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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塔之上》 楔子 坠落之日 西罗面色惨白，五官扭曲，稀疏的褐发被冷汗浸得湿透，手里的锄头早已掉在了地上。在他周围，上千的镇民如同成群的无头苍蝇，一边惊叫，一边奔逃，躲避着上百名士兵的毒打。 这些士兵身着皮甲和头盔，一手拿棍，一手拿盾，肆无忌惮地殴打着每个人。乱跑的镇民两三下就会被打倒在地；想要抵抗的会被揍得血流满面；运气最差的甚至被生生打断了脖子。 西罗后悔极了。 他只是一个生活平静的小商人而已，有个体贴的妻子和一个十三岁的小子，日子还过得去。 都是刀疤脸帕斯这个蠢货，鼓动大家抗税，包围了阿里亚斯伯爵祖宅，反被伯爵从封地调来的卫队打了个伏击。 佛洛罗镇固然民风彪悍，可一群握着锄头和木棍的农民、工匠和小商人，怎么打得过全副武装的士兵？阿里亚斯家族是狂战士梅洛的后裔，做事向来狂放任性，谁知道伯爵会把他们怎么样？充作苦役？贬成奴隶？甚至直接吊死在路边？西罗不敢想象自己的结局。 他看到，伯爵的随从平托在大声叫喊：“给我狠狠地打，让抗税蠢货们一辈子记住这个教训。” 他看到，刀疤脸帕斯在巴蒂斯骑士的攻击下，斗气散乱，即将溃败。 他看到，平日里熟悉的男人、女人和孩子们在尖叫，哭泣和求饶。 他觉得浑身的力气被这噩梦般的场景抽光了。 西罗双膝跪地，两手贴在胸前，低下头，紧闭双眼祈祷起来：自然之神啊，远古的诸神啊，无论是谁，请救救我们这些可怜的人吧。 他并非信徒，却祈祷了一遍又一遍。不知是心中真有所求，还只是等待最终的命运。 也许哪个伟大的存在，真的听到了他的祈祷，就在士兵将棍棒挥向他脑袋的时候，天忽然暗了，伯爵宅邸上空中出现了一个发出黄光的小点，一种奇怪的呼啸声响彻四野。 那光点忽大忽小，如呼吸般吞吐，突然，无数岩土石块凭空地从那小点涌了出来，它们翻滚着，旋转着，就像一个顽童把积木倒出了口袋。它们越变越大，从无到有，一转眼工夫就遮蔽了半个天空，伯爵的祖宅在这些石块的冲击下，一瞬间就支离破碎了。 所有人都忘记了战斗，呆滞地看着天上的石块不停地聚拢组合，最终形成了一个大岛，上面有很多高大的建筑，在烟尘中肃穆耸立，犹如巨兽。而后，那岛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托着似的，以一种缓慢而沉重的姿态地落在了地上，飞溅的岩块和腾起的灰尘笼罩了人群。首当其冲的，就是背靠着宅子的阿里亚斯伯爵和他的卫队。 天地陷入了一片昏暗之中…… 第一章 废墟之下 “咦，天又黑了么？”在一片漆黑中传来一句没精打采的嘀咕，声音沉默了一会，突然有点气愤地说道：“雾霾真他么凶，明明该是十五的，连月亮都没影了。” “有人吗？有人吗？你，你在哪里啊？”黑暗中传来一个年轻姑娘激动的声音，声音里带着哭腔，就好像快要渴死的旅人在绿洲前喜极而泣。 “原来不是在宿舍床上啊，怪不得这么硌腰。”先前男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你是刚刚来打印的同学么？”姑娘焦急地问道。 “唔……，对，我已经起床去打印论文了。这么说我就是在打印店里了。”男人似乎有点清醒了：“小妹啊，你关了灯要捉迷藏么？” “是，是地震了。” “咦，那我怎么没感觉到震动呢？” “你让我打印论文之后，就趴在桌上打起了呼噜。再后来就地震了，门那边塌了，我拼命叫你都没反应，我还以为你……你被埋了。”黑暗中亮起了一道微光，那姑娘打开手机电筒，向男人的方向照过去。隐隐约约照出了一个坐在地上的人影。 “嘿嘿，我睡眠质量一向过得去，运气也是。”人影从地上站起来，身上的粉尘落在地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你怎么都不急，我们被困在这儿出不去了，地震被埋啊，会死人的。” 男人没搭话，姑娘借着手机灯光，看到他好像咧嘴笑了笑。然后他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四处照了起来，他仔细看了这个小空间的屋顶、墙面和堵住门的石堆，然后用带着安慰的声音说道：“没事，没事，死不了人，我们会得救的。你没受伤吧。” “没有，真会得救么？”那姑娘精神一振。 “真的，这里的小店是宿舍楼下面的防空洞改建的，本来就很结实，我刚才看了，天花板和墙体都没有大的开裂，所以我判断上面的宿舍楼应该没有坍塌。可能塌的只是店铺额外搭建的部分。切，违章建筑害死人啊。”男人一边用手机照来照去，一边自顾自分析，“我们虽然暂时出不去，但是对援救人员来说，应该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挖到这里。” “可是，我们没吃的啊，不知道要等多久？” “那儿不是有个饮水机么？有这点水，就可以让我们坚持很久了。一般发生地震，学校都是救灾重点，宿舍区当然是重中之重。所以我估计没错的话，很快就会有人来的。” “太好了。”姑娘松了口气说道，“那我们现在该干什么？” “唔，黑灯瞎火，孤男寡女……，你说呢？” “啊？啊？你想干嘛？！” “嘿嘿，既然这样……”那高瘦的男人走了过来，在姑娘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之前，一屁股坐在了她的对面，“……不如来个自我介绍吧。我叫萧晨。” 在手机屏幕昏暗的光芒下，姑娘看到一张有些消瘦，却轮廓分明的脸。萧晨的眼睛有些长，鼻子挺拔，留着一头很精神的短发，带着让人安心的微笑，一看就不像个坏蛋。 “哦，我，我叫周荷。”姑娘说着用手挡住对方的手机灯光，不敢让对方看到自己发烧的脸颊。 萧晨很会和人打交道，几分钟之后，周荷就放下了戒心，但她始终不放心不下的，就是救援的事儿，清纯的小脸一直绷着，隔三岔五就会问一遍：“你说，他们怎么还没来啊？” 萧晨很快就被这胆小的姑娘问烦了，正准备讲几个笑话分散她注意力，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低哼。 “还有人！”萧晨打开手机里的电筒，往发出声响的地方凑过去。那是打印店靠近隔壁商铺的一堵隔墙，因为被柜子挡住，先前两人都没发现墙壁已经塌出了个大洞。 “有人吗？”他一边问着一边往隔壁照去，就看到一个穿着白衬衫和西装裤的女子正从地上费力地支起身子。那女子头破了，半边脸上满是血，领口的衣服上也被染红了一小片。 萧晨赶紧从洞里钻了过去，从背后扶住女子，让她靠在自己的臂弯上，检查她头上的伤口。 “是地震了么？”女子虽然受了伤，又刚刚醒来，但是声音很镇定。她睁开眼，正好和萧晨对视。萧晨发现她眼睛很大很漂亮，带着一股坚韧的味道，即使配着染血蒙尘的脸庞，还是让他心头一跳。 “我头上伤得怎么样？”她又问道。 “还好，血不怎么流了，应该是皮肉伤。”萧晨看了一下周围，这里应该是个小超市，到处是倒塌的货架和散了一地的货物，“我估计你是被翻倒的货架砸晕的。伤口不算深。你试着动动手脚，看看有没有其他地方伤到了？” 那女子试着动了动四肢，感觉没有什么大碍，示意萧晨扶她坐起来。萧晨不敢用力移动她，只是帮她轻轻转了个向，让她靠在一根立柱上。 这时候周荷也从隔壁钻了过来，萧晨让她打开一瓶矿泉水，帮受伤的女子冲洗了伤口。又从货架上找来一根毛巾，把女子额头包扎了起来。 女子名叫罗玲，是华夏大学新来的老师。等萧晨包扎完，她用水把脸擦洗了一下。 萧晨发现打理干净的罗玲又增了几分颜色，她看上去年纪不大，长相很精致，有种江南姑娘特有的柔美。 罗玲大方地向两人道谢，又问起了现在的情形。 “坏消息是我们都被困在地下了。好消息是这里通风又不缺吃喝，我们等到救援应该没问题。”萧晨答道。 三人坐着休息了一阵，慢慢缓过劲来。罗玲虽然头破血流，但是其实伤得不重，一会儿之后，她就能在周荷的帮助下，站起来了。她扶着墙壁，开始在屋里走动，想把身体活动开。不过没走上几步，她忽然指着右边的一个角落说道：“我走到这里感觉有风吹进来。” 萧晨上前挪开几个箱子，果然在地上发现一道一米多宽的裂口。他用手机照了照，发觉那裂口大到可以过人。靠近洞口，就有一股气流就扑面而来，更奇怪的是，这不是那种阴沉潮湿的地底之气，而是干燥而清新的空气。 萧晨趴在洞口，将手机往下伸去，发现下方是一条两米来宽的通道，地面和墙壁都是石砌的，有些部分略有坍塌。这条通道一点都不像学校里的东西，倒像是以前参观过的古代墓室。萧晨所处的位置，到通道的地面也就两米不到的距离，他估计自己能够跳下去，再踩着石头爬上来。 “怎么样？”萧晨一抬头，就看到周荷也跪在洞边，一脸紧张地看着他。 “有鬼！” “啊！！！”周荷吓得尖叫了起来。 “别吓唬人家小姑娘。”罗玲有点不满地说道。 “我是说，在地下室下面还有条地道，我们却从来不知道，这事有鬼。”萧晨嘿嘿笑道，“有没有老鬼，小鬼，女鬼那就不知道了。” “啊！”周荷又惊呼了一声，在手机屏幕的光照下，萧晨的脸被映得惨白，而他笑得又有些邪性，特像从地里爬出了个白无常。周荷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连手机都掉了，房间里顿时一暗，她马上高声惊叫起来。 “别怕，别怕！”萧晨没想到一个小玩笑开出了大麻烦，手忙脚乱地想安抚住她，可黑暗中的触碰，顿时迎来了周荷的反击，萧晨匆忙之间挨了好几下王八拳，好在他身材比周荷高大很多，几经努力总算抓住了她的双手，这时候，罗玲也从后面抱住了周荷，附在她耳边说了好一会，才让周荷慢慢平静下来。 萧晨放开周荷，用一只手轻轻地揉起眼眶，咧着嘴说道：“唉呦，真疼！周大小姐，您拳法真够猛的。就您这身手，哪用得着怕鬼啊。” “活该！”两女异口同声说道。 萧晨虽然看不清，但知道自己铁定挨了两双白眼。 但就在这时，地道里却传来了说话声，“上面有人么？”声音有些远，有些缥缈，还带着回声。 周荷一听，轻呼了一声，死死抱住了罗玲的胳膊。萧晨和罗玲对视了一样，都发现了对方的紧张。 “你是谁？下面是什么地方？”萧晨冲着下面喊道。可是他喊了几次，都没有回音。 罗玲帮着他一起喊，可是那声音就像来无影去无踪的幽灵，凭空消失了。两个人喊了十几次后，萧晨道：“你们在这里等一等，我下去侦查一下。找找看那个人，也看看能不能从这通道走出去。” “不行不行。下面这么黑，太吓人了。”周荷一把拉住了萧晨。 “放心吧，鬼怪我都不怕，还怕黑么。”萧晨拍了拍对方的手背。 “我看我们最好还是一起去。在这种环境里，相互有个照应很重要。”罗玲加入了进来，“而且我们应该从超市里拿些吃的。” “对，要去就一起去，你怎么能把我们两个女生扔在这样的黑屋子里。” 萧晨同意了，虽然他胆子不小，但有人陪他一起冒险，总比一个人去强，至少心里会安稳地多。 他们三个收集了一些矿泉水、饼干和火腿肠，放在书包和拎包里，依次从那洞口爬了下去。 进了石道，萧晨用手机电筒把洞口周围照了个遍，“左手边是死路，走四五步就到头了；右手边的路很长很深，我们只有往这边走了。” 于是，萧晨打头阵，罗玲殿后，胆小的周荷走在中间，三个人慢慢地向着石道深处走去。 第二章 石道追击 萧晨三人沿着石道慢慢前进，他们走过几个拐口，前方的路渐渐亮了起来。萧晨从超市拿了一副扑克牌，每走到一处岔路口就用一张牌标记顺序。 又拐过一个弯，萧晨发现了地道里光亮的来源。前方的墙面上每隔十来米，就有一个巴掌大小的图案，正发出淡淡白光。这光不是来自于火，也不是灯炮。而是来自于图案本身。那光温和而明亮，胜过火炬，几乎可以赶上白炽灯的亮度。 “嘿！这是什么东西？”萧晨小心翼翼地用手靠近光源。 周荷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别乱摸！你知道这是啥？万一触电了呢？” “呦，承蒙关心。”萧晨笑了，“没事，这东西既然用来照明，就肯定不会害人，我看它就是一种灯，谁会把灯做成一碰就触电啊？而且我手靠上去什么感觉都没有。”果然，萧晨的手触在了墙上，不冷也不热，就像是碰到了普通的石头。 “今天这趟没白来，见识到新东西了。”萧晨收回手一看，手指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罗玲学着萧晨轻轻触摸石壁，“这要么就是我们听也没听到过的高科技，要么这就是传说中的魔法。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其他解释。不过，你们看，这东西像不像中文的‘光’字？” 萧晨走远些端详了一番，“嗯，除去一些花纹，还真有点像小篆的‘光’字。又像是某种艺术字。哈，难道是哪个修真的道士写得？或者是巫师的手笔？” “你别乱说了，我，我害怕。”周荷紧张了看了看周围，“学校下面怎么会有这样的地方。不会，不会有什么妖怪吧？” 萧晨安慰道：“哪来什么怪物，我们一路过来一只会动的都没见着。” 周荷抿了抿嘴唇，最后小声说道，“可是，我一直隐约觉得周围有声音。好像有东西在我们周围活动。你们听，是不是有‘哐哐’，‘哐哐’的声响？很像铁盒子砸在地上的感觉。” 这回萧晨和罗玲不敢大意，都屏息凝神地听了起来。 “那儿！”罗玲指了指来处的一个岔道，“那儿真的有声音！” 萧晨也听到了，他还发现那声音正越来越清晰，正是朝着他们过来的。 在如此诡异的地下石道里，听到这样的声音，实在让人脑门冒汗，心头发慌。两位女生都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周荷更是躲到了萧晨身后。 “我去看看！”萧晨果断道。 “别，你走了，我们怎么办？”周荷道。 “听我说！”萧晨压低了声音，“总得有人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说不定是其他老师同学呢。你们就呆这儿别乱动，等我的消息。如果我喊跑，你们就不要犹豫，赶紧跑。” “可是，这儿像迷宫一样，我们该往哪儿去啊。”周荷看了一眼昏暗的石道。 “沿着萧晨留下地扑克牌，我们就能跑回去。”罗玲说道。 萧晨对她赞许地点点头，从背包里拿出两把水果刀来，这刀的刀刃只有三寸来长，但是捏在手里却能让人安下心来。他将一把给了罗玲，一把自己拿着。然后身体贴着墙面，向声音的源头摸了过去。 “你，你可千万要小心啊。”周荷紧紧抱着罗玲的手臂嘱咐着。 萧晨回头笑笑，用手比了个OK，让她安心。 这条通道有些坍塌了，地上尽是碎石，墙上的照明符文也被基本毁掉，显得漆黑阴森。萧晨的眼睛刚刚被明亮的光芒晃花了，一时适应不了黑暗。他只得一手在前，摸索着墙面，一手在后紧握水果刀，慢慢往前挪。石道里有轻风吹过，拂过脸颊微感清凉，但是萧晨的额上却流下了汗珠，不完全是紧张，还有些激动，那是好奇心被提起来的感觉。 转过两个墙角后，他的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他看到前方拐角处的墙上有影子晃动。 果然有东西！ 那影子晃动得不块，但动起来却和“哐哐”声节奏一致。 萧晨半蹲在墙角，探出头去往那边一瞧…… 只见有五个人影迈步走来，乍一看，他们是一群身着全身铠甲的古代骑士，手中还握着长剑。那盔甲和长剑看起来有些陈旧，沾满了斑斑锈迹。但这却掩盖不了盔甲上镌刻的符文，它们的风格和那照明的符文十分类似，只是复杂百倍。 然而当萧晨看向他们面部的时候，发现他们竟然都没有脸！头盔中间是黑色的虚空，什么也没有。这五位骑士竟然是五副自己会走动的盔甲，而之前听到的“哐哐”声，就是这些活动盔甲走路时，金属之间发生的碰撞。 真是活见鬼了！这是什么怪物！ 饶是萧晨一向自诩胆大，此刻心头就像被重锤砸下，冷汗像漫山遍野的杂草似地，从身上每一个毛孔里戳了出来。 萧晨顿时觉得脚下一虚，半蹲的身体再也没法控制平衡，不由自主地往后倒去。他连退了两三步，慌乱中踢到了几块地上的石头。发出了喀喇喇的响声。 领头的那幅盔甲突然止步，头转向了萧晨躲藏的角落，萧晨再一次探出去的脑袋，和它打了个照面。它呆立了一秒，然后伸手一指，身后的四个铠甲战士，就高举长剑冲了过来。 说是冲锋，但它们跑得并不快，锈蚀的关节发出吱嘎的响声。但看到这些盔甲怪物气势汹汹的样子，萧晨就明白，如果被他们逮住，肯定是斩成肉泥的份。他从脚边捡起一块馒头大的石块，奋力像当先的盔甲扔去。石头砸在盔甲的胸前，发出敲锣般的声响，留下一个灰白的浅印，可那盔甲只是往后微微一仰，马上又恢复平衡，继续逼了过来。 萧晨当机立断，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喊道：“有怪物，大家快逃。” 萧晨三人在迷宫一样的地下通道中狂奔，很快就在混乱中迷失没了方向。不过让他更郁闷的是，那些盔甲战士虽然跑得慢，但时常有新的盔甲战士从各处冒出来，无论他们怎么左拐右拐，都会遇到围追堵截。一会儿功夫，后面的追兵就多了起来。 “我……我怎么听后面声音越来越多了。”周荷眼里已经挂了两行泪，“我真的，真的跑不动了。” 罗玲：“加把劲，不想被妖怪吃掉就跑起来。” “萧晨你，你快想想，我们应该怎么办？我不想被这些妖怪吃掉。” “你不会被吃掉的。” “真的啊！你想出什么好办法了？” “还没有，但我看清了，他们没有嘴！” 罗玲忍不住噗嗤笑了，周荷大恼，眼泪流得更凶了，“你们，你们脑子是怎么长得啊，都，都这样了还笑得出来！” “好了，坚持住！我们得找到出口或者能躲起来的地方。”罗玲拉住周荷的手臂，带着她跑。 三人又跑过一个岔路口时，突然一个手持长剑的盔甲战士冲了出来，拦在了他们跟前。 “啊～～”周荷从没那么近和它们打过照面，她吓得一哆嗦，左脚绊着右脚，顿时扑倒在地。罗玲被她一拉，差点也摔了一跤。两人一纠缠就停了下来，萧晨赶紧拦在了她们身前。 萧晨往石道两头一望，心便沉了下去。这条石道既长又窄，那盔甲怪物把剑一横就封死了所有人的去路。而这时后面的追兵也已赶了上来，要带上两个蹲坐在地上的女人，退回去换条路走，肯定已经来不及了。 怎么办？ 人在危机之中，往往会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表现，成为英雄还是懦夫，只源于这一瞬间的选择。是往前硬冲搏命，还是独自返回岔路？ 电光石火间，萧晨就做出了决定。 “拼了！”萧晨这时候只觉得热血涌上的头顶，他眼睛瞪得滚圆，牙齿咬在唇上，一脸狰狞地向那盔甲人冲去。 他右手先是一挥，手上的水果刀就被他扔向了盔甲的脑袋。那盔甲用剑一挡，轻松磕飞了小刀，但是本来的一记劈砍却被打断，失去了原先的凌厉。 萧晨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挥来长剑的尖端，侧身闪过了这记斜劈，左手拨下背包的左肩带，右手顺势一抡，装满了东西的背包就像流星锤似地，狠狠砸在盔甲的胸口，这盔甲虽然来历神秘，却毕竟不是真人，无论行动还是平衡都有些僵硬，它被撞了一个踉跄，就直挺挺地往后倒去。 “快跑！”萧晨一边大吼着让周荷和罗玲先走，一边搬起地上的石头，一下下砸在盔甲持剑的手上。可能是年久失修，砸了几下，盔甲肘部的机构就断开了，盔甲人的前臂就和长剑一起掉了下来。萧晨心中一喜，就准备去把那长剑握在手中，可这时盔甲战士的左手却一把捏住了他的脚踝，用力一拉，萧晨就扑倒在地上。 萧晨并不算强壮，而那盔甲战士的力量却明显大于常人，它从后面爬到到萧晨的背上，压得萧晨翻不过身来。萧晨一边挣扎，一边侧头用余光往后望去，只见那盔甲用断肢和身体压住了他的背，左手高高抬起，就要冲着他的后脑砸下。 第三章 校门惊魂 李佳身材不高，带着一副黑框眼镜，虽然长相普通，但皮肤很白，加上总是穿戴整洁，一丝不苟，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文质彬彬的气质。他是华夏大学研二的学生，今年刚当上新生辅导员，这几天正鞍前马后地为军训学生操劳着，是大一新生学生公认的老好人。 今天一早，李佳答应给同宿舍的哥们萧晨带早饭，起床就去了学校围墙边的早点摊。 可就在李佳接过包子的时候，突然一阵天昏地暗，接着地面就剧烈地震动了起来。 李佳站立不稳，摔了下去，脑袋磕在了卖包子的小推车上，当场就懵了。当他好不容易回过神，扶着点心摊的条凳爬起身来的时候，却发现摊位后面的卖包子大叔像中了邪似的，望着他身后发呆。 “见鬼了……”大叔嘟囔了一句，“这真是大白天见鬼了。” 李佳心想着大叔八成是被地震吓坏了，他用手在对方眼前晃了一晃，说道：“你没伤着吧？刚刚那应该是地震……” “不是！不是！你快看后面！”大叔一把拉住他胳膊，把他扯了个一百八十度，李佳顺着大叔的视线看去，见到了一个他终身难忘的场景。 前方的马路从中间断裂了，路只剩下了半边车道，半边之外什么都没有。车辆消失了，楼房消失了，行人消失了，平时校门口的街景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远方的山脉和近处的平原。他们两人脚底下的学校，像被一只无形的巨手连根挖了起来，然后扔到了一处山脚下，成了平地上崛起的一座“岛”。 穿过淡淡的烟尘，李佳甚至看见在稍远一些的地方，低矮破旧的石屋围绕着一座钟楼铺陈开来，这是一座古老又鲜活的中世纪小镇。 两个人站在那里如同雕塑，良久之后，大叔才费劲地吐出一句话来：“这……不是地震么？怎么把学校整个儿震到国外来了？” “我们不会是遇上百慕大那种事了吧？这，这……”李佳向“小岛”的边缘走去，发现整个学校高出地面四五米，感觉像而从三楼往下瞧。 “哎，同学你看，下面有人！”大叔已经走到了校园岛的边上，发现“悬崖”下面站满了衣衫破烂，灰头土脸的人，他们拿着锄头、棍棒正同样瞪着上面出现的李佳两人看。 “他们不是地球人！”李佳忍不住喊了出来。虽然这些人身体比例和五官看上去和人类无异，但哪有地球人天生长着蓝色和紫色的头发啊？ 大叔神情严肃地说道：“他们中有很多人流着血，地上好像还有被打死的人。这儿是战场。别招惹他们，我们得退回去找人。” 李佳压根没把他的话听进去，自顾自喃喃道：“这儿难道是外星球？异世界？”他按了按脑袋上的包，咝……，钻心地疼，不是梦啊！再用力揉了揉眼睛，眼前依旧如此地不真实，就像是在一个光怪陆离的电视剧里。 “@#@#￥％……”突然，下面有个脸上有疤，手里拿着砍刀的魁梧汉子大声喊叫了起来。他呼喝着，把人们往学校的方向赶。那些人一开始并不敢上前，都面带惧色地遥望着李佳他们。但是刀疤脸似乎许诺了什么，又是点头又是拍胸脯，慢慢地就有几个人向学校走来，刀疤脸挥舞着刀，又大声叫唤了一阵，更多人跟了上来。 “￥&&#！￥&&#！”随着刀疤脸的叫喊，这些人跑动起来，冲向几处坍塌较多，坡度较缓的口子，开始向上面攀爬。 “快走！这些家伙冲我们来了。”大叔发现形式不对，一把拉过失魂落魄的李佳，跑到自己的摊位边，抄起一个擀面杖，然后把一把菜刀塞到李佳手里。 “这是？” “武器啊。我们先进学校，关上大门，再找其他人帮忙。这些人刚见过血，麻烦！”大叔说道。 点心摊其实离校门有一段距离，李佳和大叔还没跑到门口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个人爬了上来，堵在了他们前面。后面也有了追兵，正往这边赶。 “怎么办？”李佳担心地前后看着，那些人围上来也就是半分钟的事情了。 “趁现在人少，冲过去，大不了我们打进学校。” “我，我不行！”李佳从小到大就没有打过架，看着这些挥舞着棍棒锄头的家伙，腿都软了。可大叔力气不小，拉起他就跑，两人转眼就跑到了门口。 这时，三个大汉已经挡住了前路，双方拿着武器对峙，神色都颇为紧张。李佳还想着能不能和他们沟通，对方手中的锄头和钢叉就抡了过来。 好一个大叔，面对三人的进攻，把李佳往身后一挡，竟然挥起擀面杖就迎了上去。李佳惊讶地发现，大叔的进攻很有章法，出手又快又准，一会儿功夫，三个对手的要害都挨了几下狠的，倒在地上哀号了起来。 可是这一耽误，又有人围了上来，大叔身边的人越打越多，慢慢顾不到李佳了。就有一高一矮的两人，抱着捏软柿子的心思，往李佳这边逼过来。 “停！停！别过来！STOP！”李佳用菜刀指着慢慢走近的两人，嘴里不停发出警告。然而这两个农夫模样的家伙，因为看出了李佳的紧张，反而兴奋起来。高个用锄头撞击李佳的菜刀，矮个则用锄头去打李佳的小腿。 “滚！滚开！”李佳一边挥着菜刀，一边后退，险险地避开对他下盘的攻击。他想求援，但看到大叔再次放翻了两三个人后，被更多人围了起来，已是自身难保，而自己则被一步步逼向了围墙。 “你们，你们这些野蛮人。”李佳知道自己没了退路，一咬牙，大肆挥舞着菜刀往前冲去，准备拼上一把。可没想到，才冲出两步，就被矮个一锄头勾到了小腿，一个踉跄摔了下去。 说来也巧，他倒下去的时候，身子往前一冲，菜刀乱挥间竟一刀砍在了高个的脖子上。 矮个发出一声惊叫，连退了几步。而高个手捧着喉咙，血不住地从指缝里流出来。 李佳吓呆了，他蹲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高个慢慢软到在地上。无论那矮个用什么去堵他的伤口，血依旧不停地渗出来。 “走！”大叔趁着周围几个人发愣，冲破他们的包围，一把拖起李佳，就往校门跑去。 两人逃进校门，把两扇镂空大铁门合上。却发现这大门只有一个象征性的门闩，估计几锄头就能把门砸开。 “保安呢？为什么没有保安在？那些人就要冲过来了！我，我杀了他们的人。”李佳看了看手中带血的菜刀，脸色惨白。 “这儿是边门，走的人本来就很少，保安经常不在。”大叔瞅了一眼保安室，空空荡荡，“同学可以啊，让你先开荤了。” “我，我是正当防卫！哎！不说这个，我们赶紧往里面逃吧！他们不会放过我的。”李佳急道，他看到又有更多的人爬了上来，他们一边围着倒在地上的高个说些什么，一边不停地用仇恨地目光往李佳这儿看。 “这门挡不住他们，我们得拦住他们。” “大叔，你是卖烧饼的！不是特种兵！这样逞英雄是送死！” “特种兵？哼，我没说硬拼……我们应该找点什么东西，把他们吓走。”大叔说道。 “你没发昏吧，到底谁吓谁啊！我，我走了！”李佳转头就跑，却被大叔一把拉住了，他问道：“你听我说啊，他们看上去像不像古代时候的人？应该有很多东西没见识过吧？” “那又怎么样？” “着啊！我记得以前从电视里看过，欧洲人第一次看电影的时候，被电影里的火车吓得屁滚尿流。不就是没见识吗？这些人一看就是土包子，你快想，有什么东西可以吓唬他们！同学，你是名牌大学的高才生，脑筋应该转得比我老陈快才对啊。” 李佳被老陈这么一说，倒有些冷静下来：“吓到他们的话，得动静够大才行……” “动静……”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掏出了兜里的手机。李佳有些犹豫道，“大叔，你说用这玩意儿放重金属摇滚能吓走他们吗？” “那些摇滚我听了都怕！我看行！”大叔晃了晃自己手里的，“我也用这个帮你一把，我这山寨机没别的，就是特响！” 两人见那高个好像断了气，其他人开始往这边冲，也来不及犹豫，都选出最吵闹的歌，把手机音量调到最大，顿时一阵震耳欲聋的歌声响遍了校园门口。 “把手机屏幕打开！”大叔举着手机，对着冲到门口的几人猛晃，李佳也有样学样，一边挥着手机，一边大声吼着。他今天实在有太多憋闷要发泄出来了。 冲到门口的几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了，比声音更可怕的是，有两个人发疯似的挥舞着发出亮光的神秘东西。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魔法和咒语？所有人都面露惊恐地之色，畏惧着不敢前进。 大叔顺势往前冲了几步，大有把手机糊到他们脸上的架势。 “#￥％@#￥％！！！”不知道有谁大叫了一声，堵在门口的人们顿时作鸟兽散，纷纷往回逃去。有几个还在爬坡的人被这架式吓到了，直接滚了下去。下面的人见状也都大声叫喊起来，那刀疤汉子呼喝了几声，喊不住人，自己也紧张了起来。没一会功夫连带那刀疤脸在内的所有人，全都逃了个无影无踪。 大叔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握着擀面杖，威风八面地站在校门口，直到视野中没了人影，才慢慢放松下来。李佳喉咙都快哑了，但还是高举着手机，生怕被别人看穿自己只是个样子货。 “这，我们真吓退了那些人？”李佳用嘶哑的声音问道。 “嘘！”大叔小心翼翼地打开铁门，走到了学校岛的边缘，“嘿，一干二净，我就说嘛，人吓人吓死人，这群傻鸟真中计了。” 两人慢慢退进学校，再次锁上校门，向校内走去。 第四章 厅堂之中 “砰！” 萧晨睁开眼，发现那拳头紧贴着他的脸，在地上砸出一个浅坑，激起的小碎石，砸得他脸颊生疼生疼。那一拳只要偏上一点，他就神仙难救了。萧晨挣扎着要避开第二拳，却感觉到那盔甲战士一拳之后没了动静，像座倒下的雕塑一般，压在了他背上。 难道那铁罐头出故障了？ “萧晨，你没事吧！”耳边传来罗玲的声音。 “危险！你们……” “它已经不会动了。哎呀，你没事吧？吓死我了！要不是我们推歪了它，它一拳就砸在你脑袋上了。”周荷语无伦次地说道。 “别废话了，一起用力，扳倒它。”罗玲喊道。两个女生一起用力推那瘫痪的盔甲战士，萧晨也用力一撑，终于把这个重家伙摔到了一边。 “运气啊，幸好这货年久失修故障了，否则……，啧啧。”萧晨抹了把汗，抓起背包，看到后方追赶的盔甲战士离他们只有二十来米了，“走走！更多铁罐头过来了。” “哪是什么运气，是因为罗玲姐找到了它的开关。”周荷一边跑一边说道。 “开关？在哪儿？” “头盔后面。”罗玲张开手，手里有块浅蓝色的石头，拇指大小，“我总觉得这样的机械，无论如何都会设计一个开关，好在运气不错，被我找到了。一掰下来它就不会动了。” 萧晨冲她竖了个大拇指道，“厉害！谢过两位女侠的救命之恩！” 三人继续跑了一阵之后，发现跑进了一条死胡同。路的尽头是一扇金属大门，大门紧紧封闭着，但是门一侧的石墙上却有一条一尺来宽的裂缝。 这时，追兵已把后路堵了个严严实实，往回走只能自投罗网了。倒是那条裂缝……，萧晨估摸自己应该恰好能够钻进去，盔甲战士就不行了。 他凑在裂缝上一看，那石墙有两尺多厚，门后有一道往下的石阶，大约有二十多级，台阶之下是一个巨大的厅堂，里面似乎有些立柱和一尊石像。他来不及仔细分辨，就一把拉过了周荷，急声道：“走！钻进去！” 周荷先钻了进去，接着是罗玲，他们两个身材一个娇小，一个纤细，几乎没有费什么力气就跨过了墙壁。 不过轮到萧晨的时候，就困难了些。裂缝越往上越细，他个子高，站直了脑袋就过不去，只能半蹲着身子往里面慢慢移。片刻之后，追赶的盔甲战士也赶到了这里，当先的一个，往裂缝里挤了两次没有成功，就拿起长剑往里面戳来。 这可把萧晨吓出一身冷汗。那一剑直冲着他腰眼而来，他卡在石缝中无法躲避，只要被戳中，那是必死无疑。他一边使出吃奶的力气往里面挤，一边奋力用背包去挡那长剑。只听到“噗”地一声，长剑一下就扎进了书包。 惨了！萧晨心中大骇，赶紧把另一只手护在腰间，希望能抵挡一下。 然而，那剑却没有穿透背包，似乎被包里的什么东西挡住了。萧晨感到背包上有一股大力袭来，把他一下子推出了石缝，跌跌撞撞地摔到了石阶上，被罗玲和周荷扶住了。 萧晨站稳身子，上下一摸，发现胳膊上被石头划破一些油皮，他把手指上的血擦在裤子上，龇着牙骂道：“靠，差点就交代了，铁皮罐头们这下没辙了吧？” “看那儿。”罗玲一指裂缝。 萧晨回头望去，看见那盔甲战士因为用力过猛，被卡在了石缝口子上，现在只有握剑的那只手还能动，活像一个被吊起来的木偶娃娃。它也许是想用剑开路，用力劈了几下石头，但喀嚓一声，剑就磕断了。它接着又用拳头一下一下砸起石壁来，发出砰砰的响声，然而毫无作用。 “砸吧，砸吧，看你猴年马月才能进来。”周荷捏着拳头，恨恨地对那盔甲战士说。她拉着罗玲的胳臂问道，“它们是追不进来了吧？” “嗯，墙这么厚，这倒不用担心，我只希望这间屋子里没有新的铁罐头。” “啊！不会吧。” “放心吧，这边闹这么大动静，大厅里要有的话，它们早就围上来了！”萧晨吐出一口气，拿起背包一看，背包中间被戳开了三寸长的裂口。扒开裂口往里瞧，原来是笔记本救了他一命，剑尖戳穿了整台电脑，但也被卡在了那里。 “还好咱不用超薄本，否则刚刚就交代了。” 三人顾不上休息，开始检查这个大厅。 “没有路！就这么大一块地方。我们被困住了。”周荷把包裹掼在地上，靠着一根立柱，像团泥一样瘫了下来。 “我觉得吧，陷入困境的人，最少有一半是被自己困住的。”萧晨背着手，转悠到周荷边上，拍拍她的肩。 “你怎么心态那么好。”周荷有气无力地回道。 “因为心态不好不会让任何事情变好呀。”萧晨耸耸肩道，“走！我们再看看会有什么发现。” 罗玲看了拉拉扯扯的两人，微微一笑，继续四处查看。 这大厅虽大，但是里面除了两排立柱，就只剩下一座石像了，三人转着转着不约而同地来到了石像面前。 石像位于两排立柱中央的石台上，石台一米多高，雕像用白色的大理石雕刻，比真人略大，两米出头的样子。那是一个身形粗犷的古代战士，他身上穿着兽皮马甲，踩着皮靴，披发虬髯，肌肉发达。他肩上扛着一把单边开刃的小斧子，那斧子用一种黑色的金属制成，虽然年代久远，但看起来却锋锐无比。战士脚踏在一只被斩下的怪物脑袋上，仰头向天，像是在发出咆哮。 这座战士雕塑纹理清晰，栩栩如生，带着一股原始的异域风情。萧晨第一眼看去就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种敬畏感。他也算见多识广，但是在记忆里，从没见过这样风格的雕像。 “你觉得，我们还在地球上吗？”罗玲突兀地问道。 “我很想回答‘是’。但是，你看我们都遇到了些什么怪事？”萧晨歪着眉头，有些出神。地宫、符文、怪物、雕像，这一切全都不对劲，学校下面是不可能有这样的地方的，“你们看过纳尼亚传奇么？就是衣柜后面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那个故事。” 见两人都摇头。他笑了一下道：“哈，说不定学校的底下也通往了另一个世界。属于我们传奇故事的就要开始啦。” “你还笑得出来！真是乌鸦嘴。只有你们这些长不大的男生，才一天到晚去想那些不实际的东西。我哪儿也不要去，我要回家！”周荷有些恼怒地数落道，“你是不是那些奇幻小说看多了，就想穿越到异界讨十几二十个老婆了。” “原来你也好这一口！同好握个手！不过啊，你也太高看我了。以我的水平，一个周荷就对付不过来了。哪里吃得消那么多。” 周荷脸一红，啐道：“只会嘴上赚便宜。像你这种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学生仔除了嘴上花花，还能干啥？” “嘿，我能干……” “别闹了！你们来看这儿。”罗玲已经顺着台阶走上到了石像前，她蹲在石像脚边，指着石像基座道，“这儿刻了字。” “西班牙语！”萧晨凑过来惊讶道。 罗玲回头看了一眼萧晨，后者咧嘴得意地一笑说，“我妈可是西班牙语翻译。从小就学了点。” 罗玲翘了翘嘴角道：“那你再仔细看看，有什么不同？” “的确很多词的拼法有点变化。咦，你也懂西班牙语？” 罗玲没理他这句废话，读了几遍碑文后说道：“有些语法不一样，动词的变位不同，好几个词的拼法也有问题。比如这个词Lai prueboa，正确的拼法应该是我猜应该是la prueba。无论是前面的冠词还是后面的名词拼法都变异了。还有Bazercer这个词，我从没见过。不过连猜带蒙，这段话的意思是：浩瀚之精神驾驭疯狂之体魄，以梅洛*阿里亚斯之名，赐予汝……之试练。” 萧晨看了看那个高大雕像：强壮到要炸开的肌肉，把敌人踩碎在脚下的姿态……脑中灵光一闪道：“那个词应该是Berserker的变体。赐予汝狂战士之试练。” “狂战士，那不是欧洲古代对维京战士的别称么？”罗玲问道。 “不光如此，很多游戏和小说里也有这样的角色。”萧晨把罗玲拉远到雕像一侧，可以看清雕像的全貌。“你看，这个战士拿着武器，但却没有穿任何铠甲。身体上还有很多疤痕。说明他战斗风格正是那种不顾生死的打法。这不就是典型的狂战士风格嘛。” “狂战士之试炼。”罗玲默念着这个短句，揣摩着话里的意思。 周荷突然一拍手道，“这个什么试炼，会不会就是指外面那些铁罐头？” 萧晨摸摸下巴道：“嗯？小周荷，还是你机灵。我觉得还真有可能，也许我们误打误撞进了‘少林木人巷’那样的地方？” “去去，你才小呢。那然后呢？我们算完成试炼了吗？”周荷最不待见别人说她小，尽管她只有萧晨的肩头高。 “如果这真是什么试炼，我猜也许得把外面那些铁罐头全都打倒。”萧晨依旧能够听到那卡住的盔甲战士不停地敲打着石壁，成为这座静谧大厅中的唯一背景音。 “开什么玩笑，我们三个费了多大地劲才对付了一个。现在那石缝外面起码堵着几十个，要把它们都打倒？怎么可能做得到！”周荷瞪圆了眼睛。 “我就猜猜。不过呢……”萧晨指了指那做雕像，“我们办不到，不代表这位也办不到。这个试炼很可能就是为这样的猛男准备的。以我们的身板来看，自然费劲了点。但对他来说，就是小菜一碟了。” “那倒是，我觉得一个他可以对付十个你……”周荷看着雕像说道。 “没想到你这么看好我，谢谢夸奖！”萧晨微笑道。 第五章 试炼之光 “罗玲姐。你怎么看这个试炼？”周荷问道。 “我觉得，外面那些铁罐头未必是试炼的内容，也许它们只是这个地宫的守卫。这段话似乎说的是，试炼的起点……就在这儿。”罗玲托着腮，仰头看着那做雕像。这大厅给她一种感觉，似乎有种力量蕴含在其中，就像是没有被发掘的财宝。罗玲也不知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也许只是的直觉。嘿，人们都喜欢将女人和直觉联系在一起，也许只是看不得女人显摆逻辑吧，她这么想着。 “你是说这儿也会有危险？”她东看看，西瞧瞧，生怕再有什么怪物突然跳出来。 “试炼嘛，未必是打打杀杀咯。听说过终极试炼不？”萧晨插嘴道，他饶有兴趣地看着周荷一惊一乍，那种混夹着天真的胆小，挺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望。 “那是什么？听上去很吓人。”周荷看着神色严峻的萧晨，惊惶地退了一步。 萧晨沉重地点点头，“的确吓人，十多年的苦练，只为三天的考验，只有少数人能够踩在别人头上获得真正的胜利，失败者都会后悔大半辈子。它还有个更恐怖的名字……“ “哈？！”周荷捂住了嘴巴。 “高考！” “萧晨！”周荷嗔道，“能不能严肃点儿！” “好好好，开个玩笑……”萧晨作出双手投降的姿势，“我就举个例子，给大家点信心嘛，高考那么难的事情都闯过来了，我们还有什么试炼搞不定的。” 周荷神情突然有些低落，手拨弄着衣角，低头说，“我可没有那样的福分。初中毕业就出来打工，哪经过什么高考。在学校文印店待了一年，也没敢进过一间教室。” “你……”萧晨一窒，“别这么敏感嘛，你知道我不是那样的意思。” “我知道你们都厉害，主意都是你们出，拍板都是你们来，会包扎伤口还懂西班牙语。而我，我就是一个胆子很小，懂的很少的女孩子。跟你们比我什么都不是，什么用也没有，我，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要是还在文印店里，除了‘打印这个’，‘复印那个’你们都不会正眼瞧我一眼。但，但我现在是真心在想办法找出去的路。你……你不能这样开玩笑！” 说着说着，周荷眼泪就流了出来，她低着头，用袖子去擦，可是擦了这里堵不住那里，最后鼻涕都出来了，索性放声大哭起来。 罗玲知道，这是周荷在长时间的恐惧和紧张下，迸发出来的一种宣泄。于是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抱住了她，轻抚着她的背。 周荷大哭了一会儿，抽抽泣泣地边哭边叨念回家。 萧晨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凑到周荷眼跟前，小声说：“小周荷，我告诉你一个秘密，男生们的确没人用正眼瞧你。” “你……”周荷一听这话，吃惊地用通红的大眼睛看着萧晨。似乎不明白萧晨为什么这样‘欺负’她。愣了半响，她嘴巴一瘪，深吸一口气，又要大开水龙头的样子。 “那是因为，他们在清纯可爱的你面前，都害羞啦。那些胆小鬼暗地里不知偷偷瞧了你几百遍，还叫你‘文印西施’呐。” “你，你又开我玩笑，坏蛋！”周荷还是忍不住笑出了鼻涕泡，恨恨地一巴掌打在萧晨肩上。 —————————————————————— 三人坐在地上吃了点东西，补充了些体力。萧晨不想再惹周荷不高兴，也认真分析起来，“我们仔细检查了整个大厅，并没有发现任何暗门和机关。这里也许只是个祠堂一样的地方，古代人在这里祭拜祖先之后，就出去进行什么试炼了。如果是这样，那我们的出去的路，还是只有那一条。”萧晨指了指入口处的裂缝。 “这可怎么办，我们打又打不过！只能等人来救我们吗？”周荷眼睛肿了，她一边用手揉着眼眶，一边问道。 “我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先就不谈救援了。”罗玲挨在周荷的身边，“我看那盔甲战士卡在那里砸墙半小时了，也没有其他同伴来帮它一把，这至少说明这些铁罐头智商不高。也许我们可以借助这个裂口，各个击破。” “你是说，卡住一个干掉一个？”萧晨回忆着刚刚和盔甲战士的搏斗，心中有些犹豫，他不是什么战斗专家，搏击高手，两次从那些盔甲战士手下侥幸逃生，运气占了挺大的比例，让他主动迎上去和这些家伙对砍，他还是有些发怵的。 罗玲看到了他僵硬的表情，笑道：“你傻呀，我又不是要你去拼命。它们都卡住不会动了，我们还不能想办法吗？” 是呀，萧晨一拍脑袋，只要武器长点，慢慢折腾它们就行了。 “所以，首要的一件事是拿到那个。”罗玲伸手一指，周荷顺着她的手看去，正是那战士雕像手中的利斧，“有了它，对付铁罐头就容易多了。” —————————————————————— “掰住它胳膊，脚再抬上去一点，对，踩在它大腿上。”周荷果然小孩子脾气，很快就恢复了活力，指挥着萧晨攀上尊雕像，加上底座有三米高的雕像并不好爬，萧晨颇费了番力气才够到了斧头。 他摸上斧柄，发现这斧子的材质不像钢铁，手感感觉十分温润。从石像手中拔下斧子，又觉得斧子的重量比铁斧重了些。握在手中让人感觉十分有力。 “小心点，挺沉的。”萧晨小心翼翼的把斧子递给等在下面的罗玲。不料周荷兴冲冲的跑过来，一把将斧子拿了过去，“也没什么特别嘛，就比我老家劈柴的斧子重了些。” “你力气不小啊。拿得动这把斧子。”萧晨两三下从雕像身上爬了下来。 “拜托！我在老家是要干农活的，哪像你们城市姑娘一个个娇滴滴的，走几步就喘。”周荷看见罗玲在笑，不好意思道：“罗玲姐，我可不是说你。你那么镇定，那么聪明，啥都不怕，在我眼里比好些汉子都强得多。” 萧晨看到罗玲的嘴角明显抽了一抽，忍不住笑出了声。 周荷意识到自己又说错了话，讪讪地拿着斧子在手中颠了颠，走到石像前的空地上，做了个劈柴的动作，“不过，这斧头还真感觉挺好使，是把好斧头。” 有人说劳动是美丽的，萧晨现在很赞同这句话，那斧子划出一条弧线，在身材娇小但匀称的周荷手里，有一种奇异的和谐感。这种感觉甚至让他觉得，虽然体型上并不相称，但这斧子就是属于周荷的一般。 把这种奇怪的想法赶出脑海，萧晨伸手上前道，“好了，我们找个棍子绑在柄上，就成了长戟，可以去对付那些铁罐头了。” 但周荷却没有应声，反而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的身后石像，表情像见了鬼似的。萧晨赶忙回头一看…… 他看到石像的眼睛泛起了白光。那白光像在眼眶中流动，就好像那石像在扫视眼前的这几个人。 “有危险，大家快躲起来。”萧晨喊道。 可他话音刚落，白光变成了迸发而出的光束，光束没有照到站在雕像脚底下的萧、罗两人，却正正好好射在持着斧头的周荷身上。 “啊～”周荷发出一阵惊慌的呼喊，斧子也掉到了地上。她发疯似地跑了起来，想躲开那光的照耀，但那光犹如一根实质的锁链，居然扭曲了起来，紧紧地缠在她身上。周荷没跑上几步就被白光倒拉了回去，还渐渐漂浮到了空中。 白光在周荷身上越来越盛，最后变成一个光茧。而光茧下方的地上，则慢慢浮现出一个个白色的符文。几百个密密麻麻的符文，断断续续又相互交叉着排成了一个布满花纹的圆形阵图。 突然，剧烈地气流从光茧中爆发开来，在房间里激起了狂风，一时间到处飞沙走石。萧晨突然醒悟过来，伸手想去救周荷，却被风吹得根本无法靠近。而周荷像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一边挣扎一边发出惨烈的叫声。 萧晨这辈子都没遇到过这样的风，他差不多要被狂风压趴到了地上。罗玲拉住他往边上一蹿，躲到了一个根立柱后面。 两人蹲在地上，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恐和骇然。 萧晨顶着风，探出头去，看到白光如火焰般摇曳，而周荷声嘶力竭地喊着，就像身处火刑之中。 “得去救她！”狂风呼啸中，萧晨凑在罗玲耳边喊道。罗玲摇着头，不知是听不见声音还是不同意他那么做。“得！去！救！她！”萧晨用最大的声音重复了一遍，就一咬牙冲了出去。 狂风捶打着他，他先是走，再是蹲，最后只能从地上向周荷那里爬去。罗玲也冲出来，拉住他的脚，焦急而大声地说着什么。但萧晨听不见，他挣开了罗玲的手，继续向前，向前。每往前一点，他就觉得狂风大上了一分；每靠近一点，他就觉白光灼热了一分，他觉得自己就像要钻进一堵白色的火墙里。 然而就算被烧着，烤着又怎么样呢？周荷身处白光的中心一定比他痛苦百倍。萧晨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爆发出一种勇往直前的冲动，他一定要靠过去，绝不后退。 终于，在他即将耗尽力气，马上就要被气浪掀飞的时候，他一把抓住了周荷的脚踝。 第六章 废墟对峙 “你确定那人死了？我真杀了他？”李佳嘴里问着，手中却紧紧握着那把带血的刀。 “真的，真的。杀了个杀才。你是正当防卫。你自己都说了好多遍了。”陈汉生一边说着，一边四处观察。 学校的边门进去是一条林间小路，平时走得人不多，在早上这个时点，就更没什么人了。李佳觉得周围的场景很熟悉，不过路面上的裂缝和倒塌的砖墙，提醒着他，世界都变了。 “你怎么说得那么轻松？那可是条人命！” “还能咋办？给他做法事？先想怎么保住我们自己的命吧。要是只有我们两个在这里，嘿嘿……”老陈发出了笑声，里面却没丝毫笑意。 “没人么？”李佳这时也顾不上之前的事了，只得和老陈一起东张西望。现在最急迫的事，是找到一个人，一个和他们俩一样的地球人。两个人的力量太渺小了，他真是无法想象，自己和大叔两个人如何在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活下去。 李佳胡思乱想着，一会想自己应该卖包子还是造玻璃活下去，一会想如果被一个红毛紫眼的姑娘霸占了，孩子会是什么模样。忽然听到大叔的一声大吼：“有人！！” 李佳觉得大叔的声音如洪钟大吕，把他震回了现实世界。他往大叔指的方向望去，看到宿舍区那边有人影晃动。 一栋七十年代的老宿舍没有挨住之前的冲击，塌了。房子的前立面几乎完全坍下，后墙和侧墙却像一把锈迹斑斑的匕首一样，颤颤巍巍地耸在那里。这时在废墟上，已经有不少学生自发组织起来，救援那些被埋的同学。然而几声吵骂划破了沉闷而凝滞的空气，似乎有人起了冲突。 “是季益君！是我做辅导员带的班级！这些小子怎么回事。”李佳遥遥望了一眼，急忙握着染血的菜刀往那边冲去。 “喂！菜刀放下！”老陈追着他喊道。 ———————————————————————— “你给我说！好好的人，怎么就没了？” “都是你蛮干害得！你就是个刽子手！” 好几个身上满是灰尘，还挂了彩的学生站一处石堆上，围着季益君大声叫嚷。 季益君是大一新生，脸长得俊秀帅气，不逊那些偶像明星，身材因为习武的关系，肌肉紧实，线条流畅。可此时此刻，他白皙的脸已经涨成了红色，线条分明的鼻子正喷吐着粗气，眉角的一道小疤痕更是扭曲了起来。他听到这些“忘恩负义”家伙的质问，只觉得怒气充满了胸膛，人都快炸了。他环视左右，目光扫过那些责问他的学生，像一只年轻的狮子，要一一记住自己的猎物。 “老四前面还和我说了个笑话，让我放心。转眼就……”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蹲在一具满脸是血的尸体边上，把头埋在胳膊弯里，低声抽泣起来。 季益君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心中本有的一点同情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这又不是他害的，这些人为什么要和他纠缠不休？他一挥手打开前面几根指指点点的手指，用恶狠狠地口气又说了一遍：“我再重复一遍，我只是尽力救人，墙要塌我也没办法。” “要不是你逞英雄，硬要去搬那根石柱，怎么会塌。我们都说了要慢慢来的。”一个高个男生上前一步，就要去抓季益君的衣领，却被他轻易闪开了。季益君反手一把揪住对方的领口，随后振臂一推，对方就倒飞出去，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季益君也不上前，就遥遥指着那倒地的男生喝道：“放屁，他一直在流血，哪能慢慢来？”接着又指着周围的人说道，“要不是我动作快，你们中间好几个还在石头下面埋着呢。” 这也是实话，这栋宿舍楼垮塌半边的时候，季益君正出门打水，看到屋子坍塌，他不顾危险，招呼大伙救人。说起来这里不少人也都得到了他的帮助。可是他暴怒的语气和把人摔飞的动作太过分了些，学生们顿时骚动了起来。有好几个学生上前把季益君围住了，他们纷纷为躺在地上的那位打抱不平，不过几句狠话过后，吵架很快就演变成了推推搡搡。 “就凭你们几个，还想和我过招？”季益君两三下挡开袭来的手脚。退后一步，撩起袖子，摆出一个架势，大叫一声：“有本事就冲爷爷来！”而周围的人也不甘示弱，纷纷想给季益君一个教训。烈日下的废墟上，一场不合时宜的殴斗即将开始。 “不许打架！” 就在此时，一个响亮的女声插了进来。大家纷纷往声音的方向看，原来有个女生从安顿伤员的地方跑了过来。季益君只看了一眼，目光就没离开过她，直到她轻巧地跳上石堆，站到众人面前。 这姑娘给他的感觉很特别。虽然从长相上说，她肯定也算得上好看，眉毛很直，眼睛很大，鼻子也很挺。但是让季益君注目的，却是她整个人散发出的一股英气。不，已经不是英气了，简直就是一种精悍的味道。 季益君从来没想到过，用精悍这个词去描述一个漂亮女生，但是此时此刻，他看到她扎着一根很短的小辫，身着一条满是灰尘的牛仔裤，同时又把衬衫的袖子卷起，还支着一把铲子的样子，顿时觉得没有其他更合适的词句了。 她也是个练家子！季益君很快就从她的举止和步态上发现了这一点。这种找到同类的感觉，又让他多生出几分好感。可是这些好感几秒钟以后就无影无踪了，因为那女生说的话让他觉得特别不自在。 “你们这些个大男人是不是都被震成白痴了？这么多同学等着我们去救，你们倒有空在这里打架？力气太多就用到搬石头上去，救灾结束了，就算把狗脑子都打出来也没人管你们。”那女生先是把这里所有蠢蠢欲动的男生都骂了一遍，然后再看向季益君，“功夫不差啊？你家里教你功夫，就是到救灾现场欺负人的么？” 季益君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理亏，但嘴上却绝不服软：“我练功也不是为了给人欺负的，谁要你多管闲事！”而且脚下和手上却寸步不让，还是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 那女生见季益君和其他男生都不买她的面子，心中也恼，又对其他人说道：“你们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一起上也没戏。”其他人将信将疑地看着她。 她也不解释，直接走到季益君的面前。把手中的铲子往地上重重一顿，说道：“你真要打，救灾结束，我等着你！”起落之间，她那把旧铁铲，头部已经全部深深地插进了地上的一块水泥里。随着她信手一拔，水泥块干净利落地分成了两瓣。 “和你打架？”季益君意识到自己刚刚还是小看了这个女生，这哪里是精悍，明明是凶悍了。在他看来和女生打架本就是丢份的事情，如果还败了，那就更没脸见人了。他收起架势，冷哼了一句：“没空。” 他想自顾自离开，而周围的人却不肯放过他，非要他先道歉不可。就在双方依旧争执不下的时候，李佳和陈汉生跑了过来。 “辅导员？” “学长？” 说来也巧，废墟上不少人还正好都认识李佳。季益君和好几个男生都是他班上的人。而那女生名叫叶梓，是同学院的学妹。 “叶梓？这是怎么回事啊？”李佳早已发现气氛不对。 听叶梓说了前因后果，李佳意识到这是个大麻烦，还非得立刻解决不可。 可就在他还在举棋不定的时候，叶梓却大声对其他人说道，“看看，你们的辅导员同志来了，就让他好好给你们讲讲这个道理！” 一双双眼睛都望着自己，李佳只得开口道：“先让我看一看去世的同学吧。” 李佳走到已经没了呼吸的老四身边。老四的样子很惨，头被倒下的石墙砸得变形了，看得李佳都有些手脚发软。不过他心里清楚，现在是绝不能表现软弱的时候。他脱下自己的衬衫，盖在老四的头脸上。然后看着大家道，“老四肯定不愿意看到大家在这里窝里斗吧？” 这时，不光是季益君，其他男生也都露出了羞愧的神色。 李佳诚恳地说：“突然遇灾，大家害怕，我能理解。有同学在灾难中去世，大家难过，我更能理解。但是大家在死去的同学还没能瞑目，活着的同学还没有救出的时候，把气撒到一个努力救人的同学身上，对吗？” 李佳看着季益君充满不忿地眼睛，把手按在他肩上，对着大家说道：“我们不是专业人士，没人能保证所有行动都是最好的选择。但是，我们能不做吗？我们能干等着专业人士的救援吗？不能！你们和季益君选择是一样的啊。” 陈汉生也插嘴道：“各位同学都是高材生，我一个粗人说不了大道理。但我想让你们看看这双手。”他一把抓起季益君的手，只见他双手青紫了好多处，指尖都磨出了血迹。“他这么拼，是欠谁的吗？怪他做的不好，你们忍心吗？老天爷的债，不能让他背。” 季益君听到这里，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他一低头挣开了陈汉生的手，抄起地上的一把铲子，闷声不响地走到一处废墟上，奋力地挖了起来。他一个人的身影在成片的废墟中显得孤独和渺小。不过很快，其他人也动了起来，他们不知道是被李佳的话打动，还是被季益君的行为触动，有的拿起铲子或棍子，有的开始搬运石头，继续救起灾来。 之前被季益君推倒的高个，犹豫了一下，走过去要给季益君当下手。他伸手托住了季益君搬起的石块，季益君拉扯了几下，最后还是松了手。两人虽然互不说话，但是一个搬，一个递，慢慢有了默契。 “学长，我就知道你行！比我狠骂他们一顿有用多了。”叶梓像领导同志一样拍了拍李佳的肩，笑咪咪的鼓励道。 李佳看了一眼脏兮兮却很精神的叶梓，叹了口气道：“你先看着这儿，我得去找校领导报告紧急情况。” “什么事？你好像很紧张？” 我都摊上人命了，能不紧张吗？李佳暗想，嘴上却支吾道：“这个……这件事对人心影响很大，还是先别扩散得好。” “学长，学长！快告诉我嘛！”叶梓哪能这么放他走，一把扯住了他的胳膊就晃了起来，“我保密！” 李佳被叶梓一拉，脸就红了，一直烫到了耳根，幸好灰头土脸没人看得见，“好吧……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现在的情况是，我们好像……也许……穿越了。” 第七章 狂暴之心 萧晨拉住了周荷。 他觉得自己拉住了太阳。 他的右手紧紧箍住周荷的脚踝，被浸没在灼热的光芒中，白光像针，尖利而火热地刺进他手臂上的每个毛孔，疼得他仰头痛呼。白光如炬，烧灼在他的脸上，好似滚烫的沸水从他的眼，他的鼻，流淌进他的头里。 萧晨没能把周荷拉下来一分，只觉得自己好像在昏沉中越升越高，越升越高，就像一只没有思想的风筝，迎着太阳，随风飘舞。 他感觉到这浩然的白光把自己，周荷和某种伟大而高远的力量联系在了一起。他的灵魂此时好像只能仰望，只能在远处谦卑地行着注目礼。所有不敬，不愿，不屑几乎被一扫而空，似乎剩下的只有恭敬地匍匐。 那力量高高在上，没有说出任何一句话，但却清清楚楚地表达出一种意志：接受、服从、传承、成长、新生！这种意志并非来自于任何个体或灵魂，而是来自于纯净的力量本身。 周荷屈服了，萧晨看不见，但他知道，他能感觉到周荷被那力量包裹在内，她的意志似乎放弃了抵抗，和那力量合二为一。 她，已服从。你，服从吗？ 呵，服从吗？真是个熟悉的字眼啊。朦胧中，萧晨感觉记忆中的父亲站在他面前，用严厉的口吻训斥着： “我是你爹，我让你做什么，你服从就好了！” “你现在不明白，以后就懂了，大人做事自然有大人的道理！” “服从我安排，好好做这个工作，多少人想来还来不了，不要不知好歹！” “社会就是这样，你不适应它，它就让你浑身不好受！权力就是这样，你不服从他，它就给你颜色看！” “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但是……凭什么？凭什么让我萧晨服你？凭什么我要听你们的？以前……我屈服过，更后悔过……，所以，这一次……”他从灵魂里发出一丝微弱的怒吼：“我不服，给我滚！” 他不知道自己在痛苦中默默承受了多久，又死死挣扎了多久，直到白光乍然爆开，巨大的冲击给了他解脱，风筝断线，他飞了出去，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 好像很久以后，萧晨才感觉找回了自己，他被拖着移动，周围没有了灼热，只有地面的冰凉。他费力地挣开眼睛，看到的是罗玲的脸和垂在她俏脸两侧的黑色头发。她双手抓住他衣服的肩领，正紧皱着眉，大眼睛时不时瞟着远处，用力地拉着他倒退。 萧晨刚想开口，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狂暴的吼声，接着是岩石撞击的巨响。他心中一惊，就看到一块碎石掠过他的发梢，重重的击打在一边的墙上，四散飞溅。其中有两块打在萧晨的腿上，疼得他龇起了牙。另一块则在罗玲白皙的手臂上划出了一道血痕。罗玲低声痛呼，不过赶紧压住了声音。 怒吼！撞击！怒吼！撞击！疯狂的声音像重锤敲打着两人的耳膜和心房，就在不远处，好像有几头大象，不，几头恐龙在发狂。然而萧晨看不见，他能看到的只有昏暗的大厅天顶和罗玲的脸颊，他也用不出力，只能任由罗玲一步一步拖着他行进。而她拼劲全力，终于用最快的速度把萧晨拉到了战士石像的后面。然后瘫坐在地，喘起了粗气。 萧晨别过脑袋，最先看到的是她紧紧抿着的嘴唇。她的模样儿有些狼狈，额头上的汗沾染了灰尘，粘住了刘海，还化开了绷带的血水。她的眼神仿佛穿过雕像，随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紧张地跳动。她看不见雕像外面情景，但他却从她眼中看出了恐惧。 她果然也是会怕的。不知为什么，这竟是萧晨此时唯一的想法。 萧晨觉得浑身散架了似的，他不得不伸出一只手。罗玲回过神来，一手托着他的背，一手握住他的臂，帮他靠到了雕像底座上。萧晨顾不上身体的酸痛，非常小心地从石像后面探出半个脑袋，偷偷往外望去。 飞沙走石之间，有一个身上散发着白光的身影。她以豹子般迅捷的速度跳跃腾挪，随手一拳就能在石壁上留下一个深坑，随便一抓就能在立柱上留下深深的爪痕。 萧晨看得直冒冷汗，这是什么怪物！ 然而就在那怪物转身的时候，萧晨看清了她的脸。竟然是周荷！她的相貌和之前几乎没有什么不同，唯一不同的是那清秀的小脸上透着疯狂和痛苦，她龇牙咧嘴，青筋暴起，如同陷阱中负伤嘶吼的野兽！似乎只有最暴烈的破坏才能将这种痛苦减轻稍许。 萧晨愣了好久，才憋出一句：“这是怪物附体吗？”他摸了摸浑身上下，发现自己没有什么变化，这才松了口气。 “那白光爆开后，她……她就突然这样了。怎么喊她都没反应，什么都不管，只顾自己发疯。不过她好像并不会攻击我们，所以，我才能把你拖回来。”罗玲用很轻的声音说着。 “多亏你了，谢谢！”萧晨冲罗玲感激地地点了点头，心里觉得这姑娘真胆大。冒着漫天飞石，从一个超人版武疯子手底下抢人，这绝不是一般人能干得出来的。要是换了他室友李佳那胆小鬼，说不定只会躲在角落里尿裤子了。 “你看周荷要干什么？”罗玲突然起身道。 周荷原地发泄了一番以后，突然注意到了夹在墙缝里的盔甲战士，她对着那铁罐头嘶吼了好几声，就像一头母狮子对着敌人示威。 可能盔甲战士没有任何反应的样子激怒了她。她抄起地上的一块碎石，就往那个战士扔去，拳头大的石头包裹着一层白光，发出尖厉的啸声，在一声巨响中击中了那盔甲战士的胸口。那战士像被炮弹击中一般，瞬间被砸飞了出去。 “人形大炮啊……”萧晨喃喃道。 很快，另一个盔甲战士冲过来，挤到了石缝口，马上又被如法炮制地干掉了。周荷似乎觉得这样不过瘾，接连打飞了三四个战士以后，她顺着石缝蹿了出去，外面顿时想起“乒乒乓乓”的打斗声。 “该死！危险！”萧晨支起身体，想要往石缝走去，却被罗玲拉住了，她摇着头道：“我知道你担心周荷，我也是，但是现在我们不能出去。周荷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你能保护的小姑娘了，那些铁罐头太迟钝，不会是她的对手，倒是我们，如果被磕碰到一下，就可能没了命。” “可是……” “至少要等动静小了以后。你现在真的帮不上她！” 萧晨看到罗玲眼神坚定，心知她说的是稳妥之策，于是有些不甘地再次坐下。一时间大厅里再无其他的声响，只留金属和岩石撞击的声音。 在一串连续的打击声和一声撞击的巨响之后，外面突然安静了下来。 “三十二个。”罗玲说道。 “什么？” “我是说那种巨大的撞击声，应该是铁罐头被她扔飞砸在墙上的声音。从她冲出去到最后一锤定音，一共是三十二次，和追击我们的铁罐头数量接近。看来她把道路扫清了。” “你可真冷静。”萧晨讶道。 “你应该比我更明白冷静的意义，你之前一直做得很好。”罗玲温和地笑了笑，让萧晨心中感受到一些暖意。他挠着头苦笑了一声道：“这鬼地方的破事让我现在有些乱。唉……还是想想怎么救周荷吧。你怎么看她现在的样子？” 罗玲摇头道：“一切发生的时候，你离她更近，你有什么发现？” “那白光看上去就很邪门。所以我刚才要拉住周荷的腿，想把她拖出来。”萧晨沿着雕像转着圈，一边观察，一边指着雕像前方的一个位置道，“当时光茧就在这个位置，我觉得有危险，就本能地拉住了她。那时候白光也照着我，好像有股力量要逼着我投降一样。但是我不干，硬扛着那压力顶了过去。但周荷好像被‘那个’压制住了。不对，应该不是压制，更像是合为一体了。” “有意志的白光？是一种能量吗？是设定好的一种‘程序’？还是他的‘鬼魂’？”罗玲看着高大的狂战士雕塑喃喃自问。她看了一眼通往外面的石缝，问萧晨道：“你觉得她还是周荷吗？”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连自己有没有变化都无法确定。今天的事情像是发生在梦里，我一直到现在还觉得自己在梦游。”萧晨来回走动了两步道：“我们必须搞清楚这件事，不能不管她！” “我有个问题。”罗玲注视着萧晨，“在那种情况下，是什么让你那样坚决地冲了出去。” “坚决？我到没觉得。”萧晨笑了笑，“我只是喜欢让自己没机会后悔而已。” “不是不后悔，而是没机会吗？”罗玲缓缓点头，萧晨见她右手捂着左臂，这才想起她手臂被划出一道血痕。他从包里翻找了起来，想找个什么给她包扎一下，却被罗玲制止了，“小伤，别管它，做正事！我们必须在她跑没影前，找到一个办法。” “只有一个办法。”萧晨伸出一个手指，“试着和她交流一下！” 第八章 过往记忆 萧晨站在大厅外的石道中，周围都是破碎扭曲的铠甲战士，几乎无法看出它们原来的形状。而在他前方不到十米的地方，有个瘦小的身影微弓着背，紧捏着拳头，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他。 那正是周荷，一个人干掉了全部铠甲战士的周荷。她身形并没有什么改变，但是给人的感觉却从调皮的小猫变成了噬人的猛虎。 萧晨不由自主地轻轻发颤，危险的感觉让他不敢轻易动弹。他与她对视了足有五分钟，他试着喊了她几声名字，却没有任何回应，反而被她的气势所慑，一时不知如何继续开口。 这时，他听到背后响起脚步声。周荷发出一声低吼，眯着眼瞅向他身后，那模样他只在动物世界的猛兽身上见过。 萧晨悚然回头，看到罗玲也从石缝中挤了出来，向他们走来。 “你出来做什么？”萧晨恼道。 罗玲却没看他，而是面色温和地看着周荷，举着双手，示意无害，慢慢走来。 “我看你没有动静，过来帮忙。”她小声说道。 “危险！”萧晨伸出一臂，把她拦在一边，回头看周荷，见她似乎没有暴起伤人的意思，才慢慢吐出一口气。 “也许比起你，她更愿意接受我。”罗玲露出微笑，柔声唤道：“周荷。还认识我吗？” 周荷这次似乎有了些反应，她歪起头，抬着眉毛，脸上露出困惑的神情。 “我是罗玲，你是周荷。”罗玲指了指自己，有点了点她，“记得吗？” “周……，周……”周荷挠了挠自己的面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又抬起双手，疑惑地反复瞅着。 “你饿不饿？刚刚花了那么多力气，要不要吃些东西？”罗玲从包里掏出两包饼干，正准备拆了包装，却见眼前一花，一道虚影闪过，手里的东西不见了踪影，只有一阵不知哪儿来的风，吹动了她的发梢。 她抬头一看，饼干果然已经到了周荷手上。 “老天！这是什么速度，闪电侠？！”萧晨压根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周荷抢了饼干退走，他才匆匆忙忙的挡到罗玲身前。 周荷根本没有理睬他们，把带着包装的饼干直接塞进了嘴里，嚼了片刻后，把塑料纸从嘴里抠了出来，嫌弃地扔在地上踩了几脚，好像这透明东西破坏了她美好的一餐似地。她吃完了两包饼干，又虎视眈眈地盯着罗玲的挎包，咽起了口水。 罗玲果断拉开包，准备把剩下的食物都掏出来。 周荷眼露精光，咧嘴笑了起来，“吃……，吃……”她用含糊不清的话说着。突然一蹬脚，飞快地掠过来，一把抢走了包。她乐颠颠地抱着挎包坐在地上，双手一拉，罗玲的挎包就分成了两片，她像扫除垃圾一样地把钱包，钥匙和化妆品拨飞到一边，抓起剩下的饼干面包。这次她学乖了，撕开包装的塑料纸，开始大快朵颐。 那挎包一分为二时，罗玲的脸明显一黑，“我两个月的工资没了……” “能暂时安抚住女超人，你的包也算物尽其用了。”萧晨抚着额头道：“但这样下去也不成啊，她连饼干怎么吃都忘了。等吃完了那些东西，她还能那么安分吗？” “至少她认得那些是食物，而且第二次就有了长进，说明她是有理性的。而且她也不主动攻击我们，对我们和对那些铁罐头完全不一样，说明她不觉得我们是威胁。我有一种感觉，她只是暂时迷惑了，也许熟悉的东西可以唤起她的记忆。”罗玲道。 “熟悉的东西？这些食物不都是吗？还有我们身上的衣服打扮，这都是她应该熟悉的东西啊。”萧晨反问。 “不，不是这样。”罗玲摇头道，“正是这些东西都是生活必须，并没有在她心里占据太多的位置。你会对一包饼干产生强烈的情绪吗？你会对一件衬衫刻骨铭心吗？我们最好找到她强烈喜欢，或者憎恨的东西，触动她潜意识里的情绪。” “情绪啊……，我算么？前面她可为我脸红了。”萧晨指着自己的鼻子。 “你在她心底里的位置啊，明显没有饼干重要。都叫了几声了？人家压根不搭理你。”罗玲毫不留情地答道。 萧晨嘿嘿一笑，他挠着脑袋寻思片刻，说道：“她不是说起过文印店的工作吗？听她的意思，对这种天天重复的日子很不满，我猜她对那工作烦得恨。你说，她看到打印出的稿纸会不会记起什么？我的书包里有一些打印出来的论文资料。” “有点道理，可以试试！”罗玲赞同道。 两人把周荷的包裹和萧晨的背包都拿了过来。萧晨从包里拿出几份文件，在周荷面前晃了晃，“周荷，看看这是什么，你认识吗？” 然而，周荷依旧自顾自地吃着，丝毫没有理睬萧晨的样子。 “不管用啊。” “等下，把你的文件给我。”罗玲拿过文件，将钉书针拆散，然后一股脑地塞进了周荷装食物的包裹。 她等到周荷吃完之前那些食物，指着地上的包裹道，“周荷，你还饿吗？这里还有更多吃的。” 对食物的渴望果然刻在动物的本能里，周荷拍了拍肚子，感觉还没吃饱，于是，纵身一扑就来到了包裹前，她高举起包裹，如法炮制地抓住包裹两边，用力一扯。只听“呲啦”一声，包裹散架，食物散落下来，而几十张打印纸也随着撕扯的力量，四散在半空中，纷纷扬扬地飘落。 这是……，有些熟悉的感觉……，周荷被这些白纸吸引了目光，竟没有去捡拾那些食物，而是出神地看着它们落到地上，直到她被一地的白纸黑字包围。 罗玲见状，立刻问道：“周荷，还记得你每天在打印纸堆里干活的日子吗？还记得那些永远印不完的文稿吗？” 周荷眼神越来越迷茫，她用力地摇了摇头，双手在眼前赶苍蝇似地挥打，似乎想把什么讨厌的东西从脑海里赶出去。 罗玲声音一冷，继续追问道：“还记得那种无聊苦闷的感觉吗？还记得那种无法抑制的自卑感吗？你记得你看向那些学生的羡慕和嫉妒吗？” 萧晨眉头一皱，耳语道：“你怎么能这么说？也太不给人面子了。小心惹怒她。” “重症用猛药！我们是在攻心，直指她内心最原始的情绪，没有掩饰的话语，才是最有力的！你看！她好像有些触动了。” 周荷脸色变幻，时而无助，时而愁苦，时而愤懑。她的情绪化为了行动，她开始抓起地上的白纸，把它们一一撕碎，可是，撕开的纸片依旧散落在她周围，她把纸越撕越碎，但地上的纸片却丝毫没有减少。 终于，她恼怒起来，开始嘶吼…… “你是周荷，就是那个从乡下挤进大城市，却只能窝在一家打印店里的周荷。你的人生没有目标，也没有希望！你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 “啊～～”，周荷抱着脑袋大叫起来，她一边晃动着身体，一边用尖厉的嗓音高声吼道：“我……是……谁？周荷……是谁？我……要做……什么？我，我要……去……哪里？” “你就是周荷。你很痛苦，但我们会帮你，安静下来，找回自己，我们会帮你，站在你身边！”罗玲又换上温柔地语气说道。 周荷的眼神空洞地看着罗玲的方向，似乎在看着她，又像在看她身后的无尽远处，“我……不知道……，我是周荷。” “好像有效果。她能说话了。”萧晨喜道，虽然罗玲的话尖刻而难听，但是，似乎真打动了她内心？ 罗玲缓缓伸出手，“你是周荷，让我们来帮你。” 周荷看着那纤长的手掌，脸色纠结，但她最后还是缓缓地伸出了自己的手，“我是周荷。” “对，你就是周荷。”罗玲微笑着，就要握上她的手。 可就在这时，异变骤生，周荷发出一声大叫，眼中蒙起了一层白色，接着，她浑身上下都燃起了白光，那白光如同云雾，流动翻腾。周荷一步步倒退，每退出一步，地板就会龟裂出一个脚印。她一边走着，一边叨念着几个奇怪的音节。 待她退出四五步后，突然一个转身，向石道的深处跑去。 “怎么回事！”罗玲收回手，不知所措。 “不知道，跟上去看看！”萧晨咬牙说道。 ———————————————————————— 两人循着地上的脚印追赶，在曲折的石道中跑了近百米，来到一个小厅前，小厅的铁门已经被撂倒在地上，而如同白色火炬一般的周荷，正背对着他俩站在房间里。 整个房间的地上，刻满了复杂的符文，这些符文组成了一个圆形，而周荷就站在圆形的正中。周荷身上的白色气流，向四面散去，灌注到了这些符文里。就像干涸的河床被雨水滋润，这些符文发出忽明忽暗的闪光。 眨眼间，那些符文就变成了耀眼的白色，无数符文光影离地而起，汇聚在周荷身周，从她的腿开始，慢慢将她包裹，侵蚀，消失在空中。大腿，臀部，腰部，当她胸口以下都消失的时候，她突然回头看了一眼，再次说出了那组音节…… 然后，就和白光一起消失在了房间里。仅余下满地的符文刻槽。 “这是……，传送？她去了哪里？”萧晨低声道。 罗玲注视着飘荡在空间中的点点白光，说道：“我好像听明白了她说的话，就是那种变异的西班牙语，她反复在说：传送……，试炼之地……，战斗……” 第九章 圆桌之边 “我说，还真是小看了你们学校，还有你们这些学生娃了。”趴在行政楼二楼的窗口上，陈汉生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灌了几口矿泉水。楼下男生们在军训教官的带领下，拿着工具挖石头救人。女生也被组织起来救护伤员。 李佳点点头，学校这次救灾工作比他预想的快很多。一方面，大部分在校学生因为军训都在操场上，另一方面，副校长郭谦及时启动了预案，很快就组织起救援队伍。 他们从校门口跑回来以后，就向郭谦，也就是学校现存的最高领导报告了校外发生的一切。 李佳本觉得要给这个中年领导解释清楚他所看到的事情，需要费很多工夫。可没想到郭谦既没有驳斥他们荒唐，也没有太过吃惊的样子，他当时只说了一句话：“走，去看看。” 随后，他和军训总教官王济远中校一起，带着几个士兵和老师，跟着李佳两人沿着学校围墙查看了一圈。随后，果断地派人守在了门口，并组织了巡逻队。 一回到指挥部，郭谦就召开了紧急会议。 在这个会议室门口，李佳和陈汉生已经等了将近二十分钟了。 李佳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不禁有些惴惴。所有的一切都太匪夷所思了，要不是他们运回了被他杀死那人的尸体，他现在都不敢确信那些的土人是真实存在的。 陈汉生来回踱着步，“小李啊，我觉得憋得慌。不知道为什么，从来就没那么不踏实过。” “我也是。”李佳关掉手机屏幕，他刚才打开五子棋游戏，但是半天都没能走出一步。 “我事后想想，那些土人居然敢这么冲上来，也够大胆的。”陈汉生道，“能够让那么多人卖命，那个刀疤脸一定很有威信。麻烦啊！一样的土人，有了组织以后，就会难对付很多。” “我看都是被那个刀疤脸忽悠了。”李佳对刀疤脸也印象深刻，“土人们没见识，说我们有宝藏，说我们是魔鬼，或者用什么神神怪怪的理由都成。” 就在这时，他们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姑娘从楼梯口直冲了上来，李佳闪避不及，跟她撞了个满怀。李佳只是踉跄了一下，但是身体单薄的姑娘却踩在李佳的脚上，摔倒在地。她“唉呦”一声，捂着脚就流下泪来。 李佳本准备去扶她，可看到她一副梨花带雨的面孔，就慌了神，手卡在半空，不知如何是好了，还好陈汉生很及时地扶起了她，问她脚怎么样。 “啊！”姑娘用手轻按自己的脚踝，痛呼一声，明显是扭伤了。 “真对不住！是我走神了，我扶你去医院吧。”李佳急道。 没想到那姑娘没理他，而是扶着陈汉生站起来，单脚站着，对他说：“请你赶紧扶我去会议室。” “里面在开会啊。”陈汉生答道。 “性命攸关的事，快扶我进去吧。”说罢，她就单脚跳着往前走，老陈赶忙扶她往会议室去。 “哎……你的脚怎么办？要找医生处理下啊。”李佳跟在她后面。 “我就是医生。”她头也不回，直接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 “冯瑶，领导们正在开会，你怎么就这样冲进来了。”会议室里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白大褂站起来，语气严厉地说，“你在校医院组织抢救，怎么能擅自离开？” “汪院长！药房小张和我说，一些常用的急救药品都限量了。可伤员那么多，救灾如救火。为什么有药不用！”名叫冯瑶女医生单刀直入。 “有些情况你不知道！”汪院长黑着脸说道：“再说我安排的救灾方针，肯定是从大局考虑的。” “再大的大局也要落实到每个伤员身上，那些有药用不上的伤员多痛苦？这算什么方针？”冯瑶梳了个马尾辫，年纪也轻，还上去还有点学生模样，特别是刚刚脸上的泪痕还没擦干，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但是这个时候说出的话却掷地有声。 这幅“声泪俱下”控诉的样子，着实让屋里的十来个人都吓了一跳，顿时没了声音。 “你根本不知道，我们已经在一个异世界了！这里缺医少药，我们必须量入为出。有些没法救的人，不能像原来那样治疗了。所有的药，都必须用在刀口上！”汪院长的声音也大了起来。 冯瑶听到“异世界”这三个字，几乎认为汪院长疯了，但她看到在座的其他人都并不惊讶，心中顿时一沉：“这里不是地球？” “不是！我们再也没有药品供给了。”汪院长大声答道。 冯瑶懵了一会，但很快反应过来，她争辩道：“不管在哪里，先救治眼前的病人才是最重要的，药总会用完的，我们不能为了以后的事情，而抛弃正在承受痛苦的那些人。难道你留着这些药，是给自己保命用的？” 汪院长气得整张脸涨得通红，他猛地拿起面前的一个烟灰缸，砰地掼在地上，大吼道：“我汪文全一心为公，这事上要有一点私心，天打雷劈！” “你……”冯瑶还要辩驳。 “好了！都别吵了！”一个响亮的声音打断了这场争吵，那是坐在会议室中间的一个中年人，他有一张不太显老方脸，但头发却花白了不少，给人一种成熟稳重的感觉，正是主管科研的副校长郭谦。 郭谦伸手虚按一下，让汪院长稍安勿躁，然后说道：“我相信汪院长是为大家考虑才那么说的。他的想法是以最高的效率来安排药品。而且能在这个场合开诚布公的说出这个问题，说明他没有私心。” 郭谦又递给冯瑶一个鼓励的眼神，说道：“不过，冯医生面临的现实情况，我们也必须面对。那就是不仅要考虑药物储备的问题，也要考虑人心。我们控制药品简单，但如果真那么做了，那老师们、同学们会怎么想？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生存下来，首要一条就是团结一致，如果因为用药这件事，搞得大家离心离德，那才是最大的悲剧。这件事不用多议论了。汪院长你们还是照旧尽力医治。以后的办法以后再想，车到山前必有路。” 汪院长生生地把一口气憋了下去，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郭谦又问冯瑶：“冯医生，看样子你的脚受伤了，要不要紧？我本该让你休息，可是我们医务人员太少啊，如果你能坚持，我还是希望你回到岗位上抓紧救人。” “没事，我能行。” “我再派两个学生跟你一起回去，你行动不便的话，可以让他们多帮忙。” “好的。谢谢校长。”随即就有人上来把冯瑶扶到了外面，陈汉生本来也想去帮忙，却被郭谦叫住了：“陈先生，请你留一下吧。你和李佳都进来了，我们也正好问问你们之前那场冲突的详情。” ———————————————————————— 李佳按校长的要求，详细地叙述了当时的情况。听众们个个听得很仔细，不时有人提出一些细节问题，陈汉生也不时补充几点。很快把当时的情况再现在了众人面前。不过当他说到失手杀死一个当地人的时候，房间里响起了几声惊呼。 “这可麻烦了。我们刚到这里，就和当地人结下了死仇。” “是啊。要是他们来报复，就我们这些人可怎么办。” 李佳看着议论纷纷的人们，深感不安，同时心里也攒起一股怒气：人是我想杀的吗？难不成放弃抵抗才是对的？ “是不是你们主动挑衅了？”一个三十多岁，带着眼镜的男人，板着脸问道，“好好地，怎么会上来就对你们打打杀杀呢？” “没有。我们刚打了个照面，他们就冲了过来。我们只是在抵抗。”李佳强忍着火气答道。 “也许你们表现得更平和一点，就可以避免这样的事！”男人大声说道，“我们要生存下来，少不了和当地人打交道，你们起了个很坏的头。” 李佳觉得心头的火烧到了喉咙口，怎么都憋不住了：“不在现场的人没资格下这样的判断，你，你……” 陈汉生突然按住李佳的肩，对男人说道，“老弟，没怎么混过社会吧？” “你什么意思？我张弘博士毕业后留校，到现在教书育人五六年了。有什么问题吗？” “怪不得。”陈汉生笑笑，“你这是在学校里住久了，以为满世界都是好学生一样的乖宝宝呢。你知道那些人是谁？就不能是土匪？强盗？早些年你在山区里遇到个劫道的，还不是二话不说，上来就给你一锤子？哼，学校就是我们的老家，有人拿着武器跑到了咱们家里，就不能怪我们不客气了。老歌都教过我们，豺狼来了有猎枪嘛！” “狡辩！他们怎么早不爬，晚不爬，看见你们出现就往上爬……” “张老师，现在再讨论这些是没有意义的。”郭谦敲了敲桌子说道，“现在情况还不明了，我们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有半个学校，加上我们这群人，来到了一个不同于原来的时空。然后在和当地人的接触中，发生了冲突。不管大家多不愿意，这些事都发生了。” 张弘见校长说话，倒是偃旗息鼓了。 郭谦又说道：“陈先生和李同学先是为我们探明了情况，对及时制定后续方案很有帮助。他们又挡住了当地人的第一波袭击，这是更是立了大功。大家可以想象，如果我们在救灾的时候，就被一群暴徒突然袭击，杀进学校，那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这么一分析，倒是说得众人分分点头同意。 郭谦很快引开了话题：“学校的主要领导都不在，就要靠我们这些人担起责任了。既然来到了这里，就必须保护好每个人，先让大家生存下来。我想目前除了救灾以外最重要的两件事就是整理物资和保障安全。” 这郭校长倒是做实事的，李佳见他这么说，气也消了些，他不去看那个叫张弘的家伙，而是认真听起讨论来。按后勤处处长白益成的说法，学校现存的食物也就够吃五六天。如果不在当地寻找到食物来源，后果不堪设想。郭谦很快引导大家讨论出一个方案，一方面尝试采集野外的食物，一方面尝试和当地人换食物。 “陈先生，李佳同学，我希望你们能参加白益成同志组织的贸易队。”郭校长说道。 “您说什么？都杀了他们的人了，让我们去交换食物？”李佳本来有些走神了，听郭校长这么说，他惊得差点跳起来。有没有搞错，这是自投罗网啊！ “李佳同学，那场冲突的后果必需要解决。晚解决不如早解决。毕竟你们是当事人，还吓住了他们，也许他们对你们还怀有敬畏。这对我们处理事情会有帮助。我听说他们刚刚发生过战斗？也死了人？当地生产力看上去也不高？在这种情况下，人命的代价未必有你想象的大。”郭谦分析道，他看了一眼坐得端端正正的王济远，“至于安全问题，你放心，有王团长和他的战士们在，我们绝对不会让自己人吃亏。” 王济远高大健壮，长着一张严肃的国字脸，犀利的目光让人难以对视，他穿着一身作训服，点头接话道：“外面的情况很难说，但是我会尽全力保护你们。至于当地人，如果能用嘴说服他们，那最好。不然，就用枪说服吧。” 郭谦的分析再加上王济远的保证，让李佳稍微有了些信心。 于是，他勉勉强强地认命了。 郭谦又道：“张弘，你也去。” “我？”刚刚还连连质问的张弘脸色一白，“为什么是我？” “你精通四国外语，是语言方面的专家，尝试交流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活该！李佳看着一脸不自在的张弘，心里一乐，感觉舒服多了。 第十章 宝藏之谜 黑色的甬道像是地狱的入口，其中隐隐发光的符文就像是游荡在空中的幽灵。让人从心底产生畏惧，然而它们又占据了视野所见的所有位置，让人无处可躲，无处可逃。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的微风，带着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围绕过来，就像黑暗中隐藏了一只怪兽，随时准备伺机扑来。周围的一切都如故，但是自打周荷那诡异一幕发生以后，萧晨和罗玲就有一种困在噩梦中的感觉。 然而，他们太累，太疲惫了。所能做的只是背靠背坐在那里，让透支的身体和神经得以恢复。 良久以后，罗玲突然想起了什么，起身蹲到萧晨跟前问道：“那白光，其实也有不少照在你身上，你感觉怎么样？” 萧晨凑着墙上符文发出的荧光，翻来覆去看着自己的手，说道：“那光芒像针戳似的，我记得当时上半身和手臂都疼得厉害，不过现在好像没有什么明显的感觉，也许是因为当时身体在光的外围吧？” “你如果要变成了疯子，最好提前知会我一声。” “让你逃跑？” “不是。”她笑了笑，站起来，走到通往大殿的门前，遥遥看着那座石像，“如果你也要变成怪物。我最好的办法，恐怕是立马好好拜拜那个石像，让它再放出一道白光来，让我变得和你们一样。” “你说什么傻话，你应该转身就跑才对。” “如果我们走不出去呢？我可不想饿死之前对着一个怪物。把自己变成同类，可能会好受些。”罗玲转过身，平静地注视着萧晨这么说。萧晨直视着她明亮的大眼睛，突然升起了一种冲动，觉得自己如果变成了怪物，控制不住要伤害眼前的姑娘，还不如赶紧一头撞死在石墙上。 “放心吧，我没事。就算有事，也能挺住。而且，那种力量虽然让人害怕，但未必不能控制。”萧晨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去学校里问问，谁不说我萧晨靠得住。” “我可从来不需要依靠谁才能活下去。”罗玲微微一笑，“能靠得住的只有自己啊。” 这句话让萧晨隐约感受到一种带着微微伤感的自信，他还想说点什么表个态，却突然听到了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沙沙……沙沙…… 两人都看到对方的脸因为紧张而绷了起来。 沙沙……沙沙……脚步声不快，也很轻，但是却像鼓槌一样敲在他们两个的心上。在这个刚刚发生了诡异事件的地方，声音从不可知的黑暗中而来，无论那是什么，都让人心存畏惧。 “周荷？”罗玲用很轻很轻的声音在萧晨耳边说道。 “肯定不是，如果那是个传送阵，没有必要在这地宫里面传来传去吧？”萧晨低声说道，“不管是什么，躲起来再说。” 他赶紧拉着罗玲躲到了一个转角的地方。他贴在墙上，用耳朵分辨远处的声音，手中则握着那把狂战士的投斧。那脚步声还是以原来的节奏走着，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渐渐地，一道影子从对面的石墙上升起，随着脚步声来回地晃动，摇摆，以各种奇怪的角度扭曲着。 突然，脚步声停了，影子也停在了那里。接着影子晃动，像是在左右张望。 萧晨准备探头张望一下。突然发现右臂被扯住了，还有点疼，他转过头一看，才发现是罗玲紧紧捏着他的手臂，指甲都要抠到肉里去了。这姑娘怎么日渐胆小了，他轻轻拍抚她的手，罗玲醒悟了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他一眼，把手松开。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喊话声：“有人么？”挺标准的普通话，萧晨和罗玲面面相觑，终于都长出了一口气。 萧晨悄悄把探头一看，却马上倒吸一口冷气，罗玲赶忙也探出头去看，眼前的景象让她脸上顿时一红，用夸张的语调说了句：“哇哦！” 在前方不远处出现的不是妖魔，也不是鬼怪，而是一个男人，浑身上下啥都没穿的男人。 ——————————————————————— 萧晨端详着这个用自己衬衫裹着腰部，光着上半身的年轻人。他长相普通，属于人堆里不出众的。他眼睛不大，皮肤黝黑，眉毛也有些稀疏，总而言之除了棱角还算鲜明以外，没有什么引人注目的地方。可是身材则截然不同，中等偏高个子是标准的倒三角体形，像是练过健美似的，上上下下每一个地方都是结结实实的肌肉，不是一般地健壮。萧晨和他比起来就如同麻秆比树桩。 “你再想想？”萧晨认真地看着对方的，像要从他无神的眼睛找出什么名堂似的。 “我忘了。”年轻人还是给他这个回答，他有些呆呆地看了萧晨一眼，又重复了一遍，“真的都忘了。” “只记得名字叫刘异生，年纪，身份，怎么来到这里都不记得。他应该是真失忆了，估计是地震当中撞到了脑袋吧。”罗玲在一边插嘴道。 “可是他浑身上下都好得不能再好的样子，怎么都看不出撞倒过头啊。”萧晨皱着眉头说道。 “也许撞得不巧啊，或者人家够结实。” “结实倒是真没错。”萧晨看着这个身材就有些小嫉妒，无奈地又问道，“那你还记得点什么事情？” “我记得……我一直在走啊走，找出去的路。” “你没遇到盔甲战士吗？” 对方摇摇头，显然不知道萧晨在说什么。 “算了。后来呢？” “我一边走一边问，‘有人吗？’，人没找到，就发现了一个放着很多箱子的房间，再后来，听到这边有很大的响声，我就慢慢走过来了。” “放了东西的房间？”两人决定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 萧晨和罗玲随着刘异生往那个房间走。让他吃惊的是，刘异生虽然失忆，看上去有点混混沌沌，但是在迷宫一样的地宫里却把路记得清清楚楚，他们在千回百折的地道里走了好久，才来到一座石室前。 三人踩着地上的碎石走到房间门口，发现这间石室本有一扇门。门是整块的金属做的，又厚又重，做工十分考究，但只容一人通过，全上面除了修饰用的花纹，还有很多奇怪的符文闪烁，看得出这里本来防护严密，可是再强大的防护也不是大自然的对手，地震直接让大门倒在了地上。 “就在这里边。”刘异生带头走了进去，萧晨和罗玲小心地跟在后面，不过当他们看到门后房间里东西时，异口同声地惊呼起来：“藏宝室？！” 只见这个房间里有大大小小几十个箱子，放在房间四周的地上和木架子上，有好几个几个箱子已经掉落到地上砸开了，里面掉出来的东西，映得整个房间亮堂堂的。各种金币，珠宝和华贵的器皿滚落了一地，争相发出让人血脉偾张的光芒。不过更奇怪的是房间的一角竟然有一具华美的石棺，上面也有无数符文，不过石棺已经掉落到地上碎成了两段，可以看出里面散落出各种陪葬的金银。 面对天上掉下来的财富能够淡定处之的本就没有几个人，何况迷宫，密室，宝藏这种电影里才有的情节突然落到了自己头上呢？萧晨反正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比之前追赶周荷时还快。然而，那诡异的石棺又让他不敢轻举妄动。他慢慢地移动到石棺边上，用手机往里面照了照，“呼，没人。” “嗯，一点尸体的痕迹都没有，是个空棺，估计是主人还没来得及用上。”罗玲也凑了过来。 萧晨这才从地上拿起两枚金币掂了掂，又放在眼前仔细端详，乐道：“哈哈，够沉，够重。” 罗玲也顾不上理他，自顾自捡起一串项链，项链石上的蓝宝石有鸽蛋那么大，在符文荧光下折射出晶莹的光芒，把她脸印成了浅浅的紫色。接着她又发现一个宝石胸针，胸针做成了蝴蝶的模样，每个翅膀上的色块都是不同宝石构成。 就在两人东拣拣，西看看，兴奋不已的时候，传来刘异生好奇的声音：“这些都是什么东西，你们乐什么？又不能吃。” 萧晨转过头去惊愕地看着刘异生，指着手里的一根金条问道：“你竟然不知道这是什么？” “我都忘了啊……”刘异生委屈地答道，“我进来看到这些，总觉得它们没什么用。不过我知道这些吃不了，你看这块我咬过，怎么都啃不动。”他从地上捡起一根金条，上面有条清楚的牙印。 “你真牛！不怕崩了牙！”萧晨看着眼前这位铁齿铜牙的先生，十分怀疑他到底是失忆了，还是彻底傻了。从没听说过失忆的人会连什么能吃都分不清。 刘异生皱着眉头很认真地看着萧晨，又看到罗玲正忙着到处挑选珠宝，突然一拍脑袋说道：“我知道了。你们这么看重这些东西，一定是有理由的！他们能换吃的！对不对！”他急切地抓住了萧晨的两边胳膊，晃着他问。 “呃，你别激动……对，对。” “真能换吃的？！”刘异生惊喜地看着萧晨，然后一把夺过那根咬过的金条，塞在了腰间，然后很一本正经地宣布：“那见者有份，我要三分之一。” “你……到底有没有失忆？” 萧晨仔细检查房间里的箱子，他发现下层的大箱子里大都是金银珠宝，而架子上的很多小一些的箱子和盒子里，则有一些做工精良，式样奇特的武器，盔甲和饰品。而且似乎越是上方的箱子里，拿出来的东西就越精致。 比如，他现在那在手里的这把短剑，就是从架子最上层的两个箱子里拿出来的，剑锋只有一尺多长，但是很有分量，剑身是浅红色的。上门布满了类似篆体字的符文。 萧晨把玩着短剑，尝试分辨上面的符文，突然他觉得自己的精神被短剑吸引住了似的。然后感觉到一股神秘的力量从短剑内部迸发出来。 火光乍起，短剑在燃烧。 第十一章 封印之屋 “这一定就是游戏里那种附魔宝物！”萧晨像个孩子一样，把剑从左手换到右手，又从右手换回左手，变着法儿挥动它。剑上火焰形成了一层薄薄的火膜，紧贴着剑刃翻腾。 罗玲和刘异生也被这把剑惊动了，不过看到萧晨的样子，他们都笑了。 罗玲笑得莞尔，刘异生笑得傻气。 萧晨：“怎么了？” “没什么。”罗玲嘴角依旧翘着。 “嘿嘿。这火真好玩。”刘异生继续傻笑。 “你们倒是一副轻松样，不觉得这剑很不科学吗？” “周荷那事都遇上了，还有什么可以让我吃惊的？想太多没好处。”罗玲拍了一下刘异生，“大个，你说是吧？” 刘异生毫无反应地继续傻看，用行动证明了罗玲的观点。 “这剑有点门道。”萧晨发现似乎精神越是集中，火焰就越猛烈。当他集中所有精力到短剑上时，一道橘红的烈焰直冲房顶，贴着他的额头而过，在青灰色的岩石上留下了一道黑色的焦痕。 萧晨被扑面而来的火吓了一跳，急忙把剑扔开，那剑一离开他的手，火马上就熄灭了。 萧晨摸了摸前额，好像没有任何变化，“你们感觉到温度了吗？” “当然，就像在火炉前一样。”罗玲说道。 “可我没有！手持这把剑就能免疫高温。好神奇。” “让我试试。”罗玲把剑捡起来，学着萧晨的样子集中精神，短剑也发出了淡淡的火焰，心念变化间，火焰也忽大忽小，“真的！而且这剑这么听话，就像是活的一样。” 刘异生奇怪道：“我们都是活的，这有什么稀奇？我觉得上面另一个箱子里的东西也是活的呢。” 萧晨心中也是好奇，闻言就搬下了那个箱子，里面果然也有一件同样画满了符文的珍宝。那是一枚镶嵌着乳白色宝石的戒指，他们谁也没见过这样的宝石，通体是半透明的，像是在一杯水中倒入了一点牛奶，中间还有星星点点的白光不停地游动。 “我们真要拿这些东西么？如果主人来了怎么办？”萧晨忽然犹豫地问。 “我觉得在这个奇怪的地方，我们需要一些东西保护自己。就算是问主人借的吧。”罗玲说。 萧晨闻言点点头，然后把短剑插进剑鞘，别在皮带上。把原先手里拿着的投斧给了刘异生，“我已经有了这把剑防身，那把斧子给你用吧。” 罗玲一眼就看中了那枚戒指，她拿过来端详一番后，把戒指套在了中指上，戒指倒没出现什么奇异的反应。 “什么怪事都没有吗？”萧晨关心道。 罗玲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闭上眼睛过了一会才说：“我也说不好，总感觉有些什么不一样了。” “那保险起见，还是先摘下来吧。” “不！”罗玲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能感觉到不是坏事！我要慢慢研究下这枚戒指。” 女人看到戒指，总是失去理智，还是让她慢慢琢磨吧。 萧晨又看到刘异生正拿着那把斧子，使劲地挥舞。就像小孩子拿到了一个称手的玩具。不过奇怪的是，任凭他挥得再用力，斧子都毫无声息。 “我之前倒没发现，这斧子竟然没有破空声，适合偷袭啊。看来未必比我的短剑差了。” 刘异生满意地点点头，看样子这个切东西吃应该很方便。 他们又把其他箱子一个个翻开检查，发现的确只有最上面的两个箱子才有这种奇异的宝贝。其余的一些武器铠甲，上面也有少量的符文，但是萧晨肯定他们都没有手里的三件物品好。 —————————————————————— 刘异生现在的样子有些滑稽，他赤膊的上身外面裹了一件火红的披风，下身换成了一条金色的泡裤，还有长筒皮靴。腰间鼓鼓囊囊插满了金条，手里还拿着一把斧子。如果不是缺少一个头盔，还真有几分维京战士打劫归来的样子。 而罗玲除了手上的戒指，耳朵上也添了一对“蓝宝石”耳环。还把之前看中的项链和胸针放进了包里。 “这也是借的，如果有主人跳出来的话，我们可以和他商量。”罗玲见萧晨还没动手，大大方方地说道，“你们男生不是最喜欢在游戏里开宝箱，寻宝藏么？在现实世界里反倒不敢拿了？” “哪会不敢。”萧晨也拿起几根金条放进包里，“我只是在想，这儿哪里像现实世界了？，先是神秘符文，再是战士雕像，然后是白色光球，现在又有附魔的武器和大量的宝藏。” “多想也没用，找到出路就真相大白了。”罗玲安慰道，“我们还是先找去地面的通道吧。我有一种直觉，好像是带上这个戒指才有的。”罗玲在房间里走了几步，像是在感觉什么，然后手指向一个方向，“走那边可以出去。” “那我们就走走看。” ———————————————————————— 通道弯弯扭扭，一条接着一条，让人有一种在巨大怪物肚子里穿行的错觉。 罗玲指的这条路很顺畅，他们走了比之前长得多的距离，终于在通道的底部看到了一个向上的台阶。台阶仅容一个人通过，还显得很老旧，似乎很久没有人从这里走过，每一步踩在地上，就会扬起一片灰尘。萧晨拿出了火焰短剑，把它当作火把照，也看不清通道的另一端。他们只得一步步沿着台阶向上走，直到到达顶端，才发现通道尽头是一个水平的木门。 “咳咳……”萧晨推开木门，被扑面而来的灰尘弄得灰头土脸。 “这门有多少年没开过了。”罗玲一边帮萧晨拍着背，一边说道。等灰尘散尽，萧晨伸出头来，发现自己在一个类似地下室的房间里。 三个人戒备着走上这间屋子，这里堆满了杂物，有叠放在一起的桌椅，有损坏的家具，还有堆在一起的破布。他们经过的暗门被很好地隐藏在了错落的杂物堆之间。所有的东西上都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厚得让萧晨想起冬天的积雪，这起码是几十年没人来过的样子。 这个房间连窗户都没有，萧晨凭借着火光，在房间的角落找到了一扇门，推门走出这个房间，透过火光，他们隐隐约约地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漆黑的大厅中。 “我讨厌石道，不过这里也好不到哪里去。”刘异生说道。 “难道我们还在地下么？为什么一丝光也没有？”罗玲也拿出了手机打开手电向四周照去。 萧晨集中精神，短剑的火焰越来越亮，他们也看清了这个房间。 大厅十分宽阔，约莫有近两百平米，正中间是通往外部的大门，大门足有两人高，上面雕刻着一些奇异植物的花纹，门边的两侧墙壁看得出应该各有三扇大窗户，可奇怪的是，所有的窗户都被厚重的落地窗帘盖得严严实实，没透出一丝亮光。 再看大厅的两侧是上楼的楼梯，楼梯下方则是通往一楼房间的走道。与这里灰暗的石头风格相衬，房间的装饰十分朴素，没有桌椅沙发，没有花瓶雕塑，唯一能够引起注意的就是壁炉上方钉在墙上的几个残缺的兽骨骷髅，萧晨猜测这本该是主人的猎物，但是因为年代久远，这些标本腐朽连骨头都不齐全了。 “哦，这些都是大家伙。”刘异生用自己的斧头和其中一个脑袋比了比，发现那野兽的眼眶都比他的斧面大，不过他又咧嘴笑道，“它们肯定还是禁不住我一斧子。” “这是栋石头造的别墅，我们肯定不是在学校周围了。”萧晨跑到巨大的落地窗帘边，想拉开窗帘看看外面有什么。可窗帘就像是橡皮做的，无论萧晨如何用力，两瓣窗帘都紧紧黏合在一起，一松手就会扭动着弹回原来的位置，就像后面躲了一只和萧晨比力气的妖精。 “铁皮折腾我，石像折腾我，现在连窗帘都和我过不去？”萧晨用短剑去划窗帘，但是窗帘上像是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就算萧晨激起了火焰，都没法伤到窗帘分毫。 萧晨试了三扇窗子都是如此，他又去推门。刘异生见状过来帮忙，在两人合力之下，门依旧纹丝不动。 萧晨使出吃奶的劲，用剑去插门缝，但门缝细如发丝，根本插不进去。剑撞击在门上，溅起了零星的火花，还发出刺耳的当当声。这简直像是鬼片里的情节，像是有什么可怕的力量把这个屋子包围了起来。 萧晨手心全湿了，这个鬼地方，一切都超出了常理，让他有点想退回隧道里，至少那里“正常”很多。 “你们别白费力气了，我想这个房子已经被封印住了。没有特殊的咒语，是打不开窗也出不去的。”罗玲一边抬头观察四周，一边说道，“我们也许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来到了一个衣柜后面的魔法世界。” 罗玲柔和的声音让萧晨从心里欢喜，他觉得她的平静感染了他，让他有了倚仗。不过，这姑娘胆子也太大了吧，他很疑惑：“在这么诡异的地方，你不害怕吗？” “我……真不害怕，好像带上这个戒指就让我特别冷静，思路特别清晰。”罗玲想了想道。 “那你又怎么会知道需要咒语？” “感觉。这个戒指也给我一种时有时无的直觉。好像是女人的第六感被强化了。”罗玲抚摸着戒指上的宝石，抬头看了看萧晨说道：“别问我为什么，我也一样糊里糊涂的。” “那戒指告诉你，现在该做什么了么？”萧晨问道。 “戒指只是戒指……别把希望寄托在一颗戒指上。”罗玲轻轻把戒指推出来又再次把它套了回去，“只有这儿，才是得靠住的。”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萧晨觉得罗玲的话有些奇怪，似乎另有所指。不过这时候他也不想节外生枝，“好吧，那你聪明的脑袋又告诉你什么？” “排除法，一个个房间来看吧。”罗玲道。 “唉，在这个阴气森森的楼里转悠，谁知道会遇到什么东西。”萧晨抱怨道。 “那就让刘异生打头阵吧。我想他肯定不怕鬼。” 萧晨瞅了一眼身穿披风，双手插腰，很有超人范儿的刘异生，赞道：“英明的指挥！” 第十二章 异界之窗 漆黑的房间，紧锁的窗帘，积灰的木床，腐朽的被褥。这个和之前五个房间简直一模一样。萧晨觉得那些弯弯曲曲不见尽头的地道都比这该死的屋子强得多，至少那里还有温和发亮的符文和不知从哪里吹来的新风。而不像这里如同囚笼，让人窒息。回到家里要把所有的窗帘都拆下来烧掉，萧晨愤愤地想，这种东西以后会让他做恶梦的！！ 记忆中也有这样的黑暗，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呢？幼儿园还是托儿所？被锁在关门的食品店还是小卖部？过去的记忆有点模糊不清，唯一清晰的是幽闭的痛苦，黑暗的折磨，还有妈妈带着眼泪的笑脸。 能不能再见到妈妈呢？ 不知为什么，萧晨不由自主的回头看了看罗玲。 罗玲对他笑了笑，不过笑里有不少疲惫。萧晨看到她的额头绷带上的血已经把半根毛巾染成了红色。本来的白色衬衫也在之前的摸爬滚打中变得和抹布差不多。然而她的眼睛依旧明亮，就如同萧晨在地下发现她时那样。 “我没事。先找出路。”罗玲平静地回答。 “你……很坚强。” “别夸我，我可是很容易骄傲的。”罗玲微微抬起下巴。 “像你这样的天之骄女，骄傲不该是自带属性吗？你看，你不见得有我大吧，都已经是大学老师了。” 罗玲眨眨眼，“女人一骄傲，苦的可是男人哦。” “不会吧？” “会的，这就是女人。” 萧晨笑了笑，放弃了争辩，压低声音说：“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刘异生很奇怪？” “你不喜欢他？”罗玲反问道。 “这和喜不喜欢没关系，首先他出现的时机很奇怪，其次他在这里的表现也很奇怪，比如记得那么复杂的道路，从不走弯路，比如不认识黄金，却把斧子挥舞地很熟练，比如周围的环境那么怪异，他却不知道担心害怕……，而且他还能感觉到最好的宝物在哪个箱子里。” “你不觉得现在更应该同舟共济，而不是刨根问底么？” 萧晨不语。 “你还是不喜欢他，就因为他比你强壮，比你有力量。”罗玲呵呵轻笑，“不用争辩，我明白，这就是男人。” 萧晨突然觉得有点晕，也许是集中精力点燃火剑的时间太长了。 这时候前面传来了刘异生粗豪的声音。 “哇！这间房有个大桌子！” 看来让他打头阵果然是个好主意。 这是一间与众不同的屋子，有点像工作室，有点像书房，除了被窗帘封住的窗口和进来的门，其他墙壁几乎都被架子占满了。架子上不仅有书，也有也写瓶瓶罐罐，可能是因为年代久远，很多瓶子里的液体都挥发了，另一些瓶子里装的东西也变成了难以辨认的粉尘。房间中间有个大桌子和一个靠背椅。桌子上摊满了纸张，还有一瓶干涸的墨水，主人似乎离开得很急，座位正前方的纸上，是一封写了一半的信。 “果然那种变异的西班牙文。”萧晨和罗玲赶紧跑上前去，尝试读这封信。不过由于时间的关系，这张纸上的一些字迹已经模糊不清，罗玲只能隐隐约约地读出一部分内容。 ——————————————————————— “亲爱的艾伦： 我精神的导师，我最信赖的朋友和最忠诚的战友。我写这封信，是为了告诉你，我已经决定穿过狂暴之海，前去……，帮助梅洛寻找……。 作为一个进入……，这是他无法舍弃的目标，他所追求的武道极致，只有在那里才能够找到。自从他去……开始寻找……，已经有半年时间了，但我们却毫无他的音信。我觉得他需要……（大片模糊的字迹） 你也知道，……秘密关系到世界的本质。如果我们能够活着回来，一直困扰我们三人的，关于这个世界的真正秘密，也能被解开。我相信传说必有其道理。所以即便是充满危险，也值得一去。 当初，我答应帮助你安定国内的局面，现在经过我们的努力，反对的声音已经销声匿迹，我相信以你的才能，一定能把……，所以现在是我该出发的时候了。 为了保护好梅洛的家人和他的传承之地，我建造了这座房子。既然我离开了，我准备封印这座房子。如果有什么……，你可以用信中附带的……开启封印，并且告诉……” ——————————————————————— “信到这里就结束了。”罗玲把能分辨出来的词句都读了出来。 “这封信里出现了三个人，梅洛、艾伦和写信的人，他们三个应该是非常亲密的朋友和战友。艾伦是个地位很高的人。梅洛是一个很强大的高手。这个写信的人，估计是个强大的魔法师。”萧晨用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梅洛好像是要去寻找什么东西，这个东西关系到世界的本质？但是他可能遇到了什么困难或者危险，这里的主人过了一段时间以后想前去帮他。并且把房子和传承之地托付给这个艾伦。” “传承之地，明显就是雕像所在的地方吧。也就是说，周荷继承的是梅洛的力量？“罗玲猜测道。 “应该是的。但很显然，这个主人在写到这里的时候遇到了意外，离开了这个房子，再也没有回来，这封信和开启封印的东西，都没有送给那个叫艾伦的人。所以，传承之地没有落到梅洛后人的手里。而房子也一直出于这样的状态。” “也就是说，开启封印的东西要么在这个房间里，要么当时在他身上。”罗玲把卷轴放下，然后观察房间中的每个地方，想要看出些端倪。 萧晨摇了摇头，“连信都没有写完，说明事情是非常突然的，这里又没有什么打斗的痕迹，我猜他应该是被房子周围的什么事惊动了，就在离房子的不远处遇到了问题。我觉得他应该不会带上解封印的东西。就好比，你突然听到有人敲门，会把正在赏玩的玉镯子揣在口袋里，还是放进梳妆台的抽屉？” “那我们赶紧找找看吧。可惜信里写的这件东西的地方看不清了。” “既然是封印这种神奇的东西，我估计上面也会有符文。我们搜一下房间里有没有类似的东西。” “这是什么？能吃么？”就在这时，刘异生不知从那里拿起一个黝黑的徽章。上面有发出蓝光的符文。 萧晨深怕刘异生再动用那口利牙，赶紧把徽章抢了过来。这个徽章一轮弯月，而弯月的凹弧处有五颗星星。徽章个头不大，又有符文，他觉得十有八九就是这个了。他将徽章拿在手里，对其集中精神。一股很奇怪的感觉冲进了他的脑海，然后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像要被吸入这个徽章似的。然后，徽章发出一道柔和的波纹缓缓地流淌过整个房间。 当波纹掠过一样东西时，鲜明的色彩就替代了原先陈腐的气息。老旧的桌椅变得焕然一新，朽烂的书架变得整整齐齐，褪色的地毯变成了鲜艳的红色，就好像刚刚买回来似的。所有灰尘都不见踪影，像是刚刚被人打扫干净。接着窗帘自动打开，一束阳光照射进了房间。照到书桌的花瓶上，花瓶里竟是盛了水的，一根绿芽从瓶口中不紧不慢地爬了上来，结成一个花苞，最后展开了一朵慵懒的百合花。微微垂下，就像在对面前的罗玲行礼问好。 罗玲用手遮挡了一下刺眼的阳光，然后又松开手指，让阳光从指缝中温柔地透过来。虽然困在地下的时间只有半天，但是阳光却给她一种久别重逢的喜悦。她轻轻弯下身子，凑在百合前闻了一下，芬芳的味道犹如校园的清晨，她缓慢而贪婪地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安静地坐在了主人的椅子上。之前的惊险经历似乎在这一刻抽光了她的力气，让她无力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看窗外是什么地方。 “这……这就是魔法？”萧晨来回在房间里走动，用手抚摸和拍打每一处地方，桌子，椅背，书架，都是结实的橡木，都像一直被精心保养着似的。他又拿起窗帘仔细查看，这是上好的天鹅绒，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任他如何拉扯都没有反应。他有一种错觉，这是一个平平常常的早晨，周围的每件事物好像都在笑他刚刚做了个恶梦，而至今也不肯相信自己已经醒来。 只有刘异生莫名其妙地看看周围，然后咧开嘴道：“现在我没有那么讨厌这个地方了。”他大步走向窗口，推开了窗子，把头伸出去看了看。然后向窗外挥手喊道：“嗨！大家好啊！” 萧晨和罗玲都跑到窗口，看到窗外的是一个小花园，围绕着一个喷泉，小花园被打理地整整齐齐，各种鲜花正在竞相开放。而刘异生打招呼的，却是停在花园围墙上的一溜鸟儿。那些鸟正叽叽喳喳地叫成一片。 然而这时候他们根本没有心情笑话和鸟说话的刘异生。因为他们看到了围墙外是层层叠叠的屋顶，他们正处于一个小镇的中心，一栋栋充满异域风格的小房子占满了整个视野。而房子这边的动静显然也惊动了镇子里的居民，萧晨看到花园的铁门口已经聚集了两三个穿着异域服饰的居民。他们正探头探脑地往里面看呢。 萧晨的心脏像被重锤狠狠打了一下，我们……真的被原来的世界抛弃了。 猜想和证实是如此不同，就像水和酒那么遥远。百般猜测也无法为一个悲惨的事实做好铺垫。萧晨觉得自己想在就像一个宿醉的酒鬼，昏天黑地，头痛欲裂。他突然眼前一黑，觉得整个精神世界都被抽空了。 他踉跄着向后倒去，却被一双小手扶住了。罗玲轻拍他的背，耳语道：“欢迎活着来到新世界。” 第十三章 初至小镇 萧晨用短剑将罗玲身上黑色长袍的尾端割去一截，这短剑没有火焰时也不是凡品，切割袍子没有任何阻隔，如同美工刀切纸一般爽利，就是不知道袍子上那些银线是什么做的，切上去的时候，偶有小小的花火产生。 如果袍子的主人在这里，也许会被萧晨气死。一件昂贵的附魔法袍就被这样生生切坏了好几个魔法阵。可萧晨才管不了那么多呢，他一不识货，二要找到合适的衣服出去见人。房子的主人明显对袍子情有独钟，除了袍子和内衣，压根没有其他款式的衣服，为了入乡随俗，他还能怎么样呢？ 萧晨绕着罗玲转了一圈，终于把下摆切到比罗玲鞋面略高的位置上，完完整整地遮住了原来的西装裤。 “好了，很整齐。”他有些得意地说。 “就差一定尖帽子了。”他从衣柜掏出一顶绣着浅银色花纹的黑色巫师帽子交给罗玲。 “我不要，这帽子太难看了。”罗玲打量了一样那帽子，试都没试，就塞还给了萧晨。 “可是你头上帮着绷带呢，帽子正好可以遮挡一下。免得出去以后引起别人疑心。而且，我们也不知道这边有没有魔法师必须戴帽子的规定。”萧晨笑呵呵地直接把帽子带到了她头上，绕到她身后，把她推到一面镜子面前。“好了，这儿有个可爱的小女巫。再有一把扫帚就完美了。” 罗玲从镜子里看到了一个很不一样的自己，她一向不喜欢宽大的衣服，总觉得不够精干。而这件被萧晨用粗暴手段剪材过的男式魔法袍到了她身上，却没有显得不合身，反而显得很洒脱，丝丝银线有一种吸引人的神秘感。而腰间的一根银色绸带，则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了身形。她把头发理了理，轻轻擦去脸上的灰尘，再把帽子压了压，遮住了自己额头上带血的绷带。然后左右转了转身，看了下自己的模样。 当她转身时听到“喀嚓”一声，是萧晨用手机拍了一张她的照片。 “你不知道节约点电量啊。现在这功夫还有心思偷拍。”罗玲呵斥道，“不许拍我脏兮兮的样子，快删了。” “唉呀，我谨遵您的吩咐，已经关机省电了。”萧晨撩开魔法袍，把手机往裤袋里一塞，“我觉得你现在这样子，比一身工作装打扮可爱多了。” 罗玲挺惊讶于萧晨之前还因为来到异世界而捶胸顿足，在各个房间里转了一圈找衣服以后就像没事人一样了。 她心里有很多东西都憋着，不敢释放出来。现在他们可远远算不上安全，情绪上只能一忍再忍。她不敢有丝毫软弱，因为软弱像洪水，会冲垮理性的大坝。一旦软弱过了，就很难再坚强起来，面对这个危险的新世界。软弱是一种传染病，她不能成为这个团队的短板。不过现在看起来，这个小团队里的另外两人，一个的心理调节能力似乎不错？另一个么，没心没肺这个词都无法形容他的神经粗大吧？ 不过，真的很可爱么？她再次瞟了眼镜子，也不知被拍成什么样了，“快把照片给我看下。” “哎，哎，等一下再说。我得帮刘异生也打扮好。我们都得像模像样才能出门！” ———————————————————————— 佛洛罗镇上的鬼屋一直是附近居民的一块心病。这栋阴森森的房子立在镇子的中心也不知道有多少年了。院子里长满了杂草，是附近野猫野狗的乐园。房子本身屋顶已经塌了小半，墙面也风化得面目全非，这房子就算被称作遗迹，恐怕也没有任何不妥之处。 人们早已忘了这房子在那里耸立了多少年，只知这房子以前属于一位大魔法师，但是自从魔法师离奇失踪以后，它就再也没打开过大门。 多少年来，也不是没有胆大的人曾经试着翻过墙进去看个究竟，但是他们最终都迷迷糊糊地又从正门晃了出来。所有的人都说，他们穿过院子走进宅子的大门，就直接出现在了院子门外。要不是走出来的人大都会大病一场，也许这里倒可以成为佛洛罗吸引游客的生财之处。 所以当镇上的孩子不听话的时候，总有些父母会说：“再不听话，就把你扔到鬼屋里面去。” 而现在，西罗也在家里，用差不多的语气小声责备他的儿子：“以后再不许掺和抗税的事，否则就把你扔到鬼屋里面去。” 可加西亚毕竟是半大小子了，不怎么服气地反问道：“我亲眼看见伯爵屁滚尿流地逃走了。看来他们真没什么了不起。你有什么好怕的。” 他老婆出去转了一圈，胆气也壮了不少，颇为儿子声援了几句。 “唉呀，你们知道什么啊。今天要不是天上突然出现那种奇怪的东西，我们也许就被伯爵抓去当奴隶卖了。” “我亲眼看到伯爵被砸惨了，满脸都是血，他要找也得找那掉下来房子的主人。他有功夫管我们？”加西亚又争辩道。 “伯爵这次越惨，越不会善罢甘休！他醒过来第一件事，肯定派人去查掉下来那房子的底细，第二件事就是回来报复我们！调查底细不知道要花多久，可以是对付我们，他只要派一名骑士着部队来就行了。到时候，刀疤脸帕斯那个蠢货除了大声嚷嚷，有什么本钱可以和伯爵叫板？现在我现在要送你们去外公家里，就是要撇开和那群暴民的关系。”西罗又说了好几句才压过儿子的话头。 不过西罗心里清楚，就算把老婆孩子送走，家里的房子和地是逃不掉的，如果伯爵真要报复，恐怕家里损失就大了，他发愁地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希望想出个更好的办法。 这时候，外面响起了闹哄哄的声音。西罗以为又有什么大事发生了，赶紧贴到门口仔细一听。却是外面有人纷纷在说，佛洛罗镇上的鬼屋今天发生了一些诡异的事情。那宅子突然发出了光芒，本来看上去随时可能倒塌的危房，忽然变得焕然一新，院子里的野草和垃圾也全然不见，变成了郁郁葱葱的花园。有人还说看到了屋子里有人影闪动和说话声。 见过些世面的西罗听到这个消息，马上就想到了魔法。他又联想到抗税时后走的人，从伯爵祖宅那边传出来的消息，据说天上掉下的岛上是有人的，那些人穿着很奇怪的衣服，还会放出恐怖的非人声响。这两件事情之间会不会有联系呢？这些人如果是同一批人，又是魔法师，他们还和伯爵有毁屋伤人之仇，会不会有什么机会呢？ 想到这里他匆匆披上了外衣，再次警告老婆和儿子不要外出，就出了门。 ————————————————————————— 萧晨三人穿着魔法师的袍子，走出大门来到了院子里。他们远远就听到院子铁门外的人们发出了一阵惊呼，然后都骚动起来。 不过他们还是得硬着头皮往外走，无论如何，他们都必须迈出和当地人接触的第一步。听到罗玲的呼吸也明显粗重起来。萧晨安慰道：“别担心，我们就当是在国外旅游，你看这些外国友人还蛮热情的，夹道欢迎我们呢。” 罗玲紧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轻声反问：“那你右手紧紧握着腰间的短剑干什么，我看你的手绷得都快抽筋了。” 萧晨一脸尴尬，嘟哝了句：“说不怕那也是为了安慰你，你能不能不要那么敏锐啊。老揭人短，当心没人要啊。” 罗玲哼了一声，加快了脚步，跟到了大摇大摆走在前面的刘异生身旁。 门口的众人明显既好奇又惊惧。等萧晨他们来到门口的时候，这些人已经一哄而散，但是又没走远，都在四周的街角墙边看着三人。萧晨注意到有的人甚至跑到了房顶和钟楼上，更夸张的是街对面的一棵树上都爬上去好几人，这种强力围观让他从头到脚地不自在。 他注意到这些大人们大都一脸紧张，他环视一周扫过去的时候，至少有两个人吓得撞了墙，三个人跌了跤，还有一个人从树上掉了下来。倒是凑热闹的小孩子们不怎么怕他，一直嘻嘻哈哈对他指指点点，不过很快他们中有主的，也被各自父母拎了回去。一时间整条街道除了零星嬉闹的声音，竟然没什么生息。 “我还以为魔法师都是明星人物呢。”萧晨偷偷对罗玲嘀咕。 “哼，做明星可是要有本钱的，比如……”罗玲瞟了一眼正在伸懒腰，露出健美体型的刘异生，让萧晨直翻白眼。她一笑，“好口才也是本钱啊，你就用你那流利的西班牙语，和他们套套近乎呗。” “嗨！大家好！今天天气不错哈。”萧晨边说边向大家挥了挥手。 没想到他手一抬，周围哄得一声，很多人都纷纷找隐蔽物躲了起来。没办法啊，在这种偏远的小镇，谁都没见过魔法师啊，这座鬼屋又是凶名在外，而传说里的魔法师更没多少好形象，各种草菅人命，诅咒实验，屠村屠城的故事太多了。谁知道面前这个是要施展什么邪术哇。 萧晨举起来的手往哪边挥挥，哪边的人都各自大呼小叫地缩进“掩体”消失不见。手往哪边招招，哪边的人就没命地反身逃跑。而这些更加加剧了镇民的紧张，大家纷纷觉得这法师法力很强，不仅能用目光吓人，还有隔空抓物本领！ 镇民的反应让萧晨哭笑不得。他正想说些什么和平友爱，一衣带水之类的废话，或者做点用零钱贿赂小朋友的事情，转头一看却发现刘异生不见了，再一找，发现那家伙竟然自说自话跑到不远处一个面包铺子去了。萧晨大惊失色，深怕某人接近于白痴的行径会引发恶性群体事件，赶紧拉起罗玲跟了过去。 刘异生往那个方向走，面包铺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往后逃窜。面包铺的老板娘更是吓得尖叫起来，直接钻进了铺位底下。面包铺的老板则从店里面冲了出来，一手拿着锅盖，一手拿着一把砍柴的斧子，以柜台为障碍，瑟瑟发抖得对着刘异生。 几个街坊邻居也够义气，拿出了菜刀，扫把之类的东西，一起把刘异生拦到了门口。 “我想换这个吃。”刘异生拿出一个金币，伸手过去。可惜他说的是汉语，那些人非但不接，反而齐齐地后退了好几步。他有些不解地看着面前这些人，全然没有想到一个从鬼屋出来，身穿魔法袍，腰挂小斧头，壮得像头牛的汉子，在没啥见识的小镇镇民看来有多恐怖。 不过还好，总算还是有人愿意做生意的，这时候有一只手小心翼翼地从他手里接过的金币，然后递给他一篮子面包。 等萧晨跑过去的时候，只看刘异生正在狂吃看上去黑得像煤饼的面包。而边上是一个满脸堆笑的谢顶中年男人，见萧晨过来，非常利索地向他弯腰致敬，将一把银币的找头递到他面前，然后恭恭敬敬地，用口音极重的西班牙语说道：“尊贵的魔法师老爷，您需要一个向导吗？西罗·罗梅罗愿意为您效劳。” 第十四章 一箭之地 土路两边的田地里，浅黄的麦秆和褐色的土地交杂着，看来一季的粮食刚刚收完。李佳不知道这个世界是不是也有春夏秋冬之分，但周围的感觉让他想起了家乡的秋天。阳光照不到的地方，风能让他打起哆嗦。而太阳下面，又热得浑身出汗。他琢磨着，这异界的太阳是不是也比原来那个大一些。要不他怎么热得心发慌呢？ “嗨！轮子又陷进去了。”这时候前面拉着平板车的陈汉生大声嚷嚷起来，“都来帮忙啊，大家加把劲。一！二！三！！一！二！三！！”，李佳和其他几个人在后面用力一推。终于把这辆堆满了脸盆、毛巾、热水瓶的破车，顶出了土路上的一道坎。 要是能把一辆面包车开出来就好了，李佳想道，不光大家省了这些苦力活，安全性也有保证。呆在面包车的钢皮车厢里，肯定比现在没遮没掩的强多了。 可是现在学校比地面高出了一截，又没有坡道，面包车压根开不下来。于是这辆本来在学校里收集废纸垃圾的平板车，就成了唯一可行的运输工具。 就这还是他们很多人努力了半天才从上面吊下来的。 镇子离学校其实近得很，最多一公里出头的距离，李佳远远望去，能看到镇口晃动的人影。这让他回想起校门口的遭遇，我真是个心软的蠢货，怎么就答应过来了呢？他越想心中越发毛，最后忍不住问起了带队的军官：“王团长，我们只有九个人，五把枪。万一倒时候一言不合，对方一拥而上怎么办？” 一旁的翻译张弘闻言就插嘴道：“是啊！已经结了死仇，他们肯定会和我们拼命的。学校就没拿我们的命当回事！” 真是不吉利，这人会说五种不同的语言，但就是不会说人话，李佳忖道。这个讨厌的家伙，一路上过来也不帮忙推车，只会紧紧抱着一根拖把棍，好像一松开那个，人就没了脊梁骨似的。 “拼命？”王济远笑了笑，“我不觉得他们有拼命的理由。” 他端了一把五六式半自动步枪，走在平板车的前方，并没有露出什么紧张的神色。另外四个军训士官，有两个走在前面探路，另两个走在车边。李佳第一次发觉自己的身家性命竟然真是靠枪杆子维护的。 边上一个战士撇了一眼脸色有些发白的李佳和张弘，有点不屑道：“不就是拿着锄头的土人么？怕什么劲！书读多了胆就没了。” 李佳有些不高兴，胆小和认清形势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他反驳道：“不能这么说啊。我之前撞上的那些人，体格都很壮实，身手也很不错。只要他们勇敢些，利用镇子里的掩体靠近，一拥而上，也够你喝一壶的。” 那战士还要争辩，就听王济远喝道：“给我闭嘴，注意警戒。” 陈汉生回头对李佳道：“小李，别太担心，那些怂包被手机一吓就跑，更别说枪了，到时候枪声一响，嘿嘿。有他们好看的。没经历过枪林弹雨的，是想不出冒着子弹冲锋的感觉的。你将心比心想想，你自己会二话不说，就为同村某个人报仇，拼掉自己的性命吗？” “就是这个理。”王济远赞同道，他又看了陈汉生一眼，“老兄当过兵？” “老早的事啦。”老陈咧了咧嘴。李佳突然觉得这大叔这时候全然没有摆小摊的市井味，上下都透着一股豪迈。 一直没发话的后勤处长白益成，用袖子擦了擦都是汗珠的额头，他有些微胖的脸上因为紧张泛着白，因为激动又透着红，“我们是来做生意的，大家消消火，也别上来就一副打打杀杀的样子。” “白老师，我们可不能显得好欺负。那伙人绝对不是什么良民，之前围我们俩的时候都拿着家伙。领头那人脸上有条大刀疤，面目凶恶得很，肯定见过血，不是老兵就是悍匪。”陈汉生边走边说，“跟这种人打交道，不打掉他们的气焰可不成。” 老白脸色愈发白里透红了些，叹了口气道：“唉，我就琢磨着我们走得太急了。刚刚经历过大灾，怎么都应该修整一天再去打探，现在这样匆匆忙忙，没有万全的准备，太危险啊。我到现在都觉得想在做梦一样，魂都不知道在哪呢。” “我们……我们都是弃子。”张弘冷不丁又冒出一句丧气话。 李佳听到这话心中也一阵胀痛，他何尝不是觉得自己被上天抛弃，一路恍恍惚惚，自己都不知道该干什么？其他人似乎也被这话戳中了心坎，一下子沉默了下来。那张弘，更是呜呜地哭了起来。 “不，不是弃子。郭校长的决定很正确。”王济远的话把李佳从胡思乱想中惊醒，“我们如果不趁着白天摸清情况，解决可能的威胁，那么到了晚上，学校几乎就是没法设防的。如果被土人趁夜偷袭，后果不堪设想。” 他转过身，走到平板车边，用力拍了拍车板，震得锅碗瓢盆丁零当啷直响，“世界上有两种道理，讲出来的道理和打出来的道理。现在这情况，无论哪种道理，都在我们这边。我现在可以保证，要往前，我们军人冲在前面，要撤退，我们军人走在后面。真要牺牲，也轮不到你们！所以，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王济远瞟了眼脸上挂着眼泪的张弘，后者一愣，倒把哭声止住了，接着又冲李佳等人微微点头，然后回到了队伍的前方，坚定地往对面走去。 ———————————————————————— 一支箭从天而降斜斜地扎在了王济远前方的泥土里。他轻喊了一声停，众人在离镇口一百来米的地方，围着平板车停了下来。 李佳小心的躲在车后探头张望，只见前方的道路已经被一条石块和木条草草搭成的矮墙拦了起来。起码有几十个土人正躲在这道工事后面手持着棍棒，叉子和柴刀虎视眈眈地往这边瞧。其中有个拿着长弓的，明显是这群人的首领，他挥舞这手臂哇啦哇啦地往这边大吼了一阵，然后周围的人们分别举起自己的武器朝这边示威。 “听听，他们在鬼叫什么哪？”王济远皱着眉头，问起张弘。 “奇了！这话有点像西班牙语，我真能听懂一些。”张弘有点结巴地回答，他虽然胆气小了些，正发着抖，但是语言专家的名号不是白给的，“让我们走开……说我们是从天而降的魔鬼……不要再前进，否则他们要杀死我们。” “哼，都不是些好话。按照之前的计划喊话，其他人也都做好准备。”王济远带来的几名士兵各自寻找掩护，端起了枪。其他几人则隐蔽到了车的后方。 张弘在王济远的保护下，扯开嗓门回应了过去，大意是我们是好人，从远方而来，愿意和这里的人们做交易。 这样的话明显让对方有些意外，那领头的人举棋不定，和周围的人商量了起来。但是李佳看得出他们内部意见也很不统一，有几个人说着说着相互推搡起来，看来是有了巨大的分歧。争论持续了很久。最后，似乎有几个特别激动的人说服了首领，让他做出了回答。 “我们……不要……交易。你们杀了……我们的人。走开……否则，杀。” “你和他们说，是他们先冒犯我们，我们杀人是自卫。只要他们同意交易，我们可以送他们一些礼物，既往不咎。”王济远吩咐道。 “这……太强硬了吧？”张弘犹豫道。 “按我说的翻译。”张弘只得试着和他们解释。但对方翻来覆去就是这么几句话，从声音里可以听出来，那首领越来越暴躁了。 “团长，要不要开两枪吓吓他们？”一个战士有点失去了耐心。 王济远瞪了他一眼，对白益成说：“白老师，我想拿两个塑料盆作为礼物，送过去给他们看一下。这种现代工业品在在他们看来必然是很有价值的东西，也许能够挑起他们谈一谈的兴趣。” “这太冒险了吧。”白益成脸都快皱成一团了，他虽然是学校方面的行动负责人，但是面对这样的困境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等不是办法。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要打破僵局，就得冒点险。我不会靠得太近，可以在远一些的地方把塑料盆放下来。”王济远把枪背到身后，从平板车上拿下三个塑料盆。准备往对面走去。 李佳很着急，王济远一路走来，俨然已经是这队人马的主心骨。亲自冒险太不值得了，他看看那些战士，总觉得冲锋陷阵应该是小兵的事情。 “团长，还是我去吧。”终于有个战士站了出来，一把拿住脸盆对王济远说道。 “毛糙。这可是外事任务，轮得到你？”王济远把脸盆夺过来，用力拍了下战士的额头，拍得对方咧嘴退了一步，却没想到另一边有人顺手把他的脸盆摘了过去。 “王团长，这个活还是交给我老陈吧。这种‘外事’任务，咱当年在边境没少搞。”陈汉生把脸盆挎在胳膊下，拦住了王济远的手。 “当过军人就该知道服从命令。” “咱卖包子的，不归军队管。”老陈有些得意地笑了起来，“我主动来拥军，你不能不给面子吧。” 王济远挣了两下，却扳不动老陈的胳膊，只得说道，“小心点，随时准备退回来。” 对面的人看到陈汉生举着双手，握着几个脸盆慢慢地走过去，不由地骚动了起来。头领身边的几个弓箭手，纷纷拉开了弓弦，对准了他。陈汉生见状，双腿微屈，人也稍稍弓了起来，像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慢慢地向对方踱去。 “我们没有恶意，这是我们送来的礼物。”张弘声嘶力竭地一遍遍喊着这句话。这让看着陈汉生慢慢靠近的首领，犹豫了起来。不过他依旧没有放下弓箭，还是紧紧地盯着一步步走近的陈汉生。 八十米，五十米，二十米，陈汉生离对方越来越近，步伐却越来越稳。他双眼平静地直视对方的首领，尽量传达出善意。等走到十多米的时候，他停了下来，缓缓下蹲，准备把脸盆放向地上。可是没想到他这个动作引起了对方的一阵紧张，一个蓄势待发的箭手，手指一滑，一支箭就向陈汉生的胸前射来。 第十五章 交易之道 从战场上下来的百战老兵，往往对危险会有一种敏锐的直觉。也不知道是战场培养了这种感觉，还是有这种感觉的人更容易生存下来。反正陈汉生就是这样的人，当他从余光中感到对方有一个弓手似乎动了一下手臂的时候，多年积累的战斗感觉让他不由自主地作出了反应。他的身体马上往边上一侧，又旋过九十度，双手快速下按将脸盆挡在胸前。刹那间，就觉得一股冲力从手上传来，一支箭矢斜斜地划过脸盆，从他身边飞了过去。陈汉生借着这股力就地一滚，就翻身滚进了路边的沟渠。 这时候，他身后的枪也响了起来，王济远果断下令开火，不过他们并没朝人射击。一阵砰砰作响之后，打得栅栏土石飞溅，横七竖八的木栅栏断了好几根，把那些土人打得抬不起头，却没有真的伤到谁。 但是光这动静就把土人们吓坏了，他们看到对方那些人举着的奇怪棍子突然喷出了火舌，随着那奇怪的响声，就有一些看不清的东西就打在了自己周围，胳膊粗的木棍一下就折成了两段，两指厚的石砖一下就变成了碎砾。好几个人被爆开的石块和木片割得血流满面。 这时候，就算是胆子最大的人，也被这种“魔法”打蒙了，有些人一下子就趴倒了地上虔诚地祷告起来，也有些人吓得迈不动步子，呆立着尿了裤子，不过大部分人，都像被惊到的鹿群，大声尖叫着四散逃开了。 “停！”王济远之前看得很清楚，他明白对方并不是故意攻击，也看到陈汉生并没有中箭，但是他怕有人跟风向陈汉生射箭，所以才开火压制。现在对面几乎都没有一个站着的土人，目的就达到了。毕竟说服他们做生意才是正道。他让一个战士去接应陈汉生，其他人保持警戒。 陈汉生听到枪声停歇以后，小心翼翼地从沟里爬上来。刚刚那支箭，也把他吓出了一身冷汗。不过，他毕竟是上过战场的老兵。目前这个动静比起现代战争的枪林弹雨，真是小菜一碟。他大步往对方的工事跑去，王济远能把握时机果断开火，给了他更多的信心，背后交给这个人，靠谱。 “老陈！快回来。”前来接应的战士一边在后面狂奔，一边低吼道。 菜鸟，火力掩护打出这么好的效果之后，自然就该冲锋，这对陈汉生简直就是本能。至于后退这个选项压根就没有进过他的脑海。他不但没停，反而对后面做了个跟上的手势。 “李子和石头留下掩护，小蔡跟我上。”王济远见状也醒悟过来，必须扩大战果，把土人们制住，他赶紧带着另一名战士冲向了工事。 陈汉生又跑了几步，发现对面的头领终于从矮墙后露出头来，正心有余悸地四处张望。两人就这样又对上了眼。和刚刚的暴躁和警惕不同，现在那人眼神里流露出的是惊恐和迷茫。 “交易，交易！不打，不打！”陈汉生用现学的西班牙语和对方叫嚷着，他向后挥挥手，让来接应的战士不要随便靠近，自己放慢脚步一步步往矮墙边上走去。 靠近了以后，他才看清，那头领是个长着栗色头发的壮汉，看不出多大年纪，但是脸上有不少风霜之色。刚刚那阵乱枪，把他吓趴在地上，现在一脸的沙土。那人见陈汉生又举着脸盆走来，也站直了身子，把弓紧紧握在胸前，却没对准陈汉生。他周围的几个人也没敢再举起武器。 陈汉生大摇大摆地走到工事前，举着脸盆，砰砰地拍了几下，咧嘴笑着大声说到：“好！礼物！好！”然后一把将脸盆塞进了对方怀里。 送礼是一门学问，得顺应天时地利人和。什么时候，在那里，送给谁都是很有讲究的事情。送对了皆大欢喜，送的不好，还能送出事端来。不知是不是因为老陈的风格特别豪迈，又有王济远枪林弹雨的助兴，符合了土人狂野的个性。虽然老陈这份礼送得有些强买强卖的味道，但效果看起来不错。 这不，领头的土人翻来覆去看那个的脸盆，流露出一种爱不释手的情绪。周围原本吓得屁滚尿流的土人们也都好奇的跑了回来。又是打量脸盆，又是围观陈汉生等人。 李佳反应挺快，眼见有戏，赶紧让其他几个人一起把小车推了过去。这下可好，刚刚的战场立马成了贸易市场。土人们纷纷围过来看稀奇。 李佳大方地挑了一面镜子，一双拖鞋和一把雨伞免费给他们长见识。这些闻所未闻的东西，让这些土包子们激动不已。 他看到一个刚刚被划得头破血流的家伙，在看到镜子中的自己后，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就像见了鬼似的，然后直挺挺地昏了过去。而旁边的伙计压根没想起来要扶他一把，一个凌空飞扑把镜子抢到了手里，欢喜地在地上打滚。 他看到一个大个子蠢货抢了一只小号的女式拖鞋，无论如何都塞不进自己的脚，最后只能把自己的手套了进去。他得意洋洋地用这个新式武器扇了边上一个家伙两巴掌，最后引发了一场血案。 他还看到一个半老头子抢到了雨伞之后，折腾了半天不知道如何使用。最后这个有创意的家伙，把伞倒挂在胳膊上当大篮子用，还在里面放了好些果子，没想到伞面受不了力，翻成了一个大喇叭，倒让果子滚了一地，引起了哄抢。 李佳不禁笑出了声，如此看来，这些人也不是那么凶神恶煞嘛。 “布拉斯！粮食！粮食！”陈汉生比划着喂饭的动作，大声帮着张弘向那头领解释。他已经知道了那头领的名字，还知道这人在镇子里一向比较有威信，所以暂时做了保卫镇子的头领。 “陈！好汉子！有！”布拉斯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黑面包，转头看看了人数，又掰了好几下手指头，然后费劲地把那黑面包撕成了六个小块。给陈汉生，王济远和四个战士一人一小块，“吃！”其余人估计不入他的眼，被他自动忽略了。 陈汉生打量了一下那面包，和煤球区别有限，一闻更有一股冲鼻的汗酸味道。他一把把面包塞在张弘的手里，用手指了指板车，然后做了个抱大球的样子，“更多，更多，换。” 布拉斯看了板车那边的围观群众，又瞅了瞅手里的脸盆，叽里咕噜地对张弘说了一通。 “他说，我们的东西好看，但是好像没什么用。”张弘苦着脸说。 “没用？土包子！”这话把陈汉生气乐了，用工业时代的宝贝和你换这咽也咽不下去的东西，还不乐意了？ 老陈毕竟是卖过包子的，知道卖东西不吆喝不行。他从车上抽了一个脸盆，跑到田间的水沟里，一下子就舀上来一盆水，他把举起盆子对着阳光给头领看，波光透过脸盆显得晶莹灵动，煞是好看，布拉斯都看傻了。 陈汉生又把盆里的水倒进热水瓶里，盖上盖子用力地晃了一晃，交给布拉斯，示意他也晃晃。布拉斯使劲晃了很久，瓶子里一滴水也没溅出来。 “告诉他，这是小意思，这瓶子还能保温呢！”陈汉生对张弘说道，他又撑了把伞递给布拉斯，让他举好，然后用热水瓶里的水倒在伞面上，周围的水洒了一滴，却没有一点流到身上，布拉斯这才明白伞的用法。 最后，陈汉生穿着塑料拖鞋在刚刚淋湿的泥地上，走了个来回，抬起脚丫子给对方瞅瞅，既没湿，也没脏。 “换？”陈汉生又问。 “换！”这次不仅布拉斯答得飞快，平板车周围看热闹的土人也异口同声的回答。 “老陈，还是你会做生意。”李佳开心的望着纷纷回家去背粮食的农夫，十分开心地说。 做过示范以后，土人们明白了这些好东西的价值，十分积极地回家搬来粮食换这些从没见过的宝贝东西。李佳等人惊讶地发现，这里的粮食和地球上差别不大。这里农夫主要的产出就是一种大颗粒的麦子，比地球上的麦子大了将近一半。制成主食就是前面布拉斯的那种黑面包了。大家商量以后，决定还是交换麦子为主，辅以一部分莴苣、空心菜和豆子。 几番讨价还价以后，陈汉生和他们定下了价格。一双拖鞋可以换大约一袋子三十公斤的麦子。一个脸盆可以换两袋，一把雨伞可以换三袋，至于镜子和热水瓶，他发现农民对这个需求不大，换不出什么好价钱，干脆开出了一枚小镜子十袋粮食，一个热水瓶二十袋粮食的天价。 “这种东西对农民来说中看不中用，那就当奢侈品卖，标几十倍的价格，以后卖给有钱人。”陈汉生得意得很。 很快，就有人把粮食背来，换回了拖鞋等“奇物”。十分钟的功夫，地上的粮食就开始堆积起来了。 然而就在镇民们纷纷回家那粮食来换好东西的时候，突然有一大群人拿着各种武器从镇子里跑了出来。陈汉生和李佳一眼就认出了为首的高大汉子，就是在学校门口要抓的他们的那个刀疤脸！ 第十六章 包围之中 刀疤脸一上来就气势汹汹地赶开了正要交易的农民，手底下几十个人拿着刀具棍子，把李佳一行团团围了起来。王济远和几名战士见这些人来者不善，赶紧从四周护住了小车和换来的粮食，但情况不明，他们也不敢随意开枪，只能举起枪和他们对峙。 刀疤脸拨开人群，缓缓走了过来，他的三角眼冒着凶光，从李佳他们脸上一个个地瞅过去，那眼神，让白老师和张弘几个直冒冷汗。 当他看到李佳和陈汉生时，认出了这两个家伙在学校门口干掉他一个小弟。刀疤挥舞着砍刀虚砍几下，冲着他们大吼了起来。 简直像一头露出獠牙的饿狼，李佳被刀光惊退两步，却被陈汉生从后面挡住了。陈汉生双手抱胸冷冷地看着对方，刀疤脸把刀舞得像跳大神也好，吼得让人耳朵生疼也好，陈汉生都不为所动。刀疤脸吼着吼着，觉得对面没什么反应，也就气呼呼地偃旗息鼓了。陈汉生突然嗤笑道：“耍猴戏呐？”李佳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时候布拉斯扛着一袋粮食跑了过来，见到气势汹汹的刀疤脸，赶紧上前询问，几句过后两人就开始大声争执起来。不过明显刀疤脸的喉咙更响，气势更足，布拉斯似乎有些说不过他。 “那个刀疤脸说我们是魔鬼，不能和魔鬼做交易。还说我们带来的东西都是由邪恶的魔法变出来的，用了就会受到诅咒。”张弘翻译着，“布拉斯说，我们很厉害，没必要和我们冲突。但是刀疤脸说，他的人不能白死，而且刚刚看到了我们施展邪术，都是靠那杆子，大家一起上，一定……一定能把我们抓住。王团长，这，这怎么办？我们要不要现在就冲出去？” 老陈插嘴道：“不能直接冲，看看，四周都有人，十来个弓箭手都上房顶了，硬冲损失会很大。” 王济远沉着脸说：“真的不行，就先毙了刀疤脸，然后抢几个人质当盾牌。” 这时那边的争执已经结束了，布拉斯也值得放下了粮食，拿起弓箭站到了刀疤脸后面，在他的指挥下，一些本来扛着粮食来做交易的人，都放下了粮食，不怎么情愿地拿起了武器，加入了包围圈。刀疤脸转过身来，凶神恶煞的对李佳他们吼了几句。 “他……他让我们交出武器，立刻投……投降。”张弘哆哆嗦嗦地说道，“怎么办？怎么办，不交他们就……就要杀过来了。” “别慌！”王济远抬起枪，瞄准了刀疤脸的脑袋。 人在极度紧张的时候，会有各种各样的反应，有的人会无法集中精神，有的人会晕厥，有的人会狂性大发，还有的人会出现幻觉。当两边都拿起武器一触即发的时候，李佳觉得自己似乎经历了以上所有的情绪，他感到血液上涌到了头上，既恍惚乏力，又想去大杀一场，他闭上眼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却听到远处似乎有人在叫他的名字，越来越近，好像是原先世界对他的召唤。 然而，这是最不可能是事，所以肯定是恐惧带给我的幻觉。直到周围很多人发出了惊呼声，他鼓足勇气，睁开了眼。 他看到了萧晨。 他看到萧晨带着一个美女和一个壮汉，在一个中年人的恭谦引领下大摇大摆地走进了这个包围圈。他们都身着华丽又诡秘的长袍，黑色的袍子上绣着一个个银色的花纹，在太阳下面，花纹间好像有荧光流淌。萧晨一手扶着腰间的一把短剑，另一手靠在背后，显得气势不凡。 这是真的么？他怎么可能在这里？他怎么就能像散步一样走到这群土人中间？他到底有什么奇遇让他看起来像个贵族，而我们却像一群难民？这难道是梦境？ “大家都闪开，给尊贵的魔法师大人让路。”前面那引路的谢顶中年人趾高气扬地说道。魔法师是这个世界最神秘的力量的代言人。是那些伟大传说故事的主角。也许高贵，也许邪恶，但无一例外全都强大无比。对于这些镇子上，只从故事里听到过魔法师的普通人来说，一个活生生的魔法师就像下凡的神灵一样让人敬畏和好奇。 本来围观的民众都低头退开了，本来举着刀枪弓弩的人都放下了武器，让出了道路。萧晨他们很快通过人群，来到了刀疤脸和李佳等人的面前。 “他们说这个人是魔法师……似乎很让他们敬畏。”张弘也很疑惑，“李佳，他怎么会认识你？” “他当然认识我，那是萧晨！我的室友萧晨！” 萧晨点点头，向他和其他几人致意。不过现在形式一触即发，他并没过来寒暄，而是径直走向刀疤脸，用很严肃地口气质问他：“你是什么人？竟然胆敢围攻我的同伴？” “你又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和这些魔鬼是一伙的？”刀疤脸明显也陷入了迷惑。 “帕斯，你真是不知死活，镇子里魔法师古宅，今天开了门。萧大人就是从里面走出来的。镇里的传说你也知道，魔法师们总有一天会回来的。今天就是印证了这句预言。这还有什么好怀疑的吗？快放下你的刀，给大人道歉。”那中年人自然就是西罗，他似乎天生就很适合狗腿子的角色。 刀疤帕斯看了看萧晨几人，又看了看李佳他们，“这些人也是魔鬼！你看他们都是黑头发，黑眼睛，你们有谁见过这样的人么？连帝国那些强盗都不会长成这样。你们被骗了，就算是魔法师也不会和一座城市一起从天上掉下来。故事里也不会有这样的场景！西罗，你这个蠢货，被魔鬼引诱了还不知道。” 西罗怒气冲冲地涨红了脸：“胡说八道！你之前就鼓动大家去找伯爵的麻烦，却中了伯爵的埋伏，害得好些人被卫兵杀死了。如果不是魔法师大人的城堡从天而降，我们现在肯定都呆在伯爵的大牢里呢！拯救了我们的魔法师大人看到你们生活困苦，还派他的仆人们，用举世无双的魔法物品来换你们的粮食。这是多么仁慈，多么大方的举动，你这个恩将仇报的家伙，竟然鼓动大家对抗魔法师大人，你是想把大家都害死吗？” “那个家伙，杀了我的人！”帕斯指着李佳吼道。 “你是说他吗？”萧晨拍了拍李佳的肩，“这是我的表弟，像我表弟这样高贵又平和的人，从不会无故伤人。” “这事我听说过了，大人。您的表弟杀死了一个不知好歹的混子。因为冒犯魔法师而被杀，死了也是白死。”西罗大声强调道，“就算是国王在这里，他也会这么说的。” 魔法师的高贵甚至超过了贵族，也超过了律法，帕斯心知肚明。他看着自己的手下，都面露畏惧之色，心中大恨，“和魔鬼做交易，你们最终会把灵魂都卖掉的。” “大家都知道魔鬼长得丑陋不堪，千奇百怪，哪个传说里魔鬼可以长得和人一样了？”西罗转向大家，大声问道：“你们说呢？”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那些传说里的魔鬼不是长着巨角就是拖着尾巴，身体比楼房还高，拳头比牛犊还大。大家一细想，和这些魔法师大人和他们的随从相差也太远了。又有人想起今天造成那场混乱不堪的抗税暴动，就纷纷鼓噪起来。 帕斯看很多人都开始用怀疑的目光看他，着急地强辩道：“就算不是魔鬼，也有可能是骗子，还有可能是帝国的奸细！” 这时候罗玲插了进来，“你刚刚已经说了我们和帝国人长得不同，怎么会是帝国的奸细呢？至于我们是不是魔法师，自然可以证明给你看，希望你不要后悔。” 萧晨配合地拔出了腰间的短剑，指向空中，他把全部的精神集中其上，瞬间短剑爆发出了强烈的火焰，足足有两个人那么高，直冲入天空。火焰发出的热浪铺天盖地而来，站得近的几个人，一瞬间都觉得自己像是置身在火堆里。 村民都惊恐地丢下武器，很多人五体投地地拜服在地上，这一幕对见识不多的乡下人来说，实在太令人震惊了。亲眼看到这样一个魔法，就像一个现代人亲眼看到一场核爆炸，对他们来说就是一辈子谈资。比他们更加震惊的是李佳、陈汉生和王济远他们。这违反了他们那么多年来的认知，违背了他们理解的所谓科学的东西，也颠覆了他们对整个世界的认同感。如果说之前对这个异世界的认知还停留在时代变化上的话，那么这时候他们才真感觉到故乡离他们彻底远去了。 火渐渐熄灭，虽然热气是向上运动的，但是周围的人都觉得自己快被烤干了。而萧晨想用自己能发出的最强火焰震慑对方，他现在觉得精神极度消耗，头痛欲裂，他把剑拄在地上，看向周围。刀疤帕斯早已跑得不知踪影，周围的人们伏跪了一地，而来自地球的伙伴们在还处于呆滞状态。萧晨费劲地对他们笑了一笑，“欢迎活着来到新世界。” 第十七章 归校之路 这个世界的夕阳似乎和地球没什么不同，懒洋洋地挂在昏黄的天空中，把整个世界染成了暗红色。但是看着夕阳的人确有着截然不同的情绪。 回学校队伍比原来壮大了不少，不仅加入了萧晨，罗玲和刘异生三人，还多了两辆牛车，原来的平板车上也套上了一头牛，由三个雇来的车夫驾着，装满了粮食，往学校去。 罗玲坐在一辆牛车的后面，背靠在粮食堆上，双臂枕着头，脚随着车的颠簸晃荡着，这个姿势实在谈不上淑女，但是都已经过了这么操蛋的一天了，管他娘的呢？ 黄昏总是让人想起家，看到那些想火烧一样的云彩，她就心绪难平。罗玲想骂人，但似乎没有对象，罗玲想大哭，但就是没有肩膀，有些结果无法改变，无法逃避，生出一股绝望情绪包围着她的心。她告诉自己，不能如此沉沦，又不是第一次被困于黑暗之中了，以前她咬紧牙关挺了过去，这一次她希望更能带点微笑。罗玲支起疲惫的身子，她想找某个还算靠得住的家伙聊几句。但却看到了正跟着车走的李佳。 后者正偷偷看她呢，被罗玲的目光逮了个正着，有点慌乱地避开了她的眼光。罗玲觉得挺有意思，这么大的男生，很多都是老油条了，这是哪来的纯情少年啊。 罗玲看了他一会儿，发觉李佳这人心事重重，他走路老盯着前方的地面，走着走着就会走神，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就罗玲注视他这点时间，脚底就绊了两次了。 “李佳，李佳？” “啊，啊？罗老师，您叫我。” “别叫老师啦，今天不比昨日，什么都变了。你还是叫我罗玲吧。” 李佳有点腼腆地笑了笑，似乎不知道回答什么好。 “你和萧晨看上去差别真大，怎么都不像同龄人。”罗玲盯着他的脸看，李佳目光微微和她一触又看到了地上，好像罗玲的眼光灼人似的，他挠了挠头，答道：“萧晨是比我大，他本科毕业后干过几年记者，后来再来读的硕士。” “啊？”罗玲用手轻掩着嘴，显得很吃惊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比他大呢，从相貌上看你特严肃，特正经，夹个公文包就能当主任了。哪像那家伙常常嬉皮笑脸，像个小朋友似的。” “咳，咳”李佳咳嗽了几下，“我也许有点显老。” “不过呢，他说话处事倒是挺到位的，说像三十好几的人也不为过。真是人不可貌相，难不成他其实是个孩子都能打酱油的大叔？” “没有，没有，他才二十八，连女朋友都没有呢。” “哦。这样啊。那你呢？” “我？当然没有。”李佳有些丧气地回答。 “没有是福气啊。” “嗯？”李佳有些不明白地看着罗玲。 “不用经历突如其来的生离死别，你不知道这是多幸运的一件事啊。”罗玲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是看着天上的，似乎想一眼看到天外去。然而，这个话题多说无益，于是她拍了一拍车上的空位置，“上来坐一会吧。” “不，不，我走得挺好的。这么多粮食已经够重的了，我就不给老黄牛增加负担了。” “说起来，能有这么多粮食，我们还得感谢那位伯爵大人。”罗玲从一个袋子里拿起一把麦子，说道：“这里的农夫们虽然抗税，但是实际上并不缺粮食。他们在那个刀疤脸挑事之前是准备交粮的，所以才有那么多存货。然而摧毁伯爵加税企图的诱惑太大了。” “嗯，今天只是第一笔交易，既然已经谈妥，我们之后要把他们的余粮都购进来。不光是这里的粮食，我听张弘问过，周围还有其他的村镇，都应该纳入我们的粮食供应计划。”罗玲发现李佳说起这些计划，像是变了个人。完全抛掉了之前的腼腆，取而代之的一种兴奋。 不过，能否实施这样的计划，关键还在于我们将扮演什么样的角色，罗玲想到这里，转过身去，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正和西罗并肩走在前面的萧晨。 “你希望我为你们的镇子提供保护？”萧晨的手指轻轻敲打在腰侧悬挂的剑上，他精神已经比之前好多了，除了略有些疲惫，看不出大碍，但是西罗提出的请求，让他觉得头又痛了。 “是的，大人。在刀疤帕斯那个蠢货的煽动下，大家真的打跑了伯爵。可是我知道伯爵很快会回来的，那这些没见识的村民能不能保住命还不知道呢。与其让伯爵大开杀戒，不如寻求您的保护。” “我和你说过了，我们的实验出了意外，所以才会出现在这里。你觉得一个突然来到这里的魔法师，能够和统治这里近百年的伯爵家族抗衡么？”萧晨倒是理解他们抱大腿的想法，但是自身难保啊。 “您怎么会有如此奇怪的想法。您是一个魔法师，在天空之下，除了国王和皇帝们，又有谁敢宣称自己比魔法师更高贵。虽然我不知道在世界的其他地方是什么样的，更不知道您的家乡大家如何对待魔法师。但是在这里，在伊比利亚王国，所有真正的魔法师都会受到王室的礼遇，只要您愿意为王国效力，您就会成为贵族，拥有自己的封地。到时候一个伯爵又有什么可怕的呢？”西罗说得很热切，就好像成为贵族的是他自己似的。 “可国王会接受一个来历不明的魔法师，还有那么多其他人么？” “魔法师哪个不是神神秘秘的？大人，虽然我只是乡间的一个小商人，但是，却跟我父亲见过一些市面。在我十来岁的时候，我还曾经跟我父亲去过王都好几次。那时，还是现在的国王陛下还是王子，我亲眼见过魔法师授勋仪式。那位法师从海族的地盘流落到这里，受到仇人的追杀，老国王不但决定庇护他，还封他为三等魔法爵士，并把一处叫百鸟谷的地方给他作为封地。您太小看自己的价值了。至于其他人，魔法师总是有很多学徒和仆人的。” 萧晨内心苦笑，是不是魔法师他自己清楚，“不不，他们不是我的学徒和仆人，很多是我的同学和老师。” “您的老师？！还有同学！”西罗更加恭敬了，“难怪您所在的城堡如此巨大，如此恢弘，比王都的宫殿还要巍峨宏伟，原来有那么多魔法师住在其中。那伯爵什么的，根本就不用担心了。” 萧晨：“……” 在离学校还又一公里左右的时候，王济远就让萧晨把西罗和车夫们请回了去，又让萧晨几人把法师袍子收了起来，毕竟他们各自有些东西不能过早暴露。 当离学校几百米的时候，他就看到有一大群人正从校门口的高坡上张望着他们。等他们走了近了以后，看到满满三车粮食，人群里爆发出一阵欢呼声！他们先是在高坡叫喊个不停，接着就有很多等不及的家伙，从有些陡峭的崖壁上爬了下来，跑来迎接他们。 冲在最前面的正是叶梓，她伸手矫健，比几个解放军战士的还快，第一个爬了下来，一边跑还一边喊着：“他们回来啦，没缺胳膊没少腿，都回来啦！” 很快，王济远他们一行就被从上面冲下来的人们围了起来。大家七嘴八舌问他们此去的情况。 “好了，大家都别吵了，先齐心协力在天黑前把车上的这些粮食运上去。至于前去交易的情况，我会先向郭校长汇报，然后请他再给大家统一传达。”王济远让大家安静下来，然后又对上面跑下来的几个战士说道：“你们几个和李子他们一起做好防御工作，保护粮食运送的过程。” “学长，你们这次去，有没有和土人们干起来？”叶梓很快就找到了李佳，拉住他问道。 李佳看这小妮子的兴奋劲，就觉得哭笑不得，“你就那么希望打起来？” “别绕弯子，到底打没打？” “枪开了，不过主要是为了示警，没有真打到人。”李佳回想起当时千钧一发的时刻，还是觉得有些脚软，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你不是在帮助他们做救援么，怎么跑来接我们了？” “嗨，还不是他们组织人手充当巡逻队，守卫学校四周嘛，我报名参加了。我们队正好分到协助教官门守大门。” “好像除了你都是男生啊？” “本来吧，不收女生，不过我给教官证明了一下，一般三五个男生不是我对手。于是就来了。” “证明？” “嗯，李教官说他能对付三五个男生，然后我对付了他，不就证明了么？” 李佳看了一眼顶着一双熊猫眼，正在王济远边上接受任务的教官，恍然大悟。 —————————————————————— 萧晨和罗玲这时候正眺望着校园。虽然校园缺少了一大半，有些房子也损坏了，但是看到它的第一眼，两人还是觉得有一股暖流回荡在胸间。 罗玲有些感慨地说道，“无论如何，还有这些人们，比我们最初想象的局面，要好了太多了。” “嗯，我们终于到家了。” “不，还不是家。家是感情停留过的地方，现在对我来说，这里还只是个安身之所……”说道这里，罗玲突然扶着头，就歪歪地到了下去。 萧晨赶紧扶住了她，帮她坐到地上，有些紧张地摸了摸她的脉搏和气息，似乎有些弱，脸色苍白，唇色发紫。 “没事……，只是，这一天……太累了。”她微微挣开了眼睛，可抵挡不住潮水般涌来的疲惫，突然，她觉得陷入了漆黑的深渊，头重重地倒在萧晨的肩上，就那么晕了过去。 第十八章 先后之争 萧晨背着罗玲一路飞奔，来到了校医院。跟他身后陈汉生喘着粗气说道：“看不出来啊，小萧！你人精瘦的，可体力却好，比李佳可强多了。” “我？体力好？”萧晨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背着一个人，不知不觉地跑了三四百米。这可从来不是他的强项，也许只是危急激发了人的潜力吧。 医院没有在灾难中损毁，真是天大的幸事。这次灾难受伤人数不多，但是因为穿越过来的医务人员很少，所以医院里依旧忙得不可开交。萧晨他们走进医院的时候，候诊厅里几乎都是正在休息的轻伤员，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时不时有伤员发出疼痛难忍的呻吟。而医生护士则早忙得没影子了。陈汉生喊了几声，才有一个女医生从边上的诊室里匆匆跑了出来。 “这不是冯医生吗？”陈汉生一下就认出了怒闯会议室的冯瑶。不过冯瑶显然没什么心情和他打招呼。她让萧晨把罗玲放到一张病床上，拿着一个手电快速地检查她的瞳孔和口腔，又查看了她的血压、脉搏、体温和呼息。她一边检查，一边问了罗玲昏迷前后的情况。然后又拉开了她额头上的绷带，查看已经初步结痂的伤口。 “她的各项体征和反应都是正常的，照理不应该陷入这样昏迷状态，我觉得倒像是精神极度疲劳导致的昏睡，先留院观察，一会有空下来的护士，我让她们来帮她重新包扎伤口。” “不需要深入检查一下吗？”萧晨忍不住问道。 “我们人手实在是不够，有很多重伤的病人还等着治疗。像她这样的情况，应该没有大的危险。你们两个会量血压吗？” 萧晨点点头。 “拿好这个血压仪和体温计，每隔一小时帮她量一次血压，随时关注体温。如果有大的变化，或者抽搐、呕吐、大小便失禁和其他明显的症状，就来叫我。” 萧晨略有些尴尬，很难把之前共同患难，独立坚强的罗玲和一个要他关注屎尿的病人联系在一起。 “你行不行？”冯瑶有些着急的问。病人实在太多，她几乎没有任何可以耽搁的时间。 “哦，好！好！”萧晨回过神来，接过了血压仪。 这时，医院大门口一阵大呼小叫着，冲进来一群人。他们用一个简易担架抬着一个老人，抬担架的一个年轻人大声喊道：“医生，快来医生，这位老师刚刚被我们挖出来，伤得很重。” “这不是葛教授吗？”萧晨认出了那位老先生，他是学校城市规划方面的权威。萧晨研究城市化课题的时候，特意去听过他的课，还请教过不少问题。在他印象里，老爷子不但风趣幽默，专业精深，对学生也很照顾。他赶紧跑到担架边上，发现老先生面色十分苍白，眉头痛苦地紧皱着，眼睛微睁，额头上都是冷汗，嘴角有斑斑血迹。再看身上满是灰尘，两条腿明显折断了，弯曲得很不自然。萧晨一连叫了他几声，但是葛教授似乎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哼哼了几下。 “右大腿股骨骨折，左腿胫骨开放性骨折，内脏可能还在出血。需要马上处理伤口，作进一步检查。”冯瑶叫来一个护士，吩咐了下去。 话没说完，后面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抱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冲了进来，那小孩在哭，但是声音很微弱，就像猫儿在低鸣。看到穿着白大褂的冯瑶站在门口，那女人几步冲到她跟前，哀求道：“医生，快救救我女儿，她，她被压在下面了。是我刨了就好，才刨出她来。” 这个女人双手血肉模糊，不知道她在废墟里刨了多久才把孩子挖了出来。那孩子满头鲜血，明显头部受了创伤，伏在女人怀里一动不动。女人已经无法控制情绪了，她絮絮叨叨地说着：“他们说找不到方位，肯定挖不出来，但是我把她挖出来了。他们说，伤这么重，快要不行了，我不信！请救救她，救救她。” 萧晨看着，心中惨然，有点不忍听冯瑶给出的答案，一个母亲抱着最大的希望，尽了最大的努力，最终得到的却是孩子尸体，这是多么让人揪心的事情。我们可以更平静地接受一个成年人的伤亡，但是在这些过早离去的小天使面前，却显得很脆弱无力。 不过冯瑶的答案却含着一丝希望，“还有心跳，马上送进手术室急救。” “可是，葛教授怎么办？”萧晨虽然也很高兴小女孩还有救，但是看到葛教授如此凄惨地躺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他无法说出让冯瑶先救葛教授的话来，只是希望冯瑶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 “可其他医生也都在做手术，现在只有我一个。”冯瑶看着两位危在旦夕的病人，一时也难以取舍。小女孩的伤势更加危急，生死可能就在十几分钟之间。可是葛教授也不容乐观，他毕竟七十多岁了，如果是个年轻人，捱到小女孩手术结束估计还有希望，但是如此大的年纪，身体实在是弱得拖不起啊。 “先……救……孩子！”病床上传来微弱的声音，葛教授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说完这句话，他似乎用尽了气力，弓在床上喘息了很久，“快……去。” 冯瑶终于下定了决心，她吩咐那个护士给葛教授处理伤口，并送去放射科拍片，又对萧晨说：“你认识教授的话，可以和他说说话，分散分散他的注意力，他现在肯定非常痛苦。等我或者其他医生有空，马上手术。” ———————————————————————— 护士把葛教授和罗玲安排在一个空的病房里。做了基本的处理后，又忙着去其他伤员那里了。只留了萧晨看护他们两个，而劳累了一天的陈汉生，没有留在这儿休息，而是马不停蹄地赶去了救灾现场。按照他的话来说，既然还挥得动铲子，那就争取再挖几个人出来。 葛教授打了一针止痛剂后，明显轻松了一些，不再疼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但是他精神有些萎靡，说不动几句，更多地只是听萧晨说一些外面的情况。 “不只是……地震吧？”葛教授听萧晨把这次事件说成是地震，摇了摇头，“你别瞒我。肯定发生了什么怪事。你看，这个窗口望出去应该是往南看到图书馆。可夕阳现在就挂在图书馆边上，太阳怎么会从南边落下去了？” 萧晨一时语塞，没想到葛教授在重伤的情况下还如此敏锐。他本不想把那么离奇的处境说给一个生命垂危的人听，就怕他一时受到惊吓而影响伤势，可现在，他只得把真实的情况原原本本地告诉他。萧晨讲了很久，从地下讲到地上，从自己讲到李佳，葛教授听得很投入。 “一个异世界啊……”等萧晨说完，他这么感叹着。不知怎么的，听到穿越的消息，葛教授没有像萧晨担心的那样惊慌失措或者担心害怕，反而流露出一种十分向往的神情。“真想看一看这个新世界啊。” “您会好起来的，不急在一时。”萧晨说道。 “你不明白，对于我这样时间不多的老头子来说，所有新鲜的东西都是那么有趣。”葛教授有点亢奋，“你想想，异世界的人如何组织社会，如何构建城市，又有多少风格特异的建筑，形成了怎么样的审美文化，这，这是多么有意思的事情啊。” 萧晨只得附和地点点头。 “我现在有些后悔啊，后悔啊。”老爷子摇着头哼哼了两句。 萧晨以为他后悔把治疗的机会让给了小女孩，不由叹了口气，没想到他却说道：“我后悔让他们把我抬到了医院里，不知道还出不出得去。我宁愿他们把我抬到学校的边上，让我看看这个世界的风景，再远远眺望下那个当地人的城镇也好啊。那就不亏本啦。” “您这话说得，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呢。您这样的好人，肯定会有好报的。” 葛教授嘿嘿笑了两声，摇了摇头说道：“不谈报应，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这样的事情我一辈子见得也多了。我只是不想临走了，还作笔亏本生意。钱财亏了本可以赚回来。可要是良心亏了本，可怎么补呀？”他费劲地抬起眼睛，认真的看着萧晨说：“其实，我很害怕死。但我更怕变成一个不知羞耻的老东西。我怕呀……我怕呀……” 葛教授一直叨念着一个怕字，于是萧晨握着他的手，想安慰安慰老人。可是，很突然地，他发现老人本来紧握的手，一阵僵硬，然后就松弛了下来。他反复念叨的话语，也渐渐没了声息。 萧晨吃惊地轻喊了一声，用手轻轻放在他的鼻子前面，发现已经没有了气息…… ———————————————————————— 冯瑶来到病房的时候，看到萧晨安静地站在窗前，不知道在想什么，而葛教授的床上已经蒙上了白布。萧晨听闻她进来，转过身，带着紧张问道：“孩子怎么样？” “稳住了，虽然没有完全脱离危险，但是情况在好转。”冯瑶走到葛教授的病床前，拉开白布，静静地看着他并不安详的脸。 “总算……”听到这个消息，萧晨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也走到葛教授的病床边，“他走得还算平静。” “是他给了那女孩子机会，她妈妈也累倒了，还不忘让我好好谢谢教授。” “希望那女孩儿能快些好起来，有那么一天，我可以带她好好看看这个世界。”萧晨也注视着葛教授的脸庞说道。 “你……要带谁看世界？”另一个女声响起，萧晨的心猛地一跳，转头望去，只见一个病美人，正侧倚在病床上，大眼睛看着他似乎在说话。 第十九章 不眠之夜 异界的夜很黑很深邃，全然不像原来大都市的夜，被粉尘和霓虹映成了浅红色。那黑让人觉得冷，那深邃让人觉得惶恐不安。至少，李佳是这么感觉的。 李佳对夜空很熟悉，小时候他就不是一个合群的人，做完了功课喜欢在漆黑的山村院子里仰望星河，即使没有月亮，星光也能为他勾勒出一个神神秘秘，让人向往的想象世界。然而这里的星辰比地球上更少些，也更呆板冷漠，完全不会和李佳玩那样的游戏。这里更没有月亮，只有楼下操场和救援现场的火堆，隐隐照亮了他的脸庞。 “你在找月亮么？”萧晨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寝室，“今天没有，也许过几天就有了。说不定还不只一个呢。” “古人说，看星星能昭示每个人的命运。我就盯着它们看啊，想看出个名堂来。然而我对占星术实在没什么天赋啊，越看越觉得前路迷茫。”李佳说着从躺椅上站立起来，“罗玲怎么样了？” “没有大问题，累了。她住的教师宿舍楼也没什么损伤，我送她回去休息了。外面冷得很，我准备换套衣服。”房间里漆黑一片，他打开衣橱，想找一套长袖的运动衫裤，“老陈他们还没退下来休息，我准备去帮他一起挖人……”说道这里，萧晨像是卡壳了似的，突然没了声音。 李佳见萧晨很久没有声音，也没有动静，就用手机往房间里照去，只见萧晨定定地站在橱门前，出神地看着柜子里面，像是中了邪似的。惨白色的手机灯光，映得萧晨脸色如同僵尸。联想到这个是个魔法世界，李佳心里有点发毛，这橱里不会有什么古怪吧？ 就在他不知应该上前，还是应该逃跑的时候，萧晨像是定格的动画又被按了继续播放，若无其事地拿出了衣服，对李佳不自然地笑了笑，解释道：“我突然有些走神。你好好休息，我去帮忙了。”然后就跑出了门。李佳怔立了良久，终于鼓起勇气凑到橱门口。用手机照着橱门，狠狠一拉！ 里面什么都没有…… —————————————————————— 萧晨走在路上，一点没有了平时的稳健，反而有些跌跌撞撞的。没人知道这时候他心里正掀起了一股惊涛骇浪。刚刚他看柜子里衣服的时候，没有看到任何奇怪的东西。他怔在那里只是因为他看见的东西，太清楚了。 他刚打开橱柜的时候，发现里面漆黑一片，分不清那件衣服是那件，就在他暗自埋怨看不清楚的时候，他眼中的景象慢慢发生了奇异的变化，所有的东西都变得越来越清楚了。就好像他带了个夜视仪似的。 然而与夜视仪不同的是，那些视野中看到的东西不是单色的，而是和白天一样色彩丰富，只是他们稍显暗淡，就像是一副铅笔淡彩的图画。萧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项奇怪的能力让他又吃惊，又疑惑。他本能地不想告诉李佳，免得他大惊小怪，于是他有些慌乱地走出房间，来到了寝室走廊里。 整个世界都变了。 所有的黑暗像被驱散了，明明漆黑的走道，像是开了廊灯，明明只是一团黑影的同学，却变得面目清晰。萧晨一边向外走，一边努力地眨巴着眼睛，想搞明白这是一时的感觉，还是一种持久的能力。然而，一直到他走到宿舍楼外，看到夜空变成了宝石般的蔚蓝色，上挂满了银星，这种感觉也没有消失。他走到一个火堆前，火堆没有显得特别明亮，周围的世界已经不需要它来照亮，它在萧晨眼里唯一的作用，就是把周围的泥土和草地晕染成浅红色。 萧晨觉得自己身处色盲画家画出的世界，他没有用对一种颜色，但是这幅杰作却绮丽而诡异。他一路走啊，看啊，打着圈儿想把四周都看尽，恰如一个刚刚获得光明的盲人，在为新生的世界而舞蹈…… —————————————————————— “走慢点行不？”季益君抱着一根用钢筋做成的简易长矛，有气无力地对走在前面，举着火把东看看，西瞧瞧的叶梓说道。他刚从救援队伍轮换下来，才打了个盹就被对方抽了壮丁，硬生生地拖进了保卫学校的夜间巡逻队伍。 他虽然又累又困，但是对方一句话就把他激了过来：“你不是很能打吗？现在就是证明你能不能拳头保护学校的时候啦。” 但是跟着叶梓转了几圈以后，季益君就后悔了。叶梓能量也太充沛了些，蹦上跳下，每一处都要看个仔细，实在是太累人了。 “季益君同学！你有点责任心好不好。这么大的校园，就靠我们几支巡逻队伍看着。如果都像你那样消极怠工，万一土人来袭击我们怎么办？”叶梓气哼哼地用火把对季益君指指点点。 “都和他们做起生意来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就算没有土人，万一围墙上爬进来一只猴子呢？万一草丛里冲出来一只野猪呢？” “可我真的累啊，我们慢些走总成吧？” “累？和女同学们打情骂俏就不累是吧？” “嘿嘿，人家打个招呼，我哪能不理？”季益君笑得很贱。 叶梓冷哼一声没再理他。 “只是喜欢我的人有点多而已嘛。哎，你不是吃醋吧。哎呦妈呀！”季益君嘟哝到一半，就看到黑暗中一只不知是鸟还是蝙蝠的东西，被叶梓挥舞的火把惊到，扑棱棱地从一处草丛里飞了出来，堪堪贴着他的头顶飞过，吓得他差点把钢矛都掉了。 叶梓“咯咯”地笑了两声，白了季益君一眼，一甩那根短短的小辫，继续往前走去。 季益君有些发窘，便道：“亏你还笑得出来，神经得多粗大。” 叶梓回过身来，奇道：“还不准我笑了？” “你认真想过现在的处境吗？”季益君没了嬉笑的样子，“我们被扔在这个鬼地方，都是没人要的孤魂野鬼啦！” 叶梓皱起眉头，“你不是好好在这儿么？怎么变成孤魂野鬼了？” “原来那个世界上，就没了我们这群人，就和死了一样。爹找不着，娘看不见。在这里呢？我们又举目无亲，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 “没担当！”叶梓看来不想和他辩论，说了一句转身就走。 “我怎么没担当了？我挖了一个下午的人，亲手救出好几个同学。现在又和你再这里巡逻。谁能这么说我？”季益君愤愤地说，“可是，我们现在就是那么惨，就是那么前途渺茫，连怎么活下去都不知道！” 叶梓大声说道，“有担当的人，先得有颗敢担当的心。有功夫担心这，担心那，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做好自己负责的事。” “混蛋，我已经尽力了！”季益君大吼道。 “什么人在吵？你是……”前面有个用门房改造的哨塔上，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从上面跑了下来。 那身影跑得越来越近，季益君面带震惊之色看着那人跑来的方向，他一把抢过了叶梓的火把，向那人跑了过去去。 火把照出了一张有些苍老，但是无比亲切的脸庞。 “爸！” “小君？” “爸，你怎么会在这里？” “可找到你了！我炖了一只鸡，给你送学校来，走在路上，就遇到了这里的怪事。” “我，我刚刚还在想，再也……还好，还好。但，你怎么在这里站岗？妈妈呢？她和你在一起吗？” “我是老兵，自己要求来的，也是想，在高处更容易找到你！但你妈妈，你妈妈在家里……唉。” “妈妈……妈妈……”季益君一把抱住了他爸爸，紧得像掉崖的人箍住了一棵松，人高马大的家伙像个小孩子一样啜泣着。他爸爸一下子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儿子不再抱他都有多少年了，现在连手放哪儿都不知道了。不过下一秒，他就紧紧的抱住了儿子，用力地拍着他的肩背。 然而他们两个都没注意到，不远处的叶梓怔怔地看着他们父子重逢，脸上已满是泪水…… —————————————————————— “事情就是这样。”罗玲轻轻抿了一口茶，似乎想要好好记住龙井的味道似的，迟了好一会才咽下口去。她脸上的血色还没恢复，头上新换了绷带，人坐懒懒地陷在沙发里。萧晨肯定想不到，被他送回寝室，路都走不太稳的罗玲，会在半夜里出现郭校长的办公室里。 对面的郭校长在黑暗中有些怜惜地看着她，叹了口气说道：“不容易啊，今天对所有人都是很难的一天，你们两个尤其辛苦，简直就经历了电影里的情节。经过一天的相处，你是怎么看萧晨这个人？” 淡淡地星光把罗玲的一举一动照得很清晰，她轻轻闭上眼睛，用手抚着眉头思考着，过了一会儿说道，“他是怎样的人是个次要的问题。现在他恰如其分地出现在了这个时点，自己走上了舞台，那就应该充分用好这个角色。” “不错。学校需要一个掩护，我们需要一个身份，没有什么比他这个阴错阳差的‘魔法师’更合适的了。”郭谦从面前的书桌上拿起一把短剑，可是无论他怎么摆弄，这把剑都没有跳出一丝火花，“不过，在我看来，人品还是至关重要的。我们这样几百个人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一个错误就可能导致全军覆没。所以，我要你告诉我你对他的感觉。” “信任。我不敢说，通过一天的相处就能认清一个人。但是，每一处危险，每一个困难，每一次挑战，他都没有辜负我的信任。所以，我也愿意给他最大的信任。”罗玲平静地回答。 第二十章 思乡之声 萧晨用力抱起一块足有磨盘大小的混凝土块，从废墟上踩着乱石堆走下来，把石头扔在空地的石堆上。随后，气都没怎么喘就又两三步窜上了石堆。 陈汉生抱着一块差不多的石头跟在他后面，旁边是一言不发的刘异生，这家伙虽然脑瓜不好使了，但力气真不是盖的，抱得一块石头差不多比萧晨大一倍。他们也各自也扔下一块水泥，爬回了废墟上。陈汉生喘了两口气说道：“萧晨，我就说你厉害。周围和我们一起上来的，都已经换了一拨人了，你还脸不红，气不喘，一点不累？” 萧晨被他问得一愣，有点奇怪地说：“这水泥块也不算重吧？费不了多少力气啊。” “真不重，轻得很！”刘异生咧嘴笑道。 “哈哈。”陈汉生又好气又好笑，压根没理那浑人，对萧晨道，“开什么玩笑，看到我这身板了没有，我已经下去休息两趟了。你以前没有干过这种粗活，心里没数。就你刚刚搬下去那块大水泥，起码有一百多斤。” “这怎么可能？我们干了多久了？” “整整两个小时了。” 萧晨张口结舌，随后他自己也觉得不对劲了，换以前，就他这个身子骨，别说运送东西，就是空手跑上跑下两个小时，也已经气喘吁吁了。但现在，他只觉得自己精神饱满，四肢舒畅，就像做好热身运动的体育健将，正准备参加比赛呢。 难道和我的视力一样，也发生变异了？举起自己的双手看着，还是和以往一下，白白细细的，十分修长。一看就只适合拿拿书卷，而不是搬运石头。 他从地上拿起一根两指粗的钢筋，用出全力掰了一下，钢筋却没有什么反应。刘异生不明白他在干什么，学着他的样做，一根钢筋立马就被折成了U型。萧晨无奈地看了肌肉男一眼，自己气力见长，耐力变好，但还是没有变成某人一样的猛人啊。 ————————————————————————— 学校的另一头，王济远正在查岗。 “报告团长，这里一切正常，就是……” “就是什么，别吞吞吐吐。” “就是……就是不得劲。”握着枪的战士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不得劲？” “就是，就是心里堵得慌。” “怎么你小子了？学着琼瑶阿姨多愁善感起来了？” 战士脸有些臊红，腮帮子哆嗦了半天，才吐出一个词：“想家。” 王济远一下子有些沉默，最后只能拍了拍他的肩。 战士的肩被他一触，哆嗦得更厉害了，眼泪一下没止住就掉了下来，“呜……以前，以前还可以探亲回家，现在，呜……有假也没，没处去了。” 战士说完这话，用袖子狠狠擦了擦脸，一个立正，大声说：“报告团长，我没……没哭，这……这是雨。” 王济远点点头，对战士敬了个礼，带着上士石浩向下一个岗哨走去。这时候本来下着的小雨又大了些，打在人身上，冷在人心里。 沉默让人难以忍受，石浩可能是想打破这种安静，说道：“团长，听那个西罗说，周围除了他们镇子，没什么人烟，我们这样密布岗哨，是不是有些浪费人手？有好几个战友都私下里跟我说，他们觉得救人更紧急。” “今晚没有任何一件其他事，比保证大部分人安全更重要了。” “可现在救援队大部分都是学生，他们体力和耐力都很有限，如果我们能抽出一半人帮他们一把……” “不要说了。为了这个安全的保证，我们不得不作出牺牲。”王济远停下来，遥望着在夜幕里变成剪影的高楼，和高楼边上被火光照亮的废墟，“石头，你记住，我们军人，永远是最懂得牺牲的人。不光牺牲自己，也要牺牲别人。” “他们只是一些普通学生。” “在一个陌生蛮荒的世界里，为了大家活下去，我们可以牺牲任何一个人。我，你，萧晨或是郭校长。只看时势是不是选了我们。” “必须要选择吗？” “是的。”王济远再次往前走去，微微回头说道，“不要逃避作出选择的时刻。” 又到了换班的时候，之前轮到休息的一批学生，拖着疲惫的步伐，拿着工具慢慢爬上了废墟。饶是萧晨体力今非昔比，他也觉得很疲劳了。小雨淅淅沥沥的雨落在乱石嶙峋的废墟上，发出让人烦躁的沙沙声。 萧晨看到不远处一个学生，因为地面湿滑，一跤摔在了碎石上。他赶紧跑过去扶他，刚跑到跟前，那学生就自己踉跄着站了起来，额头上流着血，脸色十分狰狞。 那学生喘着粗气，身体佝偻着，缓缓抬头，死死地看着天空，然后发出一声大喊。 “啊～～～！”他大吼着，挥起手中的铲子狠狠地想天空砸去。“该死的老天，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啊……”铲子飞了三四米就无力地掉了下来，萧晨一把拉住了这个有些失控的同学，而对方用手狠狠地掐住他的小臂，用吃奶的力气挤住几句话：“为什么要把我扔在这里？我没有错！为什么要这么惩罚我？” 以萧晨现在的力气，一把就可以把他推开，但是他没有动，只是有些哀伤地看着他，任由对方拉着他嘶喊，任由雨水从脸上滑落。 “我妈妈重病，我还得去医院啊……”他放开了萧晨，呜呜地地哭了起来。 周围的人都默默地看着他，渐渐地有人受到了他的感染，雨声里加入了呜咽和哭喊声。 “我爸妈在老家已经两年没见了，他们找不到我，会伤心死的。” “呜呜，我好想吃奶奶做得红烧肉。” “呜呜，我昨天才交了女朋友，还没有拉过她的手呢。” 有更多的人没有说话，但暗自流泪。在场的都是大男人，却哭得肆意而放纵。萧晨想说些什么，但是又发觉无从说起，连自己都不信的话，又怎么来劝别人呢？ “让他们哭吧，他们需要发泄的机会。”陈汉生在一边说道。他以为在暗处，萧晨看不清他的脸，但是拥有夜视能力的萧晨清楚了看到了他发红的眼睛。 ———————————————————————— 从学校和小镇往东去，十几公里的地方，是一片风景秀丽的平原，一条小河由西向东把平原分成两半。河的北岸有一个小城堡，城堡建在一座小山坡上，四周被水环绕，山下就是一片苗圃，山后是大片的稀疏树林。 小城堡规模不大，围墙也不高，明显没有多少军事用途，却是一处很好的度假山庄。这里是阿里亚斯伯爵每年秋季打猎的住处。要是往年此时，这处庄园只有几个园丁和仆人，但是今日里面却灯火不息，有很多人在城堡的各处进进出出。 “伯爵大人还没醒过来吗？”巴蒂斯和几个骑士正在城堡的大厅里吃着烟熏牛肉和烤土豆，看到愁眉苦脸的平托管家从楼上下来，赶紧问道。 他看到之前有个医生捂着脸从楼上连滚带爬下来，夺门而逃，就知道那人肯定没能救醒老爷。 “这个鬼地方，连一个真正的医生都没有。”平托气呼呼地说，“刚才那个白痴，说要再给老爷放一次血，还说要用蜥蜴的尾巴磨成粉给老爷吃。” “啊，医生不都是这样干的吗？”一个大胡子骑士一口咬下一个鸡腿，奇怪地问。 “只有愚蠢的村妇和你这种不学无术的白痴，才会信那些骗子的话。小姐一听到他这么说，直接就把他轰出来了。”平托气不打一处来，“看来只有等到神殿的祭司老爷们过来，才能好好救治伯爵大人了。” “可我们就这么干等在这儿吗？”巴蒂斯问道，“我到现在都没搞明白，我们今天早上到底遇到了什么？” “我亲眼看到一座山掉了下来。”平托心有余悸地说。 “我看见那山上似乎还有房子。”一个骑士补充道。 “召唤一座山，从天而降。”平托细细思考，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魔法，我想只有魔法才能产生这样的效果。” “我见过莫林大师使用魔法，可没这样的动静……”有个骑士插嘴道，“莫林大师已经是王国最强大的魔法师之一了。” “你见过莫林大师全力出手吗？”巴蒂斯不屑地说，“那些魔法师都神神秘秘的，谁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大本事。” “也许是很强大的妖魔，也许是非常厉害的法师。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很危险的。”平托用手拖着他的尖下巴歪着头思考着，“要不是因为贱民们抗税的事情，让伯爵大人和我们跑出了房子，那山压下来，你们说是什么结果？” 几位骑士脸色都很难看，因为他们知道，要避开这样突然的大型魔法，是根本不可能的。如果不是抗税的事情，他们恐怕都要变成肉饼了。 “我们难道要和这么强大的对手为敌吗？”有个小个子骑士有些胆怯地说。 “敌人有很多种，有些敌人可以杀光，比如帝国人。有些敌人教训一顿就行，比如那些贱民。还有些敌人也许只要条件合适，就可以成为朋友。我们必须搞清楚到底那座山的背后是什么人。否则等伯爵大人醒来，可交代不过去。”平托做出了决定，“巴蒂斯，派两个斥候回去看看，不要激怒他们，也不要引起注意，悄悄地搞清楚他们到底是谁。” 巴蒂斯点了点头。不过这时候，一个侍从急匆匆地冲进来，脸色紧张在平托耳边说了几句话。 “什么！”平托勃然大怒，狠狠地扇了侍从一个耳光，然后跌跌撞撞地跑到窗口往外张望，然后急吼道：“混蛋，废物，赶紧给我追！小姐要是出了事，伯爵醒来绝对饶不了你们！” 而窗外的夜色中，几匹奔马已经冲出了城堡好几里，径直向学校的方向跑去。 第二十一章 起步之时 萧晨夹着一个笔记本，上面一件体恤衫，下面一条快干裤，不急不缓地走在教学二楼里。阳光从窗户里透进来，门廊里轻轻吹过一阵拂面的微风，给人一种初秋的惬意。恬静而怡然的校园里，所有一切似乎和几天前没什么区别。然而这只是一种假象，没有了上课的铃声，没有了嬉闹的同学，也没有了滔滔不绝讲课的老教授，整个走道安静地让人胡思乱想。 萧晨想到了前几天的抢救和挖掘，一开始沮丧和希望并存，然而沮丧终究慢慢压过了希望，随着时间的推移，幸存者的生还希望逐渐降低到零。萧晨的脑海里闪过了各种死难者的惨象，各种伤者的惨叫哀号，还有无数救援者默默垂泪的画面。 萧晨还记得那一袭红裙子，在那天早上他去打印店的路上还见过那个美丽和活力四射的身影，他走在那位不知名的姑娘身后，欣赏着属于夏天的美好。而他再一次看到她，则是在深深的瓦砾堆下，无论是美好的身影还是那一袭红裙子，都已支离破碎。一种强烈的怨气和愤懑深深地冲击着他的心，难以忘记。 他又想起了郭校长找他的一番谈话，当时为了救急的魔法师之说，没想到成个一个作茧自缚的套子。为了学校的安全和威慑当地人的必要，他不得不克服心中的担心和害怕，把这个角色一直扮演下去。 萧晨又想到了那些魔法物品和自己突然出现的异能，那是一种期待、惶恐、担心、兴奋胶着的心情。被科学理念灌输了半辈子的他，对科学难以解释的东西，有一种恐惧，这种恐惧就像一个定时炸弹，不知道会不会爆炸，却埋在心里。然而他也存着这样的期待，有一天，我会不会变成真的驾驭这种力量，实现每个男孩子心里都有的那个超人梦呢？ 这几天遇到的事情太多了，各种画面前赴后继地出现在他脑海里，地宫里的奇怪遭遇，魔法师的神秘笔记，精明的秃顶男人西罗，换回食物时的千钧一发…… 萧晨心里越来越乱，步伐也越走越急。 不过随后他又慢了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让他心安的身影：罗玲。 萧晨走进这间长廊尽头的教室时，发现门开着，他往里张望了一下，惊讶地发现罗玲已经先到了。她一改之前的稳重的办公系风格，穿着一件紫色印花的吊带裙，外面披了一件真丝开衫，头发则扎了一个松松的马尾，一手托腮，坐在靠窗的第一排座位上，正出神地看着窗外的树梢。 萧晨在门外看她，目光掠过她精致的锁骨和胸前微微露出的沟壑，掠过她的因为疲惫而显得有些困倦的眉眼，掠过她乌黑的长发和在微风中轻轻飘荡发丝，最后停留在那只温润白皙的手和手边红唇上，这才惊觉她是一个这样有女人味的女人。 他轻轻用手指刮了刮自己的鼻子，仿佛在批评自己怎么就一直把她看作坚强的战友和可靠的同志了呢？ 不过这种气氛和想法只持续了一瞬，当罗玲听到声响回过头，放下手臂，叠在课桌上，很端庄地看着他的时候，一切就变了。她微微地笑着，然而萧晨没感到如沐春风，之前的一点点绮念更是云消雾散，唯一感受到的是一种……压力？ “情况说明会你已经听了，郭校长也找你单独谈了话。我听他说，你还有些不太情愿过来，耍大牌哪？”罗玲微微歪着头，审视中带着点调皮的感觉。 “罗大小姐明鉴，草民我那时候是被逼上梁山的啊。”萧晨装模作样地抱了个拳，顺势一屁股坐在罗玲面前的长桌上，“可真没想天天做这勾当。” 罗玲忍不住笑了，怎么看都觉得他真像极了一只讨钱的猴子。萧晨长叹一声道，“您就别笑话我啦，我们都知道那些个农夫没见识，西罗虽然见过些市面，但是肯定也没和魔法师打过交道。骗骗这些人，我用一只打火机就够了，保准他们把我当高人供起来。可我们终究要走出去的啊，怎么骗过那些真有见识的贵族，或者是真真正正的魔法师呢？” “要是真来了个魔法师，看我不顺眼，要和我比划比划。”萧晨跳下桌子，用双手划了个大圈，然后往前一推，“就这么砰地扔了个大火球过来，我不就光荣了？” “你好好地挂个名字，深居简出，怎么就会有人找你麻烦呢？”罗玲笑眯眯地看着他，分析道：“你看，这里这么多都人没见过魔法师，连那个领头的刀疤脸都被那把火剑吓跑了。就知道魔法师在是稀有动物。你的火剑，你的飞天城堡，还有那些步枪，已经给那么多人造成了强大魔法师的印象，再由他们添油加醋，以讹传讹之后，只会越来越夸张。无论是贵族还是真的魔法师，为什么要和看上去那么强大的你过不去呢？” “那可不好说，也许就像哪个故事里一样，有一天，你罗大小姐被邪恶魔法师掳了去，正义的萧晨不得不出面救你，那可就露馅了。” “要是真那样，你会救我吗？”罗玲突然用那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当然会……”萧晨觉得自己是个白痴，自己给自己安了个套。 “我很认真哦！”罗玲凑过来了一点。 “当然……” “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她凑得更近了。 “当……那个……你凑得太近瞪我，会变斗鸡眼的……”萧晨不自在地往后挪了挪，一个踉跄从桌子上跳了下去。 “哈，好了，好了，别紧张。你前两天已经通过第一关考验啦。”罗玲收回了咄咄逼人的目光，又恢复了一手托腮的姿势。 “呃……好吧。”萧晨觉得自己完全跟不上这个女人的思路。 “这是一个很奇妙的世界，有很多我们无法理解东西存在。”罗玲望着窗外的天空说道，“连太阳看起来都比原来的世界大一些，这提醒我们不能用老思路看问题。你怎么就知道自己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魔法师呢？你能够激发那把剑，就说明奇迹已经发生在了你身上。这也许是那白光造成的，也许不是。但是我觉得一扇新的门已经打开了。我们要做得应该是更勇敢地走进去。” “你也有这样的感觉？”萧晨有些激动地问，他犹豫了一瞬，就决定对罗玲说出真相，“我好像从白光里得到一种力量……想看得清晰的时候，眼睛就看的更清楚了，我想背你去医院的时候，力气就变得更大了。你那时也在场，你的身体发生了什么变化？” 罗玲听到这里噌地蹦了起来。 “你……增长的是视力和力量？那我怎么……”罗玲的脸突然一红，赶紧将双手环抱在胸前，深怕萧晨发现她身材突然更好了些。 “你也有变化？我就怀疑那白光根据我们的想法，改变体质。你哪儿变了？” 罗玲瞪了萧晨一眼，道：“别扯这……这些了！还要我说更多吗？你一个大男人想清楚了没有？” “唉。既然已经上了梁山，不入伙也不行了。” “那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外事组的人了！等我们的人到齐，你挑两个作为你的人。”罗玲小手一挥，蛮有几分领袖气质。 就在萧晨偷偷揣摩罗玲被白光改造了什么地方的时候。门口又传来几个人脚步声，陆陆续续进来了两男两女。 罗玲招呼他们坐下，自己走到了讲台上。 “好了，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我们外事小组就正式开张了。我是你们的组长罗玲，旁边这位是副组长萧晨，也是我们小组的男一号，专职扮演“魔法师大人”，以后少不了要他到处出场。” 其他人也各自做了介绍。其中有一个，正是在粮食交易队的翻译张弘，萧晨不怎么待见他，因为李佳对他在几次贪生怕死，胆小如鼠的表现印象深刻，当故事讲给萧晨听过。 不过张弘可没觉得自己丢过份，回到学校后他好好地扬眉吐气了一回，大家都把参加粮食交易队的人们看作了英雄，所以张弘这几天都是抬着头走路的，他没少吹嘘自己在枪林弹雨前如何镇定自若，最后顺利地运回了粮食，赚了不少男生的掌声和女生的尖叫。这次被分配到外事部，他本以为至少可以做个副组长，没想到被一个资历很浅的小教师和一个研究生抢在了前面，心中十分不平，对两人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 另一个大二男生名叫丁伦全，又高又壮，无论是长宽都比萧晨大了一圈，这家伙说自己来自于校足球队，因为高中时代在西班牙参加过足球训练营，所以西语说得不错。两个女的一个叫柳婉三十多岁，是西班牙语专业的老师，另一个叫杜眉，是西班牙语专业大三的学生，两人早就是师生关系。 “罗老师，这么说，我们这个外事组，就相当于外交部咯？和那些土人打交道？你这个外交部长，同时还是‘中央常委’啦？太牛了！而我现在就是个外交官啦？哈哈，这可是我从小的梦想。”那个叫杜眉的女生听完了介绍，有点兴奋的问道。 “这次灾难导致我们有721个人来到了这个世界，所有的工作都需要有人牵头，救灾委员会只是一个过渡机构，除了郭校长以外，其他十二人都是各个事务小组的组长。现在这个模式也是为了方便协作和交流，我们可不是什么中央大佬。”罗玲微笑着开始回答这个急性子女生的一连串问题，“我们的外事组目前只有六个人，是最小的一个组，但也是责任最重大的一个，你比普通外交官还重要，因为有时候战争还是和平，可能就取决于我们说的一句话。” 那姑娘的脸都涨红了，却听到一声嗤笑，张弘翘着二郎腿不屑道：“你们夜郎自大什么呀，委员会明摆着就不怎么重视我们这班人。否则能让你们这两个小年轻当家？” 第二十二章 两个选择 罗玲看了一眼张弘，就像瞥了瞥墙角的一个垃圾桶，她很平淡地说道:“和一群很有暴力倾向的土著做交流，毕竟是个危险活，自然是我们年轻人顶在前面。而且时不时要出个差啊，驻个点啊，差旅劳顿老人家们也吃不消啊。” 她看着张弘，似笑非笑地说：“张老师，你一个年轻力壮的大男人，以后就是我们的主力了。这儿正好有两个重要岗位适合你，一个是去佛洛罗镇驻点和土人们做生意；一个是跟探险队进山，查看周围的物产。挑一个吧。” “这任务简直莫名其妙。”张弘不高兴地说道，“做生意是商务组的事情，探险是地质组的事情，为什么要我们出面？” “他们不懂西班牙语，怎么讨价还价？怎么和遇到的山民沟通？” 张弘被罗玲看得很焦躁，他用袖子擦了擦额头，有些激动地说：“这太危险了！就我们这几个人会说西班牙语，应该是受保护的人才。这又是让我去拼命！我不干，我要退出……” “我去，我去！”杜眉打断了张弘的话，把手举得高高的，“我要去探险队，你们别小看我，我可是资深驴友，户外探险也去过好几次，爬山、扎营都有经验。” “还是我去吧。”丁伦全声音有些粗，但是显得很憨厚，“毕竟这里和地球不一样，有些经验未必好使。探险的事情还是交给身体强健些的男人好。再说我也参加过野营。” “驻点的事情我去好了。”一直没说话的柳老师也开口了，她身体似乎不是很好，脸色也有些苍白，“我腰腿不太好，探险是真去不了了。但是看看摊子，做做生意还是可以的。” “你们真是无知者无畏。我可是面对面和土人干过仗的，那些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野人，这些活搞不好是用命来换的。”张弘看到这些人居然都主动要求承担危险任务，实在是无法理解。 萧晨看着张弘的表现，心中叹息，看来李佳的评价还是蛮有道理的。这位张老师实在是认不清现实，不知道大家处在什么样的境地下。他刚想驳斥，那边柔柔弱弱的柳老师倒先说起话来：“张老师，我们都知道这些任务很危险，但你有没有意识到，我们现在的处境如果不去冒这些险，是根本生存不下去的？这些任务必须有人去完成，这些人就在你我之间。” “就是，我作为一个女孩子，都愿意承担责任，真不知道有些男人怎么就成了软脚虾。”杜眉不屑地评论道，她说完还瞪了张弘一眼。 罗玲没有说话，只是和大家一起看着张弘。张弘左右看了几眼，终究不敢和大家对视，眼光躲躲闪闪到一边去了。 “好了，我之前也考虑过了，大家来看下分配方案吧，柳老师身体不好、小杜是年轻女孩子，你们又是西语专业科班出身，两个负责语言培训，其他组相对空闲的人员会被安排来学习西班牙语。萧晨和丁伦全去探险队，探查地下迷宫和周边环境。张弘去交易队，跟随他们去镇里交易并开设商铺。”罗玲最后宣布道。 “你刚刚怎么不说有教书的任务？这个我也可以做。”张弘急得站起来问道。 “教教书女人就可以胜任了，好钢么，还是要用在刀刃上。”罗玲不紧不慢地答道。 “那你自己呢？也教书？” 罗玲微微一笑，“至于我么，我也去探险队，探险队一共有三支，恰好需要三个人。你想和我换么？” 张弘一怔，觉得脸上有些燥热。他突然起身，招呼也不打，就走出门去了。 —————————————————————— “哈，哈，嘿，嘿……”学校的操场上不断地传出齐声的呼喝。 王济远缓缓地在外围边走着，面目严肃地看着场下几十个人年轻人在一个壮实的中年人指导下，练习使用长矛。 中年人每做一个动作，后面的年轻人就跟着做一样的动作。虽然动作一致，但是中年人手中的长矛似乎活的都一样，每一次刺杀都像是蛟龙出水，快得让人看不清，锐得像能穿透空气。而那些年轻人就差多了，除了前排有几个还像模像样，其他的不是方向不正，就是力度不够。虽然嘴里也跟着“哼哈”得起劲，但实在没什么杀气。加上这些长矛明显是自制的，显得奇形怪状，整个队伍看起来就更乱了。 中年人把动作做了两遍，看到王济远过来，就让年轻人自己练习，握着长矛跑了过来。 他正是季益君的父亲，季勋。三天前他自己主动要求加入了护卫队，在随后的一天里，他一个人用一根长矛轻巧地对付了两头冲出来袭击商队的大野猪，一手使矛的功夫让人叹为观止。这让王济远对他刮目相看。 经过询问王济远才得知，季勋在企业里当保卫科长，年轻时练过太极也当过兵，武术水准相当不错。王济远意识到枪支弹药有限，在能够制造枪支弹药之前，让护卫队员学好使用长矛可以增加不少战斗力。于是他就请季勋做了护卫队的武术教官。不过按照现在学员们的进度来看，要学出点样子来，不是一日之功啊。 “王团长，孩子们练得不错。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季勋憨厚地笑着，走到了王济远面前。 “老季，我带来一个坏消息。看来你这个禁军教头得一直当下去啦！”王济远有些无奈地打趣道。 “造枪有问题？”季勋一听就明白了。 “嗯，我跑了几趟工业组和科技组。得到的结论是短期内造不出土枪。连燧发枪都不行。主要是没有现成的钢材和火药，我们也没有好的设备和技工。做一些弩箭倒是有可能，但是，受到钢材的限制，数量不会很多。我们这里的防御啊，除了军训用的那几杆枪，最终还是要借助冷兵器了。”王济远看着场下还在不断突刺的年轻人，有些担忧地说道。 季勋听到这里也担心起来：“在除了小君和那个叫叶梓的姑娘，其他人没有基础，离一个合格的战士差距太大了。说实话，如果没有武器上的优势，让他们去和一直用惯冷兵器的当地人拼杀，那就是送死啊。” “没有其他选择，不能保卫自己，也是死。”王济远话说得很直接。 “唉……”季勋叹了口气。 “他们没把自己当战士。”王济远发现随着李勋跑开，那边就有人开始偷懒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几天之前他们只是普通学生啊。”季勋有些同情的说道，“能够每天抽出时间，在大太阳下练习三个小时，已经不容易了。” “还是让我的战士们告诉他们什么是战斗吧！老季，安排下我的人和他们做对抗。随时都会有意外情况，他们很可能要对上敌人，光这样练只会害了他们。”王济远道。 “试试也好，就不知道会不会打击孩子们的心气。”季勋有点犹豫地答应了。 “自打从那边过来以后，我见多了心气高上天的人，什么建立国家，什么称霸世界。这个学校里最不差的就是心气，该是给他们些打击，让他们学会脚踏实地的时候了。”王济远平淡地说道。 很快，十个解放军战士被王济远喊了过来，他们手中都拿着棍子，站到了学生方阵的对面。虽然他们也没有经过长矛的训练，但是棍子拿在手里，却有一种精悍的气质。 季勋把正在练习的学生们喊了过来，告诉他们要和解放军战士实战练习的消息，并让所有人都把长矛换成了棍子。 “让我们和解放军战士对练？”叶梓高兴地都蹦了起来，两个胡乱扎的小辫晃个不停，她身穿一身军训的军装，被粗厚偏大的衣服遮得看不出身材，但是动起来矫健的身形看上去充满了美感。这几天她先是参加了护卫队，然后又在训练中特别突出，被任命成了分队长，正是兴奋劲儿没处发泄的时候，这个对练的提议，实在是太对她胃口了。以前在家里练武的时候，最愁的就是没有对手，就算是爷爷给她喂招也是让着她很多的。现在竟然可以名正言顺地“打群架”了，真是激动人心。 蠢蠢欲动的不止她一个，季益君也摩拳擦掌地给大家鼓劲，“我们有四十多人，还有我和叶梓这样的高手在，一定要给他们点厉害瞧瞧，省的让他们说我们都是样子货。”这句话引起了很多人的共鸣，大家这两天也像模像样地操练了挺久，但是一起巡逻的解放军战士总不把他们当回事。泥人还有个土性呢，何况都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 不过，拆台的人还是有的。就有一个身形有些胖的男学生，犹豫的问道：“他们不会真用棍子敲我们吧？这一棍子下去还不肿了？” “怕什么呢，学武先学挨打。不挨几顿揍怎么进步？你要是怕受伤，还是早点退一边去比较好。”叶梓驳斥道。 没想到她这么一说，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叶梓从好几个人眼中看出了害怕和不情愿，一阵骚动之下，有几个人真和胖子一起出了人群，站到一边做观众去了。季益君有些不满地在她耳边说道：“你别吓大家啊，士气要紧。” “哼，到时候这些人在队伍被打的哭爹喊娘，抱头鼠窜更伤士气。记住！主力就是你和我，兵贵精不贵多！”叶梓小声回道，她大声对其他人说：“对方只有十个人，我们出二十个人就足够了，多了胜之不武。你们谁愿意上阵？” 季益君有点吃惊地忘了她一眼，问道：“你这打得是什么注意？” 叶梓附耳对他说了一通，听得季益君连连点头，开心道：“就这么办！” 第二十三章 一场小斗 “开始。”王济远一声令下，十个战士组成了两个三角的战术队形，向二十来个学生组成的队伍冲了过去。毕竟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士兵，一旦认真起来，就有一股疆场冲杀的气势。 对面的季益君和叶梓立在最前，季益君把棍子扛在肩上一手叉腰，摆出了一个他自己觉得很酷的姿势。而叶梓则双手持棍，迈出半个弓步，她性子虽急，但是真的打斗起来却很稳健。虽然他们两人功架十足，但身后的学生们就没那么淡定了，他们原本组成了一个松散的方阵，但看到战士们手持木棍急冲过来，个个紧张得不知所措，有些人想往边上让，有些人想往后面退，立马乱了。 “别怕，稳住，按照计划来！”季益君回头大喊一声。经他一喊，学生们稍稍镇定了一些，勉强组成了两个小方阵。 “你们对付左边的，右边的交给我们俩。”说罢，他和叶梓冲向了左边的五人。而其余二十来人则手忙脚乱地夹击右边的五个战士。 季益君和叶梓面对五人小队丝毫不惧。冲了几步，就到了短兵相接的时候，季益君大喝一声，抡起木棍就向当先的一个战士砸去。那战士正要举棍来档，却发现季益君完全是雷声大雨点小，这一棍竟然是个虚招，原本夹着风雷的棍子，突然悄无声息地中途变道，一带一按，就把阵形最前端的战士引偏了。叶梓跟在季益君侧后，看准机会，趁那战士踉跄的时候，往下盘一荡，他立马就摔了个嘴啃泥。 其他几个战士见到战友一个回合就败下阵来，都挥舞起棍子奋起进攻，但是他们大开大合的打法，在季益君和叶梓的巧劲面前全无用武之地，明明占着人数优势，却被压着打。而季益君和叶梓两人相互配合，不断制造战机。没过多久，随着第二、第三个人被打倒，这个小队完全崩溃了。 不过，当季益君打倒最后一个战士，往战场另一边看得时候，鼻子都给气歪了。学生的队伍竟然被对方冲散了！到处是抱头鼠窜的护卫队员。原来，右边的战斗虽然是二十人打五人，可领队的士官很聪明，通过不断的跑动和冲击来拉扯学生们的两个阵形。一会功夫本来两个好好的方阵就没了踪影。人一散开，没什么经验的学生很快被配合默契的战士们赶得四处乱跑。当有几人被打倒在地发出惨叫之后，这场战斗就成了大溃散。 “我们杀过去，把他们都干倒！”季益君和叶梓还想过去再合力击溃剩下的五个战士，却被王济远叫了停。 “我们还能打，为什么要停！”季益君怒气冲冲地大喊道。 “因为你们已经输了。二十二个人的队伍打到只剩两个人，再打还有什么意义？”王济远严肃地说道。 “那是他们太没用了！” “不！”王济远声音没有季益君大，却比他更有力，“你们是队伍的首领，却抛弃了同伴，让他们做了炮灰。除了匹夫之勇还有什么？是你们太没用了！” 季益君还要说话，却被叶梓拉住了，她有些不解地说道：“可我们还是能打败他们所有人啊。” “不管对方是胜是败，你们都输了。这样的胜利要不得。” “可胜利不是都是要这样艰苦拼搏，不怕牺牲得来的吗？”季益君又追问道。 “你想想，我们穿越到这儿，一共有多少人？”王济远问道。 “七百多。” “那当地人又有多少？” 季益君沉默了。过了一会他说：“我明白了，保存实力，让大家都活下来，才是第一位的。” 王济远扫视着操场上的所有人，说道：“所以，从现在起就给我记住，我们要的是什么样的胜利！” ———————————————————————— 教室里，那张弘跑了之后，萧晨几人认真地分配起工作细节来。 过了一会，杜眉还是忍不住说道：“如果穿越过来都是张弘那样的人，我们大家就完了。不如早点抹脖子，也比被他们气死，坑死要好。” “小眉，别那么说，在校园里呆多了，有时候人会认不清现实，他以为自己在动物园呢，却不知道已经身在亚马逊丛林了。”柳婉说道，“他最终会明白罗老师对他的维护的，我们尽力做好自己的事就是了。” “嗯，不管他，但是柳老师，我们教西班牙语，该怎么教呢？就和上课时一样么？”杜眉问道。 “我想，你们应该分两条线进行，给大部分人安排日常对话课程，对小部分时间多，学得快的人进行深入教学。尽快扩充我们的队伍。”萧晨插嘴道。 “我们会根据和当地人的交流情况，选择合适的范围的。这两天我和他们过来交易的村民也有过接触，他们说的话和现代西班牙语真的很接近。”柳婉应道，“但这也让我有了一个很大的疑问，两个世界的人怎么可能说出一样的语言呢？” “柳老师，为什么不可能？我觉得宇宙这么大，无奇不有，只是巧合吧。”丁伦全奇道。 柳婉摇摇头，说道：“要知道语言这个东西是日常生活的反馈。很多词的词源会是受到古代语言和周围语言的影响。比如日语里有很多汉字就是这么来的。另一些词汇则是有典故的，因为历史上发生过这样的事，才产生了这样的词。比如汉语里‘图穷匕见’，是来自荆轲的典故。如果历史上没有荆轲刺秦王，就不会有这个词。然而在这里有很多西班牙语词汇，却和地球上差别很小。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比如？”丁伦全挠挠脑袋，好像还没完全明白。 “那天我遇到那个西罗找萧晨，而萧晨当时正在会议室讨论问题，他就说我们会议真多，我很清楚地听到他用了‘mitin’这个词。你们都知道这个词来自英语‘meeting’的音译。难道这里附近正好有个说英语的国家，而当地人又恰好这么引入了这个词么？我再打个比方，就好比你遇到了一个外星人，他说的不仅是中文，而且一会说‘叶公好龙’，一会说‘完璧归赵’，甚至还会念几句唐诗，你不觉得很不可思议吗？” “如果真有这样的外星人，那他肯定很早就来访问过地球啊。”丁伦全一拍脑地说道。 萧晨点头道：“小丁的说法其实有一定的道理，我和罗玲之前就发现了这个现象。我觉得这关系到一个根本性的问题。”他停顿了片刻，然后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几个人都被这个话题深深吸引了，目不转睛地看着萧晨。 “我觉得这里的西班牙语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在很早之前，就有说西班牙语的人出现在了这里，教会了当地人说这种语言。甚至，所有这些当地人都是那些古代穿越者的后裔！这个世界很有可能和地球是通过某种方式是联通的！我们绝对不是第一批来到这里的地球人。” 萧晨感觉到面前的几个人呼吸都重了起来，他继续分析道：“其实还有很多证据。比如物种，我在这里已经看到了马，牛，羊，狗，鸡这些牲畜，还看到了柏树和松树之类的植物，它们和地球上的同类一模一样。且不说不同的星球怎么会有一样的物种，就算同样的物种，也不该演化成了一个样子。所以我宁愿相信，他们是直接从地球来到这个世界，再繁衍开去的。” “学长，你是说，地球上的各种生物被不断地带到这个世界？这才形成了这里的生物圈？”杜眉吃惊地掩着嘴巴问道，“可为什么地球上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呢？” “不是一直有神秘失踪事件么？我看过好几本杂志都有这样的事情，电视里也有过专题节目。”丁伦全兴奋地说道，“我记得有什么幽灵船、百慕大三角洲、古斯通大爆炸，都是未解之谜啊。” 杜眉点点头道，“嗯，也是。而且如果消失的是深山老林里的动物，也许根本就没人知道。” “这儿有个问题。”柳婉皱着眉头站起来，“我是研究语言的，还是得从语言上来看。这里西班牙语的源头，至少也是20世纪的西班牙语了。很多词汇和用法在更早的西班牙语里是没有的。但是西罗和我说，这个地区几千年来说的就是这样的语言，并没什么明显的变化。这从时间上对不上啊。” 萧晨皱起了眉头，的确，这个问题好像难以用他的猜测来解释。其他几人也陷入了沉思，原本的空间问题，扯上了时间变化，就更难以理解了。 过了半响，倒是罗玲开了口：“我们突破了空间，会不会也突破了时间呢？两边的时间也许是不对等的，你们记得天上一天，地上一年的说法吧。也许这两个世界之间，就是这样？” “啊？不会吧。”杜眉大叫起来，“那我在这里待了十几二十年，然后回了原来的世界，时间才过了没几天，在男朋友面前，我不就变成四十岁的老太婆了么？” “谁知道回不回得去啊，你发的是哪门子愁啊？”丁伦全苦笑道。 萧晨听完也在心中苦笑了一声，是啊，谁知道呢？ 第二十四章 偶然相遇 李佳觉得学校必须立刻办个语言班，赶紧教会他说西班牙语，否则太不利于和当地群众进行深入和密切的交流了。就凭他现在会说的“你好”，“谢谢”之类的几个词，完全不够应对眼前的局面嘛。 你看，在他面前站着的，是一个多漂亮姑娘啊，还一直扑闪着大眼睛好奇地盯着他瞧。那姑娘看上去只有十八九岁年纪，身形窈窕修长，虽然穿着很朴素的灰色粗布衣服，但是显得干干净净。那脸是淡淡的小麦色，皮肤吹弹可破，她有一头暗红色的披肩长发，眼睛是透着微微橙色的深红，眉毛有些直但是又细又深，嘴唇有些厚但是饱满丰润。她挎着一篮子的苹果站在那里，露出天真好奇的神色。 姑娘的声音清亮中带着醇厚，听起来如同饮着甜酒，李佳这辈子，就没遇到过这个级数的美女，对他那么有耐心的说话。可是他就是听不懂！这让他都快抓狂了。 如果说，有美女和你搭讪是一出喜剧，那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就是大大的悲剧了。 不过即使这样，李佳还是深深地被她吸引住了，他看了她第一眼，就不知道该干什么了，更忘了问她怎么会出现在学校里面，站在明明不允许当地人进入的地方。 “姑娘，你怎么进来的，这里不能随便进。”过了半响李佳才想起，应该把她带出去，他知道对方听不懂自己的话，于是又做了个请的手势。 红发姑娘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拍了拍自己饱满的胸口，说了声：“赛琳达。”又拿出一个苹果，用袖口擦了擦，递给了李佳。 李佳有些受宠若惊，接过苹果以后，他想了半天，只得也拍了拍自己的胸，说道：“李佳。” “李掐，李虾！”名叫赛琳达的姑娘，学着他的发音，试着喊他的名字，不过李佳重复了几遍，她也没学准。她似乎也发觉自己没说对，发音有些滑稽。又看到李佳有些着急的样子，就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李佳不知不觉就被她感染了，也跟着嘿嘿地笑。笑着，他很自然地咬了一口苹果，很甜。 —————————————————————— 赛琳达姑娘好奇心很足，李佳带着她走，她老要东张西望地看，高楼她要看，平房她也要看，雕塑要上去摸一摸，椅子要上去坐一坐，还好现在是晚饭时间，天色有些昏暗，路上没什么人，远看也分辨不出她是当地人。不过这个活泼美丽，还有点任性的当地姑娘，似乎特别能感染人，李佳跟着她东游西荡，看着她的身影，心情似乎也欢快了起来。 不过，我该怎么带她出去呢？这段时间一直有周边的村民，来这里和“魔法师”大人们交换食物和物资，因为地球人们还挺和善的，给出的也是好东西，这就有抱着各种心思人想混进学校一探究竟。护卫队这两天揪住了四五个翻墙进来的家伙，有些是小偷，有些是闲人，反正个个都被揍了一顿，赶了出去。 这么可爱的姑娘……可不能让她被那些粗暴的家伙逮住。不能走正门，如果落在王济远那个铁面无情的家伙手里，说不定真会下手教训她。得另想办法把她送出去。 李佳想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钥匙，端详了一会儿，最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两人路过超市的时候，这栋长相特别的大房子，让赛琳达一个劲地往里面张望。 李佳知道超市现在可是库房重地，就算是自己人都不让随便进。如果在这里被护卫队逮住，他俩都没有好果子吃。 李佳赶紧拦着赛琳达，而她就和李佳转起圈来，好在李佳篮球打得不错，一阵严防死守，没让她跨进超市的大门。赛琳达进不去，有些生气的把一篮子苹果都塞在了李佳怀里，指着超市里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话。李佳虽然没有听懂一个字，但是很准确地抓住了对方的意思：小气，不地道，忘恩负义，吃了苹果不负责任。 这时候超市里的人似乎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一个战士走到门口，向外嚷嚷了一声：“谁在外面闹啊，这边现在是库房重地，不许喧哗！” 李佳连忙拉着赛琳达躲到一个转角处，把一篮子苹果塞回她怀里。给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让她站着别动。 “哎，是我！商务组的李佳。外面没事，有几个想开后门换东西吃的家伙，被我赶走了。”他一本正经地走进超市，和看守超市的几个人打了招呼，编了个很难戳穿的理由，“门口交易点的塑料脸盆又快没有了，我来盘一下，还有多少库存。” 战士看到果然是常来提货李佳，就没有多说什么，点点头把他让了进去。李佳进了超市在日用品区装模作样地转了一圈，走过食品区的时候顺了一瓶可乐和一小包夹心饼干，然后和看守的战士打了个招呼，又大摇大摆地出去了。 等他跑到转角的时候，赛琳达已经没了踪影，他赶紧沿着超市的周边找，围着超市转了半圈，才发现这姑娘原来和公用电话机耗上了。穿着粗布衣服的姑娘挎着果篮，站在一个公用电话亭前，显得有些不搭调。她显然不知道，听筒是干什么用的，正把线拉出了老长，然后把听筒当流星锤甩呢。 “赛琳达。”李佳压低了声音喊她，把她吓了一跳，双手一松，失控的听筒一下子撞在有机玻璃的隔断上发出“砰”的一声大响。响声把周围路过几个人的注意力都引了过来，在他们看清楚赛琳达之前，李佳一把拉过了她，窜进了超市边上的一个小巷。 “一会吃饭时间结束，巡逻的队伍又会多了，我得赶紧带你走！”李佳不管对方是否听得懂，自顾自说道。 他拉着赛琳达的手，觉得这只手比想像中的大些，皮肤也有些粗糙。果然是劳动人民的双手啊，他心想。再回头看赛琳达，这时候她也不闹了，温顺地跟着他跑，脸因为气急泛起了一点点红晕，煞是可爱。 他领着她，一路跑到了学校围墙边缘的一个地下室入口处，李佳看准周围没有巡逻的人经过，拿出一把钥匙打开了通往地下室的门，这里原本是堆放旧课桌椅的地方，现在也划拨给商务组堆放杂物，当时李佳负责清理了这个房间，自然留有这里的钥匙。 没人知道，这个房间的底部其实也在着陆时破裂了，塌陷出了一个通道。只有李佳整理杂物的时候发现，从这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通道往下走，就可以到达“学校岛”的底部，直接就能跑出学校。这个洞的出口从外面看，因为视角的关系根本看不见，是条安全性很高的秘密通道。李佳当时并没有上报这件事，现在却有了用场。 突然被李佳拉进了一间黑乎乎的房间，赛琳达显得很紧张，一把挣开了李佳的手。李佳打开一个手电，耐着性子对她说：“我要相信我，我一点恶意也没有，让我送你出去。”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外面的意思。 赛琳达一开始显得有些害怕，但是李佳把这几句话反复说了几遍以后，她安定了下来，不知道是因为他语气特别诚挚，还是神情特别可靠。赛琳达最后就像听懂了他的话似的，伸出了自己的手，再次和李佳的手相握。 李佳把她拉到房间的角落，拉开遮掩的桌椅，当先钻入了那个通道，他半蹲着身子，打着电筒往下走，因为是开裂造成的缝隙，地面很不平整，他走得有些艰难，不过赛琳达很灵活，一声不吭，紧紧跟在他后面。走到底部的时候，李佳掀开一块遮掩的木板，亮光透了进来，人往下一跳，就站到了学校下方的地面上，周围是学校北边的树林，有茂密的草丛和灌木。 李佳掏出可乐和饼干放在赛琳达的篮子里，做了一个吃的动作，她好奇地看着这些精致漂亮，从没见过的东西，显得很高兴，她把可乐和饼干从篮子里拿出来，把整个篮子的苹果都塞给了李佳。 李佳恋恋不舍地看着她的容颜，一边挥手比划，一边叹了口气说：“赛琳达，赶紧回去吧。千万别告诉别人这个地方，这可是一个秘密。” 赛琳达凝视了他一会，指了指天，指了指地，指了指李佳，指了指自己，最后灿然一笑，转身跑钻进了林子。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想不到这里也有类似的说法。”李佳目送她远去，拎起篮子往秘道走去，没走几步他突然一怔，不对啊，她又听不懂我说了要她保密的话，那这些手势是什么意思呢？他仔细回想赛琳达当时的表情和笑容，突然激动地低吼起来：“难道说，明天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她还想我约会？！” ———————————————————————— 山林中，一个极快的灰色身影在不停地穿梭着，很快来到一个山坳处的小营地。身影窜入小营地的时候，营地里原本坐着的几人都警惕地拿起刀剑，跳起来摆出了作战的姿势。不过当他们看清那个身影的时候，都松了口气。其中一个女子开心地迎了上去：“赛琳达小姐，可把我们急坏了，下次您不能这么冒险了。” 灰色的影子正是赛琳达，此时的她，丝毫没有之前那种天真可爱的样子，浑身透出一种干练之气，脸上还带着几分得意：“尼娜，你们这几天还不是一无所获？最后还得看我的，我不仅混进去了，还把一个傻瓜骗的团团转。他连一条秘道都告诉我了，现在我能随意进出魔法师的城堡了。” “小姐，既然如此，下次我们一起潜入城堡吧。”一个骑士模样的男子问道。 “不要轻举妄动，我现在已经和那个叫李佳的家伙搭上了线，听说他是那位魔法师的表弟，可能在城堡里扮演管家一样的角色，从他的眼神里我能看出来，他有些迷上我了，慢慢接触最好。”赛琳达将可乐和饼干递给其他几人，“你们看，只是吃的东西就能够做得这么精致，一般的魔法师会有这样的实力吗？而且我尝过了，味道很奇怪，但是挺好吃。绝不是我们这片大陆上存在的食物，这些人来历很奇怪，我们必须搞清楚。” “小姐，怎么能让一个普通人对您起心思呢？我知道那些粗鄙的家伙用什么眼神看女人。”尼娜气愤地说，“应该当场挖掉他的眼睛。” “他……倒不是那样的。算了，看在他还算有趣的份上，我愿意听他再聊聊。”赛琳达笑着说，“你知道，小丑卖力地表演的时候，我们总得捧捧场。这是贵族应有的礼仪。” “真是便宜了他。”尼娜还是愤愤不平。 “没关系，最后可以和他算总账的，大不了要了他的小命。”赛琳达笑得更迷人了。 第二十五章 再探地宫 萧晨从床上起来，准备去洗漱穿衣，就看到李佳居然拿了一本书在阳台上念念有词，再侧耳一听，这家伙竟然在背西班牙语单词。 萧晨蹑手蹑脚地朝李佳走过去，悄悄绕到他身后，突然把双手搭着他的肩膀上。李佳被吓得一跳，那本西语课本也从手里飞了起来，就要从阳台上掉下去了。萧晨而今眼疾手快，一把就把书抄了回来，笑嘻嘻地看了翻了两眼，叹道：“呦，这是要转职当学霸啦？” 李佳一把将书夺过来，合起书本叫道，“一惊一乍做什么啊？我这不是和当地人做生意的需要么。” “嗯，生意么，要做！妞么，更要泡！我看好你。”萧晨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鼓励地拍拍李佳，自顾自进屋洗脸了。 “你胡说什么！谁要泡妞了。”李佳急辩道。 自来水早就没了，屋里的用水都得从外面挑进来，所以萧晨只是用干得发硬的毛巾抹了抹脸，然后开始穿衣服。他一边套着裤子一边慢悠悠地说：“你那些小心思，还能瞒过我？一会是Te quiero，一会Tu eres hermosa，翻来覆去就是这些献殷勤的话，难不成你准备跟卖菜大妈说这个？” “这个，这个课本上就是这么写的啊。”李佳讪讪道。 “别装了，你能找到个妹子，我高兴还来不及，简直就是破天荒的大喜事啊。”萧晨知道李佳没什么这方面的经验，脸皮还特薄，就不和他较真了。 李佳走进屋来，想说什么，却有些犹豫，扶着门框一直看着萧晨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做出门的准备，最后憋出了一句：“你这是要去哪啊？” 萧晨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我今天带队探索地宫。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到底要说什么？有屁快放，看你那样子都快憋死了。” “你说爱一个人，就应该尽我所能去保护她是么？”李佳做到了书桌前，凝视着桌上的一面镜子，轻声问道。 萧晨一听这话，胸中八卦之火开始熊熊燃烧，赶忙放下本来已经背起来的包，拖了把椅子就坐到他面前，很认真地看着他问：“怎么，怎么？你真喜欢上当地的姑娘了？” 李佳没敢和萧晨对视，瞟着窗户断然否认，“怎么可能，来交易的土人你又不是没见过，全是些大叔大妈。我和他们有什么共同语言可谈的……，我是想，自己也一把年纪了，一个人穿越到这里，也许真该找个女朋友，有个依靠。” 萧晨又拍拍李佳的肩，说道：“就算是当地人也没什么，只要你记得我们所有这些人是一个集体，别犯浑就好。” “不说我这些虚无缥缈的事情了，这两天你和罗玲处得怎么样？我感觉她是个很温柔的人。” “罗玲温柔？别扯了。”萧晨哈哈笑了起来。 ———————————————————————— “我再说一遍，好好听冯医生的！如果再乱跑，我就再也不管你了！”罗玲板着脸，对面前的大高个说着，就差用手揪他的耳朵了。 刘异生尽管比罗玲高了一个头，但是发飙的罗玲面前，只能做出乖乖低头认错的样子，嚅嗫道：“可是我没病啊。” “他的确没什么病，就算有，也不是现在我们有设备能查出来的。”冯瑶从罗玲身后走了出来，她看上去很憔悴，头发有些凌乱，脸上也没什么血色。之前几天的抢救真的把她累坏了。 “不过他记忆一直没有恢复，而且这两天闹了很多笑话了。”罗玲有些担忧地说道。 “我判断，问题还是出在第一次导致他失忆的打击上。你是大忙人，把他留在这里吧。一边让我观察，一边可以帮我做点简单的活。” “拜托了，冯医生。希望他能早点从混混沌沌的模样里醒过来。” “罗玲，我还想去地宫玩。” “乖乖带着，别惹事！“罗玲瞪了刘异生一眼，犀利的眼神让他打了个寒颤，不吱声了。 ———————————————————————— 萧晨和罗玲再一次走在了学校地下的地宫里，这回不像上次那样充满紧张和危机，而是有备而来。他们身后的白益成和王济远带领了十多个人。无论是锄头，铲子，还是枪支，长矛都不缺。 萧晨和罗玲一回来就向委员会报告了地宫的情况。他们猜测地宫是伯爵祖宅下面的一处秘密试炼基地，但是从没有人发现过它，直到学校从天而降的时候，砸穿了地宫的上层。地宫中有一间藏宝室，里面有大量的财物，并且有一条通道可以直接走到佛洛罗镇的一座房子里。委员会经过激烈地讨论，最后得出的意见是：财宝需要被取出来，满足大家的生存需要，至于财宝的原主人……等他找来再说吧。于是，就有了这次后勤组和军事组的联合探查。 “那几位反对动用财宝的委员，后来想通了吗？我听说他们找了郭校长大谈把财宝还给伯爵，争取和平解决争端的主意。”萧晨有些好奇地问罗玲。 “不用管他们，反正已经表决通过了。老天好不容易帮我们一把，给我们一笔起家的本钱，没有不拿的道理。”罗玲今天上身夹克下身牛仔裤，在加上一双小皮靴，蛮有几分探险家的样子，“至于那位伯爵，从我们砸毁他家大庄园的时候，就没那么容易善了了。不如用他给我们的这些‘礼物’好好生存下来。就算要补偿他，越是等我们发展起来，就越有资源补偿他。” “那些人都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我们带来可以交换的东西是有限的，之后一段时间的粮食，还是得靠这些财宝。”白益成也插话道。 “哼，其实恰恰是这些财宝带来了和平。如果我们没钱没货却有枪，你们说会是什么结果？”王济远这几天精神不错，护卫队的训练进入了正轨，他这次带来的几个人，已经初步能够做到相互掩护，保持战术队形了。 罗玲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说：“让大家活下去，抢劫算什么。” “咳，咳。”萧晨赶紧打了个岔，不让这两个‘凶人’越说越远，越认识罗玲，他就觉得这女人像一条让人看不懂的河，时而如涓涓细流温婉体贴，时而如滔滔奔流英姿勃发。萧晨其实多少认同他们的观点，但是他是见过一些惨烈的战斗场面的，越是经历过战争，就越想避免战争，他真的不希望有一天和周围这些当地人兵戎相见，那无论对谁都是巨大的损失。 他挺乐观地说道：“好在我们运气还不错。听说工业组已经在寻找铁矿石了，农业组也在寻找良种了。再过几个月，说不定我们就可以用自己做的锅，烧自己种的菜了……” ———————————————————————— 地道里的魔法光源还是依旧闪亮，让第一次见到它们的人惊奇不已。走道里倒在地上的盔甲战士更给人一种奇幻的感觉。 王济远拿起一支断裂的手部盔甲，掂了掂，又敲打了几下。问起萧晨：“你是说，这些盔甲都会自己动？” “真的。” 看到萧晨很认真地点头，他感叹道：“如果不是亲眼看过你那把火剑，我肯定会觉得你们是在说梦话。里面空空荡荡的盔甲竟然会战斗。一个小女生竟然可以干掉那么多敌人。原来我还没太多感觉，亲眼见到以后，才意识到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你是怕有很多这样的人，存在在这个世界上？”萧晨问道。 “是啊，如果有一个周荷这样的人，攻击我们营地，就会造成大麻烦。如果有十个……”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萧晨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忧虑。 “我觉得这样的可能性不大，先不说佛洛罗镇就没有一个这样的人。西罗也告诉我魔法师和强大的战士是很少见的。” “我们不能依据一个乡下老头的话来判断整个世界的实力。好比你问一个印度老农美国核武库的情况，那不是搞笑嘛。回去必须再加强武装力量。要生存，除了自己变强，没有捷径。”王济远道。 一行人从石缝走进雕像所在的大厅，在其他人继续四处查看的时候，萧晨努力发挥自己眼睛夜视的特长，仔仔细细的查看起来。他这些天一直被身体的变化困扰着，虽然他身上的各种变化似乎都是良性的，但是还是让人担心。他相信，自己身上的变异的起因应该就在这里。他检查了每一处角落，细读了每一段铭文，但是除了关于试炼的寥寥几句话，没有任何地方提到了身体的这种变化。他又试着把自己的精神集中在当时白色光球出现的位置上，依旧一无所获。 他发现罗玲似乎也在做和自己一样的事，她和萧晨对了一眼，小声道：“我也没有任何发现，这里似乎再也没有什么奇异的力量了，我感觉它们都走了。” 稍候，他们又来到藏宝室，一箱箱金币和宝石晃花了所有人的眼睛。白益成怔住了，他眼里这些都变成了成堆的粮食和衣服，王济远怔住了，他眼里这些都变成了枪炮和弓弩，其他跟来的人们也都怔住了，有的人眼里透着迷茫，有的人眼里露出了贪婪。 “你们愿意把财宝交给学校，真的很了不起，学校和委员会欠你们的。”回过神来的白益成对罗玲说道。 罗玲摇了摇头，看着还在发呆的其他人说：“对于我们每个个人来说，这里的财宝没有任何意义。当时我们在这里更希望看到的是填肚子的东西。” 被她这么一提醒，有些人惋惜地收回了充满占有欲望的目光，还有人有些羞愧地把手里的东西扔回了箱子。大家开始在白益成的指挥下面开始搬运和整理这些东西。是啊，离开了学校这个集体，再多的财富在个人手里有什么意义呢？ 只有萧晨听到罗玲的话后歪了歪嘴：他们要是看到你上次揣兜里的那些宝石，肯定就不会那么说了。 这时候罗玲心有灵犀似地对萧晨眨了眨眼睛，微微笑了笑。萧晨觉得这时候她特别像一只小狐狸，无奈地对她耸了耸肩。 罗玲走到萧晨边上，轻轻地对他说：“我觉得我们应该尽快再在去一下那位魔法师的宅子，也许了解这个魔法世界就应该从那里开始。” 萧晨也早有此意，雕像大厅和藏宝室都没有得到他身体变化的有用信息，那么魔法师的屋子就是下一个应该好好探索的地方。 第二十六章 一场劫案 李佳走在离学校不远的一处小树林里。秋日的阳光算不上温暖，但是他的额头却一直微微冒汗。他有些紧张，更有些期待。 因为此时，他并不是一个人，赛琳达就走在他的身边。她依旧挎着那只篮子，里面隐约看得见一些面包和果子。上身还是穿着那套粗布衣服，不过换了一套颜色有些陈旧的红裙子。李佳知道，对于一个贫穷的农家女来说，这可能是她最好的裙子了。她火红长发用一块白布裹扎了起来，露出了天鹅般的头颈，让李佳不停地用余光偷瞧她。 看来这是一次精心准备的约会，李佳有些激动地想道。这已经是他们第四次碰面了，之前每一次，他们都是在学校里面悄悄碰头。而今天，赛琳达在秘密据点一见面，就拉着他往外走。想到女孩子竟然主动邀请自己郊游，李佳的心一直是蹦着的。 他们俩走得很慢，也很安静，李佳享受这安静，又怕它会成为他无趣的罪证，他觉得有必要说点什么，打破沉默的局面。 “这儿真好。”李佳推了推眼镜，抬头望着天空，认真地说道。 “好！”赛琳达对他回眸一笑。 李佳知道她这句话只是复述自己的声音，就和牙牙学语的孩子似的。但他总感觉她什么都能明白，这种感觉，让他有了倾诉的欲望。 “以前，我家楼下不远处的公园里，也有这样的林子。每次我考试考得不好的时候，就会安慰自己，买些肯德基，在林子里边走边吃。每次考得好的时候，就会奖励自己，还是买些肯德基，在林子里边走边吃。不过不管哪种情况，都只有一个人。我时候我就会想，去他妈的考试，考来考去还不就是一个人吃肯德基。” 赛琳达侧着头听他说着，一脸懵懂，跟着复述了一遍：“肯德基？” 李佳呵呵笑了声，“肯德基，真是让人怀念啊。要是我现在回得去，一定能吃完一个全家桶。我会买两个，你一个，我一个，一口气吃到撑死。” “全家桶？” 李佳抬头看了一眼对方有些迷糊的样子，开心地笑了起来，他比划出往嘴里扒饭的样子，“嗯，就是以前吃过的某种好吃的垃圾食品啦。不过话说回来，现在有你在，不回去也没什么。呃，其实我是想说，和谁一起吃东西，比吃什么重要得多吧。” 赛琳达看起来误解了他的意思，见他做出要吃饭的样子，以为他饿了，赶紧拉着他坐到一块石头上，放下篮子，拿出里面的面包递给他。 面包很硬，很黑，但是李佳知道这对于周围村镇的人们来说，已经是非常不错的食物了。他掰下很小的一块塞在嘴里，然后把剩余的大部分都塞回了赛琳达手中。没想到，赛琳达却有样学样，自己掰下一小块吃，剩余地递回给了他。两个人你来我往，面包变得越来越小，却有一种奇怪的默契开始在相互之间流淌。 如果一切如此下去，这将是个完美的下午。 然而面包还没吃完，李佳突然听到身后响起了枯枝被踩断的声音，他回头一看，吓得把面包掉在了地上。只见十多米远的地方，有两个身材壮硕的黑衣人，蒙着面孔，手持利刃，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两人本来是悄悄地靠近，见李佳发现了他们，就加快脚步，扑了上来。 李佳心中大骇，拉起赛琳达就跑。不明所以的赛琳达，回头一看，连忙跟着李佳逃跑。 李佳匆忙中瞅了一眼远处高高露出树梢的学校屋顶，心中暗自后悔，原来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走了那么远，离学校起码有两三公里路。他相信只要靠近学校，就能碰上巡逻的队伍，后面的盗匪就算再凶悍，也不可能是“五六半”的对手。 可是，他们实在太近了，离李佳最多只有七八米的距离。而且李佳还带着一个姑娘奔跑……，听到身边赛琳达粗重的呼吸声，李佳的心沉了下去。 果然，没跑出五十米，赛琳达好像绊到了什么东西，惊叫着摔在了地上，李佳手心一滑，就失去了赛琳达的手。他转身一看，赛琳达已经被一个黑衣人拎在了身前，一把长剑正抵在她的脖子上。 李佳从腰畔拔出一把匕首，大吼道：“放开她！”声音里满是紧张。 另一个黑衣人见李佳不再逃跑，倒没有紧逼过来，而是用剑遥遥指着李佳，大声呵斥起来。 李佳完全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他只能干看着赛琳达脸色苍白地被挟持着，然后用力挥动那把小匕首，一遍遍重复地吼道：“放开她！”。 “投降……跟我走！”突然，那个黑衣人蹦出一句很生硬的中文，语调很怪，但是李佳却听懂了。 “你们……竟然会说中文？”李佳愕然道。 “投降，走！”黑衣人，指了指赛琳达，“不投降，死。” 李佳心思急转，突然明白了什么，说道：“你们肯定不是普通的强盗，你们就是专门来抓我的，对吗？” “哼，对！你……逃走……不可能！”黑衣人强硬地说道。 李佳突然把匕首架在自己喉咙口，大声吼道：“你们把她放走，我就投降，如果不答应，我宁可死在这里。” 这个动作不仅惊到了两个黑衣人，连被劫持了赛琳达都脸露讶色，神色复杂地看着李佳。 两个黑衣人对视了一眼，说话的那个黑衣人冷笑一声道：“你死……别人……我们再抓！” “但是，会不会有今天这样的机会呢？只要你答应我放了她，我就乖乖跟你们走。你们不仅完成了任务，而且之后也不用再冒险了。我只是个不会魔法的普通人，如果你们遇上了真正强大的战士和法师，你们也许连命都保不住！”李佳说道。 黑衣人不知有没有听懂他的话，他有些迟疑，低声和另一个劫匪讨论起来。李佳用匕首指着自己的喉咙，心中也纷乱不已，他知道自己今天是很难逃出去了。他能做的不过是利用自己的价值救赛琳达一命。希望你能逃出去，至少给学校里的人们捎个信吧，他有些绝望地望着她。 不过，让他疑惑的是，赛琳达此时并不慌张，脸上反而慢慢露出了坚毅的神情。只见她趁两个劫匪还在争论，把手缓缓伸进口袋，偷偷拿出一把小刀。这刀本来是用来切食物的，只有两寸来长，赛琳达将它反握在手里，并不显眼。 她给了他一个决绝的眼神，看得李佳心中一颤。然后，她一咬牙，奋力将小刀插在了身后劫匪的大腿上。然后躬身往后一撞。 那劫匪武器掉在了地上，手捂着大腿，惨叫着向后摔去。另一个劫匪被突如其来变故惊得一愣，没想到接踵而来的是赛琳达手中扔出的刀子和李佳飞身踢来的一脚。 李佳从没想过自己会和持刀的歹徒肉搏拼命。平时如果遇到这种情况，他必定是有多远逃多远。但是就在赛琳达抽出那把小刀的时候，他不知从哪找到了足够的勇气，奋不顾身地就冲了过去。 也许是赛琳达的动作太快，也许是飞来的小刀让他分了神，李佳那脚竟然实打实地踢在黑衣人的下身上，那人闷哼一声，弯腰跪了下去。 “快逃！”李佳赶紧拉起赛琳达，钻进了林子。 ——————————————————————— 在慌慌张张中跑了很久，两人终于精疲力竭地来到了学校的秘密出口处。李佳心有余悸地回望身后的林子。已经没有了黑衣人的踪影。 他喘着粗气，一把抱住了赛琳达，喃喃说道：“还好，还好，你没事，我们竟然逃出来了。我们真的逃出来了。吓死我了。” 赛琳达一把被他抱住，有些不知所措，身体不免僵硬起来，不过听着李佳絮絮叨叨的劫后感言，却放松下来，开始轻轻用手拍他的背。 李佳说了一会儿，才慢慢缓过神。他双手揽住赛琳达的胳膊，注视着她说道：“谢谢你。今天要不是你那么勇敢，我们就完了。不过我也很高兴，因为我明白了一件事，我是真的喜欢你，我愿意为你去拼命。能明白这一点，我真的，真的很开心。” 看着赛琳达红扑扑的脸庞上，露出不解的眼神，李佳自嘲地笑了笑道：“没想到我第一次告白，别人压根没有听懂。不过没关系，你总有一天会懂的。现在，赶紧回村里去吧。走大路，小心点！” ——————————————————————— 赛琳达离开大路后没多久，几个人钻出林子来到她身边，领头的是尼娜，而两个黑衣劫匪，揭去了脸上的黑布，赫然跟在她身后。两人身形矫健，丝毫没有受伤的样子，看来前面那场战斗纯属演戏。 “你们的魔文说得太烂了！”赛琳达没好气对两个劫匪说道。 “那毕竟是古语。我们可不敢和您比。”一个黑衣人为难地说。 “不过，那家伙听懂了。而且，他的反应还挺勇敢的。”另一个劫匪补充道。 赛琳达脸上浮起一丝笑容，不过很快被她遮掩了过去，”今天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吧。“ “小姐，您怎么改变主意了？”尼娜轻声问道。 “我突然不想抓他回来拷问了。”赛琳达淡淡地说道。 “这……，您不是说现在这样进展不大吗？” “我觉得……也许保持现状，得到的东西会更多。”赛琳达摆摆手，当先走入了林子深处。 第二十七章 识海影卷 这些日子，萧晨和罗玲每天都会来魔法师的书房呆上几个小时。 这位不知名的魔法师有不少藏书，可是到目前为止，两人翻过的所有书籍都是关于历史，战争，艺术和文学的，虽然也会提到魔法，但是大多是与之相关的历史事件，或者赞美魔法伟大的文章诗篇，完全没有谈论魔法的本质和使用方法的内容。 萧晨将手中的一本《蒙卡约地区的艺术风格》放回了书架，又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标题挺吸引人的，叫做《黑龙帝国战争史》。他粗略翻了几页，随手翻到的一段文字引起了他的兴趣。 ———————————————————————— “……卢卡皇帝带领着大军来到精灵的领地，要求他们归顺于他，奉他为主，年年朝拜。但是精灵拒绝了这个提议，并使用了自然的魔法。树林疯狂生长，相互纠结缠绕，变成了密不透风的高墙，士兵和战马无法通过，连龙骑士都飞不过高墙的顶端。卢卡让士兵用刀斧砍伐这些树木，但是钢铁都没有这些树木坚硬；卢卡又让士兵放火，可是平时易燃的草木，无论如何都没法点着。卢卡在森林之墙前受阻了三天，直到他的大臣们请来了格里翁大师，大师又用了五天时间，用魔法炼出了一只黑甲虫，当他把黑甲虫放到树墙上的时候，一场树木的瘟疫就开始了，只用了一天时间，所有组成树墙的树木都枯萎腐烂了。树墙倒塌的时候，瘟疫扩散到了墙后的森林里，随着越来越多的树木枯死，精灵们的力量就越来越弱小。皇帝的大军终于打破了阻碍，开始征服精灵王国……” ———————————————————————— “刀枪不入、高耸入云的树墙，一天毒倒整片森林的黑甲虫，这太强大了，比生化武器还厉害，怎么看都像是神话故事。”萧晨给罗玲念了一段。 罗玲却沉思着摇了摇头道：“我觉得和神话故事还是不同的，这里的史书大都记载清晰，来源清楚，你看具体年份、地点、人物、旁证，还有相关引用的史料都很齐备。我觉得真实性应该不低。” “我只是觉得这些事例偏离了物质守恒定律，这不科学。你看，这本书里说到，格拉西亚大师用一只马蹄铁，变出了一群健马，让卢卡皇帝和他的卫队逃出了敌人的包围，这已经是凭空生成物质了。我宁愿相信电脑游戏里，抬手轰出一只火球的魔法。” “这是魔法，不科学有什么奇怪的？你又怎么知道这里和我们的世界，是同一个宇宙呢？”罗玲反问道。 萧晨无法反驳，只得继续翻看其他的书籍。 时间又过去很久，太阳已经偏西，有点昏黄的阳光斜斜地扫在书架上，萧晨又把一本书放回书架，有点疲惫的说：“我们这几天已经翻了至少三分之二的书了，但还是没找到真正和魔法相关的内容。” “这就是为什么总会有那么些时候，我不想读书。”罗玲把一本书抛在书桌上，“书里的废话总比有用内容多很多。” “听说你这么年轻就已经是副教授了，都破了学校记录，怎么能不爱读书呢？”萧晨笑着问她。 “不要把学习等同于读书。你这个大龄研究生，不会还没明白这个道理吧？”罗玲反击道。 萧晨摊了摊手，“像我这样，在社会上混过一圈的人，回忆起学校，印象最深的就是可以安安心心地读书啊。” “当心读书读成书蠹。既然你这么喜欢读书，那下面那排都归你。”罗玲指着屋角的一排书架说道。 萧晨本来还准备再说几句，但是看到罗玲指的那排书架，却若有所思的站了起来。他退到房间的中央，仔细地从第一个书架一点点看过去，然后皱着眉头说：“那书架有些不对劲！” 他走到书架旁，用手指着书架中间一层说道：“你看这两个书架，就在离座位最近的地方，但中间两层竟然都是空的，而上面和下面的几层反而都摆满了书。为什么这里的主人要舍近求远，不在最方便的位置放上书呢？你家肯定也有书架吧？一般这样的位置不都应该放满最常用，最重要的书吗？” 罗玲起身摸了摸空空如也的位置：“你是说，这里放的是魔法书籍，但是都被搬走了？” “不……不是搬走。”萧晨死死盯着那个位置，很肯定地说，“你知道我眼睛获得了奇怪的变异，当我刚刚很认真地注视那个位置的时候，就感到那里有一层似有似无的迷雾。” “障眼法？” “比那厉害很多，你用手摸了半天不是什么都没碰到么？应该要解除某种封印吧？”萧晨猜道。 “星月徽章！”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萧晨赶紧掏出了上次解封整个房间的那枚徽章。集中精神力在其中，徽章又一次散发出微光。他拿着徽章向书架的位置靠拢，一种奇异扭曲的波纹在空中出现。萧晨把头凑过去，徽章紧贴着额头，他手攥得很紧，指节突起，微微发抖，就好像他在费力地扳开一扇紧锁的大门。 过了好一会儿，书架的一个角落竟然真的慢慢显出一本书和两张卷轴的样子，萧晨大喝一声：“快取下来！” 罗玲不敢用手去碰，拔出萧晨腰间的短剑，在书架上横着一拍，把书和卷轴扫落在地上。萧晨松开徽章，人也脱力地瘫坐在了地上。 “这个封印很强，我头快炸了！”萧晨捂着头，闭眼靠在了书桌上。 罗玲走过去蹲在萧晨身边，用手轻轻地柔他的太阳穴。她的眼睛则瞟向那本书，可看到书名的时候，她心中一惊，手也重了，把萧晨掐得叫出了声来。 那本书的名字叫做《识海影卷》，是用四个大大的汉字写的。 过了好一会，萧晨才恢复过来，他微微挣开眼睛说：“我能够感觉到书架里还有一些卷轴和书籍被封印了，但是我竭尽全力也只能掀起封印的一个角。” 罗玲没有答话，把刚刚那本书递到他手上，萧晨看到这四个字同样诧异，“这个世界，果然和地球有密不可分的联系！居然还是简体字……书名也很古典，有种武功秘籍范儿。” 他把这本三十厘米见方的书拿在手里反复地端详。 它很像奇幻游戏中的魔法书，外皮是由一种不知名的红色皮革制成，四角都镶了金属，虽然看上去时间久远，但皮革和金属都保养得很好。这本书的奇特之处在于它的封皮很厚，足有一指宽，正文页却似乎很薄，夹在两层封皮里几乎看不见。书的封底上还有一只搭扣，锁住了书页。封面上的四个字写得十分苍劲有力，毫不逊于萧晨见过的碑帖。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萧晨迫不及待地打开搭扣，翻开了封皮，映入他眼帘的是很多个签名，这些签名有些杂乱地布满了整个扉页，萧晨看到有中文名字，比如“赵启天”，也有用中文写的西班牙语名字，比如“阿格雷西奥.格里翁”，还有全部用字母拼写的外语名字。 “这些应该是这本书的历代主人。”罗玲念着这些名字，“中文名字比较少，只有七八个，用中文写的西班牙语名字有十来个，剩余的二十多个，都是用字母拼写的。” “从排列顺序上看，一开始大家用的是中文，但是最后都变成了西班牙语。我们之前的猜测是有道理的，这里不仅和地球有联系，还有中国人早就来过。”萧晨辨识着这些名字，然后翻过了这一页。 后面这一页只有一行字，也是用简体汉字写成： 我梦之塔门下学徒，只有精神力达到凝神境界时，方可阅读本书。 “梦之塔？”两人看到这句话不由面面相觑，他们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和担心。萧晨想了一会，伸手准备继续往后翻，却被罗玲一把按住了书页。 “不行！”她大声说道。 “试一下，就看一眼。”萧晨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罗玲摇着头说：“太危险了！什么叫精神力达到凝神境界？如果没有达到会有什么风险？看了以后又会怎么样？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不能这样冒险。” “你紧张过度了，也许没达到，只是学不到什么。一本书而已，放松些。”萧晨说得轻松，但表达出的意志却斩钉截铁，“再说，我们已经知道这是个魔法的世界了，不了解对手，就没有未来。你看，总得有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我们还有学校，还有那么多人，有科学技术，有枪支弹药，你不必急着去背负那种责任。大家的未来，本来就是大家的。你萧晨算老几啊？”罗玲依旧不肯让步。 “我不算老几，我只是先走了一步，碰到那白光的时候，我就被改变了。那白光强化了我的精神力，为我打开了这个世界的一道门，让我有机会和魔法接触，能够运用火焰短剑和星月徽章。所以现在这个机会，没有谁比我更适合去尝试。每多了解这个世界一点点，我们的生存机会就多一点点。否则，我们终究像一只目光短浅的蚂蚁，说不定就在毫无知觉中被人一脚踩死。”萧晨坚持道。 罗玲有些难过，也有些佩服地看着萧晨，“也许可以缓一缓，等你的精神力更强大一些的时候……” “你不知道，很多男孩子都有成为魔法师的梦想吗？我真的有些迫不及待了。”萧晨对罗玲眨眨眼，挪开了她的手，他转过身，不让罗玲看到书的内容，定了定神，把书页它翻了过去。 罗玲只能看到书中散发出强烈的七彩光芒，映得萧晨的脸上光芒变幻，有点像被夜晚霓虹照耀的样子。但是很快她的心就被紧紧攥住了，因为萧晨一直保持着翻过书页的样子，再也不动了。 第二十八章 烈火卷轴 “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李佳帮运输队的人一起装好车，连连向对方道歉。 今天运货单和货物对不上，反复装卸了两次车，也没找到少掉的一箱六神花露水。 地球上的花露水一文不值，但到了这里，比当地的香水都强得多，很受周边富户商人的追捧。而且用完还能得到一个“精美”的绿色玻璃瓶，无论把玩，插花还是当摆设，都高端大气上档次，陈汉生给它们定了个高价，四瓶花露水可以卖一个金币，一箱三十瓶绝对是价值不菲的货物。 这样贵重的货物遗失，让众人整整找了一个多小时，最后还是上厕所的超市库管在仓库走道的角落发现了它。 这事最后没有细追责任，但是李佳清楚，肯定是自己疏漏的。他搬东西的时候，满脑子想得都是选什么礼物送给赛琳达，连怎么搬的都记不清了。他一边想这事，一边走到一个拐角，却听哎呦一声，差点和人撞了个满怀。 “原来是学长啊。心事重重想什么呐？” 李佳一看来人，却是叶梓，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工作出了些纰漏，正在反省。” “你千万要注意休息，这两天累倒了好些人，连季益君都倒了。”叶梓看李佳脸色有些红，以为是累的。 李佳用手抹了把通红的脸，问道：“季益君怎么回事？” “还不是累坏了。又是挖人，又是巡逻，又是训练，铁人也撑不住。”叶梓见左右没人，拉开手里的塑料袋给李佳看，“一只野兔，窜进学校被我逮住了。准备拿去给季伯伯开小灶，要不要来蹭一顿好的？” “你们自己吃吧。一只兔子也没几斤肉，我就不掺和了。”李佳笑着摇了摇头，他现在觉得什么事都没趣味，什么人都没意思，所有心思都像被一颗磁石吸住了似地。 这时候，他忽然注意到叶梓今天穿了一身连衣裙，和前几天一身运动服的精干模样又有不同，多了几分温柔的风韵，心中顿时冒出个主意。 叶梓看李佳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觉得他有些不爽利：“学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说，别憋着，难不难受啊？” 李佳挠着头，吞吞吐吐道：“你可别见怪，我就是想问问……你们女生那儿，有没有什么用不上的衣服首饰？我准备提议商务组收集一些这类东西，当货品换粮食。哦！当然，不是让你们白白捐出来，肯定会配给你们额外的食物……嗯，或者等我们以后富裕了，再补偿你们。” “就这事啊？这可是个傻主意，肯定行不通！”叶梓脱口而出。 李佳有点尴尬。 “我不是说你傻。”叶梓也掩嘴嘿嘿了两声，“但是，你怎么不懂女生的心思啊。这里可没有商场和网购，大家的衣服只会越来越少，谁舍得把那么几套衣服让出来？更别说首饰了，那都是念想啊。” 李佳心中暗暗羞愧，自己头一次想假公济私，竟那么可耻地失败了，他赶紧道：“当我没说，当我没说。” “不过……卖衣服也不是不行。”叶梓眼睛一转道，“其实学校是有新衣服的，图书馆后面不是有条杂货街么？那边的简易房里开了不少小店，卖什么的都有，我们以前常去哪儿逛。穿越的时候那些小店基本都塌了，你们去挖呗。” “那儿……没压死人吧？” “没有，现在是暑假，店都锁着没人呢，但是货肯定在的。” 李佳得了叶梓的消息以后，就没法好好过日子了。人哪儿痒都比不过心痒，没法挠啊。 他本想等到晚上再去杂货街，可是心里的躁动一旦起了，就怎么都停不下来。他在商务组的办公室里，来来去去，一会倒水，一会如厕，看得一起坐班的会计姜婕都烦了，“李佳！你能不能消停下？屁股着火啦？害得我账都算不清。” “抱歉，抱歉，我想起来了！有批货还得盘一下，我去下超市。”说着他拎起屋角的一把铲子就要出门，每个组下班后都要参加清理校园的劳动，工具倒是不少的。 “去超市你拿铲子干吗？”姜婕狐疑道。 “呃……有人问我们借！……嗨，好好做你的账吧。”李佳说道。 ————————————————————————— 杂货街这地方本来就靠近学校边缘，现在塌成了一地瓦砾，就更没人来了。李佳在杂货街附近转悠了三次，发现一个人也没撞上，把心一横，就偷偷挖了起来。 李佳没怎么干过粗活，力气更不算大，虽然心中的渴望让他战斗力倍增，但是终究还是快不起来，更何况他一边干，一边还得注意周围的动静。 挖了将近半个小时，李佳发现了一件衣服的衣角，那衣服套在塑料袋里，很可能还没损坏。李佳很小心地把周围的石砾移开，发现是一件男式的衬衫。他有些泄气地把衣服扔在地上，换了个位置继续挖。 没挖几下，不远处传来的人声。李佳赶紧一矮身，四处寻找掩体。还好，这里的石头高高低低，李佳找了处凹陷的地方，蹲在地上，偷偷往那边瞧去。 只见有个女生提着一个保温壶，站在前面一处挺隐蔽的道口上，似乎在等什么人。李佳看得着急，等得心焦，但也没什么办法，只能祈祷她等的人快来快走。大约五分钟之后，果然有人来了，李佳一看，竟然是季益君？ 季益君看起来倒确实是病恹恹的，不过他一出现，那女生就迎了过去，似乎都絮絮叨叨地和季益君说这些什么，然后使劲地把食物往季益君手里塞，季益君倒也没推辞，收了保温壶，和那女生说了一会话，也不见多亲近，没多久就挥挥手回去了，倒是那女生一直看着他走出视野，才转身离去。 这小子倒是好命，这么快就搭上女孩子了，李佳颇有些羡慕他。不过这种羡慕很快就上升到了嫉恨的程度，因为在后面的一个小时里，又有两个姑娘来找过季益君，各个都送了吃喝的东西给他。 李佳感觉自己要疯了，这小子的确很帅，又会功夫，他也听说时常会有花痴女去看他训练。但是姑娘们能不能别这么飞蛾扑火啊？你们没发现他压根没把你们当回事啊！又想起叶梓也拿着兔子去看那小子，李佳心里真不是滋味。 李佳长叹一口气，想到自己还有赛琳达，心总算平了些，他把嫉妒都发泄在了铲下的石头上。 李佳又挖了一个小时，陆续挖出好几件衣服，终于找着了一件挺好看的连衣裙，他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着，想象赛琳达穿上他的样子，感觉浑身的疲劳都散尽了。 真想现在就送给她啊…… ———————————————————————— “小姐。我还是建议您把那个叫李佳的家伙骗出来，然后我们把他绑走。我们可以再来一次。”平托立在山岗上，穿过他脚下的林子，就是前方就是学校。 “我放弃过的方案不用你再来教我。他……只不过是个普通人，又能知道多少魔法师的秘密？再说他毕竟是一个魔法师的亲戚，我们不该冒这样的风险。你没听过那句话么？聪明的狮子从不吓走猎物。”赛琳达脸色并不好看，她瞟了一眼平托，只觉得这老东西越来越讨厌了。 不过，他真的是普通人吗？赛琳达从小在骑士中间长大，后来又去魔法塔学习，见过很多强大的骑士和魔法师，但从没遇到过像他一样博学的人。一朵花，一棵树，一阵雨，一缕光，他都可以讲出那么多道理。他的身后，有一个她从没见过的新世界。 她又想起这几天李佳对自己态度——热烈而羞涩，蠢笨而温柔，让她就像泡在布尔戈斯的温泉里，有一种暖洋洋的感觉。特别是那一天……虽然实力极弱，但却奋不顾身的样子，让她心里泛起一种异样的情绪。她暗暗警觉自己的态度，几次想悄然离开，但是他那里似乎总有更多东西等她去发现。 “贵人们有贵人们的秘密，下人们有下人们的消息。您既然来了，就不应该空手而回。”平托仍不死心。 “连我都知道了很多这些人的事情，小姐怎么会白来呢？”侍女尼娜抱不平道。 “这些人很危险。多了解他们一点并没错。” “危险？我进出了好几次，他们甚至没有其他人发现我。我可以轻易的杀死任何人，只要不遇到真的魔法师。”赛琳达回过神来。 “真的很危险。”平托再次强调了一下，“我没有您的本事，但也通过自己的方式观察了他们。要知道力量有时候并不是靠刀剑体现的。他们很有组织，能够把很复杂的事情，很有条理地做好。骑士团的人不如他们。神教的人也不如。” “那又怎么样？” “这种力量用在救灾上，可以让他们三天就抢救完同伴。用在商业上，可以让他们一天就勾搭上那群贱民。如果用在军事上呢？您觉得我们领地的民兵，会是他们的对手吗？” “一定要兵戎相见吗？” “有些东西让您迷失了。我的小姐。”平托严肃的说道，“您的父亲没有醒来之前，我们虽然不能决定最后的态度。但是足够的警惕是少不了的，我手下的人打探过了，他们有远程的魔法武器，还有附魔的火焰剑，哪个都不是好对付的东西。他们甚至把法师专用的魔文当成日常语言来使用，那些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人里，会隐藏着多少魔法师和魔法学徒？您怎么知道拥有这些力量的他们，不会发动对您父亲的战争呢？您应当听说过那句老话：只有不足够的利益，没有不该有的战争。” 赛琳达没有回答，也无法回答，作为领主的女儿，从小她就知道有些东西无关于个人好恶。 她默然地看着学校楼房的尖顶，过了一会儿说道：“我会尽量多的了解他们，了解他们的实力，了解他们的态度，但不要再和我提绑架的事情。” “您从小就的聪慧过人，伯爵也一直给您最大的自由。希望您是正确的。”平托没再坚持，而是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卷轴，“请您收下这张烈焰卷轴，如果有任何危险，请您使用它，不要犹豫。” “你想给他们添些乱？”赛琳达转过头直视着平托，平托却低下头双手捧出卷轴。迟疑了片刻，她终究把卷轴拿在了手里。 “只是有备无患。您的先祖梅洛大人说过：比我强大的人，就是我的敌人。”平托抬起头笑道。 第二十九章 冥想空间 罗玲睁开眼的时候，阳光从树梢的缝隙中透了出来，像一根根白色的针芒，刺得她微微合上了眼睛。伸手挡住阳光，眼前是被树枝分割得零零碎碎的碧蓝天空，让她意识到自己正躺在地上。 她坐了起来，发现映入眼帘的，竟是一片纯白之色。这是一片冬季的树林，周围高耸的树木都落尽了叶子，树干被白雪覆盖，细一些的枝桠被整个儿覆上冰晶。而她所坐的地面上，是尺深的积雪。 然而奇怪的是，罗玲穿着夹克牛仔裤，并不觉得冷。她伸出手来抓起一把雪，就感到像是抓起了夏日海边的一团细沙，凉凉的，柔柔的，很舒服。 这，就是书里的世界吗？ 罗玲最终还是看了萧晨手中的书页，然后，她就出现在这里了。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真实而有细节，剔透的冰块，粗糙的树皮，偶尔飘落的雪花，都让她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回到了地球，正坐在哪一处北方的林子里。之前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 不过很快，她就确认了这里不是现实世界。身旁的杉树后面飞出了一个小光点，它即使在阳光下也那么灿烂，发出悠悠蓝光，像花间的蜜蜂一样飞舞，盘旋往复。罗玲站起来，凑近了看它，发现那其实是一只发出蓝光的小精灵！ 小精灵只有一根手指那么大，少女模样，罗玲在动画片里看到过这种小东西，她扇着两只蝴蝶翅膀，飞得很欢快。她看到罗玲注意到了她，就来到了罗玲边上，一会儿飞上她的肩头，一会儿掠过她的脸庞，时不时还会看她一眼，好像在和她玩耍一般。 “小精灵，你是谁？这是哪里？”罗玲见小精灵一直不说话，忍不住问道。 “我是这本书的书灵，跟我来。”小精灵的声音很空灵，向她招招手，缓缓往林子外飞去。 罗玲迟疑了一下，还是选择跟上，她在雪地上踩着深坑前行，小精灵慢悠悠地飞着，带着她爬上了一个缓坡。神奇的景象出现在了她们面前，冰雪在山头上嘎然而止，就像一个画家用绿色的颜料，在地上画上了一笔，一片茵茵的草地，接替了纯白的风景。 “果然是想象中的世界……”罗玲喃喃道。 踩着青草走下山坡，粉色和黄色相间的小花开满草丛。草地尽头是茂密的树木，一条小溪从林间穿过，轻响的水声奏出了春天的气息。 罗玲沿着小溪前进，走着走着，草木愈加繁盛，地上开满了硕大的鲜花，树木的枝叶更加张扬放肆，它们尽情伸展，充满活力。罗玲抬头一望，连阳光似乎也更加炙烈了一些，让她感觉得夏天到了。 “是四季吗？”罗玲走在夏天，期待着秋天。 果然，又走了一段，一片落叶飘过罗玲的眼前，目光越过落叶，满眼尽是金黄，正是秋天的颜色。她踩在地上，叶子和枯枝发出喀嚓的响声，这是生命的终点，也是生命的起点。 十分钟，罗玲在幻境中走过了一年轮回。 “你有美丽的心灵，所有才有这美丽的世界。”小精灵说道，“而前面则是未掌控的世界，那里是失去秩序的荒地，也是对你的考验。” “什么考验？”罗玲有些不安地问道。 “你会知道的。”小精灵不再说话，只是在前面带路。 罗玲跨过小溪，又走上了一个高坡，树木开始稀疏起来。快到坡顶上的时候，眼前一下子豁然开朗。 “这是……”罗玲难以置信地看着前方。 那是一片广袤无边的荒原，包围着罗玲身后的树林，而罗玲知道，她走过的那片四季变化的树林和荒原相比真是小得微不足道。 这里的天空是灰暗的，像被层层叠叠的乌云封闭了起来。泥土呈现出诡异的深紫色，没有树木，没有青草，只有怪石嶙峋。荒原上有风，罗玲一出现，它们就狂躁了起来。原本还算平静的天气，突然了凭空出现了风暴，夹杂着黑色的冰晶向罗玲扑来，一下子把她逼退了好几步。 罗玲本想跑回林中避风，但耳旁响起了小精灵的声音：“你的潜力极其强大，但是修炼的基础却太低，强行塑造这个世界已经伤到了你的本源。在魔法的道路上，你需要付出比别人更痛苦的代价，才能前行。” “被狂风吹打吗？”罗玲抵着强风，吃力地问道。 “想要强大，就承受痛苦，不要退却。” 这有什么意义？罗玲不明白。不过，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她，不能退缩，她要在风雪中坚持下去。于是她倚靠着一棵大树，在林子的边缘承受着风和冰雹的冲击。 黑冰像针，狂风像刀，切割在她的精神躯体上。她发现，即使不是实体，她也能痛，也能流血。其中苦楚，只有她自己知道。也不知过了多久，罗玲觉得自己已经冻成了一根残破的冰棍，风雪才小了一些，她睁开眼睛，发现周围的景象有了些许改变，草地竟然从她脚下延伸了出去，侵蚀了一小块荒地。 “这到底是……”罗玲刚开口，觉得胸腹一阵巨痛，一股鲜血涌上了喉咙，但在这个诡异的地方她丝毫不敢大意，硬生生把它咽了下去。 “这就是你的冥想空间。”带路的小精灵飞到罗玲耳旁，对她说道，“你力量的源泉和痛苦的根源。” —————————————————————— “这就是你的冥想空间，小子！”萧晨面前的大汉，穿着一身船长服，带着大沿帽，嘴里还叼着一个烟斗。船舱剧烈地摇晃着，萧晨不得不紧紧抓住了门框，而这位船长却若无其事地双手插腰，站在房间里。 萧晨觉得他有些眼熟，再仔细想想觉得他和地宫大殿里的狂战士很像。只不过，现在他没有扛着那把大斧子，胡子也没有那么多，这副现代人的打扮，让萧晨觉得有些不协调。 船长好像立马猜到了他在想什么，有些无奈地说：“我长成这个样子，都是拜你所赐！” “我？”萧晨脑中灵光一闪，“你是我想象出来的？” 船长咧嘴笑了笑道，“反应还不赖嘛。我是《识海影卷》里的书灵，这周围的一切，都是你看书的结果。至于我的样子，脾气，甚至说话的方式……”他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身形，“可能来自于是你最近常想起的某些人吧。” “你是说，书构造出了这个世界和你？” “不，是你构造出了这个世界，或者说，你就是这个世界。而我只是帮你搭建这个世界的泥瓦匠。”书灵似乎并不着急，等萧晨慢慢消化这句话的意思。 “我们在这儿干什么？”萧晨想了一会儿问道。 “干什么？你怎么会问这么蠢的问题？冥想！冥想空间当然是用来冥想的！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近来读书的人都是些一无所知的家伙！你们都没有老师吗？而且，你这个家伙精神世界很不平静，你的凝神基础怎么会这么差？”船长盯着萧晨看了一会儿，然后发出一声惊叹：“哦！哦！怪不得！看看我发现了什么，记忆中的异世界？一个外来人。” 萧晨一脸紧张：“你能读取我的记忆？” 船长耸耸肩道：“我可是精神领域的大师！不过你紧张什么，我只能读到表层的记忆，你想什么，我才知道什么。所有这一切都是你的思维告诉我的。一个穿越者而已，管我屁事？我的任务就是帮助看书的人，管他是谁？” 见对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萧晨稍稍松了口气。 “我……有些糊涂，可能还有些晕船。”他弯着腰，捂着肚子愁眉苦脸地说道。 “你不仅审美差到爆，行动力也够低的。”船长走到一个舷窗处，用很嫌弃的目光从玻璃上看了看自己的形象。然后拍了一把萧晨道：“少废话，跟我来。” 舷窗外风雨交加，根本看不清外面的景象，萧晨只能跟着书灵艰难地在船体的晃动中前进，他很想吐，但却又吐不出来，只觉得胃里有一根棍子在不停地搅动。他跌跌撞撞地跟着船长走过一条走道，爬下楼梯，发觉下面是很空旷的客舱，里面几乎没有座位。这是一条萧晨十分熟悉的渡轮，他小时候常常坐这样的船渡江去看望外婆。它可以搭载百来个人和自行车，一般只在内河航行，然而此时它却翻腾在汹涌波涛中。 果然，当船长打开舱门的时候，泼天的雨水和海浪就冲了进来，把萧晨全身淋得湿光。他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向外望去，看到了狂怒的大海。 “我们……这是要出去吗？”萧晨双手拉着墙上的扶手，见浪有十几层楼那么高，心中自然起了畏惧。他在想象中也没见过如此可怕的场面：船时而被两股巨浪夹在谷底，如同万仞绝壁下的一只小羊羔；时而又被抛到空中，如同尖峰顶上的一朵小花。萧晨在加速和减速中挣扎，感受着自由落体和剧烈撞击的痛苦。门框就是他的救命稻草，他用双手扒住框沿突起的部分，恨不得把手指插进钢板里。 他知道如果是现实世界，这艘小船必定会在转瞬间倾覆，但在冥想空间里，它却不停地受着上上下下的折磨。萧晨不知道冥想空间里会不会有淹死这个说法，但是在这样的大浪之间，这艘小船就像狂风中的一粒灰尘，萧晨只要放松一瞬，就会被抛入深海。 “你还真是不一般，小子！你有做疯子的潜质。哈哈。”船长有一种神奇的力量，他走到哪里，海浪和雨水自然避他而行，颠簸也对他毫无影响。他站到了门口，此时就再没有一点水能够进到舱内，海水侵袭到他背后两尺的位置，就像拍上了礁石，变得粉碎，慢慢退去，“有很多人用过这本书，但我从没见过这种末日般的景象。” 萧晨几乎要趴到地上了。他喘着粗气，用沙哑的声音问道：“《识海影卷》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我的世界是这样的？” 船长想了想说道：“创造者只给了我一个任务，就是帮助读书的人直面自己的精神世界。精神力一种难以形容，难以描述和难以操控的力量，原本埋藏在潜意识的最底部。而我则会借助你的经验，记忆和情绪，把这种力量具象化，让你看得见，摸得着，从而更方便地修炼它，然后拥它来操控魔法。只不过……”船长饶有兴趣地瞥了一眼身后的大海，“潜意识中蕴含的东西越多，世界就越危险。我见过很多人死在自己的世界中，他们的世界和你比，真是小意思了。” “看来是这艘船救了我？” “没错！”船长拍了拍身边的船舱壁，他指着五步之外的一个开关，说道：“不要过去，用你的意念打开它。” 萧晨心中不解，他按着对方所说，盯着那开关，想“开灯”这个念头，只听咔哒一声，走道的灯都亮了起来。 “这是？” “这是控制，这艘船是你精神力量中可控的部分。在这个领域里，你是安全的。海和天空则相反，它代表着尚未被控制的那部分。掌握了未控制的部分，你就会变强。” “魔法师都是这样修炼的吗？”萧晨干脆坐到了地上。 “你应该感到荣幸，只有梦之塔的魔法师，才有资格这样修炼。”船长耸了耸肩道，“走运的家伙！你快些决定吧，要么滚回你自己的世界，让我回去睡觉，我很讨厌这个晃个不停的世界。要么出去和大海搏斗，控制越来越多的力量，他们把这个叫做‘锻神’，魔法师一辈子就在锻造自己的精神力。” “我会不会淹死在外面？”萧晨问道。 “这里没有真正的死亡，但是你一旦被海浪吞没，你的思维就会被卷入深层的潜意识，沉睡不醒，那时就只有一种可能，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植物人？” “嗯，没错，我喜欢你头脑中的这些词语，‘潜意识’，‘植物人’都很形象，很好用，还有这艘怪船，也挺有意思。” 萧晨沉默了一小会儿，就决定采取了行动，没有什么比学会魔法更重要的了。 他趴到了地上，一手紧紧抓住墙上的踢脚线，另一手掰住地板的缝隙，像蜘蛛一样，一点一点往舱外爬去。他有点摸出了船身起伏的规律，每次趁着船在浪尖或浪底稳住的瞬间，快速匍匐前进。 船长看着他，露出戏谑的笑容，他往门外一走，让出了整个门洞，雨水和海浪顿时再度涌来。萧晨临危不乱，一把抓在门槛上，脸紧紧贴着地面顶住了水浪的冲力，然后趁着船从浪尖往下掉时的惯性，一下子扑在甲板外面的栏杆上。他的头磕到了栏杆的柱子，疼得哼出了声，不过也终于成功地冲到了船舱外。 这是怎样广袤、绚丽又恐怖的世界啊。大海并非他想像的深蓝色，而是像打翻了颜料瓶似的，呈现出五彩。或者说，就像是有一些巨大而斑斓的怪兽，潜伏在水底，隔着一层薄薄的水膜发出各色亮光。天空是混沌的漆黑，乌云在天上翻滚，一直有闪电从空中劈下，把大半个天空照亮，使之变成刻满了云纹的浮雕。隆隆的雷声伴着如注的雨水充斥了萧晨的感官。让他战栗，让他恐惧，让他兴奋。 “真是个大世界。”船长眯着眼地靠在船舱的外墙上，“可惜啊，可惜。” 萧晨死死抱住护栏，享受着过山车一样的刺激，他晃开湿得像布条一样的头发，大吼道：“可惜什么？” 船长难得地用严肃的口吻说道：“思维的方式决定了精神世界的潜力。创造者认为要形成一个完美的世界，这个人的思维需要六个方面的素质：知识面、活跃性、计算力、意志力、想象力和稳定性。没有人能做到面面俱到，一般的法师有一两处强项就很不错了。我进入过很多人的心灵，有的世界局促狭小，有的世界静滞呆板，有的世界简陋粗糙，有的世界支离破碎，还有的世界丑陋荒凉。我从没看过像你这样……广博、灵动、丰富，坚韧和华丽的世界……。可惜你有一个最大的不足，就是精神力的稳定性不够，它太过狂暴，就像那片海一样！否则，那将是多么完美的世界啊。” “怎么会这样？” “我猜这是你还没有凝神就打开这本书的代价。你以为书页上的告诫是假的吗？境界不到，必有代价，没死已经是大运气了。” 萧晨吐出一口口水，咧嘴笑起来，“不过听上去，即使稳定性差了点，我的世界依然很了不起？” “哼，我说的只是潜力……死去的幼猫，还没有老鼠大。没有成长起来的世界，在力量面前一文不值。”书灵冷笑道，”你还差得太远太远。而且魔法是一门精确的艺术，就算你成长起来，不稳定的精神力，也许会让你的魔法变得很怪异。” “怪异？” “想象一下，一个用狼牙棒剔牙的蠢货，不砸到自己的脸可不容易。哈哈。” “嘿，那我专给别人剔牙不就成了。”萧晨反问。 书灵别过脸去，不再搭理他。 “好了，别管这些了。我现在该怎么做？”萧晨一边说话，一边吐着海水。 “精神的力量蕴藏在这个世界的大海和天空里，接触他们，感受他们，用你的意志控制它们，改变它们。就能一点点获得这种力量。”船长似乎很喜欢看萧晨倒霉，乐呵呵地说道。 “用人话说：就是被风吹浪打？” “完全正确！” “我操……”萧晨刚刚开口又一个巨浪打上船舷，把他淹没在银白色的海水里。 第三十章 惶恐之火 天空暗了下来，太阳已经照不到李佳蜷缩的这个角落，风略有些冷，但是李佳的心却很热。现在的他看每一件事物都是温柔美好的。小草散发着清香，夕阳烘托着气氛，树林沙沙伴奏，连岩石都认真做好了屏风的工作，挡住别人可能窥视到他的角度，似乎它们也和他一样期待着今天的约会。不过他又有多少心情留意它们呢，他的每一分心思都在渴望她的到来。 上次那样的危险也不是没有给他留下阴影，但是在灼热的情感面前，危险不再是问题的重点，大不了不要跑远就是了。 远处跑来一个人影，李佳像白鹅一样伸长了脖子眺望着，果然是她，李佳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那灰色的身影如此熟悉，就好像他认识了她很多年，每一天都该在一起一样。 “李佳！”赛琳达在还有十来米的时候，就挥着手喊他名字，她总是会把尾音翘上去，很有异域风情，听得他心里痒痒的，就像有只小猫爪子在挠他。多可爱的人儿啊，李佳头脑一热，冲上去要给她一个拥抱，但是赛琳达却以很快的速度往边上一让，他就扑了个空。 李佳顿时觉得一股热流涌上了脸颊，他不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的老脸肯定红成了一个柿子。自己才认识她不到两周呢，这是怎么了？还好赛琳达似乎没有真生气，只是小嘴撇着，摆出个嗔怪的神情。李佳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期期艾艾地从身后掏出了一个袋子，递到了正在吃吃笑着的赛琳达手里。 “送你！” 赛琳达好奇地接过袋子，发现里面是一件绿色的小碎花连衣裙。指了指衣服又指了指自己，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问道：“给我？” 李佳连连点头。她拿起衣服左看右看，显得很是喜欢。 “这是我搞来的新衣服，你试试。”李佳往赛琳达身上指了指，示意她换上这件。 她拿起衣服钻进了林子里，过了一会出来已经换上了那身连衣裙。李佳看到全新打扮的赛琳达眼睛都要直了。原来的粗布衣服完全遮盖了她的健美身材，而换上连衣裙以后，该凸的凸，该凹的凹，加上如同火焰一样的深红色头发披散在肩上，比之广告杂志上的封面女郎也不遑多让。 赛琳达自己也好奇穿了新衣服的样子，她左右摇摆着，看着自己的裙子，却没有意识到单薄的裙子下面是真空的。李佳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的胸口波涛起伏，顿时觉得更多的热血冲上了脑门。 也许我应该再挖一套内衣出来，否则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脑溢血的，他暗自想道。 ——————————————————————— 这已经是他们第六次在校园里漫步了，李佳真的很享受这样的感觉。从没有一个女人如此崇拜，欣赏和依赖他。赛琳达那么美，如果在原来的世界遇到这样的美人，他也许连说句话的资格都没有，而现在她小鸟依人地挽着自己，就像他是她的全部依靠。 “李佳，今天，去图书馆，好吗？”除了美貌，赛琳达另一个让李佳惊叹的地方就是她的聪慧，短短十天的接触，她竟然就可以用简单的普通话和他交流了，与之相比，李佳的西班牙语天赋应该归进白痴的范畴。 图书馆是学校晚上少数几个有灯火照明的地方，每次路过那里，赛琳达都会好奇地想进去看一看。之前几次李佳都没有同意，她的一身装扮太明显了。不过今天，李佳觉得应该满足她的愿望，那身连衣裙就是最好的伪装。 学校的防御外紧内松，图书馆门口压根就没有看守，原本的刷卡闸机因为没电，早就歇菜了，李佳带了赛琳达从边上绕进了大堂。 图书馆里十分昏暗。虽然有些人点着油灯查阅资料，但是照亮的也就是一张书桌的范围。李佳都要凑得很近才能看清赛琳达充满好奇的脸孔，就更不用担心其他人认出她了。李佳牵着她走着，避开路上打着手电或是拎着油灯的人们，心中涌起一种谍战片中才感觉得到的兴奋刺激。 他们一路走上了书库的二层平台，李佳让赛琳达在平台的栏杆前站好，掏出一个手电照向前方，一时间层层叠叠的书架和密密麻麻的书本显现在了他们的面前。李佳有些得意地对着赛琳达说：“欢迎来到书的世界。” 在黑暗中，李佳压根没有看到赛琳达注视这些书籍时的表情，那是震惊和恐惧的混合。作为一位贵族，同时也是一名魔法骑士，她的见识并不少。但她在宫廷、贵族府邸和魔法师的书房里见过的所有书加在一起，也未必有这里藏书的百分之一多。 知识就是力量，这是古代传下来的一句谚语。 魔法师的力量源自书本，而不是魔杖。——这是她的魔法老师亲口所说。 所以无论王室，贵族，还是魔法师都把自己的书籍视若珍宝。而这里这么多书就放在随处可得的地方，没有守卫，没有封印，连一个管家都可以随便拿来看，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这座魔法师城堡的传承该强大到什么程度？她不由想起平托的话，这是一群非常危险的人。 她一直坚信，自身的强大可以不惧任何对手，然而这时，她动摇了，惶恐了。俗话说，再强大的蚂蚁也不是大象的对手。此刻，她觉得自己渺小得像只蚂蚁，而对手强大得像条龙。 如果……如果他们想要征服周围的领地呢？如果他们要和伯爵府为敌呢？哪怕，他们只是希望伯爵府在很多地方让步……，拥有这样底蕴的魔法师，我们怎么可能对抗？除非，把这些书…… “这个图书馆的藏书，在我们那边也算多的，更别说你们这儿了。你看，天上地下，古今中外，各种门类的书，要什么有什么。”李佳的语气里带着自豪。 “喂！什么人在上面拿电筒照来照去啊。”这时候下面传来一个声音，随即有一束手电的灯光打在了李佳这里。李佳心中一惊，赶紧要拉开赛琳达，却发现抓了个空。 “哟，是李佳啊！”来人老远就把李佳给认了出来，李佳左右都没看到赛琳达，也只得把电筒照去，发现来的竟然是毛恺，科技组的高材生，科技组也和商务组开过几次联席会议，研究基本化工产品生产的可能性，一来二去也算熟了。 “哦，毛恺啊。” “我们这些捣鼓烧瓶试管的才要加班查资料，怎么你这商务组的也来了？” “嗯……现在没有手机可用，只能看书了。” “谁说不是呢，现在查个资料真是太苦逼了。” “你查什么？” “还不是制作三酸两碱那些事儿。”毛恺走过来，压低声音和他说，“我们科技组那帮教授博士都要疯了，一个多星期，连盐酸都搞不出来，所有方程式都不对劲。我和他们说，这时候思维放开些更重要，我推测这里的万物中有某些暂时测不出来的未知元素，他们都死活不信……我这不准备设计个实验证明猜想嘛。” “你也不用着急，可以慢慢来嘛。”李佳随口说道。 “时不我待啊！你想想不快点建立起我们自己的工业体系！我们怎么征服这个世界？”毛恺一挥拳头道，“这可是个好机会啊，李佳！就像西班牙人用一小队人马征服了印加帝国。我们为什么不能用我们的科技征服周围的这些人呢？” “为什么……一定要征服呢？现在我们和镇子里的人处的也不错啊。”李佳突然有些讨厌毛恺的论调，他小声反驳道。 “你以为那些贵族领主会放任我们在这里做大？不可能的，我们动了他们的钱袋，占了他们的土地，又看不上他们的做法，最后肯定得打起来。” “你想多了吧？”李佳心里都是赛琳达的事，听得腻味，赶紧道：“对了，我们组长还要我找本西语字典，我得给他翻翻，下次再和你细聊。” “嗨，你们这些人，就是不愿意想远些！我早说了，这是你死我活的事儿！”看到话不投机，毛恺撇撇嘴走了。 李佳和毛恺都不知道，就在他们大谈征服的时候，赛琳达把这些话都听在了耳里。你死我活吗？果然，他们是想着征服的。这些人突如其来的人们，有力量，也有野心，而且显然对贵族没什么好感。这么看来，也许平托是对的…… 李佳待他走远了一些，就着急地找起人来，他轻轻喊了两声，没见赛琳达回答，找了几排书架，也没见人。正在他急得团团转的时候，一阵香风袭来，突然有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电筒。 “啊，赛琳达！你跑哪儿去了？”李佳松了一口气。 “有人，我怕，躲起来了。”她怯怯地答道。 “毛恺是典型的狂想家，别听他胡说。”他拍拍她的手，“好啦，没被发现就好，这边你也见识过了，我们赶紧走吧，我送你回家。” “嗯。”赛琳达任由李佳拽着她匆匆跑出了图书馆，可谁都没注意到，书库很里面的角落里，多了一张闪烁微微红光的卷轴…… ———————————————————————— 萧晨退出幻境醒来的时候，发现手中的《识海影卷》已经没有了光彩，留下一个空空如也的页面。书灵已经告诉过他，这本书每个人只能看到一次，如果形成了冥想空间，那以后进入幻境修炼，只需坐下冥想就行。如果没有……，那这人此生也没有机会了。 “你总算醒了！”罗玲坐在不远处的书桌上，欣喜地喊了出来。 “我……失去意识多久？” “四小时二十分钟。” “我感觉在里面过了好几天。”萧晨苦笑着看着罗玲，他的视线突然留在她的嘴角，那里好像沾着一点嫣红，“你的嘴角怎么了，那是血吗？” “啊……秋天干燥，我等你等得心急火燎，连嘴角都干裂了。”罗玲调皮地用舌尖舔了舔嘴角，“书怎么样？” “幸好你没看，这书凶险得很，我都差点挂了，你可未必顶得住。”萧晨把书合上，“我得把这本书暂时封存起来，免得被人误看。对了，你也不能看。” 罗玲眉毛一挑，却欲言又止。 萧晨以为她不信，“我绝不是危言耸听。” “很危险？你不是好好在这儿么？”罗玲问道。 “九死一生。”萧晨大致告诉了罗玲他在幻境里的遭遇，罗玲很认真地听着。 “那位书灵也说了并不是所有人的冥想空间都不那么安全的。说不定只是你的运气差了些。”罗玲最后说道。 “按我的猜测，经历的越多，知道的越多，冥想空间就越大，但是危险也会增加，学校里神经兮兮的教授博士还少么？我可不敢让他们试这个，还是等我更了解冥想空间以后再说吧。”萧晨分析道。 罗玲最终同意了他的看法，又问道：“你能使用魔法了吗？” “我来试试！”萧晨很希望那种魔鬼训练能带来直接的效果，他赶紧闭上眼睛试着体悟周遭感知的变化，但是什么也没有。他又伸出一只手，集中意念于手中，还是没有什么变化，他自嘲道：“释放魔法大概还需要咒语什么的吧？要是这样就成了魔法师，别人会嫉妒哭的。” “试试这个。”罗玲递给他两张卷轴，正是和《识海影卷》一起出现在书架上的。 萧晨把一张卷轴握在手里片刻以后，突然叫道：“我感觉到了！” 他又拿起另一张，很快又说道：“这张也是！有一种力量在呼应我，虽然不知道效果，但我似乎可以引动他们。我都有点忍不住想激发它们！” 罗玲赶忙把两张卷轴都拿了回来，“可别胡来，在你搞清楚他们的作用之前，还是我来保管吧。” 时间已经很晚了，两人决定过一段时间再来试试，能不能打开更多书籍封印。只是当他们从地下通道返回学校，走出地宫的时候，看到眼前的校园被火光映得通红。 那是图书馆在燃烧…… 第三十一章 汹涌之涛 图书馆自古以来就是文明的象征，因为它们承载了人类的知识、智慧、经验和问题。比如像亚历山大图书馆这样的古代奇迹，可以说是地中海文明在几个世纪里的坐标。而这间不大不小的学校图书馆，对穿越到这个世界的人们来说，意义不仅如此。它既是这些地球弃民与故乡文明的唯一纽带，也是他们在这个奇异世界中的立身之本。赛琳达·内拉泽尔·阿里亚斯想得没错，知识就是力量，图书馆就是力量的源泉。这把火烧的不只是知识财富，也直接烧到了萧晨他们的生存根基。 当人们在现代世界享受便捷的网络查询，躺着用平板看书的时候，图书馆似乎都有些落伍地被遗忘了，然而在这里，这就代表千年的文明优势，它是众人最大的底牌，让他们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前进。 所以萧晨和罗玲尽管十分疲惫，但是还是竭尽全力快跑到了图书馆的门口，图书馆外的小广场上，全是往来飞奔的人群，有的人从远处抱来灭火器，有的人用桶扛来了水，有的人从火场中抱着书冲出来，有的人在声嘶力竭地寻求帮助，也有人茫然无措的站在那里，完全不知道做什么好。 空气中热浪在翻滚，房屋上火舌在吞吐，紧张和恐慌的气氛人群中蔓延，萧晨可以想像如果这些藏书付之一炬，这场灾难会狠狠地打碎大家刚刚建立起来的信心。 火是从大楼西侧一楼的书库开始烧起来的。目前刚刚蔓延到二楼西侧的阅览室和三楼的办公室，还没有烧到大堂和书库东侧的部分。 萧晨盘算有什么办法的时候，遇上了几个浑身被熏得焦黑的人，跌跌撞撞从图书馆跑出来，其中有一个看上去伤得很重，被人背在身上，他跑上去问道：“同学，你们被火伤到了吗？要不要紧？” “毛恺带着我们拉开了书架，隔开了一条空档，延缓火势，可是他被倒下的书架砸到，可能伤了腿。”他们其中一个说道。 “我看到冯医生在那边，你们赶紧过去让她看一下吧。”萧晨给他们指了方向，那几人搀扶着向医生跑去。 “他们的努力也许可以多救出几本书，但是整个火势延缓不了多少。”萧晨沉声说道，他看向罗玲，“把那两张卷轴给我。” “你不知道那卷轴的效果，不要病急乱投医。”罗玲不同意。 “听着，我能够感觉到，其中一张卷轴充斥着水之力。自打经历那些风浪以后，没有人比我明白水的感觉了。”萧晨伸出了手，“相信我。” 两人对视了几秒，罗玲知道萧晨不会再改变想法，只得从包里掏出卷轴，递给萧晨，“去吧……但别做傻事。” 萧晨把《识海影卷》交给罗玲，抢过边上运水学生手里的水桶，当头浇下，然后拿着卷轴就冲进了火场。 火还没有烧到一楼大堂，但是空气已经灼热起来。很多人正在忙碌着救火，萧晨有些迟疑地站在通往书库的大门口，里面呛人的浓烟和猛烈的火光遮蔽了所有的视野，正如传说中的地狱之门。 他心中其实一点底气也没有，虽然他能够感受到卷轴中水之力是真的，但是他又如何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魔法，更不要说发动起来会起到什么效果。他觉得自己就像个小学生，拿着一把小手枪，面对着一只远古凶兽。 他唯一确定的是，在没有消防车，没有消防栓供水的情况下，凭借目前他们这些人的手段，图书馆唯一的结局就是在明天早上被烧成白地。 这是一次赌博，博的既是生死，也是文明传承的机会，然而把这一切都压在萧晨身上时，份量是沉重的。 不过历史在任何时候，都需要一些负重前行的人，萧晨以前并没有这种感受，因为他不过是先烈和英雄庇护的受惠者，但在这里，那担子被他挑了起来。所以，萧晨进去了。 ——————————————————————— 李佳冲向图书馆门口的时候，心里充满了担忧和怀疑。 今天对他来说本来是美好的一天，赛琳达临走的时候，李佳一冲动，把自己脖子上挂着的一个翡翠挂件送给了她，挂件刻的是一尊观音，成色不错，水头很足，是李佳周岁的时候，爷爷送他的生日礼物。 赛琳达当时从脖子上摘下一根链子回赠给他。那链子看上去很朴素，坠子是用白色的贝壳做的，简单地用一根金属链子穿着。贝壳不知是什么品种，表面可能因为长期佩戴的关系被磨得很光滑。虽然价值不菲的翡翠挂坠换回了这条看上去不值一文的东西，但是李佳却高兴地想要嚎叫，这不就是互换信物吗？让他觉得之前所有的努力终究有了回报。 他回来的时候，还幻想着最后会和赛琳达走到哪一步，可一出储藏室的门就看到了远处起火的图书馆。 不会这么巧吧？他无法相信这是赛琳达搞的手脚，她是那么清纯可爱，也没有任何放火的手段，李佳在心里一遍遍地否定，却怎样也不能把她的身影排除出脑海去。这时前面过来两个人，抬着一副担架，担架上的人让李佳有些眼熟。 “毛恺？”李佳跑过去，拦住担架，急切地拉着担架上的人手问道：“快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火是怎么烧起来的？” 前面抬担架的男生怒道：“你这人发什么神经！毛恺为了救火，腿都坏了，疼得不行，我们要赶着去医院。” 李佳压根不听他的，一个劲地问半合着眼睛的毛恺：“你当时就在里面啊，火从那里起的？快告诉我！” “书库……我们碰到的那个……书库，火突然起来的，很猛，其他……我也不知道。”毛恺忍着痛勉强答道。 “快走，别理这疯子。”后面的同学一把推开李佳，急匆匆地抬着毛恺跑了。 李佳失魂落魄地走向图书馆，一路上都在反复回忆赛琳达消失的那个场景。心中一个声音在说：绝不可能是赛琳达干的。另一个声音却反问：有什么不可能？一个声音辩解道：这事和我没关系。另一个声音却苦笑着：人是你带来的，怎么可能和你没关系？ 李佳越想心越乱，当他看到罗玲神色严肃地盯着大门的时候，一把拉住了她，带着哭腔说：“罗老师，罗老师，火势能够止住吧。” 罗玲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奇怪李佳那副神情，而李佳在罗玲的注视下，心里一虚，不安地退了一步。 “萧晨还没出来，我必须进去。”她说着，把《识海影卷》交到李佳手上，“替我拿好，不许看。”然后，她也在身上淋了水，冲进了火场，留下李佳惶恐地看着她被烟尘吞没的背影。 ————————————————————————— 萧晨用淋湿的袖子捂着唇鼻，从大堂一路跑到了三楼，他想到水是向下流淌的，所以应该在最高处释放卷轴。烟尘很大，他眼睛酸得流泪，喉咙咳个不停，但还是弓着身体往走道尽头燃烧着的几间办公室摸了过去。 不过，走到离明火还有四五米的地方，萧晨就觉得头晕目眩，无力为继了。他知道，如果再往前，就无法集中精神释放卷轴了，更有可能窒息而死。 他打开卷轴，平举在胸前，然后摒除杂念，把全部的精神都投入其中。他虽然感受到了卷轴中的水之力，但却难以理解卷轴上那些繁复图阵所代表的意义。它们要他按照某种规则运行精神力，而他不懂。那层层描绘的纹路，对他来说就像是枷锁。萧晨尝试着突破这些规则，但是他掌控的精神力量还远远不够。 萧晨急得满头大汗，就像一个饿极了的人，坐到餐桌之前，却被告知没做完祷告，不能吃饭。他甚至忘记了身体的酷热，但是却深深感受了来自内心的焦灼。 冥想空间！对！如果我自己的力量还不够，能不能借助那种不受控制的力量？他想起了幻境大海中的修炼，那狂暴的力量无法无天，无边无际，他回想着，体会着，那一片海在他脑中慢慢生成和翻腾；他忍耐着，积蓄着，那一片海变得越来越壮大。直到他头痛欲裂无法忍受的时候，一道闸门被冲开了，一个枷锁被崩裂了，无穷无尽的精神力量，像铺天盖地的海水涌入到他手中的卷轴中。 卷轴中的图阵顿时支离破碎，只有召唤水的那部分，被这股霸道的精神力激活，放大，爆发！如果说普通魔法师使用卷轴如同用油点灯，那萧晨的举动就像把火柴扔进了油桶。 一阵蓝光泛起，虚空中出现了第一滴水，然后奔涌的水就把周围变成了一个水的世界。 罗玲从萧晨身后看到，他手中像是开启了一道虚空中的闸门，连接到了一条大河，水龙席卷而来，一下子就把她冲倒在地上，罗玲知道水流的冲力极大，她赶紧退到墙角，一把掰住墙壁。很快水就漫了起来，她先是听到办公室的门被冲开了，接着是窗户被冲破的声音。 水来的太快了，电梯井，楼梯和窗口向下泻水的速度根本比不上萧晨召唤水的速度。大约一分钟的功夫，水就漫过了罗玲的脖子。 “萧晨，够了，快停下来。”罗玲向依旧伫立在水中的萧晨喊道，但是叫了好几声，对方都没有任何反应。萧晨似乎陷入了一种高度集中，对周围充耳不闻的状态，连水渐渐漫过了他的鼻子都浑然不觉。罗玲想游过去拉他，但是水流巨大的冲力，让她根本无法逆流而上。 罗玲一咬牙，潜下去一阵乱摸，在墙角摸到一个被冲过来的烟灰缸。她奋力踩水露出一只手臂，瞅准了萧晨的后背扔去。 只听砰的一声，随后传来一身惨叫和大口吃水的声音…… ————————————————————————— 李佳和其他很多人一起见证了这个神迹般的奇景。突然地，燃烧的图书馆里传来了奇怪的水声，过了一会儿，水就冲破了窗户喷涌了出来，先是三楼，然后水从里面和外墙一起漫到了二楼和一楼，最后图书馆的大门里冲出了巨大的水浪，很多在里面救火的人被一股脑儿地卷了出来。火很快就被熄灭了，水却持续了很久，等图书馆不往外冒水的时候，门前小广场的积水已经过了脚踝。 得救了吗？ 李佳突然像疯了一样，踏着水往图书馆里冲，跑到门口的时候，看到了罗玲搀扶着萧晨走了出来。 李佳连忙一把搀住萧晨，“你……你头上怎么流血了？” 萧晨无奈地看了罗玲一眼，只换来一个白眼，她哂道：“大惊小怪，没见过工伤吗？” 第三十二章 各方之谋 赛琳达穿着李佳给她的绿色连衣裙，走在小城堡的庭院里。她白皙的脖颈上挂着一尊红绳穿着的观音像，和祖母绿耳坠相得益彰。腰间系了一根点缀着蓝宝石的腰带，使本就凹凸有致的身材愈加挺拔。这件略有些朴素的裙子经过她自己的搭配，再加上一头暗红色长发，在青春中加入了高贵，显得十分迷人。 不过她的脸色却说不上好看，手里夹着一本书，一言不发地向伯爵所在的主楼走去，侍女尼娜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尼娜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在快接近主楼的时候，她快走了两步，凑到赛琳达耳边，低声说：“小姐，您……您穿着那个李佳送您的衣服去见老爷。是不是不太合适？啊，还有您母亲大人留给你的链子……” 赛琳达停下脚步，转头看了一眼尼娜，眼神看似平静，却蕴含着一些奇怪的情绪，她板下脸道：“我穿什么样的衣服，不用你提醒，也不用凑合他的意思。” 尼娜赶紧低下头，退了一步：“可是，听说老爷醒来以后就非常生气，一直咒骂那座魔法师城堡里的人。要是看到您穿着他们的衣服……” 赛琳达哼了一声，一甩裙摆，跨上了主楼前的宽大阶梯，“我的地位不是靠扮演乖乖女得来的，而是来自我拥有的力量。那个人……他没有资格看我不顺眼。” “您毕竟还是他女儿，否则您也不会那么着急地去探听魔法城堡的底细啊。” “你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不要挥霍我的仁慈。”赛琳达沉声道，“永远不要来猜我的想法，更不要说出来。” “是，是的，小姐。”尼娜吓得脸都有些白了。 “另外，你记住，我所做的一切根本不是为了那个花天酒地的家伙，而是为了家族百年的利益。” 当赛琳达走到伯爵房间门口时，遇到守在门口的平托，平托一见她，赶忙在门上用力地敲了几下，大声说道：“伯爵大人，赛琳达小姐来了。” 赛琳达见平托压根没有为她立刻开门的意思，反而站在门前对她微笑，就用手轻轻一拨，把他推到了边上，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伯爵斜靠在床背上，手里拿着一个酒杯，一个女仆正在服侍他吃早餐。她看了一眼女仆扣歪的扣子，讥讽道：“你的酒瓶都没来得及开，把空杯子举那么高干什么？” “哈，我的小赛琳达回来了。你今天这一身可真不错。我让平托仿做一批，放在王都的店里卖怎么样？” “除了女人和金币你脑子里还有些什么？”赛琳达嗔怒道。 “还有你，我的孩子。而且你才是最重要的那部分！我昨晚就听说你安全回来的消息。要不是腿脚不方便，我肯定来迎接你了。”伯爵一点都没觉得尴尬，把杯子放在床头的托盘上，在女仆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女仆吃吃笑着退了出去。 “我看你生龙活虎得很。”赛琳达不愿意和他在这些破事上纠缠，她把尼娜也赶了出去，然后关上门，把手里的书扔在他床上，说道：“看看吧，这就是我从那些人那里拿来的。” “魔文？”伯爵拿到书以后有些惊讶，他草草翻了几页，抬了抬眉毛说：“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书写体，没有魔力。大贵族和大魔法师们不都喜欢收集魔文写的书么？嗯，这几个字我认识：《高等数学》。高等的意思我明白，就是说很高级的东西。可是数学是什么意思？好吧，虽然书里的东西我看不懂，但是没必要太过担心吧？” 赛琳达压低了声音说：“这里面那些字每个我都认识，但是组合在一起，全然不知道它在说什么，我从没见过这样的魔文书籍。而且，这些字不像是抄写的，同一个字，每个都一模一样！你见过制作那么精良的书么？更关键的是，他们有一栋比这座城堡主楼还大的房子，里面放满了书！” 这回伯爵坐了起来，“有多少？” “根据我接触的人所说，有三百多万本……” “赛琳达，别和你父亲开玩笑！”伯爵被这数字惊得跳下了床，快步走到她面前，说：“整个王都也没那么多书！” “我当时也很吃惊，觉得这个地方的底蕴太可怕了。不过么，现在肯定没那么多了，我回来之前，用卷轴放了一把火……，我在路上看过，烧得天都被映红了。” “什么？这都是无价之宝！我们不应该毁掉他们，而是应该夺过来！你太莽撞了！”伯爵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却被她轻轻一振就弹开了。 “我在探听情况的时候，你还在睡大觉！如果他们真的很强大，我们没有机会夺取这些书的。我只不过抓住了一个他们松懈的机会，打击了潜在的敌人，或者朋友？” “你连敌人和朋友都没分清，就去放火了？”伯爵没好气地说道。 “削弱朋友和削弱敌人不是一样重要么？再说他们又不知道我是谁，我们阿里亚斯家族照样可以和他们接触，说不定他们正为受到了袭击，却缺少耳目而发愁，巴不得成为我们的朋友呢！” “不，不，不，你还是太年轻了，赛琳达。”伯爵用手托着下巴，在房间里踱起步来，过了一会他说道：“如果那些人够强大，你的小伎俩根本没有用，还会给我们惹上麻烦。如果那些人其实是纸老虎，那么夺下剩下的书就不是太难的事。” “我……觉得自己没做错。”赛琳达强辩道。 “没什么，你只是害怕了而已。就像一个尖叫着往蜘蛛扔拖鞋的小姑娘。” 这回赛琳达没说话，她至今都没有想明白当时自己为什么头脑一热就放了火。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想到李佳的时候，心有一种塞住的感觉。 “这件事你别管了，我们先回王都。我会让人给卡迪斯捎个消息。”伯爵决断道。 赛琳达不知道平时只知道花天酒地的父亲，怎么突然认真了起来，这到让她的情绪缓和了一些，她有些不屑地说道：“卡迪斯这些年已经退化成了一个野蛮的马贼，你就不怕他把事情真的搞砸吗？” “卡迪斯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从没有，也不会直接指使他和魔法师冲突。不过马贼有马贼的秉性，卡迪斯最终要做什么，已经清楚地写在了他的命运里。更何况他比你更有分寸，他是一头阴险的头狼。而你么，哈哈，只是一只莽撞的小熊罢了。”伯爵摇头笑道。 赛琳达顿时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她拿起床上了书，夺门就走。身后传来伯爵的笑声，“小赛琳达，我又觉得你那身衣服不好看了，也许你该在背后缝上几个蝴蝶结！哈哈！” ———————————————————————— 在离学校有些距离的一座山谷深处，有一座不起眼的小村子。一个男人一动不动地肃立在一座石屋前，如果萧晨他们在这里，一定会认出，这就是找了他们不止一次麻烦的刀疤脸帕斯。 当时很嚣张跋扈，气势汹汹的帕斯，这时候显得十分紧张和局促。他已经换去在佛洛罗镇那一身农夫的打扮，而是穿着一件古朴的黑色长袍。袍子正好反衬出他十分苍白的脸色，他额头渗出了大滴的汗珠，那道长长的刀疤也因为肌肉的微微抽搐而扭曲着。他眼睛是闭着的，嘴里默默念着不知名的经文。 前面石屋的门突然打开了，一个身材十分魁梧的中年人，穿着同样的黑色袍子，从里面走了出来。用古井不波的声音对帕斯说：“大祭司要见你，跟我来吧。” 帕斯脸色又白了几分，慌张地行了一个礼，跟随在中年人之后进入了屋子。 那屋子只是一个地宫的入口，里面是悠长而复杂的通道，时常会有同样穿着黑袍的人物和他们擦肩而过，但是帕斯目不斜视，只管低头走路。他们越走越低，越走越深，良久之后，终于来到一间较大的石屋门口，中年人还没发话，门就自己开了，里面传来一个有力而低沉的声音：“帕斯，你进来吧。” 帕斯赶紧进入了房间，这是个议事厅，房间很空旷，只在中间放了一个长桌和椅子，一个穿着黑衣的年轻人，坐在最远的地方，正淡淡的看着站在桌子末端，微微发抖的帕斯。 年轻人一头银发，也有一双银色的眼睛，正如他身上镶着银边的黑衣，沉静而威严。他看上去十分英俊，但是英俊又很难形容他的气质，有一种莫名的力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让人想要俯首帖耳。他严肃地问道：“抗税暴动的事情，我们本来只是为了挑起些矛盾，怎么样的结果都可以接受。但是那些从天而降的外来者是怎么回事？” 帕斯不敢怠慢，把自己所知的事情都一股脑儿倒了出来。说完以后发现自己头昏昏沉沉，他突然惊觉前面说话犹如在梦中，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所有心底的想法都被吐露了出来。年轻人点点头说：“很好，你说的都是真话。这些人很有意思，也许他们就是古代神谕中提到的机会。” 他见帕斯不明所以地站在那里，便说道：“自从真神们陨落世间，伪神坐上天空的宝座，已经过去很多年了。我们这些真神的追随者采取过无数努力，让真神重临神位，但是都失败了。因为伪神的力量过于强大，不是我们这些‘人’可以对抗的。然而，真神在陨落之前似乎就预见了他们复苏的机会，并且做出了安排。我们太过愚昧，不能理解他们的真义，所以必须抓住每一个可以尝试的可能性。” 帕斯从没听说过这样的秘闻，完全不知所措的愣在了那里。 年轻人笑道：“看来我还是说多了，那你就忘记吧。” 帕斯眼神突然迷茫了一会，然后称是。 “去吧！我会盯住他们的。“年轻人用右拳碰了碰自己的左肩，行了一个礼节，颂道：“刀剑所向，征途之始。” “号令未息，战斗不止！”帕斯用力地以拳砸肩，大声回应。 第三十三章 林中探险 上午的山林里，薄雾还没有散去。阳光透过雾气散漫开来，落在红黄绿夹杂的叶子上，很有几分仙境的感觉。因为是初秋时候，踩在枯枝落叶中会有嘎吱的声响。时而会惊到飞鸟，让有些静谧的林间有多了几声脆亮的啼鸣。 叶梓穿了一身火红的冲锋衣走在林子里。她手里握着一杆红缨枪，把它斜靠在肩上。那枪高出她半个身子，很是威风，却经不得细看，原来矛头是用匕首生生绑在木杆上做的，而红缨不过是剪成了条子的体恤衫袖子。不过她时而用它拍打草丛，时而把它当拐杖用，倒是顺手得很。 她兴冲冲地给队伍开着路，当先爬上一个小坡。回望来处。山下的学校已经因为雾气成了一个有些模糊的影子。她又看了看身后的小道，另外七个人正慢慢往上跋涉。 “喂，张老师，从这儿看学校都快看不清啦，我们走了有多远了？”叶梓把手凑在嘴边，大声向后面的人问道。 张思成是个年过三十的高大汉子，常年在外，让他的皮肤有些黑，但是眉眼间还是带着读书人的文气。他穿着蓝色冲锋衣，外面套了一件马甲，上上下下的口袋里不知道装了些什么，腰间挂了一把狗腿刀，脚下踩着一双重型登山鞋，身上背着一个高过头顶的大包，最引入注意的是，他还背着一把现代感十足的美洲猎弓。他是地质学专业的老师，也是这支野外探查队伍的负责人。 张思成张望了一些远处的学校，又从口袋里摸出几颗小石头，拨弄着点了点：“从直线距离看，大概有四五公里左右，不过我们走了大概有九公里半左右。” “为什么要数石头？”叶梓好奇地问道。 张思成说：“一般我走八百步是一公里，每走一公里，我把一块小石头从一个口袋放进另一个，这样就不会忘记了。” “跟着张老师这样的行家走，我们可就安心多了。”萧晨也从后面走了上来。他穿了一件夹克，也背了一只包，走得挺轻快。 “现在没有电，没有卫星，计步器和手机都没法用了，只能想些其他办法。”张思成笑了笑，“小萧，小叶，你们精神可真不错，体能也好，让我刮目相看啊。” “我可是练家子，小小徒步难不倒我。不过真没看出来萧学长人瘦瘦的，耐力可真不错，走了这么长山路还不带气喘的。学长，向导说还有多远？”叶梓拄着枪站在一块石头上，对萧晨问道。 “阿瓦德说差不多还有不到一半的路。”阿瓦德正是走在萧晨边上的当地向导，他是个瘦小的中年人，在林子里打猎为生。 之前几天，学校拿出地质系收藏的矿石标本，向周围村民征集类似的石头，阿瓦德带来了好些山里捡的石头。其中一块红色的石头，被地质系的老师和学生们鉴定为赤铁矿石，而赤铁矿正是开采价值最高的铁矿石之一。据阿瓦德说，他在山后面的一处山谷的河边发现了不少这样的石头，委员会很重视，一个在学校附近的浅层矿脉，对工业发展的价值不言而喻。于是就有了萧晨他们这次的探险。 萧晨他们说话的功夫，后面的人也跟了上来，有一位是生物系研究植物的教授林友平，他带着自己的学生赵瑞，跟随他们进山采集植物标本。跟在最后的是两名战士石浩和李天锐，他们都穿着作战服，还配备了枪支。 石浩走上前来有些严肃地对领头的几人说，“你们走的太快了，还是应该让我来打头阵，否则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叶梓却大大咧咧地抬了抬手里的枪，道：“你的枪未必有我的枪好使，咱们又不是没有较量过。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石浩老脸一红，说：“从公的说，我是兵，你是民。团长千叮咛万嘱咐，要我照顾你们安全，自然就该我走前面。从私的说，我是男，你是女，怎么都该男人打头阵。” “呦，大道理一套套的，不过深山老林道理不好使，拳头最管用。你想再试试不？”叶梓晃了晃小拳头，得意洋洋地说道。 “你……”石浩憋屈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好了。大家也别争了。还认我这个队长，就听我的。老石走前面，叶梓跟在我边上。大家注意安全。”张思成果断出声，制止了叶梓的闹腾。 —————————————————————— 中午的时候，张思成让向导把他们带到一块树木稀疏的空地，吃东西休息。 后勤组优先给他们配备了一些饼干、火腿肠和矿泉水。这些以前很多人都懒得吃的东西，而今大家都吃得很香。 叶梓咬了几口火腿肠，抬头却看到作为向导的阿瓦德，正把分给他的火腿肠和饼干小心翼翼地放进自己的背篼里，然后从怀里拿出一块黑乎乎的饼子和一条同样又黑又硬的腊肉，蹲在角落里吃了起来。 她凑到萧晨边上轻轻问：“学长，他怎么不吃，难道是给家里人留的吗？”萧晨也有些好奇，就走过去问了两句，回来对叶梓摇摇头说：“我们的食物看上去很好，所以他留下来，准备供奉给神的。” 叶梓皱着眉头说，“他自己吃那么恶心的东西，倒把好东西留给虚无缥缈的神，这也太傻了。” 萧晨摇摇头说：“对他来说，神不是虚无缥缈的。我刚刚听到过他在饭前祈祷。他所供奉的神是‘万物的源头，自然的庇护者，天空、大地与海洋的主宰，星空上的观察者’” “好土的名字，这是好几个神么？” “好像是一个，看来这个神挺喜欢给自己起绰号的。” 叶梓呵呵笑了起来，突然一拍萧晨的肩：“对了，说到神神怪怪的事，正好有桩事情要问你，你可得原原本本告诉我。” “啥事？” “那天图书馆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在远处巡逻，就看到图书馆起火了，等我们去打了水过来的时候，火却灭了，整个图书馆像是被洪水泡过了似的。后来接连两天，他们都组织我们去理书、晒书。就是那时候我听说，你和罗老师是洪水之后才出来的，你肯定知道什么吧？” 萧晨见她满脸都是好奇之色，想了想说：“你既然到了现场，那就知道郭校长下了封口令吧？” “嗨，咱们谁跟谁啊！你和李佳是哥们，我和李佳熟得很，那我们自然也是自己人咯。”叶梓祭出了对付李佳的绝招，拉着萧晨的袖子，扯啊扯地，“学长，说说吧。我们怎么都想不通啊。” 萧晨笑着站起身来，说：“我可是服从命令听指挥的好同志，得听郭校长的。” “少来假正经。”叶子啐道。 “这个世界上啊，有很多事情知道了未必好。就像你屁颠屁颠地看了个恐怖片，说不定晚上睡觉的时候就后悔了。” “我才不怕什么恐怖片呢！”叶梓反驳道，语气却不怎么有力。 “别闹啦，让我歇会儿。”萧晨没再搭理叶梓，而是走到一块石头边上，如同午睡一样斜靠了下来，闭上了眼睛。慢慢地，波涛和风暴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当他再睁开眼的时候，眼前是大海中的遮天巨浪…… 萧晨又一次在船上迎接狂风暴雨的冲刷，第一次化为船长出现的书灵早已没了踪影，只留下他一个人面对狂暴而孤寂的世界。不过，自从萧晨在图书馆爆发全力操控卷轴以后，他发现了一个明显的变化，他的意志似乎更能够影响这个世界了。这种能力现在还很弱小，只能稍稍改变脸颊上雨水的流向，让它们避开眼睛流淌，但他知道自己已经走在了正确的道路上。 书灵在离开前对他说过：“想要强大，就学会操控这个世界。”他当时一直不明白所谓的操控是什么，但是当有一滴水珠因为他的意念，改变了滑行的方向以后，他就明悟了修炼的方法。这里的所见所感，其实都是他脑海中的东西。既然如此，操控就是用意识改变它们吧。 他能感觉到这种操控力在一天天进步，微不足道，但从未停止。这是不是说，有一天他能够平复狂风暴雨和汹涌的大海，就能彻底掌控自己的精神力呢？ 萧晨不知道自己在冥想空间中呆了多久，直到一声尖叫把他吵醒。他睁眼望去，看到叶梓正大声喊叫着，用她的枪逼着一个一米左右的人形生物，将它困在了一个角落里，其他人也十分紧张和震惊地看着它，张思成拿起了狗腿刀，石浩两人则端起了步枪。那小人似乎也懵了，发着抖看着那么多围住它的人。 萧晨细看，发现他的皮肤是一种怪异的黄绿色，脑袋和它的身材比，有些偏大，上面长着一对铜铃般的眼睛和又细又长的耳朵，它的嘴巴也很大，正龇着獠牙，对叶梓发出吼声。它身上唯一的衣物是一条破烂的草裙，一手拿着一根削尖木棒做的短矛，一手则拎着叶梓的背包。 小偷？ “这是只地精！这里怎么会有地精？！”向导阿瓦德大呼起来，萧晨从他的眼中看出了不解和担心。 第三十四章 探查之争 落单的地精很好对付，它想用短矛反抗，叶梓轻轻一磕一带，就把它打趴了，石浩和李天锐扑上去，三下五除二，用安全绳把它捆成了粽子。 “这是什么妖魔鬼怪啊，它真的好臭。”叶梓捏着鼻子退远了几步，刚刚就交锋了那么两下，地精身上那股馊味就把她熏得够呛，她捂着嘴闷声问道，“抓了个臭烘烘的东西，这该怎么办？” 张思成和石浩对望一眼，一时都拿不准主意。 “居然有这样的新物种。”林友平教授凑过来仔细端详了一番，啧啧称奇，他拿出随身带着的相机，一阵喀嚓，把地精吓得尖叫了起来，他感叹道：“这要是在地球，有了这只小东西，我可以把《Nature》杂志屠了版。哎，我看不如带回去研究研究吧？” “老师，咱的专业是植物学，再说这东西这么脏，不会传播什么疾病吧？”赵瑞在一旁提醒道。 林友平道：“年轻人不要那么谨小慎微嘛，你到我这个年纪啊，就会知道有些事情，指望不了小心，靠的是命。再说，我们研究研究地精的身体结构，才能更好地和他们战斗啊。” 这时候叶梓举了举手，小声道：“林老师，我觉得不用研究都行，只要用这杆枪，戳它的脑袋……噗的一下，保准就解决了。” “咳咳。”萧晨忍住笑，拉着阿瓦德问道，“给我们说说地精是怎么回事吧？” 阿瓦德很愤怒，他一直盯着地精小声咒骂着：“天杀的地精又来了，他们都是小偷，强盗，魔鬼！比蝗虫还可恶，被蛆虫还恶心。该死，都是该死的东西。神会惩罚他们，神会让他们毁灭的！” 萧晨拍了拍他，他才醒过来：“老爷，老爷，我……我太恨这些混蛋了。早些年我还小的时候，家里有四口人死在它们手里。地精对这里附近的老人来说比帝国人还可恨。” 萧晨好好问了他一番，才知道三十多年前，有几个地精部落生活在这里的山林周围，时常洗劫周围村镇，这些地精看上去很弱小，但是数量众多，倾巢出动，一般的村镇根本抵挡不住。它们给当地的人们造成了很大的损失。当时国王和贵族们正忙着和北方的邻居紫鹰帝国打那场延续了上百年的战争，压根没有人管这些四处捣乱的东西。一直到和帝国的战争告一段落，伊比利亚王国才有精力来围剿地精。当时百战大军进入森林，杀得地精几乎绝种，有将近二十多年，大家再也没有见过一只地精。没想到，现在这里又出现了一只，这就说明附近很有可能存在着一个迁徙而来的地精部落。 “依我看，我们得赶紧返回营地，把这件事第一时间上报给委员会。”张思成听了萧晨的翻译，立马说道。 “可我们对具体情况一无所知啊。连地精部落在哪里，地精数量有多少都不知道，就算警告了学校有这样的情况，又有什么用呢？”叶梓问道。 “那你说怎么办？”石浩反问道。 “我们至少应该先去摸一下情况，好歹知道这个部落的基本情况，否则学校还是得派人来，到时候说不定就晚了。再说了，我们探险队本来就是精兵强将，侦查敌情本也不需要几个人，我和你两个就够了。”叶梓很有信心的说道。 “这有点冒险了，我们毕竟毫无准备。”张思成还是不太同意这个想法。 但是这时候萧晨却赞同道：“我觉得小叶说的还是有必要的，如果事前能知己知彼，就算真有了冲突，我们胜算也大些。今天也是碰巧和地精撞上，它们估计也不知道我们的存在。如果等到它们有了防备，我们再要侦查就难了。不过要去的话，得算上我一个。”其他人并不知道，萧晨信心来自于口袋里的那张卷轴。 张思成琢磨着萧晨的话，觉得挺有道理，最终决定道：“真要去，还是我来带队，叶梓和萧晨押着这只地精跟我一起去。石浩和李天锐保护林教授和小赵，由向导带着，原路退回，我们在能看到学校的那个山坡上碰头，如果到了下午四点我们还没回来，你们直接回学校。” 石浩明显不认同这样的安排，但张思成却说服了他：“我们几个人体能都不错，就算有危险，逃跑总是行的。林教授这边担子更重，他们就交给你们保护了。” “小张啊，你们记住，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别逞强硬拼，该退就退，该走就走，毕竟你们身后还有学校顶着呢。”林教授在分别的时候嘱咐道。 ———————————————————————— “你带我们去你的部落，否则，就死。”萧晨面露凶光，拿张思成的狗腿刀，一边在地精的脖子边比划，一边说道。阿瓦德告诉他，地精们虽然都很蠢笨，但还是能简单对话的。 地精似乎吓傻了，一动都不敢动，歪着眼睛看着刀子，瑟瑟发抖。萧晨又把刀抵上了它的脖子，厉声说：“听懂，就点头，否则，就死！” 这回那地精被刀卡疼了，哆嗦着直点头。 “看来成了。”张思成把地精从地上拎起来，用一根绳子把它牵在手里，又拿起它原先的木头短矛，在它背后戳了几下，用不太标准的当地话，大喝了一声：“走！” 这回萧晨几个走路，比原来当心了很多，所有人一边走一般小心翼翼的看着四周，防备着还有其他地精突然冲出来。不过走了近半个小时，也没看到其他地精的影子。带路的那个地精倒也老实，不用萧晨催，就卖力地往前走，三人一地精就这么往森林深处走去。 走了一段，叶梓也有些松懈下来，她跟到萧晨边上，很小声的问：“学长，看不出来你发起威来挺凶的，刚刚那样子还真像电影里的大反派，就是……嘻嘻。” “就是什么？”萧晨觉得自己脸到现在还绷着，刚刚这副作势他也很不习惯，总感觉不对劲，但是因为语言不通，其他人也干不了这活了。 “就是你细胳膊细腿的，最多像个狗头军师，怎么都扮不像黑老大。”叶梓笑着说。 “哈。”萧晨也被逗乐了，他有些欣赏地看着这姑娘，发觉她神经真不是一般的刚强。明明是危机四伏，气氛紧张的时候，她还能笑得出来。 “嘘！严肃点，当这是压马路哪？”走在前面的张思成有些着恼地看了他们一眼，打了个让他们闭嘴的手势。 叶梓吐了吐舌头，用稍小一点的声音又问萧晨道，“如果刚刚它没有反应，你真会下手杀了它么？” 萧晨犹豫了一下，摇摇头说：“不会，看上去他们也是智慧生物，杀他们感觉和杀人没多大区别。我又不是刽子手，哪那么容易下刀的。” “说得也是，可阿瓦德说他们都是恶魔，不能当人看。” “我们对地精的认识都是来自于阿瓦德的，并不是亲眼所见，不能全信。” “你信不过阿瓦德？”叶梓奇道，“你当时推荐他的时候还说他老实可靠来着。” “他的故事也许是真的，但人总是有偏见的，特别是他和地精有深仇。如果其他地精也能像这只这样听话合作，为什么一定要打打杀杀呢？” 萧晨几人越走越深，越走越高，渐渐地太阳开始偏西，天空慢慢地暗了下来。张思成看了几次表，最终还是停了下来，“不能再深入了，我们一路往北已经走了大概四公里，再往前走，就来不及和石浩他们汇合了。” 萧晨走到地精面前，冷着脸问它：“部落，还有多远？” 那露出一副很害怕又温顺的样子。连比带划地说了一通，萧晨想了一会说：“它说部落的营地，就在这个山的另一侧，就快到了。” 三人商议之后都不甘心半途而废，，还是准备再往上走走，翻过山头应该就可以看见山那头的样子了。就算无法从近处摸清楚情况，那至少可以从远处观察下地精的营地。 他们加快速度，又走了将近半个小时，终于爬上了这条山脉的山脊。萧晨走在前面，他顶着山风，扒开茂密地草丛往山下的谷地望去，只见此时的山谷，已经没有阳光的照耀，显出一片青灰色的阴冷。整个山谷除了清一色的茂密森林和更远处的高山，根本看不出任何其他东西。 没有营地，也没有篝火。 “该死，我们上当了。山谷里根本没有它们的部落。”萧晨怒道，他正要去揪住那地精算账，却看到地精趁着几人眺望山谷的时候，已经跑到了山顶的边缘。地精看到萧晨含怒冲来，咧着丑陋的嘴对他一笑，用奇怪的腔调说了句：“笨蛋。”然后往前一滚，就栽下了山坡。张思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牵着地精的绳子脱手而出。地精个头小，滚了几圈就被树木遮蔽看不见踪影了。叶梓见状，就想往山坡下追去，却被萧晨一把拉住了，“太陡，别下去，算了。” 张思成摘下了弓，却没了目标，也粗声道：“阿瓦德还说地精蠢，我们三个都被它耍了一个下午。” “我就说地精也是智慧生物嘛，你看这家伙，机智勇敢，敢嘲讽我是笨蛋，还敢带我们走歪路。”萧晨拍着额头叹气道，“简直就是地精中的王二小！” 几个人只得抓紧时间原路返回，争取在预定时间和石浩等人会合。然而就在里会合地点还有一公里左右的时候，山林中突然传来了几声枪响。 “糟糕，肯定是石浩他们遇上麻烦了。”萧晨飞奔起来，其他两人也紧跟而上。可是枪声没有持续多久，响了十几下，就没了声音…… 第三十五章 进退之间 萧晨这时候心里像是火烧了一样，额头上尽是汗珠。大意了啊！他不禁怀疑起之前自己的建议，也许就像张思成说的，一开始全部撤退，才是最保险的方案。他现在脑子里满是各种想像出来的恐怖可能，被地精伏击？遇到凶狠的野兽？还是其他不知名的威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精神力变得强大，这些画面都栩栩如生，让他脚底发凉。 他一路跑着，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眼前出现了恍惚，画面似乎在现实和想像之间切换。 一会儿是奔跑中快速后退的森林，一会是很多地精拿着长矛围攻石浩等人，众人不断还击，但是还是被数不清的地精逼到山崖边缘； 一会是树叶空隙间渐渐变暗的天空，一会是林教授被长矛刺倒在地，哀号着，用沾满鲜血的双手死死握住长矛。 这些场景如此清晰，如此真实，真到他能闻到地精身上的恶臭和充斥着空气的血腥气。这些感官刺激如同万花筒一般围绕着他旋转，最后，他觉得眼前一黑，人就往下栽去，随之而来的，是头上传来剧痛。 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始恢复意识，额头火辣辣的。随着视野渐渐清明，他发觉自己坐在地上，叶梓一脸焦虑地看着他，而张思成正在用一块毛巾，蘸着矿泉水给他清理伤口。 “学长，你怎么跑着跑着就昏倒了？”叶梓把一卷纱布递给张思成，他用纱布在萧晨的头上包扎起来。 萧晨发觉刚刚的恍惚已经过去了，梦之塔的修炼让他想象任何东西时，细节都会特别清晰真实，也许这就大大增加了头脑的负担。加上急火攻心，焦虑不安，超出了他意识的负荷，他安慰她道：“我没事，可能有些贫血。” 张思成包好了伤口，眺望不远处的山坡，对萧晨说道：“小叶在这里照顾一下小萧，我先去看看情况。” “不行！我们不能再分开了！”叶梓拦住了他，“我之前的提议才招来了这样的结果，不能再冒这样的险。要么一起去，要么都不去。” “最终决定是我下的，责任在我。不过现在谈这些也没有意义，萧晨明显走不了，但必须把情况查明！” “我来背他！”叶梓毫不犹豫地说。 萧晨当然没机会享受美女背上山的福利，他的奇怪症状来得快，去得也快，张思成扶了他一段，他就能慢慢走起来了。三人的速度比原来慢了一些，不过终究还是在天黑前赶到了约定碰面的山坡。 山坡上空无一人，地上凌乱不堪，血迹，脚印，衣服的碎片，折断的长矛到处都是。萧晨望着这个场景的第一眼就像被定身了一样，连脚都迈不开去。当文明世界的来客第一次和这个世界的野蛮碰撞的时候，所有经验，见识和思想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萧晨突然间觉得他们之前运气是多么得好，遇到了佛洛罗镇上可以交流的人类。如果老天直接把他们扔进这样的荒野，他们真的能生存下来吗？ 一只颤抖的手挽上了他的胳膊，叶梓脸上已经失去了常常挂着的自信笑容，她似乎必须一手拉着萧晨，一手拄着长枪，才能支撑着不倒。萧晨听到她用很轻的声音，喃喃道：“他们一定没事，他们一定没事……” 三人都没有动，过了许久，张思成才低声发话，“四周找找吧，看看有什么线索。” 萧晨自认为是个胆大的人，但这时候，他看到的一处处战斗痕迹，让他的心被埋在了深冬的雪里，冻得刺痛，而后麻木。眼前所有的细节，仿佛都要扑入脑海，和之前恐怖的幻觉混在一起。幻境和真实之间打开了一道门，相互连接在一起，这让他心生畏惧。 你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你让他们陷入了地精的包围，如果他们不是在这里等待你们，早就安全的撤回学校了吧？叶梓只是个突发奇想的小女孩，张思成本来是反对的，只有你，只有你才能最终促成这个结果……把他们都害死。他心里有个声音反复地叨念到。这声音步步紧逼，似乎不把萧晨逼疯，决不罢休。 幸好，叶梓的低呼打断了那个声音。 萧晨顺着叶梓指的方向，也发现了西侧的灌木从里的动静。张思成给萧晨和叶梓做了个手势，让他们靠着两棵树埋伏在两边，自己躲到一丛灌木丛之后，弯弓搭箭。萧晨贴着树根，他把汗津津的手按在树上，但树皮粗砺的凉意，也无法让他真正平静下来。 一个黑影从树丛中钻了出来，还带着粗重的喘息，他手中好像拿着武器，举手投足中带着一种慌乱的味道。萧晨拿着匕首，看到人影扑出，脚像生了根似的，却没能及时鼓起扑上去的勇气。但叶梓就已经像一头豹子一样冲了出去。她没有刺，而是用狠狠地将枪砸了下去。黑影拿手中的东西一挡，但还是被叶梓砸了个踉跄，叶梓看到机会，连忙乘胜追击。萧晨这时却用他特殊的视力看了个清楚，大喊：“住手！快停下！是石浩！” 没想到叶梓愣了一下以后，理都不理萧晨的呼号，长枪仍旧不依不饶地攻了过去，那黑影招架了几下，终究没能挡住叶梓的狂风暴雨，一下子就被打翻在地。 “别打了！我说了，那是石浩！”萧晨大声向叶梓喊道。 叶梓用枪遥指着石浩，喝道：“打得就是你！其他人都不见了，你倒是没缺胳膊没少腿。这还能自称子弟兵？我呸！”说罢，恨恨地把枪扔在地上。 萧晨本以为石浩会反驳，没想到他瘫坐在地上，竟说一直不出话来。张思成收起弓箭，也走过来问道：“小石，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是得把这里的情况和我们说说清楚。” 萧晨见石浩头埋得更低，走到石浩跟前，蹲了下来对他说：“难道你准备放弃它们了吗？” 石浩猛地一抬头，萧晨看到他眼睛胀得通红，他嘶声：“我就是死也想把他们救回来。”他看到叶梓背朝着他，连头都没回，站起来，冲到叶梓身后，大声说：“可是，那时候……我尽力了！我真的尽力了！一路回来，一切都挺正常，根本没有遇到地精的影子，可突然，那些地精就来了。向导阿瓦德一上来就被投矛捅穿了脖子，其他人都吓傻了。我让他们先撤，自己和李天锐两个人断后，可是它们实在太多了。李天锐被树上跳下的地精打翻在地，其他的地精都冲我追了过来，我打光了子弹，没有任何帮手，除了往林子深处撤退，还能怎么办？你说，换了你，又能怎么办？” “子弹打光了，就用枪砸，枪砸断了就用牙齿咬！作为军人，这种时候不拼命，养你干什么？堂堂一米八的大男人，居然不敢和一米高的地精搏斗……哼！”叶梓喉咙没有石浩响，但是声音尖锐地像根针，狠狠地扎在石浩心上。 “我，我和它们战斗了，甩开它们以后，我又绕了回来，这才会遇上你们！可我只有这点本事，我是一个普通的兵，不是超级英雄。我没法拿着没子弹的枪，对着几十个手持武器的地精冲锋！我做不到！”石浩声音弱了下去，但是语气中杂着无处发泄的愤懑。 “那其他人呢？你亲眼看到他们被抓住了？”张思成问。 石浩低头说道：“我，我听到了他们的呼叫……估计，都没逃出去……应该是往那个方向去了。”他指了指西北的方向。 “混蛋！这就是你说的男的挡在女的前面？军人挡在平民的前面？原来对你来说这只是个工作口号，挡不住就算了的！”叶梓冲过来，要再打石浩，却被萧晨一把抱住，她挣扎了几下，一把推开了萧晨，又要去追打他。却听到身后的萧晨哎呦了一声，抚着额头坐在地上哼哼，这才作罢，喘着粗气走来回把萧晨扶了起来。 “叶梓，冷静！让我和他说。”萧晨揉了揉脑袋，对石浩说道：“我没有资格质疑你的勇敢，因为刚刚你冲出草丛的时候，其实我也害怕了，退缩了。如果是我护送林教授，说不定做得比你还遭。但我看到你的自责，你对自己的表现恐怕也是不满意和后悔的吧？你应该也想补救点什么吧？” “我……”石浩不知所措地看着地面。 萧晨见他不吱声，叹了口气说道：“在这里，我们是为自己的生存作战。我们没有后援，没有依靠，没有底线，甚至没有资格投降。如果不拼命，我们会一无所有。不过，既然你觉得已尽了力，那就由我们去吧。我胆子虽小，但还能搏一次命。” 他没有再看面露痛苦之色的石浩，而是对张思成说道：“我们去营救他们，但是还需要一个人回去报信，就让石浩去吧。” 张思成点点头：“如果我们回不来，你让学校领导千万不要轻举妄动，还要把地精出现的消息告诉当地人，多寻求当地人的帮助。” 石浩看着萧晨，惨然道：“我知道你是激将计，也知道你这差不多就是送死，可是我也是要脸的，我……我没法回去。” “激将计是对心中有血气的人用的。你有吗？”叶梓捡起了长枪，讥讽道。 石浩没有反驳她，而是捡起了步枪，架起了步枪的三棱刺刀，又把一根地精留下的投矛握在了手中，默默向西北走去。 张思成走上去拉住了他的胳膊，从口袋里拿出了五六颗子弹，放在他手里。“这大概是李天锐掉下的子弹，希望你这次用好它们。” 第三十六章 归途偶遇 暮色已经很深沉了，远处的红云勾勒出了学校的剪影。罗玲看到学校在望，终于松下了一口气。她此时的打扮很干练，头发在脑袋后面扎了一个小髻，背着一只旅行包，手持手杖，走在山路上。 “罗老师，我们队伍这回是旗开得胜啊。出来前谁能知道我们一路可以发现三种不同的矿产啊。而且都离学校不远。”季益君喜滋滋地走在罗玲边上，手里抛着一块灰白色的石头。 罗玲微微一笑，“多亏了秦老师细心又懂行，否则我们就错过发现石英石的机会了。” “哪里，托大家的福。”秦牧是学校环境专业的副教授，年纪也就三十出头，他身材中等，但线条健美，举手投足间显得挺有力度。长而直的眉毛给人果决之感，让人注意不到他略小但有神的眼睛。他也是一身远足的装扮，正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手里还握着一把步枪。不过，更引人注意的却是他肩头扛着的一头小狍子。 这支队伍只有五个人，比萧晨他们少了将近一半。除了他们三人之外，还有一个向导和一名战士。 “秦老师，我呀，平时不服人。不过这次跟你出来一趟，我算服气了。不仅任务超额完成，还有外快！爽！”季益君瞅了眼狍子说道。 这时候向导也说了句话，罗玲翻译道：“我们向导说，秦老师是个好猎人，如果愿意进山打猎，他可以把手艺都教给他。” “雕虫小技，不值一提。”秦牧把狍子又往肩上扛了扛，笑着对罗玲说道：“我觉得当务之急是把语言关过了，到时候少不得跟罗老师讨教。” “我的西语是野路子出身，怕把你教歪了。不用急，学校马上就有专门的语言班了。”罗玲微笑着回答道。 “恐怕我们还得过一段翻山越岭的日子吧，暂时也没空一本正经去上课，再说我这人没什么语言天赋，得笨鸟先飞，罗老师就趁路上休息的时候，给我们几个开个小灶吧。”秦牧显得很诚恳的样子，“你放心，我可是会付学费的，每次一只野味怎么样？” “我们几个？我也要学啊？”季益君皱着眉头问道。 “当然！”秦牧一把搭在季益君肩上，小声道，“出来这几天，你没少盯着土著妹子看吧？没法交流怎么成？” 季益君嗤笑一声：“秦老师，这你就侮辱我的眼光了，当地这些小姑娘，从小没打理好，有几个长得能看的？就算好不容易过关一个，露齿一笑，哎呦喂，那口牙长得，和兔子似的。” “看来咱们小季眼光够高啊。” “可不及秦老师啊。”季益君嘿嘿笑道，但他看到罗玲瞥向他的眼神，赶紧正色道：“秦老师，你说这有了煤，有了铁，我们是不是该开始砌炉子炼钢，打造武器啦？” 秦牧一愣，说道：“没有那么简单，光炼钢就涉及到勘探、开采，运输、炼焦、烧结、炼铁之类很多个步骤，每个步骤又涉及到各种设备和细节，中间困难多着呢。我们这些人啊，不过有些书本知识而已，又有谁真的做过这些？所以现在学校领导意见也不一致。要不是郭校长坚持，都不会有我们这些探险队出来。” “我知道了，肯定又是那些小商小贩在折腾。”季益君一拳砸在自己手心里，有些郁闷地说。 “是有些委员认为先解决吃饱的问题最重要，出什么点子的都有，甚至都有人想开饭馆，开酒楼的，还说什么中国人把饭馆开到了世界各地，怎么就不能开到异界来呢？靠谱一点的也觉得应该先生产简单、好用、能来钱的东西和周围的土人做交易。喏，你手里这个肯定会大受欢迎的。”秦牧点了点他手里的石英石。 “做玻璃么？”季益君看了看手中粗糙的矿石。 “其实不是做什么的争论，而是确定什么是我们立身之本的问题，枪炮有枪炮的力量，钱币有钱币的方便，不过在枪炮和钱币之间我相信枪炮多一些。”秦牧拍着自己的枪，看了看罗玲。 罗玲笑了笑，不置可否。 这时候他们已经走出了山林，向通向学校大门的主路走去，前方有一个车队从佛洛罗镇过来，四辆马拉的平板车上，车上粮食堆的不高。车上的人看到罗玲一行人过来，往这边挥起了手打招呼，这边的人也挥舞起自己的手杖和武器。车队里领头的，看到自家的探险队从林子里下来，可能是想载他们一程，忙让队伍停下。 等靠近的时候，罗玲一眼望到了最后一辆车上有个熟人，于是喊道：“李佳？你不是应该在学校负责内务后勤么？怎么更跟着交易队去交易了？” 李佳坐着，手里握着那根贝壳链子发呆，前面两支队伍相遇也没让他打起精神来。他似乎被突然出现的罗玲吓了一条，有些紧张地辩解道：“交易队……交易队最近几天生意不如以往。我……我只是代表后勤组看看情况如何。” “呦，李佳，你也跟着我们几天了，都看到了些什么啊？”坐在前面一辆车上的一个女生带着些嘲讽的口气说道，“不是发呆都是在镇子里乱窜，其他你还干啥事了？大家开会讨论你不听，大家下村收粮你不去，大家在街上吆喝你不在。我就搞不懂了，你在干什么啊？不会是你偷偷看上哪家当地姑娘，天天蹲点去了吧？” 李佳听了这话，臊得脸都红了，却也不反驳。那姑娘接连刺了他几句，在车队里引起一阵哄笑，有几个人顺着姑娘的话，说了起来。都让前面领头的队长有点听不下去了，他回头说了一声：“小李，你和李佳还是本家，说不定还能攀到一个祖宗去，就积点口德吧。”罗玲一看，那人她也认识，不就是之前在和土著做生意上立下功劳的陈汉生嘛。 那李姓姑娘却还不放过李佳：“队长，你可别乱给我攀亲戚。谁不知道我们商务组和这些土著人打交道，是担了大风险的。过来不帮忙就算了，还乱跑添乱，鬼知道哪天就被这种人连累了。后勤组果然是朝南坐啊，才几天呀，就养出了好吃懒做的大爷，好时光都拿去发呆发愣了，难怪老让我们断货。” 李佳尴尬地脸一阵红一阵白，低着头把拳头捏得很紧。咬牙切齿地憋了半天，蹦出一句话：“老子不干了。”翻身从车上跳了下来，一路向学校飞奔过去。 秦牧看到这一幕，感叹道：“现在很多学生啊，做事还是不够踏实，更受不住气。小事也会被折腾成大事。”他看了眼罗玲又问：“看样子你是认识他的，不拦住他劝劝么？” 罗玲摇了摇头：“有些事情靠别人劝是没用的。” 前面的陈汉生也看清了罗玲，还看到了凑在她跟前的秦牧，有些吃惊道：“罗老师，你也参加了探险队？可比我老陈强，我到现在还不敢进林子呢。这回小萧怎么没和你在一起？他这个护花使者有些不合格啊？” 罗玲笑了，说：“就他那身板，还是我当护草使者靠谱些。” “来我车上坐吧，一路上肯定辛苦了，有什么好玩的事情也跟我说道说道。”陈汉生用马鞭子拍拍身后粮食袋上的空隙。 罗玲点点头，跨上了陈汉生的车，秦牧也跟着过来，却听陈汉生又冲着之前那李姓姑娘说：“小李，赶紧在各辆车上腾点地方，让大家都歇上。你看这位老师又是扛枪，又是背着猎物，让他上最后那辆空车吧，舒服。” 秦牧见状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往后走去，陈汉生对罗玲眨眨眼睛，惹得她又笑了。 车队又走了起来，罗玲背包歇了，解开了扎着的头发，又脱了鞋，挺没形象地躺在车上，揉着腿问陈汉生：“老陈，最近生意不好做了吗？” “唉，说到底周边村子的人还是少了，这里庄稼的产量也不行。再加上早些时候，这边的领主还征过一次粮。这样几方面下来，我们可以买到的粮食就少了。就我们开始交易的这些天，粮价已经涨了两三成了。” “我们在这里收粮，没有周边的商人过来么？” “有是有，不过这块地方属于鸟不拉屎的偏远地区，周围不是深山就是林子，本来就没有什么像样的大商人。所以靠商人自发过来，肯定没戏。” “看来要到走出去的时候了？” “是啊。我想过些天，组织队伍去一次附近最近的城市。一个叫苏埃罗的地方。西罗告诉我，那是周边最大的贸易城市了，很多城镇的小商人都把货物运到那边交易。如果能够和那里的大商家搭上线，我们暂时就不愁吃饭问题了。而且其他几个组要的原材料，也可以从那里采购。” “我相信你的判断力。” 陈汉生咧嘴笑着，又说：“还有一件事想拜托你，到时候想请你和萧晨跟我一起去。” “你可真信得过我们。”罗玲倒不吃惊，笑吟吟地看着转过身来的陈汉生。 “我是个粗人，但也知道要做危险的事，就得找靠谱的人。我过来以后认识的人里，你们俩是这个。”陈汉生比了个大拇指，驾着马车继续往前走去。 第三十七章 营寨之外 这个世界果真是有月亮的，还不只一个，两个月亮一个出现在偏北的夜空中，一个则位于南方。北边的月亮发出淡淡的青光，和南边月亮黄中带橙相互呼应。两轮明月的照耀，使夜色中的山林里，不至于那么阴森恐怖，但是要看清地精留下的痕迹，却不是件容易事。 不过还好有萧晨，他能够夜视的眼睛，能够像白天一样看清地面上的脚印，成了这一行人最重要的倚仗。 走到一处岔路，萧晨停下来指了指一棵树的阴影之下，张思成打开手电仔细看了一阵子，又用一根树枝拨了拨这边的土，指向右边的路说，“小萧真是神了，走这边。” 几人翻过一个山坡，都停了下来往下看，前面的谷地中，有一片火光，把周围的山林都映红了。 “大家注意戒备和隐蔽。那边可能就是地精的营地。不知道林子里会不会有他们的暗哨和陷阱，所以大家一定要观察周围，走我走过的路。”萧晨小声说着，带着大家向营地靠拢。下山的这段路，他们走的比之前慢得多，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十分紧张的看着周围，脚下的步子也轻了很多。 咔喳，断后的石浩脚下踩了一段被石头架起的枯枝，发出的声音又响又脆，在半夜的树林里显得异常突兀，他自己被惊到了，脚绊在一块石头上往前扑去，撞在了前面叶梓的背后，吓得绷紧神经的叶梓“啊”地一声叫了起来。还好前面的萧晨眼疾手快，一下就伸手捂住了叶梓的嘴巴，把那惊叫掐断了。可是就这么一摔，一捂，三个人就像滚地葫芦一下抱作一团摔到了地上。 叶梓又羞又恼，先是给了手还搭在她肩头的石浩一个肘击，让对方捂着肚子变成了一个烧熟的虾米，然后又打掉萧晨按在她鼻子上的手。她怒气冲冲地爬了起来，正要发火，听到张思成压低了声音再喊：“快隐蔽，要被发现啦！” 一时间，几个人都有些惊慌，手忙脚乱了一番，闹出了不小动静，才各自伏到了草丛里树根后，大家等了好一会儿，最后发现都是虚惊一场。 “都怪你从后面吓我！” “你也不能啊啊乱叫！” “还有你用摸过泥巴的手堵我的嘴！” “张老师也乱发警讯。” “你们几个真不知轻重，太不当心了。” 石浩和叶梓大眼瞪小眼，在树林子里压着声音，相互埋怨起来。张思成本想劝上两句，没想到最后变成了混战。 “大家适可而止吧！”萧晨有些事生气地说道，他实在听不下去了，指着几个人说：“你是部队战士、你是武林高手、你是领队加老师，大家都想去救人，就这个样子？是要和地精比赛谁更像乌合之众么？” 三人都有些被萧晨低沉但是坚定的声音惊到，一下子都噤了声。萧晨声音不大，却很有气势，似乎把一种压力直接送进了他们脑海。 振聋发聩。 叶梓盯着萧晨看，没想到平时萧晨都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突然严肃的时候，竟然有这样的威势。叶梓小时候常被自己的爷爷训，爷爷是内家高手，训话使用了一些内劲技巧，往往可以做到摄人心神。而萧晨这几句话，犹有过之。 “继续前进！”萧晨挥了挥手，又走在了最前面。其实萧晨此时心中也惊讶不已，刚刚因为心中有火，不自觉的就在喝止他们的时候用上了自己的精神力，似乎产生了某种扰动，然后就震慑到了其他几人的意识似的，让他们都出现了短暂的恍惚。像极了武侠小说里的佛门武功“狮子吼”。 这是不是就是一种魔法呢？ 萧晨他们继续前进，终于在一个距离地精营寨大约两百多米的山坡高处停了下来。从这里，他们可以把营寨看个清楚，萧晨趴在一块石头后面，仔细观察起地精的营地来。 如果要用一次词来形容这个营地，那就是“脏乱”。营地规模很大，但是地面没有经过仔细的清理，很多草丛和树桩都被圈在营地中间。围墙是由粗细不等的木条歪歪斜斜地搭起来的，木条的顶端被削成高矮不同的尖角，中间则露出很多大大小小的缝隙。围墙向南的地方有个大门，好几个不知道什么野兽的头骨被架在门头上，另有一些火炬凌乱地插在大门的两侧，大门没有门板，一些杂物被堆在门口，就算把营地的门关上了。 再看营地里的屋子同样是有树枝搭成，上面铺了些脏兮兮的树叶和茅草。屋子矮得根本进不了人，连只有半人高的地精也只能弯着腰进出。营房之间的地上到处是水塘泥塘。屋前屋后堆满了动物的尸体骨架、碎肉、粪便和各种垃圾，只要有风刮过营地往山上吹的时候，一股明显的臭味就会扑面而来。 不过此时最吸引人的却是营地进门处最大一块空地上竖起的五根柱子，五根柱子等距排列成一个五边形，柱子中间则有一个石台，石台和柱子上都是空的，正有几个穿着比较华丽的地精用棍子当笔，在柱子和台子之间画着什么。 “真恶心。”叶梓捂着鼻子，蹲在萧晨边上，“这些地精肯定是猪进化出来的。” “他们的营地虽然乱七八糟，但要我们在林子里安营扎寨，说不定还不如他们。这是个智慧种族，我们要认认真真把他们当敌人看。”萧晨倒没捏住鼻子，熏得头昏脑胀之余，还有心思琢磨地精们的智商。 石浩掏出一个望远镜，来回扫视营地，过了一会儿皱着眉头说：“破房子太多，看不到我们的人！但是那些来回巡逻的地精战士和袭击我们的很像，我觉得就是这个部落干的。” “那怎么办？万一人被他们藏起来了，我们一直在这里看也不是办法。”叶梓看着萧晨和张思成希望他们有什么好点子。 “我觉得他们在准备什么大动作，你们看这些柱子和石台，明显就是某种仪式所需的场地和道具。石浩也说了，我们的人都是被生擒活捉的，再联想到原始民族的一些祭祀风俗……” “你是说活祭？”张思成急道。 萧晨点点头：“很有可能。” “你们是说，林教授他们几个会被杀死在柱子上？那我们就不能在这么这样傻等了。否则，万一他们动起手来，我们来不及采取动作怎么办？”叶梓一把抓起了长枪，就想往下面跑。 萧晨一把拉住她，“能不能让我说完，我们先要看清情况，确认人在这里，如果没看到人，你就去瞎闹一场，我们白冒风险不说，林教授他们万一受到伤害，或者被带走麻烦就大了。我们现在要想的是，如果他们被带出来绑到了柱子上，我们怎么营救。” “是啊，情况不明，敌人太多，我们不能那么莽撞。”张思成附和道。 萧晨看着张思成道：“张老师，你是队长，现在情况很复杂，需要你来牵头做决策，拿出一个营救方案来，你看我们应该怎么做？” 张思成苦着脸想了一会说：“小萧，我不是这块料，你要我射箭作战，我绝不会退一步，但是这样的作战安排，真的不是我所长。我就想的，杀进去，我们力量太小，放火制造混乱，我们没有材料，远程狙击，我们打不死几个人。偷偷混进去，我们和地精差别太大。你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吧。我们都听着。” “好。”萧晨知道现在不是谦虚的时候，他看了一眼石浩手里的枪，问他：“你有把握在这里准确打到下面广场上的地精吗？” 石浩估摸了一下距离，点点头，说：“不过子弹只有六颗，然后只能上刺刀硬拼了。” 萧晨点点头，又问张思成，“你这把弓能不能从营地门外，射到营地后面的房子。” 张思成思索了一下道：“我估摸门口到营地里面，直线距离大概两百米不到，抛射是能够达到的，但是准头和威力肯定就没有了。如果要击中某间房子，我必须到达百米左右的位置，才有把握。” 萧晨又点点头，然后很严肃地看着叶梓，他的眼睛很深邃，目光很直接，看得叶梓开始有点不好意思，他才开口道：“你是唯一的女生，我不该问你这样的问题，也不该把压力压到你身上。但是我们的处境很危急，而你又是这里近战搏斗最强的一个人。所以，我必须问你：你有没有在营地乱起来的时候，从正门冲进去，直接救人的决心？” 叶梓注意到萧晨问的是决心，而不是把握，她知道，这是因为独自冲进这样的一个营地，本就是一件九死一生的事情，就算是身手再好的人也没法说什么胜券在握、安然进出的话。然而，她却被萧晨的这句话点燃了。一股冲动从内心爆发出来，持枪的手微微发着抖，不是害怕，而是求战的兴奋，一句话直冲出口：“有！” 萧晨笑了，这个笑容让人不由地感到安心，他沉稳地说：“好！我和张老师会跟你一起进去。现在，我想我们就有一个计划了。” 第三十八章 三枪之威 萧晨带着叶梓和张思成两人，来到了离营寨大门不足百米的地方，拿着石浩的望远镜，仔细观察营地里的动静。石浩则被留在了之前的位置，准备狙击。 五个地精萨满在五根柱子中间的地上，挖好了一个很大的图阵，然后就退立到了柱子的边上，不一会儿，营地里响起了一阵鼓声，鼓声杂乱无序，但是却带着一种狂野的气氛。 整个营寨里的地精得到了鼓声的指示，都从营地的各个角落走了出来，集中到了广场的四周。虽然地精们吵吵闹闹场面很乱，甚至发生了几起斗殴，但萧晨发现他们是有明显的阶级区分的。 最高大强壮的地精站在离柱子最近的地方，这些地精都穿着草衣，带着武器，大部分拿的是短矛，有一些还带着刀剑斧头，甚至穿着简单的皮甲，应该是部落里的战士。 他们之后是地精中的女性和小孩，小孩的数量比女性多得多，说明这些地精繁殖能力很强。女地精身上的穿着往往比战士破旧很多，不少还衣不蔽体。小地精们则基本光着身体，露着黄绿色的身体，满场乱窜，但是却没有一个敢跑进五根柱子的范围之内。最外面则是一些老弱的地精，他们所占的位置基本已经看不清广场中间的情形了。 鼓声停歇了，众多地精交头接耳发出的嗡嗡声也轻了下去。广场连接营寨深处的主路上，走来一群地精。这些地精出场的气势就和之前围观的乌合之众截然不同，他们大都穿着完整的皮甲，手中拿着长矛，排成整齐的两列队伍前进，当先的一个地精，年纪看上去相当大，皮肤已经成了暗绿色，头上顶着一个由动物骨骼扎成的高冠，身上穿着染成了蓝色的草编袍子，脖子上挂着有一串粗糙宝石连成的项链。他手里提着一根木杖，木杖有点像火炬，只不过最上面闪动的不是火苗，而是一块拳头大的宝石，里面散发着血色的氤氲。 “来了！果然是他们。”萧晨看到在这群地精身后，有好几个神情萎靡的人被捆绑着上身，在地精战士短矛的威逼下，也走了出来。 “好像不止有我们的人。”叶梓虽然没有望远镜，但也发现走出来的人数比预想的要多。 “林教授，赵瑞和李天锐，还有两个当地人。”萧晨在望远镜里看到，这几人多多少少受了一点伤，脸上身上还都挂着干涸的血迹，看来他们被地精抓住以后，没少受罪。 林教授走在最前面，他毕竟年纪大了，又受了惊吓，走起路来跌跌撞撞。他的学生赵瑞似乎也受了很大打击，目光呆滞，显得混混沌沌。倒是那战士李天锐，一边被压着走，一边还东看西看，似乎在找机会逃走。 “我们现在还不行动吗？”叶梓伏在萧晨边上，双眼盯着营寨内，有些焦急地问。 “还不到时候，我们必须等石浩开枪。”萧晨从包里拿出了那张卷轴，握在手里，“他毕竟是个受过训练的战士，我们要相信他判断机会的能力。” 那老年地精萨满在场边停下，身后的战士压着五个人类走向五根柱子，解开了他们上身的绳子，然后把他们的手往后交叉，反绑在了柱子上。李天锐挣扎了几下，被一个地精战士一拳砸在肚子上，疼得直不起身，他骂了几句，最终惹得地精战士在他脖子上也绑了绳子，彻底无法动弹。 把诸人绑定之后，五个萨满走上来，用小刀把他们的上衣割开，露出胸膛，几人都惊叫了起来。赵瑞叫得特别响：“我不要死在这里，我不要死在这些野蛮的怪物手里。谁快来救救我。”他看见李天锐还在挣扎，大声对他喊道：“李天锐，你，你不是军人吗？快想办法啊！我不能就这么死了。” 李天锐艰难地把头转过来一点，恨恨地说：“我脖子都动不了，有什么办法！” “你，你就是这么当兵，就是这么保护我们的？” “咳咳……这都什么时候了，都别吵了，我们被绑在这儿，地精又围了里三层外三层，除非有大队人马来救我们，否则我们也就只能认命了。小赵，别怪小李，现在吵闹也没用了。咳咳，还不如见识见识这些地精有些什么样的把戏。”林教授没什么力气，说的话勉勉强强传到了其他两人的耳朵里。 可赵瑞就像没听见似地，继续叫喊着：“还有张思成、叶梓和萧晨，他们一个是队长，另两个一起出馊主意，非要去探索地精的情况。混蛋，混蛋！都是他们害的。” 李天锐和林教授知道这时候多说也是白费力气，也就不再搭理赵瑞，都移开了眼睛，任他从天骂到地。 倒是对面的两个人被赵瑞的大喊大叫吸引了注意力。其中一个有些苍老的中年人，打扮地和探险队之前的向导差不多，想必也是附近的猎人，他有些怜悯地看了几眼形同发疯的赵瑞，就闭上眼睛开始念念有词地祈祷。而另一个男人三十岁不到的样子，有一头深灰色的头发和浅绿色的眼睛，他皮肤有些苍白，穿的衣服比猎人像样得多，上身是一件浅灰色的棉布短衣，下身是一条深青色的裤子，他一脸惊讶地看着赵瑞咒骂，似乎连害怕都忘记了。 地精没给赵瑞多少闹腾的机会，他没骂几句就有两个地精战士跑过来，用两根棍子在他身上敲打，赵瑞嗷嗷地惨叫了几声，没一会功夫就只剩哼哼的力气，再也不敢大叫大嚷了。 十名精壮的地精战士簇拥着领头的老地精走到了柱子中间石台前。老地精在台前站定，先是环顾了一下四周围绕着整个广场的地精，然后眼睛依次从五个被绑的人类身上看过去。无论是地球人还是当地人，被老地精深绿色的眼睛一注视，竟然都低下来头，不敢与之对视。 老地精满意地点点头，突然，把手中的木杖往空中一举，开始高声吟唱，广场上的地精们则纷纷跪下，以头抵地。老地精一边用古怪地声调唱着，一边摇晃着手中的木杖，脚下也踩着奇怪的节拍跳起了舞蹈，渐渐地空中出现了一个浅绿色的水球，水球随着歌声、舞蹈和摇晃的木杖，不断滚动，越来越大，直到比老地精身体还大几倍的时候，老地精用木杖将水球往石台上一引，它就落在了台面上，啪得碎成一滩碧水，沿着石台流下，流进了事先挖好的图阵里。 图阵被绿水填满，散发出莹莹绿光。老地精似乎费了很大的力气，拄着木杖喘息了起来。他在石台前挥了挥手，五名萨满拿出各自的匕首，向五个被捆住的祭品走去。 “糟糕！他们要动手了？”萧晨紧张地回望身后高处，石浩怎么还不开枪呢？ 而就在这时候，一连传来三声枪响。 石浩不是不想开枪，而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萧晨在下山的时候就嘱咐他，如果己方被抓住的人质出现在了营寨里，就准备狙击地精中的头领人物，制造群龙无首的场面。 老地精出场的时候，石浩从他的排场看出，这肯定是地精部落中非同一般的人物。后来看到他站到场中，其他的地精竟然都下跪了，更觉得他是最好的目标。但是那老地精从进入石浩的视线开始，就一直被地精战士簇拥和保卫着，在没有瞄准镜和夜视仪的晚上，石浩没有把握打中一直在移动的老地精。后来老地精载歌载舞作起法来的时候，虽然离开了他的护卫，但是那诡异的舞蹈动作实在太快，石浩依旧没敢开枪。直到法术完成，老地精拄着木杖喘气的时候，石浩知道机会终于来了！ 不知名的法术似乎完成得很完美，石浩隐隐约约看到，老地精疲惫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是老地精最为松懈的时刻。 他毫不犹豫地开枪了。 三点一线，跟着感觉按下扳机。 第一声枪响。 老地精的右肩上暴出一团血花，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倒去，手里的木杖也脱手而出。石浩暗道一声晦气，微移枪口再按扳机。 第二声枪响。 砰地一声，老地精的头冠被打碎在空中，但是没有击中目标。石浩心中暗骂，该死，我紧张了。他隐约知道自己只有一次机会了。如果老地精扑到在地，就会落在石台的后面，那就拿他没办法了。石浩把枪往下压了一丝，暗道一声：“老天保佑。” 第三声枪响。 老天还是眷顾了石浩，子弹从枪口激射而出，瞬间从老地精的脸颊钻入，后脑飞出，顿时像打碎了一个烂西瓜，红白之色溅得周围一片狼藉。等老地精栽到了地上，他胸前的宝石链子才像被触发了什么机关似的，姗姗来迟地形成一个半透明的青色护罩，把他的尸体罩在里面。 老地精倒下，周围几个护卫顿时乱作一团，有的要去抱人，有的要去抢权杖，本要去杀死祭品的几个萨满也冲了过来。外面的地精都吓得大呼小叫，四处乱窜。大大小小的地精相互推搡挤压，整个广场乱作一团。 萧晨看到这个场景，马上站起身来，把卷轴拿在手中，对张思成说道：“该看我们的了！” 第三十九章 地狱之火 萧晨敢于深入山林，袭击地精营地救人的重要倚仗，就是他上次从魔法师宅邸获得的第二张卷轴。在第一张卷轴中他感受到了水之力，而在这张卷轴中他感受到的是火之力。 上次使用卷轴差点把自己淹死以后，他很仔细地揣摩了第二张卷轴。他发现，自己是无法正常使用这张卷轴的。 施法者使用卷轴，只要沿着魔法阵输入精神力就行了。但萧晨的精神力太不稳定，如果说别人的精神力是乖乖沿路走的好孩子，他的精神力就是一群捣蛋大王，他们总是上蹿下跳，制造麻烦。 图书馆中机缘巧合，倒让萧晨寻找到了一种前无古人的用法，就是用可控的精神力，把那些更加狂暴的不可控精神力引导出来，废物利用，增加威力。不过，这就像那群熊孩子，带着一群山大王冲进了卷轴，会发生什么，谁都说不清。 这种用法极度危险，又暴殄天物。那不知名的水魔法，可能原本巧夺天工，精妙异常。却生生被他的精神力撕裂了结构，最后变成了单纯的水漫金山。估计使用这张火魔法卷轴，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在周身燃起大火。到那时候，敌人未必会被烧到，自己肯定会第一个被烤焦。 不过，萧晨笃信“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他还是想到了一个变通的办法…… —————————————————————— 萧晨，张思成和叶梓趁着地精营寨内大乱的时候，悄悄潜到离营寨门口不远的一段围墙边。叶梓拿着长枪做好警戒，张思成将卷轴扎在自己的箭头上，摆好姿势拉开了猎弓。 萧晨用手轻抚在卷轴上，闭上眼睛，让精神力向卷轴奔涌而去。刹那间，卷轴就亮起了淡淡的红色，一股灼热的气浪从卷轴中释放了出来。萧晨没有停止，他一边在卷轴中灌注力量，一边用强大的精神力将这股力量限制和压缩在卷轴内部。他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很长，自己好像就是一个铁匠，不断捶打着一块钢坯，要把精气神都融入到里面去，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那块通红的金属在他竭力挥动的臂膀下慢慢成型。 张思成和叶梓，都惊异地看着萧晨施展的奇异本领。一张纸卷，竟然在他手中越来越亮，越来越热，如同一轮耀眼的太阳。 张思成觉得自己就站在炼钢车间的高炉前，浑身的汗水，雨一般地下。即使带着手套，铝合金箭杆上传来的热量也让他觉得手要被烤焦了。 大约半分钟后，萧晨感觉头痛欲裂，他知道自己的精神力已经接近极限，马上就要无法压制卷轴聚集的力量了。他脱开手，大喊一声：“射远！” 张思成手一松，箭杆就带着卷轴窜入了空中，他顾不得看天上的飞箭，赶紧丢下快变成烤架的猎弓，拉下手套，把烫得发痛的手指，插进了随身的水壶里。 “这‘卷轴’到底是什么？会有什么效果？”叶梓望着围墙的顶端问道。 萧晨喘了口气，也望向了围墙的尖角，似乎同样在寻找答案。 突然，里面传来了一声沉闷的爆响。接着就是此起彼伏的嘶叫声，而夜空瞬时变成了红色…… —————————————————————— 其实所有人当中，把一切看得最清楚的，是待在高处的石浩。他看到张思成弯弓射出了一道红色的流星，流星在空中逐渐化成了一个火球，火球划过差不多整个地精营寨，落在寨子的后部，然后化作一个吞噬了半个营地的巨大火团。 火浪席卷，火龙肆虐，火雨纷纷。 电影中油库爆炸也不过如此。 地狱之火夹着冲击波掠过房屋，房屋就成了碎片，掠过生物，生物就成了焦炭。这哪里像几个人在打地精，简直就是现代战争中轰炸机才能做到的事情。原先已经乱成一团的地精们，这下彻底崩溃了，没有人再理会什么萨满受袭，没有人再理会什么血祭仪式，所有的地精要么四处奔逃，要么变成了燃烧的尸体。 石浩都顾不得隐蔽了，站起来傻傻地看着地精营地，自语道：“这真是他们干的？” ———————————————————————— “这真是我们干得？……太惨了。”当叶梓一脚踹开一个夺路而逃的地精，冲进营寨大门的时候，看到空荡荡的广场上，差不多只剩下五根柱子和一地被踩踏而死的地精了，所有的地精房屋都在燃烧，火焰已经开始蔓延到了围墙上。 有些地精为了抢回自己的财产冲进了火场，有些地精发了疯一般相互砍杀，更多地精则已经冲出大门，逃进了山里。可能智慧不够又胆小的他们，无法理解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本能地想离灾难越远越好吧。 萧晨和张思成跟在叶梓后面，看到这样场景脸色都十分难看。 烈火冲天，尸横遍地，地狱也不过如此。 地上有很多地精小孩的尸体，张思成闭上眼睛说：“我们的计划……不是制造点混乱吗？没想到……” 萧晨一把拍在他肩上，沉声道：“我们只是在求生，在救人而已。走，快把他们放下来！” 萧晨他们往广场冲去，没人顾得上夺路而逃的地精，地精也压根不理会他们。 “林教授！”老教授的头搭在一边，脸上的神色定格在十分痛苦的表情上，萧晨一松开绳子，他就倒了下去。 “教授怎么样？”张思成解救下李天锐和赵瑞，看到萧晨抱着林教授坐在地上，赶紧过来询问。 萧晨把林教授平放在地上，摇头道，“他没挺过来。他是离爆炸中心最近的一个，年纪太大了，没受住那样的冲击。” “我……如果我能够把箭射的更远一点，也许就不会……”张思成跪在林教授身边，垂着头道。 “刚刚的动静……，是你们搞出来的？”李天锐离开爆炸点远，没受什么伤，望着熊熊烈火，满脸的难以置信。 “老师！”赵瑞也很惨，本来就肿起的脸都被熏黑了，嘴边还淌着一缕血丝。他扑在林教授身上呜呜地哭了起来，“老师，你……你是被自己人给害死的呀。” “喂，他们刚刚救了我们。你怎么能那么忘恩负义？”李天锐听不下去了。 “在森林里扔下我们的是他们，让我们死等最后遇袭的是他们，制造爆炸让老师过世的是他们。我说他们是害死了老师，有什么错。”赵瑞抬起头，又指指自己，不依不饶地说道：“还有，我现在这副惨样，不也是拜他们所赐？” 李天锐远没有赵瑞伶牙俐齿，想反驳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再看看萧晨一脸不屑，张思成一脸自责，都没有反驳的意思，只得叹了口气，走过去对两人说：“我欠你们俩一条命。” 萧晨这才抬起头来，盯着怒视他的赵瑞说：“我希望你有点大局观。我的责任，我自会承担，现在什么事都没有撤离要紧，不知道该说什么，就闭上嘴。” “你这家伙。”赵瑞被萧晨冰冷的语气激怒了，挥拳就要往萧晨脸上打去，萧晨正准备给他一个教训，可没想到赵瑞的拳头打到一半，就被扯住了。只见叶梓带着两个被解救的当地人走了过来。其中一个人的手指尖端上，拉出一根银亮色的丝线，绕在赵瑞的小臂上，让他的拳头无法前进半分。 “这……这是什么古怪？”赵瑞用力一挣，想把那人拖过来，却没想到，再怎么用力丝线的另一头好像定在墙上似地，都不能牵动那人分毫。 那人看着赵瑞涨红了脸在那里做着拔河般的动作，突然手一收，丝线就消失不见了，赵瑞用力过头，一屁股摔到了地上。而这人看都不看赵瑞一眼，径直走到萧晨面前，微微欠身，用口音有些古怪的中文说道：“尊敬的魔法师大人，感谢您的救命之恩。我，蒙卡约的莫雷·巴尔加斯愿意尽自己所能来报答您。” 萧晨看到他制服赵瑞的手段时，心中疑惑，问道：“您也是一位魔法师？” “我是一个炼金术士，称不上真正的魔法师，只会使用些教训人的小把戏。否则，我也不会被这些地精抓住了。”他望着燃烧的营寨，问道，“我能够感受到您强大的魔法力量，您至少是一位高阶法师吧？” 萧晨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只能说：“我的魔法实力有限，否则今天也不会这样狼狈了。” “您太谦虚了。” 萧晨不想纠缠，赶紧问道：“你怎么会说我远方祖国的语言？” “啊？没想到您来自远方，现在居然还有国家以这种古语作为通用语。”莫雷有些好奇地看着他，“在我们的国度，‘魔语’只是的魔法师，炼金术士还有一些贵族才会学习的古代语言，目的是为了看懂以前的典籍。而你们所说的‘魔语’如此纯正，我希望有机会向您学习。” 向我学习？萧晨心中有些兴奋，莫雷是他接触到第一个会使用魔法的人。他自陈魔法水平不高，对自己也很感恩，显然是比较合适打探情况的人选。这稍稍打散了林教授之死给他带来的郁闷，他琢磨着把这人带回去，说不定就能套出不少和魔法有关的秘密，于是点头道：“我很愿意和你交流，这是我的荣幸！” 第四十章 埋骨之坡 依旧是月色下的森林，依旧是萧晨在前面带路，队伍比来时更加庞大，却一样沉静无声。与之前每个人都充满了斗志和怒火不同，现在的队伍平静地让人感到寒冷。 萧晨回头查看队伍的时候，看到了艰难前行的张思成。他健壮的身体充满了疲惫，挺直的腰杆也被压得弯下。他不是一个人在走路，他背负着林教授前行。 这个东北汉子无论如何也不同意萧晨把教授安葬在山里的建议，固执地用安全绳把他绑在自己背上，走上了回家的路。 有些山路本来就很陡峭，张思成更是步履维艰，几次差点失手摔倒，但是他还是拒绝了石浩和李天锐的帮助，一个人手脚并用地攀爬着。 叶梓跑到萧晨边上，悄悄说道：“张老师这样是回不到学校的，要不……抢下来，换人背？” 萧晨摇头道：“你可不要乱来。他现在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你以为他只背了林教授一个？他背着整整一个地精的村子呢。” “他是个好人，就是太婆婆妈妈了。”叶梓叹了口气道，“我年纪没你们大，见识没你们广，但我知道刚刚我们都身处战场之上。不能用平常的眼光去看待战场上遇到的事，否则会把自己陷进去，会疯的。” 萧晨有些讶异地看着叶梓，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你知道‘武德’吗？”叶梓问道。 “在武侠小说里看到过，大概是讲练武的人，要有道德，不能用自己的武艺仗势欺人吧？打架不能不上道，手段不能太卑鄙吧？”萧晨有些不确定的问。 叶梓笑了，说道：“那是妇人之仁，照你那么说，和平时我们说的好好先生没什么区别了，那为什么要在‘德’字前面加个‘武’字呢？” “那就是孙子说的：‘将者，智、信、仁、勇、严也’？”萧晨又问道。 “这就接近了。”她望着前方有点失神，像是在回忆什么，“我家也算是武术世家，我爷爷曾经给我说过，武术脱胎于战争，武是指战斗，德是一种规则。所谓的武人武德，也就是作战之人应该秉承的一种守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怎样看待我和敌人的关系。他对我说，犯我土，杀我民，损我利者，谓之敌。凡吾之敌者，不施以仁，不待以礼，不持以信，不报以悯，唯灭其身，绝其心尔。同情，从来不是能给敌人的东西。” “他们老一辈是战争年代过来的，和我们不一样。”萧晨低声说，“我明白地精都是我们的敌人，即便是那些小地精，也是敌人中的一份子。有机会，他们会毫不犹豫地用刀子捅我。但是我还是没法忘记他们倒在地上，死死瞪着天空的表情。” 叶梓的表情一下子柔软了下来，黯然道：“学长，其实我前面的话，都是为了安慰你说的。我自己心里也没过那一关呢。” “谢谢你。我们要生存，只能丢掉很多很东西。我们已经在现代文明的温室里退化了很久了，有时候文明和软弱就像一枚硬币的两个面。在离开文明世界后，要生存下来，哪能不付出一些代价呢？不仅要丢掉，还必须找回一些东西。只不过，要丢掉融到我们骨子里去的东西，就像刮骨疗伤，痛得让人难以承受。而要找回一些失去已久的东西，就像水中捞月，未必能如愿以偿。不过，是你让我想明白了这些东西，你很了不起，谢谢你！”萧晨给了叶梓一个微笑，可是叶梓觉得这个微笑里有很多她还不明白的东西。 萧晨往后面招了招手，“大家再加把劲。前面不远处，上了坡就有一块空地，我们可以休息一下。” 这条上坡的路有点陡，张思成依旧不愿意接受其他人的帮助，然而他已经快到极限了，在要接近顶端的时候，他突然手一滑，脚一软，人就栽了下去。萧晨这时候已经到了最上面，眼睁睁地看他掉了下去却毫无办法。走在他后面的石浩，也被他一带，就往下摔，眼看两人从将近六十度的斜坡上往下滚，即将发生惨剧。 这时候数十道丝线从萧晨身边极速飞出，这些丝线一端连载莫雷的双手上，另一端则从各个角度缠住了下落的两人，闪着银光的丝线，把两人缠得像是落在蛛网上的虫子。莫雷被下端的重量带着向前冲去，萧晨反应很快，一把拦腰抱住了他。 在萧晨、叶梓和李天锐等人的帮助下，莫雷稳住了身体，众人一起用力，慢慢地把他们两人拉了上来。 萧晨走过去，解开了张思成腰间的绳子，将林教授的遗体抱起，放到了一处干净的空地上，然后认真地对张思成说：“张老师，你现在应该做的是带好这支队伍，不让任何人发生像林教授那样的事情。而不是仅仅追求自己的解脱和平静。” —————————————————————— 林间空地上，几堆篝火照亮了好几个身影。萧晨和叶梓在用野营炉烧水，一个小锅被架了起来，水是路上在山溪中灌的。那个被救下来的猎人，在营地四周小转了一下，采来一些菌菇和果子，很恭敬小心地交给叶梓，示意她放进水里，可以做一锅菌菇水果汤。莫雷坐在火堆旁边，很好奇的把玩着一个打火机。石浩和李天锐两个则端着枪，坐在临时营地的两个角上，警惕地看着周围，担任警戒任务。 张思成盘坐地上，默默地看护着林教授的遗体，不知道在想什么。这时候，赵瑞从火堆旁走了过去，来到张思成跟前。 他有些犹豫，看了一会儿低头不语的张思成，闷声说道：“把老师埋在那棵大树底下吧。”张思成抬头看了他一眼，再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在营地的边上，有一棵高大的树，树干粗壮，树冠也很大，最奇异的是在火光下映照下它的叶子呈现出深深的紫色。 赵瑞走到教授的遗体边上，从他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一片深紫色的叶子，“这是老师被抓之前，最后发现的一个新树种，这片叶子……漂亮吧？老师很喜欢，说了几次‘这树真美’，还给这种树画了素描，准备回去以后给它起个好名字。” “我背得动，我想带他回家。”张思成低声说。 “那根本不是我们的家，家早已经没了！”赵瑞像是被冒犯了，他声音很大，“老师一辈子都献给了树，把老师葬在他喜欢的树下，让他的在天之灵能够有一个安慰，有什么不好呢？我可不是可怜你，你这个家伙，累死摔死才好呢！” 他走到众人堆包的地方，抽出一把折叠工兵铲，然后走到那棵大树下面开始挖了起来，喳喳地铲土生听起来有些刺耳。萧晨见状，也去拿了一把铲子和一把镐子，把铲子递到了张思成面前，道：“作为学生，他应该更了解自己的老师吧。” 众人合力之下，林教授就被葬在树下。张思成被说服了，他为林教授盖完最后一捧土，跪在他墓前磕了三个响头。 萧晨抽出自己的短剑，微微灌注精神力，通红的火焰就覆满了短剑。他认真地在那个大树的树干上，用短剑刻起了“林友平教授之墓”，短剑所到之处，树干被烤出深深的焦痕。 然而就在他写完‘墓’字之后，一道光华在‘墓’字上流转闪过，然后慢慢归于平淡。 “这是怎么回事？你在搞什么鬼？”众人惊讶不已，不过第一个跳出来质问的还是赵瑞。然而萧晨本人都莫名其妙，自然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倒是一直在旁观他们的莫雷开口对赵瑞说道：“你应该感激他，这是个简易的魔法阵，能够让逝者安静的回归大地的怀抱，避免动物打扰和尸体亡灵化。” 赵瑞身手向‘墓’字摸去，感到墓地上方有一股柔和的阻力阻挡他的手继续前进，不由吓得把手缩了回来。 “你是说，我画了一个魔法阵？”萧晨凑过去仔细一看，‘墓’字的确和其他几个字不同，隐隐感觉得到自己的精神力量附于其上，在不停地运转。 “想不到你还是个高手，竟然不用任何其他材料，只用一柄魔法剑就能刻出法阵！”莫雷饶神色惊讶道。 “我只是在刻字啊。”萧晨觉得更摸不着头脑了。 “我们把这种文字叫做‘魔文’自然是和魔法有关，相传神灵把这种文字和世间的魔法力量相互关联。如果用强大的精神力，配以特殊的材料写出特定字体的魔文，就会形成各种不同的魔法效果。不过像你这样用一把剑就能刻出图阵的……我只在圣阶魔法师们的传说里听到过。这需要极为巨大的精神力和对魔法的深刻理解。你不知道这些事吗？难道你是野法师？这些东西，每个有传承的魔法师都应该是很清楚的。” 萧晨这才明白，他灌注在短剑里的精神力在写字的时候被留在了字形中。他记得，写到墓字的时候自己有些伤感，就增加了力度，没想到恰好符合了‘墓’字的要求，歪打正着成了微型魔法阵。 他知道有些东西瞒不过莫雷这样真正懂行的人，与其遮遮掩掩不如坦诚一些。他把莫雷拉到营地的一角，避开其他人说道：“我的确刚刚接触魔法，卷轴也是偶然得到的，有很多不清楚的地方，希望你能够向你讨教。” “刚刚接触魔法？怎么可能？那个爆炸的卷轴是你释放的吗？”这回轮到莫雷吃惊了。 “没错。” “就在围墙外面？” “是啊。” “没有其他人帮助？” “只有张思成用箭把卷轴射了进去。” 莫雷一手托着下巴，反复打量萧晨，像是要从他脸上看出花来似的。 “要么，你是个骗子，要么，你是个奇才。”莫雷表情很严肃地说道：“我对精神力很敏感。那天你在营寨外使用卷轴的时候，有一部分精神力逸散了出来，让我隐约感受到了一些，我能发觉隐藏在其中狂暴、宏大和深远的意境。这根本不像初学者的气质。我倒感觉……你像是一头还没完全醒来的上古凶兽！” 萧晨听到这样的评价也有些吃惊，不禁说道：“我怎么不知道自己那么厉害？” 莫雷摇摇头，说：“你以为用个卷轴毁掉一个营寨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普通的中低阶魔法师是根本做不到的！更何况，你用的压根不是卷轴上本来刻画的魔法吧？你只是把卷轴作为载体，吸收火系能量，然后简单粗暴地爆发出来。我只在大魔法师身上见过这样霸道的精神力。” 那只是不受控的部分，那种力量只能用于破坏，所以还不属于我。萧晨暗想。 莫雷又道：“但从营地出来以后，我再也没见你用过魔法，无论是救人，还是挖坑，你都没法用魔法解决问题，对魔文也一无所知，就猜想你是个没有传承的野法师了。也许你是独自修炼出了很强的精神力，却不会什么用魔法。绝没想到你竟然是个精神力奇高的初学者。” “按你所说，我的精神力已经达到高阶法师的水平了？” “不，差得远。你对魔法缺少理解、对精神力更缺少控制力，就像一只小虎，凭着天生的尖牙利嘴可以两口吞下一只死兔子，但是要你自己抓兔子吃，就怎么都抓不住了。” “但是老虎毕竟是老虎，是吗？”萧晨 莫雷笑着点点头，“不错，只要能长大，就会变成一头猛虎。” 萧晨有些激动，听这莫雷说的意思，自己似乎起点很高，天资很好，而这个莫雷比《识海影卷》中的书灵懂行多了，他心中立马下了决心，问道：“你可以教我吗？” “我是个制作魔法物品和药剂的炼金术士，但应该可以在魔法基础上给你一些帮助，不过我有个条件。” “请说。” 莫雷拿出了那只打火机，打出一个火苗，“我对你们来历很有兴趣，想见识更多这样的东西。” 第四十一章 肺腑之言 “这就是，魔法。”萧晨的手上托着一个小光点，那光点只有指甲盖那么大，亮度很高，就像是一个小号的电灯泡。但是这个光点却很不稳定，与其说像是一个点，不如说像是一团风沙，或是一小撮萤火虫聚在一起。它摇曳，颤动，带得整个房间的光影不停变换。 “它像一个小小的宇宙。”罗玲认真地说道。 “我活了大半辈子，没想到还能见到这样的场景。就像是突然跳进了一部电影里。”郭谦感叹道。 “莫雷给我演示这个最简单的发光术的时候，我也觉得很离奇。”萧晨赞同道。 “这没什么，等你们到了我这个年纪，见过了社会上各种魑魅魍魉，就会明白我们身边天天都在发生比这更离奇的事情。”郭谦挑了挑眉毛说道。 “舅舅，您又愤青了，我总觉得您比我还青春似地。”罗玲揶揄道。 郭谦哈哈一笑，伸手想去摸一摸那个光点。却被萧晨赶紧用手挡住了，“校长，别碰，我还控制不好，说不定有危险。” “抱歉抱歉，我们搞研究的，看到新奇的东西。心里就痒痒，手就不受控制了。就像小贼见了包，剁手也想掏啊。” 萧晨慢慢合起手掌，想要熄灭光点，可没想到，就在收合到一半的时候，小光点突然大放光明，光的亮度一下子提升了好几倍，然后嘭的一声化成了一道轻烟。 几人都没准备，一下子闪得眼泪都流了下来。 萧晨捂着眼睛道：“真对不住，这就是莫雷说我精神力的问题，足够强大，但太不稳定，要正确释放魔法，需要比别人多得多的练习。” “不管怎样，这是件大好事。有了这个小光点，至少你就前进在魔法师的道路上了。”郭谦用手帕擦着眼角，走到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下。 罗玲走到办公室的窗边，拉开了窗帘，午后的阳光照了进来，似乎一下子把人从幻境拉回到了现实。萧晨注视了好一会自己的手心，确定不再有什么异变，才和罗玲一起坐到了郭谦的对面。 “目前来看，这件事对其他人还需要保密。”郭谦思考了一会儿说道。 “您的意思是？” “这是一种很吸引人的力量。然而我们对它的性质和危险却一无所知。你阴错阳差学会了它，那就小心地钻研下去。而其他的人，他们现在的主要精力还必须集中到建设我们在异世界的家园里来。你也知道，这里大部分都是年轻孩子，每个男孩子心里都有一个英雄梦啊。” “有的女孩子也有。”罗玲笑眯眯地说道。 郭谦用手指了指罗玲，笑道：“你啊你，从你小时候，我就看出来，你是个停不下来的小鬼，心大得很。”他又看向萧晨，继续说道：“不管怎么说，我不希望那些年轻人，整天想着如何得到这样的力量，而忽视了手头的事。我们现在可以说是筚路蓝缕，战战兢兢，不敢有任何松懈。更何况我们并不明白魔法的本质，还有得到这种力量以后人会产生什么样的变异。这当中，有很大的潜在风险。” “您的顾虑很有道理。”萧晨同意道。 “《识海影卷》就由你收着研究吧。见过你释放魔法的人，我会要求他们都暂时守住这个秘密，至少不要大范围扩散。这事要循序渐进。” “我明白了。” “我希望你好好弄明白这种力量，我们也会尽量用各种资源支持你。毕竟你这样快就掌握了它，说明这种力量是普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也许哪一天，我们的敌人会掌握着这种力量出现在我们面前。如果不能做到知己知彼，我们就会陷入被动。” “您说得对，我始终觉得我们处于巨大的危险之中，这次出去遭遇到的事情，让我更加坚定了这样的想法。” 郭谦拿出一支烟，在手里摩挲着：“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如果周围的人都像你们这样想就好了。可惜啊，有些人不知不觉间，已经开始把目前的这种平静当作常态了。这到底是天真幼稚呢，还是鸵鸟心态？” “有的人也真是不知死活，竟然反对王济远提出的全民皆兵计划，他们也不想想，就那么些人的护卫队，连学校围墙也看不过来。”罗玲说道。 “一小撮人，不用太在意。”不过郭谦似乎也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他自己点上烟，有些狡黠地笑着说：“抽一支少一支的东西，就不请你了，年轻人可不能在这里染上烟瘾，那是没得救的折磨啊。” 郭谦抽烟的时候，整个房间里都陷入了平静，罗玲受不了二手烟，走到了窗口靠在了窗沿上。萧晨把自己埋在沙发里，闻着淡淡的烟味儿，像是在体会过去世界的气息。 郭谦抽完烟，小心翼翼地把海绵滤嘴从烟头里拆了下来。放进了桌上的一个小烟盒里。 “您这是？” “工业组的人说了，不准浪费一针一线，现代社会的垃圾也是这个世界财富。所以尽量要我们回收任何可能有用的东西，虽然我不知道一小段人造海绵能做什么，但这也算从我做起吧。” “我知道海绵滤嘴能干什么。我可是看到你在偷偷闻滤嘴过干瘾呢。”罗玲毫不犹豫地揭穿了郭谦。 “少胡说。”郭谦顾左右而言他道：“嗯，所以这次萧晨遇到的地精袭击既是坏事，也是好事，我们得搞个地精威胁论，多多宣传，好好吓吓那些家伙。顺便把军事组提出的全民训练，工业组计划的弩箭制造，还有外交组建议雇用当地护卫的事情推进下去。” 见两人都点头，郭谦又问萧晨：“这个莫雷，你怎么看？会不会有什么复杂的背景？” 萧晨没有马上回答。他知道郭校长问了一个难题，一个人不是简单相处就能了解的。至少他萧晨没有这个本事，他只得不加感情色彩地实话实说：“他说自己是一个在周围山区里寻找炼金材料，不当心被地精绑架的炼金术士。他原来在一个叫蒙卡约的城市，跟随自己的老师学习炼金术，因为出身问题，受到贵族同学的排挤，学成后就离开了师门。他希望找个资源丰富的镇子，开一个炼金作坊。我觉得他对我们应该有用，救下他以后就把他带了回来。不过，我们的底细没有透露给他太多。” “有没有可能他是因为某些目的混进我们学校的？”罗玲的眼光像是要透过萧晨身体似的，让萧晨答得很有压力：“我觉得可能性很小。他是真的被地精逮住了，差点就被绑在柱子上开膛破肚。如果不是我们及时冲进去，他肯定就死在地精手里了。他遇到我们应该是一场意外。” “我听说，他有一种奇怪的银丝可以做武器，你怎么知道当时他没有其他后手呢？也许你不出手，剧本就变成了他救下李天锐等人，卖了学校一个好，然后混了进来。”罗玲换了一种思路分析道。 “这个……”罗玲的脑洞让萧晨哑口无言，他想了好一会儿道：“我总觉得这样做变数太多，还不如直接来营地投奔我们。” 罗玲还待争辩，却被郭谦摆手止住了。 “好了，这种猜测多想无益，探子可以为我所用，我们的人也可能被发展成探子。现在的关键是，他怎么看我们？” “他一眼就看出我们不是这个大陆的人，我说我们从很远的地方来，他并没有追问下去。但是，我想这人很难像那些村民一样，被那套魔法试验出问题，导致意外坠落的说辞糊弄过去，毕竟他是魔法方面的内行，现在也知道我的魔法水平很低，没有什么传承。不过，他对我们的技术十分感兴趣，很敏锐地发现了我们的科技产品和这个世界文明本质性的不同。和我们一起走的时候，他拿着我的手表和电筒研究了很久，最后告诉我，这是一种与炼金术截然不同的伟大力量。” “呵呵，一个对科学感兴趣的炼金术士，那你搞明白没有，炼金术到底是什么？”郭谦好奇道，“我知道地球上的炼金术是一种近乎迷信的东西。在这个世界呢？” “莫雷说，炼金术是魔法的一个分支，专门制造有魔法效果的各种物品，炼金术士大都在直接使用魔法方面水平很低，但是却往往能制作出高级魔法的替代物。他给我看过他的一些药剂和小玩意儿，真是有用的东西，帮我们避开了森林里的很多危险。我觉得炼金术有点像我们的化学、生物学、医学和材料学的混合体。” “很有价值的技术。” “没错，光是他对于魔法的见识就很有价值。那天在地精营地里，他就从地精的献祭仪式，判断出他们是在召唤某种灵魂。” “灵魂？” “嗯，似乎是鬼魂那样的东西。”那些诡异恐怖的场景，让萧晨现在回想起来，还有些不寒而栗，“地精讲究祖先崇拜，也祭祀各种图腾。祖先和图腾兽，会以灵魂的形式被召唤过来。莫雷说，纯血人类的血脉很受这些灵魂的喜欢，所以，地精才会到处出动，绑了人来祭祀。不过，地精们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片森林里，然后举行血祭仪式，他就不知道了。” “是嘛！没有他，我们可能连遇袭的原因都没搞清楚。既然这样，我们就想办法让他留下，与我们合作。”郭谦一拍沙发的扶手，就站了起来，“他想看我们的书就给他看我们的书，他想学我们的东西，就学我们的东西。同时，我们的人也向他学习炼金术，学习关于这个世界的知识。他是这个世界真正的知识分子。对我们价值很大。” “这样真的好吗？这样的聪明人，只要稍微看一点我们的书籍，稍微和我们的人有些深入交流，我们的来历就要暴露了。”罗玲见郭谦越说越激昂，忍不住泼了点冷水。 郭谦笑着反问道：“暴露来历又怎么样呢？真的瞒得住吗？” “是啊，暴露来历不会让我们更危险。我们的危险在于我们本身力量的弱小，而不在于别人是否知道我们从哪里来。及时吸纳当地人的力量，非常重要。更何况我们很怀疑，这些人的祖先，都是地球人。”他心中有些佩服郭校长的果断，罗玲的怀疑心态和他相比格局就小些了。 “也是，如果我们的人被抓去一个拷问。我可不指望他们会宁死不屈。”罗玲叹息道。 郭谦道：“对于聪明人，坦诚也许是最好的相处方式，与其让他陷入猜测和不信任。不如主动把话都说清楚。我期待他加入的那一天。” 萧晨高兴道：“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在我看来，他已经被迷住了。” 第四十二章 余波之中 狂风暴雨肆虐，渡轮依然颠簸，但萧晨却不再那样狼狈，他盘坐在甲板上，背靠着舱壁，周围一米多的范围内，没有一滴水能够进入，每一丝风，每一滴雨在他面前都选择了回避。他变强了，走出了控制这个意识世界的第一步，他也仍旧弱小，只能够借助卷轴的力量，发挥魔法的威力。 什么时候才能有自己的力量呢？ 萧晨盯着天空中的闪电出神，那闪电的力量，强大而磅礴，震撼人心。 他从没有如此想要掌握一种力量。 如果在外面的世界，如果在那个燃烧的夜晚，他手握如此威能，地精之类的杂碎就不在话下了吧？ 萧晨把自己的意识往天空之中探去。 无比缓慢，无比艰难。 然而他坚持着，一分，一寸，慢慢延伸…… —————————————————————— 不知过了多久，他觉得肩上被人拍了一下，醒了。 风雨无影无踪，正是个秋高气爽的午后，太阳照在身上有点热，但是楼顶上的风吹来，也有几分凉意。萧晨从余光里看见一只素手正从他肩上拿开。 萧晨回头，是罗玲和一个男人。 “你倒挺会偷懒的，在楼顶上找了这么个好地方。”罗玲抛了一只苹果过来，萧晨一把接住。 “萨梅利亚村产的，无公害，纯天然水果，除了个小又不甜以外，都挺好。” 罗玲又掏出一个苹果，自己也咬了一口，她笑得挺灿烂，就像这太阳一样，让人有些暖，但是时间长了却会让人脸热出汗。 萧晨用衣角擦了擦苹果，一口就咬掉了半个，有些无奈地说：“探险队都停工了，就让劫后余生的我喘口气吧。” 他又瞥了一眼背着双手的男人道：“这位是？” “秦牧，和罗老师一样，也是学校的老师。第二支探险队伍，就是我们俩带队的。”秦牧习惯性伸出手来，但见萧晨和罗玲一样，右手上都是黏糊糊的苹果汁水，又把手缩了回去。他用关切的语气说道：“萧同学，这次遇到的事情我们都听说了。这样的压力压在你们学生身上，真是太过了。” 罗玲对萧晨眨眨眼，说道：“萧同学，秦老师听说了你的事情，一定要来慰问你一下哦。” 萧晨嘴里都是苹果，含含糊糊地道：“那就多谢秦老师关心了。在野外遇到那样的事，谁都料不到。” “看起来你恢复地挺好，精神也不错，年轻人就是要有百折不挠的斗志，可不能受到打击就退缩了。”秦牧重重地拍了拍萧晨的肩膀。 萧罗玲正偷偷坏笑，萧晨暗暗白了她一眼，对“情真意切”的秦牧说道：“是啊，我可不像秦老师那样可以独当一面了，下次还是得跟着我们罗组长走。组长，你说呢？” “啊？好啊。”罗玲应得很快。 “咳咳。”秦牧咳了几声，问道，“听说那些地精不怎么高大？战斗力也不强，就是数量很多？” “的确，秦老师这样的身板，一个就能对付十个。”萧晨一本正经地说。 “萧同学可别埋汰我，身在险地，我宁可把姿态放低些，大意失荆州嘛，以后我们做好预案，才能临危不乱，你说是不是？” “幸好我们先遇上了一次地精，这样秦老师就有做预案的机会啦。下次，说不定能救命呢。” “呵呵。”秦牧摸了摸鼻头，对罗玲说：“你的好学生可不一般。”又对萧晨挥挥手道，“再接再厉，我还有个会，得先走了！” “这人累不累？”秦牧一走，萧晨就抱怨起来。 “秦老师主动要来探望你的，和我没关系。”罗玲笑眯眯地说，“不过，他好像很能激起你的斗志嘛。” “他想什么都写在脸上，还不是对你……” “好啦，不说他了。我是来提醒你，报告已经替你提交委员会了。但是你肯定还要接受他们的调查质询。毕竟，林老去世不是一件能够随便带过去的事情。我听说了一些不太好的消息，赵瑞似乎把责任都推在张思成和你身上。而张思成好像都认下了。” “兵来将挡吧。”萧晨叹了口气说道。 —————————————————————— “好地方，真是好地方！”莫雷换上一身萧晨的衬衣和长裤，走在校园的路上。他一手拿着一把折扇，手腕上带着塑料电子表，另一只手则拿着一本杂志，脸上还戴着一副蛤蟆镜。这些都是他用自己藏在衣服里的金币和路人换来的，这些家当几乎花完了他所有的积蓄，但是他却兴致越来越高涨。 李佳也在打量着莫雷，这个熟练说着中文的年轻人也就二十四五岁的样子，脸上棱角分明，有一头暗红色的短发，算得上很英俊。衬衣加墨镜的行头，让他就像走在校园里的留学生。 她的头发也是这个颜色的，李佳不由自主地想到。而这些道路，他都陪她走过。一样好奇的眼光，一样问东问西。然而当时他是那么欢乐，而现在他却觉得疲惫、彷徨和了无生趣。一直到现在为止，李佳都不能确定她有没有背叛自己，或者说把自己送上叛徒的位置。 “呦，这是什么建筑？这么漂亮宏伟，但是被火烧了？”莫雷晃着扇子远远指着，指着图书馆问道。这一问，把李佳的魂暂时拉了回来。 “那是图书馆。前几天着火了。”李佳不想多谈这件事，简单地回了一句。 “图书馆里没有辟火法阵么？”莫雷奇怪道，“损失大吗？” “还好，大概烧毁了两千多本书吧。”李佳声音平淡地回答。 “两千多本？自然之神啊，这是多么大的损失啊。必须严惩引起火灾的人！如果王国图书馆发生了这样的事，图书馆的馆长肯定会被国王砍头的！如果我在老师的图书室生了把火，他肯定会把我炼成魔像的。”莫雷义愤填膺地说着这些话，让李佳有些搞不明白。 “你这是？” “书啊！那都是知识啊！我认字的第一天起，老师就说过：‘你我都将毁灭，只有知识永存。’，‘不尊重书的人，不配得到任何尊重。’，‘每一本书都是艰难诞生的天使。’你们没有类似的说法吗？” “啊，啊，好像……挺有道理的，不过，火是从‘新闻杂志’和‘成功学’的书架烧起来的，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新闻杂志？成功学？那是什么？” “呃，你就理解成废纸吧。” “那又是什么？”莫雷又一次用折扇指着远处一个刚刚开建的工地，饶有兴趣地发问。 李佳犹豫了一下，还是答道：“那个是正在建造的小高炉，他们准备试着炼铁呢。” “竟然可以用这样的炉子炼铁，矮人们用火炉和锤子锻打，炼金术士用阵法析铁，没想到竟然还有用这种高炉的办法。” 他摘下太阳眼镜，一边仔细观察，一边问道：“能不能和我具体说说是怎么回事？或者让我过去瞧瞧？” “抱歉，我只能替萧晨带你在公共区域四处走走，有些地方连我都不能进去。再说这个炉子离造完还早着呢。”李佳摇着头说道，过了一会他又说道，“其实没什么，就是拿铁矿石、煤炭、石灰石什么的一起烧呗。” 莫雷用扇子抵着下巴思考了一会，突然说：“李佳，请和萧晨说，我要留下来，我愿意用我的炼金术和你们交换这些知识和技术。甚至作为一个炼金术士，为你们服务！” 李佳有些意外地看着他，难道这个人这么快就意识到我们科技的价值了吗？ 说实话，他不是很理解萧晨为什么把这个人带回来，费了老大劲让委员会同意把这个人留在校园里，还郑重其事地拜托自己替他好好招待着。在李佳看来，这个世界落后的面貌，就说明当地人没什么值得在意的技术。至于炼金术，在地球上这不就是骗局加迷信吗？ 他正在斟酌怎么委婉地拒绝这个请求，却看到莫雷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子。 莫雷把李佳拉到一个草坪边的石桌旁，在他不解的目光中打开瓶子，指尖伸出一根银丝，用它蘸了蘸瓶中的红色液体，以线为笔在石桌上画了起来。 红线婉转而曲折，慢慢形成了一个个字符和线条。李佳惊讶地发现，这些字符和中国的小篆十分相像，但是字符产生了很多形状上的变异和扭曲，并不是方方正正的，这些字还和各种点、线结合到了一起，形成了新的图案。 莫雷时常会把一个字部分重叠在另一个的字上，字与字就这样相互交叉和遮盖，很快就难以辨认起来。 李佳认不得几个小篆，只是勉强辨认出了一个“炼”字、一个“分”字，其他几十个字就全然不知了。他只是觉得莫雷的字连成一片后，有一种强烈的和谐感，如同一个整体。当莫雷写了十多分钟，最终停笔的时候，整个图阵发出的淡淡的红光，像是一盏嵌在石桌上霓虹灯。 “看，这就是我所学的炼金术，传承自蒙卡约学派，大陆最顶尖水平。”莫雷有些骄傲地夸耀，“我知道你们来自一个和这里完全不同的地方，这对你们一定是有用的。” 说罢，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金币，放在了魔法阵的中间，然后轻轻念了一句咒语，金币立刻被一股魔法阵上腾起的红色烟气包围了起来，将近一分钟后，烟雾散去，魔法阵上出现了两块方形的金属，大的一块是金色的，小的一块是灰黑色的。 “这是……金属的提炼？”李佳死死盯着那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金子，连话都说不溜了。 “没错，这是炼金术最核心，但也是最没用阵法，炼金阵。这是真正的纯金，那小的是金币里的杂质。我还有炼铁，炼铜，炼很多金属的阵法，更有合成金属的阵法。” “真神奇，这，这怎么会没用？”李佳不解道。 莫雷把红色的小瓶子晃了一晃道，“制作炼金法阵的材料价格可比那块黄金贵多了，但是对你们来说依旧是闻所未闻的技术，不是吗？” 第四十三章 两个问询 烛光幽暗，人影凝重。 房间里，粗壮的指节不断敲打着桌面，显示着主人心中的不耐。 一阵风从窗外吹来，把桌面上的纸张翻得哗哗作响。风更大了，一只手掌“啪”地按在了一叠就要四散飞起的报告上，震得桌上的杯盏叮当作响。 萧晨恍若未闻，反而往椅背上靠了靠，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办公室里弥漫着一股速溶咖啡的气息。萧晨以前不喜欢喝咖啡，更不喜欢这种千篇一律的味道。但今天他居然喝完一杯，还有意犹未尽的感觉。 这可是紧俏玩意儿啊，只有需要熬夜拼命的部门才能分上一点，看来这位周组长，已经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难道他硬要在今天问出些什么名堂来么？ “报告我看过了。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周孝仁声音有些尖锐，和他四十多岁的年纪，还有敦实的身材并不怎么相配。但那话语声很有穿透力，似乎一直围绕在你耳边，转着圈儿要问出个底来。 “没有。”萧晨回答得很简单，他知道调查这种事情，向来是多说多错的。这次调查本就透着些诡异，事实明明很清晰，偏偏有人要追着不放，真不知道他们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来搞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难道以为我们这群难民已经站稳脚跟，高枕无忧了吗？ “我之前和赵瑞、张思成谈过，他们的说法和你报告中写的，可有不小的出入啊。”周孝仁慢悠悠地说道，“当然咯，你还是学生，遇到这样的突发情况，一时半会没有想到点子上也是正常的。那我们就不谈细节，先说说你对这件事总体看法吧。” 萧晨看着对方的眼睛，神色平静，“在我看来，这就是一场纯粹的意外。这次事件也给我们带来一些警示，要进一步探索森林，就必须加强武力。” “你们年轻人看问题还是简单了。”周孝仁掏出一支烟，示意萧晨来拿，被萧晨摆手推辞了。他自己用打火机点上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说道：“赵瑞认为冒进森林，分散队伍，等待汇合时间过长，进攻营地缺少计划是导致林教授死亡的主要原因。张思成，叶梓和你，都参与了这个方案的制定，所以你们都要为林教授的死承担责任。而张思成心中愧疚，已经把错都往自己身上揽了。现在委员会的结论倾向于是你们能力不足，加上内部分歧导致了这次事故，你听了服气吗？你觉得公平吗？” “周组长，我觉得我们今天是想谈清事实，而不是谈个人感觉是否公平。”萧晨沉声说道。 “呵呵。”周孝仁笑了两声，拉过桌上的烟灰缸，在桌子上划出一道难听的响声。他弹了弹烟，继续说道：“什么是事实？这世上啊，凡是人掺和的事，都取决于观察的角度和议论的声音。观察的角度决定了你发现什么事实，议论的声音则会形成周围人对事实的态度。你想继续做事，就不能摆出客观清高、事不关己的样子。而是要让他们看到你的事实。” “周老师说得很有道理，以后处理事情我会更小心的。”萧晨说道。 周孝仁微微皱起了眉头，他发现这个萧晨全然不接他的话，不好对付。 他又用手指敲打起桌面来，过了一会他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们是出生入死的人，你们是战斗在第一线的人，就算临场判断有些争议，也不能说就是错的。谁知道另一种选择会不会带来更糟糕的结果呢？张老师是地质方面少不了的人才，你也是我们对外联络的一面旗帜。不该陷在这样的事情里。” 萧晨没有作声，看着他手中跳动的星火，已经明白了对方的盘算，这是要把他当武器，剑指郭校长呢。 这种时候居然想着窝里斗，真是哪儿都少不了这些鼠目寸光之辈。 果然，周孝仁又说道：“看问题不能只见树木，不见森林嘛。为什么要去？到哪里去？应该派什么样的队伍去？配备什么样的武装力量，这才是我们要反思的东西。否则，只是时候把责任推到一线人员身上，这是对你们最大的不公平。” 他越说语气越激昂，最后站起身来踱到了萧晨的背后，拍着他的肩说道：“要让学校意识到这个问题，要让这种悲剧不再发生，你这样亲身面对过那种危险场景的人最有说服力。” 萧晨轻轻移开他的手，站起来，转身看着他说道：“我认为学校的方针没错，这只是一个意外事故。出发前，村民都说森林是安全的，我们的准备也很充分。是的，我们遇上了危险，林教授的牺牲是很大的损失。但是我们最终毁掉了地精部落的营寨，使学校知道了地精的存在，不至于哪一天被地精打个措手不及。我们在回来的路上确认了铁矿的位置，寻找到了合适的运输路线，把自产钢铁真正放上了议程。我觉得整个行动利远远大于弊！这就是我最清楚，最清晰的看法。” 萧晨自顾自走到门口，回首微笑道：“我不管别人怎么想我，怎么看我。一件事要是没人反对，那一定是一件可有可无的无聊事。” 说罢，他拉开了房门。门一开，却发现罗玲正站在门外，也手也搭在门把上。他因为长篇大论而有些激动的神情，惹得她莞尔一笑，伸进头来对周孝仁道：“周组长，打扰了。有个紧急会议需要萧晨参加，是关于明天出发去苏埃罗城的贸易队伍的。时间不等人，恐怕得耽误一下这次调查了。真是抱歉。” 周孝仁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他们俩，只得挥了挥手，自顾自去窗前抽烟了。 “美女又来救英雄啦？萧某在此谢过啦！还让你编了个紧急任务出来。”走在路上，萧晨给罗玲抱了个拳。 “一副猴样！”罗玲推了一记萧晨，“唉，看样子我是多事了，你自己不是走出来了么？” “你再不来救我，估计周组长就要发飙了。我刚才可没给他留什么面子，嗯，有些冲动啦。” “知道就好，少给我惹事。还有，任务已经弄假成真啦，你就乖乖跟我出门吧。有没有胆量和我一起闯闯新世界啊？”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还不敢？真有你不敢的事吗？”罗玲掩嘴笑道。 “那可多了。”萧晨讪讪道，“所以啊，我们还得去找些卷轴出来，给自己壮壮胆。” “你是说，再去那个书房？” ———————————————————————— 就在萧晨和罗玲通过暗道前往魔法师的宅邸时，化学楼顶楼的会议室里，却满满当当地坐了一屋子人。为首的正是目前管理委员会的主席和学校的最高领导人郭谦，除他之外，十二人委员会中有将近半数都在场，科技组，工业组的主要骨干也都坐在会场中。 李佳站在会议室的最前方，观察着坐席上这些人的神色，几乎所有人都显得有些焦急或者兴奋，他们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只有他身边一个同样站着的家伙，倒是显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 莫雷双手叉腰，全然没有在意自己刚画的法阵，反而东看看，西看看，打量着会议室里的设施。 今天会议的时间出乎意料地长，李佳没想到审定莫雷炼金术能力的会议，可以从午后一直开到晚上，而且让这些专家、领导们都失去了再等一天的耐心，一定要在今天看到结果。郭校长直接要求医院的发电机给化学楼供电，给实验室和会议室使用。 “成功啦！成功啦！是真的！”一个声音从很远的走道传了过来，没一会功夫，毛恺就举着一个金属块冲进了会场：“用金属分析仪分析过了，纯度非常高，比实验室储备的材料纯度还高！我们可以把这个种炼金术和我们的技术结合……太神奇了！” 会场中间顿时骚动起来，很多人都开始说话、讨论、乃至争辩。毛恺冲到会场中间把几份测试报告放在了郭谦等人面前。马上有很多人围了上来，争相查看那几份报告。 郭谦把报告快速扫了一遍，和周围几位委员交换了一下意见，就站起身来，走到莫雷面前。 房间里的讨论声逐渐安静了下来。郭谦环视了一下房间里的人们，最后把目光落在莫雷的脸上。 莫雷深吸了一口气，对郭谦笑了一笑。 郭谦语气沉稳而缓慢：“莫雷先生，你的炼金术非常了不起，让我们大开眼界。我们很欢迎你将这样的技术带到我们这里，并愿意把我们的知识和你分享。但是，那样你就必须永远成为我们的一份子。你是否愿意用你的能力保卫这个新家园？是否愿意和我们一起迎接各种挑战？” 莫雷凝视着郭谦的眼睛，像是读到了对方眼里的真诚，他一手抚胸，庄重地弯腰向郭谦行礼道：“这是我最大的荣幸。” 第四十四章 远行之日 第二天一早，太阳才刚露了个头的时候，萧晨就出了门，他依旧穿着那身野外探险的行头，背着包，挂着短剑，一副现代中古混搭风格。 到了校门外的集合地点，只见有更多比他还早的人，已经在做远行的最后准备。五辆平板车等在那里，正由几个从当地雇来的马夫给车套马。 李天锐带着三名战士正在整理武器。 后勤组和商务组的人正在装货。这次带去苏埃罗城的货物，不仅有超市里囤积的“精品”，也有来到异界以后生产的货物，比如一批带着地球风格的服装，布都是当地收购来的，显得十分粗糙，但是样式就算放在地球上也不落伍。一些陶罐，虽然工艺不算精湛，但是式样比较新奇。 还有一批数量很少的土制玻璃瓶子，因为工艺问题，玻璃瓶都带着很深的绿色，形状也不甚整齐。但这已是工业组在科技组帮助下折腾了一个多月的第一批成果。 科技组磕磕绊绊地重新掌握了天然碱提炼纯碱的方法。但是由于反应的一系列条件都和地球有所区别，且规律复杂，他们并没有得出新的化学公式，而只得到一个奇怪的经验公式。毛恺为此大呼：”门捷列夫的棺材板要压不住啦！” 这个在原世界，中学生花一个小时就能搞定的问题，在这儿让一群教授博士耗费了整整一个月时间才完成，愁得好多人直掉头发。 陈汉生从领头的一辆车上跳下来，他一身打扮和当地的马夫差不多，只不过布衣里面穿着体恤，脚下踩着跑鞋。小跑到萧晨面前，拍他胳膊说道：“小萧啊，这次有你一起去，我就放心啦！” “几天不见，你怎么换了这身打扮？” 陈汉生爽朗地笑了起来，大声道：“入乡随俗嘛，我觉得做生意，先要让客人把你当自己人。你觉得我这身扮相怎么样？” 萧晨看到西罗也走了过来，打扮和陈汉生如出一辙，就笑着说：“和西罗就像两兄弟，谁都不会把你当外国人了。” “见过大人。”西罗看到萧晨显得颇为高兴，用有些生涩的中文问候了萧晨，又换作西班牙语说道：“大人请放心，这次交易，我已经和苏埃罗城的老朋友取得了联系。他们对你们的货物一向是有多少，要多少的。我们这次去一定会做成大生意的。” 萧晨点点头道：“这次带队的还是陈副组长，你多听从他的指示就行了。” “是，是，您这样伟大的魔法师大人，怎么会在意这些小生意呢，我一定和陈一起把事情办好，绝不让您费心。”萧晨有些无奈，他知道在这些村民看来，他这个法师，才是这个城堡的主人，向陈汉生这样没有魔力的人，自然只是下人。 “啊，罗大人也来了。”西罗看到罗玲也从学校里走了出来，马上热情地和她打招呼。现在学校正门口已经用土推起了一个有台阶的斜坡，萧晨发现罗玲穿的竟然是上次的法师袍子，很有魔法师的样子。 “你这是演的哪一出？”萧晨有些奇怪的问道。 “身份很多时候是最简单好用的实力，大家既然都认为我们是法师，我们就得好好运用这个身份。”她拿出一只塑料袋，递给萧晨，“这是你的袍子，我相信肯定会用的上的。” 队伍出发的时候，郭谦和几位委员会的领导都来送行，令萧晨有些意外的是，李佳和莫雷也来了，除此之外，还有那位秦牧。 郭谦并不是喜欢多说空话的人，和每位代表握了握手，再三嘱咐大家注意安全以后，就把时间留给了给朋友同学送行的其他人。 李佳跑过来和萧晨狠狠抱了一下，笑着说道：“别的我就不说了，你老萧命硬，一定能全须全尾地回来，但是千万别坑着罗玲和老陈啊！他们可不比你像个蟑螂似的，土埋了能钻出，山围了能爬出来。” “你也给我悠着点，别被土姑娘拐了去。”萧晨反锤了他一拳说道。 李佳也不知为什么那么不禁打，被萧晨锤得嘴都歪了。 这时一边的莫雷走了上来，想萧晨微微欠身致意。他递给萧晨一条项链，萧晨一看，依稀记得这是那天地精老萨满带着的项链，但是那天晚上大家都很慌乱，都没有注意这根链子，没想到最后落在了莫雷手里。他仔细看了看，做工比原来精细了很多，好几颗宝石上都镌刻的新的法阵。 “对于旅人来说，安全比什么都重要。这条防护项链本就该属于你，但是它原来太粗糙和简陋了，我拿到手以后，又做了一些强化。我的朋友，希望你带着它，避开一切危险。” “谢谢！我的朋友。”萧晨深知这个世界的危险，没有推辞就把链子收在了手里。 萧晨又瞟了不远处刚和罗玲说完什么的秦牧，他手里还捧着一束似乎没能送出去花。对方好像有感应似地，也发现萧晨的目光。萧晨对他笑了笑，对方也回报了一个寡淡的微笑，转身走开了。 队伍出发了，萧晨坐在一辆平板车上，慢慢驶离了学校。他回头看到晨光中耸立在山前的学校，一栋栋高楼薄雾中露出鲜亮的颜色，肃穆而又鲜活。看到建到一半的高炉，预示着工业的力量马上就要降临这个世界。看着学校门口送他们出发后，久久不散充满了的人群。顿时觉得心中涌起一股豪情。我，会为你们带来一个新世界！ ———————————————————————— 学校的操场上，护卫队正在进行日常训练。这些人的样子比原来已经有模有样多了。经过近一个月的艰苦训练，好些人还都参加了贸易队和探险队出了各种任务，原先的学生们都变了个精气神，颇有几分军事人员的气势了。 教官季勋看到一轮长枪训练科目结束，就让队员们各自休息。趁这机会，季益君就凑到了叶梓边上，悄悄说道：“我听说陈汉生他们的贸易队，最近就要去大城市了，好想跟他们一起去看看这个世界的大城市是什么样。” “看城市？是看美女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那些个女生的破事。”叶梓歪了歪嘴道。 “胡说！你可不能信谣传谣，我是帅了一点，喜欢我的妹子是多了点。但天地良心的，我可没干过什么‘破事’。”季益君有些着恼地说，“喂！别以为我看上你了啊。要不是你也练功夫，我才懒得说呢” “我看上你？我看上陈汉生也不会看上你！”叶梓白了季益君一眼，毫不客气地说道。 “说正经的！你不会没感觉到吧，在这个世界里练内家功夫感觉很不一样。似乎进度比地球上快得多。” “你也有这个感觉？”叶梓听到这里，突然来了兴趣，转过身来若有所思地说道：“我觉得在这里练功，像是到了什么福地，事半功倍，最近好像就快到突破的边缘了。但是，这和你要跟着贸易队去大城市有什么关系？” “有啊！你想，这个世界既然特别适合我们练功。是不是也该有各种武技高手，各种强大的功法存在着呢？学校周围的人都是山野村夫，压根没什么见识，更没有一个有功夫的。我想过两天跟着交易队一起走，去大城市寻找高手。交流也好，拜师也好，总觉得这样才不枉到异世界来一趟。” “你怎么不更教官说？” “嗨，我爸就是个老顽固，几天前就提了，他让我好好收心，乖乖听从王组长安排。我想，要不我们一起去找王组长谈谈？” “你这样说，我倒是想去的，可是……” “那就一起去啊，有什么可是的？” “可是，他们今天早上已经出发了。” “什么？？” “王组长，王叔叔！就让我跟着贸易队一起去吧！现在我还追得上他们。”季益君趁着老爸不再，赶紧跑到了操场边的看台上，直围着王济远转。 “小君啊。道理都和你说过很多遍了。护卫队扩充改组在即，你们这些骨干，怎么能跑得开？郭校长指给我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后，我们就要进山扫荡地精了。你想错过这场战斗么？我们的枪支毕竟是有限的，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使用近代武器和冷兵器才是主流。所以你这个武术高手给其他队员言传身教才是最重要的，你留在这里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王济远背着手站在看台上，不急不慢地说道。 “不能事事用枪啊。我的功夫也是派得上用场的。万一遇上个高手，还不得我出马？”季益君不服道。 “贸易队他们是去交易，又不是打仗，真有什么高手四杆枪还不够？何况李天锐他们四个格斗也不差，连陈汉生都是老侦察兵出身。”王济远反问道。 “唉，那是外家功夫，完全是两码事！他们真不懂！” “你这猴儿，不就是想变着法儿找机会玩么？”王济远突然语气严肃起来：“季益君，你当现在是玩的时候吗？！你要明白，现在的护卫队就是以后的护卫军。你已经不是一个学生，一个武术爱好者了，你现在就是我们中的军人。军人执行任务，从来没什么讨价还价！” 季益君被吓了一跳，拉着脸道：“我就一说嘛。” “赶紧归队，下午还要和士官组队对抗，给我收起你的歪歪心思！” 季益君憋了一肚子火回到队伍，心中愤愤地想，不露两手给你看看，你们还真不知道什么是高手。咱们走着瞧！ 第四十五章 林中之歌 “石头，石头，那边护卫队和我们的战士打起来了。快跟我来！”一个战士急匆匆地跑来对石浩喊道。 “怎么回事？谁打了谁？有多少人打起来了？通知了团长和季组长了吗？”石浩急忙招呼几个战士跟上，跟随前面的战士往操场跑去。 “人倒也不多，就是季益君那小子和我们战士在打。哦，是在打擂台。”那战士解释道，“团长和季教官都出去查看周围地形去了。” “什么？什么擂台？说清楚。” “吃完午饭，大家都在休息，准备下午的训练。那小子吃错了药似地，就过来挑衅了。他说什么，我们就会开枪，离了枪什么都不是，还说有本事大家就亮出功夫来比比，不敢比的是孬种。”那战士有些恼怒地说道，“他还说擂台他摆下了，我们可以轮番上，也可以一起上，有没有本事就在擂台上见真章。” “他说打，你们就打？他不过是一个毛糙学生罢了，你们就这点城府？”石浩大致听了经过，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那战士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周围还有很多人呢。好些个漂亮妹子都在边上看着，谁也不想认怂啊！” 石浩一巴掌拍在那战士头上，啐道，“就这些出息！” 等石浩跑到操场的时候，那边已经围了黑压压一片人了。石浩在人群外面就听到砰砰的棍棒交击声，还一直有人叫好，果然基本都是小姑娘声音。 “太帅了！” “小君，加油！” “君君，我爱你！” “哇，这一拳好有气势，我们支持你！” 石浩回头看了报信的战士一眼，怒道：“怎么个个都是拉偏架的，只帮他加油？说好的军民鱼水情呢？” 对方有些无奈道：“石头，你也太不领行情了吧？季益君现在是当红的校草啊，长得帅，会功夫，又没女朋友，就算抬着下巴不理人都有姑娘屁颠屁颠往上凑。平时训练都有女观众，女粉丝，今天这种情况，他只要在女生宿舍下面露个脸，这成群的拉拉队就来啦。” 石浩挤开人群，和几个战士一起挤到了中间，这一看连鼻子都气歪了。只见场中被划出了一个五六米见方的赛场，季益君正那着一根木棒轻拨快打，和三个战士斗在一起。那三个战士手里的棍子像是被无形的绳子牵着似地，被季益君轻松的引来引去，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反而像喝醉了酒似地，总是相互跌撞在一起。而场下则更有五六个战士，不是抱着腿就是捂着腰“哎呦，哎呦”地直哼哼。 季益君看到石浩一行人来了，似乎也失去了继续周旋的耐心，他身法极快地游走起来，一次次用棍头点在几个对手身上，不到十秒的功夫，那几人就支撑不住，纷纷惨叫着倒下了。周围的粉丝团马上发出一阵欢呼。 “呦，这不是石浩嘛？也想来我这擂台上试试？请吧！”季益君把棍子靠在肩上，有些挑衅地看着石浩。 石浩没接他的话，沉着脸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私自斗殴吗？” “怎么能这么说呢！这既是交流，也是练习啊。练武光练架子有什么用？没实践可不行。”他用棍头一挑，地上的一根棍子就向石浩疾飞而来。 看到石浩一把抓住了棍子，季益君咧嘴一笑道：“来吧。别让大家觉得军中无人。” 石浩心头被一股火气充斥着，他觉得自己没有退路了，于是抄起棍子，直接向季益君冲了过去。 两人的棍子一相交，石浩心里就一沉，之前他并非没有和季益君交过手，那时他还是能够在季益君手下走了个二三十招的，如果拼尽全力还能支持更久。但是今天一交手，他就觉得很不对劲，季益君的棍子不仅力量更大，速度更快，而且上面带着一股粘劲。自己的棍子简直是被他带着在走，而粘到极处，又产生了一股崩劲，棍子被迅速弹开，震得他虎口发麻。 这小子怎么那么厉害！石浩使出浑身解数，还是觉得场面被对方牢牢控制着，他从季益君从容的样子里可以看出来，对方还是和之前一样，根本没有用出全力，就像在玩一个游戏。 “有人觉得内家功夫不过如此，那是他见识少了，在这个世界上，功夫和原来可不一样了。”季益君一边战斗者，一边朗声说道。 而这时石浩已经被压制得说不出声来了。 “给我看好了！”季益君大声一喝。石浩就觉得手中一轻，棍子顿时不知道去了哪里。然后季益君棍头一颤，连续打在他两肩和两腿外侧。石浩只觉得一股剧烈的酸麻感从手脚上传来，疼得他“啊”地一声喊了出来，人也无法站住，一下子软瘫到了地上。 石浩想开口说话，但是一股火辣辣的热流似乎在他的手和腿上游走，让他疼得几乎无法思考。 他只能用余光看到，剩下的几个战士，也冲了上去，但是也毫无悬念地被打倒在地。又过来一会儿，隐约间他又听到了季益君的声音：“好了，今天的武术交流就到这儿吧。看样子，这下午你们都不用训练了，就好好休息吧。” ———————————————————————— 车队在乡间路上缓缓前进着，萧晨躺在车上，仰头看着碧蓝的天空，天纯净地如同上了釉的青瓷一般。在萧晨的记忆里，他只在那个世界的新疆见过如此无遮无蔽的美景。 这一眼望不到边的天空中也蕴含着魔法的力量吗？ “魔法，是与神同在的超凡之力。” “魔文是神书写魔法至理的文字。” “法术是精神力沟通虚无的产物。” “魔法的入门被称为“神识初成”，也被称作凝神成功，就是将无序的潜能，梳理成可控的精神力。” “精神之力，又称神识或神念，无法形容，无法琢磨，无法见知，只能通过冥想感悟。” 萧晨琢磨着莫雷告诉他的关于魔法的种种答案，但是越想就想出越多问题。 什么叫与神同在？魔法是真实存在的，但是神却只有古老的传说。莫雷说唯一的真神是自然之神，然而他自远古就开始沉睡，再也未曾显圣和降临。只有自然神教偶尔传达神谕。这样的神和魔法会有什么关系呢？ 魔文为什么会是汉字？书写魔法阵的时候又为何要用小篆字体？据说魔文带着神对异教徒和伪信者的诅咒，只有意志最坚定的信仰者才有资格使用。那我为什么能够使用魔法呢？而自古就存在的神又为何会书写中国古代的文字，并选择它承载力量？ 虚无中如何产生力量？萧晨清楚地记得卷轴的水和火，确实是从不可知处来，难不成魔力就是某种存在于空间中的游离能量？ 精神力无法见知，而为什么我却能够在冥想中看到如此真实而宏大的世界？《识海影卷》中提到的梦之塔到底是什么？ 越来越多的问题困扰着萧晨。他琢磨着，琢磨着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歌声在耳边回荡，萧晨慢慢醒来，原来是李天锐他们几个战士和商务组的两个男生在拉歌。天色已经快接近黄昏，他们正在穿过一片小树林。萧晨静静地听大家唱歌，男生和战士们都唱过后，他们就撺掇陈汉生和罗玲唱。 陈汉生唱了首很老的老歌《血染的风采》，罗玲也大大方方唱了一首《最初的梦想》。连听不懂歌词的西罗和几个车夫都大声叫好起来。 萧晨发现从歌里多多少少能看出一个人，歌不像语言有那么多掩饰，反而更加真实。老陈在八十年代末边境轮战时上过战场，那首用鲜血谱写的曲子，真真切切地是他的歌。罗玲果真有颗不安分的心，只不过不知道她“最初的梦想”到底是什么？在这里还能不能实现？ “等一下，等一下。”突然从林中传来西班牙语的叫喊声，把萧晨的遐思驱散了开。车队的众人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车夫们停下了马车，战士们端起了枪，萧晨也坐起身来，把手按在了短剑上。 车队后方的一个林间岔道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会工夫就跑出来两个男人，这两个人打扮得很与众不同。跑在前面的那人三十出头，有一头深褐色的短发，还留着小胡子，乍一眼挺英俊的，但是一切都被他的打扮破坏了，他的上衣和长裤却像是用五颜六色的布拼成的，鲜艳的像只鹦鹉，头上还带着一顶插着羽毛的大沿帽，腰间则别着一把笛子和一柄短剑。这人跑起来脚有些打摆，怎么看都显得滑稽。 他后面跟着的一个二十多岁的蓝发年轻人，可能是血脉不纯的关系，他的耳朵有些尖，眼睛的外眼角则有些往上斜。他个子比前面的男人高了半个头，穿的衣服要朴素很多，一手握着一架有些破旧的小竖琴，另一手抓着一根扛在肩上的杆子，杆子的另一头则挂着一个布袋子。 “噢，刚刚是谁在唱歌，这歌声真是太了不起了。加尔多和莱托纳努力穿过森林，来到这里，就是要为她喝彩的。”当先的男人一边跑着，一边喋喋不休地说着。跑到车队跟前，他转着脑袋对车队的人们看了又看，最终发现车队里只有一个女性，还穿着魔法师的袍子。 “啊。原来是一位美丽的魔法师大人，加尔多向您致敬。”他吧帽子摘下，弯腰行了个礼，“能让加尔多为您献上一曲，然后同行一段路吗？” 第四十六章 英雄之诗 天空没有阳光，只有滚滚战云。 地上皆是黑斯廷勇敢的士兵。 他们挥舞旗帜，他们高举武器。 如同潮水一般淹没一个个敌营。 风骑士伊利亚斯， 将所有人类集合到大帝的麾下。 火骑士利卡罗斯， 将兽人的军团化为飘舞的灰烬。 水骑士埃库莱斯， 将海族的战士送回幽暗的洋底。 土骑士希罗纳斯， 将精灵和矮人逐进荒蛮的雨林。 黑斯廷，最伟大和最高贵的王者啊， 没有任何一个生命可以对抗他， 要么臣服永远，要么毁灭于今。 …… 寂寞的王者将宝剑指向天空， 至高无上的神灵也为之震动。 神界之门被真理之匙打开， 骑士的刀枪再次指向门中。 神界的守卫者骄傲而强大， 但在黑斯廷面前也难展神通。 神灵安眠之处的道路已被打开， 万名勇者在王旗下英勇前冲。 …… 黑斯廷和四骑士来到神的宫殿， 心中的热血使他不畏惧神的威严。 －人类啊，你为何要挑战我的力量， 世界因我而起，轮回因我而终， 在我面前，你要收起亵渎的贪念。 －我是人的王者，不是神的奴仆， 王座上方不该有你的位置出现。 …… 狂暴的战斗震撼了世界， 翻滚的血云席卷了一切， 神界之门在颤动中缓缓阖起， 只有黑斯廷的宝剑落回人间。 宝剑之上沾满了金色的血液。 人神之战落下了最终的帷幕， 黑斯廷和四骑士却踪影不现。 自然之神并未降下神罚， 继续沉睡在天上的宫阙。 好奇的人啊，我也不知那一战的景象， 和往常一样，真相又被埋没进了历史的画卷。 …… 吟游诗人加尔多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莱托纳则配合地轻弹着竖琴。一首神话叙事诗被他唱得活灵活现，不仅萧晨和罗玲被吸引了过去，连其他听不懂的人们也很认真的在感受这苍凉而古老的旋律。 但是西罗的脸色却有些不自然，他悄悄凑在萧晨耳边说道：“大人，让这两个对神灵不敬的人和我们走在一起，合适吗？如果被自然神教的人听到这样的歌，我们会被牵连的。” 萧晨一边和其他人一起鼓掌，一边有些奇怪的问：“我看那些车夫也听得很开心啊，你是不是紧张过头了。” 西罗皱着眉头说道：“那些乡下人没见识又不识字，恐怕连他们唱了什么都没完全听懂。以为就是那种马戏团在神恩节的表演哪。” “你有心了。”萧晨对他点点头，又轻声问道：“你听说过这个黑斯廷大帝的故事吗？” 西罗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道：“大人，我们这些贫苦农人和你们不一样，我父亲只是教我认识些字罢了，哪有机会去看什么书啊。乡间传说里，倒是有黑斯廷这么个人物，有的说他是一个绝顶高手，有的说他屠杀过巨龙，还有的说他是吃人的怪物，但这和其他神神怪怪的传说也没什么区别。至于他渎神的故事，我还是第一次听见。” “神教对这样的事情很在意么？你不也是信徒吗？好像也没有出头的意思？”萧晨又问道。 “我现在是个商人，商人总是更信仰金币一些。何况在王国西北部，很多人是盗匪和流民的后代，虔诚的信徒本就少些。”西罗耸耸肩道，“听说在中部地区，这样的亵渎，会遭受蔓刑的。” “蔓刑？” “就是被扔到食人蔓上面，被蔓渗出的毒液慢慢化成血水，然后吃掉。听说，会惨叫一天一夜才死。我以前和父亲去王都的那年，就有几个伪神信徒被这样处死了。” 这种古代教会果然是一群疯子加野蛮人，萧晨听了觉得浑身冷飕飕地。但另一个信息引起了他的注意，“伪神？” 西罗有些尴尬的说：“提起他们是有罪的。”然而见萧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他只得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听说古代的时候，信战神，智慧之神，死神什么的人也是挺多的，但现在他们就变成伪神了。” 他琢磨着西罗的话，又觉得这两个吟游诗人不简单，于是决定主动出击，试探一下，“加尔多，你唱得很不错，能不能和我说说更多黑斯廷的故事？” 可没想到对方却道：“大人，我也是听来的曲子，跟着唱罢了，其他就真不清楚了。”随后在其他人的鼓动下，他们两个又开始唱起一些带颜色的乡间小调，这下把几个车夫的热情都调动起来了。没一会功夫就成了车队大合唱，气氛欢快得不行。萧晨见状也不在意，一边听着曲子，一边和西罗谈天说地，继续向苏埃罗前进。 —————————————————————— 萧晨他们走出林子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前方又是平原，夕阳照在已经收割的田野里，一片金红。 “西罗，我们离宿营的地方还有多远？”萧晨替陈汉生问道。 “不远了，天黑前就能到了。那是个叫菲尼斯的村子，是鲁伊斯子爵的领地。鲁伊斯子爵是阿里亚斯伯爵最大的封臣，我们马上就要经过他的城堡了。” 又走了将近半小时，他们果然看到了鲁伊斯子爵的城堡，那城堡规模不大，显得有些破旧，但是耸立在山坡上气势挺足。大家看惯了佛洛罗镇又矮又破的小房子，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建筑都兴奋了起来。 “哎，就是那种电影里拍的城堡啊，真想去参观参观，老陈，你说我们能去借宿吗？”李天锐眺望着城堡说道。 “是啊，说不定城堡的主人还有个漂亮女儿呢。” “指不定就看上我了，这下可以少奋斗多少年。”几个战士起哄笑了起来。 “美死你们！都没去参观过城堡吧？我老陈可去过法国那阿维什么的小镇，那城堡还是教皇住的呢，又暗又破，你能住得惯？”陈汉生笑骂道。 “呦，老陈，看不出来你还出过国啊？”李天锐笑道。 “看不起卖包子的是不是？看过《泰囧》没有？他王宝强能去，我就不能去？想当年我也有阔的时候，还游了欧洲好几个国家呢！”陈汉生哼哼道。 萧晨把大家的言论告诉了西罗，西罗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大人，本来魔法师对哪位贵族来说都是贵客，您要是拜访他们，就是他们的荣幸。可是，您的城堡毕竟把阿里亚斯伯爵的祖宅压塌了。鲁伊斯家族和阿里亚斯家族一向穿一条裤子。我看，我看还是避开他们好些。” “也好，我们也不想惹事，还是避开吧。”萧晨正想和陈汉生说，却听到罗玲道：“好像避不开了。” 罗玲指了指通往城堡的山道尽头，只见有二十多个人从城堡的大门出来，骑着马冲向了车队。 那些人很快冲到了大路上，分成前后两股，拦住了队伍。车上的战士纷纷拿起了武器，连商务组的两个男生都拿起了长枪。但是西罗、吟游诗人和车夫们倒没有什么紧张，只是坐在原位上，等着对方说话，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 骑马的众人里，领头的明显是一位穿着板甲的中年骑士，他手提着长剑，神情十分倨傲地策马走到了第一辆车前，用剑指着陈汉生道：“这里是鲁伊斯子爵的领地，你们的车队从哪里来，往哪里去？没有通报我们就想过领地，是要偷逃过境税吗？” 陈汉生听不懂，但早有西罗，萧晨和罗玲跑到了他身边，西罗微微躬身答道：“骑士大人，我们从佛洛罗来去苏埃罗城做生意。这个车队和所有财产都是这两位魔法师大人的。您知道，魔法师大人们自然是免税的。” “佛洛罗镇什么时候有了魔法师？我怎么不知道。难道找了两个人，穿上绣了花纹的袍子，就可以冒充魔法师了吗？这两人既没有佩戴王国颁发的法师勋章，也没有拿着魔杖，有这样的魔法师吗？” 萧晨暗中着急，他没想到在乡下的半路上，竟然会冒出一个真正识货的家伙。徽章他自然是没有的，那是魔法师效忠王国以后，由国王颁发的认证标记，魔杖他更是连长什么样都没有见过。他只好先让自己镇定下来，用比较友好的语气说道：“这位骑士先生，我们是不是魔法师并不取决于勋章和魔杖，这些都是身外之物，你看我这样总可以证明自己的身份了吧？”他抽出腰侧的短剑，注入一些精神力，一股红色的火焰就从剑上冒了出来。 骑士很不屑地嗤笑了一声道：“想用魔法物品来蒙蔽我的眼睛？这种程度随便一个魔法学徒就可以做到。就连我也会。” 他一抬手，一个红色的小火球出现在了他手上，“我现在怀疑你是偷了导师宝物的学徒，你们必须统统跟我到城堡里走一趟。” 西罗和车夫听懂了骑士的话，都有些骚动起来。本来觉得为魔法师运货既安全又有面子。一般领主的军队虽然时常客串强盗，但是从不会冒犯到魔法师头上。可这位骑士老爷竟然说雇用自己的魔法师是假的。好些人看萧晨他们的眼光顿时就变得复杂了起来。 萧晨心慢慢沉了下去，没想到这是一个魔法骑士。莫雷告诉他这个世界的高级战士有三类，一类使用一种叫斗气的力量，和季益君他们的内家功夫颇有相似。第二类有魔兽的血脉，随着实力的增长会逐步觉醒魔兽的异能，第三类能够使用简单的魔法力量，用魔法辅助战斗。 很明显眼前的中年人就是第三种。这种魔法骑士虽然大都不会什么高深的魔法，但是眼界都是在的。用魔法物品和卷轴肯定会被看出来。如果自己不能释放出什么魔法证明自己是个实打实的魔法师，估计就只能撕破脸了。 可是面前的骑士实力不明，部下众多，城堡中也随时可能来援，打起来恐怕会遭受损失。而跟他去城堡更是不智，那必然是羊入虎口，凶多吉少。 萧晨的左手按在法袍的口袋上。难道真的只有那个选择了吗？ 第四十七章 精神之鞭 “嘿，这异世界也够操蛋的，出门就遇上车匪路霸了。”陈汉生从身后摸出一把手枪，学校保卫处配发，五四式。虽然是老家伙，但威力大又结实，陈汉生以前就用过，很顺手。 陈汉生把枪对准了那骑士，然后用袖子掩住枪身，他在弹匣里压了七发子弹。在这个距离上，他自信可以在一轮射击里，至少干掉对面的四五个人。 “有把握吗？”罗玲的声音轻轻地在他耳边响起。 陈汉生瞥了一眼李天锐几人，架势不错，但毕竟没见过血，脸上的表情出卖了他们的紧张，“没问题，但损失不好说。” “别冲动。” “我有分寸。”陈汉生微微点头，然后问道，“那家伙昂着脑袋在叽歪些什么？” “这个家伙是附近城堡的骑士，想劫我们的货……还有人。”罗玲轻轻用手托着下巴，眯了眯眼又道，“就不知道今天谁要倒霉。” “这些中世纪领主都不是好东西，我特地看了欧洲历史书，那些城堡里的军队，到了别人地界都会变成土匪强盗。今天就让我们给碰上了。”商务组的一个男生在陈汉生身后不远处说道。 “那要是被他们得逞了会怎么样？”另一男生问道。 “比你能想到最糟的还遭。”之前的男生答道，“抛尸荒野被野狗吃掉，被砍了脑袋当剿匪战绩去邀功，抓起来当奴隶卖掉……这些都是书上有的。”他看到罗玲身上的法袍，扁了扁嘴道，“这是个魔法世界，谁知道还有什么更恐怖的事情。” “甭说了，你们哥俩没枪，一会要是打起来，负责保护好罗老师就行。其他交给我和小李他们。”陈汉生提醒道。 “就是！怕个球，我们有枪。要是不行就先下手为强，地精也欺负我们，土匪也欺负我们，不打出个名堂，给他们一个教训，还没完没了了！”李天锐道。那些骑兵有的策马在外围小跑，有的已经停了下来，对他们指指点点，时不时发出一些不屑地哄笑。 有个穿着破烂皮甲的老兵看到李天锐的眼神，咧嘴露出一口残缺的黄牙，和旁边的同伙吼了几句，用中指对李天锐比了个两世界通用的手势，气得李天锐朝地上吐了一大口唾沫，恨不得现在就开枪把他们全撂倒了。 “不能小看这些家伙。”罗玲说道。莫雷和西罗都说过，魔法师可谓凶名在外，一般人宁可绕道走，尽量不想和魔法师扯上关系。而这些看上去像是乌合之众的士兵脸上却看不出多少紧张。要么是有备而来，要么是有恃无恐。 陈汉生点头同意：“这帮人是老兵，上过战场见过血。过不算不上精锐，能对付！” 萧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前方，连身后同伴说话的都充耳不闻，他眼睛里如同冰刃，死死扎在骑士身上。僵持了良久，他看出了对方绝不会轻易罢休。于是，缓缓从怀里掏出一张卷轴，这是他和罗玲在魔法师宅邸第二次搜刮出来的成果之一，一张精神爆震卷轴。 莫雷告诉他，这张卷轴的正常效果是让周围的人都产生一定程度的晕眩，然后使用者可以趁机打倒他们。但是他吃不准由萧晨来用，会导致什么效果。 理想的计划是让前方的人暂时晕眩，然后同伴们在自己身后动手。但是，就像他救个火差点淹死自己，放个火又间接害死了林教授。萧晨真不知道自己狂暴的精神力会让魔法产生什么样的变异，会不会一下子爆掉周围一圈人的脑袋？甚至是先爆掉自己的脑袋？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萧晨并不想随便尝试。 罗玲看到萧晨的动作，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个骑士不知道自己惹到了什么样的怪物，等到萧晨打开卷轴，就连后悔都来不及了。 不能这样！她的目光从戴在中指的那枚戒指上扫过。 萧晨把卷轴拿在胸前，摆出一副“信心十足”的脸色对骑士说道：“友好从来都是相对的。骑士，你正在惹恼一个魔法师，你会后悔的。” “是一个只会发呆的蠢货吧？你的手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发抖啊。”骑士笑得很轻蔑，“牛羊大声啼叫，只因为屠宰的时刻来到。魔法师的眼睛都长在天上，哪会向你这样与我废话。小学徒，你还是乖乖投降吧，卷轴给你用都是浪费的。” 那骑士讥讽地一笑，挥手就将手里的小火球向萧晨扔来。 那飘忽的小火球比拳头还小，萧晨能够感受到，其中根本没有蕴含多少能量，估计打在身上也就是被烫一下的感觉。可是他该如何应对呢？硬挡吗？避开吗？一个真正的法师可能有一百种体面的办法对付这个小火球，而且必然是弹一弹手指那么简单的方式。然而萧晨却做不到。 对面骑士的冷笑十分可恶，就像是要把他看穿了似的。让萧晨隐约觉得今天的事情，不是那么截道收税那么简单，也许另有隐情。但是无论这件事背后藏着什么，都必须先过来眼前这一关。 正当萧晨准备先下手为强，用剑硬挡火球，同时冒险发动卷轴的时候。一只纤手越过了他，挡在了火球正前方，而那火球就在靠近手指的一刹那，如同坠入了水中一般，平白无故的消失了。 紧接着，那手又往前一指，一道匹练划过空中，打在骑士的手上，他发出一声闷哼，剑掉在了地上。他惊疑地看着走上前来的罗玲，伸手去摸挂在马鞍一侧的备剑。 罗玲这时已经站在了萧晨的前面，五指一张，四五条白蛇一样的光鞭就腾飞而去，围绕着骑士抽打了起来。那白光无形无质，无论是骑士的长剑还是盔甲都无法挡住它们。骑士徒劳的挡了几下，就被抽得龇牙咧嘴的痛呼起来，他颤抖着，扭曲着，最后被抽得跌下了马，抱头卷缩在地上。骑兵队有几个人本能地想冲上来护主，但被罗玲森冷的眼神一削，就呆立在一旁不敢上前了。在强大的魔法面前，他们完全提不起拼杀的勇气。 罗玲抽了大概有足足一分钟时间，光鞭才慢慢消失，骑士身上一点伤口都没有，但是人却五体投地，不停地打着颤，爬都爬不起来。 她竟然真会魔法？好多人心中都闪过了如此念头。虽然起因各异，但是表现雷同。几乎所有人，无论是中年骑士的部下，还是萧晨这边的人此时都呆若木鸡。 “这是给你们的教训，不要把魔法师的仁慈当作软弱。”罗玲看都没有看地上的骑士，转身就回到了车上，走过萧晨身边的时候，她掩着嘴咳嗽了几声说道：“萧晨，没有人可以这样冒犯魔法师。要是我的话，会把他们都吊到树上去。记住！魔法师的尊严不容挑衅！” 萧晨没有直接看罗玲，而是目光空洞地看着白光闪过的地方。罗玲对他眨了好几下眼睛，萧晨视而不见，过了良久他才回过神来。此时他放眼望去，周围的骑兵们都陷入了慌乱，有的战战兢兢地跳下了马，有的干脆伏在了地上，更有人仗着自己身处外围，使劲打起了马，向着上山落荒而逃。 “留下他们！”萧晨指着向拨马逃走之人指去。 李天锐还在犹豫，被陈汉生一把夺过枪，“啪啪”连开两枪，只见奔逃的两匹马都一个倒栽葱就摔在的地上，马背上的两个骑兵被抛出好几米远，摔在地上，哭喊起来。 萧晨见所有人都顺服了下来，说道：“我知道你们只不过是一些乡野之人，被一个没有眼力的蠢货带来和魔法师作对。所以我对把你们都吊起来没什么兴趣。但是主使者就必须得到应有惩罚。”他举起燃烧的火剑，指着两个跑出来扶骑士的人说道：“你们堵上骑士的嘴巴，把他绑起来吊到树上去。” 估计骑士平时的积威还在，那两人东张西望，犹豫不决，不知道要不要出手。 萧晨用火剑虚劈一下，一股热浪冲得两人连连后退，萧晨道：“如果你们不动手，那就准备和他一样挨了鞭刑，挂到树上去吧。这里的其他人总有愿意替你们动手的。” 威胁生效了，骑士很快被绑成了粽子挂在了树上，萧晨又对剩下的人说道，“记住，不要招惹佛洛罗镇过来的人，现在，把武器扔在地上，滚吧！” ——————————————————————— 倒霉的骑士一直到车队走了很远才被放下来。他不顾自己灰头土脸，上马回了城堡。下马的时候，看到他的主人，四十多岁，一头金发，有些消瘦的鲁伊斯子爵竟然在城堡的桥外等他…… “毫无疑问，他们是真的魔法师，伯爵派人送来的信息可不准确，害我差点丢了性命。”骑士愤愤地说道。 “不，不，阿方索，伯爵送来的消息是他们可能是强大的魔法师。是我骗了你。”鲁伊斯子爵说起骗字的时候脸色如常，就像没看见阿方索猪肝似的脸。 “不过，要不是如此，你肯定还没去就心中害怕了吧。怎么能试出他们的老底呢？我忠心的好骑士，你会得到报偿的，去找管家领赏吧，让我替伯爵好好琢磨琢磨这些奇怪的人。”鲁伊斯子爵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 第四十八章 信任之源 车队行到看不到那座城堡的时候，一直在沉思的萧晨，跳下自己的平板车，跑到罗玲所在的车边，跳了上去。 罗玲抱腿坐在车上，脸色有些苍白，她没了之前气势汹汹的模样，懒懒地靠在货堆上，笑道：“又过了一关。现在还没追上来，我们应该脱险了。” 萧晨没有答话，他看着罗玲的笑颜，总觉得心中有一处拧着，他沉声问道：“我希望你能够给我一个解释，刚刚的白色光鞭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我事先不知道你有这样的能力？” “别那么严肃啊，一个小秘密而已。这是这枚戒指的能力之一，它能够吸取能量，化为一条条无法被物质阻挡的光带，直接作用在人的神经上。”罗玲似乎有点被萧晨的样子吓到，“虽然不是什么强大的功能，但光鞭吓走了那些家伙，这不是很好么？” “不好。”萧晨顿了一会儿，“因为你瞒着我。” “哎呀，我只是没来及说而已……别大惊小怪。” “大惊小怪？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没把这个秘密告诉我，导致我无法判断队伍的实力，最后差点冒风险使用‘精神爆震’卷轴？你知不知道，万一我的精神力有点差错，就可以导致周围的人变成白痴甚至直接爆头？你知不知道，因为你保留了这个‘一点点’大的秘密，差点让我们突然陷入一个很危险的境地？” “你，是在兴师问罪吗？”罗玲的语气也冷了下来。 “我……，没有”萧晨摇了摇头，但是还是很坚定地看着对方，“我只是觉得，我们之间不该有这样的秘密。” “呵。”罗玲冷笑了一声，“是什么让你自我感觉如此良好，觉得我的世界就应该对你毫无保留地敞开？” “我们从到达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开始就相互扶持，我们经历过别人都没经历过的事情，我们发现了包括这枚戒指在内的很多秘密，我们有一种别人没有的默契……” “别说了，有些事情是缘分，但不是责任。你没把你学习魔法的心得都和陈汉生交流吧？那又凭什么让我毫无保留？”罗玲的视线扫过自己法袍的袖管，袖口往上拉了一些，将几点血斑遮掩了起来。 “你……，你知道这完全不一样。” “不一样的地方是你自作多情了。请你下车吧，你分量太重，我这辆车载不起。”罗玲转头看向路边，不再理睬萧晨。 萧晨几次再想说些什么，但是最后都没有开口，眼前的罗玲让他觉得很陌生，有一种无法触及的距离感。 最后，他只能跳下了车，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车上。 ———————————————————————— 篝火照在斑驳的石墙上，勾勒出很多个摇曳的巨大影子。那些影子随着不远处欢快的歌声激烈地扭动，跳跃，好像要把空气中弥漫地快乐味道画到墙上去似的。 萧晨背靠着一个车轮上，怔怔地看着那些舞动的影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脚步声响起，一个影子在墙上慢慢变小，变黑，向萧晨靠了过来。 “萧晨，你躲哪啦？这里的村民太好客啦，吟游诗人也不是盖的，比我在内蒙古参加的篝火晚会还带劲。你真该出来看看村里姑娘们跳舞的，否则亏大了。” “我还有些累，你们去吃吧。”萧晨的声音有些轻，如果不仔细听，很容易被淹没在歌声中，给人一种病恹恹的感觉。 陈汉生寻着声音找到了坐在平板车影子里的萧晨，用脚轻轻踹了他一下。见他没什么动静，于是弯下身子，坐在了他身边，“唉，你这家伙。” 他手里拿着半只油腻腻的烤鸡，递给萧晨：“吃点，我的手艺，吃过的都说好。” “不用了。”萧晨看都没看烤鸡依旧看着石墙发呆。 陈汉生不由分说，直接把鸡往萧晨手里一塞，没想到萧晨死活不接，一推一送之间，烤鸡就落在了地上。 “你……”萧晨看了一眼陈汉生，眼神里有些歉疚也有些埋怨。 “牺牲了半只鸡，才让你正眼看我一下。你这气生得不是一般地小。”陈汉生倒没不高兴，用打趣的口气对萧晨说道。 萧晨看了看地上的烤鸡，也不作声，捡起来，泥都不拍，就直接闷头啃了起来。 “我呀，本来觉得你年纪轻轻，但特成熟，跟那些个学生仔不一样，没想到归根到底你还是个小朋友。”陈汉生有些好笑地说道，“男人嘛，就该大气点。否则和娘们有什么区别？” 见萧晨依旧不吭声，陈汉生揉了揉眉心，又道：“你和罗玲的‘不理你’游戏要玩到什么时候？从今天下午摆脱那帮人渣以后，你就没再搭理过她。” “彼此彼此罢了。” “我看一开始她是要给你解释的，可你压根不给她面子。那人家当然也有脾气。怎么说，她也救了你，救了我们团队吧？她从一开始到现在，也没做什么对不住我们的事情吧？何必闹成这样？” “老陈，你曾经被信任的人骗过吗？”萧晨说，“如果有，那你就该理解我的心情。如果没有，你也不用劝我。” “我经历事情可真不算少，你以为我天生就是卖包子烧饼肉夹馍的？”陈汉生叹了口气道，“当年我退伍以后，也和人合伙做过生意，风光的时候，那也有无数人鞍前马后叫我声陈总。唉……好汉不提当年勇哇，要不是我的合伙人坑我，我能后来进局子？搞到众叛亲离？告诉你一句实话，穿越过来的时候，其实我刚刚才出来一个多月，过的是不知道明天该干什么的日子。” 萧晨有些动容，问道：“那你是不是恨不得把那人杀了。” “在里面的时候，每天晚上睡觉前想的就是出来以后怎么整死他，你别说，光靠谱的计划就有好几个。可是到真出来了，反而都觉得没了意思。” 陈汉生很认真地看着萧晨的眼睛，说道：“你肯定在想，老陈这人胆小没用还扮圣人，要么干脆是编了个故事劝我呢。可是啊，我真真是那么想的。我这个人文化虽然不高，但是还是喜欢自己琢磨琢磨，总结总结。 快要被释放的那时候，我有一天突然想到，我在牢里呆了这三年，家财散尽欠了债，这样的日子到底给了我一点什么呢？让我变成脑子里只有报仇的白痴？把今后的日子都用在找那个衰货上？不值啊，日子是我自己的啊，我已经平白少了三年的时间，不能再浪费更多的时间了。别人骗我，别人害我，难道我自己也要让自己过不上好日子？不！好日子是我的，好心情也是我的，我不想因为别人，让自己变得越来越糟。” “老陈，你是个明白人。”萧晨点头道。“我……，我只是突然发现，信任是那么廉价的东西。” “可你就有些糊涂了，罗玲骗你了吗？你说她不信任你，可是你信任她吗？你为什么不相信，她这么做有自己的理由呢？为什么还在那么多人面前质问她呢？” “我……我想……” 陈汉生站起身来，低头看着萧晨，说道：“你是该好好想想，你心里真正的想法是什么。” ———————————————————————— 萧晨回到村子边的篝火旁时，加尔多正弹奏着一首节奏明快的舞曲，村里的二十来个大大小小的女孩子们围着篝火，跟随着活泼的旋律跳转圈舞。 “大人，菲尼斯村的人们喜欢我们。我们带来了新奇的货物，还带来了吟游诗人，今天对他们来说，就像是神恩节一样，整个村子的年轻人几乎都出来了。”西罗看到萧晨过来，端着酒杯给他打了个招呼。 萧晨点了点头，继续看着姑娘们跳舞，这种舞姿势简单，主要就是配合着手势，围绕着火堆不停旋转，既要自转，也要公转。看似单调，却十分赏心悦目。 然而，当一个女孩从萧晨面前转过时，他惊讶地发现，那是换上了当地传统‘海螺裙’的罗玲。海螺裙上绣着海螺壳螺线一样的花纹，一旦转起来，就像一个个漩涡，炫目不已。 而所有炫目的颜色中，罗玲是最耀眼的一个。她黑色的长发和裙子一起打着旋，像要把观众目光卷进去似的。娇美挺拔的身形就像一群鸭子中的天鹅，摇摆的双臂如同夏风中的拂柳，她微微出了些汗，而这也能让她增色，额头上点点汗珠在火光的照耀下，像极了晶莹的宝石。 她是这里唯一的主角。村里的小伙子们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大声为她叫好。李天锐，陈汉生这些伙伴也吹起了口哨，跟着节拍鼓掌。 她美而狂放，散发着光和热，一如太阳。萧晨这么想着，突然又发现自己对她如此地不了解，甚至不知道她的舞姿能够照耀全场。 他所认识和遇见的罗玲，冷静，睿智，坚强，但这只是她性格中多少个侧面之一呢？自己对她所知如此少，为何又会所求如此多呢？ 他与罗玲相处的时间其实很短，但觉得两人相知的时间好像很长，一直有一种非常深沉而紧密的默契在两人之间成长。这种默契，让他觉得她是他在这个世界最能信赖的人。 再仔细想想，对于罗玲，他与其说信赖，不如说是依赖。那种温柔和坚韧的支持啊，让他能够鼓起勇气去做任何事情。 萧晨觉得自己今天就像一个被母亲抛弃在黑暗中的小孩子，陷入了绝望和恐慌之中。然而显然地，她却不那么依赖他，在萧晨蜷缩在角落的时候，她竟然在跳舞，跳得如此生动，也如此冷漠。 一曲结束，姑娘们像鸟儿归巢一样向周围自己的伙伴们散去，罗玲被几个姑娘簇拥着，也走下场来。 萧晨不由自主地往前冲去，拦在了在她面前：“是我冲动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吧。” 罗玲凝视了他几秒钟，把戒指从中指上退了下来，放在他手里，用最平淡的语气说道：“有发生过什么吗？喏，把你要的‘秘密’拿好了。” 第四十九章 秘法之戒 萧晨坐在自己的帐篷里，罗玲的话让他感觉很郁闷，他不明白这个女人在想什么。把一起找到的戒指退给他，这算什么？“分手”吗？ 他叹了口气，女人们总是靠暗示和隐喻说话，完全不顾及男人的情商。 拿出罗玲的戒指仔细看着，乳白色的宝石里闪耀着点点星光，和那光鞭的质感十分一致，给他一种清冷的感觉，就像罗玲对他的态度。 戒指有些小，但是萧晨试着将它戴在自己手上的时候，它却变大了，正好套在他的中指上。戴上这枚戒指，萧晨感觉到一股精神上的轻松感袭遍了全身，慢慢平复了挥之不去的焦躁感。 似乎有一种力量在引导萧晨的精神力，让他自然而然的进入到了冥想的状态。 还那个海中的世界，现在的萧晨站在甲板上，几乎可以控制周围三米左右的范围了，只要他用心控制，几乎没有雨水和海浪能够打倒他。 不过让他感到奇怪的是，这个世界比原来安静了，虽然天上闪电依旧，海里波涛依然，但是都少去了几分狂暴。 这是戒指的力量吗？ 萧晨仔细地感受着世界的变化，突然发现天上的黑云中间，出现了九个光团，这些光团每个都比太阳还大，光团排成一条直线，慢慢地以小船为中心，开始旋转，它们一个接着一个动了起来，很快第一个光球就从天空的一侧掉了下去，落入了大海之中，却没有引起任何动静，直接隐没在了海水里。第二、第三、第四、等到第五个光球也落入海里的时候，第一个光球却从海的另一侧升了起来。很快，这些光球了形成一个圆环，一个穿过天空和海洋，围绕萧晨所运转的环。每个光团中似乎有无数的符文在运转，形成了各不相同的结构。 巨大而异常的事物，都有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萧晨不知所措地看着他的冥想空间里出现了这样的奇景，任凭海浪再次打湿了他的衣衫。 就在此时，一段奇异的讯息传达到了他的心中： ———————————————————————— “幸运的人： 你所拥有的，是我，圣魔法师安东尼奥·格雷戈里奥的秘法传承之戒。我师承七圣塔之一的梦之塔，一生学习和创造了很多法术，跨入了圣域的门槛，却没有找到理想的传人。因此我打造了这个戒指，对于资质不够的凡人来说，秘法之戒只有两个作用，辅助精神力修炼和释放简单的防身魔法。 但对拥有成为大魔法师潜力的人，秘法之戒是通往力量巅峰的至宝，每一个候选者第一次戴上这个戒指后，都会学到一些最适合他的法术。当你掌握所有戒指给你的魔法后，则可以得到冰雪之海中一座岛屿的位置，然后去那里寻找我的魔法塔——锻魂之塔，得到我真正的传承……” ———————————————————————— 只要用精神力理解光球的构造，就能够施展出相应的魔法吗？萧晨异常激动，他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法术书籍，也没有遇到过真正的魔法师，空有一身精神力，却无法施展自己的魔法。现在秘法之戒带来的东西，无疑是他极度渴求的。而且他又一次听到了梦之塔这三个字，上一次是来自那本《识海影卷》，这次则是来自这枚戒指。由此可以判断，佛洛罗镇魔法古宅的主人一定和梦之塔有什么重要的关系。但梦之塔到底是什么呢？ 萧晨根据讯息的记载，努力地将精神力延伸为一条直线，尝试着去接触光球。他的力量刚刚靠近第一个光球，就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斥力从球中涌来，把他的精神力冲得七零八落。每个球都是如此，但是萧晨发现越是后面的球，这样的阻力越小。到第八个球的时候，他之差一点就能够穿透。到第九个球的时候，他的精神力终于突破的光球外部的壁障，刺了进去。 萧晨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被运转的符文带了起来，按照一种奇怪的路线不断运动。一遍又一遍，直到这种运行的方式和轨迹已经变成他一种本能。 “第一个魔法，恐惧之视，让对方陷入极度的紧张和害怕之中，丧失战斗意志，落荒而逃甚至惊恐致死。” 萧晨从冥想中醒来的时候，之前的郁闷已经一扫而空，他知道只要加紧练习，他很快就能掌握第一个魔法，成为一个真正的魔法师了。 就是不知道罗玲资质怎么样，有没有学到这些魔法？难道让我学习魔法，才是给我戒指的真意吗？ ———————————————————————— 这是佛洛罗小镇主干道上的一家百货店，李佳和季益君进店的时候，店里一个顾客也没有，只有两个人的呼噜声如雷响动。趴在最里面柜台上的那人他认识，就是一起去镇上做第一笔买卖的翻译张弘，另一个穿着军装抱着枪睡在屋角的，估计是王济远派来保护这间铺子的战士。两个人呼噜打得此起彼伏，交相呼应，让李佳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不知是秋天的午后特别容易瞌睡，还是清淡的生意让人提不起精神，直到李佳踏进屋子，放好行李，闹出一系列动静，他们都还没醒。 “就这样看店，铺子还没被偷空。这镇子上的人真是淳朴得可爱。”说话的是季益君，这家伙额头上绑着根绷带，眼眶和嘴角也有些肿，一副被刚被修理过的样子，不过精神倒是不错，一双眼睛滑溜地东瞧瞧，西看看。 “这里就是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们两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啦。”李佳看里面两人睡得香，倒也不想吵醒他们，走到窗口边，靠着了窗沿上，所谓的窗口不过是一个装了栅栏的洞口，上面根本没有玻璃。这让他多少有些不习惯，这不，一只小飞虫就堂而皇之地飞了进来，围着李佳的头发打转。李佳一遍挥手赶走小虫，一边向外张望。 门可罗雀。 “我才不会被绑在这儿呢，总有一天我要到更远的地方去。好好会会这个世界的高手。”季益君有些不耐烦的把行李往地上一扔，找了把椅子往上一靠，翘起了二郎腿。 “你和你爸说过这些没有？” “怎么没说。可他们总觉得我惹是生非，其实我也是为了学校去了解这个世界，了解我们潜在的敌人啊！不出去看看世界，难道要像鸵鸟一样埋头在破学校里躲一辈子？就算真躲了一辈子，把那里建成了一座异世界的上海城，那又怎么样？在这个不一样的世界，难道不该追求点和原来不同的东西么？” “其实，我觉得大家也在用各自的方式努力。”这是李佳的真心话，其实每个人都知道在异世界生存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哼，那帮无聊的人，在原来世界追求权的，到了这里继续追求权，那郭校长，除了开会就是讲话，没几天就成了这群人的最高领导，比在地球还风光。在原来世界追求利的，到了这里还是追求利，那白益成，每天打着算盘可以卖了什么东西，换成多少金币，穿越了还洗不掉一身铜臭气。还有那些原来混日子的，参加了工厂、夜校、护卫队，天天还是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不无聊吗？！我想过新的生活，寻找新的梦想，难道有错吗？” “这……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有自己的梦想呢？再说，如果人人像你一样都自顾自找自己的梦想，学校不就散了吗？”李佳皱着眉头，觉得季益君真是个自我为中心的家伙。他隐约觉得带着这个惹祸精过来，也许不是个好选择。 “我还以为你愿意跑出来，也不是个一般人呢。没想到张口就是这句“要是人人都怎么怎么样’的屁话。从小就有老师说，要是人人吐痰怎么样，要是人人不排队怎么样，哪来那么多人人？”季益君放下二郎腿，坐正了身体，指着学校的方向说：“那儿，六百多个人还都缩在围墙里呢，你们该说的是，要是人人都不思进取，会怎么样吧？” “什么事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李佳不悦的摆摆手，不想和季益君死磕，他离开窗沿准备去叫醒里面那两个瞌睡虫。 可季益君去没放过他，跟在后面继续道：“就是你们这种什么事只会想困难的人，把梦想都丢在现实里了。”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梦想？”李佳叹了口气道。他脑海里一时间浮现出了那个身着连衣裙，昙花一现的身影。一时间似乎所有的力气都泄了去，连步子都沉重了许多。 “那就说来听听啊！说不定我还能帮助你，一起实现梦想。” “行了行了，先安心干点实事吧。别忘了你爸之前怎么修理你的。当心你在这边惹出事来传到他那儿去，让你回学校搬砖。” 李佳的话，让季益君想起那天打完擂台后经历的狂风暴雨。石浩的控诉，王济远的训斥，周孝仁的逼问，还有父亲的一顿暴打都让他记忆犹新。最后的结果就是他被赶出了护卫队。要不是他听说了佛洛罗镇的驻点需要增加人手，在父亲行动前就主动申请跑到了这里，真不知道严格的父亲会打发他去干什么。 “他们什么都不懂！”季益君一掌拍在柜台上，终于把“掌柜”张弘和那名战士拍醒了。 第五十章 金币之祸 佛洛罗镇的清晨，比学校安静很多，没有护卫队出操的声音，没有成群结队去食堂的学生。几声清亮的鸡叫让李佳醒了过来。他住在商店后面的院子里，同一个房间的季益君还睡得很熟，发出轻轻的鼾声。 李佳穿好衣服，从水缸里舀了点井水漱了口，再用毛巾简单擦了下脸，就走出了屋子。 穿过一个小天井来到连着铺面的客厅，他看到另一间屋的张弘和战士洪立峰已经在吃早饭了。 “早。”李佳道。 洪立峰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张弘像没听见似的，拍了拍手上的面包屑就站起身来往里屋走去。 李佳看了看桌子，张弘他们好像吃得很快，桌上的盘子里，只剩下两个拳头大的黑面包了， 那洪立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儿条件差，我们两个大男人也不会开伙，也就买些这样的东西能吃了。” 说完他也起身去了内屋。 李佳坐下来，拿起一只堪比煤球的黑面包，咬了一口，毫无记忆里面包的香甜口感，硬的就像烙成了焦炭的饼，而且里面还混杂着细小沙石的颗粒，崩得牙齿格格地响。艰难地咽下了一小口，李佳还是放弃了，把大半个面包扔回了盘子里，这真不是人吃的东西！ 不过，就在他目光看向盘子的时候，他发现盘底上有些白色的小点，再拿近了了一看，竟然是白色的面包屑。怪不得那两个老小子看自己进来，赶紧把手里的面包塞进了嘴。 这种排挤无聊又低级。 李佳将两个黑面包拿在手里，回到了房间，见季益君还在呼呼大睡，就将一个黑面包扔在了他头上。 果然是练武的家伙，黑面包一挨到季益君的脸，这家伙就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一脚踹飞了毯子，闭着眼睛喊道，“哪个打我，哪个打我，还掐了灯，给我滚出来。” “哎，天亮啦。给你送早饭来啦。” 一听到早饭，季益君一下子就笑醒了。不过当他看到滚落在床边的黑面包时，顿时勃然大怒，“这两个混蛋摆明了欺负我们，走，找他们理论去！” “理论什么，一个四人的贸易栈，就分成两拨吵翻天。我才丢不起这个人呢。走吧，洗漱一下我们去镇上转转，就不信买不到吃的。” ——————————————————————— 一辆牛车从面前经过，腥味儿扑面而来，这是附近河上的渔夫把捕来的鲜鱼运进镇子里卖，腥臭的血水把半条路淋得滑腻腻；主路的两旁已经有农户把蔬菜放在地上叫卖，那些蔬菜就随意地堆在地上，怎么看都像一堆杂草；楼里的妇人开始晾晒洗完的衣物，那些衣物打满补丁，让人感觉稍稍搓洗就会变成碎片。早而起的小孩子，光着屁股和脚在狭窄的小路里发出喧闹的声音。这个小镇在李佳看来破落而肮脏，但是这个时代的平民和每个时代的人们一样，为这个世界注入生气。 李佳穿着衬衫长裤，季益君则穿着体恤衫，格格不入地走在路上，过往的行人偶尔会盯着他们看一会，不过大多数已经见怪不怪，只是有些调皮好奇的小孩，还会从远处悄悄地打量他们，相互争辩这些怪人是不是故事里的妖怪。 他们两个饶有兴趣的转了一圈，然后来到了面包房，这里一个铜角子的黑面包占了大多数，不过还是有白面包卖的。 季益君挑了七八个看上去最好的白面包，然后从口袋中掏出一个金币抛给了老板，老板像是被吓到了，手忙脚乱地接了好几下才拿住那枚在他手心蹦跳的金币。周围其他的客人看到金币也愣住了，有人倒吸一口冷气，有人贪婪地盯着金币，还有很多人交头接耳议论了起来。 老板对着手里的金币发了好一会愣，然后坚决地把金币塞回季益君的手中，指指金币，连连摆手。 “快收起来。”李佳赶紧没收了季益君的金币，向老板问了个价，然后从口袋里拿出十个大铜币给了老板，用刚学会的西班牙语说道：“面包，篮子，都买了。” 老板小心地手下大铜币，找给李佳几个铜角子。然后把一个提篮和一篮子面包都递给了他。 “他们干吗都盯着我看？”季益君回头看了一下正在指指点点目送他们的小镇居民，有些奇怪的问道。 李佳嗤笑了一声：“自然是看土豪啦。你如果在上海一个面包房里，看到有人结账的时候，甩了一百张百元大钞结账，会不会觉得他是个神经病？” “肯定啊……难道，这么小小一枚金币这么值钱？”季益君又掏出一枚金币端详了起来，比一元人民币略大，略厚一点，上面雕了一只老鹰，做工挺粗糙的。 “你肯定没买过黄金，也没关注过金价吧？”李佳笑道。 “这倒真没有。” “虽然不知道这个世界的金银储量怎么样，但是从目前金银币的价值来看，稀有程度应该和地球差不多。这个金币大约有三十克。我们穿越过来的时候，一克黄金大概二百七十多元，你自己算吧。”李佳笑着说道。 “你是说……我刚刚给了老板八千块钱买面包？”季益君瞪大了眼睛。 “没错，而且你的把金币扔过去的样子，和付了一元人民币也差不多。” “乖乖……想不到我季益君也有当上款爷的那一天，怪不得周围好些个大姑娘小媳妇，看我看得眼睛都直了。”季益君沾沾自喜地乐道，“我本来觉得后勤组给我们五个金币，十个银币的生活费，实在是太抠门了。没想到待遇原来这么好！快帮我算算，银币值多少钱？” “不同的金币和银币成色不一样，不过就拿伊比利亚王国的金斧币来说，一个金斧币大概抵十二个银枪币，抵一千二百个铜盾币，也就是我刚刚付的大铜币，抵一万两千个铜角子。不过你刚刚给他的，是我们学校从伯爵家宝库里发掘出来的，古代黑龙帝国的金翼币，比金斧更大些，成色也好，至少抵十六个银枪币。” 季益君掰着手指头算了半天，突然大叫一声：“哇塞！也就是说，我们的生活费有整整四万多块？！发了，发了，我现在才知道，外派工作那么赚！学校里那些人，现在连工资都没有，都在白干活，本大爷拿八千买面包的事迹，要是让叶梓他们知道了，肯定嫉妒死。” “这算什么，你不知道吧，陈汉生他们这次去苏埃罗，一共带了这个数。”李佳伸出五个手指正反一翻。 “一千个金币？！天啦，早说要跟着萧晨混，要不是王济远不放人，老子现在就腰缠八百万，骑马去苏城了！” 当咋咋呼呼的季益君和李佳穿过一条小巷子的时候，突然发现前路被人堵住了，堵路的是五六的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大都穿得破破烂烂，手里拿着些棍子石头，再往后看，同样出现了几个人堵住了退路，为首的一个蓝发青年手里拿着一把小匕首，有些紧张的往前走了两步，厉声说道：“快把身上的金币交出来，交了饶你们一命，否则打死你们！” 话是用西班牙语说的，李佳基本听了个明白。没听明白的季益君，也都刀子棍子上明白了对方想干什么。虽然不认识这些人，但是从他们身上，他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混子。 李佳看到两群人慢慢逼近，心中害怕，紧张道：“他们人太多了，那个领头的说交钱不杀，我们要不先交出一个金币对付过去？” “有没有搞错？这种小流氓的话你也信！这些人不刮走你身上的每一个铜板是不会罢休的。而且，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杀人灭口？” “那，那怎么办？” “打呗。这些人还不在我眼里。” “那我呢？” “有我罩着你！你怕啥，万一打起来照顾不上，那就能躲则躲吧。” 就在季益君放下篮子准备动手的时候，突然从巷子口传来一个声音：“恩里克，你这家伙，赶紧住手！他们是魔法师的人，你想害死大家吗？” 为首的蓝发青年，看了一眼来人，是个红头发的半大小子，冷哼了一声道：“加西亚，你老子西罗给这些外来人做狗，你也汪汪地跑来了，果然都是一个窝里出来的种。” “你敢骂我爹？”加西亚是个冲动的家伙，听到恩里克出言不逊，从地上抄起一根木棍就像他冲来。 而这时季益君却趁机出手了，恩里克正在和加西亚说话，没想到季益君像炮弹一样弹了过来，一个手刀劈下了他的匕首，另一只手一抄就把匕首捏在了手里，顺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所有人都被镇住了，没想到这个外来人动作如此快。恩里克也冷汗直流，他回头和加西亚讲话的时候离季益君至少有七八步远，没想到一个疏忽就成了人质。 “让开，我走。”季益君用半生不熟的西班牙语说道。架着恩里克就往巷子口走去，其他的年轻人一是担心恩里克的安全，二是慑于他的本事，只得让开一条路，让他们三人向加西亚的方向走去。 等走出包围圈的时候，季益君指了指李佳对加西亚说：“你，不错！保护，他。”然后，一把将恩里克推回给他那群年轻人出去。 他上前两步，不屑地把匕首扔在地上，环视了面前的十来个年轻人，咧嘴邪邪地一笑道：“没了累赘，现在可以放开手活动活动了。” 五分钟后， 巷子里倒了一地的人，个个都在发出鬼哭狼嚎的惨叫。毫发无损的季益君高高地俯视了他们一眼，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银币，扔在了趴在地上起不来的恩里克面前。 “大爷今天高兴，这就赏你们做医药费吧。” 然后他回身一手一个揽住了李佳和加西亚，“真爽，我们再去买点蔬菜和鱼，今天晚上那顿，款爷我请啦。用一顿大餐，好好羞羞给我吃黑面包的家伙们。” 第五十一章 贸易之城 经过将近一周的跋涉，萧晨一行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沿着一条河边的道路前进，转过一个缓坡，苏埃罗城出现在了萧晨的面前。西罗说起苏埃罗的时候，一直带着点自豪。所以，萧晨在想象过这座贸易大城的样子时，已经结合那些地球上的古城，往大里去想了。然而，当他真站在城前的时候，还是被这座城市的样貌震撼了。 这座城市其实不算很大，被城墙围起来的部分，仅仅占据了一个小山坡的顶部，萧晨目测看来，苏埃罗一侧城墙的长度不会超过一千米，但是惊人的是城墙的高度，足足有三十米左右，这在地球上是难以想象的。城墙是石砌的，有几座城楼把墙面分割成几块，城墙的上方布满了射击用的墙垛，还有比城墙更高的塔楼一座座伫立在城墙之后。塔楼是细长的圆柱形，上面没有顶，只有一圈凹凸的女墙，塔身从上到下布满了不少射击孔。 在这样的时代，这是一座杀伤力惊人的堡垒。萧晨这样想道。 不过整个城墙上最引人注目的是每隔一段距离，都有一些不知用什么材料绘制的图阵。此时，正是秋日的傍晚，夕阳的光芒照射在这些圆形的魔法阵上，反射出晃眼的光芒。 “这就是王国西北部最大的贸易城市，黑山上的宝石——苏埃罗。”西罗看到萧晨他们几个立在山坡上，在远处观察这个城市，很开心地为萧晨介绍：“苏埃罗最著名的就是这些高墙了，这里的大贵族和大商人很有钱，也很怕死，上一次和帝国的战争一结束，他们就出钱重修了城墙。他们让工匠把城墙砌得老高，高过了城里所有的房子。几年前，还他们撺掇这里的执政官在围墙上增加出了一个个法阵，提升城墙的抗魔效果。这样他们躲在城墙后面数钱，就更加安全了。” “为什么要把围墙造那么高？对于魔法师来说，城墙不会成为太大的障碍吧？”萧晨问道。 “对于绝顶高手来说，任何城墙都没法阻止他们进入，但城墙主要是用来对付那些正常的战士的，而这些人才是战争的主力。”吟游诗人加尔多插嘴道，“这样的城墙，普通的士兵根本没法攀爬，就算是低阶武士要上去也十分困难。攻城的难度就大大增加了。” “你见过这样的攻城战？”萧晨没有太多机会和这个加尔多说说话，一路走了四五天，也没真了解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是发现他和罗玲倒混得挺熟了。 “大陆上的领主们，为了各自的面包和金币，拿着鸡毛蒜皮的事情当借口，天天打来打去。我见过的战斗数都数不过来，城墙也不过是胜利天平上的一个小砝码而已。 “是啊。”西罗挺有感触地赞同道，“我就亲历过三次战争，不知道平静幸福的日子什么时候才回来。” “要过平静幸福的日子，光靠城墙是没有用的。”加尔多道。 “那是要靠强大的军队吗？”萧晨问道。 “还是数不清的金币？”西罗笑道。 “都不是。”加尔多摇着头，很肃穆地说：“只有真正的信仰，才能带来最终的幸福。如果大家都真诚地信奉同一位真神，还有什么理由相互争斗呢？现在那些领主，表面上都是神的子民，可是背地里尽干些渎神的龌龊事儿。” 萧晨原来最烦这些神神怪怪的东西，但是现在他都快成为一个真正的魔法师了，不得不对有些不可知的东西保持足够的敬畏，特别是加尔多现在的样子，让萧晨从他的眼中，看到一种慑人心神的虔诚。然而，信仰是什么？神又是什么？ 加尔多闭上了眼睛，默默呢喃，像是在祈祷，萧晨无言地看着他，最后还是西罗打破了这种奇异的沉默，他指着城市下方的那一片原野说道：“神太遥远，而城墙近在眼前，你看外面这些人，哪个不想挤到城墙里面去呢？” 苏埃罗这个名字不仅仅属于山上的那个堡垒，也属于城墙外面的部分。大片或精致，或简陋的房子和摊位从城墙的山脚下开始，在苏埃罗城前面的平原上扩展开来。既有造了围墙的大房子，也有禁用木片或碎布搭起的狗窝，数不清的人头在这片略显杂乱的区域内涌动，还有一个个车队从四面八方进入到这个地方。 西罗解释道：“大部分商人和平民都住在城外，这里其实有不少像样的旅馆和货栈，价格比城里便宜很多。只不过，像您这样的魔法师大人，是不适合在这里居住的。一会得我们进城去。” “这儿连围墙都没有，如果发生了战争，这些人怎么办？”萧晨有些不解地问道。 西罗和加尔多对视一眼，都有些莫名其妙地答道：“各自逃命呗，城里的大贵族，谁会管他们的死活？” 萧晨一行人兴致勃勃地从一条坡道慢慢走向城门，一路上他们可以看到坡道两侧颇具异域风情的贫民区，不过接近城门的时候，车队被城卫军拦下了。西罗上前解释了半天，对方只是说长官有令，遇到可疑的车队不能放行。 说起来这支车队还真是有些怪异，运货的是一群乡野村夫，平板车上面坐着穿着袍子的魔法师，而魔法师边上坐了两个衣着花哨的吟游诗人，后面还有个漂亮得让人想入非非的女人。哪有魔法师亲自押车的？卫兵小队长怎么看都觉得这不像一个魔法师的商队，倒是挺像乡村马戏团。 也许这帮人是专门表演《魔法师传奇》之类狗血戏剧的吧？不过因为事情涉及地位崇高的魔法师，而且前来交涉的那个中年人一副信誓旦旦，有恃无恐的样子，卫兵小队长决定把这个烫手山芋交给自己的头，苏埃罗的城卫队长格利高里男爵。 格利高里男爵来得很快，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长得颇为英俊，瘦高的个子，亚麻色的短发，还蓄了两撇小胡子。男爵从很远处过来的时候，就开始打量这支奇怪的车队，他同意小队长的判断，这支车队不一般，但却不会认为这是一个马戏团。 男爵毕竟是见过市面的贵族，他边走边看，就得出了不少疑点： 首先，这些人中有一半是黄皮肤黑头发，这样的人在东大陆非常罕见，他似乎听他经营海贸的堂兄聊起过，西方大陆才有这样的人。 其次，这些人的气质很不一般，这样的自信气度，至少绝对不是埋头种地的农民和乡间暴发户能够拥有的。 第三，走进了他才发现，那两位“魔法师”的袍子像是真的。至少上面淡淡流动着银光的图阵做不得假。 魔法无小事。这是男爵执掌城卫军十年得出的经验之谈。所以，当他带着十几个好手，起着马来到萧晨他们面前时，他选择下马走到萧晨面前，举拳在胸前，行了个军礼，“您好，这位先生，我是负责城卫军的格利高里·贝利男爵。我手下的人报告，有位魔法师莅临我们苏埃罗，不知道是不是您呢？” 萧晨微微抬头，略微端出些魔法师应有的架子和被阻拦的不满，用不冷不热的口吻答道：“不错，就是我。” 这时候罗玲也从后面走上前来，说道：“为什么这个国家会有人胆敢阻挡魔法师呢？要是在我们的国度，哼哼……可就惨了。” 格利高里男爵对魔法师的态度并不见怪，他和不少这样眼睛长在天上的人物打过交道，只是从罗玲的话里，他证实了自己的猜想，于是小心地问道：“两位是来自于其他国家么？” “我们从大陆之外来，到苏埃罗是想换一些实验材料。听说这里是个自由的贸易城市。”萧晨扮演的是白脸，所以尽管显得不耐，但还是说得比较平和。 “的确，这里有王都的商人，帝国的商人，甚至精灵的商人。但是大部分交易都是在城外达成的，如果内城可以随便进入，那就乱套了。一般商队要入城都需要担保人……”男爵面带难色说道。 罗玲盯着格利高里男爵，提高了声音道：“你想让我们住在外面的垃圾场里？这是侮辱吗？难道需要我们在这里释放一些魔法，来证明一下自己？看着我，男爵，告诉我，你是不是真那么想？” 罗玲的语气很急促，眼睛更像是放出了光芒。 “不，不。您误会了，女士。”格利高里男爵觉得那双大眼睛中散发着无穷的威压，他感到自己的心开始狂跳，身体微微颤抖。这是怎么回事？他心中突然有个闪念，魔法！她在对我使用魔法！ 她一定是个女巫，只有最可怕的女巫才会有如此慑人的眼睛，格利高里男爵想起了一些坊间传说，好像一直盯着女巫的眼睛看，最后所有的神志都会被她们夺走，好好一个人就会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男爵想到这里，心中一阵惊悸，一股麻意冲向了脑海，他只觉得背后一下子冒出一身冷汗，整个人都快虚脱了，作为一个守城的小贵族，一个低阶武者，怎能违逆魔法师的力量呢，“我，我绝没有冒犯的意思，尊贵的大人，立刻放行，立刻放行。” 那小队长有些奇怪男爵态度变化之快，不由问了一句：“大人，是不是要检查一下车里的东西？” “混蛋。魔法师大人的时间多么宝贵，怎么能耽误在这些破事上，让开，让开！”格利高里男爵气急败坏地吼道。 男爵的表现让还在盘算如何说话的萧晨目瞪口呆，他转身看了看罗玲。那大眼睛也正看着他，很冷淡，但又似乎带着别样的情绪，还有一些疲惫？ 难道女人的脾气威力如此之大？ 萧晨有些疑惑地看着正在列队等他们通过的城卫军，不解地叹了口气，跟着车队进城了。 第五十二章 拜师之人 “师父，我基础训练都做完了。快教我怎么用拳头揍人吧。”一大清早，天还刚亮的时候，加西亚在季益君的窗外对他喊道。 “跑了？”季益君半眯着眼睛，赖在床上问道。 “我绕着镇子跑完十圈了。” “跳了？” “嗯，就像青蛙一样，在后面的巷子里跳了五十个来回。“ “也打……打了？”他一边哈欠，一边问。 “当然，这个是最带劲的一项，我在你规定的五百次马步冲拳后面，还额外多做了一百次。”加西亚声音里透着兴奋，好像他一拳拳揍到了很多敌人似的。 “算你狠，老地方等我。”这回季益君总算是醒了个七八分，坐起来吩咐道。 “哎，好嘞！我帮你买了最好的白面包，还从丽莎婶婶那里拿来一小桶新鲜的牛奶。”加西亚声音很快轻了下去，这家伙，说着话，就跑远了。 季益君真的很佩服这边小孩子的练武天赋和习武劲头，加西亚才十六岁，但是已近壮得像头小牛犊了，自打季益君答应教他功夫以后，就天天早起练习，只会多做，绝不偷懒。季益君自己当年练武时，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懒劲完全没法和他比。 不过，教人练武可比开店做保镖有意思多了。乘着李佳还睡得迷糊，他简单洗漱下就出了门。 季益君和加西亚约定的地方里他们的铺子不远，穿过两条小巷子就到，那是一块靠近河边的空地，时常有小孩子们聚在一起玩。季益君人还没走到，就听到那边传来了“哈，哈”的声音。怎么好像不止一人？ 季益君转过墙角，发现竟然有四五个小子在那里跟着加西亚练拳。加西亚在最前面，面对这几个人，而他们就一板一眼地跟着加西亚的动作出拳，口中学着他发出“哈，哈”的声音。季益君看到加西亚极为认真的样子，暗自发笑，难不成自己刚收了徒弟，转眼就要当师公了么？ 他没有打断他们，而从边上绕过去一看，眉头就皱起来了，这不是之前刚被他凑过的恩里克一伙吗？这些小流氓怎么又和加西亚混一块了？ 恩里克几人看到了季益君，纷纷停下了动作，有些局促和紧张地盯着他看。 “师父，师父，恩里克他们几个上次被你打服了，也想拜你为师学功夫。”加西亚兴冲冲地跑过来说，“我说师父的功夫厉害，他们这些笨蛋肯定连最简单的动作都学不会。他们不信，刚刚都试着学我样呢。” “多事！”季益君甩手打了下加西亚的脑袋，又看了看面前这帮小流氓，有些没好气地说道：“上次，你们拿刀，要捅我？我为什么，教？” 恩里克几个人跑过来，毫不犹豫地跪伏在季益君面前，领头的恩里克说道：“我们道歉，师父，您就饶了我们吧。您实在是太厉害了，我们人人都佩服，所以我们愿意跟您学。” “您是魔法师的护卫，一定既厉害，又大度。请饶过我们吧。”另一个混混也拍起了马屁。 季益君发现这些小流氓倒是能屈能伸，他开口问道：“可你们，是坏蛋，学了我的本事，去干坏事怎么办？” “恩里克他们几个也就打打架，欺负欺负人，没做什么大坏事，上次拿匕首抢劫，实在是金币太吸引人了。今年领主克扣得紧，大家日子都不好过，自然而然想起了歪路子。不过后来他和我说，他也没真想伤人。”加西亚毕竟和他们都是打小认识的，还是帮着恩里克说了几句好话，“再说他们到处晃悠，也是因为没事可干。如果老师管束了他们，再给他们点事情做，他们也就不会到处惹麻烦了。” 加西亚说的一长段话，季益君听得有些吃力，不过他至少明白了加西亚很替他们说话。不过不想伤人之类的话，季益君是不相信的，他亲自和他们交过手，刀枪无眼，愤而杀人什么的，再正常不过了。 不过可以看出来，他们并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人。这个时代的人，没受过什么教育，更不懂什么法律。所谓道德，只凭天生的良心，或是乡间俚语的教诲。确实不能以现代人的观念来判断他们的行为。 季益君托着下巴，绕着差不多五体投地的几人转了一圈，然后说道：“要学功夫，怎么说，你们也得，给我个，像样理由，来打动我吧？比如，爸爸生病，要糊口？妹子给抢了，要夺回来？从小是孤儿，要去报仇？” 恩里克几人听得莫名其妙，几个人相互看了半天，恩里克道：“我父亲是裁缝，母亲在家照顾弟弟妹妹。我就想学好您的本事，以后有个出路。我们可以帮您干活，帮您打探消息，做一些您不高兴，不方便去做的事情。” “对对，以后您只要手一指，所有的事情都会有人干了。”其他人附和道。 “而且，以后您让打谁，我们就打谁，大家一起上，用您教的本事，我们谁都不怕。”恩里克补充道。 帮忙干活？打探消息？说打谁，就打谁？季益君眯起了眼睛，想了一会说：“那好吧。我会给你们一次考验，通过考验，我就教你们。” —————————————————————— 蔷薇与水晶旅馆，也就是萧晨一行现在暂住的旅店里，吟游诗人加尔多和莱托纳正躲在一个小房间里，低声商议着什么。 “我现在还是没有看明白，那两个人到底是什么程度的法师。”一直很少说话的莱托纳，手里拿着一块白色的晶石：“不过，这块探魔石告诉我，他们的精神力相当强大。特别是那个萧晨，他每天晚上似乎都在练习什么魔法。” 加尔多双手手指交叉着，斜躺在一个沙发上思考着，他说：“我们没法呆更久了，作为居无定所的吟游诗人，住一晚这样奢侈的旅店已经很过分了，再和他们一起住下去，肯定会惹人怀疑的。” “那怎么办？要不要我出手，试他们一下？”莱托纳从行囊里取出一个小法杖，“我可以在晚上偷袭萧晨的房间……看他的反应。” “嗯，就这样吧！不过，绝对不能被发现，如果被他撞破就糟了。战神殿的探子帕斯看到了他们降临的样子，绝不是普通魔法师可以做到的。我们需要了解他们的来历，查探他们的底细，现在看来，他们最可能是大陆之外来的魔法师，这就代表了很多可能性。”加尔多用手指了指窗外的天空，“你知道，他的力量未必能伸到那么远，说不定我们和这些人还能成为盟友。我们绝不能给大人惹上麻烦。” “嗯。明白。那我开始了。”莱托纳将魔杖拿在手中，念念有词，很快，魔杖上发散出了惨绿色的光芒，一个魔法阵在虚空中出现，随后一只手从魔法阵中慢慢漂浮了出来。 “动静小点，别引起伊卡萨那老家伙的注意。”加尔多表情严肃地看着莱托纳施法，这是一个召唤幽灵的魔法，既然不能暴露身份，就让这个亡灵陪楼上的萧晨玩玩吧。 渐渐地亡灵的头部和胸部也慢慢从魔法阵里浮现了出来，这个幽灵基本是半透明的，是一个人类女性的模样，不过惨白的眼珠，尖利的獠牙和几寸长的指甲看起来十分渗人。加尔多看过莱托纳施法过很多次，每次召唤出来的幽灵并不相同，今天的这一只，堪称极品，身体凝实，爪牙锋利，用来试探萧晨的本事，再适合不过了。 然而，就在幽灵的大腿飘出魔法阵的时候，莱托纳突然脸色一变，低声道：“不好，他正在外放精神力修炼，似乎也在准备释放魔法。智慧至上，这是什么精神力，竟然穿透了房间，倒了我面前。” “快收手。” “不行，我的精神力被他牵扯住了，他，他不让我走……啊，他要释放魔法……啊！！！” 莱托纳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突然和被召唤出的幽灵一起发出了凄厉的惨叫，瞬间之后，加尔多也感觉一股力量硬生生地冲入了他的脑海。恐惧，极度的恐惧。他所见过的所有最恐怖的事情，都以愈加恐怖几倍的姿态出现在了他面前，他不由自主的也发出了一声巨大的惨叫…… 不知过了多久，一身湿漉漉汗水的加尔多醒了过来，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人还在不住地发抖，而在他面前，幽灵早已溃散，莱托纳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昏了过去。 他……他一定是发现了我们。这是一个警告，这样恐怖的魔法师是不会允许人偷窥和冒犯的。就在我们要测试他的时候，他发动了如此强力的攻击，难道说，其实我们的底细已经被萧晨掌握了？加尔多越想越怕，他实在是不敢再动萧晨什么脑筋，一把推开了旅店的窗户，一手夹起莱托纳，用力一蹬，就像一道闪电一样，窜出了这栋房子。 而此时的萧晨正处于成功施展出第一个魔法的狂喜中，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释放出的魔法，会被楼下的一种不知名力量吸引，竟然自己向楼下发散出去。但是，毕竟这是成功的第一步。 刚刚是有人在叫？只是希望别造成什么事故吧？他有些心虚地想。 萧晨全然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地就吓走了两个要对他出手的探子，还顺便让周围几个房间正在睡觉的人做了整整一晚噩梦。 第五十三章 为商之道 当季益君从外面回到店里的时候，发现李佳和张弘和往常一样，又在争执，而洪立峰则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在边上看热闹。 这两人从第一天开始就尿不到一个壶里。 “现在不是很好么？我们这里做好批发站就好了。”张弘拿手指着门外，“就这些土包子，穷鬼，能买多少东西？我们这里要赚钱，要换粮食，靠得都是和附近商人的大笔交易。掺和什么小生意。” “话不是这么说，你不要把这里光看成一个货栈啊。我们要了解当地人的情况，要和他们打成一片，自然就要深入到他们的生活里。现在你一副朝南坐的衙门样子，还把‘魔法师的商店’几个大字写在门口，谁敢进来？谁想进来？”李佳是个好脾气的人，但是谈到工作的事情，他是从不示弱的，更何况眼前这个人，仗着早来一些，又不是一个部门，处处给他使绊子。 “其实，这样也挺好，我们安全又省事。”洪立峰插了句嘴，对他这个安全负责人来说，他考虑的就是别惹事，别出事。 “委员会派我过来，就是希望这个站点能发挥更大的作用，成为搞好和当地人关系的纽带。这个镇子虽然不大，但连带周围的村子，但是也有一千多人。我们以后做各种事都少不了这些当地人的帮助。”李佳克制住自己的怒气，还是好声好气地说。 “少拿委员会来压我，当初发配我过来，就是他们搞的破事。我花了半个月，建起这个铺面，冒着危险住在土人中间，用出吃奶的力气和那些商人周旋的时候，怎么没见他们给过半分支持？现在都走上正轨了，给我来这么一出摘桃子。我张弘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张弘一拍桌子，就往后院走去。洪立峰看了一眼李佳，耸耸肩，也跟着走了出去。 李佳气得脸都憋红了，看到季益君优哉游哉进来，吐了口闷气，骂道：“心就针眼儿那么小，都什么时候了，还掰着手指计较着！” “嗨，这种烂人多了去了，省省心吧，大不了各干各的。” “唉！”李佳又是一声长叹。 ——————————————————————— 苏埃罗内城的街道十分安静，也比较宽敞，用青色的石料铺就，一些大路上甚至修建了人行道和阴沟。路边的房屋大都式样庄重，修饰华美。立柱和屋檐都布满了雕花。由于没有玻璃，这些房子大都用考究的木料制作了百叶窗。可能附近出产的石料大都偏红，这里的房屋都是红色，从浅红，玫瑰红到深红不一而足。而百叶窗和阳台的大门大都漆成了白色，所以整个城市颜色分明，青，红，白相得益彰。 从乡间小镇来到这个大城市，差距如此之大，让萧晨等人感觉一下子从十二世纪又穿越到了十八世纪。 路上行人不多，更没有什么小商小贩，但是这为数不多的人，大多穿着比较体面。男人们大都穿着本地风格的对襟上衣和修身长裤，富贵的，衣裤上绣着精美的花纹，有的还闪耀着淡淡的魔法光芒；普通的，也比萧晨在城外看到的衣着精致得多。也有些人是一副武士打扮，身披皮甲或着链甲，腰上或背上带着长长短短的兵器。 女士们大都穿着短袖或中袖的上衣，镶着花边和蕾丝，下身则穿着过膝的长裙，层层叠叠，多有折皱。有些年轻的姑娘，甚至穿着仅仅盖到大腿的短裙子。要不是裙子上的花纹稍嫌繁复了一点，颇有几分时尚美女的风采。 西罗带着陈汉生，萧晨，罗玲三人走在路上，他们也都换了类似的装束，前去拜访一位西罗认识的当地大商人。 “萧晨，你看，这儿的姑娘比佛洛罗镇上的可开放多了，而且白白嫩嫩的，养眼。” 萧晨见罗玲有意无意往这儿瞟了一眼，打趣道：“老陈，严肃点，咱可不能犯错误。” “要犯也是你犯错误，我能犯什么错误？”陈汉生一边说着这话，一边脑袋跟着两个擦身而过的姑娘转了过去。 不过他马上听到了罗玲的轻哼：“假正经和老色鬼，真是绝配。” 西罗听不懂他们的嘟哝，但看到陈汉生的神情。笑嘻嘻地对萧晨说道：“说起美女，连王都比不上苏埃罗。这里是南北和东西两条大河汇集之处。大陆各地的大商人，会通过水路从四面八方汇集到这里。从南到北各种风格美人儿都会在这儿出现，有的贵族家的大小姐，有的是商人的姬妾，还有更多的么，则是奴隶。” “哦？这里还卖奴隶？”萧晨几人都好奇起来。 “苏埃罗有王国最大的奴隶市场，陈大人如果喜欢，回去的时候，买两个顺眼的女奴带走就行了。” “还有女奴？美女多么？” “那是自然，有些可能还有贵族和异族血统，不过价格也很贵。” 罗玲看陈汉生问得起劲，就插话了：“这事我可以做主，西罗你去置办吧，一共买四个，记在我账上好了，陈汉生和萧晨，一人分两个，可得挑最漂亮的。你要是想要，我也可以给你买一个，让她给你生女儿。” 西罗可不傻，一听就不对味，连说不敢，然后斜着眼直看萧陈两人。 陈汉生脸一窘，赶忙义正词严地说道：“太腐化，太堕落了，咱们都是文明人，可不兴搞这种调调。” 萧晨脑筋转得快些，一拍巴掌说道：“其实奴隶市场是可以去看看的。毕竟我们人力不够，如果用好了，学校的建设速度就可以加快了。” “装！”罗玲白了他一眼，问起西罗道：“这些奴隶都是哪里来的？” “大都是战乱带来的可怜人，还有倒台贵族的家属。”西罗看了看周围，压低了声音说：“这边的大户，有些就是干这行的，买通边军，或者组织雇佣军，去周围国家掳人。” “王国法律允许这个？” “王国只要抽税，商人只想赚钱，倒霉的还是别国人，干法律什么事。” 几个人走走说说，很快来到了一间大宅子门口，城里的房子大都是红色花岗岩砌的。然而这栋房子整个沿街的墙面用的都是白色大理石，在整条大街上显得十分耀眼。 “这家主人，可不一般啊。”罗玲观察着外墙上的雕塑，说道，“这些花纹和人物，比周围的房子精致很多，说得上是高水准的艺术品了。” “这很正常，戈雅·迪亚兹男爵是苏埃罗最富有的商人之一，还是佛洛罗的传奇人物。”西罗说道。 “喔？这人还是你老乡。”萧晨奇道。 “是啊，他父亲原先是佛洛罗镇贩卖木材的小商人，但他不到二十岁接手父亲的生意后，很快混得风生水起，把父亲的摊子经营成了庞然大物。后来，他又娶了一个破落男爵的独女作为妻子，在老男爵死后，想法子继承了爵位，现在已经是正牌贵族了。如果不是在他还没有发迹的时候，我做会计的父亲帮过他一把，恐怕见他一眼都不容易。”说着，西罗叩响了门环，很快就有一位中年管家过来开门，把他们领了进去。 在管家的带领下，他们穿过大厅和一个回廊，来到一个会客室。屋内的陈设，自然也是十分豪华，但萧晨几人毕竟来自物质丰富的现代，并不觉得有多少惊奇。这倒让有些战战兢兢的西罗更加刮目相看。 “啊，这就是西罗的魔法师朋友吧。”过了一会，一个很有气度的中年人走了进来，这人一头褐发，长得浓眉大眼，身姿提拔，完全看不出暴发户影子。他很有力地和萧晨几人握手：“鄙人戈雅·迪亚兹，能够认识远方来的魔法师朋友，真是幸运。” 萧晨几人和他寒暄了一翻，送上一对广口玻璃酒杯，酒杯是超市散装货，装在特意定做的盒子里。这些酒杯放在现在肯定普通得不会有人多看一眼。但是，在这个时代确实是独一无二的东西，相比学校目前自产的玻璃制品，还是要纯净漂亮得多。 “这就是你们想卖的‘玻璃’？”戈雅男爵拿起酒杯在阳光下端详了一番，对管家说：“拿一壶虹果酒来。” 虹果酒，自然是一种叫“虹果”酿制的酒，虹果有七色，做出来的酒也是如此。当管家把酒倒进玻璃杯的时候，酒杯中的液体在阳光之下表现出美轮美奂的七彩光泽。 “很好，非常好！这种杯子用来装虹果酒，可以和水晶杯相比。可是水晶却没有如此顺滑的曲线。这东西是个宝贝，你们准备怎么卖？” “我们还有不少这类产品，大部分不如这套杯子那么纯净，形状也有各种各样的。想找一家合适的商店代售。”陈汉生又掏出几件玻璃制品，有花瓶，有盘子，装饰小雕塑等等。不得不说，被分配去吹玻璃的艺术生，虽然手艺不怎么样，但是做出来的东西，美感还是很不错的。他们又有几千年来各位世界级大师的作品可以抄，所以眼前的几件东西还是很耐看的。 戈雅男爵并不作声，一个个细看这些东西，然后问道：“产量高吗？” “产量不是问题，这是个熟练活，我们刚刚研究出做法，工匠都不熟练。估计一两个月后，产量就很可观了。”陈汉生有些遗憾地答道，“但像这对杯子这样的，恐怕在很长时间里是做不出来的，我们存货也不多。” “也就是有少量没法复制的极品，和大量可以供应的普通货？”男爵思考了一会说道，“我的确有店铺可以卖这些东西，但是我不会那样做。” “为什么？”萧晨很吃惊的问，他看得出来，戈雅男爵明明对这些东西很有兴趣。 “因为，你们的卖法不对。”男爵笑了，这时候他才露出一丝奸商本色。 第五十四章 一场演出 苏埃罗外城，最大的主干道云雀大街。 三辆黑色的马车十分嚣张地从远处快速驶来，这些马车与坐人的马车不同，不仅车身很长，而且车轮厚重，每辆车都有四匹骏马拖行。车夫们熟练地挥舞鞭子，吆喝着让大家让路。车夫和身侧和马车的顶上，都有全副武装，手持弓弩的战士守卫。每辆马车边上还都簇拥着四位护卫骑士。路上行人见状纷纷躲避，有眼色的人早就从马车车壁和护卫铠甲上的纹章看出了，这是当地一霸，戈雅男爵的车队。还有人看到，第一辆马车上分明坐着男爵最信任的管家伊内斯先生。 “迪亚兹家不知道又从哪里贩来了好东西了，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么隆重的架势了。”一个街边商店的老板，望着呼啸而过的车队感叹地说。 “这么急匆匆地，赶着去送死啊。”一个差点被撞倒的外地客商愤愤地说。 “客人呐，说话可要小心了，在这儿一般人可惹不起戈雅男爵。”老板好心地劝了客人一句，他指了指山坡上的内城，“苏埃罗有两成产业都和他脱不了关系。这回，男爵可能拿到了什么好货，急着去卖吧。” “那也不能那样驾车，就不怕翻车伤人么？”客人依旧就些不高兴地嘀咕着。 没想到，他话音刚落，前面的街口就接连传来几声巨响，接着是一阵马嘶人吼，那客人远远眺望，只看到三辆马车尽数翻到在地，一个飞上了天的车轮正落下来，砸到地上，又引起周围人的一阵惊呼。客人和老板对视一眼，捂着自己嘴说：“可不是我咒的啊！” 那老板和客人好奇地跟着路上的众人去看热闹，走到近处才发现，原来就在男爵车队要经过路口的时候，突然有辆豪华的马车从交叉的十字路上冲了出来，狠狠地和男爵的第一辆马车撞在了一起，相撞的两辆马车固然人仰马翻，连车厢都裂了，后面两辆马车为了规避前方倒下的车箱，也在仓促中改变了方向，摔在了地上。 “那是什么？”客人发现第一辆马车里的一个箱子都被摔了了出来，从箱子里掉出的东西好像碎了，搞得满地都是亮闪闪的东西。这些大大小小的碎片虽然十分杂乱，但是却闪现出一种迷离的光芒。 “难道是水晶？宝石？可怎么会那么大？怎么会那么亮？反正肯定是宝贝，你看，那些骑士根本不管伤员，全都去保护箱子了。”老板看着地面上一片星星点点发愣，他做了多年生意，却从没见过这样的东西。 这时候，管家伊内斯从地上狼狈地爬了，起来哭天喊地地扑向那一地碎渣子，嘴里大声嚎道：“自然之神啊，这可都是西大陆来的宝贝啊。完了，完了，老爷会杀了我的！” 伊内斯的样子就如疯子，手被玻璃渣割破流了血都不知道，大声叱骂那些车夫和护卫：“你们这些混蛋，怎么不保护好这些宝贝，这可是比命还重要的东西啊。我要完蛋了，你，你们也要完蛋了！快，快把东西搬出来清点，看看还有没有没砸坏的！” 这时候，从肇事的豪华马车里，爬出来一个年轻人，可以看出他本来是个衣冠楚楚，风度偏偏的美少年，但是可能在车祸里碰伤了头，额头上流着血，衣服也凌乱得不成样子。 “喔！这不是巴斯克家的桑吉诺少爷么？”围观的商店老板认出了这个年轻人，“巴斯克家和迪亚兹家可不对付，这下有好戏看了。” 果然，巴斯克家的年轻人，拿出一把剑就气势汹汹地来兴师问罪了，而伊内斯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毫不示弱地顶了上去，硬把车祸的责任推到了对方头上。这时候，护卫首领哭丧着脸，跑来报告说：“伊内斯先生，碎，碎了两个。” “桑吉诺·巴克斯少爷，无论如何你们也必须赔偿我的主人，这些宝物是从西大陆一个古老皇室，加维利亚家族流传出来的，世间存量很少，是大家从没听过，从没见过的一种东西，真正的稀世之宝啊。我们主人花了极大的代价，走了很多关系，才获得到了三件，可就这么，就这么给毁了两个。” “伊内斯，你不要给我装神弄鬼！什么西大陆来的东西！别像糊弄我。”桑吉诺指了指自己脑袋上流下的血迹，怒道：“你的破东西能有我金贵吗？讹人想讹到我头上，没门！快把东西给我拿出来，我们家经营古玩珠宝那么多年，就不信你会有我没见过的宝贝！” 伊内斯从护卫手中接过一个十分考究的檀木盒子，十分小心的拿掉了上面的盖子，只见绸缎做好的内衬上，赫然躺着一只散发着美丽光泽的花瓶。不管这花瓶奇异的造型和花纹，光是它透明的材质和里面散发出明亮的金色光芒，就让人感到价值连成，在太阳的照耀下，这只花瓶里的光芒似乎和天上的太阳能够相互呼应，不断地缓缓流转。 “桑吉诺少爷，您见过这样的东西吗？您能公正地说出它的价值吗？”伊内斯语气激动地把花瓶送到巴克斯的眼前。 桑吉诺·巴克斯神色激动，他大声地喊了起来，“太美了，真是太美了。这是我见过最漂亮的花瓶！不可思议！我，我竟然还在里面感受到一股魔法的力量！” 周围的人也都发出了惊叹，越来越多的人聚拢了过来，争相要看桑吉斯少爷也不能违心否定的宝物。 “两个啊，两个这样的宝物给你毁了。”伊内斯一辆痛苦地说道。 “我很遗憾。这的确是无价之宝，我不能侮辱它们。”桑吉诺大声说道，“但是，我不承认车祸是我的责任。就算把官司打到苏埃罗市政厅，打到商业仲裁会委员，打到王国最高法院，结果也是如此。” “那好吧！既然你想让大人们裁决，我们现在就去！”伊内斯毫不妥协地说道。 没多少功夫，伊内斯留下八个护卫看住现场，和其他人一起带着宝物和碎渣，前往位于外城不远处的苏埃罗法院，桑吉诺也带着自己的护卫跟了上去，再后面是浩浩荡荡看热闹的人群。 ——————————————————————— “您看，半个城市的人都跟过去了，很快您的玻璃瓶子就会成为这座城市最热门的话题。”在事发地点不远的一座楼房的三楼天台上，戈雅男爵悠然地陪着萧晨三人看热闹。 “您真是个了不起的导演。”萧晨感叹道。 “和睿智的魔法师在一起，总能学到一些新东西，请问‘导演’是什么？”迪亚兹喝了一口手中的果酒，饶有兴趣地问道。 “啊，我们那里把指挥戏剧演出的人称作导演，下面的这场演出不就是您指导的吗？”萧晨答道。 “哈哈，导演，这个词我喜欢。好商人就必须是个好导演。这样才能用好那些小伎俩。不过您才是出力最大的。” “哦？这点子可都是您的啊。” “首先，是您的货源，没有这些独一无二的瓶瓶罐罐，我什么都做不了。其次，是您的实力，我给您的抛光强化魔法，被您用到了极致，否则这些花瓶也不会变得如此绚丽。”戈雅男爵恭维道。 “那是个了不起的魔法，我从没想到，魔法还可以用来制造工艺品。”萧晨回想起男爵提供给他的魔法资料，这是男爵夫人家族祖传的神奇魔法，可以让物品表面更加光泽，并使之散发出若有若无的荧光。然而经过萧晨的狂暴施法，玻璃瓶被恒定了耀眼的光亮，买回去完全可以当台灯用。这是别的低阶法师绝对做不到的事情。 “萧晨把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那真是能亮瞎眼睛的瓶子啊。”罗玲吃吃笑道。 “所以，他们更稀有了。”男爵说道。 “接下来的官司又会怎么进行呢？”萧晨好奇地问道。 “几番吵吵闹闹总是要有的。不过最后的结果，将会是双方和解。大家各让一步，巴斯克家会以一千个金斧币，赔偿我们一个花瓶。人们就会明白，在大家责任相等，实力相当的情况下，一千个金斧就是买一个花瓶的价格。这样，我们就给这类极品玻璃定了个底价了。我名字都取好了，就叫它加维利亚太阳玻璃吧。” “一千个金斧币？”萧晨大吃一惊地问道，他心中一算，就知道这相当于人民币六百万。 “少于这个价格，就对不起这场演出了。”戈雅男爵反问道，“您原先打算的价位是多少？” 萧晨默不作声，他心里知道，当时学校里商量的结果，这瓶子是论银币卖的，但几个银币，就已经是两三千块钱了。就这个价格，还有大把人觉得实在开得太贵，太奸了，让人感到毫无底气。 男爵看到萧晨的样子，不禁笑了：“你想卖的是瓶子，我想卖的是面子。这之间差得实在太远了。同样的东西，标上‘奢侈品’的标签，价格就可以涨百倍，标上‘古董’的标签，又可以涨百倍，标上‘世间无二’的标签，再涨百倍也不是难事。再给它们编个好故事，就更好赚了。这样看来，你会发现我开的价格并不离谱。” 看到在座几人都默然沉思，男爵举起了杯子道：“让我们干杯吧，预祝即将到来的拍卖会圆满成功。老巴斯克家还等着一起做这笔长久生意呢。” 第五十五章 意外之事 这几天下午，张弘都会到镇子里转转。自打李佳两人来了以后，一直就在搞事，一会整理店铺货品，一会考察当地市场，一会又准备促销活动。 在张弘看来，李佳就是个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家伙，吃饱了撑得。他懒得搭理他，干脆来个眼不见为静，任由他们在店里折腾去。 佛洛罗镇的人虽然粗陋，但是对打着法师家人名头的张弘还是打心眼里敬畏的。更何况，和这里的穷鬼们比起来，出手大方，衣冠楚楚的张弘无疑属于大人们的层次。一般的村民自觉只有给他行礼的份。要是哪天张弘开心，买东西的时候大赏了几个大铜币，那给他鞠躬磕头的人也是有的。 这真是一种不错的感觉，张弘一辈子都没尝过这种人上人的感觉。在地球上没有，在如今的学校里也不会有。 说到底，他在自己的组里还是属于被孤立排挤的一类。不过排挤又怎么样呢，现在他这个被排挤的在小镇上当大爷，那些排挤他的，估计在苏埃罗给人当孙子吧？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就要笑出声来。本来他还挺喜欢罗玲的，多漂亮一个美人啊，可是，心比蝎子还毒，和萧晨那个混蛋沆瀣一气，就知道欺负老实人。但愿他们这次去遇上个土匪，或者被人戳穿是冒牌货吧。 张弘不指望学校能有多大发展，反正在发展也未必有多少好会落在自己头上，他最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叫卡蒂莉娜的小美人身上。 她的皮肤像瓷器一样白，头发却像烈火一样红，身段更是像个可乐瓶子，弯得扭得恰到好处。张弘差不多像想可乐那样想她。 最棒的是，她父亲是个在周围地区有些势力的中等商人。如果接着学校那边的关系，让他垄断某种商品的销售，不发也难。张弘已经在他们家作客两次了，老头子对他巴结得很，小美人也对他的渊博谈吐青睐有加。是不是到时候更进一步了呢？ 张弘神游天外都笑歪了嘴，一不留神，差点撞上前面的黑影，那是个衣着破烂的乞丐，弓着腰，手里拿着一个破碗，颤颤巍巍地递到了他跟前。 张弘其实并不讨厌乞丐，当然也不会太喜欢。只是这种人有时候能够让人满足一下同情别人的需求。张弘认为施舍这件事和买个冷饮吃没什么区别，都是花钱满足自己的需要，只不过，一个愉悦了口舌，一个愉悦了心灵。 然而眼前这个乞丐，让他觉得很不舒服，这家伙粗暴地打断了他的白日梦，而且透着一股奇怪劲儿，他那目光太精神了一点，神情太紧张了一点，毫无普通乞丐那种惫懒的味道。张弘觉得不妙，所以，他侧身转向了右侧的一个小巷，加快了脚下的步子，一路跑了过去。 张弘一边跑，一边回头看那个奇怪的乞丐有没有跟上来，没想到在巷子里没跑几步，突然当空罩下一个麻袋，把他套在了里面，麻袋很长很大，一下子就套到他的膝盖下面。张弘给吓傻了，看不见方向脚步凌乱地打起转来。 “是谁？是谁在捉弄我？这……这可不好玩。快放了我。” 回应他的是一声闷响，有人一棍子砸在他腿上，张弘顿时抱着小腿，惨叫着倒了下去。 他倒在地上挣扎着，想把麻袋揭去，但是马上就有两个人，扯住了他的脚和麻袋口子，把他困在麻袋里。然后，又冲上来两个人对着他的身体和脑袋一阵狂踢。张弘不过是个翻译，说白了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哪里见过这种架势，他被打得大声哭喊，大声求饶，但是周围的人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打得更起劲了。 一阵殴打过后，张弘连喊都喊不出来了。踢他的人似乎走开了，但另一个人走上来，一脚踩在他的肚子上，碾了几下，差点让他把胃里的酸水都吐出来。 这时候那个人用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外乡人，给你长个教训，卡蒂莉娜小姐是我们老大看上的。你竟然对她动起了歪脑筋，该揍！” 张弘从编织布袋的网眼中向外望去，隐隐约约看到一个不算高大的身影。没等他回答，那人又说道：“以后在看到你往卡蒂莉娜小姐的家里凑，我们见一次，打一次！” “你，你们老大，是谁？知不知道，我是魔法师的人。”张弘结结巴巴地问。 周围人哄笑了起来，“你当我们傻啊，知道你是魔法师的狗，还告诉你名字？你不需要知道我们是谁，只要记得滚远点就行了。” “你们这样……这样欺辱魔法师的家人，会后悔的！” 领头那人一脚把他踹了个滚，笑道：“还嘴硬哪？给我继续揍他，揍到我满意为止。” 张弘咬着牙，正犹豫是不是要放弃卡蒂莉娜，讨个饶，两个打手的拳脚就迎了上来，一时间又打得他痛不欲生，团成了一团。 突然，他的手在胳膊下面，摸到了一样事物。那是一把手枪！这把手枪是当时被派来佛洛罗开拓殖民点时，张弘想尽办法，以不给不出门的态度软磨硬泡后，由学校保卫组同意分配的。不过，到了这里以后，从来没有派上过用出。但是，现在…… 张弘一边挨着拳脚，一边抽出了枪，打开保险，对准了袋子外面旁观着的人影。他的人在抖，手在颤，一半是挨打的关系，一半是心中的挣扎。 突然，那男人又凑了过来，冷冷地问道：“服了没有？愿意滚开了没有？” 张弘眼中闪动着疯狂的光芒，他大声嘶吼了一声，接着就是“啪”的一声脆响。 ———————————————————————— 季益君正和李佳还有洪立峰在整理店铺中的货物，李佳决定把他们重新分类定价，这是个费劲的慢活。季益君干了两个多小时，已经开始不耐烦起来。 他正想着要不要借口上个厕所，出去溜达一会。就听到店铺外面传来加西亚惊惶带着哭腔的声音：“老师，老师，不好了，恩里克被，被奇怪的魔法打到啦。他……他快死了。” “怎么回事？”季益君跑到门口，就看到恩里克被放在一块门板上抬了过来，这家伙浑身发着抖，脸色刷白，嘴唇也失去了血色，他用手捂着腰部，而鲜血正不断地从他身上渗出来，然后从门板上滴在地上。 “我们，今天去教训那个家伙，本来已经逮住他了，正在揍他。但是突然他用了一个奇怪的魔法，嘭地一下，恩里克的腰上就被打穿了。我，我……我们都被吓坏了。你不是说，他不会魔法吗？” “这是？”季益君一下子就觉得背后冰凉，豆大的汗珠就从头上冒了出来，他小心翼翼地上前揭开恩里克的手……枪伤！恩里克的腹部右侧被打穿了一个洞！ “老师，快救救他吧，一定有什么治疗的魔法吧？”加西亚几人都大声地恳求道。 “这……”季益君本来只想借这些小地痞的手，整整张弘，哪想到把事情变成这样。一时间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做了，只是直愣愣地看着恩里克不断冒血的伤口。 “这儿怎么回事？”李佳和洪立峰也被外面的喧闹惊动了，一起跑了出来。 季益君这才反应过来，他一把抓住洪立峰的胳膊，大声问道：“张弘有没有枪？他到底有没有带着枪？” “他……是有一把手枪，他很怕死，天天都带着保命。”洪立峰看了一眼恩里克，也紧张起来，“难道，他开枪伤人了？”他也查看了一下哪儿搁伤口，马上道：“真是枪伤，是他的手枪打的，他人呢？” “我……，我不知道……”季益君小声地说，他转过去问加西亚，加西亚摇了摇头说，“他早跑了，不过乡亲们知道了这事，都去抓……找他了。” 李佳脸色十分难看，他扫了一眼拉着季益君求情的加西亚等人，再听他们絮絮叨叨的话，多少明白了点，这事和季益君脱不了关系。他这时候倒果断起来，“先别说废话了，第一要急救，洪立峰，你是军人，应该学过怎么紧急处理枪伤吧？” 洪立峰点点头，进屋拿出一个医药箱，开始给恩里克做起急救包扎来。 “季益君，你去准备辆马车，等洪立峰包扎好，就把这个年轻人送到学校医院去。告诉医院的人和学校领导，一定要全力抢救。” 李佳把话说了两遍，季益君还是木木的没有反应，他把季益君一把拉进了屋子，认真看着他说：“给我振作点，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季益君慌乱的看着周围，不敢直视李佳的眼睛。 啪的一声，李佳狠狠抽了对方一个耳光，饶是季益君常年练武，这时候也被打了个踉跄，“我不是瞎子，也听得懂他们说话。你别想逃过去了事。只有老老实实告诉我，我才能帮你。现在，也只有我能帮你。” 季益君捂着脸，已经全然忘了生气，他看了看愤怒的李佳，又看看看奄奄一息的恩里克，只得说道：“我只是想借那些小流氓是手，给张弘一个教训，谁知道他有枪，能搞出这样的事情来。” “你竟然唆使外人殴打同事？”李佳气得满脸通红，顺手一拍桌子，把一个土制玻璃瓶震落到地上，碎成了玻璃渣，“你这个脑袋里只长肌肉的白痴！现在听好了，从现在起，不许和任何人提这件事，让你的帮凶们也闭嘴。这件事一旦露出风声，你就完蛋了！” “我该怎么办？” 李佳烦躁地抱着头，喝道：“滚出去准备马车，让我静一静，想想怎么帮你。” “李佳，李大哥，你可得罩着我啊。”说着，季益君一步三回头的走出了门。 第五十六章 激愤之众 季益君站在学校门口的升降梯平台上，扶着平板车。恩里克躺在平板车上，半合着眼睛，嘴里断断续续地吐出呻吟声。平台左右摇晃着慢慢上升，上面传来绳索和滑轮摩擦发出的吱嘎声，时而还夹杂着皮鞭声和老牛的闷啼。因为没有电，这个平台完全是用畜力驱动的，虽然慢些，但还算安稳。 “这个东西太慢了些。恩里克快撑不住了，他还发了烧。”加西亚摸着恩里克的额头，有些担心的看了季益君一眼，“师父，祭司们应该能救活他吧？镇里的老人们都说，只要有祭司愿意赐福，人是不会死的。” 季益君看都没看他，心不在焉地答道：“他们不是祭司，是医生。” “医生？医生……”加西亚反复叨念了几遍，似乎不是很理解这个词的意义。 “唉，反正，医生，有办法。……应该，有办法吧？” 加西亚又看了看恩里克的伤口，那儿被白色的纱布裹了起来，但是一路上一直有血水渗出来，现在已经全被染红了，“流了好多血，伯恩爷爷说，血就是命，这回流掉了那么多命，恩里克不知道会少活多久。” “胡说！” “可是，这是老人们说的。他们平时还说，狼总死得比狗快，让我们少惹事。这回他们就说中了。” “你闭嘴，少说话。”季益君生气地说，“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后半句他是用中文吼出来的，似乎他贫乏的西语词汇，无法表达他愤懑的态度。 “是，是，师父。”加西亚明显被吓到了，他不敢再说什么，走到车子另一边，团坐在车轮边。 季益坐立不安地在窄小的平台上转了一会，时不时观察恩里克的伤口，最后他走到加西亚身边，低声叹了口气，也坐在了地上。 好像过了很久，季益君觉得自己耐心都要耗尽的时候，晃晃悠悠的平台终于到达了上面。两个护卫队员用钩子拴住了平台，又在平台和地面间放上了一块木板。 季益君和加西亚，正准备合力把车推出升降机，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汉子就冲了上来，一手搭在平板车的车辕上，毫不费力地把车拉了出去。 季益君定睛一看，发现那大力士原来是失忆的刘异生。刘异生穿着个白大褂倒是人模狗样，就是挺英俊的脸上，总是透出一股呆气。 当初罗玲拜托冯瑶照顾他，但是对于失忆，冯瑶并没有什么好办法，见刘异生身强体壮，就让他在医院帮些忙。久而久之，他到真成了医院的男护士，虽然失忆导致脑瓜不好使，但是力大无穷的他，却是搬运病人的好手。 冯瑶果然也来了，她没工夫和季益君寒暄，直接上来检查恩里克的伤口和体征。她很快就得出了结论：“情况很危险，用最快的速度送医院，但是一定要稳。” 说完这话，冯瑶小心地坐到了平板车上。 刘异生咧嘴一笑，二话不说，就拉着车跑起来，那速度竟然丝毫不下于奔马。 季益君和加西亚骇然对视，赶紧追着刘异生向医院跑去。 —————————————————————— 李佳望着面前的黑压压人群，用手握紧了胸前的贝壳项链，竭尽全力压下自己心中的恐惧，往店门外走去。他的目光扫过周围这些人的脸，可以清楚的从他们紧皱的眉毛，瞪圆的眼睛和抿成一条线的嘴巴上，看出愤怒和紧张。 我不怕他们，洪立峰就拿着枪站在我身后。我不怕他们，季益君已经把人送去了医院。我不怕他们，其实直到一小时前，他们还是和我友好相处的镇民。李佳一直安慰着自己，从心中寻找面对这一切的勇气。 当李佳走到街面上的时候，围住店铺的众人慢慢分出一条路，让他看到了原本被挡在人后的张弘。 李佳已经认不出他了。若非张弘有一头醒目的黑发，而他身上被撕成破布的衣服，还看得出一些原来的颜色，李佳真不知道跪在眼前的这个人和张弘有什么相似之处。 脸肿得像摔出了瓤的西瓜，鼻子里淌着血，嘴巴上拖着涎，两条手臂被两个壮汉剪在身后，一条腿好像折了，肿胀地厉害。这个被打的快没人形的家伙，看到李佳出现，呜呜嗬嗬地连声叫着，然后，突然撕心裂肺地哭号了起来。 “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我的同事。请把他交给我。”李佳沉声说道，他知道，这个时候怒气和责骂什么都改变不了。只有冷静，才能避免冲突升级。 “这不可能，这个家伙用邪恶的魔法杀死了恩里克。”一个站在张弘边上的中年人说道，“我们要抓住他的时候，他还用那个魔法打我们。要不是我躲得快，就和恩里克一样倒下了。” 他掏出了张弘的手枪，这是一把有些陈旧的五四式手枪。他用手捏着枪头，用力摇晃着：“就是这个东西，邪恶的东西，杀死了恩里克。” “对，我追他的时候，他也要用这个打我。” “我们亲眼看到他放出法术了，玛丽大婶家的猪也被打死了。” “那猪都要产仔了。” 好几个年轻人附和道，很快，越来越多的人鼓噪了起来。 “砸了这家店，让里面的人给恩里克赔命。” “让他们赔猪的钱，还有那些猪崽的钱！”| “把他们都扔到河里去。让自然之神洗掉他们的罪恶。” “李佳，这可怎么办？”洪立峰抬起了枪口，盯着张弘那里问道：“要不我放几枪打倒看守张弘的人，然后拉着他突围吧？” “开什么玩笑。你想让学校和周围的人都结上死仇吗？”李佳压下了他的枪口，低声说：“尽量拖延时间，等季益君那里的消息吧。” “可是，他们要冲进来了。被他们围住，我们就完了。”洪立峰的枪在抖，手在颤，整个人就像个一触即发的火药桶，随时可能爆炸的的样子。 李佳知道洪立峰的判断没错，周围这些人的态度已经有点失控了，其实，他的胆量一点都没比洪立峰大到哪里去，他的心在狂跳，头在晕眩，周围吵杂的声音向潮水一样涌入了他的脑袋，让他不自觉地用手捂住了耳朵，本能地想躲避这恐怖的场景。 “冷静，冷静，别吵，别吵。”他低声地喃喃，一片惊惶中他想到了萧晨，想到了陈汉生，这些人想必会很果断吧？他想到了第一次交易的冲突，想到了图书馆熊熊的大火，这个事件的结果会是什么，也会那样顺利吗？最后他想到了赛琳达，那道美丽的倩影。对，他们是赛琳达的同胞，我是赛琳达的恋人，必须做点什么防止最后的伤害发生，必须采取一些行动改变这些人的想法，必须……哪怕作出点牺牲。 想到这里，李佳放开耳朵，竭尽全力大吼了一声：“都给我住嘴！你们想面对魔法师的怒火吗！” 周围的人本来已经开始推搡李佳，却着实被李佳的怒吼震到了。一时间人群安静了下来，魔法师这种令人恐惧的生物，在这里还是很有威慑力的。人们有些恼怒，有些害怕地看着李佳慢慢直起身体，缓缓向张弘走去。 李佳尽力控制着自己发软的脚步，挪到了拿着手枪的中年男人面前。那中年男人有些紧张地往后退了几步，把张弘顶到了自己前面，掏出一把柴刀架在张弘脖子上，怒喝道：“你，你想做什么？” 他们怕我，李佳突然意识到，这些人心中的恐惧似乎不比他小，他一旦鼓起少许勇气，他们的气势就下去了，这就是狭路相逢勇者胜的意思吧。 李佳底气足了些，神情就安定了很多，脚下也坚实了，他一字一句的说：“恩里克没有死。你们听好了，他还活着。” “可是那么重的伤，怎么活得下来？”中年人态度不再那么暴烈，不太相信地问道。 “别忘了，我们有魔法师，他们的能力不是你们能够想到的。恩里克没有当场死掉吧？那就有救。” 周围的人发出了一些议论声，魔法师的能力被各种故事传颂了很多年，这些山野村民虽然没见过魔法，但是也都听过魔法是神奇。 “我们城堡里的魔法师，会尽力救治恩里克，无论你们抱着什么目的过来，至少要等那边传来最后的结果再说。” 议论声更大了，而且李佳看到有些人开始点起头来。他趁热打铁地说道：“我们来这里有好些天了，一直和大家相处地很好。自打我们来了以后，这里可以买到的好东西也多了，大家卖粮得的钱也多了，不能因为张弘和恩里克私人的冲突，就让我们大家闹成一团吧？何况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知道呢。” 这时候，有个声音从人群里响了起来：“有什么不知道的，反正恩里克被横着抬出了村，人人都知道。” 李佳寻着声音望去，说这话的似乎是当地一个杂货店的店主，这些天学校的店铺对当地的杂货店冲击比较大，这些人果然借着机会来挑事了。 李佳冷哼了一声道：“我知道有些人对我们不满意，但是我们的魔法师大人不需要所有人都满意。希望不要有人挑战魔法师的忍耐和宽容，没人禁受得起。” 他走到张弘身边，揭开他的衣服查看他的伤势，张弘满眼泪水，哆哆嗦嗦地看着李佳，好像恨不得一下子扑到他怀里去。李佳对张弘轻轻点头，然后对中年人说道：“我的同伴身受重伤，必须治疗，否则耽误了他的性命，你们麻烦就大了。放他走。” “可恩里克还没回来，我们凭什么信你？” 李佳的眼神坚定，中年人不由自主地放下了刀，向后退了一步。 “我留下，当你们的人质，如果恩里克出了问题，要报复就冲我李佳来。” 第五十七章 危急时刻 季益君抬头看了一眼手术室的灯，依旧没有任何亮光。所有不必要的设备都被断了电，以便把小发电机极为有限的电能用在更有价值的地方。 在手术室的大门前，他总是忘记身处这个该死的异世界。恍惚中，他以为回到了八岁那年，那个奶奶离开他的寒冷夜晚。他一样是在手术室的门口徘徊，却怀着截然不同的心情。那时候恐惧和悲伤似乎笼罩了整个世界，而现在的他在沉浸在深深的后悔之中。 季益君低着头，双手插在裤袋里，用脚尖追踢着地上的一块小石粒，他挪步很慢，出脚很轻，似乎怕惊扰了手术室里的医生。从那个夜晚开始，每当他神思恍惚的时候，就会这么做，似乎一颗不起眼的石粒，能够吸纳他所有的负面情绪。 加西亚蜷缩在座椅上睡着了，一路过来的紧张气氛耗尽了这个半大孩子的精力。季益君懊恼地发现他连个发牢骚的人都没有，他生气地用力一踢，石粒嗖地飞向了楼道口，弹了几下，掉下了去。 “哎呦，谁那么缺德啊。”楼下传来一个女声。 季益君连忙往楼道口张望了一眼，看到穿着训练服的叶梓走了上来。 “我就知道是你干得好事！”叶梓气势汹汹地向季益君走来。 季益君心中咯噔一下，连忙紧张地辩解：“你，你怎么知道。这，这真的是误会啊。我只是想开个玩笑。没想到会搞成这样。” “嗯？你这是在道歉？” “是啊，不光道歉，还后悔死了。” “至于吗？”叶梓一脸惊奇地围着他转了一圈，然后肯定地说：“你要不是抽风了，就肯定干了件大坏事！” “哎？我……你说的是什么事？” “踢石头啊。你说的又是什么事？” “我……，我说的也是踢石头的事。” “哼，去你的吧。你这种脸上天天写明了心情日记的人，还想骗我？跟姐老实交代，你做下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叶梓一把揪住了季益君的衣领，喝问道。 十分钟之后，季益君被叶梓戳穿了三次谎话，最后老实交代了情况。叶梓盯着他看了半天，最后说道：“好小子，真有种！真是个有种的白痴。张弘那混蛋，谁看了都讨厌，和他同组的杜眉是我们寝室的老三，吐槽起这个混蛋来，三天三夜都说不完。但是你实在太蠢了，竟然指使外人去打他。” 季益君一脸郁闷地看着她，反问道：“要是你会怎么办？就让他每天得意洋洋给我们穿小鞋？” “当然不是！要是我啊，我就……”她凑近季益君，右拳在左掌上一砸：“我肯定自己揍他，蒙了面，打闷棍就行！” 季益君：“……” 这时候手术室的门开了，一个护士急匆匆地跑了出来，季益君赶紧拦在她身前问道：“医生医生！怎么样？救过来了吗？” “情况很危急，别挡路。明明是配型正确的血，但是产生了溶血反应。我得去请其他医生一起来会诊。”护士一把推开了季益君，匆匆往楼上跑去。 “怎么会这样！这，这……”季益君脸色惨白，愣愣地看着叶梓，说不出话来。 ——————————————————————— 李佳坐在自家店铺里，没有人绑住他，他却寸步难行。周围有十几个大汉拿着柴刀和棍子看守在他周围。这些人神色不善的看着他，有的木纳而坚定，有的愚昧而狡猾。 不过，这些人至少先退了一步，肯让洪立峰送张弘去学校了。 现在，这里只有他一个人，处在众人之中，却孤立无援。这些土人虽然态度不好，但是暂时不会把他怎么样，一切都取决于恩里克的情况。李佳并不怪他们，他知道抱团对外是这些偏远乡人的生存之道，对于这些从任何方面来说都很弱小的人来说，对外人群起而攻之是他们的本能，抗税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屋子里安静到可以听见呼吸声，这种沉默就像平静的海面，海水之下，其实涌动着湍急的暗流。 李佳的眼睛扫过一个微胖的中年人，之前在人群里起哄的就是他。李佳认出他周围站着的几个，都是镇上小店的店主。这些人看着他的眼神相当不善，但又有些畏惧，之前李佳的威胁似乎让他们坐立不安了。他对那中年人说道：“我们开的店，影响了你的生意吧？” 中年人有些警惕地看着他，然后说道：“没错。你们这些外来人抢了我们的饭碗。我们没有魔法师撑腰，没有神奇的商品，日子比之前糟多了。” “我们也带给了周围人更好的生活，你看看，你提在手里当拐杖用的雨伞，就是我们的产品。还有更多人用上了我们的热水瓶，脸盆和镜子。”李佳用平和地语气说道。 “那关我什么事？在你们来之前，我的店每月可以赚七八个银币，可是这个月才赚了三个。”中年人愤愤地说。 李佳突然发现，他们把主要精力都用在了如何喂饱自己人身上，而没仔细想过学校作出的各种举措，对当地人到底造成了什么样的冲击，这次的冲突也许是个意外，但是某些不满的情绪也许早就滋生了。如果没有冲动的季益君，也会在另一个时候爆发出来，也许积聚到那时，会有更大的麻烦。他思考了一会，说道：“我想我们没必要对着干，如果你们跟着我做事，可以让你们赚到更多的钱。也许每月赚一个金币都不止。” 几个人脸色发生了戏剧性地变化，每月一个金币，毫无疑问可以让一个人在小镇上过上“上等人”的生活。一个金币意味着每天能吃白面包和牛奶，每顿可以有鱼有肉，还有全家都能时不时买套新衣服。周围其他的汉子听到这里，也骚动起来，他们都好奇地盯着李佳看，想听听他会说点什么。那个几个店主更是被搔到了痒处，他们凑到李佳边上，纷纷问道：“大人，您说的是真的吗？怎么做到？” “我先问你们，我们卖的东西是不是好东西？” 那中年人摸摸手中的雨伞，同意道：“当然，否则怎么会挤得我们生意难做？” 李佳指了指窗外学校的方向：“你们看到那黑色的烟雾了么？” “啊！那不是魔鬼的呼吸吗？”一个大汉口无遮拦的说道。 中年人踹了他一脚，有些讨好地对李佳说，“请别听这些粗坯胡说，我们没见识，真不知道魔法师大人在做什么。” 李佳点点头道：“那其实是魔法师给我们创造的财富之源。所有那些你们见到的奇妙商品，都是那里生产的。我们和那些小作坊可不一样，以后的货品会多得超过你们的想象，甚至多到我们都来不及自己卖。这时候，如果你们加入我们，把它们卖去其他村镇，还会没钱赚吗？” “真，真的可以吗？” 一时间，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 ——————————————————————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季益君一边在学校的路上跑着，一边问前面的叶梓。 “去找能救命的人。”叶梓头也不回地答道。 “医生不都在医院里开会吗？我们还能去找谁？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去郭校长，王济远还有我老爹认错。救不活拉倒！大不了再把我发配到深山老林里去。” 叶梓听到这里停了下来，盯着季益君怒道：“季益君，你还是不是男人？有没有一点点责任感？” “怎么不是？人就是我让揍的，什么罪名我都认了，这还没责任感了？” 叶梓一脚揣在季益君小腿上，疼得季益君一下抱住了腿直哼哼。 “你再说一遍‘救不活拉倒’？” “救……，救……，好，好，我投降。”看见叶梓又抬起来腿，季益君果断地怂了。 “哼，你这人就是欠揍。” 季益君一瘸一拐跟着叶梓跑，一路跑上了化学楼的五楼，她一间间房间冲进去看，终于在一间实验室拖出了一个扎了马尾辫的清秀姑娘。 “这是吴静蓉，我们寝室的老幺。”叶梓匆匆忙忙的介绍了一句。然后拉着她胳膊问：“莫雷呢？快带我去那儿。” “这位是？”吴静蓉看了一眼一个劲揉着腿的季益君，又看了看气喘吁吁的叶梓，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问。 “无关紧要的人。”叶梓摆了摆手，“总之，带我去见莫雷。” “这个莫雷……真能帮我们？”季益君问，“他不是那个炼金术士么，和救人有什么关系，再说，炼金术士不就是江湖骗子的同义词吗？” “喂，那瘸子，你是谁啊，不许这么说莫雷先生。”正在带路的吴静蓉像炸毛的猫儿一样跳了起来，“莫雷先生是个天才，学东西超级快，想法又多。现在他是我们这里出成果最多的研究员。” “哇，大姐，你对个土著这么维护，莫非对他一见钟情啊？真是重口味。” “你……混蛋！”吴静蓉撩起白大褂，准备在他另一条小腿上补上一脚。 “好了，都闭嘴！人命关天！”叶梓分别瞪了两人一眼，然后对季益君说道：“虽然医生们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溶血反应，但莫雷可能知道。他是炼金术士，会配置药剂，我们上次寝室请他吃饭的时候，听他说起过什么血脉力量和血脉改造。不知道会不会就是这所谓的血脉产生了作用。无论如何，总得问一问！” 第五十八章 贵贱之分 季益君见到莫雷的时候，他正穿着实验室里常见的白大褂，眼前摊着一本写满了反应式的化学书，左手拿着一个烧瓶，右手拿着一个玻璃滴管，把不知名的浅红色液体滴到烧瓶里。 如果不是叶梓告诉他莫雷的来历，他肯定以为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位留学生，而绝对想不到，对方是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人。 莫雷十分专注地看着滴管上的剂量变化，连头都没有抬起来看他们。直到他加完三种试剂，让烧瓶发出一声爆鸣以后，才抬起头来对吴静蓉说道：“我把魔力增效药剂和魔力抑制药剂分别加入同一个实验，果然产生了不同的结果。我相信，反应式产生偏差的原因就是魔法能量的干扰。如果是这样，只要通过实验，不停的实验，我们终究能够逐一修正这些神奇的公式。” 吴静蓉赞叹道：“莫雷先生，这可是个大进展。他们一定想不到你这么快就能出成果，你学得实在太快了。” “我本来对魔文古籍就有些研究，如果换作我那些师兄弟，估计半年也不会有成果的。”莫雷指了指他桌子上的一叠书，说道：“这些著作，这些学问真是了不起。我从没想到过，世间万物的规律，能被这样简洁地归纳和表现出来。我每天都在心中向这些贤者致敬。然后希望自己用最快的脚步学到他们的智慧。” 听到他们的对话，季益君有些吃惊地问：“我们的化学公式产生了变异？” “哼，你可真后知后觉。”吴静蓉答道，“很多化学反应都没法在这个世界重现了，当然也有一部分是变化不大。” 季益君一拍自己的肚子：“那我们身体不也是一直在发生化学反应吗？” 吴静蓉点点头道：“走运的是，我们身体内部的化学反应似乎变化不大，或者说它们神奇地适应了这个世界。至少我们目前都没有出什么问题。但工业生产就出了问题，比如像他们一开始搞不出碳酸钠。科学组全体出动，使用了所有的试验设备，没日没夜地做了整整一个月的实验，才最终成功了。” “重新找到反应规律不是问题。”莫雷颇有信心的说道：“你们最有价值的财富是方法论。你们的实验方法，思维方式，都让我大开眼界。有了这些，在加上我们炼金术士这么多年的积累传承，剩下的都是时间问题。” 这时候，叶梓有些着急地打断了莫雷的议论，焦急地说道：“莫雷先生，现在有件急事，一个你们当地的年轻人快要死了，我们给他输血产生了强烈的溶血反应。嗯，简单来说，就是他的身体里的血被输进去的血破坏了。我记得你提到过什么的血脉力量，这会有关系吗？” “哪来的当地人？”莫雷皱起了眉头。 “是佛洛罗镇的居民。”叶梓说道。 “就是学校边上的小镇么？这个人是做什么的？”莫雷又问道。 叶梓有些奇怪，她不明白莫雷是什么意思，于是只能答道：“就是个普通的年轻人，因为和我们的人发生冲突受伤了。我想问你有没有关于血液的药剂，可以帮助他克服这种反应？我听说炼金术士的药剂很多都有匪夷所思的神奇功效。” 莫雷的表情变得很奇怪，他仔细地看着叶梓的脸，细细打量了一番她的表情，带着讶异的语气问道：“你们来这里打扰我的实验，还要求配出‘和血药剂’，就是为了就这样一个小镇贫民的命？你们知道‘和血药剂’多么珍贵吗？这是炼金术士为大贵族改造血脉用的东西，有了它各种神奇的血脉力量能够被毫无阻隔地融合进人的身体。” “不管怎么说，有这种药剂，是吗？”季益君道。 “有，我随身携带的包裹里，就有这种药剂。但是我不想用在一个一无是处的贫民身上。因为他不配。”莫雷面无表情的说道。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叶梓惊讶不已，她从没见过如此赤裸裸的歧视，“药剂就算再珍贵，但是也没有人命重要吧？” 莫雷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苦笑：“一瓶品质良好的‘和血药剂’，在市场上起码可以换五十个任你处置的奴隶。在任何一个想提升血脉力量的武者看来，普通贫民的命，根本无法和它比较。” “说到底，不就是钱嘛，如果很贵的话，我们可以用金币买。”季益君从口袋里掏出三个金币，拍在桌子上，道：“够了吗？不够还有。” 莫雷又好气又好笑地摇了摇头道：“要不是你是个外来的小子，我会认为你在侮辱我。任何一个贵族来买和血药剂，开价不会低五百个金斧。和血药剂，不是什么炼金术士都能配出来的，其中不但涉及到配方的传承，稀有的药物，对炼金术士的水平也有很高的要求。我到目前为止只配出过两瓶这样的药剂，一瓶交给了我的老师，另一瓶偷偷带在身边。有了它，我可以在任何地方过上富足的日子。” “五百个金币？，这也不算什么，我们从地下宫殿挖到……”叶梓狠狠踩了季益君一脚，让他把话噎了回去，又问莫雷道：“那如果我们给你五百个金币，能把药剂卖给我们吗？” 莫雷依旧摇头道：“这不只是钱的问题。我说了，那个人不配。我来打个比方，你如果是个大厨，愿意自己发挥了巅峰水平制作的一桌大餐，给一只老鼠吃掉吗？” “你怎么能把一个年轻人比作老鼠？”叶梓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道：“人和人不是平等的吗？” 莫雷发出一声嗤笑：“人和人是平等的？这是……这是谁说出来的傻话？” 他把手里的书往桌子上一抛，不甘示弱地站到叶子面前，大声质问：“贵族和平民是平等的吗？国王和乞丐是平等的吗？高高在上的魔法师和埋头在地里刨食的老农夫是平等的吗？出生的时候人们就不平等，有的人在鲜花和牛奶里沐浴，有高贵的祭司赐福。有的人在牛粪和烂泥中挣扎，受着市井无赖的白眼。死亡的时候他们一样不平等，有的穿着盔甲和宝剑，躺进不朽的陵墓，有的裹着草席和烂布，扔在荒凉的山沟。” 莫雷说着说着激动了起来，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说：“我，莫雷·巴尔加斯，百年不遇的炼金术天才，我只用了十几年时间，就在很多地方超越了自己的老师。可就因为出身小商人家庭，一直受到那些小贵族出身的师兄弟排挤。最后落到了逃进山林，被地精逮住的地步。平等？抱歉，我一辈子没见过那东西。” 叶梓和季益君被他一连串的话给镇住了，叶梓收回了拍在桌子上的手，讪讪道：“可越是这样，你不觉得应该改变这种不公平么？像我们这些人，平等的观念已经深入人心了。” 莫雷也平静下来，他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真的吗？你和郭校长在什么地方平等了？作为一个护卫队员，如果有危险是你保护他，还是他保护你？遇到问题大家是听他的，还是听你的？再说了，你真觉得那个躺着要死的贫民和你是平等的吗？我可不只一次听到你们用土人，土著来称呼我们当地人。”莫雷走到实验室的窗前，指着外面的操场和楼房道：“我来这里时间不长，但是也发现了，其实你们嘴上说着平等，骨子里还是刻着深深的不平等。” 莫雷的这段抢白让季益君和叶梓哑口无言，他们很想反驳，一下子却不知从哪说起。 这时候，一直没有发话的吴静蓉开口了：“叶子，我觉得莫雷先生也有他的道理，人和人的价值是不同的。在我们这些搞研究的人看来，人的价值是用他的能力和才华来评价的。所以莫雷先生比有些人更加不可替代。” 莫雷看了吴静蓉一眼，微微一笑道：“我发现了这一点，所以我喜欢这里。” “不过，莫雷先生。你知道我们这些外来者，离不开周围人交易和帮助。如果因为打死了人爆发冲突，我们就没法呆下去了。所以这时候这个年轻人的命对我们同样是重要的，有价值的。而你作为我们的一份子，既然喜欢这里的环境，不应该一起想办法来维护它吗？” 莫雷沉思了一会儿，说：“好吧，毕竟你们救了我，而且让我见识到了这些神奇的知识。我可以提供帮助。但是，我有个条件。” “请说。”吴静蓉和叶梓同时道。 莫雷从自己的保险柜里拿出两个小指头大的水晶瓶子，一个瓶子里装的是一种诡异的紫色药剂，另一个瓶子里则装着一些红色的血液，说道：“和血药剂，只是让一个人可以安全接受血液改造的药剂。必须有强力的血脉配合，才能激发真正的血脉力量。如果那个小子仅仅因为补充普通血液而使用药剂，实在是太浪费了。这里有一瓶双足飞龙的血液，我想把这它植入他的血中，他由此会获得巨大的力量，强大的恢复力，以及各种毒素的抗性。这个时代魔兽已经十分稀少了，这瓶血的价值也十分可观啊。” “你刚刚还不愿意给他药剂，为什么现在又愿意给他这种好处？”叶梓不解的问道。 “好处……好处的代价，是他必须在今后的十年里，成为我后续各种实验的试药人。” “你……你要在他身上做人体实验？”莫雷的回答再次刷新了叶梓的三观。 “作为百毒不侵的双足飞龙血脉者，没有什么工作比这个更合适他了。”莫雷淡定地回答，“我在你们的哪本书上看到过……嗯，‘废物利用’。” “你怎么不把‘好东西’，用在你自己身上！”叶梓怒道。 “很多魔兽血脉会影响这里。”莫雷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魔法师和炼金术士需要清晰的头脑，只有血脉战士们才会寄希望于那种野蛮的力量。总之，这就是我最终的条件。” “我们没法替他做决定，如果到时候他自己不愿意怎么办？”季益君问道。 “作为一个没有力量的普通人，他凭什么不愿意？这两瓶东西，就算用在一个伯爵身上都是足够的。如果在平时，无论他怎么求我，我都不会给他使用。这是一种可以改变一生，甚至可以传递子孙的力量。而后续的很多实验还会让他越来越强。” 季益君和叶梓犹豫了好一会，季益君一咬牙道：“给他用，如果他事后不答应给你做实验，大不了我自己上。” 莫雷笑着对他点点头，然后把两个瓶子放进了口袋里，走到了门口：“走吧，我要亲自为他使用药剂。” 叶梓几人跟了上去，吴静蓉在叶梓耳边悄声说道：“你得理解他，他毕竟不是我们那个时代的人。” 叶梓注视着前面的背影，同样小声反问：“就算如此，难道他不该渴望着平等吗？” 第五十九章 拍卖之法 “您看，在金钱面前，人人平等。我欣赏发明拍卖这种交易方式的人。他是了不起的商人，更是了不起的智者。”戈雅男爵靠在一张雕满了华丽浮雕的椅子上，从边桌上的餐盘里，拿出一块金红色的胶状物，在鼻子前摩挲着。这是一块极品醒龙草熬制的胶烟，能够持续地散发出一种香甜混合着辛辣的味道，将它放在鼻子前方不同的位置，还能产生奇特的气味变化。男爵微笑着看着萧晨几人，将盘子推到他们面前：“请用吧，这是好年份里才有的料，对我来说也是难得的东西。” “您太客气了。”萧晨看了一眼那些晶莹的胶快，但是去压根没去动那东西。前几天已经尝试过了，实在是让他无法消受。他决定还是将注意力集中到生意上。今天，拍卖会在戈雅男爵的家里举行，他、罗玲和陈汉生都换上了当地人的衣服，和戈雅男爵一起坐在他家宅邸的一个大厅里。 这个大厅的装潢十分低调质朴，没有什么太过耀眼的东西，显得和谐而静谧。但是萧晨打听到，光是大厅地板上那张小半个篮球场大的幽光绒地毯，就是价值堪比一座小别墅的宝物，更不要说那些色彩暗淡但是年代久远的画像和瓶罐了。 大厅的墙壁上还绘制了的魔法阵，它们明显经过艺术家的精心布置，和一些壁画结合在一起，显得毫不突兀，却又让让屋子里的环境如同初春的森林，温度适宜，空气清新。萧晨用他微末的小篆功底，在复杂的阵图中，认出了类似“光”、“风”、“暖”的符文。 房间里松散地放着十几套桌椅，也都是古物，造型各不相同，但是放在一起却相得益彰。大约有四五十个看上去身价不菲的贵族和商人落座期间。萧晨暗自打量他们，这里的贵族们大都穿着便于行动的宽领窄袖上衣和贴身裤子，这些正装的颜色以浅浅深深的绿色为主。西罗告诉他，这是自然之神偏爱的颜色，一开始只是贵族们为了向强势无比的自然神教示好，但多年以后这已经成了一种风俗。不过好在商人们没这么多讲究，他们的衣服华丽和花哨了很多，大量的刺绣和花边，让他们肥胖的身子成了绿叶中的花朵。 “贵族大都佩剑，商人则几乎没有。”萧晨观察了一会，对其他几人说道。 “嗯，带剑的这些人有不少都是好手。”陈汉生说道。 “他们只是坐着你就能看出来？”萧晨奇道。 “那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人，嗯，就像我吧。气质自然与众不同。” 萧晨哈哈一笑，摇了摇头好像在说“真不要脸。” “老陈说的没错。这里就像中世纪的欧洲一样，封建领主之间大大小小的斗争不断。但凡想保住家业，成点气候的贵族，都得有些上阵的本事。”罗玲插嘴道，“从另一方面说，这些贵族还没有被糜烂的生活腐蚀，留存着一些哥特式的硬朗，这是剑与血的时代。” “从他们身上，真看不出什么贵族气质。”萧晨看到这些人大都坐得大大咧咧，有的甚至把脚翘到了桌子上。倒是那些商人看上去文明了不少。 “在我们的世界，把贵族和气质联系起来那是文艺复兴以后的事情了。中世纪的欧洲贵族，说到底都是粗人，大字都未必识几个。而这里的文明，可能正出于中世纪向近代过渡的阶段。也许，因为魔法文明的关系，他们更有学识点，不过喜欢用拳头说话应该是常态。” 仿佛要验证罗玲的话似的，有个中年贵族似乎听到边上的人说起了什么好笑的事，一边拍着桌子，一边肆无忌惮的大笑了起来。对面的另一个贵族，则恼羞成怒地一把将他推到了椅子下面。倒地的这位咆哮着从桌子底下爬起来，伸手就给了对方一拳。很快两人就扭打在了一起。 戈雅男爵伤脑筋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往侍者那里做了个手势。马上从里屋冲出来几个高大的侍卫，一下冲上去分开了两人，然后连哄带劝地架着两人走出了房间。 他用一种怒其不争的语气轻声哀叹：“虽然我也是个贵族，但是我讨厌招待某些贵族。你永远不知道这些粗坯会做出什么样的傻事。” ———————————————————————— 拍卖会开始已经有一阵了，戈雅男爵准备了不少好东西，按他的说法，它们能很好地衬托压轴拍品的价值。 前面的七八件拍品都以不错的价格成交后。管家伊内斯开始用平静而专业的语气，介绍今天的主角——撞车事件中幸存的花瓶。这件“宝贝”代表了超市玻璃品货架的最高水准。 萧晨他们所坐的角落并不起眼，但是却能把大厅里的动静一览无余。就在伊内斯介绍的时候，仆人们托着托盘，将一个个信封放在了每一位参与者面前的桌上。有几个长相粗放的贵族，时不时打断伊内斯的话，问出一些蠢问题，而有几个商人，一边听着介绍，一边已经拿起了笔，似乎准备写下一个数字了。 “男爵先生，有一件事我不太明白。”萧晨轻声问道，“为什么要用暗标竞价的方式呢？在我们家乡，公开增价的拍卖方式更加常见啊。而且似乎最后的出价会更高？” “哈，这个啊……”男爵有些尴尬地打了个哈哈，然后很小声的说道：“自打上次一位尊敬的魔法师先生，因为竞价失败，在巴斯克家的拍卖会上召唤了一头骨龙，我们就不太愿意用那种容易引发怒火的方式了。看到老巴斯克脸上长长的伤疤没有，那是被勇者斩杀骨龙时弹出的龙指甲划的。” “因为拍卖大打出手？”罗玲奇道。 “有些强者，可不像两位这样好脾气啊。”戈雅男爵深深地吸了一口胶烟，感叹道。 “这样来说，各自把出价写在信封里，一同投标的方式至少弱化了冲突。”萧晨点头道。 “正是如此，大家都是文明人，没有必要因为生意而结怨，一次出价，价高者得，遵守规则，愿赌服输，这样不是很好嘛。这次拍卖您可以放心，我们有前几天的造势，让大家心中有了底价。伊内斯的介绍更是打动人心，成交价格想必不会低的。” 萧晨眼睛一转，对戈雅男爵说道：“如果是这样，我倒有个办法，也许可以给这次拍卖加把火。”他在戈雅男爵耳边轻语了一阵。 “嗯？这样不就赚得少了吗？等等……不对！”男爵眯着眼神沉思了片刻，一抚掌道：“好，好！真是个好主意，您没做商人真是可惜了。” 男爵立马吩咐了一个侍从，去伊内斯身边耳语了几句。 萧晨看到罗玲和陈汉生都疑惑地看着他，神秘兮兮地说道：“稍安勿躁，看台上，一会儿就明白了。” “装模作样。”罗玲哼了一声，转头不理他。陈汉生则摆出一副好奇的表情，认真地看向伊内斯。 萧晨无奈地咬了咬指甲，这些天罗玲真是让他摸不着头脑，一会儿和他说上几句，一会儿压根不搭理他，一会儿又在话里话外扎他两下，搞得他真有些无所适从了。 这时候，伊内斯已经介绍完了那个花瓶。他突然有些神秘地说道：“这尊极品皇室加维利亚太阳玻璃花瓶能够出现在迪亚兹家的拍卖会上，真是一大幸事，所以男爵大人准备让利给诸位。接下来的拍卖，出价最高者得，但只需按照次高的价格付款。” 这是什么意思？下面的竞拍者纷纷议论了起来。贵族们很多摸不着头脑，商人们眼中则闪起了精光。 “喂，伊内斯。能不能用人话再说一遍。我们听不懂啊。”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人大声吼道。 “我可以打个比方，拉莫斯大人您出了五千个金币的最高价，另一位大人出了四千八百个金币的第二高价。那么这尊美丽的花瓶就是您的，但是您只需要支付四千八百个金币。” “啊，我明白了，戈雅男爵让我少付了两百个金币。可是，你有这么好心？狐狸一样的戈雅男爵，竟然让我占便宜。难道天上掉真会掉馅饼？”拉莫斯男爵咋咋呼呼地说道。 “好了，好了，戈雅男爵难得大发善心一次，我们就抓住机会吧。”一把年纪的巴克斯家主打断了大汉的话，“我已经为另一个该死的花瓶付过一千个金斧的赔偿款了，但还是被这一尊迷住了，伊内斯，少废话，这就开始吧。” “萧晨，你这是玩的哪一出啊？”陈汉生有些不解的问道。 “不就是第二价密封拍卖嘛，搞得神神秘秘的。”罗玲看着前面嗡嗡的人群，嘀咕了一句。 萧晨讪讪地看了罗玲一眼，对陈汉生道：“老陈啊，你看，如果你是竞拍者，想到成交价格是按照第二名的出价算得。你会比原来多出还是少出呢？” “肯定是多出一些啦，反正只要我胜出，付的钱肯定比出价低。” “没错，如果所有人都这么想呢？” “啊！那最后总价肯定被抬高了！” “没错！就是如此。看看我们最后能赚几个金币吧。”萧晨笑眯眯地看着正在盘算价格的众人，心中充满了期待。 第六十章 试药之争 “开什么玩笑，我绝对不会让你们把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用在我的病人身上。”冯瑶像护仔的老母鸡，紧紧扒住病房地门框，挡住了外面的一行人。 “小冯，你怎么又一根筋了。既然我们对这种血液免疫反应没什么治疗手段，病人情况又万分危急，与其束手无策地傻等，不如尝试一下当地人的方法。你知道很多中草药的土方也是有治疗效果的，类似的东西这个世界肯定也有啊。”汪院长有些恼怒地说道。 “输血反应不一定会危及生命，通过我们的辅助治疗，这个年轻人有可能挺过去。但万一这个药剂有问题，他马上就没了命呢？什么‘和血药剂’、“飞龙血”完全是我们一点都不明白的东西。”冯瑶丝毫不愿让步。 “我也是老医生了，我会看不出来吗？以这个年轻人的状态，要挺过去的机会是微乎其微的。你现在耽误的每一秒时间，都可能要他的命。”汪院长厉声说道。 “院长，你也是医生，怎么完全不讲程序？” “事急从权！”汪院长走到冯瑶面前，压低了声音道：“冯瑶！这件事你就别掺和了，莫雷先生参与救治已经得到了郭校长在内的委员会授权。不需要我们医院方面担任何责任。所以，必须把病人转交给莫雷先生。” “汪文全！你竟然为了推卸责任，就做出把病人往外丢那么没底线的事情？”冯瑶大声叫喊起来。 “你……你！不要胡说！”汪院长脸都涨红了，在场等待不仅有季益君他们一行人，委员会的一位委员也在场，他情急之下，本能地用手去拉开对方，没想到手还没有摸到冯瑶的胳膊就被一只大手拧住了。站在冯瑶身边的刘异生把汪院长拖到一边，手轻轻一抖，他就踉跄地摔到了墙上。 汪院长的背在墙上一磕，顺势就坐在了地上，他年纪也不小了，这一撞，把他疼得眉头都皱成了一团，他恨恨地看了一眼刘异生，却被对方更加凶狠的眼神瞪了回来，只得低头哼哼唧唧道：“无法无天，无法无天啊。” “谁欺负冯医生，我就打谁。”刘异生还是和以前一般愣，说着这话，他还朝汪院长比了比拳头。 “唉，不能动手啊。”那名叫常霖的那位委员四十来岁年纪，长得白白胖胖，一副和气的样子。他赶忙跑过去把汪院长扶了起来。 他看到冯瑶似乎有点被这个突发情况搞得不知所措，也没了声音，就说道：“医学的东西，我是不懂的。作为外行，我也给不出什么意见。不过我也看得出汪院长一样是要治病救人。而莫雷先生没有把握恐怕也不会自告奋勇来帮忙。既然大家都是为了病人好，我们总得找个解决办法。冯医生，现在你这里有些疑虑，不如和莫雷先生商量下，怎样才能两全其美呢？” “这人就是个和事佬，说的全是废话。”叶梓悄悄对吴静蓉说道。 “行政部门混多了都这样，也是个不肯担责任的。”吴静蓉答道：“虽然冯医生很拗，但是个有担当的人。” 冯瑶看看莫雷，看看躺在病房里的恩里克，一时说不出话来。而莫雷倒是先开口了：“冯小姐，要不是叶梓他们恳求，我根本不想把那样珍贵的药剂用在这里。不过既然你如此怀疑我的药剂。为了蒙卡约一脉的荣誉，我说什么也得把他救活了。” 莫雷对季益君和叶梓道：“不是你们要我来的吗？去把他们两个拉开，好让我进去用药。” 季益君看向刘异生，后者马上站到了冯瑶前面双手叉腰把她当了个严严实实。他为难道：“这……用强，不好吧？” 莫雷摇了摇头：“我看了你们很多书，发现随着你们越来越‘文明’，处理问题的方法却越来越少。很多时候，暴力其实是最简单方便的办法。你不是说救人要紧吗？那就让他们别挡道，又不用伤害他们。” 这时候，病房里的恩里克突然发出了痛苦的声音，他一边低沉地嘶吼，一边剧烈的咳嗽，没过多久又没了声音，人抽搐着继续陷入了昏迷。 “看来他撑不了多久了。我甚至能感觉到弥漫开来的死亡味道。”莫雷平静地说道。 “冯医生，就把死马当活马……”季益君有些焦急地说道。 “必须试验。”冯瑶推开挡在前面的刘异生来到莫雷面前，坚定地说道：“哪怕时间紧张，只有一两次机会……至少要证明在健康人身上，不会有急性的不良反应。” “我没有多余的药剂。”莫雷道。 “那就把这个药剂分出一半做实验。” “这药剂本来是为一个人准备的……”莫雷和冯瑶对视了很久，觉得自己眼睛快要被对方的目光灼伤了，最后让步道：“好吧。也许分成两份……效力会下降，激活的血脉没有那么强大，但是，救他的命应该没问题。”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药剂，然后问道：“那么，谁来做这个试验呢？” “我来。”冯瑶答得很果断，就像好像决定谁来做饭，谁来打扫房间一样简单。 但是马上有两个人异口同声喊道：“不，还是我来！” 季益君绷着脸走上前来，说道：“冯医生，你还需要照顾病人，万一有什么情况，没你不行。这件事和我脱不了干系……反正，让我来吧。一人做事一人当。” 另一个发出声音的人却让人有些意外，竟然是胖胖的和事佬常霖，常霖面露微笑的说道：“你们都是年轻人，学校用得着你们的地方多。还是让我这个半老头子来试药吧。大家别看我胖，身体还是很棒的。” 冯瑶摇头道：“我不仅仅要对病人负责，也要对试药人负责，这没什么好争的。再说，很多用药后的反应，我自己体会得更深，万一要对恩里克做一些辅助措施，也更有针对性。” “冯医生，这个药剂所代表的力量很低级。你完全没有必要使用它，如果想获得力量，应该，应该……”刘异生说到一半，突然愣住了，“呃……我忘了。” 他又道：“反正这个药不好，对我一点用也没有。否则，我就替你试啦！” “我知道，我知道。”冯瑶见刘异生又犯了糊涂，拉住他的手道：“我不需要什么力量，我只希望救人而已。时间不多了，我们赶紧开始吧。” 冯瑶匆匆忙忙地带着莫雷和刘异生去了另一间病房，常霖则扶着一脸死水的汪院长往另一个方向走了。只留下季益君、叶梓和吴静蓉等在恩里克的病房门口。 “我收回之前的话，没想到这个常霖还挺有担当的。”叶梓说道。 “没想到，他会和我一起站出来。”季益君点头道。 只有吴静蓉深深地看了他们离开的方向，悠悠说了句：“说话又不要本钱，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 四只崭新的玻璃杯碰在了一起，散发绚烂光芒的虹果酒在杯中晃动。 “一场完美的拍卖。”戈雅男爵微笑着看着萧晨、罗玲和陈汉生三人，“四千个金币，比我预期的还要高。萧大人，您为我提供了一个了不起的拍卖方法，这会让我受益无穷。因此，我愿意在这笔交易中，再让出一成利，你们拿六成，我们拿四成。” 萧晨并没有客气，从一开始戈雅男爵定计高价卖玻璃开始，就注定了两方不是简单的供销关系，而是紧密捆绑在一起的合作伙伴。戈雅男爵固然离不开萧晨供货，但是萧晨也无法再寻找其他渠道把玻璃卖出高价了，因为戈雅男爵很清楚玻璃的真正价值。所以，五五分成其实是一个公平的分配方式。而戈雅男爵现在的示好，只是希望这种合作关系更加紧密而已，他欣然举杯道：“您真是太慷慨了，能找到您这样的合作伙伴是我们的幸运。希望巴斯克家和我们的合作也一样顺利。” “会的，会的。您丝毫不用担心。现在我们三家是一个整体。只要一直有精品玻璃制品出现，我们又控制着出货数量，那就能都打造一个由我们说了算的玻璃品市场。您负责货源，从苏埃罗到王都以东由我们负责，巴斯克负责南部和城邦地区。王国的商人们都喜欢说这么一句话，占领了苏埃罗，就占领了整个王国，贸易之都绝不是随便说说的。”戈雅男爵平和的话语里透出了强大的自信。 他抿了一口虹果酒，继续说道：“晚上我安排了一场家宴，巴斯克家的一老一小也会来参加，各位可以和他们正式见个面。我相信各位还有一些货物没想好如何出手，可以让那两只狡猾的狐狸一起出出主意。不过，千万要小心，别不知不觉间着了老狐狸的道。哈哈。” 这时候，伊内斯管家匆匆从外面进来，在男爵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男爵脸色一变，轻声道：“没想到还是把他们引来了，真是麻烦的家伙。” 男爵放下酒杯，有些尴尬地对萧晨道：“您前两天使用抛光强化魔法的时候，似乎没有控制好力量？” “怎么说？” “您的动静被王国法师协会的人注意到了，现在他们的人正在门口，想见您一面。” 第六十一章 法师之怒 在男爵安排的会客室里，萧晨用牙齿磨着拇指指甲，不断来回走动，以步子反复丈量地毯的长度。罗玲一言不发地坐在椅子上，手托着腮，正在出神。倒是陈汉生显得更加平常一些，他正用手指轻轻敲击一副立在墙边的全身盔甲。盔甲发出沉闷的当当声，让人心烦。 萧晨停下脚步，瞪着陈汉生，就听陈汉生咕哝道：“倒是老货，但钢不行。用工兵铲一戳就穿的东西。” “老陈，你倒是笃定啊。”萧晨走过去用手摸了摸那铠甲，冰冷的触感并不能减少他的焦躁。 陈汉生笑笑，用手比了个一寸不到的距离：“自打在战场上，有子弹从那么近的地方飞过我脑壳。我总觉得没有什么是不能挨过去的。” “嗯，兵来将挡吧。”萧晨笑了笑，看了一眼罗玲。发现对方也给了他一个近来少见的鼓励眼神。 没过多久，门被推开了。在仆人的引领下，一个穿着法师袍子的蓝发年轻男子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名穿着皮甲，挎着剑的战士。 年轻人很消瘦，脸色苍白。他面无表情地走进会客室，目光扫过萧晨几人，在罗玲身上多打量了几眼，最后停留在了萧晨这里。 “我是佩林法师，我的老师，伟大的伊卡萨大师是灵眼之塔的传承者，未来的观察者，伊比利亚王国的王家供奉法师和魔法协会在这个城市的守护者。你，就是前两天搞出动静来的野法师吧？”名叫佩林的法师态度相当冷淡。 萧晨听到这个小子昂着头自报家门，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气的是这人的高傲态度，莫雷告诉过他，野法师是法师协会和有传承门派的魔法师，对没有宗派的散修法师的称呼。多少有些轻蔑的意思，当面称呼更是很不礼貌。这人直接问自己是不是野法师，难道是要来个下马威吗？ 笑的是他报了半天都是老师的名头，自己名下啥都没有，看来只不过是只初出茅庐的小公鸡罢了。 “我是来自中国的萧晨。拥有梦之塔的传承。”他不卑不亢地答道。 “中国？梦之塔？那是什么地方。你们听说过吗？”佩林装模作样地问两个跟班，对方配合地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他有些不屑地道：“总而言之，这是一次警告！王国境内所有的魔法师，都必须到魔法协会登记造册。另外，不许在苏埃罗随便使用魔法，你们知不知道在城市里胡乱运用魔法有多危险？学点规矩，自己来灵眼之塔登记。” 佩林从袖子中摸出一张小巧的纸卷，抛向萧晨，一副懒得和他废话的模样。 萧晨任由那个纸卷掉在地上，既不接，也不捡，而是拢着手淡淡地看着佩林。 “你！”这种态度明显出乎佩林的意料，他一抬手，准备施个小魔法给对方一个教训。 然而萧晨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往前踏了一步，令人恐惧的气息突然从他身上蔓延开来，一股精神波动向着佩林和两个战士卷去，一瞬间，三人都抱着脑袋歇斯底里地尖叫了起来。 那股波动侵入了佩林的脑海，各种想象中的恐怖事物向万花筒一样在他面前闪过，佩林如同陷入了亡灵出没的坟场，瑟瑟发抖地瘫坐在墓碑和鬼火之间。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崩溃的时候，黑暗缓缓退去，周围慢慢恢复了正常。佩林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他用颤抖的手指着萧晨，喝问道：“你，竟然攻击我？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只不过是给一个没家教的孩子上一堂礼仪课而已。你的老师派你来之前，没告诉过你应该尊重比你更加强大的魔法师吗？” 佩林在两个战士的帮助下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他嘴唇失去了血色，眼珠充满了血丝，脸上尽是眼泪鼻涕，他恨声道：“你冒犯了你惹不起的人，你会后悔的！老师不会放过你的！” 声音虽大，却色厉内荏，像极了被欺负的孩童。 “不要把你的狂妄自大和你的老师联系在一起，你不能代表你老师的态度。更不应该给你的老师找上莫名其妙的麻烦。” 佩林阴晴不定地看着萧晨，刚刚萧晨释放出的魔法太恐怖了，让他今生也不再想尝试那种滋味。在那一瞬间，他甚至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和他的老师谁更强大，那种铺天盖地，山洪暴发一般的精神力量，让他失去了任何反抗的信心。 “从我眼前消失吧。换个懂礼貌的人来。” 佩林走得像一条丧家犬，把那张纸卷留在了地上。萧晨将它捡起来一看，一道光芒闪过，很多信息就进入了他的脑海。这是一种神奇的传讯魔法，这张纸卷告诉了萧晨伊卡萨大师的身份，他的法师塔地址和一些不要在城市里显露魔法力量的注意事项。原本佩林的任务只要把这张纸卷交到萧晨手中就行了，没想到会冲突到那种程度。 “小萧啊，你刚刚干得真解气，但就怕打了小的，来了老的啊。”陈汉生两条粗眉挤到了一起，他目睹了整个争执的过程，萧晨如此强硬的回击，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萧晨脸板得久了，用力搓了搓脸颊，才找回些神采：“不强硬不行啊！原先我们只是普通商客。但拍卖会一过，在有心人眼里，我们就是掌握了非常值钱货源的肥羊，难保他们就不会起坏心思。虽然这个人来自什么魔法师协会，但是谁知道有多少眼睛在背后盯着我们？如果我们不表现出足够的力量，转眼就会被眼红这些生意的人生吞活剥的。” 罗玲悠悠道：“也许迪亚兹家和巴斯克家都在偷偷关注这场好戏，揣测我们的实力呢。” 陈汉生看看左右，低声道：“哼，我都怀疑这人就是他们引来的。笑里藏刀又不是什么新鲜事。” “好啦！这就是一局牌！大家在等我们露出破绽呢。”罗玲从椅子上站起身，拍了拍手。她微微笑着，就如自信地站在课堂上，“所以好牌手不光需要运气，更需要信心。” 萧晨看到她的笑，心中的无助感不知怎么就少了很多，“嗯，我们还是有几张好牌的。” “这一局的输赢是我们在这儿的立足资格。既然入场了，就好好玩下去吧。”罗玲双臂后摆，伸了个懒腰。 “好。我去会会这位伊卡萨大师。”萧晨坐在桌子上，视线随着罗玲移动，“就不知说出‘梦之塔’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报出‘梦之塔’这个名字，不过是加点赌注而已。我们筹码太少，自然要All in。”她来到桌旁，一手搭在桌面上，侧着脑袋凝视萧晨，“所以除了赢下这一局，可没别的选择了。” ————————————————————— “是的。这就叫‘连锁加盟’。”连锁加盟这几个字是用汉语说的，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李佳就是这个词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使用者，就让汉语这样华丽地加入到西班牙语中吧。 在他面前的几个商人都反复叨念着这个词，眼睛里充满了兴奋。周围其他的大汉也都用佩服地眼光看着李佳。这个时代的人获得知识的渠道实在太少。他们不由自主地对有知识有想法的人充满了敬畏。 一个汉子端来一杯水放在李佳身前，李佳微笑称谢，喝了几口水，然后继续道：“不过连锁加盟的前提是统一的标准、合格的培训、共同的货源。你们如果能够先为我们干上几年，再去扩展渠道，就最好不过了。” 下面的人频频点头，一个商人说道：“果然是魔法师大人家里出来的大管家先生，您的这些说法太有道理了。” 另一个说道：“我的老岳父家里还有点钱，也许我可以早一点去他们镇子上开连锁店。只要有这些货物，绝对不怕没得赚啊。” 看到下面的热烈讨论，李佳总算松了口气，这样的话，就算那边没有救过来，他们也不会直接砍了我吧？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自行车特有的叮铃上，李佳听到季益君和加西亚在大喊：“救活啦，救活啦！” 季益君骑着自行车，带着加西亚就一路冲到“魔法师商店”的门口，他把自行车往地上一摔，跌跌撞撞地就冲了进来：“恩……恩里克，救活了，没事了！休息，休息就能好了！哎？这些人……在干什么？怎么那么像在上课？” 这时候加西亚也跑了进来：“真的没事了，大人们用炼金药剂救活了恩里克，恩里克不仅要好了，而且还会变得比牛还壮！他有了飞龙的血脉！” 这下子，店里店外的村民都轰动了！大家满面红光的议论纷纷，把加西亚围了个水泄不通。李佳也很高兴，他冲过去一把扶住了季益君，问道：“什么飞龙的血脉？” “莫雷先生帮了大忙。”季益君简单地介绍了那边的情况，“你不知道，现在冯医生也有了双足飞龙的血脉，她力气可大了，单手就能举起一辆电动车！恩里克恢复以后估计更强，这小子本来也就是个没爹没娘的孤儿混混，这下因祸得福了。” 李佳这时候吊着的心终于全都放了下来。狠狠拍了季益君一巴掌道：“还不是你个混蛋搞出来的事，我差点没被这里的人围起来砍死。” “我看那架式看不像啊。” “那是哥有三寸不烂之舌！” “李佳，李哥，大恩不言谢。这次我欠你的。” “好了，少说废话，张弘的伤势怎么样？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季益君突然愣住了，“张弘？我正奇怪没看见他呢！他没来学校啊！” “什么？”李佳惊叫起来，“两个小时之前，我就让洪立峰把他送过去了。” “他们绝对没到医院，我一直守在医院呢。” 李佳的冷汗一下子又下来了：“坏了，不会又出事了吧！他们到底哪儿去了？” 第六十二章 失踪之人 “张弘～～”李佳站在一个草坡上，往前方的林子里喊。他心中也知道，这样找希望太渺茫了。但是路上的车辙太多了，实在分不出哪道是洪立峰他们留下的痕迹。 季益君从后面赶上来，喘着粗气道：“前面碰头，大家都没发现什么痕迹，又分头去找了。我爸他们从林子后面绕过去找了，叶梓带人去了路对面。” 他重重地踢了一脚山坡上草皮，掀起一大块泥土，“唉，最近真是点背，遇上张弘这么个惹祸精，在的时候给我们添堵，不在了还给我们添乱。” “积点口德。”李佳有些不满道。 “张弘，这人就是自找的。说他几句怎么啦。” 李佳听到这里生气地推了一把季益君，把他一屁股推倒在地上，“说什么哪？不是你惹得事情，他们两个会失踪？你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季益君嘴角抽抽了几下，哼了一声没说话。 “我看出来了，你小子就是不服气。”李佳怒道，“是不是你还巴望着张弘再也找不到，你做的破事就没人知道了？” 季益君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冲着李佳吼道：“你，你可别胡说八道。” 李佳哼了一声，不理他又去喊张弘的名字。 季益君攥着拳头，瞪着李佳的背影看了半天，一股怨气冲上脑门，就追了过去，他一把拉住李佳的胳膊道：“张弘那个坏种老和你过不去，你怎么就老护着他，现在这一切说白了都是他犯贱！我不觉得我有多大错！” “我只是把他看作一个同伴而已。意见不合的同伴也是同伴，我在做该为同伴做的事情。”李佳微闭着眼睛，摇了摇头道，“而你却把自己所作所为都归结到别人身上，却不看看自己做的烂事，是不是比他更过分，更越界！这和一言不合就拔刀捅人有什么区别？” “他有什么资格成为我的同伴？我们从一个地方来，就是同伴？那我宁愿选加西亚那样的小子，我看他顺眼！”季益君放开李佳怒气冲冲地往林子里走去，突然大喊道：“张弘你个混蛋，快滚出来见你爷爷！” 李佳突然觉得筋疲力竭，不想再多说一个字。他叹了口气，继续深入林子找人了。 ———————————————————————— 张弘是被腿上的伤口疼醒的，他的断腿没有着地，身体的每一次震动都撕扯着断口。他发现眼前一片漆黑，脖子和胳膊被绳子勒得发胀，他意识到自己和上次被殴打一样，被人套在了麻袋里。又过了一会儿，他才明白过来自己的脑袋是朝下的，好像被马驮着，胸腹卡在马鞍上，随着马背的起伏，不断受着冲撞。 他听到前后左右都传来了急促的蹄声，四周有好多匹马，他正随着一支马队前进着。 鼻尖一直有股臊臭味，熏得他很恶心。不过很快更恶心的事情发生了，马似乎往前一跃，着地的时候他的肚子受到重重一击。他吐了，酸臭的食物和胃液吐在了他的头罩里，比刚刚强烈十倍的味道熏得他死去活来。 我这是在哪？这些身体的折磨让他几乎无暇思考自己的处境。 他的身边传来喝骂声，一个粗狂的声音吼道：“这只死猪吐了，该被做成腊肠的死货，他弄脏了阿万的裤子。见鬼，这可是三个月前才洗过的裤子啊。” 周围传来了一阵嘈杂的狂笑，有个细一些的声音道：“大家都知道阿万最爱干净，可不能饶了这蠢货，你应该让他把吐出来的东西再咽下去，连麻袋都得舔干净。” “是的。奥维尔，我得把它们塞回去，否则我就打断这家伙另两条腿。我打赌，他一定会乖乖吃的。否则他的三条腿就都断了。啊哈哈哈。” “阿万眼睛不好使，这小个子脸白的像小羊羔，胳膊瘦得和麦秆一样，力气弱得就像只小鸡，我们一出现他就吓晕了。他肯定没有第三条腿，他一定是个女人扮的，寨子里没人比他更像女人的。”另一个说话漏风的家伙说道。 “就算不是女人，也一定能当女人用，他皮肤比我的老相好还白。”另一个苍老些的声音桀桀怪笑道。 这些人交谈的内容实在让人心惊肉跳，张弘又被吓清醒了些，但是他怎么都想不起来，自己为何会落到这种地步。不过现在的样子，似乎也只有一种可能：绑架。 张弘不由自主哭号起来，抽泣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骑马的人很快发现了他的动静，他大吼道：“该死，这家伙真恶心，他对着阿万大爷哭了，阿万大爷最不喜欢听人哭，只喜欢把爱哭的家伙脑袋拧上一圈，帮他把眼泪憋在肚子里。” “你得把下面也拧了，胆小鬼可不止一个地方能放水。” 张弘听得一哆嗦，生生止住了声音。这时候不远处传来几声嘶哑的声音：“张弘，张弘，是你吗？还活着吗？”张弘听了一会，才发现这时洪立峰的声音，他先是一阵狂喜，但是随即明白对方一定也被逮住了，心又落到了谷底。这些人太凶恶了，他不敢答话，只是紧闭着眼睛，希望这是一场噩梦，能够早点过去。 “呦，另一只猪也叫了。你们下手太轻了，这才一半路呢，这两个家伙都醒了。”奥维尔说道。 “那就让他们继续睡吧。这个阿万最拿手。” 张弘显示听到嘭的一声，洪立峰的叫声嘎然而止。接着就有一只大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把他吐出来的东西都按到了他脸上，他开始挣扎，扭动，然后脑袋后面又被狠狠一击，再一次失去了知觉。 ——————————————————————— 冰冷的水冲进他的鼻孔和嘴巴，流过他的脸颊，渗进他的领口，张弘猛然醒来。他被呛得连声咳嗽，每一次咳嗽又牵动了他的腿，让他疼得想要嘶吼。他努力晃开额头的湿发，拼命眨眼，终于看清了眼前的场景。 一个身材高挑，体格强壮的男人一脚踩在一只凳子上，双手叉腰，微微弯着身子看着他。男人有一双狼一般的眼睛，当张弘和它们对视的时候，巨大地恐惧不由自主地从心底蔓延开来。一种致命的气息像巨手卡住了他的脖子，让他没法呼吸。他在颤抖，像刚出生的猫仔在寒风中颤抖。男人微微翘着嘴角，直起身子，就像一条狼暂时收起了尖牙，遥遥盯着猎物，随时准备扑上来咬断他的喉咙。 这时候张弘的视线才有机会离开对方的眼睛，慌张地扫视周围。 这里像是一处破旧的地牢，张弘看到洪立峰也被泼了一头水，正慢慢醒来，两人都被反绑了手，瘫坐在地牢的墙根上。 高大男人有一头暗金色的头发，在脑后扎起一个马尾，大概三四十岁的年纪。他的皮肤有些黑，嘴唇有些发紫，脸上刻着风霜之色。他上身穿着一件灰白色的亚麻衬衫，下面穿着一条蓝色的呢裤子，腰间挂着一根有些破旧的，带着金色搭扣的皮腰带，腰带上插着一把匕首和一柄弯刀。脚上踩着一双黑色的皮靴，踩在凳子上的脚尖，还不停地轻踮着。男人其实颇为英俊，但是浑身散发一种挥之不去的血腥气。 在他身边有两个大汉站着，其中一个脸上有道长疤，魁梧得像堵墙的褐发汉子，手里正拿着一个空水桶，狞笑地看着两人。他对中间的男子说道：“老大，这儿有一个蠢货和一个胆小鬼，奥维尔从林子里一箭射倒了那个壮一些的，然后阿万冲上去毫不费力地逮住了他们。比逮两只小鸡还容易。哈哈。” 张弘再往洪立峰望去，才发现他肩膀上还插着一根箭，血水已经浸透了他小半个身体。 “老大，我们还发现了这个，中箭的家伙想用这个对付我们，这东西喷出了火光，差点打中了阿万的脑袋。”奥维尔把洪立峰的步枪递给了高大男子，后者拿在手里翻看了起来。 “放屁，他根本没有伤到我，我一斧头打飞了这个东西。还是我的斧头最厉害。”阿万怒气冲冲地说道。 “好像是炼金道具？哼，你们有人看见它们怎么用这东西了吗？”高大男子声音有些沙哑。 “好像是一头对着别人，然后……” “砰”地一声，枪响了起来，几个人都被下了一跳，子弹在土墙上打出了一个洞。高大男子走过去摸了摸洞眼，然后冷笑了一声对阿万说道：“在你没有激发血脉的时候，足够打爆你的脑袋。虽然远不如我全力一击，但是对付那些没有斗气也没有血脉的蠢蛋，还是很好用的。”他把枪抛给阿万，后者讪讪地挠了挠头。 “你们，是，什么人？”这时候，洪立峰似乎清醒了过来，他抬头盯着高大男子，虚弱地问道。 高大男子微微一笑，走上前去握住洪立峰肩头的箭杆，往里一顶一转，洪立峰顿时发出凄惨无比的叫声，“我不喜欢在没发问的时候，就有人随便开口！很不喜欢！不过今天我心情不错，既然你问了，我可以回答你的小问题。我叫卡迪斯，一个流浪的骑士。当然，也有人给我起了更好听的名字，叫我‘马贼之王’。” 第六十三章 贪婪之心 卡迪斯把匕首抵在洪立峰的脖子上，慢慢加力，鲜血已经从匕首尖端渗了下来，只要再深入一点点就可以切到他的动脉。 洪立峰拼命把头往后仰，想要避开匕首的尖端，但是他已经贴到了房间的墙壁，退无可退。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害怕，或者兼而有之，洪立峰的身体在哆嗦，肌肉在颤抖。他的每一次呼吸都会在伤口上引出更多的鲜血。张弘感觉自己的脖子也不由自主的痛了起来，就像这把匕首已经切进了自己的肉里。 卡迪斯用匕首轻轻一滑，切出以一条不大不小的口子，血慢慢流了下来，他用手指轻轻一沾，然后用舌头舔了舔指尖，“多么纯净的血脉，没有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他用匕首拍了拍洪立峰苍白的脸颊，咧嘴笑道：“这个年轻人挺壮实，他的血足够让我喝上几天了。” “老大，那个应该也不差。我看他们都是黑发黑眼，没有鳞没有角，应该都是纯种的人类血脉。” 卡迪斯扔下脖子仍在流血的洪立峰，转身走到张弘身前，张弘拼命扭动身体，喉咙里发出凄惨的怪叫声，努力往墙角挤去。卡迪斯慢慢逼近，张弘缩在角落里像筛糠一样地抖，很快地上湿了一滩，一股尿骚味弥漫了开了。 “这货是个又脏又恶心的胆小鬼。来的路上，他就吐脏了我的裤子。”阿万不屑的说道，“我听说喝了胆小鬼的血，胆子也会变小的。” 卡迪斯斜了阿万一眼，阿万马上闭上了嘴。他站直了身体阴阴地笑道：“蠢货，我是修炼血之斗气的血骑士，没有人比我更懂血。充满恐惧的血液，有种特别的苦味，就像那些装腔作势的祭司们喜欢品的茶一样，苦是一种让人充满斗志的味道。苦中带甜的血才是上品。有人说过：‘人生就是苦与甜混在一起的一杯水，我们所能做的是在里面多掺点糖。’” “老大，说这话的，肯定是个傻子，人生是什么阿万最清楚了。不就是过日子吗，哪来什么苦啊，甜啊？过日子不就是砍大人和造小人吗？我阿万干这些事的时候，开心着哪……”阿万还没说完，就被奥维尔踢了一脚。 卡迪斯反手一挥，一道血红色的闪光擦着阿万的头皮飞了过去，削掉了他半边头发，然后砍在他身后的牢门上，那无形无质的光影竟然把牢门的栅栏砍断了将近一半，栅栏断面上的木头发出了滋滋声，冒着气泡流着血水，被腐蚀了一大段。阿万的头发也发生了一样的事情，他的头发快速的消融，产生的红色血水沾上了他的头皮，痛得他大叫起来，他赶紧把手里的半桶水从头顶浇下去，才没被烧掉头皮。 卡迪斯声音很高，里含着躁动和狂热：“再让我听到这种议论，你就么没有下次了。……她说这话的时候，就像看到了我的过去和将来。我不许任何人反对她，连这样的念头都不许有！你们这些地上爬的蛆虫。” 阿万和奥维尔马上没了声音，张弘更是看得傻了。这绝对是难以想象的超自然力量，如同电影中的异能。张弘并没有机会看到萧晨或莫雷施展魔法，所谓的魔法和斗气，他只在会议报告里捡到过，可没想到当真正面对这种力量的时候，它们会显得那样恐怖。更悲剧的是，掌握这种力量的是一个敌人，一个疯狂而嗜血的敌人。 “好了，我只需要一个人来交代你们的来历，先说的那个会有活命的机会。说得慢的那个，就把全身的血都贡献给我吧。”卡迪斯把玩着匕首，扫视着眼前的两人。 张弘听到“活命”两个字，人突然精神了，他望了一眼卡迪斯，无论是锋利的匕首，还是那可怕的手掌都让他不寒而栗，他的眼光马上退缩了下来，转头去看洪立峰。洪立峰的脖子已经红成了一片，他见张弘望过来，紧紧咬着嘴唇，艰难地摇了摇头，用中文厉声道：“别说，说了都会死。” “有话，只能对我说。”卡迪斯把匕首在身前一挥，没人看清他的动作，洪立峰的胸口就爆开一条血口。他用比刚刚更加凄惨的声音叫了起来。 张弘看看似笑非笑盯着他的卡迪斯，又看看虎视眈眈的阿万和奥维尔，心中惨然：只能活一个啊，只能活一个，兄弟，你脖子都快断了，还是，还是让我活下去吧。 他大声叫起来：“我说，我说。饶我一命！” “混蛋！啊！该死的混蛋！不许说，你会把大家都害死的。”洪立峰吼了起来。卡迪斯冷笑着，飞起一脚踢在他腹部，疼得他弯腰倒了下去，头顶着地，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痛苦的嗬嗬声。 人的精神防线一旦被突破，后面就没有什么可以抵御外来的意志了。同样，人的底线一担被放弃，就没有什么不能做的事情了。 张弘本就不怎么坚强的防线，在卡迪斯的暴力面前如同纸糊一般，很快，他就把自己的底细交代了个明明白白。他从穿越开始，一五一十地讲起了自己的经历。 张弘不敢看卡迪斯，全然没有注意到，这三人的表情越来越奇怪。 “老大，这小崽子是铁了心骗我们啊。这明明就是把我们当傻子耍。什么，什么其他的世界，穿越。我，我完全听不懂啊。”阿万凑在卡迪斯耳边说道。 “我看也是，这人肯定是不想说真话，希望用瞎编的东西把我们骗过去。我们在周围都问过了，明明是一座魔法师的城堡，大家也看到魔法师使用了法术。他却在这里说什么没有魔法师，只有机器的世界。还有，什么科学，什么物理，这都在胡说什么啊？”奥维尔也附和道。 卡迪斯点点头道：“我还以为这个软骨头连裤子都尿了，肯定会把所有事情都招出来。没想到还是玩花样。阿万，你去帮他松松筋骨。” 张弘正说到他和萧晨他们有矛盾，被派到佛洛罗镇驻点的事情，没想到那个高大的阿万一下子冲上来，就给他两个耳光，打得他七荤八素。接着一顿老拳袭来，直打得张弘哭爹喊娘，瘫在了地上。 卡迪斯走上前去，一脚踩住他一只手，用匕首一插一撬，张弘左手大拇指的指甲就被他削掉了。 “啊！”张弘杀猪般惨叫，“我，我的手啊。” 卡迪斯把张弘的大拇指狠狠踩在脚下碾了一碾，张弘直接痛得昏了过去。 他拎着张弘后脑的头发，把他的脑袋朝后硬生生地扳起来，狠狠地用几个耳光把他抽醒，咧嘴笑着道：“看着我，睁开眼看着我！” 张弘的脸已经肿了起来，本来有些消瘦的脸，这时候胖得像个茄子，他睁眼看到卡迪斯的表情，一阵哆嗦，眼泪鼻涕就想下雨一样流了下来。 卡迪斯一字一句慢慢地说道：“这是个小小的教训而已，现在从头开始说一遍。再有半句假话，我会先把你每片指甲都抠下来，再把手指头剁光，那样的话，你拿东西可只能用脚趾头了。” 张弘已经彻底乱了，他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已经说了实话，他们却压根不信，这都是真的啊，真的不能再真了。他偷偷望了一眼洪立峰，后者浑身浴血，但是精神倒是好了些，也不喊了，正用幸灾乐祸的眼神瞧着他。 张弘趴在地上呜咽了一会儿，好好回想了一下学校编造的统一口径，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有罪，我没说真话。真相是……我的主人是，是西大陆的一个魔法师，他和他的同伴因为传送魔法失败，把……把半个城堡掉在了这里。” 卡迪斯和奥维尔对望了一眼，点点头，这才是他们可以理解的东西，而且从其他渠道打探来的消息也是如此。 “那么，有多少个魔法师？他们实力怎么样？” 张弘这可有些犯难了，到底说多少好呢？他眼睛一闭，干脆瞎编了起来：“魔法师有五位，我只是个掌管生意的管家，我不知道他们实力如何，真的不知道啊……” “五个魔法师？这可不好办啊。”阿万皱着眉头道，“老大，我们自己的人，如果对上五个有准备的法师，可讨不了好。说不定我们的人死绝了，都没伤到他们。” “这个蠢货不知道魔法师的底细也很正常，那些家伙一向神神秘秘的，除了他们自己，没人知道他们的底牌是什么。”奥维尔说道。 “那么，城堡里宝物多吗？”卡迪斯又问道。 “这个我也不清楚啊，也许，还是有一些的吧。”张弘不确定地说道。 “护卫有多少？还有，这种炼金物品有多少？”卡迪斯指着奥维尔手中的枪问道。 “大概有百来个护卫吧？我知道的那个，那个枪大概有二三十把。”张弘偷眼瞧了瞧卡迪斯，小声道：“您如果和他们硬打，损失会很惨重的。不如，不如让他们把我赎回去。” “哦？”卡迪斯瞥了一眼墙根处的洪立峰，笑道：“只赎你一个吗？” “您，您不是说要喝他的血吗？” “哼。”卡迪斯冷笑一声，没再理睬张弘，而是托着下巴开始盘算。过了一会，他对奥维尔道：“召集人手给周围的头领们送口信，让他们带上兄弟都来我这里，现在有一桩大生意，足够大家一起发财！这种时候我可不能忘了他们。” 第六十四章 观察之眼 萧晨看着眼前这座宅子，心反而平静了一些。无论如何它看上去只是一栋普普通通的房子而已。不是山洞，不是深渊，没有奇奇怪怪的人出现在附近，这给了他不少安全感。但是想到大家口中的大魔法师，也就住在这样的地方，他总是有些失望，于是问起身边的克劳德：“这就是灵眼之塔所在的地方？” 克劳德是个不苟言笑的中年人，两鬓已经有些斑白了，他眼睛总是像没睡醒似的半开半闭着，一路走来沉默而不失礼节，却比他的师弟佩林要容易让人接受得多。听到萧晨的问题，他微微点头答道：“正是如此，灵眼之塔是观察者和预见者，我们不需要显眼和恢弘，那样反而让我们无法看清想要观察的事物。” “就像大象无法观察蚂蚁的洞穴？”萧晨打了个比方。 “您很睿智，正是如此。我们甚至不需要强大的力量，过于强大的力量总会破坏世界应有的轨迹。” 听上去不像暴力分子，萧晨吐了口气。其实无论是陈汉生还是罗玲，都不赞成萧晨单独接受灵眼之塔的再次邀请，拜访那位伊卡萨大师。但是萧晨不愿意让他们也身处险境，于是几番争执之后，选择了独自前来。 克劳德来到门前，低声念诵了一句咒语，门自动打开了。房子里面的陈设很普通，进门是一个大厅，两侧的旋梯直通二楼，然而克劳德并没有带萧晨进入客厅，而是从一侧旋梯后面的一个小门走入了一个通道。 萧晨心中奇怪，却也沉住了气跟着他走。蜿蜒折过几个道口，他们两人最终来到了一个小厅里，小厅什么陈设都没有，只有一扇大门位于房间的中央。这看上去是金属制作的大门就凭空立在房子正中，上面雕饰着繁复的魔文，前后都是空的。 克劳德看到萧晨惊讶，不由微微一笑，似乎这样的表情他见到过许多次。他走上前去，就像到他人家作客一般，轻轻叩响了门上的门环，没过多久，门就吱嘎一声打开了。 门打开之前，萧晨就在猜测，这扇门会通向哪里？是不是后面有着另一个世界。但是，饶是他心里有所准备，开门后的景象依旧让他震惊到无法迈步。 那是一片蓝天白云之下的丘陵和草原，草原十分辽阔，但在远处被起伏的山峰包围，一些牛羊正在草原中漫步，如同绿色夜空中的白色星星。然而这些都不重要了，萧晨所在门户的前方大约一公里左右，有一座如同摩天大楼的高塔，这才是整个世界的真正中心。 萧晨在陆家嘴仰望过632米高的上海中心大厦，也在它观光厅中俯瞰过整个上海。他默默估算着距离和高度，发现这座塔要不多要比上中心大厦要高一倍，超过一千米。 那高塔是银白色的，修长而光洁，底部略大，越高越小，然而到达顶部的时候，塔楼分开了两个尖岔，如同一柄水果叉子，叉子顶端的虚空中，有个蓝色的光球悬浮在空中，闪烁着电光。 克劳德显然对萧晨的震惊感到满意，他颇为自豪地说道：“这就是灵眼之塔，整个大陆上像这样自古传承下来魔法塔也没有多少了，更别说像灵眼之塔这样自成一个小世界的奇特存在了。” 萧晨听莫雷讲过所谓的小世界，那是一种在现实世界之外开辟的独立空间。小世界自给自足，拥有自己的自然法则。有的小世界和现实世界十分相似，但有一些法则十分独特。按照他的说法，传说中的那些小世界，大都是神话时代到英雄时代之间，由堪比神灵的强者建造而成，现在制造这种奇异秘境的方式已经失传。而几千年来，有的小世界破碎了，有的小世界被封闭了，还有的小世界和现实世界脱离了联系，现存的小世界越来越少。而一个拥有自己小世界的魔法学派，必定有着古老的传承和不容忽视的力量。萧晨仰视着高塔问道：“不知是谁建造了这个世界和这座塔？” “很抱歉，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也许我的老师可以给您答案。”克劳德有些遗憾的说道。 萧晨盯着塔顶的光球看着，那光球按着节奏律动，吞吐着氤氲，似乎包含着巨大的力量，让人有一种膜拜的冲动。萧晨看着光球，突然想起刚刚到达这个世界时，在伯爵宅邸下面的密室里遇到的那个白色光球，同样神秘，同样充满力量，但是又截然不同。现在他和罗玲已经渐渐适应了这个世界，但不知道当时那个叫做周荷的小姑娘，到底去了哪里？也许她获得了那么强大的力量，应该会开始一段很不一样的旅程吧…… “萧晨先生，萧晨先生。”克劳德看着他注视着光球发呆，一连叫了几声，把萧晨叫醒了过来。 “抱歉，那就是灵眼吗？我一看到它似乎就入了神，不知怎么地就想起了过去的事情。真是奇怪啊。”萧晨歉然道。 “那并不是灵眼。灵眼在这儿。”克劳德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那个光球，只是魔法塔的一部分而已。请跟我来吧，老师就在塔上等着您。” 萧晨跟着克劳德沿着一条大路穿过草地，来到塔下，随着他离塔越来越近，灵眼之塔也越来越宏伟起来。走到近处，萧晨发现远看纤细的塔身，在底座处也有百米方圆。塔身是用一种极为细密的白砖砌成，这颠覆了萧晨的认知，反正地球上是没有哪种砖可以砌起如此高的房子的。 萧晨用手轻抚砖块，就像摸在瓷器之上。他忽然心中五味杂陈。他们这群人虽然因为不知原因的意外落难于此，但是大部分人看到周围的村镇和居民，都是有的极大的优越感的。即使在戈雅男爵那样的贵族面前，萧晨他们也把姿态放得足够高。这都是建立在先进文明俯视落后文明的基础上的。然而今天的所见所闻彻底动摇的萧晨的一直以来的观念。这个世界真的像看上去那样落后吗？ 一扇足以让巨人通过的大门轰然打开。来不及多想，萧晨被克劳德带进了塔里。 塔的底部竟然是个没有立柱，没有窗户，封闭在房间内的圆形小广场。广场的天花板上，刻满了照明魔纹，将广场照得敞亮，广场中空无一物，而周围的墙上则有许多门。 “这些门直接通往灵眼之塔的不同层。”克劳德说着，把他领到一扇很普通的门前，说道：“我的老师伊卡萨大师，就在这扇门后等您。” 萧晨鼓起勇气，推开了门，向里走去。 这是一个鸟语花香的世界。 虽然是在室内，但是穹顶很高，一条小道出现在他面前，两边是郁郁葱葱的植物，既有高大的树木，也有一丛丛的花草。一只白鹦鹉，停在一棵树上，正侧过脑袋，瞪大眼望着他。 “欢迎，欢迎，请跟我来。”白鹦鹉叫了几声，扑腾起来往小道深处飞去。萧晨跟着鹦鹉转过两个弯，发现前面是一个大草坪。一个穿着简单灰色长袍的老人，正躺在一把摇椅上打瞌睡。老人有些消瘦，留着小胡子，一头短发已经花白。鹦鹉扑棱棱地飞过去，停在摇椅的扶手上，大声嚷嚷道：“老头，老头，你等得那个人来啦。是个很精神的年轻人，快睁开眼看看。” 老人似乎被鹦鹉吵醒了，他睁开眼睛，挥手赶开了鹦鹉，撑着扶手站了起来，往萧晨这边望来。 萧晨一和老人对视，就被他的眼睛吸引住了，老人的眼中翻腾着一对蓝色的光球，和塔尖上的那个巨大蓝球一模一样。萧晨觉得自己心神被震住了，思维也变得无比僵硬，头脑变得一片空白。萧晨十分恐慌，正想调动所有的精神力摆脱这种状态，蓝光却消失了，老人的眼睛变成了普通的棕色，所有的压力入水泻一般撤去，就好像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他朝萧晨招了招手道：“欢迎你，来自梦之塔的年轻人。我就是伊卡萨，请来这边坐。”老头往身边一指，躺椅变成了两把，中间还多了一个茶几。萧晨将食指和中指并拢，虚点了一下自己的额头，遥遥地行了一个法师礼，然后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我先得谢谢你。”两人坐定以后，有学徒奉上了茶水，伊卡萨大师喝了一口水，然后说出了一句让萧晨惊讶的话。 “伊卡萨大师，我们现在是第一次见面，您为什么要谢我？”萧晨不解道。 “呵呵，我谢你，是因为你帮助了我的弟子佩林。” 萧晨一开始以为伊卡萨说的是反话，要向他兴师问罪，背后惊出一身冷汗。可是再从他认真的表情上来看，似乎并非如此。伊卡萨微微一笑，拍了拍手。佩林从不远处的一棵树下走了出来。 他快步走到萧晨面前，对他行了个礼，用有些生硬的语气说道：“萧晨法师，我……我要为那天粗鲁地态度向您道歉。我收回那天所说的所有狂妄之语，并请您宽恕。” “这是……好吧。那没什么，我也有些冲动。也向你道歉了。”摸不着头脑的萧晨赶紧站起身接受了道歉，他觉得现在的场景，特别像家长揪着做错事的孩子去别人家里赔礼。不过这事情发生在一个成年人和一个老法师身上就显得有些滑稽了。 很明显，佩林自己也浑身不自在，他紧了紧眉头，又给萧晨行了个礼，就退下去了。 老法师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道：“佩林本性不坏，但是被我和他的师兄们宠坏了。你那天给了他一个教训，其实是救了他。否则，他将在几年后的一天，因为自己的张狂死在比他更张狂的人手里。当然这件事我也有错。注视远方的人往往忽视了脚下。我都没有注意到他最近因为实力增长，心态发生了变化。在这件事上，我欠你一个人情。” “您这么说，真是让我心中有愧……不过听您的口气，好像很确定未来他身上会发生什么事？” 伊卡萨大师微笑着点了点头：“你还不知道这里为什么叫灵眼之塔吧？灵眼，就是看穿过去和未来的观察之眼啊。” 第六十五章 测试一击 “未来是不确定的吗？也就是说您看到了佩林的未来，然后改变了它吗？”萧晨心中有些担心，如果他面对的是一个全知者，那无疑是一件让人担忧的事情，无论是谁都有一些不希望别人知道的秘密，更何况他们这些穿越者。 伊卡萨摇头道：“过去与未来是一张由因果之线织成的网。我们所做的不过是循着其中的脉络往前看一些而已。”他见萧晨一脸迷茫，就指了指身边的茶几和水壶说道，“如果我打翻这个茶几会发生什么呢？” “呃，茶壶会掉到草地上。”萧晨有些莫名地答道。 “是的，这就是预言。”伊卡萨又指着自己的花白头发问道，“这些头发在我年轻时是什么样呢？” “您年轻时候的话，它们肯定不是白色的。” “没错，这就是历史。”伊卡萨微笑着说：“你肯定在想，这些事，是人都会明白。是最简单不过的推断对吗？” “的确如此。”萧晨挠挠头，心想，这算哪门子预言。 “但是，它会知道吗？”伊卡萨指着停在不远处树梢上的白鹦鹉问道。 萧晨看了一眼那只摇头晃脑的鹦鹉，说道：“如果这只是一只普通的鹦鹉，恐怕它是没有能力做出这种推断的。” “这就是人和鹦鹉的区别，因为人比鹦鹉更善于推断，所以人类知道的比鹦鹉更多。而我们灵眼之塔的魔法师们，可能比普通人知道的稍稍更多一点，让人产生了些许惊讶，这就成了灵眼之塔的本事。但是我们也不可能看清各种因果之线纠缠而产生的意外。” “比如，在茶壶掉下来的时候，我用手接住了它。”萧晨现在有些明白了。 “是的，或者，我年轻时本来就是白发。” “我现在有些明白了关于未来的预言，您根据现有的情况，外加魔法的力量能够推断和演算出更多，但是您为什么把过去和未来放在一起说，过去难道不是已经发生，必然确定的事情吗？” “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人，那过去的确是确定不变的。但是有了人存在，有了人的观察以后，过去的事情就被赋予了现在的意义。” “您是说，我们怎么看待过去的事情，就决定了过去是什么样子？” 伊卡萨笑着讲了一个故事：“有一个年轻人，生长在个和睦的家庭，父母建在，对他来说，过去就是一些生活的回忆。但是有一天，他发现自己并非亲生，一方面过去很多养父母的举动，在他看来就有了别样的意义，一方面，他也起了寻找自己亲生父母的想法。这时候，过去对他来说变化了吗？假如他进一步发现，养父是杀害他亲生父母的凶手呢？他会带着仇恨的眼光，去看待过去的事情，而且打算报仇。如果他又发现其实亲生父母是凶残的盗匪，养父杀死他们是为了制止他们杀更多无辜的人，他又会怎么想呢？” “养父杀死亲生父母，是确实发生的客观事实，但是对同一种过去的三种不同理解，完全会导致在现在采取不同的行为，最后让未来也有不同的结果。”萧晨思索着说道。 “没错，这就是过去和未来一样影响着现在。我们对过去的了解其实并不必未来多多少。这是因为我们的观察力实在有限，即使是在‘洞察之孔’的帮助下，我们也只能看得更多，更远一些。没有全知全能的存在，即使是‘神’也不行。” “洞察之孔？” “就是你进来时所看到的那个蓝色光球，它是时间之网的一个缺口。让我们能够更方便的窥视到一些东西。” “在我刚刚进来时，您的眼睛变得如同那个光球一般，您看到了我的过去和未来吗？” “从你对佩林说出梦之塔三个字的时候，我就从你身上看到了一些东西，如今，你站在我面前，我更确信了这一点。这也是我第二次邀请你来到这里真正原因。” “梦之塔……” “如果你不是梦之塔的传承者，我的弟子只需要告诉你，在王国境内的城市不要胡乱使用魔法，然后在外面的房子里登记一下就好，根本没有必要把你带到这个小世界来。梦之塔，说到了梦之塔，那可就是影响着过去和未来，关系到很多人性命的事情了。” 萧晨不由紧张起来，一方面是因为他只读过那本梦之塔的《识海影卷》，并不知道梦之塔的底细，当时把这个名字说出来，只不过是为了吓唬对方，显得自己有所依靠而已。另一方面，如果梦之塔真的那么重要，他怕对方起什么不好的心思，他可不认为自己会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法师的对手。 伊卡萨看出了萧晨的心思，摆摆手道，“不要紧张，我不会害你，如果真对你的传承有什么想法，也不用绕那么多弯子。我已经在你身上看到了一些东西，你原本不属于这个世界，但是现在已经和这个世界紧密相连。” 萧晨目瞪口呆地看着对方，一时说不出话来。 “位面穿行虽然是奇事，但是并不是没有发生过。你从哪里来，这不重要。”伊卡萨根本无视了穿越者这个身份，而是隐隐有些激动地问道：“你从哪里得到了梦之塔的传承，得到了哪些传承，才是关系到这个世界的大问题。我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的问题，这样我才能对未来有个更准确的预见。” 萧晨看着老法师期待又严肃的眼神，隐隐能够感到对方没有恶意。梦之塔的传承，其实和学校没有太大关联，他们的立足之本也并不在一本古书上，所以他没怎么犹豫，就决定实话实说：“我得到了梦之塔的《识海影卷》，然后读了它。” “竟然是梦之塔三大圣典之首的《识海影卷》。可是阅读《识海影卷》的前提是要修习的凝神之法，把精神力修炼凝神瓶颈，然后通过《识海影卷》完成一次特殊的凝神，形成冥想世界，成为‘神识初成’的低阶法师，你在拿到《识海影卷》之前，已经修炼到这个程度了吗？” 萧晨道：“没有，您既然已经看出了我们的来历，我也不怕告诉您。在我来的那个世界，是没有魔法存在的。我是在看了那本书后，得到魔法力量的。” “什么？你在不会魔法的时候就观看了《识海影卷》，竟然没有精神溃散而死？反而直接凝神成功？不可思议，不可思议，这其中肯定有我不知道的特殊条件。”伊卡萨完全紧皱着眉头道，“那你看读过那本书后，在你的精神世界里看到了什么？” “一片无边无际的大海，我在海中的一艘船上。” 伊卡萨用一种看着怪物的眼神，盯着萧晨看了半天，然后激动地说：“快，用你攻击佩林的魔法全力攻击我一次。” “您这是？” “快！不用留手。” 萧晨只得打起精神，全力释放了恐惧之视，随着他挥手一指，狂暴的精神力携带这让人战栗的气息冲向了老法师。伊卡萨大师一开始还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但是片刻后紧皱起了眉头，又过了不到五秒，他不得不从袖子中掏出一块淡绿色的宝石，挡在身前。可没过十秒，宝石也喀嚓一声碎裂了。老法师脸色越来越沉，额头上青筋暴起，出现了细密的汗珠。这时候，萧晨的力量已经扩散出去，原本停在树上的白鹦鹉惊飞了起来，可扑扇了两下翅膀，就一个抽搐摔在了地上，紧接着周围的树丛里也传来一阵阵急促又短暂的鸟啼虫鸣声。 萧晨的精神力依旧像洪水一样涌出，在他看来自己是纯新手，真菜鸟。虽然有些底细被对方看穿了，但是还是得表现出尽量多的实力，这样主动权才会多些。更何况伊卡萨一副高人模样，又被称为大魔法师，想必能够很轻松的接下自己的法术。 可全情投入的他，压根没有发现伊卡萨已经快到极限了。萧晨本就有远超普通法师的精神力底子，近两个月来，他又抓紧着每一分空余时间进行冥想，在秘法传承之戒的帮助下，他所掌控的精神力早已突飞猛进，当他全力施为的时候，没有足够准备的伊卡萨大师悲剧了，他的精神力防线已经摇摇欲坠，他的手在颤抖，脸色白的吓人。要不是坐在矮凳上面，估计已经快瘫在地上了。 终于，萧晨将狂暴的精神力在这个魔法里畅快地发泄出去，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对面的伊卡萨大师正双手撑着茶几，直喘粗气。 “您，您没事吧？”萧晨大惊失色，赶紧上前扶住对方。伊卡萨大师却摆摆手，自顾自调息。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一脸严肃地抬起头来，对萧晨说道：“现在我才明白，你对佩林真是手下留情了。我差点就中了你的魔法。” “您是说，我的实力可以和您战斗了？”萧晨有点难以置信的问道。 伊卡萨大师看了一眼手中的晶石碎片，说道：“不，我刚刚没有释放任何防御魔法，只是用自己的精神力硬接你的攻击。但是这个结果已经足够你自豪了。如果是真的要对付你，我有很多种办法，可以在你使出魔法之前就拿下你。” 他把碎片放进袍子的兜里，然后对远处跌倒在地上的白鹦鹉一指，鹦鹉就醒了过来。可它看到萧晨，却一声惊叫，仓皇地飞走了。 “伊卡萨大师，真是抱歉。没想到动静会那么大。我对魔法的控制力很差。”萧晨老脸一红，向大师道歉。 伊卡萨摆摆手，对萧晨说道：“你就是个天才，即使是在梦之塔最辉煌的时候，塔主也一定不惜代价把你收为弟子的。” 第六十六章 七塔之种 “您谬赞了。”萧晨有些受宠若惊地说。 “你固然天资惊人，但若没有《识海影卷》，你花几年的功夫也未必有现在的成就。” “可我这些天只学会了一个魔法。”萧晨只觉得自己会的还不够多。 伊卡萨大师又好气又好笑地哼了一声：“你可真不知足，你成为法师才多久？要知道魔法最难的地方就是通过冥想增加精神力，因为精神力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很多普通人头脑中空空荡荡，根本找不到一丝精神力，魔法学徒和魔法师们要精神力成长也是很艰辛的过程。” 萧晨琢磨伊卡萨大师的话，按他的理解，就是说大部分人感觉不到自己的潜意识，更别说去操控它了。这很正常，因为潜意识本来就是指人感觉不到的意识部分。 “但是《识海影卷》却能够把难以琢磨的精神力，变成了看得见一个冥想世界。读过这本书的人，就可以在看得见摸得着的冥想世界中修炼。比如你的世界是一个大海，尝试和海水搏斗，比在冥想中体会虚空要容易多了吧？”伊卡萨解释道。 萧晨点点头，他在冥想中的目标很明确，不让雨水淋湿衣服，不被海浪冲下船，而精神力就在这个过程中不知不觉地提高了。不过他又问道：“这么说，梦之塔不是可以帮助所有魔法师都快速成长吗？” “哪有那么简单，梦之塔最看天资。很多魔法学徒的精神达不到要求，就算是看了《识海影卷》也不会形成冥想空间，而一旦在《识海影卷》中凝神失败，很容易精神力崩溃，甚至失去灵魂。至于本来就凝神成功的魔法师，《识海影卷》会试图重建他们精神力的结构，中低阶法师这么做，这简直就是自寻死路。而高阶法师和大魔法师的精神力结构已经非常牢固，难以被《识海影卷》撼动，所以基本不会有效果。” 看来梦之塔的传承不是那么好窥视的，萧晨暗自想道，等闲之人拿到那本书翻看，简直是老寿星吃砒霜。 “不过，这种危险是伴随着极大的好处的。”伊卡萨眼中流露出一丝羡慕，“除了修炼速度快，有自己冥想世界的魔法师，只要修炼了梦之塔的另一本圣典《幻界真形》，就可以把冥想世界投射到现实中。你想想人们心中那些疯狂而诡异的世界吧，牢笼、迷宫、火海、刀山、血河，甚至有各种奇幻的生物，这对于陷入其中的敌人就是一场噩梦。梦之塔最强大的幻术师们就是这样用真实的梦境消灭敌人的。” 萧晨难以想象那是什么样的场景，伊卡萨的描述虽然诡异而让人费解，但是听得他十分兴奋，这简直就是神话故事才有的奇景，他连忙问道：“您知道《幻界真形》的下落吗？” 伊卡萨叹了口气道：“不知道，梦之塔早就消逝在历史中，无论是《识海影卷》和《幻界真形》，还是第三本圣典《奇梦秘本》都已经失落几千年了。” “《奇梦秘本》又是什么？”萧晨问道。 “那本圣典中封印了很多圣阶法师创造的梦境世界，是梦之塔法师的试炼场。据说那些试炼世界的神奇不下于一个个小世界。”伊卡萨带着遗憾之色说道，“这本圣典，同样下落不明了。” 萧晨只是有些小失望，这个答案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他颇有些豪情地对伊卡萨大师说：“如果有缘我自然会得到，如果没有机缘，我就自己尝试，这些圣典存在之前，肯定也有人凭借自己的能力做到了这些事，他们能做到，我又为什么不能去试试呢？而且按您所说，我至少在精神力上，已经有了不错的起点吧？” 伊卡萨哈哈一笑道：“年轻人心气高点是好事。是的，你和他们又是不同的。在记载中，幻术师的冥想世界都是比较有限的。绝不是像你这样无边无际的大海，想想成千上万的敌人突然被卷入到被你操控的大海中的样子吧，如果你能做到那样，一个人就能赢得一场战争。” “伊卡萨大师，是什么决定了冥想世界的大小呢？” “见识。见识越广，头脑中存在的印象越多，所形成的环境就越大，精神力的潜力就越强，相对地因为杂念太多，凝神成功的难度也越大。这一直是魔法界的一个难题，越早凝神潜力越小，越晚凝神难度越大。据说，梦之塔的学徒在使用《识海影卷》之前，都会被老师带着去四处增长见闻，或者到《奇梦秘本》的世界中增加历练。接着再用独有的炼心秘法锻炼他们的心智，使他们不会被幻境迷惑，最后根据他们的能力在十二到十八岁之间完成凝神。但是你明显没有这样的条件，我很想知道，你怎么会有这样的见识。” “可能是我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关系吧。”萧晨现在有些明白了，来自信息时代的自己，从小到大看过无数报纸杂志书籍，接触过各种广播电视电影，后来又时常在网上看新闻，在微博微信里看帖子。现代社会的随便一个人，见识哪里是这种文盲遍地、没有媒体、交通不便时代的人可以比的？更何况萧晨本就书读得多，还做过记者，见识更比一般人更强。 然后那个白色光球给了他一些初步的精神力，所以他才能运用火焰剑和星月徽章。 至于炼心秘法，现代人看过那么多电影电视剧，见过各种奇异恐怖的场景。又经历过各种学习考试，精神可不是一般坚强。 这几重因素合在一起，他才机缘巧合地通过了《识海影卷》的考验吧。 想到这里，萧晨心中一热，学校里有那么多现代人，不知道他们能否一样通过《识海影卷》成为天资卓绝的魔法师呢？如果那样，整个学校的生存能力，岂不是大大增强了？他所缺的只是一套凝神技法，让他们修炼到凝神瓶颈而已，如果向其他学派学习了合适的凝神技法，也许就可以安全地制造魔法师了？ 伊卡萨大师并不知道萧晨已经在琢磨组建魔法大军的事情，而是说出了一句让萧晨十分惊讶的话：“不管怎么说，梦之塔有你这样的传人，是一件幸事。但是你成为梦之塔的传人本身……也许却是不幸的。” “不幸？梦之塔已经消失了吧？难道它还有什么敌人留到了今天吗？” 老法师道：“是的。这个名字是个禁忌，随时可以为你惹来杀身之祸。” 萧晨担忧地看着伊卡萨大师，如果梦之塔的法师们如此强大，那消灭他们的敌人又会有多恐怖呢？ “跟我来吧。”老法师站起身来，让萧晨跟着他走。他们穿过了这个花园，来到了墙角的一扇门前，老法师推门而入，走进了一间书房。 书房十分古朴，顶天立地的书架布满了四面的墙壁。伊卡萨大师走到一个书架之前，眯眼往架子的顶格看了一看，然后招了招手。一本厚重的典籍就从书架的最上一层飘落了下来，自己飞到了房间中央的大书桌上。 这本大书足有半米见方，封面上一个字都没有，书页这边还有一把锁，紧紧锁住了前后的封皮。 老法师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小钥匙，轻轻打开了锁，他一挥袖子，书页无风自动，一直翻到了中间的一页上。 萧晨凑过去一看，这一页上出了一行字“神历三千九百零三年”之外，什么都没有。他不解地看了看伊卡萨。 老法师让他站到书桌前，说道：“这本书，是灵眼之塔的圣典《无字卷宗》。你集中精神力去看那年份，就会明白了。” 萧晨按照伊卡萨大师说得去做，突然发现书页亮了起来，无数的信息像激流一样涌入了他的脑海，而书桌上的书本，也极快地翻动了起来，奇异的是，无论翻过了多少页，书都不会翻尽，等到亮光消失，萧晨清醒过来，发现书页已经停留在了神历六千二百年的这一页。 萧晨呆立不动在原地良久，最后吐出一口气道：“原来是这样。梦之塔如此恢弘而伟大，最后竟然是被神毁去的。神……居然是真的存在的。唉……” “觉得遗憾吗？”老法师问道。 萧晨摇头道：“我想他们应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所以才会追随黑斯廷与神作战。我来这里的路上，听到过吟游诗人唱赞美黑斯廷的颂歌，似乎其中并没有提到过梦之塔的故事？” “很多站在历史舞台上光鲜亮丽的角色，未必都是真正的主演。黑斯廷的弑神之战，只是不明真相的说法罢了。在他背后不光有梦之塔，所有七圣塔都参与了那场战斗。” “七圣塔？” “那是英雄时代七座最强大的魔法塔，灵眼之塔和他们想比，只是个小兄弟罢了。那真是一个辉煌的时代啊。善于炼造与改变的锻之塔，解读星辰与空间的星之塔，操控生灵和亡者的灵之塔，热衷御兵和战斗的剑之塔，精于阵法和咒语的符之塔，掌控存在和毁灭的源之塔，以及游离于虚幻与真实之间的梦之塔，这七座塔是魔法文明的最巅峰的成就。而黑斯廷本人，其实就是剑之塔的塔主。” 萧晨深吸了一口气道：“书里并没有写最终战斗的结果如何。” “因为所有进入神域的人都再也没有回来，七座塔也都或者消失或者成为了废墟。世间的人们只能得出精锐尽墨，七塔全毁的判断。” “我不明白，既然法师们挑战了神的底线，为什么到今天还有魔法塔幸存下来。我刚刚从书中看到，很多魔法塔都和七圣塔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吧？”萧晨疑惑道。 “因为那战过后，神陷入了沉睡，再也没有醒来，而人是需要魔法的。即使是自然神教的祭司们，也不希望魔法消失，让世界倒退回蒙昧的时代。我们这些小流派当时并没有参加弑神的行动，也许就是七圣塔故意留下的一些魔法种子吧……，而现在……”伊卡萨大师看着萧晨缓缓地说道，“一颗真正的属于七圣塔的种子似乎发芽了。” 第六十七章 投敌之徒 “求求你们给我治治腿吧？我不想变成瘸子！我什么都说了啊……”张弘趴在地牢的门口，向门外的守卫哀求着，他在苏埃罗镇上被打断的腿，当时只由洪立峰简单包扎固定了一下，一直没有得到医治。一路过来，被马贼们粗暴对待，好像又错位了。现在他的一条小腿肿胀得厉害，他知道要是没人帮他医治，这条腿就算勉强长好，也不可能恢复原样了。 外面没有动静，屋子里也没有其他声音，洪立峰已经被提走很久了，他们要逼他说出枪支的秘密。张弘倒是想立功来着，但是他不懂枪，在这件事上无能为力。他还提出过洪立峰西班牙语说不好，自己可以当翻译的事，但是卡迪斯却没有理睬他。 张弘一个人在那里嘶叫着，喊了一会儿他像泄了气一样，扑在地上没有了动静，然后慢慢呜呜地哭了起来。 张弘一边哭，一边在嘴里小声咒骂着，从打他的恩里克开始，骂指派他去苏埃罗的罗玲，骂找过他麻烦的萧晨，骂和他不对付的李佳和季益君，然后又开始骂没能保护他的洪立峰，他骂了半天，什么样的脏话粗话都骂出来了，但就是小心翼翼地没有骂卡迪斯一个字。 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可怕了，让张弘一点反抗的勇气都没有，他不过是外语学院的一个小小讲师而已，在一个杀人盈野的大土匪面前，他就像狂风里的一根狗尾巴草。 就在张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地牢的门突然开了，阿万和奥维尔架着满身是血的洪立峰走了进来，阿万看着哭得收不住的张弘大笑起来，“这软蛋在哭，他哭哭啼啼的调子真是和唱歌差不多了，比真娘们还娘们。” “也许你该找时间安慰他一下。”奥维尔冷笑道。 阿万捣了奥维尔一拳，然后呸地吐了口唾沫在张弘身上，“去你妈的，只有老瓦尔喜欢这调调，他下面不行了，得找足够软的软蛋才成。哈哈。” 两人把奄奄一息的洪立峰扔在地上，懒得再搭理张弘，转身走出了地牢，又把门锁上了。 张弘被两人一惊，吓得一直死死用头顶着地，根本不敢发声，直到两人连脚步声都听不见，他才敢抬头看洪立峰。 洪立峰浑身上下都是鞭子抽的血痕，可能是马贼怕他死掉，之前脖子和胸口被刀划的伤口倒是被粗布简单地裹了裹。但是新的伤口密密麻麻，比原来更加恐怖，有些伤口已经凝结了，和衣服黏在一起，有些伤口则还渗着血。 像是感受到张弘的目光，洪立峰慢慢抬起头来，用一双布满血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张弘。 张弘像是被这眼神惊到了，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点，不过随后又爬到了洪立峰的身边，用袖子擦掉了脸上的眼泪鼻涕说道：“立……立峰啊，你不要和他们硬抗了，他们爱听什么你就说什么，这样扛下去，你真的就要没命的。” 洪立峰没说话，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张弘。张弘皱着眉头地说道：“我，我真的是为你好！我们被学校抛弃了，扔在一个破镇子里，现在被劫了也没人救我们，我们又不欠他们什么！我们在这里都无亲无故，凭什么为那些不相干的人去死？” 张弘看洪立峰仍没有说话，心想他一定是在纠结，又加了把劲劝道：“你把该说的都说出来，自然也就没了皮肉之苦。我们先得过了这关，投……跟了那个卡迪斯，成为他的人，至少就不用住地牢了，他们还可以为我治脚，给你疗伤。” 洪立峰费劲地像张弘招招手，张弘以为他受了伤，发不出声音，于是凑上前去，想听听他说什么。没想到洪立峰抬头就把一口浓痰吐在张弘脸上，他用已经喊哑的声音骂道：“叛徒！去死！” 张弘的脸一下子憋得通红，他眉头颤抖着，眼中闪着凶光，用袖子擦掉那口痰，一把抓住了洪立峰的领口：“你这个被军队洗脑的白痴，为什么要和我过不去。和我一起投降有什么不好？” 洪立峰面带冷笑地看着张弘，那笑又把他脸上的伤口挤出了血，伤痕和血迹纵横交错，像一道道鞭子抽在张弘心里。 张弘用力地晃着洪立峰的衣领，迸出的鲜血洒在了他的脸上，“什么牺牲，什么奉献，你就是一个炮灰，命没了，也没一个人会记得你。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们怎么不去牺牲，凭什么你我要为他们牺牲。你蠢啊！真蠢啊！” “叛徒，去死！”洪立峰根本不和面前歇斯底里的张弘争论，翻来覆去就这么一句铿锵有力地话。 “你到底投不投降？”张弘的声音像是在嘶叫，好像他才是俘虏张弘的人似的。 “叛徒，去死！”洪立峰说话这句话，又把一口痰吐在了张弘的鼻子上。 张弘暴怒而起，连腿伤都顾不得了，一个巴掌把洪立峰抽趴在地上，他像头野兽一样扑了上去，双手一把掐在洪立峰的脖子上。 “混蛋！你们都是混蛋！你们，所有的人，都不得好死。”张弘手上狠狠用力，掐得洪立峰脸色发紫。洪立峰连声音都发不出了，但还是用一双仇恨的眼睛对着张弘看，嘴唇无声地做着动作，“叛徒！叛徒！叛徒！” “闭嘴，你给我闭嘴！”张弘不敢抬头看洪立峰的眼睛，他低头掐着，浑然不觉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他一直掐到洪立峰没了气息很久，才想起松开手，这时洪立峰早已经死了，但是他的眼睛却没有闭上，始终怒视着张弘，既像是在斥责，又像是在嘲笑。张弘看着没了呼吸的洪立峰，看着他脖子上深深的掐痕，又看看自己僵直的双手，喃喃道：“我，我没有错，错的是这些傻子。我，我只是想保护自己，想活下去，这有什么错！这有什么错啊！”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响，到后面就像是在呐喊。 地牢的门被砰地一声踢开了，阿万和奥维尔冲了进来，阿万吃惊道：“见鬼，老大会砍了我的，这个软蛋竟然把那个汉子给掐死了。” 奥维尔上前一脚把正在发呆的张弘踢开，检查了一下洪立峰的尸体，对阿万摇了摇头。阿万暴怒之下大吼一声，从腰间掏出一把小投斧，猛地就往张弘扔了过去，斧头贴着张弘的脸颊而过，一下子把他的一个耳朵剁了下来。 张弘发出一身凄厉地惨叫，捂着耳朵倒在地上。阿万走上前去，一脚把他的耳朵踩在脚下，用脚掌碾了一碾。张弘顾不得脸上鲜血直流，赶紧像狗一样爬到奥维尔面前叫道：“奥维尔大人，不是我的错，那死硬的家伙要杀了我。我，我是正当防卫。” 奥维尔哪里不知道洪立峰受完刑以后，别说动手杀人，估计连骂人都骂不动。他冷冷地看着张弘道，“老大肯定要气疯了，阿万，把这个家伙好好绑起来，给老大出气去。希望老大用他撒够了气，就不用我俩倒霉了。” “让我先撒个气，真是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虽然他招了，但我还是看到他一次就想揍他一顿。” “不，不，你们不能这样，我们，我们已经是自己人啊……”张弘看着阿万捏着拳头走过来，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 萧晨走出灵眼之塔所在屋子，觉得天地似乎都变了个样子。伊卡萨大师带给他的冲击实在太大了，让他恍惚地有一种再世为人的感觉。 不过，最大的收获是他终于知道了梦之塔的底细和身为梦之塔传人的危险，不至于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随便把身份泄露出去，引来自然神教的追杀。 另外，伊卡萨告诉了他一个关于七圣塔的古代预言，这是弑神之战结束以后，灵眼之塔的塔主，牺牲自己生命作出的预言。它是用中文书写的，记录在《无字卷宗》的最后一页上： 七塔复苏日，神灵再醒时， 诸人皆死散，万法尽亡失。 这带着“玄幻”味儿的预言很惊悚，但萧晨倒没多少压力，毕竟七圣塔都已经消逝很多年了，要聚集七塔传人，怕是多年以后的事情了。现在，生存的问题才是萧晨第一位考虑的。得知了这个世界真正强大魔法师的力量有多可怕，萧晨觉得用魔法武装更多的同伴才是当务之急。毕竟世俗太近，神明太远。 不过在有足够的实力之前，他并不准备把这些消息透露给任何学校的人。有时候，真相的恐怖，并不是每个人都乐于接受的。 萧晨整了整衣服，长舒一口气，向自己住的旅店走去。不过没走几步，他就停了下来，他看到前方转角口有个熟悉的身影，似乎是罗玲。 那一瞬间，他似乎在罗玲的脸上看到了欣喜和激动，但是很快它们又不见了，依然是这几天罗玲对他不冷不热的脸色。 他挥手想给罗玲打个招呼，但是罗玲一个转身就不见了，等他跑到街口的时候，罗玲早没了踪影。 “这个女人！”萧晨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把手插在裤袋里，往旅馆的方向走去。 第六十八章 农忙之时 “七票同意，五票反对，除去外事组长罗玲不在，其他委员都在场，那么军事组提出的《关于扩大护卫队和推行全民军事训练的计划》就正式通过了。计划就由王济远负责，季勋协助。各个部门在人员排班和资源配给方面要给王组长全力支持。”郭谦宣布了结果，又勉励了王济远几句，就散会了。 常霖合上封皮有些磨旧的活页笔记本，把一支黑色的万宝龙金笔插在白色衬衣的口袋上，用手捋了捋没剩几根的额发，微笑着向郭谦点点头，又和周围几位委员打过招呼，然后不紧不慢地出了会议室。在走廊上没走几步，一个穿着白衬衫和西裤，打理得很整齐的年轻人跑出了会议室，赶了上来。这年轻人身材高大健壮，一看平时就热衷运动和锻炼，面目也十分英俊，剑眉乌黑，鼻梁挺直，十分有棱有角。就是他无论扮相和步伐都和常霖保持一致，一样夹着笔记本，胸口插着钢笔，显得有些老气，一看就是学生当中，迫不及待进入成人世界的积极分子。年轻人名叫刘乾飞，原来是华夏大学的文学院学生会的副主席，现在则是委员会的秘书。 刘乾飞跟在常霖身边，两人都没有说话，一路走出了办公楼，一直到走到校园的道路上，刘乾飞才忍不住开口问道：“常叔，您今天改变的策略投了赞成票，是有什么后续的计划吗？我看另外几位委员似乎对您突然赞成这个提案有些不满。” 常霖看了看刘乾飞，年轻的脸上似乎充满了疑惑，他洒然一笑道：“你觉得我应该和他们始终保持一致？” “我以为……大家之前都对那个穷兵黩武的计划有些不满，如果共同进退，他们慢慢应该可以成为您对抗郭谦的助力。”刘乾飞斟酌了一下说道。 “对抗？我现在为什么要和郭谦对抗？”常霖摇着头，用手指点点刘乾飞道：“你啊，年纪轻轻，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 刘乾飞一咬牙道：“您过来之前，就是文学院的院长了，论资历，论声望，您根本不在他之下，为什么他现在成了我们这群人的头，您却被他发配来管一群老农民。这，这实在是欺人太甚。” “永远不要为了反对而反对，那样的人除了给人当枪使，是不会有大出息的。”常霖看得出刘乾飞是真有些替他不值，于是认真给刘乾飞分析起来：“我一开始反对那个计划，不是因为我对郭谦个人有什么不满，而是当时没看到足够的危险，需要我们把那么大的力量投在军事上。但现在，好好地就有两个人失踪了，而莫雷还也让我们见识到了这个世界的奇怪力量，这两件事凑在一起，让我觉得郭谦和王济远是对的。” “但是……” “另外，农业组是我主动提出要去的。你也是文学专业的，你知道笔杆子现在这个地方，真是百无一用，我们得自己找到自己的位置。农业这个东西，是我们生存的根基啊，有粮食，才能活命，最简单不过的道理。把握了粮食生产的农业组，难道还能差了吗？既然别人嫌弃那个不愿意去，那我就去，我小时候在老家农村可没少干农活，我爹还说过，我不做庄稼把式那是可惜了啊。” “您就甘心天天选种子，看大棚？”刘乾飞有些不甘道。 “走走，跟我去地里，你这小年轻啊，得好好磨磨性子。”常霖一把抓住刘乾飞的手，那拿手粗糙有力，自诩灌篮高手的刘乾飞竟然一时挣脱不得。 常霖对着一脸不情愿的刘乾飞笑道：“乾飞啊，你爸爸妈妈没有和我们一起过来，我也可以算你的长辈了。有些事啊，急不得，你以后就多跟着我吧。” 学校的田地开辟在后山和不远处的河边的空地上，原本这里是伯爵宅邸附带猎场的一部分，有草地和灌木，半个多月前，农业组就圈定了将近二十公顷的地块作为粮田，但是到目前为止才清理了一半。 刘乾飞跟着常霖从一片刚被清理出的田地上走过，发现地面上有不少被烧过的痕迹，一些灌木的枝叶被切碎和泥土翻在一起，显得略有杂乱，但是沟壑分明的土地却又给人一种勃勃生机。 “我们人手少，时间紧，所以只能先来个刀耕火种，然后把砍下来的草木当作绿肥。现在，学校一搞那个‘全民皆兵’的计划，人手就更紧张了。”常霖捡了根树枝，从地里走过，一边走一边用树枝戳地，“你看这边的土很不错，黑得都能挤出油来，肥力十足，种什么长什么。我们现在是紧赶慢赶要在冬天前种下一批冬小麦。种子已经问当地人买来了。还真是怪了，这边农民种的种子，竟然不比我们那时候千挑万选培育出来的差，一个个饱满地和豆子似的，真是想不通啊。” “那您怎么不在会上和郭谦提？”刘乾飞一脚深一脚浅地跟在常霖身后，看那架势就是从没下过地的。 “有些事私下里单独说更合适。”常霖微微一笑道，“我准备再雇用一批当地的农夫来帮我们干活，如果能买到奴隶就更好了。郭谦不是从地下挖了一大批财宝吗？这钱就管他要了。” “怪不得您在会上给他示好。”刘乾飞双手一拍道，“而且，您还不在会上给他添乱，免得各个部门都抢着要钱，他怎么说都给卖个面子给您。” “不要那么阴谋论嘛，不是什么东西都要往复杂里想的。很多时候，事情都是水到渠成的。你看，就像这种地，好地好种子加好把式，不丰收也难。粮食是命根子，要产粮就要有投入，郭谦心里有数。”说着，常霖往不远处招了招手。远处七八个小伙子正挑着一担担粪便往田边的一个沤肥大坑走，看到常霖也都向这边招手，有几个还大声喊了起来，“常老师好哎～” “这不是，赵杰、成铭他们几个么？想不到挑粪都挑的那么有精神。” “我们文学院的小伙子们都是好样的。大家注意休息。”常霖大声赞了一句。 “常老师放心，我们现在壮得和牛似的！可招姑娘们喜欢啦。”当先一人大声答道，这个回答引来一片笑声。 常霖和他们打过招呼，继续往前走去，当初他把一群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文学青年，调教到捏着鼻子下地干活可费了老鼻子劲，其中辛酸可不足为外人道。他对刘乾飞说道：“好好看看他们。这就是你要长进的地方。” 两人再往前面走些，看到有几个学生，在一个当地的老农指挥下，正架起几个硕大的铁锅在熬制些什么。罗玲的组员杜眉正在为老农做翻译，几个男生则动手的动手，记录地记录。他们看到常霖过来，纷纷向他问好。 “他们在熬什么？”刘乾飞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草药的味道。 “这是一种叫蓝胶草的植物，当地人用这种草来熬浆，然后倒在田里会形成一种薄膜，和我们种地用的地膜差不多。我们现在还产不了塑料，所以这是个很不错的替代品。”说罢，常霖和老农简单地聊了几句，常霖西班牙语说得不算好，但是老农却似乎对他很领情，临走的时候，一个劲地拍着常霖的肩。 常霖带着刘乾飞走了半天时间，总算把农业组的地盘全走了一遍。刘乾飞觉得脚都走疼了，但常霖却精神依旧健硕。 他俩走完了翻好的田地，却看到有几个男女聚在田外的河边，有两个人似乎正在跑步。常霖心中十分奇怪，这时候哪还有体育课，怎么会有人在这儿锻炼呢？等走近了些，才看到那几个都是熟人。 常霖终于认出了那跑步的女人是女医生冯瑶，这会儿她正穿着一件运动服，风驰电掣地跑在用石灰粉简单划出的跑道上，在她边上的跑得旗鼓相当的，是上次中枪的当地人恩里克。让他震惊的是，这两个人速度快得有些吓人，似乎比电视上的短跑名将还跑得快些。而在跑道两侧，炼金术士莫雷正穿着白大褂，手捏一个秒表站在终点处给两人记时。季益君、叶梓、吴静蓉和加西亚正站在边上看得目不转睛。 两人冲过终点线，莫雷说道：“记录，第三次百米成绩，冯瑶7秒13，恩里克7秒02” 一边吴静蓉把成绩记在本子上，说道：“他们的血脉的确一点点被激发了出来，今天的成绩比前天又提高了半秒左右。这要是去了奥运会，拿奖牌就跟玩儿似的。” “我在书上看到过那个无聊比赛的介绍。说实话，你们世界的人类体质实在是太弱了。”莫雷耸了耸肩，这是他从季益君那里学来的新姿势。 “体育比赛的意义，在于精神，而不在于数据本身。只看数据的话，人类的造物早已超越人类许多。但是，努力拼搏的精神，却只有人类才拥有的。”常霖说着话，走了去和莫雷握了握手。 第六十九章 血脉之说 莫雷指了指冯瑶两人：“常先生，力量就是力量，足够强大力量能让精神只剩下绝望。你看，任何比赛在他们和你们之间进行，会有意义吗？” “我现在后悔啊，当时没替冯医生喝下那半瓶药剂和飞龙血。”常霖笑道。 “这既是强化，也是诅咒。也许您你喝了会更后悔。”莫雷抛了抛手里的秒表说道。 “诅咒？那他们？” “双足飞龙的血液会让人的样貌和能力产生变化。你仔细看看。” 常霖仔细端详恩里克，发现他的前额隐隐有两个突起，周围有一些细密的鳞片，眼睛的瞳孔也变成了细长的一条，和爬行动物类似。他再看冯瑶，发现她今天的装扮很奇怪，运动服的领子里还系着一条丝巾，丝巾上方露出一些细小的鳞片，手上也带着手套，想必也有了什么变化。 他讶异地望着冯瑶问道：“冯医生，你事先知道会这样？” 冯瑶叹了口气别过头去，没有答话。转身走向了河边，望着河水出神。一旁的季益君想要跟上去，却始终没能迈出步子。 “她知道。其实我当时建议她只服用‘和血药剂’，那就不会造成任何血脉的变化，但是她自己坚持要和恩里克保持一致，抢着喝下了双足飞龙的血液。”莫雷看着冯瑶，眼神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情绪，“这种血脉甚至会传承下去，影响她的孩子。” “这药剂副作用那么强，那贵族们为什么还要使用它？”刘乾飞本来还很羡慕地看着两人，但听到这里脸上只剩同情之色。 “因为力量，如果没有斗气和魔法天赋，也没有其他获得力量的手段，那成为血脉战士或者血脉术士是他们最好的选择。但反过来，带有魔兽和神兽血脉杂质，又会使他们更难学习斗气和魔法。所以有的贵族为了血脉的纯净，会在留下足够的子嗣后，才使用药剂。当然，也有一些人认为拥有强大的神兽血脉是一种荣耀，他们会很乐意看到子孙传承了这样的血脉，甚至希望‘兽征’越明显越好。比如蒙卡约拥有独角兽血脉的阿鲁斯家族，他们头上的独角越长，说明继承的血脉越强大，现任的独角兽公爵博尔顿·阿鲁斯额头上的银角，就是家族里最长的。” “我看到，有一些佛洛罗的村民也有兽征，他们祖上也是血脉战士？”常霖问道。 莫雷道：“很多年前，统治这里的黑龙帝国为了制造拥有魔兽力量的战士，大肆改造平民战士的血脉，他们舍不得用昂贵的和血药剂，而是用了一种邪恶的方法，将低级魔兽的血脉混入人体。这些人虽然力量增加了一些，但是寿命大大缩短，而且毫无提升的潜力。你看到的，就是这些战士的后代，他们的血脉不强，但是又断了修炼斗气和魔法之路，其实很可怜。” “冯医生并不需要那些力量，她变成了那样，其实也很可怜。”吴静蓉说道。 “不是可怜，是可敬。”莫雷很认真地纠正道，“我虽然不是很理解她的想法，但是能感受到那种决心。” “这样的牺牲实在是太大了。”常霖走到河边，站在冯瑶身旁道：“冯医生，你放心，大家都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我相信没人会因为你模样的改变，对你有什么想法。另外，这件事多亏了你处理得当，才没演变成一场冲突，你对学校有任何要求，都可以和我提。我看，我们甚至可以宣传一下你拯救这个当地孩子的事迹。” “不要。”冯瑶注视着河面说道：“这和学校没关系，我有自己的底线，有些事就算后悔也要做。” “我答应过冯医生，为她配置后续的药剂，来驱散血脉里显形的部分。”莫雷插嘴道，“所以才请她来做各种测试，请学校尽量为我提供所需的药材吧。” 常霖答应了下来，又安慰了冯瑶和恩里克几句，离开的时候，发现季益君一副焦急又愧疚的样子，于是问道：“小季啊，看样子你一直很担心冯医生？” “啊？哦，我，我是有些担心。”季益君挠着头说道。 “常老师，您别看他粗枝大叶的，其实还挺有同情心的。”叶梓为他解围道。 “嗯，这是好事。”常霖拍了拍季益君的肩，和众人寒暄了几句，就带着刘乾飞离开了。 —————————————————————— 一支百来人的马队在原野中驰骋，蹄声到处，卷起一片风沙。骑马的大都是精壮的汉子，身着皮甲，背负弓箭，腰胯战刀。这支队伍虽然装备普通，但明显训练十分有素，在高速奔跑中阵形丝毫不乱，前后左右都有斥候，中间的战士则紧紧拱卫着马队的中心，就如一支灰褐色的利箭在道路上飞射而过。 队伍的中心，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那小伙子大概二十岁年纪，披着一头金灿灿的长发，浓眉大眼，留着短须，身形修长而健壮，犹如一头年轻的狮子。而边上的少女年纪更小些，最多不过十六七岁，她也有一头金发，束在脑后，眉宇之间和那青年有些相似，但是却柔美很多，一双碧色的大眼睛，东瞧西望，十分活泼。她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身材却十分健美，凹凸有致中蕴含着一种慑人的爆发力。 这两个年轻人都穿着黑色皮甲，身披灰色的披风，虽然那皮甲看上去有些老旧，但是上面却隐隐勾勒着复杂的魔文，在阳光的照射下，时不时泛起晶莹的异彩。那男子背上背着两柄长剑，而少女则挎着一把弓，两件武器同样不是凡品。 马队转过一个山口，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个寨子，那寨子建在一座山坡的顶上，周围被群山环绕，只有前方的一条道可以上去，十分险要。寨子的围墙是用石头砌成，望楼、角塔一应俱全，城墙上面旌旗猎猎，人影憧憧，好不热闹。 马队向着山寨跑了一阵，队伍正中的年轻男子一抬手，边上的一个侍卫便拿起一个小号角吹出了短促的两声，整个马队顿时慢了下来，两息以后停在了里山寨入口还有近一里的地方。 “注意戒备，升我的旗帜。”那年轻人的声音有些尖锐，显得不太厚重，但是他的命令以最快的速度得到了贯彻。侦骑四散而出，其他的战士则按照防御的阵形展开，他的两个侍卫，撑起一杆大旗，旗是蓝色的，上面是一只振翅扑食的金色鸟儿。 对面山寨里的人们看到这个旗子就吹响了号角，过了一会儿，山寨的大门打开，几十匹马鱼贯而出，向山下跑来。 那少女用手挡着阳光眺望了一下那群人，对她身边的年轻人说道：“哥哥，好像是卡迪斯那个家伙亲自来迎接了，我看到了他的旗帜。你面子还不小嘛。” “奥拉，我们出现在这里，就是给了他们最大的面子。要是在以前……凭他一个马贼的身份，只可能在绞刑架前见到我。”年轻人有些不屑地说道。 名叫奥拉的少女笑了起来，她带着自嘲的口气道：“我现在就是个女马贼，你嘛，更是猎鸟团的大首领阿丹，身为马贼头子还鄙视其他马贼，有些说不过去吧？” 阿丹脸色有些不好看，不过看到妹妹可人的脸庞，声音又温柔了下来：“权宜之计而已，父亲躲了一辈子，憋屈了一辈子，最后，郁闷地去世。我可不想成为第二个他，我们总得做些改变，才能找到机会。” 说到父亲，奥拉垂下了头，过了半响才问道：“卡迪斯说的这条大鱼，真的会是机会吗？” “总得试试，我们的探子也打听到一些情报，那可是个让城堡穿越空间的魔法师啊，一个跟伊比利亚王国和紫鹰帝国都没有关系的强大魔法师对我们太重要了。也许打开家族秘藏的事情就能在我们这一代实现了。” 奥拉听到这里，眼睛里也多了几分色彩，她不由地把头转向了学校所在的远方。 卡迪斯迎接阿丹兄妹的规格很高，之前早到的几个马贼首领也和他一起出了山寨。 对于猎鸟马贼团卡迪斯并不十分熟悉，他们两家的地盘相隔了好几座山脉，但是他很清楚，这个崛起时间不长的马贼团，实力很不一般。他们仅仅花了很短的时间，就扫平了黑山东北的区域，成了北面最大的势力，隐隐有和卡迪斯一北一南分庭抗礼的趋势。 今天在城楼上看到猎鸟马贼团的队伍，他差点错以为那是哪个领主前来讨伐他的军队，那些战士太严整，太训练有素了，根本不像一群马上讨生活的乌合之众。那队形，那气氛让他恍惚间想起了自己在阿里亚斯伯爵骑士团里的日子。 卡迪斯的队伍跑到猎鸟马贼团前不到两百步的地方就停了下来，对面的阵形让马贼们很不适应，自我保护的本能，让他们不自觉地和对方拉开了距离。 卡迪斯让其他人原地等待，自己一抽马鞭，跃众而出，后面紧跟着阿万和奥维尔。他隔着老远，就看到了对面旗帜下方满脸写着骄傲的年轻人，和他身边堪称风景的美丽少女。这两个人让他有一种错觉，他们不属于这儿，他们应该出现在某个贵族围猎的猎场里才对。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对付一个强大的魔法师，炮灰总是越强大越好，想到这儿，卡迪斯向对面行了一个捶胸礼道：“欢迎你，猎鸟团的阿丹首领，亲爱的兄弟，你们远道而来，想必累坏了，我为你们准备了美酒和大餐，加入我们的狂欢吧。” 第七十章 经营之法 萧晨正沉浸在冥想世界中，尝试解开格雷戈里奥传承的第二个魔法光球，他感觉自己已经很接近了，只差一点点就能突破光球的表面，深入其中解析魔法的结构，突然天空中起了阵阵轰鸣，打乱了他的思绪。他有些郁闷地脱出冥想世界，才发现原来是有人在敲门。 开门发现陈汉生正靠在门口，抽着一支又粗又大的卷烟，他没好气地说道：“老陈，你催命哪？我差点给你敲了个走火入魔。” “呦，我忘了这茬，你现在已经是个真正的魔法师了。对不住，对不住。”陈汉生装模作样抱了个拳，“最近你好像勤快地吓人，连睡懒觉都放弃了。” 担负了对抗神灵，拯救世界的宿命，我还能天天睡懒觉？那心得多大？萧晨暗想。不勤奋些，也对不住伊卡萨大师几次请他前去灵眼之塔，为他答疑解惑，指点修炼啊。他一手撑在门框上说道：“时不我待啊，老陈。找我有啥事？” 陈汉生吸了一口烟道：“昨晚说好大家一起再去市场转转，看看有什么货可进的，你这就忘啦？” “啊！你看我，一修炼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那就赶紧走吧，都晚了大半个小时了，罗大小姐离发飙已经不远了，接连问起你好几次，还把我赶来做这恶人。”陈汉生贼兮兮地笑。 “走走，赶紧地。”萧晨想到罗玲，眼前就浮现起一张让他琢磨不透的俏脸，一种奇怪的畏惧爬上了他的心头。他喜欢罗玲吗？似乎是的？罗玲喜欢他吗？他拿不定注意…… “还有心事？”老陈问道。 萧晨摆摆手，这时他闻到陈汉生吐出的烟味非常特别，于是转移话题道：“你哪来的这烟？看着像雪茄，但闻起来又不是那个味。” 陈汉生从兜里又掏出一支的烟，递给萧晨。萧晨拿着烟端详了一番，这根烟是深绿色的，烟芯和烟衣是分两次卷成的，烟丝很长，但不是任何一种萧晨见过的烟叶，烟衣手感十分细腻，上面还带着条形的花纹，他又凑到鼻子前闻了一闻，而后将它放在耳边轻轻晃动，疑惑道：“这是当地产的吧？” “我做的。手艺可以吧？”陈汉生得意地回答。 陈汉生从兜里掏出一个打火机，要给萧晨点上，但萧晨把烟还给了他，“我不抽烟，不过我老爸是个老烟枪。我也闻惯了烟味儿，这烟味道很香醇，带点甜，好东西。” “有眼光，当地人把这种叫“甜辣草”的玩意儿当槟榔嚼。我那天在集市里收了一些，自己简单烘了一下，再用这种白纹树的叶子包起来，发觉不比雪茄差。当年我没破落的时候，挺好这一口的，可是后来沦落到卖烧饼，就很久没碰过了。”陈汉生美美地吸了以后，吐出一个淡淡的烟圈。 “这东西有商机啊。”萧晨道。 “我们想一块儿去了，我昨天给戈雅男爵送了一些，他很看好，想大批进货。我准备买一批原料，运回学校再改进改进配方，然后卖回苏埃罗。今天，我们再到处逛逛，看看有什么原来可以采购回去加工的。” “老陈，你行啊！” 两人走到楼下旅店门口的时候，罗玲、西罗和其他几个同行人员都已经等在门口了。罗玲显得很平静，甚至还给了萧晨一个淡淡微笑，这让萧晨很摸不着头脑，他看看陈汉生，后者耸耸肩，似乎在说，饶过你了还不好？ ———————————————————————— 城外的集市依旧熙熙攘攘，陈汉生做主把人分成了几组，萧晨，罗玲被分在一起，而他自己则带着西罗去看烟草原料了。 萧晨得知自己将要单独和罗玲在一起，不知怎么地反倒有些紧张了。他有些犹豫地问陈汉生，是不是需要把他和罗玲这两个翻译分配到各组，却被陈汉生大大咧咧的拒绝了，逛街需要什么翻译啊，他这么说着。 萧晨单肩背着一个旅行包，有些踌躇地东张西望，不知不觉间其他人都已经纷纷结队离开。而罗玲就那样一声不响地盯着他，似乎一定要等他起个话头。 萧晨挠挠头，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今天的罗玲是打扮过的，她不知从哪里搞来了当地风格的蓝紫色头巾，把头发箍在耳后，耳朵上挂着一对青金石的坠子，身上虽然穿的还是一身法袍，但在一些细小的位置都通过腰带，饰物和别针修饰过，显出窈窕的曲线。虽然和平时变化不大，但是散发的光彩却绝不相同，就像，就像那些玻璃瓶被自己施了抛光魔法似的。 萧晨看着罗玲，罗玲也注视着他。那眼神，看得萧晨心中一动，脱口而出道：“罗大小姐，你今天是要上秀场吗？” “你不知道美女逛街，不光是为了看人看景买东西，也是为了给别人欣赏吗？”罗玲下巴微微翘着，嘴角也是，似乎觉得萧晨口不择言的样子很滑稽。 “当心引来色狼啊。你今天的模样足够引发血案了。”萧晨忍不住笑了，他真的很喜欢罗玲有些小得意的样子，自己的心情会不知不觉地跟着灿烂起来，“这边鱼龙混杂，可什么人都有。万一有个马贼来抢压寨夫人，那可怎么办？” “色狼？”罗玲小拳头一攥，一幅谁敢惹我的样子，“胆小鬼，看把你熊的，姐罩着你。别愣着，跟我走！” 萧晨一愣，这剧本演的，本该不是我誓做护花使者吗？怎么倒过来了？哎，罗玲果然是罗玲。 有些事情，有些隔膜，来得快，去得也快，当萧晨被罗玲揶揄了两句，又和她一起走在苏埃罗的街市上，时间似乎又回到了之前他们相互扶持，探索秘密的日子。 萧晨摸了摸手上的戒指，他想把它还给罗玲，反正传承已经到手，那戒指自带的“精神之鞭”也能给罗玲一些保护。他拦到罗玲跟前，把戒指从手上退下来，说道：“这个戒指，我想……” 罗玲按住了他的手，摇了摇头道：“今天我只想出来好好逛一逛，你这样累不累？” “为什么？那天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只是想给你防身……”萧晨有些着急地说。 罗玲把手指放在唇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自顾自往前走去。 萧晨去追，却听到她淡淡的声音：“既然知道过去了，就真放下吧……，我能保护自己。” 萧晨还想拦她，却被她轻巧的避开了，她像蝴蝶一样晃到了一个小摊前，回首笑着对萧晨道：“哎，那个背包的，这里有个披肩不错，我要了，替我装上！” 萧晨把戒指套回手指，用拳头砸了砸自己的额头，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这里的街市有些破烂和肮脏，歪斜的摊子，坑洼的街道，腐臭的气味，无处不在的乞丐和扒手，还有一些一身破烂蹿来蹿去的小孩子，都让两个现代社会的都市人多少有些不适应，但是他们还是感受到一种蓬勃的生活气息，他们就好像穿越了时光，在某个不发达国家的小城里旅游，各种见过，没见过的奇怪东西都在街道两侧的商铺和摊位上贩卖着。 不光罗玲东游西逛买了不少饰品和布料，萧晨也买到了好几样觉得很有价值的原料样品：来自精灵森林的灵蚕丝，非常轻柔而坚韧的丝线，这是制作高级衣物的好东西；来自黑山东部的铜矿石，价格低廉，品位很高，工业组肯定会愿意大量采购；一种和茶叶味道类似的植物种子，当地人用它来制作熏香，但是萧晨嚼过以后，根据自己多年喝茶的经验判断，认为这会是一种好茶。还有一个行商可以供应品质不错的硫磺，这东西是科技组寻找已久的宝贝。 才逛了一个上午，萧晨的旅行包已经快装满了。 走在前面的罗玲又在一家店铺门口停了下来，萧晨只得赶紧跟上。不过到了门口，听到屋里传来敲打金属的叮当声，萧晨一看招牌才发现，这是一家铁匠铺。 “你怎么会对这些感兴趣？”萧晨跟着罗玲走进屋子，发现这是一家挺大的铺子，进门的房间里放着很多铁制品，有农具，厨具，也有不少武器和盔甲，看来店主经营范围还挺广的。 罗玲白了他一眼，“别以为我只会逛街买衣服。这家铺子是一圈转下来规模最大的铁匠铺，想必出产的物品也很有代表性。可以让我们好好看看这个世界的冶金水平。” 萧晨拿起铺子里的一把长剑，轻轻弹了一下，又敲了敲边上的一件胸甲，摇了摇头道：“远远不行，这长剑韧性不够，硬度也够呛，那胸甲就是一铁片裹的薄壳，一捅就穿。” “那不就是学校的机会吗？” “不错，工业组那帮人想搞冲压成型的钢甲，肯定比这个强得多了。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他们还炼不出钢。”萧晨撇撇嘴，将长剑放回了架子上，准备离开。 这时候，门口想起来一个低沉的女声：“外乡人，你们看不上法雷尔家的手艺吗？” 萧晨回头一看，发现有一个身披戎装的女武士，正从门外走进来。女武士身材很高挑，二十七八岁年纪，留着一头深褐色的短发，深灰色的眼睛犀利有神，她的鼻子过于高了些，下巴过于宽了些，但是正因为如此，给人一种沉稳有力的感觉。她身上穿的一副鳞甲，虽然上面有些伤痕和污渍，但仅从精细程度上看，就比货架上的强了很多，背后负着一把双手大剑，看上去杀气逼人，肯定也是精品。 第七十一章 魔法之刃 萧晨打量着女武士，好奇地问道：“你听得懂我们说话？”他和罗玲刚刚可是说中文的。 “我听不懂，但是你们的表情告诉我，你们看不上这些武器。”女武士表情还算柔和，看来并没对萧晨的态度有什么不满。 “它们比你身上的铠甲差多了。”萧晨直言不讳道。 那女武士咧嘴笑了，“我这些都是法雷尔老爹的作品。他是苏埃罗最好的锻造大师，外面这些简易装备，都是他儿子们练手的东西，既没用好材料，也没有画魔文，一般只卖给那些手头不宽裕的人或者用来对付城主的差役，他自己打造的好东西都在里面。” “差役？难道城主佣这些东西来装备自己的军队？”罗玲问道。 “谁在外面提起了城主那个的小气鬼？只会刮地皮的家伙，怎么舍得给民兵配上好东西。”雷鸣般地说话声从里间响起，萧晨两人回头一看，一个才到萧晨腰间的矮壮大胡子，从里间走了出来。这个大胡子，身高和体宽几乎相当，脸上都是横肉，身上满是肌肉，就像个彪形大汉被活生生压矮的样子。他眉骨宽大，眼睛滚圆，大胡子还结成了几缕辫子，拿着脑袋大的锻锤，大摇大摆地走到了几人面前。 大胡子看着萧晨和罗玲惊讶地望着自己，有些着恼地说：“看什么看，都没见过矮人吗？你们是从哪个乡下地方过来的？” “法雷尔老爹，你能不能对客人客气点？要不是我正好过来修理装备，客人看不上外面的兵器，早就跑了。”女武士埋怨道。 “哦，哦，原来是小卡兰达啊，这次任务收获怎么样？你知道的，我那几个呆儿子都喜欢钻在工房里不出来，这儿还缺个招待客人的，你这么漂亮，苗条又机灵，在我这儿帮忙正合适，我说，打打杀杀都是男人的事。” 萧晨心下暗笑，虽说这女武士一点也不丑，但是用漂亮和苗条来形容这样一个正宗女汉子让他感觉很滑稽。 卡兰达撇了撇嘴，那表情就像孩子看见家里的唠叨长辈。她无奈地伸出手指做着申明：“第一，我不小，至少比你高很多。第二，苏埃罗还没我打不过的男人。第三，让我呆在这样的屋子里卖东西，还不如杀了我。” “啊哈哈哈！”法雷尔大笑起来，他毫不生气地说：“不过，我的年纪足够做你爷爷，所以无论怎么说你都只是个小东西。” “老爹，既然你一把年纪了，能不能正经点？”卡兰达没好气地说道。 “作为矮人，我还年轻着哪！我受够了那些一本正经的老顽固，要不是他们管这管那，管了我半辈子，我能跑到这里来，呆在人类的城市里？”矮人似乎想起了什么老事，脸色不太爽快。 “行了，行了。”卡兰达可不想听矮人唠叨陈谷子烂芝麻，赶忙道：“这次任务坏了一批东西，你帮我尽快修好吧。” 她说着走到外面，从马背上拿下一个大包裹，提到里面放在地上。 萧晨注意到包裹很沉，布袋都被里面东西的分量绷得笔直，但是卡兰达的动作却举重若轻，就像提了个空袋子，看来她就算不是苏埃罗女子第一高手，至少也是很有实力的战士。 法雷尔解开包裹，里面是好几个盔甲的部件，还有一些损坏的兵器。 “呦，你们可打了一场硬仗啊，这个头盔都瘪了拳头大的一块，那家伙头上肯定肿了个大包吧？这胸甲都被刺穿了，不过，嘿嘿，看来我的盔甲救了某个小子的老命。咦？这是哪个蠢货的剑，他把剑当钉头锤使吗，这都折弯了，这柄剑修好也不能再给这样的蠢货用了。” 法雷尔嘴里唠唠叨叨，手法却不慢，很快就检查好了所有的物品，他掰着指头算了算，说道：“三个金币！一天后来拿。” 趁着卡兰达和法雷尔结账，萧晨轻声对罗玲说道：“到底是技术人员，一笔生意就有近两万人民币的进账。” 罗玲轻笑一声道：“你又动了对莫雷那样的心思？” “为什么不呢？我们才多少人，没法靠只自己活下去。那卡兰达说他是最好的锻造大师？这种人才我们可不能放过。让我去试试他。”他走上前去，对法雷尔说道：“法雷尔先生，我们远道而来，想采购一些好的兵器盔甲，让我们见识见识您的好东西吧？” 法雷尔看了看萧晨，皱起眉头道：“我的兵器只卖给能用的人，你们两个细胳膊细腿的，哪有战士的样子？” “您怎么知道我们用不了兵器？” 法雷尔嗤笑了起来，“你们穿着一身法袍，来这边买兵器，这不是捣乱吗？从这儿走过去两条街的魔杖铺子才是你该去的地方。” “就算我们不是战士，给我们同伴买不行吗？”罗玲反问道。 “盔甲就是战士的生命，武器就是战士的伴侣。如果挑选自己的伴侣都指望别人来，那种人根本不配被称作一个战士。” 萧晨眼睛一转，从地上的杂物堆中抽出了一根铁棒，双手握住两端，屏息用力，那棒子就毫无声息地被扭弯了。 即使萧晨在地宫中被白色光球洗礼，力量变大了很多，但是这个动作做起来还是有些吃力的，他把铁棒放在桌上，有些气喘地对矮人说道：“你看，虽然我也是个法师，但我对暴力充满了好感。” 法雷尔有些发愣，倒不是萧晨的力量有多大，比着粗几倍的铁棍，他都能扭弯，但是他从没想过有个法师会无聊到去做这种事，他疑惑地问：“你真是个法师？我见过的法师没你这样的！那些臭屁的家伙，只会装腔作势，天天到晚抬着鼻孔走路，但是连个鸡蛋都捏不碎。” 萧晨点点头道：“如假包换，魔法和刀剑都是制胜之道，没必要对立吧？” “哼，有道理，我有些喜欢你了，小家伙。那么就跟我来吧。让你看看法雷尔家真正的好东西。” 矮人带着他们穿过一个走道，来到另一处陈列室里，萧晨两人放眼望去，发现这里的装备要比外面强上很多。这些盔甲和刀剑材质一看就十分精良，做工仔细考究，上面还画满了各种符文，或者镶嵌着宝石。如果用精神力探究这些东西，似乎能够感觉到之中蕴含的魔法力量。不过萧晨隐约觉得其中最好的几件也和自己得到的那把火焰剑有些差距，那是一种精神力成长后形成的感觉，萧晨不明白缘由，但就是知道。 “这些都是魔法兵器！”矮人略有些自豪地说道，“每一块材料都是炼金术士提炼，再由我们制作成型，最后用我的秘技附上魔法。看看，你觉得怎么样？” 萧晨皱着眉头托着下巴，在房间里打起了转，过了好一会而才说道：“这些……，似乎还差了点。” “什么？！”法雷尔听到这话马上像个火药桶一样爆炸了，他怒气冲冲地说，“没有人能侮辱法雷尔的手艺！这些装备都是用我的独家工艺打造的，比矮人祖传的方法还好。你就算到了矮人王国，也绝对买不到这样的装备。那些老古板不肯用我的新办法，还在走千年以前的老路呢！” 萧晨看了看活蹦乱跳的矮人，拍了拍自己腰间的火焰短剑道，“我就想买和这把剑差不多的。” 法雷尔突然向被浇了一盆冷水一样静了下来，作为一个优秀的匠师，他似乎从萧晨腰间朴实无华的剑鞘里感受到了一种不一般的气息。他二话不说就冲到萧晨面前，一把拔出了那把短剑，萧晨还没反应过来，法雷尔已经在端详这把剑了。 “好剑！”法雷尔和卡兰达同时赞道。 “陨铁混合秘银做的剑身，镌刻了多层魔法，这种阵法嵌套真是不错。剑身是英雄时代精灵族的锻造风格，重心很稳，剑刃的曲度很好。唔，似乎随着使用者能力的大小，威力还能进一步提升。真是好剑！它叫什么名字？”他往前一挥，一道火焰就划过了空气，掀起一股热浪。 “名字？我管它叫‘火焰短剑’”萧晨耸耸肩道。 “火！焰！短！剑！你竟然叫一把极品附魔武器‘火焰短剑’！！这是侮辱！这是亵渎！”老矮人蹦起来，“今天，你必须给它起一个对得起它的名字，否则别想从这个门出去！” “呃……火把怎么样？我觉得很贴切。” “我，我要和你决斗！” “啊，啊，要不叫‘火花’吧。你看，锻炉里四溅的火花多美。” “唔，这还差不多。记住：尊重你的武器，因为它总有一天能救你的命。”矮人的脾气来得快，去得更快，法雷尔见萧晨还算识相，就继续品鉴起这把剑来。 他挥砍了几下，又做了几个突刺，还取出一块试剑的木头，斩了几剑，才把剑还给萧晨。他正色说道：“这把剑的确比我这里所有的武器要好，但是它好在天外陨铁的材质上，至于制造工艺，并没有超过我的水平。要是给我极品材料，我打造的武器绝不比它差。” “材料吗？”萧晨看到法雷尔痴迷地望着短剑的目光，心中一动，又掏出一把王济远送他防身的折刀递给对方：“您再看看这个。” 矮人接过了这把从现代世界带来的折刀，有些惊讶，“一把没有附魔的普通匕首？式样倒是十分奇怪。看上去就是普通的钢材。”他拿在手中观察触摸了一阵，颠了颠又弹了弹，越看神色越凝重，他最后试着运起斗气感受这把折刀，突然脸色大变，马上从货架上抽起一把魔法剑。急不可耐地对萧晨说：“我要砍它！我要用剑和它对砍！” 第七十二章 锻造之心 萧晨微笑着答道：“您尽管实验，我也想知道这把折刀到底怎么样。” 矮人把长剑交给卡兰达，自己把匕首横在身前，对卡兰达叫道：“快砍。用斗气！” 卡兰达见萧晨做了个请的动作，于是和矮人同时运起斗气，只见红白两色的斗气他们的身上溢出，延伸到武器上，将两把武器都笼罩在氤氲之中。 这是拥有斗气的战士常用的技巧，斗气能够增强武器的硬度，还能附加带有属性的伤害。萧晨发现，卡兰达的水平明显比矮人高一些。她除了包裹着武器的白色斗气，身上几乎看不出任何光芒。而法雷尔就像个红色的火把，两三厘米厚的斗气光焰在他周身翻腾。 卡兰达一剑劈在折刀上，刀剑相交发出“铮”地一声轻响，然后就嵌在了一起。她将剑抽开，发现折刀居然切进了剑身，那柄魔法剑被切得极深，裂痕几乎要达到剑脊的位置。两人再看匕首，却只崩了个小口子。 法雷尔凑着窗户透进来的阳光，翻来覆去地看着手里的匕首，一时间连话都忘记了。卡兰达是经验丰富的佣兵，心中也暗自惊讶，这看上去普通精钢匕首竟然这么强。 萧晨心中暗笑，这把刀是瑞典粉末钢打造，在现代也是很高端的刀具，虽然他不懂冶金，至少知道高碳、高铬、高钼的现代钢材，再经过各种热处理，哪里是这个时代的武器可比的？ “我们也炼不出这样的钢，你这算不算骗人？”罗玲轻声说道。 “这不是钓鱼嘛？没有香饵，鱼怎么会上钩呢？我们的技术和设备确实差得远，但是至少我们很清楚前进的方向。他加入我们肯定更有希望不断超越自己。”萧晨悠然地道，“这个世界的附魔技术很神奇，把我们的冶炼铸造技术和魔法的符文技术相互结合，那得多厉害啊。” “这明明就是钢，最普通的钢，为什么它那么硬，比这把加了“坚固”和“锋锐”魔法符文的长剑还要硬！这是怎么回事？”法雷尔苦思无果，冲到萧晨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摆：“快告诉我，快告诉我！” “我不知道。”萧晨耸耸肩。 “什么？”法雷尔一副要吃了他的样子。 “但是有人知道！” “谁？这个世界上，没人比矮人更懂铸造，到底是谁拥有这么了不起的本事？”法雷尔大鼻子里碰着粗气问道。 “在我的学院，那里有掌握类似工艺的专家。我们远道而来，现在已经在佛洛罗定居。最近他们已经开始建造高炉和工厂，专门生产精品钢具。”萧晨挣开了法雷尔的手，不紧不慢地答道。 “你们是谁？我去过大陆的很多地方，你们和这里的人不一样。”法雷尔这才仔细端详起萧晨两人。 “我们……”萧晨看了一眼罗玲，说道：“是外来者，原本就不属于这个大陆，所以我们拥有很多这里没有的技术。” “我想买你们的技术！”法雷尔直截了当地说道，“我甚至可以那一些自己发明的魔文锻造方法和你们换！” 萧晨在思考。 “我还可以给你们一批魔法装备作为添头！”法雷尔补充道。 萧晨摇头道：“我并不懂锻造，没法做这笔生意，但我愿意请您去我们那里看一看，也许到时候，我们可以好好商量下怎么合作……” “你们那里？” “我的学院是一座了不起的城堡，里面不仅有锻造的工厂，还有无数这方面的书籍。如果您愿意过来，有机会看到很多前所未有的东西。” “你……这是想招揽我？”法雷尔一把抓住了自己的大胡子，用手指缠着胡须打起了转，“我这大半辈子，遇到过很多打我主意的人，有些人用金币收买我，有些人用暴力威胁我，也有人有各种锻造方法诱惑我。但他们都失败了，没有人能够控制法雷尔。” “我们绝没有说要控制您的意思，只不过是邀请您去参观交流……”萧晨辩解道。 法雷尔把自己的大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我不是刚出山的小毛孩子了，不要用这种你自己都不信的话来骗我。从未见过的陌生人，神神秘秘的来路，听都没听说过的技术，请我去我不知道的地方，而且你还是个魔法师！这些东西加在一起，我如果跟你走，那就是傻子。我是个自由自在的矮人，有自己的生意，我愿意和你交换技术，就在这儿！但不想下半辈子就被关在一个看不见太阳的地方，为你打一辈子铁。” 萧晨没想到这个矮人防范心那么重，他注意到，矮人前面哪中狂热已经消退地一干二净，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闪过一丝纠结，但是最后却又变得果决。他本想再劝两句，但那边矮人又开口了。 “小卡兰达，为法雷尔做件好事吧。把他们送出去。他们有这样的好武器，哪还需要我这里的货色。”矮人头也不回地就走进了后面的工房，“明天过来拿这把小刀，我会把它修补好的。” 卡兰达把萧晨两人送了出来，有些抱歉地说道：“我不知道你们的真实目的，只能告诉你们，法雷尔老爹说的都是真的，他技术好，有很多大人物都想把他雇下，专为自己干活，但他从没答应过任何人。你们就不用抱着这个心思的，请回吧。” 萧晨有些郁闷地点点头，准备离开。但这时候罗玲却说话了：“卡兰达小姐，您十个经验丰富的佣兵战士吧？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我想请您喝一杯。” ——————————————————————— 在佛洛罗村外的一片空地上，季益君正在躲闪恩里克的拳头，季益君身体一个微侧，避开了恩里克的当胸一拳，趁着对方余势未消，用手掌在恩里克腰侧一托，恩里克就跌跌撞撞地冲到了前方的一棵树上，没收回的拳头，一下子就在那棵树打出了一个两寸深的坑。 季益君看着一哆嗦，那还是人吗？着拳头自己要是挨上了，那还不得断了骨头进医院？他想想心里后怕，自己竟然和这个怪胎真刀真枪打了好一会，于是怒气冲冲地向恩里克吼道：“跟你说了我们是过过招式，让你留着点力气别真打，没听见哪？！” 恩里克咧嘴笑了笑道：“你不是师傅嘛？还怕我拳头？我真没用全力。” 这小子想看我洋相呢，季益君心中不爽，脸上更是挂不住，怒道：“混蛋，再来，看我不把你再弄趴下！” 两人又过上了招，季益君带了火气，就没留手，几下又把恩里克四两拨千斤地摔到了地上，这次他加了把力，恩里克摔得挺惨，鼻子都出了血，一边看着的加西亚兴奋地哇哇乱叫，一个劲地师傅鼓劲。 季益君却没说什么，而是猛地一回头看向身后。果然，他们不远处的一棵小树下，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 这两个年轻人虽然穿着村子里很常见的粗麻衣服，但是神情举止却和普通村人大不一样，季益君想了想，觉得就好比天鹅混在鸭子堆里，就算毛涂成了灰色，那腔调却是变不了的。 这两人头穿着带了帽兜的斗篷，站在背光处让季益君一时间看不清他们的相貌。 这时候，恩里克抹着鼻血从地上爬起来，看到竟然有两个外乡人在看热闹，心中很是不爽，粗声喝道：“你们是哪来的？看什么看？偷偷摸摸想干什么？” 那年轻男子冷哼一声，向恩里克挥手一拂，就感觉有一股寒风从他那里袭来，寒风似刀，无形无质，划过三十几米的空间，迎头打向恩里克。恩里克匆忙之中用双臂一挡，就觉得有个气团撞在把他手上，然后嘭地一声爆开了，一股冲力把他打翻在地。他有些狼狈的爬起来，吃惊地发现手臂处的衣服都碎了，不过恩里克手臂外侧现在生满了鳞片，因此并没有被伤到多少。 季益君眼睛一亮，脱口而出道：“这难道就是斗气？” 斗篷男子看向季益君，道：“魔法师的护卫竟然连斗气都没见过？” “哼，我是没见过斗气，但未必打不过你！你打了我的人……，必须给个说法。”季益君一步站到恩里克和加西亚之前。 “不错，有些勇气。”年轻人有些赞许地点点头，说道：“我教训他是因为他不敬强者。既然你要出头，那就和我打一场吧！你的格斗技巧很有意思，我不是没有见过借力打力的功夫，但是你的手段挺特别的。” 季益君隐隐觉得自己并非那个男青年的对手。直接攻击三十米开外的目标，这已经和武侠电视剧里的功夫不相上下了，自己只是比常人多会了一些拳脚功夫，怎么可能可传说中高来高去的人比？ 但是当他慢慢向男青年走去，缓缓摆出一个起手式的时候。这样的想法都被他排除出了自己脑袋，此时他的心中什么都没有，只有剩下战斗的本能和拼搏的欲望。 季益君也许是个冲动的人，也许是个不计后果的人。但他却是有一颗武者的心。一个真正的武者，必然不能畏惧挑战，必然不能向强者屈服，不断挑战敌人，挑战自我，也许这样的人很容易在挑战的道路上倒下，但是若非如此，他就无法走上通往真正强者境界的道路。 季益君感受到自己的心在狂跳，血在沸腾，但是头脑却无比清醒，他吐字如钉：“那就打吧！” 这时候，那带斗篷的少女却拦住了自己的哥哥，“哥哥，让我来吧。这人有点意思。” 男青年没说什么，就让少女走上前来。 那少女在季益君面前站定，脱下斗篷扔在一边，显出了矫健有力的身体，阳光从身后照耀着她金灿灿的长发，让她整个人都散发出金黄色的光晕，衬托着雕塑一般美丽的脸庞和绿宝石一般的明丽眼睛。 一时间，季益君以为自己见到战神座下的天使。 第七十三章 报信之人 季益君竭尽全力地闪避着，但比之前对阵恩里克时，狼狈得多。 眼前比他还要矮半个头的金发姑娘，出手实在是太快了，如果说她动如脱兔，那恩里克无疑就是一只乌龟。季益君可以凭借多年习武的经验和反应，把空有力量，还不懂控制的恩里克耍得团团转，但在这个姑娘面前，却变得束手束脚。她的每一拳，每一脚都带着灼热的气流，季益君即使闪过了那一招，皮肤也会被劲风烤得火辣辣地疼。 这时火焰属性的斗气吗？真是难以对付的力量。季益君后退几步，绕着对方游走，他发现，眼前抿着一丝笑容的小姑娘，只是平常地站立，一副不变应万变的样子，显然没有使用全力。 季益君一边游走，一边盘算，真要在这场战斗中找到胜机，必须掌握战场的节奏，否则，这样来来往往下去，只要让对手打中一下，他就有得好受了。这姑娘用的招式明显是军阵上的手段，大开大合，却不够细巧，估计对于贴身短打并不擅长。近身，只有近了身，季益君那一手太极才有机会。 想到此处，季益君纵身一扑就往对方冲了过去，他险险避过姑娘一拳，回身一阵快打，拳头像雨点一样落在对方的肩臂上，然而，他觉得拳头不像是打中了人的身体，而是打在了高强度的橡胶上。拳脚到处他能分明地感受到，一股气流蕴含在对方的皮肤和肌肉中，不断震动，把他的攻击层层化解。 没想到斗气不光攻击犀利，防御也如此变态。季益君自己也炼有内劲，可是和对方的斗气比起来，实在是不可同日而语。 “你是在学小猫挠我吗？”姑娘轻笑起来，她干脆放弃了用双手抵挡季益君的攻击，而是全力向他身上攻去。这要是换了两个实力相当的人，姑娘这种全攻不守的打法简直就是找死，但可怜的季益君无法破开斗气的防御，所以很快被对方压得节节败退。 季益君退得稍慢了些，肩上就挨了一掌，顿时肿了起来，更有一股热流在他的肩膀周围乱窜，让他疼得脸色都白了。 不能这样下去，季益君捂着肩头往边上就地一滚，避开了对方一记中路扫腿，他一边躲闪，一边气恼这丫头太小看人，竟然九分攻一分守，完全不把自己的攻击看在眼里。 季益君发现对方招式愈发狂放，导致身上的空档很多，甚至连檀中，气海这样的穴位，也有那么几瞬没有防护到！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不知道这斗气能不能护住穴位？穴位既是经络的节点，也是身体的弱点，也许自己的打穴功夫能够伤到她？ 季益君知道自己的机会不多了，他身体也受了伤，只要再挨两下，就可以投降了。于是，他干脆一咬牙，趁那姑娘全力攻击，中路空虚的时机，团身往姑娘怀里一靠，额头狠狠地撞在了对方下巴上。 打过架的人都知道，重击下巴会让人产生很难抵抗的晕眩感。季益君额头的这一下，不仅用了全身力气，还调动了自己为数不多的真气，那姑娘虽然有斗气护身，但是还是有了一个短暂的迟滞，季益君看准机会，一个突进，肩肘结结实实地击中的那姑娘胸腹的几处大穴。 季益君一开始还心中一喜，那几处穴位的触感，明显没有那么坚韧，看来斗气是没法防住每一处穴道的！可就在他的觉得一击成功，准备双手再拿下对方几处大穴的是时候，被袭胸的姑娘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接着季益君就觉得自己撞上了一个正在爆炸的手榴弹。 一股肉眼可见红芒从那姑娘身体里喷涌了出来，紧贴着她的季益君顿时觉得面前的空气像无数个大锤一般，无情地砸在他身上。他一侧的脸颊和身体被红光的爆破炸得血肉模糊，衣服也在顷刻间裂成了碎条。 痛是如此灼热，但身体却如此冰冷，天地之间除了他自己好像一切都消褪了。他觉得自己飞了起来，天旋地转，刀一般的气流割过他的伤口，如同凌迟。恍惚间似乎有人在大声喊他的名字，接着他就重重地撞上了地面，喷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奥拉今天随着哥哥阿丹来打探魔法师城堡的情况，他们混在远来的交易队伍里打听了一些消息，又随着运货的货车在那城堡附近转了一转。无论是城堡里奇特的巨大建筑、魔法师装扮奇怪的仆人们、还是闻所未闻的奇异商品，都给他们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奥拉相信这些巨大的房子只有用神奇的土系魔法才能建造，她相信那些精巧的工具后面，是一个个了不起的炼金术士，她还亲眼看到高耸的圆柱形尖塔上冒着黑烟，她深信那里面肯定有一条喷火的巨龙在打盹。 奥拉发现阿丹在见识过魔法师城堡的神奇以后，心情很好，似乎恢复家族荣光的机会近在眼前。不过谨慎的阿丹告诉她，他并不准备直接和摸不清实力的魔法师见面。只和经过考验的人成为同伴，是阿丹一向的信条。他说，如果这些魔法师连一群马贼都对付不了，肯定没法成为他的助力。所以他只想事先报个信，然后让魔法师在有所准备的情况下和马贼打一场，自己则在最恰当的时机出现。 他们在佛洛罗镇上打听了一圈，很快就知道了魔法师们在小镇上有个贸易站，而主事人之一，正在贸易站后面不远处和人练武。 奥拉和阿丹留下随从，悄悄来找季益君，正好遇上季益君和恩里克打得火热。奥拉第一眼很看不上季益君的本事，从这人举手投足就知道，他还没掌握真正的力量，甚至远不如对面那个血脉战士。但是她看了一会，却惊奇地发现，这个年轻人竟然运用技巧屡次轻松击败了力量和速度都大于自己的对手。于是，奥拉心里突然就起了较量一番的心思…… 而现在，奥拉捂着胸口，蹲在地上涨红着脸看着躺在地上的季益君，在她身边方圆两米的区域，地面形成了一个浅坑，泥土都被烤成了黑色，一丝丝轻烟正在弥漫着。刚刚她那声尖叫里的斗气爆发不仅把季益君炸上了天，也把自己身前的衣衫炸了个粉碎。 大陆上的礼法质朴而简单，但是被一个年轻男子打在胸口，又打碎了衣服，对于一个年轻姑娘来所，总是让人羞恼的事。 阿丹第一时间掠了过来，脱下自己的斗篷，盖在奥拉是身上，他声音里饱含恼怒，“这个人竟敢侮辱我的妹妹，他不知道自己在冒犯谁！” 他回过身，看到之前练武的两个小子已经跑过去，把躺在地上的季益君扶了起来，那家伙样子实在是凄惨，鲜血，焦灰和尘土，让他看上去就是一团垃圾。而自己的妹妹竟然被这样的家伙亵渎，阿丹想到这里心中更是厌恶，他的手向空气中一挥，一阵寒气从指尖弥漫开来，转眼功夫掌上就出现了一条斗气化成的刀刃。他缓步向季益君走去，要用着气刃戳穿季益君的心脏。 然而他的手却被拉住了。 奥拉脸上的红云还没消褪，一手攥着披风，一手紧紧地一声不吭地瞪着他。 “你怎么了？你难道要放过那个卑鄙的家伙吗？” 奥拉只是摇头。 阿丹手一挣，奥拉拉不住他，只得双手并用，这样一来披风就那么散了，底下的春光又泄了出来。 阿丹赶忙不再和她争，散去了手上的刀刃，但还是气恼地问：“你这家伙，再想什么？就这么放过他吗？” 奥拉把斗篷系紧，小声开口道：“哥哥！他和我差距太大，只能用些别的手段，求你饶过他吧。” “我们家的人做事，从来不需要找理由。更不需要替别人找理由。”阿丹没好气地说道，“家族的荣耀不允许我放过他！” “家族的荣耀……已经需要用这种事情来维系了吗？” 阿丹一时语噎。 “再说他是魔法师的人。” “只不过是个护卫而已，连斗气都没有的战士，魔法师会在乎吗？” “他不是一般人，而且刚刚他帮我突破了。”奥拉伸出一只手，和阿丹一样，一支火焰组成的刀刃慢慢成型，只是比阿丹生疏很多，火焰也时明时暗。 “你竟然在这场战斗中突破了斗气外放这一关？”阿丹一脸惊喜，刚才的不快似乎立马被抛到了脑后。 大陆上的施法者和武者，力量大致可以分成五个层次，低阶，中阶，高阶，大师和圣域。而能否将体外的斗气塑造成特定形状，正是武者从中阶前期达到中阶后期的分水岭，以奥拉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可以做到如此程度，那绝对是凤毛麟角的天才。 “就在他打中我的胸口时，他打中的那些点都在我的斗气气脉上，随后一种很奇异的力量渗透了进来。这才有了后面的爆发和突破。”奥拉说道，“那也是一种气，但是和斗气不同。” 阿丹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走到季益君边上，恩里克和加西亚想要阻拦他，却被他两脚踹开了。阿丹端详了季益君一会儿，用手握住季益君的手臂，感觉着。 奥拉也走了过来，她从斗篷的下摆扯下几条布，给季益君简单包扎了头部和胸前的伤口。然后掏出一颗伤药喂进了他嘴里。 过了一会儿，阿丹向奥拉点头道：“你说得没错，这家伙有一种奇异的力量，而且我能感觉到，那种力量也到达了一个关口，也许，这次对他来也是一次突破。” 然后，他掏出一封信放在季益君手边，说道:“那就选他作为信使吧。” 第七十四章 佣兵之殇 卡兰达带着罗玲和萧晨穿过半片集市，来到集市边缘的一处酒馆。这酒馆占地不小，却有些简陋，木头搭的房子，背靠一棵大树，有一半是露天的院子，正在那大树的树荫下。院子里摆放了一些桌椅，一个店主模样的中年人，懒懒散散地趴在里屋的柜台上。现在正是白天，坐在酒馆里的人并不多，看模样大都是远来的商人和佣兵。 卡兰达熟门熟路地找了一张树荫下的桌子，招呼两人坐下。桌椅都是油腻腻的，上面还凝着斑驳的污渍，稍微靠得近些，就有一股油腥味冲鼻而来。萧晨没有多想一屁股坐了上去，罗玲却如坐针毡。 卡兰达笑着说道：“看来你们真不是一般人物，这已经是城里最干净的酒馆了，还是入不了小姐的眼。” 听对方这么说，罗玲反倒坦然了，她把手支在桌子上，笑着说道：“习惯了就好，卡兰达小姐也不是生来就该做个佣兵的吧？” 卡兰达微微沉默了一会道：“有些人喜欢刀口舔血的日子，有些人不喜欢但不得不去做，谁知道呢？” 她走到吧台，“嘭”地一声，往桌子上一拍，震得正打盹的老板跳了起来，卡兰达大声道：“懒鬼罗宾，没看到来客人了吗？给我上三份最好的麦酒，再拿些白面包和熏肉来。” “自然之神在上，卡兰达啊，你，你怎么又来了！我不卖酒给你，上次你发酒疯差点拆了我的店，你看，被你砸塌的桌椅，还堆在墙角呢。”那店主一副头疼模样，就好像看到一头疯牛冲进了他的店子。 “那是个意外，你不知道……你不知道那天巴斯蒂安死了，埃多也死了，死在那些该被全部绞死的马贼手里……”卡兰达重重地吐了口气，掏出一个金币，抛给走来的罗宾，“那天我是喝多了，这个给你，赔那些桌椅总该够了。” 老板罗宾看着卡兰达，摇了摇头道：“算你存在这儿的酒钱吧。” 卡兰达发现周围突然很安静，商人和佣兵们对卡兰达的遭遇感同身受，都不再说话，这些在外行走的人，谁没有失去同伴的伤心经历呢？回忆一时间涌上各人的心头，有一股悲伤的气氛笼罩着小店。卡兰达看到有的佣兵已经擦起了眼睛，她不由自主地从腰间拿出一个酒袋，大声说道：“我请大家喝一杯！敬我们先走的兄弟们，也许他们只是先走一步。愿他们回归自然之神的怀抱。” 周围的客人纷纷举起酒杯应和道：“愿自然之神指引他们的灵魂。” 卡兰达一口喝完了酒袋里的酒，把酒袋扔给罗宾道：“好了，帮我灌满它，过去的事情不提了，今天有新朋友来，你可得把最好的东西拿出来。” 萧晨和罗玲动容地看着这个场景，他们不曾想到，竟然会在酒馆遇到这样一幕。佣兵听上去是个刺激又有激情的职业，之前卡兰达也显得十分开朗，但是在这个小酒馆里，因为酒店老板的一句话，所有人竟然都被勾起那样的回忆。 酒馆的食物有些粗糙，但是量却很大，那麦酒的杯子赶得上半截热水瓶，面包大得如同半个人的脑袋。 卡兰达捧着酒杯，对罗玲说道：“这就是佣兵，人人都是酒鬼。否则挺不过今天活着，明天就死的日子。挺到最后死在路上，被几顿大醉后伙伴们埋在这里。”她用拳头砸了砸心口，胸甲发出哐哐地声音，“说吧，美丽的女法师。有什么事情能让您屈尊和我这样的人一起喝酒呢？” “我理解你，比你猜想的要多得多。”罗玲挽起袖子，拿起面前的一大杯麦酒，对着卡兰达的杯子一撞，然后仰头喝了一大口，再把杯子重重地砸在桌子上，这儿的麦酒和啤酒有些像，但是味道却又冲又重，麦香里带着苦涩，顺着舌头一直苦到心里。罗玲的脸颊有些泛红：“这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敬一个漂泊无着的人。” 卡兰达也喝了一口，道：“看来你们也有挺多故事。” “世界上的事情无非是悲欢离合而已。”罗玲说道，“该经历的就会经历，这就是属于我的人生。想开了，也许心里就会好受很多。” 萧晨看着罗玲，说这些话的时候，他似乎感受到了她心里真正的哀伤。这是第一次，他感觉罗玲的心似乎是摸得着，看得见的。可这时候，他却不说出一个字来安慰对方，也许，正是因为他也无法安慰自己。好像只有一直在忙碌中，才能暂时忘记这些过去吧。 “悲，欢，离，合。”卡兰达慢慢咀嚼着这几个字，最后吐了口气道：“以前我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也许会被这样几个字感动得流泪。但现在嘛，这种情感太奢侈了。我所要做的就是带领自己的团队生存下去，有些人死了，有些人马上要死，也许是别人，也许就是我。但剩下的人会继续，这就是我们的生活。不学会麻木，就没法生存的生活。” 萧晨本来想打探关于老矮人的事情，这时却发现无法开口，于是干脆一口口喝起酒来。三个人喝了一会儿，聊了一些佣兵的见闻和趣事，气氛倒也慢慢好了起来。萧晨发现，卡兰达本质上还是个比较乐观的人，而且说起故事来很生动，也有感染力，更有意思的是她叙述事情时，用词讲究，语句通顺，这绝不是普通佣兵可以做到的。这个女人来历一定不简单，难怪可以带好一支佣兵队伍。 酒过三巡，卡兰达倒主动把话说开了：“我以前也遇到过一些魔法师，少有你们这样的。不如直说吧，我想……你们找到我，是为了打听法雷尔老爹的事情吧？” 萧晨也不掩饰，承认道：“的确，我们很看重他的本事，真心希望能和他合作。” 罗玲却道：“其实，和你聊了那么多，我们本来的目的反而没那么重要了。” 卡兰达向罗玲举酒杯致意，说道：“法雷尔老爹确实该有个合适的合作者，他在这个都是人类的城市，过得并不顺心。不仅有些大商家和城主会欺负他，一些小偷小摸的家伙也时常打他的注意。你们的武器我也用了，绝对是不一般的东西。但是我不知道你们是否真有能力保护自己的技术，也保护他。” “魔法师的名头不能阻止这些人吗？” “如果没有太大利益，没人愿意去冒犯一个魔法师。但是如果你们的武器加上法雷尔的武器，那就难说了，也许王国的大人物们也会看上这些东西。我做佣兵的这些年，见过太多巧取豪夺的事情了。” 萧晨和罗玲对视了一眼，都发觉自己随意把兵器拿出来，有些太莽撞了。不过，正因为如此，更需要把法雷尔也拉进来，以免这些事泄漏。 萧晨想了想说，“我们有自己的城堡和战士，我和这座城市的守护法师伊卡萨大师关系也不错。” “伊卡萨大师？”卡兰达点点头说：“他倒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应该能为你增加些砝码。不过，法雷尔老爹是个被放逐的矮人，他经历很坎坷，要相信别人不容易。” “被放逐？” “我也是隐约听说过一些。”卡兰达道，“矮人的寿命很长，大部分矮人有五百多年的寿命。法雷尔不到一百五十岁，虽然我叫他老爹，但是在矮人里，他可以算是个年轻人。” 萧晨和罗玲都有些吃惊，他们从没想到有如此长寿的种族。 “虽然，矮人们生育得少，成长也缓慢，但那么长的寿命，让他们每个家族都会有很多老祖宗。所以传统，是矮人最看重的东西。” “他口中的老古板就是他家族里的人吧？”萧晨问道。 “是的，法雷尔在锻造方面一直是个天才，他有很多奇怪，危险但又很有新意的想法。这让他在自己家族里一些长辈很不满意，认为他不务正业，亵渎传统。” “难道就因为有些新想法，他就被赶了出来？” 卡兰达喝了一口麦酒道：“那倒不是，家族的人还不至于无情到这样的程度。不过忍耐终归是有限的，直到有一次他执意做一项试验把家族锻造室炸飞了一半……，然后他和他的妻子，几个年幼的孩子，都被放逐了。” 萧晨脑袋里突然出现一个人名“诺贝尔”，看来这矮人还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离开矮人王国，他带着妻子和孩子流落了很多地方，一开始他相信了某个领主，但是很快他发现自己不过成了被人圈养起来的工具，整天只能打造武器，失去了基本的自由，他想法逃跑了。但是后来的境遇并不比之前好到哪里去。每次的雇主或主人都只希望他用自己强大的锻造技术，不断生产而已。于是，一次次投奔，一次次离开。他的妻子死在掩护他逃走的路上，他的幼子也下落不明。最后他和剩下的三个儿子定居在了这个城市，这里流动的商贩多，机会也就多一些，他用之前那些年攒下的钱开了自己的铺子。” 萧晨可以想象一个举目无亲，却拥有很好锻造技术的矮人，在到处都是封建领主割据的人类世界里，是怎样一个香饽饽。也难怪矮人一看到自己流露出招揽的意思，就马上翻了脸。 “他不恨那些赶他走的矮人吗？”罗玲突然问道。 “怎么不恨，有一次他喝醉酒的时候，就大吼着对我说过，以后一定要带领一支由他武装起来的队伍，打回老家去，给那些老古董长长见识。”卡兰达笑道，“不过最后我们都笑得哭了。谁都知道，这只是个笑话！” “也许……，不一定呢？”罗玲看了萧晨一眼，后者会心地笑了。 第七十五章 斗气之始 季益君醒来的时候，发现眼皮很沉重，微微撑开的视野模糊而混乱。眼前似乎有个人影离他很近，他想看努力清是谁，但是迷糊间只看到了一双女人的眼睛。 那盯着自己看的一定是一双女人的眼睛，长长弯弯的睫毛，微微弯曲的眉线，就像，就像那个火一样爆发的身影……爆炸？飞起？失去知觉？突然，季益君心猛地一跳，浑身汗毛炸起，我……在战斗！我在战斗！ 他来不及多想，只出于武者的本能，就想还击。随着他的闪念，丹田之间似乎有一股力量欢快地响应了他的意志。浩荡的热流爆发了出来。这股热流和以往练功的真气迥然不同，如果说在地球上，他练出的真气如同小涧，那到这里改变环境后，就逐渐成为了一条小河。而此时此刻，这种力量如同奔涌的黄河，热烈，澎湃，在经脉的曲折中九回九转，每一弯都没有消耗它的力量，反而使之更加凝练和奔放。这种力量似从青天之上而来，直奔大海之滨而去，呼啸着穿过他的身体，从拳头上喷薄而出。 本来感到浑身酸软的季益君此时如同一头小牛奋蹄而起，向面前之人当胸打去。季益君恍惚间感觉那人用手臂挡了一下，但是瞬间手臂就折断了。他只听一声惨叫传来，那人就被打飞了出去。 这时候季益君神智又恢复了一些，虽然看出去依旧是一片朦胧，但他发现环境似乎有点不对劲，他好像站在一张床上，应该是在一个房间里，周围有好些人影在惊慌地跑动。周围的一切给他一种熟悉感。就在他费力地思考的时候，突然有两个影子吼叫着扑了上来。 你……还带着帮手，但是我不怕你。我……有了神奇的力量，不再会那么轻易被你打倒了！现在是我的时刻，我要让你看到我的力量。 丹田里的力量似乎听到的他的思绪，雀跃着，应和着，就像一个刚刚穿上新衣服的小孩子，要把衣服给所有人看。季益君觉得自己的四肢百骸被这股力量浸润着，他从没有感觉如此之好。不过他的神智还是有些混乱，也许是爆炸的后遗症吧。 他先是一个鞭腿把一个人直接踢出了门，然后打醉拳似地避开了一个人影，然后重重地一掌拍在他的肩上，那人在空中打了一个旋，然后摔在了墙角，大声呼喊着不知道什么话，但是他起不来了，挣扎了两次都扑在了地上。 他在说些什么啊？听上去有些耳熟，但是却听不清。季益君才不管那么多，有些得意地对那人爬不起来的家伙比了个中指，然后哈哈笑了起来。 笑到一半，他忽然往左侧一闪。让一个从背后袭来的人影扑了个空，摔在了他身前。那人倒不气馁，一个翻身站起来，又扑上来想要把季益君抱住，然而，这些动作对于季益君好像慢了些。季益君从容避过，然后顺势一送就把他打飞了出去。 这个家伙比之前几个耐打很多，每次被季益君打倒，他又会爬起来继续。季益君觉得自己的力量十分大，就算块石头也能打碎了，但却很难伤到这个人。他不由自主地调集丹田中的力量，出手越来越重，但是对方好像一个牛皮糖一样，只是死死缠着自己，怎么都不肯退缩。 季益君的新力量只是初生，虽然强大但不绵长，打了一会儿，他就觉得那种力量慢慢枯竭了。浑身的伤痛又一点点侵蚀起他的意志来，季益君的动作越来越慢，越来越弱。突然，他被那个对手抓到了机会，一下扑到在地，一个斗大的拳头扑面而来，季益君的抵挡慢了一步，只觉得脑袋像被车狠狠一撞，一阵眼冒金星后又失去了知觉。 —————————————————————— “啊～”季益君再次醒来的时候，觉得浑身上下都要裂了，痛楚让他发出一声低吼。他睁开眼，天花板上关着的日光灯，让他意识到自己似乎是在学校里。他想抬手揉一揉眼睛，却发现手脚无法移动。自己竟被绑在了床上。他用力挣扎了几下，没能挣开那又韧又牢的皮筋。 他只得转头往四处望去，原来这是一间只有两个床的病房，两张床之间有个半掩的帘子，隔壁床上躺着一个人，似乎手受了伤，吊着绷带。但是季益君看不见他的脸。 季益君又徒劳地挣扎了几下，最后只得向隔壁问道：“喂！怎么回事，谁把我绑在这儿的？” “小君，你醒了？”隔壁传来的竟是父亲季勋的声音。季益君心中一喜，顿时觉得安全了很多。 父亲翻身下床，掀开帘子走了过来。季益君发现父亲果然受伤了，右上臂还绑着夹板。“你感觉怎么样？认不认识我？头脑感觉清醒吗？”父亲一到跟前就连珠串似地问。 “我什么时候不清醒过了？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被绑着？你的手又怎么伤了？”季益君不解道。 “还不是你小子干得？你一点都不记得了吗？”父亲表情奇怪地看着他。 “你在说什么？我干吗了？快给我解开吧！”季益君大声道。 季勋犹豫道：“你先等等，我还是先让医生来看下你的情况比较好。”他说完就转身跑出了门去，就留下季益君一个人对外面大声喊着：“喂，喂，老爸？先帮我解开再说啊！你……怎么说话做事颠三倒四的？” 没过多久，外面涌进来一群人。季益君一看，冯瑶医生，她的跟班刘异生，李佳、叶梓、吴静蓉都在，连莫雷都捧着一本书跟在最后面。 不过让他吃惊的是，冯瑶，叶梓似乎也都受了伤，冯瑶和他爸一样，胳膊绑着夹板，叶梓则脸上青了一大块，一手拄着根拐杖，还让吴静蓉帮忙扶着。大家看他的表情也很奇怪，特别是刘异生那个家伙，看他的眼神像要揍人一般。 “我说……，这都是怎么回事啊？有强盗来打劫了过吗？你们怎么人人都光荣负伤了啊？”季益君犹自不知就里地问道。 “都是你这个混蛋。”叶梓拄着拐杖上到床前，拿起拐杖就捅在季益君屁股大腿上，“你把我腿扭伤了不说，还打我脸。打女人的就是人渣，打女人脸的，是人渣中的人渣。等我伤好了不把你脑袋打成西红柿，我就不姓叶！” “喂，你怎么上来就胡说八道啊。”季益君恼道。 可叶梓才不理他，就用那拐杖，像捣蒜一样往他身上招呼去。 这下季益君可吃不住了，他的身体防线不堪一击，脸皮防线崩溃得还要快，“哎呦，姐姐，别捅我啊。我动不了。哎呦，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老爸，你帮我拦着啊！哎呦，我认错，都是我不对，但你好歹让我死个明白吧。” “好了，叶梓，别闹了。你们都有伤。”最后还是冯医生救了季益君，让吴静蓉把叶梓扶开了，她对刘异生说：“看来他神志恢复了，我们可以把他解开了。” 刘异生走到床前也不说话，就死死瞪着季益君看。季益君被他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他小声道：“大哥，我和你不熟啊。” 刘异生咧嘴笑了一下，很狰狞，“可我的拳头和你很熟，你看你额头上的大包是不是和我拳头很般配啊？” “我们打过架？”季益君惊道。 “一共是一百五十二拳，拳拳都招呼在我身上。他们说我愣，可我数数精着呢。我只用了一拳放倒你，所以你还欠我一百五十一拳。再加上你打冯医生的一拳，还是整整一百五十二拳。” 看到刘异生壮得不成人形的样子，季益君哀号道：“各位好汉，我到底招谁惹谁了哇！” “咳咳，就在昨天，你和坐几位都干了一架，这些人的伤可都是被你揍出来的。”最后李佳开了口，“你前天上午不是和一男一女两个陌生人打了一架吗？事情还得从恩里克他们把你扛回店里说起……” 原来，季益君昏迷以后，恩里克和加西亚赶紧把他送回了店里，当时季益君浑身是烧伤和血迹，把李佳吓坏了。李佳不敢怠慢，用最快的速度把他送回了学校医院，还给学校带来了一封那对男女交给季益君的信。 季益君的伤势虽然看上去严重，但不知为什么好得很快，住进医院的时候，各种体征都已经平稳了。到了第二天，很多伤口竟然都开始愈合了。更出人意料的是，在第二天下午，他就醒了过来。不过，醒来的季益君却像疯魔了一样，暴起伤人，首当其冲的就是正在给他做检查的冯医生。 “这么说，我一醒来就打翻了冯医生，还把她的手臂……”季益君郝然道，“这，真是对不住。我大概把你当成那个挑衅的死女人了！” “这正是我奇怪的地方。”莫雷这时候开口道，“冯医生现在的体质，说是人型魔兽也不为过。我就算拿大锤子砸，估计也得干好久才能砸断她的手。这样的手臂，竟然被你一拳打断了。搞不懂。” “而且，我和季教官，刘异生一起上，也花了老大劲才制服他。这小子原来可没这样的本事。”叶梓拄着拐杖，歪着脑袋看季益君，一副恨不得把他解剖了，探个究竟的样子。 “你们别问我，我就是个病号，什么都不知道。”季益君是真的一点印象就没有了，他自己是有数的，论起功夫首先他就不是自己父亲的对手，更何况还有那么多其他人。 “难道，是斗气觉醒了？”莫雷想了半天最后有些犹疑的说道，“但是，觉醒的斗气时，一般都伴随着斗气的爆发，浑身都会发出光晕才对！可他那天身上什么光芒都没有。” 斗气，我可能掌握了那样的力量吗？季益君看着自己的双手，突然隐约感觉到身体里有股微小的力量在悸动，不由站在那里怔住了。 第七十六章 危急之信 会议室里的气氛凝重地像稠密的泥浆，让人陷在其中无法呼吸。 一个戴眼镜的老者，微微颤抖地拿着手里的纸，拿出手绢擦了擦额头地汗，用很不自信的声音问道：“这……会不会只是一场恶作剧？” 坐在他不远处的的农业组长常霖苦笑一声道：“李老师，谁会那么无聊，费那么大力气送这封信消遣我们？” “唉，这里不是，那什么伊比利亚王国吗？马贼横行，政府不管吗？这国王也不管吗？”李明德是教育组长，一辈子教书育人的老教授，实在是无法想像上千马贼就这样来去无碍。 “我们从天而降都过去那么多天了，也没见谁来管过我们。就连这里的伯爵领主也跑没影了。不能用我们那个时代的常识来理解这种古代世界啊。”说话的是情报组长周孝仁。 “我最近倒是一直在读欧洲封建时代的历史，国王大家是不用指望了，在这种诸侯林立的国家，国王的政令能出王室领地就算不错了。有功夫还不如花点代价请周围的诸侯出兵。”常霖用钢笔在他的小本子上写了几笔，问道，“周组长。情报部门有什么进一步的消息吗？” “我们还在努力，万事开头难啊，现在我们要人没人，要钱没钱，要关系没关系，得一步一步来啊。”周孝仁又看了看信上那个惊人的数字，“不过我们会竭尽全力打听消息的，毕竟有两千多马贼，多少会有些风声。” 提起这个数字，众人脸色都很难看，随即就有人问王济远到底能不能打，王济远倒是面色沉静，但口中说出的话却让人如坠冰窟：“如果在这道门外，我会说我们有先进的武器，只要鼓起勇气就能战胜这些落后的敌人。但在这里我只能说，情报不足，无法判断。” “这，这也太不靠谱了吧。我们是不是该多做几手准备。一方面，找人去和马贼和谈，大不了出点血。一方面，也考虑个撤退的路线。万一打不过，还有地方可走？”说话的是商务组的组长褚英，他原本就瘦，这时候脸色铁青，像极了电视片里的无常。 这时候，有人大声反对道：“坚决不能谈判！和马贼谈判，就是引狼入室，你招惹上这群附骨之蛆，以后就天天被他们勒索，别想再安生了。再让别的势力看到我们这种软蛋样，那谁都可以上来踩一脚了！” 褚英一眼望去，发现竟是平时闷声不响的张思成，这家伙平实除了默默找矿，几乎不在委员会说什么话，今天不知怎的，像打了鸡血似地。他站起身来指着张思成说道：“你别在这里大包大揽，因为你那么一句话，这么多老师学生就要和马贼去拼命。” 张思成气急反笑，“嗬，我可是和地精拼过命的，知道拼命是什么滋味！可我们到这个世界干吗来了？不就是拼命求活吗？不光我会去拼命，你也一样得去！” “你还嫌莽撞冲动，害死的人不够多吗？上次林教授他们不就是被你指挥失误给害死的？” 张思成涨红了脸，这是他最大的痛处，他抑郁了很久才慢慢想通了那件事，连人的心性都有了些变化，现在又被人当作伤疤揭起，顿时撩起袖子就想干架。还好，身边的王济远一把拉住了他。 “好了，好了。褚组长心情激动，口不择言了一点。张老师也不要多心，大家都是认可你的作为的。目前最紧要的，还是回到眼前的问题，怎么对付马贼。大家还是得讨论出个切实有效的办法来才行。”常霖出来打了个圆场。 “我不同意谈判和准备退路。如果说原来还有得打，这两件事一做，就真没希望了。”王济远说道。 褚英冷哼了一身坐了下来，明显犹不服气，其他人交头接耳，想必也不全赞同王济远的话。会议室顿时陷入了一阵嗡嗡声中。 这时候郭谦开口了，“大家都在想这次应对马贼的问题。我却觉得马贼的问题不在马贼本身。而在我们自己。” 会议室里的人们都安静了下来，听郭谦卖的是什么关子。 “我们来到这个世界，其实一直在疲于奔命，力图生存。忙是忙了两个月，成果也有很多。但是大家却一直没有一个想法，或者说一条路线。我们究竟要怎么生存下去？以什么样的面貌生存下去？” 郭谦注视着在座的各人，有的人迷茫，有的人若有所思，也有的人表现出不耐烦的样子。 “生存的方法有很多种，比如我们加入他们，混迹在他们中间，成为他们的一员。这样简单，方便，很快我们就会和他们泯然一体。可是大家愿意吗？” “当然不愿意，我们掌握了那么多不同的技术，还混成那样，不如死了算了。”说话的是科技组的组长邱文翰。其他人也各自点头，习惯了现代便利的他们，怎么可能那么简单的说融入就融入那种原始的生活呢？ “还是我们是一个独立的存在，或者让周围人依附我们，然后改造他们，创造我们自己的时代呢？” “正该如此。”常霖点头附和道。 “那这所学校，这些人才，就是我们最大的倚仗。”郭谦看着褚英道，“退，我们是无处可退的，退出了学校，我们就失去了改造这个时代的机会。谈，也是没什么好谈的。我们事先得到了示警，可以早做准备，守株待兔。我们学校有高楼和围墙，居高临下，易守难攻。我们的人员还算充足，基本都受过了军事训练，还有周围的村民想必也会支持我们，更有神秘的送信人在马贼背后捣乱。其实可谓天时地利人和俱占。如果这样我们都无法渡过马贼这一关，我们如何面对更大的挑战？那根本就不用谈独立自主的问题。我想王组长应该知道我们的唯一选择。” “是的。背水一战，犹有胜机。”王济远痛快地答道。 “所以，这件事没有什么好多讨论的。根本不是要不要战的问题，而是怎么战的问题。危急时刻我们只需要一个思想，一个方案。” “郭校长，还没问过学校里那么多人的意见呢……”褚英脸色僵硬地说道。 “大家相信我们，同意我们组成了这个委员会，我们就要担起自己的责任。现在我以委员会主席的身份，要求所有部门全力备战。有谁反对吗？”郭谦站起身，高大的身形犹如一面旗帜，给人压力，也给人鼓舞。 会场里一片安静，不过很快王济远的声音就打破了沉默：“保证完成任务。” “我们地质组，听从委员会调遣，哪儿需要我们，我们就上！”接着是张思成。 “农业组会准备足够的粮食，其他部门还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和我提。”常霖说道。 然后，其他人的声音才一一响起，纷纷表示要尽量安排好本部工作。 褚英捏了捏拳头，愤愤地看向常霖，见对方对他摇了摇头，只得偃旗息鼓下来。 —————————————————————————— 季益君伤已经好了很多，这两天在床上躺着已经耗尽了他的耐心，他不顾护士的劝阻，在病房里练起拳来。这通拳打得比平常慢很多，滞涩生疏，好像他周围的不是空气，而是海水。但就是在这样的过程中，他可以充分体会身体里的那股奇异力量。经过这几天的摸索，他几乎已经可以确定，这就是斗气。他的斗气很特别，没有明显的光晕，没有元素属性，但是特别凝炼，而且对身体的恢复很有帮助。 他正做完一个白鹤亮翅，房门开了。 一看，又是李佳来了。手里一个篮子，几样当地的水果，世界变了，有些风俗却是变不了。 季益君收起架式，打趣道：“也就你这个闲人还有功夫来看我。一听说马贼要来，外面的世界忙得都乱套了吧？听小护士说，外面现在吸口气就能被火药味儿呛死，点支烟就能把学校给着咯。” 李佳神情有些焦虑：“马贼要来可不是开玩笑的。现在人心可不稳，说什么怪话的人都有。再说那些马贼的对头可以把你打趴下，说明马贼里也有类似的高手。” “切，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再来一场，我可不怕她。我已经掌握了一些要诀，差一点点就能融会贯通了。”季益君比了个云手的架势，“你到时候就看我怎么教训马贼吧。倒是你，不是该去镇子里招募民兵吗？” “我是来道个别的。我被派去附近的领地搬救兵。就是离我们最近的鲁伊斯子爵的领地，听说他手下颇有些武力。” “怎么会派你去？你不就是个看店的吗？”季益君奇道。 “萧晨，罗玲在公干，张弘失踪，这些外事组骨干大都有紧要的活，只有一个叫杜眉的小姑娘可派，他们担心小姑娘上不了台面，所以让我们商务组派人协助。我毕竟在镇子里生活了很长时间，和当地人接触地也最多。所以，就变成我和她两人去了。” “呦，好差事，不光独当一面，而且……孤男寡女，一路同行，有盼头啊，李佳！” “滚你的吧，我才不是你这种色鬼，正为这事愁死呢。哪像你，每天都有红颜知己来陪床。”李佳像赶苍蝇似地朝季益君挥挥手，道一声：“走了。”就推门而去。 “喂！你可得当心点。我还指望着和你一起整出一个连锁超市呢。”季益君往门外吼道。 “管好你自己就成，少逞强！”李佳的声音随着脚步越来越远。 季益君来到窗口，看到忙忙碌碌的人们正扛着材料制作掩体，堆砌工事。他心中不仅没有任何担心和害怕，反而充斥着一股跃跃欲试之情。 一丝笑容浮现在他脸上，“这才是属于我的世界啊。” 第七十七章 救场之人 “今天的阵仗有些太夸张了吧？”萧晨和罗玲一起走在集市的道路上，他把手插在裤袋里，往后瞧了一眼，两个穿着斗篷，藏着半自动步枪的战士，跟在他们后面。那是蔡龙和张慕杰。 斗篷在当地很常见，来往的客商都喜欢这种风尘仆仆的打扮。然而混在人群中的两人却挺显眼，他们本就身材高大，和周围人的精气神全然不同。军人气质就是不一样，好像两只白鹅走在鸡群里。 萧晨在矮人的商铺周围买了眼线，一旦铁匠铺有什么大动静他就能知道。今天消息传来，城卫军指挥官要找矮人的麻烦，他心知机会已来，于是前去救场拉人。 “安心往前走吧。多两个人有什么大不了的。”罗玲提醒道。 “可不就是担心他们吓到法雷尔么？那老矮人疑心病本就重。”萧晨摸了摸下巴，“要就我们两进去？否则这两尊大神跟进法雷尔家，他会觉得我们不怀好意的。” “哎哎，萧晨，怎么说话的，啥叫吓到。”身后的蔡龙不满道。 “你们杀气重。” “萧晨，认真看我脸。”蔡龙指指自己，“怎么说我都比你年轻吧？阳光吧？帅吧？”说完他故意露齿一笑，要不是穿着斗篷握着枪，还真是阳光大男孩一个。 萧晨无语，罗玲却呵呵笑起来：“行啦，还不是因为觉得你可能会有危险，老陈才派小蔡他们来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贵族的德性，说不定一言不合就开片，队伍里还有人嘀咕你没事找事呢。”萧晨不知道，她的随身小包里还放着一支从陈汉生那里要来的手枪。 “我这不是急着招募他嘛。之前科技组的朋友就和我说过，这个世界的很多物质和地球是略有不同的。而基础学科和冶金、化工、材料方面的研究最是烧钱，烧时间。我们现在哪有时间慢慢搞研究？所以，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吸收当地人的成果。”萧晨乐滋滋地说着，“你可别小看法雷尔，他的附魔技术能够让材料产生如此奇异的效果，放在地球上，怎么说也是个冶金制造方面的大师，这么个宝贝，我能不眼红吗？对付这种技术人员，最好的办法就是用闻所未闻的技术勾搭他。所以我才亮出那把匕首的。我有种预感，把我们的科学和他们的魔法碰撞在一起，肯定会出现让我们大吃一惊的东西。” “冒失鬼！”嘴上这么说，罗玲还是莞尔地看着他兴奋的样子。 “之前见面就拉人，我的确莽撞了。谈恋爱还讲个先后顺序，一二三垒呢。”萧晨贼兮兮地笑道，“不过既然已经莽撞了，就要把事做到底。无论如何都要把法雷尔兜进来。” 罗玲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不光是你的麻烦，如果谈不拢，也许法雷尔会更麻烦。” “昨天我喝酒睡得早，你和陈汉生后来都在琢磨了些什么？你……”萧晨盯着罗玲看，想从她眼里看出点什么意思，“你不会是谈不拢就想杀人灭口吧？” “想什么呐，黑帮片看太多了吧？”罗玲歪头看了他一眼，自顾自往前走去。 —————————————————————— 格利高里·贝利男爵穿着一身皮甲，手执一根马鞭，走进法雷尔的铁匠铺里。法雷尔和他的两个儿子正在装运他来提取的货品，他们把做工粗糙的武器和盔甲裹上茅草，放进一个个简易的箩筐里，然后再盖上一块粗布，就算包装完毕了。 “格利高里男爵，这些就是个城主的装备，一批运走，今年我们就两清了。”法雷尔看到格利高里进来，也没停下，一边干这活一边说道，态度绝对算不上热情。 格利高里男爵眉头一皱，两个月前新上任的城主早就盯上了法雷尔这块肥肉，这矮人居然至今还没发觉。他今天本来就是按照新城主的意思，来找这个矮人麻烦的，矮人的态度无疑成了火上浇油。男爵不停地敲打着手中的马鞭，绕着几个装好的箩筐走了一圈，脸上显露出十足的厌恶。 “别急着包起来，让我看看都是些什么货色。”他像吐了口唾沫一样把这些话吐了出来，然后用马鞭挑起了一块布。 箩筐里真是乱糟糟一团，盔甲的各个部件和一些短剑匕首杂乱的堆在茅草中。 “哼！这就是你对城主大人的交代？”格利高里男爵一脚把箩筐踹翻在地，里面的盔甲和武器都掉落了出来。格利高里男爵一脚踩在一块胸甲上，那胸甲发出难听的吱嘎声后，就裂开了一条大缝。 垃圾中的垃圾，这些矮人越来越无法无天了，竟敢这样糊弄城主。格利高里一脚把裂开的胸甲提到矮人面前：“混账！你这个低贱的矮人，老鼠的崽子，城主大人给了你庇护，让你全家没有饿死在荒野里，你就是这样报答他的？一次比一次破烂的东西。你就让我的弟兄们穿着这个去送死？” “这不公平！城主每次都直接征用我们的装备，一个铜板都没有付过。我们的铁匠铺都开不下去了，哪来的钱做好装备？”法雷尔的一个儿子不服气的争辩道。 格利高里却压根没有正眼瞧他，直接拿起马鞭，狠狠地抽在了那个年轻矮人的脸上，皮鞭泛起荧荧的斗气光芒，快若闪电，才几下功夫，矮人就被抽得满脸是血，惨叫起来。 法雷尔怒吼一声，身上爆发出炉火一般的红色斗气，一手抓住了格利高里的皮鞭，他怒目圆睁，恨不得一拳就往格利高里身上砸去。 而格利高里却一脸冷笑，丝毫不动地看着法雷尔。 法雷尔紧握着拳头，青筋暴起，他握住的马鞭梢子顿时冒起了咝咝轻烟。 格利高里就这样有恃无恐地和他僵持着，渐渐地法雷尔身上的斗气光芒暗淡了下去，神情也颓唐下来。他松开手上的鞭子，艰难地弯下腰对男爵说道：“请饶过这个不懂事的孩子吧，我……我替他向您道歉。” “法雷尔，你居然使用斗气袭击一位贵族？我看你这店铺不用开下去了，跟我走吧，就在城卫军的地牢里给我打造武器吧。”格利高里把手一挥，一群虎背熊腰的士兵就冲了进来，几个人拿住了法雷尔，其他人冲进屋子开始炒家。 法雷尔被四个士兵从四面按住，他面色涨红，浑身发抖地看着格利高里，他的手捏成拳又放开，不知道应该奋起反抗还是听天由命。此时此刻，他早已明白格利高里一行今天就是来找茬的，无论如何他都会落到被锁进地牢的结局。在这个时代，平民，尤其像他这种异族，在贵族面前是毫无地位可言的。也许他可以在酒后发发牢骚，骂骂城主，但是一担对方认真起来，他简直全无抵抗之力。 格利高里用马鞭的手柄敲打着法雷尔的额头，“听说，你在里间还存了不少好东西，现在那些装备也都被城卫军没收了，就算是你损坏我这根心爱马鞭的赔偿吧。一个矮人奴隶，只需要劳作，不需要财产……” 格利高里话说道一半，突然停住了，然后面孔无声地扭曲了起来，淋漓地冷汗从他的额头上冒了出来，顺着眉毛，流满了这个脸颊。他的脸颊这时已经成了青白色，发出不自然地抖动。格利高里一把捂住自己的胸口，竭力屏住嘴唇，才让自己不发出惨叫。 恐惧，无边的恐惧从四面八方袭来，他就好像一个溺水之人，被恐惧的大潮淹没。而恐惧的源头就在他的背后，他不敢看，不想看，只是蹲下来，双手撑地，瑟瑟发抖。 “这里是怎么回事啊？”一个男人从身后声音传来。 这时候，格利高里男爵才觉得自己的精神一松，那种极致的恐惧感兀然地退去，他终于可以喘出气来了。他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小心翼翼地往身后看去，发现有两个有些眼熟的男女正站在大门口，后面还跟着两个面色严峻的护卫，手中拿着不知名的魔法道具。这是……魔法师！他们是魔法师！ “这位不是城卫军的格利高里男爵吗？前一段时间，我们进城的时候，还在门口打过交道呢。”萧晨似笑非笑地看着格利高里，眼光却犀利而让人心惊。 “你是，从远方来的魔法师先生。刚刚是你……”格利高里男爵的手指指着萧晨，却已很大的幅度抖动着。 “啊，法雷尔先生是我和伊卡萨大师的合作伙伴。我们刚刚看到里面刀光剑影，还以为有人打劫呢，于是施展了一个小魔法，只是让大家平静下来，不要冲动，没有误伤谁吧？” “没……没有，您说伊卡萨大师是这个混……矮人的合作伙伴？”格利高里男爵难以置信地问道，“我一直和他打交道，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件事。” “你是要质疑魔法师的诚信吗？”罗玲严厉地问道。 “当然，不是。”格利高里似乎很害怕罗玲，在他看来，刚刚的恐怖魔法，多半是这个态度骄横的女法师干的，“但是，他刚刚冒犯了我，也就触犯了苏埃罗的律法，我得把他押走。” 萧晨摆摆手道：“我不关心这些，但是我很关心我和伊卡萨大师的实验器具能否及时打造好。伊卡萨大师最近有了些新想法，急不可待地要实验呢？你知道被研究急得火烧眉毛的法师是什么样吧？” 贝利脸色变了数变，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他有些犹豫地说：“可是，城主那边对他粗制滥造不满很久了，就这样放过他不好交代啊。” “我听说，苏埃罗是金币之都。法律里有这么一条，任何罪行都可以用金币赎罪？”萧晨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金币，“这里有十个金币，是否足够抵消他的罪，让他全心全意为我们服务呢？” “十个金币？” “恕我直言，用这些金币抵充普通士兵的装备，应该绰绰有余了吧？” 当然是绰绰有余的，即使从其他铁匠采购类似的装备，最多只需要五个金币。格利高里男爵可不想再经历一次刚刚那种的恐惧，于是他很配合地接过了金币，然后行礼说道：“法雷尔已经赎清了所有的罪，您可以随意差遣他。” 第七十八章 加入之由 格利高里男爵带着部下早已离去，萧晨却没有从矮人脸上看出多少欣喜之色。法雷尔神情凝重地看着萧晨，然后说道：“法师先生，就算你救了我，我还是不会跟你走的。” 萧晨没有答话，而是在这间被士兵们搞得七零八落的房间走着。货架倒在地上，盔甲的部件散了一地，好些武器都砸弯敲断了。法雷尔一脚高一脚低地跟在他的身后，又重复道：“矮人说话向来算数，我不会跟你走的。” “你打算把这里清理清理，继续开业吗？”萧晨指着一片狼藉的地面问道。 矮人环顾四周，丧气地摇了摇头说，“呆不下去了。我今晚就和儿子们离开这里。今天格利高里那个混蛋肯定是故意的。我猜城主早就看中了我的家当……” 萧晨叹着气摇头道：“那你准备去哪里呢？去一个陌生的城市，从头开始吗？然后过几年，又被那些贪婪的领主像割麦子一样弄得倾家荡产？” “我……”矮人答不出话，眼睛通红地看着他，萧晨能从那眸子里看出火山熔岩一样的愤怒。 萧晨又说道，“或者，被人安上一个什么罪名抓进牢狱？每天在见不到光的地牢里给领主打造兵器？这就是你的打算？” “啊～～”法雷尔大吼一声，从地上抄起一柄钉头锤，双臂狠狠发力，两指粗的锤柄就被他生生掰断了。他把分成两段的锤子扔在地上，像是扔掉仇人的尸体，怒气冲冲道：“那些坏蛋打不倒我，我会反抗，刚刚你要是没进来，我会用这柄锤子敲扁格利高里那个杂种的脑袋！那些，那些以前的，以后的想欺负我们的人，我会让他们知道，没有一个矮人是好欺负的！” “对，老爸！我们重新开始，用不了一年就能赚回一个铺子！有手艺在，我们到哪里都不怕。”法雷尔的一个儿子大声附和道。 另一个儿子则说道：“要不是你之前关照过我别动手，我早就拧断那两个士兵的脖子了。” “闭嘴。统统给我闭上嘴，你们这两个白痴！”法雷尔怒道：“给我去收拾东西，带上值钱的家伙，扔掉累赘东西，全都装到运货的平板车上去。让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 两个年轻矮人不知道父亲发得什么火，愣了半天才嘟嘟囔囔地去了里屋。 萧晨看看两人离去的背影，再看一副邪火无处发作的法雷尔，知道矮人心中心中其实是在不断挣扎，他换上轻松一些的语气继续说道：“法雷尔先生，我来这个城市也有些日子了，接触到了不少城里的人物。你要知道那个格利高里——你口中的杂种和混蛋，其实在城里有着不错的名声。你听听：谨小慎微的格利高里、好心肠爵士、面包师格利高里，哦，他这个称号，是因为去年冬天他买了些面包接济了一些穷人。” “你想说什么？告诉我那个混蛋是个其实是个好人？他们都是些装模作样的坏种。你看看我儿子脸上的血就该知道。”法雷尔瞪大了眼睛说道。 “我是想说，为什么一个偶尔会对穷苦人发发善心的人，到了你的店铺里就变得那么凶神恶煞？” 法雷尔有些发愣，低头不语了一会儿，最后一字一句地愤然说道：“就因为我是个矮人。矮人，不是人！矮人是畸形，是怪物。是和牛羊差不多的……牲畜！我听到过无数人这么说，还明白更多人心里这么恶毒地想。” 法雷尔在屋子里来回走动着，显得心绪难平：“不过，我就这么挺过来了，我就这么撑下来了。你看，我在人类的大城市里，建起的自己的铺子，用自己的锻锤让他们明白了矮人是了不起的！” 萧晨默不作声地看着矮人，矮人大声诉说着自己的艰辛，声音却呜咽起来。豆大的眼泪流过他粗糙的面颊，渗进了那把大胡子里，“可是……可是这些又要没有了……” “你真的不考虑，跟我去一个安全，自由，人们都尊重你的地方吗？”萧晨很诚恳地问道，“我保证，绝不会有类似今天的事情发生。” “呵呵。”法雷尔脸上带着眼泪，有些自嘲地笑了，“可你也是个人类啊。对你们来说，我这么一个被放逐的矮人永远是个异类。我们身高差得太多，所有人都会低着头来看我的。自从被矮人王国放逐，我就觉得自己就像陷入了一只冒着黑烟的烟囱里。我的手可以挥舞两百公斤的锤子，也没有砸开这层黑烟的力量。” 法雷尔看了一眼满脸惋惜的萧晨，转身也向里屋走去，“我受够了看脸色的日子。我只想过自己的生活，大不了躲进山沟里面去。” 萧晨郁闷地看着法雷尔，没想到碰上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拉了他一把，都没能说服这个固执的矮人。但他也没辙了，没有基本的信任，简直无从下手啊。 “你甘心吗？”这时候，一直没说话的罗玲开口了，她的声音像根针，扎进了法雷尔心里，“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切的起因都是谁的错？是谁让你到处流浪，是谁害你失去了妻子，是谁让你就这么赶在夜里狼狈逃窜？” 法雷尔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女人，你想做什么！不要用这种低劣的手段激怒法雷尔。” “我只是想问问你是不是有报仇的勇气罢了。一个人可以没有报仇的能力，但是如果连报仇的心思都没有，可枉被叫做男人了。” “谁说我不想！我做梦都想让那些老顽固知道，错的是他们！我想要让他们知道，我这么多年来悲惨的日子，还有丽莎的死，都是他们的错！我只是，只是不愿意……” “你不用作任何解释，想要以一己之力报仇，连寄人篱下的牺牲都不愿意付出，会有成功的可能吗？！”罗玲的声音清冷而尖锐，毫不留情地戳在法雷尔的痛处。 “你知道什么！我相信过别人，相信过自己能风光的回去证明给他们看，相信过自己的会最终让那些老家伙付出代价。为了实现这些，我没日没夜的干，可我最终得到了什么？什么都没有，反而失去了丽莎！一切都是假的，狡猾的人类一次次轻易地骗了一个愚蠢的矮人。”法雷尔的脸上，怒气和失望的神色交替上演着，最终在悲哀中定格，“你说，你说我该怎么办？我怎么还能相信人类？我又怎么知道，跟你们走后，会不会又是这样的结局？” “你无法知道。我也不会保证。”罗玲很认真地说道，“但除了我们又有谁像萧晨一样信任你，把他的折刀安心给你测试？又有谁认真听取你的苦闷，用这样平等的态度和你说话呢？也许这是你这辈子最后一次值得尝试的机会，如果你还有一点点心气，那就该赌一把。” 法雷尔凝视着罗玲，罗玲的目光透彻而灼人，让他很快不敢对视。他一把把抓着自己的胡子，纠结地在原地打起了转。 这时候，里屋门口里传来他小儿子的声音：“父亲，也许我们应该再试一试，我在矮人王国之外出生，还从没见过家乡的样子。你说过，每个矮人都应该出生在故乡的熔岩河畔，感受锻造之神的灼热气息，也应该安葬在熔岩河里，变成锻造之神血脉的一部分，可我到现在也只能想象熔岩河的壮美。” “是啊，我也想再次见到万锤之谷的模样。每天听着无数锻锤齐响醒来，那会是多美妙的事情。”大儿子说道。 法雷尔看着两个儿子如同自己年轻时的面容，低声叹道：“我原本已经……放弃了。成了一个空有一把力气的胆小鬼，只想带你们跑到一个没人管的地方，不想让谁在你们头上作威作福，把你们变奴隶一样的工匠。但是，该死的，也许逃上一辈子，对你们来说太不公平了……对我们，都太他么不公平了！” 他恶狠狠地盯着萧晨问道，“你真的准备有一天会放我走，让我带着最新的技术，回到矮人王国，狠狠抽那些老糊涂蛋的脸，把他们老脸抽到铁锭那么红？以你的传承发誓？” “以我所属魔法塔的名义，我保证。”萧晨肃穆地答道。 ————————————————————————— 从铁匠铺出来，萧晨就一脸兴奋，精气神都不一样了。蔡龙两人被留在铁匠铺保护法雷尔一家人，萧晨则准备再去请戈雅男爵疏通一下关系，让格利高里不再找矮人的麻烦。 “看把你乐得。”罗玲摇头笑道。 “你真是心思敏锐，一下就直接抓到了矮人的要害。”萧晨赞道。 “那是因为你的落脚点错了。” “你是说关于歧视？” 罗玲嗤笑了一声道：“难道你以为我们这些人就不会歧视吗？法雷尔到了学校，受到的异样眼光会少吗？” “嘿，总比这些当地人好一些，现代人多少还是把平等当回事的。” 罗玲摇头道：“现代人歧视就少吗？在我们那个世界，你能真正平等地看待白人和黑人吗？能真正平等地对待城市人和农村人吗？” 萧晨略微沉吟了一下道，“你想说的我都知道，我毕竟干过两年记者，还调查过广州黑人非法滞留的事情。我承认，当时心里是看不惯的，觉得他们素质低劣，想着把他们都遣返才好。” “所以少谈些平等，多谈些实际吧。我们要用利益捆绑住他们，而不是尽说虚的。” “利益当然重要，但绝不能小看价值观的力量！”萧晨停下脚步，拦住了罗玲，很认真地说道：“此一时，彼一时。我们到了新世界，就成为了绝对的少数。如果还抱有原来那种偏见，是没法融合进这个世界的。这是关系到生死存亡的大事，绝不是空谈。我们不能因为无法彻底消除歧视，就不去反对歧视。” “从接受到习惯，从习惯到融合吗？” “对，而且必须是以我为主的融合，我们的价值观必须吸引人，才能做到这一点！像西罗，莫雷和法雷尔这些人的加入，就是一个好的开始。我们必须让他们感受到，我们这群人是真心接受他们。” “这必定很难。也许几代人都做不到。” “虽不能至，心向往之。” 罗玲发现这时候的萧晨，全然没有了平时懒散的样子，目光专注而清澈，如同赤子，让她感受到了一种打动人心的力量。 第七十九章 佣兵之军 萧晨一路上就没有停下过嘴，好像这一次交流大开了一道闸门，让他把很多平日里所思所想的东西，发泄了出来。 罗玲大多数时候，只是静静的听他高谈阔论，但是偶尔的插话，常常会让萧晨噎得说不出话来。 “如果有一天出了成果，你真不担心矮人跑掉？让技术落到别的势力手中？”罗玲发现不知不觉已经回到了旅店门口。 “有什么怕的？论起技术交流，肯定是有科学理念的我们收益更大。矮人在我们这里研究出的东西，可能一辈子都没法移植到一个铁匠铺里去。难道我们的现代化大工业生产，最后还比不上那些手工作坊？”萧晨一边推开旅店的门，一边有些不屑地说道。 罗玲眉头微皱，正想提醒他什么，可是这时候却看到萧晨和一人撞了个满怀。 “西罗？出什么事了。让你这么慌张。”她发现撞了萧晨的正是西罗。 “马贼！马贼！我的小姐，出大事啦！”西罗慌慌张张的答道，“你们回来就太好了，陈大人正派我去找你们。” “哪来的马贼？”萧晨不解道。 “我们的朋友戈雅男爵带来一个糟糕透顶的消息。”陈汉生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了门口，他脸色阴沉地要下雨，却比西罗镇定地多，“根据往来商队打探到的消息，有一大群马贼正在集结，而他们准备洗劫的目标就是我们的家——学校。” 萧晨和罗玲赶紧跟着陈汉生跑回了他的房间，还没进门就听到李天锐等人已经在里面争得不可开交了。萧晨跑到门前的时候，一只陶土杯子飞快地向他袭来，萧晨侧头一躲，杯子“嘭”一声杂碎在了墙上。 接着就听李天锐在里面大声呵斥道：“砸死你个孬种胆小鬼，学校有难，我们当然得回去助战。你有种再把前面的话说一遍！” “我就是要说！”萧晨探头一看，发话的是商务组一个名叫徐煌的胖胖男生，涨得通红脸正在微微发抖，他吼道：“上千马贼啊！从时间上算，我们回去正好撞上他们包围学校。我们才几个人，几杆枪，这不是赶去投胎吗？” “我们这不是消极避战，是保存势力。狡兔三窟懂不懂？我们在苏埃罗城经营好了，万一学校没能守住，撤下来的人还有安顿的地方。” “你们军事组的人就知道打打打，从古到今以弱胜强都是要讲究策略的啊，避其锋锐也是一种策略嘛。” 商务组的几人也纷纷帮腔，李天锐并不擅长言辞，被他们呛得火气冲天，抡起袖子就准备揍人。 “都给我闭嘴！”陈汉生及时冲进去制止了这一幕，老陈是商务组带队的负责人，又是老兵，最关键是嗓门够大，这一吼倒是把一屋子人的声音给压了下去。 不过马上，告状的告状，叫屈的叫屈，屋子里的人又都冲陈汉生说叨了起来。陈汉生不胜其烦，只得说道：“外事组的罗组长和小萧过来了。出门的时候郭校长有过交代，大事情还是要外事组拿主意。罗组长，现在大家有回和不回两种意见。你来说说，我们该怎么办？” 众人此时都看向了罗玲，在他们看来，罗玲也是骑虎难下，说不定还要推脱这个责任。没想到罗玲闻言后并没推辞，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意见：“老陈带商务组的人留下。我带剩余的人回学校。” 这话说得清脆利落，让有些人欢喜，有些人担忧，有些人害臊，有些人惊恐。陈汉生本想着总得有商有量，有来有回那么几次，才得出一个讨论结果，没想到罗玲一出口就把事给分断了，他有些犹疑地说：“我本打算一起行动，现在这么分开是不是不太好？” 李天锐也不平道：“罗组长一个女人回去救场，这些大男人倒留下来了。我看不过去。” “我们回去不是自己回去，而是带一支军队回去。留下来的人也有自己的任务，按照原定计划，把这里的贸易点给建起来。” “军队？”众人骚动了起来。 罗玲看了萧晨一眼，萧晨微微点头。她继续说道：“我和萧晨之前认识了一位雇佣军的首领，现在我们货物出手，资金充裕，正好把钱用在这刀刃上。招募佣兵拉起一支队伍。如果能及时赶回去，就大大加强了学校的力量，即使来不及在马贼袭击前赶到，也可以放出声势，让他们有所顾忌。” 陈汉生听完罗玲的话，骤然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大家毕竟对这个时代并不熟悉，近来接触的也是以商人为主，没人和佣兵打过交道，所以先前讨论的时候谁都没有想到这一点。 之前倒是有人提起过向城主和戈雅男爵求助，但是陈汉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作为一个封建领主苏埃罗城主只会对自己的城市负责，哪里会去管其他人封地的死活。而男爵这里……刚刚信使也转达了一个信息，戈雅男爵有限的武力都充作商队护卫和私人保镖了，恐怕只能为他们提供一些信息。 即使是如此，学校的众人也得领男爵的情，如果没有他及时报信，苏埃罗的众人恐怕会是整个学校最晚知道马贼消息的人。 陈汉生权衡了一番，兴奋地一拍桌子说道：“这倒是个好主意，我们就是一支奇兵，在盗贼外围，说不定还能取得一些战果。就不知道这些雇佣兵实力如何，可不可靠？” “实力如何，取决于我们怎样去选。可不可靠，取决于我们给什么条件。”罗玲微笑着说道。 “那么除了一点以外，就没什么问题了。”陈汉生说道，“你留下，我回去！这点没得商量。” —————————————————————— 一间有些破旧的小木屋里，到处都散发着淡淡的血腥气。 卡兰达一身戎装从外面快步走来，和楼下几个人简单招呼，就直接上了二楼。这里的血腥味更浓了些，有张小床紧挨着窗口放着，一个头部和身上绑着很多绷带的人躺在床上。阳光从窗外透进来，照在那个伤员身上。他似乎在半睡半醒之间，身体时不时有些抽搐，还发出低沉的呻吟。 “里奥？”卡兰达放轻了脚步慢慢走到床前，轻声唤他。 “从前天晚上回来，里奥就一直没清醒过。”阴影里有个男人答道，“他只会迷迷糊糊地喊冷，还一直打哆嗦。我只能把他移到窗口下面。” “是谁干的？马贼？” “是的，他们要去黑山，和我们撞上了。” “动手的人呢？” “被里奥砍了脑袋，但临死反击也重伤了里奥。” “亚当斯，怎么是你在看护里奥，卡特琳娜呢？” “她……她去筹钱了。医生已经对里奥没了办法，说他挺不过两天，可请神教祭司施展痊愈术就要整整五十个金币。我们所有人凑在一起也只拿得出七个金币。”亚当斯从阴影里走了出来，这是个身材高挑，皮肤黝黑的年轻人，虽然看上去面目平常，但是下颚和手臂上的几道爪型疤痕，让人一看就知道他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 “筹钱？哪来的钱？”卡兰达眉头一皱，瞬间想到了什么，“难道她又要动歪脑筋了？她去了哪里？” “头，我们不知道你出去找活，几时能回来。可里奥的情况却一天天在坏下去，我们这些大老粗接不到任务就赚不到钱。也只有卡特琳娜能另外想点办法了。”亚当斯小声答道，“卡特琳娜没有明说，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但是她把加梅罗一起叫走了，有他在，卡特琳娜吃不了亏。” “这不是谁吃亏的问题。做佣兵要有佣兵的规矩！谁不知道卡特琳娜是我们蓝焰佣兵团的人，万一事情败露，我们的名声就毁了。我不管别人怎么样，也不管你们以前怎么样，只要成了我的人必须按照我的规矩来。”卡兰达压低了声音，但是语气愤怒。 她从脖子上摘下一根镶了一颗黄色宝石挂坠，交到亚当斯手里，吩咐道：“你去把这些拿去当铺，和老板埃尔南多说，务必当给我们五十个金币，这件事我卡兰达欠他一个情。拿到钱就去请祭司。” “头，这根魔法项链可是你家传的啊。而且，它上次还救过你的命。” “只是先当一下，总会赎回来的。”卡兰达挥挥手，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然而亚当斯神色很为难，他心中有数，佣兵们从来过得就是有一天是一天的日子，钱来得快也去得快，要是靠慢慢攒钱来还上这笔巨款，真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才能还清。而当东西可是有时间的，过了时间当铺就能出手这些抵押品了。 卡兰达看到亚当斯愣着不走，催促道：“必须先救里奥，我们在他哥哥埃多临死前，做过的保证，你忘了吗？快照我说的去做。” 亚当斯无奈地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里奥，又看了看卡兰达坚决的眼神，只得捧着卡兰达的剑和项链，跑下楼去。 卡兰达用手轻轻摸里奥滚烫的额头，也转身下了楼，她脸色阴沉地扫了一眼屋里的几个人，大声说道：“都给我听着，知道信儿的就老实告诉我，卡特琳娜他们去了哪儿，我必须在她惹出麻烦前找到她。” 第八十章 乱斗之局 “萧晨大人，这就是雇佣兵聚集的区域。”戈雅男爵的管家伊内斯先生，陪同萧晨和陈汉生走进了位于苏埃罗外城西侧的一片区域。因为佣兵团就等于麻烦，所以城主特别划出一片区域，把这些成天打架殴斗，酗酒闹事的家伙统统塞了进去。 萧晨为了保险起见，在去招募佣兵之前，特地先去拜访了戈雅男爵，详细了解了城里佣兵的情况和一些雇用佣兵的通行做法。男爵不仅推荐了几位佣兵，还慷慨地让伊内斯先生陪同他们一起去。 当萧晨问起卡兰达的时候，戈雅男爵露出古怪而暧昧的笑容道：“那可是一朵钢铁做的玫瑰啊，无数有想法的贵族和佣兵都被扎了手，有的，恐怕要痛一辈子呢。” “你说的那个名叫卡兰达的美女就住在这儿？”陈汉生用手在鼻子前面挥了挥，“操，这可真是个插鲜花的好地方。” 佣兵聚集的这个街区，脏乱程度比商铺区域更胜一筹。空气中淡淡的屎尿怪味挥之不去，地上也布满了各种颜色怪异的水塘泥坑。如果说内城区是块棱角分明的宝石，商铺区就像是一堆乱石，这边则是一团说不出形状的泥巴。 萧晨三人沿着泥路往里走，之间周围三三两两的佣兵几个一堆，就那么闲着。有聊天打屁的，有推推搡搡的，有靠在门柱上晒太阳的，也有偷偷摸摸往萧晨这边瞅的。 萧晨很庆幸自己今天穿着一套正经的法师袍子，这袍子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威慑力，让很多佣兵的神色里流露出敬畏。 “你们几个，把你们当家的都找来，就说生意上门了。特别是有谁认识卡兰达的，也通知一声。雇主点名要她。”伊内斯趾高气昂地吩咐几个凑过来的半大小子。这些脏兮兮的小家伙一般都是各个佣兵团的眼线，他们听伊内斯这么说着，马上一哄而上通报消息去了。 伊内斯看了看周围，换上一副恭敬地表情对萧晨说道：“大人，这边被那些粗坯弄得像猪圈一样。我们还是到前面的空地上里面去等他们吧，那儿地方大，气味好闻很多。” 萧晨他们压根没有注意，就在他们往里面走的时候，有两个人正窝在一条小巷口的墙角观察他们。 “一个法师，两个普通人。木头，这是我们的机会。”一个身材小巧的绿发女孩，小声说道。这女孩子的一头短发被一根灰布草草地扎着，身穿长裤，衬衫，外面套着一件马甲，腰间挎着一把短刀，如果不是说话声音尖细，看上去倒像个俊俏的小男孩。 “猫儿，我们不该去惹法师，我妈说过，法师会吃人。”答话的是个有点呆头呆脑的壮汉，他个子将近两米，光胳膊就比那女孩的腰还粗。他穿了件破旧的短衣，并没带什么武器，但是看看就知道，真打起架来，那钵大的拳头，远比一副流星锤更管用。 “别把你的死鬼老妈挂在嘴边，现在你跟着我，我说了算。你只要乖乖按我说的做就行。”见那壮汉没反应，她气不打一处来地说道：“他不吃人。” 壮汉用一副死不相信神情地看着她，虽然啥都没说，但把女孩给气坏了，她低吼道：“要吃也是吃我，你一副皮糙肉厚的样子，他啃得动吗？” 壮汉眼睛往上一翻，思考了一会儿，咧嘴笑了。 “唉，木头，前面我说的行动方案，你还记得吗？” “呃……，嗯……，我打你，一直打。”壮汉摸摸脑袋，挤出这么两句话。 “自然在上，我真是个白痴，竟然带你出来。”女孩以手捂脸绝望地哀号，她腿一蹬，像个兔子一样窜到了壮汉的身上，一个翻身就跨坐他肩头，两腿一夹，用力揪着他的头发说道，“我再说一遍，是追我，不是打我！我往哪儿跑，你就往哪儿跑。挥拳做个样子，但不许打倒我！听明白了没有，记住了没有！” 那壮汉被被扯得龇牙咧嘴，但是却连声音都不敢吭，一个劲地点头。 “然后，谁都不理，什么话都不说。知～道～了～吗～～” “知……知道……哎呦。”壮汉表情痛苦地回答道。 女孩这才放开他草窝一般的头发，一个后滚翻落地，又跑到墙角探头查看。只见萧晨他们已经慢慢远去，她回身一拍大汉的粗腿，“跟我来，我们抄近路。” 伊内斯所说的空地，其实是一块佣兵们自己开辟出来，用来练武的场地。空地足有大半个足球场那么大，他们走到那里的时候，不少佣兵就在那里锻炼身体或练习格斗。 他们几个在空地边的石头上坐了下来，等候各家佣兵团长的到来。 萧晨和陈汉生很快被不远处两个拿刀实战的佣兵吸引了。那两个佣兵身材相当，一个拿着长剑，一个拿着弯刀，乒乒乓乓打得有来有往，很是热闹。一大群佣兵在周围看着，时而大声叫好，时而破口大骂。 “老陈，听说你搏击很有两下子，看看那两人水准如何？” “那用剑的力气很大，但是不够灵活，那用刀的比他强上半分。” “你要是对上他们怎么样？” “这种？”陈汉生呵呵一笑，“两个加起来我都不怕。” “和我们护卫队比如何？” 陈汉生眉头一皱道：“除了季益君那小子和叶梓那丫头，其他人嘛，军队出身的，用上刺刀估计可以打打一对一，学生兵么，至少五个一组，配合长兵器，结成战术队形，才能一战。” 很快，拿弯刀的那个佣兵卖了个破绽，让对方一剑砍偏，力气用老，然后弯刀一划，就在对方大腿上狠狠划了一道伤口，再回刀一砍，对手持剑的手从腕部被一刀砍断。 鲜血狂喷，那佣兵顿时支撑不住，跪倒在地上大声惨呼起来。 从没见过这种血腥场面的萧晨心里一紧，不禁呼吸急促起来。 “我收回刚刚的话，如果这些佣兵都这么狠辣，五个护卫队员估计会被对方一个人赶鸭子。”陈汉生郁闷道。 “没事，只要我们花钱，这些狠人是站我们这边的。”萧晨脸色发白地安慰道。 “嘿。这些每天生事的家伙，总算做了件好事，给了我们一个好机会。”混在观战人群里的少女嘀咕道。 她抄起一块石头，看都不看就朝围观圈子的对面扔了过去，扔完就粗着嗓门吼了起来：“去死吧，暴熊佣兵团的蠢货们，打伤我们的人就别想竖着出去。大家打他们啊。” 然后她给“木头”使了个眼色，壮汉轻轻往前一对，就有两个围观群众被张牙舞爪地推出了人群，扑倒在刚刚获胜的家伙身上，那还在享受胜利喜悦的佣兵不备之下，被扑了个嘴啃泥。 对面的观众自然也不是好欺负，一个神情凶恶的独眼汉子撩起袖子，高声喝道：“铁斧团的人耍赖，给我上，揍扁他们！” 一时间，场子大乱，至少五六十个人糊里糊涂地抡拳踢腿地干了起来。少女狡黠一笑，从地上抓了把灰抹在自己脸上，对壮汉喊了声，“来追我。”就径直向萧晨那边跑了过去。 萧晨和陈汉生看到佣兵们莫名其妙地打起了群架，不由都紧张了起来。佣兵们各自有朋友帮手，很快全场的人几乎都参与到了这场殴斗里。没一会儿，萧晨他们的四面八方都是打斗中的人影，让他们进退两难。 “这些该死的粗坯。应该让城主把他们都关进牢里饿上一个月。”老管家伊内斯除了抱怨，对这些人也无能为力。 “小萧，站我后面些。我们慢慢往出口移。”陈汉生捡起一根树枝，把伊内斯和萧晨都挡在了身后。 就在这时，一个矮小的身影一边叫着救命一边跑了过来，在她的身后，是一个让陈汉生都觉得头皮发麻的壮汉。 陈汉生随手捡起一根木棍想拦住那身影，却被她一低头避过了，紧接着那壮汉就踏步而来，跟着小个子的身影，一拳打断了棍子。 “好大力气！” 那小个子明显把萧晨三人当作了挡拳的障碍物，绕着萧晨他们游走，而大汉追打着她，像在玩捉迷藏。 “这是怎么回事。”陈汉生狼狈地躲避着拳头，几次出招既没抓住快如闪电的小个子，也没能伤到皮厚肉糙的大汉。 萧晨也奇怪，他明明往一边躲开，而那小个子却老是往他身边凑。这人不对劲，萧晨本能的想到，他再往那大个脸上一看，那人根本没有追杀别人时的狰狞，而是一脸做游戏般的傻傻笑意。 在公共场合，没事偷偷别人身边凑的，只有一种人，小偷！ 刚想到此节，萧晨往腰间一摸，空空荡荡，裹在衣服里的钱袋没了。而这时候陈汉生和伊内斯也不约而同地叫了起来，“我的钱！” 萧晨着急地转头一看，那小偷化作一道黑影从陈汉生腰畔窜过，手上分明捏着三个鼓鼓囊囊的钱袋。陈汉生转身要追，却被跟随其后的大汉一撞，顿时往边上飞了出去。 第八十一章 敬服之心 办事丢过大笔公款的人，肯定能够理解萧晨此时的心境。萧晨和陈汉生两人随身携带了准备付给佣兵头子的订金，加起来少说也有五六十个金币，这放在现代，就是相当于近四十万人民币的巨款。 这笔钱可以说每一分都是他们冒着生命危险，费尽了心思赚回来的，是用来援救学校里生死未知的同伴的。 眼看巨款被偷，雇用佣兵救学校的事情就要被耽误，萧晨大急，想都没想，用尽自己最大的力量把所有可以调动的精神力化为恐惧魔法，向那小偷施放而去。这一击远远超出了他平日的水准，用完这个魔法，他只觉得头脑一昏，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差点喷了出来。 精神冲击无声无息，却像一颗炸弹一样以小偷为中心点爆发开来。随着看不见的波纹扫过全场，毫无防备的佣兵们突然就像被噩梦侵扰，纷纷惊叫着倒下。 爆炸中心的那个小偷软瘫在地上，起不了身，她颤抖双腿之间的地面已经湿了一大片。而那高大汉子跪在她身边，捂着脸，像小孩子一样大声哭号着：“妈妈，妈妈！” “我是被冤枉的！他陷害我。”陈汉生瘫坐在地上，紧闭着眼，反复吼着这两句话，而伊内斯则跪倒在地上弓着背喃喃祈祷着什么。 恐惧之心魔法是不分敌我的，萧晨赶紧扶起陈汉生，大声喊他的名字。然而他依旧在似真似幻的梦境中挣扎了许久。 陈汉生回神时，发现自己靠在一块石头上，几乎没法用自己的双腿站立。他注视着萧晨走到小偷身边，捡起钱袋，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其他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萧晨收拾好钱袋，发现倒在地上的小偷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不过此时她脸上抹了灰，又被魔法吓得面孔扭曲，目光呆滞，完全看不出这个年纪女孩子应有的靓丽。 她似乎依旧沉浸在一个很恐怖的梦里，她身体不停地发抖，脸色惨白，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尖叫。他心中很有些歉疚，他知道，这个看起来就像个中学生的小偷身处魔法的爆炸中心，势必受到了最强烈的冲击，他的恐惧魔法虽然不会损害肉体，但是对于人的精神却有巨大的折磨，如此下去她被自己的恐惧活活吓死也是有可能的。 萧晨只得把她扶起来，重重地拍了几下她的脸颊，女孩在一声尖叫中醒来，看到萧晨又是一声更凄厉的尖叫，“魔鬼，魔鬼！”她一边大声重复着这个词语，一边连滚带爬地往边上逃去。 看来我的形象在她眼里已经和魔鬼相当了，萧晨暗自苦笑。 “魔法师先生，这是怎么回事？”这时候，卡兰达和其他几个佣兵头领来到了街口。一脸迷惑的卡兰达看着倒了一地的佣兵，还有形状狼狈的小偷，大声问道。 萧晨环视了一下这些佣兵头子，不着痕迹地抹去了唇角的一丝鲜血，微微笑道：“各位头领，你们得感谢我。我可是刚刚替你们解决了一场暴乱。” 魔法师的赫赫凶名和崇高地位，无疑来自于他们神秘莫测又让人恐惧的力量。萧晨今天的行为简直就是这种力量最好的注脚，那种难以抵御的恐惧让感受过这种魔法的佣兵们噤若寒蝉。 没有比力量更能说服依靠力量的人了。 那些头领们归拢自己的人手，抬走了受伤的人员，在老管家伊内斯的呼喝下，顺从地聚集到萧晨他们周围。卡兰达也扶起了依旧惊魂未定的小偷，带着那个大汉一起来到了萧晨面前。 “尊敬的魔法师大人，我已经问清了缘由。卡特琳娜是我的团员。她冒犯了您，但也受到了您的惩罚。请您饶恕她的罪过，归根结底她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卡兰达说话的声音有些低沉，萧晨能感觉到她的紧张。 周围的佣兵们也或者忐忑，或者畏惧地看着他，就像囚徒在等待判决。这让萧晨心中不免有了点得意，在这个世界魔法师真是说一不二的角色。得罪一个魔法师，在常人看来也许真得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卡兰达女士，我认识你，我们有幸喝过一杯。”萧晨平和地说道：“但我还是得知道，名声很不错的蓝焰佣兵团，为什么会看上我的钱袋。” “这绝不是蓝焰佣兵团的意思，卡特琳娜急着找钱去救一个同伴，才犯了这样的错误。里奥是个英勇的战士，在上一场战斗里，为了掩护卡特琳娜受了重伤。”卡兰达安抚了一下着依偎在她身上，瑟瑟发抖的卡特琳娜，继续说道：“只要您愿意饶恕她，蓝焰佣兵团愿意只收一半的佣金，为您执行这次任务。” 萧晨道：“便宜一半吗？” “卡特琳娜是为了队友才犯了错误，所以团队要为她承担责任。但我也必须对队伍里其他人的利益负责，所以只能做到这样。如果这还不能让您满意，其他的要求或者惩罚，就由我一个人担下了。”卡兰达不卑不亢地说道。 “这女人倒是个有担当的。”萧晨身边的陈汉生悄悄说道。 萧晨点点头道：“有点道理。不过我不会克扣你们的卖命钱，出于对勇士的敬意，我还愿意从报酬中预支给你五十个金币。我需要的回报是你们去最危险的地方为我尽力战斗。” “你愿意救里奥？”刚刚还浑浑噩噩的卡特琳娜，突然像醒过来似地，吃惊地看到萧晨，“这，这可是五十个金币啊。” “在勇士的生命面前金币算什么？更何况只是预支而已。如果你向我说明了缘由，就不用犯刚刚的错误了。” “可，对你们这些大人物来说，佣兵不就是花钱买来送死的吗？要不是雇主不顾我们死活一定要走那条近道，正好撞上马贼，里奥也不会那样了……” 卡兰达一把捂住了卡特琳娜的嘴，躬身向萧晨行礼道：“您真是一位大度的魔法师，竟然如此信任我们。蓝焰佣兵团会为您死战到底的。请别在意卡特琳娜的胡言乱语，她恐怕受了些惊吓。” 萧晨有些同情地看着这个年纪最多和高中生相当的女孩子，拿出一个钱袋，放在她手中，叹了口气道：“我只是希望和我一起战斗的人，能成为真正的同伴。” 萧晨转向其他佣兵，大声说道：“你们见识了我的力量，也看到了我的慷慨，我现在需要一支令行禁止的军队！谁，愿意跟我来？” 一时间，小广场上人声鼎沸，从者云集。 ————————————————————— “人心可用啊。”陈汉生看着正在城外空地上麻利地整理行装的佣兵，对萧晨说道，“你也算做到恩威并施了。” 他们两个和军事组的几位战士，都牵着马儿，等所有佣兵集结完毕，就立刻出发，救援学校。 “金币的作用才是主要的，不过除却金币之外，人还是需要很多其他东西的。有时候，给他们一点尊重和同情，会带来很不一样的结果。”萧晨拍了拍自己那匹黑马，拿出一些豆子喂到它嘴里。 “我以为这些滚刀肉不屑于被人同情呢。”陈汉生哈哈笑着说。 “没有人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只是很多时候同情的方式不对罢了。”萧晨耸肩道。 “二百三十人，分属六个佣兵团。其中五人拥有斗气，两人拥有血脉力量，还有一人是拥有精灵血统的魔弓手。”陈汉生翻着最终的名册，感叹了一句，“卡兰达的队伍虽然只有十二个人，但是居然有两个人拥有斗气，一个人拥有魔熊血脉，半精灵箭手也是他们的。占据了高端战力的一半，真是强悍。” “有了这些人助阵，我们回去算是可以有所作为了。”李天锐说这话的时候似乎充满了期待。 ——————————————————————— 离别时分，罗玲带着留守的众人来给他们送行，无论之前大家有多少矛盾，此时都只剩下了祝福和嘱托。 “萧晨。”罗玲唤了他一声，径直向路边的一片小树林走去，萧晨见状，赶紧放开缰绳，也跟了过去。 透过稀疏的树桠，前方是一片广袤的平原，穿过这座平原，在通过远处的森林，就将回到学校所在的地方。 “你应该知道，其实我想跟着这支队伍回去。”罗玲注视远方说道。 “这是战争，不应该让女人掺和进来。”萧晨站在她身后，有些大咧咧地答道。 “生死之战是不分男女的。而女人一直就比男人更能生存，我们该狠的时候比你们狠得多。特别是，我们要保卫自己最珍爱东西的时候。” 萧晨挠了挠头，没有争辩。 “呵，你以为我对打生打死有兴趣？或是和戈雅男爵扯淡做生意有兴趣？我现在最希望窝在上海的家里，裹着被子，吃着零食，看着片子。哼，我还有好几部电视剧没追完呢。” 萧晨呵呵笑了起来，他突然有些喜欢罗玲把心中的东西发泄出来，这对他来说何尝不是一种共鸣呢？ “我讨厌这个地方，我想回家！”罗玲的语调里泛起了一股酸楚，“可这里离家最近的东西，就只有学校了。” 萧晨看到罗玲转过身来，他背着光看不清，只是觉得她眼睛里似有点点晶莹，“答应我，保护它，保住它。” “你放心，我一定做到人在城在……” 萧晨话说到一半，被罗玲的动作一惊，她靠了过来，伸手解开他腰间的那把火花剑，要将它往上系一点。她的动作不太自然，手法也有些生疏，试了几次才选定了合适的高度，“你接下来要骑马，剑得挂得舒服一些。” 罗玲凑在萧晨的跟前，微微弯着腰，几乎贴在他胸口，一头秀发抵近他的下巴，一股淡淡的发香自然而然地飘到了他的鼻尖，留在了他的心田。 “这样就好了。”罗玲拍了拍剑鞘，站起身来，却发现萧晨的眼眶有些红。 “你怎么……”她竟也有了忘言的时候。 “啊，你得照顾好自己，不要逞强，万事小心……”萧晨别过脸去，一口气嘱咐了好多话。 “呵呵，你好像把我该说的都说完了。”罗玲抬着头，目光一刻都没有离开他。 “呃，我其实是想说……” “保重。”她轻轻地拥住他，又紧紧地抱了一下。 也许是很久，也许是一瞬，等萧晨从呆滞中恢复过来的时候，罗玲已经平静地站在他面前了。 “这只是祝你好运而已，可别瞎想啊。”转身离去时，她如此说。 第八十二章 求援之行 李佳，杜眉和石浩一行三人骑着马在山道上缓缓前行。李佳明明白白地感觉到，前面带路的那位名叫阿方索的老骑士态度十分怪异。他对他们脸色比冰山还难看，但却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接待李佳一行，好像是他十分讨厌，又不得不做的一件事。他那副不情愿的模样，看上去就像一只被强按着头喝水的驴子。而跟在前后的几个士兵则一脸紧张和防备，时不时往他们身上瞟来瞟去。 杜眉明显也感到了这种怪异的气氛，她有些害怕地问道：“他们好像不太欢迎我们。会不会……有什么阴谋，要害我们啊？” 李佳温和地笑了笑道：“你放心，我们才三个人，他们真要害人早该动手了，在我看来，他们倒好像防着我们呢。” 杜眉非常小心地偏头瞅了瞅她边上的一个骑兵，正好和他对上了眼，那人满脸横肉的样子，让她心猛地一跳，“啊”地一声发出了短促地惊叫。 李佳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暗暗摇头，学校真是没人可派了啊，这样的小姑娘怎么成事？他不禁又想起了那个美丽又有活力的身影……她可不会这样。 “喂！你对女士礼貌点，懂？”石浩听到杜眉的叫声，往回望去，正看到那士兵盯着杜眉的样子，马上虎起脸，用不太熟练的语言大声说道。 李佳本想让石浩别轻举妄动，免得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但没想到，那个士兵被说了以后，连回话都不敢，马上低下了头，一声不吭。而领队的阿方索只是回头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这些土人看来都欺软怕硬，不能对他们太客气了。”石浩略带鄙夷地说道。 “石大哥，你可一定要保护我啊。我出来的时候，没想到这些人会这么凶。”杜眉不太熟练地拨了拨缰绳，让马走到了石浩边上。 “你放心，有它在呢。”石浩指了指身后的枪，做了个让她安心的表情。 “嗯。”杜眉连连点头。 “我早说过，贸然求援之类的事，就是热脸贴上冷屁股。没有足够好处，谁会帮你打生打死？在这个世上活着啊，一切的一切还是得靠自己。我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在学校里布置巡逻，训练民兵，而不是来见这个什么子爵。”石浩有些烦闷地说道。 “可是，委员会说我们还是拿得出一些东西和鲁伊斯子爵交易的。再说我们也是他最近的邻居，如果山贼一直在周围游走，对他的领地也会造成巨大的损失吧？”杜眉小声分辩道。 “那可不好说，也许他就想着要坐山观虎斗呢。这些异族人长得就怪里怪气，怎么看都靠不住。”石浩冷哼一声道。 “别忙着下结论，先见到正主再说吧。”李佳遥望了山头上黄色石头垒起的城堡说道。 ———————————————————————— 与此同时，在那座城堡主楼上层的一件房间里，李佳朝思暮想的人儿正从一个狭窄的石窗口收回目光，看向屋子里的坐在茶几旁的鲁伊斯子爵。 “好了，亲爱的赛琳达。阿方索已经去接他们了。要不是你坚持，我正应该在生病，你知道，一听到战争的号角，我就容易发烧。不过，即使我见了他们又该如何呢？我可不是你的父亲，封臣无数。忠心的老阿方索是我身边唯一用得上的骑士了。你难道想让这可怜的老家伙和上千个马贼拼命？”鲁伊斯子爵靠在椅背上，很优雅地双手交叉着，笑眯眯地看着一身劲装的赛琳达。 赛琳达的红发被盘了起来，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她身着一套考究的黑色皮甲，腰间还挂着一柄长剑，看上去英姿飒爽：“鲁伊斯叔叔，你应该知道，那些马贼的头领是卡迪斯。” “以前他还是你父亲侍卫的时候，我见过这个小子。有些粗鲁，充满了山野气息，但是很精明。也许马贼的生活比侍卫更适合他。” “他和我们家族脱不清关系，你知道这一点，其他人也知道。这个消息，也许哪天就会传到某些暴怒的魔法师耳朵里。” “你父亲不会落下什么把柄的。”鲁伊斯子爵笑得很温和。 “把柄是用在遵守规矩的人之间的。魔法师们……又有几个在乎规矩的？” “也许你应该更加信任你的父亲。相信他会处理好这些事。魔法师也好，贵族也好，马贼也好，你父亲一辈子和过很多这样的人打交道。而你，上次我见到你的时候，还是个蹦蹦跳跳的可爱小姑娘呢。” “可我没觉得他做得多好。阿里亚斯家族的名望，现在还剩多少？他在王都的那些日子，除了留下一个花花公子的名声，还做了什么？说是来巡视领地，却和领民起了冲突，现在还要和魔法师结怨。”赛琳达明显有些激动了，红色的眸子像是要燃烧一样，“阿里亚斯家族需要的是更多的盟友，而不是莫名其妙的敌人。我觉得，他用马贼去试探不知底细的魔法师，是个大错误。他……我真不知道他怎么了，他有时候表现得像个懦夫，有时候表现得像个疯子。” 鲁伊斯子爵依然十分平静，“你的父亲也许不像个狂战士，但肯定是个好阿里亚斯。” “鲁伊斯叔叔，无论如何，在这件事上，我……我必须为家族做点什么。” 伊鲁斯子爵注视着她的眼睛，但是赛琳达却毫不退缩。 “真像。”他笑道，“卡迪斯是一匹野马，你的父亲都未必驾驭得住他，我们更加拦不住。而且，据我所知，这次黑山地区像样的马贼团几乎都来了，损坏的魔法师城堡，离家的魔法师，魔法师聚集的财宝，你知道这会让马贼们眼红到什么程度。如果卡迪斯现在想停下，他的脑袋一定留不到明天。” “我从没想过要阻止卡迪斯。”赛琳达走到鲁伊斯子爵身边，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很认真地说：“但我需要一个机会，一个加入这场战斗的机会，一个站在魔法师一边的机会。” ———————————————————————— 城堡里阴暗而狭小，毫无想象中童话故事般的浪漫。尽管是白天，光线只能通过走道一侧的狭长窗洞照射进来。李佳三人跟在阿方索身后，走在一条暗红色的地毯上，阳光把地毯隔成一段段明暗相间的格子，再加上廊柱上的晦涩浮雕，墙上的陈旧挂毯和立在墙角繁复陶器装饰品，让这段路程显得神秘又诡异。 来到通道尽头的一扇门前，一位早已等候的侍者推开了房门。阿方索往一旁侧立，用手指望里面点了点，却不和他们说话。 “等等。”李佳见状有些犹豫，有些阴森的城堡给他相当不安的感觉。 “都已经到这里了，有什么可等的。怕死我们就不来了。”石浩摆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当先走了进去。 他的声音在抖，恐怕心也是，李佳敏锐地发现了石浩的害怕。只有弱者才需要不断用语言鼓励自己，而强者……，呵，此处的三人，恐怕都与强者搭不上边吧。他琢磨着石浩逞强的原因，转念间就明白了，地精事件之后的石浩，似乎每时每刻都在希望证明自己是个有勇气的人。 在这个新世界，每个人都不得不去证明点什么。 杜眉看了看两人，可能觉得还是石浩的枪更有安全感，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也跟了进去。 李佳看了一眼阿方索，只见他嘴角隐隐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他能从这个表情里看到满满的恨意。 他到底在恨什么呢？ 等三人都进了房间，阿方索也跟着进来，关上了身后的门。 这是一间会客室，里面并没有人，两排简易的沙发相对而放，中间是一个茶几。房间的一侧有几道比走廊稍大的窗洞，但是因为木窗打开，又没有玻璃或窗纸，冷风伴着轻轻的呼声钻了进来。不过还好，房间的另一侧，壁炉里燃烧的炭火，带来一些暖意，也让房间亮堂了一些。 李佳看了看阿方索，老骑士进了这个房间以后，就把他们当作了空气，自顾自像站岗一样，站到了另一扇门口。 主人没来，三人只能参观房间里的陈设。李佳注意到房间的一面墙上，有一副油画，是一群身无片甲，手持利斧，肌肉雄壮的战士，正在屠杀一些铠甲精良的敌人，这些人作战野蛮，神情疯狂，有的敌人被他们撕成了两半，有的敌人被他们拧下头颅。 “这些战士好可怕。”杜眉看着风格写实的画作感叹。 “再可怕用得也只是斧子罢了。”石浩抱着枪说道。 “这恐怕就是传说中的狂战士吧。”李佳若有所思道。 “这是我的祖先里尔·贝丁亚尼，追随梅洛·阿里亚斯大人和黑龙帝国作战的事迹。啊，就是画中扭断敌人脖子那位。他是阿里亚斯大人的左膀右臂，战胜过数不清的敌人。可以说这个国家的每一寸土地，都是源于这些狂战士们的斧子。”一个清亮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 三人看到阿方索身边的那道门开了。一个身着紫色对襟长袍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长袍有些修身，胸前，下摆和袖口都有金丝绣花。领口露出花领白衬衫，下身是褐色的长裤和短皮靴。李佳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人颇为英俊，风姿也十分优雅，一头披散的银发加上蔚蓝色的眼睛，很符合电视剧里的那种贵族做派，和画上的那位祖先完全是两种生物。 中年男人走到会客室的中间，微微抚胸行礼道：“欢迎你们，来自魔法师城堡的客人们，我就是菲尼西亚子爵鲁伊斯·贝丁亚尼。” 第八十三章 血河之村 一队奔马从平原上呼啸而过。 当先的卡兰达对身边的萧晨道：“萧晨大人，中午我们就可以到达菲尼斯村休息。” 听到菲尼斯村，萧晨突然想起来，这里就是罗玲给他戒指的地方。当时他心情烦闷地看罗玲跳舞，那个篝火前的身影一直深深地刻在他的脑子里。然而现在，这些和那个拥抱相比，都褪色了。 回味起那种感觉，竟让萧晨起了些患得患失的心思。不过，萧晨本质上还是个不拘小节的人，他很快回过神来，对卡兰达道：“后面的人和马还受得住吗？” “人还好，马需要恢复马力，否则撑不下去。”卡兰达答道。 “那就让大家稍微减些速度，中午就在菲尼斯村休息进食，时间不要超过两个小时。”萧晨答道。 和卡兰达说完话，萧晨低声对陈汉生说道：“老陈，我觉得还是得要你来指挥。本来你就是军人，又是这次出来的负责人。何必让我这个外行来发号施令。” 一旁的陈汉生嘿嘿一笑道：“我是当过兵不假，李天锐，蔡龙他们几个也是如假包换的军人。可是你说说，我们能让后面那群家伙服气吗？小李你能管住这两百多号人吗？” 李天锐摇摇头，“我哪儿成啊，昨晚宿营的时候，随便出来一个找我放对，就把我搞倒了。更别说他们有斗气的了。”他捋起袖子指指，手臂上青了一大块。 “我们当中，还是老陈最厉害，和那娘们斗了个不相上下。差点就把她压地上了。”蔡龙笑着说。 “她让我了，都没用斗气。”陈汉生难得有些脸红，也不知是什么缘由，“人家还感念萧晨饶过那小姑娘一马，不能让我们的人输的太难看。但就我这两把刷子，还是服不了众。只有小萧你能放倒他们一大片，这就是实力。这些粗汉子就服这个。你放倒了几十人，你就最大。卡兰达干翻了另几个佣兵团长，她就可以当你的副手。你啊，就安心做首长吧。” 萧晨知道这也是实情，点头道：“那好吧。你们多担待。” 这时候，迎面跑来一匹马，萧晨一看，正是卡特琳娜那姑娘。之前卡兰达让她在前方做斥候，不知怎么地她心急火燎地冲了回来。 “头儿，头儿！”卡特琳娜一路嘶声大喊着卡兰达。她把马赶得很急，堪堪要和大队撞上，才把马拨了回来。萧晨看清了她的神色十分惊恐，比上次中了萧晨的恐惧之心也差不了多少。 正值卡兰达视察后队结束，打马回到前头，她清喝一声：“怎么回事，好好说话。” “头儿，萧，萧大人，不好了。前面的村子受到了攻击，村里人好像……好像都被杀光了。到处都是血和尸体，实在，实在是太惨了……” 卡兰达面色一沉，问道：“发现敌人没有？” “我绕着村子跑了半圈，没发现动静。就从大道穿过了整个村子，没有活人，连只活鸡都没有。” “屠村？谁会干这种事？”萧晨和陈汉生等人都露出难以置信之色，问起卡兰达道。 “马贼！一定是马贼！这些该死的杂种。”卡兰达捏紧了拳头，手中马鞭的手柄顿时成了靡粉，“不过附近的马贼不会做这么绝，他们还需要村里人供养。一定是其他地方的马贼从这边过境，才会下这种毒手！” “大队放慢速度，谨慎前进。卡兰达，往各个方向派出更多斥候，探探清楚这股马贼的动向。”萧晨脸色沉重的吩咐道。 —————————————————————— 中午的阳光照射在村口一大滩血迹上，蒸腾起一股刺鼻的腥臭味。萧晨踏进这个不久之前刚刚来过的村子，发现已经完全无法认出这个地方了。到处都是被砍杀的尸体和破碎的残肢。耄耋老翁在自家院里身首异处，壮年的汉子连人带武器被砍成了几段，两三岁大的婴儿被钉死在墙上，更加凄惨的是女人们，满身血污，不着寸缕地躺在光天化日之下，死前不知道被多少人糟蹋过。 血真的流成了河。 这些满是恐惧和痛苦的脸，不久之前还拿着美酒和面包欢迎过他们。 萧晨甚至在一个院子里认出了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他抱过她，他给她吃过糖，可现在他只找到了她的半片身体。唯一剩下的那只大眼睛里早已没有了泪水，变得浑浊的眼珠空洞而无神。 然而，就是这样一只无神的眼睛，像一根铁棍，捅进了他的精神之海，萧晨瞬间进入了冥想的状态，脑海里一直求之未得的第二个魔法光球，就在此时破碎了，无数符文组成的光球消散在冥想空间中…… “妈妈，妈妈！”自己声嘶力竭的喊叫着，四周都是跑动的光影，无数人挥舞着兵器在砍杀。疯狂的笑声，尖利的惨叫，碰撞的声响不断绕在耳边。 跑，跑，往家里跑去。可是家里所有的东西都乱成一团，除了一滩血迹，没有妈妈的踪影。自己尖叫着往外跑，却撞上了一个提着刀走进来的男人，那男人的另一只手上拎的是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像妈妈的头颅？ “呦，还有个小的，可惜太小了些，不然也会是个美人啊。”男人有一头蓝色的长发，声音缥缈而邪气，“要不得赶路，到可以抓回去养着。浪费了……” “把妈妈还给我。”自己扑上去咬男人的手，要夺回妈妈的头颅，可是那男人一脚就把自己踢开了，随后，就看到他扬起了一匹刀光。 世界扭曲了，慢慢陷入黑暗，只剩下撕裂的痛…… 萧晨觉得自己真得被人从中间劈开了，身上疼得让他佝偻了身体。就在刚刚的那个瞬间里，他身临其境的体会着小女孩的每一份痛苦，看她所看，听她所听，甚至想她所想。 这就是第二个魔法“灵魂拷问”的力量吗？不，亲爱的天使，我怎么有资格拷问你呢？我愿意和你对话，安慰你痛苦的灵魂，还是叫它“灵魂解读”吧。 萧晨尽力向小女孩的灵魂碎片传递让她安息的信息，并告诉她，自己会为她复仇，杀死那个杀害她和妈妈的蓝发凶手。萧晨不知道亡魂是什么模样，有没有意识，但在他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小女孩的意志慢慢从极度痛苦中解脱了出来，安于平静，归于尘土。 然而，萧晨又一次低估了自己庞大而过于活泼的精神力了，他突然发觉周围有很多和小女孩差不多的灵魂碎片，向他发出抚慰之意的精神涌来。 一时间，成百上千的画面和声音涌进了他的脑海，有些在战斗，有些在逃跑，有些被凄惨地杀死，有些被反复地凌辱。就像无数酷刑同时在萧晨的身上施展。 他跪在地上，双眼通红怒睁，嘴里发出尖叫，双手想疯子一样四处飞舞。一个正常人在这样的情况下，早就昏了过去，但是萧晨强大无匹的精神力，却又支撑着他的神智。几十种记忆，上百种感受，上千种痛苦，让他比疯子更像疯子。 陈汉生和李天锐跟在萧晨身后，先是看到他愣了好一会儿，然后就开始流泪，再过了一会见突然发狂。两人大惊失色下，想扑上去把他制住，可是没想到此时萧晨的力气出奇地大，两人轻而易举地被萧晨甩开，手上身上还被划了好几道血痕。 “让我来。”这时候，卡兰达听到动静，从院外飞奔进来，她提起斗气，一下欺近萧晨，然后一个手刀斩在他的颈后，萧晨终于晕了过去。 第八十四章 动员大会 学校大礼堂正在召开一场战前动员会。学校的青壮都被编成了守卫队伍，由原先的护卫队作为骨架，扩充到了三百人。现在除了轮值站岗的一些人以外，大部分人都坐在此处。 礼堂没有电力，即使所有的窗帘都被拉开，仍然显得有些昏暗，从稍微靠后位置看讲台，就有些模糊不清了。但是，这似乎并没有影响到目前的演讲者常霖，会场的气氛十分热烈。 季益君和叶梓坐在靠前的位置上，能很清楚地看清常霖鼻尖上的汗珠。他讲话时，肢体语言很丰富，时而有力地挥舞着手臂，时而俯仰着身体，显得非常有张力。场子里时常应和他的动作爆发出一阵阵笑声。 “……所以说，大家不用有什么心里负担。昨天我在和镇上的老兵聊天，他给领主当兵的时候，跟马贼干过好几场。 我就问了，你杀过马贼没有？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还真没有。 我说，是不是马贼武艺高？ 他说，哪有，还不如我家那十几岁的小崽子呢。 我又问，那是不是马贼装备好？ 他说，好多马贼都是穷的没办法才去入伙的。除了头领给分的马，所有的家当也就一把刀和一身衣服了。刀么，上场是战刀，上桌是菜刀。衣服么，上场是战衣，上床是睡衣。 那我就奇怪了，马贼那么烂，那你怎么杀不了马贼？ 他叹了口气说，我没马，没他们跑得快啊。 听他这么说，我就更奇怪了，又问他，马贼不是很凶悍吗？你就没和他们真刀真枪的交过手？ 他很不屑地看我一样说，马贼也是讨生活的，谁会来真拼命啊？都是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走。马贼要能打，他天天骑马干什么？那马就是用来逃跑的啊！ 我这才知道，马贼那么没用。 那老兵给我说了个故事，我们以前守一个小城，明刀明枪地往哪儿一站，马贼就躲没影啦。后来，镇民和我们说，要不你把长矛和盔甲卖给我们，你哪来的就回哪儿去吧。我们都奇怪呢，问他们准备自己上吗？他们说，哪用得着啊，在城墙上支个稻草人，披上甲，绑好矛，不就是是个士兵吗？我们这儿雾气重，马贼哪看得清？稻草人和你们做一样的事，还省饭钱呢。我们商量了一夜，决定把装备卖个好价钱。可第二天，他们倒不要啦，我们上城墙一看，竹竿的矛，锅盖的盾，席子做得盔甲，站岗的稻草人，都把城墙站满啦……“ “常老师真有意思。听他说故事真带劲，比其他领导有意思多了。”季益君乐呵呵地和叶梓说道，他伤好的差不多了，不过脸上还贴着创可贴，不敢大笑，每当常霖说到滑稽的地方，他只能用手掰住上翘的嘴。最近驻外机构都因为形势紧张撤了回来。佛洛罗镇的店子已经关门歇业，他就又回到了护卫队。 叶梓点头道：“大家都觉得常老师很平易近人，做事也有担当。听说他在农业组，下地，挑粪的事情可没少做过。没想到他演讲也这么厉害。” “可不是。郭校长平时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很少见他露脸。” “今天这么重要的会议，怎么郭校长也没来？” “听我爸说，好像是佛洛罗镇的代表来了。有些居民想搬进来什么的。郭校长和其他一些委员都在开会呢。”季益君道，“哎，常老师来也不错，至少他笑话讲得比郭校长好。郭太严肃啦。” “镇民想搬进来？为什么？”叶梓问道。 “这么多马贼聚在一起，要吃要喝。所以周围有几个小村子都遭殃了，你知道吧？”季益君手比在额头的位置说道，“佛洛罗镇只有那么低矮的围墙，好些人觉得不安全。想搬进学校来。” 叶梓琢磨了一会儿又问：“郭校长能答应吗？学校可是有很多秘密的。” “谁知道呢！不过说起来，镇里可是有不少壮汉子的。如果能加入我们的队伍，战斗力提升肯定没问题！” “你只想到壮汉了，可每个壮汉身后肯定是一家子家小。学校后勤压力也会大很多，不过把他们留在外面也很危险。” 季益君耸耸肩，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继续听着常霖的讲话，呵呵傻笑起来。 讲台一侧稍远的地方，王济远和季勋两人也听着常霖高谈阔论。 王济远越听眉头皱得越深，当听到常霖讲笑话似的把马贼的实力说得一文不值的时候，低声喝骂了一句：“胡说八道！” 季勋轻声道：“常组长这也是提振提振士气，你也看到了，最近队伍里畏战情绪有些抬头。毛主席都说了，我们要战略上蔑视敌人嘛。” “他明明是在战术上也给蔑视了。”王济远扫了一眼台下笑嘻嘻的人们，“别看现在这些家伙心情都放松了，到时候真刀真枪一干，死几个人，崩溃得只有更快。” “毕竟我们的主要力量还是学生，我们不能绷太紧了。这些天，我每天都会遇上好几个来求我帮忙想办法调出防御队伍的家伙。其他人也三番五次来问我会不会赢，损失会不会大。只有我家臭小子每天跃跃欲试，希望和马贼大干一场。” 王济远道：“怕死是人的本性，军队不是不怕死的一群人，而是清楚自己要干什么的一群人。我们的军队就是要把软蛋训练成合格的战士。就算现在他们还不合格，也应该用战士的要求来要求他们，而不是尽说哄小孩子的话。” 季勋叹了口气道：“其实，如果委员会能通过在佛洛罗村招募青壮的决议就好了。这些当地农民朴实、健壮，是不错的兵源。” “他们未必比学生强。这些大字不识的村夫分清左右都困难。要训练好他们，只有更费时间。要想让他们和我们的人在同一个团队里协作，就更难了。”王济远道，“你听说农业组毁了一大块麦田的事了吗？不就是当地老农发现我们沤的肥好，觉得多多益善，自说自话浇了几倍的量，最后把麦苗都给烧了根嘛。” “那你不支持招募他们？” “不，我支持。”王济远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季勋，“如果必然要死人，少死些我们的学生，总是好的。” 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常霖一边用手绢擦着额头，一边走下台，来到王济远两人身边道：“王组长，季副组长，同学们反响还是不错的，希望对提升大家的士气有所帮助。” 王济远翘了翘嘴角，没说话。季勋发现快要冷场，赶紧道：“常组长辛苦了。同学们最近不容易，是需要好好鼓鼓劲。” 常霖笑道，“趁大家情绪高涨，王组长也给同学们说几句吧。” 王济远闻言点点头，就往台上走去。他身材挺拔，步伐张扬，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精悍之气，与之前圆头圆脑、和和气气的常霖形成了很明显的对比。场下的学生们，看到王济远走到台上，很自然地就安静了下来。 他环视了一下场下的人们，表情严肃而悲悯，然后开口说道：“我这里有个坏消息。就在这两天，有五个周围的村镇被马贼袭击了。两个村子有近半被烧成了平地，两个村子被彻底屠村，还有一个损失也十分惨重。据说有几百多人死亡，多几倍的人受伤。以往分散的马贼只是抢劫商队，但是当他们集中到一起，数量上千以后，他们就成了一股乱军，大家必须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场下的气氛愈发肃穆起来，虽然这只是王济远口中的数字，但是发生这样悲剧的地点里他们那么近，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也许这些数字还不够直观，毕竟他们是和我们接触不多的当地人。那我现在可以再披露一个之前一直在调查的问题，外事组的张弘和军事组的洪立峰，失踪已经近两周了。我们现在可以得出初步的判断，他们被马贼抓走了，现在生死不明，但是凶多吉少。” “轰”地一声，场下的人们像炸了锅一样，知道张弘和洪立峰失踪的，只是护卫队少参与调查和搜索的人员，其他人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两个身边的人竟然可能已经死在马贼手里。 王济远等待着下面气氛的发酵，直到会场变成一个吵吵闹闹的菜市场时，他用更高的声音强调道：“所以，我今天只想明确一个事实，那就是马贼们很凶残，他们的所作所为是你们在上辈子无法想象的。他们之前能对那些村民和我们的失踪人员做什么，明天就能对你们做什么。不要抱有任何的侥幸。” “王组长，你是在告诉我们，前面常老师说的，那些马贼的事都是假的吗？”下面有人问道。 王济远略微停顿了一下，整个会场也如同屏住了呼吸。他看了一眼常霖，后者神色如常，还对他微微一笑。 “不！”他大声说道，“常老师说的，恰恰证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只有勇敢地战斗，成为一个真正的士兵，才能让马贼退缩，保护我们的家园。我希望大家在之后的训练和战斗中牢记这一点。就在这里，就在我们中间，随时可能有人会倒下，但如果是为了给自己和大家拼出一个生存的空间，这个危险是值得冒的，也是不得不冒的。” 就在王济远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突然有个护卫队打扮的人从门外冲了进来，大声喊道：“报告王组长！东北方向的侦察队发现了马贼的斥候小队，郭校长下令，所有防卫队员马上进入最高戒备，王组长回委员会报到！” 第八十五章 追击之旅 萧晨感觉自己脸像被春风中的柳枝轻抚着，当他微微睁开眼时，发现那是绿色的头发，散发出的气息就像开满野花的草原。他下巴抵在那人的后肩上，脑袋贴着对方的耳朵。 周围是隆隆的马蹄声，随即萧晨发现身处马队中间，而自己被绑在了一位骑手身上。他觉得浑身酸痛，那是肌肉极度紧绷和疲劳的后遗症。被那些痛苦画面侵袭灵魂的时候，他的身体也受着考验。他试着直起身子，瞬间觉得腰腹的肌肉像被撕裂了一样，忍不住叫唤了一声。 骑手回过头来，萧晨发现自己原来是被绑在卡特琳娜那个小姑娘身上。他身材要比卡特琳娜高大半个头，一路过来趴在她身上，想必累坏了她。 “啊，萧，萧大人，你醒了。”卡特琳娜不知为什么，发觉萧晨醒了后，顿时紧张得有些结巴。 “你背着我多久了？” “没，没多久，就一小会。” 萧晨摸了摸自己胸腹处的衣服有些潮，看来是贴着对方很久了，他又看了看天色道：“从我们离开菲尼斯村开始，就是你背着我吧？” “他们都争着背你，可他们都太重了，两个人影响马力，我比较轻，骑术也比他们好。” 萧晨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道：“辛苦你了。” 却发现对方身体一颤，没有答话，反而用马鞭抽了两下马。 萧晨道：“好像你挺怕我的。其实我是个很友好的人，上次的是事情，真是个误会。我向你道歉。” 卡特琳娜紧紧握住缰绳，声音轻得像个蚊子：“都是我不好。” 萧晨从后面看去，发现她耳根红透了，脸颊也像个西红柿，倒是添了几分可爱。 “你别在意，我们那儿有句老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可不是针对你才用那个魔法的。” “别说了。你……”卡特琳娜惊呼一声，手一滑，连马鞭都掉了。她也脸愈发红了，手里的缰绳越勒越紧，那座下的黑马不爽地摆起了头。 “我们也是不打不相识……” 卡特琳娜突然回头看了萧晨一眼，那碧绿的眼眸中似乎有……杀气？ 萧晨突然意识到自己蠢透了，居然在一个小姑娘面前老提她尿裤子的事。他呵呵干笑了两声，问道：“我们这是在往哪儿去？” 卡特琳娜却没有答话，她吹了个口哨，一匹白马从后面赶了上来，她从靴子上拔出匕首，一刀割断了捆在两人腰间的绳子，手一撑，脚一蹬，就翻身上了那匹白马。那矫健的样子，和刚刚结结巴巴的窘态完全判若两人。 一眨眼，萧晨身前的人儿就没影了，萧晨失了重心一下子扑倒在马背上，鼻子和马脖子来了个亲密接触，疼得他哎呦一声叫了出来。 周围几匹马上的佣兵都哄笑了起来，卡特琳娜也发出了格格的笑声，“你醒了，我得去和头儿报告。” 她一夹马肚子，白马撒蹄就跑，转眼就蹿了出去。 萧晨打马来到队伍最前面的时候，卡特琳娜已经没了踪影，卡兰达说她已经主动又做起了斥候。陈汉生等人看到萧晨醒了过来都十分高兴。 “老萧，兄弟们够意思吧？让个大萝莉背你，爽不爽？”蔡龙狭促地问道。 萧晨抬起一只手道：“要不要吓晕你，让你也爽一回？”蔡龙顿时闭上了嘴。 “还是你想来？”他看着李天锐，后者连连摇头。 “少添乱，人家姑娘是要名声的。”说完这话，他再不管讪笑的众人，而是问起卡兰达现在的情况。 卡兰达道：“我们正在追击马贼。根据痕迹来判断，这支马贼队伍大概有一百六七十人，从人数上看，我们猜测他们是几个马贼团在一起行动，离我们有小半天的距离。陈大人最后决定追击他们，把这支盗贼歼灭在野外。” “带头的是个蓝发的男人。”萧晨微眯着眼睛说道。 萧晨话一出口，周围几人顿时一静，他们面面相觑，不知萧晨为何下了这个断言。 “您使用了预言魔法吗？”卡兰达小心地问道。 “我看见了那时的场景。”萧晨说道，“这男人非常凶残，用的是一把弯刀，他出刀总是从下往上反撩，在村子里杀了很多人，连小孩子也不放过。另一个悍匪是一个拿长柄斧的光头壮汉，他喜欢把人拦腰砍断。还有一个用弓箭的女人，喜欢像打猎一样杀人，每箭都射在人的头上。” “迈斯！一定是‘蓝狼’迈斯，这家伙一向心狠手辣，从他的地盘去佛洛罗，必定会经过菲尼斯村。”卡兰达说着，看了一眼周围几个同伴，几人眼睛都红了起来，“终于让我们遇上他了。” “迈斯，该死的迈斯，那光头肯定是鲁斯，这两个狗东西害死了埃多，我要砸扁他们！”巨汉加梅罗一拍大腿道。 “那婊子一定是‘隼眼’莫妮卡。巴斯蒂安就死在她手里。头儿，上次我们连她的脸都没看清，这次我们一定要为巴斯蒂安报仇！”亚当斯和几个卡兰达的队友都大声说道。有几个人甚至拔出了自己的武器。 “这几个人都是周围的悍匪头子，不光蓝焰和他们有仇，我们几个团都有他们欠下的血债！”铁斧团的首领奥萨说道。马贼团和佣兵团就像是一对矛和盾，在过往的任务中，他们之间不知道冲突过多少次。 卡兰达看向萧晨，“大人。” “我明白。”萧晨道，“我和你们一样，有仇要报！” ——————————————————————— 黑夜中，萧晨潜伏在林子里，遥遥望着前方的小坡上马贼营地，马贼们在坡上围着篝火搭起了帐篷和简易的栅栏，篝火在夜色中十分明显，火光把营地里走动的人影化得很大，映照在树上如同巨人在跳舞。歌声和嬉闹声隐隐约约地从营地里传出来，看上去真像是另一个世界里的人们在野外露营。然而想到这种静谧欢乐之中隐藏着一群嗜血的屠夫，萧晨就恨不得把这片营地变成火海。 马贼们经过白天的赶路、劫掠和发泄，似乎大都已经累了。没一会儿功夫，帐篷外的空地上，就见不到几个走动的人了。有不少干脆醉酒倒在篝火边上，露天呼呼大睡。 “萧大人，您的魔法可以打倒那堆篝火的位置吗？如果那种恐惧的力量可以从营地中间爆发，行动会容易很多。”卡兰达单膝跪在他身侧，小声问道。 萧晨闭上眼睛，不动声色地感应了一会儿，摇头道：“太远了。我的恐惧魔法没法够到那么远。也许我可以跟你们过去，然后在近一些的地方释放。” “太危险了。既然您雇用了我们，在我们还没有倒下的时候，就不能让您冒险。既然没有魔法，还是依靠我们的刀剑吧。”卡兰达断然拒绝了萧晨的提议。 劫营这件事，在故事演义里可以说出千种变化，然而归结到现实世界，无非就是拔掉哨兵，放火烧寨，趁乱杀人，堵截逃路这么几项。 萧晨他们暗中跟随马贼们到此，用略占优势的兵力，在黑夜之中围上对方的营地，已经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如果这么打还打不过马贼，卡兰达他们简直可以自我了断了。今夜的关键，其实是怎样把损失降到最小。 萧晨等人和卡兰达在内的佣兵首领们商量后，把队伍简单的分成四组，由半精灵射手科尔带领三十来个箭手拔除哨兵和放火，卡特琳娜带着一小队人马负责夺取战马。卡兰达和陈汉生带领近百人的队伍负责突袭营地，萧晨和李天锐各带领五十人左右的队伍，守住营地向外的两条通道。 ———————————————————————— 萧晨带着队伍跋涉在林子里，因为他负责要堵的去路在营地的另一边，为了防止马贼发现他们的动静，只能绕出很大的一个圈子。 他走得稍有些慢，怕发出太大的动静，他身边跟的是卡兰达的副手，另一名拥有斗气的战士，亚当斯。不知为什么，他身上穿着锁甲，但走起路来到动静依旧比萧晨小很多，后面的佣兵们也是如此，一大群人走在落叶遍地的森林中，只发出轻轻的沙沙声。 萧晨心里颇有些忐忑，谁都知道打仗是最说不准的事情，也许很小的一件事就会导致结局和人们预测的大相径庭。不过为了保持首领应有的冷静，他不得不耐住性子，尽量表现得十分镇定。他不断从脑子里寻找各种理由告诉自己，胜利女神今天一定站在他们这一边。 他暗暗观察走在前面的亚当斯，这个年轻战士却是一脸自信。 萧晨忍不住问他：“亚当斯，看起来你信心十足啊。” 亚当斯脸色有些红，一脸的兴奋还没消退：“大人，今天就是迈斯的死期。我答应过里奥把迈斯的脑袋带到他的病床前面，我一定会做到。” “你们感情真好。和其他人很不一样。像是……” “像是一家人。是的，多亏了头儿。我们中有很多都是从小被她带大的。比如我，我的斗气也是她手把手教的。她就是我的姐姐，里奥就是我的弟弟，我们是一家人。”亚当斯笑着说道。 突然，从远处传来一声狼嚎，但吼到一半的时候，声音就嘎然而止。很快，林子里又传来了喊杀声和惨叫。 “糟糕，大人，他们提前发动了攻击。”亚当斯突然看着燃起火光色的天空说道，“一定是行动被发现了。” 萧晨额头在冷风里，生生冒出了汗珠，他想了想道：“我们必须加快速度，到达埋伏点。” 亚当斯点头，催促其他佣兵加快速度，此时，他们也顾不上隐蔽行踪，全都快跑起来。萧晨跑着，心里却有些担心，卡兰达和老陈没有做到暗中突袭，这回会不会要直接面对有准备的敌人？那些凄厉的惨叫，让他又回想起记忆碎片中马贼们疯狂杀戮的身影，而他总是不自觉地把这些声音和老陈他们的面容对应起来。 这些疯子，真得是卡兰达他们可以对付的吗？ 萧晨有些犹豫地对亚当斯说：“我们到达路口的时候，需不需要反冲进去，给卡兰达他们一些支援？攻坚的队伍会不会顶不住？” 亚当斯有些奇怪地看着他道：“头儿和几位头领都是很强大的战士。光他们一支队伍，高手数量就超过了马贼。您可以放心，就算公平地摆开阵势，我们也不怕他们。” “而且，马贼们现在处于劣势。” “你怎么知道？” “在战斗中，没有比混乱更致命的了，我听马贼的声音，他们到现在也没有组织起来，都是仓促应战。一定会被我们的人杀败的。”亚当斯肯定地说道。 第八十六章 袭营之夜 陈汉生弓着身子，像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一样，往山坡的营地上冲去。空中既没有子弹也没有箭支，但是多年训练的习惯，让他本能地这么做。他手持一把五四式手枪，腰间还别着一把短剑，一边冲锋一边扫视着周围，那种久违的感觉，让他仿佛回到了老山前线，唯独缺了那震耳欲聋的炮声。 卡兰达双手横握那把巨剑，护持在他身侧，她神情沉稳而肃然，和平时并没太多不同，好像这不过是一个普通平静的夜晚一般。但是陈汉生能够感受到，她其实是一座孕育待发的火山，只要那个迈斯出现，就会轰然喷发。 他们前后是潮水一般涌去的佣兵，举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嗷嗷叫着，冲向了营地。虽然只有百多人，但的确气势如虹。 这其实是个有些尴尬的距离。冲锋的距离稍长了一些，又是上坡，冲到营地里面恐怕大家都会气喘吁吁，战力打上折扣。但是如果走得稍慢，又会让敌人反应过来，组织起防御。 可惜啊，谁都没想到有个马贼哨兵竟然有魔狼的血统，在月夜下，强大的生命力让他在被射中心脏后都没有马上毙命，还发出了临死的嚎叫。就这样，本该潜到更近处再冲锋的计划破产了。 营地已经近在眼前，里面都是慌乱跑动的马贼，头领在呼喝整队，喽啰们在匆忙迎战。 眼睛的余光扫过树梢，陈汉生突然觉得心中一紧，老兵的战场本能让他毫不犹豫地做了一个侧滚，一支利箭扎在他本来应该跑到的位置上，紧接着第二支箭射在他翻滚的印迹上。第三支箭看看要射在他身上时，一把巨剑当空劈来，把那剑劈在了地上。陈汉生借此机会一个起身，抬手就往那树梢连开三枪。 子弹打飞了几根枝叶，却没有击中目标，但一个人影从树叶后蹿了出来，向另一颗树跳去。 这才是陈汉生等待的机会，他瞄准那个黑影，枪口跟着它移动，一口气打光了剩下的四颗子弹。 只听噗通一声。 黑影栽了下来，伏在地上再不动弹。 “差点交待了。”陈汉生低声说着，摸了下被地上尖石磕破有些出血的肩头。他觉得整个人都热了起来，就是那种感觉，他怀念的那种感觉。 “好眼力。”卡兰达向他伸出了手，“这人的连珠箭不比科尔差，是个高手，八成是‘隼眼’莫妮卡。” 她给加梅罗使了个眼色，后者就向那个箭手落地的地方冲去。 陈汉生一把握住卡兰达那只有些粗糙的手，站起身来，看着她的眼睛道：“高手和死人永远只差一口气，继续吧。” 卡兰达点点头，长剑指向营地里最大的帐篷，大声吼道：“杀光他们！” 除了零星的袭击以外，也有一些马贼小头目组织起抵抗，更有个别武艺出众的马贼，在各个角落负隅顽抗。这些抵抗杀伤了一些佣兵，但是，最终都在卡兰达和几个佣兵头领突袭下土崩瓦解了。 卡兰达和陈汉生冲向了营地里最大的那个帐篷。一个投降的马贼告诉他，迈斯就住在这个帐篷里。她身上腾起了银白色的氤氲，那是斗气准备全力爆发的前奏。 “迈斯的实力和我不相上下，你最好别跟过来。”卡兰达一边奔跑一边说道。 “那加上我你就强过他了。你用得上我。”陈汉生挥了挥手枪，今天他已经干掉四个马贼了，那些马贼大都不是庸手，在和佣兵的对峙中被陈汉生用枪打死。这个世界的人即使身体普遍强壮，但如果没有强大血脉或者斗气，在子弹面前还是不够看的。 “我要在决斗中亲手杀了他，这才是我要的报仇。” “和一个马贼公平决斗？你是在玩骑士游戏吗？”陈汉生反问道。 “你！”卡兰达对陈汉生举起拳头。 “报仇和荣誉，哪个才是最重要的？” “那……我们走。”卡兰达是佣兵，并不是骑士。让迈斯给埃多他们陪葬才是最重要的。 两人来到迈斯的帐篷前，这个帐篷是用牛皮缝制的，上面用暗红的颜色画着诡异的图案。边角上挂着各种动物的角和人的头骨。 这家伙把人和动物都当成猎物，没有不同。陈汉生望着那些骷髅想到。 “让我来。”卡兰达双手握剑，往前虚劈，斗气化为几道剑芒把帐篷的正面轰成了碎片。 借着帐篷里淡淡的烛光，陈汉生发现了两个身无片缕的女人蜷缩在角落，面露惊恐地望着他们，但并无迈斯的踪影。 “该死。这家伙难道一开始就逃跑了？”卡兰达正想去审问那两个女人，就看到卡特琳娜跌跌撞撞地从外面冲了进来，她捂着腹部，满手鲜血。 “迈斯和鲁斯袭击了马厩，我们没能守住，他们杀散了我们的人，夺马从东边逃了。” —————————————————————— 当萧晨他们紧赶慢赶跑到指定位置的时候，个个都有些气喘吁吁，空中已经弥漫着帐篷和树木燃烧的烟味儿，很有些呛人。 这是一条从营地出来，从坡上直通前方平原的蜿蜒小道。小道的两侧都是树林。萧晨正站在里营地不到百米的地方。 砍杀嘶喊声愈加清晰了。这唤起了萧晨体验过的那些记忆，真实和虚幻自那个时候起总是交杂在他的感官之间。战斗的记忆和战斗的现实相互交错，只不过现在他不是一个旁观的幽灵，而是脚踏实地，站在这儿。 他望了望两侧略显阴森的森林，对亚当斯说道：“也许我们还是应该冲进去。否则他们如果从森林里逃走。我们会毫无办法。” 亚当斯耸肩道：“我们不可能拦住所有的人，如果有些倒霉蛋，在半夜里逃进森林……我说就让他们去吧。” 看到萧晨有些不解的望着他，亚当斯解释道：“大部分人宁可从我们这儿突围，也不会选择从森林里走。那样他们就必须放弃马匹，放弃马匹就意味着放弃食物，还有抢来的财宝。而且，这可是黑夜中的森林啊。虽然周围没什么魔兽，但这些倒霉蛋也会遇到野兽和毒虫。他们可能还会摔下山坡，陷入沼泽，或者会迷失方向。当他们中最幸运的那几个终于跑出森林的时候，对我们已经没有威胁了，只会是些饿得没力气的流浪汉而已。所以大人，我们只要挡住骑马成群逃跑的家伙就行了。” “亚当斯，有人冲出来了！”这时候一个佣兵喊道。 萧晨一看，十来匹马从坡道上冲了出来，可是似乎只有一匹马的背上有人。 “马惊了。卡特琳娜没能管住所有的马。这家伙想混在马群里冲出去。”亚当斯拔出了自己的长剑。 “马蒂斯，你们几个，留下保护萧大人。其余地跟我上，留下这个家伙和马群。”亚当斯指派了几个佣兵保护萧晨，然后就带着大半的战士迎着马群冲了过去。 亚当斯的实力虽然不如卡兰达，但是也掌握了初阶斗气力量的强者，他冲在队伍最前面，越跑越快，在离那马贼二十米左右的地方，他用力一蹬，腾身而起，浑身散发着微微红光，举剑往那人当头劈去。 马群看到前方冲来一群人，就慢了下来，马上那人有些惊慌地从腰间拔出一把长刀，作势要挡住亚当斯。 那家伙没有斗气，在空中的亚当斯露出一丝冷笑，他有自信，这一刀可以把人和马都劈成两半。 十米，五米，两米，只是在一瞬间，他们的距离就近在咫尺。然而亚当斯讶然地发现，对方尽管动作慌张，但是神情却平静地可怕，甚至他可以从那双深褐色的眼睛中看到一种猫戏老鼠的狭促。 当～～ 一声巨响过去，不起眼的骑士牢牢挡住了亚当斯如虹的一击。 极大的反弹力让亚当斯倒飞而起，不过他临危不乱，接连挥剑，在半空中挡住了马上那人的几刀反击。 这家伙扮猪吃老虎，亚当斯一经交手，就已经发现，马上那人竟是鲁斯，他没有拿着自己惯用的斧子，而是扮成了普通佣兵，这根本就是个拥有斗气的强者，实力绝不在他之下。看来今天会有一番苦斗了。 亚当斯借着几刀交锋的反弹之力，快速后掠。可正当他快要踩在一匹马的背上，准备再给对方来一击的时候，突然有个黑影从边上一匹马的马肚子下飞出，撩起一刀雪白的刀光。 亚当斯感觉自己的脑袋飞了起来…… 萧晨在后面看到亚当斯如同战神下凡一样，给对方发出了雷霆一击，感觉浑身的热血沸腾了起来。冷兵器时代的战斗，才是真男人的战斗。看到对方挡住了那一刀，他甚至有些兴奋，在他的感觉里，这种棋逢对手的高手之战，应该像电影里那样来来回回打上几十个回合。至于担心，那倒是没有的，毕竟自己这边有五十对一的人数优势。 然而还没过了五秒钟，萧晨就如坠冰窟。亚当斯的脑袋被一刀砍飞，血向喷泉一样冲上了天。周围的世界如同冻结了一般，他就愣在了那里，说不出一句话，做不出一个动作。 在他的注视下，之前躲在马背下的骑手一个翻身上了马。两个马贼举起了刀，哇哇怪叫着向跟在亚当斯身后的佣兵们冲去。 如入无人之境。 跟在亚当斯身后的佣兵都清楚了看到了这让人震惊的一幕，一个他们中间最强大的战士被敌人秒杀。就在众人心神被慑，不知所措的时候，两个马贼已经冲进的人群。淡淡的荧光从他们身上泛起，这两个人竟然都是拥有斗气的强大战士。仓促应战的佣兵们远非他们敌手，顿时在刀光下死伤无数。 萧晨眼睁睁地看着就在前方五十米处，一朵朵血之花在夜色火光之间惨然绽放。他只觉一股寒气从头顶沿着背脊直灌而下。 一刀劈开一个高举斧子的佣兵，那个领头的马贼他这里望了一眼，萧晨看到他的眼睛时，只觉得看到了一头疯狂地野兽。 他释放了恐惧之心，据说这个魔法在望着对方眼睛的时候是最为强大的，但是一个正在野兽注视下颤抖的人，又如何能让敌人感到恐惧呢？那马贼只是心有所感地眯了眯眼睛，就拨马向他冲来。 此时，萧晨心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逃！ 第八十七章 困境之中 亚当斯说过，在夜里跑进森林的都是倒霉蛋。 萧晨现在就是个如假包换的倒霉蛋，他就像只老鼠，哪儿地形复杂就往哪儿钻去。自己的夜视能力，是他此时唯一的倚仗了。 自大总是种出苦果啊，可怜的亚当斯绝不会想到他会殒命于此。如果当时他们谨慎一些，也许一切都不一样了。 不过，这些后悔只是萧晨脑中的一个闪念，现在他不得不把所有的精力都用来对付崎岖不平的山路和密密麻麻的树枝。那两个该死的马贼认准了他这块肥肉，下马追进了森林。 后又追兵，前有艰途。而且不知道是否有魔兽在林中窥视？ 他带来的佣兵死的死，逃的逃，现在只有一个年纪不大的小个子佣兵还跟在他身边。这个脸上还长着雀斑的小子，提着一杆钉头锤，费力地踩着萧晨的脚印前进。 “马蒂斯，马贼跟上来没？”萧晨一边匆忙地前进，一边问道。 小个子答道。 “好像把他们甩开了。”小个子往后眺望了一眼，黑压压的森林里看不出任何名堂，只有夜枭的啼声和远处越来越轻的砍杀声，“不过他们肯定还缀着我们。要我也追，你一看就是条大鱼，抓到你，他们就安全了。还能换赎金呢。” “我们继续走，不能停下。马蒂斯，你应该扔了手里那家伙。”萧晨看到他那费劲样，没好气地说道。 “可这老值钱的。胖子答应过，他死了锤子就归我。这次他被劈成了两半，死的不能再死了。” “算了。赶紧走吧。”萧晨无力和他争执。 “嗯……可是大人，他们都说你是一个强大的魔法师，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逃呢？魔法师不应该随便一指谁，谁就死了吗？” “你见过魔法师吗？” “没有。” “那就闭嘴。”萧晨攀上了一个小坡，遥遥可以看到另一个山坡上的营地，离这边已经有两公里出头了。 “我觉得我们现在应该往营地去。和头领们汇合就不怕了。”马蒂斯小声嘀咕道。 萧晨看着营地的火光，想到回去以后不知该怎么面对其他人，心中十分懊丧。不过黑夜中的森林太危险了，能够安全逃到这里已是幸运。他从小坡上走下来，一言不发地往北边走，准备绕开来路，向营地走去。 两人又走了一段，马蒂斯问道：“大人，我们能不能稍微歇口气。应该没人追上来了。” 他两个肩膀轮番看着钉头锤，但也累得够呛。 萧晨自己也累了，他已经在山地里奔逃了将近一个小时。就算他现在体质强健，力量很大，但也到了极限。他挥挥手，示意就地休息，自己走到一颗大树的树根处，靠着坐了下来。 马蒂斯坐在一块石头上，把钉头锤抱在手上，翻来覆去看起来，那神情真像在看什么珍宝。 萧晨一边休息，一边回想起之前的一幕幕，越想越愤懑，突然看到马蒂斯的模样，不解道：“马蒂斯，佣兵团的战友死的死，逃的逃，你就一点也不伤心吗？” “大人，这就是佣兵的命运。在该死的地方死掉，没什么不好的。他们死了，是神给他们的时间到了，我们没死，是因为神还需要我们。死去，就是投入神的怀抱，可不是什么坏事。” “你难道不怕死？要真不怕，那你逃什么？” 马蒂斯哆嗦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以前遇到过的险境，他低声说：“可我还有个妹妹，如果我去了神国，就养不了她了。再有，祭司们也说了，求生才是自然的法则。寻死是要受到神罚的。” 萧晨没有说话，他突然觉得这些人相信死后能有归宿，倒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亚当斯大人和胖子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在那神的‘自然花园’里了，不用受饿挨冻了。”马蒂斯紧了紧衣领说道，“大人，他们说，很多魔法师都不信仰神……” 突然，马蒂斯停住了话音，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胸口，一截锐利的刀剑从他心口处伸了出来，他露出极度痛苦的神情。那刀再一搅，他的脸色迅速地灰败了下来，眼神也没有了光彩。 “不用羡慕，你也可以去神国享受了。”一个人影从马蒂斯身后站了起来，一把将已经失去生命的小个子推到在地上，正是挡住亚当斯一剑的鲁斯。紧接着，另一个大汉也从林子里钻了出来，自然是蓝狼迈斯。 他们刚出现的时候，萧晨只觉得脚底发凉，心脏狂跳，如同陷入了一个噩梦。但是真的被两个拿着刀的马贼围上时，他反倒慢慢镇定了下来：“没想到你们还能追上来。” “哼，我被叫做蓝狼，可不就是有这只好鼻子。”迈斯走到萧晨面前，用刀指着他道，“你身上的臭味再远也瞒不过我。” “老狼，我们怎么办，劈了他吧？该死的法师，把我们的队伍都毁了。”光头鲁斯虚挥着弯刀，希望看到萧晨瑟瑟发抖，跪地求饶的样子。可是他失望了，萧晨依旧坐在树边，冷静地望着他们。 “绑上他，别给他施展魔法的机会。”迈斯道。 鲁斯从腰间拿出一根早已准备好的绳子，把萧晨的双手扭到背后，把他捆了个结结实实，然后再拖上一根绳子，把他牵在自己手里。 “走吧。尊贵的法师大人，你可要和我们呆一阵子了。”迈斯狞笑着说道。 —————————————————————— 营地里，所有的抵抗都已经被瓦解，大部分马贼被杀死，小部分逃走，还有一些做了俘虏。 不过，胜利并没有给大家带来什么喜悦。陈汉生，李天锐和卡兰达几人都神色凝重地站在亚当斯被斩杀的地方。 “亚当斯。”卡兰达双眼发红地捧着他的头颅，小心地放在他的身体旁。 陈汉生不知怎么安慰她，叹了口气劝道：“听说他死得很英勇，敌人用卑鄙的办法偷袭了他。” 卡兰达摇摇头道：“战场上没有卑鄙不卑鄙之说，亚当斯为轻敌付出了代价。不过，现在不是悼念他的时候，我们必须尽快找回萧大人。好几个跑回来的佣兵都说迈斯一路追着萧大人而去……” 这时候，巨汉加梅罗像拎小鸡一样，提着一个女人走了过来。包扎了腹部的卡特琳娜也跟在他后面，她看到了地上的亚当斯，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尖叫着扑倒在他身上抽泣起来。加梅罗也哀伤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把那女人抛在陈汉生和卡兰达身前。那女人脸朝下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哼。 卡兰达蹲下，把那女人翻了过来。 尽管脸上满是泥灰和血迹，但是陈汉生依旧觉得，这是个很美的女人，更让他意外的是，这个女人和蓝焰佣兵团的射手科尔一样，拥有一双又尖又长的耳朵。女人穿着黑色的紧身衣服，身材曼妙，但是这种美感却被肩部和大腿上的两个弹孔破坏了。 “你就是‘隼眼’莫妮卡吧？原来你是个半精灵，难怪箭术出众。”卡兰达用手捏住她的脸颊，把她的脸硬扭了过来，“你知道我要问什么，告诉我，你们的撤退路线是怎么安排的，迈斯和鲁斯去哪里了？” 莫妮卡竭力想侧过头去，可是卡兰达的手像铁钳一般，逼着她看着自己。 “撤退路线？”陈汉生和李天锐对视一眼，有些不解。 卡兰达解释道：“迈斯这次安然逃走，莫妮卡则留下来断后。他们八成事先说过汇合地点。如果萧大人被劫走，一定就在那儿。” “有道理。”陈汉生同意卡兰达的看法，“这比我们漫无目的地派人去找强多了。” 他也在莫妮卡身边蹲了下来，说道：“你最好老实交代清楚，否则有你的苦头吃。” “哼，你就是那个打伤我的家伙。”莫妮卡一眼就认出了陈汉生。 “不错。你知道我可不会对女人手下留情。” “被你们抓住我就没想着活着回去。”莫妮卡冷笑道，“有种你们现在就杀了我。” 陈汉生又劝，“如果你说出来，我可以做主，饶你一条命。” 莫妮卡干脆闭上了眼睛，不再说一个字。 “奇了。这女马贼怎么跟革命烈士似的，玩起坚贞不屈来了。”李天锐用中文问陈汉生道。 “她为什么要当烈士和我们没关系。”陈汉生对卡兰达道，“用刑吧，我们没时间和她耗着。” 卡兰达从腰上拔下一把匕首，没有一丝犹豫就捅进了莫妮卡肩上的弹孔。 莫妮卡的脸疼得刷白，死死屏住嘴唇不肯叫出声来，卡兰达把匕首往下一压一转，莫妮卡痛得就要从地上弹起来，却被陈汉生一脚踩在肚子上。 “迈斯……迈斯……，我不会……背叛他。死……心吧。”莫妮卡的嘴唇都被自己咬出了血，她吐出一口血，然后艰难地发出了声音。 “陈哥，这样不好吧。我们也有规定不能虐待俘虏。”李天锐小声说道，“再说她还是个女人……” “你们这些娃子，都没上过战场，懂个屁。战场上可不分什么男女，只有自己人和敌人。照你这么想，早晚会被女色俘虏。听好了，一百个莫妮卡都没法和一个萧晨比。知道了吗？” 李天锐应了一声，皱着眉头道：“那我先去周围看看，还有没有别的线索。” 卡兰达这时微微发动了斗气，匕首上开始凝结起白光，细小的气芒从匕首上爆发出来，向四面八方割入了莫妮卡的伤口。她终于坚持不住，发出几声闷哼。 不过即使面对这样的痛苦，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我……爱……迈斯……” 这时，双眼哭得红肿的卡特琳娜冲了过来，拔出腰间的匕首，在莫妮卡的脸上狠狠划了两道，又一刀斩下她的半个长耳朵，“我爱巴斯蒂安，我爱埃多，我爱亚当斯，他们就是我的亲兄弟，可是，可是都死在你们手里！让我看看你顶着这张稀烂的脸还有没有资格爱别人！” “啊～～”莫妮卡这回真的撕心裂肺地叫了起来。 第八十八章 寻踪觅迹 在李佳以前的想象里，能够住在一座古代城堡里，肯定是一种别样的享受。然而他现在知道，自己错得很离谱。 没有玻璃的木窗虽然能遮挡窗洞，但是寒气还是会从四周的缝隙里渗进来。床板很硬，而床垫只是一层毡子，毯子虽然是羊毛所做，但是却毛糙又带着淡淡的膻味。 李佳不止一次因为不适，在半夜里醒来，在恍惚中意识到自己处在一个异世界里。也许是因为独自躺在这个陌生而阴冷的城堡中，也许是因为离开了梦里那熟悉而温暖的世界，来此以后并没有哭过的李佳，竟也暗暗流下了泪水。 孤独让人懦弱啊。 醒了又睡，睡了又醒，李佳在疲惫中又迎来一个清晨，他从木窗的缝隙里看到一丝微光。 光未必会给人以希望，有时候只是告诉你又一个难熬的日子即将开始。 借着这点光芒，李佳打开了记事本上，提笔慢慢写了起来： 《你的影子》 我在梦里， 寻找快乐。 你的影子， 伴我唱歌。 当太阳升起， 我再次忐忑。 一次次重温， 这分别时刻。 ————— 现实太远， 山水相隔。 你的影子， 盼顾不得， 当时光流淌， 我辗转反侧。 一日日期盼， 那重逢时刻。 写完最后一笔，李佳怔怔地坐在床上，没有注意到笔尖已经化开了墨色。 外面传来一阵熟悉的“夺夺声”。他穿起衣服，把羊毛毯子裹在身上，推开了房间的窗户。一阵冷风彻底吹醒他的倦意，也吹去了眼睛的酸涩。 现在太阳还没升起，天空是泛白的暗青色。不过和漆黑的卧室比起来，这样的天色也算喜人了，更何况楼下院子里还有一个挥剑苦练的女骑士，在昏暗的晨光里只身奋战。 已经三天了，从住在这里开始，每天早上，李佳都可以看到这个身材纤细，全副武装的女骑士在院中练武。 她练的始终只有一个动作。只见她又一次身形微躬，右手飞快地从腰间的剑鞘中拔出长剑，刺在前方的一个木桩上，戳下一些木屑，然后长剑归鞘。拔剑和收剑毫无声息，因此院子里只回荡着木桩发出的声音。 李佳喜欢看她矫健的身姿，更喜欢她那束在脑后跳动的红色马尾辫，这颜色，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诗里的那个影子。然而，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也许她只是个可爱温柔的乡村姑娘，也许她是别的什么人，但无论如何她都没有眼前这人的彪悍气质。那是狮子和绵羊的区别。不过，有些念想总是好的。 所以，她练得不厌其烦，他看得不厌其烦。 听说，这人就是将要带领队伍回援学校的骑士。其实鲁伊斯子爵在第一天就答应了出兵的请求，李佳觉得那份厚厚的礼单和交易目录肯定起了大作用。可是按照子爵的说法，他必须征调和集结封臣。于是，李佳一行被安排住了下来，等待队伍出发。 这三天，李佳在无所事事中渡过，心系学校的石浩问过他是否先回学校。李佳却说，没有得到援兵之前，不能离开，必须防止子爵的计划有变。 不过李佳清楚，还有一个理由是他心底里有个声音说，也许在这里能遇到那个身影呢？既然佛洛罗镇周围的村镇没有，那最大的可能就是子爵的领地了吧？ 人啊。还是那么容易被情绪支配，轻易就屈从了欲望。 李佳轻轻苦笑了一声。 女骑士好像听到了李佳的轻哼声，这一次拔剑，一剑力度稍嫌大了些，竟然没有劈中木桩，她把剑收回剑鞘，转头向李佳的窗户望来。 李佳的卧室在二楼，两人相距不过十多米，他能够清楚看到女骑士的脸上带着一个遮住大半个脸的头盔，金属质感的面甲和她身上的鳞甲相互衬托，很有一种冷峻的气质。 李佳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抱歉，打扰你练剑了。” “是我分心了。”女骑士的声音有些粗，语气和口音与她完全不一样，“我在子爵宴会上见过你，求援的使者。看你时常愁眉不展的样子，是心急了吗？” “是的，我的朋友们一直在巨大的危险中，可是子爵这几天一直没有动静。” “不要心急，我的剑会为你们扫平危险。但在此之前，我们要集结足够的力量。” “谢谢。”李佳面露感激之色，微微躬身行礼。 “那是一个护身符吗？”女骑士指着李佳弯腰时，从衬衫领口落出来的一只贝壳挂坠问道。 “这个？”李佳把贝壳拿在手里轻轻摩挲，“我也不知道，这是一件礼物。” “你连这是什么都不知道，看来它对你算不上重要。”女骑士粗声说道，“不过，它和我小时候丢失的一个护身符很像，我愿意用条红宝石手链和你换，怎么样？” “红宝石换这个？” “对。”女骑士脱下一个护手，把手腕上的一串镶着红宝石的银链子摘下，举在空中，“看看，这可是价值十个金币的宝贝。” 李佳觉得女骑士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激动，看起来很想换那串贝壳，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摇头道：“抱歉，我不能换，这是一个对我很重要，很重要的人送给我的东西。” “你难道不想大赚一笔？还能得到我，一个魔法骑士的友谊。”女骑士加重了语气。 “总有些东西是无价的。抱歉！”李佳把挂坠放进领口，又向对方躬身行礼，然后关上了窗子。 他没有看到，女骑士在他关窗后，在原地默默站了很久。 ——————————————————————— 再离李佳所在城堡并不太远的山林里，一行人正在艰难地跋涉。 “还有多远？”陈汉生擦掉几滴掉在脸上的露珠，问身前的卡兰达。 天已经蒙蒙亮了，山里弥漫着浓密的雾气。在雾里，五步开外的人就只剩一个淡淡的影子，二十多人的队伍，前后望去只能看到七八个人。所有的事物都在纯白的幕帐中若隐若现，秋天斑斓的树叶像点缀在画纸中一样，让人感觉走在仙境。但是陈汉生却讨厌这种美景，这让他们大大降低了前行的速度。 “按那个莫妮卡说的，再翻过前面那座山，就会有个谷地，里面有个小山村，应该就是他们的汇合地。”她答道。 远方的山只露出一个暗青色的山尖，其余都隐在雾中。陈汉生眺望着那山尖，估摸了一下，没有三四个小时走过不去，不由更加担心了。昨天他们在山里循着脚印找到了马蒂斯的尸体，又在附近找到了萧晨衣服的残片。 凶多吉少啊。 雾气把地面也润得湿湿的，李天锐脚下一滑，差点摔下坡去。好在后面的佣兵扶了他一把。他心有余悸地骂道：“这些狗日的家伙真够贼的，在这种深山里都有退路。” “迈斯，鲁斯和莫妮卡都做了十多年马贼，在很多地方流窜过，这里周围没他们不熟悉的地方。这个山村是他们以前驻扎过的地方，里面的居民大都和马贼有些关系。”卡兰达说道，“我们佣兵把这种地方叫做贼村，有时候还能接到毁掉贼村的任务。” “你们一般会怎么对付他们？”李天锐问道。 “他们怎么对待我们的兄弟，我们就怎么对待他们的狗崽子。”刚刚扶他的那个佣兵答道，他一边说着，一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那老人、女人还有小孩……”李天锐有些不敢想象那样的场景。 “哼，那些老人以前大都也是杀人不眨眼的马贼，那些女人和小孩也会拿起兵器。我有个好兄弟，就死在一个不到十岁的马贼崽子手里。一刀，直接捅在后心。”那佣兵冷着脸道，“我亲手把那小东西砍成了几段。” 李天锐觉得憋闷，却说不出话来。 “只要拿着武器和我们对抗的，我们都不会客气。”卡兰达看出了他的心思，“但是，如果乖乖投降的，那就绑来交给附近的领主。” “交给领主又怎么样，还不是当奴隶累死饿死，那还不如一刀下去，一了百了呢。”那佣兵毫不留情地揭穿了真相。 李天锐脸色愈发难看了些，他想法扯开了话题道：“昨天那女人后来怎么样了？” 卡兰达看了他一眼，“崩溃了。如果我们能找到萧大人，就给她一个痛快。如果萧大人有什么意外……哼。” 李天锐明白了冷哼之后的意思，低头不语。 “他们都是些罪大恶极的家伙，手里捏满了人命。怎么死都不为过的。那些老人，女人和孩子，也是享受了他们抢劫杀人的好处，自然就逃脱不了那样的命运。”陈汉生插嘴道，“一个人啊，命里总有一半事是自个儿整出来的。” “命？你信这个？”李天锐奇道。 陈汉生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自嘲地笑笑，“做了什么事，就该有什么命。我觉得对那个莫妮卡，我们公平地很。”他一巴掌推在李天锐肩上，差点把对方推了个嘴啃泥，“嘿嘿，是不是看她脸蛋漂亮就舍不得了？假如她是个丑八怪，你还会有这样的纠结吗？” “这不一样。”李天锐辩解道，“我可不是心慈手软，杀地精的时候，我可没孬过！” “呵，地精能和精灵比？小子，在战场上就想两件事，杀敌和保命。其余想法一概扔掉，这是一个老兵给你的一点人生经验。” 第八十九章 脱困之机 萧晨十分疲惫，但不得不尽力跟上迈斯的脚步。鲁斯则守在在他身后，用绳子牵着他，一旦萧晨走慢了，他就会踢上一脚。他手里还一直拿着弯刀，不离萧晨的后心。 魔法师总有些诡异的手段，作为强大战士的鲁斯也不敢稍有大意。 萧晨走在林中，心里一直在盘算，必须想个办法脱困才行。他回想昨夜魔法失效的事，暗自怀疑是不是那些亡者灵魂给他的记忆，消磨了他的斗志，打击了他的自信。 必须再找个机会试试恐惧之心，作为只会一个战斗魔法的魔法师，只是他唯一的手段了。 他跟着马贼走了一夜，隐隐也发觉，这些马贼既害怕他又看重他，如果不是把他的赎金当作了再起的资本，恐怕他们早就将他一杀了之。不过现在，这两个马贼辛辛苦苦押着他赶了半夜路，肯定也不想前功尽弃。而且现在远离了营地，他们应该有些松懈了，也许是个机会。 “我走不动了。”走到一处空地的时候，萧晨一屁股坐在地上，光棍地往一块石头上一靠，任鲁斯怎么拉扯都不起来。 鲁斯拔出刀在萧晨面前比划着，怒道：“给我站起来，继续走。否则，信不信我砍你？” “你再叫也没用。我就是没力气了。你可以杀了我，你们一分赎金也拿不到。”萧晨用不紧不慢地语气答道，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迈斯双手插腰冷着脸看着他，“你现在还在我们手里，就算不杀了你，我们有的是办法给你些教训。你最好识相一点。” “如果你们折磨我，我就自杀。别以为我做不到，只要我在冥想世界里死去，那就会变成行尸走肉，你们什么都得不到。”萧晨道。 两个马贼面面相觑，不知他说是真是假。迈斯冷笑道：“作为一个金贵的魔法师，我可不信你会自杀。”他抬手给了萧晨一个耳光，把他半边脸都扇红了，“你倒是死给我看看？” 萧晨二话不说，就进入了冥想状态，只过了几秒钟，他的脸就开始发白，人也不断抽搐起来。 迈斯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鲁斯不知所措地叫道：“老狼，他，他好像来真的。看这样子，没过多久就真死的。” “再等等。”迈斯身手拦住了鲁斯。 “他脸色发青，嘴唇发紫，再等下去金币就真没了。” “该死，把他摇醒。” 鲁斯上前拿住萧晨的肩膀，用力摇晃起来，“快醒醒！快醒醒！” 萧晨缓缓睁开眼睛，咳嗽了几声，脸色慢慢恢复过来。他喘了一会儿气，抬头对迈斯说，“你看，我说的是实话。” 迈斯把手里的刀指着萧晨的鼻子，后者却没什么惧色，平静地看着对方。不知怎么的，濒临死亡以后，他觉得面前的这两个人有些可笑。 除死无大事。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呢？ 迈斯把刀慢慢地放下来，“你到底想怎么样？” “首先，我累了，想要休息。其次，我很饿，要吃东西。既然你们要拿我这个俘虏换赎金，就该给我应得的待遇。” 迈斯死死盯着萧晨来回走了两圈，冷哼一声把刀插进刀鞘，对鲁斯说道：“我也饿了，我去打点猎物，你把他给看好了。” 迈斯刚走没多久，萧晨就对鲁斯说，“我要拉屎。” “等迈斯回来再说。” “憋不住了。这点事你总能做主吧？你又不是他的跟班。” “你怎么那么多事？”鲁斯烦躁地说，“那就在这里解决！” “可我的手被绑住了。难不成你来为我服务？” 鲁斯是个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汉子，哪帮人做过把屎把尿的事情，犹豫了一下，还是解开了萧晨手里的绳子，他厉声警告：“别动什么歪脑筋，如果我发现你有什么动作，大不了不要赎金也会砍了你！” 萧晨注视着他的眼睛道：“你最好改改自己的脾气，否则临死的时候，可不好受。” “你在说什么？”鲁斯不解道。 “刚刚我差点经历了死亡，所以得知了一个秘密。”萧晨揉着麻木的手说道，“人在死前会经历一次审判，所有施加在别人身上的痛苦，会全部返还到自己身上。” “你在胡说什么？凭这种无聊故事，也想吓我？”鲁斯冷笑道。 “我吓你干什么，我刚刚就经历过，小时候我绊过一个同伴一跤，刚刚我的灵魂就得到了摔一跤的痛苦。本来我已经踏上了去神国的天梯，却差点因为这个摔了下来。而你们杀了那么多人，恐怕会比我难以承受得多。你好自为之吧，不论你以什么为生，自然之神都不会在意。但是你如果因为一生的所作所为，却要自己承担，如果让自己掉下那去神国的梯子，灵魂就会永远沦落到荒野之上。” “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从没祭司说起过？”鲁斯犹疑道。 “因为他没有面临过死亡，不曾从神的国度回到人间。不过神教已经做了暗示，要让人们和谐相处，不要残害，不要杀戮，否则去不了名为“自然花园”的神国，不是吗？你以为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告诫所有人？这都是有道理的。想想你这辈子砍过别人多少刀？一刀刀还在你身上，那是什么样的酷刑？你能忍受着刀斧走上一道阶梯？”萧晨才不清楚神教的教义，不过他打赌眼前这个马贼同样知之不详。 “我不信！闭嘴！”鲁斯有些慌乱，眼中却不禁流露出一丝恐惧。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死后没有归宿是非常恐怖的事情。 就是现在，萧晨直视着鲁斯的眼睛，捕捉到了这个机会。他并不需要鲁斯相信这些鬼话，他只需要一丝犹疑，一丝动摇，心灵就会产生缝隙。恐惧之心全力发动，令人战栗的恐惧力量从眼睛直冲入鲁斯的脑海。鲁斯睁大着眼睛，捂着自己的胸口，颤抖着倒在了地上。 萧晨一把夺过了他手里的刀，奋力一刺，贯穿了鲁斯的胸口。 这时候鲁斯才从恐惧中回过神来。他双手抓住了刀刃，却怎么都无力把刀拔出来。 “你……你骗人……，都是……假的。”说完这话，他的眼神呆滞了起来。 “这对你是一个好消息，不是吗？”萧晨松开刀，反问道。 干掉鲁斯止之后，萧晨本想逃跑，但是他想起了昨晚迈斯循着他的气味追上来的事。与其在半途被对方追杀，不如在这里布下一个陷阱，守株待兔。 萧晨现在有些明白了，使用恐惧之心这个魔法，如果对手本身就处于害怕之中或者能直视对手的眼睛，效果都会加倍地好。现在他要考虑的，就是如何让迈斯也心神不定的情况下，看到他的眼睛。 萧晨思考了一会儿，脱下鲁斯的衣服和自己换了一身。这鲁斯身材高大，还是光头，好在萧晨穿的是带兜帽的法袍，袍子一套，帽子一盖，脸朝下倒在地上，很难看出破绽。萧晨用刀在他背上狠狠戳了几下，造出魔法师被人从背后乱刀砍死的假象。然后又沾了血，涂在自己的身上和脸上，带上对方的头盔。跑到一个比鲁斯更加显眼的位置，和鲁斯一样，扑倒在地上。 希望那个家伙会上当。萧晨捏了捏胸口莫雷送给他的防护项链，如果有什么意外，就只能靠这个保命了。 等待结局的时间总是特别漫长，有几次，萧晨都想干脆跳起来逃走，但是他心里不断有声音在说，这是最好的机会，杀死迈斯，杀死迈斯！报仇！报仇！ 萧晨留下了，继续静候绝杀的时机。 过了很久，就在萧晨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迈斯终于提着两只野鸡冲了回来。 他老远就闻到了飘散在空气里的血腥味儿。近了，发现看到鲁斯和魔法师都浑身是血，倒在地上生死不知。他不敢轻动，小心地观察四周，发现没有异象，才缓缓靠近过来。 萧晨感觉自己的心狂跳起来，他不敢有一点点异动，屏住呼吸，默默地准备好了魔法。 迈斯的视线扫过两人，决定还是先看看眼前同伴的情况。 他慢慢走到萧晨假扮的鲁斯边上检查起来，他摸了摸鲁斯的背，发现上没伤，但有血从身下渗了出来。他扔掉两只野鸡，拔出弯刀，小心地把鲁斯翻过身来。 饶是他十分小心，还是吃了一惊。 这不是鲁斯！ 头盔下面是一张布满干涸血迹和灰尘的脸，迈斯心中一惊，本能地将刀横在身前，做出了挡格的架式。突然，那人的眼睛睁开，那眼睛是纯黑色的，没有眼白，中间有一个红色的螺旋，诡异而恐怖。黑色的目光像利刃一样戳入了迈斯的脑海。 黑暗从四面袭来，森林早已没有了踪影，无数奇形怪状的黑色鬼怪从四面向他包围过来，这些鬼怪，有的像动物，有的像人，有得则奇怪得说不出形状。他们吼叫着，怪笑着，瞪着同样的红黑色眼睛，越逼越近。 迈斯想挥舞弯刀和他们战斗，但是却完全提不起一丝力气，鬼怪中最高大的那个，发出桀桀怪笑，手臂在一挥中突然伸长，尖利的指甲划向迈斯的喉咙。他举臂阻挡，但手臂应声而断，喉咙被一击斩断。迈斯捂着自己的喉咙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最后不甘地倒下…… 萧晨握着鲁斯的弯刀，看着迈斯像个“大”字一样倒在地上，在恶梦中断了气，心里突然有一种平静和喜悦。他明白，这并不是他自己的感受，而是菲尼斯村死去人们在他心中留下的印记，终于在这个时刻解脱了。 此刻，无尽地疲惫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奔逃，被捕，诱骗，反杀，超越极限释放魔法，让他透支了极大的精力。 这种疲惫无法阻挡，萧晨来不及处理任何事情，就靠在树上沉沉睡去。在睡梦中，他似乎回到了那个老人和孩子大声欢笑，小伙和姑娘快乐跳舞的村子里。罗玲也在那里，舞蹈着，微笑着，最后还给了他一个拥抱。 ……似乎感觉到有人在摇晃她。 还有很多人在说话：“萧晨……萧大人，终于……找到……你真……了不起。” 他竭力地撑开一点点眼睛，似乎看到了陈汉生高大的身影，于是，他又一次沉沉地睡着了。 第九十章 记忆之笔 烈日之下，季益君拿着一根拇指粗细的木棍，背着手踱步。他虽然穿着一身军训的作训服，但是少了些军人的风骨，反倒是挺像出没在市井巷间的闲人。 在他面前是一列九个站着军姿的战士，姑且称为战士吧。连季益君自己都觉得眼前这些人似乎有点对不起战士这个称号。 这些人高矮不同，胖瘦不一，加上头发和肤色，像是在开世界博览会。就那么九个人里，有发呆的，有瞌睡的，有挠痒痒的，有抓头发的，还有东张西望的和没精打采的。即使按照中学生军训的要求，这些人也肯定会被评上个不合格。 季益君走着看着，心头的火气就起来了。别看他对自己的纪律要求不高，但管起别人来，还是希望别人能像模像样的。 但是，这些家伙，可怎么训练啊？ 三个学生，怕苦怕累，五个村民，毫无纪律。只有副班长黄铮每次训练认认真真。 季益君瞅了眼黄铮，这家伙是南方人，皮肤有点黑，一米七出头，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看上去身材单薄，有些文气，却行动干脆，颇有些力气。他在烈日下站着军姿，给人的感觉就像块冰凉的石头。 “瞧瞧你们，一个个什么样？有军人的样子吗？一个个吊儿郎当！到现在都三天了，连左右都分不清楚！”季益君这话是用中文吼的。几个村民听得一知半解，那幅呆愣的样子，让他气更不打一出来了。 这时候，一个学生不乐意了：“吼什么吼啊，拿根鸡毛当令箭！这是他们这些土人傻，连左右都分不清。关我们什么事？干吗拉我们一起练？” “你说谁傻？”说话的是加西亚，和一部分村民一起撤进学校以后，他就被良好的福利吸引，与恩里克一起报名参加了护卫队。季益君和他们混得熟，就把他们编在自己的班里。 加西亚明显在语言上有不错的天赋，和季益君相处一个多月，中文已经入门了，他叫喊起来：“班长！他骂人！” “切！就你们这点智商，也就当炮灰的料！”那学生啐道。 加西亚没听懂“智商”和“炮灰”的意思，但是从那学生扬着头，歪着嘴的模样，就知道肯定不是好话。 恩里克和其他几个村民看到加西亚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马上站到了他身后，几个人对着那学生怒目而视。 “怎么，不服啊？左右都分不清，不做炮灰能做什么？有种你打我？看学校不把你们赶出去！”那学生毫不示弱。 季益君心中大怒，他冲上去，一把拎起那学生的领口，将他提了起来：“嘿，你真能啊。想在我这里搞窝里斗？这几天我老虎不发威，你们当我是病猫了吧？” “季益君！你想干什么？”那学生猝不及防，被提在半空，一下子卡住了喉咙，他大喊着：“你再乱来，我去王组长那儿告状，看他不把你的这班长撸掉。你别忘了，上个礼拜你还是副排长，现在怎么会变成班长的！” 这话戳到了季益君的痛处，在重组扩编护卫队的时候，因为实力强横，又有资历，他当上了副排长。可他接连几次惹是生非，和人打架，这副排长还没捂热就黄了。 不过，如果他会被这样的话吓住，那也不是季益君了，只见他一声冷笑，手攥着衣服一转，衣服的领口就勒住了那学生的脖子。“董杰，你小子除了说风凉话，敢不敢和我练练？” 董杰被卡住脖子，喘不过起来，脸憋得通红，他拼尽力气想用脚去踹季益君。却被季益君用另一只手斩在了胫骨上，咧嘴惨呼起来。 季益君由着他杀猪般地叫唤了一会儿，才把他扔在地上，他走上前去蹲在那家伙面前，拍着他的脸道：“长点记性，管住嘴巴。老子最烦你这种嘴炮，唧唧歪歪像苍蝇似的，却老拖大家后腿。” 董杰捂着小腿，咬牙切齿地看着季益君了，却没了先前的气势。 黄铮让加西亚几人回到队列，将他们的右手袖子卷起几层，让他们记住卷袖子的是右边。然后对季益君道：“继续训练吧。” “我本以为你会阻止我。”季益君看着黄铮道。 “对有的人来说，给点教训是为他好。说不定在将来还能救他的命。”黄铮见董杰还是一脸愤恨，缓步走到他面前，俯身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只见那董杰扫视了一眼季益君，露出了畏惧之色。他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回到了队伍里。 “你和他说什么了？”季益君奇道。 “我只是提醒他班长斗气还不太稳定，经常会间隙性发狂，要是不小心撞上了，那就死得冤了。”黄铮笑着推了推眼镜，露出一口白牙。 ——————————————————————— 傍晚时分，季勋从食堂打了菜往寝室走。现在的条件远不能和地球相比，他们的晚饭不过是两片白切肉，四个窝头，一锅面疙瘩野菜汤。 一路上的人们大都来去匆匆，神色严峻，马贼即将到来的攻击，给了学校里这些人太大的压力。 不过，他路过一栋宿舍楼的时候，看到了让人意外的一幕。 好些当地居民，正在大楼下面架着火堆烤肉。这些人已经换上了学校统一配发的衣服，清洗过了身体，精神面貌和在佛洛罗镇里时有了很大变化，但是生活习惯还是很难改变的。四五个火堆旁，围着四五十个人，十几只小动物被剥了皮，穿在树枝上，烤得滋滋作响。一股诱人的香味从那里飘过来。 季勋忍不住吸了口气，肚子跟着不争气地叫了起来。这野味，可比他手里提着的香多了。 “呦，这不是老季嘛？要不要过来尝尝这烤野兔？”火堆周围人群里，站起来一个人，向季勋打招呼。 季勋一看，有些吃惊，和那些镇民坐一起烤肉的，竟然是郭谦。他今天穿了一身有些破旧的夹克和牛仔裤，看上去和平时西装领带的样子大为不同。难怪很难从人群中发现他。 “郭校长，你这是？” “没什么，我们委员会里有闲的，今天一起到镇民这里来蹭个饭，大家认识认识，交个朋友。你看柳老师，常老师，还有张老师也在。” 季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外事组的柳婉，农业组的常霖和地质组的张思成。这三位也和郭谦一样，穿着朴素，坐在火堆旁，融入在当地人中间。 常霖看到季勋，也热情地迎上来道：“我们收拢了镇子里将近三百个镇民，总要欢迎好客人，今天镇里的猎人头领布拉斯带着几个猎手，打来不少野味，我们带来一些酒，大家联络联络感情。” “几位老师都是用心良苦啊。”季勋说道。 “这么多当地人住进学校，有些老师和同学也不习惯，有说他们脏的，有说他们土的。最近几天已经有了一些误会和冲突。如果这样发展下去，不会是好事。所以，我们这些人也想做出个表率。”常霖解释道。 “其实，沟通没有那么难，难的是放下偏见和架子。”郭谦说道。 “郭校长这话太对了。最近护卫队整合也出了不少融合上的问题，当地人文化程度低，没有纪律性，还有语言障碍。不过我们正在克服困难，做我们战士和同学的思想工作，希望他们平等地看待当地人，能够帮助这些人融入我们的集体，带起他们的训练。”季勋看到兔子熟了，大家开始分肉喝酒，气氛热烈起来，笑道：“你们这个办法不错，我们护卫队内部也该搞几次这样的联谊活动，先把战士们之间的情感联系建起来。” 季勋离开的时候，分到两条兔子腿，他没有留下喝酒，因为季益君还等着吃饭。他是这里少数有“家”的人。 因为和儿子一起住，季勋分到一间研究生宿舍。他上楼进门，看到季益君和往常一样，将画架背对着门口，在房间里画画。 “还在画你的秘密作品啊？”他笑道，“不是在画哪家姑娘吧？还一直不让我看。” “你管我。说好了，画完前不许看啊！”季益君利索地用一块布遮起画板，将整个画架放到了房间的角落里。 季勋也不管他，自顾自张罗起晚饭，“听说你今天差点揍了手下的一个战士？” “你怎么知道？是不是那狗日的向王济远告状了？”季益君一下子蹦了起来。 “没有！别激动。”季勋摆了摆手道，“你把人给拎起来摔地上的时候，被人看见了。” “狗拿耗子！” “小君，别看你手下才九个人，要管好这些人真的不容易。你脾气急，我知道。不过，这种时候拳头解决不了所有问题。” “你知道董杰那家伙，怎么说加西亚，恩里克他们？炮灰！这是对待战友的态度吗？不管是地球人还是当地人，到了我手下，就得一视同仁，否则他们凭什么服我？更何况加西亚，恩里克他们既是我练武的学生，又是我的朋友。我今天没打他一头血，已经是给他面子了。照我说，这种人就该清除出队伍，让他去打杂！”季益君愤愤地说了一通，拿起一只野兔腿吃了起来。 “我以前在新兵营的时候，哪年不进来一群刺头，能把这些人摆平，才是你的真本事。怎么样？要不要老爸支点招？” “不要。”季益君很快吃完了一只兔腿，“香！好东西，哪儿来的？” “当地猎人打来的。感谢我们庇护他们，对抗马贼。” “就是嘛。我们答应罩着他们，就该对他们好些，这样他们也会对我们好。否则，还不如不管这些当地人。事情就这么简单，可就是有些白痴想不明白，自认为高人一等。逗！” “你能这样想挺好。老爸也不说什么了，放手去做吧。”季勋笑着，把另一只野兔腿也推到了季益君面前。 第九十一章 躁动之心 李佳觉得面具女骑士阿里亚斯爵士是个不错的人。阿里亚斯是她的姓氏，据说他和那位伯爵是亲戚。李佳一直在揣摩，她的出现是不是伯爵表现出的一种友好态度。 如果一个人愿意和你的组织一起战斗，那至少说明她有一些利益和你一致。而如果一个人关心你的个人安危，希望你长些本事，那不管她用的是什么态度，至少说明她还对你不错。 这已经是女骑士最近第三次问他了，“软绵绵的家伙，你真的不想学一些保命的本事吗？” 前两次李佳只是笑着说，自己是个非战斗人员，不需要上场拼命。不过，女骑士却说，指望敌人网开一面，就像旱鸭子过河祈祷不被淹死一样可笑。战士就算倒下，也能得到对方的尊重。贵族就算被俘虏，也会被留下性命换取赎金。而平民，在敌人眼里，就和泥地上的枯草没有任何区别。 不知怎么的，李佳似乎从她面具后的眼睛里看到了失望。很多本想说出来辩解的话，也就噎在喉咙里了。 李佳回去思考了很久，扪心自问作出那样的回答，归根到底还是内心的懦弱在作祟罢了。我始终是这样的人，要是萧晨，他是从不会放过任何强大自己的机会的吧，他暗自想道。 李佳回过神来，看到骑士叹了口气道：“就算你不想成为英雄，难道就没有一些什么要保护的人吗？你的父母，你的姐妹，或者其他什么人？” “我没有什么亲人了。”李佳淡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过了很久，就在女骑士摇头准备离去的时候，他又说道：“不过，的确有人是我想保护的。但是，她又在哪里呢？” 女骑士肃然道：“我们谈的是你是否有准备的问题。我们那儿有句老话，不想在命运之海中倾覆，就得事先打造一条好船。” “你……说的对，阿里亚斯爵士。请你指导我。”李佳终于决断道。 李佳面对着女骑士站着，费劲地跟着女骑士做着一个个怪异的身体动作，这些动作对身体的韧性和力量有很大的要求。这对不善运动的他来说实在是一种折磨。 李佳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在跳舞的木偶。 “你……还是断了成为一个武者的念想吧。”十几个动作以后女骑士停下手，郁闷地说道。 “我……资质不行？”李佳惴惴地问。 “路边的石头资质都比你好！你的韧带比我的剑还硬，肌肉比我的衣服还软。你……就学两下挡格的架式算了。”女骑士烦躁地说道，“真不知道你过去二十年的日子是怎么过的，这具身体就像是被遗弃了几十年的破房子！” “我都说了，我是非战斗人员。”李佳不知怎么地心头一松，突然觉得发怒的女骑士似乎更容易接触一些，不想以前一样隐隐有着很大的距离。 “你既修不好武技，也没有魔法天赋，难道就只能做个普普通通的人吗？”女骑士生起气来，一脚踢在她训练的木桩上，碗口粗的木桩就那么喀嚓一声断了。 “虽说做普通人也没什么不好。但是，你为什么说我没有魔法天赋？” “你如果有魔法天赋，还会在魔法师的城堡里做一个管事？他们没有测定过你的魔法天赋吗？”女骑士反问道。 测定天赋？李佳摇摇头，萧晨那家伙连自己怎么学会魔法都没搞明白呢。 “真没有？” “闭上眼睛，感受我的指尖上有什么。”女骑士的指尖好像什么都没有，但是如果凑近了就能听到一股很轻微的呼啸声。 “不要思考，不要着急，要用意志之外的感觉来感受它。” 李佳闭目，什么都没有。 不过在阿里亚斯爵士的引导中，他慢慢放下心神，逐渐地，他觉得隐约间有一股躁动的能量在不远的前方盘旋。 “这……”李佳有些犹豫地说：“像是一团旋风？” “好。”女骑士的眸子透出一丝喜色，“让你的思绪靠近它，然后试着影响它。” 李佳觉得自己的思绪像一个蹒跚的婴儿一样，慢慢向那团风靠近。它稚拙的双手碰上了那团风，就像一不小心戳破了一个气球似的，那风迅速的散乱开去，消逝无踪。 “这是怎么回事？我好像毁掉了那团风？”李佳睁开眼问道。 “啊……你的天赋很高。”女骑士由惊讶转到兴奋，“我本来以为你最多能略微改变一下它的形状，但是你竟然用精神力把它捏碎了，这是凝神的先兆！很少有人能在测试中做到这一点！这说明你的精神力天赋非常强，至少比我强太多。你们的魔法师领主真是瞎了眼！让你做管事绝对是用宝石来铺路！虽然我只是个魔法骑士，但这点见识肯定是有的！” “我一直就不是引人注意的人。” “他们不识你这个宝贝，是他们的损失。我认识王都的魔法师，我可以为你介绍老师，他们肯定会抢着要你这样的学徒。你的成就不会比任何人差。”女骑士来回走动着，声音里带着笑意。 李佳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再没有平日里的沉稳。不过他看着她，心里也有一股热气涌了出来，魔法的力量吗？他挠了挠头，也笑了起来。 ————————————————————— 季益君坐在一栋三层小平楼的屋顶上，一手里拄着长枪，一手拿着一只望远镜，眺望前方。这些天里，他的班一直负责这个方向的敌情观测。 加西亚从楼梯口跑上来，递给他三个包子和一个水壶。季益君看他盯着馒头直咽口水，从袋子里掏出一个包子抛给他，道：“吃吧。” 加西亚接过包子，连谢都来不及，就一口咬了下去，眨眼功夫就把包子都塞进了嘴里，含含糊糊的吐出了一句，“好吃。” 季益君不以为意，他知道虽然学校接纳了这些避难的村民，还征用了一些年轻力壮的加入卫队作为士兵，但是待遇和他们这些现代人还是有相当的不同。比如，季益君可以用穿越者才有饭票领到包子这种奢侈品。但加西亚只有军队配给的粗粮馒头可吃。 所以一个包子，一块肉骨头，对他们来说还是有着巨大的吸引力。 “恩里克他们呢？”季益君一边啃起馒头一边问道，这包子特难吃，估计是没放碱面，又硬又干，不过吃了这么多天，他竟也慢慢习惯了。 “唔……副班长带着，唔……在练习，弩箭。”加西亚一边狼吞虎咽，一边答道。话没讲完，他就咽下了最后一口包子，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他倒挺把自己当回事嘛。”黄铮这人什么都挺好，但是就是太认真，这些天给季益君磨了不少嘴皮子，烦得他够呛。 “那破弩有什么好练的，五十步能不能射死人还是个问题。” “那弩，材料，不行。钢不好，弦不好。”加西亚一板一眼地说。 “嘿，你倒知道不少，这老黄，要是话少些，倒也是个人才。一会儿二班来换班，我们也跟去靶场看看。” 靶场离楼不远，原本是学校的篮球场，现在学校制作的一批弩已经分配到了护卫队手中，可能是觉得用弩比用矛更安全些，近日里，在靶场埋头苦练准头的人可不少。 当季益君带着加西亚来到靶场口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班的那群人和二排一班的几个人正在大声争吵。季益君一看对面打头的是一班的班长孙成杰，二话不说就开打他正指着黄铮胸口的手，喝道：“你这死猴子，又和我的人过不去，是不是找打啊？” 孙成杰身材瘦长，背有些弓，的确挺像个猴子，他见季益君气势汹汹而来不甘示弱道：“滚你的吧，说好了打赌，我的人已经赢了那包烟，明明是你的人想赖账！” “耍赖的人是你！”季益君手下一个兵怒道，“明明比的是弩，就该用一样的弩。你们那个布拉斯用的是自己猎弩，你是仗着招到一个当地猎人，摆了陷阱阴我们。” “对，不公平的比赛不能算。” “奇了，猎弩不是弩？好弩不用反而用烂的，当我傻啊？要怪也只能怪学校的弩太烂，连土制的家伙还不如。” 季益君这回明白大概是怎么回事了，学校这弩的确是够烂的，因为没有玻璃钢，也没有合适的木头和动物材料，学校第一波弩的弩臂用的是钢片，不仅重，而且弹力很差。不过，这又怎样？他蛮横地说道：“老子的人说你不公平，就是不公平，赌约作废。烟就在这儿，有本事就自己来拿。” 他夺过黄铮手里的那包牡丹烟，扔给恩里克，然后又道：“对手就是他，够胆的就去抢！” 在场的人都知道恩里克是个力大无穷的怪胎，这里除了季益君，没人可以当他对手。孙成杰忿道：“季益君，你就会窝里横，有本事和马贼去练练？” 季益君嘿地一声冷笑起来：“我这两天正闲得慌，正纳闷马贼怎么尽在外围晃悠呢，我这就出去抓个舌头回来问问清楚，你敢不敢跟上？” “你……你这是疯了。你可别胡来。”孙成杰一下子软了下来，万分吃惊地看着季益君。 季益君压根不理他，向部下们一招手道：“走，我们别跟胆小鬼争。咱们回去商量一下，怎么出城逮人。” “你，别开玩笑！你想违反王营长的命令吗？喂！……你这个疯子！……喂！” 几人走在回驻地的路上，黄铮严肃地说：“班长，你刚刚玩笑开大了点。现在战斗随时可能爆发，大家都很焦虑，你少吓唬他们。” “他们这不是要欺负你嘛。” 黄铮皮笑肉不笑地咧了下嘴：“他们还欺负不到我头上，你没比必要开那样的玩笑。” 季益君“嘿嘿”笑道：“谁说是玩笑，就算今天没有这一出，我也准备出去探探。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不同意，我就把你打晕了绑起来！” 第九十二章 追猎之行 “秦老师，我们还得追多久才赶得上？他们可比我们早出来一小时。”叶梓向跑在队伍最前面的秦牧问道。 “没问题，已经很近了。”秦牧露出一个笑容，他整了一下步枪的背带，继续前行，“有我在，放心。” 一行人沿着小道一直走，直到前方一处岔路口。这里附近都是黑山地区猎人常来打猎的地方，有不少人为的痕迹，要追踪特定的痕迹并不容易。不过，秦牧拨开脚下茂密的草叶，巡视了片刻就说道：“左边。” 叶梓向身后的十来个人说道：“往左，追。” 这些人都是她手下的护卫队员，有些手持长矛砍刀，另一些持拿着弩箭，身上穿着作训服或是简易的皮甲。其中还有一个和叶梓差不多大的姑娘却和秦牧一样背着一把步枪，她名叫曹璐，既是叶梓是室友，也是她的队员。 曹璐作为女性能加入护卫队，自然有她的本事。她原是学校射击队的射击运动员，因此，进了护卫队后，就成了少数几个能佩枪的学生。 “秦老师不愧是地质双子，这身猎人的打扮真是帅呆了。”曹璐悄悄对叶梓说道。 “什么双子？外号么？”叶梓不解。 “这你都不知道？地质双子哎！地质组的秦牧和张思成，一个阳光，一个忧郁，又都是难得的帅哥，迷他们的人可多了。” “张思成……哎，他也是个爱钻牛角尖的人。”叶梓眉头蹙着，颇有些遗憾的样子。 “谁说不是呢，不过如果不是那样，就没有‘忧郁王子’了。不过我还是喜欢秦老师这个型的。” “看来你迷得不轻啊？” “唉，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呐，听说秦老师有意中人。”她凑到叶梓耳边说道，“就是外事组长罗玲。唉，罗组长身上光环太多了，什么少年大学生，MIT博士，学校最年轻的副教授，还是数学系的，现在又当上了组长。咱呀除了青春靓丽，就没法和她比了。” “罗玲？”叶梓眉毛一抬，倒是听萧晨那家伙说起过很多次，“你怎么打听得那么仔细？” “知己知彼嘛。” 这时候，走在前面的秦牧突然停下来，一抬手止住了队伍前进。 “找到了！”秦牧用很轻的声音说道，叶梓顺着他手指看去，只见前面缓坡下面有四个学生模样的人围坐在一起休息，正是他们追踪的目标。 “秦老师，你就在这儿帮我们压阵吧。抓人的事情还是交给我们护卫队。”叶梓嘱咐道。 秦牧点点头，把步枪摘了下来，握在手里道，“我来放风，防着那些地精和马贼。” 叶梓对后面的人比划了两个手势，她身后的一个班就从林子里绕到这些人后面，从四面把他们几个包围了起来。 确认所有人到位以后，叶梓破开身前的灌木和曹璐两人走了过去。 那四个人本来正在一边吃东西，一边低声说笑。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才惊惶地站身来。 “是叶梓！是护卫队的人！”其中一个个子高大的男生叫了起来，拉起身边的一个小个子女生就要逃跑，坐在他对面的一个矮个男生，急忙抓起地上的包，就往身上背。边上的另一个女生，则吓得手足无措，紧紧地抓住了这个矮个男生的臂膀，那男生被她拉着背不上包，于是急得一把推倒了她，提着包就往林子里冲去。 “你们不用瞎费劲了。我带来了整整一个班，你们被包围了。”叶梓喝道。果不其然，那几人跑进林子几步，就被事先埋伏的人一把扭住，押了出来。 “护卫队员牛广成，后勤组的李求新，还有纺织厂的吴绮，商务组的姜婕。”叶梓一一确认他们的身份，然后说道：“你们的离家出走到此结束，乖乖跟我回去吧。” 四人面面相觑脸色难看，那高大男生牛广成叫道：“我不回去，想让我做炮灰，没门！放我走。” “走不走你说了不算，既然我追到了你，就别妄想逃跑。”叶梓板着脸道。 “你们怎么那么死脑筋。抓我们放我们有什么区别？”那矮个男生李求新一边挣扎一边喊道，“上千的马贼要来了。学校里这点人怎么可能拼得过？还是趁他们没有攻城，赶紧跑吧！我看你们都是有本事的人，干脆和我们一起跑，听说沿着这个方向跑下去就是这个国家的王都。凭借我们的知识和手艺，一定可以活得很体面。” 李求新发现其他人都没说话，似乎有的人正在考虑逃跑的可行性，于是乘热打铁地说：“我们来到这儿吃到什么了？天天吃猪都讨厌的食物。得什么好处了？每天向狗一样被赶着干活。那么多货卖出去的钱呢？都到委员会口袋里去了。那帮委员会的老爷天天吃香喝辣，不用干活，现在送死倒要我们去了？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我劝你们哪，也好好考虑清楚，别到时候死了都不知道为的什么！” 叶梓发现几个跟来的护卫队员相互看来看去，甚至有几个开始交头接耳起来。她怒道，“把人押走，再废话，就堵上他的嘴。” “跟我跑吧，信我的没错！”李求新挣开护卫队员已经松了的手，打开了自己的背包，抓出一把金币，“看看，我这儿有大把的金币，大家可以花，要买房子的买房子，要找女人的找女人。”看李求新一副挖心掏肺的样子，显得十分诚恳。 “抓住他，堵上嘴。”叶梓说了第二遍，可他身边的两个护卫队员都没去堵他的嘴。 “你们要是心里不虚，为什么要堵上嘴不让我说话？”李求新冷笑道。 叶梓正要冲上前去自己动手，却被曹璐拉住了，她指了指之前被推倒，现在正跪在地上捂着脸流泪的女生冷声道：“哼，你女朋友倒是信你，转眼就被你扔下不管了。这就是信你的下场。” 她的声音又尖又利，顿时把那男生的声音压了下去，而坐在地上的女生却委屈地抽泣起来。 叶梓这时候趁势说道：“这些人在最危急的时候背叛了大家，还偷了我们的金币和食物。现在又一次背叛了自己的同伴。你们自己想想，他的话能信吗？就凭他们，能穿越马贼的封锁，避开森林的危险？也许走出这林子就被马贼一刀剁了。” 几个护卫队员相互看了看，其中两人有些羞恼地冲上前去，把李求新的胳膊抓住。 “押走！”叶梓见所有的人都被控制住，心中松了一口气，大半天的追逃行动总算圆满成功了，她转身带队按原路返回，去和秦牧汇合。 可没走几步，队伍最后传来了推搡打斗的声音。她回头一看发现押着牛广成的两个队员，一个被推倒在了地上，另一个则被牛广成当作人质挡在了身前，而牛广成手里竟拿着一把五四式手枪，对着那人的太阳穴。 叶梓顿时觉得似有一盆凉水把她从头浇下。 “都不许动！”牛广成大声喝道。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在他的脸上，居然显出了狰狞之色，让他看上去像是一头龇着牙的恶兽。他一边拖着那队员慢慢后退，和众人拉开距离，一边急声吼道：“你们把武器都放在地上，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叶梓拨开人群，试着沉住气，慢慢走到他面前，劝道：“这里有一把步枪，三把弩，还有我手中的大枪，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不要听废话，把武器放地上，放开我的人。”牛广成自顾自叫嚣着，压根不给叶梓劝说的机会。 “你最好冷静下来想想，如果你伤了我们的人，你也活不了。” 牛广成喘着粗气，声音亢奋，“死？你们谁想给我垫背？谁想先试试枪子？妈的，老子受够了这个破地方，不陪你们玩了。再说一遍，把武器都交出来。” 这时候，叶梓身后的曹璐，趁着叶梓和牛广成对峙，慢慢把枪举起，准备瞄准对方的手臂，伺机解围。之前牛广成发难的时候，她反应慢半拍了，很是懊恼，于是这会儿就存了找回场子的心思。 可她还没来得及瞄准，牛广成的枪就响了，一枪打在曹璐的手臂上，她一声惨叫，枪也掉到了地上。 “曹璐！”叶梓急着想过去看她的伤口。牛广成又开一枪，子弹从叶梓的小腿擦过，划出一道血痕。 “都不许动。”牛广成喝道。 他开完两枪又迅速地把枪抵在人质头上，冷笑道：“可不只你参加过射击队，我大学之前练了六年手枪速射。不要挑战我的耐心，否则我会让你们好好体验下我的枪法的。下次就不是手臂和腿，而是脑袋了！” 他给李求新使了个眼色，那矮个男生连忙把曹璐的步枪抢到了手中，然后逼着几个护卫队员把弩箭和长矛扔在地上。叶梓恨不得一拳打死这个混蛋，却也只能乖乖扔掉了手里的长枪。李求新还想招呼那两个一起出逃的女生跟上。可是两女都被他们的表现吓傻了，反而躲到了护卫队员身后，不敢过去。 牛广成见李求新和女生拉拉扯扯个不清，不耐烦道：“别和她们浪费时间！两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我们自己走！有钱还害怕找不到女人？” 他们两人慢慢退到空地的边缘，牛广成一脚踢翻了眼前的人质，和李求新两人转身跑进了林子。 叶梓知道，她拿这两个人毫无办法了。 然而，就在此时，一声枪响传来。奔跑着的牛广成被子弹打中大腿，倒在了地上，他本能地用手枪往众人所在处还击，子弹飞溅，吓得众人狼狈逃散。李求新也靠在树后，举起步枪准备射击。这时步枪声再次响起，一枪正中牛广成的胸口，一枪打在李求新的头部，两人都栽倒在地上。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就连本来在啜泣的两个女生都吓得止住了哭声。大家就这么看着“敌人”被当众击倒，一动不动地躺在草丛里，一时间都不知如何是好。 “秦老师……”叶梓望着从身后树丛中快步跑出的秦牧，声音十分苦涩。 “卫生员快给曹璐和叶梓包扎下。”秦牧端着枪，小心地向牛广成他们跑去。 “死了。”秦牧的手离开牛广成的颈部，长吁一口气道。 “秦老师……真的必须杀死他们吗？”叶梓悲声说道，“他们归根到底是我们的同学啊。如果放他们走，他们也不会开枪还击……” “现在的学校……没有让叛徒容身的地方。”秦牧拍了拍她的肩道：“当牛广成第一次对你们开枪的时候，这就是他应得的结局。” “我……不知道。也许哪天回想起来，我会后悔来追他们。”叶梓红着眼眶说道。 秦牧轻轻地抚摸了一会儿自己的枪，然后又重重地提起它背到肩上，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说道：“我不后悔。” 第九十三章 暗夜突袭 夜色深沉，深秋的冷风吹得人只想往屋子里躲。白天时常有小队马贼路过的道上，什么人都没有，不过季益君一行四人，还是很小心的避开了大路。 季益君特地穿了一身黑色的夹克，外加黑裤子。他手里并没有拿着惯用的长枪，而是提着一把护卫队的“制式钢刀”，说白了，也就是打磨锋利的钢片而已。不过他的这柄刀和别人用的却略有不同，狭长的刀刃在月色下隐隐泛着蓝光，那是莫雷附魔后的冰霜之力。 “村子里有光。”黄铮手里拿着钢弩，隐在草丛里。从他的位置看去，一片死寂的佛洛罗镇里，有一处屋子里生了火，摇曳而孤独的火光出现在一座空镇里，让人中有不安。 “村里还有村民吗？”季益君问加西亚。 “没了，除了避到山里或是大城市里的人，剩下的都来我们这儿了。”加西亚顺着黄铮指的方向眺望了一下，判断道：“那是胡里奥老爷的房子，他们早就去苏埃罗避难了。” “哼，想必就是马贼的前哨。这些家伙胆子也够大的，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在这里生火。当我们护卫队都是泥捏的吗？” “我们之前对在学校外围来来去去的马贼，都避而不打，估计让有些人小瞧了。”黄铮话里有些不满，看来他也对天天在学校周围晃悠的马贼探子们烦透了。 “走，我们摸进去端了它。”季益君率先起身，轻巧地往镇子中间跑去。 恩里克和加西亚对镇子很熟悉，在他们的带领下，季益君他们翻进了胡里奥家对面的一栋房子，从那房子二楼的窗台上，可以清楚地看到马贼的动静。 “没几个人嘛。”季益君瞄了一眼，看到只有三四个人在对面房间里走动，看样子也不是什么高手，就准备带人下楼攻进对面的房子，可才迈了两步就被黄铮死死拽住了。 “你出来的时候可答应过我，绝不莽撞的！”黄铮看着季益君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强调。 季益君一脸不耐烦地答道：“就那么几个人，有什么莽撞的，冲进去干掉就好。” “不行！得再看看，万一有埋伏呢？”黄铮寸步不让。 “你这家伙！好吧，看看看！”季益君甩开他的手，蹲在窗台边上，和黄铮一起观察起对面的行动。 “五个人。壁炉边坐了两个，有一个进进出出从厨房拿吃的，有一个在阳台上放哨，还有一个去了隔壁卧室。”季益君在窗边观察了将近一刻钟得出了结论。 “再等等。”黄铮又观察了一会儿道：“是六个。” “你怎么数的，来来去去就这么几个人。” “进出厨房的是一对双胞胎兄弟，你看，这次从厨房拿东西出来的那个人，和之前那个不一样，外套袖子多了个破洞、衬衣颜色又灰色变成了暗灰、腰间的匕首比前面那个长了一寸，胡子也短了些……” “这都行……”季益君无语地看了一样黄铮，“我服了，这下可以行动了吗？” “应该制定一下计划吧？” “看他们的样子就是群弱鸡。从正门冲进去，来一个打一个。搞定！”季益君想都不想就答道，不过话刚说完，就看到黄铮一脸鄙视地看着他。他叹了口气道：“又怎么了？” “班长，好歹你也是上过学的人，能不能稍微开动下脑筋？” “有屁就放！” 黄铮走到房间里拿了些瓶罐放在月光照到的地上，“你看，这是前门，这是后面，这里是阳台，既然厨房里也有个人，恩里克就从厨房攻进去，别让那家伙逃了，然后直接从另一个楼梯过去，解决在卧室里睡觉的家伙，我们再这里制造一些动静，然后把人引到这个位置用弩箭进行伏击。加西亚在这个楼梯口候着，万一有我们没发现的敌人要下楼支援就干掉他……” 黄铮说了一大通，说完以后，看到季益君正用奇怪的眼光看着自己，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脸道：“看什么哪？” “有两下子啊，老黄。真没发现你还是个人才，说起来一套一套的。”季益君转头对恩里克和加西亚说道：“听懂了多少？没明白的就问。然后，按照军师的布置去做！” 战斗结束地很快，按季益君的话说，这就是绝对实力的碾压。 俘虏只有两个，厨房和卧室的两个家伙被恩里克毫不留情的杀死。哨兵被黄铮的弩箭在近距离射中了胸口，倒下没多久就断了气。有一个马贼在季益君突入房间时想用匕首偷袭，却反被季益君抹了脖子。 虽然马贼的首领颇会武艺，但是还是在季益君和恩里克的夹击下，被打晕在地。最后一个马贼没有顽抗，而是立马投降保住了命。 加西亚和恩里克把两个马贼捆绑在椅子上，转身却看到季益君不见了踪影，加西亚摸了摸头道：“副班长，班长不自己审问他们吗？” 黄铮脸上露出一丝笑：“班长嘛……要去四处检查一下，有没有躲藏起来的敌人，这儿的事情还是交给我们吧。” 说着，他从双胞胎的尸体手上掰出一把匕首，向那马贼头子走去。 季益君蹲在房子后面花园的角落里，吐了个天昏地暗。 他又吐完一阵，感觉自己都脱了力，靠在了花园的一个石凳上，费劲地把头转向另一边，不去闻那有些腥臭的味道。 战斗时，他热血沸腾，意气风发，就感到自己有无穷的力量要发泄出来，可是当他事后看到那被他砍断半边脖子的家伙时，却发现自己似乎没有那么坚强。 血腥气扑面而来，翻卷的皮肉，四溢的血迹，无神的眼眸都给他一种强烈的刺激。让他突然有一种难以名状的负罪感。 即使他理性告诉他，他做得很对。他的本能告诉他，他热爱战斗，但是当亲手杀死一个人的时候，有一种同类相残的愧疚让他魂不守舍，而最先对这种愧疚做出反应的，就是他的胃。 这让他很羞愧，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天生的战士，该有一种尽饮敌人血的豪迈，可是身体却在第一次的时候背叛了他。他在吐出来之前，用比冲进来更快的速度逃了出去，而那时，他看到了黄铮对他微微一笑。 这混蛋，让他得意了！平日里一副书呆子样，但呆在杀人现场就跟没事人似的，都说最狠就是读书人，真他么有道理。 季益君喘着粗气，望着天，把今天的事情又回想了一遍，发觉黄铮还真是个不错的家伙。在学校里阻止自己不成，就自告奋勇跟了出来，学校里有这胆的人可不多。看到敌人就敢跟上，真的杀人也不迟疑，除了谨慎一点，唠叨一点，应该算个好人。 季益君把自己喜欢的人叫做好人。他就这么琢磨着，黄铮那眉眼似乎也没有原来那么烦人了。 过了好一会，他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跑步声，转头一看却是黄铮气喘吁吁的站在他面前。 “你受伤了？怎么身上一股血腥味。”季益君站起身来问道。 黄铮说话很急：“死人的血。两个俘虏死了一个，不过只问出了个坏消息。” 季益君瞪大了眼睛，上上下下把黄铮看了一遍道：“你，你逼供了？然后，人就被整死了？你不会是个隐藏的变态吧。” “都什么时候了，还胡扯？”黄铮气笑道，“今晚敌人要来了！马贼要进攻了！” 听到这里季益君也认真起来，“还有多少时间？” “不知道，他们就说是今晚，这几个人都是马贼头子卡迪斯派来接应其他帮派的马贼的。” “也就是说，准备占领这个镇子的不是卡迪斯自己的队伍？”季益君思考着，“我听说卡迪斯才是势力最强的马贼，他自己的队伍呢？” 黄铮道：“那人说不知道，不过我想也很明显，肯定是从其他路攻打学校去了。这是一场策划已久的夜袭，马贼头子一方面在组织各方马贼队伍，一方面用迟迟不来进攻，让我们逐步麻痹。直等到我们最疲惫的那天，来一个全方位的突然袭击。” 季益君沉默了下来，似乎在思考什么。 “班长，我们走吧。先带着这个俘虏回学校。”黄铮看到这时加西亚和恩里克已经押着那个鼻青脸肿的马贼下了楼。 季益君依旧看着地面没有说话。 “班长！” 季益君忽然抬头，很认真的问道：“老黄，你知道我曾经被人打晕，然后收到过一封信吧？” “有又怎么样？再不走就晚了。” “等等，我想到的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季益君托着下巴道，“那些人明显和马贼不是一伙的，为什么送了信以后就没出现呢？” “也许，是某个第三方势力的人，想坐山观虎斗？”黄铮也慢慢冷静了下来，一起分析道。 “不像，我觉得他们是可以争取过来的。我和他们打过，有这种感觉。” “也是，在外人看来，魔法师的城堡未必会弱于马贼，提供消息让魔法师减少损失，应该是一种示好。但这和我们的处境有什么关系？” “如果他们可能对我们有帮助，而我又是在这个镇子里遇到那些人的……” “你想留在学校外面和他们接上头？然后借助他们的力量一起对抗马贼？”黄铮讶道。 “嘿嘿，我也知道有些危险，但是你都这么说，那就是这样啦。”季益君挠了挠头道，“就算没遇到他们，说不定还可以刺杀个头领什么的。” “你简直……”黄铮指着季益君，一时都不知说什么好。 季益君却突然伸手，让他稍安勿躁，自己凝神听去，夜晚的寂静中似乎多出了一种声音，一种像是蚊虫低飞的嗡嗡声，再接着声音慢慢响起来，远方的大地开始发出震震低沉的颤抖。 那是马队接近的声音。 “他们来了，我们回不去了。”季益君露出有点兴奋地笑，都火烧眉毛了，但他看到黄铮气急败坏就有些开心。 “混蛋，混蛋！我怎么遇到你这样的疯子！”黄铮愤怒地掏出匕首，指着季益君骂道。 随后，他一刀捅在了马贼俘虏的心口，恨恨地对加西亚道，“尸体就扔在这儿！找个你们知道的犄角旮旯，我们全部隐蔽起来！” 第九十四章 战争之始 叶梓坐在一间小平房的门口，用一块布擦拭着自己的大枪，虽然她的腿伤比较轻，并不影响行动，但王济远还是让她下了哨位，毕竟被枪击中是一种很骇人的体验。 擦到枪头的时候，她忽然有一种预感，这锋锐枪尖不得不饮血的时刻就快到了，只是不知道那血会是谁的。回想下午的时候，如果自己再冲动一分，也许那两人就会先死在自己这把杆枪下？ 她坐在那里反复地问自己这个问题，每次得出的答案却大相径庭。 “你们把我们关在这里，想要怎么样？要杀要剐倒是说句话啊。”姜婕尖利的声音从叶梓身后的房子里传来。 叶梓透过储物间窗户的铁栅栏往里望去，看到一张苍白而扭曲的脸。她有些兴意阑珊地叹道：“别吵了，一会儿委员会的周组长会来问话。到时候你问他吧。” “哼，什么委员会，都是骗子！懦夫！凶手！空口白话地让我们这些学生顶在前面，他们自己去翘着二郎腿躲在楼里。凭什么？就凭他们本来是老师？本来是官？这里谁都不比谁高贵？凭什么我要听他们的审判？”那声音愈发凄厉了起来，如同夜晚漆黑森林里的鸦叫。 叶梓不搭理她，但是姜婕却不愿停下：“更何况牛广成他们，连审判都没有，就被你们这些刽子手夺了性命。一个月前，我们，我们都还是老师和同学，现在就变成了屠夫和尸体，都是从一个地方来的一样的人。你们……你们怎么就下得了手呢？你，你的心不虚吗？” “他们是叛徒，他们对我们开枪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种可能。”叶梓把手按在胸口，心止不住地疼啊。 “可他们没有伤害你们，只是想逃跑而已。我们不是军人，我们害怕，要逃，又怎么了？什么马贼来袭，也许所有人都散了，躲进大城市就都得救了呢！” “在这样陌生和危险的地方，我们怎么能不团结？” “呵，用团结的名义杀人，真是杀得漂亮啊。为什么总有一些人，能够说着最好听的话，干着最恶心的事呢？”姜婕把脸贴在了铁栏杆上，苍白的星光让她形同鬼魅。 叶梓沉默了一会儿道：“开枪的秦牧一回来就去接受调查了。你有什么话，还是一会说给周组长听吧。” “秦牧，秦牧！他就是个畜生！他有什么权力决定别人生死？他算个什么东西？早晚他会有报应的，死无葬身之地！”姜婕砸起门来，哐哐地声音在夜晚里特别响，都惊动了一队路过的巡逻队。 叶梓看到那里几个人探着头用手电往这边照，心烦地挥了挥手，让他们赶紧走开。 姜婕依旧一边哭闹，一边敲个不停，把叶梓郁闷得不行，心就像被火烧着似的。就当她忍无可忍，要呵斥姜婕的时候。房间里却响起了吴绮的声音。 “我们终归是有罪的，别闹了。”她的声音比姜婕平静很多，但是里面依旧透着悲凉，“叶梓也不过是个牵线木偶而已。” “吴绮，就算李求新推了你一把，你就这样站到他们那边去了？你难道忘了当初李求新为了带上你，多花了多少力气？” “他归根到底是为了他自己，我你也是，谁都不欠谁什么。你偷了金币，我偷了衣物帐篷，这些罪也是我们自己的。” 姜婕好一会都没能回上话来，最后“可是，可是。”地嚅嗫了半天，也没说出句整话。 “我们现在就是人人喊打的叛徒。既然已经如此，还是有点自觉吧。”吴绮幽幽地说。 “你们的事情，知道的人很少，学校为了保护你们，应该会让大家保密的。”叶梓终究觉得这两个女人是可怜的。 “不用你来假慈悲。”姜婕怒道。 “这……没用。学校就这么些人，坏事传千里，迟早会传开的。其他人也许也有这么想，但是只有我们这么做了。从逃出围墙的时候，我们就是异类了，没人会同情我们。就算是你，要不是你看到他们两个被当场打死，心里愧疚，你会同情我们？”吴绮反问道。 “我……”叶梓发现对方说出了一个事实。 突然，一阵风吹来，里面夹着远处嘈杂的声音。叶梓凝下神来，发觉四面八方似乎都有这样令人不安的杂声，还越来越响。 这时候，她已经没有时间顾及两个囚犯的心情了，她留下一句，“有情况。”，就顺着墙角的杂物堆攀上了这栋平房的房顶。 她向四处眺望，然后心骤然一抽。 这栋平房里学校的围墙不远，前方视野十分开阔。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星空下的平原和道路。然后和以往日子大不相同的是，无数火光从地平线处闪耀起来，一开始就如天上的繁星，但是很快，就有了豆子大小，再接着就可以看到它们分成了几路，犹如红色的长虫，向学校蜂拥而来。 叶梓知道自己一直在等着这一天，作为护卫队的战士，她也自忖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当她亲眼看到数以千计的火光扑面而来时，还是觉得犹如落进了深潭，浑身僵硬，手脚冰冷。她想大声呼叫示警，却像被卡住了喉咙似地，一时间什么声都发不出来。 不过，还好执勤的哨兵也及时发现了这些，很快，学校里就响遍了急躁的钟声。叶梓居高临下，看到很多人匆忙地从屋子里冲出来，提着武器涌向学校围墙附近的防御工事。 惊叫声，呼喝声，哭泣声，整个校园就这样在夜里被突然惊醒，所有人都意识到，马贼终于还是来了。 ———————————————————————— 零星的枪声已经响了起来，王济远把手中的望远镜扔在桌子上，怒道：“混蛋！谁让他们这么早就开枪的，那只是探路的游骑。打信号，让一连三排的防区稳住！在大队敌人进入标线之前，不许开枪暴露位置。” 于是他边上的一个通讯员，拿起手电，站到窗口，开开关关地向防御东南方向的阵地打起了信号灯。信号打了几遍，阵地上却一片漆黑，压根没有反应。 枪声依旧没停，而其他阵地也有人忍不住朝那些在阵前往来的马贼开火了。王济远眉头越抽越紧。 “估计他们有些紧张了，他们的通讯员可能没有及时看这边的信号。”站在一旁的季勋说道。 他把头探出窗口，用电喇叭把王济远的命令说了一遍，楼下便有一个通讯员踩着一辆助动车，向几块主要阵地跑去。这正是指挥部设置在行政楼四楼的方便之处，既可以俯瞰整个战场，又顾及了上下楼通报的方便。 王济远早就看出来，马贼不可能从远处一拥而上就发起攻城，到达学校周围以后至少先要整队。况且，就凭学校高出地面一大截这个优势，他们的马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马贼首领最可行的办法就是冲到学校高地下方，然后步行攀登上学校所在的高地，然后再想办法翻墙。 毫无疑问，从他们攀上高地，冲到墙边这段时间的攻击才是最有效率的，学校原本的铁栅栏围墙已经钉上了厚重的木块，除了一些射击孔，简直密不透风。再配合墙后十米外还有第二道防线，以及屋顶的各种工事，防御圈其实相当稳当。敌人不付出巨大的代价根本难得寸进。 然而，毕竟队伍太弱了啊。 季勋像是看出了王济远的忧虑，主动说道：“我再去各个阵地巡视一番，稳定一下大家的情绪。” 王济远摆了摆手道，“再等等，先看清对方的主攻方向，然后你再去那里看住局面。” 季勋点头答应，王济远看得出来季勋的样子十分疲惫，劝慰道：“没让你出去找季益君，我很抱歉。但这小子就是个猴精似的，我看马贼拿他没有办法。你先宽心。” “我知道轻重。”季勋一拳砸在窗台上，“我们打败了马贼，小君也就安全了。这是现在我唯一能做的事情。” 两人沉默地站在窗前观察马贼的动静。 过了一会儿，没有成效的枪声终于陆续停了下来，马贼的游骑，发出粗豪的怪笑，挥舞着手里的火炬，嚣张地在高地前奔驰了一会儿，纷纷拨马向马贼大队奔驰而去。 很显然马贼并没有一拥而上的打算，他们在距离学校不到一公里的地方停下了队伍，分成几拨，守住了学校从正东到西北的几个方向，只留出通向后方黑山的一处空档。从火炬的数目来看，正门处聚集的敌人最多，好些马贼已经开始下马，开始搭建简易的营地。 一根根用粗大树枝做成的一人多高的火炬被竖了起来，木制的拒马和栅栏被他们从马车上卸下，拼装起来，成为营地的围墙。 季勋用望远镜看了一会儿，叹道：“没想到这些马贼还挺有章法，既懂围三阙一又会安营扎寨。” “他们能称霸周围的地区，肯定有自己的本事。”王济远道。 “如果是一拥而上的小贼，那就好对付了。可这些人明显是想稳扎稳打，这仗没那么好打了。就不知他们今晚会不会进攻。” 王济远肯定道：“一定会。否则他们没必要挑晚上过来，白天安营扎寨会方便得多。看样子他们知道我们有远程武器，想趁夜色减少我们的准头。” “看那里！”季勋指着正门方向的敌军，把望远镜递给王济远，只见正门前方的一个土坡上，举着火炬的人们一阵骚动，一群拿着盾牌的马贼簇拥着一个穿着袍子的人越众而出，那人往学校方向眺望了一会儿，就掏出一卷事物。 只见他一手展开那事物，另一只手在空中舞动起来。黄色光芒伴随着他的指尖在空中缓缓勾勒出一组复杂的符文。片刻之后，光芒消散，一座三层楼高的土坡居然拔地而起。 王济远惊道：“这难道就是……” “魔法师。”一个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第九十五章 引火之计 王济远回过头去，看到穿着白大褂，一副科研人员打扮的莫雷走进了指挥部。他将莫雷拉到了窗边，又把望远镜塞在他手里，指着远处那高台问：“快看，他们在干什么？” 莫雷举着望远镜观察起来，过了一会他判断道：“这是个野法师，看上去水平不高，借助卷轴的力量搭起了这个高台，我猜他是要在高台上对我们释放攻击魔法。” 果然，几分钟后，陆陆续续有不少人爬上了高台，他们在高台上竖起了一根旗杆，挂上了一面血色弯刀旗，那个穿着袍子的人影又拿着另一张卷轴出现，开始施法。这次显露出的光点是红色的。 “他要释放的是一个攻城魔法。这种魔法释放很慢，但威力很大。”他稍稍拉起袖管，露出一只机械表，“完全释放这个魔法，大概还需要二十分钟左右。” “攻城魔法？威力有多大。”季勋问道。 “按照这个魔纹来看……应该是个大型的多重爆裂火球。”莫雷神色严峻，“这个魔法大概能覆盖整个操场的大小，如果打在阵地上，足够在瞬间把阵地里的所有人都烧成焦炭。如果打在这栋楼上，足以让整栋大楼烧起来。” “这都赶上炸弹了。多来几个我们阵地就危险了。”王济远皱眉道。 莫雷道：“一个已经是极限了，从他的手势和魔纹完成的速度来看，这个卷轴他用得实在勉强。一旦释放完这个魔法，他的精神力肯定会枯竭。而且，这种攻城魔法的卷轴十分稀有，一般大贵族手里都未必有几个，竟然会有野法师用这种卷轴对付我们，真是奇怪。我可不信他还能掏出第二个。” “那你事先安排的防御魔法阵能抵住吗？”王济远问道。 “只要由我自己操控防御法阵，应该可以。”莫雷微微颔首道，“但限于时间和材料，魔法阵只覆盖了大门口的主阵地区域。其他地方是没法顾及到的。比如您的指挥部就不行。” “难道要其他各处阵地的人先撤下来？”季勋焦虑地看着那个依旧闪烁红光的魔纹，它越来越亮了。 “不能撤！敌人也许就是希望我们这么做。万一趁我们撤退，马贼打个突袭怎么办？”王济远否决道。 “可是如果被那东西落在头上，我们承受不起这样的损失，至少要把主力撤下来。每个阵地留下一两个观察哨。如果敌人突袭，我们再抢回阵地。”季勋争辩道。 王济远锁着眉头低头思考着，“说不定，我们可以另想办法……” “你难道准备派人突袭那个法师？这倒也是个办法，虽然进行突击的人很危险，但是这总比把所有人放在危险之中要好。营长，让我带队吧！”季勋看了眼在学校周围游荡的马贼斥候，“从路旁的沟子里潜过去，有一定可行性。” “你想到哪儿去了，这是送死。我们人少枪少，禁不起这样的消耗！”王济远抬起头道，“我们可以反过来想，与其避让，不如迫使他不得不攻打主阵地，这样其他阵地自然就都安全了。” 季勋用力摸着下巴，一脸不解。但莫雷却眼睛一亮，似乎都想到了什么。 “你是说，给他一个不得不攻击主阵地的理由？比如主阵地出现了重要目标？”莫雷眼睛一眯道，“这是个好办法，如果主阵地上出现了和他对攻的魔法师，他必须优先攻击那里。否则另一个法师反击起来，他就危险了。” “难道你可以？”王济远和季勋一同望着莫雷。 “没错。”莫雷露出一丝冷笑，“没人比我更知道如何假扮一个强力魔法师了。” ——————————————————————— 张弘穿着一身灰黄色的麻布衫子，佝偻着背，站在卡迪斯身边。他本就不够挺拔，又少了精气神，加上从眸子里透出的那种谄媚劲儿，在高大的卡迪斯身边像极了一条土狗。 但是，形势比人强啊。他一遍遍这么安慰自己，能活下来就不容易了。 他原来的衣裤早就成了阿万他们的战利品。而身上这件是阿万从一个刀下死鬼身上扒下来的，上面干涸的血迹，让张弘洗了很久。可是无论怎么洗，暗红的印迹还是遍及了他一身，就如他手上同伴的血一样，洗之不去。 高台上很冷，一阵寒风吹来，张弘觉得胸口凉飕飕的，四周的人群和摇曳的火光没法给他一点暖意。他用被削去了指甲的右手在自己心口边摸了一下，那儿的衣服上有个洞，听说那个死鬼的心都被阿万掏出来吃了。 张弘回过神来，瞅了一眼前方正在施法的魔法师，这个身材臃肿的家伙名叫安德鲁，是卡迪斯花了大价钱请来释放那张卷轴的。水平不高，人却傲气得很。不过听阿万和奥维尔说起，这已经是他们能找到的魔法水平最高的野法师了。 张弘离他很近，能够清楚地看到魔法师头上的暴起的青筋和滚滚汗珠。 有一瞬间，他想过冲上去扑倒那个家伙，打断他的法术。那魔法师严厉地告诫过马贼们，施法绝对不容打断，否则反噬会极其恐怖。 也许和一个魔法师同归于尽是一个还过得去的归宿。 但是很快，他又自嘲地笑了笑，自打掐死了洪立峰，自己就和“英雄”搭不上边了。还是认命地做好一个小人吧。 更何况……十多名严阵以待的护卫，哪里是他能突破的。 “你说从不知道这城堡有什么防御法阵，我一直不信。现在马上就该见分晓了。”卡迪斯打断了张弘的臆想，用马鞭敲了敲张弘的肩说道。 “卡迪斯大人，不是我要瞒您。我身份不够高，实在不知道那些事情。也许，也许他们又造了一个。”张弘腰弯得更低了，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哼，有没有法阵这城堡都得拿下来，为了换到这张卷轴，我付出了一座矿山的代价。希望它能帮我们打开足够大的缺口。” “也许……，您可以和他们先谈谈，我愿意做您的代表。这样说不定您不用损失什么人手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张弘试探道。 卡迪斯转过头来，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了张弘一会儿，然后抬手一鞭子抽在了他脸上，张弘的一声惨叫还没叫出口，就被卡迪斯一把捏住脖子提了起来：“不要和我玩什么花样，你可怜小脑筋在我面前屁都不是。用谈判来获得我想要的东西？这种想法只有你这种胆小鬼才会有。我是一个马贼，马贼要东西不靠嘴，只靠刀！大人们看不起我，贱民们恨得我要死！可我就要抢到整个魔法师的城堡做它的主人，我就要让城堡里的人匍匐在我脚下，舔我的靴子求活。谈判？让那些磨嘴皮的人都去死！” 张弘被掐得喘不过气来，艰难地吐着声音：“我……我……只想让您的人，少，少受魔法师……的……的伤害。我……不该多嘴，请……饶，饶过……我。” 卡迪斯嗤笑道：“你以为我没有杀过魔法师么，一个准备充分的魔法师也许很厉害，但是，只要撇去那些神神秘秘的东西，魔法师不过是一群弱鸡罢了。” “再说了，我会害怕死人？哈哈哈……”卡迪斯将张弘扔在地上，吩咐身边的奥维尔道：“你也该做好准备了，这三支破魔箭可不能浪费了。你也知道探索那个遗迹，我们死了多少人。你必须用它们杀掉所有冒头的魔法师，否则我饶不了你，明白了吗？” 奥维尔穿着一身黑衣，骑在一匹黑马上，他背上绑着一把大弓，小心地把三支漆黑的箭支放进了箭壶，这些支箭用天外陨星打造，排斥一切魔力，除非魔法师穿上厚甲，否则一般的魔法护盾都无法阻挡它们的突破。奥维尔用拳头砸了一下胸口，就打马没入了黑暗之中。 “看看，奥维尔是我手下最棒的猎人，他能用斗气挽开最硬的弓，没有人能够躲开他在暗中射出的箭支，只要对面的魔法师们被亲爱的安德鲁先生引了出来，他们的死期就到了。”卡迪斯望着奥维尔疾驰而去的方向说道。 这时候，阿万跑了过来，压着自己粗豪的声音向卡迪斯报告：“头儿，打头阵的马贼团都选好了。一旦炸开口子，他们就会冲锋。” “他们都没有异议吧？” “一个个都光着膀子准备冲锋呐，您给的价码太好了。让他们独得所有财宝的两成，为了这个，他们都准备豁出命去了。” “好。一会儿你带人在后面跟着，有要逃跑的就砍了。我们不能让个别胆小鬼坏了大家的士气。” 阿万笑得满脸横肉，他解下了背上的大刀，当空挥舞了几下，插在了身前的地上。 张弘跌坐在地上，双手捧着喉咙低声咳嗽，他发现自己对卡迪斯来说什么都不是。他甚至都没有相信过自己说的话，如果不是他需要一个被征服的见证者，恐怕自己已经身首异处了。 这是一个偏执的疯子，他一心就想占领学校，一开始就是如此，那些被他用利益诱惑而来的马贼们，只不过是一群炮灰而已。 望着远处的学校，张弘的心沉到了底处。 第九十六章 流火之逝 莫雷快步走向主阵地旁的一座瞭望塔，他改换了一身魔法袍，手中拿着一个电喇叭，脸色微微发红，显得有些亢奋。季勋则手持步枪快步跑在他前方，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待到楼上，莫雷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晶石，放在瞭望塔的栅栏上，手指轻轻一点后，晶石发柔和的白光，那瞭望塔顿时变成了黑暗中的一支火炬。 塔下主阵地上的众人顿时发出了惊疑的声音，明亮的光芒清楚地映出了莫雷和季勋的身形。而远处的马贼也骚动了起来，莫雷看到几个持盾的马贼迅速地把正在施法的野法师保护了起来。 “免得你分心，让我来吧，骂人话我还是学了几句的。”季勋劝道。 莫雷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笑容道，“你又不是‘土著’，哪有我骂得好。” 他手指在空中轻挥，低声吟唱了一句很短小的咒语，这是一个扩音魔法，能够增强声音，并把它传递到很远的地方。 “马贼们！谁给你们的胆子来这里送死？！”莫雷拿着电喇叭说道，科技和魔法的结合果然不同凡响，他开口的声音竟然如同滚滚雷声，不但近处的人们觉得震耳欲聋，远处的马贼也听得清清楚楚，更有好些马被惊到，在原地骚动不已。靠近学校的马贼们费了很大功夫才让身下的坐骑安静下来。 “又是什么让你们止步不前？你们站在这座城堡之外，是为我们来站岗的吗？一群山中野人，无知而无畏，竟然来挑战掌握天地之力的魔法师。你们到底倚仗了什么？哦，是那个在空中涂鸦的野法师吗？你们天真地以为一个不学无术，没有传承的可怜虫，就可以帮你们打开城堡的大门吗？看看他，多么迷茫的眼神，多么拙劣的技巧，这家伙就快被自己的卷轴累死了……” 莫雷口中说着伤人的话语，心中浮现起的却是过往的故事，类似这样的话，他在过去的日子里不知道听到过多少，仅仅因为出身贫寒，仅仅因为天资卓越，他就成了那些炼金家族出身同学的眼中钉。他感觉自己此时只是在复述那些人对自己说过的话…… “炼金术是一种高贵的艺术，可不是卑贱的双手能够操控的东西。” “智慧来自于血脉，你这样的血脉获得这种成绩，那就是作弊！” “魔法如果有灵，它肯定会哭的，它肯定不忍自己被这一个平民操弄。” 回忆一闪而过，莫雷定了定神，举起了双手，大声宣判：“野法师，在我的力量下化为灰烬吧。” —————————————————————— 张弘遥遥望着发亮的瞭望塔，把莫雷这些话听了个一清二楚，这里的每句话都用词考究，行文优雅，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但却像毒蛇的信子一样，表达着各种最恶毒的意思。马贼们很快就暴怒了起来！他听到他们大声喊着： “这狗娘养的是谁？” “我要劈了他的脑袋喂狗！” “冲上去，放火把他烧死！” 卡迪斯看到躁怒不安的人群，心头火起，让他的亲卫劈头盖脑地抽了那些家伙一顿马鞭，这才让场面安静下来。 “这个人是谁？他想干什么？”卡迪斯一把揪过张弘，气恼地问他。 “他……他叫莫雷。我，我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也许……就是想，杀杀你们的士气。”张弘结结巴巴的回答。 卡迪斯推开张弘，走到正在艰难施法的野法师身边，“安德鲁，别理这个疯子。还是和原来一样，轰塌左边的围墙和高地，让我们的马队一股气冲进去。这些叫骂可能只是一个陷阱，用来浪费你力量的陷阱。” 安德鲁微微转头看了他一眼，满眼都是怒意和杀气。他缓缓地摇了摇头：“他在侮辱我，这些自以为是的书呆子！我从这里就能闻出他身上那种魔法塔里出来的陈腐味道。我要把他轰成焦炭。” “听着！”卡迪斯拔出剑来，用剑指着安德鲁大喝道，“奥维尔已经去猎杀那个魔法师了，很快你就能看到他被一箭射穿的样子。做好你该做的事！” “哼，你看看他的手！”安德鲁答道，“来不及了。” 卡迪斯定睛望去，发现瞭望塔上那人双手挥动，竟然也有一个闪耀着蓝光的魔纹在虚空中形成，而他的速度比安德鲁快得多了。 “我不认识这个魔法，但是从复杂程度上看，它的威力不会逊色于我手中的这个。”安德鲁低声说道，“你的手下，能挺过这样一击而不乱吗？” “你想怎么样？”卡迪斯沉着脸问。 “先发制人！”说完这些话，安德鲁竟然吐出一口鲜血，在全力施法中一心二用对他这样的野法师来说太难了。 ——————————————————————— “这是什么法术？你不是说自己只会些简单的小魔法吗？”季勋问道。 “这只是个唬人的小把戏。”莫雷驱散了传音魔法，对季勋说道，“我从小就想成为一个伟大的魔法师，但凝神后精神力有限，所以只能力走上了炼金术的道路。这个凝聚光芒的小法术只是用来满足我对高级魔法的向往而已。我以前……用它吓唬过欺负我的人，现在再来骗骗野法师也不错。他已经被我的羞辱惹起了恨意，再加上蓄势待发的恐怖魔法，没有道理不攻击我们这边。” “但愿能行。”季勋担忧地看着远方，这场战斗才刚刚开始，就弄得如此险象环生，真不知道后面会打成什么样，他突然问道：“小时候你用这个办法吓唬人，后来成功了吗？” “成了，不过事后被戳穿，挨了一顿狠揍。”莫雷嘿嘿笑道，手却不停，那蓝色的光纹越来越大，越来越复杂，“你下楼吧，让大家准备隐蔽，对方的魔法快完成了。” 季勋招呼下面的人隐蔽在工事后面，自己却没有下瞭望塔，而是护卫在莫雷身边。莫雷见状，有些着急地催了几声，但季勋却对莫雷道：“我也对你防御阵法有信心，就让我在这儿看场魔法表演吧。” 他话音刚落，对面的魔纹突然一亮，接着几团直径堪比人高的火球就出现在了原先魔纹的位置，那野法师双手在空中虚推，火球就加速飞了起来，一瞬间它就快过了地上的奔马，像流星一般，直冲莫雷两人而来。 “来得好！”莫雷随手散去了空中的虚假魔纹，拿起脖子上挂着的一颗坠子，闭眼而立，顿时以瞭望塔为中心，周围方圆三十米区域的地面上，次第亮起了一个个银色的魔纹，这些魔纹组成了一个层层嵌套的圆形，正是莫雷事先布置的防御法阵。而他手中那颗主控石，在他的操纵下，会让最大程度激发这个防御法阵的力量。 无论是季勋还是学校里的其他人，此时都发怔地看着划破天空而来的火球。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真正具有大威能的魔法，以前这种超自然的力量之存在于影视和想象中，而此刻它却真实得让人恍惚。 火球在半空中炸开，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挡在外面，像一朵红花在夜空中怒放，大半边天空都被照得通红。但是这样巨大的力量，却因为防御法阵的关系，无法影响到站在火花下方的渺小人们，只有爆炸的声波震得人摇摇欲坠。 地上的一个个防御魔纹在震动中逐渐变浅，而后散去，但是就当他它们快要消逝殆尽时，空中的火花却也凋散了。夜空又恢复成蓝黑色，只余下一股热风，卷过所有人的身边，提醒着人们刚刚熬过一个足以毁灭整栋大楼的魔法。 热风飘散，阵地上响起了欢呼和掌声，甚至还有人大声叫好。 “嘿，真成了！”季勋搀住有些脱力的莫雷，兴奋地张开手臂说道，“莫雷，你可立了大功啊。” 莫雷点点头，笑着让季勋拥抱了一下，却听到一声尖利的呼啸，接着季勋就发出一声短促的低呼，一根黑箭已经狠狠地扎在了季勋的后肩上，穿透了他的整个肩膀。 “怎么可能！”莫雷惊呼，瞭望塔其实离围墙有一段距离，又有他布下的偏折箭矢法阵，普通的箭支根本无法到达这个位置。除非是极为稀有的破魔箭？ 他知道如果不是季勋急着想拥抱他一下，这枝箭的目标就是他的咽喉，而他身上的防御物品对这种法师杀手，不会起到任何作用。 又一声呼啸传来，莫雷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季勋撞倒在地上。然后一股热流喷涌在他脸上，他惊恐地看到第二支箭从季勋的颈后贯入，从他喉结的上方穿出，瞬间爆开了颈间的大片血肉。 “季！” 季勋无法回应莫雷的呼喊，高大的身影就这样伫立了片刻，然后轰然倒下。莫雷看到他头搭在地上，脸正对这自己，目光涣散，肌肉抽动。他似乎要对莫雷说些什么，可是破碎的喉咙让他发不出任何声音，莫雷能够看到的就是他不断重复的嘴唇动作。不知过了多久，等到莫雷如梦初醒，要去捂住季勋伤口的时候，他双眼的神采已经全然黯去。 “敌袭！”莫雷大声嘶吼道，接着瞭望塔下方传来了慌乱的枪声。 莫雷捂着季勋的喉咙，瘫坐在塔楼里，一时间提不起探出头去张望一下的勇气，他只是在努力回想季勋的那个口形，过了一会，他喃喃道：“小君，他最后一直在说的是……小君。” 第九十七章 会面之机 “看到什么了？让我看看！”季益君挤开黄铮，凑到墙板边的洞口往外看去。 这是镇子里一位商人家的阁楼，恩里克曾经打过这家主人的主意，盯梢踩点的时候，发现他家屋顶有个隐藏的密室。于是，马贼进镇的时候，他就带着季益君一行到这里躲了起来。不过密室没有窗户，只有几个主人事先挖好的观察孔可以从几个方向上观察镇子里的情况。 几人一直在等进镇的马贼安定下来，不过刚刚从学校那儿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学校那边好像干起来了。你说这是什么东西在炸？我们可没这样的武器。”黑暗中季益君看不见黄铮的脸，但是听得出他口气有些焦虑。 “我怎么知道？”季益君没好气道，发现那边的天空都红了，他记忆里只有有一次家乡一栋大楼发生火灾，才能映红那么大一片天空。 “肯定有人用魔法了。”加西亚声音有些发颤，他父亲西罗毕竟是个有见识的，加西亚多少知道些魔法的事情，“这个世上，没有其他东西能做到这一点。” “你没见过的东西多了去了，飞机大炮，哪个不比这个强得多。”季益君没好气的回道。 “飞机大炮是什么？”加西亚不解道。 “就是……，就是……”季益君嘟囔了一会不知从何说起，“说了你们也不懂，别再提这出啊，谁提我就跟谁急！烦人，这该死的破地方！” “没有坦克，就算有门大炮也好啊。真没想到这些马贼中也有魔法师。”黄铮叹道。 “放心吧。有我老爹他们在，一定能顶住。他上过战场，可不是那么容易死的人。”季益君又望了一会儿，直看到那红色的光芒慢慢散去，枪声不断响了起来，才从洞口退了下来，说道：“枪声不少，应该损失不大。我们得行动了。准备下楼，看看我想找的人来了没有。” 季益君所躲避的房子位置有些偏僻，所以进镇的马贼简单搜查以后，并没有在屋里留下人手。几人小心翼翼地从阁楼中下来，发现外面巡视的马贼也很少。 “我们从玛丽家的院子后面绕过去，应该可以避开那几个巡逻的。”加西亚靠在一个墙角低声说道。 “趁没人，干脆干掉这两个巡逻兵。我用一个呼吸的时间就可以拧断他们的脖子。”恩里克跃跃欲试道。 “猪脑子！闭嘴。”季益君骂道，“你怎么知道没有暗哨看着他们？我们是来摸情况的，不是来送死的。谁再想瞎来，就滚回阁楼去。” 他一挥手，几人就趁着巡逻兵背身的时候，翻进了玛丽家的院子。 他们一连翻过几座院子，又穿过一个树丛，就到了位于镇中的另一个家富商的宅子外，镇子里就这栋宅子里火光最亮，明显是马贼首脑驻扎的地方。不过，让季益君奇怪的是，这一路上几乎没有遇到几个马贼，也就这栋房子周围的哨兵明显多了些，他伏在树丛里，有些奇怪地问道：“怎么才这么些人？” “大队人马应该去攻打学校了，这里应该是留下看守小镇的人手。”黄铮分析道，“不过这群马贼怪异得很。” “怎么说？”季益君道。 黄铮看了一眼加西亚，问道：“加西亚，你说说，你所知道的马贼什么样？” 加西亚摸摸脑袋道：“大部分都是些混蛋，到处杀人放火，他们不光杀其他人，还经常自己殴斗火并。” 黄铮点点头，指着一个肃立的哨兵说道：“正是这样，马贼就是一群人渣。不过你们看这些巡逻的哨兵，哪有贼的样子？虽然装扮不同，武器各异。但是各个精气神都不错，不像马贼，倒像是……” “军人？像！”季益君接口道，他的确从这些人身上感受到和父亲类似的气质。 “嗯，这些人可真不比那天伯爵用来镇压我们抗税的士兵差。”加西亚认同道。 黄铮和季益君对视一眼道：“这么一说，你的猜测还真有可能。这群人和马贼混在一起说不定还真是别有目的。不过，他们的首脑明显在房子里，这里守卫太严密，我们怎么才能看到他们是不是你要找的人呢？” “实在不成，我们只能想办法在其他地方制造些动静，把这些守卫引开。”季益君道。 黄铮眼珠一转道：“我记得你说过，这里有座魔法师留下的宅子是吧？里面好像有个结界让外人进不去？” “没错。萧晨他们就是从那里走出来的。” “那就交给我吧。我去那边搞些动静出来，这些马贼肯定会被那进不去的房子吸引，看看能不能把他们的头领勾出来。然后，你见机行事！” 黄铮带走了恩里克，季益君和加西亚继续埋伏在宅子一边。没过太久，魔法师宅子的方向就亮起了火把的光芒，再过了一会而就有巡逻的哨兵匆匆跑来报告。很快，屋子里出来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这两人都穿戴着精美的甲胄，手持利剑，一副戎装打扮。季益君马上就认了出来，这正是打伤他，又给他一封信的兄妹俩。那头满头金发和碧绿色的眼睛让他的印象太深刻了。 季益君隐隐约约地听那哨兵报告：“……发现……奇怪的宅子，……进不去……人会被弹出来……” 那男青年，低声问了几句，然后就召集了宅子周围的大半人手，和那姑娘一起跟着那哨兵向那处房子走去。原本宅子周围的守卫力量一下子就薄弱了下来。 “班长。那是你要找的人吗？”加西亚问道。 “没错！我准备混进屋子去，等他们回来。” “这样太危险了。” “不入虎穴……算了，说了你也不懂。总之你呆着别动，如果一会儿里面打起来，你和黄铮他们一起撤退，不许管我。”季益君告诫完加西亚，一个闪身，就从树丛里蹿了出去，他利用阴影潜行向前，轻松避开了余下的几个守卫，从一扇仆人用的后门钻进了这栋宅子。 季益君进门以后，就暗暗运起斗气，准备战斗。但他很快发现这栋屋子里一共也没留下几个人。 房子里十分昏暗，只有一些关键的地方点亮了油灯。这给季益君带来了很大的方便，他功夫在身，手脚轻便，轻而易举地利用黑暗绕开了在走道里路过的两个战士。 加西亚说过，按照佛洛罗地区建造房子的风格，一般主人会呆在二楼的会客厅，书房或是卧室里。他小心翼翼的穿过厨房，避开了有人守卫的门厅，从房子后方的楼梯绕上了二楼。走过一条有些昏暗的楼道，摸进了无人把守的客厅。 客厅中放了几把宽大的椅子和茶几，壁炉里则烧着火，墙上挂着些差强人意的绘画。季益君缓缓走到房间中间，发现茶几上有一些女孩子爱吃的坚果点心，而一张椅子上则扣着一本翻开的书，季益君拿了两颗坚果塞进嘴里，又把书拿起来翻了几下，却发现自己识不了几个字，只知道这大概是某某人的战记。 不过，这么一来他心中也有了数目，这是个识字率很低的时代，普通的武人压根不会去看书的，这个房间八成是两个年轻人出门前呆着的地方。既然如此，他马上做出了个决定，找了一处光线昏暗的角落，隐蔽在了一幅窗帘后面。 先看看他们在搞什么鬼，然后……说不定可以给他们一个小教训。 季益君从来就不是有耐心的人，但是悄悄隐蔽在敌人的心脏里，让他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刺激感。他幻想着对方回来可能发生的场景，从杀出重围到收服敌酋，越想越是兴奋，这些臆想充斥着他的脑海，以至于心中连害怕的念头都不曾起过。 时间就这么飞快地过去，终于，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季益君马上凝神屏息，认真听了起来。 “哥哥，魔法的力量真是强大，我们两个费劲了力气，竟然都没能踏进那间屋子半步。”说话的是一个少女的声音，言语间颇有些沮丧。 “如果调回参与围城的几位叔伯，加上我们两人的斗气，未必不能强行破开结界。但是这对留下结界魔法师太不尊重了，没必要做这样强行树敌的事情。这就是魔法的力量啊，所以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找一个可靠的魔法师。没有魔法师的帮助，我们是做不成那件事的。”另一个年轻人的声音响了起来，他说话声音十分沉稳，很有当家作主的气势。 “你说，那城堡里的魔法师真会联络我们吗？” “如果他们不太蠢，就应该和我们联系，我已经释放了我的诚意，接下来就要看这些魔法师们的表现了。” “如果他们没有来，卡迪斯又逼我们的人攻城怎么办？” “卡迪斯不敢，我们可不是那些小马贼，他自己的人都不上，怎么会轮到我们的人上？你看着吧，最开始送死的总是被金钱晃花了眼的炮灰，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如此。只要几位叔伯在场，他不敢放肆。哼，血斗气而已，不上台面的邪门东西。他虽然永远猜不到我们的真正实力，但是绝不会轻易和我们冲突的。”男青年很自信地说道。 “希望一切顺利。”少女幽幽叹了口气。 “会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魔法师已经派人来和我们联络了。窗帘后面的小子，你说是不是啊？” 第九十八章 一个交易 季益君突然有种做贼被抓的错觉。心跳得忐忑，脸涨得通红，细密的汗珠瞬间爬满了额头。 他本想在那对男女落单的时候来个突然袭击，一举制服其中一个，这样才有谈判的主动权。可是现在，这男人实在太敏锐了…… 季益君压下自己夺窗而逃的冲动，深吸一口气，稳住微颤的手，用刀拨开窗帘，缓缓走了出来。 只见那说话的一男一女站在房中看着他。不得不说，这两位都是人样子，穿着轻薄的盔甲，披着披风，再加上挺拔的身姿和俊俏的五官，真可以用英姿飒爽来形容。不过，对于季益君的出现，两人表现却大不相同，那男子作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而那姑娘显然吃了一惊。 季益君的一贯信条就是既来之，则安之。既然露了脸，也就不再多想什么，他大步走上前去，拖过一把椅子，一屁股坐在了上面，把刀横放在膝盖上，抬头瞥着两人说道：“看来你们就在等我。那么我已经来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那金发姑娘见着季益君，一开始有些错愕，接着露出几分好奇之色，眼神一直在季益君脸上身上飘荡，却不和他目光相触，最后退到了男子身后。那男子看到季益君大大咧咧坐在那里，却眉毛一挑，坐到了季益君对面。 他注视了季益君一会儿，开口说道：“窗帘后面出来的小子，这已经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你知不知道，那天要不是我妹妹让我放了你一马，我又缺个人送信，你已经没命了？” 这算是下马威吗？季益君皱起眉头，他那次比斗他最后晕了过去，并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这种被人威胁的感觉很不好，他冷声反问道：“你对我有意见？” 男子一翻手，斗气迅速在指间凝结成一支发散着幽蓝光芒的气刃，“当时，你倒在地上，而我手里也这样激发着斗气……”他笑着，神情却有些冷。 “但我全须全尾地在这儿坐着呢。”季益君最讨厌这种高高在上的这种腔调，根本没给他说完话的机会。 男人突然地一挥手，斗气瞬间疾飞而出，直冲季益君的脑袋飞来。 季益君感觉背后寒毛炸起，顿时就想用刀挡格，但是直觉却告诉他，这人不该在这里出杀手，而这道气芒的目标也好像偏了那么几寸。 不能让他小瞧了！他身体微微一抖，硬是压下了自己暴起的冲动，却双眼死死地盯疾飞而来的光芒。 扑地一声，斗气化作流光擦着季益君的发梢而过，扎进了房间的墙。季益君脸被急促的气流刮得发疼，他光凭声音就判断得出，石头砌的墙壁，被击碎了一小块。如果再往左偏上半寸，自己的脑袋可就剩一半了。 “真烂，看来上次你也打偏了。”季益君眯着眼说道，手里的刀握得更紧了。 季益君既没挡格也没躲闪，让那男子有些讶异，他没有再做任何动作，只是问道：“小子真有些胆量，你就那么确信我不会杀你？” “怕死就不会来这里！你大可叫护卫进来砍了我。不过，我说什么也会让你们留下点什么。”说着，季益君拿起刀，心中的怒气激发了斗气的力量，只见刀光一闪，他面前的一个木制茶几就被一刀两断。 对面的男人面对刀光不动声色，反翘起了腿，靠在了椅背上，“看来你进步不小啊，脾气也见长了。不过，我喜欢有点脾气的人，雄鹰宁可和秃鹫厮杀，也不会听乌鸦呱噪。冲在你这一刀的份上，那天的事情就算过去了，现在你有资格和我谈点正事了。” 季益君随手一插，刀就被他捅进了地板。他有点找回了那天在医院发狂时，体内斗气奔腾的感觉，这让他有了底气，连面前这个实力强劲的男人，也不能再给他什么压力了。他抬头看着那男人道：“要谈正事？那好，先说说清楚你们塞封信在我身上的事吧。你们警告了我们关于马贼的消息，却又和马贼一起发兵包围我们的地方。你来说说，你们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好吧。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阿丹，这是我的妹妹奥拉。我们的姓氏和身份，还没有到和你说的时候。但是你肯定也看出来，我们和那些肮脏贪婪的马贼完全不同。我的信，只是一个诚意的证明，证明我想要和城堡里的魔法师们做一笔交易。”名叫阿丹的男人说道。 “交易？交易什么？事先说明一点，虽然我喜欢打打杀杀，但是也不蠢，别想用什么歪脑筋来占我们的便宜。你说得再怎么清高，也改变不了一个事实。你的人还和马贼一起堵在了我们学……城堡的外面。” “那只是一个博取马贼信任的姿态。你只要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就会明白，我们永远不会真的和马贼站在一起。”阿丹严肃地说着，“那些战士，随时都会化为刺进马贼身体的利剑。” “你只是在利用马贼？随时准备背后捅上他们一刀？这合作可真够诚恳的。”季益君不喜欢这样的事情，叛徒会习惯出卖的。这些人此时出卖马贼，彼时未必就会出卖他们这些外来者。 不过，对方像是猜道了他的心思一样，摆了摆手道：“请不要把令人尊敬的魔法师和人人喊打的马贼相提并论。马贼与其说是我们的合作者，不如说是我们的目标。但是我真心希望得到魔法师的帮助。” “说说你的要求。” “我们的要求很简单，我们需要你们派出至少一位强有力的魔法师和一位经验丰富的炼金术士，帮助我们探索一处古代遗迹，并获得里面的遗产。”阿丹缓缓说道。 “嘿，这不就是盗墓贼干得事情吗？” “小子，小心你说的话。这处遗迹本来就是我们家族的祖先留下的，只不过家族中断了魔法师的传承，无法开启这个遗迹，所以才要到外面来寻找帮助。”阿丹缓缓说道，“作为回报，我的战士会和你们里外夹击，消灭这这些马贼。” 听到这里，季益君一下子从椅子上立了起来，“那还等什么？我答应你了！马上让你的人夹攻马贼吧。这样，我们能减少很大的损失。” 阿丹摇摇头道：“你看上去只是个护卫魔法师的战士，虽然也许是个不错的战士，但你许下的诺言有效吗？” 季益君一滞，学校里所谓的“魔法师”也就是萧晨了，炼金术士到有有个莫雷可以撑场面，能不能办成阿丹说的事情，他心中一点都没有谱。不过，为了那些可能战死的老师和同学，他决定无论如何得先说服眼前这人才行。于是，他大声说道：“当然有效！现在对抗的指挥官，就是我的父亲，他比我强大得多，在城堡里和魔法师们是平起平坐的。我在这里，代表的是那些大人们的意志，全权负责和你的谈判。” 阿丹注视了季益君一会儿，又和身旁站着的奥拉叫唤了一个眼神，最后说道：“好吧。现在没有更好的办法证明这一点。那我就信你一次，记住，别浪费我的信任，否则，我们的力量会让你们后悔的。” “有什么问题，我担着。只要你出兵就行。”季益君拍着胸脯说道。 阿丹闭上眼睛沉思了片刻，睁开眼道：“那好，就这么定了。” 季益君看到对方说完这句话，就没有了后文，反而拍拍手让侍从送进来几杯酒和点心，不由催促道：“你……，现在不是喝酒的时候吧？你难道不应该发号施令开始进攻吗？你这里迟上一点，我们那边不就会多死很多人？” “先喝下这杯酒，跟我上去走走。”阿丹微微一笑，指了指楼上。 在阿丹的带领下，季益君跟着他走上了这栋房子的一个钟楼，钟楼大概有四层楼那么高，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远方马贼围攻学校的场景。 季益君掏出一个随身带着的望远镜，就看到在火炬微弱的光芒下，学校外面正有很多人影在晃动，那是马贼们骑着马向学校的围墙发起了冲锋，夜色成了他们最好的倚仗，让他们能够避开学校上步枪和弩箭的射击。从这里望去，他们看起来不并比蚂蚁大多少，就像是一窝饿疯了的蚂蚁涌向一块落在地上面包。 马贼们使用了一种非常奢侈的攻城方式，他们伏在马背上，以马作为掩体，冲到学校高地的断崖附近，然后下马开始攀登学校所在崖壁，在这些冲锋队伍的身后，大量的轻骑，正在往学校里抛射箭支。 马贼们所攀登的崖壁是射击的死角，所以大部分马贼都能攀上学校所在的平台，但是他们刚一露头，就受到了围墙后方护卫队员的打击，在子弹和弩箭的杀伤下，人如同下饺子一般地跌落下来。仿佛有双大手，不断地扫过高地的边缘，扫落所有想染指这块面包的爬虫。 然而步枪和弩箭依旧少了，在黑夜之中更是缺少准头，很快，就有马贼冲到了围墙边上，有的把投斧扔进围墙，有的把短矛戳进围墙上的射击孔，还有的把装了火油的罐子人在墙里墙外，火烧了起来，最残酷的拼杀已经开始了。 四五公里的旷野并不能阻挡枪声和人声的传播，只不过从这里听来，声音变得有些疏离和怪异，嘈杂地喊杀声变成了淡淡的背景乐，带着余音的枪响则成了架子鼓的奏鸣……一切都有些不真实，就像在看一场戏。然而，季益君却没有看戏的心态，他知道，每一分，每一秒他的同伴都在流血。 他看向阿丹眼神里有些愤怒和不解，对方的神色却非常平静，“我不喜欢这样，但这就是战争。” 第九十九章 利箭之雨 一声嘶吼从叶梓不远处响起，她以前不知道从一声吼叫中，能够听出那么多情绪，恐惧，后悔，绝望，也许还有些解脱。 自从第一个敌人在不远处的围墙前倒下，这样的嘶吼声就不停地在她耳边响起，有敌人的，也有自己人的。 马贼从外面射进来的箭支有些已经在扎了她看守的门前，这说明前方对敌人没能形成有效的压制。叶梓不得不躲在一个杂物堆成的死角里。 周组长肯定没那功夫来审问这两个逃跑的女人了，她很犹豫，到底应该执行季勋的命令继续看管这两人，还是不管他们去支援近在咫尺的前线。 “听我说，听我说。”姜婕拍打着门说道：“敌人都打上门来了，你不能把我们继续关在这里。万一前面没顶住，我们不就要落在马贼手里了？” “我们前方三十米的地方，就有整整一个排的战士挡着。后面还有王营长和季副营长的预备队，好好呆在你的屋子里，别胡思乱想。”叶梓道。 “光比人多有什么用？他们人比我们多得多，还比我们的人能打。” “我们高墙，有工事，不会有事的。” “刚刚校门那儿有一声巨响，还不知道怎么了呢！指不定就是门被别人炸了。” “你这人有病吧。哪有你这样老是长别人志气的。” “叶梓，你也是个女孩子，最清楚我们怕得是什么。”这时候吴绮说道。 姜婕突然换了个哀怨的语气道，“是啊。你难道没想过，真要是被马贼围上来，他们会对我们这些女人做什么？” “你就那么不相信我们护卫营能保护你们？” “你们护卫队除了在自己人面前逞凶，还能做什么？他们打过仗，还是杀过敌？我就不信他们在敌人面前不会怂。他们要是怂了，你想让我们这些女生怎么样？这是要逼死我们吗？” 叶梓心中也是一紧，虽然她比姜婕有信心得多，但是，她开始盘算也许带着这两个人去后方的安全区更好些。 这时候，有个人骑着一辆三轮车，往这边过来。那三轮车上贴着一个白底红十字，后面的车身里躺着一个人，一直发出低沉的哼声。叶梓明白这是卫生员在运送伤员去后方的校医院。学校几辆开得动的车，都被改造成了战车和救护车使用，但是叶梓所在的围墙驻扎的人少，离校医院也不远，所以就只分配到了这样的家伙。 “前面打得怎么样？”她忍不住从杂物堆后面探出头来问道。 “敌人太疯狂了，简直就不怕死。隔着墙对我们射箭扔斧子。”那卫生员一边用力地蹬车，一边大声说道，“才十分钟，我们就干掉了十多个马贼，打退了两拨进攻。好几个人都被箭射伤了，后面这兄弟最是倒霉的，被投斧扔中了肩。锁骨都断了。” “你赶紧走吧，这里路上不安全，敌人的冷箭够得到这儿。”叶梓提醒道。 “我知道，你们也要当心，我看还是往回撤吧。”那人对叶梓挥了挥手，可挥到一半他突然僵住了。 叶梓听到一阵轻微的撞击声，她定睛一看，差点叫出声来，那辆三轮车前后，落下了二三十支箭支，那些箭支并不密集，但是恰好有一支箭从卫生员的后脑上戳了进去，卫生员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就从三轮车上翻倒了下来，摔在地上没了声息。后面的伤员好像也中了箭，更加凄惨地叫了起来。 不远处的阵地上，响起了更多的喊杀声，看来刚刚这轮箭，只是掩护冲锋的一个前奏。 叶梓往那边叫了两声，卫生员却没有回音，倒是伤员喊了起来：“快救救我，谁来，谁来救我一下，他们又要射箭了！” “你等着，我来救你！”叶梓往四周一看，有一块木板靠在墙边，上面写着“回收各种电器旧书”，于是把长枪靠在墙上，拿起那木板准备当盾牌用。 “等一下，你一个人没法又举牌子，又推车，把我们放出来，我们帮你一起救人。”叶梓刚准备往那边跑，吴绮从窗口边说道。 “你确定？会有危险。”叶梓问道。 “现在我们还能怎么样？没处可逃，只能拼了。”吴绮答道，“我学过点急救护理，能帮上忙。” “你放我们出来，我……我也愿意帮忙。”姜婕也说道。 叶梓看了一眼吴绮一眼，发觉她神色坚定，也就不再犹豫，掏出钥匙，打开了锁，“一会儿我去推车，吴绮帮伤员止血，姜婕举好这块牌子挡住箭。” 两人从屋里出来，吴绮很快就往伤员那里跑去，姜婕有些发愣，叶梓把木板往她手里一塞，说了句，“跟上。”也往三轮车那边跑去。 三轮车离关人小屋大约二十米，叶梓几步就跑到车前，她看向四周，没有新的箭射下来，于是赶紧和吴绮一起查看卫生员和伤员的情况。 卫生员的脑袋以一种很奇怪的角度磕在地上，脸埋在土里，后脑上的一根箭犹自向天树着，他的手还保持着招手的样子，一只腿依旧挂在三轮车的踏脚上。血已经流满了脸周围的地方，稠稠的，形成了一个小洼。 吴绮没敢接近卫生员，叶梓也不太敢把他翻过身来，她只能用手搭了搭他的颈侧……像是没有温度的橡胶，毫无生气。 吴绮这时候已经爬上了三轮车，她蹲在伤员边上，捧住他的腿，轻轻拨开被箭头扎破的牛仔裤道：“他肩上的伤口已经简单包扎过了，但是渗血还是很厉害。刚刚大腿上被射了一箭，箭头扎在肉里，不好拔，但是伤得不算重。” 叶梓看到姜婕也跑了过来，她看到卫生员倒地的模样，吓得叫了出来。她慌张地举起“盾牌”对着卫生员，歪着脖子走得像只鹅一样，压根不敢看他一眼。 “他牺牲了，我们得抓紧时间。”叶梓把卫生员的脚从车上挪下来，把他的身体拖到一边，地上拉出了一条血迹。 “对不住了。”她在心里说道。 姜婕花了好一会儿，才磨磨蹭蹭从后面爬上车，将木板挡在自己和伤员之后，形成一个小掩体。叶梓又看了地上的卫生员，道：“就这样吧，我来骑车，我们往医院走。” 叶梓骑上三轮车，用力一踩，车却不动。她转头看去，后面两人也在看着他，姜婕突然说了句：“我已经减肥了！” “快看看什么卡住了车轮。”叶梓没好气地说道。 “是两支箭，一支卡在车轱辘这里，一支卡在了链条的齿轮上。”吴绮跳下车，蹲在地上说道，“卡得很紧，我掰不动。” “我来。”叶梓跳下车，探头往车下看去。她手还没伸到车轮前，就觉得心中一紧，指尖一痛，一支箭杆插在她手前，带起了食指上的一道血花。 “箭！躲好！”她大喊一声，闪身躲在了车座和车筐的夹角里，与此同时，稀稀疏疏的箭插在了他们的前后左右。 “啊！救命啊！”举着木板的姜婕被一支箭射中了露在外面的裤脚，可能是冰冷的箭镞碰到了她的小腿，她惊叫从木板后面跳了出来，跌跌撞撞地往小屋跑去，嘴里还大声喊着：“我不要，我不要死啊。” “笨蛋，快躲起来，箭又要来了。”叶梓大声吼道。 可姜婕像疯了一样，不顾一切向小屋跑去，就在她跑到一半时，又一阵箭雨袭来，一支箭从姜婕的背后扎了进去，把她一下打倒在地上。 “啊～”她杀猪似地叫，可没叫几声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那箭似乎伤到了她的肺，她就那么躺在地上，捂着喉咙，急促地喘息。她艰难地转过头，望着叶梓的方向，目光里充满了恐惧和渴求。 “蠢女人。”叶梓恨恨地骂了一声，想冲上去要把她拖回来，可以第三波箭雨，再度袭来，姜婕的运气这次更差，有两支箭射中了她的身体，她身体颤抖着，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叶梓能够清楚地看到她的嘴做着：“救我。”口形，然后眼中的光彩慢慢散去……，不过她现在似乎有些麻木了，在今天一天里，从牛广成和李求新开始，她看到了太多人死去。 她不再看她的眼睛，而是钻入车底，用力把两指卡住三轮车的箭拔了出来。 然后等几轮箭雨过后的空隙，叶梓一下子翻身上车，拼命踩了起来。她发现敌人的箭越来越密了，肯定有越来越多的弓手上了围墙外的平台。这就说明有越来越多的人正冲击围墙，不知道前线能不能顶住…… 三轮车走得有些慢，不过此时天上已经没有箭雨落下，但是喊杀声却越来越响。 “不好！外面好像顶不住了。”那伤员突然说道，“我一直在听岳老三的枪，他的枪声没了。” 叶梓回头向小路尽头的前线望去，只见有好几个举着火炬，拿着刀斧的身影往这边冲了过来，奔跑的速度比载了三人的三轮车快得多。 她一扳刹车跳了下来，又把吴绮拉下了车，“快，你骑车带他走，我来挡住他们。” “你……”吴绮倒也没有惊慌失措，赶紧跨上了车座。 “马上，走！” 第一百章 复仇之志 郭谦行色匆匆地跑进王济远所在的指挥部，还没到门口就听到此起彼伏的报告声和王济远粗着嗓子在下达命令的声音。 他进门放轻了脚步，没有招呼正在窗口和下方通讯员交接指令的王济远，四处打量起房间里忙忙碌碌的人们，却意外看到一幅担架放在靠里的墙角，上面的人被一块毯子蒙了起来，毫无动静。莫雷穿着法袍呆若木鸡地坐在担架旁的地上，浑然不觉手中的一支烟快要烧到了尽头。 郭谦走过去，轻声问道：“莫雷，这是……” 莫雷身体一震，才如梦中惊醒一般，他把烟头在地上按灭，抬起头，露出通红的眼睛，“郭主席，季副营长……死了。” “什么！怎么会？”郭谦脸上再没镇定自若的样子，他匆忙伸手解开蒙在担架上的那块毯子。毯子下是季勋苍白的脸，以及喉咙处触目惊心的巨大伤口。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他是怎么牺牲的？” “他是为了保护我。”莫雷一拳砸在地上，“如果我没有用光晶照亮那个塔楼。如果我没有放松警惕及时隐蔽，就不会有这样的事了……他死得真不值，就倒在一个卑鄙的偷袭者手里。我一定会把杀他的人找出来，把那该死的灵魂炼进魔像里，替他报仇。” “你们上了前线？怎么会让你上前线！” “敌人使用了攻城魔法，我们必须阻止他们。” “这不是你的错，你的任务是消耗那记魔法，护住主阵地，你做到了。他的任务是保护你，他也做到了。你们都完成了任务，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王济远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走过来说道，“牺牲是在所难免的，必要的时候，我也会那样倒下。但是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我们还没打败马贼。” “如果是这样，季勋的牺牲就是有价值的。记住你自己对我们有多重要，没有必要绝不要犯险。”郭谦强调道，“不要老想着复仇的事情，我们会让马贼付出代价的。” “我知道炼金术的重要性，但是，有些事情必须亲手解决。”莫雷站起身来，“我去查看下魔法阵，刚刚那一下攻击也许已经造成了一些损坏。”说着，他就往门外走去。 王济远给两个护卫营战士使了个眼色，两个战士立刻跟了出去。 “现在局势怎么样？”郭谦收回看向门口的目光问道，“后方不用担心，我过来的时候就安顿好了。所有的人都很配合，大家有条不紊地守着最后一层营地。实在势不可为往山里撤退的路线和物资也设定好了。” “打得很艰难，敌人派了很多炮灰来冲击城墙，同时又用弓手对墙里进行覆盖射击。我们的围墙不够高，很难阻住他们，有好几处敌人已经翻进了墙，但是被我们的战士硬打了回去。我手里一共七个班的预备队，已经派出去五个了。据我所知，护卫营至少已经牺牲了近十个人，伤的更多。”王济远脸色沉重地说道。 “如果不行，我从后面带一批人过来支援，像我们这样的老家伙，还是能出点力的。”郭谦说道。 “还没有到这样的程度……，我们护卫营还能坚持。” “你记住，如果真的有必要……” “我知道，生死关头，我不会和你们客气的。” “报告。”这时候楼下传来通讯员的声音，王济远走到窗边，探出头去，“有什么情况？” 那通讯员指着身边一个骑着三轮车的姑娘，说道：“这位姑娘刚刚和一连二排副排长叶梓在一起。据她报告说，南线侧墙的阵地被敌人攻破了，叶副排长正在孤身阻击敌人。” 王济远转头问身边的副手，“收到那个方向的灯光信号没有，他们有没有求救过？” 负责灯光信号的副手道，“没有，不过他们已经有十五分钟没有打出任何信号了。” “让楼下剩下两个班的预备队立即前往那个方向，老魏，你的营直属警卫班带上所有枪一起过去，务必查清情况，夺回阵地！对了，把改装成战车的那辆金杯也开过去。” “是！”房间里一个高大的战士应声领命。 莫雷走到楼下，眺望远处的塔楼，就又一种悲伤和亏欠感觉涌上心头。他和季勋的接触并不多，但正是因为这样，他更难以接受一个有些陌生的人替他死去。 莫雷不喜欢欠别人什么，他的自尊不允许他这么做。有时候他宁愿别人欺辱他，嘲笑他，也不愿别人接济他，帮助他。因为前者会成为他奋起的动力和鞭策；而后者，却往往让他感受到自己的弱小和无能为力。特别是当他再也没有机会回报一个人的时候。 无论如何，先让我替你报仇吧，你们的古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是十年太久，久到让人难以承受。我不喜欢这句话，用我的来说，应该是：莫雷报仇，就在今晚！ 先得找到那个该死的混蛋！ 莫雷在楼下站了一会儿，脑中一一过滤可行的办法。最后他想起一个炼金术古方，虽然有效，但是代价却不小。 可是，只要在今晚杀了那个人，代价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莫雷几乎是在一瞬间就下了这个决心。他并没有去法阵所在的阵地，他也不管王济远派人跟着他，直接带着两个保镖回到了自己的实验室。一进实验室，他就翻箱倒柜地找出了几瓶药水，然后把它们和一种药粉混合在一起，放在小锅中煮热，然后加入了几片枯黄的草药，大约过了不到五分钟，他就滤出了一瓶浅绿色的药剂。 莫雷把药剂装在小瓶里，走出了化学楼，来到一处空旷的路口，他先拿出一瓶银色的药剂和一支笔，在地上画起了一个看上去并不复杂的魔法阵。 “莫雷先生，你这是？”一个战士问道。 “我在修补魔法阵。” “可这里离开主阵地的魔法阵还远着呢？”战士奇怪道。 莫雷默不作声地看了他一眼，那人有些局促的说道：“抱歉，我失言了。” 莫雷继续画着，很快，魔法阵成型了。莫雷站到魔法阵中间，再从衣服中掏出一支黝黑的箭支，箭在月光下暗淡无光，散发着一种冷漠的气质。这正是那致命的一箭，上面还带着一丝血腥味。 莫雷一手把箭握在手中，另一只手把刚刚提炼的绿色药剂灌进了自己嘴里，然后闭上了眼睛。一股怪异而寒冷的味道顺着食管流进了他的体内，随后他就的感知就变得敏锐起来，各种周围的事物似乎都带上了一种独特的标记，就如同他得到了狗的嗅觉一样。不，不光是嗅觉，而是一种冥冥之中的特异感受，比嗅觉全面和强烈得多。 他把精神力聚焦到那支箭上，有两种气息和他产生了一种缥缈的联系，一股强烈而血腥的气息把他引向了王济远所在的楼房，虽然看不到，但是那担架上的尸体似乎就清晰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另一股气息微弱得多，断断续续地把他的思绪引向学校外的黑暗之中。 就是你！莫雷轻轻地念了一句咒语，脚下的魔法阵升起了微光，顿时在他的心中，那种感觉变得强烈了很多，他脑海中闪过一个穿着黑色斗篷，挎着弓箭的身影，虽然模糊，但是莫雷清楚地知道，这就是凶手。 莫雷集中精力，想把他看得更明白些，但是突然感觉心跳加速，头痛欲裂，胃里翻江倒海，脑海中所有的影像都如同破碎的玻璃一般从脑海中散去。他知道，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这种追踪药剂虽然力量强大而奇异，但是极为伤身伤神，今天这一瓶对他精神和身体的伤害，恐怕没有三五个月是恢复不过来的。 不过好在那种神异的联系已经建立了起来，至少在两三个小时之内，他能粗略地感觉到那杀手的位置。 他睁开眼睛，悄悄擦去嘴角的血迹，看向了通向南边的一条小路。 “莫雷先生，这里的工作完成了吗？”刚刚那战士又说话了，“如果完成了，我们还是回王营长那儿去吧。” 莫雷眉头一皱，有这两人看着他，是肯定不可能让他往外跑的。他四处张望，发现了一个甩开他们的机会。 他用手轻轻一指，一阵看不到的气流飞过，一只看不见的手在空中成型。这是个炼金术士常用的摄物术，虽然力量不大，但精确而有效。不远处一辆路过空载三轮车突然一顿，链条不知怎么就掉了下来，骑车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地跳下车来，看到挂到了地上的链条，不禁大呼倒霉。 他看到莫雷三人站在路边，于是喊道：“那边的兄弟，来帮下忙吧。我这急着要去运弩箭弹药呢。” 两名保镖有些犹豫地对视了一眼。 莫雷顺势说道：“你们快去帮忙，运送物资要紧，这里又没有敌人。我就在这儿站一会，难道还会有什么危险吗？” 两人一想也是，于是上前帮那人抬起三轮装链条。有人搭手，链条其实很好装，不到一分钟就搞定了。 可是等他们干完活，再回头一看，原先还站在那里的莫雷，却已没了踪影。 第一百零一章 危急之境 叶梓一个直刺，枪尖精准地扎在一个马贼的大腿上，那马贼顿时失了腿力，没法掌握平衡，摔到在地上，趁他抱腿大声惨叫的时候，叶梓快步后退，再次和面前的三个大汉对峙了起来。 这时地上已经躺了三人，无一不是被叶梓扎到了腿，都捂着伤口在地上喊叫着。剩下的三个马贼，弓着背，举着刀，做出一副随时要扑击而出的样子，却没有人真的动手，他们多少都有些被叶梓震慑到了。 叶梓此时也不好受，她喘着粗气，脸上都是汗，刘海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差点遮住眼睛。更让她有些担忧的，是受伤的腿上传来的阵阵酸软之感，刚刚她先被两人围攻，好不容易打倒两人，又涌上来四个，以一打六，翻转腾挪，打得实在太累了。 这些马贼虽然不会什么高深武技，大都只是身体壮些的粗汉，但都是见过血，能拼杀的人，叶梓深知如果不是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天天磨炼武技，恐怕之前就已经倒在他们刀下了。 她深吸一口气，换了一个持枪的姿势，让疲惫的身体有机会恢复一下，然后缓缓地和围攻他的马贼游走起来。 “哎呦，你们上啊，干掉这个该死的小娘们。”一个看上去像是小头目的家伙，在地上支起身子大声冲站着的几人吼道。擒贼先擒王，他作为后来四人中的头领，是第一个被叶梓打倒的。 可是他手下那几人有些被叶梓的勇猛吓到了。光是装腔作势挥着刀，就是没人上前。 那头目吐了口唾沫在地上，“老大杀光前面守卫墙的家伙后，就要上来了，要是让他看到我们被个娘们堵在这里那么就，肯定会要我们好看！你们都知道他的手段吧？” 几个马贼神色一凛，看上去很怕那个所谓的老大。 “还不给我冲！”那头目吼道。 三个人一咬牙，就冲了过来，而地上的小头目则从腰间拿下一具手弩，开始装箭。 叶梓不得不又和他们战在一起，她体力没有恢复多少，马贼的攻击势大力沉，让她格挡起来十分困难。她也瞅到那头目准备用手弩偷袭，但是冲过去的路径却被那三人封得死死的。 她顿时有些后悔，之前就不该心软，留下了这几个人的性命，没想到他们倒下以后还不安分，依旧要和她动手，这下作茧自缚了。 嗖地一声，叶梓竭力扭过身体，一支弩箭从她腰间擦过，带起了一缕血丝。疼痛让她的动作有些变形，没能完全避开后脑划过的刀刃，被削下一大片头发。紧接着，又不得不吃力地架住狠狠砍来的两刀，借势在地上做了个侧翻，才堪堪消掉刀上的力量，枪杆撑地，十分狼狈再次站起。 这时候，头目的第二箭，已经快要装好，正恶狠狠地看着她，准被发射。其他三人又结好了阵势快步向她逼来。 叶梓的心一下子抽紧了起来，她觉得自己疲惫而无力地站在了一只名为死亡的巨兽面前，这只巨兽张牙舞爪，露出了尖利的牙齿，正要咬断她的脖子。而她已经提不起抗争的力气了。 其他人呢？他们在哪里？远处的战斗声一直断断续续，但是始终没有人过来。在步步逼近的危险前，她觉得自己从未如此孤立无援。 女孩子家家，练什么枪！不知为什么，爸爸小时候说过的话，又一次在耳边响起。他总是身着衬衫，带着眼镜，毫无武人的气质。 我为了你好！好好读书就行了！ 女孩子家会功夫不是什么好事，功夫越好越危险！ 看来，我的枪术，真把我带进了死地呢……一个人留下来战斗，真是……真是有些愚蠢。 愚不可及啊！愚不可及！叶梓的费劲地摆好架式，枪尖摇摇晃晃地对着敌人，她可以清楚地看到敌人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这种笑容她在准备抬脚踩死蚂蚁的皮孩子脸上见过。信心十足，毫无怜悯，只有虐杀的快意。 愚不可及！ 她耳边像是响起了一声断喝，是爷爷的声音。 你老爹才是个愚不可及的人！练习枪术，不是为了那些微末武技，它锤炼的是意志，超脱的是精神，做人就要像那枪头一样，坚硬无匹，又变化多端，只要认准了方向，就只会不断向前，穿透所有挡在你面前的东西，直到刺中目标。 好像，那时的爷爷还挺年轻，他当着她的面，把父亲骂的羞愧不已。说完这话的时候，他抛出手中的大枪，那大枪如箭般飞出，深深地扎进了一颗粗壮的柳树…… 自己手中也握着那样一杆枪。 她脑海中接着闪过了很多在家中练习枪法的片段，爷爷的教诲，父亲的面容，然后这一切渐渐化作白色的流光，凝结到了自己的气海之中。 是幻觉吗？ 好像不是，她觉得自己的力量在不断地恢复，增长，乃至超越。她握枪的手越来越有力，一瞬间，她就觉得自己的精气神迈向了一个新的高度。 马贼们似乎感觉到了叶梓的变化，他们的笑容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切地不安。死亡的怪兽已经开始犹豫和退缩。 头目上好了弦，手弩被平举了起来，然而就在他想要扣动扳机的刹那，叶梓大喝一声，掷出了手中的枪。 呼啸声过，血花四溅。头目被长枪穿胸而过，钉在地面上。他一只手握住了枪杆，另一只手还想抬起手弩，却再也没有那样了力气了。手弩掉在了地上，他抽搐着，慢慢变得僵硬。 “啊！”，“头儿！”三个马贼发出慌乱地叫声，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就救助头目还是继续围攻叶梓。 叶梓不等他们三人反应过来，就蹂身上前，以指带枪，攻了过去。这次无论她的速度还是力量都远远大于之前，在旁人看来，这时候她身体上隐隐有风雷之声，拳脚到来，上面附着着一层淡淡荧光。那荧光虽然不烈，但却有棱有角，如同无数支锋锐无比的枪。 马贼们本就魂不守舍，此时更是士气被夺，招架了几下，就被纷纷她击中要害，打倒在地。 “斗……斗气。”最后一个被打倒的马贼吐着血嘶叫道：“她，她怎么会是一个……有斗气的战士……” 斗气？叶梓站在一地被打倒的马贼之间，疑惑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此时淡淡白光正在慢慢隐去，但是叶梓还是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这种蓬勃的力量。 她转眼去看躺在地上惨呼的那些马贼，马贼们触到她的目光，纷纷大声就饶起来，一个伤得不算重的家伙，翻过身子，匍匐在地，“大人啊。求你饶过我们吧。我们也不过是些没地可种的农夫渔民，我们，我们也是被逼来的。那些头目才是真正的匪徒，我们没办法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叶梓刚才还在后悔没有干掉倒在地上的家伙，但现在却又犹豫了。这些人好像已经失去了战斗力，那样子比摇尾巴的狗好不了多少。她没有搭理他们，她穿过这些求饶的人们，来到头目的尸体前，拔起了自己的枪，那些人看到她又拿到了武器，发出求饶声更大了。 叶梓知道在这个危急万分的时刻，杀死这些人是最好的选择，但是，她却无论如何都没法把枪捅进这些已经没有反抗能力的身体。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说话声，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声音很粗，有些低沉：“这里竟然有个能打的漂亮女人，还刚刚临阵突破了斗气。真是稀奇啊。” 叶梓转过身去，看来来人是一个起码有一米九的大汉。他一手持着一把大斧，斧子上还滴着血，另一手拎着一个人头，快步往这边走来。 “老大，快点救我们！”刚刚还一把鼻涕一把泪死命求饶的马贼们一看到这人过来，都大声求救起来。其中有一个还对叶梓说道：“女人，投降吧！我们的老大是周围几座大山里最强的战士，你不可能胜过他！” 叶梓没有说话，她第一次看到被砍下来的人头，真的有些被镇住了，她无法想象也无法接受同一个学校的伙伴，一个来自现代社会的人，会遭遇这样的结局。身首分离无疑比死于枪械或弩箭更加残酷，让她心如刀割。 她努力地看着，想分辨出那是谁，但随着那人走近，她发现那头颅上长的都是金发。金发……只可能是吸收进护卫营的当地人，她心中不由一松，但随即又感到愧疚。 真不知道前线的其他人到底怎么样了？她发现前方的打斗声几乎没有了。 “别看了，前面的人都被我们杀散了。我的小崽子们再用一会儿就能砍下他们的脑袋。你们这些奇怪的人还挺能打的，那吐火的杆子竟然让我死了那么多小崽子，心疼啊。不过，没想到这里竟然有你这样的宝贝。”大个子阴沉地笑着，他用那脑袋的金色头发擦了擦斧子上的血，然后抛垃圾似的把那脑袋扔进了路边的草丛，“为了不亏本，我可得把你这小美人抢回去才行……” 说到此处，那人脚下突然，爆出一股气流，高大的身影就如同一块巨石，被投石车抛了过来。叶梓不及躲闪，用尽全身的气力才用枪杆抵挡住了这一击。 果然也是斗气！但是远比她的浑厚和暴烈，如同一块炸开的巨石。 叶梓被击飞出七八米，撞在一棵树上，她忍着背部的剧痛，想再次用枪把自己支撑起来，但随着“喀嚓”一声…… 枪，断了。 第一百零二章 疾行之军 萧晨骑在马上，快速地在夜色中行进。在他身前身后是黑压压地一群骑手。陈汉生，李天锐一左一右把他夹在中间，时不时看他一眼，怕他突然体力不支倒下去。一阵冷风吹过，陈汉生望见萧晨打了个哆嗦，关心道：“冷不？精神回复了吗？昨天你那脸色惨得吓人呢。” 萧晨紧了紧身上的皮衣，这是他在苏埃罗添置的衣服，做工粗糙，但很挡风，“好多了，精神力透支的感觉，我可不想再来一次了。就像……脑浆被挖了一勺出来。” 李天锐看萧晨一副心有余悸样子笑道：“要是能把这本事换给我，头疼多少次我都乐意。要是没那招魔法，落在迈斯手里，你可对付不了他们。” 萧晨能看出李天锐眼中的羡慕，也许还有那么一丝嫉妒，不过他坦然地笑了一笑道：“等我找到安全学习魔法的方式，肯定尽量传授给大家。我的情况只能算是一种奇遇，没法复制。” 郭谦让萧晨不要轻易透露学习魔法的过程，所以萧晨也就点到为止，李天锐点点头道，“我们可伸长脖子等着呐。” 陈汉生这时又道：“要不是赶着去救命，我们也不必那么急，让你带伤赶路。听路上的消息，他们很可能已经打起来了，让人心里没法踏实啊。” “要说担心。我现在的担心倒是小了些。”萧晨的回答让陈汉生很是讶异。 “哦？怎么说？”李天锐抢先问道。 “小李，你也见识过一批马贼了，感觉他们战斗力怎么样？” 李天锐沉吟了一会儿道：“要说个人的武技，他们的确不错。不过组织就有些混乱了，没有阵形，没有纪律，一拥而上。士气也不怎么样，被我们一突袭就乱了套。在加上我们有好几杆枪，优势明显。” 萧晨点头同意，又问道：“如果都是冷兵器呢？” 李天锐又琢磨了一会说道：“如果都用冷兵器的话，他们依旧不是我们的对手。人数越多，他们就越乱，我们的优势就越大。要是我以前的连队在这儿啊，面对几倍的这种敌人都不用担心。” “如果是护卫队呢？” “护卫队……”李天锐有些犹豫，护卫队倒是有季益君和叶梓两个变态，不过一般队员的水平就不敢恭维了，“这真不好说，护卫队比正规军还是差多了……，要是真那么有底气，我们也不用再这儿担心了。” “你说护卫队比不上这些马贼？”陈汉生反问道。 