上的表情由不耐烦忽然就变成了笑容,我走到他面前时,她的笑容又消失了,恶狠狠地对我说:“已经过九点了。”说着便抬起脚。我吓得朝后便跳,跃开了一大步,庄微扑哧一声便笑了出来。道:“吓吓你的啦,谁让你迟到的。”一边说着,他伸手到了脑后,把系在辫子上的细带一抽,哗地一下,一头乌黑的头发便披散到了肩头,她甩了甩头。伸开两手到耳边,把发梢朝后一带,然后朝我笑了笑。我一看之下,竟然有些呆了,似乎第一次意识到庄微是那么漂亮,特别是她散开头发的时候…

指点e 时代江山 坐拥互联网天下

第五十九节

我和庄微走进了的厅,先到吧台拿了饮料,她要了朗姆可乐,我要了啤酒。这时时间尚早,dj放着相对不那么喧闹的音乐,中央舞台上蹦着的人也不是很多。庄微一边随着音乐节奏摆动着身子,一边拉着我走向旁边,找着空的座位。最后,我们在靠近楼梯的地方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我喝了口酒,向庄微眨了眨眼睛道:“怎么样?要不要上去。”这时候,我似乎有些被酒精和音乐带动了起来,显得有些兴奋。庄微摆着头,说:“等下吧,等人稍微多些的时候,我们一起上去。”我点点头,问:“今天我来了,以后咱们就两清了吧。”庄微皱起眉头,大声说:“哎,周周,你觉得跟姐姐我这样的美女出来混很丢脸吗?“我挠了挠头,道:“那倒不是,嘿嘿,和美女一起呆着总是件好事。”说着,便看着庄微傻笑了一声。“就是…”我喝了口酒,继续说:“就是tmd有点怕你。跟你在一起总没好事,不是被撞就是被踩,我怕疼。”庄微咯咯笑着说:“你别怕,今天我不踩你,也不撞你…”

近十点的时候,人渐渐多了起来,舞厅里的气氛也渐近高潮,身材曼妙的领舞小姐爬到了桌子上狂野地跳了起来,dj也不住地配合气氛播放音效…我站了起来,拉着庄微挤进了人群。跳了没几下,忽然我感觉身边的人都让了开来。站在我身前正跳着舞的庄微也皱起了眉头,我回头一看,只见四五个穿着宽松牛仔裤的人笑着挤了过来,为首那人染了一头的白发,他一边跳着,一边扭到了我们身边,站在了我和庄微中间,音乐声震耳欲聋,庄微大声叫道:“喂,你做什么?让开些。”那人扯着嗓门道:“我们不是说好了嘛…你来玩,我奉陪。”庄微伸手抓着我,把我拉到身边。叫道:“我和我朋友一起来的,你们让开些。”那人狠狠地盯了我一眼,然后转头看着身边那几人,哈哈笑了起来,道:“就这小子吗?他还不够我们玩儿的。”我心中恼怒,却不动声色,回头问庄微:“怎么回事?”

庄微摇摇头,到我耳边道:“不要紧,这事你别管。”说完她看着那几人道:“你们想怎样?想玩儿吗?那我告诉我哥,让他来陪你们玩几把。”那个染着白发的人嘴角牵动了一下,摇动着身子说道:“我们就想和你一起跳跳物,谈谈情嘛,哈哈哈。”身边那几人一起怪笑了起来。那人又道:“你哥又不在这里,就算他在,我也未必就怕了他。”说完这话,那人撇了我一眼,道:“你给我滚,这里没你事。”庄微停下身来,用手挡着我道:“你想怎么样,我今天就陪你玩到底。”说着,转身拉着我,道:“你别怕,我们走。”拽着我便走出了舞池,我们走回座位的时候,那几人也跟了上来。那个白头发的人叫道:“微微别跑啊,我还没和你说完呢。”庄微顿住脚步,转头怒视着他道:“你再逼我我就找我哥来了。”那人哼了一声,说:“好,今天我不碰你,但是这小子…”一边说,他一边斜眼看着我…

庄微怒道:“白芒,你想做什么。”一边说着,一边掏出电话来。那染着白发的人哼道:“你叫你哥也没用,今天的事情和你没关系,我白芒哥要教训个外人,还用跟你哥商量吗?谅他也不敢来管我这事。”庄微急道:“你…”我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斜眼睨着这个白芒,说道:“那么我问你一句,白芒哥,你想怎么教训我呢?”白芒没想到我会这么跟他说话,一时竟有些楞。我迅速看了眼周围。四周人流涌动…我暗想:现在逃是逃不了了。难道今天要吃亏了吗?这时候,庄微大叫道:“你们要动他,先tmd动我。”白芒恶狠狠地看着我,说:“把她给我拉开。”我咬了咬牙,慢慢把手伸进裤兜。摸到我那把弹簧刀上。一边说道:“庄微,你让开吧,就让他们冲着我来好了。”

一边说着,我一边把刀从兜里拿了出来,慢慢放到背后弹开,左手推开庄微,走前一步,说:“那就让白芒哥来教训我一下吧。”说完,猛地跨到白芒身边,一手夹着他的颈部,右手从背后弹出用刀尖顶着白芒的腰,大声喝道:“谁敢上来,我tmd捅了他。”白芒个子不高,身材偏瘦,被我这一夹一顶,就不敢动弹。我猛地把手从他腰间上移,划到他的脖子,喊:“tmd我看今天有谁敢动老子。我拼了命也捅死这sb。”这时候,旁边的人群注意到这里的动静,惊呼着躲了开去,好在迪厅里十分热闹,声音喧哗,一时倒也未引起更大的动静。我挟持着白芒慢慢向门口退了开去,一边对庄微叫道,“你先出去,快,到门口打辆车。开了门等我。”这时候庄微已经目瞪口呆了,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盯着我,我吼道:“快…”她这才醒悟过来,向门口挤了出去…



挟着白芒,一步一步向着门口退去,一边退,一边凑下头,在白芒的耳边说道:“你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货色,敢和老子我叫板,今天没废了你算你运气。”我说着这话,心里觉得解恨了些。白芒被我用刀顶着脖子,战战兢兢,嘴里不敢说话。我退到门口,回头看去,两旁的两个保安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们,其中一个说道:“你…你做什么,别伤人,快放下刀。”我笑了笑,退下了台阶,庄微在路边叫道:“周周,快上车。”我猛地收起刀来,一脚蹬在百芒屁股上,向着路边的那辆出租车就奔了过去。庄微看我跑了过去,便先上了车,把门开着,我跑到车前,钻进车里,关上门。还未等我说话,司机已经把车发动,方向一打,踩足了油门开了出去。我回头看去,只看见白芒带着十来个人,在后面追着,越追越远,越追越远,终于被淹没在了夜色里。

车在路灯下行驶着,偶尔颠簸一下。我沉默着不说话,庄微坐在我身边,偶尔转头看我一眼,也不发声音,过了会儿,她终于忍不住了,轻轻说:“周周,没想到…”我看了她一眼,轻轻笑了笑,道:“没想到什么…”庄微叹了口气说:“本来以为你挺老实的,没想到…随身带着刀,胆魄也不小。”我摇摇头,说:“我不想挨揍。”庄微的神色看起来似乎有些失望,说:“你也是在外面混的吧,我倒没看出来,你跟谁混的?我看看认不认识。”我摇摇头,道:“没什么好问的,我就是个小混混。你以为我是谁?”庄微又叹了口气,说:“你看起来不象。”我轻轻笑了笑,没说话。忽然,她说道:“啊,今天为了我的事情,差点连累到你。你不会怪我吧?”我说我也不知道。我不是救你,我是在保护自己。说到这里,车里的气氛又开始沉默起来…

车开到了四川北路上,庄微叫司机停下,然后掏出钱来递到前面,说:“谢谢你了师傅,零头不用找了。”我见她先把钱付了,便开门下了车…夜里有些凉,路边的梧桐树被阵阵轻风吹过,发出簌簌的声音。我和庄微慢慢走在街面上,我问她说:“你家在哪里,那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庄微扭过头来,认真的看着我说:“真的,我还是觉得你不象在街面上混的小子。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做事?”我抬起头望着天空,说:“那就让你失望了,我从小就在外面混,现在无业。”庄微哦了一声,忽然叹了口气,说:“为什么不好好找份工作,你…你挺聪明的,我觉得你干什么都很好啊。”我停下脚步,心里不知怎的,竟有些乱,”她关心我。”我暗暗想道。但我却没来由得觉得有些不自在…我转过身,看着庄微轻轻说道:“我做什么,和你有很大关系么?”

庄微也盯着我,喃喃说道:“是啊…我又为什么关心你是做什么的呢。”说到这里,她一下又笑了出来。”管他*,”她说。”走,送姐姐回家。”我嘿嘿笑道:“你才多大,冒充我姐。”她别过头沉下脸说:“我喜欢,你管得着。”说完,一蹦一跳地向前蹿出几步。看着她的背影,我不禁也微笑起来。庄微住在靠近海宁路的一个住宅区内,房子看起来很不错。我送她到了楼下,说:“好了,今天我算完成任务,没被你伤着,也没被其他人伤着。”庄微甩了甩头发,笑咪咪地看着我说:“嗯,不错,本小姐今天对你比较满意。”我点点头,开着玩笑说:“是不是我刚才要是被人捅了,你就对我不满意了呢?”庄微听我这么一说,看着我的目光一下变得暗淡下来,别过脸去。我奇怪地问:“你怎么了?”庄微叹了口气,把头转了回来,拉起我的手,颇有些温柔地说:“周周,早点回家去吧。路上小心。还有,以后别做这种傻事了…”说完,她对我笑了笑,转身开门,走上了楼道。我怔怔地站在那里,不知怎的,心里竟有些不舍。

回家的路上,我想起了黄珏。”我为什么要拿黄珏来和她比。”我有些郁闷地甩着脑袋想。那么长时间都过去了,但一想起黄珏,我心里还是隐隐作痛。我忽然发现,其实,我无时无刻不在试图把黄珏抛弃到脑后,但这样的假装忘却,却始终没有成功过。我又想起了第一次遇见庄微的那天,正是要去接黄珏…

到了家里洗完澡,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还在乱七八糟地想着这些杂乱的事情。躺了一会儿,我拿起旁边的手机看看,已经一点多钟了。我索性从床上坐起,靠着墙盘腿坐着,睁大眼睛发起了呆。这时候,响起了短信的声音。我拿起手机,按开短信,

庄微发来的:“小混混,睡了吗?”

我回复:“早睡着了,正做梦呢。”

庄微回:“骗我,小心晚上我来踩你。”

我回:“爱踩不踩,啥事?”

庄微:“是有件事情。你有女朋友吗?”

我:“没有。”

庄:“那我决定作你的女朋友。”

我:“手机没电了,明天再说…”

最后一条消息送出后,我摁下了关机键。重重地倒在了床上,拿起枕头蒙住自己的脑袋…我怎么想,我要怎么做。我自己都不知道。“唉…”我叹了一声暗想。“等天亮再说吧。明天的事情,谁知道会怎样。”

这又是个和夏天有关的故事,我和黄珏在夏初相识,她犹如初夏早晨的露珠般沁人。我又同庄微重新邂逅在夏天的末尾,她却象初秋傍晚吹拂而过的微风,舒爽而带些寒意。那天夜里,我失眠了。在床上呆呆的坐着,看着窗外的天空慢慢开始变亮,变白,也不知到了什么时候,我拿过身边的手机,按下开机键,想看看时间。开机画面显示过后。只听叮咚一声,收进了短信。打开一看,却还是庄微发来的:“五点,静安公园。”我按掉短信,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早晨四点四十分了。我叹了口气,闭上眼睛,靠倒在墙上…脑海里却浮起了庄微手拢着头发,对我笑着的情景。忽然,不知怎的,我有了一种强烈的欲望,我很想见到她,我突然很想见到她…想到这里,我如弹簧一般从床上跳了起来,穿上鞋就向外走去,一边走一边看着时间…

到静安公园的时候,已经是五点过五分了,太阳在天边露出了一角,红彤彤的照射在地上树上,鸟儿在新鲜的空气下烦人地鸣叫着。我下了车,向着对面的静安公园奔了过去…公园门口稀稀落落有几个老人在练着太极。我冲进了公园,一眼就看见前面的那张椅子上,端端正正坐着一个女孩,穿着件牛仔衬衫,背着个包,头发扎得老高,正对着我笑,我冲了过去,庄微慢慢站起身来,迎着我,我伸出手,一把就把庄微揽入怀中……庄微扳着我的肩膀,在我耳边喃喃说道:“怎么会…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周周…”我松开庄微,盯着她,慢慢向她的嘴唇印了上去…

就这样,在这个夏天的最后几天,我又恋爱了。过程有些莫名其妙,感觉却相当美妙。当我告诉锋锋说,我和庄微已经…的时候,锋锋鄙夷地看着我说:“你们这档子事,猜都猜得到。啥时候你们一起请我吃顿好的才是真的。”我摇摇头,暗想:“在我看来有些不可思议的事情,难道其实只是那么正常的事么?”

体检和交规都通过后,我们终于可以开始上路学车了。星期一,我约了锋锋和庄微一起来到了空港训练基地。见了师傅和车,摸起了排档和方向盘。这个师傅四十多岁,略略有些秃顶,上海本地人。学车的第一天,大家都感到十分新鲜,恨不得能多摸两把方向,可是中午不到的时候,师傅就开着训练车拉着我们来到了空港附近小镇上的一个小饭馆里,说是中午食堂的饭都不好吃,以后就到这里吃饭。我和锋锋面面相觑。有些惊讶。和我们同车的另两人是一对年青夫妻,那男的当时就显得有些不高兴了,说:“师傅,学校不是规定都要在食堂吃饭的吗?我们还领了饭票,要是在外面吃的话,这费用谁出?”这师傅却没想到,第一次见面就有人不给他面子,很有些挂不住。带着一脸的尴尬说:“那…那既然你们想回食堂吃,我们就回去吧,我就是觉得那里的伙食不好。”

回到食堂吃了午饭,我们便又回到车上等师傅回来教学,哪知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他才慢慢从办公室走出来,一边走一边剔牙。那天下午,这师傅教了我们起步和换档,把车拉到一空地上,便让我们随便开。自己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打磕睡,我终于忍不住了,推醒师傅说:“你到底教不教,你要不好好教我就回去找你们总教官换人。”这师傅爱理不理的说,“我就是这么教的,你到哪里都告不了我,要换人么?那好啊,你们这几个学生实在不怎样,我也想着换呢。”说完,眼睛一闭,又睡过去了。我听了这话,强忍下怒气,暗想,“今天就这么和他吵也没用。得想办法治治他。”于是下得车来,召集起同车的人,对他们说,“明天我们一起出钱,请他到外面吃一顿。”庄微一抬眼,道:“哼,我才不受这鸟起,他不教拉倒,我自己开。”我笑道:“你放心,我有办法治他,你们听我的…”

第二天早上,我们来到了训练场里。那师傅又迟迟才到,上车时,我笑着对师傅说:“呵呵,昨天大家有些误会,今天中午我们去外头吃吧,这食堂里的饭,哎,实在也是没啥吃头。”师傅抬眼看着我,似乎有些惊讶,过了会,他开口道:“啊,这个,呵呵,小伙子,终于想通啦。”他一边说着,一边来排我的肩膀,”这个社会啊,就是这样的,只有你尊重我,我们才能彼此尊重啊。你是是吧。”我暗唾了一口,想:“你等着吧,tmd,看我怎么尊重你来着。”嘴里却说道:“是是是。”一边回头看了看锋锋和庄微。他们微笑着朝我眨了眨眼。中午时分,师傅又带着我们来到那个小饭店,显然他和老板很熟络,进了店门,老板便笑嘻嘻的给他发了烟,说道:“今天吃点啥。进厨房自己点菜吧。”师傅笑着看着我们说:“呵呵,还是你们来点吧,喜欢吃点啥别客气。”锋锋看看我,白了下眼,低声说:“还tmd装b。”我笑道:“你点吧你点吧师傅,我们都可以的。”那师傅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点完了菜,我问师傅说,你要不要喝点?他裂开了嘴说:“要的,那当然是要的,你师傅我啊,酒量很不错的。”一边说着,一边问老板要了瓶黄酒。我暗想:“你这是自己找死,可怪不得我。”那顿饭师傅吃得十分兴奋,一边啃着骨头一边喝着酒,一边还同我们讲着人生的道理。并暗示说学生在他手下,只要乖乖的听他的话给他上贡,他都能让我们一次考出。我们则在一旁迎合着。那餐饭师傅吃得十分开心,一人把一瓶黄酒都喝下了肚。吃完饭,他又问老板要了两包香烟,然后看着我们说:“那…我们就付钱吧。”说着把手伸进兜里,喃喃说道:“不知道我今天带够了钱没有…”我看了颇有些好笑,说:“师傅,这餐就我们分摊了吧。你就不用了。听我这么一说,他才笑呵呵地把手伸回。说:“那就麻烦你们了。”走出饭店门口,师傅心情大好,对着我说:“我们这就回场练车吧。今天好好教教你们。”我嘿嘿笑着说,”今天就看你的了,师傅。”