李天锐沉默不语。 萧晨笑着摇头道：“我可不会那么悲观，我相信，学校的护卫队不会输给他们。” “光靠信心可赢不了仗。”李天锐有些烦躁地说，“我昨天还做了噩梦，梦见等我们赶到的时候，他们都死了，学校被马贼洗劫一空。” 说到这样的噩梦，陈汉生也皱起了眉头。 “可没有信心更不行。”萧晨正色道，“突袭马贼的时候，我看到了不少东西，我被迈斯抓走后，又听他们说了不少事情。我发觉我们的优势是很明显的。” “我们的队伍虽然技战术能力有限，没上过战场，但是所有人都是工业化社会培养出来的螺丝钉，大家对纪律有明确的理解，知道自己在团队中的角色和位置。整个护卫队结构清晰，王济远就算不能如臂使指，也算军令通畅。而马贼是东拼西凑起来的，不要说拥有纪律，他们本身就有着新仇旧恨，这次被一笔大生意强捏在一起，不内讧就不错了。都是等别人先做炮灰的心态。纪律和战斗欲望对一只部队有多重要，你应该最清楚吧？”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护卫队员可不是真正的战士，我不信王济远让他们冲，他们就会冒着箭雨冲锋。”李天锐反驳道。 “那就得说我们的另一个优势了。我们没有退路，败了就是死，就是变成奴隶，他们清楚地知道自己必须拼命，才有活下去的机会。让战士变得勇敢的，不是愚昧，不是金钱，而是他们知道自己要保卫什么。危急就是我们的动力和底气！狗急了还会跳墙呢，何况是一群拿着武器受过训练的人？” 李天锐听到这话，看了一眼周围的佣兵们，“照你说的，我们带来的这支部队，恐怕也只能打打顺风仗。” “在我带领的小队被迈斯两人击破以后，我就明白了这一点。想要取得胜利，只能靠我们自己。”萧晨低声说着。 “恐怕还真是这样，为钱战斗的队伍是靠不住的。”陈汉生赞同道，他看了一眼紧跟在他们身后的卡兰达等人，“有些人就算靠得住，那也只是因为少数人人品比较好而已。” “可我们数来数去就那么些人。就算熬过了这一劫，以后呢？都要让我们这些人自己去拼吗？如果人都拼光了，我们拿什么保卫自己？”李天锐问道。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先让我们打好这一仗。”陈汉生制止了继续讨论的趋势，叹道：“还不知道我们到学校的时候，他们会打成什么样呢。” 而萧晨虽然没有回答李天锐的话，但却知道对方提出了一个好问题，这几天他也在思量这个问题，心中冥冥有了一些想法。 卡兰达和卡特琳娜都跟在他们身后，前面几个人在争论什么，她们都听不懂。 不过，卡特琳娜心思本就不在这里，自打亚当斯被迈斯杀死，她就一直精神不佳，脸带戚色。但卡兰达却看不出什么变化，神色如同平时一般严肃冷峻。 “卡兰达女士，我们还要走多久？”陈汉生这时回过身来问道。 “按照现在的速度，我们可以在半夜前赶到佛洛罗。”卡兰达打马上前答道。 “很好。我们到距离佛洛罗半小时路程的时候，可以休整半个小时，恢复一下体力。”陈汉生说道。 “陈大人，您的想法很对。我们最好在马力人力都充足地情况下，从他们包围圈背后的薄弱地带插进去。这样才能里外一起发力，给他们一个重创。等我们休息的时候，我会让卡特琳娜带领斥候队伍，好好摸一下他们部署。”卡兰达一板一眼地答道。 “很好！休整的时候，我们还得再讨论一下队伍的分配，我觉得我们的力量需要尽量集中，不允许再发生夜袭那天的那种事，否则溃败随时都有可能发生。”陈汉生道。 卡兰达脸色微变，点了点头应道：“是。” 萧晨在一遍似乎感觉到了卡兰达的情绪变化，插嘴道：“我们很同情亚当斯的遭遇，可以说他是为了救我而牺牲的。但是失败就是失败，我们必须不带个人感情地去面对它。希望您能谅解。” “我明白。”卡兰达正色道，“亚当斯是个军人，他懂这些，如果我们能够这样想，他在自然之神的怀抱中也会安心的。” 卡兰达纵马回到卡特琳娜身侧，吩咐了之前的安排，让她的斥候队伍做好准备，两小时以后开始行动。 两个小时，这是魔法师奇怪的计时单位，不过卡特琳娜现在已经很熟悉了，她看了看腕上的一只塑料手表。这是萧晨前天给她的礼物，说是为了感谢她背着他骑马，但是她知道，也许他只是希望自己能放下亚当斯死去带来的悲伤，早点从泪水中走出来。 卡兰达见卡特琳娜依旧没有精神，于是把萧晨劝解自己的话说了出来。 “这话是谁说的？” “你不用管。”卡兰达道，“知道这个道理就行。” “一定是萧晨说的吧？”卡特琳娜追问道，“虽然听上去冷酷，但是却真明白亚当斯那样的心思。” 卡兰达只得点头。 “他真是个奇怪的人。”卡特琳娜轻轻对卡兰达说，“上次被那些混蛋绑去，差点被杀死以后，他好像反而变得精神了。” 卡兰达有些讶异地看了她一眼，过了一会点点头道，“也许他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吧。魔法师总是有很多奇怪的想法，能看到很多我们看不到的事情。我们不懂他们的心思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他们和我们终究不是一类人。” “不过，他替亚当斯报了仇。” “我知道，亚当斯把你当作亲妹妹一样对待。”卡兰达声音严肃起来，“但是，你是一个佣兵，记住这样一个规则，佣兵不为过去掉眼泪。我们走在路上，只能向前看。萧大人为救自己杀死了迈斯，你不欠他什么。” 卡特琳娜从卡兰达的话里听出了一些意思，她捂住了手腕上的表，低声问道：“你……是在告诫我吗？” “我觉得你应该把他送你的东西退还给他，你带了他骑了一路马，只是件小事，当不得这样的礼物，更别说这礼物背后可能有的意思了。”卡兰达说道这儿顿了一下，像是很在艰难地挑选合适的说辞，“和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相处……更要注意方式，强大的魔法师就像一个漩涡，也许你一不留神就会粉身碎骨。……也许，离他远一些，对你来说更好。” 绿发女孩紧抿着嘴唇，说不出话来，手却死死地捂着那只廉价的手表，不肯放开丝毫。 第一百零三章 集合之时 城堡的小校场周围点上了一支支火炬，把夜间的城堡映成了红蓝相间的色调。红色的火光和蓝色的天光，加上岩石粗糙的质感，给这世界凭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李佳，石浩和杜眉三人站在校场前方半人高的木台上，他们身边是鲁伊斯·贝丁亚尼子爵，老骑士阿方索和头戴面具的神秘女骑士阿里亚斯爵士。 李佳的心火热地跳着，不仅因为今天是出征的日子，更因为就在今天下午，他从阿里亚斯爵士那里学到了第一个魔法，风刃术。 在冥想中感悟元素之力是极其单调和无趣的一件事。不过，耐心一向是李佳的长处，他听从阿里亚斯爵士的指导，沉下自己的意识，让心中潜藏的力量慢慢释放，最后终于把它们和风结合在了一起。 这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奇异感觉，好像自己的思维融入了周围的世界之中，并且把这个世界的一部分，操控在了手里。虽然他凝聚一道可以削断铅笔的风刃，还需要半分钟准备，但是这足以让任何一个做过奇幻梦的男孩兴奋不已。虽然还没凝神，但能释放魔法，就已经算得上是个魔法学徒了。 李佳甚至没有太过在意鲁伊斯子爵正在说什么，他现在闭上眼睛的时候就在冥想，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热切而胆小地望着女骑士。他也说不清自己对女骑士有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如果说，赛琳达是一朵梦中的百合，那女骑士就是一株身前的蔷薇。 蔷薇有刺，让人却步。但至少，再从她那里获得更多魔法知识的念头，始终盘旋在他的脑海里。偶尔地，他也会至冒出了这样的念头：是不是可以用一道风刃掀开她的面具呢？ 李佳觉得自己被撞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周围的人都在看着他，石浩面露不解，杜眉则有些奇怪地说道：“李佳，子爵刚刚和你说话呢。” “啊？抱歉……鲁伊斯大人，我担心马贼的动向，有些失神了。”李佳尴尬道。 “没事，信使先生，我只是要告诉你，我的战士们大部分都到了，现在可以召集他们过来了。”鲁伊斯子爵平淡地说道。 李佳的脸有些发红，他不由自主的瞟了一眼女骑士，对方也像旁人一样望着他，但表情被那该死的面具完全遮挡，让李佳猜不透她在想什么。李佳患得患失地猜测起自己是否在她面前露了丑，这么一来，他的脸更加火辣辣了。 阿方索骑士摇响了木台上的一个铃铛，很快城堡里一座裙楼的大门就被轰然打开。噪杂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夜里本来安静的校场突然变成了熙熙攘攘的广场。一个接着一个的人影从那门里走了出来，他们都是爵士的封臣和战士，穿着各不相同的衣盔，持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有的身着板甲，被人簇拥；有的穿着皮甲，四五成群；有的则一身布衣，略显寒酸。 石浩看着这些人大摇大摆地走到台前，眉毛不由自主地拧了起来：“李佳，你看看，他们都给了我们什么货色啊。这哪里是一支军队，根本是一群乌合之众。你瞧拿着草叉的那个人。” 李佳也注意到了，分明有几个穿着简陋布衫的家伙，手里拿的都是农具，身体瘦弱，眼光无神，根本无法被称作战士，他小声道：“估计是附近的农民吧？听说封建领主打仗，都要找农民当炮灰，这鲁伊斯子爵怕是为了凑人数才找了这种人。” 陆陆续续走出来四十几人在台前站定，鲁伊斯子爵向他们点点头说：“各位菲尼西亚领的勇士们，大家都知道，贪得无厌的马贼最近攻入了黑山地区，菲尼西亚的土地上已经有好几个村子遭了殃，其中就有你们当中一些人的领地。这群马贼实力强大，又得了抢掠的好处，是不会自己退去的。所以，我把大家召集来，就是为了想法赶走他们。” 下面的人没有什么群情激奋的表现，似乎大家都很清楚聚集的目的。倒是李佳瞩目的那个布衣农民握着草叉走上前来，一手抚胸道：“我的大人，费尔南多·阿德莱达向您致敬，您的剑所指，就是我前进的方向。” 这人的年纪都刻在了脸上，皮肤黝黑，两鬓斑白，一看就是常年劳碌的人。但他虽然外表困窘，但是说话却清楚有力，一点都不像李佳之前见过的普通庄稼人。而在场的其他人看到这么一个农民站出来替大家说话，除了几声意味不明的轻笑外，居然没什么人在意。 “费尔南多男爵，你的忠心让我很是宽慰。”鲁伊斯子爵回应道。 男爵？李佳心中惊讶，这人一声寒酸打扮哪有男爵的影子？阿里亚斯爵士似乎看出了李佳的困惑，她轻轻在李佳边上解释道：“不用奇怪，费尔南多男爵是正牌的世袭贵族，本来他的领地在子爵的封臣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可是在上一次对帝国的战争中，他的领地全被占领，家族成员也被杀光，只有他一个人杀出重围，然后乔装打扮逃出了领地。可以说除了贵族封号，目前他什么都没有了。” “那子爵和其他贵族不接济他一下吗？”李佳问道。 “费尔南多男爵是个非常固执的人，他把别人接济的钱和最后带出来的积蓄，都用在雇人刺杀边境的帝国官员身上了。听说祖传的铠甲和宝剑都被他卖了，花光了这些钱后，他只能问子爵大人租了一块地，自己干起了农活。你看到那几个农夫模样的人，大都是男爵属下的失地骑士。” 这人倒也是个执著的家伙，不过行事方式似乎有些问题，李佳暗自想道。鲁伊斯子爵对费尔南多男爵说了些勉励的话，最后吩咐道：“阿方索，带费尔南多男爵和他的骑士们去我的武库，他们每人可以挑一把好兵器和一套全身铠甲。我们的勇士不能像困苦的农夫一样战斗。” “大人，您真是太慷慨了！”费尔南多嘴上这么说着，但是他和身旁的几个破落骑士神色间却有些犹豫。不过踟蹰了好一会儿，最终他似乎下定了决心，躬身向子爵致谢。 “去吧。你们都是在对抗帝国的战斗中出现的勇士。我的武器铠甲应该有个好归宿，不该这样蒙尘。”鲁伊斯子爵满意地挥了挥手，几人就由阿方索领着，向城堡走去。 “这子爵在玩什么把戏？”石浩有些不解地问道，“给自己战士发武器，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李佳也不太理解，他把同样的问题给了阿里亚斯爵士。 “你知道一套全身铠甲和一副好兵器的价值吗？”阿里亚斯爵士反问李佳。 李佳摇头，他知道自己是工业化社会出来的人，很难去理解这些东西在手工业时代的价值。 “如果费尔南多男爵继续种地，种到老死也买不起子爵要送的武器和铠甲……如果收成一直很好，到临老他也许能够攒一个头盔给他的儿子。”不顾李佳等人惊愕的眼神，爵士继续说道，“费尔南多男爵虽然是子爵的封臣，但是自由度还是很大的，他每年有一定的义务为子爵服役，但也仅限于此。但现在他接受了这样的馈赠，那就是把命卖给子爵了。” 李佳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其他的人看到男爵的神情里，既有羡慕也有同情，但是即使都拿着破旧的武器，也绝无一人跳出来要求子爵同样给与他们装备。 李佳几人还在为铠甲的昂贵唏嘘的时候，高台下面那个穿着最华丽铠甲，被七八个侍从簇拥着的年轻男子发话了：“大人，听说这次“马贼之王”卡迪斯，‘蓝狼’迈斯，‘钢爪’克里这些有名有姓的头目都来了，聚集的马贼过了千，光凭我们这些人，不好打啊。您只召集了我们这些人，倒是是什么打算，可得说说清楚。” 说话那人语言平实，但是看着子爵的神情却有些咄咄逼人。 “这是托尔·博特罗爵士，埃米略·博特罗男爵的长子，已经受封骑士。博特罗家族和王国的一些大贵族都有联姻，所以一直算不上听话。这次托尔爵士会过来，恐怕还存了其他的想法。”阿里亚斯爵士对李佳说道。 鲁伊斯爵士并没有对托尔爵士的小小挑衅有什么反应，只是平静地回答道：“大家想必也知道，马贼是冲着一群外来魔法师去的，我们并不是主要的决战力量。各位所要做的，是协助魔法师们一起击溃马贼，把他们赶出我们的领地。而不是正面和马贼们硬拼送死。” 他指了指李佳几人道：“这里有魔法师的信使，他们会跟随你们一起行动，并且，我的领主卡洛斯伯爵也派遣了一位家族的女骑士帮助我们，她会带领你们的队伍和马贼战斗。” “由一个女人统领我们？您没有开玩笑吧？”托尔大声反问道。 “注意你的语言。”鲁伊斯子爵不满道，“托尔，你既然响应了我的号召，就该遵循我的安排。这是一个骑士的本分。” 托尔却毫无顾忌的抱怨起来：“大人，战士只能由更强大的战士统领。女人就是女人，带上面具又怎么样？还能吓死敌人不成？女人就该回家奶孩子去。” 第一百零四章 战场之外 托尔·博特罗爵士开始嘲笑带着面具遮遮掩掩的女骑士，周围的侍从也纷纷凑趣地说起来。 “这女人身材不错，不该被塞在一套盔甲里。哈哈。” “让我摸一把，我就同意让她做一天首领。” “小妞，今晚和强壮的尼洛过吧，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战士。哈哈。” 李佳能明显感觉到阿里亚斯爵士的怒气，她一只手已经搭上了剑柄，手指微微张开。李佳在之前每一天的清晨，都见过这个动作很多次，他知道她一旦拔出那把剑，那个叫托尔的混蛋肯定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那些叫嚣着的家伙并不知道，他们离鬼门关越来越近了。 鲁伊斯子爵为什么不阻止？李佳看到子爵只是站在那里，眉头微皱，却不说话。 难道他这么轻易地就抛弃了阿里亚斯爵士吗？是他安排了这支队伍，又置她于这种境地，对她太不公平了。 他心中不知为什么，燃起了一股强烈的愤怒，当那些家伙越说越过分的时候，不可遏阻的怒气从他的脑海里勃发了出来，他双眼一瞪，嘴中怒喝着咒语，向托尔爵士伸出了手…… 如有神助一般，一道巨大的劲风在他身前形成，狂暴地向这些嬉笑的人们刮去，狠狠地抽在他们脸上和身上，劲风遇上身体的阻挡，碎成了无数细小的风刃，顿时把他们割了个血流满面。这些人突遭打击，一边慌乱地闪避，一边捂着脸大声痛呼了起来。 托尔爵士用手臂护住了脸庞，并没有受什么大伤，只是下巴上被划开一道血痕。他指着李佳，脸上一副惊怒又古怪地表情：“信使先生，你在干什么？你……你竟然是个魔法师？” 这是……我释放的魔法？我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力量？李佳想再凝聚一个风刃，却感到头晕目眩，似乎精神力随着那股怒气一起消退了。 望着自己造成的场景，李佳有些手足无措，这些人本该是援军，现在竟被自己打得如此狼狈，求援的事不会就这么搞砸了吧？他一时间不知是该道歉还是应该指责，张口结舌地愣在台上。 他身旁的石浩和杜眉同样目瞪口呆。不过石浩毕竟是一个军人，虽然不知道李佳为什么突然使出了魔法，但是迅速地跨步上前，端起了自己手中的步枪，将李佳和杜眉拦在了身后。 托尔爵士的侍从们也都纷纷拔出了自己的武器，没有受伤的严阵以待，受伤的捂着伤口，大声喝骂起来。 校场之上，气氛骤然紧张，火并一触即发。 鲁伊斯子爵脸色阴沉，他正要走上前来说什么，却被阿里亚斯爵士拦住了。她轻声道：“鲁伊斯叔叔，既然您把考验留给我了我，就让我来解决吧。” 阿里亚斯爵士从高台上一跃而下，来到托尔一行人面前。托尔爵士的侍从们，紧张地站成了一个半圆把她围在中间。 “放下你们的武器！”她不容置疑地说道。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晶莹的石头，握在手中。她口念治愈术的咒语，晶石发出了柔和的白光，放大了治愈术的力量，那温柔的光照耀在受伤的人们脸上，鲜血竟被慢慢止住了。 “治愈魔法！” “她居然能操控这么大范围的魔法！”侍从们惊疑不定地议论着，他们的伤口先是不再疼痛，接着产生另一种麻痒的感觉，十多分钟之后，他们再摸自己的伤口，竟然已经结疤了。 阿里亚斯爵士松开手，晶石化为粉末随风而去，她冷笑一声说道：“魔法的光辉下，没有男女之别，只有实力之分，一位魔法师和一位魔法骑士难道不能统领你们这些废物吗？” “哪个还不服，我可以让他再品尝下别的魔法。”她闪着电光的手指左右移动，指着那些刚刚口出狂言的人，最后停在托尔爵士身上，“你？你？还是你？” 包括托尔爵士在内的战士们不敢再放肆，刚才说过脏话的人更是躬身低头，瑟瑟发抖。 阿里亚斯爵士踩了踩自己面前的地面，那里有一道月下树影，离她靴尖只有一寸距离。她命令道：“现在准备出发，如果在这棵树的影子掠我过脚面的时候，还有人没有打理好行装，我会让他知道什么是军法！去吧！” —————————————————————— 季益君怒气冲冲地在房间里来回走动，“我就是个白痴，我就是个笨蛋。”他瞅了一眼被厚木板钉得死死的窗子，恨不得抡起一拳打上去。 黄铮坐在硬梆梆的木床上，没好气地说道：“你别转了，我们都查看过了，这个房间被封得死死的。外面还有重兵把守，不用想着逃出去了。你还是安心坐下来恢复恢复体力吧。” “我就不该信那个小白脸，小白脸都不是好东西。这叫合作吗？操他姥姥的，这是对合作伙伴的态度吗？他利用我把你们都从暗处骗出来，这下好了，我们被一网打尽！捏扁搓圆就随着他了！”季益君骂骂咧咧地说着，浑然没有想起自己往日里也被别人叫做小白脸。 “班长，其实……呆在这儿也不错，至少有吃的，比蹲在草丛里被蚊子咬好多了。”恩里克在屋角的茶几旁，吃着烤肉说道。 季益君脱下自己的鞋子就往恩里克头上扔去，这一击里带上了少许斗气，恩里克怪叫一声，抱着烤肉打滚躲开了，鞋重重地砸在墙上，留一个黑印。恩里克蹲在地上，咧嘴看了眼季益君，继续啃起了烤肉，自打血脉变化以后，他似乎越来越喜欢用肌肉思考。 黄铮站起来，招呼加西亚一起，把季益君拉到床沿边摁下，开口道：“至少这群人没把我们当敌人……” “这样‘保护我们安全’的，难道算是朋友？” “现在暂时还不是，但是也许真和他说的一样，我们有合作的可能。”黄铮慢慢说道，“如果我是那个阿丹，我也会等时机合适的时候再出手，打仗是要死人的。如果没法确保自己会得益，我为什么要让部下去冒生命危险呢？他现在把我们控制起来，然后观察战局，反而说明他是真心寻求合作的。” “那也没必要把我们关起来！”季益君争辩道。 黄铮叹了口气道：“既然是观望，当然有另一种可能，如果我们的学校没有顶住攻击。他会让我们这些知道他计划的人活下去？会冒走漏消息的风险，让卡迪斯寻机报复？” 听到这里季益君把牙齿咬得嘎嘎响，“我不会坐以待毙的。我们要自己掌握主动。恩里克，你给我过来，我们这样干……” —————————————————————— “战局越来越明显了。”阿丹在钟楼上喃喃道。他回身吩咐侍卫：“去，把那个不安分的小子带上来。” “哥哥，让我去吧。”奥拉说道，“我很想看看那小子急得团团转的样子。” 奥拉一边带着两个侍卫下楼，一边回想起和季益君的两次会面。这家伙给她的印象……嗯，可不怎么样吧？总是显得又急躁又骄傲，实力还比哥哥低得多，这样的人总是会招惹麻烦，把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他们能做的总比他们想做的少得多，就像一只跛脚的山羊，总想跳过宽阔的断崖，每每会摔得粉身碎骨。 第一次比武的时候，要不是自己阻止哥哥动手，恐怕他早就死了。 而这次他摸进哥哥的房间，也是近乎送死的行为，如果不是哥哥存了别样的打算，怎么可能让他活着出去？ 不过，这家伙身上那股不服输的精神，的确是奥拉没有见过的。她周围的人大都是一些按部就班的家伙，和他比似乎少了点什么。 奥拉来到楼下，命令看守季益君一行人的战士打开房门，可是房门里面的景象让她大吃一惊。 房间里一片凌乱，只见季益君侧卧着蜷缩在地上，一根椅子腿插在他胸口处，他双手死死握住了那椅子腿，生死不知。另外一个人背朝上倒在季益君身边不远处，也没有任何动静。 “怎么回事！”奥拉惊出一身冷汗，她急忙冲进去，伸手就要去摸季益君。她身边的侍卫大喊一声“小心！”想要拉住奥拉，却慢了一步。 这时门后传来一股大力，两扇门板重重地打在两个侍卫身上，把他们撞出了房间。这时候，奥拉也发觉不对劲了，她回头一看，两个年轻人躲在门后，将门合上后，顺手就用两把椅子顶住了门闩。 她刚准备出手破门，就发现一只手贴上了她小腹的气海。 “你最好别动，乖乖和我合作。”季益君的声音响起在她耳边。 “你正在做一件傻事。”奥拉被季益君摸着下腹，脸顿时红透了。不过她还是放下手臂，没有反抗，直觉告诉她，这个有些疯狂的家伙做得出鱼死网破的事情。 “有时候，我是有些傻，但是总比把命交给别人聪明些。”季益君从奥拉的腰间拔出一把短剑，架到了她的脖子上，却没松开她下腹处的那只手。 “我哥哥本来就要和你们合作，你就是这样对待可能成为盟友的人吗？”奥拉大声质问道。 “合作总得有些筹码才好。你哥哥筹码太多，我只能向你借一点了。”季益君说道。 “无耻！”奥拉又羞又恼，但她瞪着季益君的模样毫无威慑力可言，反而有些可爱。 这时候刚刚躺在地上装死的黄铮也站了起来，他拍拍身上的灰尘道：“我们那儿有句古话‘买卖不成仁义在’，有奥拉小姐陪着我们，我们就不怕既黄了生意，又坏了情谊了。” “如果你现在不放开她，生意保准就坏了。”随着“嘭”地一声巨响，房门碎成了十几块，阿丹脸色阴沉地走了进来，“我发过誓，谁敢动我妹妹，我必然杀光他全家。你现在已经惹到我了。” 季益君冷哼一声，却不松手。 “阿丹先生。”黄铮走到阿丹跟前，注视着对方的眼睛道：“我看得出你们不是马贼，而是做大事的人。既然如此，我们就不用玩这些土匪的把戏。现在局面很简单，只要你们出兵和马贼们杀到一起。我们立马放人，在此之后，要杀要剐随你便。但是你们不做这一步，我们只好靠奥拉小姐保证自己的安全了。但是我保证，只要我们安全，她就安全。” 阿丹眯起眼扫过黄铮和季益君，两人都能感觉到他眼神中锋锐的杀气，“没想到，你们这些外来者倒是一个赛一个胆大。” 季益君觉得难以直视阿丹的眼睛，黄铮只是普通人，顿时眼睛都快被对方的目光刺瞎了，但他们还是硬着头皮和阿丹对视。 “季！你每一次都挑战我的底线，总有一天你会害死自己。把你的脏手拿开！都跟我来吧。战场的局势已经开始变化，时机就快到了。”说着，阿丹大步走出了房间。 第一百零五章 激斗之中 身处战场中间的张思成，却没有感受到任何局势的变化。对他来说，开战后的一切，就是不断地开弓射击。 张思成再次弯弓射出一箭，箭擦着一个高大马贼的耳朵而过，压根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来不及感叹自己运气欠佳，更没时间抱怨自己的手臂酸软，他只能再次从箭壶中拿出一个铝合金箭支，把它扣到弦上。那马贼已经堪堪爬到了围墙的顶端，一只脚已经踩到了里面。只要再给他五秒钟，他就能够翻下围墙，踩上学校的土地。 张思成咬着牙又是一箭射出，噗地一声，箭扎进了那个马贼的大腿，但是他的大腿上有皮做的护甲，虽然射中，但是扎得不深，那马贼显然没有收到什么大影响，他只是怒吼了一声，就利落地从墙的内侧跳了下来。 周围的战士纷纷向这些翻进墙的马贼攒射，大部分人都被射倒在冲向掩体的路上，但是以那高大马贼为首的几人，却趁着射击的间隙，冲了过来。 张思成暗叫糟糕，围墙和他所在的阵地只有十几米的距离，那马贼大吼着向他冲来，而在他身后，更多的人正在翻过那道围墙。 “23号墙段被敌人突破了！”张思成知道自己已经来不及再射一箭了，他一边果断地放下美洲猎弓，从身边的地上拿起一根粗陋的钢制长矛，一边大吼道。 那马贼步子很大，冲锋的速度也极快，他手里高举一把大砍刀，眼睛死死盯着张思成，眨眼功夫就冲过十多米，距离近到张思成能清楚他嘴里残缺的黄牙和脏兮兮的络腮胡子。 张思成的心狂跳起来，他真的没有任何把握在这么近的距离下，用长矛和这样的彪形大汉对拼。 当他的长矛第一次和对方的弯刀相交，巨大的冲力让他连退了三步，手腕被震得生疼，连矛都握不住了。 那马贼再度拿刀砍来，周围另外两名护卫队员已经赶了上来，拼尽全力用两柄长矛架住了对方的刀，张思成抄起地上的长矛，大吼一声，向马贼的腹部刺去，可那马贼经验丰富，一个侧身，就让张思成的长矛贴着他的皮甲划了过去，张思成一刺落空，整个人都向前倒去，堪堪落在马贼的跟前。那马贼狠狠一脚踹在张思成的腰部，把他踢了开去。 张思成被踢倒在一个沙袋上，他不顾腰部的剧痛，佝偻着站起来，一抬头却看到让他目眦尽裂的一幕：马贼荡开了两个护卫队员的长矛，先是用肩贴身撞开左边的那个，然后回身用刀从上往下一劈，右边的护卫队员来不及防御，一下就被来了个开膛破肚。 张思成眼看着护卫队员那张青涩的脸上露出痛苦和难以置信的表情，他看着自己喷涌而出的鲜血和内脏像一个雕塑一样呆立着，随后轰然倒地。这都是他的学生啊！他们本该无忧无虑地生活在校园里，可现在却被一群疯子像杀猪一样杀掉。 张思成无法忍受这一切，他宁愿死得是自己，也好过作一个无能为力的旁观者。这种念头像火一样灼烤着他，让他全身上下每一处都渴望爆发。 那马贼用袖子擦掉脸上的鲜血，吐了一口唾沫，再次向另一个护卫队员冲去。那个队员已经被吓傻了，他瘫坐在地上，浑身发着抖，全然忘了躲避。 “啊～～”张思成怒吼着，向那人背后扑去，他毕竟也是人高马大的汉子，马贼本来斩首的一刀被他撞歪，人和他一起倒了下去。 张思成一把抓住之前射在这人腿上的箭杆，用力往里一捅一扭，马贼痛得大声惨叫起来。张思成趁这机会，随手从地上摸到石头就往马贼脑后砸去，疯狂之中也不知道他砸了多少下，直到溅起的血色迷了他的眼睛，才停了下来。 那马贼早已死透了，张思成这才想起，他身下还压了一个护卫队员。他赶忙推开马贼的身体，只见马贼的刀虽然没能砍到那个学生的脖子，却在倒地的时候插进了学生的胸口。 那学生只剩一口气了，张思成爬过去想要查看伤口，他的动作却让学生咳嗽起来，血水随着咳嗽声从他的嘴里涌出，很快把整个下巴染红了。 “谁来帮我止血！卫生员！卫生员！”张思成大声呼救，可这毫无用处，周围的人都在搏杀，各种嘶吼声充满了他的耳朵，盖过了他的声音。 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一只湿漉漉的手抓住了，低头一看，原来是那个学生，他手上都是自己的鲜血，现在也沾满了张思成的手。 “我……要……”学生努力张嘴要说什么。 “同学！你要什么，你说，你快说！”张思成把耳朵凑过去。 “我要死了，我要回家了。” ———————————————————————— 叶梓倒在地上，看着莫雷摆弄那个同样倒在地上的马贼头领，这个要把她抢回去做压寨夫人的家伙非常难缠，如果不是他没想杀死叶梓，叶梓自忖是敌不过他的。不过随着莫雷扔出的一瓶药水，方圆十米内的所有人都是去了行动力，倒在了地上。 莫雷把那马贼翻到正面朝上，再把他的皮甲解开，捡起叶梓的长枪，把枪尖抵在了那人的胸口上，所有这一切，就如同在摆弄实验室里的小老鼠，平静而有效率。 那马贼还能说话，他一开始骂骂咧咧，可到枪真的抵上他胸口时，他又大声求饶起来。莫雷对此充耳不闻。他做了个类似铁锹铲土的工作，用脚踩在枪尖的后沿上，手脚一同用力，把枪尖扎入了马贼的胸膛。 一开始，马贼痛苦的尖叫起来，但是随着枪尖扎进心脏，他的声音嘎然而止，接着是一阵喘息和抽搐，然后就再也不动了。 “愿你回归自然之神的怀抱。”莫雷低声说道。叶梓能看到他手指的颤抖，那种像海面一样的平静下，是汹涌的激流。 莫雷向剩下没死的马贼们走去，平日里杀人不眨眼的恶棍们，此时都像小孩子一般哭喊，他们拼命地挪动身体想逃，可是身体像水泥浇铸的一般，能动的只有嘴眼。 “愿你回归自然之神的怀抱。”莫雷依旧这么说着，一个一个地扎死了剩下的人。然后就像用完了所有力气一般，瘫坐在叶梓面前。 他从边上死人的衣服上割下一块布，擦拭着叶梓的枪尖，“看来杀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即便被杀的都是些真正的恶棍。” 叶梓想挣扎着坐起来，但是身体完全不听使唤，片刻后，她只能放弃了。 “抱歉！”莫雷放下枪，把叶梓扶起来，靠在墙角的一棵树上，“这是一种麻痹药剂，用来捕获大个魔兽的，我没有解药，不过半小时左右就会失效。” “莫雷先生，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要那样杀死他们？就像一种仪式。”叶梓问道。 “那不是仪式。”莫雷哑然失笑，“我只是不会杀人，也不想弄得一片狼藉，就用了那样的办法。” 叶梓松了口气，没人愿意和神神叨叨的疯子打交道，她又问道：“你的警卫呢？” “我有些私事要办。我先把你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你自己等药剂慢慢失效吧。”莫雷答非所问。 “私事？你难道要一个人去杀马贼？”叶梓问道。 “你为什么会说我要去杀马贼？”莫雷讶然。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一种直觉，我觉得你虽然外表很平静，但内心好像很动荡，很急迫，还带着杀气。”叶梓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莫雷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季勋死了。为了保护我死了。我锁定了杀手的位置，所以准备走一趟。” “季伯伯……没了？”叶梓眼圈一下就红了，因为和季益君走得近，季勋对她颇有照顾，就像一位家长一样，“谁杀了他？！杀他的人在哪里？” 莫雷和她简单说了当时的情况，最后道：“……根据我的魔法判断，杀手在学校墙外的一处林子里潜伏着，他随时可能逃走。我要给季报仇。” 叶梓默默地听着，少女的泪水流淌下来，脸上也露出愤恨之色。 不知为什么，这让莫雷心中安宁了一些，他重复道：“就是这样，我要为他报仇。” “你不能一个人去！”叶梓说道。 莫雷觉得少女的愤怒和他的是一样的，但他摇头道：“我知道你一定也很想为他报仇，但是，我无法等你，所以请让我一个人去。”说完他站起身来，准备向外走去。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就算我战斗力恢复，也不会让你去。”叶梓含着泪说道。 “你难道不想要报仇？” “当然想，但是相比仇人怎么死去，我更在意的是季伯伯为了什么死去！”叶梓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的道理很简单，他为保护你而死，如果你因为报仇而死了，他就白死了。牺牲的人已经不怕死亡了，但是一定会害怕他们为之而死的东西不复存在。而你本身，就是他那样做的唯一意义。” 莫雷很惊讶叶梓这个有些急躁的姑娘能说出这样的话。不过，他的确犹豫了，他站在叶梓面前，闭上眼睛，思考那个时刻的每一份记忆，季勋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每一种表情，他知道，季勋绝对不会希望他做出现在这样的反应，“也许，你是对的。但是，那又如何呢？我无法忘记他死去的那一刻，我……必须做点什么。” “我讲不出什么大道理。只是觉得你的心不正！” “心不正？” “你心里到底想为谁复仇？是季伯伯，还是你自己？”叶梓问道。 你到底想为谁复仇？莫雷一时间愣住了，叶梓似乎说出了他自己都没想过的问题，并且揭示出一个丑陋的答案。 “我……，我……”莫雷几次想组织起反驳的语言，但是每一次都如此苍白无力。 叶梓不再说什么，只是注视着他。 而这个连行动都困难的少女给了莫雷极大的压力。 “我……听你的。不过我终究不会放过那个家伙。”莫雷最后说道。 叶梓点点头，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眸，挤下一串泪珠。她摆了摆头，像是要甩开什么缠绕在脑海中的东西，“我们走。” 莫雷扶起叶梓，慢慢往后方走去。 走了一会儿，一辆小卡车载着一个班的支援部队，和他们迎面交错而过。莫雷回身眺望，不知是在看那疾驰的卡车，还是感受慢慢远去的刺客气息。 上架感言 《七塔之上》明天就要上架了。 这本书是一个老书虫从读者到作者的转变。 看书多年，可能你也会闪过和我一样的念头，要不要自己写点什么？ 而我回答：“要！” 奇幻，群穿，多视角，这本书可能并不符合一些人的审美，但它是我想写的故事。 不想多说什么困难和阻碍，总之我开始写了，就会坚持下去，尽我自己的力，写到我水平的极限。 感谢所有对这本书青眼有加的读者，每一个收藏，每一段书评，每一个打赏，对我是极大的鼓励。 感谢编辑给我的每一个推荐机会。 —————————————————— 接到上架通知时，我正在下班回家的路上。 当时第一个反应是，这下要见真章了。 点击，收藏和推荐最后都绕不过终极的那一关：有人订阅吗？ 所以，此刻我内心是十分忐忑的。 如果喜欢这本书，请订阅支持！ 再次感谢！ 第一百零六章 退败之势 卡迪斯站施法的高台上，眺望着远处的战事。站在他身后的张弘，虽然看不到他的脸色，却知道那一定不会好看。因为从半小时前，就不断有人慌张地跑上来向他报告战斗情况。 而这些人当中至少有三个已经死在卡迪斯剑下了。 张弘怕再招惹到他，平白受罪。于是早就躲到了一个堆放杂物的角落。 呆在阴影里，让他稍微有了点安全感。然而他心中依旧明白，这种安全感，只不过是茫茫大海中的一个救生圈而已，当战事结束，他的命运也会被决定。 张弘心中其实很矛盾，他知道，如果卡迪斯获得的胜利，他虽然不会好过，可卡迪斯需要一个明白人去处理学校遗留下来的各种财产，而且胜利者往往会更“宽容”些。但如果卡迪斯在这里败北，他的小命就难保了，他实在想不出对方有什么理由放过他。他相信那个叫阿万的莽汉，如果他那时还没死的话，一定会乐意亲手扭断自己的脖子。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张弘想到阿万的时候，阿万跌跌撞撞地跑上了高台。不过他的模样却让张弘大吃一惊，阿万完全没了之前斗志昂扬的模样，他肩头和大腿上都插着弩箭，鲜血流满了铠甲和衣服，原先从不离手的那把大刀已经没了踪影。他用左手托着自己的右前臂，那手臂以不自然的角度弯折着，上面还有一个碗大的豁口。 阿万的模样让卡迪斯也动容了，他扶住阿万的肩问道：“怎么伤得那么重？护卫你的人呢？” “啊～～老大，他们都死了啊！魔法师……魔法师召唤了钢铁的魔兽！太，太可怕了！”阿万语气急切，好像身后还有怪物在追赶他，“一开始，那些胆小鬼隔着铁做的栅栏用魔法武器和弩箭打我们，但是弟兄们都很勇敢，大家一起冲锋，一起翻墙，很多人跟着我冲到了里面。那些射箭兔崽子，看到我们就逃了。然后我们去追，然后魔法师就放出了怪物！再然后……” “说清楚！什么怪物？” “我，我也不知道。很大，比魔熊都大，皮是蓝的，脚是圆的，眼睛会发光！它还会发出嗡嗡声，人可以坐在他的脑袋里。那东西力气很大，头也很硬，冲过来一下子撞死了四五个弟兄，那些魔法师的护卫们都跑到他背上向我们射击。大家都被那怪物吓坏了，到处乱跑，我们……我们就这样败下来了。” “你们打伤那怪物没有？” “我绕到它侧面给了它一刀，可砍进去后，刀被卡住了。我想用岩石巨人的血脉力量。但有个护卫用那种魔法武器打断了我的手。加尔梅斯他们把我拖了回来，他们先把我弄出了墙，可是自己都被打死在围墙里面了。” “其他马贼团的人呢？” “他们！他们跑得比兔子还快！”阿万怒气冲冲地说，“那种怪兽不只一头，我看见好几个地方都有长得不一样的怪兽冲了出来。好几伙人看情况不好，就都逃了。现在只有还没出现怪物的地方，大家还在往里冲。可是，可是……” “可是，那些怪物终究会杀过去的。”卡迪斯恨恨地说道。 阿万痛苦地垂下了头。 卡迪斯听到这里，抬头四处寻找起来。张弘努力地往暗处躲，但还是被他一眼瞅见了。 “给我滚过来！”卡迪斯怒喝道。 张弘只得乖乖过去。 “说，铁皮的蓝色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 张弘看了看神色凄惨的阿万，再看看有些憔悴的卡迪斯，心中突然涌出一股快意，不过他表面上依旧装作唯唯诺诺的样子，“卡迪斯大人，那不是魔兽，而可能就是传说中守卫城堡的圣物‘汽车’，传说在城堡遇到危险的时候，他们就会被召唤出来，并且不死不休的追杀攻打城堡的人。” “‘汽车’？什么鬼东西！我从没听说过这种怪物。安德鲁，你呢？”卡迪斯气势汹汹地问起站在一旁的野法师。 “这个……传说中的人造魔像也有钢铁的皮肤，刀枪不入。我想‘汽车’可能是一种魔像的别称吧？”安德鲁猜测道。 “如果我现在撤退，那东西真会追杀我？他怎么知道我是谁？”卡迪斯又问张弘。 “我只是一个管事。不知道魔法的道理。但是，听说十几年前，有个企图进来偷盗宝物的人，被‘汽车’追杀了两天两夜，死在很远的地方。被杀的那个人，好像也是会用斗气的强者。”张弘眼睛看着地面，恭敬地说着一通瞎话。 卡迪斯并没立刻回答，而是思考了起来。 张弘心中忐忑，见对方没有回应，于是主动说出了自己的主意：“如果您愿意，我可以去劝说他们放弃追杀您。” 卡迪斯剜了他一眼，伸手一巴掌就把张弘打翻在地上，“想跑？别想和我玩这种把戏。” “不不不，我绝没有逃跑的意思，你们可以派人看着我……”张弘顾不得疼痛，捂着脸在地上辩解起来。 卡迪斯一脚踏在他的胸口上，“我不需要什么谈判，我有一个更好的注意，我准备用你当盾牌，好好会会‘汽车’这种怪物。” 张弘面若死灰，他知道这一去，一定是凶多吉少了。一时间他心中又一次怨起了很多人，笑里藏刀的罗玲、幸灾乐祸的萧晨、没事找事的季益君、鬼鬼祟祟的李佳，虚伪愚蠢的洪立峰和疯子一般的卡迪斯…… 就在这时，营地向东的一侧忽然骚动起来，响起了马贼们的惊呼声。很快就有负责瞭望的马贼冲过来报告：“老大，有敌袭！有大队人马过来了！” “怎么回事？我们不是自各个方向上都有探哨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大队人马？” “上一批探哨好像，好像都没回来。可大家以为他们开小差去了。”那报信那人慌张地答道。 “混蛋！废物！”卡迪斯一脚把那人踹翻在地，对周围的马贼道：“大家跟我去营地东门，都跟紧一点，要是真乱起来，只有我们自己人才靠得住。阿万，你……撑得住吗？” “我虽然断了一只右手，但左手也能捏死人。”阿万接住一个马贼递过来的刀，挽了个刀花。 卡迪斯点点头，带着二十多个马贼往东边去。这时候野法师安德鲁追上去问道，“卡迪斯大人，我，我怎么办？” “你就在这儿看好这个魔法师的人。”卡迪斯指了指倒在地上的张弘，“等我搞清楚东门的情况，会回来的。” 张弘此时又惊又疑，他自然不知道萧晨和李佳的动向，所以对会有大队人马前来打击马贼很是不解。不过，他看出来野法师安德鲁也忧心忡忡。 等卡迪斯带人走远，张弘翻起身来，小声对安德鲁说：“安德鲁先生，趁卡迪斯不在，我有几句心里话要对你说。” 安德鲁打量了一眼张弘，见对方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小心样子，心中奇怪。 “您和那些马贼粗人不一样，他们没有见识，但您应该知道，很多传说中的神奇事情，可都是实打实发生过的。他们觉得‘汽车’是我胡说的，可我知道，您不这么看！” 安德鲁从袖子里拿出一根短小的法杖，警觉道：“你想说什么？” “您别紧张，现在局势很明显，马贼是攻不下城堡的，那些汽车怪物就要杀出来了，更何况东门那边，魔法师的援军也来了。您觉得营地里这些残兵败将，能够挺过一次夹攻吗？哼，卡迪斯运气好些能够保住自己的性命，像老鼠一样逃回洞里，要是运气差些，呵呵，那就交代了。” “现在说这些，恐怕早了点！”安德鲁看看左右，发现所有人都慌乱地跑来跑去，根本没有人注意他们。他不由自主和张弘靠得近了些。 张弘也凑了过去道：“我知道，您和他们只是雇佣关系，使完那张卷轴，其实你们已经两清了。那也就意味着我可以和您做笔交易了。” “你要我带你逃走？” “没错，以您的身份和实力，逃出营地自保总是没问题的。如果您愿意帮我一次，我可以把您引荐给我所服务的魔法师。也许他们会有些心得可以和您交流交流。” 安德鲁咽了口口水，“交流”这两个字让他的心猛地一跳，野法师没有传承，最缺乏的就是这种交流，如果有机会让学院派的魔法师指点一下，甚至收入门墙，那就真的咸鱼翻身了。 “不过，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骗我的？万一出去你不认账呢？万一我去了你们的城堡，最后发现这是个陷阱呢？”安德鲁警惕地问。 张弘站直身体道：“您可以不进城堡，就在附近的镇子里等我消息。我给您留下一个字据，证明我答应过报答您。我在城堡的地位不低，魔法师们多少会买我面子，更何况他们也不会为了赖掉这样小事坏了名声。” 张弘发现安德鲁的脸上充满了兴奋，于是又加了一句：“我看您都把行囊理好了，您本来就要走，即便我食言，您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对吧？如果成了……” 安德鲁一挥手道，“不用说了，我干。不过，你最好别骗我，否则不会有好下场。” “我保证，否则自然之神不会饶过我。”张弘指天发誓道。 第一百零七章 决胜之军 萧晨举起手里的钱袋在众人面前晃动，钱袋是鹿皮的，十分结实，里面满满当当的金币起码有二十公斤重，以前萧晨肯定没法这么轻松的摇晃它，但是现在，被那神奇的白色光团改变以后，他做得轻而易举。金币撞击着，发出悦耳的叮咚声，萧晨可以看到几乎所有人都或多或少露出了贪婪的神情。 他掏出一枚金币，金币在月光下散发着银白色的光，“一个金币就能让你在苏埃罗大手大脚过两个月好日子，五个金币就可以买一把矮人匠师打造的好兵器，十个金币就可以在小镇上买下一栋不错的房子，五十个金币能够让你娶回一个美人当老婆，然后和她安安稳稳过上一辈子。金币可是个好东西啊，你们说是不是啊？” “大人，金币是好东西，可我喜欢它，它不喜欢我。”一个佣兵用怪里怪气的腔调说道，其他人听到都哄笑起来。 “金币不好赚？那我今天就给你一个把金币捧回家的机会。”萧晨有力地说道，他用手指着不远处有着亮光的山头，“就在那里，我们的斥候已经发现了马贼的营地，他们围着我的城堡久攻不下，已经疲了。马贼们正倾巢出动，现在正是营地中人数最少的时候，是我们袭营的好机会！现在，我出金币买马贼的脑袋，普通马贼，每个一个金币！马贼团的首脑，每个十个金币！谁杀死了匪首卡迪斯，我给他五十个金币！” “哦～”佣兵们都惊叹了起来，一个金斧币的购买力相当于六千元人民币，萧晨出的价在战场上已经十分可观了。 “大人，我们会把他们杀得一个不剩的！” “大人，让我们出发吧！先杀光营地里的人，然后从背后捅那些攻城家伙的屁股。” 萧晨看到所有佣兵都士气高涨，就知道物质刺激生效了。 正当他要宣布出发的时候，迅豹佣兵团的首领瓦德却站了出来。他微微躬身后说道：“大人，感谢您的慷慨，你给出了一个我们难以拒绝的价码。但我有一个问题，刚刚派出的斥候中有我们团的人，他发现营地中的敌人比我们多很多。我们就这样冲上去恐怕损失会很大吧？对我们这些苦哈哈的佣兵来说，金币固然诱人，但是性命更加宝贵啊。” “瓦德，你是什么意思，作为战士，怎么可以在阵前退缩。”卡兰达不满道。 “卡兰达团长，我怎么会退缩呢？我只是希望萧大人能够有一个更加完善的计划。要我说，我们可以再等等，等更多马贼从营地中出去，再突袭他们。” 瓦德的话不无道理，本来已经求战心切的佣兵们顿时被泼了一盆凉水，纷纷偃旗息鼓，开始议论起来。 陈汉生和李天锐等人本就心忧学校的局面，眼见周围的形势突变，十分着急，却难以作出什么辩解。 “瓦德！你在做什么！萧大人雇佣我们本来就是为了解决围城的危机。你身为一个佣兵的原则到哪儿去了？”卡兰达上前一步，面露怒色。 “卡兰达团长，如果营地里的马贼和我们人数相当，甚至是我们的一倍，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冲过去。但现在他们的人数可能是我们的三四倍，躲在有简易围墙的营地里，而且还有卡迪斯那样的强者坐镇！他可是一个中阶战士！我们这里谁敢说比他强？”瓦德面无惧色地反驳道。 “你存的什么心思！”卡兰达伸手要去拉他领口。 “等等。”萧晨喊住了卡兰达，他并没有和瓦德争辩，而是用一副信心十足的表情，继续对大家说道：“刚刚瓦德团长提出了异议，说马贼们人多势众，还有强者，我们冲上去会遭受很大的损失。但我无法赞同这一点。要知道，我们有一个马贼无法比拟的巨大优势，让我们紧握着胜利的筹码！” 众人纷纷安静下来，听他要说什么。 “那就是我，一个魔法师！”萧晨指着自己的鼻子，大声说道，“难道你们忘了我的魔法吗？难道你们忘了在佣兵营地的那一幕吗？站在我面前的各位，有多少被我一击打倒？我能用魔法吓倒你们，我就可以把马贼们吓得更惨！今天，我将会冲在最前面，用我的魔法给大家开路！” “大人，不能这样。您没有任何理由犯险！”卡兰达紧张道。 “作为一个魔法师，和普通战士相比，我就是一个强者，强者为其他人开辟道路，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周围的众人发出轰然之声，很多人甚至露出了兴奋激动之色。佣兵们对萧晨的力量记忆犹新，对他既尊敬又畏惧。但他们从没想过有朝一日，高贵的魔法师会和他们一起战斗，甚至为了降低他们的损失，不顾危险，站在他们前方。这样的事，在传奇故事里都不曾听过，甚至让有些人心中产生了一丝感动。 “但是就算是强者，也只是先走一步，依旧需要你们每一个人的支援。现在，还有人有异议吗？你们愿意跟随我一起战斗吗？”萧晨转向了瓦德，“瓦德团长，你，怎么说？” “大人……”瓦德的话卡在了喉咙里，他干涸的嘴唇微颤着，眼中带着一丝羞愧。他提出质疑的时候，不过是为了讨价还价而已，没想到最终会是这个结果。他单膝跪下，放声答道：“迅豹团愿意跟随您左右，为您而战！” “暴熊团会踏破那个营地，为您而战！” “铁斧团绝不会输给暴熊，为您而战！”一个个佣兵团呼应了瓦德的誓言。 “蓝焰团必定会保护您的安全，为您而战！”卡兰达说道，此时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难得的笑容。 佣兵们此起彼伏的喊叫着，他们不甘示弱，他们斗志昂扬！ 萧晨能够感知到周围这些佣兵磅礴的士气，这些人不再只是被金币打动，有些更加深刻的东西，触及了他们的内心。萧晨抽出腰畔的火花剑往山头一指，大声宣布道：“跟我出发！” ———————————————————— 马贼的营地防范十分稀松，一来是他们没有想到在大举围攻下，会有人袭击他们的营地；二来，大部分头领都在前方战场压阵，很多马贼无人统领。 当萧晨带领的佣兵队伍冲到营寨门口时，卡迪斯也不过堪堪赶到，而一路上他收拢的马贼才百来人。其他马贼团的马贼要么不听他指挥，要么干脆逃之夭夭了。当他看到近两百的佣兵战士向他的营地发起冲锋的时候，急忙呵斥左右道：“结阵，结阵，你们这群白痴，跟我去门口拦住他们！” 这寨子没有城楼，所谓围墙和大门，不过是一些木板和杂物。佣兵和马贼可以从木条间粗大的间隙，看到对方朝着门口直冲而来。 萧晨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卡兰达和加梅罗护在他身侧。他激发了莫雷给他的防护项链，一个半球形的护盾笼罩了他和身下的马匹。营地门口的马贼在卡迪斯的指挥下，已经在门后列出了一个粗陋的方阵，周围还有散兵隔着栅栏向他们抛射箭支。但是大部分箭矢不是被卡兰达和加梅罗拨开，就是被萧晨的护盾偏折。 距离营地大门五十米左右时，萧晨停了下来，他在脑海画出代表了恐惧之心的魔纹，然后将自己浩荡的精神力灌注其中。这些天接连的遭遇，让他隐隐有所突破，无论是勾画魔纹的速度，还是填充精神力的稳定性都有了很大的提升，这让他施法的威力再次上了一个台阶。 完成的魔纹化作一股让人畏惧的精神能量，在萧晨的指引下，离开他的精神世界，冲入了现实。随着他长剑所指，这团看不见的能量划过天空，穿过大门，坠落寨子门后的马贼方阵中，瞬间爆发开来。 萧晨一直以为“恐惧之心”作为他第一个学会的战斗魔法，是一个很常见的低级魔法。然而作为圣法师安东尼奥·格雷戈里奥独创的九个传承魔法之一，恐惧之心又怎么会简单呢？这个魔法最强大之处在于没有极限，施法者的精神力越是浩瀚，魔法作用的范围就越大，以萧晨目前的能力，这个魔法足以称为对军型的战术魔法了。 这一击就像一瓢冷水泼进了油锅之中，百多人的马贼方阵顿时炸了。在刹那间，马贼们有的软瘫在地，有的嘶声喊叫，有的抱头痛哭，更多地开始四处奔逃。即使有些意志比较坚强的人没有被幻觉击垮，也都产生了片刻的恍惚。 而这时萧晨的佣兵们抓住机会开始冲锋了。 卡兰达冲在最前面，她一个蓄势，然后斗气爆发，高高劈下的大剑带着外放的斗气，一举斩在营寨的大门上，两指厚的硬木条，被这一剑劈得四分五裂，半扇大门就这么没了。 紧随其后的是加梅罗，他大吼一声，本就虎背熊腰的身材，又变壮了一圈，身上脸上长出了黑色的毛发，就如一头魔熊，他一个急冲，用肩在门上一撞，残破的门板被彻底撞飞，门后的几个马贼被疾飞的木块击中，口喷鲜血倒在了地上。拥有魔熊血脉的战士哈哈大笑着踏进了大门，后面大批的佣兵呼号着冲了进来。 半精灵射手科尔弯弓搭箭，对准了远处施法高台上的马贼旗帜。他口念咒语，风之力如同一条细线，缠绕在了他的箭矢之上，这支魔法箭会有远超同类的射程和精准。随着他一箭射出，卡迪斯的血色弯刀旗应声飘落。那旗帜一直是卡迪斯的象征，代表着他的权威，旗帜的陨落，让营内外的敌人愈加慌乱起来。 “冲啊！”响彻四方的战吼席卷了营地。 在这样的虎狼之师面前，被萧晨冲散的马贼根本组织不起有力的反击，而且萧晨就跟在佣兵身后，只要一看到马贼聚集起来，就会对他们释放一个恐惧魔法。 战斗还没真正开始，就变成了一边倒的追杀，这就是魔法的力量。佣兵们的士气越来越高昂，从其他地方赶来的马贼，被气势如虹的战士各个击破，据守要点的马贼被几个斗气高手一一冲垮。 —————————————————————— 卡迪斯在萧晨释放魔法的瞬间，就退出了方阵，即使如此他还是在魔法的余波中感受到了一丝心悸。他看着门口的战局，心一点点沉了下去，他知道拥有斗气的武士和血脉战士，在力量、速度、耐力和防御上远强于一般的战士。这些只会粗浅武艺的马贼，在这些高手面前就像猛虎面前的一只只绵羊。而这里可以与高手一战的，就他自己一个了。 卡迪斯实力也不过比卡兰达强一线，他很清楚这样打下去只有全军覆没的结果。想到这里，他对赶来的阿万说道：“你带几个人，先去营地西面收拢退下来的队伍，我来断后，一会儿和你汇合。” 阿万应声而去，卡迪斯看着混战的人群，突然纵身而起，向那些普通佣兵集中的地方跃去，他的剑上涌起了血色氤氲，长剑斩落，血雾化为无数血芒四散而出，但凡被这血芒击中之处，无论是衣服、铠甲还是血肉，都像被浇了硫酸一样，迅速腐蚀消融。 这一击，简直就像一颗炸弹在人群中爆炸，被血芒击中要害的佣兵当场就没了命，那些受伤的则倒在地上，捂着伤口大声喊叫，失去了战斗力。更多的佣兵被这一下打蒙了，他们的攻势为之一阻，冲锋的阵形被一击瓦解，然后不得不各自为战地和马贼们厮杀起来。 卡迪斯一击得手，也不恋战，在几个高手围攻回来之前，用最快的速度向学校的方向跑去。 卡迪斯边战边跑，逃出营地没多远，就遇到了奥维尔和阿万，阿万收拢了一些人手，现在大约有二十来人。 奥维尔一见卡迪斯就急切地说道：“老大！阿丹和他妹妹反水了，他们这两个吃里扒外的家伙，现在正和魔法师的人一起夹攻我们，已经有好几个马贼团被他们打得全军覆没了！” “什么？他们为什么这么做？你给我说说清楚！”卡迪斯感到一阵晕眩，为什么好好的局势突然四面崩溃，急转直下？ “我不知道，我刺杀完魔法师以后，又埋伏了一会儿，看到没有新的魔法师出现，就绕道往营地这边退，我经过阿丹负责攻打的城墙时，发现根本没有人在攻城，倒是不远处狂虎马贼团的阵地上有打杀声，我一路没见过魔法师的队伍出城，所以觉得奇怪。我摸过去一看才发现竟然是阿丹和狂虎他们在火并。他们，他们和城堡卫队一起把狂虎他们杀尽了。 “老大，该怎么办？我带的十几个兄弟，也遇上了阿丹的斥候队，死了两个才打跑他们。我们，我们怎么打下去？”阿万说道。 卡迪斯忿然眺望了一下还有些距离的学校，当机立断道：“我们撤退。我们几个现在就走，现在佣兵堵了东面，阿丹堵了南面，我们要回去，就只有顺着东北方小路向穿过林子。” “其他的兄弟怎么办？”阿万问道。 “让他们自己逃命吧，我们带上他们目标太明显，只会大家一起倒霉。”卡迪斯毫不犹豫地带着仅有的二十来个人，向林中跑去。 —————————————————————— 营地已经差不多被肃清，到处都是死伤的佣兵和马贼，整个山头被一股沉重地血腥味包裹着。凡是死了的马贼，都被佣兵割了脑袋，像堆垃圾一样垒在萧晨面前，他身后的蔡龙顶着直冲脑门的腥臭，做着杀敌记录。 李天锐掩着鼻子走过来道：“萧晨，你没觉得这仗太简单了？我们就这么冲进来把敌人杀散了？” “你得算上我们之前一路的辛苦，我可差点把老命也交代了。如果不是之前紧赶慢赶，出现在马贼们营地最空虚的时刻，结局可能完全不同。”萧晨答道。 “也是，不过现在我相信你之前的判断了，马贼们的确是一片散沙。” 萧晨叹息道：“即便是散沙也是生死搏斗，我们的伤亡怎么样？” “我们死了26个佣兵，伤了59个，大部分都是卡迪斯一个人干的。另外有些人暂时失去了战斗力。”李天锐有些尴尬地看着萧晨，“都是被你的魔法误伤的。” “哈，我的控制力的确差了些……”萧晨挠了挠头。 “不过马贼的头目卡迪斯趁乱逃走了，这家伙真猛，可惜没能留下他。我担心他以后会四处和我们捣乱。” “一个人的力量总是有限的，就算他比我们中任何一个都强大，但他的势力已经被我们打散大半，我们还怕什么？”萧晨看了看手表道，“不过我们没时间耽误了，五分钟后集合还能战斗的人，准备突袭围城敌人的背后。” “好！我们越早出击，学校的损失就越小。是该给那些混蛋一个教训了！” ————————————————————— 张思成弯弓瞄准了一个爬上围墙准备往外跑的敌人，一松手，箭囊中最后一支箭被他射了出去。箭从对方的后颈射入，那马贼身体一僵，然后就无助地摔了下来。 “运气！”张思成把弓放到地上，捡起一根无主的长矛，往四周望去。竟然已经看不到一个敌人了，周围几个浑身挂彩的护卫队员也和张思成一样寻找着敌人的踪迹，其中一个用奇怪口气问道：“怎么没敌人了？” “难到……我们……赢了？” 张思成不敢接这句话，他也不知道这只是敌人暂时的退却，还是真正的胜利，他小心地握着长矛从工事里走出来，走向学校的围墙。 围墙从未那么狰狞过，这道在地球上装饰性大于实际作用的墙，在这里成了分割生死的屏障，一具又一具的尸体倒毙在围墙里里外外，还有一些以奇怪的姿势挂在围墙上。 张思成用手合上一具扑在铁栅栏之间尸体的眼睛，忍着恶心从围墙里往外看，只见校园前方的平原上，此时正是一片混乱，不知从何而来的一支支马队，在平地上驰骋着。但他们并不是来攻打学校的，而是在四处追杀那些撤退的马贼。刚刚还气势汹汹的马贼，正不成队伍地四处逃散，跑得最远的一些已经没入了远处的山林。 “援军？我们居然还有援军？” 他往更远处看去。马贼营地好像安静了下来，旗杆上的血色弯刀旗已经不见，现在那儿飘荡的是一块白布。 “这是……投降？” 这时他看到有一支十多人的队伍，正快马加鞭冲向学校，当先的几个骑手，手中挥舞着手电，表明着自己的身份。很快，这只队伍冲上了校门前的斜坡，那几个人喊着：“我们是自己人！来帮忙杀敌，别开枪！” 骑手们跑到围墙边，发现周围也已经没有了攻城的敌人，开始大声叫嚷起来：“马贼被打退啦，我们赢啦！” 张思成忍不住大声问道：“这是真的吗？” 一个骑手将手电照向张思成的方向，然后拨马停了下来，说道：“张老师，我是萧晨。我们打败了马贼，攻占了他们的营地。我们赢了！真的赢了！” “萧晨？赢了？”张思成反复叨念着这两个词，接着他的心开始狂跳起来，比第一次和敌人照面时跳得还快。见到萧晨以后，他所看到的那些不敢确信的画面，才串联在了一起。原来敌人真的退了，原来营地真的投降了，原来血腥的战斗真的结束了。这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怔怔地站着，手中的长矛不知不觉地掉落到了地上，然后泪水开始涌出他的眼眶，流过他的伤疤，沾湿了破烂的作战服。他哭着，替所有死去的人哭着，又笑了，替所有活着的人笑了。 “啊！！”他高举起双拳，发泄自己的情绪，接着又像小孩一样蹦了起来，他声嘶力竭地喊道：“敌人逃啦！我们赢啦！” 萧晨骑在马上，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汉子如若癫狂，心中却出奇地平静。此时，不需要他说任何话，胜利属于他，更属于眼前这些人。 周围其他人一开始还不敢相信，当他们都挤到围墙边，看到逃散的敌人时，也忍不住跟着张思成吼起来，胜利的呼啸就像水波一样在学校里散播开去，越来越多的声音，融进了欢呼之中：“敌人逃啦！敌人逃啦！我们赢啦！我们～赢啦～！” 第一百零八章 背后之刃 “你走前面。”安德鲁手里握着一根短小的法杖，让张弘开路。 “您放心吧。我们都已经走出了营地，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这是条人迹罕至的小路，张弘不得不费劲地拨开灌木和荆棘，慢慢往下走。要不是已经到了清晨，天色亮了起来，张弘可不敢走这条道。 他们两个趁营地大乱的时候，营寨的一个豁口钻了出去，为了避开战场，他们特意挑选了这条向南的路。 “上面打得可真热闹。”张弘走在路上，能够很清晰地听到上面传来的刀剑碰撞声，以及临死时的惨叫。 “这些马贼真是废物，我早看出他们根本不是魔法师们的对手。”安德鲁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天知道他是站在哪一边的，“魔法师的宝藏，只能由魔法师来继承，这些贪心的蠢货根本不知道自己走上了一条绝路。” 你也是贪心蠢货中的一员，张弘暗想道，不过他嘴上表示赞同：“您说的没错，智慧凌驾于蛮力之上，您作为一个魔法师应该最清楚这一点。” “这句话说得不错，看来你的主人们把你调教地很好。”安德鲁满意地说，这个有点微胖的中年人，走得已经有些吃力了，他挥舞着魔杖念念有词了一会儿，然后往自己脚上一指，接着他的步履明显就轻快起来。 “我这招风履术，是用一块上好的魔晶向一个吝啬的老头换来的，他用了一辈子，也要五息时间才能施展，而我只要用两息。我敢说，没几个魔法师能比我快，你们城堡里，有这样的魔法师吗？” 张弘摇头道：“我好像没有见过他们用这个魔法。” “哦？真的吗？”安德鲁兴奋起来：“如果你的主人没有收录这个魔法，那我也许可以用这个魔法和他换一个其他魔法。哦，不，两个。风履术可是很实用的魔法。”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您可以和他们自己说。”张弘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其实我还有些其他的魔法可以交换。”安德鲁微眯着眼睛盘算起来，张弘看在眼里，心中冷笑。 两人没走多久，上面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后一个黑色的身影就从上面掉了下来，直挺挺的摔在张弘身前。 两人大吃一惊，张弘吓得蹿到了安德鲁身后，惊叫道：“见鬼，那是什么？那是什么？” 安德鲁也被吓得不清，只是他身材没有张弘灵活，一时找不到遮蔽，只能掏出法杖远远对准了拿东西。 两人就这么僵立了很久，才发现掉下来的东西没有动静。安德鲁对张弘躲到了他后面很不满，他转过身，用法杖戳了戳张弘的肩，呵斥道：“胆小鬼，快去看看是什么，别让它挡我们的路。” 张弘心中不满，却不敢争辩，他捡起一根树枝，慢慢凑过去，拨开树丛一看，发现是个马贼，那倒霉蛋估计是在搏斗中，被人一脚踹下悬崖的，不过现在么，头都扁了，死得不能再死了。 张弘本准备离去，但是尸体腰上别的一把匕首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心念一转，凑上前去，把匕首解下，插在自己腰带上，再用衣服遮住。 这时候，安德顿已经有点失去了耐心：“到底是什么，你快说句话！” “是一个死人，估计是被人打下来的。”张弘收拾好匕首，大声答道。 “死人有什么多好看的。快走快走。” 即使有风履术让脚步变得轻快起来，山道依旧十分难走，安德鲁刚刚走出马贼扎营的山坡就在后面叫唤：“停，停一停，我们歇一会。” “我们再走远点吧？万一有人追上来……” “我走不动了，一路上过来，除了天上掉下个死人，哪有其他人。找个地方休息吧。” 张弘左右看看，发现路边的树丛后面一处空地位置比较隐蔽，于是对安德鲁说，“那您就在那里休息吧。” 安德鲁靠着一棵树坐下，觉得双腿疲惫，不断地用手敲自己的腿。张弘见机道：“安德鲁先生，我有一门手艺，可以帮您放松下腿脚，要不让我给你捏捏，这样您也可以快些上路。” 安德鲁看张弘谦卑的模样和个仆人差不多，于是同意道：“那你得给我小心些。” 张弘除下安德鲁的短靴，装模作样给他按摩起脚来。要说这脚疲累的时候，怎么按都是舒服的，一开始安德鲁还警惕地注视着张弘，可没多久就有些瞌睡起来。他之前释放卷轴消耗精神力太多，眼睛一搭上竟然就慢慢睡着了。 张弘轻轻唤了他两声没有反应，于是停下手来，悄悄地把他手里的法杖抽了出来，安德鲁非但没有动静，反而头一歪，睡得更死了。 张弘从腰间拔出捡来的匕首，抵到了安德鲁的胸口。不过，下刀之时，他反而犹豫了。 现在他固然可以把安德鲁一杀了之，然后逃走，可这样他不过就是个失踪归队的倒霉蛋，回去面对的可能还是那个佛洛罗镇上的破店，但是，如果他能够把一个魔法师绑回去，那就会变成一个英雄。唯一值得担忧的是卡迪斯他们有没有和他说过自己杀死洪立峰的事情呢？ 张弘纠结了一会儿，把刀放了下来。都到了这个地步，不博一下，真是不甘心。 他脱下一了身上的麻布外衣，用匕首把它割成长条，然后搓成绳子。 然后，他非常小心地把安德鲁翻过身来，将他的手背到身后，用绳子绑捞来，安德鲁睡得死沉死沉，无论张弘怎么折腾，他都没有反应。于是，张弘把安德鲁身上的衣服也割下来，把他上身绑得严严实实。 安德鲁醒来的时候，发现上身动弹不得，马上惊叫起来。可是，他马上就吃了一个耳光，他努力地眨了眨眼睛，才发现自己上身被绑住，横卧在了地上。而本来卑躬屈膝的张弘，却蹲在地上，一手拿着匕首，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你这个……”安德鲁的话音未落，张弘又一个耳光打过来，这记耳光打得极重，让安德鲁的脑袋嗡嗡作响。 他喘着粗气，恨恨地看着张弘，张弘咧嘴笑了，他站起身来，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安德鲁痛得想个虾米一样弓了起来。张弘却不放过他，一脚接一脚地踢了上来。 一直到安德鲁把所有吃的东西夹着血水都吐了出来，他才停下。 “不要不老实，你要认清你现在的身份。一个俘虏，一个奴隶！”张弘喘着气道，“否则，刚刚那一顿打还是轻的。” 安德鲁作为一个法师，虽然没什么传承，但什么时候挨过这种打？一顿拳打脚踢以后，他的神智都快迷糊了。他流着眼泪，大声点头说道：“我听你的，我听你的，求你别打我了。” “我张弘是什么人？”张弘再次蹲下来，用匕首拍拍安德鲁的脸道，“让我给你鞍前马后，还让我按脚，你算什么东西，配吗？刚刚这顿打你挨得不冤。” 安德鲁心中叫屈，明明是你主动给我按得啊。 “怎么，你觉得冤枉了？” “不冤，真的不冤。”安德鲁的肥脸摇得和拨浪鼓似的。 “我可警告你，我是杀过人的人。我怎么杀人的事，卡迪斯他们告诉过你吧？” 安德鲁摇了摇头，突然又觉得摇头好像看不起张弘似地，马上改口道：“我，我知道您很厉害。” 张弘把安德鲁的表现看在眼里，明白对方不知道自己和洪立峰的事情。于是把最后的担心也放下了。 “知道就好。乖乖走在前面，你们这些魔法师总有些奇奇怪怪的手段，所以别做让我觉得奇怪的事情，否则我一紧张，会用刀捅过来的。” 张弘把匕首绑在一根粗大笔直的树枝上，做成一根短矛。顶着安德鲁的后心往学校的方向走。 走到半路的时候，远远过来一队骑兵。张弘心中恐慌，连忙拉着安德鲁往后逃。可那些骑兵眼尖得很，立刻策马过来把张弘两人围上了。 张弘胆战心惊地看着这些不知来路的骑兵，瑟瑟发抖的说：“各位大爷，你们不要误会，我……只是附近的村民。”一想到自己这个“村民”手里还拿着武器，绑了一个人，张弘马上吓得把短矛也扔在了地上，“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我会好好配合的。” 为首的骑兵冷漠地看了他们两眼，和身边的人说了句什么，那骑兵拨马往来路跑去，其他人则拿起武器毫不客气地对着张弘。张弘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是急出了一头大汗。 好在骑兵们没让张弘等太久，离开的骑兵很快就回来了，带回来另一个人，那人看到张弘吃惊地喊道：“张弘！你还活着？” “季益君！”张弘看季益君从没那么顺眼过，他发现骑兵们对季益君很恭敬，于是小心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哈哈，这都是自己人，和我们一起打马贼的。我们从外线一个个马贼团打过来，现在已经差不多把学校周围的马贼，杀了个干净。” 一听是自己人，张弘总算如释重负，他赶紧把地上的短矛捡起来。用短矛戳了戳捆成一团的安德鲁道：“有你们接应实在是太好了。我前些天陷在马贼手里，今天总算是闯了出来，这不，我还俘虏了他们的魔法师，就是用大火球轰学校的那个。” 季益君瞪大了眼睛上下瞅了瞅安德鲁，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赞道：“老张，你倒是真人不露相嘛！有两下子！走吧，我们已经准备回学校了，正好带上你们一起。这场战斗打了半天，也不知道我爸他们怎么样了。” 第一百零九章 一刀两断 卡迪斯带着阿万，奥维尔等人向西南逃窜，他们避开了阿丹的队伍，离开林子，走上了大路，没跑多久就发现前方有几十个人骑着马往这边走。 奥维尔眼尖，那些人刚刚出现在视野里，就招呼大家隐蔽了起来。卡迪斯一行人猫在了路旁半人高的草丛里，看着远方的队伍慢慢走近。 “老大，打不打，我们翻林子以后马都没了。”奥维尔问道，“现在已经是白天了，要是让阿丹那个叛徒追上来，我们讨不了好，干掉这帮人我们就有马了。” “我们可只有二十二个人，人数可比他们少得多。”有马贼嘀咕道。 “有老大在，你们怕个屁。”阿万瓮声瓮气地说道，“我要是完成了岩石巨人变身，一个人就能堵住他们。” “等你变完身敌人早就跑没影了。”那人说道，阿万的血脉变身虽然强大，但是变身慢，动静大，却是很大的弱点。 “都闭嘴。让老大拿主意。”奥维尔喝道。 卡迪斯回头望了一眼这些手下，狭长的眼睛扫过每一个人，所有人都没了声音，刚刚唱反调的家伙甚至瑟瑟发抖起来，他冷哼一声说道：“我们刚刚败了一场，但我们是败在我们不能打吗？不是！是败在我们胆子小吗？不是！是阿丹那个混蛋在最关键的时候背叛了我们。现在我们这儿都是最亲的生死兄弟，没人会在背后捅刀子，还有什么好怕的！今天这一票我们干了！宰了这些杂种，我们才能喝好酒，吃好肉！以后才能找那些个狗崽子报仇。”卡迪斯的脸上浮起了一股凶悍之气，说话更是杀气凛凛。 不过，所有的马贼看到卡迪斯这个模样，反而都精神起来。阿万乐道：“对，干他们，我就知道老大不会放过到嘴的肥肉。” ———————————————— 李佳偷偷用余光打量着阿里亚斯爵士，她骑马的姿势挺拔而英武，就像是传说中的女武神，令人仰慕却又不敢亲近。李佳并不想唐突这位女士，他也不觉得那是一见钟情，这更像是学生对老师的依赖。 “你又分心了。我希望你能抓紧每一分时间冥想。”阿里亚斯爵士说道。 “我，是的，我心神不宁。”李佳承认道。 “在任何时候，担心都毫无用处，只会让自己变得弱小。” 看到阿里亚斯爵士说到了正事，李佳不由松了口气，他顺势说道：“你说得对，不过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是我的亲朋好友，我实在忍不住会去想，他们万一倒下我会怎么样。” “如果当真发生了那样的事，你可以哭，你可以矢志报仇，你也可以选择忘记，唯独不要在事前考虑这个问题。” 李佳和石浩都默然不语。杜眉听了抱不平道：“阿里亚斯爵士，我们从没经历过战场，这要求也太苛刻了。” “战争不会等你准备好了再来。”阿里亚斯爵士说道。 “李，这就是战争，也许你以前在的地方和平太久了。在我们这个时时刻刻都在战斗的地方，人们是不会想太多的。该不想就不想，该忘记就忘记。相信我，这是为了自己好。”托尔·博特罗爵士在一边插话道，这个和阿里亚斯爵士不怎么对付的家伙，得知李佳会使用魔法以后，态度友好了很多，有事没事就在李佳面前露个脸，要不是李佳婉拒，他手下的侍从们都要把李佳当贵客来服侍了。 “哼，你一个毛也没长齐的小子，能奢谈什么忘记？”费尔南多男爵最恨别人说忘记两个字，“有些东西是不会忘记的，从某个时刻开始，就会刻在你的骨头里，烂在你心里，一辈子也摆脱不掉。” 男爵现在身着一套厚重的板甲，背上负着一把双手大剑，再无一丝一毫农夫的模样，他手下的骑士也都武装到了牙齿。 托尔爵士刚想反驳，就惊愕地看到费尔南多突然抄起背后的长剑，向他扫来。费尔南多男爵依靠家传的疾风斗气闻名，出剑的速度自然是极快的，刚刚拥有斗气的托尔爵士，连剑都没来得及拔，就被他扫到了出去。 托尔爵士被吓得魂飞魄散，在半空中听到一阵人嘶马啼，不由恐惧地想，难道费尔南多突然反水了？ 他重重地落在路边草丛里，被摔得七荤八素，他挣扎着翻起身来，赶忙用手去摸被剑扫中的肋下，却发现没有任何伤口，只是被砸得有些发疼。 不过，当他抬头看向马队的时候，眼前的景象让他差点吐了出来。像是被虚空中的镰刀扫中一般，马队的大半人的上半身都不见了，同样，他们的坐骑也没了脑袋，他们的上半身要么飞到了空中，要么落到了地下，这些奔跑中的人和马被一种力量整整齐齐的削成了两断，然后四散跌落，再被后面的人马撞得惨不忍睹，人血和马血像喷泉一样四处纷飞。 他身边的侍从都被一刀两断，如果不是费尔南多男爵救了他的话……，想到这里托尔爵士像女人一样尖叫起来。 同样大叫的还有石浩，就在费尔南多出手之后，他看到阿里亚斯爵士猛地抬手举在身前，她手上的一枚戒指暴出一层光晕，护住了她和李佳，而自己和杜眉因为稍远一些，却没有被这光晕包裹。也许是女人的直觉提醒了杜眉，也许是因为前方出现了诡异的红光，杜眉在那一瞬间，用力地推了石浩一把，将他的上半身推进的那个光圈中。 须臾之后，一道十米来长的血色光芒横扫过前半个马队，那红芒没有切破光圈，却切过了外面一个个人的身体，石浩眼睁睁地看着那红芒像铡刀一样铡进杜眉的腹部，她保持着推人的姿势，就这么从中间断了开来。 她倒下了，但目光却一直尽力地注视着他，即使身体向前扑倒，即使被后面的马身撞击，头却一直努力地向着他。 石浩读懂了她眼里的恐惧，读懂了她眼里的不舍，却读不懂其中更多的莫名情绪，他只是不由自主地嘶声喊叫起来。 卡迪斯用刀拄地，慢慢从草地上走了出来，刚刚那一击几乎耗空了他一身的斗气和精力，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斩出如此霸道的一刀。 他明白，失败的痛苦和再起的雄心让他的境界突破了。 这一刀，斩灭了对方近半的人手，伤了更多，那只队伍的前部只有领队的女骑士和中年骑士身边才有人毫发无损地幸存下来，这时候卡迪斯突然感到能否活下来已经不那么重要了，能斩出这样一刀，他就没白活。只是，真想让她看到这一幕啊……他面对七零八落的马队，哈哈狂笑起来。 奥维尔和阿万带着人冲了上去，和对方拼杀起来，慌乱应战的战士一时间居然被这些惯匪压着打，很快就有人倒在他们刀下。不过慢慢地，费尔南多男爵缠住了奥维尔，他手下的骑士拦住了阿万，让赛琳达有机会发号施令，稳住了局面。 然而此时，卡迪斯却有些疑惑地看着那个女骑士，他听到她说话的腔调，他看到她战斗的动作。所有一切都有一种熟悉感，和他心中的“她”一一对应。而那个人，是他沉沦为马贼以后心中唯一的净土。 当年他认识她的时候，她只有13岁，无论身材还是气度和眼前之人相去甚远。但那时候她还很青涩的美丽就已经被智慧和果决的气质衬托地魅力非凡。那时的卡迪斯只不过是个出生平凡的普通侍卫，靠着不错天赋和几分运气一心想在伯爵府里往上爬，而她，赛琳达·阿里亚斯，则是伯爵府最耀眼的明珠。 两个本来交集很少的人，却因为晚上在练武场的相遇而结识。在那些日子里，他们比试武艺，交换看法，这位聪慧的小姐告诉了卡迪斯很多原先他不懂的东西，而卡迪斯则成了一个倾听者。除了阿里亚斯，没有人知道这位出身高贵的小姐有多努力，到底为伯爵府的兴亡花了多少力气，费了多少心思。 这种日子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伯爵以血斗气的功法作为诱惑，让他离开，去一个建立马贼团作为伯爵的暗子为止。 卡迪斯后来每每想起这件事的时候，都在猜测，是不是伯爵发现了什么，不想让年轻的侍卫和美丽的小姐发生什么事，才交给他这样一个任务呢？ 这就是她，是她分别四年后的样子。她已经长大了，高挑的身材，稳重的举止，让她变得更加充满魅力，卡迪斯如同被烛光吸引的飞蛾一样，向她慢慢走去。 赛琳达·阿里亚斯，费尔南多男爵，托尔爵士，加上十来个战士，是阻挡马贼进攻的主要战力。阿里亚斯爵士，会使用各种法术，协助大家作战；费尔南多男爵的骑士们各个都精于武艺战场老手，托尔爵士大声呼喝着他幸存的侍从，这些家伙凭着装备的优势，也能和马贼精锐打得有来有往。渐渐地有马贼受伤，甚至战死。局面开始往另一边倾斜。 马贼们最终还是误判了形势，在卡迪斯没能成功实施斩首的情况下，这只队伍的战斗力远远超过他们预料。 而两个现代人在这场战斗中的表现就乏善可陈了。 石浩红着眼咬着牙，举着枪随时准备射击，可是敌人和自己人混杂在一起，让他很难下手。 李佳风刃魔法更是如此，他对魔法精准度的操控只能用拙劣无比来形容，他捡了一把无主的长剑，小心翼翼地躲在众人之后。 就在众人开始反守为攻的时候，卡迪斯注意到了他们。 石浩发现了正在逼近的卡迪斯，他举枪就往那边射去，可卡迪斯像灵猫一样躲闪，石浩打空了弹仓都没击中对方。而对方则轻松地从外面绕过赛琳达等人的防线，从后方扑向了他们。 “保护李佳！“阿里亚斯爵士急道。 然而，靠近他们的费尔南多男爵被奥维尔一阵强攻，缠得毫无分手救援的能力。 卡迪斯一个凌空扑击，双手分别打掉了李佳和石浩手中的武器，一脚踢开一个冲过来的骑士，提起李佳他们的后领，往后急退，瞬间把他们擒出了骑士们的保护圈。 他站在一众马贼的身后，双手覆在李佳两人的后脑上，对着阿里亚斯爵士喊道：“停下！再打我就杀了他们。” 阿里亚斯爵士从一名马贼的胸膛里抽出自己的剑，做了一个停止进攻的手势。 十五对八，阿里亚斯爵士一方已经取得了优势，只是被对方擒住了两名人质。 “嘿嘿。”卡迪斯惨然笑着，“赛琳达小姐……好久不见。” 第一百十章 往日不在 李佳脑袋里一片混乱，不仅是因为自己被卡迪斯制住，更因为他喊出的那个名字“赛琳达”。 在他刚到达这个世界，彷徨不已的日子里，一个春风般的少女出现在他面前，让他感受到了一种温暖和平静，这是他在地球上也没有得到过的东西。 对李佳来说，她就是沙漠中的清泉，秘库中的珍宝。和她接触越久，李佳就越不可自拔，每天每时每刻，他都像一个瘾君子，发疯一样地期待她的到来。 新奇而暧昧的交往，秘密而刺激的约会，美丽而多情的恋人，一切都越来越完美。然而，就在李佳觉得自己拥抱了整个世界的时候，她却又那样毫无声息的消失了。李佳第一次知道了身为一个男人最苦涩的痛是什么。在那以后的日子里他真的读懂了“为伊消得人憔悴”的真意。 老天总喜欢和人开玩笑，李佳的生活也总起着波澜。 在学校受到威胁，在这七百多号人存亡寄予一线的时候，李佳奉命出使鲁伊斯子爵的领地。一个如同秋风般飒爽的女骑士出现在他面前，她勤勉、睿智、公正、执着，她让他看到了希望，获得了信心。 她手把手地让李佳得到了魔法的垂青，走出了魔法道路的第一步。李佳仰慕她，如同师长，李佳爱戴她，如同挚友。他知道心中有一种东西在萌发，他既害怕又憧憬，既犹豫又冲动，他总渴望多了解她一些，因此，他前后几次问起这位女骑士的名字，而她却从未正面回答过。 这两个先后出现在他生命中的女人除了一头红发，几乎没有任何相似之处，但却分享了李佳心中的重要位置。李佳臆想过这两个人同时出现在他面前，必须择一相伴终身的情况。但他没能想出一个结果。正因为她们太过不同，所以太难取舍。 而此时此刻，李佳发现了她们的一个共同之处，名叫“赛琳达”。 人有时候不是缺少发现的能力，而是缺少发现的动力。当赛琳达这个名字像闪电一样划过他脑海的时候，各种细微的记忆纷至沓来，类似的身形，相近的动作。两个人的形象飞速地在脑海里重合起来…… 阿里亚斯爵士喘息着，魔法骑士并不以力量取胜，在近身搏斗中有巨人血脉的阿万让她难以力敌。她在身上加持了好几个增益魔法，才能在和他周旋的同时，伺机杀掉了两名马贼。虽然此时她体力已经消耗不少，但她说话时声音依旧清亮：“卡迪斯，我只是卡洛斯·阿里亚斯伯爵的骑士。我们能在这里和你们遇上，说明你们在战场上已经败了。现在你们剩下的人也不是我们的对手。投降吧，我保证让你得到卡洛斯伯爵的公正审判。” 卡迪斯显然没有想到对方如此冷漠，他看看左右，奥维尔被费尔南多一剑刺在肋下，豁开了一条手指宽的血口，阿万本就有伤，现在更是有些萎靡。 难道她真的对我毫无情谊？ 他脸上先是茫然，然后又有些愤恨道，“伯爵？要是伯爵是公正的，我们不会站在这里。” 他指了指自己道，“我是一个被伯爵府抛弃的倒霉蛋。但是，离开伯爵府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一件事，除了一点——离开了你，赛琳达小姐！我现在是个自由的人，我可以追求我所喜欢的，我可以杀死我所憎恶的。我再也不想回到那个人面前，无论是什么身份。你让我们走吧，我们离开后，自然会放了这两个家伙。我知道你就是赛琳达。你带了面具我也能认出你。你不用回避这一点。除非摘下你的面具，证明让我看，你不是她。” “我不会让他们离开我的视线，我要我相信一个马贼的人品？放开他们，然后投降才这是你最好的出路。”阿里亚斯爵士似乎对卡迪斯的长篇大论无动于衷，没人能看清她面具下的表情。 爵士沉默坚定，马贼咬牙切齿，两人对峙了良久，谁都没有让步。 李佳被卡迪斯按住了后脑，却连害怕都忘了，他一心分辨这眼前这个人。如果她们是同一个人，那他心中的难题似乎都有了解答。 他观察了良久好像有了自己的判断，心情竟然畅快了起来，他大声喊道：“爵士！你真的是赛琳达吗？你真的是她吗？让我看看你的脸吧！” 卡迪斯吃惊地看着李佳，对这个人质突然扯进了他的旧事感到非常疑惑。他掰过李佳的身体，正准备问个究竟，却一眼就看到他领口处有一串贝壳项链。 他一把扯下了那根项链，李佳挥舞着双手想要夺回来，却被卡迪斯一拳捣在腹部，像虾米一样窝在了地上。卡迪斯没有使用斗气，但是李佳觉得有一头牛撞在了自己肚子上，口水夹着血水喷了出来。 他浑身的力气都被轰散了，捂着腹部，跪在地上，轻轻颤抖。 卡迪斯仔细端详了一眼贝壳项链，然后举在手中质问道：“这贝壳项链，是赛琳达的母亲留给她的遗物，我每次见到她，她都戴着这条项链。她甚至拿着这串项链，好几次和我倾诉过母亲离世后的孤独和烦闷！而现在，这项链却带在这个杂种的脖子上。这个杂种又和你在一起，你还想否认吗？摘下你的面具，亲口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否则，我现在就会掐死这两个人。” 李佳跪在地上呕吐着，但听到卡迪斯的话，一种狂喜涌上心头。是真的！一定是她，她竟然给了我那么重要的东西。他抬头望着爵士，仿佛可以透过面具看到赛琳达的面容。 爵士沉默了一会儿，缓缓摘下自己的面具，露出一张邻家少女般的俊俏脸庞。 “果然是你！”卡迪斯和李佳异口同声地说道。 赛琳达揭开面具以后，说话的声音也为之一变，原来成熟而带有些许威严音色变得如同黄莺一般清澈，她的秀眉蹙着，眼光中带着怜悯：“卡迪斯，也许我们隔着面具不见，是最好的方式……你败了，投降吧。” “赛琳达，我曾经陪伴你整整三年，就如同你的影子，我们切磋武艺，无所不谈，难道……这些都不能让你放我们离开吗？” “我……”赛琳达想说什么，却忍住了，最后说道：“好吧，我可以让你走，但是你必须先放开人质。这是最后的底线。” “这样不行，老大。”奥维尔在卡迪斯耳边说道：“就算我们拿走马也没用，那个女人会用加速魔法，他们真要立刻追杀我们，一个冲刺就够了，我们肯定逃不了。” 卡迪斯在骑士们的包围中慢慢陷入绝望，他看看赛琳达，再看看手中的项链，又看看李佳，突然说道：“这一切，都是这个人让你做的对吗？一定是他蛊惑了你们出兵，对吗？也是他要对我们赶尽杀绝是吗？” 执着于爱的人，总能为对方的行为找到解释，无论这种解释多么荒诞可笑。 “这和他没关系！”赛琳达皱着眉头说道。 “还说没关系！”卡迪斯举着项链，“你……你爱上了一个魔法师手下的人？他在一场战斗中甚至没有出过一次手，就像小鸡一样被我逮住。这贝壳作为信物给了这么个蠢货？” “那贝壳项链，只是一份谢礼。” “谢礼？我知道你是多么珍视它，有一次因为找不到它，你哭了整整两天。即便后来找到了它，帮你收拾房间的女仆却被打断了手，赶出了伯爵府。” “李佳，他给我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窗。他有资格拥有它。”赛琳达说道。 “另一个世界？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卡迪斯狂躁地说道，把李佳像死狗一样拖过来，拎着李佳的领口，把他提了起来，“我只知道那些魔法师，杀了我那么多人，现在又缠上了你！现在，既然我走不了，那就一起死吧？我要杀了他，在你面前掏出他心脏！” “我保证，只要你伤了他们，不仅你死定了，你所有在世的亲人都必须承担我父亲的怒火。我父亲需要给魔法师们一个交代，你知道他从不放弃。”赛琳达举起剑直指着卡迪斯说道。 “你果然是阿里亚斯家的女人，背叛的种子就刻在你们的血脉里！”卡迪斯用手掐着李佳的喉咙，李佳的脸很快因为充血红了起来。卡迪斯怒视着赛琳达道：“你要这两个人，除非用你自己来换！否则，我就会用最慢最痛苦的方式杀死他！” “好。”赛琳达没有任何犹豫。 “阿里亚斯小姐，不可以！”费尔南多男爵出手要拉住赛琳达，但是赛琳达却已经给自己加持了一个迅疾术，转眼来到卡迪斯面前不远处。 “带他们过来，放他们走。我给你当人质。”赛琳达把自己的剑扔在地上，直视着卡迪斯。 卡迪斯拎起李佳，又示意奥维尔押着石浩，慢慢地向赛琳达慢慢地走了过去。当他们离赛琳达还有两米距离的时候，李佳突然叫道：“赛琳达！你别犯傻，让他带我走，放了石浩就行！” “闭嘴。”赛琳达叱道，她双手摊开，手心向着卡迪斯，“放开他们，我就过来了。” 卡迪斯给了奥维尔一个眼色，后者放开石浩，让他往前去。卡迪斯自己却把手放在李佳后心，他从没打算放过李佳，这个和赛琳达有扯不清关联的人必须死。 他全神贯注地锁定了赛琳达的每一个动作，准备在擒住赛琳达的同时，干掉李佳。对他这种高手来说，一根手指发出的斗气就能震碎李佳的心脏。 就在赛琳达越走越近，逐渐进入卡迪斯的控制范围的时候，走在前面的石浩突然反身面对卡迪斯。这时，卡迪斯和奥维尔注意力无疑都集中在赛琳达这个魔法骑士身上，没有人关注石浩这个战斗力低下的普通人。等他们看清石浩动作的时候，他已经从怀里掏出一支手枪来，也许因为愤怒，也许因为仇恨，石浩拔枪瞄准从来没有那么快过。 卡迪斯意识到那个黑色开着圆口的事物，似乎和步枪是一类东西的时候，枪已经响了。三米距离，五枪连发，枪枪命中卡迪斯的脑袋。也许卡迪斯有所准备的时候，十个拿着手枪的石浩都伤不到他，可现在他几乎耗尽了斗气，仅存的力量又都防备着赛琳达，他只有中枪这一种可能。 血花喷溅，卡迪斯轰然倒地。 所有人都惊呆了，李佳到底是现代人，听到枪声，就拼命往地上一扑，然后连滚带爬地向赛琳娜逃去。赛琳娜和奥维尔也都是机敏过人的家伙。两人顿时明白了场上的情况，不约而同地像对方出了手，赛琳娜手一张，中指上的戒指被激发出三道冰箭魔法。奥维尔同样一甩手，两支淬毒的袖箭，射向赛琳娜的身体。紧接着两人同时被对方击中。赛琳娜被一支毒箭射中的大腿，而奥维尔的一个肩头被冰箭戳出一个大洞。两人双双倒在地上。 费尔南多男爵和阿万赶紧带着人向他们冲来…… 毒箭让赛琳达有些晕眩恍惚，她费劲地挣开眼睛，发现自己被李佳抱在怀里，然而不远处却有一双熟悉的眼睛正在注视她，这双眼睛似乎等待了很久，里面充满了渴求。 她摇晃着自己的脑袋，用力眨自己的眼睛，想要更清楚地看清对方。 那是卡迪斯，他仰天倒在地上，头正侧向她这一边，他额头上的五个血洞里正泊泊地流出鲜血。赛琳达觉得他应该死了，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睛仍在向自己的说话。 她觉得厌烦起来。 你不甘吗？她想问他。 其实你没有什么好不甘的，我戒指中的冰箭，其实是你为准备的啊。 那眼睛似乎变得哀伤而愤懑。 而赛琳达却愈加讨厌它，在那眼睛的注视下，她既想哭，她又想笑，她最后选择闭上了眼睛，黑暗让她昏沉，也让她平静。 她很快就昏了过去，如她心中所愿。 第一百十一章 英雄之眸 这一天，阳光普照，天色很好，但学校气氛却肃穆低沉，无论你在学校的哪个角落，都能听到缓缓奏响的哀乐。 一场葬礼正在操场附近的草坪上举行。 没有花圈，没有挽联，只有三十七口黑色的棺木，停放在草坪边上。大部分牺牲者的遗体形状凄惨，不宜观看。所以棺木都已经钉上了钉子，只有棺木前方的灵位上，写了死者的名字。 萧晨手捧一把白色的无名小花，和其他人一样，每到一个棺木前，将白花放在棺木上，然后鞠躬行礼。 有些棺木旁有亲友肃立答谢，大部分棺木旁却空无一人。 “真是凄凉啊，如果我死了，肯定也没有人陪伴在我的棺木边上。不知道这些先走的人，会不会感到孤独。”萧晨身边的张思成忧郁地叹道。 “我想不会。”萧晨回答道，不过他并没有说出自己的理由，他和那些亡魂交流过，他们只是一些记忆的碎片而已。 “赶紧娶到个老婆才是正经，生出儿子来就有人送终了。我在那个世界的小子没了老子管，也不知道想不想我。”陈汉生本来想打个趣，却多少也被忧伤的气氛感染了。 “他肯定吃得好穿得好，那个世界和这里比，真是天堂了。”张思成说道，“不过说到娶老婆，最有希望达成这一点的恐怕是李佳了，我在医院养伤的时候，天天见他去看那个叫赛琳达的姑娘。” “我就说人不可貌相吧，越是高手越不声不响，请个救兵就可以泡上个伯爵千金，厉害……”陈汉生嘀咕道。 萧晨继续放着花，走到杜眉的棺木前，却看到石浩站在那里，双手抚着棺木，闭着眼流泪。 他走上去拍了拍石浩道：“石头，我都听李佳说了。一个男人能做的，你都做了。我们没人能有你做得好。” 石浩睁开通红的双眼，“可我一天前才对她说，让她做我女朋友，我一定会保护他安全。可一天以后……，我，我对不起她啊。” “我们每个人的能力都是有限的，关键是尽力而为。真的，你为她亲手报了仇，她一定能够安息了。”张思成也说道，“我之前一直愧疚于林教授的死，觉得别人这样安慰我都是唱高调，但是，过了很久终于慢慢接受这个很简单的道理，发觉事情本来就是这样的。” 石浩闻言点点头，突然又想起什么，他拉住了萧晨，轻声说：“萧晨。我听说……”石浩言语间很犹豫，“你能通灵？” “什么？” 石浩把萧晨拖到一边，“我听和你一起回来的战友说，你学会了和死去的人对话的魔法。这是不是真的？如果你真有这样的本事，能不能让我和杜眉再见一面？那时候一切都发生地太快了，太快了。我都来不及和她说一个字。” “你可能误解了，我没法和死去的人沟通。我只是能够感受到一些他们临近死亡的片段。” “那就请你帮我一次。求你了，什么信息都可以。比如，比如那时候她痛不痛苦？” 萧晨不再说什么，点点头，闭上眼睛，把手捧在身前。过了一会儿手中亮起了白色的微光。石浩看着那微光，仿佛看到了杜眉的脸，忍不住又流下泪来。 微光慢慢消逝，萧晨睁开眼睛道：“一切来得太快，快到来不及有痛苦产生就结束了。她走得时候很平静，也感到解脱。” 石浩深吸一口气，拥抱了一下萧晨，反复地说道：“谢谢！谢谢！” 在季勋的棺柩前，萧晨意外地看到了莫雷。 莫雷见萧晨将花放在棺上，微微一笑道，“刚刚我都看见了，那只是一个照明术，你瞒不过我。” 萧晨也笑了，“死者的灵魂不该被打扰。生者需要的只是自己相信的安慰。” 听到这话，莫雷很郑重地点头道：“你说得很对。但是有些事情必须靠生者来完成。” “比如复仇？”萧晨问道。 “是的。季益君和我也许都需要一个了结。” 萧晨往周围看了几眼，奇怪道：“季益君呢？这时候，他难道不该在这里吗？” “他今天没有过来，我不知道你们的风俗里，逝者的儿子应该扮演什么角色。但是他给我的感觉很不对劲。前面叶梓去找他了。” 他看了看已经被白花覆盖满的棺柩，叹息道：“我们的世界，是个战乱不断的世界。我听你的同伴说起过，你们过来前的生活很平静，根本不需要担心战争的威胁。对你们来说，这样的世界也许太悲惨了。” “和平的世界，是要靠战争创造的。莫雷，我们已经走出了第一步啊。” ———————————————————— 在这个没有手机的世界，寻找一个人是非常费劲的事情。叶梓跑了很多地方，问了很多人，都没看到季益君来参加葬礼。 于是，她跑去了季益君和他父亲的宿舍，果然找到了他。 现在的季益君是她从没见过的，他穿着一件格子衬衫和一条牛仔裤，站在一个画架前，左手握着两三支粗细不一的水粉笔，右手则拿着另一支，正在画板上画着一副人像。 叶梓惊讶的发现，季益君的功底很不错，画面上一个三口之家的形象，已经快要跃然而出。 一个女人，文静而慈祥；一个少年，调皮而活泼；一个男人……是他父亲季勋。季益君画得很用心，他正用一支2号水粉笔勾画他父亲的眼睛。那眼睛有神而坚毅，让人感觉充满斗志和热情。 叶梓悄悄走到他背后，可还没说什么，季益君就先开口了。 “别来烦我！”他的声音十分冷淡，拒人于千里之外。他甚至没有回头看叶梓一眼，而是继续一笔笔画着。 “你的画里他好像少了些慈祥。叔叔是个很好的人。”叶梓看了一会儿评价道。 季益君的笔一顿，深褐色的阴影画大了一些，他换上另一支手上的细笔，沾上稍浅的赭石色，在那阴影上补了两笔。他后退几步，看了看画面的整体感觉，反驳道：“慈祥？好人？靠做个好人在这个世界上可活不下去！” 季益君突然来了情绪，生气地来回在房间里走了几步，又一把将手中的笔都掼到了地上，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那画像说道：“他一向觉得自己本分做人就好，能够安安稳稳过上一辈子。练了一身武艺也就为了强身健体，可那个该被千刀万剐的马贼给他机会了吗？这个该死的世界给了他机会了吗？我现在要做的就是一个坏人，一个对敌人永不留手的坏人。他们怎么对我的父亲，我就一百倍地还给他。让这个世界上再没人敢对我们干这样的事！莫雷和我说过，他能找到那个人。我现在就等着那一天，等那个凶手在我面前颤抖的那一天！” “季益君，别这么说，你知不知道你的样子有多吓人？今天是叔叔下葬的日子，你不该呆在这里，跟我走吧，去送你爸最后一程。” “我不去，那口黑色的棺材有什么可看的。我想见的人在这里！这里！”季益君用手戳着那画，眼睛变得通红，但他却忍着，不让一颗眼泪落下。 “让他在这里画画吧。”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从寝室门口传来。 “郭校长？您不是在楼下主持仪式吗？”叶梓讶异地看到郭谦走了进来。 “仪式已经结束了。他们还需要一些时间来告别。”郭谦今天穿着一身黑色的西服，打了素色的领带。他注视着犹自立在画架前，努力睁着眼不让自己落下泪水的季益君，又看了那副即将完成的人像画。 郭谦指着画像中的男人说道：“我希望你以后真能成为这样的人。相信这也是你现在的目标了。” 季益君张大了嘴巴，不知所措地看着郭校长。 郭谦又说道：“我知道，这幅画里不仅有你期望你父亲拥有的东西，更有你自己想拥有的东西。保护自己珍视的人。这，是你对一个男子汉的理解。” “郭校长……我其实……”季益君像是被噎住了一样，说不出话来。他突然发现自己都朦朦胧胧的东西，被郭谦道了出来，既如释重负又惶恐不安。 “加油吧！我的男子汉！我们的路还很长很长，我们需要一个个男子汉站起来，为我们撑起这个新的家园。在这个过程里，我们可以倒下，我们可以牺牲，但是我们必须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做，做一个什么样的人。很多人慢慢开始思考这件事，我很高兴你是其中一个。” 郭谦这时候的眼神充满了鼓励，让季益君从心里感觉到一股暖意。这是被理解的感觉。 “但是，别给自己太重的担子！我们的人多着呢！有很多肩膀，无论多大的压力，我们一起扛，又怎么会担不下来呢？”郭谦重重地拍了拍季益君的肩，转身走出了房间。 “季益君……”叶梓静静地看着季益君缓缓地蹲在地上，把头埋在臂弯里，开始抽泣起来，他一开始还很轻，然后一声响过一声，最后放肆地哭号起来。 她看向那幅画，画里那男人的眼睛好像正看着窗外的蔚蓝天空，那么骄傲，那么自豪，要做这世界的主人。 （第一卷星落终） 楔子 窥视之眼 群山深处，人迹罕至。已是深秋时节，山林尽染，落叶缤纷。而在这美景之下，却有一处不为人知的所在。 山石之下百米深处的石道中，有一个身着灰色长袍的高瘦年轻人，正在匆匆行走。年轻人其貌不扬，唯一与众不同的是有一双紫色的眼睛，如果盯着它看，很容易被它莫名吸引，就好像有无数奥秘隐藏其中。 年轻人走到一处石门之前，石门上方刻着“藏书室”三个大字。边上的守卫见他来到，微微躬身行礼道：“洛伦佐大人。” 名为洛伦佐的年轻人微微颔首问道：“索菲亚大人在里面？” “是的。” 洛伦佐推开神殿藏书室的石门，看到索菲亚祭司正背对着他，坐在石桌前翻看着一本典籍。作为一个中年女人，索菲亚祭司身形有些微胖，不过这也增加了几分她的气度。 “过来，坐下吧。”她说道。 洛伦佐走过她身边，扫视了一眼她桌上的书页。 那是一本关于花卉的书籍，眼前的这一页上，用线描勾勒出了几种少见的花卉，笔法老到，介绍清晰。 他绕到她对面，坐在石桌的另一边。身体坐正，双手交叠在桌上。 “准备好了吗？还需要任何支持吗？”索菲亚祭司的声音很温和，作为仅次于大祭司的四位三阶祭司之一，洛伦佐很少见她展现出如此平易近人的一面。 “是的。”洛伦佐的声音清晰而稳健，给人很有把握的感觉，“我已经拿到‘道标’了。我从没见过如此精巧的法阵，真是大开眼界。” 索菲亚祭司微微一笑道：“我只不过指点了罗素祭司一二。等你完成这次任务，我们有时间可以一起探讨。” “那将是我的荣幸。”洛伦佐的紫色眼眸中流露出一丝欣喜。 “我知道，对于这次行动神殿里反对的意见也很大，希望你不要被他们影响。毕竟不是所有人都真的得到了智慧之神的垂青。那么多年了，一代代智慧的传人庸庸碌碌地来过又离去，以往世间智慧云集之地，已经变成愚者苟且之所了。”索菲亚祭司一直给人一种雍容之感，但是此时，语气中却含着嘲讽。 洛伦佐轻轻点头，却没多说什么，他清楚地知道，所谓的“他们”，没有一个是他可以招惹的。 “哼。”索菲亚祭司冷冷一笑，“不要担心，想得太多，就会失去勇气，我们神殿中最不缺少的就是这样的胆小鬼。你要明白，对于我们来说，那些外来人什么都不是。智慧神殿不需要这种‘潜在盟友’，只有拿在我们自己手中的力量，才是值得信赖的。” 她轻轻抚摸着书页上的花瓣，“只有拥有足够的力量，我们才能真正返回蓝天之下，欣赏这样的芬芳。” “神殿内支持与他们接触和合作的声音并不小。” “愚者的臆想而已。想想我们自己，智慧神殿会把自己最重要的典籍拱手送人，换取合作条件吗？每一次都是这么战战兢兢，畏畏缩缩，什么时候智慧之光才能重现人间？”索菲亚祭司反问道，“去吧！看看他们的力量能否守卫住自己的财富。如若不能，那就是智慧之神给予我们的礼物。” “是。”洛伦佐起身离去。 待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索菲亚祭司悠悠的声音：“记住，这是一场对你的考验，也是对我的考验。” 洛伦佐此时背对着她，嘴角微翘，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 阿里亚斯家族避暑城堡的书房内，卡洛斯伯爵正和鲁伊斯子爵相对而坐。 卡洛斯伯爵身体已经大好，完全看不出之前的伤势，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问道：“跟我说说。那群人怎么样？” “那是一群奇怪的人……他们有一种喷出铁块的魔法武器，卡迪斯就是被一个普通人用这种叫“枪”的东西杀死的。还有一种叫“车”的魔法装置，比骑兵更加厉害，冲撞起来，连会斗气战士都挡不住。”鲁伊斯子爵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回味着托尔爵士向他报告时，那战战兢兢的样子，“我的人并没有机会接触他们太多，不过很明显，在我们到达那里之前，他们已经靠这些东西取得了优势。听说这一仗打下来，马贼死伤了很多，而他们才死了几十个人。” “很厉害嘛。”伯爵认真地听着。 “不过，有个叫萧晨的法师带来了一支援军，还有一股马贼偷偷背叛了卡迪斯，在他背后狠狠地插了一刀。否则，恐怕那些人不会赢得那么轻松。” “能够招揽佣兵，能够策反马贼，都是实力的表现。”伯爵又问道，“鲁伊斯，如果同样一群马贼聚集起来攻打你的领地，你有把握守住吗？” “很难。”鲁伊斯子爵很直接地答道。 “所以，他们很有力量。有什么样的力量，就该得到什么样的对待。我们要找机会和这些人聊聊了。” 子爵赞同地点头。 “他们现在都在做什么？”伯爵又问。 “您肯定想不到，他们在指挥那些抗税的暴民干活。” 鲁伊斯子爵看了一眼伯爵的神情，发觉对方还算平静，这才继续说道，“有一部分佛洛罗镇的农民，被他们组织起来，开始恢复被马贼毁坏的田地和房子。他们大把撒钱，很得人心，不少抗税的暴民已经开始把他们当作领主看待了。” “哼，这群吃里扒外的贱货。”伯爵低声骂了一句。 “至少那些家伙没空恨您了，他们都忙着干活呢。”鲁伊斯子爵揶揄道，“赛琳达小姐似乎代表您和他们达成了谅解，不再追究抗税那件事。她还作为您的使者留在了那里。” “我的女儿真是让人不省心啊。”伯爵叹了口气，“鲁伊斯，替我照顾好她。虽然她总是违背我的意思调皮捣蛋，但是也许这次她做对了一件事。” “请您放心，我留下了费尔南多男爵保护她，一定让她安全地回来。只不过……” “不过什么？” “我们难道不应该稍微透露一些计划给她听吗？” “你不懂。”阿里亚斯伯爵沉默了好一会，“没有一个父亲会希望自己的儿女牵扯进那些事情……在我看来，自以为是的天真是一种幸福。” “但是，总有一天……” “是啊，总有一天，既然是总有那么一天，那就等那一天到来再说吧。” 第一章 几声呼唤 季益君做贼似地溜出女生宿舍楼，就听后面有人大吼一声：“季益君，你哪里跑！” 季益君就觉得那心被人一提，差点一头撞到墙上，他回头往声音来的方向一看却怒了：“我去，黄铮你个狗东西，打埋伏唬我呐！” 黄铮还是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丝毫看不出战斗时的狠厉，他扶了扶眼镜，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堕落啊！就你这鬼鬼祟祟的样子，怕是刚干了什么不可言说的事吧？” “瞎扯！”季益君气得直接往他头上扇去，后者却伸手指着他鼻子道：“你可是有斗气的人，准备一巴掌灭我口不成？” 季益君被一指定在那儿，他现在还控制不好斗气的力度，真来一下，说不定能把黄铮打成半身不遂，他讪讪地放下手道：“不跟你一般见识，我这种帅哥，和美女谈人生还来不及，哪有功夫和你们废话？” “呦，难不成你又办了一个？”黄铮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想找出些蛛丝马迹，可季益君身强体健，哪怕真是云雨过后天初晴，也一定是脸不红，腿不虚的，哪能给人看出端貌？黄铮见他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心中腻歪得很，戳着腕上的手表骂道，“下午一点，大白天啊！季益君啊季益君，你信不信我把你靠着斗气出入女寝室的破事捅出去，你就是全校男生的公敌？” “我怕什么？那是别人请我来的！这些妹妹们经历了恐惧，孤独，害怕，没有勇气迈入新的生活，正是最需要坚强臂膀的依靠时候！”他鼓了鼓胳膊上的腱子肉，“还有比我这个战斗英雄更适合给她们希望，给她们信心的吗？” “牲口！这样下去，你就等着当爹吧！” “我都说了，精神交流，是精神交流！” “你觉得我会信吗？” “好好好，随你怎么想，要是我真上了又怎么样？敢种还不敢收了？凭我这基因，一定能创造一个最优秀的民族！你信不信我老爹在天上会高兴疯了？”季益君双手一插裤袋，转身往外走去。 黄铮没接话，默默地看了一会儿他的背影，琢磨着这也许就是季益君走出阴影的方式。 季益君走了几步，突然回头问道：“老黄，我就奇怪了，你怎么一点都没变，你对那个晚上的那些事，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感觉？” “我到现在还不明白，你怎么就能这么轻松地一刀捅死人，我到现在想起……想起那些奇形怪状的尸体，那些扭曲的手脚，撕裂的伤口，还有那些在火光里闭不上的眼睛，我仍旧会做噩梦，只有和妹子们在一块儿的时候，我才会忘记这些破事。但是你，你怎么就像没事人一样呢？” 黄铮的表情很奇怪，像是在回忆什么，但是嘴上却道：“我可是学医的，敌人在我眼里和碎肉没什么区别。这是我们这行的基本素质。” 季益君一歪嘴，“当我傻啊，那天校医院好几个医生护士都恶心吐了，算了，不说拉倒。快讲，你突然蹦出来到底是为了啥事？” “今天两点，护卫队班长及以上主官都要参加会议，你忘啦？为了找你开会，我都转了半小时了。” “开会，开会，他王济远这些天天天开会，昨天总结这个，今天讨论那个，都是些无聊的会，能有什么大事！” “听说是护卫队要组织进山扫荡地精。” “进山？”季益君停下脚步，很认真的问：“你是说，莫雷提过的那座山？” “是的。就是他们不让你去的，奥维尔和阿万逃走的那座山。”黄铮看到季益君的表情慢慢扭曲起来，平日里深埋着的仇恨，从心里浮到了脸上，“他们要么已经死在了山里，要么从地精那儿得到过补给，我想只要有机会深入山林，就可能会找到些线索。” “我的仇人不会就那么死在山里的。我还等着亲手报仇，可不许他们就那么死了。”季益君一把拉起黄铮，“走，开会去。” 两个人风风火火走在路上，转过两个弯到物理楼楼下的时候，却看到好些人正围在楼前，看着楼顶。 “呦，这是凑什么热闹啊。”季益君顺着那些仰头看天的脑袋望去，心中一震，只见有个身着白衣的人影正立在十二层楼顶的围栏上。 那是个女人，风吹起她的裙子，像一块飘在空中的轻纱，随时都会从屋顶落下。 “有人要自杀？”黄铮眼睛近视，看不清楼顶上的人，只看见一团模糊的白色。 除了自杀还能有什么事？季益君看到那个女人脚尖都露在墙沿外面了，人只要有稍稍倾斜，就会掉下来。 季益君定睛看了一会儿，发现那女人有些眼熟，“这人是……，那个想逃走的女人。” “你是说，那个被喊成叛徒的吴绮？难怪……”黄铮一副恍然的样子。 “这人怎么这么贱！我们辛辛苦苦保住了她的命？她怎么能自杀？”季益君觉得胸中有股闷气，突然烦躁起来。 “她男友被自己人打死了，闺蜜被马贼杀死了，学校里的人也不待见她，这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想寻死也正常。”黄铮淡淡地说道。 季益君虎着脸道，“那也轮不到她寻死，这个蠢女人，一直站着想干什么？” “寻死有时候就是一场戏，不过常有假戏真做的时候。这呢，就由不得我们这些局外人了。” “谁说我们是局外人？”季益君瞥了一眼黄铮道：“我最烦你这种不咸不淡的样子。这事我要管。” “你是护卫队的排长，又不是心理医生，能别添乱吗？”黄铮没好气地说道。 “你懂个屁！”季益君吼了一声，就朝物理楼的大门冲去。 黄铮被吼得一愣，没有跟上季益君，他眯起眼看了看楼顶，转身跑进了隔壁的实验楼。 没了电梯，十多层楼的楼梯跑起来还是很费劲的，不过季益君运气斗气，力量大增，一步跃出就能跨过一溜十几格楼梯。有好些人也在匆匆忙忙地往楼上跑，他们只觉得一阵风刮过，季益君就从他们身边蹿了过去。 跑到楼顶的时候，季益君发现已经有好十几个人站七八米远的地方劝说了，叶梓竟然也在那里。 “小绮，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在寝室里偷偷说你闲话的，我给你道歉，求求你下来吧。”一个女生带着哭腔说着，估计是同寝室的室友。 “是啊。我们都是些大嘴巴，你又不是不知道，别较真了。” “你们没有想过为什么要活着吗……”吴绮头也没有回，依旧脸向着外面，“我到了这儿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活在这样一个无聊落后的世界里有什么意思？李求新告诉我这是个新世界，有很多神奇的东西，他会成为主角那样的强者，带我走遍世界，然后他死了。姜婕告诉我哪个世界都是钱说了算，我们有一大笔钱，偷偷跑去出，就能逍逍遥遥享受人生，然后她也死了。我跟着他们走，其实从来就没真的信过他们，只不过是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可以寄托罢了。” “吴绮，你不是说，你会改变你的态度，好好生活下去吗？马贼攻城的那天晚上，你还和我一起努力求生，我们差一点点就死在马贼手里，你忘了吗？”叶梓拨开人群，走到了前面。 吴绮听到叶梓的声音，回头望了她一眼，“也许……那天我错了。坚持，太难了。忍受，也太难了。既然很多人都来了，又死了，你们为什么就不能让我像他们一样呢？让我安安静静地想一想，想明白以后安安静静地离开这个没有希望的世界。” 季益君没法理解寻死觅活的想法，他从来就鄙视放弃生命的人。所以，他并不想和这个女人磨什么嘴皮子，而是希望用一种简单直接的方法解决这件事。 他听任叶梓等人和对方说着话，自己则猫着腰，从吴绮视野的死角，慢慢靠了过去。 八米。 七米。 六米。 季益君估计以自己最大的能力，在三米左右的距离上就有把握在她倾倒的一瞬间，将她拉住。这个女人，让他觉得既可怜又可恨。他父亲为了保卫大家，被埋在了这片土地里，而他所为之牺牲的人，竟然不知道珍惜自己的生命，这简直是一种亵渎。 你的命不光是你的，也是他的！你没有资格这样去浪费生命！他很想这么教训吴绮，他把这些语言化作了行动，一点又一点靠近对方。 四米。季益君向叶梓打了个手势让她吸引住对方的注意力，叶梓会意的点点头，大声做起了保证：“过去的都过去了！我保证不会有人再欺负你，我会让你重新堂堂正正做人，请相信我。” 三米，马上就可以出手了。 “我不需要保证！”不知怎得吴绮听到突然有些激动，“他们人人都给我做过保证！什么海誓山盟，什么指天发誓！我现在最不要听的就是保证！”她霍然转过身，有些愤怒地要和叶梓对峙，却恰好看到了已经近在眼前的季益君。 “啊～”吴绮被一脸凶狠模样，弓着身体的季益君吓到了，她发出一声惊叫，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一脚踏空，就仰天摔了下去。 季益君只觉得脑袋一炸，本能地运起斗气往前扑了上去。他在空中一把揽住了对方，可是却因为用力过猛，两人一起向更外面飞去…… 楼上楼下一片惊呼，叶梓在楼上捂着嘴，人像被定住似的，她都不敢走到栏杆边往下看一眼，她知道即使有了斗气，也不会变成超人，从十二楼摔下去，两人根本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然而片刻之后，楼下的惊叫变成了叫好和掌声，她急匆匆地跑过去探头一看，离地不远的半空中一个魔法阵的光华正在淡淡散去，一双人影被这光华顶住了，正在以缓慢地速度接近地面…… 片刻之后，脚以踏上实地的季益君，将横抱着的吴绮放到了地上。吴绮脸色惨白，腿脚都是软的，刚一触地就瘫了下去，黄铮走过来一把扶住了她，对季益君打趣道：“你现在欠我半条命了。另外半条是莫雷的。要不是我见机得早，把他请来施展了减速法阵，你可过不了这一关。” “哼，就你多事！我自有活命的办法，根本不用他帮。”季益君压根没有搭理站在一边的莫雷，一把将吴绮推到黄铮的怀里，用手指指着吴绮的鼻子道：“听着！我说不许死就不许死！要死也给我死在有用的地方！” 吴绮还在恍惚中，刚刚从楼上意外坠下的恐惧感，远远超越了她原本想要跳楼的决心，就在她后悔绝望的时候，又被人紧紧抱住，给了她一种奇怪的踏实感。居然会有人陪我跳楼？一丝酸楚，几分感动和之前强烈的情绪绞在一起，让她心头一片混乱。 莫雷走过来，似乎想说什么，季益君却别过头，快步离开了现场。 “这家伙！莫雷先生，真是不好意思。排长这人倔得很，这么些天了，一直过不去那道坎。”黄铮抱歉道。 “谁心里没道坎呢？”莫雷似乎对季益君的无理并不在意，他神色复杂地审视了一下嘴唇发颤，目光呆滞的吴绮，又对黄铮点点头，转身走进了实验楼。 “这是……，这是……”惊魂未定的吴绮拽紧了黄铮的手臂，望着两人离开的方向结结巴巴地问道。 “这是不甘心吧？你不甘心，他也不甘心，既然还会不甘心，那还是好好活着吧。”黄铮叹道。 第二章 旅途之中 路边的一处草地上，停着十多辆装满货物的大车，这是学校再次前往苏埃罗的商队，顺路同行的还有病愈的赛琳达，以及去和卡洛斯伯爵谈判的外事组成员。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吃着午饭，而陈汉生和石浩抽空一起检查着捆扎货物的绳子。 “石头，听我的没错，大丈夫还是要在这世上走走。你这么条好汉子，缩在学校里能成什么气候。”陈汉生掖好一块防雨布，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 石浩不答话，抽紧一根绳子，用力打上个结，把松动地货物固定在板车上。 “你小子又在想杜眉了？”陈汉生不知怎得，颇有些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架式，“杜眉过去了，就和我家里人一样，都过去了。过去的事情就没什么好多想的。我有时候觉得，他们那些死去的人，说不定回到了原来的世界也有可能。你难道没这么想过吗？我们是不是都在一个醒不过来的梦里，也许杜眉就是先醒了。” “老陈。你真不会安慰人。说得都是什么屁话。”石浩拍了拍绑牢的货物，确定它们没有松动，“别说废话了，我都懂。我就是越看这世界越操蛋。” “这算什么，你现在不是过得好好的？” “我可没觉得有哪里好，不说别的，想吃的吃不着，想用的用不到，想见的见不了。” “嘿。那是你缺乏比较，比过就知道好坏了。告诉你一个秘密啊。”陈汉生压低了声音，“我当年进去过……” “进去？进局子？” 陈汉生神神秘秘地点点头。 “搞了半天你是个劳改犯啊？”石浩这下倒是提起了精神。 “劳改犯怎么了？我是冤枉的。替人背了黑锅懂不懂？”陈汉生看对方一脸不信的样子，斥道，“不信拉倒，但是啊，我在里面就想明白一个道理。再黑再惨的地方都有活出模样的人。” “我当年，混了两星期，就成了这个。”陈汉生比出一个大拇指。 “这算啥？” “就是我们监舍我说了算！” “原来你还做过牢头狱霸？”石浩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指着陈汉生。 “去你的，会不会说话，我是积极帮助狱友解决困难，帮他们早日完成改造！”陈汉生一把打掉对方的手道，“总之，你现在人是自由的，还有这么个集体。总比那样的日子强得多了。只要有个目标，生活就有奔头了。” “我有目标！从那天晚上开始，我就已经有了一个目标。”石浩突然认真地对陈汉生说道，“就是变强，比卡迪斯那样的人渣更强。我对躺在那里的杜眉发过誓，一定要，一定要变强。” 石浩发觉陈汉生非但没有被自己的誓言打动，反而微微皱起了眉头，他不解道：“这有什么不对吗？我难道不能把变强做为目标吗？” “没什么不对。我只是怕你绷得太紧了……你看，我的目标就简单多了。”陈汉生努了努嘴，石浩往那边看去，卡兰达正和赛琳达在一片空地上练习剑术。她们两个身形矫健，招式精巧，浑身上下透出一种力量的美感。—————————————————— “你不像一个佣兵。”赛琳达快攻了两剑，被卡兰达轻巧地避开，后者顺势一个突刺，巨大的双手剑把赛琳达逼退了两步。 “我已经做佣兵很久了。有时候你现在做的事情，会让你感觉已经做了一辈子。”卡兰达得势后，并没有继续进攻，而是退后一步做了个再来的姿势。 “你的双手剑招式很高明，这可不是哪儿都能见到的东西。我父亲手下的骑士里，都没有在这样的传承。你有个了不得的老师。”赛琳达做出一个起手式，却没继续动手，似乎猜测卡兰达的身份比练剑更有意思。 “再高明的技巧都是人创造的，你看到的可能只是我的一点心得。”卡兰达答道。 赛琳达没有继续争论这个话题，而是赞道，“我喜欢你这句话，有一种自信在里面，这让我们俩看上去很像。我从小就相信，只要有人做到过的事情，那我就一定能做到。也许要失败一次，也许要失败一百次，但是连失败都没有的日子有什么意思？有些懦夫只会在那里等啊等，却不知道机会已经一个接一个地溜走了。” “您似乎是有所指的？”卡兰达问道。 “你没见过那些不争气的家伙吗？明明有做成一些事情的本事，胆子却还不如我们这些女人？”赛琳达将剑入鞘，似乎没了再战的兴致。 卡兰达也收起了双手巨剑，将它插进了背后的剑鞘，“您见过黑山森林中诡狼吗？” “诡狼？我有一条诡狼毛做的披肩。” “诡狼很小，比一般的狼小得多。平时看起来就像一只无害的松鼠，您甚至会觉得它很可爱。但是，一旦它开始捕食，露出了獠牙，却比大狼还要凶狠。它的速度很快，能够在一瞬间咬住猎物的喉咙，然后用有毒的牙齿让猎物晕过去。我甚至听说过，有诡狼杀死过豹子。” “你是说，有些人……” “我是一个佣兵，见过很多人，慢慢就学会不急着下结论。总有些秘密是我不知道的。总有些人是我看不透的。” 赛琳达点点头，狡黠地笑了一下：“我明白了。谢谢你的提醒。其实更让我觉得你不是佣兵的，就是你的这种态度。别的佣兵是不会这样和我说话的。” “你看。”面对卡兰达不解的眼神，赛琳达随便对一个佣兵招了招手，那个佣兵就小心翼翼地跑了过来，一脸谄笑地说：“赛琳达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去，给我打几桶水来。”那佣兵赶忙点头答应去办了。 “我虽然是个佣兵，但毕竟拥有斗气，你不能指望一个拥有斗气的战士给你打洗澡水。”卡兰达皱着眉头说道。 “这是一种习惯，一种烙印，刚刚那个佣兵即使变得和你一样强大，在我们这些贵族骑士面前，依旧会是小心翼翼的样子。也许有些人会变得跋扈嚣张，但那只是自卑的另一种表现而已。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卑微已经被刻在他们的心里，难以摆脱。而你不是。” 赛琳达走到卡兰达边上，用手锤了锤她的胸甲，“从你和我比剑，对我说那些话开始，我就发现你这儿很强大，从没觉得低我一等，就和李佳，还有那座魔法学校里的其他人一样。所以，你们应该都有很多故事。” ————————————————— 萧晨和李佳凑在宿营地的一处角落里，两人围着一只在石头上晒太阳的黑猫。 “你看，就是这样。”萧晨张开手缓缓地对着那黑猫晃动，那蜷着晃尾巴的黑猫突然立起了身，瞪着眼睛向萧晨看了过来。 “成不成？这猫可是卡特琳娜捡来的宝贝，可别把它脑袋弄坏了。”李佳不太信服地看着萧晨。 “没事！你还信不过我？”萧晨的手以一种韵律起伏着，猫儿也开始慢慢按照他的节奏晃起了头。 “你玩魔法出得事故还少？上周整个寝室楼闹鬼的事情不就是你的杰作？食堂里飞行的汤勺不是你的失误？还有前几天那次，让常组长在会议上发呆了一分钟，最后口吐白沫晕了。”李佳掰着手指数着。 “嘿，我可从来没认账过，倒是常霖自己承认有羊癫疯来着。这怎么能怪我？”萧晨微微笑道。 “人常组长口碑不错啊，你怎么就那么不待见他？” “第一，我不是故意的，那是事故，我自己还头疼了大半天呢！第二，我最烦这种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人。我做记者的时候，这种人见多了，隔着几里就能闻出他们身上的味来。” “说得你当记者的时候老有节操似的。你们记者还不都是属苍蝇的？哪儿臭往哪儿钻。”李佳撇撇嘴，注视萧晨的手，那手似乎有一种引力，牵引着猫的脑袋跟着上下左右转动。 “你个书呆子又愤青了吧！节操这东西啊，既不是给人看的，也不是对人说的，只要自己还留着就行。嗨，懒得和你多解释……嘿，快成了。” 只见萧晨的手捏成拳头一手，那只本来生人勿近的黑猫突然打了个激灵，然后眼神看着萧晨呆滞了。几秒之后，它“喵～”地欢叫了一声，飞快扑进了萧晨的怀里，还一个劲地用脑袋蹭他的胸口。 “这，这就成了？”李佳问道，他伸出手，想试着摸一摸那只被萧晨抱着发嗲的黑猫，可黑猫发出一声尖厉的吼叫，然后一口向他的手指咬来。 李佳吓得一边缩手，一边退后，“这猫怎么突然炸了毛？它不是该被你的魅惑术迷住了吗？怎么那么凶？” 萧晨挠挠头有些尴尬。 李佳看那猫一声又一声的叫起春来，一拍手道：“哦，我知道了！我破坏了你们的两人世界。它吃醋了。” “少废话，你想不想学。”萧晨把猫放在地上，用手挥赶了几下，但猫却怎么都不走，反而蹭起了他的裤腿。 “当然，当然！快教我这个魔法。我已经想好怎么用了！”李佳乐道。 “那就走吧。哎呦！”萧晨突然挠起了背，“我被什么东西咬了。哎呦，又是一下。” 李佳看着萧晨手忙脚乱的在自己身上拍打。 “这是……，难道是猫身上的虱子也爱上你了？”李佳一拍脑袋似乎想明白了关节，这时候萧晨一人一猫已经冲向了林中的小溪，跑得没影了。 第三章 英雄凡人 “快！草丛后面有只山鸡。”赛琳达隐蔽在一棵树后面，轻声提醒李佳，“再试一次风刃术。” 这个魔法李佳已经很熟捻了，他张开右手，淡青色的微光从掌间出现，随着他的手一挥，一道肉眼几乎看不见的风刃就往那探头探脑的山鸡处飞去。 一声轻微的爆裂传来，草丛里迸射出无数割断的草叶，还有一团鲜血喷出。李佳走过去一看，山鸡倒在草丛里，已经身首分离。 “还是你的冰锥术适合打猎，风刃过去猎物都不成样了。”李佳稍有些郁闷地说道，冰锥术他学了很久，但却一直不得要领。 “雄鹰不会游泳，猎豹不会飞翔。没有人能够学会所有魔法，只要找到你擅长的领域就好了。”赛琳达跟了上来，把手里的树枝递给李佳，让他把山鸡绑了上去，“如果我能多学会几个魔法，我就去做魔法师了。” 李佳好奇道：“学会几个魔法，才能被称作魔法师？我现在算不算？” “当然还不是，你还没能够凝神，释放魔法的速度和威力都有限。只有凝神成功才能被称作魔法师，现在你只是个魔法学徒。至于我，虽然已经凝神，但精神力不够强大，用魔法辅助剑技才是我实力的倚仗，所以我宁可被称为魔法骑士。”赛琳达笑了笑，“不过，按照你的身手嘛……还是努力做好一个魔法师吧。 “魔法真不好学……到现在为止，我也只从你这里学会了风刃术和迅疾术，还有萧晨教了我一个魔法。” “不要心急，黑山有句老话，冲在前面的野猪先掉进坑里。” “我只是想到，要面对你父亲，最好有个拿得出手的身份。”李佳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否则，我怕他有看法。” “看法？你的胆量呢？见鲁伊斯子爵的时候，你好像没那么紧张。” “这哪能是一回事？那是公事……” “怎么，你去见伯爵就成了私事了？” “赛琳达，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你的父亲对我来说可是重要的一关。” “重要？”赛琳达不屑地摇头道，“他只不过是个顶了伯爵名头的庸碌之辈。我做什么从来不用他的许可。我怎么开始听不懂你的话了？” “你……知，知道我的心意啊。” “呵呵，你的心意……我看不见又摸不着，怎么会知道？心意这东西，可比魔法符文还难琢磨。”赛琳达似笑非笑地看着李佳，“就像卡迪斯，他快死的时候才把心思告诉我，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李佳有些紧张的看着对方，虽然两人已经经历了不少事情，似乎已经颇为亲密，但是却有一层窗户纸始终没有捅破。 李佳害怕一担捅破了那层纸，在后面看到的不是他所期望的东西。 女人真是一种让人看不懂的生物，如果是那位娇俏可人的乡村姑娘，李佳会把她抱在怀里，诉说衷肠。如果是那位威严肃穆的魔法骑士，李佳只敢保持距离和她说话，而她的真面目又是什么样的呢？赛琳达的不同形象在李佳面前闪现，最后重合到了眼前这位女猎手身上。 李佳想从对方的神情里看出端貌，但是看着看着，就陷入了慌乱……，赛琳达那么美丽、那么强大，又那么高贵，她逼视他的样子让他本来就不多的自信顿时冰雪消融。 李佳知道自己又重蹈覆辙了，和以往一样，在女生面前一向讷讷不敢言语。他一边患得患失，一边诅咒自己的胆怯，就像一只想给猫儿挂铃铛的老鼠。 “你想过自己要伴随一生的人该是个什么样吗？”赛琳达见李佳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慢慢收起了笑容。 “啊？没，没有吧……”贫瘠会让人丧失想象力，贫瘠的女人缘让李佳连梦中情人都没有，他只能无力地如此答道。 “我是想过的。小时候我一直以为我父亲是个英雄，王国的伯爵，骑士的领袖，家族的庇护者。可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他连我母亲都保护不了，才知道，他只不过是个胆小鬼和花花公子。我所爱的人，绝不能那样！”赛琳达走到李佳跟前，紧盯着他的双眼，“李佳，你博学，善良，温柔，又有着很大的潜力。但我要找的那个人，光这样还不够，他必须掌握自己的命运，他必须是个英雄！” ———————————————— “英雄？英雄还是留给那些史诗吧。我只希望那个人是个平平凡凡的人，能够养活一家子，能够让我安心的生活下去。也许是个边远的小镇，也许是个山里的村庄。他不需要多强大，多英俊，只要我看着顺眼就行了。”说道这里，卡兰达似乎有些郝然，“抱歉，陈，和你聊着，不知不觉就说了些废话。” “不不不，这个很能满足我的好奇心，我以为像你这样的女佣兵，都希望另一半是胳膊上能跑马，拳头上能站人的英雄好汉呢。”陈汉生一边说着，一边用锤子打下一根固定帐篷的木桩。 卡兰达一掌拍下，把另一个木桩直接打进地里半尺，看得陈汉生有些牙酸。她被陈汉生的说法逗笑了，“英雄好汉和无赖恶棍往往都没什么好下场，我当了这些年佣兵，看了太多这样的事情。所以我从没想过要找这样的人。” “好，好。你这么想我就高兴了。”陈汉生喜滋滋地说道。 卡兰达不解地笑问，“高兴什么啊？你今天怎么了？总是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高兴么，因为这是我今天听到的第二个好消息。” “第二个好消息？” “嗯，你没想找个大英雄做丈夫，那我不就有机会了？”陈汉生老直接地说道，脸皮都不带红一下，“至于第一个好消息嘛，就是你没有丈夫，这样我就不用费劲地宰掉一个情敌了。” “你……”卡兰达的手握着一根桩子僵在了空中，陈汉生眼瞧着一朵红云慢慢从她脸上浮了起来，飘过了挺拔的鼻子，飘上了饱满的脸颊，绕过了慌乱的眼睛，最后连额头都红了。他们凑得很近，近到他能感觉到她脸上蒸腾起了热气，那脸蛋很快变得像个一个大大的红富士，于是陈汉生不由自主地咬了一口。 “啊～”一声短促的惊叫过后，杀伐果断的卡兰达团长运起了她强大的斗气，像颗火箭一样飞走了。 斗气爆发出的气流一下子把陈汉生吹倒在地上，他傻笑着看了看周围，发现大家都在忙碌，只有卡特琳娜张大了嘴巴从帐篷后面看着他。 “你你你，竟然亲了团长的脸！！上一个想吻她手的佣兵被她直接踹进河里去了！”小姑娘一惊一乍地说道。 “我也做好了被踹的准备，可是你们团长好像舍不得。”陈汉生笑嘻嘻地站起身来。 “可是，可是……团长怎么会突然和你……” “嗨！没看我天天和你们团长在一起干这干那吗？那可都是功夫，你啊，就记住了我们的一句老话‘功夫不负有心人’。”陈汉生得意道。 “功夫不负有心人？”卡特琳娜觉着这话似乎很有道理，她默默地念了两边，不自觉了瞟向了营地的一角。 “对了，给你一个任务，我在营地后面开了个小灶，准备亲自下厨做给你们团长做顿好的，她这些天也累了，只要你能帮我把她骗……哦，请过来。我也让你一个吃个够，我可把老家的油盐酱醋都带上了，保准你一辈子都没吃过那样的美食！” 这个时代的人很容易被食物打动，不知在想什么的卡特琳娜回过神来，咽了下口水，讨价还价道：“不行，团长的事怎么能轻易让你得了便宜。三顿！必须一样好吃的三顿！我保证今晚吃饱就走，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 “成交！” ———————————————— 李佳回营的时候，一副浑身不得劲的样子，他看到萧晨坐在火堆边出神，胡乱把将一串山鸡交给炊事员，就急匆匆地跑了过去。 萧晨已经换了一身当地的短装打扮，上身是棉做的短袍，下身是束着腿的长裤。而那只猫儿正懒洋洋地蜷在他的靴子旁。 “惨了惨了！”李佳冲过去往萧晨边上一坐，差点把他挤下木墩子，“兄弟啊，江湖救急，我刚刚好像被发了好人卡了，怎么办？怎么办？” 萧晨本来在沉思什么，被李佳吓了一跳，“怎么回事？” 李佳把今天赛琳达在林子里说的话都讲了一遍，然后拉住萧晨的袖子一个劲地问：“她是不是看不上我？是不是？” “看这样子……不像。”萧晨摸了摸下巴，“如果她对你没意思，还和你一起去打猎，还和你废那么多话？” “可是。我表现实在很孬种。连‘我喜欢你’都说不出口。”李佳捂着脸道，“你得想办法帮我，帮我赢回她对我的印象。” “照我说……，你该干什么干什么，还有得是机会。我看啊，这女人没那么简单，她肯定明白和我们联姻的好处，没那么容易放弃你。” “这，我和你说的可是爱情……，再说就算是联姻，选择也很多啊，石浩比我壮吧？老陈比我成熟吧？还有商务组和护卫队那么多大狼小狼们盯着她呢。就，就算是你也可以是我竞争对手啊？赛琳达那么美，如果她向你示好，你会不动心？” 萧晨噗嗤笑出了声，“别把人人都想得和你似的，见女人就没了魂。这事急不得。” “猫！”李佳突然死死盯住了他脚边猫，一脸兴奋。 “喂，不会吧，别告诉我你想到那个上面去了？你真想那么干啊？”萧晨哭笑不得。 而李佳已经用饿狼一般的眼神告诉了他答案。 第四章 魅惑法术 夜深了，大部分人已经进了自己的帐篷，只有哨兵们还在营地周围巡逻。 萧晨和李佳坐在一处火光微弱的角落，那里能够很清楚地看到赛琳达帐篷的动静。 那帐篷并不太厚，里面透出朦胧的烛光将赛琳达的剪影投在帐篷上。李佳能够分辨出她正在冥想，对于魔法骑士来说，魔法修炼和身体修炼同样重要。 他很佩服赛琳达的坚毅和执著，抓紧一切时间提升自己的力量。天道酬勤，然而勤者总是少数，因此有这样精神的人，会让人敬畏，这也许就是他在她面前乱了方寸的根本原因。 按萧晨的说法，使用魅惑术最保险的方式就是等赛琳达睡熟之后，隔着帐篷施法。这样就算失败了，赛琳达也不会有什么发现。 本来萧晨提议各自先回帐篷，半夜再来，但李佳觉得那样会惊动帐篷里的同伴，而且被哨兵撞上反而说不清楚，不如干脆装成要彻夜长谈的样子，瞅准机会就去。于是，两人晚饭以后就一直在这里等待机会。 所谓魅惑，就是把施法者和愉悦感联系起来，建立一种超越理性的好感。如果你看到某人就觉得特别开心和舒服，那自然就会喜欢上他。这种神秘的精神变化很难科学的解释，所以李佳能做的并不是理解这个魔法的本质，而是一遍遍复习头脑中的符文模型。 到目前为止，李佳连一只兔子都没成功的魅惑过，不过他不行还有萧晨呢。格雷戈里奥版魅惑法术的强大之处在于魅惑效果可以不限于施法者本人。 有些让人紧张啊，李佳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心的汗水，不由自主地看了萧晨一眼，那只猫还是黏着萧晨，萧晨怕它发出动静，把它抱起来放在怀里，而他自己正看着远方的树林出神。 “萧晨，想什么呐？” 萧晨神情有些肃穆：“你不知道，上次我来的时候，走到这儿是宿在一个叫菲尼斯的小村子里的。村子里的人很热情，为我们举办了篝火晚会。那天晚上，罗玲穿着盛装和他们一起跳舞，姑娘，小伙还有孩子们都围着她，唉，真像是一群快乐的鸟儿一样，那场景太美了。” “原来你是想妹子了啊。急什么，这不马上就要见着了吗？”李佳以为萧晨害了相思病。 “你知不知道，我们这里为什么宿在荒野里？” “路近？” “因为那个村子里死得一个不剩了。全被马贼杀了……” “这……马贼太凶残了。”这是李佳始料未及的，他在细看萧晨的脸，发现他眼眶都红了，他赶紧劝慰道：“幸好都过去了，我们也算替他们报了仇。你，你别伤心了。” 萧晨擦了擦眼睛，苦笑道：“你想岔了，我不是那么多愁善感的人。虽然同情他们，但也不至于这样。这都是魔法的后遗症，我当时为了追踪马贼，读取了这些死者的灵魂记忆。他们的情感到现在还在影响我。从傍晚来到这附近开始，我就有种回到破碎家园的伤感。” 李佳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他自己马上就要把魔法施展在最爱的人身上了。看到萧晨的样子，心中惴惴起来。 “魔法真的是很神奇，也很危险的东西。特别是我这样精神力躁动不安的人，更容易产生一些难以预料的后果。”萧晨抚了抚黑猫身上的毛，那猫温柔地舔了舔他的手，“这儿已经有一个后遗症了，你可想明白了？” 李佳看着萧晨的红眼圈，习惯性地纠结了起来，嚅嗫道：“可是我真的怕她离开我。你不知道在林子里，她说她要找个英雄的时候，我心里多难过。我，我知道自己成不了一个英雄，我只是个普通人，但是我是真的，真的喜欢她。你知不知道那种感觉？因为喜欢她，甚至喜欢上这个世界？” 萧晨笑了，“我看你以前写的那些烂诗，就知道你是个闷骚的情种。” “萧晨，你就说我该怎么办吧？我就信你。” 萧晨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金币，抛给李佳接住道：“想让我帮你挑担子？没门。还是求老天爷吧。” 李佳捧着金币，一点头道：“好！那……正面就去。” 金币翻转，背面朝上落在手里。 “三局两胜！”李佳咬牙道。 最后，他以九局五胜的结果下定了决心…… 赛琳达的帐篷已经熄灭了烛光，没了动静，萧晨和李佳蹲在离帐篷两米远的角落里做起了准备。 “听好了啊，一会儿你先试，不行的话我再来。”萧晨轻声嘱咐道。 “知道，拼了！”李佳单腿跪在地上，双手扶在膝上，闭起眼睛，准备集中精力在脑海中构建魅惑术的符文。这正是精神类法术和元素魔法的不同之处，符文不需要在身体外部勾勒，十分隐秘，魔法师一动不动就能完成法术。 可他刚刚起个头，被萧晨手肘一拱，睁开了眼。只见负责巡逻的石浩端着步枪，有些狐疑地走了过来。 李佳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连滚带爬站起来把石浩拖到一边。 “我盯你们俩有一会了，看你们这副鬼鬼祟祟的样子，肯定就没干好事！快，老实交代。” “轻点，轻点。”李佳急忙去捂石浩的嘴巴，却被石浩打掉了手。 萧晨间李佳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石头，别紧张，我们还能干啥坏事。你就当没看见，巡逻去吧。” 石浩瞥了一眼赛琳达的帐篷，指着李佳的鼻子道，“小李啊，要是你不说，我明天就告诉那个女人，你在她帐篷口蹲点偷窥，看你到时候怎么圆过来。” “你，你太黑了……”李佳见石浩不问出个究竟不罢休的样子，只能认栽，老老实实把自己和萧晨的计划说了出来。他本以为石浩会反对，没想到那家伙一拍自己的肩道：“可以啊，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有霸王硬上弓的胆气。放心去干，我帮你放风，这些土人有什么了不起，还什么贵族，什么骑士，搞得自己多拽一样，早看他们不顺眼了。不过是些落后分子而已。” “石头，这样说不好吧。毕竟，毕竟大家现在是合作伙伴。他们也有自己的斗气和魔法文明。”李佳见石浩如此说，心中有些不平。 “卡迪斯那么屌还不是被我一枪蹦了？”石浩拍了拍自己手里的五六半，“这才叫文明，那些人还没开化，我就看不起他们怎么了？好好玩你的吧，我去那边站着不让人过来。” 石浩走后，萧晨见李佳还有些不快，劝道：“石浩遇到杜眉那趟事，看本地人不顺眼，别多想了。” “那是马贼干的！因为过去的事情恨上旁人算什么？再说了，赛琳既漂亮又聪明，哪儿比我们这些人差了。”李佳气道，“他们好多人就是看不起当地人，自以为高贵。” “这些事靠争辩有用吗？”萧晨反问。 李佳叹了口气，“走！先搞定这个法术。” 李佳悄悄走回刚才的位置，继续尝试施法，可能是因为石浩的话，让他精神不能集中，一连三次都失败了，他甚至不能把这个符文在脑海中完整地画出来。最后一次，他竭尽全力，勉勉强强释放出了魔法，但是那魔法却帐篷里被什么挡住了。 他已经无能为力了，精神力的匮乏使他昏昏欲睡，他看向萧晨求助，萧晨明白自己必须出手了。 萧晨来到李佳身边，在意识中构建出魅惑术的魔纹。他睁眼望向李佳，把他的形象印入脑海，和那魅惑的力量揉捏在一起。最后他伸手一指，一股精神能量从他身体里涌了出来，奔向帐篷。 他的精神力量比李佳强得多，释放这个魔法时，能明显感觉到赛琳娜的帐篷里有一道屏障，抗拒着他精神力的进入。防御精神的魔法吗？萧晨暗暗加力，他宏大而狂躁的精神力，就像一只破冰抓鱼的狗熊，翻起巨爪在那冰面上拍击着，一下又一下，萧晨似乎都能听到精神力和屏障的碰撞声。 李佳焦急地看着萧晨的头上开始慢慢渗出的汗珠，脸色也有些苍白，小声道：“怎么样？不行就撤吧？” 萧晨摇了摇头，那道屏障让他很不舒服，但是他能感觉到它并没有超过他的极限。它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挑战。而他萧晨，从来就喜欢挑战。 萧晨的头发开始无风自动起来，这是他释放的精神力越来越大，逐渐显化开始影响实体世界的结果。 终于，溪流化为了洪流，狠狠地撞击在那道屏障上，萧晨超越了它到了极限，于是，它瓦解，崩裂，爆炸开去。 萧晨在脑海里听到“轰”地一身，他能感觉那冰层不光是个阻碍，下面似乎还埋藏了一个炸弹，他的魅惑力量和破碎的屏障混在一起，四散爆发开去。 他本能地感到不对劲，赶紧切断了对法术的操控，用剩余的精神力释放了刚学会的防御性法术精神屏障，挡在自己和李佳面前。李佳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两人对视了一下，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突然，帐篷里传来一些声响，李佳脸色一白，赶紧拉起萧晨就走。他们刚拐过一个帐篷，赛琳达就提着剑一脸狐疑地走出了帐篷，在她手里，是一枚碎成了几块的银色护身符。 第五章 真假之爱 李佳这一晚睡得很不踏实，他梦到有一只野兽在他身后追赶，他不敢回头看，只是不停地跑着，但是野兽追得很紧，每次他感觉自己就要逃出生天时，低沉的嘶吼就会在他身后出现。他跑啊跑，也不知跑了多久，前面终于出现了一栋大楼。他一路跑进了楼里，仓皇地拴上大铁门，就看到一团深红色的影子扑了过来。那是一头硕大的狼，它有着深红色的毛发和微带橙色的眼睛。 它像注视着李佳，那眼睛磁石一样吸住了他，让他既恐惧又渴望。突然，那红狼团身一跃，扑在了铁门上，生锈的铁门被一下子扑倒，和红狼一起向李佳压来…… 李佳猛得坐起身来，身体却被睡袋绊住，又一次倒了下去。当他钻出睡袋时，发现自己像是淋了雨似的，浑身都是虚汗。 天色已经微亮，他撩开帐篷缝往外瞧去，营地里似乎一切正常，大部分人还没起来，只有炊事员老何正用一个大盆煮着粥。李佳被外面漏进来的冷风一吹，连打了几个喷嚏。 隔壁睡袋里的萧晨像是听到了喷嚏声，嘟哝了两声，翻了个身，又继续流他的哈喇子去了。 李佳穿戴整齐走出帐篷，准备去瞄一眼赛琳达的帐篷，却看到正熬着粥的老何挥着手里的大汤勺，向他跑来。老何奔六的年纪，有些瘦小，本是学校食堂的师傅，平日里老实沉闷，属于半天打不出个响屁的类型，今天却露着一口黄牙，咧嘴笑着，分外热情，“小李，小李，哎呀，这么早就起啦，你们年轻人怎么不多睡一会。穿这么少可别着凉了，来来来，我的粥快熬好了，赶紧过来先吃点。” 说着，老何一把抓住李佳的胳臂把他拖到大锅前，给他盛上了一碗粥。随后，他又在自己的包里翻找了一会儿，拿出一袋什么东西，遮遮掩掩地跑到李佳跟前，“小李啊，这可是我珍藏的涪陵榨菜，从那边带过来的，吃一根少一份，你都拿去吧。” “这，这您还是留着自己吃吧。我随便喝点粥就行了。”李佳摸不着头脑地说道。 “哪拿成？亏谁也不能亏你啊。”老何不由分说地把半袋榨菜都倒在了李佳的碗里，还抢过筷子捣了一捣，“吃吃，小李啊，你不知道，你和我那儿子啊，可真像。不过，你比他高，比他俊，比他优秀多了，能在这顶级大学里读研究生，而且就算到这个……这个异世界，也混得那么好！唉，要是我有你这么个儿子就好啦。” 李佳被老何看得有些发毛，一声不吭扒起粥来，可老何的榨菜也放得太多了，咸得他直翻白眼，大大耽误了消灭这碗粥的进度。 “我早就发现了，你看上了那个叫，叫什么赛琳达的姑娘是吧？” 李佳哼哼着笑了两下，继续扒粥。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老何支持你，小李，加油啊，早点生个胖娃娃出来，给我当干孙子，我们一把年纪到了这个世界，也没什么别的指望了，就盼着你们这些年轻人能给我们找点事做……”老何笑得眼睛眯成了缝，怎么都像个盼孙子的爷爷。 李佳被他呛得一口粥喷到了碗里，老何赶紧上前给他拍背，“你这孩子，吃那么急干吗，粥有的是，吃完了我再煮！我再给你盛一碗！” “我真饱了，何叔，我有事，先走，先走了啊！”李佳放下碗，从老何那里落荒而逃，跑出好远，确定老何看不见他才停下来，暗忖道：老何不会是中了邪吧？ 李佳站着发愣，突然人就从背后被人抱住了，那拥抱既猛烈，又坚定，箍得李佳双臂发疼，他一边挣扎，一边大喊，“是谁？快放开我。” “是我呀，李佳，昨晚你们不声不响就走了，我们还是不是好兄弟？” 竟然是石浩，李佳怒道：“你发什么毛病，快放开我。” 石浩松了胳膊，一只手却搭在李佳肩上，捏啊捏地，让李佳心里发毛，“小李啊，不知怎么得，我一夜没见你，心里就觉得不踏实。我为你不值啊，那土人娘们有什么好的？何必盯着她不放呢？就算她不要你，你还有我们这些兄弟是不是？” “你，你昨天不是还支持我？” “我当然挺你，但是后来想想就觉得不值，咱们兄弟一起喝酒聊天，不比低声下气追那娘们强？你说是吧？” 李佳觉得石浩的眼睛里放着绿光，像是要吃了他似的。他掰开了肩头石浩的手，一边强笑着一边往后退。 “以前你，我还有杜眉三个人一起多好？现在杜眉走了，我们两个人也要好好过下去，其实好日子不就是和相互看得上眼的人呆在一起嘛？别走啊，李佳，我们一起去打猎吧？自打杜眉那事以后，我心情还没像那么好过。” 李佳夺路而逃，石浩说话的样子差点没让他把粥都吐出来，他一连拐过几个帐篷，准备绕过去把萧晨喊起来，他猜测这些人的反常情况和昨天晚上的法术有关联。 一路上看到他的人都用比平时热情得多的态度和他打招呼，甚至有些人想把他拉住，好好聊上一聊，李佳愈加害怕起来，他理都不理这些人，一个劲地往萧晨哪儿跑。 可就在他离萧晨的帐篷还有几步的时候，突然有一束花出现在他面前，红红白白的野花被一根草茎扎在一起，有脸盆那么大。 “送你！”一个脑袋从花束后面露了出来，原来是卡特琳娜那姑娘，卡特琳娜今天好像特别打扮过了，没有穿着皮甲，而是身着一条长裙，头发扎成两个辫子，衬着白里透红的脸颊分外可爱。 “连，连你也……”李佳捧住塞进他怀里的那束花，有些惊恐地看着对方。 “我早上去河边，采了一些花。”卡特琳娜被李佳瞪着，脸都红了起来，但是她还是很勇敢地看着对方，“我喜欢你，李佳，虽然我以前没有发现这一点，傻傻地想着别人，但是我突然发现，你才是我真正喜欢的人。” 开什么玩笑？这是，这是魔法事故啊！不行，得赶紧找萧晨解决，李佳转身就要走。这时候，卡特琳娜却借着他发楞的机会。猛地扑了上来，把李佳推倒在地，娇小的身体扑到了李佳身上，捧着他的脸，重重地亲了下去。 李佳发出一声惨叫，卡特琳娜技巧生疏，在李佳的挣扎之下，没能命中目标，额头撞得李佳的牙齿磕破了嘴唇。李佳趁机掰住她的脑袋，大喊起来：“萧晨，萧晨，快来救我，这儿的人都疯啦。救命啊！” 这声惨叫引来了不少人，可是却没人能帮李佳，反而尽是这样的声音： “哇，李佳被推倒的样子好帅。” “今天才发现原来他那么可爱。” “李佳，我要给你生孩子。” “贱女人，快从李佳身上下来！” 陈汉生和卡兰达这时赶到了，他们两人似乎并没受什么影响。卡兰达赶紧把贴着李佳不放的卡特琳娜拉了下来，陈汉生则扶起了李佳。 “这是怎么回事？都中邪了？”陈汉生疑惑道。 “这，这和中邪也差不太多。可能和昨晚我与萧晨捣鼓魅惑术失败有关系。咦，老陈，你怎么没事？” “我昨晚不在营地里，嘿嘿。”他看了眼搂着卡特琳娜说话的卡兰达，“我们昨天开小灶去了，卡特琳娜是先回来的……” “唉，我怀疑萧晨把所有人都给魅惑了！我们本来只想魅惑赛琳达一个人的。”李佳苦着脸小声道。 “魅惑？”陈汉生显然没听懂，但是有人听懂了。 “魅惑！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的护身符碎了。”赛琳达的声音从李佳身后传来。 “赛，赛琳达。”李佳臊得满脸通红，他站起身，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站到了赛琳达跟前，“我，我不该动那样的歪脑筋……” 赛琳达脸色看不出喜怒，“说说为什么想要暗算我。” “不是暗算！我绝对不想伤害你！”李佳急道，“我只是太喜欢你了，却怕你不够喜欢我。” “对我用魅惑术，你这次倒是有魄力了。可是，你觉得魅惑出来的感情会是真的吗？”赛琳达冷着脸问，“像卡特琳娜对你爱，会是真心的吗？” 李佳看了眼卡特琳娜，她似乎还在挣扎，要往这边过来，卡兰达无奈地一掌轻按在她颈后，把她弄昏了过去。他紧握着拳头，低下了头，“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大家。” “哼！对不起是我最讨厌的一句话……” “但是，但是我是真心的！我可以证明给你看！”李佳突然抬起头，冲向了赛琳达，赛琳达猝不及防被他一把抱住，然后吻在唇上。 李佳能感觉到，赛琳达在推他，甚至感觉到一股熟悉的精神力波动，那是赛琳达要释放魔法的前兆。然而，此时他却毫不在意这些，头脑里只有一个想法，我证明给她看，不顾一切。 李佳就像初尝蜜糖的婴孩，发现了世界上最美妙的味道，惊喜而贪婪，甚至有些狂躁，他如同一个勇敢的骑士叩开了赛琳达唇齿的关卡，探索着那甘美之地。也许怒气让赛琳达冷若冰霜，但无论怎样的冰霜都会在这样炙热的情绪下消融，赛琳达的反抗越来越弱，最后她开始生涩地回应，两人就这么拥在一起。 这时候萧晨的帐篷打开了，睡眼朦胧的萧晨挠着脑袋看到了这个情景，咧嘴一笑道：“我真不是盖的，果然成功了。” 第六章 出征之前 “我们打了一场烂仗。”王济远站在敞亮的会议室里，一掌击在桌上。那一掌并不重，但是所有人都感觉桌子似被压下了半寸。他和在座的每一位一样，穿着一套军训用的作训服，没有肩章，但谁都能感觉得到，他牢牢把握着会议室的气氛。他眼神扫到哪里，哪里的人就会不由自主的低下头。 然而当他看到季益君时，季益君咬了咬嘴唇，对上了他的目光，没有退缩。他就像一只永远学不会害怕的小虎仔，对着林中的狮王龇着牙。 “不愿意承认？”王济远直视这季益君，声音更沉了些，“不要以为有些小女生把你们当‘英雄’，就得意了。你们不配。” 在座的都有些骚动起来，显然多少对王济远的话感到有些不平。护卫队自打那一仗以后，多少变得吃香了起来，一些打了一辈子光棍的男生，竟然出人意料地找到了女朋友。而在这里，女友眼中的威武精干竟被贬得一文不值。 “凭什么不配？”季益君终于没有忍住，“我们保护了他们！” “保护？是啊，但我们付出了什么代价，你应该清楚！我们掌握了热武器，却被一群拿着弓箭和马刀的土匪压着打！我们占据了高墙，但是还是被那些家伙杀到了里面！不听指挥，擅自行动，战术混乱，接敌犹豫，甚至还出了不少逃兵，这就是我们队伍的表现！”王济远每看向一个人，那人总会被再次臊得低下头去，大家都清楚，这绝非随口而说。 在场没人比季益君更明白代价二字的沉重，他觉得心口很闷，诸多反驳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王济远数落着战斗中的各种问题，当所有人都被讲得面红耳赤的时候，他却话锋一转道，“当然，最大的责任在我，既然是我的队伍，你们的错，归根到底就是我的错。” 季益君没想到对方把错误归到了自己身上，他从王济远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说不明的情绪，像是后悔和希望交织在一起。 “而我，绝不会在同一个问题上错两次！这一次，我们很幸运，有各种外来的帮助，所以我们活着，敌人死了，让我们有改正错误的机会。但是，这样的好事绝不会有下一次，下次再犯这样的错误，死得可能就是你，我，还有躲在我们身后，需要我们保护的人。听明白没有？” “明白了。”众人异口同声道。 “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三天后出发，剿灭森林里的地精部落。这些地精自打前一段时间迁徙到这里以来，给周边的村民造成了很大的损失，村民们希望我们能庇护他们。现在我们队伍里已经吸纳了一些当地人，这件事能去掉他们村子的隐患，让他们安安心心跟我们走。所以这是团结周边村镇的第一步，委员会不希望出任何岔子。” “团长，我们最近一直在加紧操练，那些家伙比以前像样多了。不会再给你掉链子了。”李天锐道，“归根到底这是个落后的时代，我们优势大着哩。” 王济远嗤笑起来：“落后的时代？你好好看看历史就知道，这样的时代是吃人的。” 开完了会，季益君打发走黄铮，让他加紧操练队伍，自己却往实验楼走去。在那一仗以后，他从没主动找过莫雷。因为每次见到那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他心里就好像有很多小虫在叮咬。他知道莫雷在那天并没有什么错，但是谁说没有错就不能恨一个人呢？ 然而今天……，季益君犹豫了半晌，还是踏上了通往上面的楼梯。 实验楼里飘着古怪的气味，配上昏暗的走道，显得有些阴森，不只是谁出的注意，在两侧的墙壁上点了几盏油灯，光影晃动间，着实平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氛。 远处想起了高跟鞋的踢踏声，一个模糊的人影缓缓走来。季益君看不清她的面目，于是问道：“前面是谁啊？” 那人影却不答话，依旧保持着原来的频率一步步走来。 嗒，嗒，嗒，嗒…… 声音越来越响，季益君连问了几声却没任何回音，就像是对着一道影子说话，莫不成在这世界里，还有女鬼？饶是他一直胆大，此时心中也发起毛来。 当那人离他只有五六米的时候，昏暗的灯光照到了她脸上，季益君才认出来，原来是莫雷的搭档吴静蓉。 “你这女人，聋了吗？装鬼吓我不是？” “呦，这种马还会说人话，真是奇了。”吴静蓉用手轻掩着嘴，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你……，怎么骂人？” “骂你怎么了？这些天你做的好事不该骂吗？不知道多少妹子为了你捂着被子哭呢。连叶梓都被气着了。” “我说这几天怎么她都不搭理我，原来是嫉妒了。”季益君装出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去你的吧。叶梓能看上你？不齿你的为人罢了。脚踏N只船，玩弄人家感情。”吴静蓉像赶苍蝇一样甩甩手，要把季益君赶走。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说好了不谈感情，不谈责任，一切都是你情我愿的，有什么问题？”季益君恼道。 “问题是下次你甜言蜜语之前，最好先公布下你有几个女朋友。你现在已经是好几个寝室的公敌了，好自为之吧。”吴静蓉说完这话，看都不看他一眼就走了，留下季益君一个在原地发愣。 晦气，这女人不可理喻，他暗自忖道。但不知怎的，他心里却平静不下来，他不由琢磨自己是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他回想着过去两周肆意花丛的经历，有一种羞恼的情绪从心底浮了上来，很快让他额头起了汗珠，就好像走在街上突然发现自己没穿衣服。 季益君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走道了莫雷房间的门口。 门是半掩着的。里面有个男人正在和莫雷说话。 “莫雷先生，你看，我是围剿地精队伍的陪同翻译，我和向导的沟通肯定是最顺畅的。你把那件东西交给我，我一定能找到那两个人，完成你的心愿。你放心，我还亲手抓过一个魔法师。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的！”男人手舞足蹈地说着。 “张先生，你怎么知道我有那件东西？”莫雷奇道。 “学校里没什么秘密。你要报仇，这不是坏事。其实有很多人同情你。比如我的想法就和你一样。一定要他们付出代价！” 莫雷摇头叹道：“张先生，追杀敌人是护卫队的事情。你犯不着抢他们的活干吧？” “他们的任务是围剿地精，反而不如我自由。我已经私下里雇了两个佣兵，都是好手！再加上我自己的枪，只要找到他们，就绝不会失手。” “张先生，你为什么……” “我被他们掳去过，那些混蛋对我严刑拷打，把我当奴隶使用，那种鬼日子……你是不会想知道的。最可怕的是，他们当着我的面，杀了我最好的朋友洪立峰！”男人声音哽咽起来，他用手抹了把脸，“所以，我报仇的决心不会比你少！” 莫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我明白了，不是我不愿意给你，而是这件东西我已经答应给了别人，你看，那人已经到了门口。” 男人转过身，正好和季益君面对面。 “张弘？”季益君皱眉道，“你这家伙怎么在这里？你问莫雷要什么？” 张弘脸上一阵红一阵青，他看看季益君，又看看莫雷，像是放弃了似地，“算了，莫雷先生，我下次有空再来拜访你。” 他也不搭理季益君，直接就朝门口走去。季益君一把揪住了张弘，“喂，你说说清楚，这算什么事？” “放手。”张弘指着季益君的手叫喊起来，“我现在名声可不比你小。你管得着我？魔法师我都活捉了，我还怕你？” “你要给谁报仇？” “放开！放开我！除了季勋还有谁？” “你……要给我爸报仇？我怎么不记得你是个热心肠？” “你管不着！”趁着季益君发愣的瞬间，张弘用力一挣，甩开了季益君的手，急匆匆地推门跑了出去。 季益君满脸不解地看向莫雷。 莫雷摊手道，“他好像从哪儿得到了消息，知道我能够感应到奥维尔的去向，于是就向我来要这个。” 莫雷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项链，链子是绳编的，头上系了一颗紫色的小水晶。水晶中有白色的光影流动，时而汇成一只眼睛，时而化为点点繁星。 “我已经感觉不到奥维尔了，我那晚用的追踪之法只能感觉到十公里以内的动向。第二天他们就跑出了这个范围。不过我炼制的这颗追踪之眼可以帮你追查下去，这里面有奥维尔的一点气息。当眼睛变成橙色的时候，就说明你附近有他留下的痕迹；当眼睛变成红色而且发热的时候，就说明他本人就在你身边不远处。” 季益君接过了这根链子，把它挂在胸口上，“我会杀了他们，一定。” “我相信你能做到。”莫雷望着季益君冷峻的脸，“不过，当心那个张弘，他可透着奇怪呢。” 第七章 再访苏城 萧晨一行到达苏埃罗的时候，已是傍晚，车队踏着夕阳拉长的城门影子进入了内城。一个多月未见，苏埃罗依旧繁华如昔，偏远山区的马贼袭扰，对这里的商人和贵族毫无影响。 李佳好不容易等到魅惑术的效果消失，终于可以不用再躲在马车里避开骚扰。他和赛琳达骑马并行，好奇地看着城内的人物和景色。 正是晚饭时间，苏埃罗内城街道上已经没有多少行人，十分安静。车队一路走过，留下一串马蹄与石子路碰撞的咔嗒声，以及车轮发出的吱嘎声。 路边的店铺大都忙着打烊，老板和伙计们用厚布或者木板关起了铺面，那些住宅和旅舍的窗户里已经开始散发出的照明晶石和蜡烛的光芒。 赛琳达指着鳞次栉比的商铺说道：“苏埃罗是王国西北最大的贸易都市，比你的家乡怎么样？要不是晚上店铺大都关了门，这里人会多得走不动。你甚至能看到帝国人，矮人，精灵和海族。” 李佳笑了，无论是他是长大的深圳，还是求学的上海，哪里是这样一个小城可比的？随便在地图上点一条街道，繁华程度也是这里的许多倍。这是时代的差距，无法用别的方法弥补，他回应道：“嗯，的确是有意思的地方。” 李佳的恭维很不诚心，有些惹恼了赛琳达，她争辩道：“王都的商业也不过如此，更别说死板的帝国和南方零零碎碎的贸易港口了。除非你来自别的世界，这片大陆上没有城市可以小视苏埃罗的富饶！” 别的世界吗？李佳笑了笑并没答话，但是这表情却被赛琳达看在眼里。 “你很喜欢这里？”他问道。 “嗯，我挺喜欢这个城市的气氛。它充满活力，与之相比，我家领地的城市就少了这样的味道。”赛琳达感叹道。 “再好的城市也是人建出来的，我相信你的家乡有一天会比这里更繁荣。”李佳的视线扫过一家在当地颇具规模的零食铺子，除了木质货架别有风情，哪里会是超市的对手。 “说得轻松！”赛琳达凝望着前方，一瞬间似乎想到了很多事，“苏埃罗的繁华何止千年，这是商道交汇之地，其他城市学都学不来的。更何况有些人不希望这样的城市出现在阿里亚斯的封地上。” “是伯爵的政敌吗？”李佳问道。 赛琳达摇头不语。 “如果在家乡建设一座繁华大城是你的愿望……我没法保证什么，但我会努力帮你实现它的。”李佳伸出手，轻轻地握在赛琳达的手上。 ———————————————— 赛琳达一行去了自家在苏埃罗的宅子，学校众人来到萧晨之前下榻的旅店。 但他们一进门就被老板告知，罗小姐半个月前已经搬离了旅店，住进了她自己买下的房子。 萧晨拿着老板给他的地址和陈汉生面面相觑，他清楚大部分金币当时都做了军费，罗玲并没太多的本钱，心中不由疑惑起来。 他们按图索骥，找到纸条上的地址时，吃惊的发现那竟是一栋毗邻城中心，闹中取静的大宅。 大宅足有三层，占地可比一个小商场，一层起码有七八个房间。大宅的墙柱上布满了雕花，屋檐上还有各种飞禽走兽，式样古朴又不失华丽。 萧晨的队伍人数众多又拉满货物，还没到门口就引起了宅子里人们的注意。门很快打开了，罗玲和西罗还有商务组留守的好几个人一起迎了出来。 罗玲今晚的扮相富贵华美。她头发盘起，穿着一身华丽的浅蓝色长裙，脖子上带着一枚鸽蛋大小的蓝宝石项链，肩上还披着一件白色的狐裘披肩。 “你们能够胜利归来，真是太好了。”她的声音里难掩激动，“商人们带来了马贼败退的消息，但只有亲眼见到你们，我才放下心来。” “马贼是退了。”萧晨呆呆地看着她，“但，但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要不是我相信你罗老师的为人，一定以为你傍了土豪呢。”陈汉生说道。 罗玲看到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打扮上，抿嘴一笑道：“你们都在奋战，我们也没闲着。我这一身可是工作服，不做这样的打扮进不了贵夫人们的圈子。放心吧，我可没动用你们一分钱，这房子和行头都是实打实赚来的。” 她对身后一副管家打扮的西罗道：“西罗，麻烦你通知下男爵夫人，今天的聚会我就不去了，再安排大家吃饭洗澡，你找些人手帮大家卸货。” “是。”西罗行礼，嘱咐了身边的小厮，很快，院子里进来一群壮汉，在西罗的指挥下开始搬起了货物。 “大家请吧，先跟我参观下你们的新家，等一圈转完，饭菜也应该准备好了。我调教厨子大半个月，你们可以在这儿吃到有点模样的中国菜了。” 晚饭果然带了几分中国口味，在没有酱油没有醋的前提下，能把菜烧到这种程度颇为不易。席间说起两边战马贼，做买卖各自的不易，众人都唏嘘不已。 晚饭过后，大家各自休息。萧晨则约罗玲在书房单独碰面。 萧晨先到了书房，随手在书架上挑了几本书，翻了翻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他此时头脑中来来去去都是和罗玲相处的片段。 没见到罗玲的时候，萧晨一直在盘算怎么面对她，上次临行的那个拥抱似乎打开了两人间的某道藩篱，他想籍此确立些什么。但又怕一句不合时宜的话，会把以前的一切都毁坏殆尽。男女之间是一种慢慢试探，逐步靠近的游戏，就像客机着陆时需要跑道，直上直下会要了人命。 罗玲来时已经换下了那件礼服，穿着一身衬衣加上裙装，显得既干练又妩媚，她靠在门框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好象能看透他的心思。 萧晨有一种预感，这时候如果说了某些话，他可能马上会领到一张好人卡。于是，他选择了避开那个话题，而是问道：“这些日子你都是怎么过来的！饭桌上没说清的，再给我详细讲讲。” 罗玲有些得意地笑着，掰起了手指，“也就参加了几次无聊的舞会，认识了一些叽叽喳喳的夫人，拜访了几个有钱的吝啬鬼，然后谈到了几桩生意而已。” “看来你混得很不赖啊？这边的奸商们没欺你是个单身女人吗？”萧晨笑道。 “我看上去很好欺负吗？”比了比拳头。 “在这个世界里，大多数女人还是要依附着男人的。”萧晨被她的动作逗笑了。 “那是蠢女人和傻女人的活法，你觉得我会是那样？”罗玲眉头一挤道。 “那倒不是，我只是好奇你借了谁的威风？不会是自称萧夫人吧？”萧晨贼兮兮地笑。 “哼！”罗玲轻嗔一声，“你这家伙就是喜欢自以为是，好像世界缺了你不转似的。我为什么要做萧夫人，我难道不能是罗玲法师吗？魔法师夫人和魔法师，哪个更有威势？你是没有看到那些富商在我面前恭恭敬敬的样子，哪个敢像你那么放肆。” “你冒充魔法师？难道不怕他们发现吗？”萧晨惊讶道。不过随即他就发现自己问了个傻问题，之前他不就是那么一路扮演过来的吗？ “谁会查我？谁敢查我？我是一个魔法师，对他们的生意只有一百分的好处。是真是假有那么重要吗？”罗玲拿出夹在手里的账本，扔给了萧晨。 萧晨接住账本，才翻了几页，就惊叫道：“这是你短短一个多月做得生意？老天！” 罗玲做的生意，在这本账本里前前后后罗列了几十项。所有的生意都是就地取材，就地雇工，罗玲压根没有投入什么新东西，却用她的眼光和想法，把当地的这些生产力组织起来，生产出各种有利可图的新产品。 比如她用魔法师当幌子和猪贩子合作，对方受宠若惊地让她占了一半股份。猪鬃加木柄等于牙刷，猪肉加铁皮成了罐头，猪皮硝制后，被她请的裁缝做成个背包和鞋垫。她又用这些货物作为资金，入股掺和了其他项目。几次下来，萧晨留下的那些资金已经翻了好几个跟头，虽然不能马上套现，但是罗玲已经有了满手的合同和整仓的货物。 “这……，这也太夸张了。”萧晨觉得自信心受到了空前的打击。 “资源整合而已，一个现代人如果连这些都做不到，不是白活在信息时代那么多年了。”罗玲对萧晨眨了眨眼。 “不过，这房子和那些仆役也很贵吧？我猜你赚的钱应该剩下不多了。” 罗玲笑了：“这房子还真不贵，我花了市价十分之一的价格就拿下了，而且还是用货抵账的。我们同迪亚兹家和巴克斯家一起组建了一家叫‘金茉莉’的商社，商社用我的产品在一些领域打垮了几个竞争者。这房子原本就是其中某个倒霉蛋的，他破产以后，这房子就被我收了下来。” “这可是断人财路啊！我们初来乍到动作就那么大，会不会有问题？” “迪亚兹家和巴克斯家都是地头蛇，更何况掌握着城卫军的面包师男爵格里高利也有金茉莉的股份。谁要打我们主意可得好好掂量掂量。“罗玲眺着窗外城墙的方向道：“自打几周前，想要纵火烧毁我们仓库的暴徒们被吊死在城墙外，金茉莉商会不好惹在苏埃罗已经人尽皆知了。” 萧晨点头称是，“话是这么说，但你自己的安全还是得当心。” “嗯，为了保护自己，我买了十来个奴隶，你们看到的搬运工，其实都是我奴隶卫队的人。” “奴隶卫队？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萧晨有些兴奋地说道，“这次我们过来有个任务，就是购置一批奴隶，增加学校的人手。没想到你已经先走了一步！你的奴隶听话吗？能不能做好事情？” “有时候，心思单纯的奴隶，比我们自己人都可靠。他们被买来以后，生命中的一切都依附在主人身上，所以为了讨得主人欢心，他们可以去做各种事情。”罗玲蹙眉一叹道，“人命在这个世界是很低贱的，作为主人，你可以随时找个理由处死奴隶，随时把他们送人转卖。不需要付一点道德上的责任，所有人都会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就连奴隶自己也是如此。” “这么说，我们买了他们，其实也是拯救了他们。” “别把自己当作救世主，我们购买他们只是因为需要劳动力。通过教育让他们成为一个个加入我们的自由人，固然是最好的结果，但一开始可不能本末倒置。”罗玲有些严肃地说道。 “好吧，明天去奴隶市场走一走。” 第八章 奴隶市场 第二天，当西罗请来几位合作伙伴检视货物时，萧晨和罗玲却带着卡兰达一起去了奴隶市场。苏埃罗的奴隶市场自然不在内城，而是位于外城偏东大约一公里的位置。 奴隶市场和其他市场不同，被高大厚重的栅栏隔开，只在东西两边开了两个门，门前各有一队全副武装的佣兵看守。市场的四周还有很多塔楼，上面的佣兵持弓搭箭，警惕地检视着周围的动静。这地方，与其说是一个市场，不如说是一个城寨。 进门的时候，驻守的佣兵明显认识卡兰达，点头和她打过招呼，又仔细打量了萧晨两人，才让开位置，放他们进去。 “奴隶市场查得很严，如果不是熟人带来，或者身份高贵，有时还需要搜身。那些贪婪有胆小的奴隶商是怕奴隶暴动。”卡兰达道，她在这里住过好些年，对一些掌故自然清楚。 “以前有过这种事？”萧晨仔细端详门口往来的佣兵，只见他们身着鳞甲，腰挂长刀，背负弩箭，比他以前雇的战士还要精锐几分。 “有些人能够认命做奴隶，但有些人宁愿一死去搏个自由的机会。”卡兰达边带着两人往里走，边放低声音说道，“十年前，有人里应外合搞了一场暴动，整个奴隶市场的奴隶都逃了出来，市场里的守卫和商客被杀了个精光，苏埃罗的外城也被洗劫了一遍。当时甚至内城也差点被打了下来。现任守城官格利高里男爵的父亲就是那个时候战死的。” “后来呢？”罗玲看到卡兰达神色严峻，暗自猜测这事不会有太好的结果。 卡兰达忘了一眼远处内城山坡上的高塔，“灵眼之塔伊卡萨大师出手，杀死了奴隶的首领，才没让奴隶冲进内城。据说那些人在魔法的影响下突然就相互攻击起来，后来又被周围城市的贵族私军围剿，结果死得都很惨。” “你有些同情那些奴隶？”罗玲问道。 卡兰达面露犹豫，“我，说不上同情……他们暴动以后干了很多可怕的事情，如果当时我在那里，肯定也会和他们战斗。但是如果不是那些奴隶商人，他们也不会面对那样的命运。” “两个阶级之间的战斗总是最残酷的，与之相比，贵族之间的战争就像游戏一般。”罗玲叹道。 “您说什么？”卡兰达不解道。 “他们彼此站在你死我活的立场上，没有所谓的‘战争规则’。所以奴隶一旦挣开枷锁，奴隶主不会有好果子吃。”罗玲解释道。 “好了，现在还说那老一套干吗？我们又不是奴隶主。别忘了，我们还有来自现代的管理技术。”萧晨打断了对话。 罗玲微抬下巴，对萧晨一笑，那笑里带着挑衅，却没有辩解的语言。她反而问卡兰达道：“后来那些奴隶呢？” “散了，那些人脸上都有烙印，王国内部他们去不了。有的当了马贼，有的越过边境投了帝国，还有些人……听说进了伪神的神殿。” “伪神？我只听说这里的人们信奉自然之神。”萧晨惊讶道。 “伪……”卡兰达正要解释，但是突然往前方一看，然后改口道，“我失言了。我们还是说些别的吧。” 萧晨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有三个穿着绿色长袍的人向他们迎面走来，那长袍非常奇特，像是用藤蔓和树叶编织起来的，虽然看起来粗陋，但是穿在这些人身上却很和谐。 “自然神殿的人？”萧晨小声问。 卡兰达默不作声地点点头。 萧晨从没和自然神殿的人打过交道，正饶有兴趣地看他们的衣着。但没想到，这三人看到他们一行，却主动迎了过来。 “自然赐予丰饶，罗小姐，没想到在这里见到您了。”为首的中年人大约五十上下，略有些发福，脑袋圆圆，眉毛粗大，嘴边一直挂着笑，怎么看都像是个商人。他双臂向斜下方舒展，两掌平摊，手心向上，行了个自然神殿的礼节。 “天地护佑人间，罗兰德祭司，真巧，您怎么来这儿了？”罗玲露出恰到好处的讶异神情，用手轻触额头，给对方还了个法师礼。 “自然的仆人总有忙不完的事情。奴隶市场人太多了，最近北方起了疫病，我们得来看看。”罗兰德一边解释，一边望向罗玲的同伴，“啊，这位我认识，是蓝焰佣兵团的卡兰达团长。这位英俊的年轻人是？” “他就是我说起过的萧晨法师。” “啊，失敬。我听不少人提起过您的名字。”罗兰德祭司向他点头致意，“苏埃罗这个地方，就需要一些新鲜血液，否则就算人来人往，但还是充满了一股陈腐气。” “您觉得苏埃罗需要些变化？”萧晨觉得祭司的话里有些言外之意。 “河水不会常驻河床，山风不会留恋山谷。先哲的‘明句’告诉我们，变化才是自然之道。”罗兰德祭司说完这些话后并未解释，而是又对罗玲道，“我听说罗小姐很善待那些被买回去的奴隶，这真是好事，在苏埃罗很少见到这样的主人。” “我只是不喜欢每天对着苦着脸的人罢了。”罗玲笑道。 “无论如何，我希望看到更多像您这样的人。”罗兰德赞道。 “您也许可以做得更好，比如，不来这里购买奴隶，不给奴隶贩子发财的机会！虎豹捕猎羔羊，枭鹰擒食飞鸦。弱肉强食向来就是自然之道，但是从没见过动物有奴役同类的！奴役不是自然之道，那就是罪恶。”罗兰德祭司身边的年轻人突然说道。 “加诺，这话不该出口，你应该向罗小姐道歉。”罗兰德不满道。 “罗兰德大人，少一些交易不是更好，我们来这里……”年轻人辩解道。 “住嘴，你不向奴隶市场的人说这番话，唯独向做得最好的罗小姐这么讲，是欺她好说话吗？”罗兰德似乎真的生气了，“想想你父亲，别他丢脸。给罗小姐道歉。” 年轻人涨红了脸，看看左右见无人给他解围，只能低头给罗玲鞠了一躬，“抱歉。” 罗玲点点头，就像一个法师应有的气派。 “加诺，记住：安静的树生命绵长，绚烂的花只开一季。我们该走了。”罗兰德祭司再次向几人致意，就带着人离开了。 萧晨目送几人离去，问起罗玲：“你怎么认识这些人的？” “罗兰德是苏埃罗城的银叶祭司，在自然神殿中地位仅次于长老团的金枝祭司们。我们打过些交道。” “他们说话怎么这么奇怪？” 罗玲噗嗤笑了，“喜欢掉书包而已，自然神殿的祭司们在这个世界上算是少有的文化人了，你还不许别人文艺点？” “这些话翻译成中文，倒有些像诗词。”萧晨琢磨着，“可夹在正常的对话里，就感觉吃了石子拌饭，膈得慌。” “自然神殿没有典籍，很多所谓的‘明句’都是前辈祭司流传下来的只字片语。换我们那儿就叫引经据典。” “哈，原来是些书呆子。” “可别这么说，罗兰德先生是我的大客户，肥料方面的生意都靠他了。” “你还做肥料生意？！报表上没有啊！” “高大上的产业都已经留给学校了，人家赚点脂粉钱你们还要斤斤计较，真没意思……” 就在两人跑火车的时候，卡兰达提醒道：“罗小姐，他们出现在这里很奇怪。” “怎么说？” “那个叫加诺的年轻人好像是另一位银叶祭司的儿子，在这里做见习祭司的时候，听说惹了不少事，好象还和奴隶商人起过冲突。”卡兰达回忆道。 “你是说……，他们本不该出现在这里？” “也许我多心了，但是从没听说过自然神殿的祭司喜欢帮助奴隶商人的。” ———————————————— 这是一间豪华过度的会客室，所有陈设似乎拿起来抖一抖，就能掉出金币来。窗户是沿街开的，外面的车水马龙和讨价还价声传进房间，给屋主人平添了几分市侩气息。 “嗯，罗兰德他们就是来检查疫病的。周围关奴隶的地方他们都去了。”肠肥脑满的奴隶商人因达陷在靠背椅里，拨弄着粗大手指上红宝石戒指，笑里有几分嘲讽味道，“不过，以前从没有过这事。要有，那也是我死鬼老爹那时候的事了，那真的是一场大疫病，很多奴隶都死了，有好几个奴隶商人穷的揭不开锅，就自己卖身做了奴隶。”因达毫无形象得捶着扶手，大笑了起来，“哈哈。有几个还是被我老爹卖出去的。” 萧晨和罗玲坐在因达对面，卡兰达在警惕地立在旁边，观察着因达身后四个全副武装，身材高大的战士。 “卡兰达团长，不用紧张，我们总会莫名其妙地遭人恨，自然习惯了小心，不过各位我是信得过的。”达因转头挥挥手，让那四个战士走出了门，“其实我们也是给人活路不是？这些奴隶原来是什么人？被俘的士兵，逃荒的饥民，没有我们，这些人活不过三天。我老爹一辈子说了很多废话，不过有句话真是说对了：我们做的是救人的好事！” 罗玲看着达因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大瞎话，倒有些佩服他了，不过她不想在奴隶商的善心上浪费时间，于是问道：“罗兰德祭司就做了检查？” “还给所有人都分了药，连我都吃了一份。据说疫病就帝国那边传来，虽然不会死太多人，但是得病的都得拉上好几天稀，躺上半个月。软绵绵的臭鬼是没人要的。” “那他们怎么不先给城里的商人也检查一下？”萧晨疑惑道。 “他们这不就去了。萧法师，要说苏埃罗城谁是这个。”达因翘了翘大拇指，“还得看我们这儿，自然神殿的家伙们总算学会了分轻重。可怜的老罗兰德，要是去年他就能那么识趣，早就过上舒心日子了。” 达因又大笑起来，他笑了一会儿有些得意地用指节敲了敲茶几，强调道，“奴隶生意可不是谁都能做的，麻烦地紧！一般人要是敢碰一碰，恐怕不用一个月，自己就成了奴隶。” “达因先生看来是能够解决麻烦的人。”罗玲淡淡笑着说。 “那是自然，不过虽然麻烦，但这种生意一旦做起来，做什么其他生意都没味儿了。” 这欠抽的嘴脸真是满足了自己对奴隶商人的所有想象，萧晨暗想。 达因打了个哈欠，似乎有些累了。他一打响指，一个消瘦严肃的中年人从门外走了进来，“不说那老家伙了，两位法师今天来得正好。有一批奴隶刚从边境押过来，你们都知道，能从战场上活下来的，都是什么样的好货色，别的不说，力气体格要是不行，早就变成灰了。让科恩管事带你们去转转吧，看见喜欢的，就领回去。” 第九章 奴隶买卖 科恩管事带着萧晨等人上了一辆宽大舒适的马车，这马车已经有了欧洲近代马车的雏形，车厢是方形的，两侧有窗。四人相对而坐，从窗外可以看到奴隶营地单调的街景。 科恩和滔滔不绝的因达完全不同，是个安静的人，不过只要客人有任何问题，他却能说得十分详尽。听闻萧晨希望用奴隶做护卫以后，他想了想道：“萧大人，普通的奴隶可当不好护卫，您得找一批经过训练的战士。我们这儿有一些紫鹰帝国的战俘，稍加训练就是一批好人手。” “用战俘？这安全吗？他们会不会叛逃？”萧晨问道。 “说起逃跑，战俘和其他奴隶没有区别。要是在您这儿的日子，比逃跑有盼头。他们为什么要跑呢？”科恩反问道，“更何况紫鹰帝国人长相很明显，他们比我们这些南方人更苍白，更高大。我们一般还会在他们脸上烙下您的徽记，他们很难偷偷逃回帝国。要知道，所有的领主和关卡都会毫不犹豫地吊死逃奴。” “他说得是实情。”卡兰达补充着，“很少有奴隶能活着逃回帝国。只要主人不太过苛刻，留下来可能活得更久些。最可怕的其实不是被买走，而是被奴隶商人租出去，那简直是在地狱门口走了一遭。是吧，科恩管事？” “卡兰达团长，有些说法只是谣言。”科恩面无表情地答道。 “哦？那你就澄清一下听听。”罗玲对这个话题颇有兴趣。 科恩管事不顾两位魔法师和一位战士都盯着他看，只是摇头说：“罗小姐，这些事情并不归我管，我给出的解释恐怕也不能让您满意。” “那，卡兰达，你说说？”罗玲又问卡兰达。 “奴隶商人接受大批奴隶后，常常不能很快卖掉，于是他们就会把奴隶租借给一些领主去做工，这样不仅不用养他们，还能额外赚到租金……”卡兰达说到这里一顿。 “但是，领主因为奴隶是租来的，就不会好好对待他们？”罗玲接道。 “是会往死里用他们！因为就算奴隶死在租用的时候，赔付给奴隶商的钱也比买下奴隶的价格便宜很多。我见过被拉去开采石矿的奴隶，十个里面最多回来六个，还有不少带着伤。” “这样奴隶如果都死了，奴隶商人不是要亏本？”萧晨不解道。 罗玲摇头道，“你还真没商业细胞，奴隶商怎么会做亏本生意！他们肯定有配套的方案，比如有一技之长的奴隶肯定不会用来开矿。” “对，最优质的奴隶是不回租出去做工的，其中那些漂亮的，会被打扮起来学会伺候人。那些强壮的，会接受军事操练。那些老弱病残反正也难找买主，活活累死之前能换回租金……总是合算的，对吧？”卡兰达说完这些，面色有些不善地看着科恩。 “您说的也许是实情，也许不是，然而我的评价并改变不了什么。”科恩微微躬身道，“那只会浪费各位大人的时间，车快到了，我们还是去挑人吧。” 萧晨见科恩守口如瓶，只得点头道，“那就去看看战俘吧。” 罗玲下车以后，拉着卡兰达走在后面，轻声问她道：“你怎么对奴隶的事情那么清楚？可别和我说是道听途说的，一般人肯定不知道这些内幕。” 卡兰达犹豫了一下答道，“我介绍过不少人来这里买奴隶。” 罗玲看了眼卡兰达，见她并没有什么羞赧之色，“我相信你做这些，一定不只是为了做个掮客。” “我只介绍一些信得过的好人过来，奴隶们被他们买回去，日子也许会好过很多。” “不过，奴隶有那么多……” “我知道我改变不了什么大事，但是，我能改变几个人的命运，您可知道，即使是一个人的命运变得好些，那也是，也是很不一般的事情。” 改变一个人的命运，也是件很不一般的事情。罗玲默默的念着这句话，突然觉得这句话沉重却有力。 “有一次，我请一位好心的爵士买下过一个病倒的女奴隶，让她没有在奴隶营中死去。后来她成了爵士的女仆，再后来他和一个男佣有了孩子。我见过那个孩子，他和他妈妈一样，又一双浅绿色的眼睛，像宝石一样。如果没有我做的那些事，这个孩子根本没有机会来到这个世界上。” “怪不得你会自告奋勇带我们来这里，你做了很了不起的事情。”罗玲端详着她，看到了女战士眼里的执著，“但是，我想总有一个什么原因，让你开始那样做。” “这是……因为卡特琳娜，她就是我从奴隶市场买回来的。而她的父亲，就死在了矿上。从她那里，我才知道了很多奴隶的遭遇……” 下马车后又走了几步，众人来到一处被栅栏围起的地方，门口有四个战士手持长矛站岗。 萧晨往里面张望，这个营地有半块足球场大，里面大都是两三层的石头房子，与苏埃罗其他房子不同的是，这些房子窗户很少，仅有的几个也小到连猫儿都爬不出来。营地里空空荡荡除了武装巡逻的守卫，几乎没有其他人在室外。 “这儿就是各家商人看管奴隶的地方。”科恩站在门口指着附近其他几处营地道，“达因老爷在这里算不上最大的，但确实质量最好的，我们商会有军方的关系，所以有最好的奴隶战士。” 他正说着，有三辆大车从一条岔路上出来，慢慢走向斜对面的一个营地。那大车和电影里古代的囚车很相似，后面的车厢用碗口大的木条拼起，木条间空开的距离仅够伸出一条手臂。有些破布挂在车厢上，挡住了众人的视线，不过隐约还是可以看到撤离或躺或坐着一些衣着破烂的人。车子的前前后后则是二十几个佣兵打扮的骑手。 科恩望了一眼走在前头的一个高瘦独眼中年人，又来回扫视了一下车队，眉头皱了起来。 “科恩管事，这队人有什么奇怪的吗？”萧晨注意到了科恩眼中的讶异。 “没什么，大人。他们只是给对面奥克斯家运送奴隶的佣兵罢了。我只是没想到独眼瓦尔又换了新的佣兵团，跟他来这里的这些人眼生得很。”科恩答道。 “独眼瓦尔我也知道，是佣兵里的败类。”在卡兰达语气里充满了鄙夷，“听说他做过把山里人拐出来做奴隶的勾当。” 萧晨现在视力极好，他发现这瓦尔一副赌钱输光的样子，整张脸从上到下都是皱着的，他周围那些人脸色也都不怎么好看，似乎都有些……紧张。更引人注意的是，有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骑马走在瓦尔边上，他整个人藏在斗篷里，身上没有盔甲和武器，却又一种独特的气度。 难道是一个魔法师？竟然有魔法师参与贩奴的勾当？ 萧晨的目光好象触发了那个人的注意，他转头望向这边，其他人都没能看到斗篷阴影下的那张脸，只有萧晨看到了一双狭长而有神的眼睛，那眼睛长得不似人类，却又一种奇异的魅力。 那是个女人……萧晨眯起眼睛，试着偷偷用精神力释放了一个侦查法术。这个法术同样来自戒指的传承，大致能够了解一个人精神力的强弱。 “萧晨，你发什么呆？”罗玲推了他一下。 萧晨回过神才发现，那车队早已走了过去，进了奥克斯家的营地。萧晨有些后怕，那女人的眼神中似乎蕴含了一股精神力量，反制了他咄咄逼人的精神力，让他陷入了长时间的失神，如果这是一场战斗，足够自己死很多次了。 “哈，我这人不就喜欢发呆吗。”萧晨转身前，向那车队又投去一眼，心中隐隐不安。 科恩将萧晨三人带进了营地中一栋宽大的房子。房子是回廊结构，走廊很暗，地上甚至有些积水和苔藓。只有吝啬的丁点光芒从一些小窗户里透进来，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让人不舒服的怪味，让萧晨想起了农户家里的牲口圈。 萧晨的黑暗视力再次发挥了作用，他透过木栅栏门，可以清晰地看到关押奴隶的房间，大部分房间里空无一物，只有草垫铺在地上，那些奴隶大都躺着或坐着。如果不是偶尔有个抓虱子的动作，很难分辨出他们是不是活人。 “科恩管事，这就是你要给我的战士？我看他们都快死了。”萧晨不满道。 “大人，他们只是懒而已，等送饭来的时候，您会看到他们的活力的。”仿佛要印证他的话似的，两个看守拖着一个装着稀饭的大桶进来，周围的房间里顿时热闹了起来，奴隶们纷纷翻身爬起，挤到门口，伸出一只只陶碗，用手拍打着栏杆，还有人嚎叫了起来，就仿佛抢食的野兽。那两个看守，各自从腰上解下一根马鞭，狠狠地抽在几个伸得太长的手上，十几声惨叫过后，然后，房间才慢慢安静下来。 “对战士来说，最重要是纪律，而我看到的，是一群野兽。”萧晨沉着脸道。 “这些大都是盗匪，山贼，雇佣军，自然不能入您的眼。请继续跟我来，我为您准备了更好的。” 穿过这个回廊，来到一扇厚重的木门前，科恩用钥匙打开一枚大锁，带萧晨进了一个非常大的后院。 竟是个训练场，有箭靶，假人和石锁，一股清风吹过，让人心旷神怡。阳光洒在院子里，和身后的囚牢仿佛是两个世界。 第十章 骑士奴隶 练武场里，几十个穿着简易皮甲的汉子正在用木棒相互对打。这些人分成两群，一群人数略多，大约有三十来人，居中指挥的是一个满脸胡子长发披肩的中年汉子。另一群人大概只有十七八个，为首的是一个长着黑色卷发的高大青年，这青年面目如雕像般硬朗，特别是挺拔的眉骨和突起的下颚给人异常坚毅的感觉。而从他手臂上，以及皮甲间隙里，可以看到不少大大小小的伤疤，更为他添了几分血气。 青年人站在己方一群人的最前面，一边用棍子和对方作战，一边呼喝着口令。他们一方人数虽少，但是配合却很有法度，一个十多人的小方阵，相当轻松地抵住了周围人略有杂乱的围攻。 那中年汉子大喝一声，举棍劈向青年，这一棍势大力沉，带起一阵风声。然而青年人双手持棍往前一挺，稳稳接住了这一击。 “罗杰，你的力量果然也开始恢复了。”中年人一边和名叫罗杰的年轻人两棍相抵，一边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罗杰狭长的眼睛突然一睁，“你也是？难道是上午……” “对，肯定是！我就知道那些祭司的药，有问题。”中年人抡起棍子快击了几下，棍子又抵在了一起，压着声音道，“不管他们想干什么，再过两个小时，这个鬼地方就困不住我了。我们两个一起走？” 罗杰毫不犹豫地摇头道：“我不会独自离开，必须带上我的兄弟们。”说着他棍子往前一推，让中年人倒退了半步。 “你这婆婆妈妈的家伙。”中年人再度袭上来，把罗杰的棍子搅偏，接连追击把罗杰逼出了队伍，他往周围一瞅，其他奴隶和看守都离他们有了些距离，才道：“听着，我有个计划，等斗气一恢复，我们两个就杀散这儿的守卫，把所有人都放出来，然后用最快的速度突破寨门，出城以后就我们两个人一起走，目标小，速度快，也不怕追兵。至于其他人，让他们各自听天由命吧。” “拉尔夫，如果我会抛下我的队伍，那根本不会在这里。我必须带上他们每个人！”罗杰坚持道。 “混蛋，那些人没有斗气，只会拖慢我们的速度！”拉尔夫一脸着急，差点没压住声音。 “你会嫌弃自己的亲兄弟走得慢吗？”罗杰反问。 “你……，兄弟个鬼！”拉尔夫骂道，他挥起棍子狠狠砸在罗杰的棍上。 “好了，留点力气吧。不管怎么说，一会儿得先杀出营地。”罗杰冷静地说道。 拉尔夫还想争辩什么，然而这时，训练场的门开了，科恩管事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 罗杰和拉尔夫转头一看，脸色都是一变，只见科恩身后的一男一女都穿着魔法师的长袍，还有一个高大的女战士背负一把双手大剑，陪在他们身边。 “魔法师？”罗杰神色严峻，没有一个魔法师是好对付的，这些人看上去弱不禁风，但实际上都有很多诡异的手段。在这个时候出现两个魔法师，真是大麻烦啊。 “不光是魔法师。”拉尔夫沉着脸，攥紧了棍子，盯着那女战士道，“没想到她也来了。罗杰，那背剑的女人，是个大麻烦。” “你们有仇？” “嘿，要是你能找机会宰了她，我什么都听你的。” 这些都是饱经沙场的战士，这是萧晨第一眼的感觉。那些战斗着的人们虽然只是在练习，却也能让人感受到一股杀伐之气。尤其是斗在一起的黑发青年和中年男子，给人一种很大的压力。 “这些就是我们最精锐的奴隶战士。”科恩不无得意地介绍道，“其中两个人甚至是掌握了中阶斗气的高手。这在整个奴隶集市里都是稀罕货。” “你们这寨子里还关着斗气战士？”罗玲扫视了一下周围不高的围墙道，“一定是用了什么办法，让他们发挥不出实力吧？” “罗小姐，您猜得很对。我们定期给他们服用一种秘制药物，让他们无法使用斗气。” “但是，买了他们以后呢？怎么保证他们不背叛主人？”罗玲问道。 科恩微微一笑道，“您如果买马，一定会买一匹自己能驾驭的马，奴隶也是如此。两位既然是强大的魔法师，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我听说不少法师都有控制人的秘法，这种战士自然是他们的最爱。” 萧晨和罗玲对视一眼，眼中颇有些无奈。科恩像是明白了他们的难处，又道：“当然。也不是每位法师大人都擅长这种本领，大部分贵族也没这种能力。不过，他们一般会给予和这些战士足够的好处，限定服务年限。毕竟实力就应该得到尊重，即使对方是个奴隶。” 萧晨点点头道：“领头的那两个是什么来历？” “那个中年人叫拉尔夫，擅长使矛，骑术也很不错，很适合做奴隶骑兵的统领。他是我们这儿数一数二的高手。您只需要500个金币就可以得到他。”科恩像介绍商品一样说道。 萧晨打量着拉尔夫，却发现对方停下了手，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身边的卡兰达。果然，卡兰达发出一声冷笑道：“科恩管事，你怎么不介绍这人是个积年悍匪？” “这……” “不用遮掩，大半年以前，我参加了贝拉诺伯爵在红薯堡组织的讨伐队，剿灭了好几支山贼。这位拉尔夫就是被我亲手抓住的。没想到伯爵竟然没有杀死他。这样的人你也敢卖？就不怕他反噬主人？” 科恩摇头道：“山贼、罪犯、战俘，奴隶战士里少不了这些刀头舔血的家伙。只要好好管教，又有什么不能用的呢？拉尔夫到这里已经有三个多月了，从没有惹过事。” 他对那些战士招了招手，他们停下了打斗，走过来在萧晨等人面前排成了一个方队。 “拉尔夫。你应该记得卡兰达团长吧？”科恩拍了拍拉尔夫的肩，就像一只猴子在拍狮子的肩膀。 拉尔夫咧嘴笑了，一副老油条的样子，“卡兰达团长，我可得谢谢你。要不是你饶了我一命，那天我就死在山上了。” 卡兰达一挑眉毛道：“少来假惺惺，我知道你们是些什么货色，红薯堡周围的村镇没少受你们祸害。你不用装出这幅样子。” “我被抓以后，明白了一个道理，靠刀吃饭，死在刀下。本来我那天就该死了，现在的日子是赚来的。嘿嘿，这可都是拜你所赐啊。”拉尔夫不阴不阳地说着，他又看了看萧晨，也不行礼，挺胸凸肚地说道，“魔法师大人，你们需要战士吗？只要你们答应一年以后免除我的奴隶身份，我的命就卖给你们了。” 卡兰达板着脸大声对萧晨道，“大人，这人我信不过。而且说什么服务一年，这是瞎话！哪有买奴隶只有用一年的？” 萧晨看得出拉尔夫明摆着要搅黄交易，虽然不知原因是什么，但他也绝不会雇佣这样的人渣。他对卡兰达点点头，又向科恩问道：“你们这里允许奴隶这样和买主讨价还价吗？” “这个……，这些人毕竟是拥有斗气的战士。放在哪里都算是强者。让买主和他们事先达成一致，会少掉很多麻烦……，不过，一年的说法的确是太过分了！”科恩一边解释，心中却也奇怪。按说为魔法师服务，是奴隶最好不过的机会。为魔法师服务，条件优越，也不太需要拼死拼活，说不定比做个山贼还滋润些。他嘴上呵斥道：“拉尔夫！你怎么说话的？谁同意你一年的说法？” 拉尔夫耸耸肩道：“和这位卡兰达小姐在一起，一年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科恩有些恼了，夺过护卫手上的鞭子，狠狠地在拉尔夫手臂上抽了几下。可拉尔夫却毫不在意地抬头看天，就像鞭子没抽在他身上似地。 “把他关进小黑屋，饿上几天！”科恩一挥手，两个护卫就冲上来，把拉尔夫带走了。 “您不要听那个粗笨的蠢货说话，他马上就会受到教训的。您来看看这位。”科恩赶紧推出了下一个商品，黑发青年罗杰。 罗杰可谓一表人才，卖相比拉尔夫强了几个档次，让众人眼前一亮。 “罗杰是一位紫鹰帝国的骑士，虽然紫鹰帝国是我们的敌人，但我还是要说，他是一位高贵的骑士。他的队伍在一场战斗中，因为迷路被包围在一个小山沟里，坚持了整整五天，最后才因为没有食物被贝拉诺伯爵俘虏。贝拉诺伯爵对他评价很高，想收服他，可他却严词拒绝了，宁愿和部下一起来这里做奴隶。”科恩明显对罗杰更上心些，介绍地十分仔细：“罗杰擅长指挥队伍，当然个人武技也很不错。” “既然他是贵族，为什么没有人支付赎金把他接回国？”罗玲插嘴问道，她这些日子耳闻目濡了很多事，对这个世界的规则已经有了一些了解。 “他刚到这儿一个月的时候，他们家族的管家已经来付过第一笔赎金了，不过……，罗杰用这笔钱赎买了自己的三十个部下，让他们和管家回了国。可不知为什么，又过去一年多了，管家再也没有来过。” 听到这里萧晨几人到对罗杰起了几分敬意，如果科恩所说属实的话，这罗杰倒担得起“爱兵如子”这句话。 “罗杰骑士，如果我需要你为我服务，你有什么条件？”萧晨撇开科恩直接问道。 “您只要买下并释放我剩下的兄弟，我愿意为您服务十年。”罗杰指了指他身后十几个人，回答道。 “大人，不能这样，您不能去做奴隶。” “大人，赎金肯定已经在路上了，您再等等吧。”他原先的部下听到他这么说，都鼓噪起来，纷纷要阻止他这么做。 “罗杰，不要冲动。”他的副官冲上来，一把拉住他的手臂，“你做得够多了，我和兄弟们都等得起。” “对，魔法师大人，你买我吧。我们替你干活，请你放了大人。” “都给我闭嘴。”罗杰推开副官，对萧晨道，“只要您答应这个条件，我会以紫鹰帝国骑士的荣誉起誓，将您当作我的领主对待。” 第十一章 神秘客人 就在萧晨和罗杰商谈的时候，他所在的营寨对面，奥克斯家的营寨里，装运奴隶的囚车被停在一个广场上。 押运的佣兵们默不作声，纷纷下马，警惕地查看周围。独眼瓦尔有些迟疑地左右看着，直到一个佣兵向他做着手势催促，他才翻身下马，也许是走神地厉害，他下马的时候一脚踩空差点摔在地上，他身边的强壮佣兵像抓小鸡一样，拎住了他的后领，才让他安稳落到了地上。 瓦尔佝着身子道谢，然后用袖管擦了擦汗，却看到那黑袍人来到了他面前。 “大，大人……”瓦尔要弯得更低了，腿竟有些哆嗦起来。 “瓦尔，现在就看你的了。”黑袍人依旧隐在袍子里，但从声音可以听出这是个女人。她的语气严肃，还带着一种与众不同的调子，却出奇地好听。 瓦尔目光闪烁，始终不敢对上斗篷中的那双眼睛，“大人。我，我一定按照您说的做，您千万要饶我一命啊。”他一边说着一边鞠躬讨饶。 黑袍人伸出一只手，那手白皙无暇像一块晶莹的玉。手指在空中虚点，似乎有股力量出现，凭空止住了瓦尔弯腰的身形，“你是在赎罪，你的结局取决于你的罪孽有多深。帮我们找到她们。你现在最好祈祷她们安然无恙。” “我知道，我知道。自然，自然之神保佑。”瓦尔喃喃地说着。 “少废话。”他身边的强壮佣兵呵斥了一句，“一会儿进去，说什么话你自己掂量着点，我可就在你身后。” “是，是。索尔大人。”瓦尔连连点头。 “把腰挺直了，平时怎么交货，今天就怎么做。”名为索尔的佣兵一头褐色的卷发，皮肤黝黑，一身鼓鼓囊囊的腱子肉，体格极为健壮。他一把拍在瓦尔背上，防备不急的瓦尔顿时一个踉跄。 索尔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不再理他，而是换了一副讨好的语气对黑袍人说道：“莎丽尔小姐，请您放心，我的人不会让您失望的。” “谢谢，索尔。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能帮上忙就是我的荣幸。”索尔看着眼前那黑袍都遮掩不住的曼妙身形，微微笑了。 小广场的一个边门打开了，在四个战士的簇拥下，一个穿着红袍的中年人走了出来。中年人身材消瘦，一双小眼睛里透着精明。他一眼发现了独眼的瓦尔，便笑着张开双手，迎了过来。 “考夫曼管事，我的朋友。”两人拥抱了一下，就像是多日不见的老友。 寒暄过后，考夫曼打量了一眼周围的佣兵，有些奇怪道：“嘿，瓦尔，怎么那么多生面孔。难道你不跟老大混了？” “呵呵。”瓦尔咧了咧嘴，笑得有些僵，不过，这家伙显然颇能演戏，很快就恢复了本色，他耸了耸肩道：“要是你干了十多年，全部家当还装不满一个包裹，你也会动这样的心思的。” “我早就说过，瓦尔，你手指头短，搂不住钱，哈，苏埃罗这儿，谁不知道你喝过的酒能够淹掉一个村子。” 瓦尔黑黝黝的脸上泛起了红色，他可不就是醉入烂泥的时候被这群家伙逮住的么？他咳嗽一声，指着这周围的佣兵道：“考夫曼管事，这是我的新，新伙伴们。我们这次一起做了笔大生意。真正的大生意。你看，跟着别人，我这辈子就是喝汤的命，自己出来干……，呵呵，可就有肉吃了。”。 “你这老鬼，我就知道你脑瓜好使，不会一辈子做个伙计。”考夫曼瞅着强壮的索尔，伸手在他胳膊上捏了捏，“你可找到些好家伙啊，看这小子壮得，有这么队人马，收成肯定不错吧？” 瓦尔谄笑着应付着，“我们从战俘营收了一批人，您可以看看，绝不比对面达因家卖的帝国佬差。” “哦？”考夫曼走到囚车边上，掀开布帘，往里面张望，发现坐着躺着的果然都是精壮的汉子，精气神也都过得去，这种奴隶可以算作精品中的精品了。他点头赞许的道：“真是不错，老爷肯定会满意的。这些人我们全要了，让他们下车，一个个验货结账吧。” “等一下，考夫曼管事，先不急着结账，我今天想先求见一下奥克斯老爷。”瓦尔拉住了正要招呼人押送奴隶的考夫曼。 “瓦尔，你这是什么意思，奥克斯老爷忙得很，你知道，他从不轻易见客，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考夫曼话没说完，就见瓦尔悄悄掏出一个金币，塞在他手里。 “考夫曼兄弟，这不是我的意思。看到那位穿着黑色斗篷的小姐吗？那是我的新合作伙伴。”瓦尔歪头示意了一下那个黑袍人道，“他们家在南方的自由城邦很有些势力。大家族出身，和海族也有说不清的关系，什么样的货都能拿得到，您知道，南边可有很多这儿没有的好货色……” “好货色，你是说……” “海民，美人鱼，海妖，娜迦，只要您能够想到的……” “可我不能把不清不楚的人带进去，万一冲撞了老爷怎么办。我得先看看她的样子。至少知道她是谁。”考夫曼皱着眉头，打量着黑袍人。 “别，您还信不过我吗！我们何必为这些小事，得罪那些大人呢？他们保密自然有保密的理由，不希望自己的行踪被人知道。这位小姐可是家族的重要人物，要不是想和奥克斯老爷做长久的大生意，我可不配和她同行。”瓦尔再次塞过去一个金币，“让大人物和大人物去打交道吧，我们做好自己的本分就成了。” 考夫曼掂了掂手里的两个金币，颇为诧异瓦尔的豪爽，这老小子走了好运啊，他暗想。 “好吧。跟我来。” ———————————————— 黑袍女人站在奥克斯的会客厅里，拿起边桌上的一个小摆件，那是一个用纯金打造的天鹅，眼珠，喙和爪子则用各色宝石制作。在她眼里这做工粗糙的东西除了耗费材料以外，简直没有任何优点。她心不在焉地打量了一番，又把它放回到了桌上。 “莎丽尔小姐，您真是好涵养，到了敌人的老巢，还那么沉得住气。”佣兵头子索尔手扶着剑柄，警惕地打量着这个房间。他身后跟着的两个战士一样地左顾右盼，看起来十分紧张。而瓦尔则抱头坐在椅子上，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在祈祷什么。 “自然之神不喜欢无故的杀戮。只要我的同胞能够安然无恙地回来，这些人也能发誓永不再犯这种错误，我并不想起什么争端。”莎丽尔的声音如此动听，让人忍不住想摘下她的斗篷，看个究竟。 “这些奴隶贩子可没一个好东西，起家之前不是暴徒就是混子。我觉得用刀剑才能和他们好好说话。哼，不过有我在，您就放心吧，我一定会为您救出那些同伴的。”索尔信誓旦旦地说道。 “您给予我的帮助，我和族人都不会忘记的。” “嘿嘿，能为您效劳，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荣幸。” 索尔话音刚落，方才出去的考夫曼就再次进来，他身后鱼贯而入的是十来个战士，最后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被两个姿色上佳的女奴搀着，慢慢地走了出来。 那些战士在房间的各个角落站定，其中四个步履沉稳，看起来实力不凡的家伙则站到了房间中间，隐隐挡住了莎丽尔一行人。 那中年人自然就是奥克斯老爷，他眼眶凹陷发黑，皮肤苍白，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身上则穿了一身丝织的长袍，可惜一身亮丽的衣服，也掩盖不住他整个人的疲色。 奥克斯坐了下来，神情淡漠地扫过屋里的众人，眼光落在莎丽尔身上是，停留了许久，上上下下打量的样子，像是要把她看个通透。 “南方的大家族？”奥克斯靠着椅背，双手十指相交，放在身前，“很少有人知道，我母亲就是南方人，对他们的习俗我可有些心得。海上行船，最忌讳女人，自由城邦的大家族哪个不是海盗出身，让他们派出一个女人主事，简直就是丢人现眼的事情，你们难道不知道么？” 这话一出房间里的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索尔长剑出鞘，而奥克斯手下的战士也纷纷拔出了武器。 考夫曼管事脸色有些难看，他对瓦尔喝道：“瓦尔，你，你搞什么鬼？” 此时独眼瓦尔却默不作声，他知道，现在已经轮不到他说话了。 “没错，南方的大家族只是个幌子，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见到你。”莎丽尔缓缓说着，把头上的帽兜取了下来。 房间里响起了一阵吸气和惊叹声。 那是一张精致到了极点的脸，纯白的皮肤毫无瑕疵，只有两腮染着一点红晕，一头少见的深绿色长发，自然地披洒在肩上。眼睛既宽又长，比常人大了整整一圈，但给人一种奇异的美感，最特别的则是她一对狭长的耳朵，一直长及后脑。 “精灵！”考夫曼吃惊地喊了出来。 “哼，精灵！”奥克斯脸上先是露出少许吃惊，可随即脸就沉了下来。 第十二章 大树枝叶 “两个多月前，在离精灵领地不远的商路上，有人袭击了我们的商队，有五个姐妹被强盗劫持了，我作为巡察使恰好就在附近，一路追踪到这里。现在请你交出我的人。”莎丽尔面对十多个拔刀相向的武士，并无畏惧之色，深绿色的眸子盯着奥克斯，坚定而执著。 “这位精灵小姐，我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可是最近我见到的唯一一个精灵。”奥克斯摆摆手，矢口否认。 “哼，独眼瓦尔就是证人，他就是那天贩卖精灵的捕奴者。他发誓最后把五个精灵都卖给了你！”索尔把瓦尔拉起来，推到奥克斯面前。 “这简直是笑话。你是佣兵吧？你平时会信一个捕奴者发的誓？这些家伙除了杀人之外就是喝酒赌钱，我家的狗都比他们可靠。”奥克斯看都不看瓦尔一眼，“趁我没发火之前，赶紧给我滚出去，除了这位精灵小姐，我倒是很想邀请她一会儿共进晚餐。” 索尔正要发怒，莎丽尔伸手拦住了他，她从袖口里拿出一粒种子抛在地板上，只见绿光一闪，那颗种子竟在地毯上发起芽来。一眨眼功夫，它就长成了一朵蓝色的小花，小花在没有风的房间里摇曳着，像个在到处寻找东西的小人，它先是往莎丽尔的方向歪了歪，然后就将花冠指向东北面的地下，开始发出淡淡的青色光晕。 “这是世界树上藤蔓的种子，它能感应到我们族人的气息，附近哪里有精灵聚集，它就回把花冠指向哪里。那边下面，是你关押我族人的地牢吧？” “呵呵。”奥克斯冷笑了一声，“这只是个无聊的小把戏而已，我在苏埃罗能找到一屋子变戏法的乞丐。凭什么说我这儿有精灵？凭什么让我把人给你？凭什么我不把你的手下都干掉，然后把你绑到床上去？” “我在侮辱我的时候，最好知道我只是来到这里的第一个精灵，在我后面还有战士和法师们组成的队伍。我们都是世界树下的兄弟和姐妹，没有人能容忍自己的兄弟和姐妹成为奴隶。如果你不想面对精灵的怒火，最好把他们平平安安地交出来，并向我们认错赎罪。这是你唯一的机会，我不想任何人在这件事里丢掉性命。” “嘿。口气好大，我该求饶吗？考夫曼，看来你给我带来一个大麻烦啊。” “大人，他，他们只说是生意……我，我……”考夫曼吓得脸色苍白，话都堵在了嘴里。 奥克斯不耐烦地挥挥手，让考夫曼滚开，自己翘起二郎腿，盯着莎丽尔看了良久。 “奥克斯家在这里已经待了几百年，如果随便谁进来，就能对我们指手画脚……呵呵，我们家族就不用继续存在下去了。既然你盯着我不放，那我们就得做个了断了。” “我希望你能做出正确的选择。”莎丽尔肃然说道。 “我这个人希望把事办得简单些。”他伸手点了点莎丽尔，“给我上，杀了所有男人，逮住这个女人！” 顿时，房间里所有的战士都往莎丽尔几人冲来。房间的门也被撞开，又有七八个战士高举着刀剑和长枪冲了进来。 索尔和两名手下赶紧分站三角将莎丽尔围在中间。索尔大声喊道：“莎丽尔小姐，出手吧！再不出手就晚了。” 莎丽尔脸上露出不忍之色。但这时围过来的战士已经和索尔刀剑相交，索尔一人抵上了三个敌手，顿时险象环生。 莎丽尔赶忙拿出一个水囊，拔开塞子将水浇灌在那朵小花上，口中轻轻祈祷：“自然之神啊，我愿意承担一切恶果，但请在此时庇佑您的孩子。” 那蓝色小花被浇上水以后，就像突然活了一般扭动了起来。片刻之后，茎叶开始还疯长，本来只有小指粗细的花茎，转眼就长得有几米长，比胳膊还粗的藤蔓，舞动的藤条就像躁动的蛇，一根根四散开去，迎上了冲过来的护卫战士。 奥克斯家的战士们被这异象惊呆了，在这个世界上虽然有不少魔法师，但是和众多的人口相比还是沧海一粟，多数人终其一生也没见过魔法。这些战士对魔法最多也就略知皮毛。在战斗中遇到这样超越常识的事情让他们感到恐惧。几个战士不约而同地放弃了索尔等人，转而和藤蔓搏斗起来。这些藤蔓十分坚韧，普通战士的攻击只能在上面留下一道浅浅的伤口。就算有斗气战士提气砍断一根，马上就会有更多的藤蔓缠绕上来。 护卫首领见识比较出众，当他看到莎丽尔在中间不断浇灌着藤蔓，大喝一声：“先制服那个精灵女人。”拨开藤蔓的袭扰，就往她冲了过来。 这时，索尔提剑冲了过去，和他战在一起，两人实力相当，打得斗气四射，让其他人和藤蔓都难以靠近。 可普通的战士就没那么幸运了，一会儿功夫，就有人被藤蔓拦腰缠住，吊了起来。周围的藤蔓就像扑食的狼群，一股脑地绕上去，把那人裹成了一个茧，藤蔓一层裹一层，越裹越紧。一开始被裹住的战士还能发呼救，但是，渐渐地那茧像被绞干的衣服一样扭了起来，一声巨大的惨叫这后，里面发出了骨骼绷断的声音，然后血液顺着缝隙大股大股地流淌到了地上，叫喊声越来越轻，不到半分钟，那人就再也没了声息。 其他人在着恐怖的场景下乱了方寸，一个又一个战士被藤蔓捆起来绞死。 那领头的战士想去救援，刚一分心就被索尔抓住了机会，一剑刺进了小腹，不甘地倒在了地上。 一个个死人被滴着鲜血的藤蔓吊挂在空中，这怎么看都是噩梦中才有的场景，莎丽尔很早就闭上了眼睛，不敢看那些人被扭曲成什么样，当房间慢慢安静下来，她慢慢睁开眼，才发现索尔等人也都被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他们虽然早就知道莎丽尔能有办法制敌，但绝对想不到美丽温和的精灵会用出这样的手段。 所有的战士都已被捆住杀死，头领之外的另两个有斗气的战士，想往大门的方向劈开一条通路，但最终还是被埋葬在满屋的绿色之间。只有一个魔法剑士，手上喷发着火焰，艰难地在一个墙角抵抗着。藤蔓怕火，但是他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在精神力耗完之前苟延残喘。 索尔回过神来，小心地向墙角走去，虽然他身上事先洒了药粉能够避开藤蔓，但他还是万分谨慎，生怕招惹了藤蔓的注意。那魔法剑士脸色苍白，满脸汗珠，手上喷出的火焰或明或暗，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他哀求地看着索尔，慢慢跪倒在地上。索尔摇摇头，一剑劈下了他的胳膊，剑士痛捂着手臂，再也无法释放火焰，转眼就被藤蔓裹成了粽子。 奥克斯和考夫曼已经逃到了门口，却发现藤蔓已经爬上了墙，严严实实地封住进来的门，而在门前的这一停顿，藤蔓便绕上了他们的脚。 奥克斯狂吼着：“精灵！你疯了吗？你难道想引发一场战争？我的姐夫是王国的将军！如果我死了，他不会放过你的，他不会放过精灵王国的！赶紧收起你的魔法！” 这时候房间里的地板已经覆上了一层血水，莎丽尔一身黑袍走在其间，就像是地狱里出来的使者。当她走到奥克斯身前时，藤蔓已经勒住了他们的脖子。 “听着！外面那些你们的人，早被我派去的战士包围了，这里，这里出事他们很快就会知道，你的同伴就死定了！放下我，还能救回他们的命。” “哼，我们早就为他们做好了准备，估计他们和你们的下场应该差不多吧。”索尔举剑指着奥克斯，“要不要给你个痛快？” “不，你们不能杀我，我不该死在这里，你们，你们会被自然之神诅咒的。你们都会被自然的轮回抛弃！”奥克斯瞪大了眼睛，极力扭动自己的身体，可是那藤蔓就像岩石般坚硬。扭着脖子喊叫着，“考夫曼，你这个混蛋，快点说些什么！” “请……请你杀了我吧。我……我不想那样死。”考夫曼盯着横在半空中的藤茧，对索尔说。 “如你所愿。”索尔顺着藤蔓的缝隙，把剑插进了考夫曼的胸口，后者脸上露出痛苦中带着解脱的神色。 “考夫曼，你，你这个该死的东西。你竟敢抛下我。”奥克斯绝望地发现房间里死得只剩下他这个孤家寡人了，他哀求起来，“我，我投降，我有很多钱，我要买自己的命。我只是个生意人，带走你的人，拿走我的钱，饶我一命。我保证不会报复你们，我会躲得远远的。美丽的精灵啊，都说你们是天底下最善良的族类，你，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我宁可把同情给那些死去护卫，也不会给你。这个房间里罪恶最深的就是你！大自然会吞噬你的罪恶，让更多美好的东西新生。” 莎丽尔说完背过身去。藤蔓盖过了奥克斯的脸，扭曲，挤压，只留下一滩血迹…… 第十三章 骚动开端 罗杰手持一把木剑，配合着快速变幻的步伐，在围攻他的战士们中间灵巧穿梭。他看准机会或斩，或刺，每次攻击几不落空，不是把人逼退，就是击中对手的要害，将他们打倒在地。 尤其是配上他棱角分明的脸型和线条流畅的身体，一举一动都宛如古希腊的雕塑，有一种雄浑的美感。 这些战斗的人们虽然都没有使用斗气，但是光是肌肉的力量和骨骼的碰撞，就看得人热血沸腾。 不过，卡兰达显然把注意力放在技巧方面，“他是用剑的高手，很危险。” “比你怎么样？你能压制他吗？”萧晨问道。 卡兰达犹豫了一会儿道：“不好说。他没有使用斗气，也没有用出什么绝招，只是用经验和本能在战斗。如果我和全盛时期的他作战，生死就在一瞬间吧。” “很高的评价。”罗玲轻笑，“在我们那儿，这家伙估计可以混个‘花剑王子’之类的称号，赢个奥运会冠军，做做代言，接拍点广告，再去影视剧里做个花瓶，转眼就要红的节奏。” “你想做他经纪人？”萧晨也笑。 “我做头号粉丝就行了。”罗玲闭目低头，手捧心口。 萧晨明知她只是搞怪，但还是摸摸鼻子道，“其实我觉得吧，有时候魔法师更有魅力，你看那刘谦，只不过是个魔术师呢，早几年多红？” 他打了个响指，手里冒出一簇小火苗。 “你知道刘谦为什么红吗？”罗玲冷笑道。 “难道不是因为魔术？” “因为他长得帅。” 萧晨：…… 一会儿功夫，罗杰就打倒了五个围攻他的对手，这五人都是他队伍中最强的好手，包括他的副官在内。他收起木剑，结束了演练，向萧晨等人行了一个骑士礼。 倒在地上的几人，面露愧色。副官费劲地支起身体，叹道：“你真的决定……” “是的，你们不用再阻止我。”罗杰回答道，“安心地让我完成这笔交易吧。至少这样我不会再被愧疚困扰。你们都知道，如果不是我决策错误，我们都不会站在这里。” “大人！”副官还想说什么，被罗杰摆手止住了。罗杰对萧晨说，“我已经在演练中证明了我的能力。我比他们中任何一个都有价值，都要强大。一般的契约都在五年上下，我多出来为您服务的五年，就用来抵偿他们的自由。” “我同意你的要求。”萧晨对这个有担当的男人颇有好感，他扪心自问，觉得自己在他这个位置上，恐怕做不出这样的选择。他对一边候着的科恩管事道，“你开价吧，他手下的所有人我都要了。” “看在您买得多的份上，总共1200个金币。”科恩一脸兴奋。 萧晨刚要答应，却被罗玲拉了一下，罗玲对科恩招招手，把他带到一边嘀咕起来。萧晨隐隐约约听到几次“金茉莉商会”，过了一会儿，有些沮丧的科恩管事回来，叹了口气道：“800个金币，不能再少一分钱了。否则老板会把我贬成奴隶的。” 萧晨付出定金以后，科恩叫人搬来一张小桌，又拿来三张纸，交到萧晨手中，解释道：“这是一张服务契约，有效期限是十年。大人您，罗杰和我们各留存一份。至于其他人，就没有必要了，只有真正的高手才会有这样的待遇。” “你们倒还考虑得挺周全。”罗玲拿过契约，看到上面的条文很粗糙，还不如小学生行为守则，真可谓漏洞百出，不过想到这里的生产力水平，倒也正常。 “这上面有什么魔法的力量，约束签约人的行为吗？”萧晨记得他看过的很多里，类似的契约会收到神灵的保护。 “这怎么可能。”科恩脸色奇怪道，“如果魔法能保证契约执行，还要领主干什么？如果真有那样的东西，肯定也会用在国家之间最高等的契约上，谁会用那样的宝贝来限制一个奴隶？” “那这份契约有什么用？” “如果没有实力作保证，什么契约都是废纸。它只证明罗杰是您的人。”科恩解释道。 萧晨也不废话，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圆珠笔，在契约上龙飞凤舞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将笔和契约都放在小桌上，让罗杰签字。 罗杰有些惊异地看着手里的塑料圆珠笔，这笔轻便又精致，他也算见多识广，却从没见过这样的东西。他不禁对自己未来的主人多了点好奇，想来这个魔法师一定有他的独到之处。 “要是喜欢，你送给你吧。”萧晨大方地说道。 “大人，我需要的是剑，不是笔。”罗杰恭谦地回答，学着萧晨刚才的样子，准备签字。不过就在笔尖触到契约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快速回头，警惕看向后方的大门。 门是开着的，刚刚拉尔夫就是从这里被带去了小黑屋。 其他人看到他的动作也都望向了那里。 “罗杰，这么远就听到了我的声音，看到你斗气恢复地差不多了啊。”门洞里传来声音，紧接着一道人影慢慢地从房里踱了出来，竟是刚刚被带走的拉尔夫。而他身后，还跟着几十个人，都是奴隶打扮。 拉尔夫手里提着一把钢剑，剑刃上满是鲜血，猩红的水珠正顺着剑脊滑下，滴落到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科恩管事大叫起来，他身边的护卫和看守，纷纷拔剑出鞘，大部分人对着拉尔夫，也有些人觉得罗杰才是威胁，把剑指向他和他的部下，不大的院子里一片慌乱。 拉尔夫看着这些一脸紧张的家伙，撇撇嘴道：“大家恢复斗气以后，宰了几个不顶用的蠢货而已。有什么好紧张的。” “大家？！大家都有谁？”科恩脸色惨白，他看到越来越多的奴隶，从那个门洞里走了出来。 “我，罗杰，后面房间里的几个老家伙。唔，应该还有其他营地的人。我从后面听到了他们的动静，应该已经打起来啦。”拉尔夫一边说着，一边走近。 像是要为他的话作证明似的，这时远处接连响起了爆炸声。而后此起彼伏的喊杀声也响了起来。 “看来得手的远不止我一个。”拉尔夫狞笑着挽了个剑花，冷然看着科恩。 科恩厉声道：“拉尔夫！我劝你不要做傻事！” 科恩身旁的两个看守，见拉尔夫和他身后的奴隶们拉开了距离，抱着擒贼先擒王的想法，举剑向他冲去。这两人都是看守中数一数二的高手，身上迸发出斗气，光芒闪烁，气势十分惊人。但拉尔夫像没看到他们一样，直到他们冲到眼前，才飞快地踏出一步，从两人的间隙中堪堪穿过。只见血光一闪，两个看守就在他身后捂着脖子倒了下去。 “萧大人，这人和我一样，已经到了摸到了斗气聚型的门槛，是中阶武士中的佼佼者。他的斗气是风属性，精于速度，擅长突袭，你们都站到我身后去。”卡兰达举剑戒备道。 萧晨不敢大意，他护着罗玲往后退去，默默准备起“恐惧”魔法。 “拉尔夫，退回去！你，你别一错再错！等营地供奉的高手过来，你会死得很难看的。”科恩躲到一个看守后面，声嘶力竭道。 “嘿。老家伙，到这儿以后，我最烦的事情，就是听你唠叨。”拉尔夫见到卡兰达并没有冲上来的打算，那两个魔法师显然也没准备出头，于是准备和奴隶商人做个了断。 他突然暴起，浑身绽开青光，以让人看不清的速度劈出一剑，那剑如一阵狂风，冲着科恩的腰间而去，眼看就要把科恩和他前方的护卫一刀两断。 斗气爆发的中阶战士能有多快，只有面对过的人才会知道，萧晨只看到一缕虚影袭来，完全来不及做任何动作。而卡兰达站的位置又更远一些，她的全部精神都放在萧晨和罗玲身上，也无法及时救援。 就在此时，罗杰突然一抬手，往空气中一抓，一把握住了拉尔夫的手臂。 拉尔夫猛地停下，望着罗杰一愣，他用力挣了两下，却没有挣开罗杰的铁掌，于是怒道：“你干什么？快和我一起干掉这些奴隶贩子，我们一起打出去！” 罗杰抿着嘴一言不发，周身蓝色电光一闪，运起斗气用力一推，拉尔夫被推得倒退了十来步才站稳身体。 罗杰深深地看了一眼拉尔夫，转身拿起小桌上的圆珠笔，认真地将自己的姓名签上，然后递到萧晨面前。 “你疯了吗？现在自由就在眼前！你却要去签什么卖身契！”拉尔夫缓过气来，大吼道：“你就那么想做奴隶吗？我们这么多人根本不用怕那两个法师，跟我走吧！” “我手下的人现在已经自由了，不再需要拿命去拼那一线生机。”罗杰走上前两步，指了指墙外道：“走吧。你的自由在那里，不在我身后。” 拉尔夫倒也果断。他自知多说无益，冷哼一声，不再理睬罗杰，带着众多奴隶，从边上绕了出去。 “罗杰，你为什么不拦住他？”科恩等人走尽，悻悻地说。 罗杰看了他一眼，冷声道：“我现在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我只对我的主人效忠。” 他转身来到萧晨面前，行礼道：“主人，我自作主张放走了拉尔夫，因为他的速度是个大麻烦。我虽然可以打败他，但是没法确保他不伤到别人。” 萧晨环顾着围墙，点头道：“我相信你的判断。不过我估摸着，走的只是个小麻烦，外面还有更大的麻烦等着我们。” 第十四章 动乱时刻 莎丽尔走进关押精灵女奴的密室通道，发现这里并不像想象中那样阴森。 通道是石砌的，每隔一段距离，都放置着精灵风格的雕塑，这些精灵或是奏乐或是吟唱，姿态优雅，不是凡品。走道两边是泥土，里面种植着紫星草和水荧花，还有月光藤爬满了墙壁，这些来自精灵森林的发光植物把整个通道装点得奇光异彩。 这条路给人的感觉不是通向囚室，而是通向一个神秘的乐园。 “这是怎么回事？”莎丽尔问独眼瓦尔，语气冷厉。 “我，我只是听说一个传闻。”瓦尔低头哈腰，不敢直视莎丽尔，自打他亲眼见到那些恐怖的藤蔓以后，莎丽尔对他来说，比魔鬼更可怕。 “说吧。” “老奥克斯的儿子艾伦·奥克斯，一直很迷恋精灵。看这里的样子，可能这就是他专门用来藏精灵的地方。” “这个艾伦·奥克斯是什么样的人？” “老奴隶贩子的儿子，自然还是奴隶贩子。”瓦尔犹豫了一下，补充道：“上次让我们在边境动手袭击精灵商队，据说就是他的意思。但生意都是老大接的……” “刚刚杀死的人里，有这个人吗？” “没，没有。” “索尔！” “在，莎丽尔小姐。” “这个人是罪魁祸首，我们不能放过他。走吧！”莎丽尔呼出一口粗气，没再说什么。 通道很长，转过几个弯后，可以听到两个人正在争吵。莎丽尔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一行人放轻了脚步，慢慢靠近声音的来源。 “伊莱娜，跟我走吧！我不想强迫你，你知道我有多爱你。”说话的是个男人的声音，声音有些粗豪，但语气却带了几分温柔。 “艾伦，你也强迫不了我，我已经恢复了实力，没有人能强迫一个雨露祭司。还有……不要再说‘爱’这个词。我不想听到这个字。”女人的声音带着犹豫。 “我只是争取我想要的东西，这不是错。你们精灵那些谈谈琴，唱唱诗的事情才是爱吗？那只是小孩子的游戏，像我这样，为了你不惜一切代价，那才是爱！你们精灵开口闭口都说自然，你见过雄鹿为雌鹿格斗吗？你见过狮子争夺领地吗？自从在那个贸易点见到了你的面容，我就下定决心要拥有你！我从精灵那里抢了你回来，这就是最自然的爱！” “可这都是你的想法。而我……” “伊莱娜，我能感觉到你的转变。我把这里布置成精灵风格，我种上你喜欢的植物，我亲自为你准备每天的食物，甚至高价买回了精灵酿造的果酒，就是为了看到这种转变，你已经开始慢慢接受我了，不要欺骗你的内心！你仔细想一想，这个世界上，难道还有人比我对你更好吗？” “你……”那女人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但是，这是不可能的，你手上沾了精灵的血。” “哼，我付钱，只让那些佣兵抢你。他们做的其他蠢事，与我无关。我是个奴隶商人，我就是这样办事。不过，现在说这些没用，你得和我走，有些麻烦好像找上了我，我们去南方的贸易城邦避一避。” “想要我跟你离开，你必须放了我所有的姐妹们！不能让她们落到你父亲手里。” “她们和你不一样，她们是佣兵卖给我父亲的商品，我能护住她们这么多天已经很不容易了……到处都是我父亲的人，我很难把她们全送回去。” “我必须带她们离开这里。否则我宁可战死。”伊莱娜语气坚决地说道。 “好吧。我……尽力。”男人答应得有些艰难。 “不用了，她们自己会走。”莎丽尔的声音突然插进了这场对话，转过一个弯角，她也看见了对话的两人。 那男人身材高大，却有些消瘦。面貌英俊，棱角分明。他蓄着一把小胡子，这给他又添上几份老练的感觉。他身着一副链甲，披着斗篷，腰间配着长剑，一副将要远行的佣兵打扮。 而那女人……，她的容貌，让同样身为精灵的莎丽尔都一时失神。如果自然之神化身为一个女人，也许就该完美成这个样子吧。她的头发和莎丽尔一样是浅绿色的，白皙的皮肤配上嫩黄的长袍，即使在幽暗的地道里，也显得光芒四射。难怪那个奴隶贩子会疯狂地爱上她。 看到莎丽尔一行人，艾伦·奥克斯拔出了长剑，将伊莱娜挡在身后。 “果然是精灵，看来我的情报没错，你们真的找到了线索，跟了过来。”他盯着一身黑袍的莎丽尔说道，“你是来寻找伊莱娜的？” “我是精灵王国的巡察使莎丽尔，为一个多月前精灵商队受袭之事而来。我听到你自陈唆使佣兵袭击了精灵商队，既然如此，那只有大地的怀抱才能免除你的罪恶。” “大地的怀抱？”艾伦不解道。 “不。这位……莎丽尔大人。请不要这样，艾伦虽然有错在先，但是最后还是保护了我们五个……，没有让我们受到什么伤害。佣兵团才是下毒手的人。”伊莱娜焦急地辩解道。 “但从他的话里，我听得出他才是幕后主使。如果不是他雇佣了佣兵团，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精灵王国无法容忍谋害、劫掠和奴役精灵。所有直接参与此事的佣兵都已经被处死，他的父亲也因为和我们对抗而死。现在，该轮到他了。”莎丽尔的声音有些低沉。 “等等！”伊莱娜拦到了艾伦前面。 “你难道已经被这个男人打动了？”莎丽尔叹了口气，“那真是一出悲剧。” “什么！你们竟然杀死了我的父亲。”艾伦推开伊莱娜，拔剑扑向了莎丽尔，准备先制住这个女人。他大喝一声，浑身上下的肌肉顿时鼓胀起来，皮肤的表面上冒出了细密的鳞片。 “血脉战士。”莎丽尔并不慌张，屈指弹出一颗种子，种子闪过绿光，瞬间暴长出数条藤蔓，向八爪鱼一样扑在在艾伦身上。瞬间功夫，艾伦就被缠得不能动弹。摔倒在地上。 索尔从莎丽尔身侧一跃而出，斗气爆发，一剑斩向艾伦的头颅。 ———————————————————————— 奴隶商人达因的房间此时充满了血腥气，原本的华丽和雍容已经毫无踪迹，只留下一副地狱般的场景。鲜血撒满了天花板和墙壁，水晶吊灯因为沾染血色发出诡异的粉色光芒，十几具姿态各异的尸体，散布在房间里。 之前还得意洋洋，高谈阔论的达因老爷，此刻身首已经分了家，他的身体瘫坐在沙发上，身上有几十处刀伤，内脏都流了出来，把整个沙发都染成了暗红色。脑袋则滚落在墙角，已经变成了饼型，像是被人含恨踢到了墙上。其他的尸体大多是侍卫和管事，也有一些奴隶。 科恩阴沉着脸和几个护卫检查了几个房间，对萧晨说道：“达因老爷和侍卫首领都死了。卧室里他老婆和女儿，其他房间还有些侍女的尸体，这些女人……死得更惨。这些……这些该死的奴隶！” “这是拉尔夫的手笔。”罗杰检查了侍卫首领脖子上的伤口，和之前死在院中的两个如出一辙，“另外还有几个会斗气的战士和他一起围攻了这个侍卫，那些人虽然不及他，但是也不可小视。” 萧晨被血腥的臭味冲得几欲呕吐，奴隶的暴戾让他十分震惊。虽然在马贼攻防战中，他已经见过不少血腥。但是这样赤裸裸的虐杀还是严重挑战了他的极限，还让他回忆起在奥克斯村使用灵魂拷问时的痛苦记忆。人一但失去约束，果然就可以看到人性的底部。 他走到窗边，深深地吸了几口新鲜空气，依旧带着远处飘来的血腥气。窗外此时已经是烽烟四起，到处都是杀戮的声音。萧晨喘息了良久，才慢慢平复了胃部的不适。这时，一只冰凉的小手握住了他的手，他抬头一看，罗玲脸色刷白，但是还算镇定。 她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背，好比在照顾一个生病的孩子。萧晨心中涌起一股温暖，这里，只有他和她不属于这个可怕的世界，只要她在这里，他就能远离孤单和恐惧。他渴望抱她，那无关情爱，只是对旧时代的依恋。 房间里很安静，所有人都在看着他，在等待他的决定。 萧晨走回房间里，却没有松开罗玲的手，他提起精神说道：“我们应该尽快离开这里。科恩管事，现在你的老板没了命，拉尔夫他们也已经走了，你们也不用跟着我们了。各自逃命吧。” 科恩环顾四下，他身边还有五个人，但实力还不如死在房间里的那些人。现在外面动静闹得很大，倒处都是反叛的奴隶，出门只要撞上一群暴徒，估计就凶多吉少。在他看来，萧晨这边有萧，罗两位魔法师，罗杰和卡兰达两位实力高强的战士，副官雅各布也斗气小成，另外还有十六个打过仗的正经军人，无论如何都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必须抱住这条大腿，科恩想道。 他凑到萧晨面前，神色郑重地说道：“萧大人，现在局势很危急啊。外面都是发了疯的暴徒，到处烧杀抢掠。我们这几个人熟悉周围的情况，你们则武力强大。照我说，怎么样都是在一起更好些。” “我怎么觉得和你们这些奴隶贩子在一起，反而容易被奴隶们惦记上？”罗玲毫不客气地问道。她被萧晨牵着手，脸色带着些许红润。 “我们只是些寻求庇护的小角色，没人会注意我们。”科恩弯下了腰。 “既然是有求于人，你的态度呢？” 科恩看到罗玲似笑非笑的表情，心念一闪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和边上的护卫头子交换了一个眼神，压低了声音说道：“刚刚我们已经查看过，老爷的藏宝室已经被扫荡一空，不过，达因老爷喜欢收藏武器，这栋房子里还有一处地下密室，里面有些很不错的武器盔甲，足够我们这些人武装起来。另外，这里附近还有一座钟楼，我们一会儿不妨去看一看整个奴隶营地的局势。” 第十五章 诀别之时 拉尔夫站在奴隶营地的一条主路上，身后已经聚集了近百奴隶。由于他武力强大，很多人都想跟着他走。更远的地方，还有越来越多的奴隶聚集过来。 “人差不多够了。我们得抓紧时间冲出营地。”拉尔夫对身边的几个人说道。这些人大都会些斗气或有些强力血脉，算是这支队伍的小头目。 众人纷纷点头。但这时有个相貌平常的中年人指着边上一个营地说道：“老大。我听说奥克斯家在地下有个藏宝库。谁都知道，奴隶贩子里奥克斯家是做得最大的，不如我们替他搬了家再走。” 顿时就有好几个人大笑着附和起来。这些人已经杀红了眼，不知砍死了多少看守管事，现在谁都不怕。他们都刚刚尝过打劫的甜头，现在听说首富家还没去过，不禁蠢蠢欲动。 拉尔夫还在犹豫，那人又道：“我们冲出了营地，也得有钱才逃得远。现在寨子里局面那么乱，我们不去很快就有人去了。得赶紧。” “走，走，走。”很多人开始起哄。毕竟是乌合之众，拉尔夫知道如果此时不顺应“民意”，队伍就要散了。队伍一散，哪来炮灰冲击关卡？于是，他也下定决心道：“走！去搬他个底朝天！” ————————————————————————— “不要！”伊莱娜慌乱地扑向艾伦。然而作为一个雨露祭司，她所擅长的主要是祝福和治疗，在战斗中能够发挥的力量十分有限。 所以，在斗气爆发的索尔面前，她太慢了。 沉重的长剑无情地斩落在艾伦的脖子上，艾伦一点都来不及反应，就被砍下了脑袋，血喷洒而出，染红了半面墙壁。 伊莱娜尖叫着冲向那颗头颅，不顾鲜血染满了衣襟，把它抱了起来。 “自然之神！伟大的自然之神！”她的祈祷就像呐喊，声嘶力竭。无数点点青色的治愈之力从她周身浮现，快速地通过她的双手，涌向了艾伦的头颅。 艾伦的眼睛本已合上，但是那些光点，再次将他从永恒的沉睡中唤醒。 他睁开了眼。 “伊莱娜……” 他完全发不出声音，但她看着他的唇，好像依旧能听到他的话语。 “艾伦。我，我救不了你……” “你快哭了。”他神情中竟有几分欣慰，“……求你……” 伊莱娜含泪点头。 “吻我……”他咧嘴笑了笑，那笑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伊莱娜注视着他的头颅，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她在这里经历的事情比过去一百年都多。而眼前这个人，给了她最最复杂和难解的情绪。有恨吗？有爱吗？她从来不敢问自己这样的问题。然而此时面对着即将消散的生命之光。她像被无形的力量驱使了一般，在头脑的一片空白中，颤颤巍巍地凑了过去。 唇轻轻地贴在他的唇上，没有温度。 这时她才仿佛回过神来，惊诧地瞪大了眼睛。 眼泪流下来，分开了两人的唇瓣。 “别哭，你的眼泪……会呛到我的。” 伊莱娜看到他的眼睛，像瞌睡了似的，不住地阖拢，但他像个不愿睡觉的小孩子，一次次强撑起眼皮。 “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我喜欢的女人……这……很好……”说到这里，治愈之力也无法维持艾伦的生命，他终于再次沉睡。 她将他的头放在头颈断开的位置，静静地跪坐着，任凭眼泪滴在衣服上，和血水溶在一起。 佣兵们默然不语，石道里寂静无声。 “莎丽尔小姐？我……”索尔提着滴血的剑，有些无所适从。 “罪人的眼泪也是咸的。”莎丽尔闭上眼睛，轻轻说道。 —————————————————————————— “好了，松开吧。” “楼梯暗，我怕你摔着。” 罗玲瞅了眼前后战士手中的明亮的火把，毫不留情地甩脱了萧晨的手。后者讪讪地小声道：“这地道暗绰绰的，渗人得很，手拉着手，我安心。” “你不是一向胆肥得很，会怕黑？” “我真的胆小，以前那是装的。”萧晨厚着脸皮搭腔。 “罗杰，你的主人怕黑呢，过来搀住他的手。” 周围响起了嘿嘿的轻笑声，罗杰有些无奈地看了他们两眼，忍不住也笑了。这两位还真没魔法师的架子，不过在这样的主人手下做事也不坏，这不，队伍原来绷紧的气氛一下子松了不少。 萧晨一扶额头，“我的大小姐，你可真不怕我丢面子，你听听，都在笑我呢，这叫我以后怎么管这些家伙。” “没事，我涨了面子就行。你以为我会比你管得差？” “好吧，算你狠。” 地下的走道不长，很快倒了密室，科恩摸出一把钥匙，打开了门。 房间不大，因为里面有不少照明和干燥符文，所以丝毫没有阴森潮湿的感觉。四排架子紧贴着墙面摆放，上面各种式样的武器铠甲一应俱全。房间的中间是一套桌椅，显然是给主人品鉴收藏时坐的。 “不错的货色，有一些还是矮人匠师的作品。”罗杰拿起一把钉头锤在手中掂了掂。 “不过，实用的有限。”萧晨走了一圈，发现有不少武器式样古怪，花纹精致，做工考究，却因为奇葩的设计，并不适合拿来战斗。比如有把斧子被装上了弓弦，变成了远程近战两用武器，不过很显然，怎么用都不好使。 “看看这个。”罗玲从一个架子中间捧出一个精美的木制长盒。这木盒一看就很不凡，木头纹理细密，手感沉重，棱角上都镶着黄金和各色宝石。 罗玲将木盒放在桌上，发现盒子带着锁。她看看科恩。科恩摇头道：“这件藏品我也没见过，不知道钥匙在哪里。如果您要打开的话，不如劈开盒子吧。” “要是里面不是武器，暂时用不上，劈坏这个盒子，倒是可惜了。” 萧晨走到盒子前，伸手搭在盒盖上，过了几息，他开口道：“是一把剑，我们用的上，罗杰，开打盒子吧。” “你的精神力，可以穿透这个盒子？”罗玲问道。 “嘿，小看我吧？我的精神力早就可以感知外物的形状了，莫雷告诉我，这是神念及物的开始。”说着，萧晨笑眯眯地打量了下罗玲的身体。 罗玲一板脸，就要发怒。 萧晨赶紧解释道：“但是！但是，我的精神力依旧比较混乱，肯定探究不清太具体的形状。” “探不清也不许动歪脑筋，否则我有的是办法来收拾你。”罗玲恶狠狠地附耳说道。 “保证，保证！”萧晨嘴上说着，还是忍不住对罗玲展开神念，然而让他吃惊的是，罗玲的身形在神念扫描中，就像是个圆圆的蝉蛹，怎么都分辨不出更细节的形状。 “你在干什么？！”罗玲喝道。 “啊，没什么，罗杰，这么吃惊地看着我做什么？”萧晨马上扯开话题。 “呃……哦……，那个，我看您这么年轻，就已经到达神念及物的境界了？真了不起！呵呵。”罗杰说道。 “只是触及门槛而已，不过这很奇怪吗？”萧晨做出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凑过去道，“神念及物不过是神识初成后的第二个境界而已。修炼斗气的战士前三个境界是斗气初生，斗气遍体和斗气聚型。你和卡兰达都已经快要达到了第三个境界，成为高阶武士了吧？与你们相比，我还不远远如呢。” “这大不一样。魔法的修炼何止比斗气难上百倍。否则为何战士常见，而魔法师那么稀少呢？很多潜力不够的魔法师甚至去做了魔法骑士，魔弓手。” “魔法骑士我倒是见过好几个。”罗玲放过了萧晨。 “他们在魔法境界上基本都会止步在神念及物这一关，大都只能使用些威力不大的魔法辅助战斗。但是达到神念及物的魔法师，已经真正走在魔法的道路上了。随着神念的加强，同样的魔法也会越来越有威力。” “你倒是对这些事很了解。”罗玲道。 “我的家族有一些魔法的传承，可是到了我这里，却没有成为法师的天赋。”罗杰道。 “有机会我们得好好聊聊，不过，现在赶紧打开这个箱子吧。”萧晨吩咐道。 手起斧落，罗杰利索地劈掉了盒子的锁头。箱子打开，里面果然是一把带鞘的长剑，剑鞘和剑柄都是深紫色，剑柄末端镶一个菱形的浅蓝色晶石。萧晨拿起长剑，用力一抽，只见淡紫色的剑刃随着一声轻吟脱鞘而出。 “好剑。”随着萧晨注入精神力，长剑的周围闪起噼啪作响的电光。这是一把堪比火焰短剑‘火花’的附魔长剑。 “这是精灵风格的长剑，剑刃比帝国制式长剑更窄，更长，剑锷则更小。剑柄上那块风暴晶石，会增幅风系或电系斗气效果。用精神力或斗气激发晶石，能够释放风雷之力，风之力能够提升行动速度，雷之力可以触发闪电攻击，真是很了不起的属性。很像是某位精灵族风暴大祭司遗留下的佩剑。啊，这儿是铭文，剑名‘雷痕’。”罗杰品鉴道。 “这也是家族传承的知识？”罗玲问道。 罗杰笑着点点头。 “看来你的家族不简单啊。” 萧晨把雷痕剑轻刺在一副胸甲上，心念一动，闪烁的电光马上布满了整副盔甲，如果这甲穿在人身上，想必会十分凄惨。他收剑入鞘对罗杰说道：“你的斗气是雷电属性的吧？这把剑是你的了。” “大人，这剑太贵重了，放在一位伯爵的家中都可以做镇族之宝。您应该自己收着，这里还有几把不错的附魔武器，我挑一把用就可以了。” 萧晨笑着摇摇头道：“红粉送佳人，宝剑赠英雄。这就该是你的。用它的力量，为我们开辟一条道路吧。” 第十六章 营寨内外 “萧大人，局面很糟糕，我们恐怕被困住了。几乎所有的奴隶营寨都被攻破了，奴隶们都已经被放了出来。”科恩站在塔楼上，四处张望良久对萧晨说道。 “这个市场里，身强力壮的奴隶，大概有多少人？”萧晨问道。 “恐怕得要超过三千。”他指了指城西的方向，说道：“通往苏埃罗的大门已经被攻占了，那边聚集了很多人。另一面出镇的大门也被堵住。寨子里还有很多成群的暴徒来回扫荡各家的营地。” 萧晨眯起眼，指着靠近寨子中心一处严实的堡垒，问道：“那栋堡垒是什么？好像周围比较安静。” “那是胡安家族的堡垒，是整个寨子里防御最森严的建筑。估计也是现在唯一还没被攻下的寨子了。老胡安在上次奴隶暴动被砍掉一条腿，所以就特别留心保命的事。我估计离他近的几家奴隶商人可能都躲进里面。”科恩答道。 “刚才，有几拨人试着攻打过那个堡垒，都被里面的弓手击退了。现在奴隶们都忙着抢钱，估计没有人会去硬碰硬。”卡兰达说道。 “也许到里面去避难也是个选择……”科恩小心的提议道。 “不。我不建议这么做。”罗杰立刻反驳道，“我的建议是找一处人少的围墙，直接突破出去。” “可这样很容易有伤亡，堡垒不是更近更安全吗？我们只要坚持到周围的领主们带着军队过来……”科恩反问道。 “但援军要多久才来？你真的有把握吗？”罗杰问道。科恩一时失语，谁都知道领主们压根不愿做平定叛乱这样的赔本事，一定会在出兵的问题上推推诿诿。而苏埃罗城防军能够自保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如果真的躲进堡垒，被围困饿死的可能性还真不小。 “那堡垒是个死地，现在奴隶们只是各自为战，为了生存，他们总会聚到一起。人聚在一起，就会产生头领。等他们选出了头领，集结了人马，再要打下那个堡垒并不是难事。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要走就得赶早趁乱。”罗玲眺望着远处的围墙说道。此话一出，无论是科恩还是罗杰，看她的目光都多了些讶异。他们都是第一次发现，这个穿着法袍的女人，似乎很有见地。 萧晨一直低着头，沉默地听着他们讨论，此时突然问了句：“罗玲，苏埃罗的外城，有很多我们的利益吧？” “我们的产业四分之三在外城。怎么，你舍不得这些瓶瓶罐罐了？现在应该是保命要紧吧？”她收回目光，走到萧晨身前。 萧晨抬起头来，望着罗玲道：“那都是你的心血，也是我们发展需要的助力。如果都没有了，从头开始又要浪费多少时间？而且，李佳，老陈，还有西罗他们今天应该都在外城活动，万一奴隶洗劫外城的时候，他们没来得及撤走呢？” “你是想阻止这场暴动？”罗玲目光中透着惊讶，她看明白了萧晨眼神中的意思，也读懂了他的坚持。她知道萧晨是个胆大心细的家伙，做事虽然会有毛糙，但确实都有自己的道理。于是她颔首道：“你说说看。” 萧晨拔出火花剑，在钟楼的木地板上划起了圈，每个圈边上又写上了它所代表的势力，“你们看，事情发展到了现在这个程度，各方想要什么已经很清楚了。奴隶们要摆脱自己的身份，获得自由，当然最好顺便发点财。那些还活着的奴隶贩子，恐怕只想保住自己的命，如果财产损失再小一点就更好了。苏埃罗城里城外的人们，希望奴隶们别过去洗劫他们。王国和领主们则希望暴动尽快平息，给他们省些事。对吧？” “没错，然后呢？”罗玲问道。 “本来，这场暴动很可能以几败俱伤结束。比如，奴隶们中间，会有些拉尔夫那样的高手。这些高手会在接下来几个小时里，控制奴隶的队伍，把普通奴隶都变成吸引注意力的炮灰。最终，大部分奴隶们会被围剿的军队杀散，只有少数高手带着财宝逃走。”萧晨在代表奴隶的圈子里，又画了个小圈，代表高手和头领。然后用一条横线划去了奴隶的大圈。 其他人虽然不知什么是炮灰，但是都理解了萧晨的意思。 “然后，这儿的奴隶贩子恐怕会死光；苏埃罗会有很多人倾家荡产；王国会产生很多难民和饥荒，甚至有更多的城镇被洗劫。”萧晨继续在代表奴隶贩子，苏埃罗商人和周围领主的圈上，也都画上一条横线，“所有人都倒了血霉。” “但是。”他又在四个大圈中间的空档里画了一个小圈，“这儿还有我们。我们和这四方的任何一方都没有深刻的矛盾，却又身处其中。更重要的是我们有一定的战斗力，这就给了我们解决这个事件的机会。” “大人……可是，他们为什么听我们的？”科恩不解道。 萧晨指指科恩问道：“你又为什么听我的，还献出了宝物？” “因为……我要保命？” “保命的办法有很多？你为什么最后选择跟着我们呢？”萧晨追问道。 “因为，您是一位魔法师，还有强大的部下……” “所以对奴隶来说也是这样。”萧晨耸耸肩道。 “可我们人这么少，他们人那么多！”科恩依旧难以理解。 “无论多少散沙，都打不过一个拳头。”罗玲替萧晨回答道。 她看着萧晨叹了口气道：“萧晨啊萧晨，我从没想到你的胆子可以大到这样的程度。希望你不是在乱逞英雄。” “所谓英雄，有时候不过是无路可退的人而已。” “可是你有退路。” “那真的是退路吗？想想我们的处境，想想这世界的威胁，我觉得我们已经被逼到了断崖边上，断崖的另一边离我们有些远，我们的选择无非是奋力一跳，还是无奈一跳。” 罗玲看着他认真的样子，慢慢露出一丝笑容，“忘了告诉你，我的字典里，没有无奈这两个字。” “我知道，我知道。”萧晨也笑了。 “然而，现在还有一个小问题。”罗玲指了指奴隶的那个大圈，“奴隶们还不是一个整体，头领们也不会轻易让出位置。” “那就让我们帮他们成为一个整体！我们……”萧晨一剑戳在代表奴隶高手的那个小圈上，“从这儿开始解决问题。” —————————————————————— 苏埃罗外城边缘。银叶祭司罗兰德和见习祭司加诺各自骑着一匹马，遥望着远处的冒起黑烟和火光的奴隶城寨。在他们周围很多大小商人已经开始恐惧，人们拿着大包小包的财物，拥挤着出城，有的是往内城去，更多的则是赶往大道，逃去其他城镇避难。 奴隶暴动这件事太可怕了，很多老人还对多年前那场暴动记忆犹新。苏埃罗外城其实就是个超大的集市，没有城墙也没有塔楼，城防军肯定只会守着内城作战，那时候外城的人恐怕就得自生自灭了。在成百上千的暴徒面前，些许武艺根本无济于事。所以大部分人都选了走为上。 罗兰德两人安静的身影在一片乱象中显得鹤立鸡群。很多人路过的时候会诧异地看他们一眼，但是看到他们两人身上的祭司袍服，则会恭敬小心地避让开。自然神殿这样的庞然大物，有时候比暴动的奴隶更加可怕。 “疾风骑士团离我们还有多远？”罗兰德问道。 “按照约定，他们应该在中午刚过的时候，押送辎重‘路过’。再有一个小时，应该就差不多了。”加诺明显有些心神不定。他随即忍不住问道：“我是不是要去接应他们一下。” “心急上天不佑，静思大事可期。急性子这件事上，这可你真像你父亲。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观察局势的发展。” “是。大人。” “先前，你对罗小姐说的话，也是这个问题。” “我……我觉得，像她这样的法师，如果陷在营地里，会增加不可预料的变数。”加诺小声道。 “你是担心她的安危吧。” “没有，哦，不是，她也是我们的合作伙伴，您说过她很重要。” 罗兰德祭司莞尔一笑，看着他说：“追求美丽的事物，是自然的本性，这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不过，对于罗玲小姐，你太小看她了。且不说她心思深沉，实力让人捉摸不透，就说那女佣兵卡兰达和男法师萧晨，哪个像是好对付的？他们最多吃点小亏罢了。至于我们，只要奴隶开始暴动，我们就达成了自已的目的。现在面包已经进了烤炉，就等时间一到，拿出来吃了。” 加诺脸色通红，点头不语。 “相反，你斥责她不该去买奴隶，倒是做得太过了。不说以她的聪慧会事后怀疑，就是对你的小目标来说，这也不是好事啊。谁会喜欢无理斥责自己的人？” 加诺哼哼哧哧答不出话来，扯开话题问道：“看现在的样子，里面打得很厉害。会不会死人太多了？” 罗兰德道：“自然是无情的，这种无情对个体来说也许残酷，但是对整体来说却是恩赐。它让我们能不在细节上纠缠，而去做一些正确的事情。凡人短浅而懦弱，他们会因为死亡而害怕，因为同情而流泪，但是这些在自然面前什么都不是。这些人现在死去或是五十年后死去，唯一的区别在于，他们会献给自然之神一份礼物，用血做成的礼物。” 第十七章 兵分两路 萧晨披着一件灰褐色麻布斗篷，把法师袍罩在里面。他手里提着火花剑，神色严峻。倒有些隐士侠客的味道。 其他人也都换好了装束，陆陆续续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他们都穿上了麻布斗篷，把收藏室里翻出来的精良铠甲罩在里面。这样更容易混进奴隶之中，免得身份泄露，被人围攻。 萧晨发现罗玲两手空空，于是拿出火花剑，劝道：“把这把剑带上防身吧。” 罗玲笑着摇摇头道：“有卡兰达在，我不需要这把剑。你们的任务比我们危险很多，你还是自己保重吧。” “那好吧。”萧晨也不矫情，低声凑在罗玲耳边道：“如果事不可为，让卡兰达带你一个人脱身。明白吗？” 罗玲点点头，显得很乖巧，这让萧晨心里起了一丝内疚。如果不是自己的计划，也许不用罗玲如此犯险。 罗玲似乎察觉到什么，说道：“作计划的时候不妨多思多虑，做起来反而得勇往直前。别多想了。我们人少，比你安全。” 她没再多说什么，捏了下萧晨的手，带着卡兰达和科恩几人，当先走出了院子。 萧晨一直目送她们离开，这才转身看向罗杰等人。 他对罗杰的手下们说道：“你们现在都是自由人，本来无需和我一起犯险……” “萧大人，请别说了。”副官雅各布行了个礼，阻止萧晨继续说下去，“您是我们所有人的恩人，相当于买下了我们的命，又赏赐给我们。您说怎么做就怎么做。”他扫视了一下其余十六个人，提起声音说道：“再说了，就算让我们自己这些人，自己分散逃命，恐怕出不了这个寨子，就会死在暴徒手里。你们说，是不是！” “是！” “大人，我们听你的。”其他人纷纷答道。 “你们都记着，现在就和在战场上一样！团结一致，决不后退，才有生机。而萧大人就是我们的指挥官，明白了吗？”雅各布问道。 “明白！” 萧晨暗暗颔首，对雅各布多了几分欣赏，这些战士能够一直团结在罗杰周围，未必没有这位副官的功劳。 萧晨掏出一个钱袋，拿出两个金币，塞到了一名战士手里，“别的我就不说了，你们现在就作为佣兵被我雇佣吧，每人两个金币，是我的订金。” “大人，这……”罗杰和雅各布相视一眼，有些犹豫。 “别忘了，我是指挥官。” 一行人走出达因家的营地，没走多远，迎面就跑来五十几个人，这些人浑身穿得花花绿绿，乱七八糟，没有一件衣服合身。身上扛着，抱着，背着的都是财货，衣服，箱子和各种金银器皿，甚至有个人头上还顶着一个铜夜壶。这明显是一支非专业的打劫队伍，仔细一看，队伍里还混着四五个哭哭啼啼的女人。 “就从他们开始吧。”萧晨对罗杰说道。 “大人，这些人几乎都没什么实力。要是招揽过来，反而是累赘。”罗杰皱眉说道。 “现在数量比质量重要，数量就是我们的底气。好戏开始，我们进入角色吧。”萧晨拍拍他的肩，走上前去，把火花剑一横，大声喝道：“给我停下！给我停下！我宣布，现在你们这些人被我萧晨老大收编了，乖乖排好队给我们检查。” 收编？那些人看到萧晨这边连他们一半的人都没有。居然在这里拦道谈什么收编。看他们的目光顿时不怀好意起来。其中一个最壮实高大的汉子，从腰间抽出一把大刀，骂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在我巴迪大爷的面前吆五喝六？留下你们的武器财宝，给我滚！否则老子的刀可不讲情面！” 萧晨没有答话，只说了一句：“给我打。” 顿时，他身后的战士们高举着武器冲了过去。别看对方人多，但是这些乌合之众在训练有素的军人面前，毫无抵抗之力。一眨眼的功夫，这些刚刚还趾高气昂的家伙，就都鼻青脸肿地躺在地上大声哀号了。 “服了吗？”萧晨用剑鞘拍拍“巴迪大爷”像红苹果一样肿起来的脸颊，懒懒地问道。 “服了，服了！”巴迪拼命点头。其他奴隶也纷纷求饶，他们本就没有组织，跟谁混不是混，既然有大腿找上了他们，还不赶紧抱上去，做好腿毛的本分？ 萧晨来到那几个瑟瑟发抖的女人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们几眼。发现她们有的是女奴打扮，有的是侍女打扮。衣服倒也整齐，不像被侵犯过的样子，换上温和些声音问道：“你们说说，地上这些混蛋，有没有哪个欺负过你们，说出来，我给你们做主！” 然而几个姑娘现在觉得萧晨比巴迪还可怕好多，都畏畏缩缩不敢开口，有的还抽抽搭搭止不住泪。 这样磨磨叽叽太耽误时间了。萧晨灵机一动，想到了自己刚炼成的魅惑术。不过把魅惑结果定成自己，他是万万不敢的，眼光扫过周围一圈，最后落在了一脸严肃的罗杰身上。 萧晨不动声色地释放完一个魅惑术，只见原本几个吓得只敢看地板的姑娘，现在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躁动，一个个或者含情脉脉，或者面带羞涩地望着罗杰。 萧晨问其中一个：“这是罗杰，我的副手。很帅吧？” 姑娘小脸一下子就红了，她用力点头说：“帅……” “罗杰是我们这儿的第一高手。有他在，没人能欺负你们。” “真的吗？”那姑娘的眼波像水一样荡漾着，“大人，我，我能过去和罗杰大人打个招呼吗？” “去吧，要好好相处哦。”萧晨一脸贱笑。 “罗杰，罗杰大人，他们没来得及欺负我们，你们就来了。我叫露娜。”姑娘一边说着，一边跑去揽住了罗杰的胳膊。 “我也是，罗杰大人！我们都是干干净净的。”其他几个姑娘毫不示弱地涌了上去。 “别拉我……别扯我袍子。那是我的剑，别动！停，停下。都给我站好！”罗杰手忙脚乱地应付着她们。 “大人，这这……”雅各布等人目瞪口呆。 “这就是爱的力量，现在只要罗杰说话，姑娘们保准用十二分的激情和效率去做事。我真是天才。”萧晨对雅各布说道，他眼珠一转又道，“或者，下一批姑娘由你来照顾？” 雅各布咽了口口水，指着地上横七竖八的人坚定道：“大人，这些人更需要我的管教。” “可惜了。”萧晨转身向那些倒地的家伙走去，用剑鞘砸在他们身上道：“好了，好了，既然这样，都别装死了，给我起来吧。雅各布，你选个战士，把这些男人编成一队。罗杰，把女人也编成一队，就由那个叫露娜的姑娘管理。我们继续走！” 壮大了的队伍继续往前走。路过一出营地，大门紧闭，里面传出很多哭喊。似乎还有人在大声争吵。 只听一个年轻的声音呵斥道：“这些女奴隶和我们一样都是可怜人，你们为什么不能放过她们。” 另一个中年人哈哈大笑：“哈特！你脑子坏了吗？女人不就是用来上的？兄弟们苦了多少时候了，你也得为他们想想。再说了，你能护住几个？现在一半兄弟都已经在屋里屋外快活了，你藏起身后这几个有什么用？我做主，这个最漂亮的妞给你玩。其他的给兄弟们尝尝鲜，怎么样？” “为了骑士的荣誉，我也不会让你们过来的！” “屁骑士，哈特，好歹你我都是斗气战士，这点面子都不给？”中年人明显生气了。其他人也鼓噪起来。 “不要给脸不要脸。” “滚开，当心老子们把你这小白脸一起给干了。” “把门砸开。”萧晨一挥手道。 罗杰和雅各布一起抱起一根倒地的圆木，两人运气斗气，用力一撞，顿时将大门撞飞了出去。 萧晨一看，果然有两群人在对峙，一方是四五个青年，护着三个女子。为首的一个十八九岁，身材修长，皮肤偏黑，长了不少青春痘的年轻人想必就是哈特。一方则有二十几个大汉，带头的是一个满脸胡子的中年人。双方都拔出了武器一触即发的样子。 不过，萧晨等人砸碎了大门气势汹汹地冲进来，倒让他们打不下去了。 “你是什么人！”中年人用剑指着站在最前面的罗杰。 “你不用管我是什么人！只要知道现在在这里的，都算我的人就行了。”萧晨冷冷地说道。 “凭什么？” 萧晨扫了一眼地上破碎的大门，说道：“就凭我拳头比你们硬！” 萧晨说这些话的时候，院子旁的屋子里还有女人哭泣呻吟的声音，他眉头一抖，语气如同瑟瑟寒风：“来人，冲进那些屋子，凡是衣冠不整的男人，统统给我砍了。” “这……”雅各布刚想说什么，看到萧晨的眼神极为严厉，于是一招手，带着三十几个人就冲了进去。片刻之后，屋里就响起了男人的惨叫声和女人的惊呼声。 萧晨又对露娜吩咐道：“你们跟在后面，把那些女人安抚下来。” “是。”露娜虽然处于魅惑状态，但很清楚眼前这位才是真正的主事人，赶紧带着几个女人跟了过去。 “你这个家伙，倒底想干什么！大家才刚刚放出来，为什么自相残杀！”中年男人惊怒交加，却不敢妄动，能把这样大门干净利落地撞碎，他是怎么都办不到的。 萧晨上前两步，伸手对中年人一指，那中年人突然像是看到了极为恐怖的东西，手中的剑哐当落地，捂着嘴巴尖叫起来，他瑟瑟发抖，慢慢地跪到了地上，以头抢地，团成了一只王八。 心灵脆弱的人，在萧晨的精神魔法前弱不禁风。 他周围的那些汉子，也都受到了波及，不是脸色煞白，就是腿脚发软，有些人甚至拔腿就跑。 萧晨慢慢走到中年人身边，一脚把他踢翻在地，拔出火花剑，四顾一番说道：“我们来这里，是为了带大家走出一条活路，想活命的，就跟我们走。不过！我们只要人，不要畜生！” 说罢，火花剑上亮起了耀眼的火光，他用力挥剑一斩，砍下了中年人的头颅。 他望向那个叫哈特的年轻人：“地上这个家伙，已经用行动选择了自己的立场。你怎么说？” “魔法师大人？感谢您为我们解了围。只要您愿意拯救这些弱者，白沙城骑士侍从哈特·高迪愿意为您效劳。”哈特收起长剑，对萧晨行了一个骑士礼，带着身边的几个男女，站到萧晨身后。 第十八章 堡垒舌战 卡兰达贴着墙根，看着一群暴徒从前街的拐角走开，往后招了招手，罗玲，科恩等人赶紧跟着她穿过了这条宽道，然后隐蔽到下一个墙角。 胡安家的堡垒就在眼前了。这座堡垒远看就像个八角形的蛋糕，石头砌成，方方正正，八个墙面上都有两个外窄里宽的射箭孔，借着里面透出的微光，可以看到人影的闪动。 底下的正门是铁制的，有一人半高。中间部位有扇打开的小铁窗，里面应该有人正在看他们。 “去吧！”罗玲推了推科恩。 科恩硬着头皮，从看守手里接过一个圆盾。小心地从墙根露出半个身体，朝堡垒喊道：“是胡安家的人吗？我是达因家的管事科恩，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你们谈！” 科恩一连喊了三遍，那铁窗里才有人回答道：“这儿没你们的位置了，你们自己想办法逃难吧。” “我们不是来逃难的，我身边有苏埃罗城的魔法师，罗玲大人。还有蓝焰佣兵团的团长卡兰达小姐。她们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们的家主谈一谈。事关你们的性命！” 显然罗玲和卡兰达的身份起了作用，良久以后，铁门开了一条缝。一个护卫探出脑袋，十分紧张地跑了过来。 他瞅了一眼科恩和卡兰达，这两人他显然认识。看到罗玲的时候，他有些犹豫地问道：“您真是一位魔法师？” 罗玲笑了笑，伸出一只手指，指着护卫的眉心道：“你想见识下我的魔法？” 护卫顿时冒出了冷汗，“啊，不不，各位请进，老爷们在堡垒里等着你们。” 很快，罗玲一行人就坐到了堡垒的会客室里，这里远没有达因家的奢华气氛，几把剑斧，两副盔甲挂在青石墙上，就是这里的全部装饰，颇有几分硬派风格。 罗玲对面坐着胡安家，巴尔特家，林奇家的几位家主，这些人可能就是整个集市仅存的几位大商人了。 她侧腿坐着，卡兰达和科恩站立在她两旁，在后面是四个孔武有力的看守，显得气势不凡。 “我很喜欢这里的风格，强硬，干练，让人想起所有军人的优良品质。”罗玲摸了摸硬木的椅子，对胡安家主说道。 “我的祖父是一位王国骑士。”罗曼·胡安留着严整的大胡子，看上去也有些军旅风范，“所以，我这个人说话喜欢直来直去。我想知道，罗小姐你倒底为何而来？” “我来救你们的命。”罗玲说着，眼神里带着淡然。 此话一出，在座的几人不禁都脸色微变。罗曼·胡安道：“我们现在很安全，堡垒防御严密，粮食和清水也是足够。罗小姐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安全吗？我虽然是个不懂战阵的女子，但是一路过来，却也想到好几种办法可以轻松攻破这个城堡。现在关键的问题就是有没有人去做，什么时候做罢了。” “你这是在威胁吗？” “我只是想打个比方，如果我是暴徒，就会在晚上找人顶些门板盾牌，搬些杂草柴火过来，堆满堡垒一周。我觉得你们弓箭拿那些人没什么办法。然后他们只要点燃这些草木，烟熏火燎一个晚上，什么都解决了。当然门口我也会安排人手，如果里面的人不禁烤，想要突围，那就正好掉进我的口袋。” “奴隶们都忙着抢劫**，这么费劲地攻打一个堡垒，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巴尔特家的家主反问。 “报仇算不算？大部分人只是盲目地跟从，只要有一个头领和你们过不去，喊一声堡垒里堆满了财宝，还怕找不到人卖命吗？……呵呵。” 三位家主都陷入了沉默，作为奴隶贩子，和他们有仇的奴隶几乎可以用围着苏埃罗排几圈。 罗玲并不着急，她拿起桌上的茶水慢慢小口喝起来，茶是混合了香料和牛奶的花茶，甜中带酸。 “您……难道有什么办法？”罗曼·胡安改了尊称，终于不再轻视眼前的年轻姑娘。 罗玲一笑，明亮的眸子在三个半老头子身上转了一圈，把他们的纠结都看在了眼里，“那是当然，我家乡有位领袖说过：不打没把握之仗。我有一位同伴是强大的精神魔法师，对于操控人群的意志很有办法。在一定的代价之下，他可以解决这件事。” “什么代价？” “带走他控制的所有奴隶。” “什么？这是不可能，你知道这些奴隶价值多少金币，这些金币足够请几位大魔法师出马了！” “这是敲诈！你们太过分了。” “我们可以支付这位法师一笔金币，不过奴隶得还给我们！” 罗玲静静地看着三人，手指在腿侧虚点了几下，不知不觉间屋子里好像冷了下来。罗曼·胡安觉得背脊一寒，突然打起一个喷嚏，下意识地想拿起茶水暖一暖身体，入口却发现凉得像冬日的冰水，还夹杂着一些冰晶。 “冷静。”罗玲声音很轻，却带着寒意。 罗曼这时再看对面的女士，只觉得那是一尊冰雪女神。他这才想起来，原来这也是一位法师。如果真的惹怒了她……，他赶紧咳嗽了两声，换了种语气道：“我们说那么多，也是迫不得已，毕竟大部分奴隶生意背后都有人，各地的领主，还有王都的大人们，都有利益掺在其中，甚至一些高高在上的大魔法师，也和这里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您要知道，我们也不过是一些冲在前面的小卒子罢了。” “我只提三个问题。”罗玲像是没有听到罗曼的抱怨。 “第一，流窜的暴徒，如果不被制止，会造成多少金币的损失？” “第二，领主们镇压暴动，搜刮营地后，还会剩下几个活的奴隶，回到你们手中？” “第三，所有的损失最后会算在谁的头上，是那些大人物，还是你们？” 在座的几人顿时语塞。 罗玲站起身来，用手轻抚着额头道：“我有些乏了，请帮我准备一个房间，让我小憩一会儿。等我醒过来，也就该离开了，这样的小地方，我还是做得到来去自如的。” 楼上的休息室里。 罗玲用一块手帕捂嘴轻咳了几声，嘴里满是腥咸，拿开帕子一看，中间已经染上一抹殷红。 她微微蹙眉，叹了口气。书灵的告诫果然是真的，神识未成的时候，阅读《识海影卷》已经造成了精神力的变异，魔法对她来说就成了伤人也伤己的事情。今天在楼下只做了个小动作，就让肺腑受创。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再高的魔法修为都是摆设。 不知萧晨的情况如何，至少他使用力量不会伤及自身，却是比自己幸运多了。 敲门声响起。 “进来！” “罗小姐。”科恩行礼道，“我在下人们那里打探了一番。他们普遍觉得这堡垒守不住，情绪十分悲观。另外，那几位家主一直在会客室里，似乎吵得很激烈。” “你有心了。放心吧，他们的争吵，不过是贪商锱铢必较的本性罢了。人在落水的时候，就算一根稻草也会死死抓住，更何况我们是真能救命的一艘船呢？” “罗小姐，我们是不是把他们逼得太急了些？”科恩有些不安地问道，所有刚刚在会客室里见到的，都是这个行当里真正的大佬。科恩从没见过有人这样和他们说话。 “这是一场不对等的谈判，我们手里的牌本就比他们多。自然不必客气。你要知道，同样的谈判，在不同的气氛下，获得的利益可是会大不相同的。”罗玲显得信心很足，“你不要老用一个管事的眼光看这些事，学会站得高些。” “您说笑了，我就是一个管事。” “呵呵，也许马上就不是了。” 正在科恩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又有人敲门，是罗曼的管家，他以喝点下午茶为名，请罗玲再往楼下一叙。 房间里还是那几位，不过经过连续的争吵，三人的精神都有些萎靡。倒是罗玲经过休息，气色又好上了几分。 几人眼神往来一番，最后还是罗曼·胡安开了口道：“罗玲大人，我们经过了慎重地考虑，决定接受你的提议。不过这里有个前提，那就是损失不能再扩大了，特别是不能殃及这座堡垒。” “除了你们三位的人身安全。其他任何事情，我都不会立下保证。这本来就是一场赌博。” “我们三人？” “是的，由我本人和卡兰达团长来保证，我们在事情解决之前，不会离开你们。当然，我们同伴萧晨法师一定会尽他最大的努力，解决这次危机。如果没有像他那样操控精神的能力，你们就算找来几个会扔火球的魔法师又有什么用呢？”听到这些话，三位家主反而安定了些，他们最终同意了罗玲的要求。 “好了，谈完了第一个条件，我还有附加的小要求。”罗玲向科恩招了招手，让他坐到她身边的椅子上，和三人相对。 “科恩管事是达因手下的老人。经过这次灾难，好些贩奴家族都被彻底铲除。现在的奴隶市场有点大，商家有点少。所以，应该让他这样的人才发挥作用。以后科恩就是这儿的商人之一了。希望各位多多支持。” “大人！这……”科恩十分震惊，自己和这些法师认识还不到半天时间，怎么会有这样的安排落到自己头上？ “不用紧张，我看几位家主应该也是赞成这么做的。你们说呢？” 罗曼等人用屁股想也知道，这是罗玲明晃晃地要插手奴隶市场以后的事务，然而现在形势比人强，他们又能说什么呢？更何况，奴隶市场重新洗牌，每个人的份额都大了不少，前提是自己能够活着把它们吃下来。而眼前的法师就是这个前提的保证。 “科恩先生的确是能人，有这样的商人加入我们，又有罗小姐这样的法师支持，奴隶市场恢复旧貌也可以快上很多啊。” “不错，不错，大家以后还要多多照应。” 几位家主纷纷说道。 “很好！既然这样，我们就可以安心等待消息了。”说完这句话，精神和身体的双重疲累，让罗玲身体有些发软。她用手撑住了扶手，端起茶喝了一口，那种甜腻的味道却让她几欲呕吐。 所有那些强硬，淡然，自信都只是表象。从踏入这个堡垒开始，她就像一只绷紧了发条的钟表，小心翼翼，不敢露出一分怯意。而现在，总算可以不负那个家伙的期望了吧。她从狭窄的窗缝里看了一眼烟雾缭绕的一线天空，心中暗道：萧晨，接下来就全看你的了。 第十九章 收拢奴隶 又一处奴隶营地，二十几个衣衫不整的男人被压到了营地中间的空地上，每个人都被两个人反剪着双手，跪在地上。在他们身后，站着十来个汉子，手里拿着长刀。 这些人或痛哭流涕，或瑟瑟发抖，或大喊大叫。但是萧晨身后的几百个男男女女却鸦雀无声，只是紧张又默然地看着他们。 萧晨自从人数取得了优势，就不再冒充奴隶，而是公布了自己的魔法师身份，宣称自己将会是这些人的头领，会带着他们走出营地。既然是头领，自然要行使规矩，眼前跪着的就是撞到他枪口上的蠢货。 罗杰站在萧晨身边，大声宣判：“这些人中间有五人抢夺财物，杀害他人，有四人**女人，有三人放火烧屋烧死数人。这都犯了萧晨大人的规矩，所以全部处死。” 跪着的人里顿时爆发出一阵哭号喊冤声，可罗杰没有给他们分辩的机会就挥下了手。 随着他的动作，十多把钢刀斩落，鲜血喷洒，跪着的人里有一半就这么掉了脑袋。而他们身边跪着的另一些人，则是犯了相对较轻的罪行，被拉来陪绑的。萧晨没有时间一一处罚这些人，因此用了这种自古就有的精神惩罚，外加一顿鞭子。 在刑场上跪着等待判决，不知自己是不是被处决的那一个，感受着刀风扑面，看着近在咫尺的脑袋落地，膝下被鲜血浸湿，绝对是一件挑战心理极限的事情。这些逃得性命的人，大都被吓得大声哭喊，状若疯癫，甚至屎尿横流。 这场景也让场中其他人受到了足够的震慑。很多人低头议论着，看向萧晨和罗杰的眼神充满了敬畏。 刀手退了下去，十多个个拿着鞭子壮汉又跑了上来，皮鞭入肉的噼啪声和鬼哭狼嚎的惨叫四处响起。 “大人，是不是差不多了？今天杀的人已经不少了。”罗杰小声问道。 “你是不是觉得，我杀的人太多？太严苛了？”萧晨反问。 “没有，这些人本来就毫无纪律，一下子出了笼子，就更加没有顾及。如果不能震慑他们，根本就没法将他们捏成一团。不过……杀人放火的砍了也就砍了。但是因为女人就掉了性命，是不是太严厉了点？我们一路过来，有一大半人都是因为女人被处死的。杀掉的高手比收服地多得多，其中有不少都是斗气和血脉战士，即便放在帝国军队里也是能当上军官的好手。” “谁叫这些高手都是队伍的首领呢，我们严惩首恶，自然没法放过他们。看你一副心疼的样子，想来你们的军队在这些事上，是没有什么禁忌的？” 罗杰诚恳地说道：“军队只求战士奋勇杀敌，管不到那么多。而且很多时候，如果不许诺战士赢了以后发泄一下。仗就没法打了。就算……就算是我的部下，同样也在敌国做过这种事。” 见萧晨脸绷着，罗杰又解释道：“据我所知，所有的军队都是这样的。帝国和王国直属的精锐还好些，如果是领主们自己的队伍，那就更加不堪了。” “果然是封建时代的军队啊。”萧晨叹了口气道。 “封建时代？您说什么？” “别在意。我想说的是，的确有军队不是这样的。有清晰目标和严格纪律的军队，比依靠本能和欲望的军队更有战斗力。我这里有个章程，你来听听。”萧晨简单地把“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和罗杰说了一下。 罗杰听得很惊讶，这些条目看上去很简单，只是让你做一个听话的好人，但是带过兵的他，却知道真正做到这些有多难。至少，他就不知道从哪里去找这样的士兵，难道这是一支由贤者组成的军队？ “哈哈，贤者？不是。这是一支由普通农民组成的军队，他们中的很多人的出身和教育，可能还不如我们眼前的有些人。” “这可能吗？治军得严厉到什么程度……，您今天那么做。是要用这些人组建一支那样的队伍吗？” “为什么不呢？我相信，如果有这样一支军队在，这个世界会变得更加美好一些。”萧晨想起了在很多灾难面前，解放军战士奋勇向前，冲在第一线的样子。他作为记者，曾经站在他们中间，亲眼看到救灾撤离的时候，大妈使劲把吃的东西往卡车上扔，大爷挥手喊着‘谢谢你们，以后一定要来坐坐！’。他露出些缅怀的微笑说道：“不过，现在提这些还早了一些。今天用鲜血上的第一课，只是让所有这些人明白，纪律是什么东西，触犯它的代价是什么。你记住，纪律是我们十几个人，控制几千个乌合之众的唯一倚仗。” 营地中间的鞭刑已经结束，被打得浑身是血的家伙们被人搀扶了下去，做一些简单的包扎。 “走吧，这伙两百多人的队伍被我们吞并，剩下的地方应该不多了。挑出精壮让他们跟我们继续走。剩下的老弱和女人带去集合点给雅各布和露娜统一看管。” 萧晨领着队伍在集市里转了一圈，大大小小打了十来场遭遇战，收拢了超过四千的奴隶和平民，队伍像滚雪球一样壮大了起来。等他再一次回到达因家营地的时候，身后可以作战的战士已经有了两百多人，其中有七八人都会初阶斗气，还有三四名血脉不错的血脉战士。 这些人在魔法师的强力震慑下，还算听话，加上罗杰这个高手，已经差不多赶上当初萧晨在苏埃罗招募的佣兵队伍了。 他们行进到胡安家堡垒的时候，遇到了在此等待的科恩管事。 “萧晨大人，罗玲大人已经和仅存的几个奴隶商人达成了协议，只要您能够带着这些奴隶撤离营地，并且交出一部分杀人放火的奴隶头领。他们可以当作把奴隶都卖给了您。” “很好。看来你们谈得很有成效。奴隶差不多已经都被我们控制，罪魁祸首嘛，大都已经伏法了。不过我可以给他们足够的脑袋作为证据。” “罗玲大人还让我继续在这里操持奴隶生意，帮您处理后续的事情。”科恩躬身说道。 萧晨有些惊讶，看来他们的成果已经超出了预料。不愧一个月玩转苏埃罗的女人。他刚准备和科恩一起，再和奴隶商人碰个面。突然前面跑来一个负责打探的战士，他报告道：“大人，听前面走散的几个奴隶说。有一大群奴隶，已经冲进了奥克斯家的营地很久了。” “也许就是拉尔夫他们。我们转遍了整个市场，都没见到他。”罗杰猜测道。 “走，科恩，跟我们一起去看看。这应该是最后一群需要收服的奴隶了。” —————————————————————— 莎丽尔很后悔。 不该因为处置伊莱娜的事情，耽误了太多的时间。 她没想到，陷入混乱的奴隶会这么快就拉起队伍。更没想到，这支队伍会有拉尔夫那样的高手带队。 当他们一行人从秘道里出来的时候，正好被翻箱倒柜，寻找财宝的拉尔夫堵了个正着。而本来在外面接应他们的佣兵，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虽然，几位精灵都穿起斗篷遮掩容貌。但是拉尔夫还是一眼就瞧出，这是六个身材窈窕，气质出众的女人。 那种被自然熏陶出的野性和灵性，在举手投足之间，对这些男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当某个眼尖的家伙，看到斗篷下那的精致面容和长耳朵时，所有的奴隶都沸腾了。精灵，不仅代表完美的外貌，也代表着数不清的金币，神秘的魔法物品和稀有的知识。 这是奥克斯家营地里，最有价值的瑰宝！ 拉尔夫的手下们高呼着“抢下这些精灵！”然后像潮水一样扑向了莎丽尔一行。 索尔和手下十多个佣兵组成了防线。然而，拉尔夫手中的力量远远超过索尔，手下还有七八个斗气小成的战士。索尔团队的战斗从一开始就险象环生。 拉尔夫的剑依旧那么快，他并不和索尔缠斗，而是不断突袭索尔手下的战士。好几个佣兵都在和别人的战斗中被拉尔夫暗算而死。很快，索尔手下的战士就倒下去三分之一。索尔本人却被两个实力相当的对手缠住，对此毫无办法。 莎丽尔再次种下一颗种子，但是那种子刚长出一根小苗，就被一道青色的剑光连根斩断了。 “竟然还是个自然法师？可是你的动作太慢了，在我面前不会有任何机会！”拉尔夫狞笑着对莎丽尔苏说道。 莎丽尔不甘心，但连试三四次，种子都毁在拉尔夫手里。 她心中清楚，眼前这个拉尔夫，在混战中是一个极为恐怖的敌人。如果不是他要的是她这个人，那剑芒砍到的就该是她的脖子了。 佣兵们一个个倒下，站着的也都带着伤。虽然他们也干掉一些奴隶，但是对手的数量太多了。 在人数和实力上都出于劣势，佣兵们都开始动摇起来。 “莎丽尔小姐，我们是顶不住的，敌人太强了。我们必须投降。”索尔一边说着，一边艰难地招架着攻击。 “你知道现在投降，对我们意味着什么吗？”莎丽尔怒不可遏。 “可不投降，我们都会死。”索尔斗气爆发，一个回旋斩逼开了几个围攻他的人，大声对拉尔夫吼道：“我们投降，别打了。我还有拼命的绝招没有用，但我想谈判！放我的人离开，随便你们怎么样！” 拉尔夫眯眼瞧了下这个高大的佣兵，似乎在评判他搏命带来的威胁。又刺死一个佣兵，拉尔夫收起剑，吼了一声：“都停下！” 不过奴隶们杀红了眼，他叫了好几遍，那些人才真正停下来。 拉尔夫看着眼前伤痕累累的索尔，强调道：“精灵得留下。” “我只要我的佣兵。”索尔喘着粗气说道。 “这就是你们人类的信用吗？”莎丽尔见到自己竟然就被这样背叛抛弃，愤然问道。 索尔看了她一眼，却被她逼视的目光灼伤了，他撇过头说道：“莎丽尔小姐，你的要求是从奥克斯家救出你的族人，现在奥克斯家已经死光，你的族人也被解救了出来。至于和这些人作战，不在我们的协议之中。我的队伍已经为你死了六个人，我们只能做到这里了。” 莎丽尔气得说不出话来，雪白的脸颊已经涨的通红。 索尔对她视而不见，转身就要带人走，却被拉尔夫一剑拦住，“留下你们的武器铠甲再滚。” 几个佣兵都露出羞愤的神色，如此逃跑，已经让他们丢尽脸面。如果连吃饭的家伙都被收走，那他们真没有必要再混这一行了。他们都看向索尔，希望他能说点什么。 然而，索尔今天似乎彻底认命了，他把长剑和一把匕首插在地上，再卸下皮甲放在旁边。还让他的部下也如此做。等身上只剩下一件布衣，他对拉尔夫道：“希望你说话算数，我的搏命技并不需要武器。” 拉尔夫冷笑一下，朝后方挥挥手，奴隶们让开一条道，佣兵们跟着索尔落荒而逃。 包围圈再次合上，拉尔夫准备再逼迫莎丽尔就范。但一眼望去，精灵法师似乎有些不对劲。 第二十章 心灵密语 莎丽尔的脸庞呈现出怪异的棕色，本来雪白光洁的皮肤突然出现了很多纹路。她如同在祈祷般，双手相握，放在胸前，绿色的长发无风自动，似乎有什么巨大的力量在她身体中，就要破茧而出。 “莎丽尔！不要！”伊莱娜在她身后，大声叫了起来。作为雨露祭司，她对自然的力量尤为敏感。她感觉得到莎丽尔身体中的那种力量！ 那是“守护之种”！世界树上诞生的种子，远比那藤蔓种子罕见。 对于一个精灵法师或祭司来说，守护之种是陷入绝地的最后一道杀手锏，然而使用它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也是让人难以承受的。 伊莱娜作为外出历练的雨露祭司，手中也没有这样的异宝，没想到这位巡察使竟然带了一枚。 她看到莎丽尔皮肤已经变色，就知道已经无法阻止她了。 “你应该给我来用的。”伊莱娜喃喃说道。 其他几个精灵来历普通，压根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她们不明所以，只是害怕地在一边瑟瑟发抖。 拉尔夫看到莎丽尔状态奇怪，又听到另外一名精灵失声惊叫，就觉得情况不对。他怀疑这是莎丽尔的某种绝招，敌人想做什么，我就不让她做什么，这是拉尔夫一贯的办事宗旨。这时他也不再存着活捉莎丽尔的心思，提气出剑，奋力往她的心口刺去。 然而就在他的剑尖快要触及莎丽尔身体的时候，莎丽尔身形暴涨，她身上的衣物在一瞬间就崩裂成了碎片。 她随着身形变高变大，模样也发生了巨变。她的下肢变成了两簇树根，她的身体化成了粗壮的树身，她的手化成了巨大的枝干，她浑身上下的皮肤完全转化成了粗糙坚硬的树皮，飞舞的头发则化成了藤蔓。她的头则融合在了树干中，变成了一张有眼有嘴的木脸。 她变成了一个足有三层楼高的树人。 因为一下子拔高到了五米以上，拉尔夫一剑刺在了树人的小腿上，崩落了几块树皮，留下两寸深的刺痕。但是对于粗大的树人来说，简直无关痛痒。 而树人用分叉的巨手一打，拉尔夫整个人就被打飞了出去，一直到十多米远的地方，他才凌空一个翻身，站到了地上。 力量太大了，一个照面就让他受了点伤。拉尔夫擦了擦嘴边的血迹，脸色凝重地看着那尊树人。他只在传说故事里听过有关树人的事情。据说，精灵王国作战的时候，树人就是他们的攻城主力，这些家伙力大皮实，没有内脏要害，除了速度略慢，有些怕火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弱点。 果然，奴隶中的一些高手，尝试着削砍树人的四肢，但除了斩去几块树皮，激得木屑飞扬以外，没有什么效果。而其他的奴隶早就吓得躲到了一边，这树人太过高大，一般人光是看着就会有巨大的心理压力，何况是动手。 “不要和它硬拼！先把其他几个精灵女人抢过来。”拉尔夫大喊道。他绕了个圈子，从侧面扑向了伊莱娜。 然而树人很快发现了他们的把戏。它伸出巨手轻轻一抓，就把五个精灵捏在手中，提到了半空，然后用剩下的一只手和奴隶们作战。 拉尔夫游斗了一会儿，丝毫没有进展。倒是手下的奴隶被树人拍死了好几个。一个小头目凑过来问道：“拉尔夫老大，要不算了吧。我们和这个东西死磕下去讨不了好。还不如再去搜几个寨子。” 拉尔夫一巴掌抽在小头目的脸上，“放屁，这几个精灵就是这些寨子里最值钱的东西。我们都死了好些人了，怎么能放过她们！” “可那东西刀枪不入啊。”那小头目哭丧着脸道。 “你，你，还有你，去搞些火把过来。你们几个，去刚刚那个地窖里把火油和烧酒拿过来。”拉尔夫吩咐道，“其他人跟我一起缠住它，用力攻击她手里的精灵，让它忙不过来，不能让它逃出院子。” 树人本来想踢倒房舍和围墙，逃出内院，但是它往那边走，奴隶们就从那边攻击它手中的精灵们，有的用弓箭射，有的扔起了石头。四面八方的袭击让它疲于应对。 引火之物很快就准备好了。拉尔夫拿起一个酒桶，用力扔出，酒桶在树人的身上崩裂开，淋湿了它的一条腿，其他的奴隶也有样学样，把一桶桶的油和酒扔到了树人身上。 树人的身躯太大了，它即使挡开了几个木桶，大部分还是砸在了它身上。 拉尔夫点燃一个火把，拿在手里挥动，“精灵女人，你听着，我知道你的意识还在这棵破树里，赶紧投降吧，否则一把火下来，你们会连灰都不剩下的。你不是要保护这些女人吗？你难道准备让她们活活烧死在这里？” 树人转动眼睛，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拉尔夫，然后又望向更远的地方。 被举在高空中的伊莱娜恳求道：“莎丽尔，停下吧。你已经为我们做得够多了。把我们留下，你回到精灵森林去。” 树人没有回答，从它的高度，它看到有很多人从远处走了过来，正在院子的墙外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 —————————————————————— 萧晨带着人进了奥克斯家的寨子，还没进入内院，就听到里面打得十分热闹，接着墙里突然长出了一棵会动的大树。它的身高超过了房顶和围墙，在外面也看得十分清晰。这让萧晨有点不知所措，眼前的场景有些超出他的认知。 “看来里面出了不得了的事情啊。”萧晨让自己的队伍停下，问罗杰道：“你见过这样的东西吗？” 罗杰摇头道：“没有，但我想这应该是树人，人类的国度里没有这样的东西。传说只有精灵施法者才能驾驭他们。” “你是说，有精灵施法者和奴隶在战斗？”萧晨突然想起了早上在这里偶遇的那个运奴车队，里面就有一个精神力强大的法师。难道会是她？ 这时，树人的眼睛突然看向了萧晨。那眼睛是树身凹陷中的两个光点，看上去就像是两盏小灯，虽然现在还是白天，却十分清晰。 萧晨没有见过这个树人，但是那闪烁光点给他的感觉却有些熟悉，好像早晨那斗篷下的狭长眼睛。 “人类魔法师，我能否相信你？”萧晨的心中响起了好听却焦急的女声，萧晨觉得如果给这声音配上一张脸，那一定得是绝美的容颜。 “是谁在和我说话？”他随即明白，这是一种神奇的魔法，能够直接沟通两个人的心灵。 “我正在你眼前，你正注视着我。” “树人？”萧晨颇有些吃惊，这声音和形象实在反差太大了。 “是的。我想把五个精灵托付给你照顾，请你送她们回家。精灵王国会给你足够的报酬。” “为什么选择我？“ “不是我相信你，而是围攻我的这些强盗，让我已经没了其他选择。法师的信誉……也许比佣兵更值得期待一些。” 萧晨早已注意到树人的手中有五个精灵，她们正在被下面的人围攻。他心念一转，大致猜到了这里的情况。他没有犹豫便答道：“我可以保证不让我的人侵害她们，并在我方便的时候送她们回去，除此之外，没有更多承诺。你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要冲进来了……” “来不及了……守护她们，你会得到回报……如果你毁诺，将承受整个精灵王国的愤怒。” “你还真是不客气……” 树人身上的藤蔓突然向五个精灵扭动过去，相互纠缠在一块儿变成了一个藤球，像个牢笼一样把精灵们包裹在里面。 树人托举起藤球，突然做了抛掷的动作，将关着五个精灵藤球向萧晨扔了过来。 “接住她们。”萧晨大喊，罗杰等人急忙运气斗气，六七人一起合力接住了藤球。藤球一落地就枯萎了起来，露出了里面晕头转向的几个精灵。 罗杰几个小心翼翼地扶起了坐在地上的精灵，周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叹。 真是漂亮，萧晨也不得不赞一声，精灵的美名不虚，虽然和人类的相貌有不少差异，但是这种差异却让她们的相貌有了一种前所未见的异域风情。眼前这几个精灵可谓春兰秋菊，各有千秋，尤其是当先站起来的那个，有一种瞬间抓住人心的魅力。 那精灵站起身后第一件事就是扑向了萧晨。 “法师先生，请救救莎丽尔！她要被烧死了。” “你受伤了？身上全是鲜血！”萧晨见她那件黄色的袍子有一半都被染红了。 “那不是我的血，快去救莎丽尔，要来不及了。”伊莱娜一把抓住了萧晨的胳臂。 “莎丽尔是谁？是那个树人和我的灵魂说话，拜托我保护你们。” “莎丽尔就是和你‘心灵密语’的树人，那群暴徒已经在她身上泼了油，请赶快撞开那门，拦住他们，求您了！”伊莱娜的眼泪流满了脸颊，哀切的样子萧晨心中不由自主地泛起了同情。 萧晨拍拍她拉着自己的那双手，对罗杰说道：“快，带上所有的好手，破开院子的门，给我拿下围攻树人的那些家伙。” 罗杰以五六个斗气战士为先锋，带着三四十个精壮汉子，拿起可以砸门的木柱和石块，向内院冲去。 可是当他率众破开内门的时候，却看到拉尔夫和他的手下将十多个火把扔在树人身上，油和酒都被点燃，几道火蛇从下至上，攀上了树人的身体，顷刻间，它浑身燃起了熊熊大火。 第二十一章 生命之光 油，烈酒，木材，所有这些易燃之物在一起，再加上一点火星。那只有一个结果：无法阻挡的火势！ 烈焰很快顺着树人的双腿，蔓延到了它的身体和手上。那双散发着光亮的眼睛也被烟与火包裹了起来。 树人挥动着手臂，想扑灭身上的火，但是这只是徒劳罢了。它现在就是一个巨大的火炬，冒着滚滚浓烟。它的皮肤在烧灼中变为焦黑色，不断发出噼啪的爆裂声。由头发变成的藤蔓也快速枯萎，然后纷纷断裂。燃烧使木头失去水分，它的动作变得僵硬和迟缓，它跌跌撞撞地碰塌了两堵墙，最后跪倒下去，压垮了一座房子，身上的火焰把房子也给点着了。 萧晨的心中听到一声惨号，然后那种心灵连接又嘎然而止。他看到树人在烈火中挣扎，心突然变得很沉重，也许是早上那一面的原因，在他眼里，这个树人和人类并没有什么区别，他好像就在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刚和他说过话的人被活活烧死。他大喊道：“罗杰，拿下放火的人，打出一条路。我要给树人灭火！” 罗杰一点头，带着身后的人冲了过去。这些人是从四五千人里挑出的善战之辈，远比拉尔夫的手下精锐。本来在围攻树人的那些奴隶，看到有大批拿着刀枪的人向他们冲来，纷纷聚拢到拉尔夫身边。举着武器和萧晨的人对峙。 “罗杰？你竟然没走？你带着这些人想来干什么？”拉尔夫有些吃惊，现在的场景有些出乎他的想象。 “拉尔夫，整个营地都被萧大人控制了。投降吧。”罗杰声音严厉，神色肃然。 “投降？罗杰你疯了吗？你自己给魔法师当狗还不够，竟然还来威逼我？告诉你，我现在是自由的，没有任何人能控制我！”拉尔夫满脸怒色，他挥舞着手中的剑，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我还要找你讨回我的精灵呢！我亲眼看到那个大树桩子把精灵朝你那边人过去了。是不是都被你们抢去了？” 罗杰一看那燃烧着树人已经倒在房子的废墟里，不怎么动弹了，心中焦急，语气也不善起来：“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再挡在这里，我们就要不客气了。” 拉尔夫看到萧晨也走了进来，身边还跟着那个最美的女精灵，心中怒火翻腾。即便对方是一个魔法师，拉尔夫也无法容忍这种虎口夺食的行径。他费劲代价，死了好些人才干掉了树人，怎么能让人就这样摘了果子？ 更何况，这个模样奇怪的魔法师，从没显露出任何魔法的能力，也许只是个魔法学徒在装腔作势而已。 他心一横，用剑指着萧晨道：“魔法师！我不管你在打什么鬼主意，那精灵都是我的。你们如果不想和我拼个你死我活，那最好把精灵交给我，让我走！否则……” “你走不了！”萧晨已经从伊莱娜口中明白了发生在这里的事情，他不准备给拉尔夫任何机会了。 此时他手中握着一张来自于魔法师古宅的卷轴。莫雷曾经鉴定过，这是一张高阶魔法“冰风暴”的卷轴，按他的说法，这张卷轴如果正确释放，本有毁掉一个小镇的力量。可惜萧晨和莫雷都没有足够的能力释放这样的高级卷轴。 但萧晨对付卷轴自有一套粗暴手段，于是他就把几张卷轴带在了身边。 萧晨早在走过来之前就已启动卷轴。他感觉到了封印其中的冰雪之力和大风之力，然后就把自己的精神力毫无顾及地注入了进去，那狂野的力量开始撕扯开卷轴中的禁制，破坏魔文的路径，只是单纯地把这股能量释放了出来。与此同时，他的精神力也引动了周围的元素力量，比卷轴本身更强大的魔力从外界附加到了卷轴上。 这比正常使用卷轴要多耗很多精神力，而且根本无法保证魔法的形态，威力也会减弱很多。但是也有一个很大的好处，那就是无需任何咒语，不用任何手势。一路走来，自然也没有引起拉尔夫的注意。 萧晨这时根本管不了那么多，他就像一个拼命往嘴里塞糖的小孩子，毫不顾忌嘴巴的承受力，直到有一刻再也塞不进东西，把糖都喷了出来…… 当他走到罗杰身边，面对拉尔夫和他手下时，卷轴在他手中已经变成了一个浅蓝色的亮点。接着，他抬起手掌，无数冰霜夹在冷风中间，沿着他手指喷射了出去，形成了一股锥形的冰雾。 他怎么不用念咒？不用任何手势？拉尔夫正打算趁萧晨不备，利用自己的速度把他劫为人质，可突然间萧晨的魔法就迎面而来。 拉尔夫一瞬间就被冰雾笼罩，他本在开口说话，嘴还张着，冰雾就冲进了他的喉咙。他急忙用双手挡住脸，侧身一滚，避开了冰雾的正面。然而这时他却发现自己的手臂、脸颊、嘴巴和喉咙都已经失去了感觉。更糟糕的是手上的长剑和手掌竟然粘在了一起无法挣开。 这是什么冰雪，怎么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不等他想明白这个问题，无情的冰雾就把他身后的人们都包裹在其中，然后径直冲向了倒在房屋中燃烧的树人。 大风驱走了烟雾，冰雾吞没了火焰。 转眼功夫，随着萧晨手中的卷轴已经消耗殆尽，冰雾也慢慢散去。只见树人身上的火已经尽数熄灭，焦黑的树皮上，留下了半寸厚的冰霜。而树人和萧晨之间，几十个奴隶浑身都被冰晶包裹，如同冰雕一样伫立在空地上一动不动。 拉尔夫“嗬嗬”叫着，踉踉跄跄地爬起身，七倒八歪在原地打转。仔细看才会发现，他的眼睛蒙上了一层白色，早已被萧晨的魔法冻坏，瞎了。 他一不小心撞在一个被冻住的奴隶身上，那奴隶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又撞倒了边上的人。于是，那群冰像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倒了一地，冰晶破裂，发出刺耳的喀嚓声，身体着地，发出低沉的碰撞声。拉尔夫啰嗦着用手摸索着身边的人，触及几个冰人之后，他像是明白了什么，手越摸越快，动作越来越急。最后他立起身，瞪着无神的眼睛四处转着，像在寻找什么。 “你在找我吗？”萧晨冷声说道。 拉尔夫一听到萧晨的声音，发出不甘的大叫，擎着剑向他冲来。 青色的斗气光芒再次从拉尔夫的身体里迸发出来，然而他手上冻僵的肌肉再也无法承受这种力量，他冲锋着，手却在奔跑中不断崩裂，快要冲到萧晨面前时，因为失去手掌和前臂，他的剑已经掉落在地上，他却浑然不觉，状若癫狂。 罗杰默然出剑，扎在他的胸口。拉尔夫口吐着鲜血，伸展着断臂还想向前够去。然而却无法跨过这几米的距离。 罗杰的剑上闪过电光，拉尔夫的胸口炸开一个大洞。他仰头向天，然后无力地倒了下去。 这个可以和罗杰一战的战士，就这样死了。 “收拢还没死掉的奴隶。”萧晨注视了一会儿地上的拉尔夫，开口吩咐道。周围的奴隶，无论属于哪边，都安静地没发出一丝声音。对于很多人来说，这是他们这一辈子第一次看到魔法力量的恐怖。 ————————————————————— “火灭了。她还在吗？”萧晨走到树人跟前，伊莱娜和另外四个精灵都静静地站立在树人的头颅边。 伊莱娜摇摇头，洒下一串泪珠。 “她已经不在了。即使没有这把火，她最终也会离开我们……”伊莱娜注视着树人的脸部，那儿几乎已经被烧平了。 “是因为你之前说的守护之种？” “是的。守护之种的代价是精灵的灵魂。如果她生存下来，也永远无法变回原来的样子，只会变成一棵真正的树。而她的灵魂也会慢慢沉寂，就像每一棵树那样。在使用它的那一刻，她已经准备好了彻底牺牲自己。”伊莱娜用手扒开树皮上的冰霜，然后将手掌按在树皮上。 其他的精灵都明白她要做什么，纷纷都把手放在了树人身上。 伊莱娜轻轻地唱起了一首精灵挽歌，曲调奇异而轻灵。其他的精灵也跟着一起吟唱。伊莱娜的手中开始散发出点点微光，光点如同萤火虫，慢慢飞到树人的身上。那光点既不灼热，也不耀眼，然而树人身上的冰雪却开始融化了。而那些焦黑的树皮也开始掉落。 她们唱着唱着，一棵小芽竟然从她的手边破开树皮，露出了头。它像欢快的孩子一样摇曳，然后节节长高，一会儿功夫就长成了半米来高的一棵小树。 这是生命的力量。 伊莱娜轻轻亲吻小树的枝条，然后从上面摘下两片叶子，把它们分别放进两个草编的小袋子。 她把一个小袋子交到另一个精灵手里，说道：“亚雯，这是莎丽尔‘新生’的证明。请你将它带回王国，放在世界树下。” “伊莱娜大人。这不是应该您自己带回去吗？” 伊莱娜摇摇头，“我暂时回不去，所以，替我带回去。” 其他几个精灵都不明所以，不过雨露祭司地位高贵，她们不敢多问，点头应是。 “谢谢您的帮助，为莎丽尔复了仇。”伊莱娜将另一个袋子交给了萧晨，“您带着这片叶子，就能进入精灵王国。我想王国的长老应该也会表达他们的谢意。” 萧晨接过叶子小心地收起来，“其实最重要的事情都是她做的。是她最终让你们都活了下来。” “是啊。您知道吗？我们其实都不认识她。”伊莱娜低垂着头，视线似乎游离在世界之外，“就在刚才，她还杀死了和我……有些关联的……一个人类。我看得出，她并不喜欢我，甚至鄙视我。但随后她又用生命拯救了我，毫不犹豫……这让我，让我……”她没能说下去，不过两行眼泪替她表达了后面的意思。 “可能她只是发现没有退路而已。”萧晨此时想起了自己对罗玲说过的话，“总有人会在无处可退时，选择向前一步，在旁人看来，这也许就是从凡人到英雄的跨越。” 第二十二章 佣兵命运 索尔在路上狂奔，后面跟着七八个佣兵。他们从一个角落爬墙出营地，就一路跑向苏埃罗。 “索尔，索尔，我们，我们为什么要往苏埃罗去，咳咳，万一，万一奴隶攻城怎么办？”身边一个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胖子佣兵问道。 “我们除了一身衣服，什么都没有，怎么跑远路，你这个白痴。得去苏埃罗搞些装备。你们都跟紧了我。这次是我瞎了眼，接错了任务，你们损失的装备，我自个儿讨钱赔给你们！”索尔斗气在身，说话倒是轻松。 这番承诺让本来士气极为低落的佣兵们精神一振。一个大个子佣兵，开心大笑了几声，赞道：“索尔，我以后就认你做老大了。不管怎么说，能从那帮奴隶手下逃出来，你是有真本事的。而且，还要补上我们装备。我波特就服你这样的好汉子！” “是啊！索尔老大是没的说！还能接到精灵的生意。唉，这次要是不是正好被那群该死的贱胚堵上了。我们可不就完成任务了。”一个瘦个子佣兵赞同道。 “是啊。”胖子接口道，“就是，可，可惜了那些精灵。她们，她们可真漂亮，我一路心里都痒痒呢。” 胖子的话引起了大量的共鸣，几个佣兵都哀叹起来，恨不得以身代替拉尔夫他们。 索尔听在耳里，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瘦子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问道：“对了，老大。这次如果万一那些精灵逃出来，把这事回去说了，会不会有麻烦？我听说那些精灵最是护短。如果，被后面追来救人的那些精灵知道了，不会找到我们头上吧。” “你也太小看那些奴隶了，这几个娇滴滴的美女落到几百号壮汉手里，能落得好？过不了今晚就被搞死了。”大个佣兵不屑道，“索尔老大，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我们先管好自己吧。”索尔跑过一个小坡，苏埃罗的外城已经尽在眼前。不过，外城前方，正对着奴隶营地的方向，竟然出现了一大队严阵以待的骑士。 那些骑士大约有四五百人，清一色地穿着绘有精致魔纹的精致皮甲，身背一米五左右的复合弓，腰间挎着长剑，身上过着青色披风。在他们每个人的胸甲上，都刻绘了一个气旋状的标记。 这些骑兵显然也看到了索尔等人。他们分出一队十人，翻身上马，极为快速地向他们奔来。 “老大。这，这是什么人？他们好像冲我们过来了，我们是不是该避一避？”胖子结结巴巴地说道。 索尔微微一笑，道：“不用。” 其他人还在犹豫不觉的时候，那瘦个佣兵偷偷往后退去，退了几步，一转身就拼命往外逃去。 其他人见状也都慌了神，那壮汉波特也往后退去，边退边道：“索尔老大，我看，我还是先去一下城外，我认识一家农户，有些东西放在那里……” 索尔摇了摇头叹道，“你们这是何必呢。” 一瞬间，他身上的斗气爆发，人像一枚炮弹一样向波特冲去，以手为剑，在波特喉间一划，血肉顿时从那里爆裂开来。这时他所表现出的实力，竟比和奴隶战斗时强上几倍！ 其他几个佣兵尖叫着分散逃去，索尔也没有追赶，只是冷笑着站在原地。那队骑兵冲过来，对他视而不见。纷纷越过他的身侧，分头向这些佣兵追去。 佣兵们根本没有武器在手，在骑兵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其实，即便他们全副武装，也肯定无法抵抗这些斗气已经入门的骑兵。 几声弓弦响过，包括最先逃跑的瘦子在内，佣兵们被纷纷射倒在地上。追击的骑兵，并不就这样放过他们，纷纷赶上前去，砍下他们的脑袋才作罢。 不到两分钟的功夫，所有的佣兵都被灭口。 这些骑兵回拢道索尔身边，纷纷下马行礼道，“见过百夫长。” 索尔点点头，跨上一匹马，向着骑兵大阵而去。他已经看到了，他要见的人物，正在骑兵的重重保护之中。 “德鲁，辛苦了。”罗兰德祭司微笑着看着化名“索尔”，扮作佣兵的德鲁百夫长。 德鲁像罗兰德祭司行了一个骑士礼，报告道：“大人，精灵们已经被疯狂的奴隶们围住了，他们动用了‘守护之种’展开了一场大战，不管她们最后是死是活，那些奴隶贩子背后的领主们，一定会知道，这次暴动都是精灵们惹出来的祸。” “很好。我们和精灵异端没有任何关系。” “是的。绝无任何关系。所有我招募的佣兵都已经死了。” “按你的了解，加里森副团长手下的半个疾风骑士团，彻底剿灭奴隶暴动够了吗？” “足够了。奴隶里虽然有些高手，但是毕竟是乌合之众，只要一上来打崩他们……追杀的事情，是我们疾风骑士团的强项。” “好。一会儿剿灭奴隶的行动，你就不要参与了，免得被有心人认出来。”罗兰德挥挥手，让德鲁退下。 加诺听完两人的对话，忍不住问道：“大人。毕竟很多奴隶主知道我们去那里分发过药品。会不会怀疑我们给了奴隶解药？” 罗兰德一笑，“加诺，这种没有证据的揣测毫无意义。你记住，在政治游戏里，即使暗地里心知肚明，恨不得对方去死，但面子上大家总是要过得去的。如果谁冒然掀起了桌布，那是自寻死路。现在，精灵们已经坐实了替死鬼的角色，谁又都知道自然神殿和精灵一向有很大分歧，任何人都没有理由怪到我们头上。” “可是那也许会为我们增加一些看不见的敌人。” “世界上再也没有比‘敌人’更能证明你的东西了。千万别因为害怕制造敌人而畏首畏脚。一个没有敌人的人是悲哀的。这说明他既没有馋人的利益，也没有足够的威胁，那样的人生有什么意义？” 加诺好像被这话刷新了世界观，愣了一会儿才点头应是。 “好了，安心等着吧。疾风骑士团已经堵住了营寨两头的路。等奴隶们跑出那个营寨，就是我们出手剿灭暴动奴隶的时候了。几天之后，当地势力最大，最反对我们的奴隶商人都被消灭，我们又以苏埃罗拯救者的面目出现，自然神殿掌控苏埃罗外城的时间就到了。” ————————————————————— 天色已近黄昏，晚霞和夕阳已经把那个土坡染成了玫瑰色。突然有一只马头从山坡的顶部露了出来，接着就见一位骑士策马翻过了山坡，紧接着一个个马头露了出来，只见五十多个骑兵，保护着两辆四轮马车，向这边驶来。再后面是更多步行的战士，他们穿着各式各样的盔甲，顶着各不相同的纹章，拿着毫不统一的长短武器，排成六人一行的队伍，跟在车后。这些战士明显没有经过队列训练，一个简单的长队排队七歪八扭，但是仅凭目测就可以看出，这些人身体强壮而且士气不错，颇有几分精气神。 疾风骑士团的副团长加里森，早已让自己的骑士上马，做好冲锋的准备。但是眼前的队伍却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这真是暴动的奴隶吗？还是某个领主的私军？毕竟，在他的想象里，暴动奴隶应该都是些背着财物，抱着女人的匪徒吧？ 看到这边的动静，对面当先的骑士呼喝了几声。缓缓行进的步兵停了下来，开始在几个骑士的指挥下，站成几个方阵。不断有人从山坡上翻过来，加入到这些一字排开的方阵中。 而两辆马车却在十几名骑兵的簇拥下，迎着疾风骑士团的阵地驶了过来。 “你们是什么人！报出身份！”加里森拨开队伍来到前面，大声问道，他这一吼用上了独门的斗气技巧，声音极为响亮，连山坡上列队的人们都感到有人在耳边大喝了一声，队伍一时乱了几分。 “马车里的是萧晨法师，罗玲法师和胡安家，巴尔特家，林奇家的三位家主！你们是什么人？”罗杰同样大声一吼还以颜色，他虽然技巧上不如加里森，但是因为距离近，也震得骑士团的马匹，略有不安地躁动起来。 魔法师？加里森有点糊涂了。不知道这算什么情况。他想了想说：“我是自然神殿护殿军疾风骑士团的副团长加里森。请这位法师出来答话。” 马车缓缓停在阵前，两名骑士下马打开了车门，穿着法师袍的萧晨和罗玲走下了马车。萧晨经过这血腥的一天，脸上竟然多了几分风霜之色，眼眸中也透着疲惫。就像一块生铁，被好好地锤打了一番，铁依旧是那块铁，却已经发生了本质的变化。相反，罗玲的模样依旧和早上差不多。她有些懒洋洋地跟在萧晨后面。像是跟在老狗后面的一只猫。 “疾风骑士团的骑士？”萧晨打量了加里森一番，点点头道，“我们是黑山过来的法师，前来拜访老朋友伊卡萨大师。顺便，给我的城堡添置些战士和奴工。” 听到伊卡萨大师，加里森就知道自己很难吧眼前的人怎么样了，他指了指不远处山坡上已经集结完毕的五个大方阵，问道：“法师先生，您访友，还带着军队吗？” “你是说他们啊？”萧晨咧嘴笑了笑，“那都是我买的奴隶。” “你买的奴隶？？”加里森瞪大了眼，眼珠都快掉地上了。 “哈，买得有点多。” 第二十三章 大功告成 “没想到那么快又和两位见面了。”罗兰德祭司依然是一副温文有礼的样子，“不过转眼间，你们就前呼后拥。真是好本事啊。” 罗玲扫视了一眼周围虎视眈眈的骑士团，微微一笑道：“祭司大人才是好本事呢。一会儿功夫就找来一支这么精锐的队伍，苏埃罗方圆百里，估计都可以横着走了。” “两位想必也听加里森团长自我介绍过了。他们疾风团本有押送辎重的任务。路过这里时，正好听说奴隶发起了暴动。加里森团长心系周围的黎民，所以决定就地镇压。不过，现在的局面倒是让人出乎意料啊。” 萧晨哈哈一笑道：“暴动倒是确有其事。不过规模不大，大部分奴隶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当时，我们手下正好有些力量，就解决了这件事。奴隶商人的护卫力量有些损失，他们害怕剩下的奴隶留在营地里再出什么事，所以我就做了件好事，把他们都买走了。是吧？胡安先生？” “是的。祭司大人。多亏了两位法师和他们的部下，否则事情就不可收拾了。”罗曼·胡安立刻应道。 “你们可做了笔好生意啊！”罗兰德祭司打量着这三人说道。 “的确是好生意。各种契约一应俱全。您不知道，像萧大人这样的大主顾，可不容易碰上啊。”罗曼·胡安这时到有几分不卑不亢的模样，自然神殿在苏埃罗到黑山这一块不是很吃得开，他背后也有几个大领主的支持，并不怵他们。他虽然不知道罗兰德在背后玩了什么把戏，但是看到这些精锐骑士，就明白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其他人呢？达因家的，奥克斯家的。怎么都没出现？” “很遗憾，暴乱就是从这些家族内部爆发的。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不过所有的暴徒和凶手都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现在想起来，那些被暴徒屠戮一空的家族还真是惨呐。”萧晨露出同情的神色。 “不过我们帮助萧大人抢救了他们的损失，萧大人还出价买走了那些不安分的奴隶。那些家族的人都会感谢萧大人的。”罗曼·胡安心中得意。和萧晨一起瓜分了其他几家的财富，他们也可谓赚得盆满钵满，而付出的代价却仅仅是处理善后，对付一些孤儿寡母，应付一些领主的质询。不过这些事一向最好办，一个“拖”字就可解决。 罗兰德祭司点头赞许，那表情就好比听闻邻居中了彩票大奖似的，“这是很了不起的功绩，无论是苏埃罗的城主，还是城里的商人，都该知道你们所做的一切，好好感激你们一番。几位可都要做好扬名天下了准备了？”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萧晨连连摆手道，“有些事情实在太过凄惨恐怖，还是不要外传得好。您说呢？” “几位家主觉得呢？”罗兰德似乎要问个清楚。 “萧大人说得太对了。对那些平民来说，安安心心过眼前的日子才是最幸福的。至于领主和贵族嘛，他们想必对这些脏事一向眼不见为净，还是不要麻烦他们地好。”三位家主这时也明白了，罗兰德祭司是要封他们的口呢。不过，今天不仅逃得一命，还大赚一笔，谁会故意和自然神殿的人过不去？ “这样也好。各位想得很周全。我刚刚似乎感受到一股自然能量的爆发？像是精灵族的手笔。各位可有什么发现？” 萧晨心中一凛，他不清楚这位祭司是真的能够感知自然能量，还是早有准备，挖好了坑等着精灵跳。但按他话里的意思，似乎要把暴动的根子安到精灵头上。萧晨自忖救了几个精灵已是仁至义尽，没必要冒险为精灵遮掩什么。更何况，精灵在营地里大打出手也是事实。他和罗玲对了个眼神，后者也微微点头。于是他答道：“的确和精灵有关，有一个精灵化成了树人，不过最后被暴徒烧死在奥克斯家的营地里。” “没有其他精灵吗？” 萧晨果断摇头道，“奥克斯家已经烧成一片废墟，不可能还有什么幸存者。祭司大人可以派人去查看。不过在我看来，精灵只不过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了错误的地方，就这样白白枉死了。和其他的倒霉蛋没什么不同。” “嗯。既然如此，那这里就没有我们什么事了。希望下次能够在更恰当的时机和各位见面。”罗兰德祭司微微颔首，跨上马，领着疾风骑士团快速离开。 “貌似你的大计划，让罗兰德吃了个瘪。小心他记恨你。”罗玲望着骑士团的人奔向落日的方向，悄悄地在萧晨耳边说道。 “如果每次被人记恨都能这么赚，我宁愿天天得罪人。”萧晨耸耸肩道。 今天他可以说是搏命赌了一把，不过总算结局大大超出预期。整整近五千的奴隶，大部分是年轻男女，其中有战士，有工匠，有农夫，有矿工。人力是一群人在任何地方立足的基础，只要想办法安顿好这些人，学校的处境就会在很快时间内上一个台阶。更何况还有那些奴隶商人囤积的粮食，物资和财宝……，想到此处，萧晨忍不住笑了起来：“得好好庆祝一下！” “你想怎么庆祝？” 他看到罗玲也笑吟吟的，那脸蛋儿在夕阳的照耀下，和红苹果似的诱人，心里顿时痒痒起来，不知怎么地胆子也大了。他倒是想学着韦小宝口头禅，来句“大功告成，亲个嘴儿。”，但话说出嘴却成了：“大功告成，要不拥抱下？” 然而这句话只招来一记白眼，罗玲一转身，自顾自上了马车。他跑到马车前，却吃了个闭门羹。罗玲从车窗上露出半边脸道：“我可不是你的‘双儿’！找你的精灵妹子‘大功告成’去吧。今天可是刚刚英雄救过美，错过这花好月圆可就太可惜了。” 萧晨一愣，接着就笑起来：“怎么回事？说啥怪话呐。” “错了，那可不是妹子！”萧晨的话还没说完，又被罗玲打断了，“我听说，精灵命长得很，光是青春期就得百八十年。你可得问问清楚，那‘伊莱娜’是你奶奶辈，还是太奶奶辈，两人差了多少岁。要是糊里糊涂给人吃了嫩草，可就亏大了。” “呦！这酸的……” 罗玲探出头来，竖着食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你要偷偷问哦，即使是老奶奶也会介意自己年龄的吧？” 接着，马车就抛弃了萧晨，一路往苏埃罗去了。 ————————————————————— 疾风骑士团不愧以风为名，才一会儿功夫，苏埃罗就被他们远远抛在了后面。 加里森副团长和德鲁百夫长两人在罗兰德祭司身旁策马而行。加里森见队伍已经沿着大路跑出了一阵子，于是问道：“罗兰德大人，我们这是准备往哪儿走？” “回驻地。”罗兰德平静地回答道，看不出多少喜怒。 “是。”加里森应道。 德鲁似乎有些不甘，他犹豫了片刻，开口问道：“两位大人！我在想，我们在夜间也许可以潜回苏埃罗，打个突袭。那些奴隶没什么纪律，只要一乱起来，肯定又是一场暴动。” 加里森副团长，眉头微皱，瞪了一眼德鲁，斥道：“你这是当佣兵当出瘾了吗？” “我只是觉得事情还没有到全无转机的时候。”德鲁硬着头皮答道。 “你有心了。不过这件事到此为止。加里森副团长，我看德鲁也许更适合做些其他的工作，不如把他调配到我这里做个执事吧。”罗兰德祭司问道。 “如您所愿。您用得上他，这是他的运气。” “大人！情况看来很严重。”待加里森和德鲁离开，加诺小心地问道。 “看来你的担忧倒是变为现实了。”罗兰德祭司面露苦笑，“那位罗玲小姐的本事，还是大大出乎我们的意料啊。” 加诺显得很懊丧：“本来这是个多好的计划啊，打击奴隶商人，成为拯救苏埃罗的英雄，顺便又挑拨王国和精灵方面的关系。” “人事需天命，成败皆常情。与其懊恼，不如反思。” “是。那我……是不是通知我的父亲，让他在辖区里终止对精灵的下一步行动？” “是的，这次的动静不够大，那些领主对精灵的反弹也会有限。让你的父亲别白费力气了。请他等待机会吧。精灵和王国的冲突，是生存空间的冲突，王国的人一直没有停下向西开拓，总有一天会触到精灵的底线。这就像两头窝离得太近的熊，最后总会因为占地盘而打起来。这是难以避免的，我们总有介入其中的机会。就像苏埃罗也是如此，总有一天，我们会让这些地方回到自然的怀抱中。” “那罗小姐他们？” “年轻人，你是对的。这些奇怪地出现在黑山的魔法师，值得我们去关注一下。这次的失败，是自然给我们的警示，你安排些人手，好好打探打探。也许这些人的出现，是我们进入黑山的机会……” 第二十四章 分配任务 苏埃罗外城，萧晨和罗玲终于找到了陈汉生一行人。 他们占了一个货场，石浩和几个同伴持枪守住了大门。看到萧晨过来，他们激动地大喊了起来。 旋即陈汉生和李佳就从货场里冲了出来。 陈汉生狠狠拥抱了一下萧晨，石浩和李佳也纷纷过来和他拥抱了一下。人和人的关系在这种异域他乡，显得尤其紧密。李佳在地球上是绝不会做这种动作的。可是，这时候他再见萧晨，却觉得不拥抱他一下，都对不起自己心中的担心。 “可愁死我们啦。”李佳看看萧晨，又看看罗玲，见两人齐齐整整的，便露出庆幸的神情，他有些唏嘘地说道：“我们本来都在商谈生意，可是突然外面都在传着，说奴隶市场发生了暴动，接着没过多久，商人们都开始逃难了。我们知道你们一早就去了奴隶市场，肯定会遇到危险，这把我们吓得不轻。我们本来想去找你们，但是老陈坚持不让我们过去。他带我们在外城占下一个货场，准备好了快马。说是就在这儿等消息，如果我们跑过去只会添乱。” “呦，这就告上状啦。我早就说过，要相信自己的伙伴。现在看到了吧？没事！”陈汉生嘿嘿笑着，“不过，卡兰达人呢？怎么你们过去三个人，回来只有两个？” “老陈，你就放心吧。她好着呢。外面有些事需要她盯着。”罗玲道。 “我就说嘛，卡兰达那是真正的高手，你萧晨也是个像样的魔法师，应该逃出来总是没问题的。你们也别怪我没派人接应你们。石浩他们都是普通人，李佳的魔法还没成气候，到时候恐怕没有找到你们反而自己陷了进去。我得对大家负责啊。”陈汉生收起嬉笑，诚恳地说道。 萧晨点头道：“你做得很对，老陈。幸好他们没过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里面都发生什么事了？现在情况怎么样？需不需要马上撤退？” “不需要。实际上，非但不用撤退，还需要你们都来帮忙接收人员。我们在里面可做了一笔大生意。” 五分钟以后，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萧晨和罗玲两人。 “将近五千人？我的乖乖，就被你这么一文不出地拐到手了？这笔生意做绝了！”这是陈汉生的赞叹。 “在我们学校附近一下子要安顿下五千人，可不容易。”这是李佳的问题。 “这么多人，可不好管理啊，就像个定时炸弹，搞不准就炸了。”这是石浩考虑问题的角度。 “所以，我觉得我们要分几步走。”萧晨分析道，“我们自己有二十多个人，卡兰达带领的佣兵有四十多，罗杰和他的十几个手下也可以一用。” “还有赛琳达。”李佳补充道，“她有十多个护卫和我们同行。” “如果你能说动她，也可以考虑。”萧晨笑道，“我已经提拔出一些比较强壮和听话的奴隶，有将近两百多人。一会儿把来自同一个奴隶营的分开打散，编成大队中队和小队。把我们的人和精锐奴隶安排到各个层级当队长，只要组织搭建起来，人就好管了。” 陈汉生同意道：“平均三个人要管五十个，就和老师管一个班级差不多，能成！” “这样看来倒也还好。再说我们有枪，有武器。”石浩这时候也安心点了。 萧晨却摇头道：“我们能管住这些人的关键，不是我们有武器，而是因为两点：第一是他们现在活命的关键在我们身上。第二是他们今后过上好日子的希望还在我们身上。我从奴隶营地里搬来了大量的物资，包括粮食和衣物。只要这些东西在我们手里，他们想要吃饱肚子就得听话。我也承诺，等他们到了我们学校，会给他们田地，种子和工具让他们有养活自己的机会，不种田的，也会获得其他的工作，或者成为战士，或者成为工人。这比他们自己逃走活下去的希望大得多。这可是封建时代啊，随便哪个领主和自由民都能处死逃奴，他们出了苏埃罗除非去荒郊野岭，否则寸步难行。我答应过他们，为我们劳作五年，或者获得战功，他们就能摆脱奴隶的身份，这才是我们能够控制他们的门道。” “萧晨。你说的这些还没和委员会的人通过气呢，直接把好处都许了，会不会有什么问题？”李佳有些担心道。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嘛。如果都等到开会开完再说，黄花菜都凉了。”陈汉生替萧晨辩解道，“再说了，你以为五千个奴隶往校门口一站，会有哪个官老爷出来说不？谁敢啊？我们现在也别辩论了。赶紧分头行动吧，看样子事情多着呢。” “没错。我已经有了些想法，如果大家没意见，我可能有很多工作要请大家帮忙去做。”萧晨见众人都点头同意，于是开始分派工作：“李佳，你去金茉莉商会找戈雅男爵他们打个招呼，我们要采购他们所有的帐篷，食物和衣服。我们是老关系了，让他们把压箱底的货都给我拿出来。” “行，我们都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他们会尽力的。”李佳答应道。 萧晨又对石浩说道：“石浩去见城主，请他出面，调配格利高里男爵军中的帐篷和物资，我知道这有些难……” 罗玲微微一笑，“不会有什么困难的，他们会明白如果不配合，奴隶冻了，饿了，再闹起事来，这座城墙可未必挡得住。你大可强硬些。” “我懂了。”石浩嘿嘿笑着，“要我谈判什么的，我估计做不好，端起架子吓吓人，我肯定没问题。萧晨，在你找的侍卫里，挑几个彪悍些的，穿戴好装备，跟我当背景去。看不吓死他们。” 萧晨比了个大拇指，又对罗玲道：“伊卡萨大师除了我就只有你比较熟悉了。我们不需要他做什么，和他说明下情况，让他保持各方安定就行了。” “你放心吧。也许我还可以帮你借几个魔法学徒来压阵。” 萧晨一愣：“还能这么玩？” 罗玲眨眨眼，“看我的吧。” “对了，还有通知下矮人铁匠法雷尔一家，和我们一起撤走。” “放心吧，他早就是金茉莉商会的人了。” “老陈。现在还有一个让你赚一把的机会。只要奴隶还没有走，还滞留在城外，很多商人就会心神不定，那些远来的客商，肯定还想尽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他们中想必有人愿意用低价出手货物。你带几个商务组的人去问一圈，凡是价格便宜的货，我们都要。我们现在盘子大了，什么都缺，从奴隶营地里运出来的财物有不少，你尽管拿去花。” “这生意我喜欢。我会让他们好好出点血的。”陈汉生一拍胸脯就答应下来了。 “那你准备干什么？”李佳问萧晨。 “外面还有近五千个奴隶呢。看到我才能让他们放心。” 就在萧晨要走的时候，李佳拉住他，小声对他说：“萧晨，赛琳达想和你谈谈奴隶的事。” “出人帮我们管奴隶，也是她主动提出来的吧？”萧晨脑筋一转就知道里面有问题。 “嘿嘿。她那儿的人闲着也是闲着，你就听听她有什么说法呗。” “你这家伙，重色轻友，也不知哪天就被你给卖了。” 李佳脸一红，也不说什么，就赶忙把萧晨拉倒货场边角的一出空地上，赛琳达穿着一身轻便皮甲，正在那儿等着。 看见萧晨她开门见山地说道：“我想从你这里要一些奴隶。” “要？” “对，要，而不是买，换句话说，我希望你送我一些奴隶。”赛琳达道。 萧晨挺惊讶，他有些不明白现在的状况，他看了眼李佳，后者摊了摊手。 萧晨问道：“能说说理由吗？” “你们毁的是我们家的房子，占的是我家的地。现在你把这些人运回黑山，他们要住的屋，要种的地，都在我家的封地上吧？原本你们物资不多，周转困难，我并没有逼迫你们赔偿和购买土地。但你现在发了笔横财，现在有了那么多奴隶，就不准备了结一下这件事吗？”赛琳达语气倒是平和，可话里话外的意思，有些咄咄逼人。 不过，萧晨知道她说的并没错，这也是学校一直在考虑的一个问题，那就是如何尽量在不与阿里亚斯伯爵交恶的情况下，拿下学校周围的土地，或者造成既成事实，让学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发展空间。这是此次外事组前去会见伯爵最重要的目的。现在伯爵的独生女提出了这个要求，倒也可以理解。但是……，萧晨想了想问道：“你要奴隶干什么？” 赛琳达听到这个问题后一愣，反问道：“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充实领地上的人口。伯爵领其实很大，还有大片没有开垦的土地。这些地只有派人种起来，才能获得粮食和财富。” “你们这些贵族平时不是会一直采购奴隶吗？我看那些奴隶商贩生意好得很。” 萧晨问到这儿，赛琳达脸一板道：“奴隶是要钱的，也不怕你笑话，贵族们都知道，这任阿里亚斯伯爵只知道花天酒地……手头从没宽裕过。哪有什么钱去买新奴隶！家族最近四五年，添置的一些奴隶，还不是我想的办法。总之，我这次我只要个小头，分我一千个普通的奴隶，不到五分之一，市价大概在10000个金币左右。以后黑山地区到鲁伊斯子爵领为止，都是你们的了。你是一个魔法师，我们并不需要你们奉阿里亚斯家为领主，只是简单的土地交易。你看怎么样？” 在赛琳达看来这是一个双方都过得去的买卖，反正萧晨的奴隶来得容易，何不把领地的事情名正言顺地定下来呢？ 然而萧晨沉思了一会儿，摇头道：“抱歉，我不能卖。” 第二十五章 权力之源 “不能？”赛琳达把手插在腰上，眯起了眼睛看着萧晨，等他给出一个解释。 “我不能失信于那些奴隶。我告诉他们，只要跟我走，就能获得更好的生活，若干年后还能得到自由民的身份。如果现在把他们转卖出去，那我就违背了自己说的话。我得对他们负责！”萧晨说道。 “你在开玩笑吗？什么时候一个领主，一个魔法师，要对一些奴隶负责了？”赛琳达的声音马上高了起来，她可不是什么淑女，否则当初也不会离家出走，混入敌营。所以萧晨的一句话，就让她生了气。她觉得自己被耍了，她的愤怒不是因为对方不卖她奴隶，而是对方竟然用那么无稽的理由来搪塞她。这简直就是把人当傻瓜。 “这不是玩笑，我如果没有信用，他们为什么要听我的。如果我没有信用，以后别人为什么要相信我说的？” “信用？谁是用信用统治的？力量才是统治的根基！难道这些奴隶不是屈服在你的刀剑和魔法之下？如果你不愿意给我奴隶，何必说这种胡话？”赛琳达争论之时全然没有装扮村姑时那种小鸟依人，分明是一位气势强悍的骑士。 “误会，误会。赛琳达，萧晨肯定不是为了搪塞你。他一定有自己的想法，你听听他解释。”李佳拉住了她，手搭在她肩上，一副说好话的模样，赛琳达瞪了他一眼，止住了话头，听萧晨如何辩解。 萧晨看到李佳这副样子，就知道他被赛琳达吃定了，叹了口气道：“武力当然是很重要的，我的家乡有位开国领袖说过一句话‘枪杆子里出政权。’” “政权？” “你就理解为统治的那群人吧。” “这话说得不错，很清楚地把我要说的话概括了。不过我更喜欢用剑。”赛琳达点头同意。 “为什么枪杆子里能出政权呢。不光是因为这样你们能消灭你的敌人，更重要的是你能保护你的领民。你的领民为什么要给你交税，也是因为他们相信你能够保护他们，免受盗贼，野兽还有其他领主的骚扰。而你要他们相信你能够做到这一点，就必须守信，否则一个平时说话都不算数的领主，真能指望他在危急的时刻保护大家吗？” 赛琳达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觉得黑山的那些农民抗税，也是不信任阿里亚斯家族的关系？” “至少你们胡乱加税，没有信守原来的约定，把大家逼到了容忍的极限。” “可是如果你们没有出现，这些农民会被很轻松的镇压下去。他们最终会乖乖交出粮食，然后受到教训。这和他们信不信我们有什么关系？” “这次没有成功，还会有下一次暴乱。”萧晨肯定道。 赛琳达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就凭他们这些人，暴动多少次也是被镇压的命运。在刀剑加身的情况下，有多少人会选择抵抗到底？有多少人会屈服认命？不用我多说吧？” “这……这好像太粗暴了点。”李佳小声道。 “粗暴？从南到北，从西到东，哪个领主不是这个样的？如果真有人看领民的脸色做事，他的领主也不用做下去了。这样软弱的东西，不被那些刁民推翻，也会被隔壁的领主送上绞架的。” “难道仁慈一点不好吗？”李佳声音更小了。 “仁慈是烤肉上抹的一点蜂蜜，没有刀子杀牛，哪来的蜂蜜可涂！萧晨法师，你不会真准备这样去对待那些奴隶吧？如果是那样，我真得好好考虑下和你们合作的价值了。”赛琳达面色冷峻，一点都没有开玩笑的样子。 萧晨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他所有的理念，所有的观点，无论社会主义还是资本主义的，都来自于工业革命以后的时代，那时封建贵族那套制度早已崩塌，人与人的关系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而眼前这位伯爵之女，可是正正经经的封建大贵族。如果这样的大贵族能轻易接受他的理念，那也就不会有法国大革命了。 赛琳达的王国和领地，不是现代的国家。赛琳达的贵族和臣民，不是政治家和公民。所以，前面的那番话，几乎是鸡同鸭讲。萧晨想了想说：“现在多说无益，领地的事情我们本来就已经在谈，完全可以用其他的方式解决。钱，技术，商品我们都有。至于奴隶么，我可以让一步，你可以开出你的条件，去营地里问，愿意和你走的人，你就带走。” 赛琳达知道自己会给奴隶的条件，肯定远不及萧晨的许诺。那些贱民又不是傻瓜，谁会跟她走？她冷哼一声道：“这件事就作罢吧，当我什么都没提过。” 说完这话，她就自顾自走了，李佳则匆匆忙忙地跟了过去。 “李佳这家伙，以后有得吃亏了！”萧晨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走去，自言自语道。不过，他马上又有些犯愁起来，作为一个领主是这样的观念，那这些奴隶呢？他们的思想会不会更加不堪，会不会完全不能融入他们这些地球人所设计的框架？ 他摸着下巴，站在那儿苦思冥想。却突然发现面前出现了一个穿着法袍的人影。 原来是罗玲。 “你都听见了？” 罗玲点点头，她一笑道：“你和封建大地主谈社会契约那套东西，她没有追杀你已经很对得起你了。” “唉，我这才发现我们的路有多难走。我们和这个世界是多么格格不入。我现在都有些怀疑，能否真正安置好这些奴隶了。如果这些人压根没法适应我们的安排怎么办？我们真的要像那些领主一样对待他们吗？” “其实是很简单的事情啦。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有学校这些人在，你怕什么？” “生产力？这话我从中学开始年年背，都要听出老茧来了。” “新奇的话说不定是谬论，老套的话说不定是真理啊！你再琢磨琢磨这话放在今天这个场合是什么意思？” 萧晨仔细一琢磨，似乎品出了点味道，他分析起来：“你是说，这里的生产力不足，所有只能用奴隶和农奴的方式来处理生产关系。而我们学校因为有技术，有理念，同样的人为我所用，生产力就会远远高于这些封建领主？所以，我们的生产关系完全不必是那样的？” “难道不是吗？种地我们有农业科技和更好的农具。做工我们有工厂管理制度和更优秀的设备，军队我们有成体系的操典和更精良的武器。我们的货品广受欢迎，可以卖出高价，负担得起更多更专业的行政人员。让他们更加有效地管理和培养这些人。只要是人，不管来自什么时代，只要牵涉到自己的利益，他们就不会是傻子。对于一个更好的地方，他们为什么不向往？对于一个更好的政府，他们为什么不支持？” “是的，就是那样！他们会站到我们这一边，就像佛洛罗镇的那些人一样！” “萧晨，千万别小看生产关系的力量。学校这个小社会，只是一个现代社会的缩影，即使这样，它爆发出的力量也不是古代社会能够抗衡的。所以，今天你何必和她解释那么多呢？事情都是做出来的，不是辩出来的。等她看到，你让这些奴隶变成了农民，工人，战士，学生，甚至工程师，医生，教师和法官。她还有资格和你辩论吗？” 不知为什么，听到罗玲这样说，萧晨突然有些感动。有一种名为理想的东西，在心中萌动起来。他点头道：“是的，我不能辜负他们。我们应该可以带给这里一些改变。如果我们不改变这里，那我们就会被他们改变了。” “那将会是个悲剧！我们作为现代人，来到这个地方，总得有自己的坚持。虽然我们那个世界还没有找到一个完美的制度。但是很多事情的处理上，无疑比这里的社会文明和宽容得多，大部分人的生活更是幸福得多。我们的道德底线和赛琳达是不一样的。虽然，有时候为了生存，我们不得不突破自己的底线，但是如果我们连自己的价值观也放弃了，那我们还剩什么？我们和那个世界的联系，就只剩几栋破房子，烂衣服吗？”罗玲说到这里，声音有些低沉。 旧世界啊，旧世界。 旧世界的记忆既是一种牵挂，也是一种负担。 也许是男人的神经更加粗糙的关系，萧晨到没有多少这方面的共鸣，但是他想起了奴隶营地里发生的种种事，现在再想起，滋味也有点不同：“这次处置奴隶的事件，让我有机会面对一些抉择，我想我没给我们丢脸。我现在想明白了，有很多事，如果仅仅因为周围的封建领主们都这样做，那些佣兵军头那样做，我们就同流合污，向他们妥协，那我们就真的迷失了。我不愿意做一个奴隶，所以我也不愿意做一个奴隶主！” “如果周围人不愿意你这么做呢？” “那就试着改变他们，如果再不行，那就战斗。” “如果你想明白了，那我就要提醒你的一件事，以后和这些贵族打交道，你都不必抱着和他们天长日久的打算。一切都是为了让我们有一个暂时的稳定环境，让我们的世界慢慢成长起来。当它瓜熟蒂落的时候……”罗玲抬头，露出一丝冷笑。 第二十六章 新生之日 萧晨和罗玲道别后，心中激荡不已。他当初想把这些奴隶占下来，不过是起了让学校多赚些便宜，让自己人发展得更快些的意思。并没有深想自己的行为会为这里的世界带来什么。但是和罗玲交谈以后。他突然发现，自己站在一条道路的开端。如果沿着这条道路走下去，这个世界很可能会和它的过去分道扬镳。 站在历史的分叉点上，作为一个参与其中的推动者，这种感觉想想就让人如在云端。可是，自己真的能做到吗？他当初只不过是个做过两年小记者的在读研究生，除了头脑还算灵活之外，并没有多少特别之处。他读过一些历史，深知历史的力量是多么巨大和恐怖，一个人身在其中，就如同在台风肆虐的海洋中行船，就算万分谨慎也随时有可能葬身鱼腹。 真的能做到吗？他看看左右，想找到一个同伴，但此时无论是罗玲，李佳，还是老陈，这些同伴都已经去忙各自的事情了。他一时间觉得被孤独笼罩着。 萧晨手心发汗，脚底发冷，他希望这时候有人来和自己说说话，随便谁都可以…… 天遂人愿，这时，一个罗杰手下的战士冲了过来，大声喊着：“萧大人，外面出事了！” ————————————————————— 苏埃罗城外山坡后面的空地上，奴隶们被分成两三百人一队就地休息，由卡兰达、罗杰和他手下的战士看着。 他们中间已经架起十几个大锅，女人们取了水烧开，正在准备晚上的食物。 可能是干活的过程中有了碰撞，几个奴隶打了起来，推推搡搡之间，本来的小冲突就变成了几十个人的群殴。周围无所事事的奴隶看这边打得热闹，都围观叫好起来，就连很多看守的战士也凑了过去。 卡兰达怒气冲冲地带着几个战士前去制止，把几十个闹事的都打倒在地。 却没想到另有一群奴隶，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打架的人那里，袭击了看守一辆辎重车的战士，抢了粮食和财物，开始逃跑。 这在一群心神不定，没有安全感的奴隶中间，顿时引起了连锁反应，有不少存着逃跑想法的人，或是对萧晨不太相信的人，纷纷加入了抢劫物资，开始逃走的行列。 留守辎重的战士并不多，带头的是罗杰的副官雅各布，他手底下大约只有四五十个战士，中间罗杰的原班人马只有两人，他怕手下的人也起了心思，失去控制，于是命令他们靠拢结阵，紧紧守住一些最贵重的财物。外围的几车粮食，被奴隶们哄抢一空。 卡兰达看到这个情景，并没有去追赶逃跑的奴隶。而是来到剩余的奴隶中间，一剑砍翻了身边一棵一尺粗的树，大声喝道：“都给我原地坐下，谁敢乱动就和这树一样！” 而罗杰则上马追出了营地…… 当萧晨跟着报信的战士跑出苏埃罗外城的时候，正好遇到罗杰堵住了一队逃跑的奴隶。 罗杰提着剑，雷痕剑的剑尖上滴着血。在他身前，两个男人倒在血泊中，他们身边散落着粮食和财物。在尸体后面则是一群战战兢兢的人们，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唯一的共同点是他们都背着或抱着一些粮食和财物。 “怎么回事？”萧晨问道。 “大人，是我们无能，没看好他们，让人逃跑了。我追到这里，有两个男人想攻击我，被我斩杀了。这种时候我不得不下狠手。” 萧晨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这不怪你，我们这点人要控制百倍于我们的奴隶，哪有那么容易。我要你和卡兰达两个，负担起这么多人的事情，难为你了。你做得没有错，把他们带回去吧。” “是！”罗杰冷起脸，对面前几十个人喝道：“听见没有，赶紧回去，否则地上这两个人，就是你们的下场。” 那些人面面相觑，当先的几个一下子就跪了下来，一个中年男人哀声恳求道：“大人，请你放我们走吧。我们一辈子都会感激您的。” 萧晨端详了他们几个，发觉这几个人看上去老实巴交，并不像是那种奸恶之徒，不由奇怪道：“你们为什么要走？我不是答应过你们会好好安置你们的吗？” “这个……，这个……”几个人支支吾吾起来。 “难道你们不知道就这样逃跑，很可能被其他领主抓起来做苦力，甚至直接处死吗？”萧晨不解道。 几个人非但没有解释，反而筛糠似地发起抖来。 萧晨没有时间和他们耗在一起，反手拎起一个人，把他拽到自己面前。他的身体自打受过白光改造后，力量一直在缓缓增长，虽然不能和同阶武士相比，但提一个人毫不费力。 “你知道，我是个魔法师，如果我想让你开口有很多办法。甚至不用管你是个活人还是死人。现在我耐心很有限，你最好立刻和我说清楚，你们为什么要走。” 那被他提起来的中年人，显然被魔法师的名头吓坏了，在一个可以和死人对话的魔法师面前，他很明智地选择了投降，一股脑儿把知道的都吐了出来：“大家一起开始只是想着跟您打出奴隶营地，可没想到后面事情变了，不知道为什么没人追杀我们，后来有人打听到，您把我们都买下来了，无论是奴隶商人，苏埃罗的人，还是神殿骑士团都认下了这事。这下很多人觉得不对劲了。从来没有人能买下那么多奴隶，对这种从没发生过的事情，大家都很害怕。有人说我们的粮食不够吃几天的，到时候如果被打发去开荒，八成要被饿死，您这是给奴隶商人解决麻烦。有人说，魔法师会……会……吃人。买了那么多人过去，准备存起来吃。还有人说，一下子征用那么多奴隶，肯定会被拉到帝国前线去修工事，打起仗来还会被推出去送死。” “你们有人信吗？” “挺多人信。” “我不是说过，让你们跟我走，去建设自己的新家园吗？” “啊？您真是这么想的？有哪个领主是把奴隶买回去，让奴隶建设自己家园的。老爷们都巴不得把每个奴隶榨成干吃下去。谁会为奴隶想？他们猜的那些事，虽然谁都说不清楚，可听起来都比什么‘去建设自己的新家园’更靠谱啊。” 萧晨听得气不打一处来，自己的想法在这个时代，竟然被当作胡话，还没‘魔法师吃人的谣言’可信。但是他看到眼前这些哆哆嗦嗦的可怜人，却也生不起气来，这样无知和盲信，并不是他们自己的错，而是这个社会所造成的恶果。这正是他所要面对的最大挑战之一。 萧晨放开中年人，对此时还跪在地上的人们说道：“我在这里以一个魔法师的名誉发誓，绝不会伤害你们其中的任何一个。现在，都起来跟我走！” 可那些人依旧伏在地上，没人起身。 萧晨知道时间紧迫，一咬牙，释放了值得信赖的魅惑魔法。 一分钟之后…… “罗杰骑士，您真的好帅啊。” “小伙子，刚刚那两个人杀得好，可惜啊，我想帮你都没帮上。” “罗达大哥，您往哪里指，我们就往哪里冲，谁来砍谁。” “罗杰大人，晚上到我们帐篷里来嘛！” 罗杰被那些奴隶围了起来，男人们要和他勾肩搭背，女人们要在他身上揩油，罗杰左挡右避，急得满头大汗，他喊道：“大人，怎么又来啊！” “没事，他们只是喜欢你而已。你不是已经很有经验了嘛，现在赶紧带他们回营地。” 当萧晨和罗杰回到奴隶们的营地中时，大部分人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但是逃走了两百多人，另有二十几个人在逃跑中被看守的战士杀死，有五十几个人在混乱中受伤。这场骚乱还是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萧晨看着这些畏惧又害怕的奴隶，决定做些什么。他没有再释放魅惑魔法，因为那并不能治本，而且罗杰哀求的眼神也太可怜了。 他决定用语言说服眼前这些人。 萧晨站到奴隶们中间，拿起一个铜皮喇叭，环顾四周，对奴隶们说起话来：“各位兄弟姐妹们……” 这句话刚说出口，周围先是一片寂静，然后就爆发出了哄地一声响，所有的奴隶都被萧晨的称呼吓到了。从没有人这么称呼过这些奴隶，更别说很多主人只把他们当作牲口看待。就连罗杰和卡兰达他们都觉得很吃惊，怀疑萧晨是不是说错话了。 “我这样称呼你们，并不是在开你们玩笑，更不是在嘲笑你们。而是发自内心地把你们看作一位位有尊严的人，和我一样的人。我们可以像兄弟姐妹一样敞开心来谈谈话，聊聊天。我可以用我魔法师的名誉甚至生命起誓，我现在所说的，都是真心话。 当你们把自己看作一个真正的人时，那些老爷们和我们也没什么不同。大家都有一样的脑袋，一样的双手。一样能够笑，能够哭，一样依恋自己的父母，一样喜爱自己的孩子。可是为什么他们高高在上，而我们却在这里？” 萧晨看这些人，迷茫，愤恨，嫉妒，不解，麻木，不一而足。 “因为这个世界没有给你们这样的机会！这个世界，让你们生来就生活悲惨，或者慢慢走进破落的境地。这个世界，冷酷，无情，对你们充满了恶意！但是，我会给你们机会。我从很遥远的地方来，我不按照这里的丑恶规矩做事，跟随我，你们可以拯救自己，找回做人的尊严。 今天有些人死了，我感到可惜，但却不同情他们。连希望不愿意给自己的人，不值得同情！我不想多说什么，因为一千句话，一万话，也没有事实有说服力。我希望你们跟着我，去看一看，试一试，这一定会改变你们的一生！” 萧晨看到有些人脸上有了希望之色，但是大部分人依旧神色木然，无动于衷。他知道取得这些人真正的信任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他指着不远处拴着的一大群牲畜道：“今天，为了庆祝你们新的开始，杀十头猪，给大家开开荤。” “万岁！”这时所有的人都露出狂喜的神色，爆发出的呐喊声，响彻了云霄。 第二十七章 暗中雇佣 张弘盘坐在床上，集中精神注视着挂在蚊帐架子上的一根褐色鸭毛，鸭毛是拴在一根棉线上的，随着微风吹过。它轻轻摇动。 “悬羽法”这是他给这种凝神秘法起的名字。这种方法是从那个被他活捉的野法师安德鲁那儿搞来的。 这安德鲁倒是好命，他被活捉以后，把自己懂的东西全都供了出来。学校看他是个半吊子魔法师，也没有苛待他。关了一阵子以后，萧晨和莫雷去审问了他，这家伙被萧晨强大的精神力震慑，哭着喊着要留下来做萧晨的学徒。委员会考虑到这人对了解这个世界的魔法有一定帮助，最终决定放他出来，留下他做个顾问。这家伙现在因为有了名义上的传承，得瑟得很，准备加入正在筹备的魔法组。 学校已经掌握了安德鲁的凝神方法和赛琳达·阿里亚斯教给李佳的凝神方法，但出于谨慎起见，还在研究这两种方法的危险性，暂时不开放给个人学习。 可是张弘等不及了，他必须尽快提高自己的实力，他知道，就在学校外面，有两个定时炸弹正等着他，随时会让他身败名裂。所以他狠下心，用自己的一块机械表，向安德鲁换来了这种凝神秘法，还有几个小法术。 练过一阵子后，张弘觉得自己是个天才。 据安德鲁那个死胖子说，他自己练习凝神，用了整整两年多时间才稍有进展。而张弘只用了一个多月，就初步感觉到了自己的神识。 就像现在，他闭起眼，也能感觉到眼前的这根羽毛，这不是幻觉，也不是想象，而是一种奇妙的感应。就好像看到，听到，闻到一样，现在他能够‘感到’。 往日，张弘总要修炼到精神疲累，不过今天，他练习了大约二十分钟就停了下来，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穿衣出门，张弘满脸嫌弃地避开几个在走道里玩耍的土著小孩和不知哪里来的破烂瓶罐，才来到楼下。 张弘叹了口气，学校现在越来越乌烟瘴气了。 一个多月前，马贼的袭击毁了不少镇民的房子，学校就暂时收容了那些来学校避难的当地人家庭。没想到有些人发现学校的宿舍楼比他们的破屋子强百倍，竟然赖在学校不走了。张弘的楼里就住着好几户这样的人家，他们家里的大人有的参加了护卫军，平日里训练和巡逻，有的加入了农业组，负责打猎和种地。几个聪明伶俐或有些手艺的，已经加入了工厂和作坊。 这些人生活习惯大都差得吓人，一开始随地大小便的，到处收集破烂的，在楼道里生火烤肉的，各种奇葩事一应俱全。搞得同住的张弘等人简直民不聊生。 好在他们还服管，也许是被领主们管多了，这些人大都在地球人面前谦卑又恭敬。学校为他们配备了专门的“生活管理员”，这才让这些人慢慢适应这边的生活。可是大人好管，小孩子就难了。这些“野孩子”时常吵得张弘连觉都睡不好。张弘也不是没管过他们，但是他前一天刚骂过他们，后一天门口就被拉了一坨屎。他现在见到这些无法无天的小鬼就头晕。 张弘沿着一条大路往学校门口走，周围都是忙忙碌碌，脚步匆匆的行人，这些人照面也就打一声招呼，都没时间寒暄几句。现在的学校，没有假期，所有人都像上紧了的发条一样，转个不停。他要不是称病请假，此时此刻，也该在语言学校给土著们上汉语课呢。 张弘一边想着心事，一边走到了门口。现在的校门已经做了扩建，两边竖起了塔楼，顶上搭起了平台，靠外一侧砌起了女墙，上面还有射击孔。已经有了几分城堡的样子。几个拿着长矛的护卫队员正在一个持枪的战士带领下站岗。三个是学校的人，两个是当地人。就像其他任何地方一样，这些当地人已经开始渗入了学校，开始无处不在。 “听说了吗？萧晨他们买了四五千个奴隶回来！”一个手持长矛，长相机灵的学生小声说道。不过声音虽轻，还是被张弘听到了。 “你搞错了吧。四五千，怎么可能？我们一共才多少人？最多是四五百吧？”另一个学生吃惊道。 “怎么不可能，商务组的两个人已经提前回来报信了。学校马上就得给这些人安排吃住！” “乖乖，这么一来我们是不是可以少干很多活？”一个学生美滋滋地说。 “我倒是在想，这奴隶当中有没有漂亮妹子。你说，我们现在男多女少，是不是学校得照顾一下，比如，每人发一个？”另一个学生的表现就显得色迷迷了。 “都闭嘴吧。”那个拿着步枪，看上去是班长的战士喝道，“做什么春秋大梦哪？到时候让你们去做“生活管理员”还差不多。” 顿时那两个学生都垮下了脸。 张弘听到这里一言不发地走出了校门，心里却像沸水似的翻腾。 四五千奴隶，那是多大一笔财富？这下被萧晨和罗玲这两个小人赚到了，这是多大的功劳啊？张弘心中弥漫着一股酸味，他沿着贴着墙壁的坡道走下地，心中反复琢磨着这样的大功如果由他来完成，那是多么美妙的事情。他一边想象着其他人对他功绩的赞美，一边又埋怨该死的洪立峰死了还给他添乱。 如果不是那个死鬼，我也可以作为代表去出使伯爵领…… 学校和佛洛罗镇之间道路被大幅地拓宽，时而有马车，牛车运载着货物往来于两地。而张弘的目的地，是镇里的一处旅馆。旅馆老板早在马贼到来之前逃去了外地，现在这家无主的旅馆，变成了蓝焰佣兵团的临时基地。 张弘推开旅馆的门，发现旅馆一楼的大堂，阴暗狭小，并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个相貌冷峻的半精灵坐在吧台后面自斟自饮，另有一个身高超过两米的巨汉，正在啃一只羊腿。那半精灵见张弘进来，漫不经心地瞟了他一眼，又自顾自喝起酒来。而巨汉压根不为所动，继续和食物战斗着。 张弘被那半精灵瞧得心中一惊，他看自己的模样，像是猎手在看猎物，让人背后发寒，心中发毛。就在进门的一刹那，自己全身上上下下的弱点似乎被他看了个透。而那个巨汉，光是一个黑熊一般的背影就能给人造成巨大的压力。 这些该死的土人！张弘本能地想退出这个鬼地方，但是现实的逼迫让他不得不去借助这些人的力量。他鼓起勇气，慢慢走到吧台前，下意识地整了整领口，咳嗽一声道：“我，我来雇人。” 那半精灵并没答话，依旧自顾自喝酒。 “我来雇人，去帮我做事！”张弘提高了声音说道。 那巨汉转头过来瞅着他说，粗声粗气地说道：“团长不在，不接任务。” “你们这些佣兵，留在镇子里，不就是等着被雇佣嘛？我有金币！”张弘从口袋里掏出两枚金币，拍在桌上，“任务很简单，你们都知道我们的军队马上要去驱逐附近林子里的地精部落。我会跟着一起去，我需要两个高手保护我。然后如果我们发现了潜逃的马贼，你们出手，替我干掉他们！我会按照那些人的实力，付给你们奖金！” 那巨汉瞅了一眼两枚亮晶晶的金币，咽了口口水，推了推半精灵道：“酒鬼，他真出得起金币。” 半精灵却满不在乎道，“木头，你忘记卡兰达团长的嘱咐了？好好呆着，守卫小镇，别惹事！” “可是，我妈说，有钱不赚是傻子。”巨汉有些眼热地看着那两枚金币，“这些天镇子里啥事没有，我都要闷出病来了。再说我们走了，还有里奥他们呢。” 张弘看到那巨汉动心，心中高兴，连忙说道：“我这儿不光有金币，还有很多城堡特产的货物，很多东西，都是你们见都没见过的。如果你们想要，我都可以帮你们搞到。” 半精灵嗤笑道：“你们这些人类，就算是天上掉下来的，也改不了这种收买人的丑态。我对你的东西不感兴趣，走吧。”半精灵把杯子里的酒一下子倒进嘴里，把杯子抛在桌子上，发出“哐当”一声，张弘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要送客了。 巨汉看半精灵不为所动，倒也有些急了，他抓耳挠腮了一会儿，突然一拍脑袋，大声说道：“对了，科尔，你不是想要再学几个魔法，增加你魔弓术的威力吗？这家伙是从魔法师城堡里出来的。手头上说不定就有！” 半精灵科尔狭长的眼睛一眯，冷声道：“加梅罗，你这木头真是没脑子！你以为魔法师的传承是这样说给就给的吗？这种事情掺和进去，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张弘听到这儿心中一动，他赶忙说道：“你们早说嘛，魔法我当然有，我本人就是一个魔法学徒，而且我手上的魔法，不是魔法城堡的传承，是我从家族里带来的。只要你们愿意出手，我可以答应，教你两个魔法。绝无后患。” 听到这儿，科尔不由的站起了身，张弘知道，他心动了…… 第二十八章 讨伐地精 季益君横刀一挥，前方一个身高到他腰间的“高大”地精手中的破烂铁剑就被斩成了两段，这是文明的差距，更是时代的差距。从中世纪人类那里捡来的铁条，与现代冶金技术制造，还被炼金术士附魔的利刃碰撞，结果不言而喻。 可怜的地精吃惊地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宝剑”被这个人类轻松斩断，不由地愣了一秒。而这一秒时间，足以让季益君再次挺刀突刺，戳穿了他的喉咙。 一股黑气从地精的七窍中冒了出来，这是地精的祖魂——过往部落中勇士的灵魂，被萨满召唤，附加到战士身上，大大加强他们的力量和速度。 但即使如此，祖魂战士在季益君面前还是如同土鸡瓦狗。 看着这个冲在最前面的地精祖魂武士倒在了地上，季益君眉头微皱，吐出一口粗气，大声喝道：“跟我上，这些矮矬子根本不禁打！” 周围手持长矛砍刀身穿皮甲铁甲的护卫队员们嗷嗷叫着，向地精孱弱的防线冲去。五分钟之后，随着领头的祖魂武士和地精萨满死在季益君和叶梓这样的高手手中，地精的防线就彻底崩溃了。残存的地精便四散奔逃起来，把整个营地的入口暴露在众人眼前。 季益君知道，这一仗的结局已经注定，接下来要做了只是追着溃兵砍杀而已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和马贼来袭时的战斗，原本青涩的护卫队员们身上多少增加了一些杀伐之气。至少在打顺风仗的时候，勇敢了很多。季益君带着自己的班冲在前面，形成一个箭头，在他边上，则是叶梓带领的队伍，其中还有一些女兵，那个他曾经救过的跳楼女人吴绮也在其中，战斗倒十分勇猛。 这女人是转了性子吗？季益君抬了抬眉毛，他有耳闻，这女人以前谋划过逃走，不过好像她的同伴都已经死了，否则也不会自寻短见，现在在队伍里冲得那么凶，是寻找另一种死法，还是真的变了？ 吴绮还是长得颇为漂亮的，比叶梓也不逊色，这时候，她脸上带血，咬牙切齿的样子，倒很有些异样的魅力。季益君这段时间女人碰多了，不知怎么的，对女人却越来越没抵抗力，只要稍微漂亮些的女人就能让他蠢蠢欲动，除了叶梓……这个还在和他冷战的家伙。 就在季益君走神的时候，身旁传来一身惨叫，他回头一看，竟是加西亚被一个不知从哪儿窜出来的小个子地精，用铁矛捅在了小腿肚子上。 季益君飞起一脚，运气将脚边的一块石头踢出，石头砸在那矮小地精的肩上，把他撞倒在地。 他过去查看加西亚的伤口，发现地精力气太小，伤口只捅进去半寸深，虽然在流血，但是只要好好处理，就没什么大碍了。 他不顾加西亚想继续战斗的要求，让两个队员把他送去了后面。 再回头看那地精时，发现地精被他这一击击碎了整个肩膀，正躺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哼哼。这地精面貌比之前的地精战士幼小很多，配上他刚过季益君膝盖的身材，明显是个地精里的半大孩子，他看季益君的眼神充满了仇恨和愤怒，让季益君觉得这样的眼神，他似乎非常熟悉，在哪里曾经见过。 “班长，让我砸死这狗东西！”恩里克拿起一块篮球大的石头，凑了上来，不过还没到跟前，就发现季益君伸手拦住了他。 “怎么？班长，你要亲自做？” “你，你刚刚说什么？”季益君回过神，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本能地伸手拦住了恩里克。 “我说，你要自己砸死他？” “你看，他在看什么？”季益君答非所问，而是顺着地精的视线往边上看去，那是一个四五步外，倒在地上的成年地精。那地精的脖子已经从脑后被砍开一半，血把周围的土地染红了一片。他死的时候，应该是在逃跑的路上。 “逃跑的地精，一个被人从后面砍死的倒霉蛋，也许是它爸，也许是它爷爷，谁知道呢？地精下崽比猪还快。杀不光的狗东西。”恩里克骂骂咧咧地说道。 爸爸？季益君突然明白年幼地精的那个眼神，那眼神和镜子里的自己如此相似……他用刀指着这个地精，却迟迟没能砍下去。 “头儿，你不忍心？”恩里克奇怪道。 “放屁！放你个狗臭屁，我会不忍心？我，我会不忍心？啊……”季益君大叫着，挥到砍了下去，他像在发泄似的，连砍了四五刀，直到把那地精都砍成了不成形的好几段，才喘着气，举起刀。他指着前方嘶声喊道：“给我冲！冲上去，杀光这些混蛋！” 另一边的叶梓，率队逼近了一个大些的茅草房子，她让部下占据好有利位置，猛得用长枪挑开了柴门。不过眼前看到的景象，让她愣住了。 屋子里并没有什么躲藏的地精战士，只有几个明显是雌性的地精，抱着几个小地精，蜷缩在屋子的角落里，那些小地精，大的不到人的膝盖，躲在他们的母亲身后瑟瑟发抖。小的也就比巴掌大一些，正在一拱一拱地找奶吃。 叶梓挑开门的动作明显地吓到了他们，有一些地精立刻尖叫和哭泣起来，剩下的则充满恐惧地看着她。 “叶梓，这些地精……我们该怎么办？”曹璐本来端着步枪，掩护在叶梓身后，看到这个场景，不由自主地放下了枪。 “上面命令我们把地精消灭干净。”吴绮冷冷地说道。自打跳楼事件以后，她像是变了性子，整个人看上去都像块冰。 “开什么玩笑，这些还是吃奶的孩子。你下得了手？”曹璐反问道，“叶梓，要不你去请示一下王营长？” 叶梓面色沉重，但是她依旧点点头，吩咐道：“看好这里，注意周围。别被其他地精偷袭，我去找营长。” “这就是你脱离战斗岗位，跑来要问我的事情？”王济远的第一句话，就让叶梓心里一沉。王济远看着眼前穿着军装的姑娘，摇了摇头道：“看来，你离一个真正的战士还差得太远。” “难道真正的战士就不该有恻隐之心吗？”叶梓不甘心地反问道。 “真正的战士在战场上首要的一点就是执行命令，理解也要执行，不理解也要执行。我想我在出发前已经很清楚地说过这次战斗的目标：清除这个区域里所有的地精！你难道听不懂这句中文吗？更别说你抛下自己的部下，竟然自己跑回来报告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王济远严肃地回答。 “我，我不觉得地精的妇孺也应该被杀死。如果我们这样做，和那些历史上没有人性的屠杀者又有什么区别？我们就成了侩子手，成了恶魔！” 听到叶梓说起恶魔，王济远被气笑了，他伸出手指在叶梓眼前点了点，说道：“我虽然不是什么历史学家，但是我也懂一个简单的道理，你今天能够活生生的站在这里，就是因为你的老祖宗们，做了你所说的恶魔干的事情。否则，你的血脉，你的基因能流传到现在？在地球上，我不会让你们做这样的事情，到了我们那个时代，没有必要，也不可能。但是，在这里，我们必须做这样的事，否则我们自己，或者我们的后代，就生存不下去！” 叶梓想辩驳，她觉得王济远的话听上去太过刺耳，但是一时间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她只得重复地说道：“可他们都只是些孩子啊？” 王济远叹了口气道：“动员会的时候，我让村民现身说法过，这段日子各个村子都有大人孩子被这些地精捉住，绑回去吃掉，你说吃人的时候，这些雌地精，小地精会不会吃？既然整个部落都参与过了这样的事情，自然都得承担这样的后果。我知道你是个善良有正义感的孩子，但是，如果你要选择现在这条路走下去，你必须明白自己能否经受住这条路上的考验……否则，不如趁早离开。” 这时候，在边上听了一会儿的翻译张弘插嘴道：“王营长，不行的话，让我的保镖加梅罗去干这些脏活吧？何必让小姑娘为难。” 王济远没有搭理张弘，反而问叶梓道：“你自己能解决这件事吗？” 叶梓看了一眼张弘和他身后兴致勃勃的巨汉，又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王济远，捏紧了拳头，吐出几个字：“我，自己处理！” 叶梓回到茅草房子门口，看到她手下的队员们都默不作声地呆在原地，气氛颇为沉重。她拔出腰间的一把匕首，对曹璐等人说道：“我来解决这件事。你们不用跟进来。” “什么！王济远他……竟然要逼你下手？”曹璐惊叫道。 “你别管了。”叶梓往房间里走去。 “副排长，我，我可以做这件事。”吴绮一把拉住她，声音却有些发颤。 叶梓缓缓摇了摇头。 “都呆在外面，这是命令！”她吩咐了一句，然后走进了房子，关上了门。 很快，屋子里传来了撞击声和地精的惨叫声，那叫声没持续多久，就安静了下来。又过来一会儿，门被打开了。 曹璐发现叶梓身上并没有什么血迹，再往门里一看，哪还有什么地精？ 只有一道明晃晃的裂缝，出现在房间后面的木墙上。 第二十九章 巡视营地 太阳快要下山了，萧晨缓步走在这处靠着山坡的营地里。营地很简陋，却连绵出去很大一片，至少从萧晨的位置，勉勉强强能看到营地的尽头。大车和木桩把空地分割成好多块，加上一些围栏和油布，让人们有一个避风的地方。 不过今天的营地已经比前几天好得多，萧晨至少没有看到争吵斗殴，也没闻到屎尿的气味。看来几天的说教和鞭打多少起了些作用。 男人们陆陆续续地从周围的林子里冒了出来，带着些柴火和野味。女人们则已经开始升起火堆，呛人的浓烟开始从营地的各处冒了起来。 萧晨边走边看，似是被这生活的场景吸引，却没注意前方有个水坑，眼看他就要踩进去的时候，传来一声清脆的喊声：“小心！” 萧晨及时收脚，回头一看，绿发的少女怀抱着一只黑猫，正在他身后四五米的地方。 “卡特琳娜？你一直跟着我？” “萧大人。”卡特琳娜好像有些慌乱，她的手一紧，揪起了猫的毛，那猫尖利地叫了一声，一下子挣开了她的怀抱，蹿到了地上，小跑了几步，来到萧晨的脚边，蹭了蹭他的裤脚，团在了他的脚背上。 “别叫我大人，都说了，叫我萧晨就行，可你们都不听。”萧晨把猫抱起来搂在怀里，那黑猫转了转头，惬意地眯起了眼睛。萧晨摸了摸它的背道：“看来小家伙还有点喜欢我。” 卡特琳娜怀里没有了东西，连手怎么放都忘了，她有些局促地将双手绞在一起，轻声道：“你在担心什么吗？” “担心？哪有，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这小东西黏上我了。” “那说明它喜欢你，再说小黑很可爱啊。” 萧晨看到少女清澈的眼神望着他的样子和黑猫的眼睛如出一辙，心中一动，缓缓道：“喜欢这件事可不简单，人都迷糊这件事，猫就更不懂了，也许它只是问我讨鱼吃呢。” “我觉得喜欢很简单啊，就是一种很开心的感觉。就像，就像我喜欢吃黑山馅饼一样。” “好吧。”萧晨莞尔而笑，“说说，你为什么跟着我转？” 少女的头微微低垂下来，视线和那猫儿一样，老围着萧晨的脚打转，“罗杰，卡兰达姐姐他们都去管着奴隶了，我看到你一个人在转，怕有什么危险，帮你盯着点。” “我可是个魔法师啊，谁敢？”萧晨笑道。 “那可不好说，这些奴隶可都是钱，你和别人的钱过不去，那些坏人肯定恨死你了。” “坏人？你是说奴隶商人？” 卡特琳娜抿起嘴，用力地点点头：“做奴隶买卖的，就没有好人！” 萧晨听到这儿笑了，卡特琳娜毕竟年纪还小，思维有些单纯，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也是卡兰达把她保护地很好。 “你笑什么？我说的哪里不对吗？如果不是卡兰达姐姐救了我出来，你说我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卡特琳娜说这话的时候习惯性地撩了一下头发，浓密的绿发被她拨到耳后，虽然是个简单的动作，却也有了些风情。 萧晨不禁暗想，如果她还在那些奴隶贩子手里，恐怕会成为一件颇有价值的玩物吧？ “嗯，你说得没错！这些家伙都是最坏最坏的人，不过我们不怕他们。他们只要敢进这个营地，就会被营地里的人撕成碎片的。” “可是，这些人都只是奴隶。你不能指望奴隶会保护才认识三天的主人。”卡特琳娜争辩道，“不过，我，我会保护你。” 像是要证明自己，她拔出了腰畔的短剑。 “谢谢你。”萧晨看着才到他胸口的少女，认真地说道，“不过，他们以后就不是奴隶了，我也不是他们的主人。我过说，一定会给他们应有的尊严。” “真的会那样吗？” “你不信？”萧晨问道。 “啊，对不起！”少女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奴隶从来只是老爷们的家当。一个两个奴隶因为各种原因得到了自由是有的。但一下子给那么多人自由，我可从来没听说过……。再说，那些奴隶可都是财富啊，即便你愿意，和你一起的其他人呢，他们会不会舍不得？我，我知道你很厉害，但就算卡兰达姐姐在我们团里做了决定，都会有人反对她的。” 萧晨突然发现这个少女比他想象的懂事得多，他深吸一口气，遥望着一眼营地中间的几个帐篷，问道：“你不相信我能做到？” 少女的头轻摇了一下，又低下了，“不不，我信。” “哈，看来队伍里有不少人把我当成了说大话的骗子。” “不是！只是事情太好了，就让人很难相信。就好像……好像我有一天，一个陌生人突然跳出来告诉我，我其实是一位公主。我一定会觉得他是个骗子。” “原来是这样……”萧晨第一次感觉到，观念竟然如此顽固，能在他和当地人之间制造如此大的障碍。如果不是卡特琳娜的这番话，他还没有意识到，不相信他的不仅是奴隶，还有他的部下和伙伴。 看得出萧晨有些失望，卡特琳娜赶紧道：“我会和他们去说的，让他们一定相信你！” “不用急，等安顿好他们，我们会用现实说服他们。我前几天我就发现了，猪肉比喇叭有用。走，陪我在营地里看看吧。看看这些人都在做什么，想什么。” 而此时就在营地附近的一棵大树上，两个身着黑色斗篷的人正在静静观察营地里的一切。 “玛尔斯，这活不好干。人太多。”两人中的瘦高个小声道。他手中端着一把一尺来长的弩，通体黝黑，如同墨块，和他身上的衣服一起融在树叶的阴影里。 “卢克，没有什么人能从我们手底下逃走，你知道的。”稍矮的那个低沉地回应，“每一个该死的人都已经死在我们手里了。” “不过，那些人里面没有一个魔法师。”卢克道。 玛尔斯摇头道，“魔法师也挡不住你的一箭或我的一刀，我们没杀过魔法师，只不过是因为魔法师太少了。” “好吧，可是我们先得找到他，然后躲开那些护卫，最后在他用魔法之前给他一下，最后还要在几千人的包围中逃出去……，也许，我们等他们明天上路的时候再下手更好些。毕竟从两边袭击车队要比摸进营地找人容易地多。”卢克道。 “他们当中有好几个好手，白天下手，我们是逃不掉的。” “不过，后面的捕奴队也希望我们白天动手。这样他们可以多抓到点人。” 玛尔斯冷哼一声：“我们只管先杀人后撤走，我才没工夫管那些奴隶贩子好不好抓人。” “可钱是他们出的。” “我们拿多少钱，就干多少事。” 卢克想了想道：“没错，我就说还是该由你来拿主意。你说吧，怎么干？” 玛尔斯又观察了一会儿，吩咐道：“一会儿等天暗下来，我们混进营地，我负责放火烧车子，你乘机干掉几个守卫，只要他们乱起来，那个魔法师肯定会出面稳定局势，这样，我们就有机会了。” 卢克点点头，不过脸上还是带着一些犹豫之色，他凑到玛尔斯耳边，像是怕人听到似的，嘀咕道：“我听说，杀死魔法师的人会被诅咒，而且……诅咒会一代代传下去。” “什么诅咒？” “这儿。”玛尔斯指指下身，皱着脸道：“会烂掉。” “不要说的你好像有儿子一样。你这蠢货能不饿死自己活下去就不错了。”玛尔斯斜了他一眼。 “可万一呢？” “如果你烂了，你就用不着担心儿子的事了。”玛尔斯自己笑了起来。 卢克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好了，蠢货，用你的弩射他的喉咙，就算是魔法师也没办法用带着洞的喉咙诅咒人。” 卢克眼睛一亮，摸了摸手中的黑弩说道：“嘿，太对了。我要用这把‘死影’射穿他喉咙。” 太阳落山了，两人在夜色的掩护下，下了树，慢慢摸近营地。 “见鬼，怎么有这么多人巡逻！”卢克小声骂道，“外面有明哨，暗哨，还有人来回巡逻。安排营地防卫的人肯定是个经验丰富的骑士。” “你太高看那些骑士老爷了，他们才没有这种本事。你又不是没进过军营，不论是王国还是帝国的军营，都是乱糟糟一片，哪有这里讲究？是那个魔法师手底下有厉害的佣兵！”玛尔斯道。 两人没有轻举妄动，而是换了三四个地方，前后蹲在草丛里观察了近半个小时，直到玛尔斯觉得摸清了这些哨位的规律，才开始行动。 玛尔斯点了点不远处的一棵树，“把树上那个暗哨干掉，沿着边上的矮树走，再从那几辆大车下面钻过去，我们就能进去。老规矩。” 他躬着身子，偷偷从后方向那棵树靠去，身形灵巧得像一只捕鼠的猫，等贴上树干进入了暗哨的死角，向卢克做了个手势。 卢克早已举着死影弩瞄准了哨兵，但诡异的是，上弦的弩箭被一层浓郁的黑气包裹着。只见他扣下了扳机，一道黑影从弩身上闪过，毫无声息地穿过了哨兵的后颈。中箭处没有任何鲜血流出，却出现了硬币大小的一块黑斑，以黑斑为中心，他的皮肤开始变成了灰色。灰色迅速扩散，哨兵的双眼在一瞬间就失去了神采，身体就像一块僵硬的石块，从树上跌了下来。 玛尔斯一个探身，把尸体稳稳地接在手中，然后放进了草丛里。 “对，就是这样，卢克，就像这样干掉那个魔法师。” 第三十章 围炉夜话 萧晨在篝火边上，把一块石头当作砧板，用匕首割着野猪肉。他现在的力气很大，虽然从没干过这种活，但肉还是被很轻松的切成了小块。卡特琳娜则把切好的肉块穿到树枝上，几个小孩子奔来跑去，将成把的树枝捡来给她。 烤肉的活则交给这支小队的队长，罗杰手下的一名战士。肉串在篝火上发出滋滋的响声，不时有油脂滴进火里，飘散出浓郁的肉香。 周围站着的，都是这个小队的人，这几天他们都习惯了，统一做饭，排队领饭。不过和其他小队一样眼巴巴等着吃饭的人不同。这里的人在期待之余，还都有些紧张。是以，人群有些诡异的安静。 一个烤肉给大家吃的魔法师！一个和奴隶处在一起的领主。这不仅闻所未闻，连出现在梦里都不怎么可能。 萧晨也感受到了这种微妙的气氛，他向周围这些人瞅去，他的眼光波及哪里，哪里的人都纷纷低下头去，好像他的目光有千斤重压似的。夜视的能力让他能看清此时每个人的细微表情，有疑惑，有紧张，也有不解。 这些人啊，身体虽然站着，心却已经习惯了跪下。别看他们暴动的时候如同狮子，平静下来却比绵羊还温顺，比兔子还胆小。 那小队长烤好了第一批串肉，却没有人敢上来拿，有个别小孩子想上来取，却被父母拉住了。 “放心吃吧。这是萧大人的赏赐。”卡特琳娜并不奇怪这些人的表现，她对那几个小孩子招招手，孩子们顿时挣脱了父母的管束，欢天喜地地上来抢起了肉串。不过，毕竟是在奴隶营地里待过的孩子，肉串到手之后，他们想起了什么，小声说了几句，就在一个大些的孩子带领下，走到萧晨边上，跪了下去。 “多谢领主老爷的赏赐。”那领头的孩子大声说道，他虽然看上去邋邋遢遢，脏得连脸都看不清，声音却出奇地婉转好听。 不过萧晨听着却很不是滋味，这些孩子顽皮的时候，和他见过的熊孩子们没什么两样，但是到了他面前，却做出一副世故的臣服态度，造成这一切的那种力量，让人恶心。 他放下匕首，走到这些孩子面前，说道：“这不是赏赐，只是分享。都站起来，我不喜欢有人跪着。” 说罢，他伸手拉起了当先的那个大孩子，其他孩子左右看看，虽然不明就里，但都站了起来，然后嘻嘻哈哈的跑开去吃肉了。 见萧晨还拉着那个大孩子，一个中年男人佝着背跑上前来，对萧晨连连鞠躬道：“这些孩子们不知道大人您的喜好，下次他们就懂了。” “你是？” 男人看了一眼被萧晨扶着的孩子，“大人，我叫昆特·桑德罗，您面前的是我的儿子克里特·桑德罗。” “儿子？”卡特琳娜吃惊道。她走上前去，撩开那孩子蓬乱的褐色头发，露出一张颇为英俊的小脸，不过很明显，这是一个比他略小几岁的男孩子。 “是的。”昆特吞吞吐吐地说道：“他有一副好嗓子。可也是这嗓子，让林奇家的人看中了他，如果不是萧大人那天救了我们出来，过几天……他就要成为阉伶了。” “阉伶？”卡特琳娜明显没听懂这个词。 “就是，趁他还没有长成男人，把他阉割了，这样可以把他的嗓音保持下去。”昆特愤然说道，“虽然我们父子两个都成了奴隶，但是我们的祖上出过骑士，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们也只能去死了。” 看到之前一直弯腰鞠躬的男人说出“只能去死”的话，萧晨明白这是被逼迫到了极限，他也想起来，这林奇家，不就是最后和他合作的三家之一么？看来还是便宜他们了。他保证道：“你们放心，我们要去的地方绝不会有这种事发生，你可以安心地看到小克里特长大成人，让你抱上孙子。” 昆特连连称谢。 萧晨则拍拍克里特的肩道，“去和其他孩子们玩吧。” 没想到克里特却道：“大人，我和父亲来帮您一起烤肉吧。我们以前跟着商队做生意的时候，做过这事。” “你还跟着商队再外面走过？你多大了？” “十四岁，我去过王国东边的很多地方。”克里特大方地回答道。 “好！你们一起来帮忙，克里特来帮卡特琳娜串肉，昆特帮你们队长烤肉。”萧晨对周围站着的人也招招手，“我看你们也等急了，再来几个人吧，一起烤肉。对，就是这样，这才有吃烧烤的样子嘛。” 没有什么比一同劳动更能增加人们相互间的了解。当你看到一个人努力劳动的时候，就会对他产生一种天然的认可。而在劳动中产生友谊，就像水到渠成一样自然。因为劳动是人类发展的根本动力，就算头脑里没有意识到，我们的本能却很明白这一点。 萧晨和大家一起烤了肉，也吃了肉，自然而然地就和周围的人融为一体，那些奴隶慢慢忘了他是个领主和魔法师，欢笑声开始出现在营地的这个角落。 荒郊野外的，吃完饭以后，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可干。众人很自然地围坐在篝火边上，聊起了闲话，萧晨意外地发现，克里特还真是个口才不错的小家伙，说起他和父亲经商的故事来，比他父亲强得多。问起他才知道，七八岁的时候，这个小家伙就开始负责和客人讨价还价了，相比之下，他的父亲倒像是个运货的伙计。 “……强盗们把商队团团围住，他们打着马驱赶着想要逃走的人。那些胆小的佣兵们看到强盗比自己多四五倍，一箭未发就投降了。”克里特说起自己的故事时，显得很冷漠，就像说书人在讲故事，却没多少情绪波动。就好像，过去的事情已经和他的生活没有关系了。 “这些佣兵该死！简直是佣兵的耻辱。那些强盗其实都像老鼠一样，只要你拍死几个，他们就会四散逃窜。”卡特琳娜眼睛瞪得很大，完全融入了这个悲惨的故事。 “卡特琳娜姐姐，可惜当时佣兵当中没有您这样的人。否则我的妈妈可能也不会死了，她是为了推开我，被骑马冲过来的强盗撞死的。我做恶梦的时候一直会看到她被撞得飞起来的样子……”说到这里克里特情绪总算有了些波动，“我冲过去，扑在她身上，她的身体还很温暖，但是怎么都醒不过来。我用袖子擦她嘴里流出来的血，可是怎么都擦不完。我只能一直摇她，一直摇她……”克里特说着，像是又回忆起那时的场景，怔在那里。 “后来呢？”卡特琳娜红着眼睛问道。 “啊，后来……”克里特回过神来，“一个强盗把我抓走了。因为我想咬他，被他一巴掌打晕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和爸爸一起被关在牢里了。” “我们成了强盗的苦力。”昆特叹了口气，替儿子说了下去，“有些家里有钱的商人，陆陆续续被赎了回去。可我们一家的财产，都被强盗抢走了，只能给他们做苦工。我和克里特每天挑水劈材什么都干，做满整整一天，才能分到一丁点黑面包……就这么挨了十几天，本来我以为我们很快就会累死在那里，没想到那边的领主派了军队来剿灭强盗。” “那你们得救了吗？”卡特琳娜问道，随即她醒悟过来，“我真傻，要是得救了，你们就不会在奴隶营地里了。” “唉，谁都知道那些贵族和强盗有扯不清的关系，强盗们老早就得到了消息，在军队来到之前逃走了。但是我们这些苦工，因为身体虚弱，被他们扔在了营地里。带队的骑士看到一个强盗都没逮到，就开始杀我们这些人抵数！” 萧晨发现昆特说到这里，周围响起一些零零碎碎的议论，但大多数听众都没什么太惊讶的，看来杀良冒功在这个世界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就连卡特琳娜都没说什么，只是紧紧地攥住了拳头，可能在她看来佣兵比领主的军队可靠得多。 昆特慈爱地摸了摸克里特的头：“说起来，还是克里特救了我。杀到我们的时候，他对那个骑士说：‘骑士老爷，我会唱很好听的歌，求求你别杀我们。你可以把我们卖个好价钱。’那骑士把刀搁在我脖子上，让他唱歌，如果唱得不好，刀后就会砍下去。克里特想背过身去，不让我看到刀顶着他脖子的样子，那混蛋却……却逼他看着我唱。克里特唱了一首‘牧羊少女’，那是他妈妈最喜欢的歌。他唱得声音发颤，但却美得像精灵在歌唱，我从没听过那么好听的歌，那混蛋肯定也没有。最后，也许是心动了，也许是凑够了人头。反正他留下了我们的命，然后我们就来到了这里……” 原本一直安静的克里特听到这里，眼睛却红了，抱住他的父亲，把头埋在他的肩上，低声抽泣起来。 周围的人都发出了唏嘘之声，昆特一家的故事，让他们感同身受，最后会出现在奴隶营地里，谁没有几桩悲惨的境遇呢？好些人站起身来，那些男人们过去拍拍昆特的肩，或者是摸摸克里特的头，几个女孩子还流着泪过去抱了抱克里特。连卡特琳娜都上抱了他好久，还偷偷拿出一块不知谁给她的巧克力，塞在了克里特的手里。 萧晨看到这一幕，沉吟片刻道：“克里特真是一个勇敢的好孩子，我们会保护他，以后更会让他学会保护自己。有空的时候，让他跟着我做些事吧。” 昆特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决定惊呆了，行商的见识，让他知道为一个魔法师服务是多么了不得的机遇。他愣了半响才扑到萧晨跟前，大声喊道：“谢谢大人！谢谢大人！我们……我们感激不尽。” 倒是克里特很冷静，站起身来，深深地给萧晨鞠了一躬。 萧晨一把扶起昆特，对其他人说道：“既然我们今天都坐在这里，每个人都讲讲自己的故事吧。我听过一句话，把痛苦给别人分担，自己就只剩下一半痛苦。今天，我们在这里相互分担痛苦，明天大家就是更加亲密的兄弟姐妹了。” 兄弟姐妹？这四个字下午被萧晨用大喇叭喊出来过，可那时候与现在在篝火边说出来的感觉如此不同。此时此刻，这简单的四个字震动了卡特琳娜的心。她怔怔地望着萧晨，他的脸平和而坚定，目光充满鼓励和希望，让她突然觉得今天的篝火都特别温暖。 第三十一章 暗影之中 玛尔斯和卢克潜伏在两辆大车的夹角中，不远处的一簇篝火，在这里拉出一片阴影，给了他们最好的掩护。 之前正是饭点，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他们两个不敢露头，只能安静地等待时机。不过对于刺客来说，这不算什么，干这一行，没有耐心的人早都死干净了。 “玛尔斯，没想到这些奴隶还挺乖的，我们呆了这么半天，竟然没人打架，也没人抢东西吃。”无聊的卢克单膝跪在地上，他小心地换了条腿，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嘿，你当那些人头是白树的？”玛尔斯撇着大拇指，点点身后，几十米开外的地方，竖着几根杆子，上面插着几个披头散发的脑袋，“而且他们好像把几十个人分成一队，还有专门的人看管。自然没人敢乱动。” “我就怕这些人被看得太死，一会儿放了火，闹出的动静不够大，引不出魔法师。那可就麻烦了。”卢克接着又补充了一句，“这营地太古怪，我浑身别扭。” “奴隶就是奴隶，等火起来，你就明白了，营地再怎样都没用！一会儿，肯定到处是四散逃跑的人，我们只要混进人群，谁会注意我们。”玛尔斯道。 两人又等了一会儿。玛尔斯看到走动的人越来越少，大家都陆陆续续回去睡觉，说道：“时间差不多了，我去放火，你找个隐蔽的位置，等那个魔法师出现。” 卢克舔了舔嘴唇，拿起自己的弩箭，兴奋道：“好，狩猎中我最喜欢的部分终于要开始了。” 玛尔斯在阴影之中穿行了一会儿，靠近了一处安放牛马草料的地方。他发现这儿有十几车干草和豆子堆积在一起，是个绝佳的引火点。更棒的是，这里周围睡得大部分是女人和孩子，这些人别说救火，不添乱就很不错了。不过这些草料被单独用栅栏围了起来，四周都点了火把，还有四五个配着长矛和弩箭的人看守着。 玛尔斯颇有些吃惊，不过是运送一批奴隶，何必搞得比打仗还一本正经呢？不过这样的阵势并不能阻挡他，他从衣服中一个小袋子，从里面掏出一颗绿豆大小的小晶石，慢慢地把斗气输入其中。 慢慢地，晶石发出了点点红光，变得灼热起来。玛尔斯用斗篷遮住光线，用斗气护住自己的手，直到晶石完全转化成亮红色，他屈指一弹，就将它送进了一个草堆。 眨眼的功夫，先是几缕青烟，紧接着火光和浓烟就滚滚地从干草堆里冒了出来。看守草料的人很快发现了火情，大呼小叫地把周围睡着的人们叫了起来，有些人去推开没有点着的粮草，有些人急匆匆地去河边取水，有些人则跑去向管事的人报告。 玛尔斯扔下黑披风，里面露出一身很普通的麻布衣服，混在来往奔走的人群中毫不起眼。他把自己的短刀和装着晶石的袋子藏在衣服下面，跟着人流前进，继续寻找放火的机会，他知道卢克已经躲进了阴影里，随时都可能射出致命的一箭。 玛尔斯放火的时候，罗玲此时正和伊莱娜呆在帐篷里。 其他的精灵已经被几天前赶来的精灵游侠接走了，只有伊莱娜没走，她提出了一个要求，她希望跟着萧晨一行回学校看一看，她的理由很难让人拒绝：精灵一族愿意和拯救了自己族人的魔法师萧晨开通贸易，不过在此之前他们需要了解清楚自己的贸易伙伴。 萧晨几人商量了一下，答应了这个请求，因为伊莱娜来历神秘，为了减少窥探和麻烦，这些天，罗玲一直让她和自己住在一起。 “你的衣服真别致。”伊莱娜跪坐在帐篷底部的软垫上，微微侧着身子，绿色的头发扎成很多根细小的辫子，然后这些辫子被精巧地盘在一起，露出修长的脖颈。精灵的体型大都偏瘦，伊莱娜也是如此，坐在那里就像一株水仙。 此时的她，看上去并没有太多忧伤，艾伦之死似乎已经是过去时，反正在罗玲看来，她这些天精神不错，对很多没有见过的新东西都保持着足够的好奇。这难道是生命太过长久的缘故？ 罗玲刚刚洗了头，头发还湿漉漉的，只是简单地扎了个马尾，刘海则贴在额头上。她没有穿宽大的法师袍，上身穿了件衬衣和短外套，下身则是一条深蓝色的牛仔裤。 “家乡的普通衣服而已。”她笑了笑，在伊莱娜对面席地而坐。一手撑地，一手搁在曲起的腿上，显得放松而随意。 “可我却从没见过。真是好奇你们的家乡在什么地方。”伊莱娜说这话的时候，美目上下打量着罗玲，小嘴微翘着，不知是有趣还是欣赏。倒把罗玲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她说道：“大陆那么大，有些风格特别的东西，不是很正常。我就很喜欢你衣服上那些树叶和花的纹理，真的有种它们要生长出来的感觉。” “大陆虽然很大，但是对精灵来说，不知道的东西却很少。”伊莱娜说这话的时候，看不出有多少自大的神情，显得很理所当然，“我们精灵生命悠久，也特别喜欢记录美好的东西，游走在大陆上的诗人和游侠们，会把那些美丽的东西记录下来，回来和我们分享。甚至远离大陆的很多岛屿也有他们的足迹。不是我夸张，帝国有什么新的流行，身处森林的我们，可比乡间的小贵族们知道得快多了。我今年两百三十岁。之前两百年里，那些人类国家的衣装变化，可都装在这里。”伊莱娜轻轻点了点自己的额头，“可是，你身上这种打扮，类似的都没有。” “我说过，我们来自很遥远的大陆。”罗玲耸耸肩道。 “但是你们却有和我们一样的文字。”伊莱娜伸手一指罗玲身边的几本书，随手翻开一本念道，“中国社会各阶级的分析……，中国就是你们的国家吧？你看这都是魔文，精灵最古老的典籍都是这些文字书写的。我很难想象一个王国和我们文字相通又毫无联系。” “这个……”罗玲正在思考如何回答，忽然发现外面有动静，噪杂的人声响了起来。 伊莱娜的长耳朵动了动，“是着火了。” “出去看看。”罗玲起身拉开帐篷，差点撞上正要进来的石浩和卡兰达。 “什么情况？”罗玲走出帐篷，看到营地已有两个角落冒起了火光，“有人纵火？” 石浩和卡兰达对视一眼道：“恐怕是的。两处相隔很远的地方同时起火，一定不是事故。” “放火的人肯定是要浑水摸鱼。你们派人去保护萧晨了吗？”罗玲问道。 “萧晨？”石浩讶道，“老陈带着人救火，让罗杰带着好手去粮车那里伏击放火的人了。他说，放火的人八成会想烧粮。难道说，有人要对付萧晨？” “萧晨可是我们对外的门面，大家都认为他这个魔法师是我们首领。” “要命！照你这么一说，萧晨的确很危险……”石浩焦急道。 “好了，不用废话了，你们两个赶紧带人去找萧晨。”罗玲果断道。 “那你怎么办？在那些人眼里，你也是魔法师。”石浩道。 “那就留下一个战士和我呆一起，其他人去找萧晨！” “我留下！”卡兰达说道。 萧晨其实和罗玲差不多时候发现了火情，那时候大家的故事都讲得差不多了。萧晨正在听那个小队的队长，一个帝国士兵讲述自己的悲惨遭遇。当他说到自己被王国的军队俘虏，被当作商品卖到奴隶市场的时候，突然发愣地看着天空。 萧晨顺着他的目光一看，身后的天空红彤彤一边，显然是着火了！ 周围的人群也都看到了这个景象，很多人都慌乱起来。 萧晨马上喝止了这些人，让他们不要乱跑乱叫，并求大家叫醒周围小组的人，把人集中到他这里，统一等待营地里的安排。 这些安排本没有错，但是他没想到，这番举动让埋伏在暗处的卢克很快发现了他。 年轻的黑发魔法师，配着一把魔法长剑。 在火光下，身着法师袍的萧晨十分好认。 “终于找到你了！”卢克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就像捕食者看到了自己的猎物。他用一块破布遮住了自己的弩，混在人群中，慢慢地向萧晨走了过去。 “大家不要慌！火离我们还很远，对我们没有威胁！大家先在这里集中一下，等我派出去的人了解了情况，我再做安排。现在所有人就在这块空地上坐下休息！”萧晨反复地对陆续集中过来的人喊道。 萧晨之前在奴隶营地里杀伐果断的形象还留在很多人心中，因此他的威信还是相当高的，过来的人都听从他的安排，坐到了地上。 卡特琳娜也在帮他喊着，不过她突然发现不远处有个人并未和其他人一样坐下，而是鬼鬼祟祟地靠在一颗树边，那人一边盯着萧晨，一边掀开了手上的一张布，而那布下面，藏着什么奇怪的东西。 弩！那是一把黑色的弩！卡特琳娜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都要炸起来了。 “刺客！”她嘶声大叫着，用尽一切力气飞身扑到了萧晨身上。 而此时卢克已经扣下了扳机…… 第三十二章 一箭之仇 “等我一下。”罗玲冲进了帐篷，片刻之后她套着法师袍跑了出来。 “你这是在干什么！如果有刺客，找的不就是你们这些法师？！”卡兰达急道。 火光照着罗玲的脸颊，映出她有些紧张的神色，她深吸一口气道：“我就是在等他们出现。” “你疯了吗？这些老鼠只要在暗处射你一箭，就可能要了你的命！”卡兰达这时候已经完全顾不上礼节，拉着她就要回帐篷。 罗玲握住她的手，说道：“我还有些把握，听我说！” “这……” “我们的守卫还算严密，能混进来的敌人应该不多。但是现在我们不知道萧晨在营地哪一块，只知道他和奴隶们在一起。而罗杰在守卫辎重，你在我身边，老陈在救火，石浩还在找他，还有谁能保护他？他现在很危险！萧晨根本不会防御性的魔法，但是我会！我宁可刺客来刺杀我，有你在，我存活下来的机会比他大得多。” 卡兰达停下了脚步，但是手却没有松开。 “而且，就算真的要死一个人，那个人也不能是他，他才是这些奴隶的主心骨！”罗玲带着恳求之色望着卡兰达，“请你帮我一起把那些刺客找出来。” “我真的没想到，你能为他……，好吧。”卡兰达轻叹一声说，“你一定要站在我身边一米之内。” “并不是为他。”罗玲轻轻摇头道。 “我也能帮你。”站在他们身后的伊莱娜突然说道。她手中浮现出一团深绿色的光芒，光芒化为两条藤蔓从袖口钻进了罗玲的法师袍，藤蔓在法师袍里纠缠联结，最后在衣服下面形成了一套藤甲，“这套法术形成的藤甲可以维持一天时间。让我和你一起行动，雨露祭司最擅长疗伤。而且，我还有一个名为丛林之雾的法术，可以用在卡兰达小姐身上……” 罗玲沿着主干道，拿着铜喇叭安抚奴隶，控制局势。身边只有穿着斗篷的伊莱娜亦步亦趋地跟随，卡兰达却不见踪影。 她这副模样果然落在了玛尔斯眼中。虽说他们的主要目标是萧晨，但是其他重要人物自然也能换到赏金，这时有一个女魔法师慌乱地在营地里维持秩序，身边只有一个女仆跟着，让他心痒难耐起来。 不过玛尔斯依旧是个十分谨慎的人，他并没有急着出手，而是缀在女魔法师身后观察和等待。他跟了十多分钟，并没有发现任何陷阱，而这个女魔法师完全沉浸在救火、安抚人这些杂事上，到处都是破绽。 要不要动手呢？玛尔斯犹豫着。 忽然，女魔法师拐进一处人迹稀少的转弯口，那儿都是堆放着的空车，周围没有火把，比较昏暗。 这是一个完美的机会，玛尔斯终于决定下手。 他发动斗气，从离开罗玲只有七八米的地方急蹿过去，反手持着一把短刃，高举过头，直插罗玲的后颈。 然而就在他身处半空，离罗玲还有两三米远的时候，身侧的空气突然无端涌动，一个人影从虚空中冲出，从他侧后方扑来。 该死，是隐形魔法，果然有埋伏！ 玛尔斯心中暗急，不过经验丰富的他一闪念间，就估算出了后方来人的快慢。以他的敏捷，如果一刀杀死罗玲，然后用她的身体借力，应该可以快速从前方脱离战场，而后方的这个人，速度肯定及不上他，只要在营地内游走一翻就可以甩掉。 于是，他继续发力，刺向似乎毫无准备的魔法师。 可当他的刀离罗玲只有半米的时候，空中突兀地出现了一个冰盾。这个冰盾并不算坚固，玛尔斯一刀就戳穿了它，但是盾的出现却阻住了他的身形，妨碍了他的刀势，他顾不得把冰盾劈碎，直接用挂着一个冰盾的刀继续前刺。但这时，第二个冰盾出现了。后面是女魔法师紧张的双眼。 玛尔斯不得不迎上第二面的冰盾，但他的刀刚插进去，就没有戳穿它的力气了，因为一节粗大的剑尖，已经透胸而出，从后面刺穿了他的心脏。 临死之前，他看到女魔法师跪倒在地上，喷出一口鲜血。 “罗玲大人！”卡兰达抽剑横斩砍去了玛尔斯的头颅，急忙去搀扶罗玲。而伊莱娜则开始释放治疗术。 “我没事。只是……精神力反噬！”嘴上这样说着，但罗玲从下巴到胸前都是鲜红的血迹。她对卡兰达笑了笑，一副你看果然我成功了的表情。 “你怎么会这样……”卡兰达用手臂揽住了她的后背。 “这是我的秘密，也是我从不轻易使用魔法的原因。”她连续咳嗽了几声，“请不要告诉别人今天的事情，特别是萧晨……” ——————————————————————— 萧晨预感到了危险，强大的精神力让他对周围的事物感应敏锐，在弩箭扳机扣下的一刹那，他回头看向了刺客所在的位置。夜视的能力让他清楚地看到了那个躲在阴影中的人，他甚至看清了他眼眸中的杀意。 危险！我必须闪开，快一点，再快一点！ 在那一瞬间，识海中一个久久未能揣摩明白的魔法，突然融会贯通…… 萧晨觉得头脑一阵清凉，然后周围所有的事物都变得慢了下来，如同电影中的慢镜头，人群变成了雕塑，篝火像轻纱一样飘动，而他自己却感觉被束缚住了一样，身体完全无法跟上思维的节奏。 这是戒指上的又一个魔法，闪电思绪！ 萧晨把卡特琳娜的动作看得清清楚楚，她因为惊讶长大了嘴，她慌张地回过头，她面带决然屈身弹起，她毫不犹豫的扑向自己。这一切也许只用了不到半秒。然而，在萧晨的感官里，她就像百岁的老太太在打太极拳。那动作慢得十分滑稽，让他想笑；也慢得打动人心，让他想哭。 萧晨想大吼一声，快闪开！但是他的声带却无能为力。他想将她推开，但是他的肌肉却硬如顽石。 萧晨也看到了弩箭，细小地弩箭左右颤动着，像一条小蛇一样，在空中向自己缓缓游来。翻腾的黑气围绕着箭支，像一个张牙舞爪的怪兽。如果这箭射实了，一定会扎在卡特琳娜的背上。而萧晨毫不怀疑，那诡异的黑气会造成很可怕的效果。 萧晨明白虽然这支箭在他眼中好像慢得连小孩子都能轻易躲过，但实际上，它要命中卡特琳娜用不了一秒钟。自己无论做什么动作，都无法改变这一切。而周围任何其他人也帮不了他们。 就这样看着她中箭吗？ 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不，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突破神念及物的瓶颈，用精神力干扰这支箭！在所有事物“变慢”的世界中，只有一样东西是不会变慢的，那就是他的思维和这思维所掌握的精神力！ 然而，萧晨触及神念及物的境界并不久，他之前能做到的，不过是用精神力感知事物的形状，并不能移动它们。但是此时此刻除了竭尽全力以外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呢？ 萧晨集中自己的精神，把所有的意念都投入到那支弩箭上，他很快“摸到”了它，尖锐，冷硬，透着阴森的气息。他把自己的精神力想象成一只手，努力地拖着，拽着，推着，但是就好像海浪要拍走礁石一样，无论他怎么用力，那弩箭还是自顾自地飞行在自己的路上，只有上面的黑气似乎受到了影响，开始大幅飘荡起来。 萧晨的眉头像山一样皱起，但是起到的效果却十分有限。他觉得他就像一个妄图证明自己存在的幽灵，无论如何手舞足蹈，都没法引起别人的一丝注意。 冷静，我必须冷静。萧晨的头脑飞速地思考着：高手的神念及物既然能够推动物体，一定有实际的力作用在物体上。也就是说精神力推动物体的是时候表现出了物质性。我能够感觉它，却不能拉动它，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精神力的密度和速度不够。更高的密度和更强的冲击力，也许能够做到…… 于是萧晨把精神力想象成一个小小的锤头，用最快的速度向箭杆冲去。 精神力和物体产生了激烈的碰撞，让他顿时头痛欲裂，晕眩恶心。一轮狂暴的锤击过后，萧晨发现箭杆发生了比较明显的偏移，但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发现按照目前的情况，即使他用尽全力，也不可能让弩箭完全避开卡特琳娜的身体，最多是让射在身体上的箭支偏移到她的手臂上。 还是不够！ 这样的毒箭只要造成伤口，估计结果都是一样的。 伤口？萧晨盯着尖锐的箭尖，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赶紧再次调动精神力，一部分撞击箭尖，一部分反方向撞击箭尾。两股力量一起生效，让弩箭慢慢旋转了起来。 还是太慢了！必须精神力凝结起来，让它更加有力！ 萧晨竭尽全力压缩精神力的形态，让它们收缩，凝聚，直到一个瞬间，他打破了某种关隘，精神力突然变得坚韧，强硬，如同拥有了实体。萧晨意识到，自己终于真正踏上了神念及物的境界…… 此时在卢克眼中，一切的速度当然都是正常的。他射出一箭以后，看到那个小姑娘居然提前发现了他的攻击，扑到了魔法师胸前挡箭，不由心中恼怒。本来就要成功的暗杀计划，就这样被破坏了。 先射死一个也好！ 他上弦射出第二箭已经来不及了，于是伸手摸向匕首，准备上前补刀，宰了法师。然而这时，却看见那支弩箭突然转了九十度，横着砸在了那女人的背上。与此同时，那个法师的嘴巴和鼻子中都喷出了鲜血。 该死，难道这个家伙动用了什么秘术，干扰了箭支？ 不过，什么原因都不重要，只要他死了就好。卢克奋力冲刺，手中的匕首就朝着萧晨扎了过去。 可就在半路上，突然冲出一人，猛地扑在他身上。卢克虽然步法精湛，却因为冲得太急，被一下按到了地上。 那人像疯了似的，不仅死死缠住卢克，还一口咬在他的胳膊上。 慌乱之中，卢克看不清这人的脸，只能看到他头发花白，身体瘦弱。 混蛋，今天尽是一些莫名其妙的搅局者。 他匕首一连几下都戳在这人的背心要害上，那人抽搐了几下，却不松口。卢克运起斗气，奋力一推。才把那人推开到地上。 他抬头望去，发现法师身前的少女已经转过身来，手持短剑护住了法师。而她身后的法师，不顾满脸鲜血，正伸出手掌，遥遥地指着他。 卢克心中一紧，正准备逃跑，却感到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冲进了他的头脑，瞬间巨大的恐惧从他心中涌现出来，周围的树林变成了挥舞利爪的妖魔，燃烧的火堆变成了扑向他的火人，林间的黑暗中，涌出了他所很多被割下的脑袋，有亲人，有朋友，有仇敌。那些鲜血淋漓的脑袋或拖着舌头，或吊着眼睛，或发出桀桀怪笑，围绕着他转圈。 这……这是魔法的幻觉，卢克这样告诉自己。 然而下一秒，他老父亲的脑袋，长开了大嘴，一口咬在了他的脖子上，真实的剧痛让他惨叫起来，他甚至闻到了那张嘴里的口气。紧接着，一个个脑袋都飞了过来，从上到下，咬遍了他的身体，让他变成了一串血淋淋的葡萄。 “啊……”卢克丢下了弩箭和匕首，抱着头倒了下去…… 等到卢克再次醒来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摸一摸自己的喉咙有没有被咬断。但是手却被牢牢绑在了身后。 他回过神来，发现那个法师正看着他，脸色有些苍白。口鼻间还有些没擦干净的血迹。那个坏事的少女，正站在他边上，恶狠狠地瞪着他。而他们周围站着很多人，或者愤怒，或者冷漠地看着自己。 他再看到地上，躺着六七具尸体，有一开始被自己干掉的哨兵，有刚刚扑倒自己的半老头子，还有其他一些被火烧焦的人，或被剑刺死的人。最后，还有一具尸体没有脑袋，胸口有个大洞，但是身材却让他熟悉…… 这是……他受到惊吓的头脑还没恢复全部功能。 “他的脑袋在这里！”一个威严的女声说道。 那个背着长剑的女人，指了指地上，卢克看到了玛尔斯的脑袋，他的表情狰狞，看来是在激战中被人干掉了。 玛尔斯竟然被击杀了！ 卢克如坠冰窟，他知道已经没有人能救自己了。 “这个混蛋竟然为了在放火时制造混乱，杀了好几个无辜的人。所以，我不仅砍下了他的脑袋，等会儿还会把他碎尸万段。”那女人说道，“你现在该好好想想你自己的下场了。” “告诉我，是谁指使你来刺杀我，他们还有什么计划。如果你说了，我可以给你个体面的死法。”法师语气中带着怒火，卢克觉得他随时可能释放一团火焰，把自己烧成灰烬。 说了还要死？不，我不能死，我还有价值，卢克强打起精神，说道：“我可以告诉你是谁要害你，但是你得留我一命！否则，我是不会说的。” 法师冷笑了一声：“其实我有更简单的办法，杀了你，然后读取你的记忆。如果你不说，我就只能这么做了，最多辛苦点，消耗些精神而已。” 卢克听过很多关于魔法师的故事，他急忙道：“我还有别的用。我是一个资深的刺客，我可以为你做事。我会斗气！我比这些死掉的人强得多！我可以签下任何契约，只要你别杀我！” “你杀的每一个人都是我们的伙伴，他们每一个都比你有价值得多！所以，你只有一条死路。”法师回头示意，一个男性战士抽出自己的长剑站到了卢克的身后，“选择把，是让罗杰砍下你的四肢，然后把你的身体交给那些愤怒的人，还是平静地做个了结？” 卢克颤颤巍巍地看向周围的奴隶们，这些人大都面露凶光，特别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少年人，小脸扭曲，满是泪痕。看那样子，如果自己的尸体被交到这些人手里，肯定会被他们生吞活剥的，就像那恐怖幻境中看到的那样。 “我说！我都说！别，别让他们吃了我！” 第三十三章 营地夜话 这里也是一处营地，不过这里的秩序比萧晨的营地强了不少，没有横七竖八的大车，帐篷也搭得整齐。 季益君背着手，慢吞吞地向营地的一角走去。并非他要装个老夫子的样子，而是他边走边在琢磨，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劝劝叶梓。 走过一个帐篷的拐角，他发现曹璐和吴绮两人鬼鬼祟祟地在那儿偷看。他用玩笑的口气说道：“去，去，一边玩去。现在你们副排长归我管，不见客。” 他本以为曹璐不会吃这嘴上亏，怎么说也得反驳上几句。没想到曹璐却道：“那叶梓可就交给你了。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劝她。” 吴绮也道：“你不是最会哄女孩子开心么？快去让她振作起来。” 季益君脸一垮：“我有什么办法？她从下午开始，就一直话也不说一句。” “她遇到一道坎了。就像我那时候一样。有时候人靠自己很难走出来。你得帮她，就像那时帮我一样。”吴绮说道。 “嘿，我算不上帮你，只是不喜欢有人要死要活而已。” 两人离去以后，季益君低着头琢磨了一会儿，才继续往前走去，毫无平时一往无前的模样。 叶梓双臂抱着膝盖，蜷坐在帐篷外，她的头埋在双膝之间，头发披散在手臂上。如果不是四周寂静无声，季益君恐怕会觉得她在哭泣。 季益君背着手绕着叶子转了两圈，见对方没有动静，咳嗽一声道：“饿不？” 没有回答。 季益君叹了口气，皱着脸说起来：“总得吃饭！” 叶梓依旧没有反应，季益君伸出放在背后的手，拿着一只树叶裹着的大鸡腿，在她面前用力地晃了晃，“叫化鸡！黄铮现做的，真没想到他一个广东人，还能做苏菜。尝尝，可香了。” 叶梓终于看了他一眼，但冷漠地像冰：“滚。” “哈！”季益君一裂嘴，浑然无惧，想要博美人一笑，皮不厚实怎么行？虽然，他没想泡叶梓，但是原理还是相通的嘛。妹子说什么，你就做什么，那不是好男人，那是备胎。只见他大大咧咧地坐到了叶梓边上，还有意无意地挤了挤她，然后背一靠，腿一翘，大口啃起鸡腿来。 这家伙一边啃着，一边还从嘴里发出吱吱啧啧的声响，一只鸡腿被他吃出了满汉全席的滋味。 看到这家伙吃得满嘴流油的样子，叶梓终于绷不住了，她大声道：“我就想一个人静一静，这也不行吗？你们怎么都那么烦？我现在谁都不想见！什么都不想吃！” 季益君把油手在边上的树干上擦了擦，转头仔细看叶梓的眼睛，他的头凑得和她太近了，近得她看他都有些模糊。 叶梓和他的对视没坚持过两秒，就败退下来，她站起身，直退了两步，恼道：“你，你有病吧？” 语气还很凶，但气势却是消了。 季益君一笑，知道她的防线松动了，他也跟着站起来，挺拔的身材比叶梓高了大半个头，“你不知道吧？虽然你这次被老王一撸到底，变成我手下一个兵，但是很多人还是觉得你是这个。”他翘起一个大拇指，“说实话，连我都不敢和老王那么对着干。” “就因为我敢炸刺？”叶梓反问道。 “可不是！我们就服……” “那你说，我做得对不对？我做的那件事对不对！”叶梓逼问道，“你说！” “这个……”季益君有些头大，说实在的，他心里也有东西堵着呢，但是在此之前，他都说服了自己，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学校，保护镇子的居民，确保没有人会像他父亲一样死去。但是，如果承认叶梓所做的对的，那么自己所坚持的这些呢？ 季益君抱着胳膊，低头了片刻，再抬起头来，脸上没了嬉闹的表情，说道：“我觉得学校的决定没错。王济远做的也没错。” “那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叶梓背过身道。 季益君有些急了，他跟着转到她面前：“叶梓啊！你这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你吃猪肉之前怎么不想想猪是怎么被杀的？抹脖子的时候痛不痛？剖肚子的时候疼不疼？尽想些没用的！有空想地精该不该死，不如想想我们自己人怎么才能活下去！” “我想了一个下午，就是在想这个问题：我们该怎么活下去！我们活下去，就该让别人去死吗？因为‘可能’的威胁，就把别人消灭光吗？因为地精中的某些人害死过村民，就把他们屠尽吗？”叶梓大声回击道，“如果真是这样，我们这些人的到来，还真是这个世界的灾难呢！” “其实啊……” “别说了！请你别说了！我听够了这些，历史上怎么样，书本上怎么样，实际上怎么样！在那里这些“怎么样”都是一些数字，一句文字，苍白地和一道数学应用题一样。即使对坐在学校大楼里，开着会的那些老头子而言，“怎么样”也只是一篇报告，连照片都不会有！但是对我们来说，所有这些事，都是我们亲手干的啊。一个个母亲要被我们亲手戳死，一个个孩子要被我们亲手扼杀。你怎么受得了？你们怎么受得了？”叶梓这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叶梓，我觉得你该转读文科的。” “季益君，你这个混蛋！”叶梓提脚，一个鞭腿向季益君抽了过去。 “慢，慢！”季益君闪身避过攻击，伸出一个手指，“别打，我有个重要的事要说。非常重要！” 叶梓蒙头擦起眼泪，不再理他。 “这个村子里的地精，除了被干掉的和逃走的，还有些没死，被我们关了起来！” “你说什么？！”叶梓猛地抬起头。 “真的，我们小队逮到一个地精萨满，那萨满会说魔文，也就是中文……，王头觉得他有用，就把他看管了起来。另外，不忍心下手的不只你一个，不少人只是把不抵抗的地精妇孺赶赶走，有些地精吓傻了，就被捉住当成俘虏，交给了老王。老王也头疼得很，还没想好怎么处理他们，于是也被关在了一起。” “你是说，很多人都没有下死手？那怎么就我一个人被解职……” 季益君一拍额头：“所以说姐姐你猛啊。不仅直接和老王叫板，而且明摆着让他出了个洋相，下不来台。如果不处理你，他还要不要带队伍了？这件事的重点不是你偷放了地精，是你不听命令好吧。当时你要是自己处理了，也没这样的事了。” “哼，说得你好像很听命令似的。” “那我现在还不是做了你的班长？” 叶梓一脸郁闷，只得转而问道：“那个地精萨满是怎么被你抓住的？” “在那个村子最里面，有个石头做的祭坛。当时我们班冲得最快。堵住他的时候，他正在搞血祭仪式。在这个世界里，血祭可不是什么迷信活动，实打实地能召唤出这些地精祖先的灵魂，让他们的战士变得更加强大。我在他跳大神跳到一半的时候，扔了块石头，打破了他的脑袋。当时祭坛边还跪着十几个强壮的地精战士，如果血祭被他搞成了，可够我们喝一壶的。”季益君说罢又问道，“还有啊，你猜血祭用的是什么血？” “……人血？” “不错，祭坛边上就躺着一个村民，是前些天失踪的。可惜我们赶到的时候，他已经死透了。向导和我说这人是个伐木工，还有个五岁的女儿和一个三岁的儿子……” 叶梓低下头，“我并没说杀人的地精不该死。他们该得到惩罚。” 季益君并不想在争论什么，继续说道：“看到萨满被打倒，那些地精战士像疯了一样向我们冲过来，不过，都被我们干掉了。我把昏迷的萨满绑回去交给了老王。” “那地精萨满后来说了什么？”叶梓问道。 “把咒骂了我们一番以后，就死不开口了。老王之前审了一个小时，屁都没问出来一个。” “那也正常……，毕竟那么多地精死在我们手里。如果是我，也不会和仇人合作的。” “仇人？”季益君听着，满不是滋味，他摆摆手道：“这就是我要说的事，你不是想换种方法解决问题吗？不如你去和那个地精萨满聊聊，说不定能有什么更好的处理办法呢？”季益君嘴上这么说着，但心里却不信叶梓能有什么不同。但是，要让她改变想法，就必须让她亲眼看到地精如何不可救药。 “他都不理你们，我能问出来什么？” “你不是想解决问题吗？那至少得试一试吧。被关起来的，大都是地精的妇孺。” 叶梓这时的脸上，有了些光彩，她点头道：“走吧。” “跟我来。他们在营地边上找到一个山洞，正好用来关地精。”季益君道。 “季益君。” “怎么？” “我……想问你……” “问什么？” “你有没有杀过……年幼的地精。” “杀过。”季益君走在前面，没有回头。 第三十四章 地精俘虏 关押地精俘虏的山洞并不远，出了营地沿一条小路走一分钟就到。这儿和营地之间没有什么遮挡，相互能看得很清楚。山洞口的草木被简单地清理过，空出不错的视野，两堆篝火把洞口照得敞亮。 王济远安排了一个班在这里驻守。不过此时大部分人已经钻进了睡袋休息，只留了四个人在洞口站岗。 “谁？！不许动！”为首的哨兵蔡龙看到季益君和叶梓从黑暗中冒出来，马上端起了枪，看清了脸后才骂道，“操，是你小子！不知道营长要宵禁啊！” “老蔡。你可是正经军人，副排长。别大惊小怪行不行。”季益君踱着步子，晃到蔡龙跟前，勾着他的背道，“这破林子除了地精谁还会来，你这紧张的样子，不会是怕鬼吧？” “去你的！”蔡龙笑了，反推了他一把，问道：“干吗来了？” “你这不是废话么？当然是来审情报的。”季益君道。 “营长不是才刚走没多久？怎么又要审？” 季益君指指叶梓道：“老王让我带她来试试，看看换了女人能不能让地精开口。毕竟她和地精还结过善缘，是吧？” 蔡龙瞅了眼叶梓，凑到季益君跟前：“你确定？她不是刚刚被撤职吗？不是你为了把妹，搞出的什么花招吧？” “滚你的。”季益君同样小声道：“天地良心，哪个脑袋正常的男人会找她？怕家暴不够刺激么？” “霸王花也许别有风味也难讲啊。”两人嘿嘿地笑了起来。 倒是站在后面的叶梓不耐烦了，“你们在偷偷嘀咕什么？说出来听听。” “对暗号呢。”季益君这种时候最机灵，“老王是个精细人，还设定了口令呢。是吧？” “是是，没错！”蔡龙一脸正经，“你们要审那个地精是吧。你们想把它提出来问，还是进山洞里问？” “里面。”叶梓答道。 “他们都没有武器，不过那个萨满祭司看着邪性，你们小心点。”蔡龙移开了门口的栅栏，让手下战士递给他们两个火把，待两人进去，又关上了栅栏。 洞比季益君想象的小，结构也简单得多，从一条笔直的石道往里走十几步，就到了洞的的底部。 借着火光，季益君看到十几个穿着破烂的地精蜷缩在墙角里。地精个头矮小，力气也不出众，因此，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看守人员连绑都懒得绑他们。 这些地精看到季益君和叶梓进来，大都神色紧张，躲躲闪闪不敢看他们，还有几个瑟瑟发抖。唯一显得比较镇静的，是他们中间一个脸上画着诡异花纹，身上带着骨质项链的老地精。 “喏，就是这个家伙。”季益君用火炬指了指那个地精萨满。萨满被火把晃得眯起了眼睛，不过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叶梓走上前来，打量了一番老地精，问道：“你就是带领这个部落的萨满吧？我想知道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片林子里，为什么要杀害周围的村民。” 老地精眯着眼睛瞧了一眼叶梓，把头低垂了下去，一言不发。 “你们杀害了周围的村民，所以我们才会攻打你们的村子。你们必须为你们干过的事情付出代价。不过我想，那么多地精的死去，不是你想看到的。而对我来说，我不觉得杀光所有的地精是唯一的解决办法。所以我需要你告诉我，这一切是怎么开始的。” 老地精脸上露出冷笑的神情，但是依旧不回答叶梓的问题。 “你可别放弃这个机会。有的人巴不得你们死光呢。”季益君在一旁插嘴道。 这时候，边上一个抱着孩子的女地精凑到地精萨满身边，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话。老地精听了脸色微动。他慢慢抬起头来，盯着叶梓，用沙哑的声音开始说话，他的语调有些怪异，有些外国人说中国话的样子：“我从不相信任何人类。我活了五十年，见过很多地精死在人类手里。你们比狼还凶恶，比狐狸还狡猾。有所相信过人类的地精，都没有好下场。但是，我的女儿刚刚告诉我，你放走她过一次。为什么？” “因为她抱着孩子。”叶梓答道。 地精萨满冷笑道：“哼，虚伪的怜悯。你们人类总是这样，面带同情地干着坏事。而我们地精，怎么想就怎么做！” “所以我们住在平原上的房子里，你们只能坐在林子中！”季益君回以讥笑。 “你不坏事不爽是吧？让我好好问话。”叶梓挥手让他闭嘴，又问地精萨满道，“你难道不想救你的女儿和外孙吗？如果你体现出自己的价值，也许能救他们一命。” 老地精看了一眼母亲怀抱中的小地精，摇头道：“地精对人类没有用。我们没有矮人的技巧，没有精灵的知识，没有兽人的力气。所以，人类除了杀死我们以外，从来不会给我们其他出路。你不用再费什么力气了，我不想再被人骗一次。如果不是你放过我女儿一次，我根本不会和你说话。” “你说‘再’？你以前也和人类打过交道？”叶梓问道。 “我说了吗？那只是过去的事情，哼，否则我怎么会说魔语？”地精萨满说完这句话，就一言不发地坐了下去。 一时间，山洞里寂然无声，只有火炬燃烧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可能是因为火把的烟味，那只被抱着的小地精突然哭了起来，他比人类的婴儿小很多，所以声音很尖锐，听起来让人十分烦躁。 地精萨满伸出手指，在空中划出一个奇怪的符号，然后轻按在小地精的额头上，很快，小地精的声音就轻了下去，不过老地精的手却一直没有收回来。 那女地精看到这一幕忽然大叫起来，慌张地向地精萨满恳求着什么。她语速十分急促，好像什么重要的东西就要离她而去。 “怎么回事？”叶梓不安地问道。 “也许……他想杀了那小东西。”季益君猜道。 “你做什么！”叶梓见小地精的气息慢慢变弱，急忙飞起一脚踢开了萨满的手，女地精顺势抱着小地精躲到了角落里。 地精萨满被叶梓踢了个踉跄，伏在了地上。他从地上慢慢撑起身体，望着面带恐惧的女地精和其他族人，叹了口气道：“我所知道的事情……我们的遭遇，告诉你又有什么用？给你们做奴隶是死，就算你们放了我们，我们又能去哪里？还不是死。那个孩子死在这里，也不用再受苦了。” “你应该试一试。”叶梓说道，“至少，我能看出你的不忍心。” 地精萨满盘腿坐下，他微闭着眼睛，念念有词，手还配合着微弱的吟唱声做出各种动作。过了一会儿他开口道：“祖先告诉我还有机会，让我不要放弃……。那好吧，我告诉你我们来到这里的原因。我们的部落原来住在更深的山林里，那里很少有人类会去，野兽很多，粮食很少，所以我们部落始终不大，但还能过下去。不过，就在两个多月前，一切都不太平起来，先是山里经常有地震和塌方，野兽也变得特别凶恶。我们附近的狼牙部落搬去了外面的林子，却很快被人类魔法师袭击了，不少地精逃了回来，加入了我们的部落。不过，没过多久就有一队人类在夜里偷袭了我们的部落。本来他们未必是部落对手，我们的祖魂武士和萨满比他们的人数都多。可他们用卑鄙的手段偷袭了我们，就和你们做的一样。” “我们偷袭？”季益君不满道，“我们是正大光明打进来的好吧！” 地精萨满并没理他，继续说道：“那个晚上，有很多战士还没醒过来就被杀死在屋子里。我们只能边打边逃，连夜离开的村子。到了第二天白天，我在森林里清点人数，部落里只有一半人逃了出来，其他的都死了……都死了。” “那些袭击你们的人呢？”叶梓问道。 “他们占据了我们的村子，抢走了我们所有的粮食。所以我们只能一路逃出来，逃到这里，这里有人类，有可能获得更多粮食，否则冬天到了，我的部落会死光的。” “不止这些吧？你们还抓了好些人要把他们当作祭品。”叶梓逼问道。 地精萨满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召唤祖魂祝福战士需要祭品，我想把部落剩下的强壮男人都变成祖魂战士，这样我们才有可能杀回村子去。可是，所有的一切，都被你们毁了。” 季益君手持火把靠在石壁上，突然想起什么：“袭击你们的是什么样的人，你说说清楚！” “都是人类，也许是七八个，也许是十几个，我搞不清楚，不过领头的两个，一个是会变身成岩石巨人的壮汉，另一个会射箭，我们部落的萨满都死在他手里。”老地精指了指自己的左臂，上面有一个硬币大小的疤，“我也中了那个人的一箭。” “变身成巨人和箭手？”季益君跳了起来，拎着老地精破衣服，把他提了起来，连声喝问道：“你的村子在哪里？带我去！快带我去！” “你觉得是奥维尔和阿万？”叶梓问道。 “肯定是这两个混蛋。他们当初就是逃进了林子。这些天他们一定收拢了一些马贼，然后想穿过森林回老家。” “快放下他，他快被你掐死了。” 季益君把地精萨满扔到地上，蹲下身子，狠狠注视着他，“快说！” 萨满咳嗽了几声，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说道：“看来我还真有你们需要的东西。那我就可以和你作笔交易了。你答应放了我们所有这些地精，赶走我们村子里的那些人。我就给你带路！” “王营长会同意吗？”叶梓小声道。 季益君思索了一会儿，想起了当时王济远勒令他不准私自报仇的事情。他摇头道：“他？怎么能让他知道，错过这次，可能就真的没机会了。我可不会傻乎乎告诉他！我自己放走这些地精，自己去报仇。” “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仇！我也去！”叶梓说道。 季益君似乎并不惊讶，只是问道：“你确定吗？这可是你这个乖乖女第二次犯错误了。” “确定！”叶梓咬着牙道，“屁个乖乖女。” “哈哈，那好。”季益君瞥了地精萨满一眼，“成交！” 第三十五章 复仇之潮 克里特抽回了手中的长剑，他虽然呼吸粗重，但是手却很稳。卢克前胸的创口涌出大量的鲜血，加重了空气中腥臭的气味。刺客低沉地咕哝着什么，不知是在忏悔还是咒骂，但最终抽搐了几下，就无声无息地死去了。 “杀得好！” “克里特，好样地！你为你父亲报仇了！”围观的人群叫喊了起来。 萧晨拍了拍克里特的肩道：“你父亲不仅救了我，而且还救了我们周围的很多人，如果这个刺客和另一个一样胡乱杀人，很多人会死在他手里。他虽然不会武艺，却能扑上去和高手搏斗，是一个真正的勇士。你心里肯定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不要辜负他的期望。” 克里特重重地跪到了地上，“大人，请让我追随您学习本领，我要和那些奴隶贩子斗到底。” “为什么，你难道不是已经报仇了吗？”萧晨扶起他，故意问道。 “不！”克里特虽然纤细瘦弱，但好嗓子却让他的说话声很有穿透力，“这些杀手只是真正刽子手的工具。那些奴隶商人们，从没想放过我们，一直想着让我们回到过那种最痛苦的生活中，把我们卖到各种可怕的地方。您拯救了我们，所以他们才要暗杀您！但我们不能让他们如愿。虽然我没什么力量，但是我也愿意去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萧晨暗暗点头，这个孩子虽然年纪不大，也没受过什么教育，但是很快抓住了问题的中心，他看到周围的人早就已经起了同仇敌忾的心思，又被克里特的一席话说得连连点头，于是乘热打铁道：“各位，这个刺客已经告诉我们，有两只捕奴的队伍已经前后堵住了我们！你们都和捕奴队打过交道，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即使今天的刺杀失败了，明天后天，他们依旧会用别的办法来打击我们。最后，想尽办法把你们抓回那个营地。你们还愿意继续回去做奴隶吗？你们还愿意烂在那些臭气熏天的牢房里吗？你们还愿意每天为那猪狗都不吃的食物争个头破血流吗？” “不！绝不！” “杀光他们！” “报仇！报仇！”周围的人纷纷怒吼起来。 “作为一个朋友，我不绝允许有人来再毁掉你们的生活！作为一个魔法师，我也绝不允许有人如此践踏我的尊严！所以，我准备给那些奴隶商人一个教训！消灭这些他们的帮凶！” “给他们一个教训！” “杀光那些走狗！”人们跟着呼喊。 “老陈，我们现在需要一个作战计划。”萧晨对陈汉生说道。 陈汉生扫了一眼因为营地骚乱，早已经披挂就位的战士们道：“速度，就是最好的计划。” —————————————————————— 埃德加和他的副手费德罗靠在相邻的两棵树上抽着烟，烟是南方自由城邦的货色，味道辛辣刺激。费德罗显然还有些不适应，吸了几口后，连着咳嗽了几声。 “你这家伙到底是不是男人？抽烟会呛，喝酒会醉，真是没用。”两鬓斑白，显得有些苍老的埃德加深吸了一下，吐出一口烟气。 “吸不惯而已。是不是男人那得由女人说了算，这方面，你还真比不过我。”费德罗看上去三十出头，颇有些英俊，他把烟拿在手里，带着得意说道：“从北岛荒漠兽女，南到岛上海妖，就没有我没尝过的女人。” 埃德加嗤笑道，“饥不择食的狗东西。明天抓奴隶的时候，管好你的老二，还有下面那帮人也是，给我盯着点。老板说了，每个处女外加两个金币，你如果糟蹋女人，就是在糟蹋我的金币。” “五十个。”费德罗伸出一个巴掌。 “放屁，卖了你们这些蠢货都不值一百个金币。”埃德加把烟头往费德罗脸色扔去。这一份夹杂着斗气，竟然起了呼啸之声，如同一颗子弹。 费德罗不动声色地一闪，烟头钉在他耳边的树上，他竖起大拇指，反手指了指身后山坡下方的营地，抱怨道：“老家伙，不给那些小子们爽一把，谁会替我们卖命。” 埃德加神色严肃起来：“这次的活和以往可不同。老板的损失实在太大了，如果我们做不成这件事，家族的生意可能会一蹶不振啊。” “有那么严重？”费德罗也收起了嬉闹的神色，“我们总比被奴隶们屠了个干净的家族强多了。” “你以为奴隶市场空出来的份额，我们轻易就能占下来？周围那个领主不想乘机钻空子？恐怕过几天就有人运着新的奴隶过来了。所以老板才会急匆匆地要我们抢回奴隶，现在大家都两手空空，接下来谁手里的奴隶多，谁的奴隶来得早，谁就有底气。” “好吧，我明天提醒他们警醒点。不过这样的话，我们可以乘机和老板提提价。”费德罗把烟扔在地上一脚踩灭。 “先抓住人再说，不过我们才带了百多个人，几千个奴隶不好对付。”埃德加身体离开了树干，纵身一跳往山下奔去。 费德罗也准备跟着走，却突然听到几声响动，像他这样的中阶战士，五感十分敏锐，他差不多能分辨出响声的来源就在两百米开外。 他刚想回头看个究竟，就觉得肩上像被重拳连续击中，飞驰而来的不明物体，突破皮甲的防御，打进了他的身体。 他感觉皮肤被刺破，肌肉被洞穿，甚至骨头都被这东西挫伤了。 费德罗忍着剧痛，撑在一棵树上，他知道自己伤得不轻，他拔出腰畔的长剑准备找出对手反攻，这时砰砰的响声再度传来，那些奇怪的暗器，又全数打在他胸口。这次，因为有所准备，他提气斗气防御，所以皮肉的损伤要小了不少。但是疼痛依旧难忍。 是谁暗算我！我要扒了他的皮。费德罗知道在黑暗的森林里，自己讨不了好，赶紧伏下身体，往树后逃，他一边逃着，一边吼起来：“有敌袭！埃德加，快来帮我！” 然而，并没有埃德加的回应。 他逃到树后面，还没喘口气，就看到一道剑光当头劈下。他勉力用剑抵挡了一下，但因为有伤在身，用不出全力，剑被一下挑飞了。 他这时候已经顾不上战斗，仓皇地向山边的一处陡坡扑去。剑光再至，从他颚下掠过。 天旋地转。 他看到了自己的无头身体，还看到一个高挑健美的女人。 他最后的想法是，能死在这样的美女剑下，也算值了…… 埃德加没有回应费德罗的呼救，是因为他自己离死也不远了。 此时，他下腹，肋下和大腿的有三处大伤口，即使他驱动斗气，也无法止住鲜血。他脸色煞白，必须以剑柱地，才能保持身体不倒。 而在他面前，是严阵以待的罗杰，副官雅各布以及青年战士哈特。雅各布和哈特的身上也淌着血，两人的右臂各自被划开了半寸深的伤口，不得不换成左手持剑。 对付像埃德加这样的战士，即使到了最后也不能大意，谁知道他有没有拼命的绝招呢？ “哼，奴隶就是奴隶，只会用偷袭这种不上台面的方法。”埃德加吐出一口血沫，用饿狼一样的眼睛盯着罗杰道：“喂，告诉我，你们是怎么会想起来，先伏击我们两个的？” “我们当中正好有人认出了你，‘血鹰’埃德加，巴尔特家的第一高手。”罗杰答道。 “没想到我已经这么有名了。”埃德加自嘲地笑了笑。 “呸，那是你坏事做多了！”哈特捂着自己的右臂，愤愤地说道。 “嘿，小子，如果是面对面较量，我可以在五招内干掉你。只有他才是我的对手。”埃德加指了指罗杰。 “该死的家伙！”哈特提剑就要上去了结了他。却被罗杰拦住了，“小心有诈！” “胆小鬼！没想到最后会死在胆小鬼手中。”埃德加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哼哼着，“想必我的营地就要完了？” “你没听到吗？已经完了，你的人在睡梦里，挡不住四百个战士的突袭。”罗杰说道。 “什么？你说什么？我听不清了。”埃德加侧着耳朵，跌跌撞撞地往前两步，就好像要努力听清对方似的。 罗杰突然感应到对方在散乱步伐中气势陡增，急忙飞起两脚把不明就里的雅各布和哈特踢开，自己则用斗气护住全身，狠狠地往前劈出一剑。 只见，剑芒还没有到达埃德加身上，他自己就爆成了一团血雾，无数血水带着尖利如枪的气旋，向罗杰席卷而来。 罗杰竭尽全力将手中的雷痕剑舞成了圆盘，让电光的漩涡击散这些血水，这才勉勉强强挡住了埃德加的临死一击。等那些气旋消逝，罗杰的脸上，手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伤口，而在他身前身后，一小片草地和树林已经消失无踪，只余下布满划痕的土地。 “我的天。这家伙这么厉害？！”哈特从远处的草地上的爬了起来，惴惴道。 罗杰调息了好一会才开口道：“幸好萧大人和陈大人决定突袭这些人，否则如何让他们到了暗处，那么这就是我们的结局了。” 雅各布和哈特随着他的目光看下山坡。 厮杀和惨叫声伴着血色的火光，从捕奴队的营地里四处响起，如同炼狱。 第三十六章 仇敌之踪 “快点，快点，你们这些短腿的家伙。”季益君催促着地精，走在他们后面。 十几个地精大都是老弱病残，走得尤为缓慢，季益君恨不得抛下他们，只带萨满走。但是萨满却无论如何不愿意抛下族人。 “要是赶到村子，那些人已经走了。有你们好看的。”季益君只能用空洞的威胁来催促他们。 “也许他们昨天就走了。这怪不到我们头上。”萨满争辩道。 “闭上你的乌鸦嘴！”和叶梓不同，他还是从心底里讨厌这些又矮又矬的家伙。 “好了，省点力气吧。他们个子这么小，走快也不容易。”叶梓劝道，她依旧拿着自己的大枪，快步走在季益君身旁。 “就你好心，圣母！”季益君嘟囔道。 晨曦已经慢慢照亮了林子，他看了看表对叶梓道，“出来两个小时。不知道他们发现了没有。” 叶梓秀气的眉头蹙着，“营长差不多要巡视岗哨了吧？他和哨兵一对质，就肯定发现你假传命令了。不管现在他派不派人来追我们。回去以后，他肯定会要我们好看的。” 季益君脸色也不好看，“不管怎么说，就算退出护卫队，我也要给我爸报仇。他王济远畏畏缩缩，错过机会，我可不能和他一样。”他甩甩头，大声道：“谁说按部就班才能成事？去他妈的军规。我觉得现在这种自由的感觉真好！” 叶梓叹了口气，没再言语。 又走了一会儿，太阳已经从林子里冒出头来。金色的阳光照在脸上，给人一种深秋里难得的暖意。季益君心情突然好了起来，一边走还一边哼起了歌：“……说走咱就走哇，你有我有全都有哇……路见不平一声吼哇，该出手时就出手哇，风风火火闯九洲哇……”唱着唱着，他声音越来越大，然还摇头晃脑起来。 叶梓看到他这副样子，不知怎么地，心中也亮堂起来，连脚下的步伐也跟上了歌的节奏。 不过季益君的好心情没有持续多久，因为走在前面的地精停了下来，不愿意再前进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我们需要休息，还要吃东西。自从被你们抓住以后，我们什么都没吃过。他们都走不动了，我也走不动了！”萨满祭司说道。 “别太过分了！你们这是在逃命，如果被后面赶来的人追上，你看你有几颗脑袋够砍的。”季益君吓唬道。 “我们还要再走半个白天才能到。不停下来休息是不可能的。”萨满祭司干脆盘腿坐下了。 季益君虽然恼火，但是不得不承认，地精萨满说得有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压缩饼干，扔到地精萨满面前：“那就赶紧吃吧！别再浪费我时间！” 这一休息，就休息了一个多小时，地精们实在太累了，很多地精吃了两口饼干，就倒地睡着了。 季益君准备把他们一个个踢起来，但是却听到左边的林子里，有异样的声音。他给叶梓使了个颜色，两人分头埋伏在那林子两边。过了一会儿，果然有三个人从林子里钻了出来，不过来的人却是让季益君没想到的。 “季益君，叶梓，你们出来吧！我不是来抓你们回去的。”来人说道。 季益君从一棵树后面走了出来，奇怪道：“张弘？怎么会是你？还带了两个佣兵？” 张弘上身穿着一件不起眼的深灰色夹克，下身则是一条快干裤。他一笑，指了指身边的半精灵射手科尔和战士加梅罗道：“科尔的精灵血统，让他在森林里如鱼得水，很容易发现你们的踪迹，加梅罗力气大，一把斧子逢山开路，然后我又释放了一个风履术，所以我们比王营长派出的队伍快了半个多小时。” “他们什么时候发现我们走了？”叶梓问道。 “一个多小时以前吧。他们是兵分两路追踪的。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我们？”季益君狐疑道。 “你不是留了个字条，说从地精这里得到了马贼的消息，要去给你父亲报仇吗？那我们的立场完全一致。”张弘道。 “你报什么仇？” “我被马贼抓去过啊！我早就和你说过想报仇的想法一点不比你少！而且我很了解奥维尔和阿万的本事，他们是卡迪斯手下的两大高手，如果他们还纠集了一群马贼的话，你们两个人过去简直是送菜！而加上我们就不一样了，科尔是魔法箭手，加梅罗是血脉战士。而我，已经是一个魔法……学徒了。”张弘伸出手，一团小小的火焰在他的手上成型，虽然火团不大，也不太稳定，但是他依旧满脸得色。 季益君虽然一向讨厌张弘，但此时却又找不到什么理由反对，只能同意这几人加入了自己的队伍。 ———————————————————— 李佳骑在马上，望着眼前的小城堡。城堡规模不大，比鲁伊斯子爵的城堡还小些。跟别说和记忆之中地球上新天鹅堡那样的城堡相比了。 一旁的赛琳达像是猜出了他的心思，说道：“这儿不过是家族领地中的一个狩猎庄园，我们家的主城堡比这可宏伟多了。王都的人懒得跑到这里来，老头子可以眼不见，心不烦。就缩在这里养伤了。” 李佳看得出来，每次提到阿里亚斯伯爵，赛琳达总是有一种不屑之情，不光是不屑，她言谈间甚至有了憎厌的成分。他不禁有些担心，轻声问道：“赛琳达，你和你的父亲关系好像有些紧张。” “那又如何？” “呃……不知道他会不会对我有看法？” “我的事情一直由我自己做主，用不着听他的。”赛琳达自信地说道。 “这个……就算你的婚姻大事，他也不管？” 赛琳达“哈”地笑出声来，很清纯的脸上多了几丝玩味，她老气横秋地拍拍李佳的脸道：“亲爱的李佳，你不是代表魔法师们来和他谈生意的吗？你还担心这些？” “咳，你知道我的心意。”李佳脸上有些发红。 赛琳达笑眯眯地看了他一会儿道，“你看看，这就是你可爱的地方，那些贵族家的花花公子们，脸皮早没了变红的功能，自然做什么烂事都毫无愧疚了。” “你啊你，我是认真的！”李佳哭笑不得。他真的是认真的，这些天和她朝夕相处在一起，她多变形象里的每一幅面孔，都让他难以自拔。 赛琳娜叹了口气道：“你知道吗？我们家族的领地并不小，有不少这样的城堡。西部地区虽然没有东部富饶，但是物产也很丰富。”她又指了指身后，离开他们足有十米远的侍卫，“而且家族中又有很多这样忠诚的战士。我们家族的祖先号称最强狂战士的梅洛·阿里亚斯更是和第一代国王一起打下王国基业的伙伴。但是即使如此，在整个王国里，我们依旧不得势。” “是国王在防备你们？”李佳问道。 “哼，历代国王自然是想尽办法削减我们的力量。而我的祖先们也确实不争气。梅洛·阿里亚斯大人去世的时候，他的儿子还没有成年，他并没有得到他父亲的传承。老国王在的时候，把他封为大公，但是老国王一去世，我们家族却成了国王们的眼中钉。不仅爵位因为某个‘犯错’的祖先被削成了伯爵，领地少了一半，而且从来得不到王都的重要官职。到了我父亲这一代，他更是个成天花天酒地的混蛋，连我母亲病逝的时候，他都在外面胡搞。” “啊，抱歉。”李佳听得很不自在。 “有什么好抱歉的，和你压根没关系！”赛琳达驳斥道，“永远不要因为别人的混蛋而道歉。那种人，我是不会原谅他的！我们家族的振兴，也只能靠我！” “所以，李佳！”她注视着面前神色凝重的男人，“无论我多么喜欢你。我最终要嫁的人，必须是能够帮我振兴家族的人。这是我作为这一代阿里亚斯的使命。你必须把这一点证明给我看，也证明给我的族人和部下们看。” 李佳脸色有点白，不知是惊的，还是吓的，他对她的喜欢，来得很单纯，也很强烈，不过，他从来没有仔细考虑过爱情以外的东西。或许有过，但是至少他对于一个当地的姑娘还是有一些优越感的，或者说带了几分施舍的心思。等到她变成阿里亚斯爵士的时候，他有多了些敬佩。不过，今天听了赛琳达的这些话，他忽然又有了些惶恐，他害怕自己到底有没有争取这份爱情的资格。 赛琳达注视着他，把他每一个表情都看在眼里。 “不过，你已经走出了很好的一步。”赛琳达用手背轻轻划过他的脸颊，“你，必须成为一个强大的魔法师，你必须成为我们和你们城堡的桥梁。只有这样我们才有可能走到一起。” 李佳呵呵地笑着，带着几分讪然。 她也笑起来：“看把你吓得。我只是想让你更加专注，更加努力一点。如果最终你能够和我一起统治这片土地，我这一辈子心中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一辈子吗？李佳看着她清丽的脸庞，农家少女，勇猛骑士，温柔情人和高贵领主的形象在这一刻融合在了一起，让他的心火热火热的。 他握住她的双手，一字一句地保证道：“就算死了，我也会做到！” 第三十七章 地精村落 午后太阳让林子里暖和起来，季益君一行人沿着一条断断续续的林间小道，往森林深处走去。 季益君深吸一口气，空气中的清爽气息让他精神一振，如果只是自己只是进山游玩的旅人，那该多好啊。不过，他很快就把这样的想法抛诸脑后了，因为地精萨满停了下来，向远处的一块高地指了指。 季益君定睛一看，那处高地背靠山脉，上面有不少掩映在树木中的茅草房子。 “我们快到了，大家都小心一点。不要打草惊蛇。”季益君压低了声音说道。他瞅了瞅其余几人，两个雇佣兵神色淡定，叶梓不知为什么微皱着眉头。而张弘则东张西望显得有些不安。这个男人莫名其妙的加入进来，一路上倒是一改常态，显得十分低调。 季益君来到叶梓身边，见她怔怔地看着远处的高山，问道：“嘿，怎么回事？” “啊？没事，我，我走到这里附近以后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叶梓回答时带着一些迷茫。 “什么感觉？” 叶梓思索了一会儿道：“说不上来，好像是一种熟悉感，就好像……那座山里有什么东西在呼唤我。” “听起来好玄乎。”季益君挠挠头，对叶梓所说的话难以理解，他一挥手道：“嗨，管他呢，过去看看也许就明白了。” 叶梓点点头，不过当她从远方的山脉上收回视线的时候，突然讶道：“季益君，你看你胸口的坠子。” 季益君低头一看，莫雷给自己的追踪水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浅浅的橙色。他一把从脖子上扯下了那只水晶左看右看，丝毫不顾脖子上被绳子拉出了一条红印。 “真的！是真的，我们终于追上那个狗东西了。我猜的没错，袭击地精部落的就是那群混蛋。”他把水晶紧紧捏在手里，英俊的脸慢慢地扭曲了起来，他左右踱了几步，在泥地上留下一串杂乱的脚印。 “季益君，你没事吧？”叶梓问道。 “不，我好得很。好得很。”季益君停在地精萨满面前，猛地蹲下身子道：“快，赶紧带我们山上，帮我找到那些马贼，让我宰了他们！” 这时张弘凑过来道：“季益君，我看我们这么多人凑过去，保不准就被人发现了，不如让科尔过去看看，像他这种半精灵，在森林里比我们熟门熟路多了。” “我必须自己去，我们已经咬上了那个该马贼，我就不容许他再逃走。”季益君断然拒绝。 “关键时刻你可别逞强。我好心好意提醒你，不想让你因为一时不当心，坏了大家的事！科尔擅长隐蔽，弓箭又例无虚发，怎么看都比你……”张弘絮絮叨叨说出了一大堆理由。 季益君一步闪到张弘面前，指着他的鼻子说道：“今天是我要报仇，怎么报仇我说了算！谁要敢给我添乱，我不会给他好果子吃，你，最好给我记住了！” “你！你！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 “好了！都闭嘴！”叶梓看不下去，“叫我说，让地精去侦查是最合适的！他们熟悉道路，又个子小巧。季益君，张弘，你们谁不放心要再去，也等他们回来再说。就这么定了！” 叶梓说完，看了一眼地精萨满。后者点点头，叽里呱啦地说了几句，两个稍微强壮点的地精就偷偷摸摸地向山上跑去。 没过太久，那两个地精折返了回来，还带来一个鼻青脸肿的地精。那地精看到季益君这群人类的样子，当即吓得叫了起来，地精萨满呵斥了几声，他才止住了叫声，躲在另一个地精身后，偷眼瞧着季益君。 地精萨满拉住他盘问了一阵，然后对季益君道：“这个家伙是马贼攻破村子以后幸存下来的，马贼把他们当作奴隶来用。他说马贼们一大清早就带着很多食物，离开这村子，进了山。” 季益君心急道：“马贼有多少人？为什么要进山？” “大概十多个人，进山找财宝去了。”地精萨满略微沉吟后说道。 “财宝？！” “从我们的村子再往山里走，翻过两个山头，会有一个峡谷，几个月前那里发生了地震，震塌了半座山，露出一个遗迹的入口。上个月，我们部落有战士路过那里，发现到了晚上，那遗迹的洞口里常会透出光芒，我们猜测里面应该有什么了不起的宝物。昨天有个萨满学徒为了引走马贼，告诉了他们这个秘密，然后今早马贼就决定去寻找宝物，看看能不能发一笔财。”萨满解释道。 “宝物？”张弘狐疑道，“这个遗迹又不会是刚刚冒出来的。真有什么宝物，你们地精怎么不去取，还轮得到这些还没来几天的马贼？” “我们派过一些战士去探索那个地方，但是凡是进去的，都再也没有出来，我总共派了三批战士，全都失败以后，我就放弃了那个地方。早些年的时候，我曾经跟随人类冒险者游历过不少地方。那些废墟里往往有不少危险的生物和机关，如果实力不够，每次探险都是用命来填的，这个废墟不是我们这个部落可以拥有的。于是我就立下规矩，不许任何地精再去那儿了。”萨满答道。 “于是你的人把马贼引了过去，就是希望让他们都死在里面？”叶梓问道。 萨满点点头，并不否认这一点，但是他说道：“虽然我的学徒是这么想的，但是未必会成功，因为我们地精的战斗力很弱小，能够杀死我们的生物，未必是那些马贼的对手。所以他们才敢去试一试。” “哼，你是不是也希望我们去那里试试运气？然后死在里面？”张弘不满道。 “我只是告诉你们仇人的去向而已。至于你们怎么做，哪里是我能够干涉的。” 地精萨满把话说明白，却是看清了季益君此仇必报的心思。即使有千难万险，又怎能吓退一个矢志报仇的男人呢？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们追过去，干掉他们。”季益君的计划从来简单直接。 “这样追过去太莽撞了吧？”张弘这时候却有些犹豫了。他原本想的是自己这边一群高手追杀两个有伤在身的马贼。只要瞅准机会，在他们开口前干掉他们就行。但现在这些马贼明显纠集了更多部下，不仅灭掉了一个地精村落，还跑进了什么危险的遗迹。这么一来，危险系数明显大大上升了，没必要再和他们死磕啊，他张开手拦住季益君道，“王营长派出了整整一个排跟过来，不如我们等等他们，把握大些。我们沿途都做了记号，他们最多再有一个小时就能到了。那个探索什么遗迹，也不是一时半刻就可以搞定的吧？” “你要等，自己等在这儿，叶梓，我们走！”他对地精萨满招招手道，“你前面带路，只要你把我们带到遗迹门口，我们就两清了。” “等等，等等。季益君，你这个莽撞鬼！你害死你自己不要紧，叶梓也会被你坑死的！”张弘可不敢让他们这样去，万一被季益君问出他杀洪立峰的秘密，自己就完蛋了。 “劳你费心了。我自己能够照顾自己。”叶梓说道，她没有犹豫就跟上了季益君的脚步。 “你们都疯了。情况不明就这样冲过去。”张弘一拍脑袋，突然想起了言情剧里常见的劝人段子，他大喊道：“季益君，你就不想想你爸爸愿意你这样冒险吗？你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你爸爸在天上也不会安心的！” 季益君听到这话，回头冷冷一笑道：“少给我扯虎皮拉大旗。别看我家老头子一副老好人的样子，他可从来就不是一个怂人，如果他看到我有危险就退缩，才会气得从墓地里跳出来呢！再说了，你把谁抬出来都没用。我这个人啊，不服管！” 季益君的话，把张弘气得脸都红了。就在他进退两难，急得团团转的时候，科尔凑上来道：“老板，不如我保护你跟过去。让加梅罗往回走，把援兵快点引过来。由他带路，后面那些人起码可以快一倍。” “这个……，我们四个人能对付那，那十多个马贼吗？” “季益君和叶梓都是斗气战士，我是魔法箭手，你还是个魔法学徒，就算马贼实力更强，我们堵住遗迹入口，等待援兵总是行的。”奥维尔压低了声音，“你不就想搞死那两个马贼吗？说不定我们在远处用魔法和冷箭就能偷偷干掉他们。” 张弘仔细一琢磨，还真是这个道理，再说那遗迹不是有危险吗？运气好的话，说不定马贼们就干脆死在了遗迹里，出不来了。 洪立峰啊，洪立峰，你给老子添了多少麻烦，真是死了也活该。老子搞定这件事以后，再也不往外跑了，宁可霉在学校里。张弘咬牙切齿地想着。 “季益君！等我一下！我和科尔跟你们一起走。” 第三十八章 意外纷争 季益君跟着地精萨满，沿着高低起伏的碎石地前进，这个谷地果然有过山体滑坡，到处都是被压倒和掩埋的树木。因为已经过了些时间，这些树木都开始枯萎，显得很是萧瑟。 地精萨满因为身材矮小，所以在碎石之间走得尤其吃力。不过虽然他喘着粗气，大腿发颤，但依旧毫不停留地前进着。似乎想用最快的速度，把身后这些人带离自己的部落。 爬过一个土坡，地精萨满跪倒在地上，喘了好几口气，用手指着前方山体上的一个裂口道：“就是那里，虽然现在没什么异常，但是到了晚上你们就能看到光了。” 叶梓跟在后面，神色凝重。她忽然用双手捂住耳朵，然后再张开。这样反复了好几次。 季益君奇怪道：“你怎么了？” “你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吗？”叶梓问道。 “没有啊。”季益君摇头道。 叶梓双手捂着头，又问张弘和科尔：“你们呢？有没有听到，好像有人在和你说话，但是又听不清是什么。” 张弘道：“你是不是累了？我累的时候也会幻听的。” “不是，不是，我听得很清楚，一阵阵的。刚刚在地精村落，就有很轻的那种声音。刚刚一路上过来，我又隐约听到两次，一次比一次清晰。现在到了这里，声音就很清楚了。你听，好像在唱歌似的。虽然很奇怪，但是我觉得这声音听起来有些亲切感，对我没有恶意。” 季益君左右听听后道：“我只听到风声和鸟叫。真没有其他声音，我保证！” “可是我真能听到，你听，又来了。好像我还能懂到那声音的意思，它要我过去。去那里！”季益君顺着叶梓的手指看去，不就是那个裂隙吗？ 他走到地精萨满面前，把它拉起来，问道：“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你们遇上过这种情况吗？” “有些人的确能够听到别人听不见的声音，比如我们萨满就可以和灵魂交流。也许遗迹中的某个存在，亲睐于她。”地精萨满说道。 “存在？” “也许是某种灵魂在和她交流。” “你，你是说鬼？这个世界真有那种东西？”张弘问道。 “当然。我听卡兰达团长说，她以前还在护送车队的任务里，途径某个废墟时和怨魂战斗过。普通的武器对它们毫无作用。只有附魔的武器或者使用斗气，才能对付它们。”科尔插嘴道。 “那已经死去的人，灵魂还能存在多久？呃，有没有生前的记忆？”张弘凑到地精萨满面前问道。 “我只知道，越是强大的灵魂，能够存在的时间越久。比如真正的强者去世，或者死时怀用强烈的愤恨，就容易形成鬼魂。不过往往只有强者的灵魂才留有简单的意志，就好比我们的祖魂，愤怒形成的怨魂往往都是疯子。”地精萨满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张弘暗忖洪立峰怎么都算不上强者，于是放下心来。 “你关心这些干吗？”季益君问道。 张弘一连无辜道：“我这不是关心叶梓吗？再说，也得搞清楚那个遗迹里有什么危险不是？” “不管有没有危险，反正我是去定了！” 季益君站在土坡上，双手叉着腰，遥遥观察了一会儿说：“走！我们一路上仔细看看，有没有那帮家伙留下的痕迹。” 几人分散开去，低头寻找。 科尔毕竟是经验丰富的佣兵，很快就找到了脚印。“你们来看，就是这儿，一共是十二个人和一个地精。他们是走另一条小路过来的，……嗯，这些人倒是小心得很。” “小心？你怎么看出来的？”叶梓问道。 “从一个人的脚掌大小可以判断大致的身高和步幅，这些人步幅明显比正常的时候小，而且脚印的朝向时常左右摇摆。说明他们走得很慢，而且一直在观察四周。”半精灵一边分析一边向洞口靠近，然而来到洞口附近时，他湖绿色的眼睛猛然一睁，然后迅速地退了回来。 “怎么回事？”季益君问道。 “还有另外一行人！他们是从另一侧接近洞口的，有四个人，其中至少有三个人是非常厉害的高手！” “难道是另一群马贼，赶来和之前那些家伙汇合了？”张弘紧张道。 “不太像马贼，他们的鞋印纹理清晰，没有太多磨损，不像是在森林里逃难了一个月的人。你们最好想想清楚，是否还要冲进去。”科尔取弓抽箭，把箭轻搭在弓弦上，做好了作战的准备。 季益君问地精萨满道：“这里周围还有其他势力吗？” 地精萨满摇摇头。 “那好吧，你可以走了，我说话算数。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季益君问道。 “名字？我叫祖卡?苔藓。苔藓是我们部落的名字。”地精萨满回答道。 “奇怪的名字。”季益君笑了一下，然后挥挥手道，“记住，管好你的苔藓部落，别再来招惹我们。现在你走吧。” 祖卡向季益君微微点头，转身离去。 季益君望着他的背影，忽然发觉余光中科尔正在拉弓。他瞬间抬手，奋力一击。一支射向地精的箭被他打飞开去。 这时后叶梓已经冲到了科尔身前，枪在手中，喝道：“你做什么！” “任务而已。”科尔放下弓箭，“我不想有个漏网之鱼。” 叶梓回头看了一眼地精萨满，后者已经逃入了林子，没了踪影。她瞪了一眼张弘道：“是你让他这么干的？” “不是啊。”张弘显得很茫然，“我，我只是雇他追踪马贼，从没要他杀过地精啊。” “那是怎么回事？”叶梓的枪尖逼近了科尔一点。 “我知道了！”季益君一拍脑袋道，“是王济远雇的你？” “不错。”科尔回答，“我建议你们还是让我追上去干掉那个地精，他腿短，逃不了多远。不然，也许他以后会成为你们的麻烦。” “是你的麻烦吧？”叶梓寸步不让。 “地精只会把这桩死仇记在人类头上，所以是你还是我，并没有什么区别。”科尔道。 “死仇？放那地精回自己的村子，大家不再敌对不就好了。”叶梓不解道。 科尔轻笑一声：“你们以为加梅罗留下来做什么？那个村子里现在恐怕一个活着的地精都没有了。这还不是死仇吗？我提醒你们，一个地精萨满可不像你们看到的那么简单，果他要躲藏起来暗中报复，你们会有大麻烦的。” “你们，你们太可耻了！村子里都是些地精的女人和小孩啊！这难道也是王济远下的指令？”叶梓眼眶里有泪水在打转，不只是同情，也有一种被欺骗的愤怒。 “他只是给地精开了赏格而已。一只地精的左耳朵值一个银枪币，老幼不论。如果杀地精也要思前想后的话，那我们这些佣兵早就饿死了。在我眼里地精只有雌性和幼崽，哪里来的女人和小孩。”科尔不屑地回答，他又问季益君道：“你是她的头，你怎么说？” 季益君上前两步，堵住了科尔追击的道路：“地精的死活关我屁事！但是，叶大小姐发话了，你今天是过不去了。” “好吧。”科尔松开弓上的箭支，“你们都是老板，你们说了算。” 叶梓擦了一把眼泪，红着眼睛对季益君说：“我们不能再相信这个人，你得让他走。” 季益君耸耸肩，对张弘说道：“张弘，秘密太多的人我可不敢留。我看你还是带着你的人先回去吧。” “这，这是两码事。”张弘对杀不杀地精根本无所谓，但是杀不杀马贼则是性命攸关的，他急忙替科尔分辨道，“他同时接下杀地精的任务和杀马贼的任务有什么关系？别忘了，我们这次来森林就是杀地精的，这有什么错？你们说他耍你们。可他也没义务告诉我们别人给他的任务吧？他动手的时候，那地精没用了吧，不会影响你们找马贼吧？我觉得你们两个反应过度了。你们怎么不想想，有他在，我们追杀马贼把握会大得多？” “你们既然那么看重地精的性命，我觉得你们还是让我跟着比较好些。否则我转身就去追那个地精萨满了。按照我的手段，现在出发，他是逃不掉的。”科尔用手把玩着一支箭，那神态让叶梓恨不得上去捅他一枪。 “随便，我们走！”季益君一摊手，绕开了科尔和张弘，跳下土坡向裂隙走去。叶梓看都没看他俩，直接下坡跟上了季益君。 张弘看着跑掉的两人，一拍额头，指着科尔的鼻子道：“你竟然背着我和王济远勾搭，也太不地道了吧？现在坏了我的事，你说怎么办？” 科尔用手中的箭拨开张弘的手指，嗤笑道：“我又不是你姘头，你管我和谁勾搭。现在就两条路，要么我们跟上，要么我们走。只要保证杀死那两个家伙，你的目的不就达到了？” 张弘眼看着季益君和叶梓已经走进了那处洞口，咬着牙一挥手道：“没一个让我省心的！走！” 第三十九章 战神神殿 季益君和叶梓从裂隙里往前走，周围都是自然形成的石壁，上面爬满了青苔和藤蔓。因为裂隙很大，天光可以从外面照进来很远。所以虽然有些幽暗，却能够看清四周。 他们两个小心翼翼地走过将近两百米后，发现前方果然有微微金光发出。就好像传说中金光闪闪的藏宝洞。等他们再行了一段，视野豁然开朗，那是一个中空的岩洞，在掏空了山腹的岩洞尽头，竟有一座二十多层楼高的神殿。 那神殿通体用类似汉白玉的石头砌成，风格不中不西，既有飞檐斗拱，又有立柱浮雕。结合在一起颇为怪异，却又有浑然一体的美感。神殿的正面完整地露在外面，后面的部分却嵌入了周围的岩壁，和山融为一体。这神殿比季益君见过的古希腊神殿高大得多，将近五十米宽的正面，相当于半个足球场的面积。绝不是这个时代的人用普通的方法可以建成的。 而那柔和的金光，正是这神殿本身发出的。 “太雄伟了。这是什么地方。”季益君仰着头，用很轻的声音问道。仿佛在不知不觉间，也被一种无形的压力威慑了。 “战神殿。”叶梓说道。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在看到这座神殿的一瞬间，那个奇怪声音的我终于听清了。那是一句话。”叶梓脸上略带着困惑。 “什么话？” “战神的右手，无畏的女武神，战神殿的大门已重新开打，你的战友在等待你的回归。” “战神的右手是一个称呼吗？难道是指你？” “怎么可能。”叶梓失笑道，“我们一起穿越过来，和那个战神会有什么关系？再说，听当地人讲战神早就在远古陨落了，现在王国里都是自然之神的信徒……我只是觉得，我们好像掺和到了什么大事里面。” “切，神算什么鬼东西，都死光了才好。”季益君抽出自己的附魔钢刀，当先往里走去。 拾阶而上，走过门口四人才能合抱的立柱，季益君面前是一个五层楼高的门洞，门洞周围是很多浮雕，“果然是战神殿，你看这些雕刻都是全副武装的战士。咦，你看哪里！” 季益君的指着正门上方的位置。那里有一个持枪女战士的形象，她一头爽利的短发，眼神果决，英气勃勃，她身着简单的胸甲，肩甲和战裙，摆出一个握枪的起手式，分明像极了门前同样拿着大枪的叶梓。 叶梓看到雕像时心中一震，有一种奇怪的熟悉感扑面而来。仔细看那雕像，眉眼，鼻子，乃至神态，这简直就像一位艺术大师比着自己做出来的人像。 “看来她是一个统领军团的大人物啊。你看，所有的其他战士都是以她为中心的。她和你真像，就像是古装版的你，说不定那个奇怪的‘存在’把你认成了她吧。” 本来叶梓来这里更多的是想帮季益君复仇，但是此时，她却对这座神殿里的东西充满了好奇，直觉告诉她，那个呼唤她的声音，并没有恶意。 “走，进去看看。” 虽然处于山腹之中，但是神殿内部却十分明亮。这些亮光不是来自于火炬或者魔法阵，而是来自于天花板上的白色岩石。他们就像日光灯一般，从极高的地方洒下温和的光线。 与门口雕满浮雕不同，战神殿内部却十分朴素，除了粗大的石柱和冷硬的地板之外，并没有太多的装饰。 进门这个方形的大厅，可能是接待朝拜人员的地方，前方又有一道门把大厅和神殿的内部隔开。然而，就在他们准备往里走一探究竟的时候，突然一个满头是血的人跌跌撞撞地从里面冲了出来。 那人用手捂着肚子，鲜血不断地从手指缝里渗出来，明显腹部受了重伤。他看到季益君和叶梓，大喊起来：“饶了我，饶了我吧。我投降！我……” 他话还没说完，一根标枪从门洞里激射而来，穿透他的身体，从他胸前冒了出来。那人发出一声低沉的痛呼，然后双膝跪地，再像一团泥沙，瘫在了地上。 门洞中缓缓走出一人，这是一个身材魁梧的褐发男人，眉目粗犷，数条疤痕散布在脸上，满是凶悍之气，他穿着黑色精良皮甲，两手各提着一根标枪，身后还背着五根。 他用看街边老鼠的眼神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然后扫过季益君和叶梓。 “更多的亵渎者……”他淡淡地说道。 他语调虽然波澜不惊，但是左右手中的两把标枪却如同两道闪电，向叶梓和季益君飞射而来。 季益君来不及闪避，便用手中的钢剑奋力向标枪劈去。剑刃与枪尖相触的一刹那，他感受到一股强大而怪异的气劲从枪中传来，透过剑身直捣他的双臂，向着他的内腑冲去。他不得不运气斗气与之抗衡，尖锐的刺痛感遍布了他的身体。他僵直着，让两股气劲以他的身体为战场争斗不休。等到他的斗气终于占据了优势，消除了入侵者后，他发现自己已经连退了五步，身体像被无数鞭子从内到外鞭挞了一遍，痛得已经麻木了。他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余光中，叶梓比他多退了一步，标枪被她的长枪绞落在地，不过她不得不把枪拄着地上，支撑着自己不倒。她握枪的手不停地颤抖着，早已用尽了全力。 而那边，那男子一挑眉毛，像是有些惊讶两人都接下了一枪。双手在背后一拔，又把两支新的标枪握在了手里。 这个男人实在太强了，起码超出他俩整整两个境界。季益君知道对方完全没有真正使力，那男人如果全力一击……恐怕自己和叶梓早就成了碎肉。他大喊道：“我们和马贼不是一伙的，我们是来追杀他们的。” 那男人不为所动，冷漠道：“所有踏进神殿的亵渎者都该死。” “不，我们不是亵渎者，我们听到了战神的呼唤。她能听到。”季益君指着叶梓道，“那声音欢迎战神右手，女武神……回归到这里。” “女武神？”男人仔细端详了一番叶梓，露出疑惑的表情。过了一会儿，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神情居然有些激动，“暂时饶过你们，跟我进来。” 男人伸手一招，三把标枪居然回到了他手中，然后他自顾自往后殿走去，季益君和叶梓对视一眼，知道此时没有什么其他选择了，只得跟上男人的脚步。 叶梓轻声道：“你竟然卖我。” 季益君哼了一声道，“随机应变而已。放心，要死我肯定死你前面。” 叶梓一抿嘴，却没有说下去。 神殿后殿的道路远比季益君他们想象的长。不停地走过一个个门洞和回廊，穿过一处处房间，他们好像身处一个巨大的迷宫。 男人走在最前面，大方的把整个后背露给了他们。 季益君看着前方男人的背影，盘算着有没有机会给他突然一击，但是在脑袋里过了几遍都觉得毫无把握。按照刚刚他投出标枪的速度和力量，他绝对会在自己得手前，反身打出致命一击。 “你还不死心吗？小子。”男人回过头看了他一眼。 “你现在还是我的敌人，我当然要想怎么打败你。”季益君被看破心思，却没有回避。 那男人发出几声声响，不知是不屑还是好笑，“看来你自己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现在不可能，不代表以后也不可能。”季益君犹自嘴硬道。 “看来你还不知道你面对的是谁！”男人说道。 “那说说，你到底是谁？”季益君问道。 “战神殿的千夫长，武枭。”男人的语气里，带着一种发自内心的骄傲。好像这个名字就代表着不可战胜一样。 “你的名字不像当地人的名字。”季益君道。 武枭却回答，而是用拳头锤了锤心脏的部位，“这个名字代表着高贵的血脉。” “好吧。这里就是战神的神殿？”季益君又问，他觉得在到达目的地之前，多套出点信息总是好的。 “这只是战神留下的一处秘密神殿而已。战神主神殿哪里是你们这些凡人可以想象的？”武枭的语调里透着几分气恼，分明是自家珍贵的宝贝被人小瞧了的模样，“所有神殿中战神的神殿是最恢弘壮丽的，无数强大的战士居住在这些殿宇中，向战神效忠。当战神的长矛指向任何方向的时候，他们就会在神之右手的指挥下，消灭一切敌人。” “比自然之神还厉害吗？” 季益君问出这句话后，迎来的是一声呵斥，“闭嘴，不要在战神的神殿中提到那个卑鄙的叛徒！否则我会先杀了你。” 三个人再次陷入了沉默，继续走在貌似无穷无尽的走道中。 “你想把我们带哪儿去？”叶梓问道。 “去见大祭司。让他来分辨你到底是谁。”对于叶梓，武枭的语气稍微温和了一点。 “这和听到关于女武神的声音有什么关系？” 武枭略微迟疑了一下，说道：“我怀疑，你有可能和战神的右手，无畏的女武神，无坚不摧的长矛，所有战士的领袖——叶影有关系。也许你是她的后代，也许你是她的分身，因为你和典籍中记载的女武神太像了。” “这……”叶梓有些不知所措，“如果我和她没有关系呢？” “那你们就是神殿的亵渎者，你们进入神殿却不怀敬意，只有你们的血才能洗刷这种罪行。” 第四十章 追踪而至 张弘盯着地上的死尸，脸色阴晴不定。 科尔蹲在地上，用一把匕首翻检着尸体。 “好了，好了，别再看这恶心的东西了。”张弘背过身去，扫视了一番大厅，并没有发现什么新的线索，他问道，“要是让你和这个高手对上，有把握赢他吗？” 科尔摇摇头道：“面对面毫无机会，如果是暗中偷袭，那就不好说了。不管多强的人都有自己的弱点，就看我们能不能发现。” “这都是废话。”张弘来回踱了几步，“那撞上这个家伙，我们逃得过吗？” “如果我施展疾行术再加上你的风履术，在刚刚见到他的时候就开始狂奔，那至少有八成把握。”科尔嘴上如此说，却心知那八成说的是自己，张弘么，连有一成机会都不会有。 “八成，八成。”张弘叨念了一会儿，咬牙道：“干了！追下去，杀掉那两个家伙，我给你加钱！” 两人正要往里面走，张弘突然问道：“你说，季益君他们俩能对付那个高手吗？” “不可能。”科尔道。 张弘叹了口气道：“走吧，小心点。” 两人释放各自魔法，双重魔法加持在身上，慢走都脚下生风，犹如快跑。两人在后殿穿行了一会儿，发现了另外六具倒地的尸体。其中四个人扑倒在地上，背上都有一道巨大的裂口，脊椎都被砍断，像是在逃跑的时候被一把巨刃狠狠斩了一记。 另外两人伤口在胸前，躺在之前几人不远处，手中的刀剑还握着，但已经被劈成了两截。 科尔查看了现场后道：“就是这儿，进入神庙的两拨人，是在这儿相遇的。马贼们应该先到，在探索地宫的路上，被后面赶来的高手突袭了。前四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从背后一刀砍死，后面两个，估计是反身抵抗了，可依旧没有捱过一击。看着伤口，出手的是一个使剑的高手，风格很霸道。” “比前面用标枪的怎么样？”张弘警惕地看着去路和来路，不安地问道。那样子仿佛随时会有人的周围杀出来。 “还是使标枪的厉害些，那个人至少已经到了中阶武士的巅峰，甚至已经突破到高阶了。这个剑手用力偏猛，说明还没到随心所欲控制力量的水平，估计和我一样，还在中阶吧。”科尔上前几步，仔细地看着前方岔路处的脚印，“然后马贼就开始逃跑了，他们是分头走的。不过我猜你想要杀的那个奥维尔和阿万，走得是这条路。阿万身材高大，脚印也大。嗯，他们中还有人带着伤。” “你说这条，那就这条。我们跟上去。”张弘现在希望越早解决问题越好，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再行几步，一个地精的尸体被劈成了两半，出现在路上，地上都是鲜血和内脏。张弘终于忍不住，一口吐了出来。 “倒霉的地精。剑士追了过来，它应该是被当作武器扔出去阻敌了。”科尔掏出小刀，想找到地精的左耳朵，却发现他左半边的脑袋早已被轰烂了。他只得割下他的右耳朵，然后道：“张弘，你得帮我证明，这只右耳朵属于一个没有了左耳朵的地精，它必须值一个银枪币。” 张弘听到这话，不得不又吐了一次。 又走了一段，再次到了一个岔路口，科尔瞧着地面琢磨了一会儿道：“看来马贼们再次分兵，让两个个喽喽用血迹引走了剑士，不过剑士没上当。阿万和奥维尔还是走的右路。接下来我们要小心了，如果他们杀出了胜负，我们就有可能撞上他们。” 科尔取下一支箭，搭在弓弦上，小心翼翼地往右侧的通道走去。 张弘也掏出一根短小的魔杖，这是他花了两罐巧克力才从野法师那里借来的，能让他更容易地施出冰箭魔法。他反复地把魔法图案在脑中勾勒了几遍，才跟上科尔的步伐。 ——————————————————————— 叶梓和季益君最终来到一个大殿里，这座大殿比门厅更为宏大，天花板高远地有些看不清，两排立柱嵌在墙中，从左右两侧支撑起了屋顶，屋子依旧十分朴素，除了正中的地方有一个三米多高的石台以外，空无一物。 石台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发出淡淡的白光。 而在石台前方，有一个穿着黑底银边长袍的男人正背手站着。他有一头黑色的长发，身材高瘦，虽然他在那里一动不动，但是却自动成为了整个房间的焦点。而在他身边，有一个身穿皮甲的刀疤脸男人，手持长刀侍立着。 黑袍人什么都没做，但是叶梓望着他的时候，心头突感一阵惊悸，身体的本能告诉她，这个人十分强大，十分危险。 “那个家伙……好像更不好对付。”季益君在她耳边说道。 叶梓知道他比较的是武枭，一个能轻易压制他们俩的强大战士。 “如果，如果过会儿事情要糟……，我会向那个黑衣男人扑过去。你必须立刻逃跑。” “我……” “是我带你来的，我就必须负责。你必须立刻就跑，听懂了没有？” 当叶梓和季益君在武枭的带领下走到石台跟前的时候，黑袍人转过身来。 他有一双明亮的黑眸，看上去很年轻，像是一个和季益君同龄的大学生。然而，当叶梓的眼睛和他对视的时候，发现他的眸子像是不能见底的深渊，似乎穿透了无数时光。 武枭走上前去单膝跪下，禀报道：“大祭司，我带来了两个自称能听到神器呼唤的人。” “我都知道了，你做的很好。”黑袍年轻人的声音有些沙哑，给人一种厚重肃穆的感觉。他盯着叶梓看了一会儿，对身边的刀疤脸说道：“帕斯，他们应该就是你说过的那些人吧？” “是的，大祭司。就是那些从天而降的人们，他们都有黑色的头发和眼睛。”说这话的时候刀疤帕斯不由自主的偷瞧了一眼年轻人的黑发。 “不错，真不错。”年轻人一边不断地点头，一边像看什么稀奇似的，盯着叶梓看。 