第六十节

回到场内,师傅便让我们上车练手,自己坐在驾驶坐上昏昏欲睡,我笑嘻嘻的走进驾驶室内,小心翼翼的开了起来。开了没过五分钟,他终于打起了磕睡。我们开的是吉普车,驾驶室只能坐下两人,我慢慢停下车来,透过小窗朝着后面车厢使了个眼色,大家领会意思,都跳下了车去。庄微跑到了驾驶室旁边,我开了窗探出头去,说:“你们都去那里看着。我来整他。”庄微调皮的笑了笑,忽然伸头亲了我一下,道:“小心哦,姐姐在旁边为你鼓劲。”我对她眨了下眼,关起了窗,看看旁边发出阵阵鼾声的师傅,把车发动了起来,这时候,师傅被惊醒了,揉了揉眼,皱眉伸了个懒腰,我笑道:“没关系师傅,你再休息会吧。我开得挺好的。”师傅点点头,双手交叉放在腹部,又闭起了眼睛…

我慢慢把车挂上二挡,用二十码的时速,晃晃悠悠的朝着广场中间的那根铁柱子开了过去。二十秒以后,就听见“砰”的一声响,车的保险杠重重撞上了铁柱。然后我整个人随着惯性向前冲去,还好我早有准备,双手死死撑住了方向盘。但师傅就没那么幸运了,还在睡梦中的他被惯性拉下了座位,头撞上了前面的仪表台。我煞下了车,抓着方向盘,看着旁边被摔得七荤八素的师傅傻笑了起来。师傅一手捂着头,一手撑着座位,大声喝道:“你…你做什么啊。”我笑道:“师傅,头磕破咯。”说着拉开门下了车。一旁的四人见车撞上了柱子,都跑了过来,我下车后,师傅从另一侧门也跌跌撞撞下了车,饶到我这边,眼里似乎就要喷出火来:“你会不会开车。”“你会不会教?”锋锋跑到了我身边,对着师傅喊道。

我看着被撞了一头是血的师傅,冷冷的说:“我们现在去投诉你,中午硬带我们出去吃饭,下午开车的时候喝酒睡觉。我是学员,才开过一天车,出了什么事情,你都必须负责。我那么慢的速度撞上这铁杆,你当时在哪里?你有没有踩刹车。师傅是放着吃饭睡觉的还是教人学车的?“师傅听我这么一说,顿时如斗败的公鸡,垂下头来。”我继续说道:“你不是不怕我投诉吗?现在出了事,不知道你怕不怕。”这时候,我听到了一阵引擎声响,转头一看,一辆三菱的帕吉罗吉普在我们旁边停了下来,一看牌照,却不是训练场里的车。忽然,我注意到旁边庄微的神色都变了。帕吉罗停下后,车上下来了三个虎背熊腰的男子。当先一个长发,戴付墨镜。看着庄微,轻笑了一声,叫了声小微。

我一看情势不对,回头对锋锋说:“我可能有麻烦,你让那两夫妻帮忙处理一下这里的事情。锋锋点头说,好,我跟他们说,你小心,我马上过来…我警惕地走到了庄微身边,问:“他们是谁。”庄微还没回答,那个长发的高大男子就走到了我身边,一手搭在我肩上,歪着嘴道:“你问我是谁?哈,哈哈…”我不也不说话,只是斜眼盯着他。那男人笑了几声,摘下墨镜,对着我说:“我叫庄宏,是小微的大哥,怎么?你就是那小子?”一边说,他一边对我上下打量着。我嘿嘿笑了两声,回头看了看还在那里苦着脸面的师傅,对庄宏说道:“你是来找我的吗?这里说不方便,我们换个地方吧。”庄宏一合手掌,道:“好,那就请上车罢。”庄微走了上来,说:“你们去哪里,我也要去。”庄宏戴起墨镜,笑了笑说:“我就是跟这小子谈谈,掂掂斤两,男人的事情,你小女孩子就不要过来了。”我拉了拉庄微的手,说:“你放心,我不会有事。”庄微咬着牙,盯着他哥看了半天,缓缓说道:“好,庄宏,但是今天你要敢伤了他。你看我怎么废你。”庄宏哼了一声,道:“我想做的事情,有谁拦得住过。”说着,把我向着车门一推,说:“走吧。”

车开出了空港训练基地,在路边的一条小河旁停了下来。庄宏开门下了车,然后转身对我喝道:“你给我下来。”我笑了笑,弯下腰也钻出了车门。四个彪形大汉围着我,把我围在了中间。庄宏嘴角歪了歪,道:“你tm少在我妹面前给老子装,你这种人我看多了。现在就给我滚,以后不准见小微。“他一手指着前方,对我吼道。我悠悠地说:“你怎么知道我的?你从前认识我吗?”庄宏仰头笑道:“笑话,我做什么要认识你?别以为上次逃过了白芒那小兔崽子你就算狠了。你这样的小混混,来多少我收拾多少,你以为小微会对你感兴趣吗?”我很有趣地看着庄宏,说道:“其实,我真的很喜欢小微的,我会对她好的。”“对她好?”庄宏用很滑稽的眼神看着我,”怎么对她好?你有工作吗?你有钱吗?哈哈哈,就算是混,你也没混出什么出息来吧。你tm又凭什么和我妹在一起呢?信不信,你再说一遍你还要和她在一起,我立马剁了你的手指。”

我眯起眼睛抬头看看天空,说:“老实讲,大哥,我啥市面没见过呢。”一边说,我一边从口袋里摸出刀来,弹开递到庄宏手里。然后转身推开后面那人,走到吉普车前,把手放在车前盖上,回头看着庄宏说道:“你妹妹我很喜欢,我会保护她的,也不会让她吃苦。这话我现在对你说了,现在刀在你手,我的手指就在这里,你要几根,自己就来取吧。今天我话就摆在这儿了,要是我跑开一步,就不叫周周。”说完话,我两眼便盯住庄宏,一瞬不瞬。庄宏听我这么一说,有些发楞,“你…你。”竟有些不知是好。这时候,站在庄宏旁边那人开口了,”小宏,你听见吗?他刚才说他叫什么来着?”“啊?”庄宏回头看着他,问道:“他说什么?”那人皱眉说:“他说他叫周周,是不是就是那个…”庄宏的面色一下有些变了。他收起手里的刀,走到我面前皱着眉头问:“你叫周周?是不是就是在宝山的那个…”我点点头说没错。

庄宏收起我的刀,扔还给我,有些奇怪地问:“你怎么会认得小微?”我接着刀笑了笑,说:“其实我们很早以前就见过面了。后来报名学车,又和她见了面,才…”庄宏哼了一声,指着我说:“周周,我警告你,你要敢对我妹妹…”我看着庄宏淡淡说道:“对你妹妹怎么样?我周周做人做事都光明磊落,该怎样就怎样,你不用来教训我。”庄宏咬了咬牙,放下手来,转身说:“我们走。”一边就走到车边打开车门,上了车去…我目送着他们的车远去,便回过身来,向着来路慢慢走去…走回训练基地,远远的便看见庄微坐在路旁树下的的一快大石头上,锋锋斜依在旁边的树上,正抽着烟。我迈开脚步,向着他们走了过去。走近几步,锋锋看见我,喊了开来:“周周,你回来啦。”庄微听到锋锋在喊叫,回头起身,向着我便奔了过来。