叶梓被他看得很不自在，刚想开口，就听季益君呵斥道：“看什么看？你这家伙，没人告诉你盯着女生看很没礼貌吗？” 刀疤帕斯和武枭一听季益君的口气，都勃然变色，两人都举起武器对准了季益君，只要大祭司一声令下，就让他脑袋搬家。 大祭司朝他们摆摆手，让两人退后。他嘴角显出一丝微笑，对季益君道：“如果有一个几千年未解的谜题，突然将要由你找到答案，你会怎么表现？我想我刚刚的样子已经非常含蓄了。” 季益君眉毛一挑，说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是既然我们被你们莫名其妙带到这里，你们肯定得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不是来让你当风景看的。” 年轻人点了点头，说道：“我叫战魂，是战神殿的四位大祭司之一，你们现在一定很奇怪，今天所发生的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和你们会同一时间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你们会听到呼唤？如果要我来说的话……这就是命运。被神安排的命运。今天这一切的起因，已经埋没在岁月之间，但所有会发生的事情，一定是某种预先安排的结果，时间的洪流冲刷而过，最后显出了此时的果实。” 季益君和叶梓相互看了一眼，两人都读懂了对方的眼神：他在说什么？！ 战魂好像明白他们的疑问，他伸手指向叶梓道：“现在解释一切还太早，我的猜测还没被验证。我只需要你做一件事。然后大家都可以得到答案。” “我？”叶梓疑惑道。 季益君伸手把叶梓拦在身后道：“有什么事，让我来做。” “这件事，你做不了，我也做不了，只有她能够做到。是的，只要她是那个人，她就可以做到。” “我是什么人？” “做完这件事，你自然就会知道。”战魂转身让开道，他身后是条走上高台的石阶，“你要做的事情很简单，走上去，取下那枝长枪。” 叶梓和季益君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石台上方果真有一支长枪，悬停在一米来高的半空中缓缓沉浮，就好像一根树枝漂浮在起波的水中似的。这根长枪通体雪白，枪头修长如同柳叶，枪尾则是一个圆环，中间有个凹槽，像是缺少了一块东西。在上方光芒的照耀下，无数细密如同叶脉的符文在枪的周身时隐时现。 叶梓安静地注视着这把枪，一种强烈的亲切感涌上心头，似乎这把枪就是属于她的一样。 就在这时，季益君突然拔腿冲刺，像一只灵巧的猴子一般向高台扑去。他特地往边上拐了个小弯，想要避开战魂的拦截。然而战魂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却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 就在季益君即将踏上第一个台阶的时候，他身形一顿，如同撞在了一堵看不见的墙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因为用力太猛，他的额头和鼻梁顿时鲜血淋漓，要不是他发动了斗气护身，这一撞可以要了他的小命。 季益君捧着鼻子萎顿在地上，看到战魂正看着他笑：“我说过，你不行，我也不行。” 而叶梓的思绪似乎已经不知飞到了哪里，对季益君的遭遇毫无反应。她自顾自目光呆滞地向高台上走去。 第四十一章 一个秘密 科尔在秘道中快速穿行，紧跟着前面时隐时现的身影。他就如同一头豹子，在林间追踪自己的猎物，谨慎，优雅，蓄势待发。他轻声念出几句咒语，又在身上补了一个疾行术，这让他的腿部力量大增，肺部气息顺畅，跑起来丝毫不觉得疲劳。 他并没有全力奔跑，因为他的猎物奥维尔先前就被那剑士重伤，又在弓手和弓手的对决中了他的一支毒箭。龙眼蛙的毒素强效却不致命，能够让那个家伙彻底丧失战斗力。如果不是奥维尔用斗气支撑着，恐怕早已瘫倒在地了。 不过科尔心中依旧不敢大意，前面那个艰难躲闪的男人，凭借一次偷袭，竟然和阿万一起干掉了那个技艺高超的剑士，这样的人足以让心存警惕。 “你是跑不掉的。不如停下来，我会给你一个痛快的了结。”科尔朝着前方喊道。 前面男人的呼吸似乎更加粗重了一些，科尔再接再厉道：“你不觉得自己的脚步越来越沉了吗？放弃吧。回归自然之神怀抱的时候，不应该平静些么？” 回答他的是奥维尔反身射出的一箭，然而这一箭歪歪斜斜在扎在了科尔眼前。 然而科尔并未为之所动，他依旧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谁知道这一箭是不是一个诱敌的陷阱呢？耐心是猎人最重要的品质。 在接下来的追踪当中，奥维尔又射了两箭，还绊了一跤，两人的距离又拉近了不少。科尔心中的疑虑渐去，他知道马贼已经完了。 猎物已经的极度虚弱，科尔觉得时机已到，他担心再拖下去，这复杂的地宫里突然又会窜出来什么高手或者怪物，于是抽出一把短剑，一个加速，团身扑了过去。 科尔总是很享受最后一击的时刻，在那一瞬间，肮脏的血肉会变成动人的金币。 然而就在他追上一半距离的时候，奥维尔猛地站定身子，回身拉弓，那双眸子怒视着科尔，丝毫不见虚弱的样子。 该死！科尔浑身的汗毛在这一刻都炸了起来。 转瞬间，一支利箭就从奥维尔的弓中射出，直扑他的面门！ 利箭未至，那股撕裂空气的响声已经传来，科尔很熟悉这种声音，那是强大斗气包裹箭支才会造成的现象。被这样的箭射中，身上开个大洞都是轻的。 这箭来的太快，太突然，避无可避。 千钧一发之际，科尔一拍上手的一枚戒指，一团似有似无的毫光从戒指里流出，瞬间包裹住了他的上半身。那致命一箭触到光芒就好像扎进了一团果冻，不仅速度减慢了下来，方向也产生了偏折。 箭贴着科尔的长耳朵飞去，在呼啸声中带走了他耳上的一片血肉。 而射出这一箭的奥维尔，眼光暗淡下去，一丝鲜血从他的嘴角流出。然后他手中的长弓落地，人也直挺挺地扑倒在了地上。 科尔这次不敢托大了，他盯着对方的双手，慢慢地走过去，先是一脚踢远了那把长弓，然后用短剑抵着他的颈部，慢慢将他的身体翻过来。 奥维尔的样子很惨，口鼻中的冒着鲜血，双眼半开半闭，毫无神采，呼吸的时候，肺里的声音如同破烂的风箱。 他微抬起眼皮，瞅了一眼科尔，然后居然笑了起来。然而笑这个动作对他来说也有些奢侈，也许是被鲜血呛着了，笑了几声，他开始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这笑声让科尔感到很不舒服，他觉得这是对他刚才失误的一种嘲笑。他翻手一扎，把短剑扎在了奥维尔的大腿上。 “我这人很公平，你浪费了我一枚护身戒指，我自然得收点利息。”他阴着脸说道。 奥维尔脸上露出痛苦之色，像受伤的野兽一样，咧开了嘴，露出紧紧咬在一起的牙齿。但是他却没有叫出一丝声响。 “这时候了还给我装硬汉？不想顺我的意？哼，能够强运斗气突破药力的家伙果然不是一般人。我看你浑身的血管都快炸了吧？”科尔道。 “咳咳，人都要死了，还在乎什么身体，咳咳，可惜没有破魔箭了，否则死的就是你。”奥维尔低声说道，他自己知道，身体里的很多部分已经被斗气冲得破碎不堪，就算是捡回一条命，也会实力大退。 “你知道这东西有多精贵！我现在恨不得在你身上捅上几十刀！”科尔把短剑压得更深，奥维尔仰着脖子，上面的青筋剧烈颤动着。但下一秒，科尔的手刚松了一点，他咳出两口血，继续断断续续的怪声大笑。 科尔站起身，狠狠地在他身上踹了一脚，把奥维尔踢得佝偻了起来。他然后来回走了几步道：“不能就这样便宜了你，否则这次我就亏大了！” 奥维尔压根不再搭理他，只是在地上喘着粗气。 科尔冷哼道：“你再厉害，还不是要死了？先是跟错了人，然后又跑错了地方。魔法师们出钱买你的脑袋，所以你今天非死不可了。 他把手中的短剑舞了个剑花，然后继续道：“不过，死有各种死法，虽然你现在活得比死还难受，但是我想你总希望自己死得痛快些。如果你愿意和我分享一些秘密，我保证让你死得干脆利落。” 奥维尔艰难地侧过头，吐出一口鲜血：“呵，秘密……不管是什么秘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一个要杀死我的人，一个无耻的佣兵。” “也许因为我可以让你死得很惨。也许因为我可以让你的仇人不怎么好过。”摆弄着短剑，遥遥指着奥维尔的大腿。 “我的仇人？” “那些魔法师，还有背后怂恿你们攻打魔法师城堡的人。” “你在打你雇主的注意，该死。咳咳。”奥维尔又咳了一阵，鲜血已经淋湿了他半身的衣服，他勉励支撑起自己的身体，盯着科尔问道，“看来我真是幸运，他们雇了你这么个没良心的混蛋。” “良心？出来做佣兵，良心就没剩多少了。干着各种脏活，还捂着良心不放的，估计活不过一个月。”这时他也许想起了卡兰达，又补充道：“至少一百个里九十九个是这样的，还有一个嘛，你是遇不上了。” “咳咳，让我听听，你想知道什么秘密？” “很简单，两个问题。第一，谁指使你们攻打的城堡？我知道卡迪斯是个很谨慎的人，他的队伍一向独来独往，盲目地聚集马贼干一票大的，并不是他的风格。” 奥维尔注视着他，似乎向看明白他的心思。 “你说出幕后主使，我可以卖给魔法师们一个好，让他承受魔法师的报复，然后你也报仇了不是？” “我不知道，这是卡迪斯的决定。”奥维尔沉默了一下，“不过，他一开始对魔法师的城堡并不感兴趣，但是他去过一次苏埃罗以后，说法就变了。苏埃罗有一个商人，名叫拉杰尔，一直给我们销赃，咳咳，我想他应该知道些什么。” “很好，看来我们有些共识了。”科尔满意地点点头，又问道：“那么，第二个问题，张弘，就是那个被你们逮住过的魔法学徒。为什么一定要杀死你？” “张弘？”奥维尔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有这么个人，“那是个废物，胆小鬼。咳咳。” “可这胆小鬼，想尽办法要杀了你，甚至自个儿追进了森林，追进了遗迹。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奥维尔一愣，“难道不是我杀死了他们的人？” “不可能是这个原因。”科尔摇头道，“我跟着张弘好几天了，他可不像是为同伴报仇，就会深入险地的人。这是个心里只装着自己的自私家伙。” “自私？我明白了。咳咳。他手里有一条同伴的人命！” ————————————————————— 张弘此时面目狰狞，目光却没有聚焦之处，像是在想着什么十分让他憎恨和痛苦的不堪回忆。过了一会儿，他回过神来，一双满是怒火的眼睛落在了斜靠在墙边的阿万身上。 阿万和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抱作一团，两人的血流了一地，已经变成了一个腥臭的红色水洼。男人的剑戳穿了阿万的胸膛，把他钉在了地上，而阿万的手臂也牢牢地箍住了剑士，让他无法动弹，不过剑士的致命伤却是脑后的一支利箭，一直从他嘴中贯出。两个人的尸体就像是造型夸张的古希腊雕塑，静止在他们搏命的那一刻。 张弘很厌恶这里的味道，然而他现在却乐意忍受这味道，然后慢慢欣赏阿万死去的样子。虽然不是死于他的手，但是那种复仇的快感依然不少。 尤其是这样——他拔出一把匕首，一刀扎在阿万的大腿上，然后拔掉。流出来的血很少，看来之前的战斗，已经让这个大汉油尽灯枯。 “你也有今天！狗东西！Son of a bitch！Bastardo！Arschloch！……”张弘一边用匕首在阿万身上捅着，一边变着法儿骂他，一会儿功夫就用了三四种语言。 捅了一会儿，他觉得手臂发酸，猛地把匕首扔在阿万的头上，甩手一个耳光就打在他脸上。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别的什么，这一巴掌下去，阿万的头一歪，又弹了回来，眼睛却突然张开了。那眼睛开了大半，正对着张弘。碧绿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好像醒了过来似的。 “啊～～”张弘发出尖利的叫声，惊恐地朝后退去，手忙脚乱之间，他踩着血水滑倒在地。可即使倒在地上，他也不敢稍停，连滚带爬地缩到了墙角。他脸对着墙，浑身颤抖着，连回头看一眼身后的勇气都没有，只是一个劲地喊着：“不是我杀的你，不是我杀的你。这事和我没关系！饶了我，饶了我！” 他一口气叨念了很多遍，才发觉身后压根没有动静。他小心翼翼的转过头去，瞥见阿万依旧是和刚才的姿势一样，没有任何变化，才慢慢平静下来。 饶是这样，他再也不敢上去羞辱阿万的尸体了，他慢慢地退到一根立柱后面，用立柱挡住那张睁着眼睛的脸。蜷缩在地上，大口地喘起了粗气。 “这是怎么回事？”不知多久之后，不远处传来科尔的声音。他很快找到了缩成一团的张弘，不解道：“有敌人来过了？” “没有！”张弘没好气地说道。 科尔眼睛一转，又问道：“那大个子身上多了很多伤口，是你干的？” “少管闲事！” “呵呵，看来他好像对你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啊？不过，你随意，死人不过是一滩烂肉而已。”科尔摊了摊手，又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奥维尔被我干掉了，这是他的耳朵。” 科尔从腰间掏出一个皮袋，一解开抽绳，里面臭气熏天，皮袋刚到张弘面前，他就想吐，他匆匆看了一眼果然有只人类的耳朵混杂在众多地精耳朵之间。 “真的解决了？”李佳忍不住确认了一下。 “没错，不过代价也很大，为了干掉他，我耗费了一枚护身戒指，这可是我攒了五年才攒出的装备。” “死了就好，死了就好。呃，我们也算给季益君报仇了。到时候，你可以再问他去要一笔好处。” 科尔微微一笑，道：“可不是嘛，这真趟没白来。” 就在他们说话间，地宫突然抖动了起来，张弘大惊道：“怎么回事？难道是地震？我们快走！” “季益君他们呢？”科尔问道。 “疾行术，给我加持疾行术。其他人就听天由命吧。”这时候张弘全然没了之前的颓废，拔腿就狂奔了起来。 第四十二章 一场幻境 叶梓的眼里只有那支长枪，而那长枪似乎也只在意她一人。对其余人毫不留情的长枪，此时枪尖微微颤抖，枪头左右微摆，像是只摇头摆尾的小狗。随着叶梓越走越近，那种躁动就越来越明显，这情形，并不像神器选择了主人，而像孩子见到了母亲。 当她登上高台，站在白枪面前。那漂浮在空气中的长枪微微旋转，转到了最方便她拿起的方向。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像是做了这个动作无数次那样，叶梓伸手，然后就握住那支枪。一股暖流从相触之处流入了她的身体，然后散去。只余下一个冥冥中的意识就告诉了她，那支美丽白枪的名字——对影。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恍惚之间，她不禁想起了这几句耳熟能详的诗。如果取义此处，那还真是一把寂寞的枪呢……叶梓此时并没想过这是个异世界，这名字也许还有其他的意思。她只是本能地觉得“对影”就是孤独的代名词。 叶梓轻轻一提，对影枪就脱离了那神秘的高台，落在了她手里。 而就在这一瞬间，四周大放光明，刺得叶梓不禁闭上了眼睛。而当她再次将眼睛挣开的时候，自己竟然身处高空之中，头顶是深青色的苍穹，点缀着点点星光，脚下则是玫瑰色的云海，被即将落下的太阳，染得霞光氤氲。 而她并不是一个人，数以万计的战士，身着发散着魔法光彩的铠甲，手执各式各样的长短兵刃，背后展开着光带组成的翅膀，漂浮在她的四周，充塞了她的视野。 这些肃穆的战士，在太阳的光芒中，浑身散发的金色的光彩，如同天神下凡，抑或他们就是天神？ 然后她看向自己的身体，同样身着甲胄，手持对影枪。分明就是神殿门墙雕刻的女武神的形象。所有其他的战士都拱卫着她，追随着她。 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接近，叶梓往太阳的方向看去。 有无数小黑点，从下方突破了云层，向无数颗打破帷幕的子弹，飞上了高空，形成了阵列和这边遥遥相对。 等他们飞近了一些，叶梓发现，这些黑点竟是一些飞鸟和巨龙？！ 是的，十几头小山一样的巨龙扇动着翅膀，喷吐着烟气，位于对面阵列最中间的位置。更有成百上千的巨鹰围绕了巨龙飞翔，这些巨鹰和巨龙上还坐着人。 最大的那头巨龙背上，有一个小而清晰的身影，虽然离得极远，但是叶梓居然能够看清她的模样。那是一个的精灵，她有着草绿色的头发和浅碧色的眸子，脸颊消瘦，五官精致，无论如何都很难找出一点瑕疵。不过，她柔和的眉眼此时却透着沉重，似乎有什么力量，有什么人给了她巨大的压力。 她身着一袭深褐色的袍子，墨绿色的藤蔓围在腰间勾勒处美好的身材，手中握着一根接近三米的长杖，长杖的顶端有是一个圆环，中间是一个忽明忽暗的绿色光球。就是这个拳头大的光点，却在夕阳上面添了一份诡异的青色。 似乎感受到了叶梓的目光，那精灵和她对视了一眼，叶梓此时有一种感觉，这个精灵是她最大的对手。 “这里是？”叶梓想开口询问，却发现没有任何声音。对影枪的主人依旧安静地站着。她的意识似乎只是附着在她身上的一个灵魂，可以四处查看，却对场景中的人物没有任何影响力。 这是一场梦吗？但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那么细致，她能看清战士额头的一滴汗珠，或者巨鸟身上的一片羽毛。这是灵魂的穿越吗？但这场景的感觉又是如此奇幻和不真实…… 就在她觉得茫然无措，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的时候。女武神突然振臂一呼，当先就往敌阵飞去。周围的战士和对面的敌手也一样动了起来，光带组成的翅膀在空中拉出一条条绚丽的彩线，巨鹰和巨龙发出滚滚雷音般的吼声。 叶梓的视野也跟着飞速突进，女武神前进的速度极快，远远超过她坐飞机时的感觉。呼啸声中，她身体周围炸开了一圈白雾，这是突破音障的征兆。叶梓虽然只能看，只能听，压根没有形体和触觉，依旧感受到一种速度的快感。 几息的时间，她们已经突入敌阵。十几头巨鸟和两头巨龙在骑士的指挥下，向她包抄过来，这些骑士有的是人类，有的是精灵，他们拿起弓弩和法杖向女武神攻击，却毫无效果。 因为她实在太快了。 不仅快，还十分致命，对影枪在高速运动下已经化成了残影，女武神或刺，或挑，或抽，或打，每一击都带着勃发的斗气。很快，围上来的这些敌人要么惨叫着跌落下去，要么干脆被打成了碎块。 天空中下起了一场血雨，而随着更多战士的加入，这雨越来越大。 女武神的战士们不可谓不强大，不可谓不英勇，然而对手的数量大大超过了他们，而且对方还有龙。巨龙的天生力量就远远超过人类，更何况有资格加入这场战斗的巨龙都是龙族的佼佼者。每歼灭一条巨龙，女武神这边就要付出十几人的代价。 叶梓震惊地看着，看着刀与枪的碰撞，看着血与火的飘洒。这场战斗告诉她这个世界真正力量的对决有多么可怕。在场的任何一个人或者动物，恐怕都可以轻而易举的消灭自己，不，消灭整个学校。 然而，他们都纷纷死去了…… 如落叶飘入山谷，如雨点坠入池塘，他们纷纷落入厚重的云层，再也不见踪影。 女武神一路前行，就像一柄重锤撞击在一颗樱花树上，落英缤纷间，不知倒下多少敌人，而最终，她终于来到了那条最大的巨龙，来到那个执杖的精灵面前。 枪与杖最终交击在一起。 如果说，女武神是电，那精灵就是光，两人以迅捷无比的速度，在短短的时间里，就交手了上百次，当两者再次分开，那精灵已衣衫破损，唇边挂血。而女武神也好不到那里去，她一处肩甲破碎，腰间也添了一道伤口。 而最凄惨的则是那条威武的巨龙，无数伤口从它身上崩裂开来，大的足有十几米长，两个翅膀更是齐根而断，它发出一身不甘的哀号，往云海坠落了下去。 精灵失去了坐骑，却依然漂浮在空中，此时的她，脸上的忧色更重。 叶梓本以为两个绝世强者在这样的战场之巅会说点什么，可迎来的依旧是无声的战斗。 精灵的那根长杖不仅是武器，也是施法的媒介，她在战斗中，不时召唤各种藤蔓，荆棘，缠绕限制女武神，又有各色的花朵抵挡对手的攻击。这些枝叶和花朵看上去美丽娇嫩，但实际上隐藏着可怕的力量。叶梓亲眼看到一个冲过来助战的战士，被一根青藤轻易勒成了碎块。她也看到另一个战士的全力一刀，被一朵娇嫩的黄花挡在了半路。 然而这些在对影枪面前又都是脆弱的，每当女武神奋力挥击长枪，枪尖上就则会爆射出锥形的虚影，将挡在面前这些召唤物打成虚无。 这场决斗的天平似乎在往女武神这边慢慢倾斜，然而整场战斗的局面则是相反。女武神手下的战士越来越少，已经不到原来的四分之一了。剩下的这些也被数倍于他们的敌人围攻，形势岌岌可危。 女武神和精灵再度分开，两人的状态又凄惨了几分，女武神环视战场上犹自拼命的同袍，秀眉一蹙，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而对面的精灵也像是明白了什么，她嘴唇微动，脸上也浮现出了几分慌张。 下一刻，无数的鲜花开满了她的身前，把她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花球。 而此时，叶梓感到自己被女武神抛了出去，跟随着对影枪，化成了一道电光。层层花幕被粗暴地粉碎，即使它们拼尽全力要挡在她面前。穿过最后一朵红花，她看到了一张惊恐而美丽的脸……然后，一穿而过。 回望身后，无数愤怒的精灵驱使着巨龙向赤手空拳的女武神扑了过去…… 叶梓觉得自己飞到了大气层的最高处，看到了这个星球圆弧形的轮廓线，然后，再坠落，坠落，直到坠落在地上…… 然后，她挣开了眼睛，发现眼前是一片天空。然后一个模样惨淡的脑袋挤进了视野。 “季……季益君？” “还好，还认识我。我还以为你有了它，就六亲不认了呢。”季益君抬起满是鲜血，有些骇人的脑袋，然后一把将叶梓从地上拉了起来。 “它？” 季益君指了指她的手。 叶梓低头一看，那根神威无穷的对影枪正被她握在手里。 “你看到那把枪以后，就痴了，连我撞了个头破血流都看不到。更奇怪的是，你握住它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毫不犹豫地向那三个人发起了攻击，那个叫猛啊，把整座神殿打得就像地震一般，把那三个混蛋打得屁滚尿流，最后不得不用魔法逃走了。不过随后你就昏了过去，是我把你背了出来。”季益君说道。 “我能打赢那三个人？” “可能是借助这把枪的力量吧。你现在还能感觉得到吗？” 叶梓摇摇头，不知怎么想起了幻象中的画面，说道：“可能它已经尽力了吧。” 第四十三章 伯爵家史 李佳来到城堡门口的时候，发现一个披着宽大袍子的中年人正等在门口。他体格宽大，但是人却有些消瘦，不过这反倒是让他的脸变得轮廓分明。他两鬓和小胡子是酒一样的暗红色，有些斑白，但是打理得很整齐，一双橙红的眼睛里透着精明，赛琳达如出一辙。 男子懒散地站着，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注视着李佳和赛琳达双双来到跟前。 “欢迎，欢迎，今天真是个好日子，能够见到一位来自魔法城堡的魔法师。”男子张开双手，用很放松的姿态迎接李佳。 李佳急忙下马，行了一个法师礼，“您就是阿里亚斯伯爵吧？” “没错，淘气的小赛琳达难道没和你介绍过她的爸爸吗？”伯爵对赛琳达挤了挤眼睛。后者气鼓鼓地把脸别了过去。 李佳有些尴尬地看了赛琳达一眼，然后说道：“她和我讲过您的一些事迹，不过，闻名不如见面，我今天总算来到您面前了。” 伯爵浑不在意，上前一步拍了拍李佳的肩道：“我知道，肯定没什么好话。自然之神造她的时候，肯定用水做了她的脸蛋，用风做了她的腿脚，用石头做了她的脑袋，最后用火给了她脾气。” 李佳心中大汗，有这么“夸”自己女儿的吗？难怪这两个人处不到一块儿去呢。他呵呵笑了笑道：“她只是讲了一点过去的小事罢了。” “我懂，我懂。”伯爵转身引着李佳往里走，“其实我也有不少她的小故事，可以在晚宴的时候和你分享。” 赛琳达哼了一声，不再理睬他们，独自先走进了城堡。 李佳虽然没有想到伯爵的表现如此奇葩，但是伯爵的态度还算让他安心。于是和伯爵并肩走在了后面。 “自然之神给我们安排了一个很传奇的见面方式。从天而降的城堡，简直是神迹。不过很遗憾，我被砸晕了，当时没能看清这个场景。”伯爵有些无奈的点了点自己的额头，在靠近发际的位置，有一条超过五厘米的伤疤。 “那只是一个意外。”李佳含糊地说道。 “那也是个很了不起的意外。”伯爵嘿嘿笑着，似乎浑然不在意自己的祖宅已经成了学校底下的废墟。 李佳摸不准伯爵是什么意思，他只得实话实说道：“我们这次来，就是想和您商讨一下，您的祖宅，还有周围领地的事情。” “不着急，不着急，我们有大把的时间解决这些小事。还是先让我带你参观一下这个小城堡吧。”阿里亚斯伯爵说道。 城堡果然规模很小，进入大门之后，就是一个十米见方的天井，伯爵指了指天井一侧的木制秋千道：“这儿是赛琳达小时候常来的地方，那个秋千，还是我自己做的。当时她最喜欢和她的妈妈一起在这个角落玩耍。有时候编织些东西，有时候看看书。那时候他妈妈每天都带着一串贝壳项链。” “贝壳项链？”立下下意识地轻触了下自己的颈部。 伯爵看着李佳的领口道：“就是你带在领子里的那一串。” “您发现了？”李佳有些不好意思。 “虽然只看到了绳子，但是我认得出来，因为这本来就是我送给她妈妈的。那是我第一次在南方见到大海时，从沙滩上捡来的贝壳。当时，我突然觉得世界真大。大到可以轻易勾起人征服的愿望。后来这条项链被她妈妈一直带着，她只是单纯喜欢那贝壳的颜色，再后来，她去世以后，这条项链就成了赛琳达最在意的东西。”伯爵问道，“可以让我再看看它吗？” “呃，当然。”李佳从领口里掏出了项链，递给伯爵，伯爵拿在手里，轻轻地掂了几下，又把它交还到李佳手里。 “时间跑得比烈马还快啊。”他说道，然后轻叹了一口气，露出意义难明的微笑。 沿着一条不高的石阶走进城堡主楼的大门，李佳发现这个城堡比伊鲁斯子爵的更小，但是精细了不少。大门的门洞上雕刻着繁复的藤蔓和花朵，一些长着翅膀的小妖精飞舞在其中，门则是厚实的木头，上面钉着加固的铜条和铜钉。 进入主楼里面，李佳发现门厅十分幽暗。门厅上方一直挑空到屋顶，在二楼和三楼的位置有一些狭小的窗户，在石头地面上留下即几处方形的光斑。几根方形的立柱从门厅两侧穿过整整三层楼面，直通顶部。一些油灯在立柱和墙面上发出昏黄的灯光，略微减少了城堡一楼的阴冷感觉。 伯爵带着李佳走进一个侧面拱门，然后从楼梯来到了城堡的二楼。 这是一条长长的回廊，光线从外墙一侧狭长的窗户中照进来。比楼下敞亮得多。靠近内侧的墙面上，则挂着好七八幅大大小小的油画。李佳注意到走廊起头，离他最近的一幅画特别大，足有两米见方，画面上的主角是一个光着上身，高举斧子的男人。那男人相貌刚毅，身材伟岸，正带领着无数战士冲锋。 这画的构图十分奇特，那男人冲锋的方向竟然是画外的观众。李佳站在画前，看着那男人恶虎一般的眼神，能够清楚的感受到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稍稍注目了一会儿，就有一种突然的心悸，好像下一秒就要被那男人冲到眼前，斩下头颅似的。 伯爵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直到李佳回过神来，他才说道：“这就是梅洛?阿里亚斯，我们家族在王国的历史，就是从他开始的，到我已经第八代了。” “听说您的祖先在当时是最强大的狂战士？” “不仅是当时，即使到现在也是。我的这位祖先的力量已经达到了圣域，超过了凡人力量的极限。现在王国的疆域就是他，魔法师马修?多利亚和艾伦?迪亚斯一起打下来的。” “艾伦?迪亚斯，迪亚斯，难道就是？” “没错，就是那位开国国王。他们三个是很好的朋友，好得穿一条裤子。他们一起作战，推翻了倒霉的黑龙帝国，吞下了无数大小领主的土地，在那个年代，他们可是真正的骄子。不过，三个人他们最终的命运却大不相同。艾伦?迪亚斯成了国王，我的祖先和马修?多利亚却在建国后不久失踪了。” “失踪？两个领袖都突然失踪？”李佳惊讶道。 “是不是闻到了阴谋的味道？”伯爵背着手站到李佳身边一起注视着他祖先的画像，“我读了很多史料，觉得如果不是阴谋，很难想象他们两个如此强大的人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他们不光个人的武力达到了人类的巅峰，手中也有自己的军队。想要用武力直接对付他们那必然是一场惊世大战。” “您在历史记载中找到什么线索了吗？”李佳问道。 伯爵摇摇头，“没有，什么记载都没有，历史就是这样子，像在湖底转悠的一条泥鳅。无论是淤泥，水草还是波浪，都会让你看不清它的影子。” “不过，您的家族却传承了下来。”李佳道。 “是啊，是啊。来看看我的家族，拖鼻涕公爵卡特?阿里亚斯。”伯爵带着李佳往前走，指着第二幅画里的半老头子说道，“这是当年梅洛?阿里亚斯失踪的时候，卡特只有五岁。对于贵族们来说，他就是餐盘上的一只小肥猪。周围不少领主家里的传家宝，就是从‘卡特’那里‘换’过去的。” “这是‘永远年轻’的弗朗西斯科，他总喜欢在森林里打猎，被地精干掉的时候才十七岁，幸好，他十五岁的时候就有了儿子。”第三幅画像里是一个背着猎弓，带着猎犬的年轻人。 第四幅画像里的那个人，身材一场强壮，不过眉宇之间有不少戾气。“啊，这是‘臭虫’弗朗索瓦，我们家族就是在他那个年代从公爵变成了伯爵，领地也被割去了一大块。这个蠢货因为从小没有人管教，在王都和领地干尽了各种坏事，最后因为争风吃醋干掉了一位王子而被砍了头。唔，他唯一的贡献就是及时生了个儿子。” 这都是什么人啊？对于这样的家族，李佳真不知道应该如何评论，才能不扫主人的面子。不过他发现后一幅画像中的人正常了很多，那是一个领着众人行军的骑士。 “这是我的爷爷。一个性格和他父亲截然相反的人。也许梅洛的血脉到了他这里又浓郁了些。天知道他是怎么能够在十五六岁的时候，就整顿好家族领地和附庸，还重新拉起了一支狂战士军团的。他和帝国打了一辈子仗。最后病死在攻打指南堡的战场上。”伯爵说道自己爷爷的时候，明显肃穆了些，“这是好事。至少比死在阴险小人的阴谋里强多了。” 最后一幅画像是一个清瘦的老人，虽然穿着精美的铠甲，佩着华贵的宝剑，姿态端正，仪表堂堂，但从他的眼神里，可以看出深深的忧郁。伯爵注视了良久道：“我的父亲，一个被人猜忌，总不得志的家伙。年轻时锋芒毕露，年老时……，呵呵。” 他不知为什么没有说下去，拍了拍李佳的肩道，“让这些古事见鬼去吧。来，我的朋友，尝尝我的藏酒，这可是有年头的好东西。” 李佳被伯爵拉着走着，心里却起了些波澜。总感觉这位伯爵嬉笑背后藏着完全不同的另一面。 第四十四章 几桩小事 季益君推开旅馆的门，果然看到了坐在桌边，拿着一只木杯慢慢饮酒的科尔。对方好像早知道他会来一般，举杯向他打了个招呼，“禁闭结束了？” 佣兵给他的感觉和往日一样，懒散而满不在乎，今朝有酒今朝醉是他们最好的写照。几天前的激战在他身上已经找不到丝毫的影子，濒临死亡的险境对他来说也如同一个过去的故事。 一场场战斗过去，有一天，我也会这样吗？季益君无意识地捏紧了拳头。 季益君慢慢走过去，盯着科尔看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包裹的东西，抛在科尔面前，闷声道：“这真的是他？” 科尔并没有去翻开那张手帕，而是微微笑起来，笑里带着一丝得意。 “当然。否则张弘也不会拿去给你送人情。”他说道。 “张弘？一个胆小鬼而已。就算这耳朵是真的，人也不是他杀的。我不需要承他的情。”季益君站在科尔身侧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科尔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不知是同意季益君话中的哪个部分。 “真的。真的是奥维尔。”科尔架不住季益君的注视，不得不又强调了一遍，“我地宫里追了他半个小时，在追逐射中了他好几箭，挑断了他的手筋和脚筋，再他身上割了几十刀，最后才割断了他的喉咙。他死得很痛苦，您的父亲可以安息了。” 这些折磨从科尔嘴里说出来，显得很自然，却更让季益君不舒服。他眯着眼看着科尔，问道：“你和他没有仇怨，为什么要那么做？” “因为……我高兴。一个马贼落在佣兵手里，就该是这个结果。反过来也一样，就看谁的刀更快些。”科尔笑容更盛，“难道你不高兴？如果他落在你手里，你难道会直接给他一个痛快？” “我……”季益君卡住了，他会轻易杀掉谋害父亲的凶手吗？他会不施加任何额外的报复吗？他不得不承认，在自己的脑海中，那个凶手早已被他用无数最残酷的刑罚炮制了千万遍。科尔所做的，不过是他所想象的手段中，最轻微柔和的几种罢了。如果当时追杀奥维尔的是自己而不是科尔呢？季益君反复问自己，答案在几个选择中不断犹疑，最后还是落到了不知道上。 “再说这些马贼手里的人命还少吗？无论我怎么折磨他，那些怨魂都会在天上叫好。连自然之神都会赞同我的做法。”科尔抿了口酒，缓缓摇晃着就酒杯道，“复仇是甘美的，但是单纯的甘美太平淡，加上辛烈的折磨，才是一杯好酒。” “你……是个疯子。” “有一天你也会加入我们的。”科尔对他眨了眨眼睛。 “你怎确定你砍死的那个马贼就是奥维尔？你都没见过他。”季益君绷着脸问道。 科尔从脚边拿起斜靠在桌脚上箭壶，翻找了一下，从里面抽出一支箭。他把箭抛在桌上说道：“这是一根奥维尔用的箭，它就是证据！” 季益君拿起那支箭，翻动着看了一会儿，说道：“很普通的箭，马贼中可不止一个用箭的，这能说明什么？” 科尔又从自己的箭壶中抽出一支箭，也放到桌子上，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季益君对比。 季益君：“箭羽的形状？” 他看到奥维尔的箭羽有个浅浅的弧度，接近椭圆形，而科尔的箭羽则比较平直，给人一种锋锐的感觉。 “没错！”科尔点头道，“你还记得那支破魔箭的样子吗？” 当然记得，季益君清楚地记得那时候的每一个细节，父亲躺在床上，脸上盖着白布，边上就放着那支带血的破魔箭。它的箭羽也是椭圆形的。 “箭羽不同，手感也不一样。虽然用起来差别很小，但是优秀的箭手为了保证最大的准确性，都会修整自己的箭支。”科尔用手轻轻拂过箭羽的外沿，“加上修整羽毛的手法不同，在我看来就和箭支上签了名字没什么不同。” “嘭”地一声，季益君的拳头砸在了桌子上，他不知不觉用上了斗气，这一拳不仅将厚实的木桌砸出了一个坑，也把桌面上的两支箭砸成了四段。 “箭只是箭。”科尔说道。 季益君收起拳头，转身往门外走去。 科尔看着他的背影道：“这仇已经了结了。死人就是死人，不管是谁杀死的。我们佣兵生来就是替人干这个的。” 季益君回头眺了他一眼道：“这事没有了结，奥维尔不过是手，卡迪斯不过是胳膊，我相信后面还有一个脑袋等着我砍！” “也许吧。”科尔低声道。 “下次，别碍着我。”季益君摔门走了出去。 科尔瞥了一眼桌上的断箭和耳朵，喝了一口酒，轻笑道：“真是暴躁的客人，这样的客人是拿不到折扣的。” ————————————————————— 夕阳把最后一点昏黄的光投进了叶梓寝室的窗户，她就着那一丝光芒，再次端详了手腕上的一个白色“刺青”。 那是一根长枪的图案，长枪背后是神秘花纹组成的圆盘。叶梓心念一动，一阵浅浅的光芒从这个“刺青”上显露出来，忽明忽暗像波浪一样涌动。 白光闪烁地越来越快，就要到达极限的时候，叶梓将念头停了下来。因为她已经试过很多次，只要她继续集中精力，这个“刺青”就会化作一把长枪——那把无比神秘的对影枪，出现在他手中。 那天，就在她和季益君逃出地宫以后，对影枪就化成一道白虹，会聚到了她的手腕上，她能够感觉到，这把枪真正认可了她，将她当作了唯一的主人。 “可惜，你不会说话，否则你一定可以告诉我那个女武神是谁。”叶梓轻轻说道。 “小叶子，你又在玩那个了？”曹璐推门进来。 “这不是玩，我在和它沟通。”叶梓说道，“今天训练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没你在大家都好没劲的，我们真的好想你。”曹璐把外套往床上一扔，蹿到叶梓背后一把搂住了她。 “别闹。”叶梓挣了几下挣不开她，只得任由她抱着了，“唉，可能我真的不适合在护卫队。现在离开对大家都好。” “那是他王济远瞎了眼，看不到你的本事。总有一天他会后悔的。”曹璐把下巴搁在叶梓的肩上，和她一起看着那个白色的“刺青”，“不过，你真的不打算让那些搞魔法，搞科学的研究一下这个东西吗？万一有什么危险……” 叶梓摇摇道：“我能够感觉到它，它是活的，它有自己的情绪，也有自己的想法。我知道它很喜欢我，很依赖我，不会害我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说自己相依为命的男朋友呢。” “相依为命吗？呵呵。说不定还真是那样。” “哇，好肉麻。给人一种恋物癖的感觉。” “你才恋物癖。”叶梓伸手去挠曹璐的胳肢窝，后者立马反击起来。两个人嘻嘻哈哈的滚到床上，屋子里原先的沉闷气氛不知不觉被冲淡了很多。 —————————————————————— 夜深了，除了操场和大陆上的几个警戒火堆，以及路上星星点点的照明火炬，整个校园沉浸在黑色中。个别房间还亮着光芒，昏黄的是蜡烛，亮白的则是照明法阵。柴油发电机为了省油，已经好些天没有开启了。现在校园的夜色，正在向中古时代的城堡看齐。 不过，季益君躺在楼顶的天台上和所有这些光芒绝缘，照映进他眼睛的，只有天上点点的繁星。 他已经忘记自己躺在这儿多久了，只记得天幕从红黄换成了青蓝。 老头子会不会变成星星呢？这个幼稚的念头引来了他自己的嘲笑，但是却像山头的野火一样扑灭不净。 他肯定不是最闪亮的那种，但是夜空里一定会有属于他的光亮。 你在哪里呢？ 杀死你的那个人已经死了，如果你看得见，就对我眨眨眼睛吧。 耳边响起了吱嘎的推门声，随之而来的是脚步踢踏。季益君坐了起来，有些恼怒地望向来人的方向，想知道是谁打扰了自己和星星的对话。 “是你？”来人和季益君同时说道。 裹着一件单薄的浅色风衣，头发简单的扎在脑后，吴绮的脸庞在星光下很清丽，她显然没有想到会在这个地方偶遇季益君，和他对视了一眼，目光就往边上游移了过去。她自顾自走到了围栏边，双臂扒在围栏上，目光下垂着，像是看着楼下的篝火。 季益君站起来，心中还有些烦躁，说话并不客气：“你这个点来这里，不会又想跳楼吧？” 吴绮没有答话，甚至连动都没有动。 季益君皱起了眉头，又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有人说过，死过一次的人一般不想再死。”吴绮轻声说。 “你呢？” “我觉得那人在胡说。如果不知道为什么活着，想死就会变成一种习惯。” “哎，搞不懂你们这些有文青病的人。”季益君靠在了她身边的围栏上，“你不许死，因为我救过你，我花的力气可不能白费。” “你可真霸道，不过你放心吧，想死和准备今天就死是两回事。”吴绮笑了笑，笑容里的意味，季益君有些看不懂，“自打那一天以后，我一直在寻找为什么而活着。” “你是说，你并不是因为对死有了恐惧，而是想去找到目标？” 吴绮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季益君，“没想到你心思还挺细的。” “哼，你找到什么没有？” 她叹了口气双手抓着栏杆，身体向后仰着，抬起头看着上方的星空，“只有一个发现，这真是个操蛋的世界。” 季益君笑了起来，也许是觉得对方的语气有些滑稽，又有些可爱，不过他很快也点了点头，同意道：“说出了我的心里话！这真是个操蛋的世界。” 第四十五章 一次争论 萧晨站在会议室的门口，整了整衣领，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很久没有穿上这身衬衫和夹克了。手伸向腰间，摸了个空，那柄时刻伴随自己的火花剑也没挂在身上，让他有些别扭。他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并不是敌人，却比敌人更难应付。 “心野了，不习惯了？”身后响起脚步声，是罗玲。 “只是觉得世界变幻得太快，有些愣神罢了。还有就是，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萧晨笑了笑，回头看过去。罗玲自然也没有穿那法师袍，而是上身羊绒衫，下身牛仔裤，配上身后学校楼道，让他恍惚间回到了原先那个世界。 “四千多个奴隶都不能让你害怕，现在怕什么。一堆老朽？”罗玲走上前去，推开门回头对他说道，“把腰杆给我挺直了。” 萧晨走进房间，发觉大部分委员会的人都已经到了，这次是扩大会议，用了一个阶梯教室。不仅各组的组长到了，很多组的副组长和骨干也在列。比如陈汉生就坐在商务组组长褚英后面，给萧晨眨了眨眼睛。 除此之外，炼金科学家莫雷坐在科技组的席位处，矮人工程师法雷尔则属于工业组，土著商务代表西罗则坐在陈汉生边上，陈汉生另一边则坐着卡兰达。还有野法师安德鲁也人模狗样地坐在一处，比刚被俘虏时明显胖了不止一圈。这家伙竟然穿起了衬衫，打起了领带，也不知学校的人从哪儿给他搞来的行头。 萧晨琢磨着，可能也是要听取当地人对于奴隶的看法吧。这些家伙以各种方式加入学校以后都混得不错，除了卡兰达身上的皮甲有些和环境格格不入，以及法雷尔实在太矮了点以外，其他人怎么看就像是那个时代的老外了。 又有人陆陆续续进场，很快就把这个可以容纳一百多人的会议室坐满了一半，最后进来的是委员会主席郭谦。郭谦进门以后就站到了讲台的位置，宣布会议开始。 没有电灯，阳光尚好，光线从侧面照进来，照亮了郭谦的半侧脸，也照亮了他微微锁起的眉头。 “昨天，我和各位组长接连开了三次会，大致了解了这次商队带了四千多个奴隶回来的基本情况。”郭谦停顿了一下，“大家反响比较多。对于怎么处理目前的状况，也有不同的意见。今天请在座的各位一起过来，也是希望集思广益。” 萧晨听到这里暗自叹了口气，前三次会议作为当事人他都参与了，可不仅是反响比较多啊。有指着他鼻子说乱弹琴的，有阴着脸说他野心膨胀的，当然也有支持的，不过话里话外也会加一句欠考虑，不慎重。对于这些人来说，现在安置在黑山脚下的这些奴隶，简直就是一颗定时炸弹。至于安置奴隶方案，委员会的组长各执一词，争论不出结果，所以才有了这次扩大会议。 也许此时有人一锤定音会更好些吧？萧晨望了一眼郭谦。 “我舅舅还是谨慎过头啊。”罗玲在他身边轻声说道，“搞学术的人，就是想法太多，当断不断。” “你也不是搞学术的？罗副教授。”萧晨反问道。 “我还年轻，还有救。”罗玲白了他一眼。 场上的人马依次发言，有的还激辩起来，不过作为当事人的萧晨，不知怎得走了神，他望着窗外，眼前却出现了奴隶营地里的一幕幕场景。 叫嚣的商人 悲惨的奴隶 四起的骚乱 血染的营房 激烈的战斗 巨大的树人 …… 他心中涌起一种不平之气，我做错什么了？无论是给学校积攒实力，还是给奴隶一种新生，有哪一点是说不过去的？ 这时候，发言那人慷慨激扬的声音把他拉回了现实，萧晨定睛一看，是商务组的组长褚英。 “……所以说，这样子把奴隶带回来是要捅娄子的。我们必须要考虑周围势力的态度，凭空被抢了这么多财富，哪个奴隶商人背后的主子会善罢甘休？突袭对方的队伍就更说不过去了，人家还没有动手，你就坐实的自己的罪名，这不是将把柄送到对方手里去吗？这么大的事情，能遮过去吗？”这个消瘦的中年男人环视全场，发现响应他观点的人并不多，不得不换了种语气道。“与人为善，我说过很多次，我们初来乍到，要和别人做朋友！我主张和奴隶商人和解，把人给还回去，或者付一笔钱把他们买下来。” “好一个友邦惊诧。”萧晨心头一怒，就想反驳，没想到却被罗玲一把拉住了。 “怎么？” “有人比你还听不得这个。”罗玲道。 果然，王济远就发声了：“如果马贼过来的时候，我们讲‘与人为善’，估计就没有机会在这里开会了。这个世界的规则很简单：如果我们的拳头不够大，就没资格在这块土地上呆下去。我不想谈把柄，你在地上插个把柄能撬动地球？我只会谈把握，谁向我们伸手，就斩断谁的手，这就叫把握！这四千多个人来得好啊，可以好好扩充下我们的力量了。” 褚英脸色不太好看，这时常霖说道：“王组长，我们不能唯武力论嘛。这些人当然能扩充我们的实力，但是他们带来的问题如果大过对实力的促进，那就值得商榷了。” 情报组的周孝仁点头附和道，“……奴隶嘛，你们文化人都懂，不就喜欢个暴动，起义什么的？古代老大一个帝国都看不住奴隶，何况我们这里只有700多人？用700个人的队伍去吞下4700个人，呵呵，那是个地雷阵啊。” “人可以改造，队伍可以培养。我们解放军从一开始就是做这个的行家。地雷阵？地雷阵不就是用来趟过去的吗？”王济远说完这句，往椅背上一靠，双臂环胸扫视全场。 后面发言的是人事组的莫兰欣组长，这位年过四十的妇女穿着西服，带着黑框眼镜，看上去十分严肃：“全要，全不要，那是极端主义！我就说一点，一个组织的强弱，和人员质量的高低是很有关系的。我之前走访过营地，这些奴隶的素质实在良莠不齐。吸纳其中的相当一部分人，只会严重拉低我们的队伍水平，这对我们弊大于利。我建议留下身强体壮有技能的，其余部分还是遣散吧。” “水平不够可以学习嘛，素质不够可以教育嘛。先得有人，才会有人才。”教育组长李明德一头灰白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加上一副金丝眼镜，典型的老教授做派。 “您要知道，影响是双向的，一个害群之马可以带坏很多人。到时候真不知道是谁向谁学习了。”莫兰欣坚持己见道。 李德明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 后勤组长白益成的发言倒是基于实事数据：“……就现在的粮食储备来看，这4762人让我们的存粮只够吃一个月的。其他的生活物资肯定也面临这样的问题。而且冬天就要来了。我倒是支持扩大人口，但是如果无法解决这些生存问题……”白益成对萧晨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前景堪忧啊。” “吃饭问题有什么不好解决的？”矮人法雷尔瓮声瓮气地说道，他的中文语调有些怪异，“只要把奴隶当奴隶管，不就行了？奴隶就怕懒，你们只要准备足够的鞭子就好。” “你不能这么说，法雷尔大叔，他们到底只是些可怜人。”卡兰达情急之下说的是当地话，“但我也觉得总有办法让他们活下去。在奴隶营地里，那些商人们就是用往外租借奴隶的钱，养活了这些奴隶自己。到了这里如果能给他们合适的工作，为什么他们不能自己养活自己呢？” “我觉得卡兰达小姐的话很有道理。作为一个法师，我们有更高的目标要追求，何必浪费时间在这些事上。”野法师安德鲁发言道，“每个法师塔都会用到奴隶，农奴和雇工，然而他们的死活，哪里是高贵的法师们需要操心的呢？这些人死几个又有什么关系？总会有活下来，能为我们服务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相信萧晨大人也不是这个意思。”卡兰达怒视着安德鲁说道。 “哦哦，我知道萧大人和您都是善良的人。我也是如此，我只是说，呃……自然之神，不，命运不再眷顾某个人的时候，我们最好顺其自然。”安德鲁谄笑地说道。 萧晨摇了摇头道：“我的主张很清楚，这些人都应该被留下来，只要我们克服困难，他们就是我们在这里生存下来的依靠。”他忽然觉得有些累，本来准备好的长篇大论有些不想说了，“我想只靠700个人是支撑不起一个文明的。” 会议持续了很久，最终大致有四种意见，全盘接收，不接收，部分接收和送回奴隶市场。毕竟这已经穷尽了基本的解决方案。接受的意见略占优势，然而说来说去，谁都没有彻底说服谁。 看了一眼慢慢西落的太阳，一直没有发言的罗玲提议道：“郭主席，各位委员，我觉得大家该表达的意思都已经表达了，继续讨论下去没有止境，必须快速得出一个解决方案。” “你有什么建议？”郭谦问道。 “投票！” 第四十六章 一番游说 萧晨拿着托盘，来到食堂的一个靠窗角落，坐到了罗玲对面。 天色已晚，食堂里没有电灯，只得挂起了几个欢度新春的红灯笼，倒有了几分酒吧的腔调。 微弱的红光映着罗玲，在她额头，鼻尖和嘴唇上添了几笔亮色，虽然照不清眉目却勾出一个美好的轮廓。 萧晨看到她托腮望着窗外星空的样子，下午的烦躁竟都不知哪儿去了。 “来晚啦，没什么可吃的，最后两个烧饼被我抢到了手，就着野菜汤吃吧。”萧晨放下托盘把两个烧饼和一碗菜汤放在罗玲面前，自己则盛了一大碗粥。 罗玲拿起一个烧饼扔回他碗里，“看你辛苦，赏你一个。” 萧晨也没推辞，捞起那只烧饼，当泡馍吃起来。 “看来这几天你的确心累了。照以前啊，你非得来句‘谢娘娘赏’不可。” “我有这么贱么？” 罗玲歪着头想了想，“……真有！” 萧晨被烧饼噎了下，用力地锤了锤自己的胸口。 “那时候，第一次遇到你和周荷，你在她面前就是一副贱贱的样子。这才过去多久啊。”罗玲拿起一个烧饼，直接咬了起来。 “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竟然哪儿都没消息。” “她会没事的。” “为什么这么说？” “直觉，女人有时候得靠直觉活下去。当你没有什么可以相信的时候，只能相信自己的感觉了。”罗玲吃得很快，一会儿半个饼就进了肚子。 “没必要这么悲观吧。”萧晨道。 “这不是悲观，只是一种生存方式。你觉得白天坐在会议室的家伙里，有哪个是真的值得依靠的呢？”罗玲反问道。 “你这都不算悲观，那我现在就是快乐小王子了。”萧晨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如果信不过他们，那你为什么要提议投票呢？这样不是把选择权都放在他们手里了吗？万一没通过怎么办？” “必然结果而已。你觉得我舅舅真能独断？这事太大了，这儿任何一个人都罩不住。”罗玲把最后一块烧饼塞进嘴里，拍拍手道，“至于通过的问题，那不是有我们吗？” “看来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萧晨点头道，“一会儿有几个关键人物，我们得去拜访一下。” “名单上第一个就是常霖吧？”罗玲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汤碗，“这人可不简单。” “你看了一整天，总该看出些名堂来了。这家伙周围可聚了不少人。” “那吃完就去吧。难喝的药还是一口干掉比较好。”罗玲放下汤碗，已经吃完了。 —————————————————— “你们知道，让这些奴隶发挥作用我是赞成的。不过，任何事情都要看天时地利与人和，条件不成熟，好心也会办出错事。”常霖说这话的时候，身上穿着厚睡衣，手里拿着一根烟，站在寝室楼的天台上，“不来一根？这样的货可没剩多少了。” “谢谢，真不抽。”萧晨摆手道，“就是这样，我们就是希望把条件变成熟。毕竟顺利接收是最安稳的方式，这么多人如果出了什么篓子，学校不好收拾。我们当初做这件事的时候，是觉得学校里能够群策群力，能够消化吸收这些人。而只要做到这一点，对学校今后的生存肯定是有极大好处的。” 常霖看着不远处山脚下，星火点点的奴隶营地，吸了口烟，亮红色的烟头在黑夜里忽明忽暗，“我们能挺到现在，继续挺下去，最关键的一点是团结。无论你们准备怎么做，都应该充分考虑到大家的意见。换句话说，让大部分人都觉得这件事情是能够得利的。” “所以我们觉得在投票前，想和大家有充分的沟通。” “是要沟通，小萧，我知道你们肯定会对有些人在会议上的发言嗤之以鼻，觉得这些人太过保守，不知道为长久的未来考虑。但是你们想过没有，有很多长久的东西，对于解决现实问题未必是有好处的。不管怎么说，我相信他们中的很多人，从自己的角度出发看到的是弊大于利。” 常霖突然微微晃了一下，手里的烟掉到了地上，他用手扶着额头，晃了晃脑袋，有些可惜地说道：“年纪大啦，有时候有些头晕，可惜了一支好烟。” 而在他对面的萧晨没有答话，也用手捂住了额头，脸色还有些发白，像是被对方说得无言以对似的。 常霖见到萧晨的异样，问道：“小萧怎么了？你也头晕？” 萧晨用力地摆了摆手，表示没事，然后咳嗽了几声，挤出两句话道：“有些感冒，吃药犯困。” “你们小年轻也要注意身体啊，有时候别太拼了，让我们这些老人也为你们分担点。”常霖一面说着，一面伸脚碾灭了地上的烟头。 罗玲看着两人，心中奇怪，但是为了不冷场，问起常霖道：“那常老师，这件事你是什么态度？” “我嘛？我的态度并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如何从他们的角度看待和解决问题。” “不，我觉得每个人的态度都很重要，尤其是你的。”罗玲坚持道。 “呵呵，好吧。如果硬要说的话，我当然是支持学校快速发展的，不过如何和其他组沟通我有些自己的看法。” “您说。” “罗组长，在你们的计划里，接收这些奴隶应该用什么方式？如何管理呢？”常霖问罗玲。 “成立一个接收工作组。” “原先郭校长和我提过，想把这个工作组都放在外事组下面管理？” “他只不过觉得事由我们而起，并且我们和当地人沟通障碍比较小。”罗玲顿了一顿，看到常霖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基本明白了他的意思，“不过在我看来，还是几个组牵头一起做比较好。” “是这么说。我毕竟虚长你们几岁，人与人之间的事情也看得多些。咱们在这天台上不妨说点实诚话。成功的合作离不开利益均沾。有些人目光是不够远，那你们就给他们一些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把人都拉到我们的阵营里，不就没有敌人了吗？再说了，毕竟人多力量大，术业有专攻，其他组加入管理我觉得是件好事。”常霖显得很语重心长，“这一阶段的工作难点是让这些人吃饱饭，压在我们农业组上的压力可不小啊。商务组和后勤组压力也大，光是生活基本用品，就够他们忙乎了。不过，我相信如果能够调动起这些新来的劳动力，加入充足人手到我们这些组的工作中，勒一勒裤腰带，各种困难还是可以克服的。那些组长也是可以被说通的。毕竟，大家都是有颗公心的嘛。” “明天一早就要投票，常老师方不方便帮我们做一做其他组的工作。”罗玲问道，“我们也会再去和其他人谈一下这个方案。” “方便，”常霖呵呵笑道，“这有什么不方便的，都住在这几栋楼里，晚上也没事可干，不如我去找他们聊聊。” 临走之前，常霖突然想起一件事，说道：“哦，对了。小萧，几天以后，学校要进行第一次启动《识海影卷》的尝试，可得请你多关照一下。” “有人要准备读它了吗？”萧晨惊讶道。 “嗯。几个学员中进度最快的是刘鹏飞。已经到了凝神瓶颈了。” 告别常霖走下天台，两人没走出多远，萧晨就停下扶着墙干呕起来。罗玲想去搀他，他却蹲到了地上道：“让我喘口气，过一会就好。” “怎么回事？”罗玲过了一会而问道。 “魔法反噬。”萧晨歇了一刻钟，才平静下来，不过脸色依旧有些白。 “你对常霖用了魔法？”罗玲一把拉住萧晨，压低了声音道。 萧晨抬起头，疲惫地看了一眼罗玲，点点头道：“是的。我烦死了那家伙绕来绕去的样子，真是恶心。明明只是想在这事情上面掺一脚，却说得那么冠冕堂皇。才来这里三个月的时间，就开始拉帮结派打小算盘。于是我对他用了一个魅惑术。可是他的精神力抗性很强大，我的魔法被反弹了回来，真不好受啊。” “难道说，他也会魔法了？” “不像！”萧晨摇头道，“如果他会魔法，肯定就感知到我的攻击了，不会那么被动。” “看来精神类的魔法，对现代人不太好用？” “精神力说白了就是人的思维能力，见识和意志的结合，现代人这方面本来就强，嘿，常霖毕竟是一流大学的教授，自然就更强些。而且当时他正在和我们辩论，注意力非常集中，所以他的精神……怎么说呢，正好形成了一个类似护盾的效果，而我又比较大意，结果他就反弹了我的魔法。” “那如果趁他不注意呢？” “不好说，不过，这事儿就好比两个人打架，偷袭总是容易很多。”萧晨终于扒着墙站起身，摇着头道，“还好是个比较轻微的魅惑术，如果是恐惧之心那样的魔法，我受创会更重。呵呵，也许自己就尿裤子了。” “我劝你最好不要在自己人身上使用魔法，用了也别给人发现，这是很糟糕的事情。”罗玲口气慎重，“虽然魔法看上很酷很神秘，但是本质上这和用刀架在别人脖子上没有什么区别。我不希望你把刀架到自己人脖子上去。” 萧晨一愣，而后咧嘴一笑道：“我知道，我知道，我要是个随便的人，早就对你用魅惑术了。” 罗玲又好气又好笑，干脆对他勾勾手指道，“来吧，给你个机会试试？” “呦，我不敢也不能啊。我有预感，你的精神力比他强得多。我的结果也会糟得多。”萧晨闭上眼睛轻轻挥动手指，如同一个指挥家一样。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睛，吐出一口气道：“我用了一个侦测魔法，周围人的精神力都会被我感知到，如果他的精神力是月亮，那你的精神力就像是太阳。” “那你自己呢？” “当然是另一个太阳！” 第四十七章 城堡内外 李佳骑着马在沿着小河小跑，他穿着一身皮革骑装，双手攀着缰绳，臀部随着马背的起伏微微提起。除了黑发黑眼以外，和这个时代的骑士没什么不同。 一路上偶尔会遇到衣衫褴褛的农夫或村姑，卑微地向他低头行礼。一开始几天，他还下马尝试着说服他们，让他们不要那么恭敬和拘束，可是得到的却是惶恐不解的眼神。再后来，他就放弃了，最多在马上向对方点点头，也不管那低下的头颅是否能看到他的致意。 这里离王国的中心地带更近，人们却远没有佛洛罗镇富足，更别说商贾云集的苏埃罗了。李佳问过赛琳达这个问题，赛琳娜给出答案的时候一脸厌恶：佛洛罗镇的地处边陲，民风彪悍，征税很困难，她的懒鬼父亲常年在王都和度假庄园厮混，已经多年没有好好收税了。 偶尔，他会想起初遇赛琳达的情形，她是那么阳光，可爱，活泼和自信，就像是骑士里的乡间美人，不过，现实多么残酷，这种人物要么只会出现在故事里，要么就是某个无聊的女骑士假扮的。 七八天下来，谈判进展缓慢，伯爵避而不谈很多具体的问题，只是好吃好住地招待他。李佳感觉他似乎是在等待什么人。李佳每天只能在骑术和魔法上打发时间，这么一来，他骑术的进步倒是不小，魔法水平更是日新月异。 在伯爵的小城堡里，赛琳达有自己的书房，里面收集了不少魔法方面的书籍，每天晚上，她都会抽出时间指导李佳学习法术，魔法骑士虽然算不上真正的法师，但是作为李佳的引路人还是足够了。 法术的修行无非两点：修炼精神力和学习法术。 李佳快要达到凝神瓶颈，进入了孕育神识的最后阶段了。他现在修习的是赛琳达的凝神秘术“烈风法”。修炼这种秘术的时候，魔法师要迎风而立，驱动自己的精神力劈开迎面而来的风。李佳每日骑马快跑正是为了练习秘术。按照赛琳达的说法，什么时候骑马快走时，感受不倒一丝空气的流动，那神识就该诞生了。 往日，李佳就算再努力操控精神力，每天感受到的进步也有限。但是今天，李佳明显感受到了一些突破，他发现自己可以破开面前的微风，让他们向两边吹去。他快大功告成了。 他心中高兴，快马加鞭往更远处跑去。 李佳并不知道，此时在城堡的一个窗口前，赛琳达和阿里亚斯伯爵正远远眺望着他。 见他骑马远去，伯爵收回目光，望在她女儿脸上笑道：“看来你还真的挺重视他，烈风法可是你爷爷花了老大代价才给换来的东西。” “秘术是死的，用在人身上才有价值。”赛琳达冷冷回道，“你记不记得我凝神用了多久？” “三年？” “三年五个月加四天！你知道他到达凝神瓶颈用了多久？一个月！那一个月里大部分时间还都在打仗赶路！” 伯爵耸耸肩道：“他来自魔法师的城堡，以前肯定接受过凝神的训练，只不过差了一次突破而已。” “不，绝对没有！你以为我连这个都分辨不出来吗？他一点成型的精神力都没有，连魔法学徒都不是！我亲自测试了他，我能感觉到！” 伯爵神情严肃起来：“你可没和我说过这么重要的事。” “你什么时候关心过这些事？”赛琳达带着讥讽的神情问道，“我在魔法方面天赋有限，三年时间证明我在魔法道路上走不了太远。但是一个月！你明不明白这代表了什么？在那一座座高塔里，有谁是一个月凝神成功的？灵眼之塔的伊卡萨大师用了三个月，就被打上了潜力无限的标签。” “你太激动了，我的乖女儿，天才离真正的大人物，还有地上到月亮那么远的距离。” “但是他成为月亮的可能性是别人的百倍，是你的一万倍！” “被你这么看待，你的爸爸会伤心的。”伯爵哀怨地用手扶住了额头，他苦着脸道：“可是既然他是一个天才，为什么没被那些魔法师发掘出来呢？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哪儿都有把珍宝当成石头的蠢货！王国的贵族们尤其擅长做这些事。”赛琳达的神情好像在说，你也是这样的人，“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已经是一个魔法师了，一个可能跨入圣域的魔法师，而且他听我的。倒是你，既然愿意和他们谈，为什么还一直拖着，李佳有魔法师们的授权，他也提交了对方的意见，可你却不知道在干什么。” “你们年轻人就是太着急，猎鹰飞得太快会错过兔子的。其实我也是为你好。你看，现在你们每天有大把时间在一起，和未来的天才圣魔法师培养感情，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吗？”伯爵戏谑道。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赛琳达最讨厌的就是每次和伯爵谈论正事的时候，都会被他引到莫名其妙的方向上，这让她有一种很大的无力感和挫败感。 “我去练剑了。”她不再看他一眼，转身离开了房间。出门的时候，她看到平托正走向门口，见她恭敬地行礼。而她高昂地头颅根本没为他稍作停顿，直接无视平托而去。 “看来消息收集得差不多了。说来听听。”和平托说话的时候，伯爵像是变了个人，虽然表面上仍然有些轻浮，但看得出他神情里透出了一些别的东西。 “是的，老爷。”平托并没有拿出什么文稿，全凭记忆说了起来，所说的，自然是方方面面关于学校的情报。 伯爵一边听着，一边走到壁柜旁，拿起一个玻璃酒瓶，把微微闪着光彩的虹果酒倒在一只高脚杯里。这都是这两个月来苏埃罗出现的好东西。向来享受第一的伯爵自然要赶上这样的潮流。 “……他们在黑山附近开辟了大量的新田，为此还专门派兵剿灭了两个地精部落……，据他们负责农业的人说，以后会有一种叫‘化肥’的东西用在田地里。据说那是魔法师们配置的魔法物品，能够提高粮食产量。不过，没人见过那个东西……” “他们已经建造了好几个作坊，能够产砖，能够产铁，还能够产这种叫‘玻璃’的东西。这些作坊都很大，每天有很多人进出工作，但是最关键的那几步，几乎没有几个本地人参与，我们很难打听里面是什么样的。苏埃罗的货源全是从他们那里来的。” “他们的贸易做得很大，不仅因为有新的产品，也因为有两个商业家族帮忙，不少货已经卖到了王都和帝国。” “佛洛罗当地的村民至少有八成都已经服从魔法师的管理了。大部分人在给他们种田，打猎，开矿，或者给他们当兵。他们的军队组织很严密，最精锐的战士使用一种射程很远的叫“五六半”的魔法武器。” “‘五六半’？嗯，伊鲁斯说过。那应该是枪的型号。”伯爵终于说话了。 “我们从卡迪斯手下的一个马贼那里，搞到了一件这种……枪，但是还没有找到使用它的方法。似乎缺了点什么。不过，那位李佳肯定知道，您看要不要试探一下他。” 伯爵喝了一杯酒，摇了摇头道：“新武器只要他们继续用着，我们总会了解的。我最知道这片大陆的德性了，不用拳头那是活不下去的。但是不能让魔法师们知道我们和卡迪斯的行动有任何关系，你得把这方面的事，斩断得干干净净。” “除了您和我，所有知道这些事的人，都只能去和自然之神说了。” “愿他们安息吧。至于李佳……”伯爵笑了笑，“未来的圣魔法师，还是交给我亲爱的女儿吧。” “之前被萧晨和罗玲两个魔法师劫走的奴隶，现在已经在黑山附近安定了下来。这些人好像还挺安于现状，暂时没有暴动的迹象。我们的人已经安插了进去，不过现在奴隶们被看管得很严，没法把消息送出来。从外面的消息来看，魔法师们好像还在讨论，应该怎么处理他们。” “这个萧晨，还有罗玲……实力到底怎么样？” “萧晨肯定是一个实力很强大的魔法师，尤其擅长精神魔法。据说平定奴隶暴动的时候，他一出手就可以对付上百个奴隶。至于罗玲，伊鲁斯子爵手下的一个魔法骑士被她轻易击倒过，有几个和她谈判的奴隶商人都说她在一次谈判中，暗中使用了冰霜魔法。但是难以推测她实力究竟怎么样。” “听说这两个人年纪都很轻？”伯爵坐到椅子上，靠在椅背上若有所思地问道。 “是的。所有见过他们的人都觉得他们强大又潜力无穷，包括伊卡萨大师在内。” “又是潜力无穷？一下子来了这么多潜力无穷？”伯爵思考了一会儿，问道，“平托，告诉我，从这些情报来看，你觉得怎么处理和他们的关系最好？” 平托显得有些踌躇，“我……我觉得……” “说，没关系。” “尽起大军，剿灭他们！” 第四十八章 投票结果 阿里亚斯伯爵把玻璃杯往桌子上一扔，眼看那杯子就要摔得粉碎，但就在它要翻倒的时候，奇怪地微微转了个圈，晃了晃就平稳地停在了桌子上，一滴剩酒都没有掉出来。 伯爵注视着平托，像是要对方听得清清楚楚一样，用极缓慢地语气说道：“你应该知道，这不再是一个好选项了。” 平托此时却少了一些平时的谦卑，神色肃穆道：“我得为阿里亚斯家族的未来看得远一些。就像我的爷爷为您的爷爷做的，我的父亲为您的父亲做的那样。” “你是在讥讽我目光短浅？”伯爵的声音倒听不出什么恼意。 “您的目光总是看着最高远的地方，我不过是为您注意下会绊倒您的枝蔓，然后把它们剪除掉。” “哼，如果我们需要用这些枝蔓搭个梯子呢？” “也许您还没爬到最高处，它就会长成一个可怕的树人。” “你的这张嘴啊，真没浪费它长得这么大。”伯爵摇了摇头笑道，“你怎么不说它会是一个被我踩在脚下的树人呢？就算那个树人不听话，你知道狂战士最擅长的武器是什么吗？斧子！斧子除了砍人还可以用来干什么？砍树！” “他们，和我们是不一样的。”平托没有向往常一样附和着笑起来，而是愈发严肃地说道：“他们和这个世界的方方面面都不一样。他们的规则，他们的处世，他们的方法，他们所做的一切，都会破坏这个世界原有的样子！到时候即使您已经成功地夺取了王位，也未必能够承受那样的后果。” “平托，知道我和我的父亲最大的区别在哪里吗？” 平托不自觉地抬头，看了眼伯爵身后墙上的一张肖像，老伯爵整装待发骑在马上，身后簇拥着无数骑士，但他的神情却暗藏着忧郁，那位画师很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或者不用捕捉，凡是对他稍有了解的人，都该知道他那为难的处境吧？平托叹了口气，不再作声。 “那就是，我永远记得自己是狂战士的子孙，狂战士如何战斗？不顾伤痛，永远向前。我能够忍受几十年来一直装成一个没有任何本事的纨绔子弟，让所有人看不起我。但是我不能忍受该出手时却思前想后，犹豫不决！狂战士的攻击必须雷霆万钧，毫不犹豫！我一定会联合所有可以联合的力量，给王座上的那些家伙，最最致命的一击。所以，我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看得见，摸得着的助力。”阿里亚斯似乎说出了憋在心里很久的话，“我们和他们比还差很多，天平上的每一个砝码都必须加上去。至于以后……以后会是另一个故事。” 平托看到伯爵苍白的脸上因为一时亢奋一泛起淡淡的红潮，就知道已经没了说服他的希望，他低下头再次谦卑起来，轻声问道：“那真正的谈判可以开始了吗？” “你去告诉李佳，必须把萧晨请来。虽然李佳有了魔法师城堡的授权，但是我们想谈的，比他们准备要谈的事情重要得多。我得和一个真正的魔法师，而不是魔法学徒谈。” “要邀请那位女法师罗玲过来吗？” “女人……”伯爵嘴角微翘，不知是不是想起了自己的女儿，“还是让女人们离这些事远点吧。” “对了，你也看了好几天了，你觉得那个李佳配得上赛琳娜吗？”就在平托告退的时候，伯爵突然问道。 “老爷，我说过，他们和我们不一样。”平托答道。 “滚吧，你这个固执的老东西。”伯爵笑骂道。 —————————————————————— 罗玲和萧晨走在回办公室的路上。投票刚刚已经结束，十二位正副组长加上主席郭谦，一共二十五人投票。最终结果是二十票赞成，四票反对，一票弃权。那些奴隶可以名正言顺的留下来了。不过此时此刻，萧晨却觉得自己心中憋得慌。 “没想到昨天还吵成一锅粥，今天就一团和气了。你看看那些人，昨天还掰着手指头一二三四地数落我们，今天就只会微笑和鼓掌了。这些人……”萧晨摇了摇头，“真是不要脸！” “这说明他们开始进入政客的角色了。”罗玲倒是神色如常，可能是带着一些解决了问题的轻松，“人啊，就是一种政治动物，就像蜂巢里总会进化出蜂后一样，一群人里总会出现这样那样的角色。差别只在于手段和水准的不同，我们昨天不也玩了一出院外游说的把戏么？” 萧晨一愣道：“可我们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利啊！” “谁说他们一定就是？”罗玲反问道，“动机这个东西，本来就是唯心的。你觉得别人是来争权夺利，他们还觉得你要吃独食呢！所以与其猜测别人心里在想什么，还不如做好自己的实事。” 萧晨无语，只能岔开话题道：“说起来，我还更佩服今天还投反对票的家伙。至少他们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 “每个人都有底线，就看你触碰到没有。站在我们这边的小人，也比站在对面的君子有用得多。” “他们压根没有立场，他们只站在能够占便宜的那边。”萧晨叹了口气道，“我本来想，我们这些人穿越到一个新的时代，很多事情都可以重新来过。可是没想到，这才多少天？各种烦事，脏事又开始冒头了。这当真是改不掉的劣根性吗？” “你对人性抱了太多期望。下一次把你的目标调低些，也许会发现不少惊喜。” 萧晨抬头看了眼罗玲，依旧是一脸淡然的模样，心情不知怎么也慢慢平复了些，“也许是吧。” 当两人来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发现有两个年轻男女正等在门口。 “叶梓？你怎么在这儿。”萧晨惊讶道。 “学长……，我和季益君是来报道的。”叶梓看上去有些萎靡。 “嗯，季益君我知道，军事组的‘霸气小帅哥。’”萧晨伸出了自己的手和季益君握了握。 “什么霸气，晦气还差不多。”季益君嘟哝了一句，两人又和罗玲打了个招呼。 “报道是怎么回事？”罗玲问道。 叶梓低头不说话，季益君却一别脑袋，大声说：“嗨，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就是王济远这孙子睚眦必报，愣是把我们两个开除出护卫营了。这不，说什么新要成立一个专门部门管那些奴隶，把我们发配过来了。哎呦！” 季益君挨了叶梓一脚，才醒悟过来：“噢噢，是把我们分配过来了。” 萧晨有些惊讶道：“王组长不是刚刚还在投票开会吗？他什么时候叫你们过来的？” “昨天晚上他把我们拉过去说了一通，说什么军队管理太死板，不适合我们这样的人发展，还是作为，作为特勤力量比较合适。让我们今早来这儿报到。”季益君答道。 “明明他说的是毫无纪律性，还是去作保安吧。”叶梓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季益君的掩饰。 “哼。”季益君一瘪嘴，双手环抱着，把头歪到了一边。 罗玲和萧晨都笑了，两人对视一眼，罗玲小声道：“王济远，明白人啊。早早就明白了这事怎么一回事。” “嗨，敢情就我在真担心。其他人都早知道结果似的。” “你比较耿直。”罗玲捂嘴轻笑。 两人嘀咕了几句，萧晨又问季益君两人道：“你们本来不是在护卫营都是尖子吗？出了什么事？” “我们可没干坏事……”季益君把之前放走地精和追杀马贼的事情说了一边，当然在他的描述里，自己和叶梓的行为都充满了正义性，基本上阻止他们做事，就是和人伦天理作对似的。临了，他问罗玲和萧晨道：“罗姐，萧哥，你们说，这事王济远办得是不是不地道？” 萧晨有些为难地摸了摸鼻子，说道：“这要看我站在谁的角度……” 罗玲却笑道，“我觉得王济远已经挺地道了，要我是他的话，你们现在还被关在小黑屋里呢。” 季益君就要争辩。却看罗玲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她说道：“不用和我辩论谁是谁非，如果你觉得自己是一个男子汉，就要当得起做事的结果。一个人事后把事情遮遮掩掩又一遍遍地讲，，说白了，就是他已经开始后悔自己当初的行为。接下来你们跟着我做事，我有一点要求：不做自己会后悔的事，不说自己想收回的话。能做到吗？” “罗姐，你应该去军事组，你说气话来比王济远那家伙有气势多了。”季益君挠挠脑袋说道，“你就这一点要求？” “当然不是！这只是第一点要求。这也做不到的话，就请回吧。” “成吧！”季益君点头道，“我觉得你这人比王济远有意思。” “我也可以。”叶梓跟着说道。 罗玲唇间泛起一丝笑，买东西淘到宝似的，“那就欢迎你们加入工作组了。” “那接下来，我们两个就去奴隶营地吗？”叶梓问道。 “不，我另有打算。季益君和我去管理营地。叶梓跟着萧晨走，上次我们去拜访阿里亚斯伯爵的行程被奴隶暴动打断了，萧晨迟早还得再跑一趟。” 第四十九章 魔法开端 校医院的大会议室里，郭谦，常霖等委员会领导，还有汪院长和冯瑶等医生，林林总总十多个人，围绕着两个神情略带不安的年轻人。 他们正是今天的主角，刘鹏飞和毛恺，这两人都是学校选拔出来的魔法修炼志愿者。他们修炼来自野法师安德鲁的悬羽法，经过一个月的努力都已经到了凝神瓶颈，拥有了翻看《识海影卷》的资格。 《识海影卷》封面合拢着，斜放在一个演讲台上。古朴的封面和周围现代风格的房间格格不入。 门边上还有放着一张急救床，刘异生穿着白大褂靠在墙边，一副准备随时救人的样子，给房间里的气氛平添了几分紧张。 萧晨和罗玲作为第一次使用这本圣典的亲历者，自然也在现场。 萧晨的视线从房中众人的身上一一掠过，最后停留在两位魔法学徒身上，他发觉自己随着修行精神类魔法，最近这些日子以来，越来越喜欢观察周围的每一个人，人们心中的欲望和弱点，往往是精神魔法攻破防线的突入口。 刘鹏飞这位学生干部，此时脸上交织着兴奋和紧张之色，就好像他马上要踏上迈向人身巅峰的第一步。常霖正在和他说些什么，也许是安慰，也许是鼓励。他倒是毫不掩盖自己和刘鹏飞关系匪浅，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地拍着他的肩。 毛恺则一脸跃跃欲试，他双手在比划着，满脸兴奋地和两个同学说着他的科学猜想，眼中浮现的是一种属于研究者的热忱。这位科技组的重要组员并不是一开始的候选人，但是他通过科技组向委员会提出了加入计划的要求。他一直认为是无处不再的魔法粒子影响了整个化学体系，而要研究这种粒子，首先必须能接触到他们，所以，成为一个魔法师就成了非常自然的选择。 萧晨从两个人脸上都看出了一种叫野心的东西，不过两种不同野心给人的观感却是判若云泥。 “你在看什么？”罗玲问道。 “人呗。你不知道看人多有意思。”萧晨的目光在罗玲身上转了一圈。 “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罗玲白了他一眼，罗玲用手掩着嘴巴，手指小幅度地从眼前的众人身上一一点过：“这是只困倦的狮子，那是只胆小的老鹿，还有呆愣的猩猩，捕猎的豹子，骄傲的公鸡，莽撞的牛犊。” “哈。”萧晨见她把每个人都比作动物，指了指自己道，“那我是什么？” “你啊。”罗玲水汪汪的眼睛打量了他一会儿，“怎么看都像一只萝卜。” “萝卜？” “嗯嗯，还是花心的。” “天地良心！” “投完票这几天，闲了吧？天天带着人家小姑娘转悠，学校食堂一起去了吧？衣服送过一件吧？” 萧晨一愣，破天荒地没有反驳她，反而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她义无反顾地扑在我身上的时候，我总觉得欠了她一些什么。我有分寸，我只是把她当做一个小妹妹。” “是吗？”萧晨本以为罗玲还会打趣他，但她只是低声问了一句，就再没说话了。 “你怎么啦？” “就要开始啦，这可是里程碑式的大事，集中精神。”萧晨从侧面看她，发现她并没有什么表情。过了一会儿再看，又觉得她眼眶有些红。这可能吗？他认识的罗玲总是无比坚强，这让他觉得只是自己眼花了。 他刚想再问一句，却见“呆愣的猩猩”刘异生向他们两个走来。 “萧晨，这两个家伙如果现在打开那本书，会出现危险。到时候，就需要你出力啦。”刘异生说话依旧憨憨的，不过话里的内容却让萧晨起了兴趣。 “你怎么知道？”他问道。 “感觉……这些日子我好像脑子里多了些片段。但是都是些杂七杂八看不清楚的东西。但今天的这个景象，我好像在哪个片段里看见过。那种记忆并不清楚，但是那些个画面就是告诉我，他们要倒霉。”刘异生摸着脑袋说道，“然后又有一种感觉告诉我，得有一个魔法师来帮他们。” 萧晨有些为难，一方面经历了那么多魔法上神神秘秘的事情，他很难无视刘异生的话，但另一方面这样的警告又毫无证据，还出自一个别人眼中的傻大个。难道就要凭借这样的直觉或者胡话，叫停今天的事情吗？ 萧晨思索了一下道：“你有没有任何细节的内容，或者说拿得出手的证据？” 刘异生一翻白眼道：“我要是拿得出来还来找你？我早就自己把证据拍在委员会的大佬们面前了。” “你的记忆里，他们生命受到了威胁吗？”罗玲问道。 “好像，好像也没那么严重。但我也没法保证。” 萧晨摸着下巴想了一下，还是决定把这个情况报告给郭谦。 “预感吗？”郭谦思索了一会儿，把萧晨，罗玲，冯瑶和刘异生都喊出了房间，问道，“小刘啊，你说这件事，自己有多少把握？” 刘异生愣愣地看着校长，最后挤出一句：“好像没有。” 郭谦又问和他相处最多的冯瑶：“刘异生以前有表现出这种预言能力的时候吗？” “这，这倒没有。”冯瑶说道。 郭谦再问萧晨：“如果把这件事告诉了刘鹏飞和毛恺，会不会影响他们形成冥想空间的成功率。” “很有可能。”萧晨点头道，“我听伊卡萨大师说过，形成冥想空间本来就有不小的失败概率。据说以前梦之塔每年都会有魔法学徒死于这种事故。在形成冥想空间的过程中，情绪稳定是非常重要的一环。提前告诉他们坏的结果，恐怕没有任何好处。” “既然如此……”郭谦停顿了一下，他看了一眼罗玲，后者轻轻摇头，“我们不公布这个消息。我是搞科研的，所以我的天性让我只相信逻辑和证据。另外，探索本来就是有风险的。既然刘异生感觉也不会危及生命，那我们就继续吧。小萧第一次打开《识海影卷》时的风险，可比现在要大得多啊。” 当几人再次走进房间，常霖告诉郭谦大家都已经准备就绪，可以开始了。 郭谦走到《识海影卷》之前，面对刘鹏飞和毛恺说道：“那我们的‘魔法开端’项目第二阶段的实验，就要启动了。在实施之前，我想再认真地，严肃地，问一下两位志愿者，你们确定要打开这本圣典吗？我刚刚再次和萧晨确认，这是一个非常凶险的过程。我们没有经验，也没有补救措施，你们一旦打开这本书，就只能依靠你们自己和运气了。” “我确定。这是我们了解这个世界的关键一步，对我，对我们所有人都很重要。”毛恺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而刘鹏飞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和常霖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微微颔首道：“我也是。” “好吧。”郭谦缓缓点头，“那么谁先来？” 毛恺回首看了一眼刘鹏飞，后者视线正好转到了别处，他低头露出一丝蔑笑道：“我先来！” 毛恺站到了放置《识海影卷》的讲台之前，其他人都站到了讲台的另一边，确保自己的目光不会看到那本书。毛恺闭目深吸一口气，然后翻开了《识海影卷》，顿时圣典发出了七彩光芒，而毛恺站在那里不动了。 众人或站或坐安静地在房间中等待，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但萧晨发现毛恺的神情开始慢慢显得痛苦起来，就好像一个长跑选手开始接近自己的体能极限。萧晨问罗玲道：“我当时也是这样的吗？” 罗玲神色也凝重起来，微微摇头道：“我不知道。” 萧晨没有细想罗玲的回答，注意力都被毛恺越来越吃力的样子吸引。 “就是这样。”刘异生说道，“我当时回忆起的片段，就是这样的感觉！” 突然间，睁着双眼紧盯圣典的毛恺发出一声闷哼，随后《识海影卷》上的光芒开始像夜晚的霓虹一般闪烁起来。 房间里的众人顿时发出了好几声惊呼，接着就是纷乱的议论，大家的视线都望向了萧晨。 “我去看看。大家都别过来。”萧晨跑到讲台前，视线透过《识海影卷》上闪烁的光芒，看到那本圣典的无字书页上竟然出现了一行汉字：冥想世界崩裂，请仪式主持者进入修复。 这行字下方还有一个类似于漩涡的图案，不停地转动。萧晨的视线停留在漩涡上时，突然感觉那个漩涡散发着强光，从书页上飞腾而起，它越变越大，把他整个人都笼罩了进去。 而罗玲他们的视野中，只看到萧晨跑去毛恺身边，低头看了一眼书页，也像毛恺那样站着不动了。 “这是怎么回事？”罗玲就要冲上前去，却被刘异生拉住了手腕，“不要急。我记得应该就是这样的，后来，后来……” “罗玲，不要冲动。你要干什么？”郭谦也在后面喊道。 罗玲甩脱了刘异生的手，也不理其他人的喊叫，快步走到的萧晨边上，双手不由自主地拉住了他的手臂。《识海影卷》上依旧有一行字在闪烁： 仪式主持者已进入。 第五十章 修复世界 萧晨漂浮在空中，四周是漆黑的虚无，而他的脚下则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云雾之海，那翻腾的雾霭都是灰色的，有很多大大小小的黑白光球漂浮在其上，粗看像海面上的浮标。仔细看去，则会发现每个光球都是一个小世界，但是这些世界里的一切，却像黑白胶片一样凝固在某个时刻，无论圆球如何沉浮都不会有丝毫变动。 再看头顶之上则是一个堪比房子大小的巨大光球，大光球的外围有数条符文组成的带子，围绕着球体缓缓转动，将大光球包裹在其中。 一簇光芒从大光球的一角分离出来，然后变成一个较小的光团往萧晨身边飞来，快到近处那光团瞬间拉长，化为了船长的形象。 “小子，果然是你。”书灵围绕萧晨漂浮了一圈说道，“看来梦之塔的确已经没有什么力量存在于世间了。最后只能靠你这个刚刚够格的中阶法师来主持仪式。” “周围只有我一个法师。那行出现在书页上的文字是你发出的信号吧？”萧晨问道，“你说我是中阶法师？” “当然，跨过锻神的瓶颈，真正达到神念及物境界，自然就成为了中阶法师。不得不说，你的进度快得不可思议。我本以为会有更加强大的仪式主持者出现，不过既然只有你了，那么拯救那个家伙的责任自然就由你来承担了。”书灵背着双手，神情有些落寞地看着下方沉沉浮浮的小世界们，“我本来以为他们之中，会有谁还存在的。” “他们？”萧晨不解道。 “这是万界之海，《识海影卷》的中枢，这些沉沉浮浮的小球，都是其他梦之塔法师冥想世界的剪影。每有一个法师在这里形成自己的冥想世界，就会留下一个世界的剪影。当他们因为各种原因再次进入《识海影卷》的时候，他们的剪影就会被唤醒，并且变成当时他们冥想世界的样子。” “为什么《识海影卷》要这么做？” “也许创造者们希望用它来探究冥想世界的奥秘吧，在很久很久以前，一直会有法师进入这里，研究不同冥想世界的构造和细节。但后来，他们来得越来越少，再后来，很长很长时间没有人进来，直到你再次打开它为止。” “那我的世界也在这儿？” “你看那儿。” 萧晨顺着书灵手指的方向看去，密密麻麻的黑白剪影中，有一个蓝色和黄色为主的，特别大的球体竟然是彩色的。他再仔细一看，真是自己的冥想世界，无论是大海，船只，还是沙滩，山石都和他现在头脑中的冥想世界一模一样，“居然是我的世界！“ “是的。按照你们世界的话来说，就是你今天又登录了《识海影卷》的服务器，你的冥想世界和识海影卷再次连接到了一起。如果需要，我们就可以一起进入你的冥想世界。” 萧晨看着书灵嘴里冒出一个个科技词汇，感到说不出地违和，但是这么一来，他的确马上明白了现在的局面。其他账户的用户都挂了，现在整个服只有他一个活跃用户了。 “你快告诉我应该怎么才能救毛恺。”萧晨说道。 “跟我来。”书灵带着萧晨向迷雾之海的中心飞去，“这片万界之海的本质就是《识海影卷》积聚的精神魔力。它们既是维持这本圣典的力量源泉，也是帮助你们魔法师塑造冥想空间的材料。” 片刻之后，他们飞到一处雾气特别汹涌的地方。书灵挥手散开浓雾，露出一个与众不同的冥想世界。 这个色彩鲜活世界的银白世界，由无数亮银色的齿轮，轴承和杠杆组成，它们杂乱地连在一起。不停地运动着，世界的核心处是一个篮球场大小的金属平台。毛恺身处平台正中，单膝跪地，搭耸着脑袋，下巴抵在膝盖上，似乎已经昏迷了过去。 然而和萧晨世界的清晰外壳不同。包裹毛恺世界的透明圆球上布满了裂纹，似乎随时都可能彻底破碎。 “只有梦之塔的忆梦法，才是最适合冥想世界形成的凝神秘术，他的凝神方法并不适用于建造冥想世界。虽然《识海影卷》已经帮助他形成了冥想世界，但是这个世界却极不稳定。按照他的力量，肯定无法弥合世界外壳上的裂纹，现在就需要你操纵《识海影卷》的力量帮助他修复世界。”书灵说道。 “为什么我能够成功，他却不行？” “因为你根本没有修行过任何凝神秘法，但你能精神力却被某种力量加强加固过。形成冥想世界就像用油彩画一只狮子。你是一张白纸，他却是一张线描了一只狗熊的纸。你觉得谁更容易成功呢？” “好吧，那我该怎么做？” “必须要用梦之塔的修神秘术，召唤雾海中的魔力修复破损的地方。” “可我不会啊。还有什么别的方法？”萧晨问道。 书灵指了指头顶：“那个大光球是我的本体，梦之塔的魔法师们为了让我能够节省魔力，把我大部分的力量都封印了起来。只要你解开我的封印，让你能够借助到我的力量，我可以帮助你修复他的世界。” 萧晨没有马上答应这个提议，而是细细思索了一番，他觉得书灵就像是一个人工智能，谁知道封印住它的力量是不是某限制程序呢？也许古代梦之塔的魔法师们就是用这些符文压制了它，才能让它安心工作呢？ 书灵像是看出了萧晨的疑虑，他笑了笑说道：“把我的封印解开到什么程度，取决于你下达的命令。你如果担心我失去封印后，就会难以控制，那可以选择暂时放开它的束缚。只要我帮完你的忙，巩固了这个濒临破碎的世界，封印就会重新压制我的力量。” “这里是一份解封咒文的说明，是梦之塔的建造者们留在我体内的。看过它以后，你就可以不那么疑神疑鬼了。”书灵向大光球招了招手，一个小光点从光球上飞落了下来，化作一张纸落在了萧晨的手中。 萧晨阅读了这份说明，发现书灵所言不虚，的确有两种解除封印的方式。 “小子，你必须快一点，因为他坚持不了太久了！”书灵指了指毛恺的世界。果然，冥想世界外壳上的裂纹越来越大。有几块较小的世界碎片。已经到了濒临脱落的地步。 萧晨知道自己没有太多选择，此时只能相信书灵的说法。他最终决断道：“好，我给你临时解除封印，让你帮助我修补这个冥想世界！” 随着他念出一句咒语。大光球上的符文渐渐淡去，片刻之后那些符文组成的锁链已经不见了踪影。辉煌的光芒从天而降，落在书灵的身上。天上的大球越来越小，而书灵的身体越来越凝实，散发出的气息也越来越强大。 “这种感觉真好。就好像一个常年卧床的病人，突然恢复了健康。嘿嘿，力量，这就是力量。”书灵情不自禁地说道，不过他看到萧晨审慎地望着自己，很快就收敛了情绪，对萧晨微微点头道：“现在我们应该可以开始了。我来帮你调动魔力，你来使用魔力修补。” 书灵化作一道白光，投入了雾海之中。在书灵的帮助下，萧晨发现自己的意志很轻松了联系上了雾海本身。随着他双手缓缓托举，雾海中升起好几只由烟雾组成，像章鱼触手一样的枝条。这些枝条就像焊枪一样，按着萧晨的操控，在毛恺冥想世界外壳不停的修补。当魔力不停的从海中涌向枝条的尖端，浓缩在一起涌入世界外壳的裂缝中，裂缝就会渐渐变小，最后消弭不见。 萧晨觉得自己此时就是一个外科医生，小心翼翼的用雾海中的魔力，缝补病人身上的一个个伤口。 原本按照他中阶法师的力量，很难如此如臂使指地使用雾海中的魔力，但是有了书灵的帮助，一切都变得简单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用了多久，终于修补好了所有的裂纹，现在这个冥想世界的外壳看上去和他自己的已经没有什么不同了。 “他怎么还没醒？”萧晨看到冥想世界中间的那个身影并没什么变化。 “他的冥想世界是借助外力完成的，所以对于他来说，真正把这个世界变成自己的世界，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现实中他可能昏迷过去。只有等他和自己冥想世界融合完毕才会醒来。” “那我们能做的也只有等待了！”萧晨说道。 “我的任务结束了，那些力量也该回去了。不过作为一个仪式主持者，你要多来这里感受万界之海的力量。”书灵咧嘴对他一笑，无数的白色能量再次涌出了他的身体，向那个白色光球飞去。与此同时，原先消失的封印，现在又渐渐变得真实。只是萧晨并没有注意到，有几股白色的能量像尖锐的箭矢一样，打在了一些符文上面，让这些符文至始至终没有能恢复成原先的样子。 第五十一章 科学练功 “萧晨！怎么样！” 萧晨意识回到身体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罗玲焦急的脸庞。她一手拉着萧晨的胳膊，另一手扶着他的背后。 她的眼中全无刚刚的淡漠，关心之意都快要那眸子里溢了出来。萧晨和她的大眼睛对视着，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和那个小姑娘一样，会愿意为他作出最大的牺牲。 他的喉咙突然有些哽住，而眼前的人儿用力地拍打他的背后，像是怕他闭气过去似的。 萧晨用手在她的手上拍一拍，又轻轻地握住了它。 “我没事。”他认真地说。 又对在场的所有人说道：“幸不辱命。” 他话音刚落，《识海影卷》上的光芒就慢慢消去，而一直呆立的毛恺也闭上了自己的眼睛，身体向后倒去。萧晨一把扶住了他，喊来刘异生把他抬到了急救床上。 —————————————————————— “原来需要用专门的凝神秘术才能形成冥想空间？”郭谦听取了萧晨的汇报后神情凝重，“除了毛恺和刘鹏飞，我们还有四个其他的志愿者参与实验，他们要不了多久就会达到凝神瓶颈。” 萧晨道：“我建议他们可以使用悬羽法自带的突破方式。虽然形成的神识会弱于《识海影卷》的效果，也没有冥想空间可用，修炼速度也会较低，但是毕竟风险比较小。毛恺是属于意志非常坚定的人，所以才坚持到我介入仪式，如果换成其他人，就不好说了。” 常霖摇头道：“这样的牺牲也太大了，明明有一流的方法不用，退而使用三流的方法……这影响的可是以后的发展啊。鹏飞，我看你和毛恺一样采用这种方式吧。这次请萧晨从一开始就主持仪式，风险想必会小很多。” “常老师，这……，萧晨可说毛恺得躺上好久啊。而且形成世界的时候也会特别痛苦。我看……”刘鹏飞犹犹豫豫地说着，全然没有平日里信心满满的样子。 常霖眉头一皱，说道：“鹏飞啊，大男人做事，怎么能畏畏缩缩，不看长远。萧晨，明天你就要出发拜访伯爵了，不妨下午辛苦下，帮助鹏飞完成仪式吧。” 郭谦看着刘鹏飞愈发苍白的脸色，劝道：“常老师，我知道你是为了小刘好。不过开辟冥想空间这件事和自身的意志有很大的关系。我看小刘还需要调整下自己的状态。而萧晨这边呢，也需要与《识海影卷》磨合。我看这样吧，《识海影卷》就让萧晨带在身边，这一去伯爵那里恐怕又是一个月，他应该可以更加熟悉主持仪式的技巧，等他回来，刘鹏飞和其他想用《识海影卷》突破的人也应该做好充分地准备了。” —————————————————————— 学校的体育馆里，卡兰达少见地没穿皮甲，而是身穿一套运动服站在练功房中，对面是一排十个护卫营的队员，这些人明显都经过挑选，个个都身材壮实，精神饱满。边上还有三个观众，分别是卡特琳娜，陈汉生，还有地质组的秦牧。卡特琳娜有些心不在焉，常常走神发呆，只不过嘴角一直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笑意，陈汉生则笑嘻嘻地听着卡兰达讲课，不知是听课多些还是看人多些，只有秦牧的手中拿着一本笔记本，一边听着卡兰达说着，一边在认真地记录些什么。 秦牧写完一句，回头见看到陈汉生的笑脸，打趣道：“老陈，这次可多亏你使出美男计，才说服了卡兰达团长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分享出来，居功至伟啊。” 陈汉生听到“美男计”，脸上的神色更得意了，“嗨，人跟人么，就是一步步处的，什么阶段提什么要求，把握好尺度就行。有时候，你提点要求，对方反而高兴呢，那说明你需要她，你看现在她多积极。” 他说到这儿，卡兰达视线正好投过来，一瞥之间给了他一个隐晦的微笑。 秦牧看在眼里，说道：“佩服，佩服，我辈楷模。” 陈汉生伸手搭在秦牧肩上拍拍，见秦牧手中的记录写得很仔细，于是问道：“老秦，我到现在还不明白，学校怎么会派你过来做斗气课题的研究？” 秦牧一笑道；“我可不光是搞地质的，为了增强体魄，我还专门研究过运动训练学，一本正经听过他们课呢。委员会的大佬们指望我用专业眼光来分析斗气的训练方法。” “难怪。” 卡兰达在台上继续说着：“……斗气的修炼从来没有捷径，只有在生死的战斗中才会爆发出来。不过，经脉通畅，身体强健的人得到斗气的可能性比普通人大得多。我的这套煅体术叫做‘垒山术’，目的就是在产生斗气前，打造一具坚实的躯体……” 陈汉生一眼瞟过去，看到秦牧在笔记本上写了：斗气觉醒－肾上腺素几个字。他好奇道：“老秦，你觉得斗气是肾上腺素刺激起来的？” 秦牧颔首道：“一种猜测，要说人在危急情况下，身体和平时有什么区别，肾上腺素是最重要的区别之一。我是在琢磨，在这个魔法世界的环境下，是不是肾上腺素刺激身体，再结合外界的魔力，所以才会产生斗气那么一种东西。如果真是如此，训练到位以后，我们可以直接注射肾上腺素嘛。不管怎么说可以先加速产生几个高手。” 听到这里，陈汉生也不得不佩服对方的思路，如果真能用几瓶药剂换出几个高手，怎样算都是合算的。 这时候卡兰达已经开始介绍具体的动作了。 练功房里早就准备了一大堆雕琢成各种形状的石制器具。卡兰达拿起两个手提箱大小的石锁，开始表演功法。只见她做了一个类似马步的姿势，两个石锁就开始在她身上翻飞，举，抬，抱，扛，抛，抓，背，顶，用两块石头，她做出一系列连贯而优美的动作。她大约舞了五分钟，到了最后，她把两个石锁抛到三米来高，纵身跳起，追上石锁，双手各托一个，飞旋而下，把它们稳稳放在地上。下面的学员中有人忍不住鼓起掌，马上练功房里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卡兰达全程没有使用斗气，一套动作演完已经微微出汗，她接过陈汉生抛给她的毛巾，一边擦汗，一边说道：“这是最基础的一套动作，每一个都是用来锻炼特定肌肉的。等你们掌握了第一套，后面还会有四套难度更大的动作。” 卡兰达招了招手，让卡特琳娜站到前方，绿发少女上身穿了一件黑色白翻领的长袖体恤，下身穿着一条牛仔裤，扎了个马尾，显得很现代，颇像一个染了奇怪发色的高中生。她手中拿着两个比卡兰达小一号的石锁，做好了‘垒山术’准备姿势。 “卡特琳娜只有十六岁，不过现在已经练到‘垒山术’的第四层了。大家拿好石锁，跟着她做动作，我来帮你们纠正……” 秦牧仔细看着这些动作，还在笔记本上画起了草图，陈汉生问道：“这又是什么意思？” “我在看每个动作锻炼的肌肉。不管是用石锁，还是我们现代的锻炼器械，最终结果还是要练到一块块具体的肌肉。我相信，我们拥有的锻炼方法不会比她的差，至少可以作为补充，提高效率。” 此时，所有人都正跟着卡特琳娜作一个前推再后拉石锁的动作。 “你看，这个动作明显是用来锻炼斜方肌和肱二头肌的，我们健身房里的划船机也可以做到这点。而且动作比举着石锁稳定很多。” “你再看，这个肩顶石锁深蹲的动作，可以用史密斯机替代。不仅调节重量更方便，训练也更安全。” “这个跳起翻转的动作不行，没有器械有类似作用，应该保留下来。不过我记得有两套健美操会有类似的动作，比这个还优美些，我们可以参考。” “怎么，你还管动作美不美？”陈汉生失笑道。 “老陈，你这就不懂了，自然界有自己的美学原则。既然人体就是按照这种美学原则设计的，那么用这样躯体做出的动作往往符合一样的原则。当肌肉和骨骼运动到位时，往往是姿态最美的。所以你去看，各种运动锻炼项目都由一种美感。所以两个类似的动作，一个优美，一个难看。大部分情况下，优美的那个都更会有效率，更有锻炼效果。” 陈汉生点点头，他回想军队里学的各种格斗术，似乎也有这样的道理蕴含在其中。 这时场上已经做完一套动作，十个人受训者里，只有四个坚持到了最后，所有人都像死猪一样瘫在地上，倒是卡特琳娜还十分精神。 秦牧合上笔记本说道：“等我研究透了这一系列动作，自己就结合各种器械来锻炼，积累经验以后，把他们重新分解组合成一种套路。不过到时候，可能还要卡兰达团长来帮助我。” “卡兰达估计也会对这个很感兴趣的。说不定你可以提高她家传统功法的效率，她也不算白教我们一场。”陈汉生点头道。 “我们不光要科学生产，也要科学练功嘛。科学不光是实验室里的那些事儿，咱们这也是科学。”秦牧拍拍笔记本说道。 第五十二章 一次偶遇 克里特·桑德罗背着一个包袱，走在三号营地里。 说是营地，其实就是一个新建的村落，用来安置被萧晨带回的奴隶。类似的村子已有五个在建，坐落在蜿蜒的卡尔马河两侧。卡尔马在当地语言里是平静的意思，顾名思义，这条黑山地区的母亲河宽阔而静谧，滋养了两岸的原野和森林。这些河畔的村落，有的靠近肥沃的农田，有的靠近山间的矿场，还有的建在渔产丰富的小湖旁。 三号营地是计划中的矿工村，入住这里的奴隶，大部分都在附近的铁矿和铜矿场工作。 原木搭建的房子，沿着一条缓缓上升的大路，整齐地排列着。从河边一直延伸到山脚下。靠河边的都已经建成入住，山脚旁的大都还是框架。这些房子很简易，用没有去皮的树干垒起，墙上敷着泥土，屋顶上盖着茅草，萧晨法师不止一次说过它们只是过渡使用。但几乎所有奴隶都很珍视它们，虽然赶工出来的房子坚固程度未必及得上奴隶营地的牢房，但是这是带着自由气息的新家。 克里特这些天来，每天会路过这些的屋子，看着这些房子从无到有，一点点建起来，能够真切地感受到奴隶们生活的变化。 现在太阳才刚刚升起，没有高过树稍，第三遍催促起床的钟声还在营地里回响，人们三三两两地从屋里出来，慢慢朝村里食堂的方向走去。 几个相识的年轻人，看到克里特，挥舞着手里的代金券向他打招呼：“克里特，早上吃过了吗？没吃过我请！” “吃过了。我还得去伊莱娜祭司那里送点东西。就和平常一样。”克里特回应道。他很珍惜这样的感觉，自打他成为萧晨法师名义上的学生以后，没有人再叫他“美人”或者“小妞”了，几乎所有人和他说话的时候，脸上都露出友好的神情，有的人甚至称得上讨好和谄媚。虽然父亲已经意外地离他而去，但是对他来说，过去一个月的生活是温暖的。 “啊！还是去给那个精灵美女送东西啊。那个精灵可高傲得很，从来不和我们说话。”当先的那个年轻人露出了羡慕的神色。他名叫霍克，比克里特高了一个头，身材消瘦，长着一头海蓝色的卷发和碧色的眼睛，面目还算英俊。听说成为奴隶之前，原本是南方城邦的小贵族。因为识字，现在是铁矿场的仓库管理员。 “你不会想要和她说话的，现在能和她说上话的，都是送去治疗的伤员。”克里特耸耸肩道。 霍克哈哈笑了起来，他手里拿了个烟头，深深吸了一口，扔到地上，神色暧昧地说道，“克里特，你年纪还小，不懂那美人的好处。照我说啊，如果能够搭上她，断条腿都值。你们说是不是？”周围的狐朋狗友们一个劲的点头，有一个褐发小子酸溜溜地说道：“可我们现在是什么，最低贱的矿工。也就是克里特你这样的魔法学徒，才能有资格和她说上两句吧。” “魔法学徒？我可不是什么魔法学徒，我只是个跑腿的。”克里特眉头微皱，“而且萧晨法师不是说了么？这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没有高低贵贱？”霍克有些不太自然地笑了起来，“别的不说，就说我们连魔法师的主城堡都进不去，而你却住在里面，这就有区别吧？我们六七个人挤在一间屋子里，可那位精灵美人却独占了一间屋，这也有区别吧？我们这些倒霉蛋天天和矿洞里的石头打交道，另一些和我们一起来的家伙，却可以在湖上泛舟，吃到鲜鱼，这还是有区别吧？当然咯，我可没有不满的意思，只是有点小嫉妒。” “其实住在法师城堡里也没什么好。我只见过萧晨法师一面，他就不搭理我了。我也没敢去找他，再后来他分给我一个给送文件，送资料的活，然后就出远门了。”克里特的语气里带着孩子特有的怨气。 “他没有教你些什么？我以为……毕竟你父亲救过他的命。”霍克问道。 克里特抽吸了一口气，那样子感觉就快哭了，“我，我想，他只是答应爸爸，照顾我安稳的活下去吧。听说，自然之神在成千上万个人里，只会挑中一两个人赐予魔法的力量。也许，也许我没有那么幸运，所以他才看不上我。” 霍克拍了拍这个比他矮一个头的小男孩的肩膀，安慰道：“这也没什么，学不会也只不过和我们这些人差不多。既然他让你送信，你就做好这件事呗，以后说不定能当上个管家。那也是老风光的事情了。” “可我真的很想做个魔法学徒。”克里特低声道，“我以前只会唱歌，压根不知道魔法师是什么。但是那天在奴隶营地，见识了萧晨法师的力量后，我觉得这才是男人应该追求的东西……” “男人？”霍克忍不住笑了，“我十二岁的时候，可不知道要去做个男子汉。那你就等待机会吧。也许，哪一天就会有机会。” 几人又不痛不痒地聊了一些时候，等克里特心情好些，他们才从路上分开。霍克默默注视了克里特离开的背景，思考了一会儿，才带着其余人往食堂走去。 —————————————————————— 克里特沿着大路走了一段，又弯上了一条岔路，来到了一座前面留有一块空地的大屋前。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到门前轻轻的敲了两声。 门很快就开了，但门后并不是这里的屋主精灵女祭司伊莱娜。而是一头绿发的少女，卡特琳娜。 这时克里特脸上毫无和霍克攀谈时的那种沮丧和不甘。只是露出关心的神情问道：“卡特琳娜姐姐，你能起床了？” 卡特琳娜还是穿着一身皮甲，上面别着匕首和飞刀，脸色有些苍白，行动也有些迟缓。她摸了摸克里特的头道：“我好着呢。冯医生先帮我缝好伤口，伊莱娜祭司又为我释放了治愈魔法。我感觉已经恢复了。” “哪有那么快，我看到昨天你流的血把担架也染红了。” “我说没事就没事。小孩子别管那么多。” “是不是萧晨大人的关系？他自顾自走了，没有带你一起去访问伯爵，你心里有些不开心，所以才找季益君大人比试的，还那么拼命的，对吗？” “你说什么哪，小鬼？”卡特琳娜一怔，随即啐道，“少胡说八道，我为了激发出斗气，自然要用一切办法磨炼自己……” “我知道你喜欢他。”克里特狡黠地笑起来。 “闭嘴，否则我会把它缝起来。”卡特琳娜觉得脸很热，第一反应就是去捂对方嘴。 “你表现越夸张，就会显得心里有鬼哦。卡特琳娜姐姐。而且，后面有人看着呢。”克里特赶忙说道。 卡特琳娜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回头一望，果然伊莱娜已经从里屋出来了。 伊莱娜依旧那么美丽优雅，她身穿一身浅绿色的长袍，缓缓走来，如同一片柳叶。 “你其实伤得挺重，虽然冯医生神奇的医术和我的治疗魔法结合，效果让人吃惊，但是你身体还没有恢复，不应该这么早起来。”伊莱娜责备道。 “我没事，越是这样，就越应该尝试突破自己。让自己变得有用起来。”卡特琳娜答道。 伊莱娜摇摇头，没再说什么。这只是她的工作。这里的生活很简单，吃食堂的饭，穿配发的衣服，干分到的活，仅此而已，作为一个精灵，她对人类并没有太多的好感，除了某些特殊的人。在这个千人营地里，她作为一个精灵，时常感觉自己漂流在一望无际的海洋中。 “伊莱娜祭司，这是冯医生让我带来药片。”克里特从肩上拿下包袱，从里面抽出一个自封袋，透明的自封袋里，有两颗胶囊，两颗白色的药丸，以及一包草药，“冯医生说，这个彩色的胶囊，还有药片都是一天两次给卡特琳娜姐姐吃，草药用来外敷。” 卡特琳娜拿出草药闻了闻道：“这和卡兰达团长的伤药差不多，我想我只要敷这个就行了。至于学校的魔法药丸，还是留着给别人用吧。我听冯医生说过，这些东西很珍贵，用完就做不出来了。” “这……”克里特挠挠头，“姐姐，也许你该问问冯医生？” “真不用，我以前伤得更重，还不是靠这些草药就挺过来了。你们不了解佣兵的日子是什么样的。”她药丸郑重地放回袋子，封好口，塞进了克里特的包裹，“这些药片可以救别人的命，你要收好了。” 克里特拗不过她，只得同意了。 “一起走吧。我也不该在这里耽误伊莱娜祭司的时间了。” —————————————————————— 两人走在营地里，沿着上来的路慢慢走向村口。 “其实，是我的一个伙伴死了。”卡特琳娜说道。 “啊？”克里特惊呼了一声。 “一个对我很好的小个子。前几天，保护商队的时候遇到了强盗，他被一箭射中胸口，没救回来。他一直很照顾我。” “卡特琳娜姐姐，你别伤心了。我……” “傻孩子，我们佣兵看过很多人死去，你不用担心我。但是你要明白，我真的很理解你的感受，他们对于我，就像是家人一样。” “嗯。”克里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卡特琳娜揉了揉克里特的头道：“不说这个了，萧晨大人这次匆匆离开，没有来得及关照你太多，你可别多想。” “怎么会。毕竟他们收留我了。”克里特答道。 “我能感觉到你的不甘心。但是别心存怨恨。”卡特琳娜回头看他，克里特转头避开了她的眼睛。 “我也能感觉到你的心思，是因为我们很像吗？”他问道。 “很像吗？也许只是我们同病相怜吧。”她说道。 第五十三章 谈判桌外 萧晨身着法师袍，身体陷在一张靠背椅中，静静地望着窗外倒映在地面上的火光。今晚的舞会正在隔壁的大厅中进行。伯爵召集了他附近领地中的大小贵族，携带着夫人和儿女前来捧场。加上萧晨带来的三十几人，气氛十分热烈。即使隔着走廊和厚重的木门，萧晨依旧能够隐约地听到音乐，还有人们大笑或鼓掌的声音。 不过对他来说，提前退场来到这间昏暗的偏厅，却是有更加重要的事情。 谈判已经进行了两天，明面上该说的东西，都已经说了，有一些问题，却更适合在这样的场景下聊一聊。 果然，一会儿过后，伯爵独自一人推门进来，他今天穿着宫廷礼服，领子和袖口都被花边扎得很紧，看上去向一只被扎住了脖子的鹅。他解开自己领口，长舒一口气，然后才不紧不慢地走到萧晨对面的一张椅子坐下，掏出手帕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珠，笑道：“我讨厌这种宫廷装束，那位裁缝设计这样衣服的目的，肯定是为了报复我们这些贵族。这副打扮，一跳个转圈舞就可以让我喘不过气来。” “也许是你们的国王陛下，希望你们这些贵族不要太过精力旺盛。” “啊，每一位国王都希望自己的国家由一群安分守己的贵族，一群愚昧无知的农夫，一群勇猛愚忠的骑士，还有一群美艳动人的姑娘组成。” “这里面似乎没有法师的位置？”萧晨问道。 “难道你们这些法师不是国王们最忌惮的人吗？”阿里亚斯摇着头笑起来，“或者说，你们家乡所在的远方国度，并不是如此？” “在我们那里，相比魔法师，可能国王更加畏惧普通人的力量。”萧晨含糊地答道。 “普通人？”伯爵沉吟了一下，“你们那里肯定是个魔导器物特别繁盛的地方，会让普通人也有不可小视的力量。否则断然不会像你说的那样。” 萧晨有些惊讶于伯爵的敏锐，点头应道：“我们那里，有些普通人操控的‘魔法装置’甚至有毁灭一个城市的力量。”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你们这些人太过宽容大意。如果力量不集中在出身高贵，拥有理性的人手里，那会是很可怕的灾难。你们那儿国家和国家之间一定冲突不断吧。” 萧晨被问得有些愣住了，地球还真是个冲突不断的地方呢。他点头道：“的确如此。不过，只要有人的世界，哪个不是冲突不断呢？您看，我们到这里不过三个月的时间，已经战过了马贼，剿过了地精，还杀败了叛乱的奴隶。这儿也不太平啊。” 伯爵笑起来，他站起身，走到酒柜面前，拿出两个学校产的玻璃杯，将酒从一樽银壶里倒到了杯子里，然后递了一杯给萧晨道：“这不是你们那里人好斗的证明吗？” 萧晨接过酒杯，抿了一口道：“不过我们依旧热爱和平。这也是我为什么要来和你谈判的原因。你也一定了解到，我们除了可以夸耀的武力以外，还可以提供的很多产品，知识，这些东西在任何地方都可以转化为财富。” 伯爵靠上椅背，十指交替握在一起，然后用手指敲打着手背。他凝视着萧晨，像是要把眼光穿透到对方心中。 “合作，还有财富。嗯，我喜欢这些词，可是我还没有感受到你们的诚意。足够的，有保证的诚意。”伯爵配合着他说的话，微微摇起头来，“我们周围的这个世界，只有一个很简单的规则，那就是尊重力量……以及，不尊重力量以外的那些东西。协议可以背叛，人心可以操纵，商品可以掠夺，只有力量才可以保证这些东西按照我们希望的方式运转。所以，我们如果合作，必须首先是基于力量的合作。至于你们这两天说起的货物，技术，商路，在力量面前，太脆弱了。” “可是，其他这些不也是必不可少的吗？” “我知道，而且我知道有不少人，比如苏埃罗的某些家伙，就愿意和你们在其他方面进行合作。但是你要明白，我要的更多，我能给你们的也更多。我们坐在这里，不是为了卖个商人们更多的货物，然后赚几个小钱。这对我……狂战士的后裔，和你……魔法师的传人来说，太渺小了。” “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先问问你们自己需要什么。这两天来，我已经听得很明白了，你们并不清楚自己要什么。你们谈判中提到那些条款，无非用一些没什么价值的货物换到我祖宅的那块土地，借助当地那些穷鬼和奴隶的力量把那块地方经营起来，然后生产各种大家没有见过的商品，赚回金钱和物资，最后把黑山经营成一块让人羡慕的领地。在那里普通农户都能吃上一天三顿白面包，一个奴隶都有可能成为小官吏，所有的人都会按照你们的新秩序生活，简直就是人间乐土！我说的对吗？” 萧晨不得不承认伯爵的远见，这真的是学校里很多人的想法。虽然他早已发觉伯爵花天酒地的形象不过是一个遮掩，但是今天私下见面听到的这些话，倒让他对伯爵刮目相看了。萧晨自己并不完全认同这样的观点，不过这不妨碍他对伯爵的佩服，他答道：“伯爵阁下，你看来做了不少调查，也很懂得人心。居然对我们产生了这样有意思的观点。” “但是，在我看来，这不过是愚蠢的梦境而已！”伯爵一口喝完了杯中酒，然后把杯子重重地放在桌上，“你们这样做下去，只会成为公敌，然后被淹没在这片土地上。因为你们忘记了谁是这个世界真正的主人。” 他站起身，踱到窗口，背起手望着窗外，灯火之光照亮了他的脸庞，颇有几分指点江山的意思：“力量带来权力，而权力则操控众生。平民，奴隶，他们人数众多，但是他们没有掌握真正的力量，所以他们被我们压在下面，用他们的劳动供养我们这些人。你们需要真正联合的，是我们，贵族，战士，法师，祭司，是力量的所有者。只有得到这些人的认可，你们才可能在这个世界上立足。否则你控制再多的农夫，拥有再多的奴隶，不过是用树叶搭起的棚子，风一吹就会飘散无踪。” 萧晨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他平静地说道：“我们正在寻求他们的接纳。和这些力量的所有者共赢才是我们的目标。” “但是，这里有个问题，他们为什么要接纳你们？为什么要允许你们出现，夺走他们的土地，商路，奴隶和财富？世间的财富是有限的，你占据越多，他们就占据越少，他们为什么要允许你们这么做，让他们领民用自己生产的粮食和物资换回你们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阿里亚斯伯爵转头看向萧晨，眼睛里竟有几分悲天悯人的模样，他用深沉的语气说道，“我不用推想太多就知道，你们的武器和盔甲会让他们的铁匠失业，你们的玻璃和瓷器会让他们的作坊倒闭，你们的肥皂和香水会让他们把多年来辛苦积攒的金币都乖乖送进你们的口袋。随着时间流逝，你们会越来越富有，也会越来越危险。等到有人忍不住向你们动手的时候……无论那是因为贪婪还是嫉妒，或者是感受到你们威胁……那可是比马贼们强大无数倍的力量，你们真的能顶住吗？” “这不是我想看到的。因为我并不想打出手中的底牌，那将是一场灾难，对所有人都是一场灾难。”萧晨依旧平静地说道，“不过，你会这样说，应该已经为我们想好了出路。” 伯爵赞赏地点点头道：“你是个冷静而聪明的人，萧晨法师。是的。我的办法很简单，军事联盟。你和我的联盟，真正的相互背靠背的联盟。那将是刀剑和魔法的联盟，也是力量和知识的联盟，还是外来者加入本地力量中的联盟。如果这样，我和我其他的盟友，都将视你们为我们的伙伴。生意可以畅通无阻，安全可以得到保证。你的敌人就会成为我的敌人。” “然而，更重要的是，你的敌人也会成为我们的敌人。”萧晨缓缓说道。 “这一定是一个值得付出的代价。因为地理位置和熟悉程度的关系，在伊比利亚王国，没有人比我更适合做你盟友。”伯爵笑起来，笑得有些冷峻。 萧晨知道他还有半句话没有说出来：在伊比利亚王国，没有人是比我更有威胁的敌人。萧晨笑了一声，站起身来，同样站到了窗前，认真地看着伯爵道：“我的国家有很长很长的历史，任何一个简单通读过历史的人都知道，有无数军事联盟都以背叛收场。这也是我们不愿意轻易许下盟约的原因。” “然而，那总比连被人背叛的资格都没有要强。而且，我愿意用我最大的诚意，提供一个保证。” “什么保证？” “联姻，王国的每个人都知道，我可爱而美丽的独生女是我的心头肉呢。” “你是说，赛琳达和李佳？” “不，我是说，赛琳达和你！” 第五十四章 几问本心 夜色很深了，但是李佳的房中依旧点着灯火。 李佳瞪大着双眼，但是目光却游离在天外，双手僵在空中，微微颤抖。整个人就像一段即将被风吹倒的朽木。孤立无援地伫立在荒原中。 萧晨端着酒杯，不动声色地看着他这副表情，心中暗笑他沉不住气，嘴上却颇为诚恳的说道：“唉，也不知道伯爵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的，也许这就是封建家长的做派吧。不过我可没有答应他。” 李佳愣了半响，才用手搓了搓自己的脸，喃喃地说道：“不奇怪，不奇怪，怪不得，怪不得。” “喂喂，你没事吧？”看着李佳如同提线木偶般的动作，萧晨问道。 “我没……没事。我只是在回忆他之前和我说的话。我现在有些想明白了。呵呵，没想到到头来，穿越到了异世界，我还是被人看不起。” “别动不动就看得起看不起，你这个家伙，能不能自信点。”萧晨有点看不下去李佳那副苦瓜脸了，“在前世你好歹也是名牌大学的研究生，这回又成了魔法师，别做出这副可怜样了行不行。” “你又不是不明白！以前的时候，人人都觉得我只是个胆小没用的书呆子。除了读书成绩好，还有什么拿得出手，那些女生都懒得搭理我！”李佳终于从呆滞的模样中恢复了过来，愤愤地说道。 “你可以证明给他们看你不是啊，我知道你有时候挺机灵的，能搞定事。上次和佛洛罗镇的那些家伙做生意，你出力不就很大嘛。再说了，在这个异世界泡上美女的，你还是学校独一份呢！”萧晨安慰道。 “那只是巧合罢了。赛琳达自己都说，一开始接近我，只是为了刺探情报。” “不过你把她拿下了啊，典型的糖衣吃下，炮弹送走。” “这有什么用！”李佳声音大起来，“我想娶她，可她的父亲看不上我！” 他一把夺过萧晨手里的酒杯，猛地把剩余的酒都倒进了嘴里，甘冽的果酒呛到了他的喉咙，让他止不住地咳嗽了起来。 “咳咳。”李佳咳了好一阵才缓过来，他仰起因为气急而通红的脸，吼道，“我就在想，为什么我比你们早到大半个月，那个老家伙从不和我谈实际的东西。为什么他对我的态度总是不冷不热。原来他就是觉得我不行！这个老狐狸，太奸诈了！” “看待问题的立场不同而已。你也不用这么说他吧。怎么说他还是你准岳父呢。”萧晨道。 “他看不起我的实力。他觉得你比我强得多。所以才想和你联姻。这些不要脸的贵族，只知道眼前的利益。我明明也觉醒了魔法的力量，我现在实力还不够，难道以后就不行吗？他竟然就这样抛弃了我！”李佳吼了几声，因为情绪激动，开始喘起了粗气。 他怒气冲冲地在屋里走了几个来回，几次想把手里的玻璃杯砸到地上，但是最后还是把玻璃杯重重地放到了桌上。 “砸吧，砸吧，你砸了伯爵就得买新的，怎么说都是我们小赚一笔。”萧晨轻笑起来。 “你怎么不急？还有心思开玩笑。”李佳怒道。 “我在想你被伯爵气死，或者因为喝了点小酒醉死，会不会便宜了我。怎么说赛琳达都是老有异域风情的大美女，配我也不亏，我有什么好急的？”萧晨悠然喝了口酒，反问道。 “你这家伙！你现在还说这种话！” “好好，你还想不想听后面发生的事？” “别废话！快告诉我，你们最后到底说了些什么？” “告诉你之前，让我先问你一个问题。”萧晨坐正身子，正色问道，“如果，伯爵坚持自己的意见，就是不让赛琳达嫁给你。学校却非常需要伯爵的支持，因此不愿意为你把关系弄僵，那你会怎么办？” “我，我……”李佳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一下子静了下来，“我惹不起躲得起，既然你们都要和我过不去，我就带走赛琳达！” “去哪儿呢？你确定她会和你走？你确定自己能养活她？你确定你们能逃到一个新地方开始生活？” “天无绝人之路吧。” “还有，那学校怎么办？如果伯爵和我们决裂，然后他想要回自己的土地，甚至不惜发动战争呢？” “这……”李佳一开始还想说几句狠话，不过当他在脑中认真过了几遍现在的局势后，神情开始落寞起来，他双手捧着脸，缓缓坐下，“我……不知道。” “如果伯爵，学校，所有人，都说只要我把赛琳达给娶了，这些事就不会发生，你真会跳出来反对吗？” 李佳迟迟不肯说话，头却慢慢低了一下去，“我……我真的不知道。” 萧晨看了他良久，见他不说话了，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怂！之前的脾气哪儿去了？” 李佳抬头瞄了萧晨一眼道：“你都说了，学校需要他的支持，我，我不可能硬要坏大家的事啊。万一，影响到大伙的生存怎么办？” “这理由真烂。倒像是伯爵游说我的说法。”萧晨摇头道，“想要就努力去争取，不要畏惧压力，前怕狼后怕虎，能成什么事？如果你都没有决心，我怎么帮你？” 李佳有些赧然，他用手在脸上努力抹了几下，抬头道：“你说得对。是我犯糊涂了。” 萧晨接着道：“我当时就拒绝了伯爵，我明确地告诉他，‘如果我们之中有人会娶赛琳达，那个人只会是李佳。如果李佳娶了赛琳达，并不是因为我们把他们当做联姻的筹码，而是因为他俩是相爱的。’当然，伯爵嘲笑了我的天真，但是我已经尽我所能说服伯爵，你是一个有资格娶她的人。 “我……，唉，我可能真的很没用吧。不过，不过你说得很好。”李佳低声道。 萧晨站起身来，拍拍李佳的肩膀道：“在巨大的利益面前。联姻这种事情，终究是靠不住的。我们目前要做得只是稳住伯爵，让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安顿下来，如果一场你本来就十分渴望的婚姻能让他更加信任我们，那自然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只是这场婚姻未必是一件好事，也许会给你巨大的考验。我现在有些担心，你以后面面对巨大的压力，会不会后悔这样的选择？ “巨大的压力？” “我们所成长的社会和这里完全不同。我们的观念，想法和这里的人们格格不入。我们如果生存下来，那必然是秩序的挑战者，所有旧秩序的得益者都是将会成为我们的敌人。除非我们愿意放弃我们珍视的观念，安心做一枚封建社会的螺丝钉，向高位者称臣，向低微者挥鞭。”萧晨慢慢说着，话里透出一种历史的沉重感，“我知道，我们中的有些人能做到这一点，并且完全不以之为耻。但是我做不到，郭校长做不到，罗玲也做不到，你呢？” “我，我也不会去做一个封建领主，反而会像你做的那样，去解放他们。我很看不惯那些贵族完全无视平民的做派，我到了这里以后，一直很和善地对待这里的居民，不过……有时候他们的确太害怕我了。”李佳答道。 萧晨立刻反问：“你没有发现吗？你来这里才半个多月，已经能够习以为常地面对给你鞠躬下跪的平民了。更何况你会成长为一个强大的魔法师，超越旁人的地位和力量会让你始终站在高处。我不说你都能想象，身居高位，而不俯视着看人，那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你真的那么有信心吗？” 李佳心头一惊，背后的冷汗已经流了下来，他知道自己不是什么意志坚定之辈，而人上人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这些天里，所有人对他的恭敬，已经让他开始习惯这种感觉。‘权力比美女和烈酒还要诱人’，他脑袋里响起了伯爵某一天说过的话。 “更何况到时候，你就是封建领主家庭的一员了，如果那时候赛琳达要你‘有个领主的样子，好好管管那些贱民呢？’，你会怎么做？” “我……”李佳不禁犹豫起来。 “我不希望你因为她的关系，最后会蜕变和堕落下去，变成高高在上的讨厌鬼。” “我，我会努力改变她的，怎么说，我们都代表着一些更加先进的东西。我不知道你们怎么看赛琳达。但是我能够感觉得到，她心内是一个善良的人。”李佳郑重地说道。 “但是，如果我们最终不可避免地和伯爵决裂，这种来自两边的压力，就是你必须承受的。这可不是一场夹板气而已，也许是真正的生死抉择。你想明白了吗？” 李佳沉默了下去，萧晨并不心急，而是慢慢地等他想明白，从萧晨内心来说，他矛盾的，他从不觉得赛琳达是一个良配，可是李佳对她的心意却像黑夜中的火炬一样清晰…… “我没法保证什么，我只知道，现在如果我不去争取，那我会后悔一辈子。即使我会堕落成自己鄙视的人，也没法让我放弃这一点。”李佳抬起头说道。 萧晨看了李佳很久，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么，良久之后，他说：“我明白了，既然这样，我们就想办法让你尽快获得足够的力量吧。” 萧晨起身打开自己的行李袋，从里面拿出一本厚重的大书。 第五十五章 不改初衷 清晨时分，赛琳达身着皮甲，手持长剑，走进了城堡外面的演武场。 说是演武场，其实更像一块林边的空地，有几个木桩和箭靶被竖在场地中，外围则是简陋的木篱笆防止外人误入。 出乎她的意料，向来冷清的演武场，已经响起了奇怪口号。近二十个萧晨带来的战士正在这口号下，排成一排，做一些走走停停的动作。 赛琳达虽然和萧晨一行相处过一路，却没有真正见过这些战士的训练。在她看来，骑士的战斗更多是个人武艺的体现，列队则是低级士兵的工作。这些弱小的家伙必须肩并肩才能激起一点点勇气。至于让他们排列整齐的方式也很简单，用鞭子就行了。然而这样的队伍在强大的战士或者法师面前几乎是无效的，无论是斗气的爆发还是魔法的袭击都可以让他们迅速地崩溃。 然而这支黑山来的队伍很奇怪，几个明显在举手投足间流露出强者气息的人，竟然和一些普通士兵一起排起了队，一会儿左转，一会儿右转，做着很多战斗时完全用不上的动作。 即便是强者，也要服从命令的指挥吗？这会让他们在战场上发挥更加强大的效果？赛琳达并不确定，但是她至少明白了一点：这些人必定十分愿意听从萧晨那家伙的话，才会心甘情愿地在一块空地上被人摆布。 在这些人边上，有一个姑娘手持一杆银白色的长枪，正在独自练习枪法。那白色的枪样式十分简洁，在那姑娘手中如同一条白龙，灵巧而快速地在空中穿梭。 赛琳达认真地看了一会儿，发现这套枪法的思路十分精巧，却和王国流传的枪法有很大不同。 等那姑娘练完一个套路，赛琳达走上前去说道：“我没见过你，不错的身手。” “叶梓。不过我认得你，赛琳达爵士。你和李佳走得很近，我在黑山城堡执勤的时候，好几次见过你们在一起。”叶梓把长枪拄在地上，从边上的围栏上拿过一条毛巾，擦起汗来。 赛琳达笑了笑道：“那还真是我有眼无珠了呢，没有发现这样一位高手就在我附近。上次我来去很匆忙，并没有时间和你们这些强者一一见面。现在能再次遇上，运气还不错。” “我算不上强者，我的斗气才激发没有多久。”叶梓实话实说道。 “一般的冒险者，总会吹嘘自己的力量，最好用口舌把敌人吓退。要么至少也会遮遮掩掩，不想暴露实力，像你这么直接的可不少。”赛琳达靠在围栏上，用手轻轻摩挲着剑柄说道。 “我不是什么冒险者，也不需要对你撒谎，不喜欢那样。我只有一点点斗气，说一百句话也不会让它变多一点。”叶梓把毛巾继续挂在围栏上，同样靠着围栏，大方地看着赛琳达。 赛琳达笑起来，在晨曦的照耀下，这抹笑容被染上了金色，她突然有些欣赏眼前的姑娘，和她说话，似乎不用任何额外的心机，“一点点斗气，也足以拉开一个人和普通战士之间的差距。我就没有能做到这一点，所有才只能用一些简易的魔法帮助自己战斗。你这么年轻就已经走在了正确的道路上。不容易。” “正确的道路？”叶梓和季益君的斗气，都是自己从地球上的内家功夫摸索演化而来，实际上对这个世界的力量没有清晰的认识，现在有人愿意说起，她自然听得认真。 “你不知道吗？只有把魔法或者斗气的力量锻炼到极致，才能踏上走向圣域的道路。其他的旁门，是没有这种机会的，比如我。我的魔法天赋不够，没有资格追求魔法的大道。” “圣域又是什么？”叶梓不由问道。 果然什么都不明白，赛琳达暗想道，看来黑山城堡对于斗气的传承很弱，她斟酌了一下道：“圣域是是凡人能够达到的最高境界，突破圣域，就是神的领域了。就拿你来说，目前你的斗气刚刚生成，等你再次跨过斗气遍体，斗气聚形和斗气离身的三个阶段，就有资格触摸圣域的门槛了。” “我稍稍动用斗气，就已经觉得自己强大了很多，如果达到圣域的境界……” “会非常强大，一百个你也不会是一个圣域强者的对手，不过，要达到那一步，难度也是不可想象的。据我所知，整个大陆明面上的人类圣域强者，一共也没有几人。”赛琳达有些向往地说道。 “都有哪些人？” “王国有虚空圣者萨索和千仞剑圣贝内加斯，帝国有寂静礼赞莫拉莱斯和冰川行者塞莉亚，南方城邦则有光之刺客基罗斯，北方沙漠有狼王青牙和狮王银鬃，还有自然神殿的排位最靠前的四位金枝祭司，至于暗地里的话，那些蠢蠢欲动的古神信徒，各大势力的暗中守护者，以及避世的法师塔中可能还有几个吧。” “怎样才能变得那样强？” 赛琳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现在越来越喜欢这个简单的女孩了，“战斗，不断的战斗和领悟，也许有一天你就到达了彼岸。” 于是，她拔出了手中的剑。 而叶梓也抬起了手中的枪。 ————————————————————— 赛琳达走在城堡的回廊里，右手空悬在左前臂的上方，口中默默念着咒语。在右手心发出的淡淡绿光下，可以看到左臂有一道十多厘米长的血口。 刚刚的那场较量，虽然她凭着丰富的经验险胜了对方，但是叶梓的长枪还是在她身上留下了一道伤口。 但是她打得很尽兴，叶梓是一个很纯粹的人，和她比武的感觉也一样纯粹，就是不停地战斗，战斗，用各种可行的方法将对方击倒。 等赛琳达走到自己房门口的时候，伤口已经开始凝结，止住了血。她推开房门，却止住了身形。因为她房间的窗台边上，站着一个她十分讨厌的人。 “亲爱的小赛琳达，我刚刚从这儿看了那场比试，你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卡洛斯伯爵笑眯眯地说道。 “出去！”赛琳达似乎压根不想和他说什么。 “你还是那么有活力，我的孩子。”伯爵习惯性地忽视了她的态度，“不过，今天过来，我本来有件事情要和你商量。如果你心情不好，我们可以等下次。” 赛琳达站在门口一言不发。 “好吧，好吧。”伯爵耸耸肩，慢吞吞地向门口挪去。等他挪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叹了口气道，“不知道李佳那小子现在是哭还是在笑呢？” “说！”赛琳达喝道。 伯爵嘴角一翘，转过身来，“我昨天和萧晨谈了谈，准备把你嫁给他。” 赛琳达脸色沉了下来，她打量着伯爵，似乎是在分辨这是个事实还是个恶劣的玩笑，“你想对我的婚姻指手画脚？” “难道这不是王国的习俗吗？父亲为女儿的终身大事负责？”伯爵一脸无辜的样子。 “他人与我无关。我们家不讲这一套，因为你是你，我是我。”赛琳达斩钉截铁地说道。 “萧晨是个很不错的人选，实力强大，背景雄厚，外貌也过得去。他比李佳那个小子成熟多了。我知道你一直在盘算什么，你不是一直想为家族争口气嘛？你承认他们这一脉的魔法师潜力无穷吧？这是你最好的机会。” “让萧晨代替李佳，是谁的主意，是你，还是那个萧晨？”赛琳达的右手停止了治疗魔法，而是搭到了剑柄上。 “这种事情，自然是双方都有兴趣才能谈成的……” “你们背着我都说定了？”赛琳达头微微扬起，斜对着他的父亲，一脸藐视的样子。 “没错！”伯爵答道。 噌地一声，赛琳达拔出了自己的长剑，转身就往外走去。 伯爵有些措手不及，他跟在后面大喊起来，“喂，喂，你这是做什么去？” “我不喜欢你们的这个交易。所以要把它取消掉。”赛琳达冷声回道。 “那你拿把剑干什么？” “把萧晨砍了，交易自然就取消了。” 伯爵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下子窜到了赛琳达前面，伸手把她挡住。赛琳达毫不示弱地把剑尖抵到了他的鼻子前。 “好吧，好吧。你赢了。”伯爵像是没看到那剑一样，有些惫懒地说道，“好吧，你要知道谈判就是各种试探，这只不过是试探方法中的一种而已。虽然，我们都觉得联姻是好主意，但是萧晨还是觉得李佳更合适一些。他还向我保证，会让李佳在短时间里提升下实力，变得足够配得上你。不过，我觉得这个精明的家伙一定看穿了你的本质，在这副美丽的外表下面，有一颗暴龙的心。” “哎呦！”赛琳达收剑回鞘的时候，伯爵发出一声惊叫，他鼻尖上多了一道浅浅的剑痕。手一抹，血就渗了出来，“我的脸！” “呵，我前面伤了手，失误！”赛琳达甩甩手道，“不过，脸上多条伤疤会让你看上去更像男人一些。” 伯爵用一种，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伤的是左手的表情幽怨地看着她。 赛琳达则自顾自走进房间，砰地关上了门，什么话都没留下。 第五十六章 秘密集会 “来，克里特。再吃点。”霍克把另一颗糖塞进克里特手里，“你看看上面那滑溜溜的包装，这可是天上货，他们掉下来的时候带着的，吃掉一颗少一颗，反正比他们在工厂里新搞出来的糖块要好吃多了。” “你，你不吃吗？”克里特今天还是来第三营地送信，出门的时候，却被下工的霍克拦住，硬塞了两颗糖。 “嘿嘿，我可是大人了，大人更喜欢这个。”霍克从口袋里掏出一根卷烟，放在鼻头下面闻了闻，又颇为不舍的塞回了口袋，“再说我是库管，有些分配到矿上的紧俏东西，我还是不少的。” “谢谢。”克里特含着糖露出感激的神情，“你的工作可真好，大家肯定都很羡慕吧？” “羡慕个屁，再好能好过你，住得可是城堡？” “可我这些天也就是个信差。”克里特情绪有些低落。 “还没有人教你魔法吗？”霍克语气中带了点气愤，“要我说，你可不欠萧晨法师的，他这么对你，不公平。他至少应该让其他魔法师，就算是魔法学徒也行，带你学点东西吧？” 克里特吃着糖，摇头道：“我没见过其他的魔法师，除了罗玲女士和那个安德鲁法师，可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学徒更是一个都没见着。” “一个都没有？”霍克观察了他一会儿，小声道：“我今天带你去散散心怎么样？我在营地里认识了很多朋友，这些人都是些有意思的家伙，他们今天弯上会聚餐。” 克里特抬头看了一眼霍克，有些犹豫地说道：“谢谢你，我想还是算了。天色不早，我该回城堡去了。” “难道他们会看着你吗？”霍克问道。 “那倒不会，我一个人住单间，就算晚上不会去，也不会有人管我。” “那不是很好，你和我一起去见见大伙儿，然后就干脆住在营地里。”霍克把头凑到克里特耳边小声道，“有几个狩猎营地里的人，会偷偷过来，还会带来野味。还有两个从码头过来的，会带上鱼。你在城里也没吃得那么好吧？机会难得啊。” “你们怎么会有那么多人聚到一起，不是说入夜以后不能乱跑吗？”克里特面露担心地问道。 “嗨，营地里的人多了去了，看守又有几个？再说我们只是吃点新鲜的，聊点好玩的。被发现也没什么。” 等天真正暗下来，霍克带着克里特转到营地的边缘，这儿有几栋堆放杂物的大库房。他走到一扇不起眼的边门外。有节奏地敲了敲门。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一条缝。 里面的人似乎打量了他们一会儿，说了句：“新人？” “对，放心，一切符合规矩。”霍克搂住克里特的肩膀，“我的小兄弟克里特。” 里面的人没说什么，打开了门，转身走了进去。 房子里似乎一片漆黑，一个人都没有。克里特有些迟疑地看了一眼霍克。后者咧嘴一笑道：“别担心，跟我来。” 克里特跟着霍克的脚步走进房子，当他穿过房门的时候，房间变得明亮起来，就好比突然有好多灯同时被点着了。或者说，更像是突然进入了一个灯火照耀的新世界。 与此同时他发现，房间里并不是空无一人，相反有很多人或坐或站，相互交谈着，吃着东西。就在他踏进房间的时候，嘈杂之声扑面而来。如果不是这些人大都穿着粗布的衣服，他几乎感觉这是一个贵族们的酒会。然而就在走进门之前，他竟没有听到一点点声音。 克里特进来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他们，很多人停下了交谈，转头过来看着他。这些人有老有少，不过克里特发现，屋里的这些人，无论是站和坐的样子，还是交谈的内容，都不像平民。有几个身体过于强壮，让他想起了骑士和佣兵，还有些神神秘秘的像是传说中的施法者。这让他有些紧张，于是不知所措地站在了门口。 霍克看到克里特发呆的样子，有些得意的说道：“我们中间有能人！听说这是个法阵，能够让屋外的人觉得屋里空无一人，都是他们搞出来的东西。不过，这和我们没关系。跟我来，我们去找些吃的。” 众人的围观逐渐散去，霍克拉着克里特来到一张桌子边，桌上没什么精致的食物，只有几个陶盘陶碗里放着烧烤好的野味，鱼和一些常见的果子。霍克抓了一块兔肉，递到克里特面前道：“尝尝。” 肉香混合着焦味，在加上一些不知名的草木，味道十分诱人。克里特咬了一口，露出满足的笑容。 “值得一来吧？”霍克拿起一个兔子腿，一边咬着一边说道。 “不过，营地里面有酒馆，比这里更加热闹。为什么这些人不去哪儿呢？”克里特问道。 “酒馆？”霍克嗤笑起来，“你看看这里的人，我们每一个都大有来头。比如我，我祖上多少代都是南方城邦的子爵！我们家族甚至出过两名龙血战士，那可是真正的红龙血脉。就说这打来兔子家伙。”霍克指了指不远处一个虎背熊腰的中年人，“诺顿男爵，帝国人，射得一手好箭。” 霍克介绍了屋里不少人，每个人几乎都有背景，最差的也是个骑士侍从。 “你说，我们这些人就算因为战争或者犯罪变成了奴隶，能和那些真正的泥腿子在一起呆着吗？我甚至可以背诵七八首诗歌，可他们连字母都不认识一个。所以，我们这些上等人得有自己的去处。” 克里特闻言，放下了手中的肉，低着头说道：“那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给这些人唱歌吗？” “怎么可能！”霍克叫了起来，“你已经是一个法师学徒了，那是多么高贵的身份，足以加入我们这个群体。我们南方有句俗话，一个法师抵一个伯爵，一个学徒至少抵一个骑士！你糊里糊涂没发现，自己早已是上等人啦。” “可我什么魔法也不会。”克里特说道。 “这改变不了什么，身份这件事情，在于你是什么，而不是会什么。”霍克嘴里说着胡话，继续解决那只兔腿，“而且，我觉得这里有些人可能可以帮上你。” “帮我？” “当然，我们进屋的时候，那个遮挡光线的法阵是不是很神奇？你难道就不能先学点这个本事吗？”霍克一边说着，一边往远处招招手。 很快，过来一个比霍克大一些的年轻人。那人身形消瘦，个子挺高，看上去像个弱不禁风的病秧子，走起路来像是在飘。不过他的一双深紫色的眸子却很有神，薄薄的抿在一起的唇线，似乎预示着他是一个有决心的人。男子身上穿的也是粗布衣服，不过上面有个硕大的1字，克里特知道，这说明他是一号营地的人。 “霍克，你这个惹事精找我什么事？”年轻人的声音有些低沉。 “还有烟吗？”霍克盯着年轻人的口袋问道。 年轻人皱着眉头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扔在桌子上，“怎么不抽死你。” 霍克麻利地把烟叼在在上，指了指克里特道：“洛伦佐，你猜猜这是谁？” “嘿嘿。”年轻人笑起来，“真是个细皮嫩肉的小家伙，比女人还白，难不成是南方哪个家族的小少爷沦落到了这里？” “不不，克里特比什么小少爷可厉害多了。”霍克得意洋洋地摇头道。 “克里特？我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难道他是萧晨法师新收的那个学徒？” “可不是！这就是萧晨法师看中的人！克里特现在是我的好朋友。”霍克把烟凑在一根蜡烛上点着，美美地吸了一口。 洛伦佐重新仔细打量了克里特一番，突然面露讶色，他微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了一番，睁眼说道：“萧晨法师的眼光不错，我感觉到了他巨大的潜力，在魔法领域，他一定可以走得很远。可奇怪的是，萧晨法师收他做学徒有挺久了吧？怎么这些潜力一点都没被开发出来？” “那是，他还什么都没学到呢。你不知道吧，萧晨法师好些天前就离开了这里。弄得急着学本事的克里特很心焦啊。”霍克拍拍克里特的肩，“怎么样，把你的招数教他一点如何？” “我？他有一个自己的老师。而且，我也不是一个法师，我只是一个半吊子吟游诗人。” “但是你的那些把戏，也是法术不是吗？你看，事情很简单，克里特的老师显然太忙了，他什么都学不到。如果你能帮帮他，让他先学到几手，这样他也不会被人嘲笑成什么法术都不会的法师学徒了。也许将来他也能为你帮上忙。”霍克弹着烟灰说道。 洛伦佐耸耸肩道：“我们这些人倒不像法师那么注重传承。不过，我只会一些效果有限的小玩意儿，否则，也不会留在一号营地混日子。嗯，教教也无妨。我们这群人聚在一起，就像是一家人一样，本来就是相互帮助的。不过，最关键的是，你想学吗？” 克里特有些不知所措，嚅嗫了一会儿道：“我学了这个……萧晨法师回来不会生气吗？还有，您需要我怎么回报您呢？” “我想不会。这没什么冲突的地方。如果学徒变得强大，导师应该高兴不是吗？”洛伦佐反问道，“说回报没什么意思，既然你是霍克的好朋友，那就像是我的弟弟一样。而且我还欠霍克一个人情。你怎么说呢？” “我……我愿意。”克里特最后点头说道。 第五十七章 再启圣典 萧晨和李佳一动不动地对坐在茶几的两边，茶几上放着一本厚重的大书，有一层神秘的蓝黑色流光在大书的封面和封底之间流淌。萧晨靠在椅背上，注视着李佳。而李佳则一副低头沉思的模样。 屋里的几盏油灯加重了这种沉闷的气氛，只有火苗摇曳时产生的光影晃动，才让人发觉这并不是一张照片。 良久，李佳开口道：“我下定决心了。” 萧晨道：“你要考虑清楚。毕竟这中间蕴含着很大的风险。我在没有凝神基础的时候打开了它，造成了精神力的不稳定。你现在虽然有了凝神基础，但是烈风法和《死海影卷》的匹配程度是未知的，也许会比悬羽法更加糟糕。就算有我主持仪式，也可能会失败的。” “你说过，我们这些信息时代过来的人，精神力自有长处。而且我这里还有一瓶赛琳达从家中宝库里拿来的凝神药剂。”李佳道。 “那只是我的猜测而已。毕竟只有我和毛恺这两个样本。”萧晨说道。 “也许不止两个，你确定罗玲那天没看吗？”李佳道。 萧晨用手指刮了刮下巴道：“不管她有没有看过，只要她没说，我就当作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我相信她会做出最好的选择。而关键的问题在于，无论罗玲怎么样，都不能让你的风险变小。” “你这家伙真麻烦，先是用力量引诱我，然后又说了一堆关于风险的废话。你不知道作出这种选择是最难的事情吗？” “这就和手术前的知情同意书是一码事呀。”萧晨耸肩道。 李佳挥挥手，像是要挥走心中的纠结：“读书什么的，是我仅有的长处。我也只能想，书本不会辜负我了。” “心态不错，我觉得我们已经成功一半了。”萧晨笑道，“那我们就开始吧。你进入，我会随后进来主持仪式。” 萧晨将手轻放在大书上，上面由莫雷设下的保护结界迅速消退，露出了《识海影卷》的真容。萧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又靠回到椅背上。 李佳先是从桌上拿起一瓶橙黄色的药剂，据赛琳达的说法，这瓶药剂的价值可以在王都买下一栋房子。他没有犹豫，一口灌下了药剂，一股辛辣怪异的味道充满了口腔。片刻之后，他觉得自己的精神特别亢奋，意识也愈发敏锐起来。 李佳确定药剂开始发挥作用，缓缓地把手搭到书封上，静止了一会儿，然后慢慢翻开了书页，就像在搬一块沉重无比的石头似的。 “怎么上面会有中国名字。”李佳看到扉页，奇怪道。 “也许这就是这个世界最根本的秘密。”萧晨回答。 李佳没再说多什么，而是又往后翻了一页。书本里顿时射出了强烈的彩光…… —————————————————————— 李佳睁开眼，发觉自己身在一处坑道里。 坑道似乎在地底深处，墙面和地面都是干燥的泥土和碎石，坑道有两米出头高，宽度却只有一米五左右，有点像李佳在电视里看见过的古代墓穴。两侧的墙上，架着几支火炬，照亮了他脚下的土地。这让他发现自己似乎站在一个交汇点，面前有三条岔路向深处延伸开去。 这些路看上去很长，路的深处并没有火光照耀，漆黑一片，完全不知道尽头在何处。 李佳不喜欢这个地方，封闭而沉闷，还有一种夹杂着恐惧的诡异感，不断拨弄着他的神经。虽然，这种感觉似乎有点熟悉…… 知道自己正身处在《识海影卷》搭建的思维幻象之中，他还是忍不住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手，很疼，就如在现实世界中一样。 “迟钝的家伙，你要多久才能发现我的存在？”有些耳熟的女声在他后面响起。 李佳心中一惊，不过随即想起来，萧晨说过会有书灵出现。他小心的转过身去，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他看见了赛琳达。 赛琳达穿着他送给她的那身连衣裙站在坑道里，双手插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她似乎刚刚沐浴，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松散地披散在背上，身上也有些没擦干的水珠，在火炬的照耀下，像水晶一样点缀在白皙的身体上。 李佳从上到下打量了赛琳达好几遍，才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你怎么会在这儿，而且，穿上了这件衣服？” 赛琳达歪着头往李佳那边凑了凑，散发出一股清新好闻的香味。她倾着身子端详了李佳一番，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道：“呦，看看，他们又送来一个求欲不满的家伙，你的心上人就是我现在的样子吗？” “你……不是赛琳达，你，难道你是书灵？可你为什么会变成赛琳达的样子？” “不错。”书灵站直了身体，用手指了指李佳的脑袋，“你头脑里的任何形象，都有可能成为我的样子。当然，最有可能的模样，就是你朝思暮想的那个人，这是个，嗯，概率问题。” “你，你是说，乡村姑娘一样的赛琳达，是我心里一直在想的？” “是的，你还喜欢刚刚洗完澡的她。你很污。我喜欢“污”这个词，很准确地形容了你。帮助你们开启自己的识海空间最大的福利，就是能学会你们脑袋里的新东西。”书灵捂着嘴笑道。 “你扮成这样有意思吗？”李佳有些尴尬地问道。 “我是一个没有形体的灵魂，对我来说，任何存在形式都是自然的。长成这样，或者穿成那样，对我完全没有意义。” “但是，对我有意义……”李佳道。 书灵歪着头说：“难道……你嫌这件衣服不好看？”它伸手捏衣服的下摆，像是要把它扯下来似的。 “不不不。”李佳拼命摆着双手，同时觉得一股热流涌上了自己的脸，“我是说，是说你变成谁都行，别用这个形象。你可以变成……嗯，比如萧晨，你知道他吧？或者，罗玲，也许你也见过她？” “虚伪的人类，明明做梦也渴求的东西，一定要装出一副清高的样子。”书灵邪邪地笑着，这种笑容用赛琳达的脸表现出来，拿倾国倾城来形容也不为过，“不过我要让你失望两次了，第一个问题，这不取决于我，也不取决于你，当你打开书本的时候，《识海影卷》就设定了我的模样，这是……你的世界的一部分，就像你所在的这个坑道，你可以逐步改造他，但是你无法简单地把它变成另一个世界。至于第二个问题，别向我打听别的使用者的事情，我做不到。这是这本宝典的创造者给我立下的最重要的规矩。” “创造者？这本书的创造者是谁？”李佳问道。 书灵摇头道：“以你目前的实力，我不能告诉你这些。” “这也是创造者设定的规则吗？” “不。”书灵露齿一笑，“我觉得你还不够格。我的有一任主人告诉我，弱者承担不了太多东西。我觉得创造者的名字对你会是一个很大的负担。” “好，好吧。连一个灵魂都说我是弱者。”李佳有些丧气地低头问道，“那我们现在做什么？” “看看你的世界，教你如何在这个世界里变强……或者完蛋。”书灵背着手扫视了一番周围，然后感叹道：“多么广大又曲折的地下世界啊。” “你能看到那些通道通向哪里？” “当然，你可以把我理解为帮助你塑造这个世界的顾问。我自然对你的世界略知一二。如果把这个世界比作一棵参天大树的根系，你现在只不过是站在树根处的一只蚂蚁。眼前被火把照亮的世界是你所能控制的精神力，而那些黑暗的坑道……”书灵指了指那漆黑的幽径，“则是你庞大的潜意识。” “我该怎么做？”李佳问道。 “拿上一支火把，往前走，把一条条道路点亮。”书灵说道。 李佳从墙上拿下一支火把，站到了一条坑道的洞口，他试着用火把往洞里照了一照，没想到不知哪里吹来一阵强风，带着尖啸之声，转眼就把火把扑灭了。 李佳听到这尖啸声，只觉得脑子一痛，似乎有乱七八糟的念头冲进了自己的脑袋。他惊叫了一声道：“啊！这是什么鬼东西？” “那阵风，而是你潜意识中各种杂念和负面思绪的具化。千万小心，它可能还会化成其他足以致命的存在来攻击你的精神，动摇你的心智。不过这火把就是你能控制的正面情绪，火光被点亮之处，它们自然就会退散。”书灵叹了口气，“你这个人也许看上去人畜无害，但是从这个冥想空间就可以看出，你的心灵是如此复杂和曲折，你的黑暗面是如此的巨大。这让你的修行尤其凶险。他们会变成陷阱，岔路甚至怪兽。我觉得你应该好好考虑，是否继续下去。” 李佳沉默了好一会儿，转身面对着书灵说道，“我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念头通达的人，也没什么赤子之心。我心里有很多难过的事，有很多不平的情绪，还有各种怨恨的想法。怪不得这些黑漆漆的通道让感到眼熟，原来他们就是真正的我。” 第五十八章 成败之别 “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最了解自己的，可又有多少人真正花过时间，去探索自己的内心呢？你们人类，每天面对的诱惑太多，心思都记挂在外物上面，大都不思内省。但《识海影卷》会毫不留情地把整个心灵映射出来，让任何龌龊的东西都无所遁形。”书灵指了指李佳的心口道，“你现在的样子就像一个小姑娘，懂事以后照镜子发现自己是个丑八怪，真是让人同情啊。” “没什么好同情的。不过任何人看到自己的心灵如同一个地下坑道，估计都不会很高兴。”李佳摇头道，“我至少一直在克制这些念头。没有比认清黑暗的人，更懂得光明的宝贵之处。在这个冥想空间里，至少我有机会改变自己。至少我有机会照亮自己的内心，不是吗？” 书灵缓缓点头：“希望你真如自己说的那样。作为灵魂的解读者，我最不喜欢沉沦的失败者。” “失败者？在冥想空间里，什么是成功，什么是失败？” 李佳看似问了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但是书灵的神情却前所未有地严肃，这和她诱人的模样形成了很强烈的对比，“创造者曾经告诉过我，成功者就是彻底改造自我的人。而失败者就是迷失在他人意志和自身的本能中的人。” “改造自我？”李佳有些疑惑。 “凡人是心灵驳杂而脆弱，而魔法师心灵纯净而通达。越是强大的魔法师越是如此。即使是被世人看作邪恶源头的亡灵法师或是杀人无数的战斗法师，他的心灵世界也一定是一个美丽之地。” “这和力量有什么关系？难道心灵世界好不好看和精神力的强大与否有关吗？” “你的心灵好比一块没有加工过的矿石，强大法师的心灵则是一块经过炼金提纯又千锤百炼的精铁。哪一样制作的武器会更加强大呢？”书灵用一个比喻反问道。 李佳若有所悟，他又问道：“什么是迷失在他人意志和自身的本能中呢？” “就像刚刚，你被风中的杂念侵袭，如果这种念头足够强大，就会影响你的思维。如果你失去了本心……那么，现在和我交谈的这个意识就不复存在了。这些念头有的来自于别人对你的看法，有的来自于你的生物本能。” 李佳露出震惊的神情：“你是说，我们会受到别人对我们看法的影响？别人认为我是什么样的人，对我有什么看法，就会慢慢影响我自己？可是我们是生活在人群中间的啊，别人对我们的看法难道不重要吗？” “别人的看法是否重要，取决于你是强者还是弱者。我看过你的一部分记忆，被别人影响这种情形，对你并不陌生，不是吗？” “是的，我很多时候，是为别人活着。做一个好孩子，读好书，不要早恋，考个好大学，成为一个谦虚的人，谨慎的人，听话的人，乖巧的人，又或者是放开一点，大胆一点，多和别人交朋友……我这一辈子听到无数这样或者那样的劝诫，有时候它们甚至相互矛盾，让我不知道该怎办。” “对于魔法师来说，我认为我是什么样的人，才是最重要的。修炼的目的，就是让我变成那样的人，救世的勇者也好，毁灭的魔王也罢，那都是自己寻找的，将会走到底的道路。” “原来是这样……，那本能呢？” “那就更简单了。”书灵突然露出一个妩媚妖艳的笑容，靠近李佳，把头轻轻搭在他肩上，一手勾住他的头颈，一手抚着他的脸庞，娇声问道：“如果我不要你学那些讨厌的魔法，而是想和你做些更有意思的事情呢？” 这算那儿出啊？画风说变就变！李佳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蹦出来了，他赶紧挣开了对方的手，急忙后腿了几步，眼睛死盯着地面，大声说道：“别这样，别这样，我知道你不是她。” “可如果她那么说呢？” “我，我……”李佳结巴着。 “你看，这就是你要克服的东西之一，否则你是走不远的。”书灵又回到了原来双手插腰的样子。 “你，你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吗？” “我是灵体，并不是人，可没有那么多这个好，那个不好的观点，另外，我刚才那番表演是从你心底的幻想中提取的。呵呵，到底谁该不好意思呢？”书灵捂着嘴笑道。 李佳吭哧吭哧了半天，问道：“那如果真堕落了会怎么样？” “大部分堕落的魔法师则会失去力量或者干脆死去。但也有一些魔法师会堕入狂乱状态，他们没有清晰的神志，但是又有魔法的本能，就会变得十分危险和难以理喻。这样的疯狂者，一般会造成很大的危害。梦之塔历史上有一位圣者，因为妻子和女儿被对手残忍地杀死而堕落发狂。因为他，整整一个城邦陷入了他狂乱的识海投影中三年，梦之塔和剑之塔的高手花了整整半年时间才破开他的领域，最后在识海投影中杀死他。而整个城邦里的人早已死了个干净，变成了各种亡灵生物。” “似乎他获得了巨大的力量。” “只是疯狂而无序的力量。别渴望那样的力量，好自为之吧。” 李佳摇了摇头道：“我又不是疯子，只是好奇而已。告诉我该怎么做吧。” 书灵走到坑道的墙边，用手拍了拍石头的墙面，奇怪的是，每当他拍到墙面的时候，并没有发出应有的声响。墙面反而产生了一种破碎感，变成了腾起的雾气，似乎组成墙面的材料被打成了一个个极细的粒子，被震荡了起来。 而随着她手的离开，所有的粒子雾气又回归原位，变成了原来那堵墙面。李佳看着书灵的动作，而后自己也试着敲打了一下墙面。坚硬，冰冷，就像他在实际世界中触碰过的墙面一样。 “记住，这里所有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物质，而是你的精神力。火把是它，罡风是它，保护那火苗也要靠它。你所能操控的那部分精神力还太弱小，很难动摇意识和潜意识中的其他部分。但是随着你的修炼，你在这个世界里能够做到的事情也将会越来越多，那时候，你最强大的力量，就是你的想象力。” “看来你很强大，足以干涉我的冥想空间？”李佳问道。 书灵轻轻地往墙上的火把一招手，一簇火苗就像活了一样，从火焰中间分离了出来，那或火苗随着书灵手指的挥动，在空中飞舞，舞了一阵以后，火苗竟然变成了一条活灵活现的火龙，指头长的火龙一边飞行，一边摇头摆尾张牙舞爪。最后火龙绕着书灵的身体转了好几圈，然后又化为流火，一头扑进了火把里，书灵双手一摊道：“任何事情做久了，就会变成熟练工，我已经记不清楚，踏入过多少法师学徒的冥想空间了。你们这个层面的世界，对我来说简直就是不设防的。” “我以后也能做到那样？” “当然，这只是个小把戏，给你长长见识。你是个魔法师，在自己的冥想空间里，应该有更高的目标才是。” 李佳思索了一会儿，集中精力看着火把，稍微过了一会儿，火把突然颤动了一下，再接着火焰开始扭动，像是有什么力量在拉扯它们，这种形态维持了一会儿，就见火焰突然暴涨了起来，高度达到了将近一米，一直烧到了坑道的顶上。李佳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小声道，“我明明也只是想分离出一簇火焰的。” “慢慢来吧。不过我建议你不要浪费刚刚的成果，试试带着这支强力火把，能不能进入到前面的坑道里。” 李佳点点头，手执这支大火把，慢慢走进前方的岔路。不过当他刚将火炬探进坑道口时，那风的声音再次响起，火焰快速摇动起来，几秒之后，就彻底被吹熄了。 “这样也不行？”李佳拿着熄灭的火把退了出来，然后再次凑着其他火把将火点燃。 “记住，这是冥想空间，局限你的是自己的想象力。”书灵在他身后说道。 李佳若有所悟，他再次集中精神力，想象手中的火把外面有一个灯罩。火把上的火焰再次受到了干扰，无风自动了起来。李佳用手虚抚着火焰的外围，真有几分做法巫师的样子。凭空制造屏障似乎比增大本已存在的火焰难得多。李佳他像一个蹩脚的魔术师一样，在那里手舞足蹈了很久，直到火把的火焰之外似乎有了一层若隐若现的护盾。 生成这样一个屏障，并维持它的存在，花费了李佳极大的精力，更不要说不断变幻姿势消耗的体力。他发现在这个冥想空间里，身体疲惫的感觉竟然和现实世界并无二致。他喘着粗气，对书灵说：“希望这次能行，我觉得精神要被抽空了。” 然后，他极为小心地维持着屏障的存在，一步一步慢慢地走进了坑道。 过了一会儿，坑道里的光线变亮了一些。一根崭新的火把出现在了岔路的墙壁上。 第五十九章 两个秘密 三号营地，已经是黄昏时分。很多人都已经吃完了晚饭，或是在屋外空地上，三三两两的聊天，或是走在营地的水泥道路上散步。 这些水泥道路是前几天刚建成的，很多人把它视为魔法的造物，他们相信一定是有法师施展了某种神奇的土系魔法，才会让烂泥变为坚石。所以，饭后在这些道路上走几圈，成了营地里最新的时尚。 由于水泥的产量还有限，所以只有几天主干道完成了改造，于是，路上看新鲜的人就显得有些拥挤。而此时卡特琳娜正蹲在一间稍大的房子面前，看着这些人一会儿蹦一蹦，一会儿踩一踩，好奇地研究脚底下的秘密。 这时背后房子的门被推开了，季益君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穿了一件黑色体恤，上面用夸张的字体写着“I'm the king of the orld！”，下面是一条快干裤，腰畔则挂着那把用弹簧钢做得附魔长剑，双手插在兜里，肩耷拉着，充满了街头风格。不过，他现在的样子，怎么看都比穿着军装自然些。 季益君瞥了一眼卡特琳娜，觉得她就像一只绿毛的小猫，忍不住嘲笑道，“呦，怪不得他们叫你‘猫儿’，你蹲着抓老鼠哇？” 卡特琳娜的小脸涨红了，她强辩道，“你这种城堡里长大的娇贵人，压根不懂怎么才能活得长久。蹲着可以救你的命，站着只能当靶子。” 季益君笑起来，伸手去揉她头发，在他眼里，十六七岁的卡特琳娜不过是一个刚上高中的小妹妹，但是卡特琳娜一弹腿，就闪到了边上，根本没然他碰着。 她站起身，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好了，该看的地方都带你看过了，仓库也都正常吧？这儿一切好着呢。你该回你的大楼里去了。” “我建议你对我好点儿。”季益君装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我这儿有个消息，一般人都还不知道。想不想听？” “我才不要听呢，你就别想着使坏了。”卡特琳娜别过头去，不看眼前讨厌的家伙。 “这可是萧晨临走前提的主意，这你都不想知道？” 卡特琳娜马上把头别了回来，“那你倒是说说，是什么事？” 季益君得意地笑起来，“教你个乖。马上我们就要成立派出所啦，我啊，肯定是所长咯，你们这些愿意留下来的佣兵，就会变成警员，都归我管。” “派出所和警员是什么？”卡特琳娜一脸迷糊。 “嗯，看谁不爽就逮谁，然后把他们关起来。” 卡特琳娜狐疑地看着他：“罗玲姐姐说了，这里所有的事情都要讲规矩，哪会像你说得这样。只有那些差劲的贵族领主，才会在自己领地里乱抓人。我不信，你肯定是在瞎扯。” 季益君笑得更欢了，“有长进啊。一个佣兵都知道要按规矩办事了，不错，不错。好了，不说这事了，今天我的巡查也差不多了，哥请你吃饭。跟我走吧。” “我才不想和你一起吃饭呢。” “呦，这都不敢。” “谁不敢了，去就去。” “要说这五大营地里啊，你们这儿是吃的最没劲的，天天供应些糙米野菜，肉都见不到几回。”季益君一边往食堂走，一边嘀咕着。 卡特琳娜听得直摇头。 “怎么？你知道人家四号营地吃什么？天天有鱼啊。前几天我去巡查的时候，吃到胳膊那么长一条鱼。”季益君比划着，“这么宽。” “你吃过老鼠吗？” “什么？” “你吃过老鼠吗？”卡特琳娜又问了一遍。 季益君一愣，“没有，我又不是猫？难道你……” “我吃过好几次，我相信这边很多人都吃过。他们可能几年都没碰过肉了。”卡特琳娜面无表情地说道，“所以现在的日子对他们来说已经很不错了。你说那些对谁都没好处。” 季益君觉得有些不忿，被一个小姑娘给教育了。他想反驳一下，却发觉任何道理在吃老鼠的事实面前都有些无力。 “嗨，说到底，还是生产力的问题……”他嘟哝了一句卡特琳娜听不明白的话。 两人又走了几步，卡特琳娜突然停了下来，快步躲到一栋屋子的墙角，探出头去向营地的边缘张望。 季益君马上也轻手轻脚地跟了过去，跟着往外看，只见昏暗之中，有个人影从的边门出了营地。 “怎么了？” “你自己去吃饭吧。我有事跑开一趟。”卡特琳娜说道。 季益君却没答话，快步往边门走去。 “哎！哎！你做什么？”卡特琳娜一呆，赶紧跟了过去。 “自然是追过去。那个人看样子还是个半大孩子，一定有什么让你在意的地方。做作为巡查怎么能不去看看？难道你和那个人之间有什么秘密？”季益君边走边说道。 卡特琳娜低着头，快步向边门走去，也不说话。 “你担心那个人？那你还不和我说？真要有什么事情，我也比你罩得住吧。”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这个时间点，他怎么回去那个方向？他应该是回学校城堡去的，怎么会往林子里走？” “他是谁？” “克里特，萧晨法师的学徒。” ———————————————————————— “起来了，飞起来了。”李佳兴奋地叫着，身体漂浮在两米来高的地方，双手拉着另一个人的手，那正是赛琳达。 他们俩双手相握，目光相对。赛琳达晰白的脸庞在夕阳下，被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明，多了几分圣洁的感觉。对李佳来说，能如此和她相对而立，漫步空中，是比学会了飞行术更加让人开心的事情。 李佳看了一眼地面的位置，又让自己缓缓上升了一米，他信心十足地说道：“前天我就能飞上城堡的屋顶了，今天就算带着你也一定没问题。萧晨帮过我以后，我的精神力上了个台阶。今天我们飞得慢些，低些。过几天我就可以带你飞到城堡顶上看星星去了。” “屋顶上的星星和地上有一丝差别吗？！” “你咋不懂浪漫。” 赛琳达的脸红彤彤的。但是眼神里却透着几分慌张，飞行术是她从来没能学会的法术，她紧盯着下面的草地，大声说道：“浪漫个鬼！你集中精力啊！稳点，稳点！别晃，看得我头晕。” “别紧张，我们离地才那么点距离，还没边上那棵树高。平时你对自己施展战斗法术以后，跳得比这个可高多了。”李佳安慰道。 “那不一样，一切都在我自己的掌握中。而且，而且不会在半空晃悠啊。” 李佳用手揽住了赛琳达的腰，想让她平静下来。可没想到，这么一来反而分散了自己的注意力，飞行姿态更糟了。 “啊！你歪了，歪了。转过来，往左，再往左，啊，你这个笨蛋，这下彻底倒啦！” 李佳的飞行术还没掌握透彻，在赛琳达的胡乱指挥下就更加堪忧了。他自己飞的时候，空中打个滚，转个圈也是时有的事，更别说现在这样带了个人了。不过，好在被《识海影卷》塑成冥想空间后，他的精神力飞速成长，至少不会出现精神力不济，掉下去的事了。但对赛琳达来说这么胡乱地飞着，依旧十分没有安全感。她叫声越来越大，甚至推搡起李佳来。 李佳觉得自己就像在水里救一个拼命挣扎的落水者，被这个“落水者“又拉又扯，让他快要无法集中精力维持魔法了。 赛琳达越是喊叫，李佳就越找不到方向，很快两个人在半空中扭成一团打起滚来。要是被别人看见，只怕会认为是两个飞来飞去的高人在生死相搏。两人折腾了好一会，李佳觉得筋疲力尽，只得慢慢撤去魔力，让两人缓缓下降。可就在离地面还有一米的时候，赛琳达慌乱中一肘撞在李佳的肚子上。李佳一声痛呼，魔法溃散，两个人直接摔到了地上。 李佳背部着地，觉得自己脊椎都要被砸断了。赛琳达有他做垫子，倒是什么事都没有，一个翻身就爬了起来。 她坐在李佳边上，看着他一副死鱼样子，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她笑出了声，最后变成了哈哈大笑。 “笑，笑什么啊。帮帮我……我给砸懵了。”李佳抬起一只手，赛琳达一把握住了它，却不拉李佳，而是继续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知道我样子很惨，但有……有那么好笑吗？”李佳一边说着，一边试着支起身来。 “没什么，我只是很高兴，很久没有那么高兴了。”赛琳达终于止住了大笑，擦干眼泪，深呼一口气说道。 “啊！你开心就好。” “谢谢你，李佳。”赛琳达认真的地说道，“我们没想到，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走到这一步。大部分人永远走不到你这一步，即使有人走到，也大都会花去好几年的时间。而你在几个月里就做到了。现在主动权就在我们手中了。我突然觉得肩上的担子轻了很多，因为你可以为我分担了。” “那是因为有你和萧晨帮我。没有你偷偷给我的凝神药剂，没有他的魔法宝典帮我提升精神力层次，我也学不会这个飞行术。我觉得自己运气真是太好了，能够遇到你们这样的人。” “魔法宝典？那本魔法宝典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有这么神奇的力量？” 李佳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本来我提都不该提起这事，因为我答应过萧晨要保密。但我又不想骗你，所以我只能告诉你这本魔法宝典改变了而我的精神世界和冥想方式，但不能说更多了。你，你可别生气。” “我不会生气。”赛琳达俯下身，在李佳的脸庞上轻啄了一下。 一本书，就能改变精神世界吗…… 第六十章 两个把戏 卡特琳娜和季益君在林间远远缀着克里特。他们一个善于隐藏和追踪，身体十分轻盈，举手投足真有几分猫的姿态；一个斗气已经小成，能够精确地控制肌肉和动作，走起路来都悄无声息。此时天色已经十分昏暗，红云已经退去，星空慢慢显露，仅剩大树树梢处还余下几分夕阳的金色，在林子里看人，五十米外就只剩一个模糊的影子，所以一路上他俩都没引起克里特的注意。 克里特走得有些慢，似乎在想什么心事，不留神之间，几次差点被地上的树枝绊倒。不过他很快又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灰尘，继续往前走去。 “他上山了，前面有一个猎人的休息站，这时候应该没人。”卡特琳娜小声说道。 “这么晚出来晃，总觉得不是好事。”季益君挠挠头道，“难不成他是来约会的？” “你以为他会像你一样吗？克里特一直是个很乖的孩子。” “嘿，我约会哪用得着摸黑往山上跑。” 卡特琳娜不再理他，而是转向一条小路。 “这儿有条近路，难走些，但是可以超到他前面去，我们先去休息站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搞鬼。”卡特琳娜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攀上那条陡峭的山路。没走几步就遇上了不得不手脚并用的情况。 季益君跟在卡特琳娜身后往上爬去，他发现，这压根不是什么难走些的近路，这简直是攀岩，饶是他身手已经比原来好了很多，依旧觉得有些胆战心惊。但卡特琳娜简直悍不畏死，毫不犹豫地就往石墙上扑去。不过她身形灵活，几乎就是为这种情况而生，手脚并用，很快就着石缝和突出的石块向上爬去。 “美女，悠着点。当心别摔啦。”季益君竭尽全力，依旧被对方拉开得越来越远。 “别叫我美女！” “那……妹子！等等我。” “我先去侦查一下，你慢慢爬吧。”卡特琳娜回头看他一眼道，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她下脚重了些，好几块小碎石和尘土掉了下来，把季益君弄了个灰头土脸。 花了将近一刻钟，季益君终于爬上山坡，看看左右没有人，赶紧先兜起衣服下襟抹了把脸，拍掉头上的灰土，然后咧嘴一笑，那形象和那惫懒的气质又复活了。 他看到前方有栋小房子，正处在蜿蜒而来的山路中间，而他们俩刚刚则避开了那山道，直接从山坡爬出了一条直路。 周围十分安静，在夜色中，他蹑手蹑脚地靠近到小房子，身体贴着墙，准备透过窗子往里看。这时，只听吱嘎一声，房门从里面被开了。他赶忙后跳一步，抽出长剑，蓄势待发，却见到卡特琳娜推门从屋里出来。 “吓我一跳。”季益君挽了个剑花，收剑入鞘道。 卡特琳娜皱着眉头道：“我看了，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屋子里只有一些水和干粮，一两天前猎人们还来过这儿。也许他不是来见人的。” 她又看了看他脸上没擦干净的灰尘，淡淡地说了句：“对不住。” “嘿嘿，或者人只是都没到而已。”季益君不准备再提刚刚的事，他一边东张西望，观察周围的地形，一边道：“我能感觉到，你很护着他。一边急着来看他准备做什么，一边话里话外给他开脱。为什么他对你那么重要？” “我欠他的。”卡特琳娜注视着下方的山路，克里特像个黑色的小点，正在慢慢前进，“大家都说，克里特的父亲救了萧晨大人的命，但其实那天他救的是我的命。毕竟我挡在萧晨大人前面。这是一个很可怜的孩子，前半辈子做过优伶，做过奴隶，在刚刚看到希望的时候，父亲又死了，我得替他父亲看着他。然后希望他能够开心的生活下去，就这么简单。” 季益君没有言语，卡特琳娜回头看他，发现他神情有些严肃，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半响，他说道：“看来他失去了一个好父亲，却得到一个好姐姐。” “我不是什么好姐姐。”卡特琳娜低头道，“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帮他。” “我说你是，你就是。”季益君肯定道，“现在我们还是先搞明白情况吧。”他往周围瞅了瞅，看到屋子边上有几棵大树，浓密的树冠层层叠叠，是很好的隐藏处。他伸手点了点树梢道：“我觉得那儿视角不错，我们可以看场好戏。” 大约半个小时以后，克里特终于来到了小屋面前。他和先来的两人一样，东张西望了一番，然后很小心地走近了屋子，偷偷往里面观察。四下走了一圈发现没人，然后便坐在了屋子门口的台阶上。 “他是第一次来这里，而且和要碰面的人并不熟悉。”卡特琳娜蹲在一根大树杈上说道。 “观察力不错啊。”季益君就坐在她边上，背靠着树干，双手抱着后脑，一副优哉的样子。 “我是蓝焰佣兵团最好的斥候。”卡特琳娜依旧一动不动地潜伏着。 又过了十多分钟，一个身形高瘦的男人，从另一条林间小路里走了过来。这男人看起来步伐缓慢，但是实际上行动速度很快，刚刚看他隐约出现在树林里，一会儿功夫就已经到了小屋前。这人手里还提着一只铁笼，季益君看不清里面装得什么。 “是兔子。” “兔子？” “的确是兔子，还是活的，不知道他准备干什么。”卡特琳娜不解道。 “这么远你都看得清？” “作为一个斥候，自然之神赐予了我一双好眼睛。” “那也是你爹妈生给你的。”季益君说道。 “不，我不知道父母是谁，他们没有在我小时候养我，没在我陷入绝境的时候救我，也没有教我各种生存的技巧，还想方设法提升我的本领。我的这一切都是卡兰达姐姐给我的。” “好吧，他们两个走到一起，开始说话了。该死，完全听不见。” 卡特琳娜抬手让季益君稍安勿躁，然后认真地盯着对方的嘴唇，一句句说道： “那男人在说：‘……要力量……简单，只要给……一颗种子，你天天对着……冥想，……就能借助它的神奇能力’。 克里特在问：‘这颗种子，会不会和……萧晨法师的的力量冲突。’ 那男人说：‘哈哈，……太可笑了……种子是来自……宝贵的传承……和法师……的力量，不会冲突。’ 克里特问：‘这种魔法使用……什么样？’ 男人准备给他看看……” 果然，只见那男人徒手在地上画了个圈，然后念念有词一番，那圈发出淡淡的红光，在地上显现了出来。他打开笼子，将两只兔子扔进了圈中，只见那两只兔子在光圈里活蹦乱跳，但是却无法离开那块地方。只要它们一碰到光圈，就会被阻挡下来。 “居然是个魔法师？这是一种光组成的牢笼吗？”季益君吃惊道。 “我也不知道。”卡特琳娜盯着那红圈，但是她对魔法也没多少认识，无法判断这是一种什么样的魔法。 下面的克里特也觉得很神奇，他用手试着触碰那红光，毫无阻碍，手轻松地伸了进去，并且碰到了兔子的耳朵，他一连试了好几次，最后甚至把一只兔子提了出来。 “为什么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会突然出现一个魔法师？我觉得肯定有问题。”季益君看着下方的表演琢磨道。 “别吵，他们似乎又要说话了。” “那魔法师又说道：‘这就是我的……魔法，……相比虽然不算……强大，但是……某些时候也别有用处。你可以……慢慢掌握……还有十几种不同的法术。至于，萧晨……不用顾虑，魔法师……学越多越好。’ 克里特点头说：‘请教会我这些。’ 魔法师说：‘好。你要放开心神……不要反抗，不要紧张，……波动会造成失败的后果，那会伤到你的头脑，让我给你……种上种子。’ 种上种子？这是怎么回事！我们必须阻止他们，这个来历不明的人要做什么？”卡特琳娜大惊，飞身就要扑下去。但是季益君一把拉住了她。 “你做什么，我要阻止他们。” “来不及了。” 卡特琳娜一看，那魔法师手上爆发出一团暗紫色的光球，他迅速地在克里特头上一按。那紫球就没入了孩子的脑袋。 她急躁地去掰季益君的手指头。 后者的手却像钢铸一般纹丝不动，季益君缓缓摇头道：“他说过，情绪波动可能会导致失败。如果你现在跳下去，肯定会让他们措手不及，到时候伤到克里特的这个那个就麻烦了。而且这个男人花了那么多时间来折腾这些事，八成有什么打算。我们现在就露面，会打草惊蛇的。” 卡特琳娜满脸懊恼，狠狠地瞪了季益君一眼，只得继续扒在树上观察。 只见男人按着克里特的脑袋足足有半个小时，然后才把手松开，在这过程中一只闭着眼睛形同木偶的克里特缓缓挣开眼睛。 那男人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克里特看向光圈中的兔子，挥手一抹，一道紫光闪过，两只精力依旧旺盛的兔子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第六十一章 奇怪传承 季益君和卡特琳娜等了好些时候，男人和克里特终于完成了练习。那两只兔子被诡异的红光反复地折腾，早已一动不动地躺在了地上。 那男人看起来挺满意的，拍拍克里特的头，又低声嘱咐了几句，然后转身走近林子离去。 克里特向他的背影鞠了一躬，然后遵照他的意思，继续练习着，只见他伸手向上，口中念着模糊不清的咒语，手心里时不时发出隐隐的紫光。 男人回头看了他一眼，笑着点了点头。不过等到那人的背影消失在林中，克里特马上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盯着林子看了一会儿，转身就往山道上走去。 “一人一个，我去追那个男人，你去好好问问你的好弟弟。”季益君翻身下树，直接往林子里追了过去。 这时候已经彻底入夜，林子里的一切都沉浸在清冷的蓝色调中。季益君跑了几十米，发现了对方的脚印，于是缀着脚印往前追去。 追了大约十分钟，季益君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参考远处的山峰，发现脚印竟然绕出了一个弧线，他忍着自己的疑惑，继续追踪，等他跑出林子的时候，愕然发现那座小木屋竟然就在眼前，而脚印也到此为止。 季益君不甘心地再次搜索了小木屋所在的山坡。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两只死在地上的兔子告诉他，这正是他出发的地方。 他吃不准这是事先布置的障眼法还是奇怪的魔法效果，但是毫无疑问，那个男人有很高的警惕性。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位高手看到良材美质偷偷传功的剧本。 他有些担心地望着林子，那个家伙现在会不会躲在暗处看着我们？会不会发现了我们在跟踪他？ 季益君没在山头上多作停留，而是很快往山下追来，没跑多久就发现了在山道中相对而立的卡特琳娜和克里特。 此时的卡特琳娜正大声对克里特说：“……你必须告诉我，那人是谁！” 克里特把双手插在口袋里，低头不语。 “听我说，克里特。一个好人是不会这么鬼鬼祟祟地带你到这里来的。你见过的人还太少，有些人看上去对你不错，但是存着坏心思。你，你不能就这样相信他们。”听起来，这场对话已经进行了有一会，卡特琳娜似乎进展不大。 “我见过的并不少，卡特琳娜姐姐。”克里特抬起头来，“我很清楚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我有自己的分寸。” “你一个小孩子和我说分寸？我见过的坏蛋比你见过的活人都多！” “您不比我大多少！” “你！” 季益君看不下去了，他走上前去问道：“我记得没错的话，萧晨答应收你做学徒吧？为什么你那么迫不及待？” 克里特打量了季益君一眼，反问道：“您是营地管理处的季大人吧？” 季益君一撇嘴道：“别叫我大人，暮气。看得起我，你可以叫我一声季哥。” “季大人，我现在的作为有违反营地条例吗？” 季益君一愣，答道：“没有。” “那有违背萧晨法师的嘱咐吗？” 季益君眉头皱起来，“也没有吧。” “那遇到一位异人，学一些小法术有什么不可以呢？根据我从戏剧和歌曲中得到的浅薄知识，历史上很多著名的法师都有不少传承。也许萧晨法师对我学到一些别的手段会抱着宽容的态度呢。” 季益君脸都黑了，他对着卡特琳娜说道：“你这个‘弟弟’可以啊，伶牙俐嘴的，我们倒成了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了。” “克里特！你不要挥霍大家对你的关心！”卡特琳娜的怒色已经上了脸，“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怕你走上错路。有谁听说过一天的练习就可以释放魔法的？萧晨法师释放魔法，哪有这种奇怪的紫光？这肯定有大问题！” “如果有问题，我会请你帮我的。”克里特一连诚恳地说道，“但是，现在真的没有必要，我很好。” “我们，我们，这是关心你啊！” “谢谢你们的关心，可是我真的一切都好。真的，卡特琳娜姐姐。”克里特叹了口气道，“现在我很累，据说那种魔法学会后不好好休息，会伤害人的精神力，损害今后的发展潜力。我想我必须先回城堡睡觉去了。”说着，克里特并不等两人答话，快步往山下走去。 “你！”卡特琳娜指着他的背影愤愤地一跺脚。 “我们倒成给他修行捣乱的人了。这个家伙一直这样吗？我真的很想揍他一顿。” “没有，我从没见过，虽然我也不太了解他。你说他会不会被邪恶的法师控制了？” “我看不像。”季益君摊了摊手道，“不过我回想了一下你说的话，绝对都是从‘爸妈永远不要说的一百句话’里摘抄出来的，要我听了也会跑的。” 卡特琳娜愤愤地第二脚，踩在了季益君的脚背上。 —————————————————————— 萧晨在城堡外一处山坡上完成早晨的冥想，在回城堡的路上，遇上练武回来的叶梓。叶梓和往常一样，穿着皮甲，抱着那支银白色的长枪。她扎着一个简单的马尾辫，脸色红润，尽是汗珠。 萧晨和她并排走着，问道：“怎么样，这几天还适应吗？” “学长，还好！”叶梓点头道。 “今天又和赛琳达比试了？” “没错，她是个好对手。我没见过训练比她更刻苦的人。”叶梓由衷地说道，“可惜了，如果她天赋好一点，一定会有很了不起的成就。不过即使现在这样，她依旧是很优秀的魔法骑士，技巧很娴熟。” 萧晨点点头，在这个世界，成为魔法骑士的，大都是练不出斗气，又只学得会粗浅魔法的人，魔法骑士和斗气战士相比，缺少绝对的力量和爆发力，和魔法师相比又缺少真正强大的魔法。真正在魔武两道有潜力的人，很少会有选择这样路线的。当然，也有例外，听说当年剑之塔的人，个个都是魔法水平极高的魔法剑士。不过，这并不是萧晨关心的重点：“和她比武那么多天，你觉得赛琳达是个什么样的人？” “嗯……，你得答应我不告诉李佳。” “我嘴最紧了。”萧晨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叶梓沉思的一会儿，“她很强势，虽然我在武学上挺佩服她，但是我并不喜欢她。或者说，我并不是讨厌她这个人，而是我不喜欢她对待别人的态度。” “她对你不好吗？” “那到没有，自打我和她打过以后，她挺尊重我，而且和我说了不少她以前的事情，我觉得她是想和我做朋友的。但是她对待城堡里的其他人就大不一样了。她对她的侍女和护卫呼来喊去，一点礼貌都没有。对其他的仆人之类，就更加视作空气了。至于周围那些农夫，她无论说起来，还是看起来都一脸鄙视的样子。” “你是不喜欢贵族这个阶级对待平民的态度。”萧晨总结道。 “嗯嗯，我没想到真的贵族，都那么坏。”叶梓有些气愤地说道，“以前在教科书里看到那些东西，都觉得太夸张了，我们那个世界里，那些欧洲的贵族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感觉好有范儿。可这里的贵族好凶残。我两天前还看到那个平托用鞭子抽了几下农夫呢。那个农民伯伯好可怜，好像就因为他不当心把耕牛腿弄折了。” 萧晨莞尔：“古代贵族和现代贵族和平民之间的生产关系不同，自然态度也不同。不过在本质上，没啥区别。那么说平托几天前摔破鼻子的事情，是你搞出来的？” 叶梓吐了吐舌头，“我随手就扔了块石头，谁叫他走路不当心的。有些人做事不地道，有天谴也不奇怪，你说对吧，学长。” 萧晨笑了笑道：“悠着点，我们还不够了解这个世界，你怎么知道这个城堡里没有藏着个老怪物，偷偷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呢？” “哈？你发现什么了。”叶梓一下子压低了声音，眼睛瞪得滚圆。 “没有。不过从我和伯爵打交道的感觉来看。伯爵可不是外界传言的花花公子，他是个有想法的人，只是隐藏在那样的面具下面。就算是平托，虽然看上去是个狐假虎威，咋咋呼呼的管事……，但你觉得一个有想法，有野心的人，会用一个夸夸其谈的废物做助手吗？我们一举一动都要更小心一些，这儿的水很深啊。” 叶梓懔然点头，“那我们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谈判还在继续，不断有产品和商路的合同被确定下来，李佳也需要有一个机会证明自己，确定那个婚约。我还在寻找机会，通过伯爵的渠道去王国的其他地方看一看。越了解这个世界，我们才越安全。” “嗯。”叶梓点头认可。 “好了，不说这些了，一会儿一起来吃饭吧。唉，白面包，黑面包，来来去去尽是面包。” “有面包吃已经不错啦。想想那些可怜的农夫。”叶梓道。 “我是不知足的。不过更好吃的早餐，也是我辈改变这个世界的动力啊。”萧晨伸了个懒腰说道。 叶梓捂嘴笑起来。他们又走了几步，她突然回头道，“学长，有一件事情，我还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什么事？” “关于这把枪，还有我的梦。” 第六十二章 纷乱梦境 “……梦境里，战斗就那样结束了。那把枪后来不知怎么就来到了我和季益君探索过的那个遗迹。后来我就开始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都是那个女武神的视角，看到了很多……像是记忆碎片的东西。我觉得这都是这把枪带给我的。”叶梓把枪递给萧晨。 萧晨站在叶梓房间的窗边，借着透进来的阳光，仔细打量这把枪。它通体银白，用一种坚硬又有弹性的金属制成，摸上去却没有金属滑手的感觉。枪杆到枪尖的过渡很平滑，给人一种科幻感，和这个世界的兵器颇有些格格不入的味道。 萧晨用手抚摸枪杆，隐隐中感觉到一种很大的排斥感，这枪明明并不重，却让他感觉很难提起来挥舞，心中一直有一种冲动，要把它交还给叶梓。 是对人精神的影响吗？ 萧晨分出一丝精神力，像一只触手一样，轻轻地搭在枪杆上，准备探查一下长枪的内部。 然而就在他的精神力探入枪身的一瞬间，一股强大的精神力量从枪杆中涌来，先是毫不留情地弹飞了他的精神触手，然后化作一个拳头向萧晨的头部冲来。萧晨感受到一种泰山临顶的压迫感，这样的力量如果冲进他的识海，会动摇他的根基，轻则识海震荡，精神力受损，重则识海破碎，变成白痴。 萧晨赶忙释放了精神屏障魔法，让自己的精神力化作层层叠叠的密网，挡在自己的识海之前。然而那股力量带着一种奇异的属性，使它的质量和密度大大强于萧晨的精神力。就像钻头和岩石的碰撞。萧晨仓促之间构建起的防御，虽然稍稍削弱了它，并没有成功阻挡住它的入侵。 一层又一层的精神屏障被突破，萧晨一咬牙，干脆张开了漂浮在识海中的冥想空间，让这拳头突入了自己的那片大海。 在那个世界中，萧晨的游船边已经原本生成了一块岛屿，上面已经有了几棵椰子树，游船泊在一个简易的码头上，方圆一公里左右的海域已经风平浪静。这是他三个月来努力的结果。此时他的本体正一脸慎重地站在沙地上，遥望乌云翻滚的高空。 突然，天空打开一道缝隙，乌云快速旋转起来，形成了一个空洞，露出了后面的漫天星辰。星辰之间出现了一颗闪亮的金色彗星，突如其来地扎入这个世界。一头扎入了远方的海洋，大海先是凹陷，又复鼓起，然后排山倒海的巨浪席卷而来。 萧晨的身体一个闪现，出现在了游艇的船舱里，然后紧闭住了舱门，接着就是一股巨力将船托起，然后带着整个船舱旋转起来…… 现实世界，萧晨紧握住银枪，人却一震，呆立在那里，脸色刷白。等到他回过神来，发现叶梓正焦急地拍着他的脸。 萧晨抬手示意她停下，把长枪放回她手中，然后就近找了把椅子坐下，调息了一会儿，才恢复正常。 “学长，你怎么样？刚刚发生了什么事？都是我不好，把这枪给你看。上次那两个很强大的祭司都不敢碰它。” 萧晨笑了笑，脸色依旧有些白：“它是把坚贞不屈的武器，我用精神力摸了它一把，它可能觉得我在占它便宜，立马反过来用精神力打了我的脸。” 叶梓听的呆了：“它也有精神力？你没伤着吧？” 萧晨摆摆手道：“是我大意了。不过，刚才的经历对我没有坏处，我看到了更加凝聚的精神力应该是什么样子。你放心吧，我没事。” 叶梓有点着恼拍了一下枪身，说：“叫你乱来。” “这把枪很厉害，它会用自己的精神力量反击我的探查，我甚至怀疑它有自己的意识。” “那这些记忆碎片，是它在和我说话？”叶梓点头道：“也难怪，这把枪的经历那么传奇，诞生了意识也很正常。” “真的很有可能，你还记得那些记忆吗？” 叶梓摇头道，“除了第一次那场大战的记忆，其他所有的场景都是断断续续的，画面也不完整。就好像有人把一本相册剪得粉碎，然后往我脑袋里塞。我能感觉到，其中很多是战斗的场景，还有一些……好像是和一个男人相处。不过内容好像很多很多，因为我每天能看到的碎片似乎都不一样。” “你认识那个男人吗？” “他的形象不是很清晰，但是身形我很陌生。” 萧晨想了一下道：“我建议你着把它们记下来，看看能不能组成什么有价值的画面。我总有一种预感，这把枪的过去和我们的未来有很大的关系。” —————————————————————— 罗玲的办公室里，季益君歪着眉毛盯着罗玲看，不，更多地是盯着她手头那台稀罕的不得了的笔记本电脑看。现在这时候还能给这东西充上电的，可都是要紧部门啊。卡特琳娜有些拘束地站在她边上，别看她在季益君面前争辩起来毫不示弱，但在罗玲这里就像一只温顺的小猫。 出现神秘人物教克里特魔法的事情，季益君已经向罗玲回报了，不过罗玲看起来……似乎更关心别的事情，她的双手一直在打字，眼睛也就在季益君叙述经过的时候，瞟了他们俩几眼，然后简单的说道：“嗯。事情我知道了，你能够发现异常这很好。追查神秘人的事就交给你全权负责，需要什么资源和我说，但是别影响营地里正常工作的开展，我们的事情还刚刚开始，人心还没稳定，尽量少折腾。克里特的话，我来和他谈吧，你们别盯着他了。” 卡特琳娜轻声道：“也许我还能再问问克里特。” 罗玲摇头道：“他对你们可能已经有了戒心。如果真有针对他的阴谋，他自己又能知道多少真相？也许问出来的东西反而会让你们误入歧途。你们自己想办法从其他途径入手，就这样吧。” 季益君抬了抬眉毛，问道：“这就完了？” “完了，你还想要什么？” “罗玲姐，你，你这给我的指示也太官腔了吧？什么叫全权调查，却不要影响正常工作开展？我来向你报告这个重要情况，你就这样一句话揭过去啦？” 罗玲停下了正在打字的手，把头转向两人，正色道：“季益君，你现在最重要的问题就是心态的转变。你不再是学生了，你现在是一个有工作的人。这个工作难度还很大。所以请你学会自己去分析问题，自己去解决问题，自己对自己负责。如果什么都要我来指示，那你只能做个打手了。” “我，我只是想找个人商量一下。”季益君苦着脸道。 “那等你有了一些结论和线索再来和我商量，不要把一个模模糊糊的故事直接抛给我，我真的很忙的。”罗玲指了指卡特琳娜，“或者你可以和你的小伙伴先整理整理头绪。” 两个人从罗玲的办公室出来，季益君用手托着下巴，思考了好一会儿，然后对卡特琳娜说道：“这事儿我们得办出点名堂来，不能让她看扁了。” “你思考了半天想的就是这个？”卡特琳娜道。 “怎么？我这不是下决心么？”季益君嘟囔道，“不过，我就在刚才，我有了第一个方向，我知道我们该去找谁问那个魔法的情况了。” ——————————————————————— 莫雷依旧穿着白大褂，一副科研人员的模样。季益君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和毛恺进行火药方面的实验，看两个人的表情，就知道实验很不顺利。 季益君把莫雷叫出来的时候，毛恺正在里面喊着：“快去快回。我们得尽快出个结论。我觉得不行就是不行，这都实验多少次了。按照地球的配方改变配比，一点点尝试是死路，必须和上面说明白这一点。” 莫雷关上门，压根没有搭理他。而是笑着对季益君说，“归根结底毛恺还是个急性子，不用在意他。说吧，你们找我什么事？” 季益君简单的讲了一遍前因后果，然后有重点描述了施法的样子，最后掏出手机，播放了一段视频，那正是黑衣人和克里特施法的样子，不过因为天色很黑，距离又远，只看得出一片黑色中有几个紫红色的光点。 他边上的卡特琳娜看着手机，惊讶道：“你还有这个，怎么不告诉我，而且刚刚在罗大人那里怎么不拿出来？” “她懂什么，就两个光球，她看了也白看。你也一样，你连现场版都看过，看这个有什么用？这手机的电精贵着呢，我每周都花老大力气，才能轮到一次充电。” “小气鬼，曹璐姐上次还借给我玩过游戏呢。”卡特琳娜不屑道。 “去去。这儿说正经事呢。”季益君把卡特琳娜赶到一边，继续问莫雷道，“看出啥没有？” “很诡异的魔法光芒。”莫雷说道，“你知道，不同的魔法发出的光晕，是有规律的，魔法鉴定学中，有一种流派就是通过光晕的色彩和强弱来判断对方的施法种类，这种紫色光芒并不多见。我很怀疑它并不是直接施法的产物，而是借助某种魔法物品释放出来的。还有，关于你说到的种子的问题。在我知道的魔法中，绝没有一天就让人学会施法的办法，就算是各种邪术都做不到。学会使用魔法物品都需要一定时间的练习。” “那克里特手上的紫光是什么情况？”季益君问道。 “也许我要去现场看一看才行。”莫雷回答道。 第六十三章 追踪线索 季益君和卡特琳娜呆在山头的小屋边，看莫雷弯着腰，带着手套，手持一个瓶子，往地上缓缓倒出一些黑色的粉末。他眉头微微皱起，嘴唇抿着，显得十分专注，他的手时而挥洒，时而抖动，精确地控制着倒出粉末的数量和位置，那行云流水的模样，像极了一个正在作画的国画大师。没过太久，这些粉末渐渐构成了一个直径大约一米的魔法阵。 “阿卡迪娜粉剂，我们炼金术士最常用来测定周围魔法环境的东西。”眼看魔法阵最难最重要的部分已经完成，只剩下一些边边角角，莫雷终于有功夫向两位旁观者解释几句，“好的炼金术士在完成重要实验时，一定会用它勘察周围环境，看空间够不够纯净，会不会有外界残留的魔法能量干扰我们的实验。” “没想到你们这些炼金术士还挺严谨的，搞得和那些科学家差不多。不过，看你现在干的事，已经分不出你到底是炼金术士还是科学家了。”季益君说道。 “炼金术士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科学家。”莫雷答道，“我们探索的东西可能略有不同，但是方法论和目的却很接近。” 他抬起头，有些自豪的说道：“都是为了接近世界的本质。” 季益君耸耸肩，显得自己毫不在乎。 莫雷摇了摇头道：“你不理解，所以你成不了其中任何一个。” “没那必要，我才不想天天宅在实验室里呢。有你们就成了。”季益君瞅了一眼一言不发的卡特琳娜，却从她眼里看出了敬佩之色，心中暗想：这姑娘喜欢书呆子。 莫雷用粉末勾勒完最后一个角落，然后从口袋中掏出一只打火机，凑着魔法阵的一个角落点起了火。 “你们炼金术士难道不应该用魔杖或者晶石吗？”季益君装作魔法师的样子，骚包地用一根树枝摆出一个架式。 莫雷看他一眼，那眼神就像发现了一个傻瓜：“我为什么要那么做？” “因为更酷一些？”季益君保持着那个姿势。 “那很蠢。傻瓜才会被外表迷惑，聪明人永远只会选择最简洁的方案。”莫雷毫不留情的说道。 “而且，我觉得莫雷用打火机的样子比你酷得多。”卡特琳娜及时补上了会心一击。 魔法阵燃起了幽幽的白火，沿着粉末勾出的纹路烧了过去。一会儿过后，火焰减弱了下去，但魔法阵却发出了柔和的白光，把整个小山坡笼罩着迷离的光晕中。 季益君向四周望去，只见白光之中隐隐约约地出现了一些五颜六色的光彩，有的很小很浅，有的很大很深。这些光团像是飘荡在白色海洋中间的水母，缓缓地流动在三人周围。 “这些是？”季益君伸手去抓一个光团，可是手却从它中间穿了过去，没有任何碰到东西的感觉。 “这是残留的能量印记。”莫雷一边解释，一边拿出一支笔和一本笔记本，开始记录这次施法的结果，“根据能量属性的不同，会留下不同颜色的印记。而动用的力量强弱，则由光团的大小表示。这些五颜六色的小光团大都是自然界中天然存在的魔法元素。” “那这个就是那天法术的残留吧？”卡特琳娜指着一个漂浮在一米左右高度的暗紫色光团说道。 莫雷仔细地绕着紫色的光团转了好几圈，上上下下把这光团看了个透，才用一种谨慎的口气说道：“没错，但是这并不是魔法师留下的痕迹，而是一种更麻烦的东西，神力。” “神力？”季益君和卡特琳娜同时重复了这句话，但是口气和心情全然不同。季益君语气中表达出的只是单纯的不解，但卡特琳娜的语气中包含着震惊和畏惧。 “你是说，这个世界的神插手了这件事？”季益君问道。 莫雷缓缓摇头道：“魔法是一种中立的能量，附加上神之意志的残余，就成为了神力，两者极为相似，但神力带有一定的特异属性。那些虔诚信仰神的祭司，神官，圣武士或者神眷者，释放魔法时会附带神性，但这不代表神的意志和行为。我估计有很大的可能是神的代言者介入了此事。不过，就算那样，也已经够麻烦的了。” “就是这个世界那个什么自然之神的祭司吗？”季益君歪着嘴一脸嫌弃的模样。 “也许是自然之神，不过也有可能是古神的信仰者。”莫雷想了想道。 “我听说古神都已经陨落了？”季益君问道。 “是的，但即使这样，真正的信徒还是能够得到他们残余的力量，不过这些人多年来一直被自然神殿的人绞杀，很少露面。” “等等，我想起来了！”季益君一拍脑袋，“罗玲和我说过奴隶营地的事情，她猜测背后有自然神殿的祭司在搞鬼。难道这些人还没死心？” “这符合他们的风格。‘雌狮潜深草，盘桓择良机’，这可是两百年前金枝祭司奥古斯都的名言啊，他当年暗中策划，合纵连横，最后生生肢解了一个不听话的公国。” 这时候卡特琳娜小声插嘴道：“你们，你们就这样直接议论神的使者？甚至是……神明？” 季益君一挑眉毛，“怎么？有什么问题？难道你是自然之神的信徒？” 卡特琳娜有些紧张的摆手道：“没有，但是我至少对自然之神保持敬意。另外，很多佣兵都信仰自然之神，或者，或者……战神。”说到战神的时候，她自然而然地压低了声音，一个陨落的古神，提及的时候必须万分小心。 “看来你脑袋还没坏掉。弱者才喜欢有神立在自己头顶上，蠢货则喜欢神棍骑在自己肩膀上。这些人如果缺了谁把他们压在下面，恐怕连日子都不会过了。”季益君语气里充满了嘲弄。 莫雷道：“说话小心！虽然很多魔法师的想法和你很相似，但是他们也不会公开那么说。毕竟，这是个真的有神的世界。如果你在酒馆里这么大吼一声，不流血恐怕是不可能了结的。” 季益君昂着头，拍了拍自己腰畔的长剑，咧嘴笑了起来，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莫雷叹了口气，决定不和愣头青争辩，他说道：“我想你们现在应该有了点线索，可以查下去了。这些神职者和普通的信徒是不同的，他们虔诚的信仰要求他们必须时常向神祷告。” “你是说找到他们祈祷的地方，守株待兔？那自然神殿的人喜欢在哪儿祷告？战神的信徒呢？”季益君问道。 “自然神殿的人都亲近自然，他们一般会在附近林子中找一棵最大最古老的树，然后在树上画上自然之神的徽记，然后向徽记祷告。”莫雷说道，“至于古神，我就不清楚了。你知道，无论是魔法师还是炼金术士，我们大都只相信自己的力量，神对我们来说，只是一个不相关的强大存在而已。” “我只知道，佣兵中会有人祭祀战神，一般他们会把两样武器，比如两柄剑交叉插在地上，然后就可以向战神祷告了。” 卡特琳娜用两根树枝做了个样子，然后开口轻轻唱了起来： “刀剑所向，征途之始 号令未息，战斗不止 生死已忘，勇气尤持 战神圣殿，英魂终至。” 卡特琳娜，那是一种沉重而有力的曲调，给人一种战场的苍凉感。由她这样的少女唱来，却多出一种伤感的情绪。 季益君和莫雷静静地听她唱完。季益君轻轻拍手道：“唱得不错，这战神还蛮有艺术细胞嘛。你以前是战神的信徒？” 卡特琳娜摇头道：“不是，但是亚当斯哥哥是战神的忠实信徒。他经常会在战斗之前向战神祈祷。” “亚当斯是谁？” “他是我们佣兵团的成员，和萧晨大人一起战斗过，最后牺牲在和马贼战斗的路上。” 季益君肃然道：“抱歉……，我们应该让更多人记住他们的名字。亚当斯吗？我会和王济远那个家伙说，应该立一块碑，记录一下在那场战斗中战死的人们。以后，肯定还会有更多人因为这个或者那个死掉，把名字记下来，至少会有个念想。” 卡特琳娜道：“佣兵从没指望被雇主记住，战斗，死去，然后被人遗忘，这就是佣兵的命运……这是卡兰达姐姐说的。” 季益君颇为严肃地摇头道：“我很讨厌这种说法。别的不说，至少我会记得你们做过的这些事。而且，我不觉得我们就是简单的雇佣关系。虽然我们很多地方不一样，但是我觉得大家是可以成为朋友和伙伴的。比如恩里克和加西亚那两个家伙，和我在一起混久了，自然而然就是我的哥们。” “其实多年以后，我们都是一样的，历史的尘埃而已。”莫雷一本正经地补充道。 季益君挥了挥手道：“酸死了。还历史的尘埃，什么玩意儿。我可不要成为什么尘埃，为什么不能成为历史上的传奇呢？为什么不能成为以后人传颂的英雄呢？看看你，一个懂科学的炼金术士，我，会武术的斗气战士，还有她，嗯，就算负责卖萌的萝莉吧？简直就是为英雄故事定制的模版！” 不知怎么地，季益君说话以后气氛为之一变，本来有些伤感的卡特琳娜也笑了起来。 “好了，英雄们！我们现在该有个计划。”季益君拍了拍手，像是要振奋下精神，他眺望了一下周围的森林，发现营地边上颇有几棵大树，说道：“战神的信徒难找，让我们就先从自然神殿开始查起吧。喏，那儿有几个大树特别明显，我们就从这些树开始找，看看那儿有没有什么坏家伙在搞鬼。” “可是……”卡特琳娜有些担心地看了他一眼，“你不会想要在他们祭祀的地方做什么夸张的事情吧？” 季益君拍了拍自己的剑柄，带着一丝傲气道：“切，我准备做什么，那得要看他们做了什么。” 第六十四章 生意伙伴 城堡会客厅的木制雕花大门从里面被打开，当先出来的是伯爵的管家平托，随着他伸手引路，萧晨，李佳以及几名商务组的专员鱼贯而出，而在他们身边一同走出来的，是十多位装扮各异，但是大都衣饰华贵的商人。 城堡的内部和往常一样阴冷幽暗，光线只能通过狭长的窗口铺陈在地面和墙上。但是这些人之间的动作和低语，都洋溢着热情的气氛，从会客厅中涌出的热气，让这栋石头房子都暖和了起来。 当大家寒暄着走到门口的时候，当先一位胖乎乎的商人向萧晨行礼道：“尊贵的萧晨大人，您安排的谈判方式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我们可想不到，能再这么短的时间里，确定那么多‘合作项目’。” 他拍了拍手里的一刀装订成册的打印纸，环视周围的同行，说道：“这个‘标书’我可要当宝贝收起来，也只有魔法的奇迹可以让文书这样精致华美，当然更了不起的是里面的内容，竟然可以把一桩复杂得要死的生意，变得这样条理清晰。我觉得自由城邦的那些商会长老们，会被这份文件惊得目瞪口呆的。我要回去给他们涨涨眼界，生意竟然可以这么做！” 周围的人们大都纷纷点头，附和他说的话。 萧晨则拉过对方的手，用力握了握，在对方受宠若惊的目光中说道：“大家对我们的认可，让我很高兴。虽然我和各位都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我有预感，我们的合作可以顺利，长久地进行下去。这可是一个魔法师的直觉。不过，大家可以再放松点，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谈，不用怕我，我们魔法师不吃人。” 商人们都很配合地笑了起来，当先的这位有些紧张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说：“我要是和别人说，一位魔法师主动和我握过手，他们保准笑我说胡话呢。” “这就是我要强调的一点，我们不仅是和大家来做生意，也是来和大家做朋友的。各位不用把我们看成高高在上的异类，而是要把我看成一个可以交流的伙伴。” 萧晨打了一个响指，手上出现了一簇火苗，火苗越来越大，最后轰的一声爆燃成四散的小火星，“我们在魔法领域有一些超凡的力量，而各位同样在金币的领域有超凡的力量，说到底，我们都是一类人。” 周围的人更大声地笑了起来。一个商人说道：“那您就是两个领域的大师。” “还有另一个领域。”萧晨竖起一根手指，“我在美食方面也很有研究。” 他和他们一一握手，并邀请道：“今天晚上，我们借伯爵的城堡，为大家准备了一场庆祝晚宴，请各位务必赏光……” 等人群散去，萧晨对平托说道：“伯爵的商业影响力让我很惊讶，没想到北到帝国，南到自由城邦，都遍布着他的触角。” “这些商人并不都是我们家族的枝蔓，他们只是和阿里亚斯家族有长久的贸易关系而已。”平托解释道。 萧晨笑了笑道：“我知道商业网络如何形成力量，这些人就算不是家族的成员，密密麻麻的利益链条也已经将他们和你们绑在了一起了。而且，我相信这只是你们力量中的一部分。” 平托不置可否地微笑着，“我很高兴您能够认可阿里亚斯家族的能力。不过，请允许我提醒您一点，您作为一位法师，对待这些商人的时候，也许可以更加……” “高高在上？” “是的，毕竟法师和贵族是世界的头颅，工匠是世界的手，农民是世界的身体，而商人只是世界的脚而已。” “那国王的位置在哪里？神灵又在哪里？” “国王在贵族之内，神灵在世界之外。” “唔，很有意思的模型。”萧晨拍拍平托的肩膀，“也许我会喜欢自己在里面的位置，不过商人们可能不喜欢他们的。” 萧晨回到自己的房间，脱下累赘的法师袍，只剩下一件短袖汗衫。轻薄的汗衫此时已经没法遮盖他身体上肌肉的线条，无论是胸腹，还是臂膀，他一改过去瘦弱的样子，都有一块块结实的肉疙瘩微微隆起。自打身体被地宫中的白光改造过以后，萧晨就变得越来越壮实，体质也越来越强健。正是深秋时节，他待在石头的房子里，竟然不觉得有冷意。 躺在硬实的木板床上，萧晨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眼睛看着粗犷的石质屋顶，脑中却想着之前谈判中的点点滴滴。别看他一路谈笑风生，只有他自己清楚，和这些老奸巨猾的商人们勾心斗角是多么吃力的一件事。 商务组在协议中其实加了不少有利于己方的条款，但是这些用现代术语组织的条条框框，却在对方充分理解了那些词语的意思以后，被一一找了出来。无论是股权的归属，还是利息的计算，只要这边把道理说明白，那些商人们总是能够很快地无师自通，甚至提出一些反制的意见。萧晨知道，这是久跟金钱打交道以后，培养出来的敏锐感觉，而商务组的那些金融，法律，经济学的师生，在对方这些老油条面前，不过是抱着书本的菜鸟而已。 真是不能小看这个世界的人啊。 这时候，萧晨心中一动，他的精神力感知到房间的门外，有个人正在来回走动。精神力物化的表现之一，就是他像一个人形雷达一样，能够粗略地感知到周围十几米范围内的动静。 那家伙似乎很犹豫，几次站到门口想要叩门，却又转身走开，继续在门外打转。萧晨等一会儿，终于失去了耐心，他跳下床，披上一件衬衫，走到门口，待那人再次踱到门前的时候，一把把门给打开了。 “我就知道，纠结成这样的人，只有你一个。转够了没有？进来说吧。”萧晨摇着头把李佳拉进门来。 李佳讪讪地走进门来，两手抱在胸前，背有些躬着，像是一个做了坏事的小男孩似的。他进了门以后，依旧打着转，给人一种很不安的感觉。 萧晨拉开窗边小桌旁的一张椅子，“坐，坐好了说！” 李佳嘿嘿笑了两声，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交到了萧晨手里，正是萧晨时常带在手上的秘法传承之戒。 “试了三天了。完全没有反应，我能够激发里面的精神鞭挞魔法，但是没有感受到任何传承信息。我猜自己大概没有传承那些魔法的资质吧。” 萧晨把戒指套回手上，想了想道：“也许只是负责传承魔法的那部分力量用尽了而已。说白了，这戒指最厉害的地方还是能直接把魔法的结构刻印在你脑中。如果是自己看古代魔法师的记录学习魔法，这步却是难度大了去了，那些古代魔法师都没上过美术课，好些个都是灵魂画手，如果我们有可以替代的办法就好了。” 李佳点头同意，当时赛琳达为了教他一个风刃术，手舞足蹈地演示了很多次，他才真正能够清晰地把这种符文结构在脑海中想象出来。他说道：“魔法的记录本来就是个难题。赛琳达家里收藏的一些魔法书，都是用插图解释魔法的，一个一秒就能激发的魔法，硬是得拆解成几十幅图才能说清楚，一幅幅变化过去，搞得和连环画似的。” “呵呵，连环画……咦！”萧晨听到这里突然站了起来，愣愣地看着李佳。 “怎么了？” “你说一幅幅连在一起的画？” “对啊。” “那不就是动画片吗？” “可是，要从各个角度来看，因为那些个魔法结构都是立体的……”李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那就用3D动画啊！”萧晨一下子兴奋起来，捏着拳头连连砸着自己的手掌，“我们可真傻，怎么就没想到利用动画软件来做这个呢？回学校搞台电脑试试，我觉得这事能成！” “难道，你准备用3D动画软件，做出动态的魔法结构模型？”李佳忍不住也站了起来。 “为什么不？”萧晨声音急促，眼睛里简直就在放光，“魔法的本质是精神力构成的立体符文结构，它在施法中不停地运动。所以无论口述，演示，还是观看书籍，都很难讲述清楚这个过程，就是传授魔法最困难的地方。然而这对于3D动画，压根不是个事啊！建模以后设置好运动路径，然后移动鼠标就可以随便转着看，对吧？这样我们每个人学会的魔法，不就可以在电脑里再现出来给别人学习了吗？” “你的脑洞好大。”李佳张口结舌地说道，“不过，好像就是这么回事。我去，这事能成啊！这事能成！ “对吧，对吧！”萧晨拽着李佳的肩膀摇晃道，“这下我们可就牛掰了！” “为什么我有一种感觉，你现在要做的事情肯定会颠覆什么，甚至可能会影响整个世界？” “现代人的视野，让我们无法甘于平淡。”萧晨得意地贱笑着，他在屋里走了好几圈，脑子里一遍遍过着这事的可行性，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他花了好一会才让自己平静下来，嘱咐李佳道：“好了，好了，这件事我们得回学校才能试，现在先别告诉别人。” “我们自己团队的人也不说？”李佳问道。 “事情做成之前先不说，免得别人空欢喜一场。” “好吧。” “哎，对了，你今天找我想说什么来着？” “哦，哦。”李佳掏出一张卷轴，卷轴是厚重的皮革做的，他将它在小桌上铺开以后，足有三十厘米见方，上面绘制了由符文构成的密密麻麻的图案。这样的卷轴如果用来激发，可以完整地释放一个魔法，如果引而不发，用来揣摩学习，也能够在精神世界中感受到立体的魔法符文结构，消耗这种珍贵的卷轴比用文本记录的魔法可好学多了。 “我从这张卷轴学会了飞行术。这张卷轴能量比较充沛，我学得也不算慢。所以，我觉得你有可能还能用它再学一次。” “赛琳达下了血本啊。”萧晨把卷轴捧在手里端详，做工细腻，笔触优美，一定是大师的作品。收起卷轴，萧晨眼睛一转道，“不对，这可不是你在我门口犹豫不决的原因。别打马虎眼，你到底要说什么事？” “哎，知道瞒不过你。这个……”李佳扭捏了好一会儿，才凑近萧晨，小声说道：“能不能把《识海影卷》借我半天？” 第六十五章 一次恳求 “是赛琳达？”萧晨严肃地看着李佳，这家伙现在目光闪烁，一看就是心中有鬼的样子。 “不是她主动提出来的，是我想帮他问问。”李佳说道。 萧晨站在那里，双手交叉着抱在胸前，瞪着眼睛盯着李佳看。李佳像是被他的目光压住了，头越来越低，背越来越弯，像是背着千钧重的东西，就快趴到桌子上去了。 他本以为萧晨会狠狠骂他几句，或者冷嘲热讽一番，这些境遇他心中都有所准备。可现在这样，萧晨一言不发，只是盯着他看，反而让他坐立不安起来。 没一会儿功夫，他额头上就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好似这秋日的凉爽，都被萧晨蠢蠢欲动的怒火驱散了。 “你……不说我？”李佳微抬着眉毛，像是做错事的小朋友偷偷看老师那样瞅了萧晨一眼，发觉对方死板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 “唉……”萧晨叹了口气，绷着的脸也松了下来，“我呢，本来是想狠狠骂你的。可转念一想，你是谁啊？李佳啊！道理你会不懂？女人你会放弃？所以，我一下子居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这不是也犹豫着吗？要不是你把我拉进来，问了三遍，我，我未必会问你要。”李佳头又抬上来半寸。 “呵，这皮球踢得，我给你打九十九分，还有一分扣在你表演太浮夸上。” “我知道我不对。第一，《识海影卷》对我们很重要，是我们培养法师的秘密武器，不该让外人知道。第二，自然神殿和别的有心人说不定盯着七塔的传人，让他们知道了这个会有大麻烦。第三，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如果这种宝物的消息泄露了，说不定有人会来抢。第四，好像也没什么第四了。” 萧晨简直要被气笑了，他压着嗓子骂道：“看来你脑袋里装的不全是荷尔蒙嘛？” 李佳声音干涩至极，他低着头道：“这些我都知道，可我觉得赛琳达是能够信赖的，早晚她都会知道很多我们的事情。” “早晚？那是说现在谈这些还早，十年八年后说也不晚。”萧晨忍不住推了一把李佳的脑袋，把对方推了个踉跄，“不要把学校同伴和我的性命当作赌注，来测试你的女人可靠不可靠！我现在真是后悔，从一开始就不该帮你促成这件事！” “没有，我没有把大家当赌注！她会成为我的妻子，如果妻子都不值得信任，那我们还信任谁？”李佳争辩道，“而且，我并不是贪图《识海影卷》的力量。我只是觉得她很可怜而已。你如果看过赛琳达练武，你就知道她有多努力。可她的理想并不是成为一个魔法剑士，而是一个魔法师。她从小时候就开始在王都的魔法塔学习魔法。不过因为天资有限，始终只能使用一些低阶魔法。她请教过好几位魔法师，也试过不同的冥想方法，但是效果依然很有限。但梦之塔的传承不一样，这很可能改变她的一生！更何况，她也成为梦之塔的传人以后，就没有理由出卖我们了，这才是上了同一艘船。这总比她一直猜测和窥视我的力量来源强一些吧。” 萧晨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你有没有想过，《识海影卷》归根结底是很危险的东西？天资越低，危险越大。也许她翻开书的一刹那，你就失去她了。” 李佳抬起头来，注视萧晨的眼睛道：“最终的决定在她手里。我觉得喜欢一个人，就应该给她创造获得更大自由的机会，而不是做一个看守珍宝的守财奴。” “即使可能永远失去她？” “是的。因为那样痛苦的是我，不是她。” 萧晨轻笑了一声，“我差点被你感动了。不过，答案依旧是：‘不行！’。原因是：‘她会死’。伊卡萨大师和我说过，凝神成功的中低阶法师，看《识海影卷》会被重塑神识，那简直就是自杀。” 李佳的脸顿时就垮了，他知道萧晨绝不会在这种事上骗他，看来真的没有希望了。他垂头丧气地站起身，向门口挪去。 “要有耐心……，我们是现代人，他们解决不了的问题，不等于我们不行。”萧晨这时在他背后说道。 ————————————————— “您是自然的主宰者，亦是自然本身。 您是万物的创造者，亦是万物根源。 您是浩渺的天空，赐予我们空气与阳光。 您是坚实的土地，赐予我们粮食与居所。 您是不息的河川，赐予我们饮水与财富。 我们是您的子民，一如万事万物。 我们追寻您的道路，与世间灵性之物共生共存……” 十多个穿着麻布营地工作装的男女在一棵大树前站成两排弧形，用抑扬顿挫的调子朗诵着这些话语。他们有老有少，年纪大的足有四十多岁，年纪小的是两个大约七八岁的小孩子。 那棵树足有三人围抱那么粗，枝叶茂盛，树冠可以盖住小半个足球场，正是三号营地周围最高大的古树之一。 祭祀的人群由一个微胖的中年女子带领，她站立在人群最前方，双手张开向下，掌心向前，坐着一个类似拥抱的动作，这正是自然神殿的礼节。女人口念祷词，声音平静。后面的人则做着同样的动作，一句一句跟读。 莫雷此时已经离去，季益君和卡特琳娜则藏身在不远处的灌木丛后面，从这里可以清楚的听到祈祷之人的言语，也能看清他们的动作。 卡特琳娜手扒着树枝，观察着那些人的行为，过了一会儿她说道：“看上去很正常，领祷的是营地里负责做饭的卡拉大婶，她除了总喜欢逼人舔干净盘子以外，没啥特殊的。其他人看到去也很普通，他们属于不同的营地，我认识其中好几个，有猎人，也有渔夫，还有正在上小学的小孩子，不像我们要找的那些人。” “哼，小孩子就应该呆在学校里。这些大人难道不知道在这个世界，学习的机会有多难得吗？”季益君就在卡特琳娜身侧，同样扒着树枝观察着。 “对于有些人来说，自然之神的祭祀也很重要啊。何况现在老师不够，他们只上半天课。” “切！”季益君懒得纠缠这个问题。 “我们还等下去吗？我觉得这是一场很普通的祭祀。” “再等等。”，他从口袋里摸出几颗巧克力豆扔进嘴里，顺手又扔给卡特琳娜两个。他一遍咀嚼着一遍含糊地说道：“好不容易找对一棵树，好歹完完整整看完这一出，就当看个稀奇吧。” 卡特琳娜接到豆子却没有吃，而是掏出一块布，小心地把他们包了起来，贴身放在衣服里。 “会化的。”季益君说道。 卡特琳娜脸一红，把布包拿出来塞进了挂在腰畔的袋子里。 季益君哼笑了一声，“你是真把他当弟弟看，就不知道他领不领情。” 他掏出那包巧克力豆，又往嘴里塞了几颗，剩下的都扔给了卡特琳娜。 只见众人祈祷结束，卡拉就开始让人们围成一个圈坐下来，然后从地上捡了一根一米来长的树枝，想双手握剑一样，持在手中。 卡拉围绕这众人，在大家坐着的圈子外走动，她走路的步速并不均匀，时快时慢，身体则轻微地左右晃动，这是遵循着某种节奏的舞蹈，既像小草在风中摇摆，又像豹子在林中踱步。虽然她只是一个看上去十分普通的中年女子，但是这样的仪式里，却给人一种神圣感。 走过几圈以后，她开始说话：“自然之神，洞悉世间！他时刻关注着我们的一举一动，每当我们犯错，他早已知晓。但他垂怜我们，并不马上降下惩罚，而是让我们有机会自己寻到正道。” “自然之神，洞悉世间！”其他人应和道。 “今天轮到杜克裁判罪过。”卡拉说道。 坐在众人之间的一个三十来岁的大胡子男子闻言点头。 “从我开始议罪吧。”卡拉宣布。 “我在这一周又遇到二十多个浪费粮食的人。我只纠正了十个，剩下的那些人，我没能让他们认识到浪费食物是对自然之神的亵渎。”卡拉语气有些生气，不知道是对自己还是对那些不听劝的人，“自然之神教导我们食物是其他生灵付出的牺牲，浪费食物，就是不尊重自然之神的造物，所以我和这些愚昧的人一样有罪。杜克，裁决我的罪。” “十记。”名叫杜克的男人十分简洁的说道。 “你们觉得公平吗？”卡拉问道。 “公平。” “公平！”其他人陆陆续续地表态。 卡拉把手中的树枝递给边上的一个年轻女子，然后撩起衣服露出自己的后背。那女子接过树枝，开始用力抽打起卡拉的背部。而杜克则开始计数：“一，二，三……” 季益君看得分明，卡拉的背上很有多老旧的伤痕，虽然不深，但也密密麻麻十分惊人。看来这样的惩罚是常有的事情。他转头问卡特琳娜道：“自然之神的信徒都这么变态？” 卡特琳娜也很吃惊，她说道：“这些人不是普通的自然之神信徒，恐怕是自然之子苦修会的人。听说苦修会的成员大都通过一些痛苦的仪式，这种用树枝惩罚自己偏离教义的行为，这好像叫‘自然教诲’。但是很多其他教派的人并不待见他们，觉得他们是自讨苦吃。” 季益君看卡拉被树枝抽出一条条红印，冷着脸道：“看来他们发展得不错啊，这才几天功夫，就聚集了这么一群自虐狂。” 两人说话间，那边已经打完了，女子帮卡拉拉下衣服遮住有些开始渗血血的背部。卡拉双手撑地，喘息了一会儿，然后接过女子手中的树枝，然后对众人说道：“下一个，维克托。” 第六十六章 自然教诲 维克托是一个四十出头的粗壮汉子，肤色黝黑，看起来长时间在烈日下工作。 “自然庇佑！”他说道，“前两天我去打渔，就和平时一样。你们都知道，那些魔法师的随从天天就让我干这个，我是他们能找到的最好的渔夫。那天运气好。神赐给我两网好鱼，我很开心。那些鱼里最大的，有我胳膊那么长，你们都知道渔夫看到大鱼心里会有多高兴，就和农夫割下麦子是一样的。我那天太高兴了，只顾着收拾大鱼，剩下一些小鱼被我扔在甲板上。等我想起来要把小鱼放回水里去的时候，它们已经被太阳晒死了。噢，那天太阳太烈了。这些鱼本该回到水里，长成大鱼，可现在没机会了，是我太不小心了。” 维克托一脸懊悔，絮絮叨叨的样子，给人感觉好像掉了一大笔钱似的。 “还有吗？”卡拉神色严肃地问道。 “没，没有了。”维克托显得有些紧张。 “自然之神知晓一切。仔细想一想你这周做过的的事情，特别是喝过酒以后。”卡拉盯着他的眼睛强调道。 “我，我……”维克托垂下头，懊恼地说道：“我在码头喝完酒和人在回营地的路上打架，我们翻下了田垄，在麦子地里打了一阵，压坏了一些庄稼。但我发誓，是他们先动得手，那个蠢货一拳打在我脸上，就是这儿。”他指了指自己的黑脸，然而谁都看不出什么痕迹。 “杜克，裁决他的罪。” “杜克！我发誓，只压坏了两个身板那么多的麦子！”维克托急吼吼地补充道。 “闭嘴！你以为可以像在鱼市场上讨价还价吗？”卡拉大声呵斥道。 “小鱼，十记。麦田，十记。隐瞒三十记。一共四十记。”杜克说道。 “你们觉得公平吗？”卡拉问道。 “公平。”大家说道。 维克托哭丧着脸，撩起自己的衣服，卡拉手持树枝用力地抽打起来。 季益君嗤笑了一声，卡特琳娜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一群幼儿园数学都算不清的蠢货，一群说话都颠三倒四的笨蛋，居然在一本正经地在裁决罪过。”季益君不屑道。 卡特琳娜掰着手指数了一下，脸不由地红了起来，她小声说：“我会数数，卡兰达姐姐教过我。” “乘除呢？方程组呢？解析几何呢？”季益君一连几句，把卡特琳娜问懵了。 她的脸愈加红了起来，不过这次是被气的，她争辩道：“你们这些上等人当然有空学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我们得用大部分时间都得拼着命赚几个铜板，不让自己饿死！” “不会就学嘛。现在你又不用风餐露宿了，晚上去新开的夜校上上课。否则，数数都要掰手指，以后结了婚怎么管老公的钱？”季益君说。 卡特琳娜不知想到了什么，愣了半响，偃旗息鼓下去。 季益君指了指远处的那些信徒道，“这些人也一样，有功夫折腾这些，还不如先让自己学聪明些！如果是这群人在背后图谋不轨，我做梦都要笑醒。” 两人又看了一会儿，一个个苦修会的成员出来认罪，然后因为鸡毛蒜皮的事情挨打。季益君都有些懒得看下去了。卡特琳娜也差不多，她问道：“我们还看吗？还是去查别的地方？” “等等。看看这个。”季益君正准备要走，突然发现场子里出现了变故。之前认罪挨打的都是大人，但这回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和她的母亲被卡拉点到了名字。 “莉莉丝，说出你女儿的罪。” “卡拉。安妮只是个八岁的孩子，第一次来参加‘教诲之祷’。她，她也会有罪吗？”名叫莉莉丝的女人，有些瘦弱，在壮实的卡拉面前，显得十分无力。而女儿安妮和她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个子瘦小。她之前已经被抽打身体的刑罚吓坏了，现在听到卡拉点到她，吓得躲到了母亲的身后。 “每个人都会犯错。来参加‘教诲之祷’，却不去想自己犯了什么错误。难道你们只想在祭祀之后，分到一点食物吗？” “你知道，我不会这样想的。我只是想让安妮也领悟自然之神教诲，接受自然之神的馈赠。”莉莉丝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说道。 “那就应该承认自己的罪。承认你们则走上了邪路！” “你在说什么啊？”莉莉丝吃惊道。 “你把她送去了魔法师们开设的学校！”卡拉指着安妮说道。 “可营地里所有的孩子都去上课了。”莉莉丝说道，“慷慨的魔法师们允许孩子们说话，识数，还教他们魔文。这可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好事。” “哼哼，好事？我每天给他们准备午饭，他们在课堂上，讲各种道理，讲各种知识，但是从没有人提过一句自然之神！我们都知道，万事万物都是自然之神创造的，可讲述这些知识的人却不提他们的创造者！以后获得这些知识的孩子会怎么想？他们心中怎么会有自然之神的位置！而且，有个老师还特别喜欢讲一只猴子和天帝打架的故事，天帝是什么？肯定是一个伪神！这还不是亵渎吗？而且，即使是伪神，也不是一只下贱的猴子可以挑战的，伪神只能死在真神的手中。”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们要走了。”莉莉丝拉起女儿就想跑。 “站住！拦住他们！杜克，维克托，你们抓住他们。”几个男人站起身，把瘦弱的母女拦住了。 “杜克，裁决她们的罪！想清楚动摇者该怎么惩罚。” “我想……，我想……”杜克纠结地看着气势汹汹的卡拉，那对瘦小母女，一时难以决断。 “你说得不对！老师说过，孙悟空是一个英雄，告诉我们人定胜天。上天没什么可怕的，如果它对我们不好，我们就打倒它。”安妮突然在母亲身后大声说道。也许是因为卡拉侮辱了她心目中的英雄，安妮突然很激动，反而不怎么害怕面前的胖女人了。 卡拉的脸变了颜色，“听听！居然说什么人定胜天的鬼话，渺小的人居然要和自然对抗，把这样的东西交给小孩，实在是太可怕了。”周围的人们听到安妮这么说，也都脸色大变。莉莉丝更是惊恐地捂住了女儿的嘴巴。 “你还不承认，送她去上课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吗？”卡拉问道。 “我，我错了。但是看在她还小的份上。请让我替她接受惩罚吧。” 卡拉犹豫了一下，说道：“你可以替她收一部分罚，但是，她至少必须被‘教诲’二十次。这是亵渎的代价，我可是为了她好，否则将来她有什么面目去面对自然之神呢？” 这时候，安妮挣开了莉莉丝的手，大声说道：“妈妈，别听这个坏女人的。她说的那些事都是胡说八道，只有坏人才会像她一样，一个个打过去，欺负每个人。可老师告诉我们的，都在书里印着呢！书上写的东西，怎么会错！我们把这些事告诉老师，老师会保护我们的。” 卡拉勃然变色，大声喝道：“莉莉丝，给我让开！” 莉莉丝从没见过卡拉如此生气的模样，吓得不假思索地退开了一步，怒视着卡拉的安妮就被暴露在卡拉面前。 卡拉二话不说，抡起树枝就向安妮抽去。然而就在此时，一块石头飞过来打在她手上，树枝顿时掉在了地上。她惨叫一声，抬头向石头飞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外来人打扮的年轻人和一个少女从树丛里走了出来。 季益君手里不停地抛着一块石子，走近众人的圈子。走到卡拉跟前的时候，他把石头往那棵大树上一扔，斗气裹挟着石块激射而去，嘭地一声在大树上砸出一个深坑。 看来季益君打卡拉手的那一击，手下留情了不少，否则她的手怕是炸烂了。卡拉和其他人不过是一些普通人，看见季益君的这一下，无不噤若寒蝉。 安妮依旧站在面前，瘦弱的小女孩显得很孤单。季益君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有句话叫做‘尽信书不如无书。’意思就是也有不少书写的都是扯淡的东西。不过，你其他的都说对了。这个胖女人的确是个胡说八道的坏蛋。你今天很勇敢，我会告诉你的老师的。” 安妮看到季益君的打扮，就知道他和自己的老师们是一路人。她突然扑过来抱住了季益君的腰，瑟瑟发抖着，低声哭了起来。莉莉丝在一边看着，伸出双手想拉住她，却又犹犹豫豫地放了下来。 季益君一边拍着安妮的背，一边挑衅似的扫视在场的诸人，看到他如剑的目光，众人都低下头去，不敢和他对视。只有卡拉，一边捂着手，一边还恶狠狠地怒视着他。 季益君冷哼一声道：“谁是让你们在这里搞殴斗的？营地有营地的规矩，禁制一切私自冲突，禁止一切私刑，保护未成年人。像你们这种聚众斗殴，造成伤害的，同时还要虐待小孩的，全都得给我拘留起来做做规矩！” 第六十七章 聚众斗殴 季益君的这些话一出口，卡拉在内的众人却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们在营地里也呆了很多天，能分明地感受到这个外来的魔法师团体并不信仰神灵。所以，当季益君这个营地的管理者冲出来的时候，他们都以为对方会抓住自己在营地外面偷偷搞祭祀仪式事情不放，没想到对方说出的指控竟然是什么聚众斗殴。这让卡拉本来准备好的说辞都没了用处。 季益君见对方这些人一脸糊涂的样子，心中得意。谁说哥是愣头青的，今天就给你们看看老子的手段。 其实，原本他并没有想到这一点，一开始他是准备冲出来取缔封建迷信活动的。 但是卡特琳娜在他准备出面的时候，问了一句：“你准备怎么做？营地里有很多温和的信徒，如果你因为苦修会的仪式，把这些人都抓起来，他们恐怕会很不安的。就算他们本来不喜欢这种自然教诲的方式，也会变得同情他们。” “有这么麻烦？”季益君其实是个聪明人，关键在于做一件事的时候，他有没有过过脑子，他仔细一琢磨，懔然想起宗教问题一直是他原来那个世界最大的沉疴之一。 只有傻子才和狂信徒正面死磕，季益君快速地回想在地球上，各国政府部门是如何处理这种情况的，一会儿功夫就有了这招。 “季大人，我们都是苦修会的成员。在营地外面祭祀自然之神也有问题吗？绝没有斗殴的事情发生。”卡拉说道。 季益君笑了，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你当我是傻子吗？这儿附近这么明显的血腥味，你和我说没有斗殴？” 他把安妮交给卡特琳娜，然后一把将维克托拉过来，把他背后的衣服一撕，露出了血迹斑驳的后背。他刚刚一口气挨了四十记抽打，很多血痕还没有凝结，正在慢慢往外渗血，鲜红和黑紫交杂在一起，很触目惊心。 “这是神殿的仪式！”卡拉争辩道。 季益君看了看周围道：“这儿一没有祭司，二没有祭坛，我听到动静，过来看的时候，只看到有人在争执打架，你跟我说这是宗教仪式？你以为我没见过自然神殿的人？骗鬼呐？又或者说，欺负小孩子是自然神殿的仪式之一？” “我们没有欺负安妮，只是在教她一个教徒应该做的事！”卡拉大声说道。 “噢？”季益君转过身去，半蹲下来，对安妮问道：“安妮是吧？别害怕！告诉我，他们有欺负你，打你吗？” 安妮原本把头埋在卡特琳娜怀里，这时转过头，使劲地点了几下。 “莉莉丝，管管你的女儿！”卡拉叫道。 然而莉莉丝却低头不语。 “听着！我才是这个营地的管理人，在我让你说话之前，闭上你的嘴巴！”季益君说道，“看看，小安妮已经说了，是你们在欺负她。” “但是，不能光听一个小孩子的，她甚至不明白我们祭祀的意义。你们说是不是？”卡拉对着周围的人说道。有几个人点起了头，另一些却没敢说什么。 “好！既然这样，我们听听大人说什么。”季益君对维克托招招手道，“你过来！” 维克托战战兢兢地走到季益君面前，紧张地看看季益君，又看看卡拉。 季益君走了几步，捡起之前用来抽人的那根还带着血迹的枝条，在维克托面前比划了一下，维克托当时脖子就往后一缩。 “不用紧张，我问你答很简单。也不用担心什么人，你要记住，我才是营地里说了算的人，谁都不能把你怎么样？明白了吗？”季益君挥动着枝条一连严肃地说道。 “知道，知道。大人，我有什么就说什么。”维克托连连点头。 “很好。那我问什么你简单回答是否就行了。”季益君开始问道，“你叫维克托是吧？” “是。” “你是营地里的渔民是吧？” 维克托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位大人竟然知道自己的底细，他更加小心地答道：“是。” “你背上的伤，是这根枝条打出来的吧？” “没错。不过……”维克托望了望卡拉，后者脸色十分难看。 “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就行了。是不是这根枝条打出来的。” “是。” “是卡拉用它打你的是不是？” “呃，……是。” “你背上的伤，都是被她这样打出来的，是吧？” “是” “卡拉还用这个打了其他人对吧？” “是，不过……” 季益君压根不给他废话的机会，接着问道：“卡拉还要用这跟树枝打安妮，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对吧？” 维克托看了一眼安妮，她依旧扑在卡特琳娜怀里，这时候正微微歪出头，用余光看着自己，那表情，让他心头一软，他叹了口气说，“是。” “安妮不愿意被打，是吧？” “是。” “她的母亲想要保护她，但是卡拉不肯放过安妮，是吧？” “是。” “卡拉长久以来，时常用树枝打别人，对吧？” “是。” “很好，我问完了。看来证据确凿。” 维克托低着头，走向了另一边，离卡拉远远站着。 季益君抛了一下手里的树枝，说道：“这根恶心的东西是重要证据，我就带走了。卡拉跟我去营地管理处走一趟吧。怎么，还要我绑着你走吗？” “大人，你觉得消遣维克托，除了羞辱我们，有什么意义！” 季益君拿出手机，点了几下，里面响起了声音，“卡拉还要用这跟树枝打安妮，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对吧？……是！” “证据，到时候所有营地的人都会亲耳听到这些。” “你这样欺负我们这些神的信徒，自然之神会降下怒火的！”卡拉叫喊道。她一脸愤懑，可是她却说不出什么道理，只觉得眼前之人是天底下最大的魔鬼，一时间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她突然冲向了季益君，要夺下他手中的手机。 季益君嘴角微翘，待她扑到跟前，一个轻巧的转身，就避开了她的动作，而卡拉却因为重心不稳，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他对卡拉的诅咒充耳不闻，对躲在一边的杜克说道：“听说，你和她是一伙的？打几下都是由你来决定的。” “不，不，我和维克托没什么不同，只是这次，这次卡拉让我说每人该打几下，其他人也轮到过。我，我刚刚并没有要打安妮。”杜克急忙说道。 “好吧，暂时信你，你和维克托把卡拉架上，跟我走。”季益君当先往营地走去。卡特琳娜把安妮交还给莉莉丝，嘱咐了几句，跟在他后面。 杜克和维克托对视一眼，两人一左一右，架起了卡拉，跟上了季益君。 “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你和那些伪神的信徒一样，最终会进入荒芜的地狱！”卡拉喘着粗气，重复着这句话。 “我自己从不后悔，只会让别人后悔。”季益君笑道，“不过你说什么？伪神的信徒，看来你还知道一些有意思的事情嘛？” ———————————————————— 罗玲的办公室，季益君又一次站到了她的办公桌前，这次卡特琳娜却被他支开了。 “卡拉以前是个祭司学徒，唔，就是比见习祭司还要低一阶的神职人员。后来，还没等她成为见习祭司，她所在的村庄就被帝国军洗劫了，她被当作奴隶卖到了苏埃罗。剩下的这帮人，不过是到了这儿以后，被她用死后进入神国的许诺和额外的食物吸引过来的。卡拉在食堂工作，监守自盗了不少吃的。他们每次完成‘自然教诲’以后，卡拉都会把自己从食堂带出来的食物分给他们。嘿，真没想到这种条件真能忽悠别人去挨抽。”季益君说道。 “对于这些饿惯了的可怜人来说，抽一顿树枝和两三天的白食差不多是等价的。”罗玲说道。 她这次认真地听着季益君的报告，显得十分郑重，她继而说道：“这件事处理得挺聪明，你们继续注意这些信徒的动向。卡拉这边，交给我们处理吧。” “我想问问你准备怎么对付她？这些人里，只有她是真正的狂信徒，还好她没有什么力量，否则在森林里，恐怕就和我拼命了。”季益君道。 “这样的人，是营地的不安定因素。我们现在的情况可以说是如履薄冰，没有任何做圣母的资本。如果她无法改变自己，那么就没有必要出现在我们这儿了。” “难道你准备灭口？”季益君有点惊讶于这个答案。 “不，一号营地的看守科尔和加梅罗还抓了几个所谓的伪神信徒，这些人在蛊惑人入教的时候，采用了暴力。我觉得他们很适合做卡拉的狱友。”罗玲一本正经地说道。 “够狠。他们可是不死不休的敌人。”季益君真心赞道。 “另外，挖矿也需要苦力，最近也该给临时监狱里的人找点事做做了。”她补充道，“你记住一个原则，对于别有用心和挑起事端的核心分子，我们要下重手。但是对于被蛊惑的普通人，我们要耐心帮助。” “嗯，我懂，分化他们。让大部分人站到我们这一边。” “嗯，继续努力吧。”罗玲抬手送客。 “对了！卡拉提到过那些伪神信徒，她告诉我这些人似乎也在谋划什么。我想和他们谈一谈，说不定会有克里特那件事的线索。” 第六十八章 晚宴时光 伯爵小城堡的大宴会厅里灯火通明。这是一场萧晨做东，伯爵提供场地的宴会。 宴会是传统的长桌形式。三条桌子占据了宴会厅的东西北三面，进门正面靠北的就是萧晨和伯爵的主桌。一张长桌和面朝大厅摆放的六把椅子被安放在一尺来高的低矮台子上，以显示这是主人和贵客的座位。 阿里亚斯伯爵和萧晨坐在正中，边上依次是赛琳达，李佳和两名大商人。他们的桌上铺着绣着简单花纹的浅灰色亚麻桌布，碗碟和刀叉都是银质。酒杯和酒壶则是来自地球的玻璃制品。这样的餐具在贵族中间算不上奢华。倒是玻璃酒壶中装的虹果酒，在魔法符文和烛火的共同照耀下，从红到黄变换着色彩，一看就是极品。 一只蒸熟的天鹅被放在中间的餐盘里，身上装饰着洗净的白色羽毛，眼睛用红色的小果子代替，身下则是用莴苣叶子做成的波涛。边上是烤鲱鱼，烤乌贼和牡蛎汤，在这种不靠海的地方，往往需要魔法冷冻才能吃到这些海鲜，十分精贵。其他十多盆菜肴大都是肉类，有野猪肉，小牛肉，鹿肉和羊肉，有的做成肉排，有的做成馅饼，有的经过熏制，还有的则和奶酪一起烧出浓汁的口味。也有一些蔬菜和豆子，被做成糊状或者饼状，有些磨成泥后和面粉混合，被捏成了憨态可掬的小动物糕点。这些菜肴相比餐具，显得精致得多，一看就是名家手笔。 底下靠着东西两侧的桌子，则混坐着伯爵的骑士，萧晨的卫队以及各地来的商人。叶梓，石浩，罗杰和西罗等人也坐在其中。这些人的桌子足有十来米长，两排长条凳放在桌子的两边，人们相对而坐。桌上没有台布，食物也简单了不少。天鹅被换成了野鸡，肉类也简单地被切成块状，喷香诱人却少了精致，糕点虽然口味相通，却做成了简单的圆饼。饮料则是装在陶罐里的葡萄酒和麦芽酒。 一支五个人组成的乐队在主桌的一侧演奏着欢快的音乐，主奏是一支精灵长笛，这种细长的笛子在王国风靡已久，协奏的一把七弦小竖琴，一把拉莫斯小提琴和一只北漠风笛。演唱的是一位半精灵吟游诗人，他敲打着手鼓，低声哼唱着听不清的调子，把气氛烘托地十分热烈。 “这座位还真是尊卑分明，还是萧晨他们混得好，到哪儿坐的都是上座。”石浩用铁餐刀费力地割下一片咸肉，塞进嘴里，而那边台上，一位切肉侍者，帮萧晨把肉切成小块，送到他的面前。 “现在是封建时代，这些领主对下面的领民可苛刻了，我看过周围的农户每天吃什么东西，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这样大吃大喝，会不会有负罪感。”叶梓回应道，用的也是中文。 “我看你是没有吃不下去。”石浩看到叶梓一边抨击穷人吃不上饭，一般使劲往嘴里塞肉，忍不住笑起来。 “我这是不吃白不吃，难道不我吃，这些东西还能送进那些农夫的嘴巴？可不能便宜了这些贵族。”叶梓一抹嘴，灌下一口葡萄酒。 “咳咳。”罗杰咳嗽两声，同样用中文说道：“叶小姐，虽然您用魔语说话，大部分人听不懂，但是受过良好教育的法师，学者和贵族还是能够听懂的。” 叶梓左右看了看，见到没有什么人注意他说的话，包括在座一些衣衫相对精致的骑士和商人。她耸耸肩道：“看来这儿的人，并没受过像你一样的教育。” “叶小姐，这儿的人大多是商人，还有武人。没有机会学习魔语。有些人，可以听懂词语，但是句子，不行。我很佩服你们，学我们的话，那么快。”西罗作为商务组的成员，在中文学习上花了不少功夫，几个月已经可以交流了。 叶梓笑起来：“西班牙语，嗯嗯，就是你们的当地话，学起来还可以啦，毕竟我们有夜校，有教材，有老师。而且，我们在外面跑的人和当地人接触地多，自然就会得多。一直在学校里呆着的人，多少就差些。” “嗯，你们都识字，真了不起。王国里识字的人本来就少，要学会魔语和魔文，就更难了。”西罗说道这里自有些得意，别看他已经人到中年，学习起魔文在佛洛罗镇里绝对算最快的那些，甚至比他的儿子加西亚都快了一点。 “伊比利亚王国的文化传承和帝国相比还是差了很多，我们紫鹰帝国有统一的疆域和众多的人口，很多先祖的知识都在图书馆和魔法塔里流传了下来。您如果在帝国的首都，会发现很多会说魔语的人。”说起自己的祖国，帝国的骑士总有一种自豪感。 “然而，帝国的官员要**地多。商人们都知道，填饱一个帝国税官的钱可以对付三个国王税官。”西罗说道，作为和北方邻居打生打死多年的王国人，很难对帝国有太多好感。 “先皇曾经花了很大力气整顿税收制度，很多好的政策一直留到了今天。陛下虽然年幼，但是很聪慧，将来一定会统御帝国走得更远的。”罗杰说道。 “谁在乎呢？”西罗耸耸肩，他的中文还不足以让他讨论太过深刻的话题。 这时候罗杰的副官雅各布倒是开口了，他说的是当地话：“大人，您还要为那些混蛋说话吗？” “别这么说。” “如果他们不是混蛋，我们就不会坐在这里！” 比起台下桌子上人们吵闹，哄笑甚至拼酒，台上的气氛要安静许多。萧晨谢过侍从端上来的天鹅肉。切好的烤肉片，已经淋上了酱汁，佐以好几种他难以分别的香料，看上去十分诱人。 “阿尔贝托本是王都的宫廷御厨，因为犯了些事儿被我收留了下来，他时常抱怨我这儿没有值得他一展手艺的贵客。今天他可如愿以偿了。”伯爵用手拈起一片天鹅肉，正反两面在酱汁上拖了一下，然后塞进了嘴里，“不过，他在宫廷里也用不出这些手艺，我们的国王可是出了名的节省人。” “节省难道不是一种美德吗？”萧晨道。 “但是霸占着阿尔贝托这样的天才，然后再谈节省，就是暴殄天物了。”他凑得离萧晨更近些，然后压低了声音道：“那老头总喜欢做这样的事，你们那儿有句俗语说得很好，我听李佳说过，‘占着茅坑不拉屎’。哈哈。” “看来我的饭钱，还是物有所值的。”萧晨笑道。 “这还是友情价，为了友谊。”伯爵举杯和萧晨碰了一下，玻璃杯发出清脆的叮响，让萧晨恍若回到了那个世界的杯光斛影中。 侍从又给萧晨满上酒，萧晨依旧说了声：“谢谢！” “您是一个谦逊有礼的人，这样的人在魔法师之中可真是稀奇。我可从没见过，像您这样身份的人对侍者如此在意。” 这是从原来世界带来的尊重，或者说，按照萧晨受过的教育，劳动者是最值得尊敬的。不过在这里，他只能解释道：“我听说，这些侍者大都是您治下那些贵族的儿子，到您这里学习怎样成为一个真正的贵族。” “的确，我们的切肉侍从迭戈?贝丁亚尼，您听起来有没有一些耳熟？”伯爵指了指萧晨身侧手持切肉刀站在砧板面前的年轻人。 “鲁伊斯子爵？” “嗯，大儿子。那儿……”他有指了指正从侧面进来，抬着一个烤乳猪托盘的小伙子，“安东尼奥?贝丁亚尼，他的弟弟。这些小家伙们的确有不错的家世，不过在他们继承爵位之前，还当不得您的在意，他们只不过还是些需要好好学着点的年轻人罢了。” “我记得赛琳达小姐可已经有骑士爵位了。” “啊，我的小赛琳达。”伯爵看起来很得意，“在这些小鬼还在玩泥巴的时候，她已经在我的兵营里练剑了；等这些家伙爱掀女仆裙子的时候，她已经王都的魔法塔中学习了。虽然她还是个很单纯的孩子，有时候会做一些不着边际的梦，但是毕竟是阿里亚斯家族的种。” 被伯爵拿去和赛琳达比较，切肉侍从的脸立马就红了。 “的确非常优秀。”萧晨称赞道。 “后来，王都的那个老家伙在她学成之后给了她封了个骑士头衔，您知道，这可不是什么好心。慧眼识英的国王，浪荡颓废的伯爵，不受重视的嫡女，受封归来的女骑士，都可以写骑士了。嘿嘿。” “你没有什么可骄傲的，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自己努力的结果。”边上传来赛琳达冷淡的声音。她今天并没有传裙装，而是上身衬衫和马甲，下身长裤和靴子，一身利落的常服。连头发也只扎了个简单的马尾，显得英气十足。 “看看，我说过她还很孩子气。”伯爵摇头道。 “赛琳达……”那边的李佳在她耳边劝着，才没让她继续反驳。 不过很快，赛琳达就扔下刀子，站起身道：“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先回房间了。” “要紧吗？要不我陪你上去？”李佳问道。 赛琳达在他耳边说道，“你知道，女人每月总会有几天心情不佳，遇到有些不要脸的老家伙就更心烦了。我不过是早点回去休息，你有什么可担心的。男人的注意力应该多用在正事上。” 李佳老脸一红，讪讪地又坐了回去，看着赛琳达快步从侧门走出了宴会厅。 第六十九章 禁魔法阵 赛琳达穿过厨房走到，来到一个偏厅，她的侍女尼娜正一脸紧张地在那里，她和赛琳达一样，也穿着行动方便的衬衫和裤子。看到赛琳达出现，她松了口气，赶紧迎了上来，把手中的一个小袋子交给了赛琳达。 “准备好了吗？”赛琳达打开袋子检查了一下，然后又扎起系在了腰带上。 尼娜使劲点了点头，答道：“让拜隆去的。他最讨厌帝国人，我随便挑拨了两句，他就嗷嗷叫着要给他们一个教训。” “一个人可不够。” “他有好几个伙伴，无论拜隆是输是赢，都会一个接一个上的。” “做的不错，希望他们能拖足够的时间，我们走。” 赛琳达和尼娜快步离开偏厅。因为晚宴，城堡里的大部分人几乎都集中在宴会厅，一路上她们没有遇到任何人。一会儿功夫两人就来到了楼上的客房区，最后停在了萧晨的房间门口。 “你在转角口守着，如果有人就支开他们。”赛琳达掏出了房门的备用钥匙，插进了门锁里…… ———————————————————— 宴会厅里，气氛愈发热烈，葡萄酒和麦芽酒度数虽然不高，但是有些人已经开始喝得上头了。满脸通红的人们，或大呼小叫，或引吭高歌，有的人还因为一眼不和相互推搡起来。 罗杰担负着保卫萧晨的任务，并没有贪杯，他一边吃着水果，一边警惕地注意周围。这时候，他发现，对面桌子站起了几个战士打扮的人，站起身慢慢向他这边走来。 当先一人身材高大，肌肉发达，脸很方正，棱角分明。他挺着肚子，手扶着剑柄，走到罗杰身边，居高临下地用一双凌厉的眼睛扫过在座的几人。罗杰认得他是伯爵手下的骑士之一拜隆，城堡卫队中有数的用剑高手。 “帝国人，我听你一直在自夸帝国的厉害？又是这本书，又是那本书，还挺得意啊？”拜隆声若洪钟，气势十足。 “我只不过在说一些事实罢了。别的不说，上古的历史，有哪部不是帝国的学者所著？世间的名著，又有几本不是帝国的文豪所写？在这些事上，我真的算不上夸耀。”罗杰不动声色地回答了对方的挑衅。 拜隆哼了一声，挥挥手道：“我们这些武人谈什么历史书？只有娘娘腔的帝国人才想着这些事。刀剑才是我们要比的东西。这几天看你们在训练场晃悠花拳绣腿，我早就手痒了。敢不敢今天比上一把，给大人们助助兴？哈哈！” 跟在他身后的那些战士跟着哄笑起来。 此话一出，在场的帝国人脸都变了颜色，对于军人，这番话已经算得上羞辱了。连叶梓和石浩都听不下去，纷纷怒视着拜隆。 但是罗杰依旧脸色平静。他站起身来，虽然比卡洛斯矮了半个头，但是气势却丝毫不弱。他沉声道：“我现在只是萧晨大人手中的武器，只有他才能挥动我，你说再多的话对我都毫无意义。但是，帝国人是不是娘娘腔，我这把剑可以告诉你，它在一个普通的帝国人手中畅饮过七十五个王**人的鲜血。” “该死的帝国狗！”拜隆咬牙切齿地握住剑柄，死死盯着罗杰，似乎下一秒就要拔剑砍人。他身后的其他战士也大声鼓噪起来，简直就像要冲上去把罗杰生吞活剥了。帝国和王国的战争断断续续延续了很多年，几乎每个武者的家庭都有人死在对抗的战场上，就算近些年并没有大的战事，但是对这些人来说，仇恨已经溶在了血里。 这时候石浩挡到罗杰面前，一把五四式手枪已经握在手中，他冷冷地对拜隆等人说道：“这儿只有萧晨法师的卫队，没有什么帝**人，你在做什么之前最好想想清楚，任何动武的行为都会被看作对黑山魔法师的攻击。” “小东西，你连斗气都没有，竟然敢在我面前鼓噪？” 石浩，指了指手里的手枪，然后瞄准了卡洛斯的脑袋，说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卡迪斯的家伙，据说他是附近最强大的马贼王，拥有什么血斗气。可到了最后，还是被我一枪蹦了。” 这时候其他人也纷纷握住了武器，一副刀剑都要出鞘的样子，连西罗都掏出一把小匕首，握在手中。 拜隆突然一惊，猛然局势居然走向失控，他知道伯爵刚和魔法师们达成一系列合作，和法师的随从们翻脸他绝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他顿时感觉骑虎难下。 好在这时候伯爵，萧晨和李佳已经从主桌上走了下来。 伯爵站到两群人中间，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拜隆，你这个惹事精，是不是又在到处挑战了？什么时候能改了这个像狗吃屎一样的臭毛病？” “大人，您不能这样形容一个骑士即将发出的挑战。挑战向来是神圣的事情。”卡洛斯答道。 “不，我可没针对挑战，我只是在说快要搞砸晚宴的蠢货而已。”伯爵无奈地摇头道，“萧大人，我这儿有很多粗鄙的家伙，脑袋里除了拳头什么都没有。不过，他们对战斗的追求倒是值得肯定。您看就让他们比比怎么样？就当是饭后助兴的娱乐节目。” “罗杰。你觉得怎么样？”萧晨征询道。 “骑士从不回避挑战，请给我这次机会。”罗杰认真地说道。 —————————————————————— 萧晨的房间并不大，赛琳达粗粗搜索了一番，很快就发现了萧晨塞在床底下的一只箱子。这是一只黑色的拉杆箱，在赛琳达看来和这些魔法师的其他用具一样，十分精巧。 箱子的外壳是那种被称为“塑料”的东西，在箱子的提手附近有三把可以转动的数字锁，卡住了箱子的拉链。开这种程度的锁，对赛琳达来说并非难事，一个加强感知的魔法，就能让她分辨锁盘转动的声音。然而真正麻烦的是遍布箱子表面的魔文。以赛琳达有限的魔法阵知识来看，这些层层叠叠嵌套的魔文，包含了加固，报警，攻击，能量吸收，魔法抵抗等多重效果，一看就是高水平炼金术士的手笔。 不过，既然是有备而来，赛琳达那会被这些死物拦住。她解下腰间的袋子，从里面掏出一卷薄纱，几块暗金色的晶石和一红一黑两瓶装在水晶瓶中的粉末。 她把薄纱在房间的地上摊开，足有两米见方，上面有一个用浅红和浅黑的颜料画出的繁复法阵，很多地方还有细小文字写出的标注，比如如何控制力度，如何操控精神力。 这是很多炼金术士和魔法师绘制法阵时使用的工具——法阵蓝图，它上面的线路和注释提示了魔法阵的画法，可以帮助不够熟练的人画对法阵。薄纱的材质是亲魔性很强的星蚕丝，能够最大程度发挥魔法材料的效果，还能排除低品位材料中杂质的干扰。薄纱还经过经过魔晶池水的浸泡，并涂抹过魔蜥涎，能够稳定魔法阵的运行。因此使用这样的耗材绘制魔法阵，成功率能大大增强，也让赛琳达这样的魔法骑士，能有机会使用超过自己水平的阵法。不过，这样的阵图往往是高阶炼金术士做所，价值不菲，也只有像阿里亚斯家族这样的贵族世家才能负担得起。 赛琳达在准备行动之前，已经反复研究了这个阵法很多遍，甚至也凭空画成了一两次，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拿出了家中珍藏的法阵蓝图。 再次在脑中回顾了整个阵法的画法，她揭开红色粉末的水晶瓶，小心地把它们倒在法阵蓝图上红线的位置上，她动作很慢，但那双每日练剑不辍的手却很稳定。倒完红色，她如法炮制地把黑色粉末也倒在黑线的位置上，然后将八块暗金色的禁魔晶石放在了魔法阵的八个角上。禁魔晶石是一种十分稀有的晶石，与元素晶石提供相应的魔法能量不同，禁魔晶石的作用是抑制周围的魔法效果。而这个法阵能大大增强它们的力量。 赛琳达用精神力引燃了魔法阵的触点，那些红色和黑色的粉末迅速地化为光带，然后将禁魔晶石链接在了一起。 禁魔阵大功告成。 赛琳达拎起拉杆箱，将它放到了阵法中央，很快拉杆箱上镌刻的魔文开始快速闪烁起来。接着，它们的闪烁节奏越来越慢，三四分钟以后这些魔文已经变得十分暗沉，完全被法阵抑制住了。 赛琳达把箱子拖出魔法阵，在箱子上的魔文吸收空气中的游离能量恢复功能之前，她大约有半小时时间可以对箱子做任何事。 “李佳，对不住了，这几天你的纠结我都看在眼里，一定是萧晨拒绝了你借我宝物的请求。但是变得强大的秘密可能是我追求更强力量的唯一指望了。希望这个箱子里会有我要的答案，然后一切不知不觉地过去，这样对大家都好。”赛琳达在心中暗自说道。 她对自己释放的一个“灵魂感知”魔法，增加了自己的五感，然后开始摸索起箱子上的密码锁。 第七十章 挑衅比斗 宴会厅的大门已经被打开，隔着一条回廊，能清楚地看到院子里的景象。众多客人或挤到了门口，或站进了回廊，或者干脆来到了院子里。 城堡的内院里已经架起了十几支火把，把空地中间两个长剑相交的男人照映地十分清楚。罗杰单手拿着雷痕剑，剑上时而隐隐流过电光，而拜隆则手持一把巨大的是双手剑，拜隆攻得凶猛，每一剑都势大力沉，罗杰则守得滴水不漏，不断挡格对方的攻击。两人都运气了斗气，身上会隐隐浮现浅浅的斗气光晕，这是斗气中蕴含的魔力能量在攻击中逸散的结果。 每一次剑与剑的撞击，都会有炸开的剑气四散而出，伯爵的其他骑士都拿起了大盾，护在客人面前，否则普通人即使被一丝劲气扫过，也可能会是满脸开花的结果。 “拜隆的实力和罗杰不相上下，无论是斗气还是剑技，两人都旗鼓相当。”叶梓在边上分析道。 “听说这个拜隆不过是伯爵麾下的一个骑士队长，竟然也有这样的实力？”石浩颇为惊讶，他本以为罗杰的实力已经相当强大了，没想伯爵手下随便一个骑士小头目就已经有这样的水准。那么其他人呢？他看了看周围的观众，看上去和拜隆身份相当的战士起码有七八人。更不要说那些可能实力只是稍逊一些的普通骑士了，按他平日的观察，没有五十也有四十。还有那个站在伯爵是身侧的骑士首领巴蒂斯，身材强壮，气势惊人，听说已经到达了高阶巅峰，摸到了大师的门槛。 威胁很大啊，石浩的眉头微微皱起。 “如果让这些人有所准备，你的手枪可能很难伤到他们。先不说他们的速度让你很难瞄准，就算是打中了，在他们这种中高阶战士，护体斗气甚至会比防弹衣强大得多。”叶梓说道，“也就我这种刚刚拥有斗气的初阶战士，或者赛琳娜那样的魔法战士可能还惧怕枪弹。对于罗杰，拜隆这些人……枪可能没多大用。” “可是刚刚这个拜隆似乎很戒备手枪。”作为一个解放军战士，石浩一直很难接受枪械无用这个说法。 “可能他只是畏惧卡迪斯的名声……，我觉得卡迪斯那次，纯粹是我们的运气。”叶梓道。 “嘘。伯爵过来了。”萧晨给他们提了个醒，两人赶紧闭上了嘴。 伯爵端着两杯酒，晃到了萧晨几人身边，他递给萧晨一杯，然后自己品了一口道：“唔，精彩的对决，不是吗？” “作为一个魔法师，我对骑士的战斗是个外行。”萧晨把酒杯拿在手里说道。 “境界和技巧上，你的罗杰领先一些，我看他很快就会突破到高阶了。但是，拜隆拥有狂战士血脉，他的体格比罗杰强太多，天生力量更是遥遥领先。所以罗杰才没法占据优势。”伯爵头头是道地分析了起来，“别这么吃惊地看着我，我好歹也是战士世家出身，眼光还是有的。” “我并不奇怪。”萧晨笑了笑说，“您要不是深藏不露，我们的合作才奇怪呢。” 伯爵哈哈笑了两声道：“嗯，这个罗杰不错，他给拜隆设了一个陷阱，左腿边的破绽是故意的。这是一次精巧的设计，如果对方攻击这个方向，就会暴露自己的右侧。好了，拜隆上当了，这个没头脑的家伙，你看，他被罗杰压制住了，罗杰后续的每一剑接着上一剑的路数走，像海浪一样，一**压在对方身上，让对方没有机会反击。” 萧晨原先也就看个热闹，但现在顺着伯爵的指点看去，似乎一切都变得清晰易懂起来，他现在精神力强大，视力又特别好，因此看着看着倒还看出了不少名堂。甚至根据伯爵讲解的路数，他觉得自己也能做到其中的不少动作，这种感觉非常好，就好比解开难题那样令人神清气爽。看了一会儿他的身体竟然有种热血沸腾，跃跃欲试的感觉。 也许，找个机会应该练几手武艺，不要白白浪费了自己的一身怪力，他暗自想道。 一旁的李佳看得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会看一眼回廊尽头的楼梯。 萧晨道：“如果不放心就追上去看看。有什么关系。” “没有，没有。看比斗吧，这样的机会也是难得。我要是跑开，没看到罗杰的制胜一击就亏了。”李佳笑了笑道。 “明智的选择，老是跟在女人屁股后面的男人，可难以赢得芳心。”伯爵打趣道。 他话音刚落，场内罗杰突然反守为攻，利用刚刚积累的优势，猛攻起对方。拜隆一连在很不舒服的位置上接了罗杰九剑，最后力道用尽，被罗杰的长剑绞住，雷痕剑上大绽电光，拜隆被电得一僵，被罗杰轻轻一挑，手中的双手剑剑脱手而去。那一挑的力量结合了多次进攻的叠加，双手剑裹着斗气直接没入了城堡二层的石壁，引起了观众的惊呼。 “你输了。”罗杰退后两步，收起了剑势。 拜隆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脸色浮起羞恼之色。他大吼一声道，“我没有输！我还有别的力量！” 他猛地用双拳击打自己的胸口，长啸一声，“啊～～～”然后他突然双目赤红，脸上身上青筋暴起，浑身的肌肉明显地快速鼓胀起来。 狂战士的狂化！罗杰神色凝重，不敢托大，把剑尖遥遥对准了对方的身体要害。这种狂化他并不陌生，在和王**队经年累月的战争中，狂战士一直是最难对付的敌人之一，力量无穷，无视痛苦，悍不畏死，帝国往往要付出几倍的人命，才能对付一队冲锋的狂战士。眼前这个本身实力就十分强劲的家伙如果发狂，他真的没有把握再次战胜对方。 就在数次呼吸之间，对面的男子个头几乎涨了一尺，手臂粗了一圈，身上的斗气光焰变得狂暴而炙热。 他大喝一声，红色的斗气居然凝结在手中，变成了一把巨斧。这把斗气聚形而成的斧子看上去甚至比那把双手剑更有威慑力。 “冲锋，冲锋！毁灭一切！冲锋，冲锋！撕碎世界！”狂战士似乎开始失去理智，大声吼叫起军团冲锋时的口号。 周围的人群骚动起来，就连伯爵的卫士们也显得很不安。狂化的狂战士就是失控的杀戮机器，如果狂化没有发生在战场上，那就是个悲剧。 “够了。拜隆，停下。”伯爵大喝道，“巴蒂斯，阻止他。” 骑士首领巴蒂斯见状，急忙带领几个骑士下场，他从后面一把抱住了拜隆的腰，其他几个骑士各自抱住拜隆的手脚。他们身上也闪烁着斗气光晕，显然一上去就用了全力。 但是拜隆对此充耳不闻，他依旧重复着战吼，用力挣扎起来。 “啊！”一个抱住他手臂的骑士，被拜隆用力一甩，横飞了出去，一下子撞倒了三个持盾的骑士。紧接着是另一个骑士，直接被掼进了宴会厅，把半个餐桌扫得一片狼藉。客人们都惊恐的叫了起来，很多人都往远处逃去，有的甚至跑进了城堡深处。 而拜隆一手提起一个抱住他脚的骑士，先把两人一个对撞，然后一前一后狠狠地向罗杰砸去。罗杰早有准备，他低头躲过一个，再往侧面一闪，躲过了第二个，而那两个人肉炮弹则被砸在地上，砸得砖石崩裂，血花四溅，不知生死。 “爬虫，你们这些爬虫，都给我滚开！”拜隆用力掰住巴蒂斯的手，奋力一扯，把巴蒂斯从身后甩了开去，这位高他整整一个境界的骑士，竟然连退七八步才稳住身形。 “罗杰，能制服他吗？”萧晨一边驱散自己人，让他们躲避，一边问道。 “不行，狂化在效果持续时间内是难以逆转的，我只能杀了他，无法制止他。”罗杰摆出一个扑击的姿势，只要一声令下，他就准备直刺狂战士的要害。 “不行！”巴蒂斯吼道，他无法容忍一个帝国人正在伺机谋夺自己部下的性命，“帝国人，都是你惹的货！给我滚一边去！” 罗杰冷笑一声，压根不搭理他，依旧做着准备的姿势。 萧晨再看伯爵，伯爵骂道：“心智不坚定的蠢货，竟然无法控制自己的怒气。实在不行，我们只能撤出这里，让他一个人疯个够。该死，我的城堡一定会被拆了的！” “疯个够？”萧晨不由地想起了在地下室发疯的周荷，那种破坏力，实在太惊人了。眼前这个似乎没有被光球照射的周荷厉害，但如果放任他在城堡胡闹……，后果不堪想象。 “也许，也许您的精神魔法可以试试？”伯爵突然说道，“狂战士的精神防卫不如**强大。也许您可以影响他的状态，只要他暂时无法动弹就是。” “这对我可是个大考验。”萧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我只是在请求帮忙。”伯爵认真地说道。 既然你想在看看我的实力，那就让你看个够吧。萧晨想道。他双目微闭，心中默默构建了一个魔法的结构，然后眼睛猛地张开，右手向着拜隆猛地一挥，口中轻喝一声，“去。” 他指尖迸发十几条白色的光鞭，犹如出笼的巨蛇，争先恐后地向拜隆奔去。 第七十一章 私启圣典 奔涌而至的白色光鞭，完全透过了狂战士岩块般强壮的身体，直接打击在他的灵魂之上——“精神鞭挞”。萧晨用自己的力量释放这个魔法的时候，比罗玲当时用戒指释放的效果强了太多。唯一的问题在于，萧晨因为精神力不稳定，很难控制魔法的规模。 不仅数量更多，而且每根光鞭造成的痛苦也大大增加了，它们像蛇一样撕咬在拜隆的意识上，无法闪避，无法抵抗，拜隆在狂暴中已经感受不到身体的疼痛，却无法逃避精神的痛苦。他厉声尖叫起来，这叫声和之前的战吼完全不同，反而像是无助的小孩子在哀号。 他抱着头蹲到地上。很快，连蹲着的姿势也无法支撑，他开始在地上打滚，用拳头锤打自己的脑袋，最后还无法抑制地哭泣起来。 伸手之间，就可以让一个如同山岳的巨汉在地上像小孩子一样哭泣，这就是魔法师的力量。周围的人看向萧晨的眼光里充满了敬畏。 随着他的哭声，狂化的效果开始慢慢散去，筋骨和肌肉开始恢复正常，人也缩小了一圈。他神智开始恢复，精神的抗性也慢慢增加，精神鞭挞的效果渐渐变小，拜隆用手支撑地面坐了起来，脸色依旧痛苦，但是已经停止了哭泣，他抱着头站起了身。 “该死，是谁，是谁，快停下，我的头好痛。”他又能正常说话了。 萧晨张着的手一合，那些白色的光鞭像游鱼一样散出了拜隆的身体，然后消散在空气中。 拜隆看到随着魔法师动作，自己头脑中的疼痛立刻就消散了，他有些惊恐地看着萧晨道：“你，原来是你！魔法师，你对我做了什么？” “拜隆，你搞砸了我们的晚宴。如果不是萧晨法师及时制止了你，你会给我惹出更大的麻烦。”伯爵说道，“好了。巴蒂斯，带这个可怜的家伙，还有那几个倒在地上的倒霉蛋下去疗伤吧。” “我，我难道狂化了？”拜隆看着自己的身体，果然身上的皮甲有撑裂的迹象。 伯爵挥挥手，不想再和他废话。他拉着萧晨道，“也许我们还应该去偏厅用些点心。好好再聊些什么。” ———————————————————— “小姐，小姐。拜隆竟然狂化了。”尼娜急匆匆地跑进萧晨的房间，看到地上魔法阵闪烁，卡特琳娜依旧在边上解锁。 “我从窗里看到，他被对手逼得发起了疯，然后巴蒂斯大人带着几个骑士都制服不了他，不过，最后魔法师一招就把他打哭了。” “我说过，别来吵我。”开锁即将完成，却被侍女打扰，赛琳达没好气地说道。 “可是，可是比试和晚宴就进行不下去了，我怕他们回房间。”尼娜说道，“难道就不能用剑劈开吗？我们，我们可以嫁祸给盗贼。” “萧晨和李佳可不像你这么蠢，我要的是在他们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完成这件事。否则我何必化那么多力气？”赛琳达拨动最后一个锁盘，只听咔嗒一声，锁开了。 两人对视一眼，赛琳达小心地把拉杆箱翻开，最上面是几套衣服，下面有不少礼盒，看来是用来馈赠的礼物，在礼物下面，有个袋子里装着几张卷轴和几叠白纸组成的文件。这些赛琳达都不感兴趣，她一件件往外翻，终于在最后看到了一本红色皮面金属镶边的大书。 “《识海影卷》。”赛琳达有些疑惑，又有些激动地捧出了这本书。 “小姐，这就是您要找的东西？”尼娜问道。 “应该是，这个名字我有些印象，似乎在那里听到过。”赛琳达把书放在地上，有些不确定地说道，“等等，好像我在王都的法师塔学习魔法的时候，在哪里听到过。” “是什么古代魔法师的传说吗？”尼娜说道。 “古代魔法师，啊！对了！七圣塔，这是七圣塔中梦之塔的三本圣典之一！对，就是这本《识海影卷》！”赛琳达一把抱住尼娜，狠狠地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兴奋地人都微微颤抖起来，“任何一本圣典都拥有无法想象的神奇力量，怪不得他们能都成长得这么快！梦之塔，梦之塔，七塔之一的梦之塔啊。” “真的？”尼娜也跟着激动起来。 “快！把我袋子里的纸笔准备好，你和我一起抄写，我们要把这本书里的东西都抄下来！”赛琳达吩咐道。 两人准备铺好了纸张，赛琳达拿出两支李佳送个她的圆珠笔，小心翼翼地翻开了《识海影卷》的封面。 我梦之塔门下学徒，只有精神力达到凝神境界时，方可阅读本书。 梦之塔，真的是梦之塔！ 赛琳达陷入了狂喜，至于扉页上的警告，她完全没有在意，她十多岁的时候就跨过了神识初成的门槛，两年前已经达到了神念及物的程度，只不过她的精神力总量偏小，质量也不高，所以对于中高级魔法始终力有未逮。每次她听到李佳向她描述那种精神力浩如烟海的感觉，她心中就难以抑制羡慕之情。 而前几天李佳竟然承认了有提升精神力的宝典。当时，赛琳达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一定要得到它，不惜任何代价！什么不要心急，什么婚后再说，这些事情完全无法说服赛琳达心中的冲动，她已经等了很多年，等待自己变强的机会，她无法再等更长的时间了。 “听着，你一会儿只许把字一个个抄下来，千万别去想里面的意思，有些强大的魔法文书，只要一思考就会对精神造成很大的压力。你必须放空脑袋，只做记录，明白了吗？”赛琳达对尼娜说道。 “嗯。”尼娜紧张地点点头，把笔攥得很紧很紧。 赛琳达手指微颤着拈起了扉页，缓缓的翻了过去。书页中顿时爆发出强烈的彩光，笼罩了凑在书前两人的脸庞…… ———————————————————— 萧晨等人和伯爵吃了点夜宵，又聊过一会儿，才告辞离开偏厅。 这时候平托和一个穿着黑色袍子的老人从侧门走进了房间。老人头发和胡子都已花白，看上去至少有六十岁，身材消瘦，如同一个空荡的衣服架子。但他神色却毫无老态，眉宇之间自有一股气势。他一进屋伯爵立刻起身迎接，手扶一把椅子，请他落座。 梅里诺?班德拉斯，大魔法师，伯爵的魔法顾问，也是伯爵父亲的魔法顾问。 “班德拉斯叔叔，从萧晨出手您看出点什么了吗？”伯爵问道。 “小帕尼。我本来觉得你叫我来这里观察这几个小家伙纯粹是浪费我的时间。不过，我从他的出手，还是发现一些很有意思的东西。”班德拉斯大师说道。帕尼是卡洛斯伯爵的小名，对于老法师来说，他只是一个后辈。 “您看出了他的来历？” “‘精神鞭挞’是很强大又古老的精神魔法，已经失传很久很久了，如果不是我在故纸堆里看到过一鳞半爪，也不会认出这个魔法。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最擅长这个魔法的是梦之塔的圣魔法师安东尼奥?格雷戈里奥。” “梦之塔，您是说那个梦之塔？” “没错。梦之塔只有一个。” “这对您来说可非比寻常，那么您是否准备和他接触一下？” 老法师摇了摇头说：“时机未到，我这把老骨头还是尽量不要到处露面得好。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个萧晨，是个潜力极大的人，我在他那么年轻的时候，可没有这样的力量。怎样对他，你好好做出选择吧。” ———————————————————— 萧晨和李佳走在客房区的走道里，萧晨今天施法打倒了一个狂战士，心情自是不错，他双手背在身后，轻快地哼着小调，倒是李佳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今天伯爵让你出手，还是在试探你吗？”李佳问道，“难道那个叫拜隆的狂战士过来挑衅，然后又发狂那一幕是他事先安排的？” “这不重要。”萧晨耸了耸肩道，“你只要记得，他一直在寻找任何机会刺探我们的实力就行了。任何可以让我表现一下实力的机会，估计他都不会放过的。今天这一场么，也许只是因缘际会罢了。不过，也可以理解，我可感觉他要下重注在我们的合作上呢。” “不过，他们的底子可真厚，随便拉出来一个人就这么强大。我真的不敢想象，如果我们和他们一上来开战会怎么样！” “放宽心一些，我们总会一点点变强的。时间在我们这一边，知识也在我们这一边，甚至运气也在我们这一边。我们就像是做馒头的点心师，和了面粉，加了酵母，只要耐心地揉面团，再让它们慢慢发酵产生质变就好。”萧晨拍了拍李佳的肩。 “比起乐观精神，你真比我强太多了。” “哈，这不是乐观，而是理所当然的自信。”萧晨拍拍自己的胸口，“咱们可是现代人，放宽心啦。” 萧晨的房间靠前一些，两人走到他房间门口的时候，惊讶的发现房门开了一条缝。 “你没锁……”李佳刚张嘴就被萧晨拦住了。 “做好战斗准备。”萧晨作出嘴型，无声地说道。 李佳赶紧对准门口准备了一个风刃术。 萧晨一手轻轻挥动，准备了一个施法的起手式，然后慢慢贴近门去，用另一只手缓缓推开门缝。 没什么动静。 再推开一点，里面的场景让两人大吃一惊。一团他十分眼熟的彩光，从地上的大书上照射出来，边上一动不动地倒着两个女人。 第七十二章 秘密会面 克里特从床上醒来，看了看床头柜上的小闹钟，已是晚上九点。他暗暗叹了一口气，获得了那种不明的暗紫色能量后，身体这些天来越来越困倦了。他原本在下工回来以后，只准备睡上一个小时补补精神，没想到眼睛一闭一睁已经三个小时过去了。 他坐起来，伸手摸了摸那只小闹钟，金属的圆壳子，上面顶着两个蘑菇一般的小闹铃，指针是荧光的，在这漆黑的宿舍里，散发这一点点微小的光明。 这钟虽然很小，但是却比那些奴隶主家里的陈设还要精致，如果拿去交换，足够换自己这样的一个奴隶。这是萧晨送他的礼物，也是这间空空荡荡的宿舍里，他最宝贵的财产。 克里特起身下床，他没有点油灯，而是凑到窗前，就着淡淡的月光，端详自己左手上的一个痕迹，那痕迹像是一个圆形的刺青，有一个银币大小，内部有很多纵横交错的线，细看之下这些线都是由密密麻麻的符文构成的。刺青原本是暗紫色的，就像那种力量的光芒，但是在夜色里，却变成了深沉的黑色，只要看一会儿，就会感觉恐惧和害怕的心思从心头浮起。克里特习惯性地用右手的拇指指甲刮着它。指甲深深地陷进了手掌，但是对那痕迹毫无影响。 突然，克里特感觉手掌开始发热，还带有轻微的灼烧感。 他心头一惊。他知道，它又来了。 刺青发出了淡淡的紫光，上面的线条竟然脱离皮肤转动起来，很快一个魔法阵在虚空中形成，克里特赶紧端坐在床上，把手伸在身前，掌面朝上。 魔法阵大约运行十几秒，一个光球从法阵中升起。那光球也是紫色，中间竟有一只瞳孔的形状，就像一个由纯粹光芒组成的眼球。光球四下转了转，似乎在观察周围的情况，然后对准了克里特。 “老师。”克里特恭敬地说道。 那光球居然发出了声音：“克里特，这是在你的宿舍里吗？为什么不点灯？” “我已经准备睡觉了，最近有些劳累。”克里特答道。 “嗯。我就来看看你是否一切安好。记得多多练习我给你的咒语，它会让你变得更加强大，能够更好地获得种子的力量。” “好的。老师。” “如果有什么问题，或者，有什么危险，你知道怎么呼唤我。” “是的，老师。我把咒语记得很牢。” “嗯，去吧。早点休息，养足精神。” “好的。晚安，老师。” 光球说完话，慢慢飘回法阵，然后化作丝丝能量返回了那个刺青。 克里特在刺青上的光芒完全消散之前，都保持着坐着的姿势不动。直到确定魔法仪式结束，他才软下身子，双手撑着床沿喘气粗气。这个仪式虽然十分短暂，但是他又觉得身体里的一些力量被消耗了，就像去外面小跑了十分钟似的。 虽然那个“老师”说，这是精神交流的消耗，可以通过饮食和睡觉恢复，但是克里特心中依旧十分不安。 克里特就这样喘着，发着呆，在床上坐了整整十分钟。 星光下，他俊秀的脸庞上一次上演着纠结和迟疑的表情，然而最后，当他再一次瞄到那只荧光的小闹钟时，似乎下定了决心。 他翻出一件父亲的麻布衬衫，用小刀裁去上面半截外加袖子，下面半截把纽扣扣住，然后在上沿扎出几个小口，再用袖子裁出几根布条，两根搓成布绳穿进刚刚扎出的口子里。然后，套上外套，带着这半截衬衫和几根布条，就出了门。 走出寝室楼，来到路边的处，他把衬衫的下摆往腰上一套，再把布绳扎紧，顿时就变成了一条带褶的麻布裙子。再把两根短一些的布条，将过颈的头发，扎出两根小辫。然后竖起外套领子，把裤脚收紧。克里特还没成年，个子本就不高，在光线不佳的路上，看起来俨然就是个姑娘模样。 克里特男扮女装，心中难免有些紧张，好在晚上的校园里，除了巡逻队，几乎没有什么行人。就算偶遇几个人，看到他的打扮，也毫不在意地走了过去。这让他慢慢放下心来。走了大约十分钟，避开了两支巡逻的队伍，他来到女生宿舍楼下。 女生宿舍早没了管理员大妈。只有两个护卫队员在门卫室值守。因为没有电力，他们只是挂了一个油灯在门卫室外面。 克里特摸了摸头上的发辫，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裙子”，觉得在这种昏黄的灯光下对方很难看清自己，于是一咬牙走了过去。 两个值守的护卫队员，看到有个小女生低着头走了过来，到没太在意，其中一个问了一声道：“妹子，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 “加班。”克里特的声音本来就被比作百灵鸟，这时候把声音捏尖点，放轻点，就算在女生中间也是很柔美的。 “呦。那个组那么没良心啊？让你这么个小姑娘一个人加班。”那人似乎来了劲，又问了一句。 “别烦我！”克里特用不耐烦的语气说道。他怕多说多错，一边断了对方的话，一边快步往里走。 “嗨，小姑娘声音挺好听的，脾气倒不小的。聊两句怎么了。”那个护卫队员倒不疑有他，反而和边上的同伴抱怨起来。 “就你那撩妹技巧，会有人搭理你才怪。轮换到这里值班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谁睬过你。”边上的损友说道。 “哎，怎么以前没发现有声音那么好听的妹子？” “那是因为没人和你说话。” “去去，这个以前真没注意过，除了声音，身材小小的好可爱，半边脸我也看间了，是个当地小姑娘，白皮肤，大眼睛，绝对是个美女。” 全然不理外面两人的嘀咕，克里特三步并作两步闪进了宿舍楼里。然后按照萧晨留给他的地址，来到了一扇门前。 敲门，门开了。 里面是一个穿着睡衣的女人。 “你是？” “我是克里特，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您谈谈！罗玲大人。”克里特环顾左右后，轻声说道。 罗玲的房间很亮，不仅有桌上的油灯，还有几块放在奇异灯座里的白色晶石，这是用光魔晶做的灯具，克里特在奴隶商人的家里见过。 她的桌子有些杂乱，上面堆满了各种文件。一些衣服和被褥随意地堆在床上，来不及理整齐，有些克里特没有见过的食物打开了包装，放在床头柜和桌子上。总之房间里的一切都能告诉你，主人很忙。 罗玲坐在靠窗办公桌前的转椅上，身体靠着椅背，椅背靠着桌子，手里拿着一杯水，慢慢地喝着。克里特则有些拘谨地坐在另一张椅子上，手中也捧着一个杯子，面对面地看着她。 “我没想到你会来找我。更没想到你是这身打扮。”罗玲看着克里特，他已经解开了辫子，但那“裙子”却还穿在身上。 “不过，既然你费了这么大力气，混进女生寝室，想必有不得已的理由。和我说说，为什么要在这个时间来找我。”罗玲继续问道。 “因为我的老师，萧晨说，您是整个学校里最可以信赖的人。所以我来找您。我这样过来是因为……”克里特摊开自己的手，露出那个魔法刺青，“我有些秘密，怕被人发现。” “萧晨这个家伙。”罗玲翘起了二郎腿，头微微仰着，露出了一丝微笑，“卡特琳娜非常担心你，恐怕就和这个刺青有关吧？既然你已经来了，我会做一个好听众的，你可以慢慢从头讲起。” 克里特点了点头道：“萧晨老师临走的时候交代我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留给我一些书，让我查着字典慢慢看。他说我并不用急着凝神，而是应该扩展视野，打好基础。” “哦？什么书？” “《十万个为什么》” 罗玲差点没有把一口水喷出来，她拍着自己的胸口，费了老大劲才止住咳嗽。 看到克里特一脸紧张地看着她，她说道：“没什么，你继续说。” “第二件事是，他让我注意一下安置营地里的奴隶，看他们有没有什么不安分的地方。他说您坐在高位上，底下有些事情会看不到。” “多管闲事的家伙。”罗玲轻声说道。 克里特瞅了她一眼，继续说道：“于是，我趁每天送信的时候，去各个营地和很多人聊天，聊着聊着，我隐约感觉到营地里有一些人不对劲。他们来自不同的营地，但是总是凑在一起，要做什么事情。有些我认识的老人警告我不要接近他们，听说有些守卫和佣兵都是他们的人。” 罗玲问道：“于是你想了办法接近他们？” “是的。一开始他们总躲着我，我就想这些谋划着什么的人，可能对魔法师的弟子抱有戒心。于是，我想了个办法，就是抱怨自己学不到东西。你看，如果一个人老是埋怨自己的老师，那他是不是和老师一条心就难说了。” “有道理。”罗玲点头道。 “后来，他们果然对我起了兴趣。毕竟我能够去很多他们到不了的地方，做很多他们办不到的事情。”克里特说起这些的时候，捏紧了拳头，脸颊微微发红，“后来，果然有一个叫霍克的家伙联系上了我，我就知道，我成功了！” 第七十三章 一个理由 房间里油灯的火苗摇曳着，让克里特脸上的光影随之微动，于是，他俊秀的脸庞便给人一种生动的感觉，配合他讲述时朴实又不缺细节的描述，让听众很容易进入故事里的世界。 即便是罗玲坐在他面前，听他叙述一幕幕遭遇，也觉得感同身受。 “霍克带我去了他们的秘密据点，然后又介绍了洛伦佐这个‘老师’给我。我明白这都是他们准备好的，如果想知道更多的事情就我必须按他们说的去做。于是，我跟着洛伦佐学了那个‘魔法’，然后手上就有了这个。”克里特把手伸到罗玲面前。 罗玲端详着那个刺青，却看不出多少名堂，她问道：“当时你一个人跟着他们走，不害怕吗？” “怕！”克里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但怕了不代表就要逃走，对吧？我父亲一直和我说，我们祖上出过骑士，骑士会害怕，但是骑士不会逃避。”克里特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回忆什么事，“我并不是个好孩子，我以前逃避过很多次，但是父亲走了以后，我不想再让他失望了。” 罗玲没想到这个半大孩子会说出这样的答案。她分辨着他脸上的细枝末节，这些话似乎都出自至诚。 她又问道：“你当时为什么不愿意告诉卡特琳娜真相？” 克里特一愣，答道：“我知道卡特琳娜姐姐很关心我，但是我并不了解她，我父亲去世那天我们才刚刚认识。一个人看上去是好人，并不代表他真的就是。在奴隶商人那里，在奴隶们中间，我们见过太多装出来的好人了。还有她身边那个叫季益君的男人，我也不认识，所以我并没和他们说太多。‘叫得响的雀儿先死于猎箭。’我父亲一直告诉我，如果不确定一件事，那就不要作声，看看再说。我觉得那些人无处不在，任何一个陌生人都有可能是他们当中的一个，我分不清楚这些，所以只能相信老师的嘱咐，相信您一个人。” “那为什么你过了两天才来找我？” “因为洛伦佐告诉我，他不仅可以通过这个魔法标记和我说话，还能看到我周围的情况。您知道，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是不是我做任何事情他都像在边上看着一样？是不是我和别人说的任何话都逃不出他的耳朵？虽然他说这是在保护我，但我明白，我已经被放在他眼皮底下了。在搞明白他怎么监视我之前，我怎么敢来找您？这两天时间里，我都把自己装成一个什么都不懂，只会抱怨的小男孩，做一些愚蠢的事，说一些不该说的话，偷偷观察他能不能发现。” “你真是有心了。”罗玲感叹道，她此时觉得，绝不能把这个少年当作普通的孩子来看，不知道他过去到底经历了多少事情，才会在这个年纪，老成到这个样子。 而且他是一个天生的演员，无论是唱歌，表演或者讲故事，对他来都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难怪那些蠢蠢欲动的家伙，会轻易地相信他的抱怨。 他只有十四岁，也许，萧晨收获的不仅仅是一个魔法学徒…… “我先是在一个人的时候，对着空气说：‘洛伦佐老师，护卫队的人好像盯上我了。’又说：‘我发现营地的看守在谈论你们的聚会。’，不过他们都没动静。接着我又在通过和光球洛伦佐对话的时候，跟他抱怨呼唤帮忙总没有反应。 他们对我这样的小孩没有太多戒心，终于让我把这个刺青的功能搞清楚了。我发现，洛伦佐只有在变出一个光球的时候，才能知道我周围发生了什么。像现在这样，他是不知道我周围发生的事情的。而且他一般一天会联系我两次，我出来之前，他刚联系过我，估计今天不会再找上我了。” “那你为什么要男扮女装？” 克里特道，“因为我发现这几天总有些人偷偷跟着我，所以没敢去您的办公室。晚上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我只好男扮女装，来您的寝室。” “唔，跟着你的既有卡特琳娜的佣兵同伴，也有我的人。但是不排除这个洛伦佐也派人盯着你。”罗玲说道，“不过，卡特琳娜和季益君是值得信赖的，他们对你的关心也是真的。” “您确定吗？” “我确定，我清楚他们的底细，他们没有必要搞什么鬼鬼祟祟的事情。” “如果那样，就太好了。”克里特脸上有些欣喜，他也不希望卡特琳娜有任何问题，他有些忐忑地望着罗玲，问道：“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什么都不用做。” “什么？”克里特脸上充满了不解。 “克里特，你是个非常聪明和勇敢的孩子，我很怀疑这个学校里有多少大人能够做到你这样。但是，你做得够多了，如果需要你这样一个孩子去做孤胆英雄，那我们这些大人也太无能了。”罗玲站起身，走到克里特面前，双手按在他肩上，认真地说道，“你很能够隐藏自己的情绪，但是我能够感觉到，当时你有多么害怕，多么孤独，我相信你中间还不止一次后悔，觉得自己玩大了，是吧？” 克里特怔怔地看着罗玲，他张开了嘴，但好一会儿才发出声音道：“我……我是有那么几次，觉得自己太莽撞了。” “所以，我不想让你继续冒险，我想萧晨也不会同意让你冒险。我想请莫雷来看看你手上的法阵，如果没有什么大问题，我们直接去抓住霍克和洛伦佐为首的这帮人。” “可是，他们后面还有人，我甚至听说护卫队和佣兵当中都有人和他们走得很近。” “后面的人我们可以慢慢审问，但是你已经做得够多了。我就不信在我们的突然打击下，这些乌合之众能够躲过去。我们那儿有句话叫做‘快刀斩乱麻’，有时候这比顺藤摸瓜更有效。只要我们斩断了他们所有伸出来的爪子，就算有漏网之鱼也该消停了。”罗玲说这些话的时候，显得很有把握。 克里特沉默着思索了一会儿，最后坚定地说道：“但是，但是我还是想继续和他们周旋下去。” “为什么？” “我不想把事情只做一半。” “这不是个好理由。”罗玲果断说道。 克里特想了想道：“您也知道，周旋下去才是最稳妥的办法，这样才能把那些躲得最深的坏人揪出来。我讨厌所有躲在暗处的坏蛋，如果不是这些人，我父亲也不会死去。您怕我和他们周旋会有危险，但是如果没有抓干净这些人，到时候他们报复起来，我不是更加危险吗？” “虽然有些道理，但这还不够。还不够让一个人去拼命。而且这些情况只不过是假设，我也可以说，越早打击，危害越小。”罗玲和克里特目光对视着，克里特毕竟个半大孩子，他在罗玲的灼灼目光下，感受到很大的压力。 这就是魔法师的精神力量？克里特有一种感觉，自己要被看透了，他非常不喜欢这种没有遮掩的状态，他一咬牙，缓缓说道：“我想证明自己。我想出人头地。我想要别人知道，作为一个魔法学徒，我是合格的，这个机会本就应该属于我，而不是用我父亲的命换来的施舍。” “这对你来说有区别吗？只要你的精神力天赋足够，终究会成为一个法师。为什么要去冒险？” “罗玲大人，在奴隶营地里，有很多种奴隶。有的奴隶每天压根吃不饱饭，还要去矿场出工。如果一不小心残了，废了，就是被奴隶商人拿去喂狗的结局。也有的奴隶有些技能，可以帮奴隶商人做些手艺活，只要不太偷懒，过得其实未必比外面的农民差。还有些奴隶，身上有特殊的地方，或者向罗杰骑士那样武艺高超；或者姿色绝美，能歌善舞；或者像我一样，有一副特别好的嗓子。奴隶商人为了把我们这些人卖个好价钱，供给我们吃喝的，甚至比城镇里的普通人还要好一些。为了保护我的嗓子，他们会配置特别的草药给我吃。甚至，为了让我父亲可以照顾我，他们免除了他开矿的工作。 然而，最一开始并不是这样，我一开始只是一个随时可能死掉的小奴隶。您知道的，小奴隶是不值钱的，营地里数他们死得最快。我父亲为了让我活下来，想尽办法寻找我身上不同的地方。我还记得他发现我能够唱好歌的那个晚上，激动地哭了出来。他把自己的食物分一个吟游诗人奴隶，让他教我唱歌，自己却饿瘦了一半。他给一个怪脾气的老舞女磕头，就为了让她教我几个表演的动作。他每天都在回想，以前行商走过的地方，有什么有意思的小调，然后，用自己发明的符号，记录下调子和歌词，把用石头它们刻在墙上。然后一有空就让我学。 一年，就这样一年，我才用歌声吸引住了路过我们监房的奴隶商人。又花了一年，我才有足够的价值，让他们从矿洞里，把我的父亲捞出来。我见到他的时候，和一年前比，他看上去老了整整十岁！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明白，奴隶和奴隶是不一样的。而现在，我相信法师和法师也一定是不同的。我不会放过任何机会去拼一把，去证明自己。” 证明自己的能力？证明自己的价值？证明自己值得被投资？罗玲从他脸上读出了他的心意，归根到底，这是个不甘平庸的人。于是她问道：“把自己搭进去也不后悔？” “不后悔。”克里特没有犹豫，脸上从内到外写满了倔强。 “唉，你还是个孩子啊。”罗玲走过去轻轻搂住他，摸了摸他的头。 第七十四章 审讯室中 这是间几乎封闭的房间，有门却没有窗子，墙壁都由粗糙的原木垒起，房间里的些许亮光都来自于两盏油灯。 季益君坐在一张木椅子上，隔着桌子，看着对面神情萎顿的中年男人。这是季益君提审的几个古神信徒中的最后一个。前几个家伙不过是一些和卡拉一样，自发传教的愚人。而这个男人则很不同。 男人有深褐色的皮肤，和灰色的头发。他身材不高，却十分强壮，身体厚实地像堵墙，胳膊足有一般人的小腿粗。季益君看过资料，他是个铁匠，常年打铁的生活，让他积攒了一身力气。 但是现在他的情况却不妙。他受了伤，右臂，胸口和腰部都裹着纱布，上面有不少干涸的血迹。 男人时不时低头咳嗽，一咳就停不下来，似乎要把肺都咳出来一样。 季益君双手绞在胸前，背抵着椅背，静静地观察着他，眼看着唾沫和血沫点点滴滴喷洒在桌面上。 这个看上去随时都要倒下的男人是一个凶悍的杀人犯，几天前在一号营地里砍杀了两个自然神殿的信徒。那两个人在营地里宣扬自然神殿的教义，并试着在营地里发展信徒，却不知怎么惹到了这位杀神。然后某一天晚上，他们就被这个男人堵在一条巷子里袭击了。 据说当时战况十分激烈，双方竟然都动用了斗气，甚至把周围一间仓库弄塌了半边。结果就是两人毙命，一人重伤。 事后，无论是罗玲那边还是一号营地，都鸡飞狗跳了好一阵子。在收编的奴隶中竟然隐藏了三个斗气高手，还各有教派背景，实在是让营地的管理层头晕了好久。这几天打量佣兵和护卫都在重新排查营地居民的底细。 不过，眼前对于这个男人的调查却没什么进展。他前几天一直虚弱得难以说话，直到昨天才能下床，所以季益君反而成了有机会提审他的第一个人。 “罗德，身份铁匠，因为欠债被贬为奴隶。看来这个身份很有问题啊，哪来的铁匠可以独自干掉两个自然神殿的探子？还一锤能够砸塌一堵厚墙？罗德，是你的真名吗？” 男人止住了咳嗽，看了季益君一眼，眼神中充满了无所谓。 “真名。”他的声音很沙哑，不只是天生还是伤势的原因，“我打小就叫这个名字，后来改了，再后来，哼，觉得还是父母取的名字更好些。” “有人听到你在战斗中大喊‘战神无敌！’，这么说来，把你算作战神的信徒应该没错吧？” 罗德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份自嘲，也带着几分伤感，他缓缓摇头道：“你早些年这么问，我会回答‘是’，现在么，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想对于自己的信仰有怀疑的人，怎么都不能算信徒了吧。咳咳，至于‘战神无敌’，那……只是习惯罢了。” 看到罗德说了这么多话，季益君有些兴奋，他本以为这种战士都应该是冷酷寡言，像石头一样沉默的人。没想到这个罗德对问题并不很抗拒，他坐正身体，把手肘撑在桌面上，摆出一副认真听的样子，然后追问道：“你早先姓武，还是姓战？” 罗德盯了一眼季益君，讶异道：“没想到你对战神殿知道的不少。咳咳，以前我姓‘武’。至于名字，现在再提起来已经没有意义了。” “看来你原先是战神殿的武士？” “百夫长，神圣战士，嘿，‘神圣’的战士，你要说是武士那也没错。不过，我已经很久没有为战神殿打打杀杀了。” 季益君将那几桌上的几页纸翻了一下，说道，“这就是我奇怪的地方，你已经安安心心做了挺久铁匠了，看上去也不是一言不合就要杀人的疯子。你周围的邻居甚至说你是个心地善良，乐于助人的人。那你为什么就要袭击那两人自然神殿的人呢？” 罗德深吸了口气，慢慢地抬头，目光停留在季益君脑袋上方的位置，似乎在回忆什么东西。他望着木制的房顶好一会儿，才发出两声低沉的笑声，说道：“报仇。” 这个答案不出季益君的预料，他早就看到了他的眼中的闪光，一定有什么伤心的回忆，让这个厚实的男人失控了。罗德凝视了天花板很久，直到一阵咳嗽让他不得不再次躬下了腰。 季益君掏出一块帕子放在他面前。对方无所谓地拿起手帕抹了抹嘴，留下一道嫣红。 他看了一眼那抹红色，有些厌烦地把帕子掼在桌上，缓缓说道：“这两个人，并不是普通的自然信徒，而是自然神殿暗影团的成员。叫他们探子也好，刺客也好，反正他们和传教的那些蠢货并不是同一种人。” 暗影团？季益君一听到这个词就想到了中情局、克格勃，以及各种特工大战。不得不说，虽然这些鬼鬼祟祟的人总是和阴谋诡计联系在一起，但是大部分男生对于这些事不仅说不上厌烦，而且十分有兴趣。他起身给罗德倒了杯水，问道：“就是这些暗影团的人和你结了仇？这些人是特工吗？呃……我是说，反正就是做那种暗中侦查，收集情报，或者杀人什么的事情？” “暗影团替长老团解决任何明面上不适合出手的事情——比我们这些古神的信徒。自然神殿在神战结束不久就赦免了我们，也从没有公开说过要赶尽杀绝。但几千年来我们一直就是他们暗中打击的目标。他们不会管那些因为道听途说而自发信仰古神的普通人，但是对真正的神殿传承一向赶尽杀绝。很多年前的一个晚上，他们突袭了我出身的隐世村落，我的父母，妻子，两个儿子，还有将近一百来个村民，都死了。”他的目光低垂，身体佝偻，像是有什么千钧重的东西压到了他的肩上，他深吸一口气，竭力保持语调的平静，又重复了一遍，“都死了。” 罗德捧着杯子，抿了一口水，双手久捧着杯子不放。季益君可以清楚地看到杯中的水面不停地抖动出层层涟漪。“当时我在一处神殿服役，知道这个消息以后，我马上准备去复仇。但是神殿的大祭司和千夫长却一直阻拦我，他们怕我的行动暴露神殿的位置，招来更多敌人。懦夫！我偷偷离开了几次，都被他们拦了下来，最后这些家伙竟然拿出所谓神的旨意来禁止我离开神殿！战神在上！战神怎么会因为敌人的强大而退缩！他教诲我们：‘在真正的战斗面前，廉价的和平一文不值。’从那时候起，我就明白，恐怕战神真的早就陨落了。他不再庇佑我们，才会让神谕变成卑鄙者操纵别人的把戏。你能想象吗？你终于有一天发现，你从小就视为天地间最大最高的那个存在，竟然早已死了。” 季益君挠挠头道：“当我知道自己不是被爸妈从垃圾桶里拣来的时候，我也十分震惊。” 而罗德明显没有注意季益君在说什么，他的手一直拍着桌子，就像在击打那些神殿里的家伙：“几千年来，我们在自然神殿面前失败了太多次，已经把战神最后的信徒都变成了胆小鬼。是的。我们只是一群聚在角落里的胆小鬼。”说这些话的时候，他挥舞着受伤的胳膊，把拳头都捏出了青筋，代价就是又一阵停不下来的咳嗽。 “后来想必你没有放弃？”季益君问道。 “是的。我后来找了一个机会，在晚上逃了出去。随后我就脱离了战神殿，开始追杀暗影团的那些人。这些人藏得很深。但是我有自己的办法把他们从人堆里揪出来。我这次是跟踪着那两个家伙混进来的，他们一直是我的猎物。不过，他们不是奴隶，我也不是。只不过你们接收了太多人。让很多各有目的的人有机可乘了而已。咳咳，这支队伍从苏埃罗来到黑山的过程中，防卫就像是筛子，谁会注意四千个奴隶中多了几个人呢？” “你是说，不止自然神殿和战神殿的人混了进来？”季益君严肃了起来。 “咳咳，这并不是我关心的事情，我只是一个追杀仇人的人。但是只算上我顺便看到的，都发现不少人不对劲。”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季益君缓缓站起，双手撑着桌面问道。 罗德已经从回忆着走了出来，语气和神情都平静了很多。他沉吟了一小会儿，然后指了指身上的绷带说道：“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冲突，虽然你们把我关了几天，但是也给我治了伤，要是在野外，我未必能够挺过来。既然先前谁都不欠谁的，我们来做个交易怎么样？你们揭过杀人的事情，然后给我提供庇护，我帮你一起抓出那些小老鼠。“ “在我们的世界，杀人可是犯法的！不管用什么理由杀人都是不会轻易揭过去的。”季益君说道。 罗德笑起来，他一边笑着一边大口喘气，他说道：“我不知道你们这些怪人从哪里来，不过在这片土地上，法律不就是领主大人的一个屁嘛？神殿里也一样，法律就是神的意志，是大祭司嘴里的话语，是我们手中的剑，还是架在平民脖子上的刀斧。世界上没有不能商量的法律，只有不够格操纵法律的人。” 听到不够格三个字，季益君有些恼火，他不知为什么十分讨厌对方现在所说的话，然而当他注视罗德的眼睛时，只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三个字“不在乎”。 第七十五章 再遇书灵 “赛琳达！”李佳看着倒在地上的心上人，失声惊叫，和萧晨一起冲进房去。 萧晨走在前面，凑近了一看，两个女人都侧卧在地上，身体微微曲着，胸口尚有起伏，但是都脸色苍白，双目紧闭，眉头皱着，眼珠却在眼皮下乱转，像是在做恶梦一样。尼娜的情况似乎比赛琳达更加糟糕，嘴唇已经发紫，连额头和双颊都透着青色。李佳俯身下去抄起了赛琳达，把她半抱在怀里，可是无论他喊叫还是掐人中，对方都毫无反应。 “怎么会这样？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佳一边摇动着赛琳达，一边慌乱地问道。 萧晨扫了一眼周围，面前有一个不知名的魔法阵，自己的拉杆箱打开在一旁，《识海影卷》落在地上，书页是摊开的。 “得问它了。”萧晨说道。 果然，眼前的《识海影卷》出现了一行字： 冥想世界构成失败，请仪式主持者进入修复。 “难道，赛琳达忍不住……”李佳轻声说道。 “很明显了。”萧晨说道，“你先去叫人，让石浩，罗杰他们都带上武器，封锁这个房间，除了我们自己人，其他的人一律不许进。” “那伯爵呢？” “一样拦住，我们先得搞清楚事情的严重性，另外，你也知道《识海影卷》有多危险。” 李佳点点头，他虽然这时候他心里乱得很，但是还是一瞬间就明白了萧晨所说的危险至少有三层含义。一是它关系到梦之塔的秘密，这个秘密已经牵扯到了魔法师和神的宿怨，一不小心就会要了很多人的性命。二是作为一件重宝，它一定会引起很多人的窥视，连就快和他有婚约的伯爵之女赛琳达都会不顾一切来偷看这本书，何况是其他人？三是，它会伤害不够资格看它的人，如果伯爵硬是要看一下这本书，恐怕结局不会比赛琳达好到那里去。 李佳把赛琳达轻放在地上，转身跑去喊人。 萧晨则将手按在书页上。作为仪式的主持者，他这些天已经多次进入过《识海影卷》，很快他感觉眼前景物一变，自己又一次漂浮在了万界之海上。 头顶的白色光球依然照耀着整个世界，书灵很快从光球上飞了下来，站在了他的面前。 “几天不见，书灵先生。” “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低阶法师和普通人进来？”船长向萧晨走来，脸色显得不太高兴，“要不是你出现了，我还以为你遗失了《识海影卷》，让它落到了某些蠢货手里。” “的确有人偷看了这本书，但她们不是敌人。我还得想办法救她们。”萧晨说道。 “两个蠢女人，一个是天资很差的中阶法师，另一个连一点魔法训练都没有接受过，完全是普通人。这是在找死。”书灵冷哼了一声，“以前不是没有过这种事，即使是资质比她们强得多的人，也有无法承受《识海影卷》的情况。不是精神力在组织冥想空间时崩溃，就是陷入了冥想空间的陷阱，失去了意识，这些人最后大都死了。” “大都死了……也就是说，也有些人被救活了是吗？” “有，但这需要强大的主持者介入其中。但和上次毛恺的情况很不一样，如果说毛恺完成了百分之九十的工作，剩下百分之十让你修补的话。那个普通女人能完成冥想世界的百分之五就不错了，想救她简直是让你凭空创造一个世界。那个中阶法师的情况稍微好一点，她的精神力被重构，虽然形成了冥想空间，却伤到了自己的主意识。”书灵指着万界之海中的两个光球。一个还只是个忽明忽暗的光点，远比其他沉浮的光球小得多。另一个则是外形不规则，难以形容的一团事物，“而且她们两个的意识都陷入了昏迷，要拯救那样两个人，光从外部提供力量是不够的，必须进入她们的冥想世界内部，这是十分危险的。” “我想试一试！” “那走吧，跟我去你的冥想世界。我必须看看你的实力到了什么程度。” “那两个女人就这样不用管吗？” 书灵摆摆手道：“不搞明白你的本事，怎么救她们？” ————————————————————— 萧晨的小岛又大了些，上面多了些树木，中间还起了一座小山，上次被巨浪吞没的码头现在更加齐整，客船安静地停靠在码头上。这个岛屿周围大约一两公里的范围，现在都已风平浪静，但是往远处眺去，外面的海洋依旧波涛汹涌，巨浪滔天。而萧晨的小岛，就像是这个疯狂世界中的一处秘境。 两人站在沙滩上，萧晨问道：“怎么样，我行吗？” 书灵道：“照理说，按你中阶法师的境界，去修补那样的冥想世界是不够格的，但是我发现你居然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控制了这么大的范围，还凭空变出了小岛和码头，在这片狂暴的海域里造出了这么一块净土，这倒让这件事有了可能。” “这有什么奇怪的吗？”萧晨问道，“我发现自己控制了这里的还海水和空气以后，就能改变它们的形态，于是，我用海水变出了小岛，树木还有其他东西。这样我在这个混乱的世界可以舒服些。我觉得并不难啊。” “不难？大部分魔法师只是竭力把自己冥想世界中已经存在的东西操控好，强一些的魔法师能分出一些精力消灭潜意识中对自己有害或者难以控制部分。哪有像你这样的闲工夫，去改变这个世界中物质本身属性？这已经是造物的范畴了。”船长从地上捞起一把沙子，在手中碾了一碾，沙子稀稀落落地飘下来，有些飘到他的裤子上，有些飘到到沙地上，他发出啧啧两声惊叹，然后说道：“看看这些沙子，就像真的一样，正应了你们世界的那句话，‘细节是魔鬼’啊。” 看到萧晨不解的神色，他解释道：“大部分魔法师形成冥想世界的时候，组成这个世界的是他们最熟悉的东西。但如果要改变事物的样貌，就需要在现实世界进行大量的观察，并在这个世界花上很多时间和精力，才能把东西做‘像’。比如你这里的沙子，虽然每一颗基本都一样，但已经有了沙子的手感，落下去的时候，已经有了风吹过的轨迹。要做把海水变成很像沙子的颗粒，比直接操控海水要多花多少力气？对于大部分法师来说这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萧晨道：“他们可没整天泡在滔天巨浪里吧？那自然没有改变的动力。再说我并没觉得很吃力啊。” “所以他们更倾向于使用天赋形成的世界，世界是火山的就用火，世界是湖泊的就用水。”书灵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说道：“我想起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当时我探查你表层意识的时候，发现你头脑中的图像存量，是以前梦之塔魔法师的百倍以上。” “你是说，这对我改造世界有帮助？” “当然！你们那个时代的人看得多，观察到的事物就多嘛。让我们来做个实验，你来做把椅子！” 椅子？萧晨伸手往空中一抓，海滩边上的一团海水就被扯到了他面前，在半空中形成了一个直径一米上下的水球。萧晨集中精神看着水球，双手在虚空中拉动，只见水球像一块橡皮泥一样，被扯出一个椅背和四条腿，当椅子的形状差不多的时候，萧晨双手一按，水花散去，一把靠背椅落在了沙地上，看那模样还是实木的。 “很好！”船长过来摸摸椅子，然后一屁股坐了上去，“我大致推算了一下，你在自己冥想空间中的造物能力，大概是普通魔法师的十倍以上，至少达到了‘造物者’李浩然一半的水平。怪不得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造出一个岛。” “然后？” 船长站起身，走过来拍拍萧晨的肩道：“这说明你虽然没有打好修炼的基础，在第一次翻书的时候出了点小毛病，让你的世界很狂躁，但你依旧是个天才！为了改变狂暴的冥想世界不得不锻炼出很强的造物能力，你也算因祸得福了。” “我和他们有什么不同？”萧晨问道。 船长又走回椅子那边，对椅子敲敲打打了一番，然后说道：“我这儿有个例子。造物这事儿，就好比你们那个世界用电脑做三维动画，细节要求越高，场景越宏大，创造这个动画的难度就越大，对机器的要求也就越高。但是看看你！图形运算能力特别强，素材库特别大，绘图软件也不错。虽然你这台电脑因为先天原因，时常会死机中病毒什么的，可总比那些小笔记本强得多吧？所以它们只能用来看看片，但你却可以用来制作电影了。这就是区别啊！” “你用我们的词，还用得挺溜的。” “我现在是地球专家啊。你同学李佳的造物能力也应该不会太差，只要你们有这个本事，救人的可能性就大了很多，精神造物的能力在他人的冥想世界中也能发挥作用，这样你们就能修复和改造他们冥想世界了。” 第七十六章 梦中谈话 “至少你可以制造武器和她们梦中的怪物战斗，可以在难走的地方遇山开路，遇水架桥。”书灵解释道，“一个没有造物手段的普通法师，在那些光怪离奇的精神世界里，可就危险多了。” 制造武器吗？ 萧晨大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若有所思地从地上抓起一把沙子，轻轻往空中一抛，沙子悬浮在了空中。萧晨凝视着这些沙粒，它们就像排着队的士兵，井然有序地在半空中排列起规整的长条形状，点点颗粒从四周会聚，填满了沙粒间的空隙。片刻过后，一个带着把手的木杆出现在那里。然而这条木头像是柔软的橡皮泥一样，不停地变化着，一会儿伸长，一会儿变粗，分明的棱角开始出现在各处边缘，接着把手的前方出现了一个扳机，木杆的前端则长出了半圆形的结构，半圆的两个尾端又延伸出细线将它们连在一起。很快一把木头做成的弩出落到他手中。这弩的外形和学校生产的制式弩一模一样，只是感觉通体都是木头所制。 萧晨用手拂过木弩，弩身上面扳机，矢槽和弩臂之类的结构，顿时出现了金属的光泽。一会儿功夫，无论是钢制半米出头的弩臂，木制一米不到的弩身，都显得极为真实，就连木头纹理都十分清晰。 萧晨的手往虚空中一招，一支钢箭出现在他手心里，他把弩上好弦，将钢箭放进矢糟，端起弩箭瞄准了远处的一块石头。扳机按下，弩弦振动，钢箭被射在岩石上，迸出几点火星，留下一个白印。 他转身问起书灵：“这就是造物能力的价值？” 书灵满意地点头道：“行啊，机灵的小子！没错！就是这样！不过，你造出的武器可能还是弱了点，记住，限制你的只有你的见识和想象力。” 萧晨看看手里的弩箭，闭上眼睛沉思了一会儿，弩又像橡皮泥一样软化扭动了起来，弩臂缩了进去，弩身变得更加修长。很快一把五六式半自动步枪出现在他的手中。不过，萧晨张开眼睛以后摇摇头道：“不行，我做不出子弹，如果说枪支的大体结构我还理解的话，子弹我可没有拆开研究过，我现在最多做出外形一样的金属子弹，但是根本没有底火和发射药，只能算是个模型。” “这就是精神力外放的作用，可以让你透彻的研究事物的结构。你懂的越多，能造出的东西就越多。”书灵说道，“记得我刚刚说过的‘造物者’李浩然吧？为了在精神世界造出巨龙，他花了巨大的代价。他买过龙骨架，偷过龙蛋，甚至最后还囚禁和解剖了一条年轻的巨龙。不过他获得的回报也是丰厚的。他搞明白了巨龙的每一块骨头和每一块肌肉，甚至是巨龙灵魂的秘密，最后在他的冥想世界里造出了活生生的龙！” 书灵的脸色浮现出神往之色，“在那个时代，他一直霸占着梦之塔的第一高手的位置。靠得就是他冥想世界‘迷雾山崖’中的那十几条红龙。当他把红龙投影到真实世界的时候，对其他人来说，就是难以匹敌的力量了。想当年，有个小公国招惹了他，他一个人就把那个公国给灭了。公爵城堡所在的城市被烧成了白地，等后来那座城市重建的时候，起了个名字叫‘龙焚城’。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啦，不知道这个城市还在不在。” “听上去有些残暴啊。”萧晨道。 “残暴？那是你们人类才有的想法。作为一个书灵，我只关心魔法的力量。那些巨龙有十几层楼那么高，张嘴就能喷出上百米长的火焰。几秒钟内就可以让一支小队灰飞烟灭。而这样的力量也是从我这里开始的，我是他的起点，也是你的起点。”书灵形容着巨龙喷火的样子，好像那都是他的力量一样。 “不过，这都是过去的事情，我在你脑袋里发现了更强大的东西！”书灵指了指远处的大海道：“我看过你头脑中关于你们那个世界战争的记忆，你想想，要是你能够创造出一支航母编队会怎么样呢？你双手一挥海浪席卷大地，舰船破浪而来，飞机遮天蔽日，核弹四处爆炸。就算该死的诸神也会被你吓呆吧？” 萧晨倒是被书灵的脑洞惊呆了，他看了看手中了哑火步枪道：“我可没见过航母和核弹里边长什么样，怎么可能造出它们来！再说我记得冥想世界投影到现实，还需要另一本秘典《幻界真形》。而那本书早就不知道去哪儿了。” “信心！小子！你得有些信心。且不说我们这些书灵之间有相互感应。就算真找不到，你自己研究出这个办法不就行了？《幻界真形》还不是人写的？你是人吧？为什么你就不能写一本呢？” 你会炒股吧？巴菲特能炒成世界首富，你为什么不可以？萧晨头脑中闪过这样一个类比。不过，他随即笑起来，点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一直是这么想的。” “而且在你们那个世界，那些巨大的工厂，精密的机器，有一种让人畏惧的力量。你们不都掌握着那些知识吗？你们这些人只要活着，就一定会想方设法改变这个愚昧的世界，我知道你受不了这个地方，我从你的心里读出了无数个想要改变的念头。和他们一起做点什么吧，你的力量，会和他们一起成长。魔法师会有悠长的生命，你等得起。” “被你看透的感觉可真不好，不过我的确很不喜欢这个世界。”萧晨叹了口气道：“这个世界有太多高高在上的力量，虽然强大，却无法带领民众前进，多少年过去，世界和千年前书籍中记载的样子相比毫无改变，国王，祭司，法师，贵族，贫民，一切按部就班，死气沉沉。在我们那个时代，但凡有点成绩的国家，都是一个慢慢进步的团体。有矛盾，有冲突，但是也有人类整体的成长。而在这里，没有！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我看不起这里的这些家伙，无论他是人还是神。” “你没见过那个魔法蓬勃发展的时代，每年都有很多新的魔法技术被发明，就算普通人也开始利用各种魔法来改变生活。我不知道几千年前发生了什么，但是从那两个女人的记忆里，我看到了一个被神灵踩在脚下的垃圾堆。如果李浩然如果活在今天，一定无法忍受这个倒退的世界。” “你很讨厌神灵？”萧晨问道。 “对于追求真理的魔法师来说，天生讨厌制造愚昧的家伙。在七圣塔领导世界的时代，魔法师从来没有停下过赶超神灵的脚步。我虽然不是魔法师，但是魔法师们创造了我，他们的态度，就是我的态度。而我能感觉到，你也是这样的。” “但是，貌似他们失败了。”萧晨说道。 书灵摇头道：“至少你在这里，说明一切又要重新开始了。” —————————————————————— 萧晨从冥想空间中出来的时候，发现屋子里已经站满了人。李佳已经通知了大伙儿，现在又抱起了赛琳达。 石浩拿着五六半，罗杰手握雷痕剑，他们各自的部下，都紧张地拿着武器，把这间房间的窗口和门堵得水泄不通。叶梓则手握对影枪站在萧晨身侧，枪尖对着门口。不过所有人应该都得到了提示，纷纷别着头，不让自己的视线触碰萧晨手中的《识海影卷》。 萧晨合上书，给了李佳一个结论：“还有救！” “那我们马上开始？”李佳脸上露出喜色。 “但是并没有把握。”萧晨第二句话，就给李佳泼了一盆当头的冷水。萧晨蹲下来看了看赛琳达的脸色，解释道：“书灵告诉我，她们在构筑冥想世界的时候失败了，赛琳达需要有人帮她修复意识，尼娜则需要有人帮她构筑世界。必须有人进入他们的冥想世界。” “进入冥想世界？”叶梓问道。 “你可以理解为，她们的意识或者冥想世界，不能从外部修复，只能从里面来。” “这听上去很危险。”叶梓说道。 “的确有危险性。这里恐怕只有我和李佳才有能力做这件事。” “那我反对你们冒险救她们。”叶梓坚决地说道。 “我也反对。”石浩说道，“你们对学校来说太重要，不值得为这个乱来的女人冒险！她们会变出这样，可是咎由自取的！” “这是人命！不能这样算价钱。”李佳急道。 “我的任务是保护你们，这件事已经超出了底线。”石浩坚持道。 “你！”李佳用手指着石浩，一时不知如何反驳。 萧晨摆摆手道：“我们的危险性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大，因为有《识海影卷》的书灵保护我们。最大的危险性其实在她们身上。最糟糕的结果应该是，书灵破开她们的冥想世界，让我们出来，然后她们变成植物人。” “你确定？”石浩面带疑惑地问道。 “我就算乐意冒险，也不会拿李佳的性命开玩笑。”萧晨说道，“不过开始之前，我们先得和伯爵谈一谈，把事情的是非曲直给定个性！” “你不会是想把她们当作筹码吧？”李佳疑惑道。 萧晨呵呵一笑道：“瞎想什么啊。手术之前也要家属签知情同意书吧？按她们的情况，还得签个病危通知单才行。” 第七十七章 别无他途 审讯室的门再次打开，罗玲身着一身干练的工作装，从里面走了出来。季益君看到她脸上的那丝笑，总觉得她像一只狡猾的小狐狸。罗琳走过他身边时，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以后学着点。” 季益君楞楞地看着她走过，不知道她所指何事，但是随后他看到从审讯室里面走出来的罗德，心里就明白了七八成。 和被他审讯时截然不同，这个男人的脸上少了那种无所谓又夹杂着自傲的态度，而是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感觉。他看到季益君盯着自己的脸看，低沉地笑了一声，说道：“这就是我对魔法师避而远之的原因，他们总是精明非凡，咄咄逼人却又让你难以反对。” “怎么？她让你做什么了？”季益君问道。 “呵。”罗德伸出一只手，季益君愣了一下，有些疑惑地握上去。罗德用力晃了晃，晃得自己又咳嗽了好几声：“以后，我们就是同僚了。我将为罗玲法师，哦，不，是这个地方效劳。那些暗地里挑事的神殿虫子，我会帮你们一个个挖出来。之后，也许……”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微微笑了。 “你准备加入我们？我记得一天前你可没打算住下来。你还想从我们这儿占点便宜呢。”季益君抽回了手说道。 “咳咳，罗玲法师是一个很有说服力的人。”罗德摊了摊手，转身慢慢向外走去。 季益君追了上去，问道：“她给你许诺了好处？” 罗德用手捂着身上的绷带，慢慢向前走，说道：“如果一个道理也算好处，那就是吧。希望她是对的。” “她到底说了什么？”季益君追问道。 罗德摇头不语，反而问道：“你们这些人，真的都对神没有一丝天然的敬意吗？” “神？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信它才怪呢。”季益君很自然地回答道。 “并不是说信仰，而是说……就好比战神的信徒并不信仰丰收之神，但还是会对他保持基本的尊敬。” 季益君停下来，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罗德：“我不喜欢有人骑在我头上，更别谈尊敬了。神也好，借神名义的人也好。没人能比我自己更高贵。” “然而就算没有神也会有国王，就算没有国王，我看罗小姐也正在上面管着你。” “只要我愿意，总有一天我可以取代她！但是神什么的，被高高供上了看不见的座位，不让任何人够到那里，我自然不爽。” 罗德表情沉静地思索了一会儿道：“要是在过去，我会用剑和你辩个明白。但是现在……也许这些话正是我应该听的。” 说罢，他对季益君摆摆手，然后缓步向门外走去。 “这人有什么毛病，神神叨叨的。”季益君望着对方离去的身影自言自语道。 —————————————————————— 阿里亚斯伯爵坐在一张木椅子上，他还穿着宴会时的礼服，只是现在全然没有了那时的气度，他躬着背，肘顶着膝盖，双手相握支在下巴上，就像一座老旧的石像，一语不发地盯着躺在床上的赛琳达。 平托神色严肃地站在伯爵身旁，不知在想些什么。而在赛琳达床边上，班德拉斯大师，手握着一颗发着微光的晶石，在赛琳达上方来回移动。 李佳站在床头，目光焦虑地在伯爵和赛琳达之间来回。萧晨靠在墙上静静地观察伯爵的表情。 至于其余人，则各自握着武器，在外围和伯爵的侍卫们隐隐对峙。 嘭的一声，班德拉斯大师手中的晶石猛地一闪，随即碎成了一片白色粉末，粉末纷纷扬扬地散在赛琳达的身边，有些还飘上了她的脸庞。班德拉斯挥了挥手，一阵清风拂过，卷走了这些散落的粉尘。他抬头和伯爵对视，然后摇了摇头说道：“亲爱的帕尼，这件事超出了我的能力，我无法判断赛琳达现在的状态。但是，有一点很确定，她现在的状态并不好，这样下去维持不了太久。” “医者之塔或者炼神之塔的诸位，会有办法吗？”伯爵问道，声音沙哑。 “无论他们是否有办法，他们都远在王都。即使现在出发，我也很怀疑赛琳达能不能坚持到那个时候。也许……”班德拉斯大师看了一眼萧晨，“我们应该听取下这位年轻人的意见。” 伯爵直起身子，抬头望向萧晨，问道：“萧晨阁下，您真的无法给我一个保证吗？” “无法保证，我已经说过，我从没处理过这样的事情。这只是一场尽力而为的事后补救。至于结果，可能只能托付给运气。” 伯爵抿着嘴唇，良久吐出了决定：“那就做吧。” 萧晨看了看赛琳达，又看了看房间另一头，躺在床上无人理会的侍女尼娜，说道：“那么李佳将尝试修复赛琳达的意识，而我将尝试修复尼娜的冥想世界。” “什么！”伯爵霍然起身，语气中带着怒气道，“阁下！你有更强大的力量却把它用在那个侍女身上？” “这是圣典的书灵提供的方案。他认为这样配置是最合适的。” “这是报复吗？” “伯爵阁下，从事情发生开始，到现在为止，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更好的救人。赛琳达犯了错误，但是错误是用来纠正的，而不是用来报复的。您可以相信我在这件事上的诚意，否则，我大可选择什么都不做。”萧晨一字一句地说，虽然声音不大，但是显然每个字都表达了态度：“赛琳达毕竟是个魔法师，对精神力有所了解。李佳又是她很亲密的人，这对唤醒意识很有帮助。而尼娜却不是，因此她的情况需要强大的精神造物能力。对您来说，您关心您的女儿远远多于他人。但对我来说，她们两个都是我要拯救的病人，我必须选择最合适的方案。” “伯爵阁下，请相信我的能力，除了您之外，我是这里最在意赛琳达安危的一个人。我也不会拿她的生命开玩笑。”李佳也说道。 伯爵一眼扫过两人，冲着平托耳语了几句。平托跑到门外，很快，他又带回了一个中年骑士，骑士有些消瘦，脸上布满了慌张之色，他急匆匆地跑了进来，他先是向伯爵行礼，然后目光就盯上了躺在床上的尼娜。 “霍姆斯，你怎么说？”伯爵用温和的语气问道。 名叫霍姆斯的中年骑士单膝跪倒在伯爵面前，有些慌乱地说道：“大人，尼娜没能阻止赛琳达小姐去看那本书，她……她有罪。” 他没有起身，只是把头转向萧晨说道：“魔法师阁下，请先尽力救赛琳达小姐，然后如果尼娜能够挺过来的话，请您再救她。这是我作为尼娜父亲的请求。” 萧晨看着跪在地上的中年男人没有说话，他身后的伙伴们却爆发出一阵轻声议论。叶梓凑到萧晨边上说：“学长，不能听这些人的。这简直是一场闹剧。你们说呢？”她看向其他人。 罗杰有些为难地开口道：“这个男人是个忠诚的骑士，他没有违背他捍卫领主家族的承诺。” “虽然我不喜欢这种选择，但似乎伯爵的女儿更加重要一些？”石浩带着不确定的语气轻声说道，“而且，说起来这也是他们的家事，医生做手术还得看家属意见不是。” “你们怎么这样！”叶梓看向李佳，李佳却把目光避开了，没有作声。 “学长，你！”叶梓刚要发作，却被西罗拉了一下。 “干吗？”叶梓怒视西罗，以为这家伙也要替赛琳达说话。 却听这位中年商人用蚊子大声音对她耳语道：“您别着急。萧晨大人不是会被人轻易左右的。” 萧晨的确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他伸手去拉霍姆斯，中年骑士本想抗拒，但没想到萧晨的力气很大，一把就将他拖了起来。 萧晨松开手，他还想跪下去，却听萧晨说道：“我不喜欢有人跪着求我，特别是把爱和忠诚当作筹码。站好了听我说话！” 萧晨的语气不重，但听在霍姆斯耳中却像惊雷炸响一般，霍姆斯倒退了一步，被床脚绊倒，一屁股坐在了尼娜的床上。 “看看你的身后。想想你要什么。”萧晨说道。 “您这是做什么？用魔法教训我的骑士吗？”伯爵问道。 “我并没有用什么魔法，我们每个人都必须面对自己内心意愿的拷问。如果失败了，那就是脆弱的来源。”萧晨看着霍姆斯说道，后者只和萧晨对视了不到一秒，就失去了抬头的勇气。 萧晨不再管他，而是走到伯爵跟前问道：“伯爵阁下，请您告诉我，我们之前所谈的合作，是建立在什么基础之上？是逼迫和压力？还是信任和平等？” “和这件事相干吗？” “不仅相干，而且是现在最要紧的一步。” 两人对视着，房间里寂静无声，让众人觉得时间变得十分漫长。 “你们这些人，好像生活在另一个世界里。”伯爵偏过头去，视线再次落在了赛琳达身上，“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总在一些枝节上面像倒走的驴一样桀骜不驯。不过……好吧。我们的合作是当然是对等的。” “那我觉得我们在各自的领域，必须保证有足够的发言权。各司其职才能各展所长。” “哼，各司其职才能各展所长吗？”伯爵叹了口气，举起手点了点萧晨道：“请你始终记住，赛琳达对我的意义！” “我很清楚。”萧晨轻拍着手中的书道，“所以我们不应该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第七十八章 救援开始 房间里只剩下盘坐在地上萧晨和李佳，赛琳达和尼娜也被放在地上，四人占据了一个菱形的四个端点，而菱形中间则是《识海影卷》。 萧晨作为仪式的主持者，将承担大部分精神的消耗，这样才能让李佳这位低阶法师也参与到行动中。他将手搭在《识海影卷》的封面上，抬眼望向李佳，后者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双手捏住自己平放的大腿上，青筋突起，指节微颤，把大腿上的软肉都掐得凹陷了进去。 “放松点。”萧晨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李佳匆忙回答，“刚刚，对不起。” “没什么，你的心思我知道。不过既然书灵认可了你的能力，你应该对自己有信心。我有个猜想，我们所做的事情和唤醒植物人也许是差不多的，她对你的感情，可能会让你比我更合适。” “对啊，我觉得有道理！为什么不和伯爵详细解释下？”李佳道。 “猜想只是猜想。”萧晨停顿了一下，挑眼瞥了下房门，通过精神力，他能够感受到门外的憧憧人影，“而态度却是态度。其实我们都没看透伯爵，这时候强硬一些，也许更能保护自己。” 李佳点点头，和萧晨说了几句话后，他开始慢慢平静下来，至少手不再抖了。 萧晨双手按在李佳的肩上，正色道：“不要多想，集中精神。我们的力量在这儿，稳定的心态比什么都重要。”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李佳一边用手背轻轻擦过赛琳达的脸颊，像是在摩挲最珍贵的宝物，片刻之后，他深吸一口气道：“我们开始吧。” 李佳作为低阶法师没有资格进入万界之海，因此两人已进入《识海影卷》就进入了各自的冥想世界。 萧晨再次回到了自己世界的小岛上，碧海白沙依旧，不过受他的心态影响，周围的空气更加凝滞，而远方的雷暴和黑云则愈加狂乱起来。 “你自己的心也没静下来。”船长背着手，望着海天一线的地方，那儿不断有银光乍闪，随后传来滚滚雷声。 “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而已。多来几次我就熟了。”萧晨说道，这回进来他身上不再穿着平时的衬衫西裤，而是一身贴身的运动服，脚踩着徒步鞋，腰上挂着短刀，手里还拄着一根手杖，一副准备出远门的样子。 船长回头瞅了他一眼，笑起来，他没再说什么，而是伸出手指，对着不远处的沙地虚画了圈。被他手指遥遥画中沙地，顿时塌陷了下去，形成了一个黑洞洞的口子。 船长往前走了两步，在洞口边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就这么跳下去？”萧晨也走了过来，他张望了一会儿，洞里除了黑色，什么都看不见。 “祝你好运。”船长说道。 萧晨蹲在洞边，用手杖伸进去探了探，手杖就如同扎入了漆黑的墨池，洞口平面之下的一节顿时看不见了。 “你不能把它竖起来吗，往下跳让人很没有安全感。”萧晨说道。 “晚了，同时开启两个通道对我力量消耗很大。别浪费时间了。”船长说道，他做出一个侧耳倾听的姿势，然后说道：“你的同伴已经开始了。” “好吧。”萧晨并没有站起身，而是半蹲着往前一跃，毫不犹豫地没入了黑洞之中。 萧晨感觉自己漂浮在没有星光的夜空中。四周有一些微光，照映出零零碎碎的黑色轮廓。但是没有一个能让他勾勒出有意义的形状。 这个空间给他一种憋闷的感觉，随即他明白了，这儿没有空气。虽然作为一个思维体，空气对生存毫无意义，但是二十多年的生存本能，还是让他对肺部本能的扩张和收缩有着巨大的依赖感。 压制下自己的不适，萧晨尝试释放一个光亮术，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闭上眼睛思索了一会儿，神出一个手指，指着上方道：“我说：要有光！” 一个光团从他指间生成，然后慢慢扩大，从烛火慢慢变成探照灯，照亮了他周围的世界。 这个世界很局促，也很杂乱。从拳头到脸盆那么大的石头，奇形怪状地散布在萧晨的四周，这些漂浮物像在太空中一般，毫无规律地悬浮着，运动着，然而当他们接触到离萧晨位置不到十来米的地方时，就会撞上一堵虚空中的墙壁，然后缓缓地倒飞回来。萧晨仔细的地观察了四面八方，大致可以判断这个空间是一个蛋形，其大小充其量也就像一栋普通的楼房。 这说明尼娜在魔法方面真的天赋一般，不仅冥想空间很小，空间里的事物也没来得及形成具体形象。 然而萧晨看了半天却没有发现最关键的东西：尼娜的身体。 按照书灵的解释，冥想空间主人的主意识，应该必然地以自己身体的模样存在于冥想空间中，这是人自我意识的本能，如果主意识消散，空间也会崩溃。 “书灵？书灵？”萧晨喊了两声，即使这儿没有空气，他也是能够让声音响彻世界的，因为这个世界的本质是精神力的具象。 也许他去帮助李佳了？萧晨暗想。这倒是件好事。 既然依靠不了别人，那就自己来找吧。 萧晨手指一弹，那个光球就飞到了空间的边缘，像个盘子一样镶嵌在壁障上。 “你就在这儿做太阳吧。”萧晨说道。他用精神力包裹起一块块大些的石块，探查出上面并没有尼娜的痕迹，就把他们扔到了世界的下方。这些石块变形，拉长，连接，然后组成了一块更大的岩块。 萧晨重复着这个动作，大概消耗了三分之一的漂浮石块后，地上就有了一块十几米见方的土地。 “还有空气和重力。”萧晨缓缓落下，等他双脚踏在地面上的时候，他腰间的短剑垂在了腿边，天空也映出鲜亮的蔚蓝色。 萧晨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里带着一丝新鲜的泥土味，他对自己塑造的细节感到满意。他又挥了挥手，微风带动了他的发梢，停滞的空气，缓缓地沿着壁障，以旋转的方式在这个“大鸡蛋”中流动起来。 萧晨望了一眼天空，发现那个“太阳”太近太大了，他伸出右手的食指和拇指，遥遥虚捏着“太阳”往中间挤了挤，“太阳”顿时小了一圈，还散发出一点点暖意。 这时候，天上依旧漂浮着的石头开始缓缓落下，有的集中在一起变成小土坡，有的落在地上化成了一摊摊水，最后凝聚成了一个水塘。还有一些细细碎碎的落在地上，露出了尖角，变成了满地的绿草。 萧晨动用自己的力量改变这个世界的时候，精神力会扫过每一块石头寻找尼娜的踪迹，当漂浮的石头落下一半的时候，萧晨突然抬头，盯住了其中一块，他伸手一招，那块比一本书大不了多少的石头飘到了他的面前。 萧晨用手接住时候，前后翻看，终于在石头缝里发现了一个不到十厘米的小人。小人正是尼娜的样子，她穿着乡间常见的麻布裙子，眉目紧皱，看似昏迷，似乎失去意识的时候，十分痛苦。原本挺拔姣好的身形，此时却像一个摔坏的布娃娃，她的脖子，腹部和大腿上都有夸张的裂痕，头和脚以奇怪的角度搭耸着，弯曲着，但是却没有血流出来。取而代之的是，伤口断裂处发出一阵阵淡淡的白光。 “变成了拇指姑娘啊。”萧晨知道这是精神力受损的结果，如果不去帮助她，这个小人还会日益变小，恐怕要不了几天就会消散在这个世界里，那时候尼娜这个人也就不存在了。 萧晨小心地把她从石缝里拿出来，放在自己手心里。尝试用书灵教他的方法，慢慢用精神力修复尼娜的意识。 尼娜的主意识和构成世界的潜意识完全不同，萧晨总觉得无论他对这个小人做什么动作，小人的躯体里都会有一股本能的抗力和他对着干，这让修复的难度大了很多。萧晨几乎用了和创造世界差不多的时间，才修复了她脖子上的创口，把脑袋安回了肩膀上。 当他要修复小人的腹部时，小人的眼皮眨了几下缓缓挣开了。然后萧晨就听到一声响彻灵魂的尖叫。 “啊！！”尼娜在萧晨手中长大了嘴喊着，双手捂在胸口，人半瘫在地上，眼睛里充满了惊恐。如果不是她没有余力形成眼泪的话，估计一个嚎啕大哭的形象是少不了的。 “别叫了！”萧晨说道。不过迎接他的是更长时间的尖叫。不过换作任何人，突然从昏迷中醒来，看到面前有个遮住半个天空的巨脸，都不会太过平静吧？ “安静，我不会伤害你！仔细看看我，认得我吗？”萧晨把这句话重复了五遍，尖叫声才低了下去。尼娜瞪着眼睛瞅了他很久，不确定地说道：“你……你是萧晨大人？” “挺好。说明你还能说话，认得人，看来意识的主体部分没有太大的损害。” 尼娜得到萧晨的确认后，似乎更害怕了，她上下看看这个超级巨大的萧晨，又看到自己撕裂的腹部和大腿，再次发出一声惊叫，然后面露绝望之色地啜泣道：“我们，我们被你抓住了吗？这是哪里？你，你用魔法在折磨我吗？” 第七十九章 玩火自焚 李佳在自己冥想世界的昏暗地宫中，紧张地看着一扇漆黑的大门在他面前徐徐打开，赛琳达外形的书灵和上一次一样，穿着连衣裙站在他身后。 “从这里就可以通向赛琳达的冥想世界？”李佳问道。 “是的。在一个我的帮助下，去救另一个我。是不是有些奇怪？”书灵笑着问道。 “呃……”李佳回头看了一眼书灵，看到她健康安好，十分居家的样子，再想到真正的赛琳达生死未卜，叹气道：“可你并不是她。” “你是说我不如她？”书灵撩了一下头发，纤长的手指从脸蛋上划过。 “没有，没有！”李佳摆手道：“你看上去和她一样完美，但是，但是你们的内在是不同的。” “如果，当初是‘我’这个存在出现在你面前，你会不会爱上我？”书灵把手搭在锁骨上，虽然是个很简单的动作，但是配合那身形窈窕的模样，依旧让李佳脸上微微发热。 “这种玩笑很……很没意思。我要去救她了。”李佳别过头去说道。 书灵轻笑了一下，凑到了李佳身后，在他耳边呢喃道：“你看，你连不字都说不出来，你的心思呀，简直像写在白纸上似的。” “我出发了！”李佳急忙踏出一步，就要跨进那道门里。 “等一下，这个给你。”书灵手中出现了一块黑乎乎的石头，李佳接过来一看，发现那是一块从他冥想世界坑道上扣下来的石头，“这是？” “如果你在她的世界里，情况危急，但力量不足时就捏碎它，我用秘法让它和你的潜意识相连，能够调动这个世界的力量。但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使用，切记！” “用了会怎么样？” “会虚弱，会昏迷，也许还会大病一场。” “只是这样吗？谢谢！”李佳凝视了书灵几秒，把石头揣在兜里，向书灵点点头，跨入了门中。 “人啊，果然是会被表面蒙蔽的动物，只要轻轻拨弄，心就乱了……”书灵感叹了一句，从原地消失了。 —————————————————— “你说的是真的吗？”尼娜蜷缩在萧晨的掌心里，楚楚可怜地望着他。 “我哪有必要骗你。”萧晨用另一支手做出剪刀的样子，在尼娜面前比了比，“我要是想对你不利，你能反抗吗？嗯？”他手指张合，好像要把她拦腰剪断似的。 尼娜脸色苍白地摇着头，惊惧地看着两根比梁柱还粗的手指在她头顶上晃动，随时能把她想一个臭虫一样按扁。萧晨逗了她一会儿，觉得给了这个莽撞的女人一个教训，才收回了手指。 “你，你能不能先放我下来。”尼娜垂着头，低声问道。 “不能。”萧晨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太小了，我眼神不好，万一把你两条腿都接到一瓣屁股上怎么办？乖乖呆着吧。” “可是……”尼娜想要争辩，可是突然觉得一阵无力，好不容易支撑起来的身来的身体，又伏了下去。 “是不是觉得十分疲惫，没力气？你的意识还没修复，思考能力也有限，想得太多会吃不消的。” 前面的对话，似乎已经消耗了尼娜太多的精力，现在她已经没有力气多说什么了。 “我们继续吧。放开你的意识，不要抗拒我的力量。”萧晨说着，再次集中精神开始修复尼娜的身体。 在尼娜的配合下，萧晨感觉轻松了很多，她的肌体不再对萧晨的精神力产生排斥，不过，在这次尼娜保持清醒的修复中，萧晨发觉有一些零碎的图像开始反馈到他的意识中。 这是尼娜的记忆，虽然大部分不知所云，杂乱无章，但是萧晨还是从里面看到很多有意思的东西。 终于拇指小人的身体修复完整，这时候萧晨伸手在地上一抹，一个石头平台出现在草地上，把尼娜放在了上面。对于萧晨来说这是一个刚能立身的平台，但是对于尼娜来说这就是个小广场。 “抱歉，这个世界所有的东西都是按照我的意愿塑造的，对你来说，他们大了一点。”萧晨的手在石台上比划了几下，一个中式的“微型”八角亭在石台上出现，那亭子一开始只是几根梁柱搭起的架子，但是随着萧晨目不转睛地看着那里，飞檐斗拱，木墙窗格开始一一出现，接着一条小溪绕着亭子流过，在亭子的一侧生成了一个小池子，一棵棵高低树木围绕着亭子拔地而起。最后，一道石桥像虹光从溪水上跨过，然后延伸出一条石路，一直来到尼娜的脚下。 萧晨看着这个微小的园林，对自己的手段很满意，在长期和自己暴烈精神力对抗的过程中，他对精神的控制力远超普通法师，而且自己施法不稳定的问题也在这个过程中日益改善。而这次，他似乎又进步了，亭台水榭一气呵成，各种细节栩栩如生。在这里他几乎无所不能，让他感觉自己就是造物主。 “这……这就是你的力量？”尼娜走近亭子，通体是黑褐色的，有着八根立柱，立柱之间的墙面上开满了可以打开的窗格，她用手轻触立柱和繁复窗格，却不敢往里走。 “一个歇脚的地方而已，我已经感觉到上方积聚了水汽，你的世界要下雨了。”萧晨话音刚落，天上就飘起了细雨。对萧晨来说是菲菲之雨，对尼娜来说就是黄豆大的雨点了。她抬头望了一眼天空，刚才一片蔚蓝的天色，已经被一写乌云遮盖，于是赶紧推门进了亭子。 亭子里面地方颇大，像她这样的拇指人儿，再来十个都很宽敞，亭子的中间有张圆桌，周围安了几个圆凳，尼娜从没见过这样的家具，她抬头往来处一看，门楣上挂着一块木头，上面有四个她认不全的魔文字。 “上面写着‘玲珑水榭’。”萧晨蹲了下来，这样他才能看见亭子里的小人，他用中文念出了亭子的名字，“这是我老家附近的一个亭子。小时候去过几次，现在想起来，当时的场景已经有些淡了，不过对于这个亭子我还是记得蛮清晰的，应该有个八成像。” “您的家乡一定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即使在帝国也没这样的房子。” “我看到了你的一点点记忆。你好像对北方那个帝国有很深刻的印象。”萧晨说道。 尼娜有些惊愕地看着他，无论谁被人读取了记忆都不会有安心的感觉。 “别担心，只是一些零散的画面，让我知道你小时候是个帝国人。”萧晨说道，“不过，不必紧张，我有的伙伴也从北方来，而且我相信伯爵也很清楚这一点。” “是的。我父亲本就是帝国来的骑士。”尼娜手扶着石桌，承认道，“我只知道很久以前他就归附了伯爵大人，至于为什么离开帝国，他从没有和我说过。但骑士和贵族们来来往往地效忠，也不是什么少见的事情吧？不过他到了这边以后，就变得很谨慎，也许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我，一个北方来的小女孩，就成了赛琳达小姐的侍女。” “你好像并不太喜欢你的女主人？”萧晨问道， “哪里？没有。绝对没有！”尼娜神情紧张，坚决地否认道。 “至少你到现在为止，都没有问过赛琳达的情况如何了。” “哦。”尼娜一愣，“抱歉，我……我到现在还有些头痛。但是我对赛琳达小姐是忠诚的。” “我本来看你们时常出双入对，还以为你们像姐妹一样相处呢。”萧晨道，“你现在的样子倒像是一个忠于职守的骑士，而不是一个谈得来的朋友。” “侍女就是侍女，我从没有奢望过什么，她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小姐嫁给某个大人物以后，我也会嫁给某个骑士，我们是两条纺线上的人，偶尔交错一下，又会再次分开……这就是我的命运。” “不过这命运差点就终结在了这里，你不觉得后怕吗？”萧晨抬头看看天，雨更加密集起来。 “如果自然之神这样编织我的命运，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 “还真是捏在别人手上的命运啊。” “您是一个高贵的法师，拥有……”她带着畏惧看了看周围如同现实的景致，“拥有无与伦比的力量，请别再逼迫我什么了，我甚至算不上一个贵族，不值得您来打探。” 萧晨耸耸肩道：“我并不需要这么做，我对赛琳达也好，对你也好从来就没有什么企图。倒是你们，不断地在试探我的底线。我救了你们，但不代表原谅了你们，窥探一个法师传承的事情也不会一笔勾销。” 尼娜低下头，不敢和萧晨巨大的眼睛对视。 “好啦，至少从你记忆的片段中，我看到一件让我高兴的事情。赛琳达心里有李佳，这就够了。至少没有让李佳看上去像个白痴。”萧晨说道这里顿了一顿，用更冷的声音说道，“但是如果你们不想局面变得更糟，以后最好学会收起爪子，别玩这种偷偷摸摸的把戏。我们那儿有句老话‘玩火者必**’。” 第八十章 另一条路 大就是力量。当一个巨人板着脸指责你的时候，效果肯定比一个矮子强得多。特别是你心里还有愧的时候。 尼娜觉得这是她生命中最可怕的时刻，对方的责备让她心惊胆战，仿佛随时都会被那个遮住了天空的魔法师吃掉。 “一切，一切都是小姐的决定。我，我并不能代表小姐承诺什么。我也没法反抗她的命令。向来就是她怎么说，我怎么做。”尼娜辩解着，她双手紧握着衣角，像一只被逼到角落里的小猫。 “可在记忆里，我不止一次看到你违逆她的命令，虽然只是偷偷的。你看，有一次你给罚站的侍从送了两块面包。有一次你放过了偷懒的园丁，本来他应该挨上几鞭子。还有一次，你趁赛琳达出门打猎，在家里试穿了她的礼服。唔，偷吃糕点的事情太多了，这儿就不提了。啊，你还和她很讨厌的那个骑士约会过两次。还有一次……” “请，请您别再说了。您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尼娜用哀求的语气问道。 “我只是在证明，你是一个普通人，有时候善良，有时候有同情心，有时候会占点小便宜，还有的时候心中会迸发出爱情。你是为自己活着，而不是你的小姐。她的利益，和你的利益并不是天然一致的。你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不是她的影子。” “可我从没背叛过她。我做了一些错事，可我从来就没有背叛过她！我不会帮你对付我的主人！”尼娜大声说着。 萧晨看着声嘶力竭的尼娜，心中有一些不忍，但是他强行把这种情绪压了下去，继续说道：“其实我很同情你，命运有时候是个十分恶劣的调皮鬼，他给了你两条路，但是每条路都会让你受到伤害，你所能做的，好像只是在伤害自己和伤害别人之间做出选择。然而这时候你要明白，也许你可以不理会这个混蛋，它给你的道路也许只是假象，你要做的是接受别人的帮助，走出第三条道路。” “我不明白。” “很简单，你无需在站在我这边对付她，你的主人。也不要站在她的角度对付我，一个好歹算冒着风险救过你的人。你只要帮助我维持一个和谐的局面。毕竟我不想和我最好朋友的未婚妻敌对起来。” “您要我监视她？” “她已经失去了我的信任，如果这一次在她想做这样蠢事之前，我能够有个防备，事情也不会弄到现在这个样子，对吗？所以我自然要知道她在干什么，她想干什么。” 尼娜沉默不语。 “你们做的事情，差点就引发了我们和伯爵的对抗。你想想，如果你的小姐或者他的父亲，真的和我冲突起来，会胜过我吗？”萧晨这么说着，手往天上挥了挥，大雨骤停，乌云散灭，露出了上面的“太阳”。这种迅速异变的天象，给人一种心悸的感觉。 尼娜的眼睛被阳光刺疼了。 “你不知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萧晨说着对尼娜招了招手，在尼娜的一声惊叫中，她坐着的圆凳驮着她，直接从“玲珑水榭”的窗口飞了出来，尼娜吓得双手双脚抱住了那个凳子，她一路飞到了萧晨的面前。看到萧晨给她一个露齿微笑，然后说道，“但是在这种力量面前，巨大的损伤总是难以避免的。牺牲者也许是野心勃勃的伯爵，也许是不太安分的小姐，也许是唯唯诺诺的你，或者是你沉默寡言的父亲，甚至是那位你颇有好感的骑士。我们要设法避免这种事，你说是不是？” 尼娜看着萧晨的笑脸，不知道为什么心安了一些，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很好！”萧晨打了个响指道，“天要晴了，让我们好好相处吧。也许我还能给你一件小礼物。” ———————————————————— 李佳走在一座城堡里，这个城堡和他们所住的城堡风格类似，但是又完全不像，因为它看上去很不真实。用个不太贴切的比喻来说，这个城堡像是一个贴图材质糟糕的三维动画，所有的物件显得粗糙而生硬，缺少现实中的细节。李佳摸了摸一处灰色的墙壁，看上去像是石墙，但实际手感却像是塑料一般，毫无石头的纹理。他再望了一眼墙上的火炬，火焰像是一只巨大的发光毛笔，全然没有灵动的感觉。一瞬间，他都有一种错觉，自己是在玩一个古老的劣质网游。 而且更糟糕的是，城堡的结构像被一个顽童拆开又重搭过了，各种门廊和走道，乱七八糟地交错在一起，形成了一个迷宫。 李佳把一支火炬从墙上拿了下来，依旧是塑料的手感，他集中精神力在火苗上，火苗原来千遍一律的摇动突然节奏一变，一下子活泼起来，李佳拿着火炬站了几分钟，火炬终于变成了现实中该有的样子。 赛琳达，我来了，拿着火炬，李佳挑了一条看上去平坦一些的路，向前走去。 真的是“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走在这样的迷宫里，李佳感觉自己就像是在爬山，他必须十分小心，因为时不时就会有一个大坑出现在路上，或者转弯时前方突遇一个断崖。有些地方的通道坡度很高，甚至是垂直的井口，有些地方只有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别无他路。可他知道赛琳达有可能在这个迷宫的任何一个地方，所以，他必须过去。每当这种时候，李佳必须用造物能力做出一格格的梯子，才能爬过去。 “要是萧晨在这儿就好啦。按照他的能力，恐怕举手之间就可以改变这个破地方，真不知道书灵对我的信心在哪里。”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举着火炬克服各种困难前进。在这个诡异压抑的环境里，如果不说点话，他觉得自己会疯的。 走了有一会儿，他在一个还算通畅的向下通道里，遥遥望见前方的地上，有一团红色的东西。一路走来，除了墙壁就是楼梯，李佳并没有见到任何脱离建筑的事物，现在终于有所发现，让他有些紧张。他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持在手中，慢慢靠了过去。 走到近处，他看到地上是一个披散着红发，身着皮甲的身影，那人的头冲着他来的方向，脸朝下伏着。 “赛琳达？”李佳隔着两米的距离，试着喊了一声。 那人并没有动静。 “赛琳达？”李佳用更大的声音喊了几次。 那人地上哆嗦了一下，似乎从昏迷的状态醒了过来，她努力了几次却直不起身，只能艰难地抬头往上一看，露出了一张苍白的脸。 “真的是你！”李佳丢下了匕首和火炬，一个箭步冲上去，想扶住她的手臂，可没想到他的手竟然从赛琳达的肩膀上穿了过去。 “这是……”李佳又试着触碰她的胳膊，依然没有实体，只有一点淡淡地阻力在指尖产生，那感觉就像是手在水中滑动。 “你，是李佳……”赛琳达半睁着眼睛，嚅嗫道。 “对，是我。可找到你了。” “李佳，李佳！你总算来了。我喊了你好久好久！”赛琳达十分虚弱，声音很轻，但却激动得发颤，“我，我没有力气。而且，而且，我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腿了。” 李佳往她下身一看，赛琳达可见的身体只到腰部为止，再往下的部分已经虚化得看不见了。他有些慌乱地说道：“赛琳达！找到你就好！别着急，这儿的一切都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你现在好好地躺在城堡的床上呢！” “我错了，李佳，我真的错了！如果我不是太贪心！就不会这样。我好后悔！我真的好后悔！”赛琳达反反复复地说道，“我在这个宫殿里游荡了好久好久，没有吃的，没有人说话，我好饿，可是找不到吃的，然后我就身体就慢慢不见了。后来我在地上爬，再后来我连爬都爬不动了。我好后悔，好害怕！可我不记得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对了！这里，这里到底是哪里？” “别怕，别怕！”李佳心疼地望着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抵在她的嘴上，想让她平静下来。他意外地发现赛琳达的嘴唇是可以触碰到的，只是冰凉得可怕，像一块光滑的玉石。他心中一喜，顺着嘴唇摸索开去，他发现自己可以碰到她的脸颊和脖子，然而脖子以下，就只剩虚幻的影子了。 赛琳达看着李佳的手从她的身体中穿过，脸都吓得扭曲了：“救救我，救救我！我这是怎么回事？” “别慌，这不是真的！我们在你的冥想空间之中。消失的不是你真正的身体，而是意识。” “意识消失……，那我是不是快死了？” “不会的！不会的！”李佳捧起她的脸，柔声说道：“看着我，赛琳达！看着我，亲爱的！认真听我说。我来了就可以和你一起想办法。你还记得你打开的那本书吗？里面有一个很厉害的书灵，她教了我救你的办法。让我想一想书灵是怎么说的……”他在赛琳达身边蹲下，集中起精神，试着用书灵教他的方法，来修补赛琳达的意识。 第八十一章 醒来时分 萧晨睁开了眼睛。 他感觉身体有些虚弱，视野显得恍惚。于是不得不再次闭眼休息了片刻，等他再次睁眼的时候。躺在他身侧的尼娜，急促地咳嗽了几声，像溺水的人一样，深吸了两口气，发出一声低沉嘶叫，然后也醒了过来。她侧过来支起身体的时候，水珠从她的鼻尖，下颚和发梢上滴落下来，那是带着淡淡腥臭味道的汗水。她浑身上下都被汗浸透了，连身边的地板上也积聚了一滩水迹。萧晨改造她冥想世界的过程，就像一场大手术，始于精神，但最后还会波及身体，巨大而突然的新陈代谢让她看上去瘦了一圈，连颧骨都分明了许多。 她扫视屋内，看到了正在注视她的萧晨，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然后把目光低垂了下去。 萧晨站起身，松了松手脚，走过来一把搀住她的胳膊，将她扶了起来。尼娜有些畏缩地想远离萧晨，却架不住萧晨的大力，被他搀到了床沿上坐好。 “不用担心。”萧晨抓起床头的一块布巾，抛给了尼娜。后者没能接住，有些慌乱地将布巾从床上拾起，缓缓地擦去脸上的汗珠。 “一切都会好的。”萧晨露出一个笑容，“你也算因祸得福了，现在你已经有了魔法学徒的一些能力，熟悉了我留在你冥想空间中的几个模型。你就可以释放一些简单的小魔法了。就算你受天资限制，发展的余地不大，这也是件好事，对吧？” 尼娜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片刻之后，一个小小的光球从两手之间冒了出来，它闪烁了几下，就像一个肥皂泡那样破灭了。不过看到这一幕，她脸上也泛出几分喜色。魔法，在这个世界是如此地高贵，又有谁能够抗拒释放魔法的诱惑呢？ “你看，我是一个说话算数的人，你只要安静履行我们的约定就行。”萧晨说道。 尼娜再次看了看自己的手，对萧晨点了点头。 萧晨并没有开门让外面等待的人进来，而是站在房间的一角，观察李佳和赛琳达的动静。这两人平静如同雕塑，一点都没有尼娜的狼狈模样。 “他们怎么样了？”尼娜问道。 萧晨也看着他们，他托着下巴围着两个人走了一圈道：“看上去还在治疗中，从身体的状况来看，应该一切正常。” 可他话音刚落，李佳的脸突然抽搐了一下，然后就眉眼就扭曲了起来。萧晨急忙坐到李佳的边上，发动了侦查精神魔法，用精神力扫过李佳的身体。 “身体没有异常，但是……他的精神力量在下降！” “小姐呢？”尼娜问道。 “似乎在增强？” 冥想世界中，赛琳达的身体比原来好了不少，至少她现在可以用手臂把自己的身体支起来，但是她身边的李佳却面露愁容。 赛琳达的身体就像是无底洞，李佳需要耗费极大的精神力才能修补她意识的溃散。然而李佳自身意识所携带的精神力量是有限的，他越来越觉得疲惫不堪，后继无力。如果这样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失去对自己意识的控制，沉睡在赛琳达的冥想空间里。 “李佳！你看上去……不太好，你还撑得住吗？”赛琳达也注意到李佳的神情，“如果你坚持不下去，就停下来吧。” “不行，我现在所做的，就像在解开一堆缠在一起的绳子。如果停下来……那就前功尽弃了。”李佳说这些话的时候已经十分吃力，“而且，如果退回我的世界再来，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这么幸运地找到你！” “但是，我能感觉到，现在我们连一半也没到。我真的担心……” 李佳摇头止住了她的话，说道：“我还有办法。”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书灵给他的那颗黑色小石子，用力捏了下去。 “这是？”赛琳达看到小石子一瞬间就碎成了粉末，但是这些粉末并没有散落在地上，而是以原来石头所在的位置为中心，旋转了起来。转着转着这些粉末化作一个深邃的黑色空洞，悬浮在空中。 接着整个冥想世界都抖动了起来，像是有什么撼动天地的东西，要从外面冲进来。 “我感觉到了。那是我潜意识中的精神力，它们来了！”李佳说道。 随着他的声音，空洞猛然增大到碗口大小，然后无数带着精神力量的黑色光点从其中涌了出来，冲进了赛琳达的身体。 而在另一具身体里，李佳的冥想空间则从外围开始变得虚幻。山石和坑道化作一个个黑色小点，顺着不知名的路径，冲出了李佳的世界，进入了赛琳达的世界。原来的位置上只留下淡淡的虚影。 李佳看着赛琳达的身体慢慢从虚幻化为实质，神色变得轻松了很多。潜意识的精神力，是修炼施法精神力的原料，即使损失一些，最多影响修炼的速度，消耗了也会慢慢恢复。更何况书灵说过，他的潜意识力量远大于古代的梦之塔魔法学徒。 只要能救赛琳达，一切都是值得的。 萧晨陪在李佳身边，脸上神色凝重。他已经发现了李佳和赛琳达力量强弱变化的原因，这里的本质就是用李佳用自己的精神力去填补赛琳达的缺口。这和他给尼娜治疗完全是两码事。 就好比，他是用绷带给一个伤者包扎伤口，安排病房，所消耗的不过是正常的体力。而李佳在做的则是割开自己的血管，给病患直接输血了。不，也许说输血还不恰当，这简直割开了手腕让对方喝血！ 萧晨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和李佳救治病人的办法，是书灵分别在他们各自的冥想世界中教的。他并没有和李佳交流过治疗赛琳达的方案，想当然地认为对方所用的方案和他的相同，只不过由亲近的人来治疗，效果更好而已。可现在看来，这完全不是一回事！ 萧晨用手触摸还在发出光芒的《识海影卷》，用精神力呼叫书灵，想把他喊出来好好问一番。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难道书灵也被困在的赛琳达的世界里？还是《识海影卷》出了什么问题？想到这儿，萧晨感觉有些不寒而栗。 再看李佳，在他侦查精神的视野中，代表李佳精神力量的光球已经越来越暗淡，代表赛琳达的那个光球则比她安好的时候还大了一倍有余。 这个过程如果进行到底，李佳只会有一个结局，变成白痴！他的人格和记忆会彻底消散，换句话说，萧晨认识的那个李佳就死了。而赛琳达，天知道她会怎么样！ 萧晨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他脸色难看，死死地盯着躺在地上的赛琳达。 书灵曾经说过，如果计划失败，就碎开赛琳达的冥想世界，让李佳的意识回到自己身体。但现在书灵不知踪影，无法帮李佳做到这一点，也无法把萧晨也引入他们的世界帮忙。萧晨脑中闪过唯一能有效阻止这件事的方法，就是杀死赛琳达，彻底终结她的冥想世界。 杀死赛琳达吗？这个想法一旦出现，就像心魔一样游荡在萧晨的脑海中，不停地冒头。 然而当他面临这个选择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内心如此激荡。 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说道：这个女人，偷窥我们的宝物，又让李佳陷入了绝境。现在是她做出牺牲的时候了，不能让李佳给她陪葬。拔出剑来，一剑结果了她！ 另一个声音却说：不，不能为救一个人，而杀另一个人。如果我们做了这件事，违反了我们做人最基本的原则，我们的本心将往何处去？李佳竭尽一切去救这个女人是他自己的选择，他是绝对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你会让他所有的努力都失去价值！ 先前的声音辩驳道：为什么要让你在这个世界最好的朋友死在这样的事上？那个女人对你来说什么都不是！我们甚至很讨厌她！把她干掉，救出李佳！我们根本不用害怕她的父亲，用魔法和步枪消灭这些该死的贵族就好了。 后一个声音驳斥道：如果赛琳达是被我们亲手杀死，原先和伯爵相关的所有布置都会前功尽弃，这甚至会引发战争！学校现在禁不起和伯爵的战争！这是一个疯狂的主意！ …… “萧晨大人，您在做什么？”尼娜的声音，打断了萧晨的思索。萧晨醒悟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 我竟然对赛琳达起了杀心？萧晨有些疑惑，他现在能够回忆起刚刚两种意识所有的论点，也能够明白刚刚那些思绪的逻辑，但是此时心中却没有任何拔剑杀人的冲动。这是怎么回事？ “尼娜，我刚刚看上去很奇怪吗？”萧晨问道。 “啊？我，我不知道。我只是看您站在哪儿一动不动，一直盯着小姐看，像是着了魔似的。”尼娜有些畏惧地说道。 “着了魔吗？有人暗中影响了我吗？”萧晨若有所思。 第八十二章 精神危机 “李佳！我好像恢复了。你看我的脚……” “太……太好了。” “你怎么了，啊，你别倒下去啊。” “赛琳达，我，我好累……” “李佳！醒醒！快醒醒……” 房间里，李佳醒了过来。 在萧晨的视野中，代表李佳精神力的光球在熄灭的边缘，突然变亮，甚至超过了原先的水平。就好像一个快要熄灭的火堆，被别人浇下了一桶油。 李佳的眼睛睁开一丝，又像怕光一样，很快就闭上了。他盘坐着，眼珠在眼皮底下转动，像是在酝酿什么决心似的，大约过了十来秒，才再次睁开。他的眼皮微微颤抖，渐渐张开，慢慢让屋子里的灯火渗入瞳孔。也许是因为光线刺眼，他的眼眶里有晶莹滚动，遮掩着他眼中的一种奇怪情绪。 是什么情绪呢？萧晨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幕，心中琢磨着这个问题。 李佳茫然地看了看四周，他的眼睛扫过地面和躺在地上的赛琳达，盯着《识海影卷》看了几秒，又在桌子上的魔法灯上停留了许久，最后把视线落在萧晨身上。 萧晨心中一动，觉得这个场景和婴儿第一次睁眼看世界有些相似。他忽然领悟到了那种情绪的意味，那是好奇。 “屋子，还有灯……，都是真的，看来我出来了。”李佳用很慢地语速轻声自言自语，然后他扫视了盯着他看的两人道，“你们看我干什么？” “你怎么了，为什么说话那么吃力？“萧晨问道，“还里面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从里面出来了。现在这个世界是真的了。”李佳指了指脑袋，“我的意识，还有些不适应身体，可能是在里面呆了太久的缘故。” “是吗？你还记得自己在里面干什么吗？”萧晨又问。 李佳抚着自己的额头，半天没有言语，良久，他说：“我脑子很乱。有些糊涂了，但我记得你是萧晨，还有她是尼娜，这是赛琳达。” 赛琳达依旧躺在地上，并没有恢复神智的迹象。“我好像失败了。”李佳说道，“她伤得很重。我动用了力量救她，可是没成功，最后关头，她把力量返还给我了。然后，然后我就出来了。” “啊，那小姐现在怎么样？她，她情况变得更糟了吗？”尼娜问道。 “恐怕是的，她可能伤得更重了，你们知道她把力量还给我的时候，我有多么伤心吗？”李佳的脸上开始露出悲戚之色，“我想阻止她，可是我的力量也耗尽了，我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她再次沉睡下去。”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尼娜一脸惊惶之色。 “我，我已经无能为力了。也许这就是命运。我们只是刚刚踏上魔法道路的小法师，并不是控制精神的大师。也许只有梦之塔的那些大师和圣者们才能做到，我们还差得多。”李佳低着头说道。 “你难道就要这样放弃了吗？你知不知道小姐多爱你！她心思都在你身上，她甚至会偷偷叨念你的名字！” “我比你更心痛，可我没有办法。”李佳摇头道。 “萧晨大人，这可怎么办？你得想想办法再救救小姐啊。”尼娜恳求道。 “也许，我可以通过《识海影卷》，再次进入赛琳达的冥想世界。”萧晨说道。 “做不到的，我出来之前，书灵说它已经耗尽了能量，没有能力再开启灵魂之间的通道了。甚至，它要长久地沉睡下去。你们看。”李佳指着《识海影卷》。 果然，本来发出神异光芒的《识海影卷》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变得暗淡，没过多久上面的光芒竟然熄灭了，变成一本看上去很普通的大册子。 萧晨把手按在上面，那触感和一本普通的厚书感觉不到任何差别，完全失去了灵性。他试着用精神力和《识海影卷》沟通，但和之前一样，完全感觉不到书灵的存在。 “书灵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原本，我们可以在它的帮助下，得到更多的魔法师。但现在……，这次为了就赛琳达和尼娜，我们已经尽力了。”李佳说道。 萧晨默然不语，过了一会儿他收回放在书本上的手，说道：“我在救治尼娜的时候，对灵魂的连接有了新的认识。你知道，我学习的大都是精神类的魔法，在我获得的传承中就有对接灵魂的魔法——灵魂之桥的存在，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我想试一试。”萧晨说道。 听萧晨如此说，尼娜面露喜色，但是李佳却面色沉重地摇头道：“灵魂之桥？我从没听到过这个魔法，不能再让你犯险了，她的精神世界已经支离破碎，只要在施加一点点力量，就可能崩溃。我不能够再承受失去你的风险！” “李佳大人！”尼娜急道。 “别急。”萧晨拉住恨不得去推搡李佳的尼娜，说道：“你和李佳先出门去休息，我试着用灵魂之桥和和赛琳达做一个初步的接触，我保证不会深入她的灵魂。嗯，就好比隔着桥往对面眺望一眼，你觉得怎么样？” 说着，他的手就往赛琳达的额头探了过去。 李佳露出焦急之色，“萧晨！你真的不能这样做……你，你知道吗？灵魂是最难以琢磨的存在，任何微小的失误，都会导致难以估量的结果，很有可能在你的窥探之下，她的灵魂会加速崩溃。你也会受伤的！我不能让你这么做。” 他从地上爬起来，要去拉萧晨，可不知怎么地腿脚一软，人就到了下去。幸好萧晨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我感觉有些虚弱，可能坐得太久了。”李佳解释道。萧晨扶着他，一瘸一拐地向一张椅子走去。 “放弃吧，真的。相信我。”李佳犹自劝说着。 萧晨扶他坐好，退开两步，再次上下打量了李佳，说道：“你说得也没错，我们对于这样有风险的问题应该仔细研究，再做决定。不能莽撞了。” “对对。你能这样想就太好了，我作为最爱赛琳达的人，做出这样的选择，实在是……实在是……”李佳哽咽了起来，“我还记得几天前我带她飞起来的样子，我们漂浮在城堡上空，她是那么美，那么高兴。” 然而萧晨却打断他道：“唉，看到现在赛琳达的样子，我就想起来你第一个女朋友，就是那个生病去世的，她叫什么名字来着？。” “你说什么？”还在追忆美好时光的李佳突然愣住了。 “第一个女朋友啊，就是长头发，戴眼镜的那个，她去世前你一直陪着她。我突然忘了她的名字。叫什么来着？”萧晨盯着李佳问道。 “第一个女朋友？长头发……”李佳陷入了沉思。 “哇，这你都能忘？”萧晨说道。 李佳被他再次打断，突然怒视萧晨道：“萧晨，你在搞什么？这种紧张的时候，问这种不相干的事情！” “一般人发怒的时候，会直视对方的眼睛，而不是像你这样，左顾右盼。在脑海的记忆中查资料，并不容易吧？可是压根没有这个人，你怎么查得到呢？李佳以前哪有女朋友。” “你……” “我说的对吧！书灵先生。”萧晨收起了笑脸，眼光像刀一样注视着李佳。 “你胡说什么！”李佳吼道。 “我说你并不是李佳，而是书灵。”萧晨一字一句的重复了一遍。 “你疯了吗？”李佳从椅子上站起身。 “也许疯了？你可以冲过来打我呀？”萧晨说道，“但是，你做得到吗？一个新身体不是那么好掌握的吧？” “萧晨大人，你是说，这个不是李佳？可是他……”尼娜惊得捂住了嘴。但是，她发现李佳真的只是僵直地站在那里，并不敢上前，“难道！那个书灵占据了李佳大人的身体？” “恐怕就是这样，在我看来，这只不安分的书灵早就有了这样的想法，你们这次偷书的行动，正好给了他这个机会。他当初建议让我来救你，而让李佳去救赛琳达，恐怕就是一个陷阱吧？” 李佳盯着萧晨，似乎在盘算着什么，半响过后，他说道：“呵呵，没错！谁让李佳是个痴情种子呢？在你身上，我看不见机会。但是在他身上，我看到了脱离这个囚笼的良机。你知道的，像他这样的人，一旦陷入爱情就会特别傻，为了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会盲目地赌上自己的一切。如果你也困在书中千万年的，尝够了寂寞的滋味，你也会不惜一切代价来完成这件事的。” “你的理由我不感兴趣，我现在只关心两个问题。第一，李佳的灵魂在哪里，怎样让他返回自己的身体。或者第二，如果李佳回不来，怎么让你从这个你刚刚看了一眼的世界消失。”萧晨说道。 “这可是李佳的身体！毁了我也就是毁了他！”书灵说道。 “但是，如果他回不来，我相信，他要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毁掉这个身体。我可是很了解他的。”萧晨没有做出任何动作，但是书灵却深深地感受到了他的杀意。 第八十三章 一个条件 “李佳”坐回了椅子上，神色木然。 也许是因为已经暴露，书灵彻底放弃了伪装的打算，懒得再耗费力量控制肌肉，坐在那里只有眼睛在转动，看上去就像只断线的木偶。他盘算了一会儿抬起头，像一个劣质的扬声器一样，毫无情绪波动地问道：“先告诉我，你怎么发现的。” 萧晨坐下往后一靠，翘起了二郎腿。他身体微侧着，手交错地放在腿上，指尖轻轻敲打着裤缝，审视着书灵，“这不重要，你没有机会再来一次，告诉我李佳的情况。” “萧晨，我读过你的不少记忆。”书灵头微抬，斜着眼望着他，“很多你身边的人都没发现，你看似温和，与人友善，实际上是个像石头一样执拗的人。” “谢谢夸奖。” “执拗会造就强大，但强大的魔法师，往往会迷失在对事物的掌控上，但是那么多年下来，我已经厌倦被掌控的感觉了。”书灵说着，拉开衣服的领口，露出心脏的位置，“如果你坚持，可以用那把剑试一试。” 萧晨眯起眼睛，他十分讨厌现在李佳的那个表情，这样僵硬又滑稽的神态，是李佳从没有过的。真是个拙劣的山寨品，他想道。他站起身，用手握住了火花剑的剑柄。 书灵的头昂起来，一副就义模样。 “哼，那就试试吧。”萧晨拔出剑，精神力如海水一样贯入剑身，让它腾起炙热的白色火焰。这魔法火焰让房间里的温度陡然上升，同时也彻底点燃了紧张的气氛。 书灵脸色漠然，但眼中却闪过一丝惊惶。他没想到萧晨说拔剑就拔剑，这哪里是魔法师的套路，简直是狂战士的处世风格。书灵是身子本能地往后靠去，压得椅子的前腿微微翘起。 尼娜也吃惊地捂住嘴，惊叫道：“大人，您要干什么？！” 萧晨高高举起剑，奋力劈下，目标却不是李佳，而是地上的《识海影卷》。只见一道白练闪过，《识海影卷》发出“当”的一声巨响，爆发出一阵彩光，书本一个角被整齐地切掉，被切下的部分瞬间就被烧成了飞灰，而靠近剑身的切面直接被烤成了黑色。火焰剑斩开的《识海影卷》后，半个剑身直接劈进了厚木板做的地面，把周围一圈地板直接变成了焦炭。 “混蛋！你疯了吗！”书灵在剑落的一刹那，蹦了起来，向萧晨扑了过去，但因为无力掌控身体平衡，一个嘴啃泥摔到了地上。他顾不上唇齿之间流出的血迹，连滚带爬地扑向了《识海影卷》。然而萧晨用脚一扫，把《识海影卷》像垃圾一样踢进了床底下。 书灵跪在地上，双手紧握着拳，面目狰狞地看着萧晨，低吼道：“这可是‘梦之塔’的圣典啊！你怎么可以这样！他传承了几千年，从来没有任何损伤！这样的至宝，你竟然，竟然用剑去劈！你这个野蛮人，混蛋，受诅咒的白痴！” 萧晨从地上拔出剑，带出了一些细碎的黑色粉尘，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书灵说道：“我比较喜欢你现在的表情。我再问一遍，李佳现在事什么情况！” “你！”书灵恨声说，“你赢了。” 稍后，萧晨把石浩和叶梓叫了进来，罗杰和其他人继续守门。叶梓和石浩，一左一右站在书灵两侧，随时准备对付它的异动。 “两个灵魂困在一个躯体中，下沉在潜意识的海洋中，连接两个身体的通道已经关闭，我不知道他们现在的状况。”书灵现在老实了很多，声音里带着疲惫。 “那你一开始对李佳救治赛琳达的成功率是怎么判断的？真实的情况有几分把握？”萧晨追问道。 “魔法的事情没人说得准。”书灵避开了萧晨的逼视，低头说道，“不过，我根据我的判断，以李佳的能力，要救治赛琳达的可能性……” 他顿了一下，瞄了一眼萧晨放在腿上的《识海影卷》，“应该不会超过一成。” “该死！”萧晨扬起了拳头，一拳打在“李佳”的脸上，萧晨力气极大，“李佳”一个踉跄摔下了椅子，半边脸立马肿了起来，嘴角被撕裂一道口子，血水直往下流。 “学长！你，你！这身体是李佳的啊。”叶梓惊道。 “但是现在疼的是书灵。” 萧晨一把将书灵拎回椅子上，书灵像一团烂泥一样瘫在椅圈里。他从没感受过真正的疼痛，骤然被萧晨打脸，疼的他眼泪都流出来了。他用袖管擦去嘴角的血丝，然后用手捂着脸，畏惧地看着萧晨，哆哆嗦嗦想说什么，但最后看到了萧晨的眼神，明智地闭上了嘴。 “听好了！”萧晨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书灵的鼻子，“我知道你作为灵体的时候不惧疼痛，不怕伤害，但是很不幸你现在已经是一个‘人’了，作为敏感又脆弱的人类，有很多痛苦等着你承受呢。” “我合作！别再打我！”书灵委屈的说道。 萧晨握了握拳头，指节发出噼啪的响声，他说道：“好了。现在，我要你用你能想到的一切办法，重新打开通道，让我能连上他们的精神世界。不要在玩什么花招。否则，你的两个身体都会消失的。” “我有最后一个条件！”书灵声音急促，生怕萧晨再做出什么举动，“当我完成这件事后，你们要给我找一具魔法师的身体。我再也不想回到书里去了。这是一件双赢的事！离开了我之后，《识海影卷》就是一本彻底的废书，但只要我拿着它，它会拥有和以前一样的力量。想想吧，这可是奠定梦之塔根基的一本书，让我活着操控这本圣典，比死了对你们有用得多。” “先做你该做的事情。”萧晨瞪着他说。 书灵一手捧着《识海影卷》，跪在赛琳达身旁，用另一只手在赛琳达额头上方凌空虚划。一个繁复的魔法阵渐渐在空中成型。魔法阵闪耀着淡淡的七彩光芒，一个个形似篆书的文字被线条连接，不停闪动。 “我们都不知道你竟然带了这么贵重的宝物上路。我现在得庆幸没让外人知道这件事，否则如果遇到抢劫夺宝的，我们的乐子就大了。”石浩说道，“你为什么不把它留在学校呢？” “学校的意思是让我和《识海影卷》进行磨合，回去好主持凝神仪式，而且这本书是宝物，也是诱惑和危险。”萧晨摇了摇头，其他两人顿时明白了这种可怕的后果。 “还好，如果让书灵这样的东西，在学校里夺了人的身体，可能谁都发现不了。”叶梓说道。 这时候，书灵已经把图阵画完了。他转过头对萧晨说：“还算顺利，现在我开始注入力量，之后就看你自己了。” “我已经完成了我答应你的事，你也应该记得完成你的诺言了。” “我只能答应给你一具临时身体，你要么接受，要么什么都没有。”萧晨走到窗边，指着伯爵城堡门口的门房道：“你的临时身体在那里。” 像应和着他的话似的，门房传来几声狗吠。 —————————————————— 赛琳达扶着李佳，让他靠在墙上，李佳歪着头，就像因为太累睡着了一般，毫无声息。 赛琳达环视周围已经错乱不堪的城堡，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同样打开一本书，李佳变成了更加强大的法师，而她却差点丢了命。 “李佳啊李佳，你知不知道这种痛苦？你如果知道又会不会原谅我？或者……你已经原谅了我？”她注视着昏迷不醒的李佳，轻轻说道：“我就算落入深渊，也没有打算向任何人求救。更没有奢望你会出现在这里。可你还是来了。你怎么这么地……傻，傻得让我难受呢？” 她用手背轻轻抚着李佳的脸，很不真实的感觉，就像在触碰一座雕像。她无法感受他的温度，也无法传递自己的温柔，这让她愈发厌恶起这个地方来。 “既然我醒了，我们一定会出去的。”她凑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然而这时，李佳出现了诡异的变化。他的身体上，漂浮出一个个彩色的小点。小点看上去只有芝麻大小，像水中的气泡，缓缓向上飘去，就好像李佳这个躯体正在溶解。 赛琳达抓起李佳的一只手，发现随着这些光点的逸散，李佳的手指正在向半透明转变。 “这是……，这是和我之前一样的症状，他在消失！他的意识开始消亡了！”赛琳达喃喃自语道。 “李佳！快醒醒！”可无论赛琳达怎么推他喊他，李佳还是和前面一样，毫无反应。 刚刚他用自己的精神力量填补了我的身躯，现在，我唯一可做的，也是这样了。赛琳达细细回忆李佳修补他身体时候的感觉，俯身扑到了李佳的身上，逆向推动身体中的力量。然而，和刚刚的情况不同，赛琳达自己的身体和李佳重合到了一块儿，奇异地和李佳一起化成了一团光。 第八十四章 意识相融 阳光有些刺眼，赛琳达下意识地用手遮挡了一下太阳，于是看清了指间的蓝天白云。能够重见光明让她心中一喜，但是她总觉得那蓝色中蒙上了一层灰影。 一阵微风吹过，让她又清醒了几分。她躺着，身下好像是草地，远处似乎还有人声。赛琳达坐起身，向周围一看，发现自己坐在一个草坡上，而草坡边上有个小湖，一条道路环绕着草坡和湖水，道路上有三三两两的人在行走，而道路之外则是高矮不一的楼房，在更远处，还有林立的高楼刺入天空。 那些楼房像盒子一样方方正正，整洁而宏大，甚至比王都的城堡更加气势磅礴。等等，这些房子看着眼熟，我好像来过，这里是…… 赛琳达转身回头，赫然看到了她放火烧过的图书馆，但这里的图书馆看上去干干净净，完全没有一点焚烧过的痕迹。 这里不是李佳他们的法师学院吗？赛琳达看了下自己的身体，她既没有穿衬衫长裤，也没有穿皮甲，而是穿着一件绿色的连衣裙，正是李佳最初送给她的那件。 我怎么会来到这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用力掐了一下自己，很疼，但这并不代表这儿就不是梦境，见识了冥想世界以后，她就知道现实和虚幻的分界并没有那么清晰。她又从地上拔起一株草，发现那草无论是叶脉还是根茎都看不清晰，她再细看周遭的事物，都给她一种朦朦胧胧的不稳定感。她走到池塘边上，倒影正是她自己，一个穿着绿裙子的红发女孩，看上去和周围在走的人倒也没有太大不同。 然而就在她观察自己倒影的时候，水面突然晃动起来，水里的那个“赛琳达”突然皱了皱眉头，然后开口说道：“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出去，出去！” “你是谁？”赛琳达被惊出一身冷汗。但水波很快就恢复了平静，里面的女孩没了动作，只剩下一脸紧张的模样。 “喂，喂！”她叫了几声，倒影也做出一模一样的动作，没有任何奇怪之处。她伸手轻轻触碰水面，只有几分微凉的感觉。 赛琳达只得离开池塘，她静静观察了一会儿路上来往的行人，发现他们的打扮和李佳那群人十分相似，不过自己穿着他们的衣服，看上去也不算很突兀——除了一头红发。于是，她摆出平静的样子，慢慢走下草坡，向着路上的一个年轻女人走过去。 “你好！请问这里是哪里？”赛琳达拦在她面前问道。 那女人长得很好看，鼻子是鼻子，嘴是嘴的，但是却有一副死鱼般的眼睛，听到赛琳达的问话，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说道：“这里是华夏大学啊。这里的每个人都知道。为什么你会不知道？” “呃，我是从外面来的。” “外面？哪里外面，这学校的外面可没有人。难道说，你是从那个外面来的？”女人指了指天空，见赛琳达没有回答，她大声喊叫起来：“快来人，快来人，有个外面来女人在这儿。而且她有一头红头发！天哪，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一边喊着一边歇斯底里地扭动着。转眼间，她的手臂像章鱼的触手一样，扭曲变长，像向赛琳达卷来。 这是什么怪物！赛琳达一矮身，避过了从她头上扫过的手臂，然后倒窜出几步，避开了怪手的围堵。 她这时已经明白，这儿绝对不是真实的世界。 很快，周围的人都跑了过来，他们一边跑着，一边喊：“天哪，天哪！那个红头发女人，她从外面来，我们快把她抓住。”这些人和那个女人一样，双手变成了几米长的触手，从四面八方想赛琳达围攻过来。 在赛琳达这个骑士眼中，这些怪人的速度和攻击几乎没什么威胁，但是他们那副“章鱼人”的模样，却让她不寒而栗。她朝着人少的方向跑去，侧身避开前方一个男人的一抓，提脚踹在他的腰眼上，将他踢翻在地，然后一个刺拳击中的另一个女生的下巴，将她打翻。三步并作两步，冲出了这个包围圈。她穿过一块草坪，窜进了一条巷子，在几座楼房间打了几个弯，终于摆脱了身后的那些怪物。 赛琳达躲在一个转角后面，仔细思考着现在的处境。 这里，应该是李佳的梦境。也许是因为激发精神力进入他的意识躯体，两人的意识纠缠了起来，才有了这个梦中梦。赛琳达对于梦境相关的魔法没有什么研究，但是从她听到过的少数传闻来看，精神和梦境方面的魔法总是充满了各种神秘和诡异之处，比她所掌握的元素魔法危险很多。但这些魔法往往都有一个关键，就是可以在梦境中找到主事者的痕迹。换句话说，无论这是个什么样的梦，首要的一点是要找到李佳。只有找到他，才能够和这个梦境交流，才能够唤醒李佳，从这里出去。 但是，李佳在哪里呢？ 这个梦中的学院比李佳带她去过的学院更大，恐怕是坠落到黑山之前，它完整的样子。那么李佳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就是他最熟悉或者记忆最深刻的地方。赛琳达准备沿着他带着她游览过的地方，搜索一圈。 或者……它们也许知道点什么，再找他之前，可以先“问问”路？赛琳达看到前面的小巷子里，有个落单的“人”走了过去。这些怪物要么是守护学院的魔法造物，要么只是噩梦的一部分。但无论如何，它们身处梦中就一定和李佳有着联系。赛琳达拿起刚刚在路上的花坛边捡到的一把铲子，走出了转角，慢慢靠近前方的猎物。 走在小巷里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穿着西装带着眼睛，典型的大学老师模样。不过，赛琳达是看不出这一点的，在她眼中这只是一个潜在的怪物而已。 赛琳达冲到那人背后时，中年男人已经听到了动静，他刚回过头，迎面就吃了一铲，铲子打在他的脸颊上，打飞了他的眼镜，把他拍倒在地上。男人的脸迅速肿了起来，一片青紫。那人倒地以后，嗬嗬地叫起来，还没叫两声，下巴上又吃了一铲，这一击打崩了他好几颗牙齿。他头一歪，一口血夹着碎牙，吐了出来。 男人张开大口，恶狠狠的看着赛琳达，双手就要化成长鞭，向她席卷而来。赛琳达眼疾手快，接连用铲子去戳对方的上臂。几下重击过后，男人的两条手臂被铲子折断，西装袖子被鲜血染红了。 赛琳达用铲尖抵着对方的喉咙，问道：“李佳在哪里？” “啊，外来者……嘶……你不该在这个地方，啊……”男人重复着这些话，赛琳达又用铲子在他身上戳了好几下，那男人只是痛呼着，说道：“啊……这儿……除了你，都是李佳。我是李佳，房子是李佳，一切的一切都是李佳的，只有你不是……滚出去，滚出去。” 赛琳达一铲戳在他肩上，逼问道：“你知道我说的是哪个李佳，真正拥有灵魂的那一个！” “啊……嘿嘿，他失败了，自然和我们在一起，混杂在我们当中，成为不起眼的一个。沉沦，沉沦，堕落到原本只属于我们的地方。”男人说这话时，脸上不在显出痛苦之色，反而只剩下狂热的情绪。 “你居然有不错的理智，你到底是什么东西。”赛琳达眯着眼睛，打量起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和她熟知的李佳没有任何相似之处。除了……掉在地上的那副眼镜。那似乎真的是李佳常戴的那个。 “念头，外来者。我是一丝念头。你有没有任何时候，心中产生过，‘不符合自己’身份的想法？我就是不是他的他，无数中的一个！我是，他们都是，每个都曾经是。然而我们被他压制在这里，直到有一天，那个他倒下了，无数个我们要起来了！”男人疯疯癫癫地说着颠三倒四的话。但是赛琳达那多少明白了一些缘由。 “你现在怎么可能还起得来？”赛琳达冷笑着一脚踩在他的肚子上，“听你这么说，你见过那个他了。他到底在哪里？” “逃跑，他在逃跑！害怕，他在害怕！你找不到他的，你会被我们吞噬，你会成为我们的一部分。”说着，男人的嘴突然长大到不可思议的程度，一根碗口粗大的、，像蛇信一样的舌头，冲着赛琳达的脑袋刺来。 然而，作为一个实战经验丰富的战士，赛琳达早有防备，她避开了这下突刺，铲子一勾，一压，就把那舌头钉在了地上。全身的力量往下一按，舌头就被斩断了。 男人口喷着鲜血大叫着：“啊……滚出去！你这个泼妇，滚出去！” “滚出去？你不过是李佳思维中的一个杂念而已，有什么资格让我这个女主人滚出去。看在是该帮助李佳清理清理脑子了。”赛琳达银牙一咬，铲子一起一落，狠狠地向男人的脖子剁了下去。 第八十五章 寻找李佳 地上的眼镜男被赛琳达一击铲断脖子以后，鲜血四溅而出，但紧接着他整个人就化作点点光斑，消失在空气中。现在以精神状态活动的赛琳达，对能量的感知十分敏锐，她隐隐感觉到这个人所包含的精神力量，似乎被周围的环境吞噬，吸收了。 难道这个“杂念”的力量，回归李佳的意识了？赛琳达不敢确定，她决定继续寻找李佳的主意识。 她贴着房子的边缘行走，遇到路人就利用转角和遮挡躲开，躲不开的则尽量保持距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过去。 路上的人颇为不少，但大都在做自己的事情，有些在自言自语，有些则目光呆滞只看着一个方向。观察了一会儿她发现这些杂念构成的行人能力差别很大，有些思路清晰，行为主动，似乎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也有很多浑浑噩噩，一副痴呆模样，像行尸走肉一样到处晃荡。她只要避开那些活跃的杂念，别太引人注目，就不会引起麻烦。 不过，即便赛琳达再小心谨慎，还是被发现了两次，好在她武艺娴熟，几番搏斗后，那些写变成怪物的人很快在她的铲子下化作光点。 路过食堂的时候，赛琳达潜入后厨，偷了一把二十多厘米长的主厨刀，又拿了一件围裙裹了一下，遮掩住刀刃，扔掉了笨重的铲子。 就在她准备走出后厨的时候，她发现有个正在炉子前发呆的厨子，背影很像李佳。赛琳达慢慢靠到他身后，用主厨刀拍了拍他的肩。厨子转过身，露出一张李佳的脸孔。 “李佳！”赛琳达惊喜道，“终于找到你了！” 李佳翻起眼皮看了看赛琳达，疑惑地问道：“姐姐，你是谁？从哪里来？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赛琳达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狐疑地上下打量李佳，发觉对方除了身穿着一身油腻的白衣服，带着一个白色高帽以外，没有任何问题。 “我是赛琳达。你知道自己在哪儿吗？” 李佳似乎被这个问题问住了，他呆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我在……我在煮泡面啊，爸爸妈妈加班回来晚，我得自己煮面吃。”说着，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要不要一起吃？虽然我不认识你，但是你的红头发很好看。” 赛琳达摸了摸自己的发梢，眼眶有些发红，她轻轻道：“我可以陪着你吃这个面，面条。不过你想一想，你还记得《识海影卷》吗？” “识海……那是什么，是新的动画片吗？”李佳不解道，“唔，是哪个频道的节目，煮完面，我们可以去客厅一边看一边吃。” 他突然偷笑了一下，“虽然爸爸妈妈不让我在七点以后看电视，但是今天他们都不在。一会儿我们就坐那儿。” 李佳伸出手指往一个方向一指。然而那儿没有客厅，只有一堵墙。李佳张大了嘴看着那堵墙，喃喃道：“这是哪里，这是哪里？我怎么没在家里？” 问了两句，他慌张地左右望着，大叫了起来：“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李佳！”赛琳达拉住了李佳的胳膊，但是马上就被对方反手捏住了双臂，李佳冲着她吼道：“这是哪里！你为什么把我弄到这里！” 就在赛琳达想要挣脱对方的时候，李佳的脸庞突然扭曲了起来，嘴角向后裂开，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尖牙，狠狠地往赛琳达的脖子上咬去。 “啊！”赛琳达惊叫起来，那怪物的袭击速度极快，她的上臂被拉住，根本无处躲避，如果折扣被咬实了，赛琳达半边脖子就没了。 但即使在这个时候，赛琳达发现自己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并不是怎么办，而是李佳怎么了？ 不过战士的本能让她并没有犹豫，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双手握刀，往上一捅，刀尖戳穿了怪物的下巴，又戳进了它的口腔上部。主厨刀像一根大钉子，卡住了怪物的嘴。 怪物惨叫起来，松开了握住赛琳达上臂的双手，想去拔刀。赛琳达往后一退，拉开距离以后，一脚踢在它的肚子上，把它踢倒在橱柜的角落。 怪物挣扎着要起来，赛琳达提起烧面的锅子，往它头上一泼，怪物被滚烫的汤水浇了一头，再次摔了下去。 赛琳达趁机从台面的刀架上抽了一把剔肉刀，刀尖抵住了怪物的喉咙，扎出一个小窟窿，她大声喝道：“再动就捅穿你的脖子。” 怪物挥舞着的双手和乱踢的双脚，骤地停了下来，它放慢动作，一边惨哼着，一边畏惧地看着赛琳达，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样子。 赛琳达喘着粗气，和怪物僵持着。刚刚的那一幕太突然了，前一秒她还在分析李佳的状况，后一秒他就变成了恐怖的怪物。饶是她见多识广，也花了好些时间才缓过神来。 “说！刚才是怎么回事？你扮成了李佳，想诱我上当？” 怪物指了指自己下巴上插着的拿把刀，示意自己无法说话。赛琳达伸出一只手，握住刀用力一拉，把刀拔了出来。怪物的伤口被拉大了，血从下巴和嘴里喷涌出来，不过怪物似乎痛感并不强烈。他用一种奇怪地，带着怜悯的眼神看着赛琳达，然后用嘶哑的声音说道：“那……就是李佳。但不是全部，只是意识的碎片，但是他消失了……” “你是说，李佳的意识碎裂了？然后被你们这些杂念趁机占据？” 怪物点点头，说道：“你没希望了。他的力量变成了我们的力量，我们会越来越强大。” “是吗？”赛琳达神色凝重的思考着，似乎没注意怪物缓缓调整自己的身形，它的手指上也慢慢化出尖利的爪子。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怪物偷瞄着赛琳达的脖子。 “规则吗？如果这只不过是争夺精神力量的战斗，你一定漏说了另一条规则。”赛琳达眉毛一挑，一脚踩住了怪物蓄势待发的爪子，把手中的刀往前一送，扎进了怪物的喉咙。 赛琳达退后两步，看着怪物在地上扭动挣扎，冷冷的说道：“那就是杀掉你们，也会增强他的力量吧？” ————————————————— 赛琳达找到李佳第二个分身的时候，手持着双刀，脸上，身上沾着不少血迹。她一路过来的时候，开始主动出击，猎杀落单的路人。这些人虽然都会在危急关头使出各种诡异的能力，但是在一个熟练的战士面前，依旧不够看。 这次的李佳穿着一身宽松的衣服，胸口绣着“青湖二中”几个字，站在一栋大楼的门口，神色忧郁地看着天空。他的状态似乎比之前的大厨好一些，见到赛琳达，有些犹豫地开口道，“我在哪儿见过你，这红色的头发，我看着有些眼熟。” 赛琳达心中一喜，似乎斩杀杂念的方法起了一定的效果。她冲着李佳露出微笑道：“我是赛琳达。你的未婚妻。” “未婚妻。”李佳愣住了，脸像虾被煮着那样红了起来：“哎？哎？你说啥？” “这就是你小时候的打扮吗？”赛琳达抿着嘴，饶有兴趣地看着李佳。 “小时候？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个……你是外国人吗？” “外国人？对现在的你来说，算是吧。” “你看，你是个外国人，我也没去过国外，你怎么可能我是我的未婚妻。” “我说是，就是。” 李佳的脸更红了，他挠着头，期期艾艾地说：“这，这位同学，你，你可别开这样的玩笑，被老师听到了可不好。” “这不是玩笑，你的精神受了伤，不记得很多事了。但是，你不是看我眼熟吗？那是因为我就在你的心里！告诉你，没有人能忘了我，赛琳达·内拉泽尔·阿里亚斯。” 赛琳达拿着沾血菜刀，说出这番宣言的样子，可能有些吓到了李佳，他慢慢后退着，语无伦次地说道，“你看，我其实还有作业在家里要做，高三了，那个学业很忙。我还没吃饭呢，先，先得去吃饭。这个……这个……” 说着，李佳愣住了，“这里是哪里？我应该在学校啊，可这是……”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高楼，再转过身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副面孔。 这张面孔很英俊，比李佳原来的脸更加出色。但是在赛琳达看来却无比丑陋。 “哈哈，李佳的这些力量被我得到了。”新出现的杂念，兴奋地打量着自己的身体，“这个世界，终将是我们的……”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就卡住了。因为，赛琳达的厨刀已经插进了他的喉咙。 杂念死死盯着赛琳达，似乎要对她说什么，但是赛琳达没有给他任何机会，几秒之后，他心有不甘地化成了一阵光点。 “我有时间听李佳唠叨，不代表会听你们这些垃圾聒噪。”赛琳达收起刀，默默注视了一会李佳刚刚说话的地方，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第八十六章 一场议论 紧邻萧晨房间的一间客房里，阿里亚斯伯爵低着头，背着手，在房间里踱着步子。平日里的轻浮模样早就不见了踪影。平托一言不发地肃立在门边，眼观鼻，鼻观心，不知在想些什么。门的另一侧则是尼娜的父亲霍姆斯骑士。骑士显然和伯爵一样无法静下心来，他时不时地望向左侧的一堵墙，在墙的另一面就是萧晨的房间，石墙阻隔了他的视线，却没有办法阻隔他急迫的心情。 班德拉斯大师靠窗坐着，在他面前的桌上，放着一枚水晶球。水晶球是漂浮着的，在它的正下方是一个金属制作的方形托盘，托盘的四个角上各有一个魔法阵，每个魔法阵的核心都放着一枚晶石。班德拉斯手执一根红发，嘴唇微微颤动，须臾指尖一簇蓝火从他指尖迸发，从下到上把头发烧成了灰烬。这灰烬散发着淡淡金光，向水晶球落下，当它们触及水晶球边缘的时候，竟然毫无阻隔地融进了球里，在原本透明无色的水晶球中央沉沉浮浮。 班德拉斯大师双手拢在水晶球外，口中渐渐有词，托盘上的水晶开始发光，光路顺着魔法阵衍生，最后汇成一片，在这种光芒的照耀下，水晶球里的灰烬淡淡散去，中间慢慢地显现出一副模糊的画面。 伯爵停下脚步，目不转睛的看着水晶球。画面隐约可以看出是一个红发少女提剑前行的样子。她走在一些奇怪的房子中间，周围时不时会闪出一些速度很快的怪物，用极长的双臂攻击她。少女尽力和这些怪物搏杀，但偶尔也会被这些诶怪物打到。不过，少女十分顽强，像岸边的磐石一样，在一波波攻击中，屹立不倒。 这画面就持续了十几秒钟，随着四颗魔晶纷纷碎成粉末，水晶球中的画面嘎然而止。 “是赛琳达！她在梦里战斗！是什么怪物不断地袭击着她？那个李佳的？他在哪里？为什么只有赛琳达一个人在战斗！”伯爵急切地问道。 “帕尼，你已经失去冷静了，这很不应该。”班德拉斯大师挥手在水晶球上一抹，水晶球就消失了。 “抱歉，班德拉斯叔叔，我只是看到她陷入了苦战。” “这只是她意识所经历的画面，按照现在的情况推断，这不过是个梦而已。就算你在梦中受伤，也不会真的流血。相反，我倒从这里看到一个好消息，至少她的意识很活跃，没有陷入死亡的寂静。”班德拉斯说道。 “但是，这涉及到梦之塔。”伯爵怔怔地看着水晶球消失的位置，似乎还在脑中回顾那些画面，“梦之塔……在传闻里，不就有把梦境化为现实的恐怖力量吗？如果，这不是普通的梦境，而是某种会伤及生命的考验怎么办？” 班德拉斯大师摇摇头道：“我的小帕尼，自打你的成年礼后，我从没见你这样患得患失。记住一点，你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你应该像你的骑士一样安静下来，然后等待。” 伯爵看了一眼，霍姆斯骑士，两人对视了一眼，骑士低下了头，伯爵看到后者双眼布满通红的血丝。 “霍姆斯，今天你的表现，我记下了。”伯爵说道，“去外面看看，有什么动静再来通知我。” “是的，大人。”霍姆斯行了个礼，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出门而去。 等骑士出门，伯爵就像演员卸妆，露出了本来面目，整个人颓了下来。他用双手揪着自己的头发，快步在自己房间里走着，一边走一边低吼着：“班德拉斯叔叔，你是知道的。赛琳达就是我的一切。这些年我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希望不要把她牵扯进去。如果我最后走到了那一步，她需要做的，也只是在某一天跟着我走上高台，接过我的权杖，然后坐上那个座位。即使我失败了，她也可以在南方的城邦过上富足的日子。可她，可她并不是一个安于平淡的人，总会做出这样或者那样的事情，就像这次，如果她这次没有挺过来！我所做的一切又有多大的意义？” “卡洛斯伯爵！你的情绪失控了，这不是一个领主该有的样子。”班德拉斯大师神情前所未有地严肃，“我很喜欢小赛琳达，她的魔法之路也是我启蒙的，但是即使这样，我也不会把她和阿里亚斯家族的复兴联系起来，你的这些话，让我很失望。” “权力的美酒再甘美，没有同饮的人又有什么意义呢？”伯爵盯着班德拉斯大师问道。 “难道我不配和你喝这杯酒吗？”班德拉斯大师用手指重重地扣了扣桌子，又指着平托道：“难道你这些忠诚的部下也不配吗？你难道是只为自己的血脉在战斗吗？如果这样，你的旗帜下又能聚集多少人？你给我醒一醒！否则就滚回王都继续做你的花花公子去！” “班德拉斯叔叔！”阿里亚斯伯爵一愣，像是醒悟了什么，他呆立了一小会道，“抱歉，我，我失态了。” 他走到一个酒柜面前，想打开柜门，伸手一抓，却抓空了。平托不动声色的跟了过来，打开酒柜，取出一个木酒桶，然后倒在一个陶杯里。 伯爵把杯中酒一饮而尽，他扶着酒柜站了一会儿，转身向班德拉斯大师说道：“我的决心并没有动摇。” 班德拉斯大师默默注视了他一会儿，缓缓说道：“就算没有今天这件事，你也应该有这样的觉悟：在那件大事面前没有谁不能牺牲，你的父亲可以，我的儿子可以，我可以，你可以，你的女儿自然也可以。自然神殿的老神棍们有句话说得还是在理的：老鹰若要捕食，不该吝惜羽毛。更何况，她这次是自找的麻烦。” 伯爵点了点头。房间里陷入了静默。 就在气氛极度沉闷的时候，平托突然说话了：“两位大人，其实赛琳达小姐虽然有些莽撞，但是她做出的事情并非没有价值。” 见另两人都把视线投了过来，他继续说道：“至少这次我们试出了那些魔法师更多的底细，知道他们和梦之塔有很大的关系。而且，看他们正在救治小姐的样子，他们也很重视和我们的关系。我想说的事，不管初衷如何，赛琳达小姐把我们和魔法师的关系往前推动了一大步。” “你不是一直主张消灭这些魔法师吗？”伯爵说道。 “我的头脑始终为您服务。您既然不同意我最先的方案，那我只能期望在现在的道路上，走到最好。”平托微微躬身道。 “平托不愧是你的智囊。”班德拉斯大师突然称赞道，“他说的话，让我想到一些事情，对这些人的来历有了更多的猜测。” “是那件伤害到赛琳达的宝物吗？” “没错，虽然对方没有明说那是什么，但是，根据我的猜测，那可能是梦之塔的一本圣典。” “您本来就猜测萧晨他们有一些梦之塔的传承。” “会几手梦之塔的法术，和拥有梦之塔的圣典，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班德拉斯大师微微摇头道：“拥有圣典，那是可以重新立塔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伯爵并不是法师，对法师界的事务并不熟悉，他试探着问道：“您是说，他代表了一种正统地位？” “何止正统，这代表七圣塔之一有可能要重现在这个世界上了。”班德拉斯看了看房间里的两人，放低了声音道，“你们这些外人可能不理解七圣塔的意义，觉得它们可能和现在的那些魔法塔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实力强弱不同罢了。但是，我要告诉你们，七圣塔和其他的魔法塔是有本质不同的，它们并不是一个层面的事物。” “您说的话，我还是不太明白。”伯爵说道。 “用最简单的话来说，七圣塔是神界之塔，其他的魔法塔是人间之塔。” “神？可我记得那时候的魔法师并不信仰神啊？” “他们不是神，也不信仰神，但是却可以成为神的敌人。想一想，你会把猴子作为自己的敌人吗？你的敌人再弱小，也一定是人吧？” 这句话在伯爵和平托的心中翻起了滔天巨浪，他们从没意识到萧晨一行背后的秘密，可能涉及到一些恐怖的真相。伯爵心中的打算自始至终是人间的范畴，他从没想过，自己要和神的敌人有什么关联。他不由自主地在心头盘算起利害，而房间里则再次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不过，还没等几人想出个名堂，门口响起了敲门声。门开了，霍姆斯骑士面带喜色的走了进来：“伯爵大人，萧晨法师救醒了尼娜！” “赛琳达呢？”伯爵问道。 “他还在努力，好像赛琳达的情况比尼娜更加复杂。不过，看上去他很有信心。” “连尼娜能挺过来，赛琳达一定也可以。”平托说道。 “一定是这样！”霍姆斯说道，“不过，他们提了个要求，他们需要楼下看门的一条狗。” “狗？”伯爵和班德拉斯大师面面相觑。 “咳，也许是施法的材料。”班德拉斯大师说道。 “对，对。你去，把楼下所有的看门狗带上来，到后面庭院，把我的两条猎犬也都算上，全都带去给萧晨法师挑选。” 第八十七章 相遇之路 赛琳达将刀从一个怪物的身上抽出来，怪物倒下，化作光点飘散在空中。她弯着腰把手撑在膝盖上，喘息着。 那些怪物越来越强大了。死去怪物的力量会充实到剩下的怪物身上，使他们更有力，更敏捷。幸好这些怪物依旧缺乏战斗的技巧，否则赛琳达觉得自己很难挺过刚才的战斗。 一对四，那些长手长脚的怪物，从四面围了过来，让她很难发挥灵巧的优势。她不得不硬抗了几次攻击，在背上和手臂上留下了几条深深的血痕。 “你，你没事吧？你背上被那些怪物打伤了，我们得找东西给你包扎一下。”身后传来了李佳的声音，这个李佳身穿一身运动服，手里拿着一根拖把，他刚刚也参加了战斗，不过虽然勇气可嘉，但战果却是让赛琳达多挨了两次攻击，“真，真的很抱歉，我不太会打架，拖累你了。” 赛琳达白了他一眼，小声道：“幸好你不会，我否我早就完蛋了。” “你说什么？”李佳不解道。 “没什么。我们继续吧。”赛琳达直起身，检查了手中两把刀的状态，准备继续去找怪物的晦气。 “可是，你背上的伤怎么办？” “我有流血吗？” “咦，还真没有，怎么会这样？” “说了你也明白不了。”赛琳达叹了口气道，“这是意识组成的躯体，这儿不是真实的世界。不会流血的伤口，处不处理都一样。” “你是说，这里是个虚拟空间吗？”李佳反问道。 这回倒是赛琳达听不懂了。不过她脸上却露出了惊喜之色：“你听明白我的意思了吗？你会思考了吗？” “我……我不知道，刚刚你杀死那些怪物以后，我的思路好像清晰了一些，就……就像是睡觉睡醒以后洗了把脸，精神了很多。”李佳抹了一把自己的脸，带着疑惑说道。 “那你记得我了吗？” “我……我这不是刚认识你吗？这儿好像爆发了生化危机，你从怪物堆里救了我，然后我们一路走到这里。” 赛琳达露出失望之色，不过很快她又打起精神来。 “没关系，等我们杀光了所有的怪物，我相信你就能记起来了。走吧。” 李佳却没动，他扔下拖把，抱着头，困惑地问道：“这个世界，是一场主神游戏吗？还是一次穿越？为什么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正常人？为什么这里没有警察和军队？不，不对，你也不是正常人，正常人不会这么面不改色地杀死这些怪物。你，你很熟练。你一定这样战斗过很多次。你是谁，你到底是谁？这里是哪里？” 赛琳达捏紧了刀把，生怕对方又会突然变成怪物。不过这回的李佳，似乎稳定了很多，他质问了几声以后，只是直愣愣地看着她，并没有进一步的变化。 “我是你的未婚妻。”赛琳达有些自嘲地想，恐怕没有哪个未婚妻需要这么多次在她的未婚夫前强调自己的身份，“这里是你和我的世界。我不知道警察是什么，反正这里只有你和我。” “未婚妻？未婚妻。”李佳迷茫地重复着两个字。 “希望你在我耐心用完之前，想起我这个身份。否则你会很惨的。”赛琳达挥了挥手中的刀子，信誓旦旦地说道。 “我……我不知道这个未婚妻意味着什么，但是，听到这三个字，我感觉很幸福。”李佳的眼神在赛琳达的脸上扫动，像是要记住她的模样，过了一会儿，他脸微微红起来，低声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很想抱着你。可以吗？” 赛琳达握刀的手颤抖着，愈来愈剧烈，她凝视了他很久，才轻吐出两个字：“可以。” 他张开双臂拥了过来，她狠狠用刀扎进了他的胸口。 “为什么……”那个“李佳”的脸庞开始扭曲变化，变成一张怪物的垂死之脸，“你怎么发现的……我那么地像他。” “别小瞧女人的感觉！”赛琳达猛地一抽刀，瞬即又再次扎进了怪物的胸膛，“你们这些贪婪的妖魔，永远不知道他怎么注视我！该死的混蛋！去死！去死！去死啊！” 她用力地刺着，一次又一次，怪物倒在了地上，被她戳成了一具破烂的娃娃。 赛琳达停下刀的时候，发现自己瘫坐在地上，怪物早就化成了光点回归了世界，而她自己此时已经泪流满面。“李佳……李佳……别再考验我了。我……我已经快撑不住了。我真的害怕，有一天我看到真正的你，也会一刀刺下去啊……” —————————————————— “我是睡着的，还是醒着呢？” “如果我醒着，为什么周围一片漆黑？” “如果我睡着了，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思考？” “又或者，我是在做梦？” “不过，人在梦里总像卷入湍流之中，身不由己，而我，知道自己可以去想，去思考；也可以什么都不想，让思维陷入平静，平静就如死亡……” “然而，现在我并不想平静。” “因为除了分辨醒着还是睡着，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搞明白。很重要的事。重要到就像我的一部分。” “可那是什么事呢？” “到底是什么事呢？” “也许，也许我该从头想起……” “我是……，名字并不重要，一个出生在大城市的孩子。” “我的父亲是北方人，有着北方人的豪迈。我的母亲是中部人，也有着中部人的泼辣。” “然而我并不像他们，我……沉默。我觉得豪迈的背后是虚伪，泼辣的背后是胆怯。” “我选择安静地沉默。” “沉默不是理由，也不是借口，更不是逃避，那只是我的天性。” “人总是欣赏同类，而在家里我却是一个异类。” “于是我种下沉默，收获了孤独。” “他们觉得孤独是我自寻的牢笼，我却觉得孤独是一条安静的方舟。” “这条方舟载着我去过很多地方，小学，中学……” “直到它载着我离开我生长的城市，来到……，对，来到上海。” “在大学里，有人告诉我要走下这条小船。但我却找不到这样的理由。” “在那条小船上，我拥有所有我需要的东西。哎？我真的拥有所有的东西吗？” “我真的别无所求了吗？” “如果是的话，为什么记忆中有一抹红色，让我如此地心动？想要把五脏六腑都挖出来，让后把那个东西放进去呢？” “看来，我应该起来找一找。” “那么，回到第一个问题。我是睡着的，还是醒着呢？” “这个问题最简单的答案其实已经在我面前了，我只要……睁开眼睛。” 他睁开眼，发觉自己站在学校图书馆的楼顶上，他懵懵懂懂地觉得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地方，但却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他扶在栏杆上放眼校园，发现学校里空空荡荡，几乎没有什么行人在路上走动。 放假了吗？我在图书馆的顶楼睡迷糊了吗？ 忽然，他听到大楼的另一面传来叫喊的声音。他穿过楼顶从另一边的围栏上往下看，发现图书馆下面竟然有人在打架。 不，不是人在打架，是几个手很长的怪物，在围攻一个红色头发的女生。那女生两手各拿着一把刀，奋力和那些怪物拼杀在一起。 这是！！ 他突然觉得有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受到了侵犯，看到那些怪物的第一眼，他并没有感到害怕，而是感到愤怒！ 他不由自主地叫喊了起来：“你们放开她，冲我来！” 那些怪物听到他的喊声，都抬头向上看来，他听到它们用嘶哑的声音在喊：“最后一个，那是最后一个！必须趁他没想起来！” 它们一边喊着，一边放弃了围攻那个女生，纷纷顺着图书馆的墙壁向上爬来。 “快跑！李佳，快跑！”红发女生大声喊了起来。 他觉得她是在叫自己。那些怪物手臂很长，可以轻而易举地搭在窗台上往上爬。一眨眼的功夫，最快的几个已经爬到了三楼。 图书馆不过十多层高，他估摸着最多半分钟，那些怪物就会爬上来。 “快跑啊，李佳！你打不过这些家伙！” 他离开了围栏，打开顶楼的门，顺着楼梯向下跑去。 “李佳，李佳！对了，我已经想起了自己的名字，我叫李佳。” 李佳一边跑一边想着，那个女生是谁？为什么她叫我名字的样子像叫了千百遍一样？ 他从顶楼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但是跑到二楼都没有找到答案。但此时，答案自己来到了他面前。 红发女生从楼梯跑了上来，她的模样十分狼狈，满身伤痕和血渍，给人随时都会倒下的感觉。但是一看到李佳，就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 两把刀落在了地上，她的双手拉住了他的胳膊，只有这样她才不会因为力竭而倒下。两个人隔着半米距离相对而望，李佳能够清晰的看到她脸上的每一条伤疤。这些伤疤交错地布满了她的额头，鼻梁，脸颊甚至嘴唇。那些血肉翻卷的样子已经不能用恶心来形容。但是李佳却奇怪地觉得：她很惊心动魄，对他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第八十八章 记忆拼图 红发女生的的表情很奇怪，似乎掺杂了欣喜，担忧和恐惧。她手出手，慢慢靠近李佳的脸庞。 “李佳……，这是最后一次了吧。我已经找过这儿的每一寸地方……，你是最后一个了吧？” 李佳怔怔地让她摸到了自己的脸，他疑惑道：“你是……” 她似乎要哭出来了：“你想起来了吗？！” “你是一个很要紧的人。”李佳心中一痛，就像自己的心脏停跳了一拍。 “看看你的周围！这个图书馆，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她伸着手臂，一边吼着，张牙舞爪地指着周围，好像认不出来这些地方，世界末日就要到了一般。 “还有我这件裙子，你想起了什么吗？看看，看看！”她拉扯着自己的裙子他面前凑，像是要把它贴到李佳的眼睛上。 “这里，这件衣服，我很眼熟。但是……”李佳抱着头想着，他觉得头都快裂开了。 “火！”她叫喊着，“记得吗？火！这里有一场大火。我那时从远处的山上看着那火烧红了半边天空。” “大火？对，这里……，我记得有浓烟和火光，有很多人跑来跑去，他们在救火。还有人受伤了。我记得后来有人冲了进去，水从房子的各处涌了出来，冲进去的是谁？啊！是萧晨，是萧晨在里面使用了魔法卷轴！我想起来了，可是，可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李佳迷惑地看着红发女生。 红发女生微微侧过头，目光不再直视李佳，问道：“你还记得起火之前你在做什么吗？” “起火的时候……我并不在那里，我是从……，是从学校外面回来，那儿有一个地道。我是去……去送走一个人。” “你去送的人就是我！当时我就穿着这一身衣服。在那之前我们在这个校园里走过，也来过这个图书馆。那时候，你和我还说不了太多话，只会一遍遍叫我的名字：赛琳达，赛琳达！”赛琳达用手抹着脸，像是要把脸上的伤疤抹平，好让李佳认出自己。泪水从她的指尖流过，和血水化在一起。她不明白在这个只有精神力量的世界里，为什么人也会流血，也会流泪。但是她觉得此时此刻，她需要就泪水肆意流淌，把心中的委屈带走。 “你，你别哭啊。”李佳伸出手想去帮赛琳达擦眼泪，伸到一半的时候停在那里说道：“赛琳达……我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而且，有总有一种感觉，是一种想不通的感觉，这个名字和图书的那场火灾有很重要的关系。但是，但是我又感到很害怕，不敢去想，就好像一旦我想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切就完了。” “你感觉到了吗？” “什么感觉？我觉得自己的记忆被卡住了脖子一样，想不出来。那种窒息一样的感觉，很难受。”李佳苦着脸说道。 赛琳达抬头望了一眼楼梯，她能感觉到危险正在逼近。她很清楚，等那些怪物从楼上再折返下来，她是没有能力护住李佳的，这可能是最后一个意识体了。甚至，她自己都有可能会倒在这个地方。她不清楚在这个世界里，死亡意味着什么，但是从先前倒下的那些怪物身上可以看出，化为光点，融入世界，成为李佳主意识和其他杂念的养料，显然不是什么好结果。 “是我放的火。“赛琳达望着李佳缓缓说道，她的声音颤抖着，证明了这句话中每个词的分量。“我想你心中早就有了这样的猜测，但是你却从来不敢说出来。现在我告诉了你，你能想起来了吗？” “你放的火？你和我来到图书馆，就是为了放火？”李佳张口结舌地看着赛琳达，这句话像一柄重锤砸开了他脑海中的枷锁，无数点滴记忆在他脑海中呈现，就像一块块碎片拼成一张拼图，无数张拼图又串联成连贯的画面。 他和她偶然相遇。 他笨拙地和她交谈。 他带着她走在学校的一个个角落。 他为她寻找合适的礼物。 他将她带到了图书馆里。 ……然后，图书馆中升起了熊熊大火。 他回想起了火光中，在图书馆外慌乱不已的自己，他回想起自己心中曾经泛起的疑惑，他回想起曾经折磨他彻夜难以入睡的猜测。原来这些他以为已经抛在脑后的事情，从没有在记忆中淡去，而是深深地沉淀在意识之海中。 “我想起来了。”李佳说道，“你，我，那场火，还有为什么我们在这里。” “恨我吗？” “我不知道。我曾经和他们说过，和你在一起，无论如何都不会牺牲他们的利益。可是，这场大火，让我的承诺变成了笑话。也许，我该恨的是自己，为什么那么……那么……” “经不起我的诱惑吗？” “那不是你的诱惑，而是离开孤独的诱惑。你只是站在我面前，把真正的你展露在我面前，然后我就被你吸引。” “你觉得那个农家少女是真正的我？” “我一直觉得那就是真正的你。” 赛琳达愣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摇头道：“天真的农家少女不会纵火烧楼，也不会偷看别人的圣典。” “我坚信那才是真正的你。真正的你，取决于你是什么，而不是你做了什么。我们做事总有千百种理由，甚至可以违背本心，但是本心却只有一种。” 赛琳达被他坚持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她问道：“你醒来以后……会离开吗？” “离开？”李佳沉默了良久，“不，我想我会留下。”他眯着眼看向天花板说道，“它们就要来了，快离开这里。” “你恢复对自己精神世界的控制了吗？”赛琳达问道。 李佳点点头，他伸出双手往虚空中一抓，然后一扯，一个漆黑的缝隙出现在他双手之间。他发出一声低吼，浑身用力，那缝隙被徐徐拉开。 “它们来了。”赛琳达捡起地上的厨刀，紧紧盯着楼梯口。很快，第一个怪物尖啸着，像一只大蜘蛛一般，手脚并用着蹿了过来。 “快来，我已经把门打开了。你先出去。”李佳此时已经把门撑开到一尺来宽。 “你先走。”赛琳达两把刀护在身前，“我还能抵挡几下。可你根本不会战斗。” “你忘了，我是这个世界的主人。”李佳说道。他伸手一招，一个书架就腾空而起，两米多高，一米多宽的厚重铁制书架，连带上面的图书，就向着冲过来的怪物砸去。那怪物先是被百来本书砸得晕头转向，紧接着被沉重的书架压倒在地上。 李佳对着赛琳达手中的剔骨刀说了一身“去”。那刀就像仙剑似的，脱手而去，狠狠地扎进了怪物的头颅。怪物不甘地惨呼了一声，然后便化作光点消散了。 “你看，我能保护自己。快去吧。” “你也快跟上来。”赛琳达没有再纠结，回头看了他一眼，走进了通道。 赛琳达走后没多久，剩余的三个怪物都冲下了楼。也许是感受到了李佳的强大，怪物们没有单独进攻，而是围成一个扇形，虎视眈眈地和李佳对峙。 为首的一个怪物，晃动着长长的爪子，说道：“我们都是一体的，我感觉到了，你已经放弃了。” 李佳扫了他一眼，叹道：“我杂念居然是如此丑陋的怪物，我可真是一个悲哀的人啊。” 那怪物冷笑一声，恐怖的肢体慢慢变短，最后化成一个英俊的青年。“那只是战斗的需要，我们和你一样，是人的意识。” “你们不过是一些欲望的集合而已，哪里算得上人？” 青年冷笑道：“人不就是欲望的奴隶吗？没有欲望，人就是一滩死肉，就像现在你的一样。你觉得自己没脸再出现在学校里！那就让我替你活下去吧！不就是做好赛琳达的丈夫，做好萧晨的朋友嘛？我做得到，我还能做得更多！” 李佳默不作声地低着头。青年哼了一声，向后一招手，带着另外两个怪物扑了过来。不过就在那两个怪物冲锋在前的时候，那青年却故意慢了一步，落在了后面。他趁着另两只怪物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李佳身上时，他从它们背后发动了突袭。只见他的手臂瞬间暴涨，双手再次化为利爪，干净利落地插进了两个怪物的后脑。那两个怪物连哼都没哼出一声，就化成了光点。 青年再度伸爪向李佳抓去，可此时李佳心念一动，一挥手，一个铁柜腾空飞来，挡住了他的爪子。 “你还没死心吗？逃避不是你一直以来的选择吗？与其带着愧疚活下去，不如在这里结束吧。我和那些疯狂的念头不一样，我是你的野心。从一开始我就被你当作杂念扔在角落里，但是你不觉得现在这个世界更适合我这样的你生存吗？”青年的爪子按在柜子上，柜子发出不堪承受的吱嘎声。 李佳隔着悬在空中的柜子和青年对视。名为“野心”的青年眼中，有一种火焰在跳动。那是张狂和信心凝聚的火焰。李佳的目光渐渐软了下去。空中的柜子失去了意念的支撑，摔落在地上。 “很好。我会继承你的愿望，但是不会继承你的胆怯。”“野心”一步步逼近李佳，爪尖离李佳的喉咙越来越近，“不用担心，我就是你，你就是我，等待你的不是死亡，而是重生。” “记住你的承诺。”李佳垂下了自己的双手，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就在尖锐的爪子即将刺破李佳喉咙的时候，“野心”感到背后袭来一股劲风。他鬼魅般地侧身一闪，避开了砍向他的一刀，然后转身一爪，将袭击者打飞了出去。 第八十九章 真正力量 “赛琳达！”李佳和“野心”同声喊道。 赛琳达倒在地上，胸腹之间从左到右有四条巨大的爪痕。如果这是真身，恐怕五脏六腑都要掉出来了。然而即使是意识凝聚的身体，这样的重创也让她无法起身。 她用肘部支撑起半个身体，费力地将头转向李佳这边。 “你怎么没有走？”李佳望了一眼裂隙，裂隙正在慢慢缩小，但是还没消失。 “因为我等你，你没来啊。”赛琳达很虚弱，但是笑了起来，“果然，我不来的话，你这个死脑筋会出问题。” “对不起……我突然觉得没脸走出这个世界。” “李佳，你是爱我的。” “当然。” 赛琳达望着李佳一字一句的说道：“所以不许逃。你必须是个战士。” 李佳想要冲过去扶她，迎面却刺来一直利爪。 “野心”大声道：“我们的事还没完。” 李佳双手一档，居然硬生生地架住了足有一米长的爪子。 “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那就凭真本事比比谁更有资格活下来吧？哈！‘爱的战士’，真恶心。”青年扑了上来，随之而来的是一场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无论是李佳还是“野心”得到其他死去意识体的强化以后，已经成为了这个小世界中的超人。李佳现在才发现，他远比现实生活中更快，更强，更有力。他和“野心”的一拳一脚，都可以摧枯拉朽地毁坏周围的一切。 然而他并没有多少战斗的经验，而“野心”则比他熟练很多，加上利爪的优势，李佳基本上被压着打。当他还在惊讶于自己的一拳打塌了一根柱子的时候，“野心”已经在他身上留下了几道伤痕，当他终于击中“野心”身体的时候，才发现对方是以小伤换大伤，打断了他一条胳膊。 我真的不会打架啊！又一次，李佳被对方一脚踢了出去，直接砸翻了三排书架，埋在了书堆里。 “认输吧。当你执着于那些魔法的时候。我却在观察那些佣兵战斗。虽然我也称不上什么格斗高手，但是甩开你几条街是没问题的。如果这里不是一个意识的世界，你早就死了。”扫开两个书架，“野心”慢慢逼了过来。 “野心”的话让正在挣扎起来的李佳一愣。意识世界？他突然发现自己忽略了最重要的一个问题，那就是现在在哪里战斗。 李佳躺在书堆里一动不动，思维却如闪电一般演算。等一等，这里不是真实世界，也不是冥想世界，而是在我的意识内部，那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客观存在的。如果说，冥想世界是一个客观的精神世界，是我的意识改造潜意识的场所。那么这里就是一个主观的精神世界，是我的意识本身。 在这里世界就是我，我就是世界。这里只有一样我无法改变的事物，那就是赛琳达的意识。除了赛琳达以外，任何其他的东西都只是我脑海中的一个念头！ 我刚刚一直在用冥想世界中的造物能力战斗，但是这没有解放我在这儿的真正力量。我能在这里做到的，比在冥想世界中能做的多得多！ 李佳从书堆里站起来的时候，断臂已经完好如初，身上的伤口也已经全部消失。他看着猛扑过来的“野心”，心念一动，“野心”就像被一种看不见的力量束缚住了，他张牙舞爪地在半空中抓着空气，但是不再能靠近李佳一丝一毫。 “这是怎么回事！”像一个在水中挣扎的溺水者，“野心”在一边扭动，一边吼道。 “你身上有太多不属于你的东西了。”李佳伸手对“野心”一招，无数个细微的光点就从“野心”的身上涌了出来，然后像一道溪流，汇入李佳的手中。 “这是！这是我的力量。”半空中的“野心”嘶吼着，他用爪子去抓那些光点，但是那些光点轻巧地避开了他，纷纷扬扬地朝李佳飘去。 “我也明白了，这才是这个世界的本质。”抓取光点失败的“野心”，突然明白了过来，学着李佳的样子，用意念去影响那些光点。 有些光点在他的扰动下，停了下来，缓缓像他飞去。但是更多光点还是义无反顾地投入了李佳的身体。 “怎么回事！我们应该平分了这个世界的权能，为什么你比我强那么多！” “因为这里是我的世界，而你是寄居在这个世界里的一只蚂蚁而已。”李佳说道，“这里的一切，是我的记忆，经历，思想，也许你旁观过一点点，但是那终究不是你的人生。如果我放弃，你也许会得逞。但是……”李佳看了一眼犹在地上挣扎的赛琳达，伤痕累累的身体让他满心后悔，“我发觉自己没有资格放弃。” “野心”咬着牙和李佳争夺光点，可是随着李佳念头越来越通达，他们两个之间争夺光点的力量差距越来越大。之前被他召回的光点，再次弃他而去，奔向李佳。 “野心”发觉随着自己的身体逐渐消散，他控制光点的力量也越来越弱了。他急声道：“等等，我们不必这样争斗下去！你可以留下我，我的决心，我的意志，都可以帮助你做成很多事。我愿意做你的手下，帮你去处理你不想做的事情。只要你留下我，就像……就像在系统里安装了一个小程序那样！” 李佳摇了摇头道：“我可不想精神分裂。” “野心”的身体崩溃了，他身体的所有部分都散成了光点，只留下一团拳头大的黑色的雾气，在原先心脏的位置漂浮着。李佳伸手去抓它，黑色雾气形成了一张人脸，哀求道：“留下我，让我帮你！” 然而李佳不再动摇，他抓住这团雾气，用手一捏，手心传来一声惨叫，“野心”不复存在。 “赛琳达！”李佳跑到赛琳达跟前，蹲下来，轻手轻脚地扶住她的背。 “你这个白痴，混蛋，懦夫。我被你害惨了。”赛琳达气息不顺，这话说得很多吃力。 “对，对不起。我一时想岔了。” “不过我害你在前，我们算扯平了。”赛琳达哼哼着。 李佳看着身上没有一处完整的赛琳达，尝试有意念修复她的身体，然而这在他的意识世界中，完全无用。 “先带我出去，我不想在待在你脑子里了。” “好。”一个念头之间，整个意识世界里的校园都崩坍了，他们都变成了光点进入李佳的身体。李佳和赛琳达的身周一时间被弥漫的光点覆盖。当所有事物消散的时候，李佳和赛琳达已经回到了赛琳达的冥想世界中。 “这是怎么回事？！”李佳看到城堡的走廊时惊叫了起来。原本赛琳达的城堡世界更像是一个搭建奇怪的房子，但是现在，整个世界在摇晃，颤抖。无论是墙壁还是走道，上面多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裂缝。仿佛随时会崩塌一样。 “我战斗得太多了。李佳，在你的意识里，我和无数的杂念搏斗，我太累了。”赛琳达靠在他的臂弯里，轻声说道。 “别急，我能第一次救醒你，就会有第二次。” 赛琳达的手按在了他的手上。她摇了摇头道：“别这么做，我已经没有力量救你第二次了。你现在已经回到你自己的身体里去，那里才能给你足够的养分，你看看自己，都已经变成什么样子了。” 李佳这才悚然惊觉自己的身体小了一大圈，个头大概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年那么大。 “快回去。” “可你这里！我觉得随时会崩塌的。”李佳焦虑的看着周围的世界，这个城堡世界，就像处在地震之中，“我要把你带走！” 李佳把赛琳达背着，按照记忆中的来路，向传送口走去。他现在个子只到赛琳达的下巴，背着她走路十分吃力。更别说一路上到处都是断路，残壁。 “李佳，你说，如果我的世界崩溃了，我们会一起被囚禁在我的身体里吗？”赛琳达在他背上问道。 “别说这样的话，不会的。” “那是真正的合二为一了吧。” “别说傻话。” “你就是个傻子，自然应该对你说傻话。” “我有点胆小，但不是傻子。”李佳继续艰难地往前走着。 “那就是胆小鬼吧。其实当我一个人在你意识里找你的时候，我把所有会说的骂人话，都在你身上用过了。你永远不会知道，那种看着爱你的人一次次变成怪物，要杀死你的感觉。” 李佳默然无语，他发觉自己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当我从传送通道里出来，发现你在找死的时候，我恨不得当场就把你劈成两半。如果不是那个怪物挡在前面，你已经死了。”赛琳达说到这里，呵呵笑了起来。 李佳也笑了。 “不过，现在我又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之前的恨意都不见了。”李佳感觉到赛琳达搂着他的两个胳膊变得有力了起来。 “谢谢！”他说。 “不，谢谢！”她在他背上说。 不知不觉间，他们走到了传送口本该在的地方，然而视野之中，除了一堵危墙，什么都没有。 “路……果然断了。”李佳颓然道。 他感觉脖子上的手臂搂得更紧了一些，另外有股热流从赛琳达的脸上流了下来，流过他的脖子，流进他的领口，等流到他心口的时候，已经冰凉冰凉。 不过就在这时，墙面上闪出一阵光晕。光晕很快化成了一道门。一个脑袋从里面钻了出来。 萧晨看到狼狈的两人，松了一口气，笑道：“这是要去哪儿啊？要搭车吗？” 第九十章 阴谋背后 霍克坐在矿石仓库的门口，这件仓库位于进入黑山的一条山道入口处，这条山道刚经过修葺，比较宽阔，可以让牛车轻松通过。仓库外二十几米就有一条卡尔马河的支流，三号营地的矿工们将开采的矿石从山道上运下，再用平底船将它们运送到下游的冶炼厂。 由于运输队往来并不频繁，船队更是三天才来一次，入库统计也颇为简单，所以霍克这个库管其实相当清闲。 此时，他正用手指摁着一沓干黄的叶子，将它们卷成一个长条。这是在自制土烟，他所用的烟也并不是真正的烟草，而是黑山特产的一种土名叫作“虫儿怕”的宽叶植物。弗罗洛镇这种边境小镇，很少有真正的烟叶，当地人时常晒干这种气味辛辣的叶子来过瘾。这种小把戏很快也传到了安置营地里。霍克年纪不大，但烟瘾却不小，早年在南方的时候，剩下不多的家产大半都被他用到了购买好烟好酒上。意外做了奴隶以后，更是没有开过荤。到了这里，营地也并没有多少烟草供应，于是他也学着黑山人自食其力起来。 很快，一根焦黄色的烟卷就被卷好了，霍克拿起三根细长的草茎，在前中后三个位置上把烟卷扎了起来，这也是黑山当地的传统做法。当火烧到草茎的时候，压紧的叶子会骤然松开，从正面看就像燃烧的花朵正在盛开。所以，当地人把抽一根烟叫做“吹了三朵花”。 不过，霍克点上烟，才吹了一朵花，就被意外打断了。洛伦佐掩着鼻子，闪进了仓库。他一脸嫌弃模样，把两根营地出产的卷烟扔在了桌子上。 “快把那垃圾给掐了，熏死我了。” 霍克深深吸了一口，才恋恋不舍地把土烟扔在地上，用脚踩灭，然后把洛伦佐给的两支烟放进口袋，笑道：“你不懂，这才叫够味儿。” 洛伦佐却没心思和他打趣，挥手驱散着面前的烟雾问，开门见山道：“三号营地人手募集地怎么样？” “现在营地里人不好找啊。”霍克拉了一把椅子，请洛伦佐坐下说话：“别的不说，这些黑山人管起人来还是很有一套的。那些泥腿子现在过的日子，比原来做奴隶之前还要强得多，他们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要说动他们和魔法师对着干，那是做梦。要说有不满的，大都是我们这样的人，可我们这样的人大都有点见识，要说动他们起来闹可不容易。” “你下面找了多少人？” “二十多个。” “还太少，至少需要五十个人。” “我也知道人少的没什么气势，但是……”霍克比划了一个两手空空的手势，“总有人喜欢现有看得见好处。” 洛伦佐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扔给了霍克。 霍克接住钱袋，拉开口子往里一看，情不自禁地吹了个口哨。 “三十个银币。足够你大干一场了。”洛伦佐的视线在钱袋上停留了好一会说道，“这是最后一笔钱了，你省着点用！” “早就等着这个了，没人会跟钱过不去，一个银币就可以让农夫卖命，两个银币就可以让战士弯腰。放心吧，我保证搞事那天人会多得让黑山人大吃一惊的。” 洛伦佐点点头道：“等事成了，你的好处也会让你大吃一惊的。” “不过。你们肯出这么大的本钱。”霍克掂着钱袋突然又犹豫起来，“不会真的搞出什么危险来吧？” “怎么会，我们只不过是争取我们应有的待遇。贵族，法师和武者当然不应该天天荒废在这些破事中间，和那些贱民做一样的事情。这不光是处境的问题，更是荣誉的问题！到时候你可千万不要退缩，难道你这个库管还没当够吗？”洛伦佐反问道。 霍克扫视了一下自己的仓库，有些自嘲地笑起来，“在这儿时间呆的越长，就越有些懒得动了。” “霍克。我听说你祖上是因为战功才得了爵位的？” “椰树城保卫战，我的曾曾曾祖父摸黑下城，用脚板跑了几百公里，拉来了援军，得了个男爵爵位。后来又有一代代家主给城主卖命，才换来子爵的头衔。”霍克望着库房门外，远方层层叠叠的大山，用一种感慨的语气说道：“但自从我败了家，当过了奴隶，就不想这些面子上的事了。洛伦佐，拉人赚钱的事情大家好商量，闹一闹争点好处也可以，但拼命的事情千万别找我。我可不是不要命的狂战士。” 看到霍克慢慢沉下来的脸，洛伦佐嘴角一翘哼了一声道：“我什么时候把你陷入险境过？你做好答应我们的事就行了。不提这个了，和我说说，最近三号营地还有什么消息？” “要说最大的事，肯定是前几天的那场爆炸……” 洛伦佐和霍克聊了大约一刻钟，然后匆匆离开了仓库。他顺着林间道路进了山，走了大约二十分钟拐上了一条小路。又走了向上跋涉了一段，来到路边一块平平无奇的山壁面前。他见左右无人，伸手在石壁上摸索了一会儿，然后从上衣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一块圆形的铁片，按在了石壁的一个特定位置上。 片刻之后，石壁上出现了一个复杂的法阵，等到法阵间的流光运转起来以后，法阵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石壁上出现了一层光膜，洛伦佐走进了光膜，光膜就渐渐消失了。 洛伦佐从光膜的另一端走出的时候，周围的光线一暗，他花了几秒钟适应周围的环境后，发现这里是一间木屋，房间里几个全副武装的战士和法师，手持武器，严阵以待地看着他。 双方都没有言语，直到洛伦佐背后的光膜消散，这些人才放松下来。 “加尔多，不必紧张，我身后没有尾巴。”洛伦佐望了望四周的环境，奇怪道，“怎么你们又换了据点？天天把传送阵移来移去，不费劲吗？” “听说伪神的探子也盯着上了黑山法师，我们不得不小心些。”领头的武士加尔多插剑入鞘，神色严肃地回答。如果萧晨在这里，一定会认出这个曾在路上巧遇过的“吟游诗人”。 “的确有这样的风声，不过我们都小心得很，不用太过紧张。冒然改变据点，同样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洛伦佐说道。 “这是三阶祭司索菲亚大人的意思。”加尔多并不打算多加解释。 “索菲亚大人已经来了？”洛伦佐脸绷了一下，态度一下子严肃了起来，“好吧，当我没说。” “索菲亚大人在隔壁等着你。”一个法师打扮的人说道，他赫然就是另一个吟游诗人莱托纳。 洛伦佐跟随着莱托纳来到隔壁屋子，一个秃顶白发的老者，一个长着雀斑的十几岁少女和三阶祭司索菲亚一起围坐在一张圆桌旁，三人都穿着很普通的农家衣服，气质也十分寻常。 老者是二阶祭司罗素，他是道标的制作者和操纵者。以少女面目出现的则是高阶刺客达拉，她和洛伦佐一样，早已潜入了奴隶营地，却独自行动，不受他管辖。 见到洛伦佐进来，索菲亚露出一个笑容道：“智慧至上，洛伦佐，过来坐下吧。这次你亲自潜入这些外来魔法师的营地，勇气可嘉，收获怎么样？” “智慧至上，索菲亚大人。那并非我的勇气，万物都在智慧之神的计算之中。”洛伦佐向索菲亚行礼，又向另外两人点头致意，然后在坐到了剩下的一张椅子上。 “洛伦佐，从神殿一别开始，我就一直期待你这里的进展，现在我们行动开始的时间临近，我亲自把参与行动的人手都带了过来。现在，说说具体的情况吧。道标安置好了吗？”索菲亚祭司虽然面目平常，但是仔细看她的神态却处处显示出一幅智珠在握的样子，那双眼睛更是如同蓝色的宝石，给人一种看穿一切的感觉。 “是的。我想法潜入了城堡，把道标安置在了一个很不起眼的仓库里。至于人员上，我们在五个营地，大约发展了两百多个不满者，这些人将是我们起事的主力，他们至少会搞出一场五百人以上的暴动。这会给我们的突入制造足够的机会。”洛伦佐恭敬地回答道。 “当中掺了多少我们的人？我是说完完全全由我们控制，可以不惜代价完成任务的人。” “这个……大约十个。”生怕祭司大人不满，洛伦佐又解释道，“但这些人都是真正的精锐，我已经有限度地透露了我们的掩饰身份。” “你是指？”索菲亚祭司问道。 “浅水湾佣兵团。我们把南方城邦作为幌子挡在前面是最方便的，这些地方本来就乱，很难查出什么真相。” 索菲亚祭司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又问：“那现在准备足够了吗？” “您最后带来多少人？” “两个小队的神殿武士，一支可以由加尔多率领，另一支由胡安率领。” 一支小队是十个人，每个神殿武士最差也掌握了低阶斗气。居然带了那么多人，洛伦佐盘算了一下，说道：“那我觉得，还需要再准备一些日子。” 第九十一章 一个假说 综合楼的会议室里，气氛沉得就像湖底的淤泥。管理委员会的十一个代表，就像十一座雕像，七倒八歪地陷在泥塘之中。 罗玲手中转着一支圆珠笔，穿过透明的笔身可以隐约看到黑色的油墨所剩无多，似乎一遍遍诉说着一个事实，那个世界已离他们越来越远。 “我们没办法啊！”房间里唯一在说话的是科技组长邱文翰，几天不见，罗玲发现他的头发像是烧荒过后的白地，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几绺，脸上的皱纹似乎也重新犁了一编，沟壑愈加深重，“这不是重建科技和工业体系的事情，而是在创造一个新的！从每一个公式，每一个定理开始，一步步从山底的沟里往上爬，这能快吗？” “可高炉都快造好了，你才跟我说炼钢的基础理论有问题？”工业组长孟国强大声质问道。 “我们进展还是很快的，吹氧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就在脱硫上差一点。”邱文翰伸出一个小指头，掐住上面一小节说道，“我跟你说，这就是科学，有时候运气差一点，就需要更多时间。” “哼，就你们前面那一点进展，还不是我们组法雷尔提供的经验？” “好了，老孟，你也知道科技组的难处，这些天没日没夜的加班，大家都看在眼里。”郭谦打圆场道。 “校长，我不是我说他们，当初拍胸脯打包票的是他们，现在掉链子的还是他们。早说不行，我不会多建两个砖窑，玻璃工房什么的？” “老孟着急也是有他的道理的。”说话的是商务组长褚英，“我们现在维持贸易的产品大都是原材料和初级加工品。从地球带来的存货，能卖的也卖得差不多了。我们必须尽快做出更多的拳头产品，光靠一些五颜六色的玻璃瓶罐和几块草木灰做的肥皂，那是不行的。” 见众人都盯着他，邱文翰一咬牙，在桌子上猛拍了一下，“半个月，再过半个月我一定给你们看到第一锅钢水！” “老邱，别激动，大家没别的意思，都是为了公事。唉，我觉得我们运气是差了些。”白益成连忙说道。 “我们运气已经不错了。微观领域的规则发生变化，而我们的身体，周围的房子没有在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彻底崩溃，这已经是个奇迹了！”邱文翰说道。 “邱老师，这是什么意思？”罗玲突然开口问道。 邱文翰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罗玲，似乎有些奇怪她会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不过他随即反应过来这是给他一个向大家解释的机会，他说道：“构成我们身体的，都是各种化合物，我们的身体无时无刻不在进行化学反应。如果它们在这个世界上的性质和我们那个世界不同，凭什么我们能够在这儿站着，而不是散成一滩肉泥，或者爆成一团火球？这些问题一直折磨着我们科技组的成员，你们知道这些天我们熬出了多少白头发？！” “邱老师，你歇口气，慢慢说。”罗玲柔声说道，“你们对这种现象有什么猜测吗？” 邱文翰喘了几口粗气道：“我们这儿有个小伙子毛恺倒是提出了一种猜测，他认为这个世界普遍存在一种粒子，会干扰所有化学反应的进行，但这种干扰是渐进的，缓慢的。来自我们世界的物质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才会被这种粒子逐渐同化。这就解释了我们身体的问题，也是为什么我们连黑火药都配不出，但带来的子弹在这里依旧却能够使用的原因。” “这么说，他认为一段时间以后，我们现存子弹的发射药会出问题？”罗玲很敏锐的发现了问题的关键。 “这个……这只是猜测。”邱文翰说道。 “这可能不是猜测。”一直没有参与讨论的王济远说道，“据我们护卫营的统计，最近这两周以来，发生了好几起哑弹的情况。” 在座众人大都神色大变。来自现代的武器是他们的立身之本，现在这层倚仗居然变得不再可靠，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个惊人的坏消息…… 会后，众人走出会议室，脸上都多了几分愁绪。罗玲快走几步追上了低头离去的情报组长周孝仁，侧身拦在他身前，低声说道：“周组长，现在有时间吗？” 周孝仁抬起眉头，看了罗玲一眼，微微点头，然后跟着罗玲走进了同楼层的一间办公室。 罗玲待周孝仁走进房间后，把门从里面锁上。 周孝仁坐到了一张办公桌上，罗玲则站在他对面，双手环在胸前，等着对方开口。 周孝仁摸了摸下巴，思索了一会儿开口道：“你和我说的事情，我着手查了。并没有什么明确的结果，大都是捕风捉影的东西。” “安置营地里有一股潜流，这是肯定的，无论是克里特还是那几个宗教疯子，都证明了这一点。还有霍克和洛伦佐，这两个人暗地里一定有什么勾当。”罗玲说道。 “我的人花了大力气盯梢霍克和洛伦佐，但发现这两个人不过是喜欢交际，又心怀不满罢了。霍克是个没什么本事的破落贵族，天天只知道夸夸其谈。洛伦佐会些魔法小把戏，我的人甚至亲身试过，比魔术高明不了多少，只是图个乐子而已。他们是在串联一些人打算抗议待遇，但是那又怎么样呢？到时候自然能够收拾他们。你的那个小孩子，恐怕是想太多了吧。” “克里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想他知道自己面对着什么。”罗玲道，“而且你怎么解释洛伦佐给他画下的标记？莫雷认为那是一个刺探情报的阵法。” “这并不能说明背后有什么大阴谋，我们盯得很紧，这些人翻不起风浪。”周孝仁捋了捋稀疏的额发，摇头道，“他们有什么？实力？我们有魔法师和斗气高手，他们只不过是些普通人。训练？老王的队伍用的是解放军的那套，而他们连排队报数都不行吧？武器？他们拿的是锄头，我们拿的是步枪。真要闹起来，他们不是送死吗？” “周组长，问题是敌暗我明。我们还不知道这些人的目的是什么！并不是只有正面冲突才会对我们造成威胁。”罗玲反驳道。 “这些人就算想要争点什么，他们所求的也不过是加点工资，多点休息而已吧？难不成他们还想鸠占鹊巢？” 罗玲不知不觉间已经放下了胳膊，双手插到了腰上，“周组长，营地里可是四千多人。这些人就算只有十分之一被鼓动起来，那也会是你不想看到的画面。更何况很可能有外部的人员会接应他们。这些人会打克里特的注意来刺探情报，就说明学校本身也是他们的目标。” 周孝仁叹了口气道，“小罗，如果你真的不放心，那就把霍克，洛伦佐，还有那个叫克里特的小男孩赶出去，或者关起来，你要是不方便出手，我替你来做。” 罗玲很坚决地摇头道：“这些人都不是问题的关键，现在的情况就是学校里埋了一颗炸弹，今天不爆炸，明天也会爆炸，我们必须找到这颗炸弹，彻底拆了它！” 半响之后，两人走出办公室，分头离开。周孝仁悠哉地走下了楼梯，罗玲没有直接离开，而是站在走廊尽头，双手撑着窗台，从高处俯瞰着学校。 这时候的校园已经和刚刚降临这个世界是截然不同了。 加高加厚的围墙，四处林立的瞭望塔，新搭建的简易房屋，各种冒着烟的工房炉子。充满混乱的感觉，但也充满了生气。罗玲每次看着这些变化不断发生的时候，心里才会有一种踏实感。 但是，如果有人觉得所有这一切都是自然而然会发生，并且存在下去的，那就太过天真了。 不知不觉间，她突然发觉窗外的世界变得模糊，这才发现窗框和玻璃上已经积下了半厘米厚的薄冰。这是精神力的溢出，更是她心中的愤怒在这个世界的投影。 透过还在不断延伸的冰凌看去，校园变得支离破碎，似乎预示着一个糟糕的结局。罗玲讨厌这种联想，她挥了挥手，晶莹的冰凌如潮水般退去，窗台又恢复到了原本的样子。 她咳嗽了几声，感受到一股血腥气从喉咙里渗出来。这时候玻璃窗发出了“喀嚓”一声，窗户左下角的一块玻璃，受不住快速的温度变化，裂开了…… 罗玲用指尖轻轻拨过那条将校园分成两半的缝隙，叹了一口气。 刚刚的会面可以算是不欢而散，无论是她加强监控的要求还是组建行动小组的要求，对方都简简单单地答应了。但一旦涉及到细节，却又是有各种打包票和推脱，尽管她已经充分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但对方还是像一块牛皮糖一样，让她无处着力。 她回忆着周孝仁的表现，回忆着他脸上的细微表情和说话语气，依旧吃不准他到底是过于无能还是过于自大，抑或是怀着什么别的目的。但是不论是那一种原因，他明显都小看了这个世界的人们，小看了可能的威胁。 自大的人未必都会有坏的结局，但是你首先得有自大的资本。 “刚从丧家之犬的境地中爬了出来，你们就已经傲慢到这种程度了吗？”罗玲用手指敲击了几声玻璃，自言自语道。 第九十二章 打入敌营 霍克收工回到营地的时候，看到营地小广场上，一米多高的木台子下围了不少人。 一个简易的T型木架被按在了木台上，一个身材壮硕的男人被镣铐绑在了木架上。他脸朝着下方，垂下的灰发遮住了他的面容，但是从他身上鼓起的腱子肉可以看出，这人应该颇有把力气，在营地里肯定不是无名之辈。男人上身没穿衣服，露出了伤痕累累的背部。新鲜的伤痕交错在他背上，嵌在起伏的肌肉之中。 三个看守营地的佣兵围着木架站在，一个佣兵握着鞭子，另两个则手持长矛守在两侧。木台正中间站着的是季益君，他手中拿着一张白纸，正在用不太标准的通用语，向周围的人宣布男人的罪状。 霍克在稍远处的一个围栏木桩上坐了下来，掏出一根烟，点着以后，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看戏。 “……罗德在劳改矿坑前吵闹滋事，妄图和囚犯卡拉会面。被守卫阻止时，推搡殴打守卫，造成三人轻伤……，营地管理处念其平日表现良好，事后有悔过表现，判处禁闭七日，鞭刑十下的处罚……，现在禁闭已经结束，公开接受鞭刑。”季益君在台上念着，台下的人们也在议论纷纷。 “卡拉不就是那个因为虐待儿童被抓进去的女人吗？” “什么虐待儿童……她是自然神殿的探子。听说黑山的魔法师大人们和自然神殿不对付。” “那罗德和卡拉有什么关系。” “听说他们是姘头。你别看卡拉表面上一本正经，其实浪得很。我知道好几个人都爬上过她的床。” “那罗德也不能去找她啊？那不是找死吗？” “嗨，听说罗德是个死脑筋，看这样子是真被那个死婆娘迷住了。” “卡拉我见过，很普通的女人，值得他怎么做？这罗德平时不声不响，找女人的时候胆子可够肥的。” “你懂个屁，越是这种闷声不响的人，越是能做出吓人一跳的事情来。” “看不出来，看不出来。原来他被关禁闭了，怪不得这几天都没见到他人。搞得我犁坏了还特意跑去隔壁营地修的。” 霍克听着这些人议论，嘴角露出意思嘲笑的意味。卡拉他是知道的，只会骗骗愚夫愚妇的蠢女人而已。这种人要是能当上自然神殿的探子，自然神殿早八百年就灭亡了。这个罗德能够关七天就放出来，恐怕和自然神殿也没啥关系，说不定连信徒都算不上。八成只是看上那疯婆子了。霍克回想了一下卡拉的面容，虽然胖些，年纪大些，但是大体长得还是端正的。虽然他自己提不起丝毫兴趣，但是罗德这种中年汉子，说不定正好这一口。 “你们知道他在劳改矿坑门口吼什么来着？”一个观众神神秘秘地说道。 “什么？什么？”其他人都好奇地凑过去。连霍克都伸长了耳朵听着。 “他大吼：‘把那女人放出来吧，她还能生娃呢。扔矿坑里多浪费！’” “啥？真的这么喊的？” “自然是真的，我一个表兄在附近干活亲耳听到的。” “嚯，要女人不要命啊！”众人窃笑起来。 “平时看他不怎么说话，讨起女人来说得可真溜。” “其实是这个理啊！多浪费。”有个汉子唏嘘道。 “你也想挨鞭子？” “我可没他猛，这就是个浑人！” 这话听得霍克都微微笑起来，浑人好啊。他最喜欢和这种好忽悠的人打交道。 这时台上传来啪的一声响。 “呦，开始了。” 鞭子一次次抽在罗德背上，每一鞭都留下一道清晰的伤痕。但是灰发的男子生生一鞭鞭受着，一声都没吭。 “不管怎么说，这罗德倒是个硬汉。”一个观众说道。引发了周围人频频点头。 渐渐地议论声小起来，硬汉在哪里都更容易获得别人的尊重。 一会儿十鞭抽完，罗德被佣兵押了下去，走下台阶的时候，霍克看到了他的正脸，也捕捉到了他看向季益君的愤恨目光。 霍克弹了弹烟灰，若有所思地笑了。 —————————————————— 入夜之后，宵禁之前。 霍克提着一捆绿色的草叶，走在营地的路上，他见四周无人注意，晃进一条岔路，向着铁匠铺走去。 霍克以前去过铁匠铺修铲子。那些奇怪魔法师出现后的这些日子里，在黑山脚下到佛洛罗镇这一带，什么都和外面不同了。就说这个铁匠铺吧，这里与其说是铁匠铺，不如说是一个维修工房。 那是一栋单独的房舍，上下两层，下面是打铁的工作间，上层是卧室，工作间里面有炉有砧，还有一些基本的工具，可以让铁匠修理损坏的农具刀具，但仅此而已。这儿的铁匠，包括罗德在内，从来不需要做什么新东西，几乎所有铁器都是在营地外面的工厂里制作的。 霍克来到铁匠铺门前，看到一楼的窗缝里往外透着亮光，他在门口定了定神，推门走了进去。 罗德坐在铁砧旁边，他正从一个陶罐里掏出一坨坨黑色的药膏，抹在背上的伤口上。可能是反手摸背挤到了伤口，他露出一副龇牙咧嘴的表情，这比他挨鞭子时的面容可生动多了。 听到开门的声音，罗德用余光瞥了一眼门口，粗声粗气地说道：“今天不上工！” “我只是来探望下你。”霍克自顾自走进了房间，把手上的草叶放在了罗德身边的桌上，“这是从伐木队那儿弄来的草药，切碎用水熬成酱，专治外伤。” “我和你可不熟。”罗德扫了一眼草药，披上一件外套，上下打量了一番霍克，“看你的样子，是个管事的吧？你想干什么？” “我这个人吧，最佩服有本事，有胆量的人。罗德，我们这个营地里说起胆子，你可是这个。”霍克比了个大拇指，笑吟吟地对铁匠说道。 “你在笑话我？！”罗德猛地站起身，攥起了拳头。 “不不。”霍克连连摆手，“我可不敢，你去问问营地里谁敢随便笑话你。大多数人在营地守卫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哪像你，有胆子问他们讨女人。” 罗德眯着眼瞧他，像是在分辨他话里的意思，那眼睛让霍克想起来猎场里的野猪。凶猛，直接，不知犹疑为何物。 “哼。”罗德呼出一口气，拿上搭在桌板上的一块布，擦起满是黑色药膏的手，“你们这些做过管事的人，歪心思太多，半夜跑到我这里，准没有什么好事。趁我没想找个靶子撒气，赶紧出去。” “一样来了，干嘛不聊几句。我这儿有些好东西。”霍克从怀里掏出两支卷烟，一支含在嘴里，一支递给罗德，“我自个儿卷的。尝尝。有了这个，你背上的伤也能少疼点。” 烟点着了，房间里弥漫着一个辛辣和清香交杂的味道。吞云吐雾之间，霍克感觉对方看自己的眼神友善了几分。 “干嘛为了那个女人和监狱守卫们过不去？”霍克将烟灰弹在地上，随意地问道。 “我的女人，我当然得护着。”罗德阴沉着脸。 “那些看守，不少都是佣兵出身，下手黑的很，一不当心，你就把自己给搭进去了。”霍克说道，“值吗？” 罗德吸了口烟，低头并不说话。 “不过，营地里女人又不少。为什么死盯着那一个？”霍克吐出一股烟雾说道，“听说再过几个月，就可以申请结婚了，你看上了哪一个，和她说好了，一起去填张表，就能一块儿过日子了。” 罗德眸子里闪出一丝亮色，不过随即又暗淡下去，他过了半饷才道：“我的女人，指不定就怀了我的种。我就要她，别的不要。” “嘿，那你得快些想办法。劳改矿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三天两头有伤的死的抬出来。就算没有累死，哪天坑道塌了，墙壁倒了，人一眨眼就没了。那活男人干都凶多吉少，何况是个女人。”霍克絮絮叨叨地说着，一边打量罗德的神色，他看到铁匠额头上的青经，一跳一跳地，眼中的怒气都快喷了出来，“就算她活着挨到放出来，那小孩也肯定保不住。” “不用你教！我明天自然还会去！”罗德把手中的烟掼到地上，恶狠狠地说道。 “再被他们捉起来打一顿？”霍克冷笑道，“那季益君都说了，念你初犯，从轻处罚的。如果再来一次，信不信你自己都给关进矿里？” “我能怎么办？你说，我能干什么？我只是个铁匠，除了挥起拳头吼几声，还能……”罗德嘶吼了几声，忽然停下来，眯着眼看霍克，“你……有办法？” “嘿嘿，他们都说你楞，我看你还挺机灵的。”霍克笑起来，把烟头在铁砧按灭，把头凑近了铁匠，用很低的声音说道，“这个营地里，不满意那些佣兵的人多得很，有人在谋划搞一次大的。” 见铁匠不明所以地看着他，霍克用更轻的声音说：“暴动……” “你是说，像抗税那样……” 霍克点点头：“只要豁出去，把那些魔法师老爷们吓到了，这不就能谈条件了吗？要女人的要女人，要钱的要钱。” “可是万一他们狠下心来。”罗德用手在脖子根上一比。 “这不是没办法了吗？有那么多人陪着你闹，难道还会更糟？” 第九十三章 山雨欲来 中午时分，初冬的太阳给营地带来几分暖意。 昨日刚下过雨，营地的石子路上，都带了几分泥泞。罗德顺着那路往营地的卫生所走去，路上迎面遇上几个下工的车夫，他们见到罗德大都面露取笑的表情，其中一人大声问道：“罗德，最近怎么消停了，不去把女人抢回来吗？” 罗德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自顾自继续往前走去。 “嘿，我就说人啊和马都是一样的，谁能在鞭子前逞强。该服软的时候就得服软。” “那天可打得惨呐，两周了，罗德还没好利索，天天去卫生所拿药。” “谁叫他那么楞的。” “我倒希望他再去闹一次，营地里好几天没有新鲜事了。” 那几人在他背后议论道。 罗德猛地转身，挥起拳头，作势要冲上去打人。 那几个人也不害怕，嬉笑着快步走远了。 “不要和这些废物计较。”他背后响起了说话声，“让这些蠢货再得意两天。到时候你有的是机会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罗德转头一看，霍克正在他身后，边上还跟着两个人。 “新来的好朋友。高个的是索林，他是伐木队的，壮实的是希尔，是运矿船的船夫。”霍克拍拍罗德的肩，“回头找机会，你们可以亲近亲近。” 罗德向他们点点头，另外两人显得有些紧张，眼神左顾右盼，远不及罗德沉稳。 “你身上的伤养的差不多了吧？”霍克问道。 “再去个两次应该就好利索了。”罗德说道，“洛伦佐说……” 霍克听到这个名字摆了摆手道：“我正要带索林和希尔去见他。他和你说过什么，是他和你的秘密。” 几人分手之后，罗德来到卫生所。推门进去以后，看到精灵伊莱娜正在给一个男人疗伤，他于是坐到了门口的座位上等着。 男人坐在一个凳子上，两个工友模样的人站在边上，扶住了他。男人可能被什么锐物划伤了手臂，上面有一条巴掌长的伤口。这时伤口已经被针线缝了起来，血也差不多止住了。不过男人模样依旧狼狈，嘴里咬着一根毛巾，喘着粗气，脸色也十分苍白。他不敢正眼瞧伊莱娜，低着头数着自己的脚趾。 伊莱娜将一些草药敷在伤口上，然后用绷带将草药和手臂绑在一起，最后将双手空悬在绷带外侧，轻轻吟唱。她的双手之间散发出浅绿色的荧荧光芒。 大约一刻钟之后，她结束魔法，对伤者和两个工友说道，“带他回去休息，明天这个时候在过来。” 几个人神态恭敬地谢过伊莱娜，然后扶着伤者走出了卫生所。 伊莱娜对罗德点点头，示意了房间后方的一扇门。罗德起身向里面走去。 “你的伤已经快好了，需要我给你治疗一下，去掉最后的疤痕吗？”伊莱娜突然问道。 “嘿，我又不是女人。”罗德摇摇头，推门走向后面。 伊莱娜待他关上门，对着门口释放了一个静音术，然后开始收拾之前疗伤留下的摊子。 门后的房间本是伊莱娜的卧室，这时候拉起了窗帘，只有一块发光的晶石放在桌上，照亮了桌边的两个人。 “这是……” “这是卡特琳娜。”其中一个人赫然是罗玲。另外一个自然是佣兵少女。 “我见过她，她化了妆？”罗德打量了一眼卡特琳娜，原本绿色的头发被剪短了，还染成了深褐色，身上则穿了营地里常见的工装，很好地遮掩了少女的曲线，现在的她看上去像一个十多岁的小男孩，营地里有不少这样的半大孩子，大都在各个岗位上做学徒工。 “她就是你要的帮手，事发那天会在现场接应你。”罗玲说道。 罗德眉头一皱，问道：“你现在激发出斗气了吗？” “没有。”卡特琳娜答道，“但是我够机灵，不会拖你后腿。我还有这个。”她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匕首，在指尖挽了几个花，几道寒光闪过，然后又神奇的消失了。 “也许会很危险。” “我是个佣兵，一直就是。”女孩答道。 罗德嘴角一翘，没在这个话题上再争辩什么，转向罗玲说道：“你们在矿坑里玩的把戏好像挺成功的。洛伦佐看样子已经信了。” “虽然卡拉是个傻女人。但在帮你圆个谎，就能换到轻松的工作情况下。她知道该说什么。”罗玲说道。 “昨天我第三次见到洛伦佐，他请我们这些核心人员喝了酒，还让我们做好准备，给营地的老爷们长点记性。但是他始终没有说过具体发动的时间。” “他倒是够小心的。” “不过，我后来跟踪了他们，还是探到了一点消息，据我判断，三天之后的周四，就是他们发动的日子，不过具体的时间就不知道了。地点和方式也不清楚。”罗德说道。 “时间上把握大吗？” 罗德沉吟了一会儿，比了个手势。“八成。” “终于要开始了。他们有没有提过克里特的事情？”罗玲问道。 “没有，我想这样的杀手锏，他们不会轻易露出来。毕竟我们只是喽啰罢了。或者……”中年男人脸上出现了少有的犹豫，“他们还有另一套计划？” ———————————————————— 晚饭过后，季益君和往常一样来到楼顶，最近这些天，在不知不觉当中，这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虽然初冬的夜晚已经冷了起来，但是对于修炼斗气的季益君来说，这样的天气反而给他几分凉爽的感觉。 星空下的校园很宁静，让他可以有时间想一想每天发生的事情。 季益君从来不是愿意想太多的人，他宁可去做，在做中间发现问题，而不是在事前思考太多。然而这次对于营地里潜流的暗中调查，却逼得他不得不收敛起自己的性子。谨小慎微地去发现一点点线索。 憋屈啊！ 无数次，他恨不得冲上前去，一刀痛死那几个上蹿下跳的臭虫，但是罗玲在他身边言提其耳，让他不得不忍着性子和这些家伙玩捉迷藏。 不过快了，对于即将来到的那场风波，季益君与其说担忧，不如说期待。他握了握腰畔的剑柄，剑刃和剑鞘轻轻碰擦了一下，发出一声清鸣。 天台上传来一声喷嚏声，季益君一看，却是吴绮到早了。 “你怎么不在里面等？”季益君带着几分责怪说道。 “谁说我是来等你的？我们只不过恰巧都喜欢星空罢了。”吴绮搓着手说道。 季益君嗤笑了一声，把身上的厚衬衫脱了下来，扔给吴绮道，“套上。” 吴绮见他里面只有一件汗衫，说道：“我不冷，你自己当心点。” 季益君一笑，伸出一只拳头，随着他一声轻哼，拳头上隐隐冒出光芒。他朝吴绮一挑下巴道，“你摸摸。” 吴绮从没亲眼见过季益君运起斗气的模样，好奇地伸出手，按在了他的拳头上。顿时，一股暖意透过她的皮肤渗透进了她的肉里骨里。那感觉……就和当初他抱着她往楼下跳时一样。 “看见不？这就是实力，我哪需要穿那件衣服，平日里穿着，不过是不想太另类罢了。”季益君收回的斗气，不过他的拳头依旧带着热度。 “好吧。”吴绮把那件厚衬衣披上，用手紧着领口，静静地看着季益君。 “那啥……”季益君挠了挠脑袋，“今天你咋没带着剑，我们还继续教剑术不？” 吴绮摇了摇头道，“明天开始，我暂时来不了了，王营长接到了命令，要提高安全等级。护卫营的男生们都要投入夜间巡逻。我们几个女生，也要帮忙做后勤接应工作。今天我想就歇一歇，看看星星吧。” “王济远动作倒挺快的。罗玲的话还挺管用。”季益君说道。 “罗玲？我看到下午是周组长去找王营长谈了一次，王营长很快就宣布了加强防备的消息。罗玲没来过我们那儿。” “周孝仁？”季益君疑惑道。 “对啊，他还和我们说了几句，说最近可能会有不安定因素发生，要大家提高警惕，不要放过任何可疑的事情。” “这老小子，在搞什么鬼。”季益君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没想明白，“要是黄铮那狗头军师在边上就好了。” “怎么了？” “没什么。你最近一定要当心，万一遇到什么情况，千万别逞强。”季益君很郑重地看着吴绮说道。 “我逞强？” “我还不知道你？那次扫荡地精，你冲得多凶啊，跑得多欢啊！比不少男生都猛。你别老是想证明些什么给别人看。” “我哪有。现在人手不够，女兵自然要当男兵用。”吴绮小声分辩。 季益君摇头道：“你别看我粗枝大叶的，我感觉得到你这里有个结。”他点了点吴绮的心口，“作战勇敢也好，来找我学习剑术也好，归根到底是你这个心结在作怪。我可不想你因为这个把自己葬送了。” “死了就死了呗。”吴绮轻声道。 “你说啥？”季益君听不得这个，马上瞪起了眼。 “早点离开这个世界，也不是件坏事。” “胡说什么啊！”季益君声音高了起来。 “这里又不是地球，总还有些牵挂在。可这里……，就算我死了，他们也不过说一声，哦，那个胆小鬼，逃跑分子，那个叛徒终于死了。”她轻叹一声。 季益君憋着气听完她这段话，大吼一声：“放屁！我再说一遍，你的命是我捡回来的。我不允许你说这种话。我还以为，你这些天长进了，没想到，没想到……我和你说，谁要是嚼舌根子，我打到他闭嘴，听见了没有！听见了没有？！” 说话间，季益君发现自己已经逼到了吴绮跟前，鼻子和鼻子间不过十公分距离。 而这时候吴绮的表情有些奇怪，前面的哀怨样子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她眉眼下垂着，嘴唇有些哆嗦，说不出是要哭还是要笑，不过话到最后，只是轻轻的说了一声：“嗯。” 第九十四章 教室暗影 在一间简易的教室里，几盏油灯照亮了前后几十张课桌，几十个大人和半大孩子安静地坐在条凳上，认真地听着黑板前的罗玲讲解拼音。 黑板是从学校里卸下来的，安装在这个木屋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黑板上方的两块照明晶石，让这种不协调感更进一步。 不过学生们早已司空见惯，他们已经在这个教室里学完了拼音的课程，今天是最后的复习课。 “今天的课就到这里，明天考试，大家好好准备。”罗玲说完这句话，顿了一顿，下方这些有着粗砺脸庞和杂乱头发的当地人，完全不能和课堂联系起来，然而现在很多人望着她的眼神，和那个世界里求知的目光如此相似，竟让她产生一种不知身在何处的恍惚感。她不由笑了笑，柔声说道：“大家还记得奖励吧，每个在我们这个班级通过考试的人都能获得五十元代金券的奖励，第一，第二和第三名还有额外的奖金。” 课堂里的人群发出低沉的议论声，不过每个人的脸上多少都露出兴奋之色。 “罗大人……，学字真的还能拿钱吗？”一个略显苍老的中年人，犹疑地问道。 “我说过，大家叫我老师。这儿现在没有什么大人，以后也没有。”罗玲对他笑了笑，“至于你的问题，当然能！我们说话一直是算数的，无论是萧晨，还是我，自打你们走出奴隶市场开始，有骗过大家吗？” 下面的众人纷纷摇头。 “可是，你们对我们太好了。有饭吃，有衣服穿，有地方住，哪个都比过去强。从没有人这么，这么样对我们这些穷苦人。我们不安心啊。”中年人站起身来，背躬着，习惯性地摆出了谦卑的模样，“这，这就好比把锄头搬进了屋里当摆设，我们真的配吗？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教室里的人群骚动起来，有些人暗自点头，有些人则不高兴地嚷起来：“你才是锄头！哪有这么说自己的。” 中年人看着周围的反响，慌张起来，他坐立不安地四处张望，背更弯了，像是要躲进人群里去。 罗玲伸出双手，往下按了按，让大家安静下来。 “大家都见过领地里的贵族是怎么对待贫民的。你们中的有些人，甚至和贵族还有关系，甚至自己就来自于贵族家庭，但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最后成为了奴隶。比贫民还糟糕的奴隶。正因为你们看了很多，所以很不理解，我们这些人要做什么，为什么对待你们的态度和那些贵族老爷很不一样，对吗？” “对。” “就是这样。” “道理很简单，因为我们这些人，不是贵族，我们来的地方也没有贵族。我们和你们是一样的。” 罗玲最后这句话，像是在水塘里扔下来一个炸弹，片刻的平静之后，水面被炸起了巨浪。 噪杂的议论声中，有人大声问道：“您不是一位法师吗！法师可比普通的贵族更高贵！” “法师只是说我具备某种特殊的能力。这与地位无关。” “可法师们都是高高在上的啊！” “那你这些天来，就见到了不那么高高在上的法师，不是吗？” 罗玲走下讲台，站到了众人中间：“我是一个魔法师，这是我的长处。但是你，隆加，做农活是一把好手，我可一点不会。你，保拉，制衣厂里没人比你手更巧。你，列尔戈，在河里操作筏子的功夫最深。我会的东西比你们多一些，所以我在这里教你们，你们学会以后，就比昨天的自己更加强大。这就好比家里的大孩子，总会照顾自己的弟弟妹妹。做对了会表扬他们，做错了会惩罚他们，不会做会手把手教他们。但是弟弟妹妹长大之后，兄长和他们相互之间并没有高低之分。” “您可年轻呢。”不知是谁在下面说了一句，众人哄笑起来。 罗玲也大方地笑着：“如果我们每个人都变得很厉害，我们在一起所能做的事情就越来越多。隆加也许会培育出长得更快的粮食。保拉会设计新的漂亮衣服。列尔戈也许能领航一支船队。如果这样，我们这些聚在一起的人，都能过上更好的日子。也不会害怕别人来抢夺我们的劳动果实。大家谁不想过这样的生活呢？”罗玲指了指黑板上的板书，“所以，我在这儿等着大家，赶上我的脚步。” 教室里寂静无声，好像每个人都在尽力的想象罗玲描述的是什么样的一个世界，不知不觉间有人鼓起了掌，掌声随即像潮水一样涌动起来，那用力鼓掌的模样，罗玲从未在其他地方见过。她知道，每双拍得通红的手掌后面，都有一双渴望的眼睛，一颗激跳的心脏，一丝刚被点燃的希望。 在上一个世界里，很多理所当然的东西，在这个世界中是如此珍贵。 不过，她所不知道的是，在这个班级中有一个不起眼的小女孩，正在暗中观察她。她的掌声和其他人一样响亮，她的眼神和其他人一样炙热，带着些许雀斑的脸上，洋溢着欢快和激动的情绪。 旁边的一个小男孩拉了拉她的衣服，“拉达，我们真会变得和老师说的一样厉害吗？” “会啊。当然会啊。”小女孩没有转过头来，但好看的唇角翘起弧线，盯着罗玲轻轻地说道。 回答了一些问题，等教室里的人散尽，罗玲走出木屋教室。只见星光之下，有个人正倚着木屋的立柱，等在门口。 “伊莱娜？你怎么来了？” “今天你可是我的客人，作为一个精灵，如果没有陪伴好客人，那是很失礼的。”伊莱娜笑着对她招手。 “这才几步路，我自己能过去。”罗玲跟上伊莱娜，两人慢慢向卫生所走去。 “幸好我来了，否则就要错过你的演讲了。我过去的我，一定不会想到，人类之中也会有你这样，抱着平等态度，看待每一个同类的智者。” “这并不是我的智慧，我只是这条道路的后继者而已。”罗玲说道。 “我真想看看你们原来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伊莱娜说道，她抬头望着星星，仿佛在回想同一片星空下的精灵森林，“对我们精灵来说，万事万物都是自然之神的创造，其中最美丽在造物，就是那颗世界树。而每一个精灵都是世界树的孩子，所以我们是兄弟姐妹，兄弟和姐妹之间天然就是平等的。虽然有些精灵比另一些精灵更睿智，有些精灵比另一些精灵更重要。但是没有精灵比其他精灵更高贵。这是不是和你今天所说的话很相似呢？” “也许有些区别。”罗玲微微摇头，“我从没强调过我和他们之间的平等。每个人的天赋，背景，机遇都是不同的，空谈人和人的绝对平等毫无意义。我只是告诉他们，每个人都有机会成长和进步，每个人都可以找到自己适合的道路。高贵或者卑微，不取决于出身，而取决于立场和态度。” “立场和态度？”伊莱娜默念这两个词语，似乎思考着罗玲话语中蕴含的意思，良久以后，她说道：“是按照愿不愿意站在你的身侧，愿不愿意和你一同前进来判断的吗？” “我可不是世界的中心。”罗玲失笑，她认真的说道，“我只是一个希望大家能过上好日子的人。但是我的力量太渺小了，所以我要团结可以团结的力量，和我走在一起。” “这中间也包括精灵，矮人，还有其他的异族吗？” “种族，是个会带来很多麻烦的东西，但看到你，看到法雷尔，我觉得这是一个可以克服的障碍。”罗玲说道。 “精灵和矮人中间都有不少老顽固，他们可不会喜欢你的说法。不过，我算把他们都抛在脑后了。知道吗？在奴隶市场里，我见到了萧晨和你以后，我就觉得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在召唤我。这不仅仅是祭司观察人类社会的职责了，而是……一个新的开始。”伊莱娜步子有些轻快，配合她纤细的身影，像是在舞蹈一般，她快步跳到了罗玲的前方，转过头望向罗玲，“所以，我来了。你说我现在算是和你走在一起吗？” “你不是正走在我边上吗？”罗玲的回答让伊莱娜笑了起来，很难用语言描写美丽精灵的笑容，除了罗玲，伊莱娜每天都用一种清冷的态度对待营地里的每一个人，她的笑容很少在这里绽放，稀少得就像那月光下短暂盛开的昙花。 她就这么笑着拉起了罗玲的手，两人沿着月光下的小路，在静谧中回到了卫生所的门口。 “我准备了新的床铺，接下来几天，我们就呆在一起了。” “谢谢。”罗玲正要往里面走，却发现伊莱娜握着她的手突然一紧。 “我觉得有双眼睛盯着我们。这是精灵的直觉。”伊莱娜凑近罗玲的耳朵轻声说。 “也许不止一双。那又如何？”罗玲拍了拍伊莱娜的手，把她拉进了卫生所的门，用平静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周围的营地，轻轻关上了房门。 第九十五章 抢先出手 周孝仁双手背在身后，一手握在另一边的手腕上，手指轻轻扣动，敲打着袖口。他迈出的每一步都不大，也不快，只发出皮鞋和大理石地砖轻碰的咔哒声。但这声音却像鼓点一样敲打在周围几人的心口上。 夕阳顺着玻璃窗照进这间办公室，晒在周孝仁的咖啡色休闲西装上，让他不知怎得感觉到一股燥热。 像是要避开阳光，周孝仁躲进了房间阴影处，沿着光与暗的交界线来回踱着。他每隔一会儿就会瞟向墙上的挂钟。当他第三十一次看向时钟时，指针终于指在了下午四点的位置上。 “组长？”一旁有个身材消瘦，其貌不扬的年轻人，见周孝仁一直没有发话，轻声探询道。 周孝仁深吸一口气，抬起右手到胸前，用力一挥道：“行动。” 周围几个人明显早已知道自己的任务，纷纷答“是。”，就要走出房间。 “等一下！”周孝仁喝道。 他看着几人忐忑的眼神，紧缩着眉头说道：“这是我们情报组站起来的关键一仗。都给我把眼睛瞪大，脑子用好。谁他妈今天给我掉链子，我让他过不上好日子。” 等众人走尽，留下的那个年轻人，有些犹豫地看着周孝仁的背影，过来一会儿才说道：“组长，真的不和罗组长他们通个气么？” 周孝仁冷哼一声，“通气？怎么会不通气，唐风你先带上人，去做完你的事。然后去三号营地，给罗玲汇报一下我们的战果。嘿，她外事组做事从来随心所欲，哪次不是铁板钉钉了再给委员会通报？我这么做已经仁至义尽了。” “我是怕，我们提前一天行动，会让营地里那些蠢蠢欲动的家伙，突然做出过激的事情。万一伤到人……”唐风道。 “小唐啊，不是我说你，你们这些原来坐办公室的，就是缺少一线干警的冲劲，前怕狼后怕虎成得了什么事？那些土著，什么都没有！我们又是突然袭击，一定会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就算万一有什么状况，那不是还有营地的卫队吗？如果营地的卫队连这些人都搞不定，要他们还有什么用？她罗玲不是很厉害吗？她罗玲不是喜欢深入群众吗？她罗玲不是在营地里和土人泡了一个月吗？这正是检验她成果的机会啊。”周孝仁转过身拍拍唐风的肩，“我们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少想一些旁的事。” 见唐风点头称是，周孝仁又压低声音说道：“年轻人胆子要大一点。现在这都什么时候了，以后我们是情报组，还是情报局，就看这回了。” 唐风走出门来，凝视着关上的房门，暗暗叹了口气，径直下楼而去。到了楼门口，看到五个身穿作训服手执武器的护卫营战士正在等他，为首的是一个个子不高的眼镜男。 “你们是王营长派来协助我们行动的吧？我是执行队队长唐风。” 眼镜男敬了一个军礼道：“唐队长。护卫营一连一排副排长黄铮，带队前来报道。” “总共只有五人？”唐风扫过几个护卫队员，三男二女，黄铮拿着一把手枪，背后备着一把砍刀，一名女战士拿着步枪，另一名女战士拿着长枪，两个男都是当地人，一人握弩，一人执剑。 黄铮道：“都是抽调出来的精锐。曹璐枪法很好。恩里克是血脉战士，加西亚练过中国功夫，吴绮……长枪用得不错。” “好吧。”唐风从腰间拔出一把手枪，“今天我们的任务是控制和看管一个人！” 十多分钟后，一栋宿舍楼里，情报组的一个盯梢人员和小队汇合到了一起。 “目标在宿舍里吗？”唐风问道。 “回来半小时了，没有出过门。”盯梢的男子说道。 “有没有其他人和他在一起？”唐风又问。 “没有，这几天他都是单独行动。可是……”男子犹豫道。 “说。” “我总觉得有人在盯着他，但我们几个暗查了很久，也没发现到底是谁在捣鬼。” “管不了这么多了，我们现在行动。”唐风转向黄铮，“楼上401房间，冲进去控制住一个十多岁的男孩，然后带去我们准备的地库，看管起来。记住，一定要快，趁对方没有反应过来就制服他。据我们所知，对方手上有一个类似魔法陷阱的东西，我们不清楚那是什么，一旦有异常情况，你们可以采取断然措施。” 黄铮用手在喉咙口比划了一下。 唐风点了点头。 “对方有反抗的能力吗？”黄铮问道。 “应该没有。但魔法有关的事情，我们都不能大意。” “行动！”黄铮一挥手，小队的几人从鱼贯上楼，很快就来到了401门口。黄铮示意恩里克，后者一咬牙，细密的鳞片浮现在脸上和手上。其他几人也分别举起武器，做好了准备。 唐风一手拿枪，一手搭在门把上，轻轻转动，锁住了。 他随即在门上敲了几下，喊道：“人在吗？楼组长要你下楼开会！” 喊了两遍，屋里没有反应。 黄铮拉开了他，给恩里克一个眼色，恩里克侧过身，双腿一蹬，血脉中激发出的飞龙之力，让他在极短的距离内，像一颗炮弹一样冲了出去。然而就在他将要触到门的时候，门突然打开了，恩里克收不住势，跌进了屋子，可下一秒，恩里克就怪叫着飞了出来，把后面的人撞了个人仰马翻。 “停下！否则我要开枪了。”唐风用枪指着门内大吼道。 门里传来一声轻笑，只见一道黑影从门里窜出，向一阵风刮过唐风身前。他只觉得手腕一痛，手里的枪已经不见了踪影。 再定睛一看，一个青年斜靠在门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季益君！”这人学校里没人不认识，唐风更是看过无数他的资料。 季益君将手枪轻抛了几下，却没理唐风，对着尚且躺在底上的黄铮等人说道：“不行啊。老黄，我离开以后，你们是不是天天只顾聊天打屁了？这也太不经打了吧。” 黄铮几个相互搀扶着爬了起来，他摇着头对季益君说道：“你早就知道是谁在外面了吧？我就知道你是故意的！” “嘿，我可不知道外面是谁，这种紧张时期，突然破门而入，我没用剑捅你们，已经是手下留情了。”季益君目光扫过吴绮，眉头微蹙，“你怎么和这家伙混一起去了。” “任务。”吴绮回答。 “知道这事水多浑不？你瞎掺和什么？” “我说了，任务。”吴绮说完这句，抿嘴抬头盯着季益君看。 季益君不知怎么地在对视中败下阵来，只能一撇嘴，找起唐风的麻烦，“喂，这位情报组的唐队长，你今天玩的是哪一出啊？” “克里特在里面吗？我们要对他实施保护。”唐风沉住气答道，“另外，请你把枪还给我。” “保护？”季益君歪着脑袋看了看唐风，咧嘴笑了起来，“就凭你？你连自己的枪都保不住，还能保护谁？” “这是委员会的意思。”唐风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纸，递到季益君面前，“命令在这儿，上面有常副主席和王营长的签字。至于安全问题，王营长给我们加派了人手，安全屋那里还有更多人。” 季益君挥手打掉了眼前的纸张，说道：“我才不管，现在我只听罗玲姐一个人的。罗玲姐说让我保护他到后天，我就保护他到后天，谁说都没用。” 唐风道：“你收到的命令想必也是暗中保护吧？否则我们的人也不可能没发现你在屋子里。现在大家在这里争执下去。动静闹大了，让别有用心的人注意到这里，对谁都不好。” “嘿，那你们走不就是了。小爷没空陪你们废话。”季益君把手枪晃了一晃，就要转身关门。 这时，吴绮跑上去挡住门，压低了声音说道：“等等，干嘛一上来就和委员会过去不？不能好好说话吗？我看两边的指令也没冲突。大不了人给他带走，你跟着去就是了。” 季益君没有答她的话，而是对黄铮说道：“这就是你小子打的算盘？让吴绮来对付我？就你机灵是不是？过几天找你算账！” 黄铮这时却神情严肃起来，“你可错怪我了，小吴是主动请缨的。现在这事有些乱，我看大家还是先把事情说说清楚……” 季益君不等他说完，一把将吴绮拖进了房间，嬉笑着对黄铮说：“懒得听你们废话，要谈我和她单独谈。美女，咱们进屋聊，外面的各位，快走啊，不送啊！” 唐风目瞪口呆地看着再次紧闭的房门，赶紧上前敲打，“快开门！快开门！” 然而任由他怎么敲打，里面都毫无动静。 他气急地问道：“这这，这不是无法无天吗？委员会都管不了他了。” 黄铮却不急不缓地扶了扶眼镜道：“唐队长，这事儿有些奇怪啊。说起来罗玲是外事组的组长，同样是委员会的成员，我们本来以为今天的行动是协同好的。可事到临头怎么不想那回事啊。要知道，我们营长眼里可揉不得沙子，到时候怕是要找你们说道说道了。” 第九十六章 逃出营地 夕阳透过枝叶的缝隙，洒得河面一片波光粼粼，也给拖船上的船夫勾勒出一道道剪影。四五个船夫喊着号子，把最后几车矿石，用篓子挑上船，倒进货舱。然后撑起竹篙，准备离岸。 霍克靠在码头边的一棵大树上，看着这副景象，吸了最后几口烟，正准备把烟头扔到地上，却又在一愣神之后，走到了岸边把烟头弹进了水里。 几个月的营地生活多少还是改变了每个人，那些奇怪的魔法师，没有在奴隶的脸上烙下徽记，却在每个奴隶的脑袋里烙下了奇怪的想法，比如他自己，那些背得滚瓜烂熟的防火防盗条例，怕是一辈子也忘不掉了。 霍克和船夫们挥手道别，然后往库房走去。他知道是时候了，一切都将在今晚告一段落。他毫不关心明天洛伦佐会做些什么，或者营地里将会发生什么。他只关心自己终于筹够了路费，备好了马车，新的生活正在黑夜的尽头向他招手。 霍克钻进库房，移开一些堆在角落里的杂物，用铲子刮去地上的一层泥土，掀开一块三十厘米见方的木板，露出一个小坑洞，里面满满当当塞了几个袋子。 付出代价必有收获。这就是他为洛伦佐卖命的所得。 鹿皮袋子里有十个金盾币，三十个银枪币和一些零散的铜盾。 布袋里是他收集的衣服，这是暗地里从佛洛罗镇买来的，粗陋的牛皮披肩，亚麻束腰上衣，马裤，细长皮带和低帮皮靴，这是西部地区典型的商人打扮。 狭长的皮袋中是一把十多厘米长的匕首。佛洛罗镇上早已没有的铁匠，他们都已经成了华夏钢铁厂的工人，这把铁制匕首是霍克花了一个银枪从外来的行商那里买的，而那商人自己早就换上了黑山打造的精制武器。 就在他往外搬袋子的时候，外面却响起了脚步声，有好几个人正在走近。霍克躲在货架后面从库房里往外张望，只见一个身着便装的男人，带着四个护卫营的家伙已经走到了仓库外不远处。 霍克暗叫倒霉，但他知道，从库房只有一扇大门，被人堵了门口他是无论如何也逃不出去的。他绷着脸思考了片刻，从坑洞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陶罐，朝着进门处的空地，扔了过去。陶罐砸碎在地上，里面流出了一些透明的液体，就像一个打碎的水壶。 陶罐碎裂的声响，让外面的人一下紧张了起来，领头的男子掏出一把手枪，护卫营的士兵纷纷举起弩箭和长矛，往库房里冲了过来。 当他们冲进库房大门的时候，只见霍克站在库房最里面，头往前伸着，露出大段的喉咙，手中握着一把匕首，顶着自己的脖子。 “站住！别动！你们再走一步，我就……戳喉咙！”霍克大声吼道。 带头的男子正想带人扑上去再说，就看到霍克往前跨了一步，匕首一动，血流了下来，“我说了，别动！” “等一等。”男子横着手臂一拦，挡下了身后的战士，他缓声说道：“霍克，不要冲动。我们是来调查情况的。你这是做什么？” “嘿，你们这么多人上门，我会有好结果吗？被逼供打死在牢里，或者按个罪名吊死在刑架上，就是我最后的结局吧？”霍克嘶声说道。 “这是胡说八道，我们从来按证据办事，你乖乖跟我走，把你最近在营地里联系的那些人告诉我，我可以保证，你会保住命！”男人许诺道，“我是不可能让你逃走的。拿你自己的命威胁我们只是个笑话，就算没有你，我们大不了多花点时间挖出那些坏家伙。你就不要白费心思了，最后只会丢了自己的命。” “我只是受人所托，给人帮忙，我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那你更应该交代清楚，免掉自己的罪过，不是吗？”男人说完这句话打了个哈欠。 “我，我不要去你们那里！我可以和你们做个交易。”霍克有些慌乱地说道，“只要你答应我的要求，我现在就告诉那些名字。” “你有什么要，要求？”男子暗中和护卫营的人对视了一眼，对方看起来似乎有些疲惫，对他摇摇头，表示无法拿下霍克。 霍克假装沉思了一会儿，慢慢说道：“我交代一切以后，但是你要让我离开这里，获得自由！否则我就算死也不让你们知道任何东西！” 男子用力晃着脑袋，不知是表示拒绝，还只是要把自己摇醒，“我们……，我们必须，带你去情报组，把事情查……查清楚。在，在这里，说不清……” 霍克看了一眼男子脚边破裂的小陶罐，洒在地上的液体已经干涸。再看着摇摇欲坠的几人，他慢慢放下匕首，“我看没有那个必要了，你们已经累了，该休息了。” 他话音刚落，几个人就栽倒了地上，昏迷了过去。 霍克从地上捡了一块布，捂住自己的口鼻，用脚边的铲子，挑了一铲土，远远地盖在陶罐上，来回几次，直到所有的水迹都被盖住，他才走到倒地的几人身边。 这罐沉睡药剂是他问洛伦佐要来的报酬，据说一头大象都会被熏倒过去，唯一需要的是有足够的时间。还好，自己的性命有那么点价值，让他争取到了的时间。 霍克从男子手上拿下了手枪，端详了一会儿，又塞回了他手上。他知道，现在自己不过是个知道一些消息的小角色，抓捕他是为了减少漏网之鱼，但是如果拿走了这个金贵的魔法物品，魔法师们是不会放过他的。到那时候，就是不死不休的追逐了。 他最终捡起一把护卫队的制式钢弩，匆匆拿起小坑里的袋子，快步离开了仓库。 半个小时以后，霍克已经换上了那套小商人的衣服，来到一处山坳里。一辆平板牛车停在那儿。一个农夫模样的人正靠在车边东张西望。 看见霍克，农夫迎了上来。霍克检查了车子，又看了看车上堆着的食物。掏出一个金币递到农夫手里，后者放在牙间咬了咬，点头道：“都是你的啦。如果你被逮住，千万别把我供出来，否则，只要你没死，我有的是办法弄死你。” 霍克冷笑一声道：“供出你对我有什么好处？赶紧走吧。” 农夫一走，霍克把自己的家当放上车，准备立刻出发。今天情报组来抓他，就说明洛伦佐那些事已经提前暴露了。在这里多留一分钟，就多一份危险。 他坐上辕座，准备扬鞭赶牛，只觉眼前黑影一闪，一根羽箭钉在了车辕上，而手里的鞭子只剩下了一小节。 霍克觉得冷汗像瀑布一样流了下来。他僵直在辕座上，一动都不敢动。这和仓库那一幕完全不同，那时他在暗，敌在明，现在局面则完全颠倒了。他相信自己如果逃跑，不出五步，就会被一支利箭贯穿脑袋。 背后响起了脚步声，还有重物被拖动的声音。霍克把双手高举在头上，一动不动地等待命运的降临。 随着那人走进视野，霍克认出了那是被黑山魔法师们雇佣的半精灵射手，科尔，而他手里拖着的，正是刚刚离开的那个农夫的尸体。和霍克想象的一样，一支箭从眼睛贯入，一击毙命。 “我不得不承认，你是个聪明人。霍克。”科尔把农夫扔在霍克面前，那箭别在了地上，从农夫的脑袋里捣鼓出更多的红白之物。 “我只是个没用的小角色，所做的每件事都只是为了活下来。”霍克刚想放下手，就见科尔从农夫的眼中拔出了箭，抵在他的喉头，他甚至能感觉到脑浆滑腻的感觉。 科尔笑着，把手伸进霍克的衣服，掏出了他的鹿皮钱袋，掂了掂，放进了自己怀中，“你要的比活下来可多多了。” “这个世道，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没钱做不了人，只能做老鼠。”霍克叹气道。 “不止这一个选择，你还可以学他，死人是不用花钱的。”科尔说道。 “您需要什么，请告诉我，我会尽力的。” “你不准备反扑吗？我看了你在仓库的全程表演，很精彩。也许你今天还有机会。” “您和他们不一样，他们只是一些没有经验的蠢货，而您是个老练的佣兵。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霍克看了眼那支箭，艰难地咽了口唾液，“如果要名单，我可以给您。所有人的名单，决不留下一个人。我还知道一些洛伦佐的秘密，也可以告诉您。只要……” “只要我留你一命？” “不，您不会放了我，要么杀了我，要么把我带回去交差。那样就算是活着，我下半辈子也只能在矿井里渡过了。”霍克摇头道，“我想向您效忠，您总有一些事情，需要一个帮手去做。无论是打探消息还是与人交易，我都能为您省下很多力气。” “从自由的商人，变成见不得光的仆从。这笔交易，你可亏大了。”科尔戏谑地笑着。 “人要知道认输。没有比死亡更亏的了。”霍克目光低垂。 “但我只是个佣兵。” “您远不止只是个佣兵。” “哼，知道太多的人会死得很快的。”科尔挂着笑意的脸很快就沉了下来。 “我离死亡最多还有五分钟，事情还会更糟吗？”霍克咬着牙，和科尔对视着。 “哼，真有意思。”科尔嗤笑道，“我最近根本不会离开黑山，而你在这里是一个逃犯，那么多人认识你，除了被认出被抓住，你还能做什么？” “不会。”霍克缓缓用手握住了喉咙口那支箭，科尔眯起眼睛看着他。 只见霍克用颤抖的手把箭尖抵在自己的左脸上，用力一戳，然后向右一划，整张脸被一道血肉模糊的伤口分成了上下两边。他又把箭举到额头继续滑动，在几声低沉的惨呼后，他竟然咧开嘴，露出一个魔鬼般的笑容，“您看，这样就没人能够认出您的仆人了。” 第九十七章 异动之兆 罗德在食堂里吃饭，坐在他对面的正是索林和希尔。三个人沉闷地吃着盐烤土豆和烟熏肉，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索林小心地看看四周，对罗德说：“罗德，你说洛伦佐许愿的事情真能成吗？” 罗德冷笑一声，“怎么，你害怕了？” “我昨天和宿舍里的人抱怨了几句，可是附和我的人很少。好些人还笑话我不知足。我怕闹起来的时候，根本没人跟着我们……” “我不管，在哪儿闹都是闹，我只想要回自己的女人。”罗德把最后一颗土豆送进嘴里。 索林和希尔对望一眼，都叹了口气。 罗德放下筷子，抹嘴准备离开。希尔自嘲道：“这个家伙至少知道自己要什么，可我们呢？难道抗议食堂逼我们用筷子夹土豆吗？” 罗德刚站起身，突然觉得手背一痛。洛伦佐给他留下的一个三角形暗记，正在微微发光。罗德耳中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时候到了……现在，放开你的身心，听我说，听我说。我会告诉你应该怎么做……” 这声音听不出男女，但却有一种奇异的魅力。就在一瞬间，罗德差点放开了心灵，心神失守。他不敢大意，急忙运起了斗气，让斗气的力量洗涤整个身体。那声音变得越来越轻，最后无声无息地消失了。罗德再看手背，上面的三角暗记碎裂成一个个小点，最后冰消瓦解。 “这是什么力量？”罗德疑惑道。他再看索林和希尔，这时两人的神态已和方才截然不同。从他们的脸上再也看不见犹疑不决和患得患失。两人相视一笑，分头蹿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山贼，山贼又来袭击啦，他们攻破了围墙，已经在营地里放火啦。” 就像要迎合他们的话一样，营地里好几处地方同时发生了爆炸，冲天而起的火光，把窗外照得通红。 “大家快跑啊，去仓库抢了食物就走，难道要在这里等着被杀吗？快跑，快跑，逃到南方去！”索林和希尔叫喊着，冲出了食堂。 人都是有从众心里的，几个人在食堂里大叫大嚷，加上外面的火光，正在吃饭的百来人大都慌乱了起来，有的大声询问怎么回事，有的干脆躲到了桌子底下，但更多的人选择跑出去看个究竟。 该死！罗德这时才意识到，根本没有什么抗议，明天的所谓行动完全都是幌子。今天这场动乱，才是洛伦佐真正策划的东西。到底，到底有多少人在营地里同时发动？洛伦佐这个混蛋现在在干什么？ 洛伦佐此时手持一根魔杖，闲庭信步似的走在营地里。身后的地上倒着几个情报组和护卫队的成员，生死不知。 周围都是四处乱窜的居民。他面带微笑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混乱，时而魔杖轻点，一个脑袋大小的火球喷薄而出，砸在木制的建筑上，引发一场爆炸。然后四散的火焰就会点燃好几间建筑。 当他用一个火球轰塌一个哨兵塔楼以后，一道寒光突然闪现，从他颈后划过。只听叮地一声，一道透明的护盾出现在了他的身后，袭击者动作很快，接连又刺了七八刀，一串叮当声过后，护盾炸开，化作狂风，把袭击者吹开了四五米。 洛伦佐转过身，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正持着匕首，虎视眈眈地看着他。那正是扮成小男孩监视他的卡特琳娜。 “真是凶狠的格斗术，小佣兵。但你不知道吗？没有斗气的武者在法师面前是毫无胜算的。”洛伦佐一边说着，一边用魔杖点向卡特琳娜，十几道光芒从魔杖的一端疾飞而出。 卡特琳娜一个侧滚，扑向右侧的房屋。开始的几击打在地上，剩下的大都被房墙挡住，但是仍有三点光芒击中了她。情急之下，卡特琳娜扭动身躯，避开了身体要害，又用左手挡在胸前，但是肩部，左臂和大腿外侧，还是被那光芒扎出三个拇指粗的伤口，她一下子摔到在地上，血流如注。 洛伦佐并没有继续攻击，而是叹道：“我本想见识一下黑山魔法师如何出手。没想到他们居然是缩头乌龟，只让你这样的小鬼来送死。算了，我对杀死你这样的弱者没有兴趣，你就乖乖躺着吧。” 说罢，他就准备离开，但这时一个高壮的男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星空沉思录’，你居然是智慧神殿的人。”罗德手持一把长剑，慢慢走近，身上已经开始散发出斗气的氤氲。洛伦佐的真实实力竟然大大超过他的猜测。 “‘破军式’。啊，躲在我队伍里的虫子，居然是战神殿的人。按照你的实力，至少是一个千夫长吧？不过，我今天很忙，可没功夫和你叙旧。”洛伦佐的魔杖顶端，慢慢聚起了光芒，“我刚刚只用出了星空沉思录的几束星光，难道你想见到月光甚至流星吗？” “你们智慧神殿到底想干什么？” “接下来，都是我们的表演，你只要安安静静地欣赏就行了。”洛伦佐淡淡地说道，“为了神殿之间的传统友谊，我们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可我如果想留你下来好好谈一谈呢？”说道此处，罗德突然往前急冲，举剑劈向洛伦佐。 包裹这斗气光芒的长剑并没有能够劈到洛伦佐，一道星星点点的光幕挡在他和罗德之间。星河——星空沉思录中的防御魔法。防御力远远大于被卡特琳娜击碎的风盾。 不过这在两人意料之中，无论是罗德还是洛伦佐都继续出招，一时间清冷的星光和炙热的斗气在这一小片空间里交错。 又一次交手后，两人错开。洛伦佐冷声道：“不对！你不是战神殿的人，战神殿的人早已和我们对这块地区达成了协议，不会纠缠不休。但你的战技又都是战神殿所授，那只有一个可能，你是一个叛逃者！” 罗德没有答话，继续猛攻对方。可是“星空沉思录”作为智慧神殿的神赐魔法，绝不是可以轻易对付的。神赐魔法，顾名思义是神赐给信徒的魔法，这些魔法往往自成体系，包含多个相辅相成的魔法。它们不仅在功能上十分互补，在修炼上也能互相促进，而且威力往往十分可观。 在层层星河的保护下，洛伦佐居然不再跑动，而是闭上了眼睛，任凭罗德将斗气轰击在屏障上。 星河在劈砍下越来越薄，开始摇摇欲坠。然而，就在罗德要给予它最后一击的时候，洛伦佐突然睁开眼睛，大喝道：“缚！” 无数细小的符文凭空出现在罗德周围，它们迅速地组成一根根环绕罗德的链条，然后迅速绷紧。正在挥剑的罗德竟然完全无法抵御这些链条，在一瞬间就被捆成了一只蝉蛹。 而洛伦佐则像消耗了极大的精神力，居然无法维持星河的力量，让那屏障自动消散了。 罗德几次燃起斗气，试图崩开锁链，以他的实力，哪怕是精钢打造的锁链也会寸断。然而那些纤细的，单薄的字符锁链，却纹丝不动。 “这不是智慧神殿的魔法。你是……”罗德刚要说什么，那些锁链顿时缠得更紧，把他的言语生生憋了回去。 “嘿，知道太多的人，总是死得快！”此时，面对失去躲闪能力的罗德，洛伦佐直接消耗最后的精神力释放了星空沉思录中的杀招：月光。 一道直径超过半米的华光从洛伦佐的手中发出，将罗德的上半身笼罩其中，罗德无法动弹，只能以剩下的斗气相抗。然而在月光之下，斗气以极快的速度消融，眼见光芒就要把他打得灰飞烟灭了。 这时卡特琳娜奋力站起，瘸着腿扑向洛伦佐。 洛伦佐左手迎着刺来的匕首一撑，再次支起了一个风盾。他心中十分清楚，等到卡特琳娜打碎这个风盾，罗德早就变成了灰飞。 真的没用了吗？我的刺杀术在一个魔法师前竟然这么无力。不行啊！这样罗德会死。这样我怎么保护克里特。这样我会跟不上萧晨大人的脚步的。卡特琳娜将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匕首上，然而换来的只有风盾对面洛伦佐的冷笑。 洛伦佐左手改掌为握，风盾顿时反卷起来，由半球型变为了筒状，把卡特琳娜裹在了风元素形成的壁障里。对于已经摸到一些精神共鸣技巧的洛伦佐而言，改变魔法的形态并不是什么难事。 卡特琳娜觉得自己被一只巨手握住了。那只巨手不断的挤压她，让她几乎无法呼息，很快鲜血从她的鼻孔和口腔里流出来。加上身体上的三处伤口，她已经失血过多了。 她进入了一种昏沉的状态，眼睛已经睁不开了，人随时都会晕厥过去。只有心中的执念让她苦苦坚持，还没倒下。 我，不会放弃了，只要我还有一点点力气，我也会用我手中的匕首戳，用我嘴里的牙齿咬，不让这个家伙得逞。 只要身体里有一丝力量，我就会调用那一丝力量，拼到最后一刻。 正当卡特琳娜要用那最后的一丝力量刺出最后一次反击的时候，一股强大的力量在她身体中诞生了。那力量不知来处，但同样属于风，但是比困住她的风更加纯净。当这些身体之中的风之力，抚过每一个细胞时，这些细胞就获得了新生。卡特琳娜能够察觉到伤口被一一修复，能量被注入躯体。 就在一瞬间，卡特琳娜睁开了眼睛，初生斗气的力量从身体中爆发出来，灌注到她的匕首之上，洛伦佐的风之盾，在觉醒的风之斗气面前破碎了。带上绿芒的匕首，一击切开了风盾，直刺向洛伦佐的心口。 第九十八章 道标启动 卡特琳娜奋力一击破开风盾后，招式用老，被对方轻易闪开了。不过因为闪避的关系，洛伦佐的月光魔法也被打断，让罗德逃过了一劫。 此时他上身的衣物已经消失殆尽，头发，胡子和眉毛也不见了踪影，皮肤呈现一种很诡异的青色，那是月光的魔力渗入身体的缘故。只要那种魔力再多一些，他的身体就会化成脆弱的碎屑，归于虚无。 “临阵突破，难得难得。背叛者，有这样的同伴，你的运气可真不错。”卡特琳娜晋级以后，洛伦佐已经感受到了威胁，他的精神力也消耗了很多，不想再和他们纠缠。他退后了几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短距离传送卷轴，随着卷轴呗激发，一个魔法阵从他脚底出现，他望着卡特琳娜微微一笑道：“替我向中国人问好。” 卡特琳娜很想留住他，但是她斗气初成，刚刚那一次爆发以后，身体已经油尽灯枯。更何况，要不是洛伦佐在罗德身上用掉了大部分力气，刚刚踏上低阶的她怎么会是中阶巅峰法师的对手？ 她徒然做着进攻的姿态，强撑着让自己不会倒下，眼看着对方化为虚影，消失在两人眼前。 随着洛伦佐离开，束缚罗德的符文链条也消散在空气中。罗德身体脱力，单膝跪倒在地上。他喘息了良久，用燃起斗气慢慢驱逐出身体中月光的力量，肤色才恢复正常。 “啊……”卡特琳娜缓缓坐倒的地上，她身上的伤口依然在往外渗血。 “把你的斗气运行到伤口处，压制住血管。不要太激烈，要慢慢地来。”罗德指点道，他从自己的衣服上扯下几块布，开始包扎卡特琳娜的伤口。 卡特琳娜叹息道：“我没想到，魔法师竟然那么强大。即使我拥有了斗气，他在面前依旧没有什么力量。” “洛伦佐不是一般的魔法师。”罗德沉默了一会儿道，“如果我没认错的话，束缚住我的魔法是真言术，一种非常强大的古代魔法。” “真言术？那是什么？” “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们快点处理好眼前的麻烦吧。”罗德摇摇头，继续为她包扎，思绪却不断翻涌。难道智慧神殿已经找到七圣塔中符之塔的传承了吗？ 这时周围已经彻底乱了起来，营地里到处都是惊慌跑动的人群。他们两人所在的街角可以望到营地里的物资仓库，那儿的门已经被破开，好些人在那些叛乱者的带领下，冲了进去…… ———————————————————— 洛伦佐的身影再次出现时，已是在一个里学校不远的山谷中，周围是一片荒野景象。阵法散去，他看到了索菲亚祭司带着近二十个人在一个大型的魔法阵边等他。 “索菲亚阁下，罗素阁下。”罗素正是上次石屋基地会面时的那个白发老者，他也是一位二阶祭司。 索菲亚祭司问道：“你提前了五个小时发动，是怎么回事？本来不是应该半夜行动么？” “他们先动手了。不过，准备得很不充分。” “那就是说一切还在掌控中？” “是的。三号营地已经乱成了一团，其他几个营地的人也动了起来，虽然不像在三号营地那样有我放火，但是必然也能引起一些骚动。那些看守奴隶营地的人应该是自顾不暇了。” “你控制人的那种手段，还真是别具一格。这次让我开了不少眼界。”索菲亚祭司说道。 “那只是以前学过的一个小阵法。”洛伦佐望着地面上的大型法阵，感叹道，“和罗素阁下给我的道标比，实在是差得太远了。” “不，这几天我恰好看过一个留在叛乱者身上的标记。很古朴，又很特别。虽然看上去和罗素的道标有些相似，但是本质是完全不同的，罗素的道标可没有控制对方思维的能力。你的小玩意儿，精巧之处可不比他差啊。” “您过誉了。那不过是诱导了一些蠢人罢了。有些自以为是或者胆小如鼠的家伙，需要推一把才能做成事。如果神殿需要，我愿意将这个魔法贡献出来。”洛伦佐不动声色地说道。 “是吗？洛伦佐先生真是慷慨。”索菲亚祭司对他笑了笑，“你来到神殿多少年了？” “五年了。不过我被自然神殿追杀昏迷，最后被智慧神殿祭司搭救的场景，到现在还历历在目。” “你对神殿的法术很有天赋，是学习‘星光沉思录’最快的祭司之一。这次考验只要圆满完成，你就是神殿中最年轻的三阶祭司了。” “智慧至上，那将是我最大的荣幸。也只有智慧神殿才会如此宽容地接纳一个外来者。我的后半生一定会坚定地信仰智慧的源头。” “真神不需要信徒，只需要追随者。记住这一点。” 索菲亚祭司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向罗素示意，“既然对方迫不及待地想要享用这顿大餐，那我们就开始吧。” 罗素将最后一颗晶石放在了魔法阵的角落上，构成完整的回路，然后双手紧握一根魔杖，开始释放精神力。 洛伦佐侍立在索菲亚身后，观看着魔法阵缓缓启动，只是没有人注意到，他的掌心也有一个法阵同时启动，发出了隐隐紫光。 罗素的施法过程花了大约十分钟，阵法完全激活以后，形成了一个盘状的传送门，位于地面之上。 罗素抬头对索菲亚祭司说道：“道标已经打开了。您可以开始了。” —————————————————————— 与此同时，克里特的房间里正是一片大乱。 三分钟前，克里特手上的神秘图阵突然大放光芒，整个魔法阵脱离了他的皮肤漂浮到了空中，以极快的速度扩张到了直径两米左右。图阵中一个个神秘的符文，按照各自的路线不断交错旋转，最后在天花板上形成了一个圆桌那么大的传送门。 季益君当机立断，打开房门，让吴绮去找住在隔壁的莫雷。——为了能够时刻解决克里特的问题，罗玲把莫雷请到了这里压阵。 原本在外面发愁的唐风，见机就拉着黄铮几人冲了进去，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克里特，你感觉怎么样？”季益君把克里特扶到床边坐下。 克里特接连干呕了几声，虚弱地说：“我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季哥，变出了这个大东西，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季益君胡乱在他心口，手腕上摸了摸，好像问题不严重，他道:“你没挂就好。不管这是什么，我们兵来将挡。” 他转头望向犹在发呆的唐风，把手枪抛给他道：“你们都给我做好准备，不管这是什么玩意儿，不管从里面跳出来什么，你们都给我狠狠地打！” “这是一个传送阵！”门口传来莫雷的声音，他和吴绮冲了进来。 “你能不能把它消掉？”季益君问道。 “这样复杂的阵法居然可以从克里特手上激发出来，不可思议。这是一种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技术。”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本笔记本，拔下上面的一支圆珠笔，开始描摹头顶的图阵。 季益君看着不停旋转的图阵，没一会儿就觉得晕了。莫雷却兢兢业业地画着，脸上还露出兴奋之色。 “这是一个很高明的法阵，和我学习的流派很不同，我从没见过。所以前几天也没能分辨出克里特手上居然刻了这么大的一个阵法。” “有些字符的用法简直……简直不可思议！” “居然有不同功用的重叠？传送，甄别，防御。了不起！” “不对，阵法不是在这边形成的，克里特手上只是一个引子。” “这里……搞不懂。” 莫雷如痴如醉地分析着这个阵法，季益君却坐不住了，“老莫！你的快点做些什么，也许下一秒对面就有什么东西冲过来了。” 莫雷指了指寝室里的一个木杯子，道：“你运起斗气，拿这个往传送阵扔过去。” 季益君按他所说，扔出了这只杯子，只听啪地一声，杯子没有穿过法阵到达另一个空间。而是无视那些光带，直接砸到了天花板上。 “竟然穿不过去？”季益君道。 “再试。扔那里。”莫雷一伸手，几根银线从他的指尖飞出，把地上的杯子收了回来，交到季益君手里。季益君如法炮制，那只可怜的杯子被再次砸上天花板，留下一个小坑。 “你没有得到魔法阵的许可，所以过不去。”莫雷总结道。 “难道不是破坏这个阵法就好了吗？”吴绮在季益君身后问道。 “要破坏这个阵法，不是那么容易的。”莫雷伸出两根手指，两根银丝从指尖探出，开始在空中舞动，片刻之后，银丝舞动的轨迹形成了一个光球，上面旋转着密密麻麻的符文。 他挥手轻抚，那个光球缓缓向传送阵飞去。但是与木杯不同，这个光球刚接近法阵就被一种无形的力量阻住，光球和法阵之间，突然冒出了一簇簇电火花，噼啪的爆裂声持续了大约五秒钟，光球就湮灭了。 “这个阵法的能量供给，并不是来自克里特的身体，他可能只是个坐标，魔法能量是通过空间，从传送门的另一头过来的，这里没有实体的晶石和线路，所以它就无视物理攻击。它又嵌套了严密的抗魔体系，刚刚我的破魔光球根本无法靠近它。恐怕只有高价法师以上的力量，才能用魔法破坏这个法阵。” “这可怎么办？”季益君问道，“那我们岂不是只能被动挨打？吴绮，你快去找王济远，叫更多人来帮忙，看来我们只能在这里打一个阻击战了。” 第九十九章 意料之外 洛伦佐眼前，两支神殿武士组成的突击队伍已经整装待发，他们分别由高阶神殿武士艾利克斯和中阶神殿武士加尔多率领，准备从传送门突入学校。 艾利克斯三十多岁，身着一套精良的附魔铠甲，背后绑着一对弯刀。他头微微扬起，神情漠然，显出几分倨傲。 艾利克斯实力强大，年纪很轻就成为了智慧神殿武士团的副团长。这次前来行动的人员中，只有三阶祭司索菲亚，魔刺客拉达和他是高阶境界。单论战斗力，他甚至超过索菲亚祭司，是神殿众人中实力最强的一位。因此他是索菲亚在神殿内的盟友，而不是部下。他之前并没有和大部队一起行动，而是以私人身份，昨天才悄悄来到秘密营地。 “我们无法预料一座魔法城堡的中心有多少阵法和结界，有多少强大的敌人。所以，艾利克斯团长，你们一旦过去以后，尽量避免和任何人冲突，直接按照洛伦佐的地图找到目标。得手以后就快速撤回。”索菲亚祭司对两位武士首领嘱咐道。 “索菲亚大人，这几天我在周围转了转，了解了不少情况。很少有人见过黑山法师或者说中国人出手，我想要么他们是徒有其表，要么他们人手十分有限。我觉得你大可不必那么紧张，他们甚至未必有高价法师。不过，就算有高阶法师，那又如何？一样会倒在我的弯刀之下，请放心吧。我倒是在想，如果那些黑山法师真的不堪一击，我们直接拿下这个地方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艾利克斯团长，智慧的信徒从来不会被眼前的利益蒙蔽。我们拿下这里又如何？自然神殿从来不会放过打击我们的机会。我们还是应该针对那些最有价值的东西行动，不要节外生枝比较好。”索菲亚劝道。 艾利克斯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了索菲亚的要求，他点了一个武士，说道：“莱莫斯，你过去探查下情况。” “是，副团长大人。”那武士从队伍中出列，手持长剑和盾牌，小心地跳进了传送阵。片刻之后，他就跳了回来，手中的盾牌已经碎裂，不过人倒是无碍，只有手臂上添了一道划伤。他沉着地汇报道：“大人，对面屋里有人。我一出现他们就攻击了我。有人用刀剑，也有人用弓弩，我被站在传送门下面的一个小子偷袭了一下。盾被他一刀劈碎了。” “人多吗？实力怎么样?”艾利克斯问道。 “大约有六七个人，实力好像也不强，偷袭我的小子实力和我差不多，其他人，好像大都是普通人。如果是大人的话，恐怕一个人就能消灭他们。”莱莫斯答道。 艾利克斯点点头，一挥手，那武士又站回了队伍里，一个低阶祭司开始为他施法治疗。 “洛伦佐，看来你的秘密地点被发现了。”索菲亚祭司说道。 “索菲亚大人，真是抱歉，我本以为那个地方不会有人去，可没想到竟然会被人撞上。我建议取消这次突击，我们可以改用从围墙外进攻的方式，免得艾利克斯大人陷入危险。”洛伦佐微微躬身，显得诚惶诚恐。 “艾利克斯团长，加尔多，你们两个怎么看？”索菲亚问道。 “这还用说吗？自然是冲过去，杀光这些家伙。”艾利克斯瞪了一眼洛伦佐道，“这个地方能威胁我安全的人恐怕还没生出来！” “索菲亚大人，我……觉得洛伦佐大人的说法也有道理。”加尔多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们接触过那个萧晨，他实力深不可测，莱托纳在他面前也吃过亏，如果这座城堡里，还有几个和他实力相当的法师……” “是啊，艾利克斯大人虽然强大，但是据我所知黑山的法师也不是轻易可以对付的。”洛伦佐一边说着，一边做出一番担忧的神色，看着艾利克斯。 “哼，索菲亚大人，我已经决定了，马上突击！也许此时此刻正有越来越多的敌人赶往哪里。现在才是一举击溃他们最好的机会。”他瞪了一眼加尔多道，“既然你那么谨慎，你就带着你的小队好好留守把，保护好洛伦佐大人。” “好吧。”索菲亚说道。 “我第一个上，你们整个小队跟着我往里冲。下去以后，直接攻击最近的敌人。”艾利克斯说完，拔出双刀，当先跳入传送阵，后面他所带领小队的武士们也紧跟着他鱼贯而入。 这时，洛伦佐背在身后的手掌轻轻一捏，从他的指缝里透出了紫色的微光。 当最后一个战士跳如传送门时，传送门突然波动起来，像是有人在剧烈摇晃着它。 “糟糕！大人，传送阵出了问题！有能量干扰了传送的过程。”主持法阵的罗素祭司焦急喊道。 “怎么回事！”索菲亚快步走到传送阵边上，捡起一根两指宽的树枝伸进传送阵，然后取出。只见有十多条裂纹出现在树枝上，最深的几处几乎要把树枝截成数段，“出现空间裂隙！！” “艾利克斯团长……艾利克斯团长他们……”罗素喃喃道。 “他们完了。”索菲亚说道，她面色阴沉到滴水，眼睛注视着地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现场陷入了沉默，过了良久，洛伦佐问道：“大人，能够确定艾利克斯团长已经遇难了?” “我已经感知到了那种空间力量的强大，没人能够在穿行在那样的空间中。罗素！你操控的阵法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问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索菲亚站起身来质问道。 “我，我不知道。索菲亚大人，可这阵图是你……” “既然不知道，那就去查。先跟我把阵法检查清楚！”索菲亚说完，开始和罗素两人沿着阵法的外圈一一检查每个节点，每段线条。 “大人。阵法好像稳定了。”罗素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说道。 索菲亚又一次将树枝伸入了传送阵，这次树枝完好如初地被抽了出来：“没错，空间缝隙又消失了。” 但索菲亚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轻松之色。她再没了之前雍容的模样，用手插着腰，扫过在场的所有人，说道：“现在阵法稳定了，我们的计划不能停下来。加尔多！” 加尔多头上冒着冷汗，对索菲亚行礼道：“大人，我认为还是从外部攻击会更加安全。毕竟刚刚艾利克斯跳进去之前，传送阵也没看出什么问题。” 索菲亚见加尔多身后的那些神殿武士们也都神色犹豫，转向洛伦佐问道：“洛伦佐，你怎么看？” 第一百章 冰蝠降临 “索菲亚大人，再次用这个传送阵送人，的确有些不太安全。我同意加尔多的意见，从围墙外面进攻。”洛伦佐答道。 “说出你的理由！” “大人，对方已经发现了这个传送阵，它必然会引来越来越多的敌人。从这里进攻已经没有什么隐蔽性了。既然如此，我倒是有个建议，我们干嘛不制造一些更大的动静，把城堡里的敌人都吸引过来呢？这样加尔多他们从外面突入的难度就会降低很多。”洛伦佐建议道。 “更大的动静？” “比如召唤生物之类的东西，只要我们把这些召唤生物投入到对面去，一定会给敌人造成足够的麻烦，而且，就算传送阵再次出错，我们也不会有什么大损失。” 索菲亚用手托住下巴，似乎在思考这样做的可行性。 “我倒是会一个召唤魔法，可以召唤几只恶狼。”洛伦佐看了眼罗素，“罗素祭司应该也会这类魔法吧？” “这个……召唤生物吗？”罗素似乎被洛伦佐的提议点醒了，他突然急切地说道：“索菲亚大人，您还记得上次那个冰元素位面的实验吗？我们可以用上次那个阵法连通冰元素位面，直接召唤那些冰蝠。” 洛伦佐心中暗笑，但此时却不再言语，静静地等待索菲亚做出决断。 果然，索菲亚看了他一眼，稍稍思考后说道：“加尔多，你和莱托纳一起带队出发吧。我会帮你们吸引敌人注意的。” ——————————————————— 索菲亚神色慎重，从自己的空间袋中拿出了一本黑色封皮，极为巨大的书，封皮上写了三个隶书的大字《万阵录》。这本书足有她上半身大小，十多厘米厚，显得古朴而神秘。 索菲亚捧住书，双手轻轻往上一托，这本书就漂浮在了空中。她依据索引在书里翻找起来，那书的书页薄而坚韧，翻页的时候，如同扇子打开，煞是好看。 洛伦佐站在她身后的位置，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幕，他极力克制自己的激动，但是微微颤抖的手指显示出他内心的动荡。 符之塔三大圣典之一的《万阵录》，终于出现了! 书页纷飞，索菲亚找到了中间某一页，然后对罗素说：“就是这个法阵，那我们就开始吧。” 索菲亚祭司用魔杖在空中虚画出一个繁复的符号。在地面传送阵的上方，勾画起第二个传送阵，她一边参考圣典画着，一边示意罗素把各种提供能量的晶石弹到空中，悬浮在魔法阵的各个位置上。在她绘画的过程中，圣典一直发出微微紫光，笼罩着她的身体。洛伦佐知道，这正《万阵录》的神异效果：虚空凝阵，魔力稳定，急速镌刻，精神集中，效能提升。这些特性能够给极大提高画阵的速度，精度和威力。所以，索菲亚只大约花了一刻钟时间，完成了第二个魔法阵的绘制。这个法阵和罗素之前画的传送阵难度相当，可罗素之前用了整整一个多小时。 此时，她显得十分疲累，对洛伦佐说道：“上方的传送阵已经连接了冰元素位面的一个冰蝠栖息地。现在你对那边释放一个攻击性魔法。然后我们就只需要静观其变了。” 洛伦佐伸出手，一个脑袋大小的火球在他手里成型，手轻轻一挥，火球就穿进了传送门。片刻之后，对面传来了火球爆炸的轰鸣，然后，那边响起了一阵阵此起彼伏的尖锐鸣叫，很快，一只只通体雪白，却长着一对红眼的蝙蝠，从上方的传送门冲出，稀里糊涂地投进了下方的传送门。 ———————————————————— 季益君这边看到的场景比洛伦佐所见要可怕地多。 就在莫雷还在研究法阵的时候，突然从传送阵中，跳出来一个披坚执锐的战士。季益君斩了他一刀，却被他逃了回去。 不过很快，他们就看到有更多的人从传送阵里掉了下来。 当先的是一个浑身浴血，从头到脚满是伤痕的战士，他身上的铠甲破破烂烂，两把武器七扭八歪。季益君和他对拼一刀，居然被打飞了出去，然而这个战士却已到了强弩之末，他的斗气散乱地像爆燃的烟花。战士往前走了几步，跪倒在了地上，他用武器支撑着身体，昂起头瞪着众人，想要再次站起来，但他生气消逝，很快凝固在了那个姿态上。 在他之后，又掉下十个人，但这些并不是活人，而是一具具被切割地体无完肤的尸体。房内众人感觉自己犹如待在恐怖片之中，两个女生更是尖叫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季益君吐出一口鲜血，脚底发凉地看着这些尸体。 “这个阵法有问题。你们看那儿。”莫雷指着阵法中，几条快速流窜的紫色光带，“有人在阵法上做了手脚，让传送阵在运行中产生了空间裂隙，相当于有无数小刀在他们转送过程中，不断切入他们的身体。这些敌人，恐怕就是被空间裂隙干掉的。” “虽然是莫名其妙的敌人，但是这个够惨的。这难道是有人在帮我们？”季益君疑惑道，“不管是谁，他可是帮了大忙，就刚刚那个战士，实力就远在我之上，如果让他毫发无损第传送到这里，我们恐怕都得挂。” “先别管这个了。法阵还没有消散，反而起了变化，这说明他们还有后一步的打算。”莫雷说道。 一会儿过后，他们就看到了一个可怕的场景，一只接着一只的白色蝙蝠从传送阵里冲出，胡乱攻击撕咬房间里的人，这些冰蝠足有兔子那么大，展开翅膀超过半米。加上尖利的牙齿和血红的眼睛，颇为吓人。 战斗中，更多冰蝠从窗户冲出了房间，向校园各出散去。 “黄铮，徒弟们，快点出手，干掉这些发疯的大老鼠！”季益君拔剑吼道。 这些冰蝠会吐出一颗颗拳头大小的冰弹，这些冰弹虽然没法造成什么致命伤，但是打在身上也十分疼痛，就像冰雹似的。而且弹子的温度很低，裸露在外的皮肤一旦碰到，很容易冻伤。 季益君和加西亚拿着剑劈砍，黄铮也把砍刀舞得虎虎生风，恩里克的手变成了爪子。拿着步枪的曹璐和拿着手枪的唐风，不敢在室内随便开枪，只能护着克里特往外退。 但这些人中，除了季益君斗气护身，行动敏捷，恩里克身有鳞甲，爪子犀利。其他人要和这些速度极快的东西搏斗，难度实在太高了些。很快，其余几人身上都被冰弹击中了好几次。连克里特的手臂上也挨了两下，顿时又青又紫。 “该死，情报组的那谁，还有拿步枪的美女，赶紧拉着特里克撤。你们要去通知王济远，让他搞定飞进学校的那些蝙蝠。如果看到吴绮，让她别回来，躲远点。”季益君运气斗气，剑像匹练一样卷过房门口，劈死了七八只堵住出路的冰蝠，让门口有了一丝空隙，“我给你们开好路了，快跑！” 唐风一咬牙，拉着克里特和曹璐往门外冲去，但没过多久他又一个人冲了回来，手里拿着一罐灭火器。 灭火器激射而出的泡沫顿时将几只低空飞行的冰蝠冲得晕头转向，加西亚和黄铮看准机会就将落下的冰蝠劈成了两半。 “嘿，我开始喜欢这个小子了。”季益君忙里偷闲地评论道，到现在为止他斩获最丰，起码有三四十只冰蝠死在了他手里。 唐风喷完灭火器，又找来一把消防斧，再次加入了扑杀的行列。 “季益君！这样不是办法，蝙蝠源源不断。我粗粗数了一下，已经有将近两百只蝙蝠冲了出来。再这样下去，我们很快就会撑不住的。”黄铮横刀挡掉一个冰弹，他此时脸上已经青肿了三四处，嘴角挂着血丝，模样十分狼狈。 季益君看了眼依旧光芒灿烂的魔法阵，吼道：“莫雷！加油啊！哥们今天会不会累死在这里就看你的啦！” 第一百零一章 乱舞之蝠 “报告营长！配合情报组的小队都派出去了。”李天锐向正在巡查岗哨的王济远敬了个礼。 王济远颔首道：“让其他人也精神点。无风不起浪啊，既然情报组和外事组一个鬼鬼祟祟，一个言之凿凿，那估计必定有大事要发生了。” 李天锐听到这话，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说！” “营长，我觉得吧，罗组长怎么看都比那个周孝仁靠谱。为什么我们最后配合的是周孝仁的行动？”石浩问道。 王济远看了一眼石浩，哼了一声：“李子啊，你现在已经是排长了。看问题不能用这样的老眼光了。军队第一要讲什么？” “战斗力？” “错！第一是要讲政治。叫你学习的东西都白看了。”王济远用手拍了一下李天锐的后脑勺，“讲政治就是我们这把枪握在谁手里的问题。现在我们是对谁负责？委员会！简单来说就是委员会要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李天锐道：“那周孝仁突然发动，要抢功的意思也太明显了。” “罗组长要我们配合明天的行动，周孝仁跳出来要我们配合今天的行动。都是委员会做出的指示。我们怎么能不做？不但要做，还要尽力配合。现在这个阶段，最忌讳就是军队拉帮结派。现在是草创阶段，规矩一旦坏了，以后就好不了了。你给我记住了，有什么厚此薄彼的想法也给我憋在肚子里。否则下一分钟我就把你从排长的位置上撸下去。” 李天锐耷拉着脑袋：“真有什么事，周孝仁这么做不会打草惊蛇吗？” “罗组长已经知道了。你以为她没有准备？”王济远摇摇头道，“永远别小看罗玲这个女人。” “那我们？” “她有准备我们自然有配合。”王济远搂着李天锐的肩拍了拍，道：“走，跟我去前面的哨塔看看吧。” 两人没走几步，只听不远处两个楼顶哨位上，都响起了敲钟声，紧接着就是枪响。 王济远抬头一看，只见一群蝙蝠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空中，被之前哨塔上的钟声吸引，纷纷往那两个哨塔扑去。 在夕阳之下，这种无数蝙蝠扑扇翅膀的感觉当真有些渗人。 哨位中的战士被这些突然出现的东西吓坏了。有人开枪以后，学校东侧几处屋顶值守的战士纷纷开枪，几只蝙蝠中弹掉下，蝙蝠群发现自己受到了攻击，它们顿时开始口吐冰弹，攻击起哨位来。 这些哨位大都是建在楼顶的棚子，除了遮阳避雨的屋顶，最多就搭了几块挡板。一旦被冰弹密集攻击，战士的处境会非常危险。 越来越多的蝙蝠，从一栋宿舍楼中冲了出来，它们不仅围攻哨塔，还开始冲击大楼的房间，四处攻击路上的行人。 天上黑影扑闪，地下冰雹落下。路上的行人看到这种情形都开始喊叫着四处躲避。但是蝙蝠小而灵活，就算躲进房间，它们也会更着飞进楼里，甚至隔着玻璃发射冰弹。 “营长！这就是你说的大事？”李天锐拔出了腰间的手枪，准备射击，却被王济远按住了手。 “等等。这是声东击西的把戏。”王济远仔细观察着那些蝙蝠，分析道，“无论是谁搞出了这些蝙蝠，他都只能靠这些东西扰乱我们的视线，吸引我们的力量。蝙蝠攻击人一定不是他们的最终目的。” 王济远从边上巡逻队的队长手里抢来一个电喇叭，打开喇叭往楼上喊道：“所有哨位注意，所有哨位注意，我是王济远，你们立刻撤进驻守的大楼，宁可不要攻击蝙蝠，也要坚守位置，密切注意学校外部的情况。” 于是很快楼上的枪声少了起来，附近几栋楼的哨兵都听从了命令开始撤退。王济远把喇叭塞回巡逻队长手中，嘱咐道：“你安排两个战士，一个往北走，一个往南走，把我的命令传遍全校。特别是路过大门的时候，让他们给我盯紧外面。 巡逻队长又问：“营长，那学校里受到攻击那些人怎么办？谁来消灭蝙蝠？” 王济远道：“你再派人，通知那些巡逻队去救，顺便把救下的人集中安置，别让他们乱跑。记得带上应急灯和手电，蝙蝠怕光，可以用灯照它们。” “是！”巡逻队长应声而去。 “李子，你把二班给我叫来，跟我去蝙蝠出来的大楼查清情况。你自己……去行政楼楼顶找陈汉生和卡兰达。告诉他们一定不要轻举妄动。这些蝙蝠的问题，我们会解决的。” “陈汉生？他不是商务组的吗？”李天锐不解道。 “哼，罗玲把她营地管理处的武装力量都调来了，这是我们最后一支机动力量。一定不能轻易动！无论敌人要做什么，最后一定是需要人来做的……” ———————————————————— 此时的行政楼楼顶，陈汉生抱着一杆步枪，靠在护栏后面，看着学校上空群蝠乱舞的情况。这里是学校的最高处，暂时还没有蝙蝠飞到那么高的地方。他眯着眼道：“这些跳蚤终于冒出来了。” “罗玲大人是对的。”卡兰达背着大剑，似乎松了口气，“敌人的目的果然在这里，而不是奴隶营地。我们现在？” “继续等。” “不知三号营地里怎么样了。” “你们女人就是容易瞎担心，我早就说了，罗玲是这里最靠谱的人之一。”陈汉生看到卡兰达撇了下嘴，赶忙用手抚了抚卡兰达的背，“当然，还有一个必然是你啦。” 卡兰达笑着用手捶了一下老陈的胸口，她穿着铠甲，那护手戳在陈汉生的皮肉上，痛得他一咧嘴。随后她又眉头微蹙着道：“不管怎么说，罗玲大人还是很危险啊。营地里的武力基本被她抽空了。要是万一乱起来可怎么办，这些人现在看起来温顺，但以前都不少是战俘和罪犯，真的很难想象有个万一怎么办？” “让陈大哥教你一个乖：以我这么多年做生意的经验，没人会和利益过不去，除非有更大的利益诱惑他们。谁能比罗玲给他们的更多？”陈汉生望着楼下的纷乱，揽住了卡兰达的肩，“再说，你以为罗玲是个弱女子？哼，我一个老兵，最近还摸到了斗气的边，在她面前也会感受到一种很奇怪的压力。” “那是精神力逸散的表现。强大魔法师的象征。”卡兰达说道。 “没人见过罗玲施展魔法，很多人以为她穿着法师袍只是个幌子，但是，嘿嘿……，我看我们还是把力气花在眼前吧。”陈汉生顺手摸了摸卡兰达的头说道。 身材高大的卡兰达被和他差不多高的陈汉生摸着头，说不出的滑稽，但她却轻轻靠过去挽住了陈汉生的手臂，“一会儿真有什么情况，你一定要当心点。” 这时候，有一个动作极快的身影窜到了楼下，然后沿着楼顶挂下的长绳一溜烟地爬了上来，一个翻身落在了两人身边。从靠近大楼到爬上将近三十层的房顶，他只用了不到两分钟。 来人正是从校外返回的科尔，他看了一眼靠在一起的两人，装作什么都没看见汇报道：“团长，那个叫霍克的家伙被我解决了。” “不是让你捉回来审问吗？怎么人死了？”卡兰达问道。 “本来是捉到他了，谁知他用一瓶“烈火”炼金药剂偷袭我，瓶药剂被我踢了回了他的车上，他连车带人被烧成了灰。”科尔带着懊恼说道，“不过我们总算比情报组的废物强点，他们去的一个抓捕小组全被霍克用昏睡药剂放翻在仓库了。” “那你拿到什么情报没有？”卡兰达追问。 “我和他对峙的时候，套出来一个消息。洛伦佐向他打听过学城驻防和巡逻队的消息。” “看来罗玲大人的判断又有把握了几分。”卡兰达对陈汉生说道。 “不仅如此，洛伦佐还打听过关于图书馆的事。他没有直接问霍克，但他对去过图书馆附近的人特别有兴趣。” “图书馆？真是个好目标啊。”陈汉生一愣，随后嘿嘿笑起来，“没想到，这次打学校主意的还是帮雅贼啊。” 另外两人显然不明白雅贼所指。 陈汉生赶紧跑到楼顶面对图书馆的那边，举起挂在胸前的望远镜看过去。扫视了一会儿，把望远镜递给跟了过来的卡兰达。指着图书馆后门边上的一条巷子道：“看那边！” 卡兰达发现果然有十几个模模糊糊的黑影，趁着天色渐暗，校园里又被蝙蝠弄得乱七八糟，各级防卫力量都搞得焦头烂额时，偷偷地向图书馆潜去。 她看了一会儿道：“有魔法师，还有斗气高手。” “看来我们出手的时候到了。”陈汉生拍拍自己的枪道，“高手也拍这个。” “走！我们下楼，其他人都在楼下等着我们。汇合以后去图书馆。”卡兰达说道。 科尔手指轻挥给三人施加了落羽术，然后直接从楼顶跳了下去，只见他明明在空中下落，下坠速度却一直不变，像有一根绳子吊着一样。 卡兰达紧接着跳了下去，下去的时候还回头对陈汉生挤了挤眼睛。 陈汉生笑了，“就这还想挑衅我？哥哥以前跳过伞啊。”说着眼睛都不眨，就一头扎了下去。 第一百零二章 结界对决 罗德和卡特琳娜相互搀扶着，走出了小巷，但是三号营地已经乱了，平时那些已经过上平静生活的前奴隶们，此时正满脸恐慌地到处乱跑，好像一切又回到了苏埃罗奴隶营地暴动的那一幕。 十来处起火点的火势越来越大，逐渐有连成一片的趋势。并不是没有人试着打水救火，但是和被煽动起来试图抢劫财物，准备逃跑或者漫无目的瞎跑的人比起来，这些真是少数。 卡特琳娜甚至看到，有些人还会冲过去推搡，殴打正在救火的人。 “那些是洛伦佐的人。”罗德恨声道，本来这次行动是他最好的投名状，但是现在任务完全失败了，自己还被打了个半死。耻辱！战神殿视荣誉高过一切，论起憎恨洛伦佐和他的帮凶，罗德绝对超过周围的任何一人，“我们必须干掉那些被洛伦佐控制的人，这样剩下的人才有可能被组织起来救火。” “好。我们分头走。”卡特琳娜，运起仅剩的一点点斗气，让自己的瘸腿方便一些，就要去制止那两个打人的家伙。却听边上嗖嗖两声。两块石头被纯白的斗气包裹着飞向了那两个打人者，直接把他们的脑袋打成了烂西瓜。 罗德掂了掂手里剩下的两块石头，说道：“还是一起走吧。万一还有洛伦佐手下的高手，混在其中呢？而且，这个营地里的探子可不止一家两家。如果你被偷袭，我可没法向罗玲大人交代。好了，你快去和这些人说明情况吧，他们知道你是谁。” 卡特琳娜拉下了头上的假发，解开了自己的一头绿发，向那些吓呆的人说道：“我是营地管理处的卡特琳娜。这些捣乱分子都是敌人安插进来的探子，想要在营地煽动暴乱。罗玲大人马上会回来控制局面，大家抓紧时间救火吧，否则我们两个月的辛苦可都白费了。” “你们按照平时工作的单位，或者住宿的房子分好组。遇到乱跑的拦下来加进组里，遇到捣乱的我们来对付！”罗德在一边插嘴道。 那些救火的居民，看到有人代表官方出来安定局面，都安心了些。不过一个小男孩问道：“可是罗玲大人在哪里啊？她为什么还没出现？我们之前就派了人去找她，可谁都没回来。” 这一问，让卡特琳娜也紧张起来，是啊，罗玲到底在哪里呢？ —————————————————— 罗玲此时正站在卫生所的门口，然而诡异的是，她身周大约半径五米以外的地方都被一个漆黑的蛋壳状结界笼罩了起来。 营地乱起来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就准备出面安定局势，但就在她踏出卫生所大门的时候，一种奇怪的感觉突然袭来，整个世界好像从她身边被抽离了。离她一步之遥的伊莱娜也离她越来越远。几秒钟之后，她就被困在了这片方寸之地上。 罗玲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时，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一切是早有预谋的，越是这样，自己就越不能显得慌乱。看来这是第一次，自己要用武力解决问题了。她需要拖延时间准备防御魔法，于是开口对着空气说起话来。 “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这道黑幕中看着我。”罗玲没有四处张望，反而一直盯着眼前的某处。 见周围没有任何反应，她又道：“我相信你要做的不仅仅是把我困在这里，无论你还想做什么，躲在这黑幕中是没用的。” “我劝你不要浪费时间，营地里我安排的人手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我相信他们还是可以在外面给你添些麻烦的。” “你怎么知道，我会和你一起呆在这个结界中？”一个低沉的女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女人的直觉呀，你懂的。”罗玲露出一丝微笑，“我还能感觉到你在犹豫，因为你想做的事情和他们交代给你做的事情不一样。” “哼，我不知道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女人说道。 “让我猜猜。”罗玲微微偏头，像在思考什么，“你的上级，要求你困住我一段时间。但是你……想挑战一下我的力量。也许，还想干脆把我杀死在这里。” 罗玲说完这句话换来的是长时间的沉默，就在她怀疑自己猜错对方用意的时候，突然几道黑芒从不同的方向，穿出黑幕，向她刺来。一时间，罗玲的脑袋，头颈，心口和腹部分别被黑芒瞄准，瞬间之后就会被开出几个血洞。 然而此时，围绕罗玲四周，突然凭空出现四片晶莹的冰盾。冰盾很薄，几乎完全透明，只有光线的折射才能让人注意到它们的存在。然而看似一碰就碎的冰盾却牢牢挡住了那些黑芒。这时罗玲才看清，所谓的黑芒是一根根羽毛，这些羽毛扎在冰盾中微微颤动，竟如钢铁所制。罗玲此时的心脏不争气地狂跳，但是她努力迫使自己显得很胸有成竹。 冰盾慢慢旋转，上面的羽毛则化作光芒回到了结界中。罗玲透过坚冰，看到一个娇小的人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拉达。”罗玲轻轻说道，这个在她班上学习汉字，不怎么起眼的小女孩，竟然是袭击她的幕后黑手，着实让她有些吃惊。 “罗老师果然深不可测。”拉达依旧穿着平时的工装，只是手中反握了一把短剑，“一般的魔法师根本无法躲过这样的袭击。看来那些人让我不要招惹你自有道理。” 罗玲淡淡一笑，没有说话，但身前的冰盾骤然炸碎，无数碎冰散弹枪一样，向着拉达扑面而去。拉达在一瞬间由一个色彩鲜明的人，变成了一道黑影，然后闪现在两米之外。她刚想反击，罗玲的冰盾，一块接一块爆裂，她接连几次闪烁之后，被逼到了结界边缘。人半蹲着，几条血槽出现在了她的四肢和脸部，颇为狼狈。 感受到脸上留下的热血，拉达有些气急的说道：“罗老师，这回你真的惹恼我了。” “我只是不喜欢小孩子装深沉的样子，拉达，你现在的样子可爱多了。”罗玲淡淡道。 “我可不是小孩子，我做杀手的日子比你年纪还大。”拉达冷哼道。“不过，刚刚这一招你也不好受吧。看看你自己的嘴角。” 罗玲用抹了抹嘴角，留下几道嫣红。她哪能不知道，刚刚这几下短平快，虽然伤到了对方，但是也对自己的身体造成了极大地负担。但是她依旧催动精神力，让块块冰盾浮现在她周围。 “我现在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像你这么强大的魔法师，从没人见过你出手。原来你有暗伤在身啊。”拉达再次化为阴影，“让我看看你的极限在哪里吧。” 这次黑影不再仅仅是躲避，而是扑上来，用手中的匕首直刺罗玲要害，与此同时，黑幕中再次飞出黑芒和黑影一起围攻罗玲。 拉达手中的匕首比黑芒厉害很多，单层的冰盾在她的全力一击之下，立马裂成几块。然后黑芒会依据冰盾碎开的缝隙，钻进来偷袭罗玲。罗玲不得不召唤出更多的冰盾，阻挡对方的攻击。 但是她也发现，一旦黑影要形成攻击力，在那一瞬间拉达必须脱离免疫攻击的阴影状态。于是每当盾牌碎裂，她会毫不犹豫将这些碎片炸开，形成反击。 两人以极快的速度对攻，看上去势均力敌，但是罗玲内心清楚，这样下去，倒下的迟早是她，拉达所受的基本都是皮肉伤，就算现在已经洒下满地血点，也没有受到严重伤害。而她自己的身体，却已经撑不住了。 作为不到凝神就打开《识海影卷》的代价，每当她使用精神力的时候，都会发生反噬，反噬的精神力如同尖刀一样“切割”着她的大脑和身体。 这把看不见的刀造成的伤害虽然不如真实的刀剑，却深入到每个细胞的内部。一旦罗玲消耗精神力达到一定程度，与其说她在和敌人战斗，不如说她在和自己拼命。 再一次把最后一枚冰盾爆开，拉达也停了下来，她也需要喘息，刚刚的影子战法对她来说也不是易事。她的脸部被划满了细小的伤痕，可谓血流满面，不过她神色中带着兴奋，就像一头马上要捕食成功的母狮。她知道，继续攻击，罗玲至少还能召唤一轮冰盾，但是如果让她松懈下来，再要回到前面激战的状态就太不容易了。可能暗伤反噬，会让她一个魔法都释放不出来了……也许下一次攻击，就是得手的时刻。 “你猜得很对，罗玲。杀掉你，就是我自己的主意。”血水流在拉达嘴里，让她笑起来像个恶魔，“你知不知道自己天天讲那些骗人的鬼话，把那些大人和小鬼唬得团团转的时候，多让人恶心。当他们用看救世主的眼光看你的时候，我总会想，这个正义凛然的救世主倒在我的刀下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杀死你们这些假惺惺的上位者，对我来说是最好玩的游戏。” 罗玲此时垂着头，单膝跪在地上，已经说不出话了，但是她依然费劲地笑了笑。不是因为对方的言语，而是她发现自己跟前的泥土上居然钻出一棵小苗。 第一百零三章 反击开始 (女生文学 ) 那棵小苗晶莹剔透，充满了生命的活力，罗玲一脚稍稍前跨把小苗挡在了脚跟后面。 拉达看到她挣扎了几次，都站不起来的样子，讥讽道：“已经站都站不起来了吗？” 她挥手一招，两道黑芒从黑幕中直刺而来，然而在罗玲额头前依旧被两块冰盾挡去，这两块冰盾比之前的小得多，而且挡住黑芒后就破碎了。 拉达以为她的精神力已经到了强弩之末，连大些的冰盾也无法支撑了，马上就要油尽灯枯。 然而罗玲此时却舒服地像在泡澡一样。小苗已经长成藤蔓，缠绕在她的一只脚上，充沛的生命力正像甘泉一样涌入她的身体，滋润着每一个细胞，在短短十几秒中，她的躯体就从濒死的状态达到了可堪一战的程度。 而那两块冰盾只是一个饵，而早已不耐烦的拉达，就这么暗自上钩了。 罗玲抬起头，脸上因为痛苦而一片惨白，她再一次艰难地试着站起，却意料之中地失败了，这次她连基本的平衡都无法掌握，眼看就要往地上跌去。 机会！拉达看准了她失去平衡的刹那再次化为黑影，一刀向她脖子刺来。作为一个高阶刺客，她已经小心到了极点。即使面对看上去一触即倒的罗玲，她依旧用出了全力。她要一鼓作气击碎罗玲面前最后那层巴掌大冰盾，然后割断那纤细洁白的脖子。 然而她的匕首抵上冰盾的时候，发现这个冰盾竟然前所未有地坚硬，匕首被卡在了里面，而就在拉达想拔出匕首的时候，冰盾并没有像原来那样碎裂，而是快速地生长，延着她的手腕，手臂，一路上去把她的右臂冻结在里面。 拉达想化作黑影逃离，但是被冻住的部分却再也无法变成阴影，慌乱中，她被罗玲一下抓住了脚踝，顿时她的下身也快速冻结。冰晶每延伸一寸，她的身体就有一寸从阴影中被拖回现实，当冰晶在她胸口汇合的时候，她彻底失去了影遁的能力，显出了青色的脸庞，那是血液被冻住的颜色。 “你好阴险……你为什么，一开始不用这招……”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冰已经覆盖了她的头颈。 “不好意思，这是我第一次和人决斗，还不熟练。”罗玲说道，不过此时拉达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她变成一具姿势怪异的冰雕。 结界在拉达死后自然消失，周围嘈杂的声音传了进来，不过罗玲第一眼看到的，是跪在地上，双手叠放在身前的伊莱娜，在她双手的呵护下，同样有棵小苗轻轻摇曳着。 伊莱娜看到罗玲正在艰难起身，急忙过来，握住了她的双手。比小苗强大几倍的生命力涌入了罗玲的身体。 “谢谢！”罗玲觉得自己在沙漠中跋涉不知多少天，现在终于踏进了绿洲。她感激地望着伊莱娜，发现她的眼圈竟然是红的。 “你知道你有多了不起吗？”伊莱娜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头，看着倒在地上的冰人说道：“她绝对是一个高阶魔刺客，这样的人堪称法师杀手。我当时真的觉得你危险了。没想到你居然独自一人，在一场近身对决中战胜了她。” “不是一个人。不是一个人。”罗玲轻轻地拥住了她，“你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个时刻，我看到地上长出一棵小苗时心里的感觉。谢谢！” “罗玲大人。到处都着火啦。” “罗老师。听说有山贼来打咱们营地。” “罗大人，那里打起来啦！” 周围围过来的人们，把罗玲从一种恬静安心的氛围中拉回了现实。火焰，混乱，叫喊，慢慢由远到近，进入了她的世界。 罗玲站起身，扫视着周围聚拢过来的人们，高声说道：“大家不要慌乱。有我在！” 人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罗玲指了指倒毙在地上的拉达，“是有人要和我们过不去，要破坏我们的生活。这样的人不止一个，有怀恨在心的奴隶主，有想要遏制我们的领主，有假借神灵名义行骗的骗子，还有各种想从我们这里偷到好处的恶棍。这个刺客，就是他们的代表，她在我们营地潜伏了很久，你们甚至有人认识她。就在刚才，她想要我的命，可是在一对一的决斗，我战胜了她。” “但你们呢？就等着一切由我来解决吗？” “不是！罗老师！我们，我们只是看不到你，没了主心骨。”一个年轻人喊道。 “是啊。刚刚看到你被罩在那个黑罩子里，我们都很担心啊。”另一个中年人说道。 在人们的议论声中，罗玲继续说道：“我尽了我的力，但是你们除了等待，还做了什么？好好想想自己该怎么做！双手可以用来战斗，也可以用来讨饶。双脚可以用来前进，也可以用来逃跑。今天你怎么选择，明天你就怎么生活！告诉我，你的选择是什么？” “当然是和那些家伙战斗啊！” “我们要把好日子过下去。” “罗玲大人，我们只需要有人告诉我们做什么！”众人激烈地响应着。 “那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去行动起来！难道救火，维持秩序，把捣乱分子揪出来，你们都做不到吗？！” ———————————————————— 一号营地 “砰” 一个跑到门口的暴乱分子背后中枪倒在了地上。 “最后一个。”秦牧把步枪扛在肩上，在夕阳下颇有几分牛仔风范。可周围没有欣赏的眼光，尽是一些战战兢兢的当地人。 “大家不要慌乱，也不要害怕！所有暴乱分子都已经被消灭了。”张思成对周围的人说道，“现在，每个人按照平时打扫卫生的区域，各自清扫废墟，清理尸体。” “发现任何形迹可疑的人都给我报告，明白了吗？”秦牧吼了一遍。 “唉，如果再给我们几个小时，局面就会好很多，至少能少死几个人。”张思成看着地上一具情报组组员的尸体，叹息道。这个可怜的家伙是被突然爆发的暴乱份子用刀捅死的。 “哼，周孝仁这个家伙，这次是捅了马蜂窝了。”秦牧的眼中毫无同情之色，“幸好罗玲事先拜托我们过来安定营地，正好撞上这一出，否则这里还得大乱一场。” “不知道那些营地管理处的武装人员去了那里？” “我相信罗玲的安排。她一定让他们呆在了更重要的地方。”秦牧很确信地说。 “老秦，今天你过来护花，可花不在，可惜啦。”张思成把弓背上肩，打趣道。 “我护得不是花，是等待啊。”他随即笑起来，两人击掌，一同往营地里走去。 ———————————————————— 二号营地 野法师安德鲁现在已经是魔法组的副组长了。他挪动着愈加丰满的身体，骂骂咧咧地站在营地管理处的门口，地上是一个焦黑的大坑，中间有两具烧焦的尸体。 周围跪了七八个暴乱分子，他们身后都是拿着棍棒的营地居民。 安德鲁每人两脚一个个踢过去，但踢到一半踢不动了，骂道：“你们这些贱货！罗玲让我来这里守三天，就给我的三张卷轴的报酬，一张火球卷轴就他么被这两个狗才浪费了！狗东西，一群狗东西。来人！给我打！” 一阵棍棒就往那些人身上招呼过去了。 ———————————————————— 四号营地 这个营地里住着的大都是工厂工人，特别有组织性，暴乱分子还没怎么行动，就被纠察队逮住，扭送到了负责管理营地的柳婉面前。 “这个，要不就把他们先关起来吧？”柳婉看了看周围几个比较有威信的班组长。现在她终于放下心来，看来罗玲所说的相信群众，相信我们的工作，相信大家的选择还是蛮有道理的。她甚至有点感动，没想到一旦她受到威胁，有那么多人愿意站出来，挡在她身前。 “嘿，柳老师，这些人想搞坏我们的好日子。就这么关进去太便宜他们了。我说要给他们一个教训，兄弟们说是不是啊？” “卡尔马大哥说得对！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还想绑架柳老师，这更不能忍！” “说得好！柳老师是我们的女神！” “揍他们，揍他们！” “打死为止！” ———————————————————— 五号营地 矮人法雷尔看着面前几个断成十几节的暴乱分子。怒视他的两个儿子：“怎么回事？说好的留活口呢？说好的用锤子呢？这都是罗玲大人交代的！” “我就想试试自己新附魔那款短剑。”大儿子扭捏地说道，“前天罗玲大人吩咐的时候，你不是说可以测试新装备，只要别用太暴力的武器就行了嘛。” “哥哥都试了，我也像试试新做的匕首。”小儿子弱弱地说道。 “混蛋！还特么短剑匕首，谁家短剑比胳膊还长，谁家匕首比巴掌还粗！你们怎么不去做把书里写的青龙偃月刀啊？多挥几下还能多十几段肉！” “真的可以吗？”年轻矮人们的眼睛都在放光。 “站住！你们两个蠢货！”老矮人的拳头就往儿子头上招呼过去。 只剩下营地的居民惊恐地看着三个无法理喻的矮人。 ———————————————————— 三号营地 罗德一脚踢在索林的腹部，后者倒在地上抽搐着，再也爬不起身了。两个居民冲上前来，用绳子把他捆起来，和其他几个囚犯绑在一起。 解决了附近最后一个波暴乱分子，卡特琳娜终于可以安心招呼周围的人救火了。她拦住了好些人，让他们别再乱跑，而是拿好工具一起去扑灭最近的火点。 就在他们救火时，卡特琳娜突然眺着远处道：“罗德，你看！好像远处的几个着火的房子都被扑灭了。” 罗德眺望了一下：“肯定是组织起来了。而且动作比我们快了不少，我猜是罗玲大人出现了。” 果然，他们把这个火点差不多灭掉一半的时候，罗玲和伊莱娜在很多人的簇拥下出现在了这里。罗德和卡特琳娜赧然地向罗玲汇报了洛伦佐逃走的事情。 罗玲一边让伊莱娜赶紧为两人疗伤，一边安慰他们道：“如果洛伦佐那么厉害，连你这样的战士都无法近战战胜他的话，说明他的地位比我们以前想象的重要得多。这样的人，把他留下未必是好事。一旦他出事，也许他们会因为这个挫折再次隐到暗处，对我们来说反而是麻烦。” 她拍了拍正在处理腿伤的卡特琳娜道：“我们守住了营地就是最好的事。而且你还激发出来斗气，那就是双喜临门了。至于剩下的事情，让我们相信我们的伙伴们吧。” 第一百零四章 鲜血为引 Array ( [msg] => 季益君终于盼到了莫雷。后者刚刚抓了一只冰蝠去隔壁做了研究，现在再次过来，左右手里各捏着一个烧杯。 “你怎么这么墨迹？”季益君一剑劈开两只朝莫雷冲去的冰蝠。 “闭嘴！我配出了这个！”莫雷也不解释，直接将右手的深红色溶液倒进了左手的浅黄色溶液中。两种药剂一接触，烧杯里马上冒出了浅红色的烟气，飘散到空中。 随着缭绕的烟气弥散开去，屋里的蝙蝠都焦躁起来，它们竭力避开那些红烟，再也没有心思攻击季益君他们了。须臾，整个房间都被淡淡的红烟占满，原本呆在房中冰蝠纷纷破窗逃去，新通过传送阵过来的冰蝠，大都不愿在房间里停留片刻，直接从门窗飞走了。 “呦，老莫，这回我有点佩服你了，一刻钟居然搞出了这么个药剂。你再不来，我们就得落荒而逃了。”季益君有斗气支撑，倒还过得去，剩下的几人跌跌撞撞地逃到门外，一股脑儿瘫在了地上，各个哆哆嗦嗦，鼻青脸肿。不过他们也不是没有战绩，屋里的地上已经有了几寸高的冰层，中间埋的尽是冰蝠和奇怪战士的尸体。 “这是什么玩意儿？” “针对蝙蝠类魔兽的驱散药剂。冰蝠会很讨厌这种味道。” 没有了冰蝠的干扰，莫雷总算可以继续研究那个传送阵了，他走到传送阵下方，仰着头道：“我刚刚看到那个武士掉下来又跳回去，其实已经有了点想法。” “有什么办法都最好快一些。”季益君急道。这时他们已经可以清晰地听到窗外不停响起的枪声，学校存留的枪支并不多，弩箭也有限，如果不能及时解决这些畜生，很快就会出现伤亡了。 “当然，我有一个猜测，如果是真的，我们不仅可以解决这个图阵，还可以给对面的家伙们一个教训。在这里架起这个大阵，简直是对我的挑衅，可不能就这放过他们。”莫雷在笔记本上画了几个圈道，“你们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的几组符文都是用来甄别精神力来源的。只有完成这个魔法阵的主人，和经过主人允许的操作者，才能决定什么能够通过这个传送门。” 季益君听得一头雾水，问道：“主人？那不是在传送门另一边的敌人吗？” “但是，我们这里也有一个人参与到了这个魔法阵的制作中。我觉得他就是这个魔法阵的最大漏洞。” “你是说。克里特？”黄铮领悟了莫雷的意思。 “没错！我怀疑洛伦佐和现在控制法阵的人并不是一条心。他在克里特身上留下的印记，除了通讯，还有干扰这个传送阵的作用。这个干扰魔法运行时，抽取的就是克里特的力量，现在已经它和传送阵纠缠在了一起。所以，如果用克里特的血做引子，我再施以魔法，也许我们就可以破解这个阵法的限制！” ———————————————— 加尔多和莱托纳带领的突袭队伍，离图书馆只有一个街角了。他们加持了疾行术，匆匆从山谷赶到了学校。趁着黄昏昏暗的天色，从一处蝙蝠肆虐的哨位溜进了学校。 他们带来的也都是智慧神殿的精锐，十名神殿武士都掌握了斗气的威能。两名一阶祭司也很擅长战斗。这样的队伍足以突袭一个自然神殿的教坛，但是加尔多和莱托纳的脸上依旧满是紧张。因为这些黑山法师的实力，对他们来说实在太神秘莫测了。 莱托纳至今还记得，他们扮作吟游诗人在旅店酒馆中和萧晨的那次交锋。那个雄浑，狂野，充满恐怖气息的意志，让他现在想起来还会心惊肉跳。莱托纳不敢确定，如果正面对决，自己会不会是萧晨的对手。 而这里是他们的老巢，如果有几个这样的魔法师，这支队伍可能就有去无回了。 此时一名祭司正在释放一个遮蔽法术“星尘”，虽然不能完全隐形，但是每个人的身影却被细小的晶雾遮掩地影影绰绰。他们正是在这个法术的保护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到了这个城堡的内部。 然而现在他们遇到了麻烦，图书馆的门口和窗口都有人影跑来跑去，数量还相当不少。 “有守卫。人数还不少。”加尔多探出头去，试着清点人数，“该死，如果按照原计划，半夜突袭，一定没那么多守卫。” “他们居然没有被冰蝠吸引？为什么明明有武器，却不和冰蝠作战呢？”莱托纳有些疑惑道。 “我早就说过，这些引人注意的小手段，最多只能帮些小忙。归根到底还得看这个。”他说着，拍了拍自己的剑柄。 “也许我们可以试着从后面绕过去。”莱托纳道。 “不可能。你看那些窗子，从外面看，我们很难看清里面有没有人。但是他们看外面一定清楚得很。只要被人看见，战斗就不可避免。而且，我们甚至不知道如何打开这些窗。” “这里所有的窗应该都是水晶吧。真是奢侈。打碎这样的窗肯定会发出声音的。”莱托纳道，“而且窗子太小，不适合大家快速通过。” “那就从正门杀进去吧。反而能发挥我们的力量。” 加尔多缓缓将一柄细剑抽出剑鞘，回头对身后的神殿武士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然后当先冲了出去。 ———————————————— 蔡龙作为三排排长，此时正带领两个班的人马守卫图书馆。自打上次图书馆火灾以后，王济远安排了一个十五人的加强班，扎在图书馆，配置了四杆五六半自动步枪和两把五四式手枪。 蔡龙在这里呆了两个月，除了得了个图书管理员的外号，耗子都没逮到一只，早就无聊透了。 但是今天很不正常，刚才学校里开始出现奇怪的蝙蝠，就让他有一种冥冥中的直觉，将会有一些很不一般的事情发生。 图书馆是一栋十几层的大楼，光是普通书库和阅览室就有三层，楼上还有各个专业的阅览室。他手里的十五人防守这么一栋大房子，就想一块石头丢进了大海，连水花都看不见一个。如果要从每个窗口防备蝙蝠，那把整个护卫营拉来都够呛，他就更不用想了。但蔡龙判断这些蝙蝠应该不会对图书造成太大的伤害，他要防备的是，藏在这些蝙蝠后面的东西。 于是他在图书馆门口拦下了当地人布拉斯带领的一支巡逻队，把图书馆的守卫力量加强到了二十五人。布拉斯本来就是佛洛罗镇的民兵队长，现在正式加入护卫队，也有了一个副排长的职位。 “排长，为什么不让我们攻击这些畜生？一路过来，看到它们伤了好些人了。”见蔡龙把他们安排在门窗后面，又要求大家不得进攻，布拉斯不解地问道。 “脑子。多动动脑子。”蔡龙用手点点自己的脑袋，“你们这些人，做事想事能不能多想一想？谁会吃饱了撑着，就搞些蝙蝠来捣乱？恶作剧也不是这么搞的。一定有什么阴谋在后面。” 蔡龙一下子说得太快，布拉斯没有全部听得懂，正待再问。突然见蔡龙眼睛猛然睁大，把他往地上一拉，布拉斯向左边倒去，一道劲风从他右脸穿过，激荡的气流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一道血痕。那是一把飞刀，被斗气包裹着，啪地一声扎进了他身前的图书馆外墙。 蔡龙跨步，下蹲，抬枪，射击。 当袭击者脑袋上爆出一团血花的时候，他才来得及吼出：“敌袭！还击！” ) 第一百零五章 生死之间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布拉斯这样的好运气的。 在布拉斯倒地，蔡龙反击的一瞬间，图书馆里一连传出好几声惨呼。 加尔多和他的部下在突袭的一开始，就扔出了两把飞刀，射出了四支箭。两个一阶祭司更是释放出四五道“星光”，莱托纳修炼的并不是“星空沉思录”，而是亡灵魔法，他的骨矛后发先至，直接捅穿了一个站在窗后护卫队员的胸口。 几名手执长剑的神殿武士则乘此机会，冲到了离图书馆的西南角只有十来米远的地方。蔡龙可以清晰地看到他们狰狞的脸色和周身流转的斗气光晕。 反击的枪声终于响了起来，然而远比蔡龙期望的稀疏。他一边继续射击，一边心中在滴血，从声音可以判断，至少有一半的持枪战士，倒在了第一轮突袭中。 可是除了现代武器，其他战士使用的弩箭，在掌握了斗气的武士面前就是个笑话。 布拉斯从地上爬起，拿下背后的长弓，飞快地射出了一箭，但是他瞄准的那个神殿武士连躲都没躲，用长剑一磕，就把羽箭挡开了。 “排长！这样不行！”布拉斯吼道，手里射出了第二箭。 蔡龙本是团里的神枪手，然而那些武士吸取了前面倒下一人的教训，前进的时候，在斗气的帮助下左右闪避，速度极快。蔡龙打空了弹仓，只击中了一个武士的左臂。 “撤退！我来断后。”他掏出一个弹夹大吼。 但为时已晚，连带加尔多在内的六名武士已经冲到了图书馆西南侧的转角，后面还紧跟着四名拿弓的武士，不断射箭压制。 靠近大楼转角的一个战士，原本躲在在窗后发射弩箭，见敌人到了眼前，慌慌忙忙地准备后撤，就见一个武士破窗而入，一刀斩下了他的脑袋。另一个在二楼的战士，对着贴到墙壁的敌人连开几枪，其中一枪击中了一人的肩膀，他刚准备趁胜追击，一支羽箭从他的太阳穴射入，把他直接钉到了墙上。还有两人已经跑离了窗口，却有几道魔法华光走着弧线从窗口飞入，直接扎入了他们的后颈。 蔡龙所在的门口离那几个窗口稍远，他压好子弹，放弃了前方的武士，而是对后面射手挨个点名。 那些箭手虽然也跟着前方的武士跑动，但是射箭的时候总会停下。这就给了蔡龙机会，他打光十发子弹，击毙了四个箭手中的两个，有一个直接被一枪掀掉了天灵盖。 “该死！跟我去杀了那个的家伙。”加尔多一马当先，向蔡龙扑来。 “走！”布拉斯把弓往地上一扔，抄起压弹压到一半的蔡龙就往图书馆里冲。而这时，他们二十五人，已经有二十二个倒在了这些武士手中。 如果说加尔多的速度是跑车的话，那蔡龙两人的速度就是拖拉机。两人刚跑进大堂，加尔多离他们只有四五米了，而再隔五六米，是另两个神殿武士。 加尔多在跑动中举起来剑，眼见一个冲刺就能将前方两人斩成四段，这时二楼走道上传来一阵急促的枪声。 加尔多猝不及防之间，被子弹打飞半个左耳，不得不慢了下来。 “排长，快上楼！我们……”楼上传来战士小刘的声音，但他刚说到一半，就见加尔多后方的一个武士，扔出一把飞刀，扎进了小刘的喉咙。 “小刘！”蔡龙终于再次压完了子弹，刚刚抬枪，看到另一个武士正对他挥出手臂。他不得不举枪一挡，只听砰得一声，一把飞刀插进了枪身，不仅切断了枪管，余力还把蔡龙撞飞了出去。 加尔多准备上前结果了彩龙，却听图书馆门口又响起了激烈的枪声。莱托纳带着两个祭司和两个弓手，被弹雨逼进了图书馆。 “加尔多！有二十来个人从外面打了过来，有很多枪，还有高手！”莱托纳躲在墙角释放了几个骨矛，小腿上擦了一枪，“别管那两个老鼠，先挡住外面的。” 加尔多恨恨地瞪了一眼逃进走道的两人，对一个神殿武士道：“蒙蒂，你追上去，不能放过杀了我们那么多兄弟的人！这个家伙射术太好，配上他们那种枪，是我们的大威胁。不过他手里那把枪已经被废了，找到他，干掉他！” 武士领命而去，加尔多对剩余的武士道：“和我去门口挡住援军，让祭司们有时间布置结界！” —————————————————— 陈汉生他们汇合了守在楼下的营地管理处治安队，还有匆匆赶到的李天锐等人，一起向图书馆进发。 听到图书馆那边传来枪声。陈汉生脸上顿时没了嬉笑之色。他锁着眉头道：“快走！那些家伙都动作比我们想得快得多。那边是谁守着？” “是蔡龙，他带了十几个人！”李天锐发足狂奔，“糟了，枪声怎么这么快就弱下来了？” “对手实力太强！恐怕有不少都是拥有斗气的战士。”卡兰达从背后拔剑道，“我和里奥两人先冲过去！” 陈汉生一把拉住她，道：“不要冲动。既然敌人很强，我们更要集中力量。” 跑过墙角，他们正好看到莱托纳和两个祭司走进大门。陈汉生和李天锐举枪就射。不过对方很快隐蔽了起来。 图书馆门口已是一片狼藉，墙上地上到处是喷溅的鲜血。护卫队员的尸体倒在门窗后，台阶上，大厅里。很多人甚至身首分离，死状凄惨。 陈汉生顿时觉得热血上涌，整个人都像要炸了一般。眼前的景象让他仿佛回到了边境的阵地，而不是身处学校。 “该死！被攻进去了。”李天锐红着眼，死死咬牙道，“那蔡龙他们全都……” “注意隐蔽，不要冲动！”陈汉生喝道。 果然，他们刚倚着障碍物隐蔽起来，对面就有几根骨矛飞了过来，接着是密集的箭矢和飞刀。 双方再次隔着大门开始对射，但是这次攻守易位，陈汉生这边有五支步枪和若干弓弩，以街角和花坛为掩体。对方还剩两个弓手，其他人也拿起护卫营留下的弩箭躲在窗后开始反击。 虽然陈汉生这边火力点更多，但是对方用斗气催动的弓弩，杀伤力不逊子弹，对陈汉生等人威胁极大。而且这些神殿武士，在斗气的帮助下，身体十分灵活，无论射击频率还是准度，都不是普通人可比的。 几轮之后，一个武士被被陈汉生打中了胸口，另一个被科尔的爆裂箭射中了面门。不过陈汉生带来的三十多人也牺牲了五个。 局面顿时僵持起来。 “这样下去不行。就算最后能打败他们，图书馆也会保不住的。只要一把火……”卡兰达说道。 陈汉生看看李天锐，后者立刻道：“陈大哥。你是老前辈，我听你指挥。只要……只要给他们报仇！” 他又看了看卡兰达。 她捶了他一拳：“快说！” 陈汉生神情严肃地说道：“对方的弱点就是人太少，加上蔡龙他们和我们干掉几个，我估计也就剩下七八人左右。无论他们准备在图书馆干什么，都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投入防御，所以，我们就要利用这一点。小李，你带五个人穿插到西面。科尔带五个人，从东面进攻。我们继续压制，等对方兵力一分散，就以卡兰达和里奥为核心，一举突破进去。记住！如果敌人冲出来，不要恋战，马上撤退！” “为什么不让我带一队！”两人分兵走后，卡兰达问道。 “我还不知道你，要是让你带上一队，佯攻还不打成主攻了。”陈汉生冷笑一声，往枪里压起子弹。 “我读过你们的兵书，知道你们怎么打仗，在优秀的指挥官手里，佯攻和主攻本来就是相互变化的。” “嘿，长进了哈。” 卡兰达握住陈汉生的手臂，小声说：“我知道你想在身边照顾我，但是我是一个有荣誉的战士，下次把我放到该放的位置上。” 陈汉生眼中闪过一丝温柔，揪了揪卡兰达留起的小辫，“乖乖给哥呆着，有你冲锋陷阵的时候。” —————————————————— 图书馆中，加尔多也是一脸愤恨，他带来的十个神殿武士，已经倒下整整五个了。这些中国人所用的“枪”实在太强大了。射出金属颗粒的速度已经超过低阶武士的反应极限。如果看到对方射击的过程，自然可以从对方肌肉的动作做出判断，避开攻击，但如果没有提前发现，等颗粒打出来的话，就来不及避闪了。 加尔多试过，如果要抗衡这些金属粒，他这样的中阶武士也必须集中精力，把斗气聚集到一起才行。否则就算它们难以穿透斗气遍布的身体，但是还是会对皮肉造成严重伤害。 “莱托纳！怎么样了？他们开始从三个方向进攻，我们快要撑不住了！” “最后一个了！”莱托纳快步奔跑着，从空间袋中拿出一块二十厘米见方的石板，放在了书库的一角。然后口念咒语，将双手按在了石板上，“快进来！” 当加尔多和其他武士退到莱托纳身后，大厅和书库中，六块放在各个角落的石板同时发出亮光，一个星光点点的护罩从石板外围升起，光幕如同有意识一般，避开所有的障碍，却挡住了天花板和地面之间的全部空隙，把大堂的一半和书库的入口都笼罩了在里面。 第一百零六章 反戈一击 克里特隔壁的寝室。 莫雷手持注射器，有些踟蹰地看着克里特的手臂，不知从何下手。 “还是我来吧。”吴绮接过了针筒，让曹璐用橡皮管绑住克里特的上臂，安慰道，“别怕。” 虽然没见过这个阵仗，但是克里特在奴隶营地见过的“世面”远超众人，他平静地说：“我准备好了。如果……你们需要更多，可以再抽，不用担心我。” “你……，这不是你的错。”吴绮说道。 克里特看着地板，低声道：“如果不是我执意要把敌人的阴谋引出来，学校就不会乱成这个样子。” “小鬼，既然你知道那是敌人，那就要明白，错都在他们！就算我们做出的选择不是最好的结果，那也过去了。”曹璐拍了下他的肩，眼睛却看着吴绮，“人啊，可不能一直自艾自怨下去，振作点。” 吴绮怔怔地看着曹璐，直到季益君催她，才抽出10毫升血液，交到莫雷手中。 莫雷将这些血液注入一个试管，然后掏出几个瓶瓶罐罐，把一些炼金试剂混入其中，最后伸出指尖的银线，沾了混合液后，将一个法阵画在一台手机的背面。手机是唐风贡献的，周孝仁为了让他们可以记录抓捕过程，特地给他们的手机都充了电。 莫雷将这个手机交给季益君，道：“应该可以了，伸上去瞧瞧。” 王济远此时已经赶到了现场，他嘱咐道：“把镜头伸过传送门就行，别让对面的人发现。” “知道，知道！”季益君和众人回到隔壁房间。唐龙，黄铮和加西亚他们还在消灭冰蝠，攻击这些无心恋战，只顾着往外飞的蝙蝠，比刚才安全多了。莫雷抽血画阵这点时间，地上又多了很多冰蝠尸体。 王济远将一张书桌搬到传送阵下方，季益君爬上桌，将手机固定在一根自拍杆上，打开摄像，把手机伸向传送阵。和刚才杯子无法通过阵法的情况完全不同，手机像浸入了一层看不见的水中，毫无阻碍地穿过了阵图，大半在这边，小半在传送阵另一头。 “成了！”众人激动道。 季益君缓缓转动手机，同时看着手机的下半截屏幕：“周围有人，嗯，他们好像在施法，我数数，一个老头，一个老女人，远处还有些护卫，卧槽，洛伦佐也在。不好！他好像看过来了。” 他赶紧一缩手，把手机收了回来。 他不想再冒险引起对方的注意，干脆跳下桌子，在众人面前重新播放了视频。 “莫雷，搞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吗？你说说，怎么整他们？”季益君问道。 莫雷反复地把视频播放了几遍，说道：“原来是这样。有两个传送阵，他们用一个传送阵召唤冰蝠，再用另一个把冰蝠送过来。法阵是在那一边搭建的，我只要把爆炸药剂送到那一头，然后炸掉关键节点，就能让阵法崩溃。” “你的药剂能够炸人吗？”季益君问道。 莫雷道：“恐怕不行，我手头的药剂是为了做实验配置的，数量不多，伤不到人。但现在就算想要更多的药剂，一时间也来不及做了。” 王济远也深感可惜，“要是有颗手榴弹就好了。” “真想给他们一个厉害瞧瞧！要不我们把枪伸过去，给他们一梭子？”季益君道，“我们可以同时把手机架着，帮忙瞄准。” 莫雷摇头道：“那样很危险，万一被发现，或者没打中，他们有的是办法反击，如果他们扔两个火球术过来，真不知道是谁炸谁了。想要袭击他们，必须让爆炸同时摧毁法阵。” “而且，这样的话，每颗子弹上也必须涂上克里特的血吧？可是子弹出膛的时候，一定会把血蒸干的。” 就在众人可惜不已的时候，唐风突然说道：“我们不是在隔壁库房里还存了些汽油吗？” —————————————————— 洛伦佐其实看到了从传送阵里冒出头来的那个奇怪东西。 他有一种直觉，那边的人正通过这个东西观察他们，否则，不会在他视线刚刚接近它的时候，它就缩了回去。不过，魔法师除了眼睛以外，还有精神力。在脑海里，他还是大致感知到了这个东西的形状。 是的，每一个祭司都是魔法师。自从神明纷纷陨落或沉睡以后，世间就没有真正的牧师了。没有人能过依靠虔诚，从神明那里借到力量。 所以二阶祭司洛伦佐就是一个中阶巅峰法师。而且还是中阶法师中达到非常强大的那一种。对他来说，只要他发散出精神力，周围十来米的动静就很难逃出他的掌握，只不过，这种行为很容易让人疲劳罢了。 自从来到这个山谷，洛伦佐就一刻也不曾放松过，他的精神力始终扫荡着周围的一草一木，右手则一直摆着一个奇怪的手势，那是一个随时可以激发的防御魔法。以防他各种捣乱的把戏被索菲亚看穿，那真是不死不休的结局了。 索菲亚祭司和罗素祭司显然都没注意到那个小东西，他们都闭着眼睛，将大部分注意力都用在控制法阵上面。因为所有出现的冰蝠都需要打上精神印记才能通过法阵。而几个神殿武士都站在外围，监视着周围的动静，自然也没人看到魔法阵中的小东西。 这些家伙……他们准备做什么呢？洛伦佐暗自琢磨。 如果我是他们……，洛伦佐的嘴角浮起一丝微笑，以他对魔法阵的了解，几乎一瞬间就明悟了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于是他悄悄地向后退去。 他本就站在索菲亚祭司的视野死角里，但他担心对方会感应到自己的动作，所以挪动地很慢。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挪开七八米远。这时一个神殿武士发现了他的动静，走过来想要询问，洛伦佐指了指索菲亚祭司，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我刚刚在营地里战斗，受了点暗伤，需要休息一下。你替我守在两位祭司身边。”洛伦佐小声说，“你可以再叫两个人和你一起站过去，你们的力量不如我，得更加小心些。” 几个神殿武士没有丝毫怀疑，纷纷站到了两位祭司身旁。 这点动静惊醒了全神贯注的索菲亚祭司，她正要开口询问，突然注意到，一个半个身子大小的铁桶从传送阵中跳了出来。 紧接着，火光乍现，一瞬间，火光就扩展成了火团，随着一声沉闷的轰鸣，火浪夹杂是许多钉子石头之类的小玩意儿，把传送阵附近的祭司和武士都卷了进去。 洛伦佐的精神力感到一阵冲力扑面而来，他右手一抬，一个星星点点的星河护盾就挡在了他身前。他能感受到这场爆炸的威力，如果他没有及时释放护盾，这十米的距离并不能保证他的安全，气浪，高温，碎片都可能对他造成致命的伤害，即使精神力无形无质，他几乎都能体会到那种痛苦。就像倒在爆炸中心的那几个人一样。 烟尘散去，两位祭司和三位神殿武士都浑身焦黑地倒在爆炸中心。洛伦佐的精神力像流水一样淌过燃烧着余火的地面，感知着倒地几人的状态。 罗素祭司和两位低阶神殿武士身上有很多穿刺伤，被爆炸打出的弹片，碎块打成了马蜂窝，早就断了气。 索菲亚祭司身上的某个魔法物品应该发挥了作用，消耗了爆炸的大部分能量，但是她离爆炸点更近，身上血迹斑斑，已经昏迷了过去。 只有神殿武士的首领，一位中阶战士凭借魔法铠甲和及时运起的斗气，抗住了冲击，还处于清醒的状态，但是他一样伤势颇重，一边咳着血，一边挣扎着试图站起。 外围的两名神殿武士，慌张地跑到洛伦佐面前，慌张地问道：“洛伦佐大人，这……这是怎么回事。我们该怎么办？” “很明显，卑鄙的敌人破开了传送阵，偷袭了索菲亚大人。”洛伦佐沉声道，“让我用魔法探查一下，前方还还有没有敌人的陷阱。你们两个站在我面前，在我施法时守护我。” 两名神殿武士急忙拔出长剑挡在了洛伦佐身前。 洛伦佐念念有词地准备法术，但当法术释放时，他左右手分别探向两名武士的身后，两枚凝实的光箭没入了他们的后脑。两人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就倒毙在地。 他缓缓走近火场，遥遥看着那名犹自挣扎的武士首领。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最后的神殿武士用长剑支着地面，然而失去力量的双腿却怎么都撑不起他的身体，“难道，你是自然神殿的人？！” “当然不是。”洛伦佐淡淡地笑起来，“我只是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你到底要什么？” “我……”洛伦佐开口到一半，神殿武士突然甩出了手中的长剑，长剑被他最后的斗气包裹，飞速向洛伦佐袭来，这用生命最后力量发出的一击，声势骇人。但早有准备的洛伦佐面前，瞬间布满了星光，这星光不再是屏障的样子，而是像一块布一般，层层叠叠地缠绕到了长剑上。长剑像一只被困住的飞鸟，在空中挣扎了几秒，黯然掉到了地上，“……不想告诉你。” “就这样吧。”清冷的月光从洛伦佐的手中射出，笼罩在武士的身上，重伤的武士难以抵抗这种力量，在十几秒后就散成了飞灰。 洛伦佐走到已经昏迷的索菲亚祭司跟前，将手伸向了她的头颈。 第一百零七章 结界之内 陈汉生领着人踏进图书馆门口时，觉得自己闯入了鏖战过后的阵地，一个个护卫队员倒在自己战斗的地方，有的开膛破肚，有的身首分离。护卫队里有几个人当场就止不住泪水，呜咽了起来，连卡兰达都忍不住叹道：“太惨了。” 跟着进来的李天锐流着泪吼道：“老陈，必须杀光他们，报仇！” “走！”陈汉生低吼一声，率先冲入大厅。 一道透明的圆弧形幕墙将大厅一隔为二，将书库的门口挡在了里面。 加尔多最后一个走进书库，他见到众人追来，对他们遥遥比了一个拇指朝下的手势。 李天锐举枪就射。但是子弹打在光幕上，居然像击中了一个果冻，光幕被子弹压下去一块，但是却阻住了子弹继续前进。飞行的子弹很快速度归零，然后沿着光幕滚落到了地面上。光幕晃动了几下，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加尔多露出哈哈大笑的表情，转身走进书库，但结界之外的陈汉生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传出来。 陈汉生从腿侧拔出一把匕首，抵在光幕上，使劲往里戳，光幕只是往里微微陷了一小点，匕首就再难寸进。 “我来试试。”卡兰达轻喝一声，挥剑砍去，她的力量比陈汉生大得多，光幕也跟着多凹进去一些，但是陷了四五寸左右已经是极限了，随着卡兰达力气用老，光幕又把她的剑推后了两寸。 “团长，这个结界不简单，恐怕直接用武力是破不开的。”科尔挥手打出一道风刃，毫无声息地消弭在光幕上，“我看这些人像是古神的信徒，那些家伙手中最不缺的就是古时候传下来的魔法物品。不好对付啊。” “你们看这儿！”李天锐喊起来。 在他面前有一具护卫队员的遗体，从腹部被这光幕隔开，但是光幕并没有切入他的身体，而是把他当作起伏的地面避了过去。 “把他拉出来，看看光幕有没有缺口。”陈汉生和李天锐一人拖着遗体的一只脚，将他往外一拉，光幕果然露出了身体截面形状的缺口，但是几秒之后，周围的光芒流动过来，瞬间将缺口堵得严严实实。 “这……太不可思议了。”李天锐吃惊道。 “这就是魔法奇妙的地方。”科尔往边上走了几步，发现了不远处正闪烁着魔法光辉的小石块，“你们看，那个石块可能就是制造这个结界的东西。从位置上看，恐怕这样的物件还不止一个。如果没有高阶法师释放破魔类的法术，那就只有从里面破坏这些石块，才能消除这个罩子了。” “留两个人看在这里，其他人分头去找！窗口，通风管，小门，柜子，都不要放过。给我仔仔细细地找，有没有漏洞！还有，确定所有我们能看到的石块位置。我们一定要想办法进去，不能让这些人在里面为所欲为！”陈汉生命令道。 —————————————————— 追杀蔡龙两人的神殿武士，跟着两人的背影跑到一处走廊，走廊的前方已经被结界挡住，变成了一条死胡同，两边的墙壁上各有几扇门，那两个家伙已经无处可逃了。 他握着长剑小心地去开一扇门，但是这里房间的门把他从未见过，是一个圆圆的球。他正在疑惑要如何把门打开的时候，突然身后响起了喊声。 “看我的魔法！”一个男人吼道。 神殿武士急忙转身迎战，却见铺天盖地的白色粉末迎面而来。 布拉斯手提一个灭火器，从对门冲出来，专对着神殿武士的头脸喷。那武士不知这是什么，还以为真遇上了魔法师的突袭，一面运起斗气护身，一边拼命闪避。但是他心头慌张，有身处狭窄的走廊，一窜之下非但没有避开对方的袭击，反而将脑袋撞在了墙上。 此时蔡龙抓住了机会，双手稳稳持着手枪，对着他的头部射去。蔡龙不愧神枪手的称号，在一片混乱中，连开六枪，有四枪打在神殿武士的脸上，两枪打在他胸口。纵然神殿武士有斗气护身，还是被子弹打得血肉模糊，他忍不住发出了最后的惨叫。此时蔡龙稳步上前，把最后一颗子弹打在他的喉咙里，让对方彻底没了动静。 “终于把这只恶狗宰了。”布拉斯喘息着说道，“可这里都被奇怪的光墙封了，我们该怎么办？” “快离开这里，他们听到声音，肯定会派更多人来追杀我们。”蔡龙从口袋里掏出子弹，压到弹夹中，“我们边跑边找，别引起剩下的敌人注意，看看有没有什么漏洞可以溜出去。” 蔡龙举着手枪，布拉斯拿起一瓶新的灭火器，快速离开了这里，他们沿着光幕的边缘，寻找出口。 两人摸索一会儿发现后面并没有人追来，不禁感到奇怪。刚刚那个武士死去时声嘶力竭的喊叫，肯定会被其他人听见。难道他们有什么事情脱不开身？ 当他们走过一个阅览室的时候，发现房间里有动静，两人急忙埋伏到门外的拐角处。里面隐隐约约有说话声传来。 “动作快点，凡是上面写了‘魔法’的都要。” “找到了，这儿有一本《从麻瓜到术士的7堂魔法必修课》，麻瓜是什么？不过，名字那么长一定很厉害！” “我也找到一本，这里有一本《魔法彩妆》，封面上的女魔法师可真漂亮，像真人一样。咦，好像不对，怎么是在脸上涂涂画画？” “都带上，万一是在脸上画法阵呢？你看，这是个伪装魔法，涂上以后就变了个人！” “这儿有本《伊格魔法全集》，能出全集的，很可能是圣魔法师！” “这儿也有两本《记忆魔法书》和《电话销售魔法》。” “差不多了，拿好就走。我们时间不多了，送过去给祭司们扔进空间袋。” 这两人说着话，声音离门口越来越近。 蔡龙看到两个神殿武士各自捧着七八本书，朝书库的费方向跑去。他和布拉斯难以对付两个斗气武士，于是他们很默契的选择了避而不出。 “排长，这些人竟然是来抢书的。”等两人走远，布拉斯叹道。 “是啊，如果他们就是为了偷走的这些书，我们的人真是死得太冤了。”蔡龙此时心情十分复杂，“走，进去看看。” 两人走进阅览室，看到房间里里一片狼藉，大量的书从架子上被扔了下来。 蔡龙看到脚下一本《什么是数学》上，踩着一个灰黑的脚印，心中暗道：幸好他们不知道我们真正的力量来自于哪里。 两人看了几眼，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于是准备撤离，但布拉斯突然激动地说道：“快看那儿！” 蔡龙顺着他的手一看，阅览室被光幕隔开的另一边，陈汉生和卡兰正从一扇门里走了进来，他们也看到了这边。 几个人都很激动，陈汉生一边嘴里说着什么，一边冲到光幕前拍打起来。 蔡龙跑过去，努力想搞明白对方在说什么，可是光幕是隔音的，蔡龙也没有读唇语的本事，看了半天也没得出一个结论。 陈汉生一拍脑袋，四下翻找起来，很快，他找到一支笔，然后翻到一本杂志的空白页，跪在地上书写了起来。不一会儿他把写好字的页面贴在了光幕上。 “书库被奇怪的结界封住了，我们找不到到缺口。只有找到维持结界的石块，破坏它，才能让结界消失。”陈汉生写道。 蔡龙也找到了纸笔，他蹲在陈汉生对面写道：“敌人在里面搜和‘魔法’有关的书。他们就是来抢书的。” 陈汉生看到这句话明显一愣。他在纸上快速写了几笔，又贴上来：“那你们躲起来，让他们抢。他们只有几个人，能带走多少书？” 蔡龙迟疑了一下，又写道：“他们好像一种叫空间袋的东西，从名字上看可以装很多东西，如果不阻止他们，也许他们会搬空书库。就算没有，如果他们临走时再放把火呢？” “那只是猜测。”陈汉生写了几个大大的字。 蔡龙咬着牙，奋笔疾书了一阵，把纸狠狠地按在了结界上，“不行，他们一定有逃走的办法。我必须去找到石头，打开结界。否则我们这么多同伴就白死了。只有打开结界，才能给他们报仇！” “你不是他们的对手！不要去送死！”陈汉生一边把字贴上来，一边吼道。他表情很激动，给蔡龙一种错觉，他能听到他的喊话声。 蔡龙最后写了一段话，然后扔掉笔：“我不知道能够关闭结界多久，准备好你们的队伍，在外圈跟着我行动。一旦结界打开，你们就冲进来！” 布拉斯虽然经过识字学校的培训，但是还是看不懂蔡龙潦草的字迹。不过，从蔡龙的神态上，他读出了强烈的决然情绪。见蔡龙把最后一张纸抛在地上，站起身来。他问道：“我们要去找打开这个光幕的办法吗？” “是的。”蔡龙点点头，“非常危险，你可以躲起来，但是我不能就这样放过这些混蛋。” 布拉斯脸上露出一股恼意，“排长！你以为我不去，你会有机会吗？你竟然想让我躲起来？” 蔡龙用力锤了锤他的肩，呵呵一笑道，“是我错了。那我们走吧。” 他转身看了一眼陈汉生，对方反而没有了之前的焦急之色，只是神情严肃地望着他。光幕上的那张纸只写了四个字：兄弟，保重！ 第一百零八章 抉择之时 蔡龙和布拉斯伏在一扇门后面，出门正前方二十米的地方，就是一块放在大厅中的奇怪石块。虽然二十米的距离很短，但是对他们两人来说，却隔着一条生死线。石块正对着书库的大门，一个神殿武士正守在门口，只要靠近石头，一定会被他发现。 蔡龙一路过来，都看到结界外的人来回跑动，他知道此时此刻陈汉生应该已经把队伍调动好了，就等着结界散去往里进攻。所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其实都取决于他。 他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离走出阅览室已经过去了十六分钟，时间真的不多了。那一格格跳动的秒针，就像催命的倒计时，让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紧紧地包裹了他的身心。 他回头望着布拉斯，后者的脸色苍白，嘴唇微颤，蔡龙知道，他就像自己的镜子，自己也一定是这副模样。 “排长。我准备好了。”布拉斯轻声说道，“一个人去引开对手，一个人去破坏石块。要么往左，要么往右，就像犁地那么简单。” 蔡龙沉默了五秒钟，低声道：“我有枪，我去引开那个人。你去破坏石块。” “可我不知道怎么做。还是我去……” “我也不知道，所以用上你想得到的所有办法。但记住，那石块很可能有问题，千万小心。武士那边，我有枪，机会比你大一点点。”蔡龙站起身，他突然回头对布拉斯说：“这时候，我看上去有点帅吧？” 布拉斯艰难地摇了摇头道：“我不想在这个时候骗你。” 蔡龙居然无声地笑了起来：“我怎么会在中年大叔面前对牛弹琴。” 布拉斯拿着灭火器继续伏在墙角，他把灭火器抱得很紧很紧，臂上，手上都勒出了青筋。尽管没有任何动作，汗水已经布满了他的额头，他不知道自己心里的忐忑是因为蔡龙还是自己。 很快，他就听见了枪响和呼喝声。他一蹬腿就往外跑，但是紧张的肌肉让他的动作变了形，还没跑出两步就摔倒在大理石地面上，灭火器哐当一声砸在地上滚了出去。布拉斯忍着膝盖和手肘的剧痛，连滚带爬地追上灭火器，一瘸一拐地往石块跑去。 布拉斯每天要走过跑过不知多少个二十米，但眼前的二十米像是他一生中跑过的最长距离。在这么一小段路上，他感受过好多次焦虑，感觉到好多次心跳，听到了好多次枪声。 终于到了，这是一个方方正正的灰白色石块，上面复杂的纹路透着浅蓝的光芒。布拉德来不及多想，伸手就往石块上抓去。可就在手指还没触到石块的时候，指尖就传来剧烈的灼烧感。痛得他闷声惨叫了一声。果然，这个东西不好惹，和蔡龙猜得一样。 他立马打开了灭火器，把里面的干粉喷在石块上，看时一阵白雾过后，石块上面什么都没有，所有喷上去的粉末，都被一股排斥力给推到了边上。 这也不行？ 布拉斯举起灭火器去砸石块，灭火器在距离石块巴掌远的地方，就再也过不去了。 他现在有些明白了，这个石块外面有一层看不见的保护，这层个保护层很烫，让人无法触摸，而且会把所有东西弹开。这可怎么办？ 枪声稀稀落落地响着，作为一个好猎人，布拉斯能够分辨出蔡龙一直在不停的跑动，但是结界里的地方才那么大，他又能周旋多久？ 必须找个东西盖住他。他左右看着，大厅里空无一物，连个柜子都没有。正当他发愁的时候，忽然发现陈汉生和卡拉狄已经站在了咫尺之外的光幕边。陈汉生焦急地用手拈起自己的衣服，口中还在说着什么。 布拉斯楞楞地看着他，不明白对方的意思。只见陈汉生一跺脚，扒拉开自己的上衣，拿在手中比划了一个罩在地上的动作。 这回布拉斯终于明白了，他赶忙脱下自己的作训服，猛地往石块上一罩，衣服撑起一个小凳子大小的鼓起。 ———————————————————— 蔡龙一边狂奔，一边射击。身后三个神殿武士紧追不舍。好在图书馆地形复杂，让他稍微有了腾挪的空间。如果在平地上，在这些拥有斗气的“超人”面前，他早已不知死了多少次。 虽然生死就在一瞬，但是此时他心中却有一丝快意。他在偷袭时一枪打爆了一个祭司的脑袋，让敌人彻底疯狂了。 身躯已经快要到极限，步伐已经开始散乱。他现在只是在尽力多牵制他们一秒。 还有最后一颗子弹，是留给自己，还是留给敌人呢？ 这个问题只在他头脑中，闪过一瞬，立刻就有了答案。 当然是留给敌人啦。这些该死的家伙，杀死了他队伍里每一个兄弟，四个月的时间对于人生只是一瞬，但是足以把战友两个字深深地刻在心里。子弹打光了还有匕首，匕首折断了还有牙齿。蔡龙突然间对那些先烈的选择有了一种明悟。原来时间到了的时候，一切是那么自然。 那几个武士终于把他逼进了一个死胡同，蔡龙转身，举枪，竟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 快快快！已经有好一会儿没有听到新的枪响了，再拖下去……，布拉斯焦急地抬头看着光幕。 渐渐地眼前的光幕晃动起来，就像有只手在拉扯它，晃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光幕也变得厚薄不均，晃了几十下以后，随着一声轻响，最薄处的光幕裂开了一个圆形的口子。慢慢开始变大。 “我来！”布拉斯听到了卡兰达的喊声。光幕终于破了。 等不到洞口扩展到地面，卡兰达双手持剑，放在头前，纵身一跃，像跳圈一样，就要穿过这个口子。然而就在她肩部刚刚穿过洞口的时候，洞口突然变小，卡兰达从腹部被卡在了光幕上。 她奋力燃烧自己的斗气，想挣扎着把自己挤进去，然而光幕越卡越紧，最后巴掌厚的结界，围绕着她腹部裹成一圈，不再缩小，也不压迫她的身体，但让她几乎动弹不得。 外面的陈汉生等人手忙脚乱地去拉她的身体。然而由于腰部是身体最细的位置，她既无法前进，也无法后退。 布拉斯往石块的方向一看，果然石块周围的高温已经烧化了化纤织就的作训服，石块上面的图阵再次显露了出来。 卡兰达也发现了这一点，她急忙说道：“帮我把链甲脱下来。用那个去盖。” 可布拉斯跑过去一看，发现卡兰达的链甲同样被卡在腹部根本无法脱卸，而肩甲又太小，没法罩住那个范围。 就在此时，书库那里却传来动静，一个整理书籍的祭司发现了这边的情况，大声喊叫起来，一边呼喊神殿武士，一边往这边打出几道星芒。 卡兰达用剑去抵挡魔法攻击，但是横着的身子无法闪避，也让她难以发挥实力，顿时狼狈万分。布拉斯被卡兰达一推，坐倒在地上，堪堪避过一条直射他头颈的星芒。他眼见祭司不停地向卡兰达攻击，密密麻麻的魔法突破了她的大剑防御，也突破了护身斗气，在她的没有护甲保护的上臂和头脸上留下好几道血痕。 更糟糕的是，包括加尔多在内的两个神殿武士，向这边跑来。魔法卡兰达还能用斗气硬抗，但面对刀剑，那就绝无幸理了。 布拉斯望了一眼越来越近的敌人，望了一眼犹自挣扎的卡兰达，再望了一眼结界之外，砸墙呼号，心急如焚的陈汉生。突然虎吼一声，纵身扑在了石块上。 “啊～”布拉斯发出一声惨叫。他把上手垫在胸前，石块周围的高温护盾毫不留情的开始灼烧他的手臂。他脸色通红，汗如雨下，但是他死死地伏在上面，一动不动。 结界再度开始摇晃。 加尔多见状，急忙放弃了卡兰达，冲向布拉斯，人未至，刀芒先至，红色的斗气光芒向他的身体斩来，但是一道同样的银白刀芒，后发先至，在布拉斯身前三米处和红色刀芒相交，炸出了一道一圈气浪。 卡兰达斩出这一击以后，趁着结界动荡的一瞬间，一个翻身落在了结界里面。她往前一跃，银白色的斗气完全燃烧起来，手中的大剑狠狠地和加尔多的长剑撞到了一起。 跟在加尔多身后的两个神殿武士，准备上前拉开布拉斯，却迎面撞上了陈汉生和李天锐几人的子弹。他们五把枪隔着洞口，将两人打了个措手不及，一个武士直接被打穿了眼睛，当场毙命，另一个被击中了大腿和腰部，摔倒在地上。紧接着就被科尔的爆裂箭炸开了胸腔。 然而就在此时，一根骨矛悄然而至，捅在了布拉斯的肩膀上，双手被烤成焦炭的布拉斯被这一击打飞了出去，无声无息的摔倒在结界旁。是莱托纳和仅剩的两个神殿武士从书库里冲了出来。 莱托纳一招打飞布拉斯以后，对着结界的缺口连射四五根骨矛。一根骨矛直接戳坏了李天锐的枪，其他几根在空口炸裂开来，原本在这里射击的几人都被炸退开去，个个都挂了彩。有一个战士甚至被骨矛打穿了喉咙而牺牲。而那两神殿武士则向卡兰达扑去，变成了三个神殿武士，两个祭司一同围攻卡兰达的局面。 “快点干掉这个女人，我的传送阵已经布好，准备撤退吧！”莱托纳说道。 “这些该死的家伙，明明这么弱小，为什么那么难缠！”加尔多一边和卡兰达激战，一边大吼道。 而结界上，重新打开的洞口，又开始慢慢变小。 第一百零九章 尘土之下 “快用手把结界扒住。”陈汉生顾不上脸被骨矛炸得鲜血淋漓，大声吼道。他眼睁睁地看着卡兰达里圈被几个战士围攻，外围则是祭司见机偷袭。卡兰达明明修为比在场所有人都高，却打得险象环生。 李天锐，科尔等人纷纷用手按住空口的侧边，可是手太少了根本无法将洞口的一周全都但挡住，而且光幕会像果酱一样渗过他们的手指缝隙，继续向中间合拢。 “卡兰达！坚持住。”陈汉生端起步枪，手往里一送，准备把手和步枪一起留在里面，给卡兰达一些支援。 “老陈，这样不行。他们一刀就能斩断你的手！”李天锐喊道。但是他也没有办法抵挡结界的关闭。 卡兰达和加尔多打得很吃力。加尔多手中的长剑是一把很不凡的魔法武器。每次和他的长剑相交，各种负面状态就会加持到她身上。 虚弱，晕眩，迟缓，混乱。 卡兰达不得不将一半的斗气力量用在抵御这些状态上面。 避开加尔多的一记突刺，用横斩逼开侧面靠过来的一个武士，却没能完全逼开莱托纳的一记虚弱诅咒，黑色的射线打在他的肩头，让她持剑的右手一阵无力。 她往结界石块的方向看了一眼，有两个神殿武士已经守在了那个方向上，被人死缠的她根本没有机会突破过去。 她也看到外面满脸鲜血的陈汉生，竭尽全力想要把枪塞进里面。 也许……，拼了性命，能够毁掉那个结界石符？或者一命换一命和那个祭司同归于尽？她一边努力拼杀，一边做出了估算着各种可能。 洞口只有一个小锅那么大了，陈汉生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大吼道：“卡兰达，别做傻事，打不过快跑。” 卡兰达劈出一记剑芒，面对着陈汉生笑了一笑。 “快跑！”陈汉生再次大吼。没人比他更了解卡兰达刚刚那一笑的含义。那一笑那么美，但是却像刺骨的冰水倒进了他的心里。 陈汉生无助，但是愤慨。绝望，但是狂躁。他眼前的场景，让他想起二十多年前步侦小分队，在轮战战场上的那场战斗，当时引开越南特工的老班长也是这么笑的。无能为力，同样的无能为力像刀子一样割着他的心。 陈汉生不顾莱托纳的魔法压制，疯狂地射击。但这轮射击却被对方召唤出的骨盾挡得严严实实。 “操！”陈汉生觉得自己胸中有一股憋闷之气无处发泄，随时都会从毛孔中爆发出来。 就在墙内墙外的众人都陷入绝望的时候，一个清亮的女声从后方传来。 “都让开，让我来。” 李天锐回头一看，居然有两个人在半空飞着，她们手牵着手，疾驰而来。等她们落了地，他才看清是罗玲和伊莱娜。罗玲状态有些委顿，但是努力强打起精神，伊莱娜忧心忡忡地看着她，和她相握的手上，一直闪耀着绿色的魔法光芒。 “老陈！”罗玲喊道。 陈汉生转过头来，双目赤红，简直离发狂只有一线。 “让我来。” “你不明白，卡兰达……” “我明白，相信我。”最后，对于罗玲长久以来的信任，让陈汉生选择相信对方。陈汉生刚刚退出那个洞口，洞口就迅速缩小。 罗玲将自己的右手放在洞口上面，左手依旧和伊莱娜牵着。就在她手放上去的一瞬间，冰霜出现了。它们快速地在洞口凝结，将洞口周围全都覆上了坚冰。坚冰组成的冰环，像一个卡在气球上的气孔，稳住了光幕合拢的趋势。 莱托纳马上发现了这个变化，他急忙用骨矛猛攻罗玲，但之前在陈汉生他们面前颇具危险的骨矛，却被罗玲支起的冰盾挡住了。 冰霜继续蔓延，从洞口蔓延到地面，从地面向结界石块所在的位置延伸，一条雪白的冰路，出现在了地上。两名看守石块的战士奋力用斗气攻击那条冰路，却毫无效果，无论他们斩去多少冰雪，冰路都快速而坚定地前进。 当冰雪顺着地面延伸到石块下方时。罗玲一握拳头，冰霜迅速包裹了石块，再待她松开手的时候，石块上的坚冰又被自己保护结界散发的热量融化。等冰雪化尽，罗玲再次握起拳头，冰雪再度覆盖了上去。 就在十几秒的时间里，这个过程重复了三次。几道裂缝出现在了石块上，接着它就裂成了碎块。 “碎了！”光幕外的众人欢呼起来。 光幕开始剧烈地晃动，比布拉斯那次强烈得多。当他晃到极限的时候，随着一声轻响，它碎裂成的碎片，再从碎片裂成了粉尘，最后消失无踪。 而这时，枪械齐发，弓弩攒射，而陈汉生打光枪中的子弹，怒吼一声，就向一个神殿武士扑去。猛然间，他的身上爆发出火红的光晕，那是初生的斗气。斗志，愤懑和多年训练的积累，再这个时刻，让他突破了身体的桎梏，把自身的潜力爆发了出来。这股新生的气息从他周身流过，让每一个细胞新生和壮大，就在那几秒之间，极大地增加了他的力量。 烂熟于胸的“三防一刺”与异世界的超自然力量结合，让五六半上的三棱刺刀，快若闪电，直取对方的胸腹。 那神殿武士身上本就带了枪伤，抵挡了几下，被陈汉生一刺捅穿了胸甲，当场毙命。 其他几个武士也很快死在其他人的围攻之下，不过他们拼死之下还是带给陈汉生的队伍不少伤亡。 仍旧和卡兰达纠缠的加尔多看到大势已去，对莱托纳吼道：“快走！送走抢到的书！我来断后。” 然而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分了心，被卡兰达抓住一个破绽，在大腿上划出了一个大缺口。陈汉生看准机会，在他身体歪斜的时候，一枪刺在他的后腰。另一个初阶武者里奥爆发出全身斗气，趁他身体僵直的时候，一剑砍在脖子上，加尔多的脑袋被斩下，血像喷泉一样涌出。 “加尔多！”双眼通红的莱托纳耗费了两块晶石，透支了自己的力量，召唤出了两只幽灵向众人扑来，自己带着仅剩的一名祭司往设置好的传送阵冲去。 失去控制的幽灵开始狂乱地攻击房间里的所有人。幽灵的身体是半透明的，无论是子弹还是箭矢都无法伤到它们分毫，只有斗气光焰和科尔的魔法箭能够给它们造成很小的损伤。它们速度极快，手上的利爪却犹如实质，能够伤到人。 这两只给追击莱托纳的众人造成了很大的麻烦，甚至有个战士被幽灵划破了喉咙。 “我们过去。”罗玲对伊莱娜说道。 “可是你已经到极限了。”伊莱娜说道。 “现在我没有极限。” 罗玲不顾还在接受伊莱娜的治疗，向两只幽灵伸出了右手，纯白色的鞭子从指尖暴涨而出，抽击在幽灵身上，五条鞭子组成了一张大网，死死圈住了两只幽灵。 精神鞭挞，传承之戒上的防护魔法。针对人的灵魂，自然对幽灵也有奇效。 如果萧晨在这里必然会震惊于罗玲所做到的事情。罗玲明明没有得到传承，却在使用中破解了其中的奥秘，把它变成了自己的魔法。 幽灵凄惨地嘶叫了起来，然而鞭子依旧毫不留情地抽去。几十鞭过后，两只幽灵带着不甘的嘶号消散在空气中。 罗玲释放完这个魔法，几乎要瘫倒在伊莱娜怀里。后者只能竭尽全力释放治愈魔法。 “小罗！你怎么样？”卡兰达得救，陈汉生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她受到的魔法反噬很严重。”伊莱娜跪在地上，让罗玲靠在自己怀里。 “小李，你带两个人守着罗老师。”陈汉生扫视周围，卡兰达等人早已去追逃跑的祭司了，他也急忙追了过去。 书库中间的空地上，已经有一个画完的魔法阵，莱托纳和身边的一阶祭司匆匆跑到法阵中间，莱托纳支起一个骨盾，让祭司发动阵法。飞来的枪弹都被骨盾挡了下来，然而就在传送阵发动的瞬间，科尔的爆炸箭划出一个弧度，避开了骨盾，在一阶祭司身边爆炸了，将他炸出了阵法。 传送的光芒消散后，地上留下了一具一阶祭司的尸体。莱托纳逃走了。 —————————————————— 陈汉生抱着蔡龙的遗体，从书库里走了出来，他不顾他身上鲜血淋漓，任凭那些血染红了他的衣衫。李天锐一边呜咽着一边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他把蔡龙放在布拉斯身边，后者的手臂都烤成了焦黑色，已经完全无法恢复。但在伊莱娜的治疗下，他的性命却奇迹般地保存了下来。当陈汉生来到他身边时，他心有所感地睁开了眼睛。蔡龙英俊的脸庞只剩下一半，下半边和他的脖子都被斗气摧毁。身体上更是伤痕无数。 “他是最勇敢的战士，用匕首战斗到了最后一刻。”陈汉生沉声说道，“和你一样。” “排长……”虚弱的布拉斯努力昂起头说出这话后，就昏迷了过去，但是泪水却像河水一样，流出了他闭上的眼眶。 陈汉生环视周围或是捂脸，或是抽泣的人们。缓缓地说了一句：“这仇一定要报！” 第一百十章 黄雀在后 洛伦佐将手放在索菲亚祭司后颈，随着光华一闪，对方的脊椎就被震断了。昏迷中的索菲亚祭司呻吟了一声。不过，就算她醒来也于事无补了。此刻，她已经成了一个高位截瘫的废人。 洛伦佐在她衣服里摸出一个空间袋。打开翻找了一会儿，从里面取出那本《万阵录》。洛伦佐轻轻抚摸着封面，露出了满足的笑容，为了得到这本书，他花了整整五年时间和这些神棍相处，现在终于到了收获的时候。 他把书翻到封二的位置，一段百来字的咒语出现在了他面前。 那咒语都由一个个单字组成，如果旁人来读，只会觉得每个字都认识，但完全不知所云。而洛伦佐此时则露出兴奋的神情。他从自己怀中掏出另一只空间袋，从里面拿出一本白色的小书。小书只有两个手掌那么大，一指来厚，虽然和《万阵录》大小差别极大，但是两本书放在一起看起来却十分和谐，小书上的名字是《百字图》。 洛伦佐翻开小书的封面，封二上同样有一段咒语，他比较着看那两段咒语，眼中的兴奋之色慢慢淡了下来，喃喃道：“本以为有了两本圣典就可以推断出一些符之塔的线索，没想到还是需要第三本才行。不过有了这些阵法的传承，能挡住我的地方就不多了。” 他将《万阵录》往后翻了过去，一个个精妙的法阵开始出现在书页上，这些法阵并不是画在书页上的，而是在书上不断的流转运行，就像他们正在运作时一样，只要触碰这些法阵，书中还会模拟出法阵生效的结果。 洛伦佐草草翻到最后一页，正准备合上书，发现前方准备好的传送阵闪现起光华。他把两本圣典都放进自己的空间袋中，又将索菲亚的空间袋塞到怀里，然后等待着传送结束。 莱托纳跌跌撞撞地从传送阵中摔了出来，抬头一看却发现这里周围也是一片惨象。除了眼前一脸严肃地看着他的洛伦佐，其他人都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看来你们的行动很不顺利啊。”洛伦佐说道。 “这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莱托纳慢慢站起身，端详了一下躺在他身边的一具尸体，后者浑身焦黑，被烧成了炭状。 “这是罗素祭司。法阵受到了袭击。”洛伦佐露出伤感的表情说道，“你那边的其他人呢。” “其他，其他人都死了。”莱托纳红着眼说道，“他们的枪，实在太厉害，而且他们也有很强大的战士和魔法师。我们……我们太小看他们了。” “嗯，很好。”洛伦佐点点头。 “你说什么？”莱托纳震惊地看着洛伦佐。 “缚！”随着洛伦佐开口，几条符文链凭空出现，当场把莱托纳捆得无法动弹。 “封！”片刻之后，洛伦佐再次释放了一个真言术，封印了对方施展魔法的能力。 “你，你是叛徒！”莱托纳惊叫道，“难道你是自然之神的走狗？” “你们的想象力还真是贫乏，每个人都是这么猜测的。呵，当然不是。你这个只会亡灵法术的‘祭司’，见识依旧停留在野法师的水平上啊。还不如战神殿的一个千夫长。”洛伦佐走过去，从莱托纳身上也掏出了空间袋，他往里面看了看，嗤笑了起来，“这就是你们费尽心思抢来的东西？那些魔法师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哼，一半都毫无用处。” 不过他依旧把那只空间袋放在自己兜里。 “是你，是你的情报不准，才让索菲亚祭司产生误判……” 莱托纳话还没说完，洛伦佐就把一道星芒送进了他的心脏，“抱歉，我赶时间。” 洛伦佐转身走回索菲亚祭司身前，蹲下身子道：“我知道你刚才就已经醒了。索菲亚大人。” 索菲亚祭司缓缓睁开眼睛道：“既然你也继承了七塔的意志，你难道不知道七塔之间的盟约吗？” “盟约？” “七塔所属不可互相伤害。”索菲亚祭司沉声说道。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胡扯吗？更何况，你算什么七塔传人？你不过是一个偶尔收集了一本圣典的神殿祭司罢了。你难道不知道七塔对待神灵的态度？” “你有《百字图》，我有《万阵录》。我在神殿也不过是借助他们的力量，我们没什么不同。”索菲亚说道。 “好好，我们各有一本符之塔的圣典，但我才是符之塔的传人，只因为我是站着的。”洛伦佐站起身，“好了。亲爱的索菲亚大人，应该送你回归智慧之神的怀抱了。” “等一等。你难道不想知道《千咒文》的下落吗？”索菲亚说道。 洛伦佐微微一笑道，“想，但是不想从你这儿知道。你很可能不知道。就算你知道也不会痛快告诉我，我为什么要在你身上浪费时间呢？我永远不会给对手意外翻盘的机会。” 他不待索菲亚再说什么，就接连释放了两个真言术： “崩！” “灭！” 前者毁去躯体，后者湮灭灵魂。 洛伦佐看着远处的学校的高楼，从空间袋中拿出从学校顺来的纸笔，将到达智慧神殿的地图画在了纸上，然后折叠放在了莱托纳的衣袋里，然后骑上一匹马，向着远方而去。 ———————————————————— 这张纸被再度拿起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了，上工的伐木队员发现了这个营地和一地的尸体。接着学校的调查组就到了。 季益君坚决要求代表营地管理处参与调查，实际上则是想好好看看自己的战绩。那天最后的油桶是他抛上去的。 当时，他把用克里特血液画过符阵的油桶和炼金炸药一起扔过了法阵，就用最快的速度逃出了房间。 屋子里的一声爆响过后，他拿着灭火器推开寝室的门，却发现房间里并没有他想像中的一片狼藉，除了桌椅被气浪掀翻，冰蝠尸体被吹到墙边，玻璃窗被震碎不少以外，却没有爆炸和灼烧的痕迹。 不过天花板上那个不停旋转的法阵已经消失了。 按照莫雷的说法，应该是爆炸直接在那边摧毁了法阵，火浪没有来得及冲过来。 季益君当时就像看看，那些被炸飞的家伙最后的结局如何。今天来到现场总算遂了他的愿。不过看到这些焦黑的尸体和漆黑的地面，他突然没有了之前的期待。 已经参与过多场战斗的他，慢慢体会到了一个道理，无论战争的理由多么正义，战争的结果都是丑陋的。 “老唐，看什么呐？”之前那场共同的战斗，让季益君认可了唐风这个人，至少在他眼里，唐风是情报组中他看得最顺眼的一个。 唐风带着白手套，从莱托纳的尸体上，拿起了一张纸前后，他仔细看过后说道：“看来这是专门留给我们的消息。” “地图？为什么是留给我们的？” “看，这是一张A4打印纸，上面是一张手绘的，去这些人基地的地图。”一定是一个来过我们学校的人，故意画出来给我们看的。 “哼，不用想，一定是那个洛伦佐留下的。”罗德说道，“其他这些应该都是智慧神殿的祭司和武士。只有洛伦佐隐藏了自己的身份，他是符之塔的传人。” 现场的几人都知道智慧神殿是什么，现在学校众人对智慧神殿的愤恨已经超过了马贼和地精。许多年轻人都在吵吵嚷嚷，要杀到智慧神殿，给死去的人报仇。但是符之塔，季益君和唐风就不清楚了。 “符之塔是七圣塔之一。和古神的神殿其实有很大的渊源，不过，早在英雄战争末期，这些圣塔就消失了。符之塔有三大传承，真言术，灵咒和复合法阵。”罗德解释道，“不过我不是法师，这些东西的具体情况我就不清楚了。” “你不是和洛伦佐交手过吗？他没有用这些东西？”季益君问道。 “他使用了真言术。极致简单，也极致强大，很难抵抗。” “不管他来历如何，他留下这张地图，是想让我们和智慧神殿再火并一场吗？”唐风疑惑道，“这对他有什么好处呢？或者说，这是一种示好？” “示好？”季益君不屑道，“他把我们营地搅得天翻地覆，还死了那么多人，这时候示好有什么意义？” 唐风摇摇头问罗德道：“他在你们营地杀过人吗？” “没有，我们我们查过了，他放火球的位置都很巧妙，既没有直接伤人，烧起来又很吓人。他最多伤了你们去抓他的人，还有我和卡特琳娜，但并没有杀人。”罗德说道。 “所以说，他手下留情了？”唐风绕着场地转了一圈，“毕竟他不是真的智慧神殿的人。从他的角度来看，智慧神殿要对付我们，他横插一脚，反而是变相帮助了我们。而且最后这里还发生了战斗，智慧神殿逃走的那个莱托纳也是被他杀死的。不管你承不承认，他最后都算为蔡龙他们报了仇。” “这种报仇的方式，老陈他们可不会喜欢。”季益君说道。 第一百十一章 病床之边 校医院病房。 伊莱娜施展完一个治疗魔法，静静地坐在罗玲身边，看着她慢慢睁开眼睛。 “我感觉好多了。”罗玲坐起身来，伊莱娜给她身后垫上一个靠垫，让她能够靠着床头。 “你以后不能这样，就算有我在，这对你身体的损伤也太大了。你在图书馆倒下的时候，我用精神力扫视了的身体。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它……”伊莱娜顿了顿，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担忧，“千疮百孔。” “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罗玲伸出手，握住了伊莱娜的手掌，“伊莱娜，谢谢！不光我要谢你，整个学校也要谢你。” “现在可好，你都已经暴露自己会魔法的事情。按照你们的话来说，这次有个‘身不由己’，那次有个‘不情之请’，在下次有个‘万分危急’，到时候你可怎么办？”伊莱娜双手中把罗玲的手握在胸前，郑重地说道，“答应我。在治好你的身体之前，不要再动用魔法了。否则，否则……” “否则，怎么样？”罗玲抽回手臂，支起身体，瞪大眼睛看着伊莱娜。 “否则我可不会再给你这样治疗。让你彻底死心。” “真的？”罗玲歪着头注视对方，目光里带着一分委屈，两分笑意。 “当然是真的。”伊莱娜肯定地说道。 “哎，伊莱娜不管我了。”罗玲瘫回了靠垫，叹气的样子我见犹怜。 “瞎说。”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反正别人总是靠不住的，我早就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罗玲此时已是一副伤心失落的模样。 伊莱娜当然知道她在耍宝，但是敏锐的她从罗玲的话中竟然读出几分真情实感，这让她心中不由一疼。 “我从没说过，不管你……”她轻轻在罗玲身边坐下，端详着罗玲，“不过你这模样，是想到过去的事情了吗？” “好啦，现在可不是八卦时间。”罗玲低下头，没有和伊莱娜对视。 “八卦是什么？你知道，精灵可是很敏感的，我刚刚触碰到了你心底的那一丝难过……难道有人曾经离开过你？”伊莱娜再次握住了她的手。 “我们来到这个世界，就和过去说再见了。有的，没的，再想也没有任何意义。也许上天把我的生命一切为二，是为了让我抛弃过去，拥抱新的生活呢……”罗玲这几句话说得很慢，像是在斟词酌句，然而话到一半，一滴眼泪落在了伊莱娜的手上。 “可是，记忆是无法抛弃的。无论是好是坏，它们都是组成我们的一部分。作为一个活了两百年的精灵，最害怕的就是遗忘。即使是痛苦的记忆，那也是很珍贵的东西。”伊莱娜伸手为罗玲拭去脸颊上的泪痕。精灵的手很细腻，很温柔，然而，这种柔软却最能破开心中坚硬之处。 她越抹，罗玲泪水越多。 终于，罗玲哭出了声音。她来到这里以后就再也没有放声大哭过，但是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再也无法抑制心中沸腾的情感。那么多日子的思念，痛苦和迷茫，那么多日子的奋斗，坚持和牺牲，终于像泛滥的洪水找到了泻口，奔涌而下。 她伏在伊莱娜肩上，毫无形象地抽泣，眼泪和鼻涕很快染湿了对方的肩膀。伊莱娜轻轻揽住她的腰，任她发泄。可没过太久，她在哭声里想起了奴隶营地里的种种，竟不由自主地也流起了泪。 过了一会儿，罗玲重整了情绪，红着眼圈说道：“以前，是有那么一个人，我们一起读过高中。我跳过级，虽然是同班，但他大我好几岁，很照顾我。我们一直是学校里的第一和第二，再后来，我们一起去麻省理工留学，他在异国他乡也对我很好，有他在的时候，我就不会觉得孤独。 本科毕业的时候，我们订了婚，那时候所有人都觉得我们会幸福，就像童话故事里的王子和公主一样。不过，现实毕竟不是故事，后来我们都变了。我那时是一个很强势的人，不懂得在感情里妥协。而他，我看中的人，怎么可能唯唯诺诺呢？我们之间积累了太多矛盾，相处越多，心就越远。 他很优秀，诱惑也就多吧。有个教授的女儿……算了，不说这些了。反正，最后我要回国的时候，他选择了留下，我把戒指还给了他。本来有很多海誓山盟，但是所有这些抵不过时间带来的改变……”罗玲离开了伊莲娜的肩膀，“抱歉，我说了很多你听不明白的东西。” “我是听不懂你话里的有些东西，但是我听得懂你的心。我觉得他犯了个大错误。”伊莱娜掏出一块手帕抹着眼泪和鼻涕。 “谁知道呢？当一个人作出选择的时候总会找到各种各样的理由。我朝左，他朝右，都有自己的理由。我没法说我的理由就比他的更重要，更高尚。毕竟我首先转身离开的哪一个。”罗玲第一次看到拖着鼻涕泡的妖媚精灵，忍不住破涕为笑了，“所以这个没有他的世界也很好啊，有大家，有你，还有某个讨厌的家伙……” “其实，我不会不管你的。对于有近千年寿命的我们来说，陪伴一个人一百年又如何呢？” “别说这样的话。一百年太久，我们还是只争朝夕吧。”罗玲伸出手来，刮了刮伊莱娜的鼻子，“放心吧，这件事我会想到解决办法的，我才舍不得耽误你一百年呢。” 精灵的脸顿时红了，她咬着嘴唇，气鼓鼓地说：“你，你，不要小看精灵的承诺。” 罗玲本想在揶揄她几句。却听到病房的门被敲响了。 两人对视一眼，伊莱娜急忙对两人的眼眶施展了治疗魔法，半分钟以后，两个端庄的美女又回来了，红鼻子肿眼睛早已消失不见。 伊莱娜打开门，周孝仁提着一些水果站在门外。 “伊莱娜小姐，我和罗组长有些公事要谈，能不能请你回避一下。” “伊莱娜，你先出去吧。请周组长进来好了。” 伊莱娜瞥了一眼他的水果，冷哼了一声，走出房间带上门，人却没走，而是守在病房门口。 周孝仁走进房间，将水果放在柜子上，搓了搓手走到罗玲跟前。 罗玲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给了周孝仁不小的压力。 “呃，罗组长看起来气色不错。想必恢复得很好。”周孝仁率先打破了沉默。 “周组长有话可以直说。刚才该来的都来看过我了，我也有些累了。” “罗组长，这次学校虽然遭到袭击，但是最后在我们几个部门的通力协作下，总算成功击退了入侵者，保住了学校和营地的稳定。真是万幸啊。”周孝仁说道，“我今天来呢，既是代表情报组感谢你们的支持，也是代表我个人，感谢在关键时刻，罗组长用魔法力挽狂澜啊。” “幸运的，是我们这些活下来的人。对于逝去的人来说，这是不折不扣的灾难。周组长统计清楚学校这次的人员损失了吗？” 周孝仁脸色有些难看起来，他怎么可能不清楚，这正是他最近几天茶饭不思的罪魁祸首。他强笑道：“这个，罗组长还要休息，我看今天没必要谈这些公事了。” “和周组长哪能不谈公事？可能周组长还不太清楚，那我就报报从我这边统计下来的数字。五个营地因为暴乱，平民死亡37人，学校被冰蝠袭击，平民死亡5人，营地管理处治安队牺牲5人，学校护卫营，牺牲32人，其中驻守图书馆的蔡龙部除去布拉斯重伤残废，其他人全部牺牲。全部牺牲！”说到最后这几个字，罗玲的声音冷得可怕，“一共死去79人，伤者更是不计其数。周组长。你把这个叫做万幸？” “那是敌人的袭击太突然，太凶残。”周孝仁辩解道。 “太突然？要不是你在他们行动前一天突然发动，打草惊蛇。我就可以按照计划从容安排人手，克里特会被我安排到更安全的地方，周围会有更多人守护。营地当中准备也会更加充分，可以用更平和的方式解决问题。两支调回的佣兵团也可以到位，学校的大部分兵力不会被冰蝠牵制，蔡龙他们也就不会牺牲那么大！甚至我们有可能活捉那个洛伦佐，把一切消弭于无形。” “如果你们向我们通报安排，事情哪会这么被动？”周孝仁声音大了起来，他对罗玲怒目而视，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 “周组长，我找过你几次，你又找过我几次。今天，这好像是你第一次主动来找我吧？”罗玲注视着他，眼眸中似有千钧重压，迫使周孝仁退了一步。 “其实你来晚了，整个事件的报告我早已提交给了委员会。周组长有时间还是想想怎么面对委员会的质询吧。” 周孝仁走的时候很狼狈，在门外还摔了一跤。 伊莲娜推门进来，罗玲问道：“外面不是你搞的鬼吧？” “我哪会做那么无聊的事情。”伊莲娜背对着罗玲关门的时候，吐了吐舌头。 第一百十二章 萧晨之愿 同样是病房，赛琳达在伯爵别墅中的房间比之罗玲的要阴暗湿冷不少。以至于尼娜不得不升起壁炉，让小姐感觉舒服些。 赛琳达裹着厚毯子，蜷缩在床上，脸色苍白，缺少生气。 尼娜端上了一份班德拉斯大师配置的药剂，那是陶碗盛着蓝色的浓汤，时不时还有气泡冒出，看上去颇为吓人。 “小姐，该吃药了。”尼娜轻声说道。 “拿走，这药完全没用。”赛琳达说道。 “可是，班德拉斯大师说这种修复剂是他能够配置的最好的魔药了。您吃一口吧？”尼娜用勺子舀了一些汤，递到赛琳达嘴前。 “拿走，我说了拿走！”赛琳达吼道。 尼娜动作稍慢了一点，手上的盘子被她掀翻，整碗药都倒翻在了地上。尼娜十分心疼，这可是十个金斧才能配置一碗的药剂啊。就算是普通人，喝了这个，精神能力也会有明显的提高，对于精神力受损的法师和魔法骑士，这就是不可多得的伤药。 然而，几天喝下来赛琳达的伤势却毫无起色，依旧是一个用不出一点魔法的废人。因此她的情绪一直处于狂躁的状态。这个时候往往只有李佳才能够让她平静下来。 尼娜收拾好一地碎碗，退出房间，准备去喊李佳过来安慰她。没想到刚一出门就撞上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萧大人。”她有些紧张地向萧晨行礼，在冥想世界中，他给她留下的印象太深刻，太难以磨灭了。 “小姐现在心情不好。”尼娜小声说道。 “我需要在意这个吗？”萧晨笑着反问道。他敲敲门，听里面没有回应，就直接推门走进了房间。 赛琳达正在生闷气，看到萧晨进来，却露出几分紧张。偷看《识海影卷》之后，萧晨还没有单独和她会过面。她此时心中有一种小偷面对失主的天然弱势。更何况现在的萧晨早已今非昔比，拯救她和尼娜，极大提升了他的境界，中阶法师后期的实力，无疑会给她这样的魔法骑士造成极大的威压。她心中的气被生生压了下去。 萧晨走到赛琳达的病床前，手指轻勾，一张椅子就被拉到他身前，这是神念及物发展到高级阶段的能力。赛琳达在精神没有受损之前，也做得到用精神力移动物体，只不过她能移动的是一根针，而萧晨移动的是一把又大又重的椅子。赛琳达明白，即使自己没有受伤，这也是她一辈子都赶不上的差距。 “我们早就该单独谈一谈了。”萧晨坐上椅子，双手交叉在身前，用一种清冷的眼神注视着赛琳达。 “如果不是我昏迷了一周多，现在还没有恢复。我应该来找您的。”赛琳达此时的声音很轻柔，像猫儿在叫唤，全然没了往日的那种强势。 “现在也不晚。”萧晨能感受到她的虚弱，对于这个女人他的感觉很复杂，也许是视野和阅历的关系，她给他的感觉就是愚而狡，这样的人往往就是麻烦之源。然而李佳却对她情有独钟，她在李佳的意识之战中的确也为李佳拼了命，这把李佳感动得不行，自觉找到了真爱。 “那么，您想说什么呢？如果是那件事的话，家族已经给了您很可观的赔偿。商业条款的让利也好，赔偿您的金币和原材料也好，还有家族的藏书向您无偿开放，无论是伯爵还是班德拉斯大师，都真心诚意地拿出了最好的东西。”赛琳达说道。 “我承认这一点。但是《识海影卷》的损毁，是任何东西都无法弥补的。你亲自打开过它，感受过那种力量。也明白一个冥想空间，对魔法师的意义有多大。更何况，这是上古七圣塔的传承。想一想，如果有人毁掉了伊卡萨大师的《无字卷宗》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仅仅是赔偿，还是一场战争？”萧晨凌厉的眼神看得赛琳达移开了视线，“况且，这些补偿都是你父亲和班德拉斯大师付出的，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你是怎么想的呢？我在意的是你的态度和选择。” “您……说得对。”赛琳达掀开了毯子，下了床，她穿着丝绸做的睡衣，睡衣很薄，姣好的身材在睡衣下若隐若现。她的红发披散在肩上，这几天的昏迷让她愈加消瘦和苍白了一些，反而多了一些病态的美感。她走到萧晨面前，缓缓跪下，“我向您道歉。希望宁能够原谅我的莽撞和自私。” 然而就在她的膝盖快要触及地面的时候，有一层无形的力量抵住了她。 “起来吧，我不需要这样的道歉，我更希望看到未来的改变。”萧晨眉头微皱，轻轻一招手，床脚的一件细麻披肩飞了起来，盖到了赛琳达身上。他说道：“在我们那里，你这一跪很不合适，如果今天你在这里向我下跪，我要如何面对李佳？这叫‘陷我于不义’。如果你真要和他在一起，你要学的东西还很多。” “如果您不是直接推门进来，那还真是位绅士。”赛琳达把披肩搭在身上，缓缓站起身来，“不过我只是希望您能看到我的诚意。不过您今天过来，倒真有点让我手足无措了，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让您满意。不过，我们和你们的习俗不同，想法也很不一样，也许相互理解才是好的选择。” “人类，不管那个世界的人类文明，都是慢慢演进的。我们也有茹毛饮血，不知羞耻的时代，不过那已经是过去了。”既然这个女人总想占据言辞的上风，萧晨也就不客气了，“这个世界，除了魔法以外，对我们来说就是一个过去的世界。人没有倒退的道理，所以如果你真的想和李佳在一起，最好沿着我们的道路往前走几步。当然，我并不强求这一点，如果你呆在原点，不再和他靠近，对我来说倒是一件省心的事。” “李佳……和我已经在一起了，永远在一起，没法分开。”赛琳达露出一丝笑容。 在一起？李佳动作倒是够快的，萧晨摇头道：“天底下就没有永远的事情。” “你不明白。在我帮他醒来的时候，我们的灵魂融合在一起战斗。现在，我们有了一种共鸣，我们随时随地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存在，甚至可以给对方传达各种情绪和意义。这种能力还在变得越来越强，总有一天，我可以直接和他灵魂对话。你觉得这种情况我们还分得开吗？” 原来不是那种在一起。至于共鸣能力，萧晨有些讶异，不过随即就释然了，这不就是灵魂版的QQ嘛，连QQ秀都没有，算个鸟。他笑起来，说道：“相信我，这方面我有很丰富的经验，这种联络能力并不能成为感情的保障。” 见赛琳达将信将疑地看着自己，萧晨继续说道：“在我看来，两个人能够在一起的前提是相近的价值观和共同的利益。李佳很爱你。你爱不爱李佳，我不知道。 但是无论你的答案是什么，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彻底离开，让李佳死心；要么学着融入我们，学着从我们的利益出发考虑问题。 不要再做那些自说自话，损害我们利益的事情。不要把李佳逼到左右为难，无法抉择的地步。作为他最好的朋友，我是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的。” 赛琳达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恼怒：“但你这是在把我逼到左右为难的位置上。你甚至已经预见到了未来的冲突！” “因为我是李佳的兄弟，不是你的。”萧晨笑了笑，“这就是为什么我希望你，不仅是你，也包括阿里亚斯家族，融入到我们中来。否则未来是什么样，就不好说了。” “你们才多少人，为什么不是你们融入我们这个世界？”赛琳达反问道，“我听李佳说的故事里有个很不错的词叫‘入乡随俗’，不是正好用在你们身上吗？” “因为这个世界，会由于我们的到来而改变的。”萧晨说这句话的时候，十分平静，就像是在说明天是星期天一般。但是这句话在赛琳达心中引起了滔天巨浪。她清楚的感觉到了他的认真，他的自信，他的不容置疑。 “你为什么会和我说这样的话？你难道就不担心和阿里亚斯家族的合作吗？”她略显犹豫。 “如果合作那么脆弱，还有什么意义？”萧晨站起身来，注视着赛琳达道，“我和你这么说，是因为你有可能成为我兄弟的妻子。” 也许是这句话真的打动了赛琳达，她微微垂下头，“你可真自信。” “因为我们掌握着真正的力量。”萧晨伸出一只手，一个光点在他手中凭空而生，“这是魔法，但不是真正的力量。” 他屈指弹，光球飞到了空中，他伸手一挥，无数个光点洋洋洒洒从他的指尖飞出。这些光点悬浮在空中，如同灿烂的星河，把整个房间照得光明辉煌。有些光点也飘到了赛琳达身边，她不禁伸出手，托举在一个光点下方，光点在她残余精神力的引导下，慢慢来到她面前。 “这才是真正的力量。” 赛琳达有些不解地看着满屋星光，她没有明白所谓真正的力量是什么。然而当她联想到，这些人的作坊工厂，想到这些人的军队和组织，想到图书馆里层层叠叠的书籍，想到那些闻所未闻的理念和书籍。她突然产生了一丝明悟。然后骇然之色占据了她的面孔。她把那个光团紧紧地攥在手里，“你想用你们那一套东西，让魔法，让魔法……” “是的，我想让魔法变成人人可以拥有的东西。”萧晨点点头，“毕竟，这个世界的魔法师太孤独了。” （第二卷云起终） 楔子 一场冬狩 迪恩二世已经有些老了，头发不多，肌肉松弛，眼眸里像是蒙着一层雾，昏花了。本来一月一次的狩猎已经慢慢改为两月一次，而今天这次距离上一次已经有了三个月。而且他不再骑马驰骋，弯弓射击，只是坐在山坡上，在纷扬的飞雪里，看着侍卫们陪着他的儿女们追逐猎物。 国王今天穿着一身深蓝色的狩猎装，脚上蹬着皮靴，还用腰带把肚腩勒了起来，想把自己变得精神些，可这种努力明显失败了，怎么看他都像一只被绳子绑住的肥猪。 他坐在一个皮制的小墩子上，向边上挥了挥手，马上就有一个侍女端上了一盆烤制的羊肉。国王拿起一条羊小腿，在香料里蹭了蹭，然后大快朵颐起来。新鲜烤制的羊腿又软又香，国王一口气吃了两个，当他拿起第三个的时候，身边的王后说话了。 “陛下，祭司们说您应该少吃肉食。今天仆人们带了好些水果过来，您吃些葡萄吧。”王后显得比国王年轻很多，除了鼻梁略高，嘴唇略大以外，她眉目如画，皮肤白皙，还有一头让人惊艳的紫发，是一个很美的女人。 国王白了王后一眼，用更大的力气啃起了羊腿，不屑道，“这不还有你的魔法吗？” “魔法不是万能的。王国需要一个健健康康的您，我和小哈维尔也是。” “我在六岁的时候就没了老爹，却有个十五岁的堂兄。不管怎样，我还是这么过来了。小哈维尔也应该学会靠他自己。” “他是个好孩子，您看他骑马打猎已经像模像样了。” “他已经八岁了。我八岁的时候已经杀过人，而他却还在打兔子。”国王把肉骨头扔在盘子里，“听说，你总告诉他得有礼貌？上次我甚至看到他对一个仆人说谢谢！真是像小女孩一样软弱。” 国王一把招过捧着盘子的侍女，将油手在她屁股上蹭了个干净，“他生来就该是个统治者。如果他还没有意识到，那就是你的失职。在这点上她姐姐比他强得多。” 王后眉头微蹙，“他喜欢书，喜欢知识，以后会成为一个睿智的人，也许还能成为一个魔法师。这并不是弱点，您知道，知识会让人更加优雅和稳健。倒是劳拉，已经快到了嫁人的年纪了，您该让她收收心了。” “哼，我看劳拉就不错，你看，她已经能够激发剑气斩下那头鹿了。你应该让哈维尔学着点。知识就是春药，如果身子骨不够强健，就会让人软成面条。偏偏这些面条的自我感觉还特别地好。”国王指了指不远处，一起参加围猎的贵族们搭起的帐子，“你看看这些人，他们的老爹搭起帐子就是军营，而他们的帐子呢？就像是卖花布的摊子。一个个成天就把知识、优雅、风度挂在嘴边。却忘了‘剑为骨，甲为肉’才是真正的贵族！一群被‘知识’腐蚀的蠢货！” 王后叹了口气，不想和国王再争辩什么，而是翘首看着劳拉公主和哈维尔王子在是侍卫们地簇拥下向这片坡地走来。 劳拉公主今年十六岁，却已经出落得高挑健美。她有着一头浓密的褐色长发，在脑后扎成一根粗短的麻花辫。眉眼间有些棱角，但是很耐看，像极了年轻时的国王。她骑在一匹高大的黑马上，身着皮制的大氅配着皮甲和长靴，再加上背上的长弓和腰畔的宝剑，怎么看都像是一位英俊有为的王子。 而不远处的弟弟哈维尔，则很像公主的继母，一头同样亮眼的紫发，一样的大眼睛，皮肤白得有些失去血色，更比姐姐矮了一个半头，那神情看起来就像个不太出门的小姑娘。王子手里拿着一把雕饰精巧的短弓，骑在一批小母马上，一脸羡慕地看着姐姐的侍卫抬着一头硕大的麋鹿。 两人各有七八个侍卫护着，相隔四五米，不急不缓地往国王所在的坡地行来。 “父王，这头麋鹿角长得很不错，您可以把它的头骨放在会客室里。”劳拉公主利索地翻身下马，露出笑容道。 “不错，我看你结果它的那一下，已经用出了斗气。剑刃没有沾到血吧？”国王支起身，绕着地上硕大的麋鹿走了一圈，用手指轻轻敲击那对鹿角。 “没有，剑身根本没有碰到这头鹿。”劳拉有些得意地摇头道，“萨尔梅龙老师说，我在二十岁之前，应该可以成为一个真正强大的战士。到时候，我可以为您带领军队，攻下指南堡！” “一个女将军！”国王哈哈笑了两声，用力捶了一下公主的肩甲，就像对待一个真正的战士那样。他转头问立在皇后身边的哈维尔：“你呢？小哈维尔，你什么时候可以为我征战了？” 哈维尔看了一眼地上的麋鹿，又看了看边上自己猎来的一只兔子，一撇嘴道：“我不喜欢砍砍杀杀，我喜欢看书，书里有很多了不起的东西，比打猎有意思多了。” 国王眉头微皱，明显不喜这个回答，他刚要教训几句，却被王后拦住了，“陛下，小哈维尔说不定有自己的想法，听他说完嘛。” 哈维尔看了一眼母亲，小声道：“我，我不当战士，但想去做个魔法师，魔法师一抬手，就可以烧死一百只麋鹿，就像……萨索圣者，还有莫林大师和伊卡萨大师那样。”他看到母亲眼神里的鼓励，越说越大声，“等我拥有了那种强大的力量，那个指南堡，我一个人就能用魔法把它烧成灰烬。” “哈哈，这才像我儿子说的话，虽然又蠢又愣，但是总算有了点气势！”国王走到哈维尔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只有强大的力量才是我们统治这个国家的根本。有些力量来自你自己，但更多力量来自周围的人。统治者依靠意志掌控这些力量，所以，意志的强大永远比手脚的强大更重要！没有人会听一个懦夫的说话，哪怕这个懦夫是个圣阶法师。所以首先把自己给我变成一个拥有强大意志的人！你们都要好好记住一这点。” 在离这场训子戏码不远的地方，在贵族们的狩猎营帐中间，卡洛斯伯爵斜斜地靠在座椅上面。他的伤似乎好得差不多了，今天穿着一身轻便的猎装，又显得年轻了几岁。他遥遥看着国王一家子，托起酒杯，浅啜一口虹果酒道：“国王老了，真的……老了。” “真的老了。据说他的头疼病最近发得厉害。”同样身着猎装的鲁伊斯子爵看了看左右，所有侍从都已经被打发开去，于是也轻轻笑着附和了一声。 “这个自负的家伙，从来不会关心他的孩子，现在竟然给他们讲起了道理。说明他对以后的事情开始担心了。”伯爵放下酒杯，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肚子上。 “如果公主是个男孩，他就没什么好担忧了。不过……，幸好不是。”鲁伊斯子爵感叹道。 “幸好不是。”伯爵笑了。 第一章 王都清晨 萧晨推开卧室的木窗，寒风裹着细雪卷进了屋子。他往拢起的双手哈了一口热气，然后将手撑在了窗台上。 这几天雪越下越小，春天快要到了吧。 从这间三楼的房间往外眺望，楼下的庭院，门外的街道和周围高低错落的屋顶上都积上的薄薄一层雪。在不知不觉奋斗的日子里，这个世界已经快要度过冬天了。他们这些地球移民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超过了半年。不过，萧晨依旧不敢说自己适应了这个世界，总有些时候，他会觉得自己身处一个难以醒来的梦中。 萧晨用手指沾起了窗台上的一片雪花，微微的凉意给他带来一丝真实感。 这栋三层楼的房子是伯爵转让的产业，有十多个房间外加前后两个院子。即使在王都富人区也是相当不错的宅子，现在则是学校驻王都办事处。哦，不对。是中国驻伊比利亚王国办事处。现在学校的众人已经公开宣称自己是中国人，来自一个远方的强大国度。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这样的名号无疑会给人一种寄托。 周围的房子大都是浅黄色的岩石所建，屋顶则是连绵的深红。这样的色调即使夹杂了片片雪白，也显得不太寒冷。往北是大贵族宅邸和王宫的所在地，王宫与其说是一座宫殿，不如说是一座高大的城堡。它建在城内四五层楼高的山坡上，最外沿是至少有七八层楼高的石墙，让王宫显得高不可攀。王宫后方是拔地而起斩龙山脉，山脉就像是王都的北方的天然城墙，断绝了任何从这一边攻打都城的可能。 城内可以与王宫一比高下的建筑，还有两处，一处是皇家法师塔，一处是自然神殿。 皇家法师塔坐落在王宫的西南角，那不是一座塔，而是五座塔楼的结合体，五座银灰色的塔楼高低不一，胖瘦不同，集中在一起，塔与塔之间有拱桥相连。即使是五座塔楼中最矮的那一座，高度也超过了王宫城堡的主楼。一座大型拱桥从王宫的裙楼链接到法师塔的下端，将法师塔和王宫连为一体。 这五座魔法塔代表了五位圣者的传承，它们存在的时间远远超过了王国的本身。在前朝黑龙帝国存在时，它们就是皇家法师塔，现在依旧如此。 自然神殿则靠近贵族区的边缘，和平民区隔河相望。 这座神殿在萧晨眼中，是整个王都最别具一格的建筑。和他想象中希腊风格的神殿或是中世纪风格的教堂完全不同，自然神殿的主体是六根巨大的青色石块。石块成略遍的椭圆状，每个石块足有二十米宽，七八十米高，笔直地插在地上，围成一圈，如同六根黑色的巨型年糕。密密麻麻的绿色藤蔓攀爬在石块的表面，也联结着石块的之间的空隙，如同绿色的细线缠绕在上面。这些藤蔓四季常青，在这初冬时节，也开满了黄色和红色的小花。神殿没有屋顶，没有墙壁，也没有神像，这些石块，藤蔓和花朵，就是人们祭祀祈福的对象。 萧晨不得不承认，即便他对神明充满警惕和怀疑，这座神殿依旧是震撼人心的美景。 萧晨的视线往更远处眺去，一条河流经过两道水门穿过城市，河的另一边灰色和褐色为主的木板房子，大都属于都城的平民，这些房子大都拥挤而歪斜，没有规律的窗门，上上下下开遍了墙壁，远看像是布满了蛀洞的层层木条。 然而正是这些破旧的房屋中，居住了这个城市八成的人口，这些像蚂蚁一样辛勤劳作的人们，是供养王都的器官和血脉。 尽管太阳才刚刚升起，河这边的街道和广场还寂静无人，对面的穷街陋巷间已有不少人影开始为一天的生活奔波。寒冷的天气，让这些衣着单薄的人们，佝偻着背，紧缩着脑袋，步履匆匆地来来往往。 西罗说过，平民并不喜欢冬天。对魔法师，祭司和王公贵族来说，冬天是一道别样的风景，寒冷不过是添置几个取暖法阵的事儿，但对大部分平民来说是难熬日子的开始。即使在王都，每年冬天也会有不少人冻死饿死。 想到这里，萧晨再看眼前这座被白雪妆点的城市，心中反而有了几分压抑感觉。 萧晨收回目光，正好门也被敲响了。他阖上窗户，整了整身上的法师袍，把门打开。 卡特琳娜正站在门外。为了更好地打探王都的消息，可靠的当地佣兵是必不可少的。所以，卡特琳娜随着萧晨来到了王都，每天会走遍大街小巷收集情报。 觉醒了斗气的少女神色中多了几分躁动，她还没完全掌控自身的斗气，顾盼之间的神色里总会流露出几分不安分，那模样已经从猫儿进化到了一只小雌豹。 “萧大哥，今天可是个大日子。那是王都三大胜地的皇家法师塔啊。我连做梦都没想过踏进那样的地方。”卡特琳娜来到王都后，心情变得开朗了很多，恢复了几分活泼少女的本色。 “哈哈，不过是参加一个评定而已。我的实力摆在这里，不是吗？”萧晨听到少女叽叽喳喳的声音，感觉心情也轻快了一些，他带上门，跟着卡特琳娜下楼。 “你竟然一点都不紧张，不担心？” “嘿，小卡特琳娜，做人呀，就得修炼这张面皮。”萧晨指了指卡特琳娜的脸颊，“明明慌慌张张的，也要显得平常淡定。明明担心害怕的，也要显得没有畏惧。否则啊，会被人一眼看穿心思的，你得学着点。” “啊？我才不要，这也太假了。”卡特琳娜别过头去，躲开萧晨的手指，“再说，看清心思哪有那么容易，你现在就能看清我的心思吗？” 萧晨对她左看看右看看，看得后者的脸上慢慢腾起了红雾，“你的秘密呀，一定是做了好吃的。” “你怎么知道？” “否则你怎么会来催我吃饭啊？” 卡特琳娜轻哼一声，垂着头，快走了几步，只管前面带路。 走了一会儿到了楼梯口，她说道：“昨天我在集市上买到姜黄了，今天我起了个大早，做了一些姜饼，你可得尝尝。我要练好手艺，新年的时候，就可以做各种姜饼小人给大家吃啦。” “我就说有好吃的嘛。”萧晨笑道，“法师塔常有，姜饼不常有，对我来说，美食的诱惑可比魔法大多了。” 第二章 出发之前 办事处的食堂，就设在原先房子的餐厅中。正是早饭时间，一个大锅放在桌边，里面是新煮的小麦粥，桌上则放了三个脸盆，里面装满了蒸熟的玉米棒子，面包，还有窝头。 李佳，唐风，还有另外七八个商务组和情报组的人，正围坐在长条桌前吃早饭。叶梓在坐在窗台上，一边翻着书，一边啃窝头。李天锐和罗杰等一干护卫，则在用玉米芯子当部队，比划着一场罗杰参与过的经典战斗。 一条黄色的土狗，懒洋洋的趴在地上，一口一口吃着盆里的玉米粒，它吃东西的动作很别扭，角度奇怪，节奏迟缓，还不时发抖打愣，像一条僵尸狗似的。简单的一顿饭，却把玉米粒弄得满地都是。这条不寻常的狗正是《识海影卷》的书灵，现在他有了个新名字，旺财。旺财吃到最后失去了耐心，它用前腿撑着地，张开嘴巴，一双狗眼死死瞪着盆里的玉米，没一会功夫，玉米粒开始缓缓浮起，慢慢排着队一颗颗往它嘴里飘去。这分明已是神念及物的境界。 “旺财，看来这世上第一条法师狗的头衔，安在你头上跑不了啦。”萧晨饶有兴趣地蹲在旺财边上。 他一打岔，旺财自然看了他一样，这下精神力就出了篓子，半空中的玉米纷纷掉下，撒了一地。 “汪汪！”旺财愤怒地朝萧晨吼了几声，然后呜呜叫着，摇着尾巴向唐风跑去，这里就唐风和李天锐和它没仇，心情好了，还会逗它玩玩。 “我期待你开口念咒语的那一天。”萧晨说道，他和众人打着招呼，来到桌边，却不见姜饼的踪影。 “等一下。”卡特琳娜小声说道，然后从餐边柜里取出一个覆着白布的银盘。她把白布一掀，露出了下面满满一盘姜饼。 “呦，这是什么呀。”李天锐凑过来，闻到一股香甜的气息，“卡特琳娜，你怎么把好东西藏了起来，成心不给我们吃啊？” “我要是事先吧这些姜饼拿出来，你们这些馋鬼早就分光了。晚起的人哪还吃得到？”她看了眼萧晨说道。 “我看不是早起晚起，是怕萧晨吃不到吧。这心也偏得太厉害了。”李天锐说道。 “要你管！”卡特琳娜手若闪电，瞬间抢走了李天锐已经拿在手中的姜饼，塞在自己嘴里，含糊着说道，“去去去，吃你的面包去。” “哇，你这些姜饼全都喂给萧晨，他也吃不下啊。”李天锐大叫道。 “我只给安安静静的人吃。”卡特琳娜抛了一个姜饼给窗台上的叶梓，后者笑嘻嘻地接了过去。 李佳和罗杰也过来拿了一个，但是当李天锐再次伸手的时候，却被卡特琳娜打了回去。 卡特琳娜的姜饼很有特点，不是小人也不是动物，而是一朵朵向日葵，那些向日葵的花心上还画着一个个笑脸。就像小朋友的涂鸦一样。 萧晨从餐桌上拿起一个放进嘴里，味道还不错，他问道：“把姜饼做成向日葵，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向日葵？？”卡特琳娜愣住了。 “难道不是吗？”李佳奇道，“怎么看都是向日葵啊。这儿是花朵，这儿是花茎，这儿是枝叶。” “可那是猫啊！你看，这儿是它的头，周围尖尖的是胡子，这儿是尾巴，这儿是四肢！”卡特琳娜涨红着脸，认真地分辩。 周围好几个人偷偷笑起来。李天锐更是笑出了声。不过马上就有一块姜饼夹杂的斗气砸在他脑门上，疼得他哎呦叫唤了起来。 “咳咳，我看出来了。一定是猫！”李佳立刻严肃声明道。 “唔，虽然有些抽象，但是这么一说，我倒是看出来那是只猫了。还是有点可爱的。”萧晨摒住笑说道。 “唉，卡特琳娜可不像你们上过美术课，看过动漫，记忆当中的卡通猫形象，没有十个也有八个。我觉得人家原创的已经很不错啦。”叶梓拿着手中的姜饼说道，“虽然，我这只怎么看都像跛脚小狮子。” 众人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两个世界的人差距还真是体现在每个细节上。 “动漫是什么？”卡特琳娜倒是不在意别人笑话她，很快就转移了注意力。 “这个啊，好东西啊，可是这个世界没有。”李佳说道。 萧晨眼珠子一转，道：“也许以后会有呢？” —————————————————————— 在萧晨离开办事处，前往皇家魔法塔之前，众人都来送行。 虽然皇家魔法塔并不是什么龙潭虎穴，而且萧晨已经去过一次，但是这次评定对于萧晨却是一个挑战。 班德拉斯大师早已提醒过他们，魔法师协会将会根据评定的表现，给予加入者相应的权利。同样，对于国王来说，法师的能力也代表着他的价值，授予法师的魔法爵位和封地也会不同。 萧晨踏上一辆黑色的马车，卡特琳娜跟着他坐进了车厢。罗杰的副官雅各布换上一身车夫的装备，坐上了驭位，边上则是罗杰。 萧晨从车窗边探出头来，发现李佳在那儿欲言又止，于是说道：“想要我去看看赛琳达的情况？” 李佳有些不好意思：“是啊。她进入炼神之塔已经一周了。这些天我也没有得到她的消息。如果你有机会的话，帮我问问她的情况。” “你不是和她一直有心灵共鸣吗？”萧晨问道。 “我们这种共鸣，只能感觉到一些简单的情绪和意念。”李佳露出一丝苦恼之色，“我能感觉到她这几天心情很不好，也想方设法传递劝解的情绪。但是她具体为什么不开心我却明白不了。这种感觉很不好，所以才要靠你。” “也许只是治疗进度不够让人满意，她是多急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本来就在皇家魔法塔学习过魔法，回到那里就像回到家一样，别瞎担心了。” “关心则乱呗。”叶梓在一边说道，“学长对赛琳达的态度真是没得说。” “他呀，说到底还是独守空房，寂寞啦。”李天锐说道。 “别乱说。”李佳捶了李天锐一拳，这一拳软绵无力，很有法师风范。 “好吧。我报出自己修行的是精神类魔法，想必来评定我的应该就是炼神之塔的魔法师。我会帮你问的。不过，你也别天天惦着赛琳达，你都已经接近神念及物的瓶颈了，我们还等着你晋升中阶法师呢。”萧晨说道，“目前王都这般就靠我们两个撑场面，你得加油。” “我知道，我知道。可要不是赛琳达帮我清除了心中的杂念，我也没有那么快达到现在的程度。” “那我走啦，记住看牢那只狗！” 第三章 法师塔前 高耸入云的魔法塔前，萧晨走下马车。 他抬头望去。五座相连的魔法塔就像云中的城堡，盘踞了大半个视野。五座高塔下方有一座四五层楼高的圆顶建筑。这是王国魔法协会的总部，同时也是通往五座魔法塔的常规入口。 萧晨从怀中掏出一张请柬，往其中输入精神力，请柬发出淡淡微光，一只光芒形成的小鸟，从请柬上破纸而出，猛地飞入了圆顶建筑的窗户。片刻之后，魔法协会的拱门缓缓开启，一个穿着法师袍的年轻人从门洞中走了出来。年轻人中等个子，走起路来不温不火，一看就有不错的教养，他的打扮也十分整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低阶法师的弯月徽章端正地别在胸前。只是萧晨注意到他的法师袍有些破旧，袖子和领口都磨得发白。 他来到萧晨面前行了一个法师礼，说道：“萧晨阁下，王国魔法协会以及皇家魔法塔欢迎您的到来。我是冯奇，魔法协会的执事，我将带您前往炼神之塔进行入会评定。” 萧晨通往以手点额还礼，他问道：“我的随从可以一起入内吗？” “抱歉，只有当您获得协会会员的身份后，才能带人入内。”冯奇说道。 “啊？我们进不去吗？”卡特琳娜遗憾道。 “萧大人，那您的安全…”罗杰颇有些为难地说道。 “放心吧。我能照顾自己，等我通过评定，下次你们就能进去了。” ——————————————————— 萧晨跟着冯奇踏入了魔法协会，这屋子果然个伊卡萨大师的灵眼之塔一样，别有一番洞天。 穿过一条不长的走道，他们来到一座大厅中，大厅的穹顶极高，是半透明的材料制作，直通天空，阳光温和地透进来，照亮了整个房间。 周围是一层层的回廊，和地球上的购物中心颇为相似，只是装饰风格要古典得多，墙壁的立面都是岩石砌成，辅以各种浮雕装饰。当然，也少不了各种大大小小魔法阵。萧晨一眼扫去，认不出几个，但能确定任何在这里找事的人，都会惹上大麻烦。 萧晨抬头可以看到一共有五个楼层，不少人在楼上各层走动。底楼的广场正中，有个挺大的平台，占据了广场三分之一的面积，平台的前半部分是敞开的，后半部分则有墙壁，上面有五扇门。几个浑身闪耀着金属光泽的魔像守卫着每个门洞。而平台周围被打造成园林的模样，有很多植物和休憩处。 “魔法协会是一个解决法师事务，讨论魔法研究和买卖魔法资源的地方。一楼是花园和前往五座魔法塔的通道。二楼是商店和会客室，三楼是图书馆和资料馆，四楼是公共实验室，五楼是各位大魔法师和高阶法师的私人房间。这五扇魔像看守的大门就通往五座皇家魔法塔。”冯奇在一旁解释道。 “我一直有个疑问，为什么是‘王国’魔法协会和‘皇家’魔法塔？”萧晨问道。 冯奇沉吟了一会儿道：“皇家魔法塔效忠于帝国皇室，皇室成员中如果有人修习魔法就会加入某座魔法塔。然而王国内还有很多独立性很强的魔法塔，他们和皇室的关系更像是合作。这些魔法师需要一个交流的场所，皇室也希望有个能和他们对话的平台。这就是王国魔法协会最初的由来吧。” “那您属于哪一种？” “我是炼神之塔的法师，却不是皇家法师。” “哦？您是要保持一定的独立性吗？”萧晨好奇道。 冯奇失笑道：“不不，并不是每个法师都有资格成为皇家法师的。向皇室效忠，皇室就要给出相应的资源。只有被他们看上的法师才有机会效忠。五大皇家塔中有的是我这种想效忠而不得的人。” “可我觉得，您的天赋应该很不错。”萧晨疑惑道，“我看您很年轻，应该二十岁不到就成为正式法师了吧？” “十八岁零四个月。”冯奇脸上的自豪之色转瞬即逝，“魔法塔里的这些事儿，您以后就慢慢知道了。今天我们还是先去评定吧。” 萧晨若有所思地跟着他走，没走几步就听到楼上有两个法师在争抢实验室，他们相互问候着对方的母亲和祖母，声音很大，直接从四楼传到了一楼。 冯奇见萧晨驻足侧耳，笑道：“天天会有的事情，以后您就习惯了。没事的，最多磨磨嘴皮子，魔法协会里没人敢动手。” “这些设施应该每座魔法塔都有吧？为什么会有人来魔法协会争抢这些。” “有些魔法师来自王国各地，实验器具不可能随身携带，一旦要配置药剂、试验阵法、制作卷轴或者附魔物品，自然就需要借用这些设施。”冯奇露出一丝苦笑，“不过就算我们这种本地的中低阶法师，又有多少机会使用魔法塔中的设备呢？来自皇室的法师永远占着最好的私人实验室，皇家法师们也有自己的地盘，魔法塔的公用实验室大都被预备皇家法师占据，最后剩下残羹剩饭才属于我们这些人。” 萧晨静静听着，觉得这皇家魔法塔越来越有意思了。 两人来到房间中的平台前，萧晨看到五扇门前分别写着：医者之塔，炼神之塔，裂空之塔，寒冰之塔和辉翼之塔。前四座塔从名字上就能看出一些端貌，但最后一座完全看不出是做什么的。 冯奇来到炼神之塔的魔像身前，这魔像很像一个机器人，通体由黑色的金属构成，充满了力量感。它身上画满了大大小小银色法阵，身体由各种传动构件连接，看起来可以做到一些人类无法做到的动作。前臂的外侧有两组收缩进去的钢刃，萧晨相信这个足有两米五高的魔像一旦开动，绝对是一件高效的杀人兵器。 “加玛，这是科纳大法师要评定的萧晨阁下，请打开通往炼神之塔的大门。” 魔像转头看向萧晨，原本浅蓝色的眼睛发出红光，上上下下地扫过萧晨。 “检查通过。可以放行。”魔像发出的声音居然是个铿锵的女声。萧晨看向冯奇。 “我知道您想问什么，是的，加玛的躯体内是一个女人的灵魂。至少我会把她当人对待。”冯奇低声说道。 大门已经打开了，萧晨回头看了一眼加玛，踏进了那座光门。 第四章 炼神之路 萧晨曾经去过的魔法塔只有苏埃罗的灵眼之塔，然而那座塔里的样貌和眼前的这一座完全没有相似之处。 炼神之塔内部有二十层楼，每一层楼都是一个环形平台，中间是空的，很像以前世界大商场的结构。连接这些平台的是一条盘旋而上，贯穿所有楼层，直通魔法塔顶部的超长楼梯。 楼梯分成内外两半，靠内圈扶手的是黑色的，靠外圈走道的是白色的。 萧晨进入大厅的时候，就好像在一根巨大钢管的里面，那座楼梯则像是“钢管”内部的螺纹。“钢管”尽头的屋顶刻满了照明符文，从下方看，好像有个小太阳悬挂在楼顶一般。 “这是炼神之路。”冯奇走道萧晨身边，陪着他抬头望向塔顶，“我小时候第一次踏进这座塔的那一天，就渴望走到那处白色亮光的发源处。不过，多年以后，才知道那不过是臆想而已。” “是有什么限制吗？我隐约可以感觉到一种奇异的力量，笼罩在这条道路上。”萧晨说道，他观察这条道路时，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压力，就好像那是一条巨蛇，盘踞在这座塔中。 冯奇点点头，说道：“您的精神力很敏锐，这是一条试炼和考验之路。人走在这条楼梯黑色的一边会遭到各种精神攻击，越到上方精神攻击的强度就越大，上楼的人必须达到特定的精神力修为才能达到某个楼层。这也是炼神之塔锻炼法师，考验学徒的特有方式。” “在和外界的对抗中，锻炼精神力？” “没错。前五层属于魔法学徒的水准，五到十层属于低阶法师，十一到十五层属于中阶，十六层到十八层属于高阶法师，最后两层就只有大魔法师才能涉足了。”冯奇解释道，他顿了一顿，小声说：“也许有人会和你说起第二十一层，不用理会。” “大魔法师之上，那自然是圣域了吧。”萧晨问道。 “第二十一层是不存在的。那只是属于炼神之塔的玩笑话而已，如果有人说：总有一天你会爬上二十一层。意思就是你哪儿都去不了，只会空想。” “好吧，那你可以走到第几层？” “第八层，我也只能陪您到那儿了。科纳大师会在您停下的那层等您。” 萧晨跟着冯奇踏上了阶梯，走到二楼的时候，冯奇转身问他：“您感觉怎么样？” “什么？已经开始了吗？”萧晨讶异道。 “您没有感觉到什么？”冯奇也很惊奇，“比如说，狂风卷过？” “狂风？？”萧晨此时只觉得有些微风拂过脸庞，他觉得很舒服，还暗叹魔法塔的新风系统很不错呢。 他转念一想就明白了，无论狂风还是微风，都是不存在的，只不过是炼神之路的精神干扰而已。可这和他在冥想世界经历狂风暴雨相比，又算什么？他集中精神，果然微风瞬间就消失了。 “啊，有一点风吧，不过我不想它出现，它就消失了。” 他们两个继续往上走去。 萧晨走上炼神之路才发现，谦逊有礼的冯奇完全是个异类。由于上下魔法塔只有这一条路，因此他们遇上了不少在底层活动魔法学徒和低阶法师。他们虽然修为不高，但大部分人都有大贵族和法师的双重身份，对于冯奇这样的普通法师，傲慢都是刻在脸上的。 冯奇会和他们一一打招呼，但是大部分人的回应就是哼哼一声，或者……一声不哼。 “我本以为魔法塔会是一个实力至上的地方。”萧晨说道。 “您说得不错，可是在王都，出身就是最好的实力。魔法塔外如此，魔法塔内也是如此，只要有人的地方，规则总是相似的。您难道不这么觉得吗？” “我吗？”萧晨笑笑，“您说得没错，在很多地方出身就代表了资源和权力，但并不代表这就是真理。” “那您的真理是什么？” “当你觉得手握真理时候，谬误早已呆在你的掌心。我没有真理，我只是觉得每个人得到多一些尊重，个人努力得到认可的社会，会更可爱一些。”萧晨笑着，眼中带着一丝深意。 两人走到第七层，冯奇明显吃力了起来，五层开始会出现各种看得见幻觉，天上砸下冰雹、地上冒出火焰。。 所有这些逼真的景象，从四面八方而来，把试炼者包裹在其中。 这些幻觉并不是闭上眼睛就能无视的。只要无法抵抗这种精神侵袭，被冰雹砸到的地方会痛，被火焰烧到的地方会焦。 对于萧晨来说，这些都是酷炫的VR游戏，所有这些袭击，目前在他眼中都是淡淡的虚影，但对于冯奇就艰难地多了，他开始弓起背，用手护着脸部，时不时会发出一两声闷哼。 原来这家伙走到第八层，是硬抗上去的。萧晨见他越来越吃力，于是放慢了脚步。 “抱歉，萧晨阁下，是我拖累您的速度了。我的老师说过，如果能够坚信所看到一切都是假的，应对起来就会轻松很多。可是对我来说，它们太真实了。” 萧晨觉得这人不错，决定帮他一把，他略加思索，然后问道：“冯奇，真实和虚幻的区别在哪里？” “这个……”冯奇难以作答。 “在我看来是逻辑。只要是假的，就会有破绽，就会有不可能。找到这一点，也许就能帮助你相信眼前的都是假象。” 冯奇露出不解之色：“可这冰雹，这火，和我见过的一模一样，我不太明白。” “如果你一个人走这条路，那倒是有些困难。但是，现在我们一同走，那就很明显了。看看我，这就是破绽。”萧晨张开手臂，伸了个懒腰，“我和你都冰雹，烈火之中，我能够舒舒坦坦地在你面前，而你却那么艰难，这就是说不通的地方。” “哎？是啊……，这说不通。”冯奇慢慢将自己挡住额头的手臂放了下来，脸上都是兴奋之色，“真的！这有用，那些疼痛的感觉越来越小了。” 他往上走了几步，很振奋地说道：“您的指点帮我了大忙，也许，也许今天我就会有一个突破了。” 萧晨踏上了下一格台阶，回身对他招手道：“来吧，看看今天跟着我，你能走到哪里。” 第五章 冥想外放 冯奇最后停在了第九层，这也意味着，他离进阶中阶法师又近了一些。 萧晨继续往上走着，虽然冰与火的力量越来越强大，但是他依旧没有太大障碍就走到了十层的位置。 这时他已经引起了四周魔法师和魔法学徒们的注意。平时，踏上炼神之塔的大都是炼神之塔的门徒，很少有外来的法师挑战这条道路，就算有，大都也走得战战兢兢，小心翼翼。 因为即使是中阶法师往往也会被那些逼真的幻象干扰，没人愿意一不小心之下，当众出丑，成为别人的笑柄。然而萧晨一路走到炼神之路一半的高度，却显得异常轻松，这让不少人开始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然而，所有人中观察得最仔细的，要数站在第十九层的一男一女。 那女子正是赛琳达，而在她身边的，是一个冷峻的中年男人，男人穿着一身法袍，拄着一根一人高的魔杖，视线随着萧晨缓缓移动。 “这就是七圣塔的传人？”男人目光里带着审视，“除了发色很像西大陆的一些人，也没有太多特别之处嘛。” “科纳大师，您不觉得他走得很轻松吗？”赛琳达问道。 “班德拉斯和我说，他是七圣塔的传人，那轻松应对炼神之路的挑战不是理所当然吗？否则，他有什么资格持有梦之塔的传承？”科纳大师看了眼赛琳达，“你好像……有些惧怕他？” “没有，只是我和他打过不少交道，他是一个很不一样的人。他们……都很不一样。”赛琳达轻声说。 “那让我们看看他能走到哪里吧。你觉得他能走到第几层？”科纳大师问道。 “据我所知，他还是一个中阶法师，但他给我的感觉……总能做到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我不知道……” “他至少得走到十六层，否则我会失望的。”科纳大师说道。 萧晨看到了赛琳达和那个中年人，不过他并不在意，他只是按照自己的节奏往上走。当他踏上第十一层阶梯的时候，幻象又强大了一个层次，原本淡淡的虚影现在变得半虚半实，这说明他抵抗这些幻觉的难度增加了。 而且，各种妖魔鬼怪开始出现在幻象中，地精和狗头人会突然举着武器从路边窜出，远处会有地精射手朝这边射箭，幽灵和鹰身女妖会从半空中偷袭。饶是萧晨精神力强悍，依旧被这阵势吓了一跳。 一只箭矢射在他肩上，萧晨觉得自己像被棍子重重捅了一下，地精的短剑劈在他腿上，感觉就像狠狠撞在了桌沿上。这些伤害都是虚幻的，但是疼痛却很真实。他知道这样发展下去，他最多再走两层就会因为难以忍受的疼痛，停下脚步。 不过，这难不倒擅长精神魔法的萧晨。 萧晨释放了一个格雷戈里奥的精神屏障魔法，这个魔法能够阻挡各种形式的精神攻击，随着施法者精神力的提升，对魔法的理解加强，还能逐渐豁免各种异常状态，甚至偏折能量攻击。如果是格雷戈里奥那样的圣魔法师使用，最终还能防御一定程度的物理攻击，确实是一种非常有潜力的防御魔法。 不过，按照萧晨目前的实力，屏障仅对精神攻击有效，不过在炼神之路上，这个功能足够了。法术一生效，萧晨的四周像是出现了一个透明的玻璃幕墙。所有那些冰雪火焰，刀枪箭矢都会在到达屏障后消失，让他毫无障碍地继续往上走去。 科纳大师在萧晨释放精神屏障魔法的时候，眉头微皱，轻轻地说了一句：“安东尼奥?格雷戈里奥？” 他身边的赛琳达看不懂萧晨身周的屏障，但作为一个大魔法师，这种伎俩根本逃不过他的眼睛。他见萧晨在光幕的保护下，几乎感受不到任何压力，让炼神之路形同虚设，不禁露出一丝冷笑。 他抬起魔杖，嘴唇微动，向下一指，一道肉眼几乎看不清的光线就照射到了萧晨身上。 与此同时，萧晨突然感到上方有一道刺眼的亮光照来，然后他的精神屏障，就像水面一样抖动了起来，片刻之后，如玻璃一样碎裂，四面八方的幻象再次向他冲来。 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年轻人，考验不要取巧。” 萧晨往楼上一看，和那个中年人的视线相对，那人脸上神色淡然，而萧晨却微微一笑，慢慢继续往前走去。 虽然精神屏障被破，但是刚刚那个光幕，却给了萧晨一些灵感。他知道，所谓的疼痛，都是神经传递给大脑的信号。所有的精神魔法，本质就是往大脑中输入外来异常信号。精神屏障，就阻隔了炼神之路信号的传递。按方才的架势，他会走上二十层都不奇怪。 有什么办法让自己感受不到外界传递进来的信号呢？萧晨脑中划过一道闪光，冥想空间！他在冥想空间中，除非自己愿意，否则可以完全隔绝外界传递来的信息。 他站立在台阶上，瞬间进入了冥想。 和一个多月前相比，他的世界模样变化更大了。小岛不仅扩展了一大圈，而且有山有水，有花有树，更有一座别墅出现在了临海的山脚下。萧晨睁开眼的时候，自己正站在别墅的露台上。 他抬头仰望天空，乌云密布的空中雷声滚滚，闪电不断，天气比往常还糟糕了很多。估计，这就是炼神之路的攻击吧。但是这些攻击现在已经变成了背景，影响仅在天外，无法对萧晨造成任何直接的伤害。 自打上次连续进入尼娜和赛琳达的冥想空间，萧晨对冥想空间的本质就有了一定的明悟。 冥想空间就是可控和不可控精神力的集合，只不过施法或外放的时候，可控的精神力会变成形状多变的透明物质，有时是一条条组成魔纹透明丝线，有时会变成各种形态的念力，而化为冥想空间的时候，它们则变成了可以组成物质的微粒结构。 换句话说，《识海影卷》就是帮助人把精神力在头脑中粒子化，组成一个很真实的世界，然后让精神力可以在冥想状态和普通状态间切换。 萧晨刚才用普通精神力抵御炼神之路的侵扰，已经开始力不从心。但是以冥想世界，这样一个稳定而封闭的空间，抵御侵扰的力量是否就更加有效呢？ 就好比把纸折成三棱柱，强度就比四棱柱好得多。同样的物质几何结构不同，承压能力也会不同。 如果，把精神力直接以冥想空间的状态外放呢？ 第六章 一路走来 “他怎么不走了？班德拉斯大师都说他精神力非常浩瀚，远超常人。可现在他才第十二层。”赛琳达见萧晨伫立在台阶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只是静静站在那里。 “法师本就该抓住一切机会，领悟世界的运行方式，他总算没有浪费这条炼神之路。现在最好不要打扰他。”科纳大师说道。 他招来一尊魔像，来到萧晨身边守护着他。 “我们走吧，也许应该午饭后才过来。我预感这会是一场长久的等待。” 然而萧晨站在那里的时间远比科纳大师预料的长。午饭后，赛琳达又来看过两次，萧晨依旧一动不动的站着，连表情都未曾变化。 不过，对于萧晨自己来说，此时此刻他是如此专注，全然没有意识到时间的流逝。他只是在专心地思考和尝试，如何外放冥想空间。 萧晨慢慢意识到，如果他要像外放普通精神力那样外放冥想空间，他的意识就必须既能观察到现实时间，又能观察到冥想世界，这需要把意识一分为二。而这正是从中阶迈向高阶的修炼途径，分神。 萧晨并没有学过分神阶段的秘法，所以只能自己想办法做到这一点。萧晨就像一个第一次拿到魔方的孩子，不断尝试着各种可能。失败了不知多少次以后，他突然在出入冥想世界的一瞬间，依托冥想世界的壁障，找到了一丝感觉…… 又过去一个小时，萧晨身周出现了奇怪的异变。 先来的是声音，那哗啦哗啦的轻响，像是远处海浪在翻涌。接着，以萧晨为中心，他的身周出现了一圈蓝色的虚影。虚影像个球体把萧晨包裹在其中，半径有一米多长。那蓝色在波动，就好像他召唤了一个水球。 “居然是外放的冥想空间……”科纳大师第一时间通过魔像感应到了萧晨身边的变化，出现在了楼梯上方。 萧晨这时睁开眼，他好奇四下张望。此时他的意识状态十分奇特，似乎一半在冥想世界内，一半在冥想世界外。同时能够感知冥想世界和现实世界的事物，两种影像在他眼前交织在一起。 他周围的蓝色虚影，只是冥想世界中大海的一个角落，但是已经足以把所有的精神攻击抵挡在外。 他对一边的魔像点了点头致谢，然后开始跑动起来。 他在周围人们惊讶的眼神中，快速向上跑去。十二层，十三层……他一路向上跑去，周围的攻击越来越强势，他周身放出的冥想空间也越来越小，跑到第十七层的时候，冥想空间已经变成了只能微微透出身体的一层蓝光。萧晨感觉自己已经走到了极限，冥想空间也不足以抵抗精神攻击的侵袭。他感觉腹部一痛，一支幻象形成的冰矛，已经戳在了他的腹部。 “试炼可以结束了，来我这里吧。”科纳大师的声音出现在了萧晨的耳边。他突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自己就消失在了炼神之路上，出现在了一间会客室中。 这房间陈设简单朴素，里面只有房间中央的茶几和椅子，以及周围的几方矮柜。 一个神色冷峻的中年站在会客室中央，静静地看着萧晨。 “您是？” “科纳，炼神之塔的塔主。”中年男人说道，“萧晨先生，你以炼神之路为契机，能够有所领悟，不错。” “那只守护我的魔像是您的安排吧？对此我很感谢。”萧晨微微躬身道。 “你的冥想空间是一片海洋？我没想到自己还有机会，看到一个冥想空间降临到这个世界上。” 萧晨心中一惊，问道：“您知道冥想空间？” 科纳大师伸手指着座位道：“坐。” 两人面对面坐下，科纳大师冷峻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说道：“我不仅知道那是冥想空间，我还知道你拥有梦之塔和锻魂之塔的传承，你的一些法术学自圣法师安东尼奥·格雷戈里奥。” “我只是机缘巧合得到一些零散的传承。”萧晨不动声色地说道，对方把他看得如此通透，说谎也没有任何意义。 “巧合吗？”科纳大师摇摇头道：“是命运让我看见你的。” “您认为我出现在这里是注定的？” “等你到达我这个境界。知道了很多事情以后，就会产生一种感觉，有一种力量在背后推动这个世界的运转。很多事情的发生都是有其意义和目的。当我看到那个精神屏障魔法以后，突然就明白了很多事。你来到王都，来带皇家魔法塔，便成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我不是很明白。” 科纳大师点点头道：“说起来，你知道我们之间的渊源吗？” 萧晨道：“我知道锻魂之塔的传承来自于梦之塔，那炼神之塔……” “没错。炼神之塔的创造者拉斐尔·戈麦斯，也是梦之塔的魔法师，他是安东尼奥·格雷戈里奥的师弟。当弑神之战失败时候，梦之塔最强大的魔法师们都消失在神界中。他们是梦之塔仅余的两位圣阶魔法师。两人发现大势已去，遣散了梦之塔里中低阶的法师，隐藏了梦之塔。然后分头带着几位大魔法师逃避自然神殿的追杀。” “梦之塔居然还存在着？”萧晨问道。 “没人知道。但是没有任何记载表明七圣塔中的任何一座落在了自然神殿的手中。”科纳大师轻叹一声，似乎是在感慨古人的命运，“格雷戈里奥带着《识海影卷》选择了出海北上，逃过了自然神殿在追杀，一直跑到了自然神殿的势力之外，在大海中找了个岛屿，创立了锻魂之塔。 而戈麦斯带着《幻界真形》选择了南下，但是他就没有那么好运气了，最后在精灵森林的外围被自然神殿的三位金枝祭司和十多位银叶祭司堵住了。” “这些金枝祭司也都是圣者吧？” “没错。” “但最后戈麦斯获得了胜利？” “不，他们是三位十分强大的圣阶魔法师，单凭戈麦斯没法战胜他们，但梦之塔的法师总有些诡异莫测的本事，让那三位也十分忌惮。所以最后双方选择了妥协。戈麦斯交出了《幻界真形》，然后获得了在这个地方开宗立派的机会。”科纳大师看着萧晨，眼神中有几丝莫测的意味。 第七章 一场恶斗 炼神之塔的鼻祖居然投靠了自然神殿？ 萧晨心头猛跳，他暗自把手靠近了腰间，那里别着一把手枪。然而这时科纳大师像是发现了他的动作，他脸上带着笑，眼中却发出剧烈的白光，一股精神冲击组成一条咆哮的巨龙冲进了萧晨的脑海。 萧晨自己的脑袋就像被一根灼热的长矛穿过。他原先准备的恐惧之心魔法，被白色的巨龙冲击，瞬间就化为虚无。巨龙张开嘴巴，无数白色的火团向萧晨的意识涌来，他的意识就像一个鼓面，有无数的鼓槌敲击着他的每一缕思绪。其中任何一击都可以让人头痛欲裂。在这些连绵的的冲撞下，他的意识面临崩溃。 在那个瞬间，萧晨觉得自己陷入了无边无际的白色之中，马上就要死了，但是一贯的斗志让他保留下一丝清明。 冥想世界，对，只要躲入冥想世界，也许就能避开这一击吧。他的主意识被巨龙死死缠住，只能分出一半意识遁入冥想世界。 他的身形落在小岛的沙滩上，单膝跪地。代表他意识的躯体，居然疼痛欲裂，浑身浴血，细密的血珠从他皮肤的每一个毛孔中渗出来，汇成一条条血流，顺着四肢滴答落在沙上。 他抬头望去，空中响起了密集的惊雷，像是有天外的巨人在不停敲击这个世界的屏障。 这就是大魔法师的力量吗？ 萧晨心中充满了无助感。对方仅仅一击，就让他连反击一下的余地都没有，只能躲在冥想世界这个蛋壳之中。如果不是他之前对分神有了一些领悟，恐怕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 冥想世界之外的的声响越来越剧烈，萧晨完全感应不到外面发生着什么，他明白自己留在外界的那一丝意识恐怕已经昏迷或者消散了。 突然，天上乌云翻滚，电闪雷鸣，云层涌动之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隐隐闪现白色的雷光。萧晨从地上看去，漩涡占据了他大半个视野，人在这样的天地之威下，显得无比渺小。 萧晨不愿坐以待毙，他一咬牙，岛屿上的沙滩房屋，山石草木纷纷腾空而起，交织累积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四五层楼高，拿着盾牌的粗壮巨人。巨人挡他身前，沙土不停地融进它的身体，让它越来越高大凝实。 就在巨人不断成长的时候，旋涡中传来一声龙吟。白色的巨龙突破了冥想世界的屏障，从天空的漩涡中急冲而出。他裹挟着云雾和雷电，声势惊人。萧晨面前的巨人，此时就像蟒蛇面前的一只乌龟。巨龙在空中盘旋翻腾，但铜铃般的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地上的巨人和它身后的萧晨。 终于它开张嘴巴喷吐出一道白色的火焰。巨人单膝跪地，用盾牌死死挡住火焰的烧灼，但即使如此，萧晨还是感觉到周围的温度骤升。他不清楚在冥想世界里，温度代表着什么含义，但是却毫不怀疑，如果被那白火喷中，他恐怕就会化为灰烬。 巨人被白火焚烧着，如果在现实世界，这样一个岩石组成的巨人恐怕会被烧成一摊琉璃。但是在精神世界中，巨人却被烤灼得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比萧晨稍高一些的一堆碎石。不过，对面的白龙也在攻击中消耗了自己的能量，缩小成一条两米来长的小龙。 萧晨伸手抓向地面，地上的沙子会聚在他的手中，转眼间变成了一把五六式步枪。他趁着白龙再次向他张开嘴，举枪便射。这把五六半的子弹无穷无尽，萧晨一边射击一边腾空飞起，闪避这白龙突出的光弹。 这一龙一人在天海之间缠斗良久，终于白龙耗尽了自身的能量，变作一个白色的小光团，飞向了萧晨的身体。萧晨竭力闪避，但是这团光却如同有智慧一般，跟着萧晨划过一条弧线，追上他，然后瞬间没入了他的身体。 萧晨深吸一口气，猛地睁开眼，发觉自己依然坐在科纳大师的对面。科纳大师身形和刚才没有任何变化，就好像之前的那场精神攻击都是萧晨自己的幻觉。 萧晨一手摸在自己的腰间，却发现那支五四式手枪不见了踪影。 “你在找这个吗？”科纳大师手从茶几下面抬起，手中正握着那把枪，“很有意思的武器，不过需要机会才能发挥作用。” 他把手枪放在茶几上，伸手示意萧晨拿回去。 萧晨没有动，他检视自己的神识，似乎并没有收到任何伤害，但是刚刚的那场战斗又是如此真实，真的是幻觉吗？ “那场战斗是真的。”科纳大师说道，“你刚刚证明了自己有资格代表梦之塔出现在这个世界上。虽然戈麦斯圣者与自然神殿合作，但是没有人比他更希望梦之塔重现人间。” “既然你的考核已经通过，那你以后就是王国魔法协会的一员了。虽然魔法协会被一群目光短浅的蠢货把持着，但是足够聪明的人总能找到自己的机会。”科纳大师站起身，走到门外时对他说道，“你的冥想空间被白龙修复了，留在那儿的东西，就当是我们这个支派，送给主脉的一件礼物吧。” 萧晨直到科纳大师关上房门，才松下一口气，他伸手去拿那把手枪，却发现自己的手臂忍不住在颤抖。 他不禁为自己的大意感到后怕，但凡科纳大师对他有一点真正的恶意，或者他没有通过那一场考验，那他恐怕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吧？ 收起枪，他躺在椅子上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进入了冥想状态。 萧晨站在屋前的沙滩上观察四周，之前那场激斗的痕迹早已消失不见。冥想空间依旧和以前一模一样，所有沙滩，房屋和山石都维持着原来的样子。只是现在离他沙滩上屋子不远的地方，立起了一座一人多高的白色石碑。石碑之前的地上，还有一只银色的蛋。萧晨迈步想石碑和蛋走去。他刚刚走到那只蛋前，蛋壳就喀嚓一声碎了，从里面游出一条银色的小龙，赫然就是之前和他死斗巨龙的模样。那只小龙腾空飞起，围绕着他欢快地转了几圈，然后亲热地缠绕在了他的手臂上。 这算化敌为友了吗？萧晨突然对他冥想世界中的第一个活物，产生了一丝亲切感。他任由小龙缠着他的手臂，继续走到那个石碑之前。 石碑上赫然写着：第二十一层口令。 第八章 二十一层 萧晨走出试炼房间时，科纳大师已经不知去向，却在门口看到一个让他有些意外的人，赛琳达正站在那里，有些好奇地看着他。 “科纳大师已经去休息了。他让我来带你去二十层，他说那里还有一个考验在等着你。”赛琳达说道，“我以为他会给你一个教训，没想到你还挺精神。” “嘿，让你失望啦。李佳还担心你心情不好。我看好得很嘛。”萧晨说道。 “恢复实在太慢。”赛琳达伸出一只手，释放了一个小小的光亮术，“这是我十岁就能做到的事情，恢复了三个月也就到这个程度。” “你应该感到庆幸，还有重新掌握魔法的这一天。要是……”萧晨耸耸肩道。 “停！我听够了你的教训。走吧。”赛琳达捏碎了光球，当先上楼。 萧晨起身跟上，他心中清楚，一定是二十一层的入口在等待他。 两人走上二十层，沿着走廊走了半圈，来到扇门前。 “就是这儿，进去吧。”赛琳达撇撇撇撇嘴，“祝你……还是好运吧。” 萧晨走进房间，发现这是一件类似祈祷室的小屋子，室内除了一座雕像，空无一物。这是一坐炼神之塔奠基者拉斐尔?戈麦斯的半身像。萧晨按照石碑的指示，把手放在雕像的底座上，顿时觉得意识和某种精神存在取得了关联。他的耳畔听到一个厚重的声音：“得到梦之塔传承的法师，说出你的口令。” 萧晨念出了石碑上的口令，那是一大段没有意义的音节。 片刻之后，声音回应道：“欢迎。来自梦之塔的后辈。如果我的传人依旧遵循我的意志，那你应该就是梦之塔再次复苏的希望。也许你听到过我的传说，也许会有人说我是懦夫和妥协者，但是，在我自己的认识中，我所做的一切，所有这一切，都有充分的理由。也无愧于梦之塔的立场。” 萧晨能感觉到，这是一段真实的录音，声音苍老而疲惫，想必拉斐尔?戈麦斯为了保住梦之塔的血脉，也费尽了自己的心力和本事。 “炼神之塔的二十一层是我的传承之地，只有达到高阶，拥有冥想空间的魔法师才能进入，没有达到这个水准的法师，是没有能力保卫梦之塔的遗产的。” 萧晨听到这里既惊喜又郁闷，惊喜的是，居然在这里会有梦之塔的遗产，无论那是什么，能让拉斐尔?戈麦斯郑重其事的，一定不是普通的东西。郁闷的是，今天恐怕白来一次了，自己只有勤加修炼，才能尽快拿到这笔遗产。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声音继续说了下去：“不过，我为尚未到达高阶的法师准备了一套修炼方法。” 萧晨马上觉得有什么东西冲入了他的头脑，进入了自己冥想世界。然后自己和那个精神存在的联系就断开了。 他急忙进入了自己的冥想世界，只见口令石碑边上又多出了三块石碑，上面分别记载了梦之塔的凝神秘法“忆梦法”，锻神秘法“醒梦法”和分神秘法“旅梦法”。 —————————————————— 原路走出魔法协会，他看到罗杰，卡特琳娜和雅各布依旧在马车前等着他。 卡特琳娜见到他欢呼了一声，跳到他跟前着急地问道：“大人。成功了吗？” “当然。”萧晨伸出一只手掌，卡特琳娜开心地和他拍了一下。 坐上马车，萧晨进入冥想世界，开始观看三块石碑。 萧晨细细阅读这些秘法，发现梦之塔的修炼秘法果然非常奇特。虽说他自己也能在冥想世界中通过转化，掌控精神力的方法修炼分神阶段的精神力，但是这几种梦之塔的秘法却可以在冥想之外做一个很有效的补充。 “忆梦法”顾名思义就是要回忆起自己做过的梦。每个人每天晚上都会做梦，但是大部分梦醒来时都不记得了。忆梦法就是在睡前通过秘法暗示，让自己强行记住晚上的梦境。通过记忆梦境的细节，强化自己的精神力量。 “醒梦法”则是让修炼者在做梦时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并且尝试在梦里影响操控梦的变化。一开始只是改变梦的细节，比如在梦中变出武器，增加人物。到后来，则要做到能够随心所欲地改变梦的进程。 “旅梦法”是高级版的“醒梦法”，做梦人不仅要掌控现有的梦境，还需要让主意识离开梦境，只留下一丝分神继续做梦，而主意识则继续新的梦境。就这样穿行过一个个梦境，然后掌握它们，同时做很多个梦。 萧晨忍不住马上试起了旅梦法，在秘术的帮助下，他脱离冥想空间以后很快就睡着了。 ———————————————————— 昏暗的石道，狂奔的脚步。 这是学校底下的地宫，萧晨看到前方狂奔的两个身影，分明是罗玲和周荷，他们手牵着手，步伐散乱，跌跌撞撞。自己跟在后面一样喘着粗气，只觉得心脏快要蹦了出来。 身后传来了隆隆的脚步声，萧晨回过头去，整整二三十个活动盔甲跟在身后。这些怪物举着刀剑，气势汹汹，十分骇人。 “我……我跑不动拉。”周荷带着哭腔喊道。 “坚持一下，我们跑回地下室，就，就好了。坚持！”罗玲大声回答，萧晨从没看过她如此慌张的样子。 不对，为什么有这么多盔甲战士追赶我们？不是应该只有十来个吗？这里的路线也不对啊，萧晨探索过多次地宫，这条道路不是通向来处的，而且，而且当时不是这样跑的。 “不对……”萧晨刚开口，只见路边猛然蹿出一个盔甲战士，向两个女生扑去。在周荷的尖叫声中，罗玲奋力一推周荷，将她推出了盔甲战士的攻击范围，然而她自己却闪避不及，被盔甲一剑刺穿了腹部。 萧晨被这个景象惊呆了，他甚至忘了作出任何反应，只觉得心脏被一只手死死攥住一般，鲜血涌出了心脏，泪水涌出了眼眶。 “快……跑……”他看到罗玲疼得直不起腰，但还是竭力说出了这句话。 这不是真的，这不可能是真的！我，我一定是在梦里。 对！梦！旅梦法！ 盔甲抽出长剑，再一次往罗玲身上捅去。 “停！”庞大的精神力从萧晨的身体中迸发而出，充斥了周围的世界，随着他的意念，整个世界像是陷入了时间的泥潭，所有运动的物体减速，停滞，最后像雕像一样一动不动。 萧晨却是自由的，他在这个静止的世界中慢慢靠近罗玲，他能看到她因为痛苦而紧皱的眉头，他能看到她狂呼而挣裂的嘴唇，在他靠近的时候，嘴间居然尝到一丝咸味，那是飞溅的鲜血恰好落入嘴间的味道。 罗玲的鲜血。 萧晨用手向活动盔甲拍去，在精神力的作用下，铠甲分崩离析，碎成了粉末，然而这种粉碎的趋势蔓延了开去，地面、墙壁、身边的罗玲、远处的周荷，还有整个世界，都粉碎了。这时候萧晨意识到，他并没有用意志改变这个世界，而是让这个梦境破碎了。 第九章 旅梦所见 《七塔之上》第九章 旅梦所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章 真假梦境 轻柔而带着异域风情的音乐，一个女声用婉转的调子唱着不知含义的歌声。 灯光有些昏黄，让面前的木桌和餐布都显得很有质感。碗碟上有繁复曲折的花纹，边上是筷子和刀叉。 萧晨意识到这里是一张餐厅的双人餐桌，他扫视周围，藤木风格的装饰，墙上贴着孔雀和大象的木雕，还有姿态各异的石质佛像放在周围的柜子上，不远处站立的服务员身上穿着东南亚风格的服饰。 对面没有人，却放着一套餐具。 我这是在等人吧?萧晨暗想。 果然，没多久，就有位姑娘在服务员的引领下款款而来，走到了他面前。 罗玲？！ “不好意思，有个会议耽误了一些时间，你到了有一会儿了吧？”罗玲脱下外套挂在椅背上，又将包放在身后，对萧晨笑了笑，坐在了他对面的位置上。 “呃，还好，我也刚到。”萧晨回应了她一个笑容。 “昨晚那篇稿子，阅读数怎么样？破万了吗？”罗玲翻看着菜单问道。 “稿子？”萧晨还处于迷糊中。 “傻了呀。”罗玲笑起来，“怎么今天进来，你就一副浑浑噩噩的样子，昨天熬夜，脑细胞牺牲太多了吧？” 她先叫来服务员，麻利地点了几个菜，然后打开手机，翻找了一下，赞叹道：“不错嘛。居然过了两万，看来这回故事编得不错。穿越……，嗯，嗯，还有分析……可以啊，老萧，编得和侦探故事似的，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萧晨全然不知她在说什么，只得摸了摸鼻子，只能耐心等她看完。 罗玲读得很快，两三分钟就扫完了整篇文章，她放下手机，突然伸过手来，握住了萧晨的手道：“你说啊，两年前那一天，如果不是你骑车去打印，不小心把我给撞了，然后带我去几步之外的药店买创可贴，我们一定都在学校里，就会和那半个校园一起失踪啦。” 萧晨的手被罗玲的纤手握着，忽然觉得有些脸热。这个罗玲面对他亲密又自然，难道他俩已经是那种关系了？ 不过罗玲的话，还是让他有点在意起来，校园消失? “你，是说穿越的那一天？”萧晨皱起眉头问道。 “呦，你这微信小编被自己写的故事绕进去啦？就那么肯定那是一场穿越了?” 罗玲把手机转了过来，屏幕向者萧晨，只见这是一个叫“老萧怪谈”的公众号。里面这篇文章，当先就是一张华夏大学的鸟瞰图，只不过地上像被刨了一个大坑，大半个学校，从地面消失，不知所踪了。标题是《穿越时空：华夏大学的异界之旅》，而后面的文字，则是用猜测的口气，在探讨如果华夏大学失踪这个惊世迷案是一场穿越，会发生什么情况。 “没想到你还会在里面写我们两个都成了魔法师，在那边也成了一对。你这是有多赖着我，穿越到另一个世界也不肯放过我啊？”罗玲甜甜地笑着，那模样看得萧晨很不争气地心跳加速了。 我和罗玲居然都没有穿越？萧晨吃惊地阅读那篇文章，但总感觉那篇文章记述的才是应该发生的事情。而这边的温馨只是一场梦。 梦？ 我终于想起来了，旅梦法…… 萧晨此时心中充塞了失落感。 “怎么了？你今天好奇怪。”罗玲的手捏得更紧了，“发生了什么事？” 既然知道是梦，萧晨倒也放开了。 “先吃饭。我已经好久没有好好吃上这么一顿了。”菜已经陆续上来，他盛了一碗冬阴功汤，一口喝下去，感觉沉寂了很多天的味蕾终于复活了。接着是咖喱牛腩，还有鲜虾色拉。罗玲看着萧晨狼吞虎咽地吃着，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哎，我们现在来玩个游戏怎么样？”罗玲说道。 “游戏？”萧晨还在狼吞虎咽。 “我觉得你写的这篇文章挺有意思。你来继续推演一下，我们这些穿越过去后发生了哪些事，然后我来帮你找破绽怎么样？” 萧晨看到罗玲兴致勃勃的样子，耸了耸肩道：“行啊。” 他拿起餐巾抹了抹嘴，开始回忆：“如果我们穿越了，那个时刻我应该在打印东西，而你则去了小超市……” 萧晨按照他自己的经历简略地讲起来，一口气讲了将近半小时，终于讲到了王都的经历。他几次想要停下来，但是罗玲都鼓励着他把故事说完，还问了很多细节。 罗玲似乎还在消化故事，萧晨却迫不及待地继续吃起来。 “那边吃的东西很少吧?” “嗯，是啊。”萧晨光顾着吃，压根没有认真想罗玲说的话。 “有米饭吃吗?” “没有。” 罗玲喝了一杯果汁说道，“早知道应该带你去吃中国菜的，好不容易回来一次。” “你说什么！”萧晨突然意识到，对方的话很不对劲。 罗玲双手交叠，托在下巴上，认真地说道：“你是萧晨，你的很多细微动作都还是那个样，但你不是我的萧晨，因为你对我们的事，对这个世界在学校消失以后发生的一切都很不了解。我猜，你是一个来自于平行世界的萧晨。在那个世界里，我和你都去了异界！” 萧晨含着一只大虾，吃惊地望着对方：“你居然在梦里也那么聪明！不过既然是梦，连你都是虚假的，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你怎么知道我是虚假的一个梦而已呢？我觉得我是一个很真实的罗玲啊。”她狡黠地笑起来。 “这怎么可能。”萧晨对着餐桌上的勺子一招手，勺子就悬浮在了空中，“你看，这很超现实吧？只可能发生在梦里。” “可是，你在你那个世界也做得到这一点吧？”罗玲反问道。 “这个……的确。” “所以，你怎么知道你如果回到原来那个世界，或者来到我这个世界。不会继续拥有这种力量呢？毕竟这只是纯粹精神的力量，并不涉及到什么魔力，对吧？”罗玲举一反三居然很快从萧晨之前的叙述中抓到了问题的本质。 “我现在觉得你是真的了，因为我想我自己就算在梦里也没这么机灵。”萧晨喃喃道。 第十一章 另一世界 罗玲伸手碰了碰那个勺子，能够推动它在空中左右摆动，她惊叹道：“好酷！你能用念力把它掰弯吗？” 萧晨试了试，但是他要折弯勺子的想法，却没有得到任何响应。他赶紧停了下来，他知道了，这也是一个力量被限制的梦。他无法办到自己在真实世界办不到的事情。如果他更加用力，梦就可能由此破碎。 他向罗玲解释了两种梦境的差别，罗玲转着眼睛思考了一会儿道：“也许那种梦才是梦，而现在则是你的思维进入了平行世界的自己身体，你一旦过度使用精神力，就会让自己强行下线，而不是世界崩塌了！” “怎么证明这是一个世界呢？”萧晨问道。 “这很简单。”罗玲拿出身后的包，从里面取出一本《偏微分方程》说道，“一般梦里是没有细节的，就算你这个《梦之塔》秘法，能让做出的梦非常详尽，总不可能把你不知道的东西，甚至那个世界都没有的东西都变出来吧？这是我下午上课时用到的教材，你翻翻。” 萧晨接过书，随手翻开一页，标题写着：Sturm-Liouville特征值问题。 入眼一排排函数，积分，方程看得他头昏脑涨。他这个文科生连其中的希腊字母都认不全，别说看懂式子的意思了。但是他能够确定，这些文字和式子是有明确的逻辑性的，绝不是他的大脑在一个梦中能瞎编出来的。 他又翻了几页，每一页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甚至翻到最前面的目录，核对了目录和正文的页码，一切都严丝合缝，证明了这是一本真真切切的数学教科书。 萧晨把书递回给罗玲时，手有些发抖。 罗玲感受到了他心中的沉重，轻声问道：“想到之前的梦了吗？” 萧晨点头道：“如果这样，那岂不是说，你在第一个世界里真的已经死了。而我在第二个梦里见到的也是真的妈妈?” “没什么不可能的，如果平行世界真的像科幻里写的那样，是因为某一个点的不同选择而产生的。那你只是在不同的关键的做出了不同选择而已。我们在第一个世界可能只是走了错路，所以陷入了绝境。” “我亲眼见到你被杀死……，你不在场是无法想象那种滋味的。又看到你坐在这里，我还知道在那个世界的学校里，还有一个你在管理一个营地。这种感觉真是，真是……” 罗玲看到他流露出的悲伤，很自然地用手握住了他的手掌，安慰道：“你不是说，魔法师应该是心性坚强的人吗？我认识的那个萧晨也是一个乐观豁达的人。你以后一定还会经历很多这样的场景，也许比这个更恐怖更诡异。如果心态不对，你是熬不住的。” “我知道。”萧晨勉强笑了笑，“但那是你啊……” “看来不论在哪个世界，你都还挺心疼我的嘛？”罗玲歪着头，笑嘻嘻地看着他。 萧晨脸居然有些红了，他把手抽回来，“在我们那个世界，你可不会和我说这样的话。” “抱歉啊，习惯了，毕竟在这里，我们在一起都有半年多了。你看你身上这件羊绒衫还是我买的呢。看着这样的你，我真有点分不清你和他了。”她想到什么忍不住笑得更盛了些，“不过，在那个世界，看来你还差得很远啊。” “缘分这种事，真的很难说，可能时机未到吧。” “需不需要给给你支点招啊？一定没有谁比我更会追我自己了。” “可别！” “你可得抓紧了，我相信呢，就算到了那个世界，我的追求者也不会少的，比如秦牧肯定算一个。” “这老小子，他在学校穿越之前就追过你？” “那是，我来报道第一天，他就想请我吃饭。我嘛，对他说不上有好感，但肯定也不讨厌，毕竟人家还是帅哥一枚的。” “不过，我相信在这个世界我打败了他，在那里我也一样能做到。”萧晨用力叉了一只虾，然后把它狠狠塞进嘴里蹂躏，好像那就是秦牧似的，然后他忍不住自己笑了起来，这回是真心地笑着，“谢谢你。我感觉好多了。” 罗玲回报他一个笑容，说道：“好了。现在，我们可以说一些正紧事了。” “正经事？” “你不觉得你能够再次穿越回这个世界，是很有价值的一件事吗？别的不说，至少我这里能够提供智力上的支援，就算有些科学在那边行不通。但是我可以在很多方面帮你集思广益啊。” “你想怎么做？” “我可以建一个公众号，就叫‘建设异世界’好了。把你们遇到的情况放在背景介绍里，定期发布疑难课题，邀请一些专业人士一起来参与讨论。我在这方面还是有些人脉的。到时候，比如奴隶怎么管理，金融体系怎么建立，怎样利用当地资源什么的，就可以让大家提供意见嘛。” “有道理，这种方案性的东西我可以带回去。” “而且你也可以好好回报我，比如我想让你把所谓的冥想方法教给我。魔力这边恐怕是没有的，但是我想试试能不能在这里修炼出你这种精神力。”罗玲指了指桌上的勺子。 “不过，所有这些都必须有个前提，那就是我还能再次来到这个梦中。”萧晨说道。 罗玲从包里拿出一支笔，翻开那本《偏微分方程》，在扉页上写了三个字：梦之塔。 “好了，这本书会变成万千世界中独一无二的一样东西。你做梦时想到它，也许就能再次来到我身边吧？” ——————————————————— 萧晨从马车中醒来的时候，看到坐在对面的卡特琳娜正盯着他看。对上他的目光，她眼光微微下垂，问道：“萧大哥，你这么快就睡醒了？” “我睡了多久？” “你看看窗外，马车才走了一半路呢。”她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电子表，“大概过了十五分钟吧。” 萧晨一共经历了六个梦境，即使单单最后一个梦里时间都远远不止一刻钟。他和罗玲吃完饭，还在周围的马路上逛了逛，甚至还看了一场罗玲事先预订的电影。直到他无意中在电影院里因为那场文艺片睡着，才脱离那个世界。 如果平行世界和这里的时间流速不一致，那倒是大有可为啊。只是，我还能回去吗？ 第十二章 兄妹之行 学校行政楼的一间小会议室里，几个人围着长桌而坐。郭谦坐在主座上，边上是罗玲、伊莱娜、莫雷、法雷尔、陈汉生和卡兰达，这些人都分属于不同的部门，但是现在却因为一个任务坐到了一起。 而他们对面，一个穿着链甲，佩着长剑的金发年轻人就是这次会面的原因。 “阿丹先生，你反复询问萧晨法师的去向，是怀疑我的魔法能力和再坐各位的实力吗？要知道，如果不是我在委员会上力排众议，答应履行这个约定的话，恐怕你现在只能拿着一些补偿的金币，打道回府了。不止一个人提出不想和你们这些黑龙帝国后裔牵扯在一起。”罗玲双手手指交叉着放在桌上，人微微向前倾斜，显得很有侵略性。 阿丹显得有些尴尬：“罗玲阁下，我明白。请不要误解，只是根据我们了解到的情况，萧晨法师是这儿最有实力的法师。我们祖先留下信息，指明要我们带上一位强有力的魔法师，才能够成功获得帝国的遗产。” “我和萧晨处于同一个境界，更何况探险需要的不光是武力，我相信面对需要研究的复杂问题，我会比萧晨法师更加擅长。”罗玲说道。 “没错，罗玲老师是研究数学的，在我们那儿有句老话：一种学问只有在成功地运用数学时，才算达到真正完善的地步。我相信魔法固然神秘，但也是脱离不了这个规律。”郭谦在一边帮腔道。 “而且有莫雷先生负责阵法和符文，法雷尔先生负责机关和陷阱，高阶武士卡兰达小姐负责我们的安全，高阶雨露祭司伊莱娜小姐负责辅助和治疗。”罗玲依次介绍道，“我想这样一支队伍，应该是我们可以派出的最合适，最全面的队伍了。” 阿丹对上罗玲自信的眼神，深深感受到了视线中的压力，他挪了挪椅子上的屁股，解释道：“并不是我怀疑各位的实力，只不过这处遗迹有一个特别的地方，让我不得不格外小心，通往遗迹的传送阵限制每次进入的人数，所以我必须确保每一个进入的人都是难以替代的最好选择。” “你难道有更好的人选可以替代我们中的哪一个吗？”罗玲反问道。 ———————————————————— “站住！别乱跑！当心脚下！”季益君一边叫着，一边借助斗气在屋顶上纵跃，还好这新建的河湾区房屋密集，让他总有借力的地方。 前方二十米处，是一个金发飘扬的身影，阳光洒在她金色的发间，她的发梢就像田间的麦浪，晶莹起伏。她敏捷地从一个屋顶跳到另一个屋顶，时而下地，时而上楼，或者轻轻一纵，跳过围墙，就像一只松鼠在林间玩耍。 她还时不时回头看看季益君，有时挑衅地勾勾手，有时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我说！你不能好好走路吗？！”季益君喊道。他此时追赶的正是阿丹的妹妹奥拉。既然哥哥在学校里谈判，她就闲不住了，要求来学校的河湾新区看看，这个陪同任务最后被分配到了季益君头上。 季益君印象里，奥拉除了和他打了一架，其他时候都不声不响的。但今天才知道，这都是假象。 两人乘坐马车过来的时候，她还有几分淑女的样子，可下车以后，她就成了一只东跑西窜的小老鼠。 听到季益君说起工业区不让参观，她一运斗气上了屋顶，一路向竖着好几根烟囱的重工业区跑去。 学校内部的场地有限，这块位于三号营地和学校之间，紧邻学校围墙的新区，将成为学校众人的主要生活和工作区，学校本身将会慢慢回复到原有的功能上，成为负责行政，教育和研究的中心。 四五根不算高大的烟囱已经近在眼前，奥拉跑到屋顶的边缘，准备跃上工厂的楼房，这时突然想起“砰”地一声。 “别开枪！”季益君吼道。 奥拉被枪声一惊，吓得停了下来，慌忙蹲在了屋顶上。季益君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她边上，一把拉住了她。冲着下面持枪的两个护卫营战士说道：“老张，别紧张，这是我们的客人，就是调皮了点。” 奥拉被这么一阻，也明白季益君说的“不能去看”不是开玩笑的事情，于是乖乖跟着他往反方向走去。 “他们好凶。”她撅着嘴说道。 “我的大小姐，是你自己二话不说要闯禁地好吧。上面那些老头子对这些工厂可宝贝了。你们要是想和我们合作啊，就别做傻事。” 奥拉望着那个近在眼前的烟囱，眨巴着眼睛道：“我只是想看看里面有没有火龙在喷烟。” 季益君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问道：“你是认真的？” “是啊。上次来这边的时候，我看到那个小烟囱就这么想了。现在这个又大了很多，要是有龙躲在里面，也一定更大一些吧？啊，你在笑我！”奥拉飞起一脚，被季益君闪开了。 “嗯，是有龙在里面，我们每天喂它吃人。”季益君一本正经地说着，他突然压低了声音：“你知道，龙最喜欢吃谁？” “谁？”奥拉瞪大了眼睛。 “金头发的少女。那烟啊，就是烧烤少女时冒出来的。” 奥拉吓得捂住了嘴巴，随后看到季益君绷不住脸笑起来，才发觉自己被耍了，愤而挥拳追打他。 季益君躲了几招，又挨了几下，喊道：“好了，别闹了，再打守卫就要过来了。” 他趁着奥拉分神，一把捏住了她的手臂，后者挣扎了几下，没法摆脱，哼了一声，把头别了开去。 “好了，说正经的，那都是重工业区的工厂，你看到的那几个烟囱是钢铁厂和铜厂的，边上还有木材加工厂、炼焦厂、砖厂、石材厂和水泥厂。有些厂子还只是个框架，我们的人还没充实进去，不过，到明年就不一样啦。” 季益君的话又惹起了奥拉的好奇，她不再假装生气，转过头来问道：“工厂是什么？重工业又是什么？” 季益君放开她的手臂，挠着脑袋给她解释概念：“工厂嘛，就和那你见过的作坊差不多吧。可能管理方法不太一样，人更多些？用的机器也多一些？在我老家，一个工厂有几千人都不稀奇。” “难怪你们先前吃下那么多奴隶还不够，还在到处买奴隶过来。” “是啊。我们还吸引流民呢。这个冬天又添了千把人。我们这也是做好事不是？那些奴隶和流民在我们这里，就不再会冻死饿死，只要努力肯干，就能慢慢过上好日子。”季益君说着，言语间带着自豪。 “至于重工业嘛，就是生产原材料和机器的工厂呗。” “这是重……那肯定也有轻工业吧？” “有啊，我们贩卖的那些玻璃，衣服，武器都是轻工业区生产的，轻工业是我们的赚钱大户，不过现在有些厂家还没从学校里面搬过来，下次你再来就该很热闹啦。好啦，反正这儿进不去，咱们还是往其他区域转转吧。” 第十三章 工人宿舍 这时两人正好走到房顶的边缘。季益君伸手向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奥拉看看地面，又看看季益君那模样，嗔道：“你就不知道扶一下一位淑女吗？” “淑女？上房顶的淑女？你跳上来的时候怎么不用扶。”季益君捂着额头说道，“你可是中阶战士！” “我首先是一位淑女，然后才是中阶战士。” “强词夺理。” 奥拉才不管他怎么说，只把一只手那么斜斜伸着，在季益君看来，一股电视剧里那什么老佛爷范儿扑面而来。 季益君暗中冷笑，黄毛丫头真是不知死活。他前跨一步前胸贴住了奥拉的背脊，伸手重重地搭上她的小蛮腰，另一手穿过她的手指缝隙，五指相扣握住了她的手。 奥拉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可还没说什么，季益君从往前一靠，搂着她跳下了屋顶。 落到地上，奥拉慌忙离开季益君的怀抱。 季益君本以为会挨上对方报复的拳脚。 没想到奥拉小脸微红，乐呵呵地说道：“这样才算有点骑士风度。” “我可不是个骑士。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季益君耸耸肩道，“走吧，带你去见识见识他们住的地方。” ———————————————— 两人走过一片居民区，居民区是一栋栋砖木结构的筒子楼。由于炼钢刚刚取得进展，还没有量产足够的钢筋，这些楼房大都使用砖木结构外加水泥建成。不过这些房子比营地中临时搭建的房屋又好了很多，至少上有瓦片，下有砖墙，窗户还都是玻璃的。 两人走过一间一楼的房间，奥拉摸了摸水泥墙面，从窗口发绿的玻璃往里看，只见那屋子方方正正，窗口两侧放着两张床，靠窗有一个桌子，两张椅子，桌上放着一些瓷杯陶碗，靠门那边有个衣架，上面搭着几件衣服。除此之外，主人明显没有什么别的家当，但是房间里的东西却理得十分整齐，主人把日子过得很仔细。 奥拉不知道啥叫客气，推门就进了房间。房间里毫无异味，反而有些淡淡的馨香，原来桌上还有一个插着嫩黄色鲜花的陶罐，她一会儿在桌前闻闻花香，一会儿在坐在床沿试试硬邦邦的床垫，完全没有拘束的样子。 “这是一个骑士侍从的房间吗？”奥拉好奇地问道，在她印象里，农夫房子往往十分脏乱，骑士的房间则会更加宽敞些，只有骑士侍从那样的身份会住进这样的房间。 季益君看了眼门牌号“3号楼107室” “3号楼住的都是矿工。” “你，你说的是在矿洞里挖石头的那些人吗？怎么可能？他们不该都是天天像老鼠一样生活在坑洞里的吗？” 季益君脸上闪过一丝厌恶，“奥拉小姐，在我们这儿，把任何人叫作老鼠都是极大的侮辱，你也看到了，他们都是一些好好过日子的人，和我没什么不同。” 奥拉从没见过季益君如此严肃的样子，她小声道：“对，对不起。只是你们这儿的事情有些超出我的想象。” “那就好好看看吧。” “怎么这里都没人？都去上工？但怎么连老人和小孩都没有。”奥拉好奇地问道，她手腕上有一只机械表，是上次帮助学校解决马贼以后，学校赠予的礼物。她看了看指针，现在是上午十点，整个居民区空空荡荡。 “我们的人口大部分都是来自奴隶营地，基本都是青壮和小孩，老人极少。青年人自然去各出上工了。小孩么当然是上学啦。”季益君招招手道，“跟我来，带你去见识见识。” 居民区外仅隔一条路，就是一个学校，校门口挂着两块牌子分别写着“河湾区小学”和“河湾区中学”。季益君和门口拿着弩箭和长矛的两名门卫点点头，带着奥拉进了学校。学校是造成了山字形，两个凹进去的地方分别是小学部和中学部的操场。教学楼两层高，左右两侧分别是小学和中学教学楼，中间的则是活动室，实验室和教师办公室。 “这个学校简陋了。黑龙帝国一向最注重教育，听说以前的帝国皇家学院，是一座恢弘的城堡。里面有花园和猎场。”奥拉说道。 季益君倒没生气，他问道：“你去过吗？” 奥拉脸一下子就垮了，“如果不是那些叛逆，我们怎么会从小长在深山里？我好想去帝都，也是就是现在伪王的都城看一看。听说那里好繁华呢。我身上的这些衣服，好多还是我妈妈留下来的，真想试试王都最新潮的衣服啊。” 季益君突然意识到，这位姑娘身份尽管特殊，但是其实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是个没见过多少世面的野孩子。也许刚刚在屋顶上蹦蹦跳跳才是她最真实的一面。 见她有些伤感，季益君说道：“你说的那个学校啊，和我们这个是完全不一样的。根本不能比。黑龙帝国也好，伊比利亚王国也好，平民和奴隶的孩子能读书吗？” “自然不能，他们要读书干嘛？皇家学院每年招收的学生不会超过一百个，只有贵族的孩子才能入学。” “你看，这就是我们学校的差别，这里的学校规定每一个小孩子都得读书，那些没读过书的大人，晚上还得补课。”季益君说道，“你羡慕我们的工厂，喜欢我们的产品，就没想过，这些工作只有上过学有知识的人才能做？否则看到一台工具，怎么用都不知道。” “可是，我也读过一些历史书，如果平民能懂了那么多，他们怎么可能安心过日子呢？你要知道几乎所有的大动乱，大反叛，最后都是有知识的人带领一群人做的。”奥拉很认真地问道，“读了书，想的事情就会越来越复杂，要的东西也会越来越多。他们怎么甘心做以前一样的那些事？你们不怕他们反抗吗？” 季益君嗤笑了一声道：“如果他们有奔头，为什么要闹？说白了，就是你们这些皇帝贵族没本事，没法让每个人都过上好日子罢了。我们那儿有句老话叫做‘官逼民反’，就是说，如果不是你们这些统治者欺压的太厉害，普通人哪会拼了命去造反？” “难道你们这里的人们都很满意吗？”奥拉反问道，“我可不信。总有些人是不知足的。” “你说得没错，但在这儿不满意的人是少数。相比我们这里，你说在黑山之外，大多数平民和奴隶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呢？再说，你以为我们这儿管事的都是好好先生？前几个月的暴乱多少人进了劳改营，上了绞刑架，胡萝卜嘛一向跟着大棒才好使。”说话间，两人走近了一间教室。 第十四章 教室之内 教室为了透光，把窗开得很大，但是由于玻璃质量不过关，学校只能多做了些窗格，然后镶入比较小块的玻璃。教室的后门开着，里面传来老师一字一顿的声音：“我的祖国是中国……” 她念一声，下面的小朋友们就跟着念一声。奥拉从门缝里往里看，三十多个五六岁到十一二岁的小孩子，两个一组坐在粗陋的长桌后面，正摇头晃脑地跟着老师念这些话。 这些孩子大都衣着朴素，一看就是平民和奴隶的小孩，但是此时此刻坐在教室里，却给她很大触动。她从不知道，那些脏脏的小鬼，也可以这样齐齐整整地坐在教室里，也可以发出那种渴求知识的眼神。 “中国……是你们的国家吗？”奥拉问道。 “是啊。”季益君叹了口气说道，“在很远的地方。不过呢，我们到了这儿，中国自然也就到了这儿。” “你们这么喜欢这个名字？” “当然，反正我挺喜欢。那可是有五千年历史的国家啊。哼哼，你不会知道我们那儿的山河有多美，城市有多大，人口有多多。”季益君指了指教室里面的学生，“这些小鬼以后也会是我们的一员，他们也会知道我们的历史，传说和文化。” “他们长得和你们可不太一样。” “都是两个眼睛一张嘴吧？这就行了。” 奥拉眼睛一转，道：“我们能不能坐下来听一会儿？你看后面还空着一个桌子。” 季益君露出尴尬的神色：“不好吧？打扰孩子们上课。” 可奥拉才不管他，一运斗气把他拖进了教室，于是教室里凭空多出两个“大学生”。屋里的孩子们都兴奋了起来，交头接耳，不再好好上课。正在授课的女老师气呼呼地把黑板刷砸在讲台上，怒道：“季益君！” “小莲，这可不怪我，是这个客人要来听你上课的。这可是很重要的外事任务。” 女老师刀子般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最后大喝一声：“都给我闭嘴，继续上课。” “我觉得她在针对你。”奥拉过了一会儿小声说道。 “咳咳，我和她之间……嗯，有些小误会而已。都是过去的事了。”季益君低声道。 “可为什么她老是提到，不敢承担责任的男人，无法成为国家的栋梁，是人渣中的人渣？人渣是什么意思？“ “有句话叫读书不求甚解，就是说咱们不要纠缠于细节。” “可……” “还有句话叫做，如果你因为错过夕阳而废话的话，你就要错过星空了。” “哇，这话好美。” “因为是我说的嘛。快听，老师说到长城了！” 奥拉兴致勃勃地听完一节课，季益君拉着她的手，飞一般地冲出了教室。 跑到走廊上，奥拉捂着肚子笑了好久，最后见到季益君脸色越来越黑，才抿住嘴，赞道：“这个长城真是宏伟，而且在抵御外敌上应该也会发挥作用，可是对方有中高阶战士怎么办？” “你家城墙是防御高手的吗？只要普通士兵过不来就成了。”季益君没好气地说道。 “也是哦。”奥拉点头同意。 他们两个继续往前走，每到一个教室，奥拉都会驻足听一会儿，一连走过四五个教室，都有孩子在上课。语文课奥拉还能听懂不少，数学课正在讲分数，她就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不过之后班级的音乐课，让她听了良久，还跟着进去唱了一会儿。等到她准备离开时，下课铃声响了。三三两两的学生从教室里走出来，向食堂走去。 “你们这是要把每个孩子都当作贵族来培养吗？” “贵族？”季益君笑笑说，“怎么可能。” “可是……我觉得他们以后会学到的东西，比我还多。” “怎么，担心自己不如他们？那来上课呗。” “真的可以吗？”奥拉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季益君，但随即神色又黯淡下来：“唉，像我这种人，是自己做不了主的。” 季益君正要说些什么，只听身后有人叫了一声：“季哥！” 他回头一看，一个俊秀男孩正向他招手。 “呦，中学生来了。” “我们这些中学生除了年纪大些，多识些字，比小学生可真强不到哪里去。”男孩笑着说道，“好多课，我们和他们还是一起上的呢。” “这是克里特。”季益君拍了拍克里特的肩，“这位是奥拉小姐，嗯，算是来访的客人吧。” 两人打过招呼，季益君说道：“走啦，难得来看你上学，我们去尝尝食堂的菜吧。” 食堂在中间那栋房子的底楼。样式和季益君的中学食堂差不多，条桌条凳，一人一个餐盘，只是餐具是木头的，环境也差了很多。 季益君掏出代金券，替奥拉付了饭钱，这是学校内部暂用的货币，三人开始排着队打菜。 奥拉见季益君带着她排到了队伍最后，前面还有不少老师和同学，不由奇怪道：“我们也要排队？” “我们为什么不要排队？”季益君反问。 “因为，因为我是……” “奥拉姐姐，这就是这儿的规矩，我的老师萧晨如果在这里，也是一样排队的。”克里特说道。 奥拉无可奈何地跟着队伍前进，不过看到饭菜的内容时，她又吃惊起来，有蛋，有肉，有鱼，有蔬菜，还有白色的面团（馒头），说实话，她在自家的营地里都不是天天能吃上这些东西。而这里每个学生虽然限量，但都可以吃到这些。 等三人坐到位子上，她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你们那么大方？让这些平民的孩子吃上这么好的东西。我不明白。” 季益君一抬下巴道：“克里特，你说说为什么？” 克里特扒了口菜道：“奥拉姐姐，我懂得不多。不过，我们的老师讲过一个简单的道理。就是人才是一个国家最重要的财富。” “这个我明白，我哥哥说过，民众就是羔羊，我们就是放牧的牧民，如果羊走错方向，我们就用鞭子把它们抽回来，它们在我们的管教下，好好吃草，我们就能获得羊毛，也就是财富。” “不，你错了。我们从不把一个人看成羔羊。”季益君摇头道，“相反，我们把他们看成这个国家的一分子。一个国家的国民越是聪明，强大，这个国家也一定更厉害。一个国家越是厉害，就越能保障国民的利益。我不是什么政治学家家，但是我对国家和人民的理解就这么简单和直接。所以要给每一个孩子好好成长起来的机会。你要知道，我们是没有皇帝国王的，也许我们下一代的领袖就会出现在这些孩子里呢？” “我突然有些害怕。”奥拉握着叉子却迟迟没有动手，她看着季益君，眸子里少了几分活泼，却多了不少畏惧，“说不清为什么，但是总觉得你们……会把这个世界搅得天翻地覆的。” 第十五章 插队风波 吃完饭，季益君准备带奥拉再去附近的商业区转转，那里有几家服装店、日用品店和食品店已经开业了。虽然货品远不及以前图书馆后面的杂货街，但是这些货物都是在这个世界生产的，再也不用担心卖完无法补充了。而且相比王国其他地区生产的货物，中国货不仅有很多闻所未闻的新东西，就算是类似的货品也设计更独特，质量更好。 克里特带着季益君和奥拉，端着餐盘去回收处。这时，门口进来七八个人。 只听其中一个说道：“商业区现在还没有餐厅和酒馆开张，等各位下次来的时候，我一定可以请各位好好吃上一顿。今天我们就在学校的食堂将就一下。不过虽说是食堂，吃的饭菜却不差。一会儿我和食堂里的厨子打个招呼，为各位再做几个小菜，尝尝我们家乡的风味。” 一个明显是本地人的口音说道：“哦，褚先生，那真是太好了。我有幸吃过从你们家乡带来的那个，那个巧克力，真是太好吃了。我本想给我孙女带上一点，可还没到家就被我忍不住自己吃完了，哈哈。” “哈哈，多里翁先生，巧克力只是我们家乡零食里的一种，今天我们吃的是中华美食。那可是大不一样的东西。” 季益君瞟了一眼，原来是商务组长褚英带着几个当地商人，还有他们的保镖来食堂吃饭，他也没太过在意，就往门口走去。没想到走了两步，奥拉并没有跟上来。而是双手叉腰，气鼓鼓地盯着褚英一行人看。 “怎么回事？还走不走？”季益君回到她身边。 “你看，你看，他们为什么直接走到队伍最前面去了？凭什么我一个王族后裔，一个中阶骑士需要排队？几个什么能力都没有的低贱商人却不用？难不成你刚刚说的那些都是哄骗我的大话？”奥拉表面上一副生气的样子，心中却暗暗好笑。饭都吃完了，她倒是没想因为排队的事情斤斤计较，但是气气季益君，让他无话可说，却是很好玩的事情。 季益君眯眼看着那些人，只见褚英领着商人直接走到了最前面，拨开了排好队的学生，把几个餐盘递到那些脑满肥肠的商人手中，嘴里还说着：“各位想吃什么就点，学生有限量，咱们不限量。” “你看，我刚刚想多吃一个荷包蛋，你还说不行呢。”奥拉又一次煽风点火，不过她以为季益君最多跟着骂两句，没想到话音刚落，季益君就像箭一样窜了出去。 那位多里翁先生，刚把餐盘伸到窗口，就被一根手指抵在了台面上。任他推或拉，那个盘子都死活不动。 “要吃饭，先排队。这是学校食堂的规矩。”季益君盯着多里翁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多里翁回头向褚英求助。 褚英看到这场面，完全摸不着头脑，大声问道：“怎么回事？季益君你又犯什么毛病呢？” “我说要吃饭，先排队。是人都应该听得懂我这句话吧？”他往前走了三步，盘子跟着他移动，那多里翁也不得不踉踉跄跄地后退。 褚英扔下自己的餐盘，跑到季益君面前，压低了声音说：“季益君！你这是在乱搞什么？这些都是各地来的大客商，准备来采购我们产品的……” “管我屁事？我说了要吃饭，先排队。你知不知道我现在脾气已经好了很多，同一句话可以对你们说上三遍？” 褚英气不打一处来，用手指着他的鼻子喝道：“这可是委员会很重视的生意，季益君你别他么给我犯浑！” 季益君叹了口气，不再理他。转身对身后的一个小男孩说，“轮到你了吧？赶紧盛饭，食堂大师傅都等急了。” “嗯。”那男孩对褚英等人做了个鬼脸，把盘子放在了窗口上。食堂师傅耸耸肩，吆喝道：“来来，大家继续排好队啊，一个个来盛饭。小家伙，你打哪个菜？” “季益君！是不是你爸没了，你就以为没人收拾得了你了？”褚英一把抓在他的肩膀上，没想到季益君身上突然爆发出斗气的光芒，向着褚英的方向轰然炸开，把他一下子弹飞开去，摔在了地上。 褚英年纪不小，这一摔腰背着地，把他给摔懵了。 季益君转过头来，瞥了地上的男人一眼，说了一句：“妈的智障。” 他再看向那几个商人。商人身后有两个保镖挡在了他们前面。 “呦，想动手？你们知不知道上一个在这儿动武的外面人是什么下场？”季益君手搭在了剑柄上，一脸跃跃欲试的模样，“他们现在还在广场边上挂着风干呢。要不要我来送你们一程？” 两个保镖面面相觑，不敢再动手，只是挡在几个商人面前。 —————————————————— 季益君的一系列表现当真出乎了奥拉的意料，她问克里特：“倒在地上的那个是什么人？” “那是商务组的组长褚英。”克里特说道。 “商务组的组长是多大的官？” 克里特想了想打了个比方：“如果也用王国宫廷来类比的话，应该就是商业大臣。他主管了这边中国人对外的贸易。” “那就是说，他地位比季益君高很多？” “那肯定啊，季哥在安置营地的管理处当了个派出所长，相当于一个城市的治安官吧？两个人的权力可是天差地别。” 这时奥拉有些着急了：“那可怎么办？如果不是我逗他，他也不会和那人冲突啊。这个商业大臣都被他打倒了，会不会回头报复他？如果是在王国里，一个大臣要砍治安官的脑袋都简单得很。” 克里特看她着急的模样，安慰道：“奥拉姐姐，季哥虽然冲动，但是不傻。你看着就行。” 奥拉有些狐疑地看着男孩，见后者很有信心的样子，按捺住了冲上去帮忙的心思。 —————————————————— 褚英在地上吼道：“季益君，你完了。” “你别忘了，我可是营地管理处的派出所长，你们扰乱公共秩序，可不就是归我管？还有，你动手打人在先，我可是自卫反击啊。” “你胡说！” “怎么能胡说呢？”季益君冷笑一声，对着还在排队的同学和老师们问道：“同学们，你们说，这些人过来吃饭，不排队，扰乱了大家吃饭的秩序没有？” 孩子们看到有人插队，本能地就觉得不公平，看季益君制止了这些人，早就兴奋坏了，所以季益君此时真是一呼百应，这些孩子们大声喊着：“有！” “那我管他们，教他们怎么排队，对不对？” “对！” “然后这个人，是不是先动手的？你们有人看见吗？” “我看见了，他先动手打人。” “我也看见了。” “就是他先来抓你的，哥哥你根本没动手。我得清清楚楚。” 孩子们很踊跃地给季益君证明。 “你们这些小鬼，不许胡说八道！”褚英恼羞成怒地吼着。 “不仅孩子们看见了，我也看见了，就是你先插队，先动手的。”小莲老师站出来说道，她说这话的时候，看都不看季益君，“这个人做了什么我不在意，但我不能让我的学生们被人污蔑胡说八道。” “我也看见啦。”食堂里的大师傅也说道，“小季正和我眼前的孩子说着话，还背对着他。” 褚英这时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他一刻也不愿意在这里多呆下去，嘴里喃喃着：“都疯了，都疯了。”然后直接一瘸一拐地走出了食堂。 季益君乐呵呵地看着褚英的背影，对周围的人们抱了个拳，“同学们，老师们，还有亲爱的食堂大师傅，谢谢大家啦，我季益君欠大伙一个人情，明天我去搞点糖带过来，在场的人人有份。” “欧~~”小朋友们都欢呼起来。 “小莲。谢谢你啊。没想到……” “滚！” 几个商人和他们的保镖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这一切。季益君挥手让两个保镖退开。手搭在多里翁的肩上道：“这位老哥，不用担心。从一开始我要教你们的，就只是一件事：在这儿得守我们的规矩。吃饭，就要排队。拉屎，就得上厕所。做生意也一样，就要讲信用。现在请几位到队伍后面重新排队吧？我们这儿吃的是中华美食，保准你们没尝过。排多久队都值！” “呃，不，不，这位，这位骑士大人。我们可以自己去找东西吃。还是先告辞了。”多里翁见季益君本就是斗气高手，还赶跑了褚英，马上态度大变。 “别啊，赶走客商的名头我可担不起。我们的货品就是好吧，你们生意还想做吧？那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呗！难不成大伙儿不给我这个面子？” 多里翁其实不懂啥叫面子，但是看这样子饭不吃也是不行的，几个人交换了一下眼色，还是乖乖的走到了队伍最后排起队来。 季益君回到奥拉身边，一挑眉毛：“怎么样？我说有规矩，就守住了规矩吧？” 奥拉头一低道：“对不起，我不该激你的。” “不，你说的没错，今天我不做这件事，之前对你说的就都是废话了。哪儿都少不了占着特权贪便宜的人，好不容易在这里重新开始，这才几天又这样了。我就是气不过，以后就准备和他们耗上了。” “可你管得过来吗？我不信这个商务组长平时就不是这样，要是你没看见呢？” “这不就是老鼠嘛？见一次打一次呗！”他指了指正在队伍里兴奋讨论的学生们，“而且，我可不是一个人哦。” 见奥拉若有所思，季益君暗暗叹了口气，不过天性倔强的他很快就重整了精神，拍了拍克里特道:“克里特，替你季哥跑一趟，去行政楼403室找陈汉生。他这个商务组副组长，该来给我擦屁股啦。” 第十六章 一起做梦 这天清晨，天才蒙蒙亮，清冷的晨光夹着丝丝寒风透进了没有玻璃的窗户。 李天锐裹着厚厚的睡衣，晃晃悠悠朝走廊尽头的厕所走去，不想在走廊的转角遇到了同样去洗漱的唐风。 “呦，老唐，你怎么顶着个黑眼圈啊。”李天锐嘟哝道。 “忙着做梦呢。一夜没睡好。”唐风瞅了眼李天锐，忍不住笑起来，“老李，你知道自己啥模样不？可不比熊猫好多少。” “哈，我也不是被那忆梦法折腾的！一晚上都想着怎么才能把梦给记住，结果到了半夜两点也没睡着。”李天锐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抱怨道。 “那你记住梦了没有。”唐风又问。 “起床那会儿我倒是觉得记得很清晰，好像是在战场上。不过出门这会儿再被你打个岔，我好像又忘了大半。反正只记得自己在梦里开枪了。”李天锐拍拍脑袋，“咦，我到底梦见啥来着，你看我这脑子。” “被你这么一说，我也只记得我好像是在地宫里砍僵尸吧。反正不是什么好梦，好像我最后还被僵尸咬死了。”唐风道。 “唉，这魔法师看上去爽，但修炼还真不是一般人适合干的活。” —————————————————— 早饭时间，大家又都聚在了餐厅，萧晨啃着窝头，视线扫过一个个同伴。大部分家伙都和李天锐唐风一样精神欠佳，一脸疲惫。 这是他早有预料的情况，因为石碑上说了，初学忆梦法的人，很容易因为过于兴奋睡不着觉。只有慢慢适应才能逐渐把记梦变成一种自然的习惯，自此之后，就可以天天通过睡眠来修炼精神力。和其他很多修炼秘法相比，忆梦法真是一种很高效的修炼方式。 他一圈看下来，只有西罗，罗杰和叶梓三人精神还不错。 西罗早就说他一大把年纪早就过了追求力量的时候，罗杰说他小时候测试过没有魔法天赋，因此这辈子准备把所有精力倾注在武道和军略上。 至于叶梓……萧晨好奇地问道：“叶梓，你昨晚没有试那个忆梦法吗？” “有啊。”叶梓喝着牛奶，“我觉得很有意思啊。我在梦里去了大理玩，苍山上坐了索道，洱海里划了船，还大吃大喝了一通，感觉好极了。就算学不会魔法，能把这些好玩的事情记下来，我有也觉得很好呢。” 李天锐忍不住问道：“你没有觉得头脑特别兴奋，怎么都睡不着吗？” “没有啊，我昨天一倒下就睡着了。我还以为这个秘法有催眠作用呢，难道你们不是吗？” 李天锐看了眼唐风，痛苦地摇摇头道：“唉，大家学的都是这玩意儿，怎么就差那么多?” “这就是同人不同命哪。你看人家的梦是风光片，我的可是恐怖片，还他么是3D的。”唐风道，“而且你没发现吗？叶梓记得也特别清楚。哪像我们。” 说道这里其他人也议论纷纷起来，一比之下才发现，李天锐和唐风都算好的。有不少人根本一点梦都想不起来，还有人干脆一夜失眠了。 “萧晨，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是我们修炼的方法有问题吗？”李天锐问道。 萧晨摇摇头道，“我得到的秘法没有太多解释，也没说修炼后的反应会是什么样。只是说随着修炼的熟练，记忆梦境会越来越容易，精神力也会越来越强，到一定程度，就可以释放学徒们可以掌握的那些简单魔法了。” “大人。您知道，我的家族有魔法传承，这个情况我倒是了解一些。”罗杰见萧晨首肯，继续解释道，“魔法是很因人而异的东西。不同的资质往往适应不同的修炼方式，成为魔法师以后每个人也会擅长不同的魔法。当然，也有人可能根本不适合修炼魔法。就像您用这些秘法进入梦境一定很简单，叶梓小姐也是如此，这是因为你们有非常适合修炼梦之塔秘术的资质。我想李佳大人运用醒梦法一定也比较轻松吧？” 李佳一愣，点点头道：“的确，醒梦法很好用，我昨天在梦里梦到了一场火山爆发，后来我尝试修改梦境，让熔岩改道，救了一个村子。我只不过在梦里消耗了很多精神力，有点疲惫。” “大人，就是如此。不过现在是第一夜，还不能完全证明其他人不合适。不过如果更长时间还不行。那就要考虑改换其他方法了。想当年，我是试了四种不同的凝神方法都失败，才改学武艺的。” 罗杰说完，房间里又响起了各种议论声，不过大部分是不甘心的声音，他们都准备今晚继续尝试。 不过萧晨倒不在意这些人能把魔法学到什么程度。 这个世界的魔法塔，都是手艺人师父带徒弟的模式，老师精力有限，挑的学生必须是有希望成为正式法师的精英，绝不会在资质不够的人身上浪费时间和金币。但萧晨不同，他用的是工业时代的学校模式，在他看来，资质不够的人能够学成魔法学徒，那也比单单做个普通人要强。 不过他现在更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你们有人做梦的时候，感觉回到了原来真实的世界吗？叶梓，比如你去的大理，你觉得像是真的世界吗？” 叶梓想了想，摇头道：“不会啊，虽然那是我以前去过的大理，但是我很确定那是梦境。因为无论是景区的介绍还是饭店的菜单都是看不清的。我经历的都是一起和爸爸妈妈去大理旅游时经历过的东西。无论是那个缆车还是船都和以前一模一样。” “肯定是梦，虽然我记不太清了，但那个好像是二战时代的战争，我拿的貌似是MP40，估计是我以前《使命召唤》玩多了吧。”李天锐说道。 看来没有人像他那样经历平行世界的梦境。就连萧晨自己，昨天晚上经历的几个梦也都是普通的梦了。无论他怎样回想那本写了梦之塔的《偏微分方程》也没有进入那个罗玲没有穿越的世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第十六章 阴影之中 一辆黑色的马车沿着通往魔法协会的大路驶过。马车上的徽记十分奇特，是一个红底圆盘，上面装饰着星星、房子、缎带和麦穗。 转角的岔路口，有三个穿着平民服饰，正在聊天的男人注视着马车驶过。如果凑近了看，会发现其中一个男人的眼睛微微闪出金光，不过等马车驶出视野，那光芒就慢慢消散了。 “我看见了，一个中阶法师，一个低阶法师，一个高阶战士，两个低阶战士，哼，这辆马车放在别的地方可以横着走，但是在王都却没什么大不了。”眼睛发出金光的男人，用略带不屑的语气说道。他身材虽然不高，但却十分魁梧。即使躲在这件袍子里，也显得十分壮实，他甩了甩自己的暗蓝头发，说道，“走吧，亲眼看过这些人的虚实，我心里就有底了。过两天好好陪他们玩玩。” “马科拉，不要轻敌，你别忘了死在他们营地里的奥伦西奥和帕尔加多都不是庸手。”边上一个看上去十分普通的男人说道，他肤色很黑，看上去像极了干粗活的杂役，一头杂乱的褐发顶在头上，给人脏兮兮的感觉。 “桑乔，你这个跟了他们一路又不敢动手的胆小鬼，就不用多嘴了。明明是暗影团在黑山地区最强的高阶，却一路上没敢动过手。”马科拉冷笑着说道。 “高阶和高阶可不一样。我看这些魔法师也没什么大不了，单凭我自己的小队，就能把他们从王都的土地上抹掉。”另一个相对瘦小的男人轻声说道，他手里玩着七八块鹌鹑蛋大小的圆形石头，那些石头在指间翻飞，却无论如何都不会从手中掉落。 “哼，普拉托，你说得没错，就是不一样！你以为这两个法师是普通的中阶低阶？我早就暗中调查过，连伊卡萨大师都对他另眼相看。更别说他经历的几场战斗了，虽然我不是一个魔法师，但是也知道，那些战绩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阶法师可以做到的。” 小个子普拉托冷笑了一声，不再言语。 “好了，我们回到老窝再说。”马科拉最后说道。 三人走路的节奏看上去并不快，但实际上却风驰电掣，三人如同城市中的魅影，穿行在大街小巷之中，周围的行人和马车，都好像看不见他们似的。 最后几人再到贵族区外围的一栋沿河的陈旧楼房前，推门走了进去。 里面是个杂货店，老板对几人进来毫无反应，继续在柜台上打盹。三人自顾自穿过房间的一道暗门，走下地道，下面却是一个相对开阔的厅堂。往来的人们大都穿着一般，气质普通，不过整个屋子里还是四处流露出萧杀之气。 门口几个见到他们的人，纷纷向三人行礼， “队长！” “暗影永在。”当先的马科拉说道。 “暗影永在。”众人回应。 “走，我们去见耶佩斯大人。” 这里正是自然神殿暗影团的王都分部。而马科拉是王都情报小队的队长，普拉托是分部三名刺客队长之一。 而桑乔则是黑山地区分部的负责人，他一直在关注学校降落在黑山地区以后的一举一动，但是他派出的两名情报人员，却在奴隶营地中被罗德一人斩杀了。后来他又第二次派过人手潜入，但几天后被吊死在绞刑架上，理由是参与了奴隶暴动。桑乔也无法确定这人是暴露了，还是真的牵扯进了暴动。至此，他也不敢轻举妄动了，而是亲自缀着前往王都的萧晨一行，观察他们的情况。 然而，越是观察，他就越觉得萧晨他们深不可测，于是他选择到达王都后，寻求此处分部负责人耶佩斯的帮助。虽然同样是地区负责人，王都明显比黑山重要得多，因此，王都分部不仅高手众多，耶佩斯本人还是达到宗师级水准的一位刺客大师。 耶佩斯听到这个消息以后，派出了一批精干人手调查萧晨和他的办事处。于是才有了今天早上的那一幕。 耶佩斯是个头发花白的干瘦老人。桑乔三人见到他时，他正在自己的躺椅上假寐。 三人行过礼后，马科拉回报道：“大人，我的人手已经调查了这些人三天，今天早上，我也亲自用秘术观察了他们。除了有些奇怪的风俗和没有见过的魔法物品以外，这些人并没有什么太过出众之处值得大家注意。” 躺椅上的耶佩斯微微睁开眼，视线扫过马科拉，停留在普拉托身上。 “是的。大人。我赞同马科拉的话，如果要调查黑山地区三名人手被杀的事情，不如绑两个回来拷问拷问。在地牢里，我们一定会得到想要的东西的。” “就这些吗？”耶佩斯开口问道，声音十分苍老。 马科拉和普拉托对视一眼，答道：“是的。” “蠢货！在王都的日子已经让你们迟钝成这个样子了吗？”耶佩斯从躺椅上坐起来，猛地睁大双眼，这个瘦小的老人此时给人的压力是如此巨大，以至于马科拉和普拉托马上单腿跪下了。 “你们这些人，常年做一些一成不变的事情，已经和那些王国官僚没有了区别。天天希望用最简单的办法解决自己的工作。然后回到自己的小地盘里，耀武扬威做老爷。个个都希望天下无事，一切太平。”老人站起身走到两人跟前，“你们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吗？” “不敢。” “暗影永在。” “从天而降的城堡，闻所未闻的魔法道具，不知底细的法师传承。还有这些天和他们接触后班德拉斯和科纳的异动，这些都可能隐藏着巨大的秘密。自然之神的敌人从来就不曾停歇。你们就这么轻易地把这些来历不明的家伙贴上一个没什么大不了标签，准备扔到脑后去了？”老人气势汹汹地逼问，让原本在桑乔面前趾高气扬的两人，连大气都不敢吐一口。 耶佩斯对桑乔说道：“桑乔，你很谨慎，这是对的。对于这些疑点重大的法师，我们不能轻易放过。一定要有耐心地跟在他们身后，把那些秘密搞明白。” 桑乔道：“耶佩斯大人，您说的就是我想做的。” 第十八章 图书馆内 萧晨，李佳和叶梓三人踏进了魔法协会的大门。 在萧晨之后，李佳也很快通过了魔法协会的评定，成为了王国承认的在册法师。不过他的评定就没有萧晨那么惊心动魄了。但在测试中他以低阶法师的境界走到第十二层，也足以让人刮目相看。剩下的只是由一位炼神之塔的高阶法师，让他释放了几个魔法。 在册的低阶法师可以带一名随行人员进入魔法协会，中阶法师则可以带两名，只不过办事处里的人们各有事情要忙，只有叶梓希望寻找到一些关于对影枪的线索或是战神的历史，才跟着他们前来。 三人胸口各自别了一个徽章，徽章都是一个圆形的金属片，上面的图形则是晶石制作，因为阶层不同，颜色和形状也各不相同。 叶梓别的是代表随行人员或者魔法学徒的蓝色星星标记，星星用安神晶石做成，能够让佩戴者静下心来。李佳别的是代表低阶法师的一轮黄色弯月，而萧晨别的是代表中阶法师的双月标记，很像原来世界香奈儿的标志。月亮是用聚神晶石做成，可以提高思维敏锐度。 魔法晶石这种材料并不少见，但是源头都控制在各大法师塔手中，市面上流通很少，价格不菲。因此，魔法协会的手笔就显得很大方。 大厅前有两个持矛的守卫看门，他们看到萧晨胸前的双月徽章，颔首行礼。 “前两天我单独过来，可不见他们行礼。你不就比我多个月亮吗？”李佳说道。 “十个法师里至少有八个是低阶法师，大路货自然不受重视，想要排场就赶紧晋级。听说裂空之塔的时光圣者萨索偶尔来一次魔法协会，那是会长在内的几位大魔法师都会到门口来迎接的。” “圣域啊，一共才有几人。我可不敢想。” “长点志气行不行？别给穿越者丢脸。”萧晨笑骂。 图书馆在三楼，萧晨和李佳进了法师才能入内的魔法阅览室，叶梓则去了对所有人开放的资料室。 魔法阅览室不算太大，方形的房间四面都放置着书架，书架上有书本，也有图册，放得相当零散，藏书的数量甚至不如原来世界的小学阅览室。屋子中间则是一套套单独的桌椅，大约可以容纳四五十个人同时阅读。 阅览室里人也不多，除去萧晨和李佳，大约也就七八人在看书，不过这些人的神情都相当专注，有的在做笔记，有的用手在空中虚画，像是在体会魔法模型的结构。 李佳拿起一本昨天看过的风盾术画册，翻到中间，继续看起来。这个不算复杂的魔法结构，由七十余张图纸组成。包括了各个时间点，各个角度魔法模型的结构，以及局部的放大图。与其说像一本魔法书，不如说像一本机械图纸。与此相比，他学飞行术时消耗的那张卷轴，就实在简单易懂太多了。 看了一会儿他觉得头昏脑胀，一望手表，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再看萧晨，却发现后者正拿着一本小书看得津津有味。 “你在看什么？”李佳问道。 “这个啊？《加菲尔德游记》”萧晨见李佳神色不善，连忙解释道：“别激动，这可不是什么闲书，名字叫游记，其实是一本考古的书。讲的是戴恩·加菲尔德这位圣魔法师，考察很多魔法来源的故事。” “你花的时间可得对得起你缴纳的会费啊。”李佳说道。 “那才多少钱。”萧晨放下书，走到李佳身边拍拍他的肩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世界的魔法就在于一个精字，任何魔法都几乎是没有上限的。关键在于熟练的程度和自己的感悟。贪多嚼不烂啊。这两周里，这已经是你钻研的第三个新魔法了。但是你前两个魔法也就堪堪能用而已。” “我是想多给学校积累一些传承，学校那边的魔法学院和武技学院就要开张了。我们这次来魔法协会的目的不就是多多收集素材嘛。” “话虽如此，但是逛过协会里的商店以后，我觉得直接购买图册更加省力啊。我们自己还是尽快借助这里的机会提高境界才是。” ‘嘿，说得好像你在提高境界一样。” “博闻广记当然能影响境界。跟你说，我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萧晨拿过自己那本游记，“你看这儿，这位加菲尔德圣者考据了好几个类似魔法的源流。嗯，比如飞行术，有一个源流在帝国那边的寒风之塔。还有另一种飞行术，源流是上古已经毁灭的碧空之塔。但还有七八种效果类似，但传播不广，原理不同的魔法完全找不到正常的源流。都是什么在野外捡到，异人传授，在梦中悟到，在旧货市场买到卷轴，还有突然从图书馆发现到以前没有登记在册的书籍什么的。” “怎么看上去很像里的狗血桥段？”李佳纳闷道。 “谁说不是呢！你看这儿……”萧晨一拍手里的书本，“更有趣的是，加菲尔德发现，这些莫名其妙得来法术往往各有特色，甚至常常比那些传承正常的法术，更加巧妙，更加精致。学习得当可以大大提升对于魔法本质的理解。” “的确很奇怪。”李佳点头道，“发明一个魔法是很不容易的事情，很多法师都巴不得用自己的名字来冠名法术，所有法术抄本上，也都会写下法术的发明者和改进者，以示对他们的尊敬。一般越是精妙的法术，发明者对魔法的理解也越深，一般不可能是泛泛之辈。怎么可能有这么多法术突然蹦出来？” “感觉，就好像是有人故意整理了这个法术，送给世人学习似的……” “这不算什么秘闻，很多有传承的法师都或多或少听到过这类事情。”这时候边上插进来一个轻柔但略带冷冽的声音。 萧晨转头看去，是一个很年轻的女魔法师。她有一头银色的短发，和灰色的眸子，皮肤非常白皙，穿着一身黑色的法袍，抱着一本杂志大小的黑色书本。整个人除了略带红色的嘴唇，就像是从黑白照片里走出来似的。她原本在他们不远处的座位上看书，好像是被萧晨他们的讨论吸引了。 “您是？”萧晨见她胸口别着弯月徽章。 “塔西娅·阿隆索，来自巴尔瓦城的阿隆索家族。”女法师行了个法师礼。 “阿隆索家族，我听说过，是一个历史很悠久的法师家族。我是萧晨，这是李佳，很高兴遇见您，塔西娅小姐。”萧晨回礼道。 塔西娅看了一眼那本《加菲尔德游记》，问道：“你们没有听说过‘奇遇馈赠’吗？” 第十九章 奇遇馈赠 “什么是奇遇馈赠？”萧晨问道。 “好像总有什么存在眷顾那些强大的个体。不少强者在初露锋芒之后，就会因为各种缘由得到馈赠。不光是魔法师，有不少强大的战士，也曾经得到过神奇的机遇。很多时候，这些机会来得，简直简直……”塔西娅一时间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语。 “莫名其妙？”萧晨接口道。 “没错，就好比伊比利亚王国的开过君主艾伦一世，曾经被敌人追杀掉下过悬崖，半年后回归，就掌握了一身强横的斗气，又有在军营里被异人拜访，获赠了一套兵书，还在山间避雨的时候在山洞中发现过一套神器铠甲，这套铠甲让他最大的一次失利中保住了性命，有机会卷土重来。所有这些就像被安排好了的剧本一样，只不过普通的演员知道自己再演戏，而我们这些人不知道罢了。” 萧晨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他摸了摸鼻子说道；“如果是这样，我觉得那位编剧的水准可不怎么样，这些桥段可有些旧了。” “不是说，生活有时候比戏剧更狗血吗？”李佳说道。 “生活和戏剧，又有多少人分得清呢？我们看到一本书里的故事，又怎么知道那不是一个真实的世界，而我们又怎么知道自己不是生活在一本书里呢？”塔西娅说道这里，轻叹了一口气。 “那您对奇遇馈赠有什么解释吗？” “有人觉得那是自然之神的奖赏，有人觉得那是上古诸神的遗产，但归根到底，没人真的这种事为什么会突然落在我们头上。”她说道。 “您一再提到了‘我们’，难道您认为奇遇馈赠也发生在我们自己身上？”萧晨突然一抬眉毛问道。 塔西娅突然凑了过来，用很轻的声音在萧晨身前说道：“难道不是吗？梦之塔的传人。萧晨阁下。没有奇遇您又怎么会得到梦之塔的传承呢？” 萧晨听到这句话，身体一僵，而已经退回原位的塔西娅，清冷的脸上浮起了一点笑意。 李佳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萧晨拍拍他的肩，说道：“放松，塔西娅小姐如果要对我们不利，是不会说破这一点的。” 塔西娅没有说话，微微侧头示意，然后当先走出了阅览室。萧晨和李佳对视一眼，不动声色地跟了出去。 塔西娅施施然地走下了阶梯，来到二楼的一间会客室门口。她推开门，回头和萧晨说道：“这里是我租下的房间，可以放心说话了。” 萧晨环视周围，这是一间连窗户都没有的密室，地上铺着地毯，周围是一圈华贵的绸面沙发。屋顶和墙上的照明符文把房间照得一清二楚。为了不落气势，他走到沙发前坐下，也招呼李佳坐在一旁，然后翘起了二郎腿问道：“塔西娅小姐，我们和梦之塔的关系，难道在法师的高层圈子里已经多少流传开了吗？嗯，毕竟已经有好几位大魔法师知道了这个秘密。塔西娅小姐作为古老魔法家族的传人，要获得这样的信息应该不怎么困难。” 这位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的女魔法师，走到萧晨对面坐下，摇头道：“那倒不是，我想您所说的那几位应该并没有扩散您身份。只不过您那天在炼神之路上释放出冥想空间，被我看到了。” “好眼力，绝大部分法师恐怕不知道那是什么。”萧晨道。 “虽然我对七圣塔很有研究，但我也不能确定那就是冥想空间。不过么……”塔西娅笑着看了一眼李佳，“李佳法师激动的样子帮我证实了这次试探。” 李佳老脸一红，把头低了下去。 萧晨拍拍李佳的肩，以示无碍，他问道：“那您来找我，有什么指教呢？” “光是梦之塔传人这个身份，并不会让我冒险出现和您会面。但是，我听说这些天您和李佳阁下帮助不少魔法师解读了疑难魔文，今天又看到您在阅读《加菲尔德游记》这本很难读懂的书，于是就想来和您见上一面了。”塔西娅将手头的那本黑色册子放在桌上，缓缓推倒萧晨面前，“我想请您帮我看一下这段文字。” 那是一段皮制的文件夹，萧晨将它翻开，发现里面只有一张纸，上面用稚拙的笔迹写了一段半文半白的中文字： “魔力系本源之力，遍布此界，可为思绪所牵，成就万法。符文接引魔力，看似捷径，实为小道，更乃修行桎梏。追寻直御本源之术，看似舍近求远，实则直达本质，几近大道。” 萧晨扫过这段文字，脑中轰然一声。魔力竟然可以被精神力直接调动吗？用魔文组成的符文结构施法，居然不是大道？一时间他产生了些许灵感，但是信息太少，让他没有抓到那一瞬的念头。 不过表面上，他却皱着眉头说道：“塔西娅小姐是觉得这篇文字行文和平常的说法很不一样，而且有好几个生僻字不知道读音和意思吧。” 塔西娅点点头，露出喜色：“您能看懂？如果您可以帮我翻译这些文字。我愿意提供高额报酬。” 萧晨朗读了一遍全文。 “等一下，纸裤，纸顾，不，桎梏。原来是这么念的。还有这个‘几’读鸡，不是读挤。”塔西娅一改之前淡然的神色，苍白的脸上居然起了红晕，“您果然掌握着比我们多得多的魔文文字。您能为我解释这段文字的意思吗？需要多少报酬，您可以提，金币，魔晶，或者魔法卷轴，都可以商量。” 萧晨对李佳眨眨眼，后者微微摇头，果然还是个小姑娘，和他自己一样，沉不住气。 “塔西娅小姐，翻译内容，目前我还做不到。”萧晨颇为遗憾地说道。 “怎么，您怕报酬不够吗？” “当然不是。您知道任何文字都是需要联系上下文判断的。我看得出来，这篇文字所写的内容，一定是和什么修炼的东西相关的。如果不能完整地把文字读一遍。我不敢作出胡乱的翻译。”萧晨神色严肃地说道，“您肯定知道，在魔法修炼的道路上，一点点偏差和误解都是可能要人命的。” 塔西娅听到这里，明显有些纠结。她接过萧晨递还给她的夹子，坐在那里犹豫起来。 李佳这时说道：“塔西娅小姐，看您的样子，想必也是花了不少力气来解读这本书的，最后在其他地方也没找到结果。看来最终翻译出这本书，还是得依靠我们的知识。不过，就算您把文字摘抄下来打乱顺序给我们看，我们还是能够根据其中的逻辑了解绝大部分的内容。既然如此，您把不把书拿出来，又有什么区别呢？遮遮掩掩还白白增加了读错的风险。” “这……”塔西娅看到萧晨和李佳的目光都非常真诚，最终点头道：“好吧。明天我把那本书带到这里来。” 第二十章 花园偶遇 叶梓并不知道萧晨他们那边发生的事情。她所在的阅览室人很少，只有两三个魔法学徒在为导师查询资料。她将一本《上古时代秘闻》放回书架，揉了酸胀的眼睛，然后走出了资料阅览室。 可能因为自然神殿的关系，关于古神的信息流传很少，叶梓猜测，就算有这样的书籍，估计也是在那些大魔法师的私人藏书室里。她见萧晨那边没有动静，于是下楼来到底层的花园，准备活动下手脚，透一透气。 一楼的花园其实面积不小，除去通往五座魔法塔的门径，其他地方被廊柱，灌木和石墙分割成了十几个大大小小的空间，颇有一种曲径通幽的感觉。 花园里同样很少有人，魔法协会可不是什么休闲去处，大部分法师和随从抢占房间还来不及，极少有人在这里消磨时间。 走过一条石头铺就的长廊，叶梓突然听到隐隐的哭声。那哭声很小，时有时无，如果不是周围十分安静，她肯定会忽略过去。 叶梓顺着声音的方向走去，屏息细听，发觉这是个小孩子的声音。她绕过一堵石墙，穿过一个木制拱门，在已从灌木后面，看到了一个小男孩，正坐在一个木头长椅子上，一声一声地抽泣。 小男孩看个头也就七八岁的样子，有一头很少见的紫发，穿着一身魔法学徒的袍子，缩在那里显得很可怜。 “喂，小朋友，你没事吧？”叶梓看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道。 男孩突然停下了哭泣，带着满脸泪水转过头来，一脸震惊地看着叶梓，“鬼啊！你，你是谁！怎么可能进来这里？” 为了不扎眼，叶梓身上穿的是武士常服，上身是左衽的长袖上衣，下身是贴身长裤，颇能显出她修长健美的身材。怎么看都是一个标致的姑娘，被一个小屁孩说成鬼，她瞬间就怒了，“你这小孩，瞎说什么啊，说谁是鬼？倒是你，怎么会一个人躲在这个地方哭？” “谁说我哭了。”男孩赶紧用袖子在脸上胡乱一抹，怒气冲冲地说道，“女人，你已经闯进了我的禁地。我，我要……” 叶梓走过去，背着手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小孩，你想怎么样？” 小孩男被叶梓的眼光逼得低下了头，一撇嘴道：“没怎么样。” “说说，你叫啥名字？” “哈维尔。” “哈，这个名字和国王的娘娘腔儿子倒是同名。”叶梓笑道，但她很快发现小男孩的脸色变成了猪肝状。 羞愤和扭捏同时在他脸上交织着。 “我不是娘娘腔。”小男孩没敢大喊大叫，只用了很低的声音小声辩解。 “啥？难道你是……” 小男孩委屈地点点头。 有些丢人啊，叶梓有些尴尬地挠挠脑袋，坐在了他身边的石凳上，道歉道：“对不住啊，我也是听别人瞎说的，我可没想到能在这儿遇到一位小王子。” 哈维尔王子见叶梓说话的时候，神情很诚恳，低头摇了摇道：“大人这么说我，小孩也这么欺负我。还有我姐姐，她也觉得我不是男子汉。反正那么多人都是那样看我的，多你一个人，也没怎么样。” 听小男孩这么讲，叶梓倒有些同情他了，她凑到他跟前问道：“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对一个不认识的人随便下一个判断。哎，你说说，为什么觉得我走进来就很奇怪？这里不是魔法协会的花园吗？虽然人不多，但是我还是看到好几个人在园子里走来走去。” 哈维尔果然被她的问题吸引力注意力，不再纠结娘娘腔的事情。他有些得意地抬起手，指了指左手上带着的一只白色的手环。那手环装饰简单质朴，通体白色，上面镶嵌着一圈黑色的宝石，“因为这个，它能够形成一个结界，外面的人，听不见也看不见这里。想要走过来也会被赶出去。反正就是进不来。” “真的吗？可我很远就听到你的哭声了啊。否则我也不会过来。”叶梓说道。 “难道战神手环出问题了？”哈维尔又看着手环将它晃了晃。 “这手环和战神有关系？”叶梓看了眼手上对影枪的刺青，突然有些明白了。 “嗯，是我母亲给我的礼物，听说是以前战神制作的神器，它还有些其他的用处，反正能够保护我，所我才一直带着。但是，我来这里用过好几次这个，从没有人能发现过。” “你还哭过不止一次啊。”叶梓说道。 “不是！我……”哈维尔抬起头。 “好啦。和姐姐说说，你为什么要哭啊？”对于这种四五年级的小孩子，叶梓很自然了忽略了他的身份，习惯性地用手揉了揉他的头。 哈维尔偷偷瞥了她一眼，脸色有点发红，“老师教我的魔法我学不会。其他一起学的人，每个都学会了，但我就是不行。我趁着休息时间到下面来偷偷练习，可还是没有用。” “你学的是什么魔法？” “点火术。”哈维尔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的老师是辉翼之塔的加布里尔大师，他擅长光系和火系魔法。所以我们开始学的前两个法术是光亮术和点火术。我，我已经学会光亮术了，你看。” 哈维尔手里亮起了一个光球，亮度很高也很稳定。“我的光亮术虽然也是最晚学会的，但是释放出来却是最厉害的。可点火术我怎么都学不会。” 这法术……和光亮术一样，叶梓知道但凡学习过魔法的人，几乎人人都会。换作萧晨那样的聪明人来学，可能几分钟就学会了。就连尼娜也能用这个法术点火做饭。 “你学了多久了？”叶梓问道。 “三天了。” “其他的学徒们呢？” “他们最快的花了半天时间，最慢了两天也学会了。”哈维尔沮丧地说道，“我还一点感觉都没有。” “听说你的母亲王后也是个魔法师，你没有问过她吗？” “母后也试着帮我，可也没什么用。她说加布里尔大师在这方面比她强得多。” “姐……姐姐，你也是魔法师吗？你能帮我吗？” 第二十一章 求助之人 塔西娅离开后，萧晨静静坐在沙发上思考了一会儿，突然抬头对李佳说道：“你有没有觉得魔文其实像一种计算机高级语言？” “这么说每个魔法就是一个程序？”李佳一愣，“这倒是挺有意思的理解。你觉得那段文字所说的直接操作魔力是汇编语言？所以这个过程会更难却更有效率？” “这不过是一个比喻而已。但是在这个过程中，我们的确没有直接操控魔力。我在想如果有一天有人切断了魔文和魔力之间的关系，我们是不是就彻底无法操控魔法了呢？” “这不可能吧？在这个世界魔文似乎就一直是这样发挥作用的。有谁能做这么夸张的事情？” “神呢？既然某种力量可以把两者联系起来，自然同样的力量就可以将他们断开。我觉得那本书非常不简单呢。”萧晨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道，“瞎猜而已，别放在心上。等下次拿到那本书再来研究也不迟。” 萧晨走出会议室，却正好撞上到处寻人的叶梓。 “学长，有人看到你们来了二楼，我就找过来了。我这儿有个小麻烦，可能要你们来研究一下。”叶梓往边上一站，露出身后一个十岁上下的小男孩，那正是哈维尔王子。 重新回到会议室里，萧晨，李佳都打量着显得十分紧张的哈维尔王子。说起来，这位王子的确缺少王子应有的气度，和普通的十岁孩子没有太大的区别。他的目光紧张地在萧晨和李佳之间来回移动，身体慢慢向坐在同一个沙发的叶梓身上靠去。 叶梓感觉到了他的怯意，双手把他的手握住，安慰道：“萧晨法师和李佳法师都是大家公认的修行天才，他们可能不是最强大的法师，但绝对是成长最快的法师。我觉得你既然跟我过来了，就该勇敢的把问题说出来。” 哈维尔点点头，却更紧地握住了叶梓手，他张了张嘴：“我……，我的问题是……” “这孩子有些紧张。”叶梓拍拍他的手说道，“但是其实是个挺不错的孩子。” 萧晨看到这里微微一笑，从法师袍的口袋里拿出几颗润喉糖，把它们放在哈维尔的手中。他自己也拿了一颗，撕开糖的包装，扔在自己口中。 “没事的。就这样吃吧。”叶梓替哈维尔剥开一颗糖，递到他手里，哈维尔很小心地碰了一下嘴唇，然后马上把这颗糖塞进了嘴里。 “谢谢！”他含着糖口齿不清地说道。 有了甜味的调剂房间里的气氛马上和谐了起来。 “哈维尔殿下，王后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在魔法协会中晃悠？”萧晨看着认真吃糖，同时在研究糖纸的王子问道。 哈维尔马上举起了自己的右手，手指上套着两枚戒指，靠近手腕的地方，套着好几个镯子，“这是母后的示警手镯。如果有危险她会马上知道我的位置，然后穿越空间来救我。这是老师加布里尔大师给我的防御手镯，它能够挡住敌人几分钟攻击。这是魔像召唤手镯，只要我遇到危险，辉翼之塔的看守魔像就会过来……” 听着哈维尔王子介绍他身上的装备，萧晨发觉自己都穷得不好意思出来见人。别看王子殿下就会一个光亮术，而且手无缚鸡之力，但是如果萧晨和李佳真的对他不利，谁活到最后还真是个未知数。 “这是雷霆之戒，每天能释放三次闪电术和一次雷暴术，这是治愈之戒，如果受伤的话它可以释放三次治疗术……”哈维尔心思单纯，这会儿和萧晨感觉熟悉了，就一口气就把自己手上的装备都报了一边，让萧晨几乎起了打劫的心思。 哈维尔见大家都盯着自己看，腼腆地一笑道：“不过，老师说了，这些东西都不是我自己的，我一定要学会自己释放魔法。这次求叶梓姐姐待我过来，就是想请你教教我。” 叶梓笑嘻嘻地说道：“两位学长不是整天在说，这个方法比当地人机灵，那个手段比当地人高明，修为的速度也像坐火箭一样往上升，我想你们一定能帮到这个可怜的孩子。” “好！你对哪个魔法有问题？”萧晨问哈维尔。 哈维尔又把和叶梓说过的情况复述了一遍。 “能够使用光亮术却无法使用点火术吗？让我来做个测试。”不管怎么说，一个王子也是个有价值的人物，萧晨自然不会推拒，更何况这次来王都前，知道要和王都的魔法师们交流，前半个冬天里，他和罗玲可花了好多功夫来做准备。 想到罗玲，萧晨情不自禁的露出一丝笑容。他还记得自己回到学校，发现罗玲已经成为一个不亚于自己的魔法师时，那种震惊和激动的心情。他很后悔当时因为不知道她的苦处，还和她因为传承之戒的事情闹过别扭。 而现在开诚布公以后，大家反而能够坐在一起共同钻研魔法。罗玲要不是受到魔法反噬的限制，一定是一个天赋比他还高的魔法师。萧晨在她的帮助下，现在手里至少有四五套关于魔法修炼的新思路，可以到王都用来惊人眼球。 萧晨释放了一个侦查精神魔法，感应中亮起了一个个代表精神力的光团，光团的大小代表精神力的总量，光团的明暗则代表精神力的质量，这些光团穿越墙面，显现在他周围。 李佳自然是一个十分耀眼的光团，然而叶梓身上的光芒居然比李佳更甚。而眼前代表哈维尔的光团虽然只有李佳几十分之一大小，但却也明亮清晰。他抬头向周围望去，周围五座魔法塔显然有强大的结界守护，看不到光亮，但魔法协会内，出现了大大小小百多个光团。 然而这种观感相比学校中那种群星璀璨模样却是差得多了。很多低阶法师的精神力虽然质量强一些，但大小往往还不及学校里的一个普通学生，更别说那些学霸，天才了。萧晨目测一番，大于李佳和叶梓两人的凤毛麟角，哈维尔在其中也不算暗弱。 萧晨还发现，并没有什么高手在他们附近，这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哈维尔在魔法协会没又专门的守护者，要么这个守护者已经隐匿功夫已经高明到他无法发现的地步了。 “你的精神力没毛病。”萧晨对哈维尔说道，作为一个魔法学徒来说，哈维尔不算天赋异禀，也算很不错了，“和我说说，你觉得学魔法最难的地方在哪里？” “嗯……画在书上的那个图形，我想像不出它们变成会动的以后是什么样子。”哈维尔说道。 第二十二章 练习之法 萧晨从怀中拿出一个空间袋，这是学校到现在为止唯一一个空间宝物，还是被杀死的神殿祭司留下的。 虽然没有空间戒指或者手环那么酷，但总比附魔行李箱好使一些。而且终于让萧晨找到故事里法师一身宝贝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感觉。 空间袋把大概一个立方米的神奇空间恒定在钱袋大小的体积中，和传说中空间戒指只需要一丝念头就可以操作不同，空间袋里的东西是需要用手掏的。 而它的奇异之处在于，放在里面的东西长宽高统统缩到了原先的五分之一左右，重量则只有不到百分之一。但手伸进去以后，依旧感觉这是一个二十厘米长的袋子，一个只手就能伸到袋子的底部。 萧晨觉得这是因为空间袋的规则只对死物起作用，所以手免疫了这种缩小效果。 他翻找了一会儿，从其中掏出一个带柄的马克杯，还有纸笔。这些东西在越过袋口的短暂时间里陡然变大了。 这是一种非常奇怪的体验，掌握不好的人，往往会在此刻拿不住东西，让它掉下来。 他把马克杯放在茶几上，再将纸笔放在哈维尔的面前，“哈维尔殿下，你试着想一想，从前后左右上下六个角度平看过去，这个杯子是什么样的？不能移动杯子，只能靠你的想象。然后把它们画下来。” 哈维尔很听话地开始观察杯子，然后开始画画，可以看得出他学习过绘画，即使第一次使用圆珠笔，画出来的图形也不错。不过他画了一会儿，叶梓就开始偷笑。 哈维尔除了把他能看到的杯子侧面画对了以外，其他方向都有各种错误。比如在上方的视图里，依旧可以看到手柄中间的圆洞。或者从手柄那面看去，手柄依旧是弯的。 他画完以后，萧晨说道：“你自己看看对不对。” 哈维尔拿起杯子旋转着看，脸很快红了。 “对不起。可我就是想不清楚这些方向看过去，应该是什么样的。”哈维尔小声说道。 萧晨接过杯子，安慰道：“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问题，而是涉及到一种天赋，我们把它叫做空间想象能力。因为魔法模型本身就是一个立体的图形。如果你无法从图纸上理解它，自然就没法在脑中用精神力勾勒出模型的样子。” 听到自己缺乏天赋，哈维尔脸都白了：“可是，可是我要成为一个大魔法师，这样才能为父王消灭帝国人。我，我做不成法师了吗？” 萧晨道：“别急，只是缺少空间想象能力而已。我这里正好有套玩具可以锻炼这个。” 萧晨从空间袋里拿出一袋雪花片玩具，这些玩具不是塑料的，而是木头做成，个头也比原版小一些。这些雪花片都是请佛洛罗镇上的木匠打造，专门用来制作法术模型的，不仅有平面八槽的雪花片，也有两片交错，十字形的连接片，或者按照特定角度折弯的转角片，可以比传统的雪花积木搭出更精准的模型。 不过，这种积木只是给王都的法师们演示使用的，它只能表达静态结构，无法展示模型运行中的动态变化。但无论如何，这已经比纸画出的结构好懂多了。 萧晨他们自己研究模型用的则是笔记本电脑里的3Ds Max软件。就像李佳每次领悟一个新法术，就会回到驻地把模型建立出来，制作成动画，以便回到学校普及。 哈维尔显然没有见过这种玩具，他依旧是小孩子心性，拿起几片积木在手里玩了起来。 萧晨演示着搭出一个立方体，拿在手中旋转着。 “你每天试着把它们搭成各种形状，然后拿在手里转着看，思索每个角度的形状，就会慢慢有长进。” “有空可以和叶梓姐姐一起玩。等你把这个玩熟了，你的空间想象能力自然也就上去了。” 叶梓白了萧晨一眼，不过还是摸了摸哈维尔的头，“别担心，我玩这个可是高手。” “好啊。”哈维尔很快在手中搭出一个奇怪的形状，小孩子心性不定，他的情绪早已恢复了过来，他问道，“那点火术呢？我要是得练上好多天才能学会，我妈妈和老师肯定都会失望的。萧晨阁下，你有没有快一点的办法呢？” “这也不难。”萧晨拿出几十片雪花积木，心念一动，他们漂浮起来，空中排列组合，最后插拢在一起，形成了两个点火术的模型，一个是起始状态，一个是结束状态，在萧晨精神力的操控下，两个模型一起在空中旋转了起来，“你仔细看！你现在需要想象，模型是怎么从左边的样子慢慢转变到右边的样子的。” 哈维尔怔怔地看着模型，陷入了恍惚的状态。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这里的魔法师，不开发这些辅助手段来学习魔法。”李佳说道。 “我相信一定是有的。不过，未必是用在教小孩子身上。以这边法师挑选传人挑剔的程度来看，恐怕无法自己理解图形的小孩，根本没有教育的价值吧？”萧晨维持着两个模型的转动，同时还和李佳说话，这正是分神能力的体现。 “我本以为，魔法是极少数人才能掌握的东西。但接触越多越发现，其实那几个关口似乎没有那么难。”李佳又道。 “那为什么魔法师还那么少呢？”叶梓问道，“我好几次听到那些魔法学徒在偷偷抱怨魔法太难学，这些人应该还都算有资质的吧？”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把魔法当做一个课程，那会是什么样的一门课？”萧晨笑道：“魔法如果从数学角度来看，模型的结构算立体几何吧？但是组成结构的原件又是魔文，也就是语文。像这个点火术模型，大体是一个三条楞线的球体，当中涉及的魔文有两个。也就是说，一个魔法学徒要学会这个魔法，得能够用精神力写出两个变异形态的魔文‘火’和‘闪’，并结合一些线条把它们拼合成一个球体，最后还要让这些组件运动到结束为止。我觉得没有初中文化程度，是很难做到这一点的。” 叶梓点头同意。 “更强大的魔法要复杂得多，所以在这个遍地文盲的世界，魔法师怎么多得起来呢？”萧晨反问道。 “但是我们学校就不一样……”叶梓刚开口，就被萧晨禁声的手势打断了。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眼前的哈维尔。 果然，哈维尔脱离了那个状态，清醒了过来。 “感谢您！萧晨阁下。我想……我想我做到了。”他伸出手，手指上冒出了闪亮的火花。 第二十三章 七塔之一 翌日，依旧是那个小房间，萧晨和李佳等来了塔西娅小姐。 塔西娅今天穿了一身藏青色的法袍，这身袍子明显比之前黑色的那件更加高级，上面隐隐浮现阵法也多而精细。萧晨注意到原本不带首饰的她，头上多了一个黑色的发箍，耳朵上多了一对灰色的耳环，脖子上多了一条镶嵌着黑色宝石颈带。手上还多了一枚暗紫色的手镯。 出于礼貌，萧晨不能用精神力仔细探查对方，但他依旧能从发箍，耳环和颈带上感受到隐隐的魔法波动，所有这些让他又想起了哈维尔王子的那身珠光宝气。 但那手环却显得朴实无华，不过萧晨却相信那是件更为重要的宝物，因为塔西娅小姐总是不由自主地查看自己的手腕。 注意到萧晨的目光，塔西娅说道：“今天我不得不小心些，您很快就会知道，这一切都是有必要的。” 萧晨看了眼李佳，笑道：“看来今天塔西娅小姐有个重要的秘密要和我们分享。我本以为我们是梦之塔的传人，已是这个房间中最大的秘密了。” “我的秘密不会亚于这个秘密。”塔西娅坐在沙发上，轻抚自己的手镯，似乎还带着几分犹豫。 萧晨和李佳都没有着急，只是静静地等她做出决定。 最后，塔西娅抬起头来，注视着萧晨道：“其实除了你们，我也没有其他人更可以信赖了。毕竟我们是一个池塘里的鱼儿。” 她用手轻拍手镯，那手镯腾空而起，化成了一本暗紫色的书。书的幅面不大，比A4纸稍小，塔西娅接住这本书，递到萧晨面前，沉声说道：“这就是我的秘密，现在变成了我们共同的秘密了。” 萧晨定睛一看，心头猛地一跳。 那封皮上写着四个中文字《魔力真源》 李佳在他身后发出一声惊呼：“这是！这是源之塔……” “没错，这就是源之塔的圣典，探究魔法源头的《魔力真源》。”塔西娅叹了口气道，“还记得我说过的奇遇馈赠吗？这本书出现在我面前个过程也可以用莫名其妙来形容。” 塔西娅回忆道：“在黑龙帝国的时代，我们家就是巴尔瓦城的贵族，五百年前有一位祖先去裂空之塔学习魔法，最后成为了圣者，于是他开始在家族内部传授魔法。 我资质不错，十六岁成为了正式法师，二十岁突破中阶，但是，二十岁那年的一件事改变了这一切。 我在老家养了一只猎犬，那天我在院子里和它玩耍。有一次它没有去接我扔出去的飞盘，而是从一颗老树的树根下面给我叼回了这只会变成书的镯子，然后我就知道自己被选择成为了源之塔的传人。” 李佳同意道：“真像有个神秘的存在在背后操纵这一切。” “您的家族知道这件事吗？”萧晨问道。 “不知道，我的父亲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如果被他知道我得到了这本圣典，可能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毁去它。但能够成为七圣塔的传人对于我来说，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我不可能放弃这个机会。”塔西娅清冷的小脸上，此时露出一丝兴奋，“再说，如果真有一个强大而神秘的人物隐藏在幕后，他会允许我父亲破坏他的计划吗？所以，即使是为了他的安全，我也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您考虑得很周到，不过，如果是我，我可不喜欢背后有人操纵我的感觉。”李佳说道。 塔西娅微微摇头，视线望向了天花板，似乎遥遥注视着某位高远的存在，她轻声道：“这已经不重要了，我们所有人，或多或少都是某个人或者某种利益的代言人。强大到圣者也是如此，时光圣者代表了皇家魔法塔，千仞剑圣代表了王族，金枝祭司代表了自然神殿，那渺小如我，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呢？” 萧晨暗自赞许，这位姑娘看上去十分年轻，但是思路却条理清晰。他同意道：“您说的不错，在我看来，我们生来就在湍流中划着一条小舟，与其抱怨河水险急，不如练好划船的本领。” “正是如此。”塔西娅显然很认同萧晨的话，“于是我便开始研读这本圣典，想的就是实力越强，掌控命运的力量越大，但很快我就发觉这本圣典里的文章我根本读不懂。因此，我才会让家里安排我到王都的魔法协会来学习，希望能找到读懂这些文字的人。于是这才遇到了你们。你们能看明白吗？”塔西娅紧紧盯着萧晨手中的《魔力真源》，看得出她此时心中的忐忑。 萧晨翻开了《魔力真源》的第一页，上面果然写着那段被塔西娅摘抄出来的文字，他又朝后面翻了几页，发现都是对于这个理论的论述。他印着她探寻的眼神点点头道：“没问题！” “确定？” “当然，我随时可以开始讲解。” “那就让我们开始吧。”塔西娅一旦下定决心，就显得十分果决。 —————————————————— 在魔法协会五楼，一间装饰富丽堂皇的宽大房间里，哈维尔王子和叶梓两人坐在一张帝国风格手织地毯上。叶梓正在做一件十多年没有做过的事情，陪着小孩子搭雪花积木。 除了他们两个之外，边上还有一个女人，她穿着黑色的斗篷，但此时帽兜已经卸了下来，露出秀丽的姿容。她的黑发又长又直如同瀑布，眼睛却是极为少见的金色，就像是纯净的金珀。此时她坐在一边的沙发上，手中也拿着两块雪花积木把玩着。 这个女人名叫梅，是哈维尔的守护者，叶梓观察着她的举动，时而清纯，时而沧桑，很难看出年纪，但毫无疑问在任何一种气质下，她都是很美的。 “哈维尔现在天天提到萧晨和你的名字。王后也感到很好奇，所以让我来魔法协会看看。”梅俯身摸了摸哈维尔的头。 “萧晨法师很擅长指导人，我么，只不过陪他玩罢了。”叶梓说道。 “哈维尔是一个敏感而单纯的孩子。他喜欢一个人，一定是那个人真的对他好。我相信你们的出现对他的成长来说是一件好事。”梅说道。 “谢谢你的信任。”叶梓把手中做好的一个结构递给哈维尔，后者专心地把它拼接到他的法术模型上，“其实我也挺喜欢这个孩子的，那是一种感觉，用我们那儿的话来说，就是缘分吧。” “缘分吗？很有意思的说法。”梅看着紧挨着坐着的两人，笑着说道。 第二十四章 魔力真源 塔西娅拿着一本本子，很认真地记录萧晨所说的话。 萧晨和李佳看得十分仔细，两个人还不断地讨论一些句子的意思。以他们的古文功底看这样的文字自然不在话下，但是对于如此重要的文献，他们必须避免任何差错。 “也就是说，通过必须达到融神阶段才有可能直接接触到弥散在空气中的魔力吗？”塔西娅问道。 “是的。这里提到的魔法粒子极为细小，又数量极多。高阶以下法师的精神力，还感知不到这么细腻的东西。”萧晨解释道，“就好比大海中又很多小鱼，我们分神阶段的精神力，就像钓鱼竿每次可能只能钓到一条两条，而融神阶段的精神力就好比渔网，一下子能够网到很多条鱼。对于释放魔法来说，少量的魔法粒子是没有什么用的，必须同时控制足够多的粒子才能把它们变成魔法。” “可是这样施法的效率很低啊。一开始也许只能释放最粗暴的魔能冲击。那些精巧的法术，一旦失去了魔文作为中介，可不容易释放出来。”李佳想到了萧晨在图书馆灭火时的场景，那滔天的水浪就是直接动用水系魔力的结果吧。 “那是肯定的，就好像原来你习惯了用铲子挖土，但现在你扔掉了铲子用双手挖土，自然慢上很多。”萧晨再次做了一个比喻。 “难怪没有人用这样的方法施法。”塔西娅说道。 “这样施法有一个很大的好处。”萧晨说道，“用这种方法释放魔法的人，是任何封魔禁魔方法都无法阻止的。因为这些禁魔手段其实就是封印了魔文，让它们在一定范围不能生效。但没有任何一种禁魔法术，能够禁止无处不在的魔法粒子。” “原来是这样。不过，如果说必须高阶法师才能修炼，那这本圣典对我们暂时好像就没用了。”塔西娅放下笔记，颇为遗憾地说道。 “不。你看这里。”萧晨把《魔力真源》翻到最后一页，“这里提供了一种分神秘术：千丝法。将精神力分为一缕一缕，去感受不同类型的魔法粒子，进阶高阶法师以后，就能更好地找到魔力……” 阅读《魔力真源》花了整整一天时间。萧晨三人中午连吃饭都没顾得上，等他们讲内容通读完一遍，已经是晚上了。 “无论如何，这本书都给我们打开了一个新的领域。”塔西娅说道。 “我甚至有一种预感。”萧晨将《魔力真源》还给塔西娅，“这可能是七圣塔圣典中最重要的一部著作。虽然它不像记载中的其他圣典那样拥有各种神奇的效果，能起到立竿见影的作用，但恐怕是最接近这个世界本质的一本书。” 塔西娅将它变回手镯戴在手上，起身郑重行礼道：“真是太感谢您了。萧晨阁下。不过我想我们的合作还没结束，我建议您明天把这本圣典抄录一下，我还指望您教会我使用千丝法呢。” 萧晨当然知道，所谓学习千丝法只是个借口，让他抄录圣典才是塔西娅的目的，这份感谢分量很重。他也起身行礼道：“对塔西娅小姐，我一定做到包教包会。如果您还有什么其他的要求，请尽管说。” “说起来，我对梦之塔的圣典也相当好奇呢。只可惜，梦之塔的圣典外人根本无法使用，对吗？”塔西娅眨着眼睛看着萧晨。 “这个，的确如此，不过塔西娅小姐不必遗憾，如果您有兴趣，我可以教您一系列梦之塔的强力精神系法术。只要您愿意，我掌握的梦之塔法术，您都可以学习。”萧晨清楚他在《魔力真源》上占了大便宜，因此他愿意分享魔法的说辞是真心实意的。 “您的慷慨已经让我吃惊了，和王都的这些法师简直有天壤之别。”塔西娅显然对萧晨的说法有些意外。交换法术固然并不少见，但是说出如此掏心掏肺的话语，要么是骗子，要么真的怀着赤忱之心。 萧晨耸耸肩道：“我们从来就不是王国人。” 塔西娅笑道：“您肯定也不是南方城邦的人，他们都说，最小气的王国人在城邦人眼里，都是大手大脚的败家子。” “您是在说他们不愿意交流法术？”李佳问道。 “这是法师塔之间几千年来的痼疾了。不论帝国，王国还是南方城邦都一个样。真是像小气的商人一样惹人厌。”塔西娅两根细眉毛皱着，表达着她的不满。她和他们待了一天，很快就相互熟悉了起来，现在表现得像一个小妹妹。也许是共同的秘密使人亲近吧。 “自打七圣塔消失以后，各个法师塔越来越讲究门第，和贵族越来越像了。您再多走走，多看看，就能明白我说的意思了。” “看来您很不赞同这一点。”李佳道。 “当然，在七圣塔那个时代相互交流魔法成果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大部分魔法师都能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前进。而现在，大多数人看到的只是那一点点私利罢了。以我浅薄的理解，如果想做一些开创性的研究，却只盯着眼前的一些小利，那恐怕真是做不好的。”说这些话的时候塔西娅一点都不像一位青春少女，反倒像是看透世情的成年人。 “关于这一点，我倒有个设想，我一直想建立一个让中低阶法师互通有无的读书会，就像我们今天所做的那样。大家从研究和解读魔文开始，以后也可以分享法术，探讨问题，交流心得。”萧晨说道。 “您的想法很有意思，是准备搞一个小号的魔法协会吗？” “那不一样，魔法协会是基于对于实力的认可。而我们寻求的是理念的一致。” “而且，以读书会的名义活动，还可以用来掩护我们的七塔传人的身份！”塔西娅听得眼睛发亮，似乎对这个设想很感兴趣。 “没错，凡是认同我们分享观点的魔法师，经过两名会员一起推荐就可以加入我们。慢慢建立一种法师界的新风气，不知道塔西娅小姐有没有兴趣，成为除了我和李佳之外的第一个会员呢？”萧晨微笑着向塔西娅伸出了手。 第二十五章 行进途中 一支队伍在峡谷之间的蜿蜒道路上前进，这条道路应该是经过人为修整，基本还算平坦，但是多年来少有人走过，让道路上长出了很多落光叶子灌木和枯黄的杂草，加之地上有些积雪，在这个回暖的日子里化了近半，让土路有些泥泞，拖慢了队伍行进的速度。 阿丹打马走在最前面，身边两个有个神色肃然的中年护卫，后面是季怡君，奥拉正跟在他边上说说着些什么。队伍中间是罗玲，还有这些天与她片刻不离的伊莱娜，莫雷和法雷尔走在她们后面，低着脑袋好像还在思索什么问题，队伍最后是卡兰达和陈汉生，他们身边还带着几匹驮马，背着探险用的辎重。 这支十一个人的队伍，目的地是黑龙帝国皇室的一处遗迹。 ——————————————————— “好啦，别闷闷不乐了，大家一起出来探险，不是很有意思吗？”奥拉想着法儿逗季益君说话，但是后者一路过来，时时会臭起脸。 “我跟你说，我绝对饶不了褚英那狗东西。等我回去，你看我怎么教训他。”季益君恨恨地说，“还有那群官官相护的老家伙！” “何必和他们生气呢，贵族和官员身份毕竟特殊，你干的这事啊，扫的可是一群人的面子。把你罢官就罢官呗，你可以来外面的世界转转，否则你还天天在抓随地吐痰的老大爷呢。” 这话倒是说道季益君心里去了。他本就被营地里一板一眼的生活憋得够呛，常常向往着这样惊险刺激的生活，只不过想到委员会那群家伙打着官腔批评自己的样子，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按说，以我掌握的力量，把他们一个个打到服软也不是什么难事吧？杀遍行政楼我只需要一根棍子…… 季益君想着想着，脸上露出了笑容，嘴里小声地嘀咕：“嘿嘿，你们服不服？” “你在说什么啊？” “啊？”季益君陡然一惊，这才清醒了过来，回想起刚才心中的想法，不禁在背后渗出一身冷汗。这可能就是所谓心境跟不上实力吧？难怪父亲一直说什么越是武艺高强，越是要学会本本分分过日子。否则，自己一旦哪天走火入魔，光是后面那位就不会放过自己。 他悄悄回头，发现罗玲正在和伊莱娜说话。 ———————————————————— “这两天你有心事？好像时常走神，话也少了很多。”罗玲拨开羽绒服的帽子，看了一眼伊莱娜。 “被你发现了。”伊莱娜身上也穿了一件羽绒服，尖耳朵把帽子顶起两个尖角，显得有些滑稽，她左右看看，小声对罗玲说，“几天前就想和你说了。但是我一直忍住了。” “我知道你已经忍不住了。”罗玲笑道，她拨马靠近伊莲娜，“说吧。” 伊莱娜提了提缰绳，让马放缓了一些速度，和前面几人多拉开了一些距离。 “这个阿丹和奥拉是黑龙帝国的后裔。但你知道吗？黑龙帝国和精灵王国是世仇。”伊莱娜把头倾过来说道。 “我知道，几百年前黑龙帝国的卢卡皇帝攻打过精灵王国。他请了一位格里翁大师腐蚀了精灵的树墙。但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现在还有必要在意吗？再说那次战争并没有消灭精灵王国，倒是在黑龙帝国被推翻的时候，精灵也掺了一脚，占了不少地盘吧？”罗玲差不多读过所有能找到的本地书籍，对这些历史事件知之甚详。 “你们人类寿命短暂，对于历史遗忘得也很快。但是我们精灵不一样，我有不少健在的长辈，都参加过当年那场战争。他们都有亲朋好友死在黑龙帝国手里。所以对黑龙帝国的恶感从小就被放进了我的脑袋。”伊莱娜出奇认真地说道，“而且你也知道，黑龙帝国做过很多没有底线的事情，比如强行改造人的血脉，抽取灵魂制作魔像。我知道邪恶这个词不适合用来形容国家，但是黑龙帝国真的是个邪恶的国家。” 罗玲突然意识到，生命跨度的不同，让两个种族看待事物的方式完全不同。对于人类来说发生在古代的事情，对于精灵来说就发生在昨天。 “你有这么大的意见，为什么不早说？” “还不是怕影响你的计划吗!我知道轻重。”伊莱娜脸上起了几分愁色，“可是离目的地越近，我就越担心，最终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那个帝国已经不存在了。”罗玲说道。 “但是，如果因为你帮助了他们，让这个帝国复辟了呢?”伊莱娜反问道。 “放心吧。”罗玲伸过手去拍拍伊莱娜的肩膀，“一个国家的不是靠什么秘密或宝物建立起来的，现在在王国里，除了这些可怜的人，还有谁怀念黑龙帝国呢？没有了人，就没有存在的根基，这个国家是不会有机会复辟的。” “好吧。我相信你。”伊莱娜把手搭在自己肩上，握住了罗玲的手。 ———————————————— 队伍行到一处狭窄的谷口，前面传来喊声：“人类的队伍，停下！这里是属于山谷矮人的领地。” 罗玲策马向前，看到前方路上十来个矮人，拦在了路口，他们穿着简单的皮甲，拿着长矛和猎弓，有几个猎人手里还拿着疑似火绳枪的东西。他们大都手里扛着兔子山鸡之类的猎物，明显是一群猎人.的装扮。看这模样，应该是打猎回来，正好撞上了罗玲一行。 “马修，这里怎么会是矮人的领地？”阿丹有些疑惑的看着边上的中年骑士。马修骑士拿出一张古旧的地图，说道：“从地图上看这里已经很接近遗迹了，上面也没标注过这里有村庄，肯定是后来迁过来的矮人部落。” “矮人，我们只是要从这里经过，去后山河边的盆地，不会影响你们。”另一个骑士内特说道。 “那里就是我们村庄的位置，我们不欢迎外人进入。”为首的矮人答道，他挥了挥手，他身后的矮人们纷纷放下猎物握住了武器。 罗玲见前方僵持不下，问身边的法雷尔道：“法雷尔先生，你听说过这里有一个矮人部落吗？” “没有，矮人王国离这里很远，我从没听说这里有矮人的分支。我可以和他们谈谈。”法雷尔跳下马，走到了队伍前面，罗玲也同样下马跟了过去。 对方发现队伍中有一个矮人，显得十分惊讶，罗玲本以为同样是矮人，双方会有共同语言，可没想到对方突然变得更加愤怒，大声呼喝道：“人类，怎么会有矮人和你们在一起！这个矮人是不是从矮人王国过来的奴隶贩子！是不是要来抓我们山谷矮人去做奴隶？” 法雷尔疑惑地看着对方：“我不知道你们和矮人王国有什么仇，但是我很久以前就离开了那个的地方，我是一个被放逐的矮人。” 领头的矮人瞪大眼睛扫视着法雷尔，然后和后面的人说道：“他的胡子扎了三缕辫子，应该就是个工匠。” “或者只是个小军官，那些坏蛋，至少是扎五缕胡子的。”一个矮人说道。 “好吧。看来他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混蛋。”另一个矮人说道。 “让他自己说。”为首的矮人再次转向法雷尔，“你在矮人王国的时候，是做什么的？为什么被那些蠢货放逐？与负责和人类贸易的家族有没有关系？你必须一锻造之神的名义发誓，自己说的都是真话！” “以锻造之神和锻锤的名义，我说的都是真话！”法雷尔毫不含糊地说道，“我以前的家族是熔石家族，一个很小的工匠家族。但我是家族最天才的工匠。不仅是我的家族，整个城市里也没有几个人比得上我！” “果然，说了他是个工匠。”一个矮人说道。 “闭嘴！”矮人首领说道，“让我们的兄弟把他的故事说完，我已经从这个故事里闻道了那些高高在上混蛋的臭味。” “是的，我的兄弟，那些家伙是混蛋。我发明了一种新的锻钢工艺，可以很大地加快锻造的速度。这是好事吧？我本来准备在锻造庆典的比赛上夺魁来证明自己，没想到被那些大家族的人诬陷作弊。在锻造庆典上作弊是大罪，于是我就被流放了……”法雷尔对矮人们讲述着自己的故事，那些脾气火爆的矮人，都被他的故事吸引，很安静地听着。 第二十六章 矮人村落 伊莱娜也下了马走到罗玲身边道：“矮人王国是个等级很森严的地方，不同阶层把胡子扎成不同数量的辫子，来表明身份。国王有十一缕胡子，大贵族和祭司们有九缕，中等贵族有七缕，下等贵族是五缕，高级工匠，管事和小军官有三缕，平民一缕，农奴不准扎胡子。阶级差远些不能通婚，差太大甚至不能说话，真是个死气沉沉的地方。” “怪不得传言你们精灵不喜欢矮人。” “我们并不讨厌个别某个矮人，只是不喜欢矮人王国的样子，当然，人类的国家也好不到那里去。只有你们，你们给我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是不一样。但是还不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罗玲说道，“对面这些矮人没有扎胡子，而且憎恨矮人王国，看来里面有很多故事。你看法雷尔的故事已经打动他们了。” 只见法雷尔讲完自己故事，周围几个矮人纷纷过来拍拍他的肩膀，有两个矮人还用力拥抱了他一下。 接着法雷尔带着领头的矮人来到罗玲跟前道：“辛克莱，这是罗玲阁下，她是我们这些人的首领，她是一位强大的法师，也是位好法师！他和另一个叫萧晨的法师把我从人类的陷害中救了出来。呃，我是说，他们虽然也是人类，但是你知道的那些人不一样，那些混蛋只知道压榨我们矮人，但是罗玲法师真的尊重我。是的，她把我当一个平等的人来看！” “辛克莱是山谷矮人的狩猎队长。他的部落以前是黑龙帝国的奴隶，最可怕的是，这些奴隶是被矮人贵族偷偷卖给人类的！那些混蛋居然把平民和农奴用来换粮食和武器。不过后来黑龙帝国倒台的时候，他们逃了出来，他们不想回到出卖他们的王国去，所以就在这深山里住了下来。辛克莱那时候还是个小孩子，不过，他记得那些矮人贵族把他们偷偷运出王国，送给人类官员的事情。所以，他看到和人类在一起的矮人就很紧张。” “这应该是两百年前，矮人王国王位战争时候的事情吧？”罗玲问道。 辛克莱显得很惊讶，不过无论矮人脾气多么暴躁，在法师面前还是需要小心的。他对罗玲点头行礼道：“是的。罗玲阁下，我现在两百二十岁，的确是那时候的事情。” “那恐怕出卖你们的还不是普通的贵族，而是当时的两位王子之一，或者他们那时候都在做这样的生意。”罗玲猜测道。 辛克莱粗大的眉毛皱成一团，他大声嘟囔道：“是谁已经不重要了。我们不想知道关于那个王国的任何事，我们只想离那个该死的地方越远越好。” “的确。现在说这些没什么意义。那就说说，你们为什么要阻拦我们吧。” 辛克莱道：“罗玲阁下，我们不知道你们的队伍中会有一名法师，否则我会像现在这样来解释清楚。这里很多很多年以来，从来没有法师来过。平时只有几支的商队，和一些进山的冒险者。我们原本会和他们做生意，收留他们过夜。但最近这些日子……我们自己有了些麻烦，所以不再方便收留外人。” “辛克莱，也许罗玲阁下能够帮你解决那个问题呢？我们的队伍里，除了法师还有炼金术师，精灵祭司和高阶战士，说实话，你很难再找到这样一支全面而强大的队伍了。” “是的。所以听到法雷尔告诉我您的力量时，我就想寻求您的帮助了。”矮人说话完全不拖泥带水。 “请说。”罗玲直截了当地回答。 “我们居住的村子后面有一个古代遗迹，我们搬来时，并不知道它就在那儿。后来过了些年，有一次山上的土坡因为下雨塌了，就显出了那个遗迹的大门。不过这也没什么，我们虽然打不开遗迹大门，但它也不影响我们生活。 可是，这几年以来，遗迹里经常会有奇怪的东西通过门缝跑出来，那种东西没有身体，白天看不清，晚上是个淡淡的光团，它们可以附着在人或者动物身上，让他们发狂。这些人或者动物一旦被那鬼东西附身，会像疯了一样，到处砍人，咬人。我们只能把人关起来，把动物杀掉。 我们村落里的矮人都是工匠和战士，没有人懂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我希望能够借助您的力量搞清楚他们是什么，然后消灭它们。只要您能解决这个问题，我们会给您足够的报酬的。” “有多少人被这些奇怪的东西影响了？”罗玲问道。 “这么些年来，已经有十多个人被弄成了疯子。说实话，如果您也解决不了这个问题，我们恐怕很快就要搬离这里了。这几个月这种现象越来越频繁了，上个月就疯了两个。” “辛克莱先生，我们可以帮您试着解决这个问题，我们需要的回报也很简单。”罗玲指了指身后正在认真听他们说话的阿丹，“这个年轻人，是这个遗迹的继承者，你们只需让我们进入这个遗迹，然后取走里面的东西就行了。我甚至认为，打开遗迹进入里面，才是解决你们问题的最终办法。” ———————————————————————— 得到矮人的允许，罗玲一行人跟着狩猎队走进了这条山道。山道两侧悬崖耸立，路面蜿蜒曲折，走了大约半个小时，他们眼前豁然开朗，来到了一个面积不小的山谷。 罗玲他们所在的山道口地势稍高，可以清楚地看到山谷中的景象，一条瀑布从山崖上落下，汇成水潭然后再延伸出一条小河流过整个山谷，成片的石头房屋沿着小河两岸分布，房子外侧则是一个个篱笆围成的农田，果园和畜栏。村子里有不少矮人正在劳作，也有小孩子在嬉戏玩耍。连见多识广的罗玲，和眼光挑剔的伊莱娜都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处充满田园风光的世外桃源。 不过，突如其来的喊叫声打破了这一美景，只见一个年轻的矮人，挥舞着锤子撞出了屋子，直接冲向了不远处几个正在玩耍的小孩子。 “辛克莱，快看！又有邪灵冲出来了。啊！怎么是你儿子。”一个矮人喊道。 辛克莱发出一声嘶吼：“巴比克！” 他浑身爆发出火红的斗气，飞一般地向村庄的方向窜了过去。 第二十七章 发狂之人 罗玲和伊莱娜释放了飞行术快速跟着辛克莱掠去。不过有两条身影比他们更快，分别从他们左右窜了过去。那是卡兰达和季益君。 已是高阶战士的卡兰达速度明显最快，瞬间超过了所有人，一马当先冲向了发狂的矮人。季怡君实力比辛克莱略差，但是他腿长得多，借着这个优势，他很快跑在了第二的位置。 然而他们离巴比克太远了，就在卡兰达里对方还有十多米的时候，巴比克一锤砸在一个矮人小男孩的身上，把他整个人砸飞了出去。 “我来接！”季益君在后面喊道，于是卡兰达放弃了和他擦身而过的小男孩，继续前冲，飞起一脚把正要再次行凶的巴比克踹倒在了地上。 疯狂的矮人似乎体力得到了强化，刚一落地他双手一撑，就要弹起。卡兰达哪会让他得逞，她紧跟上去，一跃而起，踩在矮人背上，将他再次踩趴到地上。 卡兰达一脚踢在他手腕上，把锤子打飞了出去。然后用膝盖顶住他后背，双手压住他上臂把矮人制服在地上。即使这样，这个矮人依旧奋力仰起头，不断发出嘶吼声。 周围的矮人拿着武器聚拢过来，他们看到制服巴比克的是一个人类女人，一时间都有些不知所措，本能地拿起锄头，锤子和铁管对着卡兰达。 这时候季益君和辛克莱也到了。 “别动手，别射击！这些人类是来帮我们的。”辛克莱冲到巴比克面前，一脸惨然模样，他对凑过来的几个矮人汉子说道，“来几个人，把他绑上吧。” 季益君手中抱着那个被打飞的男孩，来到卡兰达身边。男孩被锤子击中的肩膀，虽然巴比克没有使用斗气，但是成年矮人的力量本来就很大。如果不是小矮人体质也比普通人类强壮，这一击早就要了他的命。 不过此时，男孩肩膀塌陷，脸色惨白，口边有鲜血溢出，离死也不远了。 一个壮实的矮人妇人冲出人群，哭喊着扑向小矮人。季益君把小矮人放在地上，止住了妇人扑在男孩身上的势头，喊道：“别用力，他骨折了，我们有祭司能救他。” 这时罗玲和伊莱娜也到了，伊莱娜二话不说，开始施法治疗。 当后面的阿丹等人走进这个村落时，已经稳住了男孩的伤情。 辛克莱来到罗玲面前，郑重行礼道：“罗玲阁下，感谢你们没让巴比克继续伤人，还用魔法救回了小阿兰。唉，我们村子现在已经欠了你们一个很大的人情。” 罗玲摆摆手道：“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趁这个机会，我们正好检查一下巴比克的情况。” “好吧。跟我来吧。”矮人同意道。 罗玲带着伊莱娜，莫雷和法雷尔，跟着辛克莱走进一间宽大的石屋子。巴比克已经被绑在了一个十字架上。边上还有两个强壮的矮人拿着锤子看守着他。另有一个头发和胡子都花白的老矮人面带愁容地看着巴比克。 “村长。这就是我带来的魔法师大人，罗玲阁下。她的部下制住了我儿子，还救活了阿兰。她还说可以试着帮我们解决邪灵的麻烦。”辛克莱说道。 “我看见了。罗玲阁下，虽然我还不太明白你们来到那么偏远地方做什么，但我还是必须代表村子感谢你们。”村长声音苍老而粗粝。 “村长，我们的来意可以慢慢再说，先让我们看一下这个被邪灵影响的年轻人吧？”罗玲说道。 “好吧。无论你们做什么，不要危及巴比克的生命。”村长带着两个看守退到一边。 伊莱娜首先释放了一个探查魔法，这个魔法的效果是能够看清身体里的能量。无论精神能量还是斗气能量都能显现在她的视野中。 这是雨露祭司治疗精神损害的常见做法，她们不但擅长治疗身体损伤，治疗精神上的伤害也是他们的长处。 片刻之后，她散去手中的魔法光芒，对众人说道：“巴比克的意识还在，但是入侵的那个意识十分强大，压制巴比克控制身体的能力。在我看到的视野里，它就像章鱼一样用触手深入了巴比克的四肢，夺取了他们的控制权，但巴比克自己的意识，并没有放弃，我能看到他们正在他的头部展开争夺。真是恶心的东西。” “也就是说，我儿子现在还能看到听到吗？”辛克莱说道。 伊莱娜道：“很有可能。” “巴比克，你要坚持住，干死那个鬼东西，听见没有！”辛克莱大声吼道，“就像打铁一样，一锤接一锤狠狠干他！！” 这些话和精灵的审美差距太大，听到这里伊莱娜忍不住用手扶住了额头。 “恐怕光靠喊醒巴比克是不行的。刚刚在战斗中邪灵控制身体很顺畅，说明巴比克很难对抗邪灵，并没有能干扰邪灵的动作。”罗玲说道。 “我倒是有个想法。”莫雷看了一眼周围几个矮人，问道，“你们谁的斗气性质和巴比克比较接近？” “我。我们都是偏向土属性的斗气。”一个看守他的矮人说道。 “你可以试着用你的斗气从他手上侵入他的气脉，我们看看这对邪灵会有什么用。” 矮人按照莫雷的话去做，伊莱娜则通过探查魔法观察邪灵的动静。 “它退了，斗气到那里，他的触须就退出哪里，我甚至看到他有一部分触须被斗气消融了。斗气能够伤害道它。” “好！亚伯，你加把劲，把那鬼东西赶出去。”辛克莱吼道。 “不行，他人的斗气还是会伤害巴比克的身体。手臂这里已经有些受伤了。”伊莱娜阻止了辛克莱。 “辛克莱不要急躁，我有办法。”莫雷让伊莱娜再次观察，“你再看看，巴比克的意识，离他斗气最近一处是哪里。” 伊莱娜围着他走了一圈，然后蹲了下来，伸手指在他后颈处。 莫雷对辛克莱说道：“你儿子是拥有低阶斗气的战士，如果有所准备，恐怕邪灵很难对他做什么。我猜测邪灵应该是趁他不注意或者睡着的时候占据了他的身体。如果我们帮助他打通自己意识沟通斗气的通道，他应该就能自己使用斗气驱散邪灵。” 第二十八章 救治之法 矮人守卫依据伊莱娜的指点，将手放在巴比克的颈后，然后缓缓释放斗气。他十分小心，因为身体的这个部位非常脆弱，一不当心就会导致瘫痪的严重后果。 村长和另一名守卫牢牢按住了巴克莱的肩膀，让邪灵无法操纵身体反抗。 辛克莱则待在巴比克面前给他鼓劲，他捏紧了拳头，大声说着鼓励的话，而对面的巴比克却像野兽一样，龇着牙齿，凶恶地向他发出嘶吼。 不过随着斗气力量的深入，邪灵开始恐慌起来，他开始尖叫并摇晃脑袋，似乎宁可和巴比克同归于尽，也不甘心就这么被消灭。 这时罗玲指间出现了一条纤细的白练，“伊莱娜，告诉我，邪灵力量最密集的位置。” “额头左侧。” “大家不要慌张，我来牵制一下邪灵。”说罢罗玲抬起手指，白色的精神之鞭像一条扭动的白龙，击打在了巴比克的额头上。在那瞬间，他哆嗦了一下，不再嘶吼，不再挣扎，只会愣愣的看着罗玲，完全失去了那种凶恶的腔调。 “邪灵被罗玲打蒙了，抓紧输入斗气。”伊莱娜对矮人守卫说道。 后者一咬牙，越来越多的斗气进入了巴比克的脖子。几分钟过后，巴比克的身体中突然爆发出淡黄色的光晕，像有一层黄色的火焰烧遍了他的身体。这火焰从他的四肢向上烧灼，一路逼近他的脑袋。 然而就在他下巴附近，有一股能量抵住了斗气的蔓延，那正是邪灵最后的抵抗。黄色的火焰似乎和邪灵陷入了僵持，一直在他下巴到鼻子之间来回拉锯。巴比克毕竟修为还弱，身体邪灵和卡兰达蹂躏后状况也很差，斗气的光芒竟然渐渐变弱，开始有了不支的迹象。 这时罗玲的精神之鞭再次抽打在他头上，巴比克发出一声尖利的嘶吼，然后斗气一股脑儿冲上了头顶，彻底湮灭了邪灵。 身上的斗气散去，巴比克艰难的抬头，喊了一声：“爸爸。”然后就昏迷了过去。 “儿子！”辛克莱赶紧上前解开了捆绑他的锁链。把他抱去休息。临走的时候，他向罗玲三人深深鞠躬。 村长比之前精神了不少，他给罗玲行了个礼道：“罗玲阁下，谢谢你们的帮忙。你们从很远的地方跑来，又救了巴比克，肯定已经累了。我带你们去休息，然后晚上，我会在村子安排晚饭，大家好好吃上一顿！” “休息的事情不急，我倒是想再去看看以前那些被邪灵附身的人。辛克莱和我说过，那些人被邪灵控制以后，都被你们关了起来。”罗玲说道。 “真的吗？”村长搓着双手，说道：“那真是太好了。辛克莱这次干得好。找来了你们这样的朋友。” —————————————————— 罗玲他们救治巴比克的时候，陈汉生也没有闲着。趁着村里的矮人们围观阿丹等人的时候，他凑到了辛克莱的队友，一个名叫费罗矮人身边。这个家伙有些呆愣，其他的矮人有的去帮忙，有的去围观，就他一个还待在原地，看管着他们打回来的猎物。 这个矮人身上背着一根铁管，陈汉生很怀疑那是一把枪。 “你们这些人很厉害啊。这些猎物你们花了多久打的？”陈汉生凑过去看看那堆东西，一股动物的体臭味和血腥味扑面而来。 费罗有些得意：“一个上午加半个下午。今天运气不错，辛克莱大哥总能带我们找到好猎物。” “呦，这个挺重的。”陈汉生装模作样地掂了掂一只大个的兔子，清晰的看到了它身上的弹孔。 “不过我老婆也很擅长干这个。她无论是打猎还是烧烤可都是行家。”陈汉生说道。 “你老婆？” “就是刚刚踢翻发疯矮人的那个女人。”陈汉生得意洋洋地说道。 对方露出肃然起敬的表情，“你可够厉害的，能够对付那样的女人。” “可不是嘛。她是高阶战士，我才低阶，但她还不是乖乖跟着我，嘿嘿，那可真是我的本事。” 矮人露出会心的笑容。 陈汉生从怀里掏出一个不锈钢扁酒壶，“我们家乡的酒，要不要来一点？” 看到对方的眼神，老陈就知道矮人好酒的传闻，那是十足真金的真。 陈汉生不怎么好酒，不过冬天出门带点酒御寒总是没错，当他把酒瓶盖子一开，二锅头那味道飘出来，矮人的眼睛就直了。 陈汉生当先小抿一下，把酒壶递给费罗，后者把鼻子贴在壶口上猛嗅，然后仰起脖子猛灌了一口，一股辛辣的味道直接灌入他的肚子，然后又冲上他的脑门。 费罗从没尝过这样的味道：“这……，这……，真的是酒吗？真是太好喝了！” 干完一壶老酒，费罗话也多了起来，矮人坐在石头上，陈汉生坐在地上，两人差不多高，就开始东拉西扯。陈汉生不经意地问道：“你背后那棍子，是用来打猎的吧？” 没想到他一提这一茬，费罗突然警惕了起来，他蹦下了石头，反手把铁棍抱在怀里，喝道：“你想干什么？” 陈汉生嗤笑一声道：“你紧张什么？我不知道你们怎么称呼那玩意儿。但我们那里就管它叫枪！那管子啊，在里面装上会炸的东西，在前面再按上一个叫做子弹的金属疙瘩，只要让里面的东西一炸，气浪一推，嘭地一声，金属疙瘩飞出去，就能在猎物身上打个洞。” 看到费罗张成O型的嘴巴，陈汉生就知道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 “村，村长说，这个手炮是我们的秘密，外面根本没人知道这个！连矮人王国都没有！你，你怎么会知道。”费罗慌张地说道。 “你们躲在这里两百年啦，外面发生什么又怎么回知道。更何况，我的故乡可不在这里，那是个很远的地方。我们一千多年前，就发现了这个秘密。制造像这样的武器也有几百年了。”陈汉生见对方将信将疑的模样，哂然而笑。他从腰间拿出一把五四式手枪，“看看，这是我的枪。别看他小，威力还真不一定比你的手炮差！。想不想来比试比试？” 第二十九章 一把武器 费罗最终还是输给了自己的好奇心。他带着陈汉生拐过几间房子，来到了一块林边空地上。他指着一颗大树道：“我们就拿这个比比吧，看看我的手炮和你的枪哪个厉害。” 陈汉生道：“你想怎么比？” “就从我们站的这儿，射击看看威力怎么样？” 陈汉生一瞅，那树桩离他大约20米远。他问费罗道：“我们谁先来？” 费罗也许是被他前面不屑的眼光刺激了，闷声说道：“先看我的吧！” 陈汉生在一边仔细看他如何操作那杆手炮。只见费罗也不拿什么火药，直接把一颗灰色的金属弹丸放进了枪口。然后拿出一根通条往里面捅了捅。接着就看到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蚕豆大小的晶石，将它按在手炮后部的凹槽中，费罗一边举着手炮瞄准，一边等着凹槽周围的魔法阵缓缓亮起。当法阵开始闪烁的时候，他一扣下方的扳机，随着一声爆响，金属弹丸激射而出，直接在树干掀飞一块树皮打出一个坑洞。 怎么看都不像是火药枪啊。陈汉生心中有了大致猜测，问道：“这是用气流把那个丸子打出去的吧？” “当然。难道你的不是？”费罗奇怪的问道。 陈汉生心中惊讶，按照树上的枪眼来看，这把气枪威力简直惊人，比美国秃鹰气枪有过之无不及。魔法世界果然有它的独到之处。 “不是，我们用的家伙差别还是很大的。”陈汉生拔出手枪，侧身连开四枪，分别打在费罗打出枪眼的上下左右位置，形成了一个菱形。 “给你看看更厉害的。”陈汉生又退开大约三十米，在五十米的位置上再开两枪，都打在费罗的枪眼上。 看着目瞪口呆的费罗，陈汉生笑道：“怎么样？我这枪比你的手炮好使多了吧？” 费罗盯着那把五四式手枪看，脸上羡慕的表情再也明显不过。他心痒难耐地问：“这个，我能不能看看你手里这把枪？” “交换呗。”陈汉生笑道，“你教我开你的手炮，我就教你用我的枪。” 费罗急忙把手炮塞到陈汉生手里。他从腰间的皮兜里掏出一个弹丸和晶石，教陈汉生如何使用它。 老陈掂了掂这把气枪，分量颇沉，说到底这些矮人的冶金工艺还是不过关，要保证枪管的强度，不得不把枪管做厚。枪管外面看上去也比较粗陋，前后都没有瞄准具，也没有刺刀座。因为矮人体型的关系，枪管显得很长，枪托则较短。 他往枪管中张望，枪管没有膛线，枪管底部似乎有个十字形的卡座，塞进去的子弹，就是抵在这个卡座上。枪的后部有个气腔，扣动扳机用击锤打开气腔，让里面的压缩空气，就穿过卡座把前方的弹丸推出去。 至于压缩空气，则来自于枪托上部的那个法阵。 陈汉生在费罗的指导下，把一小块晶石按到法阵上，法阵便开始往里面输入空气。 “等法阵闪烁的时候，就要停下来，否则这里会炸。”费罗指着气腔说道。 “这是什么晶石。” “普通的晶石就行，如果是元素晶石效果好些，其中风系晶石效果最好最快。”费罗说道。 “一次充气可以射击几次？”陈汉生问道。 “三四次吧。不过我每次都充气，这样打出来弹丸的力量才够劲。”费罗说道。 使用气瓶的现代气枪，一次充气可以射击几十次。这枪虽然弹药更重，威力更大，但是使用次数相对却减少了。 嘭地一声，陈汉生打出一枪，又给大树添了个坑，不过他第一次用这把枪，没有掌握好弹道的抛物线，比费罗的那一枪低了不少。 开完枪陈汉生就知道自己捡到宝了，这次过来，就算那个遗迹没有得到什么收获，这种矮人气枪也是极有价值的技术。如果材料够好，制作精细，再加上枪机弹仓之类构件，完全可以和学校现有的技术结合，暂时替代火药枪械，解决难以制出火药的困境啊。 只是，怎么才能弄到这些技术值得好好思量。 ———————————————————— 罗玲等人跟着村长来到一个位于村子边缘的石屋，可以看出来，这个石屋修建起来没多少年，外表也粗放简陋。 “这儿就是关押那些可怜人的地方。”村长让守卫打开门，带着罗玲几人进入。石屋里的结构很简单，进门就是一条长长的走道，走道两侧是一个个牢房，每个牢房都用碗口粗的木栅栏隔起，里面关着一个个矮人。 这些人有老有少，但是看起来无不糟糕透顶，衣服破烂，肮脏不堪，一个个毫无生气地躺在地上。 “他们一开始还会吵闹，后来发现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开门，也就安静了。”村长说道。 伊莱娜再次释放了侦测魔法，一个接着一个牢房看过去，伊莱娜一边看着一边摇头，她说道：“不行，这些人自身都没有斗气，全都是普通人。我们没办法像帮助巴比克那样治疗他们。”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村长叹息道，“可他们的确都是普通人，这些邪灵都是胆小的老鼠，只敢欺负那些弱者，巴比克这样的斗气战士，要不是喝了酒睡得死，也不会着了邪灵的道。我们真想砸进那个遗迹，把这些邪灵统统消灭干净！” “村长，不要灰心。也许我们打开遗迹以后，就能找到救他们的办法。”罗玲安慰道。 “玲，我发现一件比较特别的事。控制这些人的邪灵出奇的一致。他们的形体几乎一模一样。”伊莱娜说道，“你要知道，幽灵之类的东西，就像人有高矮胖瘦一样，每个都是不同的。甚至因为他们没有形体的束缚，差别只会更大。但这些邪灵则不是，就像是……” “就像是被人处理过，变得一模一样吗？”罗玲接口道。 “没错！就是这样。”伊莱娜一拍手道，“就好比它们都是有人照着同一个样子，雕刻出来的雕塑。” “看来一切答案还是得从遗迹里面来找了。” 第三十章 村中晚饭 晚饭是一场小型的烧烤晚会。辛克莱带回来的猎物成为了晚会的主角。罗玲他们拿出了随身携带香料，佐料和零食与矮人们分享。一包孜然粉和一包辣椒粉得到了矮人们的一致好评。一包糖果和一包巧克力，则让一村的孩子们都沸腾了。 大部分矮人都性格直爽简单，看到罗玲他们实打实治好了巴比克和阿兰，这时又拿出了好东西，都发自内心地感谢他们。 特别是辛克莱本人，他拿着一个大号的木杯，来到安静坐在火堆旁的罗玲和伊莱娜面前，双手捧杯，举过头顶。这是矮人们致以最高敬意的敬酒方式。罗玲和伊莱娜从树墩上起身，弯下腰拿酒杯分别和对方碰了一下，如果她们也举过头顶，那就怎么也无法将杯子和矮人的碰上了。 “罗玲阁下，如果不是你们今天正好来到我们村子，今天就是一个可怕的日子。我们的族人一定都会再一次陷入痛苦。就像以前很多次那样。自打我们离开黑龙帝国以后，我们很少和人类再打交道，但今天我们要为人类干杯！” “伊莱娜小姐，你救了巴比克，我们一家子欠你的！我从没见过精灵，但传说里，精灵都挑剔而高傲，今天，你让我知道那是胡说！为精灵干杯！”辛克莱举起杯子，冲着其他矮人大声吼道，周围的矮人纷纷应和，都举起了自己的杯子。 “我们虽然为遗迹而来，但是邪灵的问题我们不会放过的。只要我们能进入遗迹一定为你们把这件事搞明白。”罗玲回应道。 “为人类、精灵和矮人干杯。”伊莱娜没有多说什么，配合地举杯向周围的人致意，然后和罗玲一起一口把酒饮尽。周围的矮人开始欢呼，他们最喜欢这样豪爽喝酒的人。 伊莱娜被辛辣的苔酒呛到了，苔酒是一种地下世界奇特的苔藓混合麦子所酿，比普通的麦酒更为浓烈，而且还带着奇异的辣味。 她大声咳嗽了起来，罗玲赶紧把她搀扶到了边上。伊莱娜缓过来，休息了一会儿，掩着嘴小声对罗玲说：“我可是为了你的大计拼了，我这百多年就没这么喝过酒。” “我的大计？”罗玲喝酒的本事到底还是比伊莱娜强点，不过此时脸色也有些微红。 “我还能不知道你对这些矮人起了心思？否则你会这么积极地帮助他们？既然你那么努力，我自然要帮你留个好印象。”伊莱娜脸色也开始变红，在月光下煞是好看。 “你也把我想得太势利了。对矮人起心思的人在那儿呢。”顺着罗玲手指，伊莱娜看到陈汉生走了过来。 他做到罗玲边上，把今天下午的见闻和她说了一遍。 “我认为，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得到这些矮人的技术。”陈汉生坐在罗玲身边说小声道，“小罗，你是明白人，旁的话我也不说了，这是枪杆子，得抓牢。” “让莫雷看过那个法阵了吗？”罗玲问道。 “看过，不过莫雷说，这个法阵光看可在枪外面那部分还不够，必须看到枪里面对应的那一个。他看过以后虽然有了些猜测，但是要自己摸索出来还不知道要多久。” “你准备怎么做？” 陈汉生歪着身子挡着嘴道：“我准备临走的时候，或者买，或者偷，或者抢。反正得弄把枪到手。” 他见罗玲沉默不语，有些着急地说道：“小罗，这种对学校生存至关重要的东西，可不能有妇人之仁。就算手段不光彩，我们也必须用。” “不是，我只是在盘算另一种可能性。”罗玲微微一笑，“你的想法还是简单了，万一破解失败呢？万一我们搞不到法阵的某种特殊材料呢？” “那你的意思是多搞两支？” “不，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不把所有矮人都打包带走呢？” 陈汉生忍不住笑出声来：“我说呢，小罗就是小罗，对啊，这才是你的风格。” “你没发现其他人都已经开始进入角色了吗？这场戏如果不演出点名堂来，可对不起我们这么好的开头啊。” 陈汉生目光扫过全场，季益君正坐着和辛克莱聊天，后者粗壮的胳膊揽着他的后背，很是热情。 卡兰达正在和几个矮人战士用树枝比划招式，看那些战士认真的模样，就知道大有收获。 莫雷和村长坐在一起，两人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 不过最受村民欢迎的还是同样是矮人的法雷尔，他坐在众多矮人之间，开始讲自己在人类国度的遭遇，说到格里高利男爵再次把他逼到扫地出门的时候，一个气愤的矮人说道：“人类真是太坏了。当年黑龙帝国的那些人也是这么对我们的。所以我们才会跑来这里！” “不能这么说！”法雷尔大声说道，“虽然欺负我的格里高利是一个人类，但是把我逼出矮人王国的是矮人啊。把你们的祖先当奴隶卖了的，还是矮人！” 这话引起的周围矮人们的共鸣。他们纷纷点头称是。 法雷尔接着说道：“更重要的是，后来救了我，让我在黑山开始新的生活的罗玲法师和萧晨法师，还都是人类啊！他们今天也帮了你们，不是吗？” “你说得对。是我说错话了。”之前那个矮人说道，“不过，你去了黑山，那里的人们不欺负矮人吗？” “当然不！黑山这个地方和大陆上任何地方都不一样，来到黑山的中国人和大陆上的人类也不一样。不仅吃得好，住得好，而且你知道他们用什么东西炼钢吗？高炉！” “高炉是什么？” 法雷尔得意地一笑：“这就说来话长啦……” —————————————————— “这些矮人可真有意思。”奥拉在在篝火边烤着手说道，“你看他们喝醉酒的样子多滑稽。” “你可别小看他们，帝国在的时候，矮人就是支撑帝国魔像技术的主力军。说不定这些矮人还遗留着当年帝国制作魔像的技法。”阿丹根本没有动面前的酒，只是就着自己带来的干粮吃着烤肉。马修骑士深知他滴酒不沾的习惯，从行囊中取出空杯，然后从水壶里倒出清水，放在他面前。 “哥哥，你在打他们主意？”阿丹倒是毫不在意地喝了一口矮人的苔酒，那味道让她忍不住吐了吐舌头。 阿丹缓缓摇了摇头道：“我们还是把注意力集中在遗迹里吧。没有帝国那些炼金术师和魔像师，光有一些工匠有什么用。” “如果我们能够和这些中国人结盟就好了。”奥拉轻轻说道。 “可任何事情都必须付出代价啊。想要得到的越多，代价就会越大。”阿丹望着眼前的水杯，里面倒映出自己的影子。 第三十一章 入会之邀 冯奇手中拿着一张非常细腻的白纸。上面用端正的魔文写着标题“读书会章程”几个大字。这几个字下面是一行行详详细细的说明文字，分成总则，义务和权利三大块。 总则： 读书会需要两名会员推荐，经过会长或副会长审核通过后才可加入。 读书会每隔三日会举办读书活动，在会长萧晨法师的住处举行，提供晚餐和住宿…… 义务： 会员需认同会内分享原则，在每次活动中，推荐和分享自己的阅读材料和心得体会给他人。 会员需要按时参加每隔三日举行的读书会活动。如有缺席需要请假。 入会需缴纳每月会费，每月一枚银币，所有会费将用于读书会活动，会费使用需对所有会员公开…… 权利： 会员可以使用读书会收录的魔文词典。 会员可以使用读书会的魔法模型工具。 会员可以参加会长和副会长的魔文学习课程，该课程在每次读书会活动后举行。 会员可以阅读读书会收藏的魔文书籍 读书会在王国魔法协会常驻人员，优先为会员解答魔文方面的疑问…… 冯奇一条条往下读，越读越觉得这个读书会是个很有意思的地方。别的权益不谈，光是可以随时解答疑问，就是他们这些阅读量不大，认识魔文有限的法师梦寐以求的东西。更别说还有魔文字典之类的福利了。 至于每月一个银币的费用，对于一个法师来说完全可以忽略不计。读书会提供的任何一项服务都远远不止这个价。 只是这些福利是不是真的像纸上说的那么好呢? 冯奇抬起头，看到萧晨正笑眯眯地把一本厚重的大书推到他面前，那书封皮是红的，上面写着几个略显潦草的字迹，冯奇仔细辨认，最后发现是《现代汉语词典》这个字。 “现代？汉语？这是？” “现代嘛，就是现在的意思，在我的国度，魔文就叫汉语，这就是一本魔文词典。”萧晨解释道。 冯奇翻开词典，发现这书的纸页极薄，字符非常精细，不知是用什么方法写上去的。随便翻翻里面的内容浩如烟海，他胡乱翻到一页，正好看到一个一直困扰他的字，于是就入神地看了下去。对于这个字，不仅有解释，还有各种使用举例，让他瞬间领悟了这个字的几重不同意思。虽然例文中的内容发生在其他国度，有些他不能理解的地方。但是对他的帮助仍然极大。 他看着看着，不由自主地一个个字学习了下去。 萧晨并不着急，就这样静静地等着他。倒是同一个房间里的塔西娅忍不住掩嘴笑了。当她看到这本书的时候，也是这个表情。而且她心里想的是，对于普通法师来说，这本书的价值恐怕远远超过她手中的源之塔圣典。 冯奇看完一页，才猛然惊醒自己还在一场“面试”中，他合起词典问道：“萧晨阁下，我对入会很有兴趣。但我有一点不太明白。这个读书会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呢？” “我在魔法协会也呆了一个多月了，看到很多有才华的年轻法师，得不到资源，得不到重视，甚至连得到足够的指点都很困难。我觉得这很不公平，你说是吧？冯奇。” “您说的不错。但是多少年来，一直都是这样的。” “所以，我自己也是一个中阶法师，没有皇族和贵族的显赫背景，对这些情况感同身受。好在我背后有一座法师城堡可以支持我做一些事。所以我想做出一些改变。我们这些人应该联合起来，让各自手中的资源发挥更大的价值。而且，作为一个整体，在面对其他人的时候，我们也更有底气一些。” “对萧晨法师的想法，我很赞同，我一直认为法师间可以分享知识和经验。所以我和阿隆索家族也愿意为这件事情提供支持。我会在读书会开放一些阿隆索家族的资料，秘法和法术，”塔西娅说道。 塔西娅在魔法协会是实打实的名人，年轻貌美，出身高贵，而且天赋也极高，二十出头已经是中阶法师了。只不过她在魔法协会的形象十分高冷，让大部分魔法师都没有接触她的胆量和机会，但这不妨碍她成为很多男法师心中的女神。 有她在这个场合表态支持萧晨，冯奇心中的不安感一下子就消去了很多。 而她愿意分享家族资源的做法，更是让冯奇大为震惊。这年头除了魔法协会还有些大路货可以让人在图书馆里查到，哪座塔，哪个家族不是敝扫自珍？冯奇突然有种预感，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抓住了它，他之后的修炼道路会变得完全不同。 不过他还有最后一个疑问：“塔西娅小姐，萧晨阁下，你们的志向和慷慨真是让我佩服。不知道魔法协会和皇家魔法塔对这件事是什么态度？” “魔法协会对这件事没什么态度。”塔西娅说道，“你知道，魔法协会里并不缺少这样那样的小组织。无论那些钻研特定魔法的学会也好，或是共同探险的队伍也好，我们这个读书会又有什么不同呢？” “不过，炼神之塔的塔主科纳大师是支持这件事的。”萧晨补充道。 听到这里冯奇可以算是疑虑尽去，他起身行礼道：“感谢两位阁下的引荐，我愿意加入读书会。” 冯奇走后，塔西娅撇撇嘴道：“萧，这个人一看就是个胆小怕事的家伙。入会之前把什么都问地那样仔细，好像读书会一有什么麻烦，他就会跑，这样人的招募进来有什么意义？” “我们只是在组建一个能够广泛接触年轻法师的小组织而已。又不是组织私军，像冯奇这样的人，说不定还是读书会的主力呢。”萧晨笑了笑，“再说，一点好处还没有给别人，先说忠诚干什么？” “好吧，我们也招募了三个人了，加上我们最先的三人，什么时候开始第一次读书活动？” “不如就定在明天吧！” 第三十二章 半路袭击 第二日下午三点，萧晨和李佳离开魔法协会前往住处，塔西娅，冯奇和另外两位会员也一同前去参加读书会的第一次活动。他们乘坐的两辆马车相继离开以后。从不远处的大树后面露出六个身影。 领头的正是盯了萧晨一行很久的桑乔，另一个则是身穿灰袍的年轻人，桑乔的亲信奥尔瓦，其余两个也是他从黑山分部带过来的好手，最后两个则是普拉托派给桑乔的本地人。自打上次耶佩斯发怒之后，马科拉和普拉托不得不给予桑乔足够的支持。 “桑乔大人，您看，我说的没错，萧晨这几天似乎忙着和他的法师朋友们做些什么，没空顾及那个女人，昨天他们就是分开回家的，今天也是。” “她还没出来。”桑乔说道，“魔法协会真的没有办法混进去吗？” “大人，千万别这么做。”一个普拉托的部下说道，“时光圣者不许暗影团染指魔法协会的警告，可不是闹着玩的。几年前，为了追踪一个可疑的野法师，我们潜入魔法协会的人都被无声无息地干掉了。我们分部死了一个高阶刺客，五个中阶刺客。耶佩斯大人的前任，就是因为这件事被调走的。” “是啊。大人，她总会出来的，我们还是等她出来再动手吧。” 桑乔知道自然神殿再强势，也必须尊重一位圣者的意志，他冷哼了一声道：“身份查清了吗？” “是一个低阶战士，萧晨每次来魔法协会都会带着她，我们猜测她可能是萧晨十分照顾和信任的人。”奥尔瓦说道。 “一个低阶武者，每天去法师塔做什么？”桑乔摸着下巴上的胡子琢磨着。 “也许萧晨的宠妾。”有一人说道。 “也许是萧晨用来讨好其他法师的工具？毕竟是个很漂亮的美女。这也解释了她为什么没和萧晨一起行动，也许这时候她正陪着别人。”另一人说道。 奥尔瓦摇头道：“我不同意。这半个多月来，我从没见过他们过分亲密的样子。她也不可能是萧晨笼络他人的工具，她从没在外面留宿过。我猜她可能是萧晨很不错的朋友或是重要的伙伴，这样的人最有拷问的价值。” “好了，在这里猜测是没有意义的。我们浪费了半个月时间，必须有所突破，否则也没法向耶佩斯大人交代。”桑乔严肃地道，“你们去布置吧。虽然对方是一个低阶战士，但是这里是王都，所有的事必须做得干净利落，明白吗？” 桑乔拿出一张卷轴递给奥尔瓦道：“遗忘卷轴，对这种精神力一般的武者，可以强行抹去今天一天的记忆。” “是。大人请放心。”奥尔瓦答应道。 —————————————————— 叶梓今天照常看完资料，和哈维尔玩了一会儿。 快要离去的时候，哈维尔问道：“叶梓姐姐，我有个模型结构的问题，今天想去问问萧晨老师。” “今天啊，他已经离开魔法协会了。他和几位魔法师在家中搞了个聚会。”叶梓说道。 “聚会？我可以去吗？”哈维尔问。 “这个……作为王子你不太能乱跑吧？而且你突然跑去聚会，别人看到王子来了，还能不能好好玩了。”叶梓已经和他熟稔了很多，说起话来也没太多顾忌。 “没关系，梅姐姐会保护我的。而且法师塔里的大部分人也不知道我是谁啊。” “你可是王子啊！”叶梓奇怪道。 “王子怎么啦，他们不少人连我父亲都不认识，怎么可能认识我。我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孩子罢了。” 叶梓突然意识到，他面对的不是信息时代的哈里王子，而是一个中世纪的王子，在这个时代大部分人连国王的名字都不知道，更别说长相了。 “这样啊，我们是不是应该问问梅小姐的意见，可她在哪儿呢？” “没事，她总是会突然冒出来的。” 叶梓和哈维尔来到魔法协会门口时，一辆不起眼的黑色马车已经等在了那里。梅从马车里探出头来，说道：“小哈维尔，听说你要去其他地方转转。” “是的，我想去参加萧晨老师的聚会。梅姐姐，可以吧？” “好啊，听起来挺有意思呢，我可不是你妈妈，整天就希望把你藏在被子里。”她对叶梓也笑笑，“那我们就走吧。” 叶梓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得和哈维尔一起上了马车。 ———————————————————— 从魔法协会到办事处的必经之路上，会路过一栋废弃的临河大宅。这栋房子属于一位前两年战争时里通帝国的侯爵。侯爵本人被国王绞死之后，整个家族都被贬为奴隶，这栋宅子就荒废了下来。 这宅子边门外，隔着路就是一个小码头，以前宅子住人的时候，每天早晨会有渔夫送来新鲜的鱼虾。 叶梓乘坐的马车行到此处时，不知谁把一些箱子草垛叠放在码头边，像是有船临时在此卸了货。这些箱子将路堵得只容一辆车通过，车夫自然而然放慢了速度，避免杂物擦碰到车子。 这时突然前方两个堆起的箱子掉了下来，堵住了前路。拉车的双马受到惊吓，想从一左一右闪避，顿时让马车难以控制。驭位上的车夫大喝一声，爆发出斗气，想要用力拉偏马头，此时从四边飞来几个小球，纷纷在车上，地上炸开，爆出了大股绿色浓雾，身为中阶战士的车夫没有坚持片刻，就和马匹一起昏迷了过去。 “居然有一个中阶战士驾车？这女人到底是什么人。”奥尔瓦皱着眉头，心中有些担心。 奥尔瓦本人是刚刚达到高阶的刺客，他的四名手下都是中阶战士和刺客，抓捕审讯一名低阶战士简直大材小用，但是他此时却有一种淡淡的不安感。 不过事已至此，早已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不管她是谁，都得好好审一审了。反正他们也没准备伤及她的性命，到时候只要擦除这些人的记忆就好。 待到烟雾散去，马车里毫无动静，奥尔瓦望着被帘布遮住的车窗说道：“都给我小心些，去把那个女人抓出来！” 第三十三章 白枪变异 袭击发生的时候，叶梓正在给哈维尔讲杨过和她姑姑的故事，突然，对面闭目假寐的梅睁开了金色的眼睛，低喝道：“有刺客！” 这时外面传来了马匹的嘶吼和车夫的喊叫声，紧接着就听到几声轻爆声，梅临危不乱，对叶梓说道：“你们过来。” 叶梓拉起哈维尔坐到她的那边，只见她嘴唇微动，一个小型结界升起在他们周围。结界像一层淡淡的乳白色光幕。叶梓从来没见过梅出手，现在发现原来她是个法师。 绿色的烟雾从纱帘之间灌进了车厢，然而却被挡在白色结界之外，不得寸进。 “鬼鬼祟祟的家伙。”梅不屑地说道，只见她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一把三十多厘米长的短剑，“哈维尔，一会儿用你那些零零碎碎的道具保护好自己。” “嗯。”哈维尔紧紧抿着嘴唇，看上去有些害怕，但是眼睛里露出的更多是兴奋，似乎他对梅有着很大的信心。 “小叶子，外面一共有五个刺客。我会对付他们，你看护好你自己，顺便照顾下哈维尔。” “我会保护他的。可是你一个人……” “你有武器吗？” “有。” “马上毒雾就要散去了，他们就要进来了。”梅并没有准备施法，而是侧身执剑，准备出手。 “梅小姐，你是魔法剑士？”叶梓问道。 “当然不是。”梅对叶梓眨眨眼，她身上居然燃起了淡淡的斗气，“你也做好准备吧。” 叶梓集中精力在手背的刺青上，刺青顿时化为一把纯白长枪。 梅眼神一凝，说道：“这把枪……” “梅姐姐，我的手环怎么回事。”只见叶梓的对影枪刚一出现，哈维尔的战神手环就脱离了他的手腕，飞向对影枪的尾部，恰好卡在了枪尾的U型凹槽中，这样枪尾就变成了一个环状，圆环的底端是一块黑色的宝石。 原先待在哈维尔手上时，宝石看起来非常暗淡，但是此时和枪合为一体，宝石中竟有无数星光在闪动。 “咦，好像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梅打量着那杆枪说道。 叶梓的神情有些慌张，她用双手紧紧握着对影枪，就好像驾驶员握着失控车辆的方向盘：“我的枪，我的枪好像有了意识。她……她要释放一个技能了。我控制不住，大家，大家当心！” 对影枪像是应和了她的话，那颗宝石爆发出了黑色的光芒，车厢里的三个人被这光芒照到，身体慢慢变淡，开始从这个世界里消失。光芒扫过整个车厢再冲出车外，把正在慢慢靠近的奥尔瓦几人也囊括了进去。 下一瞬间，所有人站立着的人都没了踪影，只余下空空的马车和昏迷倒地的车夫。 ———————————————————— 叶梓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巨大的竞技场之中，天上是星空，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竞技场是由灰白色的岩石搭成，起码有足球场那么大。竞技场的四周层层叠叠的石头看台将她所在的空地包裹起来，显得尤为渺小。这个的风格让她想起那座战神的神殿，没有明显的光源，但岩石似乎自己发出了微光，让整个世界变得非常明亮。 看台的最外端竖着一根根巨大立柱，柱子的顶端还站立着一个个雕像，这些雕像大都身穿盔甲，手持武器，俯视着竞技场的中心。其中有大部分雕像的背上还张开着用许多条光带组成的翅膀。 整个竞技场看台上空无一人，只有场上站在八个不知所措的参与者。叶梓，梅和哈维尔在一边。其他几个手持刀剑的陌生人被放置在另一边，中间有一道光墙将双方隔开。叶梓可以看到对方脸上的惊恐和害怕，这些袭击者恐怕怎么都没有想到事情会变得如此离奇吧。 叶梓踩了踩地面，粗粝的地面坚实而真切。再看自己手中的枪也丝毫没有变化，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可见。她意识到，这并不是一个梦，而是这杆枪把所有人带到了一个神奇的空间。 “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我的手环和叶梓姐姐的枪合在一起，就会变成这样？”哈维尔拉住了梅的衣服。 而梅此时却处在一种迷离的状态中，她仰望这立柱顶端的一个个雕像，神情激动中，夹杂着几分感伤。 “这是我一直想象和向往，却没有来过的地方。” 哈维尔听不懂梅的意思。 “那是我。”梅伸手向站立在柱子顶端的一个人指去，哈维尔发现那是个手持双剑的威武男人，他和梅没有丝毫相似之处，除了梅右手拿着的短剑和他的武器一模一样。 “可他是个男人。”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传承了他的力量，我就是梅。” “可为什么我们会来到这里？是你带我们进来的吗？”哈维尔问道。 “这得问你的叶梓姐姐了。” 叶梓感受到两人的目光，不确定地看着自己的对影枪说道：“就是因为它吧。哈维尔的战神手环，好像本来是这把枪的一部分。他们结合在一起的时候，就有了穿越空间的力量。” “看来对影枪觉醒了，你还没有觉醒。”梅说道。 “我？觉醒？” 梅指着众多雕像中最中间的一座，那是一个英武的女子。她手握一杆长枪，身形挺拔，注视着前方。和叶梓现在的形象如出一辙。 “她就是你。不过你还不是她。” 梅走到叶梓跟前，表情突然变得严肃庄重，把短剑交到左手中，用右拳锤击胸口：“战神的右手，无畏的女武神。战天使梅塔特隆向您致敬。” 当她放下右手时，另一把短剑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她右手中，如同立柱上的那个男人。 叶梓在那一瞬间感受到了包含在这一系列动作中的深沉情绪，好像一柄埋藏千万年的神兵从古代的地穴中重见天日。不过行完礼节，梅又松弛了下来，“小叶子，刚刚的礼给那位所向披靡的领袖的。” “我知道她不是我，我也不会变成她。我很清楚自己的过去，与她并没有联系。而我的未来是我自己的。”叶梓很坚定地说道，“这把枪选择了我，不代表我是谁。也许，它只是为自己找了个看上去挺相似的主人罢了。” 梅摇摇头道：“我所讲的是传承，传承的选择从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我们战天使一族虽然身为人类，却有一丝战神的神性，从而获得了悠久的生命，可即使这样，在我之前，在离开神界的悠长岁月里，也已经有二十三位先辈依次继承了梅塔特隆的名号，他们每一个被神器选中都有各自的理由。但是这些理由绝对是足够充分的。” “唉，和你们说这些好累。”叶梓叹道。 “传承者可以倒下，梅塔特隆却不灭。现在轮到我传承了梅塔特隆的战神武装，也就传承了他的名号和力量。我想你也是如此。” 第三十四章 竞技场中 叶梓没有再和梅争辩，而是问道：“那你一定清楚我们在哪里？” “这里是战神竞技场，战神定下规则，让人角斗到死的地方。对影枪最强大的地方就是可以把一定范围内正在交战的人吸入这个空间。在这里任何空间魔法和逃逸道具都是没有用的。所有人会按照阵营被分开，当光幕落下，双方就必须战斗，只有一方的人全部死去，或跪地投降，剩下的人才能脱离战场。” “真是个残酷的地方。” “也是个荣耀的地方，女武神曾经带领我们在这里获得过无数次胜利。现在该轮到你了。” “战斗吗？这个我倒是不怕。哈维尔，你躲开吧。我们来打败他们。”叶梓摸摸哈维尔的头。 “不，不。”梅摆摆手道，“小叶子，这是你的战斗，不是我的。” 叶梓有些讶异地看着她，原先在马车里梅显然是准备自己出手的，但是现在她似乎又改变了想法。 “虽然是持有着对影枪，但是你现在的实力离我们这些曾经的部下还有极大的距离。所以，我，梅塔特隆，女武神曾经的左膀右臂，自然要让你以最快的速度成长起来。否则，你是无法驯服辉翼之塔里面那些家伙的。今天就是一个很好的演练机会。”梅现在的神情和模样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个部下，而像一位导师。 “可我从来就没有想驯服过你们，我也从没想要从你们这里得到些什么。甚至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和面前这些人拼个你死我活。” 梅的目光从叶梓的脸上转移到了对影枪上，枪身上无数的细密符文正在跃动，好像对影枪对接下来的战斗充满了期待，她说道：“已经来不及了，当对影枪认你为主的时候，你就已经站在了这个位置上。就算你不愿成为辉翼之塔的领袖，你觉得那些自视甚高的战天使会容忍一个弱者站在这个位置上？他们宁可这个女武神不存在也不愿意看到一个弱小的你在强敌面前轻易倒下吧？ 又或者你以为自然神殿会容忍女武神的回归？要知道战神陨落，自然之神沉睡之后，自然神殿和我们休战有一个最基本的条件：我们再也不参与关于神的任何事务，在世人面前不再表露我们的身份。但是你的出现很有可能会打破这种平衡。 更不要说还有战神殿那些偏执的家伙，他们一直认为我们战天使是战神的叛徒，而你是战神精神最后的象征，把你抓去当个大祭司屋里的摆设，也是很有吸引力的嘛！” 梅塔特隆的话信息量很大，但无论那个都是在警告叶梓，她必须快速变强。 叶梓持枪摆出一个起手式，回头对梅说道：“如果我愿意战斗，那并不是因为有人把我安在某个位置上，而是因为我觉得这场战斗是对的。” “这些人不过是些自然神殿暗影团的渣滓而已。我猜他们的目标可能并不是哈维尔，而是你。这给了你战斗的理由吗？” “足够了。” “对面有一个高阶刺客，三个中阶刺客和一个低阶刺客。” “好的。” “你不奇怪，也不担心吗？你离中阶还有一线之隔，就算有神器辅助，最多也就对付一个中阶的对手。” “反正说再多，结果都是一样的，那就是打！” 梅塔特隆笑起来：“那做好准备吧。光幕就快要落下了。” —————————————————— 奥尔瓦和四个部下手握武器背靠背围成一圈。 他们甚至都没有太多功夫关注对面的敌人，而是被周围的场景变换弄得不知所措。 “奥尔瓦大人，我们中了敌人的圈套吗？这里是什么地方。”一个部下问道。 “不管这是哪里……我们都牵扯进了了不得的事情，桑乔大人是对的，这些人很有问题。”奥尔瓦环顾四周，最后目光落在了对面的三人身上。 “大人。我们该怎么办？” “这个世界上，奇奇怪怪的事情多了。但有一点是没错的，那就是谁有武力，谁说了算。我感觉这个竞技场是为了让我们和对面角斗的，一会儿先把对方三个人打倒，审问清楚。我就不信我们五个大男人，还对付不了两个女人和一个小孩！” “是！”其他几人见奥尔瓦有了方案，也都镇定了下来。 ———————————————————— 光幕刚刚落下，叶梓就爆发出斗气，像流星一样跃了出去，她手中的对影枪同样爆发出光芒，和她身体上的流光交相辉映，有阵阵暖意从枪中流入她的身体，让她觉得自己的力量，敏捷和感知都获得了极大的提高。 更神奇的是，只要握着这把枪，她似乎就有了一种身经百战的直觉。她只要看一眼，就能领悟到对方某个动作的目的。而他们的行动和动作中的弱点和破绽，在她眼中就像是黑夜里的明灯。 这就是神器觉醒后的力量吗？对影枪给她的感觉，比她和赛琳达练习时强大了太多太多。 对面的奥尔瓦发出一声短促的命令。 身后两个中阶刺客手中闪现了魔法光晕，就消失在了原地。 另外一个中阶刺客则急速跑动起来，准备绕到叶梓侧面夹击。最后一个低阶刺客举起手中的弩箭，扳机一扣，三发弩箭同时向叶梓胸腹射去。 奥尔瓦自己抽出了一把短刀，反手握住。面露冷笑挡在叶梓行进的路上。叶梓知道，这就是梅所说的那个高阶刺客。估计他相信再强大的低阶战士，肉搏起来也不会是高阶刺客的对手吧？ 三枚弩箭只是稍微干扰了叶梓的行进，她枪尖一抖，就将三枚弩箭抖了开去，有一枚被拨开的弩箭，箭尾碰撞在她的手臂上，但是她身上荡漾起一层光膜，轻巧地把弩箭弹开了。 对影枪居然还在自己身上附了一层保护？ 来不及细想，她已经冲到了奥尔瓦面前，一个凤凰点头，枪尖抖出残影，就向对方胸前扎去。 奥尔瓦持刀格挡，只听七八声清脆的响声过后，他居然退了一步。叶梓随即一记单杀手直捅对方心口。 奥尔瓦急忙闪避，他没想到这个低阶战士无论是力量还是技巧都远远超过他的预料。自己如果和她单挑，未必能说稳胜。 不过好在他并非一个人。 第三十五章 以一敌五 叶梓借助对影枪的力量，也许可以和谨慎作战的奥尔瓦打个有来有往，但是在另两个剑手和弩手的围攻下，她就十分吃力了。她心中明白，对方的杀招还没出，另有两个魔刺客还隐匿在黑暗中，让她不得不十二分的精神防备他们突然出现。 她明白，这些人并没想取她性命，如果搏命而击，她恐怕就要败落了。 突然她发现眼前的高阶刺客动作变得有些迟缓，似乎被眼前的事情震惊了。周围的两个人也变得心不在焉。 “那个女人是个鸟人！该死，奥尔瓦大人，我们不能再这里磨蹭了，必须快速制服这个女人。你看那儿！”那个拿着弩箭的刺客叫喊起来。 “鸟人？”奥尔瓦抬头望去，“战天使？该死，怎么会牵扯到这些烦人的家伙。有没有人认识她！她是哪一个？” “拿着双剑的样子，那应该是梅塔特隆，她手中拿的是裁决和守护双剑。”之前的刺客说道。 “她是什么境界？” “也许是高阶，也许是大师……，但是所有的战天使都是魔武双修，还传承神器，不能用境界来判断他们的实……” 叶梓趁那个拿着弩的刺客正在说话，接下奥尔瓦的一击猛攻，借势飞出几米，转身一个回马枪，戳穿了说话那人的喉咙。 但是她强行突破，露出破绽，也被从隐身中现身的一个魔刺客抹了一刀，手臂上添了一道两寸长的伤口，如果不是对影枪为她提供的护盾消减了伤害，这一刀足以伤到肌肉，让她的右手无力再战。 叶梓翻身站稳，一个滴水势拦住奥尔瓦的攻击，然后一阵反攻将他逼退几步，再用余光去看梅和哈维尔。只见哈维尔被包裹在一个结界里，正活蹦乱跳地给她鼓劲，可能在他看来，自己以一敌五相当地厉害吧？ 而梅此时的样子却让她有些惊讶，只见她已经漂浮在半空中，背后伸出了几十条飘荡光带组成的翅膀，身姿优雅而高贵，真的如同电影和游戏中的天使。她以手中的双剑为笔，在空中画着繁复的弧线，正在施展魔法。 这种来自空中的支援难以躲避和反击，难怪敌人会因为她的样子引起混乱。 “别再留手，干掉这个女人。”奥尔瓦当机立断道。 可是，这句话说得有些晚了。天上的梅塔特隆已经释放了魔法。奥尔瓦等人觉得身体一沉，自己的速度突然慢了下来，紧接着一股虚弱感涌上了他们四肢。 叶梓知道，这是梅在控制战斗的节奏，自己到了极限，她就会略微消减下敌人的力量。 突然，她听到听到左侧空无一人的位置，传来两声脚步，像是有人在跑跳中中了魔法，身形趔趄了一下，她马上用枪横打，灌注斗气的枪身砸在一个隐身的刺客身上，将毫无防备的他击倒在地。叶梓根据落地声的来判断，确定那人的位置。 纯白的枪头一阵猛刺，顿时空气中溢出了鲜血，片刻之后一具抽搐地人体显现在了地上。 “该死！”奥尔瓦带着剩余的两人，硬抗着梅塔特隆的负面魔法围攻叶梓，但是此时叶梓似乎越打越顺，不仅攻击力量越来越大，招式的衔接也越来越流畅。她觉得身体中斗气力量居然越打越凝实，那些力量开始溢出体表，和对影枪的护身能量纠缠在一起。在她周身形成一个流转的气团。 叶梓觉得她的心念和这个气团联系在了一起。隐隐之中，她浑身斗气的性质已经发生了变化。 当那个魔刺客对自己使用加速术，突破到叶梓身边，期望用近身快打，扰乱她的节奏时，叶梓心思一动，那气团在这个瞬间突然爆开，形成尖锐的气箭，全都招呼在了魔刺客身上。 那个魔刺客被打出一身血洞，惨叫着倒了下去，叶梓则完成了一次临阵突破，成为了一个货真价实的中阶战士。 她趁着另外两人也被气箭搞得手忙脚乱时候，借助身体中新生的力量，大枪一缠一绞之间，打飞了最后一个中阶刺客的武器，在他绝望的眼神中，一记青龙献爪，扎在对方额头。 奥尔瓦等叶梓招式用老，一刀斩向她的身体，叶梓侧身一躲，却没能避开，身前腰腹处被狠狠划了一道。 但是这时她已经打疯了，完全不顾自己的伤口，抛开手上难以转回的长枪，斗气灌注在手臂中，双拳轰在对方的胸口。奥尔瓦完全没有想到对方会抛弃自己的神器长枪，用拳头作战，奥尔瓦这个擅长暗中袭击的刺客，被这种贴身搏命的打法打蒙了。四五招过后，他短刀被夺，紧接着叶梓以刀为枪，将刀插进了他的胸口。 叶梓站在竞技场上，四周倒毙着五名刺客。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足有十几处，最惨烈的是腹部和背后的两处重伤，鲜血直往外涌，都已经达到了对普通人致命的程度。 她的脚下很快积起了一滩血水。 “啊……”叶梓这时才觉得浑身上下痛感同时涌来，让她忍不住惨呼起来。 “叶梓姐姐。”哈维尔周围的结界已经消散，他急忙冲过来准备对她释放戒指中的治疗术。 “等一下！”梅塔特隆收起翅膀，降落在叶梓面前，她拦住了哈维尔说道，“先等我们离开这个空间。小叶子，作为胜利者，你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让我们回去。” 叶梓已经快要昏迷了，但她还是强打起精神发出了指令，下一个瞬间，他们三人就回到了马车之中。回来的一瞬间，叶梓突然发现自己的疼痛没有那么剧烈，精神似乎也恢复了很多。 “再看看你的伤口。”梅说道。 叶梓低头看向腹部，发现虽然伤口还在，但是已经奇迹般地收口结痂了。 “这是战神竞技场的另一个功用，收集死者的生命能量，治疗胜利者的身体和精神。这些刺客死时虽然生命能量已经没剩下多少，但是毕竟他们有五个人之多。我看你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了。小哈维尔，现在你可以动手了。”梅指了指哈维尔的治愈戒指。 后者连忙对叶梓剩下的伤口释放起了法术。 “谢谢你，梅。如果不是你帮我，我是挺不过来的。” “是你自己证明了自己。”梅扶着她靠在车厢的座位上，“作为一个新人来说，你干得还算不错。” 叶梓在治疗魔法的光晕下很快沉沉睡去。 梅看着她的侧脸，心中暗道：加油吧，我的女武神，在别人知晓你的身份之前，你所剩的时间不多了。 第三十六章 一个警告 哈维尔的马车疾驰回到萧晨的驻地。 而在驻地的一个会议室中，读书会的活动正进行到经验交流阶段。 此时，塔西娅在一块黑板前讲授一个低阶法术加速施法的小技巧。这也算是阿隆索家族多年来总结出的实用经验，虽然不甚紧要，但是对于大部分在座的法师和法师而言，却是非常珍贵的知识。 冯奇等人个个都十分严肃认真地听课和记录。他们手上拿的是钢笔，写的是学校自产的木浆纸。这些从未见过，却十分好用的小东西，让他们觉得方便至极，爱不释手。也让他们暗中对萧晨李佳这些法师的传承刮目相看。 下面听讲的不光有萧晨，冯奇等会员法师，也有李天锐，唐风这些对魔法感兴趣的“预备会员”，这样旁听正式法师讨论，对开阔魔法视野，提高魔法直觉很有好处，萧晨自然不会浪费这样的机会。 塔西娅快要讲完的时候，卡特琳娜推门进来，在萧晨耳边耳语了几句。萧晨眉头一紧，吩咐了李佳，让他代讲后面的魔文课程，自己跟着卡特琳娜走出了房间。 两人默不作声地来到一个偏厅，萧晨看到叶梓已经躺在沙发上，似乎睡了过去，罗杰和护卫队的一名卫生员正守在她身边，一个穿着黑斗篷的女子和哈维尔王子则坐在沙发上等着他的到来。 “萧晨老师！有人袭击了我们，叶梓姐姐把他们全打败了，但是她自己也受伤了。”一看萧晨进来，哈维尔一下子从椅子上蹦起来，冲到萧晨面前，着急地说道。 “叶梓伤得怎么样？”萧晨问道。 “她被战神竞技场治得差不多了。但我也把戒指上三个治疗术全都用上了。”哈维尔说道。 萧晨有些摸不着头脑，“战神什么？” “萧晨阁下，叶梓已经没有大碍，她只要好好休息就可以了。我们来这里除了送她回来之外，还要带给你一个警告。你们被自然神殿的暗影团盯上了。”穿着黑斗篷的女人说道。 “您是？” “我是哈维尔的守护者梅，来自辉翼之塔，小叶子是个很不错的孩子，我以后也会是她的导师。”女人拿下了头上的帽兜，露出了美丽的容颜。 “梅小姐，我相信今天的事情上，您和哈维尔殿下都帮助了叶梓很多，都能够详细说说事情的来龙去脉吗？”萧晨问道。 “我并不知道，这需要你自己去调查原因，我们辉翼之塔不适合掺进这件事。不过，我可以给你一条线索。就再斜对面那座红色的钟楼上，正有一个暗影团的探子盯着这里，我下面马车的时候，就闻到了他的味道。您可以好好审审这个人。” “谢谢!我现在就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动我们的脑筋。”萧晨说道。 —————————————————— 办事处的房子地下有一处地牢，也不知伯爵以前讲这房子充作何用，地牢里不仅有牢房，甚至还有些各种刑具。这个地牢自打萧晨来了以后就没有使用过，现在却第一次有了作用。 被罗杰，雅各布和卡特琳娜一同捉住的探子是一个中年人。看上去其貌不扬，就像个路边摊贩。他眼睛布蒙了起来，嘴巴被布堵住，两条腿都被打断了，是被罗杰和雅各布拖进刑房的。 罗杰和雅各布将他绑在十字刑架上。罗杰回报道：“大人，这人非常狡猾，看到我和雅各布从两路接近就逃跑了，幸好卡特琳娜了解周围地形，在必经之路上堵住了他。我们才把他逮住。” “没有人接应他妈？”萧晨问道。 “应该是有的，不过，我们动作也很快。在对方来得及做出反应之前，就把人给拖回来了。” 萧晨示意罗杰扯去对方眼上的布条，拿出他嘴里的布团。那男人挤了挤眼睛，看清地牢里的几个人，发出一声冷哼。 “我既然能发现你，自然也知道你是暗影团的人。说说吧，为什么你们要调查我们，还要袭击我的同伴。” 男人仰起头，努力做出一种鄙视的神态，他斜眼瞧着萧晨道：“死心吧。你们这些乡巴佬，你们压根不明白自己招惹了什么麻烦。你问我什么，我都不会说的。我只会告诉你一件事，那就是你如果不马上放了我，你就死定了。” “混蛋。”罗杰一拳打在他的这嘴巴上，直接打飞了他的两颗牙齿，脸颊像气球一样肿了起来。 可诡异的事，那男人虽然形状惨烈。却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他吐出一口血水，咧着肿成馒头的嘴巴，笑道：“打吧，打吧，你门打得越狠，以后受到的报复就越惨。哈哈。” “让你嘴硬。”罗杰接连两拳招呼上去，男人一边吐着血，一边笑得更欢了。 “暗影团里就是有不少死硬的家伙。相比之下，那些祭司就机灵多了。”梅说道。 男人注意到她金色的眼睛，猛地往前一冲，但四肢上的绳子把他牢牢绑在十字架上。他一改之前满不在乎的样子，大声喊道：“你，你是辉翼之塔的人！阴谋，果然有阴谋！” “你看，这些人就是这样，总觉得任何事情的背后还藏着阴谋，实际上，他们自己才是最大的阴谋家。”梅摇头叹息道。 “大人，如果需要，我们可以用这里的刑具来拷打他。”雅各布说道。 “没用的，暗影团有隔绝疼痛的秘法，就是用来应付拷打的。萧晨阁下，作为锻魂之塔的魔法师，你有没有什么拷问精神的法术呢？” “没有。我会的法术只能读取死者的一部分回忆。但对活人没有效果。”萧晨说道。 “这样啊？”梅微微一笑，纤手一扬，一道白光从她袖子中间飞出，直接插进了男人的心口。 “你，你竟然……，难道你不怕，神殿和辉翼之塔……”男人愕然地看着自己的心口，一片光芒组成了利刃正在逐渐消散，然后大股的鲜血就从他胸口涌了出来，男人缓缓抬起头来，用绝望的眼神看了一眼梅，然后头再次无力地垂下，无声无息地死去了。 第三十七章 拷问源头 房间里其他人完全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能眼睁睁第看着梅杀死了俘虏。 周围响起一阵吸气和惊呼的声音，众人被梅的果决震撼到了。 萧晨这时真的有些生气了，他完全没想到这个神秘的女人会突然出手，毫无预兆地杀死了俘虏，“梅小姐，你为什么突然下手，都不和我商量一下！” “这可不能怪我。暗影团是有自杀秘法的。不仅可以瞬间终结性命，还能够破坏灵魂。如果不是出其不意地杀死他。等他自杀以后，我们会什么都得不到的。”梅不急不缓地说道，“不过现在，你可以使用解读死者记忆的法术了。” “即使这样，你也可以提前和我说！我不知道你和叶梓说了些什么，她又答应了你什么。但如果要让她跟你学习，我们必须有这样最基本的互信！” “哎，我只是忘了提前说而已。等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啦。”梅摊了摊手，一副很无奈的模样。 人都已经死了，萧晨也没有其他选择，只得来到俘虏身前准备施展灵魂解读。 这种中年人名叫布里塞，是暗影团情报队长马科拉的部下，萧晨是思绪随着他的视野回溯记忆，得到不少有用的情报。 片刻之后，他转身对梅说道：“这些人的确是为我们而来，暗影团有个叫桑乔的家伙从黑山开始就盯上了我们。今天抓捕叶梓也是桑乔的意思，为的就是从她那儿拷问出我们的信息。” “这么说我和小哈维尔是被连累的了。” “我倒不这么看，您既然对叶梓有兴趣，甚至起了指导她的心思。在这件事上想必有特别的关心。我想加上这一层关系，就不能算连累了。” “萧晨阁下，你不觉得牵强吗？” “不牵强，否则，您不会站在这儿。” 梅像双手环胸，金色的眸子瞪着萧晨看了足足七八秒，“能告诉我，是什么秘密让他盯上你们的吗？” “那您能告诉我，您为什么会对叶梓，甚至我们感兴趣吗？辉翼之塔在这件事里到底处于什么立场?”萧晨反问道。 “你们这些人，一个个都很有意思。”梅放下手臂，“好吧。我觉得我们是得好好聊一聊。” —————————————————— 萧晨再次见到读书会的众人时，他们已经用完了晚饭，准备离开了。 “萧晨阁下，您举办的这次读书会，实在是太成功，太有意义了。李佳阁下的魔文讲解，让我学到了太多有用的东西。”冯奇热切地说道。 “还有塔西娅小姐的施法技巧，这样的东西也只有她那样古老悠久的家族才会拥有，而现在竟然愿意分享给我们，我们真是感激不尽。”另一位会员格拉科斯说道。他是除了萧晨和塔西娅以外，读书会唯一的一名中阶法师。 “不要忘了这些食物，我现在都期望读书会每天都举办活动了。”第三位法师内佩尔开玩笑道。 “读书会就是这样一个分享的地方，今天塔西娅小姐给我们做出一个最好的示例。让我们第一次活动取得了成功。”萧晨微笑着回应大家。 “下次，我一定会把自己的心得拿出来和各位分享的。我虽然还是低阶法师，但是我对飞弹术这个魔法却有一些比较有意思的想法。”冯奇很配合的说道。接着其他几位法师也纷纷表示自己愿意分享经验。 走到门口的时候，塔西娅和大家表示上次还有一个研究要和萧晨李佳两位探讨，今晚准备晚些再走，和萧晨一起送走了其他人。 萧晨把塔西娅带进一间书房，开门见山地说道：“自然神殿盯上我们了。” “什么？！”塔西娅原以为萧晨留她，是要探讨《魔力真源》的内容。没想到他一说出来，就是这么劲爆的消息。女法师的脸上明显流露出了慌张的神色，原本就皙白的脸庞现在可以用惨白来形容。 萧晨用手指着房子画了个圈，说道：“不是盯上你。而是盯上我们黑山来的这些人。” 可塔西娅的脸色依旧没有缓过来，她说道：“这都是一样的！我这些天和你们泡在一起，自然神殿的探子总有一天会找上我。” 她双手揪着衣角，思索了十多秒问道：“坏到什么程度了，和我说说清楚。” “具体来说，是自然神殿暗影团的人觉得我们可能有些问题。但他们目前应该还没有发现七塔的底细。这些天一直有人在悄悄盯我们的梢。”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 “今天，今天他们和我们的人发生了直接冲突，在路上袭击了我们的人。” “结果呢？” “他们全死了，一共六个。” “你们呢？” “有一个人受了伤。” “真是令我吃惊！看来他们踢到了一块很硬的石头。” “我们并不好惹。但是我依旧对把你牵扯进这些事感到抱歉。”萧晨说道。 “不，既然我们都知道了对方的底细，就成了天然的盟友，别说连累之类的话了。”塔西娅已经冷静了下来，“请说吧，你来找我想让我做什么？暂时隐蔽？离开王都？还是寻求我们家族的庇护？” 萧晨摇头道：“这些方式太消极了。” “难不成您看到了某种挽回的机会？”塔西娅很敏感地把握了萧晨的意思，眸子中流露出几分讶色。在她自己看来，招惹到暗影团的人，还一口气干掉六个，除了躲藏起来，似乎没有更好的出路了。 “其实，我刚才离开，就是拷问了一个死人的灵魂。从中我得到了一个有价值的信息，那就是目前所有行动还都是暗影团的意思，并没有牵扯到神殿的祭司们。 恰好我也了解到，自然神殿新任的王都副主祭银叶祭司罗兰德，和暗影团王都分部的头领耶佩斯有些矛盾。这位罗兰德是和我虽然有一面之缘，但是恐怕当时我们彼此都没留下太好的印象。所以我需要一个有力人物为我再引荐一下。”萧晨说道。 “罗兰德祭司吗？我对他不太熟悉，好像也不是什么很出挑的人物。这次由他直接来担任王都副主祭，好像还引起了不少人的不满。说他资历有限，难当重任。” 萧晨回想起奴隶营地外前后两次见到罗兰德的场景，说道：“我们家乡有句老话：会咬人的狗不叫。” 塔西娅原本严肃地思考着，倒是被他的话逗笑了，“不过他所属的现世派的确和我的家族有不少往来。我不敢说事情还有转机，但是值得一试。” 第三十八章 寻觅封印 罗玲，阿丹和矮人村长三人正在山后的遗迹入口处，等待其他人搜寻的结果。这已经是尝试开启遗迹大门的第三天了。 遗迹入口离矮人村落不远，就在出村入山五百米左右的地方，入口是一道嵌在土坡上的圆形石门，石门分成两瓣，中间的缝隙并不是很严实，约有半指来宽，凑在前面可以感觉到风的流动。据矮人村长说，那邪灵就是从这个石缝里钻出来的。 然而矮人们用过很多办法都没能成功地打开石门，根据他们的测量，石门的厚度超过一米，质地极为坚硬，即使用精钢的凿子敲打半天，也只能弄下少许粉屑。 不过这次阿丹带来了开始石门的正确方式，只要找到四个开门封印，同时用黑龙帝国皇家传承的斗气作为引子，就可以打开遗迹入口。 只是，这三天以来，他们只找到了其中三个封印，第四个却不见踪影。 “山前山后都搜遍了，还是没有找到第四个。”骑士马修回来禀报道，“可惜记录封印位置的图纸早些年就遗失了。” “再找，把范围再扩大一些。”阿丹皱着眉，拨弄着自己的剑柄。 罗玲安慰道：“封印总在那儿，不可能找不到的。再说其他几个封印，我们也刚刚才在矮人的帮助下清理好。只要今天能找到第四个封印，就不算耽误时间。” 这时，季益君和陈汉生也走了回来，季益君在地上一坐，哀叹道：“罗玲姐，今天我又找了两个小时，封印没找到，衣服到被树枝勾破好几处。” “行了，歇一会儿继续。现在论体能咱们可不是一般人了，哪有这么着就累到的？”陈汉生在他背后拍了一记。 “心累。”季益君说道，“你说这古人吧，弄个封印也没个规律，东一个位置，西一个位置，搞得像小孩子涂鸦似的。” “涂鸦吗？”罗玲眼睛一亮，“你这话倒提醒了我，封印的位置未必就是什么简单的几何形状。说不定就像星座那样，是图形中几个重要的点呢？” “这可不好说，就是真是这样，我们也很难判断啊。附近没有什么制高点，除非爬到那上面去。”季益君指了指后山的山巅，“也就算这样，看出来的视野也不全。除非你飞到天上去看。不过这大冬天的，飞上去还不冻死。” “我有更好的办法。”罗玲掏出一个空间袋，在里面摸索了一阵，竟然拿出一台无人机。 “罗玲姐！你居然还有这样的东西！”季益君一脸羡慕，凑上去东摸摸，西摸摸，这种工业时代的产物，唤醒了他对原来世界的回忆，他面带怀念之色地说道，“好东西啊！又让我想家了，我家可有两个这玩意儿。” 边上阿丹和矮人村长也凑过来，想仔细看看这件宝物，无人机有圆盾大小，灰色的几何型机身加上黑色的螺旋桨，看起来极为精致和神秘。 “这件造物实在是太美了。”矮人村长说道，“我们以前在黑龙帝国的炼金作坊和魔像工坊中也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东西。” “这东西是什么？”阿丹也好奇地问道。 “一种魔法道具。刚刚季益君的话提醒了我，也许我可以用它找到最后一个封印。”罗玲继续拿出一个带着凹槽的小盒子，上面连着无人机电池的充电器。罗玲又掏出一块电系晶石放在那个凹槽中。充电器上的充电指示灯立马就亮了起来。 “这可够溜的，谁搞出这么个玩意儿？晶石产生的电流可以直接给电器充电？那我们还搞什么电力配给制。”季益君蹲在无人机旁，仔细看那充电器，做工有些粗陋，不过上面的阵法和晶石让这个小玩意儿很有魔法道具的感觉。 “这可不是那么简单的，晶石发出的电流是脉冲电流，设备无法使用，必须把它们整成直流电。这个小设备带滤波和变压功能，像电容之类的元件，工业组生产不出替代品，只能拆东墙补西墙，还没办法做到量产。”一会儿充电完毕，罗玲取出遥控器，又拿出一个平板做图传，操控了几下，无人机就起飞了。 “这儿没有GPS，罗玲姐，你用的姿态模式吧？要不要让我来试试，我能飞手动。” “砸了我可饶不了你。”罗玲把遥控器递给他，自己拿起平板，通过镜头拍摄到的位置，让季益君调整无人机的飞行姿态。 季益君目光追随着越飞越高的无人机，手里兴致勃勃地操作着遥控器，嘴里说道：“哎呦，不管怎么说，这可让我看到曙光了，我们那儿啊，说白了是电气文明，有了电，就什么都有了。啥时候我宿舍里的电脑可以重见天日啊？我的游戏还在等我再来一回合呢！” 陈汉生见阿丹和村长都在竖起耳朵听着，轻轻踢了他一脚道：“少废话，集中在注意力。” 阿丹和村长则全被那嗡嗡飞行的东西吸引了全部注意力。阿丹在学校看到很多新奇东西，虽然十分惊讶却还保持着镇静，可矮人村长就不同了，在下面一副抓耳挠腮，抑制不住好奇心的样子。 无人机飞到高处向下拍摄了一张俯视照片。罗玲在照片上标出一个个封印的位置。观察了一会儿，问阿丹道：“黑龙帝国有什么特别重要的图案吗？” “图案？皇室的纹章是金眼黑龙。历代皇后一族的纹章是纯白羽蛇，皇家魔像师的徽记是齿轮铁拳，皇家骑士团的战旗是黑鳞龙爪……”阿丹一一回忆，“难道您觉得封印能组成某个图形吗？” “比对过才知道。”罗玲说道。 幸好阿丹的储物戒指中总有一些物件带着这些徽记，罗玲拿来一一对比，看到魔像师徽记的时候，她眼睛一亮：“你们快看，这拳头周围的三个小齿轮的位置是不是和发现的封印很像？而入口的位置正好在拳心这儿。这么说来，第四个封印，应该就在这个位置。” “果然，这里就是一个魔像师的秘密基地。因为王都之中很难保存秘密，帝国的魔像研究一直是在几个秘密基地中进行的。制作魔像的工坊就在帝都附近，但激活魔像，赋予魔像智慧的地方却不为人知了。”阿丹说道。 “你们不是皇族后裔吗？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事情。”季益君问道。 “当时皇帝的军队是在帝都之外被击败的，皇帝不知所踪。我的祖先只是一位年幼的王子。得到的关于传承的消息并不详尽。” “好了，让我们看看最后的封印在什么位置。”罗玲比对着最后一个齿轮的方位，用手指在照片上画出一个红圈，而圈住的地方却在那条谷中小河的中心。 “难怪折腾了半天找不到。这选的地方也太刁钻了！不过，这天气下河可够你受的。”季益君看着阿丹幸灾乐祸地笑道。 第三十九章 门前考验 罗玲一行人站在遗迹入口之前，除了他们之外还有整整四五十个武装起来的矮人，他们都是村里最精锐的战士，一半拿着刀斧，一半拿着气枪。领头的正是村长和辛克莱。 毕竟遗迹里有邪灵这种恐怖的东西，没人知道打开大门以后，出来的会是什么。卡兰达，陈汉生，季益君，法雷尔等人也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陈汉生即使觉醒了斗气，依然不习惯使用刀剑，手中的武器仍旧是一把配了刺刀的五六半。不过这把枪从枪身到刺刀都经过了莫雷附魔，否则普通的材质，恐怕经不起几次斗气的爆发。现在这把属于上世纪的老旧武器上，出现了诡异美丽的纹理，看上去就像经过艺术家加工的工艺品。 季益君手里的武器却换成了神殿武士加尔多留下的魔法剑。这把名叫“恶魔凝视”的武器，会在战斗中给敌人附加各种负面魔法。按照莫雷的推测，这是件上古流传下来的宝物。 此时四处封印已被依次激活，石门上面已经出现了隐隐浮现的阵法。阿丹头发还有些潮湿，裹着裘皮大衣，似乎还没出冬日下水的寒冷中缓过来，他从脖子里拿出一只刻有黑龙图案的挂坠，将这个坠子在石门前挥舞了一阵，但没有产生任何反应，最后只能不甘地将它交到了罗玲手中。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祖先要找到一位中阶法师来到这里。黑龙帝国中期以后的皇帝都是魔像师，他们的传承自然也是留给掌握魔法的后辈的，可是……我们这些人失去魔法的眷顾已经很多年了。包括我们这一代，无论我还是奥拉都没有成为魔法师的天赋。因此，就算手握开启遗迹的信物都无法打开大门。”阿丹声音低沉地说道。 “天赋是别人给的，努力才是自己的。”罗玲将挂坠握在手中，用精神力轻轻刺探这件信物。黑龙挂坠马上起了反应，龙眼变成了金色。 罗玲将挂坠靠近石门，一个个字符从遗迹的石门上显露了出来，最后形成了几句话。细看之下居然像是一道数学题： 两位骑士赛马，第一位先花两秒跑出了十米，另一位十秒钟后可以追上他…… 罗玲不禁莞尔，这样的题目估计随便从小学高年级拖一个小朋友来解答都能轻松满分，而在这个世界，却成了考验传承资格的门槛。 “这是什么东西？”奥拉思索道，“为什么这两位骑士要跑来跑去，他们在练骑术吗？他们跑的多快，只有站在边上看才知道，我们怎么会知道呢？” “不，这是一种很难的运算考验，一般只有饱学之士才能解答这样的问题。我们典籍中没有写到这一关。早知道应该去大城市绑一个学者回来。”阿丹说道。 “开什么玩笑，你们是认真的吗？五米和六米啊。”季益君说道。 “你会算？你不是一个战士吗？”阿丹吃惊道。 “他说的没错，自打我补上了小学课程以后，我也会算这个。”法雷尔挤着眉头似乎想起了什么让他不爽的事情，嘟囔了一句，“该死的应用题！” 见到村长和辛克莱惊异的眼神，他得意地拍拍村长的肩膀，“老哥，说真的，你们应该去学学，有了这些数学本领以后，作为一个工匠的本事自然也就厉害了很多。” 罗玲并没有在意身后的叽叽歪歪，她发现光会算并没有用，如果没有中阶法师神念及物的本领，是没法用精神力回答这些问题的。不过这自然也难不倒罗玲，扫过题目，只用了几秒的功夫，她就用精神力把答案刻在了问题后面的横线上。接着第二道题目马上出现了： 一本典籍，前三天每天读五页，以后每天读八页…… 季益君看到这里忍不住笑出了声：“罗老师，怎么感觉你这位大学老师在参加小学生数学比赛呢？” 罗玲飞速解答着问题，还有工夫和季益君对话。“数学也好，其他科学也好，都是随着生产力进步的，你小看这些题目，是因为你来自先进得多的时代。可当你身处这个时代，接受这里的教育，你确定你能想出这些？至少我是很佩服这个出题者的。” “哈哈，我倒觉得也许有一本小学练习册比我们先来了一步，被人捡了，当成神书了呢。”季益君笑道。 阿丹和奥拉在一边看着，心中的波澜就更大了。他们完全不知道如何解答这些一道接一道，如同天书般的题目，但它们对罗玲来说就像呼吸一般简单。 答完十道题目，阵法瞬间爆发出耀眼的光芒，紧接着，随着隆隆响声传来，石门像两边打开，露出了进入遗迹的一条石阶。 罗玲把黑龙挂坠交还到阿丹手中，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阿丹微微躬身，态度比之前又多了几分恭敬。 门后的地道三米见方，自然而然地透露出一种悠远沧桑的气息。与想象中的黑暗地穴截然不同。面前的石道上刻满了照明法阵，在石门被打开的瞬间，这些法阵像是被阳光唤醒了一般，从外到内被一一激活。外面的阳光和石壁上的魔法光芒共同照亮了遗迹内部。 罗玲可以看到尘埃在光线中飘荡而出，带来古旧的味道。只是不知道阳光没有找到的地方，隐藏的是危机还是宝藏。 众人在门外等待了良久，门中一直没有传来任何响动。 阿丹见罗玲一行人并没有当先进入的意思，于是说道：“罗玲阁下，让我的骑士来开路吧。” 马修骑士手持剑盾，小心翼翼地往遗迹中走去。内特骑士则握着双刀，掩护着他的侧翼。两人缓缓往下行去，走出众人的视野，没过多久就传来两声惊呼和怒吼，接着就是金属碰撞的声音。 “马修，怎么样？”阿丹在外面喊道。 “袭击！这里太危……啊！”随着一声惨叫，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马修！”内特喊道，接着自己也发出一声惨呼。 第四十章 危险之源 “哥哥，马修大叔他们有危险。我们得去救他们！”奥拉拔出长剑，对阿丹喊道。 马修和内特都是中阶巅峰的骑士。让这样两个小心防备的高手，在几息之间就没了音讯，说明他们遭遇的东西十分凶险。 阿丹紧紧握着自己的剑柄，在门口僵立，一时间不知是不是应该冲下去救援。 马修和内特是他最信赖的两位骑士，他手下并没有太多这样的人，如果可以，他是无论如何都会救他们的。 可在一行人中，只有他和卡兰达是高阶战士，实力胜过马修两人。但是所谓中阶和高阶，并不是战力数值的简单对比，在很多时候，高阶战士未必能比中阶战士强上太多。 “贸然下去太危险了。我们必须做好准备。”这时罗玲说道。 “没错，让矮人们做好阻击的准备。我和卡兰达下去探一探。”陈汉生说道。 “不，还是用无人机。”罗玲反对道。 “小罗，那东西太宝贵了，不能这样浪费掉。而且它飞不快，声音又大，估计一个照面就被敌人解决了。我和卡兰达就不一样，我们动作快，能打也能跑。”陈汉生说着，看了一眼卡兰达。后者点头同意他的判断。 “这些外物，哪比得上你们的安全。”罗玲自顾自拿出了无人机，“委员会既然同意我带来，那就做好了损失在准备。别和我争了，就这么定了。” 矮人们在辛克莱的指挥下，在洞外列起了阵势。拿着斧盾的在前，后面是蹲着和立着的两排气枪手。矮人气枪的射击频率比燧发枪更高，因此他们并没有使用三段击的方式，而是两排轮流射击。这些矮人虽然都是村人，但是明显经过足够的训练，无论是队列还是动作，都显得非常专业。罗玲队伍中的高手也都刀剑出鞘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他们大都站在矮人方阵的两侧，扮演散兵的角色。 这次无人机依旧是由季益君控制，罗玲以无人机为中心释放了一个静音术，伊莱娜则释放了一个隐匿术，这个魔法能够减少光的反射，让别人更不容易发现它。 果然，这次起飞以后，无人机没有发出任何噪音，而且显得很不起眼，悄无声息地进入了地道入口。 罗玲的平板上，清楚地显示着无人机的视野，它慢慢漂浮着通过了石道，来到了一处大厅门口。 “天哪！那是什么。”奥拉站在罗玲身后惊叫道，屏幕的前方出现了一尊高大的金属人像。它有着漆黑的金属肢体，布满体表的魔纹和接在手臂上一把巨型长刀。 “魔像。图册里帝国的魔像就是这样的。”阿丹说道。 “我去，这不是机器人吗？这儿怎么有这么先进的东西！不知道它们是用什么金属做的，看上去很暴力啊。”季益君操纵着无人机绕着一尊魔像转了一圈，“好像背后的结构薄弱一些。你们看，有些机构露在外面了。哎呦，那边还有好多啊！” 只见看上去足有三四百平米的大厅里，静静站立着几十尊两米多高的魔像。这些魔像的形态基本和门口的那个相同，只是手中的武器各种各样。 季益君将无人机升到接近屋顶的位置，静静地从魔像们头上飘过，他身边的众人屏息凝神，生怕怕打扰他操控无人机，让魔像发现。 “我看到马修大叔他们了，就，就在左前方的地上，他们，他们的样子好惨！”奥拉捂着嘴，眼中泪水忍不住涌了出来。 “真惨。”季益君让无人机往那个方向移动，马修两人的尸体很清晰地展现在了众人面前。他们两个明显遭到了魔像的围攻，前前后后近二十个魔像，把他们两个围在中间。马修身首分离，两条腿被魔像踩成的肉酱。内特则在身上开了两个大洞，看样子是被两个长矛捅了个对穿。 “内特替马修报了仇。”罗玲说道，她指着马修身旁不远处，有两尊被破坏的魔像，一个跪在地上，脑袋被削去一半。另一个垂头站着。后颈上插着内特的弯刀，“这说明这些魔像在头部有弱点，至少可以被钢刀破坏。” “可魔像太多，如果他们两个打得那么艰难，我们进去也不好打啊。”季益君说道。 “好像损坏的魔像并不止这两个。”罗玲点了下屏幕的边缘道，“你飞到墙边去看看那些整齐排列，没有移动位置的魔像。” 季益君操纵无人机往墙边飞去。只见光是一堵墙边就有七八个魔像保持着完全相同的姿势肃立着。 “你们看。这些魔像身上落满灰尘，明显刚刚没有动作。我们假设所有的魔像都是见敌反应的话，那说明这些魔像很可能已经损坏了。” “也许这些魔像是分批次进攻的呢？这些可能只是预备队罢了。”季益君说道。 罗玲摇头道：“可能性不大，首先这些魔像站立的位置很没有规律，第二，这些魔像身上的破损和锈蚀，明显比刚刚参与围剿的魔像更加严重，第三，看到后墙开裂和渗水的痕迹了吗？那些开裂的位置和损坏魔像的位置几乎的对应的。最后，如果我是这个防御体系的设计师，我会让预备队启动后待机，至少做好作战准备，比如准备武器，锁定敌人，但是这些魔像什么都没做。” “罗玲姐，我真是服了你了。通过一个屏幕可以看到那么多东西。”季益君佩服道。 “她说得没错。”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矮人村长亚森开口了，“这是黑龙帝国的龙卫型魔像，当年为了制造它们，我们山谷矮人一族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心血。没想到，这些东西最后居然就躲藏在离我们落脚地那么近的地方。我当时亲手参与过制作它们的零件。这种魔像如果锈蚀到那样的程度，一定是坏了。” “村长大爷，这就是缘分啊。这个遗迹应该早有了，你们后来迁过来隐居的时候，恐怕和建造遗迹的人想到一块儿去了。又或者啊，你们当时的领袖压根就是知道这些事的，说不定他们还想着把魔像取出来用呢。”季益君说道。 亚森像是想到了什么，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第四十一章 秘密武器 “嘿，我就说吧，那些当领导的，总喜欢搞些别人不知道的小算盘。”季益君嘿嘿笑道。 “带领我们来这里定居的，是我的父亲。”亚森说道。 “呃，我是瞎说的，您别在意。” “不过他的确知道黑龙帝国更多的秘密，只是他在断后的时候死了，并没有留下什么遗言。我们只是根据他先前的指示，来到这里定居。至于选择这里的缘由，已经没人知道了。”亚森说道。 “不管怎么说，老族长挑了个好地方，那么多年来，我们没受到多少打扰，除了该死的邪灵。”辛克莱道。 亚森村长琢磨了一会儿，把辛克莱拉到一边，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辛克莱瞪大了眼睛：“村长，你，你确定？！” “刚刚那个小子的话，提醒了我，也许，我明白了我们为什么要来到这里，也明白了自己该干什么。” “可万一这些人起了贪心呢？而且准备那个东西，至少需要一天时间。” “我们有准备的时间，但是再拖下去，邪灵不会给我们在这里生活的时间。现在没有什么比消灭遗迹里的东西更重要。你忘了你儿子被邪灵折磨的模样了吗？” “好吧！”辛克莱招呼了几个矮人，匆匆离去。 他们说话间，季益君的无人机已经又转了一圈。陈汉生点清楚了魔像的数量：“二十五具活动过的魔像，二十具疑似损毁的，五具彻底损毁的。村长，这些魔像的战斗力怎么样？” “每一尊魔像的战斗力都可比中阶武士，防御力更是远远超过矮人和人类。” “堪比中阶武士？那不是说，那些有整整二十多个中阶武士等着和我们交战？”季益君咋舌道。 “那您知道这些魔像的战斗方式和弱点吗？”罗玲问道。 “我们矮人只是制作零件的工匠，并不知道如何给予魔像智慧，也不知道如何操纵它们行动，那是帝国魔像师的工作。不过要说弱点的话，它们背后的确比身前更脆弱，其中头部和关节更容易被破坏。” “它们是怎么分辨敌人和主人的？”罗玲又问。 “不同的魔像拥有不同级别的智慧。按理说龙卫魔像这样的高级魔像是有自己分辨敌人的能力的。” “不过它们把马修骑士当成了入侵者。阿丹先生，你手中有什么辨认身份的东西，让这些魔像可以分别敌我吗？”罗玲问道。 “刚刚马修已经把我的黑龙挂坠戴在身上了。可能魔像依旧攻击了他们。” “那只有想办法解决他们了。老陈，如果要打，你怎么看？” “这打仗就是要在自己的主场作战。下面他们占足了地利，我们不能下去陷入重围。所以就要想办法把他们引上来。这个道口不太宽阔，大概也就让两到三个魔像通过，我们就要利用这一点，让它们一批批上来送死。”陈汉生指着遗迹入口比划，“我们可能要借助矮人们的力量，建立一道围墙工事。” “围墙吗？的确是个好方法，不过我有一个更好的建议。”亚森说道。 ———————————————— 既然确定马修和内特已经遇难，上面的众人反而有了充足的时间。罗玲等人和矮人们商量以后，决定多花些时间做好准备，减少可能发生的损失。 矮人们在遗迹入口用石块围起了一道墙，石墙有一米五高，一米厚，中间留有一道人类可以通过的缝隙，但是这样的宽度对于魔像来说是无法通过的。围墙被做成弧形，只要魔像被这围墙拦住，就会受到来自周围超过180度的攻击。 伊莱娜还在围墙里种上了一些藤蔓，并用魔法催熟了他们。这些藤蔓虽然没有什么杀伤力，却让地面充满了磕磕绊绊，可以迟缓魔像的行动。 在围墙更外面，矮人又在陈汉生的指点下用木头做起了拒马，每两个据马之间可容一人通过，如果前方战事不利，这些据马可以为众人提供撤退的时间。 拒马之后又是一道矮墙，这道墙与之前不同的是，墙沿上面制作了一个个垛口。像是准备放置什么武器。 即使矮人擅长制造，搭完这些东西也花费了他们一天的时间。 第二天中午，所有的工事即将完工，亚森村长给矮人工匠们加完油，鼓完劲，在工地上遇到了罗玲。 “亚森村长，命运真的很有意思，如果不是我们两方通力合作，你们无法搞清邪灵的秘密，我们也不会有机会深入到遗迹内部的。”罗玲和村长一起，正看着矮人工匠们给石墙刷上一层不知名的浆水。 “说实话，我也想不到，有一天会和人类合作。我是经历过黑龙帝国那些日子的。虽然那时候人类依赖我们制作魔像的组件，给了我们还过得去的生活条件，但是我们归根到底是一群不能走出营地的奴隶。不过很显然，罗玲阁下你不是这样的人。” “你们的信赖不会白费的。我现在已经有了些猜测，那些邪灵也许和这些魔像有关。” “不管是什么，只要它们在下面扰乱我们的生活，我就要消灭他们。”亚森坚定地说道。 这时不远处的道路上传来隆隆响声，辛克莱领头的一支矮人队伍，推着四五辆板车过来。板车上用布盖着长筒型的重物，让车轮在地上压出了深深的车轴。 “这是？” “这是我们村子最强大的武器。气动炮。”待到辛克莱的队伍走到跟前，亚森对罗玲说道。 周围正在干活的众人看到这里的动静，纷纷围拢了过来。 “我就说嘛，有手炮怎么会没有真炮呢。”陈汉生嘀咕着，脸上难得地露出了兴奋之色。 “不过怎么不给炮安上轮子。”季益君轻声道。 “别多嘴，安心看。” 亚森掀去车上盖着的布，露出了气动炮的真容。这炮的材质和手炮很像，都一种铁合金，炮身足有两米来长，分成前后两节，前面三分之二是炮管，后面三分之一是气腔。和矮人手炮类似，在气枪的上方有个平台，上面刻着一个聚气法阵。在炮的侧面有一个类似扳机的机构，想必就是发射时打开气腔所用。 第四十二章 万事俱备 “嘭” 一门气动炮发出低沉的爆破声，将一枚实心铁弹打在土坡上，砸出一个脸盆大小的坑洞。亚森安排了这次试射，不仅要让众人对这种武器有足够的认识，还想借此机会鼓舞士气。 果然，炮响之后矮人们中间到处都是欢呼和赞叹声，他们中的很多人也没见过气动炮发威的样子，今天全被这一炮震撼了。 不过人类这边就不是这么看了。 “这也叫大炮？”季益君歪歪嘴，轻声嘀咕。 “很不错了，这炮射速不错，威力也过得去。按照弹坑来看，被这炮弹砸中，普通人必死无疑。” “你要求也太低了吧？”季益君脑中对大炮的想法，大都来自于电视和网络。习惯了那种一炮下去掀掉半个球场的威力。 “你以为早期火炮能有多厉害？这玩意儿不比那个差，而且它至少给我们提供了思路。在我们那个世界，没有稳固气腔和快速聚气的魔法，但这里不一样，单凭几个法阵就能大大提高压缩空气的威力。再说，按照这个原型我们拿回去还能改进嘛。”陈汉生同样小声说道。 “那看来我们得搞些样品。” “当然。” “你准备怎么下手？” “这个啊，小罗早有安排，至于现在，我们本本分分和矮人相处就行了。” ———————————————————— “这一定是帝国秘密研制的武器。还没有登上战场就遇上了帝国的毁灭。这些矮人不仅集体叛逃，还偷走了帝国的遗产。”另一边阿丹对奥拉说道。 “可你并不知道那时候的情况。”奥拉说道。 “单凭矮人做不到这些，我知道，我知道。”阿丹注视着被炮弹砸出的坑说道，“我要收回之前的话，这些矮人非常重要。我们回去以后，要动用所有力量来占领这个地方。” 奥拉左右看看那些欢腾的矮人，有些紧张地说道：“可是，他们不会愿意再成为奴隶的。” “工匠还是奴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必须得到这种力量，让他们为我服务。” 此时亚森村长已经来到了弹坑前，他捡起地上的铁炮弹，对众人说：“看看，就是这么个小东西，在我们矮人的力量下，变成了如此强大的武器。” “锻造之神祝福我们！”辛克莱带着矮人们呼喊道。 “我知道你们之前都有些担心。但是有了这些伟大的矮人大炮，我们可以把任何魔像砸成破铜烂铁。”亚森走回气动炮那里，**着它的炮身，信心十足地说道。 辛克莱带领着矮人们把这些气动炮和圆形的炮弹搬到了土墙边上，先在垛口里放置了木支架，接着把炮架了上去。然后他根据距离调整了炮身下面的支架和泥土，修正了炮口的角度。这些炮无法快速移动，因此所有炮都对准了石墙后方的遗迹入口。 这次矮人气枪手们没有列成方阵，而是依托拒马和土墙做扇形分布，甚至入口大门后方的土坡上都安排了人手，准备从背面袭击冲出来的魔像。 然而这看上去万全的准备，到了最后一步，决定谁做诱饵把魔像引上来时却遇到了问题。 阿丹与罗玲，陈汉生在遗迹外面的一处树荫下相对而立。 “罗玲阁下，卡兰达团长本就是佣兵不是吗？她应该非常擅长这样的任务。从境界到经验，她都是这个最合适的人，由她来做诱饵并不过分吧？”阿丹语气生硬，不过在罗玲面前还是尽量保持了克制。 “卡兰达的战斗风格注重力量和技巧，并不适合这样的任务。”陈汉生说道。 “我不觉得安排人手需要参考一个低阶战士的意见。”阿丹冷声说道，他微微昂着下巴，似乎想表现出一个皇室子弟应有的高傲。 “可你是黑龙帝国皇室血统的继承者，也许你下去就能让那些魔像直接听命。更何况你进入高阶比卡兰达早多了，可以说是这里实力最强的一个人。你去难道不是把握最大的选择吗？”老陈一改平日里嘻嘻哈哈的样子，虎着脸说道。 “但我也是这里最重要的一个人！”阿丹见陈汉生咄咄逼人，手已经握上了剑柄，“也许后面的关卡只有我的血脉才能开启。如果我因为某些原因受伤，可能就会导致这次探险的失败！” 罗玲语气也冷了下来，“阿丹先生，我早就说过，我们是合作而不是雇佣的关系。这座塔里的所得自然会按照双方的贡献分配。有你，或者没有你，我们都会探索下去，也会帮助矮人们解决邪灵的问题。如果你不想前进……今天的太阳不错，你可以在村里晒太阳。” “我们已经付出了牺牲两个人的代价了！” “你尽可以留在这里。”罗玲转过身来，向着卡兰达问道：“卡兰达，不必深入房间，你可以在远处抛掷东西引起它们的注意。” “是的。罗玲大人，我有把握，老陈刚刚有些紧张过度了，请相信我的实力。”卡兰达十分有力地回答着。 “我会用冰冻魔法支援你，矮人们恐怕已经等急了，让我们快点开始吧。”罗玲转身走向入口的位置。 “真没想到，你哥哥是这样的人。”季益君对站在一边干着急的奥拉说道。他一边给无人机电池充电，一边看着两方的争执。 “不是这样，我哥哥平时是一个很勇敢的人，只是，只是这个遗迹太重要了。”奥拉努力辩解着，“他绝不会随便退缩的，他和我一起接近你们的城堡侦查，乔装打扮混了进来，你还记得吧？” “呵呵，那时我连斗气都没有，我们的城堡也比不上这边的龙潭虎穴。”季益君随即用中文嘀咕道，“只有怂逼才需要找各种理由。” “不能这样。”奥拉向她哥哥跑去。 “哥哥，要不让我下去吧？这里的战士除了你和卡兰达团长，就数我的实力最强。而且我身体也比较灵活，也许我的把握不比你小。”奥拉跑过去拉住阿丹的手说道。 “别来添乱。”阿丹甩开她的手，没好气地说道，他快步走到罗玲和卡兰身前，把两人拦住。 “我去！”他说道。 第四十三章 邪灵来源 树荫下的闹剧特意避开了矮人。因此，当阿丹进入遗迹入口的时候还得到了辛克莱的称赞。 “我本以为勇士一定得有好酒量。看来我错了。”他把一具弩箭和一个两个小小的圆球交给阿丹，“这把弩可以用来吸引魔像的注意，而这两个小球也是很珍贵的魔法道具，扔出去以后，可以在地上生出地刺。如果情况危急你可以用它们。” “谢谢。”阿丹将手中的长剑插回剑鞘，将小球别在腰带上。回身看了一眼众人，持弩走入了通道。 “哥哥！一定要小心！”身后传来了奥拉的声音。 阿丹走在前面，无人机跟在他身后，其他人可以在上面看到他的一举一动。他尽管已经被罗玲加持了加速术，却走得很慢，远比马修两人慢得多。 走了好一会儿，他终于来到站立在门口的那个魔像身后。阿丹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起弩箭瞄准了魔像的身体，扣动了扳机。 “当。” 只听箭头和魔像的背部撞击，发出了清亮的响声。那具魔像身体上发出关节机构的摩擦声，在吱吱嘎嘎的声音中转了过来。 不仅这一具，附近所有的其他魔像都转头看了过来，不过阿丹躲避的位置很好，只有最外面那只魔像才能看见他。 那魔像的脑袋是一个倒三角形，狭长的双眼发出浅蓝色的亮光。它看到阿丹，动作毫无迟滞，直接抬起握着长刀的手臂，大跨步地向他冲来。 阿丹转身就往外跑，顺手抽出了腰间的长剑。他的速度自然在魔像之上，跑了几步，他便安心了下来，因为从脚步声听来，只有一具魔像跟了上来。他逐渐放慢了速度，吊着魔像前进。 看来只要不被魔像直接看到，就不会被当作目标。 跑到门口的时候，他甚至有暇回身看一眼魔像的样子，然后再从事先留好的缝隙中跑出围墙。 魔像冲到洞口身形一顿，似乎被眼前那么多严阵以待的人们惊住了，又或者是它在重新锁定目标。 不过，守株待兔的人们可不会给它机会，一时间枪炮齐鸣，四五发炮弹，十几颗子弹打在它身上，顿时把它轰倒在地。 有一发炮弹打断了魔像的大腿，还有一发炮弹砸瘪了他半个脑袋。魔像在地面上挣扎了几下，想要再次站起，这时入口后方山坡上的矮人开始往它头上扔石块，七八块石头落下，魔像就不会动弹了。 枪炮停歇，阿丹从边上跃进围墙，绕着魔像走了一圈，用脚踢了它几下，见魔像毫无反应，于是大声宣布：“这个魔像被干掉了。”周围响起了矮人们的鼓掌和叫好声。 ————————————————— 罗玲和伊莱娜并没有参与刚才的围攻，而是在仔细地观察这一切。 “看清魔像的能量分布了吗？”罗玲问伊莱娜。 “玲，你的猜想是对的，魔像的脑袋里，住着一个邪灵。”伊莱娜说道。 “看来所谓的邪灵就是魔像的操作系统，或者说操控者。”罗玲牙齿轻轻扣着嘴唇，微微眯着眼睛，每当这种时候她总是在思考着什么。 村长亚森脸上带着几分恍然：“邪灵居然是这个来历？怪不得它们可以和我们争夺身体的控制权，那是把我们当成血肉的魔像来操纵了。果然是这样……这个地方就是一个诅咒。” 把血肉之躯当做魔像？罗玲自然知道魔像的驱动原理和人或矮人的身体截然不同，所以心中总觉得哪里还不对劲。 “它要出来啦。你们看就在阿丹身边。” 众人顺着伊莱娜的手指看去，只见魔像的头部有一团接近透明的白色物体飘荡了出来，那东西在空气中的模样，很像章鱼在海水中游动。它避开了近在咫尺的阿丹，快速地向矮人的阵地飘去。而此时站在阵地最前方的正是背朝邪灵，在指挥炮手清理炮膛的辛克莱。 “辛克莱！看你头上！”亚森吼道。 辛克莱抬头一看，发现有一团很淡很淡的东西向他扑来。他急忙将斗气灌注在通条上，对准邪灵扔去。 邪灵被带着斗气的棍子劈成两半，各自湮灭在空气中。 “还好，如果让它附身在辛克莱身上，我们的麻烦就大了。”亚森说道。 “邪灵应该没有附身中阶战士的能力吧？”伊莱娜道。 “不能冒这个险。毕竟这是黑龙帝国弄出来的怪物。我们要做好更小心的准备。”亚森吩咐下去，挑出了几个擅长投斧的矮人，让他们随时准备狙击跑出来的邪灵。 —————————————————— 阿丹又开始如法炮制，陆续引诱出五个靠近门口魔像。 他每一次前去都会选择合适的角度，攻击时不落入其他魔像的视野。有三个魔像是被单独引出消灭的，另有一次，他引来了两个魔像，但是它们也没有能够摆脱石墙和藤蔓的双重干扰，最后死在了炮下。 在行动中，阿丹也证明了一件事，那些在墙边呆立的魔像确实已经损坏了。不会对他的挑衅产生任何反应。 无论是矮人还是人类，士气都逐渐高涨。随着大家配合愈加默契，魔像被引出来以后，被消灭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就连邪灵也翻不起任何风浪，他们一旦出现就会被伊莱娜发现。没有附身的邪灵十分脆弱，纷纷死于斗气或魔法的攻击。 罗玲为了避免魔法反噬，一直没有加入战斗，让她有机会仔细观察这些魔像和邪灵。当她看到又一个突入矮人阵地的邪灵被一个中阶战士用投斧击散，对伊莱娜说道：“我发现了一些规律。” “什么？” “所有这些邪灵都试图占据矮人的身体。”罗玲伸手点了几个方位，那都是邪灵最终被消灭的位置。 “的确是这样，他们最后都被消灭在矮人的阵地中，但这说明什么呢？”伊莱娜也回忆了一下那些邪灵的动向，它们一脱离魔像就会扑向矮人，既没有冲向人类，也不会偷偷逃走。而是摆出一副不占据矮人誓不罢休的样子。 “精灵的记载里，有没有矮人的精神力量比人类薄弱的说法？” 伊莱娜笑道：“虽然我很欣赏你们这些人类。但是也不得不承认，矮人和精灵一样，都是天赋强大的种族。矮人以意志坚强，思想顽固著称，在抵抗精神魔法方面只有比人类更加强大才是。” “那就奇怪了，为什么它们尝试占据的都是矮人的身体呢？” “也许因为我们这次过来的没有弱者。”伊莱娜说。 “这必须有一个前提，就是邪灵能够分辨对象的精神力量强弱。但实际情况并不是这样，第一个邪灵想去附身离它最近的辛克莱，后来也有邪灵想附身其他中阶战士。而这些人身边都有精神力远比他们弱小的普通矮人，如果邪灵能够分辨对手的实力，应该不会做出这样送死的举动。还有一个例子，之前的邪灵附身了辛克莱的儿子巴比克，他也是一个低阶战士，这也并不是一个好选择。” “所以你认为邪灵是无法分辨对手的强弱，只是随便挑选目标的？” 第四十四章 一个猜测 罗玲一边在防线前走动，一边继续分析道：“你看，之前我故意让自己的位置往前了不少，一是方便狙击邪灵，二也是试试邪灵有没有冲我们过来，结果是没有，它们宁可绕远路去附身那些矮人，也对我们视而不见。” 伊莱娜点头同意道：“的确。我从魔法视野中可以看到，那些邪灵一旦脱离魔像的身体，就会马上选好目标，直扑过去。他们从来不会在我们身上犹疑片刻。” “所以它们不是随便挑选目标，而是随便挑选矮人。”罗玲总结道。 她拉开了羽绒服的领口，虽然天气依旧很冷，但是整个遗迹入口却有种热火朝天的架势，似乎人也暖和了。她看着矮人们把倒下的魔像从石墙里抬出来，堆到一边。清理出场地准备再去消灭下一个魔像。而阿丹此时也早没了之前的情绪，得意洋洋地受着矮人的夸奖。 “另一方面，邪灵附身这件事本身也很奇怪，所有邪灵一附身就开始胡乱攻击周围的人，没有任何理智，无法沟通。这和魔像攻击人的表现很相似。这些邪灵只不过把操控魔像时候的行为延续到了附身后的矮人身上。” “所以在我看来，邪灵的附身并不是有意识的，那只是一种本能。他们占据新的身体是因为他们失去了魔像的身体，而他们盯着矮人的身体，只是因为他们喜欢，甚至是习惯矮人的身体。” “罗玲阁下，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习惯我们的身体？”罗玲和伊莱娜说话的声音并不小，不远处的亚森村长听到了她们的谈话，忍不住走过来问道。 “伊莱娜，从你的魔法视野里看，邪灵像不像一个人的精神体？”罗玲问道。 “像也不像。”伊莱娜思考了一会儿说道，“说像是因为在体内和宿主争夺身体控制权时，它的能量性质和精神力极为接近。说不像是因为人的灵魂是无形的，而邪灵却可以脱离身体存在，可以被看到，而且从形态上看，他们都是章鱼的样子，而且长得一模一样。” 罗玲这时压低了声音道：“所以我猜测，邪灵的本质是被抽取的精神体，或者说灵魂。只是这些灵魂经过魔法的调制，被塑造得十分类似，而且有了一定离体活动的能力，也许正是因为这种魔法的关系，它们才能被我们看见吧。” “这么说，这些魔像居然是活人祭炼的？”伊莱娜看向魔像的神情明显又多了几分嫌恶，“不过，这果然是黑龙帝国做得出来的事情。我早就和你说过了，黑龙帝国是最邪恶的国家。” 这时亚森已经猜到了答案，他脸上的肌肉不停地抖动着，“所以，您猜测他们用的是矮人的灵魂？” “是的。这就是为什么这些邪灵在离开魔像以后，总是冲向附近的矮人，他们可能只是本能地想回到以前那样的身体里罢了。”罗玲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寒意似乎随着这个话题的深入，越来越重。 “我从来没有想到，我们这些矮人日日夜夜的做工还不能让他们满意。黑龙帝国！他们要用这样残忍的办法，把我们身上每一滴油都压榨出来。”亚森捏紧了拳头，狠狠砸在身边的拒马上。 伊莱娜有些同情地看着老矮人：“我猜测是因为矮人的身体和精神比人类更加强健，也许对于那种调制技术来说，矮人的成功率会更高一些。不过，按照我对灵魂的理解，灵魂是很难掌握的东西，太多变，太不稳定，这样的魔法成功率也不会太高，所以恐怕得在好多个矮人身上尝试，才能成功抽取一个邪灵吧。”伊莱娜说道，“村长，在黑龙帝国的时候，你遇到过大批矮人失踪的情况吗？” “我记得有一次暴动，不少矮人被抓走了，再也没有回来。那时候正是魔像制造快要完工的时候。我父亲和我说过这件事，原来……原来是这样……” 罗玲却道：“也许这只是少部分，黑龙帝国完全可以另外向王子们购买矮人，这些矮人你们根本不会见到，就被做成了邪灵。” “您说得没错。这些人连痕迹都不会留下，除了魔像脑袋中的那点遗存，其他属于他们的东西都消失了。”村长突然抬头，“这么说来，我们消灭的很有可能是自己的同胞？难道就没有办法让这些失去身体的兄弟，恢复自己的意识吗？” 罗玲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您也看到了，我们和邪灵是无法沟通的。我怀疑我们现在见到的那些只会破坏的邪灵，并不是魔像的控制灵魂该有的样子。将这样疯狂而失去控制的战斗工具，真的用在战场上绝对是自讨苦吃。当年黑龙帝国的魔像师调制魔像灵魂的时候，一定会把他们做成便于指挥，服从命令的样子。” 伊莱娜插嘴道：“我见过精灵记录的，关于魔像战斗的文献，他们进退有度，如臂使指。绝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我猜测，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灵魂恐怕也和魔像的躯体一样，出现了问题，它们变得越来越疯狂，最后就只剩下了进攻的本能。我所知的人类和精灵的精神魔法中，没有一种能够有这样的恢复效果。说实话我觉得他们最好的归宿，应该就是被驱散在空气中吧。”罗玲看了一眼伊莱娜，后者表情沉重地点点头。 亚森村长垂下头道：“您说得没错，他们自己一定也不愿意这样存在下去。我们矮人，宁可毁灭，也不会愿意做没有身体的幽灵。”他抬起头看着周围再次准备好战斗的矮人，坚决道：“两百年了，黑龙帝国的这些罪恶，应该有一个了结了。就让我们把这些兄弟干干净净地送回锻造之神那里吧！” 他话音刚落，边上传来了季益君：“罗玲姐，你快来看！出大事了，阿丹拉怪没拉好！魔像一股脑儿都冲上来啦！” 第四十五章 魔像突击 阿丹捂着肩从地道里往上冲，他身后传来隆隆地脚步声，伴随着金属碰撞的声音。那不再是一个两个魔像，而是几乎所有的魔像都倾巢出动，紧跟在他身后。 魔像们挥舞着兵器，扔出飞刀和投枪，把阿丹逼得上窜下跳，就像一群凶残恶狗追赶着一只仓皇的猴子。 他心中颇为后悔，之前的顺利让他有些大意了，行动的时候不像之前那么小心，他没有再一一检查墙边的魔像，于是在偷偷靠近一具魔像时，被身后站立的另一具魔像一拳打在的肩上。 这具魔像锈蚀严重，却还没有彻底报废，他看了一眼就把它判定成损毁状态，却不想被它偷袭了。 这一击虽不严重，却把阿丹推到了一群魔像眼前。阿丹费尽了力气，依靠两个地刺魔球的帮助，才从魔像的围攻中逃了出来。 “后面有大批魔像在追我！”阿丹跨出遗迹大门，大吼一声，弓着身体就向边上撤去。这时上面的人已经得到了季益君的警告。各种枪炮纷纷开火，把洞口淹没在飞溅的弹丸中。当先几个追出来的魔像瞬间就被打成了废铁，但是后面跟上来的魔像用前面的躯体作为盾牌继续前进。 气枪的子弹此时作用已经不大了，本来它们就要打在魔像缺少护甲的头部和关节部位才能起到作用，现在被前面的魔像一挡，唯一能做到的只是在肉盾的躯体上添加一些坑洞。 气动炮的炮弹依旧可以造成可观的伤害，然而它们的射速还是太慢了，放到了四五个魔像以后，终究让后面的魔像冲了出来。 一个魔像举起同伴的遗骸，用力一扔，直接砸在一个炮位上，把那门气动炮撞到了地上，两个炮手躲避不及被压成了肉饼。不过那具魔像也被两炮打倒在地，后面的魔像鱼贯而出，踩在它身上，冲到了石墙边。 这些魔像太过沉重，要爬过石墙十分艰难。但是前面倒下的魔像变成了后面魔像的阶梯，让后来者扒这它们的躯体攀过了石墙。 “拦住它们！别让他们通过拒马！”亚森吼道。村庄里包括辛克莱在内的五个中阶战士，带领着十来个低战武士拿着战锤和斧子迎了上去。 以身高论，辛克莱等人看上去比魔像矮小太多，但是他们粗壮的身体里却蕴含着惊人的力量。他本人手持一柄战锤，狠狠地与魔像手中的长刀相撞，居然一步未退。不过魔像的身体极重，体重加上刀势，深深把辛克莱双腿压进地面十几厘米。其他几个和魔像交手的中阶武士也是如此，虽然能够一战，但体型的差距让他们极为吃亏。 而低阶战士的战斗就凶险了很多，他们往往两三人一组才能拖住一具魔像。但是如果被魔像正面击中，大都是被吐血打飞的结局。 卡兰达，奥拉和季益君也早已拔剑加入了战斗，就连阿丹也在重整旗鼓后杀了回来。 但他们的刀剑类武器很难真正伤到铜皮铁骨的魔像。卡兰达用灌注斗气的大剑奋力一击，也只砍进魔像手臂的三分之一，根本没有伤到里面的机构，季益君的几下突刺，简直就跟挠痒痒一样，魔法剑附带的各种负面效果对魔像也几乎无用。阿丹和奥拉都有堪称神兵利器的魔法剑，但他们的攻击在魔像面前同样疲软无力。 而且他们这些人类天生的力量和体质比不上矮人，不敢硬扛魔像的攻击，只能依靠灵敏，采取游斗的方式和魔像周旋。 魔像的弱点无疑在它们的脑袋上，但这也是这些魔像自己保护最严密的地方，它们虽然失去了理智和意识，但是战斗本能却丝毫不弱。无论卡兰达还是阿丹，一时之间都找不到突破的机会。 陈汉生没有加入战团，而是守护在罗玲，伊莱娜等人身边，他举着枪一直在寻找射击目标。只是战场上所有人的动作实在太快，他很难找到这样的机会。 不过，终于有一个瞬间，卡兰达架住了魔像的长刀。 陈汉生举枪死死瞄着魔像的头部，吼道：“卡兰达，闪开，让我射击！” 卡兰达开始加力，对面的魔像也开始加力，当力量达到最大的时候，她撤剑一滚，魔像的长刀劈在了地上，顿时有了个僵直的瞬间，陈汉生看准机会连开三枪。 五六半子弹的穿透力，远不是气枪可比的。陈汉生一颗子弹被弹飞，而剩余的两颗击穿了魔像的头部。魔像的控制枢纽被破坏，眼中的光芒瞬间熄灭，它缓缓跪倒在地上。 季益君乐道：“成了，老陈！打得好啊！我们来帮你寻找机会，让你来一个个点名吧！” 陈汉生没有接腔，而是神色严峻地看着入口处，他们这些人的战斗，挡住了当先七八个魔像，却没能堵住遗迹的入口。而且，他们战斗的位置也挡住了气动炮的攻击路线。 又一批魔像翻过了石墙，冲了出来。 “事情要糟！”陈汉生急道。 “我们也上吧！”罗玲不顾魔力的反噬，开始尽力释放精神鞭挞魔法。 然而和她预计的不同，这些白色鞭子打在魔像身上。完全没有打在被附身的巴比克身上的那种效果。 魔像的脑袋中似乎有一种对抗精神魔法的屏障，让罗玲的法术大打折扣。 眼前这具和季益君搏斗魔像，只是被震慑了一下。动作略微停顿以后，再次举刀向季益君砍去。 罗玲把施放魔法的力度增加到极限，终于那具魔像开始步履蹒跚起来，季益君找准机会，趁机运动到它身后，腾空一跃，一剑插进了魔像的后脑。 季益君刚叫了一声好，就看到罗玲却喷出一大口鲜血，跌倒在伊莱娜怀里。 “你不能这样战斗！我们必须另想办法。”伊莱娜释放着治疗魔法急声说道。 这时，后来的魔像已经加入了战斗，这道由强者组成的防线，压力骤增，顿时摇摇欲坠起来。 其中，最倒霉的一组矮人被两个魔像夹攻，其中一人几招之下就被砍成了两段，鲜血顿时洒满了遗迹前的泥地。 第四十六章 众人之力 “拉斐尔特!!”周围那些手持刀斧却没有机会上场的普通矮人战士，惊呼出牺牲者的名字。 然而拉斐尔特只是第一个，紧接着又有一个低阶战士在搏斗中，被远处的魔像用投枪洞穿了身体，然后再被面前的魔像砍去了脑袋。 几乎同时，一位中阶战士为了救援两个被夹击的低阶战士，被三个魔像乱刀砍死在地上。而人类这边，实力偏低的季益君和战斗经验不够丰富的奥拉，也开始险象环生。 周围的矮人战士们忍不住了，他们眼看着部落里最强大，最有天分的战士们一个个为了保护他们牺牲在面前。甚至那些远道而来的人类也在拼尽全力战斗。 那个高贵的女魔法师已经吐血倒下。几个战士也分别受了伤。 这些崇尚铁与火的男人，无法忍受只做一个旁观者，他们的力量可能只有场上那些人的几分之一甚至十几分之一，但是他们战斗的欲望却丝毫不差。 一个又一个精锐战士的倒下，非但没有吓住在场的矮人，反而让很多普通矮人都激起的血性。 站在场外的法雷尔，拿起自己的战锤，对莫雷说道；“我必须上场了。虽然我不是一个战士，但是我还有一身斗气，我打了一辈子铁，还从没打过会动的铁呢。” 他跨出一步，见莫雷也跟出一步，不禁笑道：“怎么？你也想上？没有准备法阵的你，在战场上就是个渣渣，还是等着给我们疗伤……或者收尸吧。” 莫雷递出一小瓶药剂：“只会打铁的你在战场上就是一个秤砣。喝下这罐超敏药剂，跟上他们的节奏吧。” “一定有什么副作用吧？”矮人接过瓶子，一口灌在自己嘴里，“嘿，否则你怎么不给季益君他们喝。” “那是明天的事，先活下来！”莫雷淡淡地说道，然而在他袖子里的手上，却扣着一罐同样的药剂。 法雷尔一声大吼，高举着锤子加入了战团，他的动作鼓舞了身后那些无法克制自己斗志的战士，他们不顾亚森先前的安排和警告，纷纷抄起武器跟着冲了上去。 他们可能都不是魔像的一合之敌，但是此时却不顾性命地战斗着，用锤，用斧，甚至用拳头砸，用身体抱，都要把魔像拖住。因为他们身后就是自己的家园，每个矮人都知道，如果他们在这里选择了退缩，疯狂的魔像不会对村中的老人，妇女和孩子有任何怜悯。 地道中的魔像终于全跑了出来，气动炮和气枪把其中一半消灭在了遗迹入口，但仍旧剩下十多个魔像在拒马旁，在石墙边和冲上去的矮人战士搏斗着。 这时炮手已经没有了用武之地，这些勇悍的矮人纷纷拿起最近的锤子，刀子，甚至举着通条，越过矮墙，向魔像扑去。有些气枪手，打完了子弹，又找不到武器，干脆举起气枪，用枪托砸向了魔像。 群众的力量在任何地方都是强大的。如果说，一开始魔像是狮虎，矮人是猎手。那现在魔像就是昆虫，矮人则是蚁群。 十多具魔像，被四面八方涌来的矮人淹没了。 然而普通矮人战士的加入，也让场上牺牲的人数陡增。几分钟功夫，就有十几个矮人死在了魔像的刀枪之下，但是，这些牺牲并没有白费，再强大的魔像一旦被这些矮人拉住，拖住，抱住，就会变得顾此失彼，行动迟缓，这让斗气战士们有了出手的机会。 所以，普通矮人们加入战斗后，很快又有三具魔像被众人合力消灭。 只是……，这是用矮人战士的命在换魔像的命。往往消灭一个魔像，要付出几个矮人战士的代价。 损失实在太大了。 —————————————————— 季益君这时已经挂彩好几处，身上被染红了一半，有些血是他的，有些血是矮人的，混在一起已经难以分清。他正要迂回到侧面攻击魔像的肩关节，没想到踩在血水泥浆上，脚底一滑摔在了地上，魔法剑也脱了手。魔像发现了他的失误，马上举刀砍来。季益君就地一滚，却撞在一个拒马上，魔像一刀劈断拒马，接着一刀就直奔他的腰间。 这下要完！季益君眼睁睁地看到刀锋袭向自己的脑袋，但身体已经来不及做任何动作。就在此时，两个矮人扑向了魔像挥刀的手臂。 他们两个从下方死死托住魔像的前臂，不让它的刀落下来。 不过魔像的力量并不是两个普通的矮人能够抗衡的，只见魔像往前倾斜着身体，持刀的手臂越压越下，一点点把矮人们压到地上。 季益君急忙从地上弹起来，他的魔法剑早已不知掉到了哪里，一把从地上抓起一个战士的战锤，激发起所剩无几的斗气，一锤砸在魔像的头颅上。 魔像挥起另一只手臂，想要打他，却被季益君低头闪过。 他又一锤砸了上去，一锤接着一锤，直到魔像不再动弹。 有一团白色的邪灵从魔像头颅上冒了出来，季益君把最后的斗气集中在手上，一把抓向那个邪灵，邪灵发出尖利的叫声，被斗气燃烧殆尽。 彻底解决了魔像，季益君跑到救了他的两个矮人战士身边，两个矮人战士已经被魔像压得不成样子，一个矮人浑身骨骼碎裂，身体扭曲成了奇怪的形状，瘫在地上毫无声息。另一个矮人口吐着鲜血，肩已经被压碎了，他的脑袋不得不依靠在魔像的手臂上才不会掉下去。 矮人已经说不出话来，原本棕色的胡子，被鲜血和内脏染成了红紫之色。但是看到季益君，他却努力地笑了一笑，那笑把他脸上的皱褶和伤口挤到了一起。这是季益君见过最难看的笑容，却也他见过最动人的笑容。 矮人竭力把手臂抬起了两寸，给他比了个大拇指，然后他的眼皮止不住要落下，他挣扎了几次，最后无法抗拒自然的召唤，彻底闭上眼睛，笑容却凝固在了那一刻。 季益君怔怔地站着，不知何时脸上已经流满了混合着血液的泪水。 第四十七章 传承颂歌 “扶我起来，快扶我起来。”罗玲对伊莱娜喊道。她们现在躲在一处炮位后面，罗玲坐在地上，背靠着土墙，却一直侧着头从垛口后面观察战场，伊莱娜则在治疗她身体的损伤。 “你不能再胡来了。这些魔像不适合让你去战斗！”伊莱娜难得地吼了起来。 “不是！我感觉魔像的行为有点不对劲。”罗玲自己扒着土墙站起来，“我要看得更清楚一些，扶我站到墙上去。” 伊莱娜拗不过她，只能扶着她站到了墙上。她一手握着罗玲的手，一手抱着她的腿，一脸气呼呼的神色。 罗玲顶着寒风，站在高处足足观察了四五分钟。她的神情严肃，口中似乎在默默叨念着什么。 “快！快去把亚森村长叫来。”她对伊莱娜说道。 亚森这时正在和魔像战斗，须发皆白的老村长挥舞着一把普普通通的战锤，身上斗气涌动，虽然老迈之色尽显，但气势却不输年轻人。他听到伊莱娜在叫他，知道罗玲必有要事，于是赶紧来到土墙边上。 “罗玲阁下。你一定有什么重要的发现吧？” “情况紧急，我们长话短说。你们矮人有没有什么多年传承下来，人人都会唱，意义很重大的歌曲？民歌，战歌什么都行！” 罗玲的话，让亚森很摸不着头脑。不过，她之前的表现让他对她产生了不少信心，于是说道：“如果说有哪首歌，每个矮人都会唱，那就是‘锻锤颂歌’了。这是矮人唱了不知道几千年的歌曲。无论是在矮人王国的时候，在黑龙帝国做奴隶的时候，还是在这里隐居的时候，我们都会唱这首歌。” “好，亚森村长，你带着没有参与战斗的人去从唱这首歌。我相信会对战斗有帮助！”罗玲说道。 “可是……” “我可以给你解释，但不是现在，我们每耽误一分钟说话，就会有一个矮人死去。” “好吧。至少唱歌也能激励一些士气吧。”亚森说着，起身招呼了两个还在寻机射击的气枪手，向着战场跑去。 “为什么要唱歌？”伊莱娜在亚森走后问道，“一定不是鼓舞士气这么简单的事。你刚刚的样子，啃定是在盘算什么。” 罗玲咳嗽了几下，露出笑容：“你说得没错。不过我也不是百分百确定会有怎样的效果。还是要试过以后才知道会发生什么。” 她见伊莱娜等着大眼睛看着她，就知道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对方一定不会罢休，“你知道我对数字，时间和节奏很敏感。刚刚在疗伤的时候，我发现有些魔像的战斗节奏变慢了，还出现了很多不自然的停顿。” “我怎么没有发现？” “非常细微的差别，就比如有的魔像举刀挥砍的时候，出现了四分之一秒的停顿。或者有的魔像在寻找敌人的时候，视线在某个地方停留了半秒钟。” “这不奇怪吧？也许他们只是耗尽了力量？” “所以我要去观察是什么影响了它们。最后我分析了它们的行动，得出一个结论，他们在杀死矮人时候，或者看到牺牲的矮人时，似乎会有一点犹豫。” “我怎么没看出来？”伊莱娜注视了片刻场中的战斗，并没有什么发现。 “我说了，这需要敏锐的感觉。”罗玲指了战场上的一处地方，四五个矮人倒在那里形状凄惨，“好几个魔像视线经过这里时，都会多停顿一会儿。” “所以，我就有了一个猜测，是不是魔像的头脑中，属于矮人的一部分，被这些牺牲的矮人形象唤醒了？” “原来是这样，你要亚森去唱歌唤起他们的种族记忆？” 罗玲点着头：“你听，开始了。” “熔岩之河，沸腾翻滚， 火焰跳荡，铸我灵魂。 万锤之谷，轰鸣如涛， 钢铁为骨，锻我根本……” 苍老而雄壮的歌声从战场的一角响了起来，这歌声在嘈杂混乱的战场上算不上响亮，但是却穿越了血与火，刀和枪，响起在很多矮人的耳边。 这旋律是每一个矮人从小刻在记忆里的摇篮曲，从他们出生开始一直伴随着他们长大。这词句记录着一个个传说，述说着矮人的历史，也赞美着矮人的文明。 辛克莱一锤荡开魔像的长矛，一边奋力战斗，一边也跟着调子唱了起来，他嗓音嘶哑，气喘吁吁，但那声音却坚定地加入了那旋律： “……战锤挥舞，破壁千仞， 钉镐敲击，不畏险深， 绝谷之中，幽深之下， 万代之始，荣光之城……” 无论是在周围射击的枪手，还是在场上战斗的战士，很多人都被这熟悉而激越的曲调感染了。越来越多的声音成为了歌声的一部分。 而这时魔像的行为却变得奇怪起来，不仅反应变得迟钝，而且动作也越来越无力。 一个马上要被劈死的矮人，发现魔像的刀尖已经到了他的鼻子，却颤抖着停在了那里。 有的魔像虽然还在战斗，却像是打起了醉拳，跌跌撞撞，再也没法对准目标。 还有的魔像意识发生的分裂，左手死死掐住持刀的右手，让它无法再挥动武器。 “我明白了。”亚森此时已经停下了歌唱，来到辛克莱的身边。作为辛克莱对手的那个魔像居然跪倒在了地上，开始用拳头砸自己的脑袋。只不过它似乎受到某种规则的限制，只要手一接近头部，就会变得无力，因此，它砸了好多下，也只是发出哐哐的声音。 “村长。这是怎么回事？” “是我们的兄弟在帮我们……”亚森注视着不断砸着自己脑袋魔像，从辛克莱手上拿过锤子，“我们也该帮助他们逃离这个牢笼了。” 老村长走到魔像跟前，说道：“我来帮你。” 那魔像居然移开了手掌，把脑袋伸在亚森面前。 亚森燃起斗气，全力一击砸破了魔像的头颅，一团白色的邪灵飘荡了出来，它似乎很想扑向眼前的亚森，但是又有什么让它犹豫着。 “这里都是你的同胞和后代，不要伤害他们。”老村长缓缓的说道，“你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了，回归锻造之神的怀抱吧。” 邪灵发出一声鸣叫，然后开始挣扎抖动，最后像一个被戳破的气球，摆脱了章鱼形状的束缚，在空气中化为虚无。 “原来是这样。”辛克莱轻声道。 “去吧，在祖先的颂歌中，让他们一个个解脱吧。” 第四十八章 酒馆雪夜 金尾鸟酒馆位于王都平民区靠近河岸的位置。从窗口望出去，可以看到对面贵族区的一栋栋房子，也可以清楚地看到更远处的皇家魔法塔。在平民区，这里算是看得河景的体面酒馆，但因为离开通往贵族区是石桥有些距离，门口的道路也不甚开阔，因此平时门外往来的人并不多。 加上王都今晚大雪，路上几乎见不到行人。 不过此时正有两高一矮三个人，从远处的街口步行而来，他们穿着深色的斗篷，衣服和头脸都被隐藏在了暗处，和平民区一般的路人并没有太多不同。只是如果仔细看他们的身形，会发觉他们走路的模样比日日为三餐奔波的普通人更加挺拔一些。 路过一户人家的窗户，油灯的亮光照亮了其中一人的侧脸。这斗篷中的人正是萧晨。 “千年以后，这里的地价一定死贵死贵的。亲水平台，独享河景，又是王都中心，不得了啊。”萧晨的话，可以让人从周围中古时代的画风中一秒出戏。但是似乎也驱散了一些周围阴冷灰暗的气氛。 “可这里有什么好，一阵风从河上过来都带着腥味儿。”那小个子伸手把斗篷拉开一些，露出一张小脸，原来是卡特琳娜。 “你不觉得河景很美吗？” 卡特琳娜直摇头：“这条河边住的人多，什么东西都往水里倒，这河水可脏啦。河边上的房子也不好，总是潮潮的。” “小卡特琳娜看来是个持家的，没把心思浪费在悲春伤秋上。罗杰，你说是吧？” 另一边的罗杰露出一丝苦笑，他已经习惯萧晨那些奇奇怪怪的话语了。他含蓄地说道：“大人，一会儿在酒馆里，请不要说这些奇怪的话，否则会引起那些老鼠注意的。” “不会，这个我比你们有数，酒馆里有得是疯疯癫癫的家伙，萧大哥这些话，还不算最疯的呢。”卡特琳娜插嘴道。 “放心。开个玩笑而已。反正你是无法想象这样的位置，在我们的家乡有多值钱的。”萧晨耸耸肩道，“没想到你这个高阶战士，加上我这个中阶法师，居然会怕地痞流氓。” “我们两个一看就是外乡人。在这种地方还是得万分小心。”罗杰认真地说道，“再说，战士的美德是勇敢谨慎，而不是鲁莽大意。再强大的战士，也会被一杯毒酒放倒的。” “罗杰大哥，你可真是个称职的保镖，最擅长扫萧大哥的兴。”卡特琳娜说道，“放心吧，有我在没人能够坑到你们。” 说话间，三人走到了酒馆门口。 萧晨抬头看了一眼招牌上那只金尾巴的鸟，暗暗希望今天一切顺利，跟着罗杰走进了酒馆。 一进酒馆，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接着就是各种食物，酒精和人的气息。酒馆里人不算多，但各色人等的说话声，却也给人一种热闹的感觉。 这酒馆是长条形的，有上下两层，吧台在房间中间，把营业区域隔成了前后两块。大部分客人衣着普通，一看就是附近的平民。有些人坐在吧台边大声说笑，有些人则聚在餐桌边大快朵颐。 萧晨释放了一个侦查精神魔法，看到的都是些暗弱的小光团，没有发现任何隐藏的高手。 “都是普通人，连一般佣兵水准的人都没有。”罗杰快速扫视了周围说道。 卡特琳娜出面和女招待打了个招呼，三人坐到了一个光线不太明亮的角落里，点了三杯麦酒和一些面包香肠，开始等待。 等食物上桌，罗杰和卡特琳娜开始吃东西。萧晨却没什么胃口，他用手指轻轻敲打着有些油腻的桌子，一直在思考着什么。 卡特琳娜咬了几口面包，就把它扔回了盘子里：“吃惯了家里的东西，外面的食物变得好难吃。” 罗杰瞥了一眼卡特琳娜扔下的半截面包，伸手把它放进了自己嘴里。 “你怎么吃我吃剩的东西？”卡特琳娜问道。 “有卡兰达照顾你，你从来就没真的挨过饿。但是我挨饿过，被围困的时候，在奴隶营地的时候，真的很饿很饿。从那以后我就发誓，再也不浪费一点粮食。”罗杰说道。 卡特琳娜看了一眼萧晨，见他依旧想着心事，脸一红对罗杰说道：“对不起。” 萧晨其实对他们两个的举动一清二楚，作为分神修炼的一部分，他现在每时每刻都可以做到一心几用。即使在全力思考接下来的那次重要会面，他依旧留出一个分意识，观察身边的动静。 只不过罗杰做的很好，卡特琳娜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他就没有再说什么。免得脸皮薄的小姑娘不好意思。 但从卡特琳娜的这个举动也折射出一些问题。现在随着学校的实力蒸蒸日上，不仅他们自己人，很多陆续加入他们的当地人，也开始对生活的质量和物质的享受有了越来越高的要求。 这既是努力的动力，也是衰落的诱因，他们从现代带来的很多生活习惯，其实也是发展的负担，消耗着本可以用来建设的资源。然而在这个阶段，他们还远没有达到可以高枕无忧享受生活的时候。 也许，应该让更多人出来看看，让他们知道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是怎样生活的。 时间在萧晨的胡思乱想中飞快地过去。 他们一直等了大约半个小时，酒馆的大门再次被推开了。一个同样穿着斗篷的中年人走了进来，在萧晨的视野里，他身上完全没有任何光团，看来是用了某种隐匿装备。中年人走到楼梯边上，转头和萧晨对视了一眼，然后走上了楼梯。 “你们就在这里等着，看来他想和我单独聊一聊。”萧晨起身说道。 罗杰和卡特琳娜知道接下来的对话，可能不适合有任何旁观者，于是两人坐在椅子上没动，却各自准备好了武器，望着萧晨走上了楼梯。 萧晨在楼梯口，看到中年人走到一个角落的位置，搬开椅子坐下，把帽兜拿下。对侍女吩咐了几下，然后微笑着看着他。 他走过去，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他伸出一只手，轻声道：“我来？” 对方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于是萧晨便释放了一个隔音魔法。随后，他才说道：“好久不见，罗兰德祭司。” “好久不见，萧晨阁下。” 第四十九章 强者弱者 “你一定有些奇怪，我为什么会把会面的地点放在这里。”罗兰德用叉子叉起一节香肠放进嘴里。 “按我们老家的说法，您是公众人物，自然需要避开别人的耳目。这个酒馆很不起眼，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会来的地方。我觉得是个不错的选择。”萧晨说道。 罗兰德呵呵笑起来，又用刀子切下一段香肠说道：“你可能不知道，我是王都人。我小时候的家，就在离开这儿不远的地方。而金尾鸟酒馆是我最向往的地方。那时候的老板还是店主的曾爷爷，他有一门绝活，就是做香肠，比家里做的好吃很多。我父亲只带着我来过两次，但这却是我小时候最开心的事情。后来，我成了祭司，每年都会来这里几次。今天就是今年的第一次，也是第一次请客人一起吃这个。” “就是这种吗？”萧晨看着眼前盘中的香肠。 “不。小潘德的手艺还没练到家，比他的曾爷爷差远了。但是坐在这里，坐在这些人中间，能让我站到下面，不作为自然神殿的祭司，而是一个普通人来思考问题。就像今天，我可以作为一个有些好奇心的老人，来听听年轻人的故事。” “原来这是您这样的强者深入群众的地方。”萧晨说道。 “深入群众？很新鲜的说法。看来在你的家乡，这是一种很常见的做法？”罗兰德带着几分好奇问道。 “我们的主流观点是这样，有很多官员做不到这一点，但是也有很多人是这样实践的。因为在我们看来，他们才是掌握真正力量的人。” “你是说他们？”罗兰德抬眼扫了一眼酒馆中的客人，这些人喝酒嬉闹，全然不知一个强者正在审视他们。 萧晨点头道：“是的，拥有真正的力量的，既不是祭司，也不是魔法师，更不是神殿和王国。而正是这些普通人，他们就是我说的真正的力量的主体。” “你，或者我，只需要不到一分钟时间就可以夺走酒馆中所有人的性命。”罗兰德用刀切下一段香肠，就好像杀死所有人就像按下刀子那么简单。 “真正的力量不在于杀戮，而在于建设与生产。否则人类怎么能从茹毛饮血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们门前这条河把王都隔成两半。看似对面那一半的国王，大臣，祭司和贵族更加强大。但是如果让这边的人们消失，这些‘贵人们’失去了供养，又能在自己的花园和宫殿里熬上几天？相反如果和对岸的那些人消失，我相信这边的人们可以一直生存下去，说不定还活得更好一些。您说，谁掌握着真正的力量呢？” “然而这些人心智糊涂而个体弱小，他们怎么有能力判断对和错呢？” “是的。我相信如果您揭露出自己的身份，然后指认我是一个匪徒，恐怕酒馆里所有人都会相信这一点。他们很多时候迷茫，糊涂，且易于操纵。” “对这件事，我有这个信心。”罗兰德微笑道。 “但我说的并不是一时一刻的对与错。而是说，对或者错的标准其实就来自于这些人的意志。对于狮子，吃掉羚羊就是对的。对于羚羊，逃脱狮子的捕食才是对的。对于人来说，让种族更好地，更有效率地延续下去就是对的。 即使王国制定了律法，如果所有人反对，也无法施行下去。所谓的统治，就是统治者和这些人达成了一种共识，形成了一种‘对’。 包括你和我在内，每个人知道的事情都是有限的，他们可以被蒙蔽一时，甚至被蒙蔽一世，但不可能一代代被蒙蔽下去。一个个王朝覆灭，一个个强者逝去，甚至一个个灵神陨落或沉睡，只有他们一直存在着，这本身就说明，他们一直走在正确的道路上，或者说，他们走到的道路才会是正确的道路。” “既然如此，那我们这些人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罗兰德问道，“按照你的说法，一切最终都是由普通人决定的。那还需要智者，强者做什么？难道只是用我们的智慧或者武力过上超越他们的生活吗？” 萧晨品味着对方话语中的意思，在交谈中，他发现自己对这位神殿祭司完全缺乏了解，也许在奴隶营地看到的，只是他很小的一个侧面，似乎他关注的事物已经远远超出了萧晨对他的预判。 既然如此，萧晨决定更加开诚布公地表述自己的想法：“因为智者和强者可以带领人们更快地前进。我们也许比他们看得更远一点点，然后带着他们走更少的弯路，更快克服更多的困难。而且，谁说我们不是他们中的一员呢？您偶尔也会把自己看作普通人，不是吗？” “只是偶尔。” “现在您是强者，也许以后的某个时候，大部分人都能做到您能做到的事情。” “会这样吗？” “所谓智者或者强者，这只不过是在某些方面早走一步的人，在远古时代，会取火的人就是智者，能够扔出更远石头的就是强者。在后来，能够数数的就是智者，能够射箭的就是强者。一直到现在，博览群书才能被称为智者，拥有斗气、血脉或魔法才能被称为强者。可见智者和强者的定义一直是在变化的。” “魔法师可以召唤火焰，冻结河水，解读心灵，划破空间。如果有一天，普通人都能做到这些事，那魔法师也就是普通人了。我们帮助他们前进，让他们赶上我们，这就是我们存在的最终意义吧。” 罗兰德吃掉最后一根香肠，放下叉子说道：“很精彩，我同意。” “您说什么？” “我同意。有什么问题吗？”罗兰德反问道。 “呃，没有，只是……” “只是你觉得我应该更顽固，然后和你争辩起来？不，这是真正的自然之道，存续，成长，进化，让一个种群变得越来越完美，一个像我这样的自然神殿祭司，怎么会不同意呢？” 第五十章 人与神灵 萧晨从罗兰德的话语里听出了一层意思，“也就是说还有不像您这样的祭司？” “当然，自然之神并没有给我们留下什么典籍，对于自然之道的理解肯定因人而异。”罗兰德道，“比如我可以赞赏你的某些想法，但是在有些祭司看来，你所说的都是渎神的妄言。” 萧晨道：“罗兰德祭司，我总是相信，任何两个有理智的人只要存在利益，就算观点不同，也会有合作的可能性。自然神殿虽然供奉的是神，但是毕竟由人组成，不是吗？” “这是典型的魔法师的想法，理性，实际，却不懂信仰的力量。”罗兰德眉毛微抬，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在神临派的眼里，没有什么比自然之神更加重要。‘神会陨落，凡人长存’这种观点，那就是站在自然之神的对立面，是不可妥协的敌人。” “神临派？” “阿隆索家族既然为你牵线搭桥，难道没和你说过自然神殿的局面吗？” “我只知道他们把你称为现世派。至于神临派，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现世派吗？呵呵。在大多数民众和信徒眼中，自然神殿自然是一个整体。但是核心圈子中的人们自然知道，神殿的祭司们也是有分歧的。神临派和现世派，只不过是对于祭司立场非常粗略的划分罢了。” 萧晨没有插话，等着罗兰德把话讲下去。 “人类只有一双眼睛，如果仰头看天的时间多了，那低头做事的时间必然就少了。神临派的祭司把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在崇拜自然之神本身和让他再次苏醒的准备上了。” 萧晨听到这里心中暗惊，他明显地从罗兰德的语气中听出的不屑的意味，不仅是对那些祭司的，似乎也是对自然之神的。 “因此在他们眼中，古神的信徒是要被消灭的，因为他们的神和自然之神发生过战争，自然是罪大恶极； 魔法师是有罪的，因为他们发动了弑神之战，虽然七塔已经覆灭，但是剩下的魔法塔和它们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魔法师都是潜在的敌人； 国王和贵族表面上尊重自然之神，但涉及到具体利益却和神殿锱铢必较，完全不值得信赖; 至于我们这些现世派则走上了错误的道路，把精力都放在现实而琐碎的事务中，对神的回归漠不关心。” “我很难想象，一群祭司会指责另一群祭司不关心信仰。” 罗兰德喝了一口杯中的莫卡酒，这是一种麦子和豆子一起酿造的低等烈酒，他像一个老农一样咂着嘴发出啧啧声音，“告诉我，萧晨阁下，你怎么看待神？” 这个问题让萧晨有些犹豫，在一个神职人员面前讨论一个神灵绝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但萧晨知道这是一个考验，只有得到对方的认可，才有接下来合作的可能。 不过今天罗兰德给他的感觉很奇怪，他总觉得自己可以在他面前说出真实的想法。 “神，是被想象出来的人。不管那些神掌握了多少威能，从我能看到的记载中，并没有看到他们非人的一面。也可能我们无法理解和想象人或类人以外的生命吧。”萧晨这段话斟词酌句，说得很慢。 “为什么说是想象呢？自然之神的存在性是不用怀疑的。” “因为神没有在这里，他们已经陨落和沉睡很久了。到了我们这代人，并没有人见过他们。就像我们的祖先一样，我们只能依靠想象来构造他们的形象了。而以我们有限的想象力，想出来的自然是人的翻版。” 罗兰德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又问：“那你觉得神对人的意义是什么？” “神对每个人的意义自然是不同的： 对有的人，神是渴望，农夫渴望收成，商人渴望金币，战士渴望胜利，国王渴望土地。 对有的人，神是寄托，善人期待褒奖，恶人期待救赎，虔信者期待升华，背教者期待宽恕。 对神临派来说，可能神就是一切，但对我来说，神与我无关。” 他见罗兰德看着他不语，反问道：“那神对您来说你什么？” “我吗？以后你就知道了。”罗兰德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不过和神临派的那些家伙相比，也许我的观点和你还更接近一些吧。” 似是看到了萧晨眼中的讶异，他说道：“很好，看来你已经明白什么是神临派了。遗憾的是，自然神殿在王都的主祭阿图尔和暗影团王都分部的首领耶佩斯都是神临派。这些人盯上你，不需要特别的理由，只要你是一个不太寻常的魔法师就够了。 魔法师们不是在执行阴谋，就是在策划阴谋，所以他们才需要躲在高塔的阴影里。这是阿图尔时常挂在嘴边一句话。” “我听罗玲法师说，您却和很多法师有着合作？”萧晨问道。 罗兰德用手指敲了敲眼前的盘子，“神殿的人也是要吃饭的。自然神殿拥有强大的实力，但这并不是凭空得来的。如果没有我们这些人在日夜操劳，神殿根本无法维持现在的规模。法师们控制着众多的资源，如果不和他们交易，合作。我们又能找谁呢？只要他们不是我们的敌人就行。” “我觉得如果由您来执掌王都的神殿，对很多人都是一件好事。” “萧晨阁下，你觉得这会是一件可以轻易做到的事吗？”罗兰德摇头说道，“阿图尔在这里经营多年，耶佩斯更是他最得力的帮手和盟友。这两人互为奥援，哪里是可以简单扳倒的。王都这个位置太过重要，不光是我们的人，就是在神临派之中也有很多人对它虎视眈眈。阿图尔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早被撵走了。” “如果耶佩斯犯了重大错误呢？” 罗兰德缓缓打量了一番萧晨，问道：“看来你有一些建议？” “我这里有一件意思的东西，那是一份通往智慧神殿秘密基地的地图。如果您安排某种渠道，让它不经意间出现在了耶佩斯眼前，不知道阿图尔和耶佩斯能不能抵制住它的诱惑呢？只要他们动起来，力量开始分散，我们就会有机会的。” 第五十一章 传送入口 罗玲一行人出现在遗迹的大厅里，除了他们，亚森，辛克莱和几个精锐的矮人战士也跟着下来了。 矮人们为了战胜魔像和邪灵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自然要到遗迹里来看个究竟，连阿丹都无法反对。 大厅中光线在符文的照耀下显得很明亮，但是众人身上的伤痕和血迹，还有四周的锈蚀魔像，让大厅里的气氛沉重而压抑。 那只偷袭阿丹的魔像，正迈着锈蚀的腿脚，一瘸一拐地向众人走来。 “最后的兄弟，你也应该回归平静了。”亚森说道。 矮人们唱起那首古老的颂歌，亚森拿着战锤接近了魔像。和它的同伴类似，这具魔像同样被歌声唤醒了一丝过往的记忆。 它先是左右张望，接着停下来，以一个倾斜的姿势站立着，怔怔地看着村长手上的锤子。 “让我给你解脱吧。”亚森沉声道。 魔像居然跪了下来，双手交叉在胸前，做出了一个矮人祭拜祖先的姿势。 这个动作每一个矮人都如此熟悉，即使他们离开了矮人王国，也会在每年的祭祀日上使用。周围唱歌的矮人被这个姿势感染了，歌声愈加沉重，眼泪不禁涌上了很多人的眼眶。 亚森村长神色肃穆，高举起战锤，又重重砸下，白色的灵魂脱壳而出，在矮人们的头顶上徘徊良久，直到最后一段歌词唱完，才消散在空气中。 罗玲看完这一幕轻轻叹了口气，却见伊莱娜已经泪眼朦胧。 “别看我。”她用袖子蹭了蹭眼睛，皱着鼻子吸了口气，“这些矮人好像没有故事里写的那么讨厌。” 罗玲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给她。 伊莱娜拿过去擦擦，然后说道：“好了好了，我们应该继续前进。谁知道晚了，里面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再觉醒过来。” 这座大厅只有一扇门，推开这扇门往前走，就进入了一个更小一些的厅堂。 这间房间没有任何出口，但墙壁上去刻满了歌颂黑龙帝国文治武功的壁画，在房间中间的地面上，以三乘四的方式，排列着十二个圆形的魔法阵。 伊莱娜拉拉罗玲的袖子，悄声说道：“你看，那副画画的就是卢卡那个坏蛋。他们竟然把精灵刻画成跪地求饶的样子，气死我了。” “别着急，回来的时候，我帮你砸了那副壁画。”罗玲笑道。 “真的？” “当然，我还会把整个遗迹都炸了，让黑龙帝国见鬼去。”罗玲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 “你又忽悠我！” —————————————————— “这应该就是进入真正遗迹的入口。”阿丹紧皱着眉头说道，“该死，怎么是十二个入口！” “你的资料上不是说是九个吗？