庄微气喘嘘嘘地奔到我面前,辟头便问:“庄宏那混蛋没对你怎么着吧?”我把手里的小刀向上抛了抛,说:“他怕了我了,就回去了。”庄微抬脚便踢了我一下,一边嗔道:“谁和你开玩笑了啦,快说。”我啊地叫了一声,弯下腰抱着脚。说道:“你tm怎么又踢我?”庄微笑着蹲下身子,抚摸着我的脚说:“不疼吧。谁让你跟我不老实嘛,人家正急着呢。”我苦笑着摇摇头,说:“你哥可比你温柔多了。”说罢抬头看着庄微。庄微惊奇地问:“他没骂你,没打你?”我嘿嘿笑着直起身来,说:“没有,我们就随便聊了聊,后来他可能觉得我其实挺好的。就走了,走的时候,还让我当心。”“让你当心什么?”庄微惊奇地问。”他说要是我以后对你不好,就让我当心。”我回答说。庄微听到这里,已是眉花眼笑,说道:“庄宏总算也说对了一次。哼,你以后要敢对我不好,就给我当心着。”我嘴里说道:“是是是,哪里敢。”

我同锋锋和小微说笑着朝训练基地走了回去,锋锋得意地对我说:“我们那个师傅这下可是倒了大霉了,刚才我和那两人一起到了他们的管理办公室举报了。师傅被狠狠骂了一顿,据说要扣发当月工资,还要有其他处罚,他们给我们换了个新的师傅,年纪青很多,态度也好得很。”我哼了一声道:“人就是这样,有点贱,非要搞出点事来才会太平。”我们走到基地门口的时候,小微的脸色忽然就变了。推着我说周周我们快走。我有些奇怪,问:“怎么了?”一边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发现前面基地大门口站了五,六个人,正探头向门里望去。站在中间那人赫然便是白芒。我吃了一惊,想:“怎么这人跑这里来了。”就在这时,白芒把头转了过来,看见我们三人。“人在这里,”白芒猛然叫了起来,“tmd,那天晚上那个家伙也在…”

“快走。”小微拽着我的胳膊说道。我摇了摇头,说:“怕啥。他能把我怎么样?”这时候,白芒带着人已经走到了我们身边,他翘着下巴看着我说:“你今天看到我,就是找死来了。”我看看旁边的锋锋,说:“这朋友是和我们一起学车的,让他先走吧,我们之间的事情自己来解决。”白芒看着锋锋,皱着眉说:“你不是他朋友吗?那就快滚。”我朝锋锋使了个眼色,说:“你先走吧,我这里有点事情要解决。”锋锋嘿嘿笑了下,说:“tmd你当我是啥人啊?兄弟就兄弟,怕啥?都这把年纪了还怕挨揍?”一边说着,他一边盯着白芒。白芒冷笑了一声道:“你要陪他一起死,那就别怪我了。”忽然,小微走到我跟前,挡着我说,“白芒你想干吗,我警告你…”话音未落,就听见“啪”的一声,小微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小微捂着脸,鄂然看着白芒。我怒吼一声:“你竟敢打女人。”一边挥拳打了上去。白芒向后避开一步,叫道:“给我上。”这时候,锋锋也冲了过来。对方一共六人,围住了我们两个,拳脚一时如雨点般落在了我们身上,我红了眼睛,也不顾其他,拼了命对着前面的白芒追打着,啪的一掌掴到了他脸上,然后和身扑了上去。抓住了他的脑袋,用额头对准他的鼻梁便撞了上去。忽然,我就觉得脑后嗡的一响。一时也不感觉疼痛,然后就感到天旋地转,向后倒去,再无知觉…

我睁开眼,感觉被人搂抱着,耳边传来阵阵抽泣,身子一边颠簸着。便回想起刚才的一幕…“啊,周周醒了。”我听到锋锋在旁边叫道:“接着便是小微的尖叫声。”你没事吧。你没事吧。”她把脸凑到我跟前。我摇了摇头,把手撑着座位,慢慢坐了起来。然后我发现自己是在车上。“怎么了?”我问小微,你们没事吧。”这时候,我感觉后脑勺隐隐作痛着。用手一摸,却发现并没有被砸破口子。锋锋说道:“那时候,基地保安出来了,那帮人一看把你打晕了,就都逃了,我们倒没啥事情。”我看见锋锋的脸上有一道抓痕,身上也都是脚印,咳嗽了一下,笑着说:“你看你这样,还说没事。”小微把手伸到我脑后,说道:“周周,你吓坏我们了。”我吃力的挪了下身子,问:“我们这是去哪里?”小微忽然醒悟过来,伸头到前面说:“师傅,不用去医院了,前面过了路口就停车吧。”我苦笑道:“原来是去医院。”

车在路口停了下来,锋锋和小微扶着我下了车。我推开他们,站直身子,轻轻说道:“明天就把这个场子找回来。”小微拉着我的手道:“周周,你别去。你一定弄不过他的,我去让我哥出面来帮我们出气。”我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我周周被人揍了还要别人替我出头?”小微有些惊恐,说:“我哥也是自己人呀,你不要逞能。”我哼了一声,看了小微一眼,说:“你放心,这种事情,我还能搞定。”小微看着我,微微有些发楞。我对她笑了笑,说:“我没事。你回去问问你哥就知道了。”小微有些不解:“去问我哥?”我点点头,锋锋笑着对小微说道:“周周不会有事,这种sb,来十个他都能摆平。”小微将信将疑的说:“你…你大哥很厉害吗?“我微笑道:“是啊,我跟很厉害的大哥混的。对了,你知道白芒平时会在哪里混吗?”小微叹了口气,说:“他有时候晚上都会到上次那个舞厅去。那附近的一块地方都是他罩着的。”

“晚上么?”我喃喃说道:“那么就今天晚上动手吧。”说着,我看了眼锋锋,问:“你也一起来吧。晚上有他好看的。”锋锋摸了摸后背,恨恨地说:“好,晚上我和你一起去。”小微在一旁说:“我也跟着你,周周。”我点点头,说:“那走,先回饭店。”“回饭店?”小微有些不解。锋锋在旁边说:“是啊,回周周的饭店。”小微一把拉住我,问:“你还开饭店?”我苦笑着说:“是啊,开了个小饭店。”小微自言自语道:“原来还不算是个小混混。”我拉着她道:“走吧。先回去再商量。”

到了周庄,我拉着小微的手下了车,指着饭店的大门说:“这就是我的产业了。”小微嗬了一声,给了我一拳道:“周周,看不出啊。”我嘿嘿笑道:“这不算啥,这不算啥。”小微忽然叹了口气,我问怎么了?她说没啥没啥,进去再说。我说你先到里面等我我打个电话。一边就走到路旁,拿出手机,拨通了中涛的号码…五分钟后,我走进了周庄,一眼就看见小微站在帐台,和郭敬说着话。郭敬堆了一脸的笑意,见我走过去。郭敬大声说道:“不错啊周周,找了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我向小微看过去,只见她眉花眼笑地看着我…我拉着小微和锋锋进了办公室,说:“你们等一会,人马上就到。”小微问:“你叫了多少人?都是些什么人啊?”我说:“都是我的兄弟,到时候你就认识了。”小微皱起眉头问:“你就这么大张旗鼓的去人家的地盘,还是小心点好。”我哼了一声,说:“这种连女人都打的人,我就不会给他面子了。”

第六十一节

六点正,郭敬走进来说道:“周周,人都到了。我让他们不要过来,在对面等。我点点头,拉着锋锋说:“走,我们这就去吧。”一边回头对着郭敬说:“你帮我看着生意,别担心。”郭敬点头说:“你放心,周周。”说罢,我便带着锋锋和小微朝门口走了出去。饭店的对面停了两部面包车。再后面跟着辆普桑,见我出门,那普桑的门便打开,中涛走了下来,向我招手喊道:“周周,到这边来。”到了那普桑旁边,中涛说道:“周周,你没啥事吧,啥人这么瞎眼,敢来动你?操,晚上一时凑不多人,就来了二十个。要不改明天去找那人晦气吧,我tmd叫上一百人,砸死那sb。”我摇摇头,说:“到人家的地盘上和别人拼人多,这没意思,你把我那枪带上了吗?今天就算只有三个人,也管保让他乖乖跟着我走。”忽然,小微握紧了我的手,问道:“枪?你要带枪去?”