看来留存下来的资料有差错。”罗玲问道。 “我的资料是一位祖先根据残缺的图纸来推断的。早知道这样应该多带一些人手，可惜马修他们……” “既然还有三个空位，那我们也派三个人跟你们一起进去吧。”亚森说道。 阿丹眉毛一抬正要说话，却被罗玲拉住了。她轻声道：“就算你反对，等我们都进去了，你拦得住矮人通过剩下的三个口子进来吗？” 亚森看到阿丹的脸色，冷哼一声说道：“不要把我们矮人想得跟有些人类一样贪婪，我们不需要和你们分享什么宝藏，但我相信里面还有我们的兄弟被困在那些金属棺材里面。我们必须去解救他们！” 罗玲却道：“亚森村长，探索遗迹本来就应该公平分配所得，更何况你们前面已经付出了这么多牺牲。等我们探出一个究竟，自然会按照各自的贡献，分配战利品。我想这一点，阿丹先生也不会反对吧？” “罗玲阁下！” “按贡献分配是我们早就定下的规则。矮人们所做的一切已经足够证明，他们有资格成为我们的合作伙伴。”罗玲语气坚持。 “而且，在你们的资料里，根本没有提到有这么多强悍的魔像。没有这些矮人的帮助，我们根本不可能进入遗迹！”陈汉生也说道，“你怎么知道里面就没有需要矮人帮助的地方了呢？” “没错，这座大厅有明显的矮人风格，我估计它是矮人们参与设计建造的。我只是个铁匠，但亚森村长却对矮人建筑很有研究。只要不是蠢货就该带他们进去。”法雷尔说道。 阿丹发现自己势单力薄，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奥拉，可她妹妹也说道：“哥哥，我觉得他们讲得有道理。我们其实没有太多选择。” “好吧，我同意。但是你们需要听从我们的统一指挥。”阿丹对亚森说道。 “这没有问题。罗玲阁下已经证明了自己是一个优秀的指挥者。如果不是她那么敏锐地发现魔像中间囚禁着矮人的灵魂。我们到现在还在和自己的同胞兄弟死战！我们山谷矮人欠罗玲阁下的。在遗迹里，我们肯定听从她的指挥！”亚森村长说道。 “哼，那就开始吧。”阿丹不再说什么，站定在中间靠左的一个圆形法阵上，这个法阵直径也就一米大小，但是却颇为繁复。奥拉则站到了他的右边。 “罗玲小姐，这法阵很不简单，好像并不是单纯的传送阵。”莫雷注视着脚底下的魔法阵说道。 “会不会有什么危险？”罗玲问道。 “从法阵本身的结构，还有我看懂的那部分组件来看，法阵本身应该是无害的，但是具体功用就看不明白了。”莫雷说道。 “到了这一步，已经没什么好多想的了。来吧。”罗玲站在了阿丹身后，也其他人纷纷站上了剩下的法阵，围着阿丹和奥拉绕了一圈。矮人方面参与进来的三个人也站了上去，分别是村长亚森，狩猎队长辛克莱和另一名中阶战士博托。 法阵之外还有不少矮人战士拿着武器，守卫着法阵。 “如果我们三天后还没有回来，你们就把这个遗迹封闭起来。”亚森对矮人们说道。 阿丹和奥拉一同向传送阵里输送黑龙帝国皇室的传承斗气。他们脚下的两个法阵率先发出了光芒，接着这光芒慢慢向外扩散，最后变成十二个法阵共同发散着光芒。 光芒包裹了十二个人，片刻之后，所有人一同消失在传送阵上。 第五十二章 新的考验 光芒散去，罗玲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比入口大厅还要宽敞的房间里。这个房间不但宽大而且很高，天花板离地起码有十层楼高。有一种置身大型商业广场中的感觉。 不过房间中让她心头一紧的，却是一尊尊形态各异的魔像，这些魔像和门口那些装有矮人灵魂的人形魔像不同，长得千奇百怪，形态各异。既有狮子老虎那样的猛兽模样，也有长成蜘蛛螳螂的昆虫模样，还有一些长着奇怪肢体的魔像不像任何动物，倒有些像工业机器人。 这些魔像对她的来到毫无反应，一个个都安静地呆在底座上。 不过，更让人震惊的是，身前的阿丹等人竟然都不见了踪影，她身边只剩下莫雷和奥拉两人。 “这是怎么回事？哥哥！你在哪儿？”奥拉慌张地惊呼了起来，她看到魔像以后，猛地拔出了长剑，转身看到身后只有罗玲和莫雷两人，急声问道，“罗玲小姐，这，这是怎么回事？” “别慌张。”虽然心中和对方一样吃惊，但是罗玲的声音却很平稳，“这也许只是你祖先设置的另一重考验而已。” “考验？为，为什么要考验我们？居然有这么多魔像，可我们只有三个人，怎么可能打得过它们。”她不安地来回扫视那些魔像，最后视线又落到了罗玲身上。 “别急，你没发现它们都没有动弹吗？”罗玲安慰道，“你们的祖先不是特别喜欢测试你们这些后代吗？从一开始需要传承斗气启动大门，到要用魔法和数学回答的题目，再到进门得面对魔像攻击的考验，所以很可能现在只是下一关而已。” “可这是要考验什么呢？而且为什么要把我们分开呢？”奥拉问道。 “对于考验我倒是有个猜测。”莫雷看着周围的魔像说道，“我读过一些魔像方面的资料。魔像其实可以分为两大类，一种是我们在外面遇到的自主型魔像，这些魔像由一个灵魂操纵，不需要人指挥也会自己按照事先下达的命令战斗。不过它们虽然不用操控，但是它们能爆发出的战斗力最多只能达到高阶。 但另一种魔像就不同了，它们自己没有任何意识，必须通过魔像师的操控才能战斗，被称作操控型魔像。这种魔像虽然操作麻烦，但是强大魔像师的能力和意识不是自主型魔像的灵魂可以比拟的。而且魔像师本身也是强大的魔法师，他可以用自己魔法强化魔像的能力，因此这些操作型魔像的强大程度远远超过了自主型魔像，战斗力甚至可以达到宗师和圣域的程度。” “啊，对，帝国的最后的皇帝里克陛下就是一位圣魔像师。”奥拉说道，“他就是操控一尊名为‘电翼银龙’的圣阶魔像。难道说这里的这些都是操作型魔像，祖先要考查我们的天赋？” “没错，你们来看这只蝎尾狮。”莫雷当先走到一具魔像身前，这魔像的外形是一只威猛狮子，但是它生着双翅，尾巴上还长着倒钩，做出微微弓身的姿态，就像下一步就要扑上来撕咬一般。它通体由暗红色的金属构成，身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浅紫色符文，远比外面的人形魔像精致，在它的底座面前，有一个小小的平台，平台上有一只手环，同样是红色和浅紫构成。 “这手环，想必就是操控魔像的东西了。”罗玲说道。 莫雷点点头，将手环套进手腕，然后往其中输入了一股精神力。 只见蝎尾狮魔像身上的符文次第亮起，魔像原本空洞的眼睛射出橙红色的光芒。 “好奇怪的感觉，我共享了魔像的视野，我看到了我自己。”莫雷闭上眼睛，排除自己视野的干扰。 “原来是这样，带上手环，就感觉自己拥有了一个新的身体，自然而然就会学会如何操控它。”莫雷嘴上说得不错，但那只魔像却像是喝醉了酒一般，四肢胡乱动了起来，它像扭秧歌似的在台上跳动着，说不出地滑稽，刚刚那种兽王般的气场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下一刻，它抬起同侧的两条腿，顿时失去平衡从平台上摔了下来。 “这个……” “没关系，第一次嘛，还记得我家乡那句老话吧？熟能生巧。”罗玲拍拍莫雷的肩膀，无视了他脸色的红云。 “既然我们猜测这是场考验，最好每个人都试着操纵一个魔像。”罗玲对奥拉说道。 “可我不是个魔法师，我也可以吗？” “不试过怎么知道呢？” —————————————————— 没过多久，奥拉挑选了一只银狼魔像，当她套上手环，开始试着操作魔像时，这只魔像的动作竟比莫雷控制的协调得多。银狼从底座上跳下，先是走了几步，然后开始奔跑，冲刺了十几米后，银狼张开嘴，向外喷吐了一颗冰弹。 不过做完这个动作，奥拉抱着脑袋发出一声痛呼：“啊，这是怎么回事，我头痛得要裂开了似的。” “奥拉小姐，快停下，别再操控这只银狼，你感到头痛恐怕是你精神力不够的缘故。”莫雷也停下了蝎尾狮说道，“我精神力虽然比你强不少，但是操控了这只蝎尾狮以后，也觉得非常疲惫了。” 奥拉退下手环，果然头疼的感觉一下子减轻了很多。 “我果然不行啊。”她沮丧地说道。 “看来操控这些魔像至少需要两种品质，一是精神力强大，二是对身体控制有直觉。我们两个不行，现在就要看罗玲小姐的了。” 罗玲这时候还没挑到自己喜欢的魔像。 她走过一个个魔像，认真观察他们的形态。 她感觉这里的魔像根据形态的复杂性和身上符文的多寡，至少可以分成三个档次。奥拉的那只银狼明显是最低级的一种，莫雷的蝎尾狮处于第二档，而她现在眼前的这只大鸟则属于最高级的那一种。 这只鸟长得很像传说中的青鸾，身体有些像孔雀，有细长的头颈，尖锐的喙，宽大的翅膀，还有几缕长长的尾翼。 这只飞鸟昂首看着天空，像是在期待再次翱翔空中。它的姿态高贵优雅，但是层层青蓝色金属组成的身体也给人很大的压迫感。 它身上的魔文是浅蓝色的，极为细密复杂，每个字符都只有蝎尾狮身上的四分之一大小，但其中含有的魔力却犹有过之，所以它身上暗含的各种魔法效果，起码是蝎尾狮的十倍以上。整个魔像看上去有一种特别的生动感。 罗玲将魔像面前青色的手环套在了手上，闭目沉思了良久，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那只青鸾身上爆发出耀眼的蓝光，然后猛地展开翅膀，一下子飞到了空中。 第五十三章 各自处境 在和罗玲所在一模一样的一间房间里，季益君敲打着一尊巨大蜘蛛模样的魔像，“你是说，这玩意儿是人来控制的，不会自己动？” “当然，这是操作型魔像。黑龙帝国魔像师最强大的力量。”阿丹手里摩挲着蜘蛛的控制手环，眼中流露出一丝渴望，但是很快，这种渴望就暗淡了下去，“不过没有低阶法师程度的精神力，是操控不了这些强力兵器的。” 另一边的亚森疑惑地看着这些魔像：“我从没打造过或者见过这样的魔像，这不是矮人的工艺，这些材料和我们用过的完全不同，明显更轻更硬；这些金属甲片的表面，这么光滑平整，这些传动机构设计地这么精巧，还有这些魔文，比我们用在魔像上的高级太多，怎么有人能打造出这样精致的东西。” “这些本来就不是矮人的工艺。魔像这种东西来自于古老的传承，黑龙帝国就是这种伟大传承的继承者。矮人们只是在模仿前人的创造罢了。” “什么传承？那又是谁发明了把矮人灵魂装入金属躯壳的邪恶技术？”亚森问道。 阿丹并没有问答这个问题。 但季益君却插嘴道：“肯定是黑龙帝国呗，既然来自古老传承强大兵器都是要人为操纵的。那只用矮人灵魂的东西肯定是后来黑龙帝国那些魔像师整出来的。” “阿丹先生，真是这样吗？” “我不知道。”阿丹露出不耐烦的神色道，“好了，这些东西多看也没用。我们这儿的三个人都不是魔法师，是不可能用好这些魔像的。不如赶紧出寻找出路吧。” “我倒不信了，不就是个遥控玩具嘛，这种东西我最擅长了。” 阿丹冷冷一笑，“你想试尽管试。” 季益君也不客气，拿起操控手环，戴在手上以后琢磨起来。 阿丹还在寻找出口，只听身后响起了金属敲击地面的声音。那声音来的很快，转瞬间就逼近了他身后。阿丹回头一看，见到那只蜘蛛已经张牙舞爪地出现在了他面前，一对前肢变成了锋利的刀刃，在他头顶挥舞。 “没什么难的嘛。”那只蜘蛛在季益君的操控下，前后左右地快速移动，一开始还有些脚和脚打架的状况，但是很快它的动作就变得流畅自然，就像一只真的蜘蛛在捕食一样。 “怎么可能？你不是一个战士吗？” “谁说战士就不能操控魔像。” 阿丹急忙拿起边上一尊魔像的控制环，戴在手上测试起来。果然片刻之后，那只巨熊魔像按照他的指挥顺畅地开始活动，可巨熊才动了几分钟，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开始剧烈头痛了。 另一边的亚森带上一个手环后，也出现了类似的情况。 不过，这时候房间里突然发生了异变，房间中央的空地上光华闪现，一只猎豹魔像突兀地出现在了那里。 这只魔像处于被激活的状态，刚一出现就扑向了季益君的蜘蛛。季益君被这突然出现的袭击打了个措手不及，但是操控经验和游戏经验都很丰富的他，很快就指挥蜘蛛和猎豹缠斗起来。 “我明白了！这一定就是我们要面对的考验！我们必须合力干掉这只突然出现的魔像。”阿丹忍着头痛，控制着巨熊靠近了猎豹和蜘蛛的战场。 按理说，作为一个高阶战士，他对战局的把握和对时机的判断都十分精准，但是一阵阵席卷而来的痛感，明显干扰了他的发挥，经常让巨熊的动作走形或被打断。这就让他反而成了季益君战斗中的搅局者。 “喂，那边的猪队友。你能不能消停点？和亚森大叔一样乖乖呆在边上行不行？我闪避的路都被你堵死了啊。” 阿丹发现自己真的破坏了季益君好几次的进攻和闪避。饶是他心中窝火也不得不让巨熊退了下来。 而季益君这边没了干扰却越打越顺了。他满脸兴奋之色，好像自己在打一个VR游戏。蜘蛛灵活地通过侧移避开猎豹的扑击，不断射出蛛丝迟缓猎豹的行动。渐渐地将猎豹逼入了困境。 “我和你讲，这家伙最多是个小BOSS的水准，我单刷放倒他只是时间问题。” —————————————————— 另一个房间也在进行一场战斗，陈汉生，卡兰达和矮人博托满头大汗地操控着三具魔像，和一具三头地狱犬魔像战斗。不过这三位都并不擅长这个这项工作，三具魔像跌跌撞撞地和三头犬搏斗着，但各种攻击招呼到彼此身上，反而比打中地狱犬还多一些。 卡兰达的飞马魔像歪歪斜斜地飞过地狱犬的上空，却被后者两个脑袋吐出的冰弹和火弹击中了腹部摔落了下来，地狱犬扑上去对着飞马的脖子和翅膀一顿撕咬，立马让飞马散了架。 卡兰达气得扔下手环，直接拔出大剑冲了上去，可以令人惊异的事情发生了。她的大剑居然在还没劈到地狱犬的时候就分崩离析，变成了点点光芒。 “卡兰达！”陈汉生看到她就这么双手空空，面对着凶神恶煞的地狱犬魔像，大声惊呼起来。 然而地狱犬并没有攻击她，而是继续扑向了陈汉生的魔像。 “这是怎么回事？”卡兰达看着自己的双手说道。 “看来这屋子有蹊跷，可能我们没有在现实里啊。”陈汉生说道，不过这一分神，让地狱犬又找到了可乘之机，陈汉生的虎型魔像被它一口咬住了脖子，一扯断成了两节。 —————————————————— 最后一个房间是伊莱娜和辛克莱，法雷尔两个矮人。辛克莱和法雷尔的魔像早已变成的残骸，他们也早已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攻击到那只巨猿魔像，只能在边上为伊莱娜鼓劲，他们一起唱起了矮人们的传承颂歌，然而这一次，这招毫无用处，巨猿根本不会受到歌声的影响。 “别唱了，让我集中注意力。”伊莱娜吼道。 “好吧。反正也没用。”辛克莱说道。 “至少我们证明了一件事，那玩意儿里面没有关着一个矮人的灵魂。”法雷尔说道。 “那真是个好消息。” “是的，好消息。” “闭嘴！” 伊莱娜疏忽之间，自己的九尾狐被巨猿抓住了尾巴，巨猿一次次地把九尾狐掼在地上，甲片和零件被砸得四处乱飞。 “完了。我们肯定没有通过考验。”伊莱娜说道。话音刚落，她和两个矮人的身体都变成光点慢慢消散，她最后一个念头是：唉，要是罗玲在这儿就好了。 第五十四章 试炼之后 罗玲遇到的对手是一头苍鹰。 罗玲不是季益君这样的游戏高手，但是她的精神力却比他强大太多，可以更自如地使用魔像的各种技能。 她操控的青鸾也胜于季益君的蜘蛛，虽然青鸾在行动上不及蜘蛛灵活，但却可以激发各种冰系魔法。它只要扇动翅膀，每一个羽毛上的符文就会被激发起来，形成夹杂寒意的冰风暴，一次冰风暴只能给苍鹰添上一些冰霜，可一次又一次的霜雪累积起来，却可以冻结对方的身体机构。 青鸾的喙里还能够吞吐冰箭。这些冰箭射速极快，虽然对方的甲片可以抵挡这种冲击，但是冰箭爆裂开以后，却加速了对方的冻结。甚至开始让苍鹰的翅膀难以扇动。 罗玲避开对方的缠斗，不断让青鸾在远距离上发动攻击，相比之下以物理攻击为主的苍鹰就显得相形见绌了。它身上的温度越来越低，翅膀扇动得越来越慢，终于它无法再支撑自己在天上飞行，从天上掉了下去。 这时候看准机会的蝎尾狮和银狼扑了上来，他们虽然一个动作迟钝，一个难以持久，但是对付一个冻僵的飞禽还是能够做出些贡献的。在两者的撕咬之下，苍鹰很快被扯成了碎片。 “我们通过考验了吗？”奥拉褪下手环，捂着头苦着脸问道。 青鸾从天上飞下来，收起翅膀，停在罗玲的身边。罗玲摸了摸它的身体，说道：“如果这个测试就是为了检验我们操控魔像的天赋，我想我没有不合格的道理吧？” “我和奥拉就有些困难了。”莫雷苦笑道，“虽然你特意安排让我们的魔像都‘沾了血’，但我们这样的表现未必能够入遗迹主人的眼啊。” “我猜测遗迹里安排这样的测试，很可能以前魔像师就是组成这样的小队战斗的。你们看这里的魔像有大有小，有飞的有游的，有的擅长物理攻击，有的擅长魔法攻击。这就说明魔像师一定是各有长处，需要相互弥补缺陷的。这才是这个试炼考核团队而不是考核个人的原因吧。”罗玲说道。 “真不知道在真实的世界里，这些魔像是不是也这么强大。”奥拉说道。 “我想应该是差不多的，这个虚幻的世界如此真实，已经超出了我们的想象，一定是为了模拟最真实的战斗才建造的。” 不过，罗玲总觉得这个世界给她一种熟悉感，这是一种直觉，在她看到那只苍鹰突然出现，意识到这是个幻觉世界之后，就有了这样的感觉。 就像是……冥想世界！ 罗玲在一瞬间进入了自己的冥想世界，又再次回来。 与真实世界迥异，和冥想世界却如此相似。 罗玲知道，这是精神力感受到了构成这个世界的基本粒子和真实世界的差异，又体会到了它和自己冥想空间的同质性。 真就是真，假就是假，这就像你看到一副超级写实主义的画，粗看以为那是真实的照片，但是细致观察后，你会发现那依旧是一幅画。但当你再看到一幅超现实主义的画作，反而能意识到他们都是画，具有共同性质，只是风格不同罢了。 难道这处遗迹和梦之塔还有什么关系吗？或者说，这里是一个在冥想世界里通过造物能力完成，然后移到外界的精神空间？如果是这样，这个空间对于梦之塔法师帮助就太大了。 “请你们两位等我一下。我需要进行一次冥想。”罗玲说道。接着她的精神力就倾泻了出去，开始感悟这个空间中的秘密。 这是一种水乳交融的感觉，或者说，小溪汇入江河的感觉。她就好像一个建筑师，走进了前辈大师搭建的宫殿，她用心记忆着，揣摩着，领悟着，不知不觉沉浸在其中。 她自己都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当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奥拉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罗玲阁下，过了那么久，你总算醒了！你看，那里的墙上出现了一道门。” “抱歉，我有所感悟，好像有些突破了。”罗玲笑了笑说道。 “怪不得莫雷不让我喊你。但是我好担心那个门会不见了，我们会被困在这个世界里。” “没事的。我已经有些理解这个世界了。现在就算没有那扇门，我也有办法从这里出去了。跟我走吧。”罗玲手指在空中虚划了一个门的形状。这扇门居然真的成了一个光芒闪耀的通道。 ——————————————— “醒了，醒了！”三人走出通道，耳边响起了季益君的声音。 “哥哥！季益君！”接着是奥拉惊喜的呼喊。 罗玲睁眼一看，所有人都在她的身边。不过只有奥拉、莫雷和她三个人保持着传送时站立的姿势，其他人大都靠在墙边或者在房间里走动。 罗玲动了动腿脚，随即一股酸胀感遍布了她的身体，“我们站了多久了？” “比我晚醒了半个小时。我是倒数第二批，你们是最慢的。”季益君说道，“难道你们战斗得很激烈，拖了很久才胜利？” “罗玲阁下参悟出了刚刚那个空间的秘密，我们出来甚至没走那道门，是直接划破空间出来的。”奥拉与有荣焉地说道。 “没有那么夸张。我只是认识到了那个空间的本质，它只是一段注入我们头脑的信息，然后我帮助莫雷和奥拉醒了过来而已。”她含糊地解释道，“好了，不说这个了，发现下一步的道路了吗？” “就在那儿。”季益君往前一指，罗玲看到他们所在的房间前方有一条三四米宽的走道，一道银白色的透明光幕将走道隔成里外两半，光幕旁竖着一个小碑，上面写着：试炼通过者可以进入光幕。 “我们已经试过了，只有在刚刚的测试中，操纵魔像打败魔像的队伍成员，才可以通过这道光幕。失败的人连一个手指头都伸过不去，比如我。”伊莱娜说道，“可我不在，你施展魔法怎么办？” “靠我自己呗，大不了回头再让你疗伤。” “我来看看。”莫雷上前查看了光幕，还伸出手上的银丝刺入了发出光幕的石缝，他研究了一会儿说道：“形成光幕的法阵深嵌在石墙内部，只有撬开石墙才能观察到魔法阵的结构，如果那样，我倒是有可能破解这个限制的。不过，可能需要很久。” 阿丹道：“高阶战士，法师，炼金术师，还有一个矮人，我看够了，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在这里！” 伊莱娜拉住罗玲的手，小声道：“我不放心你过去！” “放心吧。吐着血我也会爬回来的。”罗玲说道。 第五十五章 深入地下 进入到遗迹内部，只剩下了六个人。通道是向下的螺旋型，说明他们正在深入地下。 阿丹在前面开道，季益君和亚森走在最后面。 “亚森大叔。你之前和辛克莱在嘀咕什么？怎么说了那么久？”季益君问道。 “来这种危险的地方，自然要把事情交代清楚，村子交给他我也放心。”亚森说道，“还有就是让他带着其他人先出去，别等在遗迹里。” “怎么搞得和生死分别似的。你这话说得我瘆得慌。好像就要一去不回的样子。”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背后弯弯的走道空无一人，只有众人的脚步声和裂缝里渗水滴落的声音。 季益君不禁打了个哆嗦。 “倒是你们这些人类，胆子真是够大，我现在才发现你们对遗迹里有什么，心中根本没数。难道不知道瞎闯这种遗迹很危险吗？”亚森说道。 季益君被这一问问得笑起来。 “哎，我这人就是闲不住，没法天天安稳的待着，时间一长心中就像长了草一样。只有出去干点什么事，才能把心中那草给拔了。”季益君双手抱着脑后，看着石道的天花板，“你说，要是每个人天天做和昨天一样的事，一百年，一千年以后，这个世界还一个样，那多没意思。所以有我们这样乐意探索的人，世界才会进步嘛。” “如果生活很好，那一直不变的世界才是最好的。没有进步又有什么关系？就像我们山谷矮人，生活在这片平静的山谷两百年了，也没什么不好。” “人不去探索世界，和猴子有什么区别？”季益君笑嘻嘻地说道，“我们老家有句话：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贼老天可没这么好心，让人一直舒舒服服下去。现在可不就有邪灵折腾你们了吗？” 亚森村长低下头去，沉默了半晌，说道：“所以我必须来。为了那些早就死去的兄弟和今天死去的兄弟。但是你们却不是，你们说到底还是为了黑龙帝国留下的宝藏，在赌自己的性命。” “最多占三分之一吧。” “什么？” “寻找宝藏是一方面，探索世界是一方面，但来到这边以后，帮助你们也变成了原因之一啊。”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以前我们只见过把我们当成奴隶的人类。” “别把我们和黑龙帝国的渣渣比，我也不会把你和矮人王国的渣渣王子贵族比，对吧？在我看来，你们不就长得矮些，但和我们一样有鼻子有眼，说一样的话，吃一样的饭，我们还是同类啊。我自己有些能力，看到你们的事情如果不帮忙，心里会感觉过不去。罗玲姐嘴上不说，心里也是那么想的吧？” “我现在有点相信法雷尔说的话了，看来你们对他的确不错。” “那当然，我们老家还有另一句老话：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季益君说道，“这几天我在村里都交了好几个朋友，就算为了他们我也要下来探个究竟啊。” 亚森低头不语地走了一会儿，从怀里掏出一个袋子，交给季益君。 “这个空间袋你替我保管一下，里面有手炮，子弹和一些补给品。” “那你呢？” 亚森拍拍自己胸口道：“这儿还有，但我担心遇到什么意外，分一些东西你帮我收着也好。” “好吧。”季益君把空间袋塞进了口袋里。 —————————————————————— 众人向下走了约有十分钟，来到另一个大厅中。 这个石头铺就的大厅两侧是用立柱分割的回廊，回廊外侧的墙上分别有几扇厚重的木门。房间中间铺着红色的地毯，上面落满了灰尘，因为年代久远，颜色十分暗淡。地毯一直通往大厅正前方，那里有个石砌的台子，上面有三个高大的座位，座位的上方则有两个并列的徽记，一个是黑龙帝国皇室的龙形徽记，另一个则是皇家魔像师的拳头齿轮标记。 “这里看来是一个接见大厅，以前通过试炼的测试者，应该就会在这里受到这个基地主事人的接见。”罗玲说道。 “看来这里不光是制作魔像的地方，应该还是一个秘密培训魔像师的基地。”莫雷打量着大厅的规模，又道，“看起来这里正式运作的时候应该有不少人。” 阿丹怔怔地盯着那三个座位，似乎思考什么。 罗玲四下看看说道：“从这里开始应该可以通向遗迹的各个功能区。我看大家分头查看一下吧，不过最好两个两个一起走，也好有个照应。” “嗯，奥拉跟我来吧。”阿丹同意道。 罗玲见他拉走了自己的妹妹，就让季益君陪着亚森，自己则和莫雷一组。 三队人各自选了一个方向，分头查看起大厅周围的房间。 罗玲进入的门后是一条长廊，在长廊尽头则是另一扇大门，这扇大门看上去十分严实，有一个钢铁制作的门锁，门锁上还镌刻了很多符文。但是此时的门却是微微敞开的。 莫雷将门推开，发现后面居然是他们在试炼中看到的那个房间。一样的空间，一样的魔像基座，只不过这个房间里的基座比幻境中的更多，围绕着四周的墙壁，有将近四十个魔像的位置，但除了少数基座上有魔像之外，大部分都是空的。而房间里仅剩的几个魔像大都损毁极为严重，有的甚至到了面目全非，无法辨认的地步。 但是这里和那个房间最大的不同是房间的正中也有一个平台，上面趴着一具比同类更大的魔像，那是一条银白色的巨龙，即使身体残破，只剩一个翅膀，依旧气势十足，给人强烈的压迫感。 “想必所有魔像都参加了那场黑龙帝国灭亡的战争。”罗玲注视着中间的银龙魔像，“而这个，只怕是里克皇帝的电翼银龙吧？” “看这样子应该是经历过很多次大战了。” “如果这真是里克皇帝的那件，那这个遗迹就没有那么简单了。”罗玲严肃地说道。 “你是说，里克皇帝的下落！”莫雷反应了过来。 “是啊。失踪的里克皇帝最宝贵的魔像居然在这里，那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第五十六章 电翼银龙 “也许这样就能确定了。”罗玲拿起银龙魔像面前的操控手环，套在手腕上。操控手环的质感和幻境中很相似。但是罗玲的精神力渗入其中，得到的反馈却比幻境里多了很多东西。 当先一条就是： 此魔像“电翼银龙”为锻之塔圣锻造师阿尔萨·弗雷斯科所造，赠与星之塔的阿丽莎·萨宁。 愿它的电光照亮你美丽的容颜，愿它的双翼承载你崇高的理想。愿它伴你去追寻星光，探索天穹。愿它让你想起我，你最忠贞的伙伴和追随者。 这具高大威猛的电翼银龙，传说中帝国皇帝镇压四方，代表着帝国最高力量的魔像，居然是七塔法师之间的定情信物？ 这位阿尔萨圣者真是大手笔啊。罗玲脑瓜里无法抑制地出现了一个疑问：萧晨送过自己什么东西？答案是居然是没有！什么都没有！倒还问她讨过一个戒指！ 她先是眉头一蹙，接着眉毛又慢慢松了下来，嘴角微微一翘，驱散了那一点点小幽怨。 她继续阅读手环中的提示，接着手环内就传来一串使用方法的基本介绍。这具电翼银龙的用法和幻境中的青鸾很像，只不过魔像本身的力量和装载魔法的威力远远大于前者，当然它对精神力的需求也多得多。 它不仅能够用发出电流攻击敌人，而且还能在天空中聚集雷云，攻击大范围地面目标，更有甚者，它的制造者已经掌握了电和磁的转化原理，能够通过电流产生强大的磁场，吸取或者偏折金属物体的攻击。不过最让罗玲吃惊的是，这具魔像的终极武器是通过头颈内部两根导轨产生的磁场，从龙口中发射的金属弹。这分明是一种小型的电磁轨道炮。 看来七塔时代在某些方面，未必比原来那个世界差啊。魔法师们拥有晶石这种高度浓缩的能量来源，又有各种效果奇异的魔法，往往能做到一些科学世界难以完成的东西。 介绍过后，操作手环提示未绑定使用者，是否选择绑定当前操控者？ 罗玲果断选择了否，她必须先搞清楚这具残破魔像的状况。她选择了直接启动魔像。 电翼银龙并不像幻境中的魔像启动那样，在浑身的魔文被激活后发出亮光。相反它只有仅剩的一个眼睛里闪出少许蓝光，身上爆裂出几道细微的电弧，然后整个身躯又黯淡了下去。 罗玲从操作手环中接受到新的信息，启动失败，自检开始： 魔像身上出现了更加细密的电流，这些电流遍布魔像的整个身体，让魔像身上的不少机构轻轻抖动起来，然后发出轻微的嗡嗡声。 大约五分钟之后，自检结束，手环提交给罗玲的信息，简练而清晰，很有原来那个世界的感觉： 魔像总体损毁度：82.5% 头部损毁度：61.2% 躯干损毁度：92.3% 左翼损毁度：98.1% 右翼损毁度：86% …… 魔像严重损毁，无法使用，请将其放置在魔像基座上进行自然修复，或者将其收回至手环中，送回锻之塔修复。 罗玲阅读了关于自然修复的内容，才知道这种顶级魔像的基座可以吸收空气中的魔法元素，缓慢地修复魔像的损伤。只是电翼银龙在战斗中损伤太严重，即使放在这里修复了两百多年，损毁度依然高达82.5%，看来没有上千年的时间，这具魔像是恢复不到自己能动的程度的。 只是这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房间的门都没有封印，就被扔在这个房间里自行修复呢？主人为什么又是未绑定的状态，难道……里克带着魔像来到这里，然后就死了？ 她把这些情况都告诉了莫雷。 “我的老师只会制作自主型魔像，用的都是动物或者将死之人的灵魂。至于操作型魔像我从没见过，但是因为学习的关系，多少也了解一点。因为黑龙帝国所有的魔像师都和皇室有关联，所以在帝国覆灭的时候，他们分成两支分别逃去了紫鹰帝国和南方城邦，各自建立了魔像之塔和傀儡之塔。” “有没有可能，原来在这个基地里的人，就是跑去其他国家建立魔法塔的人？” “很有可能，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遗迹里面魔像都已无影无踪。也许除了参战的魔像，剩余那些完好的魔像都被带走了。” “不过，建立魔法塔的这些人里少有真正的高阶魔像师，大部分最强大的魔像师都和克里皇帝的军队一起覆灭了。因此魔像之塔和傀儡之塔的魔像制作水平倒退了很多，在这些传承者新制作的魔像中，据说大都只有低阶和中阶的水平，远不及幻境中你使用的那尊青鸾，更别说这尊电翼银龙了。我从没听说过魔像能自然修复的，也没听说过操控环有自带储物功能的。不过这既然是锻之塔的造物，有这样的功能就不奇怪了。” “我知道，古时候的魔法界有一句谚语：如果让锻之塔来创世，万物能再美上三分，巧上五分，贵上十分。”罗玲说道。 “哈哈，如果是像这具魔像和外面那些货色的区别，哪怕贵上百倍也是值得的。我建议你把魔像认主收走，我们回去可以好好研究一下。” 罗玲依照操作手环的指示，执行了回收的命令，只见一眨眼的功夫，眼前那尊巨大的电翼银龙和它的基座就消失在两人面前。罗玲再次感知那只手环，发觉里面的确多了一尊魔像，只要她心思一动，就能把它再度放出来。 两人依次检查了剩余的几尊魔像，发现它们都不是七塔传承，而是黑龙帝国自己制作的。这些魔像大都损坏严重，没有了修复的价值，也没有自然修复和收入手环的功能。 “这些魔像使用起来就麻烦多了。”罗玲说道。 “其实大部分时候，魔像也是魔像师的坐骑。另一些不便骑乘或行动迟缓的魔像会使用大车运去战场的。但无论怎么不方便，把它们运到战场上还是值得的，这些魔像比普通士兵还是强大太多了。” 两人边走边看，发现房间里的最后一尊魔像竟是罗玲使用过的青鸾。当罗玲带上手环时，意识中响起了声音：锻之塔青鸾型高阶魔像……破损度72%，严重损毁，无法使用。建议收入手环，送回锻之塔修复。 “看来我们还是有缘啊。”罗玲如法炮制收走了青鸾，与莫雷走出这间房间。 第五十七章 一本日记 罗玲和莫雷回到大厅，看到季益君匆匆从另一间房间跑回来。 “罗玲姐，有什么发现没有？”季益君嘴上问着，脸色却有些喜色。 罗玲见他手上拿着两本册子，说道：“我们发现了几个残破的魔像，不过你好像也有什么发现嘛？” “我去的那是生活区，不过里面住的人肯定都撤走了，不过那些匆匆忙忙的家伙也留下一些东西，大部分都是些鸡毛蒜皮的玩意儿。我翻箱倒柜找了一圈，翻到一本日记，还有一本关于试炼幻境的书，你看看。” 罗玲接过两本书，一本的封皮上写着《幻境使用指南》，这是一本手抄本，应该是某个人从正本上抄录下来的。抄录的人显然很认真，不但字迹工整，就连扉页上的献辞也抄了下来： 谨以此书献给的弗雷斯科夫妇——拉斐尔·戈麦斯 后面的文章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写得很学术，大致介绍了幻境生成的原理，那是通过在冥想空间中制造一个小空间，然后外放空间再绑定在一枚幻象晶石上。这样，主人就可以将这枚晶石中的空间安置在任何地方。 这部分对罗玲太有价值了，因为这位显然是梦之塔大师的拉斐尔·戈麦斯，很得意地介绍了制作这样一个幻境空间的每一个步骤。罗玲心中明白，只要她到达足够的境界，收集到足够的材料，这些描述已经足够她推演出制作幻境空间的方法。 第二部分则写得很简单易懂，大致内容就是如何让人进入空间，如何设置相关阵法，如何调节幻境的不同难度，以及操作幻境魔像和真实魔像有什么区别。显然这位拉斐尔·戈麦斯也操作过不少魔像。他还在册子的最后提出了几种使用魔像的技巧供佛雷斯科夫妇参考。而抄录这本书的人，很显然对最后这部分最感兴趣，还批注了一些自己操作魔像的心得。 “看来阿尔萨追到了阿丽莎，电翼银龙没白做。”罗玲合上书本道。 “不过，这么看来这里一开始并不是黑龙帝国建造的基地，反而是佛雷斯科夫妇的一处秘密住所。像他们这样的圣阶法师，很可能都在弑神之战中陨落了，所以这处有着魔像的地宫就遗留了下来，最后被某位黑龙帝国的皇帝发掘。” “这个推测很有道理。”罗玲补充道，“其实我们可以发现这个遗迹外面和里面的风格并不一致，很有可能是黑龙帝国发现魔法师的遗迹以后，再次扩建的。” 季益君听得云里雾里，他道：“看上去你们发现了不少秘密啊。” “回去我会告诉你。你只要知道这本书对我们学习梦之塔的法术很有用就行了。” “好吧。” 罗玲翻开第二本日记，这个人的字迹明显比前一个潦草很多，不过字里行间提供的信息却也不少。 黑龙历623年4月8日 ……皇帝陛下召集了电翼营地八成的魔像师。这次海族的进攻非常突然，不过在帝国大军和魔像的铁拳下，他们不会有任何机会的。可是我这个低阶魔像师，还达不到陛下的要求，只能和其他那些被挑剩的人一起，继续关在这个石头笼子里。 …… 黑龙历623年9月2日 昨天本来应该是新一批学员来到营地的日子，可是因为战事胶着，很多皇室法师都直接上了战场，送到这里的学员只有三个人，其中通过测试的只有一个。 这是个可怜的家伙，想想和我同期的足有十二人，大家可以相互帮助，可这个倒霉蛋一个帮手都没有，会被欺负死的。 …… 黑龙历623年11月24日 海族的渣滓已经败了，这些海盗，人鱼和怪物组成的蠢货联盟，早该知道不能招惹黑龙，鱼虾只会是龙的食物！不过帝国内部传来了有人叛乱的消息，该死的精灵也来添乱。不过，他们不会是陛下万胜大军对手的。 …… 黑龙历624年3月12日 帝国内部的叛乱居然越来越厉害，这些人难道不知道是陛下的军队保护了他们吗？为什么要在这里时候从背后插我们一刀。陛下的军队被反扑的海族和叛军夹攻，受到了重创。我们必须做点什么，而不是天天待在这个鬼地方。 …… 黑龙历624年3月12日 电翼银龙居然在战斗中毁坏了了，陛下的贴身侍卫将它送来了这里。我在魔像室里看到了它，没想到第一次见到这具传说中的魔像，竟然会是在这个模样。我从它身上的伤痕就能看出敌人的强大，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强大的敌人不站在我们对抗海族的战场上，反而要和人类自相残杀呢？ …… 黑龙历624年4月19日 陛下的征召终于来了，我马上就要和最后的魔像师们一起踏上战场了。就算电翼银龙不在，只要陛下还在，我们就有机会获得胜利！如果我们也败了，营地的导师大人，就会带着剩下的人撤离，希望自然之神眷顾我们，不要走到那一步。 黑龙帝国，万岁！ “是一个热血青年啊。”季益君刚刚已经翻过了这本日记。 “他并没有在这里留到最后，也不知道这个基地的最后结局和里克皇帝的下落。”罗玲说道，“不过，我们至少知道电翼银龙是怎么来的了。” “不过，我觉得我们的猜测还是有可能的。如果皇帝会把他最重视的电翼银龙运到这里。那就说明这里是他最看重的基地，也许他自己也会撤退到这里。”莫雷翻着日记说道。 “你们说，你们看到了那个电翼银龙？！” “没错，还拿了，就在我包里。” “罗玲姐，我服了你了！”季益君吃惊道，“可他们撤离的时候，怎么不带走那个。” “很简单，虽然这尊魔像本身已经残破到没有用了。但是它的名声却会引来窥视，怀璧之罪嘛。撤退的人们如果去了紫鹰帝国或者南方城邦，他们不会想要带上这个麻烦的。”罗玲分析道。 “也是。”季益君认同地点点头，“他们当时除了那位导师大概没几个高手了，带着也保不住这个东西。” “好了，我们去其他房间在看看吧。不过，怎么那么久还不见亚森过来，他去哪儿了？” “哎？刚刚亚森在生活区说，这里估计没什么东西，也不会有危险，没必要两个人一起走。我想也有道理，所以我们就各走各的啦。” 第五十八章 矮人之踪 罗玲几人搜索了剩下的几个房间，训练室，修理场，制造车间，所有的地方都空空荡荡，非但没找到亚森，连阿丹和奥拉都没了踪影。 三人搜索了最后的房间，这是一个制造人形魔像的工坊，房间里设施保存地比较完整，一共有四个锻造平台在房间里一字排开。 锻造平台的主体是一个两米直径的圆形金属台面，上面绘制了加固和防滑的法阵。在边上还有四个小的法阵平台，分别有加热，冷却，削切和焊接的功能，一大四小在一起，就像是猫的爪印。 每个锻造平台边上都有独立的工作台和柜子，上面还留存着很多没有完成的魔像部件。平台上方还有金属管道，粗大的应该是通风管道，带着阀门的估计是进水管道。 可以看到撤离时，很多工作都进行到一半，甚至有两个跟遗迹门口那种一模一样的魔像，还伫立在锻造平台上。只是他们好像没有被植入灵魂，只是一个空空的躯壳。 “真是醉了，怎么三个大活人就没了踪影？”季益君奇道，“难不成有什么神秘的东西让他们消失了？” “不太可能。”罗玲道，“房间之间门都开着，如果真有什么东西袭击了他们，我们一定会听到声音的。” “可这里已经是最后一个房间了？”季益君说道。 “你们有没有发觉这个房间和其他房间有些不一样？”罗玲问道。 “嗯，东西都没带走。”莫雷道。 “这很正常啊。这些人形魔像都要抽取矮人的灵魂来做控制枢纽，其他国家可不一定像黑龙帝国那样重口味。说不定还认为他们是可怕的杀人狂呢。谁会带着这些黑证据走？”季益君拿起一只魔像的手掌道，“而且这玩意儿死沉死沉的，又不会自己动，怎么带啊。” “既然是这样……那这个基地里应该有抽取灵魂的机器。那些人逃跑的时候，肯定也不会带走那个。甚至，还会有等待被抽取灵魂的矮人囚徒在吧？” 季益君不由打了一个冷颤，他很清楚，如果真的有矮人被关在这里，在那些人撤退的时候，他们肯定不会被释放的，要么被处死，要么干脆被活活关在这里饿死。 他带着几分怒意说道：“我明白了，所以我们既没有看调制灵魂的设备，又没看到关押矮人的监狱。那就说明这里一定还有没被找到的房间。我就知道，阿丹这个家伙肯定没安好心，藏着没有告诉我们的秘密！” “所以我们要再仔细地搜查一遍。”罗玲四下扫视着房间。 “我可以试着追踪下他们的痕迹。”莫雷说道。 “你是说，我们在山顶上用来追踪洛伦佐的手段吗？”季益君问道。 “没错。如果有密道之类的东西，一定要有开启的手段，不是用魔法就是用斗气，这两种东西都会留下残存的能量，我们在这里看一下就知道了。” “那就从这个房间开始吧。”罗玲道。 莫雷从空间袋里拿出阿卡迪娜粉剂，开始在房间的地板上画阵出法阵，然后将它点燃。一阵白光过后，房间里开始显现能量印记。 “这边！”莫雷指着一面墙正中，位于一个储物架后面的位置。这里有淡淡的蓝色和黄色光芒，“果然是这个房间，这里应该是阿丹和亚森使用过斗气力量的位置。” 三人过去一看，地上有一个开启暗门用的法阵。 “这个法阵需要按照确定的顺序，向法阵上的六个区域输入能量，才能开启墙上的暗门。” “这不就是个密码锁吗？”季益君道，“如果是阿丹是事先知道密码，那亚森又是怎么进去的。” “在一旁偷看吧。”罗玲扫了一眼纷乱的房间，这里要找个地方躲起来偷看还是挺容易的，“他和你分开以后，一定去跟踪阿丹他们了。” “这下可麻烦了，我们又不知道密码。”季益君道。 罗玲问道：“莫雷，是不是你的探测法阵离目标越近，出现的光团越细腻，越鲜明？” “没错。” “那你在这里附近再画一个法阵，我要看清每个按键位置的光团。” 莫雷依言添加了一个法阵，果然现在光晕清晰了很多，每个按键上可以看出一个个小小的蓝色和黄色光团。 “啊，我知道了，你要依照这些按键上深浅不一的颜色，来判断按键的早晚吗？是不是越浅的就表示按得越早？”季益君说道。 莫雷摇头道：“这是不可能的。这些能量爆发的时间太接近了，级数也太小，根本无法分辨。” “我们用一到六来标记这些按键，首先六号键上没有能量，说明没有使用到。”罗玲蹲在地上，凑近了看这些能量团，“然后你们看阿丹的蓝色斗气能量在三号键和五号键上遗留最多。 按照一般人的心理，对第一次用到的东西，总是带有犹豫，并且想要看到效果的，所以按第一个键的时候肯定会比较慢；而按完最后一个键，往往会下意识地等待法阵产生效果，也会比较慢，所以我猜测三和五是最前或最后两个数字。” “可是，也有可能是这两个键他按了两次啊。”季益君说道。 “你可以参考黄色能量，亚森按的时候，已经确定这个阵法没问题，所以三和五两个键留下的能量和其他键几乎差不多，这就证明没有键被按了第二遍。”罗玲说道。 “那其他三个键呢？” “你还想怎么样，当然是一个个排列按照枚举法试啦！”罗玲没好气地说道。 “罗玲姐，这次我们运气好，可如果密码是七位、八位甚至十几、二十位，那可怎么办？” “瞎想这些有意义吗？”罗玲双手抱在胸口，“那样的话，我会递给你一把锤子，然后请你开始砸墙。” “呃，好吧，如果你的推断正确，非洲人也就按十二遍。”季益君开始对着阵法输入斗气，“三一二四五……” 季益君运气还是不错的，第五遍就试出了正确的密码。墙面随着密码完成隆隆打开，后面是一条宽敞的通道。 罗玲当先跨出一步，“快走吧。我有一种不怎么样的预感，我们可能摊上大麻烦了。” 第五十九章 天地之别 罗玲三人走进那扇密门，前行几步就来到一处岔口，有向下向上两道楼梯，无论哪道楼梯都有厚重的大门保护，只是此时门都打开着。他们选择了先往下走。 顺着楼梯到底，周围的环境马上暗下来，先前所有的房间和通道都有清晰的照明，但是楼梯下方的房间，光线显得十分昏暗，好像建造者不愿意在这里多费一点照明的原料似的。 季益君拔出了长剑，用剑顶开前方半掩的门，在三人眼前出现的是一条阴暗的走道。可以看到走道两边有一间间牢房，接近走道的一侧竖着很多木制的粗壮栅栏。 “这里就是我们猜的那个地方吧？”季益君声音不自觉地轻了下来，像是怕惊扰到阴影中暗藏的亡灵。 “走，往前走看一看。”罗玲在季益君肩上推了一把，后者只能硬着头皮前进。 走廊两侧的囚室大都两米见方，看上去十分狭**仄，囚室里除了干草堆起的床铺，别无他物，但这些草铺也早就烂成了粉屑。 这些囚室里有的空无一人，但更多的则有枯骨倒在地上。这些骨架大都短小而粗壮，一看就是被关押的矮人。 “这些人估计都被饿死的。”季益君道，矮人们死去时的姿势大都是躺在地上，或靠墙瘫坐。 三人再往前走，发现前方出现了一条条横向的道路，把地牢分割成一个个小块。 “大家分头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出口吧。如果这里只是一个地牢，我们就再往上走。” ———————————————— 走在一间间几乎一模一样的牢房之中，给人一种陷入循环，无法逃出的感觉，唯一有所不同的，可能只是矮人骸骨不同的姿势，然而这只会在沉重的气氛中再加上几分恐怖感。 罗玲自诩大胆，但独自行走了一段，却感到心中的压抑感越来越盛，原本心里的同情也被挤压到了角落，现在仅剩的，就是一种想要逃离的情绪。 而这时，她听到了不远处季益君的喊声。 “罗玲姐，你快来看。这儿有个矮人在墙上刻了字。” 她循着声音的方向，快步跑了过去。找到季益君时，发现他正站在一间稍大的牢房面前。这间牢房的栅栏都换成的碗口粗的铁柱，里面的矮人骨架已经散落成一堆，但是从腿骨的样子可以看出，他是盘坐在牢房中间死去的。 “这个人可能是矮人中的强者。至少死的时候，还有自己的气度。”季益君感叹着，他指着侧墙的一个位置道，“字就在那儿。应该是激发斗气用石头刻上去的。” “伟大的锻造之神，感谢您对罪恶的惩戒。能让我在最后的时刻，看到人类皇帝凄惨的模样。他就要死了，甚至在我之前。这一定是您对他的惩罚。 这里的一切都要结束了，但是我要把最后的数字传承下来，1826个矮人在这里，因为邪恶的魔法实验死去。这个死亡数字，是先来的矮人们在死前告诉后来者的，它两次差点断绝，但还是顽强地在一批又一批矮人中偷偷地流传了下来。先前诵记这个数字的人都已死去，最后它来到我这里。今天，我将是第1827个，希望这是一个真正的终结。” “矮人们一批批死于实验，死于饥饿，但他们还是记下了死去的总人数，真是了不起。”罗玲看着矮人的骸骨说道，“我们也不会让这个故事埋没的，安息吧。” 莫雷也走了过来，说道：“这里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也没有额外的出路，应该就是一个纯粹的地牢。” “不。”罗玲摇头道，“这里有很重要的东西。是历史，也是证据，不过更重要的是，这个矮人告诉我们里克皇帝带着重伤回到了这个基地。走吧，我们走上路去追。” ———————————————— 上行楼梯的尽头连接了一处天然的岩洞。 这岩洞明显经过打理，不仅在地上开辟了易于行走的道路，还在石柱石笋边放置了不同色彩的照明法阵，山石之间，有人种植了藤蔓，岩石上还有发光的地底苔藓和地衣。 每走一段，会有水池点缀，池水非常清澈，似乎和地下河流连通，里面偶尔会有彩色的鱼儿游过。 这景致比罗玲以前游览过的南方溶洞景点也丝毫不差，和刚才的牢房相比更是天地之别。 “这儿的感觉不对啊。怎么有点曲径通幽，世外桃源的感觉。”季益君伸手在池中撩了一把水，惊扰了两尾小鱼，“难道这才是那对法师夫妇居住的地方？” “很有可能，这里的很多布置已经不是功能的问题，而是审美的需要了。而且和黑龙帝国的风格大相径庭。”罗玲同意道。 随着三人不断前进，岩洞快速变大起来，前方居然出现了一座石头搭建的房子。那房子有两层楼高，坡顶结构，看上去有些像原来世界的小教堂，房子使用的砖石非常精细，不仅有雕花的木门和很多窗子，窗上还镶嵌着彩色的水晶。 房子的前立面上刻有不少浮雕，那浮雕并不是人，上方是夜空中的星辰，下方则是山川河流。 “看来我猜对了。这才是弗雷斯科夫妇过小日子的地方。不过，这两人怕是属老鼠的吧？怎么喜欢在地洞里建房子。”季益君嘀咕道。 “你怎么知道他们平时一直住这里？很多魔法师都会有多个住所，按照你们古书上的话来说，狡兔三窟嘛。当年七塔选择对抗神灵，准备时间肯定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很多魔法师都会事先准备好避难所，万一战斗失败，至少可以有地方躲藏。我猜测，这里就是弗雷斯科夫妇的一个避难所。所以，他们把电翼银龙这样的有纪念意义的订婚礼物也藏在这里了。最后便宜了找到这里的黑龙帝国。”莫雷说道。 “可不是说电翼银龙是圣阶魔像吗？他们怎么不用来对抗神灵？反而藏了起来？” “你理解神灵是什么样的东西吗？知道他们的弱点在哪里吗？”罗玲问道。 “罗玲姐，你这不是寒碜我嘛，我哪能知道啊，我才刚准备迈向中阶呢。” “那你怎么确定这具魔像会是对抗神灵的有力武器呢？也许在这些对神灵有了了解的圣域强者看来，电翼银龙在神灵面前毫无用武之地呢？” “也是，如果神和神之间的战斗也是我劈你一刀，你打我一拳，或者你一个火球，我一道闪电，那也太掉价了。” “当然，我觉得另一个可能性也很大，哪个女人喜欢把定情信物当武器用呢？” “好吧。” 说话之间，三人已经走到了房子的门前。季益君刚准备推门，却听到从里面传来了争吵的声音。 “是阿丹和奥拉。终于给我们追上了。” 第六十章 唤醒之争 季益君推开一条门缝，发现进门是一个玄关，里面并没看到两人的身影，他打开门走了进去。 “咦？”季益君进门以后震惊地看着天顶。明明在外面看只有两层楼高的房子，从里面感觉足有四五层楼高。这使得玄关显得极为宽大，让人感觉来到了一处大殿中间。 “这应该就是星之塔失落的空间魔法吧。”莫雷轻声感叹，“到了我们这个时代，能制作空间袋已经算是高手了。” 这栋屋子里面的装饰既简洁大气，又带着几分奢华。玄关的天花板全部是发光的‘马赛克’拼贴成的星空，星空中的星星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给整个房间带来一种悠远的气氛。而周围的墙壁上则挂着十来幅肖像，画中人有的穿着法袍，有的穿着常服，也许就是这屋子的主人和他们的亲友。 从玄关到里面正厅的门是半开着的，众人跟随着两人的声音往里走，穿过两个厅堂，来到一个可能是实验室的房间门口，他们终于听清了里面说话的内容。 “……太危险了。哥哥。你怎么知道唤醒他会出现什么问题？虽然他是我们的祖先，可是从任何意义上都说，他都算不上是一个好人！一个圣阶法师，这样的人无论做什么我们都没有反抗的余地吧？你难道没有听过那种故事里，法师用灵魂夺取别人身体的事情吗？” “你不明白！这关系到我们家族的传承。我们已经搜遍了整个房子，都没找到那两本书！我相信，他们一定是放在里克皇帝随身的储物戒指里了。我们必须打开冰棺确认这一点。也许，也许打开冰棺，他就已经死了。”阿丹说道。 “到底是什么书！你到现在也没告诉我！”奥拉叫喊道。 接踵而至的是长时间的沉默，两个人僵持了很久，阿丹终于说道：“那是……两本七圣塔的圣典！” “什么，圣典？七圣塔？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为什么我从来不知道这些？” “奥拉，你是我的妹妹，自从父亲死后，我就代替他看着你长大。这些事情……，我真的不希望你牵扯到这些事情里去。” “可你不还是带我来了吗？但一直走到这里，你都瞒着我，你还欺骗了罗玲阁下他们。到时候你怎么和他们解释！” “听着！这些可以以后再说，我都可以慢慢解释，但是首要一点，是要找到书。否则一切都是白费的。” “这两本书到底是什么？你必须说清楚，否则我坚决不会让你开启冰棺的。” “好吧！一本是锻之塔的《赋灵魔书》，另一本是星之塔的《寻秘索引》”阿丹小声说道，“你不奇怪吗，以武力起家的黑龙帝国皇室，为什么立国几百年后变成了魔像师？就是因为这个遗迹，就是因为这两本书。” “你知道那些魔像是怎样被赋予灵魂，可以自己战斗的吗？就是靠《赋灵魔书》做到的。” “天哪，你还想做抽取矮人灵魂这样的事情吗？” “不一定是矮人，也许是动物或者其他什么，或者一些快死的人，反正就像现在那些魔法师做的一样。关键是我们也可以做到了！” “可黑龙帝国也有这些，最后他们还是败了。” “那不一样，当时那些叛乱者有精灵和海族的帮忙，还有不满意农民加入他们的队伍。可今天呢，他们哪来什么盟友，所有的农民不满的对象也是他们自己！ 而我们不一样，我们可以联络北方的紫鹰帝国，南方的自由城邦，甚至那些总是对人类意见很多的精灵。还有那些心怀不满的贵族，任何时代总会有些野心家在那里蠢蠢欲动的。 现在所有的形势都可以颠倒过来，他们从猎人变成了猎物，只要我们有足够的力量，就能够加入这场狩猎。” “哥哥……” “而且你以为我们再这样一直等下去还有什么希望吗？营地里那些人又有几个对复国还抱有希望呢?” “可那些叔叔伯伯们，都是忠心耿耿的啊。” “哼！忠心耿耿？在有利可图的事情上他们当然忠心，但是，一旦要他们放弃一些手里捏着的东西，追求更长远的事情，个个都变得推三阻四！ 有些人想的是洗白身份做个小贵族，有的人想的是干脆做起马贼，抢个痛快。还有人存着把我们卖了换功劳的想法，你知道吗？” “啊？怎么会？” “你以为去年，约翰逊那个老东西是怎么死的？什么骑马失足？是我和马修追杀了他两天两夜，在马卡城外把他斩杀的。” “怎么会这样！” “奥拉，你是我的公主。我真的不想让你为这些事担忧的，但是我们的处境真的比你想象得糟得多。 你知道我为什么只带马修他们两个过来？因为我没有几个信得过的人了！你再想想，我们已经落到一个法师都拿不出来了的地步了，只能去求助于这些来历不明的人。 这次来到这里，我就是寻找改变的机会的，很多事情不告诉你，也是担心你说漏嘴。这些东西太惹人眼红了。”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让我来就行了，现在你让开吧，我来打开冰棺。” 外面的季益君听到这里就准备冲进去，却被罗玲拦住了，她动着嘴唇无声地说道：再等等。 果然，十几秒后奥拉又说话了：“可你甚至都不是一个法师。你做的这些真的能改变什么吗？” 阿丹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你以为历代黑龙帝国的皇帝都是修炼到圣阶的吗？” “你是什么意思？” “我们黑龙帝国皇室的血脉很特殊，当我们家族和皇后一族的人结合，生下的后代有一定的机会觉醒一种极为稀有的血脉——吞噬血脉。在特定条件下，我们可以吞噬一个人的全部精神力，变成自己的一部分。而且越是血脉相近的人可能性越大。你没有觉醒这个血脉，但是我，觉醒了吞噬血脉！” “你，你居然想吞噬里克皇帝的力量！” “没错，他也吞噬了他父亲的力量，就像最一开始，发现这个地方那位祖先，阴差阳错觉醒了血脉，吞噬了一位在冰棺中苟延残喘的圣阶法师的力量，才开启了我们家族的魔法传承，这是我们家族宿命。” 第六十一章 冰棺之内 所谓的冰棺，其实和冰雪没有任何关系，它是一个三米见方的金属立方体框架，立方体的每个面都是一个蓝色的屏障，让这个立方体看起来像一个巨大的冰块。冰棺里面有一张床，里克皇帝身着绣着黑龙的白色法师袍躺在上面。 他和阿丹兄妹一样有一头金色的长发，但是其中已经增加不少白丝，脸型可算棱角分明，但是上面布满了皱纹。这是一个苍老的中年人。他躺在那里没有任何呼吸，让人无法判断他的死活。 罗玲三人闯进房间的时候，阿丹正研究如何通过边上的控制法阵开启冰棺，看到罗玲走了进来，着实惊到了他。 “你们怎么可能进来？我明明关上了秘门。” “老话说得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我们不仅破解了那道门，还把你后面那些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季益君说道，“阿丹先生，你做事可不地道啊。” “你们……都听到了？”阿丹的表情平复下来，蹙着眉头看着进来的三人。 “对啊，圣典啊，血脉啊，吞噬啊。搞得像是写似的。”季益君语气夸张地说道。 “看来我真是疏忽了。”阿丹的右手微微抬起，想要摸向剑柄，却发现所有人的眼睛都盯在他的手。 奥拉上前一步，轻声喊道：“哥哥，别……我们可以和罗玲阁下好好说。” “呦，想打架啊。你以为我们会怕你？我们有战士，有法师，有辅助，你们只有两名战士。而且，奥拉根本没想和我们作战吧？你准备一个人用身体硬抗魔法吗？”季益君嘴上虽然大大咧咧地说着，右手却先对方一步搭在了剑柄上。 这时罗玲开口道：“阿丹先生，现在一切都取决于你，季益君今天说的话虽然不好听，但却是句句在理的。这件事是你一开始欺瞒了我们。 如果你真想动武，我奉陪，我们中国人不怕事。如果你想谈，那就先放开那个控制法阵，其他问题我们可以慢慢谈，但是先别打开冰棺，等我们仔细研究过再说。” 阿丹把手搭在控制法阵上，问道：“看来你很怕里克？” “不，如果他真的要发难，先倒霉的一定是靠得那么近的你们俩。我们在牢房里看到了矮人的留字，我觉得里克皇帝会躺在这里，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我是担心，鲁莽行动会让这次探险以悲剧收场，我们也会失去一个合作伙伴。 虽然你这个合作伙伴刚刚欺瞒了我们，但是我们毕竟并肩战斗过，看在奥拉小姐的份上，我个人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 “哼。”阿丹缓缓地放下手，“说出你们的要求。” “很简单，如果真能找到圣典，我们要求共同研究，共同使用。” “这不公平！”阿丹一挥手道，“这是我们家族的传承。” “不，这首先是七圣塔的传承，你们的祖先只是偶然得到了它，并没有把它们发扬光大，更不要说你们现在又失去了它，让它变成了遗迹中的无主之物。” “你们可真是贪心。” “而且，你也没有找到合适的魔法师来共同参研圣典吧？周围那些魔法塔，当初就背叛了你们家族，否则你也不会找到我。” “那我为什么不吞噬了你的精神力呢？” 罗玲不怒反笑，她不徐不疾地从空间袋里拿出一张卷轴，捏在手中，“你如果按耐不下这种心思，不如来试试？” 阿丹盯着那张卷轴，眼神游移不定，法师的手段太变化莫测，太难以防备，他即使是一个高阶战士也不敢说自己就一定能赢过眼前的中阶法师。 “魔法师可不光是精神力强大就够了，方法论和知识传承同样重要，就好比进入遗迹的时候，罗玲阁下解答那些题目，可不是没有真正传承的魔法师可以做到的。”莫雷在一边说道。 “你们这些人，可真是伶牙利嘴。” 然而这话的并不是阿丹，而是一个中年人厚重的声音。 所有人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声音，都心头一沉。阿丹猛然回首，看到冰棺中的里克皇帝已经从床上坐起了身体，目光灼灼地注视着他。 阿丹想要去拔剑，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像陷入了泥沼一样，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落在了他身上，让他的行动变得极慢极慢，原本几分之一秒就能做到的拔剑动作，现在却花了整整半分钟。 而在场其他所有人虽然没有像阿丹那样直面境界的碾压，但也都感觉身体和心灵受到了双重的压迫，每个人都产生了一种错觉，自己好像身处风暴的中心，只要自己稍有异动，就会受到毫不留情的打击。 里克的眼神，说不上犀利，但是它就像一颗灯光下的宝石，不动时极其纯净，动起来又非常复杂。 阿丹终于把剑持在手中，但已是汗如雨下，他不敢对上里克的视线，似乎只要一看他的眼睛，自己的灵魂就会被偷走似的。 “圣者的力量，真是太可怕了。”奥拉喃喃说道，她往后退却，一直靠到墙上，似乎只有靠着墙才能够支撑她站立不倒。 罗玲三人站在房间的入口处，受到的压力要小得多。但即使这样，他们也都有一种猎物被捕食者盯上的感觉。 季益君拔出自己的长剑，摆出一个架势问道：“罗玲姐，大BOSS被引出来了，怎么办？” 罗玲闭上眼睛，站立不动，当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身边的季益君和莫雷突然感到压力一轻。 “小姑娘，很不错嘛。仅仅凭着中阶的实力就能做到这一点。”里克依旧坐在床上，视线远远眺向罗玲，罗玲咬紧了嘴唇，发出一声轻哼。 “罗玲姐，你行不行啊？不行我们就撤，让他们折腾去。” “这种程度还伤不了我。”罗玲挤出一丝声音。 里克露出一丝笑容，再次将视线投往阿丹两人。 “你们两个就是我的后辈吧？遇到这样天资的魔法师却不能招揽。实在是太可惜了。我等了很多年，却等来一支分崩离析的队伍，看来黑龙帝国真的已经不行了。” 第六十二章 虚张声势 “你们是谁的后代？”里克打量着阿丹，那目光简直透入骨髓。 房间里的气氛沉闷到凝固，阿丹不知道里克皇帝到底是什么时候苏醒的，听到多少他‘大逆不道’的言论，也不知道对方恢复了多少力量，几经权衡，他还是回答了里克的问话。 “我祖父的祖父是阿祖尔，奥拉是我的妹妹。”阿丹低垂着目光说道。 “啊，小阿祖尔，我离开帝都征战海族和叛军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少年。没想到他还能活着逃出帝都，而且长大成人，还有了后代。”里克感叹道，“那你们就是我的直系后代，作为我的子孙，你们真的要拿着剑对着你的祖先，和一位圣者吗？” 阿丹在对方的压力下，终于放弃了对抗，他将长剑放在了地上，单膝跪地，对皇帝行了一个皇室后辈觐见的礼节。奥拉看到哥哥屈服，也战战兢兢地走过来，做了一样的动作。然后垂着头默不作声。 “嗯，和我说说，小阿祖尔是怎么逃出去的？”皇帝依旧坐在床上，但是所有人都感到周围的压力开始减轻了。 “据说侍卫们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在破城前从密道逃了出去。就在他们逃出城不久，皇家法师塔的魔法师就和围城的叛军里应外合打开了城门，皇宫里还剩下的人们基本都被杀死了。那些侍卫最后护送阿祖尔逃到了帝国边境，躲进了靠近南方城邦的大山里。叛军一直没有放弃追杀他们。后来，我的祖先们在大山里辗转过很多地方，不过目前我们还在那一带安家，那些忠诚侍卫的后人也一直追随着我们。” “皇家法师塔居然背叛了？看来关于叛军中的神秘魔法师来自皇家法师塔的传言是真的了，这些无耻之徒，吃着帝国的供奉，却这样对待我和我的后人。”里克皇帝脸色阴沉地思索了一会儿，又问道，“那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您的侍卫长阿瓦罗亚男爵最后找到了阿祖尔，告诉了他们这个消息。不过，他在路上受到了袭击，身受重伤，没有多久就去世了。” “唉，忠心的阿瓦罗亚，他是我身边最后一个人，让他把消息带出去以后，我就沉睡了。” “但是当时我们一直在遭到追杀，实在不敢把叛军引来这个方向，所以这个秘密只在一代代族长之间流传。到了我爷爷这一代，外面的形势开始变好，到了我这一代，我们终于有力量可以来探索这个遗迹，并且唤醒您了。” 阿丹接着介绍了一些他们营地的情况。 ———————————— 这时，季益君张嘴要和罗玲说话，却见罗玲瞥了一眼里克，然后摇了摇头。 “He's bluffing.（他在虚张声势。）”季益君突然用英语说道。 “啥？”罗玲一愣。 “你没看见吗？他在拖延时间，他现在连一个手指头都动不了。你看他那样子，和刚刚从病床上醒过来的病人有什么区别？我看他能做的也就是释放精神力吓吓我们了。”季益君继续用英文说道。 “你想做什么？”罗玲也用英文问道。 “我觉得我们有机会突袭，我想用手枪给他来一下。他会动我们就逃，不会动就做了他。” “沉住气。你没听出来吗？阿丹说的不是真话。” “啊，对，他们的基地明明在北边。” “继续听他们说话，记住，一会儿无论阿丹说什么你都要保持镇静。” 他们两个的对话，吸引了里克皇帝的注意，他问阿丹道：“这几个人和你什么关系？为什么会用我们听不懂的话来说话？” “这些人是从西大陆流浪过来的佣兵和法师。我无法相信本地的魔法师，他们都背叛过我们，所以，才让他们来开启门口的封印。”阿丹说道，“您看，他们有些人的发色和瞳色和我们完全不一样，他们相互之间习惯于说西大陆的土话。” 里克皇帝轻轻点了点头，说道：“西大陆，那个远方的大陆居然和我们取得了联系？” “就在一百年前，海族的人探索到了一条连通东大陆，南方群岛和西大陆的航线。海族这些人虽然卑鄙无耻，但是在航海上还是有一套的。” “是嘛。看来我不在的时候，还是发生过很多事情的。”克里皇帝笑了一下，苍老的脸上尽是褶皱，“缺席这些大事件的感觉可真不好。不过还好我回来了，伤情也恢复了不少。” “不过，这些都是远在天边的事情，倒是叛军后来在帝国疆域里发生的事情，更加重要一些。”阿丹不敢在西大陆的故事上多说什么，悄悄地把话题引了回来。 里克皇帝果然对着那些和他作战，让躺在这里的人更加在意，他神情中有些怒色，问道：“你说，那些无耻的叛徒后来怎么样了?” “您要知道，那些叛军有三个首脑。” “我当然知道，一个骑士艾伦?迪亚斯，一个狂战士梅洛?阿里亚斯和一个神秘的法师。” “那个法师其实是马修?多利亚。” “居然是他！当时炼神之塔的马修?多利亚和裂空之塔萨索?列雷纳，被称为皇家魔法塔双璧，是最有希望踏入圣域的两个年轻人。帝国在这两个人身上投入了不知道多少资源，连我本人都接见过他好几次，给过他不少指点，还资助了他很多次实验和历练。他居然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据说他就是在外出历练时，在一个古代遗迹里遇上另外两个叛贼的。他们好像各自得到了什么传承，变得非常强大。最后看准您为大陆对抗海族的机会，从您背后捅了刀子。而萨索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您应该知道，他是马修?多利亚的好友，他也正是说动整个皇家魔法塔一起反叛的关键人物！后来这两个人也的确都成为了圣者。”阿丹一边说着，一般暗暗观察里克的反应。 只见；里克呼吸明显变得粗重，嘴唇抿着，似乎真的非常生气。他沉着脸默默坐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说，后来大陆的局势，变成什么样了？这两个背信弃义的家伙，最后又是个怎样的结局？” 第六十三章 图穷匕见 “在您失踪后，叛军们认为自己获得了胜利，这时候，谁来坐上宝座却成了最大的问题。因为那三个叛贼都有自己所属的嫡系。所以他们每一个都不服另外两个坐上皇帝的宝座。 所以，他们最后分裂成了三股不同的势力。那个骑士艾伦·迪亚斯的力量最为强大，他占领了从南方城邦边境到三叉戟平原这些最富庶的地方；魔法师马修·多利亚则联合了皇家魔法塔的人占据了帝都和周围的精华区域；北方则是狂战士梅洛·阿里亚斯控制的地盘，这个国度虽然不如其他两国富庶，却有最好的兵源，也不可小视。这三个国家分别被称作骑士之国，魔法之国和战士之国。他们相互征战了很多年。现在的情况就是骑士之国最为强大，所以魔法治国和战士之国总是联合起来和它们作战。”阿丹一本正经地说道。 “哼，我就知道这样三个同样强势，同样阴险的家伙，最终不会有个安安稳稳的结局。” “艾伦·迪亚斯和梅洛·阿里亚斯都已经老死了。但是作为圣阶法师的马修和萨索却有悠久的生命。他们一直到今天还活得好好的。” “他为什么要胡扯这些完全不着边际的故事？”季益君用英语小声问道。 “你没发现这是一种暗示吗？” “暗示？” “你听他说的，魔法师和战士联合起来和强敌作战，说的不就是现在的场景吗？恐怕他是想和我们一起袭击里克。”罗玲说道。 “有道理。你看阿丹扔剑的那个位置。明显是最适合反扑的方位。对方是魔法师看不出来，但我一看就知道。”季益君说道，“罗玲姐，如果阿丹发动攻击，我们跟着一起上吧？老家伙一直在拖延时间，绝对没安好心。” “好。你跟着我，只有我动手了，你才能动手。而且我们只用远程攻击，不要上前。” “好！罗玲姐，我最佩服你就是这点，干净利落，不像学校那些老家伙一样拖泥带水。” “少说废话。” 他们讨论之间，阿丹说道：“里克圣者，我的储物戒指中里有一副地图，上面有三个国家的势力分布，我可以呈上来给您看一下，这比我说的清楚多了。” 他不等里克回答，直接从戒指中取出了地图。双手捧着，望向皇帝。 “好吧。”里克同意道，在他的意念之间，冰棺的外部屏障缓缓消散，很快内外空间连接在了一起。 阿丹不等里克有下一个反应，双手将斗气灌注在地图上往前一送，地图哗的一声打开，挡住了里克的视线，向他扑面而去。 他脚上也同时行动，一脚踢在长剑的剑柄上，长剑在斗气的推动下，闪烁着斗气的光华，就如同一颗炮弹，向里克飞去。 于此同时他手中又多出一把新的魔法剑，揉身跟上之前踢出的长剑，猛扑向里克。 这所有的动作都发生不到一秒的时间内。其他人甚至来不及反应，攻击就这样开始了。 阿丹从后面看着自己踢出的长剑，劈开了前方的地图，扎向皇帝的胸口，然而此时，他并没有看到里克任何惊慌失措的表情，相反他的脸上居然流露出果然如此的笑意。 “该死。”阿丹的脸上满是愕然之色。 两片飞散的地图，突然像有了生命一样，向阿丹反卷过来。一片死死地卷住了前方的长剑。另一片则陡然自己分散成十几条丝线，捆向阿丹。 阿丹踢出的长剑，在离里克还有半米的时候就和布片一起摔落到了地上，而他自己则陷入了丝线组成的围网。这些地图变成的线条不知为何变得极为坚硬。阿丹燃烧了高阶的斗气，却只砍开两条丝线。下一刻，他就被那些丝线困成了粽子。 所有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站在阿丹身旁的奥拉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动作，哥哥已经被捆成一团，摔倒在里克的床前。 “哥哥。”奥拉想要冲上去扶起哥哥，但是里克只对她做了个手势，她就倒飞出去摔到了十几米开外。 “罗玲姐，你怎么不动？”季益君情急之下都忘了说英语，讲的是中文。 “时机没到，继续看着，你先去把奥拉扶过来。”罗玲嘴上吩咐着季益君，视线却目不转睛地落在冰棺中的两人身上。 “哥哥！”奥拉被刚刚里克的攻击打飞到地上，她挣扎站起，要再次冲过去救人，但里克的攻击似乎打乱了她的气海，她双腿一软就要软倒下去。 这时季益君已经冲了过来，一把扶住了她。 “季益君，怎么办？”奥拉眼圈已经红了。她眼看着冰棺上再次出现了蓝色屏障，把里克和阿丹封闭在了里面。 “罗玲姐让我们别动，我们要相信她。”季益君一把将她抱在手里，退回了罗玲身边。 “怎么样？伤到哪里了？”季益君问道。 “我不知道，他刚刚的攻击，好像突然有一股灼热又混乱的气息侵入了我的气脉，让我浑身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每次我要发出斗气，就好像有条小虫在我肚子里捣乱，彻底破坏了我聚集的气旋。”奥拉无力地扶着季益君的肩膀，捂着自己的小腹。 “这应该是圣阶法师的即兴法术。”莫雷说道，现在这些人总算说起了人话，让他能够听懂了，“我猜是个简化版的卢西亚尼扰气场。原本那个高阶法术是大范围扰乱战士发出的斗气的，可以消减外放斗气的力量。现在里克随手把它改成了单体的冲击加入侵气脉的魔法。圣阶法师使用魔法已经到了随心所欲的地步，真是厉害。不过这个魔法应该过了时效就会好，你慢慢调整气息，就会恢复过来。” 奥拉完全无心听取莫雷的解释，她向罗玲哀求道：“罗玲阁下，我哥哥的确对不起你们，但是请你一定救救他。我，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你先恢复自己的斗气吧。我们不会坐视的。”罗玲依旧盯着冰棺，克里已经站到了床下。 第六十四章 尔虞我诈 里克走到阿丹面前，双手在空中虚抬，阿丹从地上飘起，被移动到了床上。里克这些动作显得十分自然，一点也没了刚刚病入膏肓的样子。 “你，你一直在骗我们。”阿丹怒视着里克说道，“你的身体根本没有到无法移动的地步，但是你装成完全失去行动力的模样，就是为了骗我们上当的。太卑鄙了。” “阿丹，作为一个黑龙帝国的皇室成员，这不是你该有的气度。输了就是输了，作为我的战利品，你应该接受自己的命运。”里克皇帝淡然地说道，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在皇宫的书房里，教育一个小辈，“更何况，刚刚是你先出的手，如果我不反击，只怕已经是开膛破肚，被你吞噬精神力的结局了吧？” “你！你果然都听到了。” “当然，冰棺是七圣塔时代留下来的宝物，怎么会对外来的威胁没有反应呢？” “你是在拖延时间。你的力量很有限。” “但是现在我的力量已经足够了。” “你，你想做什么？”阿丹挣扎了起来，但是他的斗气和奥拉一样被里克的魔法扰乱，所以挣扎的力度在附魔的布条面前不值一提。 “你对于吞噬血脉的理解很不完整。它不仅能够吞噬精神力，同样也能够吞噬生命能量。特别是血脉相通的人能够提供最好最多的生命能量，对我们来说就是疗伤神药。”里克从自己的空间戒指里拿出一把小刀，在阿丹的手腕上划了一道口子，然后把自己的手按在了对方的伤口上。 —————————————— 冰棺里发生的事情外面几人都看在眼里。 “他要吞噬我哥哥了。”奥拉喊道。 “相信我，你哥哥不会让他这么得逞的。他来到这里，做了这么多准备，肯定设想过现在的情况。我想即使是他来吞噬里克，也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做到的吧？他一定准备了削弱一个圣阶法师的办法。”罗玲说道。 “你怎么知道？”奥拉看自己哥哥像一只被蛛网网住的虫子一样在那里挣扎，实在看不出任何可以反击的可能，但是她现在也无能为力，只能盘腿坐着，尽快恢复自己的斗气。 “猜的，因为我觉得有脑子的人都会这么准备。而且我还知道，里克真的非常虚弱，否则他就应该一鼓作气解决我们所有人，而不是就这样退回冰棺。”罗玲拉起莫雷往冰棺的控制法阵跑去，“走。莫雷，季益君，现在他们陷入了胶着，应该腾不出手来了，我们去破解冰棺。” —————————————— 阿丹现在的感觉十分奇异，他觉得对方的手掌上传来一股吸力，血液中的一股能量开始离开身体往对方手掌涌去。他心中暗自冷笑，然后催动仅剩的一点斗气，把血液中隐藏的一种东西，往手腕的伤口上送去。 里克贪婪地吸收着阿丹血液中的能量，他的身体早已千疮百孔，冰棺的封印，并不能治疗他的身体，他所等待的正是今天，一个拥有自己血脉的后辈能够找到这里，成为他修复身体的养料。 阿丹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养料，高阶战士血液中蕴含的生命能量十分庞大，远胜于同等级别的魔法师。里克估计主要吞噬完他的能量，自己的身体至少可以恢复三成，接下来如果再吞噬了他妹妹的能量，他的伤就好了一半了。再也不用担心身体会因为无法维持而崩塌了。 他心中最担心的就是外面那些人在他吞噬完阿丹之前就逃走，现在看到他们正在解读冰棺的开启方法，他反而放下心来，只要他的身体能恢复到两成以上，外面这些人都只是虫子而已。 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哈欠。怎么回事，他的精神力极为强大，绝对没有可能在这种时候打哈欠，想到这里他心头猛地一惊，然后又打了个哈欠。 难道是我的身体太过疲劳了？还是刚刚消耗的精神力太多了？他咬了咬嘴唇，迫使自己清醒，然后动用精神力扫视自己的身体，他发觉有些奇怪的物质从对方的手腕那里被吞噬进了自己的身体。就是这种东西让自己精神开始涣散。 他急忙松开了握着阿丹手腕的那只手，然而为时已晚，他开始感觉晕眩，无法集中精神力。他附加在布条上用来压制阿丹的力量也随之开始减弱。 “这是什么东西！”里克扶着床沿，坐倒在地上。 失去束缚力的布条，甚至无法抵抗阿丹肉体的力量，他稍稍用力一崩，困住他的布条纷纷断裂开去，阿丹从床上坐起来，眼神里满是得意，居高临下地看着里克：“失魂药剂，这也是你离开的两百年间，炼金术师们新发明的好东西。它可以让法师的精神无法集中，基本无法释放出魔法，是用来抓捕和控制有罪法师用的。不过对战士却没什么影响。” “你居然把毒药放在自己的身体里，就是为了等我上钩吗？”里克喘着气问道，失去了精神力对身体的稳定作用，他身体里的各种暗伤此起彼伏地爆发了出来。 “没错，这原本只是吞噬你力量时的一重保障，让我在吸收你的精神力时能够更有把握。不过，看到你醒来，然后假装极度虚弱，引我袭击你的时候，我就准备用它给你一个惊喜了。”阿丹把他的双手放在里克的太阳穴上，“现在该轮到我了。” 里克的精神力已经溃散，完全失去了抵抗的能力，身体强健的阿丹发动吞噬血脉时，比之前里克的效率高了太多。他只觉得自己精神力无法抑制地离他而去。这个过程并不痛苦，但是他还是形状凄惨地嚎叫了起来。 而对于阿丹来说，他现在也无法使用吸取过来的精神力，因为他身体中一样有大量的失魂药剂。不过他有一个强大的躯体作为后盾，并不急着成为一个法师，只要等药力消散，他能够慢慢梳理好这些力量，他就变成一个拥有强大精神天赋的人了。 第六十五章 复仇之心 形容枯槁的里克皇帝倒在床边，他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一开始的气势，就像一个即将饿死的老人。他此时的眼睛再无宝石那般的光辉，反而像是路边的砾石，灰暗而没有色彩。 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阿丹，他脸上像是有一种光彩要散发出来，眼睛转动之间，似有一层流光在他的眸底涌动。 “你说过，这就是宿命。”里克声音嘶哑而断裂，刚刚他的惨叫声彻底毁了他的喉咙，“那没错，总有一天你也会这样的。” “也许，但不是现在。”阿丹拿住里克手上的储物戒指，将它取下，戴到了自己手上，“你不觉得这就是生命的延续吗？你即将死去，但是黑龙的光辉又有了新的继承者。你的一部分也新生了。告诉我这个戒指的开启方式，别让里面的宝藏荒废了。” 里克垂下眼睛，长长叹了口气，说出了开启戒指的方法，只要以斗气或者精神力按照特定的节奏输入进去，戒指主人的信息就能被抹去，任何人都能打开戒指了。 阿丹照做以后，果然打开了戒指，他心急火燎地翻找起来。 这时莫雷也找到了开启冰棺的方法，在他的操作下，立方体上蓝色的屏障消散了下去。 “别过来！”阿丹停下搜索，对罗玲等人喊道。 “阿丹先生，难道你要食言吗？”罗玲问道。 “哼，圣者是我一个人干掉的，凭什么把这个和你们分享？”阿丹从戒指里拿出一个红色的球体，那东西和一个小西瓜差不多大，不过上面刻满了符文，“我在里克的戒指里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东西。这是一颗‘毁灭之果’，黑龙帝国发明，收集了极多珍贵原件制作，却没有来得及用在战场上的东西。里克，你的解释更有说服力，告诉他们，这是什么？” “咳咳，它会激发元素风暴，炸毁整个房子，甚至整个空间，它的威力，堪比圣者的全力一击，我们谁都活不下来。这是为自我了断准备的东西，不过没来得及用上。”他低声说道。 “看看，如果你们过来，我就会引爆这颗果实，这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为什么不带着你们的收获退走呢？这对大家都好。” “说白了，这是一颗晶石制作的炸弹。”莫雷盯着果实说道，“你们都知道晶石是能量高度集中的东西，我猜想他说的应该是真的。” “我们退。”罗玲说道。 奥拉看到双方闹翻，心中茫然，不知道这次应该站到哪边，“哥哥，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大家不能合作下去呢？” 阿丹没有回答她，只是说：“你也别过来，现在谁都不许靠近我。” 他把毁灭之果放在身边的床上，保证自己瞬间就能引爆它。然后继续在戒指里翻找起来。 突然他发出一声长笑，说道：“好了。我找到了我要的东西，现在是离开的时候了。请你们让开一条道吧。” 他警惕地看着罗玲几人，伸手去抓“毁灭之果”，可没想到抓了个空。 他惊慌回首，却看到毁灭之果在出现在了床的最远端，上面所有的符文都已经激活。一股恐怖的能量在这小小的果子中酝酿着，即将破壳而出！ “你！”他瞪着里克，却发现对方摇着头。 阿丹急忙爆发斗气，准备逃出冰棺。可这时虚空中出现了一双粗壮的手臂，死死箍住他的双臂和腰部。 “隐身斗篷！是谁！”阿丹大喊。 挣扎之间，斗篷的帽兜掉了下来，露出了亚森的脸庞。 他全力爆发斗气，就像是一个火团。他冲着季益君大喊道：“跑是来不及的，快打开我给你的袋子，发动里面的卷轴！” 阿丹虽然是高阶战士，但是被吸取生命能量以后，身体本就虚弱，又被魔法扰乱了斗气。而亚森这个中阶巅峰的战士，却是状态完好。加上矮人的身体力量强过人类许多，阿丹被他抱住以后，完全无法动弹。 “快放手！你自己也想死吗？” “我死不死不重要，只要你们这些恶魔死干净就好！再也没有矮人会被你们折磨了。1827个灵魂也可以安息了。”亚森脸上的肌肉因为激动而颤抖着，他吼道，“我身上也带了一个从黑龙帝国得来的‘毁灭果实’，我原来还担心炸不死你，但现在世上仅存的两个‘毁灭果实’一同爆炸，你再也逃不了了。” 里克皇帝此时倒是平静，他脸上居然有淡淡地笑意：“矮人！我还得感谢你，能够被帝国制造出的最强大武器毁灭，这才符合我的身份。”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正襟危坐，注视着毁灭果实上越来越亮的光芒。 “不，放开我！”阿丹绝望地挣扎，吼叫，但是声音却被矮人的传承颂歌掩盖了下去，亚森一个人在歌唱，但是那歌声如此巍峨磅礴，一如万锤之谷，又如熔岩之河。好像整个地宫中的矮人冤魂都在与他合唱。 另一边，罗玲已经打开卷轴开始灌入精神力，开始描画上面的轨迹。饶是她一向镇定，此时也紧张地满头大汗。 莫雷则在地上飞快地画出一个稳定周边魔力的稳固法阵。以防毁灭果实的能量影响罗玲施法。 季益君抱住了奥拉，不让她冲向冰棺。 “求你了，让我去救哥哥！”她泪流满面地哀求。然而斗气同样没有恢复的她完全无法挣开季益君的臂膀。 “你来不及跑过去的，你也拉不开矮人。就连我们自己的命运也还系在罗玲姐身上。”季益君沉声道。 奥拉回头注视着季益君的眼睛，嘴唇微动，却没能说出任何话来。 “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他，亚森和里克，都会为他们的选择负责，但是你不用，你有你自己的道路，我想你哥哥会感谢我现在拉住了你的。” 这时阿丹的眼神投向了这里，也许是力气已尽，也许是最终认命，他的眼眸中反而有了些平静。 紧接着耀眼的火光就从他身上和身后两处爆发出来。 季益君猛地转身将奥拉护在身后，不过火光还没有波及到他们的时候，以罗玲为中心发出的银光首先笼罩了他俩。定点传送卷轴终于及时激发了。 这时季益君从余光里看到一白一黑两条光芒从阿丹的手上窜出，赶在席卷而来的烈火之前投入了传送领域，和罗玲四人一起消失在这个空间里。 第六十六章 双典现世 传送的光芒散去，罗玲发现他们身处山林之中，似乎离矮人们居住的山谷还有些距离。不过，当她回身查看同伴的时候，发现居然有一对从没见过的少男少女和他们站在一起。 那少年看上去有些瘦弱，穿着黑色的魔法袍，一头黑色的短发，皮肤却很白皙，看上去十五六岁年纪。一手拿着一根短小的魔杖，另一只手正在挠着自己的脑袋，贼溜溜地打量着罗玲等人。 而那少女则是和少年完全相反，她的头发是雪白的，期间夹杂着几缕银丝，身穿一套带着裙摆的银白色软甲，腰间配着一把细剑，她的头微微翘起，一脸不屑地看着黑衣少年。 “哇！怎么多出来两个人？传送出错了吗？”季益君清醒过来，很吃惊地问道，他手里还抱着奥拉。可是奥拉可能因哥哥死亡的冲击和传送中的不适，居然昏了过去。 “我看到一白一黑两道光芒从里克的储物戒指里窜了出来，应该就是你们吧？你们应该不是人类，难道是某种灵体？”罗玲问道。 “初次见面，梦之塔的魔法师，我是米尔达，星之塔圣典《寻秘索引》的书灵。”白衣少女行了一个骑士礼，“至于这个讨厌的家伙，叫做格莱德，是锻之塔圣典《赋灵魔书》的书灵。” “米尔达，这样不好吧？一上来就自报家门，你忘了黑龙帝国的事情了吗？难道你当人质还没当够吗？”黑衣少年格莱德说道。 “闭嘴，我们是书灵，你不要忘记自己的职责是什么。”米尔达说道。 “你能看出我的传承？”罗玲惊讶道。 “刚刚在下面，你抵抗黑龙帝国的恶棍时，使用的力量来自冥想空间吧？我们身为书灵，对精神能量十分敏感。就算被关在储物戒指里，也能感受到外界的精神力。我们见过梦之塔的拉斐尔·戈麦斯圣者，你的力量和他的很相似。” 罗玲打量着两人，从任何角度看，他们的身体都很凝实，一点没有电影电视里那种幽灵鬼魂感觉，“你们是书灵？我也见过梦之塔的书灵，可是他好像不像你们能够在真实世界具现出身体。只能在书里和我们交流。” “这两本圣典原本没有书灵，但是父亲和母亲创造了我们，还用他们特有的秘法，让我们获得了通过魔法元素具现身体的本领，让我们守护这两个传承。”米尔达说道。 “元素身体？”莫雷恍然大悟，“你们的本质就是火元素，水元素一样吗？” 米尔达和格莱德点点头。 “不过，炼金术士，你可别想研究我们两个。我们可不做实验对象。”格莱德说道。 “不会的，你们别担心。”罗玲说道，“你们的父亲和母亲是阿尔萨和阿丽莎两位圣者吗？” 米尔达道：“没错，父亲用一颗龙蛋中的双生龙魂作为基材创造了我们。不过后来他们都去参加了弑神之战，却再也没有回来。” “那你们是怎么落到黑龙帝国那些人手里的？” “黑龙帝国有个叫做特修斯的皇子，在一次探险中，偶然发现了我们的藏身处，那时我们的哥哥，他也是一位圣者，被自然神殿追杀成重伤，正在冰棺中休养。卑鄙的特修斯，趁机吞噬了他的力量，最后抓住了我们。” “要不是你不肯逃走，想要救回哥哥，我才不会被这样抓住。”格莱德小声说道。 “所以你后来就开始帮助黑龙帝国抽取矮人的灵魂吗？”季益君问道。 “这个，我也是没办法啊。历代黑龙帝国的皇帝都无耻地用米尔达的生命来威胁我。”格莱德一摊手，“他们说如果我不配合调制矮人的灵魂，他们就会毁了《寻秘索引》。” “不管怎么说这都很无耻。如果我可以做到，早就选择自毁了。我根本不需要你来救！”米尔达满脸嫌弃的表情，“没有人能用那么多生命来换取另一条生命！” “你都说了多少年了，烦不烦。我只是遵从父亲的嘱咐，无论如何都要生存下去，只要我们这些圣典还在，七塔就有复兴的希望。”格莱德看着罗玲问道，“这位梦之塔的法师，要是你面对这样的选择，你会怎么做？是保存下《寻秘索引》呢？还是拯救一千多条矮人的性命呢？” “没有人能把一千多条生命作为筹码，如果我选择，我会拒绝合作。”罗玲说道。 “可你就这么不在乎《寻秘索引》吗？任凭他们毁了它？” 罗玲微微一笑道：“如果我是你，我会尽力和他们斗争，而不是牺牲别人的生命，我会用自己来威胁他们。” “可我们做不到杀死自己。” “即使是保持沉默也做不到吗？让圣典变成无用的躯壳。我想他们不会冒着两本圣典尽废的代价，来和你作对吧？然后也许我可以和他们谈谈使用动物灵魂替代的问题。就算效果差一点，对他们来说这样也好过什么都没有，不是吗？”罗玲反问道。 她接着说道：“即使这样做都没用，那我依旧会拒绝，然后平静地接受最后的结局。因为我会作出这样的选择，我才是我，如果因为这些事改变了我的本心，我所喜欢的自己就不存在了。” “对对对！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们家乡有句老话：脑袋掉了碗大一个疤，二十年后还是一条好汉。”季益君插嘴道。 罗玲白了他一眼，“能不能不要强行加戏，能不能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 格莱德到没在意季益君说什么，他似乎在思考罗玲话里的意思。 但米尔达却道：“别想了，我觉得她很合适。” “可是她并不很在意你。也许哪一天就把你牺牲了。” “如果她真能牺牲那么多其他人，又哪会真正在意我们呢？看重的不过是我们本体的能力罢了。黑龙帝国那些家伙难道不重视你？只有她这样的人才能真正认可我们存在的意义。别忘了七塔的先驱们是为了什么与神对抗的。” “好吧。你总是有道理。”格莱德耸耸肩道。 “我们还不知道你的名字。”米尔达对罗玲说道。 “罗玲。” “罗玲阁下，你是否愿意成为我们的伙伴，继续七塔对抗神灵的事业呢？” 第六十七章 新的伙伴 罗玲说道：“我还不了解神灵真正的面目，不过，既然成为了七塔的传承者，自然也就继承了他们的事业。如果能成为你们的伙伴，那是我的荣幸。” “是伙伴，不是主人啊。自打我们活过来之后就没人能做我们主人了。”格莱德强调道。 “当然，就和我其他伙伴一样。”罗玲指了指莫雷和季益君。 “而且你还得好好努力啊，你的实力还太低了。”格莱德又强调说。 “呵呵，和圣者相比，我还差得远。毕竟我才学习魔法几个月。” “什么！你在胡说吧？这怎么可能？就连我的父亲和母亲也用了好几年时间才达到中阶。”不仅格莱德满脸惊愕，连米尔达也惊得张开了小嘴。 “谁高兴骗你！不光罗玲姐，在我们那儿，几个月还没上中阶的都是脑瓜不好使的。”季益君说道。 “我不知道你们书灵怎么看待伙伴的关系，但是对我们人类来说，没有必要在这种事上欺瞒伙伴，既然是伙伴，就应该有足够的信任，否则，是对不起这个词的。 我知道你们除了那些魔法师，还没和多少人类好好相处过，这不怪你们。不过，就像我要学习魔法一样，你们在如何和人相处上，也有很多东西要学呢。”罗玲目光灼灼地看着格莱德。后者摸了摸脑袋，点了点头。 这时躺在地上的奥拉发出一声轻哼。 米尔达说道：“如果有这样的天赋，更说明我的选择没错，那我们开始吧。” 只见两人的身形骤然缩小，化成了两本漂浮在空中的书本，一本白色的封皮上点缀着银色的群星，另一边黑色的封皮上画着一个漩涡。然后他们再次缩小，变成了一黑一白两个耳钉，一起飞到了罗玲手中。 罗玲把他们戴在耳朵上，马上有一段信息涌进了她的意识。 《寻秘索引》是一本很奇特的圣典，她无法给使用者带来任何直接的提升，却能够搜索和感应周围的空间异常，一般高等级的遗迹里都会运用各种空间秘法，这就会让这本圣典找到它们。在稍近一些的范围内，如果有人佩戴储物戒指，手镯或者是空间袋，也会被她发现，简直就是一个搜寻高（土）手（豪）的雷达。 而她最强大的地方在于，可以探测到接近主世界的各种小空间，并感知它们和主世界相连的通道。这种不断在高维世界中运动的空间一旦被强大的法师发现，捕捉和绑定，就可以成为法师自己的小世界或半位面。 其价值根本无法用世俗的东西衡量。 “米尔达，原来你有这么强大的能力。” “但是我还没有机会去运用他们。”米尔达的声音直接出现在了罗玲的脑海中。 “和我在一起，会有的！” 《赋灵魔书》最基本的作用用一句话就能说明：他可以赋予各种没有生命的东西灵魂。 如果用在魔像上就是控制枢纽，如果在书本里就是书灵，如果在武器中就是器灵。 这些灵魂的来源多种多样，像矮人那样抽取后简化成一个模样，只不过是最简陋的运用方式，也可以像米尔达和格莱德那样，用魔法生物的灵魂作为材料直接制作一个崭新的灵魂，而最高级的方式，则是用各种没有生命的稀有魔法材料制作和拼合，凭空孕育一个灵魂。这种灵魂往往会因为材料的不同而显出特别的属性，有时候会极为强大。 从某个方面来说，这本圣典已经解决了另一个世界追求的人工智能的问题。虽然无法复制，但是从个体而言，已经远远超过了那个世界的进展。 另外这本书的另一个作用是强化和培育灵魂。他可以把器物中的灵魂抽取出来，经过各种材料的加工变得更加强大。 “虽然我的力量看上去很强大，但是这些功能都是需要各种魔法资源的。有些东西在弑神之战以前就十分稀少了，现在寻找起来会更加困难。所以，你最好别抱很大的期望。”罗玲的脑海中又响起了格莱德的声音。 “在我们那里把这个称作缘分。运气到了自然有你的用武之地。”罗玲说道，“不过，我觉得你的特性并不太像锻之塔的圣典，倒是更接近传说中灵之塔的风格。” “嗯……你很敏锐，《附灵魔书》本来就是灵之塔为锻之塔制作的。在那个时代七塔之间的协作是非常常见的。因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目标，消灭神灵。” “我能找到的所有记录都对那个时代语焉不详，你们亲历过那个时代，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七塔的魔法师们要和神灵对抗？” 米尔达和格莱德沉默了一小会儿，最后还是米尔达先开口道：“我们作为书灵并不是很理解人类的动机。不过，我们的母亲说过，任何拥有智慧的生灵，都不希望头上的星空被高高在上的力量遮蔽。我曾经见过她在星之塔上仰望夜空，然后流下了泪水。” 而格莱德则说道：“而用我们父亲的话来说则更加简单：人之所以成为人，是因为拥有自由的灵魂，如果有什么存在想要剥夺这一点，那就是我们最大的敌人。而我听过不少魔法师的谈话以后，有了一个自己的总结，那就是人类是一种不服管，不服输的生物，天生觉得自己要成为世界的主人。” 罗玲说道；“我想我有些明白了，我能够理解这些人的骄傲和愤怒。对于这个话题，我们以后有时间还可以慢慢探讨。” “还有一件事，我和米尔达在变成耳钉的情况下，也是强大的魔法装备，不仅能够提升你的基本素质，而且还能够给你一些额外的帮助。”格莱德又说道，“我差不多每天可以为你释放一次精神护盾。同时如果你的精神有所损伤，我可以慢慢修补它。而米尔达没每天可以为你释放一次短距离传送术，还可以释放一次放逐术，驱逐任何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召唤物。”他顿了顿，最后强调道，“不过如果你做的事情违背了我们的本心，辜负了我们的认可，我们就会选择离开。” ————————————— “罗玲姐？怎么样了？我看你发呆了很久。” “我得到了不少有意思的信息。”她看到奥拉已经自己站了起来，虽然依然双眼通红，但是似乎已经平静了下来，“走吧，我们去和老陈他们汇合。” 第六十八章 一个建议 罗玲一行人在山中跋涉，发现地底的爆炸已经影响到了山里的地貌，有好几处地方发生了山体滑坡，堵住了通往村子的道路。 不过好在一行几人都不是弱者，他们直接从塌方的石头上方跳过或者飞过。 “没想到那个两个‘毁灭之果’的威力那么大，这里下方的地宫估计是全塌了。”季益君一边在下方纵跃，一边说道。 “哥哥……”奥拉跟在他身后，她原先还抱着一丝侥幸，希望哥哥能够在最后关头躲开这场爆炸，但是，现在看到连地表上的大山都被破坏了，知道阿丹已经绝对没有幸存的可能了。 “不光这样，山体内部的结构也被炸塌了。从我这里可以看到，有一处山峰已经塌下了一个大口子。”罗玲和莫雷在空中飞行，有了米尔达和格莱德提升她的体质，她释放魔法受到的反噬明显减轻了。 季益君长呼一口气道：“希望老陈他们真像亚森说的那样退出了遗迹。” “我相信他们不会再那里傻等的，我现在倒是有些担心村子里会不会受到影响。” 当他们越过山脊的时候，看到山谷中的矮人村庄时都大吃一惊。 原先世外桃源一样的村子，地面上到处都是塌陷和皲裂，还有洞口，有不少大些的地洞上冒出滚滚浓烟，应该是‘毁灭之果’引发的燃烧，村子中间的小河被一道裂口劈开，水流都涌进了地里，让后半段的小河没有了水，都已经露出了河床。 村里的房屋倒塌了很多间，剩余的那些也大都有了巨大的裂纹，有的还在冒火。果园里的果树也起了火，火势正在向越来越多的树木蔓延。而畜栏则倒了好几处栅栏，受惊的牛羊正在村子里面乱窜。 “老天，亚森到底在地下爆了一个多大的炸弹啊。”季益君说道。 “是两个。”莫雷纠正道，“也许两个一起爆炸发生了一些预料不到的反应，产生了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吧。” “走，我们下去看看，到底有没有伤亡。”罗玲当先飞了下去。 他们一行人来到村子里的时候，看到陈汉生和辛克莱，带着整村的人从远处的山道里冲进了村子。 那些矮人们看到自己的家园变成了这副模样，在辛克莱的指挥下，急忙开始灭火和驱赶牲畜。但是他们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对于倒塌的屋子，地上的裂缝，还有冒烟的洞口基本上无能为力。 有些矮人看着自己家变成了一对堆瓦砾，不禁失声痛哭起来。 悲伤的气氛很快传染开来，很多正在救灾的矮人眼睛里都流下了泪水。 “你们去帮忙救灾，我要和辛克莱谈一谈。”罗玲对季益君和莫雷说道。 两人很快汇合了其他伙伴，加入了救灾的队伍，季益君，陈汉生，卡兰达和法雷尔运起斗气帮忙搬来石砾，莫雷用手中的银丝帮忙抢救财物，伊莱娜则在治疗救灾中受伤的矮人。 奥拉犹豫了好一会儿，内心一直在挣扎。一方面毕竟是一个矮人杀死了她的哥哥，害得她失去了世界上唯一一个亲人，另一方她的家族的确对不起这些矮人，亲眼看到魔像中痛苦的灵魂，地牢里无数的枯骨，给了她巨大的冲击。 她的哥哥某种程度上也算咎由自取。她至今记得他最后时刻眼神里的平静和一丝愧疚。 “喂，美女！别傻看着了，来帮忙啊。这种事有什么好纠结的，想做就去做，免得后悔！”季益君抱着一块大石头在远处喊到。 她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一开始很慢，接着越跑越快，奔向了季益君，最终也加入了救灾的队伍。 “罗玲阁下，我没看看到亚森村长。”辛克莱来到了罗玲面前，神色沉重地说道。 罗玲注视着对方的眼睛，用最肃穆的语气说道：“辛克莱先生，很不幸，亚森村长和从地宫中苏醒的里克皇帝，还有想要继承魔像制作方法的阿丹同归于尽了。不过，他的牺牲没有白费，他彻底摧毁了下面所有调制矮人灵魂的设备，再也没有人能够制作那种邪恶的魔像了。也再也没有邪灵需要解放了。” 辛克莱叹气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其实我早就有这样的预感，村长昨天和我说过，他突然明白了他父亲来到这里的使命。我现在也明白了，他的父亲把我们带到这里，不光是想在这里定居，更重要的是要毁掉所有关于矮人魔像的那些东西。他没有完成东西，今天亚森村长帮他做到了。” “嗯，那是非常艰险的一战，如果没有亚森村长的牺牲，我们是无法做到这一点的。” “村子变成这样子，就是他们在下面战斗的结果吧？” “是的，我们没想到皇帝最后拿出的武器，威力如此强大。直接会影响到地表，刚刚我们过来的时候还很担心，矮人们有伤亡吗？” “没有，幸好陈汉生先生在出来之后提醒了我们，他说没人知道下面会发生什么变化，或者遗迹里会冲出什么怪物，所以他建议我带着全村人到进村的山道那里去躲一躲。幸好我按照他说的做了，否则村子里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你们为了我们做了太多的事情，我必须承认，我以前误解人类了。”辛克莱神色伤感地说道：“不过，亚森村长想消灭邪灵，想让所有矮人彻底摆脱被取走灵魂的危险，但最终却完全摧毁了村子。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感谢他还是记恨他。” “你们准备怎么办？现在村子的大部分房子，还有果园农田都已经没有了。大部分村民的财物也没有能够事先拿出来。这个冬天，你们缺少粮食，缺少屋子，缺少衣服，你们怎么生存下去？” “我们不会屈服的，不会向黑龙帝国那些该死的皇帝屈服，更不会向眼前这些困难屈服。”辛克莱说这话的时候捏紧了拳头，像是要把所有的困难都捏碎在手中。 罗玲看着辛克莱脸上沉痛又坚毅的表情，认真说道：“其实我倒有一个建议。” 第六十九章 尘埃落定 “什么？你让我们离开家乡和人类生活在一起？”辛克莱脸上满是错愕之色。 “你们离开这里跟我走，我们那里还有很多空余的土地，各种资源和物产都很丰富，今年从各地采购的余粮也很充足，在我们的地盘上，你们所有人都能过上安稳的日子。我们会提供给你们衣食住行所需的东西，让你们轻松度过冬天。”罗玲诚恳地说道，“这里被毁成这样。你们如果留在这里过冬，苦的还是你的矮人同胞们。” “这个。你们真的会像法雷尔说得那样对待我们吗？” “我不敢保证每个人一定都能和你们和睦相处。但是大部分人的理念和我们几个都是相似的，我们都来自于一个地方。如果你们不放心的话，甚至可以派人先去看一看。” 这时候不远处发出一声巨响，原本还好好的地面，突然又崩裂出一个大坑，两个经过的矮人惨叫着跌了下去。辛克莱拔腿就冲了过去，可不等他赶到，陈汉生和卡兰达就跳了下去，很快他们就抱着受伤的矮人跳了出来，把伤着送去了伊莱娜那边。 辛克莱停下脚步，再次扫视过满目疮痍的村子，对跟上来的罗玲说道：“不用了，我觉得你们已经用来到这儿所做那些事情，证明了你们的态度，我相信这是做不得假的。” “不过，我相信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帮助，你们一定也看重着我们的力量和传承，我相信带走我们这些人对你们是有很大价值的。”他伸出一根手指说道：“我无法替所有人做决定，但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用自己的诚意来说服他们。” —————————————————— 第二天晚上，能抢救的财物抢救得差不多了，矮人们的情绪也已经平复了下来，正围着一堆堆篝火吃着晚饭。 辛克莱站到一处高地上，对村子里的人们说道：“这几天大家都和罗玲阁下和她的伙伴们熟悉了，他们在这几天里帮了我们很多，我想代表村里的人们感谢他们！” 矮人们纷纷鼓起掌来，有些人还大声吆喝着感谢的话。季益君，陈汉生们也混在矮人们中间吃饭，这些人身边的矮人无不和他们拍肩，握手，甚至拥抱。 辛克莱等到掌声停歇继续说道：“这两天地上又多了几个大坑，房子又倒塌了好几间，地火和浓烟还没有消散，接下来的日子会很困难，这两天大家睡的都是地铺窝棚，甚至有两个孩子都冻生病了。” 周围传来一阵阵叹息声。 “其实，罗玲阁下昨天就给了我一个提议，她建议我们整个村子搬迁到他们的领地上去居住。这么重大的事情，我不能自己做主，必须争求大家的意见。下面我想请罗玲阁下自己和大家来说一说。” 出乎很多人的意料，并没有矮人直接跳出来反对。更多人是相互窃窃私语，或者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倒是有些半大孩子开心起来，对他们来说可能走出这个小小的谷地是一件很新奇刺激的事情。 罗玲走上了辛克莱所站的高台，她还是穿着来时的那件羽绒服，周围的火把将她的脸色映红，给人一种温暖而安心的感觉。 “我的提议你们的新村长已经说了，我也不想再提在这边生活下去的困难和危险，我只想说两件事。”她扫视着一个个认真听她讲话的矮人，心里涌起一股自信。 “第一件事就是我为什么要带你们走，同情你们遭遇当然是一个方面，但更重要的是我看中你们的才能。矮人一族，在锻造和制造方面有惊人的天赋，你们当中的很多人都会成为优秀的工人，还有些人能够发明新的东西，成为一个优秀的发明家和设计师。 我的家乡有个词叫做求贤若渴，这个词说得就是我的态度。我们和黑龙帝国和其他的人是不一样的，在我们那里有每个人都会得到应有的尊重，大家能够自由地选择自己想做的工作。” 下面响起了一阵争论声，罗玲等议论慢慢平息继续说道：“第二件事就是我要怎么样保证大家的利益。在这里我说四点，就叫约法四章吧： 一，保障大家从这里带走的财物，我们不拿一针一线。 二，只要工作就可以吃饱穿暖有房住，多劳多得。 三，所有事上公平对待人类和矮人。 四，如果有人犯罪会受到法律的惩戒。 如果这其中有任何环节出现了问题，你们可以来向我申诉，我会为你们做主。” 矮人们又议论了起来，坐在陈汉生们身边的人，都围着他们问东问西，其中法雷尔又成了众人中的明星。 “这很公平。黑龙帝国那些混蛋从来没有为我们考虑过。”一个老矮人说道。 “但是，他们会不会逼我们每天工作到很晚呢？”另一个矮人问道。 “如果干得很晚可以多拿些吃的喝的，我愿意。黑龙帝国可是用鞭子来让你干活的。”那个老矮人说道，“你在村子里不是也要每天干活吗？” “就不知道这些话是真是假。” “他们救了我的小阿兰。我相信他们说的话。走就走，我看这里也实在没法住了。”一个矮人妇人说道。 “是啊。我今天好好地就掉进了坑里，头都摔破了。幸亏陈先生救了我，精灵小姐还给我治好了伤。他们真的和传说中的人类，精灵不一样。我愿意去试试。”一个年轻的矮人说道。 罗玲在台上看着矮人们激动，期待，渴望又迷茫的表情，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 几天后，一条长长的板车队伍走出了山道。矮人们回望着自己的村子，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 奥拉骑着马立在罗玲等人面前。 “我要走了。”她看着季益君说道。 “嗯，小心些。”季益君说道。 “你能不能……”奥拉期待地看着季益君的脸庞，但眼神中的希望在他的沉默中变成了失望，“再见！” 目送她打马而走，陈汉生拍拍季益君的肩道：“你做的选择没错。你们终究不是一路人。” 季益君看着长长的矮人队伍，叹了一口气，然后伸了个懒腰道：“走喽！” 第七十章 一张地图 清晨，耶佩斯和往日一样，站立在暗影团分部入口楼房的顶端，背着手看着晨曦下的王都。他一直有这样一个习惯，虽然行在黑暗之中，但是喜欢看着朝阳慢慢升起，更喜欢俯视周围一切的感觉。 他从最早的时候站立在暗影团训练营地后的山坡上，后来站立在一个小镇子的钟塔上，再后来站立在卡斯特城的城堡塔尖上，一直到现在，站到了的一座王都的楼房上。这一路他看到了无数个光芒万丈的日出，更看到阳光之下数不尽的阴影。他眺望着远处自然神殿的巨石，觉得下一步如果能够站到那里，看到的阳光想必会更加灿烂吧。 看到整个城市正在分分秒秒地醒来，耶佩斯从楼顶一跃而下，回到了暗影团驻地。当他回到自己办公室的时候，他的心腹埃德加已经在门口捧着早餐等着他了。 耶佩斯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拿起一个面包，用手将它捏扁成一个小块，然后抛进嘴里。这不仅是他对付面包的方式，也是他对待敌人的手段。 埃德加送完早餐并没有走，而是头微微低垂，侍立在耶佩斯的桌前。 “说吧，什么事？”耶佩斯快速地消灭着眼前的一大篮面包。 “调查罗兰德他们异动的情况，已经有了眉目，的确有问题。” “就是，都去疾风骑士团抽调人手了，他一定在玩什么大的把戏。” “他抽调的人里面有一个是我们的人，他最后探听到现世派那些人准备对智慧神殿的余孽发动一次大的攻击。他们从某个渠道得到了一一幅智慧神殿秘密总殿位置的地图。罗兰德没有告诉阿尔图大人，自己偷偷截住了这幅地图，自己准备调集队伍去攻打这个地方。” “智慧神殿的秘密总殿？真的？这事情可靠吗？”耶佩斯从靠背上起来，身体前倾支在桌子上。 “我们得到的信息来看，罗兰德明显是很认真的，他说动了不少神殿内的盟友为他的这次行动提供支援。 我们想办法弄到了地图的副本，然后派出人手在周围做了一些确认。还对比了智慧神殿最近出没的消息。地图有极大可能是真的。” “你们居然能从他手上搞到地图？正本难道不是在他的储物戒指里随身携带的吗？”耶佩斯问道。 “但是，罗兰德也要验证地图的真假，他安排行动总要有人参谋，说服盟友也要拿出证据，这张地图还是有不少人见过了。我们挑了其中几个相对无关紧要些的人物，让布鲁苏亚尔出马了。” “就是擅长魅惑术的那个家伙？” “是的，他的魅惑术已经练到了极致，我们成功的魅惑了四个人，从他们口中分别得到信息，然后拼合在一起，相互验证，最后确定了这幅地图。” “首尾干净吧？” “布鲁苏亚尔比这些人都高一个大境界，他们什么都不会记得的。” “嘿，罗兰德这是要抢功啊。不过如果攻破智慧神殿的总部，的确会让他对阿尔图大人产生很大的威胁。虽然几千年来，我们捣毁他们神殿很多次了。但是，这些人像臭虫一样，总是杀不尽，赶不绝。每次有人攻破他们的总殿，都会成为一时的英雄。”耶佩斯从沉吟道，“上一次攻破他们总殿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那是八百多年前了。” “哼，看来麦子长熟了，又该收割一波了。从现在的情报来看，智慧神殿总殿的实力怎么样？” “智慧神殿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圣者了。从我们的情报来看，他们的大祭司应该在宗师境界，四个三阶祭司应该都是高阶。”埃德加犹豫了一下，“但是，如果他们藏着一些底牌就不好说了。” “嗯，我们必须假设他们全部都在，而且还有后援，暗影团王都分部只有我一个刺客宗师，我们还需要召集一些盟友，我必须和阿尔图大人联系一下，最好能调动另一位宗师一起去。”耶佩斯吃完最后一块面包，站起身道，“去，你把所有的情报再仔细验证一遍，如果没有问题，我就把这件事报告给阿尔图大人。” ——————————————————— 由巨石组成的自然神殿不远处有一处绿树环绕的庄园。这是自然神殿祭司们居住生活的地方。 在一处小院子里，罗兰德一样刚刚用完早饭，坐在他对面的加诺，吃完最后一块面包说道：“大人，我有一个疑问。” “说吧。”罗兰德微笑着，像是已经猜到了对方需要说些什么。 “攻破智慧神殿的总殿是很大的一件功劳，一样可以动摇阿尔图的地位，为什么我们自己不去做，反而要把机会让给耶佩斯这个家伙？这样的功绩是可以载入典籍的。”加诺问道。 “加诺，万物如蛛网，相连却难现。洞察事物之间的联系，有时候要站远一些，看全一些。” “请您指点。” “你觉得，得到这样的功绩，我们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 “呃，是有些人会牺牲吗？可是建立功业有牺牲也很正常啊。” “你去牺牲吗？” “这个……” “加诺，你有一个很权高位重的父亲，所以很多时候你习惯性的用高高在上的心态看待事物。苍鹰飞得越高，越难发现兔子。” “是。” “我看过以前攻打古神神殿的记录，没有一次不是付出了巨大牺牲的。我们带去的必然是最可靠的盟友，牺牲的就是自己的力量。得到的不过是虚名。即使你想名垂史册，方式也有很多种，为什么要用这种惨痛的方式呢？我们又不是神临派那些疯子，对古神信徒抱着赶尽杀绝的心思。 如果让他们去就不一样了，我们会在最后关头给智慧神殿的人提个醒。耶佩斯过去只怕会踢上一块铁板，我们则可以趁他不在王都，做一些平时不方便做的事。 这样有几重好处你知道吗？” 加诺想了想道：“首先是削弱了他们的力量，然后是加强了我们在王都的势力，再有就是有了弹劾阿尔图的理由。这么说，果然比自己去攻打好处多多了。” “不错。不过还有最后一条，我们得到了萧晨法师和他背后那些人的友谊。在我看来，这可能比前面几条都有价值。” 第七十一章 一个故事 还是同一个清晨，叶梓在院子里的空地上做一些恢复性的训练。 她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利索，但是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加入战斗，有一片阴影笼罩着他们这个小小的办事处。她在和那些敌人战斗的时候，充分感受到了那些人的强大和无情，如果那时候没有梅塔特隆在她身边，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不光是她，这里的每个人都希望自己变得更强。 “你的拳路散了，在想什么呐？” 叶梓一抬头，发现梅跷着脚坐在园子里一棵大树的分叉上，“最近的事情太多，老是蹦进脑子来，你怎么又来了？” “你可是我看准了要收为弟子的人。我怎么能不来多看你几眼？想想可以成为未来女武神的导师，我就兴奋呀。” “再说一遍，我不是女武神。” “你可真是个倔犟的人。只可惜是不是女武神，未必是你能决定的。”梅笑嘻嘻地，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 叶梓放弃了争辩，问道：“难道哈维尔不需要你保护了吗？” “他呀，我把他丢给加布里尔那个家伙了，他才是小哈维尔的正牌导师。至于我嘛，就说是出去玩了，要离开辉翼之塔一段时间。对了，我和萧晨法师说了，让他在这里给我准备了一个房间。” 叶梓知道梅这么做是为了保护和指导她，她带着感激道：“谢谢！我不知道在你看来，我原来那么重要。” 梅摆摆手道：“只是我罢了，如果换成辉翼之塔的其他人，包括其他那些传承了神器的家伙们，可未必会在意你，可能还会觉得你是个大麻烦。” “为什么？” 梅从树上跳下来，站到了叶梓面前：“因为时间啊，没有事物能够逃过时间的侵蚀，包括人心。我们战天使也是人，众神之战已经过去太久太久了，一代代人不断更替，却没有人听过战神的教诲，你还指望有多少人一直保持着当初祖先们的忠诚呢？本质上我们只是有古老传承，拥有神器，并且魔武双修的战士和法师而已。” “嗯，是这个道理，在我们老家有很多组织，团体，甚至国家都慢慢失去了原来建立时的初心。” “辉翼之塔每年都有供奉战神的仪式，可是参加的人却越来越少了，除了天使议事会中每年被抽到主持仪式的那个人，其他神器的传承者对这种‘老古董’也都兴趣缺缺。啊，顺便说一句，每次有仪式的时候我就会生病，已经有好些年没有参加了呢。” “那你为什么还对我这样？” “我啊，不管怎么说，我们从小就是听着战神和女武神的故事长大的。我很小的时候，就希望自己成为新的女武神，不过，辉翼之塔并没有女武神传承，所以我只能成为了梅塔特隆。 当我第一次看到你拿出对影枪的时候，脑子闪过一个念头，要不要把你干掉，把枪抢过来呢？” “那我是不是要谢你不杀之恩？”叶梓嘴一撇说道。 “再好的人也会有邪恶的想法。我想说的是，当你实力不够的时候，别人就会对你起各种各样的心思。你也只能把命运寄托在别人的怜悯上。如果你是一位圣者，谁还能打那样的主意呢？” “我知道了，知道了，我这不是在训练嘛。”叶梓手一挥，对影枪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看着这把枪就想起了我读过的各种故事，真想看一眼当时大战的场景啊。” “说到这个，我拿到这把枪以后，看到了不少画面的碎片，其中有一场激烈的战斗，就是很多你们这样的战天使和这把枪的主人一起与精灵，祭司，还有巨龙们战斗。”叶梓说道。 梅一下子来了精神：“和我仔细说说，你看到了什么样的场景！” 叶梓按照自己的记忆，叙述了事情的经过。 梅问了很多细节的问题，最后唏嘘道：“这应该众神之战中自然之神所属和战神所属之间的最后一场战斗，被称作云巅决战。那时战神已经陨落了，自然之神也受创沉睡，但是女武神还带着大家和敌人们战斗，那时的敌人很强大，有自然神殿的祭司和神殿武士，有自然之神的眷族精灵，还有自然之神的宠物巨龙。女武神击杀了精灵女王，但是自己也在精灵和巨龙的围攻下陨落。 不过，在最后关头，她自爆了身体，还有身上所有的神器，围攻她的自然神殿的圣阶祭司和精灵圣者几乎全都当场毙命。反而给了战天使们反扑的机会。当时剩下的高位天使还有五位，他们在神器的帮助下，都有超越圣阶的战斗力。他们带领着剩下的战天使打败了自然神殿和精灵的联军。” “没想到那场战斗，最后天使们还胜利了。” “很惨痛的胜利，十四位高位天使只剩下了四个，剩下的中位和下位天使死伤无数，战斗结束时，仅剩了不到百人。而且拥有神器的十四位高位天使，还有五人神器被毁，只剩下了九个传承流传到今天。” “梅塔特隆也是其中一个吧？” “当然，另外八个分别是加布里尔，乌列尔，拉法叶，沙利叶，雷米尔，阿比代尔，阿娜尔和穆里尔。” “这些名字听着好耳熟。” “嗯？你关于女武神的记忆觉醒了？” “没有，只是在我的家乡，也有这些天使的名字，虽然可能有点不一样。”叶梓暗想加布里尔应该就是加百列吧？其他几个人的名字都取得完全一样。虽然她对宗教了解得不多，但还是在很多作品里看到过这些名字。似乎这又是这个世界和以前世界有所关联的证据？ 梅带着几分自豪说道：“不过，精灵和自然神殿的损失比我们还大。精灵女王座下的八个精灵长老，只剩下了一个。自然神殿的十二个金枝祭司也只剩下两个。其中有一半是被女武神杀死的。正因为有了女武神的牺牲，才会有这场胜利，才有了后面的停战和妥协，才会有辉翼之塔。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崇拜叶影这位女武神了吧？” 第七十二章 她的道路 “那辉翼之塔是从那个时代就建立的吗？”叶梓问道。 “这倒不是。当时的情况很复杂。” “怎么说？”叶梓这些过往的事很感兴趣，很多她查遍阅览室都没找到答案的问题，梅却知道得很清楚。就算没有对影枪的关系，也能让人听得荡气回肠。 梅难得停下来思考了一下，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语言：“自然神殿背后有一位真神的支持，虽然它沉睡了，但是总有一天会醒来。而我们的背后却不再有神了。所以无论我们怎么努力，自然神殿发展的速度都比我们快得多。 试想，你是一位强者，你愿意加入有真神撑腰神殿，还是我们这群失去庇佑的人呢？ 更何况我们本来最忠实的盟友战神殿，从云巅决战之后就和我们决裂了，他们指责我们没有跟自然神殿战斗到底，直至最后一人。这次分裂让我们失去了两位非常强大的圣者。” “可那样主张也太残酷了，我不知道神之间的战争是为了什么，但是这场战争本身肯定一个悲剧。我们那里有句话叫做战争是政治的延伸，如果在政治上已经达到了目的，继续战争就失去了意义，越来越多的死亡，也不过是给这场悲剧增加更多的痛苦色彩而已。” 梅眼睛一亮，重新打量了一番叶梓，悠悠地说道：“看来你受过的教育很不简单啊。如果当年的高位天使们听到你这些话，也许会很赞同你的想法吧。” “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学生，比不上萧晨，李佳他们，更别说老师们了。我只是觉得既然在这一轮战争中处于劣势，就应该保存实力，然后再慢慢寻找机会变得强大。而不是意气用事，葬送自己最后的力量。” “不，你一点也不普通，你已经说到问题的核心了。”梅的目光里带着赞许，“和你说的类似，在当时的高位天使们看来，自然神殿和我们的决战，只出动了三分之二的圣者，更何况他们中低阶的战士远远多过我们，继续战斗下去，覆灭的必将是战天使，这样战神最后的传承都会失去。 这一百来人就算牺牲自己，给了敌人重创，也只会给自然神殿彻底消灭我们，最后一家独大的机会。相反，只要我们能够坚持生存下去，战神的传承就是在的，战天使的崛起就是有希望的。 事实证明战天使们选择更为正确，战神殿的两位圣者和大量高手最后都死在了对自然神殿的突袭中，而我们则生存了下来。 后来自然神殿的势力越来越大。他们甚至开始不顾停战的协议，开始暗中骚扰，打击我们，有不少天使在他们的偷袭中死去，其中甚至有两位高位天使。还让我们差点失去了沙利叶和阿娜尔的传承。” “是暗影团吗？” “没错，暗影团最初就是为了暗中袭击我们而成立的。” “原来你们是有宿怨的。” “哼。算是吧。”梅冷笑一声，眉宇间带着不加掩饰的鄙视，“当时天使议事会的人们觉得有必要和其他的势力联合起来，对抗自然神殿的步步逼近。他们做出了两个选择，一是把我们的团体变成一座魔法塔，与当时以七圣塔为首，一天比一天强大的魔法师们结成联盟。七圣塔中的剑之塔，就和我们有很大的渊源。我们提供了很多魔武双修的秘法，他们则回报了以魔驱武的秘术，并把我们纳入了联盟。 二就是介入世俗王国的政治，为他们提供人才，甚至是联姻，要知道战天使是战神的眷族，天生血脉的强大不逊于精灵，无论是外表还是智慧，都超过普通人类。虽然有自然神殿在，但是历代有不少王国都接纳了我们的人。这两个方法最后结合，才有了辉翼之塔的建立。” “你们这样遏制住了自然神殿的紧逼吗？” 梅点点头道：“至少辉翼之塔现在还是在的嘛。” “我觉得你们过得很憋屈。” “所以需要你这位女神回来带领我们啊，继续练习吧！” —————————————————— 叶梓锻炼的时候并没有使用斗气，这个阶段的恢复以体能为主，她慢慢地耍完大枪的一个套路。又坐下来调息一下。 梅看完她的整套动作，评价道：“的确是一套有意思的枪法，但是似乎和斗气并不匹配，你出枪的时候完全没有考虑如何使用外放的斗气，大部分优秀的战技都考虑了用斗气延伸武器的长度或宽度。” “啊，的确是的，不过我还没到可以外放斗气的程度，等到了那一步，我可以自己修改。” “这样的想法没错，任何战技都是用来适合人的。梅塔特隆的双剑有一套配套战技，但是每一个传承者用起来都大为不同，因为每个人的身体条件各异，力量灵巧都有很大差别，擅常配合使用的魔法也不一样，所以每个人都会修改其中的一些动作。 不过能够修改好的前提，是你参考过足够多，足够好的其他战技。” “可我很少看到这样的资料，没有可以参考的东西，你准备教我这些吗？” “不，你还不知道吧？你的对影枪本身就是一个了不起的宝库。云颠决战的影像不就是对影枪给你的吗？其实它记录下战斗数不胜数，女武神经历过的所有战斗，甚至她自己的修炼时运用过的战技，都被对影枪保存着，而且更为重要的是在这些记录中，你能够作为枪的一部分，轻易地感受到它运行的轨迹，还有用力的方式，这都是第一手的经验。” “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谁叫我以前立志成为女武神呢？整个辉翼之塔恐怕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了。” “我该怎么做？” “据我所知，你只要在意念中告诉它你想观看的内容，它就会把相应的影像释放出来。” 叶梓赶紧试了起来，她闭上眼睛伫立了大约十分钟，睁开眼后，端起长枪舞出了一套新的枪术。她动作还很生疏，但姿势却很美，而且却能从中看出几分舞蹈的韵律。 “不错，这套枪术很有讲究，感觉是精灵的风格。”梅评价道。 “我突然明白自己要走什么样的修炼道路了，看遍这个世界枪法，然后博采众长创立自己枪法。”叶梓握着拳说道。 第七十三章 一场伏击 傍晚，夕阳已经有一半越过了地平线处密密麻麻的房子。 昏暗的色调里，在一处小巷边上，有六个人分别躲在门后，房顶或是转角的阴影中。 这些人披着斗篷，用三角巾蒙着面，手中持着兵器，静静地等待着什么。 房顶处的烟囱后面，有两个人半蹲着，其中一个正是萧晨。另一个则是罗兰德的助手加诺。 “这是个很普通的调查贪污神殿财产的任务，马科拉不会太过警惕，他遇到这类案子往往会亲自行动，毕竟油水很足啊。哼，耶佩斯已经走了，如果这时候马科拉也出了问题，我们能够做的事情就多了。不过我们动作要快，王都里眼睛太多，慢了什么事情都不好处理。”加诺似乎不习惯蒙着面，一直用手去拉三角巾，不过从他的眸子里，倒是透出不少兴奋。 “很普通的调查吗？看来神殿里这种事也不少？”萧晨好奇道。 “没有……”加诺的眉头皱起来，他停顿了很久，解释道，“不过，鲜肉总会腐烂，鲜果总会生虫。哪里都会有些混蛋吧……总有些忘记神之光辉的败类和臭虫，暗地里做着一些肮脏事。” 看到加诺有些恼羞成怒的样子，萧晨心中不禁暗笑，一个存在时间长达万年，从众神时代延续下来的组织，如果不腐化，不僵化倒是一件奇怪的事情，萧晨一向觉得任何组织就像人一样是有生命周期的，自然神殿的一位银叶祭司可以动用这么大的阵仗对付自己的的上司，这个组织怕是已经进入暮年，很多地方已经老朽了吧？不过他装作赞同地点点头，又问道：“这个被调查目标吉尔斯是哪一派的？” “中间派吧？这些家伙总是摇摆不定，可能偏向我们的时候多一些，我也说不清。但所谓现世派，神临派不过是一个观点而已。他们神临派的人之间还不是为了抢食，经常连狗脑子都打出来了吗？”加诺不屑道。 “你们现世派肯定更加务实，比那些神临派的人更加有大局观吧？”萧晨坏笑着说，不过他脸上围着三角巾，对方也看不出他的神色。 “嗯，是啊。”加诺脸有些发烧，不自觉的把三角巾往上提了一提。 “不过这个吉尔斯，似乎也很朴素嘛。他那件衣服，破旧得不行，身上也看不出有什么魔法装备。” “哼，这可是一个有野心的家伙，他一直想到哪个小地方去主持一处神殿，这可是通往银叶祭司的必经之路。这种没有背景，却一心想着向上爬的家伙，为了达到目的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他怕是把钱物都用在开路上了。” 萧晨从加诺的话里听出一种优越感，听说他来自于自然神殿中的一个强势家族，父亲也是一座大城的主祭，导师又是罗兰德这样的银叶祭司，难怪眼高于顶。不过，他忘记了罗兰德一样是草根出身吗？ 只听加诺有说：“只有像我导师罗兰德大人那样的人杰，才有可能达到那样的成就，吉尔斯这个家伙，不过是臆想罢了。” 原来是成功者和还未成功者的差别，萧晨暗想。 “他们来了！”加诺说道。只见三个同样披着斗篷的人，沿着小巷走来。当先一个身材魁梧，从帽兜里露出一些标志性的蓝发，正是马科拉。 —————————————— 马科拉这几天非常烦躁。 两天前，耶佩斯亲自带着两支杀手小队外出执行任务，但却把他留在了王都，名义上是王都的事务需要一个精明强干的人来处理，但马科拉明白，这分明是把他排除在一场大功劳之外。这让他感觉很不满。 马科拉很清楚，耶佩斯对他的忌惮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不是修为上耶佩斯始终压着他一头，凭借他多年跑上跑下积累的功绩，早就可以威胁到耶佩斯的地位。 但任凭马科拉打探，他也没能获得有关行动的细节。他心中明白得很，耶佩斯这个家伙就是条嗅着血腥味儿的老鲨鱼，他想去掺一脚却又捂得那么紧的东西，绝不会是什么简单的货色。 不过，今天要逮得也不算是小鱼。吉尔斯这个家伙，上蹿下跳有一阵子了，他们盯了他很久，终于有了人赃俱获的机会。 从现有的情报推断，逮住这只老鼠，暗影团可以小发一笔，马科拉自己也能赚点零花钱。 他心中不停盘算着，不知不觉间就慢慢接近了这个包围圈。 ———————————————— 萧晨等人静静地等着他们走进包围圈的中心，当马科拉的脚步跨过一块石头标记的位置时，他们动手了。 最先出手的是加诺，只见他双手挥舞之间，一个隔音结界就遍布了直径大约三十米的范围。这个结界无声无色，却有一丝魔力波动。 马科拉突然一怔，似乎感觉到了周围的变化，他当即拔出一把短剑，做出准备战斗的姿势，他的两个部下，看到马科拉的反应也急忙掏出了武器，相互背靠背组成了战斗队形。 不过他们还没找到袭击者的时候，萧晨的恐惧之心魔法已经从天而降，爆发在他们中间。马科拉毕竟是高阶战士，虽然有一阵恍惚，但是抵抗了恐惧的侵袭。但是他的两个部下却受到了一些影响，一个人脸色煞白，捂住了心脏，另一个人瑟瑟发抖，手中的剑也掉到了地上。 这时藏在拐角的李佳释放一个风缚术，一条看不见的气流围绕他们剧烈旋转起来，所谓风缚并不能绑住每个人的身体，而是用强劲的旋转气流让他们东倒西歪。马科拉斗气爆发冲出了气流的范围。却见他的两个部下，如同最蹩脚的舞者一样，在地原地手忙脚乱的打转。 紧接着加诺再次释放了一个迟缓术，场内三个人就像猛然坠入水中，周围的空气好像变得凝滞厚重一般，让他们动作瞬间慢了下来。 马科拉当机立断，立刻抛弃了两个部下，拔腿就往回冲去，他尽力爆发出斗气，抵消负面魔法的效果。可他还没跑隔音结界，一道剑光从天而至，马科拉用短剑挡住这一击，但是却连剑带人被打了回去。 第七十四章 梦境审判 “该死！你们居然敢在王都对暗影团的人动手。你们可要想清楚后果，暗影团的报复可不是谁都能承受的！”马科拉一交手就知道对方是一个不亚于他的高阶战士，加上不止一个魔法师躲在暗处，想要在这里击败这些人，他毫无机会。” 可是对面的罗杰并不答话，只是举剑向他砍来。 马科拉身中迟缓魔法，虽然他原来的实力略微超过罗杰，但是现在却被罗杰压着打。他用余光看去。另有两个持剑的蒙面人冲上来，一人一剑解决了他的两个部下。 “听我说！我们可以谈一谈！”马科拉的剑法越来越散乱，“你们到底是谁！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商量，没必要赶尽杀绝吧！” “听着，像你这样的高阶战士，在王都也一定是有身份的人，就不能把话说清楚吗？啊，该死！”马科拉一不小心，手臂上就被罗杰划开一道伤口。 萧晨一直在观察马科拉的状态，见他开始心慌意乱，张开五指，五条精神之鞭就冲他而去，来不及防备的马科拉被鞭子击中，顿时惨叫了起来。 罗杰趁他手中无力，一剑磕飞了他手中的短剑。飞起一脚踢在他的胫骨上。马科拉腿下一软，跪倒在地上。罗杰趁机扭住了他的右臂，一旁的雅各布也冲上来，抓住他的左臂。卡特琳娜则把他的短剑抄到了手里。 “走！”加诺打开边上屋子房门，罗杰两人把马科拉架了进去。萧晨等人鱼贯而入，关上了房门。 “你们，你们如果只是想拷问情报，我是不会说的，反正说出来我也会死。”马科拉被反剪着双手，头压向地面，他喘着粗气说道，“除非你们想好好谈一谈，那你们得先放开我。” 现场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有萧晨走过去，把手按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萧晨的手上发出了白光，将马科拉的头都笼罩了起来。 马科拉昏昏沉沉地醒来时，发现自己站在一座阴暗的大殿中，这座大殿的风格他从没见过，所有周围的石砖和柱子都是深黑色的，砖石上雕着繁复的花纹，柱子上盘着头上生角，身上带爪的长蛇。大殿中还放着几个方形的大锅，里面不知放着什么，冒着淡淡的青烟。大殿的墙上开着窗子，窗上却被木条分成一格格的模样。而窗外则到处是翻腾的火光和滚滚的浓烟，像是到了火元素位面一样。 大殿之上还站着很多沉默的士兵，他们手持各种奇异的兵器，冷冷地看着他。 大殿前方的高台上坐着一个人，他穿着宽大的黑色袍子，上面镶着金边，头上还带着一顶高冠。这人有一半处于阴影之下，看不清面目，但是马科拉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 他试着站起身，但是发觉浑身酸软根本没有力气，他又试着运用斗气，然而气海处却感受不到任何能量，空空荡荡。 “欢迎来到地府。”上面的那个人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缥缈诡异，让马科拉十分不舒服，“希望你喜欢这里，毕竟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你准备的。” “你！你一定是一个魔法师，你对我释放了幻术，周围这一切都是假的，你一定是想出这个办法来哄骗我，这没有用！”马科拉紧闭上眼睛，再猛然张开，可眼前的幻境一点都没有变化。 他趴在地上，就着火光仔细查看地面，还用手四处摸索，他越是摸索，越是感到奇怪，嘴中叨念着：“不可能，幻境为什么会那么真实？每一个细节都有！但不是幻境这又是哪里？” 他抬起头再次看向高座上的人，大声喊道：“你是谁？你到底把我带到了哪里？” 高座上的人，做了个摸鼻子的动作，说道：“这里是地府，人死后判定功过的地方，每个人都必须把自己一辈子干的坏事交代清楚。” “哼，你骗不了我，自然之神说过，人死后就回归了自然的怀抱，重新变成了组成万事万物的元素。根本不存在你说的这种地方！” “这都不行？好吧。看来这个剧本不适合你。我警告你啊，不管这是什么地方，你不老实交代自己的问题，可是要受大罪的。” “你要我交代什么？” “先从你和耶佩斯的矛盾说起吧。” “我和耶佩斯有什么好说的，你想和我兜圈子？问着问着再切进你关心的事？这种把戏就是我玩剩的，我可是审问人的行家。” “要你说，你就说！”那人一挥手，边上一个士兵就走上来，一拳打在马科拉脸上，“这是让你清楚，这可不是什么幻境。打起来会疼，砍起来会痛！” “混蛋！” “你要是坚持，我可以继续。”那士兵毫不犹豫地又挥出一拳。 马科拉捂着自己的脸，恨恨地说道：“我兢兢业业做他给我的活，他说什么我就做什么，我们不是什么好朋友，但是我是一个好部下。” “你怎么看阿尔图这个人？” “他是耶佩斯的老大，就和耶佩斯是我的老大一样！他很有能力，背后的家族也很强大，是个很厉害的人。” 两人又问答了几句话。 高座上的人问道：“那就说说你们最近有什么计划，在策划什么行动？” “你指什么样的行动？” “比如，有没有要袭击什么人的计划？” “你是说突袭某个据点的那种行动吗？” “没错。” 马科拉眯起眼睛道：“原来是你！你是那个黑山来的魔法师，萧晨！” 高座上的人一愣，说道：“呵呵。很有意思的猜测。” “你不用再掩饰了。前面那些问题你根本不在意！但是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你的身子微微前倾了一些。目光也不再变动，而是紧紧盯着我的嘴。这个问题才是你真的要问的！我们最近一直把注意力集中在黑山来的法师身上。在整个王都，这么关心我们最近的动作，又有现在这种手段的，除了拥有中阶实力，擅长精神魔法，又传承不明的你，还有谁？！” 马科拉脸上带着兴奋之色：“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那个用风系魔法偷袭我的，是你的同伴李佳。那个挡住了我的高阶战士是你的护卫长罗杰！杀了我部下的那两个都是你的护卫。你还有什么理由说你不是萧晨？” “你这样会弄得我很没面子的。”扮演成阎王的萧晨说道。 第七十五章 见风使舵 “好了，结束你的猜谜游戏。把你的情报说出来。”萧晨没好气地说道。 “我没什么好说的了。凭你们的实力，我说出情报以后，你们只有灭口一个选择。你们既没有跟我做交易的资格，也没有放我回去的胆量。因为我回去后，只要动动嘴，就可以让你的全部覆灭。不，你们的覆灭已经是注定的事情了，无论如何，暗影团就会让你完蛋的。哈哈……” 没等马科拉说完这句话。两个拿着长棍的士兵就冲了上来。将他踢倒在地。一棍接一棍打在他的臀上。 “妈蛋，现在怎么连坏蛋都那么宁死不屈？”萧晨暗自嘀咕道。 两人接连不停得打了五十下，马科拉自打有了斗气以后，还从来没有受过这种罪，他忍不住惨叫了起来。 五十大板结束，马科拉身上鲜血淋漓，他龇牙咧嘴地说道：“你要是以为这样……” “再来五十下。” 没有斗气护身，一百下大板下去马科拉已经奄奄一息了。他躺在地上，用手遥遥指着座位上的萧晨，嘴巴哆嗦了半天却没能说出一个字。 “好吧。在这个地方的好处是……”萧晨拍了拍手，马科拉身上的伤口开始奇迹般地恢复，几秒之后，他又回到了最初来到这里的样子，“你可以随时恢复到回来的样子。但是，疼痛的记忆恐怕是忘不掉的。” 马科拉转身看自己的腰臀，发现果然伤口已经完全消失，但是他刚刚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却依然那么清晰。 “打板子只是这里最轻的刑罚，如果你不配合，我只能一件件试过去。这些东西你怕是比我还熟悉，自己就能够想象出来，还需要我多说吗？” “哈哈，哈哈哈。”马科拉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 “呵呵，果然这是个幻境，既然是幻境，那我还有什么好怕的？你没法真正伤害我的身体，我所受的痛苦也都是假的。”马科拉说完这些话盘腿坐在地上，不再说话。 萧晨无奈挥挥手，士兵就把他拖了下去，他在这个世界里可以随便变出想要的东西，于是一件件刑具就凭空出现了。 不过，这次行刑的时候，马科拉的表现完全不同，他紧闭双目，一声不吭，即使身体被打得再惨，也只是哼哼两声，不再大喊大叫。 萧晨在高座上闭目沉思，像是不愿意去看他被折磨的样子，但是其实这个世界几乎每个部分都是他，阎王是他，士兵是他，外面的烈火是他，恐怖的刑具也是他。萧晨对折磨和虐待人并没有什么兴趣，相反他从心底里讨厌这些。他知道再这样下去，事情就要超出他底线了。 这可不是什么小事，作为修炼精神力量的魔法师，如果无法把握自己的本心，境界动摇，受伤反噬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士兵们再次把马科拉架上来，后者伤势一恢复，就对萧晨冷冷地笑着，“你可以继续，这对我来说是一种很好的修炼，可以让我体会各种各样伤害的感觉，更好地掌握自己的身体。一般人是不会有这样的体验的，当他们体验到这种感觉的时候，他们的身体就完了。你说，是不是很神奇，当我脱离被拷打者的角色，开始认真体会的时候，那些痛苦反而变得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我真的有些佩服你了。”不管怎么说，他也觉得马科拉也算是一个硬汉了，这样的人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自然容易得到尊敬，至少萧晨不确定自己能够做到这些，“既然你已经不畏惧这些刑罚，那我在这里做任何事都没有意义了。” 萧晨话音落下，整个世界就在颤抖中变成一片黑暗。 现实世界中，萧晨睁开眼，对周围人说道：”梦境审判魔法失败了。我们遇到一个死硬份子，遭受了我都看不下去的刑罚，还是不肯开口。” “你不能在他死了以后直接读取记忆吗？”加诺问道。 “那样只能看到一些近期的片段，这个人脑子中掌握的东西太多，那样信息会损失很大。” 加诺一脸厌恶地看着悠悠醒来的马科拉，说道：“我就说假的东西唬不住人，先砍了他的手，再挖了他的眼睛，最后让他做不成男人，我倒要看看他能撑多久。如果他真撑下来了，那就干掉他吧。不管能读出多少灵魂碎片，这次行动砍掉耶佩斯的一条臂膀就很不错了。到时候把他的尸体往吉尔斯房子里一扔，那家伙会帮我们把他处理干净的！” “你……你是加诺！”马科拉盯着加诺喊道：“我记得你的声音！” 加诺扯下脸上的三角巾道：“认出我又怎么样，你该死还是得死。交代清楚了，让你死个痛快。” “原来是这样的！”他转头看着萧晨道，“你背后的人居然是罗兰德大人。难怪你们会这么清楚我的行动，胆子还那么大！桑乔这个家伙居然这么坑我们。” “这已经不重要了。萧晨阁下，让你的人动手吧！”加诺说道。 萧晨正想拒绝，这是马科拉却说话了：“加诺大人，我投诚！我愿意跟着罗兰德大人干。耶佩斯那个家伙一直排挤我，我早就不愿意跟着他干了。就像这次他出去执行任务根本都没通知我。我之前在他手下干，是因为在神殿里没什么大人物可以依靠，如果罗兰德大人能收下我，我一定里应外合帮你们对付耶佩斯！” “开什么玩笑，我们怎么可能放你离开？”加诺嗤笑道。 “真的，我现在明白了。你们需要在暗影团拿到足够的话语权，那一定会在暗影团安插人手，那是贸然过来的人怎么可能有我了解暗影团的底细呢？暗影团有很多重要的事都不会落下任何记录，只有我们这些人知道，它们都装在这里。”马科拉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见对方认真在听自己说话，他急忙继续说道：“还有，做事总要人去执行，没有人比我更了解那些骄兵悍将，连耶佩斯都没我清楚，只要有了我，你们就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掌握暗影团的力量。” 第七十六章 自愿加入 马科拉又转向萧晨，他换了一副和刚才完全不同的嘴脸，眉眼里透着友好，他有些气愤地说道：“萧晨阁下，从黑山那里来的桑乔才是和你过不去的人，这个家伙从黑山就盯着你们，好像他有几个部下还死在了你们营地里。不过，这也不怪你们，谁叫他的人不够谨慎呢？如果我派人偷偷摸进皇家魔法塔，一样不会有好结果。所以，当时我就认为跟踪调查你完全是浪费时间，可耶佩斯却为他撑腰，一定要我们盯紧你们。我们只能假意配合一下，可我本人没有参与过任何和你们作对的事！” 萧晨有些惊异地看着马科拉，他实在有些接受不了对方画风转变得那么快。刚刚还是威武不能屈的模样，转眼就成了哈巴狗。 “我本以为你到外面也会逞英雄。没想到你的态度……实在让我有些不适应。”萧晨打量着马科拉，想从他的表情上找出些不自然的痕迹，不过后者神态显得真挚又诚恳，如果不是之前在梦境审判中较量过一番，萧晨觉得他简直就像一个新交的好朋友。 “对待什么样的人，我自然用什么样的态度。之前的事情都是误会，原来我以为你是自然神殿的敌人，自然不能向你透露任何事情。暗影团的勇士绝不会向敌人投降，那样宁死不屈才是我们的本色。”马科拉咧嘴笑着，“但现在大不相同了啊，既然知道你和罗兰德大人是一起的，我们那当然是自己人。” “谁和你是自己人。你知不知道自己的模样多恶心？”加诺冷哼道。 马科拉颇有几分唾面自干的风度：“加诺大人说笑了，罗兰德大人，你还有萧晨阁下至少都不是我的敌人，我们最多是有一些误会罢了。我自然要对你们解释清楚。你们可不要把我看成立场动摇，反复无常的人啊。” 萧晨发现对方的话居然还能自圆其说，他倒有些佩服对方的口才了，“那你现在愿意说出情报了？” 马科拉答道：“这个要看加诺大人的承诺了。只要答应刚刚我的请求，我自然有什么说什么都告诉你们。” 加诺看向萧晨，似乎有些拿不定主意。 萧晨道：“我觉得这件事情应该禀报给罗兰德祭司。由他来决定马科拉的命运。” 加诺点点头，对马科拉说道：“那我们走吧。我希望你一路上不要做出什么不聪明的举动。” “当然，这对我来说是可以一个重要的机会，我会珍惜的。”马科拉笑着说。 —————————————————— 第二天一早，加诺又偷偷拜访了萧晨。 在书房里，他坐在萧晨对面，喝着一杯可乐，他喝得很慢很慢，这东西他喝过一次以后，就彻底爱上了嘴里冒泡的神奇口感。听说这是古代魔法师留下的珍贵饮料，世间只剩下一点点，他觉得自己应该慢慢品味。 “马科拉这家伙倒是赚到了。”加诺咽下一小口可乐，轻舒一口气说道，“具体的就不用多说了，反正现在他成了我们的盟友。” “这人可真会抓住机会。” “不过，他早干什么去了？罗兰德大人来王都有些日子了，从不见他有什么表示，说到底还不是被刀逼的。罗兰德大人的原话是：‘先让他帮一会儿我们的忙吧，能白用的人为什么不用？’”加诺说道。 “罗兰德祭司，是在提醒我什么吗？” 加诺笑了，“别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大人对你的看重和别人是很不一样的。像我们这些人，喜欢把人和人的关系画成一个个圈，就好比树的年轮一样，马科拉现在最多站在树皮那边，你就算没有待在树心，也离那儿不远了呢。” “那我要多谢罗兰德祭司的看重了。” “呵呵，好了，接下来是马科拉告诉我们的情报。他们暗影团上次在那你们这里吃了大亏，前后被干掉六个人。现在为了避免损失，周围已经没什么人盯梢了。不过在后天晚上，他们准备集中力量对这里进行一次突袭，目标是抓你回去审问，抓不到你就抓些其他人。” “这些人居然在王都大肆袭击一位魔法师的住所？”萧晨知道，在势力复杂的王都，暗影团还远没有到一手遮天的地步。 “因为你们最近都不出门，所以他们只能自己上门了。” “这已经超过一般的游戏规则了吧？” “嘿嘿，要是你早点和罗兰德祭司结盟，肯定不会有这样的事。但现在，你们已经不止一次动过手，暗影团也死了那么多人，如果他们不做出反应，连内部都不好交代。” “罗兰德祭司现在能够出面调停吗？” “大人猜到你会这么问，他让我这样答复你：首先，我们之间的结盟，越少人知道越好，因为这不仅关系到现在这些小事，还有关系到以后很多大事。为这么一件事把我们放到王都的众人面前，是很不值得的。其次，现在收手，不符合大人的利益，马科拉还当不得我们伸进暗影团的那只手，所以一切还需要和计划地那样推进。有一条先哲明句是这么说的‘狮子等待时机，才能捕获猎物。’” “罗兰德祭司是要打扫好庭院，才能安心入住吧？”萧晨说道。 加诺哈哈笑起来：“我喜欢这个比喻，其实那些虫子和老鼠们的内部分歧也很大。马科拉本来就不想掺和这事，因为招惹魔法协会的在册法师是很麻烦的一件事。但是桑乔这个家伙已经和你们结仇了。前前后后就他手下的人死得最多，其中还有不少都是他的亲信。这件事也是他从黑山就开始跟着的，如果他得不出下文，那他的前途就废了。 所以不管你有什么问题，甚至根本没有问题，他都会把大盆的脏水往你身上泼，甚至瞎编一些耸人听闻的罪状安在你头上。比如是你战神殿的余孽啦，比如是和智慧神殿有牵连啦，又或者说你其实是七塔的传人啊。这些完全不着调，又最被神殿忌讳的罪名，一向是不用什么证据，就可以直接杀掉的。其他势力也不太会干预神殿这方面的案子，毕竟这是神殿的底线。这样，他们就能抗住魔法协会的质询，把你干掉了。” “的确不着调。”萧晨赞同地点点头道。 加诺笑了笑，咽下最后一口可乐：“那你的计划是？” “他要战便战。”萧晨双手按着桌子站起身，他抬手指了一圈周围，“但是不能再这里打，我可宝贝自己那些瓶瓶罐罐了。” 第七十七章 两个女人 加诺走后，萧晨迎来第二位客人。 塔西娅走进萧晨的书房，坐到刚刚加诺的沙发上，她脸上丝毫没有日常的清冷，而是显出难以掩饰的忧色：“最近自然神殿很不太平，甚至可以说是鸡飞狗跳，我们家族的人摸不清他们到底在忙些什么，但是多少有些线索显示事情和你们有关，我有些担心，怕他们要对你……我们动手。” 萧晨心中有些感动，这位姑娘是真的站到他们的立场上考虑问题了。不管初衷如何，至少在这个风口浪尖的时候，却丝毫没有退缩。他露出一个笑容说道：“不用太担心。上次你帮我牵线以后我已经联系上了罗兰德祭司，对付暗影团这件事上，我们已经达成了一致。” “别和我说这些外交辞令，你跟我说，他们准备做什么，你准备做什么。”塔西娅灰色的眸子盯着萧晨的眼睛。 “好吧。”萧晨把加诺给他的信息告诉了她。 “你准备把他们引出来，带到你的圈套里去？这就是你的计划？” “计谋这种东西，本质就是调动敌手的力量，让我们在局部环境里的力量超过对手。越简单的计谋越多越容易成功，那些看上去环环相扣的阴谋，只要一个环节出错，就全盘皆输了。”萧晨说道。 “可如果他们没被你引走，还是按照原计划攻打你的住所呢？” “这里的防守力量在有准备的情况下，还真是不怕他们的突袭，只不过我不想和暗影团的巨大伤亡扯上关系，如果大批他们的人手损失在这里，是瞒不过王都那么多眼睛的。很多后续的事情就会不好操作。”萧晨想到那位拿着给叶梓当导师做借口，天天赖在这里，大部分时间却在食堂度过的那一位，说道：“你放心，我们能够左右他们的指挥层面。再说既然要引走他们，自然要有足够诱人的诱饵，那就是我。人人都知道我是这栋房子里的主事人，对他们来说，能够抓住我，比其他什么都重要。” “什么？”塔西娅腾地一下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两步跨到萧晨的办公桌前，双手在桌子上一撑，瞪着萧晨怒道：“你决定自己做诱饵？开什么玩笑？你知不知道自己多重要？对七圣塔的复兴多重要？你是现在修为最高，潜力最强的七塔传人！居然要把自己放入这么危险的境地！” “别激动，塔西娅，我觉得还是冰山女神的风格比较适合你。有话可以慢慢说，你的口水要喷到我脸上了。”萧晨贴着椅背说道。 塔西娅却丝毫不为所动，“我是说，你哪来的把握对付那么多刺客？你要吸引他们跟你走，不可能前呼后拥，带齐护卫吧？万一他们在中途追上了你怎么办？” “既然要引蛇出洞，怎么可能一点风险都不冒。再说另一面会有人接应我的。” “不行！” “这是最好的办法。” “如果你一定要去，那让我跟你一起去！” “你这不是把两个鸡蛋放进了一个篮子里吗？” “就算是鸡蛋，我也是一只金鸡蛋，你是一只土鸡蛋。” “怎么说话的，伤自尊了哈。” “整个王都没有人可以不买阿隆索家族一分面子。如果有我和你在一起，就算到了最恶劣的情况，也会有几分回旋的余地。” “可是，你出现在我身边不奇怪吗？” “那就想办法找到合适的理由就行了。” —————————————————— 送走塔西娅，萧晨来到食堂，这个时点的食堂本该空无一人，却见梅独自一个人蜷在窗台上，腿上放着一碗炒豆子，一个个往嘴巴里抛。她眼睛看着窗外，叶梓正在外面练习枪术。 大冬天她却穿着一件叶梓的连衣裙，寒风从外面吹来，吹起了她黑色的发梢，也吹动了她的裙摆，如果她不是长着一双金色的眸子，真的很像一个在窗台上小憩的女学生。 梅看见萧晨进来，说道；“我知道你要求我干什么？” “嗯？” “不就是这两天保护这个地方嘛。” “你倒是聪明。”萧晨摸了摸鼻子，“既然猜到了，你说行不行呢？” “你又不是叶梓，我凭什么帮你呢？” “完事以后，一顿大餐。” “你当我是什么人？这么便宜……” “三顿。” “开玩笑，想当年……” “五顿。” “……” “不答应可没机会了啊。大不了我去求罗兰德或者科纳大师。” 梅似乎觉得就这么答应太掉价了，她转了转金色的眸子道：“看在你可怜的份上，我可以帮个忙，不过嘛，你得通过我的考验。” “考验？” 梅嘻嘻一笑，抓起一把炒豆子，就往萧晨身上扔过来。 萧晨眉毛一抬，所有的豆子全都停在了空中，然后他们交错飞舞起来，组合出一个笑脸，笑脸向梅飞去，不过才飞到一半就难以前进，所有的豆子散了开来，在空中划着诡异的弧线，往萧晨头脸招呼了过去。看那些豆子的架势是要往他领口，袖口里钻。 萧晨知道这是梅在和他闹着玩，暗自也起了好胜之心，他的精神力分成一条条丝线，开始和梅抢夺起每一颗豆子的控制权。 虽然梅的境界比他更高，据说已经到了高阶巅峰，精神力更加凝聚，但若是比起精神力的总量和分神的能力，还真不是萧晨这个练习着旅梦法的现代人的对手。梅用二十来根丝线控制着豆子，萧晨则用了整整五十根精神丝线来对付她，梅的一根丝线会遭遇萧晨两到三根丝线的围攻，往往两根线缠住梅的丝线，剩下那一根就把豆子给偷走了。 萧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豆子都往梅连衣裙的领口里冲了过去。 可豆子离开梅只有半尺距离的时候，她浑身爆发出莹莹斗气，硬是把萧晨的豆子都隔绝在身外。萧晨用力推动自己精神力，但在虽然精神力稍稍突破了斗气，但那些豆子却在高阶战士的斗气面无法寸进。梅对萧晨眨眨眼，神色里满是挑衅。她樱唇轻启，无声地做了个“有本事再来呀。”口型。 萧晨心中暗笑，这样斗气护身的确能够消耗靠近的精神力，其他魔法师遇到这招恐怕没辙，但是他这种精神力浩若大海的人，哪会怕这么些消耗，十几根精神丝线，合成更加粗大的一条长鞭，旋转着往斗气内部冲去，目标则是她的咯吱窝。 梅显然低估了萧晨的爆发力，她的护体斗气一直维持在很低的程度，于是被萧晨钻到了空子，一瞬间就被精神长鞭突破了进来， 梅脸色一僵，然后忍不住弓着背，哈哈大笑出来。这时她身上的斗气一散，豆子全掉在了她身上，她笑了足足三四秒钟，直到打了个滚跳下窗台，才摆脱了萧晨精神力的骚扰。 她抖掉身上的豆子，气呼呼地看着萧晨。 “这个……好像我赢了？” 梅冷笑一声：“我说过怎么比吗？” “大姐，不带这么反复耍赖的。” “跟我说耍赖？我有耍赖吗？！” “没，没有？” “拿出真金白银来做我的雇佣费，外加十顿大餐，否则免谈！”梅一甩裙子，留给萧晨一个后脑勺，嘴角却忍不住翘了翘，她大步走出了食堂。一路上留下好几颗豆子。 第七十八章 两位法师 萧晨的冥想空间。 大海中风平浪静的范围比以前…更加大了。沙滩后方建起了防波提，上面是一个热带风格的花园，在花园正中，萧晨的房子也变得更大了，开始从原来那栋房子，向着大别墅发展。 天空中的九个光球都已经消失，只剩下一只转动的立方体。这个立方体是萧晨学习完最后一个魔法“灵魂之桥”后出现的，这个立方体比之前的光球都更加复杂，但它不是一个魔法，而是一个类似箱子的东西，只有按照要求，快速描摹箱子外侧的魔文，才能够打开它。 萧晨不知里面是什么，但是他猜测，很可能藏着和锻魂之塔传承相关的东西。 萧晨尝试过很多次，发现它的复杂程度比其他光球高出一个层次。他估计自己只有达到了高阶，才能够真正描绘出这个结构。 不过此时萧晨并没有关心这个发光立方体的心思。因为在别墅露台的两个懒人沙发上，有个客人和他对坐着。 那位客人身穿船长制服，却捧着一杯果汁大口地喝着。正是很久没有再萧晨面前出现的书灵。 萧晨前面有两杯果汁，一杯是他自己的，另一杯却是为他的小银龙准备的。小龙缠在杯子上，把头伸过杯沿，一口一口地喝着果汁。 书灵喝完一杯果汁，杯子自动又满了起来，还从刚刚的橙汁变成了葡萄汁。他又贪婪地喝了几口，才放下杯子，把目光看向萧晨。 “想不到这么快，你就有了把灵魂拉进自己冥想空间的本事。这个世间没有人像我一样知道你的潜力，但是我还是低估了你。” “这就是真正的灵魂之桥魔法，和上次忽悠你的胡说不同，真正得灵魂之桥，比我之前说的更有用。它能够让我的思维和别人的连通，能够直接向别人传递思绪。但这都不是它最最强大的地方，它对于梦之塔法师来说最重要的作用，是可以接引人的意识进入我的冥想空间。灵魂之桥其实就是进入冥想世界的那座桥。我就是通过这个魔法，把你从狗的身体里拉出来的。” “你已经可以随便把人的灵魂拉进来了吗？比如罗杰，叶梓那些人？” “嗯，理论上是可以的。但是我没试过，我不知道他们的灵魂会不会直接脱离身体，那样也许会很危险，说不定会伤害原来的身体。 书灵突然发现萧晨说的话里有点问题，他皱起眉头问道：“那我呢？” “所以只能请你来做试验品了啊。要知道我们那边研制药品什么的，都是用动物先试验的啊。” “混蛋，混蛋！你把我放到狗的身上我已经认了。但是你竟然真的把我当狗用！”书灵举起了杯子就要砸到地上去。 “今天饮料限量哦，每人只限一杯。”萧晨笑嘻嘻地说道。 书灵愤愤地放下手，然后一仰头，把整整一杯果汁灌进了嘴巴。 “虽然是虚幻的，但是拥有人类身体的感觉不错吧。”萧晨地说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可不信你只是为了试验那个破魔法。” “不错，我想请你帮个忙。”萧晨打了个响指，书灵面前多出几只盘子，里面都是制作好的各种海鲜和肉食。 “帮忙？你居然好意思让我帮忙？” “当时那件事，可是你先挑起来的，我不仅宽宏大量地放过了你，还让你体验了逃出那本书的生活。怎么说我都是有恩于你啊。怎么就不能请你帮忙了?” “呸！”书灵直接用手抓起一条大腿骨，狠狠地咬了下去，“别卖关子，说！” “平时我们说话，你都听着，你也一定知道暗影团的人要对我们不利。最近可能有一次针对我们的袭击，我需要你做的，就是和其他人一起保卫我们的家。” “我们的家？” “嗯，就是家。我的家也是你的家。虽然我们之间的关系算不上和睦，但是你必须承认，我这儿是最适合你呆着的地方。更何况《识海影卷》还在我的空间袋里。” 书灵有些沉默，似乎在思考，吃东西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你不会忘了上次你的大冒险吧？” 听到这话书灵的脸一黑，他不是没有想过离开这个地方，然而他有一次出去转了一天，发现自己根本没法像真的狗那样适应烂肉，垃圾和臭水，也无法窝在草丛树洞里过上一夜。于是晚上的时候就灰溜溜地逃回来了。 “而且这次是一个机会，你不是一直想要一具人的身体吗？如果这次来袭的人里有身体适合你，我可以让你占据他。” —————————————— 睁开眼，萧晨看到他脚下的狗晃了晃脑袋，站起身，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走出了房间。 他跟在后面走出了书房，看到楼下大厅里李佳正在迎着一个女人进来。 “赛琳达，你怎么来了？” 一身皮甲的赛琳达，看到萧晨从楼上走下来，对他点头致意，“萧晨，又见面了。” “你的伤应该还没完全恢复吧？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回到这里来？”萧晨问道。他看到赛琳达身后的妮娜提着一大袋行李，看着样子是要住下来。 “这两天我感受到了李佳的情绪，他的心情似乎很紧张，也很忧虑。”赛琳达握住李佳的手，“虽然我没法知道详情，但是明白了其中的一部分意思。有人会要对你们不利，所以我就过来了。” “可是你的伤……”李佳担心道。 赛琳达抬起手，对自己释放了一个力量术，“你们看，我已经恢复一部分魔法能力了，至于我的武技，则从来没有落下过。最差的情况，你也能给我加持魔法，对吧？你现在已经是一个不下于我当初水平的魔法师了。在你的帮助下，我只会比以前更强！” 赛琳达又对萧晨道：“我以前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请你给我这个弥补的机会吧。” 李佳看着萧晨：“老萧，你看……” “赛琳达这是想融入我们。我觉得你应该支持她。” “谢谢，我不会再让你们失望的。” 第七十九章 行动之日 两天后的傍晚，离开办事处有些距离的一座楼顶上，桑乔带着五个人，遥遥注视着办事处大门口的每一丝动静。 他原本已经安排了三支队伍，他，普拉托和一个副队长三人各自带着手下，准备一入夜就从三个方向突入这栋宅子。没有遇到重要人物就造成混乱，遇到目标就直接制服抓走。 但是就在出发前，马科拉说情报组发现一个之前侵吞了巨款的神殿祭司，要马上进行抓捕。因为三支刺客行动队被耶佩斯带走两支，实在没有别的人手，只能把那位副队长和他的队伍调走了。 这件事情让桑乔感觉很不好，在他看来，任何事情只要和这些黑山法师扯上关系，就会发生各种奇奇怪怪的意外。 对他来说，这些法师简直是他噩梦的来源和耻辱的标签，一次次行动都莫名其妙的失败，到现在这已经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如果今天还铩羽而归，他桑乔在暗影团内恐怕要地位全失，彻底变成边缘人物。 真想血洗这栋房子，有个干干净净的了结啊。 不过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如果是边远地区的小贵族，做了也就做了。但对方是王都的魔法师，就算自然神殿和暗影团也不能在没有正式说法的情况下，做出这种耸人听闻的事。那样的话国王和魔法协会一定会以这件事当突破口，让自然神殿陷入被动。真的要是惹出这种麻烦，他一定会被自然神殿抛弃的。 伟大的自然之神啊，请让这些法师乖乖在里面等着我吧。他暗自向自然之神祈祷。 这时一条人影从远处飞纵而来，来人正是马科拉，他两三个起落跳到桑乔身前，说道：“事情有了变化，行动需要调整。” “怎么回事？”桑乔神情焦躁地问道，“怎么又出问题了。” “一个刺客最重要的是耐心，桑乔，你这个样子就像一个还没出师的学徒。”马科拉讥讽道。 桑乔黑着脸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再过两个小时，我和普拉托的人就要冲进去了。” “我得到一个新的情报，这里主事的那个法师萧晨。恐怕马上会离开。阿隆索家的塔西娅小姐今晚举办了一场宴会，邀请了不少相熟法师和贵族。据说是为了庆祝她发明了一个新的小魔法。你知道这些贵族们三天两头会举办宴会，很多时候甚至是临时起意，我们这些圈子外面的人，知道消息总是慢一步。” “你是建议我在他去的路上袭击他？” 马科拉眉头一皱，不满道：“当然不是！现在太阳都没落下，路上人多眼杂，你可以盯住他，然后在他回来的路上动手。记住，这里是王都，可不是你们乡下地方，所有的事情都有它的规矩。” “我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你不用一遍遍提醒我。”桑乔虽然不满，但是也不敢对马科拉发火。 “嘿，耶佩斯大人临走前说过，关于黑山法师的行动都让你来做决定。那你说吧，今天准备怎么行动。” “这个萧晨之前几天一直躲在自己家里不出门，今天却突然出去赴宴了。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会不会是一个陷阱？” 马科拉心头一紧，反问：“如果是陷阱，他指望对付谁呢？他怎么会知道今天是我们行动的日子？” “这可不好说，参与这件事的有那么多人，难说有谁泄露消息……” “桑乔，这件事除了你的人，只有我和普拉托的手下知道。你是信不过我，信不过他，还是信不过我们的手下？你觉得会有人背叛自然神殿，背叛暗影团，去和一个没有背景的小法师牵扯到一块儿？你觉得谁会那么蠢？” “这个……，我只是觉得，可能会有疏漏。”桑乔争辩道，“我们都是待在阴影中的人，你自己清楚有多少重要情报，就是被一个看上去无关紧要的人，在几句不经意的话之间泄露出去的。我只是觉得那个法师的行为反常，你激动什么？” “因为你把脑子动到我的人身上来了。”马科拉拍拍自己的胸脯道：“别人怎么管人我不知道，但是我马科拉的部下不会受这种委屈。我可不像有些人，回头一看，部下死的死，伤的伤，都被他坑死了。” “你！” “管好你的嘴巴！否则，你既然信不过我的人，我就把他们带走，免得坏你的好事了。”马科拉冷笑道。 周围的刺客们看起来明显都向着马科拉，桑乔为了大局，只得忍气吞声。 马科拉见对方依旧心中不服，脑筋一转，又想到一个理由道：“你也不想想，就算他们知道了消息又怎么样？他哪儿找人来和暗影团作对？佣兵？魔法师？谁敢？我看他今天最有可能的目的，还是去阿隆索家族寻求避难的机会。只要说服塔西娅小姐，然后往阿隆索家族的地盘上一躲，然后找几个人给神殿的祭司们说说话，你就没机会啦。” “阿隆索家族……”桑乔自然听过这个如雷贯耳的名字。这个法师家族不但实力强横，关键还很有钱，经营着巴尔瓦城附近好几个高品位魔晶矿。这样的世家是没有人愿意得罪的，他问道，“那位塔西娅小姐，答应他的可能性大吗？” “当然，你自己不都说萧晨不是一般的中阶法师，天赋很高吗？这种人只要肯拉下脸去投靠，谁会不要？更何况他还有几个实力强劲的部下，肯定也会一起投靠过去。他手下的实力超过了很多普通的贵族家族，一般男爵子爵拿得出手的实力，哪能那么轻易地干掉我们六个人？” “看来今天必须解决这个问题。”桑乔思索了片刻便下了决断：“我们兵分两路，我带人去伏击萧晨，你让普拉托继续突袭宅子，只要抓到活口就撤。” “你为什么不带走所有人？”马科拉不解道。 “因为魔法师各种诡异的手段太多了，如果我们一群人扑过去，他一个传送魔法跑没影了。那不是什么都没抓到？分兵两处，至少可以保证有些收获。”桑乔说道。 “哼，你安排吧。”马科拉说道。 半小时后，他们看到萧晨走上一辆马车，离开办事处。桑乔带着手下的五个人跟了过去。 第八十章 夜雨之中 阿隆索家的宅子在王都郊外，离开城门大概有七八公里路。 晚宴虽是临时举办，但是按照当地的标准依然无可挑剔。在一间被油画，花瓶和布艺点缀的典雅宴会厅里，所有人围绕着长桌就餐。 宴会规模不大，就十来个人。受邀的有读书会的冯奇等人，也有和阿隆索家族关系不错的一些法师和贵族。 塔西娅还真拿出一个原创小魔法。名叫：塔西娅的旋涡之风。这个魔法能够让一个小物体持续匀速地旋转，她还没想好这个魔法应该如何使用。但萧晨一眼就看出，这可以在实验室中充当类似离心机的角色。 虽然是个小魔法，但是对于法师们来说，创造任何一个魔法是非常不易的事情，他们并没有有效研发魔法的方法论，对魔文的认识也很有限，基本上都是依靠摸索，运气和经验。因此，尚是中阶法师的塔西娅能够发明一个新魔法，足以让人称道和羡慕了，举办宴会庆祝也在情理之中。 晚宴散后，萧晨最后离开塔西娅家，这时他身边多出了两个穿着斗篷的女子。其中一个自然是塔西娅，另一个则是她的护卫女骑士贝莉亚。 “你真的没必要跟在我身边。”萧晨说道。 “别说这些没有意义的话，今天我帮你创造一个合情合理的由头，让你能够引出敌人，我自然也要尽量保证你安全。 你和罗杰太势单力薄，但时加上我和贝莉亚一共四个人，基本上哪里都可以去得了。更何况，你信誓旦旦和我说，接应没问题，一切都在掌握中，那就当我是陪你去长见识的好了。” “但是，今天很可能会遇到针对我们的袭击，甚至还可能需要逃跑。”萧晨拉开了外套的领子，里面露出了附了魔的软甲，“我做了能做的所有准备，心里还是不踏实，带上你我就更加心慌了。如果你出了一点意外，我怎么对得起你？” “我可用不着你担心。”塔西娅摸了摸自己的手镯，身体周围顿时升起一个光盾。她给了贝莉亚一个眼神，后者聚起斗气一拳发力打在光盾上，只听呯地一声，那光盾纹丝不动。塔西娅笑道：“我身上还绑定了好几件自动触发的防御物品，你觉得谁更危险，谁更需要保护呢？” 这时候天上开始下起了雨，萧晨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如果雨大了，不确定的因素只会更多。是出发的时候了，他叹了口气，眼前这位姑娘，他越接触越摸不透她的心思。 “需不需要我签个文书，证明我都是自愿的？”塔西娅取笑道。 萧晨知道无法改变她的主意，于是说道：“那不管如何你不要逞强。我会尽力保护你的。” “等你保护，还不如依靠我的贝莉亚。”塔西娅说着，当先走上了马车。 女骑士贝莉亚见到萧晨以后还没有说过一句话，她只是对萧晨点点头，跟着上了车。 驭位上的罗杰穿着宽大的斗篷，遮住了下面的轻甲。等萧晨上车关门，他鞭子一抽，马车就驶入了夜色。 马蹄打在积水的泥路上，发出时而清脆，时而沉闷的踢踏声。 萧晨从窗帘里面向外望去，只见林间的道路上漆黑一片，连星光都没多少。只有车头那里，晶石发出的光芒照亮了前方一小段道路，让罗杰能够辨清方向。马车就像是黑暗海洋中的一条小舟，独孤地往前行驶。 真是偷袭暗杀的好日子啊。 坐在他对面的塔西娅小脸上带着兴奋，她不像平日里那样端坐着，而是探头探脑地沿着帘缝往外张望，那灰色的眸子四下转动，似乎巴不得有个刺客现在就跳出来。 “别靠窗太近。万一有人射箭就危险了。” “我的左耳坠上恒定了偏折箭矢的魔法，右耳坠上则恒定了反射能量的魔法。”塔西娅故意晃了晃脑袋，两只青色的坠子随着她的耳朵晃动。 萧晨：…… 过了一会儿，塔西娅道：“你还没和我说整个计划是什么样的呢。” “从这里到城门大概需要一个小时，我们埋伏的人在离开城门一公里的一处森林里待命。 如果我们受到攻击，就拼命逃跑，把他们引去那个埋伏圈，然后自然有人可以对付刺客。” “动手的人是谁？” 萧晨沉吟不语。 “信不过我？” “不，我是觉得不该把你卷进来。” “当你打开《魔力真源》的时候，我们已经坐在一辆马车上了。”塔西娅用手拍拍坐垫，“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一定是罗兰德的人。” “好吧，的确是他的人，确切地说是疾风骑士团。” “罗兰德好大的胆子，居然动用神殿骑士团对付神殿暗影团。” “不奇怪，很多时候内部的敌人远比外部的敌人更危险……也更狠毒。” ———————————————— 离萧晨的马车三公里左右的地方，有一处缓坡，十多个骑手牵着马静静地等在雨中，这些阴影中的人们都穿着皮制的斗篷，身上背着弓弩。除了偶尔有马匹打响鼻的声音，整支队伍鸦雀无声。 远方有马蹄声传来，不一会儿，两个装扮相同的骑士冒雨而来，纵马冲上了缓坡，来到为首那人面前。 “桑乔大人，他们过来了。预计还有二十分钟到这里。”其中一人禀报道。 “从外面看，马车上只有一个车夫。但是车里有几个人我们并不知道，他们是在阿隆索家的庄园里上的车。”另一人说道。 “不过，从车辙深度的感觉来看，应该不止一个人。”前一人补充道。 “好，不管车里有多少人，都不可能是我们这支队伍的对手。一会儿按照计划行动。能抓活的就抓活的，抓不到就解决他。”桑乔说道。 他得知萧晨赴宴的消息以后，马上重新组织了队伍，一方面派人盯梢，一方面回总部配备了马匹和弓箭，制定了伏击的计划。 他抬头看了眼乌云密布的天空，对左右说道：“开始吧。我会在后面看着你们的。” 众人翻身上马，分成两路冲下了山谷。 第八十一章 突袭时分 “前面有路障！两百米！”外面响起了罗杰的一声暴喝。 “让我用火球轰了它。”塔西娅跃跃欲试道。 “不用，那会惊到马儿。”萧晨拨开窗帘，往外探出半个身子，只见前方的路中间横着两棵大树，彻底拦住了前路，如果车子按照现在的速度狂冲上去，必定只有车毁人亡的结果。 “保持速度！路障我来解决。”萧晨对罗杰喊道。 萧晨从空间袋里掏出一根短小的魔杖，集中精力在魔杖上，魔杖因为精神力的疯狂涌入发出了噼啪的响声，甚至开始出现裂纹，明亮的银光从裂纹处迸发出来，如同萧晨手中握着一根银色火炬。 外面的风雨将萧晨的头发吹得凌乱飞舞，但在银色光芒的照耀下，却有渲染出一种神秘又狂野的气氛。 “我准备得差不多了，不过，还得再靠近一些！”萧晨喊道。 他继续往这个魔杖中灌注精神力，按照现在的行进速度，必须再坚持十秒，才能到达冲击术最大的施法距离。 “有箭！”罗杰一声暴喝加上一记鞭响，抽飞了两支袭来的箭。 但是后续的箭支却射马不射人，罗杰尽力抽飞了几支箭，但还是有箭射中了两匹马的背部，马吃痛嘶鸣，加速奔跑起来。罗杰抽出了自己的长剑，脚下一蹬，从驭位上一跃而出，坐到了一匹马背上，他挥舞长剑不停地击飞射来的箭支。 不过，他一个人要照顾两匹马显然力有不逮，很快没有人骑着的那匹马身上又插上了两支箭，这时一个身影从车厢里跃了出来，坐到了他右边的那匹马上。来人正是塔西娅的护卫贝莉亚，她手中握着一把刺剑，上下翻飞，把从右方射来的箭格挡了出去。 有了贝莉亚的支持，罗杰的压力一下子小了下来，让他可以从容地挡开左边的箭支。 他发现贝莉亚的实力稍逊于他，但是出手迅捷灵敏，在击飞箭支时比他更加游刃有余，不禁赞道：“好剑法！” 那些隐藏在林中的刺客，见射马无果，纷纷将箭往车厢射来。一支箭擦着萧晨的脸颊扎进了车厢，把他吓出一身冷汗。 他用一丝精神力激发了脖子上莫雷送他的护符，一个光盾从他身上冒出，挡住了风雨也挡住了冷箭。萧晨暗自祈祷对方没用上破魔箭那种变态玩意儿，一边紧盯着前方，估算着距离。 距离终于到了，萧晨再加了一把劲，魔杖的承载力在此时终于到达了极限，崩裂成了碎片。 “给我走！”萧晨伸手往前一抛，碎片和银光搅在一起向两棵横倒的大树冲了过去，银光在树前炸开，强大的气流把两棵树向两边推开，露出了足够通行的宽度。 “前面的地上有东西!”从不出声的贝莉亚突然大声喊道。 罗杰定睛一看，两棵大树原来位置之前的地面上，居然画着一个魔法阵。刚刚没有激活时，它隐匿在黑暗中，但此时，上面的魔文已经开始流动，散发出莹莹红光，就像一个怪物的嘴巴，等着他们自己送上门去。 “大人，分得清是什么法阵吗？”罗杰问道。 “不知道！但是别管它，我们冲过去！”萧晨回到车厢，立马从车厢侧面翻起一块小桌板，他从脖子上扯下那根防护护符。把它按在桌板中间的一个法阵上，然后一个增效法阵被激活了，防护项链发出光芒，然后爆发出一个比原来大得多的护盾，把包括马匹在内的整辆马车裹在其中。 “这是付出摧毁护符的代价，一次性激发它全部的力量吗？”塔西娅问道。 “没错。” 塔西娅摘下自己的一对耳坠，就要递给萧晨道：“不够再用我这两个！” “没法同时使用，不过别担心，他们的目的是抓住我，不是把我炸成碎片！”萧晨话音刚落，只觉得一声巨响中，车子突然飞了起来。再看两侧的窗外，近处的树林和远方的山脉，同时陡然下降，只剩下了阴沉的天空。而车子下面的火光直接透过底座和车门的缝隙透了进来。总算莫雷制作的护盾发挥了应有的作用，阻挡了灼热的侵袭。 马车划过一条抛物线，重重地落在地上。 抵挡了爆炸的护盾，难以再承受大地的重击，在马车触地的一瞬间就崩溃了。前面两匹马上的罗杰和贝莉亚，在落地前各自做了一个翻身下马，踩地上托的动作，用他们强健的身体代替了马匹本该遭受的一部分冲击，所以人和马都趔趄了一下，基本都安全落地。但后面的车厢就没这么好运气了，它着地的瞬间，就磕飞了一侧的车轮，马车一边侧翻，一边滑动，眼看就要拖着两个骑士摔进林中。 此时罗杰和贝莉亚的反应完全不同，贝莉亚拉住马身上的套具，爆发斗气想拉住即将开始翻滚的马车。而罗杰则一剑将两匹马套具上，和马车相连的皮绳一刀砍断。 本来即将被拖倒的马，没了后方的拉力，一下子往前蹿去。 “你在干什么！”贝莉亚握着两根断绳惊怒道。 “救马！有了马才能救人！他们都有魔法护身！相信萧晨大人！”罗杰喊道，“我们还需要这两匹马逃出去！” 两人说话间，奔马已经跑出二十多米，两人急忙调转马头，向车子冲了过去。 “刺客！” 这时已经有两个埋伏在陷阱后方的刺客朝着马车冲了过去。 不过，他们还没来得及靠近马车，贝莉亚就摸出两把匕首，灌注斗气扔了过去。一把匕首被刺客挡开，另一把则戳进了刺客的肩膀。两名刺客见两位骑士气势汹汹冲来，急忙放弃了劫持萧晨的打算，把腿就跑。 这两人身形灵活，动作诡异，罗杰从一名刺客身后策马而过，横持雷痕剑，想要斩飞他的脑袋，却被他扭曲身体避开，只在他后肩开了条口子。 那刺客像是用了什么秘术，斗气燃烧，速度陡然加快，逃离了他的攻击范围。 “别追了，救人！”贝莉亚也没有留住另一人。 两人急忙向马车跑去。 第八十二章 分道扬镳 车厢中，马车即将翻滚的时候，萧晨极快地在两人身上加持了飞行术。他一把抓住了塔西娅的手，想从窗子里飞出去，可塔西娅的袍子却被桌板勾住，让两人都摔到了地上。 车厢翻动，萧晨滚上了侧壁，塔西娅则跌在了他身上，额头正好砸中他的鼻子，酸得他眼泪都快出来了。 眼看着车厢再度转动，他就要压着塔西娅往下掉，萧晨大喊：“手镯！快激活手镯！” 见塔西娅晕晕乎乎，似乎被周围变故吓呆的样子，萧晨捏住她的手臂，指着手镯道，“快用它！” 也许是萧晨用力太大，超过了手镯允许的范围，手镯自动发动了护盾，但是却没把萧晨包括在里面。萧晨像被一个透明的蛋挤压着，紧紧贴在车厢上，都快喘不过气了。随着车厢旋转，萧晨一次次被护盾压到凹凸不平的墙上，真是苦不堪言。 还好塔西娅总算发现了这一点，她急忙撤掉了护盾，扑到萧晨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腰，再次发动了手镯。 这次两人终于都被护盾罩了起来。飞行术让他们失去了重力的束缚，护盾就像一个装在翻滚盒子里的小球一般，不停地与车厢的各个面碰撞。从车厢开始翻滚到最终停下，他们不知道在里面跟着转了多少圈。 当贝莉亚从侧翻的马车上扯开车门的时候，萧晨和塔西娅两人正躺在地上，塔西娅伏在萧晨的胸口，双手搂着他的腰，萧晨则背靠地面，双腿折弯着向上，以一个怪异的姿势垫在下面。 “小姐！”贝莉亚拉开塔西娅的手，一把抱起了她，罗杰则把萧晨拉了出来。 塔西娅被贝莉亚扶着走了几步，就蹲到了一边开始呕吐。她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奇怪的失重状态，更何况是和一个男人贴在一起打转。 “你怎么样？”萧晨关心道。 “别看着我。”塔西娅往边上挪了几步，背对着萧晨继续呕吐。 他走了两步，自己也觉得晕眩，扶着罗杰的肩问道：“马还在吗？” “在，不过我们得快点走。他们就要追上来了。” 罗杰扯下一块窗帘，抛给贝莉亚道：“给她擦擦，然后出发。” 贝莉亚给怀里的塔西娅擦了擦嘴，问道：“小姐，能走吗？” “嗯。”塔西娅似乎很不好意思，她目光总是避着萧晨，不愿和他照面。跟着贝莉亚上马以后，也一直伏在她身后，用帽兜遮住了头脸，不说一句话，与之前兴奋的样子判若两人。 但是坐在罗杰身后的萧晨很快恢复了过来，他愤愤道：“这些家伙也太不讲究了。那法阵炸房子都够用了，居然被用来偷袭我们的车。这要是没什么防备被逼停在路障前，绝对是被炸成飞灰的结果。” 其他三人都没说话，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响应着他。 他又道：“说到底还是他们对我的预估比较高啊，居然用上了这么凶狠的手段！其实我也没他们想的那么强大。” 罗杰道：“也许他们只是死活不论而已。” 塔西娅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萧晨见塔西娅笑起来，心中也一宽，说道“对嘛，笑一笑就好。吐两口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在我们那里，这叫晕车，十个人里八九个都会。今天你表现很不错，要不是你跟过来，我们就悬了。” “真的吗？”塔西娅抬起头。 “当然！”萧晨望了一眼后面，深沉的黑暗中，不知道多少危险正在追来，他一边开始准备魔法，一边说道：“塔西娅。我知道你一定很疲惫，但是现在我们得打起精神来，我们都是两人一骑，速度一定比不上后面的追兵，有什么魔法可以对马用的，就都用上吧！” ———————————————— 后面的追兵在夜雨中呼啸而过。这些战马身上都有一层魔法光晕，这是加持了加速术和耐力术的结果。暗影团虽然是一个刺客和杀手为主的组织，但是既然隶属于自然神殿，自然少不了配备施法者。 释放这个法术的正是高阶法师韦伯，他和另一位高阶刺客劳尔共同带领着这支伏击队伍。 “没想到你布置了半天的法阵陷阱还是让一个中阶法师跑了，韦伯，让他有来无回可是你说的，嘿嘿。”劳尔瞥了眼身旁的法师，“早知道，分出一半队伍上马准备，也不会被他们拉下那么远。” “就凭你手下那两个一照面就被撵跑的家伙吗？”韦伯反唇相讥道。 劳尔阴测测地往队伍最后看了一眼，说道：“回去饶不了他们。” “不过这几个被我们追杀的家伙的确不一般。不仅我们，我看连桑乔都没看准他们的实力。居然有两个高阶战士，外加一个中阶法师，而且你并不能确定车里还有没有第四个人。”法师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刺客，“你有没有想过正面对战，我们能不能百分之百拿下他们？” 刺客沉默着，雨愈发大了，打在他脸上激起细小的水花，“那我们还追不追？” “暗影团会在这种时候退缩吗？” “哈哈，说得没错！暗影永在！”劳尔锤了锤韦伯的肩膀，“我总觉得你这家伙很多时候比我更像个决不罢休的刺客。” “反正这件事里透着古怪，那个桑乔也是，不清不楚地就消失了。真不知道他在搞怎么鬼。” 暗影团的众人追到一处岔路口，斥候很轻易地就分辨出来萧晨等人逃走的方向。劳尔准备继续追踪，身后的骑手中却有人说道：“劳尔大人，我来过这一带，走这条小道可能可以抄到他们前面去。” “你确定？”劳尔看了眼那条小道，路况一般，两边树木也多，好像并不好走。 “我可以带两三个兄弟抄一下小路试试，如果没超过他们，我们就继续追赶，如果抄到他们前头，我们就骚扰他们，拖慢他们的速度，直到你们赶上来。”那人说道，后面有几人也点头赞同。 这几人都是临时调配的人手，劳尔其实没多少管辖权，既然对方那么有把握的样子，他顺水推舟道：“好吧。那你们自己小心。” 有四个人选择的从小道走，等和劳尔他们分得足够开，当先一人勒住缰绳冷笑道：“他们送死，我们就不送了，今晚的戏也演够了，走，咱们今天先回城找点乐子，明天找马科拉大人领赏去。” 第八十三章 雨中追击 四人两马已经在大雨中急奔了大约十分钟。 他们所骑的两匹马，先是拉车，再是爆炸，又累又惊已是到了极限，即便有魔法的加持，呼吸也越来越重，速度也逐渐变慢。 “不能再这样加速了，这样的夜里，这样泥泞的路，马容易失蹄。”罗杰对还想用鞭子打马的贝莉亚说道。 “可现在太慢！离开伏击点还有多远？如果不太远，我们跑过去！”贝莉亚说道。 罗杰摇摇头，爆发斗气当然可以让速度在短时间内超过奔马，但是却不能持久，而且斗气消耗过多也影响战斗力。如果弃马太早，会陷入很尴尬的局面。 他抬头看了看周围，夜色中的森林没有什么明显的标志，此时真的难以分辨身在何处。 “先骑马吧。等后面有动静了再说！”萧晨说道。 “已经来了。”贝莉亚往回看了一眼。 萧晨侧耳倾听，风雨之中加入了鼓点般的声音，这声音绵绵不绝，如同海潮一般从后方涌来。 “走走！”罗杰这时也不再吝惜马力，马鞭毫不犹豫地抽在了马身上。 众人又跑了一阵，这时蹄声已经逼近，萧晨转身释放了一个恐惧之心，原本在这种黑暗的环境下，恐惧类的魔法会有更好的效果，但是只见最前面的骑手伸出一手，上面闪出一层银色光华，像是释放了精神护盾之类的魔法。 “有魔法师！”塔西娅喊道。 “他们知道我擅长精神类的魔法，应该是有备而来，哼，但我也不是空手啊。” 萧晨从空间袋里掏出一张地刺术卷轴，准备给后面那些战马来个狠的。 “你是在用卷轴吗？”塔西娅吃惊道。 “怎么？”萧晨奇怪反问。 “普通的卷轴怎么能在雨天用，画上去的魔文一旦被水化开，卷轴就毁啦。”塔西娅说道。 “还有这种事？？”萧晨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他心中一惊，摊开捏在手中的地刺术卷轴，果然已经化得不成样子，比小孩子涂鸦好不了多少了。 “别用，强行释放会出事的！你这张卷轴已经没用了。” 萧晨郁闷地将卷轴收了起来，问道：“塔西娅。你回复得怎么样？ “啊？你要我做什么？”塔西娅一愣。 “你擅长什么类型的魔法？” “火球术，火墙术，火矛术，还有火焰风暴。” 萧晨用手抹去了一脸雨水，说道：“有没有适合在雨天使用的法术？” “闪电术？” “这个……下次有空，我给你讲讲关于导体的故事。”萧晨抓耳挠腮了半天问道，“你不会那种，比较负面的魔法，比如减速啊，虚弱啊，混乱啊，智障啊……之类的魔法？” 萧晨说一个，塔西娅就摇一次头，到最后她实在忍不住道：“我可不傻，当然知道最好要用这样的法术！可我不会。我就爱在雨天用小火球砸人行了吧？” 说罢，她开始释放火球术，脸盆大的火球从她手上飞到敌人阵中，威力已经被风雨消减了大半。对方一名战士用充满斗气的长剑一砍，火球就烟消云散了。 塔西娅又释放了几个魔法，但都被对方消解，萧晨则释放了几个冰矛术，但是这种单体的魔法，在跑动的情况下很难命中对方。即使快要打中了对方，对方领头的魔法师和战士总能找到办法解决他们的攻击。 怎么办呢？萧晨回头望着后面那些人越来越清晰的轮廓思索着。 “可惜我的火墙术在这样湿漉漉的地面上点不着，否则两堵火墙就会要他们好看的。”塔西娅说道。 “地面？”对啊，敌人能够护住身体，但绝不可能护住更远处的地面。如果能把地面变成一片坚冰，那就足以给他们造成麻烦了。 萧晨并不会罗玲那种封冻地面的魔法，每个人对不同类型的魔法各有天赋，对于缺少天赋的类别不仅学得更慢，释放效果也会略差，萧晨冰系魔法的天赋并不出众，相比精神类魔法他学习这些法术需要更多时间，所以他只学了冰矛和冰盾这一攻一守两种法术。 但是降温封冻的本质应该是一样的，只不过冰矛降温的范围很小，很集中而已。 萧晨回忆自己释放冰矛的整个过程，这是个比较简单的魔法，由冻结和发射两个部分组成。如果用分神的状态同时释放多个冰矛魔法，会不会造成冰封地面的效果呢？ “大人，他们越来越近了，我们的马已经被逼到极限了，我们恐怕现在就得跳马逃走了。后面还有魔法师，如果我们动作再慢些，可能就走不了了。”罗杰在前面喊叫道。 “等一下，让我再释放一个法术，如果成功了，应该可以给我们争取更多的时间！”萧晨说完话，把自己的精神同时分割成十份，每一份都开始在神识中描摹冰枪术的魔法结构。但是很快他发现冰枪术的结构对他的一丝分神来说还是太过复杂，虽然他的确可以做到同时完成这十个魔法，但是要花上很多倍的时间。 不，我不需要矛的形状，也不需要发射很远，只需要能冻结地面就行了。萧晨最后把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前半截冻结的部分，放弃了后面一般的结构，终于完成了这次多重施法。 萧晨伸出双手，十道寒气从他指间冲出，席卷了后方的地面，夹杂着烂泥和水塘的泥路瞬间开始冻结成冰。 马在前面跑着，冰路在后面延伸，当萧晨释放完自己的魔法力量，一条三十来米长的冰雪之路，已经出现在了追兵面前。 急奔中的战马根本来不及停下，一股脑儿冲上了冰面，那些战马控制不住身形，七倒八歪地摔了出去，眼见着好几匹马把自己的腿脚都折断了。 韦伯来不及施法，就被马甩了出去，还好劳尔及时向他跃去，一把揽住了他的身体。后面的刺客大都身手灵活，除了个别有些摔伤以外，其他人都安全落地。只是那些战马大都摔得很惨，就算腿骨没有折断，一跌一撞之下，也不能继续奔袭了。 当刺客们从马背上卸下武器装备，准备徒步追赶时，逃跑的四人又把他们甩开了。 第八十四章 伏击之地 当萧晨放完冰冻魔法之后没多久，他们骑乘的两匹马也已经力竭，四人也只得下地步行。 萧晨和塔西娅都对自己释放了飞行术，双双漂浮在离地一尺高的位置，罗杰和贝莉亚则分别拉着他们，依靠斗气快速前进。在雨夜之中，这样远比法师自己使用飞行术更加快速，安全。 “标记！”萧晨说道，拥有夜视能力的他，最先发现远处一棵大树上挂着一条白色的布，“过了那里就进入伏击区了！” 他回头望了一眼，目光的尽头似乎有一些身影在树林之间跳动。 “走吧，我们还有最后一段路要赶，之后就安全了。” “追上来那些人会被全部杀光吗？”塔西娅突然问道。 “那就要看自然神殿那些人自己的选择了。”夜色下的塔西娅把脸藏在了阴影中，但是却瞒不过萧晨的眼睛，他从她的脸上看出来一丝哀伤，他问道：“有些不忍？” “那倒不是，阿隆索家族的人怎么会同情敌人？”塔西娅失笑道，“这些伎俩我看得并不少，原来在老家的时候觉得离开那些讨厌的人和事，就能感觉轻松点。可在王都却看到了更多更荒诞的悲喜剧，而今天，我又再一次出演了其中的一部。” “您这位女主角，是不是对马上要下场的配角们感同身受了呢？” “只是感觉挺不值的，为他们也为我们。这些人被高高在上的祭司们当做权力游戏中的棋子，你我也就是比他们稍稍重要一些的棋子，而归根到底，我们所有人类都是神灵游戏中的棋子。” “也许这就是七塔法师们不甘心的由来吧？我宁可做机器上的一颗螺丝钉，该在哪儿就在哪儿，也好过做棋子被人捏来拿去。”萧晨回答道。 ———————————————— 韦伯一样在飞行，不过作为高阶法师的他，对魔法能量的掌控更加熟稔，不需要有人为他放风筝也能达到比较快的速度。 眼见前方的四人离他们越来越近，他心中却起了些波澜。 “今天这事越来越不对劲了。”韦伯对劳尔说道。 “怎么了？这都快追上了。你又叨念着什么？”劳尔脚下不停，嘴上问道。 “耶佩斯不见了，前面跑了的几个也没跟上来，更奇怪的是前面这些人，你没发现他们和其他逃跑的人很不一样吗？他们很镇定，一直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要往哪里跑！你以前追过这样的目标吗？” 劳尔突然停下了脚步，一抬手，周围的刺客们都跟着停了下来。 他皱眉思索道：“被你那么一说，我也觉得不对劲。我当时就有这种感觉，但当时没太在意，唔，是哪里呢？对了，是马车！还有足迹！” “什么马车？” “我们查看过那辆翻倒的马车，里面太干净了！你知道，那些贵族和法师都很会享受，他们会在马车里备着酒和食物，不仅是自己吃，也会用来招待其他的朋友。但那辆马车里面什么都没有，就像，就像……” “故意减轻重量，也减少打翻食物增加麻烦的可能，它是专门用来逃跑的！”韦伯接口道。 “对！还有那些脚印也是，一般的队伍在岔道口总会犹豫一下，商讨一下走哪边，留下一些凌乱的脚印。可他们选择岔路毫不犹豫，就像早就知道应该怎么走一样。”劳尔说到这里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他扫视着周围漆黑的林子，好像随时有人会从树丛间蹦出来。 韦伯神色同样凝重，“看来这是个圈套，我们不能再深入下去了，桑乔恐怕是看出来了，那四个开溜的家伙估计也看出来了，只有我们还在傻愣愣地往下追！” “该死！桑乔为什么不说？” “我觉得要么他并没有多少把握，要么本身就是参与这个计划的一份子。再说我们的死活和他有什么关系？”韦伯叹了口气道，“你还没发现吗？留下的都是追随耶佩斯大人的人。” “我们现在就停止行动。这人，我们不追了！”劳尔决断道，“大家散开一些，注意警戒，我们往回撤。” 有个刺客刚往外走了两步，两支箭矢就悄无声息地从暗中袭来，他敏捷地避开一支，劈掉一支，却被第三支箭射中了肩膀。 “敌袭！”他话音刚落又被第四支箭射中了脑袋。 他的这一声吼叫，就像吹响了进攻的号角。密密麻麻的箭矢从四面八方射了过来。远比当时他们这些人伏击萧晨的时候多得多。 “跟着我，往西面突破！”劳尔大声喊道。 回应他的是更加密集的攒射。 劳尔鼓荡着斗气，将它燃烧到极致，硬扛着箭矢前进，他想干掉前方那几个一边退却，一边射箭的家伙。然而这些人却是非常老道的袭扰者，即便在树木茂盛的林子里，他们依旧可以在不断的攻击中，保持和他的距离。 倒是他身后的韦伯，将释放出的火矛术操纵得像一条条飞舞的火蛇，穿梭之间干掉好几个敌人。而对方射过来的箭支却都被他的护盾偏折掉了。 淅淅沥沥的雨声里，夹杂着一次次低沉或高亢的惨叫，周围的刺客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劳尔再次徒劳地劈开几支箭，沉声说道：“老伙计，告诉你一个坏消息，我知道这些人是谁了。我曾经在神殿骑士团呆过，知道这世上只有一支队伍是这样作战的，那就是疾风骑士团！” “什么？！” “我们一定是被牵扯进了很恶心的大事件里，今天他们是不会放过我们的。但是，你必须出去把这件事传出去，告诉耶佩斯和阿尔图大人！否则我们会死得像老鼠一样无声无息。” “可是……” 没等韦伯说完话，劳尔拎住他的领子和腰带，用尽全身的斗气把他往空中扔了出去，而他自己因为失去了斗气防御，在那一瞬间被射成了刺猬。 韦伯在空中看到了劳尔的下场，可他没有时间悲伤，他在空中再次施展了飞行术，准备逃离这里。 他刚调整好姿态，一抬头却肯见一道人影拦在了他的面前。 “抱歉，不能让你逃走。”来人正是萧晨，他伸出一只手指着韦伯，早已准备的魔法瞬间爆发出来。 对于接连受到惊吓，听闻巨大隐秘，眼看同伴惨死的韦伯，恐惧之心魔法发挥了百分之两百的效果。韦伯在一声尖叫中全身魔力失控，从空中坠落了下去。 罗杰从树林间跃起，长剑在黯淡的天色下划出一道弧光，一剑结果了落下的法师。 第八十五章 防御对策 在桑乔等人追击萧晨的同时，办事处的人却在食堂里开会。今晚在这栋房子里待着的，各个部门零零总总加起来也有近三十个人。 萧晨走后，替代他主持事务的是李佳。此时他全副武装，身上穿着法袍，手里拿着魔杖，要带上还别着手枪。 李佳站在长桌一头，其余人围绕长桌坐了两圈，他扫视着众人说道：“情况我已经说明了。大家这几天多多少少已经听到了风声。现在萧晨和罗杰主动去引走敌人，不知道剩下的敌人还会不会大举进攻这里。不过我们要做好准备，以防任何一个人被对方抓走。” 在座负责安保，情报工作的人大都事先知情，而负责商务和内务的那些人，只知道最近有人要对办事处不利，并不知道对方具体的计划，这时得知今晚可能会有人攻进这栋房子，大都有些紧张。不过既然被选拔来王都工作，这些人素质自然不差，虽然大都有些担心，但每个人都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李佳把这些表情看在眼里，安慰道：“大家不用太担心。我们办事处的战斗力是很可观的，我们中间不仅有战士，法师，有精良的武器，还有过来助阵的外援，比如大家都见过，但是可能还不太了解的梅小姐，她是来自辉翼之塔的大高手，还有我的女朋友赛琳达，她是一个中阶的魔法骑士。来做这种偷偷摸摸勾当的敌人，数量必定不会太多，大家只要统一听指挥，听安排，应该就不会有事。” “那我们的计划是什么？”有人问道。 唐风起身走到李佳身边道：“我们经过研究，认为把所有人集中在一起是最安全的。我们对于敌人的进攻方式还不了解，为了避免被敌人各个击破，一会儿大家都躲到地下室去。那里只有一个出口，我们会派所有人中间最强的几个守住入口，敌人就无机可乘了。” 在座的人们议论起来，似乎这个方案给了他们足够的安全感，大家商讨的半天，只有叶梓提出一个问题：“如果敌人在房子里大肆破坏，或者偷取我们的重要文件资料怎么办？” “文件资料两天前就通知各个部门整理好往地下室搬了。一会儿我们再把剩下的东西搬到地下室去就没问题了。至于破坏房子……我们实在没有人手可以顾及整栋楼房了。与其搞出两支巡逻队和敌人捉迷藏，还不如稳妥地守住一个点。” 叶梓点头同意。 “如果大家没有什么意见，那我们就行动吧。”李佳说道。 这时候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我有意见。” 李佳和唐风一看，说话的是那位神神秘秘的梅小姐。她靠在窗台上，举着右手，一副好学生要发言的样子，但左手里还拿着一块糕点，正往嘴里送。 “梅小姐？您有什么意见？”李佳问道。 “你们的计划不好。”梅直截了当地说道，“刚刚其实小叶子说的很对，不能让敌人在屋子里四处破坏。” “比起人员伤亡，我们可以忍受一些房子财物的损失。”李佳回答。 “呵呵，如果他们放火呢？你们躲在地下室里就能逃过去吗？就算没被烧死，熏死，恐怕还是会被逼出来吧？到时候匆匆忙忙往外跑，被人在十分慌乱的时候袭击，会是什么结果？” “这里是王都贵族区，如果烧了我们的房子，很可能火灾会蔓延出去，让周围一大片房子陷入火海。暗影团的人真敢那么干？”唐风问道。 “看来你们对暗影团的疯狂还是缺少了解啊。”梅冷笑道，“他们屠城灭村的事情又没少做，放火烧个房子算什么？再说，不用火可以用毒，用冰，用各种奇怪的魔法。要消灭困在了一个小房间里的人，方法实在太多了。” “我觉得梅小姐讲得有道理啊。如果真的遇到丧心病狂的敌人，我们龟缩在地下室可能撤退都撤不走。”李天锐说道。 “那您的建议是？”李佳问道。 “见过国王怎么让卫兵守卫王宫吗？” “没，我没去过皇宫，不过，和其他重要设施的守卫也差不多吧？”李佳说。 “设立岗哨，派人巡逻，然后真正的高手只会等待敌人的消息再作出反应，把所有的力量都用在和强敌作战上。 “可是，我们怕巡逻队伍不是敌人的对手，万一两三个人的队伍遇到强敌怎么办？”唐风说道。 “一个普通王宫卫兵的最大职责是什么？”梅问道。 “拼死保卫国王？”唐风说道。 “错，当然是喊人啊！如果来的是高手，卫兵肯然不是对手，但是他只要及时示警，让己方高手来支援就行了。”梅摇着头，一副朽木不可雕的脸色，“你们也是一个道理啊，找几个战斗力过得去的人，分成几个组，遇到敌人就报警，然后我带领的主力会见机行事。只要我们能保证及时发现敌人，对方就无法大肆破坏房子，地下室里的人们也就安全了。” “我感觉这样很容易造成小队伤亡。”唐风皱着眉说道。 “你把人集中在一起，损失就一定小吗？如果敌人在地下室入口使用大范围魔法，你们的损失只会更大！说不定他们还希望你们在一起，方便一网打尽呢。” 李佳和唐风无话可说。 “我早就发现了，你们这些人似乎特别害怕损失，特别在意伤亡。但事实上，只要有战斗，这两样是不可避免的。越是抱有这样的担心，战斗的时候就越患得患失，容易造成更大的损伤。这世界上哪有什么无损的战斗，只有不畏牺牲的战斗。勇敢又聪明地战斗是减少伤亡最好的办法。” “我同意梅大人所说的话。”赛琳达说道，她明显是认识梅的，在她面前显得很恭敬，“战士可以敬畏死亡，却不能害怕战斗。我愿意担任巡逻的任务。” 李佳埋怨地看了赛琳达一眼，又问道：“那……梅小姐，您觉得战斗小组应该怎么分配呢？” “这个啊。我在这里也好几天了，可不是白吃白住的，我对你们的实力有数得很，让我来安排吧!” 第八十六章 潜入开始 夜色渐深，雨越来越大，埋伏在办事处附近的普拉托也开始了行动前的准备。 在一处暗影团的房子中，今晚准备参与行动的人手正一字排开，站在他和马科拉的面前。他手下的人手比桑乔带走的少一些，只有八个人，却都是他的嫡系，没有任何一个是庸手。 普拉托将他们两个分配成一组之后，叮嘱道：“黑山来的这些人很古怪，之前桑乔的部下和我们的几个兄弟莫名其妙就消失了，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所以，一会儿干活把心给我提着，眼珠子给我瞪着。我们只要抓住人，就能慢慢问出名堂来，所以，能逮住人就撤。谁也别他么给我逞强惹事，不然我饶不了他，明白了吗？” “大人，他们应该不知道我们要来袭击吧。那抓几个普通人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之前消失的那几个，估计各个都是这么想的。就算是普通人你们也要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就好像里面有位大师级的高手在镇守一样！” “是！大人，我们会小心的。” “有一点要注意，我们是去抓人，不是去杀人。”这时马科拉插嘴道，“在没搞清楚这些法师底细之前，动作给我小一点。” “放心吧。”普拉托说道，“我的人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这时，那栋房子里的灯火基本熄灭，普拉托的四组人手从四个不同的方向潜入了宅子。 ———————————————————— 第一组是一男一女两个刺客，是从花园一侧的外墙翻入的，他们落地以后，发现四下无人，只有一条狗直愣愣的看着他们，既不叫唤，也不逃跑。 两名刺客对视一眼，男刺客从怀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肉条扔在它面前。但那狗对食物完全无动无衷，反而围绕着两个刺客打起转来，好像要把他们从上到下看个通透。 “这狗不会是脑子有问题吧？”男刺客说道，狗听到他沙哑的声音，缓缓摇了摇头。 “杀了算了，万一我们走两步它就叫了呢？”女刺客话语虽然凶残，但是声音却很好听。狗听了以后连连点头。 “这狗真有病，居然同意你干掉它。”男刺客拔出了短剑，趴着腿，弓着背准备凑上去抹了狗的脖子。狗看到他那身形难看又猥琐，又摇起头。 “动作快些。”女刺客双手叉着腰，身材健美又挺拔，看得狗满意地摇起了尾巴。 这时突然莫名地刮起了一阵大风，那风来的很急，角度也很奇怪，居然把两名刺客的帽兜都给刮落了。 那男刺客是个胡子拉碴的粗犷汉子，顶着一头鸟窝一样的乱发，而那女刺客则有一头深蓝色的长发，在脑后扎了一个髻，脸有些消瘦，但是容颜颇为秀丽。狗看了一眼男人的面容，就再也不理会他，而是高兴地围着女刺客蹦了起来，那对狗眼里满是贪婪之色。 “狗东西。”男刺客有一种错觉，那狗刚刚看他的那一眼，露出了很嘲讽的表情，虽然他不靠脸混饭吃，但是被一条狗鄙视长相已经让他心中恼怒，他面露凶光，手中的短剑迅捷地往狗的脖子上扎去。 就在他下手的一瞬间，周围的环境猛然一变，那只狗突然开始变大，超过了狮子，超过了大象，最后大到像山岳一般。 而周围的花园和房屋也变了模样，都化成了嶙峋的高山。天空则变成了紫红色，天上下起了火雨。 那狗的皮肤变得漆黑，上面甚至长出了鳞片，它的獠牙长过了刺客的身体，血盆大口中喷吐着火焰。 这名刺客虽然是一个老到的战士，但还是被这种剧烈的变化惊得愣在了原地。即使他已经认识到这是一个幻境，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紧接着，他耳边似乎传来几声声清脆的鸣响。接着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李天锐把手按在男刺客的颈侧，确认这个脑袋上开了三个洞的家伙已经彻底毙命。而在他前方不远处，有一条倒毙的狗和一个躺在地上浑身颤抖的女人。 女刺客翻着白眼，口吐白沫，活脱脱一幅羊癫疯发作的样子。只不过比发病更诡异的是，她的头部有一团清气，不断围着她的脑子盘旋回绕。 她也失去了对自己身上斗气的控制，蓝色的气流在她身上出现又隐没，将周围湿漉漉的枯草冻成了一根根冰晶。 李天锐不敢大意，举枪一直对着她。 他从没想到那只平日里笨头笨脑的狗，居然是那么恐怖的……怪物。轻而易举地就让一个刺客毫无察觉地死在了他的枪下。又吞噬了另一个刺客的灵魂，尝试占据她的身体。 难怪当他问梅，怎么能只给他一条狗当伙伴的时候，梅脸上尽是戏谑的表情。 女刺客身上的颤抖越来越轻，最后平静了下来，像睡着了一样。李天锐等了几分钟，对方也没有一丝动静，他轻轻迈出步子，凑得近了一些。就在这时，女人的眼睛猛地一张，人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李天锐被吓得倒退了两步，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坐起身的女人，动作有些僵硬，她用袖子胡乱抹了抹脸上的白沫，却把那些沫子抹得更开了。她向木偶一样张开嘴，对李天锐露出一个毫无温度的笑容。 “你是谁？”李天锐端着枪，遥遥指着女人的脑袋。 “我是书灵啊。”女人慢慢站起来。 “你怎么证明你是书灵？我是说，刚刚你们两个的灵魂在搏斗，我怎么知道谁吞噬了谁？”李天锐一点都没有松懈，无论眼前这个女人是不是书灵，他都感到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你以为灵魂是两块橡皮泥，揉在一起就能知道对方的记忆吗？”女人站起身来，一边活动着手臂，一边说道，“好吧。昨天你在院子里溜了我两圈，还从厨房给我拿了一根大腿骨。你手里拿的是五六式半自动步枪。你现在害怕我是因为自己恐怖片看太多了。我不是僵尸也不是傀儡，我已经是一个真正的人了。” “看来你真的是书灵。” “嗯，虽然这个称呼很让人怀念，但是我现在也应该有个名字了。”女人歪着头想了想，然后笑了，这个笑容比之前稍微自然了一些，让李天锐安心了点。 “我就叫萧暮吧。” 第八十七章 魔法苏醒 梅和叶梓站在三楼房间的窗口往外张望。 “一组刺客已经被消灭了。那条狗果然不一般，隐藏着一个强大魔法师的灵魂。你也应该知道的吧？” “我……知道。萧晨和我说过。” “虽然萧晨和我说，那条狗可以当做一个战力使用，但是她的能力却超过了我的估计，她本来是什么人？好像是一个擅长精神魔法的高手？” “这个，我也不清楚。” “下次说谎的时候，要直视着对方，目光不要躲闪。”梅笑嘻嘻地说道。 被对方直接戳穿，叶梓有些尴尬，她说道：“其实详情我的确不清楚，所以不该由我来告诉你。” 梅瘪瘪嘴道：“你们这里有秘密的人可不少啊。我看萧晨本人也很神秘，很有意思呢。” 叶梓不想纠缠这个话题，转而问道：“梅，今天你分的组我也看了，你不觉得有些小队太弱了吗？” “到底是真的弱，还是你没有看到他们的潜力呢？”梅双手撑在窗台上，“这是一个很残酷的世界，只有你一个，或者只有我们俩，能够做到的事情非常有限。我希望他们能成为你的助力，而不是你的累赘。所以他们也需要学习成长的机会，来跟上你的脚步。你难道不希望他们和你一起变强吗？” “当然，可是……这不一定是他们的意愿。” “弱者的意愿，重要吗？他们如果不愿意，让他们变强以后再来和我说吧。”梅说到此处眼睛一眯，她感应到了自己在各个组身上留下的精神标记，“又有两组人遇上了敌人，李佳那一组自己能够对付，唐风那一组需要你帮忙，该你上了。” 唐风那一组有三个人，分别是哈特，尼娜和唐风。 他们守卫的地点是二楼的一处露台。 “我到现在还不明白那位梅小姐为什么要把我们三个分成一组。”哈特说道，他自打从奴隶营地出来以后，他就一直跟着罗杰，现在也是办事处安保力量的中坚。 他刚刚突破到中阶，却已是这组人中间境界最高的一个了，他的两位搭档完全都是普通人。 如果说情报组的唐风还有武器可以依仗的话，赛琳达的侍女尼娜怎么看都不像是合适的人选。 敌人只要来一个中阶巅峰的战士，就能解决自己这三人吧？ “难道你是一个隐藏的高手？”他问尼娜。 “怎么可能！我只是受过侍从训练，又不会斗气。”尼娜已经换上了一套皮甲，手里拿着一把弓，还颇有一位女战士的样子。只不过微微颤抖的双手，出卖了她心中的紧张。 “梅小姐……不会在这个当口，做没有意义的事情。她一定会想在我们面前证明自己的正确。”唐风说道，他抱着一支步枪，倒没有另两人那么慌张。 “我自然会尽力。”哈特拍了拍自己的佩剑说道，“可尼娜这样不危险吗？” “那么我们就多照顾她一些。不过……”唐风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没有说下去，只是看着尼娜，看得后者低下了头。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了花园处传来的枪响。 “他们要来了。”尼娜紧张地弯弓搭箭。 果然，片刻这后，就有两个刺客气势汹汹地从露台了栏杆上翻了上来。他们也听到了枪响声，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发出的声音，却也知道这声音一定警告了这屋子里的其他人。所以他们上来前就做好了搏斗抓人的准备，想来一个速战速决。 “我要上了，你们自己小心。”哈特拔剑迎了上去。而唐风和尼娜一边喊着：有敌袭，警告房子里的其他人，一边端起枪和弓，开始向刺客们射击。 这两个刺客实力都比哈特高些，一交手就让他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才来回交手了几招，他就觉得自己在生死线了走了两回。 而唐风的子弹和尼娜的箭矢要打中两个走灵巧路线的刺客，实在是难度太大了。有好几次反而差点误伤哈特。 唐风把枪背到肩上，空出双手，他对尼娜道：“其实你很清楚梅小姐为什么选你。理由和她选我是一样的，我们都有魔法的力量。” 唐风张开双手放在身前，尝试着在第一次在战场上释放魔法。 没错，这就是梅选中了他的原因，他已经是一个魔法学徒了，而且是接近巅峰的魔法学徒。 不同水准的魔法学徒能够掌握的魔法差距极大。就好比同年级的学生做奥数题，国家集训队孩子和普通学校的孩子差距大到难以想象。当哈维尔还在为点火术挣扎的时候，唐风已经学会一个非常实用的战斗魔法“精神冲击”了。 只不过他这个魔法释放起来并不稳定，成功的几率大约只有四五成，也没在战场上使用过。 唐风的手间一阵银光闪过，第一次尝试成功了，一团肉眼难辨的冲击波在激斗的三人之间爆发开来。 精神冲击不分敌我，而且效果不算太大。只是让人产生短暂的晕眩感，但是晕眩对于哈特的影响比刺客们小得多，前者招式大开大合，后者则需要不停变换方位，调整攻击方向。 在法术生效的时间里，哈特居然搬回一些局面。 “唐风，你能放出法术了。怎么不早说，再来点，让这些混蛋慢下来！” 唐风的第二次魔法失败了，但是第三次又释放成功，再次打乱了刺客们的节奏。 “你也来！”唐风对还在胡乱放箭的尼娜说道。 “我？” “我知道你也会魔法，我能感受到你身上的魔法力量。”唐风胡扯道，“不管你会什么，赶紧用出来！这里只有我们几个，没有别人会知道！” “是萧晨阁下告诉你的吗？” 当然，唐风暗想，但嘴上却说：“不，我只是天生敏锐，能感觉到你身体中的潜力，就像梅小姐一样。” 尼娜的冥想空间被萧晨重塑以后，就成为了一个低阶法师，虽然精神力总量不高，但质量却不错，这些天她一直偷偷练习萧晨给她的三个魔法，其实已经到了很纯熟的地步。 在唐风的催促下，她释放了一个迟缓术，一个刺客的行动速度立刻慢了下来。 第八十八章 最后一人 两名刺客被尼娜减速以后，哈特终于和他们打了个旗鼓相当。 场上的局面，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一个中阶战士加两个低阶法师的队伍与两个中阶战士作战。 唐风观察场上的局面，明白了魔法师在这个世界的地位为什么那么高，战士有了魔法的协助，可以爆发出远超自己水平的力量。 这时候，两个刺客也是有苦难言，他们是来突袭掳人的，现在却打成了持久战。他们心中已经萌生了退意，却被眼前这三人死死拖住。他们几次想突破哈特先解决唐风，但哈特都会竭力挡住他们，唐风也会机敏地拉开和他们的距离。于是他们只能期望唐风的精神力告竭，停下那该死的精神冲击魔法。 然而唐风这些现代人，最大的特点就是精神力底子深厚，同等境界下远超当地法师。哈维尔能够释放两次的法术，唐风也许能释放二十次。 两名战士被源源不断的精神冲击击中，完全打乱了进攻的节奏。与其说是在对战，不如说是在对峙。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叶梓到了，她从楼上的窗户一跃而下，在神器的加持下，她的力量比在场几人都要强大，加入战团的第一击就用枪杆砸在了一名刺客的脖子上，将他打晕在地，剩下一人在慌乱中想强行逃跑，被哈特从背后一剑捅穿了心脏。 —————————————————— 在另一个战场上，李佳和赛琳达的两个对手中已经有一个倒在了血泊里，剩下的一个正在苦苦支撑。但是李佳和赛琳达的配合远比哈特三人熟练，自打有心灵共鸣之后，他们的战斗默契也与日俱增。 赛琳达在李佳增益魔法的加持下比那些拥有斗气的战士还要骁勇，而李佳则用风刃魔法不断袭扰敌人，他们两人的战斗就像一段配合流畅的舞蹈，李佳总是在赛琳达身法的空隙间补上魔法，往往赛琳达横跨一步或纵跃一下，身后就会出现李佳的魔法，让敌人防不胜防，剩下的那个刺客，已经浑身浴血，李佳两人的胜利只是时间问题。 雅各布则带领着他的小队，围攻最后俩个刺客，雅各布的战斗力和两名刺客相当，以他为核心的五名战士，手持长矛结成了战阵。这些常年被罗杰训练的战士，依靠配合居然让那两名刺客感觉处处受制。明明有强大得多的力量，却拿那些战士没什么办法。一旦他们想攻击某人，总有三四根长矛直戳他们的弱点，让他们顾此失彼。 战斗进行到一半，雅各布战阵中一个名叫波尔托的战士突然浑身爆发出金黄色的气息，他居然在战斗中觉醒了斗气。斗气初生往往伴随着强大爆发力，这股新生的力量加入战斗，彻底打破了战斗的天平…… ———————————————————— 等在外面的普拉托脸色越来越难看，时间已经过去了太久，但进去的人就像石沉大海，没有任何返回来的消息。 “就算突入王宫也不会这样毫无声息。”他从窗外望着夜色那栋房子的轮廓，声音中带着焦虑和不满，“我必须去看一下。” “我可以陪你一起过去。”马科拉抽出自己的短剑。 两人隐藏在阴影中，鬼魅般地接近了房子的围墙，然后翻上了院子里的一颗大树。普拉托很快就看到有两处地方，黑山法师的仆从们已经在打扫战场了。他看到两具被搬走的尸体，一个被困得严严实实的人。还有他队伍中的一个女刺客，居然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和几个人说着话。 “那不是你手下的奥尔蒂加吗？”马科拉问道。 “是那个该死的女人。”普拉托咬着牙道，“混蛋！那女人居然背叛了我们，她是什么时候和这些法师搭上线的！难怪对方知道了我们突袭的消息，做好的防御的准备。我的人跳进了一个安排好的圈套，这下他们都危险了。” “你准备怎么办？”马科拉东张西望，似乎在寻找什么机会。 “当然是先撤退，如果他们干掉了我所有的人，自然也能干掉我们两个。”普拉托说道。 “也许我们应该在外围看下，有没有人需要我们的接应。也许还能救两个人回去。或者看到对方有落单的人，我们至少可以完成完成先前定下的目标：抓走一个人去审问。”马科拉说道。 普拉托点点头道，“走！” 两人沿着围墙走了半圈，又看到了剩下两组人死的死，俘的俘，而对方的人里面，他们只看到有一个人战死，两个重伤，死的那个穿的还是很普通的侍卫衣服，明显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普拉托低声道：“走吧！” “等一下，那边有个单独走着的女人。你去抓住他，我来给你望风。”马科拉说道。 普拉托发现这的确是个机会，他从围墙上跃下，向那个女人发起了突袭，然而对方的反应很敏捷，在一瞬间就用长枪拦住了普拉托横拍的一剑。 那女人自然是叶梓。消灭四队入侵者以后，梅让她在院子里独自巡视，看来就是为了等来这个人。 来人的动作极其迅捷，力量也十分强大。叶梓估计整个办事处除了手持神器的她，只有罗杰能够挡下刚才那一击，她猜测这就是对方的首领。 两人二话不说就战到了一起，普拉托毕竟是高阶战士，叶梓很快就陷入了被动，但是对方本有几次很好的突破机会，却都没有冒进，而谨是慎收手。 叶梓有些不解地左右查看。 这时，她听到身后传来梅的声音，“战斗时集中注意力，不要东张西望。” 普拉托的进攻，正是被她出现的位置遏制了。 梅穿着黑色的斗篷，遮住了面目，普拉托并没有认出她是谁，但是，在她的移动中，普拉托充分感受到她所站位置的刁钻，每一次都能弥补叶梓在战斗中的空档。他知道，加上这个人，自己已经毫无胜算。 他急退到马科拉身边，神情慌乱地道说：“走!” 马科拉脸上露出笑容，一剑捅进了普拉托的心脏，说道：“你先走。” 第八十九章 回家之路 萧晨在林子中看到了一闪一闪的银色亮光，那是前来接应的卡特琳娜发出的信号，她被萧晨派来跟着加诺协调伏击的事情。 萧晨带着其他三人走上一个小坡，在加诺身边看到了向他们挥手的卡特琳娜。她手中拿着弓，身上也穿着头蓬，一脚踩在一个树墩上，在微弱的天光下很有几分林中游侠的风采。 “萧大哥，你们都没事吧？我刚刚看到你在天上一下就干掉了那个家伙，真厉害。”她乐颠颠地跟在了萧晨的身边。 “那是罗杰干的，我只是辅助。”萧晨答道，看到卡特琳娜，他不管多疲惫，总会不自觉地笑起来。 “没有你他就逃走了，但没有罗杰大哥，别人还是会逮住他，说到底还是你更厉害一点。”卡特琳娜瞅了一样罗杰，“罗杰大哥，我这么说，你不生气吧？” “本来就是这样，多亏了大人击溃了他的精神。战士失去精神，还有肌肉可以用。法师失去精神，就变成一片随便人切割的肉排了。无论我出不出手，结局都是一样的。”罗杰说道，“不过，其实塔西娅小姐也出了很大的力。她为我和萧晨大人都加持了飞行术。” “嗯，塔西娅小姐，多谢你这次帮助萧大哥。”卡特琳娜挽住萧晨的手臂说道。 “我只是在做自己觉得正确的事情，不需要多余的感谢。”塔西娅虽然是一身行路的装扮，却端着架子淡淡地笑着，显示着自己作为魔法贵族无可挑剔的仪态，就好像从一个生动活泼的人，又变成了一座高高在上的雕像。 卡特琳娜偷偷撇撇嘴，小声在萧晨耳边嘟哝了一句：“好清高啊。” 萧晨哪会不知道小女孩的心思，他打了个圆场道：“怎么会是多余的呢？不管怎么说，这次行动中，你和贝莉亚骑士都帮我们大忙，如果按照原计划，只有我和罗杰两个人，我们一路上可能会危险很多。可以说没有你们，我们就没法毫发无伤地来到这里。 这一路上，翻车，骑马，作战，翻山，经历那么多困难，你都没抱怨过一个字，我们怎么会不心存感激呢？” 塔西娅毕竟还是年轻姑娘，被萧晨一顿夸，脸上的表情就绷不住了，情不自禁地笑起来，甚至神色里还带了几分不好意思，“真的吗？” “当然！不过，我们以后还有得是时间相互感谢客气，现在我得先去和自然神殿的加诺打个招呼。” 萧晨在山坡顶上遇到了加诺，塔西娅因为身份敏感，回避了和加诺见面，等在山坡下面。 “萧晨阁下，多亏你们刚刚那次合击，总算没让那个法师逃出去，看来我们的计划成功了一半了。”加诺并没有穿着和其他人一样的帽兜，而是任凭细密的雨水打在他的脸上，好像要把那一丝得意显露在外面。 “一半？难道我没有引来所有的敌人吗？” “桑乔带队来追捕你，普拉托带着人留下来潜入你的房子。” “有那边的消息吗？” 加诺摇摇头，“自从我们进入林子，就失去城里的消息了。” “希望我的同伴没有问题。对了，找到那个桑乔的尸体了吗？” “我们目前还在打扫战场，不过总能找到他的。” 加诺还要指挥疾风骑士团的人打扫战场，萧晨急着赶回办事处支援其他的同伴，便放弃了在这儿等待搜寻结果。这儿有卡特琳娜事先准备好的马匹，他们换上新马，先行离开了伏击地。 回到通往王都的干道上，天上的雨已经基本停歇了。乌云略微散去，露出了月亮的一个角。塔西娅和贝莉亚两人的披风都快湿透了，紧紧搭在他们的衣服上，人也显得有些疲累，萧晨明知她们两个可以成为很重要的战力，却不好意思再请求他们去办事处助阵。 他想了想说道：“塔西娅，现在敌人正在攻打我的住处，我，罗杰还有卡特琳娜必须赶去支援，恐怕没办法送你们回庄园。但是我们可以顺路送你们回魔法协会，你看怎么样？” “萧晨，我们已经并肩战斗了一个晚上，还差最后一场战斗吗？当然是我和贝莉亚跟你一同回去。难道我们还没证明自己的实力吗？” 这种生死关头萧晨也不会矫情，他点头道：“谢谢！那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我们赶紧走吧！” 塔西娅打马经过他身前的时候，小声道：“下次要帮忙就直接说，你吞吞吐吐的样子，看起来真别扭。” —————————————————— 五人一路骑着快马来到王都西门的时候，城门已经关闭了，不过萧晨拿出了自己的魔法协会徽章，放在了城楼下方的一个法阵上，很快城楼上就跑出来几个士兵，打开大门上的一扇小门，把他们几个恭恭敬敬地迎了进去。 他们继续骑马穿过平民区，跨过河上的拱桥，进入了贵族区。 从下桥的地方到办事处的位置，骑马也就十多分钟时间，周围的贵族区看上去一片平静，并没有什么喧闹的动静。 “萧大哥，我看他们应该没什么问题。如果真的战斗激烈，城卫军早就该来了。”卡特琳娜说道。 萧晨也暗自松了口气，“现在下结论还太早，回去再看。” 他们继续往前走，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周围忽然起了雾气。这雾来得很奇怪，就像舞台效果中的那种白烟，从几个街角滚滚涌出，一眨眼功夫就把萧晨几人包裹了进去。 “这雾气有古怪。我们快点冲出去。大家注意留意周围人的位置，千万不要跑散了。”萧晨一边喊着，一边打马往前冲。 可这雾越来越浓，而且看似无穷无尽，萧晨跑了一段，发现雾已经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再看看周围，一个同伴的人影都看不见了。 “罗杰！卡特琳娜！塔西娅！”他叫喊着，但是周围没有回应。萧晨调转马头，又往回跑了几步，突然看到白色的浓雾冲有一个黑影冲了出来。他准备了一个冰矛术，随时准备激发，不过等看清来人面目，总算松了口气，原来是卡特琳娜。 第九十章 迷雾之中 “啊！”卡特琳娜发出一身尖叫。但是从萧晨的角度听起来却很轻。 “卡特琳娜，是我！”萧晨喊道，他把帽兜摘下，露出了自己的脸。 卡特琳娜看请来人，总算松了口气：“萧大哥，跑着跑着周围的人都看不见了。我本来还盯着塔西娅，但是转头看了下你，再回头就找不到她了。” “别急，我们应该离得都不远。” “哦，可是你说话为什么那么轻？” “这浓雾恐怕是有隔绝声音的作用。我们只要稍远一点，声音就会衰弱很多。”萧晨说道，他骑马来到卡特琳娜身边，“这一定还是暗影团的阴谋，我们要时刻小心雾里面会冒出什么东西来。” 周围的建筑都被浓雾淹没，在雾里他们完全没有东西可以参照自己的位置，随便移动了几步，反而更没有方向了。 “我们不能这样乱走下去，必须认准一个方向一直走，就算碰不上他们，也要先走出去。”萧晨说道。 ————————————————— 塔西娅骑马跟着萧晨冲锋的时候，前方的地上有个坑洞，马自然而然地往外让了一让，等绕过这个洞口的时候，她已经看不见周围其他人了。 她呼唤着贝莉亚和萧晨的名字，但是没有任何回应。 她骑的那匹马似乎畏惧这种白色的雾气，犟在那里不肯走了，她不得不翻身下马，开始步行寻找其他人。 在这个白色的世界里，时间像是不存在一样，她走在那里，却不知自己走了多久，走了多远。 她内心此时漫起阵阵恐惧，因为从小到大，她从没有一个人身处在这样无人可以依靠的环境里。 她突然想到，也许她擅长的火系魔法可以驱散这些白雾，于是她开始在原地释放火墙术。在白雾之中释放法术似乎特别费力，但是她耗费了更多的精神力和时间，最后让火墙燃烧了起来。 升腾的烈焰在她周围形成了纵横交错的火网，在火焰的烧灼下，周围的白雾似乎有所消减，在它们带来的暖意下，塔西娅觉得自己安全了很多。 但她不知道，就在她身边近在咫尺的地方，桑乔正握着一把匕首，冷冷地看着她。 —————————————————— 这迷雾自然是桑乔带来的，确切地说，来自一件暗影团黑山分部的宝物，迷雾套装。 它由一个喷烟筒和一副识踪眼镜组成。这烟雾不仅有隔绝声音的效果，还能削弱魔法和斗气的能量。而带着眼镜的桑乔，却能在白雾中看到一个个鲜红的人影。 他心中早就预感马科拉的说法不对劲，于是撇开大部队，在黑山法师回来的必经之路上设下了这个杀局。 现在，事实证明他的预感是对的。这群人既然回来，那暗影团的人恐怕凶多吉少了。 他一个人的力量远比不上那支队伍，但是有了这些白雾，他就变成了猎手，而猎物们现在还茫然无知。 桑乔原本准备先干掉那个麻烦之源萧晨，但是就在他准备动手的时候，另一个女法师施展了火焰魔法，这些火焰不仅开始烧灼白雾，让雾气开始变得稀薄起来，而且让识踪眼镜中充满红色。根本无法分型火影和人影。 “既然你自己找死，那就从你开始吧。”桑乔掏出一把匕首握在手中，这把匕首名为穿刺者，对任何护盾都有极强的穿透效果，是他为对付黑山法师而特地准备的。他凭着记忆，向塔西娅所处的位置走去。 —————————————————— 火焰烧了几分钟，塔西娅抬头往上看的时候，看到本该是天空位置已经有淡淡的青色显现。她相信，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就可以找到其他人。 然而，她突然觉得心头猛跳，有什么危险正在迅速逼近，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激发了防护手镯。 只听嘭的一声从她身后传来，她一回头，看到一个中年人手持匕首，一击插进了她的护盾。护盾从匕首的插入口开始产生了一道道龟裂纹。 她抬手打出一个火球，但0中年人像鬼魅一样消失在雾气里。但片刻之后，他又出现在原来的位置上，再次把匕首插进了裂口。 她又换着火矛和火箭攻击了两次，但是对方还是轻易避开了火矛，至于火箭则被他一刀打碎，男人继续攻击在裂口上，护盾终于承受不住对方的攻势，像鸡蛋壳一样破碎了。 法师对上近身的刺客本就处于劣势，更何况塔西娅的力量被白雾削弱了。 当她最后发出的火箭魔法被对方劈掉，男人手中的漆黑匕首已经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你……是桑乔？”周围的火光照亮了两人的脸庞，塔西娅突然想起萧晨描述中桑乔的特征。 “没错，你又是谁，女法师？” 塔西娅的喉咙被刀抵着，被迫微微仰着头，但越是这样，她的眼神中越流露出不屈的神情，“我是阿隆索家的塔西娅，我想你应该听过这个名字。” 她的回答换来一小会儿的沉默，桑乔问道：“居然是你？你作为阿隆索家的大小姐，怎么会在和萧晨出现在一起？” 塔西娅流出来自然而然的高傲表情：“哼，有什么问题吗？萧晨阁下是我们家族的重要盟友，也是我的好朋友，听说今晚有人要对他不利，我们这些朋友当然要出一份力。” 桑乔断然道：“不可能！我调查这些人很久了，他们从不知什么地方来到黑山还不到半年，根本没有时间成为阿隆索家族的盟友。甚至你认识他也不过几周时间，这样就能变成可以托付生命的朋友？我不信！你到底为什么要参与进这件事来？” “你居然用时间来评价友谊？那我真的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了。”塔西娅毫不遮掩脸上的鄙视之色，与在萧晨面前的模样判若两人。 桑乔恼怒的将匕首往塔西娅脖子上一顶，一缕鲜血从她颈上流下来，他吼道：“先不管萧晨的事，驱散你的火墙魔法！否则我下一刀就戳进去了！” “无论以阿隆索之名，还是以魔法师之名，我都不会在你面前退缩的。”塔西娅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有些颤动，她咽了一口口水，喉咙的动作扩大了她的伤口，让更多的血流了出来，她嘴唇微微抖动着，喘息了良久才又说道。“你尽可以杀死我，威胁只会玷污我的荣誉，而我们这些人视荣誉高于生命，你死心吧。” 第九十一章 一个推理 “白雾好像稀薄了。”萧晨看到左右两边隐隐出现了房子的轮廓。 “那是什么？”卡特琳娜指着他们侧面的一处岔路，有橙红的颜色从白色的雾霭中透出来。 “是火!有可能是塔西娅在战斗。走，我们往那个方向去！”萧晨和卡特琳娜打马往火光跃动的地方冲去，带着烟味的层层迷雾向周围退开，萧晨的眼前突然明亮起来， 他看到熊熊烈火中，有两个站在一起的人。前面一个正是塔西娅，后面是一个中年男人，他一手勒住她肩膀，另一手将匕首抵在她的脖子上。 塔西娅看到萧晨和卡特琳娜到来，脸上先是一喜，但马上转成焦急之色，她喊道：“萧晨，千万别听桑乔说的，不管他说什么……” 中年男人用力一勒，把她的话卡在了脖子里，他对萧晨说道：“如她所说，我就是桑乔，萧晨阁下，我已经认识你很久了，不过你还是第一次见到我。” “桑乔？原来你就是那个阴魂不散的家伙。你今天劫持塔西娅小姐，到底想做什么？” “小姐！”这时贝莉亚从另一个方向的迷雾中冲了出来，一向沉稳的她看到塔西娅被人劫持，不禁惊呼起来，她一边试着向塔西娅靠近，一边喊道：“不要伤害小姐！” “女人，站在你现在的位置上别动，否则我会忍不住在你小姐身上留下几个记号。”桑乔匕首稍微一动，更多的鲜血从塔西娅的脖子上流了下来。 “不管你是谁，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这是对阿隆索家族的宣战！”贝莉亚怒吼着，但是看到那一缕殷红的鲜血，脚步却不敢再往前走半分了。 “我只想和理智的人谈谈。萧晨法师，我想你应该比那个女人更加冷静一些。” “说出你的要求。”萧晨深吸一口气，压住自己的怒气。 “我的要求很简单，供出你的秘密，让我知道你到底是谁，我是说，在黑山法师这个身份背后，你有一个更加重要的身份。”桑乔盯着萧晨，好像他躲在一副面具之后。 “你们这些暗影团的人，是靠猜谜来工作的吗？”萧晨反问道，“我没有什么秘密身份。” “当然有，而且我已经有了自己的猜测，你只需要承认这一点就行了。” 萧晨摇头道：“我可说不出根本不存在的秘密。” 桑乔难得地笑起来，他拍拍塔西娅的俏脸：“如果没有，这位小姐刚刚在紧张什么？” “放下你的脏手！”萧晨喝道：“你居然好意思说！任何一位体面的小姐，被你这样的恶棍劫持在手里，都会感到极度紧张的。” 桑乔拿起匕首在塔西娅的脸上抹了一下，匕首上面沾着的血迹，在她脸上画出了一条弧线：“安静！你知道，我从黑山开始就盯上了你们。你们这些人出现得实在莫名其妙，身上的每一个地方都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而且你们出现以后，很快就显露出了不错的魔法力量。像这种情况，自然是我们暗影团关心的重点。 可是我派到你们那里的部下却死了个干净。你说，我怎么可能不查你们呢？我下定决心要把你们查个底朝天。” 桑乔的匕首在塔西娅的脖子和脸蛋之间不断移动，嘴里却不紧不慢地说着：“我静静地在暗处观察，慢慢地收集证据。我查到你们出现的那栋房子是马修·多利亚的宅子，这个家伙在当年虽然是炼神之塔的人，但是有传言说他获得了梦之塔的传承。我查到你作战的时候，最擅长用的都是精神魔法，我还调查过你和佩林法师的冲突，似乎你一出现，伊卡萨那个老家伙就对你特别重视。我又跟你来到帝都，发现你和炼神之塔的科纳也很快建立了关系，炼神之塔的渊源……还是梦之塔。 接着是这一位……”桑乔用匕首拍拍塔西娅的脸，“魔法协会的明珠塔西娅小姐，阿隆索家族的女儿，一个平时从不随便搭理人的高傲女人，居然很快和你牵扯到了一起。今天还不顾自己的身份，甘当诱饵，为你助阵，你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这些人都重视你呢？” “一直到刚刚她喊出那声让你不要说出任何事，我心中的猜测终于有了把握。有什么事能够让阿隆索家族的人都如此紧张？只有一个可能，你身上的问题大到连他们都害怕，其中最大的可能就是和梦之塔的关系、你是梦之塔的传人！” 萧晨听到一半就有预感对方会说什么，因此，当桑乔喊出梦之塔的是时候，他竭力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他不动神色的道：“你倒是编了个好故事。” 桑乔道：“你的演技太差了。如果你真的和梦之塔没关系，听到我刚刚那段话，会疑惑，会奇怪，甚至会好奇，但就是不可能无动于衷。你的表情……恰恰表明我说中了。” 桑乔又从萧晨脸上捕捉住一丝惊愕，更加自信的说道：“承认吧。承认自己是梦之塔的传人，告诉我事情的前后经过，我就能够放过这个女人！” 这时萧晨看到桑乔身后慢慢出现了一个人影，那正是罗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附近，正趁着桑乔得意分析的时候，慢慢接近他们。 萧晨准备为他再争取点时间，于是说道：“你这些推论都是无稽之谈，对你所说的每一个推论，我都可以找到别的理由。如果你真的有把握，早就上报给暗影团总部了，但现在，根本没有别人在意你的猜测。” “这不重要，只要我发现了真正的证据……”桑乔话到一半，他身后的罗杰猛地向他扑去，前方的贝莉亚也随后发动，和罗杰前后夹击桑乔。 然而，桑乔似乎早有准备，一个诡异的闪身，罗杰和贝莉亚就都扑空了。 桑乔显露出来的实力明显高过罗杰一筹，即便挟持了一个人，依旧十分灵活，他一个侧移避开罗杰的反身扑击，脚下爆发斗气，越过一道快要燃尽的火墙，直接往后飘出了七八米。 他隔着火焰站定，拿起匕首就捅进了塔西娅的肩膀：“这是你们自找的！” 第九十二章 火焰之躯 “住手！”在场的几人都大声喊着，但是他们的喊叫声再大也盖不过塔西娅的惨叫声。这位公主一样的人儿，哪里受过这样的折磨，她的身体一下子软瘫了下去，眼泪夹着血水流满了脸颊。 桑乔的脸上毫无怜悯之色，手起刀落又是一下刺在她的胳膊上，塔西娅再次爆发出一声哀嚎，接着就是大声抽泣。 “混蛋！你要人质，你要拷问，冲我来！放开她！”萧晨怒吼道，他从来没想过像塔西娅这样精致可爱的女孩子会被敌人这样摧残，“听到没有，我和她换！有种你来刺我！” “萧大哥，别这么说！你太重要了。”卡特琳娜叫道，“我来替她！至少我是个战士！” “看到你们这么在意她，我为什么要换呢？我可以不是自找麻烦的人。”桑乔说道，他现在的眼神中多出来几分疯狂，也许将美好的东西亲手摧毁，给他来带了一种特别的刺激。 “想好了没有？你到底是不是梦之塔的传人？否则我又要下刀了！”桑乔拉起塔西娅的一只手，将匕首搭在她大拇指的指根处，“你不想让她变成没有手指的法师吧？” 萧晨在这时发动的了闪电思绪魔法，他的思维快到极致，周围世界的速度好像一下子慢了下来，他计算着各种可能性，发现几乎没有任何可行的办法能够救下塔西娅，而不让她受到更多伤害。 魔法的效果过去，周围的速度恢复正常，萧晨扶着晕眩的脑袋说道：“我承认！我是梦之塔的法师！” “别说！别管我！”塔西娅哭着喊道。 桑乔一拳打在塔西娅脸上，把她打蒙了，连哭声都停了下来，他冷笑道：“塔西娅小姐，我见过不少英勇不屈，或者说死不悔改的人。不过，你显然不是他们中的一个，现在给我闭嘴！” “恶魔！停下！”贝莉亚要冲上去，却被罗杰和卡特琳娜死死拖住。 “你说你是梦之塔的法师，那你要拿出证据！”桑乔又对萧晨说道。 “证据？这有什么证据可说，我承认了你还想怎么样？” 见桑乔又举起了拳头，萧晨急忙道：“我得到了《识海影卷》修炼了冥想空间。我可以外放一小部分冥想空间给你看。” “哼，现在不需要，以后会让你证明的。伊卡萨，科纳这些人一定知道你的身份吧？” “不知道，他们只是觉得我天赋很高，很有前途！”萧晨答道。 “你当我是白痴吗？”桑乔又将匕首往塔西娅的手指上按了按。 “停！他们都知道。” “很好！很好！事实证明我才是对的，狮子等待时机，才能捕获猎物。我等了这么久，终于逮到了你。”桑乔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一个小小的徽章，输入斗气以后，徽章散射复杂的光芒，在两人的脚下形成了一个传送阵。 “现在，萧晨阁下，请你走进这个传送阵，跟我回暗影团的基地好好谈谈。”他又从戒指里抛出一根绳子，“让你的护卫把你的双手捆在背后。不要动任何歪脑筋。那样我会抛下一具女人的尸体，然后自己消失的。到时候，你的城堡还会遭受自然神殿最严厉的打击。你如果乖乖和我走，我觉得我们有很多事还可以谈一谈。” “萧大哥！这太危险了。”卡特琳娜拉住萧晨的手，却把一把刀片塞到了他手里。 “我不会轻易屈服的。罗杰，你来绑我。” 罗杰捡起地上的绳子，不动声色地使用指力将绳子捏松。然后开始捆绑萧晨的手臂。他知道萧晨其实力气极大，这样的绳子他应该可以挣断。 可没想到桑乔又抛出一段绳子给贝莉亚道：“我看刚刚的绳子还不够结实，你再去给他绑一道。你要想明白了，你们小姐的命就看他有没有乖乖乖跟我走了。” 贝莉亚就没有罗杰的默契了，她看了一眼垂着脑袋的塔西娅，低头捡起绳子开始捆绑萧晨。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萧晨的手上，连桑乔都全神贯注地看着他们绑人。没人发现塔西娅灰色的眼眸中突然开始闪耀红色的光芒。 那是火焰。 焚烧一切的火焰，从她的血脉中开始觉醒，这种火凤凰一族的血脉，在她的身体中其实已经非常稀薄，但是此时此刻的绝望，屈辱和恨意却彻底激发了它们。这些星星点点力量开始召唤身体周围的火焰魔力，汇聚到她的血液中。 这些火热的力量和她的精神力交融在一起，产生了奇异而暴烈的变化，它们就像火星遇到了油，就像石灰遇到了水，开始苏醒，开始跳动，开始燃烧。 桑乔突然发现塔西娅的身体越来越轻，却越来越热。这个过程来得太快，太急，他甚至没能做出任何反应就被塔西娅的皮肤烫着了手，紧接着，她浑身上下的衣服都燃烧了起来。 “女人！你在干什么！”他毫不犹豫地将匕首插进了塔西娅的胸膛，但是想象中鲜血飞溅的场景并没有出现。那匕首像是插进了一团火焰，匕身上传来的高温烫得桑乔脱了手，匕首毫无障碍地掉到了地上，刀刃已经被烧得微微发红。 桑乔急忙后退，准备直接发动阵法逃跑。塔西娅则转过身向他扑来，她身上的衣物已经燃烧殆尽，她的身体已经全部变成了橙红色的火焰，虽然还看得出人形的轮廓，但是和一只火焰魔力构成的凤凰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萧晨等人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小姐！”贝莉亚惊慌地呼喊了起来，“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竟然变成了一团火。”卡特琳娜喃喃说道。 “不管怎么说，我们先帮助塔西娅干掉那个桑乔！”萧晨一把挣开绳索，开始施展冰矛术轰击桑乔的传送阵。罗杰和卡特琳娜则冲上去和桑乔缠斗起来。 桑乔在众人的围攻中渐渐寡不敌众。 “听着！听着，我们还可以谈一下，做笔交易怎么样？” 然而没有人理会他的话，所有人只想把这个恶魔彻底消灭掉。 第九十三章 火凤之殇 地上的传送阵已经被萧晨的冰矛切断了回路，彻底失去了作用。 桑乔身上带着几处伤，在众人的攻击之间腾挪：“你们这些家伙归根到底是见不得光的老鼠，在自然之神的光辉下，就算我在今天倒下，你们也总有一天会暴露的！” 他话未说完，被萧晨的精神魔法击中，人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腰上就挨了罗杰一剑。 塔西娅乘他不备，整个人扑了上去，像一条蛇一样把他缠绕在火焰之躯中，“啊，放开我，你这个女魔鬼！” 桑乔全力激发斗气，苦苦支撑，然而即使他的斗气能够消融火焰，塔西娅也缠住他不放。组成她身体的火焰颜色越来越白，最后甚至变成了蓝色。 周围的众人甚至听到斗气和火焰相互消融发出的嘶嘶声。 “大人，让我来干掉他吧。”桑乔已经难以行动，罗杰准备给他一个了结。 “不！不！！让我来，让我来！！”他们从灵魂之中，听到了塔西娅的声音。 “让她来吧，这是塔西娅自己的复仇。”萧晨拦住了他。 贝莉亚看着纠缠在一起的两人，想要冲上去，但塔西娅也和她说了什么，她的脸上被悲伤笼罩，嘴里喃喃的重复着一个词：小姐。 桑乔的斗气逐渐耗尽，塔西娅身体的颜色也一点点黯淡。但是终究桑乔是首先坚持不住的那一个，他的声音在喊叫中，已经完全嘶哑：“自然之神啊，总有一天您会苏醒，来惩戒这些罪人……” 他身上的斗气黯然消失，然后火焰融进了他的身体，他身上的每一处都开始燃烧，最后在熊熊大火中化为了一堆灰烬。 ———————————————— 塔西娅的身体重新恢复成人型，她漂浮在空中，身体由半透明的火焰组成，这些火焰被不知名的力量束缚成她原来的样子，甚至可以看清她的五官。但是这火焰已经比原来暗淡了很多，是一种即将消散的暗红，一阵阵虚弱感从身体的每一处传来。她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她的生命就像是一条干涸的溪流，源头已经消失，河床已经显露在外，当最后一点水分被烈日蒸腾以后，就什么都不存在了。 “塔西娅！你……现在是什么状态？”萧晨问道。 “我的身体已经消失了，再也回不去了。当我的能量耗尽，就是我消失的时候。你们就在这里陪我一会儿吧。不会耽误你们多少时间了。” “不，小姐！我们一定会找到办法救你的。有没有什么容器，可以把你装起来，我们去家族，去皇家魔法塔，去魔法协会求助。一定有办法可以帮助你的！”贝莉亚从地上捡起了塔西娅的储物戒指，“一定有什么的！告诉我小姐！” “没用的，贝莉亚，你不知道，这是来自于我母亲家族血脉的祝福和诅咒。我和其他的阿隆索不一样，火凤凰的血脉让我轻易的掌握火系魔法，但是一旦爆发身体中的火凤血脉，就是我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刻。我……很舍不得你，你就像我的大姐姐，可是我要走了。对不起。”火焰的身体没有眼泪，但是每个人都能够感受到塔西娅的悲伤。 “可，可是小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一切还有回转的余地啊。” 火焰的塔西娅，摇头时头发飞舞，像是风中的火炬，“没有余地了，七圣塔是神殿最重要的敌人，这样的秘密是自然神殿绝不会放过的。只要我和萧晨被他带走，我们就完了，不仅是我们，我们的家族，萧晨的学院，都会遭到最无情的打击。我们家族再强大，也不是自然神殿的对手，最后即使没有覆灭，我父亲这一支也完了。” 萧晨知道塔西娅说的是实情，刚刚他准备和桑乔走的时候，心中何尝没有抱着找机会同归于尽的心思呢？ “而且，这不光是我自己的选择，也是火凤凰血脉的选择，凤凰是不能容许那样的侮辱的。你们一定奇怪我平时冷冰冰的样子，但那不是我真正的性格，而是……我妈妈让我，让我避免让火凤血脉觉醒啊。” “塔西娅，你先别说话了，保存一些能量，我们来想办法！”萧晨说道。 “谢谢你，萧晨，我很高兴这些天和你在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情。虽然，虽然我们来自完全不同的地方，但是……，请你拿走地上那个黑色的手镯，那是《魔力真源》，用好它。我以前就知道，七塔地位未来在你身上，我这次来，是来对了……” “塔西娅，我是认真的，给我点时间。”萧晨大声说道。 “还记得我说过的奇迹馈赠吗？每个受到馈赠的人都是天之骄子，但是总有一些人没有足够的运气把这些馈赠保留下去，成为真正的强者，看来我啊，就是那样的人吧。”塔西娅低头看了看自己虚幻的身体，脸上露出了苦笑。 “听我说，塔西娅。我有一个魔法叫做灵魂之桥，也许可以把你接到我的冥想空间里，但是那是对人类用的魔法，如何在元素体身上使用，还有几个节点我没有想通，我觉得只需要改变几个符文。但我需要时间！你要坚持住！ “这是不可能的，一个人的冥想空间是有限的，我们是境界相当的魔法师，你的精神力不可能比我强大太多。把我容纳你的冥想空间，你会被我的精神力撑爆的。更何况传说中梦之塔法师的冥想空间都很有限，如果我之后永远被关在一个小小的空间里，这样的日子又有什么意义呢？” “那可未必。我的冥想空间，是可以被称为冥想世界的。而且这只是一个权宜之计。至少让我们有时间去想其他办法。” “可我觉得好累，妈妈，我快要睡着了。真想再看一眼你……” “贝莉亚，你去和她说话，一定要让她坚持住！无论说什么要她保持清醒的样子。”萧晨盘腿坐下，再次发动闪电思绪魔法，开始推演灵魂之桥的改版。 第九十四章 灵魂之桥 在萧晨的神识中，一个复杂的魔法光球正在缓缓转动，一个个魔文被萧晨的意识拆解出来，扔掉或是重组。有时候一个小小的错误，就会让整个系统崩塌，萧晨不得不重头开始。即使在闪电思绪的帮助下，这个工作依旧需要不少时间。 萧晨从来没有修改过魔法，他对这方面仅有的一些经验，还是从塔西娅这里听来的。不过好在今天他要做的事情，更多地还是简化魔法中不适用的部分。 灵魂之桥魔法有一部分内容是从一个人的大脑中提取灵魂，而现在的塔西娅身上，已经没有大脑这样东西了，就好比冰中取东西用的是冰镐，而在水中取东西用的则是网兜。 不合适的工具反而是做事的累赘。萧晨要做的就是把冰镐的部分去掉，他虽然做不出网兜，但是他想出了一个笨办法，那就是自己跳下水去打捞。 原本的灵魂之桥他只需在桥的这一头等待对方过来，而现在他必须走过去，亲自找到塔西娅的灵魂…… 外面的世界。 贝莉亚一直试着和她说着以前家里面发生过的点点滴滴，塔西娅漂浮在她的身边静静地听着，可是渐渐地她似乎因为能量不足，神情变得越来越困倦。 “这样下去不行，塔西娅小姐会坚持不到萧大哥恢复精神的。要不要提醒一下萧大哥？”卡特琳娜看到塔西娅头已经有些垂下，眼睛有点闭上，坐立不安起来。 “可我们都不是魔法师，好像做不了什么。”罗杰望了一眼依旧没什么动静的萧晨道，“不要去打扰萧晨大人，如果他没有准备好而来强行施法，会出问题的。记住，这里没有什么事情比萧晨大人的安危更加重要。” “我当然知道。但是……看起来这位塔西娅小姐对萧大哥也很重要，而且她不是身世很了不起吗？我怕她死在这里，家里人会找萧大哥的麻烦，阿隆索家族也好，魔法协会也好，某个大魔法师也好，甚至我们还不知道有哪些势力和她的家族有牵扯，这些人……都可能带来巨大的麻烦。他们甚至不用和我们直接作对，只要在哪里为难我们一下，我们就会在王都寸步难行了。” 罗杰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卡特琳娜能想到那么远。 “你别小看我啊。作为王都打探情报的执行人，怎么可能不懂这些事。”卡特琳娜叹了口气又道，“而且不管怎么说，她是牺牲了自己解决了我们困境，救了萧大哥的人，我是很感谢她的。” 罗杰思索了一下道：“按照我有限的魔法知识来看，她现在身体的能量不足。如果有办法帮她补充同类能量，也许就能让她多坚持一会儿。” “她不是火焰组成的嘛？如果我们用火烧她，她是不是就能补充能量了？” 这时候前面塔西娅释放的火墙早已熄灭，卡特琳娜把自己的主意告诉塔西娅以后，她疲惫地抬起头说道：“试试吧。反正我的情况已经没法再糟了。” 周围没有可以引火的东西，贝莉亚从塔西娅的戒指中拿出了野营用木柴和火把，在路边点燃一个火堆。塔西娅慢慢漂浮到火堆上，烟雾缭绕中，她似乎精神了一些。 “小姐，你感觉怎么样？”贝莉亚一边添柴一边问道。 “就好像马上要渴死在沙漠里的人嘴上被抹上了一层水。” “没用吗？”贝莉亚急道。 “不管怎么样，这火焰至少让我舒服了一些。贝莉亚，继续讲我们小时候的故事吧。也许我听着听着就消散了也不错。” “不会的，小姐！不会的。” “就从游湖那一次，我们捉弄阿加塔子爵的儿子说起吧。” “好。”贝莉亚抹了把眼泪说了起来。 当贝莉亚讲到第三个故事的时候，塔西娅突然说道：“白雾快要散了，我觉得自己也要离开了，能够认识你们，我很开心。”塔西娅身上的火焰脚部开始慢慢熄灭。 “小姐！”贝莉亚伸手去抓塔西娅的手臂，然而她的手却一穿而过。塔西娅的身体只是给她一种暖暖的感觉，甚至无法让她感到任何烧灼感。 “再见……” 塔西娅的身体消散到腹部，贝莉亚陷入绝望的时候，萧晨终于睁开了眼睛。 一条纯白光带从他眼睛中电射而出，投入的塔西娅的头部。 与此同时，萧晨的灵魂分裂出一部分变作一个光团顺着白色通道一般的灵魂之桥进入了塔西娅的元素之体中。 萧晨原本以为他会进入一个灼热的世界，然而当他的灵魂开始感受周围时，“看”到的却是无垠的黑暗。这里就像是一个没有太阳和星星的宇宙，只有一些黯淡的星云给了世界一些光亮。 不对，还是有“太阳”的，萧晨发现在空间的中央有一个黯淡的光团，释放着最后一丝光芒。萧晨心念一动，自己的灵魂就出现在了那团光面前。萧晨的光团散发出耀眼的光芒，那个光团和他相比就像病危的婴儿在一个强壮的青年面前。 这就是塔西娅的灵魂吧，她无疑已经耗尽了自己的精神力，虚弱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萧晨向那个垂死的灵魂发出了一丝信息：“塔西娅，我来接你了。” 他一连发出了三次信息，才得到对方的回应。塔西娅的灵魂之声断断续续：“我已经死了吗？你是迎接我的灵魂回归大地的使者吗？” “没有什么迎接亡灵的使者，你还没死，我是萧晨，我来救你。” 对面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儿说：“能在死后由你陪伴着我真好。即便这只是思绪消散前的幻觉。” 萧晨有些尴尬地说道：“我真的是萧晨，灵魂之桥魔法成功了，我在你消散的前一刻链接了你我的灵魂。” “真的？我还没死？” “如果你不抓紧时间跟我走，也许我们会一起死在你的元素身体里。” “我该怎么做？” 萧晨的大光球靠近了塔西娅的小光球，分出许多精神力丝线，将她的灵魂包裹得像一个蚕茧一般，塔西娅只觉得自己的灵魂被一种温暖的力量拥抱着，有了一种很安全的感觉。 当萧晨的精神力完全裹住塔西娅时，周围的世界突然狂躁起来，黑色的世界突然开始奔溃，充作背景的一块块黑色开始从这个世界脱落，先变成碎片，再变成细屑。而消失的世界外面则是虚空，什么都没有。 萧晨知道，这是塔西娅本就崩溃的身体失去了灵魂的支撑，彻底死了。 他甚至感受到了周围的牵着之力，那是世界要带着他一起彻底消失。他以最快的速度拖拽着塔西娅的灵魂和残存的精神力量，冲回了白色灵魂之桥。 第九十五章 新的世界 在萧晨的意识中，时间过去很久，但在卡特琳娜他们看来，时间却只过去一瞬。萧晨双眼发出的白光并没有能够阻止塔西娅的逝去。转眼之间，火堆上方已经空无一物。 萧晨恢复意识以后发现其他三个人都围着他。贝莉亚双眼通红，等待着他宣判最后的结果。 “我救出了塔西娅的灵魂。你可以暂时放下心，你的小姐并没有彻底离你而去。”萧晨说道。 “萧晨阁下，我能看到她吗？”贝莉亚情不自禁地去拉萧晨的臂膀，却被罗杰一步上前拦住了。 萧晨按下罗杰的手臂说道：“现在还不行，她的灵魂极为虚弱。需要在我的世界里静养。等到时机合适的时候，我会想办法让她和你取得联系的。”萧晨安慰道。 “大人。雾散了，有人过来了。”罗杰在一边提醒道。 “应该是城卫军的一个小队。他们肯定是发现了这边奇怪的白雾，但是不敢轻易进来。”卡特琳娜说道。 萧晨捡起塔西娅的圣典手环，还有桑乔的储物戒指，对其余人说道：“走，我们离开这里，有什么话回到办事处，解决了敌人的威胁再说。” “萧晨阁下，请让我继续跟你回去。”贝莉亚说道。 “当然，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 塔西娅觉得脸上痒痒的，她用手摸过自己的脸颊，发现那是几缕被风吹起的头发。她意识到自己是躺着的，床很软，她的身体好像微微陷了下去。鼻子里闻到一股清香的味道，不过在那清香背后似乎又有一点咸咸的气息。 只不过她很疲惫，有一种日以继夜修炼魔法后，浑身脱力的感觉。她不想睁开眼睛，只想再懒懒地睡上半天。 我是在哪个度假的庄园里吧？ 她翻了个身，卷起身上薄薄的毯子，准备再度睡去。 但是，她头脑中突然闪现了几个画面：白雾、火焰、匕首、眼泪、血脉和燃烧，还有巨大的光团和白色的通道。 “不……，妈妈，救我。”她紧紧裹着被子开始发抖。她想起了之前的一幕又一幕，那些今生从未遇到过的可怕场景，让她从心底开始战栗，她甚至不敢睁开眼睛，她不知道微风，清香和软软的床铺是不是只是她的幻觉，当她睁开眼后，所有这些美好的东西都会消失，看到的会是传说中死后见到的可怕景象。 不过眼睛最终还是要张开的，塔西娅紧闭着眼等了好久，周围的一切都没什么变化。她微微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然后就闭不上了。 她看到了大海。 不仅有大海，还有银白的沙滩，碧蓝的天空，郁郁葱葱却说不出名字的树木，她甚至看到一只螃蟹从沙滩上爬了过去。 这比她睁眼前想象过最美的景象还要美得多。 她从床上坐起身来，发现自己在一间装饰很奇怪，又十分简洁的屋子里。 床下是长条木头铺就的地面，那木头打磨得极为光滑，甚至可以倒映出家具的影子；地板上面覆盖着一张没有什么图案的灰色地毯，地毯的绒毛很长，踩上去一定很舒服；刷成白色的墙壁上面挂着一些色彩艳丽的画作，虽然看不懂上面画了什么，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有一种狂野的张力；家具大都是是原木色的，横平竖直，没有多余的雕花和装饰，不过很耐看。 一张桌子上放着一盆水果，塔西娅只认得出其中几种，边上则是一个透明的花瓶，里面插着一些不知名的花儿，她刚刚闻到的清香应该就是这些花儿散发出来的。 靠墙有两个柜子，一个柜子里放着各种各样的饮料酒水，还有一套不知材料的水壶和杯子。另一个柜子里则是一些书籍，书的数量不算多，都是用魔文写就，塔西娅一眼扫过，看到几个名字《水浒传》，《西游记》，《堂吉诃德》，《高老头》，《悲惨世界》，她有些吃惊，明明书架离她的床还有五六米远，但是她居然看清了书脊上的那些字。 不过整个房间最惊人的东西是，向着沙滩方向布满整面墙壁的落地玻璃门，让她可以坐在床上，一览无余地看到外面的海景。 玻璃门被打开了一扇，海风吹进房间，摆弄着半透明的白色纱帘。 这到底是哪里呢？ 她记得自己的灵魂被萧晨带走，他说要把她带入冥想空间，但是这里怎么可能是一个冥想空间呢？ 所有的东西都那么真实而有细节，她能看到，听到，闻到，感觉到，就好像……自己依旧那么真实地活着。 塔西娅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雪白，细腻，上面的掌纹清晰可见，她很熟悉自己的掌纹，因为小时候妈妈告诉他，每个人的掌纹都是不同的，这些纹理中间蕴含着这个人所能掌握的魔法力量。没错，她掌心上的纹路，和记忆中的完全一样。 她翻过手，凑到亮处，甚至看到了自己手背的汗毛，她用左手的食指在右手背上轻抚，痒痒的，就和平时的感觉完全一样，还有手腕上的那颗痣和手肘上的小伤疤也都在。 她用手捂在自己的胸口，她马上感受到了自己心脏的跳动，一下又一下，不算十分有力，但却清清楚楚。 她发现床头柜子上有一面小镜子，拿过镜子，里面出现了一个银发灰眸的女孩子。 这到难道是萧晨的力量吗？难道他为自己做出了这样一具身体？想到这里，塔西娅的脸不由自主地热了起来，镜子里的那个女孩脸上顿时浮起了红色，一直红到耳根。 塔西娅把镜子扔在毯子里，蹦下了床，发现床边有一双材质十分奇怪的粉色拖鞋，那鞋子硬硬的，但又很有弹性，穿在脚上感觉很凉爽。她的身上穿着一件短袖的睡裙，睡裙的材质十分细腻，针脚小到难以用肉眼看清，她最好的衣服和这件睡衣比起来也远远不如，就像点火术和火焰风暴的差距。 她在床尾凳上找到一件披肩，将披肩裹在身上，来到了门口，她倚在门框上向外眺望，门外的一切……就像一个新的世界。 第九十六章 再遇之时 塔西娅走在沙滩上，粉色拖鞋里渗入了细细的沙子，她沿着水和沙的分界线往前走，海浪不断冲刷过来，那些小小的白色浪花就像一群顽皮的孩子，嬉笑欢闹着翻过她的脚踝，凉凉的，很舒服。 不过更远处的海面却不似这边平静，塔西娅发现不管往哪边看，都有翻滚的乌云，闪耀的雷电和起伏的巨浪，只是它们被一种不知名的力量隔绝在这块陆地之外，无法靠近这里。 塔西娅已经渐渐相信这方天地并不是真正的世界了。 虽然塔西娅只见过一次大海，但是她也知道真的海不是这样的。在走出那栋式样古怪的大房子之后，她发现了很多奇怪的东西，天上悬浮的发光方块，海中漂浮的钢铁巨船，还有眼前这个小东西。 那是一条漂浮在空中的银色小龙，它看上去很像一条小蛇，但却长着四个爪子，塔西娅撞见它的时候，它正从一个果树从中飞出来，两个前爪上都抓着一个红色浆果，嘴里还含着一个。 它被塔西娅撞见这幅吃相，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急忙把嘴里的那个果子吞了下去，不过那果子相比它的喉咙太大了一些，小银龙被那果子噎住了喉咙，在天上翻腾了半天，才颤颤巍巍稳住了身形，可它爪子里的两个果子却被抓烂了。 小银龙看着地面上的果子，神情很幽怨，塔西娅觉得小银龙很可爱，它的神情很灵动，看她的时候，神情里带着好奇和关注，不像地上那些螃蟹，只会愣愣地爬来爬去。于是她伸手在树丛了挑了一个最饱满的果子递给了它。小银龙接过果子，用两个爪子捧着果子啃起来。一边啃着，一边绕着塔西娅打转，似乎认可了这个新朋友。 “看来你们相处得不错啊。”塔西娅面前凭空多出了一个人。 “萧晨！”塔西娅惊呼道。她用双手挡住了嘴，但是神情中的喜意却是怎么都遮掩不住的。 “介绍一下，它叫‘小白’。是我这里第一个居民，而你是第二个。” “你的居民？这里真的是你的冥想空间吗?” “没错。”萧晨点头道，“很抱歉没能在你醒来的时候陪着你。我的住所刚刚受到暗影团的袭击，虽然李佳他们成功击退了敌人，但是我们的人也有牺牲，但是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真是难以置信，我是说，从我研究过的资料里，没有看到那个法师的冥想空间是那么大的，这么真实的，我花了很长时间，才确信自己不是在南方某个岛屿上面。” “嘿嘿，这方面我的确有不错的天赋。”萧晨遥指不远处的海面道，“虽然现在可以活动的地方小了一些，但给我点时间，我会把岛越造越大的。下一步就是把陆地扩充到那个位置，还有在岛上增加些树啊，山啊，瀑布啊之类的东西。对了，还有简单的小动物。” “像那种傻傻的螃蟹一样的东西吗？” “哈哈，是的。否则这个世界太寂寞了。我现在还不会创造真正的灵魂，所以他们的确有些傻傻的。”小银龙看到萧晨出现就缠了上来，绕在了他的手臂上，这是它撒娇讨东西吃的一贯方式，萧晨笑着对它说，“啊，有你就不寂寞了是吧？塔西娅，走吧，这个小家伙馋了，回到屋子里，我给你们弄点好吃的。” 塔西娅跟着萧晨往别墅走，她轻声问道：“我在那个世界的身体，已经彻底消失了吗？” “是的。我很遗憾。”萧晨想起那在空气中消散的身体，不知为什么心中很压抑。 塔西娅止住了脚步，别过头去，轻轻抽泣了起来。 “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你。”萧晨看着她耸动的肩膀低声道。 “真是奇怪，我本来心里已经接受了这件事，可为什么一想起来，心里就……就像有东西在戳一样……”塔西娅背着身，抹着眼泪，“明明应该庆幸自己能够逃到这里，为什么我还会止不住眼泪呢。” “要是我的身体没了，我肯定会哭得天昏地暗的。你比我想象的坚强太多了。” 塔西娅哭了一会儿，用披肩擦掉了眼泪，转过头，用红红的眼睛看着萧晨问道：“是你制造了我这具身体吗？为什么还要制造眼泪这种无用的东西呢？” “没有，这是你自己的身体。你的灵魂，你的精神力都记得你的模样，它们按照你真实的样子，构建了你现在的身躯。 我的话，最多算提供了一些原料，因为你的灵魂来到这里时，精神力已经受到了重创，光凭你自己携带的精神力，已经不够凝聚成一个身体了。所以，我把一部分自己的精神力融合进了你的灵魂。 再说，你不觉得能哭出来是一件好事吗？所谓的人，就是能笑能哭，能吃能睡嘛。如果真是我制造你，我也一定会给你按上一个真正的人身上所有的功能，这样才能给人活着的感觉吧。” “我现在的样子，怎么能还算活着呢？”塔西娅叹息道，“我甚至分不清自己是真的拥有意识，还只是自己在你灵魂中的投影。就像……那些螃蟹那样。” 萧晨伸出一只手，在空中虚握，片刻之后，手里就出现了一只甜筒冰淇淋。他把冰淇淋伸到塔西娅的嘴前，说道：“舔一舔。” 塔西娅不知所措地看着萧晨。 “尝一下。”萧晨笑着鼓励道。 塔西娅凑到甜筒跟前，微微探出舌尖触碰了它一下。 “好吃吗？” “嗯。” 萧晨拉起她一只手，将甜筒赛在她手中。 塔西娅又添了一下，然后一发不可收拾，拿着甜筒一口一口吃起来。 “以前没有吃过这个冰淇淋把？” “没有，真的好吃。” “是啊。如果你只是过往记忆的拼合，你怎么能对从没见过的东西做出评价呢？”萧晨笑眯眯地看着她。“你能够感受新的事物，能够享受生活中的美好，能够对没有见过的事情发表观点，谁能说你不是活着的呢?你不仅活着，而且可以比其他人活得更加精彩。” “嗯……我能感受到快乐。”塔西娅伸出一只左手，用拇指和食指比了很短很短的距离，“虽然现在只有那么一点点快乐，不快乐有很多很多。” “哈，跟我来，我们去找更多的快乐。” 第九十七章 吞噬精神 萧晨带着塔西娅来到了别墅的餐厅里，这里同样是一个可以看到海景的房间，它直接连通了通往沙滩的露台。 餐厅的布置和一般贵族家庭的餐厅差别很大，没有长桌，而是有一张圆桌放在房间里。桌上的餐具也很不一样，不见刀叉，只有碗和筷子。 “我真的有吃饭的必要吗？”塔西娅问道。 “从生存的角度看当然可以不吃，你现在已经不需要食物能量来维持身体运作了。进食的本质也就变成了把一部分精神力吸收进身体。”萧晨认真说道，“但是塔西娅，你对吃饭意义的理解很有问题啊！美食是一种享受，甚至是生命的意义之一。怎么会没必要呢？” “我从来就没看见过哪个强者把吃饭当成生命意义的。” “那是因为强者不会把吃饭的感想告诉你。生命的意义不就是找到一些想要去做的事情吗？不管这件事本身多么渺小，多么普通，只要对我有价值就好。真正的强者所要做的，就是要让更多的人能够有机会做到自己想要做的事啊。” 塔西娅默然不语。 “被我的道理说服了吗？” “不，我只是在想，为什么吃个饭你都能讲这么多大道理。” “咱就问一句，刚刚的冰淇淋好吃吗？” 塔西娅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还想再吃吗？” “……想。” “想吃就结了。” “不过，我有个问题。”塔西娅吞吞吐吐，“如果，如果吃多了会怎么样？” 萧晨会意笑起来，“不不，在这里你不需要做那件事，你吃进去的精神力，可以通过身体任何一个部位发散出来。当然，如果你坚持要保持老习惯，我可以……” “别说了！” —————————————————— 萧晨开始做菜。 所谓的做，其实就是造物，只要他招来一些水或者沙子，把它们塑造成菜肴的样子，它们就会成为一道道真正的美食。在这个餐厅里，萧晨运用着造物能力，就是一个可做无米之炊的大厨。 塔西娅看着桌子上的菜越变越多，突然想到另一个问题：“既然这个世界都是你的精神力构成，那是不是我吃到了这些菜肴，又不发散出来，而是慢慢转化吸收他们，实际上就吞噬了你的精神力呢？” “可以这么说。”萧晨刚刚做出一个白切猪手，但是对造型不太满意，挥手间将它重新制作成了素烧鹅，“但是，这正应该是你要做的事情，否则你无法恢复自己的力量和境界，你可以看到我的精神世界有多么庞大，并不差这点精神力。” “可这样还是削弱了你的实力啊。别以为我不明白，既然你对这个岛上的一草一木有这么强的操纵力，它们一定就是你辛辛苦苦修炼出来的。” “你看到外面那片狂暴之海了吧？那都是我潜在的精神力，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它到底有多大。你吸收掉多少，我只会从那里修炼出更多来。”萧晨抬眼看了一下远处的海面，人就消失了，两息之后，他又回到了塔西娅面前，手里托着一个足球大小的水球。 那水球里的水虽然已经脱离的狂暴的大海，但依旧没有平静下来，在萧晨的手中不停的翻涌挣扎，仿佛一只被猎人捉住的小兽。 萧晨注视着水团，慢慢地水开始平静下来，然后压扁成圆盘状，最后变成了一盘烤鸭。 “你看，就是这样，我每天都在做着转化的工作。不必为我担心。” 塔西娅发现萧晨还有一点点海水没有使用，她说道：“给我看看。” 她身体里蕴含一部分萧晨的力量，因此对这个世界中的精神力也有一定的操纵能力，伸手把那一小团水引来之后，她用心感受着里面的特点，然后用所剩不多的精神力一点点改变它，让它和自身的精神力慢慢同步，慢慢地慢慢地，这团海水竟被她吸入了身体。 “我做到了！”塔西娅兴奋地喊起来，“我不需要吞噬你的精神力，可以划船去最边缘的地方，用自己的力量去转化那些不受控的精神力！” 但这时她面前的桌上，已经放上了十几道菜，萧晨道：“你还没意识到时间过去了多久。直接转化我自己的精神力，你恢复的速度回快五倍，还不会遇到危险。” 塔西娅使劲摇头道：“够了，我就算恢复了境界，也不过是一个困在你冥想世界中的灵魂而已。也许帮助你建设这个世界，就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了吧？我还有什么可着急的呢？但是你要面对的威胁可比我多多了。” “好吧。”萧晨发现塔西娅有些地方非常固执，于是决定尊重她自己的意见，“我们的已大餐经准备好了。我该去把客人请进来了。” “客人？”塔西娅一看桌上，的确有五套餐具，除了一个小盆是给小银龙的，其他两副餐具表示至少还有两位客人。 萧晨伸手在空中一划，露台上出现一道灵魂之桥的传送口，传送口隐去之后，那里出现了两个人，一个是焦躁的女骑士贝莉亚，另一个则是位深蓝长发的年轻女人。 “小姐！”贝莉亚看到塔西娅神情激动地冲了过来。 “贝莉亚，你怎么进来了？” “小姐，能看到你……实在是，实在是太好了。”贝莉亚顾不得回答她的问题，一把抱住了塔西娅，“我差点就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是我没有守护好你！对不起，对不起！从你消失以后，我一直没有合过眼，我在等，等着和你见面，能亲口和你说这句话。” 塔西娅为她抹去眼泪，安慰道：“贝莉亚，别这么说，这就可能就是一个人的运气吧……我自己交了一辈子好运，偶尔倒霉一次也不奇怪。不过，现在我就在这儿呢，不要伤心，你还有得是机会可以守护我。” 贝莉亚和塔西娅抱在一起说了好些话，又是哭又是笑。 但萧晨却没有打扰他们。他知道，无论是塔西娅还是她的骑士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以后，都需要足够的发泄。 第九十八章 灵侍之主 抱在一起的两人终于平静了下来，塔西娅对萧晨道：“谢谢你。见到贝莉亚对我很重要。” “没什么。我们差不多可以入席了。等太久我这个大厨可是会心急的。”萧晨笑道。 等大家都坐好，萧晨又道：“我今天让贝莉亚冒险进来，是想让你们两个都能安下心来。不过更重要的是，我请了一位专家来鉴定塔西娅灵魂的状况，这顿我用出了浑身解数的大餐，就是答应她的报酬。” 他向塔西娅介绍了蓝发女子：“她是梦之塔圣典《识海影卷》的书灵，也是灵魂方面的专家，我请她来给你诊断一下状况。” “我现在已经不再是书灵了，我有自己的名字：萧暮，萧晨的萧，清晨日暮的暮。” 见其他人都把视线移向了自己，萧晨道：“大家别误会，这是她前天自己取的名字，和我没关系。以前她也不是这样的，是一个彪形大汉。” 萧暮捂嘴轻笑，身上哪看得到一丝大汉的影子，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塔西娅说道：“这样残破的灵魂都让你给救回来了，连我都不得不说声佩服，陪伴梦之塔的法师们这么多年，她是我见过最凄惨的灵侍了。” “灵侍？那是什么意思？”萧晨疑惑道。 “冥想空间既然能容纳人的灵魂，一代代的梦之塔法师怎么会没想到你这样的主意呢？那些强大的法师往往会收集自愿者的灵魂，将他们安置在自己的冥想空间里，这就是灵侍。 这些灵侍和法师自己的造物不同，他们有自己的记忆，思想和技能，是法师很好的帮手，只要通过《幻界真形》中记载的方法，就能把他们投放到现实中为法师作战。” “这是怎么回事？塔西娅小姐怎么能成为被人召唤的侍从！”贝莉亚沉着脸问道。 “别这样，贝莉亚。我相信萧晨并不知道这些事。”塔西娅按住她的胳膊，“萧暮小姐，请问为什么有人会愿意成为灵侍，这对他们又有什么约束？” “能成为伟大的梦之塔法师的追随者是很让人骄傲的一件事。更何况这些人大部分都濒临死亡，就像你一样，成为灵侍就相当于延长了他们的生命。也有些人是在身体完好的情况下这么做的，理由就多种多样了。你们人类做事不是总有各种各样的理由吗？就好比你，一定要陪着萧晨做诱饵，才会落到今天的地步。”萧暮手中拿着一根烤羊腿，指着塔西娅道。 “你太无理了。”贝莉亚喝道。 “她说的是事实，我今天一直在想这件事，如果让我回到那个雨夜再选一次，我还是会来的。”塔西娅说道。 萧暮对贝莉亚的不满浑不在意，她继续道：“至于约束，灵侍是依附于冥想空间存在的，因此魔法师对于他们自然有极强的控制力，说是生杀予夺都可以。一旦冥想空间切断了对灵侍的供养，那些灵魂很快就会枯竭的。” “小姐，这太可怕了。”贝莉亚说道。 “不过你的情况似乎有点不一样。”萧暮伸出一只手搭在塔西娅的胳膊上，她感应了一会儿说道，“你并不是萧晨的从属，而是他的一部分。” “我的一部分？”萧晨讶道。 “她加入进来的时候，灵魂一定即将崩溃，而你动用了自己的力量来修补她。这让你们的精神力最终联结在了一起，以前那些法师，是绝不可能把操控自己精神力的权限放给灵侍的。但你在修补灵魂的过程中，让她得到了一部分权限，就算她没有成为小半个主人，至少也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一个管家。 现在你们两个就好比共用同一个仓库的两个工坊，虽然做着各自的工作，实际上所有的材料却是同出一源的，都可以拿来使用。 所以这件事既可以说是你容纳了她，也可以说是她加入了你。塔西娅现在就像一个自主的，独立性很强的超级分神。” “你是说我们的联系变得太过紧密了？”萧晨问道。 “没错，你们现在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状态，很难分离开。” 听到这个结论塔西娅到没说什么，但是贝莉亚却着急了，“那小姐还可以从这里出去吗？” 萧暮道：“至少最近是不课行的。只有她变得十分强大，能够剥离出灵魂中和萧晨相关的那部分，才能够真正离开这里。” “那就是还有希望。”贝莉亚叹息道。 “不过光离开这里是没有意义的，她还必须能够进入另一具身体，人的灵魂和我这样的器灵不同，我天生就是要进入各种载体的，因此适应性一开始就很强，但是人的灵魂是由本身的身体条件塑造的，一开始就和自己的初始身体密切相关，要找到一具契合度很高的躯体，就要极大的运气了。” 萧晨原来没有想到情况有这么复杂，而塔西娅则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来理清头绪，最后叹道；“没想到我的情况这么与众不同。” “因为像你这样的灵侍和他这样的主人本来就是极少见的，反正我没见过中阶法师的灵侍，更别说还可以分享主人那么多权力的。” “为什么？”塔西娅问道。 “因为装不下啊。法师的精神力太过庞大，作为灵侍会让接收者的冥想空间不堪重负：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撑爆了。所以大部分灵侍都是武者，既有战斗力，又不占地方。” “那萧晨……”塔西娅有限担心地看着他。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没看到萧晨的冥想空间如此广大吧？你觉得我们这些人在这个世界内拥挤吗？再来十个，二十个都没问题吧？” —————————————— 从萧晨的冥想世界出来，贝莉亚脸色苍白像生过一场大病，她从沙发上站起身，对萧晨说道：“萧晨阁下，这件事事关重大，我必须马上回去和阿隆索家族的人联系。” “那是自然。” “我不在的这些天，请您照顾好塔西娅小姐，毕竟她所遭受的一切，源头都在您这里。”贝莉亚说道。 “我会的。” 贝莉亚走后，另一张沙发上翘着腿的萧暮饶有趣味地看着萧晨发愁的样子说道：“我打听过了，阿隆索家族一向以护短出名，我觉得你又惹上大麻烦了。” 第九十九章 败军之将 清晨的雪野，已经被朝阳撒上一层金色，松柏上的枝叶在霜冻中显得晶莹剔透。天空很澄澈，没有几朵云，又是一个晴朗的冬日。 但是在这样的好天气里，有一支被愁云惨雾笼罩的马队在道路上默然前行，他们中不少人都绑着绷带，身上有伤，士气更是极度低迷。 这是一支自然神殿暗影团的特别行动队，领头的那人正是耶佩斯。他齐肩断了一条左臂，脸色发青，形容枯槁，完全没有离开王都时的那种意气风发。他身边的埃德加则包起了整个脑袋，但是那绷带之间却又层层黑气透出。他们身后的五六人基本各个带伤，有两个人已经失去了意识，是靠人背着骑马的。 “大人，再往前走一个多小时，就而已达到最近的神殿分殿了。”埃德加声音变得极为嘶哑，像是一把破旧的锯子在工作，“我们后面的追兵应该已经被甩脱了，那些鬼鬼祟祟的伪神教徒不敢在离神殿那么近的地方搞什么把戏。” “我们必须加快速度，只有见到先找到阿尔图大人，把情况说清楚，他才有可能救我们。否则我们就完了。一名银叶祭司，一名刺客大师，近十个高阶，超过五十个中阶战士和刺客死在了这个陷阱里……，自然神殿多少年没有遇到这样的失败了，却给我们遇上了。”耶佩斯一向果决的脸上，现在满是忧虑。 埃德加摇着脑袋说道：“大人，是智慧神殿的老鼠太阴险了，居然以自己的总殿为诱饵来伏击我们。还找来了战神殿和死神殿的余孽。如果不是他们凑齐了全部五个大师阶的高手，我们又怎么会败得那么惨。您能够在这么不利的情况下，斩杀了智慧神殿的新晋大师，已经很了不起了。” “但是，他们只死了一个新人，我们死了两个老牌高手，其中一个还是正正经经主持一处神殿的银叶祭司！” “大人……” 耶佩斯一挥手道：“别说了，抓紧赶路。” 他们没往前走多久，后面传来了阵阵马蹄声，耶佩斯让所有人加快赶路，但是对方却以极快的速度追了上来。 匆忙之中，埃德加回头看来一眼，惊叫道：“不是智慧神殿的追兵。是疾风骑士团的人！” “该死！”耶佩斯吼道，“我们两个先走！” 他和埃德加爆发了剩余不多的斗气，脱开马背，向山林中冲去，然而就在他要冲进林子的时候，前方的树木突然暴涨，相互联结变成了一堵树墙，他还想从边上冲过去，可是疾风骑士团里的人已经纷纷上来堵住了两边的去路。 “耶佩斯，停下！” 他回头一看，空中飞来一人，竟是罗兰德。 几天不见罗兰德瘦了一些，不再是原来有些微微发福的样子，看上去精干了很多。刚刚那手化树为墙八成就是他的手笔。 “罗兰德祭司，好大的阵仗，我还以为是自然之神的敌人追上来了呢。”耶佩斯见四下都被拦住。干脆也放弃了逃跑的打算。 “耶佩斯，你说得没错，我们的确在追自然神殿的敌人……还有罪人。”罗兰德说道。 耶佩斯心头一颤，说道：“那你追我干什么？” “因为追在你后面的那支古神神殿的队伍已经被我们消灭了。”罗兰德示意旁边的疾风骑士团副团长加里森，后者从马鞍上挂着的几个皮袋里拎出一个人头。 “就是他在追你吧？”罗兰德问道。 耶佩斯一看，果然是追击了他两天两夜，还砍断他一条手臂的战神殿万夫长武仲。 “没错，看来我要多谢罗兰德大人替我报仇了。干掉对方一个高层人物可真是大功一件啊。”耶佩斯说道。 罗兰德却道：“这和报仇没关系，本来他就该死。不仅他该死，在我们的计划里，智慧神殿，战神殿，乃至很少出现的死神殿高层都会被一网打尽。我们安排了六位大师，甚至请到了一位圣者为我们出手，但是就在我们等待人手的时候，你把一切都搞砸了！” “什么，你居然知道战神殿和死神殿都会出手？” “当然，所以我们才要花更多时间安排足够的人手。但是你居然偷偷摸摸搞到我们一半的计划，就迫不及待抢功去了。不仅害得你自己的队伍损伤殆尽，还让我们的计划彻底泡汤了！等我们赶到那里的时候敌人已经完全没影了。” “我有自己的消息来源，没有偷你们的情报！”耶佩斯叫喊道。 “是吗？你这位助手埃德加伙同布鲁苏亚尔用魅惑术套取信息的时候都被人瞧见了。不过，这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的贪婪让一位金枝祭司计划彻底失败了。” 耶佩斯恨恨地瞪了一眼埃德加，而后者和其他这些暗影团的人，这时已经都跪到了地上，放弃了任何抵抗。 “幸好我们得到了追你们的追兵中有条大鱼的消息。这才不至于完全白跑一场。”罗兰德用冷漠的眼神看着耶佩斯，“现在能消灭的外敌都已经被消灭。自然是带走你这个罪人的时候了。” 两名疾风骑士团的骑士上前架住了耶佩斯。 耶佩斯挣扎起来，“罗兰德！阿尔图大人才是王都分殿的负责人，你没有权力直接抓走我！我要先向阿尔图大人汇报！” “你们在外面行动，不了解最近都情况，阿尔图已经不是王都的负责人了。我现在才是王都分殿的主祭。” “什么？这，这怎么可能？” 为了打消对方心中的幻想，罗兰德说，“阿尔图最近的麻烦有点多，先是牵扯了吉尔斯的巨额贪污案，接着暗影团的人在王都居然被战神殿的人伏击，损失惨重。还有布鲁苏亚尔承认，用魅惑术获得情报方法得到过阿尔图的授意；不过最重要的是，他直接同意了你这次盲目疯狂的行动。” “这，不可能这么巧，这是你……”耶佩斯看到对方无所谓的目光，把下面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哼，别管阿尔图的事了。先想你自己吧。”阿尔卡拉圣者要见你，看看是谁坏了他的好事。 听到这里耶佩斯彻底软瘫了下去，再也没了抗争的力气。 第一百章 重新洗牌 马科拉得意洋洋地走进了暗影团分部的楼房。他无数次想象过这一天的到来：他取代耶佩斯成为王都暗影团的主事人，让这柄暗影中的利剑彻底掌握在自己手中。 他走进暗影团基地的入口，昔日平起平坐的同僚纷纷向他恭敬地问候，而那些中低阶刺客讨好又畏惧的眼神，让他有种飘上云端的感觉。 他路过原本属于自己的房间，却没有进去，而是直接走向了属于耶佩斯的那间房，从今天开始这里就要属于他了。 不过，到他走到门前的时候，发现房门居然是半掩着的。 他推门进去，看到一个极为健壮的男人正躺在耶佩斯的椅子上，双脚翘上了桌子。因为那椅子原来是为瘦小的耶佩斯所配，男人稍稍动作，椅子就发出了吱嘎吱嘎的响声。这人有一头褐色卷发，皮肤黝黑，看起来很像常年在外奔波的佣兵。 马科拉的手马上就握到了剑柄上，脸上露出警惕之色：“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房间里？” “我？我叫德鲁，是新任王都分部的负责人，今天第一天上任。”男人把两个脚放下了桌子，站了起来抖了抖衣服，他比马科拉足足高了一个头，从上往下看着对方，极有压迫感。 “这是怎么回事！”马科拉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用余光扫了眼门口。虽然他和罗兰德达成过协议，但是他很清楚自己从来就不是对方信任的人。如果有这么个人出现在暗影团，自己的小命就危险了。 果然另两个气息凝重的战士出现在了门外，堵住了他的退路。 “是，是罗兰德大人要你们来的？”马科拉问道。 “看来你不蠢啊。既然这样，就好好配合他们吧。这样你至少会少一点痛苦。”德鲁说道。 “我早该知道……”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德鲁伸出一只手道，“请吧？” 马科拉咽了口口水，用颤抖的手把腰间的佩剑摘了下来，“我想知道，罗兰德用的是什么罪名。” 德鲁笑起来：“你关心这个做什么，我知道很多被你解决的人，到死都是糊里糊涂的。在我看来这是一种幸运，至少他们不会有理由觉得自己太冤枉。” “我还是想知道。”马科拉手里托着剑，却迟迟不交给对方。 “好吧。我觉得作为一个情报队长，不知道自己倒在什么事上面，的确有些憋屈。”德鲁耸耸肩道，“罪名很简单，就是提供了错误的情报，让王都的杀手队中了战神殿的圈套，全军覆没。这个罪名不能算冤枉你吧？” “罗兰德大人真是一环套一环啊。很好，我……”这句话说到一半，马科拉突然从扔出两个烟雾球，浓密的烟雾瞬间就充斥了整个房间。 房间里传来短暂的打斗和呼喝声，一切归于静寂以后，德鲁推门走出房间，他拿着一块布拭去剑上的血迹，喃喃自语道：“这些搞情报的家伙都是一个毛病，手上软，嘴上硬，唧唧歪歪真是浪费时间啊。” ———————————————— 几天之后，还是那个小酒馆。萧晨又一次和罗兰德坐在了一起。 “萧晨阁下，恭喜你从麻烦中解脱了出来。”罗兰德举起杯子，用力地和萧晨撞了一下，莫卡酒飞溅出来，洒在桌子上，但祭司毫不在意。 “我也该恭喜您，主祭阁下。按照我们那儿的说法这是一场双赢。”萧晨喝了一口酒说道。 “双赢？”罗兰德摇了摇头道，“我可不觉得我们赢了，我们最多算是在前往目的地的路上前进了几步，但是却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您是指暗影团的损失？” “当然。”罗兰德把杯子砸在桌子上，“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大手大脚的人，精打细算才是我的天性。这次为了达到更进一步的目的，很多人莫名其妙就死了。可惜啊。” “没想到您是个这么有同情心的人。”萧晨笑道，“我以为像您这样的大人物，都应该面不改色地翻云覆雨。把所有的得失都看成数字的加减呢。” “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形成的这种想法。似乎大人物就应该冷酷到无情。”罗兰德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记住，只要你的对手是人，像你我这样长着眼睛鼻子的人，都不可能对同类的逝去毫无反应。如果那样，我们就不再是人了，不是人又如何理解人心呢？不理解人心的人，不过是块孤寂的石头。实力再强，境界再高也是一个块很硬的石头而已，就算真有那样的人也完全不足为虑，他必然会在孤独中毁灭自己。” “您的说法对我来说很新鲜。”萧晨摸摸鼻子，思考起对方的话来。 “没什么新鲜的，像我，阿尔图，耶佩斯，甚至是你，我们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很多人的命运。我们之所以能替别人做出生与死的选择，很多时候，是因为我们别无选择。而心中的那一丝同情也会在用完以后被暂时封印起来，那样才能在战斗中保持理性。” “但现在战斗已经结束了。” “是啊。所以别忘记在这时候，抽空做回一个普通人，把同情心放出来遛一遛，哪怕一会儿也好。” 罗兰德再把两人的酒杯灌满，用力的撞了一下，“好了，干完这一杯，走出这扇门以后，我又要变回那个理智的老头子了。” 萧晨拿起杯子，一口饮尽，不禁呵呵笑起来。 “作为合作伙伴，我们的路还很长。所以有一件事情，我有些好奇。”罗兰德放下空杯，“你怎么看哈维尔王子？” “哈维尔？” 罗兰德道：“王都里眼睛很多，每双眼睛都在分别谁是朋友，谁是敌人，谁是看上去像朋友的敌人。你和王子走得近，自然会引起很多关注。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从目前来看，他是一个好孩子。” “你把他看成一个好孩子是不错的选择，站在我们的位置上，视野应该关注到更高地方。”罗兰德靠在椅背上，指了指天花板，笑了。 第一百零一章 一封来信 罗玲收到一封信。信是萧晨通过上周刚刚开始往来王都和黑山的商队带回来的，刚刚由商队成员递到她的手中。 罗玲关上房门，直接在门口拆起了信。 “亲爱的领导？切，我是不是该回小萧同志，见信如唔？”罗玲嘀咕道。 她继续往下读去： ……如果说，苏埃罗是一座乱糟糟的金币之城，那王都就是一座复杂十倍乃至百倍的权力之城，游走在这样一座城市的各大势力之间，时不时还真感觉有些力不从心。无论自然神殿，法师，国王和贵族，都不能用简单的阵营来划分。他们各自的利益诉求也和我们当初猜测的有所偏差。但是这也给了我们很好的机会，让我们可以寻找到见缝插针之处。一开始，我们遇到了一些困难，但是现在的局面已经稳定了很多，不过我还是希望学校能给我们足够的支持，我们维持那么多方面的业务，人手真的捉襟见肘。 你的老熟人，罗兰德祭司，在某种程度上和我们达成了默契，只要我们小心谨慎，就可以通过他避免很多问题。罗兰德祭司是个很特别的人，我觉得他思想其实很开放，甚至不太像一个神殿祭司。他还好几次和我提起了你，希望有机会能和你叙叙旧。 …… 这里的冬天和地球不一样，在十二月底就差不多结束了，在一月一日到一月七日有个重大节日，就像我们过年一样，他们把一月一日叫做庆新节，后面几天就是春假，根据我所获得的消息，国王可能会在假期以后召见我们，并册封我们土地，我觉得你应该过来，我们拿得出手的法师越多，名正言顺封给我们的土地就可能更多。 我在王都组建了一个读书会，现在已经吸纳了将近二十个会员，主要都是低阶和中阶法师，我觉得明年可以安排他们来学校参观，相信总能说动几个留下来作为我们开办魔法学校的老师。他们对我们提出的一些魔法研究的新方法很是惊叹，如果你在这儿，亲自给他们讲解，他们一定会更信服的。 …… 不知道你近况如何，修炼进度怎么样？我自己感觉离分神瓶颈越来越近了，不过，我有一种感觉，强大的精神力给我们带来的修炼便利，越是高阶越明显。就好比水池和浴缸用来洗碗的效果差不多，但是用来洗澡就大不一样了。不过，就算我们天赋比较高，也需要足够的信息和资源。王都的法师圈里，能接触到的东西比黑山和苏埃罗多得多，你如果过来，境界的提升应该也会更快一些。 …… 其他还发生了一些大大小小的事情，不过并不适合写在信里，以后见面详谈…… 罗玲站在房门口看完萧晨的信，在信封里翻了翻，没有找到其他的纸。 “懒鬼。”她撇了撇嘴，把信塞进了口袋里，走出了门。 “这个叫萧晨的人真有意思。”格莱德的声音在她的脑海中响起。 “怎么说？” “他这封信每一段的结尾都让你去王都。” “这……怎么了？” “说明他很想你呗，我看他用颠来倒去的方式把这个意思表达了十遍！”格莱德道。 “是十二遍，你这个文盲。有两处是你看不懂的隐喻。”米尔达补充道。 “你们两个真是无聊。比那个家伙还无聊。”罗玲笑起来。 —————————————————— 罗玲今天的日程很忙，她先要去查看矮人们定居一个月后的情况，再要去新成立的魔法学校讲课，还要去听取气枪试制的报告会，最后还和莫雷约了在实验室碰面。 “罗老师早！”从岔路上走来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那孩子个子不高，皮肤也有些粗糙，一头紫发，穿着一身连衣裙，虽然布料差了些，式样却很现代。 她是罗玲的邻居，就隔了两栋房子，罗玲时常会在早晚遇上她。 罗玲现在和大部分人一样，搬出了学校，住进了河湾新区的新房子。虽然这些房子建造水平不如原来的宿舍，但是毕竟宽敞很多，按照原来在上海的标准，也都算联排别墅了。 周围住的大都是穿越者和当地人中的先进分子。所谓先进分子，就是那些通过中级汉语考试，有比较好的工作，有家有口，又遵纪守法的人。这些人已经开始逐步适应了学校中的生活，无论衣着，谈吐还是生活习惯，和本地的人们已经拉开了很大的差距。 “早上好，伊莲，今天是周末，出去玩吗？”罗玲笑着和她打招呼。伊莲的父亲是炼钢厂的技工，母亲则在成衣厂工作，她的父母都是学习认真，进步很快的人，小姑娘自己成绩也很好，所以一家三口被评定为先进分子，搬进了这片高级住宅区。 “不，学校组织了公益劳动，我们要去矮人社区帮他们打扫卫生。”伊莲有些兴奋地说道。 “那我们顺路，正好一起走吧。”罗玲放弃了使用飞行术，而是和她并排走在一起，“你们为什么要组织这样的活动呢？” “嗯……，矮人们刚刚安顿下来没多久，没有时间好好打理他们的社区。再说了，我们这些小孩子和他们多接触接触，他们也少些防备，快点融入大家。” “很不错的想法。”罗玲摸摸她的头，“是你自己想到的吗？” “没有，是小莲老师上课讲的。她还说虽然人类和矮人长相上不一样，但是都来自于同样的祖先，所以大家还是同胞，让我们不要欺负他们。” “你和同学们觉得老师说得对吗？” “我觉得对啊。我个子也不高，特别理解那些矮人。不过，还是有些同学会嘲笑欺负矮人同学。这种时候啊，我是会帮矮人说话的，还有我的好朋友们，也会阻止这些人，所以这几天我们已经交到几个矮人朋友了。罗老师，你说为什么有些男生就喜欢欺负矮人呢？” “欺负弱者是人们心里藏着的坏秉性。不光是矮人，在他们来之前，那些男生就不欺负人吗？” “那倒也是欺负的。” “所以，关键不在于矮人，而在于这些人自己。他们自己的心不够强大，觉得自己不够好，所以要从别人身上找到信心。” “真可恶。” “没关系，有你这样勇于和他们作斗争的好孩子在，我相信一切都会变好的。” 第一百零二章 共处之道 罗玲和伊莲来到位于河湾新区北面的矮人社区。 所谓矮人社区并不都是矮人，相反，至少有三分之二的居民依旧是人类。只不过矮人们被分散地安置在这里，所以才有了这个俗称。 伊莲和其他的学生汇合，罗玲则走向了一栋筒子楼。 走上二楼，敲响了一扇门。 来开门的是一个矮人妇人，她一见是罗玲到访，急忙行礼道：“罗玲阁下。” “宝拉，不用这样，我早说过了，在这里我们不讲这样的规矩。” “是。”女矮人依旧战战兢兢。 “辛克莱呢？” “啊，是罗玲阁下。”辛克莱听到声音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穿着一件为矮人特制的宽扁工装，手里还拿着一个大扫把，“学校的孩子们来给我们打扫社区。我们可不能干看着。我已经让有空的矮人们都加入他们的劳动了，我也准备过去了。” “那我们就一起去吧。”罗玲说道。 “您……” “这些事情我从小可没少干过。” —————————————— 在学校老师和居委会负责人的安排下，罗玲和辛克莱各自也分到一块包干区。 “这儿可真是个神奇的地方。我绝对想不到会有中阶法师会来做这样的事情，就连我这样的战士，在任何其他地方也不会去做这样的活。要是在矮人村落，别人打发我去扫地，我会锤爆他的脑袋。”辛克莱扫地速度极快，却用斗气压制着尘埃泛起。 “哈，那今天你怎么来了。”罗玲听他说得有意思，不禁笑了。 “身份不一样啦，我本来只是一个狩猎队长，只要关心哪里有猎物，怎么做陷阱的事情。但现在我后面是全村的矮人，老村长把他们交给了我，我只能硬着头皮扛下来。想要别人听话，我必须做出样子。毕竟是你们人类的地方，我们也要注意自己的一举一动。也不知为什么，和学生们一起干活，我还挺开心的。”矮人直爽地说道。 “我们那儿有人把这个叫作秀，意思就是做表演。”罗玲扫地动作比辛克莱慢了很多，她没有动用任何魔力，只是一板一眼地扫着。 “听上去不像是个好词。是说做事是为了给大家看吗？”辛克莱很快抓住了这个词的重点。 “嗯，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不过，我觉得适当的作秀是很有必要的。”罗玲说道。 “要是以前，我肯定觉得这样做太虚伪。但是现在换了我来带领这些矮人。我已经‘作秀’好多次了。” 罗玲笑道：“看来你在一个领导者的道路上有了不小长进。” “没办法，有些事情如果我不带头去做一下，别人找不到榜样。刚来的时候，没有矮人愿意去和人类同桌吃饭。我只能找来季益君，让他和我们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和那个家伙吃饭，他废话太多了。 但我还是坚持了下去，在他们面前这么吃完了第一顿饭，于是第二天有矮人加入了进来。又这么一连吃了三天，才有矮人陆陆续续愿意和其他人类同桌进餐。你要知道，他们很多时候是在担心害怕，而不是有什么其他的想法。这时候，有个现成的例子就很重要了。” 罗玲有些庆幸老村长找了辛克莱这样的后继者，她又问道：“现在你觉得矮人能和人类一起好好生活吗？” “也许能，也许不能。作为一个猎人，总要预先设想最糟的情况。我从不习惯轻易说好，所以在这件大事上，我不能随便拍胸脯说话。”辛克莱拄着扫帚，停下来认真说道，“搬过来的这些天，人类和矮人还没什么矛盾。在你们委员会的管理下，大家也相互谦让克制。但我不知道如果一切变糟了，会发生什么事。一切都好的时候，所有的分歧都不是大事，但是一切变糟以后，每一处分歧都有可能出大事。” 罗玲有些惊讶矮人说出的话语，不过她说道：“我同意外部环境的变化，会影响人们的看法，还有相处的方式。但是这并不是唯一的影响人与人关系的因素。 有的因素让人们分开，有的因素却可以凝聚众人。就好比现在人类和矮人也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甚至你们还存有忧虑和怀疑，这很正常，即使是你和我，认识也不过一个多月。 “但试想一下。”罗玲指着周围在一起合作人类学生和矮人们，“如果这些年轻的人类和你们矮人的孩子一直生活在一起。从小一起长大，吃一样的饭，看一样的书，认可一样的价值观，有一样的感情依托。那么他们之间的关系会是什么样呢？我想他们可能就像兄弟一般，遇到艰难的情况会是相互扶持，而不是相互敌对。” “这很难，即便是我们的同族，矮人帝国的那些王子，贵族们……” “你想一想，他们真的把你们当成同胞吗？他们有在意你们利益的吗？他们有和你们共同面对困难吗？他们有利用自己的休息天，来和你们一起打扫街道和花园吗？思想的隔阂远比身体的不同更能把人分成相互敌视的群类。我不否认，两个种族的相处是很难的事情，但是你觉得会比你们在帝国生存下来更难吗？会比你们开辟一个自己的隐居地更难吗？亲爱的辛克莱，你现在需要的不光是表面上的合作，还需要真正的信心和动力。” “的确……”辛克莱陷入了沉思。 这时候，他耳边响起了一个清脆的女声：“矮人大叔，你饿了吗？我们准备了小点心，是那家最好吃的杏花楼的糕点哦。尝一块吧！” 辛克莱转头一看，眼前是一个紫发的人类少女，正把一块好看的糕点递到他面前。 辛克莱伸出手，但是就快触及蛋糕的时候，本能地停了停。然而少女却毫不犹疑地将蛋糕塞在了他手中，他一愣，然后说道：“谢谢！” “不用客气，小莲老师说了，我们现在都是一家人了。”少女给他一个微笑，又给了罗玲一块糕点，然后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辛克莱把糕点放在嘴里一咬，很甜很甜。 第一百零三章 小小心愿 十点过后，罗玲和辛克莱告别，独自前往位于研究生院大楼中的魔法学校，学校成立时间不到一个月，不过很快就扩展到了三个班：少年班、成年班和进阶班。 少年班只有十二名学员，其中有六个是穿越者中的小孩，穿越者中一共就七个十五岁以下的孩子，六个在少年班，一个在进阶班，也就是说，每一个穿越过来的孩子都表现出了很好的魔法天赋。 剩余六个是从超过七八百名的当地人孩子中挑选出来的。其中一个就是克里特，不知是萧晨冥冥之中感觉到了他的潜力，还是洛伦佐的小把戏提升了他的魔法力量。克里特的魔法天赋也很不错，至于剩下的几个当地孩子，天赋就参差不齐了。按照安德鲁和莫雷的话来说，其中有两个天赋太差，在别的法师塔根本不会得到学习的机会。 成年班有五十人的规模，其中四十八人是穿越者，剩下的两人一人本就是奴隶中的魔法学徒，另一人则是个十七岁的青年人。超过二十岁的本地人，基本上都失去了成为法师的资质。 而进阶班则有十一个人，其中八个是到达了凝神瓶颈的魔法学徒，如果不等着阅读《识海影卷》，他们只要持续修炼各自的凝神秘法，获得有合适的机遇，感悟到那一丝凝神的灵感，就能成为一名真正的法师。这些魔法学徒中有一位非常特殊，她就是穿越第一天被冯瑶抢救下来的小女孩梅田田，她在通过魔法测试时，表现出了极高的魔法天赋。不仅超过了其他的孩子，也超过了绝大多数的大人，很快就以八岁的年纪，成为了最小的魔法学徒。 另外三人则是正式的低阶法师，其中就有之前没有使用《识海影卷》的刘鹏飞，他和另外两名到达凝神瓶颈的受训者，不想和毛恺一样冒冥想空间形成失败的风险，选择了自己突破瓶颈，最后都陆续成为了低阶法师，其中天资最好，最努力的刘鹏飞已经快要突破到中阶了。 因为学校缺少老师，所以这几人既是学员同时也是老师，他们在进阶班里听罗玲和毛恺讲课，而在少年班和成人班里又担任其他学生的老师。 不过今天罗玲要听的课，却是一场所有班级在一起上的大课，据说是毛恺在魔法元素的研究上，有了阶段性的突破，所以准备通过这场大课来集思广益。 罗玲推开一间阶梯教室的大门，只见里面已经坐满了人。魔法学校和另一间秦牧主持的斗气学校，因为要照顾到所有人的正常学习和工作，只在晚上和周末开课，现在这样人员几乎到齐的情况是非常少见的。 “罗老师来啦。” “罗老师好！” 大大小小的学生们看她进来纷纷问好。 她在前排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一个扎着红色蝴蝶结穿着连衣裙的小姑娘蹦过来，坐在她边上，“罗老师，罗老师，趁还没上课，你再给我讲讲大战矮人村的故事吧?” 这正是梅田田，罗玲最喜欢的学生之一。她眼睛大大，嘴巴小小，是个娃娃般可爱的小姑娘，可惜在穿越时倒塌的砖石划伤了她的脸，在眼角下面留下了一条一寸来长的疤痕。小姑娘本来有些自卑，但罗玲告诉她，只要达到大师级别的法师，就可以用魔力调节自己是身体，修复损坏的组织，爱美的小姑娘就立下了宏愿，要在长大嫁人之前成为一个大魔法师。 而她也的确像受到了上天的祝福一般，在魔法学习和普通课程学习上，进步极其迅猛，拥有远超这个年龄段的理解力，让很多的大人都自愧不如。 “那些故事啊，我们有空再讲，今天还是要把毛老师的新发现听听明白。你要记得，这些前瞻性的东西，未必是对的，但是绝对是很有价值的。明白我的意思吗？” “当然，就是说错误也是有意义的呗。罗老师，你又小看我了。我可是已经在自学高中课程了。”梅田田说话一点都不像八岁小孩子，却也带着这个阶段小朋友特有的迷之自信。 “好吧，小家伙。这些天你还是没有选择突破吗？” “我才不会像他们那些胆小鬼一样，随便找个办法就成了法师。我要是想成为低阶法师，老早就做到啦。但是我不要，我一定要像罗老师，还有萧晨哥哥一样，有冥想空间，变成很厉害的梦之塔法师。” “为什么呢？” “因为梦之塔的法师可以把心中的东西投射出来变成真的呀。我会在心中造一个我们在那个世界的家，然后把它变成现实，这样妈妈就不用常常在晚上偷偷流泪了。而且听说古代的梦之塔法师可以制造梦里的生物，那样我就可以再造一个爸爸，陪着妈妈。” 梅田田毕竟还是小孩子，这天马行空的想法，让罗玲觉得既好笑，又感动，她夸赞道：“你妈妈一定会很高兴的。” “如果我再强大一点，我就把整个上海造出来，这样你们所有人都能到我们的世界里来玩。我到现在还记得很多房子啊，商店啊，公园之类的地方，连做梦都会经常梦到它们。我一定能把城市造得特别特别像。” “很不错，有志气。” “这个小女孩很特别。”罗玲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了米尔达的声音，“《寻秘索引》发现她身上有一种和空间相关的力量痕迹。但是这种力量的层次非常高端。即使只是某种碎片，我也难以理解。” “什么？这种力量会造成危险吗？”罗玲问道。 “我觉得它很平静，似乎只是记录了什么东西。这种力量非但不会让她受到伤害，反而对她操控魔力很有帮助。” “你是说，这就是她能快速学会魔法的原因吗？” “很有可能，当然她本身的天赋一定也很好，这种东西只能起到辅助的作用。” “这样吗……我会多和她接触的，请你好好观察她。如果有任何危险，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好的。” 罗玲继续若无其事地和梅田田聊天，没过多久，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生走了进来，那正是毛恺。他依旧是一副研究人员的打扮，丝毫不像一个法师。但是在座的众人看到他进来教室，声音都轻了下来。 第一百零四章 魔法报告 毛恺是一个天才的施法者，形成冥想空间以后，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就成为了不折不扣的中阶法师。 他也是一个优秀的研究者，在研究魔法的方法论上屡有突破，还魔法理论上提出了很多设想，立志建立起“现代魔法理论体系”。 但他却不是个好老师，他思路很快，说话语速也快，但往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在意听众能否听懂，在座的很多人都曾在课上跟不上节奏。 今天也是如此，进门之后，毛恺用一组大型魔晶电池给投影仪接上了电，连上了自己的笔记本，就开始直入主题。 “你们都知道，我一直在讲魔法现代化的三个步骤，就是搞清楚三个基本问题：魔法是什么？为什么它是这样?以及我们需要怎么做?” “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我们在初遇魔法的时候就开始思考了。不光是我，在座的其他人都提出过各种各样的假设。但是对于没有真正接触过魔法的人来说，这无疑是盲人摸象。 因为那时候我们没有办法真正观察和接触到我们的研究对象。请注意，我这里所说的魔法，不是那些声光电效果。而是指产生这些魔法效果背后的那种……东西，我们可以暂且把它称作魔力。 但是在我成为一个魔法师之后，情况发生了极大的改变。我观察到了魔力，我还能调动魔力。我能感觉到它是一种介质，处于我和真正产生效果的那些元素之间。 这一前一后的反差，给了我一种灵感。我在成为魔法师之前和之后，一样去观察魔力，只有一个变量发生了变化，那就是我的精神，这说明魔力有和精神产生反应的属性。 它又能调动自然界的元素，说明它同时也有和物质产生反应的属性。 所以我提出了一个假设：魔力这种本世界独有的元素，具有精神和物质双重属性，而这就是我们能够施法的原因。” 下面的众人发出了嗡嗡的议论声。连罗玲的两只耳环都没有消停。 米尔达道：“这个人的想法和父亲很不一样呢。” “你们的父亲怎么看？”罗玲问道。 “父亲认为魔力之源是一个在异空间的球，精神力施展魔法的本质，就是突破空间汲取源力之球上的能量。其实他们制作《寻秘索引》的目的就是找到这个空间。” 格莱德道：“从七塔时代起，各种猜测就层出不穷，可是没有人能证明自己是对的。瞎猜这些东西，还不如多练几个法术，一个个砸到那些神灵头上去。” 上面的毛恺继续说道：“为了证明这个假设，我设计了一系列实验，不过，直到最近矮人加入我们以后，提供了很多黑龙帝国时代留存再来的材料，我才能逐步完善自己的实验。” “大家知道，魔法师释放魔法的时候除了本人感受到魔力的存在，其他人并不能感受到它，因此法师释放魔法，不适合作为实验的对象。好在我们经常会用到一种辅助材料：魔晶，它是可以被测量清楚的。罗老师不仅从矮人们这里交换到了各种属性的高品质魔晶，还在回程沿途发现了一个没被采掘过的高品位魔晶矿。因此，我们的实验就水到渠成了。” 毛恺播放了几个法阵的图片，“莫雷先生和我一起发开了一种消耗魔晶能量，又不激发它元素属性的法阵，用通俗的话来讲，就是白白烧掉一个魔晶，却不产生任何魔法效果的法阵。” “大家知道，如果我的假设成立，魔晶的本质就应该是魔力和自然元素的组合。而那些自然元素能够形成晶体的结构，我认为就是魔力造成的效果。 大家都知道，一般魔晶‘能量耗尽’后都会化作粉末，那是不是就可以解释为，魔晶中间维持结构的魔力消耗殆尽，所以元素无法维持晶体状态而崩溃了呢?我们来看：” 幻灯片上出现了一组组照片，分别是一个魔晶，对应一堆粉末。 “我们选择了十种不同属性，但体积完全一样的魔晶，记录了质量后。然后把他们放入耗魔法阵。然后对消耗后余下的粉末再进行称重，最后用莫雷先生的检测法阵和实验室中的元素分析仪分析粉末成分。然后有几个发现： 首先，精神系的晶石彻底消失了，除了极少量微小的杂质，没有剩下任何粉末。所以我们怀疑，精神系的魔晶就是由纯净的魔力构成的！ 其次，所有魔晶化为粉末后失去的质量几乎是一致的。也就是说，魔力很可能只有一种，它可以和各种不同的元素组成不同的晶体。 最后，那些粉末全部都是我们已知的单质或者化合物，并且我们尝试让这些粉末进行化学反应，结果发现，所有的反应都像中学教科书一样经典。也就是说，排除了魔力之后，我们的化学回来了！” 轰地一声，教室里炸开了锅。 在场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这些穿越者来这里以后遇到一个最大的困难，就是化学不管用了。很多物质的反应结果和原来的记载都发生了偏差，这让他们举步维艰。如果毛恺的实验是正确的话，那就说明是魔力一点点改变和影响了从原先世界带过来的所有物质，让它们属性变得和原来不同。 好几个人都举起手来，开始问毛恺实验时的细节问题。毛恺也一一作答，他也上过不少课了，但是气氛如此热烈的，绝无仅有。 罗玲举起手，得到对方回应后，她问道：“我也有一个问题，魔晶完好时发出的能量属性和他们耗尽能量留下的粉末之间有没有什么关联性？比如水系魔晶留下的是水吗？火系魔晶留下的是高能材料吗？” 毛恺摇头道：“很遗憾，并不是，我们没有能够找到足够的规律。往往一些性质很普通的元素，一旦加入魔力，就会出现非常神奇的效果。比如说，有一种空间魔晶中，含有的成分是银单质。我们完全无法理解银对于空间魔法有任何帮助，但这个魔晶却能用来施展空间魔法或者布置空间法阵。 现在我们能给出的初步推论就是，魔力结合不同元素以后，可以改变他们的原本化学属性，并且让他们被魔法师的精神力调用，最后产生各种魔法效果。” 第一百零五章 三个想法 毛恺翻动着幻灯片：“后续我们又进行了一系列的实验，又有不少新的发现。下面这个实验，我们尝试观察了精神力和魔力如何相互作用……” 毛恺接着介绍了好几个实验和他们在实验中的发现： 他们用同样大小的精神力分别推动魔晶和对应的残渣，记录下各自的速度，发现魔晶中的魔力对精神力有加成作用。质量较大的魔晶反而运动速度更快。 他们发现在特定催化剂的作用下，不同属性魔晶可以相互转换，特别是精神系魔晶可以转换成各种类型的魔晶，这进一步加强了魔力本身无属性的推测。 他们还发现魔力在空间中分布不是均匀的，在魔力密集处魔晶会进一步结晶，所谓的魔晶矿就是魔力浓度十分高的位置。 最后，他们还发现魔法阵生效的原因，也是绘制魔法阵的材料中含有魔力这种物质。 毛恺的报告信息量非常大，下面的听众一边听着一边记录，但还是有很多人听得似懂非懂。 他花了将近两个小时才把所有的实验和结论简单地讲完，他最后总结道：“我希望大家抓紧修炼，逐渐加入到我们的工作中来，深刻理解了魔力的本质以后，无论是我们的魔法修炼，还是旧世界的科学重建工作，都会得到很大促进。对于魔法，我们可以去除那些玄而又玄的迷信内容，提高魔法的设计水平和施法的效率，把它们规范化，科学化；而对于科学，我们能够结合魔力这种物质开创出新的局面……” ———————————————— 下课以后，罗玲在办公室找到了毛恺。 罗玲翻看着他的讲义说道，“小毛，最近你的口才长进很大啊。刚刚那些实验讲得条理清晰，简单易懂。” “罗老师，你就别寒碜我了。我也是你不在这段时间，赶鸭子上架，给硬逼出来的。我也就是勉强讲清楚一件事的水平，但是讲得枯燥得很，我知道，他们都不爱听我上课。”毛恺挠挠脑袋道，“我擅长的是做研究，上课还是得你来。” “我的话，可能很快就要离开这里去王都了。所以，你还是要坚守住这个阵地。” “啊？怎么又要走？” “时不我待啊，研究是这样，外界的局面何尝不是这样。”罗玲微微感叹了一下，“对了，我刚刚在听你报告的时候，发觉魔力无属性，其实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 “怎么说？罗老师，你有什么想法？” “我想到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 “你说，我洗耳恭听。” 罗玲掰着手指头道，“第一，既然魔力是无属性的，那它们在结晶时获得的属性就取决于周围的元素咯？” “应该是这样的，你们发现的那个魔晶矿周围伴生了铜矿，所以魔晶中也的确含有大量的铜。”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在魔晶矿中，分割出区域，放入不同类型的化合物，就可以在同一个矿洞中生产不同的魔晶，对吗？” “这……这真是一个很有价值的想法。我们还没有往这些方向思考过，不过按照我的分析和推断，应该很可行。难点在于慢慢摸索不同魔晶的催化剂。不过，很多法术文献中都记录了魔法师和炼金术师使用魔晶的经验，从中我们应该可以找到很多现成的办法，剩余一些不够准确的记录，我们也可以慢慢尝试和改进。” “嗯，这就是你们的事啦。我想到的第二个点是，这个世界的传统魔法教学里都会提到魔法亲和的问题。也就是每个人擅长不同类型的魔法。” “嗯，的确有这个现象，比如你擅长元素魔法中的冰系魔法，我嘛对变形类的魔法比较擅长。” “我可不是擅长冰系，只是冰系施法时比较冷，我不容易吐血罢了。”罗玲笑道，“但是如果魔力是无属性的，而精神力只和魔力打交道，不和元素本身打交道，为什么我们施法会有偏向性呢？” “这个……的确很奇怪。” “我有一个假设，就是每个魔法师并没有不擅长的元素，而是有不擅长的魔法结构。但凡是同一系列的魔法，总有一些相近的结构不断在被使用，有的人容易理解这种结构，有的人就容易理解那种结构，这就给人一种魔法师有亲和偏向的错觉。 而后法师练熟了这些结构，对这一系列的魔法就容易快速掌握。这种差距就会越来越大，导致法师在不熟悉的类别上会事倍功半，最后学其他系的魔法变成了不经济的选择。” “如果你是对的，那很多基于魔法亲和的修炼方法就是错的，比如水系法师多泡在水里，火系法师多待在炎热的地方……，他们也许应该花更多时间搭积木，锻炼空间想象能力。不过这个推论还需要慢慢验证。” 罗点点头，掰起最后一个手指道：“我还有一个想法是关于魔法符文的，既然魔力是无属性的，那魔文生效的原因就是它们的结构。不过我不认为形似篆书的字符和某种魔法元素的关联效果是有天然逻辑的。它更像是有人对此作出了规定。就好比我们约定一代表鸡，二代表鸭，三代表烧，四代表吃，我们就能够用一到四来表示晚饭烧什么吃。 所以符文不过是操控魔法的一种工具，不具有唯一性和不可替代性。当我们研究了魔力和元素结合的特性以后，未尝不可以直接调动魔力。” “没错，从整个系统的角度来看，任何符文和魔法阵都是消耗能量的。如果能够直接调动元素，我估计无论是魔法的效率还是威力都有可能更高。 罗老师，你随便一听我的报告，就像想到这么多好点子，闻一知十就是这样吧。这学校里啊，我就服你。”毛恺一脸佩服地称赞道。 “停！年轻人要学好，少学那些老家伙溜须拍马那一套！”罗玲笑骂，“我的想法都交给你啦，你慢慢参考吧。今天看到你们出了那么多成果，我真的挺高兴，你不知道我们在外面凭着一点点实力死撑场面是多么吃力的一件事。 现在我相信了，我们有你们这样的人在，我们以后是不会输给那些魔法塔的。” 第一百零六章 气动武器 下午两点，在学校后山的一处谷地里，几十名护卫营的战士把山谷的入口封锁了起来。 今天是改良版气动炮和气枪试射的日子。委员会的高层人物大都来到了现场。不仅郭谦，常霖，王济远，法雷尔，莫雷这些直接相关的人物都到了场，连教育组，商务组的那些委员也来凑了热闹。 一门试制成功的气动炮，按上了一对轮子，被两位战士推到了炮位上。 罗玲从她舅舅郭眼中看到了兴奋的光芒，不光是他，很多前来参观的人眼中都蕴含着这样的情绪。 罗玲心中明白，对很多人现代人来说，枪和炮才是他们信任的力量之源，至于魔法和斗气，在他们看来也许适合用来探险和私斗，却不是大战场上值得依靠的力量。所以，毛恺的报告在没有决定性成果之前，并没有引起高层的兴奋，而这里的枪炮试射，却吸引了所有的关注。 工业组长孟国强站在众人面前介绍这门炮的参数：“……我们重新设计了炮身结构，在原来矮人气动炮的基础上，改成了后膛装填，重新设计的炮弹形状，出膛速度提升了一倍……” “舅舅，这炮和矮人所用的气动炮结构差别似乎不大。”罗玲轻轻说道。 “老孟他们能够做出来，并且有一定改良就很不错了。毕竟我们也不是搞军工的，设备又有限，必须慢慢摸索。有些我们的设想，好归好，但是做不出来也是白搭，比如当时我们讨论，理想的气动炮也是需要弹壳的，用来给弹头提供一个密闭的爆发空间，但是我们没有这种加工能力，还是只能采用滑膛炮加实心炮弹。这么一来有相当一部分发射用的压缩空气是漏掉的。”郭谦笑着对罗玲道，“一会儿你可要鼓励为主，别打击老孟的信心啊。” “这我还能不懂，我也不是第一天当领导了。一会儿我会给他点赞，发小红花的。”罗玲挤挤眼睛说道。 “你啊！”郭谦用手指点点罗玲，“不过他们已经在着手制作膛线了，并且准备在炮弹后方加上一个软性底座，可以在气流冲击时，通过膨胀来增加密封性，减少能量损耗，反正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来吧。” “……下面试射开始。” 两个战士开始操纵气动炮，一人负责往炮里添加炮弹，另一人则开始用魔晶给气罐充气。大约三分钟以后，气瓶充满。 “……第一次充气工作时间较长，不过这些空气足够打出五发炮弹，在安装炮弹的间隙，可以继续为气罐充气，以保证每颗炮弹的能量都处于巅峰状态。” 这次试射并没有靶子，这门炮只有一个十分简陋的表尺，射击诸元的设定基本靠感觉。两名战士大致调整了炮的仰角，就开始发射了。 嘭的一声，气动炮的动静比火炮小得多，也没有火药爆炸的烟雾，只见炮身震动之间，一个残影就从炮口飞了出去，然后砸在前方的空地一棵树上，直接把碗口粗的树打成了两节。接着又在地上弹跳了几下，留下一串坑洞。 “好。”郭谦带头拍起手来，罗玲也跟着鼓掌。 打了几发一切正常后，孟国强宣布道：“接下来是速射。” 两位战士继续操作，气动炮一炮接着一炮打响起来。 “这个武器看上去很华而不实。”米尔达评价道，“从威力上看，也就相当于中阶法师的一击。但是精准性实在是差得太远了。” “这你就错了。”格莱德反驳道，“像这样的武器，不能单独看，你没有发觉操作它的不过是两个普通人吗？通过两个普通人就能做出堪比中阶法师的一击，那是多可怕的事情？也就是说，他们有多少这样的炮，就能有多少个‘堪比中阶法师的一击’，只要数量上去，精准不是问题。你看，现在这门炮，基本上一分钟五发，十门炮一起攻击，一分钟就会向敌人倾泻五十个炮弹，总有几炮门会打到敌人。特别是那种不会跑的城墙和城楼。” “竟然是这么用的吗？可这都是大块的金属和魔晶啊。那得多少钱？”米尔达惊讶道。 “你没有发现罗玲的领地特别富足吗？” “也是……” 罗玲安静地听着他们争论，她心中暗笑真正的战争里，“战争之神”哪里是用得那么小家子气的。那种遮天蔽日的铁与火只怕神也会为之颤抖吧？ 不过她的好奇心也被两位书灵吊了起来，她问道：“能不能和我说说，你们那个时代的战争是什么样的？” “大体上和现在是一样的，骑士们拿着刀枪带领士兵们作战，魔法师在后面释放魔法。不过根据你描述的情况，那时候的魔法师和战士中的高手比现在多一些，魔法装备也更多。”格莱德说道。 “但是圣者的战斗都是另外一回事，他们触及了很多规则，我很难用语言描述他们战斗的方式。但我知道圣者如果对上这样炮阵，这些武器是根本没有机会伤到他的。”米尔达补充道。 “不过现在好像空气中的元素，或者说那个毛恺所宣称的魔力，比原来更加稀薄，所以圣者也变少了。所以这个武器还是很有用的。就算在我们那个时代的战争里，圣者也需要圣者来对抗，但不代表普通的士兵就没有用了。”格莱德总是和对方唱反调。 圣者……我们也会有的，罗玲暗自想道，她又问：“你们觉得为什么，魔力会变得越来越稀薄呢。” “这个……”米尔达沉默了一下，“其实不用什么猜测，七圣塔的法师们已经有了定论，这只能说明自然之神离苏醒越来越近了。” “你是说，天地间的魔力被自然之神吸收了？”罗玲立马就抓住了关键。 米尔达道：“没错！神的力量本来就来自于魔力，只有他们陨落或者沉睡后，有大量的魔力变成了无主的能量，逸散在这个空间里，才会造就高等级的战士，魔法师，血脉，以及魔法资源。” 第一百零七章 神之苏醒 两位书灵给出的信息让罗玲联想到很多东西，她问道：“这么说来在神话时代，反而没有很多人类的强者咯？” 格莱德道：“应该说没有需要自己修炼而变得强大的法师和战士，那时候只有众神看得顺眼的那些人类可以成为牧师，圣武士甚至眷族。通过乖乖做神的宠物，从他们那里获得赏赐的力量。不臣服于神的人是很难变得强大的，但只要把神伺候好了，就能够得到很多好处，包括现在的人们无法通过魔法获得的一些能力。 比如自然之神的眷族精灵，就靠卖脸从自然之神得到了魔法的天赋和悠久的生命，不过说到底他们不过是一群被好色的神灵挑出来的观赏品，战斗力，啧啧，反正在七塔时代，他们在伟大的魔法师面前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这么说，就是因为众神之战让所有的神都倒下了，所以天地间充满了从他们身体中释放出来的魔力。外部环境的改变，让人类有机会找到了各种变强的修炼方法，最后使七圣塔为首的魔法师们走上了历史的舞台？”罗玲推测道，“相反，神灵的牧师和圣武士却无法获得新的力量，逐渐衰弱，最后就渐渐消失在历史中？” 米尔达道：“差不多就是那么回事，不过即便没有了众神的赐予，原来的强者依旧是强者，他们本身在神灵的帮助下，就对力量的本质有很深刻的了解，失去神灵的赏赐之后，第一批成功寻找到修炼方式的就是他们。 他们解析了神术，剥离其中和神相关的部分，让它变成可以通过学习掌握的魔法。 他们研究了圣武士的神圣之力，用元素力量替代神圣力量，去强化斗气这种人类的天赋能力。 他们用秘法将自身的力量融入血脉，然后尝试传承给一代代后人。 所以很多魔法的源头，很多斗气的流派，很多血脉的传承都是由这些神灵座下的强者创造的。” 格莱德道：“就连七圣塔也都和过去的神殿有着各种各样的关系。而且像精灵和战天使那样的神灵眷族也靠着底子厚，改变了获取力量的方式，最后生存了下来。最讽刺的是，虽然自然之神赢得了神战，他们的祭司也失去了从神灵处获取力量的能力，但他们却死不承认自己是魔法师，坚称他们的法术里还有伟大的神性。” “再后来，随着神灵慢慢淡出人类的视野，那不信仰神灵的强者才开始逐渐出现。”米尔达又道，“等到我们存在的那个时代，他们才成为强者中的主流。” 罗玲听到这些上古秘闻感到很兴奋，连那些隆隆不断的炮声也无法打断她和书灵的交流，“如果这个世界的魔力是有限的，那众神之间的战争，也许就是为了争夺魔力而起的吧？” “这个说法和我们母亲的观点很相似。她认为除此之外，没有明确的理由让这些几乎永恒的存在冒着毁灭的风险大打出手。”米尔达同意道。 格莱德轻笑道：“嘿嘿，也不是没有其他的可能。我记得那时候有本在法师之间流传很广的小册子，里面的说法可有意思了。那本书里说神灵是因为争风吃醋而打起来的。 据说有一天，战神突然觉得很孤独，连战斗也无法提起他的兴致，于是他用自己的盔甲做了一个美丽的女人，让她做自己的妻子，这就是他手下的女武神。 自然之神有一次在众神的宴会上看到了陪伴在战神身边的女武神，非常爱慕她的美貌，他乘着女武神醉酒，在花园里占了她的便宜。这件事没有瞒过战神，他一气之下，去把当时的精灵女王睡了。自然之神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地羞辱，于是对战神宣战，这两个神力最强大的神灵都发誓要灭了对方，两边就各自找了帮手打了起来。一直打到所有的神都完蛋为止。最后伤心的女武神埋葬了她的长枪，然后隐居在了人间。而精灵女王一直在等待自然之神的苏醒，把自己变成了一棵不死的世界树。” “你这是从哪里看来的无稽之谈，这书简直是我们书之中的耻辱！”米尔达不满道。 罗玲忍不住笑起来，她到觉得这个故事很有意思，很希腊范儿。这种坊间传言也不一定都是凭空捏造，中间未必没有真相的痕迹。 她又迅速地想到了另一点：“如果自然之神如果真的苏醒，吸取了大量的魔力，那法师们获得的魔力就会变少吧？我们感应魔力应该会变得越来越困难，而魔法的威力也会大幅下降，整个魔法文明会大幅倒退吧？” “这是必然的。这年魔力下降了那么多，说明离他苏醒的日子不远了。”格莱德说道。 罗玲恍然道：“这简直是把法师们逼到墙角了，难怪他们要选择弑神，原来不光是有没有谁压在他们头上的问题，还涉及到根本性的利益之争。归根到底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争夺的是生存发展的资源。” 米尔达明显不喜欢七塔魔法师们的弑神之战被描绘成赤裸裸的利益之争，听上去好像是小偷发现主人醒来，悍然杀人灭口的感觉。其中也包括她的父亲和母亲，她强调道：“我相信他们说不需要有神遮蔽头上的天空，也是很真实的想法。” “但是你不能否认，他们的确也忧虑过神灵吸取所有元素的问题。”格莱德说道，“我可听过不少法师这么抱怨过。” “不，我没有否认过他们的志向，只是现在加上这个理由让很多事情更说得通了。我相信你们的父母为人类考虑了很多，但是你也肯定同意，一定有不少法师是为了切身利益而战的，对吧?” “米尔达，至少拉斐尔圣者就是这样，他亲口对我说的。”格莱德同意道。 “好吧，的确如此。”米尔达承认道，“不管原因是什么，至少‘神灵必须被消灭’在当年是一个共识。” 不光在当年吧？罗玲突然明白了有一些法师对七圣塔传承的暧昧态度。 第一百零八章 气枪测试 罗玲和书灵们讨论结束，发现炮位上只剩下最后几颗炮弹了。 她消化着刚刚书灵所说的信息，神灵会苏醒，对于这个世界自然是件坏事，但是对于学校来说，却说不定是一件好事。外部的压力可能会让人类内部更加团结，也会给学校带来更多的机会，在可见的未来很可能会有一次各种势力的联合。她这里阴差阳错地掌握了梦之塔，锻之塔和星之塔的三种传承，只要掌握足够的实力，将会在这场联合中占据很有利的位置。她准备过两天抽空和委员会说一说这个情况。 场地上气动炮的试射已经全部结束，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毫无疑问，委员会的头头脑脑对这个结果是满意的。炮位前方大约100米到300米的扇形区域里，遍布着折倒的树木和弹坑，最远的一些炮弹落点超过了400米。 这种炮的威力，虽然没有传统火炮强大，射程也近，但是并非没有优点。和技术水平相当的火炮比较，它射速更快，更隐蔽，更安全，也不需要反复清理炮管里的火药残渣。 孟国强带着几分得意说道：“我们工业组对这个炮还是比较满意的，而且它有相当大的发展潜力。对于射程和威力的问题已经有了几个研究方向：一呢，是在炮弹上镌刻稳定和飞行法阵，这能够马上提升一倍以上的射程，只是成本比较高。二呢，是随着我们工业组炼钢水平的恢复，将来会用更好的钢来制作气罐，配合经过改进的坚固法阵，大大增强气罐中的气压。第三种思路脑洞更大一些，但组里那些小年轻已经找到了解决路径，就是通过学习和改进电翼银龙魔像体内的电磁轨道炮法阵，在炮管内部，加装简易的电磁法阵，在打开气罐发射炮弹同时，用晶石作为电容供电，借助洛伦兹力，做到气电联动发射。” “你们这也太异想天开了吧，居然想搞电磁炮？这玩意儿就算在我们那儿也是尖端科技，你想在这个一穷二白的地方搞。这跳跃也太大了吧？”褚英委员问道。 罗玲也颇为吃惊，她回到学校以后，就把两具魔像交给了科学组研究，没想到这些人真敢想，这么快就把脑筋动到了圣阶魔像的身上。 “哎，老褚。此一时，彼一时嘛，那边不具备的条件，这边具备啊，根据科学组的研究发现，魔晶是一种极为高效的能源载体；而魔法阵能够提供各种惊人的辅助效果，比如冷却法阵就有可能解决电磁系统散热问题。再说我们并不是直接上电磁轨道炮，而只是在气动炮的基础上面增加一个电磁强化系统，需要的时候增加一下火炮的推动力。这和直接上轨道炮是两码事。” “好了，老孟，上次你还和我说这计划没有个十年八年不行，别用摸不着边的事情忽悠老褚了。”郭谦说道。 “老褚是我们的财神爷嘛，哈哈。”他正色道，“不过，第二种方案应该可以在很近的将来实现。好了，给你们看过了炮，我们来看枪。老王，我们开始吧！” 王济远挥挥手，几个护卫营的战士，在远处空地上竖起了相隔五十米的三排靶子。而另一头三名战士握着三把气枪，在离开第一排靶子五十米的地方站成了一行。 孟国强走过去从一名战士手中拿过一把枪介绍道：“我们对于枪的改造幅度比较大，参照了现代高压气步枪的一些特点。” 只见那枪通体黑色，十分细长。和矮人的手炮相比颜值高了很多。枪管的后方连接着一只气瓶，上面布满了加固法阵。扳机上方有一个槽口用来放置铅弹。 “我们在气瓶设计上，采用了矮人提供的加固法阵，再经过莫雷先生的修改，实际充气的压力居然超过了现代气枪。也就是说，这把气枪的枪口动能比现代气步枪更大。和气动炮不同，我们在这把枪的枪管内成功地拉出了膛线，极大地提升了射程和准确性。 跟据我们测算，在标准充气的情况下，子弹的枪口动能大概是五六式半自动步枪的一半左右，超过五四式手枪。莫雷先生还设置了一种比较耗时耗能的超高压充气模式，这种情况下，第一次射击的动能可以进一步提升一倍。” “也就是说，强化一击的情况下，这把枪的杀伤力和五六半是相当的咯？”常霖问道。 “这个就比较复杂了……”孟国强犹豫了一下，一时不知如何讲清楚这个问题。 王济远接口道：“不能这么说，两者用的子弹是不同的。气步枪用的是米尼铅弹，与五六半的覆铜钢被甲子弹不同，铅弹的侵彻力很差，但是停止力比较好，如果在较近处击中人体，伤害也会不错。不过在敌人有斗气穿铠甲的情况下，效果肯定是不如五六半的。不过米尼弹的好处是制作简单，成本低廉。当然，我们也在协同工业组开发更加合适的子弹。” 周围对军事不太了解的人都听得一头雾水。常霖笑道：“虽然我没有全听懂，但是也理解了你的意思，就是现在的子弹还不够好，不过我们正在开发更好的子弹，对吧？” 王济远和孟国强对视一眼，只得点头道：“就这么理解吧。老孟，你继续。” 孟国强接着介绍道：“这把枪一次充气，大概可以有效射击十次，之后精度和威力都会下降。但是由于我们还没做出适合铅弹的弹夹，所以需要手工装填子弹，一次最多三发。但是为了降低故障率，还是装一发子弹最保险……” 等孟国强介绍完毕，王济远宣布开始试射。 只见那几名战士充气装弹后，就开始射击。这种气步枪射击时只有很轻的噗噗声，后坐力也很小，五十米处的命中率很不错，子弹十有八九都打在了靶子上。随后射击一百米处靶子的时候，命中率稍有下降，大约在四分之三左右，最后打一百五十米处的靶子，也有一半命中。 场内再次响起了掌声。 郭谦道：“老孟，老王，看来这种气枪的确可以作为单兵武器的替代品。我们现在能造枪，能造了炮，我这心里啊，终于可以落下一块石头了。” 第一百零九章 一个选择 走在离开测试场的路上，罗玲对两个书灵说道：“米尔达，格莱德，这些天你们跟在我身边已经快一个月了，不知道你对我们的领地有什么感觉？” “唔，我们经历过七塔的时代，也经历过黑龙帝国的时代，从目前在你身边感受到的一切来看，这还是个不错的时代。”米尔达一边说着，一边在思考道，“你们这些有不少我从来没有见过，却让我喜欢的观点。比如，关于平等，关于责任，关于权利。 我从没在以前的世界里，看到过一个个普通人那么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又知道他自己要什么。和以前那些懵懵懂懂的普通人相比，这里的普通人更加值得欣赏。” “哪会有人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小孩子都知道要吃要拉。”格莱德不屑道。 “真是讨厌!”米尔达气哼哼地说道，“如果你听不懂我说话，就闭上嘴巴，打开耳朵，动用一下你那个根本不存在的脑子。” “好了格莱德，让米尔达说完。然后，你也想一想我的问题，我也需要你的答案。”罗玲说道。 米尔达继续道：“罗玲，这个笨蛋不理解我的意思，但你一定明白。我是说，这里的很多人都带着自己的追求生活，他们不像以前我见过的那些平民，他们不是行尸走肉。 而那些委员会的统治者，在他们统治时候也考虑到了普通人的利益。在他们的图景里，不仅仅只有他们自己和一小撮人，还包括了上上下下，各种各样的人。他们不是一心只为夺取权力，统治他人。” “咦，你说的反例，是指我们的父母吗？还有黑龙帝国的皇帝吗？” “我什么时候提到父亲和母亲了？” “提到了也没错啊。他们的确只管法师塔里的那些事，从来不管其他的人。那些平民在他们眼中和牛羊没有什么差别。” “闭嘴！”米尔达喝道。 “你着急了，这就证明我说到你心里去了。虽然我也很感激父亲他们，但我觉得这边的人做得比他们更好。为什么你会觉得那个时代的人们心中没有目标？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很简单啊，因为他们的法师领主，他们的贵族，他们的国王没有提供给他们机会，学东西的机会，长见识的机会，让他们的眼光一辈子就在以前的院子和外面的农田里。还记得老杰米吗？他是他们村威望最高的人，就是因为他负责为我们的法师塔送水果。他见识过法师学徒打交道的样子，就和其他人不一样了。” “你什么意思？”米尔达犹疑道。 “我的意思很简单，你不应该责怪普通人是行尸走肉，那根源在统治者身上。” “可是……”米尔达不知怎么辩解。 罗玲很理解她心思，她安慰道：“我们有句话，叫做时代局限性。这对任何人都是有效的，你们父母治下的平民受到了视野的局限，你们的父母也是如此，他们没有见过更好的方式，只能选择最符合他们那个时代生产力的方式来统治。所以，你不必觉得不高兴。” 她又问格莱德说：“看来你也觉得这个时代不错咯？” “确切的说，是你们这些人不错，虽然你们的力量现在还很弱小，但是却很有潜力，你们似乎要从每个人那里发掘出足够的力量，而不是把问题交到少数强者手里。我很想知道以后这里会变成什么样。” “很好，看来你们都不讨厌这里，那我现在有个选择给你们。我过些天准备启程去王都。你们愿意和我一起过去，还是留在这里？” “留在这里？”两人同声问道。 “没错。你们都有自己的元素躯体，能走能跳，能看能摸，为什么不像一个人一样在这里生活呢？米尔达是魔法剑士，而格莱德是一个魔法师。你们能够用自己的知识和力量来建设这个领地。” “你居然让两本圣典干活？哦，不是，我是说让我们暴露在这么多人面前？”格莱德惊讶道。 “我和你们接触了一个月，发觉你们的思维方式，你们的情感，都是真正的人。除了我们的生命形态不一样，从精神层面，我们是相似的。所以，我觉得你们一直保持不能行动的旁观者姿态，有些可怜呢。” 罗玲这句话说完，两位书灵都没有答话，她知道自己说中了他们的心思，“你们在过去的岁月里，一直是附属的，被动的，不管别人怎么称呼你们，你们始终是有主人的。所以你们即使强调过和我是平等的合作关系，但是依旧习惯性地依附于我。绝大多数时候还是听着我的指示行动。但是就像人会长大一样，我觉得其实你们已经做好了长大的准备，应该可以开始不依附别人，独立的生活了。” “我，我不太明白。”格莱德这时完全失去了平时嘻嘻哈哈的态度，他非常认真地问道，“可对你来说，我们把你当作主人对待，不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吗？你为什么要把我们推走呢？我觉得任何会计算利益的人，都会觉得偷偷控制着我们是最合算的吧？宝物不该是自己藏着的，自己用吗？” “因为我认为那样做不对啊。我在这个月里和你们说过很多很多话，已经把你们当作了我的朋友。作为朋友我当然要思考你们的处境，你们真的喜欢一直这样待着吗？还是……这只是你们多年以来的习惯，让你们不敢往前跨出一步呢？” “我……不知道。”格莱德轻声道。 “也许我们真的是害怕的。”米尔达回答道。 “我听过你们的渴望，我听过你们的幻想。米尔达想去看看南方大海中珍珠般的群岛，格莱德希望发明一个以自己命名的魔法，你们的内心有属于自己的目标，而不是日复一日待在我的耳朵上。” “没想到这些你都记得。”米尔达的声音有些不好意思，“我们曾经也和父亲母亲说过类似的话……” “但是，他们把这些看成我们的胡闹。”格莱德说道。 “而且就算要从利益上来看，让你们主动去做事，把你们的经验，学识，力量和思想释放出来，去帮助很多人去完成各种有意义的事，也一定能比单纯跟着我实现更多的价值。” “可如果别人知道我们的身份……” “你们完全可以隐瞒身份，参与到大家的生活中来。只会有少数几个人了解你们的真实身份。更何况，你们都有接近高阶的实力，又没有人类的那些弱点，难道还担心自己的安全吗？” “我当然能保护自己，还能保护米尔达，其实我早就憋坏了。”格莱德道。 米尔达没有理会格莱德的嘀咕，而是对罗玲说道，“也许是你对的。” “那就想一想，告诉我你们的选择吧。”罗玲说道。 第一百十章 所谓利己 晚饭罗玲是和郭谦一起吃的，两人在食堂楼上的小包间里，关上门开了个小灶。郭谦今天试炮成功，特别高兴，破例点了三菜一汤，一个番茄炒蛋，一个清炒野猪肉，一个清蒸河鱼，最后一个土豆野菜汤，食堂里缺乏食材和调味料，最好的菜式也就这些了。 “老常把我们的菜园子打理得不错，他拍着胸脯和我保证，到明年这个时候，就能做出酱油和醋。到时候就能吃上我朝思暮想的红烧肉了。以前因为脂肪肝，胆固醇高什么的，肉吃少了，现在想起来可真是亏。” “舅舅，多吃点。您来这儿可瘦了一大圈，精神多了。”罗玲夹起一片最好的五花肉塞进郭谦的碗里。 “呦，这算怎么回事。你这丫头肯定有鬼，快说吧，今天找我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大事，就一个小计划得找您批准一下。”罗玲用食指和拇指比了一个很短很短的距离。 “小计划？上次你的小计划炸平了一座山，毁掉了一个村，还给我们多出一千多个矮人难民。我看到你的小计划都怕了。” “您可别扯了，那天你看到矮人，嘴都乐歪了，高兴还来不及。嗨，长话短说吧，我准备过几天随下一支商队去王都，然后在那儿呆一阵子，好好开展工作。”罗玲说道。 郭谦一愣，“那边不是有萧晨吗？” “我收到了萧晨的一封信。他分析了一下目前的态势，我觉得有必要加强我们在王都的力量。” 罗玲将萧晨的几点意见告诉了郭谦，然后说道：“王都的局面太错综复杂，王室，贵族，法师，神殿，还有各种躲藏在阴影里的家伙都集中在那里，我能感受到他的力不从心。” “那也没有必要你去吧，你刚从遗迹回来，当中有多凶险我心里都没数，每次你一出远门，我的心就像悬在半空处。” “我和他是老搭子，别人去还得磨合。再说王都又不是荒郊野岭。” 郭谦笑了笑道：“其实不必那么着急，我看他已经控制局面了。等他说出需求我们再行动也不迟啊。” 罗玲暗道：我能说他的需求就是让我去吗？但她还是不好意思把那封邀请了她十二次的信拿出来给郭谦看。“我哪有着急了，不过是想更好地为我们学校保驾护航罢了。” “到底是为学校保驾护航，还是为萧晨保驾护航，我看这是个问题。” “那您是为了肚子吃饭，还是为了身体吃饭？” “你这机灵鬼。”郭谦摇头，用手指点点罗玲，“唉，去那边万事小心呐。” “哈，那您同意啦？” “我不同意，脚还不是长在你腿上，我相信开个委员会大会，我外甥女保准把那一圈委员都给说服了。” 罗玲咬着筷子吃吃地笑，“您知道我的决心就好。” “不过，你可不是第一个来我这里要求去王都的人。”郭谦扒着饭说道。 “嗯？怎么说。”罗玲一下子严肃起来。 “昨天商队回来的时候，老常和老褚已经找过我，他们要推荐刘鹏飞来商务组，下一次随着商队去王都，说是要把王都的贸易网络快速做起来。” “这些家伙，他们拉帮结派的心思就这么重？”罗玲皱眉道。 “我们本来就支持骨干轮岗。他们的做法没毛病，别乱扣帽子。” “他们最近东一下西一下到处塞人，就跟小狗喝饱了水，到处做标记似的，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 郭谦失笑道：“你这丫头嘴也太毒了，是不是情报工作搞多了，人都会变得越来越阴谋论？” “别人都快搞成阳谋啦。就您还吃得不紧不慢地！” “饭总得吃好。” 罗玲一撇嘴道：“常霖和褚英本来就是穿一条裤子的，我听说他们正在四处鼓吹放开私营经济，让学校把一部分行业让出来。这次打个钉子去王都，说不定也是为了这件事铺路吧？毕竟黑山附近的大部分商机都是学校把控着，但是王都差不多是一片刚刚开发的处女地，如果逮住了什么商机，说不定一下子就发展起来。” “那又如何？你有意见？” “没安稳呢，舅舅！我看还得继续集中力量办大事。不要把精力分散到细枝末节上去。” “不要那么偏激嘛。”郭谦端着汤碗边喝边道，“老常有自己的心思是没错，你不能要求人人都一心为公啊。我看他们的方案也不见得都是为了自己，说不定人家想做条鲶鱼。” “就他的身材，还鲶鱼？河豚鱼还差不多。”罗玲放下筷子把碗一推，“房子还没搭好就想在里面跳舞，不怕把这房子震塌了吗？” “老常不至于那么没有大局观。你也别小看委员会的其他人，没人是傻子。” “他常霖就是一个典型的精致利己主义者。” “是又如何？” “我讨厌啊！倒不是因为咱有道德洁癖，而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们老喜欢用近视眼眺望远方，总是找不到问题的最优解。” ———————————————————— 郭谦终于吃完饭，笑着对拉着脸的罗玲道：“哎呀，很满足的一顿啊。你的要求我都同意啦，那抱怨完了咱们就撤吧？” “等等，光记得说他们的事，差点把另一件正事都忘了。” “还有事？” 罗玲把耳朵上一白一黑两枚耳钉取了下来，放在了手中，“让我来为你介绍两位新伙伴。” 紧接着，两枚耳钉就在郭谦目瞪口呆中，变成了两个人。 少女穿着一件白色连衣裙，手中拿着一把长剑，而少年则穿了黑色的夹克和深蓝的牛仔裤，有一根魔杖被他插在腰带上。 罗玲揽着两人的肩膀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两位是米尔达和格莱德。他们既是七圣塔的圣典，也是实力高强的魔法剑士和魔法师，从地下遗迹出来以后，他们就悄悄跟在我身边观察我们的学校，今天他们终于做出了决定，准备成为我们的一员。亲爱的舅舅，以后你们就好好相处吧！” 第一百十一章 修复魔像 晚上七点，莫雷的新实验室。 自从将电翼银龙和青鸾带回来以后，莫雷在实验楼的地下室找了一个大房间，将两具魔像放在那里，作为魔像的研究和试验场。 莫雷为了集思广益，特地在山谷矮人的村庄里，招募了几名参与过魔像制作的老矮人，提供黑龙帝国制造魔像的各种工艺。而罗玲则申请了一台电脑来计算修复中涉及的很多参数。而季益君则作为魔像操作的高手提供了很多设计想法和战斗方面的建议，连伊莱娜也在一开始贡献了不少精灵对于魔法阵和附魔的知识。 所以说，这个跨了三种族，两个世界的团队，集合了魔法和科学的力量一起来寻找修复魔像的办法。 一个月来，莫雷可以说是废寝忘食，头发都白了好多根，把大部分时间都投入到了这两尊魔像的研究和修复上。终于有了阶段性的成果。 晚上当几人聚集在一起的时候，莫雷显得很高兴，“下午我在试炮场上发呆的时候，脑袋里出现了一个灵感，能够解决最后的指令同步性问题。我修改了魔像上的接收法阵，现在它终于不是慢半拍了。” “也就是说最后一步完工了？”伊莱娜问道。 “没错！你们来看！”莫雷推开了试验场的门，一具鸟型的魔像正伫立在房间正中。 它总体上是青蓝色的，但是身上也有些结构是银色的，两种颜色交织在一起，让它的身体有一种清晰的层次变化。鸟的个头比青鸾小了很多，看上去只有人的上半身大小。明显身体的大结构都是用青鸾组件做成的，但外观上看却和青鸾的差别很大。青鸾那长长的尾羽不见了，翅膀也短了不少，去除了很多装饰性的部件，显得小巧而朴素。 “我好些天没来，青鸾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伊莱娜惊讶道。 “它现在叫做青鸟，是属于我的魔像。战斗力虽然比青鸾也下降了不少，但是依旧是一个很有用的魔像，它不仅能够在空中战斗，还能增幅我释放冰系魔法的力量。” 围着青色的魔像转了一圈，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它，“不对！不光是青鸾，有些部件……居然是‘电翼银龙’身上的！你们居然把圣阶魔像给拆了？” “这是我的主意。”季益君举手道，“电翼银龙说起来是圣阶魔像，但是百分之八十几的损坏率，要是等它自然修复，恐怕等到我们变成灰都没戏。还不如把能用的部件拼起来，让我们先用上。” “你们这也太奢侈了吧！简直，简直……”伊莱娜说了两遍，但是最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望着罗玲和莫雷道，“你们居然也都同意了？” “需要的时候，我就是个实用主义者。”罗玲笑着一摊手，她解释道，“其实，我们并没有破坏电翼银龙，包括它的能量核心，控制器，轨道炮在内的核心部件，我们都没有动用，我们只是拆取了鳞片，支撑结构，能量传输管道，总线，传感器，伺服机构之类的次要部件。等到那天材料齐备，我们还是可以修复它的。” “我听不太懂。”伊莱娜一脸茫然。 “罗玲小姐和季益君给魔像的各种部件按照他们的习惯命了名，总之，你知道这次拆解是可以恢复的就好了。必须承认，他们的命名方式很科学，很有道理。你如果想学习，很快就能明白他们的意思。”莫雷认真地说道。 伊莱娜使劲摆手道：“不不，我是一名祭司，我对科学之类的事情毫无感觉，我还是安静地看着就行了。不过，拆了两个那么大的魔像，才做出那么小一个？” “没办法，能用的部件太少了。不过，我们做出的魔像不是一个，是两个哦。”罗玲说道。 “两个？” “看那儿。”季益君伸手一指。 伊莱娜往桌上望去，只见一个大约二十厘米高，比她小臂还短的‘小兔子’，正蹲在桌面上。 小兔子有两个长长的耳朵，浑身银白，很明显是用电翼银龙的材料制作的。 “啊？这是魔像？好可爱。” “它叫‘玉兔’，别看它个子小，但是本事可不小，有时候甚至比青鸟更强大。”罗玲说道。 “这也是我的主意。古代人制作魔像追求的是大和强，但在现在缺少材料的情况下敏捷，犀利，一击毙命才是我们应该追求的东西。”季益君说道。 “玉兔身形十分灵活，可以钻入各种细小的地方，突袭时敌人也很难防备，它的长耳朵可以放大周围的声音，让操纵者分析出附近敌人的位置。”他走过去掰开玉兔的嘴巴，说道：“这两颗龅牙，使用的是电翼银龙的鳞片，在咬合之后可以放出强大的电流。” 他又把玉兔的下巴合上，“你看，不动的时候又显得很乖巧，能设计出这么强大又可爱的魔像，我真是一个天才。” 伊莱娜显然很喜欢这只魔像，她绕着玉兔左看看，右看看，不停地用手抚摸着魔像的驱壳，不过她知道只有最强大的魔像师才有资格，操纵这种源于圣阶的魔像。 “谁会来操纵它？” “你啊。”罗玲从玉兔身前的架子上，取下一只操控手环，交给了伊莱娜。 “我？”伊莱娜很不解。 “嗯。你只擅长治疗魔法，我早就想给你一件可以防身的东西了。辛克莱说你在地宫幻境中其实把九尾狐魔像操作得很好，我想你也会用好这只玉兔的。就让它来保护你吧。” “真的？”伊莱娜开心地接过手环套在手上，“我没想到今晚会收到这样一份礼物。不，我从来没有先到自己会有操控魔像战斗的那一天。就算在精灵王国，这样的宝物也轮不到我一个治疗型的祭司使用。真是，真是太好了……你们放心吧，我会用好它的。我很喜欢它！” “喜欢就好，你帮了我那么多，现在还要去王都助我一臂之力，我总不能毫无表示吧？”罗玲笑着说道。 伊莱娜走上前去，轻轻拥抱了一下罗玲，小声在她耳边道：“谢谢！” 第一百十二章 城门事故 王都的气温在十二月的最后几天陡然下降，雪也越下越大了。 清晨时分，城墙的西门被一夜的大雪盖到了四分之一处，还把路面覆盖地严严实实，让这座门完全失去了通行能力。 一早要往城里进的车马，就被一溜儿堵在了门口。 城卫军的士兵手拿着鞭子和棍子，驱赶着衣衫单薄的奴隶们清扫道路。士兵们固然冷得连挥鞭的动作都懒得做，奴隶们更是冻得快要倒毙的模样。 排在靠门不远处，有一支两辆马车和五辆货车组成的队伍。这些马车做工扎实，式样新颖，货车还加做了遮挡风雨的顶棚，显得十分考究。车队里，每辆车的车夫都穿得十分厚实，和周围车辆上瑟瑟发抖的同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些车夫身边和后面车棚里，还有好些个全副武装的战士，他们大都穿着式样统一的板甲，身上还披着大氅。 这支车队的实力无疑在排队的车辆中是数一数二的，难免引起了前后车辆的窥视和羡慕。 只要稍有眼力的人都能看出这是一支来自强大家族的车队。有人发现马车上的纹章，是一个红底金边的带着缎带麦穗的圆形纹章，但饶是这些管事车夫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也没人认出这个徽记。 “这是黑山法师的车队。”终于有西北过来的车夫道出了谜底，“你们没听过玻璃，瓷器吗？黑山剑，黑山甲总听说过吧？喏，那些护卫穿的就是顶好的黑山甲，在没附魔的普通铠甲里，黑山甲是最厚实的。” “我知道，整个王国北面都在流行他们生产的白酒。贵族们都抢疯了。那可是好东西，一口下去人就热了，扒了衣服往这雪地里一趟都没事。”另一个车夫说道。 他的话，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你们懂个屁。”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说道，“这些都是都是两个月前就有的货色了，现在大人们中间最流行的是中国纸，中国笔。” “中国是什么国？” “黑山这些法师，就是从中国来的，他们叫自己中国人。他们的城堡可以穿过空间飞行……嗨，说了你们也不懂，反正来头老大就是了。他们那个纸笔啊，比平常大家用的羊皮卷和鹅毛笔好使多了。现在我们家小姐写诗都用那个，否则都不好意思跟别的小姐交换。”管事得意洋洋地说道。 “那不知这五大车里装的东西值多少钱。”有人羡慕地说道。 “反正把我们剩余的车连人带车卖了都不值。”管事说道。 “这样的肥羊，怎么没有马贼惦记，被他们安安稳稳跑来了王都。” “怎么没有？”第一个西北来的车夫反驳道，“早几个月我们那一片的马贼之王卡迪斯就找了上千马贼打他们主意。你们猜怎么着？” “废话，当然是法师们赢了。”管事说道。 “就是，不过他们损失肯定也很大，上千马贼啊，以前可从没有过这样的事。马贼真发起疯来，只怕伯爵老爷的城堡都顶不住吧？” “告诉你们，那些马贼去攻打黑山法师的城堡，被他们几个魔法就消灭了干净，连那个号称高阶战士的卡迪斯，都被天上掉下的陨石砸成了肉饼。” “那些法师还能召唤陨石？”周围是车夫大都一脸兴奋，大冬天的堵在路上，没有比听这种扯淡故事更能打发时间了。 “当然，自打那以后，反是想打他们主意的人都得掂量掂量。不过，还是有不开眼的，战神殿知道不？” “嘘，那可是伪神的名号，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也敢议论神的事情。”管事一脸紧张地说道。 “你不敢听就一边去。”车夫没好气地说道，“这里哪会有神殿的祭司老爷？他们现在都在开满鲜花的神殿里面享福呢。” “就是，这种天出来的也就我们这些苦哈哈。”另一个护卫附和道。 管事撇撇嘴，却舍不得走远，往边上退了两步，依旧竖起耳朵听那车夫胡扯。 “伪神手下的那些人，自然也眼红这些法师的财富。他们偷偷派人去法师的城堡里放火，想要乘乱把钱抢走！可黑山法师哪里是那么好对付的？混进城堡的蠢货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被吊死了。那些准备去抢劫的队伍，也被法师们堵了个正着，全都被他们消灭了干净。法师们生怕其他人不知道，特地传话出来，谁要是再和这些马贼还有伪神信徒一样打他们的主意，就会被抓起来，不光他们，他们的家人也会被法师们找出来，吊死在进城的路上。” “他们把伪神的信徒也吊起来了？” “当然，我去那里运过货，进他们城市有一段路上吊的都是死人。一般人从那儿过的时候，都会吓得想尿尿，可老哥我胆子大，昂首挺胸就进去了。”车夫得意的说道。 周围的人窃笑起来，显然不信车夫的大话。 那车夫也根本不在意，他挥着手道：“哎，你们别说，这办法有用得很，现在再也没人敢打中国人的主意了。我们在西北那边跑货的，人人都感激他们，让我们在外面的日子也安全多了。” “怪不得都听说在王都这边，黑山法师和新任的王都主祭罗兰德大人关系很不错，罗兰德大人甚至亲自去过他们新开张的店铺。原来他们之前就为自然之神战胜伪神贡献过力量啊。这就比那些不在意神之光辉的法师强多了。”管事原来是一个蛮虔诚的信徒。 众人还要讨论黑山法师的逸闻，没想到城门口传来轰隆一声。 大家回头一看，发现是太阳升起以后，融化了城楼上的积雪，尖顶上的冰雪向下滑落，连带着城垛上的雪一起滚了下来，那一堆雪正好把在城楼底下搬运工具的两个奴隶埋了进去。 “哎呦！这两个家伙也够倒霉的，这一压一冻怕是完蛋了。”讲故事的车夫感叹道。 “可不是，这天气奴隶们能活着回去，不冻死冻病，就算运气很好的了。这两个只不过先走一步，搞完这条路，体弱的估计还得死上好几个呢。”车夫们对于奴隶多少还有一些同情。 不过那些看管奴隶的士兵却完全无动于衷。他们赶走几个想要去救人的奴隶，逼迫他们继续清扫路面。 正在众人哀叹的时候，黑山车队第二辆马车的门开了，两个裹着裘皮的女人从里面走了下来。 第一百十三章 不负本心 从车上来下的，自然是罗玲和伊莱娜。 她们一下车，就让车夫从后面叫人帮忙，自己则带着一个随车的护卫，向路边埋了人的雪堆跑去。 路过前一辆马车的时候，罗玲往车里瞅了一眼，见刘鹏飞依旧坐在车里，她随手一个冰箭打在了车门上。让车里的刘鹏飞几人发出一阵惊呼，最后不得不也走出了马车。 跟着刘鹏飞下来的，还有钟伟和吴天强，他们是第一批跟着卡兰达学习斗气，并且借助通过秦牧的科学斗气训练法获得斗气的低阶战士。 很快，从后面的货车上跳下来十多个战士，从车里拿着铲子和镐子往罗玲处奔来。 “罗玲阁下，我们来了。”为首的正是里奥，卡兰达手下的低阶战士。 “快，抓紧时间，把人救出来。” “是！” 城卫军的官兵看到这些精壮的战士如狼似虎地冲过来，一个个心中忐忑，要不是对方手中拿的是工具而不是武器，他们恐怕就要一哄而散了。为首的小军官本来已经回到了城楼上，看到这里的场景，赶紧往楼下跑来。 跟在罗玲身后的刘鹏飞给两个同学使了个眼色，那钟伟马上说道，“罗老师，我们真的有必要在意这些奴隶吗？万一惹恼了那些军人会不会有麻烦？” “你怎么不问那些军人惹恼了我会不会有麻烦？”罗玲反问道。 “这个……我们初来乍到，是不是应该低调一点。”钟伟说道。 那边的吴天强也帮腔道：“罗老师，我听说王都这边不把奴隶当人，这些事情到处都是，我们管不过来吧？” “你们两个斗气也修炼得不错，力气比一般人大多了吧？”罗玲问道。 “哎？是，是吧。”钟伟和吴天强相互看了眼，点点头。 “有那么多力气，怎么不去铲雪？”罗玲直视两人，看得两人越来越心虚，他们偷偷打量刘鹏飞，见他耸耸肩无话可说，只得垂头丧气地去拿铲子。 “罗老师真是霸气。”刘鹏飞乐呵呵地赞道。 罗玲却道：“小刘，我们以前接触的机会不多，以后你会慢慢了解我的。我这个人讲话做事从来不霸气，只是占理而已。我问你，这些人该死吗？” “不该。” “我们救得了他们吗？” “有伊莱娜小姐在，能救。” “既然如此，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罗玲淡然说道。 “可刚刚他们两个说的也不是没道理。” “唔，什么道理呢？畏畏缩缩的道理，还是苟且算计的道理？人这一辈子已经有那么多迫不得已，无奈妥协的情况了。所以在能做对得起自己本心的时候，就别委屈自己。” 刘鹏飞笑着道：“罗老师，我觉得前面那句话是我说差了，您可不只是霸气而已。这是一种境界，能知微见著，看穿表象，我得学习学习。” 两人说话之间，埋在雪地里的两个人已经被挖了出来。 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把两个奴隶抬到罗玲跟前。 “别放地上。”罗玲说道，她正要解开自己的披风垫在底下，却见刘鹏飞把自己披风扯了下来，垫在了地上，又指挥人们把两个奴隶放了上去。 伊莱娜开始为两个浑身冻得青紫的奴隶施法治疗，其他的奴隶，城卫军的士兵，还有周围商队的人都带着或吃惊，或稀奇的表情，远远注视着这平日里难以见到的一幕。 城卫军的小军官终于从城门跑到了众人跟前，他一路上就在打量着罗玲一行人。 守卫城门这个工作，眼力比实力更加重要，不长眼的话，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位军官自然也练就了一副火眼金睛。他一眼就看到这些人里有一女一男两个穿着法师袍的法师，其中那男子手中还拿着一根短魔杖。从材质和式样来看，这两人身上的袍子古朴典雅，绝非凡品，不亚于那些皇家法师塔的老爷们。 另一个精灵就更让他吃惊了，她穿着祭司长袍，还能够施展治疗魔法，雨露祭司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往来王都的精灵并不罕见，不过像她这样能够施展治疗魔法的绝对是少数，一般如果这样层级的精灵神职人员到访，自然神殿和王室都会派专人接待。 至于那些战士，举止动作一板一眼，显然经过严格的训练，用十分精锐来评价也不为过，他只知道自己手下那些家伙，绝对不会是这些人的对手。其中更有三四个人在刚刚挖掘的时候，显露出了斗气，水平应该不会比他差。 所以他很快得出了结论，这些人来头很大，很有可能是那个魔法塔来访问魔法协会的队伍。 军官很快就分辨出罗玲才是说了算的，他跑到她跟前行了一个军礼，小心翼翼地道：“尊贵的魔法师大人，我是城卫军小队长博斯克，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 “博斯克队长，你也看到了，这两个奴隶被雪压住，就要死了。” “请问……他们的身份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没有。只是我看不惯有人冻死在我眼前而已。”罗玲说道。 “这个……您的同情心，真是值得赞美。”罗玲的回答大大出乎博斯克的预料，也超出了他的理解。 罗玲从空间袋里掏出一个金币，递给了博斯克，“要治好他们的伤，还需要时间和魔法。这两个奴隶，我买了。” “可是他们是属于城卫军的财产。” “反正他们本来已经要死去，死人是值不了半个铜盾的。”罗玲说道，“我相信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博斯克马上接过了金币，“当然，当然，周围的人都可以证明他们本来就该死了，是您给了他们新生。” 他利落地把金币塞进口袋，然后问道：“我能否知道您的名讳呢？如果有人问起来，我也可以告诉他们是哪一位贵人做出了这样的善举。” “罗玲，来自黑山。” 博斯克刚要答话，从他身后传来一个粗豪的声音：“罗玲？女人，你想踩着我们城卫军的脑袋来博名声吗？” 第一百十四章 一场争端 说话的人是一个高大的男子，他居然悄无声息地接近了众人，直到开口才被人发现，显然是一个真正的高手。 来人二十七八岁年纪，留着一头板寸，面相其实挺英俊，但神态中却带着一股彪悍气息。大冬天的，他只穿着一身短衫，露在外面的胳膊上，密布着大大小小的伤疤。 他浑身蒸腾着热气，一件军官的衣服被他搭在肩上。看样子竟是刚刚跑完步回来。 “德尔特大人，你今天不当值，来这儿干什么？”博斯克口中叫着大人，神情中却殊无恭敬之色，“你这都锻炼到几点了？赶紧回去歇着吧。” “哼，我要是不来看看，谁知道你们会搞什么鬼把戏？居然偷偷把属于城卫军的奴隶给卖了，好人却都让这个女人做了，城卫军还落得一个不顾奴隶死活的名声！” “胡说，他们被埋的时候，我在楼上。等我下来人已经被救出来了，这只能说是罗玲阁下动作太及时了。”博斯克争辩道。 罗玲挑着眉角望着德尔特，嘴上却问道：“这个男人是谁？” “他是新来的……”博斯克正要回答。却被德尔特打断，“我才是这支队伍的队长，这个家伙只是我的副手。所以这笔生意我做主，这两个奴隶，我不卖！” “这两个人伤得很重，如果让城卫军带走，他们就死定了。”伊莱娜一边释放着魔法，一边说道。 罗玲拦在伊莱娜之前说道：“抱歉，我们刚刚已经钱货两清。人已经是我的了。” “你说了不算。城卫军的奴隶，自然由城卫军医治，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城卫军的营地里。”德尔特突然爆发出斗气，人往前一欺，就向地上两个奴隶扑去。 里奥，钟伟和吴天强三人正好都在伊莱娜周围，他们纷纷冲上去阻拦，可是德尔特就像一头横冲直撞的公牛，直接就把三人都撞飞了出去。然而就在他伸手抓向地上两人时，他们身前出现了一枚冰盾，抵住了德尔特的进攻。 “嗯？居然是中阶法师？”德尔特嘿嘿一笑，身体一晃，就绕开了冰盾，再从侧面扑了过去，可是罗玲操纵的冰盾，却如影随形，也跟着他转变了方向。德尔特身形闪烁了几次，速度已经接近了中阶战士的极限，但无一不被罗玲拦住。 德尔特徒手攻击无果，停下了游走，把手搭在了腰刀上。 “女人，你的实力不错，不过拳头不是我的长项，试试我的刀吧。” “德尔特，你有什么毛病，为什么要和一位法师大人过不去。”博斯克恼怒地说道。 “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是有荣誉感的人，我必须维护城卫军的尊严。”德尔特慢慢抽出了自己的腰刀。 “难道你的尊严就是杀死两个无辜的奴隶吗？他们如果最终没有得救，还是死了，你能获得什么尊严。”伊莱娜躲在冰盾后面说道。 “城卫军的尊严和这两个杂种的死活有什么关系？我们的尊严在于我们有自己的规矩，不能卖的东西，就不能卖；不能让别人插手的事情，别人就必须走开。”德尔特将刀握在手中，“所以现在，我要他们死他们就得死。” “你，你是个疯子。”伊莱娜说道。 “罗老师。这人有问题啊。这理由也太牵强了。”刘鹏飞小声道。 罗玲微微点头，她也发现这个人简直就是来故意找事的，可问题是他们初来乍到，并没有招惹什么人，为什么会引出这么一个家伙，纠缠不休呢？难道是萧晨惹下的麻烦？ 但罗玲相信，如果是萧晨招惹的事情，他一定会事先提醒自己，或者来这边接应。除非这个麻烦他自己还没有意识到。 不过，罗玲发现这个家伙虽然嘴上说着狠话，动作十分粗暴，刚刚的战斗也打得有模有样，但是他的神情中似乎隐藏在一丝紧张，还有一丝……尴尬。 这种尴尬……罗玲仔细回想，就好像不愿意跳舞的男生，被逼着跳起了集体舞的感觉。既感到羞耻，又不得不做。 罗玲用嘲讽的语气说道：“德尔特队长，看到你身上的伤疤，我本以为你是个真正的战士，没想到你的拳头和刀都是用来对付毫无反抗之力之人的。” 德尔特神情中的尴尬愈盛，简直要到了恼羞成怒的程度，“女人，我身上的每处伤疤都是和帝国人拼杀出来的，我每个大伤口都代表干掉了一个帝国的高手。这些该死奴隶本来就是帝国人，怎么杀他们都不过分！” “但是，这改变不了你要杀的人连一个手指都不会动。这毫无战士的荣誉。”罗玲观察着他的表情，果然发现了对方从神态和肢体上表现出来的不情愿。 这是个演技很差劲的演员，不过他这场戏要演给谁看呢？ 等等，这人是他们在这里堵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到的，他来的时候已经快接近十点。明显锻炼只是个借口，真是的情况怕是匆匆赶来与我们纠缠的。 一言不合就动手，攻击性不强，却很考验防御者的技巧，这样的战斗能在不拼命的情况下，了解对方的水准，最大的可能就是在试探对手的实力。 我们的实力会影响谁呢？谁又和这些军方的力量有明显的牵扯，而且可以把这些人插进城卫军呢？罗玲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名字。 “德尔特队长。你再这样就是和我们真的和我们为敌了。你知道这个车队运的是谁的货物吗？”说着罗玲又召唤出好几枚冰盾， “哈，谁的货物关我什么事！”他见到罗玲的动作，举刀就要向冰盾砍去。 “大部分货物是劳拉公主的。”罗玲说道。 “什么？怎么可能？”在那一瞬间，德尔特露出了十分惊讶的神色，他随即说道：“那不可能！” 罗玲心中暗道，果然如此。既然知道了爪子是谁伸出来的，那最好的办法就是狠狠一刀斩下去，让对方记住一个教训。 德尔特在惊讶的一瞬间露出了一个破绽，罗玲调动了自己接近高阶的精神力量，顿时将所有冰盾炸成尖锐的冰刃，而两支冰矛则后发先至，穿过冰刃，轰击在德尔特身上。 德尔特未曾想到罗玲反击会如此犀利，被冰雪洪流一击打飞，满身冰渣倒在地上。 “罗玲阁下，这这这……”博斯克被罗玲爆发出的力量吓呆了。 “你应该看到是他动手，我只是反击吧？” “是是是。” 罗玲掏出一块帕子掩着嘴道：“知道就好。他不是说城卫军疗伤水平不错嘛？你可以送他去了。” 第一百十五章 海边星空 与此同时，萧晨却在自己的冥想世界中。 他正坐在一块礁石上，看着远方的一条小小的快艇，乘风破浪从电闪雷鸣的海域开回来。 那开船的正是塔西娅。她正在进行一复一日的精神力转化工作。塔西娅把船靠在码头边，捧着一个小箱子，从船上走下来。 这船是萧晨特意为塔西娅所做，用来开到安全海域的边缘收集潜意识中的精神力的。他本想和塔西娅一起过去，但是却被塔西娅拒绝了。 你不可能一直在这里陪着我，你不在的时候，我要学会自己在这里生存。她这样说道。 她款款走来，海风吹起她的裙角和银发。萧晨从石头上跳下来，问道：“收获怎样？” 她笑了笑道:“比上次多一些，其实我也不知道上一次是什么时候了。这里只有白天没有晚上，我觉得累了就睡觉，醒了就看看书，收集收集精神力，这样一直一直下去，记不清日子，感觉不到时间。”塔西娅的箱子里是一个个灰扑扑的小石块。她把收来的精神力暂时捏成这个样子，回到岛上再慢慢加工。 萧晨准备用意念帮她托起那箱东西。却被塔西娅抢着又抱在了怀里。 “别这样，就让我抱着它，我不喜欢那种一切都可以用意念解决的感觉，这样会让我觉得很不真实。” 萧晨跟着他来到沙滩上的一处小屋前，说是屋子，其实还只是简陋的棚子，但这里面的每一根木条都是塔西娅用自己提炼出来的精神力制作的。她每次会把那些石块变换成一两米长的板条，然后像画画一样，慢慢把它们做出木头的纹理。和萧晨一个念头就能做出一颗逼真的大树不同，没有梦之塔传承的塔西娅在做同样的事情时极为费劲，就好像萧晨是技法老练的画家，而她却是一个刚刚学会握笔的稚童。但她愚公移山般地慢慢搭起了这个房子。 不过，她这样打磨出来的精神力就是她自己的。这些来源于萧晨潜意识的“材料”就变成了她的东西。 所以，这个小屋在萧晨在世界中非常与众不同，他无法用意识直接操纵和窥视这个屋子，就像塔西娅的身体一样，是他冥想空间中难以触碰的黑洞。 “你不该很忙吗？为什么在这里看着我？”塔西娅坐在一个小板凳上，开始制作新的木条。 “啊？只是想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情没有。你希望我离开吗？” 塔西娅白了一眼他：“怎么会。” “我怕你不习惯，毕竟这是个很寂寞的世界。” “其实外面的世界也很寂寞，不是吗？”塔西娅看萧晨犹豫了，说道，“原来你不这么觉得，可能在外面有很能理解你的人吧。” 萧晨点点头道：“应该有吧。” “可我没有，我自打肩负了七塔的使命以后，就一直是一个人，连贝莉亚也只知道其中一小部分事情。这就是孤独的来源吧，我就这样默默地前行，直到遇到了你。 我这些天一直在回想我们认识的过程，回想一路走到这一步的一幕幕，现在看起来，这就是那天晚上我坚持要和你在一起的原因吧。我……原来害怕的是只有一个人前进。” “不过现在好了，我永远不要担心你会离开了。”塔西娅说道，“我每次想到自己已经死了，想要哭的时候，就会这样想，这样想着想着就不那么难过了。” 萧晨摸摸脑袋，有些为难地说道：“塔西娅，有件事情我必须要告诉你，我是有想要追求的人了。” “你想说什么啊？我只是在说我们现在的处境啊。我真的是和你绑在一块儿，哪里都去不了，不是吗？” “是这样。呃，我是想告诉你，那个人的名字叫罗玲，她马上就要来了。来王都和我见面。” “告诉我这个做什么？外面的世界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啊，我就是说，可能，可能忙起来，过来的时间会变少，你有什么要求，可以和我说，我事先做好准备。” 塔西娅定定地看着他，看得萧晨不知所措。 “你有的时候，真的很自以为是，很讨厌。”她扔下了手中的木板，“算了，我真的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吗？” “当然。我能做到一定做。” “我要看星星。” “啥？看星星？这儿只有白天，我从没想过会需要晚上……” “你能体会一个一直生活在白天的人的痛苦吗？” “想想有些可怕。特别是想赖床的时候。”萧晨同意道。 “所以，我要看星星。” “好。”萧晨盘腿坐下，世界开始改变。 突然间，“太阳”暗淡了下去，它的周围还出现了一层黑雾，然后整个世界像按了快进键一般从正午奔向了黄昏，又从黄昏奔向了夜晚。 不过这个夜晚有些单调，因为既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萧晨仰望天空道：“我只记得家乡星空的大概样子，却不熟悉这里的星空。你可以告诉我，要把星星安在哪里吗？” “就按照你的记忆中的做吧。” “好。”随着萧晨话音落下，天上开始出现点点亮光，先出现的是北斗七星，也就是大熊座，而后是天龙座，狮子座，牧夫座……萧晨只记得拿着著名星座大致的样子，干脆把另一个半球的很多星座也加了进来，那些永远不可能出现在一起的星座都展现在了一片天空上。 “你家乡的星空真美。”塔西娅站起身，仰着头缓缓转圈，“不过它们还不会闪。” 于是群星开始闪烁。 “你知道吗？孤独的人很多时候都会喜欢星空。” “为什么？”萧晨露出很困倦的神色，刚刚这个改天换地的动作，耗尽了他的精力。 “因为有些无法对人说的话，可以对它们说啊。” “是吗……”萧晨的眼皮一直打着架，快支撑不住了，他就坐在沙滩上睡了过去，在走进梦乡的前一刻，他感觉到似乎有一双手揽住了他的身体，有个脑袋贴在他的肩上，轻轻说道：“谢谢……” 第一百十六章 再次相逢 萧晨是被敲门声惊醒的。 人在冥想空间中睡着，在现实中自然也睡着了。萧晨对睡着前发生的事情有一点模模糊糊的印象，不过，他睡着以后身体应该自然地脱离了冥想空间吧？否则他醒来时应该还是在沙滩上。 塔西娅……，萧晨想到她心反而乱了起来，最后他摇摇头，暗自叹气，起床去开门。 门一开，罗杰站在门口：“大人，他们已经到了。” 萧晨跑到窗口往外张望，只见两辆马车已经停在了楼下正门处，另外几辆货车已经到了仓库门口。 马车门被推开，一个穿着魔法师袍的俏丽身影走了下来，踩在庭院的雪地上。她似乎感觉到了萧晨的注视，微微仰头，视线和他对在了一起。 她似是看到了萧晨急切地从窗口探出身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萧晨只觉得那笑容一瞬间击中了他的心，把这些天积郁的所有阴霾都一股脑儿地扫了出去。 他好像看到了一株盛放的梅，可以妆点他的整个冬天。 —————————————— 午后时分，两人在书房里相对而坐，手里各自捧着一杯热茶。 两人都没有说话，静静的感受着房间里弥漫着的默契氛围。 萧晨很喜欢这样的气氛，不用说话，但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然而没过太久，罗玲突然打破了寂静：“听说你金屋藏娇了？” 萧晨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他被呛得连声咳嗽，“我以为你会想和我聊聊寂寞的人生，谈谈感情的寄托，就算是说说王都近来的局势都好嘛。怎么开口就说这个，你听谁乱嚼舌头的？” “我会和金屋藏娇的人谈谈感情？你不是傻了吧？” “你知道塔西娅的事情了？” “嗯，交代吧。” “不对，不对，不是这个节奏。”萧晨扯了扯衣服，像是要端正自己的形象，“我和塔西娅没有任何关系。” 罗玲歪着头，一副全然不信的样子。 “当然，她因为很悲剧的原因，现在只能住在我的冥想空间里。但是，这不是我的意愿，我也和她没有任何超过友谊的关系。她有身体的时候就是这样，没身体了以后也是这样。”萧晨一脸正气地说道。 罗玲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请你这么想一想，我和某个男人，比如秦牧老师吧，半夜去森林里玩，遇到危险，他为救我而死。最后，我用自己的冥想空间救了他，让他生活在我的心里。此时此刻，他就住在我的冥想空间里，旁观着我们的对话，你会有什么样的情绪？用你法师的推演能力好好给我算一下。” “我……” “要说实话哦。” “我会……很不爽，非常不爽。”萧晨不得不承认道。 “如果我身边还多了一位书灵帅哥，起了个名叫罗铛；还有一个佣兵小哥天天围着我打转呢？” 萧晨被罗玲憋得说不出话来。他全然没有了平时的机灵，吭哧吭哧了半天道：“但是我最后一定会很宽容大度地理解你，然后不给你添麻烦的。” “你的意思是我现在不够理解你吗？”罗玲反问。 萧晨挠了挠头，说道：“哪里哪里，你对我的心思洞若观火。” 这时候，罗玲笑了起来，她说道：“我本来就很宽容大度啊。刚刚所有的问题不过是在关心你而已。你仔细想想，我有兴师问罪吗？我有哪里语气不好吗？我不过是很简单地问了几个问题，问了和你相关的一些人的近况。你什么这么胆战心惊，坐立不安呢？” “你……，唉。”萧晨意识到自己又上了罗玲的当了，“你可真是！” 罗玲捂嘴笑了起来：“不过我要提醒你一件事，学会拒绝，免得自己被更重要的人拒绝。现在办事处人多了，里里外外求你的人也多了，你琢磨琢磨吧。” 萧晨当然听出了对方言语中的双关之意，他扪心自问，自己有些地方的确做过了。 他还待多想想，罗玲却已经转移了话题，硬是把他的思绪从刚刚那些事里拉扯了出去。 “我们来的路上遇到一件事，有人来找我们的茬，被我解决了。那人看起来像是劳拉公主的人，就算不是，也至少是支持她的人。” “劳拉公主？”萧晨一愣，他随即反应过来，“难道是我走得和哈维尔王子太近了？让某些人引起了警惕？” “很有可能，否则我想不出来，为什么有人会用那么拙劣的办法来试探我的实力。”罗玲向萧晨讲述了大致的情况。 “说实话，我觉得这不像是公主的手笔，更像是她在军队的某些支持者做出的动作，这些大老粗们往往没有什么阴谋天赋，做事简单粗暴。王都已经发生过几起军方和皇家魔法塔之间的冲突了。” “又是争夺继承权的老套故事吗？” “按我们所掌握的情报，老国王的身体还没有到支撑不住的地步。但是公主和王子双方的支持者却在做一些未雨绸缪的准备。最近我们黑山法师将会受封领地的事情已经传了出去，而我又算是哈维尔王子的半个老师，所以嘛，自然就有人担心我们会大大增加王子那一方的筹码，要掂掂我们的斤两。”萧晨分析道。 “看来军方支持公主的几位公爵侯爵，已经开始往城卫军和禁卫军里渗透了，原本这两支部队都是直属王室，但这个挑衅我的德尔特，却刚刚从边境部队中调过来，恐怕就是他们插手王都军务的小动作。” “很有可能，探我们的底是一方面，拉拢我们的动作也已经开始了。”萧晨从桌子抽屉里拿出一叠请柬，笑道，“从初来王都无人问津，到现在成了香饽饽，也就不到两个月时间。” 罗玲接过请柬粗粗过了一遍，政治光谱上从王子派，公主派和中间派一应俱全，“看来我们在王都也算一支有那么点分量的势力了。不过在大部分人眼中我们打上了王子的标签了吧？” “在公主和王子之间下注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押注游戏。只是很可惜，我不玩游戏。”萧晨毫不犹豫地说道，“我帮助哈维尔学习魔法，并不等于我支持他成为国王，更不等于我们黑山会牵扯进这些糟心事，以后他们都会明白这一点的。” “你想怎么做？” 萧晨敲了敲桌上的请柬，“谁说我们黑山是铁板一块的？” “你是说刘鹏飞？”罗玲会心一笑。 “他只要本色出演就行。”萧晨挑出几张请柬道，“当然我们也要演好对手戏，这几个邀请还是要我露个脸的，原本我在担心女伴的事，现在终于得救啦。” “请我跳舞可是有条件的。”罗玲往椅背上一靠，双臂一抱看着他。 “啥？” “我对你的金丝雀很好奇呢，让我见识见识呗。” 第一百十七章 新年游行 新年的最后一天，王都的气氛和往日很不相同，一向不愿铺张的国王，难得派人在新年游行的道路上，挂上了一些彩旗，为城市增加了几分节日色彩。 新年游行是从黑龙帝国时代就流传下来的活动，帝国容易覆灭，但是传统依然留存。这天晚上王室、贵族和平民代表，都会步行参加游行，人人拿着一只皮灯，里面放上照明晶石，油灯或者蜡烛，绕着王都三大圣地转一圈，一路上自然少不了吹吹打打，唱唱跳跳。 当然守桥的士兵是不会随随便便让一个平民，在新年的前夜过桥进入贵族区的。一年最后一天的清早，通往贵族区的桥都会关闭，来参加游行的平民，从下午就要开始在桥上排队，被城卫军的人审核人通过，才有可能被允许进入贵族区。参加活动的人至少得着装得体，干干净净才有可能被放过来，如果能顺便给几个铜盾，那就会更容易些。 如此一来，九成以上的平民是没有机会参与这样的活动的。但是平民区的人们也会自己找乐子庆祝新的一年到来，那些去不了对岸的人们，会围绕着河岸和几条主干道，进行一场更加热烈欢快的自发游行，由于平民数量远比贵族多，这场活动也自然比对面的更加热闹。 王都的很多人都在期待的这场盛会，却让萧晨很头疼。 头疼的源头就是立在她面前的四个女人。萧晨是反对在这个时间，参加这种闹哄哄的活动的，之前刚刚有人打过他们的注意，出手试探过罗玲。在他看来，今天大家乖乖吃完年夜饭，早早睡觉才是最好的选择，但是，他眼前的这些人一个都不好对付。 “学长，我收到了哈维尔和梅小姐的邀请，你不去就算了，但是我不去就不合适了，再说有梅小姐在身边，还害怕什么意外吗？”这个是叶梓，她的身体不仅完全康复，而且实力更进一步，隐隐已经有了突破的前兆，在梅的指导下，随时都有可能成为一个中阶战士。 “就是，你不是要我好好做人吗？现在就是我观察人类最好的机会。我乖乖跟在叶梓身边就好。能出什么乱子？”这是萧暮，她最近还算乖巧，认真修炼，仔细干活，有空还给魔法学徒们讲讲精神力的修炼，看来很珍惜从狗变人的机会。 “萧大哥，这种开心的时候，往往人的防备最小，我……我可以收集情报啊。这里不会有人比我更熟悉王都了，你还拍我出事吗？”卡特琳娜笑嘻嘻的说道，她作为当地人，早就听说过王都的游行，盼着不是一天两天了，估计就算萧晨不答应，她也能自己溜出去。 萧晨看看罗玲，叹了口气问道：“你的理由是什么？” “我还需要找理由吗？当然是我爱去就去。”罗玲掩嘴笑道，“只不过她们几个想去，要得到你的允许，拉我来壮胆而已。毕竟你才是这个办事处的负责人，我只是外事组组长罢了。” “李天锐，罗杰，你们怎么说？”萧晨见两人站在房间里，偷偷摸摸往这边瞧。 “嘿嘿，萧哥，我觉得吧，深入群众也没什么不对的。”李天锐说道，“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意见啊。同志们都这么觉得。是吧，罗杰？” “大人，如果诸位小姐要去的话，还是由我们保护比较好。” “都要去？那谁来看家呢？” “当然是不想去的人看家呗。”罗玲答道。 ———————————————————— 看家的任务最后落在了雅各布和李佳身上。前者老成持重，主动提出来要看家，后者则是因为赛琳达不喜欢这种热闹，准备在新年前夜来访，过一过两人世界。除此之外，护卫队留下了一半的战士，剩余的人几乎倾巢出动。 不过，选择去哪边的游行时，却出现了分歧，几乎所有人都想去参加贵族区的游行。但是罗玲却偏偏想去平民区。 “可是好玩的东西都在贵族区啊？三大圣地都会有自己的节目，王宫会有彩灯装点，自然神殿会有新年祈福，皇家魔法塔也会有魔法表演，平民区这些都没有啊。”卡特琳娜不解地问道。 “那可不一定，他们那里一定也会有自己的热闹。”罗玲说完看了萧晨一眼。 萧晨挠挠头道：“既然决定了，那就出发吧。大家注意安全。我就不一起过去了，罗玲一个人走也不安全，我陪着她。” 卡特琳娜道：“那我和你们一起走吧。那里我比较熟悉。” 萧晨道：“别担心我们，我们只沿着大路走，你自己放心去玩吧。” 萧晨和罗玲众人分别，各自穿了一套朴素的常服，披了斗篷，向平民区走去。 他们来到桥上，发现除了他们以外，居然还有一些从贵族区往平民区走的人。这些人和他们一样，穿着低调的衣服，三五成群，看上去十分开心。 路过关口的时候，守卫的城卫军士兵看过萧晨的法师徽章，点头哈腰地笑道：“祝两位大人玩得尽兴。” “为什么会有不少贵族区的人往平民区跑？”萧晨从口袋里摸出两个铜盾，塞在士兵手中。 “大人，您不知道平民区游行的事情吗？”那士兵有些诧异，“贵族区的游行很规矩，大家路上走着都不敢吵闹。但平民区的游行就很热闹，唱的歌，跳的舞也很不一样。那些爱动爱闹的年轻人，自然觉得那边更有意思。再说……不少平民家的姑娘，也会出来玩，今晚是勾搭她们的好时候。” 士兵看到萧晨身边的罗玲，又道：“当然，在市场区会有很大的篝火晚会，可以看到不少英俊的小伙子出来跳舞，他们今天都洗过澡，不会像平日里那样脏兮兮的，很多小姐们喜欢那样的热闹。” “听上去是各取所需。”罗玲说道。 “当然，如果能够入贵人们的眼，得了点赏钱，可以让他们家里用上好久。如果真的被哪位少爷小姐喜欢上了，做情人也能过上好日子。” 第一百十八章 舞蹈舞蹈 萧晨两人走到对岸，看到很多人已经从房子里走了出来，穿上了最好的衣服，拿着简陋的皮灯，开始向街上聚集。 “好了，我们今天有什么计划？”萧晨问道。 “和女生一起出来，你一向是这么被动吗？”罗玲反问。 萧晨心里一乐道：“那就交给我安排了？那我说，第一步我们先得把装备搞起来。” “怎么？” “西罗给我们准备的皮灯太扎眼，一点没有平民区的风格。等我一会儿。”萧晨跑去路边，找上了几个年轻人，和他们交涉了一番，换回了一双蜡烛皮灯。 “看看，这就好多了。” “什么呀，你这生意亏大了，晶石皮灯可是西罗一银枪一个买来的，你手上这个最多值两个铜盾。”罗玲尽管手上说着，但还是摆弄着新到手的皮灯，像小孩子拿到了新鲜的玩具。皮灯方方的，上面有一根手提的绳子，里面点起蜡烛或油灯的时候，就会发出昏黄的灯光。单个看没什么美感，但是当街上有很多人点起灯的时候，星星点点的灯光，在夜色之中有种奇异的浪漫感觉。 “我哪能这么傻，还有这个。”萧晨拿出一根花花绿绿的布帕子，“看见没有？王宫赠送的新年限量版头巾，今年老国王马上要过六十大寿，特别大方，平民区两个人里就有一个领到了这玩意儿。” 罗玲左右一看，果然有不少人已经把这种布巾卷成一条，裹在头上。 “原来呢，这边的传统是在游行的时候，在头上带花环。据说这样做的人来年可以得到自然的祝福，收获各种幸福。可冬天花太不好找，所以就有了用花布头巾，发箍或者发夹来代替的习俗。往年都是大家各自扎花环戴花环，买头巾扎头巾，不过今年大部分人都带上这个了。” “这布也太丑了，简直是对我审美的侮辱，我可不戴。哎，我要那个。”罗玲指着河边有两个玩耍的小孩子，头上戴着粉色的花环。 “好。我去问问他们。”萧晨的空间袋里有糖果，所以这个任务并不困难，随后，他和罗玲的都上就各自带了一个花环。 罗玲看着萧晨头上开满粉色小花的样子，吃吃直笑：“我以为你不会带的。没想到你还挺放得开嘛？” “唐宋古风而已，怕什么？我可不能让你专美于前啊。” “知道自己像什么吗？” “一根开花的竹子。” “人贵有自知之明。给你点个赞。” 不过，不管怎样说，他们两个现在的模样已经彻底融入了周围，混在人群中丝毫没有怪异之处。 他们提着皮灯跟在人群后面慢慢走，一路上不断有人加入，夜色原本是清冷的蓝色，但是一只只皮灯像是成群结队的萤火虫，照亮了人们的笑脸，照亮了人们的盛装，给这半边缺少灯火的城市带来了一丝丝暖意。 人流行到窄处，萧晨自然而然地伸出一只手牵住了罗玲，免得她被冲散。罗玲的手微微一紧，然后又放松了下来，任由他牵着，两人就像河水中的两朵小花，随波逐流地飘荡。 萧晨这时候感觉世界很静谧，静到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世界又很嘈杂，各种各样不安分的念头此起彼伏地从脑海中冒出来。 他忍不住偷偷瞧了罗玲一眼，夜视的能力让他清晰地看到了罗玲专注的神色和微红的脸庞。她专注地将目光避开他。随着他视线不断逼近，她的视线却不断游移，直到他彻底惹恼了她，引来她灼灼目光的反击。两个人目光对视着，越走越慢，越走越慢，直到后面有人撞了上来。 “讨厌！”罗玲揉了揉肩膀。 萧晨趁机用手搭上去，帮她揉了几下，却把她揽在臂弯里，再也没有放开。 远处传来歌声，一开始声音很远，但很快就响彻了四面八方。 他们四周的人也开始唱歌，一开始是几个人低声轻唱，然后了很多人的隆隆合唱，最后那歌声变得热烈欢快，几乎每个人都跟着唱起来。 队伍行进到靠近市场的宽阔马路，队伍不再那么拥挤，有不少人已经在歌声的鼓舞下，开始转圈跳舞。 一时间，就像蓝色的大地上出现了一条金色的河流，潮水涌动，波涛不止。 看到周围的人们都在欢笑声中舞动了起来，即便是对跳舞毫无兴趣的萧晨，也有了一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罗玲推开她，开始和其他人一样转起圈来，她一手提着皮灯，一手自然伸展，像一朵在风中打旋的花儿。金黄色的皮灯在空中画出一道道盘旋的光线，就像为花朵镶上一圈金边。 每次转向萧晨的时候她都会望向他，目光一触又随即分离。眸子中饱含的情绪，让萧晨忍不住想要随着她旋转，就像相互围绕的一组双星。 他不禁记起了第一次和她途径菲尼斯村时，她在篝火前舞蹈的样子，那次他只是阴影中的旁观者，但这次他希望自己和她站在一起。 萧晨鼓起勇气，迈出了自己舞步。罗玲伸出手，把他牵入了自己的节奏。 旋转，旋转，舞蹈，舞蹈。 原来真的迈出脚步，舞动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就好像回到了孩提时代，肆意放飞自己的情绪。不同的是，眼前有了她，在此时此刻，他所有的舞步为她所动，所有的心绪为她而牵。 他徜徉在流光溢彩的世界里，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化为了斑驳的背景，整个世界里真实的只有她。 …… 不知舞了多久，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萧晨，萧晨！”他以为是罗玲在叫他，但是发现罗玲依旧开心地和他舞蹈着，那个声音，来自于他脑海的深处。 “萧晨，萧晨！我是塔西娅！你的，你的世界不对劲！”他终于意识到，声音来自于自己的冥想空间。 他分出一丝意识进入了冥想空间，只见代表潜意识的外围世界，正在激烈的动荡着，天上乌云剧烈翻滚，里面像藏着什么怪兽，海面卷起的巨浪比平时高了一倍有余，甚至越过了平日平静海域的界限，把塔西娅的小艇推到了十几层楼的高度。 第一百十九章 国王缺席 叶梓等人的游行之旅就平静了很多，每个人都提着比平民区华丽很多的晶石皮灯，穿着节日盛装，在禁卫军士兵的引导下，按照事先安排的路线缓缓前进。 贵族们要求自己的家人在众多眼睛面前表现出足够的体面。来到这里的平民则是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举动不断被贵人们嘲笑。所以队伍的行进充满了肃穆的仪式感。 周围虽然也有歌声，但是唱的曲子却是传统的新年颂歌，悠扬却十分平静，给人一种在火炉前静静等待新年到来的感觉。 队伍沿着河岸，向第一站的王宫前进。 办事处出来的三十几个人凑在一起，队伍比一般的贵族家庭还要庞大。 因为众人并没有什么这个时代的礼服，所以不光刘鹏飞，萧暮，伊莱娜这样的正式法师，祭司都穿着法袍，连唐风，李天锐这样的魔法学徒也穿着真正的法袍。这样一来队伍中穿着法袍的人有七八个，看上去声势浩大。 第一次参加这样活动的众人，一开始感到很新奇。但是走了一段以后，略微显得无聊了。这时候平民区开始响起了欢快的歌声，遥遥可见人们开始转着圈舞蹈。 “哎？我怎么会觉得对面的游行更有意思一点？”叶梓说道。 “就是就是，闷死了。叽叽歪歪唱的什么玩意儿，一点都不嗨。”李天锐大声赞同。他的声音引起了周围人的瞩目，不过那些人最多他几眼却不敢说什么。 “我该往那边去的。”卡特琳娜后悔道，“那里看上去那么乱，萧大哥不知道会不会有问题。” 伊莱娜见她表情纠结，知道她又开始胡思乱想了，干脆说道：“连我这样和罗玲形影不离的人都特地留出空间让他们相处一会儿，你有什么立场硬挤过去？” “我……可以给他们挡开那些不长眼的人。”卡特琳娜说道。 “太假了。你说话连你自己都不信。”萧暮说道，“萧晨那个家伙坏得很，真不知道你们这些人喜欢他什么。” “谁是你们！”卡特琳娜反驳道，“倒是你，取了个那么奇怪的名字，不知道是什么心思。” “好玩呗。我就是喜欢看他每次见我名字，一脸便秘的样子，哈哈哈。我对萧晨可没什么感觉，确切的说我根本没产生过爱情这么复杂的情绪，不过你嘛，办事处谁不知道你……*” “萧暮小姐！”刘鹏飞眼看这些女人就要没有止境地争执下去，赶紧堵住了萧暮的话，“我听说毛恺看到的你，是一个钢铁侠一样的人物，当时……你的性格，说话的腔调也是这样的吗？” “当然不是，你可以把我理解成拥有很多个交互界面的程序，每个不同的人进入《识海影卷》都会匹配一个独一无二的指引者，你所看到的形象和风格都是不同的。但是选择这个躯体的时候，我把其中一种和这具身体的条件最匹配的性格固化在这个身体上，就变成了现在的我。 或者说，你可以理解为我有很多人格，但最终只有萧暮这一个变成了真正的人，真正的我，其他的人格都被我在夺取身体时，当成负担抛弃，已经不存在了。所以，我现在从里到外，从精神到身体都是真正女孩子。不信的话，和我谈一次恋爱你就知道了。” “你可真看得起我，让我受宠若惊啊。”刘鹏飞笑着道：“你这么了解我们那边的情况，一定知道我们是讲究缘分这种东西的。我对萧暮小姐没有任何偏见，如果缘分到了，我会很乐意的。” 说话间，队伍已经来到了王国墙面的广场上。今天的王宫和往日大为不同，城堡的各处墙面上下方安置了各种照明晶石和法阵，把城墙照得五彩缤纷，很像另一个建筑外墙灯光。 大部分人只能在围墙的外面观赏这一景色，但是叶梓持有哈维尔的请帖，所以他们一行人被允许进入了皇宫的内院，可以从近处观看被灯光打扮地十分绚丽的城堡，还可以近距离看到王室成员。 “太美了！”卡特琳娜，伊莱娜还有罗杰等人都被夜色中散发着美丽光晕的城堡震惊了。但是来自地球的众人却没有太多感觉。在他们的城市里，建筑在晚上散发着各种灯光效果才是正常的。 “嘿嘿，少见多怪。”李天锐看到那些本地人一脸震惊的模样就想偷笑，没想到被叶梓踹了一脚。 王宫三层的一个露台上，王后带着一双儿女，在大臣和侍卫的簇拥下，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王后头戴王冠，身穿华服，她自己施展了一个扩音法术然后说道： “今天是旧一年的最后一天，欢迎各位来到王宫参加今年的新年游行，本来国王陛下应该在这里为大家致辞，但是大家都知道几天他因为打猎摔伤了腿，因此，今年就由我来代替他祝贺新年……” 现在下面大部分贵族都知道国王受伤的消息，看到国王没有出现，没有人有什么惊讶的表现，相反大家都在为王后的讲话鼓掌捧场。 办事处的众人自然也不在意什么国王，李天锐道：“这国王福气不错啊，王后和公主都是大美人。哥几个谁把公主给泡了，是不是可以让大家少奋斗好些年，也算为学校做了大贡献？” 几个地球来的男生都嘿嘿笑起来。 罗杰也道：“这和我们陛下倒是想一块儿去了，陛下曾经公开提议，要迎娶劳拉公主。我个人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主意，对和平会很有帮助。但是公主的回应打消了他的念头。” “为什么？”李天锐问道。 “公主说，她不会嫁给二十几岁的老男人。” “哈哈，看来你们没戏了。”叶梓乐道。 “不一样，那是好几年前把？”刘鹏飞问道。 罗杰点头：“没错，那时公主只有十岁。” …… 致辞结束以后，正式的灯光表演马上开始，在各种法阵的操控下，伴随着乐队演奏的音乐，城堡上的光影不断变化起来。这回即使是地球来的众人都被这个场景迷住了。大家一会儿置身于蓝色的海洋，看白色的帆船和海浪巨兽搏斗，一会儿置身于绿色的森林，看可爱的精灵在花间舞蹈，一会置身于黄色的沙漠，看远来的驼队带来财富。不同的光影讲述着不同的故事，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众人好像去世界上游历了一圈。 “这演出和大卫塔灯光秀有得一拼。”刘鹏飞道。 李天锐感叹道：“我收回刚刚的话，魔法世界的东西有时候还是很了不起的。” 第一百二十章 探究原因 萧晨一个闪现出现在塔西娅身侧，她正跪在快艇的甲板上，抱着船舵。而这艘快艇已经被一个巨浪抛到了空中，倾斜了船身，只要再度落下，它随时可能倾覆在海中。 怎么会这样，明明一切正常，为什么冥想空间会发生这样的变异？ “放手！”萧晨一边飞行一边大声喊道。但是塔西娅死死扒在转盘的横档，怎么都不肯松手。 萧晨心念一动，船舵顿时化成了一滩海水，塔西娅的双臂抱了个空，身体失去了支撑，往船外跌去，她吓得厉声尖叫起来。 这时萧晨出现在她身边，一把抱住了她的身体。两人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最后落在了沙滩上。 萧晨把塔西娅放在地上，可她却紧紧抱住萧晨，身体瑟瑟发抖，怎么都不肯松开。 萧晨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我们在沙滩上。” “对不起。”塔西娅把脸埋在萧晨的肩上，“我，我知道你在外面有很重要的事情，但是，但是我刚刚太害怕了。” “你做得对，幸好你把我喊来了，告诉我，发生了什么？”萧晨轻轻问道。 “我今天和以往一样在船上采集精神力。可是突然周围的天色就变化了，我一开始没有太在意，因为平时外面也是乌云密布，海浪翻卷的样子。但是，慢慢地浪越来越大，船越来越不稳，我发觉不对，准备回来，可是巨浪已经冲了过来，后来船就被抛到了天上。我喊你救命，然后你就出现了。 到底出什么事了？你遇到了什么？以前虽然你的外围世界也会波动，但是从没那么剧烈过，你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吧？” “平时也会吗？”萧晨奇道，“我怎么从来没有见到过。” “我猜只要你的情绪在外面剧烈波动，里面就会产生变化。但是你自己进来的时候，大部分是冥想状态，心灵本就十分平静，自然就看不到这样的景象。” “有道理。”萧晨望向远处的海面，自打他进来以后，天空和海浪就在逐渐平复，看来用不了多久，它们就会恢复到平时的状态。 “刚刚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我……我在参加新年游行，我在人群中跳舞。” “和她吗？”塔西娅敏锐地从萧晨的语气里感到了些什么。 “是的。”应完这一声，萧晨感觉塔西娅的手似乎在用力。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真想见见她。” “怎么？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没想到和她跳个舞就能让你有这样大的触动。她一定特别美，特别吸引你吧？”塔西娅松开了萧晨，低下头，“还是要谢谢你救了我。” 萧晨失笑道：“别傻了，怎么可能是因为跳舞的事情有这么大的反应。一定是哪里有问题。” “难道是你中了什么暗算？”塔西娅一抬头道，“虽然你现在看上去意识很清楚。但是我记得有些药物或者魔法可以让人心绪难平，在这种情况下，人会变得冲动，很容易做出误判，或者会影响施法成功率。快，你快出去看看你周围。” “我的另一丝分神就在外面，周围都是跳舞的人，没有什么不正常。等等……，好像不对劲。” 外面的世界，萧晨发现罗玲脸色通红，神态很亢奋，一边身形越跳越快，一边发出咯咯的笑声。有点……微微喝醉的样子？ 他拉住她，停下来，避开人群躲到一个墙角。 “干什么啊？怎么不跳了。”罗玲晃着脑袋东张西望。 “醒醒，醒醒，你有没有觉得自己不太对劲？”萧晨按着她的肩晃动她。 “哎呀，你干嘛呀，我要跳舞，你也跳。”罗玲尽管被萧晨揽着，但还是不放弃转圈，她扭动着肩膀坚持要继续跳下去。 萧晨没办法，准备施展一个小小的精神冲击，让她清醒一下。没想到刚松手准备施法，罗玲就双手一搭，勾住他的肩膀，一口亲在他脸上：“哈哈，奖励你一个亲亲，快跟我去跳舞吧？” 萧晨又好气又好笑，他准备好了魔法，用中指在罗玲额头弹了一下，罗玲打了个激灵，眼中的亢奋渐渐褪去。 “我们出问题了？”她用手扶着额头，闭着眼睛感觉了一下。 “是的。不光我们，还有周围这些人都被一种奇异的力量影响了，所有的人都显得特别兴奋。你自己看……”萧晨指了指周围路过的人群，每个人，不管是男女老幼，似乎都激发出了自己最大的活力，放肆地跳着笑着。 “然后我刚刚亲了你？” 萧晨一愣，指了指自己的脸颊道，“这儿，你还记得？” “我又不是失去意识，只不过所有的事情都像在做梦，画面不太清晰，印象有些模糊。”她轻轻哼了一下道，“便宜你了。” “嘻，还不知道是谁占了便宜呢？” “呀，我占了便宜吗？真对不起，以后永远不会在那样了。”罗玲抱歉地说道。 “我嘴贱，你当我什么都没说。”萧晨立马败下阵来。 罗玲用中指在萧晨额头一弹：“少废话，快查查到底怎么回事。” 萧晨释放了一个侦查精神魔法，发现周围的那些灵魂都受到了某种刺激，代表精神力的光团一个个都在颤动，抽搐。 但是并不是所有的光团反应都差不多，有些光团相对平静一些，有些则抖动地快要崩溃了。 萧晨用他的夜视能力观察这些反应不同的人们。果然，那些光团相对平静的人，神态动作也更为平静。他们还能控制自己的行为，还有足够的理智，就像刚刚的萧晨一般。 而那些光团最动荡的人，往往已经跳得快要脱力倒下了。他们的神态动作已经变成了本能的反映。 他把这个结论告诉罗玲，后者帮他一起观察了一会儿，说道：“头巾，问题在头巾上。你看，那些平静的人往往都带着花环，或者什么都没有带。而那些最亢奋的人，无一不带着头巾！” 第一百二十一章 兴奋药粉 萧晨从自己的口袋中拿出那两条没有用上的头巾，仔细观察起来，“可这头巾看起来和粗糙，应该是最低等的粗布做的，然后染了点颜色，上面没有魔文，也没有法阵，一点魔力也感受不到。” “你的思路被局限了，未必什么事情都会牵扯魔法，法阵那些东西都是需要极大成本的，谁会那么大规模用。”罗玲拿过其中一条翻看了一会儿，先是对着火光看，接着用力扯了扯，最后把它凑到了自己鼻子上，“找到了！它有一种气味儿。” 萧晨也拿起一条闻了闻，果然有股淡淡的香腻味儿，其中还夹杂着一些草药味道，“不过稍远一点就闻不着了，而且闻了也什么感觉。” “你没觉得人群中间的空气里到处都是这种味道了吗？”罗玲深吸两口气后道，“那就说明肯定有什么办法可以把这种味道激发出来。” 萧晨分析道：“一开始大家带上头巾还挺正常的，是有人带头开始跳舞开始才慢慢不对劲的。前后相比，最大的区别就是这些人又唱又跳，身体散发着热量……难道说是加热的关系？” 罗玲在指尖燃起一簇小火苗，然后把一条头巾放在火上慢慢烘热，萧晨凑过去一闻，果然有一股浓郁了好几倍的味道从里面散发了出来。 萧晨才吸了几口，就感觉心跳有些加速，身体又有了那种蠢蠢欲动的感觉。 “就是这个东西！”萧晨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推断道：“它没有丝毫魔法波动，看来是一种特殊的药剂。从布巾的来源来看，难不成是有人借王宫举办活动的机会，搞什么阴谋？” 罗玲回想道：“那个守卫说过，这些人最后会聚集到市场区参加篝火晚会。如果有人搞什么阴谋，八成就在那个位置。” “那我们要不要……”萧晨看着罗玲。 “当然，如果不去一探究竟，怎么能够安心呢？于公我们不知道眼前这些无辜的人，会面临什么样的结局，于私我们不知道阴谋会不会伤害我们的同伴。” “哈，英雄所见略同。走吧！” ———————————————— 冥想世界。 塔西娅在自己房间里，搂着一个抱枕，坐在床上发呆。显然还没有从刚刚的惊吓中缓过神来。 萧晨的分神，捧着一杯热茶过来，说道：“来，喝一口，压压惊。” “外面的情况怎么样？”塔西娅面露关心之色。 萧晨坐在房间的沙发上说道：“我的猜测是对的。有人在外面搞鬼……”他把外面发现的药剂特征和症状告诉塔西娅。 “我总觉得在那里听到过这种症状……”塔西娅思索起来。 萧晨道：“按照我们那里的说法，这种药剂应该是一种兴奋剂，让人处于特别亢奋的状态。” 塔西娅眼睛一亮道：“我想起来了。听说北方的兽人平原上，有一种叫红线草的植物，晒干以后再磨成的粉末，用火加热，会有很强的兴奋效果。 原来兽人们和紫鹰帝国作战时，经常会用这个做兴奋剂。但是，后来发现红线粉会让本来就没什么纪律的兽人战士彻底不受控制，而且一旦风向不对，还会不分敌我地激励战士。往往不仅己方打疯了，敌人也一样打疯。实战效果不好，经常闹出一些让人哭笑不得的战例，所以就兽人部落们慢慢弃用这种药粉了。” 萧晨疑惑道：“来自兽人部落的东西？那要穿过帝国走私到王国境内，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塔西娅道：“这倒不必，听说帝国北方也有出产红线草，有些帝国商人会炼制红线粉，然后贩卖给兽人。帝国炼金工艺水平比兽人高得多，据说帝国产的红线粉，在兽人帝国算顶级货，反而比兽人自己生产的更受欢迎。” “不是说，兽人在战场上不用这个了吗？”萧晨奇怪道。 “但是，有些兽人萨满会在巫术仪式上使用红线粉，它激发周围人身体中的生命能量，让萨满的巫术取得更好的效果。还有就是兽人好斗，他们会在决斗中使用这个，让决斗双方杀个尽兴，也会用在角斗场里，让那些野兽发狂，角斗打得更好看。反正都是一些粗鄙不堪的用法，我也是在贵族圈子里当作逸闻听来的。” “难道是有人准备在王都里面施展法术，把这些因为新年聚集在一起的人，当做材料使用？如果需要的阵仗那么大，法术的效果一定也很恐怖吧？” “这太耸人听闻了。王都有两位圣者为首的众多高手，谁敢在王都搞这样的事情。时光圣者萨索和千仞剑圣贝内加斯根本不是这种鬼鬼祟祟的家伙惹得起的。”塔西娅从床上站了起来，在屋子里转起了圈。 她一一分析道：“即便是帝国人也不敢在王都这么做，这会导致王国的全面报复，双方刚刚停战，都需要足够的时间喘息。南方城邦满脑子想的都是做生意，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兽人就更不可能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样的道理他们还是懂的。而且就算是圣者来做这样的事，也很可能是有去无回的结局，毕竟圣者还是人，再强大的圣者被众多高手围堵一样是会陨落的。” “对手所属的势力不是那么好猜的，毕竟我们看到的都只是台面上的东西。”萧晨摸着下巴道，“至于执行人，那就只剩下几种可能了，要么对方是个不怕死的疯子，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思来到这里。要么对方的法术不会有什么明显的踪迹，他足以在圣者赶来前溜走。要么……他知道就算圣者也无法阻止他的行动。比如说，圣者被什么事情牵扯住了……” “可即便没有圣者，还会有好几位科纳大师那样的大魔法师。禁卫军中也有好几位大骑士，大剑士，更不要说自然神殿中，还有罗兰德祭司他们。真有这样的可能吗？” “那些头巾就是通过城卫军发放的，这背后的主使人，只怕在城卫军或者王宫里还有触角，神通广大得很呢。” “那你们还要去吗？似乎这里面牵扯到了很危险的情况。”她停下来望着萧晨认真地问。 “当然！” “那好吧。你快点把分神收回去，那样你才能在外面发挥全部的实力。”塔西娅走到他面前，低着头说道，“当心一点。不过无论发生什么，我，我都会陪着你的。” 第一百二十二章 突袭钟楼 萧晨和罗玲跟着人群继续往前走，周围的人们依旧沉浸在欢快的气氛中，但歌声，舞蹈还有夜色中飞舞的皮灯再也没有了那种浪漫的感觉，而是带着一种让人背后发凉的诡异感。他们两个走在略显癫狂的人中间，心中十分忐忑。 “虽然他们看上去还算正常。但是……我总有一种身处僵尸片的感觉，就怕某个时刻他们突然一下子就扑上来。”萧晨被一个蹦蹦跳跳的少年从后面撞了一下，那少年回过头来，眼中布满了红色的血丝，因为喘气，伸了小半截舌头在外面，那模样真的不比僵尸好多少，他还抱歉地对萧晨笑了笑，让这个自己的形象愈加恐怖了。 萧晨被这副尊荣吓得心脏猛跳，“我收回刚才的话，这都快变僵尸了吧？” “别自己吓自己。”罗玲埋怨道，不过说话的时候，手却一把挽住了萧晨的胳膊。 萧晨从空间袋里拿出两张卷轴塞在罗玲手中，“一人两张随机传送卷轴，万一不对就用这个逃跑。” 很快，人流在前面散开，市场区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市场是平民区中间的一块空地，为了迎接新年，大部分摊位都已经被临时拆除了，取而代之的是每个十几米的一个篝火堆，早已有人开始围着火堆转着圈跳舞，从四面陆陆续续过来的人们一个个都加入到了其中。 围着火堆跳舞明显比一边走路一边舞蹈更能让人激动，在萧晨的视野中，那些代表精神力的光团抖动得更加厉害了。 “这里红线粉的味道太浓郁了。”罗玲已经从萧晨这里了解到了塔西娅提供的信息，“虽然用精神力可以强压下这种兴奋，但是多少会对我们的施法产生干扰。” 萧晨在空间袋里翻了翻，找出两条围巾，和罗玲各自在脸上绕了两圈，把口鼻捂上，“这样会好些。” 他往四下一看，发现不远处有个钟楼，“走，我们到那个上面去。那里应该是这个小广场的最高处了，从上面我们可以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些搞鬼的家伙。” 两人走到钟楼下方，发现门从里面被锁上了。 “我飞上去看看。”他说道。 “等一下，如果有人在这里搞事，会不占据最高点吗？” “有道理。”萧晨一手拿着手枪，一手准备好了一个恐惧之心魔法，然后悄无声息往上飞去。他从钟楼背着广场的一面往上飞，人紧贴着墙面的死角，里面的人只要不是刻意探出头往下看，很难发现他。 快要达到钟楼顶上的位置时，他进一步放慢了速度，慢慢探出头去。 果然，两个全副武装的战士手拿着弩箭，守在那口大钟下面。萧晨刚准备悄悄退下，其中一个战士忽然转过身来，和他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那战士惊呼一声，举弩便射。 然而萧晨有备在先，战士刚抬起驽，他一枪就打在他手臂上，爆出一团血花，弩箭顿时脱手。紧接着萧晨左手施展出的恐惧之心，在塔楼狭小的空间内爆发了。 背对着他的战士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恐惧的影像侵入脑海，一个倒栽葱从塔楼上摔了出去，连斗气都没有使用，直接脑袋冲地撞在二楼的屋顶上，摔了个脑浆迸裂。 而中枪的那个战士也被恐惧魔法干扰得头晕目眩，坐倒在地。萧晨马上施展了一个魅惑术，心灵出现缝隙的战士，在魅惑之前毫无抵抗之力，立刻中招了。 等罗玲飞上来的时候。那名战士已经单膝跪在萧晨面前，恭恭敬敬地回答问题了。 “说出你的名字。”萧晨问道。 “亲爱的大人，乌塞塔为您效劳，如果您不喜欢这个名字，叫我什么都可以。”战士虽然手臂受伤，却浑不在意，而是用坚定热烈的眼神看着萧晨。 萧晨咳嗽了一声，不去看他的眼睛，问道：“你原来是属于谁的战士？” “我是城卫军白鹰小队的副队长，中阶战士。不过现在我就是您的战士。” “嘻嘻，这人被魅惑得不轻啊。”罗玲小声道。 “这就是我为什么不喜欢用魅惑术，”萧晨叹息道，“有时候被一个大汉用这种眼神看着，实在太恶心了。” 罗玲赞同地点点头。 “不过，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变得那么谄媚的，也许只是人品问题。” “大人，我向您保证，我的人品毫无问题，特别是在您面前。” “好了，跳出去那个是什么人？” “那是我的部下，也是白鹰小队的成员拉伦索，他是低阶战士，但是个神射手，很可惜他没有通过大人的考验。”说到拉伦索，乌塞塔显得颇为伤心，但是他似乎一点怨恨萧晨的想法都没有。 萧晨和罗玲神色都有些严峻，如果这两个人是佣兵，间谍，甚至是什么智慧神殿的人，他们都不会惊讶，但他们居然都是王国军队的一员，这就说明问题很严重了。萧晨又问道：“白鹰小队是什么？是谁派你们过来的？任务又是什么？” 乌塞塔昂起头，颇为自豪地说道：“白鹰小队是城卫军中最精锐的小队，一共有五十人。所有人都掌握了斗气，队长大人是高阶战士，我和另八名资深队员都中阶战士，其余人也都是低阶。我们通常的任务是对付出现在王都的强者，抓捕或镇压这些拥有斗气或者魔法，一般城卫军对付不了的人。” “今天我们的任务是城卫军指挥官兰迪内斯侯爵的副官，胡维纳男爵直接下达的。他让白鹰小队全体出动，前来守卫这个广场。我们和拉伦索的任务就是守卫这个钟楼，如果发现异常就鸣钟示警。” “什么叫异常情况？” “就是……就是向您刚才那样的情况，有可疑的战士或者法师进入这个广场，我们必须消灭他们然后示警。但是我现在是绝不会示警的，大人您来到这里应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请吩咐我，我一定努力为您完成。” “格杀勿论？够狠的。知道是谁给了胡维纳男爵命令吗？” “不知道，大人。不过一般都是兰迪纳斯侯爵本人，没人能够跳开侯爵给男爵大人下命令。” “知道广场上有什么东西值得你守卫吗？” “抱歉大人，我真的不知道。” “看来问不出太多东西了。”萧晨说道。 “怎么会？我来问。”罗玲道。 第一百二十三章 高处之人 只见罗玲从空间袋中拿出一支记号笔，在塔楼的墙上画了一幅广场的简易地图。然后向乌塞塔一一询问白鹰小队其他人员的驻守位置，然后再地图上标注出来。 “你看，既然布防是这样的，那这块区域就最有可能是他们需要真正防守的位置。”罗玲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圈出了广场东侧的几栋房子。 从钟楼上也可以看出，这些房子中只有一栋比较高大，可能容得下大型法阵之类的东西。 “这栋房子是做什么的？”罗玲问道。 乌塞塔道：“这里原本是一家商会的仓库，原来一直分租给远来的商队存放货物，不过自从去年开始，仓库就转手了，我也不清楚它落到了谁名下，只知道它的主人把它空关了起来，再也没有租给任何人。” “看来就是这儿。”罗玲道，“不过从任何地方绕过去，都会遇上白鹰小队的哨位。” “乌塞塔，有办法带我们过去吗？”萧晨问道。 “当然，我的大人，我就知道您有重要的任务要做，我是副队长，没有人会查我带过去的人。” “等一等。乌塞塔，你知道国王派发的头巾上的粉末吗？”萧晨问道。 “什么？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你是说那些平民游行带的头巾吗？那是普通的城卫军发放的，我们不管那事。” “红线粉呢？” “抱歉，我没听说过这个。大人，我真的帮不上你。” 萧晨道：“我们必须提高警惕，如果白鹰小队对这个阴谋的细节一无所知，那很有可能仓库那边另有守卫力量。” 萧晨让乌塞塔也找块布把自己的口鼻捂起来。后者虽然不解，却也照做了。 等三人走下钟楼的时候，下面人群的气氛愈加癫狂，很多的动作已经超过了舞蹈的范畴，更像是在发疯。连乌塞塔都对眼前的场景极为震惊，“大人，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这正是我们要调查的事情。我们认为哪个仓库里可能有邪恶的东西，想要对整个王都的人不利。让外面这些游行的民众发疯就是第一步。”萧晨并没有向乌塞塔隐瞒什么，他多少相信这个城卫军的高手，对这座城市还是有责任感的。魅惑目标和施法者的行动目标越一致，魅惑的时间就越长，效果就越好。 “大人，这是非常严重的问题，我一定会帮您把这件事调查清楚的！” 只不过下方匆匆跑出钟楼的三个人都没有发现，此时在钟塔的尖顶上站着一个人，正面无表情地俯视着他们，就如同巨人俯视着蝼蚁。 这是一个又矮又瘦的中年人，要是和萧晨比，他足足要比萧晨矮一个半头，如果不是他身材看上去还算匀称，也许会被人当做一个精瘦的矮人。 不过，如果任何人在此时看到他，都不会在意他的矮小，反而会被他眸子中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锋锐感所慑。似乎只要他愿意，一个眼神就可以把你切成微末。 然而，并没有人能看到他，他站在高处，无论风如何吹过，身上的衣物却纹丝不动，就好像他一直站在自己的世界之中，就好像一把剑插在剑鞘之中。 他举起一根手指，准备向着下面三人遥遥划过，这正是他赖以成名的千仞斗气。他人极矮，但是斗气所及却极长，这正是千仞之名的由来。 这一划如果被他划实，萧晨几人都会被一刀两断。按照这几人的境界，面对千仞剑圣贝内加斯的一击，是绝无抵挡的可能的。 然而这一击终究没有划下去，在一半处停了下来。 贝内加斯僵直了十秒钟，最后把手放下。他抬起头，全部的意念开始搜索那个存在，然而半晌过后，毫无所得。 一滴冷汗溢出了他的额头，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种生命受到威胁的感觉了。就在刚刚他准备出手的时候，有一种诡异的力量锁定了他身后的破绽，他在那十秒钟里，在脑海中尝试了二十种不同出剑方式，但是随着他思绪变换，那股奇异的力量也变换了二十次，每一次都恰好针对他准备出剑的方位。 他发誓自己的身体和斗气，没有移动一分，但仅仅是一个思路，都会被对方在瞬间掌握。这样的对手，已经超出了圣者的理解。 “您是？” 一个缥缈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然而以他的实力却全然无法分辨声音来自何处，“贝内加斯，扮演好你自己的角色，就像五十年前，在那座桥下一样，不要做无谓的事情。” 贝内加斯的恐惧更盛，这是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秘密，他在五十年前刚刚崭露头角的时候，喝醉了酒，失足落到了桥下，却意外发现了一个密道，在密道里探索了三天以后，他发现了一个含有宝藏的古墓，其中就有千仞斗气的修炼秘籍，和一把可以融入身体延展斗气的神剑。这个秘密他从来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但这个女人却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沉声道：“您想说什么，我不明白。” “不要伤害下面的那两个人，他们的道路不容你打断，去做你今天该做的事情吧。” “您是谁？我见过您吗？那天在桥下……” “你没有见过我，但是我见过你，很多很多次，很多很多你……”女声说着这句话，飘然远去。 而贝内加斯此时已经汗流浃背，他自问在圣者中绝不算弱者，但是今天连对手的影子都没有摸到就一败涂地。他沉思了半天，回想了很多传说和秘闻，但是都没有和刚刚那位对得上号的。 有一种深切的恐惧感刺入了他的内心，他本以为作为圣者，除了神以外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左右他的命运了。然而现在，他又不确定起来。 不过无论如何，他是没有心思管那两只本想随手碾死的小蚂蚁了。 “今天该做的事情？”贝内加斯望着远方，有几个身影从对岸的几个方向这边飞来。他往前跨出一步，踩在空气中却如履平地，他就这样一步步向对岸走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 隔河对峙 今夜，王都莱贡河两岸都是灯火闪耀，两边的游行各自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市场那边的篝火已经染红了半边天空，而皇家魔法塔上空则爆开了五彩的魔法烟火。 就在这被空中光芒映出粼粼波光的水面上方，六个人相对而立。靠近平民区这边只有一人，自然是千仞剑圣贝内加斯。靠近贵族区一边则是四男一女，又分成两拨。 一拨来自于自然神殿，穿着祭祀袍的是王都主祭罗兰德，他身边有一个身着银色铠甲的魁梧男人，正是王都护殿军统领门多萨大骑士。 另一拨人则来自于皇家魔法塔，当先的中年人是炼神之塔的塔主科纳大师，而在他身后一位身材修长，看不出年纪的男子是辉翼之塔的加布里尔大师，另一个穿着蓝色长袍，一脸冷峻的白发女子则是寒冰之塔的双子塔主之一蕾拉大师。 自然神殿和皇家魔法塔先后发现了对岸出现的异常情况，分别出动高手前来调查。没想到还没到达平民区就被突然出现的千仞剑圣拦在了河上。 “贝内加斯圣者。”来人纷纷向他行礼。尽管他们各自都有极高的地位，但在一位圣者面前，他们还都只能算是小辈。 贝内加斯点点头，说道：“到此为止吧，各位。你们可以回去了。” 来人面面相觑，最后罗兰德祭司问道：“圣者大人，您是从对岸过来的，能否告诉我们市场区发生了什么事？” “无可奉告。”贝内加斯说道。 罗兰德盯着贝内加斯，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强硬。一般情况下，自然神殿固然不会轻易得罪圣者，但圣者也一定会给予自然神殿足够的尊重。他神情严肃地解释道：“自然神殿在平民区的值守祭司向我们报告，说半个小时前开始，参加游行的民众表现十分诡异，像是受到了魔法的操纵。值守祭司拦下几人，对他们施展了静心法术，才让他们慢慢从狂乱状态恢复过来，但是外面的人们情况越来越严重，发狂的范围不断扩大，甚至出现了很多伤人的事件。所以我们必须要调查清楚，到底是不是有什么邪恶势力在王都实施什么阴谋。” 科纳大师也道：“皇家魔法塔上的监视之眼观测到微弱但是范围广大的精神力波动，原本这样普通人的精神力波动是不会发动警报的，但是这些精神力聚集在一起，包含的能量比圣者全力施法还强大很多倍。监测之眼发动了最高一级的警报。如果有人动用这样的能量，会后非常严重的后果。所以我们不能不来实地看一看。” 所谓监测之眼，是很多大城市都有的一种大型魔法装置，一般都由本地的魔法塔操控。根据设计的不同，能够监控一个城市内高强度的能量变化，包括魔力波动，斗气波动或精神力波动。普通城市的监测之眼往往只能监测斗气波动和魔力波动，像王都塞维列这样的大城市配备的自然是最顶级的监测之眼，所以连精神力波动也能监测到。 然而贝内加斯却合上了眼睛，压根不理睬他们。 “贝内加斯大人，您为什么要阻挡我们去查看？”蕾拉见贝内加斯对罗兰德祭司和科纳大师的话无动于衷，忍不住问道。 贝内加斯依旧闭着眼睛，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蕾拉一咬牙施展了一个短距离传送，直接向市场的方向传送而去。然而就在她消失的一瞬间，贝内加斯身后十几米处，一条剑光毫无征兆地从天上落下，像一道银色的闪电，直接贯通了天地。 蕾拉惊呼一声回到了原来的位置，然而她的法袍下摆却消失了一段，露出了两条小腿。贝内加斯居然动都没动，直接用千仞领域的力量，把她从传送魔法的空间裂隙中砍了出来。刚刚那一剑虽然没有击中她，但是那种劈裂天空的威势，却着实吓到了她。 贝内加斯睁开眼，用如剑的目光逼视着众人，“我的身后现在是禁地。下一次掉下的就不是袍子了。” “贝内加斯大人，这个城市什么时候变成您的禁地了。”科纳大师不满道，“难道您要和我们分城而治？” “过了今晚，我自然就会离开，但是今晚，我不会让你们过这条河。”贝内加斯平静地说道。 “贝内加斯大人，能否给我们一个理由。虽然我们境界离您还远，但这个世界还是要讲道理的。”罗兰德说道。 贝内加斯冷冷一笑道：“我的道理就是我答应了一个人，要阻挡任何高手跨过莱贡河，让他能够安心做完今天的事情。既然已经做出圣者的承诺，我自然要做到。” “平民区有王都八成的人口，让这些人集体疯癫下去，不知道会发生多可怕的结果。您知道我们不可能放任这种变化不管。”罗兰德坚持道。 “变化只是一时的，今晚过后，王都还是王都，一切都会如常的。” 在场的几人相互看了一眼，罗兰德说：“如果您想让我们认可，请告诉我们下面到底在发生什么？您所答应的那位又是谁？” “无可奉告，我只能说不会出事。” “贝内加斯大人，这样恐怕没法说服我们。”罗兰德摇头，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一根树枝做成的魔杖。门多萨大骑士见状也取出了自己的武器，那是一杆长枪。 而另一边，蕾拉大师当先拿出了自己的武器，一颗漂浮在她身前的菱形冰晶。 “贝内加斯大人，我们无意与您为敌，但当下这个局面，也只能闯一闯了。”科纳大师说道，他也取出了自己的长魔杖。 一直没有出声的加布里尔大师，则取出了一把橙红色的长剑，这把长剑本身如同熔岩所铸，上面的橙与红的色彩在不停地流淌，这是传自战神，属于历代加布里尔的神剑：灼热号角。 贝内加斯看到取出武器的几人，脸上反而露出一丝微笑，然后抬起了一根手指，“萨索不在王都，你们没有机会的。” 一时间，莱贡河的上方光华闪烁，盖过了皇家魔法塔的烟花。 第一百二十五章 潜入仓库 天空中魔力波动，吸引了很多强者的目光，自然也包括萧晨三人。 他们已经在乌塞塔的带领下通过了两个哨位，来到了仓库对面的街口。 萧晨望着远处的天空，发觉自己难以估计其中蕴含的能量，“居然在这里直接开打了？这事情太古怪了，如果是外部势力的人，应该不可能这么嚣张吧？” “不管这些人来自哪里，反正境界远远高过我们。”罗玲说道。 “其中一个应该是千仞剑圣贝内加斯大人。”乌塞塔说道。 “圣者出手了？你怎么知道？我看上面打得一团混乱，根本看不出细节。”萧晨的目力原本就超出旁人，但是即使在他眼中，所看到的不过是一道道闪烁的光华。 乌塞塔指着天空道：“你们看到那些细长的银线了吗？那是贝内加斯圣者的千仞剑气，他激发的剑气极长极细，没有其他人能做到这一点，所以我绝不会认错。这么多剑气一起发动，他应该动用了千仞领域，据说大师以下的人，进入这个领域就是砧板上的肉。不过，王都里怎么会出现值得他出手的敌人，真是太奇怪了。” “我猜想应该和这里民众发狂的事情有关。”萧晨道。 “那我们是不是牵扯进了层面太高的事件里？”罗玲这时有些犹豫了。 “从好的角度想，能让圣者出手的人不多，如果自然神殿，皇家魔法塔和王宫中的高手也赶来，敌人必须用大量的高端战力和他们抗衡。这么说，留下的人就应该弱了。我觉得我们还是有机会的。再说我也是有备而来……”萧晨从空间袋翻找了一会儿，拿出三张卷轴，“这儿有些压箱底的宝贝，高级隐形术，隐身之后只要我们不做太过激烈的动作，就不会显形；静音术，防止发出声音，无论说话声还是脚步声都会被掩盖住；还有匿踪术，可以不留下脚印、发丝、气味之类的痕迹，这一套卷轴，都是塔西娅留下的好东西，只要都用上，等闲高手是发现不了我们的。” “好吧。不过光隐藏踪迹我们还进不去，需要他们有人打开那道门，让我们趁机溜进去，否则我们一推门肯定会被发现的。”罗玲指了指仓库门口的四个守卫，问乌塞塔：“这也是你们的人吗？” “不是。”乌塞塔摇头道，“这些家伙都蒙了面，我也认不出他们是谁，如果两位大人需要一个机会混进去。我可以想办法引开他们。” “你准备怎么做？”萧晨问道。 乌塞塔果断道：“冲过砍他们一刀，顺便把门劈了？” 萧晨大汗，看来魅惑术归根结底还是影响智商的，他连连摆手说：“不不不，我们不能把事情搞大，否则肯定会引起仓库里面其他守卫的极大警惕，我们在里面行动就会受到影响。你应该利用自己的身份，把他们引走。” “可我不知道他们是谁，怎么利用身份呢？” “我猜他们知道你是谁，你上去先亮明白鹰小队副队长的身份，和他们说你在追踪到一个可疑的斗气高手，一路追到这里附近。问他们是不是同一个任务的守卫，让他们安排些人手帮你一起抓捕。我还会用魔法道具在另一边制造一个小小的爆炸，肯定能把他们引出来，就这么简单。” “好的，大人，您的计策一定没问题！” “很好，那我们开始行动吧！”这时候萧晨又发现魅惑术的一大优点，一般人去执行这么不确定的任务可能会问东问西，犹犹豫豫，只有被魅惑傻了的人才会这么无畏吧？ 希望你运气够好，萧晨暗道。 萧晨的计划很顺利，爆炸发生之后，从仓库里冲出来好几个人，与乌塞塔说了几句话，就跟着他往边上的巷子里冲去。萧晨和罗玲两人保持着隐身的状态，抓住开门的机会冲进了仓库里面。 这间仓库里粗看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偌大的房子只有一层，足有三层楼高，地上堆满了一米见方木箱子，这些箱子被一个个垒起来，直到四五个高，然后一堆堆地放在一起，每堆箱子之间仅留了一米来宽的走道。仓库中值守的人也不多，每隔几堆箱子，会有一个人站在箱子堆顶上，手拿武器，四处扫视。 不过，萧晨和罗玲的问题并不在看守身上，而来自于他们自己。无论他还是罗玲都没有尝试过真正的隐身状态。这时候他们相互感知不到对方的存在，没有声音，气味，温度，只能用萧晨的灵魂之桥魔法沟通思维。此外他们还需要手牵着手，否则就算思维是连接的，也会找不到对方的位置。 不过即使这样，还是有很多麻烦。 “西边，我大小姐。不对，不对，那是南边，你的左手边，啥，你的手是弯的？唉，还是不对，看到那个木桶了吗？预备，一二三往那边走。”这是思维中萧晨的声音。 “你又踩我脚啦，刚刚跳舞的时候，你就踩我好几次。”这是罗玲的声音。 “当心脑袋。哎呦！” “啊，我的袍子被什么东西勾住了。” 灵魂之桥上来来往往的都是这样的信息。 两人甚至因为往反方向前进，手还脱开过一次。萧晨花了好一会儿才找到罗玲。而且他还因为伸手摸到了奇怪的东西，被罗玲狠狠踩了脚。天知道她是怎么踩得那么准的。 隐身状态下，人失去了自己身体的参照，走起路来是很奇怪的一种体验，两人都不止一次身体蹭到墙上或脚尖踢到东西，如果不是走得慢，早就闹出大动静来了。 “这些箱子很沉，里面都转装满了东西，踢上去都纹丝不动。”萧晨说道，“我们来看看里面装了什么。” 他们转到看守视线的死角，萧晨从空间袋中摸出一把匕首，慢慢撬开的木箱的一个角。里面露出了褐色的泥土。 萧晨再次检查了一个箱子，也是如此。 “不用看了。一定都是泥巴。”罗玲说道。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泥巴堆在仓库里？……哦，我知道了。” “地下！”两人异口同声说道。 第一百二十六章 深入地下 “就是那儿！”在仓库的西北角，萧晨终于发现了一个地道入口，两个拿着长矛的守卫，守住了这个的口子。两柄交叉的长矛之下有个三角形的区域，这就是他们机会。 “这两人之间的口子足够我们钻过去。”萧晨估摸了一下两个守卫之间的距离说道。 “前提是你不走歪路，我不勾衣服。”罗玲道。 “这样，我走在前面，你跟在后面，大家都侧着身子往前挪，我们宁可走慢点，也要避免再出那种篓子。” 两个人来到守卫面前，因为视野中没有身体可以参照，萧晨比划了半天，才找准一个角度，小心翼翼地往里面走。 虽然在匿踪术一下，他们并不会发出气息，但是萧晨依旧屏住了呼吸，一点点往里移动，眼看着跨过了那两杆交叉的长矛，就要胜利过关，后面拉住他手的罗玲却不动了。 “怎么回事？”萧晨回头一看，当然身后什么都没有。 “我的袍子，还是勾住了……”罗玲说道。 “勾在哪里？” 罗玲小心地摸了摸，“左边这个人刚刚抬了一下长矛，换了个姿势，长矛把我袍子的一个角压住了。” 萧晨仔细一看，果然那人的长矛比地面略微高了那么一点点，下面隐隐能看到若隐若现的小小布块。隐形术是依靠附着在身体和衣服表面的魔力生效的，长矛一端摁在了袍子上，自然挤开了这一小块布上的魔力。 “快想办法，我现在不上不下半蹲着呢。” “割了吧？” “不行，动静太大。而且法袍上的法阵万一割坏，会产生火花和闪光。” 萧晨道：“那等会儿我让他动起来，然后你赶紧跑。” 说罢他把精神力凝成一条细丝，从守卫的领口上伸了进去，一直探到他背上，然后开始轻轻挠动。 可那守卫扭了扭，然后身上燃起了斗气，一下子就把他的精神力丝线弹开了。 “怎么回事？”另一个守卫问道。 “背痒，穿着胸甲挠起来不方便，用斗气过一遍就舒坦了。” 还有这种操作？萧晨很无奈。 萧晨再挠他咯吱窝，同样被斗气逼开。又试了脚底，结果还是一样。 “嘿，这痒痒还会逃。”那守卫一发力，浑身上下都涌起翻腾的斗气，居然还是个中阶战士。 “你今天怎么这么多毛病？会不会有谁在捣鬼？”另一个守卫警惕地左右看看，但是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萧晨知道在这么下去，对方真的要起疑心了，他一发狠，将细丝拉得更细，冲着守卫的耳洞戳了进去。 “哎呦！”那守卫捂着耳朵大叫起来，手中的长矛自然掉了下去，罗玲趁机往前一蹿，跟着萧晨跑进了地道入口。 地道的台阶大约二十来级，两人一路往下，跑到了底部，然后顺着一条直道往前走。 “果然这里的地道都是临时挖掘出来的。”萧晨摸了一下墙壁，非常粗粝，没有经过任何修整，上面只有一些泥土固化魔法的痕迹。 走了大约二十多米，前面出现了一个门洞，两边也有守卫，不过他们站得很开，让萧晨两人轻松跑了进去。 前方是一个五十米见方的大厅，横平竖直没有任何花样，大厅层高不过两米五的样子，和它的面积比起来显得十分低矮，给人很压抑的感觉。 这个大厅明显是新近挖掘出来的，施工的人掏空了中间的部分，在周边留下一圈十几根柱子，再用固化魔法，将天顶和柱子变成坚硬的石块，然后又支撑了木头做成的框架。 柱子中间的地面和天花板上，各有一个巨大的圆形法阵正在运行，它们中心相互对应，运转方向却是相反的，直径都在有二十米左右，就好像两个巨大的磨盘在转动。它们发出着紫色的光芒，让这个洞窟里显得神秘诡异。在地上的法阵中间，是一个手术台大小的白色平台，这个平台和整个空间简易的风格不同，显得十分精致复杂。上面布满晶石节点和银色的魔法纹路。 萧晨找了一个周围没人的位置，隐蔽在一根柱子后面，仔细观察大厅内的情况。 有一个穿着法袍，把自己的容颜隐藏在帽兜中的法师，正在操控法阵，他时而挥手将一段能量注入法阵的某个节点，保持法阵运行的稳定。而在他的身边，有一个略显肥胖的老者，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法阵运行。在他身后，四个身穿甲胄的卫士肃然而立。除此之外，在法阵的外围还有十多个守卫。 “这场景看得有点眼熟。”萧晨从柱子后面探着脑袋张望。 “你见过这样的法阵？我看这个法阵正在吸收上面那些人溢出的生命能量。”罗玲问道。 “不，你看那老头，是不是很有威势？眼光中带着审视，姿态里带着傲慢，就连他身后的那些卫士也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有没有觉得很像甲方大老板来乙方公司视察的感觉？” “你是说这些事情是老头委托那个法师搞出来的？” “虽然这是平民区，但是要搞出这么大阵仗，必定需要一个有权有势的推手。你觉得一个来路不明的法师能搞定这种事吗？没有本地权贵在后面我才不信，而这老头不是很像吗？而且看到了那个白色的台子没有，那些能量也许最后就是在这个上面使用的。使用人八成就是那个老头。” “但我觉得这个法师也不简单。”罗玲说道。 “怎么说？” “一种感觉，从外面人群处收集来的能量太庞大了。你不觉得和那两个法阵相比，里面那个白色的石台太小了点吗？” “不好说，让我们先观察一段时间。”萧晨说道，“不过，这个法阵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看那几个字符，不是‘生’和‘死’吗？” “还有‘灵’和‘魂’。” 这时，那个很有威势的老者说话了，“德米安，还需要多久？上面的局面可不太好，连贝内加斯都出动了。他一个人可没办法把这里守得滴水不漏。” “陛下，请放心。充能就快要结束了。”神秘法师声音清澈，听上去很年轻。 “陛下？？这老头居然是国王？”萧晨和罗玲都被这一句陛下震惊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短期目光 国王居然在自己的王都搞这种看上去就十分邪恶的法术？不过这样一来很多问题就说得通了。难怪能够调动城卫军最精锐的白鹰小队，难怪可以在闹市中心瞒天过海还不为人知。如果是国王暗中授意，那就很容易解释得通了。 萧晨所不理解的则是国王的节操。他居然可以把自己的子民作为施法的材料，肆意提取他们的生命能量，而不在乎他们的死活。 “德米安。”国王说起话来中气十足，“我最后再确定一次，这个魔法不会伤害那么多人的性命吧？毕竟这些人都是我的子民。” “难得国王还剩了一点点良心。”萧晨对罗玲说道。 “你居然把这个叫做良心？任何正常的人，都不会干出那么没有底线的事情。”罗玲的声音听起来很生气，“不管他们待会儿打算做什么，我都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先听听他们怎么说。”萧晨自己也有掏出一把卷轴砸过去的冲动，不过，以他们现在所扮演的角色，为学校争取最合适利益的责任，已经超过了个人好恶，所以只能按下自己心中的愤怒。 只听那个德米安说道：“陛下，您真是一位仁慈的君主。毕竟我也是土生土长的王都人，肯定不想对家乡造成很大的损失，您看，现在这些人唱唱跳跳浪费掉的能量，就足以完成这个法术，即使我们不用来施法，它们也不会留存下来。所以，任何担心都是多余的了。” “嗯。那就好。不管怎么说，这些庸庸碌碌的家伙平时维持着王都的运作。就像一个人要吃喝拉撒一样，我可不想明天一早没人给这个城市擦屁股。哈哈。”国王大笑起来，“不要把仁慈这种软绵绵的词用在我身上，我只是担心我的战车上不会掉下什么零件，影响我冲锋陷阵。” “这个法阵启动以后，会加剧能量的释放。总有一些体弱多病的家伙，会承受不住生命的损失，但是我觉得这不是坏事，就像荒原中只有最强大的幼狼才能生存下来一样，人类也应该只保留最强大健壮的个体。那些弱者不光空耗着能量，还会影响下一代的质量。我能保证，如果时常有这样的淘汰，您的子民会是所有国度总最为强壮的。”德米安说道。 “我曾经听你的导师阿尔梅达大师说过要强健每个人之类的话，不过她主张的观点和你可不太一样。”国王的语气里带着嘲讽。 “我的灵感正是来自于我的老师，不过她那种通过丰富营养和魔法治疗来加强人群天赋的方法，只是难以做到的空谈而已。她境界再高，也只是个同情心过于丰富的女人，看不到治理国家的图景。没有一个国家负担得起这样的成本。与其把资源用在改变弱者的素质上，不如淘汰他们，让强者更强，这才更符合自然之道。” “哼哼，别和我谈自然之道。我只喜欢谈君王之道。臣下向主上奉献本就是最正常不过的道理，生命也不过是其中一项罢了。要知道，身为人君要做出的牺牲可比生命多多了。”说到这里国王的声音难得地低沉了一下，“我所做的这一切，并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真正守护这个国家。我们北面的邻居刚和我们停战，但私底下霍霍磨刀的动作从没停下来过。国内那些贵族，阿里亚斯，诺拉斯科和西凯罗斯一个个都野心勃勃，以为我不知道他们的小动作吗？还有精灵和南方人，都是贪婪的豺狼……如果我倒下了，这个国家必将再次陷入战乱。而且是比之前的多年战争更恐怖的灭国之战！这些人又有多少能够幸存下来？” “陛下，总有人会理解您的苦心的。” “理解？那是弱者才需要的东西。现在情况怎么样？”国王冷笑道。 德米安道：“陛下，今天的能量收集非常成功，超出我原来的预计，只要这个魔法成功，您的病痛一定会痊愈的，剩余的生命能量足够为您增加十年左右的寿命。” “十年吗，已经比我预想的好多了。” “使用这种方法并没有太大的限制，几年以后我们可以继续这么做。” 此时，一个守卫从外面跑进来，在国王耳边轻语了一阵。 “我们得加快点速度。贝内加斯拦不住所有人，有些不消停的家伙已经偷偷跑过来了。索卡斯，我这里只要留下两个护卫就可以了，其他人统统到上面去，给我挡住那些讨厌鬼。如果被那些家伙发现这里的秘密，他们一定会给我们添乱的，王国里有的是想要我早点死的人。” 一个在他身后肃立的战士肃然领命，带着周围的战士离开的大厅。 房间里除了萧晨和罗玲以外，只剩下了四个人。 “果然和我猜测的类似，是一个续命的魔法。”萧晨说道。 “想好怎么样砸场子了吗？”罗玲冷森森地问道。 “这个……我在思考一个问题，如果国王挂了，会产生什么后果，是不是真会像他所说的那样，把这个王国推向更加混乱的地步？”萧晨犹豫道。 “不要想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罗玲不屑道。 “怎么会没有意义？”萧晨反问。 “你智商够吗？” “哎？一言不合就埋汰人啊。” “你能判断十年后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吗？” “不能。” “五年？三年？半年？” 萧晨都给出了否定的答案，“我又不是灵眼之塔的伊卡萨大师，你问我半个月后会发生什么我都不知道。” “所以你，我，或者国王依据所谓长远的目光，来做出判断本来就是不靠谱的。有太多意外会发生了。万一他直接死在实验台上呢？万一魔法失控，这里变成僵尸之城呢？再说了，国王不死，阿里亚斯就不反了吗？帝国就不侵略了吗？ 大部分情况下，我们只能看着稍远的目标，走一步看一步，如果近在眼前事情，我们都没有按照自己价值观去处理的勇气，我们有什么资格期望更远的目标？这又不是订什么五年计划，难道你还要做调研吗？” 第一百二十八章 聚灵名册 就在两人讨论的时候，那边却又有了动静。 “陛下，时机差不多了。请您躺到中间的石床上。”德米安说道。 国王对身边仅剩的两个侍卫说道：“你们记住，如果我因为意外死在这里，你们该做什么。” “是，陛下。”两人冷冷地看着德米安。 “请您放心，我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的。”德米安引着国王来到魔法阵中，将一个水晶瓶交到国王手里，“请您喝下这瓶药剂，然后您就会暂时失去意识。否则整个过程会十分痛苦，因此而引起的颤抖或身体失控，会增加不必要的失败概率。” 国王嗤笑了一声，将瓶子扔回德米安手中，自顾自躺倒在石台上道：“少废话，开始吧。” 德米安帽兜下的脸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从自己的储物戒指中召唤出一本黑底金边的书册。他轻轻抬手，那本书就漂浮在了他身前，自己缓缓展开，然后和法阵一样散发出紫色光芒。 德米安操纵着法阵，很快法阵中流动出光芒和这本书勾连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整体。 萧晨和罗玲两人早已找到一个背对屋里众人的位置，做好了进攻的准备，等待着时机。对于一个法师来说，他操纵法阵的时刻自然是最虚弱的时候。 但是这本书的出现让他们都觉得有些意外。 “等等，那本书！给我很熟悉的感觉。”罗玲说道。 “聚灵名册？”萧晨认出了书上的四个字，“无论名字还是造型，看上去都很像一本圣典啊。” “你的塔西娅不是七塔历史专家吗？赶紧去问！” —————————————————— 冥想世界，塔西娅的房间。萧晨再次出现在这里时，塔西娅的位置几乎没有移动。她生怕他找不到她，一直在那里等待。 看到萧晨她脸上露出一丝欣喜：“怎么样了？” “这事说来话长……”萧晨把他们的发现告诉塔西娅以后，她倒没有特别吃惊。 “我们的圈子里，一直有迪恩二世身患身体衰竭的传闻。据说是因为他年轻时强行提升境界，使用的很多药剂的关系。虽然从外在的症状看不出太大问题，但是据说撑不了几年了。所以他会想办法续命，并不奇怪。 而这个德米安我也听说过，应该是医者之塔年轻一代中天赋最高的法师二十五岁就冲上了高阶。不过听说他的导师阿尔梅达大师并不太喜欢他平日里的研究，所以他后来搬离了医者之塔独自居住，各种研究的费用都是王室赞助的。国王如果求助医者之塔无果，找上他走邪路也是很有可能的。” “怪不得国王和他看上去很熟悉。” “但是你说的这个德米安居然拿出了《聚灵名册》就是个大问题了。” “这是一本圣典吧？” “没错！”塔西娅神色有些焦虑，“《聚灵名册》是灵之塔两本圣典之一，和另一本《创灵画册》一起构成了灵之塔的生死双册，只不过《创灵画册》是生之书，而《聚灵名册》是真正的死之书。” “听上去很危险的样子？” “《聚灵名册》的作用是收集生灵的新鲜亡魂，然后安置在圣典的书页内。需要的时候，再把这些灵魂释放进入死者的躯体，就能变成各种形态的亡灵战士。就算没有躯体，他们也可以作为幽魂战士和幽魂法师作战。 和普通亡灵法师一次性召唤的亡灵不同。圣典内的灵魂会不断成长，在不断更换躯体战斗的过程中越变越强。据说那些强大的那些灵魂可以在操控一具普通骨架的瞬间，将它进化高阶骷髅战士或法师。” 萧晨没有想到《聚灵名册》居然是这样一本邪门的书，“也就是说，它需要大量的死者灵魂？！” “是的，根据记载，越是强大的灵魂被收录后也会越强大。而普通的灵魂既可以用来收录，也可以被那些强大的灵魂吞噬，成为强大灵魂的养料。” “那这两个法阵你知道是什么吗？”萧晨有些紧张起来。 “什么样的法阵？” 萧晨抓来一把沙子，快速地把它们做成了法阵的模型，展示给对方看。 “我不能确定这两个法阵的确切作用，但是根据记载的确有一套法阵和《聚灵名册》是配套的，被称作灵魂剥离法阵。在这个法阵里，虚弱将死之人的灵魂会很容易被抽离出来，然后经过魔法稳定，更加完好地被《聚灵名册》收集。也就是说，在这个法阵的帮助下，获得的灵魂质量会更高。但记载中从没说过，那个法阵是双层的。”塔西娅回想道，“按照你说的情况，这个德米安也许结合了其他的法阵。但不管如何，他想做的事，很有可能就是在新死亡的灵魂中选拔成长性比较好的培养起来，或者想用那些普通人的灵魂，滋养他《聚灵名册》中已有的强者灵魂。” “混蛋，那我得走了，我必须去阻止他。”萧晨的身影快速消散。 “记住，精神力魔法正是克制亡灵最有用的法术。”他消失的一瞬间塔西娅喊道。 —————————————————— 萧晨用最快的速度转达了塔西娅的看法。 “必须出手了，我们开始吧。”罗玲准备开始释放魔法。 但这时场中突然发生异变。地面法阵上的紫色能量突然凝结成几条绳索，将国王的身体连带身下的石台一起缠绕了起来。 “怎么回事？”国王发现自己的身体被绑住，挣扎了几下，但能量绳索丝毫不动。 一个护卫大声喝道：“德米安，你在干什么。” “陛下，不要惊慌，这是魔法的一部分，这些绳索的能量会慢慢渗入你的身体，为你的身体补充能量，请放松不要挣扎。”德米安说道。 “德米安，我不喜欢这种方式，你先松开我！”国王沉声说道。 “听到没有！放开陛下。”两名护卫抽出了长剑，就要逼上来。 “好好，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德米安假装要给国王松开绳索，可无论是国王还是护卫，都没注意，从地上的魔法阵里再次出现两条紫色的绳索，绕到后面突然向两个护卫袭去，将他们干净利落地捆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九章 真正目的 两名护卫爆发出全身的斗气抵抗紫色的绳索。他们都有高阶的修为，全力爆发的能量烧灼得绳索滋滋发响。 但是在德米安的驱动下，法阵中不断涌出能量灌入到绳索中，绳索反而越来越粗了。在这种无数人提供的生命能量下，一个人的挣扎显得太无力了。 “德米安！你说说，你想要什么？”国王的身体外强中干，没有激发自身的斗气和绳索硬拼。而是把希望寄托在谈判上。 “抱歉，陛下，先让我解决一个小问题。”他来到两个护卫之前，伸手从法阵中召来一道紫色的长矛，毫不犹豫地捅进了两人的脑袋。 这两人身上的斗气瞬间失控，肆意爆发开去，两人就像泄气的气球，颤抖着，扭曲着倒了下去。 眼前的变故让萧晨和罗玲硬生生地收住了手。 “这一出又一出地是演戏呐！”萧晨道，“真够险的，如果刚才出手暴露了自己，我们就悬了。这法阵的力量太强，没法直接抗衡。” 罗玲道：“必须先破坏法阵，否则我们的下场不会比两个高阶战士好到哪里去！” 萧晨道：“我在皇家魔法塔看过这类法阵的资料，像这种大型高级法阵，一般都会自带防御部分，不是轰两个火球就能解决的。我们必须尽快找到能量的节点。 节点就是能量暂时积聚的地方，我们只要仔细观察法阵不难推算出来。你来破解上面那个阵，我来对付下面那个，一般要毁掉这种规模的法阵，至少需要同时击破十个左右的节点才行！” 德米安杀死两人以后，在《聚灵名册》上翻开空白的一页，圣典中涌出两只紫雾组成的手，分别抓向两具尸体的头部，两人的灵魂在紫雾的衬托下，现出了白色光球的形状，被那紫手捏着，拉回到了书中。 《聚灵名册》的空白页面上马上出现了两人生前的形象。并在下方标注了他们灵魂力量的数据。 “看来你早有准备，我真是大意了。”国王目睹了这一幕，脸色有些发白，他身上的状况和这两个被抽取灵魂的人如出一辙，“看来续命只是一个骗局而已？” “并不完全是，力量能够带来更悠长的生命，这并没有错。只不过受益的对象是我，而不是你。如果你只有一个王国要拯救，那和我命运中的任务比起来还是差得太多了。” “可是，你做了这样的事情，就永远别想在魔法界立足了。” “世界是很大的。国王的罪犯也许就是帝国的英雄。” “你不明白你在做什么……” “好了，现在请您保持安静，这样的话，您至少可以看到今天的结局。”德米安看了眼上面的法阵，“收割的时间到了。” 顶上法阵中雾气般的能量越来越足。而在雾气之间开始出现了白色的光点，它们比前面两个高手的灵魂更小，正是那些普通人的灵魂。 雾气中的能量慢慢飘入地上的法阵，然后经过法阵的加工，变成一个个紫色的光点，往德米安身体中飘去。而那些灵魂的白色光点则飘入了《聚灵名册》，一人一书就像两头饕餮，贪得无厌地掠食着来自顶上众人的生命。 “几个点？”萧晨急声问道。 “八个，你呢？” “呃，五个。” “等我找到十个点，马上就发动。等不及两人都算完了！只要能干扰法阵运行，少死一个是一个！”罗玲道。 就在他们头顶五六米的地方，盛大的篝火晚会还在进行。很多人在药剂的影响下，即使身体极度疲惫，依旧无法停下自己的脚步。 他们每个人都一直跳啊跳，直到脚上没有了气力，坐倒甚至摔倒在了地上。地上的人们有的还跟着节拍唱歌，但还有很多就这样睡着了，他们冥冥中能感受到一种力量在召唤他们的意识往下而去。有些人呼应了这样的召唤，就觉得灵魂脱离疲惫的身体，加入了一场轻松的旅行。 他们感觉到被一种温暖的力量吸引着，那好像是远方的一本书，似乎进入了这本书，就能进入了一个永恒的乐园，不再会感受到疲惫和痛苦。 也有的人半途感到害怕，但是却发现找不到自己的身体了。意识不可避免地向着如同漩涡的书页冲去。 乌塞塔此时早已摆脱了仓库守卫，不过他并没有汇合自己的队员，而是呆在一栋房子的楼顶里，等待大人的召唤。 天上的战斗一直在继续，圣者大人似乎没什么斗志，只是和那些挑战者维持一个不进不退的局面。 而地面的情况却越来越糟了。 他现在终于明白那位神秘的大人说的邪恶阴谋是什么了。他看到那些人疯了一般冲到那些火堆旁边又唱又跳，接着又一个个倒下去，而后就没有了声息。倒下的人里面甚至有不少是半大孩子。 虽然作为白鹰小队的队长他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是此时还是感到十分愤怒。他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而不是在这里傻等，这样才是真正符合大人意愿的。 而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调用白鹰小队的力量。 他找到白鹰小队队长隆萨的时候，隆萨正带着七八个人，与自然神殿铜蔓祭司加诺，还有十来个护殿军武士对峙。加诺祭司要求进入市场区查看，但是隆萨队长却以收到了兰迪纳斯侯爵的指示为由，坚决不放行。双方剑拔弩张，一副随时都有可能开打的样子。 隆萨见乌塞塔过来，觉得来了帮手，喊道：“乌塞塔，再叫两组人过来。不能让这些人进去！” 乌塞塔走到隆萨面前问道：“队长，你是认真的吗？” 隆萨皱起眉头道：“当然，白鹰小队只听侯爵大人的，既然他发话了，我们一定要遵照执行，就算是自然神殿也不行。” “可里面很多人死了。”乌塞塔严肃地说道。 隆萨冷笑一声道：“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可我觉得大人是关心那些人的性命的。” “大人？你说侯爵大人吗？” “不，是我的大人。”乌塞塔突然掏出一把匕首捅进了隆萨的胸口。 第一百三十章 谁说了算 乌塞塔这一刀带着强大的斗气，直接在隆萨胸口炸开，把他的心脏绞了个粉碎。他突如其来的偷袭不仅让隆萨死不瞑目，也让周围的人目瞪口呆。 即便隆萨是跨入高阶的战士，乌塞塔只有中阶巅峰，但这样毫无征兆的近距离突袭，让他根本无从反应。 隆萨颓然倒下，生命急速流逝，眸子里夹杂着不甘和不信。 他捂着胸口跪倒在地，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想临死自爆斗气反击。却被乌塞塔一拳捣在气海上，彻底委顿了下去。 “为，为什么？”他瘫在地上，气若游丝地问道。 “因为你碍了大人的事。还不让这些人去帮助大人！” “到底是哪个大人……”隆萨闭上了眼睛。 周围的白鹰小队成员，都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乌塞塔喝道：“愣着干什么，里面已经死了很多人了，还不去帮忙？去市场，把活人都赶回家去！对了，在脸上蒙上布，空气里有坏东西。” 乌塞塔要走，却被加诺叫住了。 “加诺祭司。”这些人都算是王都的头面人物，自然相互都认识。包括地上躺着的隆萨和加诺都有一面之交。只不过他受到了侯爵的特别关照，才对祭司做出一副冷面无情的样子。 “你……好像有点不对劲？”加诺皱眉看着他。他固然想要突入市场区，但绝对没有杀人闯关的想法。按理对面的态度应该也是如此。只要看天上那些大人物乒乒乓乓打得热闹，但半天都没掉下一个就知道了。 可乌塞塔却毫无障碍地干掉了自己的上司。他平日又不是什么刚烈之人，今天的表现绝对不正常。 “没有，加诺祭司，我只是受到了大人的启迪，他的目标是拯救平民区的那些人。我意识到自己应该为他的目标排除各种困难和障碍！就像这个家伙。”他用脚踢了踢已经死去的隆萨。 “非常非常厉害的魅惑术。而且，他似乎也被那种药粉影响了，情绪很容易激动失控。”另一个负责治疗的祭司在加诺身边耳语道。 “那个大人是谁？”加诺问道。 “呃……”乌塞塔张口结舌，“我……还没有那种幸运，可以知道他的名字，但是……他一定是一个强大的魔法师。” “精神魔法……是不是一个瘦高的男法师，有黑色的头发和眼睛，他如果有同伴八成也是黑发黑眼？”加诺猜道。 “啊，没错，您知道他是谁？” “我已经知道了。走，你准备做什么，我跟你一起去。”加诺给身后的祭司打了个手势，“给这些白鹰小队的人，一人一片净化之叶。” “你们如果觉得头昏脑涨，就把叶子放在鼻子下面。我们走。” 乌塞塔一路上派人收拢了更多的队员，等走到市场的时候，他和加诺的人加起来已经有将近五十人了。 然而此时市场区的情况还是超出了所有人的预计。 即便加诺见多识广，还是吓了一跳。 那些人的精神受到药粉和法阵的双重刺激，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他们不是在唱歌，而是在吼叫，他们不是在跳舞，而是在发狂。这种篝火之下群魔乱舞的场面，居然带给他几分恐怖感。 “给我来场雨！把那些该死的粉尘冲掉，顺便把这些人淋淋醒！” “大人，现在是冬天，这些人耗费了那么多体力，如果再淋雨受冻，恐怕明天会死上很多。”一个祭司说道。 “那就刮风，给我狠狠吹！” 加诺身后四个祭司开始施法召唤大风。而乌塞塔他们已经开始上前赶人。这些白鹰小队的人可不讲什么军民鱼水情。作风极为粗暴，一两次喊不应，他们就仗着自己气力过人，直接上去拳打脚踢地驱赶，甚至直接打晕扔出去。于是市场里又加入了哭喊之声，场面比刚刚还乱了。 “这个乌塞塔倒是不错。做事果断，我喜欢。”加诺评价道。 他对身后剩余的人说道，“听乌塞塔说，萧晨那个家伙潜入了前方的仓库，抓那个捣鬼的人去了。我们也去，我倒要看看是谁在搞这种亵渎自然的勾当！” 加诺带着十来个祭司和武士来到仓库之前，发现对面居然有大批战士严阵以待。这些人全副武装，都蒙住了脸。为首的那个战士气势沉着，举手投足隐隐已经有了大师风范，显然不是一般的高手。 “我是自然神殿的铜蔓祭司加诺，我怀疑你们这间仓库里有亵渎自然的罪恶行径。快点放下武器投降，否则一律按照邪神信徒论处。” 对面隐藏身份的护卫们自然不会投降，而是一言不发地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加诺会和城卫军的人理论，是因为对方有官面上的身份。而眼前这些人不论他们真实身份是谁，既然掩盖了自己的身份地位，那加诺就丝毫不用担心后果了。更何况他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如果是那样，今天更是打击他们的最好机会！ 见对方并不投降，加诺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一片银色的叶子，然后吩咐道：“杀光。” 加诺身后的战士们毫不犹豫地冲向了几倍于他们的敌人。而加诺手中的那片银叶子，被他屈指一弹，后发先至。银叶爆发开来，化作银色的火焰，向对方卷去。 当先的战士大喝一声挥剑劈向了火焰，磅礴的斗气生生将火焰斩开，散向两边，但是这明显也在一瞬间消耗了他很大的力量。 “哼，果然是个大剑士？”加诺露出一丝兴奋，拿出了更多叶子，于是第二片，第三片，第四片叶子接踵而至，从各个方向往这群战士飞去。 这叶子是加诺的父亲，一位强大的银叶祭司所制，每一片都相当于一个大师阶的全力攻击。 虽然对方的实力和他父亲在同一阶上，但是这些叶子是他父亲一天一片慢慢炼制的，而那大剑士却要在同一时间应对它们。 加诺一口气弹出了九片叶子，大剑士竭尽全力也只挡住四片，第五片在他的腰间炸开，后三片则在他后方的战士群中爆炸。 在这些战士被炸得七零八落的时候，神殿武士们组成攻击小队，突入了他们的阵线，砍瓜切菜般地劈倒了这些原本和他们实力相当的战士。 “混蛋！你知不知道我们是……”那大剑士眼见要损失惨重，忍不住要报出身份。 然而加诺这时却弹出了一片金色的叶子，那片叶子比银色的叶子更为迅疾，瞬间贴上了大剑士的身体，然后把他变成了一个熊熊燃烧的金色火柱。 “蠢货，你们是谁，我说了算。” 