我呆了一下,然后笑了笑,拍拍小微的手道:“你放心。没事,我就吓他一吓。”我似乎看见小微的眼中掠过一丝害怕的神色。她摇了摇头,说道:“我不去了,你自己解决吧。”说到这里,她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把嘴凑到我耳边轻轻说道:“你真要敢用了这枪,我们就结束了。”说罢小微转身便走。我一下有些不知所措,伸出手去,想拉住小微,却不知道说些什么…看着小微的背影越走越远。失落的情绪逐渐在我心中弥漫开来…中涛在旁边轻轻捅了我一下,问:“周周,怎么样?走不走。”我叹了口气,转身道:“走吧,现在就去。”七点不到的时候,我们便来到了甜爱路上的那间的厅门口。我让车军把车停在马路对面。然后点起一支烟,静静的看向那里。

车上的兄弟都走下车去,散开在上街沿,或蹲或坐。只有我和中涛还呆在车上。“周周,你那个马子怎么了?好象很不爽的样子。”我轻轻笑了笑,摇头道:“女人的事情,我们永远也想不明白。没有道理可讲的,所有很多时候,最好不要去问究竟为了什么,她们想要让你知道,你就一定会知道。多问都没有用。”中涛点点头,也叹了口气。我转头看着他问:“你叹什么气?有心事吗?”黑暗中,只看见旁边那个红色的烟头忽明忽暗。过了半响,中涛忽然说:“周周,我喜欢上了一个女人。”“什么?”我楞了一下。“那个女孩子…她…”中涛踌躇着说道。”到底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黑暗中,中涛沉默着…这时候,透过窗户,我看见有个熟悉的身影走到了对面的厅门口。白芒,他正叼了根烟,和旁边的一人说笑着。门口红色的转射灯照在白芒脸上。颇有些诡异。这时候,中涛忽然叹了口气,说:“那个女孩,好象黄毛也在追她…”

我心里一震,却没有说话。指着对面,拍了拍中涛,说:“人来了。”中涛抬起头向对面看去,一边把手里烟头朝窗外弹了出去。红色的烟蒂在黑夜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在了车窗外的地上。“走。”中涛站起身来说。我提起枪,和中涛一起走下了车。兄弟们看我们出现,都围了上来。我指着对面的百芒?“就是那人,你们先混过去,看我过来就把他扭住,车军,你开车调头到对面等。我们捉住了人就往车上拖。”车军应了一声。转身开门上了车。其他人四散开去,慢慢都朝着街对面逛了过去。我握了握用报纸包着的枪柄。这不是我第一次用这枪了,但我却从来没把子弹上过膛,我不禁又想起了刚才小微对我说过的话。”这女孩也有害怕的东西么?”想到这里,我笑着摇了摇头。

所有的人都到了对面。中涛正站在的厅门前,抬起头,假装看着上面的霓虹灯。其他人或站到了白芒旁边,或索性进了的厅的门,在门里向外面张望着。再看车军,他已经把车停到了门口…我点了点头,迈开脚步向着街对面走去…白芒站在那里,脸对着这边,正和人聊着。这时候,左边有一辆货车呼啸着开来,见我正穿着马路,便按起了喇叭,同时打起大灯向我闪动着。我骂了声操,用手遮了下那耀眼的灯光。猛然间,便发现对面的白芒正睁大了眼睛,朝我望来…我跑了两步,过了马路。朝着白芒奔了过去。同时喊道:“捉祝蝴…”白芒转过身去,向着的厅里就跑了进去。黄勇正站在的厅的大门边,见他逃走,伸出手去,便要去拽白芒,白芒甩开黄勇,继续向里跑去。一边叫道:“快出来帮忙。快出来帮忙。”

我和黄勇当先追进了的厅,后面的人也都跟了进来。刚跑进舞厅,我一眼看去,只见大厅里空无一人,白芒已经站在了舞池里,正盯着门口看着,他身后站了二十多人。我停下身来,挥了挥手,示意后面的兄弟站住。一边慢慢走想对面的舞池,白芒见我只带了五六人,还敢向他走去,颇有些惊讶。喊道:“你tmd是不是瞎眼了,带这么点人想来捉我?”我哈哈笑道:“我今天来,是警告你以后离庄微远一点。否则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白芒也笑了起来,一边翘起大拇指,指着身后道:“你今天凭什么来警告我,是凭人比我多么?”说到这里,他皱了皱眉头,向我身后看去。我摇头说:“我今天就带这么些人,说完,我回过头去对黄勇说:“把大门关上了,锁起来。黄勇应了一声,向后走去。我大声吼道:“你不知道今天我凭什么过来么?好,我告诉你,就凭这个…”

一边说着,我以便把握着枪的左手从背后伸出,右手一把扯开上面的报纸。举起枪托,一拉拴子。只听到卡嚓一声响过。舞池里顿时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这杆枪。头上的镭射灯滚动着,五彩的灯光划过白芒脸上,一片惊愕之色。他明显没有料到我会带枪来见他。我举着枪,大笑道:“我真的很久没被人欺负了,白芒。你干得不错。”白芒慢慢向后退去。我大吼道:“不许动,谁tm动我就开枪。我枪法可不太准,打中了谁别来怪我。”听我这么一喊,所有人都停了下来。不敢乱动。我侧头道:“把白芒给我拖过来。”身后的中涛应了一声,拉着旁边的一个兄弟走向了白芒。白芒有些慌乱地问:“你…你到底要做什么?”我轻轻笑着道:“我还没想好。”这时候,中涛他们已经走到了白芒身旁,拽着白芒的肩膀朝我走了过来。”

我的眼神沿着长长的枪杆射向了白芒,可以感觉到他眼中的恐惧之色。我笑了笑,把枪交给身旁的小五,大声说道:“你拿着,谁tm要是敢动就对着他打。”小五笑道:“好好,就交给我吧。”我手中一空,大步走向白芒。右手运足劲道甩向他的脸上。砰的一声,我的右手掌顿时火辣辣的疼着。面前的白芒则手捧脸郏大声叫了起来。我一脚蹬在他膝盖上,吼道:“我叫你泡妞,我叫你嚣张。”一边说着,拳脚如雨点般地落在了他身上脸上。白芒不敢还手,只是抱着头倒在地上蜷缩着。我气喘吁吁的收住手,看着他那付可怜样,往他身上唾了一口,说:“孬种,怕死以后就不要出来混。”白芒把抱着头的手拿了开去,露出脸来看着我。他张着嘴,一脸的恨意。看到这副神情,我心头不禁又是火起。猛地一脚飞去…

这一脚结结实实地踢在了白芒脸上,只听见他大声惨叫了起来。我哼了一声,转身向后走去,这时候,我听到后面响起了一声大吼:“我跟你拼了…”对面的小五同时叫了起来,周周小心…”接着,就感觉被人从后面一把抱住。翻倒在地。我双手后撑,在地上拼命翻滚着,挣脱了白芒的手臂,想要站起身来,白芒单手撑地,带着那张血淋淋的面孔又向我扑了过来。我着地一滚,躲开了他这一扑。这时候,旁边的兄弟都围了上来,对着地上的白芒拳打脚踢起来。对面白芒的人看形势大乱,也朝着这边跑了过来。我走到小五旁边,一把夺过枪来,指着对面大吼道:“停,谁tm敢动一下我毙了谁。”那些人都停下脚步,看着我手里黑森森的枪杆。这时,门外隐隐约约传来了警笛的声音。我对正在那里对白芒大打出手的兄弟们叫道:“别打了,快跑。”