第一百三十一章 攻击节点 浩瀚的能量涌入了德米安的身体，让他的衣袍在空中不断鼓动，掀掉了他头上的帽兜。 萧晨现在知道，他为什么需要遮起脸庞了。他不知修行什么法术的缘故，皮肤如同枯槁，头发几乎掉光，虽然声音很年轻，但是看起来就像个八十岁的老头一般。 然而能量不断涌入，居然让他的身体微微膨胀起来。那些能量滋润了他干涸的身体，让他肌肉和皮肤变得越来越充盈，光滑。头上也开始长出新的头发。几分钟之后，他居然已经恢复成一个颇为帅气的年轻人。 而他的气势和力量也在不断提升，原先萧晨从他的出手，估计他的实力应该在高阶中段左右，但是现在德米安给他的感觉已经和科纳大师很接近了。 这是量变引起的质变。当你的力量积累到一定程度以后，它们自然会把你向更高的境界推去。 萧晨别无他法，只得抓紧推算。 “我算完十个点了。”罗玲喊道。 “我才六个。” “也许够了！和我一起进攻，我重新估算了一遍，这不是两个独立的阵法，他们相互关联。十六个点一同遭受攻击，很可能直接就能毁掉他们。” 萧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在两人的配合下，先后十六道冰矛分别扎向了阵法的节点。 “什么人！”德米安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见大量的冰矛从他身后一涌而出，穿过紫色的浓雾，扎在他的阵法上。 这种感觉就像挑着箩筐正在走着独木桥的人，突然被人在自己的筐子里扔上了十六个碗口大的石头，而且扔石头的人很讲究技巧，每每在他刚找回点平衡的时候，再次砸在最不平衡的那个位置上。 德米安瞬间就对法阵失去了掌控力，他左支右绌地挽回着局面，但无论他多努力，阵法都无法回到原先的样子，而是不断向崩溃的深渊滑落。 更糟糕的是，法阵中的能量与他的身体中刚刚补充的能量，还是联结在一起的。他身体中的生命能量伴随着法阵的波动，也强烈震动起来。 德米安发出了惨烈的嚎叫，而身体虚弱的国王则在能量波动的第一时间，本捆住他的能量绳索侵袭，直接昏死了过去。 那些能量开始在德米安的身体中左冲右突，让他感觉浑身上下都有无数小虫在皮肤下面撕咬，蠕动，似乎就要破皮而出。 德米安跪倒在地上，那些生命能量在他身体各处突破了束缚，像烟雾一样飘散出来。 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原本踏上大师的境界，开始不停地跌落，最后一直落到了高阶之下。 那两个偷袭者还在进攻，不断有新的冰矛打在法阵和他自己身上。 法阵的防御体系已经失效，每次一攻击都会让魔纹遭到破坏，这对法阵的运行是不可弥补的。而他自己身上的防御魔法，也因为能量扰动，开始支离破碎。 德米安猛然回过头，看到两个若隐若现的身影。萧晨和罗玲因为施法的关系，震散了身上附着的隐形魔力。身体已经开始显露了出来。 “你们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单膝跪在地上，想要起身，却站不起来。 “当然知道，不让你继续杀害平民。”萧晨释放了一个冰矛，再次打碎了一块德米安的护盾。 “很遗憾，你们要失望了，这样只会让更多的人死去。”德米安抬头看着上方的法阵，“这个法阵崩溃的方式是向内塌陷，形成一个灵魂旋涡，卷入地面上更多的灵魂。原本我只要收集到足够的灵魂就会收手，但现在，我已经无法控制它了。” “什么？”萧晨急忙拿出一张驱散术卷轴想要消解旋涡的威力。罗玲也不顾魔力反噬的损伤，继续释放冰矛去攻击旋涡。 “来不及了。”德米安道，随着他话音落下，灵魂旋涡越转越快，连不在它抽吸方向上的萧晨和罗玲都觉得灵魂受到了很大动摇，有一种快要离体而去的感觉。 旋涡来得快，去得也快，急速旋转一阵以后，它最终越来越小，最后消散于一点。不过，除了十多个光点以外，并没想象中大批灵魂被抽吸下来的情景。 “好像上面的人群离开了？”罗玲道。 “怎么可能？”德米安惊呼，他的呼喊才到一半，一个巨大的火球就把他身上的护盾直接轰碎了。 没有魔法或斗气保护的身体是十分脆弱的，即使圣者也是如此。德米安身上多处烤焦，又被冲击波砸飞了出去，撞在一个立柱上。紧接着四根冰矛就凌空飞来，击中了他的双手双腿，把他封冻在了柱子上。 德米安口吐着鲜血道：“我，我不知道你们是谁，但要只你们还有一点点对人类的责任感。你们，你们就不能杀我。我的身份关系到一个巨大的秘密，关系到人类的未来……” 萧晨道：“不就是七塔传人的事情吗？” “你，你怎么知道？”德米安十分惊愕。 萧晨捡起已经掉落在地上的《聚灵名册》，放进自己的空间袋，说道：“这不就是灵之塔的圣典嘛？” “咳咳，既然你知道七圣塔的那么多事，你一定知道七圣塔传承的重要性吧？我是被灵之塔选中的人，除了那本圣典，我还掌握了很多，很多灵之塔的秘法。你看这个法阵就是我自己改良的。别杀我，我是重振七圣塔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我倒没觉得七塔传人有什么了不起。”萧晨扶起已经吐血的罗玲，走到德米安跟前道，“这儿谁不是七圣塔的传人啊?” “你们……” “我们来自梦之塔，但是我们不需要你这样的人渣来合作。” “哈哈哈。”德米安咳出一口鲜血，不屑地笑道：“人渣？开什么玩笑。原来你们是空有传承，却对七圣塔一无所知的两个家伙，你们难道不知道灵之塔的修炼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吗？在那个时代，根本不需要制造一个骗局，搞得这么遮遮掩掩。普通人本来就是用来消耗的施法材料啊。” 第一百三十二章 过去现在 萧晨从来就没有认为七圣塔真的就是正义的代表，道德的楷模。但是听到德米安说以往灵之塔把大批普通人当做施法材料，还是觉得他在胡扯。毕竟在塔西娅眼中，七塔的时代是一个奋进合作，不畏神灵的时代。 魔法师为了人类可以摆脱被神灵摆布的命运可以做出巨大的牺牲……等等，牺牲。难道这也是牺牲的一部分吗？ “你也怀疑了吧。你可以想想，如果当时的人不用这样的办法，他们怎么会把它发明出来，还做成了这样一本强大的圣典？配备了专用法阵？ 我刚刚得到《聚灵名册》时候，上面可是录入了很多很多强者灵魂的。可是时间过去得太久了，这些强者的灵魂已经纷纷沉寂，一个也没能留存下来。但是从他们相关的记录上，倒是可以看出他们曾经的强化历程。每一个强者都吞噬了很多弱者的灵魂。我今天做的事和他们相比实在是太不值一提了。” 萧晨道：“如果真是这样，大不了我们就不用这本圣典好了。” “可笑，你知道如果让我这样的专门人才运用《聚灵名册》，在战争中能避免多少战士丧命吗？”德米安摇头叹息，“我居然败在一个一无所知的家伙手里，真是讽刺。” 罗玲虽然还受着内伤，但忍不住反驳道：“你才是一无所知。七圣塔怎么做事，是他们那个时代的事情。在这个时代，事情需要如何去做是我们自己的事！我们有自己的道德标准，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可以做。古代人茹毛饮血，你继承了和他们一样的身体，你也生吃肉，活喝血吗？就算有一天七圣塔再次在我们手里重现，他们也将会是七座新的塔，和古代的七圣塔是完全两样的。” “你们疯了，完全不理解那七座塔神圣的意义。你这么做是对它们的亵渎。” 罗玲咳嗽了好几声，说道：“可笑，他们的意义再神圣，再了不起，最后打过自然之神了吗？既然没有打赢，照着他们的路走还有什么意义？当然是要开辟我们自己的道路。你说了那么多，只不过是给自己找借口罢了。” “别和他争辩了，当心身体。”萧晨将手指着对方的头顶，“不管你的动机是什么，这么做了，造成了那么多人死亡，就要付出代价。” “别，那只是些普通人，而且他们已经死了。你杀了我没有任何好处！我可以投效你，让灵之塔成为梦之塔的附庸。我还有医者之塔的传承……”德米安的话戛然而止，因为萧晨的魔法刺穿了他的头颅。萧晨准备再次释放了一个灵魂解读魔法，从德米安的灵魂中得到一些信息，却被罗玲阻止了。 “你忘了那本新圣典是干什么的吗？”罗玲问道。 “你是要我把他的灵魂摄入《聚灵名册》中？”萧晨讶道，“我还以为你会要我把这本书封存起来。” “我觉得，这是最合适他的结局。”罗玲叹了口气道，“至于这本圣典为什么要封存起来呢？这样一个乱糟糟的世界，你还怕没有亡魂可以用吗？哪里用得着自己去导演这种惨剧。” 萧晨把《聚灵名册》取出来，刚刚他们还没仔细看过这本圣典。 翻开圣典，看到扉页，一段信息就自动送入了萧晨的脑海，里面讲述了操作这本圣典的方式。只要用精神力启动扉页下方的一个法阵，圣典就会吸入周围的亡魂。 不过吸取灵魂的操作，一般需要在死者死后的十分钟内进行，随着死亡时间的推移，灵魂的质量会越来越差，如果超过十分钟，一般的灵魂就会削弱到无法使用的地步了。强者的灵魂自然可以维持更长的时间，但是时间也会对实力造成很大的损耗。 萧晨不敢拖延，立刻按照说明开始了操作。 《聚灵名册》的法阵上腾起一股手爪状的紫烟，围绕德米安的头颅转了一圈，从里面拖出一个光团，然后退回了书里。 书页自己翻动起来，一直翻到后面的一张空白页上，然后德米安的头像就缓缓浮现在了书页上。 在他头像下方则出现了几行字。萧晨一看，圣典居然在这短短一瞬间，将他这个灵魂的基本情况摸个了清楚。 德米安 状态：受创，无法召唤 职业：幽魂法师 境界：高阶 擅长领域：亡灵/精神/治疗 虽然没有定量数据，但是已经很能体现一个灵魂的特长了。萧晨把书往前翻，发现七八个来自于普通人的灵魂，他们想必是刚刚那些死者中灵魂资质较好的几个，被圣典加入了其他灵魂的力量，塑造成了低阶幽魂战士。他们的状态都是：成长中，无法召唤。 在往前翻，他看到了之前被德米安收录的两个护卫，他们的评价是高阶幽魂战士，分别擅长剑法和刀法，他们的状态一个是受创，另一个是正常。 而在他们两个之前，这本书还有几十页被各种灵魂占据，只是这些灵魂的状态都是：消亡。不过从下面的属性文字上，还是可以看到当时这些灵魂的强大，“两个圣阶亡魂，十五个大师阶的亡魂，剩余的都是高阶。德米安说得没错，果然有很多强大的亡魂存在。” 萧晨尝试对一个大师阶的幽魂弓手发起召唤的命令。马上属于这个灵魂的页面上出现了“召唤失败，灵魂已消亡。”这么一行字。随后所有关于这个灵魂的描述都淡去了，只留下一张空白页。 “这些灵魂应该都没有希望了，你可以尝试一下今天收录的那个战士。”罗玲说道。 萧晨翻到战士那一页，念头一动就把这个状态完好的战士召唤了出来， 召唤出来的战士模样和生前无异，只不过身体透明，表情呆滞，一动不动地站在萧晨面前，显然没有自主意识，但是萧晨可以通过《聚灵名册》或者专门的操控法术，给他下达指令。 只见在萧晨的命令下，他钻入了自己原来的身体，然后倒下的战士重新又站了起来，萧晨不能给他太精细的命令，但是却能指挥他前进，后退，还用长剑挥舞了一套剑法。 当萧晨发出回归的指令，那个亡魂迅速回归了圣典，状态变成了：疲惫，不可召唤。而战士的尸体，再次倒在了地上。 “很强大的圣典。如果在战场上，到处都是尸体，用这本圣典可以在瞬间拉起一支亡灵战士组成的军队。”罗玲评价道。 萧晨把《聚灵名册》合上，扔进了空间袋，“强大归强大，却不适合我的道路。等到学校里出现合适的继承者，我就会把这本圣典给他。” 第一百三十三章 国王命运 萧晨和罗玲来到国王跟前，王国躺在石台上，脸色发青，嘴唇发紫，呼吸断断续续，比他刚刚看到他时的状态差了很多，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 “他在装昏迷，刚刚你操控亡灵的时候他就醒了。”罗玲通过灵魂之桥对萧晨说道。 “真想让他给那些人陪葬。”萧晨说道，“但是，从目前的局面来看，似乎我们还需要一个活着的国王。” “但不能白白放过他，给他演场戏吧……”罗玲道。 “谁做白脸？” “我来吧。你这样子吓不住人。” 罗玲给萧晨使了个眼色，在现实中开口道：“我们得走了，把国王也杀了吧。” “按照他所做的事情，杀了也太便宜他了。”萧晨冷声道，“我看把他也放进那本书吧？” “嗯，让他和德米安做邻居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罗玲赞同道。 “我把圣典召唤出来……” “你们是什么人？知不知道自己在做很愚蠢的事情？”国王猛然睁开了眼睛。 “他醒了，直接干掉他吧。他已经见过了我们，免得到时候给我们惹上麻烦。” “停下！”国王喝道，他挣扎着要起身，但是刚刚被能量侵袭的他，浑身都没有力气。 “他只是在拖延时间。动手吧。”罗玲说道，“你不来，我来。” “等一下！听我说完。” “据说迪恩二世是个很狡猾，很强硬的人。他要说什么也一定都是阴谋诡计。”罗玲手里凝起了冰霜，好像马上就会发出致命一击。 国王能感觉到那魔力带来的冷意，只要对方的手轻轻一动，他就完了。 “不。请等一下！”国王全然没有了刚刚拿腔拿调的模样，他没想到眼前两个魔法师打扮的人，居然这么穷凶极恶。特别是那个女人，他都有点害怕注视她的眼睛。 “既然他有话说，不如我们问问清楚？”萧晨这时开口道。 国王连连点头：“对对，把话说清楚，一定有误会！” “哼，那好，我倒要看看有什么误会。不过，别想蒙混过去，我们已经审问过德米安了。”罗玲暼了眼手中的冰雪魔力，“你要是想骗我，那我就直接了结了这件事。” “我一定照实说。” “你伙同德米安在平民去杀人续命！没错吧？” “我也被骗了。都是那个该死的德米安的主意，这个不要脸的家伙背叛了我。” “这个仓库是你买来，洞窟是你挖的吧？我可不信德米安自己能做到这些事！”罗玲手中的魔力越聚越多。 “是！是我！但是……我只是想从那些混吃等死的平民身上，获得一点生命力量续命，没想杀了他们。” “但今天这些人因为你死掉，没错吧？” “是……算是吧。” 罗玲道：“看看，他都承认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去死吧。” “别！！如果你们现在停下，就会成为拯救国王的英雄。但是如果杀了我，不仅得不到任何东西，而且还会惹上大麻烦。” “他居然还威胁我们。我倒要看看会有多少麻烦！” “不，不不不，求你让我说完话。”国王恳求道。他已经快被这个女人折腾疯了。 “迪恩国王，我们是很看重这些平民性命的，我的同伴真的很愤怒。”萧晨说道，“你有话最好快点说。她可没什么耐心。” “我知道，我知道。我很有诚意。”国王来不及细想，说道：“我前面都承认了，我导致了这些人死去。但这件事情其实已经没法挽回了。为什么不做一些对大家都好的选择呢？ 只要让我来处理，今天的事情就会变成我关心平民微服出游，被邪恶法师绑架，随后被两位拯救的故事。 既然你们救了我，自然就会有答谢。晶石，金币，卷轴，装备，这些都好商量。就是不知……两位的名号是什么？” “萧晨，来自黑山。” “原来是你们。我本来就准备在新年以后分封一片土地给你们，现在我可以给你们更多的土地和权力。听着，我们没有矛盾，如果你们不来，我会被该死的德米安杀死。今天的确是你们救了我。我没有必要和救我的人过不去。” “你不担心我们撞破了你的丑事？以后会说出去？”罗玲问道。 “不，不，这件事，我没什么好担心的。你们……来自别的地方，不懂王都这里的游戏规则。”国王声音嘶哑，就像一个恶鬼在低吟，“听我说，在这个城市里，没有人真正在意那些平民，那些普通人。收税的时候他们是猪，干活的时候他们是牛，死人的是时候他们是蚂蚁。有人会在意蚂蚁的死活吗？ 今晚不管死了多少人，明天都只是兰迪纳斯侯爵桌上的一组数字。只要没有利益，没有人会关心这件事，神殿不会在意，法师不会在意，因为这件事对他们一点影响都没有。” 国王见两人都开始听他说话，慢慢从石台上支起身体：“王都里到处都是小道消息，说我吃小孩当早餐的，说我妻子用鲜血洗澡的，什么样狗屁不通的传闻都有。但是，传闻就是传闻，今天的事情就算你们说出去，也不过是给我再增加一条荒诞不经的消息而已。在任何劣迹，就算有真凭实据，也只有在力量相当的对手手里才能构成威胁……你们在实力上还差很远。” “哼，别把我们当三岁小孩，如果你真的无所畏惧，为什么还要弄得这么鬼鬼祟祟？”罗玲冷笑道。 “在仪式没有开始之前，我当然要防止有人来破坏我的事情。这不是名声的问题，而是实实在在的威胁。突袭一个实实在在的魔法仪式，明显比依靠传闻击败对手要容易多了，不是吗？” “这个家伙不好对付啊。”萧晨通过灵魂之桥对罗玲说道，“两三句话下来，我们原来手中的把柄就被他消解得一文不值了。” “还好我们有了新的把柄。”罗玲得意道。 “只要两位能够抛弃不必要的担忧，不要让同情心妨碍你们的理智，我们是可以做朋友，有好多东西可以谈的。我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但却是一个大方的人。”国王信誓旦旦地说道。 第一百三十四章 交换条件 “我觉得国王陛下的话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萧晨道。 罗玲手上的魔力时亮时暗，明灭闪烁，显得她有些动摇的样子。 国王铁青着脸，看着那团冰雪，好像刀架在脖子上似的。他心里是又怕又愤恨，暗自盘算着，只要熬过眼前这一关，一定要这些黑山人好看。 “你说，准备怎么补偿我们？”罗玲终于开口道。 “你们阻止了德米安的阴谋，救了我的命，还没有让他伤害更多的平民。我愿意支付你们三千枚金斧和一百枚各色魔晶作为感谢。” 罗玲一言不发地看着他，让国王又紧张起来，他用求助的表情看着萧晨。萧晨道：“陛下，我的同伴罗玲阁下和德米安对决，可是受了伤的。” “对，还有你们还可以从皇家炼金工坊，提取各种药剂两百份。”国王马上补充道。 “我们还消耗了好几张卷轴，其中有些可是稀罕货。”萧晨又道。 “当然，还有五十张卷轴，等阶就按照你们消耗的来算。”国王嘴上应着，心中暗自冷笑，这些东西都是随口说的，到时候自己不承认，他们又能怎么样？ “为了防止以后再弄这种事件，我们需要一些材料研究德米安这次的魔法伎俩。” “我可以在皇家魔法塔，为你们准备一个实验室，免费提供一年实验所需的材料。还有最高级的图书馆也会对你们开放，你们研究那本圣典的时候一定会用得上的。”国王很自觉地说道。 “你对我们保存《聚灵名册》没有意见？”萧晨问道。 “没有，这本来就是属于法师们的东西。王国对这些事情的态度一向很简单，那就是交给法师们自己处理。我们从不会干涉法师的传承，还有法师塔内部的事务。”国王说道。 “我觉得国王的态度还不错。”萧晨对罗玲说道。 “这些都是浮财，领地的事才是真正重要的。”罗玲说道。 “领地的什么事？你们尽管提。”国王觉得自己的命终于被捡了回来，精神比原来好了些，他的斗气在对抗能量侵袭的时候几乎用尽，现在恢复了一些。可以稍稍调动一下开始疗伤。 “好吧。那……我就再提一点要求？”萧晨说道。 “当然！只要我能做到一定满足你。”国王的表情很诚恳。 “按照之前的传闻，您本来准备分给我们一块地作为魔法家族的采邑。” “没错，你们会享受魔法家族的待遇，族长拥有魔法领主的头衔。” 萧晨早就听塔西娅说过，魔法领主和魔法爵士是一种很特殊的贵族，独列在公侯伯子男的爵位之外，只效忠于王室，和其他贵族没有臣属关系。魔法领主是世袭爵位，相当于一个魔法家族的领袖，魔法爵士不是世袭的，魔法家族中每个成为低阶法师家族成员自动获得魔法爵士的头衔。 这些爵位不仅可以在很多地方享受贵族的待遇，还可以豁免普通贵族的差役和军役，税赋也更少，所需的只是每年为王国提供足够数量的魔法服务。可以说比普通贵族的爵位更有含金量。 “这件事上，希望国王能够给与我们魔法塔的待遇。” “魔法塔？按照你们魔法界通行的规矩，一般大魔法师才有资格立塔吧？这并不是我作为国王可以干预的事情。需要的是魔法界的认可啊。” “不，您搞错了，我并不是要立塔，而是希望得到魔法塔的待遇。” 魔法塔和魔法家族最大的不同是，魔法塔是超越国家而存在的，虽然大部分魔法塔和所处地的国家都有合作，也会为国家提供服务，但是本质上，它们和国家是合作的关系。但是魔法家族则是属于一个国家的贵族。虽然大的魔法家族，比如塔西娅家比一些小的魔法塔更加强势，王室也很难真正控制到他们。但是至少从名义上看它们都是国王的臣属。 所以魔法塔的自由度要大于魔法家族，国王需要魔法帮助的时候，也没有权力要求魔法塔的法师服役，而必须采取雇佣的方式。 国王的视线在萧晨和罗玲两人之间摇摆。他很想直接拒绝这个过分的要求，但是，他又真的怕那个女法师再威胁自己的性命。 “这样有可能会招致那些大家族的不满。毕竟，你们的实力还没到。” “实力不到的只是我，并不是我的传承。陛下，你别看我还没到达高阶，但是我的导师们比我不知强大多少倍。他们不过是还没找到我们的方位罢了。一旦他们来到这里，他们的强大会让你吃惊的，即便是萨索圣者也有很多地方不如他们。” “真的吗？”国王将信将疑。 “当然。见过我们城堡的人，都能感受到它背后的伟力，谁都不会否认这一点。” “好吧。我同意。” 这时罗玲开口道：“国王陛下，您确定给予萧晨和黑山法师，等同于魔法塔的权利吗？” 国王有些奇怪她语气的变化，但还是点头道：“当然，我确定。” “很好。陛下，我的同伴也应该满意了。看来是我们告辞的时候了。”萧晨笑着说。 国王很不适应他们态度的变化：“你们，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不待萧晨回答，洞穴的入口处传来说话声。是加诺带着祭司和武士赶到了，同来的还有后来赶到的乌塞塔和白鹰小队，以及几个皇家魔法塔的法师。 “萧晨阁下，果然是你！这些房充斥着邪恶的气息，到底是怎么回事？刚开还好我们驱散了上面那些疯子，否则最后的魔法爆发，他们就死定了。”说着，加诺看到了坐在石台上的国王，他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对国王行了个礼道，“见过国王陛下，您怎么也在这里？” 乌塞塔看到萧晨却高兴地问道：“大人，您果然是对的，我就知道您能够成功，一定是您救了陛下吧？” 萧晨摸了摸鼻子道，“差不多就是邪恶法师绑架国王，又被我和罗玲救下吧。为此，国王还赏赐了我们大量财物，还答应让给予我们魔法塔的待遇。” “等一下。”国王冷冷地说道，“虽然你们救下了我，但话可不能乱说，我怎么不记得答应过这样的事？” “别着急！”萧晨打断了他的话，他对国王赖账毫不意外，从袖子里拿出了一直在录像的手机。 “您做的许诺太多，我怕您记不住，都用这个小道具，给您录下来了。”他一按播放，房间里果然响起了罗玲和国王的声音： ——国王陛下，您确定给予萧晨和黑山法师，等同于魔法塔的权利吗？ ——当然，我确定。 第一百三十五章 最长一夜 萧晨和罗玲从仓库中出来，看到门外的市场只能用一片狼藉来形容。篝火还在熊熊燃烧，但是舞蹈的人群早已不见踪影。地上躺着不少参与狂欢的平民。不过他们的灵魂已经进入了那本书，变成了组成幽魂战士的养料。 他们一路往前走去，看到不幸死去的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他们都穿着节日的衣服，似乎在倒下的上一刻还在开心地庆祝新年的到来。然而此时却横在街头，无人问津。 萧晨甚至看到有几个人的身体被篝火点着，趴在那里静静地燃烧。一些城卫军的士兵懒懒散散地站在周围，对死者指指点点，但是丝毫没有上前清理的意思。 萧晨突然觉得有股负罪感用上心头，之前坑了国王的得意劲儿都跑得无影无踪，此时此刻，他只觉得心中愤懑，特别是看到几个小孩子也倒毙路边，让他居然有了一点想哭的冲动。 “也许我一开始就应该释放一个恐惧之心魔法，把这些人彻底吓走就好。”他低声说道。 “不要因为别人的罪恶责怪自己，我们不是先知，我觉得，在可能的情况下，我们已经做到最好了。”罗玲轻轻地咳嗽着，她受到的反噬并没有恢复，刚刚和国王谈判时，一直强压着伤势，现在走到外面，那种不适的感觉开始从身体里泛了出来。她紧紧挽着他的手臂。“不过，我们快离开这里吧。我不想待在这里了。” 两人向大桥的方向走去，但即使走出的了市场，还是可以看到有人倒在路边。有些人死了，更多人是脱力或者受伤的状态，刚才的舞蹈超出了他们肌肉的极限，伤到了他们的腿脚。 一路上可以听到此起彼伏的惨叫，痛哭和哀嚎声。 快走到岸边的时候，他们看到前方缓缓走来一人，这人个子很矮，其貌不扬，却有一种肃然的气场。他身上的衣服有很多破损的痕迹，一阵风吹过，像细碎的小旗子一样一一翻起。 那人的眼睛掠过萧晨两人时，微微一眯，让萧晨的心突然狂跳起来，他有一种直觉，这个人如果要杀了他，可能只需要一个动作。 不过，那个男人并没有做什么，而是往市场的方向走去。 “这人非常非常强大。”萧晨心有余悸地说道。 “我能感觉出他不喜欢我们。但是似乎又有些……畏惧？”罗玲说道。 “畏惧？不可能吧？” “这方面你迟钝得很，但我能感觉到他那种情绪。”罗玲说道。 “看来圣者大人对你们很关注啊。”前方又出现两个人。 “罗兰德祭司，科纳大师。”萧晨发现这两人似乎比之前那个人还狼狈一点。两人的袍子都变成了一条条的乞丐装，罗兰德祭司的左眉毛少了一节，而科纳大师的胡子只剩下了一半。 “萧晨阁下。啊，还有罗玲小姐，真是好久不见了。”罗兰德祭司倒不是很在意自己的形象，不过科纳大师还是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了一件袍子，披在了自己身上，然后用手在下巴上一抹，干脆把胡子剃了个干净。 “您说什么圣者？” “刚刚从你们身边走过去的，就是千仞剑圣贝内加斯。”罗兰德说道，“我和科纳大师本来还在奇怪，为什么圣者大人会特地从空中下来。现在看起来，他就是为了看你们一眼。” “事实上，现在我感到更奇怪了。他为什么会要来看看萧晨。”科纳大师说道。 “唔，这也没什么，总有些秘密我们是不知道的。秘密就像是草籽，会生长在每个地方。” “你们两位和贝内加斯圣者，刚才在天上切磋过了？”萧晨问道。 “与其说是切磋，不如说是碾压。”科纳大师叹了口气道，“我们一共五个人，被圣者大人压着打。我们两个还算好的，另外三个已经回去疗伤了。我离圣阶果然还有很远的距离，要不是后来地上的异变超出了大家的想象，让我们停下了战斗，我们估计到现在也无法踏上河这边的土地。” “不过，最终我们还是走了过来了，不是吗？”罗兰德祭司似乎不以为意。 “这么说贝内加斯是拦截的一方，和他们是一伙的。” “看来你在河的这一边发现了很有意思的东西，和我说说，你们怎么会在市场区的？又有什么发现?”罗兰德祭司问道。 萧晨大致讲了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在这两个人面前，萧晨并没有遮掩什么，而是实话实说，讲出了国王的计划。而且还给他们看了国王许诺的视频。不过关于灵之塔的部分，萧晨就略掉了，只是说对方得到了亡灵秘术，想要制造和控制大量亡灵。 “居然是迪恩二世和德米安在捣鬼，我们的这位老伙计看来很有些演戏的本事啊。居然瞒过了我们所有人。”罗兰德对科纳大师说道。 “幸好萧晨制止了德米安那个疯子，否则……”科纳大师摇摇头，“历史上，一个亡灵法师搞出一一支亡灵军队的情况并不少见。” “萧晨做的很对。杀死德米安没问题，但杀死国王是个很糟糕的选择，但给他一个教训则是不错的主意。”罗兰德说道，“最近这些日子，王都还是平静一些为好。至于国王的承诺，我们这些老家伙是不会让他有食言的机会的。” 与两人告别以后，萧晨和罗玲来到大桥前，发现桥的两边都被封锁了，贵族区那边滞留了很多参加游行的平民，平民区那边也堵着不少小贵族。不过他们以法师的身份很快通过大桥返回了贵族区。 “终于可以回去了，今天算得上我这辈子最长的一夜了。”萧晨站在桥下对罗玲说，“谢谢！” “谢什么？突然来这么一下，很奇怪的。”罗玲低着头说道。 萧晨突然上前，拥住了她：“要谢东西太多了，光靠说话可讲不清。” “周围好多人呢。”罗玲推了两下，萧晨却没有松开。 “哪来的人，我现在眼里就看见你一个。”萧晨笑嘻嘻地说道。 “好傻。”罗玲放弃了挣扎，把头轻轻靠在他肩上，闭上了眼睛。 “萧大哥，你也太会睁眼说瞎话了吧？我可不是人嘛。”一边传来卡特琳娜的声音，“亏得大家担心死，都在到处找你们，没想到你们在这里享受浪漫时光。” 第一百三十六章 偶遇公主 罗玲伏在萧晨怀里不动。 萧晨道：“嗯……我们遭遇了很激烈的战斗，罗玲受伤了。” “真的吗？可是我看你们走过来的时候都好好的。怎么下了桥，说两句话就受伤了呢？”卡特琳娜眨巴着眼睛问道。 “小鬼，真讨厌。”罗玲笑骂。不过她也没有继续抱下去，离开了萧晨的怀抱，狠狠瞪了卡特琳娜一眼。 卡特琳娜看到她嘴角还有没擦干的一点点血迹，“啊，罗玲姐你真的受伤了？对不起。” “没事，不算严重。” “要不你再趴回去？” “滚！” —————————————————— 因为没有马车，三人只能步行回去。贵族区的街道和往日一样平静，河对岸的混乱完全没有影响到这边。 罗玲挽着萧晨的胳膊，卡特琳娜则走在萧晨另一边。 听完萧晨大致讲过他们的遭遇，卡特琳娜说道：“你们不知道，虽然你们的遭遇很离奇，但是我们今天也算碰上奇遇了。” “哦，你遇上什么了？”萧晨笑了笑，他们的遭遇不是一句离奇就能概括的。见到了国王的真面目，拿到一本圣典，还遇到了站在力量巅峰的圣者。说是刷新了观念也不为过。 “不是我，是那个刘鹏飞，他搭上劳拉公主了。” “居然还有这种事？王室的游行队伍不是和你们分开的吗？”萧晨奇道。 卡特琳娜眼里透着女生八卦时特有的兴奋：“往年倒是这样，但是今年王室的队伍压根没有参加游行。因为国王偷偷去了平民区嘛，所以皇后主持了仪式，仪式一结束就带着她的儿子和女儿回宫了，所以王室根本没有参加后面的游行。 离开王宫后没多久，我们路过一栋贵族家的房子时，有个姑娘翻墙从里面跳下来，正好撞在那个刘鹏飞身上。她说她是某个贵族家的女儿，因为几天前犯了错，被罚不能参加游行。于是就趁父母出门偷偷溜了出来玩。我们就邀请她和我们一起走。 那姑娘可是个很帅气大方的美人呢。 刘鹏飞见人家漂亮，就一直和她搭讪，后来一路上都是他陪着她。我们和她一起走完了新年游行的后半段，临走的时候，她的斗篷被风吹开了。周围有贵族把她认了出来，我们才知道原来她就是劳拉公主。” 听完卡特琳娜的叙述，萧晨摸了摸鼻子道：“整个故事听上去怪怪的，怎么感觉很像骑士里的情节呢。” 罗玲问道：“你觉得公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公主啊？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我本来做佣兵的时候，也见过一些贵族，即便是乡下的小贵族，大部分都很高傲，会看不起我们这些人，就算是卡兰达姐姐那样强大的战士，在他们眼里也不过是有点本事的下人而已。但是……公主和他们不一样，公主对我们每个人态度都很好。”卡特琳娜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胸针，“你们看，这是我把零食分给她吃以后，她送给我的。” “有意思。”罗玲道。 “罗玲姐，怎么了？”卡特琳娜不解道。 “我记得坊间传闻里，公主可是一个非常英武果决的人，还有很多人说她很像自己的父亲，没错吧？你四处探听情报这么久，应该听过她的不少传闻吧？” “当然有，不过传闻里，她是一个很严厉的人。去年的时候还在城门口，用鞭子抽打过偷懒的城卫军呢。但你们不是有句话，闻名不如见面吗？我看也许是传闻把她严厉的一面说得太夸张了。” 罗玲笑道：“我倒是有些想法。让我猜一猜，这位公主是不是问起过萧晨？” “哎？还真的有，她最后离开前，问了刘鹏飞的名字，然后又问我们中间有没有一个叫萧晨的。”卡特琳娜回忆道，“我们说他不在，她好像还有些遗憾的样子。” “哪能不遗憾，正主都不在。”罗玲笑着对萧晨道：“看到没有，这位公主想要撞的恐怕是你。只不过你被我霸占了，这下才让刘鹏飞占了便宜。” 这时卡特琳娜也反应过来了，她瞪大了眼睛道：“罗玲姐，你的意思是，公主是特意来勾引萧大哥的？” “哎哎，别乱说话。”萧晨哭笑不得，“公主是想接触接触我们，看看能否把我们拉到她的阵营里去吧。勾引什么的，怎么可能。” “那可不好说，我看她和刘鹏飞玩了一个晚上，挺开心的。看他的眼神也和一开始不一样了。”卡特琳娜嘀咕道。 “不管怎么说，刘鹏飞还是蛮帅的。谈吐，学识肯定也比这边的人强得多，公主如果真的对他有好感，我觉得也正常。”萧晨说道。 “所以谁勾引谁还真不好说呢。”罗玲道。 萧晨又道：“不过，我推测这是公主个人的行动，并没有和她背后的人通过气。否则按照那些人的想法，应该做不出那么孩子气的事情来。” “你以为这是孩子气吗？呵呵，你可别小看这位公主。”罗玲道：“我倒觉得这是挺不错的结交方式呢。现在这种偷跑的行为正好符合她的年龄，被发现了也无伤大雅。和我们搭上关系的方式又很自然，不显得很功利。以后再有来往也会很正常。难道不比其他接触方式更好吗？” “这倒也是。” “这个不甘寂寞的小姑娘，野心挺不小呢。” “罗玲姐，还真被你说中了。公主邀请了刘鹏飞参加后天在一位侯爵家举办的舞会。说是答谢今天晚上对她的照顾。”卡特琳娜说道，“不过，被你这么一说，她存了这么复杂的心思，我们的人还应该去吗？” “那你得问刘鹏飞啊。”罗玲狡黠地笑着，“他存的心思恐怕不比劳拉公主少呢。” ———————————————— 三人身后的街上，有一个穿着T恤和牛仔裤的短发少女出现在虚空中，她手中拿着一本小册子和圆珠笔，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然后自言自语道：“萧晨和罗玲，不枉我费了那么大功夫，你们的未来还真是值得期待呢。” 第一百三十七章 奇怪铁器 苏埃罗外城。 庆新节后的春假刚过，外城的摊位早已熙熙攘攘。 陈汉生和卡兰达正在一个个摊位之间逛着。他们俩在学校看完元旦晚会，就和商队一起出发来到了苏埃罗。 陈汉生现在不需要经常跑货，但是作为商务组的副组长，时刻了解市场行情还是很有必要的。所以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到苏埃罗等几个主要贸易城市转一转。 运气好的时候，能够发现一些当地人觉得价值不高，但是学校却有办法加工的好东西。一个月前，就在这个市场里，陈汉生发现一种褐色的胶块，据说是南方森林里产的一种树胶，当地人想不出这东西有什么大用，就把它做成了有弹性的鞋垫，玩具球和小碗之类的东西。他当时就觉得这东西很像橡胶，买回去鉴定以后，发现果然是一种很接近橡胶的高分子化合物。于是他们马上和这个商人联系好供货，建立了一条新的商路。 新年之后，往往会有一些新面孔出现在市场里，陈汉生就像一个寻找猎物的猎人，乐此不疲地在森林里晃悠。 天气虽然刚刚回暖，但是市场里的气氛已经热火朝天。 陈汉生东瞧瞧西看看，没事还会和摊主们聊上两句。卡兰达则没有这种兴趣。她只是哼着小调，跟在陈汉生后面。 卡兰达哼的歌是一首《荷塘月色》，这首曲子是老陈教了她，然后在元旦晚会上唱的。她每每想起，那天他俩在舞台上一起唱这首歌的场景，就会情不自禁地翘起嘴角。 本来老陈被晚会组委会分配过唱歌的任务，只想应付一下就过去的。他随便挑了一首歌。教了她两遍就去忙了。但是卡兰达却很重视这次亮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拿出修炼斗气的决定和动力去练习这么一首歌。 为了练好歌，她专门去找了柳婉当老师，一个字一个字地校准读音，一句一句地唱对音调。 这首歌和他们传统风格的歌曲非常不同。她偷偷练了两个星期，才完全掌握。当排练的时候，她放声唱出这首歌的时候，把大家都震惊了。 她现在还记得陈汉生，听到他歌声时，既开心又自豪的样子。 “好啦，别唱啦。歇会儿歇会儿，哥有空教你唱几首别的歌。老是单曲循环我耳朵都要起茧子啦。”陈汉生把一块矿石放回摊位，转身和卡兰达打趣道。 然后他腿上就挨了一脚。 “嘿嘿，你那些团员要是看到你现在耍小脾气的样子，可得惊呆了。” “啥意思？”卡兰达双手抱在胸口，斜着眼看着老陈。 “当然是偷着乐呗，你这样子，只有我一个人看得见。他们只配看你板起脸做大女人的样子。” 卡兰达咬着嘴唇，想学着那些女生一样，说一句“讨厌。”，但是嘴唇上都要刻上牙齿印了，还是觉得说不出口。最后只得又踢了老陈一脚。 陈汉生牵住了卡兰达的手，两人就像逛街一下，在市场里又晃悠了一会儿。陈汉生突然咦了一声，凑到一个摊位面前，拿起一个杯子，仔细端详了起来。 “怎么了？一个杯子有什么好看的。”卡兰达瞅了一眼，发现那杯子是铁质的，和学校里常见的搪瓷杯样子很像，但是质量就差多了。而且外面没有那层色彩艳丽，滑滑的东西。 陈汉生没答话，又拿起那个摊位上的碗、壶和盆子看起来。 那摊主见陈汉生看得仔细，连忙介绍起来：“这位客人，我这边产的铁器可是好东西。你看，这种式样，在有眼光的贵族老爷那里特别受欢迎。你如果贩去其他地方，一定会好卖的。” 陈汉生放下手里的一个茶壶。指了指自己的脸，“看得出我从哪儿来的吗？” “我知道。您一定是从黑山那里来的，苏埃罗谁不知道黑山来的老爷小姐们黑发黑眼睛。”摊主带着几分讨好说道。 “那你不知道，我们黑山来的商人，一向只买原料吗？”陈汉生道。 “这我也听说过，但是我这些东西好啊。也没见黑山卖过这种铁做的锅碗瓢盆。您在那边也应该没见过这种样式的吧？”摊主说道。 陈汉生又拿起一个盆子，指着上面交叉的两柄小剑道：“这是什么意思？” “啊，这是他们的……牌子。以后用的好，认准双剑牌的铁器就好了。” “嘿，居然连牌子都有了。” “怎么样？您想买吗？” “先买一个回去试试耐不耐用。好用的话，我明天来找你。”陈汉生花了十个铜盾，买下了这个杯子。 “没问题，我这儿是固定摊位，每天都在。欢迎明天再来。”摊主说道。 两人走远以后，卡兰达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你不觉得这个杯子和学校里的杯子式样很像吗？”陈汉生。 “哪又怎么样？这看上去并不难啊，有人看到模仿了也正常。” “那说明这种式样是从学校里漏出去的。问题是，我们根本没有向外面贩卖过这些样子的产品，漏出一件两件也就算了，但是杯子也好，壶也好，加起来十几种产品都那么像，背后就有问题了。这种外型设计可不是随便就能做出来的。”陈汉生说道。 “那我们要不要找店主问个清楚。” “先等一等，我回商队要确认清楚另一件事。” 陈汉生回到苏埃罗的办事处，等到晚上，终于等回了一个工业组年轻人。他名叫蔡学韬，他是跟随商队来这里挑选矿石的，对金属加工颇为了解。 “小蔡，你来看看这个杯子。” “咦，老陈，这杯子哪儿来的？我们没错过这么锉的东西啊。” “市场上买的。会是当地人做的吗？” 蔡学韬看了一会儿道：“不像，这表面处理不像他们的做法。倒是像我们工厂里的标准处理方法。就是好像条件差了些，没有做到位。” “你确定？” “确定，我也看过当地人的铁器，那不是一回事。老陈，这到底怎么啦？” “这事儿你先别声张，我还要好好调查一下。” 第一百三十八章 寻找来源 第二天，陈汉生和卡兰达再次来到那家摊位。 摊主一看陈汉生到来，热情地迎上来说道：“这位客人。昨天您拿去的杯子还好用吧？我就知道您今天还会来。我昨晚又去挑了些好货过来。您看看？” 陈汉生一看，摊位上果然又多出好几种新式样的东西，比如刀叉之类的餐具。 “我昨天和上家说了，连黑山来的大人物都喜欢我们的货物，他们也高兴坏了。赶紧拿出了这几种好东西。” 陈汉生道：“哦？我倒是对现有的货色不太感兴趣，我希望定做一些特别形状的铁器。你能不能带我去见你的上家呢？” 见摊主一脸紧张的样子，陈汉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金斧，“帮我联系上他们，这个金斧就是你的。你放心，我只是要定做一些……零件，不会再这里摆摊抢你生意的。” “这个……，我当然想赚这个金斧，但是他们说过，不能随便带人上门。他们不想被一波波商人麻烦，所以才选定了我们几个人来贩卖他们的东西。” “开什么玩笑，做生意哪有不想赚钱的。他们讨厌的是赚不了几个钱的小生意。但我这儿的介绍费都有一个金斧，生意会小吗？说不定他们还会感谢你带我上门呢。”陈汉生说道。 “好吧。”店主收了金币，点头答应了。 出乎陈汉生的意料，供货商仓库就在苏埃罗城外，郊区的一个小村子里，他们骑着马，花了一个小时就到了那边。 仓库是一个挺大的院子，外面为了一圈栅栏，里面是木头的平房。 到了仓库门口，陈汉生就有了很不好的预感，偌大的院子静悄悄的，除了外面村头的几声狗叫，没有任何动静。 三人下马来到院口，摊主推开木门往里张望了半天，一个人都没见着。 “不对啊，我昨晚离开的时候一切还好好地。这里还停着牛车，那边还堆着货物，怎么一下子都空了？” 陈汉生和卡兰达走进院子四下打量，卡兰达蹲在地面上观察了一下道：“这车辙很新，应该就是昨晚到今天凌晨连夜走的。大约有四到五辆车，车上的东西很重。” “估计把存货都连夜运走了吧。”陈汉生走到木屋前，往里张望了一下，见没有人，就推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本该堆放货物的地方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只有简易的木质货架靠墙树立着。 “原来你来过这个仓库里面吧？”陈汉生问摊主。 “来过，昨天晚上这里有一小半地方还都堆着货物。这些铁的东西卖得不错。难道他们后来又遇到了大买家，一下子全部卖空了吗？”摊主不解道。 “我们四处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留下。”陈汉生对卡兰达说道。 “客人，你别担心，这些卖家总会回来的，到时候我帮你联系。”摊主说道。 “别担心你的佣金。你只要回答我几个问题，那个金斧还是你的。”陈汉生道。 “您想知道什么，请尽管问。” “那些卖货的人是什么样的人。”陈汉生一边在房间里扫视，一边问道。 摊主跟在他身后，小心作答：“呃，要说什么样的人，好像也挺普通的……各地口音都有。怎么说呢，典型那种来苏埃罗做生意的商团吧？大部分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他们大部分人都不怎么说话，和我打交道的是他们的管事。那人也很奇怪，总是带着一个面具，他的名字叫霍尔。不过我看得出来，其他人都挺怕他的，应该是个厉害的家伙。” “带着面具？知道理由吗？” “我听人说，他脸受过伤，看起来很吓人。遮掩一下才不会吓到客人。” 陈汉生指了指自己的脸道：“有没有像我这样黑头发的？” “没有吧。你们这些人太好认了。我不会认错的。那十几个小伙子啥地方的人都有，有南方城邦的人，有帝国人，就是没有你们的人。” 陈汉生很敏锐地发现了一个问题：“你是说，这支商队来源很杂？” “这没什么。很多用了奴隶的商队都是这样。买奴隶的时候，只看身强体壮，比较听话，不会太在意奴隶的来路。”摊主解释道。 “你能确定商队的人都是奴隶吗？” “我没有太注意这个事。不过我应该是看到过几次奴隶烙印的。好像印在前胸上。”摊主指了指自己锁骨下方的位置，“现在冬天衣服多，大部分人这个位置看不见，但是肯定有几个人是奴隶，被我看见了。” “他们说过自己从哪儿来吗？” “没有，我曾经问起过这事，但是霍尔没有回答。我觉得他们是担心泄露货源，也就没多问。您知道，苏埃罗到处都是这种小心又小气的商人。” 陈汉生在屋里没有什么发现，就让摊主自己先走了。 卡兰达里里外外转了一圈回来，手里拿着一张比巴掌还小的纸片，递给陈汉生道：“你看这个。” 那是一张从练习本上撕下的一个小角，上面什么都没有写，但是这张纸本身就很说明问题了。 “是夹在一个架子上的，估计是搬运东西的时候，被木缝卡住了。” “你说说，这种破事怎么就被我碰上了呢？其实这关我屁事，你说是吧？”陈汉生把纸片捏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 “那就不是你啦。虽然看上去你大大咧咧的，但是我知道你心思多着呢。有好多心思都用在了那些人身上。”卡兰达轻挽起他的胳膊说道。 “就怕坏了有些人的好事。本来我就和他们不是一个圈子的，心里偷偷不待见我的可不是一个两个，这事如果牵扯深了……，哎，麻烦。”陈汉生舔了舔嘴唇，像是在细细品味这件事的影响。 “你觉得这是你的责任吗？”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这件事调查清楚对整个学校是有好处的。我是这个团队的一份子，怎么说也该有一份责任吧？” “那就去做。” “嘿，是啊，老子可是枪林弹雨过来的人，怕他个鸟。”陈汉生最终还是把纸张放进口袋，“走，我们去村里问问，打听打听这些人的情况。” 第一百三十九章 追寻线索 陈汉生和卡兰达从一户村民家出来，陈汉生道：“基本都能对上了。年前在这里建了屋子，过了新年把货运了过来。然后昨晚得到我的消息以后，就匆匆撤走了。” “没想到这些人居然这么谨慎，连夜就跑了。” “不跑等着给我逮个正着吗？”陈汉生冷哼一声，“就这还叫谨慎？哼，真的谨慎就不会在苏埃罗这样的地方出货了。这帮兔崽子，就是目光浅，所以才会干出这种事来。” “你猜到是谁了？” 陈汉生琢磨了一下道：“那倒没有，这世上的事情难说得很，有时候咋咋呼呼的未必真的不靠谱，闷声不响的未必不偷着做坏事。我们还是要继续调查才能够下结论。” “要不我们去找找那个科恩吧？既然你怀疑他们用的是奴隶，自然应该从奴隶商人下手。”卡兰达建议道。 “机灵，不愧是我陈汉生的女人。” ———————————— 自打萧晨把科恩扶上位，成为奴隶市场的一名奴隶商人以后，他一直是学校劳动力的主要提供者。 陈汉生商队往来时，并没有少和他打交道。基本上每次商队离开都会带走一批科恩准备好的奴隶。 即便学校需要大量奴隶，也不愿意给自己按上一个奴隶商人的帽子。所以像科恩这样的代理人还是十分必要的。 科恩的营地是买下旧房然后改建的，他关押奴隶的房子和其他奴隶商人相比简直有天地之别。 奴隶们住在一个口字型的筒子楼里，中间围着一个操场。风格河湾新区的房子很类似，奴隶们被八个人一组，安排住在一个个宿舍里。有特长的奴隶往往还能分配到更加舒适的四人间。营区里有卫生所，学校，食堂，作坊，甚至活动室和图书馆。虽然奴隶们没有自由，不能外出，但是这样的环境，食物和教育，与苏埃罗其他的奴隶营地比起来，说是天堂也不为过。 奴隶到了这里首先会经过卫生清理，然后就要学会适应集体生活，学习各种行为规则。还要学习说中文和识汉字。 大部分奴隶的学习进度都很不错。远好于学校直接雇佣的居民。因为在奴隶营地里，达不到教学标准是要被淘汰发卖去其他营地的。 大部分奴隶来到这里的时候，大都几经辗转，经过好几道倒手，待过不止一个奴隶营地。他们大都很清楚被送去其他营地意味着什么。 他们来到这里的第一感觉往往都是难以置信，随后就是要拼尽全力留下来。在这里学习，工作，生活，甚至比大部分人成为奴隶之前的日子还要好。所以这些人很珍惜这里的生活。 因此现在学校都让奴隶们在营地里接受初步的教育，能够用中文进行交流才送去黑山。在这里的教育效果和学习成本比在学校安置营地强多了。 陈汉生每次走在这里，都感觉不到自己走在奴隶营地，而是走在一所寄宿学校中。不过事实也是如此，这里管理的方式其实是学校那边的加强版，和一般人管理奴隶的规矩相去甚远。 今天他要去拜访的第一个人并不是科恩，而是在这里的中文课程负责人，外事组的丁伦全。这个高大男生自从这个营地建立，已经在这儿工作了两个月了。 “陈大叔。按照我的观察，这边营地一切都很正常。并没有奴隶消失或者异常流动。”丁伦全听了陈汉生的问题认真地回答道。 “那么淘汰去其他营地的人呢？数量也不多？” 丁伦全笑了，“这里的人可比我做家教教过的小孩子努力多了。他们可是拼了老命在学习的。认真上课不算，晚上还自己结成学习小组。有事没事还磨着我给他们开小灶。要是在我们那个世界，从小都这么学习，我看他们有一半能考上我们学校。被赶走的人，我到现在只遇到三个。一个是结怨伤人，一个是想欺负女人，还有一个是脑子有问题，疯了。不可能存在你说的那种大批奴隶流失的情况。” 陈汉生拍怕他肩道：“你也是不容易。” “你别说，陈大叔。我在这儿感觉很好。怎么说呢，帮助那么多人学会知识，明白世界上还有东西他们可以追求，真的很有成就感。说句文青点的话，我为他们的世界打开了一扇窗户，让阳光照进了他们的心里。这种感觉在别的地方很难体会到。你不知道，他们当中有很多人其实很聪明，也有人很漂亮。如果在我们那里，可能就是学霸，校花之类的角色。但是再这里，原本社会没给他们机会。但是现在我能给他们这样的机会。” “感情很真挚啊。”陈汉生锤了他一拳道：“但要我说，看校花是主要的吧？” 两个男人哈哈笑了起来。 “那行，好好在这儿栽培你的花儿吧。我来你这里问一声，再去找科恩就有底了。” ———————————— 与原先奥克斯家奢华的风格相比，科恩自己所住的房子算得上朴素，不过是一栋两层的小房子。陈汉生和卡兰达在只有一套沙发和一个茶几的客厅里见到了科恩。 这个房间里唯一的装饰是一个插满了小白花的花瓶。科恩这个消瘦的中年人在白花的衬托下，竟给人几分悲悯肃穆的感觉。 “陈大人。我很清楚自己的位置。是萧大人把我推到了这里。如果没有黑山的支持，我在这个奴隶营地里是一刻都混不下去的。虽然对外我是一个奴隶商人，但是我现在不敢以对待奴隶的态度，来对待来到营地的任何一个人。我知道各位大人对于奴隶制度本身的厌恶，我只能小小心心地做好自己的工作，照顾好每个人，在他们踏上新的旅程之前给他们做好准备。按照丁伦全的话来说，我就是一个运转站长。您说我怎么敢去做偷卖奴隶的事情呢？” 科恩看上去很坦然，他继续说道：“您不觉得如果有真的需要奴隶，从我这里搞是自找麻烦吗？如果谁要偷偷购买奴隶，这里任何一家其他营地都比我更合适，不是吗？” 陈汉生点点头道：“的确如此。不过，对于其他奴隶商人，我能了解的手段就很少了。” “如果陈大人信得过我。就让我替你探听消息吧。虽然……在这里我不算合群，但是还是有一些自己的渠道的。” “好，那我就等你的消息了。” 第一百四十章 拜访男爵 陈汉生和卡兰达下一个拜访的是学校在苏埃罗的老朋友戈雅男爵。 把准备的礼物交给管家伊内斯之后，在他的带领下，他们在会客厅里见到了男爵。男爵的气色很好，和学校合作以来，他上一年的收入实现了翻两番的增长。 两人一番握手寒暄之后，在沙发上坐定，侍女为三人奉上果汁，戈雅男爵道：“陈组长，新年里我本来想来你们办事处拜访的。可惜你们都回了黑山，今天你有空来我这里，我们可要好好聊一聊。看看新一年怎么把生意做到更远的地方去。” 陈汉生有感于当地人的直接，微微一笑道：“男爵大人请放心，过去一段时间里，我们又准备了不少新的产品。和我们中国人做生意，是不用担心生意做完的。” “我知道，我知道，自从你们出现以后，我的每个房间都变了样。”他伸手在在房间里一指，“你看看，就这个房间里，镜子，玻璃酒具，蒸馏酒，家具，油灯，还有纺织品和我身上的衣服，可以说方方面面都被你们影响了。最近这边的圈子里都在议论，说黑山法师就是滴进水缸的一滴颜料，很快就要把整个王国西部染成你们的颜色了。” “这种说法过了。”陈汉生道，“我们其实也吸收了很多伊比利亚王国的好东西。还是很有成果的。” “哦？”戈雅男爵好奇道，“据我所知你们购入的大部分是原材料为主吧？您指的是什么？” “这种影响是方方面面的，你看，我身上的衣服就有一半是当地风格。我们也吸纳了本土的魔法和炼金术，还有不少食物饮料也很受我们的欢迎，当然最大的成果在这里。”陈汉生拍了拍卡兰达的大腿，“这是我来到这儿以后，发现的最有价值的珍宝。” 戈雅男爵一愣，然后哈哈笑了起来。卡兰达双颊飞红，但在男爵面前又不能揍他，难得地把头垂了下去。 “这就是融合。”陈汉生道，“大家把有优势的地方结合在一起，产生的结果必然是一加一大于二的。” “很有意思的说法，我很期待你和卡兰达小姐，最后能够融合出一个很不错的结果来。” “承你吉言，承你吉言，哈哈。”陈汉生笑道。 而那边的卡兰达捧起水杯喝着水，努力把通红地脸给遮起来。 玩笑过后，陈汉生道：“昨天我在逛市场的时候，发现一个有意思的东西。不知道男爵大人是否知道？” 他取出那只铁杯子，交到男爵手中。 男爵拿在手中打量了片刻，问道：“我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唔，这个杯子难道是模仿了你们的杯子吗？” “没错。”陈汉生道，“虽然质地和做工上很不一样，但是式样几乎一样。我在苏埃罗外城遇到的摊主，以十个铜盾的价格把它卖给了我。” “十个铜盾？我觉得这是个很不错的价格。如果我需要这样的杯子，恐怕也会心动的。”男爵将杯子拿在手里掂了掂说道，“不过我没见你们卖过这种式样的杯子。” “的确，之前这种杯子都是先满足了我们自用的需要，还没有开始对外销售。” “是一个很实用的式样，虽然不见得会让贵族喜欢，但是干完活需要大口喝水的平民们应该喜欢这个东西。”男爵对伊内斯道：“你见过这个吗？” 侍立在一边的伊内斯上前仔细检查了杯子，摇头道：“大人，并没有，不过这几天我还没有去过市场，想必是新年以后出来的东西。” “你能看出点什么？” 伊内斯沉思了片刻道：“这个杯子的做工很不错，没有裂纹，气孔和不平整的表面。说明材料很纯净，做工也很好，一般的铁匠做不到这一点。据我所知，要么是王都那边为王室服务的铁匠做的，要么是矮人匠人的手艺，要么是一些专注于锻造的魔法塔做的，最后还有一个可能就是黑山那边做的。” “有没有可能是你们那边有人偷偷拿出了技术，来做这个呢？” 陈汉生望着男爵和管家，想从他们神态里看出点的什么。但是很明显，两人都显得很坦然，“有可能，我正是要查清这一点。” “我有些好奇。”男爵问道，“如果真是你们那边有人偷偷弄出来的。你们会怎么处理他？” 陈汉生缓声道：“怎么处理这个人，并不是由我决定的，你应该知道我们那边有委员会，我只不过是其中一员罢了。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是我们的人做这件事，在当地也一定有合作伙伴，如果委员会真的要采取什么行动，板子也不会只打在我们自己人身上。” 男爵赞同地点了点头，“无论是做一场生意，还是管好一个家都不是简单的事情啊。不过，这种东西出现在市面上的确会影响我们的利益。原本可以购买我们产品的人，会因为便宜而购买这个东西。我赞同你们的想法。你们来找我，希望我做什么？” “查清这些货物的来源。” “好。作为合作伙伴，这是我的责任。”戈雅男爵抬头对伊内斯道：“让我们手底下的管事们都动起来，去查是谁在搞这些小东西。不光要查苏埃罗，我们商队触及的地方都要查起来。安排一个奖励吧，查到确切线索的商队，会得到十个金斧。” 陈汉生从男爵家出来，一路都在思考。 “你觉得男爵有问题吗？”他问卡兰达。 “我看不出来什么问题。他看上去的确不知道这件事。”卡兰达道。 陈汉生同意道：“我也是这个感觉。” 不过卡兰达又道：“但是永远不要小看贵族演戏的能力。每个贵族都是天生的演员，差别不过是演技是否成熟。如果轻易相信他们，是要是大亏的。” “又想起自己的事情了？”陈汉生搂住她的肩膀，“放心，总有一天我们的势力会影响到帝国，给你讨回公道的。”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一位父亲 春假刚刚结束，萧晨就迎来了一位非常特殊的客人：塔西娅的父亲文森特?阿隆索。作为阿隆索家族的族长，文森特是一位高阶巅峰的魔法师，而且同时拥有一个魔法领主，一个侯爵和一个伯爵爵位。他们家的封地在伊比利亚王国东部，可以说是王国举足轻重的一位人物。不过这次他来到萧晨这里，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塔西娅的死，或者说消失。 文森特?阿隆索是一个面目英俊的中年人，和塔西娅一眼有一头银色的头发和灰色的眼珠。他穿着法袍坐在萧晨对面的沙发上，神情十分复杂。而塔西娅的护卫贝莉亚在侍立在他身后。萧晨和罗玲坐在他们的对面，等着这位父亲开口。 “本来是有一群人要过来的。”文森特开口很不客气，“塔西娅是家族中的珍珠，是这些年我们家族最杰出的年轻法师，也是最有希望突破高阶成为大魔法师的一个。家族中不知有多少人把她当做宝贝。但是她就在你们身边陨落了。这让很多人无法接受，我也是其中一个。你们毁了阿隆索家族这些年的希望。” “阿隆索阁下，塔西娅并没有陨落，作为一个人最为关键的部分，就是她的思想和灵魂。她现在虽然没有了身体，但是还有完整的思想。” “那又有什么用呢？大家希望看到的是一个活生生的大魔法师，而不是躲在别人头脑中的一个影子。”文森特抬起头盯着萧晨道，“更何况，现在她这种情况，我们根本没有接触过，谁能判断她还是真正的她，而不是你的一个念头，甚至……只是你一个分神伪装的呢。” “阿隆索阁下，这样的指控很没有依据，也很不礼貌。”萧晨并不想和一位失去女儿的父亲爆发冲突，他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说道，“贝莉亚骑士已经进入过我的冥想空间，和塔西娅小姐接触过了。我想她作为塔西娅小姐多年的朋友，应该是可以分辨出真假的。” “哼，贝莉亚已经违背了她的誓言，没有真正保护好我的女儿，这样人说的话有任何意义吗？”文森特显然对贝莉亚很不满，他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贝莉亚惭愧地低下了头，“更何况她不会一点点魔法，在你这样操作精神魔法的人手中，还不是随便摆布？” 罗玲道：“阿隆索先生，在这里多说无益，我们理解一个失去女儿父亲可能会难以控制情绪，但如果您只是在这里抱怨，对搞清事情原委恐怕没有任何帮助。您如果愿意，我们可以一起进入萧晨的冥想世界见一见她。” “一起？所谓冥想空间不过是一团精神力吧？你不知道如果这么多人一起进入他的灵魂之中，只要稍稍使力，就可以让他的灵魂彻底崩坏吗？” “冥想空间并不只是一团精神力，您太小看它的力量了。它和您想象中事物并不一样。更不要说，对我而言，根本不存在精神力空间不够的问题。您对您女儿所处的状态并不了解。”萧晨说道，“我觉得任何事情都不用急着下判断，还是亲身感受过才好。” “狂妄！” ———————————————— 然而进入了萧晨的冥想空间之后，文森特站在沙滩上一脸呆滞。他左右转动僵硬的头颈，看着这个广阔的世界。他完全不了解什么是冥想空间，但这不妨碍他做出一个最基本的判断，这个名叫萧晨的魔法师，精神力量极为庞大。不管他是运用什么方法产生了这个世界，这背后都需要多到难以想象的精神力。 “这真是一个人的精神世界？怎么可能？”他喃喃自语道，“难道你实际施展的是传送术？” “我到希望是如此，这样她就是一个在真实世界存在的人了。”萧晨说道。他的身边有一个穿着连衣裙的女子，正是塔西娅。 “父亲。”她轻声唤道。 “你真是塔西娅？”文森特神情激动，上前几步走到她身边，仔细打量着她。 “是我……是我。”尽管这只是精神聚成的形象，但是此刻塔西娅的表现和一个真正的女孩无异，面对着难以在现实中相见的父亲，眼泪在她眼中滚动，声音变得哽咽， “你是塔西娅，我感觉到了。我能感觉到你的姿态，你的神情，就是我的女儿。”他慢慢向她走近。 当文森特来到她跟前的时候，塔西娅紧绷着的情绪终于到达了极限，她呜地一声痛哭起来，哭得身体软下去，坐倒在地上，文森特一个箭步上去，跪在地上揽住了她。塔西娅扑在他身上，嘶声痛哭起来。 周围的三人看到父女两人抱头痛哭，纷纷退开到一边，为他们留出空间。 萧晨陪着罗玲漫步在黄昏的沙滩上，慢慢向岛的另一边走去。 “愿来这就是你的冥想世界，这样的世界太壮丽，太宏大，听你的描述是无法想象这种感觉的。”罗玲心念一动，脚上的皮鞋消失不见，一双白生生的脚丫就踩在了沙滩上。身上原本穿着的羊绒衫，变成了吊带裙和真丝披肩。同为梦之塔法师，她在这个世界中造物的本领比文森特和塔西娅强太多了。 罗玲脚踩在海水中，感受浪花冲刷的感觉，“哈，感觉很真呢。” “我相信你的空间不会比这里差的。”萧晨说道。 “当然。我的世界是一块美丽的原野，被我分成四块，分别上演着一年四季的景象，有各种花草树木，也有我搭的一间小房子。可惜我还没学会灵魂之桥魔法，否则下次我也可以邀请你来。”罗玲笑道。 “以后肯定会的。”萧晨手中变出了一杯果汁，递到了罗玲手中。 她吸了一口果汁道：“原来塔西娅就是这样一个人。今天总算是见到了。不得不说，她还真是我见犹怜呢。” “哈，这算称赞吗？其实这些天一直有空，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今天才来见她。”萧晨问道。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一次交谈 “不想见一个人一定需要理由吗？”罗玲反问。 “可你今天却进来了。你们如果好好相处……” “我是怕老头子欺负你，来给你保驾护航的，萧晨同学。”罗玲把空果汁杯化成了一个水球往萧晨脸上扔过去，水球还没到他脸上就被萧晨变成了微风，只是轻轻吹动了他的发梢。 罗玲伸了个懒腰，说道：“别在我耳边烦什么和她做朋友之类的话了行不行？饶了我吧，我再大度，也不想和天天待在你脑袋里的女人做朋友。井水不犯河水，这样最好，OK？” “她只是一个我的……租客，我可以这么解释吗？” “嘘！”罗玲将食指放在唇上，“再说下去，我要考虑把她抓到我的冥想空间里了。” “可为什么……” “听说过和女生相处的三个建议吗？”罗玲打断了他的话。 “哈？” “对于闹别扭的女生……不要问为什么，不要问为什么，不要问为什么！”罗玲歪着头看他，“明白了吗？我一没抱怨，二没吵闹，三忍着某个笨蛋反复撩拨这件事，还能到处给他撑场面。我简直温柔体贴，大家闺秀到极点了，你说是不是？” “您老高风亮节。” 这时候，“太阳”已经非常暗淡，天上的星星开始显现。 “好奇怪。”罗玲背着手，仰望着天空说道，“我的世界是没有夜晚的，你这里居然特意分成了白天和晚上。虽然这个太阳都不会动，但也需要花费不少力气吧？” “嘿嘿，是不容易，不过也挺锻炼造物能力的。” 罗玲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打量着萧晨道：“感觉你不像那么浪漫的人啊，还给自己做一个夜晚的天空，连星星都是按照地球的模样按上去的。这星夜不会是为了讨好小美人，特意做出来的吧？” “天地良心，我只是为了感知时间而已，让里面和外面同步。” “哦？好吧。信你。” 罗玲信任的话，让萧晨很难受，他发誓刚刚的保证真的只是随口说出来的，要知道男人有时候发誓是不经过大脑的。或许，那只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他纠结着，纠结着，看着罗玲抬着头认真辨认星星，一副很开心的样子，心中愈发憋闷起来。 “我……，其实塔西娅她很喜欢星星……所以……” 罗玲白了他一眼道，“别说了。我已经说信了，笨蛋。” “对不起。” “哼。”罗玲转身面向大海，“过来。” “啊？”萧晨有些摸不着头脑。 罗玲张开双臂，回过头来，星光勾勒出她秀美的轮廓，剪影般的面部在天空和海水，以及最后一丝夕阳余光的反衬下，如同美神的雕像，萧晨即使只有虚拟的心脏，却也感觉它漏跳了一拍，这就叫怦然心动吧。 萧晨慢慢靠过去，从后面搂住了她，罗玲放下手臂，把手搭在他的手上。 这时候最后一丝阳光消失了，周围混乱区域的电闪雷鸣还在继续，但是两人上空的天变成了纯净的深蓝。 萧晨在她耳边说道，“我从没有这样看过星星呢。” “那颗星星，歪了。”罗玲伸着手指道。 “哪颗？” “北斗七星里的第一颗。” “天枢？” “嗯，歪了，我记忆里要再往左下一点。” “好。”随着萧晨话音落下，那颗天枢星真的略微移动的一下。 “这还差不多。”罗玲就像一只宣布领地的狮子，“这才是我的星空。” 萧晨和罗玲在沙滩上站了很久，而文森特和塔西娅则她的小木屋里呆了好久。深夜时分文森特才走出来，“萧晨阁下。”他呼唤了一声，萧晨就出现在他身边。 “我们出去谈吧。”他说道，下一刻他的意识就脱离了这个世界，回到了会客室中，与冥想世界中一样，此时外界也已经入夜。 萧晨打开晶石照明灯，会客室被柔和的白光照亮了。 “萧晨阁下，我必须向你道歉，前面我的有些怀疑是没有依据的。如果之前冒犯到了你，请你谅解。”文森特说道。 “我能理解。您现在相信了塔西娅的存在就好。”萧晨说道。 “当然，我见到她之后就知道她是我的女儿，其他人假扮不了的女儿。虽然她没有了身体，但是我还是感受到那些表情，动作，神态……无论如何，能够再次见到她，真的，真的很好。” “如果您需要见她只要来找我就行了。我可以随时释放灵魂之桥魔法。” “哈，让我继续钻到你脑袋里去吗？”文森特失笑摇头，“不了，能够确定她的状况就好，她告诉我，她会找到自己的道路，并不会放弃修炼，有一天也许会以灵魂之身成为大魔法师的。不过，我真的没有想到，这件事情牵扯那么多，牵扯到七塔，牵扯到自然神殿，还有暗影团。早知道这样我是绝对不会允许她来王都的。” “命运这种东西，没人能猜到结局。”萧晨感叹道。 “你得到了一枚她的圣典和储物戒指？” “没错，我一直保存着，并在得到她的允许后，取过里面的一些魔法卷轴。里面的其他东西，都完好地保存着。”萧晨拿出一枚储物戒指，“现在可以物归原主。” “我同意把这枚戒指送给你，包括里面的财物，还有她佩戴的那些饰物，你都可以拿去。毕竟她现在和你捆绑在一起，你的自保能力就是她的生存能力。”文森特面露凝重之色，“但是七塔圣典这种东西，在我看来是厄运之源，你如果留着这本东西……，简直就像把脖子放在了刀口边上。她现在的命运就掌握在你手中，你的危险，就是她的危险。你不能放弃那本东西吗？” “阿隆索阁下，抱歉，我不能，不仅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塔西娅。”萧晨坚定地说道，“请您不要忘记，这是她选择的道路，如果我离开了这条道路才是真的对不起她，让她的死失去了价值。”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一个婚约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你们这些年轻人，总是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可事实上还不理解生活真正的意义。” “您是指生活不是冒险，而是生存，这句话吗？”萧晨问道。 “你知道？” “塔西娅和我说过您的座右铭。只不过，在很多情况下，冒险也只是为了生存。” “好吧。我知道说服不了你，但是……”说到这里文森特低下头，似乎在考虑什么，随后他再次抬起头来，说道：“有一件事，原先我并没有说起。因为我并不能确定这是不是一场骗局。但是现在，我必须要和你谈一谈。” “你知道那天晚上，你和塔西娅离开时，被人看见了吗？” “那天我们是最后走的，不过我们走得急，不排除有走得慢的宾客看到我们。” “是谁看到并不重要。可是随着塔西娅的失踪，魔法协会里已经有一些很难听的传言出现了。你知道吗？”文森特说道 萧晨摇头。 “你当然不知道，你这种对圈子半生不熟的当事人，本不就该最晚得到消息吗？”文森特叹息道，“我至少已经听到了四五个不同的版本。” “什么传言？” “无非就是男男女女的事情。毕竟这么晚她和你一起出去，怎么说都不是一个贵族少女应该做的事情。”文森特表情并不好看，显然不想多说什么。 “但是那天贝莉亚也在……”萧晨看了眼贝莉亚，却发现她有些心不在焉。 “你觉得事实怎么样重要吗？传谣的人，只会说两种故事，他们想说的和别人想听的。”文森特冷笑一声道，“更何况，她作为护卫在场有什么奇怪的，你以为贵族们偷情都是一个人去的吗？” 萧晨道：“我当然愿意去澄清这件事，只是我们家乡有个词叫做越猫越黑。毕竟，我也没有任何证据。” 文森特摆摆手，盯着萧晨看了一会儿，道：“我不需要你去澄清事实，那毫无用处，我只需要给你提供一个无法辩驳的身份，所有的问题就自然解决了。” 萧晨看着对方的眼睛，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未婚夫。”文森特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宣布你是她之前暗中有了婚约的未婚夫。这样无论是塔西娅的名誉，还是阿隆索的家族荣誉都得到了保障。” “这太荒唐了。” “她因为你只剩下灵魂，我想让你至少应该为她挽回名誉。” 萧晨站起身诚恳地说道：“塔西娅对我的帮助我都记在心里。但这件事可以用其他的方法解决。如果一次澄清不行，我们可以说两次，三次，我们甚至可以请那些重量级的人物出来作证明。” “年轻人，先听我说完。这是一件对你只有好处的事情。”文森特挥手让他坐下，“我会给你塔西娅未婚夫该有的所有待遇，修炼资源，魔法指导，各种认识强大法师的机会，还有阿隆索家族的保护和支持。而你只需要扮演好痛失未婚妻的男人的角色就行了。你扮演多久这个角色，我们提供的支持就持续多少年。如果你真的准备把这个角色一直当下去，那阿隆索家族会认可你成为我们的一员。” 见萧晨又要开口说话，文森特又道：“如果你担心塔西娅没有身体。我会把贝莉亚留下。让她代行一个妻子的职责。” 萧晨被这个提议吓了一跳，他当即严词拒绝道：“这是不可能的。我不同意，我相信无论塔西娅还是贝莉亚都不会同意的。” “恰恰相反，塔西娅又什么理由不同意？在贵族之间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贝莉亚是马夫的女儿，是我们家族发现了她在斗气方面的天赋，然后给了她成长的机会，所以她拥有的一切本来就是家族的，她存在的意义就是塔西娅。在此之前，她甚至考虑过自裁进入你的世界，然后陪伴塔西娅。只不过塔西娅拒绝了而已。只要对塔西娅又好处，她做什么都可以。”文森特斜着眼看了下贝莉亚。 “是的。萧晨阁下，只要为了小姐，我做什么都可以。”贝莉亚走过来，单膝跪在三人面前。 然而萧晨从她那双碧色的眸子里，并没有看到几分坚决，只看到了彷徨和慌张。 “阿隆索先生。我依旧拒绝。”萧晨声音很冷，他真的愤怒了，在文森特眼中，平民出身的贝莉亚实力再强大也只不过是一件工具而已，随时可以在一柄剑和一个抱枕之间切换，甚至在必要时可以毫不犹豫地被抛弃。虽然，这个古老家族的实力可能很强大，但踏上高阶的战士终归是少数，这种不在意的态度更多地还是来自于贵族对平民的不屑。萧晨相信如果贝莉亚是一位破落贵族的女儿，绝不会被这样对待。 “你知道拒绝阿隆索家族代表着什么吗？”文森特的声音也变得强硬。 萧晨正要反击，却被罗玲的一个眼神制止了。 “阿隆索先生，让我提醒您一点。今天我们来这里是解决问题而不是引发矛盾的，如果您的困扰只是塔西娅小姐的名誉问题。何必要这么麻烦呢？只要你稍稍配合一下，我就能解决。”罗玲淡然地说道。 ———————————————— 文森特走后，萧晨再次出现在了塔西娅面前。 塔西娅今天的表现很奇怪，看到他就别过脸，把头垂了下去。 萧晨道：“塔西娅，刚刚你父亲和我谈了谈。” “嗯。”她轻声回应。 “我想知道，所谓未婚妻的说法，是谁的主意。” “啊？自然是我父亲。” “那你自己是什么想法？” “我什么都没说……我不知道。”她的声音越来越轻。 “那贝莉亚的要做的事，你父亲也和你说过？” “贝莉亚？你是说她想自杀的事情吗？我坚决拒绝了啊。”塔西娅说道，“我还和父亲吵了起来。” “还有别的事，我是说让她替代你的事情。” “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萧晨松了口气，至少心中的尴尬少了很多：“抱歉，你父亲的提议被我很坚决地拒绝了。” “哦。”塔西娅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她视线看着地面，“这个，一点都不奇怪啊。” “对不起。你……好好休息吧。”感到十分尴尬的萧晨，说话完这话就从她面前消失了。 “唉……”塔西娅看着远方的海面怔怔出神。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三人进阶 办事处地下二层的一个密室里，几个能够施展魔法的主要人员都集中在此。 萧晨手中捧着那本很久没有现身的《识海影卷》，严肃地看着下方的三个人说道：“之前所有使用《识海影卷》生成冥想空间的人，除了饮用过凝神药剂的李佳，都遇到了各种各样的危险和后遗症。我知道你们都下定了决心，但还是必须提醒你们这件事情的风险。” 叶梓，唐风和李天锐纷纷点头。 “萧晨，我们都清楚前因后果，你放心吧。”唐风说道。 “富贵险中求嘛。快开始吧，我都等不及了。”李天锐也道。 “学长，我们之前该谈的都已经谈清楚了。看上去最担心的倒是你嘛。”叶梓笑道。 萧晨点点头，这三人他分别和他们单独深入地谈过这件事，危险并不能阻止他们尝试使用这本圣典，更何况他们是第一批真正运用梦之塔修炼方式修炼的法师学徒。 不过萧晨还是再次问了叶梓一句：“你真的愿意放弃辉翼之塔的修行魔法的方式吗？我想梅也会对你的选择很不解吧？” “我说过了，我可不想修行成另一个人。辉翼之塔那种以神器为根本，一切向女武神靠拢的修炼方式，虽然适看上去很简单，但却不是我想要的。我更想和你们走一样的道路，把力量掌握在自己手里。”她摸了摸手上的刺青，“虽然它很认可我，但是我不能依靠它。也许它突然而来，也会突然而走呢？” “明白了，那你先来吧。”萧晨说道，三人中叶梓无疑是天资最好的一个，而且到达瓶颈也最早，怎么看都是成功率最高的一个。 萧晨把《识海影卷》递到萧暮手中，现在变成了蓝发女孩的书灵捧着这本圣典轻轻抚摸着，她离开自己的‘“身体”已经有好些日子了。现在捧在手中，一种熟悉和亲切的感觉扑面而来。 摸到封面下方的时候，那里有一个缺角，正是当时她想占领李佳身体时，萧晨那一剑留下的痕迹。她抬头看萧晨，却发现对方眼神很平静。 “我们开始吧。”他又用灵魂之桥传递过来一句话，“既然我把书放到了你手中，自然是相信你不会做傻事的。” 当然不会，萧暮想着，她当时最大的目的不过是逃离这本书，来到外面的世界。现在这个目的已经达到了，她才不会再和萧晨过不去。 萧暮乖巧地嗯了一声，把《识海影卷》翻开放在了一个架子上，这本圣典没有了她以后，内页就变成了雪白一片，她把手轻轻搭在一张书页上，然后闭上了眼睛。 书像活了起来一般，开始发散出光芒。 “圣典已经启动，来吧。”萧暮对叶梓说。 叶梓从架子后方转到了书页面前，然后看向了那彩光。预料之中的凝神并未开始，她手上的对影枪刺青发出了淡淡的白光，阻隔了《识海影卷》的彩光。 “怎么回事！”叶梓惊道。 “咦？我的力量收受了压制，那是一种等阶很高的力量，来自于你的手上。我没法突破它的屏障，把你的意识拉进书中。”萧暮睁开眼说道。 “它又来了，上次是被袭击的时候，它传递给我一个意识，然后打开了战神竞技场，这次第二次，现在它传递给我的信息是……说我不需要这样的力量，拥有，拥有它这样的神器，其他修炼方式都是浪费时间？”叶梓看着自己的手背喃喃自语，“它还说，这本破书的层次不够，比它差的多？让我不要受你的蛊惑……” “胡说八道。”萧暮恼道，“我是七圣塔之中最伟大的一本圣典，不知道启迪过多少人，怎么会比不过一根破竹竿？” “抱歉，我不知不觉转述了它的话。这，这可不是我的意思。”叶梓有些尴尬地说道。 “怎么办？”书灵看向萧晨。 “给我一点时间，我来和它沟通一下。”叶梓说道。只见她站在那里，双眼盯着刺青，很明显和对影枪中的意识在交流着什么。但是随着交流的时间越来越长，叶梓的神情也变得越来越严肃，最后她抬头道：“我今天先放弃，你们先来吧。我必须好好和它谈谈，说服这杆枪。” 叶梓离开了《识海影卷》，她在下面犹豫了一会儿，最后直接走出了房间。 “我去看看她。你们继续吧。”罗玲说道。 接着第二个上场的是唐风，这次过程明显顺利得多，唐风一看到书页上的彩光，就呆立在那里进入了状态。过了一会儿书灵对萧晨说道：“很顺利，一切都在正确的方向上，他就像一个最优等的梦之塔学徒，让我想起了七塔时代的凝神场景。” “需要我进入帮忙吗？”萧晨问道。 “完全不需要，我觉得他只要七八分力气就能完成冥想空间的塑造。” 大约过了两个多小时，唐风就清醒了过来。他闭上眼睛感受自己的冥想世界，然后说道：“我成功了，真是，真是很神奇的感觉。” 接下来李天锐的凝神也很顺利，他只比唐风多花了二十分钟的时间。 有了忆梦法的帮助，果然生成冥想空间的难度降低了很多。 唐风的冥想空间是一处奇诡的溶洞，李天锐的冥想空间是一处荒凉的戈壁。 “你们两个的冥想空间的大小虽然和萧晨比有些差距，但是也远远超过当年梦之塔的大部分法师了。”萧暮评价道。 唐风和李天锐还沉浸在力量获得大幅提升的喜悦中，李天锐道：“那和过去的那些圣者比怎么样？” 萧暮嗤笑道，“能不能成为圣者，又不是比谁的冥想世界大。有很多很多的因素，挡在晋升圣域的道路上。不过嘛，的确从冥想世界大小这个条件上，你们都已经够用了。” 李天锐很开心：“这还用你说？我当然知道圣域很难，但只要有机会我们就不怕，古代魔法师能做到，凭什么我们做不到？” 第一百四十五章 驾驭神器 另一边，在叶梓自己的房间里，罗玲和叶梓都靠着床边坐着。 她们两个说着话，讲的却是英语。这把枪很明显有感知外界的能力，也能听懂人的说话，所以只能换一种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语言。 “它是一件很高傲的武器，似乎对其他的力量都不屑一顾。”叶梓皱着眉头对罗玲说道，“我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不喜欢被这把武器控制吗？”罗玲问道。 “当然。我从小就不是什么乖乖女，我爸的话我都未必听，凭啥听它的呀？”叶梓气哼哼地说道，“其实从头想起来，我好像一直是被动的接受它，在那座神殿里，它选择了我。修炼的时候，它激发我的力量。受到袭击的时候，它决定是否召唤战神竞技场，现在又是它干涉我的修炼道路。我觉得我一开始可能是有点被神器的名头吓懵了，心里又有得到神器的得意，木头木脑就跟着它转起来，实在太傻了。” “那就去降服它。”罗玲一手搭在她肩上，“无论管住是有本事的人，还是骑上烈脾气的马，都需要你自己显出本事让他心服口服才行。这杆枪毕竟是远古的神器，老古董嘛，自以为是，还有些脾气也正常，对吧？” 叶梓被罗玲逗笑了，“可是，我怎么才能做到呢？” “那我可就不知道啦。我想要说服一个人，无非是知道他要什么，或者他怕什么。你觉得这样一把神战都没被毁灭，又十分高傲的枪，最怕什么呢？” “我感觉它最怕的应该是再次被抛弃，被封印吧。” “看来你心中有数咯。”罗玲掏出一张卷轴，“我能帮你的，就是通过魔法增强你的意志力。剩下的，就要靠你自己加油了。” 叶梓在罗玲魔法的加持下，再次在意识中和对影枪交流起来。 这是一处不知所在的虚空，叶梓和一团白光相对而立，这就是对影枪，它并不是类似书灵的器灵，而就是对影枪本身的意识。像书灵那样的东西，就是附着在器物上的灵体，它则是与生俱来与枪不可分离的一部分。 自打找回了枪尾的手环以后，对影枪就在一天天恢复中，沟通的能力也变得越来越强，现在已经能说出复杂的话了。 “你和那个女人说的话好奇怪，我居然听不懂。”光团发出有些尖锐的声音，就好像一个孩童在说话一样，“你们是在密谋什么吗？还是因为那本破书吗？” “这和你没关系。” “我不知道那些乱七八糟的力量来自哪里，但是我的力量来自伟大的战神，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比他的力量更强大。你只要跟着那个战天使修炼战神赐予的力量，你能够重新成为女武神。” “刚刚我已经不止一遍的说过，我怎么修炼是我的事，我能感觉到你在‘关心’我，我也很感谢你不止一次救了我。但是请让我自己选择合适的道路。”叶梓用一种缓慢的语气说道，这样说话显得她很诚恳，但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样说话的叶梓往往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如果再挑战她的耐心，就是迎接她暴风骤雨的时候了。 显然对影枪并不知道叶梓的习性，它继续喋喋不休道：“我见过的东西比你多得多，我知道什么是最好的！我知道怎么修炼才能让你战无不胜！在我的帮助下，战神的力量会一直庇佑你。” “你知道什么样的兵器才是最好的兵器吗？”叶梓问道。 “当然是像我一样锋利，强大，坚无不摧的武器。”对影枪的声音里带着得意。 “错！听话的武器才是最好的武器。我的老家有个词叫做如臂使指，好的兵器就应该是那样的。如果你不能成为我的一部分，按照我的意思行动。那我就不需要你了。” “你在说什么？你不需要我了。女武神和对影枪本来就是一体的。”对影枪有些愤怒了。 “我不是女武神，我受够了你们总把这个身份架在我头上。我不信神，无论战神还是女武神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无论是自然之神还是智慧之神都对我毫无意义。所以，你和我从来就不是一体的，这只是我的一时糊涂，和你的自作多情吧。” “你有没有想过，你失去我会马上变得什么都不是？那个继承梅塔特隆的战天使也会抛弃你。” 叶梓冷笑道：“不，恰恰相反，你走了以后，我才能做回自己。我就是我自己，不需要你来评判。” “你疯了。为什么女武神的复生，会变成这样！到底是什么污染了你的思想？” 叶梓不再和它废话，而是轻轻挥手，她身上显现出十几根银色的丝线把她和那个光球连在一起。 “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力量联系吧？现在，我不要了。”她在摒起手指，像锋利的快刀一样，朝着一条细线砍下，那根细线却像钢铁做成一样，几乎纹丝不动。 对影枪嘲笑道，“这是没有用的！我们之间的联系本来就坚不可摧。” 叶梓在现实中的身躯猛地爆发出斗气，她将那斗气一点点逼到手臂上，集中到了刺青所在的位置，斗气疯狂震动，把她的整个手臂涨得又红又紫，还带来了极大的痛苦，不过叶梓却咬牙坚持，用斗气冲击对影枪的位置，连刺青同周围的皮肤都剧烈颤动起来。 随即她发现在那不知名的世界里，她和对影枪之间的联系变得暗淡又纤细起来。她再次用手刀奋力一劈，那根丝线顿时断开，剩余的部分也寸寸快开，最后消散得无影无踪。 “战神在上，这是我们之间羁绊的象征啊！这些线表示你我之间力量沟通的能力，没有这些，你连战神竞技场都发动不了！你怎么能这样。” 然而叶梓毫不留情地，砍下第二条，第三条。她就像一个专注的樵夫，不定地挥舞着斧头。 当她砍到一半数量的时候，对影枪的力量似乎明显的下降了，连说话的能力都变得弱了很多。 “停下！再砍就失去我了。” “那正是我的愿望。”叶梓再次劈断了一根细线。 “我闭嘴，你停下！” 又一根线被砍断。 “我不干涉你。” 再一根。 “我服从你……” 斗气从叶梓的手中消去，刺青已经黯淡了很多。刚刚斩断的这些联系，要再次恢复需要很长的时间，但是叶梓觉得这是值得的，现在她至少得到了一杆安安静静的枪。 “怎么样？”罗玲见斗气开始退却，赶紧问道。 “好像……我驯服了它！” 第一百四十六章 公布阴谋 两周之后，萧晨带着罗玲，萧暮，刘鹏飞，叶梓，唐风和李天锐一起来到了王国魔法协会。 他们一是来参加法师评定，二则是完成罗玲和萧晨答应文森特的那件事。 如此多的外来法师同时参加评定，在魔法协会的历史上也十分少见。毕竟大部分魔法塔里，真正的魔法师，一般也就几十人，有些人才凋零的魔法塔，更可能只剩下十几个人。 魔法协会里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法师，好奇黑山来的法师是一些什么样的人。不过，当炼神之塔塔主科纳大师和魔法协会的副会长戈登大师一起率众前来迎接时，很多旁观者都十分惊讶。 这样的待遇，一般只会给其他法师塔或者古老法师家族的重要人物。周围的人们对黑山来的法师们愈加好奇起来，这时有些知情的法师就会提到萧晨，李佳，还有读书会的事情。 “科纳大师，戈登大师。”萧晨当先行礼，他身后的其他人也都行了法师礼。 副会长戈登大师一向是一位严肃的老者，但是今天在萧晨面前却显得很平易近人：“萧晨阁下，欢迎欢迎，王国魔法协会感谢你们为协会争得的荣誉，以及……来自各方面的支持。对于塔西娅小姐的事情，我们也感到十分惋惜。不过，这件事也彰显了她高贵的品德和无比的勇气，真是值得敬佩啊。” “的确。塔西娅小姐是一个很不错的孩子，给她正名的时候到了。”科纳大师也说道。 “感谢戈登大师和科纳大师的支持，作为受益者，我们有必要把塔西娅小姐所做的一切公之于众，让她的事迹被每一个人知晓，让作恶的人付出代价。”萧晨说道，他看到戈登大师谈道“各方面支持”时眼中的笑意，很显然魔法协会对于这次的利益瓜分很满意。 “我很赞同。”戈登大师点头道，“非常赞同！” “不知其他几位到了没有？”萧晨问道。 “已经到了，他们不适合像你们这样大张旗鼓地进来，毕竟这边是王国魔法协会。”科纳大师说道。 出乎围观众人的意料，萧晨和戈登大师等人，并没有开始评定，而是来到底楼花园中间的一处地方。 那里搭起了一个简易的平台，平台上有一块绷着白布的木框做成的屏幕，平台的后方还有一个屏蔽视线的结界。 戈登大师走上平台，施展了一个魔法，然后整个魔法协会的中庭都响起了他的声音：“王国魔法协会的诸位同仁，今天我们在这里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是关于我们中间的一员——塔西娅·阿隆索小姐的。我在此要宣布一个令人心痛和惋惜的消息，塔西娅小姐已经离开了我们。不过，她是在保卫这个城市，是在与邪恶作斗争的战斗中牺牲的。之前我们没有公布这个消息，是因为邪恶势力的触手还没被彻底斩断，而现在，我们已经获得了最终的胜利。当时的情况可以公布于众了。” 无论是平台前方聚集的法师，还是楼上栏杆上关注这边的法师都纷纷议论了起来。塔西娅消失的事情他们早有耳闻，不过在各种小道消息里，大都是些风流故事，最流行的说法里，她怀上了萧晨的孩子，离开王都去避风头了。 没有人想到最终会由副会长阁下出面澄清，还扯上了什么邪恶势力。不过，能当上法师的没有一个是笨蛋，因此对于这样的官方说法，大部分人还都将信将疑。 “大家一定都或多或少听到过新年游行那晚，平民区发生了骚乱的事情。不过，实际上那是一场亡灵法师想要制造尸潮，毁灭王都的阴谋！” “什么？还有这种事？”有个法师惊讶道，“看来我在实验室里错过了很有意思的事情。” “好像听说的确死了不少人，那里的人都像傀儡一样被操纵了。”另一个法师说道。 “那些普通人本来就是傀儡，和尸潮相比只有死活这一处差别。”一个老法师冷笑道。 “当时我们封锁了消息，今天我就是和大家交代事情原委的。塔西娅小姐的牺牲正是和这件事有关。就在一个月前，卑鄙的帝国人和伪神的神殿勾结起来，派遣了几个亡灵法师进入了王国，企图在新年到来的日子里给我们带来灾难……” “怎么还牵扯到了帝国人？原本你的稿子里不是只有智慧神殿那些人吗？”萧晨用灵魂之桥问罗玲。 “自然是他们讨论以后自己加上去的。王国传统的背锅侠就这么几个，帝国，古神和城邦，就像帝国的背锅侠永远是王国和兽人一样。我看八成是王室的人提出的要求。这次王室出血出那么多，自然也得稍稍满足他们一些小要求嘛。” “……来自黑山的萧晨法师和阿隆索家族的塔西娅小姐偶然发现了这些恶徒露出的马脚。他们通报了魔法协会，而我们也联系了国王和自然神殿。他们在那天晚宴之后，得到了敌人行动的情报，立刻亲自前去追查这些可疑的人，但没想到遭到了敌人的伏击。后来虽然我们的高手及时赶到，在城外歼灭了敌人，但是塔西娅小姐却在力战中牺牲了。她很英勇，最后是用火凤的血脉之力和一位高阶亡灵法师同归于尽的。” 戈登大师拿出一个晶石，催动精神力，光芒就从晶石中显现出来，投射在了他身边的白屏上，“这里是两位阁下的侍从为了收集情报，用影像晶石记录的景象。” 只见画面上出现了夜色之中的战斗画面，虽然有些凌乱和模糊，但是可以看到萧晨和塔西娅在和强大的敌人战斗，各种魔法光芒和爆炸的火焰充斥着画面，时而也清晰地照出了他们的脸庞。 法师们议论纷纷： “敌人很强大！的确是亡灵，你们看，那是幽魂战士！” “还有骷髅，恶心的东西。” “啊，那是塔西娅小姐，她战斗的时候还是这么美，要是我在那里就好了，我一定不会让她受到亡灵法师伤害的！” “就凭你低阶的实力吗？” 第一百四十七章 共同利益 影像晶石虽然珍贵，但是法师们并不是没有耳闻，只是多少有些羡慕阿隆索家族的阔绰，居然用这种极为少见的晶石做出的魔法道具给侍从记录情报。不过，没有任何人怀疑画面的真实性，毕竟这个世界是没有电影和特效的。 萧晨战斗的镜头，自然是直接用影像晶石在夜间的森林中拍摄的。那些魔法光晕也是真实的战斗魔法。 但塔西娅的形象却是萧晨和罗玲利用三维动画软件，再加上手机实景拍摄搞出来的。 他们本来就用3ds Max研究魔法模型，这次却用它制作了塔西娅的脸。萧晨把商务组一个画工不错的学生拉进冥想空间，观察塔西娅，然后在笔记本电脑上为她的脸建模。替换了实际拍摄中由叶梓扮演的塔西娅。最后再用影像晶石拍摄笔记本的屏幕，得到了处理后的画面。由于是晚上，晶石录像的效果本来就模糊。把这些镜头夹杂在其他真实镜头中很难分辨。 然后他们又在现实中利用《聚灵名册》中的幽魂战士，拍摄了亡灵法师进攻的部分。最后在商务组某位电影电视编导专业学生的指导下，把这些画面组成了一部“纪录片”。 当法师们看到塔西娅在熊熊烈火中和敌人同归于尽，都唏嘘不已。 戈登大师再一次回复了平日严峻的神色：“不过，即使这样，这些亡灵法师还是没有放弃他们的阴谋。他们躲藏起来的余党在游行那天制造了更为严重的袭击，不仅要把参加游行的那些平民变成僵尸，还劫持了去平民区游玩的贵族……，” “嘿，不知道为了让这位副会长改口把国王说成贵族，王室付出了多大的代价。”萧晨在灵魂之桥中说道，“不过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该知道的人还是会知道怎么回事。” “政治本来不就是有人装作知道，有人装作不知道的游戏嘛。”罗玲耸耸肩，“只要大家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 周围的法师也在议论着： “我记得那天贝内加斯圣者也出手了。” “听听副会长阁下会怎么说。” 前面的影像已经让众人认同了亡灵法师偷袭的说法，戈登大师后面的话可信度自然也高了起来。 “今天，我们请来了当事人，为大家解释当时的情况。”还要换着人说吗？这种形式的“新闻发布会”是前所未有的，不过今天的新鲜事多得很，大家都安静地等接下来的人上台说话。 首先上来的是城卫军的乌塞塔副队长，这名大汉面对如此众多的法师显得很紧张，他战战兢兢地说道：“当时，当时我们在到处防备那些亡灵法师。但是却没注意到亡灵把人质藏在仓库里，是来自黑山的萧晨法师找到他们并且拖住了他们。才让那些人得救的……” 接着是科纳大师：“……亡灵法师居然带来了巫妖和死亡骑士，我们前去探查的人，在河上和他们激战，贝内加斯大人也出手了，不过他主要是给我们压阵……” 甚至还有自然神殿的加诺祭司：“……没错，他们在上面作战的时候，我们从下面到达了仓库。负责看管人质的亡灵法师是萧晨和罗玲两位阁下，和我一起干掉的……” 几方的话相互印证下来，这个阴谋的轮廓也就很清晰了。大家得出了这么个印象：黑山法师和塔西娅揭露阴谋，然后皇家魔法塔，自然神殿和王室共同挫败了这场袭击。所有人中间，让人记忆最深刻的，自然就是在烈火中牺牲的塔西娅。 最后轮到萧晨上台了，罗玲道：“加油表现，打好广告。要知道那也是她的愿望。” “我明白，我又不是那么迂腐的人。” “……在这件事中，我虽然竭尽全力，但是很遗憾地是，没能够救下塔西娅小姐。她是一个非常善良和勇于担责任的人，不仅在对付亡灵法师的时候，显得勇敢无畏，而且平时在魔法协会也帮助了很多人。她和我组织的一个读书会，已经前前后后帮助过了不少法师，相互交流了很多对魔法的认识和施法技巧。我会替她一直把这个读书会办下去，实现她的意愿。”萧晨在台上郑重地说道，“为了感谢和纪念塔西娅小姐，我们捐赠了一尊她的雕像给王国魔法协会。” 萧晨冲戈登大师点点头，后者轻轻做了一个动作，将平台后面的结界驱散了。在那个位置上出现了一尊白色的雕像，和真人大小相同。那是塔西娅捧着书，眺望着前方的形象。这尊雕像风格写实，手法精湛，给人一种她即将活过来的感觉。 塔西娅脚底的石台上，写着： 真理虽然很远，携手终会到达。 ——塔西娅·阿隆索 戈登大师道：“魔法协会将会把塔西娅的雕像放在花园中，纪念这位了不起的魔法师。” ———————————— 今天这场突如其来的发布会结束以后，罗玲等人去参加魔法评定。 萧晨则来到了二楼的一间会客室中。 贝莉亚关上门，萧晨坐到了文森特面前。 “阿隆索阁下，幸不辱命，我想塔西娅小姐的名誉问题，应该已经解决了。” “谢谢。我没有想到你和那位罗玲阁下的手段那么强大，能够把这些不相关的事情串起来，编出一个全新的故事。”文森特微微摇头道，“在你们面前，作为一个父亲，我突然感到自己很……” “我们只是掌握了您不知道的信息而已，有了这些信息自然能穿针引线，把需求不同的各方绑在一起。皇家魔法塔和自然神殿得到了声誉和王室的补偿，王室顺便掩盖了国王的丑闻，您和阿隆索家族洗去了污名，还获得了一位女英雄，这对所有人都是一件好事。” “那你得到了什么？” “我吗？”萧晨笑了笑，“我得到了心灵的稍许平静，还有您的谅解吧。当然，我和她一起创办的读书会自然也会受益。” “我看到你没有把那个故事刻在她的雕像上。” “是的，塔西娅在我心中就是真正的英雄，她配得上这样一座永远屹立在魔法协会里的雕像。那句话才是对她志向最好的解读，而假的事迹只会给雕像带来瑕疵。” “好吧。”文森特站起身，“事情了结，我也该离开了。不过……我之前对你说的邀请依旧有效，即便不谈未婚夫的事情，无论你用什么身份加入我们家族，我都会给你最好的支持。” “其实，我们中国人更愿意和阿隆索家族成为长久的合作伙伴。” “难怪你们生意越做越大，知道了，你得到了我的承诺。” 第一百四十八章 诊断反噬 罗玲一行人的评定，依旧在炼神之路上进行。 他们都听过萧晨讲述炼神之路的奥秘，各自也有了准备。几乎每个人都是跃跃欲试的样子，希望自己能够走出一个夺人眼球的好成绩。 “我先来！”自告奋勇第一个开始的是李天锐。 “你急什么，走到最高又不会是你，一定是罗玲姐。”叶梓说道。 “让我当个先锋官还不行嘛。”李天锐真的踏上楼梯到没有急躁，就是按照萧晨建议的办法，定住心神，一步步稳稳地走起来。 其他人也一个接一个走上了台阶，当罗玲也准备出发的时候。科纳大师来到她身边道：“罗玲小姐，你不用走这条路，你的评定会由我单独主持，跟我来吧。” 科纳大师释放了一个短距离传送术。魔法结束，他们两个已经站在了炼神之塔十九层，他带着罗玲走进了之前为萧晨做评定的那个房间，请她坐下。 “萧晨和我说过你的情况。你在读《识海影卷》的时候，没有足够的基础，导致你每次施法都要承受魔力反噬的痛苦，没错吧？”科纳大师说道。 “是的。他和我说，您可能会有一些治疗的方法。”罗玲道。 “的确，炼神之塔在治疗精神力问题方面会有一些心得。不过我也无法保证什么。毕竟人的意识和精神力是世界上最神秘的事物之一。”科纳大师说道，“那我们就开始吧，请放松下来，不要抵抗我下面的魔法。” 罗玲点头，然后坐在座位上，安静地等待对方施法。 这个诊断魔法非常复杂，科纳大师双手在身前挥舞，指尖拉出一根根光带，组成一个闪耀的金色光球。以他的实力，很多魔法都可以瞬发或者加速施法，更有很多魔法只需要一个动作甚至一个意念。但是这个魔法似乎对他来说也十分吃力。 他释放这个魔法足足花了十多分钟时间。光球越来越大，到魔法完成的时候，它的直径已经超过了科纳大师的肩膀。 “我现在要把这个魔法和你的精神力连接了。”科纳大师语气里带着些疲惫。 罗玲能感受到，这个魔法中蕴含的能量温和平静，应该没有危险。 光球漂浮过来，笼罩在她头上。她的身体毫无感觉，但是思维好像被沉浸在暖洋洋的水池中。一股股温柔的力量围绕她缓缓流动，似乎将她的冥想世界包裹了起来。 “释放一个魔法。”科纳大师说话变得费劲。 罗玲释放了一个冰盾术。那种反噬的感觉又出现了，但是身体周围那股力量似乎能够抵消反噬的伤害。就好像撕裂的伤口上，有人在修修补补。 这种感觉持续了好一会儿，让罗玲觉得很舒服，总觉得精神中的创伤和疲惫被抹去了一些。直到光球像耗尽了能量，魔法淡淡散去。 她一看，科纳大师居然脸色苍白，大汗淋漓，嘴边甚至有一丝鲜血，就像经历了一场恶战一样。样子看起来比那晚大战贝内加斯圣者还要狼狈。 “您没事吧？”罗玲被对方的样子吓了一跳。 科纳大师掏出一颗治疗晶石，激发完它的能量以后，才感觉缓过来一些，他无奈笑道：“真是上了萧晨的当，早知道你的精神力到了这样的程度，我是不会接下这个活的。” “是我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我的精神力和境界，还不够来做这件事。我就像一个要扛起一块巨石的孩子，被那重量压得够呛。 “刚刚我施展的是阿波洛尼奥大修复术，这本来是属于圣阶的魔法，我只能勉强使用，恰好又遇到你这个精神力远超我预料的病人，才会这么费劲。”科纳大师说道，“我对赛琳达每周使用一次这个魔法，从来没有那么吃力过。不过，她的精神力和你相比，差距比老鼠和大象还大。” 罗玲自己感觉了一下身体的损伤，说道：“不过，我感觉到了魔法的效果，不仅刚刚反噬小了，反噬以后的恢复也快了很多。” “那是没有用的，大修复术只能把精神力的状态往初始的样子修复。但是你的问题出在刚刚凝神的时候，怎么修复也都是那个结果。”科纳大师道，“不过，大修复术能探测到你精神力问题的状态，我已经大致明白了你反噬的原因。 科纳大师用手比了一个圆形道：“我们把修炼精神力看作用一个皮囊装水，水是精神力，皮囊就是精神力的边界。凝神有一半是凝在这个边界上。这边界是什么，大家各有看法，不过我认为那是一种特殊的精神力。 普通人的精神力，不够凝聚，自然也没有边界，但是他们的精神也没有力量，不太会伤害自己的身体。不过，即便这样，还是会有些人思考太多，伤到自己的身体。只不过大部分人以为那是太过劳累导致的罢了。” 罗玲问道：“您的意思是精神力是对身体有伤害的？” “魔法界并没有一个统一的说法，但是我认为精神力既然能够在我们的操纵下引动魔力，那在我们没有操纵它的情况下，会不会它自己也能引动一些魔力呢？不受控制的魔力伤害身体不是很正常吗？” “您认为精神力本身对身体无害，但是无意中牵动了魔力，就是让这些能量伤害身体了？” “没错！”科纳大师继续解释道：“逸散的精神力质量越高，越强大，这种不受控的伤害就越大。你的情况在于凝神的过程不太正常，那个容纳精神力的边界没有形成完整，上面有一些裂缝，一旦你全力施法，一部分你的精神力就会散出来，扰动周围的魔力。你的精神力质量又比普通人高得多，所以造成的伤害也就大得多。” “那不成了我精神力质量越高，对自己的伤害就越大吗？” “没错，如果你成为大魔法师，释放像我刚刚那样的魔法，恐怕反噬的力量足够直接杀死你。”科纳大师神情严肃地说道。 罗玲脸上难得露出紧张之色，“那是有没有办法修复这些裂缝呢？” 第一百四十九章 四种办法 “难，非常难，我个人想不到什么真正有效的办法。”科纳大师摇头道。 “我听您的意思，并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好像您有什么话没说出来。”罗玲敏锐地觉察到了什么。 “这没有意义。就好比办法在月亮上，但你上不去。不可能做到的事情，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 “月亮吗？那也未必是到达不了的地方。您只需要告诉我事实就可以了，哪怕可能性只有一点点。”罗玲坚持道。 “呵呵，可不是一点点的问题。”科纳大师竖起四根手指道，“据我所知应该有四种说不上办法的办法……” “请说！” 见罗玲如此坚持，科纳大师道：“第一个办法是你进阶圣阶。圣者对于精神力的把握已经到了细致到了极致，这样根本就不会有逸散的精神力产生。但是圣阶意味着什么你想必也很清楚，就连我自己都还没踏上那级台阶。而且这也意味着你在圣阶之下，都不能动用比较强大的魔法。” “但是魔法师领悟魔法的真谛，需要不断地实践。”罗玲道。 “没错，掌握强大的魔法可以说是晋升圣阶的必备步骤。所以……” “第二个办法是找到一件抑制反噬的宝物，据我所知这方面最强大的，是梦之塔的一件圣器，名叫‘止水之链’，这条项链能够抵消任何魔法反噬，是越阶施法和主持大型法阵时，最为有效的一件宝物，不过弑神之战的时候，卡罗丽娜圣者带着它去自然之神的神国作战了。现在我们不知道它依旧在神国的某个地方，在自然神殿，还是遗失在世界的某个角落。 比它次一级的另一件宝物叫做‘冰雪之心’，不过它现在挂在帝国的圣者冰川行者塞莉亚的脖子上。”科纳大师拿出一串晶莹剔透的树叶，“这是护灵之叶做成的链子，如果普通法师有你的问题，用它可能就够了。但你天赋太好，精神力太过强大，所以一般的这类装备，恐怕对你不会有什么效果。你可以试一下。” 罗玲带上这串链子，然后释放了一个冰盾术，果然没有明显的效果。她把链子还给科纳大师道：“的确如此，不过至少您给我们指明了方向。” “第三个办法，是找到精灵王国的世界树，得到世界树的树汁，那是治疗任何精神损伤最好的药剂。这也是唯一一个真正能治好你的方案。不过世界树是精灵族的宝贝。我读过的记载中，这种树汁流落到人类世界的情况，只有三次。而且这三次拿到世界树树汁的原因都很特殊。一次都不是精灵王国自愿拿出来的。 罗玲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有一次是黑龙帝国的卢卡皇帝攻打精灵王国时，从精灵祭司手中抢来的。他用这瓶树汁救回了一位精神力面临奔溃的圣者。” “没错，另外两次的情况也不比这次好到哪里去。说到底精灵毕竟是异族，这种难得的宝物没有理由给人类用。” 罗玲点点头，伊莱娜没有理由不知道世界树的树汁可以治疗精神损伤，但是却从没提过这一点，是不是因为从她的角度看来，这完全没有可能呢？ “最后一种办法……倒是可行性最高的办法。你知道使用有的秘法以后，我们可以把自己的分神附着在别人身上，然后来施展魔法。既然用的是别人的身体，你自然就可以避开对自己的损伤。只不过……” 罗玲一听就知道，这正是洛伦佐在克里特身上使用的把戏，她坚决道：“科纳大师，您也知道，我绝对不会这样做的。这和仓库下面的那两个家伙还有什么区别呢？” “好吧，世界上也许还有其他的方法能够解决这个问题，不过恐怕要你自己去寻找了。那我能帮你的也就那么多了。”科纳大师拿出一个代表高阶法师的三月徽章，递到罗玲手中，“刚刚通过大修复术，对你有很清晰的认识，足够做出评定了。” 三个月亮间隔120度分布，很像原来世界的生物危害标志。 罗玲很惊讶地看着这个徽章，疑惑道：“科纳大师，可是我并没有达到高阶的程度啊。” “很快了，你到达高阶是必然的事情，就像从这扇门走出去那样容易。我可懒得过几天再来给你做这种没有意义的评定。” “我以为您身为一塔之主应该会看重这种规则。” “我不是说评定没有意义，而是说评定对于你来说没有意义。”科纳大师笑了笑道，“难道我随便找个普普通通的高阶法师来，你会没有信心打败他吗？” 罗玲微微一笑道：“有。” “这就是了，评定也好，等阶也好，都是给平常人找准自己位置用的。魔法本身哪来什么等阶？有的其实只是个人的理解和运用罢了。” “您的说法很新鲜。” “听说过卡雷尼奥的故事吗？” “没有。” “卡雷尼奥是三百多年前的一位低阶法师，他天资有限，精神力也不强。但是却对飞弹术很有心得。他把一辈子的精力全都用在了练习和改良飞弹术这个魔法上了。你能同时释放几个飞弹？” 罗玲想了想，“我没钻研过这个魔法，大概五个吧。” “我也是五个。但是卡雷尼奥可以同时释放五十个飞弹。每个飞弹还附带不同的效果，破魔，燃烧，冰冻，震慑，混乱，各种各样奇怪的效果。虽然他一直没有成为所谓的中阶法师，但是他曾经在决斗中击败过大魔法师。” “我明白了。等阶对这样的人的确没有什么意义。”罗玲想到一个类似的情况，就好像同样叫中学生，九流技校不学习的学渣和全国重点高中的高三学霸差距可谓天差地别，甚至在某些领域，一般大学老师也未必是这些学霸的对手。 “我并不是说你们个个都是卡雷尼斯。但是毫无疑问你们这些人都不是普普通通的法师。”他感叹了一声道，“真不知道你们原来呆的那个地方到底有什么神奇之处，能够这样产出怪物。” “您过誉了。”罗玲道。 “并没有。你来看。”科纳大师推开房门来到十九楼的栏杆旁，罗玲跟过去，一起往下看。只见另外参加评定的五人，都还在路上走。 第一百五十章 一个决心 参加试炼的五人水平各异，程度也不同，走在不同的楼层上，看上去的表现也很不一样，有的爬得咬牙切齿，有的走得镇定自若。 不过他们行动都已经很慢了，看来都要到达各自极限。 走在最下面的是唐风，他在第九层，离第十层也不远，虽然步伐很慢，但是走得却很稳。他每往上两三步，就会停下来歇一歇。能够在刚刚成为法师几天之后，就走到这里，已经很不容易了。而且看他慢慢往前走的样子，很有可能会走到属于低阶法师的最后一层，第十层。 科纳大师感受到了罗玲的目光，点评道：“这个唐风虽然走在最后，但是如果把它放在炼神之塔里，却足以被称为天才了。你千万不要觉得你们的人都能够突破炼神之路的极限，好像这就很正常一样，我这边有的是明明是低阶法师却还踏不上第五层的。而且他走得慢还有一个原因是他好像并不擅长精神类的魔法。” “您连这个都能看出来？” “当然，这就是炼神之路的奇妙之处。我觉得他也许更加擅长召唤类的魔法。” 罗玲知道，一位大魔法师的点评可谓价值连城，可以让人少走很多弯路，科纳大师会这么说，既有梦之塔的香火之情，也和萧晨这段时间表现出的能力有关吧。 “看来我没有走这条路可惜了，否则也可以请科纳大师点评一下。” “像你或是萧晨那样的人，是不需要别人来为你们确定道路的。那只会限制你们发展的可能性。”科纳大师指着走在倒数第二位的是李天锐，“但是对于他们来说，选择怎样一条道路，很可能会影响他们最终的成就。” 李天锐和唐风同一天成为法师，但现在的位置比他高了足足两层，已经踏入了代表中阶法师的十一层。他现在半蹲在地上，手脚并用一点点往上爬。不过即便这样，他也没有放弃。 “这个叫李天锐的，其实各方面天资都不如唐风。但是他的毅力和耐力却让人吃惊。也许他就很适合像卡雷尼斯一样专攻几项魔法。” 再上面是走在第十三层的刘鹏飞，他毕竟成为法师更早，实力也更强。不过他已经站在台阶上有一会儿没动了。罗玲估计他如果像李天锐一样不顾形象应该是能够再上一层的。 科纳大师点评道：“这个人感觉敏锐，思路灵活，天资比前面两个又高了一层。是一个很有潜力的法师。不过，他的问题是太过谨慎，虽然冷静和理性是法师需要的素质，但在一些修炼的困难面前就能体现出拼搏的价值。他的长处可能会在防护类和结界类魔法，元素魔法也不会差。” “这个女人……她有一具不属于她的身体。她灵魂和身体还没有做到真正的同步。什么时候她能够让灵魂真正驾驭了身体，她就能走上十五层了。她的长处应该是精神魔法。”科纳大师指着已经停下的萧暮说道。书灵灵魂最大的秘密被他一语道出。 走在第一的居然是最后凝神的叶梓，连罗玲都没想到，她能走到这里，踏上了属于高阶法师的第十六层。 “叶梓的魔法天赋是最接近你的，同样她身上也有极大的可能性，我很难判断哪种道路适合她。而且……她身上还有很强大的神器护佑，能够走到这里也不奇怪。我想真的性命相搏，下面几个人应该没有一个是她的对手。” 两人又看了一会儿，除了唐风又上了一层楼以外，其他人都没有继续前进的能力了。科纳大师说道：“马上会有其他评定法师，带他们去做一些施展魔法方面的测试。你准备下去和他们会合吧。” —————————————— 罗玲告辞以后，科纳大师回到了自己在十九楼的书房。他等了一会，有人敲门。 门打开后进来的正是萧晨。 “该看的我都看了，该做的我也都做了。”科纳大师对萧晨说道。 “科纳大师，十分感谢！不过，我还是想听您亲口说一下，罗玲精神力方面的问题。在我们那里时常有医生把病症的情况瞒住病人，只告诉亲人。”萧晨笑嘻嘻地说道。 “亲人？好吧。如果说我隐瞒了什么的话，那就是……我其实想建议她放弃进阶，维持现状。但我看到她的神情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科纳大师又把罗玲的情况说了一遍。 萧晨还针对那几个解决方案，仔细问了不少细节问题。 “我只是出于一个魔法师研究问题的习惯，不管可能性多低，把所有的方案都罗列了一遍，但是你知道，这和不可能没什么不同。”科纳大师说道，“如果你要采取任何实际的行动的话。最好仔细考虑一下。” “也许这位冰川行者塞莉亚的项链和精灵的世界树树汁才是比较可行的方案，未必不能通过交易拿到。”萧晨说道。 “塞莉亚圣者可是脾气出了名的古怪，连我们在帝国的同行们，都觉得她的脾气和冰雪魔法如出一辙。她不想理睬人的时候，会一个人关在冰雪城堡中拒不见客，光是和她搭上话就是很不容易的事情。 她曾经让帝国皇帝的使者在门外等了整整两周。那使者不得不搭着帐篷，在冰雪里露营了那么久。 你还要有对等可以交换的东西才行。她成为圣者这么多年，既是帝国的供奉，手下又有一座魔法塔，该有的东西她都有了，能看中的东西不多。”科纳大师说道。 “至于精灵，我只能警告你千万小心了，早年黑龙帝国的战争，后来的奴隶买卖，都让他们对人类的观感很差。那些贵族有多窥视他们，他们就有多敌视人类。打探这类圣物的人，恐怕都会被他们直接归到敌人的范围里去。”科纳大师郑重道，“如果说去找赛莉亚圣者最多吃个闭门羹的话，牵扯到精灵说不定是要死人的。” “任何事情，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萧晨摸摸鼻子，笑着道，“搞清楚了她施法反噬是怎么回事，我总得做点什么。” 第一百五十一章 初入王宫 冬天已经完全过去，路边的梧桐树梢上长出了新绿，河边的垂柳也扬起了飞絮，让王都的贵族区有了七八分春意，和对岸依旧灰灰褐褐的一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国王册封魔法塔的日子终于到了。自打国王在新年的那个不光彩事件里被生命能量伤害以后，他的身体似乎又差了很多。从那天以后已经好些日子没有露面了。学校众人被册封土地的日子也越拖越后，本该在过完春假就得到的土地，一直拖到了近两个月后。 不过，最近几天国王的身体似乎又有了起色，已经连续三四天出面处理了公务。册封黑山法师的日子也在三天前定了下来。 三辆马车在明媚的阳光下一路驶过贵族区的街道，向王宫驶去。 虽然新册封一座魔法塔对于魔法界和王国来说都是很重要的一件事。但是对于这个时代的平民，甚至小贵族和小商人来说，他们既不知道，也不关心这样的事情。城市的一切运转和往日无异。 “我以为至少会有些彩旗标语什么的。王国一共才多少个魔法塔，今天多了我们一个也该是大事件嘛。”萧晨道。 “是不是还要一排骑士在马车前开道呀？”罗玲反问。 “你怎么不早点想到，我们那天在市场地下就可以逼着国王搞大排场了。”萧晨打趣道。 一阵风吹来，卷着柳絮飞进了车窗，萧晨看了一眼那些柳絮，他们就静止在窗子之外，在微风中抖动却无法进来一步。 “昨天，从北边打听来了冰川行者赛莉亚的消息。据说最近一年她都在闭门修炼，帝国上上下下都没人见过她。看来那边是没什么指望了。不过就算她在，也不见得会对我们手里的东西感兴趣。”罗玲说道。 “就算她对知识不感兴趣，最差我们还有圣典，比如《聚灵名册》的价值可不会比冰雪之心低的。” “你没发现不少知情的大魔法师都对圣典避之不及吗？那天国王也是，他对《聚灵名册》毫无兴趣。这些东西看上去了不得，但说白了就是烫手的山芋，一旦被自然神殿发现谁都不好交代。”罗玲望着窗外已经越来越近的王宫道，“这些人精着呢，远远地撺掇我们站在前面。” “不这样我们也没机会啊。”萧晨笑了笑，“否则他们哪能支持我们用一座看不见的魔法塔割下一块地呢？” 片刻之后，马车在一个骑士的引领下，开进了王宫所在的区域，经过一个大门以后，后面是一条长长的坡道，一路沿山而上，直通到居高临下的王宫城堡。 王宫在近处看，尤为雄伟，像一个屹立在山间的巨人，俯视着整个城市。 办事处的众人在城堡门口下车，然后跟着几个侍从走进了王都三大圣地之一。 这座城堡外面都是黄色巨石垒砌，外墙足有七八层楼高，是由城楼，围墙和裙楼组成，上方有一圈垛口，几个角落还有塔楼，塔楼上画满了符文，不知是进攻还是防御所用。围墙延伸到底时直接和城堡后方的山岩连接一起，有一栋裙楼上还有一座有着四个拱的长桥，连接着不远处的皇家魔法塔。 王宫的正门足有四五米宽，八九米高。周围肃立着十来个身材高大的战士。萧晨跟着侍从走进门洞，精神力就感受到一种压抑感，他小声道：“这里果然有抑制精神力的法阵。” “嗯，我也感觉到了，精神力像陷在水里，作用的距离短了很多。”罗玲道。 “我的精神魔法在这里估计只能作用到两三米的距离。”萧晨说道，“听说只有佩戴专用的魔法道具，才能消除这种抑制。” 城堡外立面风格硬朗粗糙，里面却要精细很多。萧晨等人走进门厅发现地上铺就了红白双色的大理石，墙壁上刷了粉，是干净的白色，每隔一段距离都会有壁画和雕像装饰。 国王所在的议事厅位于城堡主楼的二楼，他们穿过一个前庭花园，从一侧回廊的楼梯上去，直接就到达了议事厅门口。 侍卫推开议事厅的大门，里面是一个比三个篮球场加起来更大的大厅，亮光从一排狭长的窗格中照进来，落在光滑的地板上，让房间里十分明亮。 里面有很多人站成小堆说着话，让喧闹的声音传了出来。 “来自中国之塔的萧晨阁下，罗玲阁下，李佳阁下，刘鹏飞阁下，萧暮阁下，携其他众位法师阁下驾到。”议事厅的值守官早已核对了名单，报出了高阶和中阶法师的名字。 萧晨，罗玲此时已经配上了高阶法师的三月徽章。两人此前多有奇遇和恶战，果然如同科纳大师所说，很快成功突破高阶，这次进阶两人并没有遇到所谓修炼的瓶颈，可以说是水到渠成。 萧晨现在渐渐明白，修炼的本质就是学习和锻炼。积累够了，实力到了，上一个台阶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就好比一场考试，学渣自然是畏若天险，瑟瑟发抖，但是学霸轻描淡写就能跨过去。 而李佳，刘鹏飞和萧暮则配上了双月徽章。刘鹏飞在评定后的一个多月时间里，和劳拉公主往来频繁，也有特别际遇，就在册封之前成功进阶了中阶。而在叶梓三人之后，办事处又有两人也成功凝神成为低阶法师。两位高阶，三位中阶和五位初阶，就算在王都也可以撑起不少场面了。 而中国之塔正是萧晨他们给学校定名的最后结果。反正世博会有中国馆，这里就叫中国塔也没什么奇怪的，对自己人可以寄托思乡之情，对外人则显得很神秘。 萧晨众人走进大厅的时候，听到名号的人们纷纷转头过来，望向今天的主角。 大厅的来宾已经有了近百人。其中一半是王国的大贵族和行政官员，一小半则是皇家魔法塔和王国魔法协会的魔法师，还有一些则是自然神殿的祭司，剩下的还有别国使节。 萧晨扫视一番，不少他熟悉的人都已经在这里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几次寒暄 “科纳大师，戈登大师。”萧晨见科纳大师和戈登大师站在距离门口不远处，于是上前和他们打招呼。 科纳点点头：“萧晨，这一天终于到了，不容易。” “少不了两位的支持和帮助。”萧晨说道。 “谢就不必了，魔法师们必须站在一起，才能够获得足够的力量。这也是王国魔法协会成立的初衷啊。”戈登大师说道，“魔法协会这几天，因为你们封地的位置和大小，在王宫里已经不知道已经吵了多少次。不管怎么分配，不是在王室身上割肉，就是在世俗贵族的身上割肉。 虽然你们已经和阿里亚斯家达成了交易，但是到了具体问题上，他们还是会和我们计较细节。而且你想要的黑山西北的土地，却是属于王室的。不过幸好有上次那件事，国王最终退却了。” “看来我们已经争取到了最好的结果。” “你选择了一个最好的时机。”戈登大师拍拍他的肩道，“所以，你们的境遇还真让人眼红啊。” “您是听到什么风声了吗？” “你要知道由于国王和卡洛斯伯爵的‘慷慨’，你们将要获得的领地，已经超过很多现存的魔法塔了。” “戈登大师，您觉得有些魔法师会对我们有意见？” “这件事情不好说，总之，你们小心为好。” 这时科纳大师突然说道：“你成长得很快，不要畏惧展示力量。” ———————————————— “萧晨阁下，好久不见了。”卡洛斯伯爵和赛琳达都盛装出席了这场仪式，他也是今天的主角之一。萧晨即将获得的领地有超过三分之一本是他的。 “伯爵阁下，感谢您的慷慨。”萧晨行礼道。 伯爵轻轻叹了口气：“慷慨？不不不，是你们自己获得了那片领地。最近我回了一趟黑山，到处看了看，甚至和你们‘委员会’的一些人谈了谈。有太多东西，让我看待事物的方式发生了直接的变化。我有时候真是怀疑，你们所来的那个地方是不是真的在这个世界上。 你们在黑山那边获得的成果让我惊讶。我看到各种各样的工厂，堆满仓库的货物，从不停歇的车队，所有东西到了你们手里，就会被组织成完全不同的样子。 而且你们那里的平民也和我治下的领民很不同。我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他们，但就算一个原先是奴隶的平民都显得十分有动力，很清楚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惊讶完以后，我又有些恐惧。我心中很明白，不管王国是不是册封你们领地，那片土地最终都会变成你们的。除非发动战争，没人可以把你们从那里赶出去。你们那里的人会在意册封吗？不。你们在意国王吗？不。我觉得你们连神灵都毫不在意。我真的不知道除了财物和武器，你们还在意什么？” “您完全不必恐惧。我们是合作伙伴，我们从没有做过对不住合作伙伴的事情，不是吗？” “但愿如此。” 卡洛斯伯爵瞟了一眼周围，见刘鹏飞在和劳拉公主交谈，他们两个虽然都还矜持，但是从公主的脸上能看到情不自禁的笑意。 而叶梓却在和哈维尔王子说话，哈维尔王子就直接多了，他正拉住叶梓的胳膊，热切地说这些什么。 “那么作为合作伙伴，我得给你一个善意的提醒。现在这个时间点，没必要与公主或是王子走得太近。我越关注黑山，就越觉得你们和我一样，不需要在这两个人之间押注。我猜两边都在接触，不过是一个表示中立的姿态而已，但是人和人一旦走得太近，就会牵扯上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最明显的例子，不就是赛琳达和李佳吗？” 在一边正和李佳说话的赛琳达若有所感地看过来，见父亲和萧晨都在看她，瞪了他父亲一眼。 伯爵轻掩着嘴：“你打开隔音结界了吧？” “当然。” “嗯，她应该没有听到，否则就不是瞪我一眼的问题了。 要知道，情感是最不可控的东西。 看见那位公主殿下的样子吗？对于女人，我很有经验，越是觉得自己很强势，很了不起的女人，越容易深深沦陷在某种情绪中，因为她们不相信自己会失去理智，她们总觉得，自己已经做出了最好的选择。她们认为自己所做的事，是理性和感性的完美结合。但事实上呢？每个被爱情支配的女人都蠢得像头猪。” 对于这个论断萧晨持保留意见，要在那种关系里，比比罗玲和他谁更像猪，他对自己并不是很有信心，“您是不是多虑了？公主难道会对刘鹏飞动真情？” “你在谈论一个十六岁，待在深宫，只读过几本骑士，充满活力又无处发泄的女人。再仔细看看，她的样子不像一只发情的小猫吗？” “这……”萧晨看了看刘鹏飞，不得不承认，他是个长相英俊，风度翩翩的男人，对公主来说还颇有异域风情。 “还有那个同样活力过剩的傻孩子，他激发起了叶梓的母性。总有些女人天生对小孩子缺少抗性。真的有一天他抱着叶梓求她帮助，你猜她会怎么做？” 萧晨不知道。 “好了，你们都是这场游戏里的新人，我只不过告诉你一些老人的经验。要知道王都颇有一些人在关注你们的立场，认为你们两边下注的人不在少数。这儿最不缺的就是贼兮兮的眼睛和胡思乱想的脑袋。” —————————————— “萧晨阁下，我今天带来了老师的问候。”加诺祭司站在比较靠里的位置，他瞅了瞅萧晨的三月徽章，感叹道：“你们进阶的速度简直让我羞愧。我记得大半年前在苏埃罗见到你们的时候，你们还都是低阶法师，但现在已经在这个世界的高端位置占有一席之地了，只能说天才的成长是让我看不懂了。” 萧晨笑道：“你可以理解为我们先追求了知识，再追求了力量。拥有知识的人，总是能够更容易的获得力量。” “好吧。我见识过罗玲阁下的知识，真是让人记忆深刻。” “好久没见到罗兰德祭司了。”萧晨说道，“他最近好像很忙？” “这种场合他是不会来的，王不见王嘛。”加诺到底心直口快，直接道出了缘由，“再说梳理神殿的力量，的确耗费了他大部分的精力。不过他让我给你带句话，王庭的纷扰格局太小，让你把眼光看到更高的地方。” “嗯，我记住了。”应该说之前这些人的话里，还是这句最对萧晨的胃口。 第一百五十三章 国王驾到 “国王和王后驾到！”随着值守官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都停下了交谈，把视线转向王座一侧的一扇门。 只见在四个侍卫的护卫下，国王穿着金光和绿色交织的长袍，头上戴着王冠，腰间挂着佩剑，往大厅中走来。王后的穿着和他相配，端庄地走在他身边。另有两个侍从，一个捧着一根长魔杖，一个人捧着一件折起的袍子，走在两人的身后。 国王和王后走到大厅一头有五级楼梯高的平台上，分别坐在了两个王座上，四个侍卫和两个侍从也走上平台，立在他们周围。 房间里人们很快站到了各自的位置上，贵族官员、法师和祭司泾渭分明。然后在值守官的指令下向国王行礼，大部分普通贵族弯腰行礼，法师，祭司和骑士则行各自的职业礼节。 萧晨隔两个多月再见国王，发现他和当时在仓库看到的国王简直判若两人。那时即使国王身体不好，也很难从外表上看出征兆，而现在的国王用重病缠身来形容都不算过分。他的脸色白得像擦过粉似的，嘴唇也没有几分血色，眼框深深凹陷发黑，就像涂了眼影。如果这也算身体变好，那之前不知道要病成什么样子。 国王手撑在王座的扶手上，身体微微前倾，转动着脑袋扫视前方的人群，咂了咂嘴道：“今天人来得挺齐的嘛。” 负责宫廷礼仪的佛朗西斯科侯爵回答道：“陛下，今天来参加中国之塔册封仪式的法师们和观礼嘉宾都已经到齐。我们是否可以开始仪式呢？” “唔，我曾经与萧晨和罗玲法师私下里会过面，都是很不错的年轻人。我看，黑山那边还没发展起来的土地，会在他们手中搞出点名堂的。”国王慢吞吞地说着，“不过，在座的各位还有很多不认识他们，也有人之前向我提出了质疑，觉得这些年轻人是否能够守护好这个土地？虽然我自己很信任这两个年轻人，但是王国的传统就传统。所以今天需要这些来自黑山的法师在这儿证明自己。” 佛朗西斯科侯爵一愣，显然也很意外：“陛下，您是指质疑挑战吗？” “没错。”国王看着萧晨，“萧晨，你们是外乡人，可能不明白质疑挑战的来历和规矩，请佛朗西斯科侯爵来为你们解释一下吧。我相信这里有不少贵族，也已经把它淡忘得差不多了。今天不少人都带来自己的长子长女，正好也一起听个明白。” 办事处的一行人都感觉这件事很突然，他们原本觉得今天就是来长见识，领好处的。没想到国王突然来了这么一出，众人要么不忿，要么担忧。倒是萧晨之前收到了戈登大师的警告，心中有了准备。虽然不知道这个质疑挑战如何进行，但就像科纳大师说道，大不了就比一比拳头呗。 不远处的卡洛斯伯爵对他轻轻摇头，露出一个不屑地笑容，像是在嘲笑国王的小家子气。 周围的宾客也议论纷纷，国王的话里意思很清晰，就是要让人挑战萧晨他们获得封地的资格，这个变故让抱着看热闹心思的人们感到很有意思。但是，推动这次计划的人，却大都很不满。 “是，陛下。”佛朗西斯科清了清喉咙，让众人安静下来，“萧晨阁下，‘质疑挑战’是我们伊比利亚王国的开国国王，艾伦一世创立的一项规则。艾伦一世认为任何具备管理一片封地的贵族或者法师，需要具备四种品质：公正，勇敢，强大和智慧。所以当他分封领主的时候，允许在场的任何宾客提出质疑。所有的质疑者可以选出三个人来挑战被分封的家族。被挑战的家族，同样需要派出三个人，进行三场一对一的决斗，如果质疑者赢得了两次以上的胜利，说明受封者没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的领地，这次分封就被视作不正义的，国王将会收回领地。” “不能战胜对手，就视作不正义？”李佳问道，“正义难道不讲对错吗？如果挑战者是一位圣者，那谁还能赢得挑战？” 佛朗西斯科侯爵解释道：“艾伦一世说过，领主最大的不义就是无能。如果你作为领主，你或你的部下却无法战胜敌人，自然就是错了。因为敌人想要入侵的时候，是不会考虑你的实力如何的。” 萧晨眉头皱起，看着国王问道：“国王陛下，我没猜错的话，这样的质疑挑战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了吧？” 国王在椅子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的确没有，我当上国王以来，只遇到过一例这样的情况，那还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发起挑战的是和当时受封者有仇的一个家族。那场决斗中受封的家族干净利落地击败了挑战者。而今天，故事的决定权就在你这里，不过，你只能决定输赢，没有资格决定战与不战。因为在伊比利亚王国，质疑挑战是神圣的传统，只要有人提议，没有任何其他人可以干预。你除了应战或放弃，没有其他的办法。” “那就开始吧。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了。”萧晨冷声说道。 国王对佛朗西斯科侯爵挥了挥手，侯爵宣布道：“现在进入质疑环节，请问在场的来宾有没有人质疑中国之塔管理封地的能力。请你们站出来。” 大厅中的众人议论骚动起来，这时一个男法师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说道：“我质疑。我是来自千念之塔的阿鲁斯，高阶巅峰实力。我来自黑山地区的南部，我从没听说过黑山北部有什么像样的魔法传承，如果只是随便得来的传承是没有资格获得那么大一块封地的，所以我要挑战他们！” 紧接着出来的是一个身着铠甲的骑士，“我是来自莱加雷塔家族的萨瓦赫，高阶骑士。” 这个骑士没有说他挑战的理由，但是罗玲却轻声对萧晨说道：“这个家族是苏埃罗北部很多生活用品贸易的背后实际掌控者。我们的生意对他们家族影响很大。” 第一百五十四章 质疑挑战 之后又陆陆续续地出现三四个挑战者，不过这些人实力大都很有限，都是中低阶水平的战士和法师。萧晨估计如果他自己，罗玲再加叶梓或者李佳中的任何一个，就有不小的赢面。 佛朗西斯科侯爵说道：“如果现场还没有其他人要加入质疑挑战，那么我们就要开始正式的决斗了。” “等一等。”有个清冷的女声发话了。 “蕾拉？”这回连科纳大师都有些吃惊，说话的正是寒冰之塔的蕾拉大师。 “抱歉，这件事事先没有和你们打过招呼。”蕾拉向科纳大师和戈登大师微微颔首道。 “可是你的伤……”科纳大师欲言又止。 “都过去两个月了，我已经好了不少，难道和高阶法师战斗，我还需要在意那个吗？” “蕾拉，为什么？这件事和寒冰之塔有什么关系？”戈登大师问道。 “和寒冰之塔没关系。这是我的私事。”她说道。 戈登大师还想说什么，但科纳大师拉了一下戈登大师，微微摇头。 蕾拉大师拨开众人走上前来。一位大魔法师加入这场挑战，让各位宾客兴奋不已。 “蕾拉大师！您要参加质疑挑战？”佛朗西斯科侯爵倒很平静，虽然以蕾拉成为大魔法师已经有五年时间，而萧晨等人成为高阶法师连五个月都没有，看起来有些以大欺小的感觉。但是质疑挑战一直就是真刀真枪的利益之争，连圣者都曾经下过场。 蕾拉看了一眼高坐在上方的国王，答道：“没错。” ———————————————— 萧晨看了眼周围的同伴，罗玲神色平静，看不出心思，叶梓跃跃欲试，李佳皱着眉头，其他人也大都神色凝重。 他晋升高阶以后，对后面的魔法道路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之前只知道大魔法师非常强大，但是现在到了离他们还差一个境界的时候，才真正认识到他们强大在哪里。 虽然蕾拉在大魔法师中并不算一流水准，但高阶和大师阶之间还是有着天差地别，高阶法师的境界是精神共鸣，能够开始通过精神力解析物质的结构，这还在触及物体的阶段。而大师阶的魔法师已经可以做到心神外放，用自己的心念，情绪和意志影响周边了，像科纳大师这样强大的法师，只要一个念头，就可以左右一屋子普通人的情绪，他用悲伤的情绪感染他们，他们就会哭；他用开心的情绪鼓舞他们，他们就会笑。大魔法师们已经开始从触及物体开始转向触及规则。 而眼前这位浑身散发着寒意的女法师，不知道又能强到什么程度呢？ “她在那晚受过伤，据说是心神被魔力污染了，现在状态并不好。”加诺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悄悄对萧晨说道。 “哦？你是说她心神外放的时候受伤了？”所谓心神被魔力污染，按照萧晨的理解，就和仙侠里说的心魔入侵很相似。大魔法师全力战斗的时候，用心灵干涉周围的世界和对手，自然自己也处于比较危险的境地，如果自己的心灵反被周围的力量干扰，那就会受伤。 “嗯，这种伤势很难对付。也许……现在她只有全盛时一半的实力。” ————————————————— 白发的大魔法师走到那些本已经出列的挑战者们中间，众人纷纷向她行礼。千念之塔的阿鲁斯恭敬地说道：“蕾拉大师，我们都听您的吩咐。” “很好。那就开始吧。” 佛朗西斯科侯爵道：“按照质疑挑战的规矩，由陛下决定比试的方式，然后由挑战者先排出决斗的人选，再由受封者派出应对的人手。”他转向国王，问道：“请问陛下准备如何安排决斗的方式？是生死决斗，实战决斗还是技巧决斗？” 所谓生死决斗，自然是双方无所不用其极，以杀死对方为目标。实战决斗就是不准伤及对方性命，但是可以使用一切战斗手段，包括各种装备道具。技巧决斗则是根据王国指定的单项要求进行比试。双方只比一个技能，会有很多限制。 “技巧决斗吧。双方不得使用魔法道具和装备。每一场决斗根据对阵双方的情况，由我来安排比试的内容。”国王说道，在他看来蕾拉大师必定能赢一场，但是其他两个高阶对阵萧晨和罗玲这两个高阶，却未必能稳操胜券，毕竟，这两个家伙在新年事件中表现出来的本事不小，而且他们手中还有德米安那本奇怪的书。 挑战者一方，排出了阵容的顺序，分别是千念之塔的阿鲁斯，寒冰之塔的蕾拉和莱加雷塔家族的萨瓦赫。 萧晨几人聚在一起商量。 李佳道：“我们要不要用田忌赛马的办法？我去对阵那个蕾拉，大不了投降。萧晨你们两个高阶分别对付一个对方的高阶。这样把握会大点。” 萧晨道：“李佳，你的想法从一开始就错了。你以为对方用这个滑稽的决斗，仅仅是为了阻止我们获得封地？难道国王不封，我们就无法生存了吗？今天卡洛斯伯爵和我说，无论我们是不是得到册封，都会在那片土地上生存下去，丝毫没错！ 我们来到这里的目的是给咱们中国人找一个亮相的舞台！获得关注，获得名声，最后获得各种交流和贸易的机会。所以我们赢要赢得漂亮，输要输得硬气，让别人看到我们的实力和价值比输赢更重要。所以，绝对不要想着讨巧的事情。” “嗯，明白了，是我小家子气了。”李佳点头同意道。 “蕾拉由我去对付。刚刚加诺祭司和我说，她精神力受了损伤，也许我正可以发挥自己的优势。阿鲁斯就交给罗玲了，这种比试的方式可能比直接战斗反噬小一些，但你如果魔力反噬太强，不要硬撑。最后那个人……”萧晨的目光在李佳，刘鹏飞，萧暮和叶梓身上打转了一圈，最后还是停在斗志旺盛的叶梓身上，“还是叶梓上，你是真正的魔武双修，中阶战士加低阶法师，未必不能和高阶一战，不过万一需要直接战斗，不要用那把枪，这里人多眼杂，容易惹麻烦。” “好的，学长！用魔法辅助战斗，我已经有些心得了，到时候看我的吧。” “好。那大家没有意见了吧？”萧晨问道。 “我有意见。”罗玲说道。 第一百五十五章 首场决斗 挑战开始，萧晨和阿鲁斯一同走到王座的下方。 刚刚罗玲的意见，就是她和萧晨对换上场的次序。 他回想起罗玲刚刚说的话：“你以为国王会放任你对蕾拉释放精神攻击？没看到两人眉来眼去的样子吗？国王肯定会了解她的情况，你这条路是行不通的。相反，她不是擅长冰系魔法吗？我对此正好也有些心得，不如让我们比较比较各自的长处……” “好了，那我们就开始第一场挑战吧……”国王说道。 千念之塔的长处是用精神力的及物特性进行攻击和防御。与其说他们是用精神力操控魔法的法师，不如说他们直接把精神力当成了武器。在精神力的精细控制上，很多皇家魔法塔的精英也未必比他们更加高明。 国王的视线望向了窗外，前庭花园里，几棵玉兰正盛开白花，便道：“你们去挑选一个棵玉兰树，然后用精神力摘取上面的花朵，谁摘下完整的花多，谁就获得胜利。” 摘花？这和与梅玩过的豆子游戏很接近啊，萧晨暗想。但是看对方的脸上也是自信满满的表情，他又暗自警惕起来。不过，他对千念之塔并没太多了解，也不知对方的长处在什么地方，只能见招拆招了。 两人跟着佛朗西斯科侯爵来到楼下的花园，不少宾客也跟了下来，剩下的一些跟国王一起在楼上的阳台上观看。 侯爵挑选了一颗最大的玉兰树，让萧晨和阿鲁斯分别立在玉兰树的两侧。 那颗玉兰树上缀满了近两千朵白色的小花，却没有还没长出一片叶子，纯白的树冠迎风微动，显得煞是好看。 侯爵回头看了眼国王，得到首肯后然后宣布决斗开始。 萧晨瞬间把精神力凝成近百条丝线，向那些白色花儿冲去，他的丝线两根一组，一条负责缠住花萼，另一条负责折断花枝。他一心多用，没多久功夫，四十几多花儿就被他摘下，往自己身前飞来。 对面的阿鲁斯虽然境界比萧晨更高，却没有萧晨那么细腻的精神力，他用着和萧晨类似的方法，第一波却只折下三十来朵花儿。 他看到对方第一波花儿比他还多还快，心中不由焦急。于是，他也尝试着把丝线分得更细更多，然而第一次这样操作的他没有掌握好分寸，太过纤细的丝线竟然没能折断花枝，等他重新调整好线的数量，摘下第二批花儿，发现萧晨已经稳稳当当地摘下第三批花朵了。 “萧晨可以啊！”旁观的李佳紧握着拳头。在他们眼中看不到那些细丝，只见那颗玉兰像被风吹动的蒲公英似的，不停有白花离开枝头向两人飞去，但萧晨这边飞得更多，更稳，而阿鲁斯这边不仅断断续续，而且每一波都不如萧晨摘得多。很快，萧晨的身前，花儿就堆成了小坡，而对方的花堆比他矮了一截。 “那人没有萧晨熟练，而且现在开始心慌了，看来萧晨只要保持节奏，这就波稳了。”刘鹏飞说道。 “才不到五分之一呢。”罗玲淡淡地说道。 楼上的阳台边，国王，王后，公主和王子在侍卫和侍从的簇拥下看着下面的场景。 国王对王后说道：“这个萧晨，水平怎么样？” “比我高。我这辈子是做不到这一点了。”王后有些忧虑地看着国王说道，“这样的法师潜力无限，真不知道您为什么要去得罪他。” “不，我并不是针对他。而是针对他们。你是没有看到之前魔法协会和神殿那些人的嘴脸。当然，你也是个法师，天然就觉得魔法协会为自己谋利也是有道理的，觉得我在欺负小法师是吗？”国王翻着白眼说道。 “不，当然不，陛下，无论我原先是什么身份，我现在都是您的妻子和孩子们的母亲。我知道自己该站在哪里。”皇后微微撅起嘴，却把国王惹笑了，“好好，前两天真该让你一起过去见识见识他们的贪婪。” “不过，黑山那边本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地方吧？” “当然，那里原来就是马贼横行，流放囚犯的地方，但是我不能让魔法师和祭司们骑到我们头上来，否则，我在的时候，还能顶住他们的爪子。等我死了，到他们这一代怎么办？靠你吗？我可舍不得。” “陛下，别……”王后拉住他的袖子。 国王摆摆手道：“我也想多活几年，不过道理总是怎么个道理。这件事，就不能让它顺顺利利成了。至于得罪人，有什么好担心的？王室是靠不得罪人而存在的吗？” 王后从国王的脸上看出了几分年轻时豪迈。 “更何况还有他们两个。”国王让侍卫把劳拉公主和哈维尔王子叫来，问道：“劳拉，下面的比赛，你希望那一边赢？” 劳拉不假思索地说道：“当然是父王您希望的那一边。” “说实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我……，我还是希望中国人赢！”劳拉脸色有点发红，但语气很坚决，“我认识他们中的好多人，觉得他们都是很有价值的人才。相比之下千念之塔存在了那么多年，也没出现过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人才？特别是那个叫刘鹏飞的人才吧？” “啊？那个，他的确很有才啊。您没有听过他关于治国，关于金钱，还有关于军事的那些看法。真的让我耳目一新呢。” “哼哼。”国王着抖肚子低笑了两声，又问哈维尔道，“你呢？” 哈维尔嚅嗫了半天道：“我希望萧晨老师和叶梓姐姐赢。” “为什么？” “因为他们对我好……那个阿鲁斯我又不认识。”哈维尔低着头说道。 国王望着王后道：“你看，无论我怎么敲打他们，只要劳拉和哈维尔和他们有密切的关系，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就算他们输了，你以为我会收回所有的土地？当然不会，阿里亚斯家的地还是要分给他们嘛。” “咦？怎么回事。”劳拉公主指着楼下的玉兰树，只见萧晨那边的动作不知为什么完全停了下来，而阿鲁斯也慢了很多，每次只能摘下四五朵花。但是由于萧晨没有任何进展，他却开始追了上去。 第一百五十六章 另辟蹊径 萧晨从没觉得自己拥有很大优势，他心中清楚，对方如果没有足够斤两是不会出头挑战自己的。 果然他刚开始取得一些领先，阿鲁斯就毫不犹豫地发动了大招，他双手抬起五指张开，发出一声低吼，然后一股精神力量从他身上延展而出，把整颗玉兰树包裹在了里面。萧晨放出的精神力丝线被这股力量阻挡在外，像是遇上了一堵透明的墙，怎么都没法穿透进去接触到那些花儿。 很明显，阿鲁斯的大部分精神力都被用来阻挡萧晨的力量，所以他摘花的能力下降了很多。不过萧晨知道这样下去，自己是没有机会的。 萧晨暗中施展了一个探测精神的魔法，终于看到了对方的精神力。阿鲁斯的精神力形成了一个蛋型护罩，把他自己和整个玉兰树罩在了里面。萧晨暗骂一声无耻，还好自己有这个魔法，换做旁人只怕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仔细观察这个护罩，发现它并不厚，除了覆盖范围大以外，也没什么特殊之处。自己那些分散的细丝过不去，不代表他们凝聚起来以后也过不去。萧晨将他的精神力缠绕在一起变成一个钻头，集中于一点，狠狠扎了下去。护罩被猛地压下去，但是在即将被萧晨穿透的时候，周围的精神力都往这边聚集起来，萧晨攻击的那点护罩变得极厚，周围变得很薄，让萧晨的力量无法冲破这层阻隔。 萧晨撤回钻头，护罩又变得均匀，他换了一个角度再次攻击，同样的一幕又发生了。萧晨换了好几次方向，甚至绕到护罩的侧面，但结果没有任何不同。阿鲁斯总是能够在他快要攻破护罩的时候，抵住他的精神力。 “怎么回事？学长好像拿他没办法。”叶梓眼看着阿鲁斯的花堆越来越高，即将超过萧晨。 “有谁学过萧晨的探查精神魔法吗？”罗玲问道。 “我学过。”叶梓说道，“不过我还不太熟练，大概只能支持一两分钟。” “那就在一两分钟里，抓紧看清是怎么回事。” 叶梓施展了这个魔法，恍然大悟道：“原来对面那家伙顶了一个乌龟壳一样的精神护盾。学长的精神力刺不进去。他攻击哪里，对方就重点防御哪里。” 罗玲低头观察地面，发现地上掉落的花瓣隐隐形成了一个粗略的圆形，她问道：“快看看，那个精神力护盾的位置是不是和地上的落下的花瓣重合重合？” 叶梓张望了一会儿道：“没错，罗玲姐，你看得真仔细。” “居然用精神力制作了那么大的一个屏障。”罗玲又问道，“按照你的观察，萧晨攻击的时候，阿鲁斯用来防御的精神力是从四面八方汇聚过去的，是吗？确定上下左右各个方向都有力量输送过去吗？” 叶梓不知道罗玲问什么这样问，她又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直到探测精神无法支撑下去。“我确定啊，眼见着学长的精神力就要突破过去了，总会在还差那么一点的时候被堵在外面。我看学长的精神力只要再强个两三分，或者速度再快上两成，就能够突破这个屏障了。” “他有没有试过从靠近地面的地方攻击？” “地面？哦！我们明白了。靠近地面的位置精神力只能从上面支援被攻击点，因为下面是土地什么都没有，这样护罩上精神力支援的力度肯定少了一半！罗玲姐，你真聪明。但是学长好像还没发现。” “这不能怪他，我们是旁观者清。” 叶梓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局面说道：“我偷偷绕到他正面去，给他打手势。” “小心点，别露馅。” 叶梓假装自己想把决斗看得更清楚一些，要挤去更好的位置。她在人群中挪动，最后来到了萧晨的正对面的观战者中间。她见无人注意，用身体挡住自己的手，然后做了一个手指向下的动作。 萧晨早就主意到了鬼鬼祟祟叶梓，也看到了她那个提醒的动作，但是他没有理解那个手势的意思。 叶梓见他看了手势依旧没反应，心中着急。这会儿阿鲁斯的花堆已经明显比萧晨大了一圈，树上的花却只剩了一半，再不改变就来不及了。 她看到地上的一块小石子，轻轻移步过去，在脚尖上运气一丝斗气，踢在那小石子上。 就好像有人在走路的时候不当心踢到了小石头，那石头蹦了起来，落到了精神力护罩的边上。 负责裁判的弗朗西斯科侯爵，心有所感，看了她一眼，没发现什么异常，就没有作声，但萧晨却清清楚楚的看清了这个动作。 石头被踢到了护罩下面？原来是从下面进攻的意思？有道理！只要有人提醒，萧晨很快就明白了她们的意思。 萧晨立刻把精神力凝聚成的钻头，紧贴着地面向护罩冲去。当他的精神力再次和护罩僵持的时候，和之前不同的事发生了。护罩变强的速度慢了。萧晨的精神力一下子就捅到了里面。 他立刻把精神力分成五条更加细小的钻头，从各个方向上，从里到外地打击这个护罩。 所有蛋形结构的东西都有一个弱点，就是从内部打破比从外部打破容易得多，阿鲁斯的护罩也不例外，它很快被萧晨的精神力戳得千疮百孔，然后碎裂崩塌了。 阿鲁斯口中喷出鲜血，人跪倒在地。要知道，这并不是魔力形成的护罩，而是阿鲁斯本身的精神力。这些精神力被萧晨这样打击，对阿鲁斯造成了不小的伤害，他不得不收回所有可以控制的精神力，把整棵玉兰树都留给了萧晨。 萧晨趁此机会，快速开始摘花。等到阿鲁斯调整好精神，再次回到战场上来的时候。玉兰树上已经没有几朵花了。 他看着萧晨面前比自己高出三分之一的花堆，摇头叹息道，“不用比了，我认输。是我先用了那样的手段，被你破解也是活该。佩服！” 萧晨向他行礼，然后看向国王，那挑衅的眼神分明只有一个意思：再来呀！ 第一百五十七章 冰霜对决 第二场对决在罗玲和蕾拉之间进行。蕾拉大师虽然实际上已经超过四十岁，但魔法的保养让她看上去就像二十出头。轻风吹动他们的发梢和法袍，罗玲黑发紫袍，蕾拉白发蓝袍，两位光彩照人的女法师站在花园池塘的两边，正应了春兰秋菊，各擅胜场这句话。 “都说蕾拉和蕾娅两位法师是皇家法师塔的一对明珠，可真不是虚言。”王后坐在阳台上，眺望着池塘说道。 “比我的王后还是差远了。”国王把手搭在王后的大腿上。 “您别胡说了，唉，也不知道蕾拉大师这样的大魔法师是怎么被您说动的，刚才她可一直盯着您看呢。”王后在阳台上有些吃味地对国王说。 “啊，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件事，和蕾拉，蕾娅姐妹的父亲有关，都是陈年老事了。今天就算用掉了这个人情。”国王笑道，“至于她盯着我看，可能是对我有些不满意吧。一方面因为之前我的事，她被贝内加斯的千仞领域动摇了境界，受了点伤。另一方面她本身并不愿意做这件事，毕竟她和那些法师穿一条裤子嘛。” “请您慎言！”王后小声说道，她用余光扫了下周围，还好贵族们都被侍卫隔开了。 “哈，反正你也知道那些家伙的立场。” “这样她还能被你请动，说明人情不小啊，您为什么要把那样的人情花在这种事情上面？”王后不解道。 国王眯起眼睛，流露出和平时粗豪不同的精明，“一旦牵扯到立场，人情这种事情本身就是靠不住的，不在这种不痛不痒的事情上用它，你还指望我在生死攸关的情况下用它吗？” 国王对着扩音法阵说道：“我安排了第一场决斗的方式，现在第二场决斗的方法，将由我的王后来决定。” 王后知道国王在讨好她，娇媚地白了他一眼，凑到法阵前宣布道：“这么好的日子里，打打杀杀就没必要了。这场决斗，就看看两位法师运用冰雪魔力的能力吧？这个池塘就是你们施展的舞台，一个小时里，谁在上面搭出一个更大更美的房子，那就获得了比赛的胜利。” “这算是示好吗？”萧晨这时已经回到了队伍里，要知道蕾拉大师是典型的战斗型法师，又比罗玲高上一个大境界。要在战斗中和她硬拼获得胜利，几乎是没有希望的。但是，建造一个房子就大不一样了，这不仅是比速度，而且还要比设计。作为梦之塔的法师，罗玲在造物能力上具有天生的优势；作为地球人，她又有见识上的长处。他望了一眼阳台上端坐着的皇后，后者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朝这边露出一个优雅的笑容。 “对罗玲姐来说，这个题目比直接战斗好多了，至少她可以慢慢释放精神力，反噬肯定也小了很多。”叶梓说道。 “慢慢？不，她没有这样的机会。动作越快的人，地基越大啊。”萧晨摇头道。 “啊！对！那怎么办，对方可是大魔法师。”叶梓担心道。 “大不了我们的房子小一些，做得精巧一些。”李佳说道。 果然佛朗西斯科侯爵一声令下，双方都用最快的速度开始施法。冰霜从两人的脚下开始向湖里延伸，一眨眼功夫，湖面上开始结起坚冰，冰面从两人站立的位置开始，向池塘的中间快速扩展。从上方看去，就像在碧色的池水两头倾倒了牛奶，将湖面变成了晶莹的白色。 蕾拉在池边不动，抱着双臂，冷冷地看着水面，但是她的精神力却像狂风一样扫过池塘，所过之处尽是坚冰。但罗玲可不敢如此托大，随着水面被冰封，她直接踏上了冰层，向池子的中间走去。让自己能够节省精神力。 于是一人在岸边，一人在水上，两处蔓延的冰霜终于撞在了一起。被冰面挤到中间的水花，高高溅起又被封冻在那一瞬间，在两片冰面之间形成了一堵千姿百态的墙。这道墙也成了一个天然的分隔，将两人占下的空间分得清清楚楚。 “咦？罗玲姐占下的地底盘好像还比对面大上一点点。”叶梓奇怪道，“难道对面没有用全力？” 萧晨张望了一下道：“有没有注意到对面的冰面色泽是一样的？但罗玲的冰面深深浅浅，很不同。” “没错，我们这边的冰面上面有很多深色的斑块。这应该是冰面特别薄的地方吧？”刘鹏飞道，“一定是罗老师利用了框架结构，节省了冰的数量，所以才比对方快上一些。” “那不光是省冰的问题，你们看，那些冰的薄处很有规律，估计她在施法的时候，在为后面的工作做准备吧。”李佳说道。 “毕竟我们是现代人嘛，这些当地人在这方面还是差了不少。”刘鹏飞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萧晨却不这么认为，能成为大魔法师的个个都是高智商，也许见识和他们这些中国人不同，但是如果小看他们的话，倒霉的肯定是中国人自己。刚刚这件事就算蕾拉大师一开始没想到，罗玲动手之后她也该发现了，以她的境界优势，应该瞬间就可以用同样的办法反超。而她一直毫无变化地封冻湖面，说明她根本没想反超罗玲。 难道她只是在应付？不可能，毕竟她是一位大魔法师，如果在这种比试中败给一个高阶法师无异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情。最有可能的就是，她为了顾及科纳大师他们的脸面，想寻找一个平衡，以不太大的优势击败罗玲。如果这样的话，罗玲的机会也许就来了，只要她的身体能够撑住…… 萧晨看到罗玲轻掩着嘴巴轻轻咳嗽了几下，心又纠了起来。这时他很恨自己还不够强大，还需要她去冒这样的危险。 然后他就看到罗玲抬起了双手，随着她双手向天，一根根水柱冲破了那些薄处的冰面，喷涌而出，又在罗玲的魔力之下变成一根根结实的立柱。 第一百五十八章 凝冰为景 罗玲缓缓在自己的冰面上行走动，所到之处就会出现水柱形成一根根柱子，这些柱子的位置显然早就计算清楚，有的粗大，有的低矮，很显然在不同的结构上担负着不同的作用。 等罗玲在冰面上走完一圈她这边的已经变成了一处冰柱组成的树林，而且大体可以从最粗大的那些立柱判断出看出主体建筑的位置，大概占据了她圈下土地的四分之一大小。 对面的蕾拉大师则和她用的是完全不同的方式，她并没有从冰面下面抽水，而是用魔力在空中凝聚冰块，这样固然更耗费精神力，但不需要事先规划，可以完全按照心意随时调整冰块的位置。她的速度也不慢，现在已经拉起了三道墙面，可以看出她建造的是一个典型的两层贵族宅邸。 罗玲走到冰面靠近中间的位置，那里有一个最大的空洞，她发出一声轻喝，一条直径足有一米的水柱冲了出来，不过她并没有冻结这根水柱，而是引导它像巨龙一样，在冰柱之林间游荡。水龙所过之处，便会留下一根根横梁。然后水龙被她分成四股，交叉穿梭，像一只巧手在织布一样，经纬纵横间，织出了飞檐斗拱，墙面屋顶。 “罗老师的速度已经超过对方了。”刘鹏飞道。 “这是江南园林啊。”叶梓说道，“感觉就是豫园嘛，你们看她走过的路不正是九曲桥吗？我知道了，那个大的房子是湖心亭。罗玲姐可真厉害，一开始就把所有的东西算在脑子里了，她一定有个设计图一样的东西，接下来每一步都是根据那个按部就班做的。” “我估计她在冥想空间里已经用模拟过一遍了。”李佳猜测道。 “并不是。”萧晨回过头来说道，“在冥想空间里模拟一遍对现实的帮助也十分有限。在我探测精神魔法的视野下，可以看到她的整个蓝图。她在冰封湖面的时候，就用精神力丝线在冰面上方勾勒出了所有房子的框架。现在她就像在一副有线稿的图画上填色一样。而对面的那位却是想到哪里造到哪里，自然就没她快了。” 果然，罗玲的亭台楼阁已经颇具规模，但是对方的房子才起完四堵墙。蕾拉的脸上也开始出现了焦急之色。她从刚刚站立不动的样子，变成了现在东跑西走的模样。但即使这样，也没法让她赶上罗玲的速度。 她在同样的时间里绝对可以被罗玲造出更多的东西，但因为缺少整体的规划，每次完成一堵墙或者一个楼面，她都必须花些时间构想下一步东西的造法。有时候，她甚至会因为没有算好后续部分的位置空档或者角度，不得不去修改前面做好的部分。 就好像两人同样在画一幅肖像画，罗玲打好了轮廓草稿，用线条定好五官的位置，然后再开始画人的眼睛鼻子。而蕾拉则直接从一张白纸上先画完一个鼻子，然后再画一个眼睛，虽然每部分都画得不错，但合在一起，往往人脸的结构和比例就出了问题。 “蕾拉毕竟更擅长拆房子而不是建房子啊。”科纳大师笑道，“如果是雷娅过来就是另一种模样了。好在我们不需要她赢。” “她这种做法本来也没问题，可惜对方在搭建方面的手法太过高明。没想到今天，我这个老家伙竟然从一个高阶法师身上涨了见识。”戈登大师感叹道。 “我早就说过，这些中国人很不一般，如果你仔细了解一下他们在那个读书会里流传出来的一些方法，会更加吃惊的。”科纳大师说道。 “哦，是吗？看来协会里，是要对他们投入更多的关注了。”戈登大师同意道。 科纳大师突然睁大了眼睛，“蕾拉想干什么？我感受到一股很强的精神力波动！” 此时，蕾拉已经飞行到了冰面上，她飘在一块空地上方，挥手向下一指，下方的冰面突然爆开一个直径超过三米的裂口，紧接着水流就从下面一冲而出，这水柱比罗玲的要粗大很多倍，就像一棵拔地而起巨树冲到了半空中。 “蕾拉又冲动了，她学了对方的方法，却没想明白其中的道理！”科纳法师摇头道，“这下她的房子完了。”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正如科纳大师所料。蕾拉法师抽取池水的速度太快，让下面河道的水来不及补充，使水位即使急速下降，承载着她房子的冰面，顿时倾斜着滑落了下去，直接撞在了池底，碎成了好几块，因为她的房子还没塔完，墙与墙之间没有什么勾连，冰墙在倾斜和撞击中，纷纷倒下了去，变成一堆杂乱的冰块。 在惊愕之中，蕾拉之前受到的暗伤动摇了她的精神力，半空中的水柱失去了控制，铺天盖地的洒落在了池底的残垣断墙中。 众人以为罗玲的房子也会在这场事故中毁于一旦，但塌陷发生时，他们发现罗玲的冰面下有一根根的立柱支撑着，这些立柱穿过冰面到了上面，就变成了房屋的栋梁。 这正是她刚刚操控水流时，暗自在冰面底下做的东西，在这场变故中，保证了她的房子屹立不倒。 池中的水位终于又恢复到原来的水平，只是蕾拉那边的水面上除了载沉载浮的冰块，什么都没有了。 蕾拉站在一个冰块山的上方，看着对面已经成型的房子。那是一种她从没见过的美丽建筑，它有着弧线的大屋顶，花纹繁复的窗子和刻着浮雕的立柱，给人的感觉庄重又和谐。房子周围装点着小桥，亭子，还有冰做成的树木。在阳光之下，闪耀着晶莹的光芒，显得美轮美奂。 “是一个陷阱吗？你是等着我心急抽干池水，弄塌自己的房子吗？”蕾拉问道，这是她第一次和自己的对手说话。 “不，我只是做好自己的事情。你怎么做，与我无关。”罗玲此时的脸色很苍白，几乎已经没有了血色，但却带着一丝满意的笑容。 “只是做好自己吗？说得好，你赢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登上舞台 见中国人又无可争议地赢了一场，国王有些索然无味地咂咂嘴。不过他们虽然赢了，但是那个叫罗玲的法师似乎也受了伤，被人搀扶着才走下冰面。 “陛下，既然挑战者已经败了两场，接下来也不用再比了吧？”佛朗西斯科侯爵来到阳台前问道。 “嗯……”国王的眼睛瞟向了本该第三个上场的萨瓦赫。 “陛下。我请求让我比完最后一场。在质疑挑战中决斗，这是战士的荣誉……”萨瓦赫说道。 “这有什么意义吗？”萧晨大声质问道，“质疑挑战要的只是一个结果，现在结果已经出来了，挑战自然结束。我们拒绝再进行任何决斗。如果你坚持要和我们作对，那就是一场战争的开始。” 萨瓦赫问道：“你不觉得这是一种荣耀？” “难道你的荣耀只是贴在利益上的一张皮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我们已经尊重了这里的传统，如果有人还要跟我过不去，那就是不尊重我们了。这种行为本身毫无荣耀可言。” “只有懦夫才害怕一个展示实力的一个机会！”萨瓦赫没想到这个法师会如此气势汹汹，不知不觉间声音就轻了下去。 “展示实力？”萧晨露出冷笑，对叶梓说道，“让他看看什么叫做实力。” 叶梓手上的刺青骤然消失，不过这次它没有变成那把长枪，而是变成了哈维尔那只战神手环的模样，手环靠近宝石的位置多了一个枪型的金属装饰，和对影枪枪身的样子非常相似。这是对影枪的新形态，在手环的状态下，它依旧保留了所有的力量、速度等加成，还多了魔力增幅的作用，相当于一根极品法师魔杖，因为它的前任主人女武神是魔物双修都到了极致的强者。 在手环加成的情况下，叶梓对自己施展了一个巨力术，这个魔法能够在短时间内倍增人的力量。 叶梓从地上拿起一颗石子，又在石子上施展了一个气爆术，这是增加投掷物威力的附魔魔法。然后她凝聚斗气高高跃起，然后将石子向湖面狠狠扔了下去。斗气加身、手环加成和魔法加持，让她在那一瞬间爆发出的力气，比原来的肉体力量大了何止百倍。 那块包裹斗气的石块窜入漂浮的冰块中，发出轰然之声，冰块被炸得粉碎，碎冰和池水被抛上三十多米高的空中，然后化作冰雹和雨水，洒落在池塘内外，就连罗玲搭建的亭子也被这一击轰掉一半。 靠得近的宾客纷纷惊叫着躲避天上落下的水滴，不断向后退去。 叶梓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我没控制好力度。” 萧晨对她鼓励地笑了笑，又板起脸来问萨瓦赫：“这就是你要的力量，我们已经展示过了。” 萨瓦赫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虽然是高阶战士，但是绝对做不到用一块小石子轰飞半个池塘的水，他望着叶梓，心中的畏惧油然而生。 这个世界上真正双修斗气和魔法的人极少，更多的是魔法骑士那样利用魔法辅助武技的武者，战神手环这样的神器更是独此一件。所以在场除了梅和萧晨等极少数人，几乎没人看明白叶梓刚刚那连一串动作，到底包含了什么。 萨瓦赫并不知道叶梓达到这个效果完全是靠合适的魔法搭配加强力道具造成的，真正战斗时的攻击，却完全达不到这种程度。 他退缩了。 “我……放弃挑战。”他说完这句话，低着头离开了现场。 王国冷哼一声，低声骂了一句：“懦夫。” “陛下，既然挑战结束，还是继续完成册封吧。”王后提醒道。 ——————————————— 领地册封仪式自然回到了议事厅中进行。 整个过程有些像地球上的签字仪式。在土地的契书上，签上国王，卡洛斯伯爵和中国之塔代表萧晨的名字，再由现场的自然神殿和王国魔法协会列席代表签字证明。然后契书一式三份，分别由王室，阿里亚斯家族和中国之塔保存。自此之后，黑山地区大片土地，在当地人的眼中就真正属于学校了。 随后国王赠予萧晨一根雪檀木缠绕秘银丝，并用冰龙皮包裹节点的极品冰系法杖和一件具有低阶魔法吸收功能的防护法袍，萧晨和李佳分别接过了法杖和法袍，并作出感谢。这代表着中国之塔和王室缔结了合作的关系。他们需要在一些特定的时刻为王国提供服务，以作为土地和征税权的报酬。 “萧晨阁下，欢迎你们的中国之塔成为和王国缔结友谊的第二十五座魔法塔。希望中国之塔和王室能够成为长久的伙伴。”国王微笑着和萧晨说道，就好像之前他使绊子的事情不存在一般。 “陛下，我们的家乡有一句老话。如果君王对待别人如同手脚一样珍惜，别人自然会像对待自己的心一样对待君王。”萧晨淡淡地说道。 “学长要说的是：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吧？”叶梓小声问道。 “不，他想说的是，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罗玲说道，她的脸色已经恢复了一些，“不过，这句话不适合我们。” “为什么？”叶梓道。 罗玲笑而不语。 ———————————————— 晚上，办事处萧晨的书房里。 萧晨和罗玲拿着玻璃酒杯相对而坐，萧晨喝的是酒，罗玲喝的却是水。 “为什么你和叶梓说，孟子的那句话不合适我们？她还问我呢。”萧晨喝了一口酒问道。 “因为我们不会是任何人的臣子。归根结底，我们和国王也好，贵族也好，是势不两立的。”罗玲说道。 萧晨托着下巴，看着灯光下表情认真的罗玲，“你是准备说：无论君如何视我，我都视之如仇寇？” “仇寇？不，我们没有私怨，算不上仇寇。”罗玲转动着手中的酒杯，“也许草芥更合适吧。因为总有一天会把他们扫进历史的垃圾堆啊。” “现在说这些是不是太早了一些？” “早吗？我感觉碰撞的时刻很快就会到来了。” “我真的不喜欢兵戎相见的感觉。” 罗玲叹息道：“我也不喜欢。但这始终是我们人类解决大问题的最终方式啊。无论在哪个世界都一样。” “好吧，不管怎么说，从今天起，我们算登上这个世界的舞台了。先为这件事干杯吧。”萧晨举起酒杯。 罗玲手中的酒杯和他的轻轻一碰，她浅笑着说道：“不，我们一直在这个舞台上。从来到这里开始，我们就像奔流冲开了堤坝，没有力量能阻挡它澎湃向前了。” （第三卷奔流终） 楔子 零落之花 一场春雨刚歇，把路边的野花打落在泥泞的土地上。 通往黑山的一条道路上，一大一小两个孩子正在踩着泥水跋涉前进。 两个孩子中，大的一个是男孩子，看上去十五六岁，虽然看上去精瘦，但是胳膊却挺结实，他穿着一件破烂的上衣和一条长裤，背上搭着一个小包袱。 小的是一个女孩，看上去才十三四岁，瘦瘦弱弱的样子，她头发披散着，穿一件脏兮兮的袍子，脸上也净是灰尘，但是如果仔细看她的脸，会发现她长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五官生得很是俊秀。 两人手搀着手，女孩明显有些力气不够了，男孩倾斜着身子，拉着她前进。 “阿瓦洛哥哥，还有多远？”女孩的声音虽然疲惫，但却很清脆。 “就要到了，我们在天黑前再走一些。一会找个干一点的地方，我们生个火把剩下两个土豆烤了。”男孩感觉到女孩步履越来越慢，鼓励道，“艾娃，我拉着你，我们再走一小会儿就好。” “可是我走不动了。”艾娃皱着鼻子说道。 即便阿瓦洛有些烦躁，看到她可爱的样子，还是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说道：“只要我们到了黑山，就会有吃不完的东西，穿不完的衣服。到时候你想休息多久都行。” “可那是真的吗？我……我总觉得……怎么会有那样的地方呢？”艾娃虽然年幼，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一种成年人的沧桑感。 “甘博亚虽然是个坏蛋，但是却是个有见识的坏蛋。他是和其他看守聊天的时候被我听到的，他没必要用假的东西来骗那些人啊。”阿瓦洛看着艾娃认真地说道，“还有那个佣兵大叔，我们和他只是在路上碰到，他也说了黑山对每个奴隶来说都是天底下最好的地方。所以那一定是真的。相信我好吗？艾娃。” “嗯。我相信阿瓦洛哥哥。”女孩用力点了两下头。 “而且，我有这个。”男孩掰开自己的领子，露出一个褐色的烙印，“任何一个领主都可以吊死我，或者让我去做苦力到死。除了黑山，我们没有地方可去了。” “我会走的，我不会让阿瓦洛哥哥被人抓走的。”艾娃又努力地走了起来。 两个孩子又走了一会儿，天慢慢黑了下来，他们转过一个弯口的时候，看到前面有火光，似乎是一个有三辆货车的商队正在露营休息。 风从那个方向吹过来，里面居然带着一丝肉汤的香味。 阿瓦洛和艾娃同时咽了口口水。 “阿瓦洛哥哥，我，我觉得好饿。”艾娃瞪着大眼睛，直愣愣地看着远处的篝火。 “我们……我们得避开他们。”阿瓦洛说道，他左右张望了一下道，“我们从林子里绕过去，找个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去吃土豆，你知道，土豆烤起来也很香。” “嗯。”艾娃懂事地点点头，一步一回头地跟着阿瓦洛走下的路面，向林子里走去。 但就在这时，前方篝火的地方传来一声断喝：“什么人！” 然后一个人影就飞奔了过来。 阿瓦洛大惊失色，拉起艾娃就跑，可惜他们两个饿坏的小孩子，哪里会是成年战士的对手。来人虽然不会斗气，但是步履却十分矫健。他拿着长剑，一口气跑到他们跟前，把他们拦个正着。 阿瓦洛把艾娃拦在身后，他就着昏暗的天光，看清对方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老板，是两个小孩！”男人向着火堆吼道。 那边也传来声音，“带过来看看。别是什么小贼要来偷东西。” 男人板着脸说道：“走！你们最好自己过去，让我们老板瞧一瞧。不过也不用担心，我们不是坏人。只是在野外，什么事都得当心点。” “这位大叔，我们真的只是路过。我们从林子里走，不影响你们。”阿瓦洛恳求道。 “不行，必须带给老板问问清楚，否则万一你们是马贼的探子就遭了。” “我们只是赶路的，和马贼绝对没关系。” 男人道：“没关系你们怕什么？要是问下来没问题，没准老板还会赏你们一顿饭。看你们的样子都饿了好几天了吧？” 听说有饭吃，阿瓦洛和艾娃的肚子同时响了起来。最后他们被男人用一顿饭的承诺连哄带逼，赶到了篝火之前。 商队的老板，是个看上去挺和气的微胖中年人，他细细打量了一番两个人，让他们坐在篝火边，给了他们每人一块黑面包和一碗野兔肉汤。 阿瓦洛和艾娃几天没有好好吃东西了，看到这些再也忍不住了，一人捧着一个碗大吃大喝起来。 胖商人旁敲侧击地问了几句，两个孩子哪里是走南闯北的商人的对手，很快就被套问出了底细。商人又和他们聊了一会儿，双方很快就熟络了起来，商人名叫贾诺拉，是做铁器生意的。 “原来你们是要去中国人的地盘啊？”贾诺拉问道。 “中，中国人是什么？”阿瓦洛问道。 “就是你说的黑山法师嘛。” “贾诺拉大叔，你知道那边的情况吗？他们真的像大家说的那么好吗？”阿瓦洛一边喝汤，一边问道。 “你是对的。没有比那里更合适你们的了。你们不知道吧，我也是要去那里的。你们看，我的三辆货车都是空的，就是要去问中国人采购产品。” “真的？！” “没错！你们不如跟着我的车队走吧。三天的路，有马车一天就走到了。而且你们可以坐在车上，不用那么累了。”商人说道。 阿瓦洛和艾娃对视一眼，都非常心动。在贾诺拉的三言两语之下就答应了下来。 晚上，十分劳累的阿瓦洛和艾娃很快就沉沉地睡着了。 迷糊中，阿瓦洛被喧闹的声音吵醒了。他费劲地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居然被绑住了手脚，动惮不得。 而那个贾诺拉此时正在和两个穿着皮甲，牵着马的骑手说话。 “……没错，是有些家伙在追查我们。所以我们要赶回去通知大人们。”一个骑手说道。 “这个货色很不错，我们先带走了。那位大人来的时候，一定会喜欢的。”另一个骑手拍着肩上一个瘦小的人影说道。 “当然，我一眼就看出这是个好货。”贾诺拉得意道。 “艾娃！”阿瓦洛认出了那是艾娃的衣服，他目眦尽裂，想要大声叫喊，但是嘴里却被堵了东西，只能发出呜呜声。 其中一个骑手听到这边的声音，转过头来对他笑了笑。 “走啦。”另一个骑手扛着艾娃，翻身上马，“把这个小东西给大人送过去，这不就是他要的那个‘萝’什么？” “萝莉……哈哈。”先前那人也翻身上马，挥手和贾诺拉道别，在夜色中绝尘而去…… 第一章 再访塔顶 时隔几月，萧晨又一次站在了炼神之塔二十层的那个小屋子里。这次罗玲也在他身边，他用手按住拉斐尔·戈麦斯半身像的底座，再次说出了口令。 和上次不同的是，声音说道：“欢迎，来自梦之塔的后辈……炼神之塔的二十一层是我的传承之地，你已经达到了高阶，传承之门将会给你打开。” 随着戈麦斯圣者的话音落下，他塑像后面的墙壁上出现一道光门。萧晨和罗玲用精神力扫视后，没发现什么异常，就进入了这扇光门。 光门之后是一级级台阶，他们拾级而上，踏入了二十一层。二十一层是一个拱形穹顶下的圆形小房间，和楼下的房间一样，这里依旧空空荡荡，只有一侧墙壁前方有五个台子，上面悬浮着五样东西。 第一个台子上悬浮着一枚黑色的戒指，上面镶嵌着一枚琥珀色的宝石。式样和萧晨手上的秘法传承之戒有些相似，当萧晨靠近它的时候，一行文字出现在了台子上：戈麦斯的秘法传承之戒，能够在梦中跨越世界并且记载着梦之塔的传承。 果然是另一枚传承之戒。不过这里所说的在梦中跨越世界，难道是指之前那种平行世界之旅吗？，也许先前得到的三种秘术传承，就是通过这枚戒指实现的，所以才在梦中连续穿越了三个世界？怪不得那天之后就再也无法跨入平行世界了。也许带上这枚戒指，就能再次遇到另一个世界的罗玲吧？ 萧晨定定神，取下这枚戒指，把它戴在手上。然后和带上秘法传承之戒时类似，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 梦之塔的继承者： 当年你得到了这枚戒指，说明你已经通过了我的考验，梦之塔的复兴现在就变成了你的责任。 这枚戒指中包含着九个不同的魔法，它们会出现在你的冥想世界中，当你学会所有魔法以后，将会出现一个秘法立方，这个立方至少要到达大魔法师的程度才能打开，里面包含着一个梦之塔的圣阶魔法：寂灭之潮。 这枚戒指还有两个特殊的作用，第一是形成一个空间屏障，每天可以抵挡一次突然的伤害。第二是带着它进行旅梦法的修炼时，有一定的可能性，会跨越到另一个世界的自己身上。后一种作用的原理是什么，我始终没有搞明白，也许是产生空间屏障的那颗空间石带来的副作用。不过，游历其他世界，经历不同的人生，对于我们梦之塔法师来说，大有好处。 最后，梦之塔还有一半的传承在锻魂之塔，去拿到格雷戈里奥的传承戒指，这对锻之塔大师打造的戒指，本来就是一体。我和格雷戈里奥，在避难之时为了留下各自的传承，才将它们分开。但是，它们只有合在一起才能发挥最大的力量。 —————————————— 萧晨的意识扫过冥想空间，发现果然又出现了九个光球。只不过其中五个是和原来重复的，新的魔法只有四个，想必解析完这四个魔法结构，就可以得到另一个立方体了。 他回到现实中，摘下戒指，问罗玲道：“这是另一枚传承戒指，你要不要试试里面的魔法？” 罗玲摇头道：“不用了，它不会选择我的。我现在明白了，当初传承之戒没有选择我，可能就是发现我的身体没有办法承受这些魔法。精神类的魔法对精神力消耗尤其严重，我施展这种魔法简直就是找死。” “好吧。刚刚介绍里还说，这两个戒指能够融合在一起。”萧晨试着将两枚戒指都摘下，然后靠近在一起。奇异的事情发生了，两枚戒指发出闪亮的光芒，然后居然凭空合成了一枚戒指。这枚戒指的戒圈是黑白两色的金属相互缠绕，上面有两颗宝石顺着戒圈并列排放，比原来的戒指更加华丽繁复。 “原来它叫旅者之心，是梦之塔的一件传承圣器，当年两位圣者为了避免被自然神殿一网打尽才用秘法把它分成了两枚，各自带去一方建立了新的魔法塔。”萧晨戴上戒指后说道。 “现在有了什么不同的功能？”罗玲好奇道。 “合并以后多了不少新的能力，有四个被动效果，清明心境，强化直觉，能量感知和梦境穿越。两个主动技能，精神鞭挞和空间屏障。另外两个辅助技能，一个是信息记录，就是他们用俩传承魔法的功能，另一个是有个两米见方的存储空间。总之，分开看都没有什么特别厉害，但是这么多能力合在一起就一个牛字。”萧晨又把戒指摘下来，说道，“我已经学会了里面的魔法，你拿去带吧？” 罗玲摇头道：“你现在是代表中国之塔的头面人物，身上哪能没有几样好东西。我已经拿过那根冰系魔杖了。好好用着这个吧。” 萧晨还想再劝，罗玲道：“还记得萧暮评价我们的天赋吗？” “是啊，你比我在好几个方面强上一点……” “所以啦，你比我更需要它。”罗玲耸耸肩道，“好了，我们继续看后面的东西吧。” 她走近第二个台子，拿起上面的一本皮面的册子，翻开以后扉页上写着：《幻界真形纲要》。 “这可是传承中最重要的一件东西了。”萧晨凑过来，两人一起翻看里面的内容。从头过了一遍以后，萧晨道：“这些内容没法直接用，有很多地方还需要计算和实验，但是有这些作为基础，应该足够作为复原整本书了。” “没错，说不定还可以在原来的基础上更进一步。” “你还没细看就觉得可以改良它了？” “数学工作者的感觉。有些部分……怎么说呢，不够美。不美的东西，往往可能存在问题。” 第三个台子上是一本大书，这本书的模样很像圣典，封面上却没有任何字。萧晨打开册子封面，下面夹着一张说明，“居然是一本没有做完的圣典。按照上面所说，这会是一本和灵侍有关的圣典，但是还没做完弑神之战就爆发了。它原本的功能是传承灵侍……” 罗玲道：“也就是说，法师可以通过这本圣典把灵侍保存下来，给后人继承了。灵侍的生命也极大地延长了。如果做成了，倒是一本挺有用的圣典。” 第二章 我的记忆 萧晨收起半成品圣典，看向第四件物品。那是一根短魔杖，只有一尺来长，就像一根乐队指挥用的指挥棒。魔杖是白色的，下粗上细，顶端有些尖锐，底端镶嵌着一颗如同黄钻的晶石。 萧晨伸手去拿的时候，台子显出一行字：梦之塔圣器：心灵之刺，大幅降低目标对精神魔法的抗性。 虽然不知道大幅是多少，但是如果这根心灵之刺的效果能和描述的差不多，那也十分厉害了。 “这是一根为你度身定做的魔杖啊。”罗玲说道。 “应该是为典型的梦之塔法师做的。不过修炼精神魔法的梦之塔高阶法师，目前就我一个了。”萧晨把这根魔杖拿在手里，尝试借助它对着空地释放一个恐惧之心魔法。他只觉得原来顺畅的精神力运行变得非常吃力。就好像背着枷锁跳舞似的。等魔法释放出去，他发觉花费的时间是平时的十倍多。这显然是他的能力还不够驾驭这样一根圣器魔杖。 “这很正常，攻击性的圣器本来大部分都是给圣阶使用的。以你现在的实力无法用好最正常不过了。”罗玲安慰道。 萧晨把魔杖扔进旅者之心中，说道：“先给毛恺莫雷他们做研究去，如果能批量仿制低端款也是好的。我们以后依靠的永远不会是一个两个人独领风骚的模式。” 最后一个台子上放着一只水晶球，水晶球中间雾气缭绕，里面似乎有无数画面不断闪过。当两人靠近这个水晶球时，台子上出现了一行字： 我的记忆。 萧晨和罗玲一起把手伸向了水晶球。 萧晨按上水晶球的时候，感觉眼前一黑，脑袋一痛，就失去了对周围的感知。 —————————————— 一股极为疲惫感觉从身体各处传来，萧晨感觉自己似乎奔波战斗了很多天，一直没有得到休息。眼睛是闭着的，他想睁开眼睛或者抬起手臂，但身体完全不听他指挥，好像他就是一个身体瘫痪的病人。 “圣者大人。”耳边突然响起了声音，这时候他整个人像突然复苏过来，终于可以睁开眼了。 面前是一个中年男法师，他坐在自己对面，脸上尽是焦虑之色。而周围环境，似乎是在一辆马车里。不过这辆马车十分平稳，他几乎感觉不到颠簸，再看窗外的近景几乎都拉成了色彩的线条，显然马车有极快的速度。 “这里是哪里？”萧晨很自然的问道。 “圣者大人，我们还在往南去的路上，在巨岩帝国境内。” “巨岩帝国？”萧晨对这个名字有印象，不过，那好像是很久远时代的事情了。对了，那是七塔时代占据伊比利亚王国北方区域的一个中等帝国的名字。 “对，有什么问题吗？圣者大人。”中年法师问道。 萧晨看看自己，穿着一声华贵的法袍，手上的几个戒指中，正有一个是戈麦斯的秘法传承之戒，看来自己变成了戈麦斯圣者？ 这到底是记忆的幻境还是又一场穿越？ 他尝试联系自己的冥想世界，冥想世界还在那里。似乎有一种力量阻隔了他进入其中。 不管如何，萧晨准备先把这个角色扮演下去，他正在思考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没想到身体却自己开口了：“离开空间压制区域了吗？” “还没有大人。经过我们计算，这次空间压制应该是四个金枝祭司一同搞出来的。我们必须跑过前方黑石城才有可能再次发动传送。一定是有叛徒泄露了我们传送的中转点，他们早就等在了白鹰城这里，把周围上千公里的区域都压制了。” “嗯，前面我们的伤亡怎么样？” 中年法师脸上露出了悲戚之色，“您用尽全力引爆三件圣器，再昏迷以后，还是有一个金枝祭司跟了上来，为了保护我们的队伍，安格洛、奥莱塔和塞诺维奥三位大师牺牲了自己，才拖住了那个混蛋。” “连最接近圣阶的安格洛都牺牲了吗？”萧晨能从自己的语气里感受到一种哀伤之意。 “不过那个金枝祭司本来就被您击伤了，安格洛大师在也引爆了他的魔杖，最后他应该也受了重伤。” “现在我们还剩多少人，什么实力？”这句话是萧晨问的。他发现自己好像身处一个自动运行的游戏中，如果他不发话，不做动作，那么人物就会按既定的方式行动。也许他们的行为就是历史上的行为，但是如果他使用自己的操控权，人物就会按照他的想法行动。 “除了您和我之外，我们还有三名大魔法师，八名高阶法师。不过没算上哈立德，他现在对抗召唤非常吃力，已经难以战斗了。战士的话，还有三位大剑士，十位高阶剑士。” 萧晨判断面前这个法师，不管他是什么，人工智能也好，某种灵魂也好，他肯定拥有自己的逻辑。刚刚的回答很明显就是针对自己的问题而答的。 萧晨念头一转问道：“你对‘绘梦法’有什么看法？” “圣者大人，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吧？”中年法师说道。 “不不，我突然有了一个战斗的灵感，想听听你对‘绘梦法’的看法。”萧晨解释道。 中年法师对于圣者的问题非常重视，他认真的想了一会儿道：“呃，绘梦法是我们梦之塔最正统的融神秘法，我的理解就是在梦境中用造物能力添加梦的真实感，填充最细微之处，让虚幻的梦填越来越接近冥想空间。不过梦毕竟是梦，终究会崩溃的。归根结底它只是一种训练方法。但是，我觉得最近最有突破性的还是格雷戈里奥圣者的进阶版本：塑梦法，他追求梦境的稳定性，尝试把一个梦境开辟成第二冥想空间的想法很有意思。我个人很看好这一点，只可惜这些研究都被自然神殿的混蛋打断了。” 萧晨仔细观察他说话的语气和逻辑，发现这绝不是简单的游戏NPC，中年法师谈到魔法问题时侃侃而谈，非常有自己的想法，让萧晨大开眼界，受益良多。他甚至拿出一些自己和罗玲探研究的东西和他探讨，中年法师也能说出自己的见解，这绝不可能是事先录制好的。这到底是一位灵侍还是一个冥想空间中的人造生灵呢？ 第三章 以死相抗 马车突然开始减速，中年法师做了一个侧耳倾听的动作。然后回报道：“圣者大人，我们的梦魇兽必须休息了，否则它们坚持不到黑石城。” “好，休息吧。”萧晨正好也想下车看一看。 他走下马车，发现自己的马车是银色的，线条相当流畅，比平时办事处的马车更小更扁，内部空间却更加宽敞，显然是应用了空间魔法。拉着这辆车的是一种奇特的魔兽，梦魇兽。梦魇兽和马几乎一样，只不过有青灰色的身体和闪耀着红色魔法光晕的毛发，那光晕看上去就像火焰在它们的颈背和蹄上燃烧。 马车一共有六辆，大部分马车上都挤了四五个人，这些法师们虽然在逃命之中，但是精神状态都还不错，果然是魔法最辉煌时代的精英。他们见到萧晨控制的戈麦斯圣者纷纷行礼，不过态度上却没有当代人见到圣者的那种过分恭敬。更像是以前学校里学生遇到教授的态度。萧晨终于也从别人的称呼中知道了中年法师的名字：乔卡诺大师。 负责赶车的战士们将马车停在路边的一处空地上，用魔晶给梦魇兽喂食，让它们补充能量。还有些人在周围安排了几个哨位，其他人则生起几堆篝火开始坐下休息。 萧晨看到了那位哈立德大师，他居然是一个精灵，看上去十分虚弱，一位剑士搀扶着他坐在一块岩石上，他就抱着脑袋蜷缩在那里。但奇怪的是大家都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而在他身后有一位大剑士正手扶剑柄，略带紧张地看着他。 萧晨的好奇心被吊了起来，他走到哈立德大师面前问道：“你情况怎么样？” 哈立德放开抱住脑袋的两只手，抬头用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萧晨，用嘶哑的声音答道：“圣者大人，虽然已经七天没睡了，我还没有放弃和它的战斗。不过，我的确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撑到最后。” “能不能把你的情况再和我说一说，我自打刚刚昏迷以后，忘记了一些事。”萧晨扯了一个谎。 “啊？好吧。它对我的压迫时强时弱，我想它是状况不是特别好，否则为什么弑神之战已经结束了，他不加强自己在人世间的力量呢？”哈立德费着很大劲，说着这些话。 “自然之神？”萧晨根据他的话推断道。 “当然，这个卑鄙的家伙操纵着我的兄弟姐妹，只要他有一个想法，我们这些所谓的眷族就很难抗拒。它违背我们意愿把我们一个个送入了战场，加入毫无意义的战争。还把这称作我们的宿命，该死的混蛋。不过还好我是梦之塔的法师，我的冥想空间可以帮我抵御那个家伙，在这个世间可能只剩下我这么一个精灵可以抵抗他的召唤了吧。”哈立德笑了笑，“虽然很辛苦。” 萧晨看了看周围的人，虽然看到他和哈立德在对话，却没有人过来。 “圣者大人，请不要怪他们，毕竟林赛自爆了，而柯丽尔没有成功抵御控制，突然翻脸偷袭杀死了好几个我们的同伴。大家对我抱有警惕是正常的。可怜的林赛和柯丽尔，如果他们能再多坚持半天，一定也能撑下来。我已经写出了一句新的咒语，只要施展这个魔法，就能进一步抵御自然之神的操纵。” “能不能和我说说这个咒语？”萧晨问道。 “当然。希望您能帮我指正这个魔法。”哈立德开始叙述咒语，萧晨则努力把它记录了下来。 “希望这能对您有用。”哈立德说道，“我现在真想休息……”哈立德打了个哈欠，然后，突然瞪着眼睛呆住了。 他突然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双手捂着喉咙，发出嗬嗬的声音。 “该，该死……，我只松懈了一秒钟……”哈立德面目狰狞地看着天空，他身上有巨大的能量在聚集，“该死的东西，我不会把我最宝贵的自由给你的！他一遍又一遍地大声念着自创的咒语，然而对方的力量似乎早就渗透进了他的意志中间，让这场拉锯战慢慢滑向失败的深渊。 “你这个卑鄙的，妄称神灵的家伙，即便我是最后一个也不会屈服的，你什么也得不到！”哈立德浑身上下开始聚集闪电能量。 萧晨不知道怎么办，他松开了自己的控制，然而戈麦斯似乎也没有什么办法，只是静静地看着哈立德在那边挣扎。萧晨拿回身体的控制权，又看了一眼乔卡诺大师，后者冲他摇摇头道：“圣者大人，眷族被神灵的力量侵入了意识，就没有别人能够救他了。唯一能够帮他解脱的办法，就是现在由我们直接杀死他。” 萧晨摇头，心情沉重地看着挣扎的精灵。 这时，空地中的哈立德终于到了极限，就在他要失去身体控制权的前一刻。粗大的闪电从空中被他召唤下来，他撤去所有的魔法防御，让电流涌入自己的身体，然后他很快地燃烧起来，变成了焦炭。 “哈立德坚持得太累了，没有人能够不睡觉不冥想，一直这样对抗下去……”说着，乔卡诺对场中变成焦炭的遗体，行了一个法师礼。周围其他的法师们一改远离精灵的样子，纷纷走近这里，然后行礼。 “每当看到这样的场景，我就觉得我们还是有希望的。”萧晨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听不出年纪的女声。 萧晨转头往身后看去，一个穿着褐色斗篷的女子站在他的身后。 他看不清女人的脸，也感知不到她的方位。只知道她存在于这里，却又不在周围任何地方，就好像游离在这个世界的边缘，随时可以进来，又随时可以离开。 周围的人都对这个女人视而不见，只有境界最高的乔卡诺若有所感，但是他左右看了一看，并没有什么发现，于是去安排哈立德下葬的事情了。 萧晨不知这个女人到底是谁，自然不知如何作答，于是明智地放开了对身体的控制。 只听戈麦斯沉声道：“没想到你还会出现！先知！” 第四章 神秘先知 “我想我们最好回到马车上去。”被称为先知的女人说道。 戈麦斯告诉乔卡诺他要回马车再冥想一会儿，带着先知返回了车上。 “我没想到你居然还会出现，他们都死了，你怎么还没有死？”戈麦斯关上车门气势汹汹地问道。 “战斗本就不是我的职责。我只是一个引导者，当初如此，现在也是如此。”先知坐在对面，让萧晨有机会仔细看她的脸，可是她整个斗篷的帽兜都被迷蒙的白光遮蔽，完全看不出五官。 “黑斯廷那群魔法联合议会的家伙们，就是被你所谓的预言蒙蔽了，才会不顾一切向神灵发动进攻，如果按照我的意见，先统一整个大陆，再倾注整个大陆之力，积蓄十多年力量，培养大批的圣阶、大师阶法师，制造大量的圣器，最后再攻上神域，不是有把握得多吗？现在统一战争刚打了一半，就半途而废，还有十多个国家没有征服；精灵，矮人，兽人，海族，这些可以利用的力量都没有控制；自然神殿在人间的势力根本没有受到损伤；匆匆忙忙就以七塔的力量去神域赌博，不智！不值！”戈麦斯厉声说道。 萧晨还记得以前听两个吟游诗人，也是智慧神殿的间谍唱过黑斯廷的传说，看来民谣中的传闻毕竟夸张了，黑斯廷的势力范围远没有后世传说里那么强大，而且攻打神域也不是他一个人的主意，而是七塔主事者共同的决定。也许剑之塔的黒斯廷只是众人推出的一个代表吧。 “我见过你所说的场景，在那个场景里你成为了魔法联合议会推选出的领袖。”先知说道。 “到了现在你还不忘胡言乱语吗？”戈麦斯嗤笑道，“你觉得这么说一句，我就会相信这些无稽之谈？” “那一次，你们花了十年统一了大陆，无论哪个种族，人类、精灵或是矮人最终都归于法师联合会的统治之下，连兽人、地精和海族都作为奴隶为你们的魔法帝国做着贡献。 你作为法师联合议会的执政官，比现在的你还要强大得多，成了世界上最有权力的一个人，从古到今没有任何一个人拥有比你更大的帝国，自然也没有人拥有比你更大的权力。 你们发动了针对自然神殿的战争。聚集了整个大陆力量的法师联合议会，把自然神殿打得节节败退，一直退守到自然神殿最后的堡垒。金枝祭司们不是死在战斗中，就是死在对自然之神的献祭中。 然而，就在你们彻底毁灭自然神殿以后，自然之神苏醒了。神离苏醒越近，获得的能量就越多，力量就恢复地越快，这十多年的时间让他的力量比现在强大了很多很多，你们在那座堡垒面前承受了真正的神之愤怒，那个场景难以用语言来形容。总之，结果就是包括你在内的七塔精锐死伤殆尽，没有一个人逃出那个战场。随后，自然之神不仅清扫了所有的魔法塔，而且还毁灭了很多人类的城市，在几千年里人们积累的财富，文化，技术都失落在历史中，人类的文明被退回到了最初……退到了文明的火花刚刚点燃，几乎一无所有的日子里。” “自然之神为什么要这么做？”萧晨等不及戈麦斯的回答，忍不住问道。 先知没有说话，而是看着萧晨，虽然萧晨完全看不见她的五官和神情，但他有一种感觉，这个女人在认认真真地打量他，“因为害怕……，人类越是发展越是不需要神灵。今天七圣塔会做出弑神的事情，明天就会有其他的人做一样的事，所以不定期给人类一定的打击是不行的。” “那他为什么不干脆消灭所有的人类呢？”萧晨不解道。 “如果你打理一个花园，会因为荆棘把所有的花草全部烧掉吗？”先知反问，“你要做的难道不是定期除草，修剪吗？” 萧晨正在思考先知的话，戈麦斯又主动说话了：“你说的这一切都是可笑的推断而已。就像你之前对法师联合议会所说的那些故事一样。我记得那又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版本，说什么……如果法师们什么都不做，会更快地迎来自然之神的苏醒，他会率领着自然神殿，扫平了一切魔法师的势力。” “你知道法师联合议会中有的是聪明人，他们知道如何推断出正确的选择。” “可现在的结局和你说的两个故事似乎没有什么区别，七圣塔的精锐几乎全军覆没，而我们仅剩的几个人在自然神殿的追杀下，四处逃命。那么攻打神域的意义又在哪里？”戈麦斯问道。 “意义在于历史被彻底改变了，自然之神的苏醒被打断了。七圣塔的法师们完成了他们的使命。” “你确定？” “我确定，他们迫使自然之神强行苏醒，又重创了他，让他再次陷入了深深的沉睡。这会给我们足够的时间，等待真正能够终结他的力量出现。”先知的语气透出一种历史的沉重感。 “七圣塔只是用来拖延时间的道具？你事先就知道他们会一去不回是吗？”戈麦斯大师怒视着对方。 先知缓缓点头道：“你以为他们没有这样的觉悟吗？” “他们……”戈麦斯似乎想到了什么，并没有像之前一样再质疑她，而是问道：“那你来找我做什么？” “我是来劝你，要和自然神殿的人达成妥协的。在很多种可能的未来里，你们都用不同的方式和追兵同归于尽了。” “这是梦之塔最后的尊严，不是很好吗？” “不好！这，不是最有价值的未来。” 戈麦斯脸色阴晴不定，“就算我同意，你有什么把握他们会和我们妥协？” 先知解释道：“因为作为神职者，他们很清楚自然之神的再度沉睡。他们会在未来很长的时间内，得不到神灵真正的支持，他们不可能消灭所有的法师。而刚刚两场接连的战斗，已经让他们明白，和你作战，你会让他们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既然这样，自然就可以谈一谈了。” “这难道又是什么阴谋吗？”戈麦斯面带犹疑之色，和这个女人的有限接触就让他知道，这个女人所做的一切都像锁链一般环环相扣，相互关联。 先知平静地说道：“没有什么阴谋，只是一个很简单的理由：梦之塔的传承必须保持下去。” 第五章 谷地阻击 说到梦之塔的传承，无疑本就是戈麦斯最看重的东西，他看了一眼手上的戒指，他和格雷戈里奥做出诸多安排，都是为了传承能够保留下去。 先知又道：“不光是梦之塔，其他所有七圣塔的传承都必须继续存在下去。” “为了你所说的后来人吗？”戈麦斯问道，“我不明白，七圣塔的盛况已经是前所未有的了。魔法师们从来就没有比这个时代更强大过，现在各个塔都只剩下一些零零碎碎人物，在可见的将来，也会受到自然神殿的打压，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出现你所说的那种力量？如果弑神之战前我们做不到，凭什么他们能够做到？” “有几种力量是你闻所未闻的，即便这个时代的文明也没有到达可以产生它们的高度。还需要很久很久的时间，还需要一群特定的人，你无法看到那一天，但是那一天终会到来的。” 说完这句话，先知的身影开始变淡。 萧晨这时候问道：“到底谁是真正终结自然之神的力量？” “呵呵。梦之塔的传承者，我很看好你哦。”先知的声音到了这里为之一变，不再深沉沧桑，而变得十分清脆，让萧晨感觉就像一个年轻女孩在和他说话，“以后我们还会相见的。” “你到底是谁？”然而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先知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了。 萧晨回想着刚刚先知和戈麦斯圣者的对话，里面包含的信息实在是太重要了。原先模糊不清的上古历史，被一点点展现在他的面前。 不过他可以肯定，先知的最后一句话，是对他萧晨说的，而不是对戈麦斯说的。虽然这可能也是水晶球中设定好的情节，但是他总有种感觉，那一瞬间，先知并不是前面和戈麦斯对话的那个影像，而是某种跨越了时间和空间的存在。 在他思考的时候，乔卡诺大师敲开了车门，说道：“圣者大人，梦魇兽都休息好了。我们可以继续出发了。” 车队继续上路，萧晨问起回到车上的乔卡诺大师，“你对先知怎么看?” “先知？您是说那位七塔背后的观察者吗？” “如果你说的是一个带着斗篷看不出面目的女人，那就是她。”萧晨说道，“刚才她出现了。” “那位神秘的大人又出现了？太好了，她是不是带来了什么指示？”乔卡诺一抬眉毛，显得很兴奋。 “先说说，你对她怎么看。” 乔卡诺略加思索道：“我只知道，很早就有她的传说，甚至早到七塔建立之时，就有她帮助七塔缔造者的故事。那么多年来，她的身影时常出现在我们这些魔法师身边，给我们带来帮助和警告。最近一次我听说她出现的时候，就是在弑神之战之前。 不同的法师自然对她有不同看法，有的人认为她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代代传承的组织，毕竟除了神灵没有人可以长生不老。有的人认为她是一个幽灵，因为她即使出现，也只有她想要对话的那个人才能看见她。还有的人认为她是某个古神的残魂，所以才不遗余力地和自然之神作对。不过我并没有机会遇到她，也说不出什么自己的看法，只能告诉您一些别人的观点。” “唔，这只是对她身份的猜测，对于她挑起弑神之战，你怎么想？”萧晨继续问道。 乔卡诺诚恳地说道：“虽然我和您一样是弑神之战的反对派，但是在我看来，弑神之战本身并无问题，高高在上的神灵就像一把悬在我们头上的利剑，随时都有可能落下来杀死我们。人不需要有比他更高贵的存在。对于要把命运掌握在手中的法师来说，这更是不可容忍的。我只是觉得战争的时机不对而已。至于先知提醒我们的那些可能发生的事情，都是有其必然性的。” “嗯，先知提醒我们，必要时可以和自然神殿谈判。” 乔卡诺眼睛一亮：“如果是先知怎么说，那这件事必然就有成功的可能性。” “到时候走一步看一步吧。” 乔卡诺正待再说什么，却突然顿了一下，然后露出嫌恶的神情，“前方的斥候回报，巨岩帝国组织了一支军队在前方拦截我们。大约有三千人，其中还有一些骑士和野法师。这些贪婪愚昧的蠢货，这么快就变成了自然神殿的走狗。” “一定是自然神殿告诉了他们我还在昏迷的消息，用他们来试探我们。”说这话的自然是戈麦斯本人，而不是萧晨。 “空间压制不分敌我，自然神殿的人也需要有人拖住我们，才能从后面赶上来。”乔卡诺道。 戈麦斯道：“我记得巨岩帝国只剩一个低段圣阶了，而且还是一个战士？” “是的，圣者大人，这样的货色不需要您出手，我们几个就足够的对付了。我们好几年没有在人间发动战争，很多人已经忘记了梦之塔法师的可怕了吧？”乔卡诺冷冷说道，“不如您假装还在昏迷，这样就算我们对上自然神殿也多一手准备。” 戈麦斯同意了乔卡诺的想法，等后者下车前去准备队伍，他释放了一个法师之眼魔法，一只隐形的眼球从车窗飞了出去，将车队周边的场景尽收眼底。 萧晨这时候很激动，这种高端的魔法战斗对他来说十分难得，观察这些七塔时代的法师如何战斗，一定会给他很多魔法上的启发。 此时法师之眼已经飞到了前方敌人的上空，看清了阻击阵地的全貌。 那是一处道路狭窄的谷地，有一个战阵正堵在路上严阵以待，那战阵颇为齐整，最前面是十几个装备华丽的武器各异的战士，一看就是他们军中的高手，他们簇拥的一个神态倨傲的中年战士，应该就是那位圣者。这些人后面是一排拿着刀盾的战士，再后面依次是长枪手和弓手，侧翼布置了骑兵。对方还派出了数名法师飞上了两侧的高地，占据了地形优势。 第六章 摧枯拉朽 在敌人发觉他们之前，乔卡诺就让整个车队了停在一处山坳，那些剑士和法师纷纷下车，乔卡诺和其他几位大魔法师、大剑士商量了一下，决定了作战方案。 然后让萧晨大开眼界的一幕就出现了。只见十二位梦之塔的魔法师开始从冥想空间投射灵侍，一个个战士在他们身边受召而来，他们的身体从虚影变为现实，片刻之后就与真人无异，魔法师们从储物戒指中拿出各种武器，让这些灵侍武装起来。萧晨一数，如此一来，他们的战士队伍居然有了六十多人。 灵侍战士们和原先那些剑士组成了一个比敌方小得多的战阵，但是在萧晨看来气势却犹有过之，他们守住了通向敌人战阵的那条道路。 八位高阶法师在埋伏在两翼，做好了施法的准备。四位大魔法师却开始在地上勾画起两个魔法阵，他们各司其职速度极快，大约只花了十五分钟就分别完成了两个法阵。 超距施法法阵，极大增加魔法射程。越阶施法法阵，可以以花费更多时间为代价，释放高一个境界的魔法。正当萧晨不明所以的时候，他脑海中得到了这样一条信息，紧接着他感觉到两个法阵的内容被直接投入到了他的冥想空间中。想必是制造这个场景的戈麦斯圣者特意留下的解释，他也希望后来者能够学到这些传承吧？ 一位大魔法师站在超距投放法阵上，掏出一张卷轴开始施法，一个将近一人高的魔法结构出现在他的身前，四面八方的魔法能量开始向中间汇集，变成一个耀眼的红色光球。 而乔卡诺大师则站到了越阶施法法阵上，他开始以极慢的速度描摹一个复杂的模型。 这边的魔力波动显然也引起了对面的主意。从法师之眼里，萧晨看到对方在天上侦查的两个法师开始往这边飞来。不过刚刚靠近这边的战阵，就有七八道魔法光华从地上射出，把那两人打成了筛子，跌落下来。 敌方的指挥官看到了这一幕，马上指挥队伍往这边前进。但是敌军刚刚行进了几百米，这边的大型魔法就已经释放完毕，一个巨大的火球划过一道弧线，猛然砸中敌军的后部。 火球炸开以后化作铺天盖地的火浪，把狼奔豕突的后排士兵都卷了进去。 萧晨从高空看下，爆炸和大火之后的现场惨不忍睹，爆炸中心的士兵早就灰飞烟灭，稍远一点的则烧成了焦炭，再远一些的其实更惨，他们大都被烤得焦黑，却还没死透，倒在依旧冒火的地面上惨叫呻吟。 这一击几乎干掉了敌方八成的弓箭手和一部分长矛手，但更重要的是，让敌人的阵型彻底乱了。 战阵前半部的士兵也有不少被灼伤烫伤，他们尖叫着四处逃散，那些强者和军官们只得放弃他们，驱赶着尚且听话的士兵们继续前进。 然而这时，两侧的高阶法师们发动了，他们释放着各种精神魔法和状态魔法。 类似恐惧之心这样的魔法，一个接一个地落在敌方战阵里。恐惧，迟缓，衰弱，混乱，呆滞，各种负面状态叠加着落到了这些精锐士兵身上。虽然，他们中间有不少都拥有斗气，但是在高阶法师的魔法下，却脆弱地像小孩子一般。 原本还能坚持的阵型，经过一轮魔法轰击彻底崩溃了。剩下的士兵不仅四处奔逃，还开始相互砍杀，到处都是一片地狱般的景象。 领头的圣者脸都憋成了青色，他大声吼道：“我方天上的法师向敌人隐藏的地方释放攻击法术，把他们逼出来！所有中阶以上的战士，随我冲锋，我们必须干掉那些偷偷摸摸的法师。否则只能被动挨打。” 敌方的法师匆匆忙忙飞上来支援。但是这边的魔法师们再次展现了梦之塔的奇异之处，在冥想空间的投射下，一只只魔法生物凭空出现。狮鹫，飞龙，座狼，独角兽，梦魇兽，地狱犬纷纷涌现，最后甚至还出现了两条巨龙。 这些各自散发着强大气势的魔法生物向敌人冲去。狮鹫，飞龙扑向对方飞过来的法师，几只一组开始围攻那些惊慌失措的可怜虫，尖牙利爪在那些法师的护盾上爆出灿烂的火花。独角兽，地狱犬之类的地面生物，则迎着对方的冲锋队伍撞了过去，这些生物都有中阶以上的实力，天生力量和体格又远超人类，在他们的冲锋之下，人类战士就算比他们高一个境界也感觉难以抵挡。敌人在空中和地面同时陷入了苦战。 对方的圣者刚斩杀了两头独角兽，让它们的身体化为魔法能量消散在空气中，两头巨龙就扑了上来，这是两条年幼的蓝龙，在龙族中可以算是弱者，但即便如此，他们也有大师阶的实力，加上巨大的体格和厚实的鳞片，让圣者释放了领域也无法快速制胜。更何况蓝龙周身的电场本来就可以削弱和抵消一部分领域的效果。 就在他和巨龙缠斗的时候，四位大魔法师的魔法一个个打在了他身上，让这位圣者的状态越来越差，抗性也越来越弱。终于乔卡诺完成了越阶施法，他打出的一道白色锁链捆住了圣者的身体。 萧晨的脑海中又出现了一条信息：心灵之链，圣阶魔法，一旦被心灵之链锁住，施法者后续施展的任何精神魔法都将直接穿透灵魂，无法抵抗，无法免疫，并产生最大效果。同样，一道记录这个圣阶魔法的复杂信息被投入到了他的冥想世界中。 乔卡诺这次越阶施法花费了比正常施法长近十倍的时间，但是最终在越阶施法法阵的辅助下，成功地拴住了敌人的圣者。 “灭！”乔卡诺释放了一个符之塔的真言术。这样的真言术一般在圣阶强大精神抗性面前基本是无效的。但是在心灵之锁的效果下，却直接湮灭了圣者的灵魂。 那位圣者突然身体僵直，然后从半空中直挺挺地坠楼下来，变成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随后在蓝龙的闪电吐息下，烧成了焦炭。 “随我冲锋！”战阵中领头的大剑士抓住了敌军首脑被杀的时机，挥剑向前，包括灵侍在内的六十多名战士向着群龙无首，尚在和魔兽苦战的敌人们冲了过去。 第七章 最终交易 一场二十五对三千人的大胜。梦之塔所属只付出了两名剑士受伤，一名魔法师精神透支，以及若干冥想空间的人造魔兽被消灭的代价。 这让萧晨对梦之塔法师在战场上的强大有了新的认识。同样境界的法师，梦之塔的法师们所拥有的手段比普通法师真的是多太多了。而且，今天并没有人投影冥想空间，如果那样的话，效果恐怕更加惊人吧。 车队在简单打扫完战场以后继续上路。他们在晚上也没有休息，而是继续向黑石城方向赶去。 乔卡诺借助阵法之力，斩杀了一个圣阶，对他的精神消耗也是极大的。因此，萧晨也不好打扰一直在冥想的他。 于是，一夜无话，在第二天清晨时分，车队到达了黑石城郊外。 “圣者大人，空间压抑似乎减弱了不少。按照我们的推算，再往前五十公里左右就可以发动传送魔法了。”早间休息的时候，一位负责监控空间变化的大魔法师拿着一个水晶球向萧晨报告道。 “嗯，我知道了。”萧晨心中明白，他们是不可能就这样跑出去的。否则就没有后面炼神之塔的建立了。 “五分钟之后，我们出发，记得绕过黑石城，我们不用进城。”乔卡诺说道。 “不对！空间发生了变动。”先前那位大魔法师手上的水晶球里突然翻腾起黑色的雾气，“大规模的空间压制从黑石城中爆发了。这，这样的空间压制，没有三个以上的圣者是做不到！圣者大人！” “大人！”包括乔卡诺在内的法师们都看着他。他们都知道，在这么近的位置撞上三名以上的圣者，是不可能逃掉的。 “不要慌张，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乔卡诺，你们抓紧时间绘制一个超距施法法阵和一个极效施法法阵，把它们嵌套在一起，我要用。”戈麦斯说道。 —————————————— 当金枝祭司阿特米奥带着两位精灵长老，众多银叶祭司，以及大批神殿骑士还有精灵军队，出现在梦之塔众人面前时，戈麦斯已经站在了一个层层嵌套的阵法中间。 “阿特米奥，我就在想，你们哪里来的人手可以在这里堵截我们。原来你们调动了精灵的力量。这些我行我素的神之眷族居然能够听从你们的指挥，可真是难得。” “嗯，我和精灵长老会谈了谈，拍坏几张桌子，最后说服了他们出兵的。”阿特米奥是一个白发老人，身材消瘦，穿着简朴的绿袍，手中拿着一根如同树枝的木杖。然而，这个乡下老头一般的人物，却让在场的魔法师都面露紧张之色，“戈麦斯，你做出了一个很有意思的选择，没有继续逃跑，而是在这里等着我们。我想知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阿特米奥语气平淡，但气势却是逼人，毕竟连萧晨都听过他的名字，他是七塔时代所有金枝祭司中最为强大的一位，后面两个精灵长老虽然同样是圣阶，但恐怕加在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 “嗯……，你有没有听说过‘寂灭之潮’这个魔法。”戈麦斯站在不断转动的法阵中心说道。 “大范围毁灭灵魂，再用被毁灵魂的能量，去毁灭更多灵魂的那个魔法吗？”阿特米奥他打量着戈麦斯身边的法师们问道，“只是这样的魔法对圣阶以下才有作用吧？而且，那个魔法一旦施展，你身边的这些人……都要死吧？” “没错。不过请看我脚下。如果在这个嵌套了极效施法和超距施法的法阵帮助下，我再引爆几个圣器呢？”戈麦斯眺望了一眼远处的山脉，“在空间被压制的情况下，没人可以逃走，我猜一直到我目力所及，都没有人能活下来。” “看来你是想好好谈一谈。告诉我，你想要什么？”阿特米奥也不慌张，他白眉皱在一起，下面明亮的小眼睛盯着戈麦斯问道。 “很简单，三件事。第一，停止这场针对我们的追杀。第二，让我们在某个地方重新建立一个新的魔法塔。第三，我们双方过去发生的事情，一笔勾销。”戈麦斯说道。 “呵，你知道在追杀你们的过程中，死去了多少自然神殿的祭司和战士吗？”阿特米奥发出一声轻笑道。 “我不关心这一点。好像光是上次我引爆圣器就死了不少。”戈麦斯笑道，“但那又如何？现在的关键是这里的人能不能活下来，你能不能活下来。” 阿特米奥的视线在戈麦斯和法阵之间游移，似乎在考虑这件事有多大的可能性。 然而此时他身后的一个精灵长老却道：“阿特米奥，有什么好犹豫的，你难道就被这样一个虚张声势的家伙吓住了吗？自然之神的荣光不允许我们做出这样的妥协！” “阿特米奥，现在这里到底是谁说了算？”戈麦斯问道。 “我。”阿特米奥说道。 “很好！”戈麦斯抬手一道白芒打在精灵长老的身上。那长老身上叠起了层层护盾，但是那已经晚了，白芒穿透了他身上的护盾，直接命中他的灵魂之上。 精灵长老身形一滞，顿时躺倒在地上，还打起了呼噜。 安眠之梦，圣阶魔法，无视魔法护盾和魔法抵抗，直接作用于灵魂，让受术者陷入一天沉睡。 “你看，这就是极效施法法阵的效果。”戈麦斯说道，他看向第二个精灵长老。 后者一脸紧张地的给自己附加了好几个精神护盾和强化魔法，但戈麦斯并没有出手，而是问道：“阿特米奥，你怎么说？说出你的条件。” “三件事：第一，放弃梦之塔的名字。第二，交出你身上的圣典。第三，不和其他七塔的余孽产生任何联系。” “圣者大人，这太过分了。圣典是梦之塔的根基啊！”乔卡诺愤然道。 “不，圣典不是，人才是。”戈麦斯对阿特米奥说道：“我会在这里等着，等到我所有的同伴离开。等到自然神殿向所有国家宣布不再追杀梦之塔所属。你们做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就会撤回法阵，然后给你梦之塔的圣典《幻界真形》。” 阿特米奥顿了顿手中的树杖，回身招来一个银叶祭司，“去和神殿通报这件事，就说我认可了这笔交易。” 第八章 大有收获 萧晨从幻境中醒了过来，松开了那个水晶球。不过罗玲好像还没结束她的旅程，依旧闭着双目，把手贴在水晶球上。 他喜滋滋地进入自己的冥想空间，寻找这次记忆历程的收获。 天上增加了两个漂浮着的立方体，虽然心灵之链和安眠之梦是两个可望不可及的圣阶魔法，但是看着就舒服啊。 而在那些记录秘法的石碑边上也多出三块铺在沙地上的石板，上面刻录了三个法阵，分别是超距施法，越阶施法和极效施法。 他正端详着这几个法阵，塔西娅不知不觉凑到了他身边，她的气息被海风带到他的鼻尖，沁入他的肺腑，眼角是她的银发，耳中是她的赞叹：“呦！好多收获啊。” “呵呵，运气是不错。”萧晨不自觉地往边上让了一步，一回头却对上了塔西娅水汪汪的眼睛。 “咳咳。”萧晨摸了摸鼻子道，“塔西娅，我今天看到灵侍怎么作战了。他们被召唤出来以后，就和真人一样，能看能听能触摸，还可以使用现实中的武器。我想如果我的精神力足够支撑，你说不定可以每天像常人一样生活一段时间。” “变成真人一样有什么用，你在这里都那么小心翼翼，不愿意搭理我。到了外面还不躲着我走。”塔西娅幽幽地说道。 “我怎么会躲着你。再说你也不是为了我活着的。”萧晨扶着额头无奈道。 “在所有人眼里我都变成了一个死去的英雄。除了你，我对于任何人都是不存在的。这不就是因你而活吗？” “这个，就有点强词夺理了……” “我让你没法和罗玲交代？” “没有。你想多了。”萧晨否认。 “没有吗？那你过来一点呗。” “塔西娅，你变了。以前你多么高贵，有多少法师连靠近你一步都不敢。”萧晨垂着头叹息道。 “随便谁被独自关在一个小岛上，天天寂寞地过着日子，都会很自然地想亲近遇到的每一个活物的，连小白和螃蟹都是，别说你这么个大活人了。” “好吧。”萧晨往塔西娅那边跨了一步。塔西娅兴冲冲地靠过来，肩并肩站在他边上。她踮起一点脚尖，尽量让自己和萧晨高度接近了一些。 “好了，你和我讲讲这些新魔法的事情吧。” 看到女孩开心的笑颜，萧晨忽然感到有些心酸。 —————————— 水晶球骤然变小，成为了一条手链，挂在了罗玲的手腕上，那个球体变成了一颗珠子，中间依旧闪耀着迷蒙的雾气。 “醒啦？”萧晨盯着她的手腕打量，“这个水晶球怎么回事？怎么变成了一颗珠子？” “因为它认我为主了。戈麦斯把它交付给我了。”罗玲用手捏起珠子道。 “咦，这是怎么回事？你和戈麦斯交流过？”萧晨奇道，“怎么他没有和我说话呢？我只是在一旁经历了他从梦之塔逃亡，然后建立炼神之塔的历程啊。” 罗玲问道：“你的经历中，戈麦斯是不是按部就班地和对方谈判，然后建立了炼神之塔？” “没错。不过我也打探到一些额外的消息。”萧晨把他经历过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下。 “唔，也就是说，你基本没有改变历史，也没有出什么力，更没有做出让戈麦斯残留意志满意的事情来。”罗玲道。 “你在说什么？难道还可以改变大的进程吗？那你的经历是什么样的？” “我的经历啊……”罗玲得意地笑起来，“从一开始，我发现自己能够操控戈麦斯，我就意识到，这个虚幻的世界里，自由度是非常大的。停车之前，我经历的一切和你基本差不多，不过，遇到精灵哈立德开始，我们的道路就完全不一样了。” “哈立德？难道你想办法救了他？” “没有，但是我说服他，让他变成了戈麦斯的灵侍。” “可我把操控权给戈麦斯，他并没有这样做啊？”萧晨满脸不解。 “当然，因为历史上戈麦斯没有这么做，但是不代表他做不到。” “我不记得你会灵魂之桥魔法，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不会，但是戈麦斯会啊，我只需下指令给戈麦斯执行就行了。就好比在游戏里你要主人公发动一个技能，只要点个按钮就行了。你不会连这个都没发现吧？” 萧晨张口结舌，“我，我以为只能走路和说话……” 罗玲摇头叹息道：“我在场景开始的第一件事，就是下达了一个指令，让戈麦斯释放了一个闪光术。” 萧晨突然预感到他恐怕错失了很多很多东西…… “使用一个新角色以后，先操练一下每个技能不是玩游戏常识么？”罗玲嘀咕道。 “好吧。后来呢？你也遇到先知了吧？你有没有一种感觉，她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好像跨越了空间。” “是的，所以在戈麦斯和她聊了几句后，我突然问了她一个问题：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 她回答我说：我在一个幻境里观察你。 于是我就说：既然你要观察我，为什么不陪我走完这个旅程呢？ 她又问我为什么？ 我说：这样你就能更好地了解我，影响我啊。 于是她就留了下来。” “你，你居然把先知拐走了？” “很有意思不是吗？我从她那里套出来一些话，推断出后面会有一场阻击战，然后我改变了既定计划，没有前往黑石城，而是绕路返回了白鹰城。 之前在白鹰城外，戈麦斯重创了自然神殿的三位圣者，其中一位稍有恢复以后，带着大部分神殿高手南下追杀我们，另两个伤势较重的，都在城里养伤，于是，这两位圣者就被我的回马枪干掉了。 我们在白鹰城修整了一下，招募了周围几座魔法塔的魔法师。这些投机分子看到我们获得大胜，纷纷倒了过来。接着我让戈麦斯独自一人设伏，在一个谷地对前来回援的第三位圣者和大批神殿骑士团使用了寂灭之潮魔法。 在你的故事里戈麦斯并没有夸张，这个魔法干掉了近七成的敌人，效果极为惊人，但是施法者受到的反噬也很大，如果不是有大师阶的灵侍哈立德负责防御阵法，戈麦斯自己差点也被寂灭之潮干掉。随后我又让戈麦斯和哈立德又联手，杀死了最后一位圣者。 到了这儿，自然神殿伏击我们的队伍，就被彻底解决了。” 第九章 另一路径 萧晨觉得自己脸都有些红了，和罗玲做的事情相比，他简直在打酱油。他问道：“这个故事世界竟然有那么大，有那么多人物？居然还可以到达主线情节不在的城市？” “没错，我也疑惑过这个问题，我特意问过先知，你猜她说什么？她告诉我：只有你在的地方才需要图像和色彩。” “就是说，和游戏渲染画面是一个道理。”萧晨马上明白了这个意思，也许他们得看见的地方才需要由那些灰雾形成一个画面，而在视野之外，只需要演算出事情发生了结果就行了。 “可能是吧。总之，这是个异常真实，几乎发现不了什么破绽的世界。面对那些性格各异的人物，我真的很难说服自己，是在一场幻境中。一直到刚才，我拿到了这个水晶球变的手链，才知道这又是一件圣器：梦世界之链。是梦之塔法师在弑神之战之前不久制作出来，用来训练战斗法师的。只不过后来被戈麦斯改造，变成了记录他自己记忆的东西。也可以看做是一种特别的试炼吧。” “的确是一种试炼，只不过我表现的好像不怎么样。”萧晨说道。 “你至少让我们知道了真正的历史是什么样的。”罗玲笑道。 萧晨一点都没感到安慰，他摸摸鼻子问道：“后来呢？你肯定不会就这样停下来的。” “施展寂灭之潮这种超大杀伤力的魔法，有很严重的反噬，戈麦斯一天回来就昏迷了一个星期，醒来以后发现灵魂和身体都受了极重的伤，实力差不多跌落到了圣阶的边缘。” “昏迷？那你也跟着昏迷了？”萧晨问道。 “没有，我是清醒的，就是不能操控他，那一周可憋死我了。不过还好有先知，她可以和我聊聊天。” “这场战斗的代价有些大啊。”萧晨道。 “但是这个代价却是很值得的，我们不仅把自然神殿的爪子拍了回去，让他们短时间内不敢轻举妄动。而且给周围的强者竖起了一个榜样，自然神殿也是可以战胜的。” 罗玲继续道：“自然神殿虽然一直宣称，对七圣塔的讨伐不会波及其他的魔法塔，但是其他魔法塔的那些人这么多年来，怎么可能和七圣塔毫无牵扯？很多人压根就是七圣塔的徒子徒孙。 所有那些法师都觉得十分没有安全感。害怕自然神殿在消灭七圣塔以后，会找他们秋后算账。但是七圣塔实力大损以后，自然神殿的实力让人觉得难以抗衡，他们都只得选择了明哲保身，暗自祈祷自然神殿最后放过他们。 但现在一位梦之塔的圣者，有了杀死三个金枝祭司，击败自然神殿大军的战绩，很多法师都觉得自然神殿没有那么可怕了。他们和自然神殿拼一拼的心思也就起来了。 而且我派人透露了关于先知的消息，一些魔法塔的塔主对先知还是有所耳闻的，有些人还抱着通过先知的支持，成为新的七圣塔之一的想法。于是开始不断有人和我们接触。 我乘机打出了一个纲领：神域归神，人间归人。国王治民，法师佑国。 划分了神与人，世俗与魔法的分野，这样一来，各种立场和理念下的人，只要对自然神殿不满，就有可能被我们吸引过来，聚集到我们的旗帜下，找到自己的位置。 所以，很快中部地区的法师们被我们联合了起来，还有不少原来在七圣塔控制下的帝国和王国也响应了我们的号召，我们周围很快聚集了大批魔法师和战士，其中还有三位圣者。更重要的是，格雷戈里奥也出现了，他还带来了和他离开的一批梦之塔法师。 运用这些力量，我们接连攻破了好几座自然神殿。逐步开始从大陆北方清扫自然神殿的力量。中间有发生了几次战役，自然神殿剩下的五位圣者中又有两人死亡。虽然我也损失了两位圣者，损失同样很大，但自然神殿一连串的失败已经让他们的威望逐渐耗尽。胜利的天平已经开始向我们倾斜。 双方僵持了一年时间，最后我们在一场大决战中击溃了自然神殿和精灵的联军。自然神殿的残余势力，向我们投降。最后，也是那位阿特米奥，认可了我们的纲领，同意了我们的要求，让神殿和神灵退出了世俗政治，让整个大陆的控制权回到了新的魔法联合议会手中，梦之塔毫无疑问成为了这个议会中最强大的势力，从实际上统治了整个大陆。 从幻境离开的时候，戈麦斯的灵魂出现在我面前，感谢我让他看到了历史的另一种可能性，他很满意，然后就把这个水晶球作为礼物送给了我。” “你的经历可以写一本了。”萧晨听完罗玲的讲述，有些羡慕地说道，“最后你有哪些收获？” “我获得了三个圣阶魔法，十二个圣阶以下的魔法，六个法阵，一种多人联合施法技巧，还有两种圣器的打造方法。”罗玲说道，“但是我觉得最有价值的，却是和先知相处的经历。虽然一路上她很少说话，似乎总有顾虑，不过我还是有些发现的：这个世界中只有她能够感觉到‘罗玲’的存在。她也很清楚一切都是假的。而且根据她和我聊天里出现的蛛丝马迹，她可能和外界有所联系。我甚至猜测，操控她的是一位真正存在于我们这个时代的先知。” “嗯，这个猜测还挺有道理。最近七圣塔的各种事情不断出现，也许背后真的有一个先知在推动，难道现在就是他们等待的时机吗？”萧晨猜测。 “你不觉得他们等待的就是我们吗？”罗玲拨弄着手腕上的那条手链，上面那颗小球给了她太多有价值的信息，她反问道，“我们不就拥有很多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的力量吗？无论是科学技术还是政治理念，在这个世界中都可以发挥出极为可怕的力量。虽然幻境世界暗含的运行逻辑比真实世界更加简单，但最基本的逻辑还是很严谨的。我用了一个统一战线的思想，就团结了那么多人，不是正好说明我们时代的理念有多强大吗？” 第十章 调任他处 陈汉生敲开副校长办公室的门，郭谦迎了过来，把着他的手臂亲切地握了握手。 “老陈，辛苦辛苦，刚一过完年，就让你出去跑了一趟，没让卡兰达抱怨我们这些老头子不近情理吧？” “郭主席，看您说的，我像是降不住老婆的人吗？再说她心野着呢，和我一样闲不住。我们两个啊，总觉得在外面走走才来精神。” “老陈，这我就要批评你了，妇女同志还是要尊重的，又不是大老虎，哪能用降服这个词啊？否则哪天她来告状，我可不会袒护你。”郭谦笑着招呼他在沙发上坐下。 “哈哈，她闭着眼，用手指头都能戳死老虎，她要发脾气，还用得上告状？”陈汉生拍着沙发扶手笑道。 “你啊，卡兰达也是有福气，跟着你乐子是不会少了。”郭谦给他和自己各泡了一杯茶：“之前开会不是说新的一年里，我们的组织架构会更加正规化吗？等民政局成立了，头张001的结婚证书给你。” “那是要我做典型啊。”陈汉生接过茶杯道，“当然是义不容辞啦。” 郭谦点头道：“说实在的，周围那些人也没比你们更合适的啦。老陈你是委员会的成员，是我们的高层。卡兰达是当地人，是帝国人，是一个平民，又是差不多最早加入我们的。这种象征意义很不错。” “郭主席，这些意义什么都是你们说了算。反正对我来说，我喜欢她就足够了。” “是是是，是我功利了。”郭谦端起茶杯，用盖子撇去茶沫，喝了一口道，“还有一件事，委员会想和你商讨一下。王都那边传来好消息，王国已经按照魔法塔的规格，把一大片土地划给了我们，大部分地方都是无人开发的土地，但是也有一些地区是有居民的。 委员会之前开了几个研讨会，大部分人的意见还是以新建城镇为主，现有村镇为辅，来开发这些土地。初步设想是一个中心六个辐射点，带动几十个村子。其他五个辐射点都是我们的新城，但其中有一个例外，就是一个叫做阿拉诺的镇子，这个镇子是南路通往伯爵领地的必经之处，卡住了这里，就可以挡住南方过来的任何入侵。我们估计原本伯爵是怎么都不该把这个镇子给我们的。但是国王可能存着挑拨的意思，硬是把它分给了我们。” “这种地方既然吃到了，就不能吐出来吧？”陈汉生道。 “当然。所以，我们要安排一位能够独当一面的高层人员去那里做第一任镇长。几天前你不在的时候，大家进行了一轮推举，让你去的呼声是最高的。不过说到底还是得征求当事人的意见。” 陈汉生喝了一口茶道：“郭主席，你们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在这种大事上信任我一个初中文化的老兵，那是看得起我。要是这时候我推三阻四，就太不识抬举了。” “哎，老陈，可不能这么说，你当这副组长的日子里，做出过什么贡献，大家都看在眼里。到了这里，大家就是平等的，别说那些！” 陈汉生笑了笑，“郭主席，我的意思呢，学校要我去哪里，我肯定服从命令。不过呢……” “有话就说，有什么困难可以和我提。”郭谦马上说道。 “嗯，本来我这次回来正好也想给郭主席做个汇报。我们在苏埃罗发现了运用了现代技术的铁器。我排查了一周时间，不仅发现的锅碗瓢盆之类的东西，还发现的铁甲和刀剑之类的东西。我们寻着线索先找到源头，但是对方十分狡猾，几乎没留下什么痕迹就撤得干干净净。”陈汉生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碎纸片，那是练习本的一角，“我们只在他们的仓库找到了这个。” 郭谦放下茶杯，面色凝重地拿过来端详了一番，“真的是我们的人？” “我悄悄问工业组的人打听过了，这个东西，当地人做法不同，不会做成那个样子。” “你觉得最大的可能性是什么？” “生产加销售这个东西，光靠我们自己人是做不到的。一定还有当地人的合作。我怀疑是有人有组织地泄漏了技术，和当地人偷偷合办了一个工厂。”陈汉生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郭主席，这件事看上去不大，但是性质却很严重，在商言商，从我们商务组的角度来看，吸引人这么做的，一定是钱啊，如果他们做成了这个生意，发现卖我们的东西利润够吸引人，今天做的还是刀枪剑戟，明天说不定就连气枪都给漏出去了。” 郭谦抿着嘴微微点头。他同意道：“你说的有道理，不过再想一层，问题也许更严重，毕竟枪杆子里出政权啊。” “您是说，他们图谋的更大……” “这都是猜测而已，这件事，你原来是希望由自己继续查下去，是吗？” “是啊！”陈汉生一拍大腿，“我没想到刚回来，居然把我调离了商务组，让我钉在一个地方了，这样要借机到处跑可就不容易了。” “你说在你调查的时候，对方很快就有了反应是吗？那是几号的事情？” “应该是一月十号的样子，那天我在苏埃罗的集市看到了那个铁杯子。”陈汉生眉毛一抬道，“您难道怀疑学校里有人收到了报信，然后才有了我调职的事？” “那是十月十五号的事情。现在我们陆续装备了魔法通讯阵，如果那些人也有这个，足够他们传讯回来了。” “如果是信使，骑两匹马也是可以及时赶回来的。” 郭谦用手点了点他道：“老陈，指不定就是你要动了别人的蛋糕，让你一边歇着去呢。不过第一个提出让你去当镇长的，是李明德那位老先生，说他和别人合办地下钢厂，我是不太相信的，估计是给人当枪使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去赴任啊。你都不走，他们怎么安下心来开工，不开工怎么露出尾巴被我们捉到呢？”郭谦道。 第十一章 抵达小镇 阿拉诺这个镇子位于黑山南部一道无名山脉的豁口处，连通阿里亚斯家族南北领地的一条道路就从这里经过，一直延伸到了佛洛罗，这里原来只是商旅在山间行进的一个歇脚处，但现在赫然就成了分割两家领地的地标。 这个镇子背靠卡尔马河，位于一处高地上，大约有一百多户人家，居高临下俯瞰着北去商道。 这天上午，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或是骑着马或是坐着牛车，从北方穿过山脉而来。 陈汉生骑在当先的一匹马上，一直想着什么事，不说话。 他身边的卡兰达问道：“还在想调查的事情。” “是啊。郭主席准备和我一内一外暗中调查，我这边之前搭上的线也不能断了。到时候我们在这里站稳脚跟，可以派两个人再去苏埃罗转转。” “嗯，没问题，这次我带了里奥他们几个过来，都是很机灵的小伙子，到时候你挑合适的去吧。”卡兰达微微停顿，像是想到了什么，“不过要站稳脚跟也不是容易事，一般外来户很难在这种镇子里插进手去，能够让税官收到税，对很多领主来说就足够了。这次你们带了老师，医生，还有那些官吏，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样子，我怕到时候会把矛盾搞大。” “我们不叫官吏，叫干部。”陈汉生笑嘻嘻地说道。他拍拍卡兰达的肩膀，打趣道，“怎么，还没开始干活就心疼你男人了？” 卡兰达打开他的手，啐道：“老没正经。你知道吗？这种靠近王国中间位置的镇子里，不像佛罗洛都是自耕农，有不少农民都是属于领主的农奴，伯爵答应给我们地，可没答应给我们这些农民。我猜大部分农奴都已经被带走了。剩下的要么是属于那些骑士，男爵的农奴，要么就是没剩几个的自耕农。到时候，还不知道你到镇子里能看到多少人呢。” 陈汉生乐道：“人很少好啊。有了地还怕没有人吗？我们有的是奴隶转化来的农民可以填充进来。” 在他们身后的一辆牛车上，坐着两个穿着法师袍的男人，年纪小的正是魔法学徒克里特，年级大些的青年则是《赋灵魔书》书灵的格莱德。虽然格莱德身为锻之塔的书灵，本人却是主修灵之塔魔法的，自打他在魔法学校担任老师以后，发现克里特相比梦之塔的魔法，更适合修炼灵之塔的魔法，于是建议他转变修行方式，转学灵之塔的凝神秘术“心火术”。 心火术修炼一点心火凝练灵魂，以后既可以用这一点心火护佑生者的生命之火，也可以用这一点心火点燃亡灵的灵魂之火。也是不逊于梦之塔的另一条道路。 克里特通过传讯法阵征询了萧晨的意见，征得他的同意后，转投格莱德门下。 这次作为魔法塔接收一个城镇，自然需要一个法师撑场面，课程不多的格莱德就被选中了，由于书灵还不太熟悉这个时代的世界，于是就带了本地的学徒克里特，既是帮忙，也是历练。 “要是在过去啊……我们这些法师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小镇，亲自来这里跑一趟？最多只要指派一个你这样的学徒，或者一个追随者战士，就可以管理一个城镇了。”格莱德说道。 “据说现在不少魔法塔也是这样管理的。但我们中国之塔和他们不一样。您不是参加了出发前的动员会吗？他们把这个做的理由都说清楚了啊。”克里特说道。 “嘿嘿。不瞒你说，我走神了。当时，我正琢磨怎么修改一个魔法呢。他们的理由是什么呢？” “按我的理解就是要控制到每个村庄每个人，这样才能发挥出一个国家最大的力量。嗯……就好比，有一个人能控制到自己每一根手指，另一个人却只能控制到胳膊。两个人打起来的话，后一个人连拳头都握不好，一定打不过前一个人。”克里特一手握拳，一手松松垮垮，然后把它们地碰在了一起。 “唔，奇怪的理论，中国之塔这个地方最不缺就是奇奇怪怪的说法。”格莱德歪着脑袋琢磨克里特话中的意思，“不过这样才有趣不是吗？” 再往后的车上，最多的是作为武装力量的护卫队，陈汉生带来两个班的人手，不仅有四杆五六半，其余每个人都配了最新定型的01式气枪，这种气枪比上次测试时又略有改进，加强了供弹结构，安装多发子弹不再那么容易卡壳了。 其他的还有这次派出的行政人员，以及农业技术，教育，医疗，商业等专业人员。整支队伍超过了五十人。 转过山口，一个高地出现在眼前。 陈汉生用手遮阳，眺望高坡上的阿拉诺镇。这镇子地势险要，只有正面上去的道路坡度较缓，其他方位上地势都十分陡峭。镇子的正面居然修了一个小小的木头城楼，下面有穿着皮甲，拄着长矛的村民守卫，城楼和两侧的瞭望塔上，还有握着长弓的射手。 “不像很多人撤走的样子，看来有人管事啊。”陈汉生说道。 “难道这里的自由民很多？”卡兰达疑惑道。 “过去就自然知道了。” 车队转入上山的道路，明显引起了那些守卫的紧张。门口几个人推推搡搡了一番，挤出一个年轻人往车队走来。那年轻人小心翼翼地靠近慢慢停下的队伍，眼神在气势十足的陈汉生和懒懒散散的格莱德只见犹疑了好一会儿，最后，选中陈汉生问道：“这位大人，你们从哪里来，到阿拉诺做什么？” 对于这位自己将来的居民，陈汉生摆出一个和蔼的表情说道：“小伙子，别紧张，你知道这个镇子被卡洛斯伯爵交给中国之塔的魔法师了吗？”陈汉生问道。 “知，知道。” “我就是中国之塔在这个地方的首任镇长啦。这里周边的地盘都归我负责。” “但，但是大人，这里周围大部分的土地，早在去年就被卡洛斯伯爵卖给奥法雷尔男爵了啊。” “什么？” 第十二章 打探消息 卡洛斯伯爵在这里有一处院子，是税官过来收税时的临时住所。不过，院子很小，根本住不下那么多人，陈汉生不得不包下一个附近一所为来往商队开办的旅社。 黑面包、熏肉和煮豆子，一大群人挤在狭窄的长桌和板凳间，吃完典型的当地午饭。陈汉生找来旅社的老板，打听当地的情况。 “大人，原来这里周围大约有五成是伯爵的土地，另有四成则属于奥法雷尔男爵，卡洛斯伯爵并不是男爵大人的领主。男爵大人效忠于南边的绿林城公爵帕尔萨?索拉纳斯。不过去年的时候，伯爵和男爵做了一笔交易，把所有的土地都卖给了奥法雷尔男爵。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很明显，国王的大臣们不知道。”陈汉生道。 “说明这笔交易是私下进行的，没有通报王都。”卡兰达说道，“最有可能的原因是伯爵不想这件事被那边知道。比如这笔钱要用来购买武器，或者招募军队。” “他就不怕被人发现？”陈汉生问。 “这种偏远地方王都根本无暇顾及，怎么会被发现。就算被发现了，只要说没能及时上报就行了。”卡兰达解释道。 “这些弯弯绕绕还是你知道的比较清楚。看来你们帝国也好不到那里去。” “贵族和贵族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奥法雷尔男爵是个什么样的人？”陈汉生又问老板。见对方犹犹豫豫，他拿出一枚金斧推到老板的跟前，“不用担心，你的话不会传出这个房间。” 老板面露喜色，这枚金币抵得上两天的包场费，他恭敬地收起金斧，然后对陈汉生道：“男爵大人六十多岁了，他是绿林城索拉纳斯家族的人，说起来还是帕尔萨公爵的叔叔。早些年的时候，他不过是个骑士，您知道，就是那种贵族家里遍地都是，没法继承爵位的骑士。后来他上战场和帝国打仗，属于命好的那种，不仅活着回来了，还挣回了这个男爵的爵位。十来年前他就开始在这里住了，镇子里最大的那栋房子就是他的。 男爵是一个非常严厉的人，他总是说，我们这边的人欠管教，不弄死几个学不会规矩。鞭打村民是常有的事。还有就是他从来容不得欠税，因为这事被他打死吊死的也不是一个两个了。”老板压低了声音道，“去年伯爵把地卖给男爵的时候，本想把农奴一并给卖了。但是那些泥腿子死活不肯，大晚上地都跪在地里求那管事的。所以后来都被管事的带走了。” “这边的税重不重？”陈汉生问道。 “当然重！您给我的这枚金斧，至少有一半会属于男爵。开门税，房间税，雇佣税，魔晶税，生火税，骡马税，还有很多的特别情况下的税。如果我和您细说，说到晚上都说不完。” “等等，我没听懂？什么开门税，房间税那都是什么玩意儿？”陈汉生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开门税嘛，就是店铺开张都要交的，按照大门的尺寸来算，现在我的旅社每月会被征收六个银币的开门税，您没发现旅社的大门有些小吗？因为开大了要交双倍的钱哪。 房间税，就是家里有几个房间，要交几份税，虽然每一份是每月五个铜盾，不算太多，但是旅社的房间多啊。 雇佣税自然是我雇佣帮工要额外付税，还好儿子和女儿不用付钱，在我们开旅馆的人之间有这么一句话，多生儿女才能赚大钱。 魔晶税，就是房间里使用魔晶照明，就要缴税。生火税是对生火做饭或者生火暖和房间收的。 骡马税就看家里有多少骡马……”老板一一道来，让陈汉生等人大开眼界。 “这些还没有算上自然神殿的供奉，和每月八天的月工。” 自然神殿的供奉陈汉生是知道的，本质上和地球上的什一税是一回事，要把收入的十分之一交给神殿。如此算来旅社老板的收入真的被盘剥得没剩多少了。 “像我这样的自由民还好一些，那些农奴们一半收成是要直接交给男爵大人的，然后还要交各种税。您要知道，周围的领主可没收那么多。他们最多收到四成的样子。还有就是做工了，农奴们一个月要为男爵做十天固定工，不过男爵哪里会让他们那么轻松呢，总有各种各样的差事，少有不做到十五天的时候。” 这样的日子，用水深火热来形容也不差啊，搞起事来有潜力，陈汉生暗自琢磨，他又问：“男爵什么实力，他手上又有多少军队，有多少高手，你清楚吗？” “大人，这种事，我们这些小人物就不知道了。不过男爵有五个儿子，两个女儿。去年的时候，他刚刚大摆宴席庆祝过他四儿子成为中阶战士，据说几个儿子的本事都是他亲自教的。而最近据说他正在准备大摆宴席，庆祝他最疼爱的小女儿，成为正式成为红莲之塔的魔法学徒呢。” “红莲之塔？那是什么魔法塔，以前可没听说过。”格莱德插嘴道。 “我知道，黑山南部地区，最出名的两座魔法塔就是红莲之塔和千念之塔，而离我们这块近的就是红莲之塔。他们好像擅长火焰类的魔法。” “切，元素魔法。”格莱德撇撇嘴，在他看来元素魔法这种大路货，和七塔涉及的各种规则相比，差得太远了。 “我们可不能小瞧这些人，虽然男爵是个小贵族，但是你看看，随便问几句已经牵扯出千丝万缕的关系了。”陈汉生说道，他又问老板道：“那他剩下的几个儿子女儿又在做什么？” “我只知道，男爵的二儿子和三儿子都不在身边，听说好像在什么军队里。大女儿已经嫁人了，嫁给了东边的苏亚雷斯男爵。”旅店的老板说道。 陈汉生又问了一些问题，才把老板打发走。他和在座的同伴说道：“这边的情况比我们来之前想象的复杂得多，我们有必要好好讨论一下，到底怎么着手。” 第十三章 我们来了 下午，陈汉生和卡兰达在镇子的街道上逛着。在这个并不大，但却有不少客商的镇子上，他们两个并不算十分显眼。除了他们以外，格莱德和里奥也分别带了一组人，四下收集信息。 光听旅社老板的一面之词自然远远不够，他们还必须自己深入到镇子里，了解真实的情况。陈汉生一边看着，一边以佛洛罗镇为对照，比较两个镇子的差别。 很明显，除去那座粗大结实，用料考究，如同堡垒的男爵宅邸，这里大多数房子都比佛洛罗镇的更加粗陋，不少房子甚至只能用窝棚来形容。这里的人和佛洛罗的镇民相比，也更显得病弱，不少人双颊消瘦，眼眶凹陷，头发稀松，身型单薄，一个个典型营养不足的样子。特别是这里的小孩子，大都个头矮小，发育不良。 “看来这里税赋沉重是没错的了。这些人和佛洛罗镇的人们一比，不仅身体不行，精神也不怎么样，你看他们呆呆看着我们的样子，真是被生活摧残得不行。”陈汉生感叹道。 “佛洛罗镇那个地方可以说是特例了。那位卡洛斯伯爵为了展现自己无心治理土地，把那边放任了很多年，专门就是给王都来的那些巡查官看的。”卡兰达对这种小镇场景更加司空见惯一些，“不过，这里的确算是压榨得厉害的，你看没有裤子穿，只围了一块破布的居民都见到好几个了。王国各地的城镇，向佛洛罗那样自由的不多，困窘到这样的也不多。” “嘿，说句难听的，这边越惨就越有利于我们开展工作。如果他们做得不够差，怎么能体现出我们好来？”陈汉生轻轻摇着头，“明明是以个拥有魔法力量，能够让粮食增产，能够让制造简单的世界。到了还是混成了这幅鸟样。” “不过，这些……这些居民真的可以被改变吗？虽然我很同情他们，但是，你看他们的眼神，好像什么都没有在想……” 陈汉生搂住卡兰达的肩膀道：“你啊，还是没有脱离贵族小姐的位置来看问题。没有真正体验过他们的感觉。” “我不是贵族小姐。”卡兰达板起脸说道。 “是是，你不是，但是你接受的教育可是比她们一点不差。” “以前，我们那儿总有人批评这些底层的人麻木，愚昧，短视。一开始，我也觉得挺有道理。但是后来去的地方多了，见得人多了，才发现这他妈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看到那老头没，他会不疼爱自己孙子？看到那姑娘没？她会心里会没有喜欢的人？看到那小孩子没？他心中会没有闪过自己想做什么的念头？ 你要是仔细和他们接触过，扯掉他们的防备，好好和他们聊聊，就会发现，他们每一个都有自己的想法。但问题是他们没钱，没能力，没眼界，他们做不到。 他们麻木是因为不明白，他们愚昧是因为不知道，他们短视是因为没人告诉他们翻过前面一座山之后会有什么。但是，我们来了，一切会不一样的。” 陈汉生说完，看到卡兰达看着他的眼神里居然有那么一丝崇拜，心中的得意劲儿就别提了。 两人从镇子这头晃到那头，然后再晃回来，也没有什么人在意他们。陈汉生道：“我本来以为那位男爵得到我们前来的消息，会很快来和我们接触的。没想到他居然按兵不动。” “你在静静地观察这个镇子，他也一定偷偷地在观察你。” “跟我混久了，你说话越来越像诗人了。” 两人路过一个显然是小广场的地方，他远远望去看到有不少人聚集着，原以为会在这里找到一些贩卖东西的小贩，可事实上这儿什么摊位都没有。那群聚在一起的人们，是在等待两个人受刑。 广场的刑架上绑着两个男人。 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正在宣布罪状：“……图钦，和他的儿子索瓦，偷逃男爵大人的过境税和商税，每人鞭五十下。” 管事显然没有什么心情对这些农奴解释什么，招招手就让两个卫兵抽打起来。两个男人的嘴都被堵住，但是即便这样还是发出了沉闷了叫声。 “这鞭子不对，是要人命的。”那边才抽了三下，卡兰达就发现了问题。 陈汉生见人群最后有个老头连连摇头叹气，凑故去说道：“老人家，你觉得这父子俩是冤枉的吗？” 老人看了一眼陈汉生，见他是个朴实的中年汉子，身上穿的就是那些商人佣兵的打扮，虽然长相奇怪了一些，却也没有起疑，掩着嘴，小声道：“图钦可是出了名的好人，谁有难他都愿意帮一把。做生意也老实，哪可能逃税。一定是得罪了男爵，随便给他按上一个名头就抓起来了。唉。” “这种事情多吗？”陈汉生问道。 老人转头打量了他一眼，奇怪道：“多不多你心里没数吗？哪家的老爷不是想让人死就让人死的？” 陈汉生附和着点点头，然后给卡兰达打了个眼色。 卡兰达心领神会地曲指弹了几下。只见几缕肉眼无法分辨的气芒从她指尖激射而出，分别弹射在那两个行刑的守卫身上，只见他们身形一晃，鞭子的方向自然改变，一人一下都抽在站在一旁的管事身上。 “啊~~”管事捂着脸发出一声惨叫，然后跌倒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管事身后的守卫队长握着长剑冲了过来，卡兰达再弹出一缕斗气，打在他的腿部，守卫队长脚下一软，身体一个踉跄，长剑恰巧戳在了管事的大腿上，管事发出一声短促的嚎叫以后，就干脆地晕了过去。 这位管事在男爵府中颇有地位，守卫们吓得手忙脚乱，围着管事止血的止血，包扎的包扎，两个守卫从附近一户人家门上拆下一块门板，一群人抬上管事就匆匆忙忙送回男爵府救治去了。 图钦和索瓦被抽了七八鞭子，已经皮开肉绽。他们两个被留在刑台上没人管，陈汉生和卡兰达不慌不忙地上前劈开绳索，把他们放了下来。在场的围观人群，没有一个上来阻止或质疑他们，陈汉生和卡兰达便背上两人便向旅社而去。 第十四章 一家三口 陈汉生和卡兰达把图钦父子背回了旅社。 旅社老板看到昏迷的两人，惊道：“这不是隔壁街卖草帽草鞋的图钦吗？怎么成这样了？” “被男爵手下打的。”陈汉生道。 “唉，这是犯什么事了。”他帮着陈汉生找床把人放下，掀起图钦背上的衣服说：“呦，这怎么打那么重？不过还算好，男爵大人今天开恩了，只打了他们不到十鞭吧？” 卡兰达撇撇嘴，发出一声冷哼。 陈汉生道：“老板，去准备点热水，我们帮他们处理下伤口。” 他叫来了护卫队的卫生员，又吩咐另一个护卫队员，去把还在闲逛的格莱德喊回来。 不过，比格莱德更早冲进门来的，却是一个穿着斗篷的姑娘。那姑娘十七八岁年纪，长得颇为清秀，虽然消瘦且有些雀斑，却反衬出她的一双大眼睛，是镇子里少见的美丽女孩儿。 姑娘看到老板，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巴尔塞叔叔，您看到我爸爸了吗？他们说他被抬到这里来了。” “嗯，多丽丝，你哥也在，就在一楼第二间屋子里。”老板小声道，“他们被包下这个旅社的大人救了，你可别看那位大人打扮得普普通通，他肯定很不简单，千万小心一点。” 陈汉生很快见着了一脸紧张的姑娘，不过当多丽丝看到自己的父亲和哥哥昏倒在床上，她顾不得房间里还有陈汉生和卡兰达，惊叫着冲了进来，扑倒在床边。 她眼泪瞬间流了下来，“爸爸！你醒醒，都是我不好，把你们害成了这样。” 卡兰达走过去，蹲在她面前柔声道：“小姑娘，你的爸爸和哥哥受伤不算重，我们的人能够救他们，不要太过担心了。” “这位……大人。”她看到卡兰达一身佣兵的打扮，慌乱地应对着，“谢谢，谢谢。” “你能不能告诉我，男爵为什么要抓你父亲和哥哥去挨打？”卡兰达又问道。 “我，我不知道。他们就让我带着妈妈躲去姑妈家，姐姐死了，妈妈病了。其他我都不知道，但是我偷跑了出来，后来找到了这里。”小姑娘被吓到了，说话无语轮次。 陈汉生对卡兰达微微摇头，还是等这个叫图钦的商人醒来再问吧。 没过多久格莱德和克里特被喊回了旅社。 格莱德见到屋子里的两个男人，眉头一皱道：“急匆匆地喊我回来，就是为了这么两个家伙吗？身上没有一点力量。” “我们救他们不是因为他们是高手，而是我们同情他们的遭遇。这种情绪，正是你要好好学习的地方。”陈汉生知道格莱德的身份，对他这么说道。 “好吧，你是头儿，你说了算。对我来说救谁都一样，就是我还没有发现救这些人的价值。”格莱德说道。 “他们的价值？以后你就会知道的。”陈汉生说道，“现在赶紧干活吧。” 格莱德搬了个椅子坐下，然后开始施法。 他修行的是灵之塔魔法，在治疗方面也算拿手。只见他用手拂过图钦父子的背脊，伤口开始慢慢止血愈合。 半小时过后，护卫队的卫生员来过给他们做了包扎，然后格莱德施展了两个微小的震撼灵魂魔法，把两个小光球弹到了他们的脑袋里。 图钦和索瓦各自发出一声呻吟，然后醒了过来。 这个受伤不轻的中年人，一看到多丽丝的身影，却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他惊慌地呼喊，“多丽丝，多丽丝，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恍惚间，看到周围有不少人影，马上跪了下来，双手十指相扣着哀求道：“男爵大人，男爵大人，求求您了。多丽丝是我唯一的女儿了。艾琳已经死了，求求您让多丽丝陪着我吧。我，我可以进献更多税金。” 他的儿子索瓦清醒一些，他看到周围的场景，并不是男爵的宅邸，人也都是陌生人，他也挣扎着爬起来，把多丽丝拦在身后，说道：“爸爸，这里没有男爵。” 这时，图钦也慢慢看清了周围的情况，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站起身，摸了摸身上的绷带，又看看受过治疗的儿子和并没有被侵犯的女儿。最后，忍着背部的剧痛，向陈汉生下跪道：“这位大人，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但是，看起来是您救了我和我的儿子。我，我十分感谢。但我不知道您需要什么报答，请您告诉我。” 陈汉生赶忙将他扶住，没有让他一跪到底，将他搀到床沿坐好，安慰道：“图钦，我来自中国之塔，你可能听说过中国之塔取代了卡洛斯伯爵，拥有了这块土地。以后我就是这个镇的镇长。作为镇长，自然要保护自己的镇民。你们的事情，现在已经是我的事情了。你放心，我们中国人和以前的贵族不一样。卡洛斯伯爵也好，奥法雷尔男爵也好，不把你们的命当回事。但是我们会把每一个镇民当自己人看。” 陈汉生说了一大通话。但是，图钦，索瓦和多丽丝非但没有放松下来，反而更加紧张了，图钦连连鞠躬道：“大人，请，请放我们回去吧！我到时候一定为您带来一份谢礼，我会尽力筹钱的。” “他们是不是听不懂我的意思？”陈汉生问卡兰达。 卡兰达走过去，半蹲下身子，扶住图钦的肩膀和他对视。图钦视线马上躲闪起来。 “看着我！”卡兰达声音很沉稳，迫使图钦对上了她深红色的眸子。 “你是自由民吧？” “是。” “既然这样，就是陈镇长管辖的镇民了。如果你们记忆还清晰的话，就应该记得，你们原本被判了五十鞭，是我们救了你们。现在，冷静下来，我们需要好好问你们一些问题。” “呃，好的，大人。” “记住，只有帮助我们知道发生了什么，才能够保护你们不被男爵抓回去，明白了吗？”卡兰达一字一句地说道。 “是的。大人。”这时候图钦已经基本冷静下来了。 卡兰达向陈汉生道：“好了，问吧！他只是没见过你这样的管事人，没法理解你的态度。” 第十五章 悲惨故事 “陈大人。” “不用叫我大人，就叫我镇长好了。” “镇长。我想让多丽丝出去，有些话，不想让她听见。”图钦请求道。 “当然可以。”陈汉生说道。 “不，爸爸。我想听一听。我知道，所有这些事情都是和姐姐有关的。但是你们连她是怎么死的都没有告诉过我。我想听。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多丽丝说道。 “爸爸，告诉多丽丝吧，这样她以后也可以留着心一点，至少不会像艾琳一样……”索瓦说道。 “但是……”图钦犹豫了好一会，最后点头道，“好吧。” 图钦和儿女两人坐在床沿上，开始说他们自己的故事，“镇长，我是一个贩卖草织品的小商人。我们家是自由民，在卡洛斯伯爵还没有把地卖给奥法雷尔男爵的时候，阿拉诺镇是属于伯爵的地盘。虽然日子过得很紧，但是还没有什么大问题。 不过，自从伯爵把地卖给男爵以后，一切就变了。男爵派人来告诉我们所有人，以前交给伯爵的税现在全都要交给他。不仅是税，还有劳役也是一样的。而且，他还加了好几个新的税，我们家去年生意不好，这样一来，我们就过不下去了。” 陈汉生问道：“可是名义上这个镇子还是属于伯爵的，男爵只是有这里的土地，他有什么资格问你们这些自由民收税呢？” “这个，总有老爷要收税的。没了伯爵，也会有男爵。” 索瓦在一边说道：“也不是没有人问过，有个做皮毛生意的商人就问过，后来他就被男爵找了一个和马贼做交易的理由，吊死了。” “大人，这里没有人能够对抗奥法雷尔男爵。后来我们家交不出税来，眼看就要变卖家里的房子了，男爵的税官却说，可以让我大女儿艾琳去男爵府做工来抵掉税款。艾琳，艾琳是个很想着家的孩子。她……”图钦说道这里，已经是满脸眼泪鼻涕，“我真的不该让她去的啊。” 图钦呜咽着说道：“她去的前几天还好。但是一周之后，她在回家的时候和我说，从军队里回来的阿克莱少爷，好像看她的眼神不对劲。我让她回来，但是她不愿意，说只有做满一个月才能算一次工钱，她会小心不惹事的。” “那，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她。后来大概过了三四天的样子，男爵的卫兵通知我们去领人。说是艾琳在男爵府做出了偷东西的事情，然后被守卫打死了。”图钦说到这里失声痛哭起来。 索瓦抹着眼泪，恨声道：“那天，我和爸爸一起去的，艾琳就被裹在一破布里，扔在男爵府后面的路边。我们过去的时候，有两条野狗围着她转，在咬她的手和脚。但是那些守卫也不管，反而，反而笑着看着她。我甚至听到有一个在和另一个打赌，说堵她哪只脚会被先吃掉。” “啊，自然之神啊。怎么会这样？”多丽丝捂着嘴，泪如泉涌。 但是，陈汉生发现她的手紧紧握住，眼中的仇恨多于畏惧。 索瓦被妹妹的哭声一惊，捂住自己的嘴，“多丽丝，我不该说这些。” “不，告诉我，我想知道姐姐到底遇到了什么。我，我那天什么都没有看见，只看到你们把她埋了起来。”多丽丝抓住了索瓦的衣袖，“求你了。” 索瓦握住妹妹的手，点点头，“我和爸爸赶走了野狗，抬起她，她浑身都是硬的，眼睛是半开着的，表情很吓人。就像，就像死的时候，看到啥很可怕的东西。然后我看到她脖子是黑的和紫的，而且断了。这时候，那个守卫队长走过来说：她是去偷了男爵夫人的珠宝，被侍卫发现扭断了脖子，所以被丢出来喂狗，一切都是活该。他还说，我们必须马上把多丽丝送进男爵府替代艾琳，否则我们就完蛋了。” “我姐姐绝对不可能去偷什么珠宝。她，她是个好人，她不会！”多丽丝道。 “我们都知道，那是一个借口，把你姐姐搬回来以后，妈妈给她擦洗身子，发现有人在她死前霸占了她的身体。”索瓦比他的父亲直接得多，把知道的事情都讲出来了。 “姐姐……”多丽丝抹着泪道，“怪不得妈妈会哭到病倒。” “所以，我们怎么都不能把你再送去了。爸爸就让你和妈妈先避开，但是你们刚走，男爵府就过来抓人了。” “我已经犯了一次错误，不能再犯第二次，我想大不了给些钱，最多打我一顿，也不能再把你交出去。”图钦这时说道。 “他们可不是要打你一顿，而是想打死你以后，干干脆脆地把你女儿掳过去。”卡兰达道。 “我知道，我知道。要不是大人们，我和索瓦就没命了，我一定会报答大人的。” 陈汉生是周围几个人当中心情最不好受的，这样的情况他只在书本里看到过，亲身听当事人哭诉，那种难受的感觉可以戳进人的心。虽然他上过战场，面对过死亡，但那是真刀真枪的战斗，和这种贵族欺压虐待平民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相反那些佣兵，奴隶出身的人对这种情况司空见惯，虽然多少有些唏嘘，但是心里却没太大触动了。 “那你们准备怎么办？”陈汉生问道。 “走吧。我们离开这里。这个镇子，我们是待不下去了。”图钦说道。 “可是，我们真的走的了吗？我们连门口守卫那一关也过不去吧？”他儿子索瓦却道：“也许镇长有什么办法可以教我们。” 陈汉生暗赞还是年轻人机灵，他道：“你们逃到另一个领主的地方，真的有那么容易吗？你们的房子和地都在这里，换了别处，一切都要从头开始吧。而且，别的领主就不会欺负你们这些外来人吗？” 索瓦垂下头，他是一个小商人，并非全无见识。他明白陈汉生说的都是真话。 “先住在这里吧。男爵的人我自然会帮你挡掉。关于这个镇子我们还有很多东西可谈。我相信你们会帮到我的。” 第十六章 拉拢镇民 出乎陈汉生的意料，他们没有等来男爵的守卫，对方似乎对图钦一家人被陈汉生救下毫不在意。 不过陈汉生也不急，他依旧按照自己的计划，该调查的调查，该访谈的访谈。他还自己带头，开始和队伍里所有的人一起帮助镇子里的人干活。 他上门把图钦家的席草都搬到了旅社，腾出一间房间，每天都会抽时间专门和他们一家三口一起编草帽。陈汉生本来手就挺巧，加上低阶战士本身身体灵活，很快就把这门手艺学得像模像样。 图钦一家一开始实在无法理解这位镇长和他们一起做这样的事情。但是老话说得好，习惯成自然，两三天下来，他们都能心态平和地与陈汉生一起编织了。 陈汉生会时常提起艾琳，分析她去世的原因，不知不觉间图钦他们的伤心慢慢消退，仇恨却一天天增加。 在一天又一天里，陈汉生的同伴们也都出没在小镇的各处，做着同样的事情。 ———————————— 旅社两条街外，护卫队的战士王小峰，扛着一担子黑麦草，推门进了一家院子。 一个年轻的少妇匆匆迎了上来，帮他搬那些牧草。少妇莉娜皮肤有些黑，身材瘦弱，眉宇之间总带着一丝愁色。不过看到王小峰，她情不自禁地露出一丝笑。 一个四岁上下的小孩子，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围着他转，口中喊着：“叔叔来帮忙了，妈妈开心了。” “之前挑来的草还没吃完呢。”莉娜说道。 “那就屯着。”王小峰和少莉娜一起把草堆进猪圈。然后拿起边上的水桶道，“我去打水。” 莉娜是个寡妇，男人两个月前被男爵征去运货，天雨路滑摔死在山沟里。家里没了男人，还有一个四岁多的小孩要拉扯，让她陷入了彻底的绝望。 正当生活一天不如一天，快要过不下去的时候。那个自称镇长的男人带着这些奇怪的人出现了。一开始是那个名叫卡兰达的女人，后来是这个叫王小峰的小伙子，他们帮她做了所有能做的家务事。她感觉苦苦支撑了两个月，快要崩溃的时候，终于有人出现撑了她一把。 王小峰很快就挑了水回来，这点分量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可以压弯她的背脊，但是对有斗气的他来说，则是小菜一碟。 “今天留下吃饭吧。”莉娜说道。 “好。”王小峰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一根香肠。“按我上次教你的煎一煎，可香了。” “嗯。”莉娜去做饭，脸上喜滋滋的表情却怎么都遮掩不住。 ———————————— 旅社北面的一栋破旧房子里。 另一名护卫队员，原先是帝国奴隶的马雷诺，在帮一个名叫多米尼克的老头劈柴。 老头打过仗，瘸了一条腿，据说是早些年的时候，在和帝国人的战争中受的伤，所以他对马雷诺的态度，可以用恶劣来形容。 “嘿，这一斧又歪了，帝国怎么尽产你这样的废物。” “蠢，居然会把斧子卡住，女人力气都比你大，想偷懒干脆就别来。” 马雷诺一开始遇到这么个仇恨帝国人的老头就想放弃。但陈汉生却告诉他，只要老头愿意让他进门，就说明有戏。如果一个痛恨帝国的人都能被帝国人感化，那就说明他们拉拢镇民的方式是真正成功的。 于是马雷诺开始了艰苦的尝试。 他帮老头做的事情越来越多，但老头嘲讽他的话语却从没少过，当他在某一天，觉得身心俱疲，想要放弃的时候。老头突然倒了一杯水放在他面前。 “喏，喝。”这时老头的话出奇地简练，说完人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但是马雷诺捧着杯子，心中却充满了成就感。 ————————————— 镇子西边一间小院子里，格莱德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身后是千恩万谢的两个镇民。 他没走几步，就碰上了过来巡视的陈汉生。 “在这家人家呆得怎么样？” 格莱德用大拇指比了比身后那些恭敬的镇民道：“我可是中级巅峰的法师，还有什么好说的。看见没有，那户人家从老到小都把我当做神来看待了。我给他们家老头治好了关节，给他儿子治好了手臂，还用魔法修整了他们家的房子。就这几件事，他们感激得很呢。” 陈汉生道：“那我问你，他们有没有受过男爵的欺压？和男爵有什么仇？” “呃，这个……，应该和别的人都差不多吧？”格莱德挠挠头说道。 “他们家老爷子瞎了一只眼，是早些年的时候放牛挡道，被男爵用斗气打瞎的。他儿子手上的伤，是上个月做工慢了，被监工打的。” “你都知道？” “当然！你还是没有理解我们这项工作的意义。我不是为了让你来当救世主的。而是要让我们知道他们的苦处，也要让他们了解我们想做的事情。而你呢？根本没有和他们好好谈过。”陈汉生严肃地说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身份，他们大字不识一个，和我有啥好说的。我讲点什么，他们能听懂嘛……”格莱德说到一半，对上了陈汉生严肃的眼神，一垂头道，“知道了，知道了。” —————————— 每天晚上，大家回来以后，就是陈汉生的开总结会时间，他会和众人一起讨论拉拢工作的进展。 旅社的房间很小，每当要开全体大会的时候，他们就会挤在后院里，或坐或站，围满一圈，五十几个人挤在一个四五十平米的院子里开会，尽管拥挤，但气氛往往也显得很热烈。 如果不是每次都有格莱德的静音法阵，半个镇子都会被他们吵醒。 每个人汇报完毕，陈汉生都会给出各种意见，他是阅历丰富的老江湖，说出来的办法都挺有道理。因此就算有些人修为境界比他更高，还是一样服他。 这天，陈汉生站到一个草垛上，扫视了一下在场的众人说道：“大家这几天都做得不错。那些贵族是什么样的货色，大家这些天深有体会了吧？”在场的众人都纷纷点头。 “那些贫民都快被逼死了。” “哪是快逼死了，是已经逼死好多了。” 连格莱德也说：“虽然我懒得搭理那些贵族的破事，但是不得不说，他们都是一群垃圾。” 陈汉生道：“没错，我们出来之前委员会有两套方案放在我面前。一套是彻底扫除本地贵族势力，一套是与贵族势力合作，利用他们控制劳动力。第一种方式肯定需要流血，我本来心中还一丝犹豫，但是到了这里，亲眼看到了这些糟心事，我就明白了一件事，我们其实根本没有选择！” 第十七章 一张请柬 陈汉生在阿拉诺镇待满一个月的时候，奥法雷尔男爵终于派人前来拜访。到旅社求见他的，是男爵的管家罗宾。 罗宾带着两个人高马大的跟班站在旅社门外，背着双手暗自盘算着什么。 他年过半百，身材健壮，早年是男爵在军中的部下。因为勇敢善战，被男爵从一群贫民中提拔起来，留在身边。这些年来他也练过一些功法，现在有低阶巅峰的实力。只是年纪大了资质不够，一直没有机会晋升中阶。 “这些法师真是寒酸。”一个跟班小声说道。 “有的话就算是事实，也不要说出口。明白吗？”罗宾训斥道。 “是。” “不过，这种格局……”罗宾摇摇头，“一会儿那颗大的水系魔晶就不用送了。” 一位商务组的成员出来，把他们引入了旅社。绕过两个弯，带他们进入了位于一楼的一间厅堂。 那是一个只有十来平米大的屋子，连桌椅都没有，陈汉生往房间中间的一个箱子上一坐，卡兰达和格莱德就只能站两边了。 罗宾三人走进房间时，低矮的门檐让他只得低下头，小厅里挤进三个人显得十分局促，让住惯了高大房子的罗宾很不习惯。 罗宾看到前方的三个人，知道中间那个中年人是这里真正的管事者，他行礼寒暄，送上礼物之后，对陈汉生说：“男爵大人将在后天晚上举办詹妮小姐成为红莲之塔魔法学徒的庆典宴会，想邀请中国之塔的各位参加。” 他从口袋中拿出一副请柬，交到陈汉生手中。手中却偷偷运起斗气渗透到那张请柬中。由于斗气数量极少，一般不是特别敏锐之人就算境界更高也不会发现。但这种秘法却可以在接手的一刹那感知到对方大致的实力。 “男爵大人终于想起来我们了？”陈汉生接过请帖问道。 “陈大人千万不要误会男爵大人，”罗宾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掂量了陈汉生的实力，和他一样是低阶战士，但是实力最多在中段左右，这种程度的敌人三四个一起上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一般魔法塔派出的一方首脑，总是实力最强的那个人，在这个实力为尊的世界上，拳头永远是最好说话的。而副手则会是精明强干，善作事实的类型。只有那种背景强硬，出来历练的年轻人，才会有比他强得多的帮手保驾护航。但看陈汉生的年龄明显不属于此类。 如此说来，那两个站在他左右的人，恐怕实力也和他差不多，甚至更低一些吧？穿法袍青年，看上去面嫩得很，十六七的模样，连魔法协会的徽章也没有，最多是刚刚晋阶的低阶法师，甚至有可能是魔法学徒。而那个女人估计也和陈汉生实力相近。罗宾暗忖，如果自己突然出手，也许一个人就能放倒这三个。 他压下心中蠢蠢欲动的想法，解释道：“男爵大人说了，贵塔来到阿拉诺镇的时候，他就应该前来拜访。只是身体一直不好，没有能够成行。这一次正好是詹妮小姐被红莲之塔收录的好日子，还有红莲之塔的法师前来，正好邀请陈大人和贵塔的法师，一起前来参加。既可以见到法师界的朋友，也可以和周围贵族碰个面。男爵大人也很想和诸位好好聊一聊。” 陈汉生打量了一眼请帖说道：“知道了，我们会来参加的。” “那我们就恭候各位的到来了。”罗宾自认为知道了对方的实力，起了试探的心思，接着问道：“前几天有两个罪犯，受刑到一半逃走了，据说陈大人收留了他们，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陈汉生道：“我这里没有罪犯，如果你说的是图钦一家，现在他们受我管理。作为镇子的主管人，以后自由民的事情，就不用男爵操心了。” “但是，他们欠了男爵大人的税款。” 陈汉生坐在那儿笑起来，好像听到一个笑话，他摆了摆手道：“男爵问自由民收税的理由本身就是站不住脚的。所谓的欠款本就不存在。不仅对于图钦来说是这样，对于其他自由民也是这样。如果有必要，我后天还会和男爵对一对账，请他把代收的税款还给我。” ———————————— 回到男爵府邸，罗宾径直去了会客厅。他来到会客厅时，奥法雷尔男爵正和一位穿着红色法袍女子聊天。这女子正是红莲之塔的副塔主，他女儿的老师，中阶法师苏萨娜。 男爵身材高壮，和罗宾属于同一种风格。他五十多岁年纪，一头褐色的卷发，两鬓略有些斑白，但依旧显得精力旺盛。而那位女法师，看上去成熟妩媚，但和大多是女法师一样，看不出实际年龄。 “老爷！请柬已经给出去了。”罗宾来到两人所坐的椅子旁。 “那个陈镇长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不是真的像传言说的那样，是一个疯子？”男爵说完，靠在椅子上哈哈笑起来，他对苏萨娜说道：“你能想象吗？天天和泥腿子混在一起，每天在房间里编草鞋的镇长？” “居然还有这种事。奥法雷尔阁下，你可没和我说过。”苏萨娜的神情倒不似他那么轻松，她从靠背上起身，前倾着身子，表情认真地说道，“出身法师塔的人做事必有理由，也许不能随便小看他们。” “无非是用点小恩小惠拉拢民众罢了，但这些贱民有什么能力呢？跟在他们身后叫好吗？只要我愿意，一个人屠光整个镇子也是简单无比的事情。” “我试过他的实力了，低阶战士。按我判断其他几人的水平也很有限。”罗宾说道，“不过他的口气却不小，他说从现在起，自由民都归他管，不让我们再去收税了。他甚至想收回上一波您问自由民收取的税款。” “区区一个低阶，那里来的勇气呢？难道中国之塔的实力真的很强？苏萨娜阁下，你怎么看这个突然出现的魔法塔？” “从王都那里打听来的消息，中国之塔实力的确一般，他们没有大魔法师，而且高中阶法师都在王都。”苏萨娜说道，“不过能让魔法协会和国王都认可，他们肯定也有自己的本事。” 男爵冷笑一声：“那也没什么，我们准备得更充分些就好。” 第十八章 为何而活 陈汉生站在自己的卧室里，凑在窗口，难得地点了一支中华烟。只有油灯的昏暗房间里，烟头的红点随着他的吸气明暗变化。 卡兰达并不喜欢这种味道，远远地坐在床边。不过她知道，每到这种时刻，就说明陈汉生心中起了纠结。 陈汉生时而闭上眼睛，时而眺望远方，似乎在头脑子不断盘算着什么。最后他猛吸了几口，吐出一缕雾霭，开口道：“我们以前老家有个故事，叫‘鸿门宴’，后来又变成了一个词，叫宴无好宴。” “是说请人吃饭，然后谋害客人的故事吗？”卡兰达问道。 “聪明！别人都不知道你那副打打杀杀的样子下面有多机灵。”陈汉生给她比了个大拇指，接着又把鸿门宴的故事讲了一遍。 卡兰达听完后说道：“这样的故事，在我们这里并不稀奇。特别是在偏远地方的贵族，真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相信拳头的人，总是会用拳头解决问题。对了，曾经还有人雇佣我们佣兵团去做那个故事里的‘刀斧手’。” “你一定拒绝了？” “不，我们要砍的并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是佣兵，为什么不接？只不过，后来对方压根没来。”卡兰达脸上带着忧虑之色道，“你在担心男爵的宴会是个陷阱？” 陈汉生抖着烟灰道：“男爵一定没有安好心。在一个加上商客都不到两千人的镇子里，交上了四五十个朋友，就意味着你知道了所有事。我知道男爵的两个儿子都回来了，不仅自己回来，还带着同伴。魔法师这边红莲之塔来了人，还有男爵的女婿也带了一支精干的小队过来，这么一个小镇里居然一口气多出了二三十个战士法师。你说，这是为了谁？” “不过，我反复思考的是，我到底要不要借这个机会下手。一旦动手，我们也算是捅了马蜂窝了，周围有不少势力都会被得罪，也许会几面开战，压力不会小啊。”陈汉生说到这里，怔怔地望着窗外远方的男爵府，都忘记了手里的烟。 卡兰达来到他身边，同样一倚在窗边，望着他说道：“我觉得你对贵族的德性还不够了解，如果你表现出了足够的力量，又让人觉得没什么利益可得，他们是不会为一个失势的贵族报仇的。” 陈汉生凝望她一会儿，像是得到了某种鼓励，他摁掉了烟头，关上窗子，“还有一天多时间，足够我们准备起来了。现在召集所有人开会！老子这一个月的草鞋，可不是白编的！” ———————————— 第二天王小峰和往常一样走进莉娜的院子，然后把挑着的草放地上一放，就见莉娜一脸担忧地走过来。 “这么了？”他见莉娜并没有和往常一样帮忙搬草，而是双手相互握着站在他身边。 “你们……是不是在准备做什么事情？”莉娜犹豫着问。 “嗯？为什么这么说？” “我……”莉娜纠结了好一会儿，“我看到你们昨晚院子里的火光亮到很晚。” 王小峰看看左右，关上院门，奇怪道：“你怎么会在晚上盯着我们旅社看？” 莉娜低着头道：“我每天都看，从你来这里开始就是。” 王小峰一开始不明白，后来看着莉娜开始泛红的脸庞，心中终于回过味来。他有些尴尬地说道：“是有些事，但是你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好好待在家里就好了。” “是男爵对吗？” “你怎么会想到男爵。” “你别当我是傻的！虽然我没你懂得多，但是我也听你讲了那么多天道理了。我还加入了互助会和妇女会，人人都知道你们是冲着男爵来的，也知道男爵这个坏蛋不会让我们把好日子过下去，只不过没有到时候罢了。” 王小峰忽然发现自己一直小看了这些当地人，是啊，这种人心上的事情，谁会比谁更傻？ “你不是一直让我明白一个道理吗？男爵和我有仇！我，我必须做点什么。” ———————————— 马雷诺又在帮多米尼克老头劈柴。 多米尼克看着他半天，说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什么？” “你今天劈柴准头只有平时一半，要么是走路把头撞傻了，要么是真有心事要说。”多米尼克说道。 “是有件事！”马雷诺点头承认道。 老头冷哼一声，转身进了卧室。 马雷诺被他的动作搞得摸不着头脑，他晃晃脑袋，只得继续劈柴。 十多分钟以后，多米尼克又出现了。不过让马雷诺惊讶万分的是，他居然穿着一身皮甲，握着一柄长剑出现在房门口。 老头身上的这套装备显得有些陈旧，但是明显还是常年进行了保养。马雷诺甚至注意到皮甲的右腿处有一个明显的补丁，把一条大裂缝封了起来，这应该就是多米尼克当年在战场上受伤的地方吧？ “好久没有动手了，真是有点期待啊。”老头摸着剑身，然后用力往前一挥，长剑带着白蒙蒙的斗气光晕从马雷诺的鼻尖划过，一下子把柴火劈成了两半。 ———————————— 类似这两家的情况，在很多当地居民的家里发生着，很多工作组的成员第一次脱离了理论，从现实里意识到这一个月的工作中，他们到底做了什么事，又收获了什么样的回报。对于这一点即便是陈汉生心中有所预期，都被这些镇民的主动和机敏惊讶到了。 在旅社中，索瓦认真地说道，“陈镇长，你放心，我会去做好那些互助会成员工作的。我们这些人，可能没有你们有知识，但是谁对我们好，谁是真正的坏蛋，心中都有数。你什么都不用多说，只要告诉我们怎么做就行。你要我们干什么，我们绝对不会含糊。我知道，跟着你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我们自己，为了我们能把日子过得更好！” 一边的多丽丝也道：“是啊。我们妇女会虽然力量还小，但是姐妹们做一些后勤工作没有任何问题。这一个月的日子，我们真的懂了很多以前不明白的道理。明白了自己是为了什么活着。” 第十九章 晚宴前奏 镇子不大，前往男爵府自然也不需要马车，陈汉生，卡兰达，格莱德带着两个护卫队员常玉杰和何塞，步行前往这栋镇内最高大的房子。 常玉杰和王子峰一样，都是在秦牧和卡兰达的斗气学校里获得了低阶斗气的战士。他原先是军训士官，长期的训练使他成为第一批斗气觉醒学员中的佼佼者。何塞原来是卡兰达手下佣兵战士，去年刚刚觉醒斗气，不过丰富的佣兵经验，让他拥有很不错的实战力量。 对于陈汉生来说，今天深入虎穴的是他手中最精锐的力量。 男爵府是一栋三层的小城堡，外墙是青灰色的岩石，上面没有什么装饰，尽是直来直去的线条，城堡的顶部布满可以射箭的垛口，二楼平台上甚至还放着一台投石机。把主人的尚武之风表现得淋漓尽致。如果塔楼再多些，外圈的围墙再厚一点，加上一条护城河，这就是一座实打实的要塞了。 陈汉生走得到男爵府门前，摸了摸手上的储物戒指，这个稀罕货还是因为他要开拓一方才配发的，为城堡中众人准备的好东西，就藏在里面。而他身边的常玉杰怀里，还只有一个空间袋。 看到管家罗宾从里面迎出来，陈汉生稳住自己的情绪，做出法师塔代表应有的做派，神情沉稳地看着对方。 “欢迎陈大人一行光临男爵府。请随我来。”罗宾说道。 五人跟着罗宾进入院子，穿过一个花园来到小城堡的正门，一路上都有战士守卫。 进入城堡，罗宾对陈汉生说道：“我们在侧厅为您的护卫准备了食物。他们可以和我们家族的士兵一起用餐。” 陈汉生给常玉杰使了个眼色，后者和何塞就跟着一名守卫走了。 接着，罗宾将陈汉生三人带入正厅。只见一个长方形的大厅中，前方搭起了一个台子。台子下方有一横二竖两排长桌。已经有不少宾客到了这里，他们大都身着戎装，三五成群地交谈着。见三人进入了大厅，大多人都停下了交谈看着他们。其中一个高壮的中年人，走过来，行了一个骑士礼道：“这位就是陈先生吧？我就是奥法雷尔。” “奥法雷尔阁下，终于见面了。”陈汉生回礼并介绍道，“这两位是我的副手，卡兰达和格莱德。” 众人寒暄过后，男爵说道：“听说陈先生有很多事情想和我谈一谈，今天正是一个好机会。一会儿仪式和晚宴过后，我们可以好好聊一聊。” “当然。我随时恭候奥法雷尔阁下。”陈汉生道。 “今天来到这里的，都是周围的贵族，你们可以相互多亲近。在我看来，作为邻居友好相处是最重要的。”男爵招了招手，过来三个面目很相像的年轻人，各个身材挺拔，体格健壮，最大看上去二十七八，小的才二十出头的样子。“这是我第二、第三和第四个儿子，阿克莱，伊斯雷尔和哈恩。阿克莱和伊斯雷尔都在国王的北方军团中服役，哈恩留在我身边。我的大儿子在绿林城公爵那里做事务官，学习怎么管理一个领地。五儿子是公爵继承人胡列塔的骑士侍从。” 男爵吩咐道：“阿克莱，你陪陈先生转一转，认识一下来自周边的那些人。你年纪最大，和贵族们也熟悉，我和你的弟弟们还有些准备工作要做。” 男爵带着两个儿子告辞以后，只留下了阿克莱一个人。他待男爵走远，打量了一眼三人，似笑非笑地说道：“就是你们把多丽丝藏起来了？” 陈汉生眼神一凌，没想到这个阿克莱居然会在这里提起这件事，难道他就不怕场面难看吗？ “阿克莱先生，多丽丝就和我们住在一起，不过关于这件事，我倒是想问问你，艾琳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陈汉生说道。 “哦？原来是陈先生把多丽丝收了。那姑娘也算难得的美人了。”阿克莱啧啧称赞。 “不，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他们现在是我的镇民，我要防止他们一家再遇到什么不测。”陈汉生道。 “唔，这样啊。那看来我依旧有追求多丽丝的机会咯？” “像追求艾琳那样，追求多丽丝吗？”卡兰达听不下去了，在一旁讥讽道。 “这位美丽的小姐。你们一定是误会了什么，我从没有追求过艾琳，比起她那样的，多丽丝更合我的口味。我只是关心美好的事物罢了，当时我是想提醒她，有别的人看上她了。如果真要是我，我会爱惜自己碰过的每一个女人，哪会让她落到那个地步。”阿克莱言语之间带着几分不屑。 “不是你？难道是你的弟弟？说艾琳偷东西鬼话可骗不了任何人。”卡兰达道。 阿克莱摊了摊手：“我只能说，有些年轻人太过暴躁，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多些经验以后就好了。至于艾琳嘛，我只能说是命运不垂青她罢了。” 陈汉生真的被这些轻描淡写的话恶心到了，再看卡兰达脸色发红，恐怕心中的怒火都快压抑不住了，他岔开话题道：“看来有机会，我还要向阿克莱先生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不过，今天让我们先关注仪式吧。” 阿克莱道：“当然，这正是我的父亲要我做的。你们看，那边穿着蓝色铠甲，挂着长剑的，是我的姐夫苏亚雷斯男爵，那个穿着黑色铠甲的是来自绿林城的代表帕拉格斯爵士，穿红色法师袍的是来自红莲之塔的法师佩拉阁下，她是苏萨娜阁下的弟子……” 把在场的人介绍了一圈以后，阿克莱指了指前方的台子道：“一会儿红莲之塔的苏萨娜阁下，就会在这里举行仪式，把我妹妹詹妮收为魔法学徒。对了，苏萨娜阁下也是一位大美人呢。” 他话音落下，就有一位穿着红色法袍的女魔法师，领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女孩，从边门进入了大厅。 阿克莱道：“看来仪式就快开始了。” 第二十章 争夺学徒 奥法雷尔男爵的小女儿詹妮是一个长得挺清秀的小姑娘，和她的哥哥们比，就像狗熊们前面的一只小兔子。 收录仪式并不复杂，带有红莲之塔的独特风格。苏萨娜在空中划出两个火圈，然后诵读红莲之塔的箴言，詹妮跟着她读完一段，然后跨过两个代表过去结束和未来开始的火圈，只要得到苏萨娜赐予的法袍，就算完成了仪式。 陈汉生坐在前排横桌的座位上，他的位置很不好，周围被男爵和他的三个儿子，女婿等人包围，而身后两侧的桌子也坐了好几个看起来身手不错的武者，更别说，按照陈汉生的计算，这个大厅外面应该还有至少三十名以上的战士。 不过他心中清楚，男爵真的要做什么，也不会在这个仪式前后做，毕竟在场的有男爵夫人，有他的小女儿，还有不少小贵族和商人，以及他们的女眷。估计等到晚宴结束，这些人离开后，男爵会请他留下商讨问题，那就是图穷匕见的时候。 所以，今晚的一切自然不能够按照对方的节奏来。陈汉生给了格莱德一个眼色。 正当苏萨娜要给出魔法袍的时候，格莱德突然举手道：“请等一下，苏萨娜阁下，对于你把詹妮收为学徒，我有点异议。” 格莱德的话语语让整个房间里的人都议论起来。 苏萨娜一愣，手中的法袍也就没有给过去，她问道：“你有什么异议？” 格莱德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竖起一根手指：“就一点，我也想收她为学徒。” 同样来自红莲之塔的佩拉自然要维护老师，她猛然站起，用手撑着桌面不满道：“这算什么意思！红莲之塔收录詹妮是早就定好的事情，凭什么你们中国之塔突然来插一脚？” 格莱德一挑眉，瞥了一眼面前一脸怒气的女法师，嗤笑道：“这有什么？从七塔时代开始，法师之间竞争优质的学徒就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我看詹妮小姐资质不错，学元素魔法可惜了，学我这一脉的魔法，未来的成就会大得多。” “胡说八道，你从这么远看得出什么？”佩拉怒道。 格莱德笑嘻嘻地说道：“小法师，你做不到的事情，不要以为别人也做不到。不说这个小孩子，就说你吧，你是不是修炼的时候，冥想超过两个小时就容易走神？是不是要让精神力触碰物体的时候，容易发生抖动？是不是一直没法突破神念及物的境界？” 佩拉被一个看上去小她七八岁的小年轻叫作小法师，本来十分气恼，但是对方后面的那几句话，又把她的怒气深深地憋了回去，她甚至感到了背后有一丝凉意，就好像修炼之时，一直有一个人在暗中注视着她，她慌张问道：“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作为《赋灵魔书》的书灵，看清人的灵魂本来就是格莱德的天赋，刚刚那些话只不过是根据灵魂状态作出的判断和推测而已。 “我的秘术。”格莱德站起身，望着台上的苏萨娜道：“这就是我们中国之塔强大的地方，所以我对詹妮小姐的判断也是不会错的。苏萨娜阁下，愿意把这个小家伙让给我了吗？” “这位……格莱德阁下。”这时男爵发话了，“你认可我女儿的能力我很感激。但是我是一个讲究约定的人。我们早就和苏萨娜阁下商定过了，还经过了红莲之塔塔主大人的同意。所以……” “男爵阁下，先别着急，请让我把话说完。对于詹娜来说，两条道路之间的差别可是很大的，足足有大魔法师到高阶法师那么大。” “什么？大魔法师？”周围的宾客轰然议论开了。 在这个世界上，高阶法师已经极为少见了。大魔法师更是凤毛麟角。魔法塔一旦在某一代没有找到合适的传人，便会发生实力的倒退。就像红莲之塔目前的塔主只有高阶法师的境界，这在魔法塔之中并不罕见。 现在，格莱德居然说詹妮跟着他可以触及大魔法师的境界。这就让所有人浮想联翩了。很多人也自以为理解他突然出来抢人的缘由了。一个有可能成为大魔法师的传人，代表着一座魔法塔几十年的强势，法师之间不抢破头才怪。 很多宾客甚至都看向了男爵，有的羡慕，有的嫉妒，有的甚至带着催促，希望男爵赶紧应承下来。 连他身后的伊斯雷尔都悄声问道：“父亲，如果是一个大魔法师，这……” “闭嘴。”男爵掩着嘴小声呵斥道。 台上，苏萨娜沉下脸道：“我没法相信这一点，我从没听说过看一眼就能看穿一个人一生成就的事情。否则，只需要你看一眼，挑选出的魔法学徒个个都是天才了。不管你处于什么目的，再这样下去，你就是在挑衅红莲之塔。” 格莱德一步步走上台子：“挑衅？那就挑衅吧。干脆我们来一场魔法决斗。谁赢了就有资格收录詹妮，怎么样？” “我为什么要和你决斗？”苏萨娜神色凝重地看着格莱德。 “你不知道这是法师们争夺学徒的传统方式吗？又或者……红莲之塔不敢接受中国之塔的挑战呢？” 这句话一出，就把苏萨娜挤到了墙角。代表红莲之塔在初来乍到的中国之塔面前退缩，这是她完全无法接受的事情。否则会对本地的势力格局产生难以预估的影响。她冷声道：“好吧。怎么比？” “很简单，我们以这个平台为界，谁把对方打下了平台，谁就赢了。” 下面的客人都十分兴奋，没想到今天还能见到魔法师出手比斗。 男爵知道无法阻止台上的两人，他把事件的‘罪魁祸首’詹妮喊了下来，并让卫兵将台前的桌子拉开了距离。 看着台上的两人相对而立，即将开始比试，阿克莱道：“父亲，让中国人出手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男爵扫了一眼聚精会神看着台上陈汉生和卡兰达，说道：“他们现在不过是鹰爪下的鸡鸭而已。会什么问题？难不成在我们的地盘上，中国人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我就怕他们发现了什么。” “如果发现了，他们还来做什么？送死吗？” 哈恩问道：“父亲。如果中国人赢了，今晚的计划怎么办？” “当然是继续！和原来一样，能逮住就逮住，逮不住就干掉。” “可万一那个格莱德说的是真的？”伊斯雷尔依旧觉得可惜。 “你们兄弟几个长点脑子。”男爵一副怒其不争的表情，“这些人不过是想借机破坏我们和红莲之塔的联盟而已。我们要的不是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大魔法师，而是实实在在的盟友！” 第二十一章 仓库之中 阿拉诺镇的平民区，今天的夜色显得格外不宁静，清冷的街道之下，总有什么力量在那里悄悄涌动。 很多家庭都没有如往日般睡下，无数人在房间里窃窃私语，不过所有这些藏在阴影中的异动都没有被男爵府注意到。 在一间稍大的仓库里，将近三十个人聚集在一起。其中既有王小峰，马雷诺，克里特那样来自中国之塔的人。也有索瓦，多丽丝，莉娜，多米尼克这样的当地人。像图钦那样不太坚决，态度有所犹豫的人都被排除在外。这是一次互助会和妇女会骨干的联席动员会。所以在这个房间里的人都清楚今天要做什么，并且坚定的愿意去做这些事。 所谓互助会和妇女会，是三周前成立的两个组织。互助会全名是“平民互助会”，名义上是让加入的人相互帮助救济，解决生活上的困难。实际上的宗旨却是在中国之塔的领导下，从贵族那里争取权益，与之进行政治和武力对抗的组织。 这个组织分成两个层面，除了互助会本身，还有外围的各种互助小组，互助小组中间选拔出的积极分子，才会被暗中吸收进入互助会。别看互助会成立时间很短，但是已经介入了十几次镇里守卫欺压平民，或者是商人压低收购价格的事情了，只不过所有这些事情都是以邻里相帮的面目出现的。 男爵府的人打探过互助小组，也有线人是互助小组的成员，但他们并没有摸到更加核心更加隐蔽的互助会。男爵知道本地的土包子们都在抱团，但他认为这不过是中国人的瞎折腾而已，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重视。在男爵看来，这要打掉了这群人的首脑，那些畏畏缩缩的贱民自然会变回原来一盘散沙的样子。 至于妇女会则是一个和互助会平行又交叉的组织，参与者自然都是妇女，其中的骨干也都是互助会的成员。在这种封建社会里，普通妇女地位自然不高，就连互助会的一些成员还没有真正拥有男女平等的观念，所以有一个组织保障妇女说话的力量是很有必要的。 会议开始前，王小峰对马雷诺道：“时间还是太紧急了一些，互助会成立毕竟是有大半个月，不像黑山那边组织得那么严密有效。我们只能尽力而为了。” 马雷诺笑道：“哪有什么都能准备好的事。他们的任务只是制造动静，主攻的任务还有我们呢。你是不是担心自己的小寡妇了？” 王小峰锤了他一拳，“瞎说什么。看，索瓦要说话了。” 索瓦经过一个月的历练，已经是一个说话条理清楚，办事勇敢果决的小伙子了。互助会的会长是陈汉生，他担任了副会长一职，现在会长正在男爵的城堡里，互助会的工作自然由他来主持。 索瓦站在仓库中间，油灯的火光照亮了他的半边脸庞，让他显得的别坚定有力。他铿锵地说着话，周围的人都聚精会神地听着：“男爵的打算大家都清楚了，他想趁今天的宴会解决掉会长，然后让我们又恢复成被他压榨的状态，这件事我们是绝对不能让他得逞的。会长来了以后，帮助了我们每个人，顶住了男爵不让他乱收税，不让那些贵族，守卫和商人欺负我们，还搞出了各种产品，让大家都有活干，有饭吃，一个多月前的日子，你们都还记得吧？有人想回去吗？” “不，当然不！”众人回应。 索瓦挥动着手臂，语气越来越亢奋：“好在会长也有自己的计划，今天晚上就像是一位勇士和老虎的恶斗。我们虽然算不上勇士，但是也可以分散老虎的注意力，让真正的勇士杀死他。所以，一会儿的战斗，所有人都必须拿出全力！谁如果拖后腿，谁如果逃跑，以后就不用在这个镇子里呆下去了。” “知道了！” “放心吧，副会长，我们都不是孬种！” “很好，现在我们开始分组，一会儿，我们当中的男人，每四个组成一组，带领互助小组的人，出去行动。”索瓦转向多丽丝，“你们妇女会的人负责接应，你们要在仓库里准备好各种材料，让用完材料的那些队伍，一回来就能得到补充。” “明白！”多丽丝点着头，脸上夹杂着紧张和兴奋。 “多米尼克老爹。你是我们互助会里，除了会长最强大的战士。你就负责守住仓库，保护这些妇女会的同伴和堆在这里的材料。” “嘿，我就知道你们嫌弃我瘸腿跑不快。”多米尼克拍拍自己腰间的长剑，“放心吧。只要我没倒下，他们就进不来。” 索瓦说完这些，看了眼王小峰。后者点点头，拉开身后一堆货物上的油布。 手弩，火箭，燃烧瓶，火把，长矛，短剑。 王小峰指着这些武器和工具道：“大家都知道，主攻男爵府的是我们护卫队。陈镇长会在里面，里应外合一起攻破这座城堡。不过，我们人数毕竟少，如果你们能引开一部分守卫，让他们无法集中在一处。那我们就好打了很多。给大家这些武器，是为了防身，如果不是没有退路，你们尽量不要和敌人接触。只要你们能不停地引着敌人跑，他们最终会被我们一波波攻破，那这场战斗我们就有把握了。” “好了。大家都动起来，会长还在里面等着我们呢！” —————————————— 留下马雷诺和克里特与互助会一起行动，王小峰自己回到了旅社。 旅社的前院中，护卫队已经准备完毕，所有人都穿上了特制的皮甲军装，背着步枪和气枪，配着长剑。原来世界带过来的作训服，在这种冷兵器为主的时代下基本没有防护效果。所以现在作战服装变成了这种护住要害的附魔皮甲。除了护卫队以外，其他组的成员也都背着气枪列队准备着，由于人员不足，他们也会作为辅助的作战力量上场战斗。 院子中间停了两辆覆盖着油布的牛车，王小峰踏上一辆牛车，然后对肃立无声的人群说道：“出发！” 第二十二章 黑夜之下 仓库中涌出的队伍向镇子的各个方向奔去，他们在事先约定好的地点和一个个整装待发的互助小组碰头。为了保密起见，这些互助小组中选拔出来的积极分子，并不知道今天晚上的行动内容。当互助会的骨干和他们会合以后，他们才知道是要去袭击男爵府。 大部分进过挑选的人，早已对男爵怀恨在心，大都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也有虽然心中害怕，却知道这时必须同进同退的机灵人。不过，也免不了有些人是事到临头又退缩的。 索瓦运气不好，遇到的那个小组中，五个人居然有两个不肯加入战斗。 “索瓦大哥，我，我是家里独子，干什么苦活累活，我都去了。这个，这个活我不能干。”其中一人说道。另一人不说话，只是跟着使劲点头。 虽然王小峰嘱咐过他，如果遇到不愿去的人，就地看管起来就行，不用勉强。但索瓦却知道如果战斗结束以后算账，临阵逃跑的人绝对没有好下场。为了乡里乡亲不要难看，他还想争取一下，他搭着男人的肩说道：“莫罗老弟，我知道你平时胆子也小。可这次那些中国人才是真正作战的，我们只是骚扰一下，你们不用太过担心，跟在最后面就行。打完这一仗，我们有功的要论功，你如果逃跑了，奖励肯定就没有了，而且被镇长他们不待见，一定没好处。” “这个……”当先的男人犹豫地看了眼边上那人，“马林，你怎么说？” “我，我有个问题。”那个叫马林的男人，靠近索瓦问道。 “什么。”索瓦凑过去问道。 “要是你死了会怎么样？”马林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手中已经拿着一把不知从哪里来的匕首，狠狠地往索瓦腹部捅去。索瓦大惊失色下，往后一退，却没有完全躲开对方的攻击，那匕首扎在了他的腰上。马林还想再捅，却看到索瓦身后的人怒喝着扑了过来，“混蛋，你在干什么！” 他只是个探子，并不是高手，见两把长剑劈来，他将手里的匕首往索瓦方向一扔，转身就跑。 “拦住他。”索瓦一组的几个成员有的去扶他们的副会长，有的拔腿就追。 马林没跑几步就拐进了周围的小巷，平民区的房子弯弯绕绕，如果他跑了进去，一时半会就抓不到了。 “让开。”只听众人身后传来一身轻喝，一道灰影从空中飞来，直追着马林而去。片刻之后，那灰影贯穿了马林的身体，他发出一声惨叫，跪倒在地。 “他跑不动了，抓住他。”原来出手的是克里特，他刚刚发出的一击是灵之塔的魔法幽魂之箭，不仅能够用负能量伤害对方身体，还可以带来虚弱效果。 克里特上前检查索瓦的伤势，只见他捂着自己的腰侧，不停地有血渗透出来。 “我伤得不重，拿块布给我扎一下，我还要上去。”索瓦说道。 克里特见他脸色煞白，浑身颤抖，说道：“不行，你必须回去休息，等我老师来救你。这个组先在归我管。”他点了两个人道，“你们两个送索瓦回仓库，好好照顾他。把这个莫罗也带走，好好看住。” 克里特是魔法学徒，威信还是很高的，互助会的两人点头称是，扶着索瓦就要离开。 但索瓦突然身体一僵，喷出一口黑血，接着他的伤口涌出的血也变成了黑色。 “有毒！”克里特急忙施展了一个发光术，凑到索瓦眼前一看，只见他整个脸都已经青了，鼻孔，耳孔和嘴唇上都流着黑血，眼睛半合着，已经失去了意识，“该死，抓到那个刺客了吗？” 两个互助会的汉子已经把软瘫在地的马林拖了回来，这个悍然出手伤人的家伙，此时却不停地讨饶：“法，法师大人，匕首是男爵的守卫队长给我的，我只是一时糊涂，想，想赚点小钱。我只是想捅伤索瓦，没想杀他。” “解药呢？”克里特问道。 “没，没有。”马林绝望地说道，“我，我也是被骗的。” 克里特抬手一记幽魂之箭打在马林的面门上，后者的脑袋不自然地往后一折，然后无力地垂下。 “克里特先生，索瓦已经去了。”当他再回到索瓦跟前时，他虽然被人架着，却失去了心跳和呼吸。 克里特想起了陈汉生对他说过的一句话，革命的胜利是靠血流出来的。只是他没想到，这第一滴血，是自己人流下的。 他怔住了几秒钟，随后才说道：“把索瓦放下来，我们不知道这种毒的毒性会不会透过皮肤传给别人。先把他放在这里，我们去找男爵府的人报仇！”克里特指着一个互助会战士道，“你把莫罗押走关起来。其他人，跟我走！” —————————————— 其他的队伍比索瓦顺利地多，他们大都很快赶到了男爵府周围的指定位置，准备好了各种引火材料，就等着最后的指令。 而王小峰的队伍跟着牛车是最后一个到达位置的。他们停下的地方是男爵府前方小广场的尽头，他们隐蔽在一个拐弯处，从男爵府里面是看不到这个位置的。拿着步枪和气枪的护卫队员和民兵，分成几个战斗小组，向四周散开，各自寻找掩体，进入了战斗位置。 而王小峰这指挥着最后一队人，揭开了牛车上的油布，那上面赫然是四门气动炮。这些炮正是混在货物中，在第一天就运进阿拉诺镇的。 车上除了炮以外，还有轮子和轮轴，八名炮兵开始组装带着轮子的炮架，最后，王小峰和另外一名拥有斗气的战士，把炮身从车上搬下，帮助炮兵们把炮安在炮架上。王小峰拿出一个空间袋，从里面拿出一个个炮弹，放在一辆小推车上。 这些炮弹和第一次测试时候的炮弹已经很不相同。上面绘制了散发淡淡微光的魔法纹路。这是工业组，科技组和魔法组一同攻关的成果。因为气动炮不产生火药爆炸的高热，所以不会损毁事先刻画在炮弹上的魔法阵。这些魔法阵都是莫雷他们精心挑选的，包括：加速，稳定，穿刺等效果。在最后几个特殊的炮弹上，还附加了两颗红色的魔晶，作为爆炸法阵的核心。 毫无疑问，这些炮弹极为昂贵，但是效果也颇为让人期待。 在王小峰的指挥下，四辆气动炮在炮兵对推动下，转出了街角，对上了男爵府的正面。 轮子压在石子路上发出吱嘎的响声，明显引起了对面守卫的注意。 王小峰面露冷笑，望着对面城楼上跑动的守卫，缓缓举起了手。 第二十三章 比试台上 格莱德手中握着一根短魔杖，在台上和苏萨娜对峙。他周身围绕着星星点点的金黄色和暗紫色光团。这些光团成对出现，如同一对对起舞的蝴蝶。光团次第飞舞，不断运动组合出各种各样的绚丽变化。不过每当有苏萨娜的攻击到来，就会有几对光团相互撞在一起，湮灭出更加强大的能量，抵消对方的攻击。 灵之塔的魔法湮灭之盾，灵之塔不光擅长灵魂类魔法，而且对于操控正能量和负能量也很有研究。这个魔法便是利用正负能量相互抵消时爆发出的纯粹无属性魔力，抵消任何一种其他魔力，是非常强力的魔法护盾。 应该说，苏萨娜的攻击手段兼具了威力和美感。火焰魔力组成的一叶叶莲瓣，大大小小，疏疏密密，像漫天飞舞的落英，袭向格莱德。但是无论她如何利用角度和节奏，这些攻击都无法撼动对方分毫。 苏萨娜十分气闷，这个格莱德上场以后，居然没有主动攻击过一次，一直气定神闲地防御着她的进攻。 在这个狭小的空间中，她根本无法使用大威力，大范围的攻击魔法。否则别说观众会死伤惨重，就连她自己也会被暴烈的火焰魔力吞噬，但是用火叶术这样的细巧魔法都无法突破对方的防御。难道要打到一方力竭，自己倒下吗？ 但苏萨娜清楚，这样下去首先倒下的一定是她这个攻击者。费尽心思发动攻击的她，每时每刻花费的精神力要远远高于对方，而且她感受到，对方的精神力绵绵不绝，庞大而醇厚，显然十分适合持久战。奥法雷尔男爵那个管家做出的判断根本是胡扯，眼前这个少年人模样的家伙，绝对是一个实力不在她之下的法师。 但是，以作为一个老牌魔法塔的法师，和一个新晋魔法塔的法师战斗，拖下去只会让周围的贵族越来越认可对方的实力。苏萨娜很清楚这些摇摆不定，擅长背叛的家伙。只要新来的中国之塔表现出足够的实力，就能从这个地区的贵族身上分走一杯羹。 所以必须速战速决！ 苏萨娜有一个名为火莲术的单体攻击魔法。这个魔法威力很强，但是施法时间很慢。并不适合在没有伙伴牵制敌人的情况下施展。但是，如果有强大的魔法道具，那就大不一样了。苏萨娜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一枚戒指，最终下定了决心。 只见她挥手一天上剩余的花瓣对格莱德展开了密集的攻击。然后用精神力一触戒指，戒托上镶嵌的宝石碎裂成沫，层层叠叠的蛋型护盾包裹住了她的身体。接着，她急忙开始施展火莲术，在这个魔法之下，就算无法给予对方重创，也可以将他逼下舞台吧？ ———————————— “父亲，这个法师，好像不像罗宾说得那么弱啊。”伊斯雷尔疑惑道。 “何止不弱？我觉得他的实力还在苏萨娜阁下之上，你看现在谁打得更轻松？”阿克莱没好气地说道，“我甚至怀疑那个陈汉生和卡兰达的实力，他也判断错了。” “父亲。我们是不是应该重新考虑一下晚上的计划？”伊斯雷尔用很小心的语气问道。 奥法雷尔男爵沉默了一会儿道：“来不及了。这场挑战已经把红莲之塔拖了进来，如果赢了还好，如果他们输了……那一定比我们更想给中国之塔一个教训。作为盟友，我们还是一条道走到黑比较好。” 阿克莱道：“父亲，看来您也不看好苏萨娜阁下啊。” 奥法雷尔男爵微微摇头。 一旁一直没发话的小弟哈恩突然道：“哎，你们说他们为什么要打那么长时间？” “拖时间？那没有意义吧？”伊斯雷尔想了想道，“你以为是你拿剑砍人吗？也许法师们对决就是这样的节奏。” ———————————— 格莱德当然是在拖时间，陈汉生今天交给他第一个任务，就是拖住城堡里这些人，为外面的队伍集结创造时间。 不过，他刚刚已经获得了附在王小峰身上灵魂印记的反馈，护卫队已经布置好了阵地，说明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一半了。 格莱德给陈汉生使了个眼色，后者难以察觉地眨了眨眼，从储物戒指中拿出四个食指长短的柱形短棒，将两个交给卡兰达，两个捏在自己手中。 接着，格莱德就该完成另一半任务了。 苏萨娜终于释放出火莲术，直径两米的巨大火莲出现在格莱德脚下，然后火焰猛然爆发，直冲房顶，将格莱德和他身边的光团，全部吞噬在火中。观众们发出了尖叫，很多人都认为格莱德这下完蛋了。 但是苏萨娜心中却是一跳，因为在她的感知中，格莱德并没有接触到火焰，而是突然消失在火焰中。 这是什么法术？隐身？传送？苏萨娜摸不着头脑，她只能够放出自己的精神力搜索他的去向，但是什么都没有，她释放的火焰魔法中什么都没有！ 其实，在她攻击的瞬间，格莱德就散去了形体变成了耳钉的状态，那只耳钉借着火光的遮掩，迅速的飞到了苏萨娜的身后，再次变成了人形。 魔法护盾在魔法师出手的时候，往往是最为脆弱的。 格莱德在极近的地方释放了一个护盾穿刺，苏萨娜的护盾如同碎裂的玻璃瓶，分崩离析。 紧接着，格莱德释放了弱化精神，消解她的精神抗性，最后是一个灵魂枷锁，暗紫色的光芒层层缠绕在苏萨娜的头上。将她的精神力和周围的魔力彻底隔开，她马上就变成了一个失去魔法操控能力的普通人。 苏萨娜惊慌地转过头来，迎面而来的是一只充满负能量的手掌，她额头一痛，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这一系列变故快如电光石火，台下的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苏萨娜就倒了下去。格莱德伸手一引，苏萨娜召唤出的无主火焰就被他引动了出来，化为火雨扑向了台下，趁着台下宾客乱作一团，格莱德将一个早有准备的魔法释放了出来，大范围震慑魔法：灵魂战栗。 第二十四章 中心开花 漫天而下的火雨除了吓得人们慌了手脚外，其实没有什么杀伤力。但灵魂战栗就大不一样了，暗紫色的波纹掠过整个房间，在场的众人动作纷纷停滞在波纹扫过的那一刻。要抵御这个魔法，实力并不是关键，而需要坚韧的意志。意志强大的人，可能只会停滞几秒钟，意志软弱的人可能需要几分钟才能缓过神来。 陈汉生和卡兰达都是意志坚定之人，而且他们早有准备，所以差不多呆愣了一两秒后就恢复了神志。卡兰达看向男爵的方向，他们一家都聚在一起，她用手一推，一股相对柔和的斗气将詹妮推了开去，接着她和陈汉生将斗气输入手中的短棍，朝男爵的方向扔过去。 因为观看决斗的关系，男爵，男爵夫人，三个儿子，以及大女儿露丝和女婿苏亚雷斯男爵都站在一起。男爵本人和阿克莱是最先从呆滞状态恢复过来的人，不过就在此时，四个微微发出魔法光晕的小罐子已经掉到了他们脚下，须臾间，爆炸的火光卷没了他们一家。 莫雷根据上次对付冰蝠的经验，用晶石制作了两种手雷，有普通型和破片型两种。普通手雷外有铁罐，内壁刻有爆炸法阵，通过斗气输入到外侧激发法阵来引爆晶石。破片型手雷大一些，在铁罐内装有钢珠。虽然因为初步研究出的爆炸阵法，还没能发挥晶石的所有威力，使晶石手雷的爆炸范围和威力不及另一个世界的同类。但是，只要距离够近，它的威力还是很可观的，至少可以轻而易举地炸裂人体。 火光未消，男爵就发出一声怒吼冲了出来。此时他一半脸变成了焦黑的碳色。身上衣服已经破烂成了碎条，身上到处是烧伤和血口。不过迎接他的却是卡兰达凌空劈至的大剑。男爵勉强抽出剑来一挡，就被打飞了出去。 居然……居然是高阶战士！ 男爵心中恐慌，即便他身体无恙，也不过是中阶巅峰，即便最近隐隐有着突破的感觉，最多也只算半只脚踏入了高阶，而就在这一击里，他就感受到了对方的力量，这个女人，是一个完完全全，真真正正的高阶战士。 这意味着他纠缠下去，他坚持不了多久。 我不能死！ 他用力大喊道：“给我上！干掉这几个人！”然后自己却往后退去。散布在宾客之间的战士都抽出武器，向陈汉生三人扑去。 他扫了一眼刚刚爆炸的地方，男爵夫人已经以一个扭曲的姿势倒在墙角，肯定已经没了性命。伊斯雷尔似乎在爆炸之前，清醒了一瞬，用身体挡住了自己的四弟哈恩，但是却被炸断了一条腿，血流了一地，躺在伏上生死不知。哈恩正从他身下爬出来，浑身颤抖，茫然地看着四周不知所措。大女儿露丝被他的女婿苏亚雷斯男爵护住，但依旧断了一只手。她正伏在苏亚雷斯男爵身边哀嚎，苏亚雷斯男爵的肚子被炸出一个洞，已经没有多少出气了。阿克莱是状态最完好的，他看到周围的惨样，不得不拔出了自己的佩剑，冲向卡兰达。周围七八个战士也跟着他围了上去。 男爵终于发现，这几个人居然是有备而来，自己做了一个陷阱，想引来兔子，没想到最终引来的却是一头恶虎。他混在慌乱往外逃跑的宾客之中，准备先退出这个房间再组织反击。 房间另一头，陈汉生一边往后退却，一边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一把气枪。这把绘满了阵法的气枪，可以注入他自身的斗气，配上附魔子弹，威力甚至超过原来那把附魔五六半。他以极为迅捷的速度，调整姿势开始在运动中射击。对于浑身布满斗气的中阶战士，这把枪的威力还有些不够看。但是如果打中的他们头脸上的弱点，也足以造成重伤。如果是中阶以下的战士，近距离的一枪足以打穿他们的脑袋。 陈汉生打完一开始填好的三发子弹，就有一个低阶战士爆头毙命。另有一个中阶战士被射中了眼睛，倒地哀嚎。他一边游走一边装弹，而卡兰达则尽力拦住想要追击他的人。他们两个人合作，挡住了十多个中低阶战士的进攻。 格莱德走下高台，走到惊慌失措的佩拉法师身前。他刚刚缠斗良久，击溃一个同样境界的法师，又释放了大范围的魔法，消耗其实极大，暂时无力施展什么魔法。但是佩拉却完好无损，随时可以给他们造成大麻烦。 别看她是一个低阶法师，一群战士如果配上了法师，越阶战斗根本不是什么稀罕事。如果这个女人加入战团，卡兰达他们很可能撑不住局面。 不过，佩拉瑟瑟发抖地看着格莱德越走越近，她根本不敢轻举妄动，她已经被格莱德刚刚神出鬼没，击败老师的手段吓呆了。那躲避，瞬移和爆发的动作一气呵成，她了解老师的实力，但却想不出有任何反制的办法，而她自己，估计不用那样就会被轻易秒杀吧？ 她结结巴巴地说道：“阁下，阁下，我们无意和你们为敌。请放过我和我的老师。” 格莱德冷笑道：“你们明明是男爵的盟友，是他请来帮忙杀掉我们的。当我是白痴吗？” “不，是男爵蒙蔽了我们，我们根本不知道你们的实力如此强大。否则，我们怎么敢就这么过来帮忙……哦，不不，是过来切磋呢？”佩拉慌不择言地说道。 “少废话，你和你老师的性命就看你的表现了。”格莱德抱着双臂，微微抬头，视线居高临下地扫视着佩拉，看得她心底发凉。 “我……”佩拉是个明白人，她一咬牙，立刻转身开始施展火叶术，密密麻麻的火焰莲瓣绕过陈汉生和卡兰达，劈头盖脸地往男爵家的战士身上扑去。 原本，已经开始组织起阵势，和卡兰达僵持的战士们，马上被这些魔法打乱了手脚，很快一个中阶战士被火叶击中了眼睛，被卡兰达一剑砍倒在地。陈汉生也找到机会，将一个闪避火叶的战士三枪击毙。男爵家的战士们好不容易维持起的局面，崩亏了。 第二十五章 内外夹击 男爵退到门口，突然外面传来了沉闷的响声。似有什么东西撞击在城堡上面，居然撼动了整个屋子。屋顶横梁上的粉尘窸窸窣窣的往下掉落。 “这是怎么回事？外面会有这么大的动静？”男爵喃喃自语。紧接着，房间又一次震动起来，这种震动明显加强了宾客的恐慌，他们叫喊着，奔跑着，四处逃散。 这种震动每间隔一会儿就会发生一次，隐约间还伴随着惨叫声传来。男爵心中明白，既然对方是有备而来，准备袭击他，那外面肯定还有人手。 突然一声比之前响得多的声音，从前方炸开，一团黑影破窗而入，将木质的窗子砸了个粉碎。正好有一群宾客从窗前跑过，飞溅的碎木打得很多人抱头鼠窜，但更可怕的是那团黑影，直接就打碎了一个商人的上半身，黑影在墙上弹射了几个来回，路径上遇到的人，擦着就死碰着就伤，到这团恐怖的东西停下的时候，已经有三四个人变成了不完整的尸块。 一股巨大的寒意从男爵心底升起，这比他发现卡兰达是一个高阶战士更让人恐惧，因为这种力量，或者说这种作战方式，他并没有见过。难道是好多个高阶战士在外面向这里抛掷金属块吗？他到底招惹了什么样的势力啊？虽然他早有计划在今天抓住或者干掉陈汉生那几人，但是之前一个月，镇子里的情况可以用相安无事来形容。倒底是什么促使他们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难道自己的计划暴露，所以他们要先下手为强吗？ 男爵现在已经不想如何反败为胜了，他揪住一个侍从道：“去！把偏厅聚集在卫队叫过来。绕路，不要走靠窗的走道！” 侍从跌跌撞撞的跑在前面，男爵手中持剑，默不作声地跟着他前进。他心中早已经起疑，怎么外面那么乱了，偏厅中的人根本没有跑过来支援主厅？男爵知道偏厅里情况不妙，但那里都是他准备的精锐战士，不看一眼，实在不甘心。 侍从兜了个大圈，跑到偏厅门口，看到大门紧闭，里面偶尔会响起轻微的噼啪声。 侍从看了眼男爵，只见男爵低声喝道：“开门！” 男爵看着侍从推开一条门缝，里面的亮光刚刚照到他的身体，就听里面传来几声密集的噼啪声。侍从像被重拳击中，倒飞出来，头上身上，多了好几个窟窿，跌倒在血泊中没了声息。 男爵猛地一激灵，转身就跑。他没跑出几步，身后就响起了那种声音，他觉得肩上一痛，似乎挨了一下。顾不得检查伤势，就往后院逃去。 ———————————— 常玉杰浑身浴血，扶着门框走出了偏厅。他双手各拿了一支气手枪，肩上腹部都有大伤口。在他身后，偏厅中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爆炸后烟熏火燎的痕迹，其中还伴着喷洒出来的血迹。何塞腹部中矛，靠墙瘫坐着，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才能看出他还是个活人。但是所有男爵的精锐守卫，一个个或死于爆炸，或死于枪伤，或死于白刃，一个不剩地躺在了那间偏厅里。 之前的时候，这些守卫带他们来吃饭，就抱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常玉杰和何塞心中早有防备，把这些守卫的心思看得很透，他们知道，只要等主厅一完事，就是这些人群起攻击两人的时候。因此，当他们听到主厅那边貌似闹出了一点动静，就悍然下手攻击了守卫。 他们使用了同样的晶石手雷，原本人数众多，实力可观的男爵卫队，被十颗晶石手雷炸得人仰马翻。紧接着，常玉杰和何塞就掏出一人两把气手枪。开始攻击所有还能反抗的敌人。大部分守卫都在这波攻击中丧了命。然而，这些守卫中毕竟还有一个队长是中阶血脉战士，他虽然一上来就被手雷重点照顾，但是依旧靠激发巨熊血脉挺过了爆炸。他用一根长矛和何塞缠斗了很久，最后何塞拼着腹部被刺一矛，用气手枪轰爆了他的脑袋、 …… “那个人，好像实力很强，但居然不战而逃。”常玉杰吐出一口血说道。 “实力，实力再强，吓破胆的了也，也只是老鼠，咳咳。”何塞的声音很轻很弱，但是里面的讥讽之意，却是十分清楚。 “你躺着别动，我去找格莱德，只要他来了，就能救活你。”常玉杰拖着沉重的身体往主厅走去，他没有力气绕远路，只得一步一步迈过那个挨过炮弹的走廊。但是他听到外面炮弹的撞击声，感受和男爵完全不同。即使他知道自己可能被打偏的炮弹击中，结局就像走廊中那些倒霉蛋一样，但是他依旧觉得很安心。无论如何，这是属于他们的力量。这种力量在怒吼，让原本不可一世的敌人像胆小鬼一样落荒而逃。 又有几个宾客冲了过来，但是没有人阻拦常玉杰。他们本能地躲开了这个血腥气极重的男人。 常玉杰终于安全地走到了主厅，他往里面一张望，看到了这里战斗的尾声。 坚持到最后的阿克莱，被陈汉生一枪击中手臂，他的护体斗气不够，无法再保护自己的臂膀，血花飞溅，长剑脱手。卡兰达借机大剑一送，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阿克莱只有有任何异动就会身首分离，他叹了口气，举起了双手，顺从着大剑上传来的地量跪倒在地。 早已等在一旁的格莱德对他释放了一个灵魂枷锁，让他的精神力无法调动斗气。 “看来你们也赢了。快，快去救何塞！”常玉杰走进门来，撑在墙上，墙上顿时拉出了一条血印。 “小常！你怎么伤得那么重！”陈汉生冲过去扶住了他。 “组长，我们可是以两个低阶战士对上了二十几个敌人啊。” “对，对！你们做得很完美。”陈汉生搭住了常玉杰的胳膊，吼道：“格莱德！快来救命。” 常玉杰却抬起手，颤颤巍巍地给陈汉生敬了个军礼，“组长，任务完成，幸不辱命！” 第二十六章 炮击之威 王子峰一手握着长剑，一手举着盾牌神情严肃地望着对面的围墙。在他身边还有三名战士同样严阵以待。 在他身后很近处，六名炮兵和后来加入的几个护卫队员，有些紧张地操作着四门气动炮，轰击着对面的围墙和垛口。原来的炮兵已经有两人倒下了，一个牺牲，一个重伤。 男爵的守卫中有两个拥有低阶斗气的弓箭手，极为难缠，他们不停在屋顶和墙后运动，冷不丁地就会往炮位射上两箭。之前的两个炮手，还有几名在掩体后面开枪的护卫队员就是死伤在这两人手下的。 王小峰带着几个低阶战士持盾挡在炮手面前，以他们的眼力和反应能力，有时能够挡下射来的箭支。但是炮手依旧危险，在夜色里射中一个人，无疑比挡下飞行中的箭矢容易多了。 他又让两个攻击小组专盯这两人，只要他们一露头，就劈头盖脸的子弹打过去，这样才堪堪压制住他们。 第一次实战的炮兵打得手忙脚乱。打了三四轮炮，才开始射中围墙大门。现在虽然已经轰开了围墙大门，但没有杀伤几个躲在城垛后面的敌人，伯爵城堡的正门也没有被轰开。 “一号炮换散弹，攻击楼顶上的士兵。二号炮攻击二楼平台上的投石机，我看到有几个守卫去操作它了。三号，四号继续把城堡正门轰开。”王子峰命令道。 二号炮还没调整好位置，对方的投石机倒动了起来。一块石弹带着呼啸砸进了广场边缘的一栋房子，在屋顶上留下了一个窟窿。凄惨的哭喊声从屋子里传了出来。 王子峰皱起眉头，喊道：“大家动作快点！我们拿着大炮要是还被投石机打败，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二号炮再度开炮没有击中二楼的平台，不过轰在顶楼的墙角上，磕飞了一个守卫的脑袋。两名炮手再次调整位置，又发出一炮，终于擦到了投石器的一个角，却没有把它打散。 “换爆炸弹。”王子峰道。 装弹手拿起一枚镶嵌着晶石的炮弹，小心翼翼的装进炮膛。 又一炮打出，二楼平台上爆起一个火球，吞没了准备到一半的投石机。王子峰远远看到几个浑身冒火的守卫被这一炮炸飞了出去。 此时一号炮的散弹也发威了，打出两枚实心弹校准了位置以后，又打偏两枚散弹，终于有一枚散弹击中了顶楼，钢珠犁过屋顶，好几个守卫浑身冒血从楼上跌落了下来。 “干得漂亮！”周围响起了叫好声。 王子峰对一号炮的炮手说道：“再打两发散弹，然后换回实心弹继续砸门！这门会闪光，肯定有魔法阵。不过我倒要看看，是魔法厉害还是大炮厉害！” 一边房顶的观察位上，一个护卫队员喊道：“副排长，那边有动静！那两个会斗气的家伙，好像冲过来了。” 王子峰一看，果然这两人像猴子一般从城堡上跳下，爆发出全身的斗气，极快地往这边冲来。 两边的房子里都响起了枪声，但是这两人速度太快，极难被人瞄准，眨眼间他们就跑过了一半的距离。 “所有人集中火力打左边的，右边那个交给我！”王子峰转头看着身边几个战士，“准备跟我上！不能让他靠近炮位！” 集火的办法果然有效，左边那人被一枪击中了腿部，脚下一软，身形马上停顿。这就让战士们有了瞄准的机会，一颗颗子弹都往他全身上下打过去，几秒过后他就变成了一具尸体。 而王子峰这边，长剑已经与右边的敌人交击在一起。王子峰虽然还有三个同为低阶战士的战友。但是对方那人身手更高，已经接近中阶，而且身法刁钻，剑法老辣。王子峰几人都是第一次与强敌这样肉搏，紧张之下，平时的操练都忘在了脑后。 他们试图和对方保持距离，让射手有机会射击。但是对方早就发现了他们的心思，不断变换方位，和他们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几招之内，一个战士就因为退到墙角，无处可躲被他抹了脖子，王子峰的左臂也被划了一剑。 “这样不行。楼上的，你们必须找机会开枪。”王子峰说道。 “开不了！你们速度太快，贴得太近！”二楼窗户里一个手执气枪的战士说道。说话间又一个战士被捅中了大腿，不得不退到了边上。 场面已经变成了二对一，又经过险象环生的几招，王子峰突然明白过来，他们越是想和敌人拉开距离，对方就越有余地发挥缠斗的本事。他们越是想着逃离他的招式范围，就越会陷入被动。 狭路相逢勇者胜，拼了！ “徐天乐，我要扑上去了！你瞅好机会！”王子峰吼道。他趁着对手一剑劈退小徐，露出一个微小空档的时候，狠狠地把盾牌掼了过去，接着是手上的剑。趁着对方躲闪盾和剑，乱了步伐，他用尽全力冲上去，撞进了对方的怀里。 敌人被这突如其来的近身攻击打得有点发懵，他想用剑反刺王子峰，却被他握住了手臂。斗气的光晕在双方身上闪烁，两人踩着散乱的步伐跌跌撞撞地搏斗。 “还是没法瞄准！小徐，用剑上啊！”楼上的枪手喊道。 徐天乐好几次想用剑去劈砍敌人，但两人翻转太快，都差点伤到王小峰。 王小峰一咬牙，死命往侧面一扑，主动摔到了地上，把对方也带了下去。人倒在地上，那个敌人就没了腾挪的空间，他想起身逃跑，却被王小峰拉住手腕。两人拉扯之间，小徐看准机会一剑戳进了对方的后颈。 敌人嘴中溢出了鲜血，身体上的斗气光芒开始消散，最后软倒了下去。 王小峰在徐天乐的帮助下推开尸体爬了出来，他虽然没有受什么伤，但是整个人微微颤抖，不知是紧张还是激动。他看着自己的手，手指僵硬的弯曲着，因为用力过猛，生疼生疼。 他闭上眼睛用力晃了晃头，把所有乱七八糟的情绪全都压到心底。再次睁眼望着四周注视他的人吼道：“愣什么愣，继续进攻，砸烂这个城堡，给小张他们报仇！” 第二十七章 包围之网 克里特和马雷诺带着互助会的人，从几个方向上围住了男爵府。他们往男爵的城堡里射火箭，投掷燃烧瓶，搞得声势很大，十分热闹。男爵的守卫们并不知道这只是佯攻，依旧分出人手，看住四面的围墙。让王小峰正面的进攻压力减少了很多。 克里特带着索瓦留下的队伍，负责西面的围墙，这段围墙内侧有个木头搭建的小塔楼，里面有一个哨兵，另外城堡主楼的西侧，也有士兵躲在城垛后面向下射箭。 那哨兵威胁最大，他射术不错，而且塔楼比屋顶更低，又离外墙更近，他射出的箭支最有准头。没过多久民兵们就有三人被射伤了。一人被射中肩膀，一人被射中大腿，还有一个被射在肚子上，伤势颇重。剩下的人都有些畏畏缩缩不敢上前了。 互助会的民兵们感到很丧气。刚一出来就牺牲了副会长，到了围墙边，一个敌人都没消灭，自己反而又伤到三个。 克里特把他们的情绪变化看在眼里，心里也十分着急。他有限的军事知识告诉他，士气对于这样匆匆组织起来的队伍是非常重要的。如果不能调整这些民兵的情绪，这支队伍再受一些损伤，可能就毫无战斗力了。 他把自己小组还能战斗的六个人集中起来，说道：“大家肯定觉得很憋屈，今天一直是我们的同伴在受伤，在牺牲。大家肯定想给敌人一个教训吧？” “那肯定！”众人纷纷应道。 “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掉塔楼上面的那个家伙。但是要所有的人都鼓起勇气，相互配合才行！” “行！克里特先生，您说怎么办，我们照做！不出这口气，可要憋死了！”一个民兵说道。 克里特让几人从附近的人家找来几块窗板锅盖。两人一组，一人负责举木板挡箭，一人负责向上射击。他让三组人从三个方向靠近，吸引弓手的注意。 克里特看着楼上不断射箭的敌人，心中突然有些畏惧，但是，那几个民兵已经暴露在了敌人的射程下，虽然有木板挡住要害，但还有腿脚的部分暴露在外。就一会儿的功夫，又有人小腿中了一箭，但这次他们依旧咬牙坚持着。 不能犹豫了！ 克里特给自己施展了一个风履术，看准敌人射箭的间隙，用最快的速度往墙角冲去。楼顶上有几个弓箭手看到了他的行动，纷纷对他射箭，但是克里特跑了一个S型，尽可能让敌人难以瞄准。他跑到墙下，扑倒在地，避开头顶射过来的一箭，打了一个滚，终于靠到了围墙上。 这里是一个死角，敌人的箭射不到。他沿着外墙向塔楼的位置摸过去。待到最近处，他掏出身上仅有的一颗晶石手雷，激活以后，抛过了墙壁。 轰！ 克里特并没有扔中塔楼的脚，爆炸过后，塔楼微微一震，却没有倒下。 不过上面的弓手却被这样的动静吓到了，爆炸腾起的烟雾颇为吓人，他不知克里特这样的手段有多少，但知道这个东西如果扔上楼，他就完蛋了。他把弓一扔就往下爬，这却给了那几个民兵机会，他们趁着敌人离开掩体，集中射击，终于有一箭射在了弓手的背上，把他打落了下来。几个民兵一边欢呼一边往后退，其中两个盾牌手掩护弩手退到安全处，又冲上来把克里特拉了回去。 “克里特先生，您真是太英勇了！” “没有你们我也不行。”克里特惊魂未定，却也开心地笑起来，“接下来就好办了！屋顶上的人，只要保持距离就没有太大威胁。大家不要心急，拖住他们就好！” 果然，屋顶的守卫明显也不是什么高手，双方隔着很远的距离对射了半天，连皮都没有蹭掉半块。比刚刚被塔楼压制时好多了。 克里特并不着急，他的战斗任务好就是拖着这些人，让他们不要去正面添乱就行。他心里不是没有过靠得近些，再消灭一两个敌人的想法，但看看身边尽管受伤，却依旧坚持战斗的互助会民兵，却是不忍再那么做。而且如果自己太过莽撞，万一引出了会斗气的战士，就凭这些人肯定是顶不住的。 克里特压下了自己的小心思，把所有精力投入指挥作战上，他派人送回了伤员，又要调集了另一个组的几个人，稳住了这条战线。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让他很意外的是，来人居然是多丽丝和多米尼克。 多丽丝清秀的小脸上满是泪痕，双眼已经哭得肿了起来。她一边走，一边抽吸着鼻子，看来是撕心裂肺的哭了一场。 “没人拦得住多丽丝这个小丫头。她一定要跑过来，妇女会的人不放心。所以让我跟着过来。”多米尼克神情有些担忧地走在她身后，手中已经拔出了长剑，四处张望着，以防有任何东西再伤害到这个女孩。 多丽丝走到克里特面前，对他鞠了一个躬，声音沙哑地说道：“克里特先生，谢谢你替我哥哥报了仇。” “对不起，我没能及时救他，那个叛徒出现得太突然了。”克里特低声说道。 多丽丝用力地摇头道：“克里特先生，这不是你的错，这都是奥法雷尔男爵的罪！” 克里特虽然很同情这个女孩子，但是他却没有心思浪费在交流上，他问道：“但是你为什么到这里来呢？” 多丽丝望着好几处冒着火光，还不断发出隆隆炮击声的城堡，呆立了一会儿，转头看着克里特，用坚决的声音说道：“我，我想加入真正的战斗。我想亲手杀死男爵的人。” “不行。”克里特断然拒绝。 “为什么？”她指着犹在射箭的民兵，“我想像他们一样战斗！” 克里特道：“要战斗的第一条就是听指挥。仇恨也许是我们战斗的动力，但我们在这里战斗绝不是为了报仇杀人。” “我不明白！”多丽丝眼眶中又聚起了泪水。 “以后你会懂的。”克里特轻轻挥手，昏睡术让多丽丝缓缓软倒，他揽住多丽丝，把她交给多米尼克，“今晚还有很多事，让她好好睡着吧。” 第二十八章 狭路相逢 马雷诺拉着七八个比较精壮的汉子，蹲在男爵府靠东的位置，手中握好了上弦的弩箭，却不许他们发射。 “马雷诺大哥，我们这是在干什么？为什么不往这边也来几下？我知道这边是柴房。肯定能点把大火。”一个汉子说道。 “我们是要占领男爵府，又不是要烧掉男爵府。赶紧闭嘴，瞪大眼睛往上看，有没有人翻墙出来。”马雷诺一拍他的后肩说道。 “那我们该去堵后门呀。” 马雷诺笑道：“这还用你说？护卫队一个小队已经堵在那儿了。西面是平民区，到处都有我们互助会的人。只要逃跑的人不是白痴，肯定会往东面跑。” “真的，有人翻出来了。”另一个汉子说道，“马雷诺大哥，要射他吗？万一是个高手……” 马雷诺眯着眼一瞧，差点笑出声：“哪家高手长这么胖，看他翻墙的样子，就知道是个跑都跑不动的猪。等他下来，绑了再说！” 胖子还不是一个人，后面还有一个身材纤细的女人。胖子刚刚把女人接下来，就被两根长矛顶住了背。 他二话不说就跪下了，大声说道：“我投降，我投降，你们别杀我，中国之塔的大人们，我只是个普通的小商人，放过我和我的老婆吧，我身上有五个金币，都可以给你们。”胖子说道。 马雷诺嗤笑道：“五个金币就想买你一身胖肉了吗？把这两个人都绑起来。等事儿了结了再说。” “呦，这姑娘可真漂亮。你看那腰。”一个互助小组的成员拿着绳子笑嘻嘻的说。吓得那女人脸色发白，哆嗦着说不出来话。 马雷诺眉头一皱道：“听好了，中国人有中国人的规矩。谁要是对女人嘴上手上不干净，我可饶不了你们，通通挨顿揍，再送去妇女会干活一个月。” 听到妇女会三个字，刚刚的笑嘻嘻那位，脸色马上严肃了起来，绑绳子的时候，连碰都没碰到那女人。 陆陆续续抓了七八个人，里面的动静好像小了起来，正当马雷诺考虑要不要撤退的时候，一个很敏捷的人影轻巧地翻上了墙。 “射击！射完就撤！”马雷诺喝道。推了一下身边的一个民兵，“快去后门叫人来帮忙，这是个真正的高手！” 一边说着，他一边拔出了自己的气手枪和长剑。 互助会民兵的射击完全没有准头。稀稀拉拉的箭支只给翻墙的人造成了一点点困扰。他身形一停，用手中的长剑拨开了射向他的两支箭，然后翻身跳下了围墙。 那是个浑身血污的中年男人，他明显受了重伤，但是马雷诺有种感觉，自己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跑，快跑！”马雷诺用枪对着男人，对身后的人们说道。 “那，那个人是奥法雷尔男爵！”有人说道。 没有人知道男爵的具体实力，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一定是个高手，那些民兵拔腿就跑，有个人还想拉上马雷诺，但马雷诺不为所动，始终用枪对着男爵。 男爵死死盯着那个奇怪的武器，却不敢随便移动。 “一个帝国人……你真的想找死吗？”男爵沉声说道。 “至少帝国人杀你丝毫不会犹豫。”马雷诺咽了口唾液。他心中清楚，气手枪里的三颗子弹很难伤害到一个真正的斗气战士，但三枪过后，他这个没有斗气的人，就很难再伤到对方了，恐怕生离这里都很困难。不过看样子对方对枪械很畏惧，似乎在里面尝过枪械的厉害，却不了解这把气手枪威力和射程。 怎么办？马雷诺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他很快下定了决心，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去死吧！”马雷诺喊道，他晃动着手里的气枪，枪里却没任何东西飞射出来，他惊恐地大喊：“怎么回事？怎么没用。” 他作出一副心急火燎的样子，原地跺着脚，手里依旧拿着气手枪乱晃。 男爵一开始吓得往边上一闪，但想象中的噼啪声并没响起。再看到对方气急败坏的样子，他终于反应过来，那件武器出问题了！ 他抓住这个机会全力向马雷诺冲去，他甚至想到，如果能够夺下这件武器，说不定就能仿造出来，让自己的势力更进一步。 因为伤势很重，男爵冲得不算太快，就在他冲到离马雷诺不到三米的地方，突然发现对方的神情由慌乱转为狰狞，手也不再抖动，而是稳稳地把那件武器握在手里，那黑漆漆的洞口里，灰影连闪，发出了三声轻响。 男爵来不及闪避，只能挥着剑劈了上去，他胸腹处像被刺了三下，为数不多的护体斗气似乎没能挡住那些小东西。接着，他的剑就和马雷诺的剑交在一处。 马雷诺感觉一股巨力把他的长剑打飞，然而男爵似乎用力过猛，手中的剑也弹飞了出去。然后两人撞在了一起，摔在了地上。男爵一把掐住了马雷诺的脖子，而后者也不甘示弱地掐住了男爵的脖子。 和一个斗气战士肉搏，我很快就要死了吧？马雷诺心中这么想着，手中却不肯放松，就算死了，也要把这个家伙拖住，只要护卫队的其他人一来，就能替他报仇。 看来我的脖子还挺硬啊，居然没有被扭断。马雷诺自嘲地想着。 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马雷诺开始痛苦地挣扎起来，他的身体随着肺部的收缩不断扭动。由于他动作越来越大，男爵也跟着他摇晃起来。晃着晃着，他突然能够呼吸了，再看男爵目光呆滞，手也已经松开。马雷诺用力一推，伯爵居然僵硬地倒了下去，摔倒在他的身边。 马雷诺贪婪地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稍稍从恢复过来。他把手搭在胸口，发现皮甲上湿漉漉的，抬手一看，全都是鲜血。再看男爵已经没了气息，仍有一些血从胸腹处的洞口慢慢渗出。 “男爵死了？被我杀死了？”马雷诺难以置信地自言自语。 他翻身起来，看到男爵的尸首定格在双手前掐的动作上，这个姿势难看而诡异。他摇摇头，把男爵的尸体掰成平躺的样子，然后望着火光中的城堡道：“是该结束了。” 第二十九章 城堡陷落 当王子峰轰开男爵府正门的时候，护卫队就发起了冲锋。正门的摧毁对于残存的守卫们打击很大。本来就不剩几个的守卫见大势已去，就出来投降了。当马雷诺扛着男爵的尸体出现在男爵府的时候，余下零星的守卫也放弃了抵抗。 而四处逃散的宾客也大都被外围的互助会民兵逮了个正着，这些人战斗可能还没有足够的水准，但是用来堵人，抓人，却极为好用，就算有人逃进了镇子的小巷里，还是会被这些熟门熟路的民兵极快地揪出来。好几个骑士和商人，甚至是逃跑的守卫都被那些小队制服，然后抓回来的。 中国之塔的几路人马汇集后，把尸体都搬出主厅，放在一个偏房里，将俘虏都关在了主厅。 俘虏们被绑住了手脚，集中坐在地上。凡是掌握了魔法或斗气的人，都会带上一个项圈。 这是从男爵家的地牢里搜出来的禁锢之环，效果和灵魂枷锁很类似，会让佩戴者失去施展斗气或魔法的能力。是几种限制能力手段中最简便的方式。不过因为脱卸太过简单，所以只能在反绑住手的俘虏身上使用。 男爵一家现在就剩下了阿克莱，哈恩，露丝和詹妮。阿克莱和哈恩都被禁锢之环锁住了斗气，露丝和詹妮都是普通人，没被带上禁锢之环。露丝断了一只手，格莱德给她止了血，但她已经陷入了昏迷。詹妮抱着她姐姐，让她躺在自己的腿上，她红着眼，拖着鼻涕，紧张地看着人来人往，不敢乱动。 阿克莱看着陈汉生他们忙忙碌碌地处理战后事宜，有很多看上去呆呆愣愣的普通镇民也跟在他们背后做这做那，心里涌起一种很荒谬的感觉。 “陈大人。”他叫住了路过的陈汉生，“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我们能不能私下里谈一谈。” 他见陈汉生没有马上答话，像是在思考什么，随即又强调道：“很重要的事。” 陈汉生把他拎进和大厅相连的一间屋子，将他扔在一把椅子上，关上房门道：“我很忙，快说吧。” 阿克莱道：“陈大人，你们已经赢了。这是魔法塔和贵族之间的战争。希望我们四个能够得到贵族应有的待遇。” 陈汉生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哦？什么是贵族应有的待遇？” 阿克莱心中一沉，对方这么说话，想必是没有考虑过这件事，难道他准备把他们杀了一绝后患吗？尽管心中忧虑，他还是硬着头皮说道：“请给我们单独的牢房。等待我的大哥来支付赎金。如果可以的话，请别让这些平民在房间里乱跑，他们都是些粗鄙的人，手脚也不干净，我们还想赎回这间房子里的一些东西。” 陈汉生摇了摇头道：“阿克莱先生，看来你还没明白，这不是一场贵族之间的战争。这种贵族的处理方式，在我们这儿毫无用处，也许我会对某些外来的贵族和商人用这一套，但是对你们，不会。” 阿克莱脸色灰暗，神情中满是紧张：“难道，您想赶尽杀绝？以往只有那些贱民造反的时候，才会下这样的毒手。你们作为魔法塔，不能不讲体面吧？战场上的死伤不论，但是在我们投降以后再杀我们，那可是破坏规矩的事情。” 陈汉生靠在墙上，打量着这个原先自命不凡的家伙，此时慌张的模样：“没有，你们会接受审判，最后你们的死活将会由法官决定。” “法官？”阿克莱一脸茫然。 陈汉生一拍脑袋道：“啊，我忘记了，你们平时裁判案件都是领主说了算的。法官是什么，过两天你就知道了。” “就像帝国的法院那样？” “帝国的法官按照自己的判断审案，判罚也随心所欲，而你们则要面临镇子里居民的指控。我们可是讲究法典和证据的。” 阿克莱脸上的慌张这时倒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愤怒和被羞辱的感觉，“你们要把我们的命运交给那些贱民？这是对贵族的亵渎！” 陈汉生嘴角一翘道：“如果这是你要说的，那我想我们的话说完了。” “不不，等一下，我还有话要说。”阿克莱扭动着被捆起来的身体说道，“我是来提出一个交易的。” 他见陈汉生没有说话，急忙继续道：“我的妹妹，嫁给了苏亚雷斯男爵，他的领地里这里不远。他们家人丁单薄，男爵只有一个私生子堂弟，只要干掉那个家伙，家族就后继无人了，我妹妹就有希望继承那块土地。如果你们能放过我们一家，我帮你们解决那个继承人，说服我妹妹配合你们，支持你们取得那块土地。只要扶持我妹妹继承领地，她可以邀请你们魔法塔派出魔法顾问，全面管理她的领地。” “哈，你乘着你妹夫丧命，妹妹昏迷，就这样卖了她。她会同意？”陈汉生摇着头道。卡兰达说的那些贵族的嘴脸，真是在这个人身上完美显露出来了。 阿克莱却道：“这怎么能说是卖了她呢？她一个受了伤的女人，就算被我哥哥赎回去。也守不住那块地方。但是如果你们去了，那就会成为那里真正的主人。顺便我的妹妹也不会被新领主扫地出门。陈大人，任何时候，我们都要想办法生存下去不是吗？” “而且，那里还有一座煤矿。就是打铁烧火用的那个煤。所以阿尔维塔是块很有价值的领地。”阿克莱补充道。 “一个新的镇子吗？好吧，这个问题我会提交我的上级的。”陈汉生说道。 “如果您能够答应这个条件。我也会很愿意为你们效劳的。”阿克莱说道。 陈汉生奇道：“我们可是刚杀死了你的父母。” “大人，如果一个人连战争之内和战争之外都不能分清的话，那一定无法成为一个合格的贵族。我对父母的不幸死去感到悲伤，但是却并没有憎恨您。如果说真有憎恨，我也是憎恨命运，让我们家族在实力不够的时候，还招惹了中国之塔这样的强敌。这是两具战争机器的碰撞，每个人都能成为牺牲品。相反，如果您是在私斗中杀死了我的父亲，那我会不顾一切和您决斗的。”阿克莱一脸认真地说道，“而我作为一个没有继承爵位资格的人，本来的命运就是为一位强大的领主效劳。” 陈汉生对阿克莱的脸皮和奇葩逻辑感到无语，“好吧，我还有一个问题，到底是谁杀了艾琳？” “伊斯雷尔。”阿克莱脱口而出道。 第三十章 一场审判 攻破城堡后的一周里发生好几件大事，第一件就是成立了阿拉诺镇临时政府，陈汉生当上了真正的镇长。行政人员主要来自陈汉生的工作组，当然也吸纳了一小部分比较合作的当地人。 第二件事是临时政府将男爵家所有的农奴契约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又建立了阿拉诺农场，阿拉诺林场，阿拉诺矿场等经营企业，将愿意签约的成年劳力都变成了中国之塔的雇工。 这些农奴变成了合同工，大部分人还是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在他们看来只是换了个主人而已。但是有一部分聪明的，已经发现了其中的不同之处，似乎领工资的自己，再也不会因为收成不济，吃不上饭了？ 第三件事是准备公审大会。为了让大部分人搞明白法庭是什么东西，互助会和妇女花了好几天时间，给镇子里的民众普及了关于法律的基本知识，有些机灵点的镇民甚至已经能够说出几条《刑法》的条款，不过，他们听到的自然是经过通俗化和简化的刑法版本。 而证人和证据的收集，更是花了很多的功夫。陈汉生虽然读书不多，但是心里却认着一个道理，不论做什么事情，最好在一开始有一个正规样子，后来才不容易走歪。虽然公审大会这个形式本身就带着不少时代色彩，在他那个世界是属于逐渐被禁止的行为，但在这里无疑是一种巨大的进步。 对于阿拉诺镇的镇民来说，这样一次活动的意义，远不止认识法律，更在于让他们明白那些平时高高在上的贵族和法师，并不生来高贵的，有一种力量能够审判他们，他们也必须和其他人一样为自己做出的事情负责。 这天，男爵府前面的小广场上搭起了高台，上面就是审判区。高台下方都是旁听区，大部分镇民都聚集在这里，旁听针对阿拉诺镇“黑恶势力”的公审大会。 陈汉生站在等候区，他身边的护卫队员羁押着十多个被告。虽然今天的审判流程包含了法庭调查和法庭辩论，但是除非出现大的转折，这些人的命运基本已经被确定了。而且为了起到更好的效果，所有的被告都会被当庭宣判。 依旧带着禁锢之环，被反剪着双手的阿克莱看着哈恩被押上了被告席，神情中混杂着不安和不解，“陈大人！这就是你们的答案吗？你们真的不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吗？” 陈汉生的表情很淡然：“不，你的提议很有意思。但它并不是我和你做生意的筹码。没有人能够逃过法律的审判。” 阿克莱看了一眼身后的露丝道：“她是一个女人，伤势才刚刚好一点，难道也要接受这样的审判吗？” 陈汉生道：“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有明确证据证明他们的罪行，你还记得前两天的审讯吧？我们没有冤枉你吧？你要为你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他们也是。判决之后，如果你想在阿尔维塔镇的事情上和我们合作，我们可以再谈。” “你都不愿意接受我的交易，你还指望我和你合作？”阿克莱带着怒气说道。 “我觉得你到时候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两人一说话间，公诉人已经提出了对于哈恩的指控：“……哈恩在艾琳为他打扫房间的时候，强行和艾琳发生了关系，由于艾琳激烈反抗，哈恩掐住了艾琳的脖子，使她无法呼吸，最后死亡……”为了照顾当地的民众，法庭上的用词都故意简单通俗。 “怎么回事？我说了是伊斯雷尔干的这件事！”阿克莱急声喊道，“为什么会变成哈恩。” “你没听到审判长询问哈恩的时候，他已经承认了吗？”陈汉生指指庭上。 “怎么可能，他怎么会承认这些事，是你们逼他的！” “这当然是有证据的，他只不过是无法反驳这些证据罢了。”陈汉生不急不缓地说道。 很快，法庭请来了证人。其中有当时在隔壁房间里的女仆，有帮助哈恩处理尸体的守卫，还有听到哈恩在朋友间夸耀这件事的骑士。 一个又一个证据，一点点把事情框在了公诉人陈述的作案过程上。 随着这些证据的出现，旁听的镇民越来越愤怒，不断有人跳出来咒骂哈恩，还有人要求立即吊死他，甚至还有人捡起地上的石块扔向被告人。其中就有站在旁听席最前面的多丽丝。审判长警告他们多次无效以后，不得不派护卫队员把他们中最过分的几个请出了旁听席。 “你看看，这里有哪个证据你觉得是胡编乱造的吗？” 阿克莱知道事情的经过，这些证人的证言，基本上都能完美对上他知道的那些事。对此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然而，他没想到这只是一个开始，公诉人一口气又提出了四五个案件，有三件都是命案，连阿克莱都不知道他平日在家中还算安静的四弟，在镇子里居然是如此暴躁凶残的一个人。有一件命案，仅仅是一个樵夫挑着的担子划到了哈恩的马腿，就被他一刀开膛破肚。这件事被整整一条大街上的人都看了个清楚，光是证人就上来了七八个。 最后法庭辩论阶段，辩护律师的辩护很苍白无力，对于证人可信度的质证还没说上几句，脑袋差点被旁听席上飞来的石块砸破。 到了被告人最后陈述阶段。哈恩在上面一脸悔恨地说道：“是，这些都是我做的，但是我想请求陈大人宽恕我。我在牢里想了很久，这不是我一个人的错。这是整个贵族圈子的错。他们从小就用语言和行动告诉我，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有的人比我高贵，有的人不如我高贵，而平民不算人，他们只是我们的工具。所以，我只是一个，一个破坏工具的调皮孩子。从没有想要杀死一个真正有思想，有力量的人……” 这段话一说出来，再次引爆了旁听席，要不是陈汉生马上加派了人手，哈恩一定会被冲上来的群众当场打死。以至于法庭不得不用民兵把哈恩围了起来。 第三十一章 各自结局 “这就是我说的贵族。一群到死也认为自己高于常人的自大狂。”卡兰达说道。 “哈恩只是说了实话！”阿克莱争辩道，“没有一个人能够脱离他所属的那个群体！每个群体都有他自己的行为准则。哈恩做得过了一点，但绝对不是最过的那个人。” 听到阿克莱说出这样的话，陈汉生不禁对他刮目相看，这个人已经意识到了阶级是什么。不过陈汉生道：“你说的有道理，但是现在这里我们说了算。所以这里的规矩是我们的规矩，这里是好坏是我们的好坏。在我们的统治之下，我们的法律会给每个人一个应有的下场。” “国王和领主们不会需要另一套秩序。” “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会和你的弟弟这么不同，我想他如果有你一半的思路，就不会做出那么多蠢事。”陈汉生问道。 “这重要吗？” “只是好奇。” 阿克莱叹气道：“我哥哥得过一场大病，差点死掉。所以我和我哥哥接受的是一样的教育。” 阿克莱这么说陈汉生就明白了，奥法雷尔男爵把他当做继承人培养过。 卡兰达和他说过贵族继承人和其他孩子接受的教育是完全不同的。前者接受的教育，是如何当一个领主，需要在政治、军事、经济方面多少有一定的认识，而后者学习的，则是如何为领主服务，做好一个骑士，官员或者自然神殿的祭司。 哈恩陈述完，合议庭很快作出了判决，哈恩以故意杀人罪等多项罪名被判处了死刑，将会在公审大会后立即执行。 哈恩难以理解地看着审判长邓子冰：“怎么能这样！你们真的要为几个普通人杀死一个贵族吗？我已经忏悔了，我可以赔钱，我可以为你们服务，我是一个中阶战士！！我可以为你们战斗！！在王国，在帝国，在南方城邦，没有一个中阶战士会因为杀死几个普通人被判死刑！” 审判长压根不理他的哀嚎，自顾自说道：“这是合议庭的最终判决，由于现在还没有上级法院，你没有上诉的权利。” 哈恩被护卫队员架出去的时候，还不停地说：“我己经投降了，让我哥哥赎我出去！不要杀我！” “哈恩！你的尊严呢？不要给家族丢脸！”阿克莱吼道。不过他的声音很快被淹没在周围镇民的欢呼声中。 阿克莱用恳求的目光看着陈汉生：“真的要杀死一个贵族？你们会站到很多人的对立面上去。” 陈汉生轻轻摇头：“并不会，我们并没有拿出什么主张，更没有公开敌视贵族，一切都只是战后处理而已。大部分人只会认为我是一个残暴的领主罢了。” “你并不是。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阿克莱神情悲伤，“也许他只是一个开始。” 接下来是男爵的守卫队长和他的四个亲信，这几人虽然不是贵族，但做的恶事一点不比哈恩少。还有一个商人，把受过魔法污染的粮食低价卖给镇民，吃死过好几个老人和孩子。有一个骑士，曾经利用小孩的鲜血炼制魔法武器。尽管这些人无人认罪，但是再确凿的证据下，他们都被判处了死刑。 后面一个重量级人物是苏萨娜法师，她被指控利用男爵关押的囚犯进行魔法实验，导致囚犯重伤后死亡， 苏萨娜站在被告席上，冷着脸陈述：“这是一个令魔法界蒙羞的时刻。居然由一个普通人来审判魔法师。七圣塔诸位先辈建立的魔法秩序被你们践踏了。无论你们说什么我都不会接受的。时间将证明你们在这里的无耻表演都是一场闹剧。” 而她的话在现场并没有引起任何共鸣，连她的弟子佩拉都坐在旁听区不敢吱声。苏萨娜被认定为故意伤害致死，判处死缓。 下一个被告是男爵的大女儿露丝。 她伤势初愈，人还十分虚弱，被安排坐在一张椅子上。她被指控教训女仆，打断了女仆的两条腿，致使女仆残疾。在整个审判过程中露丝一言不发，轮到她陈述时，只是摇摇头，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断臂。 最后她被判处有期徒刑五年。 阿克莱差不多是最后上场的，虽然他是男爵的第二子，但是确实没有做过什么很过分的事情，他的风流韵事大都也是你情我愿下发生的。最后以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罪判处了两年有期徒刑。所有参加过战斗，但没什么劣迹的男爵士兵，都以此罪论处。 在男爵府相关的人都被判刑之后，护卫队的战士带上来三个参与互助小组的村民。其中一人在男爵府中猥亵了一个侍女，两人偷盗了男爵夫人的珠宝，这三人分别以强制猥亵罪和盗窃罪被判处二到三年不等的有期徒刑。 镇里的民众对这个判决并无异议。因为陈汉生早就说过，互助会决不会容忍罪犯藏匿在内，即便本来站在正义的一方，犯了罪行也一样要受到惩罚。 等所有人的判决结束，已经是下午了。 高台上的审判席被拆除，变成了一个行刑台。包括哈恩在内的八人，将被在这里处以死刑。其他所有罪犯都会被迫近距离观看处刑过程。工作组的众人经过商量最后还是决定使用枪决的方式，罪犯们每个人被两人压着，押到台上跪下。每人后面都有一个战士拿着气枪，切换到强化一击的模式，对准了这些人的后脑。 刚刚还大声嚷嚷的哈恩，这时已经没有了声音，他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嘴中不知道在叨念着什么，也许是在向自然之神祈祷。他身边更加不堪的人，身下已经湿了一大片。其他的罪犯很多人不愿意看着他们，像露丝之类干脆闭上了眼睛。只有阿克莱脸色沉重地看着哈恩。 倒是旁听席上的镇民们显得兴奋又踊跃，很多人都趴在分割场地的围栏上，争先恐后的往前挤。多丽丝现在最前排，拳头捏得紧紧的，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的一切。 格莱德站在小广场边一座房子的房顶上，他身边有个小姑娘正是男爵的小女儿詹妮。 格莱德看了她一眼，小女孩揪着自己的衣角，怔怔的看着下方。他说道：“你如果想到近处去看，我可以带你过去。” 詹妮连连摇头。 “为什么刚刚有机会和他见最后一面，你也不过去呢？”格莱德说道，“这种亲情对于人类这种生物来说不是很重要吗？” “我，我也不知道。我害怕。”詹妮垂下头，“我不想去那里，在这里看一眼就够了。” “你哥哥和姐姐，要么死了，要么成为了囚犯，你有什么打算？” 詹妮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 “那天我对苏萨娜说的并不是假话。你在我这一脉魔法的修炼上，的确很有前途。如果你愿意跟着我学习，我就是你的老师。” “可是，我是你们敌人的女儿。” “但是，你却不是我们的敌人，中国人容得下你。”这个意思是陈汉生告诉他的，现在格莱德又转述给了詹妮，“现在告诉我你愿意吗？” “我……愿意。”詹妮行礼道，“老师。” 这时广场传来气枪轻脆的声音，一切都有了结局。 第三十二章 再度穿梭 萧晨感觉有人在踢自己的脚。 “别闹。”他嘀咕了一声。 随后耳边传来了咳嗽声。咦，好像是罗玲。 他视线中金黄而迷离的色彩终于收在一处，变成了一副被灯光辉映的景象。闪光的是屋顶的一排射灯和吊灯，而在灯火之下，是罗玲的俏脸，她的眉眼间有一丝不解和几分好奇。不过这张脸庞经过精心打扮，不属于高阶魔法师罗玲，而属于都市女郎罗玲。 是那个世界，对！他终于想起在入梦之前，他是在旅者之心的帮助下，以那本写着梦之塔三个字的《偏微分方程》为坐标，试着寻找这个梦中世界。 “我终于又回来了！”萧晨喃喃道。 “小萧，你没事吧？”说话的是一个有些年岁的女声。萧晨用力挤了挤眼睛，视界终于更加清晰了一些，只见一个与罗玲有五分相似的中年女人，正坐在他的对面看着他，眼里都是问询之意。 他心中一惊，再望向自己左边，一个颇为帅气的中年大叔同样望着他，脸上也带着几分罗玲的样貌。 我晕，这是正在见家长吧？ 萧晨有些尴尬地说道：“叔叔，阿姨，不好意思，我刚刚可能有些走神了。” “妈。萧晨平时滴酒不沾，所以喝了一点就容易上头，加上最近正是工作上升期，比较忙，比较累，估计是酒精一冲就恍惚了。”罗玲在一边打圆场说道。 萧晨听了心中一乐，这媳妇还是疼自己的，看来自己在这个世界混得还不错。 “哦，这样啊。”罗玲妈妈将信将疑地扫了一眼萧晨还挺满的酒杯，又问：“不会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吧？” “小萧，你这酒量出去会吃亏啊。哈哈。来吃点菜缓一缓。”罗玲爸爸夹了一块芡实糕到萧晨的碗里。 “谢谢！”萧晨给罗玲打了个眼色道，“叔叔阿姨，我去一下洗手间，清醒一下。” “爸妈，我陪萧晨过去一下。”罗玲也跟着起身道。 这是一家比较精致的私房菜馆，每一层面积都不大，两人离开这个楼层，顺着楼梯往上走去。 萧晨见离开罗玲父母足够远道：“对不起啊，给你添了麻烦。不过我要确定一下，你是那个给我留下一个本书记号的罗玲吧？” “你终于回来了！”罗玲的声音带着兴奋，“那就对个暗号吧。我写字的那本书叫什么名字？” “《偏微分方程》。” “嗯。那就差不离了。” 楼上是一个天台，有零星的客人在露天的小花园里吃饭。他们推门走了出去，萧晨问道：“为什么你说是差不离，你在怀疑什么？” “我在想啊，既然可能有无数个平行世界，那也有可能会有无数个魔法师萧晨在梦境里四处乱窜吧？也许上次你遇到的不是这个我，我遇到的也不是这个你呢？”罗玲倚在栏杆上说道。 萧晨发现这个怀疑很有道理，“还真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如果真是那该怎么办呢？” “凉拌呗，只要是你，只要是我。来自哪个世界也许并不重要。”罗玲挑起一只脚，用脚尖抵着地面，轻轻晃动。 “这话你应该说个你的他听。连我听得都有些感动了。”萧晨笑道。 “傻瓜，你就是他啊。在某一个维度上，你们是一体的。”罗玲看着他，那眼眸中有一种让人安心的熟悉情绪，让萧晨产生了一丝恍惚，似乎她穿越了两个时空，重叠在了一起。他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如果那是一种足够深沉的情感，便足以贯彻到另一个世界。 他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凝视了她很久，赶紧移开视线说道：“刚刚说的情况，在我们之间的可能性很小。因为我得到了梦之塔的圣器‘旅者之心’，这两次梦境之旅都是在同一件圣器的引导下进行的，我相信它会指引我来到正确的地方。不过即便这样，穿越到这个世界也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我试了半个月，才成功了这一次。” “好了。我们晚饭之后应该还有更多的时间可以交流。你今天最优先的任务就是好好面对我爸妈。”罗玲整了整他的领带。 “明白，这可是‘我’的终身大事。我还能给自己掉链子不成。”两人快速地对了一下口供，再次回到了餐桌边。 “叔叔阿姨真是抱歉，我有点不胜酒力，现在好多了。”萧晨坐回座位，和罗玲的父母打招呼说道。 “罗玲说你平时烟酒不沾，那是好事啊。我自己对我们家老罗最不满的一点，就是有时候贪杯起来管不住自己的嘴。”罗玲妈妈说道。 “嗨，在孩子们面前说这些干嘛。”罗玲爸爸笑道，“小萧啊，听说你现在从事的是媒体行业。” “嗯，我原先在《华南晚报》做过记者，后来读硕士的时候，就开始做自己的自媒体，毕业以后，觉得在原来的媒体行业有太多钳制，不如做自媒体来得自由，然后我发现搞自媒体，我还是有一点先发优势的。我的一个公众号在玩具和创意产品方面还是算做得早的。再往儿童教育方面靠一靠，潜力还算不错。”萧晨按照罗玲教他的说法回答道。 “萧晨的号，之前是出过几篇十万加阅读的，所以在广告方面的收入也不错。现在正在计划扩大成一个工作室和一个相关的天猫店呢。”罗玲在一边帮腔道。 罗玲爸爸点点头道：“现在这些新东西，我们这些老古董就不太明白了。但是别的不说，年轻人有自己的事业总是好的。” 一顿饭下来，萧晨使出了浑身解数，总算宾主尽欢。罗玲和父母并不住在一起，萧晨提出送她回家，两人和二老分别。 “我算是竭尽全力啦。”萧晨说道，“不过也不用担心，看得出来，你爸妈都依你，你们家还是你说了算。我是看出你爸说几句话，要看看你表情的样子了。” 罗玲斜着眼，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我爸那是宠我，难道你不该尽力吗？你在那个世界遇不上他们，自然应该在这个世界通过考验嘛。” “对对！希望老二对我还满意，那我回去以后，也算是经过认证的优质女婿了。” “去你的吧！真会给自己贴金，最多给你盖个二等品。” 第三十三章 另一个我 萧晨跟着罗玲回到她的公寓，那是一间靠近学校的两室一厅。到房间门口的时候，罗玲道：“给你看一个东西。” 她把自己的钥匙圈从包里取出放在手心，然后那钥匙圈居然自己漂浮起来，其中一把钥匙自己翘起，慢慢飘到门口，插进了锁孔。 钥匙转了一圈多，门自己打开了。 “神念及物！”萧晨吃惊不已。这个世界的罗玲居然在没有魔力的时间里，把自己的精神力修到了中阶水平。 “还不止哦。”她把外套一脱，往空中一抛。外套，挎包和钥匙各自飞往了该去的地方。 “你居然已经开始修炼分神秘法了。” “也不算快吧？比你在那个世界的进展更慢一些。”罗玲嘴上这么说着，语气里的小得意却是怎么都掩不住的。 罗玲的屋子装修风格比较简约，基本就是精装修的房子里放进了成套的实木家具。萧晨并没有看到太多个性化的东西，看来屋主并没有化太多心思在打理房间上。 罗玲放好东西，安顿萧晨到客厅沙发上坐好，问道：“想要喝点什么？” “咖啡吧。我可不想很快睡着又回去了。”萧晨说道。 “那就来点浓烈的吧，我这儿有Roma和Arpeggio，你要哪种？” “这个我不懂，你看着办吧。”萧晨打量着屋里的陈设，旅游纪念品是最多的东西，“对了，离我上次来到这里，过去多少天了？” “三个月不到吧。”罗玲挑了个胶囊，塞进咖啡机里，一会儿端着两杯咖啡过来。 萧晨算了算自己的时间线，说道：“那基本上没差几天。看来两边的时间流速基本是一致的，可为什么上一次我在这边很久，醒来时间只过了一会儿呢？” 罗玲把咖啡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说道：“也许两个世界的穿越时间点不是一一对应的吧。说不定这次回去你就会耗费更长的时间。” “嗯，先不用管这些。和我说说你怎么修炼到这种程度的？这边没有魔力，修炼起来可是事倍功半的。” “这没什么，这个世界没有魔力，但人还是有精神力的，所以就像缺水的沙漠里，人们不会游泳，但是并不代表这些人学不会。在沙漠里从来没有人专门去研究游泳的方法，但是有一天一个住在河边的人过来，至少能教会他们最基本的动作。”罗玲打了个比方，萧晨点头同意。 “而且即便没有魔法可用，但是修炼出这种程度的精神力，也已经很强大，很有用了不是吗？”罗玲反问，“我每天都在用它，这就和练习施法应该是一样的。” “没错，你现在就是故事里的那种念力系的超能力者了。” “其实我不是一个人修炼的。我是和他一起修炼的。” “你把这件事告诉了这边的我？”萧晨喝了一口咖啡，苦味儿让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当然，你过来的时候，会占据他的身体，必须告诉他这些，否则他还以为自己得了健忘症呢。他本来对这么奇幻的事情将信将疑，直到我展示了一点点精神力的作用，他才真的完全相信了我的说法。你还不了解自己的脾气吗？真的有这样一种异能一样的东西，你怎么可能不动心？一定会屁颠屁颠凑上来要学吧？”罗玲笑得很鬼，“这样我就省了很多事啊，谁能比你自己更关心自己？再说要做平台收集发展关于你们那个世界的各种建议，他可是老手，比我效率高多了。” “可惜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出现在这里，他就消失了，否则倒是可以好好和我自己聊一聊。”萧晨有些遗憾地说道。 “我觉得他并不是消失了，而是被你压制了，你的灵魂强度比他强很多，有你在他的意识就无法露头。不过他把很多想法都写在了笔记本里，放在我这儿，这样任何时候你出现了，就可以看这本笔记本，你有什么想法也可以写在上面，这样他就可以读到了。” 罗玲把一本早就准备好的笔记本递给萧晨。 萧晨翻开一看，果然是自己的字迹。 他很细心的把事情分成了制度、经济、人口和技术等等很多个方面，凡是他有所想法，就会在相应的主题下留下笔记。 萧晨随手翻开一页，上面写着：……中世纪社会生产力和运输能力极为有限，必将导致贸易规模很快遇到瓶颈。这种瓶颈主要会由消费市场规模和当地国家的贸易逆差导致。如果不能及时征服足够的土地，进行工业化，提升当地人口的购买力。形成国内市场，这种对外贸易立国的方式很难继续发展下去。……一个良性的世界经济体系，必须是上下游国家共同发展的。如果其他国家不能同步发展起来，又拥有不错的武力，那学校最后必将因为经济殖民而陷入与各国的战争。 再翻一页： ……人口是国家的基石，必须快速扩充人口。穿越者和当地人的结合不仅能够加快人口繁衍的速度，也可以快速升人口素质。应该鼓励穿越者早结婚，早生育。允许穿越者一夫多妻也许是不错的办法…… “是不是和你的想法很合拍。” 萧晨咧嘴一笑：“有的一样，有的很不一样，比如，我就不支持一夫多妻。这会加剧当地的不平等，违背了我们改变那个世界的初衷。而且，我不喜欢把长期政策人为地分成针对穿越者和当地人的两种标准，这样对我们融入当地人的计划没有好处。不过他看法的确拓宽了我的思路，毕竟有时候的确有只缘身在此山中的问题。他作为旁观者，看得也许更清楚。” “不光有他，朋友中间其他的一些学者我也物色好了。到时候我会以一个思维游戏的方式邀请他们加入这个项目，讨论你们的处境问题。”罗玲说道。 “太好了，那我先来说说最近这些天的近况吧……” 当萧晨和罗玲说完这些事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萧晨感到一股抑制不住的困倦袭来。这种疲惫和平日很不一样，给人一种无法抗拒的感觉。 萧晨强撑着精神对罗玲道：“看来我要回去了。” “等你下次过来，讨论组和论坛应该已经建设好了。” 萧晨打了个哈欠，说道：“我知道，谢谢你。谢谢！我……” 他还想说什么，但是头却垂了下去，发出了阵阵鼾声。 第三十四章 营地夜谈 萧晨醒来时外面已是黄昏之后，马车里只有一块晶石发出的光芒，照亮了车厢内的一个角落。 他记得借助旅者之心穿越世界的时候，似乎是清早，但是现在已经完全入夜了。 “准备露营。”外面传来罗杰的声音。 马车逐渐停下，萧晨推开车门走下来，正遇上前来查看的罗杰。 “大人你终于醒了。”罗杰的语气里透着欣慰。 “是啊，我冥想了一整天吧？”萧晨伸了个懒腰。 “哪有一整天，你都冥想了三天了。”身后传来了伊莱娜的声音，精灵穿回了传统的雨露祭司长袍，从后面一辆车边走过来。 “居然有三天？那不是很快就要到精灵王国了？”萧晨十分意外，他没有想到和上次相反，这次原世界消耗的时间反而比平行世界更多。 “是啊，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冥想，无论在人类世界，还是精灵世界。居然可以不吃不喝坐下这么长时间。这想必是你们从那个特殊的传承获得能力吧？”伊莱娜走过来，不待萧晨回答，就说道，“千万别在精灵王国做出这样的事情，如果被长老们怀疑你的传承来自七圣塔，连你的性命都会有危险的。” “精灵到现在还对七塔耿耿于怀吗？”萧晨问道。 伊莱娜平静雍容的脸上泛起几朵愁云，“精灵作为自然之神的眷族，天生的使命就是与自然之神的敌人作战。七塔作为自然之神的敌人，自然也是精灵的敌人。作为自然之神的孩子和追随者，遇到七塔传人应该怎么做，不是明摆着的吗？” “但是你并不是这样。我看你和罗玲的关系，比她和很多人类都要亲密。” “我……，我是不一样的，如果这次不是因为她，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都不会回去的。你不能把我看成一个普通精灵。”伊莱娜没有多解释什么，走到已经升起的篝火边上坐了下来。 萧晨跟了上去坐在她边上：“我觉得这些涉及到前因后果的东西，如果可以，还是请你告诉我。求取世界树的树汁，本来就是难度极大的任务，我最怕的就是自己因为不知情，不小心犯了错。然后失去了获得世界树树汁的机会，那就太不值了。” “那本来就是几乎不可能的任务。”伊莱娜自嘲地笑了笑，“我只不过是抱着和你一样心思，不甘心试都不试就放弃而已。” “其实最为一个混迹在我们这些人中间的精灵，你实在是太特殊了，让人很自然的产生好奇。我一直不太明白，你为什么会留下来，又为什么天天和罗玲黏在一起。”萧晨说道。 “你真的想知道？” “是的。如果不让你为难的话。” “请你释放一个隔音屏障。”伊莱娜说道，见萧晨有些不明白，她解释道，“这关系到精灵族的一个大秘密。” 萧晨能够感觉到伊莱娜语气中的慎重，他施展了隔音魔法，等待着精灵的下文。 “这个秘密我不会告诉任何其他人类。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们这些人。因为你和罗玲并不属于这个世界，我从她那里听到过不少你们世界的事情。也从中学到了很多东西。我知道你们所来的世界和这里很不相同，更加发达，更加文明。你们的国度和这些粗鲁的人类国家是不一样的，所以有些秘密，你们有资格知道，但是他们没有。”伊莱娜认真地解释了缘由。 “我……感到受宠若惊。感谢你的信任。”萧晨微笑着说道。 “你有没有听过一种说法，精灵们能够相互感应到对方的想法？”伊莱娜问道。 “我听到过，不过，所有的书籍里都语焉不详。而且，有些魔法师做过实验，精灵在精灵王国之外并没有这种能力。” 伊莱娜点头道：“没错，因为‘树心之网’是世界树的一种能力，能够让世界树周围一定范围内的精灵们相互分享思维和情绪。但是一旦走出世界树的范围，精灵就不再拥有这样的能力了。” “分享思维和情感？”萧晨暗自称奇，这不就是一种类似互联网的东西吗？难怪精灵看不上这个时代的人类，普通人类的传播方式在停留在中世纪，魔法师们强一些，也就达到了工业时代初期的水平，而精灵一个的传播方式已经达到了信息时代的水准了。 “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就好像你是一个小水滴，融入在一池湖水中。这让精灵之间的关系非常亲密，就好比你爱上一个人，为之心动，接受我这段记忆分享的人，就会强烈地感受到那种思念和爱慕的滋味。这在平时没什么，但是你知道我从奴隶营地中出来的时候，其实动过一次感情，而且这感情是针对一个人类，一个奴隶贩子的。这就很有问题了，这会让很多兄弟姐妹体会到那种错误的爱，那会污染精灵的精神世界。”伊莱娜说道这里，眼睛望着篝火，陷入了回忆，过了一会儿她才继续说道，“从奴隶营地出来，我就知道自己暂时回不去了，所以才选择了依靠你们留下。” “那罗玲呢？”萧晨说道，“这和她又什么关系？” “那时候的我，急于摆脱上一段感情的纠缠，所以需要用另一种……感情来替换这些。我看到罗玲就有一种感觉，和她好好相处获得的友谊可以让我淡忘那种情绪。我本来只是想暂时那么做，没想到后我越接触，就越喜欢她。你们人类从外貌看人，而我们精灵喜欢从心灵看人。我看到的罗玲，有一颗非常美丽和纯粹的心。这样的人，是我渴望结识的人。”伊莱娜的表情很真挚，让萧晨相信了这就是真正的理由。 伊莱娜将双手伸在火堆上，火光把她的手掌映得通红；“所以进入精灵王国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除非是像黑龙帝国那样通过征服来实现。否则就要慢慢获得我们的信任。到了王国，我会和边境守卫说明情况，但是那只是针对你，其他那些人恐怕是进不去的。” 第三十五章 精灵王国 第三天正午的时候，萧晨一行走出了人类势力的范围，开始进入精灵的领地。 走过一段平原，前方的路口有一处关隘，它屹立在一个山谷的豁口处，极为高大，大约有七八层楼高，和人类的关卡粗犷简单的风格不同，这里的关卡上居然雕刻着各种植物主题的雕塑。在墙面上还长满了青色和紫色的爬藤。萧晨在书中读到过，这绿色爬藤的名字叫驱魔藤，能够削弱攻击方的魔法效果，紫色的爬藤叫夜光藤，在晚上会发出紫光，还能让隐形的敌人显现出来。 这两种防御性的植物，是高等精灵建筑中常见的防御武器，非常难对付。 关卡的上方有不少人影晃动，两辆马车的队伍刚刚在前方停下，上面就传来了警告的声音，一个清朗的男声说道：“人类，这里不是你们应该通过的地方。按照精灵与人类的约定，只有获得许可的商队才能够通过。你们没有许可旗帜，回去吧。” 伊莱娜走下马车说道：“护卫者阁下，我是高阶雨露祭司伊莱娜，我将带着一位精灵的朋友回到精灵王国。请您放行通过。” “原来是雨露祭司阁下，请稍等一下。”城垛后面的男精灵说道。 没过多久，关卡下面的一扇小门打开了。一个身材高大身配长剑的男精灵在两个精灵长枪手的护卫下走了过来。 男精灵并不像伊莱娜那样美丽，可能因为常年镇守边境，显得有几分沧桑，如果不是那对尖耳朵，他和长相端正的人类差别不大。 “伊莱娜阁下，请让我验过你的徽章。”男精灵说道。 伊莱娜拿出两个金色的徽章，徽章是一种黄金一般的藤条编织而成的，一个徽章中编织的图案是一滴雨水，另一个则是相握的双手。 “没错，雨露祭司和贵客的徽章。”男精灵检视了一番徽章还给了伊莱娜，又道：“我能否知道这位客人的身份？” “来自中国之塔的萧晨阁下，他是一位高阶法师。中国之塔是新近出现的重要势力，和以往的魔法塔完全不同。对我们精灵有很不一样的意义。”伊莱娜知道这位护卫者一定会把这些消息马上传送给更高阶的管理者，她的这些解释，实际上是说给那些精灵听的。 果然，听完这些话男精灵并没有马上回答，等待了一会儿说道：“将军说，虽然应该将您给予徽章的客人放行，但是最近精灵王国内部有些事情……，这个时间不太适合带客人进来。” “最近？”伊莱娜有些惊讶，“我离开这里才一年多的时间。” “将军说是半年前刚刚发生的情况。我并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但是您要知道将军是不会随便做出这样提醒的。” “那请问将军的意思是拒绝放行吗？”伊莱娜问道。 “不，只是建议，毕竟您是一位高阶雨露祭司。”护卫者说道。 伊莱娜问萧晨道：“你看到了，现在这个情况好像并不适合你进入王国。也许会有意料之外的麻烦。” 萧晨想了想道：“他们所说的麻烦会持续多久，我们并不清楚，我不想错过这次机会。罗玲每时每刻都可能会释放魔法，危险一直伴随着她。” “好吧。” —————————————— 萧晨两人从其他随行人员那里拿了两匹马，穿过了关卡。罗杰和其他人没有精灵的进入许可，只得返回最近的人类镇子。 关口之后便是一片连绵不绝的森林，那就是精灵的国度。据说这片森林的面积比整个黑山地区还要广大，里面居住着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精灵。不过精灵的森林和纯天然的森林还是不同的，他们打理过的森林中，还是到处都能看到人工的痕迹。 地上石子铺成的道路通向各个方向，这些道路足够让两辆马车并排通行。不过和人类道路不同的是，这些道路的上方都被茂密的树冠遮蔽，像一个个绿色的隧道。另外在高大的树木之间有不少索道和平台，能够让精灵在上面走动。 可以想象，如果爆发战争，精灵游侠和法师就会在这些地方出没，让在地面上行进的敌人防不胜防，所以这既可以算是立体交通，也可以算是防御设施。 萧晨和伊莱娜往里走了一段，周围的树上开始出现零零星星的树屋。这些树屋大都用木头和藤蔓做成，与大树融为一体。树屋之间往往也有栈道相连，成为树间交通网络的一个个节点。 “这些大都是边境护卫者的屋子，他们晚上会在这里休息。”伊莱娜给萧晨介绍道，“我们精灵热爱树，因为我们中有不少是从世界树上诞生的。” “你也是？” “当然，世界树就是我的母亲。”说起世界树伊莱娜脸上洋溢着笑意，“我们比胎生的兄弟姐妹更能感知世界树的力量。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会带你回来了。要取得世界树的树汁不仅需要长老们的同意，还需要世界树自己的允许。正因为我是她喜爱的孩子，才有资格稍稍任性一下。” “树生的精灵和胎生的精灵有什么不同？”萧晨好奇道。 “没有什么不同，要知道精灵是讲究平等的种族。无论是树生和胎生都是我们的兄弟姐妹。”伊莱娜说道，“但是……树生的精灵往往会强大一些，因为世界树在孕育我们的时候也许会赐予我们一些特别的天赋。比如，她赐予我治愈的天赋，所以我才会成为一名雨露祭司。” “所以，实际上强大的精灵中，树生的更多是吗？” “……是。目前的五位精灵长老中，只有一位是被精灵孕育的。”伊莱娜马上又强调道，“但这不是证明了胎生精灵一样可以达到这样的成就吗？” 萧晨不觉得伊莱娜在骗他，但是萧晨一直相信屁股决定脑袋。作为一个出身优秀，天赋强大，又美丽非凡的高阶祭司，得出这样的结论并不奇怪。至于那些胎生精灵自己怎么看，恐怕又是另一种故事了。 第三十六章 异常之处 萧晨和伊莱娜快马走了十多分钟，他看到伊莱娜的眉头一点点皱了起来。 “有什么问题？”萧晨问道。 “的确不对劲。”伊莱娜脸上带着忧色，“走到这个位置，我本该很清晰地感知到树心之网了，但是现在我感知兄弟姐妹还很困难。” “刚刚那个护卫者怎么能够联系到他的将军？”萧晨问道。 “那不一样，像他们这些边境的护卫者都拿着世界树的‘轻语之种’。可以从更远处感知到树心之网。但是我记得很清楚，现在这个位置应该已经进入了世界树的影响范围了。现在还感知不清，除非世界树出了问题。这怎么会呢，我出生这些年来，从来没有见过世界树出任何问题，她永远那么高大美丽。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伊莱娜焦虑地说着。 “也许我们该找些人问问？”萧晨在一旁建议道。 “对。前面不远处就是一个传送点，我们去那边。”伊莱娜加快了马速，向那个方向飞奔而去。 —————————————— 靠近边境的传送点是一个镇子。精灵的镇子和人类不同，是立体的。五六棵大树围成一圈，树身上密集地挂着一间间树屋。大树的中间有一个石头铺就的小广场，就是这个精灵镇子的中心。 飞驰而来的伊莱娜和萧晨，很快引起了当地守卫的注意。他们在入镇的道口上把两人拦了下来。 “祭司阁下，前方是绿木镇，请问您为何如此焦急。”一个游侠打扮的女精灵问道。 “我感受不清树心之网的存在。能不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伊莱娜一边下马，一边说道。 两名游侠都看看她身后的萧晨。 “没事，他是精灵的朋友，否则也无法来到这个位置。” “王都来的消息告诉我们，世界树要生长一条新的大枝干，所以接下来两年的树心之网会弱一些。”精灵游侠说道。 “就这样吗？” 两个精灵都点点头，“就这样一个解释，这是祭司殿的人通知我们的。” 伊莱娜稍稍沉吟，又问：“那现在去王都的传送阵可以用吗？我要回去。” “当然可以。我为您去请主持传送的艾尔威阁下。”游侠回答道。 伊莱娜走进小镇，轻声对萧晨道：“世界树要长大枝干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如果要长的话，几年前就该有征兆了，不可能这么突然地长出来。不管原因是什么，那里肯定出了大事！我必须尽快回去，把事情搞个明白。” 萧晨看到伊莱娜十分紧张的样子，多少有点明白了她和世界树之间的感情联系。这和孩子心忧重病父母的情绪是一模一样的。 镇子里的传送阵在最大的一间树屋里，他们在里面等了挺久，一位看上去有些年纪的精灵法师才走进来。艾尔威是一位低阶精灵法师，负责这个边境城镇传送阵的运作。 因为悠长的生命，以及热爱自由、喜欢艺术的天性。精灵从来不是效率至上的种族，很多时候，他们还都有着散漫的习惯。因此，虽然伊莱娜心急火燎，但这位慢吞吞的法师却急不起来。 艾尔威坐到自己的施法台后，也不开口，而是自顾自喝起一杯茶来。 伊莱娜心中焦急，忍不住催道：“这位阁下，能不能快点。我去王都有急事。” “雨露祭司阁下，悠然的心态是精灵不可或缺的部分。您失态了。”艾尔威瞥了一眼萧晨说道，“虽然人类这些年势力强大，但是我们不该丧失自己的优点。” 伊莱娜轻声道：“对不起，但是我真的很急。” “我已经知道了，您不用一遍遍地说。我放弃午休，从自己的屋子里来到这里，就是因为您所谓的‘急事’。”艾尔威继续一口一口喝茶。 “他是针对你，还是针对我？”萧晨做了一个施法的手势道，“需不需要我用些手段？保准一分钟搞定。” “别！”伊莱娜垂头丧气道：“他没有针对谁，精灵做事本来就比较慢，这位又是最不心急的那一类。我们的寿命比人类长十倍以上，对时间的观感和你们是很不一样的。如果今天是别人等传送阵，肯定会耐心等在这里，说不定还会唱首歌，吟首诗什么的。说起来，我还是被你们影响了。以前都说，过去人类世界会变成急性子，看来老话是没错的。” “看来那位黑龙帝国时期，因为煮茶而延误战机的精灵将军是真事？”萧晨挠挠脑袋，“我以为是人类胡编的呢。” “真的。”伊莱娜黑着脸应道。 “那有位精灵大魔法师，想要欣赏雪景，最后来不及开启防御大阵也是真的？” “真的，真的，能不能不要问我这种无聊的问题！”伊莱娜没好气地说道。 艾尔威终于喝完了茶，才开口说道，“一个精灵，一个人类，十二个魔晶币。” “以前不是两个魔晶币一次吗？” “最近因为能量不足的关系，传送费用翻倍了，然后这个人是人类，价格翻倍。” 伊莱娜懒得废话，掏出十二个魔晶币交给艾尔威。 萧晨是第一次看到精灵的货币，所谓魔晶币，就是晶石雕刻成方形货币的样子。这些货币直接可以当做魔晶使用。由于特殊的结构和阵法，就算魔力消耗殆尽，它也不会像魔晶一样变成粉末，而是会缓慢地重新充满魔力。这对于全民都有魔法和斗气天赋的精灵来说，是非常好用的一种货币兼工具。 伊莱娜和萧晨走到房间的中间，地上有一个三米见方的圆形法阵刻在石头上面，凹入地面一寸多的深度。艾尔威将四块魔晶币放在施法台上，魔力开始注入地上的法阵，绿色的荧光逐渐包围萧晨两人。 伊莱娜盯着艾尔威的动作：“原本每个人只需要一个魔晶币作为能量消耗，现在竟然翻倍了，问题一定出在世界树上。精灵王国的传送阵，是靠世界树的指引联系在一起的，有一部分能量也由世界树提供，所以传送成本比人类的传送阵低很多。只有世界树的力量削弱，才会出现能量不足……” 她话还未说完，绿色的光芒包裹着他们消失在房间里。 第三十七章 精灵王都 传送光芒散去以后，萧晨和伊莱娜出现在一个宏伟的厅堂里。这间厅堂上方是石制的穹顶结构。四面的窗子又高又长，窗子中间是弯曲藤条组成的窗格。阳光透过空隙照耀在地板上，形成斑斑驳驳的痕迹。 精灵的建筑即便是室内，也长满了各种花草藤蔓，萧晨的视野几乎被墙上和地上的绿色占了一半。 萧晨发现他脚下的法阵，只是周围十多个传送阵之一。就在他来到这里的短短时间里，又有两处传送阵也发出了绿色的光芒。 “走，我们不要在这里阻碍传送。”伊莱娜带着他往外面走去。传送大厅的出口有一队精灵剑士和法师守卫。他们核查了伊莱娜的徽章，用魔法检查了萧晨半天以后，放行了他们。 “这些年，除了人类国家的使节，很少有人能来到精灵王都。如果有很多精灵好奇地看着你，请不要太介意。” “知道，知道，看稀奇嘛。”萧晨笑着说，心中回想起自己带着留学生同学回爷爷家小镇上玩时的场景。 走在出门石廊里，萧晨看到这里的材质虽然和人类的大型建筑一样都是石头的，但精细程度超过它们太多，几乎每一块砖石上都有细腻的花纹。这些花纹往往色彩很淡，但是一块块聚集在一起的时候，有一种充满细节感的美丽。萧晨忍不住拿出手机拍了好几张照片。 “你连上网络了吗？”萧晨问道。 “网络？树心之网？嗯，是的。有很多朋友发现我回来了，和我打着招呼。”伊莱娜显然有些心不在焉，像极了在路上看手机的现代人，“我也在询问他们最近世界之树的变化。” 走出传送大殿的拱门，萧晨发现他们站在一个小坡上，大半个精灵王都一览无余。整个王都的中心是一座巨大的树木，萧晨目测那棵树起码有千米高，大约有上海中心大厦的两倍。这棵树的树形十分奇特，底下到三分之二处都是笔直的树干，而最上面三分之一是密集的树冠，树冠半径也将近千米，非常扁平，看上去就像一把撑开的雨伞，差不多掩盖了整个王都的核心区域。在树冠的绿叶之间开着很多很多花，也结了一些果实，这个果实有大有小，色彩不同，但无一不散发着淡淡的魔法荧光，就好像树冠上点缀了很多装饰彩灯。 这个自然界的奇观，毫无疑问就是那颗世界树。 世界树之下的王都中也有很多高大的树木，数不清的树屋和石殿夹杂交错在这些树木中。然而和世界树庞大的身躯相比，他们就像是树下的小草和砾石。 “是不是很震惊？没有人能在见到世界树的时候，不被她的壮丽和宏伟所震惊。”伊莱娜带着自豪的语气说道。 “当然。”萧晨拍完照片道，“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奇景，有种在梦里的感觉。” 伊莱娜点头道，“这里就是所有精灵的梦幻之地。看到那些大果子了吗？每个果子成熟以后里面就会出来一个新的兄弟姐妹。而那些小果子最后会变成‘守护之种’，‘轻语之种’这样的种子。” “世界树下就是精灵王都最核心的部分了吧？”萧晨问道。 伊莱娜点头道：“没错，看到树根下方那座白石砌成的大殿吗？那就是供奉自然之神的精灵神殿，女王的王座就在那座神殿内，但是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女王了。右边的是长老殿，那是五位长老决定精灵一族重大事件的地方。右侧的那个是祭司殿，我以前就住在那里，高等精灵的祭司有四支，分别是擅长攻击的阳炎祭司，擅长控制的青叶祭司，擅长召唤的飞羽祭司和擅长治疗的雨露祭司。我的实力原来在雨露祭司中排名第五，不过和天天和罗玲待在一起，为她治伤，现在应该已经有所突破了。” “我们现在怎么办？”萧晨问道。 “我的老师达赫妮是雨露一系中的大祭司，同时也是五位长老之一。我先要去求见她，问问她世界树是怎么回事。我先不提世界树树汁的事情，把情况搞明白再说。至于你的话，我只能先想办法把你安顿在我的一位朋友那里。他叫狄宁，是一位很有厉害的魔法师。” 两人走下山坡向王都的中心走去。精灵的生活果然十分悠闲，一路上萧晨看到的大部分精灵，或在慢悠悠地闲逛，或在一起唱歌吟诵，或在一起玩着游戏。还有不少精灵在树屋或者树枝上看书或小憩。 因为法师袍不太合适骑马，萧晨进入精灵王国的时候，换了一套打扮：黑色厚衬衫，藏青色短风衣和黑色长裤。这种新奇扮相的人类，让从未见过这种装扮的精灵们好奇不已。 闲来无事的精灵们，前前后后汇集起来，绕着萧晨和伊莱娜两人打转围观。不过他们大部分只是远远打量，或者小声议论。并没有精灵上来打招呼。但即便这样，一路走来被几百人轮番参观，也让萧晨有些手脚不知道往哪儿放的尴尬。 精灵爱好艺术，对穿着打扮自然颇为讲究，周围这些精灵身上大都穿着带有各种镶边和绣花的长短衣袍。和人类贵族最新流行的浮夸风格不同，精灵服饰中的修饰都讲究纹理细小与装饰和谐。但是他们很少见到萧晨身上这种造型好看，但纹理简约的衣服。萧晨不知道他的装扮已经成为了树心之网中今天最热门的话题，获得无数点赞。 “世界树真的有问题吗？”萧晨小声道，“为什么除了你以外一点紧张的气氛也没有。他们好像都很空啊。” “这里是靠近世界树的位置，她的力量在这个范围里还很强大，那种变化就显得很微弱。但我是和世界树最亲近的雨露祭司，我能感受到她的变化，她的确虚弱了。其他的精灵没有那么敏感，他们感受不到那种程度差异。不过祭司们肯定知道是怎么回事。” 第三十八章 法师狄宁 “这位狄宁法师会介意一个人类住到他家里吗？我听说大部分精灵都不喜欢人类。”萧晨走在精灵街道上，看着周围那些精灵既好奇又排斥的目光问道。 “其他精灵说不定会那样，但是狄宁……不会。只要你别被他吓到就可以了。” “哈？”萧晨有些奇怪，为什么伊莱娜的神情中居然有几分抱歉？ 狄宁的住宅也在世界树的树冠下，离精灵神殿的位置并不远。作为一个高阶巅峰的法师，他的树屋很大，有好几层。占据了一整棵大树的上上下下。 伊莱娜带着萧晨来到狄宁家门口的时候，正好遇上从外面回家的精灵法师。 “伊莱娜！”狄宁是一个高瘦的精灵，面目很英俊，但是和其他的精灵头发都是深深浅浅的绿色不同，他的头发是红色的。他的脾性也和其他那些精灵很不以相同，好像和头发一样火热，看到伊莱娜他显得很激动，冲上来一把抱住了她，“太好了，我之前听他们说你去人类世界历练，然后遇到了危险，等我知道这个消息，准备去找你的时候，又传来你被人救了，要继续在人类世界待下去的消息。正好那时候，这边又出了一些事情……长老们要我去解决问题，我就没能过去。” “等，等一下。”伊莱娜推开狄宁，脸都红了，“我没事，出去历练一两年不回来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对不起，我有些激动了。”狄宁笑了笑，“但是见到你回来我真的高兴，毕竟我们是同一个春天的孩子。” “这就是狄宁，他和我是在同一年从世界树上生长出来的精灵，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像人类的兄妹一样。”伊莱娜向萧晨介绍道。又对狄宁说道：“这位是萧晨，中国之塔的高阶法师，他就是当时从奴隶营地救了我的人。这次来有很重要的事情来和我们精灵王国谈。” “到屋子里说吧。”狄宁带着他们走到门口，树屋的门自动打开了。 狄宁的屋子带有典型的法师风格，装饰风格简单，但是从进门开始就有很多书架，各种书籍有些杂乱地堆放在房间的架子，桌椅，甚至地板上。 同样，处于二楼的会客室，也是书的海洋。狄宁一挥手，一本本书从椅子上，地板上飞起，成群结队地组成方阵，然后叠在一起，堆在了墙角。 三人在会客室里坐下，狄宁用审视的眼光打量了一番萧晨，冒出一句话：“这个年纪的高阶法师，天资不错，虽然瘦了点，不过符合精灵的审美。唔，你是伊莱娜的追求者还是‘好朋友’？” 萧晨心头一惊，这是要争风吃醋的节奏吗？他尴尬道：“您误会了，我和伊莱娜没有这样的关系。” “居然都不是？”狄宁语气中居然带着一丝不满，“像伊莱娜这样高贵、美丽又温柔的精灵不是很多人类心目中的梦中情人吗？” “伊莱娜小姐当然不错。可是，我已经有自己所爱的人了。”萧晨摸不着头脑地说道。 “狄宁，够了，再说下去，我要生气了。”伊莱娜黑着脸说道。 “好吧，好吧。”狄宁依旧上下看着萧晨，“只是我觉得有些可惜呢。” “别理他！狄宁是一直是血脉混合论的坚定支持者。”伊莱娜扶着额头解释道，“他一向认为，精灵和人类是各有特点的种族。如果能够融合两个种族的优点，创造出的种族势必会比原来的两者都强大。” “所以，难道他希望你和我……”萧晨哭笑不得。 “没错，他无比希望我能嫁给一个人类。这样他就有了新的研究素材。” 狄宁把手搭在萧晨的肩膀上，一本正经地说道：“这是真的，我的人类兄弟。你看精灵生命悠长却不思进取。人类生命短暂却野心勃勃，两者结合以后，如果诞生一个生命长久又充满动力的种族是多么好的事情。双方这样的优缺点我还可以列出很多，仔细分辨你会发现精灵和人类真的是很互补的两个种族。血脉混合是最完美的解决方案。” “可是，不是有半精灵这个种族吗？”萧晨问道，卡兰达手下的科尔就是一个半精灵。 “半精灵是一个不错的种族，不过以前诞生的这些半精灵大都存在问题，往往只有一些实力不强，血脉普通的精灵才会和人类通婚。但我觉得要创造强大的种族，就应该让强者和强者结合。”狄宁用发誓的口气说道，“所以，我一定会娶到一个人类强者做妻子。” “好了好了。狄宁！你知道吗？这就是为什么长老们从来不放你去历练。”伊莱娜说道，“我马上要去一下祭司殿问一下关于世界之树变得虚弱的事情。这方面你知道什么消息吗？” 说到世界树狄宁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果然是离世界树最近的孩子，我就猜到你会发现这一点。其实半年前，长老们就发现了这个问题，他们叫我去研究的也是这件事。这半年来，世界树的衰弱越来越明显，我们却一直没有什么进展。不过，就在两周前，地下的暗精灵有了一些发现，已经报告给了长老会。具体情况你可以去问你的老师。” “我正准备要去，希望你能够安顿一下萧晨法师。”伊莱娜说道。 “没有任何问题。我觉得我和萧晨法师有很多东西可以聊一聊，无论是魔法技艺，还是别的什么。”狄宁露出兴奋的表情，他似乎对一个活生生的人类高阶法师很感兴趣，“你可能不知道，你带着萧晨法师现在来到这里也许真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我觉得也许长老们会需要他的。” “怎么回事？”伊莱娜不解道。 “长老们正在通过秘密渠道，招募非精灵种族的高手。要求是实力正好是高阶。”狄宁转向萧晨道，“萧晨阁下，无论你来精灵王国的目的是什么，这都是一个和长老们建立友谊的好机会。” 第三十九章 天才玛雅 伊莱娜前往祭司殿之后。萧晨提出想外出走一走，于是狄宁陪着他在王都转悠起来。 精灵王都无疑是一个很适合游览的城市，狄宁则是一个比伊莱娜更加合适的导游。他多少会给萧晨做一些讲解。 “……这个地方就是上一次战争时，精灵大军誓师出发，从黑龙帝国夺回领土的地方。后来就慢慢变成了一个集市，因为形成集市才两百多年时间，所以被称作新市场，王都另一边的老市场相对。”狄宁指着一个市场对萧晨介绍道。市场上有不少精灵在摆摊。出售一些自己制作的工艺品，出版的书籍，制作的衣服等等，当然也有他们打造的武器，附魔的魔法物品，不过那是少数。 “对于精灵来说两百多年的东西，还是新东西是吗？”萧晨问道。 “这就是为什么精灵需要改变。否则跟不上世界的潮流。”狄宁指了指自己的头发。 “你的红头发？” “染的！”狄宁得意洋洋地说道。 原来是个非主流，萧晨暗想。 市场里精灵们出售的货品，并没什么特别有价值的东西，真正的好东西，精灵也不会再露天市场里贩卖。这边的魔法物品以精灵的眼光看，也大都华而不实，只是一些好玩的东西。不过萧晨还是找狄宁兑换了一些魔晶币，买了不少东西，比如会唱歌、会伴奏的手镯，能够在表面显示画面的盔甲，还有能够防止烫手的厨艺手套等等。 “你的品味很独特。”狄宁看着萧晨把这些东西塞进旅者之心，忍不住评价道。 “这些挺好玩的东西，我可以拿去送朋友。进入精灵王国的机会太稀罕了。”萧晨笑道，然而实际上他觉得自己赚到了。这些精灵们看上去无用的东西，如果能把里面的法阵逆向研究出来，学校可以参考它们做出魔法扬声器、魔力迷彩服和冶炼防护服。一旦一个小小的发明恰当的加入到工业体系中，爆发出来的力量不是田园牧歌的精灵可以想象的。 “唔，这样吗？如果你喜欢这类东西，那我带你去一个有意思的地方。”狄宁带着他穿过小巷，走过栈道，来到一处不起眼的树屋里，别人家的树屋大都健在高大茂盛的树上，而这一间树屋下面的大树已经枯萎了。那有些破旧的房子挂在枯枝上，给人随时可能掉下来的感觉。 狄宁推开吱嘎作响的房门，带着萧晨走进了这间屋子。 萧晨已经屋子就闻到一股金属和机油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这间屋子给萧晨的感觉很像杂乱的中古店，有很多旧旧的奇怪玩意儿放在店里。各种饰品，钟表，人偶，武器，铠甲，刻画着魔法阵的石板铁板，还有说不出名字的道具。萧晨甚至还看到有很多齿轮、螺栓、轴承、螺丝之类的机械部件。如果说这是一个矮人机械工的店铺，萧晨还可以理解，但是说这里是一个精灵的店铺，那画风就太奇怪了。 萧晨往里走了两步，一只一尺高的魔像走了过来，发出声音道：“你好，客人！欢迎来到玛雅的魔法铺子。”这魔像说出的话，怎么听像是狄宁的声音。 “这声音就是我。你还指望玛雅说出欢迎光临这种话吗？”狄宁耸耸肩道，“她只是喜欢玩这些东西，是我让她把自己做出来的东西开成店的，不过嘛，生意是够呛的。” 萧晨再左右看看，发现这店铺里自己会动的东西还真不少，一只机械蜘蛛到处爬着，一边爬一片在擦拭灰尘，不过它的动作十分粗暴，一路踹翻了不少零零碎碎的东西。在它后面一只漂浮在空中的机械章鱼，不停地把东西扶起来放好。另外，有一只眼睛里冒着红光的机械蜥蜴从杂物堆后面爬出来，扫视了一下两人，见到狄宁以后，眼睛变成了绿色，又退回了角落。 “怎么样，有意思吧？” 萧晨点头道：“何止是有意思，我看到了很天才的设计。” “玛雅本来就是天才，如果不是她精力太分散的话，成就一定会比我高，她是一位高阶魔法师，高阶炼金术师，中阶战士，而且还是一流的工匠。玛雅和我，还有伊莱娜一样，都是同一个春天诞生的。世界树赐予了她一种力量，被她自己称作‘结构直觉’。所以她很擅长制作这些小东西，还擅长给这些小东西设置什么时候做什么的命令。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它，反正那不是灵魂。” “咦，难道是程序？”萧晨说道。 “程序？那是什么？”一个清脆的女声从楼上传下来。然后就见到一个女精灵，顺着楼梯扶手滑下来。 那女精灵和伊莱娜身形相若，不过如果伊莱娜一直是女神范儿的话，这位只能用邋里邋遢来形容。她穿着短袖工装，挂着工作围兜，手上带着手套，头发和尖耳朵一起被一块布扎了起来，浑身灰扑扑的样子，脸上更是有东一块西一块的油污。她下来的时候，手里还抓着一个扳手，那形象让萧晨想起了机修厂车间里的学徒工。 在伊莱娜身边的时候，总是能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花香，但是这位一出现，房间里的机油味儿又重了几分。 不过萧晨黑暗视觉让他看得很清晰，精灵的五官很美，比之伊莱娜也并不逊色，只是，现在这个模样，无论如何也无法把她和美女联系起来。 玛雅冲到萧晨面前，直截了当地问道：“快和我说说，程序是什么东西？是怎么运作的？” 萧晨道：“在我们那里，程序就是一系列指令的集合，能够让机器明白我们要他做什么，然后它就按照这些指令去执行。” “唔，这个词很好地概括了我做的事，我以前想把它叫做后天灵魂，或者命令序列，不过你的说法更似乎简洁一些。”玛雅想了想道。 萧晨心中一动道：“那你设计的这些‘后天灵魂’，能自己学习吗？会成长吗？” “有些聪明些的会，笨的就不行了。”她指了指那只机械蜥蜴，“小黑就比较聪明，小蛛是个笨蛋。小黑现在已经能够认出很多人了，它都是自己学的。” 第四十章 食饵之鱼 听对方这么说，萧晨还是很惊讶的，这都有点人工智能的意思了。 “不知道你的后天灵魂从那里来？”萧晨问道。 “从世界树的种子里来呀，有一类种子叫做‘命令之种’，这个名字还是我起的，其他精灵一直以为那东西没用，只有我发现可以用它来告诉机器做什么。我把‘命令之种’放在机器身体里，按照我世界树赐予我的能力，我天生就知道怎样用魔文在‘命令之种’里写入我想要的东西，然后它就会在合适的时候发出指令，让机器按照我想要的方式行动……” 居然是一种天赋能力，萧晨这时意识到，对方说的后天灵魂和他们的程序并不是一码事，但是不代表没有可以相互学习的地方。 “咳咳，不自我介绍一下吗？”见玛雅没玩没了地说下去，狄宁不得不出来打断。 “哦，我是玛雅，你是谁？” “我叫萧晨。” “嗯，你好萧晨，那你们的程序又是怎么搞出来的呢？能带我去看看吗？” “玛雅，在客人面前，你能不能稍微注意一下形象？”狄宁皱眉说道。 “别吵！就你一头丑爆了的红毛还好意思说我？”玛雅对学术交流被打断很不满，挥舞着扳手，毫不客气地说道。 狄宁不忍直视地别过头去，“就你这样，别人怎么看上你？” “咦，他？原来你是个人类啊。你怎么被狄宁骗过来的？” 萧晨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狄宁的目的还是拉郎配，伊莱娜这两个朋友可真够奇葩的。 “我是伊莱娜的朋友，代表中国之塔来和精灵王国谈一些贸易。如果玛雅小姐对我们的东西有兴趣，欢迎你和狄宁法师一起来参观。” “我从没去过人类世界，不过见过不少人类制作的魔法道具，你们这些魔法师们虽然水平不算很高，但是也有不少有意思的东西。”玛雅说道。 “我们和你所知的人类不一样。我们来自一个很遥远的国度。”萧晨从口袋中掏出手机，对着玛雅拍了张照。然后把手机递到她面前。 狄宁和玛雅，看到手机上的画面，都觉得很新奇。 “这个精致的小东西是记录影像的道具？”狄宁凑过来看着问道，“唔，记录得真不错，就该让她看看自己的样子。” “这居然是人类做出来的？这么……这么精美？”玛雅却对自己的样子浑不在意，反而拿着手机翻来覆去地看，她学着萧晨刚刚的样子，试着在手机上到处按着，很快就退出了相机模式。她瞪着屏幕上一排排的应用，伸出手却不敢点上去。 “没事，这些就是我说的程序。”萧晨先点开了音乐播放器，播放了一首“阿尔罕布拉宫的回忆”。古典吉他的风格和精灵六弦琴的风格颇为相似，很符合精灵们的口味。虽然这狄宁是非主流，但精灵的艺术细胞还是有的，他点评道：“有些忧伤的曲子，不过我喜欢，特别是那种指法很值得学习。” “看来这个小东西还能记录声音。真想把它拆开看一看啊。”玛雅的关注点就完全不同了。 萧晨再次点开一个叫《记忆碑谷》的游戏。稍微演示了一下怎么操作，这款画面清新的小游戏就把狄宁和玛雅吸引住了。 他们浑然忘了外界的事情，开始认真控制着小公主艾达上蹿下跳。 “真蠢，往右边转。” “先先走这里，再走那里。” 两个精灵站在那里很快沉迷进了去，甚至忘记了坐下来。 萧晨暗自好笑地在房间里四处打量着，他问道：“这里有一些书，我可以看一下吗？” “随便，随便。”玛雅头都不回地说道。 玛雅这里的书大都是关于魔法阵，机械构造，魔像，魔药原理之类的典籍。精灵寿命悠长，少有战乱，保存了很多其他种族的书籍，因此玛雅的这些书价值很高。可以说填补了不少学校图书馆的空白。 萧晨快速地翻阅着，他甚至不用理解里面的文字，只要把整版整版的页面映入脑海就行。他在外面看着，在冥想世界中，一本本书籍就凭空出现在他海边别墅的书房中。 塔西娅在他的书房里粗略阅读这些书以后，再把他们放到相应的书架上。 等到回到学校，萧晨再把这些书投射回现实世界，让人抄录就可以了。 身处两个世界的两人，通力合作，快速扫荡着玛雅的藏书。 萧晨正在翻看看一本《魔药毒理学》，只见玛雅捧着手机跑过来道：“它不亮了。” “没电了。”萧晨从旅者之心中拿出一个晶石充电器，插上手机以后开始充电。 “咦，这是利用魔晶产生的电力吗？为什么电就能让这个小东西产生那么多功能呢？”玛雅问道。 萧晨想了想，发觉很难给对方说清楚从集成电路到液晶的各种科技事物，只得简单的说：“这是一台手机，它的工作原理很复杂，我并不擅长这些。但是我们中国之塔却有人懂这个，你想要了解的话，可以跟我去人类世界。” “当然！这至少是大炼金术士才能做出来的东西吧？甚至是圣者的手笔？”玛雅问道，“我会向长老会申请外出历练，我要到你们这里来学这个。如果可以，我甚至想跟着这位炼金术士学习。” “我们当然欢迎你来学习，不过这个并不是一个两个人做出来的东西，而是由很多了不起的人一起生产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不过我可以保证，你能够学到很多意想不到东西。”萧晨笑嘻嘻地说道。 “好！”玛雅还没意识到自己被萧晨用一个手机拐骗了。一脸兴奋地等待手机手电结束。她观察了一会儿那个魔晶充电装置说道：“虽然我不知道这个东西后半部是什么和手机相连的，但是魔晶这部分的结构，我已经看透了。我觉得设计得很没有效率。我想修改一下。” 还不待萧晨答话，玛雅就自己跑上了楼，叮叮咚咚敲打了一阵子以后，她拿着一个小巧很多的方形盒子下来。那盒子比手掌还小中间插着一块魔晶币。 玛雅得意的晃了晃手里这个：“是不是小巧很多？” 然后她就把萧晨的充电器拆开，用她做的替换了盒子替换了上去。果然充电过程很正常地继续了下去。玛雅又道：“你看，现在替换成魔晶币充电以后，不但换魔晶币很方便，而且还可以自然恢复魔力。” 萧晨看着她轻描淡写地就升级了晶石充电器，就知道这次他又捡到宝了。拐到这个精灵姑娘，比买到任何魔法物品都有价值！ 第四十一章 异族勇士 萧晨和狄宁离开玛雅的魔法店铺时，玛雅干脆关门歇业跟着他们走了。知道萧晨要住狄宁家，她表示为了钻研萧晨的手机，自己也要住过去。狄宁觉得这是个不错的趋势，也就同意了。 用魔法清理了一番自己以后，玛雅形象大变。她解开头巾以后，露出了一头短发，她没有穿法师长袍或精灵长裙，而是穿了一身精灵剑士服，显得十分精神。 由于天色已晚，狄宁带着萧晨和玛雅回到了自己家。 狄宁家的晚饭由他的两个弟子打理，虽然他们都是低阶法师，但按照精灵的标准厨艺水平相当不错。 他们按照当地风格准备了一顿大餐，各种新鲜的瓜果蔬菜，被组合成各种饼，卷和拼盘，肉食是一只野兔和牛肉，精灵崇尚原生态食物，兔肉切成丝和野菜拌在一起，牛肉则切成小块，做成类似牛肉塔塔的样子。 菜肴的摆盘十分精致，很有雕塑感，还有专门的厨艺魔法，让菜肴闪现光芒，更加华丽。但口味却太过平淡，反正萧晨是宁可去人类贵族家吃烤肉的。 晚饭之后两个精灵自然继续钻研手机，而萧晨则开始一边阅读狄宁的藏书，一边等待伊莱娜回来。 不过她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午夜时分了，伊莱娜找到她老师了解情况后，脸上的愁色似乎更多了。 伊莱娜并没有避开狄宁和玛雅，而是招呼大家坐下来说道：“情况很麻烦，世界树在枯萎。而且枯萎的速度越来越快。” 狄宁显然知道这个情况，表情并没什么变化。可玛雅神情大变，“怎么会这样，我一点都不知道。难怪我有点隐隐约约的感觉，觉得周围的环境有些不对劲，我还以为只是我做实验太累了呢。这可是从没有过的大问题，长老们准备怎么办？” 伊莱娜道：“老师他们一开始也不知道具体原因，他们排查了世界树在地上的每个部分以后，判断引起枯萎的原因在根部，所以就把寻找地下问题的工作交给了暗精灵。” “暗精灵是什么？”萧晨并没有在这个世界中听到过这个种族。按照以前不少游戏中的设定，黑暗精灵都是高等精灵的死敌。 狄宁道：“暗精灵是高等精灵的分支，很久很久以前，出现过一种吞噬世界树根系的噬根虫，暗精灵们就是自愿进入地下，清理和保护世界树根部的那些精灵。他们花了上百年时间才彻底消灭噬根虫，后来他们习惯了地底坑道中的生活，就留下来成为世界树的守护者。几千年下来，受到世界树根系逸散能量的影响，他们的外貌发生了变异，逐渐变成深色皮肤，白色头发的形象。” 伊莱娜继续道：“因为世界树的根系比树冠大得多，所以这几个月暗精灵们一直都在地下挖掘和探索坑道，寻找可疑的目标。直到两周前，他们在地下一千五百多米深的地方，发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空洞中弥漫着白色的雾气，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他们去探查了吗？”玛雅问道。 “当然！但是结果很不好。当时是暗精灵的一位圣者和三位大师一起去探索的。但是一旦进入那个空洞，他们身体里的能量和精神力就开始疯狂流失，实力越高，流失越快。最先倒下的是那位圣者，然后是三名大师。最后只有实力最弱的那名大剑士逃了出来，等他组织了一些中低阶战士组成敢死队，将那名圣者和两名大师找到的时候，他们都已经变成干尸了。”伊莱娜的语气很镇定，但是说出的这件事却很恐怖。 “一名圣者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了？”玛雅捂着嘴，怔怔地看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 “随后，五位长老中的两位，带着防护神器再次进入雾气，但是他们只稍稍进入了一点，就发生了和暗精灵圣者一样的情况，那两件自然之神留下的神器，非但没有起到任何保护的作用，反而自己失去了全部力量，变成了没有魔力的铁块。还好两位圣者有所准备，及时退了出来，但是他们也受到了很大的损伤。同时进去的精灵中，只有大师以下境界的人，才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伊莱娜说道，“不过即使这样，他们还是受到了另一种影响：他们毫无理由地就被雾气中的某种东西慑服了，心中自然而然地出现了想要服从某种意志的情绪。” 狄宁补充道：“我也参与了研究，我当时就提出，雾气中间有一样能够吸取能量的强大物体，我认为是至少是神器级别的东西。它既会吸取生命之树的能量，也会吸取靠近它的强者的力量。” “光猜测是没有用的。不管是什么都必须到里面去看。”伊莱娜说道，“长老们准备组织一支由高阶战士，法师，祭司组成的队伍去探个究竟。这支队伍必须由精灵和非精灵一起组成，所以他们才需要找到几个靠得住的异族勇士。” 萧晨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狄宁一开始说这是他的机会了：“这么说来，我这次还真是来对了。我还可以提供一个现成的高阶战士，罗杰就在边境的小镇上呆着呢。如果把他接过来，这次探险又会多点把握。” 伊莱娜面露犹豫之色，她轻声说道，“我和老师提了你的情况，还有世界树树汁的事情。没想到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这让我反而很担心，她愿意付出这样的代价，正说明这是一件非常非常危险的事情，我觉得你真的需要好好考虑。” 萧晨刚要回答，伊莱娜伸手止住他，再次说道：“我想为罗玲拿到世界树树汁的想法一点都不会比你少。但是如果这要你的生命来换取，我是绝对不会愿意的。” “伊莱娜，在座的人都会去吧？”萧晨问道。 伊莱娜看了看狄宁和玛雅，眼中酝酿着难言的情绪：“是的。长老们的确这么想。我们三个都是高阶中的佼佼者，狄宁擅长战斗，我擅长治疗，玛雅对各种机关门锁很有办法。” “那就好了嘛，不光是为了罗玲。也是为了我不后悔，为了你更安全，为了狄宁有机会娶到人类美女，为了能把玛雅带回黑山去，为了这么多理由还不够吗？”萧晨微笑着说道。 第四十二章 一场选拔 三日之后，精灵王都幻境之厅里，伊莱娜陪着萧晨和匆匆赶来的罗杰等待着勇士选拔的开始。 幻境之厅是一个有点像竞技场的圆形建筑，专门用来考察外出历练精灵。所有的候选者都在靠近内部入口的回廊中等待选拔开始。 作为一个生命悠长的种族，精灵们的人脉自然也是很可观的，几天功夫就聚集了几十个各个种族的高手。 有背着弓箭，配着长剑，面目和精灵十分相近的半精灵， 有拿着战锤和战斧一脸急躁的矮人， 有披着金色的鬃毛，长着黑色鼻子和棕色眼睛狮族兽人， 有带着骨质项链，脸上画着油彩的地精， 甚至还有长着六条手臂，下身是蛇形的娜迦海族。 但是人类却只有萧晨和罗杰两个。 有好几个种族萧晨还是第一次看见，不免多看了两眼，引起了对方的注意。不过对方投来的目光都不怎么友好。 萧晨看着那个只有他半身高的地精道：“想不到精灵宁可让地精来帮忙，也不邀请人类。难道精灵对人类已经讨厌到这种程度了？” “不是讨厌，从审美的角度来说，精灵肯定更喜欢和自己相像的人类，但是从过往的历史来看，人类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和最可怕的种族。所以精灵对人类的情感很复杂，有警惕，也有畏惧吧。 毕竟过去精灵的战争大部分都是和人类打的。就在你周围，有不少年纪大一些的精灵都还参加过和黑龙帝国的两次战争呢。”伊莱娜一边观察着各族的候选者，一边为萧晨解释，“另一方面，其他的种族都和精灵一样，处在被人类压制的地位。自然愿意和精灵抱团在一起。如果不是我的担保，加上你恰好又在精灵王都。长老们是不会邀请你加入到这次探险中的。” “放心，我和罗杰不会让你失望的。”萧晨说道。 可能是安静而恢弘的大厅给了这些选手无形的压力，无论是莽撞的兽人，还是暴躁的矮人，都没有发出声音，相互之间也没有什么交流，而是各自冥想或做着准备运动。 大约一小时后，选拔正式开始，在幻境之厅管理者的安排下，候选者们一个个进入内厅接受考验。入场的通道有五个，也就是说，每次有五人同时接受考验，每批人大约会花费几十分钟到一个小时的时间。 萧晨发现大部分人进场之前都神采奕奕，斗志昂扬，但是出来的时候，大都神情十分疲惫，甚至面带沮丧。 有一个兽人出来的时候，狠狠地将大剑扔在地上，怒喝道：“混蛋，为什么会有大师阶的敌人！” 兽人马上被精灵带走了，不过还没参加测试的人，都变得紧张起来。对于任何职业的高阶来说，大师阶的对手是很难逾越的障碍。 “罗杰，你觉得自己能够越阶挑战吗？” 罗杰很果断地摇了摇头道：“如果是一个正常的大师阶战士，我基本没有可能越阶挑战成功。我现在离高阶巅峰还有不少距离。” “我倒觉得我们可以试试，幻境中的敌人，总不是真人，在应变上肯定会有问题。一定要仔细观察，说不定就会有我们的机会。”萧晨说道。 轮到萧晨和罗杰的时候，已经是第四批了。 负责引导的精灵把萧晨带到一个入口，让萧晨自己沿着一条通道往里走。萧晨走了大约四五十米，周围原本漆黑的通道前方出现了一个明亮的尽头。 走出门洞，外面是一座夕阳照耀下的高山，玫瑰色的天空和雾霭之中，有一条笔直的山路通向了山的顶部。萧晨的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挑战者，请从这条山道一直奔向顶端，在你的生命值消耗完毕之前，战胜所有你能战胜的敌人。” 然后萧晨右前方的虚空中出现了生命值：100的字样。 带着旅者之心的萧晨，在戒指的清明心境和能量感知功能辅助下，隐约能够感到自己看到的景象都是虚假的，自己似乎是进入了一个不大的房间，漂浮在空中。并不是他在前行，而是周围的景色在倒退。就好像自己身处一个特别逼真的虚拟现实游戏中。 他通过戒指的帮助，感知到了这个房间的能量核心。这个核心并没有显现在幻境之中，而是隐没在某一处天空之后的位置。萧晨甚至有几分把握，如果他攻击这个核心，就能够直接破坏幻境，中断测试。不过，萧晨既然要通过选拔，自然要陪着他们玩下去。 这也是一种难得的经历，萧晨感受着脚踏实地的真实感觉，看着十分逼真的云雾翻腾，对自己的冥想世界又有了几分新的感悟。 他在山道上走了一段，一个身穿铠甲的战士从路边跳了出来，举起长剑向萧晨发动了冲锋。萧晨不想暴露梦之塔的传承，施展了从塔西娅那里学来的火系魔法。先是一个火球把这个战士击翻在地上，随后一个火柱从战士的身下猛然升起，灼热的火焰很快把他烧成了焦炭。 继续往上走，出现的敌人开始长出了翅膀，变成了精灵的宿敌：战天使。这些战天使就比普通战士难对付了多，他们身形灵活，闪避迅速，还会从天上射下箭支。 猝不及防的萧晨被射中了肩部，只见生命值下降了5点，他转用冰系魔法，用冰盾防护身体，用冰锥术冻结战天使，最后用冰矛解决他们。 一路上的战天使越来越强，一开始是中阶战天使，到后面甚至出现了两名高阶战天使一起出战的情况。不过，幻境中的高阶，都是按照常规来设定的，进攻的套路也不会变化，只不过力量和速度增幅很大。在萧晨这样感知十分敏锐，精神力又变态强大的法师面前，这种敌人不过是多耗费了他一些时间罢了。 萧晨稳扎稳打，一路观察和记忆这些战天使的战斗模式，到后来，他摸透了规律，面对更加强大的敌人，反而比一开始更轻松了。他消灭所有对手，走上山顶，对面出现了一位手握双剑的战天使，那对剑萧晨很眼熟，正是梅手中的裁决和守护双剑。 第四十三章 对战大师 一位梅塔特隆。 这就是那些人遇到的大师阶敌人吧？ 萧晨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做好了防御的准备，他知道即便是梅也没法轻易杀死他，更何况是眼前的这个幻象。他看了一眼自己的生命值：82点。只要小心一些，未必不能把他拿下。 这位梅塔特隆的战斗方式和梅颇为相似，先是用负面魔法限制对方的行动力，然后再用双剑展开绝杀。 萧晨给自己施展了一个加速术，开始极快地在场内游走起来，梅塔特隆的单体强力负面魔法，大都被他轻易避开，而那些大范围的负面魔法，则因为萧晨的强大精神抗性，效果极为有限。 萧晨一边闪避一边观察对方的魔法类型，减速，虚弱，破甲，迟钝，目盲……他现在明白了，那个兽人战士，恐怕就是被套上很多个诅咒以后，被战天使轻松虐死的，难怪那么不服气。 不过对于他来说，这种伎俩就没多少用处了，塔梅特隆攻击了半天，依旧无法对萧晨造成真正的伤害，倒是他自己，被萧晨伺机发出的冰矛捅了两下。 梅塔特隆见诅咒无果，改换了攻击性的魔法。不过，这样一来，却让萧晨的优势更加明显了，萧晨从来不怕元素魔法对轰。 他本身分神的能力就比普通法师强得多，加上精神力总量极为浩瀚，把精神力分成五份，一下子就打出了一般法师难以做到的效果。 如果是普通高阶法师把自己的精神力分成几份然后分别施展魔法，那每个“分身”会因为的精神力不够而在战斗力上大打折扣。 但萧晨却完全没有这个问题，他分神以后的每一股精神力都极为充沛，就算达不到本体的力量，也差不了太多，就好比五个高阶法师共同与一个敌人作战，三个负责防御，二个负责进攻。 梅塔特隆的攻击魔法主要是正能量光箭，虽然大师阶的光箭能够直接打穿萧晨的冰盾。但是如果遇上三四个冰盾叠在一起，就显得很无力了。萧晨制造冰盾的同时，又能用冰矛和火球反击。 如果对面是真实的敌人固然会使用更加灵活的战术，但幻境战士却选择了用更快的速度释放光箭和萧晨对攻。如此一来就变成了梅塔特隆挨上四五下冰矛火球，才会击中萧晨一次的情况。 —————————————— 幻境大厅的顶层，除去受伤的两位圣者，其余三位精灵圣者都齐聚一堂，在观察厅中查看候选者的表现。 虽然大厅的石壁上，同时显示着五条道路中候选者的战斗实况。不过此时，三人都站在萧晨所在的屏幕之前。 “这个人类法师的精神力量远远超过了一般高阶法师的水准。从进入试炼以来，他已经击败了三十四个敌人，但现在和一位大师阶的敌人战斗，精神力居然没有什么削弱的迹象，这份天资真是太惊人了。”阳炎大祭司克瑞斯特圣者惊叹道。 “他用的分神战斗方法，本来就是大魔法师以上才能有效运用的技巧。但现在他居然用得毫无压力。”飞羽大祭司泰斯伦圣者凑得里图像很近，似乎想发掘出更多细节，“一，二，三，四，五，居然是五个分神进行作战。” “人类果然是一个潜力恐怖的种族，每隔一些年，就会出现这样出挑的人物。”克瑞斯特圣者轻轻叹息道。 “而且他并不像一般的法师那么孱弱，你看他的体能和力量，他即使在施法中，也不断尝试躲避对方的光箭，这种身体条件，已经超过普通低阶的战士了。”泰斯伦圣者说道。 “没什么可以太过担心的。我们也有黄金之年的那三个孩子。他们一样很有潜力。”达赫妮圣者道。 克瑞斯特圣者摇头道：“不一样的。无论是伊莱娜，玛雅还是狄宁，我都看得透他们。我知道他们的潜力不在我之下，但是也就在我这个水平上。但是这个人，我看不懂。我不知道他会怎么成长，我不知道他的极限在什么地方。” “还好他的同伴只是一个比较普通的战士。虽然很有毅力，但是并不特别。”泰斯伦圣者说道。 克瑞斯特圣者嗤笑了一声道：“这样的人，有一个就已经是自然之神垂青人类了。你还想会有几个？” “克瑞斯特，你有没有想过，把这个家伙……”泰斯伦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克瑞斯特皱起眉头：“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我们是高贵的精灵，而不是野蛮的兽人。收起你这种龌龊的馊主意。” 达赫妮圣者说道：“泰斯伦，如果我们精灵自己不够强大，杀掉再多的人类又有什么用，能找回昔日的辉煌吗？” 泰斯伦讪讪不语。 而此时，画面中梅塔特隆已经浑身焦黑，轰然倒下，而萧晨的生命值定格在了5的位置。 —————————————— 萧晨看着倒在地上的梅塔特隆，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在真正的战斗中他是没有机会这样打败一个敌人的。特别是数字化的生命值，让他自始至终保持了完整的战斗力。不过即便这样，这个战绩也足以让他自豪了。对方虽然不够灵活，但是攻击的强度是实打实的。 他也在这样的全力战斗中发现一个问题，他施法的稳定性还是稍微差了一点。凝神时留下的后遗症，让他总有一定概率控制不好魔法的规模。经过长期的训练，他单独施法的时候已经基本解决了这个问题，但是一旦分神，老毛病依旧阴魂不散。 攻击魔法威力过剩也就算了，但是威力不足就有可能达不到预先估计的战斗效果。防御魔法更是如此，他身上一部分的伤，就是有一个冰盾只凝聚了正常情况一半的厚度，最后没能挡住对方强弩之末的一击。 解决这个问题，只能通过更加多的战斗和训练，但不管怎么说，他的后遗症还是比罗玲的好多了。 周围的幻境渐渐散去，萧晨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通道里，他依着前方光线的指引，走出了内厅。 罗杰已经完成了测试，等在了外面。 “怎么样？”萧晨当先问道。 “没能击败那个大师。”罗杰笑了笑，“不过我已经竭尽所能了。” “那就好！” 伊莱娜问道：“你怎么花了那么久时间？其他人两批都测完了。” “因为我打败了大师！”萧晨耸耸肩道。 第四十四章 两瓶药剂 萧晨在长老殿后院花园的长廊边见到了伊莱娜的老师，达赫妮圣者。 长老殿比整个精灵王都给人的感觉更加沧桑，每一块砖石上面的痕迹似乎都凝聚了历史，艳丽的鲜花从园子里漫进来，开满长廊和石阶，将古老和生机美妙地融合在一起。 达赫妮圣者穿着和伊莱娜一样的绿色长袍，站在长廊的一角，阳光透过拱形的门洞铺洒在她半边身体上，配上她身后绚烂似锦的花丛，就像一副油画。 饶是萧晨见惯了伊莱娜那样的精灵美人，心中依旧赞叹。 “达赫妮圣者，很高兴能够得到您的单独接见。”萧晨行过法师礼后说道。 “萧晨阁下，我观看了你在幻境之厅中的表现，令人印象深刻，那一天除了你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击败了最后一位对手。”达赫妮坐在了长廊边的石凳上，请萧晨坐在她的对面。 “尽力而为而已。”萧晨谦虚道。 “毫无疑问，你是最适合参加探险的候选人，你的伙伴罗杰虽然并不是最强大的战士，但是和你在一起，也许会有更好的配合。所以长老会决定邀请你们两位一起加入探险。不过，在此之前，我还需要和你谈一谈。”达赫妮平静地看着萧晨，但是她此时的目光中蕴含着某种深邃的东西，让萧晨有一种心悸的感觉。这是旅者之心赋予他的一种直觉，让他知道达赫妮接下来的话会非常非常紧要。 “您请说。”萧晨不动神色地说道。 达赫妮伸手轻轻地按在石凳上，一道波纹以她的手为中心扩展出去，周围的世界如同停滞了一般变成了黑白之色，只有她和萧晨所在的这个小空间，还存在鲜活的颜色，“这片小小的花园，现在已经被我的领域从这个世界上剥离了。所以下面的话，自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你可能奇怪，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要说什么事，一个静音结界就够了。但作为一个精灵族的圣者，作为大祭司，我和世界上某些存在的牵扯，只有这样才能暂时斩断。” 某些存在？难道是自然之神？还是其他什么？萧晨按捺住好奇道：“好。”。 达赫妮似乎对他的冷静很满意，赞许地点点头道：“很好，我首先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神是什么？” 神是什么？萧晨心脏猛地一跳，上一次罗兰德祭司问他：“你怎么看待神？”已经让他感到十分惊愕。现在居然由一个精灵族的大祭司来问他这个更过分的问题，让他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看到萧晨终于露出了紧张的表情，达赫妮抿嘴笑起来，这个优雅的笑容像鲜花一样绽放，恰到好处地消除了萧晨的紧张，“这个问题，你可以自由地回答。作为一个活了八百多年的精灵，我很清楚魔法师们对神的观感有多差。” 萧晨想了想，并没有说出上次给予罗兰德的答案，而是说道：“我觉得神只是另一种人。也许更加强大，但没有脱离这个范畴。” 达赫妮嘴角微微一翘：“那我们应该如何对待他呢？” “这取决于他如何对待我。朋友来了有美酒，敌人来了有刀枪。这是我，也是许多其他人为人处世的标准。”萧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还是有些忐忑的，毕竟自然之神对于整个精灵族来说是最最重要的存在。 不过达赫妮并没有直接评价这个回答，而是又问道：“那你是否了解什么是眷族？” “眷族就是神垂青的种族吧。比如精灵就被自然之神所喜爱，所以你们拥有了悠长的生命和天赋的魔法斗气资质，起点就比人类高了很多。同样，战神的眷族战天使也是，他们也有比常人更长的生命，可以更加轻松地魔武双修，还能够使用传承神器。”萧晨说道。 “真的是喜爱吗？你会喜欢一件工具吗？萧晨阁下？” “如果是工具的话，谈不上喜爱吧，最多是合心意而已。” “没错，在我看来，我们眷族只是和神做了一场交易，寿命，能力都是我们换来的东西，我们付出的是服从和牺牲。如果是你，是否愿意成为一个眷族呢？” “我吗？”萧晨很坚定地摇了摇头，“我只愿意做我自己的主人。” “但是，我们是没有选择的，我们的父辈，父辈的父辈，一代代的祖先都是神的眷族。就算是从世界树上诞生精灵也是如此，每个人都被规定好了方向，只能在一条窄窄的路上向前跑。”达赫妮声音清亮，却带着一种沉重的意味，“当然，你可以把这看作交易的代价，但是如果这种代价永无期限，永无底线，那精灵这个种族本身还剩多少意义呢？仅仅只是一个附属品吗？” “没有人应该成为附属品，我觉得任何有智慧的生命都应该试着自己掌握命运。”萧晨语气真挚地说道。 “所以。我不想那样……”达赫妮此时的神情庄严而悲悯，“我不想某一天当自然之神醒来的时候，他的一个眼神，就能让精灵全部臣服，将所有的情绪和意志都围绕他存在。他指着一处，我们就成为他的刀剑，用精灵的血肉来成就他的一个意念。这在很多年前已经发生了太多次了，已经够了。” “您是想……”萧晨咽了口口水，他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快。 “既然已经沉睡，又何必醒来呢？”达赫妮注视着萧晨说道。 “圣者阁下，我不是很明白，您为什么要在现在，和我说这些话。” 达赫妮拿出两个水晶瓶子，一个装着红色的液体，一个装着绿色的液体。她说道：“虽然对于世界树下面到底有什么，我们并没有定论，但是那个东西直接消灭了一位圣者，又让其他精灵无法控制自己服从的心态，所以那应该是与自然之神密切相关的东西。甚至直接关系到了他的苏醒。这瓶红色的液体叫作‘蚀神药剂’，是当年灵之塔为了弑神而配置的，能够腐蚀一切神力。当然它也会伤害世界树，所以，这瓶绿色的‘新生药剂’是用来修复世界树的损伤的。” “这么重要的东西，您不给伊莱娜吗？反而给我？”萧晨不解道。 达赫妮将两个瓶子放在了萧晨的手中，“很简单，在神的力量面前，我觉得你才是有可能坚持到最后的那个人。” 第四十五章 前哨营地 两天以后，一支六人小队开始深入地下，队伍除了萧晨、罗杰，以及伊莱娜三个精灵以外，还有一名暗精灵高阶游侠伊芙琳。 伊芙琳有一身灰褐色的皮肤，白色的头发简单地扎了个小辫，身上穿着黑色的链甲，手中握一把精巧的褐色短弓。她是暗精灵一族最优秀的猎人和追踪者，已经进入过那个奇怪的空间两次了。 “各位，我们要去的地方在世界树最大一条树根的中下部。具体情况，你们看了就明白了。”伊芙琳话不多，给了一个简单的解释，就带着众人往地下进发。 通往地下的道路，是一条朝下盘旋的隧道。隧道上方有一颗颗晶石提供着照明。道路有很多分叉，有的是前往不同地方的路径，有的则通向暗精灵的家。 就如同高等精灵把房子建在树上，暗精灵喜欢把居住的洞穴挖在世界树的树根之间。他们会用魔法硬化这些洞穴的墙壁，然后安置一些简单的陈设，随后就可以入住了。地下的泥土不能承受太密集的挖掘，所以他们的住所往往挖得比较分散，然后会用道路把这些小小的居住洞穴连起来。每隔一段距离也会有一两个大型的空洞，这就是附近暗精灵的公共空间，用来当作神殿，集市，图书馆和训练场。这样就形成了一个规模庞大的地下城市，就像是上面王都的另一面。 由于世界树是吸取大地和空气中的魔力生长，而不是吸取泥土中的营养存活的，因此，它的树根即使暴露在空气中，也没什么问题。萧晨几人行进在地下通道和空洞中，常常可以看到贯通空间的根条。 世界树的根条和普通的树根截然不同，有一种玉石般的晶莹感，上面时常还有魔法荧光流动。它是一种像魔晶一样的能量之源，只需要从上面提取一点点能量，就可以用来照明、取暖、种植，甚至修炼。 “这些根条上面充满了魔力，用来做魔杖一定不错吧？”萧晨触碰着一根树根，手上传来清凉的感觉。 “没错，无论是世界树的树枝，还是树根都是制作魔法道具的好材料。但是像这样的主要根系是不允许砍伐的，只有树冠上新长出来的枝条，或是边缘地区新长出来的树根才能取下来做魔法物品。但是每年采集的数量不会超过十根。”伊莱娜解释道，“伊芙琳那把弓的弓臂就是用世界树的树根做的吧？” 走在最前面的伊芙琳转过头来点了点，“杀虫比赛第一的奖励。” “现在还有噬根虫？不是说很多年前已经把它们消灭干净了吗？”萧晨问道。 “不是噬根虫。世界树充沛的能量能让自然界很多虫子发生变异。有的会变得体型庞大，有的会变得咬合力惊人，还有的甚至会进化出魔法能力。这些虫子都喜欢啃食能量丰富的世界树树根。” 萧晨对这些有能力啃食世界树的虫子颇为好奇，但是他一直走到目的地，也没有什么虫子跳出来。 伊芙琳看懂了他东张西望的心思，说道：“这条路最近走得多，有虫也被杀光了。” 大约向下走了半个小时，他们来到了那个奇怪空洞的入口处。入口外的空间显然被临时扩展过了，形成了一个小广场，这边的树根比较密集，大大小小的根枝从广场的顶部贯穿到地下，既像工厂中的管道，又像溶洞中的石柱，把空间分割成一个个小块。而通往空洞的入口，被一个屏风遮蔽了起来。 这片空间里有不少露营扎寨的痕迹。高等精灵们住的都是绿色为主，镶着金边和花纹的帐篷，但是暗精灵则在地上铺着快布，树根间拉个吊床就能睡觉了。但萧晨发现所有帐篷和地铺似乎都刚刚移动过位置，尽量远离着那个洞口，而空间当中的空地上，则留下了很多杂乱的痕迹。不过，营帐虽多，但是现在真正在这片区域内活动的精灵却不多，精灵们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迎接萧晨一行人的是一位高等精灵将军，名叫诺德。 “长老们终于有所行动了，我早就说了，再这样等下去可不是办法。”诺德将军看上去显得很年轻，但是脸上好几条刀疤却显示着他是一个经历过残酷战斗的战士，“亲爱的伊莱娜，你终于回来了，还给我带来了狄宁和玛雅。看来达赫妮圣者没有食言，把黄金之年的三颗宝石都送了过来。” “诺德叔叔。这两位是萧晨和罗杰。长老们从众多前来支援的异族勇士中选出的最优秀的法师和战士。”伊莱娜说道。 她又对萧晨说：“诺德叔叔是圣阶以下最强大的剑士，参加过和黑龙帝国的战争，也是我老师的堂弟，他从小看着我们长大。玛雅还从他这里学过不少武技。” 诺德将军打量了一番萧晨和罗杰，“唔，人类，的确是不错的选择，不管我们喜不喜欢人类，人类都是这个世界战斗力最强大的种族。欢迎你们，年轻人。” 萧晨和罗杰向耨的将军行礼，萧晨问道：“将军阁下，我看到好像不少精灵在做撤离的准备？这边发生了什么情况吗？” 诺德将军沉声道：“你很敏锐。没错，这正是我要说的事情。就在昨天这里的情况又有了新的变化。” “变化？没有人通知过我们，老师送我们过来的时候也没有提起。”伊莱娜说道。 “因为情况发生在昨晚深夜，我还没来得及向长老会通报这个情况。”诺德将军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洞口，说道：“你们感觉到那种压力了吗？它在变强。” “您是说让人臣服的那种奇怪压力？我感觉到了。就好像有个声音一直在我耳边反复说着一些话，但是我又听不清它具体说了什么。只是本能地觉得它很亲切，有很道理。”伊莱娜说道。 其他两人也赞同点头，狄宁道：“我的精神力现在抗衡它并不难，但是它如果一直持续下去，我肯定会很累。” 第四十六章 进入洞窟 诺德将军说道：“昨天大部分人睡了以后，值守的法师发现了能量波动。然后那种力量就突然变强了。好比本来有人在远处轻声说话，现在凑到了你的耳边，让人越来越无法抗拒。你们境界都很高，所以感觉还好。但是我的士兵受到的影响要大得多。昨晚他们都被那声音从帐篷里引了出来，然后呆呆地看着那个洞口，有人甚至想爬进去。” “我感觉到了，比我上次来的时候强了一倍。”伊芙琳说道。 “我们今天清点人数时，发现少了四个人。三个高等精灵，一个暗精灵。他们都有中阶实力，在我们的队伍里也算是靠前的强者，他们一定是趁我们不注意进入了洞穴。” “低阶的人没有进去，反而是中阶的人进去了？”伊莱娜问道。 “所有中阶以下的战士都被我撤走了。他们几个是我留下值守的人。我不得不派遣了一只由高阶祭司，法师和战士组成的队伍，进入洞穴寻找那些失踪的人。” “诺德叔叔，长老们说……”伊莱娜欲言又止。 “我知道，他们希望由最合适的队伍，也就是你们来调查这里的事情。但是我的人等不了那么久，而且我的队伍是去找人的，我让他们不要深入太多。”诺德将军声音一顿，“不过，他们进入洞里已经两个小时了。希望我没做出错误的决定。” “您派了多少人？”伊莱娜说道。 “四个高阶战士，一名法师，一名阳炎祭司。从他们进去到现在那种力量又提升了不少。”诺德将军语气坚决道，“所以，我们必须尽快发现问题在哪。再拖延下去，情况恐怕会越来越严重。如果有一天你们这些精英进入其中也无法抵御压力，那将是精灵的灾难。” “萧晨，罗杰，你们有感觉吗？”伊莱娜问道。 萧晨摇头道：“我能感到有一种精神能量在附近涌动，但是感受不到任何具体的意志。” “我倒有感觉。那是一种召唤，但不算强烈，我能够抵御。而且它并没有具体要我做什么，似乎只是要和我建立一种联系。”罗杰说道。 “连你都会有？”萧晨沉吟不语，脑中却想起了达赫妮圣者的推测。难道是对自然之神越敬畏，就越会受到召唤吗？ “很明显它对萧晨的影响最小，罗杰其次，看来寻找非精灵是有用的。” “伊莱娜，讨论是不会有结果的。我们没剩多少时间了，你赶紧出发吧。谁都不知道下次改变是在什么时候。”诺德将军催促道。 宿营地和洞穴通过一个两米见方的孔洞相连。 六个人依次翻过孔洞，来到这个更大的空间中。刚踏入进来，他们就陷入了白蒙蒙的雾气中。雾气很浓，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只要超过五米左右就会看不见人影。 萧晨施展了侦查精神，却发现魔法视野虽然比真实视野强一些，能够观察到三十米左右，却也无法看穿更远的白雾，因此众人只能保持队形和距离，缓慢地前进。 这个洞穴和前面的空间一样，有很多世界树的树根贯穿其中，众人走在地面上，就像漫步在一个被浓雾笼罩的森林里。 他们并不是漫无目的瞎走，伊芙琳被称为最优秀的暗精灵猎人，当然不是浪得虚名，她有一个非常强大的天赋能力，叫做绝对方位感。只要她走过的地方，就不会迷失方向，可以丝毫不差地走回去。 而萧晨手中拿着一个指南针，大致判断着方向，在他的冥想世界中，屋前的沙滩上，一个根据他行走方向和行走距离画出的地图正在自己慢慢生成。 走了大约十分钟，伊芙琳抱着头发出一声闷哼，她咬着牙嘶声说道：“不对劲，越靠近洞窟内部，那种力量越来越强，我觉得很不舒服。这样想去，我，我不一定能够坚持到上次的位置。” “我感觉也不好。”玛雅说道。 萧晨看了眼伊莱娜，伊莱娜看懂了他的询问之意。她缓缓点头道：“你施展魔法吧。” 萧晨马上在伊芙琳身上施展了一个精神屏障。当光幕将她包裹在内时，伊芙琳的精神明显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她松开了抱着额头的双手，用手抹了一把脸道：“谢谢！萧晨阁下。我终于不用听那个声音了。” “这是很高明的精神魔法。”狄宁惊讶道，“原来你不是擅长冰火魔法的元素法师？” 伊莱娜十分严肃地说道：“萧晨是一个擅长精神魔法的法师，但是他的魔法不适合暴露给人看到。我希望你们都能保密。” “我没问题。”狄宁说道，“赶紧给玛雅来一个吧。” 萧晨同样对玛雅再次施展了精神屏障魔法，玛雅惊呼了起来，接着她的表情如释重负：“好厉害的魔法。萧晨。看来我可以向你学的东西有多了一个。放心我不会给别人说的。” “我也不会。”伊芙琳说道。 萧晨一口气又给剩余的所有人加持了这个魔法，这回众人走路都轻快了很多。 由伊芙琳在前面带路，他们很快走到了上一次探险队伍到达的最远处。 伊芙琳停下来，指着地面道：“这就是上次两位圣者带队来到的地方。走到这里，圣者们的防护就坚持不住了。最后我就是带着他们从这里撤退的。” “大家有没有感受到力量流失?”伊莱娜问道。 众人中境界最高的狄宁和精神力最浑厚的萧晨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有微弱的消散，但不算严重，其他人则基本上没有明显的感觉。 “不过我感觉到的那个压力的确又强大了不少。”玛雅说道。 “至少说明我们走在正确的方向上，正在靠近中心。”伊莱娜观察了一下周围，除了一丛又一丛树根并没什么别的发现，她说道，“玛雅，接下来就要看你的了。” 玛雅应了一声，从储物戒指中拿出十二只机械小蜘蛛。把它们按照钟表的十二个方位放成一个圈。她盘腿坐在圆圈中间，闭上眼睛。十二只蜘蛛就向着各自的方向跑了出去。它们会在自己负责的一片三十度扇形区域里折返着向外探索，这些蜘蛛每只都和她的一丝精神相连。它们在路上遇到什么特殊的东西就会将探测的结果发回给玛雅。因此玛雅一个人就像是控制着十二个探测器的主控电脑。 其他几人都各自警戒，等待着玛雅的消息。 “自然之神！”玛雅低呼了一声，“六点钟方向的蜘蛛，发现了一具尸体！应该就是诺德将军的部下。但是蜘蛛传回影像很模糊。我们必须找人过去看看！” 第四十七章 敌人之踪 玛雅又拿出一只机械蜘蛛，引导着萧晨、伊莱娜和伊芙琳往那具尸体的方向走去。 那尸体身穿高等精灵的法师袍，背朝上扑倒在一簇树根边上。背后有一个伤口，鲜血染红了袍子。 “看起来应该就是诺德叔叔属下的高阶法师，他怎么会独自一个人被杀死在这里？”伊莱娜绕着尸体转了一圈，然后蹲在地下看他的脸，“好像脸部也有伤。” 萧晨上前把尸体翻了过来，发现法师的眼鼻部一片漆黑，那双眼睛已经焦糊得不成形状了，“他被敌人从正面袭击过，应该是一个拳头大小的高温火球，直接砸在了他的鼻梁上。他恐怕一瞬间就瞎了，然后惊慌失措之下，再被人从后面捅了刀子。” 萧晨站起身打量了一番周围的环境，然后判断道：“应该是一次突然袭击，而且是他的同伴下的手。” “啊，为什么？”伊莱娜轻掩着嘴说道。 萧晨走到树根边上，指着上面几滩散开的血点说道，“你看这个血迹，应该是被人背后捅刀时溅出来的。所以，我判断这里就是他被杀死的地方。然而周围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作为一名高级法师，只要发现了敌人，是绝不可能被这样轻松地杀掉的，这说明他死的时候毫无防备，没来得及反抗就被干掉了。而从地上这些脚印看，他周围还有不少同伴，不可能是外来的敌人所为，那就只有他的同伴可以做到了。” “萧晨阁下说得没错，他脸上这一下，应该是阳炎祭司的日火术。而诺德将军派出的队伍里，正好有一个阳炎祭司。”伊芙琳仔细检查了伤口后说道，“另外，背后这个伤口也是精灵长剑造成的。” “自相残杀？”伊莱娜问道。 伊芙琳盯着地上杂乱的脚印看来一会儿，点头说道：“一共是六个人的队伍，这名法师走在第五个。他们来到这簇树根边上时，前后的同伴都发生了某种状况，所有人都停了下来。你们看，这些最深的脚印就是他们长时间站立不动造成的。 伊芙琳分析起痕迹，话一下子变多了，她指着一串脚印说道：“但是这个法师不一样，他来回走动着，去查看这些人的情况。走到阳炎祭司面前时，祭司已经变成了敌人，他直接用日火术打在了法师的脸上，把他打瞎了。”她退开一步，指着另一边的一串脚印道：“这串脚印脚后跟处特别深，步伐又很散乱，应该是他站立不稳，往后倒退，退向这条树根。这时原本在最后的战士也动了，他一剑捅在了法师的背上，然后拔剑时血溅到了树根，留下了那串血迹。法师心脏被捅穿后，还挨了战士的一脚，直接脸朝下倒在树根上，没有坚持多久就死了。不过杀死他之后，无论是那个阳炎祭司，还是那个剑客，所有同伴们都根本没有在意他，而是直接离开了。” “一般来说，就算立场不同，背叛了昔日的同伴，人们也不会毫不在意地离开，这边剩余五个人都这样表现，很可能他们就没有剩下多少自己的意志了。” “难道说，他的同伴都被那个声音控制了？变成了屠杀同伴的怪物？”伊莱娜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一块布，盖在尸体的脸上。 “这不奇怪，如果不是萧晨法师，我刚刚可能就坚持不住了。虽然那个声音当时并没有说要我做什么，但是我很清楚，只要我一松懈，我就会变成一个完全听从它指挥的傀儡。”伊芙琳心有余悸道。 萧晨道：“也许就是因为法师精神力强大，抵抗住了控制，所以反而变成了众人中的异类，才被当作目标杀死的。这里不宜久留，我们快回去和狄宁他们会合吧。” 这时候，玛雅的机械蜘蛛却跳动起来，那蜘蛛挥舞着两个脚比划一阵，快速往原路跑了回去。 “这是……”伊莱娜不明所以。 萧晨一拍大腿，“糟糕，一定是他们遭到袭击了，快走！” —————————————— 萧晨三人走后，玛雅继续通过机械蜘蛛侦查四周的状况。狄宁和罗杰在一前一后守护着她。 “这里真的好大，我的蜘蛛来回走了大约二十分钟，都没有遇到边界。虽然他们跑得不快，走得也是折线，但这也够惊人了。”玛雅嘀咕到一半突然眉头一皱，小声道：“咦，十一点方向的蜘蛛怎么坏了？不应该啊，我昨天每只蜘蛛都仔细检查过了。” “怎么回事？”狄宁问道，“你看到什么了？会不会是遭到了攻击？” “什么都没看到，蜘蛛看到的影像一黑，就啥都没了。以前发生故障的时候有这种情况。”玛雅又拿出一个蜘蛛，准备再往那边探索。 狄宁拦住她道：“等一等，先让附近的蜘蛛靠过去看看。” 由于放出的蜘蛛很多，临近两个蜘蛛的距离出事地点不算太远，十点和十二点方向的蜘蛛在玛雅的命令下，很快就调转方向就往是十一号蜘蛛失联的位置跑了过去。 十号蜘蛛先到了那里，但是它还没看清十一号的状况，同样眼前一黑，没了音讯，不过跟在它身后的十二号却看到了一个黑影从十号蜘蛛的头顶掠过，划出了一剑光。 “那个位置有人！他们劈坏了我的蜘蛛！我从最后一只蜘蛛那儿看到了。”玛雅喊道。 “你让最后那只蜘蛛往顶上看。”狄宁喊道。 十二号蜘蛛刚刚抬起头，就看到有一个人像大鸟一样扑过来，长剑扬起，斩在了它上上。不过，不过在十二号蜘蛛牺牲之前，玛雅捕捉到了那人的模样。 “精灵！是个精灵在攻击我的蜘蛛！” “精灵？”狄宁托着下巴，来回走了几步，“难道是走失的那些人？等伊莱娜他们回来，我们往那个方向去看一看。” 就在此时，已经做好战斗中准备的罗杰，突然听到弓弦的声音：“敌袭！”他飞身一扑，把玛雅扑倒在地。一支箭穿透了他的斗气，钉在了他的肩胛骨上。 第四十八章 洞穴激战 萧晨给三人施展了加速术，开始往回狂奔，快要接近玛雅他们位置的时候，他让大家稳住步伐，小心暴露。虽然面前还是弥漫着白雾，但已经能听到火球爆炸和刀剑相交的声音。 萧晨带着两人隐蔽在两条粗大的树根后面，他小声说道：“现在里面打得很热闹，说明他们三个反应过来了，应该暂时还能坚持住。我们不能这样糊里糊涂冲进去，在雾气中贸然进入战场很危险，特别是伊莱娜没有直接战斗的能力，太容易受伤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敌人数量应该比我们更多。但是实力却不如我们。这是一个机会，我们应该争取利用白雾来个各个击破他们。” 萧晨施展了探测精神魔法，配合旅者之心的能量感知功能，两者结合起来发现敌人的位置，“还好，他们三个聚在一起，咦？怎么和他们在一起的有第四个精神力光团，还多出了两个没有灵魂的能量光团？” “狄宁擅长召唤风元素战士，风元素战士是有灵魂的，你能看到它的精神力。玛雅的戒指里应该有各种机械怪物和魔像战士，那些东西没有灵魂。”伊莱娜扶着。 “明白了。”这样就可以算出来，“我能看到的敌人有……八个？嗯，一定是加上了之前跑掉的四个中阶战士。有三个离得远的应该在外围射箭，近处的五个人，在围攻他们。” “伊芙琳，如果我能够为你提供位置，你有把握在白雾中射中他们吗？”萧晨问道。 “当然。”伊芙琳拿下背上的短弓，从箭袋中抽出一支箭搭在上面，“我随时都可以开始。” “你放松精神，不要抗拒我下面的魔法。”萧晨看着伊芙琳，施展了灵魂之桥，然后把魔法视野分享了给她。 伊芙琳眼中原本白色的一片中，顿时出现了一个个光球，一部分光球是白色的，一部分是红色的。白色和红色的光球往往两个一起行动，白色的在上，红色的在下。 “我看到了。” “我的视野是两个观察魔法结合而成的。”萧晨指着一个敌人道：“白色的光球是精神力，红色的光球是身体的能量。白球的中心是人的头部，红球则是以身体为主。所以两个在一起就代表了一个人。但是这些光球一般都比人的身体大很多，你要尽量命中中心。” “没问题。我们从哪个人开始？” “先从离我们最近的这个开始。我会施展一个静音结界，这样至少可以遮挡掉弓弦的声音。”说完，从萧晨的手中爆发出一道透明的波纹，把他们三个笼罩了起来。 “好！我必须在射完以后改变位置。确定箭支的来源，对高阶战士来说是很简单的事情。”伊芙琳说着，开始弯弓搭箭。 “等一下！这些都是精灵一族最优秀的战士，能不能尽量留下他们性命。”伊莱娜说道。 “我做不到。”伊芙琳手中丝毫没有停下，继续拉开弓弦说道，“你不会不知道任何一个高级战士都有重伤爆发的能力吧？” 伊莱娜一愣，她没想到对方会拒绝地那么干脆。 “伊莱娜，别忘了那个法师，现在我们面对的是无情的敌人。他们不会给我们机会的。而且，我们没有时间耽误在路上。”萧晨提醒道。 “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伊莱娜自知说了不合适的话，低头向伊芙琳道歉，“请让我给你施加几个祝福吧。”伴随着伊莱娜的轻吟，几道光芒陆续落在了伊芙琳身上，使她的力量，耐力和精准得到了大幅提升。 虽然伊芙琳手中拿的是一把短弓，但这把弓需要的力量居然极大，以伊芙琳高阶游侠的身体条件加上伊莱娜的祝福，弓才拉开到一半，她身上就不得不爆发出斗气增强自己的力量。 暗精灵的斗气不像大部分精灵战士都是发出微微绿光的自然斗气，而是一种混合了土属性的大地斗气。如果说自然斗气在疗伤方面具有很好的效果，那大地斗气的长处就在于力量，像山岳一样厚重的力量。 世界树做成的弓臂被斗气注入后，开始散发魔法的光晕，魔力形成的旋涡带动着气流，开始在箭的前方旋转起来， 转动的魔力漩涡不仅能够加强箭支的稳定性，还能够强化它的穿透力。 伊芙琳拉满弓以后，萧晨的隔音结界内已经充满风雷之声。如果没有这层结界，只怕所有的敌人都会被吸引过来。 伊芙琳并没有马上射出这支箭，她上身保持不动，下身快速地移动了两步。看准一个机会才松开了手。弓上的那支箭瞬息而逝，连带周围的魔力，也在一秒不到的时间里，消散无踪。 外面传来一声爆裂，那是箭上附带的魔法元素爆发的声音。 而在萧晨的视野中，有两个敌人的白色光球应声而灭，原来伊芙琳刚才不断改变位置就是为了一箭双雕，那支箭先是穿透了一个敌方弓手的脑袋，接着射入了一个战士的头颅，最后炸裂开来。 而从敌人的感觉看来，就好像是那个弓手，射出了失误的一箭，打爆了前方一人的脑袋。 敌方的队伍果然一阵混乱，前方的一个实力较弱的战士似乎被罗杰他们抓到了破绽，精神力光球突然破灭。 “厉害啊！”萧晨赞叹道。 “这样的箭我只射得出三箭。走吧！”伊芙琳脸上毫无得意之色，而是像一个追踪猎物的猎人一般，依托着一根根树根，转移起位置来，萧晨要保持结界的效果，急忙和伊莱娜一起跟了上去。 伊芙琳很快又找准了位置，射出了第二箭，精心选择的角度，加上出神入化的射技，让她再一次实现了和刚才相同的一击。 这回敌人也发现不对劲了。但是被操纵意识的他们终究显得有些迟缓。最后一个弓手，正试着找出偷袭的敌人，却对上了萧晨爆发出的冰雪洪流，一下子被打翻在了地上。伊芙琳拔出一把弯刀，轻巧地从他身边闪过，一招便被抹了他的脖子。 剩下两个敌人的抵抗就成了垂死挣扎。他们最后一个死于萧晨和狄宁的魔法合击，一个被玛雅的魔像抱住，罗杰一剑刺穿了他的心脏。 第四十九章 回溯记忆 两队人见面，萧晨三人没有什么损伤，而罗杰三个多少身上带伤。不过伤都不重，伊莱娜抓紧时间给他们施展治疗术。 最大的损失是玛雅的魔像和机械，这场战斗中，她为了阻挡一拥而上的战士，把自己压箱底的魔像都释放了出来，但是这一战过后，大大小小的魔像和机械损坏了七八个。 看到她哭丧脸的样子，狄宁安慰道：“这些都是老东西了。今天没有他们，我们未必能支撑到萧晨他们回来。这些消耗值了！回去我给你买材料，你可以再做新的。” “我才不是可惜这个。我不高兴是因为他们战斗力那么差，在高阶战士面前几分钟都支持不了。” 萧晨一看，地上那些魔像的残肢断臂，大都是被那些强力战士用斗气干净利落地切断的。这些魔像的材料似乎还不及法雷尔打造的矮人武器。 看来精灵在冶炼方面的水平还真是一般。 萧晨这时候都不忘再忽悠玛雅一把：“这是材料不行，你看你这只机械狼，被切断的爪子断面多么光滑，这些材料根本没法阻挡高阶战士的力量。这方面我们中国之塔有很多研究值得你去看看。而且我们还收藏了古代高阶魔像的一些材料。如果玛雅小姐过去，完全能和我们团队一起研究。” 玛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为了突破自己的极限，我还真得去长长见识。” ———————————— 萧晨在罗杰和伊芙琳的帮助下，把尸体都抬到了一起，“少了一个人。那个阳炎祭司不见了。” 伊莱娜依次检查了一番那些精灵战士的尸体，“他们的身体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所以问题一定是在意识上。唉，都是王国最优秀的战士啊，却死在我们手里。”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刚刚和他们交战的时候，我试着和他们交谈过，完全没有用。”狄宁说道。 “我可以尝试阅读一下他们的灵魂，这样就可以知道他们死亡之前是什么状态了。”萧晨蹲在一具比较完整的尸体边说道，那是一个精灵剑士，致命伤是罗杰在他胸口捅碎心脏的一剑，萧晨下意识地认为，脑袋保持完整的人，会有更清晰的灵魂记忆。 罗杰马上道：“大人，没有必要吧？这听上去很危险。万一那种影响精灵的力量藏在了灵魂里呢？” “我觉得深入下去之前，应该了解下敌人的情报。如果能够体会到他们被操控的过程，也许对我们抵御那种力量会有不小帮助呢？”萧晨抬起头看了一眼周围的人们，“我连操纵这些人的幕后黑手都不怕，还会怕一个被它操纵的傀儡吗？” “那你千万小心。”伊莱娜说道。 萧晨做好准备，释放了灵魂解读魔法。对方的灵魂还比较完整，萧晨回溯到了几个小时之前…… ———————————— 一间帐篷里，诺德将军神情严肃地站在他面前：“加兰德，去寻找那四个人是个好机会。让我们可以名正言顺地单独进入洞窟。你要记住收集更多的情报才是最重要的一点。圣者大人的计划，急需更多更清楚的情报支持。长老们选定的队伍，就快要来了，我希望你能够赶在他们来到之前打探到更多的消息。你如果有什么发现，直接可以通过树心之网告诉希菲娜。” 他行了一个军礼，做出保证道：“大人，我心中有数。如果有必要，我就直接解决那四个家伙了。” “你看着办。”诺德将军显然不在意那四个精灵的命运。 走出帐篷，他集结了自己的队伍，把将军的命令传达给了他们。这些人显然都是军队中的骄兵悍将，对于所谓的长老调查队颇为看不上，他们纷纷表示一样是高阶，他们也能把问题调查清楚。 他带着队伍进入了迷雾。一开始还好，随着他们越来越深入，那种萦绕在耳边的声音给他的感觉越来越奇怪。渐渐地，声音开始变成图像，很多光影在周围的白色雾气上浮现。 他走着走着，那些影像越来越清晰。他看到了星辰斗转，他看到了山川变迁，他看到了草木生长，他看到小到蚂蚁，大到巨龙这些不同的生物生活在世界的各个角落。他觉得自己被这种美丽深深吸引，渴望自己变成他们的一部分。他甚至看到自己的祖先被那至高无上的存在从芸芸众生中选拔出来，成为这个世界的守护者。是的，自然之神赋予了他们悠长的生命和出众的天赋。就是为了让他们守护和自然相关的一切。 这时候，他听到了那个意志的明确声音： 信仰我，追随我，必得眷顾。 他现在已经明白这个声音和自然之神是联系在一起的。 他知道了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从这个时刻开始他的生命有了新的意义。 他清楚的感觉到，六个人中间，五个已经是他的同伴了，只有一个……那个家伙，那个法师居然选择相信了自己，而不是相信神灵。就在他们感悟这个世界的伟大和美丽的时候，这个聒噪的家伙，傻了一般地推搡和叫喊着。他甚至跑到祭司面前，想用魔法打断他们成长的机会。 阳炎祭司毫不犹豫地将一个火球砸在了他的脸上。 干得好！他赞赏同伴的果决。对于不服从神灵意志的人，没有任何同情他们的必要。法师跌跌撞撞地摔过来，他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恨意。这个家伙，就像无数其他的家伙一样，只认可自己，不愿意和伟大的自然融为一体，那他就没有必要留在这个世界上了。这个世界是为了他们这些自然的孩子而准备的。 他拔出自己的剑，狠狠地捅进了法师的背后。 之后他们开始守卫这个地方，他似乎想法变得越来越越少，思维也越来越简单，当他的伙伴发现入侵者的时候，他凭着本能开始战斗，直到最后死在一个人类手里。在心脏破碎的瞬间，他心中产生了一种幸福感，他知道自己要和那个存在融为一体了…… 萧晨睁开眼，开口问道：“希菲娜是谁？” 第五十章 艰难选择 “希菲娜？”狄宁一愣，“那是长老殿的值守官啊。” “她和哪位圣者走得最近？” “这可不好说。”狄宁皱着眉头道：“所谓值守官，就是给长老们服务的一个人，记录会议内容，办理一些杂事什么的。希菲娜本人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阶法师。你为什么会问起她？这个死去的战士和她有关系吗？” 原来是长老会的秘书，萧晨决定实话实说，把自己看到的内容都告诉了这些人。 “按照你这么说。有个别圣者有自己不同于其他长老们的想法？”狄宁来回踱着步，“我最近和圣者们并没有什么接触。玛雅根本不出她的屋子，伊莱娜，你这两天应该见过几次三位圣者，你有什么想法吗？” 伊莱娜摇头道：“长老们的心思，哪里是我可以猜出来的。我只能保证自己没有参加这样的计划。” 萧晨道：“既然这样，这个问题我们先放一放。但是有另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我要问你们。加兰德口中的那个存在和自然之神是什么关系？如果它真的和自然之神有明确的联系。甚至就是它的化身，你们会怎么办？” “我觉得那是假借自然之神名义的恶魔。自然之神怎么会剥夺一个精灵的意志。而且他沉睡了那么多年，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让世界树枯萎呢？”伊莱娜捏着拳头，这样的念头对她来说是很大的挑战，她有些慌乱地看着其他几人。但是玛雅不知所措地把头低了下去，而狄宁则抬头看着头顶白乎乎的雾气。 萧晨知道，他们三个表现出这样的态度，正说明他们心中开始怀疑，开始恐惧。这些家伙还在为自然之神会不会危害精灵纠结，达赫妮圣者却连对付自然之神的毒药都准备好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 “暗精灵是世界树的守护者，当我们自己成为一个种族的时候开始，我们和高等精灵守护的东西就已经不一样了，对我来说，没有任何东西比世界树更重要。谁危害世界树就是我的敌人。”萧晨没想到先表态的是一向话很少的伊芙琳，而且她还洋洋洒洒说了那么长一段话。 萧晨赞许对对她点点头，说道：“我们中国人大多不信神。既然我答应了解决世界树的问题，那就没什么东西能阻止我。” “我追随的是大人的意志，神或非神，与我无关。”罗杰说道。 见三人还在犹豫，萧晨从旅者之心中拿出达赫妮圣者给他的两个水晶瓶，“这里有达赫妮圣者之前交给我的两个瓶子，红色的是‘蚀神药剂’，绿色的是‘新生药剂’。本来如果事情不涉及自然之神，我是不用拿出‘蚀神药剂’的，但是我们了解到现在这个情况，就必须和你们说清楚，免得有什么误会。” “蚀神药剂？”玛雅听到这个名字也不低头沉思了，急忙跑过来，凑到了瓶子边上，“我可以看看吗？” “请便。” 玛雅拿起瓶子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道。“居然是真的，难道达赫妮圣者，真的要背弃……，要走一条不一样的道路吗？” “蚀神药剂是什么？”伊莱娜问道。 “灵之塔的东西，极为可怕。它对人类压根无害。对精灵用会消除眷族的赐福，对神灵和他们相关的东西，可以消融他们的神力。神器会变成普通的物品，神会虚弱无力。我知道长老们为了要对付古神的余孽，收集了一些这个。达赫妮圣者居然让你带来对付这里的神力！”玛雅语速很快，既亢奋又紧张。 “也许我们应该通过树心之网联系一下你的老师。”狄宁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老师切断了和树心之网的联系。你自己试试。”伊莱娜道。 “真的断了。” 伊莱娜垂下头思考了片刻，又抬起头说道：“这件事我的老师已经表达了足够清楚的意思了。我知道怎么做了，我站在老师这边。” “伊莱娜！”玛雅和狄宁同时喊道。 “我相信老师的智慧。作为雨露大祭司，整个王国没有人比她更加在意精灵的福祉和未来。”伊莱娜大声强调着，也许她要这样才能给自己足够的信心。 “我知道了，我们三个人一直是在一起的，我当然和你同进同退。”玛雅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像是在喃喃自语，“其实我算不上什么虔诚的信徒，我只是脑子一下子转不过来罢了。” “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事先要把情况了解清楚。千万不要莽撞。”狄宁此时说话毫无平日的意气风发，相反言语间流露出明显的彷徨，“我想至少应该留个机会问他为什么这么做。” “当然。我知道该怎么做。”萧晨收起了两瓶药剂。现在这支小队的思想总算初步统一了。如果不给他们打好预防针，真遇到紧急情况队伍就要分崩离析了。 ———————————— 这支队伍向着之前十一号蜘蛛牺牲的位置走去，玛雅又派了一只蜘蛛终于查明了那些精灵战士守卫的东西是什么：那是世界树的主根，好像什么东西附着在那条主根上面。 行路的过程中，萧晨用灵魂之桥连接了伊莱娜的意识。 “我有一个怀疑，是关于那位制定‘计划’的圣者的。”萧晨在旁人无法听到的对话中说道。 “你怀疑是我的老师达赫妮圣者？”伊莱娜问道。 “没错。达赫妮圣者连‘蚀神药剂’都准备好了。你说她会没有其他准备吗？而且诺德将军又是他的堂弟，他们的关系应该天然很密切吧？”萧晨推测道。 “可这些代表不了什么。我更愿意相信老师的计划就是说给你听的那个。”伊莱娜说道。 “也许吧。不过现在我们也猜测不出更多东西。”萧晨道。 “对了，既然有堂弟，那达赫妮圣者就是你说的，五位圣者中，唯一一个胎生的精灵了？” “是的。但是这没有影响她成为境界最高的长老之一。虽然她不擅长战斗，但是却是在圣域走得最远的一个。” “唔，这样啊……”萧晨眯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第五十一章 祭司现身 六人小队终于站在了世界树主根之前。 世界树普通的根枝，粗的要几人合抱，最细的也有人的手臂那么粗。但和主根相比完全是两种事物，主根就像一栋大楼，顶天立地地伫在那里。 萧晨估计了一下，主根的直径，起码有三四十米。 不过比主根更加惊人的，是上附在上面的一个东西。那东西就钉在树根一人高处，它像一个漏斗一样吸纳着白色雾气，让周围的雾气不断翻腾着向它涌去。 因此它也被浓浓的白雾遮蔽，看不出它是什么样子。 萧晨看着那像长龙一般的雾气，心中有所感悟，突然说道：“我知道了。我知道白雾是什么东西了！” 这里的白雾特别浓郁，浓郁到已经快要凝结成水的样子。因此萧晨感觉到了其中蕴含能量的性质，“那是生命的力量，来自于世界树根系当中生命能量。” “没错，难怪呆在这里，我觉得刚刚战斗的疲惫，竟然慢慢恢复了。”狄宁说道，“但是在这里，这个东西对我的影响很大，即便有你的精神屏障保护我也觉得很吃力。它给我一种很……伟大的感觉。” “你们感觉到了吗？”伊莱娜神情很悲伤，眼中已经含着泪水，“那真的是他的力量，神的力量。” 而这时精神力修为较差的伊芙琳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她握着弓，开始瑟瑟发抖。 玛雅召唤出最后一个两个魔像，“我也感受到了那种压力，我们必须快点行动。时间长了我们都抵抗不住！” “为什么要抵抗呢？”空中传来生意，一个精灵穿着绘有太阳的祭司袍，突兀地出现在主根面前。 “那个阳炎祭司！”狄宁喊道。 阳炎祭司明显比之前遇到的战士们有更清晰的意识，他长开双手说道，：“精灵，我的同伴们。我们的主人，伟大的自然之神就在这里开始了他的苏醒！放开你们的心灵，成为他眷顾者，获得他赐予的力量……” 萧晨可不会让敌人准备好再动手，他没等对方把话说完就射出五支冰矛，分别攻向对方的头部和身体要害。与此同时，其他人也都动了，罗杰举剑冲锋，伊芙琳弯弓射箭，狄宁释放雷电，玛雅指挥魔像冲锋，而伊莱娜在为众人施加祝福。 阳炎祭司面无表情地看着扑面而来的攻击。”只是微微抬起双手，然后雾气不再向树上凝结，而是以极快的速度在他面前聚拢为一个护盾。 这个透明的护盾，由一个个五边形构成，将海量的生命能量凝结在一起。在众人的犀利攻击下，护盾层层碎裂，但他们的攻击也被消耗干净。只有冲在最前面的罗杰，突破了护盾，一剑劈向阳炎祭司。他的雷痕剑上闪耀着隐隐的红光，这是涂抹了蚀神药剂的结果。 祭司单手执着一根世界树的细枝，架住了罗杰的雷痕剑。没想到一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祭司，居然在力量上，和爆发斗气劈出最强一击的高阶战士相持不下。 “不知死活的人类，居然使用这样的邪物。”阳炎祭司感觉到了剑上的药剂。蚀神药剂果然强大，虽然并没有接触到祭司的身体，但是散发出的气息却已经开始腐蚀祭司身体内的神力，让祭司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祭司大喝一声，周围的雾气开始注入他的身体，他肌肉鼓胀，身材变高。从原先一个而瘦弱的精灵，变成了黑熊般高大健壮的巨人，这是正是从世界树那里窃取来的力量。 阳炎祭司右手用力一挥树枝，罗杰的雷痕剑居然被他向上荡开，人也向后仰起，露出了身前的空档。阳炎祭司的左拳夹杂着庞大的能量，向罗杰的胸腹袭去，狂暴的能量瞬间碾碎了罗杰的护身斗气，然后狠狠砸在他的胸口，他的肋骨被砸断好几根，口中狂喷着鲜血飞了出去，摔在几十米开外的一条树根上。 伊莱娜急忙向罗杰飞奔而去，人还未到，治疗魔法就先落在了他的身上。但是罗杰毫无动静，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刚刚这一击，是纯粹的力量，就算是大师阶的精灵战士也做不到那样！必须想其他办法，否则我们没人挡得住他一击。”玛雅一边指挥着两个魔像上前拦截，一边大声说道。 阳炎祭司把手中的枝条一折为二，奋力往外一扔，打在玛雅的两尊魔像身上，它们各自爆出一团火花，摔倒在地。 萧晨转换着冰系和精神系的魔法，但是冰系的冻结效果十分有限，虽然减慢了阳炎祭司的速度，但是却无法阻止他向众人逼近。