跑到门外,车军早已点着了火打开车门在等着我们了。蹿上车后,门还未关上。车军便踩足油门飞快地把车开了起来。我回头看着远处的警车在的厅门口停下,心里松了口气。这时候,一边的小五问我说:“周周,那个姓白的做了啥事情,让你这么冲动?不就捉个人的小事嘛,让兄弟们给你做了就行了。”我嘿嘿笑了一声,道:“我今天就是想来露个脸。让这姓白的和他手下的人知道我周周。”“露脸?”中涛坐在我旁边,一脸的不解。我不再理他们,拿出手机,拨了庄微的电话。”喂。”电话传来那边庄微的声音。我笑着说:“好了,事情办完了。”庄微嗯了一声。我说你放心,白芒没出啥大事,我就揍了他一顿。对了,把你哥的电话给我吧。庄微咦了一声,问:“我哥?你要我哥的电话做什么?”我笑着说:“上次和他有些误会,想跟他好好聊聊,不管怎样,总是你哥嘛,我想着和他搞好关系…

十点半,我和庄宏在大连路见了面。路灯下,他一脸惊异地看着我,问:“那么晚,你有什么急事来找我。”我微微笑了笑,说:“刚才我带人去了白芒的场子,把他揍了一顿。”庄宏歪了一下嘴,问:“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拍拍他的肩膀,说:“既然我和小微在一起了,那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想问你一些问题。”庄宏皱起眉头看着我。我继续说道:“我想问一下,你和白芒是什么关系。”“什么?白芒?那小子和我会有什么关系。”庄宏哼了一声说道。我又问:“你们都在这边混,平时没有什么交情吗?”“交情?”庄宏冷笑了一声,说:“也不瞒你,我从前和白芒都是跟着一个大哥混的,我们从小就认识。后来老钟,就是我们的那个大哥出了点事,进去了。我就和白芒在这里分了地盘。但那家伙太贪心,做什么生意总要到我这里来插上一脚。还喜欢缠着我妹妹,我早就看不惯他了。可那么多年兄弟做下来,大家也都没有翻脸。”

我点点头道:“我想和你一起,把这里的地盘好好的整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生意好做。白芒嘛…我们把他踢了吧。你看有没有问题。”说到这里,我睁大了眼睛,紧紧盯着庄宏。只见他张大了嘴看着我,久久没有说话。隔了半响,庄宏忽然开口道:“这和我妹妹有没有关系?”我摇摇头说:“和她完全无关。我也希望你不要把事情透给她知道。”我叹了口气,又说:“老实跟你讲了吧,我虽然在宝山那里也混出点了名气,但始终是呆在别人的地盘上,跟了别人在玩,有时侯实在觉得没有意思…所以才想到了你。怎么样?你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做?”庄宏沉吟了一会,说:“这事情,我还要和我自己的几个兄弟商量商量。我们改天再谈吧。”我点点头说:“好,其实你不用勉强,我只是提了个设想。至于具体怎么做,以后要怎么搞。我自己都没有想好。”说到这里,我笑了笑。庄宏把手搭在我的肩上道:“对我妹妹好点,知道么?”我扬了扬眉毛,说:“不用你说。我自然会对她好…”

李全德终于又打我电话了,看到手机上显示的这个号码时,我心里一阵惊惧。“周周吗?让你办的事情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下手。”我勉强笑着说:“我最近一直在计划,成权刚那里防备很严,我也一直找不到机会下手。你放心李哥,我知道怎么做。”挂了电话后,我发现自己已是一手的汗了。离金老板给我的期限越来越近,成哥的事情,我到底应该怎么去办呢?我一直在为自己找后路,包括昨天晚上对庄宏说的那一番话,我知道,只要我还在漠河路这里做一天,只要我还为金老板做一天事,和成哥的冲突就始终避免不了,正如同成哥永远也无法对伟刚释怀一样。我到底该去做些什么么?真的索性就把成哥给解决了?我下得了这手么?又或者…忽然,我的脑海中弹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或者我…。”

第六十二节

或者我索性就想个办法,把伟刚解决了。这样一来,一了百了,没有了伟刚,金老板也就不必对成哥下手了吧。当这个念头从我脑海中无意间蹦出的时候,我一下仿佛看见了希望。在我心中,对伟刚始终抱有强烈的敌意,这样的解决方法,无疑是能够让我自己接受的比较好的方法。至少,比起成哥,我能够坦然的接受伟刚的死讯。当我刚刚在考虑这个可能性的时候,脑海里又浮起了另一个声音…这声音来自黄毛,那天下午,他注视着我,对我说:“无论有什么情况,都不要杀了伟刚,好吗?“当我想起黄毛的时候,终于没能忍住,颓然坐倒在地,双手抱着头,对自己喃喃自语着:“我该怎么办…”我终于下定了决心,“或许,我该去见见成哥。”我这么对自己说。和他谈谈,未必是一件坏事。

我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心中思绪万千,踌躇不定,眼前似乎有些模糊…不知怎的,脑海中忽然跳出多年前的某件事情…那时候,我刚念初中不久,和锋锋两个跟了学校里某个姓郑的红人混,那人在宝山认了个叫马秃的大哥,当时马秃好大的名气,从盘古路到吴淞镇上的混混,只要提起这个名字,便没人敢惹。初二某个夏天的下午,我们逃了课跟着郑大哥在学校附近的小花园里抽烟聊天,忽然来了七八个人,说是马秃让我们都去上钢五厂帮忙捉两个人,当时我们一听都来劲了,跟着郑大哥这就直接去了附近的上钢五厂。那时候的我和锋锋还没见过什么大场面。猛然间就听着说要跟去砍人,兴奋无比。十来个人骑着车浩浩荡荡就出发了。却没有想到,我们迎来的第一个场子(上海人把找人打群架叫作拉场子),竟然会是这样…

大家跟着来报信的那拨人来到了五钢厂区内一个堆废钢的大操场上,我们到的时候,已经有十多个人等在那里了。停完自行车,我们跟着郑大哥走到站在中间的一个穿着工作服的高瘦秃顶面前,那人大约三十来岁,面目冷峻。郑大哥堆着笑叫了声马哥,我清楚地记得马秃当时的表情,他一下就绽开了笑容。走上一步,搂着郑大哥的肩膀,笑嘻嘻的说了句什么…然后猛然间夹着他的头颈向地上摔去。还没等郑大哥从地上爬起,一旁的人就围了上来,劈里啪啦的对着他的脸上身上踢了过去。我们这些跟着来的则傻站在一旁,全都惊呆了…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听得郑大哥在地上打着滚,嘶叫着吼道:“你…你为啥打我…你为啥打我。”

马秃冷笑了一声,回头看了我们一眼,道:“这些是你收的阿弟吧。哼哼,你们听着。”他指着愣在一旁的我们说:“把自己人卖了,就是这个下场。”郑大哥在旁边急叫道:“马哥,那事情你不都是知道的吗?当时…当时你不也没有怪我吗,你…啊哟…”说到这里,被人一脚踢在嘴巴上,接下来半句话被吞了回去。马秃哈哈笑了声道:“你以为你自己跟我说了,这事就算过去了么?虽然当时你是被逼向他们透了周良藏身的地方。后来也带兄弟去救了人。但是我不把你办了,今后怎么向兄弟交代。”说到这里,马秃恶狠狠地看了眼郑大哥,缓缓说:“打断他左腿。让他走人…”我听到这里,心惊万分,马秃说的这件事情,我是知道的。当时马秃手下有个叫周良的,在宝山砍了人,躲了起来。这被砍的人有个兄弟也是外面混的,带人找到了郑大哥,让他透露周良的藏身之处

当时郑大哥吃不住打说了出来,被放了之后马上跑到马秃这里求救,马秃还是及时出面把人救了回来。那是两星期前的事情了,当时以为这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哪里知道今天他还是逃不过…这时,马秃站在一旁冷冷地说道:“不管这事情最后如何,你当时还是出卖了兄弟。我今天要是不把你办了,以后怎么在这里混。”……

“出卖兄弟…不把你办了,以后怎么混…”这几句话,在我耳边隆隆作响,我渐渐从回忆中醒过神来,喃喃说道:“我真的该去和成哥谈么?说些什么?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么?告诉他我要救他,告诉他我一直在出卖他?他会放过我么?”我又想起了叶世杰夫妇…脑门上的汗珠不由得一粒粒地向外渗着…我站起身来,狠狠的一跺脚,长叹一声,想道:“要救成哥,我还得另想办法。”

第二天早晨我睡了个懒觉,中午时分才起床。走到洗手间刷牙时,听到房间里电话响起,便含着牙刷跑出去接起了电话:“喂,你tmd怎么手机也关了。还在睡觉么?”我一听是锋锋的声音。便含着牙刷含糊地应了一声,说:“找我做啥?我刚睡醒。”锋锋在电话那边笑着说:“中午一起吃饭么?好久没跟你喝酒了。”我问:“你今天不看店么?”锋锋说:“这两天查盗版游戏厉害,风头上,我索性把店关几天。”我说那好,咱们中午周庄一块儿吃,我请客。”锋锋说了声操,道:“别整天在周庄吃,腻不腻?今天来我家吧,昨天我妈包了很多饺子,一块儿来吃,我哥也在,下午没事的话就打会儿牌。”我笑道:“那好,今天算你请客,我带点酒过来。”挂了电话,赶紧洗漱完,下得楼去,就到新村口的商场里买了瓶汾酒,往胳膊下一夹,就向着锋锋家走去。”

进了锋锋家门,一看小李也在,我一边换拖鞋一边说:“哈,今天饺子够多吗?你这家伙可是能吃啊。小李白了我一眼,走过来从我腋下拉出那瓶酒,说道:“就怕酒不够多。”“酒有,家里还有酒。”一个洪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回头一看,就看见喜东哥端着一大盆饺子,从厨房走了出来。好久没见到喜东哥了,一时间我竟然有些发愣。喜东哥放下饺子,拍了我一下,说:“发什么呆呢。”我回过神来,嘿嘿笑着说:“哥,你看上去好像老了点。”喜东叹了口气,说:“马上要结婚了,最近可忙坏了。”“啥?你要结婚了?”我惊叫一声。”是啊…”这时候,锋锋也从厨房走了出来,一手端了一盘菜,踢了我一脚说:“快帮忙搬桌子吃饭。”

嘴里嚼着热气腾腾的饺子,就着酒,我们兄弟四个聊了起来,聊的都是过去的话题…想起当年在学校的时候是何等开心快乐,怎样的无忧无虑。一时感慨良多。喜东哥忽然叹了口气说道:“周周,你们这几个人里,我一直担心的还是你,你比锋锋他们几个要聪明得多,也有胆量。看起来现在混得不错,唉…但是我知道。吃这口饭是多么危险。我认识很多人,当年都混得很好,但到了后来,不是被砍就是被抓。真正赚到钱安定下来过日子的,实在是没有几个。你自己要当心啊。”锋锋推了喜东一下,说:“哥,怎么说这些?周周现在挺好的,还开了饭店,没事的。”我摇了摇头,苦笑着对喜东哥说:“你说得没错。唉,我现在是欲罢不能啊。”说着,蹩着眉心喝了一大口酒。小李看着我问:“你有啥事情搞不定啊?要不要我们兄弟…”我一摆手,说道:“不提这些事,以后我这里的事情,就不用你们费心啦。我能搞定。”说着拿起酒瓶,给小李和自己倒满,笑道:“来,再喝一杯。”说完一饮而尽。

酒倒入口中的一刹那,我仿佛听见左边的喜东哥发出一声叹息…我的心中顿时泛起一阵悲凉,这些往昔的兄弟们,现在都已安稳下来,过起了平静的生活。我却越走越远,我又想起了当年喜东哥为了帮我,受了多大的委屈和屈辱。那个阴雨连绵的下午,潮湿泥泞的地面,喜东哥躺在地上看着我的那种眼神…那天他救了我一命。今后谁还会象他这样来救我呢?我猛然间惊觉,我身边真正的好兄弟已经不多了,锋锋他们早脱身了,中海残废了,至于黄毛…想到这里,我握着酒杯的手竟然有些颤抖,锋锋拿起酒瓶,笑着给我倒满了酒,说:“发什么呆呢你。快多吃些饺子吧。”

我呵呵笑了几声,放下酒杯,举起筷子,夹起个饺子往嘴里送去。喜东哥在旁边说:“大家多吃点,昨天晚上老娘包了很多,今天中午都给我解决掉。啊对了,周周,这个味道怎么样?”我嘴里一边咀嚼着,一边看着喜东不住地发出嗯嗯声。忽然间,我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这念头如电光火石一般擦过脑中,一时竟把握不住。我定了定神,皱起眉头仔细回想:“刚才我到底想起些什么来了。”这时候,喜东伸过手来拍了拍我,说:“哎,你干吗皱眉?吃到石头了么?”我有些茫然地看着喜东,摇摇头。看到喜东哥这张脸,我忽然间便如醐醍灌顶一般清醒了过来。“对了,成哥的事情,也可以这么来办。”

吃完午饭,我推说下午有事,推了锋锋家的牌局。出门走在街上,心里开始盘算起来,慢慢的,脑子里便有了计划。虽然我不敢保证这个伎俩一定能瞒得过金老板,但至少能给我一个暂时不去动成哥的借口。我点点头,拿出手机,拨通了庄宏的电话…

傍晚时分,我去了金老板在欧阳路的那栋别墅。按下铃后,门开了一条缝,半张清秀白晰的面庞出现在我面前。“白轩”,我还记得这个名字。听我叫起这个名字,那张脸上绽开了一丝笑容。“你还记得我的名字么?”门全开了,我一手依着门框,微笑着说:“当然,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谁会不记得。”白轩轻笑了一声,问:“你来做什么?”我问:“李全德在么?我找他。”提起这个名字,白轩的脸一下又阴沉了下来:“他出去有事,不过马上回来。你进来等吧。”说完,别转脸向里走去。我跟着白轩进了门,进了一楼的会议室。“你先坐,我给你倒杯水。”白轩拉出椅子,让我坐下,便走出门去。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暗暗叹息了一声。

过不多久,白轩托了个白色陶瓷杯走了进来,轻轻放在桌上,说:“我给你泡了茶,你稍微在这坐一会儿吧。李…李全德等下就会回来了。”我点点头,看着白轩,终于没能忍住,问道:“那天…那天晚上后来你还好吗?”“哪天晚上?”白轩笑了笑,用手一掠耳边的头发说道。“呃…”我还没说下去,外面响起开门的声音,“他回来了,”白轩面无表情地说,一边说着,一边向外走了出去。我手里捧着那杯热茶,站起身来…这时候,李全德已经走了进来,看见是我,颇有些惊讶。“周周,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我放下手里的茶杯,笑着说:“李哥,我是找你帮忙来了。”“找我帮忙?什么事?来,你先坐下说。”李全德皱起了眉头,指着我身后的椅子说道,一边厢拉出旁边的另一个椅子,坐了下来。我坐下身子,抓着桌面,凑到李全德面前轻声说道:“我想过了,成权刚在月浦势力太大,我这里实在没有厉害的人可以保证做掉他。我想…”李全德的嘴角撇了一下,道:“有话你就说,你想怎样?”“我想问你借两个下手狠点的人,帮我一起去做掉成劝刚。”

“你想借我的人帮你做掉成权刚?”李全德扬起双手,斜靠向椅背,饶有兴趣地看着我说。“这么讲,你真打算动手了?”我点点头,道:“老实说,我也有些怕成权刚。”“哦?你又为什么怕他?”李全德笑着问我。我咬了咬呀,说:“从前我和月浦的那些人有过节,你也知道。”李全德不说话,只是含着笑意望着我。我暗想,从以前金老板透的口风看,他们必定是知道我和叶世杰的死有关系了。那我就赌上这把。想到这里,我叹了口气:“其实,当年叶世杰的死,和我也有关系,是…是伟刚叫我去做的。”话音刚落,李全德便大声地笑起来。我有些奇怪地看着他,李全德一边笑着,一边望向我。说:“其实,你以为我和老金不知道这事情么?”“什么?你知道?”我假作惊讶。李全德点头道:“其实,伟刚早就把你的事情都告诉我了。我本以为你和月浦那边的人私底下有来往。哼。”他狠狠地看着我说:“真要是这样,你小子就死定了。不过现在么…”他笑了笑说:“现在我信你了。好,我就借你两个人,让他们帮你,除掉成权刚。”

当我李全德走出会议室的时候,我感觉背上凉嗖嗖的,用手摸去,隔着衬衣,发现自己早已出了一身的冷汗。“砰”的一声,我听见外面的门又关上了,便站起身来,走了出去。白轩正在外面客厅的走廊里看着我。我朝她笑了笑。白轩向着我点点头,问:“他怎么又出去了?你还不走?”我说:“他让我在这里等会,他出去找两个人。”白轩冷冷应了一声,别过身就向着楼梯走去。我看着她的背影,问:“你是在这里上班么?怎么经常那么晚都在?”这时候,白轩已经走上了楼梯,听我问她,便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看着我说:“这关你什么事?”说完,便转身上楼去了。只留下我站在客厅里发呆。

半小时后,李全德回到了别墅,他身后跟着两个人。一个面目和善,略有些矮胖,四十多岁的样子,穿着件洗得发白的单衣,脸上带着笑容。另一人30岁左右,中等身材,板寸头,腰挺得笔直,穿了件黑色中山装,面容严肃。举手投足间带着股彪悍的神情。李全德指着矮胖的那个说:“这位是申宴,你叫声申叔也不吃亏。”我赶忙点头,叫了声申叔。申叔的笑容更和善了,连连说。”不用不用,我还没那么老。”李全德又指着另一人说:“这是石岩。我叫了声石哥”那人紧绷着脸,看了我一眼,也不说话。我心里暗道:“果然tmd象块石头。”介绍完这两人,李全德看着我说:“这两位都是老金手下最得力的兄弟,这次借给你用,要干十个成劝刚也都够了。你去安排一下吧,什么时候要出手,就直接和他们商量。”我点点头,暗自惊心,想:“这两人看起来好象真是厉害角色,我这次可一定得小心了。”出了金老板的别墅,我便拿出手机拨起了号码:“二十分钟后,虹口体育场侧门口见。”我对庄宏说道。

虹口体育场,这座巨大的建筑静静地盘踞在鲁讯公园的一隅,晚上的这个时候,体育场周围却热闹无比,烧烤摊,保龄球馆,茶坊,体育用品店,到处都是人。我看了看手上的表,皱了皱眉,心里有些后悔。暗想,这里离欧阳路那么近,可不要被金老板的人看见。这时候,我感觉有人在拍我的背,回头一看,却是庄宏。我看了看四周,拉着庄宏。就向着体育场里走去。庄宏被我扯着,说道:“哎,周周,你要干啥?”我朝他点点头,说,外面人多,进去再说。我和庄宏来到三号入口,见四周没什么人,便停了下来。我转头盯着庄宏道:“考虑得怎么样?想不想和我一块干?”庄宏笑了笑,说:“你想怎么做?”我吸了一口气,道:“我便和你实说了吧。我想对付的,是伟刚。”庄宏嗯了一声,说:“你跟他之间的事情,我也知道一点。”我点头说:“还有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现在伟刚背后,有个厉害人物在撑着他。”“是谁?”“这人你应该知道,金自民。”说出这个名字后,我看见庄宏的两条眉毛立时紧紧的拧在了一起。

第六十三节

“我。不。干。”这三个字缓慢而清晰地从庄宏嘴里吐了出来。说完他靠向后面的墙壁,抱起双手歪着脑袋看着我。”而且我劝你也不要干。”“不行,这次我一定要做。”“为什么?你疯了么?要和金自民对着干。”我咬着牙,看着庄宏说道:“伟刚不除,我在宝山便无法立足。而且,我要救一个朋友。”庄宏叹了口气,道:“那我就没法帮你了。我实在不想和金自民结仇。”我走上一步,右手搭着庄宏的肩膀,说:“帮我吧,你不用出面的。暗中行事就好。我答应你,我在宝山做的出租车生意,每个月的利润分你三成,做掉伟刚之后,整个宝山的行当都会到我手上,那时候,你还是拿三成利。你知道这是多少钱么?”我盯着庄宏。他也看着我,同我对视。隔了半饷。庄宏嘴里轻吐出一口气,侧过头去,慢慢问道:“那庄微怎么办?”我呵呵笑了起来:“小微不会有事的,我也不会。你放心吧。”

和庄宏分手之后,我叹了口气,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夜空…喃喃道:“黄毛啊黄毛…我又怎么向你交代呢…”

那年的十一月,干燥而多尘,说来也怪,未曾下过半滴雨,天气便一天冷似一天,那天上午,天气依然晴朗,我穿了件带帽的绒衫,迎着大风,敲开了中海家的门。“周周…”看见是我,中海愉快地叫了起来。“我来你家吃饭喝酒。”我搓着手,大声说道。这时候,中涛也从房里走了出来,“周周哥,中午我可不能陪你们了。我约了人了。”我瞪了他一眼。“哪个女的?长得怎么样?”中涛摸着头,嘿嘿笑着,也不回答。我踢了他一脚,说:“那你去给我们买点吃的喝的,等会中午我就和你哥在这里解决了。”中涛应了一声,就向外走去。中海呵呵笑道:“你怎么忽然想到来找我吃饭?”我晃了下头,道:“我知道你今天休息,不去网吧,就过来陪你咯。”

不多时,中涛提着两瓶酒回来了,他把酒往桌上一放,说道:“我让对面饭店炒了几个热菜送过来,你们慢慢喝,我就先走了。”中海点头说那你去吧。看着中涛出了门,中海转动轮椅,进了厨房。我跟了进去,见他指着上面的吊橱说,”来,帮忙拿两个酒杯。”我伸手打开橱门,拿出了杯子。回到客厅,我和中海坐定,倒上了酒便开始喝了起来。“最近怎么样?”中海问。”呵呵,挺好。你呢?”中海微笑着说:“他们都说我脾气越来越好了。唉…大概是因为腿废了,人活着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吧。”我拍拍中海的肩,说道:“别这么说,你还有那么多兄弟。大家都想着你呢。”说到这里,我也叹了口气。“怎么?你也有心事?”中海看着我问。我点了点头,斟满酒杯,仰头喝干。又倒满一杯。中海静静地看着我,忽然便崩出一句:“是不是和伟刚有关?”

我听中海这么一说,呆了呆。举到嘴边的酒杯也停顿了下来。“你…你怎么知道?”中海笑了笑,道:“我平时闲着也没啥事干,整天想着你们几个的那些恩怨过节。唉…我就料到,事到如今,你和伟刚之间,是难免要斗上一斗了。“我点了点头,放下酒杯。轻轻说道:“我其实不是担心伟刚,我是怕黄毛…黄毛…”中海嗯了一声,说:“我明白你的难处,他们两个的关系,这件事对你是极难的…”我抬头看着中海,说:“你觉得我应该怎样做才好呢?我…我实在是不晓得了。”中海晃了晃头,举起酒杯长叹道:“你都想不出办法,问我又有何用。”说罢一口喝干。听了这话,我呆坐当堂,心中一片茫然。

从中海家出来的时候,我已有了七分醉意,,醺醺的酒意聚在头顶,荤乎乎地在街上晃动。下午的街道,人流涌动。我便随波逐流,跟着前面那些不知名的身影流淌着,流淌着…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我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渐渐回复,脚下也开始酸痛起来。我慢慢停下脚步,脑海里一片苍白,却不知道自己何去何从…这时候,裤兜里的电话开始震动起来,接起一听,传来了小微的声音:“喂,你这两天到哪里去了?怎么也不找我?”我嗯了一声,说:“有些事要忙。”“哼,忙了就不陪我玩吗?我命令你现在就出现在我面前。”我苦笑了一下,道:“那你现在哪里啊,小姐?”“我在家里,我现在要去逛街,你快来接我。”

我赶到小微家门口时,已经下午5点了,天色也已经暗了下来。小微早已等在了门前,见我下了出租车,便摇晃着身体走了过来,嘿嘿笑道:“还算识相,”说着抬腕看了看表,“半个小时才到,罚你请我吃冰淇淋。”我点头说好。走上前去,牵着她的手问:“去哪儿逛?四川路吗?”小微笑道:“四川路早逛腻了,今天晚上去襄阳路看看,顺便逛下淮海路,啊对啦,这样你还有机会请我吃哈根达斯。”我笑道。”好啊,今天这竹杆就算被你敲上了。”小微高兴地把头埋到我的胸口蹭了蹭,说:“嗯,你真好。”搂着小微,我感到一阵温暖。下午郁积在心上的阴霾也散去了大半。“幸好有她…”我暗自想。

拎着大包小包,送小微上了楼,已经是深夜了。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我轻轻吁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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