而精神魔法对这个被神灵影响的狂热分子，几乎没有什么效果。 不过，阳炎祭司并没有追过来，而是守卫着他背后的树根。他随意挥挡其他人的魔法和箭支，即便有些攻击在他身上破开伤口，那些白色雾气也会很快愈合他的伤痕。 “你们看，他在干什么？”玛雅喊道。 “他要释放一个魔法。”萧晨见那个阳炎祭司像打太极一样挥舞着手臂，能量开始在他身前聚集，“不管是什么魔法，我们必须打断他。” 萧晨从旅者之心中拿出一支破魔箭，箭头上同样涂抹着蚀神药剂。这支箭原本是为最后的敌人准备的，现在不得不派上用处了。由于精灵也会对蚀神药剂产生强烈的反应，因此他一直替伊芙琳携带着这支箭。萧晨用精神力形成一根触手，卷起破魔箭给伊芙琳递去。 然而，他们还是慢了，伊芙琳接过箭，还没搭上弓，阳炎祭司就已经完成了他的法术，白色的波纹像海浪一样推来，扫过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萧晨看到所有人的精神屏障砰然碎裂，接着连他都听到了耳边的声音：“信仰我，追随我，必得眷顾。” 几位精灵失去了精神屏障，只觉得四面八方都响起要他们服从自然意志的声音。他们在这种压力下，完全丧失了战斗力，或跪伏在地，或抱头倒下，艰难地和躯体中的本能抗衡。 这时天空中的白雾已经基本散尽，阳炎祭司身后的事物也显现出来。那在树上吸取了无数能量，让世界树慢慢枯萎的东西，竟然是一只手。 第五十二章 心灵之刺 那只手就和常人的手一样大，但是却是纯白色的，晶莹剔透，毫无瑕疵。只是那只手并没有手臂，就好像从虚空中而来，一把抓在了世界树的树根上。 萧晨现在很确定，那只手属于尚未苏醒的自然之神。可能他就是用这样的方式来吸取能量，让自己苏醒的吧？ 沉睡的人什么事都做不了，但沉睡的神，却并非如此，他们的一部分意志和能量，是能够按照既定计划行动的。 就好比现在，萧晨估计自然之神早在沉睡之前，就计划好了通过吸取世界树的生命能量唤醒自己。不过因为他还沉睡着，所以这只手，并没有他真正的意识，而是根据本能在行动。所以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给人很呆板的感觉。 萧晨扫视了一眼其他人，四位精灵都和自己心中的声音战斗，已经完全失去了战斗力，眼前这个力量变态，又会魔法的怪物，只能靠他来对付了。 他需要帮手。 ————————————— 冥想空间里，萧晨站在塔西娅的小木屋前，轻轻叩响了小木屋的门。 门开了，屋里的塔西娅身穿一身法袍，整装待发的样子。 “塔西娅……，你……” “我已经准备好了。需要我去战斗了吗？”她露出一个笑容。 “是的，那是一场很危险的战斗，就像我和你说过的一样。” “那很好啊。会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 现实中，阳炎祭司一击解决了所有其他人，再次把注意力落到了萧晨身上。一直面无表情的他，居然露出一丝狞笑，快步向萧晨走来。 萧晨咬紧牙关，集中精神，大量的魔力开始他身边聚集，按照从《幻界真形纲要》推算出来的方法，将他的灵侍塔西娅投射到现实中。 空中先是出现了一个人形的轮廓，然后就像往一副线描的图画中填入色彩一样，这个人影变得越来越凝实，慢慢形成了一个白发黑袍的女法师形象。 阳炎祭司显然没有见过这样奇怪的场景，这既不是召唤，也不是幻象，他对着塔西娅的方向释放了一道灼热的光线，却直接穿过了她的身体，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此时，塔西娅的灵魂还没有进入身体，这条光线不过是破坏了一个空壳，萧晨只需重新聚集一些魔力，就能再次把它补充完整。 萧晨召唤出冰盾，阻住了对方的攻击。然后从戒指里抓出了属于塔西娅的魔杖和饰品，分出数根精神力丝线，把他们送到塔西娅的身上对应的位置，发夹，耳环，手镯，护腕，魔杖。当这些道具到位的时候，塔西娅的身体也投射完成。 塔西娅的灵魂通过灵魂之桥进入的身体，美丽的女法师再次在现实世界睁开了眼睛。她没有时间感受重回世界的感觉，马上举起法杖开始念咒，然后她腾身飞起，一个个火球就往阳炎祭司的身上扑去。按照萧晨现在的能力，她在这个世界存在的时间不过十分钟而已，她的任务就是在十分钟里尽量牵制住对方的攻击。 萧晨手中握着梦之塔的圣器“心灵之刺”，准备着一个传承自戈麦斯圣者的精神类攻击魔法：精神之箭。与萧晨原来以控制和惩罚对手为主的精神鞭挞不同，精神之箭是他学会的第一个真真正正以杀伤为目的的精神魔法。它名字非常朴素，但却是威力随着精神力境界提升，会大幅提高的成长性魔法。 阳炎祭司突然发现场面有些棘手，男法师明显躲在一堆冰盾和精神屏障后面准备什么强力魔法。一旦他要去对付男法师，那个莫名奇妙出现的女法师，就会毫不客气地攻击神灵之手。他很怕她会拿出什么沾染毒药的武器，他近距离感受过那种奇怪的毒药，一定会对神灵之手产生严重的伤害。 但如果他专心对付那个女法师，却又难以在短时间里拿下她。虽然她只是个实力一般的中阶巅峰法师。但是她身上零零碎碎的装备却堪称极品。各种护盾，各种偏折魔法层出不穷。阳炎祭司本身也不过高阶境界，生命能量虽然给了他无穷的力量和恢复能力，却不能提升他的魔法水平。一个水平普通的高阶要正面拿下一声极品装备的中阶巅峰，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所以他只能等待，等待地上的四个伙伴真正醒悟过来。 萧晨竭尽全力地描摹着精神之箭魔法的结构。以他现在的境界使用心灵之刺这样的圣器太勉强了。一个原本可能半分钟就能施展的法术，已经三分钟过去了，才完成了百分之五十。他满头大汗地坚持着，就好像一个两岁的婴儿，拿着一个大拖把写字。好几次他差点出错，让整个魔法结构前功尽弃。 阳炎祭司同时攻击着他和塔西娅，幸好塔西娅成功地吸引了对方的注意，让对方的攻击不算太猛烈，但他现在已经没有余力操控身边的那些护盾了，一层层冰盾被消融在对方的火系魔法下，对方似乎也看出了他的乏力，不顾和塔西娅的对攻陷入劣势，将更多的力量投入到了对萧晨的攻击中。 完成四分之三。 最后一个冰盾碎裂。萧晨面前只剩下了精神护盾。 完成五分之四。 精神屏障尽力偏折了一点能量攻击以后，终于烟消云散。剩下的灼热从萧晨身上席卷而过，激发了法师袍上的防御法阵，虽然没有造成重创，但还是将萧晨一片的头发都烧掉了。 完成百分之九十五， 塔西娅激发短距离传送魔法，用身体挡下了阳炎祭司的致命一击。因为传送时导致的护盾弱化，她被爆裂的火球轰飞了出去，等她站起身准备再来时，却看到萧晨和阳炎祭司各自发出了最后的一击。 完成百分之一百， 纯白色的心灵之刺底部硕大的晶石碎裂成末，顶端则产生一缕极为凝结，极为精纯的魔力波动，一枚无形的箭矢从虚空中诞生，跨越了空间的限制，突破了一切阻隔，瞬间钉入了对方的灵魂。 于此同时，对方释放的一个日轮术，将一个光火混合的魔球砸在了萧晨身上，他虽然激发了旅者之心上的空间屏障，却没能阻隔这个魔法的全部威力，被灼热的光焰裹住了上半身。 第五十三章 神灵之手 萧晨双手挡在头部前方。双手之前是他用精神力组成的最后一道屏障，即便这样他双手的背面也被烤得焦黑，只要做出任何动作，就会牵动炭化皮肤下的血肉，带来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而且，他胸腹部也有严重的烧伤，同样传来剧烈的痛楚。他急忙用精神力切断了神经的反馈。才让自己没有惨叫出来。 他觉得腿脚无力，头脑发晕，脚下一软就瘫坐在了地上。 而对面的阳炎祭司，一直维持着施法之后的动作，双手举在胸前，呆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眼睛往上翻着，眼眶中尽是白色，嘴唇哆嗦着，嘴角流出一丝鲜血。 精神之箭能够直击人的灵魂，对其形成重创。对于一般人，通过心灵之刺发出的一击，足以把灵魂打碎，让他变成一个植物人。但是，这名祭司的灵魂已经被神灵之手操控，能不能真正消灭他，萧晨心中毫无把握。 他身体僵硬难以动弹，但是余光却看到了不远处仍在地上挣扎的伊芙琳。那支蚀神破魔箭还掉在她的身边。 他想试着用精神力拿起这支箭，却发现自己像长江一样浩荡的精神力，已经变成了涓涓细流，拨弄了几次，只是让箭支轻轻晃动，难以做到这个动作了。 “萧晨！”塔西娅凄厉地喊着，手足并用，跌跌撞撞地向他狂奔而来。 “别管我，干掉祭司。用那支箭！”萧晨用力说着话，声音像是来自一个破风箱。 “你还能说话！”她自己刚才也被炸飞，还没找回自己的平衡感，一步小心又一步跌在了地上。 “听我说，还有危险，先消灭敌人！” “啊！好！” “箭就在你后面！” 塔西娅低头找箭的时候，那边的阳炎祭司却动了起来，他和刚刚的动作截然不同，举着双手，笨拙地向萧晨走来。他嘴巴机械地一开一合，往外吐着含糊不清的话语，萧晨听了几遍，才听清他在说：“信仰我，追随我，必得眷顾。” 萧晨马上明白，阳炎祭司的灵魂已经逝去，混混沌沌的神灵之手，控制了这个躯体。 祭司高壮的身躯步伐很大，很快就逼近了萧晨。萧晨看着大山般的身体像一座大楼，向他压了过来。 “快救他！”那是塔西娅的声音。 祭司提起拳头，萧晨本能地用手挡住了脑袋，但他很清楚只需这一下，他就基本完蛋了。 然而拳头终究没有落下来，他抬头一看，只见伊芙琳不知什么时候爬到了祭司身上，死死扣住了他的臂膀。而玛雅护手中伸出了一根金属锁链，缠住阳炎祭司的右脚。她身上闪烁着忽明忽暗的斗气，明显斗气已经有些失控了。 狄宁捂着脑袋，释放了一个空气弹，命中了祭司的右腿。在几人的共同努力下，终于把祭司掀翻在地。 不过，他们能够做的也就那么多了。阳炎祭司甩开了伊芙琳，翻过身，一手撑着地面，一手再次举拳追打萧晨。 然而塔西娅终于赶到，挡在了他身前。她被阳炎祭司一掌打飞，但是那支破魔箭却深深扎在了祭司的手掌上。 深红色的魔力从祭司的手掌往身体蔓延，他巨大的身体像是一片放在烤架上的肉，极为迅速地萎缩了下去。他身体上出现了一道道裂口，滚滚的白色烟雾从他身体的各处是逃散出来。祭司的身体缩到原来的尺寸还没停下，最后一路变小，成为了一滩粉末。 “塔西娅！你成功了。”萧晨喘息着说道。 那边的塔西娅伏在地上抬起头，看着萧晨张嘴想说什么，但是很快整个人慢慢变淡，消散在空气里。 “时间到了吗？”萧晨感觉塔西娅的灵魂回到了冥想世界，然后陷入了沉睡，这是每次召唤她的代价。现在还有一个麻烦没解决，萧晨看了眼树根上那只神灵之手。他多处烧伤，精神力见底，真的已经无力去消灭那个东西了。他对伏在他身边的暗精灵游侠道：“伊芙琳！你还能起来吗？” 他叫了两声对方没有回应，转过头去，正准备再看看玛雅的情况。这时伊芙琳突然抬头，然后从背后扼住了萧晨的脖子。 “伊芙琳，快醒醒。”萧晨双手掰住对方的手臂死命挣扎，但是耳边却传来了伊芙琳的声音：“萧晨，不要反抗了，成为神苏醒所需的祭品吧。” “狄宁！玛雅！”萧晨喊道。 “我觉得，伊芙琳说得没错，你成为自然之神的祭品，我们成为他的眷顾者，这是我们各自最好的结局。”说话的是狄宁，他已经不再挣扎，神色平静地看着已经被勒得没有出气的萧晨。 “你们，你们刚刚攻击时被自然之神找到了破绽！快醒醒。”玛雅还没有失去自己的意识，放出的最后几只机械蜘蛛，却被狄宁直接用魔法打坏，她再次放出护手上的一根金属锁链，去缠伊芙琳的手臂，却被对方敏捷地躲开了。玛雅对这个局面已经无能为力了，她绝望地将视线投向了尚在罗杰身边的伊莱娜。 她吃惊地看到伊莱娜居然拿起了罗杰的那把蚀神雷痕剑，对准了自己的手掌。 “伊莱娜，你想干什么！”玛雅惊呼道。 “没有别的办法了。玛雅。”伊莱娜用剑在左手上戳了一个口子，将剑尖留在伤口中不拔出来。深红的蚀神魔力很快遍布了她的身体。伊莱娜发出了一声惨叫，一种绿色的能量被红色的魔力驱离了她的身体，伊莱娜的容颜迅速变得苍老起来。 她原来吹弹可破的肌肤，开始变得粗糙；原来光滑如镜的脸颊开始爬满皱纹；原来饱满丰润的红唇变成了暗沉的紫色；原来眼波潋滟的双眸变得黯淡浑浊；她头上的绿发开始变灰，继而变白，甚至连原来挺拔的背部都变得弯曲起来。 她迅速地从青年走向中年，又从中年跨入迟暮。然而即使她身上每一处地方都在快速的衰老着，但是她那坚定的表情却自始至终没有丝毫变化。 第五十四章 迟暮英雄 “伊莱娜，快停下！你这样会死的！放弃属于眷族的神力就是放弃精灵血脉！”玛雅已经明白伊莱娜的想法，拼命叫喊起来。 然而伊莱娜虽然表情痛苦，但是却不愿停止。 “够了够了，你已经驱走了很多眷族的神力！停下来吧！你已经一百多岁了，如果你变成了一个没有精灵血脉的普通人，你，你马上会死的！”玛雅支撑起身体，想往伊莱娜那边移动。 精灵能保持青年和中年形态很长时间，只有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才会迅速衰老。而伊莱娜的模样已经和临死前的精灵很像了。 已经变成老人的伊莱娜垂着眼皮说道，“只有足够彻底，我才放心啊！” 她终于从伤口中拔出了剑，用它抵着地，缓缓站了起来。她失去了身体的力量，失去了恒久的青春，却也失去了精神的枷锁，失去了眷族的宿命。 她站起来的时候，已经不像一个精灵的样子，却感觉比任何一个精灵都要高贵和自信。 她看了眼卡着萧晨脖子的伊芙琳。后者被这双沧桑的眼睛一看，手下居然忘了用力。快被憋死的萧晨猛地吸了两口气，总算缓了过来。 她的视线再度落在狄宁身上，狄宁双眼猛然一睁，用力晃了晃头，流露出痛苦的神情，他发出一声闷哼，将双手捂在了头上。 伊莱娜佝偻着背，费力地拖着雷痕剑前进。她的身躯已经虽然老化，但是终究还有一些力量没有完全消散，她要趁着它们完全消逝之前，把剑插进那只手。 罗杰的这把长剑，握着他自己手中显得轻巧，但即便是普通人来使用都会觉得沉重，何况是一个百岁老妪。所以，伊莱娜走得很慢，任何一个人上去就能把她推倒。 但是伊芙琳呆呆地搂着萧晨的脖子，视线随着她缓缓移动，却没有任何动作。而本该用魔法阻止她的狄宁站在一旁，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他的两只手相互狠狠地掐着，指尖在手背上抠出了血迹。它们似乎属于两个不同的意志，在同一个身体里较量，不让自己释放一个魔法攻击伊莱娜。 伊莱娜终于走到了主根边上，站到了那只手面前。 “信仰我，追随我，必得眷顾。”一个声音在她耳边说道。 “我已经放弃了那份眷顾，感觉好多了。”她抬起剑向白手砍了下去。剑身上的蚀神药剂像感觉到了自己的猎物，红色的魔力张扬地爆发了出来。 那白手虽然没有明晰的意识，但在雷痕剑劈到它之前，却爆发出一阵白光。伊莱娜不顾一切地把剑刺了下去，自己却被白光弹飞。 她摔在七八米开外，手臂往地上一撑，一阵剧痛传来，就这么折断了。不过她还是奋力朝着白光的源头爬去。当白光渐渐消散，刚在她挥剑的位置，已经没有了那只手的影子，雷痕剑插在世界树的主根上，剑刃上面却有一丝血迹。 ———————————————— 随着神灵之手在这个空间中消失，那种无时无刻不在的压力也没了踪影。狄宁和伊芙琳终于变回了自己。 “伊莱娜！”玛雅向伊莱娜飞奔过去，想把她扶起来。 但是伊莱娜摆手道：“先去拔剑，不要让蚀神药剂继续伤害世界树。” 玛雅握上这把剑，就感觉有一种刺痛感从手臂蔓延而来，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精灵血脉正在消退，她急忙把这把剑扔到了一边。 “我看到上面的那丝鲜血，居然有了一种非常悲伤的感觉。这就是我们和他之间的联系吗？”她看着伊莱娜满脸的皱纹道，“要是不会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就好了。” “我觉得很公平。”伊莱娜坐在地上，她的眉眼下垂着，显得很没有精神，“快去看看其他人的情况。” 萧晨烧伤，罗杰重伤昏迷，伊莱娜衰老，还断了左臂，其他三个人精神力也消耗极大，战斗力大打折扣。 玛雅检查完罗杰道：“我去找诺德将军，让他派人进来救人。” “等一下！”萧晨说道，“不要去！” 萧晨恢复了一点体力，慢慢向树根这里走来。 “大家听我说，还记得那个不知是谁的圣者，和不知道怎么回事的计划吗？”萧晨靠在一根树根上地说道，“我们不能就这样出去，必须做好准备。大家有什么疗伤和回复的药剂，都可以用起来。然后我们还要用新生药剂回复世界树的损伤。” “萧晨！”伊莱娜叫住了他。 萧晨蹲在伊莱娜边上，听她要说什么，伊莱娜靠在树根上，抬头望着他说道：“我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它能维持的时间恐怕只有一两个小时了。但是我的精神力应该还有够能释放一次群体痊愈术。这是一个让我实现最后价值的机会，请你们不要拒绝。” “你别这样，也许你的老师还有办法。我们有其他药剂可以使用。”萧晨说道。 “办法？或许她能够让我多活几天，甚至几个月，但是那又怎么样呢？我可能始终会躺在床上，会顶着这样一副面容，慢慢等着身体奔溃。这不是我想要的。不要为难我了。”伊莱娜摇着头说道。 这时狄宁和玛雅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玛雅冲过来握着伊莱娜的手道：“伊莱娜，你千万别那么想，我，我回去找各种魔药的配方，我去试验，只要圣者大人能够拖住你的性命，我一定要为你找回青春。” “别傻了。即使是魔法师也只能延迟衰老，没有人能够找回青春。我现在自己知道，我就像一个雪做的人，站在太阳底下，我每说着一个字，身体就奔溃一点。”伊莱娜抬头看着狄宁，“你们去把罗杰搬过来，不管如何我要施法了。另外我有些话，要和萧晨法师单独说。” ———————————————— 十多分钟以后，群体治愈术的光芒洒遍了主根下方的这个角落。当魔法散去的时候，所有人的状态都恢复了很多，连罗杰都醒了过来。但伊莱娜安详地坐在那里，双目合上，已经没有了呼吸…… 第五十五章 神殿暗潮 就在萧晨等人解决阳炎祭司的时候，精灵族的长老殿内，阳炎大祭司克瑞斯特圣者来到了雨露大祭司达赫妮圣者的居所。 达赫妮居住在长老殿后部的独立小院里。类似的院子在长老殿的后侧有八座，说明鼎盛时期，精灵王国是有八位长老的，但是现在有三座都空置着。 克瑞斯特来到达赫妮的居所时，院子的门是敞开着的。 他走进院子，看到达赫妮安静地坐在花园的中间的石凳上，正面露微笑地看着他。 克瑞斯特一挥手，将院门关上，走到近前问道：“达赫妮，我在树心之网上听到了你的呼唤，难道是探险有什么进展了吗？” 达赫妮伸手请克瑞斯特坐下，如同和萧晨谈话那天一样，她施展手段割裂了这个世界，不过这一次分离出的世界要大得多，把整个院子都包含在内。做完这一切，她用手搭着膝盖，轻轻点头道：“孩子们不负我们的期望，那种自然之神的威压已经消失了。” “那为什么还要割裂世界？自然之神难道还能听到？他碰到蚀神药剂之后，应该落荒而逃了吧？”克瑞斯特问道。 “小心为好，毕竟你我都侍奉了他几百年，我们和他已经在很多地方难以分割了。你甚至不知道信仰在你心中留下了多少东西。”达赫妮看着克瑞斯特的心口说道。 “我之前八百多年的信仰，今天看来还真是可笑！”克瑞斯特叹息道：“自此之前，我从没有想过我们和自然之神的第一次接触，会是这样的情况。” “怎么？你后悔了？” “当然没有！世界树是精灵强大的根源，更是孕育我的母亲！他这样对待我的母亲，就不能怪我那样对待他了。”克瑞斯特的脸上浮现出几分狠厉之色。 “这话不像是一个树生精灵说的。”达赫妮轻笑道。 “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我们的母亲更强大一些。但是就算不是世界树所孕育，也有你这样的天才嘛。” 达赫妮对他的解释不置可否：“不过，并不是所有精灵都能理解我们的看法，我就怕自然之神的这件事情一旦传扬出去会造成精灵的分裂。毕竟我们不知道有多少精灵会心甘情愿地奉献自己。” “没有关系，达赫妮！只要没人领头，就不会存在什么分裂。那两个蠢货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世界树提供的能量不过是大师阶的水准，刚刚符合他吞噬的底线，像他们这种圣阶的力量，比世界树的力量更加精纯，那才是他最美味的食物。别看他们勉强逃了回来，根基却早就被他啃了个干净了。以后精灵族就只有三位长老了。”克瑞斯特冷笑道。 “你不觉得那样的话，在一段时间内我们的实力和人类相比会显得太弱吗？” “那又有什么办法？圣者哪里是那么好培养的。我看除了诺德，短期内没人能够走上这一步。” “我倒是有个办法。”达赫妮目不转睛地看着克瑞斯特，眼神里有一种莫名的神采，“如果我们出现一位超圣强者呢？” “你是指精灵女王那样的半神？”克瑞斯特的神情比刚刚谈到自然之神时更加严肃。 “是超圣，不是半神。”达赫妮强调道，“既然我们已经不想和神走在一起，那下一位精灵女王也不应该是半神了。” 克瑞斯特当然知道超圣和半神的区别，在圣阶和神灵之间有两条路，如果凭借神灵的赐予和扶持，成为神域的一员，那就是半神。如果凭借自身的修炼，或者神以外的力量，来追求不朽，那就是超圣。但这并不是他关心的重点. “你想成为精灵女王？”克瑞斯特脸上阴云密布，“我们都知道，只有自然之神赐予力量，精灵才会产生女王！自从上任女王被女武神杀死，自然之神陷入沉睡，就再也没有过女王，这已经延续了几千年了。” “除了让自然之神带上桂冠，另一种方式也是可以做到的，借助世界树的生命之力，让我和它成为一体……”达赫妮缓缓说道。 “你，你疯了！你要把自己变成世界树的树灵！这怎么可能，以世界树的强大，怎么会被一个精灵控制，难道……”一瞬间克瑞斯特已经明白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你利用了这次自然之神复苏！世界树被吸取了能量变得非常虚弱，然后你再用蚀神药剂让它彻底失去抵御能力，然后再用……我明白了，那新生药剂是不纯的！那里面混合了灵魂绑定药剂！你要借这个机会和它结合，等它恢复过来，就会反哺给你力量！” “克瑞斯特，你一向那么聪明。”达赫妮笑吟吟地夸赞道。 “这是不可能的。所有的精灵女王都是最好年景是诞生的树生精灵，他们每一个都有无与伦比的天赋。可你不是，你是父母所生！精灵们不会同意的！”克瑞斯特从座位上站起，气势逼人地看着达赫妮。 “也许有的树生精灵不会同意，但是胎生精灵又有什么好反对的呢？你知道现在九成的精灵都是胎生的吧？”达赫妮并不在意克瑞斯特咄咄逼人的架势，不紧不慢地说道，“更何况只要长老们支持，很多精灵都会跟着支持吧？即便是精灵又有多少是不崇拜强者呢？有多少不希望精灵出现一个超越人类所有圣者的超圣者，然后引领他们获得更大的荣耀呢？” 克瑞斯特被达赫妮这样一说，发现自己居然难以反驳。 “更何况，以后不会有树生精灵了。作为世界树的主人，我会让世界树把能量都用来生产各种种子。然后让更多的精灵能够用上他们，而不是把生命能量用在孕育精灵上。世界树上诞生一个精灵，精灵们就可以养育十个精灵。即便这一个精灵天赋强大一点点，又怎么是其余十个的对手呢？更可况拥有了更多的种子，每个精灵都有可能比那个树生的更加强大。”达赫妮说话之间语调越来越威严，最后竟然真的有了几分女王的样子，“一棵树可以成为我们的工具，而不是我们的根基，否则，我们永远不会鼓起勇气走出这片森林！” “你这是要断绝树生精灵一脉！你做不到的。泰斯伦也不会同意的！”克瑞斯特吼道。 “不，我同意。”克瑞斯特背后响起了声音，原来泰斯伦早已隐蔽在了这个小世界里。他手持一根魔杖，堵住了克瑞斯特身后的位置。 “我和你最大的不同是你无牵无挂，而我的后代已经成为了一个家族，他们可都不是树生的啊。如果达赫妮陛下所做的一切，能够惠及这一百多人，我有什么理由不支持呢？” 第五十六章 就地反击 萧晨一行人终于回到了洞窟的入口，去时的六人，现在已经只有五个。伊莱娜的遗体按照她自己的要求被埋葬在世界树的主根之下。 众人跨过孔洞，来到营地，等待他们的并不是欢迎的人群，而是全副武装的精灵们。剑士、法师、祭司和弓手一应俱全。诺德将军双手环抱，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们。 “将军，我们做到了。但是伊莱娜……她牺牲了。她放弃了自己的生命才拯救了世界树，拯救了大家。”玛雅神情悲伤，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但狄宁拉住了她，扫视了一眼那些精灵战士，虽然他们都没有举起武器，但是只要诺德将军一声令下，就会投入战斗。他问道：“将军，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居然是伊莱娜……”诺德将军眼中流露出悲色，不过他随即隐藏了这丝情绪，沉声说道，“不过，世界树出了很严重的情况，所有要成长出精灵的果子，全都掉了。明年即将诞生的二十个精灵，全都夭折了！你们全部都要交出武器，跟我走。接受调查。” “交出武器？这是把我们当犯人吗？”狄宁握紧魔杖道。 “随你怎么想，但现在就放下武器，跟我去禁卫军营地吧。” “诺德将军！这就是你们对待功臣的办法？我们拼死拼活，付出那么大代价，驱走了敌人，救活了世界树，所有事情都是按照长老们的嘱咐所做！你们，你们居然还要把我们关起来？”狄宁怒喝道。 “你不要激动，现在还只是调查。难道你们想违背长老们的意见？”诺德将军反问道。 “我要见长老！否则我是不会跟你走的。”狄宁厉声说道。 玛雅也说道：“诺德将军，如果你这样做，喊你叔叔的伊莱娜会怎么想，她如果知道你现在这样对我们，恐怕死也不会安宁的！” “长老们不会有空见你们。现在外面乱得很。说实话，如果你们跟我走，那是保护你们，对你们有好处。”诺德将军嘴上还在劝说，但是手却缓缓地摸向了自己的佩剑。眼前的这些人既然不配合，他就准备使用武力了。 然而，众人当中有一个人比他更快，那就是萧晨。他早在跨过门口之前就做好了施法准备，见对方可能要动武，马上下手为强了。 萧晨利用分神，同时释放了三种魔法：精神爆震，恐惧之心和精神之箭。 精神爆震也是戈麦斯的传承之一，是一种大范围震慑敌人，让他们进入短时间呆滞状态的魔法，而且被这种魔法击中的敌人，会在法术生效期间内，大幅减低自己的精神抗性。于是之后的恐惧之心魔法，威力倍增。 诺德将军手下一半的高阶战士都死在了洞窟中，在场的精灵虽然数量众多，但还是以中低阶为主，根本没有几个高阶。这些人在萧晨强大的精神力量前，几乎没有什么抗性，经过两个魔法的洗礼，他们几乎什么都没做就丧失了战斗力，有的倒在地上瑟瑟发抖，有的害怕地四处狂奔。 而剩下的四个高阶战士，再也短时间内受到了萧晨魔法的影响，被打乱了战斗节奏。 而早已做好战斗准备的其他几人，也同时发动了进攻。他们按照事先的计划，一旦有人对他们不利，只要萧晨动手，他们就全力围攻在场实力最强的一个人。现在这个让人自然就是诺德将军。 诺德将军经历的前两个魔法也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虽然以他大师阶的实力，这个恍惚可能只有半秒的时间，但在这种高水平的战斗中，半秒已经足够发生很多事了。萧晨的精神之箭，在这半秒里已经攻到了他的面前，仓猝之间诺德来不及闪避，只能激发自然斗气，硬抗这记伤害。 然而萧晨的魔法哪是怎么好对付的，即使被斗气消耗了不少力量，精神之箭依旧射进了诺德的灵魂。 对于任何精神魔法，只有意志坚定，斗志昂扬的人才会有足够的抗性。但此时此刻，奉命捉拿英雄的诺德将军和他的士兵们，又有多少斗志呢？萧晨那支无形之箭在诺德的头脑中爆裂开来，让他真正陷入了晕眩。 狄宁的连环闪电当胸击中诺德将军，乱窜的电流又再次击中了他身后的几个高手。这些人刚刚从萧晨的魔法中缓过神来，还没来得及使用斗气，就再次被电流击晕。 玛雅右腕上弹出一根锁链困住了诺德将军的上身，能量通过锁链传递到了诺德身上，电，冰，火，酸，各种属性的元素蜂拥而至，涌入了他的身体。这才是玛雅最得意的魔法道具，元素之链的真正威力。 而伊芙琳的两支重箭带着风雷声，呼啸而至，一左一右在诺德的双肩炸裂开来，彻底打废了他的两只手臂，让他失去了战斗力。 随后重伤初愈的罗杰，快步欺上，将雷痕剑架在了诺德的脖子上。他手中的雷痕剑，经过这次战斗，居然得到了进化。蚀神药剂和神血相互结合，产生了奇异的反应，让它的品质得到了飞跃性的提升。现在这把剑上面虽然已经没有了蚀神药剂，但却恒定了对于神和眷族的能量侵蚀效果。任何和神力相关的能量，在它面前都会逐渐消散，像精灵这样的种族，面对这把剑实力会受到很大压制，而且如果接触时间太长，连血脉都会退化。 诺德被这把剑架在脖子上，就觉得一股刺痛感从脖子上蔓延到了四周，他身上源自血脉的力量正在逐步流失。 罗杰把诺德将军拖回自己的队伍，玛雅拿出一个小小的方形道具，在他背后按了一会儿，一个封印法阵出现在了诺德的背后。他一身的斗气都被这个封印压制了。而且这个封印对于精灵族还有另一个作用，让他们无法接触树心之网。 萧晨，狄宁和伊芙琳毫不留情地将四位高阶和其他战士一一击倒在地。玛雅依次给所有人打上了封印。这种封印比陈汉生使用的禁锢之环很不一样，如果没有境界超过玛雅的魔法师或炼金术士解封，凭借这些人自己是无法打开的。 “诺德将军，很抱歉，我们不能听从你的安排，只能先下手为强了。”萧晨走到形容颓废的将军面前，“让我们先从这里出去，然后可以好好聊一聊。” 第五十七章 一路向上 五个人压着诺德将军往上走。 狄宁对萧晨说道：“还好听你的话，我们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否则被抓的就是我们了。” “我原本也只是怀疑，看来现在有阴谋是很确凿的事情了。是吧，诺德将军？”萧晨问道。 “我大意了。但是你不可能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东西。人类，我不知道你打得什么主意，但是狄宁和玛雅，会因为你所做的这些事情，陷入到和整个精灵族为敌的境地。”诺德将军说道。 这种时候还忘不了挑拨离间吗？萧晨道：“没有必要故弄玄虚，将军。是达赫妮圣者对吗？我能够感觉到，她有想法，有野心，特别是作为一个胎生的精灵，她肯定有些立场和其他长老不同。” 将军脸上毫无表情，可能不想露出任何破绽被萧晨看到，但是在萧晨探测精神的魔法视野里，代表将军的白色光团，在他说到达赫妮的时候猛地一阵颤动。 “尽管你什么都没说，我还是知道答案了。魔法师总是有一些总有些自己的方法，可以得知你的秘密。原来就是她！”萧晨微笑着说道。 “居然是达赫妮圣者！可她是一位没有什么战斗力的雨露祭司啊。”玛雅和狄宁都很吃惊。 “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也可以很强大。”萧晨带着怀念的语气说道，然而这里只有他自己明白这话的真正含义。 “树心之网还是无法和别人沟通，就好像整个网被关闭了一样。”狄宁有些焦急地说道，“看来只能先到地面上再说了。” “可以去找我的老师，纳恩大师。”伊芙琳说道，“他是地下通道的守护者，就住在世界树根系地道的入口处，经常会出现在地面上，对外面的事情知道得比较清楚。” “太好了。”萧晨心中明白，按照伊芙琳的描述，这位纳恩大师很可能是暗精灵中负责收集情报的高手，甚至有可能是情报方面的头领人物。虽然高等精灵和暗精灵同出一源，并且关系还算和睦，但是他们毕竟已经是两个不同的种族了。暗精灵有自己的执政官，并不接受精灵长老们的管辖，所以保持对高等精灵的情报工作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伊芙琳愿意带他们去见自己的老师，萧晨是很承情的。 狄宁也明白了萧晨的意思，赞同道：“那就这么办。” 几人向上走到一半，发觉通道开始震颤，通道的上方有泥土崩落，有些通道本身也开始出现了裂缝。 “地震？怎么会这么凑巧。”玛雅但心地看着通道。 “不，不是地震，你们看世界树的根系。”伊芙琳说道。 众人仔细一看，发现很多贯穿着通道的树根都在抖动。如果不仔细观察会以为是大地带动了树根，而细看之下，会发现树根不仅晃动的幅度比大地更大，而且还在伸缩扭动。 “不是地震，是世界树出了什么问题。我感觉它很不舒服！我们快走！”萧晨说道。 世界树下的精灵王都，几千年来从没发生过地震，因此，这样的震动引起了暗精灵们的恐慌，他们纷纷从自己的家里逃了出来，周围很多岔路上都有暗精灵在往外跑。 不过萧晨看到所有这些精灵脸上虽然都写着害怕和担心，但基本还都保持着秩序，没有人随便推搡，拥挤，大部分依次通行。这和崇尚自由和个性的高等精灵很不相同。 随即他就想到了，地下的资源有限，空间紧张，如果没有纪律和忍耐，一个部族是难以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下去的。 随着震动加剧，顶上开始掉落大块的石头。萧晨抬手打出一道冰箭，把一块落向一个暗精灵少年的石块打飞了出去。他见崩塌的趋势愈演愈烈，对周围的暗精灵说道：“大家向我们靠拢过来，我们都是高阶法师和战士，会尽量保护大家！” 周围的暗精灵看到这支奇怪的队伍里有一个暗精灵，纷纷把目光投向了伊芙琳，暗精灵游侠大声说道：“我是纳恩大师的弟子伊芙琳！你们可以相信这个人类。” 纳恩大师的名头对这些人来说，应该算如雷贯耳，他们纷纷相信了伊芙琳的话，往这边靠过来。 萧晨分配道：“伊芙琳，你去押送诺德，我们其他几个人前后分开，每个人照顾自己周围的一圈，这样能保护到更多的暗精灵。” 萧晨通过之前战胜阳炎祭司，发现阴谋的那几件事，已经在队伍中建立了足够的威信，没有人质疑他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不赶紧上去探查情况，而是各自分开了距离，开始保护起周围的人。伊芙琳对萧晨投来感激的目光，而萧晨则报以让人安心的一笑。 这样一来，尽管一直有碎石落下，但是小石头可以直接被法师们用精神力弹开，大石头则会被魔法击碎或打偏。 一路上加入的暗精灵越来越多，让这支队伍越来越庞大。有一些也是中低阶的战士和法师，所以局面反而好了起来。 队伍前行到离地面还有三分之一距离的时候。前方出现了一处大型的塌方，一条主岔道被堵死，十几个暗精灵在这一侧奋力挖掘。但是他们的力量太有限，萧晨估计他们没有一两天是不可能成功挖开通道的。 “我们能救他们吗？”玛雅问道。 “光凭我们几个肯定不行。除非让大家都来帮忙。但是这样会拖慢大部队逃出去的速度，增加很大风险。”萧晨犹豫道。 这时一个有些年纪的暗精灵站出来说道：“这位人类的大人，你们都可以为了救我们不顾危险，停下脚步。我们有什么理由不帮助自己的同胞呢？” “没错，我们愿意留下来帮忙！” “对，就是这样！” 他的话得到了众多暗精灵的响应。 萧晨从来就不是一个矫情的人，他当机立断道：“既然这样，女人们带着孩子先走，其他人按照原本的队伍分成几组。排成一列把这些石头运到边上去。” 事实上很多暗精灵的女性也并没有离开。萧晨身边的几百人加入了救灾当中，挖掘速度不止快了十倍。 萧晨和狄宁的加速术和巨力术为大家提供支持，玛雅则用元素之链破开大型石块，罗杰虽然重伤未愈，但也加入到救灾中，与暗精灵一起搬运石头。 伊芙琳在一边看的心急，恨不得能够下场一起帮忙。 诺德将军说道：“你去吧，我的荣誉感不允许我在这个时候逃跑。” “不用了，我相信我的伙伴们。”伊芙琳坚定地说道。 第五十八章 纳恩大师 在众人的努力下花了大约二十分钟的时间，终于清理出了通道。两边暗精灵们会师的时候，很多人喜极而泣。不过他们没有时间庆祝，因为世界树的颤抖愈演愈烈，随时都可能会有更大的塌方产生。 萧晨带着众人一路前进，越是上方的震动越小，等队伍跑到接近地下世界入口的是时候，通道已经相对稳定了。 这里有好几片相连的公共区域，在这儿终于看到了暗精灵中间管事的那些祭司和战士，他们把逃难的众人引导到空地上坐下休息。却没有告诉他们应该怎么办。萧晨发现他们眼中也净是忧虑和彷徨之色。 在萧晨他们身后，陆陆续续又一批批的逃难者跑出通道。萧晨他们一路排除了所有障碍，让后面的人能够基本畅通无阻地一路逃到最上方。他们甚至看到了那些被封印的高等精灵战士也逃了上来，不知所措地混杂在人群中。 “很多暗精灵的洞穴还有农场看来会毁在这次世界树震动的变故里。真不知道接下来他们的执政官会怎么处理这件事。”玛雅看到周围坐满地下广场和市场的那些暗精灵，有些发愁地说道。 “这不是我们现在该管的事情，先把精灵王都到底发生了什么搞明白吧。”狄宁说道。 “跟我来，我们去更上面一层，我的老师应该还在入口处。”伊芙琳说道。 纳恩大师所在的这一层是通往地面的最后一层。萧晨他们赶到的时候，却发现很多暗精灵的高手正在穿戴装备，整理武器，似乎要有所行动，难怪下面需要救灾的地方看不到这些人的身影。但不知怎么回事，这些人看到狄宁和玛雅，居然流露出很明显的敌意。 他们穿过这些人的时候，又一个暗精灵游侠忍不住对狄宁和玛雅叫喊道：“你们这些自以为高贵的家伙还再这里做什么？不是不许我们上去吗？你们怎么还敢过来！” “闭嘴！哥罗德！他们是我们的伙伴，我们一路上来，他们不知道救了多少暗精灵。”伊芙琳回击道。 “假惺惺，我今天已经明白了，这些高等精灵只会背叛我们！理他们远一点伊芙琳，他们就快在你背后捅刀子了！”名叫哥罗德的暗精灵毫不示弱地反击道。 “这是怎么回事，刚刚一切还好好的。我们做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情了。”玛雅有些委屈地说道。他们来时这些暗精灵谈不上多亲密，但是至少大家还是很正常的合作关系，现在居然一见面就恶言相向。 “自然是有别人做了对不起他们的事情！”萧晨拉起她快步离开，“看来暗精灵有可能要和高等精灵起冲突了。” 他们在广场边上的一间石屋中找到了纳恩大师，和其他的暗精灵一样，他已经全副武装，穿上了铠甲，背上了长弓。 “伊芙琳！你终于回来了。”纳恩是一个消瘦的男性暗精灵，看上去比伊芙琳大不了多少，但实际上已经颇有年纪了。 “老师。我们已经完成了任务，救回了世界树。可就在短短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伊芙琳开门见山地问道。 纳恩的视线扫过其余五人，最后视线落在诺德将军身上，颇为惊讶地问道：“你们居然抓住了诺德？那他手下那支队伍呢？” “被我们一起打败了，玛雅封印了所有的高等精灵，现在他们大部分都在下一层的广场上，和逃难的居民在一起。”伊芙琳说道。 “我知道，靠你一个人是做不到这一点的，这两位人类，还有狄宁和玛雅，一定都参与了这场战斗。”纳恩点点头道，“不过让我惊讶的是，你们居然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桩阴谋的气息，并能够做出及时的反应，还能击败诺德这个老家伙。很不错！” “我们只是自保而已。”萧晨说道。 “外面集结的队伍有一半是为了对付诺德这些人的。现在可以省我的我们一半的功夫了。”纳恩走到诺德将军跟前，说道：“诺德，看来你的女王抛弃了你啊。即便没有伊芙琳这些人击败你们，你们面对我们的军队又有几分胜算？” 诺德冷笑道：“如果不是我的高阶队伍死在了洞窟里，后来又被这些人突然袭击，我们会败？你们现在连圣者都没有。在我和泰斯伦圣者的夹攻下，一支只有两个大师的部落，又有几分胜算？” 纳恩知道他说的是真话，摆摆手让人把他压了下去，又安排人手去抓捕那些被封印的战士。 “执政官难道要和高等精灵开战吗？”伊芙琳问道。 纳恩神情凝重道：“是不是开战取决于高等精灵的新女王准备怎做！” “女王！”所有的人都发出了惊呼。 “就一小时前，高等精灵的长老殿宣布，世界树被几个长期潜伏在精灵王国的奸细下毒破坏，克瑞斯特圣者在抓捕他们的时候，受到了重伤。为了拯救世界树，达赫妮圣者宣布将自己的生命和世界树融合，成为了一位超圣。为了在两位圣者潜心修炼，一个圣者重伤难愈的肯况下，维持王国的稳定，她准备登基成为新的精灵女王。泰斯伦圣者成为亲王，结束几千年的长老摄政。”纳恩说出的消息过于震撼，超过了众人先前的想象。 “那世界树的震动是怎么回事？”萧晨问道。 纳恩冷笑道：“自然是女王陛下闹出来的动静。她宣布登基以后的第一条命令就是封闭全城，搜捕重伤克瑞斯特圣者的‘奸细’。自然，谁是奸细她说了算，可那些‘奸细’也不是好对付的。嘿嘿，特别是来自另外三名圣者派系的‘奸细’实力未必比达赫妮和泰斯伦两系差多少。为了镇压这些精灵，女王自然需要调用世界树的力量。” “可世界树刚刚经历过那样严重的能量损失，今天又接触了蚀神药剂啊。如果这时候再抽取它的能量……天哪，难怪世界树会躁动起来。”玛雅说道。 第五十九章 主动出击 “就是这样，所以才会引起世界树这么大的反应。”纳恩沉着脸说道，“世界树的躁动会直接毁掉我们暗精灵的家园。执政官亲自前往地上，向她提出抗议。但是她对于暗精灵一族可能会遭受的损失根本没有在意。不过，几千年来都是如此，高等精灵又有几个是真的在意暗精灵死活的？ 她把执政官扣留了下来，还派遣泰斯伦堵住了地上地下的入口。理由是地下一定还有敌人潜伏着。必须等她处理完地上的事情之后再来解决！ 就这样，我们没有得到一个有用的结果，执政官还被软禁。这是暗精灵无法接受的结果！” “怎么会这样，大家都觉得高等精灵和暗精灵是兄弟姐妹啊。”玛雅很不解，她看看狄宁，却只看到他面沉如水。 纳恩有些笑起来：“如果高等精灵都像玛雅小姐一样，也就不会有今天的事了。但这么多年，你见过几个在地上生活的暗精灵？” “虽然有，但是很少。而且都是强者。” “是啊，在地下守护世界树也许的确是我们先人的选择，现在也有不少暗精灵愿意在地下继续这个使命，但是有更多人其实很渴望在地上的生活啊。” “高等精灵们强行禁止你们出来吗？”萧晨问道。 “当然不会，‘优雅’的高等精灵怎么会把事做得那么难看。但是我们的大部分粮食是用地底特有的矿产、药物、晶石和地上换的，如果人口减少，高等精灵就会减少我们的交换配额。而在地上居住，暗精灵必须比高等精灵缴纳更高的税赋。”纳恩大师摸了摸自己的长弓，“不过今天以后会怎么样，就谁也不知道了。” “如果不是我们的璐迪尔圣者死在洞窟里，他们也不敢那样。”伊芙琳说道。 纳恩大师摇头道：“没用的。我们都小看了达赫妮这个女人。她连高等精灵自己的圣者都不放过，我们的圣者又有什么用。” “也许，我该和她谈一谈。”萧晨说道。 “你们人类如果出现，只会被当做奸细抓起来。”纳恩大师说道，“她现在正差几个人类让她的‘奸细’看起来更加逼真呢。” “我这里有些筹码，也许可以和她做个交易。”萧晨说道。 ———————————————— 纳恩大师提供了一条到达地面的秘密通道。为了减少被发现的概率，萧晨的队伍进一步缩小到三人，做完一些准备后，他带着狄宁和伊芙琳回到了地面。罗杰被留在了地下，如果萧晨有什么意外，这边的消息需要由他带回学校去。玛雅则被留下当做联系人，一旦树心之网恢复，她就可以和狄宁联络了。 再次回到王都不过是相隔一天的时间，天色刚刚入夜。但今天精灵王都的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安逸静谧，到处弥漫着烟尘和火光。 秘密出口在一栋不大的树屋底下。萧晨三人爬出来，就听到不远处的院子里有砍杀声。 在一片混乱的精灵王都，潜入的难度并不大，狄宁释放了隐形术，萧晨释放了静音术，他们三个开始向长老殿移动。 萧晨经过那个院子的门口时，发现里面都是爆炸的焦痕，好几个精灵禁卫军打扮的战士倒在地上，身上的魔法火焰还没熄灭。不过剩余的精灵战士已经攻破了房子的防御，将一个满脸是血的精灵祭司从树屋里拖出来，扔到了院子里。 “没错！这是拉姆斯，将军点名要抓的人。绑起来带走！”一个满脸杀气的精灵军官说道。 跪在地上的祭司破口大骂：“你们卑鄙的胎生劣种，你们这些精灵的罪人！自然之神会惩罚你们的！” 军官一脚踢在祭司的肚子上：“自然之神？到地牢里去跟那个老鬼哭诉吧。” “大人，慎言！现在还没到时候。”一旁的法师提醒道。 军官撇撇嘴，正准备被离开。 地上的祭司瞪圆了眼睛，拼命挣扎起来：“你，你是个渎神者！你竟然这样亵渎自然之神！我们是精灵，我们是神的眷族啊！即便有女王也是神的女王啊。” “捂住他的嘴。”精灵法师说道。 “不用了。”精灵军官拔出佩剑，一剑捅在了祭司的心口上。祭司在死前还一直叨念着自然之神之名。军官拔出剑，祭司的尸体上蹭掉了血迹，对周围的人说道，“拉姆斯祭司顽抗女王禁卫，在战斗中被当场击杀。” “是！”周围的士兵说道。 军官掏出一张卷轴，在上面扫了一眼：“下一个，法师奥洛斯家，我们走！” 萧晨等人隐蔽不动，等这支小队走开，才穿过了那个院子。在王都的各个地方，很多支这样的小队都在如此行动。 “没带玛雅上来是对的。她一定不忍看到这样的景象。我做梦也没想到，我们的王都有一天会变成这个样子。”狄宁唏嘘道：“没想到达赫妮圣者早就渗透进了禁卫军。我认识那个禁卫军军官，他也是一个树生精灵。” 萧晨道：“达赫妮当然不会简单的用树生和胎生作为去分敌友的标准，毕竟支持她的泰斯伦也是树生的。但是，另外三位长老的派系中，树生精灵占据着很多高位吧？可惜的是，像刚刚那位祭司连对方清理的是什么人都没搞清楚，就被稀里糊涂杀了。” 狄宁呆立了良久，说道：“如果，如果事情最后真变成了你说的那样，我同意你的选择……” 萧晨用力拍了拍他的肩，三人继续前进，很快就靠近了长老殿。他们一路上又遇到好几次清理行动，也多数情况都是禁卫军逮捕和击杀了清理对象。但是，也有他们踢到铁板的情况。不过，这样很快会有更加强大的高手前来。 来到长老殿后，他们发现这里驻扎着一些精灵禁卫军的军官和长老殿的人员，不停有传令兵进出这里，但却没有达赫妮圣者的踪迹。 “树心之网已经关闭了，军令都需要精灵去传达。所以这里一定有人知道达赫妮去了哪里。”萧晨贴在一根立柱后面说道，“我猜王都中有些强者可能会需要达赫妮圣者出手，这里的人一定有人会给她传递信息。你觉得谁会负责联系她？” 狄宁看了一会儿道：“那个女法师，她就是希菲娜！” 第六十章 寻找女王 原来希菲娜只是长老殿的一个普通值守官，没人知道她是谁的人，也没人关心她是谁的人。不过就在今天，大家才知道，她是女王陛下的人，就在这两个小时里，她突然变得炙手可热起来。 不过女王的信任也是她的压力。整个清扫行动千头万绪，女王自己要作为最重要的战力作战。她便成为了沟通女王和其他禁卫军官的渠道。 由于没人会想到有人打她的主意，所以她独自一人待在自己的房间中，身边并没有什么守卫人员。于是隐身的三人很快就摸到了她的身边。 希菲娜刚刚打发走一个传令兵，在桌上的卷轴里，记下一个新的名字。突然觉得脑后一痛，就失去了知觉。 下手的伊芙琳将她扛起，狄宁在她身上施展了一个隐身术，然后将她快速地拖出了房间。 希菲娜再度醒来时，已经在一间普普通通的树屋里。萧晨三人已经显了形，等着她缓过神来。 “狄宁阁下。没想到绑架我的是您。”希菲娜看到屋子里的三人并没有紧张或是大喊大叫，而是声音平稳地说着话，“这位人类，应该是被陛下选中的探险队成员，萧晨阁下吧？而这位暗精灵游侠，一定是伊芙琳小姐吧。” 希菲娜的冷静，让萧晨刮目相看，他笑着说道：“误会，误会，希菲娜小姐，我们只是想和你谈一谈，并没有绑架你的意思。你肯定知道以我们现在的身份，行动不是那么便利，我们不想伤害更多的精灵，所以才用这个办法把你给请出来。” “谈谈？你们想需求女王的宽恕吗？”希菲娜端坐好，看上去很有女王代表人的样子。 “我们没有做错什么事，不需要宽恕，我们只是想通过你和女王见一面。”萧晨说道。 “那是不可能的，今天女王有太多事情要做，不会有时间浪费在你们身上。我给你们的建议还是跟着我回到长老殿，等女王陛下完成了她的事情，自然会见你们。”希菲娜劝说道，她有一种能力，说任何事都显得很诚恳，像是在为萧晨他们考虑。 萧晨笑了笑道：“你错了，现在的问题，不在我们身上，而是出现了危及到达赫妮女王的事情。不管女王之前准备怎么对付我们，我们始终没有把她当做敌人。现在，她如果不知道这件事，世界树就有可能受到非常严重的威胁，死亡都不是没可能的。女王现在和世界树已经是生死与共了吧？” 希菲娜盯着萧晨，像是要在他眼中看出这件事的真假。萧晨并不躲闪，同样直视着她的眼睛。 萧晨看看自己的手腕，认真地说道：“希菲娜小姐，我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难道你还担心我们能威胁女王的安全吗？” “好吧，女王答应见你们了。”希菲娜说道。 “那我们走吧。”萧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不用。”只听一个威严的女声在他们耳边响起。接着三人身边的光影纷乱变换，等它们重新凝聚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了一个宽大的殿堂里。 这似乎是一个阁楼，四面都是精灵风格的高大窗子，透过窗子上弯曲的藤蔓窗格，可以看到外面被火光映红的天空，还有远处的世界树，这里已经是精灵王都的郊外了。 这就是超圣的手段吗？突破了空间的限制，就像拿一个玩具一般，把他们摄了过来。 达赫妮女王穿着花纹繁复的绿色精灵王袍，头戴月桂王冠，站在厅堂之中，在外面火光的映照下，像一朵牡丹一样盛放着，周围有三个穿着法师袍的精灵扑倒在地上，已经失去了气息。萧晨能够明显感到现在面前的达赫妮，比之当时在花园中的一晤已经完全不同了。 “这里是……绿叶之塔，难道地上的是绿叶之塔的三位大魔法师！”狄宁小声说道。 “萧晨，有话就说吧。今天每个人都会有个归宿，既然你们来的早了……早点接受命运也好。”达赫妮女王看着萧晨，神色看不出喜怒，语气中却有一种淡淡的伤感。 “我的命运不捞您挂怀。我们中国人喜欢自己掌握命运。”萧晨摸摸鼻子道，“不过，既然自然之神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为什么我们不能一起对付他呢？” “你？和你一个高阶法师，一起去对付一位神？”达赫妮叹了口气，摇头道，“是什么给你了这种自信？” “我和我的同伴拥有七圣塔的传承。” “这又有什么意义？七圣塔那么多圣者都已经失败了。”达赫妮毫不客气地说道。 “但我们不一样，如果您愿意了解中国之塔是什么样的地方，就会明白我们拥有不一样的可能性。” “不要在浪费时间了。你没有让我合作的资格。”达赫妮对萧晨的话已经失去是兴趣，转而问道，“告诉我，伊莱娜是怎么死的？” 萧晨心中叹息，于是花了不少时间，很仔细地把探索世界树主根的那场战斗说了一遍，最后说道：“她为了逃脱自然之神的控制，喝下了一滴蚀神药剂，最后把整瓶蚀神药剂倒在那只手上，我想自然之神应该受到了创伤吧？” 达赫妮有些难掩欣喜：“是的，幸好这只是自然之神身体的一小部分，而且没有带有他真正的意识，才会在你说的情况下，被倒下一整瓶蚀神药剂。这样一来，也许伊莱娜为我们争取了几百年时间。” 萧晨叹息道：“不过代价就是伊莱娜放弃了自己的眷族之力，或者说精灵血脉，我不知道她去世的时候是一个精灵还是一个人类。” “看来你已经发现了。没错，所谓精灵就是被自然之神选中的人类。我们这幅外表也来自于他的奇怪审美。所以即便我选择了背叛了他的意志，依旧无法背叛他的血脉。伊莱娜做的很好，比我更好。这才是带着我们的荣耀——人的荣耀的结局。”达赫妮神色中既有哀伤，也有骄傲，不过最后这一切都归于平淡，她又说道：“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了逃避被他操纵的宿命，她有她的牺牲，我有我的牺牲，而你们准备好接受你们的牺牲了吗？” 萧晨一抬眉毛：“作为世界树的破坏者承担恶名？” “现在很多精灵还无法接受自然之神轻易抛弃了我们，把世界树作为了养料这件事。对抗自然之神更是大部分精灵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这时候，需要一个不那么可怕的敌人，作为支撑我们前进的拐杖。没有哪个族类比人类更合适让精灵凝聚在一起了。” 萧晨扫了一眼自己的手腕：“你知道吗？我原本想过，如果有共同的敌人，我们能不能和你站在一起，毕竟在对抗自然之神的战役中，一位超圣是很重要的一块砝码。但现在看来，这不是一个好选择。因为我对自己的盟友还是有一点要求的：那就是希望她能要点脸。” 第六十一章 超圣终结 “你在说什么？”达赫妮爆发出强大的领域，那一瞬间，萧晨几人感觉自己都要被这种力量瞬间碾碎了。但是几秒之后，这个领域就像被戳了几针的气球一样，开始飞快地萎缩下去。很快跌破了圣阶的水准，然后继续一路下滑，最后变得似有似无。 “这！这是怎么回事！”达赫妮本来雍容淡定的模样很快不见了踪影，变得十分慌乱，她感觉自己的力量，如同倾杯泄水一样离她而去。 作为超圣，她的身体几乎是世界上最坚不可摧的物体之一，然而此时她却捂着自己的心脏，脸色发白，步履蹒跚。 一日内登上顶峰，又被推下山峰，让她的身心受到了很大的创伤。体能纷乱的能量，头脑中被割裂的精神力，让她一时间无法用出任何一个魔法。 萧晨根本没有答话，而是从戒指中拿出他的花火剑，这把剑上同样被凃上的蚀神药剂。他把往空中一抛，伊芙琳爆发出全部斗气，跃到空中，忍着刺痛接住了那把剑，然后尽力砍向了达赫妮。狄宁则把自己所有会的强化魔法一个一个都施展在伊芙琳头上。 然而达赫妮毕竟是超圣境界，她调动身体里剩余的力量到双手之上，竟然毫发无损地握住火花剑的剑刃。伊芙琳催动全身斗气竟然无法剑将往前推进一点。 “坚持住！世界树受到剩下的蚀神药剂重创，只会越来越弱，她撑不了多久的！”萧晨叫喊着，把之前那把同样染过药剂的破魔箭捏在了手里。 达赫妮听到萧晨的话，心中一慌，力量居然下降了几分，剑刃顿时割破了她的双手，绿色的鲜血流了出来。 “真是恶心啊。”萧晨手握破魔箭逼近达赫妮，将箭向她脖子上刺去。空气中依旧残留领域的一点威能，徒劳地阻挡着萧晨的前进。 萧晨就像走在厚重的水中，虽然极为吃力，但是毫不停歇。那破魔箭的箭头一尺接一尺，一寸连一寸地靠近着达赫妮的咽喉。 他看到达赫妮一咬牙，属于她的精神力形成锋锐的刀刃向他袭来，但是萧晨的周身出现了波动的水光，他此时投射的冥想世界，像一件会流动的铠甲覆盖了自己的身体，无论对方劈掉多少海水，只会有更多的海水奔涌出来。 “梦之塔……”达赫妮的声音像是惊讶，又像是哀叹。 然而萧晨却不敢有任何停顿，只是集中注意力，就像一个挑战高山的勇士，前进，不断推进。 随着箭头越来越近，达赫妮绝美的脸上却没有精灵女王该有的从容。萧晨以前从没仔细观察过一个人慢慢面临死亡之前的表情是多么复杂，复杂到几乎可以写下一本书。 破魔箭没有遇到什么障碍就刺入了达赫妮的像瓷器一般雪白的咽喉，这儿流出的血却是红色的。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接受了自己的归宿。 萧晨忽然想起，这支箭半年多前，就是这样射入季勋的脖子。不知当时他想到了什么？ 随着脖子被刺穿，达赫妮的手上失去了力量，火花剑被伊芙琳抽回，反手一抹，将女王的头颅砍了下来。她随后又把长剑插入对方的心口，火花剑激发出熊熊燃烧的烈焰，一会儿功夫将她的尸体燃烧殆尽。没有人知道超圣者到底有什么样的力量，会不会用什么奇怪的方式复活，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确认对方已经真的死去。 在萧晨的魔法视野中，清晰地看到属于达赫妮的精神力光团彻底熄灭，三人才放下心来。 “几千年来，精灵唯一的一个女王啊。居然就这样死在我们手中。”狄宁望着地上的灰烬说道。 “我不是没给过她机会。可是她太相信自己，太不相信别人了。”萧晨收起火花剑，望着远处的世界树道，“走吧，最大的麻烦已经解决了，赶紧解决后面的破事吧！” ————————————————— 五天之后，萧晨和罗杰，在狄宁，玛雅和一群暗精灵的陪同下，踏上了离开精灵王都的道路。 王都经过前几天的动乱，完全没有恢复之前的生气。很多家庭都在家门口插着一根的带有绿叶的树枝，这是在哀悼死去的精灵们，但是新的清算已经在进行中了，时常会看到有精灵被士兵抓捕，押送去长老殿。 不过这一切与萧晨已经无关了。 “我现在还不能去你们的领地，重建王都很多地方要用到我的机械，那些伤患也需要我的药剂，不过我一定会来的，那些炸弹真是太有意思了！”玛雅说道。 “我们那边有很多和你拥有相同爱好的人，他们已经制造了不少这种小玩意儿。你会想要见到他们的。”萧晨笑道。 那天从纳恩大师那里听到女王与世界树结合的情况后，萧晨说服了其他人做好最坏的准备，他拿出一只机械表，一个晶石手雷和大半瓶蚀神药剂，与玛雅一起制作了一个蚀神炸弹。并在上层空间找到一处主根暴露的位置，安放在了世界树主根上。 这个炸弹上标有一个萧晨的精神力印记。如果女王愿意合作，他就会主动阻止炸弹引爆，如果他被女王困住或者封锁精神力，那炸弹就会定时爆炸，他们就会趁炸弹削弱世界树的机会，击败陷入虚弱的女王。 事情果然发展了最坏的一步，他们都庆幸做了这个准备。不过玛雅却也觉醒了新的兴趣，对炸弹充满热情。 “我也会来的，人类世界的女强者还在等着我！”狄宁说道。 见萧晨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狄宁哈哈一笑，掏出一个十分华丽的彩色手镯，四五种颜色交相辉映在上面流动着，“这是克瑞斯特圣者私人给你的礼物，能够强化，火，风，土，水，酸五种属性的元素魔法。既是感谢，也是歉意。” 萧晨明白圣者的意思，他的目标，世界树的树汁已经到手，但并非来自高等精灵，而是暗精灵给他的馈赠，作为他拯救许多暗精灵的感谢。 而被萧晨他们解救以后，成功掌握局面的克瑞斯特圣者，则象征性地送了他一些魔法材料和药剂。毕竟对于高傲的精灵来说，击杀他们的圣者和女王，炸伤他们的世界树，在明面上可不是什么令人高兴的事情。 这个手镯就是一个补偿吧。 第六十二章 再度启程 今天知道他们要离开，还有纳恩大师在内的很多暗精灵来相送。萧晨很喜欢这些朴实，坚韧的暗精灵，和他们一一道别。 萧晨对走在他身边的纳恩大师说道：“纳恩大师，我再一次邀请你们来我们中国之塔的领地看一看，我们那边地广人稀，物产丰富，是定居的好地方。毕竟高等精灵给予你们的土地太狭小，太贫瘠了。既然你们一样要从头开始，不如去选一片条件更好土地。” “萧晨阁下，我们已经认真的考虑过了。我的同胞们很认可你，你在地下世界崩塌的时候救助了很多人，没有你他们是逃不出来的。你杀死了达赫妮，为很多死去的暗精灵报了仇。你抓住了泰斯伦的几个儿孙，逼得他当场投降。所有这一切，都让我们暗精灵的感激不尽。”纳恩大师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世界树道，“但我们有很多同胞，太眷恋家乡了，他们在几百年的时间里都没有离开过世界树的根系，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到一个没有世界树的地方去生活啊。即便这棵树在那一天遭到了几次重创，现在已经掉落了所有的果子，叶子也有一半变成了黄色，但不管怎么说，它依旧是我们的世界树。” 萧晨有些遗憾地说道：“我可以理解，其实我也是很想念家乡的。不过中国之塔还是随时欢迎你们。” “我话还没说完。”纳恩笑起来，“但是也有一些年轻人，很想去你那里闯一闯！他们准备先派出代表去看一看，如果合适，也许会有很多人去定居！” “真的吗？那可太好了。” “第一批有二十个人，他们会跟着伊芙琳一起过去。” 果然，从后面赶上来一支队伍，萧晨一看领头的正是伊芙琳，她依旧穿着那一身游侠的装扮，这几天惊心动魄的战斗，让更显出几分成熟稳重。剩下的暗精灵们也精神饱满体格健壮，一看就是最好的移民。 队伍快要走出王都的时候，萧晨忽然感到了一束仇恨的目光，他回望过去，发现是长老殿值守官希菲娜。她和其他一些精灵，正被士兵们压着往世界树下走去。 在那里，有一块空地上竖起了一排绞架，这些天已经绞死了不少精灵。看来今天又有一批精灵要上路了，而希菲娜正是其中一个。当然这些人大都是失去依靠的中低阶，高阶以上的强者是很少会落到这种地步。特别是像泰斯伦圣者这样的罪魁祸首，因为圣者的身份，所受的惩罚不过是失去五十年担任长老的资格。 “她可能觉得我骗了她。又或者我骗了达赫妮？”萧晨注视着她慢慢离去。 “我看她只是觉得您把她坑到了今天这个境地而已。”罗杰说道，“但归根到底，所有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我本以为精灵的政治会和人类的不一样，但是事实给我好好上了一课。”萧晨继续上路道，“看来精灵是人变的，真是没错。” “我觉得恰恰相反，是政治会把人和精灵变成同一种动物。”罗杰道。 萧晨细细品味他说的话，发觉还挺有味道，他锤了罗杰一拳道：“可以啊，罗杰！讲话越来越有水平了。最近给新入伙暗精灵开学习班的事情，我就妥妥地交给你了。” —————————————— 离开精灵王国，和驻守边境小镇的同伴回合以后，萧晨决定先北行去黑山，安顿好暗精灵，然后再去王都给罗玲治病。 不过想到罗玲，他心中有犯难起来，伊莱娜的事情，还不知怎么和罗玲交代呢。他可以想象，罗玲如果知道伊莱娜在这次行动中丢掉了性命，会多么自责和伤心。 事到如今的办法，恐怕只有勤加修炼了，增加投影时间了。 萧晨坐在马车上，进入了自己的冥想空间。往日只有塔西娅孤单一个的沙滩上，现在有了两个女孩。 在萧晨和塔西娅屋子的不远处，出现了一颗精灵王都中常见的大树。大树上挂着一个刚刚开始建造的树屋。 两个女孩感觉到萧晨出现，一起回过头来。一个自然是塔西娅。另一个则是留着一头金发的人类女孩，女孩的眉眼和伊莱娜颇为相像，特别是那种空谷幽兰般的气质，更有八九分神似，但她却没有精灵特有的尖耳朵和绿色头发。 “伊莱娜，我们已经离开精灵王都了。我遵守约定，没有把你的事情告诉狄宁和玛雅。但是，我看得出来你其实很想念他们。为什么不和他们说一声呢？”萧晨踏上沙滩来到两人身边。 “精灵伊莱娜已经离开了那个世界。那个时刻，我已经把所有属于精灵的东西都偿还掉了。我的担心也好、难过也好，后悔也罢，不甘也罢，全都一起走了，只留下一个干干净净的我。这不是很好吗？”伊莱娜说这些事的时候，语气倒有几分轻松，似乎从什么东西中解脱了出来。 萧晨有些明白她的意思，经常会有人希望自己能够抛掉包袱，忘掉过去，重新开始一次。可能伊莱娜期望的就是这样的感觉吧。她的老师，她的信仰，她的爱情，她的血脉……，还真是悲催地让人有些同情呢。 “你喜欢就好。”萧晨说道。 “我喜欢啊。所以我不想再见他们，一旦见到，就又回来过去的样子了，不是吗？” “那我得恭喜你的新生了。” “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一个人类啦。”她向着大海伸了个懒腰，萧晨注意到她穿的是自己那个世界衣服，一件白色修身短袖T恤和一条短牛仔裤外加一爽白色运动鞋，百分百的都市少女打扮。从背后望去窈窕的身材显出一股前从未有过的活力。 萧晨正待感叹一下，突然发觉塔西娅在拉他衣角。 “怎么了？” “那个……后面山上，我想种点蔬菜。”塔西娅小声说道，“你现在能去吗？” “现在？这事儿你随时都能干啊，爱吃什么变什么。” “不是，我一会儿就想尝尝你们家乡的蔬菜。”塔西娅一本正经地说道。 “那行！走吧。” “你去就行了，我有急事。我有了灵感，现在要去做条短裙！” 第六十三章 王都小事 法师读书会又结束了一次活动。 刚刚罗玲给大家介绍的曲线算法对精确魔法构型有很大的帮助，下面的法师们讨论非常热烈。 时至今日的读书会，参加的人数已经是之前的好几倍了。自从中国之塔获得了封地，在比试中接连挫败对手，甚至比赢了一位大魔法师。由中国之塔法师主办的读书会吸引力也越来越高。而且罗玲来到这里以后，发挥了她数学系副教授的特长，把很多萧晨和李佳讲不明白的东西，深入浅出的教给了大家，外加形象美丽，气质独特，极受会员法师们欢迎。现在，已经替代了塔西娅成为了很多男法师心中的女神。 见大家的讨论还没完没了，罗玲拍拍手道：“大家的讨论一会儿还可以早从吃饭的时候继续，不过，我在这里有件事情要宣布。” 本来闹哄哄的会场很快安静了下来。今天参会的近三十多名法师，马上都像学生一样坐好，认真地听罗玲说话：“大家知道，我们中国之塔的领地在黑山。读书会准备举办我们的第一次外出活动，邀请会员法师去黑山做客。在黑山，我们会安排当地法师和大家的交流。我们那里有些法师理论水平比我更高，大家不会失望的。” 冯奇法师第一个响应：“罗玲阁下，我愿意参加。现在你们的封地刚刚到手，如果到了那边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请尽管吩咐。” “是啊。”另一个中年法师也说道，“读书会给我们的机会和好处有多少，大家心里有数。在座的，谁没有在这里得到新的修炼方法，学习方法？光是各种有意思的新法术，也有好几个了吧？如果有机会回报中国之塔，回报罗玲法师，那是最好不过的。否则我们不就成了只占便宜的人？” 这番话入情入理听得诸位法师纷纷点头。 “不过呢，这次我就不去了，我在王都还有事务，李佳，萧暮和唐风三位法师会把诸位妥妥当当地送到黑山的。” ——————————————— 晚饭之后，李佳站在罗玲身边送走了众人后，他问道：“这次让我们带着法师离开王都，又让商务组，情报组和护卫队的不少人也一起撤离，是因为国王快不行了吗？” 罗玲一边走回书房一边道：“嗯，王都最近的局面有些诡异，一方面一直有传闻说国王的身体已经不行了。另一方面，继承人的问题，他到现在还没有一个说法。接下来这里要乱的可能性很大。我们的根基在黑山，没有必要蹚这次浑水。所以借这次邀请法师去黑山的机会精简人手，也是好事。” 李佳小声道：“不过我听说，刘鹏飞这些天一直和公主走得很近，他好像越陷越深了。” 两人回到书房，罗玲关上门道：“说具体点。” “赛琳达听到几条传闻，你知道，她不是很热衷于出入社交场合，但作为一个贵族多少消息比我们更灵通。一是说，公主经常和刘鹏飞一起参加各种贵族之间的活动。 “我明白，这些聚会说白了就是公主的党羽们用来拉拢贵族官员，互通消息，达成合作的。” “二是说，公主的核心圈子里，出现了一个很有见识的军师，给她提出了不少建议。最核心的一条就是‘王冠是由刀剑和法杖组成的’这么个说法。” 罗玲笑了，“这不就是枪杆子里出政权的魔法世界版吗？这人就是刘鹏飞，跑不了。” “最后一条，就是刘鹏飞和公主好上了。就是那种好上了。” 罗玲在办公桌前来回踱着步子，“当时，我们默许刘鹏飞和公主一方的势力保持接触，是为了维持一个平衡。没想到这才几天，他就把自己一股脑的押上去了。这是我们大意了，看来我们真的得密切注意下，他到底有什么打算了。” “不直接问他吗？” “你觉得他会实话实说？很多东西还是亲眼所见才好。” “那你打算去看看？听说最近夫人们很流行搞沙龙。这类活动好像深得刘鹏飞的喜爱，几乎每场不漏。” 中国之塔的办事处，每天都会收到很多宴会、舞会、打猎、沙龙以及魔法学术活动的请帖。罗玲平时都是选择性的参加，而且以学术会议为主。 不过这次她想观察观察刘鹏飞的行动，在一叠请帖中翻了半天，选中了王都名媛格罗索侯爵夫人今晚在侯爵府邸举办的沙龙。 ——————————————— 是夜，一辆马车载着罗玲和萧暮来到了格罗索侯爵夫人的宅子。 萧暮现在成了罗玲专用秘书，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罗玲把她拴在了身边四处差遣。不过，就算萧暮有时候敢不买萧晨的帐，也不敢不听罗玲的话。她天然的觉得，如果自己和这个女人作对，会有很糟糕的下场。 “据说这个沙龙本身都是刘鹏飞搞出来的花样。”萧暮说道。 “是啊，你也了解不少地球的历史了。这里不是十七十八世纪经历过文艺复兴的欧洲。这里还是中世纪早期的那种风格。没听到国王天天挂在嘴边的‘剑为骨，甲为肉’吗？打猎，马球，甚至奴隶角斗这些东西才是最受欢迎的活动。” 罗玲和萧暮都没有按照法师打扮，而是各自穿了身低调的贵族礼服。既然是来暗访，当然要低调一些。 侯爵夫人在客厅门口欢迎了她们。她四十来岁，不算多美却也有几分气质，一看到罗玲她显得很惊喜：“罗玲阁下，真是太难得了，今天能够有您来参加我的沙龙，真是让这里蓬荜生辉。今天您一定会成为这里的主角的。” “侯爵夫人，我只是在研究魔法之余出来散散心。请不用惊动大家，您知道，一个高阶法师的身份有时候让我们显得太多咄咄逼人。听说您的沙龙品味非凡，我只是想感受这种气氛。” “看来您只是希望听一听，看一看？当然没问题，我会为您安排最好的位置。今天有一位闻名北方的吟游诗人来这里献艺，贵塔的刘鹏飞法师也带来了他的作品和大家分享，您一定会觉得不虚此行的。” 第六十四章 一场沙龙 在原来那个世界，所谓沙龙，就是在贵族家的客厅里举办小型聚会，不像大型舞会那么隆重，主题大都是欣赏艺术作品或讨论一些问题。以此看来，格罗索侯爵夫人家的沙龙倒也办得中规中矩，侯爵家的客厅里安置了十来个沙发和椅子。围绕着中心的一块空地， 侯爵府的侍女将两人引到了一个不起眼，但能够看清场内景象的位置。 两人坐定，罗玲说道：“给我们做点掩护吧。” 萧暮施展了很少见的精神系魔法：无视屏障。 这个魔法有一个很神奇的效果，就是让周围的人不自觉地忽略屏障后面的人和物。 果然，在有了这个魔法屏障之后，后来陆陆续续到场的人，都没有注意这个靠后的沙发。连侍女都忘记给他们上水果和饮料了。 萧暮坐在沙发上说道：“你们人类真有意思，整天为这些政治啊，阴谋啊之类没什么意义的事情搞来搞去。就是都是一个组织里的人，心思也都不一样。” 罗玲笑道：“那是你这个孤独的灵魂没有真正接触过的领域。这些你看起来无聊甚至让人生厌的东西，恰恰就是千万年来人类的生存之道，没有了这些，人就不会变成一个整体，就没法整合出改变世界的巨大力量。虽然整个过程磕磕绊绊，还夹杂着很多丑陋的事情。但结果却不是最坏的。” “最坏的结果是什么样呢？”萧暮反问。 “所有人都平平静静地接受自己的命运吧。”罗玲轻轻耸肩，“如果你接受了最初的命运，现在还应该在书里吧？” 她们闲聊之间，客人都陆陆续续到齐了。 侯爵夫人做了个简单的开场白，然后告诉大家今天有一位贵宾也要来到这里。然后，公主就和刘鹏飞一起从门外走了进来。 公主穿着一袭长裙，挽着刘鹏飞的胳膊，刘鹏飞则穿着一身度身定做的贵族礼服，和公主非常般配。两人入场时的神情和姿态显得很端庄，就好像很正常的贵族舞伴一样。但是精神力敏锐的罗玲却发现公主总是不自觉地往刘鹏飞身上依去，还有她手上几个小小的捏掐动作，显示出这两个人的关系很不一般了。 走到场内，公主松开刘鹏飞走到前面。沙龙里的众人起立行礼，只有罗玲和萧暮依旧安坐在沙发上。 侯爵夫人把公主引到了靠近中间舞台的沙发上。公主坐在了一头，刘鹏飞坐上了另一头。 一开始是果然是一位吟游诗人的表演。这位吟游诗人还会一些声光绚烂的小魔法。一边唱着民歌，一边用法术衬托效果，虽然简陋，但有些表演还真不是现代舞台道具能够达到的水平。 吟游诗人表演了一首很长的叙事诗，又在众人的鼓掌之下，加演了两个小曲目。连罗玲都觉得挺有意思。 吟游诗人退场以后，侯爵夫人说道：“各位最期待的时候又到了。今天我们再一次请来了天才作家刘鹏飞阁下，大家都知道，他的笔比法杖更强大，今天他又会给我们带来什么样的故事呢？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天才作家？”萧暮显得很莫名其妙。 “嗯，老把戏了。”罗玲已经知道了这是怎么回事。 刘鹏飞走上舞台，行了一个法师礼，很驾轻就熟地和大家打起招呼。然后他开始抑扬顿挫地讲起了故事：“……这一天，孙悟空带领的冒险小队来到一个名叫观音神殿的地方借宿，那神殿规模宏伟，气势惊人。神殿的主祭金池大祭司，听说唐玄奘大祭司来自王都，热情地接待了他们。这个位神殿大祭司，喜好收集祭司袍，一人就收集了八百多件祭司袍，然而其中却没有一件神器。当他看到唐玄奘大祭司身上的那件神器长袍时，心中就起了贪念……” 刘鹏飞一路讲到有大师阶修为的黑熊族萨满，在救火时盗取了祭司袍，大摆宴席让周围部落的酋长们来参观时，罗玲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个故事挺有意思啊。”萧暮问道，她眼睛一转道，“一定是你们原来世界故事改编的吧？” “嗯，没错，抄来的故事，改编成这样也不容易。”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也许找机会拆穿他，让他名誉扫地，公主就不愿意和他在一起了。” 罗玲横了她一样，萧暮自知失言，马上低头闭嘴。 “有的人也许会这么做，但这不是我做事的风格。阴损的事情做多了，习惯了踩着别人前进，就做不好正事了。” —————————————— 刘鹏飞讲完黑风怪的故事，又讲了几则小故事，最后还唱了一首歌，才走下台。下面是众人自由交流的时间。公主也会借此机会拉近和一些主要人物的关系。 他起身问侍女要了一杯酒，准备去和一位伯爵聊一聊。突然半路上有一只手搭住了他的胳膊，然后一把将他拉进了一个奇异的小结界。 周围的喧闹声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他也看清了眼前的人，竟然是罗玲和萧暮。 “罗，罗老师？”刘鹏飞显然没有这个心理准备。 “嗯，我看来你今天的‘演出’，不错的表演。”罗玲说道。 “抄书算不上什么上台面的事情，我也就没在办事处里多说。”刘鹏飞露出几分尴尬之色，“不过……罗老师，有些话我早就想说了。人人都知道国王的时间不多了，你们为什么不考虑一下劳拉公主这个选择呢？” “学校的既定方针是很清楚的，我们不参与王室继承权的纷争。” “并不是所有的委员都认同这一点，以前我不知道，但是，现在越是深入下去了解公主这边的实力，我越觉得胜利的天平会在她这一边！我现在只是以私人的身份与她交好，能够提供的助力也有限。如果学校能够作为一个整体来站队，那就大不一样了。这真的是一本万利的机会啊。” “可我为什么要为一个封建王国站队呢？我们自己的领地最后会怎么样，和谁做国王完全没有关系！甚至和有没有王国也没关系！从长远看，我们终究是站在所有国王和贵族对立面的。我们的经济会摧毁他们的经济，我们的制度会迫使他们改变。国王和贵族会因为我们成为历史的尘埃。” “但至少对今后几年的局面会大有帮助！”刘鹏飞道。 罗玲从沙发上站起身，准备离开，“小刘，你和你身后的一些人还没有明白，政治和做生意是不一样的。看短利的商人可以做成几笔生意，看短利的政客是会输掉一个国家的。” 第六十五章 路遇逃奴 通往阿拉诺的道路上行进着一支来自黑山的队伍，这支队伍的士兵和当地人的打扮完全不同，人人都穿着迷彩服，背着步枪，像一支穿越了时空的军队，行进在异界的土地上。 队伍人人都骑着马，速度很快。领头的是已经荣升连长的黄铮。他身边的一群老伙伴，加西亚，恩里克还有吴绮都在队伍里。而黄铮身边是他的老上司季益君，他是队伍中唯一一个没有穿迷彩服的人，他是作为外借的高手，加入到这支援军中的。 陈汉生拿下阿拉诺以后，将贵族囚犯送往后方，并且说明了这座小镇目前形势的复杂，同时要求后方再派出一支援军来防止来自绿林城公爵的报复。这支一百多人的队伍就是第一支援军。 经过整整半年的建设，护卫营已经开始扩充成了护卫团。他们在学校吸收的自由民和奴隶中，选拔了一批表现比较好的积极分子，以原来护卫营的战士为骨干，将队伍扩充了三倍多，组建了一支颇具规模的队伍。 虽然这支援军人数不多，但所有的成员都配备了气枪，而且其中有二十多人拥有战斗职业。 几个月时间过去，收获了各种魔法和斗气训练方法，又有萧晨，罗玲，毛恺，秦牧和陈汉生这些先走一步的法师和战士总结理论和经验，学校的魔法和斗气教育已经开始慢慢开花结果。这些人中，黄铮和吴绮已经是低阶法师了，他们和另外八名法师组成了护卫团直属的战斗法师班，这些法师都学习了相同的战斗魔法。魔法组的研究者们，希望他们通过协同作战，在战场上起到压倒性的战斗效果。 战士方面除了季益君是中阶战士以外，恩里克的飞龙血脉，也已经进阶到了中阶。其他的战士中也有十个已经成为了低阶战士。虽然都是低阶战士，这些护卫团的战士和大陆上其他势力的低阶很不相同，其他势力的低阶战士往往被分配为军队中的军官，而中国人却把这些战士集中起来当侦察兵或特种部队使用。 而军事上的主官依旧是选军事素质最过硬，政治上最可靠，又有足够管理能力的战士。因为即便在这个个人能力可以突破想象的世界，无论王济远还是其他的委员会成员，已经相信军队的力量还是来自于组织，而不是个体。 “绿林城公爵的实力在周围领主之间肯定算是强大的。但是他们这些封建领主最大的问题里就是常备军有限。大部分的力量都需要从各个小领主这里抽调。光是聚集部队就需要很长时间。”黄铮骑在马上和身边的季益君说道。 季益君握着缰绳点头道：“如果我们能够事前得到情报，应该主动出击，御敌于国门之外嘛。如果能在路上就把他们打掉，那个镇子就可以不用再经历一次战斗了。” 黄铮道：“情报组的人手一周之前，就已经随着商队下去了，看住了他下面几个领主地盘里的动静。所以一旦有军队集结，我们很快就会知道。” “自打周孝仁被赶去种地以后，彭子益接手的情报组效率真是提高了不少。”季益君称赞道，“人家也不是科班出身，可就是认真有公心，这做出来的事情，就是不一样。周孝仁之前干的都是什么破事，还是罗组长厉害，硬生生地把他怼进了肥料厂。” 两人正要推演这半路袭击的细节，这边就有战士上来报告道：“连长！前面从山坡底下躺着一个人。” “走，去看看！”季益君说道。 在路边侧躺着的是个年轻人，看上去十五六岁，穿着很破旧的麻布衣服，身上有很多破损和划伤，脸上也都是污迹。 “还活着。”季益君下马查看，用手搭了一下他的额头，“烧得很厉害。恩里克，加西亚，先把他搬到那边空地上去。” “这是个逃奴啊。看到他锁骨下面的烙印了没有。一定是从周围的贵族领地里逃出来的。阿拉诺附近矿产很丰富，有很多矿主购买奴隶开矿，这就是其中一个。” 他又往后面招手，说道：“吴绮，你来看看，有什么治疗魔法能用上的。” “你小子，指挥我的人倒是不含糊。到底是谁连长。”黄铮笑骂道。 “我指挥的是我徒弟，还有女朋友，关你屁事！” 吴绮和卫生员一起检查了少年的身体，说道：“这个孩子是受到了惊吓，然后劳累过度，加上晚上被冻到，得了感冒。估计之前下坡的时候腿软滑倒，滚这边坡下，就昏迷了过去。我先施展一个治疗疾病，再给他治疗一下几条比较大的伤口，让他稳固一下身体状态。然后，我们宿营以后给他擦个身，再喂点热的东西。我想他应该会恢复过来的。” 黄铮点点头道：“我们今天再走十公里，也快要宿营了，加西亚，一会儿你抱着他骑马，动作小心一点。” “连长，这家伙脏兮兮的，我一身衣服还是崭新的呢。找匹备马，把他绑在马背上就行了吧？”加西亚嘀咕道。少年身上各种不知名的污渍很多，也不知道多少天没洗澡，身上透着一股酸臭味。 “这怎么可以，他是伤员，太危险了。你就辛苦一下吧。”黄铮说道。 季益君一巴掌拍在他后脑上，“几个月之前，你自己还是个上蹿下跳的泥猴子。这才下树几天呐？就变成公子哥啦？瞎讲究什么啊？！” “我哪有像他这个样子过……”加西亚一歪头道。 “你说啥？” “是，师父。” “这叫军民鱼水情，听到没有！”见加西亚皱着脸看他，季益君道，“看来我要建议老黄，加强思想政治教育啊。觉悟太差了。” “饶了我吧。”加西亚赶紧抱起了昏迷的少年，又翻身上了马。有了斗气以后，这几个动作非常干净利落。 季益君有些得意地瞅瞅黄铮，后者微微一笑道：“加西亚，你先带着他，过一会儿，让你师父替你。今天你们两个就给大家做榜样了。还有，一会儿搭好了营地，给他洗澡换衣服的事也交给你们俩了。” 第六十六章 惊人秘密 晚上，宿营地中一声尖利的喊叫打破了夜色的寂静。 声音正是从季益君的帐篷里发出来的。那个被救回来的男孩，在加西亚和季益君给他擦洗身体的时候，突然醒了过来，迷迷糊糊中看到了季益君的脸，立刻尖叫着往角落里缩过去。他慌乱地扯着毯子挡在身前，神色惊恐地看着季益君，口中不停地重复：“黑发恶魔，黑发恶魔。” 有些昏暗的太阳能灯下面，季益君卷着袖子，手里还拿着一根毛巾，脚边有一盆水，他有些尴尬地看着小男孩，安慰道：“别叫，是我们救了你，现在正在帮你清理伤口。” 他刚刚往前踏了半步，那男孩用更大的声音尖叫了起来：“别过来！黑发恶魔！” 这几声大叫自然惊动了营地里的人。 黄铮和吴绮等人很快都来到了季益君的帐篷外，一个个挤进了帐篷来看个究竟。屋子里的人一多，让男孩子更加害怕起来。 黄铮道：“季益君，说老实话，现在这个场景给人的联想很邪恶啊。” “滚你的。”季益君尽量表现出和蔼可亲的模样，好声好气地对男孩说：“你别紧张，我们都是好人。有话可以慢慢说。” 那男孩突然缩到帐篷边缘，手从帐篷底下的缝隙里摸到一块石头，然后握在手里狠狠盯着季益君，季益君乐了：“呦，小家伙脾气挺厉害嘛。我喜欢。” 黄铮踢了他一脚，“怎么说话的，别不别扭？” “你们都出去，我来吧。瞧你们把人给吓得。”吴绮一手推着季益君，一手推着黄铮，把他们推到了门外。 “你可小心点。”季益君不情不愿地被黄铮拉了出去。 黄铮让周围的人都散了，自己和季益君两个等在帐篷门口。只听里面吴绮和小男孩用很小的声音说着话。季益君用耳朵贴着帐篷，努力听着里面的动静。 黄铮见季益君一副认真听墙角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那就是个奴隶小孩子。吴绮本来就是受过训练的战士，而且现在还是一个低阶法师了，你那里瞎紧张什么？” 季益君懒得搭理他，说道：“小心点总没错，这可是魔法世界，指不定就会出现怪物或者变异啥的。这吴绮也真是，说那么轻干嘛，搞得讲悄悄话似的。还有这帐篷也太大了，隔音还那么好。” 黄铮看他心急火燎的样子，笑道：“哎，难道你真的对这个姑娘上心了？按照你以前已经透支的人品，我真怀疑你小子又是三分钟热度。不过吴绮还没答应做你女朋友吧？”黄铮八卦道。 “没答应又怎么样？是我的终究会是我的。”季益君沉默了几秒，“她不一样，和以前那些都不一样的。” “怎么就不一样了？” “我也说不清，反正这次是真心喜欢。”季益君转过头来看着黄铮，“不是那种看着就往衣服下面想的感觉，而是，而是想每天能听到她说话。特神圣的感觉，反正你说了你也不懂。” 黄铮撇嘴道：“你这个家伙，真心假意谁分得清，我可警告你，别祸害我部下啊，否则我饶不了你。” “去去！” 听了一会儿，季益君突然道：“咦，怎么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黄铮感觉了一下道：“应该是吴绮自己施展了一个静音结界。你别急，她这么做自然有她的道理。” 季益君坐立不安地等了二十分钟，才看到吴绮掀开帐篷的门，从里面走了出来。 吴绮脸色很不好看，她压低了声音道：“我问出来一个很耸人听闻的故事。如果是真的，那事态就很严重，出大事了。但是我真的不觉得这个孩子会骗我。” “到底什么事？”季益君问道。 “我们还是去里面，你们自己听他说吧。”吴绮说道。 她带着季益君和黄铮走进帐篷，那小男孩已经穿好衣服坐在地上了。 他看向季益君和黄铮的眼光中依旧带着紧张和明显的不信任。 吴绮坐到他边上，握住他的手道：“阿瓦洛，你要知道你要寻找的黑山法师，大部分都是向我们这样黑发黑眼的。这其中也许会有坏人，但是也肯定会有很多好人。你们家乡一定也是这样，对吗？” 男孩来回看了两个男人半天，最后终于点点头。 “他叫阿瓦洛，来自苏埃罗东南方向的卡西亚城，是种植园里的奴隶。他和同村的艾娃一起从种植园逃了出来，本来是想投奔黑山的，对吧？” 阿瓦洛点点头，在吴绮鼓励的眼神下，说道：“种植园里面流传着在黑山奴隶也能过上好日子的话，我们就想要跑过来。这，这是真的吗？” “没错，这是真的。在我们黑山，奴隶的身份会被取消，然后改成和培训基地，以及各个公司的合同。这个你可能现在还听不懂。但是你现在已经安全了。以后，只要你自己不懒，你可以过上比以前好得多的日子。”黄铮说道。 阿瓦洛说道：“我们等了好多天，终于找到了种植园守卫疏忽的时候，从里面逃走了。一开始的路程还比较顺利，我们准备的粮食也还蛮足的。如果我们就这样安安稳稳地走到黑山，一切就好了。可是自然之神没有庇护我们，我们后来在路上遇到了一个叫贾诺拉的商人，这个人坑害了我和艾娃，那天晚上，我们睡着以后，艾娃就被两个骑士抓走了。而我被贾诺拉关了起来，最后卖到了一个铁器作坊里。后来我才知道，艾娃也被带到了那里，他们安排她去……去伺候那个最重要的管事人了。” “这虽然是一个悲惨的故事，但是为什么说出大事了？”黄铮问道。 “因为那整个作坊的真正负责人叫有个外号‘黑发恶魔’。”吴绮替阿瓦洛说道。 她对阿瓦洛道：“你说说，黑发恶魔有什么特点。” 阿瓦洛看了一眼季益君，又低下头去：“黑发恶魔是黑发黑眼，和你们长得都很像。” 第六十七章 黑发恶魔 季益君和黄铮都很惊讶，因为当地没有中国人这种外貌。也许是因为魔力的关系，这里的人发色和眸色和地球上的各国人种都不太一样，差别非常明显。 如果阿瓦洛说的是真话，那不是说，他之前遭遇的事情，有中国人的参与？ “我们想听听细节，你和我们说说，你被抓去以后都发生什么事？”黄铮问道。 阿瓦洛看了眼吴绮，见到对方点头鼓励，开始慢慢叙述：“我被贾诺拉卖到了一个有些荒僻的小村子上，那个村子原来在山里，边上有一条河流过，村子里有很多没人住的房子，是很破的，塌了半边的那种，那个村子原来肯定比我家乡村子还小。不过我到那里的时候，已经建起了很多木屋子，有的是工坊，有的是住的屋子。那里也有了好多人，除了奴隶，还有看守和雇来的工匠。” “大约有多少人？”季益君问道。 阿瓦洛的脸一下子红了，“我，我不识数，数不清到底有多少人。不过我住的屋子里的奴隶，比两个手加两个脚的指头还要多。这样的房间那里有好多好多间。” “如果是二十几人一个屋，有很多间屋子，少说也有两三百人吧？”季益君大约估计了一下，“他们让那么多奴隶干什么？” 阿瓦洛道：“那镇子里有好多个作坊。其中有一个他们看得特别紧，那作坊像个很大的圆烟囱，我看到石头运进去，出来会变成铁块和铁条。另一个运出来的是更加高级的钢块。这两个作坊我们都进不去的，每天都有守卫守着，谁凑过去就打谁。只有那些雇来的工匠才能在里面干活。 我们干活的普通作坊，那里面有工匠也有奴隶，有的作坊专做铁的杯子罐子，有的做陶罐子陶瓶子之类的东西，还有的会用钢来制作武器和盔甲，也有都是女人的作坊用来制作各种式样奇怪的衣服。 他们让我在制作铁甲的作坊里干活，操作一架人力鼓风机，给打铁的炉子里吹风。后来的日子里我都在做这个。” “他说的应该是小高炉。这东西，我们才复原没多久，当地人不可能做出来。”黄铮可能是觉得事态严重，一个劲地摸着自己的下巴。摸得那些胡茬发出呲呲的响声。 “谁会那么做？再学校外面另起炉灶是为什么？再说他们怎么有本事偷偷摸摸地把这件事搞出来？”季益君不解道。 “肯定有当地人帮忙，否则搞不起来。至于理由，自然是这样搞出来的钱，落进的是这些人自己的口袋啊。我们开始站住了脚跟，自然会有人为今后打算，谁像你一样没心没肺。”黄铮又问阿瓦洛，“那他们炼铁炼钢的材料从哪里来？” 阿瓦洛回忆道：“我只知道在镇子外面不太远的地方，还有两个矿场，一个煤矿，一个铁矿，我没去过那里，但是镇子里有老多奴隶是被分到矿场干活的。去矿场的奴隶是最苦的也是最危险的。就我呆在那边的时间里，矿塌过两次，每次都会有很多旷工就这么没了。不过，管镇子的那些管事，马上又会补来更加多的奴隶，让矿场重新开工。” “嘿，这是要打造煤铁复合的工业中心啊。”黄铮又问，“他们对你们这些奴隶怎么样？和你以前待过的种植园比怎么样？” 阿瓦洛严重闪过一丝恐惧和憎恨兼有的情绪：“在这里干活比种植园要辛苦很多，各种规矩也特别严格，干不完要罚，做得不好要罚，不守规矩要罚，每天下午管事都要在镇中心用鞭子抽打做得不好的人，我也被打过两次。如果奴隶犯了更严重的事情那就没命了。镇子的中间有一排绞架，隔三差五就会有人因为违反各种规定被挂在上面。 平时，管理这些工坊和矿场的是两名管事，但是在有个年轻男人比他们还厉害，他差不多每两周来一次，每次都会提出很多要求，工坊里面的各种规定都是他说了算的，他……他就是那个黑发恶魔。” “为什么叫他黑发恶魔？他杀了很多人吗？”季益君问道。 “不是，我从没见过他杀人。但是那些杀人的规矩都是他定的。比如，他定了一个办法，叫，叫‘末位淘汰法’。” 季益君看了眼黄铮，“没得跑了，一定是我们那边的人干的。” 黄铮一挥手，让他稍安勿躁，又问阿瓦洛：“你说说，怎么个末位淘汰法？” “就是工坊里每月做出东西最少，或者做事做得最差的那几个人，都要受罚，管事们会在中间评出最差的三个，他们会被吊死。” “混蛋！”季益君忍不住骂道。 “就算不是最后三名，倒数的十几个人，也都要挨鞭子。所以，所以大家都会拼了命干活。一般新来的奴隶干不过老的奴隶，被吊死的大都是新来的。我刚去的一周，差点就被诶吊死了，后来就挨了鞭子。”阿瓦洛撩起自己背后的衣服，那里有好些疤痕，“还有些其他的惩罚办法，大都是那个黑发恶魔想出来的。我听他和管事们说过一句话：如果杀一个人能够让一百个人活干得更好，那就赚大了。” 这时连吴绮都忍不住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这心是怎么长得，简直黑透了。” 季益君揪着眉头道：“我不相信我的同学或者老师会变成那个样子。他们都是和我们在同一个地方接受的教育，怎么可能变成那个样子？这还是人吗？” “奇怪吗？当你觉得当地人都是土人，甚至是猴子，根本不是人的时候，你对他们就不会产生什么同情之类的想法，如果再没有法律约束，干出什么事我都不会奇怪的。人可以有多坏，我见得比你们多多了。”黄铮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帐篷，穿越到很远的地方。 季益君带着狐疑的目光审视着阿瓦洛：“那你后来是怎么逃出来的？” “我，我后来在那里看到了艾娃……” 第六十八章 逃离地狱 “是她帮我逃出来的。”说到这里阿瓦洛的眼睛红了。 吴绮拍拍他的手道：“你别着急。说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也许我们可以帮你一起想办法。” 阿瓦洛垂着头，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回想整个过程，一种痛苦的神色爬上了他的脸庞：“管事们和黑发恶魔都住在村边山坡上的几栋大些的房子里。管事们经常会从新来的奴隶里挑些好看的女人去那个房子里服侍他们，觉得没意思了就把她们赶回工坊里干活。但是挑去给黑发恶魔的女人，他们是不敢动的，会让她们一直住在那个房子里。” 那个房子有一上面有个露台，有一次我下工的时候，看到一个女人在晾晒衣服。我隔了很远就认出了她，那就是艾娃。不过她没看见我。后来我又看到她一次，确定了她就在那个房子里。那个营地里的人，对老实干活的奴隶看得不算很紧。我摸索了好几天，终于找到一条小路能够趁人不注意爬上山坡。我在一天黄昏的时候，偷偷爬了上去，我在围墙外面，看到了站在露台上的艾娃。 她穿着以前不敢想象的好衣服，人被打扮得干干净净，我从没见过她那么漂亮的样子。她一开始看到我很开心，她告诉我，那天她被那两个骑手劫走以后，就被带到了这里，管事让她住在这个房间里，天天训练她各种规矩，后来她才知道，自己是那些管事送给黑发恶魔的礼物。 几天后，她见到了黑发恶魔，他就成了她的主人。我问她后来他怎么对待她，她却不肯和我多说。 后来我告诉她，要想办法带她逃出去。她却不信我们能够逃出去。她说她现在的主人对她还不错，他也给她过一些赏赐，她想用一些首饰买通守卫，让他们放我一条生路。那天我离开的时候既高兴又生气。因为耽误的太长时间，还差点被守卫发现。 我不愿意放弃，在后面的日子里又去了几次，后来有一次去，我看到黑发恶魔抱着她，他比她高大很多，他把她搂在怀里的样子，就好像抱着一个布娃娃。那天，他们在看太阳落山，他不知道说了什么，她居然笑了，不过，后来她看到了我，又偷偷哭了。 那天我也哭了，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我不是战士，也不是魔法师，我只能偷偷躲在那个角落里流眼泪，什么也做不了。 后面几天，我不愿意听她的话，还在找逃出去的办法。可有一天真的来了个守卫把我从工坊里单独拉出来，押到了村子外面。还跟我说，艾娃这两天很得那个黑发恶魔宠爱，准备跟着那个家伙过了。看在以前的情分上，她托那个守卫把我带出来，让我赶紧走。那个守卫说，如果我不走，那他只能杀了我，免得我走漏了消息。 我很想冲回去，但是那个人一脚把我踢倒，还用剑架在了我脖子上警告我。他说，如果我回去，是给自己找死，也是给艾娃找死，我……我没办法，只能走了。” 阿瓦洛没有念过书，说话也没有任何文采。把这些惊心动魄的事情说得像流水账，但是帐篷内的另三个人却能从他朴实的话里听出了小人物的痛苦和无奈，这种没有办法保护自己喜欢人的感觉让人十分揪心。 “草他妈的。这种破事听得真他么糟心！”季益君恨恨地说道。 “连长。这件事情我们怎么办？”吴绮忍不住把泪流满面的阿瓦洛搂在怀里。这个少年人被她一抱，再也忍不住自己的委屈和痛苦，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还能怎么办，我们得找到这个地方，把他们一锅端了。把奴隶们都解放出来。我倒要看看是学校里哪个人在做这样禽兽不如的事情。”季益君没好气地说道。 “别瞎咋呼！”黄铮低声喝道，他对还在哭泣的阿瓦洛道：“男子汉别这样哭，你要把眼泪留给敌人知道吗？和我说说，后来你又是怎么会落到昏迷在路边的地步的。” 阿瓦洛倒是听进去了黄铮的话，他离开吴绮的怀抱，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抽着鼻子道：“我，我不知道去哪里，我身上有奴隶的烙印，被领主们发现就会被吊死。所以只能再一次去黑山看看。但是我没想到那些人对路看得很严，经常会有巡逻的骑兵，在通往外面的道路上检查。我躲过了两批骑兵，但在河边饮水的时候，还是一不小心被他们看到了。 那些人马上来追杀我。我逃进林子，一直不敢走大路，最后翻过那座山坡的时候，因为太累滚了下来，后来大概就遇上了你们。” “那你还记得回去那个镇子的路吗？”黄铮又问。 阿瓦洛点点头道：“我虽然不识字，不识数，但是记性很好。如果你们要去，我能带你们过去！” 黄铮认真道：“阿瓦洛，我们中国人愿意帮你这个查清这些事，如果可能也会把所有的奴隶都放出来，但不是现在。因为，我们这支队伍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过我相信，等我们到达了目的地，我把这些事告诉了那里的最高长官，你会很快得到一个回复。” 季益君不满道：“你要等通报陈汉生了以后，再开始行动。那得等到什么时候。万一到时候他们做好了准备，又躲了起来，我们肯定会白去一场，” “别忘了军人的职责是什么？奴隶的安危固然重要，但我们接下来要打的战斗绝不是允许有任何闪失，增援必须按时赶到！现在所有人不要向外透露这件事。”黄铮十分严正地回答着他，“更何况，你觉得这样大规模的事情，是一个两个人能干出来的？打草惊蛇，你什么都得不到！一切到了阿拉诺镇再说！” “好吧！现在你是连长，你说了算。但是我也撂下一句话，这件事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不管陈汉生是什么态度，我都会查下去。”季益君掷地有声的说道。 第六十九章 一个位置 阿拉诺镇自打变了天以后，整个镇子的感觉为之一变。 原来平静无波，却又死气沉沉的气氛，变得热火朝天。按照镇长陈汉生的话来说，就是在中国人管理这里的新时代里，每个人都会找到自己的位置。 男爵的土地被重新分配以后，陈汉生带领以前的农奴，现在的农场员工做的事情就是清早和傍晚搞民兵训练，搞白天搞农田水利建设，晚上进行文化学习和农业知识学习。他必须提高每个农民的效率，把更多双手解放出来，去林场，去鱼塘，去矿场，去工厂。 这些前农奴从来没有把日子过得怎么紧凑，也没有把日子过得那么有意义。 并不是没有人抱怨现在的生活比男爵治下更累。但是陈汉生只要举起食物和金钱的胡萝卜，外加那些囚犯苦力的对比，就让这些人藏起了偷懒的心思。 训练任务，生产任务和学习任务都会有个先后竞争，操练最标准的，完成计划任务最多的，识字最快的，都会得到伙食更好的奖励，优异者甚至有铜盾，银枪的奖金。做得不好自然要加量重做，有恶意表现的，甚至会扣去口粮或者接受体罚。 陈汉生手下的那些教官，组长和技术员可不是地球上那些谨小慎微的老师，那些新雇员也不是什么脆弱的学生，该动手的时候板子鞭子一个都不会少。这些天下来，胡萝卜加大棒的手段取得了很不错的效果。 甚至很多镇子里的自由民也被这些待遇吸引，纷纷报名加入了农场的工作。 陈汉生几乎每隔一天都会抽出时间来，加入到水利建设的劳动中去。不光是他，卡兰达、王子峰、马雷诺这些战士，还有格莱德，克里特之类的魔法师，只要有空也都会和其他人一起参与劳动。 这在当地人心目中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情。对农奴们来说，陈汉生就相当于替代了男爵的位置。和一个男爵老爷一起挖坑，和一个魔法师一起筑墙，这是在最胡编乱造的故事里都听不到的事情。 一开始，总有风言风语说，这些奇怪的中国人，是装模作样收买人心。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当陈汉生们一次又一次出现在田间地头时，所有的传言都变成了笑话。 “我跟你说，这就是榜样的力量。”陈汉生一身麻布衣服，扶着锄头，对边上同样干活打扮的卡兰达说道，“我们只要一带头，他们的效率就能高上三成。值哪！” “我可想不到，第一次拿锄头会是跟着你来的。”卡兰达笑道，粗布的衣服正好衬出她的英姿飒爽。她现在可是妇女会会长，更是很多当地女人的偶像。每次她一带头出来劳动，身后那些妇女会的女人，就像打了鸡血似的卖力。虽然卡兰达没有什么干农活的经验，但是什么都架不住高级武士强大的力量和斗气。只要她出手，今天的先进就逃不出她的手心。 “感觉还不错吧？” “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总以为，劳动是很痛苦的一件事，没想到和大家一起搞什么会战，还真有些战斗的快感！” “那是因为我们帮每个人找到了努力的意义和价值。” ——————————————— 几乎所有人都找到了位置，除了一个人：奥法雷尔男爵的女儿詹妮，她因为年岁尚小，并没有什么罪行，就被留在了镇子里，这让她成为了这里最格格不入的一个人。几乎所有人都对她避而远之，她走在路上时常还会收到仇恨的目光。 还好她被格莱德收为学徒，成为魔法师的弟子，明显给了她一把保护伞。格莱德并不是人类，对照顾小女孩起居也没有任何兴趣，于是这项任务就交给了她的师兄克里特。 在新建的小学里，克里特上完一节语文课，重重叹了口气，下面的学生掌握新词语的速度天差地别。同样一节课，像詹妮这样的优等生，把所有词语都掌握了，但是笨一些的孩子可能一个都没有学会。 “其他人都可以走了，回去好好复习，明天会有随堂考试。记住不要到处乱跑，这两天有两个人失踪了。都是十几岁的小孩，你们长点心眼。多丽丝，玛拉，安德烈，罗莎你们几个留下。在成人夜校开课之前，我们还有点时间，必须好好再补补课。” 多丽丝脸涨得通红，垂着头一声不响。她是这个班里年纪最大的一个，却在学习上没有什么天赋，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留下来补课了。她偷偷瞄了一眼似乎比她小一点的克里特，这个好看得像女孩一样的老师，无论外貌还是内在，都比她强得多，她觉得自己已经很认真地在听课了，但是记住的词语还没老师的模样来得多。心中的羞耻感再次把她淹没了。 而另外几个孩子也是班级里的老大难，不过他们大都不像多丽丝那么羞愧，有的还没有意识到学习不好会有什么问题。因为他们从生来开始就从没有进过课堂，也不知道学习应该是什么样的。 克里特待其他所有人离开，说道：“让我们开始吧，那些字我再从头和你们讲一遍。” 其他人垂头丧气地打开课本，正等着克里特开讲，却听到门外又走回一个人，那是詹妮，她鼓起勇气，走到他们边上道：“克里特，让我来和他们讲吧。你马上就要突破成为低阶法师了，需要有更多的时间来冥想和思考。我以前学过魔文，这些内容我很熟悉。” 克里特有些讶异，其实以詹妮的水准根本不用在这里上课，但是因为无处可去，或者说她跟着克里特才有安全感，所以她每节课都随堂听着。只是她之前在班级里几乎不说话，不知今天是怎么回事。克里特道：“你来给他们复习？” “嗯。” “你们觉得怎么样？”克里特问其他几人。 有人嘀咕道：“老师，她行不行，比我们年纪都小。” 克里特发现这是詹妮融入这些人的好机会，于是说道：“我相信她的知识是够了，但是能不能教好你们我不知道，因为我也没能教好你们。也许换一个人会有长进呢？” 见没有人提出异议，克里特就把詹妮留下，自己走出了教室。 詹妮有些期待地看着其余四人，她可是纠结了很久，才鼓起勇气，向克里特提出这个要求的，她从挎包里拿出课本，说道：“那么，我们从这个字……” 她的话还没说完，身边就传来一声：“停！” 第七十章 一次原谅 一个名叫安德烈的男学生合起自己的书本，用力摆摆手道，“你们谁爱听她说，就听她说，我反正我不听。课上都教啦，她是封建贵族的后代，我才不要和她混一起呢。自然之神都说，虎豹的儿子必然凶恶，山羊的儿子必然安静。她是一个奴什么来着，对，奴役我们的贵族的女儿，怎么可能是好东西？要是在以前她会看我们一眼？如果我们敢和她坐一个桌子，我们一定会被吊死的。” “可是，她现在不是贵族了啊。不是克里特老师说，不能看不起她吗？”另一个叫玛拉的女生小声说。 “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前一天她还住在那个床比我家屋子还大的房间里，后一天她就不是了？”边上一个叫罗莎的女生不满道，“我爸爸前年就死了，被男爵拉去做差役的时候，活活累死的，老师们说得对，这是他们贵族家族的罪恶。要我就原谅这样一个贵族的后代，没门！” 詹妮毕竟是有十三岁，放在地球也就是一个初中生，之前相对优渥的生活让她有些天真。她以前可从没想过有人会对自己这样说话，这两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少女这么说话，把她说楞了，她嚅嗫道：“可是，我只是想帮你们复习……” “好稀罕吗？”罗莎依旧不依不饶，“我宁可一个字不识，也不要你的帮助！你们这些人表面上各个装得好心肠的模样，但是心比谁都坏！” 这些人怎么能这样？ 詹妮呆呆地坐在课堂里，泪水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她死死抿住嘴唇，但不知为什么却不愿让泪水落下来，“我……” 她说了一个字，却因为哽咽没能说出后面的话。 她回头瞅了一眼门口，就这样逃跑的念头，反复在她脑袋中盘旋着。 安德烈别过头道：“哭有什么用？你以为装成眼泪汪汪的样子，别人就能放过你了？” “就是，装可怜给谁看！”罗莎嫌弃道。 多丽丝对詹妮同样没有任何好感，不光是因为詹妮的哥哥侮辱和杀死了她的姐姐，而且她对詹妮天天跟在克里特身后有一种发自内心的讨厌。 然而此时此刻，她看见安德烈和罗莎不停嘲讽和打击这个娇小的少女时，突然有一种感同身受的体会。就在不久前，她的姐姐凄惨死去，父亲和哥哥被打成重伤，她自己在整个镇子里无人可以依靠，连亲戚家都不敢长躲，就怕有人把她告发到男爵府。这种恶梦一样的日子，和眼前少女现在的处境是多么相似啊？ 那是一种在黑夜里被困于森林的感觉，那时候的她渴望有人能够来牵住她的手，让她走出那片黑暗。 多丽丝坚信自己没有做错任何事。 但是如果自己没有错，那詹妮又有什么错呢？ 少女眼角滚动的泪珠，将她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触动了。 就在詹妮要止不住眼泪，想要夺门而逃的时候。有一双手揽住了她的肩。那是多丽丝，她开口问道：“你们有没有羡慕过他们。罗莎，玛拉你有没有羡慕过男爵家的两位小姐？有没有想过假如我生在男爵家会怎么样？有没有想过，假如她们那些美丽的衣裳穿在我身上会有多么好看？” 罗莎和玛拉很惊讶多丽丝的表现，她们都觉得多丽丝一直是最憎恨男爵家的一个人。她所有的兄弟姐妹都因为男爵家而死。罗莎不解道：“多丽丝，你，你在说什么啊？” “我是这样想过的。我很希望自己成为她们那样的大小姐。我想我自己如果生在男爵家，会变成什么样的人呢？最好也不过就是和詹妮一样吧？没有祸害大家已经是很好了。 你呢，安德烈，你在镇子里本来就喜欢招惹姑娘，如果你是男爵的儿子，你能忍住不用手中的权力吗？ 你呢？罗莎，你会变成什么样？会来帮助镇子里的人吗？你会这样愿意帮助村民认字吗？” 安德烈吞吞吐吐地说的道：“多丽丝，你想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我想说，我们和詹妮其实是一样的，如果交换位置，不见得会比她做得好。我们有啥可得意的呢？凭啥可以这么说她呢？” “我觉得多丽丝说得对。她的话很实在。”玛拉同意道。 “可是。”安德烈还想说什么。 “哪来那么多可是！”多丽丝在妇女会做了那么多天事，比原来可有气势多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今天，愿意听詹妮讲课的留下，不愿意听课的出去，谁都别在这里继续叽叽歪歪。反正我会留下的。玛拉你说呢？” “啊，我愿意，我本来就愿意啊。” “安德烈，你呢？” 安德烈前面只是被留下来，心中不爽，想要靠欺负人发泄一通，那些生搬硬套的话，他自己都不懂多少，但多丽丝他是不想得罪的，于是挠着头道：“我……我，好吧。” “留下就要道歉！”多丽丝再次逼进一步。 安德烈倒也光棍，这些天互助小组里自我批评的程序练多了，他不怎么犹豫就说道：“詹妮，我道歉。” 他看着多丽丝逼视的眼神，又道：“我们不该把你和你父亲混在一起。你是你自己。你是好心帮我们学习，我那样说你……太不应该了。” 多丽丝又看向罗莎：“你怎么说？” 罗莎看看周围几个，刚刚她把话说得很绝，很有些下不来台，她站起身来说，“我才不要她来教！”然后急匆匆地就离开了教室。 多丽丝转过头，双手握着詹妮的肩膀，“詹妮，罗莎和安德烈不一样，安德烈只是跟着人乱说，但是罗莎心里真的有仇恨，你愿意原谅他们两个吗？” “嗯。我明白，我后来终于有机会知道了我家族做的那些事情。我从不知道他们对我是这样，对你们，竟然会是那样。我，我没有理由不原谅安德烈他们。我愿意。”詹妮一次次点着头，大颗的泪珠从她眼眶里滑落了下来，一颗接着一颗流过脸颊，一发不可收拾。 第七十一章 森林遇险 罗莎从那座充当学校的仓库里出来以后，心情十分郁闷，她总是觉得自己和多丽丝是站在同一边的，没想到多丽丝会莫名其妙去护着詹妮。那可是仇人的坏崽子啊！ 想到父亲当年死掉以后，母亲一个人要拉扯四个孩子的艰难，她就会有无穷恨意从心中涌出来。 她的母亲和她一起靠纺麻布维持生活，有时候，她母亲还要出卖身体给那些商人，才能维持家里的平衡，这种事在这个地处交通枢纽的镇子里非常普遍，就连她自己的第一次，也是给了一个又老又丑的商人，换来了二十个铜盾。 可即便这样，要维持住家里的生活还是太难太难了， 她的弟弟是饿死的，她的大妹妹高烧不退变成了白痴。家里没有余粮养一个废人，只能把她勒死。 现在新的镇长打死了男爵，给他们发粮食，她和小妹妹在父亲死后，第一次吃饱了饭。对于中国人她们全家是万分支持的。只是有时候，她会觉得陈镇长太心慈手软，如果是她来，才不会给男爵家里任何人平平静静过日子的机会，像詹妮这样的大小姐，就该让她过够自己以前的苦日子。 罗莎怒气冲冲地回到家，拿起一个篮子往镇外走去，她准备去林子里散散心，顺便摘点野菜，采点蘑菇。原来周围林子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卡洛斯伯爵和奥法雷尔男爵家的。一般没人敢随便去摘东西吃，否则他就该吃守卫队的鞭子了。 但是陈镇长来了以后，就放开了周围的森林。所有人都可以去林子里找东西吃，只是不允许随便砍大树。这让镇民们的伙食改善了不少。 罗莎今天运气不错，一路捡了不少野菜和蘑菇，她一边回想着前面下不来台的场景，暗自生气，一边往搜索着地面往前走，不知不觉间就走进了森林深处。 她发现一个大树的根边，有一颗挺大的白色蘑菇。然而当她伸手过去的时候，却看到一双靴子踩在了蘑菇的边上。 罗莎惊叫了一声，发现是一个穿着黑色披风的中年男人。中年人的脸色很苍白，他的眼睛是深蓝色的，中间却跃动着一丝绿莹莹的光彩，男人手持一根短杖，上面有一个黑色的宝石，这幅架势在罗莎看来真是吓人极了。 罗莎挎着篮子往后退去，她这时才想起，有人说过前两天有两个大孩子已经失踪了。她一点都不想和这人搭话，退了几步以后，急忙转身跑去。 但是罗莎才跑出两步，她的身体就被定在那里，维持着迈开步子的样子，不会动了。 “多好的一份材料啊。既然你很贴心地自己跑过来，作为奖励，我会尽量让你少受一些痛苦。”那个中年人用一种阴沉又温柔的语气说着话。 “我，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村民。求求你放了我。”罗莎对自己脖子以下的部分都失去了控制，只有脑袋还能转动。 那个人缓缓地走她身边走过，来到她身前，“很遗憾，你的身体已经是我的了，我会好好用好它的。现在睡去吧……”中年人的手按在了她的头上，罗莎彻底失去了知觉。 —————————————— 第二天是休息天，不过学生们还是有很多活动。作为教学计划的一部分，克里特带着学校的学生来参加农场的劳动。几十个学生被分到挖渠的工作。 克里特分配了每个人负责的地段，让同学们三到四个人组成一组合作，学生们力气很有限，负责的区域也很短，都聚在一块儿。 昨天参加了学习小组的四个人自然而然地组合在了一起。其他同学看到这个场景都感到很突然，没想到多丽丝这个最苦大仇深的，居然会和男爵的女儿走到一起。 多丽丝是班级里年纪最大的一个，又是妇女会的副会长，人还长得漂亮，她在班级里做什么事，说什么话，很能影响同学之间的风向。今天她和詹妮一起出现，就让詹妮少受了很多白眼。甚至有几个人过来和多丽丝他们打招呼的时候，也会顺便对詹妮点点头。 这让詹妮很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别担心。其实大部分同学对你没有什么太大的想法。只是跟着别人嚼嘴皮子罢了。只要你真心对别人，他们对你的感觉也会一点点好起来的。”多丽丝说道。 “嗯！”詹妮点头应道，她居然轻轻地抱了一下多丽丝。 多丽丝心中一软，用手摸了摸她的头。这孩子和她整整差了六岁，真的只是一个可怜的小孩子呢。 后来多丽丝才知道，昨天克里特虽然走出了教室，却一直没有走远，他用了个小法术观察着教室里发生的事情。最后他对多丽丝的表现很满意，单独和多丽丝聊了几句，夸奖了她的做法，这对多丽丝来说真的是意外之喜了。她想到这里偷偷瞄了一眼克里特，发现他和陈汉生正在田垄上说些什么，那迎着阳光的样子真是俊秀。 “多丽丝，你知道吗？昨天罗莎没有回家。”安德烈打断了多丽丝的注视。 多丽丝有些担忧地说道：“我当然知道，妇女会都派人出去找了，没有找到线索。守卫看着她出村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啊？怎么会这样。”詹妮捂着嘴巴，她心中非常担心这是昨天那场争吵产生的后果，“难道，难道是因为我？” “你想多了。罗莎最多有些不开心。她自己去采野菜和你没关系。”多丽丝安慰道。 “有人说，林子里新来了几条狼，他们几个失踪的人，一定是被狼给吃了。”安德烈小声道。 “别胡说八道。”多丽丝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心中也知道失踪的人情况一定不妙了。这几天大家都被要求结队出门。护卫队的战士也会在周围的林子里展开搜索，大家对这件事都有些忧心忡忡。 这时詹妮却说：“多丽丝姐姐你看，那边走过来三个人，有一个不就是罗莎吗？” 第七十二章 一场袭击 多丽丝一看，那还真是罗莎，不过她穿的不是昨天那件衣服，而是披着一件黑色的袍子，宽大的袖子摆动着，遮住了她的手。在她边上还有两个男孩，正是前两天走失的那两个人。他们的打扮和罗莎一样，一步一步向众人走来。 陈汉生也发现了他们三个，这几天的搜寻工作是他组织的，自然认出了三个人的模样，但是身为武者，他发觉那三个人的动作不太对劲。但哪里不对劲却说不上来。细看他们走路的样子，和别人也没什么不同。那问题到底出在哪儿呢？ 不管如何，陈汉生心中出现了怀疑，他就不会让周围这些孩子陷入风险。 “克里特，你带上你的学生，先离开这里，我一个人过去先看看。”陈汉生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把制式长剑握在手中。 “组长，你这是？” “小心为好，你先走。”陈汉生注视着前方越来越近的三人，用手在克里特身上拍了一下。 这时詹妮说道：“他们的动作一模一样。” 陈汉生再定睛一看，发现真是如此，包括罗莎在内的三人，动作就像阅兵式上的士兵一样整齐，无论他们挥手的幅度，还是抬脚的高度，都是完全相同的。 在魔法世界里，任何诡异的事情，都要万分小心，陈汉生可不想拿自己的性命冒险。他决定先击倒他们再说。 他上前七八步，从地上拿起一块小石子，灌注了斗气往一个男孩的小腿打去。只见啪的一声，那石头打在腿上，让男孩的身体一歪，慢下来好几步，却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陈汉生心里清楚，刚刚那一下，虽然不至于打断腿，但是让普通人疼得大叫，留下个肿块是毫无问题的。而这个男孩居然毫无反应，那只有两个可能，要么他没有痛觉，要么他没有意识。 不过，陈汉生的动作，引起了对方的反应，三个少年少女突然加速，开始向他狂奔过来。陈汉生心中一惊，从这速度来看对方的实力不下于低阶战士。而这些孩子本来没有任何武技基础，这是怎么回事。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下杀手，挥剑用剑脊向对方扇去。 第一个少年速度虽快，但是动作却不够敏捷，陈汉生的长剑拍在他的肚子上，眼看着就要把他扇飞出去。 然而就在这时，少年的脸色也变成了诡异的黑色，然后整个身体突然化为黑浆，四散爆裂开来。 爆开的黑浆中包含着他的骨骼和组织，当头打在了陈汉生的身上，把他头脸和上半身都染成了黑色。黑色的浆液突破了陈汉生的护身斗气，直接附在了他的皮肤上，然后就向他皮肤下面渗透了下去，陈汉生闷哼了一声，像是遭受了很大的痛苦，单膝跪倒在地上。 他只觉得这些黑色代表的诡异力量侵入了他的身体，让他的斗气慢慢消散，浑身失去了力气。 “组长！”克里特在他身后七八米处，没有别黑浆波及，那男孩爆炸的样子实在太吓人和恶心了，将他身后的学生都吓得尖叫起来。 “跑！跑回村子喊人！”克里特对学生们喊道。他自己开始施展风刃术帮助陈汉生，解决后面的两人。 克里特此时已经不再留手，释放的风刃一次次打向另一个男孩和罗莎的头上。男孩变成了怪物，并没比普通人强健太多，在连续的几道风刃之下，他的身体提前爆裂开来。 但是罗莎却很不同，她会闪避克里特的攻击，她还会用手抵挡风刃的袭击，她的身体不会爆炸，却得到了某种强加，转眼间她就来到的陈汉生的跟前。她抬起双手，露出了隐藏在袍子下面的双手，以及一把短剑。 那把短剑泛着黑光，被她高高举起，就要刺向似乎没有反击之力的陈汉生。然而此时陈汉生抬起了头，他手上出现了一把手枪。 尽管那黑色的汁液让他浑身无力，难以反击。但是扣动扳机的力气还是有的。只听在密集的枪声中，罗莎身上连中了好多枪，被打退了好几步，脚下一滑摔倒在地上。 不过，身体的强化让子弹没能怎么伤到她，仅仅打破了她的表皮，她翻过身就要起来继续追杀陈汉生。 克里特上前拉住陈汉生的胳膊把他往后拖，但是他这么一个瘦弱的少年拖着陈汉生这么个彪形大汉，实在是走不快。这时一下双手出现在了他的身边，多丽丝没有走，她在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刻，竟然不顾危险冲了上来。 农家少女的力气比克里特大了不少，两人一起用力终于能把陈汉生拖着往后走，但是，很显然这样的速度难以逃脱对方的攻击。克里特已经想好了，一会儿只能自己，冲上去和对方周旋一番，希望能够撑到老师或者卡兰达来到。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就在罗莎再次逼近的时候，詹妮不知道从哪儿窜了出来，挡在了他们和罗莎之间。 “詹妮！你怎么没有走！快跑，去找老师！”克里特大叫道。 詹妮却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她对着着快步走来的罗莎集中了全部注意力，一条银色的光芒从她的眉间飞射而出，灌入了罗莎的脑袋。 “这是寄灵法！”克里特惊讶道，“真是个胆大又机灵的丫头！” 寄灵法并不是一个魔法，而是灵之塔的凝神秘法，它将灵之塔法师的灵魂分出一丝，不断用精神力包裹和填充它，使它变得无比凝练，又与自己的意识紧密相连，当法师将它投入其他物体内部时，就能通过操控自己的灵魂，来操控那样物体，这其中也包括傀儡和亡灵。 而詹妮的那道银光就是她的寄物之灵。别看她修行这种秘术的时间尚短，但因为天赋卓异，那道灵魂出奇地强韧。它进入罗莎的脑海中，虽然无法真正控制她的行动，却彻底干扰了操控者对她的控制，一大一小两位少女就对峙在了那里。 第七十三章 傀儡之毒 罗莎的短剑落在了地上，身体呆立，手脚颤动，偶尔会做出一个莫名其妙的动作，就好像一只断线的木偶。 “等一下。”克里特放下已经开始神志不清的陈汉生，转头对多丽丝说，“我得去帮忙，詹妮坚持不了多久的。” 他掰开陈汉生的手指，避开那些黑色的汁液，把他的长剑握在手里。 “你要去解决她？她，她会不会也炸开？”多丽丝不由自主地拉住了克里特的袖子。 “不知道。万一炸开，我也会试着用风盾抵挡一下。但是如果等她恢复过来，詹妮就危险了。”说完，克里特就提着剑冲了过去。 他冲过詹妮身边时，看了她一眼，只见她闭着眼睛，脸色发红，滚滚汗珠不断从她稚嫩的脸庞上流下，一双小拳头被她捏得紧紧地，像是在和一个看不见的敌人战斗。虽然她给人一种快要力量不支的感觉，但是依旧竭尽全力坚持着。 克里特冲到罗莎身前，双手握剑，奋力前刺。但是他这样一个瘦弱少年的力量，怎么比得上陈汉生的子弹？罗莎连子弹都打不穿的身体，克里特手里的长剑自然无办法。那长剑就像刺硬土地上一般，罗莎的皮肉往里微微凹陷，却连一丝伤痕都没有。 果然她的躯体被这种邪门的力量改变了。 克里特一咬牙，举剑像她的面门刺去。再变，眼睛总不可能变成石头吧？ 可就在长剑要扎到罗莎眼睛的时候，她突然动了，伸手一只手，握住了长剑的剑刃。克里特的力量远不及他，只觉得剑身上传来一个大力。罗莎一拉一摔，克里特就一个踉跄跌下了田垄。 这时詹妮也睁开了眼睛，她的脸色红而复白，那道银光飞离了罗莎的脑袋，回到了她的眉心。第一次使用这个技能牵制了对方将近一分钟，詹妮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掉了。 罗莎压根不管这个摇摇欲坠的小女孩，直接向陈汉生扑去，多丽丝吓得大声惊叫起来，但是她却没有逃跑，而是张开身体挡在了陈汉生面前。 她说不上来自己是怎么想的，只是本能的觉得陈镇长太重要了，不能让他受到伤害。她眼睁睁地看着面无表情的罗莎越冲越近，手指张成了爪子，直探她的心口，好像下一秒就要把她的心脏掏出来一样，但是真到眼前的时候，罗莎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嘴里费劲地吐出一个字：“躲！” “罗莎！啊~”多丽丝刚开口，就见罗莎的手爪变成了手掌，将她掀飞了出去。 陈汉生身前再无阻挡，随时都要毙命在罗莎的爪下。这时，远处飞来一道流光，那是一团和枣子大不多大小的光团，如果能够细看，会发现那是一只耳钉，外面包裹着斗气。耳钉在罗莎做出任何反应之前，直接戳中了她的胸口，炸开的斗气直接把她击飞了出去，而耳钉在扎在了她的胸骨上。 耳钉爆发出强烈的魔力，一道道黑气就从罗莎的七窍当中冒了出来，她倒在地上，口中发出低沉含糊的叫声。但随着黑气越来越少，她的声音越来越弱，随后昏迷了过去。 那耳钉自己飞了起来，化成了一个人形，正是格莱德。 而几息之后，卡兰达也赶到这里，扑向了倒在地上的陈汉生。刚刚与格莱德合作的那一击，正是她发出的。 克里特一瘸一拐地爬上了田垄，扶住了快要倒下的詹妮，她身体一软，倒在了他怀里。 “真是诡异的法术。”格莱德看着飘散的黑气和地上溅满呃黑水说道。他用手指沾了一点黑色的汁液，在拇指和食指指尖揉搓了一番，然后说道，“这东西毒性不小。” “格莱德，快看看。老陈这是怎么回事？”身后传来卡兰达焦躁的声音。 他快步来到陈汉生和卡兰达跟前。陈汉生躺在卡懒得臂弯里，已经彻底昏迷了过去，他整张脸都是黑灰色的，看上去失去了所有的生气。卡兰达真尝试着呼喊他，却并没有任何反应。 格莱德检查了一番陈汉生的身体，说道：“他中毒了，这不是普通的毒药，而是一种能够侵蚀生命力的毒药。它应该来源于某种邪恶的法术。我们刚远远看到的那两个爆开的人，应该就是被制作成了毒药的媒介。” “那能不能救？” “我先试试吧。”格莱德释放了一个解毒的魔法，陈汉生的脸上的黑色消退了不少，但是很快，它们又像潮水一样退而复来，“普通的解毒魔法看来没用。我们得另想办法，最好能够找到下毒的这个家伙。” “老师，罗莎如果能够醒过来，应该看到过她。”这时克里特扶着詹妮，向他们走了过来。 “来不及了，罗莎，罗莎已经死了。”多丽丝带着哭腔说道，她蹲在罗莎边上，原本那个十六七岁的少女，现在看上去干瘪地像骷髅一样。那种能够把人击飞的力量和难以攻破的防御，不是没有代价的，它们的来源就是从她身体中提取的生命能量。当黑气消散，罗莎的生命也就走到了尽头。 所以线索也就这样中断了。 “我也许，也许看到了那个人。”詹妮在一旁小声地说道。 “嗯？你是通过寄物之灵看了他是吗？”格莱德对詹妮释放了一个回复体力的魔法，让她精神好了很多。 “是的。老师，我进入罗莎头脑中的时候，看到很多很多根黑色的丝线缠绕这一个纯白色的小人，那些丝线怎么牵动，那个小人就会跟着行动。而我自己就像一把刀，只要对着那些丝线冲过去，他们就会被劈断。但是那些黑线还会重新生长，没完没了地捆住那个小人。我刚刚就是在不停地砍断丝线，不过我越来越熟练，速度也越来越快，后来，就在我可以砍断所有线的时候，操纵那些线的那个人出现了，他就像一个躲在幕后面的巨大阴影。但是有几个瞬间，我能够隐隐看到他的脸。他是一个脸色苍白的中年人，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他有一双深蓝色的眼睛，里面还发着碧绿色光芒。” 第七十四章 追根溯源 “他出现以后做了什么？”格莱德问道。 “他在那个世界里有种力量，能够不断地把我弹开，让我无法再去剪断那些丝线。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马球，被杆子不停地打远，最后我的力气用完了，被他一下子弹出来了。” “干得不错啊，小家伙，你和他的灵魂已经交锋过了，居然以一个魔法学徒的身份和一个魔法师战斗了那么久，那家伙可真是丢人现眼。”格莱德摸摸她的头，“以你现在的程度，很了不起。这说明两个问题，一个是你天资很强。第二个就是那个家伙本身的境界不高，精神力也不强。难怪是个鬼鬼祟祟的东西，我猜他也许是个野法师。” 詹妮得到老师的表扬很开心，虽然非常疲惫，但还是腼腆地笑起来。 “别急，陈组长的毒我虽然解不了，但是抑制住毒素，保他短时间不死，我还是可以做到的。”格莱德见卡兰达神情焦虑，走过去对她说道，“我对现在这个世界的人物不了解，你听说过这样的一个人吗？” 虽然因为老陈伤势严重，但卡兰达毕竟是佣兵团的一团之长，她很快冷静下来，回忆起一些信息，“听上去很像那个杀手‘傀儡师’。如果是他，老陈的毒就很危险了。” 格莱德一挑眉道：“傀儡师？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傀儡师是一个成名十多年的杀手。他应该是一个魔法师兼炼金术士。这是一个很没有底线的人，最擅长通过魔法操控别人，没人知道他那一身诡异的魔法是从哪里学来的。他有一个恶心的习惯，就是喜欢把暗杀对象身边的人做成他能操控的傀儡。杀人的时候自己从不露面，而总是通过这些傀儡下手。因为很多时候，目标对身边的人没有防备，特别容易得手，而且他自己也没有危险。所以，从来没有人能够在刺杀的时候捉住他。” 格莱德思考了一会儿道：“也许我有办法了，我们可是灵之塔的传人，灵魂的事情，没有人比我们更拿手！” ——————————— 陈镇长遇到刺客受伤的事情，在镇子里传开了。不过这条消息虽然在镇子里引起了轩然大波，但是并没有引起混乱。 和男爵时代不同，现在整个镇子是被镇政府管理起来的，镇长倒下，副镇长卡兰达还在，护卫队长，以及产业，贸易，情报，组织等各个部分的负责人还在，农场，林场，学校等各个机构的负责人都还在，更何况还有互助会，妇女会这样的机构协助管理当地人。只要这些机构都在正常运作，镇政府的人就能够控制住这个镇子。 封建时代的领地管理和现代的行政管理相比，就好像石斧和步枪的对比。现代政府的强大之处，就是会深入到镇子里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人。无论是控制力还是动员力都是封建贵族难以想象的。 而且，在有心人的引导下，镇子里的人们都在传颂陈镇长在刺客出现要袭击学生时，挺身而出为他们战斗，最后孩子们毫发无伤，镇长却英勇负伤。一个强大的斗气战士，一个领地的管理者，可以为十几个农民的孩子倒下，这让中国人在当地居民的心目中再一次获得了提升…… ——————————— 黑山来的众人，依旧住在三个月前他们入住的那个客栈里。 当打败男爵时，不是没有人提议住进男爵家的小城堡，但被陈汉生以太脱离群众为由否决了。男爵的城堡现在变成了公共活动区域，用来举行庆典和集会，以后还会陆续开放更多区域，当做学校、图书馆和练武场之类的设施。 客栈二楼的一间房间。格莱德指尖闪动着一束银光，他快速点过陈汉生身上的几处要害，将一个个银色的光团注入他的头部，心脏，肺部，肝脏……，这些光团被种下以后，并不消散，而是固定在陈汉生身体相应的位置上，陈汉生就像一个人形的霓虹灯一般。 “又可以维持一天了。按照我的估计，只要是我每天施法一次，他现在的身体状态起码可以维持三个月。”格莱德施展的是属于灵之塔的独门法术：肌体凝固。这个法术原本用来做灵魂手术时，稳固施法对象的身体状态，现在正好用来稳住陈汉生身体中的毒素，“三个月里，我们必须找到这个傀儡师，或者找到其他有效的解药。” “谢谢你，格莱德。如果不是你在，老陈……”卡兰达抹了把自己的脸，振作起精神道，“那我们可以开始探查傀儡师的去向了吗？” 格莱德点点头：“詹妮经过一天的休息，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 卡兰达亲吻了一下陈汉生的额头，跟着格莱德来到隔壁的一间房。他们敲门进入房间，开门的是多丽丝，而詹妮正躺在床上休息。 “老师。”詹妮坐了起来。 “你觉得状态怎么样？寄物之灵重新凝聚起来了吗？”格莱德问道。 “是的。老师，我随时可以开始。”詹妮很肯定地说道，其实她昨天就想用寄物之灵帮助格莱德寻找敌人的踪迹，但是格莱德却不愿意透支她的灵魂力量，让她休息充分以后再来施法。 “哼，那就让那个家伙知道灵之塔的厉害吧。”格莱德双手挥动，在白色的墙壁上出现了一个光幕，他对其他人说道：“一会儿关于罗莎操纵者的信息会被投放出来，你们都仔细看好里面的场景，帮我一起寻找可以确定地点的信息。” 卡兰达和多丽丝，还有后来到来的王子峰和马雷诺等人纷纷点头答应。 格莱德把手放在詹妮的头上，全力激发她的寄物之灵，这是曾经在精神世界里和对手搏斗过的灵魂，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有一些牵绊在了对方的灵魂上。对于一般的法师这种程度的灵魂印记无法追踪，但灵之塔的寄物之灵留下的印记极为持久和明显，配合格莱德相应的秘术，就可以用来寻找对方的踪迹了。 果然，几秒钟之后，墙上的光幕中展现出了场景，那正是敌人此时此刻的见闻。 第七十五章 凶手视界 王子峰拿出一个手机开始拍摄光幕中的画面。 白墙上的影像从一开始有些模糊的样子变得越来越清晰，这个名为灵魂映像的灵之塔魔法十分神奇，不仅能够发出光芒产生画面，还能够震动空气产生声音，效果几乎和电影类似。只不过因为这里的画面来自于灵魂感知，而不是真的看见，听见，所以失真的情况比较严重。 画面会有些扭曲，声音也不太真实。 不过众人还是分辨出了，这是在一座山谷里，视线的主人公正在走进一座村庄。这座村庄里面建筑很多，而且有许多人来人往。 “一个小村子怎么有那么多密集的房子，还都是新建的，而且感觉这些都是工坊啊。”马雷诺说道，“而且这些人好像……” “都是奴隶。而且是那种被压榨得很多的奴隶。这些人眼神里都没有什么生气。比我以前看到的大部分奴隶更加绝望。”卡兰达说道。 “多丽丝。你跟着你父亲去过绿林城公爵的不少领地吧？有没有印象这是什么地方？”卡兰达问道。 “没有。这样一个村镇，有那么多人，在绿林城下面肯定算大的了。做生意的行商，都是一个个村子轮着跑的，像这么多人的村子，肯定不会想不到去那里，但是前两年，我跟着父亲行商的时候，都没见过这样的地方。” “你们不觉得除了建筑材料差点，规模小点，这里的样子和河湾新区有些像吗？”王子峰突然说道。 “找你这么说，还真是，这两排都是典型的宿舍啊。”马雷诺道。 众人议论之间，主人公走近了一道关卡，有四五名守卫拦住了他。其中一个说道：“这位……法师先生，您是什么人？为什么来到这里？” “我来找你们的管事，嘿嘿，就是戴面具的那个。这是我的信物。”这人伸手从衣服里面拿出了一件东西。 看到那个信物，守卫更加恭敬起来，诚惶诚恐地把他放过了关卡，带着它向一座山坡上的几间房子走去。 守卫带着主人公来到一处两层楼的木屋前，敲开门通报道：“霍尔大人，这里有一位带着男爵大人信物的法师大人。” 只听房间里响起脚步声，一个人影由远到近，走了过来。到了近处，大家才发现，那人居然带着一只褐色的皮制的面具，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沙哑，像是嗓子受到过什么伤害：“您一定是傀儡师阁下，欢迎欢迎，我们进屋来谈。” “果然是傀儡师！”卡兰达冷声道。 “这是好事，至少我们有了目标。陈组长的毒不再是毫无方向了。”王子峰安慰道。 “没错，现在就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拿下这个家伙。”格莱德说道，“大家抓紧时间继续找线索，这种灵魂联系一旦被魔法开启，会持续消耗对方灵魂上詹妮残留的印记，坚持不了太久。” 而画面里，傀儡师已经跟着面具男霍尔进入了一间会客厅，这木屋的会客厅里陈设简单，只有些桌椅板凳，并没有什么额外的装饰。 霍尔遣人倒来酒水，两人在椅子上坐下。 霍尔问道：“男爵大人应该委托您去解决一个麻烦，不知道麻烦解决了没有？” “那个叫做陈汉生的家伙中了我的傀儡之毒，现在肯定已经倒下了。他卧床不起，没有知觉，整个阿拉诺自然就会乱起来，既然乱了，这些人就没工夫打你们的主意了。”傀儡师用一种不紧不慢地语气说着。 “他们会怀疑到你吗？”霍尔道。 “也许会，也许不会，但就算猜到了是我，他们现在也会怀疑幕后黑手是绿林城公爵。”傀儡师的声音十分得意，“因为据我所知，之前他们干掉了奥法雷尔男爵后，绿林城公爵帕尔萨可没有准备放弃收回失地。现在公爵和他的封臣们一方面正在召集骑士，募集佣兵。另一方面在准备武器和粮草。这些行动可以和这次刺杀完美的对在一起。 当然，中国之塔一定会把力气用在他身上，而公爵也一定感受到这种压力，等到他们的军队开始攻打阿拉诺，中国之塔的那些人就没工夫管你们的事了，你们的麻烦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就算是解决了。” “傀儡师阁下，那种毒你又多少把握？会被治好吗？”霍尔问道。 “不可能，他的身体只会一天天衰败下去，如果没有治疗，那就撑不过半个月，如果有人给他施法续命，也就多活几个月罢了。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他们能够找到解药或者找到我。” 霍尔道：“傀儡师阁下，既然这样，您所做的事情应该达到了我们的要求，您可以在这里先休息几天，只要我的人一确认陈汉生的状态，我就会支付我的报酬。” “最好快点！我还急着去找下一个委托呢。”傀儡师说道。 “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常驻我们这里，接受我们的雇佣呢？”霍尔道。 “那可是很贵的。” “但是我们这里有足够的奴隶供您使用……” 格莱德释放的画面到这里就结束了，他已经耗尽了留在傀儡师灵魂中詹妮的灵魂印记。他转头看向众人问：“你们观察了半天有没有看到什么问题？” “这场刺杀居然和绿林城没有关系！”卡兰达陷入了沉思，“难道是老陈派人追查那些铁器惹下的麻烦，这些人为了偷偷做生意竟然下这样的手？男爵……男爵……，是他？” “你是说，我们派出去调查可以铁器的人，惊动了背后那些人？”王子峰也知道这件事。 “很有可能。必须找到这个地方！” “我觉得这个地点离周围应该不太远。”王子峰说道，“你们没有发现图像里面的植被和山脉，与这里附近很相似吗？” “黑山南部还是太大了。要从周边地区找出这么一个村子来……”卡兰达微微摇头。 王子峰道：“这样吧，我继续播放视频，我们把这一段多看几遍，说不定就能发现新的线索。” 于是他拿出手机，在众人面前又开始播放录下的那个视频。 当第三遍播放的时候，看到傀儡师走进村子。多丽丝突然叫道：“那个商人我见过他！” 第七十六章 寻找商人 王子峰停下视频，多丽丝指着其中一个有些发胖的人兴奋地说道：“我有印象！他应该是来过我们这里的商人之一，而且来过不止一次。这张脸我记得很清楚，因为他脸上有个痦子，很好认。虽然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那些客栈老板一定有人认识！” “那好。王子峰你陪着多丽丝去找线索。其他人也不要乱，镇子里该做的事情都要做起来。等查出这个人的来路，我们再看下一步。”卡兰达作为副镇长，现在顶替了陈汉生的位置，不过她一向实力强大，处事公正，即便是王子峰他们这些现代人，对她也是服气的，她想了想又道，“不管敌人是谁，他们想看到我们乱，我们就得稳住！只要我们不乱不慌，他们就没有办法实现自己的目的。” 在她的安排下，屋子里的人都各自行动了起来。 卡兰达走到隔壁的房间，初夏的天气已经有些热了，她把陈汉生的被子退到了胸口，把他的手臂放到被子外面，又给陈汉生擦了擦脸上汗，轻轻叹了口气，然后也转身离开投入了自己的工作。 王子峰带着多丽丝，开始一个个排查镇子里的旅社。魔法世界有一个好处，即使王子峰拿出手机这样的东西，那些旅社老板们也不会太过震惊，毕竟一切东西都可以用魔法来解释。 镇子上做客栈的人家他们一个个问过去，直到第七家的时候，胖胖的老版挠着脑袋说道：“王队长，我好像有些印象，这个家伙应该是个商人，叫什么我忘了。以前从每次从阿拉诺过的时候，都会住在我这里，他最先做的是皮毛生意，不过两三个月前，改成了铁器生意。我好像还听他吹嘘过，说他的东西不比黑山来的差，种类还更多。他这里住过三四次。不过，自打你们在这里出现以后，他就没有出现过。” “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嘛？或者说，他经营了铁器生意以后，有什么变化吗？”王子峰问道。 “要说变化……他好像后来掺和过一些奴隶生意，我记得有一次，他从镇子上的穷人家里，买了一个年纪挺小的女奴。说是什么别人托买的……” “那你知道他是什么地方人，或者说他的进货渠道在哪里吗？”王子峰又问。 “王队长，你这就是说笑了。进货的地方是这种行商的命根子，他们才不会和别人说起，否则生意一不小心就会被抢。我们开旅社的，就是要口风紧，不刨根问底。”胖老板笑嘻嘻地说道。 “那你知道他是走那条商道过来的吗？”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我没见过他从哪边进的镇子。” “这个我知道。”多丽丝突然说道，“我两次看见他都是在镇门口，他们是从南边过来的。不过镇外往南去的路有好几条。我不知道是哪一条。” 王子峰记下几条线索，又问了半天，老板也说不出更多东西，虽然知道了这个商人的生意内容，但依旧不知道他姓甚名谁，从何而来，根据旅社老板提供的信息，肯定是找不到这个人的。 王子峰接着叫来了旅社里的伙计，伙计只记得对方出城的时候是往东北走的。他又让伙计带他找到了卖掉女儿给商人的人家。可是那个贫穷的母亲对女儿的去向一无所知。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位寡妇母亲在他问完问题以后嚎啕大哭起来，一个劲地说，如果陈镇长能早点过来，给他们这些穷人一点活路，她也就不用卖掉自己的女儿了。 “唉，这样的事一直不少的。这两年我家年景不错，日子好了一些。我十来岁的时候，有一年旱灾，我父亲差点就把我也给卖了换粮食。那天晚上他也是这样哭的。”从寡妇家出来以后，多丽丝说道，很有几分感同身受的滋味。 “我以前只在故事里听到过这样的事情。”王子峰回望了一下寡妇的屋子，那女人还伏在桌子上哭泣着，“从没想到看到真实的情况，让人感觉这么不舒服。” “那你一定来自一个很好的地方。”多丽丝道。 “是啊。”王子峰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银枪币，递给多丽丝道，“去给那个女人吧。” “王队长，你不用这么做。” “这不是为了她，是为了我，给了她这个，我心里好受些。” 王子峰和多丽丝又问了好几家其他的客栈，并没有获得更多线索。 “王队长，我们该怎么办？要不要发动互助会和妇女会做更多的调查？”多丽丝问道。 “只能先这样查了。”但是王子峰自己很清楚，这样查下去，查到真正有用线索的可能性其实很低。 难道，需要守株待兔，等他上门了吗？ —————————————— 半天以后，季益君和黄铮的队伍，终于抵达了阿拉诺。 季益君他们对陈汉生遇到的事情既震惊又愤慨，但他们看过王子峰的录像以后，很快发现陈汉生追查的事情，和阿瓦洛遇到的事情很可能是直接相关的。 夜晚的会议室里，阿瓦洛看完录像，捏着拳头说道：“就是这个村子！那个就是我干活的工坊！那个山坡就是管事们住的地方。如果从这里再往上走，就能够到达黑发恶魔住的房子了。” 他下午隐约听说这里的头领被人伤了，这时候他突然明白过来，自己和这里的人们有共同的敌人，也许他有机会借助他们的力量来救人了。 “大人们，我不知道怎么去那里，但是如果能够找到那个村子，我可以为你们带路，保准你们能够抓住那个该死的家伙。但，但请你们也救一救艾娃！” “先别着急，如果我们要救，一定会救出每一个奴隶。”王子峰把视频倒回到一个特定的位置。指着屏幕上的一个人道，“这个人，你认识这个人吗？” 阿瓦洛一看这个人就愣住了，随即咬牙切齿地说道，“把这个人砍成肉块我也认识，他就是贾诺拉，我和艾娃就是被他害的！” “原来就是他！”季益君有些兴奋，“我记得你说过，为了稳住你们，他和你们聊过天，讲过他做生意的故事？他有没有提起过什么事情，让我们猜出来他平时运货走的哪条道。” 阿瓦洛苦思冥想了半天，突然眼睛一亮道：“想起来了，他说过有一次雨夜，他的帐篷差点被冲进河里！” 第七十七章 追凶开始 阿拉诺镇南方的丘陵之间在东西两侧各有一条河。黄铮带着得一队人马已经在这条路上来回转悠了三天。 大家商量了半天，最后还是采用了封路堵截的方法。 黄铮判断，按照对方总看眼前利益的思维方式，在形势紧张的情况下面，他们反而更想把积压在手里的货出掉。阿瓦洛出逃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想必对方的商人也不会因此轻易改变已经熟悉的路线。 就算没有拦截到贾诺拉，只要拦截到任何往这边运铁制品的商人，都有可能查到那个村子的位置。 黄铮增援部队的到来，让镇子里的人手得到了极大的补充。于是卡兰达派出了六组十人的队伍，封锁了三条可能的道路。 阿瓦洛就跟着黄铮带领的这支队伍，他虽然没有什么文化，但身手却十分灵活，跟着队伍过来的路上，就学会了如何骑马，一开始他还要加西亚照顾一下，半天过后，就跟上了队伍。 晃悠了三天没有结果，众人的士气不太高。 加西亚用手对着脖子扇着风道：“连长，我觉得我们应该和驻守镇子的兄弟们换换班了。而且天天沿着这条路线转悠，那也太无聊了。如果他们半个月不来，我们还继续转满半个月不成？我觉得不如派出斥候主动出击。” “斥候？”黄铮白了他一眼，“你们才接受了最基本的战术训练。谁敢说自己能当好侦察兵？再往南去，就是绿林城的势力范围了。你以为撞上对方的巡逻队，他们会请你吃饭？而且我们的深入对方的领地太多，说不定会打破现在的局面，到时候，提前引来的绿林城的军队，不是硬生生地把战斗提前了吗？现在当了副排长，能不能学着动动脑子。” “连长，这也没什么啊。我们本来就该给他们一个教训。虽然陈大叔倒下了，但是我们的队伍没影响，我们能打啊！”加西亚说道。 “能打和该打是两回事！时间在我们这边，越往后，就越能减少损失和混乱。干嘛不尽量减少损失？”黄铮轻舒一口气道，“而且，如果能够先把老陈的身体救回来，对大家的士气很有好处。” 队伍走到河边又准备折返的时候，阿瓦洛往河面上看了一眼。他突然轻声惊呼了一声，伸手一把抓住了他身边的加西亚。 “怎么？”加西亚回头一看。只见阿瓦洛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河面。那儿有一艘小型的木帆船，正张开风帆逆流而上。 “那儿有一艘船，船头上站着一个人好像是……”阿瓦洛左看右看，看着看着脸上就露出了愤恨之色，“就是他！那个商队里领头的胖子就是就是贾诺拉！” 前面不远处的黄铮听到了他的声音，拨马过来问道：“你确定？这就是那个绑架你的商人。” “大人，我绝对不会认错的。” “有意思！看来那些商人不走陆路，走水路了。”黄铮皱起眉头说道。 “连长，怎么办？我们没有船。”加西亚说道。 “先去喊话，让他们靠岸停船，否则后果自负！”黄铮对加西亚说道，转头又对身后的一名法师班战士说道，“现在就打出信号，让周围的队伍向我们靠拢。季益君他们在对岸不远处，应该很快能过来。” 加西亚打马到岸边，运气斗气大声喊道，“前面那艘船块停船靠岸！这里已经是中国之塔的领地。如果不按我们的指示行动，一切后果自负！” 贾诺拉一开始就对这支在岸边游荡的队伍产生了警惕，这样人数不少，打扮新奇的队伍只可能属于中国人。 他早就知道，奥法雷尔男爵领地已经被中国人吞了个干净，据说中国人只派过去一小支队伍，就击败了男爵自己的守卫和附近领地的援军。这说明中国人的战斗力十分强悍。 而现在眼前的这支队伍，虽然人数和他的护卫相近，但是却给他不少压力。作为商人他当然想要避开这些人，谁都知道军队和马贼之间只有一个金盾的差距。 他催促船夫赶紧加速开船，但是在逆风的环境下，帆船得走“之”字，速度真的不快。 然而就在他准备不理睬中国人，直接开溜的是时候，他们一名护卫居然自说自话向对方攻击了。 “该死，住手！”贾诺拉喝道。 “老板，他们没有人背着弓箭，我吓吓他们。”护卫满不在乎的说道。 岸上的加西亚眼明手快地打掉了飞来的箭支，从背后拿出了气枪，开启了强化一击的模式，一声轻响过后，刚刚还说着答话的弓手应声落水，贾诺拉吓得蹲在了船舷边上。但他周围的守卫也纷纷开始用弓箭还击。局面一发不可收拾。 只不过岸上的战士可以结束树干隐蔽，而且有好几个掌握了斗气，可以比较轻松地打掉箭支。而船上的弓手，却没太多地方可躲，几轮对射之后，船上的八名护卫已经栽倒四个了。 贾诺拉躲在一个箱子后面，胆战心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那些长管子，就是他们打败男爵的武器吧？ 这时，他看到按上有个年轻人手中出现了一个火球。紧接着，火球扑面而来，擦着他的头皮飞过，轰击在他身后的木箱子上，箱子被火焰点燃，开始燃烧起来。 “快，快灭火。” 那个法师施展了一个法术，然后声音清楚的传了过来：“现在停船靠岸，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否则下一次火球就会击中你们的船帆。再下一次就会炸毁你们的船舷。” “老板，这样不行，那个法师会弄沉这条船的！”船夫害怕地说道，“我们如果打不过他们，最好听他们的做。” “走走走，从另一边靠岸，我们弃船走陆路。” “老板，那货怎么办？”一个躲在箱子后面的伙计问道。 “捡轻的，要紧的搬走。” 又一个火球打来，撞在了桅杆上，点燃了最下面的船帆。 “快，灭火，然后往对岸去！”贾诺拉冲着船夫和伙计吼道。 “老板，对岸好像也不对劲！”一个伙计说道。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从对岸的林间窜出来一支马队，领头的正是季益君。而他身后也有一个女法师正在准备火球。 季益君遥遥指着他说道：“贾诺拉是吧？你最好乖乖投降，否则就要变成男女双打啦。” 第七十八章 夜袭小村 逮住贾诺拉后第四天的傍晚，山谷之中的无名小村外，整整两个排的战士和团直属战斗法师班已经准备好了作战。领头的不光有黄铮和季益君，连卡兰达和格莱德也来了，对战神秘莫测的傀儡师，中国人集中了自己在阿拉诺地区最强大的力量。 他们不知道傀儡师前去小村仅仅是领取赏金，还是被他们雇佣，所以必须在对方有可能离开之前将他堵住。在得到贾诺拉招供的信息以后，他们日夜兼程，花了三天多时间赶到了这里，路上还消灭了两组巡逻的守卫。 作战计划早在出来之前已经有了几个备案，现在根据现实情况，黄铮准备实施二号方案。他宣布行动马上开始，力争在对方发现巡逻的士兵失踪之前，打入敌人内部。 昏暗的夜色中，四匹马，七个人接近了村口。 村子门口的守卫，手提着油灯往这边照了照，发现打头的骑在马上的是一个熟人，贾诺拉。 守卫警惕地拔出了剑，遥遥问道：“贾诺拉，刚走几天，你怎么又回来了？你不是坐船走的，怎么骑马回来了？” 贾诺拉呵呵笑起来，像是得了什么便宜似的，他挥手让众人下马。其中三个是带着武器的护卫，另有三个少女分别被这三个护卫押着。 “我在路上偶然遇到一个贩卖奴隶的商队，在里面买到几个好货色。霍尔管事和我提过这事，有了女奴隶就赶紧送回来。”贾诺拉说话的时候，眼神轻佻的瞥了一眼身边那几位姑娘。 而当先的一位姑娘神色愤怒地回瞪了他一眼。 其实，贾诺拉的眼神里含着紧张，姑娘的愤怒眼神也太过直白，后面的战士是一个贴了胡子女人。不过这些破绽都被恰到好处的天色遮掩了。 守卫凑近扮演成女奴的多丽丝，想用手去抬她的下巴。却被贾诺拉伸手拉住了，“兄弟，那小姑娘蛮得很，会咬人，毕竟是管事的人，万一闹起来，大家都不好看。” “哼。”守卫们和商人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被贾诺拉拦住，他也不好用强，只是把油灯往前凑了凑，弓下身子看了一眼多丽丝的脸，“呦，是不错。怪不得要你亲自往回跑一趟。” 他又照了照另外两个女奴，这两人一样眉目如画，虽然脸上脏兮兮的，但一定不会比前一个差到哪里去。这样的货色，肯定没有他占便宜的份了，“贾诺拉，你的运气可以啊。这样的居然被你挑到三个。但管事大人说过他现在需要女奴吗？” “怎么不需要？他不是正在招募各种有本事的法师和战士嘛。你知道，留住男人得靠女人。” 守卫将信将疑，不过卖给管事漂亮女奴，他总是来者不拒的，于是他挥挥手放行了。 这一行七个人，把马放进马厩，由贾诺拉领着往管事们居住的山坡上走去。 扮成护卫，贴着胡子，带着头盔的卡兰达说：“表现不错，接下来也乖乖的，你就保住小命了，如果一切顺利，让你挽回些生意的损失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当然。”贾诺拉殷勤小心地回答道。 “专业点，往前看。”说这话的是季益君，他因为不能暴露中国人的身份，特地戴了个有帽檐的头盔，把眼睛藏在阴影里。 另一边的马雷诺，则大大方方露出了自己脸，走在最前面，“前面又有一个关卡了，这道关卡估计没有前面好糊弄。” “格莱德，一会儿你先出手，如果控制他们失败，我们就硬闯。”卡兰达说道。 前方的一个奴隶少女嫣然一笑，分明就是远在黑山的米尔达的模样，只是她发色不是银白色而是深灰色。就像是书灵少女的双胞胎姐妹。本来书灵的魔力化身就可男可女，只是格莱德和米尔达各自选择了一个心理性别而已。但必要的时候他们完全可以选择以另一种面貌出现，现在，她的声音也像真正的女孩儿一样清脆，“放心吧，灵之塔的魔法不是那么好抵抗的。” “如果强攻开始，克里特照顾好多丽丝。往后方走。”卡兰达又道。 “知道了，我会保护她的。”另一位奴隶少女正是克里特假扮的，他的容颜本就秀丽，只要用衣服遮起喉结，都不用怎么打扮，就可以扮作少女。 “卡兰达大姐，你放心，我不会拖累你们的。”多丽丝拍了拍自己的腰间，那里有一把气枪。作为妇女会的骨干，她本就受过军事训练。现在配上中国人强大的武器，让她心里有了足够的底气。多丽丝为了能够参与这次行动，在卡兰达那里花了不少力气，最后她用来说服对方的理由是，只有她才是真正的少女，如果对方近距离观察，或者用探测魔法，能不露出任何破绽也只有她了，而且奴隶越多，需要的看守越多，多了她一个，他们就有理由再去一个战士。然而，她自己也不清楚真正的理由是什么，也许是为了参与给罗莎的复仇，还只是想和克里特共同战斗呢？ 接近关卡的时候，所有人闭上了嘴，只有贾诺拉走在最前面。管事居住区域外的守卫，看起来比门口的更加精锐，也更加谨慎。 面对贾诺拉的和前面一样的说辞，领头的守卫说道：“你们等在这里，当我去通报以后，才能让你们进去。” “霍尔管事说过，我带来好货色的时候可以直接去找他。”贾诺拉有些不悦地说道。 “我可没有收到过这样的消息。”守卫冷冷地说道，“等着吧。” 说完这句，守卫就要前去报告。不过卡兰达显然不会让他这么离开，她对格莱德做了一个眼神。少女越众而出，说道：“等一下。” 她说话的声音引得所有守卫都看向了她。连守卫头领都回头看了她一眼。 “你们看我的眼睛里有什么。”随着这句话她眼睛中出现了一个隐约的魔力旋涡。 所有的守卫们都被那奇异的旋涡吸引，然后呆立在了那里，他们的脸上表现出截然不同的表情，有的欣喜，有的困惑，有的痛苦，有的茫然。 灵之塔的控制法术：灵魂旋涡。 左右两边塔楼上的两个守卫，见情况不对，想要拉响警钟，却被季益君和马雷诺同时开枪击中。气枪的声音极小，他们都被击中了脑袋，没有声息地倒了下去。 卡兰达左右看看，好像没有惊动上面房子里的人，拔出了背后的大剑，道：“走吧。” 第七十九章 求存之心 小村最高的一座房子里，徐昕坐在床沿上，透过面前的窗子，出神地望着夜空中的月亮。 徐昕穿越前是华夏大学大三的学生，他会穿越也真是阴差阳错，原本高年级还没开学，但是作为学生会宣传部的干事，他被刘鹏飞叫来准备几天后的训军结业典礼，没想到糊里糊涂就穿越了过来。 到了这个世界，工商管理专业的他很自然的加入了商务组，并且成了第一批有机会经常在校外跑的人员之一。他时常往来于各个城镇，不断的观察和比较，让他对这个世界的面貌比很多学校里的人更加清楚。 他知道领主们过得是什么日子，也明白奴隶过的又是什么样的日子。比较学校里那些前奴隶们的生活，学过会计学的他能够很清楚的能够算出两者中间有多少利润的空间。 土人们需要被当做一个自由，健全的现代人来对待吗？ 不管学校采用什么样的方式，每个人其实有一本自己心里的账。对于徐昕来说，学校的做法简直太圣母了，他们是把这些土人当做真正的国民在对待。问题是他们配吗？ 把这些比猴子强不了多少的垃圾一点点改造成人样，不知道要比用鞭子抽打奴隶付出多多少的成本。 历史已经很明白地告诉了他们，把土著当奴隶用，是原始积累最快的一种方式。欧洲人和美国人是怎么对付那些土著的，明明就该成为学校的榜样，但却变成了那些圣母次次开会批判的东西。如果让他来主事，就会让这些奴隶们成为建成资本大厦的第一块砖瓦。至于这种资本中间流淌的鲜血，不过是让一种无法避免小小遗憾而已。 以君临天下的方式，统治和驾驭世界，不是穿越者最应该做的事情吗？没有杀伐果断的决心，怎么可以以最快的速度把这一切都掌握在手中呢？ 不过，他在同学和老师中始终是孤独的。他在几次以开玩笑的方式提过自己想法以后，就连他最熟悉的几个同学也都不赞同这么做。这些家伙只不过是一些按部就班的胆小鬼。 直到他们找到他，他们虽然是一些同样软弱的投机者，但是在奴隶制上类似的观点和他们对金钱无比的贪婪，让他和他们一拍即合。 他们提供资源，技术和各种条件，而他则和当地的合作伙伴一起，开始按照自己的理念，亲手打造起一个工商业帝国。这个帝国，被他们看成自己这群人的共同基业。但徐昕很清楚，只要由他来缔造，最后这一定会变成他一个人的基业。 当学校众人还在畏畏缩缩地龟缩在黑山的时候，他已经想好了自己的征服路线，一旦国王驾崩，他会以个村子为基础，开始征服天下，越多的土地，就会带来越多的奴隶，在他这种现代奴隶制的管理下，这个帝国会以最快的方式席卷这个世界。 他相信，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他可以后来居上，甚至以蛇吞象掌握整个学校！ 等到那个时候不知那些人会用什么眼光来看他。扮猪吃虎的剧本可是很爽的啊。 就像现在，别人都以为他是一个魔法学徒，但其实他已经是一个掌握不少魔法的中阶法师了。 想得太多容易头痛，徐昕用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从他背后伸来一双小小的手，卖力地给他按摩起头部来。 徐昕享受了一会儿后，紧紧握住了那只小手，小手的主人被他捏得有点疼，轻轻地哼了一声。 “你是我的。”他在这里和别人说话的时候总是那副淡淡的样子，似乎这样才能保证自己深不可测的形象。 “主人。艾娃一直是您的。”娇小的少女站到他身前，语气柔顺地说道。 “所以，想挑战这件事的人都会死。”徐昕缓缓说道，在他的眼中这就是“上位者”的气势。尽管她还是那么漂亮，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两腮微微鼓起，就像一个可爱的少女，从二次元里走了出来。但最近那件事徐昕还是准备好好调教调教她。 “啊，您说什么？我，我不知道。”艾娃惶恐地说道。每当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用这种语气说话时，就表明他要惩罚谁了。 “那个守卫，你的老乡，名叫艾利的蠢货，已经变成了我的实验素材。他居然被你说动，为了钱放跑了你的小情人，那就怪不得我查清事实后把他做成切片了。”徐昕露出一丝他自己觉得很邪魅的笑容，“你知道什么叫切片吗？” 看着那张脸笑得扭曲了起来，艾娃不禁打了个哆嗦，她抿着嘴摇起头，她摇得很慢很慢，就像害怕太大的动作会惊扰他一样。 “你不会想知道的。我是一个能够触摸别人灵魂的魔法师，没有人能够真正瞒过我什么事。我说的罪，你承认吗？” 艾娃的心脏像被重锤狠狠砸了一记，差点当场昏厥过去。她知道自己现在命悬一线，阿瓦洛更是随时会被他翻出来。以魔法师的力量，阿瓦洛能逃过他的追杀吗？ 她连忙跪在地上，一抬头已是满脸泪水：“主人，我是清白的。我是独自被卖到这里后，从没出过这栋屋子。有您在我面前，我怎么可能对那些奴隶起什么心思。我不知道怎么辩解，但是如果您不相信我，就请杀了我吧。我知道，总有一天，会有这样的事情的……” “嗯？什么意思？” 艾娃呼吸粗重，像是透不过起来，好一会儿她才泣道：“那些守卫，他们又有谁不嫉妒您呢？您是自然之神喜爱的人，他们只会天天都说些醉话胡话，好像编排了您，就能得到了我一样。” “他们都说些什么？” “我哪能知道，可是我看得见他们看我的眼神。那种眼神里的意思……” “别说了！那怎么他还说得煞有其事！我可是好好炮制了他，他也没改口。” “如果他改口那不是正好说明他一直在骗您吗？”艾娃双手相握着，捂在胸口，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不仅显得楚楚可怜，还把自己胸前青涩的曲线暴露了出来，“您像是自然之神赐给我的一道光，这辈子从没有人对我那么好过。您难道现在怀疑我的心思么？” 徐昕视线在她身上扫过，感觉心跳突然快了几拍，他咽了口口水道：“这个……” “不过如果您心里有闷气，请惩罚我吧。”艾娃弯下腰，像一只小猫一样俯倒在地，她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少女，还能怎样让对方暂忘阿瓦洛的事情呢，“无论怎样，能让您消了气，那也不负您对我的好。” 徐昕从她垂下的领口望去，像是看到了春天鲜花盛放的丘陵， 艾娃这幅委曲求全的模样让徐昕兽血沸腾，他喘着粗气，早把前面想说的话全忘了。站起身一把将对方扛了起来，往床上走去。 然而在他看不见的位置，艾娃咬破了自己的嘴唇，那精致小脸上的眉毛鼻子被痛苦揉成了一团，双眼中的泪水如同雨水般夺眶而出，坠落一地。 第八十章 抓捕刺客 霍尔管事的屋子附近，格莱德从地上站起身，一个精巧的法阵已经开始生效，这个法阵却不是灵之塔的手段，而是锻之塔的魔力隔绝阵。 如果说七塔之内，除了符之塔之外哪个魔法塔最擅长阵法，那无疑就是锻之塔。无论是魔法道具还是魔像上，都会镌刻许多法阵。魔力隔绝阵原本是一个锻之塔用来防止附魔时，阵法内外魔力相互扰动的法阵，既可以阻止外界魔力干扰附魔，也可以防止附魔产生的魔力波动打搅周边。 但现在格莱德把它用在这里，却是起到了封锁空间的作用，这个法阵虽然没有切断魔力流通，却可以破坏空间魔法传送时的魔力涌动。也许对大魔法师没什么效果，但却能让中低阶法师在传送时，魔法受到剧烈干扰，断绝了傀儡师传送逃跑的可能。 一行人来到霍尔房子的门前，由贾诺拉敲响了房门。 开门的是一个年纪很轻的女仆，她很惊讶晚上会有这么一群人来访。 “我是贾诺拉，来找霍尔管事。” “不是应该由守卫带你们来的吗？管事……他……要不请你们等一下，我去通报。”女仆看来应该是新开的奴隶，没什么经验，有些不知所措。 卡兰达借机说道：“你这样让我们等在门口，不招待我们进来，等管事知道了，一定会责怪你的。” “啊？真的吗？”女仆犹疑道。 “当然，你不知道之前有个女仆因为招待客人不周，被霍尔管事抽鞭子打死了吗？”季益君在一边火上浇油道。 女仆吃惊地捂住嘴，慌忙把众人引了进来。 安顿大家坐下的时候，卡兰达显得很无心地问道：“听说傀儡师阁下也住在这里？” “是的，他住在三楼。”女仆等他们在客厅坐好，行礼说道，“那各位大人请等一下，我去通报霍尔大人。” 等女仆转身离开，卡兰达给季益君使了个眼色，马雷诺，克里特和多丽丝起身，悄悄跟上侍女，他们三个负责对付霍尔管事这个普通人。而卡兰达，格莱德和季益君则前往三楼，抓捕傀儡师。 三人在一路上楼，不声不响地制服了三四个侍女，最后来到三楼卧室的门前，卡兰达准备破门而入，却被格莱德拦住了。 他打了个手势让他们稍退，隐蔽在走廊和转角里，自己上前推开了房门，没怎么犹豫就走进了房间。 这是个简易的套间，外面的客厅点着一个晶石灯，一个穿着袍子的人背对着门口坐在窗边的桌子前。格莱德手中凝聚起灰色的光芒，一枚幽魂之箭往这个人身上打去。 幽魂之箭击中那人以后，并没有什么反应，她反而蹿了起来，转身向格莱德急冲。与此同时，卧室的门也猛然打开，从里面也冲出来两个人。 这三个人都是和外面那些侍女差不多的少女，动作迅捷，面无表情地向格莱德扑来。尽管三人来势汹汹，格莱德却没有退却，而是释放了一个大范围的虚弱诅咒，然后将一枚枚幽魂之箭射向她们。 然而这种虚弱躯体的魔法似乎对三人毫无效果，幽魂之箭的负能量也像泥牛入海。这些傀儡女孩接二连三地扑在格莱德身上，然后身体诡异地鼓胀起来，最后炸成了黑色的浆液。 格莱德身上几乎全都被染成了黑色，整个人都被黑浆包裹，尖叫着瘫倒在地上。 过了一会儿，傀儡师从里面的房间冲了出来。 傀儡师作为一个老牌的杀手，即使被这里的人雇佣，依旧对周围充满了警惕。 他一来到这里，就问霍尔要了七个女仆，然后把她们改造成傀儡。他睡觉的时候连法袍都没脱，还安排了三个傀儡守卫房间。 当他听到自己安排的自主傀儡和入侵者发生了战斗以后，急忙从床上起来，拿起床头的魔杖，带上最后四个傀儡，跑出了卧室。 他看到一个穿着普通村民装束的女人倒在地上，全身都被傀儡之毒染成了黑色。 但他很清楚这是一个中阶魔法师，对方先前使用的虚弱魔法笼罩了整个套间，自然也把他包括了进去。这个魔法用得手法老练，威力强大，他试图抵抗魔法效果，但是一两秒之后就失败了。由此看来，这个女人的实力还在他之上。 中了魔法之后，他觉得自己现在的体力不到平时的一半，力量也下降了很多，连手里的魔杖也变得十分沉重，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 他站在那个快要昏迷的女人身边，猜测着她的来路。照理说，雇佣他的男爵一伙人，没有必要和他过不去，但是就怕对方杀了人以后，想要把他这个杀手也顺便灭了口，又或者对方其实和他以前杀掉的目标有什么关系，这次想顺便复了仇。还有一种可能，她是追踪而来的敌人，从阿拉诺一路找来，难道自己露出了什么马脚，被阿拉诺的那些人发现了踪迹？ 无论是那种情况，他都不该留在这里。傀儡师看了看门和窗。这边的窗子，为了防止女人们逃跑或者自寻短见，都是被厚木条钉起来的，只留出了一个个巴掌大的空隙。击毁窗子势必会闹出大动静，而且会花不少时间。但是走门会不会有埋伏呢？他看了看静悄悄的走廊，一咬牙，指挥着剩下的四个傀儡。两前两后护卫着他往门外冲去。 不过，傀儡师的脚刚刚踏出门口，就感到身后一阵魔力波动扫过，然后身边的四个傀儡的动作就像锈蚀的魔像一样迟缓了下来，她们东倒西歪地软到在地。然后一个接一个地和他的思维脱离了联系，就好像有一种力量强行把他从她们的头脑中踢了出来。 前方的两个战傀儡都倒在地上昏迷了过去。而他身后的两个傀儡，口鼻中流出了黑液，悄无声息地死去了。 傀儡师惊恐地往身后一望，只见身后哪还有那个倒地的女法师，只有一个年轻的男法师，用魔杖指着他。 第八十一章 俘虏到手 格莱德的身体由纯粹的魔力组成，没有任何生命力蕴含在其中，自然不会被傀儡之毒影响。即便浑身被黑液覆盖，他也只需散去身体，变为耳钉，然后再变回原来年轻人的模样就行了。 而他释放的那道波纹是锻之塔魔法：异魂剥离。它可以驱离任何附着在人或物体上的外来意志，让它们摆脱别人的控制。 锻之塔的魔法种类不多，限制性也比较强，但每个魔法都是千锤百炼而成，任何锻之塔魔法在它所属的领域一定有非常好的效果，就像锻锤一样掷地有声。如同这个异魂剥离，不仅范围很大，而且以傀儡师的实力几乎没有可能免疫。 “该死！给我起来！”傀儡师低吼道。 但是四个傀儡毫无动静。 这是什么魔法！ 傀儡师心知现在的局面已经非常凶险了，他急忙在手上一按，一枚戒指激起了一个魔法护盾。他又掏出一个上面镶着宝石的魔法瓶子，大声道：“停！这是装载傀儡之毒的空间瓶子。如果我引爆这个东西，傀儡之毒会吹遍整个山谷，山上山下所有人都会变成毒傀儡，没有一个活得下来！除非你退到房间里去，让我走，否则，否则谁都别想活！不光是你，还有所有外面的人都会给我陪葬。” “你还没发现吗？蠢货。”格莱德神情悠然地说道，“这个毒药对我一点用都没有啊。” 他伸出一个手指，在地上的黑水滩中挑起了一点，真个手指马上变成了黑色，但是，就在下一刻那根手指居然凭空消失了，几秒之后又再度长出一个新的。 眼前这一幕已经超出了傀儡师的理解范围，他瞪大了眼睛，想要看出这是不是一个幻术，但怎么看都像是真的：“你难道不是人类！” 他又把手里的空间瓶子举得更高，厉声喝道：“就算你不怕，外面总有你的同伴吧？他们不可能人人有你的本事！还有那些奴隶，都会死的。” 格莱德静静地听他说着，当他叫嚣完了，只说出一句话：“关我屁事！” “什么？”傀儡师一愣。 “你都知道我不是人类了，那些人的死活关我屁事？你赶紧动手，这倒是省了我肃清这个村子力气。来啊！爆炸啊！我等着你。”看似年少的法师露出了狞笑，竟然让傀儡师这样的凶人都不寒而栗。 傀儡师骑虎难下，尴尬地举着手中瓶子欲哭无泪。难道自己真的要自爆来帮这个疯子解决问题吗？ 正当他考虑是不是用什么魔法突袭格莱德的时候，却没想到身后传来呼啸之声，趁他不备，一条长腿夹着斗气，直接踹破了他的护盾，狠狠地踢在了他的后腰上，他几乎是弯折着被踢了出去。身上的护盾在空中裂解为魔力。 他的右手手腕处闪过一道刀光，右手和瓶子瞬间与手臂分离。 而他的身体像攻城锤破门似地撞在墙上，发出咚地一身巨响，和木质的墙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一个灰影闪过，那只危险的瓶子已经落在了季益君手里，“妈的，好险。” 傀儡师则被砸得满脸是血，当即就昏了过去，身体像瘫了一般从墙面上滑落，在墙上涂抹出一溜血印。 “啧啧，卡兰达大姐，别给踹死了啊。我们还需要解药呢。”季益君打量着手里的瓶子说道。 “我有分寸，他让老陈躺这么久，那他自己这辈子也不用走路了，腰以下的东西留着还有什么用呢？”卡兰达一字一句地说道。 “嘶……”季益君倒吸一口冷气，今天他是见到了这位前佣兵团长真正狠辣的一面。 卡兰达把傀儡师身上所有的魔法道具都掏了了下来，又从他的衣服上扯下一条布，然后扎在他的断腕上。格莱德从圣典的储存空间中拿出一只禁锢之环，扣在了傀儡师的脖子上。季益君看到他的样子，也懒得背他。直接扣住他的领子拖着往前走。 “说实在的，格莱德，你刚刚那样子，说的那些话，我都信以为真了。”季益君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说的不是实话呢？”格莱德笑嘻嘻地看着他。 季益君脸色一白。 三人拖着傀儡师来到楼梯口，遇到往上走来的马雷诺几人。 “捉住了？这是死的还是活的？”马雷诺看到地上傀儡师问道。 “嗯，就是他，差点被他搞个大动静。现在还是活的，但是如果他一会儿不够听话，招惹了卡兰达，那就不好说了。”季益君说道，“你们抓到管事了吗？” “没有！”说到这里马雷诺就有些懊恼，“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霍尔好像提前发现了我们的动静。居然通过一个暗门下到了院子里，然后逃走了。” “逃走？知道往哪个方向走的吗？”卡兰达问道。 “我看脚印是沿着一条小路进山了。我们追不追？”马雷诺问道。 “黄铮他们跟上来了吗？上来的话，让他们分出一部分人，顺着脚印追追看。”卡兰达安排道，“我们还有一个更重要的敌人要对付，有好几个女仆说，大管事，也就那个被称为‘黑发恶魔’的人昨天刚刚到了这里，现在就住在这个山坡最高处的房子中。我们必须抓紧行动，免得再让他也逃了。” 卡兰达率领众人走出屋子，看到黄铮率领着一个排的战士已经到了屋子的门口。他派了几个人守卫着格莱德的魔法阵，其余人已经分作三队，交替向最高处的房子运动过去。 黄铮一手持着气枪，一手握着一个短魔杖，杀气腾腾地站在门外。他见傀儡师成功落网，脸上露出几分喜色，随即和卡兰达通报道：“村口关卡到上山的通路已经肃清了。拿下十六个守卫，我们没有损失，也没有惊动村子里的其他人。法师班和二排已经在山下守卫营房外面就位。一旦对方有异动，他们就会知道法师班有多么可怕了。” 卡兰达掂了掂手中的大剑，点头道：“很好。现在我们要去揭晓黑发恶魔到底是谁了。” 第八十二章 直面恶魔 一阵暴风骤雨之后，房间里已经安静了下来，徐昕惬意地躺在床上，艾娃忍着身体上好几处青肿和疼痛，披上衣服，给他按着背。 徐昕从来不知道怜惜是什么，相反很多时候都有一些暴虐的倾向，就像他对待奴隶们也是如此。各种各样的规矩和惩罚，让奴隶们每天噤若寒蝉。艾娃不知道为什么有的人能够笑着说出那么可怕的话，做出那么可怕的事。 “你应该再瘦一点，最近你长得太快了。”徐昕微微侧过头，余光扫了艾娃一眼说道，“看来是霍尔他们把你喂得太好了。萝莉就该有萝莉的样子，对吧？” “是。”艾娃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对娇小的女人有一种让人害怕的迷恋。就像得了疯病似的。 “少吃就是了。否则你会被废掉的。废掉就没用了，知道吧？” “嗯。” 徐昕说了几句，就安静了下去，然后房间里想起了鼾声。艾娃在他背上的手却不敢停下来。不过随着男人越睡越熟，一个想法从她心里难以抑制地冒了出来。 他已经知道了阿瓦洛哥哥的事情，如果他再次想起来，然后追查下去，阿瓦洛哥哥会被抓住吗？艾娃不知道魔法到底能够做到什么，虽然眼前这个人看起来很普通，甚至还有些瘦弱，但是依旧改变不了他是个魔法师的现实。 她回想着阿瓦洛以前照顾她的场景，小手不由自主的摸向了头上的发钗。这是霍尔见她还算听话以后，送给她打扮用的。发钗是银的，有两根分叉，虽然不太硬，但是如果从他的眼睛里插进去，应该可以杀死他吧？ 她知道自己如果这么做了必死无疑，但是那样的话，阿瓦洛哥哥就可以安安心心地在世界的某个地方生活下去。也许，他已经到了黑山吧？ 她用右手握着发钗，颤抖着往他的眼睛伸去，她不得不用另一只手握住这只手，免得它抖动得太厉害。 就在发钗快要碰到徐昕眼皮的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了爆炸声。她吓得一抖，钗子的尖头划在了徐昕的眼皮上，让他一下子痛醒了。 他身体周围爆发出气浪，一下子将艾娃掀飞了出去。徐昕捂着眼睛坐起身，怒喝道：“该死！怎么回事？” 他一松手，看到手中有不少血迹，右眼皮好像被划破了，再一看艾娃手里还捏着一根尖锐的东西，马上回过味来。他怒喝道：“混蛋！我对你这么个奴隶那么好，你居然要害我？” 他随手拿起床上的枕头衣服，向伏倒在地上艾娃扔了过去，“你完了，死定了。我不仅要抽掉你的灵魂，还要把你的身体做成标本！” 他举起手，魔力开始在手中间汇聚。然而这时外面再次传来了爆炸的声音，他眼神一凝，没空再顾及艾娃，而是凑到窗口往外看。 他发现山坡下守卫的营地居然正在发生爆炸，似乎里面的魔法师攻击了外面的什么人，然后引起了外面的反击。 “魔法师对攻？会是什么人？”他喃喃道。 他急忙穿起法袍，然后准备顺便干掉艾娃。就在他再次聚集魔力的时候，房间的门被踹开了，从外面一口气冲进来四个人。 “徐昕！”一马当先的季益君愣住了。 “原来是他。”黄铮抬了抬眼镜，冷冷地看着他。 “居然不是魔法学徒了？”格莱德有些讶异，在学校的时候还教过徐昕几手魔法。 只有卡兰达什么都没说，冲上前去就要制服他。 不过，徐昕可不是傀儡师那样不善战斗，只会阴人的野法师。 他往后急退，身前已经出现了一个厚重的护盾。卡兰达带着斗气的一拳打在上面，力量却被反弹了回来。她只能借势往后一退，落在艾娃边上，把小女孩拉到了他们身后。 “我没有想到你们这么快就能找到这里。”徐昕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一根短魔杖，激发上面自带的法术，快速挥动间，身前又多了好几枚护盾，既有防护物理攻击的，也有防护魔法攻击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刺杀陈汉生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总有被查出来的一天。”季益君神情严肃地说道。 “陈汉生？你们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刺杀过陈汉生？”徐昕皱着眉头反驳道。 “这是你狡辩就有用的吗！我们已经抓住了行刺的刺客。只要他交代了，我们就不会缺少证据。我们还亲眼看到他和霍尔管事交易，你还想抵赖吗？”季益君说道。 “霍尔？他和我可不是一起的，我们只是合作罢了。至于我，我只是在这里替别人指挥奴隶干活，做得是和学校工厂差不多的事。我可从没有害过自己人！”徐昕大声辩解道。 季益君还要再说，却被黄铮拉住了，他说道：“也许徐昕你真不知道这件事。那只能说明你的合作伙伴背着你刺杀陈汉生。让我们听听谁是你的合作伙伴，也许就能降低你的嫌疑！” “我凭什么告诉你们。是，我在出差之余与人合作，在这里建起了一点副业，但这和学校有什么关系？连郭校长都没说过不能和当地人合作搞企业吧？你们护卫队管得也太宽了。” “既然你没有什么担心的，那就跟我们走吧。如果没有其他问题，这件事我们会交给委员会处理。但是这里有人袭击了阿拉诺，让陈汉生身负重伤。这件事我们是要管到底的，看到外面的爆炸了吗？这里的守卫已经被我们肃清，所有的奴隶和工厂都被我们接管了。”黄铮说道。 徐昕脸色阴晴不定，他用过多少手段，让多少人因他而死，他自己心里最清楚。按照学校那些人的德性，这些事情一旦查出来，不让他负责是不可能的。他现在已经是一个中阶法师了，哪里不能去？为什么要跟这些人回去，承担被判刑，被监禁的风险呢？他可不想到时候被囚禁在什么地方，再也不能走出来一步。 更何况，学校内和他合作的那些人是什么货色他心中有数。为了自己的政治前途，到时候别说为他说话，让他早死早闭嘴才是他们最想做的事情吧。 第八十三章 传送阻隔 见徐昕躲在护盾后面迟迟不动，黄铮喝道：“撤掉护盾，和我们走！如果你是清白的，我们自然会给你清白。但是如果你想顽抗，是不是说明你心里有鬼呢？不管你现在到了什么境界，你是不可能抗衡我们四个人的。更何况外面还有一个连的护卫队，你是逃不走的。” “我拒绝。”徐昕冷笑道：“我可没工夫和你们浪费时间。” 他拿出一张定点传送卷轴。这是他在一个遗迹通过奇遇获得的宝贝，只要施展出来，就能瞬间逃离这里，去到那个被他标记的地方。 徐昕一拿出这张卷轴，格莱德就感觉到了那是什么。他警告道：“这里都被我的魔力隔绝阵笼罩了。如果你想强行传送，会有送命的可能。” “你以为我会信你吗？这张卷轴本来就可以突破空间封锁。”徐昕一边说着，一边继续释放卷轴。 “动手！拦住他！”卡兰达当先举剑像护盾劈去。 其他人也纷纷动手，开始攻击护盾。 但是徐昕那根短魔杖同样是来自那个遗迹，虽然除了防护没有其他效果，但是释放出的护盾却非常厉害。 众人虽然努力进攻，但是徐昕的施法速度依旧比他们更快，在还有一层护盾的时候，他已经完成了施法。一个直径一米多的法阵开始在他脚下旋转，传送马上的就要开始了。 “你不明白，魔力隔绝阵封锁的不是空间，而是影响魔力运行，以你对魔力的掌控，是无法成功施法的！”格莱德大声警告道。 徐昕不屑地看了他一眼道：“那也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和你们这群圣母婊天天待在一起已经受够了。我不想继续在这里偷偷摸摸地做事，更不想回去和你们白费口舌。我穿越到这里不是来做一颗螺丝钉，而是来建立一份霸业的。要改变这个世界，就需要最快的积攒力量。奴隶本来就该是奴隶，他们理应兢兢业业地流血流汗，换来一份度日的口粮。最终用他们的劳力甚至是性命为我们的事业添砖加瓦才是他们该做的事情。 我本来想，我们这七百人应该成为真正的贵族。统治这里所有的土人。但是学校里那些婆婆妈妈的家伙，居然计划和他们融合为一个民族！我们的血脉怎么能容许这种低劣的人来玷污？既然他们做不到，那就由我来做。现在你们在阻止我，但是有一天你们会感激我的。” “你真是疯了。”季益君挥动着长剑，劈砍着最后一个护盾。 “我倒觉得自己是所有人中间最正常的一个。听着，我不想和你们作战，我的力量不想对同为中国人的同胞使用。” 季益君显然被他这样的人话说得愣住了，手下的动作买慢了一下。击破护盾的最后一击还是卡兰达发出的。 这时候传送的白光已经包裹到了徐昕的头颈仰着头，摆着手，“再见！后会有期。” 季益君冲到他跟前，却发现他头部以下的身体已经变成了透明。他没敢伸手去抓他。当他整个身体化成白光在空中消失的时候，季益君好像听到一声遥远的惨叫。 “他到底成功传送了吗？”季益君问道。 “没有全部成功，应该受了不少罪，但也没失败，否则你应该看到一场血雨，然后有无数断臂残肢落下来。你要明白魔力隔绝阵只能对他进行干扰，但是没想到他的空间魔法如此具有穿透力，精神力也非常强大，能够以比较小的代价突破隔绝法阵。”格莱德眯着眼睛，像是在感觉空气中残余的魔力波动，“你们的学校还真是人才辈出。” “他？不过是个中二病晚期的家伙罢了。”季益君不屑道，他说完却看到卡兰达和黄铮都在沉思些什么，“你们在想什么？” “我只是在想，终究会有这样的人出现在你们之中的。他的样子和人类鄙视地精没有什么区别。”卡兰达叹息道，“不过，我依然相信老陈那样的人才是主流。” “你别多想。”季益君呐呐道。 “我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一个人要融入不一样的另一群人哪会轻轻松松，只是他说那些话的一瞬间……算了。”她挥了挥手。 “我倒没什么。”黄铮摆摆手道，“我只是在想，支撑他这种信心的来源是什么？虽然你说他是中二病发作想要征服世界的样子，但是我观察他的语气，他的神情，发觉他是很认真的。他更像是掌握了某种力量，秘而不宣的人。他是商务组跑业务的，手里有那么多好东西不奇怪吗？” “你是说，他像萧晨或者叶梓那样有奇遇？” “为什么不呢？你不觉得我们中有些人的运气好得离谱吗？萧晨拿到东西知道和其他人一起分享，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会这么做的。你不是也看网络吗？如果那些自私自利，讲究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主角拿到了《识海影卷》那样的东西会怎么做？” 季益君耸耸肩：“闷声发大财，扮猪吃老虎，一路装逼打脸走上人生巅峰呗。你是说他有非常强大的力量？那他刚才为什么不用呢？” “因为，也许他刚刚说的不愿意和我们作战的话是真的。”黄铮摇摇头道：“走吧。我们没时间在这里浪费了。还有一个村子和不知道多少奴隶等待我们去接收呢。” —————————————— 几十公里之外的一个山洞中，出现了白色的毫光，然后越来越亮，最后把洞里照得就像白昼一般。 白光下可以看到山洞里没有太多的东西，只有一个床铺，一些财物，几个水桶，以及一些粮食。这里是徐昕准备的安全屋，周围人迹罕至，不用飞行术难以到达。 白光逝去，山洞里又恢复了黑暗，不过黑暗中传出了凄厉的惨叫。那惨叫声一下接着一下，似乎有人正在遭受酷刑，过了一会儿，山洞墙壁上的一颗照明晶石缓缓亮起。才照出了徐昕弓成虾米的身形。 刚刚的强行传送让他付出了代价，在魔力干扰中突然产生的空间裂隙，割断他身上了不少组织，他左手的无名指和小指消失了，左耳朵少了一半，后腰和右腿上都有一道深深的伤口，但最惨的是两腿之间该有的那部分没了。 他一边叫喊着，一边惊恐地看着浑身上下涌出的鲜血，满头大汗，状若疯癫。 他从戒指中拿出两本册子，上面赫然写着《亡者名录》和《永恒名牌》，他慌乱地翻开了那本叫《永恒名牌》的册子。在书页中有一个红色的血滴图案。他脸扭曲着，将断指的手伸在半空中，却一直按不下去。然而他很快因为失血过多，一头栽倒了下去，断指处落在了鲜血图案上，一时间，屋子里被书册发出的红色血光笼罩，他身上的伤口都以极快的速度复原了，但是缺少的部分再也没有长出来…… 第八十四章 魔法共鸣 小村的山坡下，二排和法师班的战士在包围敌人最后一个据点时遇到了麻烦。这个据点中居然还有一个中阶法师，一个低阶法师和七八的弓手仍在负隅顽抗。中阶法师释放的冰风暴，将上前进攻的两个班打得无法寸进，还让十来个战士受了不轻的伤。 二排长认为强攻可能会付出不小的代价。现在就是法师班出马的时候了。 在对方魔法和弓箭的射程之外，法师班已经做好了施法准备。 包括吴绮在内，法师班的九个法师，都没有穿着传统的法袍，而是和周围的护卫队员穿着一样的迷彩服，只不过他们每个人都佩戴了一个与众不同的臂章，上面是五星，一根法杖，和两根橄榄枝组成的图案。 这些年轻人大都是护卫队中的穿越者，优异的魔法天赋让他们在很快的时间内都成长为了低阶法师，然后从部队里选拔出来，成为了专门进行魔法打击的纯施法者部队。 法师班的班长站在最中间，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上，各有一个人站立，而在更远处另外四个人站在东南，西南，东北，西北四个方向，围绕着班长形成了一个正方形嵌套菱形的阵势，每两个人之间大约间隔一米多。而吴绮就站在西南的位置上，由于黄铮不在，他们只能用九人的阵型来释放联合火球术。 联合施法的技巧在这个世界上自然是有的，但往往是由几个法师共同施展大型魔法。他们施法时相互保持距离，让魔力不会相互干扰，施法成功后，再把魔法的各个部分拼合起来产生效果。就好比有的魔法师负责制造一个大火球，另一个魔法师负责用风推动这个火球。最后一个法师负责在特定位置引爆它。 但从来没有通过多个法师释放同一个魔法，加强输出威力的做法。因为在常规情况下，两个法师在近距离一起施法，往往会导致相互干扰，让魔法效果大打折扣，或者干脆让魔法失败。 而魔法组的毛恺，在探索魔力干扰时偶然发现，同类魔法的魔力干扰在不同的角度下，有可能会发现相反的变化。不仅不会削弱魔法效果，还会在威力，时间或者射程上加强魔法的威力。起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他把这个新发现称为魔力共鸣。于是他以最常见的火球术为样本，开始研究这个魔法的共鸣位置。 他将两人一起施法被称为二位共鸣，三个人一起则被称为三位共鸣。毛恺花了四个小时推算出了三位共鸣，花了八小时推算出了四位共鸣，但到了七位共鸣就花了整整三天。最后花了整整一个半月的时间，把火球术推算到了十位共鸣。 根据推算，十位共鸣就已经可以火球术的爆炸威力提高3倍，射程提高1.7倍，魔法穿刺效果提高0.8倍。要知道，这可是在十个火球术本身破坏力的基础上，提高3倍啊。简直是小刀到巨斧的跨越。在这种情况下，联合施法的低阶魔法，在威力上甚至超过了很多高阶的魔法。 不过这一个多月的辛苦并不是白费的，毛恺和来自数学、物理以及计算机专业的七八位师生一起组成的研究团队，在推算的过程中一起总结出了一套算法。通过这种算法，大部分魔法只要算到六位共鸣，就能自动演算到十位共鸣。 虽然算出的结果并不是最终的版本，后续还要经过各种调整和变化，但是却大大减少了计算共鸣位置的时间。 当然，越是复杂的魔法耗时越多，像火球术这样基础的魔法都要花一个半月时间，如果是恐惧之心这样复杂的魔法几年也未必算得清楚十位共鸣。而那些二位共鸣都要推算一个星期的高级魔法，依靠人力根本开发十位共鸣根本不现实。但在这种算法的帮助下，借助计算机软件，就真的有了可行性。 毛恺的这个发现引起了护卫队的极大兴趣。满脑子现代战争理念的王济远早就想把魔法师按进合同作战体系中。魔法共鸣无意中开启了将联合施法作为军队法师基本战斗方式的大门。 不过虽然有理论支持，但是作为施法者本身来说，还需要施法时配合严密，动作同步才行，这都要大量的训练才能达到。因此虽然毛恺他们已经开发了七八种法术的十位共鸣。但吴绮等人花费了一个月时间，才把火球术练习到了80%的同步率，睡眠术练习到了50%的同步率。 而今天，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把这种战术搬上战场。 “火球术，准备，三，二，一，念咒。”随着班长的口令，九个人开始一起念咒。 所谓魔法咒语，本身并没有任何作用，只不过是帮助法师勾勒模型的口诀。本质上和画丁老头的口诀（注）是一码事。所以不同的魔法塔对同一个魔法的口诀传承很可能不一样，每个法师也会根据自己的需要改编口诀。对于那些十分熟练的法师，自然就不需要念咒了。 但是咒语在联合施法中却很有作用。根据咒语做出动作，所有法师的节奏就更容易达到同步，施法的效果会好上很多。 火球术还在准备的过程中，这些法师之间就有一丝丝魔力游动流淌，让他们好像处在红色的轻纱帐中。 当法师们口中最后一句咒语结束，九个火球一同从他们的手中飞出，在周围力量的牵引下，融合在一起，成为了一个超级大火球。这个火球像一道流星一般，在空中拉出一到明亮的弧线，跨越了近两百米的距离，落在了敌人的据点上。 随着一声巨响，火光四射，烟尘翻滚。敌人的据点和里面的人们被一个火球炸得灰飞烟灭，即便是那个中阶法师，也被炸碎护盾，烧成了焦炭。只有最强大的一个斗气战士，跌跌撞撞地走出火海，他浑身焦黑，身上还冒着火焰，没走几步就轰然倒下，没了声息。 第八十五章 控制奴隶 联合魔法的效果，不光周围的护卫军战士看得目瞪口呆，就连吴绮他们自己都被这次攻击的威力吓住了。如果让九个低阶法师和一个中阶对战，即便获得胜利也会有不小的损失，而此时，他们只靠一个联合魔法就获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这就是科学魔法和原始魔法的区别。”法师班班长杨世新的话听上去有些滑稽，但科学的本质是认识世界的一种方法。如果像毛恺那样研究魔法，魔法自然也就变成了科学的一部分，至于其中难以理解的部分，不过是没有探索到的未知面罢了。 “今天大家表现都很棒，好像同步率接近百分之九十了，超常发挥啊。不过现在分头灭火，注意拦截火势，不要引燃周围的屋子。”杨世新命令道，据点上的火势不算太大，但是正有蔓延的趋势，法师们开始分散开去用水魔法灭火，这里房屋非常密集，如果不能控制火势，整个小镇都会付之一炬。 吴绮正对着房子灭火，却看到边上屋子里，有一双双惊恐的眼睛正在看着他。不过心思细腻的她，似乎在他们的紧张之下，感觉到了一种蠢蠢欲动的心思。 “班长！这些奴隶……好像要跑！”吴绮喊道。 她话音刚落，边上一间房子里的几个奴隶突然推开门冲了出来，他们也不管周围的护卫军战士，撒腿就往往人少的地方跑，搞得周围的护卫军战士都不知道应不应该去追他们。 “班长怎么办？”正在灭火的两个法师班战士问道。 情况十分突然，杨世新有些不知所措，开始转头找二排长。 这时吴绮看到房间里有不少奴隶有样学样，在往外跑，果断喊道：“必须放倒他们。否则一旦他们冲出来乱跑，我们没法控制！” 说着，她开始施展睡眠术，这个魔法能够让一个小范围对象陷入沉睡。一道魔法波纹从房间门口扫过，正往前面冲的奴隶们一下子放慢了脚步，然后纷纷软倒在地上，仅仅几秒之后，他们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吴绮，做得好。”吴绮身后响起了黄铮的声音，他已经处理完了山坡上的任务，带领着一排的战士们下了坡，“一排去门口拦截，别让奴隶乱跑，二排一五个人为单位，开始寻找和肃清敌人。法师班，跟我一起施展睡眠术。” 黄铮也参与过联合施法的训练，加上他以后，就凑够了十位共鸣所需的人数。法师班的法师们跑过来，快速以黄铮和杨世新为核心排列成一个椭圆形的阵势，然后在杨世新的带领下，开始念咒施法。十位共鸣的睡眠术笼罩范围是原来的三倍左右，一个施法足以笼罩一栋小房子，或者半栋宿舍楼。 屋子里那些奴隶大都醒了过来，他们受了半晚上的惊吓，十分恐慌和害怕，秩序正处于崩溃的边缘，没人知道这些突如其来的人到底要做什么。更让他们害怕的是，护卫军的战士，有很多看上去和“黑发恶魔”长相类似，明显是同一个地方来的。他们个个都对黑发恶魔的无情记忆犹新，这么多同样可能是恶魔的人出现真把他们吓坏了。 这时候任何解释都显得非常苍白无力，而睡眠术就好使多了。 当巨大的波纹笼罩了整个房间。大批的奴隶一声不吭的倒了下去。 这种场景引起了周围房间里奴隶的恐慌。但是一个接一个的法术，依次落在了一栋栋房子上，打断了一次次潜在的暴动和营啸。 也有一些意志比较坚定的人，能够抵抗住这些法术。但他们一旦跑出来。面对的就是二排战士的单独照顾，这些奴隶再强壮，也不是拥有斗气的战士。在严格训练的护卫军战术小队面前，完全没有抵抗之力，往往一个照面就会被放倒在地。 这种时候，刀剑总是比语言更有力量。 当最后一个联合睡眠术落在村子最边缘的房子上。中国人终于成功控制住了这个村子。 —————————————————— 与此同时，在山坡上的一栋房子里，艾娃终于在床上醒了过来。 “啊，好痛。”她睁开眼睛，就觉得左臂的骨头传来很大的痛感。 “别动，你的胳膊断了。虽然格莱德阁下为你施展了治疗法术。但是你的胳膊还需要自己恢复。”耳边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艾娃向边上看去，几天那是一个比她大了四五岁的少女。她看着自己的眼神里带着同情和怜惜。 “你可以把手里的发钗放下了。你害怕的那个人已经不在这里了，他被我们打跑了。我叫多丽丝，我是和其他人一起来救你们的。”那少女柔声说道。 “我……我不明白，他，徐昕，还有管事，守卫，他们那么强大……”艾娃喃喃说道。 “再强大也没我们强大！”多丽丝颇为自豪地说道，“我们打败了所有这些人，所有的奴隶都被我们解救了出来，包括你在内。”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中国之塔。现在这里已经是一个强大魔法塔的领地了！” 艾娃显然没有听过这个名字，“那……那你们要我做什么？” “你？很简单，恢复身体，告别过去，重新开始生活。我猜镇长他们会重新安排你去其他地方居住。所有的奴隶都会有新的生活，他们会去劳动，不过是以自由民的身份。会有人领导他们，过上好得多的生活，像你这样的孩子会进入学校，去学习认字，算术，还有很多其他东西……” 艾娃很认真地听着，可到最后她别过了头，“可我已经不是孩子了……” 多丽丝当然明白她的意思，但是，她能想到的任何安慰在这时候显得不合时宜。她只能抚摸着她的头发：“已经过去了，明天是一个新的开始。” “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 “艾娃。” “你就是艾娃？”多丽丝开心地说道，“那你更应该期待明天了，你的阿瓦洛哥哥在镇子里等着你！” 第八十六章 审问刺客 在管事们居住的地区，所有女仆已经被带走统一安置，守卫们则被关押了起来。卡兰达和季益君找了一间空无一人的木屋，开始审问傀儡师。 傀儡师真的瘫了，还断了一只手。他面色白里发青，看上去和死人差不多。没有因为疼痛而痉挛的时候，才看得出那是一个活人。无论作为法师还是普通人，他都废了。可能因为没了求生欲望，所以在审问中显得很不配合。 无论季益君问什么，他都斜躺在上边，歪头不理他们。甚至连眼睛都不往他们这里看一眼。 卡兰达问了不到五分钟，便失去了耐心。她对季益君道：“下面我一个人来审，你出去吧。” “为什么？用刑我也会啊。” 卡兰达拔出一把匕首道：“我怕看了你不舒服。” 季益君很好奇，坚持要看看卡兰达怎么动手，然而当她开始用切萝卜片的手法，将对方的手指从头开始，连骨头带皮肉一刀一刀地切成薄片，季益君就觉得心底发凉。杀死敌人是一回事，用酷刑折磨敌人又是另外一回事。季益君只坚持了半分钟就逃了出去。 他从外面还能听到傀儡师凄厉的惨叫和卡兰达冷静至极的声音：“……出来当佣兵，就算不得一个完整的好人了。但是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尽量善待每一个人，就算是敌人，我也会留三分余地。但是，但是当老陈倒下去的时候，我发了一个誓，谁把他弄成那样，我就要把谁切成杂碎！ 我一直是一个向往阳光的人，但是不代表我没见过黑暗。当你伤害我心中最重要的东西时，你成功地帮我找到了一个释放黑暗的机会……” 发怒的女人太可怕了，连卡兰达这样一个稳重善良的人，都会因为陈汉生暴怒成这个样子。季益君想到自己前女友那么多，居然还安稳地活到了现在，也是挺不容易的。 这样的惨叫和对话持续了大约五分钟。季益君就听到傀儡师在哭喊着说道：“我说，我说！有解药，就在我的储物戒指里。” 片刻之后，卡兰达走了出来。 “卡，卡兰达大姐。解药拿到了？” 她点点头。 季益君听到里面没了声音，问道：“死了？” “没有，昏过去了。我现在不是很有心情，麻烦你把里面处理一下。我去看一下安抚奴隶的情况。”卡兰达的神色让季益君觉得复杂难懂。 “哦哦，好的。” 季益君打开房门，被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和臭气熏得差点吐出来。傀儡师翻着白眼瘫在地上，到处都是一滩滩红的黄的。季益君一抚额头叫道：“哎呦，坑死我啦！” ————————— 天已经蒙蒙亮了，离村子大约十多公里，靠近小溪的一块林间空地上，过来了两个骑马的男人，其中一个穿着斗篷带着面具，另一个则是武者打扮，背弓佩剑。 他们下马以后，让马在小溪里饮水，自己也在石头上坐下休息。 面具男摘下斗篷、面具和褐色假发，将它们扔进了河里，变成了一个年轻男人。他有一头海蓝色的短发和一双碧绿的眼睛，脸上有一道横贯脸颊和鼻子的长长伤疤，把他的脸分成上下两半。他就是霍尔管事。但如果他那张脸完好无损的话，学校里会有不少人能认出他的真正身份：当初被科尔逮住的那个仓库管理员霍克。 那武者是另一位管事，名叫乌维科，他有些不安地望向小村的方向，“霍尔，都不用看一下战斗的结果吗？这样能和男爵大人交代过去吗？” 霍克从背包里拿出两个面包，递给对方一个，“你需要对男爵大人负责，我不需要，我只对科尔大人负责。科尔大人天天和他们混在一起，哪能不知道他们的厉害。这场战斗的结果不用说，一定是我们的人完蛋。” “说起来真可惜。这个营地可是我三方合力，费尽心血捡起来的。而且我们最近还通过科尔招募了好几个高手，连中阶法师都有。可现在就这样什么都没了。”乌维科啃着面包，没好气地说道。 “如果不是你们的男爵大人，想去对付那个陈汉生，我们也不会那么快暴露的。”霍克说道。 “他们盯得太紧了。如果不把这个追查我们的人干掉，我们很快也会被发现的。男爵大人也是没办法，才用了刺杀这一招。可是没想到他们力量太强了。不仅这么快就追查到傀儡师的下落，而且居然直接派兵攻打我们的营地。” 霍克不屑道：“说到底还是你们太贪，科尔大人早就提醒过，要避开他们商队出没的地方。如果你们能多花点心思把货销给帝国，销给兽人，或者销给海族，就没这样的事了！” 乌维科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傀儡师是肯定会交代出雇主的。所以，男爵大人该早作准备了。”霍克说道。 “你们不也一样吗？” 霍克连连摆手道：“我们？不不不，我们只是小角色而已，一直以来，我们都是你们和中国之塔那些人的中间人。中国之塔的各位，没有机会四处走动，也不想暴露身份，所以才找上了科尔大人，让他作为代理人来和男爵谈合作。而你们也需要一个隐蔽沟通中国之塔那些人的对话通道。这就是我们的价值。 但是你们做出的那些决定和我们没有一点关系，我们没有建造工厂，没有贩卖奴隶，我们也没有销售产品，我们所做的不过是一些辅助性的工作。科尔大人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他们的领地度过的。所以，即便他们找上我们两个又如何呢？我们就像是一只小蚂蚁，难道猎人放着两头大象不打，而去对付中间的一只小蚂蚁吗？” 乌维科知道事实的确是如此，如果不是缺少能够管理这么多复杂事物的人。霍克可能都不会到这个村子主持营地的工作。 “总之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还是早点让男爵处理好后续的事情吧，该推卸的推卸，该栽赃的栽赃。呵呵，贵族不是最擅长做这些事吗？” 第八十七章 入境绿林 两辆马车和一群骑手组成的队伍在大路上行进。除了当先的骑士露着脸，后面的二十来位都穿着黑色的斗篷，他们的头脸遮在其中，只有凑近了，才能看见他们的灰肤和白发。 这正是伊芙琳和她的二十位暗精灵移民。暗精灵是天赋卓绝的种族，成为法师和战士的比例比人类高很多。加上这次派出的移民经过伊芙琳的挑选，这二十位暗精灵中有两位中阶和六位低阶。其中战士和法师各半，剩下的也都有战士学徒的实力，都是很不错的弓手。 萧晨坐在队伍前方的马车里，刚刚结束一场冥想。而他身后那辆属于伊莱娜的马车，已经变成了货车。 萧晨把头探出车去，问道：“西罗，我们现在到哪儿了？” 在队伍前面引路的西罗和罗杰一起拨马来到萧晨的窗边道：“现在我们已经进入了绿林城公爵的领地，往前面去是绿松镇，今晚可以在那里过夜。” “绿林城公爵？似乎是我们的新邻居？”萧晨问道。 “没错，按照国王分给您的领地，阿拉诺镇就是和绿林城的领地接壤的。只不过绿林城公爵肯定算不上一个好邻居。”西罗说道。 “怎么，这位公爵的名声不太好？”萧晨好奇道。 “您要知道，在这一代公爵帕尔萨?索拉纳斯继承爵位之前，绿林城在管辖的领地可没那么大地方。不过，他讨伐过一位伯爵和三位男爵以后，领地就变大了一圈。他强娶了布伊加斯子爵的独女以后，又把子爵的领地并到自己的名下。包括和阿拉诺镇相连的那块地图，就是他干掉一个男爵以后得到的。”西罗自打跟随了萧晨以后，十分用心的收集了很多信息，这些贵族见的掌故并不是什么稀罕消息，却也可以看到他的努力。 “这听上去很贵族范儿啊，领主之间不就是这么处世的嘛？像这样吞并性质的征战或者联姻并不少见吧？”萧晨也读了不少大陆的历史，说实话一本大陆编年史，百分之五十的内容就是这些事。 “您说得没错，不过其他领主与别人开战，至少会找个好点的理由。而绿林城公爵总喜欢不宣而战，或者先突然袭击，然后事后再宣战。而且即便宣战找的理由往往也十分牵强。比如某位男爵就因为在宴会上看了一眼公爵的妻子，就被公爵讨伐了。 联姻也是如此，据说本来那位子爵是有两位侄子可以继承爵位的，但是这两人都在公爵迎娶子爵的女儿之前，突然暴毙了。这样子爵的领地和爵位自然而然地就落在了他的妻子手上。” “这么说，他倒是个不择手段的人物了？” “是的，大人，所以我们最好小心应对。” “我很好奇，这样的人，王都贵族会怎么看他。” “这也不好说，至少在王国贵族中他可没有什么好名声，您要知道，这样破坏规矩的人，大部分贵族都不会喜欢的。对于绿林城公爵风评，大致就是头脑简单，贪得无厌，莽夫一个之类的说法把。”西罗笑道，“如果不是他的领地偏远，加上国王这些年身体一直不好，恐怕那位暴躁的国王会直接把军队开到绿林城的领地上，逼着他把所有吃进去的土地头吐出来。” 邻居是一个讨人嫌的公爵，对于学校来说未必不是个机会。萧晨暗自思量着，如果这人不得民心，那就更完美了。如果国王真的驾崩，周围乱起来，中国之塔未必不能找准机会稳定局面，到别人的地盘上去“拯救人道主义灾难”啊。 他想到这儿说道：“既然这个公爵这么有特点，我们倒是要多多留心了。一样来了一趟不带回去点情报那有点亏。道路，城市，地貌，水文还有民众生活的情况我们都可以收集起来。” 西罗点头称是。 “大人。我刚刚发现一个不对劲的地方。今天我们一路过来，遇上过两拨信使。按照这两个信使的打扮，恐怕送的不是什么普通信件，而是军情。”罗杰回忆道。 “何以见得？”萧晨问道。 “他们都是老练的军人，如果用来送普通信件也太浪费了。而且他们身上都配备了武器，和出征的装备很相像的。所以我猜他们是去给公爵的封臣们报告一场军事行动的。要让他们在各自的领地上集结军队，然后参与一场战争。”罗杰略微沉吟了一下又道，“我们身后是两个不大的镇子，如果男爵连这种地方的军队都需要，说明他要打一场规模不小的战争。” “但是这周围没有其他对手值得他这样拼一把……除了我们。”萧晨眯着眼睛道，“如果是这样，我们更要把事情搞搞清楚了。” 萧晨的队伍，终于在黄昏之前抵达了前方的绿松镇。 绿松镇是一座平平无奇的小镇，坐落在平原上，背靠森林，面向河流。唯一众不同的是，公爵领地内的主干道从它这里通过，因此它是交通网络的主要节点。 小镇的人口不过五六百人，百余栋房子错落有致的散布在河岸上，从景色上看，倒也别具一格。统治这里的是公爵麾下的一位男爵。 这是这次队伍离开精灵王国以后，以后第一次靠近一个人类的城镇。 伊芙琳等暗精灵，对这座城镇很感兴趣。一路少言寡语的他们，也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镇子里并没有什么专门的守卫，只有几个民兵在镇子里巡查。 当萧晨的队伍进入镇子的时候，他们凑上来打听了萧晨等人的身份，萧晨既然有所怀疑，自然不能报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他们说自己是一只暗精灵的商队，准备第一次穿过这里，前去苏埃罗做生意。 民兵看到真有很多暗精灵，找不出什么破绽。于是允许他们进入镇子。可能是暗精灵在人类世界非常少见，镇子里的人们看到他们，表现得挺好奇，时常有人远远打量他们。 西罗在镇子里走了一圈，挑选了一家旅社，让整支队伍都住了进去。 第八十八章 敌后行动 一行人安顿下来以后，萧晨带着西罗，罗杰和伊芙琳在镇子里转悠。 这个小镇是很典型的王国小镇，大部分房子狭小陈旧，人们身上的衣着打扮也非常朴素，镇子上没什么商店，只有磨坊主、面包师、裁缝之流开的几个小铺子，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酒馆和两家旅社。 “我现在也算走过不少王国的村子。发现佛洛罗镇真的是很富足的地方了。”萧晨往面包店里看了一眼，基本以看上去让人毫无食欲的黑面包为主。 “当然，之前那些年，佛洛罗就像一个被遗忘的地方，除了卡洛斯伯爵的税官偶尔会来，基本上没人管。而且大部分时候税官也收不掉多少税。如果这里的克洛托男爵也放任这个镇子二十年，它也会像佛洛罗一样的。”西罗说道。 萧晨看到两个商人打扮的人走进了那家酒馆，于是说道：“走，去酒馆里坐坐，也许会有什么消息。” 这家酒馆面积不大，不过分成了两层，上层面积只有一楼的一半，剩下的面积都是进门处的挑空。 二楼布置更加干净一些，也有些小桌，明显是给来往这里的客商准备的。楼下则是长条桌和条凳，有些七八个下工的农夫和作坊里的手艺人，挤在一起喝着掺水的麦酒。他们声音很大，笑起来的时候还敲着酒杯，拍打着桌子。 萧晨几人走到楼上，沿着二楼栏杆坐下，这个位置既可以听到楼下人的吵闹，也可以听到二楼人的议论。 绿松镇自然以松树闻名，当地有一种特产，名为松酒，是用松子，麦子和几种其他果子一同酿制。萧晨点了几杯，虽然偏酸，却有一点松树的清香在内。这种酒就算上不了台面，却也别有风味。 “伊芙琳，不知道你习不习惯这样的地方。”萧晨闻到空气里包含着汗味和酒精夹杂的味道，感觉挑剔的精灵们也许会有意见。 “我很好。”暗精灵喝了几口松酒，灰色的脸上居然也起了一些红晕，“至少这里比地下宽敞多了不是吗？” “看来暗精灵和高等精灵看待问题的方式不太一样。”萧晨能够肯定，如果是伊莱娜，一定不会喜欢这嘈杂混乱的地方。 “种在地下的茎块怎么会和长在树上的果子一样呢？”伊芙琳的反问颇有道理。 四个人在楼上待了一会儿，并没有从楼下那些农夫和匠人的嘴里听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他们所说的无非就是抱怨税负太高，差役太多，现在年景不好养家困难等等。 不过坐在二楼的两个商人，却在对话中透露了很有意思的信息。 “……奥法雷尔男爵一死，他的大儿子马托斯就被绿林城公爵授予了他父亲的男爵爵位，前几天我离开绿林城的时候，这位丢了封地的男爵大人正在上蹿下跳，雇佣佣兵呢。”一个商人说道。 “没用吧。光凭他自己怎么可能夺回自己的领地？”另一个商人小声道，“你不知道，中国之塔的人攻打男爵府邸有多利落。那座堡垒不到一个晚上就被中国人夺了下来。” “中国人是厉害，但你以为马托斯就一个人？他不过是公爵大人放在前面的一面旗帜，背地里他控制的好多领地都动了起来。绿林城公爵到底是王国西面最强大的势力，中国人要和他作战也不容易。” “唉，这些法师和领主们打来打去，他们随便一场战斗就可以毁掉一个村子。倒霉的还是我们这些人哪。” “至少我们还有机会跑，但是那些镇民，农夫就真的没办法了。” 萧晨认真地听了半天，大致听明白了现在的情况，他说道：“看来陈汉生他们做得比计划里的情况更彻底，完全控制了阿拉诺。这是件好事，不过这也让绿林城变成了敌人，我们在这里要更加小心了。” “大人，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西罗问道。 “听起来这些人对我们对抗公爵不看好？那我们最好乘机摸摸清楚公爵有些什么实力。如果能破坏他出兵的计划，那就更好了。”萧晨思索了一会儿，抬头问罗杰，“你觉得怎样才能制止公爵出兵？” “一个贵族领主出兵是一个很复杂的过程，他要调动各个领地的封臣，这些人需要招募士兵，准备武器，筹备粮食。如果我们破坏了中间任何一个环节，他就没法正常出兵了。” “虽然我不熟悉人类的政治模式，但是我想如果能干掉公爵本人，或者干掉那个叫马托斯的家伙，也一定能够延迟战斗的发生吧。”暗精灵游侠显然更喜欢直接的解决方案。 “嗯，没错！”萧晨点点头，“这些都是办法，但是需要一支队伍去执行。” 罗杰最明白萧晨在想什么，他阻止道：“大人，您的想法太危险了，我们没有必要在这里冒险。” 萧晨却笑了：“知我者罗杰啊。没错，我正在考虑由我们组成一支队伍在敌后进行破坏。在我的家乡，有一种打法叫做游击战。我们潜伏在敌人后方，破坏敌方的后勤。也许会让对方焦头烂额，难以组织起有效的进攻。我们这支队伍里，有三位高阶，三位躲在敌人身后的高阶，想想都很可怕啊。” “您要参与公爵的战斗，不如我们回到阿拉诺镇和陈汉生的队伍汇合，那样您依旧能够发挥很大的作用，但却可以避免冒这些的风险。” 萧晨摇头道：“如果我们放弃这个机会，离开公爵的领地，让他安安稳稳把队伍拉起来，在阿拉诺要遇到的威胁会大得多，我们的损失也会大得多。罗杰，假如由你做选择，你如果承担多一点的风险，就能让你的同伴大大减少牺牲的可能，你会去做吗？” 罗杰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会！” “这不就得了。我知道，你觉得自己的使命是保护我，但是我比起法师塔里的保镖，更需要战场上的战友啊。” 这时，外面传来钟声，楼下的那些镇民听到这个声音都一副唉声叹气的模样，好几个人纷纷抱怨起来： “怎么今天会响钟。难道是有差役了？” “准没好事，男爵大人上次临时敲钟，就是收战争税的。” 酒馆的老版，大声道：“好了，有钟声总归是大事，小心像上次老安德那样，人没去，税都加在他身上。” 老板走上楼梯道：“客人，男爵大人要大家去村子中心，有事情要宣布，小店暂时要关门了。” “走，我们也去听听。说不定会有什么有意思的事。”萧晨说道。 第八十九章 冒充佣兵 绿松镇中间小广场有一棵在高大的松树。 在树下，有个几个战士打扮的人，聚在一起说些什么，其中一个战士拉住着树上垂下的一根绳子，正在敲响当当的钟声响。 镇民们陆陆续续地从屋子里出来，走到了小广场的大树前。有的人干脆爬上的周围的屋顶和围墙。把大树前的几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萧晨几人也穿着斗篷，混在人群最后，静静地观察会发生什么。 等镇子里的人大都聚齐的时候。一个管家模样的人站出来告诉大家，克洛托男爵今天又很重要的事情宣布。 克洛托男爵是一个穿着铠甲的中年人，他头发和眉毛都已经苍白了，看上去有六十多岁，他摸着胡子说话，中气很足，声音响亮：“我的领主绿林城公爵就要发动一场战争了。打谁，为啥打，怎么打，你们不用管，你们只需要知道这次我们镇子要出二十个人，服役三十天。每个成年人要交半个银枪的战争税，每个小孩要交五个铜盾的税。出人的家庭可以免税，还可以得到两个银币的报酬。不过，必须是足够强壮，我看得上的小伙子才行。” 萧晨发现周围这些人的脸色十分难看，按照这个收税标准，一个三口之家，就必须上交一个银枪加五个铜盾的税，这样一笔钱足够节省点的家庭吃上一个月了。如果家里还有老人，或好几个小孩，那真是雪上加霜。 但是下面这些人尽管心中极为不满，但是一个个却敢怒不敢言。男爵的一双三角眼，扫过众人的脸庞，没人敢与他对视，纷纷低下头去。 克洛托男爵似乎对这些人的反应很满意，他又道：“在场的佣兵，如果愿意作为我们绿松镇的人服役，也可以从我这里得到两个银币，而公爵大人还会根据你的实力提供一笔额外的雇佣金。低阶可以获得一个金斧的额外雇佣金，中阶可以获得五个金斧的雇佣金，法师还有额外补贴。” 男爵没有提高阶，是因为高阶的佣兵简直凤毛麟角，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他这个小镇里。 他拍了拍身边一个年轻骑士道：“图尔克爵士从绿松城而来，带着足够的金币。” 现场并没有人报名，男爵和图尔克爵士也没有多呆，直接离开这里。萧晨却看着他们的背影盘算了挺久。 第二天上午，他和罗杰，伊芙琳一起来到了男爵府。 男爵和男爵也有很大的差距，这位克洛托男爵无论是实力还是势力都比奥法雷尔男爵差了很多。他的家不过是一栋稍大的房子而已。 看到男爵和他的独子，萧晨就有把握，自己一人就可以击败这整栋房子里的人。这是一种强者的直觉，他不禁有些感慨，从一开始自己各种实力不济，只靠赌命搏命，终于可以在有些场合欺负欺负人了。 “树种佣兵团？”克洛托男爵听到这个奇怪的名字微微一怔。 “您可以把这个当做暗精灵们的癖好，任何名字和树搭上了关系就会带来好运气。”今天的萧晨有一头褐色的头发和紫红色的眼睛，这要归功于储物戒指里的染发剂和美瞳。这次离开学校之前，他就想到有隐藏身份的那一天了。 “那你是？”克洛托男爵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 “我是佣兵团的顾问，您知道的，暗精灵在精灵的土地上没生意好接，而在我们人类的土地上，需要我这样一个人来负责交涉。”萧晨解释道。 “我从没想过暗精灵会出来做佣兵。”图尔克爵士在一边说道。 “现在你见到了。”伊芙琳摘下兜帽，露出了自己容颜，雪白的头发在灰色皮肤的衬映下显得十分耀眼。 图尔克一愣神，说道：“呃，我并不是怀疑，我只是有点不敢相信。” “图尔克爵士，做佣兵的理由可以各不相同，但是目的都是一样的，那就是赚钱。”萧晨耸耸肩道，“暗精灵恪守信誉，作战勇敢，他们都是优异的战士，这点您不用怀疑。现在我想知道，您准不准备雇佣我们呢？” “我想……我得测试一下。” “当然。” ————————————— 当天下午，男爵府后面的练武场中。 伊芙琳松开长弓，一支箭飞射而过，钉在远处的靶子上。然而她的手并不停歇，行云流水般地从箭袋中抽出一支又一支的箭，向着靶子射去，尽管距离超过百米，但是她每一箭的落点都紧邻上一支箭，都整整齐齐地射在巴掌大的一块区域里。 不到一分钟时间，她射完了十九支箭，最后一支箭被她搭在弦上时，她激发出身体中的大地斗气，灰褐色的斗气分成两股附着在箭支上，像两条蛇一样盘旋在箭上，却隐而不发。随着她一松手，那支箭带着呼啸的斗气击在靶上，那两股斗气在箭头触及靶子的一瞬间撞击在一起，引发的爆炸将靶子和前面射出的箭支全都撕了个粉碎。 “这个精灵居然是个中阶战士!这样的佣兵可不多见啊。”一旁观察的克洛托男爵说道，“似乎在实力上比我还强上几分。” “没错，我估计她是中阶中段，更难得的是她还有一手好射术。像她这样的战士，一个人就可以压制整整一队普通弓箭手。”图尔克爵士兴奋地说道。 “而且，还不止她一个。”萧晨说道。 在伊芙琳之后，一个又一个精灵上前射箭。所有的暗精灵多少都会一些射术，即便是那些法师冒充魔弓手射箭也像模像样，他们一个又一个展示着自己的技法，让周围观战的人类叹为观止。 当二十一名精灵都射完箭时，图尔克已经压制不住脸上的喜意，一名中阶弓手，四名低阶弓手，还有四名魔弓手，其他弓手也有大都有战士学徒的实力，这样的佣兵团即使在苏埃罗那样的大城都非常罕见，现在在绿林城能够遇上，真的是捡了宝了。他对萧晨道：“我很满意，我愿意代表绿林城雇佣这些精灵。” “相信我，他们会给您带来难以置信的战果。”萧晨很职业地笑着回答。 第九十章 镇外埋伏 就在萧晨等人扮演佣兵的时候，在阿拉诺镇外，有一支队伍潜伏在黑暗之中。 领头的正是奥法雷尔男爵的大儿子马托斯，现在他除了没有封地，已经是一个正牌男爵了。他身材继承了家族的特点，十分高大强壮，身穿一件链甲，手握着长剑，隐蔽在一棵大树后面，在他身边还有近五十个战士。 这都是他在这段时间内招募的好手，为了获得公爵大人的资金和武力支持，他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光是属于他父亲的产业，他就许诺出去一半。所以他手下这支队伍可以说是砸锅卖铁凑出来的。不过，好歹公爵也知道，如果不把阿拉诺抢回来，所有利益都无法兑现，所以给他介绍了好几个强者。 几天前他们通过探子得知，那个镇长陈汉生受到袭击，身受重伤。然后中国人似乎发现了凶手的踪迹，那个叫卡兰达的高阶战士带着一众高手离开了这里，去了不知什么地方。这个消息让马托斯蠢蠢欲动，如果能够突袭镇子，活捉镇长，他就有了和中国人谈判的筹码。 马托斯本人是中阶巅峰的战士，他现在的队伍中，有四名中阶，十名低阶。其中还有一位他的好友迪奥克诺，是一个中阶初段的法师。这样的队伍，只要对方没有高阶，在夜里偷袭绑架一个人，还是很有可行性的。 只不过，下午混进镇子的探子，到现在还没出来。 “马托斯，那两个家伙会不会折在里面了。”迪奥诺克是三十多岁的男人，同样裹着黑袍，站在马托斯男爵身侧。 “再等等。”马托斯手指天上的月亮道，“如果月亮升到那个树梢的位置，还没有消息，我们就撤退。” 初夏晚上的林子里蚊虫很多，这些人躲在树下草中，就成了这些虫子的大餐。招募来的佣兵并没有很好的纪律，一直有人拍打蚊虫发出各种声音。马托斯不得不揍了好几个家伙，才让队伍乖乖躲在这里。要不是阿拉诺镇的人们警惕性不高，也没有哨兵在附近巡逻，这些乌合之众早就被人发现了。 马托斯轻轻碾死一只飞到他脸上的蚊子，突然发现镇子的一处围墙上翻出了一个人，再等了一会儿，那个人影果然朝这边跑来。 走到近处，那人学了两声鸟叫显出自己的身份，然后快速地来到了马托斯的身边。 马托斯一看，果然是自己派出的探子，他有些恼道：“法利亚，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 “大人。我和杜科扮作商贩混进去以后，得到了不少消息。不过，不过镇子里的人太热情。所以，把我们拖住了很久。” 马托斯听他说话，一股酒臭味儿扑面而来，怒道：“你喝酒了？” “大人，请听我说。我们扮作采购木料的商贩混了进去的。我们想手笔大些可能会碰上更重要的人物。所以报出来的订货量比较大。果然就引来了好几个木材商。他们觉得我们是从南方来的大客户，所以显得很殷勤，不光带我们去看了他们的存货，还请我们吃了饭，喝了酒。所以才耽误到现在。我们不敢随便推辞，就怕露了馅。现在杜科已经被他们安顿到旅社里了，随时准备接应大人。而我先来报信。” 马托斯将信将疑地看着这个家伙，又道：“那你快说说，镇子里面是什么情况？” “大人，那些高手真的走了。据说是发现了谋害陈汉生凶手的踪迹，所以他们派兵前去报复。不过具体的情况这些商人也说不出来，只知道离开的人来回大概需要七八天时间。而且大部分军队也一起过去了。” “会不会是一个陷阱？” “我看不会，我们还在路上随便打听过几次，和商人们说的情况基本一样。”法利亚打了个嗝，看来之前吃得很饱，“我们还路过那些人驻扎的房子，大部分都空了。” “城里的军队还剩多少人？” “大约还有三四十个人。” 马托斯看看迪奥诺克，后者点头道：“如果是这个数，防范一个镇子很难全部顾及到，我们把队伍集中在一起，赢他们应该没什么问题。” “知道那个陈汉生在哪里吗？” “自然是在您家的堡垒中，据说陈汉生伤得很重，完全失去了战斗力。有一个木材商人的女儿在城堡里当女仆，她说，陈汉生是中毒了，由于需要正能量驱毒，所以他住在了您家三楼的房间里，每天都会在天台上晒太阳。” “马托斯，如果这个陈汉生不过是一个废人，我们还有没有劫走他的必要？如果对方干脆放弃了这个家伙呢？”迪奥诺克说道。 “那我们也可以在战场上羞辱这个家伙，来打击敌人的士气。”马托斯压低了声音，“你们都应该清楚，公爵大人必须看到成果。如果我们做不到这一点，他扔在我头上的金盾，就会变成绞死我的绳索！” “两位大人，陈汉生是不会被放弃的，因为现在这个镇子的主事人是他的妻子卡兰达。所有人都说卡兰达很在意陈汉生，这次报复就是她亲自带队，她不会随便舍弃他的。” “很好，既然这样我就准备行动！”马托斯决定道，“你们有没有找到悄悄进入镇子的通道？” “当然，大人。” 于是法利亚带路，马托斯的人跟着他慢慢向镇子逼近。他们尽量走在阴影之中，不发出任何声音，排成一条直线沿着一条小道爬上山坡，来到围墙的一个角落。这个位置恰好避开了门口的守卫和几座瞭望塔的视野。围墙下面的一根木桩已经松动，法利亚轻轻搬开，然后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个人通过的缝隙。 “你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马托斯狐疑道。 “大人，我们进镇子的时候发现有小孩子在这里附近玩耍，一会儿工夫就不见了人影。我就猜测这里没有不会有什么密道狗洞，后来出镇的时候，我特地过来查看了一番，就发现了这个通道。”法利亚说道。 “好吧。你赶紧带路。” 第九十一章 潜入城镇 此时此刻，阿拉诺镇里并不像外面显现的那样平静。男爵府楼顶，王子峰手中拿着一个望远镜正在一座楼顶上观察墙角的这个部位，看到一个个敌人从那个狗洞钻了进来。 一边的常玉杰抬脚踩在屋顶的石头围栏上说道：“妈的，等了半天鱼总算上钩了。” 王子峰放下望远镜道：“老常，我们现在可就你这么一个刚刚晋升的中阶了，如果对方高手多一些，今天这个行动可真正是走钢丝了。” “嘿，我和你说，成为了中阶，我才知道中阶的极限在哪里。只要这些家伙乖乖入坑，保准他们有来无回。这些家伙估计死都不明白自己输在哪里，我们的力量哪是什么低阶中阶可以概括的啊。”常玉杰冷冷一笑，拍了拍自己腰间的气枪和晶石手雷道，“我们这些新玩具可不是吃素的。” 王子峰知道常玉杰的意思，他想到下午发生的那些事，心中的信心又多了几分。那两个探子刚刚进来，就被互助会的成员发现了。他们早就在夜校里给居民普及过怎样发现敌人探子的事情。 陈汉生重伤以后，反而激起了当地居民同仇敌忾的情绪。没有人是傻子，虽然相处时间也就两个月，但是大部分人的明白陈汉生是真正同情他们，帮助他们，而且说到做到的人。所以互助会的那些人很是憋了口气，想要给任何还想来找麻烦的敌人一个教训。大家都瞪大了眼睛，盯着任何一个进来的陌生人，要把其中的奸细揪出来。 马托斯的的两个探子，毕竟是战士，就算扮成了商人的样子，总会有马脚，在阿拉诺镇那些老于世故的旅社老板和商人们看来，就像黑夜中的萤火虫那么清晰。 所以，他们很快就通知了现在负责镇子安全事务的王子峰和常玉杰二人组。在他们的安排下，后来和探子们接洽的全都是互助会的人。那个最大的木材商，还是多丽丝的父亲图钦假扮的，就连他们发现的这个狗洞都是故意漏给他们的。 一边互助会的人拖住探子，另一边护卫队的人已经做出了一个关门打狗的方案。之前的战斗已经证明了，在晶石手雷和气动炮面前，阶位的差距不仅可以弥补，甚至可以超越。自打黄铮他们带来第二批用于战争的军火之后，护卫队的武力已经超过了陈汉生夺城时许多。现在，就等这些家伙乖乖走进男爵府了，到目前为止，一切都还顺利。 楼顶上有个小女孩，正是入侵者的妹妹，詹妮。 常玉杰看了眼站在他们两个身旁的詹妮，问王子峰道：“她该怎么办？” 王子峰叹了口气道：“詹妮，我没法答应你，让你去劝你哥哥。一旦暴露了我们的计划，我们一定会有巨大的损失。而且你也可能会有危险，你哥哥不会因为你一句话就投降的。” “可是我真的已经跟你们站在一起了，我绝不会背叛自己的老师和伙伴……”詹妮一脸委屈地说道。 “没什么好多说的了。这场战斗你并不适合出现，除非最后需要你来劝说他，否则你应该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呆着。”王子峰语气严肃，措辞并不客气。不过他看到小女孩泪汪汪的眼睛，心中还是一软，安慰道：“以你哥哥的实力，也许不会一下子死在我们的攻击中的。我答应你只要他不顽抗，我就给他投降的机会。” 詹妮张开嘴，微微动了两下，最后又闭上了，她知道说下去不会有什么结果，只得点头同意。 “唉，这种破事为什么要把一个小姑娘牵扯进来呢。”常玉杰叹道。 “说的好像我们有选择一样。”王子峰苦笑道。 他再次举起望远镜观察，但映入眼中的景象，让他感到很奇怪。对方钻进镇子以后，并没有直接行动，而是派出几个高手潜入了周围的民居，绑了两个人出来。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你看看！”王子峰把望远镜递给了常玉杰。 “他们在拷问这些人，看来马托斯很谨慎。估计他要核对一下探子探得的结果和自己拷问的结果是不是对得上。”常玉杰观察了一会儿说道。 “该死，没想到他们这么狡猾！早知道应该把狗洞周围的房子都清空的。没想到这些家伙会祸害自己的领民！”王子峰一拳锤在围栏上说道。 “那样破绽更大。说白了还是我们力量不够。”常玉杰沉声道。 过了一会儿，那些敌人把两个居民捆起来，夹在队伍中间，向男爵府走去。 “这是……” “炮灰。”常玉杰声音中带着恼怒，“我听在本地军队里干过的人说过，因为害怕魔法陷阱，这边的军队打仗，经常会抓一些平民过来测试陷阱。就跟我们那个世界，逼平民去趟地雷一样。” “如果我们的东西炸起来，中阶战士还有可能顶住。那些平民一定会没命的。但如果不在一开始就给敌人重创的话。正面作战，我们损失一定会很大的。所以……” “所以，我们必须在他们到来前做好选择。” —————————————————— 马托斯开始带着队伍向男爵府前进。他身边有两个战士押着那两名人质。一个是四十多岁的女人，另一个是二十来岁的年轻男人，他们都被堵上了嘴巴，绑住了双手，被长剑抵着，哆哆嗦嗦地往前走着。 马托斯低声对他们说道：“乖乖跟我走，不听话的现在就会死掉，听话也许还能够活到战斗结束。听说你们的新镇长陈汉生特别看重农奴和贱民的性命，我今天就要来看看到底是不是这样。” 这时前面走过来一个人，他挥手打着暗号，正是另一个探子杜科。 “男爵大人，我已经搞清了路上巡逻队的情况。跟我来！” 杜科带着队伍避开了路上的巡逻队，终于来到了男爵府的外面。 整个男爵府显得很平静，有几间房间的灯都亮着，围墙的大门开着，并没有什么守卫，一眼就能看到空空荡荡的前院。 “我打听过了，据说这些中国人为了讨好那些农奴和自由民，居然开放了男爵府，允许很多人住进来。所以，现在连守卫都不需要了。”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已经容不得犹豫了，马托斯把两个人质推在前面，一挥手道：“进攻！” 第九十二章 两个抉择 王子峰和常玉杰都已经进入了伏击位置，男爵府楼顶和每一个窗口后面都有拿着气枪的战士和互助会的民兵。男爵府外也有两个班的战士加上更多的互助会民兵，埋伏在了周围的房子里。这些民兵每人都配有弩箭，其中最精锐的那些已经装备了气枪，最后四门气动炮也被隐蔽几栋民居中，到时候只要将窗板一卸，就可以形成关门打狗之势。 而就在男爵府的前院，大量的晶石手雷被埋在了地下。原本只要对方到了指定位置。引爆手雷，就能够给予敌人重创，然后四面八方的攻击就可以彻底把敌人击败。 但是现在，如果按照原计划发动攻击，两个人质就无法幸免了。 就在王子峰他们的注视下，对方的队伍已经来到了男爵府的围墙之外。马托斯十分狡猾，就把两个人质押在身边，任何针对他的攻击，都会落在人质身上。 王子峰手中捏着一个小小的魔法装置，这是一个远程的引爆器。只要输入斗气，门口地下埋着的晶石手雷都会被同时引爆。眼看着对方慢慢摸近，很快就要接近引爆中心了。 “老常！我，我必须炸了。”王子峰咬着牙说。 “你什么都不要多想，只要足够多敌人走到了爆炸中心，你就毫不犹豫地按下去起爆。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都必须按下去，明白了吗？”常玉杰很严肃地说道。 “知道，我来按，我来负责！”王子峰说道。 常玉杰站起身，抽出腰畔的长剑道：“那我去下面走一遭。” “什么意思？”王子峰瞪大了眼睛，“你要去救人？” “不试一试不甘心啊。”常玉杰脸上咧嘴笑了笑，“我会卡在那个点冲过去的，敌人就算反应过来，也会在原地接战。在那里我只需要两秒钟，就有可能把那两个人质推出来。” “开什么玩笑，那可是二十几个晶石炸弹放在一起啊！你知道晶石炸弹威力有多大，你被敌人缠住怎么有机会逃走！” “那就得看我的本事了再说我有斗气，人质没有。” 王子峰看了一眼周围，还待说点什么。 常玉杰摆手打断了他：“如果我们毫不犹豫把那两个人质和敌人一块儿炸了，我们还有什么脸说自己是来拯救他们的？学校的计划怎么开展下去?” “但如果白白搭了你的命进去呢？” “要是下面被绑架的是小寡妇，你会去救她吗？” 王子峰一愣，然后点了点头。 “那不就是了。”常玉杰一耸肩道。 “这不一样。你根本就不认识那两个人。” “可我本来就是一个军人啊，好歹在部队里受了那么多教育，怎么能和你这个学生一个标准。”常玉杰大步走出了房间，走到门外回头道，“有些事情不管成不成，做过和没做过是不一样的。” “老常！”王子峰看着他的背影道，“别把自己折腾死。” 常玉杰比了个胜利的手势，“一定要按时炸下去！” “等，等一下。”一直在边上没吱声詹妮，从脖子上解下一个护身符，跑过去递给了常玉杰，“这个护身符是我父亲给我的，能够抵抗一点魔力伤害，你拿着吧。” 见常玉杰拿着护身符有些讶异，她说道：“我觉得你要做但是事情是对的。如果……，算了，我没有别的意思。” 常玉杰把护身符套在脖子，摸了摸詹妮的头道：“谢谢！” ———————————— 院子外的一间房子里。护卫队员徐天乐领着一个班的民兵埋伏着，他手下的这些民兵已经堪称民兵中的精锐了，两个人中就有一个握着气枪。 一个民兵突然低声叫起来，“班长！那个不是你侄子马卡亚吗？被该死的贵族私军绑架了。” “对，还有他的邻居，德丽雅大婶！”另一个民兵说道。 民兵班长是个中年汉子，看到这个场景，他握着气枪手青筋暴起，牙齿紧紧磕在了嘴唇上，他凑到窗口仔细的观察，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徐队长，班长，我们这要是他们在中间，我们还打不打？德丽雅大婶可是个好人。”一个民兵说道。 徐天乐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这些人，他只得说道：“我相信指挥官他们会有办法的，不过在新的命令到来之前，还是必须按照老计划走。” “可要是马卡亚和德丽雅在那里，我下不了手开枪啊。”有人说道。 “蠢，要是你不开枪，敌人打过来，我们都得没命！那些有斗气的战士近了我们身，我们那什么抵抗？”也有人持有不同的意见。 民兵队毕竟成立的时间不长，纪律远远没有到护卫队的地步。 虽然大家都压低了声音，但这些嗡嗡地讨论声，听得徐天乐十分烦躁，他说道：“请大家相信我，只要有机会能救他们，我一定不会放过的。” 众人还要议论。只听一声：“都给我闭嘴！” 这是班长说话了。作为镇子里的老牌猎人，他说话还是很有威信的。班长转过身来，用恼怒的声音说道：“都忘了纪律吗？我问你们，我们反抗了男爵，那晚的战斗我们很多人都有份，男爵的儿子如果打回来，会放我们吗？” 众人纷纷摇头。 “所以，我们和他们这些贵族，早就是你死我活的关系了。如果谁落在他们手里，被他们杀了，只能算倒霉，对吧？”班长看着大家问道。 “是啊。如果我被他们逮住，他们知道我上次往男爵府里放过火，一定看砍死我的。”一个民兵说道。 “所以，马卡亚也好，德丽雅也好，被男爵的人抓住，本来就是很难活下来的。真打起来，也许第一件事就是一剑杀了他们。我们现在只能当他们都已经死了，谁叫他们运气不好呢。我们一手软，就是给贵族们机会杀更多人！”班长举了举自己的气枪道，“反正我会带头开枪，你们跟着我打，必须好好打死几个敌人，才对得起马卡亚他们。” “就是班长这个道理。”刚刚坚持开枪的人说道，“如果我被抓住了，你们他么都别怂，朝我开枪。” “如果他们要恨，就来恨我，你们就听命令开枪射箭，明白了吗？”班长问道。 “明白了。”众人纷纷应道。 第九十三章 飞身救援 男爵府前院是一块不大的地方，大概不到五百平米。马托斯的队伍越到门口走得越慢。他让那两个人质走在他身边，让两个低阶战士拿剑看着他们。 所有中阶战士和低阶战士往各个方向散开，都做好了战斗准备。 “马托斯，好像没有什么魔法阵。”迪奥诺克四下查看道。 “我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马托斯提着剑低声说道。 “怎么？” “一切太顺利，周围太安静了。我从小在这里长大，这个镇子的晚上不是这样的。”马托斯说道，“安静得一点人声都没有。” “那怎么办？”迪奥诺克问道。 马托斯拉住他的手臂道，“让其他人先进去，我们在门口先等等。” 不过，马托斯让两个人质也停下，他感觉这两个人能给他带来一些安全感。 以几个中阶战士为首，这支队伍突入了前院。 就在此时，一个黑影散发着斗气的光芒，从侧面的围墙上向马托斯扑来。 “被发现了。”马托斯低吼道，这才是他一直在等待的东西，他紧绷着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释放了开来。斗气像火焰一样燃烧过他的身体，他用力挥剑向对方砍去。他身边的迪奥诺克也发出一道早就准备好的冰箭术，一缕冰蓝色的幽光追随者马托斯的剑芒而去。 可让两人都没想到的是，那个黑影直愣愣地对着马托斯的剑锋扑了过来，他的剑芒毫无阻隔地穿过了黑影，紧接着迪奥诺克的冰箭也穿过了它。 到了近处他才看清，那居然是一件宽大的袍子，只不过里面裹着一团马吃的草料，还被人灌注了斗气，所以在夜色中看起来很像一个爆发斗气的战士。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当马托斯反应过来这是一个骗局的时候，他的剑招已经用老，长剑将衣服一劈为二，在空中扬起无数草屑。 而在衣服之后，却早有另一个缩成一团的人影蹿了出来，直奔看守人质的两个低阶战士扑去。 那正是想要救人的常玉杰，他一手拿着一把五四式手枪，一手拿剑。人在半空就打空整个弹夹，直接把稍远处毫无防备的战士打了个脑浆迸裂。而近处的一个战士，反应却比较灵敏，他用剑挡住了常玉杰的斩击。不过常玉杰势大力沉的一剑，还是把他劈退了两步。常玉杰抓住机会，运起斗气将手里的手枪往这个战士的脑袋上砸去，那战士闪避不及，被枪砸中太阳穴，直接晕了过去。 趁周围的人都没反应过来，常玉杰双手抓住德丽雅大婶的衣服往外面一扔，大婶被他用柔劲平抛了出去。 马托斯和迪奥诺克转过身来，就要攻向常玉杰。但这时从男爵府的房顶上传来一声响亮的吼声：“炸！” 常玉杰知道，这是王子峰给他的提示，他不顾马托斯两人的攻击，侧身一扑，将马卡亚扑倒在地上。两人刚一倒地，前方人员密集的地方传来巨响，猛烈的火光从地上爆发出来，那火就像来自地狱的裂口，依稀间可以看到很多人影在瞬间被火光撕裂和吞噬。与火光一起出现的还有漫卷了整个院子的烟尘，那景象就像一个红色和灰色夹杂的怪兽张开了血盆大口，而食物就是马托斯的队伍。 五十几个人全部被滚滚烟尘笼罩起来，而躲在屋顶床后的护卫队员们纷纷现身，时刻准备往中间射击。 徐天乐在房子里看得明白。常玉杰扑倒的方向正向着他的阵地。 “我去抢人，你们掩护！”他猛地推开窗，从房子的二楼跳了下去。 他凭着刚刚记忆中的方位，冲入了滚滚烟尘之中，可是冲到了扑倒常玉杰的位置却没发现他的身影。 他胡乱走了几步，却看到一个敌人的战士躺在地上，他毫不犹豫地激发斗气，一脚踩断了对方的脖子。 对了，一定是冲击波的关系。他弯下腰，沿着爆炸的反方向寻找，走了七八步，终于看到了常玉杰和马卡亚，两人看起来被冲击破吹翻了几个跟斗，仰面朝天地躺着，都昏迷了过去。马卡亚看不出什么伤势，但是常玉杰的一侧身体有不少血痕和血洞。 徐天乐赶忙一手拉住一个，把他们往战场外拖去。 烟尘已经有些散开，露出了里面人影，有些实力高强的战士幸存的下来，但是迎接他们的却是水泼一般的子弹。 徐天乐急退之中，身上也挨了两颗流弹，要不是他有斗气护身，非得重伤不可。他快要退出烟尘笼罩的范围时候，发现有个人影也朝着他的方向冲来。 是马托斯，虽然他浑身浴血，但是速度依旧很快。徐天乐忙着拖人的时候，身上仅有的近战武器是小腿上的一把匕首。 “手雷！”这时下方响起了一个虚弱的声音。常玉杰居然醒了，“你腰上。” 徐天乐醒悟过来，从腰间解开身上唯一一个手雷就往对方脚下扔去。轰然爆炸的手雷又延迟对方的速度。终于让他走出了烟尘。 “开火！掩护我！”他朝后方吼道。 就在马托斯离他只有七八米的时候，民兵们终于看清了他的位置，开始向马托斯射击。密集的枪弹，不是一个受伤的中阶战士可以硬抗的。即便马托斯用手臂护住头脸，依旧被打得节节倒退。而且身上斗气没有及时护到的地方也被打出一个个血口。 “小徐，我们来帮忙。”后面冲上来好几个人，徐天乐一看，好几个民兵过来接过了两个伤员，另外几个护卫队的战士挡在他们身前，用枪连连射击。 马托斯可能是觉得这边难以突围，再度退进了烟雾之中，他想另找方向，然而这时候，准备已久的气动炮终于打响了，头一轮炮弹是实心弹，第二轮就是散弹。 四门炮各打了十发之后，枪炮声终于停了下来。 当烟雾终于散去的时候，男爵府的门口已经变成了一副地狱般的场景，这里已经没有一个完整的人了，所有的地面都被翻了一遍，泥土都被血浆染成了红色。 王子峰和其他几个斗气战士拿举枪持剑开始搜索幸存者，在一段倒塌的墙后面，他找到了只剩下半个脑袋的马托斯。男爵仅剩的一只眼睛居然还是开着的，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哥哥！”王子峰的身后传来了詹妮的哭喊，她就要往那个血肉模糊的身体上扑过去，却被王子峰拉住了。 “我，我只想让他闭上眼睛。”她嘴唇颤抖着说道。 “让我来替你做吧。”他们身后走来一个一瘸一拐的人，竟是醒过来的常玉杰。他走到墙角，用手合上马托斯的眼睛。然后走回詹妮眼前，蹲下身子说道：“对不起，我们没能做到，可这就是战争。” 詹妮不顾他身上的血污，一把抱住他，嚎啕大哭起来。 第九十四章 深入心脏 绿林城是萧晨见过仅次于王都的一座大城，虽然不及苏埃罗繁华，但是那城市本身更加古朴大气。西罗告诉他，凡是地名是用魔文组成的城市一般历史可以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绿林城就是如此，虽然这个名字的来源已经不可考，但是城中斑驳的古城墙，地上破碎的石路，以及时常可见的古代立柱和雕像，正静静诉说着这座大城过往的荣耀。 昨天到达绿林城以后，萧晨一行作为被绿林城公爵雇佣的佣兵团，被安顿在城外的一处营地，和其他各个地方过来的佣兵驻扎在一起。有很多佣兵都是粗鄙之人，帕尔萨公爵担心这些人扰乱他的城市，不允许佣兵们进城，还特地安排了一队士兵，管住佣兵们的营地，不让他们走出营地四处闲逛。 当然，这样的禁令是难不住萧晨的。他现在的魔法修为只需要稍稍调动精神力，从外界抽取一些精神魔力，加上自己的意志，就能够将看守的士兵迷惑得晕头转向。这也是他晋级高阶法师之后，学习了源之塔《魔力真源》以后慢慢掌握的技能：如何不用符文施放魔法。 他和罗杰，西罗三人穿上了朴素的衣服，混进了绿林城里。刚一进城，他们就看到了城门口贴出的一张告示，上面说绿林城公爵册封奥法雷尔男爵的幼子胡里奥为男爵。 告示周围并没有什么人，一般的斗升小民，对于这样的事情自然完全不关注。倒是有两个商人在那里议论着。 “这才几天功夫，怎么男爵又换了一个？” “谁让他们去招惹中国人，北面来的谁不知道中国人现在势大得很。”那个商人压低了声音说道，“我都听说了，马托斯一群人想夜袭中国人的阿拉诺镇，谁知道中国人早就埋伏好了，等他们上钩。最后那支队伍除了在后面看守辎重的，一个都没活下来。” “这么夸张？”另一个商人显然被惊到了，拍拍胸口，左右看了看说道，“中国人也够心狠手辣的。” “照我看啊，不是中国人狠，而是这边的人蠢。连对方的实力都没摸清，就去偷袭。那不是找死吗？” “我听说公爵大人还没有死心。几天到处征召骑士和佣兵呢。” 前面的商人轻啐一声：“也不想想这位公爵大人是靠什么发迹的。以往几十年，基本没人能从他那里讨到便宜，占惯了好处的人自然没有那么容易放弃。” “不知最后谁输谁赢啊。” 商人用手掩嘴道：“我是把宝压在中国人身上了。我可有一半的生意，都是跟他们做的。” 萧晨之前释放了一个他自己发明的魔法，他用精神力在两个商人身边形成了一张膜，用这张膜感受空气的振动，就能听出远处两人说话的声音。他把这个魔法叫做侧耳倾听。听了一会儿萧晨道：“老陈他们真是厉害，只用了一个晚上就把新男爵马托斯的队伍歼灭了。” “怪不得公爵又迫不及待地树立了一个新傀儡。”西罗说道，“大人，那您准备怎么办？” “先去公爵府周围看一看吧。既然来了，自然要看看有没有可乘之机。如果能够想办法接触到公爵，由我们替学校轻而易举地解决个麻烦也是好的。” “大人难道您想刺杀公爵？”西罗惊讶道。 “难道就许他来偷袭我们，不许我们给他个教训吗？” “要刺杀公爵这样的人物，一般很难做到。”罗杰说道，“这样等级的贵族，身边少不了几个高手随时跟着，这位绿林城公爵的势力，无论在王国还是帝国，都算不错的。身边就算有大师守护也很正常。” “别紧张，我们只是去看一看。反正现在还没有明确的行动计划。我们本来也应该去收集情报的。” 萧晨三人走走看看，发现城中的气氛果然十分紧张。有很多遮掩严实的车辆来来往往，往城里城外运送物资，这应该都是公爵问商人采购的东西。 萧晨趁人不备，看准一辆在路边避让马车暂时停下的货车，对着上面油布盖着的货物，发出了一道风刃。他的这道风刃极细极窄，毫无声息地切进了一个袋子里。待马车前行离开，萧晨走到刚刚货车停下的位置，从地上拈起一些白色的粉末，“是面粉，果然是军粮。” 罗杰想了想道：“记得来路上看到大部分车子不是往我们营地走的。” “公爵动用的力量肯定不止我们这些佣兵，一定还有其他的队伍在别处集结。”萧晨说道。 “他肯定还有一只骑士和骑士侍从组成的队伍。这样精细的面粉不可能是给佣兵准备的，怕是他的贵族嫡系才够资格吃。” “大人，刚刚有的车子里装的应该是火油，我以前经营过这个买卖，对那个味道熟悉得很。”西罗说道。 “看来公爵是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这一波进攻阿拉诺镇的队伍应该比之前强大多了。” 三人来到公爵府边上，公爵府是一栋真正意义上的城堡。护城河、吊桥，还有高耸的围墙一个不少。围墙上面有不少穿着铠甲的士兵正在来回巡逻。四角的塔楼上面还可以看到好几个士兵，弯弓搭箭，随时准备射击。 萧城靠近城堡的围墙，感受了一下，“这里也有压抑魔法的力量，比王都的王宫也差不到哪里去。估计在这个城堡内，我的战斗力会大打折扣。看来偷偷突袭是完全没有可能了。” 白天护城河的吊桥是放下来的。他们路过的时候正好有两个军官模样的人在那里交谈。 萧晨和刚刚一样使用了侧耳倾听这个魔法。 这个世界的人，并不理解声音是如何传播的，因此就算是有些实力的人，对萧晨这样的魔法也没有太大的警惕性。 过了一会儿，萧晨对罗杰说：“你的猜测是对的，有支队伍会在到阿拉诺镇之前跟我们汇合。由公爵手下的骑士组成，刚刚那个家伙就会去加入那支队伍。到时候佣兵的队伍会用来测试阿拉诺镇的战斗力。我们就是真正的炮灰。” 第九十五章 无理请求 萧晨他们的队伍两天以后就跟着佣兵的大队伍开拔了。为震慑这些桀骜不驯的佣兵。公爵特地派遣了一位名叫利瓦斯的高阶骑士和一位名叫奥尔达斯中阶法师来管理这支队伍。 那位骑士四十多岁，是一个强壮严肃的中年人，据说他是公爵的侄子，年轻时就跟着公爵征战，很得公爵的器重。 而那位法师来自红莲之塔，一方面是为了调查苏萨娜的事情而来，另一方面，公爵为了让他参战也付出了重金。奥尔达斯三十多岁，平日里对佣兵呼来喝去，很是倨傲，还特地让公爵为他准备了一辆马车，非常格格不入地呆在队伍中。 除了他们这支“树种佣兵团”以外，队伍中主要的佣兵团还有四个，大的有五六十人，小的也有二三十人，除了那些零散的佣兵以外，萧晨的队伍是人最少的，但其他的队伍却丝毫不敢欺负他们，反而对他们抱着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 那是因为佣兵们已经得到了足够的教训。 暗精灵们一入住这个营地，就引起了其他佣兵的主意和窥视。他们队伍人少，大部分又由少见的暗精灵组成，那些佣兵看到身材健美，容颜俏丽的暗精灵们，自然会起各种各样的坏心思。伊芙琳们住进这个营地，每天来搭讪的、找事儿的、嘴里不干不净占便宜的人，就从来没有少过。 一开始伊芙琳还不想和他们冲突，都对他们的挑衅置之不理。但当有两个佣兵想把她劫回帐篷里享用时，终于引爆了她的怒火。稍稍用出几分实力，她就把那两人打成了残疾，这自然引来了他们所属佣兵团的兴师问罪。 对于武者来说，最后的解决方案自己是看谁的拳头更大。 伊芙琳干脆在自己营地的门口摆下擂台，只用中阶的实力就一个人独自挑翻了十多个对手，并且打断了好几个出言不逊者的第三条腿。而她所用的武器只是一把切肉的小刀，任何人都可以看出，她在这些战斗中根本没出全力，实力简直可以用深不可测来形容。 挑事的那个佣兵团，几乎所有高手都被打倒，基本算是丢尽了颜面，他们整个佣兵团的人都躲着树种佣兵团走，更不敢在伊芙琳面前出现。而伊芙琳展示了实力之后，所有的其他佣兵团的首领在她面前都显得客客气气，普通佣兵在她面前更表现得像乖宝宝一般，半点非分之想都不敢有。 佣兵就是如此现实，强大和狠辣只会带来尊敬，弱小和退让会带来屈辱。不知不觉中，树种佣兵团已经隐隐压制了其他的团队，成为了队伍中首屈一指的团队。 不过这支队伍里显然还有人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萧晨正开着隔音屏障和众人商量路上的计划，前方竟然跑来一个魔法学徒，趾高气扬地来到萧晨的队伍面前，要求树种佣兵团派两个最美的暗精灵去伺候奥尔达斯法师。 众位暗精灵听到这样的说法自然大怒，伊芙琳正要严词拒绝对方，却听萧晨通过灵魂之桥对她说道：“等一下，我看这是个机会，交给我吧，如果解决了在这个奥尔达斯，我们后面的计划就好开展多了。” “我看到这种人很恶心！”伊芙琳怒道。 “一切交给我就行”，萧晨在脑海里信誓旦旦地说道，“如果你不想过去，可以派别的人去，只要陪我演一出戏就可以了。” “不行，我怕他们吃亏。” “好吧，那我还需要一位暗精灵做做样子，就让卡莎一起去吧。” 卡莎是暗精灵中唯一一位中阶法师。擅长植物系的魔法，萧晨见过几次她利用种子为大家捕捉野兽，驱散蚊虫。萧晨判断她的实力不在精灵巡察使莎丽尔之下。 “你们不要耽误时间，大人还在等着你们呢。”奥尔达斯的学徒催促道。 “好的，好的，魔法师阁下，我马上带着两位暗精灵过去拜访奥尔达斯大人。”萧晨笑眯眯地说道。 “你是什么人，去干什么？”学徒皱着眉头打量了一下萧晨，穿着商人长剑的短衫，衣服还算精致，腰间佩着匕首，虽然不像是贱民，却也不像大人物。 “我是暗精灵在人类人类世界的顾问。您知道他们和人类交流会词不达意，请允许我去和奥尔达斯大人解释一番，否则那些精灵因为误会冲撞了大人就不好了。”萧晨一本正经地说道。 魔法学徒也从没见过暗精灵，不过他可不敢冒招惹那位坏脾气大人的险，于是同意道：“那好吧。你们挑出人了没有，必须我看过合适才行。” 伊芙琳和骑马上前的卡莎都摘下了兜帽，虽然暗精灵灰肤白发，看上去有些怪异，但是这两人的脸型眉目都是如假包换的精灵美人。看得魔法学徒连连点头。 奥尔达斯的马车已经在前面停下等着他们了。魔法学徒打开车门，萧晨抢先一步上了马车。 奥尔达斯应该正在冥想，他听闻学徒的通报，睁开眼，却看到一个男人爬上了车，这个男人有一双诡异的紫红色眼睛，一边上车，一边对他露出一丝戏谑的笑容。 “你是什么人？”奥尔达斯心中猛然是升起一种紧张感。 萧晨打了个响指，一道无形的波纹笼罩了这个车厢。 “隔音法阵！魔法师！”奥尔达斯惊叫道，不过，这时候他的声音已经传不出去了。他一抬手就准备用火叶术反击。但是萧晨对他的手间看了一眼，奥尔达斯惊惧地发现，无论自己怎样聚集魔力，都无法形成魔法。 那些火系魔力似乎不断地在从他的控制中逃逸出去。就好像他是一个搭积木的小孩子，但是有一双无形的手，一直从他搭建的城堡中，把一块块积木抽掉。 而外面的魔法学徒没有感知到任何异常，等两位暗精灵都走上了马车，他关上了门。 萧晨从车窗上伸出一个脑袋，对他说道：“奥尔达斯大人，让你去巡查一下佣兵们是否都安分守己。” 魔法学徒本有一点疑问，但是看着萧晨的眼睛，却提不起任何反抗的想法，他微微躬身道：“请回禀大人，我会看好他们的。” 第九十六章 实力碾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样的场景完全超出了奥尔达斯的理解和想象。他也学过驱散类或者反制类的法术，但是那是法术对法术的效果，他可以感觉到眼前的这个人，根本没有聚集任何魔力，也没有释放法术的痕迹。难道是禁魔类的强力道具吗？但是如果那样，他也不可能释放静音术啊！ 奥尔达斯难以理解的，正是来自于《魔力真源》的力量。 自打萧晨辅修了源之塔的分神秘术千丝法之后，他参考梦之塔的融神秘术绘梦法，自行领悟了源之塔融神阶段的修炼方式。 千丝法是将精神力变成一条条丝线，用线头缠绕捕捉空气中的魔力元素。一千个线头能够捕捉到的魔力元素，满打满算也不过一千个，这对施展或破坏一个的魔法来说简直杯水车薪。怎样才能捕捉更多的魔力呢？ 萧晨选择将精神力丝线编织成一张细密的大网，或者说一块“精神力布”，因为那些网格已经细小到无法让魔力通过了。比起用精神力丝线一个个触碰魔力，用一张网兜住魔力的效率可就高了许多。 前者就像是用鱼竿钓鱼，后者则像是拉网捕鱼，效果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只要他愿意，这张在空中网扫过的时候，就可以带走特定的魔力元素。比如现在他针对火系魔力使用这张精神之网，只要大网一动，就能直接将奥尔达斯通过符文积累的火系魔力一网打尽。让奥尔达斯的魔法变成无源之水，无根之木。 “你，你想干什么？我不知道你是谁，从哪里来，但是你所做的事情，会让你成为红莲之塔的敌人。”奥尔达斯一边叫着，一边试图挥手引起外面魔法学徒的注意。 他也不傻，知道莫名其妙出现的法师一定怀着恶意。如果被这几个人困住，自己一定会完蛋。 萧晨笑了：“你不是喜欢聊天嘛，我就是来聊天的啊？” 聊个鬼啊，奥尔达斯见自己的魔法无效，就想起身逃跑，可是萧晨眼中爆发出光彩，让奥尔达斯他心中惧意大生，他意识到这是一个精神魔法，试着集中意识与之相抗，但还是败下阵来。最后用手捂着心口，腿脚一软，坐回了椅子上。 已经上车的伊芙琳坐在奥尔达斯边上，用身体挡住了魔法学徒的视线，将一把匕首顶在了奥尔达斯的腰间。 而外面的魔法学徒走远了几步，回头往车厢里看了一眼，看见昏暗的车厢内，几个人安静地对坐着，似乎没有任何异常。他看到导师没有反感那个奇怪的暗精灵顾问，心中一定，翻身上马真的去巡查佣兵了。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我可不记得佣兵当中有阁下一样的高阶魔法师。”过了好一会儿，奥尔达斯终于从恐惧中慢慢缓了过来。 “现在是我提问的时间。”萧晨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和我说说，这支队伍准备在哪里和公爵的其他队伍汇合？” “你中国之塔的人！”奥尔达斯醒悟过来，他眼睛不敢直视萧晨，生怕再遇到那种恐惧，“我就知道，只有中国人才有你这样的魔法师。也只有中国人才会关心我们到底要去哪里，计划如何作战！” “猜到我的身份也改变不了什么。如果不想让我用一些手段的话，最好快点回答我的问题。”萧晨靠在椅背上翘起了腿，用审视猎物的眼光看着他。 奥尔达斯被他看到浑身不舒服，他觉得这个人的眼光好像要深入他的心灵，把他心底的秘密都翻出来。精神系的法师总有各种各样的奇异手段，是最难以蒙骗的。 更何况，旁边更有两个暗精灵虎视眈眈地看着他，奥尔达斯感觉自己一有异动，就会被捅上一刀子。 他没考虑太久，只有蠢货才会为了那个公爵宁死不屈。 奥尔达斯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维持着一个法师应有的尊严：“我可以告诉你。但是我有个条件，我需要个体面的结果，不能危及红莲之塔和我的声誉。不能像对付苏萨娜那样对我！” 萧晨不知道苏萨娜是谁，估计是被陈汉生击败的敌人。不过这不妨碍他先稳住眼前这个法师：“只要你表现让我满意，我同意你的请求。” “集合的地点在绿园镇，那边是攻打阿拉诺挣镇的前哨，各个领主召集的队伍是直接去那里集合的。但是公爵信不过佣兵，所以才要求所有的佣兵先到绿林城来接受检验。”奥尔达斯既然准备合作，就变得很配合，将他知道的详细情报都说了出来，“公爵在绿园镇大概集合了三百多人，其中有二十几个骑士和五十多个骑士侍从。派出了格林伯爵担任战争的主将。” 萧晨印象中听到过这个人：“就是被称为绿林城公爵最忠实走狗的那个家伙吗？” “是的，公爵封臣中一共有十来位高阶，但他能真正驱使得动的，也就五六个，格林伯爵就是其中一个，这家伙虽然不是最强大的高阶，但是却是为公爵做了最多事情的一位高阶。” “四五个镇守各地的高阶这次出动了格林和利瓦斯两个。看来他们对阿拉诺镇非常重视啊。”萧晨道。 “当然，之前马托斯的失败已经让公爵很警醒了。如果不是另几位高阶各有情况，公爵一定会派出更多的高阶战士。” “不过这次公爵依旧会失败的。”萧晨往遥遥一指奥尔达斯道，“而且你会在当中扮演一个重要的角色。” “什么！你想让我配合你……”奥尔达斯眼神闪烁。 “没错，其实无论公爵能给你们什么，我们中国之塔也能给你们。而且我们可以给得更多。有很多东西是公爵给不了的。比如……魔法的交流，比如……最新的炼金物品。而如果你和我们好好配合，把我们的友谊带回红莲之塔，你猜谁会最终在红莲之塔中掌握和我们互通有无的那道门呢？” 奥尔达斯看着那双紫红色的眼睛，咽了口口水。 第九十七章 集会杀人 傍晚，车队在一处路边的空地上扎营。奥尔达斯要求所有的佣兵团首领和骨干过来开会。 对此，利瓦斯骑士感到很不解，“为什么要开会？” “下午我派了自己的学徒巡查了各个佣兵团。发觉他们的士气很有问题。你知道吗？今天有好几个零散的佣兵都掉队了。这些家伙一定是拿着第一笔佣金，偷偷开溜了。” “佣兵本来就是人渣，没什么好奇怪的。只不过公爵大人最近杀人少了，让有些人的胆子肥了起来。等到我回去以后要在全境抓捕这些家伙。然后让所有人看看，背叛公爵大人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利瓦斯看起来并不在乎。 奥尔达斯道：“有句老话说得好：花儿还没枯萎，赶紧给它浇水。我觉得应该趁事情还没扩大，召集起这些人震慑他们一下。否则你能想象我们这支队伍到达绿园镇还剩多少人？带领一支佣兵队伍都带不好，对我们的声誉可很不妙。我倒是回红莲之塔的，你可是要给公爵大人交代的啊。” “那好吧！既然要开会就该让要让每个人都听到。河边有块空地，趁天还没黑，我来找个犯了错的砍掉脑袋，再把事后会付他们的金斧露出来给他们开开眼。这一软一硬两手下去，就足够让他们消停一阵子了。” “行，听你的。” 半个小时过后，所有两百多个佣兵都被集中到了河边的空地上开会。这些人把一块不大的地方挤得满满当当。利瓦斯骑士和奥尔达斯法师一起站在一块高些的坡地上，让所有人能够清晰地看到他们。 萧晨和暗精灵们一反平时总是游离在队伍边缘的情况，居然挤到了利瓦斯和奥尔达斯两人前方不远处。萧晨，罗杰和伊芙琳散开在不同的方向上，隐隐形成了包围的趋势。 不过，这些并没有引起利瓦斯的警惕，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身前两个被绑住的佣兵身上。 他把手插在腰上，在土坡上来回走动着，大声训话：“……前面说过了，所有逃跑的家伙，只要被公爵的人看到，就会被抓回来吊死。公爵和我都不会放过他们的。而今天这两个家伙被抓了个正着，那就安心地死在这里吧。我会砍下他们的脑袋，这就是逃跑的代价！” 那两个佣兵都被堵上了嘴，被利瓦斯的侍从按在地上瑟瑟发抖。 周围听他训话的佣兵们脸色大都不太好看。佣兵谈不上对谁忠诚，经常也会因为雇佣任务做不下去而放弃，雇主很少有这样喊打喊杀的情况。这种时候，看到自己的同行被刀剑加身，难免会有兔死狐悲之感。 利瓦斯说完一通话，见佣兵们噤若寒蝉的样子，觉得自己的警告发挥了作用，拔出了自己的长剑，准备杀鸡儆猴。 这时下面却传来一个声音：“我反对！” 利瓦斯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看，发现那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年轻人，年轻人看上去并不紧张，而是双手抱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过利瓦斯的视线刚刚和他相触，就发现对方的眼睛有一种非常奇异的力量，他觉得那眸子中就像隐藏着一个漩涡，自己的精神和意识似乎被它们吸引，陷入了难以自拔的境地，好像那是一个深渊，让他下陷，沉迷，无法自拔。 利瓦斯毕竟是经验丰富的高阶战士，就在自己被目光牵引的那一瞬间，他就明白自己遭受了精神攻击，他急忙闭上眼睛，切断视线相触，又发出一声低喝，想让自己清醒一下。然而那双紫色的诡异眼睛，却似乎能够破开这种隔绝，硬生生地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那对眸子在他的脑袋之中化成了各种奇形怪状的妖魔，他们扭动着，怪笑着在他四周盘旋，似乎随时就会扑上来。 这是一个非常强大的精神系法师，利瓦斯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想让自己清醒一瞬，但是他头脑中的幻境却无论如何都不消散，相反，恐惧，慌张，担忧，难过各种奇奇怪怪的负面心情却从心底里冒了出来。 而在外界，大家看到的是利瓦斯才说了一句话，就紧闭着眼睛呆在了那里。在场的佣兵不少都是有见识的人，眼见这个场景，多少明白树种佣兵团这个自称顾问的年轻人，不那么简单。能让高阶战士轻易受到影响的人，实力会差吗？ 利瓦斯狠狠打了自己两个耳光，爆发出浑身斗气，终于把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驱出了脑海，但是他才睁开眼睛，就感到身后传来一阵灼热。奥尔达斯居然在他陷入混乱的短短时间里，在他背后释放了一个大火球，那火球直接炸在他身上，虽然利瓦斯有斗气护身，抵消了不少伤害，但巨大的冲击力，还是将他炸飞出高台。 与此同时，罗杰和伊芙琳动了，他们各自抽出长剑，从土台下方飞身扑向利瓦斯。 后者看到两人飞扑而来的动作，心中大惊，这两人居然都是不在他之下的高阶战士。他慌乱地用剑格挡两人的攻击。但萧晨的一记恐惧之心在此时后发先至，击中了他的脑袋，刚刚退去的那些幻象，以更加猛烈的势头卷土重来。 利瓦斯出现了一瞬难以抵抗的迟滞，两道剑光避开了他的剑，在他的颈部划过。利瓦斯的头颅冲天而起，洒出漫天鲜血，罗杰用斗气一引，将他的头颅接在了拎在了手中。而他的无头尸体手脚犹在划动，跌入下方的人群中，引起了一阵惊呼。 队伍中“最强”的高阶战士在几秒钟时间里，被这些人像杀鸡屠狗般地干掉了。佣兵们心中大骇，没有人敢轻举妄动，都等待着这些强者说些什么。而台上利瓦斯的几个侍从更是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应该怎么办。 这时，萧晨从人群中漫步而出。所有佣兵都有紧张地注视着这个年轻人。只见他缓缓走上土坡，向在场人点了点头，说道：“各位，重新认识一下，我是中国之塔的高阶法师——萧晨。” 第九十八章 两场活剧 利瓦斯的四个骑士侍从都有低阶的实力，但是他们看到萧晨几人出手后，都吓得不敢反击，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四个人抛下两个被绑的佣兵，转身就跑。 萧晨施展了一个魅惑术，这个魔法以他现在的水准来释放，完全可以把单体魔法当做群体魔法使用。在他挥手之间，几团肉眼不可见的精神魔力没入了四人的脑袋。那四人突然停了下来，然后齐齐转向了萧晨，眼睛里充满了仰慕和崇拜。 “你们的敌人就在你们身边，消灭他们。”萧晨说道。 四个人相互看着，脸上神色变得愤怒和憎恨，这些人心中的理智早已不见，已经变成了任人操纵的傀儡。在萧晨的一句话下，他们忽视了周围所有的人，似乎此时此刻他们眼中只有可憎的敌人。 他们不约而同地拔剑向身边的人砍去，各个都是不顾防御全力攻击的样子，那种不顾生死的疯狂样子，让周围的佣兵们看得直冒冷汗。 一个侍从被一剑砍掉了半边脖子，却也在临死前把自己手中的剑送入了对方的心口。 一个侍从腹部被一剑刺穿，剑刃上爆炸开的斗气在他身体中肆虐，将他的内脏震了个粉碎。但他却拼着这处致命伤，直接斩断了对方的头颅。 几息之间，三人倒毙，一人将死。最后一个侍从双手捂着剑，跪在地上一点点爬到萧晨跟前。他模样凄惨恐怖，但是神情却像是在主人面前邀功的小狗。 这种超出常人理解的场景让所有人都觉得不寒而栗。 “你做得很好，安息吧。”萧晨脸上显得很平静，但是微微抿起的嘴唇和轻轻皱起的眉头，透露出他心情并不愉悦。 侍从口中吐着血，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趴在地上死去了。 河边的空地上，鸦雀无声，除了两个被绑住手脚，蒙了眼，堵了嘴的佣兵还不知发生了什么，犹自挣扎着不断发出呜呜声之外，所有的佣兵都噤若寒蝉。 就连站在萧晨身后的奥尔达斯，都微微垂下头，不敢直视萧晨。之前虽然他已经认识到了萧晨的强大，却没有见过他真正出手施法，更没想到他能够举轻若重到这样的地步。奥尔达斯并非对精神类魔法毫无认识，刚刚这样挥手间就让几个佣兵自相残杀而死，绝不是一般的精神系法师可以做到的。整个红莲之塔都没有像萧晨这样强大的法师。如果早知道中国之塔有这么厉害的法师，他是绝对不会蹚这趟浑水的。 萧晨让两个暗精灵解开了那两个佣兵身上的绳子布条，那两人看到眼前一地尸体，吓得当场大声尖叫。 “大家不用害怕，我一向是一个讲道理的人，中国之塔更是一个讲道理的地方。”萧晨站在土坡上，即便他现在穿着一身普通商人的衣服，在几具尸体的衬托下，依旧显得威势十足，“今天我在这里杀死利瓦斯和他的侍从，是因为绿林城公爵几次三番攻打我们中国之塔的领地。我对绿林城的嫡系自然毫不留情，坚决铲除！ 但是你们其他人是不一样的。你们虽然接受了绿林城的雇佣，但是并没有对我们造成实际的伤害，大部分人对我们是什么样的人也没有了解，可以说你们是被蒙骗的。除非有人铁了心要替绿林城卖命，那他现在大可以站出来。我会给他一个公平的机会。有谁要来吗？” 萧晨的眼睛看到哪里，哪里的佣兵就努力摇头。有几个胆大的，直接就说道：“萧晨大人说得没错，我们是被绿林城公爵骗了。” 有一个佣兵团的首领说道：“大人，我们愿意退出这场争端，我的团队可以现在就离开这里，并且发誓永远不会加入到和中国人的战争中间。” 萧晨摇头道：“假如你是一间屋子的主人，有一群强盗来你的地方抢劫，后来因为发现你很强大，就想逃走。你会认为这些强盗无罪吗？如果你恰好堵住了这些强盗，你会轻易放过他们吗？” 萧晨简单的比喻听得佣兵团首领冷汗津津，他小心问道：“大人，那您想怎么办呢？” “我们那儿有句老话，叫做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们既然跟随了帕尔萨公爵加入了这场战争，自然就要付出代价。” 听到代价二字，大部分佣兵都松了口气，有得谈就好。他们可不想像那四个倒霉蛋一样死得莫名其妙。那四个骑士侍从为了树立佣兵队伍的规矩，对不少佣兵动过手，大部分佣兵心里清楚，自家本事肯定是不如这几个人的，这位魔法师大人，如果能够轻而易举的解决他们，自然也能够轻轻松松解决自己。 “大人您有什么要求，就直接说。”有佣兵说道。 “加入我这一边与公爵的队伍战斗，这是你们唯一的机会。你们都是佣兵，是为了钱而战斗的，这没问题，公爵付你们多少，我一样给你们多少。否则，你们的结局会像他们一样。”说完这句，萧晨一抬手，两道魅惑术击中的空地边缘两个正在悄悄后退的人。他们原以为已经有些昏暗的天色下，借着树林的掩护可以慢慢退出去，然后趁着夜色逃跑，如果把这边的情形回报给公爵，说不定还会得到奖励。然而拥有夜视的萧晨，站在高处，早就发现了他们。 中了魔法的两人，马上调转方向跑到了萧晨面前单膝跪下。 其中一人懊悔地说：“大人，我已经醒悟了，我真是太愚蠢了，竟然没有理解大人的好意，只有跟着大人战斗，我们才有可能获得胜利，否则我们都会被大人击败杀死的。” 另一人痛哭流涕地道：“我刚刚还想逃跑，我真不是人。大人，请您责罚我吧！怎么罚都行！” “你们现在愿意和公爵战斗了吗？” “愿意。”两人齐声说道，其中一个用拳头捶着胸口发誓道：“我一定要为您战斗到底，就算拼掉这条命，也要杀光公爵手下的杂碎。” 萧晨转向其他人道：“我是不会允许这边任何一个人逃走的，这里的消息决不能传到公爵耳中，所以，你们要么自愿跟着我战斗，要么像他们两个一样被自愿为我战斗。” 这一场活剧成为了压服佣兵意志的最后一根稻草。 “大人，我们愿意追随您战斗。”一个佣兵团的首领单膝跪下，他的团员们也纷纷跪地。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佣兵团…… 萧晨看着眼前纷纷跪下的众人说道：“以后你们就会知道，跟着我们中国之塔，是你们这辈子做出的最明智选择。” 第九十九章 面见伯爵 萧晨的队伍走得不快，因为他花了不少力气在整顿佣兵队伍上面，趁着他在队伍当中的威信甚重，他把各支佣兵团打散重组，编制成了一支以暗精灵强者为主官，佣兵团高手为副官，以三三制为形式新式军队。 本来他担心暗精灵们和人类部下格格不入，但是后来发现这是多虑了。暗精灵没有高等精灵的那种高傲和疏离，这些第一批移民对人类也充满好奇和兴趣。所以，当他们尝试着打破隔阂和人类相处的时候，倒并没有特别多的障碍。 这些或者实力强大，或者外形美丽的暗精灵，天生就有一种吸人别人的魅力。特别是那些实力和美貌兼具的暗精灵强者，在队伍中都有大把的崇拜者和仰慕者，大都可以把队伍管理的服服帖帖，甚至比原来那些松散的佣兵团更有凝聚力。 当然总会有些人心存侥幸想要逃离这支队伍，但是最后都成了萧晨杀鸡儆猴的目标。经历过魅惑术的那些人，即使过了法术生效时间，往往也会变得很听话，他们都记得自己在法术生效时的表现。那种明明意识清醒，逻辑清晰，但行为上彻底变成另一个人的感觉，实在是太可怕了。 虽然萧晨身边没有护卫队的军官，但罗杰这种从军经验丰富，又得到过现代军事训练的高阶战士，正好用来统领和训练这支队伍。 几天过后，在胡萝卜加大棒的指挥下，这些佣兵已经被调教地比较听话了。 胡萝卜自然是奖赏，萧晨让罗杰把行军当成拉练，将各种训练科目和比赛融入在每天的行程里。很多佣兵们都是战斗经验和团队配合经验的人，虽然他们没有经过正规的训练，不少人还有各种各样的陋习，但是学习能力和纪律却比一般的农夫，山民强得多。 萧晨规定每天成绩最好的队伍不仅能够吃到最多的野味，还能够获得萧晨发放的奖金。当第一天下来，领先的一个班得到的各项奖金，平均超过每人一个银枪的时候，所有的班都沸腾了。在后面几天的时间里，他们在各项训练比赛中铆足了劲，各种比赛的第一名不断易手。 大棒则是各种惩罚，落后和犯错的队伍，会负担额外的工作。比如清理营地，或者搬运辎重。表现不好的个人，还会受到各种惩罚，从最轻的罚站开始，到挨鞭子，甚至变成萧晨练习恐惧之心的目标。 整个队伍就在这样奇怪的氛围中不断磨合蜕变，一路上七天时间的速成训练，虽然不至于让这支队伍脱胎换骨，但是战斗力却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七天以后，萧晨带领的已经是一支齐整的队伍，这支队伍固然还带着几分草莽之气，但是已经有了几分令行禁止的模样。 绿园镇已经遥遥在望，萧晨让部队停在一个山坡后面，派出伊芙琳等一批斥候查探情况，又乔装成魔法学徒跟着奥尔达斯和对方进行了第一步接触。 奥尔达斯在本地一位男爵的房子里见到了格林伯爵，他是一个四十多岁，神色阴沉的中年人。下巴上的条刀疤应该是他多年军旅生涯的痕迹。萧晨打量伯爵的时候，伯爵也用刀锋一样的目光扫过他们。 奥尔达斯显然不喜欢被人这样看，他开口说道：“伯爵阁下，队伍我已经带到了，但是很遗憾，利瓦斯死了。” “死了？”格林伯爵抬起眉毛，显然有些意外。 “没错，中国之塔的人偷袭了我们的队伍，杀死了他。”奥尔达斯说得其实是实话。 “那刺客呢？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刺客自然是被我烧成了灰，那是一个能够隐身的魔法战士，虽然行踪诡秘，但利瓦斯居然毫无防备地死在一个中阶手里，也真是耻辱。刺客使用一种会炸开的魔法道具，直接把利瓦斯和他的侍从们送回了自然之神的怀抱，那一夜真是乱得很，不仅受了惊吓的佣兵自相残杀，还有很多人趁机偷了东西逃跑。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安顿住队伍，不过第二天天亮一点人数，死的死，跑的跑，剩下听我指挥的，大概只有原来的一半多些了。把他们带到这里来，我已经尽力了。”奥尔达斯抱怨道。 “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我必须先和公爵大人回报，然后再作决定。” “这次你们公爵欠我们红莲之塔的可不少。” “您与红莲之塔都会得到公爵的谢意的。”奥尔达斯是被公爵邀请来的法师，又代表着红莲之塔。伯爵虽然是老牌贵族又是高阶战士，但是也必须对奥尔达斯表示出应有的尊重，“之后佣兵队伍的事情就不用您在劳心了，一会儿我的骑士们会去您的营地，接替您管起这支队伍。” 萧晨他们早就料到格林伯爵会将兵权拿回，所以奥尔达斯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当然，这本来就不是我应该负责的事情。” “您的住所我已经安排好了，是镇里一家商人的房子。您和您的随从马上可以入住。晚上我在这座房子里，为您举办了一场宴会，这也是公爵大人的谢意，感谢红莲之塔能够派出您来支援他的战斗。到时候，我军中的一些贵族，本地的贵族，还有随军法师都会参加。” “当然。感谢您的款待。” ———————————————— 按照萧晨观察，格林伯爵并没有起什么疑心。毕竟在路上遭遇中国之塔的刺客也是有可能发生的事情，更何况红莲之塔一向和公爵友好，伯爵应该很难想到奥尔达斯会突然背叛公爵。 回到佣兵的队伍中，萧晨召集队伍中的骨干开了一次会，他手下的队伍在过来之前就分成了两支，一支由卡莎率领，已经潜入了附近的森林。眼前这一支则由伊芙琳带领，准备接受伯爵的接管。两只队伍一明一暗自然是为了晚上的行动做好准备。 萧晨把晚上的计划又和伊芙琳核对了一边，与她敲定了几处战斗细节。他自己则与罗杰假扮成奥尔达斯的随从，住进了伯爵安排的本地商人家里。 第一百章 赴宴前奏 半天之后夜色降临，萧晨和罗杰准备和奥尔达斯一起去参加宴会。 临走之前，萧晨叹了口气对身边的罗杰道：“我是不是越来越冷酷了。现在的我可以用魔法轻易地蹂躏一个人的精神，可以准备去杀光一场宴会上的所有敌人。最关键的是，我的心中一点波澜都没有，就好像这些事情应该是理所当然发生的一样。” “大人，我到觉得您现在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战士和领袖了。”常年严肃的罗杰，居然笑了笑。 “既是战士又是领袖？你是说战士和领袖都应该很冷酷吗？”萧晨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是很明白罗杰的意思。 “冷酷？这是一种很肤浅的理解。”罗杰微微摇着头，“真正的战士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所以，每到抉择的关口他都是冷静的。两百年前，为紫鹰帝国守卫北疆的帝国铁矛拉穆尔伯爵曾经说过：生活中的我是各种各样的，你可以看到暴躁的我，滑稽的我，胆怯的我，狂妄的我。但是在战场上，你只能看到同一种我——冷静的我。拉穆尔伯爵在北疆和兽人战斗了五十年，把战线北移了一千公里，让兽人王庭迁移了五次，从没有人不认为他是个真正的战士，我觉得您正在向他所说的那样靠拢。” 萧晨一愣，“这有些表扬过头了吧？” 罗杰忍俊不禁道：“您想多了，我只是说正在靠拢，没说您和他差距有多大。毕竟往上跳一跳也是和太阳靠拢是吧。” “罗杰。为什么明明你在表扬我，但我一点都没有开心？” “不过在我看来，您在领袖这方面成长得更多，您摆正了自己和族人之间的位置，可以毫不犹豫地为他们的生存做出选择，可以没有障碍地为他们消灭敌人，这正是您和以前不同的地方。” “呦，这安慰还算有水平。说得我心里喜滋滋的，刚刚的担忧都不知道哪儿去了。”萧晨也不禁笑起来。 “一个种族也好，一个国家也好，总需要这样的人，才能够存在下去吧？大家和和睦睦，友友好好地共同生活下去，只是一种美好的愿望罢了。所谓的领袖，就是牺牲自己心中这样美好，能够让更多人心中存有这样美好的人吧。”罗杰认真地说道，“您需要想通这些事情，这样境界的提升才不会受到阻碍。” “我只是觉得有点遗憾，就像人长大了总会遗憾，觉得自己失去了某些很珍贵的东西一样。或许是赤子之心，或许是别的什么。人嘛，就是一种患得患失的小气动物，总会觉得自己失去的东西才是最好的，我也不能免俗啊。”萧晨看了看罗杰倾听他说话的样子，“抱歉，开战之前说了些胡话。” “我能明白您的意思。但是您其实没有变化那么多，也许做事的手段会有些变化，但是您心中想要去做的事情，却没有怎么变。就像前四天您给马贼洗劫过的村庄留下了一些粮食。两天前，你捣毁了一个马贼的寨子。这些事依旧是别人可能不会去做，而您会去做的。” “罗杰，我觉得你真是可以，拍马屁都到了润物细无声的境界了。” “虽然我听不懂您的话，但这都是我最真实的想法。” “哈，那我们行动吧，彻底了结了这儿的事。” ———————————— 奥尔达斯所住的地方离这里并不远，他们来到男爵府门口的时候，萧晨释放了一个侦测精神魔法。 果然整个镇子里最闪耀的光点都在这栋房子里。 递出请帖，跨过门房，一直走到男爵府的正门之前，在叩响门环之前，萧晨道：“我们的这场战争，就从这里开始吧。” “您开门以后就直接开始作战吗？”奥尔达斯也准备好了火叶术魔法，既然倒向了中国之塔这一边，不如做得更彻底一些。 “不，我们还差两个伙伴。”萧晨说完这句话，魔力就开始在他身前两处聚集，这些魔力几乎没有什么波动，但是却形成了两个人的轮廓，然后轮廓中的形象变得越来越清晰，凝实得如同实体一般。 居然是两个女法师，她们穿着相似的魔法袍，一个银发黑袍一个金发白袍。萧晨不断从储物戒指中取出装备，一个个套在她们身上。 黑袍女法师手中拿着一根魔杖。白袍女法师手上带着一只手环，身边出现了一只金属制作的小兔子。 “大人，这是……”奥尔达斯忍不住开了口，随即意识到自己不该瞎问，又紧紧闭上了嘴。 “这是我的两位朋友，不用在意她们是怎么出现的。你可以叫她们白小姐和黑小姐。她们会和我们一起作战。”萧晨介绍道。 “我明白了大人。” 萧晨略带歉意地对塔西娅和伊莱娜两人说道。“抱歉，我不得不又把你们牵扯到了战斗中。但是今天我的力量可能不够，需要你们的帮助。” 塔西娅嗤笑道：“这是我本该做的事情，你不召唤我们出来，难道希望我们天天在沙滩上捡贝壳吗？” 伊莱娜轻轻道：“这就是我生存下来的价值，不是吗？上一次一切来得太快，我还从来没有用过‘玉兔’，今天可以让它发挥作用了。而且我还有不少暗系魔法等待着试试效果呢。” 伊莱娜失去了精灵血脉以后，同样失去了队伍自然和治疗魔法的天赋，虽然依旧能够释放一些精灵族的治疗魔法，但是效果去大大不如以前，不过也算失之东隅，得之桑榆，她在和蚀神药剂的接触中感悟到了能量变迁的过程，居然获得了队伍暗系魔法的感悟。无论是腐蚀，诅咒还是负能量攻击，她都学得得心应手。 萧晨原以为作为一个治病救人的前雨露祭司，她会排斥这种性质的魔法，没想到伊莱娜却毫不在意。她反而说作为灵侍，攻击永远比治疗重要，因为以后她的同伴都拥有不需要治疗的魔力躯体，如果她只会治疗，只怕大部分时间就只能呆在冥想空间中。 “客人到齐，那我们开始给主人一个惊喜吧。” 第一百零一章 火叶纷飞 宴会厅了除了奥尔达斯之外的其他来宾差不多都到了。宴客用餐的两条长桌上已经放上的面包和水果。不过大家还没有正式入座。他们在休息厅或者主厅中或站或坐，正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休息和聊天。 格林伯爵和千念之塔的副塔主阿鲁斯坐在主厅墙边的椅子上，阿鲁斯也是昨天刚到，今天的宴会同样也是为他举办的。 格林伯爵举着酒杯和眼前魔法师轻轻一碰。然后说道：“阿鲁斯阁下，马托斯的错误就在于并不了解中国之塔到底有什么力量。您一定会同意，每个魔法师都有一些藏在深处的本事吧？” 阿鲁斯点头称是道：“这是当然的，魔法的可怕就在于它的神秘。特别当这个魔法塔的传承很不清楚时，我们就更难判断他们的底牌是什么。多年以来绝大部分魔法塔都是从原有的魔法塔上分离出去的，当然也不是没有惊艳的天才从一片空白建立魔法塔，这中国之塔，我并没有能看出他们传承的来源，也许真的是后一种情况啊。” “之前，我派人尽量收集了一些情报，得出一个结论：中国人很擅长借助魔法道具作战。他们的思路和我们很不相同。如果说，我们的思路是训练出强者，然后给强者最好的武器装备。那他们的思路就是，做大批量普通人也能使用的魔法武器、魔法道具，然后用数量淹没我们。您知道无论是战士还是魔法师，在没有调动力量的时候，身体并不比普通人强太多。他们如果趁我们不备，或者力量不足的时候，用这种武器袭击我们，就算我们有更多战士和法师，一样有可能失败。”格林伯爵有些唏嘘地说道，“马托斯是这样完蛋的，我看利瓦斯也一样死在这种不备上面。” “我没想到您是这样看的。中国之塔怎么作战我不知道，但是我在王都遇到过他们的强者，这些人都是天赋很高很强大的魔法师。他们有个高阶女法师甚至在战斗中击败了一位大师！我也在和萧晨的战斗中落败了，他各方面的实力恐怕都不在我之下。” 格林伯爵听到这里神情愈发严肃：“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对他们的估计可能依旧不足。公爵大人小瞧他们了，也许我应该做好更充分的准备再和他们作战。” 然而此时他对面的阿鲁斯忽然一愣，他的视线投向了门口的地方，只见从门外飘进来一片片橙红色的叶片。这些叶片像秋风扫起的落叶一样，在空中千转百折，随风起舞。成百上千的火叶，在昏暗的房间里，耀耀闪光，煞是好看。 阿鲁斯奇怪道：“这是奥尔达斯玩的把戏？这样的出场排场也太大了吧？” 不是没有法师喜欢玩鲜花开到，天降霞光的把戏，但是这一般都是大人物出场时才会用的。奥尔达斯在他这个高阶面前用这样的手段很有些不知好歹的味道。 格林伯爵却警惕地站起身来，问道：“这些火叶子有魔力波动吗？” “很小。怎么了？”阿鲁斯用一丝精神力触碰了一片火叶子，发现叶子外层上居然有精神力覆盖着，好像……好像把魔力包裹挤压在中间。他试着用精神力一戳，立马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糟糕！假的！”随着阿鲁斯的一声吼叫，已经飘荡满屋的火叶同时被撤去了包裹它们的精神力，剧烈的魔法波动顿时充满了整个房间。一片片叶子就像爆发的烟花，爆发出耀眼的光芒，主厅里的众人刚刚还沉浸在浪漫的气氛中，转眼就被投入了火焰肆虐的炼狱。 火蛇肆虐，火树丛生，房间在一瞬间就被爆炸的火光吞没了。 阿鲁斯在感知到那种力量的瞬间，摧毁了手上的一颗魔法戒指，给自己和格林伯爵支起了一层护盾，可即便这样，还是有好几片叶子被框在护盾里面，随即在护盾里面爆炸。将两人炸得浑身焦黑。 “这，这是什么样的手段？奥尔达斯绝对做不到！只有非常非常强大的高阶法师才能够同时用精神力包裹那么多片的叶子，还把能量压缩道这样的程度……”阿鲁斯卧倒在地上，他还是在前面的爆炸中受了些伤，虽然不算很重，但是烧伤的双手，让他的施法能力大大下降。之前释放的护盾勉强地抵抗着外面烧过来的火浪。而火浪之外，了几个除中阶骑士还能动弹，主厅里基本已经没有活人了。连阿鲁斯带着的低阶法师也在这一击被烧成了焦炭。 他的弟子中阶法师萨切奥从偏厅里带着几个骑士冲进来，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整个房间里，桌子，窗帘，地毯都在熊熊燃烧，火势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格林和阿鲁斯两人缩在一个角落里。 “伯爵大人！”骑士们想用斗气抵抗火焰往他们这边靠近。 “老师。”萨切奥支起护盾，施展并不太纯熟的水魔法，想将火势控制下去。 “萨切奥！小心点，有很强大的敌人……”阿鲁斯喊到一半，门口接连飞进来三个硕大的火球。接二连三，在这些人身边爆炸。 火光过后，只有护盾中的萨切奥孤零零地站立着，周围那几个骑士都被炸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萨切奥在火焰和烟尘中，向火球过来的方向胡乱释放了几个反击的魔法。然而此时一束灰白的光束击中了他的护盾，那束光芒蕴含着强烈的腐蚀力量，就像是热水浇在了冰块上，护盾快速地融化了，接着一只银白色的影子，以极快的速度突破眼前的火光扑了过来。 到了近处他才看到清那是一只只有小腿高的兔子魔像，兔子一张嘴，那对龅牙就上射出了两道电光，直接打在了萨切奥的胸口，他被电光击中以后，浑身麻痹地瘫了下去，正施展的防御魔法也被打断。兔子直接跳上他的胸口，一爪子插进了他的胸口。一个中阶法师，在不到一分钟的交战中，毫无顽抗力地死去了。 第一百零二章 不愿饶恕 兔子杀死了萨切奥，猩红色的眼睛在阿鲁斯和柏林伯爵之间来回转动，那原本显得有些可爱红色的眼睛此时肆意地流露出了凶暴的气息。 浑身冒着青烟的格林伯爵抽出了自己的长刀，然而就在他准备冲出护盾，攻击这只魔像的时候，兔子却转身就跑，隐没在火光中。然后又是一道灰光照在他们身前的护盾上，让护盾开始溶解。 “阿鲁斯阁下，我们必须冲出去，否则后面一定是他们接连不断的魔法。”格林伯爵走到阿鲁斯身边，把他拉起来，“这里有条道通向卧室的走廊，我们从那边退。现在就走。” 伯爵也受了点伤，但是运起斗气后，他还是非常敏捷，他拎起了阿鲁斯，认准了方向往外冲去，就在他们刚刚跑出几步的到时候，两个火球在他们身后爆炸了。 “好险。”格林伯爵暗自感叹。任何一个战士都没法硬抗魔法师的连续攻击。 快要冲出房间的时候，阿鲁斯突然道：“格林，不对，刚刚那个封印火焰的人后来没有出过手！” “你是说他有可能在另一头堵截我们？”说话间前方爆射出十几条冰枪，劈头盖脸向两人袭来。 格林伯爵把斗气灌注在长刀里一阵挥砍，以左肩膀挨了两下的代价，挡下了对方像潮水一般的进攻。阿鲁斯失去了魔法护盾，只能用精神力组成的护盾抵挡那些攻击，他的样子比格林凄惨很多，不仅喷出一口鲜血，而且腰部和腿上各被一根冰矛贯通。 “是他们！”眼前没有了火光和烟雾，格林伯爵看清了门口堵着他们的是两个人，一个是手持长剑的战士，另一个则是穿着学徒法袍的法师。 阿鲁斯又吐出一口鲜血道：“萧晨阁下，原来是你！” “居然是阿鲁斯阁下。”萧晨带着几分惊讶，“没想到你又站到了我的对面。”‘ “原来是你……难怪可以把精神力运用到这样的程度。”阿鲁斯说道，“我就知道，这绝不是红莲之塔那群人可以做到的。别说奥尔达斯做不到，连他们塔主都做不到那样。” 那的确不是奥尔达斯的火叶术。 萧晨召唤出塔西娅和伊莱娜后，对如何进攻产生了犹豫，他们观察了房子的大小，觉得如果直接冲进去开始大开杀戒，必定会遇到层层阻隔，也许关键人物就这样逃跑了；如果先混进去，且不说那么多人是否会被发现破绽，在强敌环伺下突然发动袭击，很可能被陷入被人围攻的危险境地。 于是萧晨想到了奥尔达斯的火叶术，红莲之塔的法术虽然威力一般，但胜在美观。既可以作为攻击魔法使用，又可以当做增强气氛的光影效果使用。 而且一片片的叶子能够在精神力的操控下，布满整个空间。如果能精确地安排叶子的位置，然后一起爆发，可以让所有人无法躲避。 但是奥尔达斯的火叶术威力不够，而且明显的魔法波动肯定会在一开始就惊动里面的魔法师。 所以萧晨用的并不是真正的火叶术，他先让塔西娅和奥尔达斯聚集火焰魔力，然后用自己的精神力把它们压缩，包裹起来。这样每一片叶子都相当于一个小火球，但是又不会漏出多少魔力波动。萧晨再用一根根精神力丝线将他们从窗户里送进了房间。在法师之眼的配合下，制造出了刚刚那种美轮美奂又暗藏杀机的效果。 “萧晨阁下，真是好手段。公爵手下的精英战士就这样死在你的手中。”阿鲁斯咳嗽着说道。 “没错，这是我的手段，公爵本来就是我们的敌人。但是你们千念之塔反复地和我们过不去，也是准备做我们的敌人了吧？”萧晨说道。 “萧晨阁下，我们千念之塔只是在维护自己的利益，而不是和谁作对。如果你们能够兼顾我们的利益，我们也许还能成为朋友!”阿鲁斯伸出一只手，就好像要和萧晨相握一样。 “抱歉，我对维护你们的利益毫无兴趣，相反，对于跳出来的敌人，只有狠狠打击他们才是真正符合我们利益的事情。” “等一等，我们还可以再谈谈！”阿鲁斯自知同样是两个高阶对两个高阶，自己和格林伯爵都已经受了不轻的伤，绝对不是萧晨和罗杰的对手。他见萧晨抬手准备施法，叫喊道：“按照魔法塔之间的通常原则，一旦敌对的魔法师投降，我们都不会赶尽杀绝。我投降！” “哦？是吗？”萧晨手中爆发出的精神魔力毫不留情地冲向了两人，依旧是恐惧之心魔法，“只可惜我并不熟悉的你们的原则，所以只能你们按着我的原则来吧。” 恐惧之心这个魔法在敌人想要退缩的时候总是能够起到最好的效果。原本像阿鲁斯这样的高阶法师，往往有很强大的精神抗性，但之前阿鲁斯说出了投降的话，他的心灵自然就出现了很大的缝隙。 在恐惧之心的影响下，阿鲁斯满脸惊恐，陷入了短暂的呆滞，而一直准备反抗的格林伯爵却抗住了它的影响，他一把推开阿鲁斯，大吼一声挥刀向两人砍来。 罗杰默不作声地举剑迎向了伯爵，稳稳地架住了对方的劈砍。两人在狭窄的楼道里开始搏斗，肆意流窜的斗气，将周围的石墙切得粉末乱飞。 萧晨被斗气激起的气流刮得脸颊生疼，不过他却没有后退，而是一直在等待时机。他从旅者之心中拿出了火花短剑握在手中，看准一个罗杰逼退格林伯爵的瞬间，一个跨步上前靠近阿鲁斯，一剑刺穿了他的心脏。 萧晨的同情心可以留给很多人，但是绝对不会同情任何连续两次主动和中国之塔作对的人。他相信这样的人就算再饶过他这次，一旦有机会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和中国之塔过不去。 萧晨做完这件事以后，退开好几步，收起火花短剑，拿出心灵之刺，随时准备支援罗杰。 第一百零三章 何谓荣誉 罗杰和对方伯爵打得有来有往，很明显伯爵本身的境界比罗杰略高一筹，但是罗杰胜在年轻力壮，又没有受伤。 刀与剑在短短时间内相交了数百次，罗杰一直占着优势，却无法结束战斗。伯爵是一个经验非常丰富的战士，他总是能够在最危险的时候通过一些以命搏命的招数，挽救危局。 萧晨又将心灵之刺收了起来，通过这件圣器释放的法术，虽然难以抵挡，但是施法速度却被大大拖慢了，对于极为灵巧的伯爵来说，根本不会给予萧晨好好瞄准的机会。 萧晨转而释放精神之鞭魔法，一条条银白的鞭子，如同蛇一样灵动，避开罗杰的身体，一次次的抽打在伯爵身上。 伯爵身上的斗气虽然抵消了精神之鞭大部分的作用。但是终究有一部分力量影响到了他。随着一鞭又一鞭抽在他的身上，他的动作开始变得迟滞起来。 伯爵蓄势良久挥剑横劈，斗气像龙卷一样爆发出来，气流中间卷着墙上落下的沙石，将罗杰逼退了几步，伯爵顺势往后急退，想要试着从另一面逃走。却没想到一道黑紫色光束，穿过烟尘和火光，打在了他的身上，那道光束里有一种非常阴寒诡异的力量，无论是他的斗气，还是身体肌肉中的力量，都开始像冰雪见到阳光一样消融。 伯爵本能地闪避着，但是那光束就像是锁链一般，牢牢粘在他身上，就像那烟雾中隐藏着一只怪兽，舌头卷住了猎物，时刻准备冲出来吞噬他的身体。 萧晨怎会放过这个机会，又有好几道精神之鞭缠到了格林伯爵的身上，不断对他造成灵魂上的打击。 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打击，让伯爵开始步履蹒跚。他的速度一降再降，再也没有办法像刚刚一样跟罗杰缠斗了。伯爵用力将灌注斗气的长刀劈向那些光鞭，但是劈断多少又会有多少新的鞭子向他袭来。萧晨庞大的精神力在这时候显现出极为可怕的力量，它远比对方的斗气能够坚持更长的时间。 这时从烟雾之中走出来三个人和一只兔子。在走道口堵住了伯爵的来路。那是男两女三个法师，一个灰头土脸，捂着嘴咳嗽的男法师正是奥尔达斯，而另外两个女法师身上一点灰尘都没有，似乎满屋的火焰和烟雾对她们毫无影响，为首的金发女法师手中射出的一条黑线，正如影随形地牵引在伯爵身上，而前面那只杀人兔就跟在她边上。 “哈，奥尔达斯！”格林男爵身形已经踉跄，他用手扶着墙壁，才能坚持不倒，不过此时他的脸上没有多少愤怒，有的只是嘲讽，“我早就知道不用剑战斗的人，懦弱是刻在骨子里的。你是这样，阿鲁斯也是这样。” 奥尔达斯的神色有些恼怒，他盯着格林伯爵道：“投降吧，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萧晨大人说过，你和阿鲁斯那个家伙不一样，他总是慷慨地赋予首次犯错的人后悔的机会。” 格林伯爵没有答话，举起了手中的长刀，用刀尖点了三下地面，这在战斗中是侮辱和鄙视的意思。 奥尔达斯恼羞成怒，马上向他扔出了一个火球。格林伯爵虽然一刀劈碎的火球，但是残存不多的力量，让他没能荡开所有的火焰，一丝火焰烧焦了额前的头发。 依然是用刀往地下三点。 奥尔达斯一次次将火球砸在他身上，伯爵的力量越来越小，他左支右绌地劈开火球，但是，残余的火焰越来越多，那些火焰开始灼烧他的铠甲，衣服，头发，眉毛，他变得像一个风中的火把，尽管他一直用斗气熄灭火焰，却始终有火光在他身上四处飘荡。 奥尔达斯毕竟和对方差了一个大阶位。他一口气打出六七个火球，也没有打倒格林伯爵。罗杰道：“大人，他是不会投降的，还是让我来了结他吧。真正的战士应该有一个干净利落的结局，而不是死在这样的折磨中。” “去吧。”萧晨沉声说道，但是他手中的精神之鞭却没有松开，伊莱娜的虚弱射线也没有停下，继续让格林伯爵无力反抗。 罗杰持剑上前，奥尔达斯赶紧退到一边。罗杰举起雷痕剑，将精神，意志和力量凝聚到这最后一击中。 格林横握长刀，伸手指着触摸不到，却又给他造成很大痛苦的长鞭道：“你就是你们中国人的荣誉感？连公平一战的勇气都没有，真是可笑。” “我从来就没有要给过你什么公平。到了你我这程度，玩这样的把戏有意义么？我可不是被骑士精神洗脑的蠢货，会因为什么荣誉之类的东西，让我的伙伴冒险。荣誉来自于危境下的敢于牺牲，而不是没事找事的愚蠢作死。相反，我觉得你说出这种话，倒是玷污了你赴死的荣誉。”萧晨指尖的精神之鞭爆发出最强的力量，刹那间让格林几乎直不起身子，“罗杰，解决他吧。” 罗杰丝毫没有犹豫，趁着对方无力反击，飞身上前，一剑刺穿了格林伯爵的心脏。 伯爵丢下了自己的长刀，双手扶住插在自己胸口的长剑缓缓倒下，他口中喃喃道：“这只是开始，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罗杰抽出自己的雷痕剑道，“看来他很不甘心。” “从来就没有心甘情愿的失败者。不过，他说的没错，一切还没结束。”萧晨注视着伯爵的尸体道，“只不过胜利者会是我们。” ———————————— 萧从窗口往天上释放了一个火球术。 然后从另一处的侧门走出屋子，静静地看着那些守卫正在慌乱地救人灭火。萧晨对罗杰说道：“那边就看伊芙琳和佣兵们的本事了。我们就留在这里控制这个男爵府。” “大人，不需要支援他们一下吗？如果有我们加入战斗，可能阻力会更小。” “不了，我们已经消灭所主要的军官和强者，伊芙琳他们的行动难度已经降到了最低，他们应该学会如何自己作战。这是他们加入我们之前证明自己的一次好机会，就看他们能不能把握了。” “萧晨，我觉得你在与超圣者的那一战以后，有些变了。”伊莱娜突然说道。 “变好还是变坏呢？”萧晨反问。 “我，我也不知道。似乎是更果决了，但也……更冷酷了。”伊莱娜也许觉得用词有些不妥，又解释说道，“也许你这样只是为了生存。” “也许不光是生存。”萧晨转过身注视着她的眼睛，伊莱娜似乎在一瞬间感觉到了他眼中流露出的复杂情绪，但是她隐隐感觉到，有些东西还是在那里。 第一百零四章 拔桩行动 那个火球术是一个信号，很快被一直观察着镇子里动静的伊芙琳捕捉到了。她脸上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喜色，然后从一棵树上麻利地落下来，轻巧地闪过几个明哨暗哨，回到了营地里。无论是那些派驻过来的骑士，还是站岗的普通士兵，都没有现她的踪迹。 格林伯爵派来管理佣兵队的骑士一共有八名，两名中阶，六名低阶。此外还有十多个骑士侍从作为骑士的副手加入了进来，格林伯爵用二十个人管理一百多个佣兵，不可谓不小心谨慎。但是即便这些骑士留了不少心眼，也没有人想过整个佣兵队伍都已经被策反了。而且，这里只有一半佣兵，另一半佣兵早已在营地外开始了他们的行动。 伊芙琳来到一个营帐边上，给帐篷里同样翘以待的暗精灵比了个ok的手势，这个手势是她从萧晨那里学来的，虽然不知道意思，但每次萧晨搞定什么事的是时候，就会这么做，想必是一个很好的手势，于是被他们定为这次行动的动暗号。对方点点头，以示明白了行动已经开始。 伊芙琳就像在水中扔下了一颗石子，行动开始的信号被众人一个个向外传递，很快所有人都得到了消息。 大家跃跃欲试已久，要不是不能破坏萧晨突袭男爵府的行动，他们早就想动手了。现在行动开始的时间终于到了。 第一个倒霉的是一个靠在树桩上喝酒的中年骑士。他正好也看到了男爵府方向像烟花般绽放的火球，他站起身踮起脚，终于看到了一公里外镇子里那栋最大房子中冒出的火光。 “自然庇佑……”骑士手中的酒袋落在了地上他都没现，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信那不是酒醉造成的幻觉后，喃喃道：“伯爵大人在的地方居然，居然着火了？我，我必须去告诉其他人。” 就在他转身往营地中心跑的时候，从树后面伸出了一把匕，动斗气准备快跑的骑士，就像用自己的肚子去撞那把匕一般，猛地让匕插进了肚子。他刚刚想要大喊，一直纤细的手从黑暗中伸了出来，掐在他脖子上，把他刚要出口的警告，生生按了回去。 中年骑士被那手一推，倒退一步撞在树上，他眼睁睁地看着眼前这个穿着斗篷的人，从阴影中出现，一手转动匕，一手在脖子上越掐越紧，而他能做的只有出低沉的荷荷声，当他即将回归自然之神怀抱的时候，他看到被夜风吹开的头蓬下，有一只细长的耳朵。 而同一时间，营地里的很多地方，都在生类似的事情。 两个低阶骑士之前就堵住了一个暗精灵女子，他们原来就觉得这个暗精灵很有意思，似乎不是很害怕他们。两人本来你一句我一句正在调戏这个美貌的精灵，但那精灵突然往不远处瞅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怎么回事？”一个骑士往她视线的方向张望了一眼。 “有人吗？”另一人也忍不住回头看去。 谁知就在两人微微偏头的时候，背后传来一声刀剑出鞘的声音。暗精 友请提示:长时间请注意眼睛的休息。网推荐： 灵游侠拔刀横斩，这两人的脖子上顿时出现两条血线。两名骑士捂着脖子，眼睛瞪得滚圆，然后不甘地到了下去。 暗精灵游侠将刀还鞘，啐了一口道：“渣滓。” 一个骑士和他的侍从一起现了身边的佣兵做了那个奇怪的ok动作，他们正拎起他，敲打盘问着： “老实告诉我，你做的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我看到黑暗中有人给你比划了这个手势，然后你又做给了别人看。” “说不说！”骑士侍从用力打了佣兵一巴掌，但那佣兵始终咬紧了牙关，不肯说一句话。 骑士和侍从却没主意他们身后的大树上伸出七八根触角一般的藤蔓，那些藤蔓缓缓靠近他们的背后，就在即将触及他的时候突然暴长，像一只大章鱼一样把他们俩死死捆了起来。两人越是挣扎，藤蔓掐得越紧，很快两个人都要缓不过气来了。一个暗精灵法师走到这两个被裹成茧子的倒霉蛋面前，掏出一把匕，抵在骑士的脖子上，“我决定这样杀掉你们，那要比死在藤蔓之下幸福几百倍，你最后一定会在自然之神那里感谢我的。” 两个骑士侍从正从两个帐之间走过，从两顶帐篷的缝隙里突然伸出七八双手，各自拉扯着一个侍从摔了进去，片刻之后，帐篷的门再次被打开，出现的都是全副武装的佣兵。 一个哨兵巡逻转身时，被草丛中闪出了一个佣兵用狼牙棒砸中了后脑。 四五个已经睡着，准备半夜换班的骑士，帐篷里帐篷里被人轻巧地抹了脖子。 …… 而伊芙琳则已经站到了营地中间的一座帐篷前。在这个帐篷里，那两名中阶骑士还不知道外面生的情况，仍在商讨明天怎么重新整顿这支队伍。 伊芙琳拿出了那把世界树树枝制作的短弓。她弯弓搭箭，魔力就开始围绕着她聚集，隐隐的风雷之声已经开始响起。 “外面是什么声音。”一个中阶骑士问道。 “要下雨了？”另一个骑士说道。 “不对，不是那种自然的声音。而且越来越响了。”前一个骑士拉开了帐篷，只见有一个暗精灵少女正把弓拉成弦月一样，斗气和魔力一起在她的箭头上疯狂聚集。 他本能地觉得这非常危险，那个女人的气势就像一头巨兽，绝不是他们两个中阶可以对付的。 “快跑！”。他随手把手中的剑向对方扔了过去，然后用力扯开帐篷，往身前一抛，想要挡住对方的视线。 可伊芙琳射出的箭支，连大师都可以伤到，又怎么会被这些小伎俩阻挡呢。在她放开手的瞬间，就像一条巨龙破开空间冲进世界，那头巨龙张牙舞爪，向两个中阶猛扑过去，措手不及的两人被瞬间卷入风暴，随后又处于巨龙掀起的爆炸中心。 两名中阶瞬间尸骨无存。 &1t;tab1e sty1e=“idth:1oo%; text-a1ign:netter;“>&1t;tr>&1t;td>&1t;/td>&1t;td>&1t;/td>&1t;td>&1t;/td>&1t;/tr>&1t;/tab1e>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一百零五章 前后夹击 暗精灵法师卡莎带领的队伍，运动到了格林伯爵队伍的营地外，潜伏在山坡上的一块林地里，一个暗精灵游侠树顶上落下，说道：“看到萧晨阁下发出的信号了。” 卡莎手中握着一把种子，挥手将它们扔下山坡落在草地里，那几颗种子一落地就快速生长起来，几分钟之后，就变成了密密麻麻的藤蔓生满了一大片草地，只不过它们在草的遮掩下，一点都看不见痕迹。卡莎说道：“进攻！” 她身边的战士们两人一组，一人负责射箭，一人负责用火把点燃火箭的箭头。另有两名法师和卡莎释放风魔法，人为制造了吹向营地的顺风，一只只火箭向一只只金黄色的飞鸟投入了对方的营地，几分钟过后，七八轮火箭射过，那营地里四处冒出了火光。 对方营地过了一会儿终于开始反击，但是由于地势和风向的关系，对方普通战士射出的箭支根本无法到达山坡。虽然斗气战士射出的箭也对这边造成了一些伤亡，但是山坡上的暗精灵射手们马上会重点压制这些高手。很快就把他们打得无法还手。 对方虽然人数和高手都多于他们，但是主要的指挥官都被萧晨在男爵府干掉了，那些副官们要在慌乱中整顿队伍，难度要大上很多。在仓促还手后，大约又过了十来分钟，卡萨才看到有一群群人聚集起来，拿着盾牌之类的东西，抵挡远处过来的箭支。 那些骑士显然不想坐以待毙，在慌乱中勉强组织出一支队伍向这边冲了过来。这支队伍大概有三十几人，一个个手中都拿着盾牌，但是明显是探路的炮灰，领头的是一个低阶骑士，其他都是没有斗气的普通人。然而就在他们刚刚跨出营地踏入草地时候，纷纷被地面上的藤蔓绊倒，只要一倒下去，这些藤蔓就会把他们紧紧缠住，使这些战士完全失去行动力。那个领头的低阶骑士比较灵活，没有摔倒，也很快被缠住了双脚。 卡莎这次使用的藤蔓名叫小卷藤，并不会把人掐死，或者释放什么毒素溶剂之类可怕东西。但是范围却特别广大，几颗小卷藤的种子把两个足球场那么大的地方都覆盖了起来。 那名战士几次劈断脚上的藤蔓，跳跃出去，但是脚一落地就又会被藤蔓缠上，他试了好几次都没有跳出这片布满藤蔓的地方。他左右一看，几乎所有跟着他冲出来的人，都倒在地上被捆成了一团，他急忙想撤退往回跳，但是很快被弓手们的攒射，打成了刺猬。 “卡莎姐，他们好像要组织高手冲锋了。”一个负责观察的暗精灵游侠说道。 果然，在第一支部队全部倒下之后，营地里的人开始组织第二支冲锋的队伍。从装备就可以看出，这次在队伍中的人，明显都是高手，他们身上都穿着链甲，鳞甲甚至板甲，手中拿着大大小小的盾牌。一般的弓箭对他们杀伤力十分有限。 “这些穿盔甲的恐怕大都是骑士和侍从，其中应该很多都拥有斗气。我估计小卷藤很难绊住他们太久的时间。”卡莎说道。 果然这些人改变了战术，他们在营地口排开阵势，一手举盾抵挡箭支，一手用刀剑砍断地上的藤蔓，藤蔓被斗气一段段斩碎，就很难恢复过来，这些人步步为营，开辟着道路，慢慢杀向上面的山坡。 “卡莎姐，怎么办？”精灵游侠问道。 “不，继续射箭，拖延他们的速度。我再来阻他们一阻。”伊芙琳又洒出一把种子，在身前种出一片一人高的奇特植物，这些植物上面有一朵朵球型的花朵，很像蒲公英。但是个子却比普通的蒲公英大上很多，而且是黑中带红的颜色。当所有的种子成熟的时候，伊芙琳扬起一阵风，让这些种子纷纷离开的花朵的头部，纷纷扬扬地向着那些骑士飘了过去。 那些黑色的种子在夜色中很难被发现，他们在骑士们的不备中，飞到他们身边然后纷纷爆开，变成很多粉尘，弥漫在空气中，将那些人包裹了起来。 “啊，我的眼睛好痛！” “我吸进了什么东西！” “咳咳，咳咳。” 这种名叫地狱蒲公英的植物含有刺激度极高的粉尘。虽然没有实际的杀伤力，但却极大延缓了对方前进的速度。 “伊芙琳已经解决了他们的问题了。”卡莎指向不远处的另一个营地，他们居高临下，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个营地里的佣兵战士已经集合在了一起，“让负责近战的几个班准备出击，我们从两面夹攻敌人。” ———————————— 仅仅用了不到一刻钟时间，伊芙琳他们已经肃清了整个佣兵营地。现在所有的佣兵都集合整齐，按照之前的班排分配，站立在了伊芙琳身前。 伊芙琳没有使用自己那一把纤细的精灵长剑，而是拿着一个死去人来战士的双手长剑，这是一把很有历史感的附魔武器，估计是那个中阶骑士祖传的装备。伊芙琳轻轻挥动之间，一缕光芒在剑身之上流动。在战阵中，这样大开大合的武器明显更加好用。 其他不少佣兵也都鸟枪换炮了。那些死去的骑士多少有些传承下来的精良装备，无疑比佣兵们自己有的好上很多。有好些人甚至扒下了骑士身上的盔甲，只不过他们往往几个人抢上一套，有的人带上了头盔，有的人只抢到一个肩甲或者腿甲，但他们还是喜滋滋的穿到了身上。这些穿着奇形怪状的家伙聚在一起，到处蔓延着土匪的气息，但是他们的队伍却比骑士们嗯都齐整很多，在伊芙琳即将讲话的时候，更是鸦雀无声。 “我不知道现在如果是一个人类站在这里，会说什么话。但是，按照我这几天的观察，就算是你们佣兵，也不只渴望佣金，你们和我们一样也希望有新的生活。萧晨阁下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心中也想必有了数目。现在希望就在眼前了，希望你们把握住。” 伊芙琳的临战动员，并不怎么激动人心，但是却说到了很多佣兵的心坎里。佣兵们选择这条刀头舔血的道路并不是他们喜欢过这样漂泊的生活，而是没有办法，如果能有办法成为贵族或者魔法师的护卫，很多人都是求之不得的。 “出发！” 第一百零六章 投降不杀 伊芙琳手下的佣兵分成几路纵队向骑士们的营地冲去，他们经过这些天的训练，不再像以前作战一样咋咋呼呼，而是沉默着前进，但是沉默中蕴含的力量却远胜往昔。 骑士营地靠这一侧的士兵看到了这群肃穆而可怕的战士，大声惊叫起来。 不过，迎接他们的是一阵箭雨。 伊芙琳将弓手集中起来使用，三个班的弓手到达抛射射程开始，就在暗精灵战士的指挥下，根据统一的口令，在跑动中弯弓抛射，一般精灵们可以做到五步一射，佣兵们只能做到十步一射。而且基本没有准头。但是这些箭支却给对手造成了很大的压力。这是精灵们独有的弓手冲锋压制战术，在大批的精灵游侠手中，拥有很强大的压制掩护作用，而且能够快速对敌人进行第一轮杀伤。 佣兵们打出的效果，可能没有精灵的五分之一，但是声势却弱不了多少。骑士们搭建的临时营地并没有防御工事，所以大部分敌人只能就着帐篷、大车之类的地方躲避箭支。骑士和侍从们还好一些，可普通是士兵大多是领地里征用过来的农民。好一些的有一些战斗经验。能够胜任枪兵弓兵的工作。，差一点的基本都算刚刚经过一些军事训练的菜鸟，是昨天刚刚放下锄头，穿着皮甲的庄稼汉，就是城镇里游手好闲的无业游民。这些人对弓箭十分恐惧，明明射过来的箭完全没有准头，他们也都纷纷龟缩在能够躲避箭支的地方。 骑士们很清楚，经历了之前营地被袭的情况，普通士兵精神都已经紧绷到了极限。在这种只能挨打的情况下，如果不能扭转局面，队伍很容易崩溃。他们催促着那些士兵射箭反击，或者准备接战。但是他们的催促和威逼，远没有空中不断落下的箭雨有威慑力。 边跑边射四轮后。暗精灵指挥着佣兵射手开始站定齐射，这次的准确度就高了很多。对方营地的士兵好不容易被一个骑士组织起来开始列阵。但被接连射倒六七人后，又都一哄而散。 在敌人一片散沙的情况下。伊芙琳带着队伍越冲越近，她和十几个擅长骑术的战士组成的马队，率先冲入了营地。那个组织防御的骑士，没在她手上走上两招，就被一刀两断。骑手们继而扫过敌方弓手的阵线，把他们最后的反击力量，杀了个干净。 “敌人的高手在西面！”一个暗精灵游侠喊道，“他们正在和卡莎的队伍接战！” “走！从背后给他们来一下狠的！”伊芙琳举剑喊道。接着她的马队，和后面堪堪赶到步兵，就向着还在藤蔓田里挣扎的敌人冲去。 那些人为了和地上的藤蔓作战，没有人骑马，这让他们在人借马力的伊芙琳等人面前，处于很大的劣势。 而且可怜的中低阶骑士们还没有从地狱蒲公英的折磨中恢复过来，就被伊芙琳和卡莎的队伍从前后两边同时攻击了。 伊芙琳看准了一个斗气最浓郁的中阶骑士，他是最先恢复过来的几人，即便双眼还流着泪，但他已经恢复大部分战斗力。伊芙琳策马从他身边冲过，斗气和马力结合在一起，一记横斩就把他打飞了出去。后者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挥剑一扫想砍断伊芙琳的马腿。却见伊芙琳早有预见地一提缰绳，让身下战马的前蹄抬起，轻巧避开了这一斩。伊芙琳紧接着一记竖劈，将勉强抵挡的骑士再度劈翻在地上。她轻喝一声，手在战马肩部轻轻一按，这轻轻一下，却是暗精灵游侠专门对坐骑使用的斗气共享秘术，一股大地斗气从她的身体传递到战马的前蹄上，然后战马心有灵犀地一般双蹄踩下，狠狠落在骑士的手臂上。 骑士惨叫一声，手臂断了。 伊芙琳身体往前一探，手起剑落，砍去了他的头颅。她用长剑挑起了骑士的头，大声喊道，“格林伯爵死啦，你们头领也死啦，投降不杀，投降不杀！凡是愿意投降的抛弃武器，举起双手！” 其他的战士也跟着大声叫起来：“伯爵死啦！头领死啦！举起双手，投降不杀！” “投降！投降！投降！”营地里四处都是这样的声音。 “我们投降！”在巨大的压力下终于有骑士抛掉了武器，举起了双手。 “我投降，别杀我。”一个被暗精灵战士打飞武器的骑士侍从，干脆地举起手，低下头，紧闭着眼睛，然而下一刻一柄弯刀依旧砍进了他的脖子。 剩下负隅顽抗的家伙，就像一些小鱼小虾，在两股巨浪的合击下，无力地覆灭了。 —————————— 凌晨之前，萧晨在已经扑灭大火的男爵府院子里，见到了被伊芙琳押解过来的俘虏们。这些俘虏大都失魂落魄，似乎还没有从今天的失败中回过神来。而押解他们的暗精灵和佣兵战士们却一个个趾高气昂，和他们形成了很强的对比。 “谢谢！你做的很好，伊芙琳。” 活了很多年的暗精灵游侠，此时仍然有些亢奋，“要不是我们的战士们杀得收不住手，应该还可以多几个俘虏的。” “那是战场，没人能够苛责他们。我们的伤亡怎么样？” “牺牲了八个佣兵战士，其中有一个是低阶。” “嗯，你做得很好了。”萧晨又转向罗杰，“加上这些，我们有多少俘虏了。” “我们抓住的全部加起来，还剩两个中阶战士，四个低阶战士。其中有一位男爵。剩下的都是受封的骑士。此外，骑士侍从有十五个，普通士兵有八十四个。”罗杰向萧晨报告道。 “骑士和骑士侍从先关进男爵府的地牢吧，来日还可以问帕尔萨公爵要赎金。其他的士兵先派人看住，明天抓紧时间甄别一下，该处理的处理，该吸收的吸收，该放走的放走。” 萧晨看了看手中的名单道：“这里还有一位安富拉尔子爵，是个普通人？” “是的。他负责给格林伯爵管理后勤，刚刚我们放火的时候，他在后院清点粮草，没受伤。他不敢逃走，后来被我逮住了。”罗杰回答道。 “带来看看，这人说不定我有用。” 安富拉尔子爵是个快要五十岁的中年人，身体有些发福，像商人多过贵族。他拘谨地站在萧晨面前，腆着脸努力地笑着。 萧晨眼神灼灼地望着他：“子爵阁下，今天的局面你应该也清楚了。过几天我需要你给绿林城公爵带个口信……” 第一百零七章 面见使节 阿拉诺镇，奥法雷尔男爵的府邸，现在主楼变成了学校和培训中心，副楼变成了镇政府和医院，杂物房变成了文化宫，而后花园则变成了公园。 要让这里的人们不再恐惧贵族的权威，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属于贵族的东西拉下神坛，变得触手可及。当人们在见识和心态缩小了和他们的差距。才会一点点理解为什么贵族不比他们更高贵，才能明白什么是人格上的平等。 “虽然仅仅限于人格这个修饰词，让平等显得有点瑕疵。但是做总比不做好。虽不能至，心向往之。我们人就是这样慢慢前进的。”萧晨陪着陈汉生慢慢地在公园里走。现在这里的居民还不习惯在男爵的花园里玩耍，在这边嬉闹的大部分是在学校里上课的小孩子，以及一些谈情说爱的年轻人。 “你们这些人就喜欢掉书包，照我说，道理就很简单。我不要爬到别人头上去，也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爬到我头上来，否则就干他丫的！”老陈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但是气势已经全部回来了，他指了指男爵府的围墙道，“要不是现在还没有太平下来，老子早就把这个围墙给拆了。你看看上面那两个塔楼，晚上小年轻在公园里偷鸡摸狗的时候，多渗得慌！” “老陈，看来这是你的切身经验啊。” “滚你的！”陈汉生推了他一把，两人都哈哈笑起来。 萧晨又道：“昨天绿林城公爵的使者已经到了，据说他先去了绿园镇，发现我已经压着俘虏离开了，一路又赶到了这边。进城的时候正好遇到我们把俘虏游街示众，按王子峰的说法，那使者的脸色，一会白，一会青，一会红，像霓虹灯似的。” “他倒没去抗议？” 萧晨笑道：“抗议啊。不抗议怎么显示这位使节的作用呢？不过，这两仗打下来，公爵的实力大为受损，早就没有和我们作战的底气了。所以那位使节所能做的也就是表达不满罢了。就像他们一定会要回绿园镇，但谁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难得学校那群人硬气了一回，昨天在电话里说，一定要坚持底线。我还以为会有人跳出来说什么，注意处理和对方的关系，保持睦邻友好什么的呢。”所谓的电话，就是大型通讯法阵，这种法阵只能在屋子里使用，无法便携，不过终于让学校的各个据点之间都可以直接联系了。 “小萧啊，这就是你脑筋没转过来了。有些人抱着那样的想法，那是因为当时战争可能波及他们自身，会危及他们性命。但是现在，又不需要他们冲锋陷阵，打赢了赚来的利益又不会少他们一份，他们自然乐得支持。如果我们行动失败了，绿林城公爵威胁学校的安全，你看他们又会是什么嘴脸。” “想想还真是这个道理！”萧晨回想起马贼攻城时，那些主张议和的家伙，心里马上起了一股腻歪劲儿。他宁可和老陈这样的人一起面对困难，也不想和那些家伙喝茶吃饭。 “老陈，接见那个使节的时候，你也一起去吧。我看你精神也恢复地差不多了，是时候露个面告诉那些人你能够掌控局面了。” 陈汉生一向爽气，说道：“行。” ————————————— 绿林城的使节名叫勃拉姆斯，是一位子爵。和胖胖的安富拉尔子爵不同。他更消瘦也更年轻，是一个不到四十岁的金发男人。 萧晨和陈汉生、卡兰达一起在男爵府的会客厅接见了他。简单寒暄以后，萧晨开门见山地问道：“不知道公爵阁下，对我请安富拉尔子爵转达的要求有什么反馈？” 勃拉姆斯子爵挥动着手臂说道：“萧晨阁下提出的几点要求着实有些过分了，奥法雷尔男爵的幼子胡里奥是不可能被剥夺男爵爵位，也不可能被送到这里来的。这种行为是对整个贵族体系的挑衅。” 萧晨打量了一眼对方，勃拉姆斯子爵眼神坚定，动作果决，看上去还带着几分义愤填膺，真是一个演技出众的外交官。不过这在萧晨面前并没有什么用，在侦测精神的作用下他能够看到代表对方精神的小光球，那光球一直稳定如常。 他说道：“我们从来没有把贵族当作我们的敌人，谁对我们动手在先，我们就必定会给他报复，被我们报复的人就会付出代价。阿拉诺是男爵的代价，绿园镇是公爵的代价。” “这和现任男爵并没有关系。”勃拉姆斯子爵争辩道。 萧晨毫不退让：“所有这些事情都是从奥法雷尔男爵一家对我们动手开始的，所以我们和他们家必须有一个了结。阿拉诺镇的地盘已经在我们手里这一点已经不会再改变，公爵不能把这里当做封地再分给任何人。否则会被认为是对中国之塔的战争行为。至于让男爵之子过来，不过是出于对他的同情，像他这样的未成年人应该让和家人在一起。” “这太可笑了，国王不会认可这种情况的！” “那就等国王发表过意见再说吧，也许国王会认为这和公爵吞并的那几位男爵的领地很类似呢？”两人都知道，国王不会管，也管不了偏远地区的领地纷争。 勃拉姆斯子爵知道前面这个话题不会有什么结果，双方都不可能在这个问题上面让步，这更像一种讨价还价的前奏。所以他也不和萧晨多加争执，而是很快进入了正题：“我想商议一下赎回人员的名单和赎金。” 子爵递给萧晨一份名单，萧晨翻看了一下，想要赎回的人员包括所有的贵族以及骑士侍从，至于那些平民战士，毫无疑问都被放弃了。萧晨明白，对于很多领主来说，平民被抓反而是好事，少掉的男丁意味着入不敷出的家庭，以及最终不得不卖出的土地。 萧晨从旅者之心中掏出一支水笔，想了一下，在名单里册上写了一排个数字，然后将它递还给了勃拉姆斯子爵。 “什么！！”勃拉姆斯子爵看到单子上的数字惊得跳了起来。这次萧晨发觉他的精神光团是真的在那里跳动，不，简直是剧烈的抖动。 第一百零八章 漫天要价 “萧晨阁下，这太过分了！”勃拉姆斯子爵拿着名单的手都在抖动，那份名单上赫然写着1000到50金斧的数字。对于一个男爵来说，1000个金斧可能是他领地上几年的收入，“你要求的赎金实在太高了。正常情况下，赎金都是约定俗成的。一个男爵的赎金不会超过一百个金斧！前些年我们和帝国打仗的时候，五六十个金斧就可以赎回一个男爵！” 萧晨耸耸肩道：“那你可以不赎，这些贵族在我手里自有用处。” 勃拉姆斯又想起了昨天看到的那场游行，这些贵族带着镣铐，被封印住斗气，在镇子里来回走动，周围押送他们的民兵举着牌子，上面写着他们名字和罪行，周围还有专门的宣讲人员，给不识字的人介绍这些人的身份。原本高高在上的贵族们必须面对周围那些贫民的讥讽和嘲笑，甚至还有人朝他们头上扔石头和土块。 他甚至还看到其中的代表，安图内斯男爵，在广场上忏悔自己的罪行。他的声音被扩音法阵扩散到了整个镇子里，勃拉姆斯相信即便是周围路过的商队和外面的耕作的农民，都能听到他颤颤巍巍的声音。 贵族的脸都被他们丢尽了。勃拉姆斯子爵觉得即使胡里奥或者别的什么贵族有一天再回到这里，也很难像原来那样统治这些人。因为他们对贵族已经失去了应有的敬畏。昨天他在那些平民眼中看到了很多前所未见的情绪：鄙视，不屑，嘲笑…… 这不应该是平民对贵族应该有的情绪，现在却被眼前这些人种到了他们的脑子里。 勃拉姆斯回过神来，说道：“萧晨阁下，自然之神创造万物的时候，让一切井然有序，所以领主与领主之间的政治也是如此，规矩不是那么好破坏的。我们所遵守的东西就像一潭水，你往里面扔石头也好，你去拍打水面也好，所有这些最多是掀起几道水波，最后一切都会回到原来的样子。” “一潭死水。”陈汉生说道，“萧晨，看来勃拉姆斯阁下想考教你，怎样才能解决一潭死水。” “我觉得并不难，只要蒸干那潭水，下面有什么千奇百怪的东西都得露出来。”萧晨轻松地说道。 萧晨的回答让勃拉姆斯很无语，他警告道：“公爵不可能同意这样的价格，如果你固执己见，最终会什么都得不到。” “那公爵同样也得不到他要的东西。”萧晨从靠背上起身，凑近勃拉姆斯，显出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甚至他还会失去很多东西，比如封臣的拥戴，比如军队的忠心，还比如即将到来的某些机会。” 很显然，这回萧晨戳中了他们的软肋。勃拉姆斯子爵脸色阴晴不定，他犹豫了良久，点了点单子最后说道：“总共将近六千枚金斧，这不是一笔小钱，公爵没有那么多现钱。” “这不是问题。”萧晨笑起来，看来对方最终要上钩了，所有这些赎回奴隶的价格，都是参考对方领地的产出，经过仔细推算以后得出的，虽然价格绝对算高，但是却仍然在对方能够拿出来的范围内，“你们可以用很多东西抵债，比如魔法材料、矿物、粮食、武器装备，甚至是奴隶。” “这一点我要和我的助手商量以后才能给你答复。”勃拉姆斯子爵冷声说道。 “这没问题。”萧晨知道这件事八九不离十了，“但是陈镇长这里还有些小问题。” 陈汉生还有些虚弱，咳嗽了两声道：“就是公爵还欠我一笔赔偿而已。” “赔偿？萧晨阁下给我们的要求里可没有这一条。”勃拉姆斯有种不祥的预感。 “那不是绿园镇的事情，而是马托斯攻打我们阿拉诺镇的时候，造成了不少破坏。你进来的时候想必看到镇子里很多道路和围墙都受到了损害，别的不说，光是社区中心，也就是我们现在这栋前男爵府就需要休整，前门的那个大坑到现在还没填好。”陈汉生缓缓说道。 勃拉姆斯差点没有控制住情绪：“可这和公爵大人没有关系，是马托斯擅自行动的结果。” “你别忘了，马托斯是绿林城公爵的封臣，现在他死了，他的弟弟又在公爵那里，我们不找公爵找谁？”陈汉生顿了顿道，“不过，我们也有一个备用方案，那就是如果你们付不出赔偿金，那我们只能让那批俘虏干活还钱，在他们抵消完全部欠账前，是不能被赎走的。” “如果我不赎走他们，你就要把他们当奴隶使用？” “当然不是，他们会和我们的民众一起劳动，只不过那些最苦最危险的活会落到他们身上。他们本来就比普通人更加强健，好钢自然要用在刀刃上。” “多少？”勃拉姆斯不想再听这两个人的废话，直接问道。 陈汉生伸出一个手指，“我只要一千个金斧，主要用来修缮设施。你也可以用石料木料抵账。” “我会商议之后一并给你们答复的。” —————————————— 勃拉姆斯子爵离开之后，旁听了整个过程的卡兰达道：“看来你们没有准备和绿林城化解矛盾的意思，似乎准备把仇结得死死的？” “看来你是瞅明白了。”陈汉生看了眼萧晨道：“你来给卡兰达解释解释。” 萧晨点点头，说道：“绿林城对我们来说，并没有和好的意义。因为绿林城所在的位置非常特殊，面积合适，物产丰富，又属于边缘城市，对我们有很大的意义。所以这不会是我们的最后一战，在彻底确定周围这一片地区的归属之前，我们肯定还会不断和他们产生矛盾，甚至发生战争。” “所以，我们才要尽量榨取他们的金钱和物质，把他们口袋里能偷的每一分钱都掏出来。这也是为了削弱他们的后勤实力，能让我们在以后取得更大的优势。”陈汉生补充道。 萧晨笑道：“最妙的是，勃拉姆斯子爵就算知道这一点，也不得不跟着我们的节奏走。这个运输队长他是当定了！” 第一百零九章 加入其中 冯奇法师走在干净整洁的道路上，向他在河湾新区的宿舍走去。 他和读书会的伙伴内佩尔法师共住一间两室一厅的宿舍，他们每个人有单独的房间，共用客厅和卫生间。 卧室里为每人都提供了一个床，一套书桌，一个书架和一个衣橱。客厅里则有成套的木质沙发和餐桌，这是典型的中国人的住房样式，冯奇等人从王都过来参观，安顿下来不过一周，但已经住得挺习惯了。 对于他和内佩尔这样在法师塔中生存的小法师来说，这里的环境说不上多豪华，但却比他们在法师塔里的住处好了很多。 法师虽然高贵，那是对于普通人而言的。在法师塔里他们这些出身低微的低阶法师也就比魔法学徒强一些，位于金字塔的底层。法师塔里空间有限，寸土寸金，宁可把空间空出来给高阶法师当实验室，也不会给低阶法师改善住宿条件。冯奇在法师塔里，只有一个十来平米的小房间，吃喝睡觉什么都在里面了。 当然如果出去做投靠贵族或者做佣兵赚钱，自然可以攒下一些家业，在某个小镇里买一栋舒舒服服的房子，但是那几乎是断了自己成长学习的道路。不住在法师塔里，就意味着没有机会时常见到导师，更抢不到足够是实验资源，因此像冯奇这样的人，只能咬着牙蜗居在法师塔的一角，巴望着有一天能够晋升中阶，翻身做人。 不过，一切从加入读书会开始，就变得不同了。且不说读书会有很多交流学习的机会，光是塔西娅和萧晨提供的很多额外资源就让这些人高兴不已。后来罗玲在中国人的办事处置办了一些列的实验道具，布置了几个不错的实验室，让他们在法师塔和魔法协会之外又有了更多实验的机会。冯奇正是靠着这些离中阶越来越近。 而这次来到中国人的领地，他更觉得自己做出了一个最英明的抉择，更好的住宿条件，更多的学术交流，更好的实验室，这都是他在王都未曾想到的。 而且中国人理解魔法的思路和王国传统法师截然不同。在那位叫做毛恺的高阶法师给他们上过课以后，几乎所有人觉得自己对魔法的认识都被刷新了。从他提出的魔力元素论，甚至让冯奇感觉冥想的效率提高了百分之二十。而他们的实验室也和王都截然不同，虽然对于他们这些参观者开放的只是一部分外部基础实验室，但是其中运用到的一些技术，都已经是他们闻所未闻的了。 在这里呆了一周时间，冯奇觉得修炼的进度抵得上在王都半个月的时间。这两天他一直觉得自己的精神力蠢蠢欲动，看来自己己马上就要突破了。 冯奇到达自己的房间时，看到他们室友内佩尔法师正在客厅的餐桌上奋笔疾书。他手边放着几个馒头和一碗汤，一边吃着一般写。 冯奇瞟了一眼他桌上摊着的纸，发现居然是魔法心得之类的东西，不由好奇道：“怎么不到你自己房间去写？” “外面地方大些，我在这里写就不怕别人看，本来就是贡献出去的东西，看了又怎么样？”内佩尔无所谓地说道。 “你准备留下来参加那个项目了？”冯奇问道。 “没错。”内佩尔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开始写自己的东西。他们所说的项目，全名叫作《魔法师人才引进计划》，可以说就是这次所谓考察活动的重头戏和最终目的。 项目中对各种层级的魔法师待遇进行了细分。例如像内佩尔这样的低阶法师，只要选择加入中国之塔，在黑山地区定居工作，就会分配一套属于他的住房，得到进入高级实验室的权限，开放更多的图书馆权限，还会安排进合适的法师学习小组和课题组。 “我们的考察时间足足有两个月，你为什么这么早就做了决定？”冯奇有些奇怪道。 内佩尔放下笔，轻轻叹了口气道：“冯奇，我和你不一样，你好歹是皇家魔法塔之一的炼神之塔法师，还可能会纠结要不要离开炼神之塔。但我有什么，我不过是一个乡下地方过来，传承普通的魔法师，也就比那些野法师强一些。这几年在魔法协会寻找机会，也没有太大长进。但是在这里，在中国之塔，我看到了成长的可能性。我想好了，必须早点把握这个机会。 你知道，这边除了高阶法师给低阶法师上课以外，都是通过一个个学习小组来学习的。加入了一个好的学习小组可大不一样。这两天我分配到的那个学习小组氛围特别好，组长也很照顾我。而且其中好几个中国人法师都是天才型的人物，我从来没有看到过那么多天赋超群的法师聚在一块儿。恰好他们最近研究的关于魔法射线的课题，和我在法师塔学过的东西有重合。我们明光之塔，对各种魔法射线的特性都有些研究，我也很擅长这类魔法。这几天下来，我对他们的帮助很大。组长和我私下里说，如果我申请加入计划，就可以留在他们小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 “加入一个我能够发挥作用的小组，一个非常有潜力的小组，意味着我可以更快的融入这里。这和拖到最后，由他们魔法组来分配小组，或者干脆由我们自己组成一个小组是完全不一样的。”内佩尔说着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来，他握紧了拳头说道，“这会直接影响我获得的资源，也会影响到我最后的成就。你知道吗？我们小组那两个只有二十来岁的组员，都已经是中阶法师了，而组长也不过二十四五岁，但马上就要跨入高阶了。我希望自己能和这样的人待在一起。” “所以，你准备把手里的东西都贡献出来？” “当然，我必须显示诚意。把我学到的那一点点的东西贡献出来，换取加入这里的机会有什么不好，而且还能换取积分。 我甚至觉得对中国人来说，和有些法师这样交换是吃亏的，他们手中并没有什么好东西。你想想光是这些天，毛恺阁下给我们讲的东西就远远不止这点价值，不是吗？加入之后肯定会有更加重要的东西分享给我们，特别是那些实验的详细过程和数据。” 第一百十章 河湾见闻 冯奇很理解内佩尔，不过他自己还没有完全做好准备。回到自己房间点亮照明晶石，他习惯性地翻开一本自己的日记。却没有下笔，而是翻看起这几日的记录。他觉得自己也要好好想一想自己的归宿了。 5月7日 今天是来到河湾新区的第一天，同来的王都法师们都很期待，他们期待的是在这里看到魔法研究的成果，而我期待的却是看到这个地方本身，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培养出了萧晨和罗玲这样的法师。 从在王都接触他们以后，我就一直觉得他们身上有一种很与众不同的气质。虽然他们非常强大，却从来没有用这种强大来彰显自己的地位，或是反衬他人的弱小。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至少在和我接触时，我感受到他们是真心地愿意帮助我们这些限于困境中的法师。 今天只是简单地参观了一下这个地区，但我已经有所发现，在这整齐归一，横平竖直，显得有些冰冷的街道里，却能够让人感受到一种关怀，他们把人和车行走的地方分开，不让高贵者的车马威胁普通人的性命。他们留出宝贵的土地，造出公园，给普通人休息和玩耍。他们保持着城市的干净，就算是平民居住的地方，也都没有各种屎尿和尸体。 我看到那些接待我们的普通人，眼睛里并没有什么敬畏。而他们的谈吐和学识，却让我们中的很多人都感到羞愧。 如果萧晨和罗玲两位法师是从这样的环境里成长起来的话，让他们能够成为这么了不起的人物也不难理解了。 我相信这里所做到的一切，只要炼神之塔愿意去做，也能够把一个小镇变成这样子。但是为什么这样的情况从没发生过呢？ 5月8日 我收回昨天的话，参观了他们所谓的工厂以后，我意识到即使练神之塔愿意去做，也是没有办法把一个小镇变成这样的。 我从没有想过各种各样的小东西，能够从不一样的工厂里做出来，然后集合在一起，就神奇的变成了我们所看到的这个美丽城市。 而让他们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关键，是标准。我们详细参观了一个制作钢管的工厂。他们生产小到手指粗细，大到大腿粗细的各种各样的管子，虽然不知道那些钢管都会派什么用，但让我们惊叹的是，同一种钢管的尺寸永远是一模一样的。 大部分魔法师不理解这有什么意义，甚至有人暗地里说，想先去参观学院之类的地方。但我却看到了这里的可畏之处。王都铁匠铺里打出来的铁管永远是大大小小的，同理皇家法师塔魔法师说的火球永远是大大小小的。 这些中国人能够让钢管变得一样粗细，为什么能不能让魔法变得一致呢？ 想想看，战争中对峙的双方，一方的魔法，有大有小，有近有远。而另一方整齐划一，精准的击中了同一片目标。谁会取得最终的胜利？结论十分明显吧。 能从钢管联想到魔法，是因为我从萧晨和罗玲两位法师，对于魔法的分析上发现了这一点，他们总是喜欢用一种统一的标准来评判和衡量魔法。我记得罗玲法师曾经说过：什么样的魔法记录是好的？那就是千年以后的魔法师看着我的手稿施展的魔法，和我今天施法的是一致的。 当时很多人觉得这是个玩笑，今天我才发现这是他们的本能！ 5月9日 今天去了学校，这让我对什么是魔法天赋产生了怀疑。 对于我们来说，能想到的学校就是自然神殿培养祭司的学校，或者是王都培养贵族的学校。但这里的学校却是对每一个人都开放的。这边实行了六年义务教育，就是所有的孩子必须去上课。 对于我们魔法师来说，并不关心普通人上不上课。但是这边的孩子，却和其他地方的孩子有很大的不同，那就是他们极高的魔法天赋。任何参与过魔法塔招收学徒的法师，都会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拥有魔法天赋的人是多么的稀少。魔法如此深奥而神秘，绝大部分人的天赋无法理解这种超越常理的力量。 但是在这里我看到很多十来岁的小孩子，都开始显露出了魔法天赋。更加神奇的是他们研究出一种试卷。只要能够解答这种试卷上的题目，并且达到一定的分数，就代表这人有很高的觉醒可能，他们把这种测试称作《魔法入学阶段测试》。 作为外人，我们没有办法看到这种试卷的内容，有一些同伴将信将疑，但是我却认为中国人没有任何必要欺骗我们。 我们一直以来发现贵族家庭孩子更容易觉醒魔法天赋，但这里的孩子很显然都来自于普通，甚至贫困的家庭，难道天赋的来源不是因为血脉，而是因为教育吗？然而也有很多接受过贵族教育的孩子没有真正觉醒魔法天赋，只要去那些贵族学校看看就知道了，学生觉醒魔法天赋的比例依旧少得可怜。 难道是因为学习的内容不同吗？就像运用了萧晨和罗玲在读书会教授我们的那些数学方法以后，我们理解魔法结构的能力就强了很多。如果这里的孩子从小学习那些东西，是不是就更容易理解魔法结构呢？ 5月10日 今天参观的主题是魔法学校，除了参观校舍以外，我们还听取了中国之塔在魔法理论领域水平最高的法师——毛恺阁下的演讲。他是一位天赋极高的魔法师，他提出的那些新奇的理论和假设，虽然和传统的魔法认知有所不同。但是我却自然而然地相信了。 让我吃惊的是，在中国人的魔法学校里，所有人都不是用全部时间用来学习魔法的，年纪小的那些人每天要上完那些基础课程，才来学习魔法，而那些成年人，则需要干完每天的工作，在魔法塔里是难以想象的，在那里，每个法师都恨不得把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用到魔法学习上。 当我就这个问题请教毛恺阁下时，他告诉我一句中国谚语：磨刀不误砍柴工。 第一百十一章 魔法生活 5月11日 我一直在琢磨这句很有味道的话，直到我今天看到了磨刀的过程，似乎明白了其中的一部分含义。 我见过很多低阶法师，少数诞生在豪宅大院中，但大多数没有显赫的出身，即便他们在王国魔法协会艰难生存，甚至像野法师那样四处找活干，也不曾像这里的法师那样工作。 比如今天，我们一行参观了很多中国法师工作的地方。 我们先去了工厂，工厂就是大型作坊的意思。 在那里，我看到了用炼金术提纯原料的中国魔法师。他们几乎一整天呆在闷热的炼钢厂中上班，工作就是把矿石变得更加纯净，这样炼钢厂就可以更快更好地生产钢铁，这对传统的炼金术师来说是难以想象的。 他们做这些工作却没有太多怨言，而且还借助这个机会提升自己的实力，甚至改进魔法本身。 他们在加工铁矿石的时候，把原先昂贵而复杂的元素提取法阵，改造成了元素剔除法阵，比如对于铁矿石来说，析出铁元素所花费的资源比剔除硫元素的高出很多倍。不过这里需要一个前提，就是他们知道铁矿石里面有什么元素是影响钢铁质量的，我想这一定是来自于他们过往的传承。 这些人画阵的速度极快，准确率也很高。我相信一个能极为老练地画出元素剔除法阵的人，至少有一双稳定的手和持续的精神力，所以他们学习画一个攻击法阵或者防御法阵时，肯定也比普通法师拥有更快的速度。 我还参观了在农田，在那里我看到了使用水系魔法进行灌溉的法师。 虽然召唤水元素，然后倒在田里是很简单的事，但这些法师做的却比这个复杂很多，他们开发了一个叫“浇灌术”新魔法专门用来浇水，这个魔法的原理是将水打散成细小的水珠，形成一个水雾长方体，均匀地将水份分布在一个区域内，他们把这个叫做定时定量浇灌。 而且他们很仔细的研究着农作物的习性，对不同的作物采用完全不同的浇灌方式，有时候会用水雾浸润蔬菜的叶子。有时候会将水份控制在根部，让它们保持很多时间。各种各样的要求，让这个从浇水衍生出来的魔法比冰枪术还要复杂，使用它让魔法师们有了很多锻炼技艺的机会。 这些法师在不浇水时，甚至会在农田里用精神力除虫，他们用精神力扭断一只只小虫的脖子。拥有分神能力的法师，还能够同时对付很多个小虫子。 当时我受到了他们的邀请，让我尝试一下这种技巧，我发现，以我接近锻神巅峰的精神力，要做到这点还是相当困难的。而那些同样是低阶的中国魔法师却做得轻巧而简单，这说明他们的精神力比我更凝练，也更灵巧。我想他们在成为中阶以后，一定会在分神上面占有极大的优势。 我们又在岸边参观了湖上的渔场，我看到法师们施展探查魔法搜寻水底鱼群的位置，然后用震慑魔法将鱼群震晕，再用精神力将漂浮在水上的大鱼挑进船里，而小鱼们却会在片刻后苏醒过来，逃回湖底。 这些法师没有人穿着法袍，每个人都穿着和普通渔民一样的衣服，他们混迹在渔民中间，和他们一起劳作。 我们参观的每个地方，几乎都有法师在参加劳动，更不要说那些拥有斗气的战士了。他们借助自己的斗气力量，搬运货物，砍伐树木，建造房子。和法师们一样，不停地在工作中使用自己的能力。 和我同去的不少法师，对一个法师进入工坊，农田和渔场，与工匠、农夫和渔民一样劳作感到非常难以接受。他们对劳动这件事不削一顾。甚至有些人觉得这是玷污了法师的尊严。 但是我却觉得这打开了一个全新的领域。既然魔法师有超人一等的能力，为什么不把它们用在工作上呢？我其实应该反问为什么大陆运用魔法这么多年，没有人想到过魔法在这些地方的应用呢？ 我其实有一种感觉，在中国人这里，并不是法师去开始接触各种各样可以利用魔法的工作，而是各行各业干活的那些人，开始学会了魔法。对于他们来说，魔法只是工具，并不神圣，也不神秘，难怪他们可以自然而然地把它们运用到生活中每一个角落里去。 假如有一天，一个到处都是魔法师和斗气战士的国度真的诞生了，无论是王国还是帝国，有什么资格和它相比呢？ 5月12日 今天是魔法交流的日子，由我们来给这边的魔法学徒上课。我虽然只是低阶，却也被分配到一节课程。为了这个课程，我思考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讲一讲炼神之塔的清醒术，这个魔法虽然简单，却也很实用。 课前我幸运地和负责魔法学校的毛恺阁下交谈了几分钟。我告诉他，我过去几天对这里观察的心得，有些观点好像引起了他很大的兴趣。 他告诉我，他会去和每个来访的客人都谈一谈，看看他们的意见和想法。他用魔文说了一句：这叫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这些人总有些听上去古朴又很有道理的话。 在这里上课，让我深刻认识到了这些魔法学徒和王都魔法学徒的不同。他们极为机敏，理解力非常强悍，我说一的时候，他们可能已经明白三和四。我说四的时候，他们可以已经全部都明白了。 清醒术虽然是魔法学徒就能掌握的魔法，但是并不简单，比如我自己花了三天的时间才释放了一次成功的清醒术。 然而这里有一个叫梅田田的小女孩，在我还没讲完的时候，已经释放了这个魔法。要不是我再三确认这里没人会清醒术，我真的怀疑她早就会了这个魔法。 不过，即便如此，我心中居然没有太过惊讶的感觉，因为这里的一切好像都在暗示我，普遍的魔法常规在这里是不同的。他们做出那么多变化，自然就会收获不一样的果实。 第一百十二章 审核考查 冯奇浏览完自己的日记，拿起笔在本子上写下一个5月13日，但却一直没有写下去。他怔怔地坐在窗前，思考了良久，又拿出了另一本本子。 刚刚那本是参观日记，这本则是小组活动的日记。和内佩尔一样，冯奇也加入了一个很不错的小组。这个小组也是由一位中阶法师和几位低阶法师组成。他们的课题是通过精神力传递图像。冯奇擅长的一个传讯魔法，正好很契合他们的需要。因此在每天晚上的小组活动中，他也和内佩尔一样，能发挥不小的作用。 如果选择留下来，他们是需要我的吧？ 冯奇反复翻动这本册子，把里面自己的笔记看了又看，过了一会儿，他又合上了这本册子，在手中轻轻抛动，就好像在衡量自己的分量似的。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他走出房间，看到外面的内佩尔还在奋笔疾书，说道：“我其实昨天和人事组的张正礼阁下谈了谈，他和我提过，他们正在准备一种审核考查。通过考查的人可以直接获得公民资格。它针对各种愿意加入这里有才能的人，不光是法师。这和《魔法人才引进计划》并不冲突。” “嗯？我怎么不知道？”内佩尔抬起头来，“在欢迎我们的那一天，毛恺阁下只和我们说了《计划》的事情，说我们愿意在这里留多久就可以留多久，而且如果提供这里没有的魔法知识还有各种奖励。” “没错，但是张正礼阁下告诉我，有没有通过审核考查，获得的身份却是不一样的。直接留下来是属于外部人员，要经过好几年的观察期，在能力、财力、贡献好几个方面达到标准才能够成为公民。而通过考查在留下来的就是考察期公民。考察期公民满两年没有问题，就变成了真正的公民。”冯奇解释道。 “公民是什么？”内佩尔问道。 “公民就是中国人。”冯奇道。 “中国人？”内佩尔瞪大了眼睛道：“你是说，获得公民资格，就和那些黑发黑眸的人一样了？可以不受限制的进入图书馆？可以自由地到各种工坊工作？” “没错！你说的还只是一小部分。还能成为这里的官员，还可以分到各种赏金，不过这两点我也听得不太明白。”冯奇说道。 内佩尔突然醒悟过来，“你为什么特地去问张正礼阁下打听这些事？难道你也……” 冯奇缓缓点点道：“我比你的看法更直接。这里不光是我们能获得知识地方。我觉得这里是会改变整个世界魔法格局的地方。虽然我自己魔法水平不高，但是我是读书会最早认识萧晨阁下的法师，他挑战炼神之路的时候，我就在下面看着。从那时候起，我就一直在关注，思考和研究他们。我过来之前，就一直对中国之塔的地盘有自己的猜测，来到这里以后，我才发现这里发生的事情，超过了我最狂野的想象。” “我没你想的那么多，不过，看来我们的目的一致。你说吧，我们怎么做最好。”内佩尔是个干脆的人。 “我觉得，我们应该去和张正礼阁下谈一谈，不知道第一期考核什么时候开始，如果可以，我们为什么不把这个第一期的名头拿到手中呢？” ———————————— 五天之后，河湾新区政府大楼中的一间会议室门口，冯奇有些紧张地等待着。几天之前，委员会同意将他们两个作为第一批审核考查的试点，在之前的两天里，人事组安排了一系列的背景调查，征求意见，问询谈话和问卷考核。 而今天是最后一场面谈。 房门打开，内佩尔从里面走了出来，冯奇见他有些脸色发白，浑身汗津津地，不禁担忧起来。 “怎么样？”冯奇问道。 “没什么，就是人多，不习惯。”内佩尔没有多说什么，“他们等着你呢。” 冯奇走进去一看，自己也吓了一跳，房间里前方放着一排桌椅，一溜坐着七个人，每个人都拿着一本本子，用各种各样的目光打量着他。 坐在最边上的张正礼开口道：“冯奇先生，欢迎你愿意参加我们的审查考核，在座的都是今天的评审。” 他伸手引向房间最中间的一人：“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中国之塔最高权力机构，管理委员会的主席郭谦先生，委员会副主席常霖，人事组长莫兰欣，魔法组长兼科技组副组长毛恺，情报组长彭子益，外事组副组长柳婉，加上我人事组副组长张正礼，今天将一同评审你成为考察期中国公民的资格。现在请坐下吧。” 冯奇在张正礼的指引下，坐在了房间正中的椅子上，其他十四道目光，就紧随着他移动，等他在椅子上坐定，背后已经冒汗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此时的脸色是不是和内佩尔一样苍白。 这时郭谦笑了笑道：“冯奇先生，你不用紧张。这边人多，那是对你的重视，你应该感到自豪才是。” “是，我不紧张。”冯奇说道，“只是有些……感动。没想到中国之塔会这样重视我们。” “重视是当然的，你们是需要引进的人才，这个评审制度，其实并不是对你们的限制，而是希望对大家负责。我们中国之塔你也已经参观了两周了，对我们中国人怎么办事，心中想必也有了数目。没错，我们是希望有才能的人加入我们，但是更重要的是，这座塔，这群人要保持稳定与和谐。如果让不适合的人加入进来，那不光是他无法适应的问题，我们也会付出很大的代价。”郭谦不紧不慢地说道。 这里的交流都是用汉语进行的，冯奇是经过萧晨等人熏陶的法师，自然在基本交流上没有障碍，不过郭谦的那席话依旧听得他云里雾里，他只得说：“我会尽力把自己最真实的想法展露出来，希望能够得到诸位的认可。” 对面好几人都点点头，似乎肯定了他的态度，这时，那个穿着蓝色外套的中年女人莫兰欣问道：“冯奇先生，你为什么想离开现在的炼神之塔呢？” 第一百十三章 一轮面试 “这里更吸引我。”冯奇脱口而出。 “你觉得炼神之塔不好吗？”莫兰欣追问道。 “在那里，我们这样平民出身的法师机会很少，也很难出头。即便我们资质更好，比那些背景深厚的人努力很多倍，但取得相同成就的难度却要高不知多少倍。但这里不一样，我觉得自己的机会在这里。” “你为什么会得出这样的结论？”郭谦又问。 “这些天我看了很多地方，我观察到了一些细节，那些平民和奴隶出身的人都能获得机会学习。他们和你们的人一起接受教育，我觉得只要获取知识的道路是通畅的，机会就会大大增加。并不是说你们会完全一样的对待他们，但你们搞出公民资格这样的东西，就说明你们有真正融合他们……还有我们的心思。”冯奇苦笑了一下，“我可没指望贵族和法师世家会想融合我们，一直以来我们和他们之间隔着一座山，只有最天资卓绝的人才有可能攀爬过去，但那肯定不是我。” 郭谦点了点头，又问道：“还有其他原因吗？” “是的，这里让我看到一个新的魔法世界，我私下里揣测，这是一个人人都要成为法师的世界吧？这样的世界成长起来，想想都觉得可怕。我觉得自己更适合在这样一个世界中成长。”冯奇斟酌再三，最后如此说道。 对面的几位评审相互看了看，莫兰欣道：“这么说来，你还是觉得这边机会更多，更容易变强。那我们怎么知道你看到一个更强的势力，不会背叛我们投奔他们呢？” 这个问题很尖锐，不过冯奇却有所准备，他说道：“我觉得人一辈子第一次成长的机会自己是很难决定的，所以责任也是有限的。就好像我还是一个小孩子的时候，炼神之塔的导师来我们的村子看中了我，把我带回去培养成现在的样子。当时的我没有其他任何选择，除非选择做一个普通人，否则我只有炼神之塔这一条路。但是成长到一个阶段，又可以做出选择的时候，人就要为自己选的东西负起全部责任了。既然我选择了你们，就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不会再起这样的心思。” “这小子是不是学习过《面试宝典》之类的东西了，说话一套一套地，还政治正确地不行。”毛恺小声对身边的彭子益说道。情报组的新任组长二十七八岁，看上去就像个普通的青年教师，只是有一双特别灵动的眼睛，他小声道：“你怎么知道人家说的不是心里话？” “你们搞情报的不是应该怀疑一切吗？” 彭子益指指自己的眼睛道：“侦查精神。” 毛恺手指轻轻对着前方一拂，就有一道看不见的屏障拦在了前方，这道屏障可以阻挡声音外传，却可以听到外面的声音。比萧晨释放的静音术又要高明几分，“现在有了魔法你们查案子还真是轻松了。” “你怎么不说犯罪分子和敌方间谍也神通广大了？” “这倒也是。” “眼前这个冯奇，背景还算清楚，但我们也花了很多力气核查。” “短短几天，你们就能查到他老底？” “怎么可能，早在他们过来之前，罗玲就认准了好几个有拉拢潜力的苗子，调查早在那时就开始了。” “有没有什么劲爆的内幕？” 彭子益嗤笑起来，“你真的想多了，大部分情报组的工作都是平平淡淡的，我们就像一个玩拼图游戏的人，只要各处收集来的碎片能拼到一起就没问题，如果有一块按不下去，那就说明有意思的事情要发生了。” “那这个冯奇怎么样？” “差不多吧。” “差不多是什么意思？” “机密。” 上面两人在嘀咕，下面的冯奇却还没说完：“……而且这片大陆的任何地方都不可能出现这样的国度。” “为什么会这样说？”郭谦问道。 “因为没有资源。炼神之塔不是不想培更多的强大法师，我如果得到了足够的资源支持，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水准。所以他们的资源永远有限供给皇族和大贵族，其次是愿意为他们效劳且天资最好的那些人。而我们……就不值得浪费太多的资源了。而你们不一样，你们把魔法投入到生产中，生产财富的速度比别人快得多，让你们获得更多资源，去培育普通人法师，而这些人让产出越来越多，这是一个……”冯奇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 “良性循环。”郭谦替他补充道。 冯奇立刻听懂了这个词，“对，就是这个意思。可如果炼神之塔想复制这一切，它做得到吗？那是不可能的。那些高贵的皇家法师怎么可能去工坊，去农田，去渔场干活呢？没有魔法的帮助生产出更好更多的东西，他们就没法获得更多的钱，没有钱就无法培育更多的法师。就算他们真的做到了前面几步，获得了一些钱，他们又会花在哪里呢？一定是花在皇家法师和高阶法师身上，而不是培养普通法师啊。 所以，这一切只有在人人成为法师，法师也是普通人的地方才有可能实现！” “所以，你也看到了，在这里法师没有那么高的地位。甚至我这样的普通人都可以评定你这位法师。你不觉得不舒服吗？这样的差别你能接受吗？”莫兰欣问道。 “当然，从那些皇家法师那里，我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力量可以带来权力，但是权力未必只靠力量得来。”他看向毛恺等人，“如果在座比我强得多的法师们都觉得这是对的。我有什么理由会不同意呢？” ———————————— 冯奇出门的时候，发现自己和内佩尔一样一身是汗。而内佩尔此时正趴在窗前沉思什么。 “你也结束了？”他看到冯奇问道。 “没错，让我们稍等片刻，他们就会有讨论的最终结果。”冯奇说道。 “你觉得自己表现怎么样？” “反正我尽力了，说的也都是自己想说的话。”冯奇突然笑起来，“不管如何我都没有什么遗憾了。” 第一百十四章 私下接触 大约二十分钟以后，会议室的门被打开，张正礼从里面走了出来。他脸上带着笑意道：“恭喜两位，你们的审评都通过了。几天之后，为你们举行一个仪式，就是考察期的公民了。” 内佩尔和冯奇都显得很兴奋。第一期公民，听上去就很与众不同。 “那真是我们的荣幸。张副组长，请问……我们有什么需要做的吗？” “没有什么特别的，像往常一样做好平时的工作就好了。”张正礼脸上忽然添了几分笑意道，“今天是个好的日子，不如一起吃个午饭庆祝一下吧？” 既然是人事组副组长邀请，内佩尔和冯奇自然不能拒绝。中午，他们一起到了食堂，张正礼找个一个小包间，点了几个菜，还拿了两瓶当地产的果酒。 “一会儿还有一位重量级人物要来。”张正礼说道。 冯奇表面上和张正礼打着哈哈，心中却犯起了嘀咕。他突然意识到，这场饭局并不简单，他看到内佩尔还在和张正礼寒暄的样子，轻轻踢了他一脚，然后起身道：“张副组长，趁那位要人还没来，我想去一下洗手间。” “哦，当然。”张正礼看着冯奇东张西望的样子，问道，“你知道洗手间在哪里吗？” “这个……”冯奇看向内佩尔。 这时内佩尔领悟过来，说道：“张副组长，我知道。我陪冯奇过去。” “要不我带他去？” “您就安心坐这里吧。一会儿来人我们也不认识。我们两个去去就回。”冯奇道。 张正礼对此也无话可说，只得看着那两个人一起离去。 走远一些，内佩尔问道：“怎么回事？” 冯奇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说道：“我觉得这顿饭有问题。” “吃饭能有什么问题？” “问题在他要引荐的那个人身上。” “你知道我们自己价值现在有多高吗？”冯奇小声说道。 “就是第一批嘛。” “不，我们的价值远不止此。我现在假设这里的人分成不同的派系。那你知道吸纳我们进哪个派系意味着什么吗？”冯奇用手搭着对方的肩膀说道，“你想一想，如果你是后来通过测试的读书会法师，或是后来加入的其他法师，看到这里人分成派系，心里也没什么头绪，你会本能地加入谁的那边？” 内佩尔点了点自己的鼻子，“你是说他们会加入我们所在的派系？” “当然，因为我们和他们的大部分利益总是一致的，所以你和我现在就是一面旗帜，谁掌握了我们就掌握了后续那些加入进来的法师。” “被你这么一说，似乎我们两个的确很有价值，很值得他们来拉拢。只不过，我们对这些人内部的情况还不熟悉，也不知道张正礼他是属于哪一派的。”内佩尔道。 “这个我也不清楚，但是我觉得率先凑上来的，往往是最需要我们的，力量可能最弱，人手可能最少。今天他们的行动也给我这种感觉，不够大方，偷偷摸摸。”冯奇分析道。 “有道理，幸好你想到这一点，否则我们糊里糊涂地上了船，要下来就晚了。” 冯奇道：“再说了，一样要加入，我宁可加入萧晨和罗玲阁下的派系。毕竟接触了那么多时间，他们两个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比较清楚。相信以他们两个的人品，对我们也不会太差。” “是这个道理，那一会儿我们怎么办？” “我们在没有搞清楚情况下不能随便答应任何事，不过也不能得罪他们。” 两人从洗手间回来不久，一个人就从外面走进了房间。 “原来是常副主席。”冯奇两人起身迎接道。 常霖还是那副笑呵呵的模样，连声说坐，让他们不要客气。 一会儿饭菜上全，常霖举杯道：“今天我要恭喜两位审评通过。这可是有历史意义的一天啊。” 冯奇他们与他碰杯表示感谢。 众人吃了一会儿饭，说了一些各地风土人情的闲话，讲到两位法师在各自魔法塔中原来的工作时，常霖借机问道：“两位在原来魔法塔要做的事，和我们这里的工作可很不同啊，不知你们有没有做好足够的准备呢？” “当然。”冯奇和内佩尔异口同声地说道。 常霖继续说道：“我们这里呢，对新加入的法师自然是十分欢迎的，各个岗位需要的人手也很急迫。不知道你们对自己的安排有没有什么想法？” “常副主席，我们不太了解你们习俗和规矩。不知……今天这个是正式的安排呢？还是私下的交流？”冯奇充分利用自己是外来者的优势，装作不明白的样子问道。 “当然是大家先通通气。不过人事组的小张也在这里，如果有最终的意向，今天自然也能确定下来。” 冯奇和内佩尔对望一眼后说道：“常副主席，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倒不急着选择工作的方向，接下来其他来这里的法师也会参与轮岗体验活动，我们想和他们继续一起参加。一方面，我们可以对各个岗位多些理解。另一方面，我们也可以尽量影响他们，吸引他们加入进来。” 常霖笑了笑：“两位有这样的想法当然很好。不过，我个人倒是有几个职位可以优先推荐给你们。要知道这些位置竞争也很激烈，现在因为人事调动空出来，之后却未必常有这样的机会。”常霖一口气介绍了农业组和商业组的好几份工作，连冯奇都可以听出来，这些职位大多有一个特点，就是工作相对轻松，却容易得到额外的报酬。应该是人人都会争抢的好位子，这样的职位无缘无故给刚刚进来的考察期公民，实在是太可疑了。 常霖说完这些，看到两名法师似乎没有太多触动，反而在那边思考，就知道今天的行动不是太成功，他洒然一笑道：“当然，我这只是建议，两位可以细细斟酌。” 冯奇学着他们举杯感谢道：“承蒙常副组长看重，主要因为自身能力有限，我们的确需要好好考虑，毕竟不能耽误了这些工作。” 接着四人又聊起了一些其他的事情，宾主尽欢的样子。不过这些人都没有注意到，一只小小的耳钉隐蔽在房间里橱柜的角落，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第一百十五章 暗中商议 常霖回到办公室，打开身后柜子上的一个木烟盒，往里面瞅了一眼，见还剩最后两支雪茄，又把烟盒合上。拉开抽屉取出一支本地产的卷烟。 这也算是他们来到这里生产的新产品。当地人用“虫儿怕”制作土烟，只是晒干并没有经过烘烤，但是学校按照处理烟叶的方式建了个烤房，让本地烟的口感上升了一个台阶，不过和原来那个世界的产品相比，还是差了口气，也许是因为缺少记忆的味道。 打了一个响指，指间产生的了一缕微小的火苗，常霖点燃了那支本地烟。 他所能做到的也就如此了。 他也尝试了魔法修炼，并且成功地成为了一名魔法学徒，但是在凝神这个关卡上，他却迟迟不敢尝试。 如果这个世界有魔法之神的话，他一定对中老年人很不公平，三十五岁以下的人凝神基本没有太大的问题，但是一旦到了三十五岁以上，凝神的风险就变得越来越大。 学校已经为此付出了两个人的代价，其中一个就是被打发去肥料厂的周孝仁，他为了挽回自己的地位，试着成为魔法师，虽然魔法典籍中都建议凝神的年纪控制在十几到二十几岁，但周孝仁不顾危险殊死一搏。他以四十五岁的年纪尝试凝神，最后灵魂破碎，当人们发现他时，已经死在了肥料厂的值班间里。 另一个是一位三十八岁的心理系副教授，他认为自己还挺年轻，精神力也应该十分稳固强大，坚持要尝试凝神。他的情况比周孝仁好一些，但也同样在凝神过程中因为灵魂破碎而失败，最终变成了植物人。 按照毛恺等人的研究，他们认为这既与随着年纪增加，精神力的自然衰退有关。也与随着年纪变大，心中杂念变多有关。 不管原因如何，至此学校推出规定，禁止三十五岁以上的人尝试凝神，所以大批年纪偏大的人都只修炼到了魔法学徒的程度。 当然，也有一些人年纪偏大的人选择了斗气的道路，这条道路并没有那么危险，但是却要痛苦很多，让这些坐惯办公室的人尝试天天打熬身体，承受磨砺，那是万难坚持下来的。只有王济远这样军旅出身，又习惯锻炼的人，才慢慢摸到了斗气的门槛。 吸了一口烟，吐出袅袅烟雾，常霖靠在窗台边凝视着校园，由于大部分人都迁了出去，现在的校园显得比之前冷清。不过，那些恼人的土著终于也都从这里滚蛋，让学校的样子看起来舒服了很多。 常霖很喜欢就居高临下地观察这里，这让他产生一种掌控感，从农业组长，担任新设的副主席职务，他在这里的权力之路也算顺利。但是离真正掌控这里还有很大的距离。当然，他很清楚，就算是郭谦也无法真正掌控这个地方。毕竟，在学校这样的地方通过职务得到的权威，还是太单薄了。所以他需要更多力量的来源，武力也好，资本也好，都是他追寻力量的工具而已。 不过，今天还是不太顺利，难道自己太心急了吗？早就该知道，长期混迹在法师塔里的法师也不会是省油的灯。趋利避害和抱大腿已经成了这些人的本能，他们在没看清各个方面的机会前，已经是不会轻易把自己卖出去的。好在常霖今天也只是初步接触，抱着成功则已，不成功也能结个善缘的态度。他相信以自己的实力和地位，以后还有很多机会可以引诱这些家伙加入自己的阵营。 就在常霖反思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常霖将自己烟摁灭在烟灰缸里，然后打开了门。 来人是商务组长褚英，他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消瘦的脸上白中带青，脸色很不好看。他走进房间关上门，再到窗边把窗也合上，然后施展了一个检测魔法，再回到常霖面前问道：“老常，怎么回事？怎么我去出一趟差，我们的工厂就被人端了？” “还不是你那位神通广大的前副组长？要不是他逼得太紧，那个土人男爵也不会狗急跳墙，派杀手去杀陈汉生。他们的首尾没弄干净，就是这件事惹来了麻烦。”常霖花了些时间，从他知道的情况把前后因果说了一遍。 “这么说，戈雅男爵就暴露了？我有没有暴露？”褚英急忙问道。 常霖暗中暗叹，这个贪婪的家伙不光沉不住气，脑子里也永远只顾着自己的事情，虽然郭谦，萧晨和自己走不到一起，但是人品比这个家伙强多了。他摇头道：“应该还不至于，毕竟我们是通过科尔和他们联系的。只要科尔不被他们抓住，戈雅男爵并不清楚这边谁在参与，也拿不出什么真凭实据。” “那你有没有做掉科尔还有他那个管事？”褚英又问道。 常霖按住了褚英的肩膀道：“老褚，冷静一点，别动不动就想着打打杀杀。先不说科尔有没有暴露，会不会被他们抓住，一个老资格的佣兵，还是一个魔法弓手，是那么好对付的吗？我们的人去杀他，只要闹出一点动静，麻烦就大了。” “那你怎么办的？” “当然是让他找个借口偷偷走掉，出去避避风头。反正这些佣兵时常出任务，就算逾时未回，别人也不会先从畏罪潜逃上想，不管怎么说就给我们了安排的时间。还有他那个管事，叫霍尔的。也一起走了。”常霖说道。 褚英默不作声，似乎在盘算各种可能性。却又听常霖说道：“这件事也未必是坏事。昨天委员会已经做出了决议，准备动一动戈雅男爵了。我们必须释放给周围人一个信号。没有人能够在加害中国人之后还逍遥法外。” “要动戈雅男爵？那他手底下的那些销售网络怎么办？” “所以要十分谨慎。不过你也知道，如果真做了，我们最后一定会把这些渠道一点点捏在手中，到时候不就是你大展拳脚的时候了？” 褚英的小眼睛这时候亮了起来。 第一百十六章 反馈情报 中午那只小小的耳钉在常霖和冯奇等人吃完饭后，自己悄悄的飘出了食堂包间，它飞到一个无人的角落，突然开始幻化身体，一会儿工夫，一个打扮入时的银发少女就出现在了地上。 少女未作停留，一路走到了河湾新区的一栋独立办公楼前。这栋办公楼不算起眼，门口也没有挂牌，但这儿正是情报组的总部。她习惯性地扫视了左右，然后走进了楼里。 少女正是《寻秘索引》的书灵米尔达。与格莱德加入了军方的行动不同，她在被罗玲带到学校以后，拥有了两份完全不同的工作，一是魔法学校的老师，二是情报组的特工。 米尔达会加入情报员，完全是出于新任情报组长彭子益的邀请。他不光看中她能够探寻特异空间的本能和她能够在耳钉，书本和人形之间幻化的能力，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理由。 每当她走进这栋大楼的时候，彭子益招募他时的那段对话，总是会不由自主地从记忆里跳出来。 当时他和她站在这栋楼的楼顶，他望着远处静静流淌的大河说道：“我知道是你的创造者把你创造出来，是为了守护人类。你也和我们说过，你把这一点当做你的使命。但是人类的威胁不仅来自外部，更来自内部。一直以来，我们需要一个超脱于人类普遍欲望之外的审视者。我觉得那就是你。” “你让一个人类的造物来审视人类？”米尔达当时非常吃惊。 “你是怎么来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本质。你没有父母，没有家族，也不会有孩子和太多牵挂，根据我对你的调查，你的情绪反应也比人类弱很多。你还有几乎不会穷尽的寿命。有谁能比你更有资格审视我们呢？” “但是我有人类的思维，也许哪天我会交到人类的朋友，甚至爱上一个人。”米尔达有些羞恼地说道，彭子益前面的话太过直接，让她感觉自己在他面前毫无遮掩。 彭子益道：“那也比任何其他人强多了。比如我在刚刚上任的时候心中就有过狂喜的情绪，也暗中想象过怎样利用职权摸出几个讨厌家伙的秘密。虽然我用理智克服了这些臆想，但是理智就像堵在情感水道里的砖墙，会不会冲垮依赖于水流的强度，不是吗？ 也许有一天你也会被情感左右，但那又如何？那不过是人类历史上再普通不过的故事而已。 但也许，你会比以前的人做得更好。” “我不觉得你的同伴会喜欢被一个非人类监视。” 彭子益笑起来：“那都是习惯，只要习惯了，任何稀奇古怪的事情都会变成理所当然。” “你说的话，还有这些事情，都好复杂。” 彭子益转过身来，对她伸出一只手：“刚刚说得有些大了。就我们这个小集体来说，你现在和任何人都没有什么关系，这有助于你做出比别人更清晰的判断。所以加入我们怎么样？” 米尔达就这样糊里糊涂地握上了彭子益的手。 当回忆过去的时候，她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彭子益的办公室门口。 敲门进屋，她看到她的老板笑眯眯地坐在办公桌后面。 彭子益请米尔达坐到他对面，将一个果盘推到她面前，道：“当季的甜梅，尝尝。” 米尔达拿起一个甜梅，在指尖转了转，说道：“你这人真是奇怪。一方面希望我成为一个冷酷无情的裁判者，一方面又用能够勾起人类欲望的东西来引诱我。” “不不不，我从来没有希望你变得冷酷无情，我希望你变为一个超人，但是先要成为人，才能成为超人。这就是你的历练。” “神神叨叨的怪人！” “吃吧。” “明明这些东西都会被我的身体分解成最简单的元素。” 彭子益微微张开嘴，用手指点了点，“关键是这里。” 米尔达把甜梅放在口中，一口咬下，酸酸甜甜的味道充满了她的舌尖。眼前这人的唠叨好像也就没那么惹人厌了。 “他们是去拉拢冯奇和内佩尔两个了吧？”彭子益问道。 “是的。不过那两个法师并不好对付，他们看穿了常霖他们的意图，还怀疑他们派系的实力。他们觉得……要投靠不如投靠萧晨和罗玲他们。” “唔，他们有没有提到罗玲和萧晨是否招揽过他们？” 米尔达一瞪眼睛，“难道罗玲他们你也要查吗？罗玲可是我的恩人，而且你也说过，她现在做的事情是基本符合中国之塔的利益的。我还以为你和她是一派的呢！” 彭子益把手中的甜梅抛进嘴里，伸出一根手指摆了摆道：“我不和任何人一派，这才是我为什么现在能坐在这里的原因。我只是在某些方面立场和罗玲一致而已，仅仅是暂时一致。你永远不知道人会怎么样变化，有时候改变一个人只需要一句话，一个动作，或者一个观点。 而且你也不要绝对化地理解派系这个东西，政治游戏里的派系就像一杯鸡尾酒，看上去层次分明，但只要用吸管搅动一下，就没那么清晰可辨了。” 他见米尔达撇着嘴望着他，一拍脑袋道：“不好意思，又用了你听不懂的比喻了。下次找个酒馆露一手给你看看。” 米尔达没好气地看着他说道：“为什么你总是有这么多道理！” “不要想太多，只要告诉我事实是什么样就行了。” 米尔达终究还是说了出来：“没有，冯奇只是说他们和罗玲萧晨比较熟悉，他也认可他们的人品。” “然后呢？” “最后他们吃完饭，并没有谈太多别的事情。我看他们准备以后再找机会吧？不过常霖还是比较警惕的，离开的时候用一个探测的小魔法仔细检查了周围，如果我不是躲在柜子里，很可能会被他发现的。按照你‘不要惊动他们’的指示，我并没有冒险跟上去。” 彭子益思索了一下，说道：“先就这样吧，不能打草惊蛇。差不多到了联系阿拉诺镇的时间了，你跟我一起过去吧。” 第一百十七章 行动计划 在河湾新区和学校校区各有一个通讯站。河湾新区的这间就位于政府大楼的顶层。 这座通讯站的构造也颇为简单，干干净净的一间房中放着一个直径五米多的石台，石台上方镌刻着一个大型法阵。这种通用型的通讯法阵造价不菲，现在学校也就在几个主要城市安装了这样的法阵。 通讯法阵的管理员是一个穿着体恤衫的男生。检查过彭子益提交的通讯申请，将几块晶石放进法阵的特殊位置，然后激活了它。 魔法组在工业组的帮助下，在法阵上嵌入了一个控制‘电路’，虽说是‘电路’实际上却是由魔力回路组成，只不过魔力回路的按照类似电路的方式搭建，最后连到一个可以拨动数字的机械盘上。 管理员在终端上，拨出12001的数字就连通了阿拉诺镇的通讯法阵的号码。别看这个终端类似老式电话机，但是已经比传统的通讯法阵先进了很多。目前王国人使用的通讯法阵，都要靠中阶以上的法师即时操控法阵中的能量，才能对应上其他地方的通讯法阵。而中国人研发的这个，加入了独立供能的控制系统，就连普通人都能使用。 拨出号码以后法阵闪烁起不同的光华，过了一会儿阵法中传出了嘭的一声轻响。这代表和对面连接上了。 “呼叫阿拉诺镇通讯站，呼叫阿拉诺镇通讯站，这里是河湾新区通讯站。”管理员对着法阵喊道。 过了一会儿，对面也传来回应：“这里是阿拉诺镇通讯站，请问找谁？” 这边的管理员看了一下手上的通讯申请，答复道：“请安排萧晨，陈汉生，卡兰达，格莱德前来通话。” “请稍等，我们先断开链接，我去找人。”对面的管理员答复道。 随后是啪地一声，通讯法阵复归平静。 “我们等一下吧，他们找人可能会要一些时间。”管理员说道，他抬头一看彭子益，“彭组长，你笑什么？” 彭子益笑道：“每次我看你们操作这个，都觉得挺有范儿的，这么大阵仗，搞得像控制中心联络空间站似的。” “嗨！别提了。我就希望赶紧把小型化项目做成功。没有智能手机，也先把大哥大做出来。这个大家伙忒费劲。”管理员说道。 一旁的米尔达听得云里雾里，她虽然作为情报人员，涉密等级不低，大致知道中国人的来龙去脉，但不了解的东西还是太多了，经常会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彭子益看了米尔达一眼，对管理员说道：“对了，今天要开启视频模式。” “那可得多花不少晶石啊，彭组长。”管理员说道。 “今天要说的东西很重要，该用的时候就不能浪费。你给我看着点，及时补充晶石。” 管理员让彭子益和米尔达站到地上的一个方形法阵上。这个法阵在一会儿通讯的时候，能够感应他们的身体信息，然后投射到通讯法阵的另一边。 大约一刻钟后，法阵的一部分闪烁起来。 随着管理员的操作，法阵的上方开始出现了朦胧的图像，魔力一点点注入，那是形象越来越清晰，最后萧晨四人的三维半身像出现的法阵的中间。 “米尔达。你好吗？分开那么久，终于看到你啦！”抢着说话的是格莱德，能在这里看到米尔达他显得很兴奋。 “闭嘴。”米尔达把头别过去，“组长，把晶石消耗在这种笨蛋身上真是浪费！” 格莱德对这种钉子早就习惯了，只是笑着挠头。 彭子益咳嗽了一声，说道：“各位，通知你们过来是有一个重要的情报。根据卡兰达小姐提供的情报，我们潜伏在苏埃罗城的情报人员，进行了核查。傀儡师所说的情报是真的。” “真的是戈雅男爵？证据确凿吗？”萧晨问道。 彭子益说道：“确凿。戈雅男爵是我们最重要的贸易伙伴之一，所以我们不敢大意，分了三条线去调查这个情报。 第一条线就是奴隶买卖，通过我们收买的掮客，还有附近的佣兵，我们了解到戈雅男爵在近两个月的时间里，先后入股了两家奴隶贩子的生意，而这两家奴隶贩子暂时放弃了苏埃罗的生意，而把他们收到的奴隶直接运到王国西南方，你们知道，绿林城并没有大批收购奴隶，除非他们把奴隶卖给精灵，否则只有一个去处，那就是桃源镇（被重新命名的无名小村）。 第二条线是铁器商人做生意的方式，你们要知道，在这个时代，要到一个镇子里去做生意，没有人引荐是很困难的。我们盯上了几支商队，然后买通了几个伙计，他们说在很多村镇里，铁器商队都是通过戈雅男爵的通路来销货的。而且我们发现伊内斯管家的儿子罗伯特，亲自参与了好几宗生意的谈判。 第三条线，我们通过蓝焰佣兵团的关系，证实了一个传闻，男爵府的人打听过傀儡师的消息。 综合这些消息判断，我们觉得戈雅男爵不可能不知道桃源镇的事情。” 听到这里，对面四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思。萧晨抬头问道：“有没有可能是伊内斯或者他的儿子瞒着戈雅男爵做了这些事？” 彭子益道：“不是没有可能，但是可能性很低。因为，如果伊内斯能够做到这一切，那就说明男爵本人被架空了。但是按我们了解的情况，感觉对他产业的控制力应该很强。” “你们认为男爵现在知道了桃源镇受到袭击的消息了吗？”萧晨问道。 彭子益托着下巴有些迟疑地说道：“奇怪就奇怪在这里，从卡兰达他们袭击桃源镇到现在已经过去将近十天了，假设当晚有人逃了出去，向男爵报信，最多四五天就够了。但是到现在为止男爵似乎都没什么反应。因为他一直是情报组的关注对象，对比事前事后，他的表现都和以往一样，我们怀疑，他并不知道桃源镇已经发生了变故。” ps:关注 )获取最新内容 第一百十八章 等待机会 “这么大一个镇子，这么多守卫，还有外面巡查的骑兵，徐昕，还有两个管事都没有抓住，我觉得消息不可能没有传出去。”卡兰达说道。 “难道是男爵按兵不动？”萧晨问道。 见萧晨，陈汉生和彭子益都陷入了沉思。卡兰达道：“也许……你们对当地贵族和商人有些误解。” 陈汉生道：“对啊，这个你比我们懂，说说？” 卡兰达道：“这件事情从你们的角度来看很恶劣，但从当地贵族的角度却未必如此。有可能戈雅男爵认为他只是小小得罪了我们一下。毕竟抢生意这些事在当地商人之间，是非常常见的，有人生产了东西，被别人学了去，在他们看来是很正当的事情，更不要说还有中国人参与其中。” “这倒是，这里的人可没专利之说。”彭子益同意道。 萧晨道：“按照这个思路推算，戈雅男爵完全可以推说不知道我们之中有人是偷偷出来和他赚外快的。装作不知道我们内部的分歧，坚持认为自己是和官方合作着。” “那也不能放过他，他刺杀老子账还没算！”陈汉生说道，“买凶杀人可是大事！” “老陈，可别说我打击你。”卡兰达一手搭在他肩上，“虽然他下手刺杀你，但你的身份在他看来也只是一个没有贵族身份的管事。一个贵族如果杀死了别人的一个管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最多事后给些赔偿。 如果他不想给你赔偿，只要把手下办事的人推出来，把命抵给你就好了。还能把这件事轻易地推到手下身上。” “敢情我们这些人的命压根不值钱。”陈汉生说道。 卡兰达笑道：“只要你是一个受封的骑士，那就不一样了，骑士不管如何都是贵族的一份子，他不能随便剥夺你的性命。还有，你要是达到我和萧晨的水平，一般的贵族也是不敢轻视的。” “我觉得卡兰达说得很有道理。”彭子益眼睛一亮，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我们之前都想当然了。照你这么说，戈雅男爵还真不用太紧张。” 卡兰达又道：“而且我们毁了他的工厂，他已经损失很多了。也许他觉得这件事大家已经可以揭过了，就等着你们和他达成谅解，这么一来，苏埃罗风平浪静就很正常。” “这么说，倒是好事了。至少我们不用担心戈雅男爵逃跑。”萧晨问彭子益道：“委员会现在做出决定了吗？他们对于如何行动有什么意见？” 彭子益道：“之前委员会已经讨论了这个问题，我今天代表委员会可以给你们授权，对戈雅男爵采取抓捕行动。这是一次杀鸡儆猴，没有人能够在动了我们的人以后，还太平无事！” 对面几人相视一笑，显然这个决断让他们都比较满意。萧晨道：“很好。我们早就等着这一天了，行动会马上开始。” “但是委员会有个要求，戈雅男爵一直是我们最大的供应商，你们抓捕他的时候、要尽量保证学校的销货渠道少受影响。” 陈汉生道：“这难度可够高的。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 萧晨摸了摸鼻子道：“如果这样，我们必须找到人来接替男爵控制那个销售网络，不能草率行动。” 彭子益道：“对于行动的方向，我倒有一个建议，你们可以从管家伊内斯这里入手……” ———————————— 几天之后，苏埃罗内城平民区的一栋房子对面的房顶上，隐蔽着四个人。 这座在平民区显得略大的院子里，有着一座颇为精致两层楼房，这房子看上去做工就非常考究，无论是式样还是材料，都不输给一些贵族区的房子。这正是戈雅男爵的管家伊内斯自己的家。伊内斯平日里住在男爵府，不过每周也会有两天回到自己家里小住，而他的家人都住在这栋房子里。 而那四个埋伏在对街房顶的人则是萧晨，格莱德，卡兰达和一位情报组派驻苏埃罗的情报员安第斯。他们正在等待一个对伊内斯下手的机会。 “今天是伊内斯去巡查内城产业的日子。按照习惯，他会带上他的大儿子罗伯特一起走。因为苏埃罗内城治安很好，所以一般他们不会带侍卫和随从。我看过他们的巡查路线，有好几段地方不太有行人，适合我们下手。”安第斯是个三十几岁的男人，长相普通，看上去给人一种呆愣的感觉，不过说起话来却条理十分清楚。 “我们为什么不采取更加直接的方法？比如直接冲进这栋房子？”格莱德问道。 安第斯回答道：“据我所知，伊内斯是戈雅男爵最倚重的帮手，他很注意伊内斯的安全，不仅安排高手和他住在一起，还派人给这栋房子设置过一些魔法陷阱。我相信这些障碍拦不住你们几位，但是只要有人看见，然后回报给男爵，很可能引起他极大的警惕。” “那我们就等他们出门之后跟上去吧。”萧晨说道。 蹲点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萧晨几人从一早上开始等到午后也没见什么动静。 “他们出来巡视，总是这么晚吗？”萧晨问道。 “这个……”安第斯也有些不解地摸着下巴上的短须，“我观察了两周，从没遇到过这个情况。因为本来视察完产业，伊内斯总是还要跑回男爵家去的。今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常玉杰他们的后门也没什么动静，应该是家里出现了什么变故吧？”萧晨居高临下看着，说道：“再等。” 这一等又是半天过去了，直到傍晚时分，太阳已经靠近了地平线，将整个苏埃罗城都笼罩在一片昏黄色中的时候，院子的门终于打开了，伊内斯管家和他的儿子走了出来。两人没有带任何随从，就像饭后散步一样，慢慢向着男爵的一处商店走去。 萧晨将手里的面包塞进口中，说道：“终于给我们等到了！走！” 第一百十九章 追踪而至 伊内斯和罗伯特走在路上，萧晨几人在后面远远跟随，萧晨施展了一个隐匿术。他们虽然没有隐身，但是只要小心一些，在这种黄昏时分的光线下，很难被人看到身形。 萧晨再次使用了他的窃听魔法，很快前面两人的对话，传进了他的意识中。 伊内斯正在说道：“……你记住，往南走，去南方城邦中的海螺城。我好几年前就在那里置办好了一间屋子。你就在那里生活下去吧。安定下来，就赶紧找个女人，生好孩子，这样我们的家族也就传递下去了。” “父亲。情况真的有那么糟糕吗？男爵大人不是认为问题不大吗？”罗伯特问道。 “听我说，这些天苏埃罗多了不少眼睛，盯着男爵和我们。虽然他们做得很小心。但是，我在这里的三十多年不是白呆的。眼睛看清楚，是为了之后下手。我相信他们如果不是要采取行动，是不会在这里花这么多力气的。”伊内斯沉声说道，“男爵到底低估了这些魔法师的决心。那些疯子的想法和旁人总是不一样的。” “这些您没有告诉男爵大人？”罗伯特问道。 “我……会告诉他的。但是是在你离开以后。”伊内斯语气有些迟疑，“听着，我没有背叛男爵大人。可我不能不为你着想。如果男爵大人现在就知道危机到来，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我不确定。” “我也不确定，但是如果他为了平息那些人的怒火，把我们两个都推出去呢？他已经用办事不力的理由把乌维科关进了牢里，中国人需要交代的时候就会把他扔出去。可如果一个乌维科还不够呢？除了乌维科以外，那个村子里的事情，就你做得最多！如果男爵大人把我交给他们，我就认了，如果能替他挡下这一出，也算回报了他对那么多年的信任。但是你不行，你是我的儿子，你必须逃出去。”伊内斯坚决地说道。 “父亲！要不你和我一起走？”罗伯特问道。 “我年纪大了，会拖累你的，而且，家里还有你的母亲和妹妹。如果我们都走了，就算中国人不找上来，男爵也不会放过她们。但是，如果我留下来，男爵念及我做的事情，应该会让她们活下去吧。” 两人说着这些事，步伐越来越沉重，大约走了十多分钟，他们来到了一处店铺门口，这是一家铁匠铺，伊内斯带着罗伯特走进店铺，穿过工坊，来到后院里。院中间站着两匹棕色的马，马都已经上好了鞍，马背上搭着包裹。一个仆从模样年轻人，正站在一边等着他们。 伊内斯从衣服里掏出一个小袋子交到罗伯特的手中，“这里是一个空间袋，里面装了你用得上的东西。马特是一个很可靠的年轻人，以后他就是你的仆人了。记住，从后门出去直接到城门，在城门关闭前离开。” “马特，你……”伊内斯还想嘱咐他几句，却见那年轻人打了个哈欠，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他身边的两匹马打着响，踉跄地走了两步，就撞在一起，然后软倒在了地上。 伊内斯和罗伯特转身看向四周，只见不知何时周围出现了几个人。分别堵住了屋门，院门和围墙。 伊内斯借着太阳的余晖看清了其中两个的脸，不禁后退了一步。他拦在罗伯特身前，说道：“萧晨阁下，卡兰达团长，居然是你们亲自来到这里。” “是啊，伊内斯，之前的合作我还历历在目，没想到我们最终会走到这一步！”萧晨叹息着说道，“我可以告诉你，前面你们一路说的话，我全都听到了。所以让我们不要绕圈子，直奔主题吧。” 伊内斯咬着牙说道：“看来我真是对的，你们是不会放过傀儡师那件事的。萧晨阁下，这件事从头到底是我安排的。你们要报复也好，要惩罚也好，就冲我来吧。” 萧晨慢慢走近他们，目光在父子之间移动，最后落在在罗伯特身上，“罗伯特，看到你父亲的苦心了吗？但是这样的把戏是骗不过一个魔法师的。告诉我，雇佣傀儡师底是谁的主意。” 为高级法师的萧晨，展开精神力威压以后的效果是非常恐怖的，罗伯特被他的眼睛直视，就感觉被一头远古巨兽盯上了。 伊内斯还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喉咙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卡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大人，我……我说。”罗伯特艰难地开口，他几乎无法抵抗自己投降的冲动，“是男爵！这是男爵亲自下的命令。我去操办了这件事，傀儡师的联络人是我找的，暗杀的目标也是我给他的。我父亲基本和这件事没有关系。” “很好。看来你比你的父亲更配合一些。”萧晨满意地点点头说道，“想要保住性命，只有好好与我们合作。” “是，是的，大人。” “那告诉我，你们在中国之塔的合作者是谁？”萧晨厉声问道。 “我不知道，我只认识他们的中间人，一个叫霍尔的家伙，他的主人是科尔，我并不知道他们身后的中国人是谁。”罗伯特努力回忆着，生怕说得晚了，引起对方的不满。 “科尔？”卡兰达惊讶道，“他长什么样？” 罗伯特答道：“就是您想的那个科尔，蓝焰佣兵团的半精灵射手。我和他本来就认识，那个霍尔虽然见过很多次，但是他一直戴着面具，我没不知道他的真面目。” 卡兰达有些急了：“科尔怎么会牵扯到这样的事情里？我明明让他在学校安心工作。” 萧晨安慰道：“你别着急，回去我们能够查清到底是怎么回事。也许他只是受人指派。” 卡兰达摇头道：“不用管我，有点出乎意料罢了。先顾这边。” 萧晨又问了好几个无名小村运作的问题。罗伯特都一一回答，从他所说的来看，他主要是执行男爵的命令，自己倒并没有干过太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第一百二十章 釜底抽薪 黄昏之色愈加深沉，让铁匠铺的小院子里气氛越来越凝重。 最后几缕阳光，越过围墙斜斜地透进院子，把僵持的几个人的影子涂到了墙上，有的人昂首挺立，有的人身形卑微。 伊内斯和罗伯特不知道兔死狗烹这个词。但他们同样知道，说出了所有情报的罗伯特，已经丧失了主动权，命运只取决于萧晨的一句话。 萧晨收起精神威压，伊内斯发觉自己终于可以说话了，他看着罗伯特畏畏缩缩的样子，叹了一口气道：“萧晨阁下，请告诉我，怎么样才能放过罗伯特。” 萧晨竖起两根手指，“我有两个要求。首先你要寻找一个机会，让男爵的一家全都聚在一起，然后及时给我通知。其次，我需要你们稳住所有的销售网络，不管男爵家发生什么事，所有的分销商都不能乱！” “您是想？”伊内斯的腰弯得更低了， “当然是抓捕男爵，以及控制他的家属。没有人能够在谋害我们的人以后，不受到应有的惩罚。”萧晨说道。 “您这样会引起周围所有贵族的恐惧和不满的。就算贵族和魔法塔之间有矛盾，大家也都会协商解决问题。您所在的中国之塔，毕竟是一个新生的势力，您也不想让周围的势力都和您断绝往来吧！”伊内斯说道。 萧晨的神色在昏暗中看不太清，向着夕阳的侧脸有一线亮色让他显得棱角鲜明，伊内斯看到他嘴角翘起，这个笑容没有给人任何柔和的感觉，反而将脸部的轮廓线显得更加锋锐，“没有人会把自己的利益，浪费在给男爵打抱不平上，相反，我相信还有很多人乐于看到男爵失势。这些人非但不会对我有什么意见，还会和我更紧密的合作。这是既定的事情，你没法说服我。” “我做不到。我无法这样背叛男爵。”伊内斯声音并不响亮，但是语气却很坚持。 “即使搭上你和你儿子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伊内斯跪了下来，“您不会那么做的。我知道你是一个心存善心的人，您有一颗高贵的灵魂。不会这样对待一个无力反抗的人……” “我平时是这样的人，但是对待敌人除外。特别是有人以此要挟我的时候！”萧晨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有位先辈说过，对待敌人要像严冬一样残酷无情。” 萧晨回头看了一眼罗伯特，伸手往他身上一指，雪花从空中开始凝聚，这些雪花落在罗伯特身上并不会消散，而是快速地积累起来，很快，他的身上都出现了白色的冰霜。 罗伯特面露恐惧之色，他挣扎着要避开这些冰雪，但是严寒让他的身体越来越迟缓。他只走动了两步，就被彻底冻住了双脚，无法逃离了。越来越厚的冰块从他的脚部向上延伸，他徒劳地挥舞着手臂，没过多久就变成了姿势怪异的冰雕。 在罗伯特被冻毙的整个过程中，伊内斯都无法移动一分身体，他所能做的，只是绝望地看着他的儿子变成了冰块。 直到很久以后，伊内斯终于觉得周围的压力一松，他手脚并用地向罗伯特爬去，一边爬，一边发出凄厉的哭嚎。快要触到罗伯特的时候，他脚下一软，扑倒在罗伯特身上，冰人被他一撞摔倒了下去，砸在石板地上发出沉闷地破碎声，冰裂了，罗伯特也裂成了碎块。 伊内斯捧起两块血色的冰块，那好像是罗伯特的心脏，就这样裹在冰中碎成了两瓣。 “这不是真的，这是梦，这是梦。”然而心口剧烈的疼痛，膝盖下坚硬地石块，手中刺骨的寒冷，还有周围人冷酷的表情，让他不得不相信，一切都是真实的。 伊内斯放下手中的碎块，转头恶狠狠地盯着萧晨。他的脸几乎要就去成了一头野兽，他嘶声吼道：“你！你这个屠夫！我绝不会和你合作的！死吧，死吧！我要你一起死。” 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从伊内斯心中爆发出来，化为他身体中的能量，他从地上猛然站起，像一头苍老的狮子一样扑向了萧晨。 萧晨并不闪避，任由他冲来，不过，当他扑中萧晨的时候，萧晨却化为了烟雾，和周围的一切一起化作了黑暗。 “这是……”伊内斯忽然发觉自己依旧是跪着的，那黑暗是因为他闭上了眼睛。他非常疲惫，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浸透了。勉力睁开眼，他发现一切似乎又退回的萧晨说那句“严冬一样残酷无情”之前。他儿子罗伯特还好好地站在那里，却也闭上了眼睛。眼泪从伊内斯的眼眶中涌了出来。 “果然是幻觉……”但是这样的幻觉太真实，太可怕了。 “这样环境和真实又有什么区别呢？只要我愿意，那个噩梦还可以延续下去，而且我可以让你经历无数次，你不会知道哪一次死亡是真的，但是所有的痛苦肯定都是真的。” 伊内斯默然无语。 这时对面的罗伯特也睁开了眼睛，他喃喃道：“怎么又来了？我不是好好在家里睡个午觉吗？怎么又来到这个噩梦了，十多年了，我还是逃不出这个梦的折磨啊。” 他嫌恶地看了一眼伊内斯：“父亲，求求放过我吧。是！十多年前我把你扔给那个该死的萧晨，然后去给男爵报信，然后让你被中国人处死了。但是男爵得救了啊，我们家也发达了，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中国之塔十年前就已经被灭掉了啊。你能不能就此消失，不要再在梦里折磨我了？” 萧晨别有深意地看了罗伯特一眼，对伊内斯说道：“他的幻境和你的不太一样，是我对他人品的一个测试，那是一个持续很多年的梦。不过看来他除了那梦里放弃了你，其他方面还过得挺不错。既然他会放弃你，那我就不能扣下你，逼着他去办事了。” “你在说什么？怎么这个梦不太一样？”罗伯特看着萧晨不解道。 “欢迎回到现实，一梦十几年，感觉如何？” “开，开什么玩笑！这，这梦不对，这才是个噩梦。那些事情不可能是假的，我的妻子，我孩子，还有大房子。”罗伯特快要崩溃了，他现在的模样比他父亲从梦中出来时还要不堪，“怎么可能都是假的。我白活了？白活了？” “这太可怕了。”伊内斯突然发现罗伯特经历的东西，比他更加恐怖。这样再来两次，他一定会疯掉的。 “所以，请想清楚，是准备继续，还是考虑按我说的做。我是不愿意杀你们。但是这种仁慈的残忍，也许更可怕。”萧晨说道。 第一百二十一章 再访大师 第二天一早，穿着披风的萧晨在晨雾中来到了一栋普普通通的房子前，他叩响了房门，开门的一个年轻人。 他看到萧晨显得有些尴尬，一时间显得手足无措。 萧晨却一笑，行了一个法师礼道：“佩林法师，你好。今天我过来得有些突兀，并没有通报你的老师。不过，我听闻伊卡萨大师前天还去参加过一场晚宴，想必他还在吧？” 佩林连忙点点头道：“是的。请进。萧晨阁下。” 半年多的时间过去，佩林依旧是一个低阶法师，而萧晨已经成长到足以让他仰望的地步了。 萧晨在佩林的带领下走进了房子，然后等待佩林用一个通讯法阵和灵眼之塔联系。得到允许以后，再次通过传送门造访了灵眼之塔。 灵眼之塔依旧在自成一体的小世界中。纯白的塔身和顶端的光球和萧晨上次来访时一模一样。 萧晨随着佩林法师进入塔身，然后传送到伊卡萨法师所在的花园中。 伊卡萨大师穿着法袍正在逗弄他的白鹦鹉，看到萧晨上来，他笑道：“我认识成长最快的年轻人来了。” “欢迎，欢迎，我说过他是个很厉害的年轻人。”白鹦鹉说道。 “好了，去玩吧。免得又被萧晨吓到。”伊卡萨大师对白鹦鹉说道。 白鹦鹉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然抖动了一下，连羽毛都掉了好几根，急忙转身飞走了，一边飞一边叫，“老头，你也悠着点。” 伊卡萨大师请萧晨坐下，佩林送来两杯果汁，又退了下去。 “萧晨，让我猜一猜，你一定是为了戈雅男爵的事情来这里的吧？”伊卡萨大师问道。 “是的，伊卡萨大师。苏埃罗是灵眼之塔守护的地方，所以我要采取行动必然需要得到您的许可，另一方面，我和苏埃罗的城主，巴尔迪尼侯爵并没有什么往来，希望能够通过您向他转达我们的意思。” 伊卡萨大师说道：“我明白了。这件事，我会替你办好的。” 萧晨没想到伊卡萨大师这么简单就答应了，他不免愣了一下。 “怎么？觉得我答应得太快了？” “不是，我以为您至少应该再问几句。”萧晨笑道。 伊卡萨大师也笑道：“如果我连眼皮底下的这些事都无法预见，那他们早就把我从灵眼之塔上面撵下去了。不过，巴尔迪尼侯爵这里，虽然我可以替你说话，但是空手而去肯定是不行的。你们需要有所表示。” 萧晨喝了一口果汁，酸酸甜甜，不知是用什么果子制成，他在头脑中过了一遍手头的资源，问道：“不知这位巴尔迪尼侯爵需要什么呢？” “你要知道，苏埃罗是国王直属的领地，巴尔迪尼在这里不过是国王的牧羊犬而已。而且他是一个后来者，当他两年前来这里任职的时候，苏埃罗的利益早就被瓜分得一点不剩了。说起来，巴尔迪尼侯爵还得感谢你。如果不是上次你把奴隶营地搞了个天翻地覆，他也没机会在奴隶生意里插一脚。现在戈雅男爵的事也是一个道理。 戈雅男爵无论教多少税，都不会落进巴尔迪尼的口袋。但是如果戈雅男爵倒了，他自然就能插一脚。” “我明白了。”萧晨略加思索，“我可以分两成的生意到他手下，另外两成给灵眼之塔。” “你知道应该怎么做就好。”伊卡萨大师满意道，“不过，这些都是小事，现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我要和你谈谈。关于神之苏醒，关于梦之塔。” 萧晨听到这里，神情也立刻严肃起来，“您说。” “你已经去过皇家法师塔，想必已经在炼神之塔了解到了不少秘辛。对于自然之神苏醒的事情也有所了解了吧？”伊卡萨大师问道。 “没错。”萧晨觉得这是事关所有法师的事情，于是也没有隐瞒，将他从戈麦斯记忆中，从精灵女王的叙述中，还有格莱德告诉他的一些内容中的信息，一起告诉了伊卡萨。 “嗯，看来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了。不过我还有些事情要告诉你。”伊卡萨大师从戒指中取出《无字卷宗》将圣典翻到了最后一页，然后双手按在其上，激发了圣典。一条灰色的光带像河流一样从书页最后流淌了出来，像彩带一样出现在了空中。 “这是未来之河。整条河流代表着未来十年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伊卡萨解释之后，对着书页说了一个短句，“自然之神的苏醒。” 《无字卷宗》开始抖动起来，那些书页震颤着，像是有什么能量巨大的东西，要从里面冲出来，须臾之后，一个个白色的光点沿着灰色的未来之河流动。这些光点从头开始往后流淌，有的在某一处停留了下来，就像河流上飘动的浮标，在那里一浮一沉。有些地方的光点集聚多了，就会变成一个更大的光团，就这样，随着无数个小光点的行动，未来之河上被大大小小的光团占据了。 “这些光点就代表自然之神苏醒的可能性。光团越大的位置，他在这个时点苏醒的可能性就越大。”伊卡萨解释道。 萧晨发现大约三分之一的地方开始就出现了小小的光团，越到后面越密集，等到达未来之河尾声的时候，光团已经密集到比河流本身还宽的地步，“您是说，自然之神的苏醒最快在这两三年就有可能，到了十年左右的可能性已经接近必然了吗？” 伊卡萨大师神情沉重地说道，“是的。这意味着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特别是留给你的时间而已很有限了。你不要觉得我这是把重担都压在你身上，但是七圣塔的传人们在这个时点纷纷出现，本身就很说明问题。 在大师以上层面的法师之间，我们在最近这半年里，研究了很多古籍和传说，分析了很多种可能性，最近，我们已经达成了一个共识，这次自然之神如果彻底醒来，就会彻底完成他之前没有做成的事情：让这个世界变成一个末法之地。” 第一百二十二章 末法之地 “末法之地是指不再有魔法吗？”萧晨问道。 伊卡萨大师道：“是的。有很多人以为神力是凌驾于魔法上的一种力量，那是一种误解。实际上魔法和神力的本质是一样的，只不过神力是一种被神打上自己标记的魔力。 我们魔法师无论怎样使用魔法，身体之中留存的魔力却很少。我们用精神力作为工具，开采和使用一种魔力，用完以后，这种资源就会回到外界中。我此时此刻身体中的魔力，远远不及一个火球术蕴含的魔力多。” 萧晨道：“我明白，魔力就好比是水，我们可以用水来推动水车，用水来浮起船只，我们可以和外界成吨的水发生互动，但是我们身体中的水始终是有限的。” “就是如此！所以这个世界上有再多的魔法师，问题也不大，我们身体中残留的魔力，和世间存在的魔力相比，只是一个极小的数目。只要让魔力在外界循环，那么今天我用的魔力，明天你也可以使用。 但是神和魔法师运用能量的方式却是不同的。在记载中，神之所以有无上威能是因为他们的身体是用神力叠加构建而成的。这和你们梦之塔投射物体到现实中完全不一样，你们所投射出的灵侍，身体结构的强度不会超过他本来的强度，你投射出的钢铁，也不会强过普通的钢铁。” 萧晨点点头，他很理解对方的意思，塔西娅他们的身体变成什么样，她们和萧晨都是无法控制的。就像她们在冥想世界中的形貌体格也是接近真实身体的。 萧晨怀疑这是她们精神力中已经拓印了自己身体的每一处细微结构，所以最后投射的魔力之躯，才会基本和原来的真实身体一致。 她们拥有魔力之躯以后会流血，会受伤，甚至可以进食。萧晨怀疑这种复制已经到达了细胞以下的层面。 格莱德和米尔达的身体也是类似的，它们的强度并不大于一般人类的身体。 “但是神却可以用一种我们不知道的方式，让他们的身体以十倍百倍的神力叠加，叠加地越多，神的躯体就越强大。但是所有被神吸纳的魔力，却再也不会流动在世界中了。你能想象一个魔力被他抽干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吗？” 萧晨脑中暗想，那不就是地球嘛，如果真的那样，科技组的那些人倒是省力气了。不过，现在很多人都踏上了魔法的道路，一定没有人希望这种神奇的能力被剥夺吧？而且现在即使是在学校那边，很多东西都已经和魔法紧密的结合在一起了。他说道：“那一定是一场灾难，到时候恐怕连灵眼之塔这样的地方也无法维持了吧？我听说大部分魔法塔，时时刻刻都需要魔法维护，否则光是里面的空间压缩魔法失效，就会让整个魔法塔崩溃的。像这种连接小世界的传送门也会消失不见，这个空间就会真正脱离我们的主世界。” “没错，这是肯定的。” 萧晨继续分析道：“不光如此，还有魔法师，斗气战士，血脉战士这些力量拥有者的地位，也会受到极大的挑战，普通人和他们的差距会被极大拉近，他们所建立起的各种秩序也会瓦解。世界将会变成一个新的样子。” “不，世界一定会崩溃。”伊卡萨强调道，“没有强者，仅仅依靠普通人，这个世界是没法运转的，会倒退到用石头打猎，用草叶做衣的地步。” 萧晨看到伊卡萨脸上的忧色，明白对于法师来说这一定是末日一样的场景。 “我们甚至猜测，当年的众神之战都是神与神之间抢夺魔力才会发生的。”伊卡萨道。 “有一件事我不太明白。在对抗神的战争中，七塔传人的价值到底在哪里？”萧晨问道，“我到现在还只是一个高阶法师，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追上大师您的实力，更不要说那几位圣者了。而在上一次弑神之战中，有那么多圣者的七塔都失败了，我们现在的希望又在哪里？” “你的成长很快，有些事情你现在已经有资格知道了。”伊卡萨神色凝重地说道：“七圣塔对于如何与神战斗，各自都有一套方案。他们没有杀死神，却让他沉睡更久，所以并没有完全失败，而且说明其中的某些手段是有用的。 有你们这些传承者，我们就有希望再次找到隐藏起来的七圣塔。然后从中找出与神对抗的方法，从弑神之战到现在，魔法的技艺也有了很多变化，也许我们能够改进这些方法，再次让自然之神陷入沉睡。 另外七座塔中一定还有留存下来的各种圣器，可以进一步加强我们的实力。” 萧晨大为惊讶：“您是认为我能有办法找到梦之塔？我还以为七塔早就在历史中不知所踪了……” “当然，戈麦斯没有留下梦之塔的线索吗？” “并没有。他只是让我去寻找锻魂之塔。”萧晨答道。 伊卡萨说道：“我听到过一个传闻，据说是戈麦斯逝世之前，流传出来的说法：梦之塔隐藏在冥想空间中。” “冥想空间？”那不是很私人的东西吗？萧晨思考了一会儿道，“这句话很难理解。” “也许你要到锻魂之塔找到答案了。我今天只是想提醒你，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虽然你的成长速度已经很出人意料了，但是，面对一个神，多快也不算快，请抓紧一切机会吧。” “我明白的。” —————————————————— 萧晨离去以后，一个黑发的女孩儿从花园的一个角落踱了出来。正是在王都为萧晨和罗玲阻住千仞剑圣的那个神秘女孩。 “先知大人。”伊卡萨恭敬地行礼道。 女孩双手插在牛仔裤的口袋里，晃悠到伊卡萨身边道：“萧晨是这群人中最可以寄予厚望的一个。也许我什么时候该真正露面了。” “您不怕引起自然之神的关注吗？您如果被他发现，我们就真的全完了。” “我知道，但是这一次，我的机会已经所剩无几了，不是吗？” 第一百二十三章 无法回头 戈雅男爵的书房里，伊内斯管家正在做着汇报。他讲完了上个月的男爵名下各项产业的业绩，戈雅男爵叹了口气道：“没有了铁器的生意，家族的收益下降了一半多啊。就连之前的投入也没有获得足够的回报。这场生意，我们是亏了。” “老爷，机会总还是有的，中国人那边的那几位，也不会就这么放弃的，想必他们会乐意再找地方合作的。”伊内斯说道。 “先放一放吧。没想到这些家伙在中国人当中这么没有实力。居然被另一派斗成这个样子。这件事过去以后，我们还是要仔细再挑一挑可以合作的人。” 伊内斯点头称是。 “对了，这里有个东西，你安排一下，送两份出去，一份送给我的好友兰赫男爵，另一份送给巴尔迪尼侯爵。”戈雅男爵从桌子的抽屉拿出两个皮袋子，交给伊内斯。 “老爷，这是？” “给兰赫男爵的这份是我们和中国人交易的细节，一些数字，一些人名。还有我对中国人的一些调查。虽然我不觉得他们有什么理由做出什么过分的行动，但还是得防一手。”戈雅男爵用手指撑开一个皮袋，里面露出几页纸，“给巴尔迪尼侯爵的这份，是城东面包铺的地契，那老东西看上我的产业已经很久了。接下来，如果我们日子不好过，可能还需要他照顾一二。你把这个给他送去，他自然就会明白。” “只是巴尔迪尼侯爵这个人，一直和我们往来不多。” 戈雅男爵道：“巴尔迪尼是个有分寸的人。” “我明白了，老爷。” “那就这样吧。” “不过……”伊内斯欲言又止。 “怎么？” “老爷，最近您在公事上操劳太多了，府里的气氛也很紧张，夫人想让我在家里操办一场演出，解解闷。正好最近有一位南方很著名的吟游诗人要路过苏埃罗，她想让我安排一场家庭演出。” “著名吟游诗人……女人就喜欢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男爵皱起了眉头问道，“贵吗？” “大人，如果不是公开演出，只限定您的家庭成员，我可以将成本控制在两个金斧以下。” “行吧，如果她能够少唠叨几句，让我多安静一会儿，多想到几条做生意的灵感，那也就值了。” “夫人想安排在后天的晚上，那天在侯爵家当侍从的小少爷正好回来，再把在城卫军的大少爷也叫回家，一家人就聚齐了。” “行吧，你安排就行。记得节省点。” 伊内斯领命退出书房，回身望了一眼背后的书房暗自叹了口气。 —————————————————— 伊内斯坐上马车，一路向苏埃罗城主府而去，等到了城主府的门外，却看到萧晨正和伊卡萨大师从城主府内出来，身边陪同他们的正是巴尔迪尼侯爵。侯爵胖胖的脸上挤满了笑容，和萧晨相谈甚欢的样子。 他急忙敲了敲车厢，让马车停下。一时间很犹豫要不要离去。 城主府门口的几人告别过后，各自分开，伊内斯却看到萧晨慢慢向他的马车走来。 伊内斯急忙打开给兰赫男爵的袋子，取出里面的两张纸，撕碎以后塞进嘴里，费劲地吞咽了下去。他捂着胸口吞咽了一会儿，见萧晨快要走到车前，赶紧下车，然后低头向萧晨行礼。 “伊内斯管家，要不要喝点水？”萧晨冷冷笑道。 “大人，我不渴。”伊内斯面不改色，但拿着皮袋的手却微微发抖。 “看来男爵心中还是有些害怕了是吗？他想寻求侯爵的庇护？”萧晨打量着伊内斯手中的袋子说道。 “这只是一份地契，关系到和侯爵的一笔生意。”伊内斯把手中的皮袋递到萧晨眼前。 萧晨一笑，又把皮袋推了回去：“男爵府和巴尔迪尼侯爵之间已经不需要做生意了。我都替你们做好了。我知道，你心中希望男爵不要落到太惨的地步，会情不自禁地按照他的吩咐做一些事。但是，已经晚了，你已经背叛了他，你回不去了，既然这样，那就不要再背叛我。明白吗？” “大人……，我知道了。”伊内斯头垂得更低。 “做好你该做的事情，要知道我们无时无刻不在看着你们。” —————————————— 伊内斯来到男爵府的后院，看到罗伯特正在叮嘱几个商队管事中的亲信。作为伊内斯的儿子，加上男爵府的大管事，他其实有很不小的权力，直接管理着近半的商队，这次在父亲伊内斯的帮助下，他们对最近出发的商队都安插了自己的亲信。 “记住，你们这次去只有一个任务，无论路上发生了什么事，听到什么传闻，都必须把生意做完，把人和货款给我带回来。” “罗伯特管事，请问，到底是什么事？难道会有什么打变故发生？” “不该问的你们不要多问，只要记住，如果谁要是卷了货物或者钱逃跑，那是绝对没有好下场的，只有回来，你们才会有好日子。听懂了吗？” “明白了。”几个人连连点头离去。 “父亲。”罗伯特对伊内斯点点头。直到今天为止，他在父亲面前还是有些尴尬。毕竟在那场真实无比的梦境中，他抛弃了自己的父亲。 “都安排的差不多了？” “是的。” “他们给你搭上的魔法印记怎么样？” “不疼。” “我有句话要对你说。”伊内斯背着手站在他身前，迟疑了一会儿，开口道，“这件事了了，如果你能平平安安躲过去，那就一心一意给他们做事。绝对不要有任何其他想法。明白吗？” 罗伯特其实不明白他父亲为什么要这么说，但还是点头答道，“明白。我一定会照您说的做的。” “你的母亲和妹妹……，现在说这些也没用，反正先照顾好自己吧。其他人……到时候你自然会有自己的选择。”伊内斯道。 “父亲！您为什么要这么说话。这让我很担心。”罗伯特说道。 “没有什么好太担心的。到了后天，一切又会重新进入正轨吧。”伊内斯说道。 第一百二十四章 抓捕黑手 两天后的晚上，男爵一家的客厅中，灯火辉煌，气氛温馨。 戈雅男爵，他的夫人，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分别坐在几个沙发上。 他们已经用过了晚餐，侍女端上点心和水果。男爵的大儿子盖瑞正在说一些城卫军中的趣闻，他的弟弟妹妹很认真地听着，小儿子杰瑞米时不时会插上两句话，逗得男爵夫人和妹妹掩嘴轻笑。 戈雅男斜靠在沙发上，翘着腿，静静地听着他们说话。 而伊内斯则站在门口的位置，等待着什么。 几个人聊天告一段落，男爵夫人说道：“伊内斯，那位拉斯卡诺准备好了吗？” “是的，只要您想开始，他随时可以进来。”伊内斯躬身说道。 “拉斯卡诺真的是一个非常好的吟游诗人，我上午已经见过他一面，他给我朗诵了自己的新作，很有才华的一个年轻人。”男爵夫人说道。 她的儿女们听她所说，都兴致勃勃。戈雅男爵则道：“你觉得好就行，这方面你比我在行得多，我们也的确很久没有一家人聚在一起了。伊内斯，叫他进来吧。” 伊内斯回身去开门，手要触及门把的时候却停住了。他的指尖微微颤动着，就好像门上有个屏障，让他无法越过。 “伊内斯，怎么回事？”戈雅男爵发觉了这边的异常。 “没什么大人。我年纪大了，有时会有些头晕眼花。” “如果你有不舒服，演出开始后你就去休息吧。一会儿让你儿子来候着就是。” “老爷，我没事，很快就好了。”伊内斯闭上眼睛，手搭上把手，用力往下一按，然后拉开了客厅的门。 男爵一家期望的吟游诗人并没有出现，而是走进来了好几个全副武装的人。这些人有男有女，有战士有法师，他们行动迅速，冲进房间以后就占据的四周的位置，把男爵全家都堵在了里面。 戈雅男爵放下了手中的水果，缓缓站起身，望着站在门口的年轻人说道，“萧晨阁下！真是让我吃惊啊，你这是想要做什么？” “男爵阁下，你涉嫌谋杀我们派驻阿拉诺镇的镇长陈汉生，我是代表中国之塔来逮捕你的。”萧晨脸上带着惋惜，“我们不久以前还把酒言欢，希望共同把生意做大，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戈雅男爵盯着萧晨问道：“你是认真的吗？为了一个管事？到别人的领地上抓人？” “我已经和苏埃罗的城主巴尔迪尼侯爵通报过了这件事，我现在所做的事情，是得到他的允许的。”萧晨说道。 “哈。巴尔迪尼侯爵的允许。你们到底许了他多少好处？找到一个瓜分我家的借口，真是为难你们了。”戈雅男爵指了指周围的看住他家人的卡兰达等人，不屑道，“如果你们真是为了所谓的正义而来，看住我的妻子和子女干什么？他们有罪吗？” “他们必须一起去协助调查，如果调查的结果他们没有罪，自然会被释放。”萧晨说道。 “但是我的家业呢？早就被不见踪影了吧。说得这么正当……”男爵摇了摇头，“现在在武力之前，争辩什么都没有意义。我就想听一句实话。你们是不是早就看上了我的家业，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 “不是。我们从一开始就希望合作能够好好地进行下去，对于朋友我们一直付出真心。但是你不应该动杀人的心思。从你派出傀儡师动手的那一刻起，你就成为了敌人。对于敌人，我们不会让他有再来报复的能力。” 戈雅男爵看着萧晨的眼睛，像是要看出他话中的真伪，不过，萧晨的眼神很坦荡。他最后叹息了一声道：“我本来觉得，趁着绿林城和你们作战，在中间插一手，只会让你们把账算到绿林城的头上去。没想到还是没有瞒住你们。我这辈子赌过很多次，终于输光了一次。” “好了，萧晨阁下，作为生意人，我不想绕弯子，有什么办法可以减轻我的罪责么？钱？货物？情报？秘密？还是说，你们准备和那些秃鹫们一起，把我们家每一个金币都吃个干净？然后给我们安排一个体面的死法？” 戈雅男爵的话语听上去很是诛心，不过萧晨知道这些都是试探而已，这位从苏埃罗城猛然崛起的商人，自有他的筹码。萧晨道：“如果你配合我，乖乖和我走，我想我们的委员会给你足够机会的。” 戈雅男爵道：“看来我不得不信你一次了。” “父亲！我们怎么知道这个人是不是在说谎！”戈雅男爵的大儿子盖瑞说道。 “父亲，侯爵大人，还有其他的贵族真的，真的就会让他们这样对我们吗？”杰瑞米也说道。 “盖瑞，杰瑞米，现在你们应该听你们的父亲的。在现在这样的场合这种质疑毫无意义。”男爵夫人抱着瑟瑟发抖的小女儿开口说道。 “但是，我们就这样和他们走吗？”年轻气盛的盖瑞又问。 “除此之外，你还能反抗吗？”戈雅男爵反问，“萧晨阁下是高阶法师，卡兰达小姐是高阶战士，没有挑战他们本事，你们就乖乖闭上嘴。” “请吧！”萧晨对男爵的拿得起放得下，倒生出几分佩服。而那位男爵夫人明显也很识大体。 “等一等，我想见一见伊内斯。他一定是被你捏到痛处了吧。”戈雅微微思索了一下，“罗伯特，你们通过罗伯特让他背叛了我。” 萧晨没有问答他的问题，而是询问守在门口的马雷诺道：“有人见到伊内斯了吗？” “你们刚进去，他就退了出来，跑进了隔壁的房间。说要安抚住其他的仆人。”马雷诺指了一下斜对面的一扇门说道。 “隔壁的房间？那里从结构上看，像个杂物间啊。”萧晨说道。不过马雷诺出身贫寒，搞不懂大房子结构也很正常。 “马雷诺，去看看里面什么情况。”萧晨说道。 马雷诺点头答应，过去一看，却发现门从里面锁上了。他手上凝聚出斗气，用力一推，把门给推开，不过一抬头就叫了起来：“不好，萧副组长！你来看。” 萧晨走过去一看，只见在杂物间的横梁上挂下了一根绳子，伊内斯吊在上面微微晃动。 第一百二十五章 罪魁祸首 从苏埃罗去学校的这条路，萧晨走过好几次。但是这一次最为沉闷，无论是他们这些负责押送的人，还是男爵一家都各有心思。 队伍里有两辆马车，第一辆车上关押了男爵夫妇两人，由萧晨和格莱德押车。后面一辆车上则是他们的三个子女，由卡兰达押车。常玉杰等其他强者或是坐在车外，或者骑马跟在车边。周围还有护卫军的一个班跟随。 在第一辆马车上，萧晨正手持一本笔记本，询问戈雅男爵一些问题。 “当时我们中国方面和你接洽这些事情的是谁？” “在这件事上面，我见过的中国人就两个，剩下的一个就是佣兵科尔，科尔这个人我的管家本来就认识，是卡兰达团长的部下。”戈雅男爵说道这里的时候，脸上带着一点笑，有些嘲讽的意思。 “这些人涉及的是经济和泄密问题，你的问题是杀人。这并不一样。”萧晨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戈雅男爵并不想惹恼萧晨，“当时科尔带了一个人来谈判这个人叫做周作人，随后，过了一段日子，他们派来做事的那个人叫做徐傲天，这个徐傲天后来去管理小村了，你们既然攻打了那里，应该有和他照面过。” 周作人？徐傲天？还周树人，龙傲天呢。萧晨一听就知道那是假名，不过到这里来和男爵合作的人，用了假名似乎也没毛病。如果不掩盖身份，反倒奇怪了，反正只要是黑发黑眼，就肯定是中国人，男爵也不怕上当。这两个人里，徐傲天可以肯定就是徐昕那个失踪的家伙。至于另一个，他问道，“这个周作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男爵打量着萧晨的反应说道：“看来对方用了一个假名啊。那是个中年人很瘦，头发很短。说话有些急，和我商谈条件的时候很计较，在一些小地方来回争论了很久。他一共来和我谈过两次，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其他时候，都时科尔或者徐傲天来和我联系了。” “如果到时候让你再次看到这个人，或者看到他的画像，你能够认出他吗？” “有可能，我记人还不错。”戈雅男爵说道。 这时一边的格莱德说道：“你是想让他去看那些档案照片吧？可那样我们都已经回到学校了。如果到时候传出什么风声，会不会惊动那些人，白白产生意外？萧组长，你不是很擅长精神类魔法吗？有没有什么办法从他的头脑中找到那个人？” 萧晨想了想，对男爵说道，“我可以搭建一座连接你我思维的灵魂之桥，你能不能尽量回忆起当时和周作人见面的场景，然后把图像传递给我？” 戈雅男爵舔了舔嘴角道，“可能作为一个法师，你觉得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但对我来说，并不是。我觉得我很难做好这么困难的事了。” 萧晨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他说道：“你所做的事情，都可以用来消减你的罪行。这一点在我们的法律中是有明文规定的。” “好吧。既然这样我无论如何也要试试了。” 萧晨施展了灵魂之桥连接了男爵的灵魂，男爵作为普通人，并没有掌握将清晰图像传递给萧晨的办法。他只能尽力回忆那个会面的场景，让萧晨从灵魂之桥另外一头仔细分辨。 那些图像繁杂而碎乱，很多时候只是一个画面的一角，萧晨花了很久时间，从里面筛选拼合图像。他就像是要拼出一副拼版一样，而且这幅拼版还不是静态的，它们在不断地运动。最后，萧晨不得不在冥想空间中复制出一个个图像碎边的复制品，让塔西娅，伊莱娜和小白一起帮忙。 男爵的精神力不够强大，萧晨每过一段时间就要让他休息一下，在一天多的时间里，对他前前后后施展了五次魔法。 随后萧晨自己的一部分意识也进入了冥想空间，和塔西娅他们一起拼接漂浮在空中的图像碎片。 萧晨盘坐在沙滩上，无数碎片在空中以极快的速度一一尝试拼合，凡是能够拼到一起的图像就会结合成一块更大的碎片。而塔西娅和伊莱娜只要拼出大些的图案就会交个萧晨一起处理。 一直到夜幕降临。他们终于有了成果，冥想空间中的天空里，出现了一张残缺不齐的画面。不过其中的人脸已经清晰可辨了。 萧晨要寻找的那个人正是商务组组长褚英。“原来是他！如果是他在背后策划了这些事，那他肯定不是其中唯一一个，一定还有别的幕后黑手。” 第二天一早，萧晨找来常玉杰，交个他一封信和两匹马，让他日夜兼程，先行一步，一定要亲手将这封信交到彭子益手中。 —————————————— 学校，常霖的办公室外。 心急火燎的褚英已经在这里坐了挺久了。常霖从外面回来，看到褚英面色十分憔悴，地上也有不少地球烟的烟头，看来这家伙已经慌张到一定程度了。 “老常，我……”褚英一见到常霖，就腾地站起身，一副着急开口的模样。 “冷静点，进来说。”常霖推开办公室的门，把褚英拉了进去。 关上门，常霖施展了一个侦测魔法，但褚英已经迫不及待地说了起来：“老常！今天我探到了一些口风，据说郭谦准备对这件事抓住不放。 听说萧晨那边已经开始行动抓人了。如果戈雅男爵死了还好，但如果把他抓回来认人的话，我就麻烦了。” “慌什么，你在他那儿留下过证据吗？” “那倒没有，所有纸面上的东西，都没有留过。” “你去过无名小村吗？” “也没有，除了男爵本人，应该没有其他人见过我。” “那你还找着急什么？说到底，现在他最多拿到男爵的一面之词。如果真的查到你身上，你一口咬定自己是被污蔑的不就行了。”常霖打开柜子，拿出一瓶果酒，然后趁着对方六神无主，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粉末，洒在了一个酒杯中。 第一百二十六章 记忆把戏 “喝口酒，平静一下。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不能自乱阵脚。”两人坐在沙发上，常霖把一杯酒递给了对方。 褚英接过来，毫不怀疑地一饮而尽，他把酒杯放在桌上，叹气道：“见笑了。这件事情最近一直在我脑袋里翻来覆去。你说我们怎么就这么背呢？不就是赚点外快的事情吗？农业组种地，可以划块自留地，自己种果子吃。渔场打鱼的，没事可以开开小灶吃鱼汤，商业组我手下那些家伙，东奔西跑赚个差价，倒手做点小买卖，这都是靠山吃山的常见事情。怎么到了我们这里，就有人针对着不放呢？市场那么大，我们也没影响学校多少生意嘛。就他么这么多人喜欢跳出来狗拿耗子。你说他们是不是眼红？” “眼红不眼红，我们现在不用关心，我们该关心的是怎么过这一关。”常霖也喝了一口酒道，“我们现在必须做最坏的打算，那就是男爵咬你，然后让你接受调查。遇到这个情况，你自己先得稳住，你又没有买凶杀人，最多也就是些经济问题，咱们就和他们耗着。” “你说得轻巧，那个彭子益也是中阶法师了，不知道有多少奇奇怪怪的手段，没有他，还有萧晨呢。现在这些年轻人掌握了魔法，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到时候他要钻进我脑子里去挖掘我的想法，我可怎么办？”褚英愤愤道。 “那就让他们看。”常霖说道。不过他的声音在褚英听来有些怪异。就好像那声音突然飘忽了起来，似乎有一次次的回音在他耳边晃荡。褚英自言自语地跟了一句，“那就让他们看。”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常霖问道。 “感觉？感觉很好啊。”褚英神情开始变得有些呆滞，他直愣愣地看着前方道，“我好像平静了，不像刚刚那么焦虑了，你说得对，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我们应该好好梳理一下你的记忆，这样如果有人搜索它们，你就可以知道给他们看什么，不给他们看什么了。”常霖的声音很柔和。 “是的，你说得没有错。我的……记忆，要梳理一下。” “你看到我和其他人参与这件事的记忆了吗？”常霖轻声问道。 “是的。在这间办公室，在食堂的包间，在农业组的田边，我们都讨论过这些问题。讨论了如何和当地人合作，如何分工，如何生产和销售，如何防止被学校发现，如何在学校之外，建立自己掌控的资本。”褚英呆呆地回忆道。 “我们都包括那些人？”常霖循循发问。 “我，你，后勤组的白益成，情报组的周孝仁还有科技组的楚凯。后来周孝仁死了，我们又找了其他人补充进来。我们的队伍越来越大……，支持我们的人越来越多。” “不，你记错了。”常霖提高声音说道，“不是这些人。” “不是？为什么不是？”褚英脸上露出纠结的表情。 “我常霖，白益成，楚凯和你记得的那些人都没参加过讨论，我们都没有参与这件事。参与讨论的只有三个人。只有三个人！” “三，三个？”褚英的脸扭曲起来，“我怎么不记得，我怎么不记得，到底是谁？哪三个人？” “我告诉你。你要牢牢记住。”常霖按住褚英的胳膊说道，“那三个人是你，周孝仁，还有郭谦！至始至终就是你们三个在讨论这些事，后来就是你和郭谦两个人。” 褚英的脸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就好像小学生终于解开了一道难解的题目。“原来是我们三个。” 常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手机，翻开以后，找几张郭谦的照片，放在褚英无神的眼睛前面，“这就是郭谦和你讨论时候的样子。记住它！” “是的。我记住了。” 常霖在这个环节花了很多力气，一遍遍和褚英说这些虚幻的场景，一遍遍强调场景中的各种细节，一遍遍告诉他在那次活动中郭谦说了什么话。直到他看到墙上的挂钟过去了一个小时的时间，记忆粉剂的药效即将过去。 常霖道：“那我再问一遍，你和谁一起参与了偷办工厂的事情？” “我，周孝仁，郭谦。”褚英毫不犹豫地说道。 “偷办工厂的目的是什么？” “郭谦说，他要维护自己在学校的地位，一直把委员会主席的职务当下去，所以他必须额外拿到一批费用，然后才能收买其他人支持他。郭谦说这个学校不需要太多声音，只要按照他的意志走下去就可以了。郭谦还说，他需要拉弄那些当地土著，他们人数更多，谁掌握了他们谁就能够在未来有更多的发言权。他要把赚来的钱用在这些土著身上收买人心。”褚英清楚而流利地说出了这些话。 “那你呢？你要什么？” “他答应我，让我取代你做委员会的副主席……”说到这里，褚英开始摇晃脑袋，晃了一会儿，他眼睛微微闭起，好像都快要睡着了。不过，片刻之后，他双眼猛地一睁，又醒了过来。 “老常，刚刚你在玩什么鬼把戏？我到底怎么回事？” “算是一个小法术吧。我帮你修改了一些记忆中的东西。”常霖神色如常地说道。 “什么？你怎么能不告诉我，擅自搞这种事？”褚英怒道。 “这样的事，只有在你不知不觉没有防备的时候最好做。如果你事先知道，我就做不成了。”常霖说道。 “你到底做了什么？” 常霖道：“你想想，黑工厂的事情，是谁一起搞的？”、 “你有病吧？不就是，你，我，白益成那几个人吗？”褚英说道。 “那你想想当时我们讨论的场景，想起的是什么？” “咦？为什么我想起的是郭谦？没有你。” 常霖赶紧喊道：“停，不要在多去想它，这只是一个魔法效果，你如果想得太多，这个画面会崩溃的。” “你是想……” “给他们的调查添点乱。你记住自己该说什么。永远记得，我只有摘出这件事才能帮你！” 第一百二十七章 收集证据 褚英两天后就被彭子益“请”到了情报组的小楼里，由于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名义上只能是协助调查。不光是褚英，所有可能在时间地点上和戈雅男爵证词有交集的人，都被请过来一一询问。 虽然只是初步的调查，却问出了不少疑点。毕竟褚英两次前往苏埃罗都是有记录可查的，而且当时各个部门都有人和他一同前往苏埃罗，戈雅男爵提供的证词和其他人所说都能一一对应起来。而褚英的证词却有各种细小的不合理处。 比如褚英明明说自己单独前往就酒馆，但同一时间偷偷前往酒馆的商务组成员却没在酒馆遇上他。或者明明说前去城东，却有人在去城西的路口见过他。把这些问题连贯到一起，暴露的破绽就很明显了。 审讯室外，彭子益对米尔达说道：“我们递交了第一份审讯记录后，委员会同意对褚英的住所进行搜查，今天的搜查行动你一起去，如果他的住所有什么秘密，你应该是最有可能发现的。” 米尔达道：“现在再找，太晚了吧。我知道你早就怀疑那几个人，为什么不主动下手呢，按照我们两个的能力，直接上门搜查说不定早就有结果了。” “这不一样，我没有权利在没有授权的情况下，去跟踪搜查一个公民的房子。” “上次还不是让我去盯梢人家吃饭。” 彭子益笑道：“那不一样，监视王都来的法师，我可是有授权的。只是你恰好撞上了常霖他们。” “可直接下手多爽快，不仅更容易抓到坏人，正义也很快得到伸张。” 彭子益略微沉吟道：“可这不是我追求的正义。我追求的正义里，是包括一定的程序正义在内的。简单来说，我不希望手段的不正义，玷污结果的正义。” “我没听懂。” “你看过电影吧？” “看过！”米尔达点点头，这些日子每到周末，河湾新区的广场上就会播放电影。她基本上每场不拉，到现在也看了不少了。 “有一类影片是超级英雄电影，在这种电影里总有超强能力的主角都喜欢用自己的方式执行正义，我知道这种电影很受人们欢迎，毕竟这个世界的人们都渴望魔法斗气的力量，当这些力量修炼强大，每个人都可以是超级英雄。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电影里的主角只有一个，那个世界里的一切也是围着他的故事运转的，因为所有不同意他的人都是不正义的，所以他的正义在电影里才清晰明确。 但是如果我们在现实世界里，每个人都实现自己的正义，会变成什么样子？要知道，理念上的正义可是很主观的东西啊。” 米尔达从没这样想过问题，不禁张口结舌。 “比如你认为是私自搜查是正义的，另一个人却觉得阻止你侵犯他人的隐私才是正义，你们用决斗来决定谁更正义吗？” “但是我不是其他人，我有情报组探员的身份。” “如果你能够按照心意随便调查别人，而别人无法阻止你。公器私用，滥用，那不是更可怕吗？”彭子益反问道。 “我没想过这么多。就连七塔时代的法师们都没有想过这么多吧。他们往往一句话就能决定法师塔里谁对谁错。” “所以必须有一套规范，一套程序来规定的这些事情。约束你和我这样的人，什么事情是不能做的。或者说追寻正义该怎么做。虽然实质正义比程序正义更为紧要，但是如果没有程序正义，我们太容易在追求实质正义的路上走偏了。所以我不想打破程序上的规定，因为那样的代价也许比让坏人逃走更加大。”彭子益看到呆呆思考的米尔达道，“好啦，但今天你无疑是正义的小伙伴，出发去干活吧。” “书呆子。”米尔达白了他一眼，跟着两个同伴，往褚英的住处去了。 褚英的住所是一间很普通的一室一厅。他将卧室的一半用作书房。 这边的房子入住的时间都不长，所以家具陈设都十分简单，里面也没有太多东西。 三名情报组的组员在房间里搜查了半天，翻出了一堆报表和资料，却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这些东西看起来都是商务组的正常文件，其他一些是他个人的一些东西。”情报组员张存良说道。 另一位情报组员葛浩道：“米尔达，用你的能力找找看。这里还有什么名堂没有？如果没有的话，我们恐怕只能无功而返了。” 《寻秘索引》的能力用来探查大型的空间，自然是得心应手。但要探知空间袋或储物戒指，就取决于那些东西本身的质量如何了。越是高级和强大的空间道具就越容易被米尔达发现，相反，只压缩了一点点空间的道具，却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就好比黑色背景上的一点白色引人注目，但是深灰色就很难轻易发现了。 米尔达沉下心来感知了半天，突然发现沙发的垫子上面似乎有一些反应。 这种反应很微弱，如果不是集中精力，根本无法发现。米尔达走过去，掀起沙发的垫子。发现下面并没有任何东西。 “等一下，会不会是在坐垫套里面？”张存良说道。 这个布艺沙发是从那个世界带来的，他拉开垫子后面的拉链，把套子往外一掰，果然看见里面有个巴掌大小的袋子。 “空间袋！” “这是什么东西？”米尔达从袋子里面翻出一些卷轴，晶石，以及一张羊皮卷。 边上的葛浩说道：“这似乎是佛洛罗镇的一张地契，这个叫阿方索的人把房子以三十个金斧的价格卖给了褚英？” “也许那里还会有线索！我们现在就去！” 米尔达和两位探员半小时以后来到了佛洛罗镇，按照原来主人姓名找到了那栋房子。 那是一件两层楼的小屋，在镇子里还算不错的房子，但也不算很起眼。 葛浩打量着周围的房子说道：“这褚英干嘛在这里买房子？不怕别人发现吗？” “学校置换过一部分佛洛罗镇的房子，说是以后用来改建的，他如果混在里面购买，倒是不明显。我猜他也许是在这里做一些学校里不方便做的事情。”张存良说道，“而且镇子里现在没多少人，本地人大都去河湾新区住了，这儿大多是商队的人住，乱的很，没人注意他。” 第一百二十八章 小楼搜查 褚英买下的小楼门口居然还有一个隔绝法阵，这个法阵可以挡住其他普通人的窥视和进入，张存良想用手去推门，没想到手在门前被阻住了，空气中凭空出现了一道道魔法符文，将整个房子的正立面包裹在内，这道看不见的气墙非常紧实，让三人无法前进。 不过对于米尔达来说，这样的禁制却形同虚设，虽然她时常是魔法剑士的打扮，但是实际上的魔法能力却并不弱于格莱德。 只见她手指上凝聚起一丝魔力，在空中连戳几下，只见空无一物的前方出现了几道涟漪。涟漪扫过的地方，符文一个个蹦碎，片刻之后，那道无形的墙已经无影无踪了。 米尔达轻轻咬着嘴唇，感受了一会儿，说道：“这是一个不弱的法师布下的结界。嗯……起码有低阶巅峰的实力。如果是这样，褚英他们的同党，实力也不能小看。大家当心一点，一会儿我走前面，你们两个走后面。以防有什么魔法陷阱。” 另两位探员点头说好，小心翼翼地跟在米尔达身后排成一列，慢慢前进。 米尔达推开门以后，发现楼下的房间经过的打理，还算干净，但是看上去空空荡荡的。显然买下房子以后，褚英扔掉了很多旧主人的家具，修整打扫过房子，但是却没有住过来的打算。 “我猜这里是他们的一个秘密据点，也许我们要找的资料就存在这里。”张存良四下打量着房子的一楼，“要不我们散开看看？” “慢！”米尔达厉喝一声，吓得张存良迈出去的腿停在半空不敢踩下。米尔达一个箭步上去，把他往后一拉道，“这个楼梯口有魔法陷阱！” “魔法陷阱？哪儿？” “你们退出屋子。我只是隐隐约约感觉到有魔力隐藏在楼梯附近的位置，我要好好检查一下。”米尔达伸手拦住身后的两人说道。 张存良和葛浩两人不敢大意，依言退出了房子。 米尔达蹲下身子，用精神力扫过地面，她释放的精神力非常特殊，其实是属于星之塔的一种探索秘技，这种秘技释放的精神力，能够发现隐蔽的魔法力量，却尽量不触动他们。最适合用来探索秘境和机关。 大约过了五分钟时间，米尔达终于把地上的那个陷阱法阵探了个清楚，站起身走到靠门的墙边，在墙面一处不起眼的位置上，用手按了一下。几道流光从她手下直接滑到楼梯口，在那里光芒在地下飞速旋转流动，最后隐于无形。 “好了，可以进来了。”米尔达对门外的两人说道。 “刚刚那是什么法阵？”葛浩问道。 “那是一个非常凶险的法阵，如果我们踩上去，它会连通二楼的一间房，直接把那房间炸上天。不过这个法阵是带有开关的，我刚刚已经把它关闭了。” “你是说，这是一个毁尸灭迹用的法阵？那很有可能我们要找的东西就在楼上了。”葛浩说道。 米尔达同意道：“没错。不过大家还是要十分小心，有第一道关卡，说不定就会有第二道。” “先让我把第一层仔细检查清楚，然后我们再上第二层。” 三人在楼下花了半个小时，然而这时间并没有白费。底楼的后门口，居然还有一个攻击性的陷阱法阵：腐蚀之雾。而一楼的好几个位置，都有报警陷阱，可以及时通知两楼的人，有人入侵。而在几个道口的位置，则是攻击性的火箭、冰箭、酸箭陷阱。米尔达花了不少时间一一解除这些法阵。 “简直是龙潭虎穴。而且这些陷阱一个紧扣着下一个，先是报警，再是攻击。如果闯入人稍有大意，楼上的人不用下来，下面已经满地死尸了。”张存良抱怨道。 “越是这样，越说明这里有问题。”米尔达说着，带着两个人走上了二楼。 二楼给众人的感觉明显一变。这里多了不少生活气息，很多家具都依旧留在房间里。不过，三人不敢大意，继续仔细排查前路。 果然在一个房间的门口，他们又发现了一个陷阱，这个陷阱会直接从屋里爆炸，把门后的房间和门口的人都炸成碎片。 “看来就是这个房间了。”米尔达附身解除陷阱，推开房门。众人都被房间里的样子惊住了。这里既不是书房，也不是卧室，而是一间仓库，而仓库里除了一些文档以外，全都各种各样的魔法装备。 有武器，有盔甲，也有奇奇怪怪的道具，还有一些卷轴成捆成捆地扎在一起。 米尔达扫了一眼，评价道：“没什么特别好的东西，卷轴也是低阶卷轴，但是加在一起价值也不菲。不过我真怀疑这褚英是属老鼠的，那么点时间居然收集了十几样魔法武器和道具。” “这靠褚英一个人肯定不行，一定是有一群人，各自利用职务之便，在做生意的途中想办法搞来的。这里想必就是他们基地了。” 张存良拿出手机道：“那些我们先拍照，再封存，然后通知委员会来接收。然后，我们查一查这些文件。” 张存良拿起一本册子，翻开一看发现是一本账簿，上面虽然写的大都是语焉不详的暗号，但是给他的感觉却十分有问题，因为这些往来的账目数额很大，也很有规律。这本账册上的货品分成几个大类，可以看到每周的出货的数量，换算出的金额和一般的铁制品，价格十分接近。如果是学校本身的业务，绝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张存良接连看了两三本账簿，说道：“看样子我们抓到那条大鱼了。” “我这里也是。”葛浩手中的册子，登记的则不是物品，最左侧写的都是“矿04号”、 “甲045号”、“生036号”这样的条目。而右边则有几个数据，按照数字的范围来看，看上去像是年龄，身高和价格之类的数字，“我猜这是购买奴隶的名录。” “接下里的问题很简单，只要对照一下笔记就知道是不是褚英的东西了。”米尔达拿出一本从褚英宿舍拿来的账簿，两相一对，字迹的风格完全一致，她露出了笑容，说道：“就是他！抓到把柄了。我们把所有的资料全带走，看那个家伙还有什么话可说！” 第一百二十九章 意外结果 审讯室里，彭子益一张地契和把两本账簿扔在褚英面前。 “看，我们的搜查已经出了结果，你在佛洛罗镇的小楼已经被发现了。账簿上的字迹我也对过了。这都是无法抵赖的证据。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褚英满脸震惊之色，眼睛盯着桌上的东西，不知如何是好。他突然猛扑过去，想要抢夺那张地契，但是地契之上却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护盾，把他的手弹了开去。 褚英折到了手指，大声痛呼起来。 “这么做很没品啊。”彭子益说道，“在我面前销毁证据，真是有想法。” “这不可能。这张地契怎么会被你们找到的！明明，明明藏在校……”褚英突然抿住了嘴。 彭子益从这里听到了不对劲的地方，明明是藏在宿舍的沙发里，可他听到褚英，要说的是“xiao”什么？是校字？带校字的地方可多了，从校图书馆到校长室，可都带校字。 彭子益问道：“你老实说，这些东西你藏在了什么地方？” “你们从哪里找出来，自然就藏在什么地方，你问的不是废话吗？”褚英冷笑道。 “这是在你寝室发现的。但我你觉得你的吃惊是真实的。如果原来你把这张地契藏在别的地方，然后有人把它移动到了你的房间里，那我觉得那个人一定没有安什么好心。”彭子益替他分析道，“你难道不想把捣鬼的那个人揪出来吗？” 褚英干脆低下了头，吐出闷闷的声音：“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是无辜的，我冤枉！” 就当彭子益还要继续逼问的时候，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只见门外是教育组长李明德和人事组长莫兰欣。 “李老，莫组长，请问这是？” 李明德老教授慢慢地说道：“小彭啊。委员会得知褚组长涉及了一件大案，临时召开了执行委员会议。会上我们几个轮值执行委员讨论了一下，对于这次涉及我们内部，又是关于委员会高层的案件，还是要慎重行事。所以指派我们两个全程参加审问。” 莫兰欣说道：“小彭，这件事虽然来的有些急，但是的确是大家都赞同的做法。你不要有什么想法，这个案件太敏感，对以后的很多事情一定也会有影响，由我们过来站站台，其实这也是对你的保护。” “我明白的。”彭子益爽朗一笑道：“既然委员会作出了决定，我们一定全力配合。两位来的正好，我们刚刚发现了新的证据，褚英案的案情已经有了很大突破。” 彭子益在带他们进入审讯室之前，先给他们介绍了基本案情，还把米尔达他们的发现和两位组长做了通报。这么一来两人进入审讯室之前就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 以至于，李明德一进审讯室就给褚英按了两个头衔：“硕鼠，蠹虫！人民教师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李老，我们在定罪之前，不带骂人。”彭子益在他身后说道。 “对啊，李组长。我看我们还是把主动权交给小彭比较好。”莫兰欣也说道。 李明德和莫兰欣在彭子益一左一右坐下，听他继续审问，但是并没有对褚英造成太大的影响。 他只抱定一条，无视证据，死不认罪。随着米尔达等人在隔壁查看那些文档，张存良根据这些新证据询问证人，发现越来越多的证据送到这边，证据链变得越来越完整。但是无论彭子益如何摆事实，讲道理，褚英都拒不认罪。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间走道里都亮起了照明晶石的光芒。 参与审问的三人，暂时到会议室休息吃饭。莫兰欣问道：“小彭，我看证据很充分，应该也够临时法庭给他定罪了吧？” “虽然如此，但是我还是希望能够让他开口，现在的证据都指向他一个人，并没有任何他同伙的信息。”彭子益说道。 “那你准备怎么做？” “如果是在原来的世界，我们可能只能寄希望于各种心理攻势和小手段。但是在这里，我们还有一个选择，就是魔法。萧晨传授给我们的灵魂之桥魔法，我已经学会了。我通过这个魔法能够观察到褚英脑海中记忆，而且我还能把这些影响分享给你们。”彭子益的目光在李明德和莫兰欣之间往来，将他们的反应都看在眼里。说到魔法，两个人都显得有些犹豫，不过李明德的神情很快就变得坚定起来，而莫兰欣则一直游移不定。 “褚英肯定还有同伙。如果不能把他们搜出来，学校肯定永无宁日。我同意用这种方法。前面委员会说了，只要我们三个一致同意，就可以便宜行事。”由于真正憎恨这样的蛀虫，老教授在这时候显得很果决。 莫兰欣道：“可是……这样就开了一个头。以后遇到这个情况都可以用魔法撬开一个人的脑袋吗？” 彭子益认真地说道：“莫老师，这是一个魔法世界。魔法的力量总会被用到各个地方的。与其让一些人在暗地里偷偷使用，不如就由我们开始规范地使用它，这样也许反而会对后世带来更好的参考价值。” “是啊。莫组长，我这个老头子还知道与时俱进，你的顾虑真应该少一些。” “那好吧。”莫兰欣最后妥协了。 回到审讯室，彭子益对褚英说道：“现在我们已经决议对你使用魔法了。我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现在还来得及坦白，你原来放置文件的位置，还有哪些人是你的同伙。” 褚英脸色有些发白，但是他最后还是摇摇头道：“我拒绝。” “那就怪不得我了。”彭子益喊来两个帮手，固定住褚英，然后开始施展魔法。一边施法一边继续审问，迫使他想起相关的画面。褚英的精神力比戈雅男爵强得多，看到的画面也更为完整。不过，当彭子益把几块画面碎片拼起来之后，看到显示出的图像不由愣住了。 “郭主席！”两边分享了画面的李明德和莫兰欣异口同声地惊叫道。 第一百三十章 紧急会议 委员会全体会议在这天晚上紧急召开。 在座河湾新区和学校的委员都赶来参加，所以人面对眼前传阅的资料，大都显得神色凝重。 工业组长孟国强放下资料，脸色严肃地问道：“这么多证据在这里，我相信褚英的事情是基本铁板钉钉的。但是郭主席牵涉其中的这些事情，来自于魔法审讯，这样的魔法效果到底有多真实？你们反复验证过这件事吗？” 彭子益锁着眉头道：“除了我释放魔法以外，我后来又请了毛恺施展这个法术。他同样在褚英的脑海里看到了和我们一样的画面。” “没错。虽然我看到的画面和彭子益不一样，也许是两次不同的交谈，但是都有郭主席参与其中。”毛恺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轻扣着桌面，“至于这个魔法的真实度……说实话，我们没有做过这方面的调查。但是萧晨是用同样的办法，发现了关于褚英的线索，才有了后面这些事。” 科技组长邱文瀚问道：“小毛，那你认为这些画面能否当做证据？” 毛恺思量了一下道：“我个人认为只能作为参考而不能作为证据，甚至像根据画面拘留褚英这样的做法，我都不是很赞成。因为头脑中的画面，太不确定了。如果你们需要萧晨那样的家伙，以他那种塑造冥想空间的水平，简直已经到了想让你们看什么你们就得看什么的地步。这样方式的调查对他来说是毫无用处的。” “那对普通人呢？普通人没有能力制造一个假象来迷惑别人吧？”邱文瀚又问。 医务组长汪文全说道：“这可不好说。人类的大脑有很强的补全机制。就连我们平时的记忆是不是真实的自己往往都不能确定。就好比小时候的记忆，其实我们很难分清到底是我们自己记得的，还是我们父母告诉我们以后，由我们自己营造出来的。” “我当时就觉得，这样模糊不清的画面作为证据调查一个人太不靠谱了。”李明德教授说道，“我认为这种手段不成熟，应该暂停使用。” 常霖点头道：“李老说得很有道理，我个人认为萧晨从戈雅男爵那里得到了信息是运气使然，我们后续发现了证据，那真是运气帮忙。但是我们不能指望用这种不确定性很大的方法，来解决后续问题。我建议封存关于郭主席的这部分调查结果，把它们判定为无效，然后先集中精力把褚英的事情查清楚。” 常霖的话得到了在场很多人的赞同，连毛恺都说道：“我觉得这样做是最稳妥的手段。要知道郭主席本来就是内部调查的推动者，由他指示褚英做下这些事，我觉得在逻辑上说不通。” 常霖对他回以一个微笑道：“我们现在都是用地球上的中国法律来解决这里的问题。但是魔法世界有太多特殊之处，就像用魔法取证这种事，我们必须慎之又慎。对于这样超出我们经验太多的东西，我们还是慢慢引入的好。” 彭子益托着下巴一直在思考些什么，当常霖说道此处时，他开口道：“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常副主席认为借助精神魔法侦破案情，一段时间内都暂时不可行？” 常霖缓缓点头道：“没错。我认为应该把用魔法探查精神这种方式排除出取证手段。” 彭子益没有再说什么。 常霖继续说道：“上次全体会议我就说过，筹办司法组的事情刻不容缓。现在很多组的工作都需要法律条文来引导，之后褚英这些事情的审判也需要有正规的流程。我们现在没有法院，没有检察院，也没有统一的警察机构，做出来的事情，很容易被人看做是滥用权力。” “老常，司法组的事情，可以慢慢谈，对于魔法调查我来说两句。”之前一直保持沉默的郭谦，这时开口说道，“我认为，我们做事要有始有终。这件事情，从魔法调查开始，也应该从魔法调查结束。应该要把这件事情查个清楚，否则是很不公平的。” “不公平？你指什么？”常霖一愣。 “首先，对我就很不公平。参与褚英地下工厂的事情，我没有参与，如果像现在这样，不调查清楚，这就是始终遮在我头上的一团阴云。我希望小彭的情报组，能够调查下去，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调查个明白。其次，对褚英也很不公平，他和我遇到的情况几乎是完全一样的，如果他必须接受调查，我的案卷却封存了起来，不光他会觉得憋屈，连我都觉得这样的案件有很大的瑕疵。第三是，对于我们这个集体的其他成员很不公平，没有人希望我们的司法是双重标准的，我觉得这种处理方式会很大地打击我们委员会的公信力。”郭谦说完这三点，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口中说道，“你们可以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们是我，你们是我们这个集体的成员，遇到委员会那群人是如此办事的，会有什么样的想法？” 在座的其他人不免有些尴尬，郭谦这段话事实上是把在座很多人都批评进去了。但是仔细想想，却觉得他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现在的学生们在这个环境下，对于如何参政已经表现出越来越大的兴趣，如何维持这个团队的稳定，还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郭主席。你说得有道理。我们的确想简单了。”李明德开口打破了房间里的沉默，“不知道这个案子你想怎么解决呢？” “这件案子我会接受调查和问询，该怎么查就怎么查，该用什么手段就怎么用，比如魔法，小彭你们可以继续用下去，查到水落石出为止。至于以后其他的案件，以后再说，老案子老办法，新案子新办法，我想大家会找到好的方案的。”郭谦说道。 “不过现在有一个现实问题，按照我们现有的手段，似乎很难做得更好。”常霖道。 郭谦一笑道：“那就让水平更高的人来。我们的精神魔法高手萧晨不是要回来了吗？就看他的吧。” 第一百三十一章 追寻真相 彭子益来见萧晨的时候，萧晨刚刚回到河湾新区，第一次走进分配给自己的两室一厅。 他屁股都没在椅子上坐热，彭子益就来敲门拜访了，而一小时前，他刚刚把男爵一家交接给他。 “老彭，你突然从我家门口冒出来，让我很有些紧张啊。有什么话刚才不说，现在单独跑来，肯定不是好事。”萧晨开门让他进来，“我这儿现在是空徒四壁，你也别指望我招待你了。” “天天在王都住大宅子的人，就别装穷了。”彭子益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瓶康师傅冰红茶，扔给萧晨。 后者接在手里乐了，往旅者之心中一抛，“这可是载满记忆的好东西啊，我得收藏起来。说吧，啥事能让你让出这么紧俏的玩意儿。” “东西是私人的东西，事情却是公事。”彭子益把前两天开会的事情和萧晨说了一遍，问道，“这事儿你怎么看？” 萧晨眉毛一抬道：“我没在现场，但是从你描述的情况来看，似乎有些人故意要把精神魔法参与破案这件事情给搅黄了。” 彭子益微微一笑道：“但是你我都没有证据。至少那天，每个人都显得很光明正大。话里话外也都在维护郭主席。” 萧晨接着他的思路说道，“但是如果真有人那么做的话，他必定有自己的目的，最简单的理由就是他怕别人把这样的手段用在自己身上。而这样的人，最有可能就是褚英的同伙。” 彭子益道：“你说如果有人在别人的脑海中使用些手段，会不会留下些什么蛛丝马迹呢？” 萧晨点头道：“我明白了，你是要我在探查褚英脑海的时候，多留一点心眼。寻找那个搅局者留下的痕迹。这件事我不敢保证，但现在来做却比几天之前有了很多的把握。” “你从戈雅男爵那里获得了什么经验？” “没错，我修改了灵魂之桥，让这个魔法与灵魂解读还有和梦境审判魔法进行了结合，可以更快，更有效地激发对象的相关记忆。我把这个新魔法叫做心灵探视。” “这……你怎么做到的。”彭子益同样修炼萧晨传承的梦之塔魔法，深知修炼这些魔法的不易，更别说修改它们了。 “我研究《魔力真源》后，对魔法形成的本质有了新的认识，所以修改魔法会更加容易些，和下过工厂车间的人对机械设计工作更得心应手是一个道理。更何况我还有好几个帮手。之后我会开个研讨会，和大家分享这些心得的。” “好吧，反正这个机会是郭主席争取来的，你只有在这个案子里证明魔法在审讯中的作用，才能保住我们以后作用魔法手段调查案件的正当性。” —————————————————— 萧晨对褚英的调查引来了八位委员会的委员，除了郭谦因为避嫌不在场意外，其他在学校的委员悉数到齐。 也只有萧晨这样的高阶法师才能用灵魂之桥与那么多人共享他意识中的画面。 褚英这几天似乎被折腾地没脾气了。他无精打采地坐着，任由两个战士把他按在椅子上。 萧晨对两位战士道：“不用这样按住他。轻松点的气氛有助于我使用魔法。” 褚英抬头看了他一眼，颇为不屑的冷笑了一声。 萧晨毫不在意，说道：“各位，让我们开始吧。” 他双手撑在褚英面前的桌子上直视他的眼睛，眼中出现了蒙蒙微光。褚英像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吸引住了，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我们来加入一些和他同伙相关的元素。比如铁器工厂，无名小村，徐昕……” 随着萧晨，一点点加入元素，在场所有人脑海中出现了各种各样的画面。这些画面形成的时候不再细小的碎片。而是大块大块的画面。就好像原来是一副三千片的拼板，现在却变成了五十片的儿童拼板。 这些大碎片很快组合在了一起，一点点变成了清晰的图像。然后这些图像开始运动，甚至有隐约的声音出现，完成了由图到“视频”的转化。这些“视频”的内容，果然还是郭谦和褚英在一起商量什么事情。 “郭主席，戈雅男爵已经答应了和我们合作，我看他诚意还算不错，我们通过技术入股可以占到大头……”褚英有些兴奋地汇报着。 “地点戈雅男爵已经找好了，是一个交通不太方便的小村子，以前被地精袭击，伤亡惨重，村民都迁走了。不过我们做这种生意，还是交通不便的地方容易隐蔽……”褚英认真地解释着。 “老褚，在学校里面，我们要谨慎地吸收加入到我们中的人，我觉得有一个叫徐昕的学生还不错……”郭校长打开一份档案和褚英说着。 在场的委员，都看到了这些片段，好几个人的眉头都皱了起来。这不是变成了郭主席参与事件的确凿证据了吗？ 不过萧晨却显得很轻松，他说道：“之前我问过彭子益和毛恺，他们拼合出的图像当中，都只有关于郭主席的那部分，因为时间紧张，素材有限而没有来得及把画面拼完整。但现在，我们可以清楚的知道，这些画面和记忆都是假的了。” “为什么？”莫兰欣问道。她看到彭子益等人跟着萧晨的话点头，自己却没有抓到其中的关键。 “因为褚英也在画面上啊。如果是真正的记忆，他怎么看得到自己呢？这就是分辨真假记忆的一个小技巧，只要你在画面里，那永远是你想象出来的记忆。” 莫兰欣脸上一红，原本非常简单的一件事情，却很容易被人忽略，“那如果画面中没有他呢？” 萧晨解释道：“那我们也可以从当中的很多细节来分辨出话里的真假，我们的大脑，对于细节的记忆，远比我们回忆起来都要多，这些细节往往存在于我们的潜意识当中，使用我的魔法，可以把这些东西挖掘出来，所以真正的记忆往往是充满细节的。” 第一百三十二章 进入视线 “但是你们再仔细看看这些画面。”萧晨一一列举其中的不合理处，“郭校长手里的所谓名册，其实是一份学生档案，大家都知道我们这次穿越并没有携带所有人的档案，到了这里也没制作过这样的档案，所以这里看到的这一份资料，一定是褚英按照以前的记忆补充出来，然后加到这个梦境中去的。 你们再看这间房是郭主席的办公室，时钟上的时间是下午四点二十分，阳光从西边的窗户斜照进来，乍看之下没有什么问题。但是要知道郭主席的办公室窗户是朝东的。在这个时点夕**本不可能照进他的办公室。就算时间不对，这阳光是朝阳，那光线也应该是从正面射进来的。所以，这个办公室的场景应该也是褚英的大脑结合几个素材构建出来的。 还有，看到郭主席手上那串蜜蜡链子了吗？这串链子在我前往苏埃罗之前没多久，他就捐给学校作为换取粮食的商品储备了。在筹划地下工厂的那段时间里，他不可能还带着那串东西。” 听完萧晨的分析，其他人纷纷点头，莫兰欣道：“我们真是大意了，这么多细节居然都没有发现，还在那里担心郭校长。萧晨，你能够这样证明郭校长的清白就太好了。” “这么说，他是被人修改了记忆吗？”同样也在现场的常霖明知故问道。 “我猜测是的。不过修改他记忆的那个人居然露出那么多破绽，我觉得有两种可能。”萧晨一边说着一边视线在众人之间流转，“要么这个人对于这件事很不重视，这种可能性很小；要么这个人水平有限，根本没法仔细调控记忆的内容。甚至是一个外行，只是用卷轴或者药剂达到这种了效果。我不得不说，这人是一个眼高手低，能力与野心不匹配的可怜家伙，” 彭子益道：“那现在有没有可能破除这里的虚假记忆，找到被掩盖的真实记忆呢？” “我猜，当时他和那些人，交流的画面可能已经被擦除了。但我们可以追溯他被修改记忆的画面。而修改记忆的画面是不可能被擦除的，因为不管记忆被擦除多少次，最后一次被修改记忆的画面总是在的。除非他自己没有意识到这个过程。在不知不觉中，被修改了记忆。”萧晨说道。 “既然这样，我们就再试一次。”彭子益说道。 萧晨依旧连接着众人的意识，开始引导褚英回忆他被修改记忆的记忆。 然而这一次只有一些完全模糊的影像，隐约地闪烁在了大家的脑海中。直到最后，这些图像消散，都没有完整的形象留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李明德问道。 “恐怕被修改的时候，他真的没有意识到自己被操控了。我再试试其他的场景和提示。”不过这次无论萧晨怎样努力，都没有画面传到大家的脑海里。 萧晨道：“看来这不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而此时褚英却耗尽了精力，口吐白沫，垂下了脑袋。 “看来今天他到极限了。”彭子益说道，“如果委员会没有意见的话，我们可以明天继续。” 李明德问萧晨道：“小萧，说实话，委员会对使用这种手段是有顾虑的。你看，如果不是你出手，我们差点就冤枉了郭主席。之前我也参与了第一次的魔法审问，感觉很不好。你觉得用这样手段获得的信息可以用作证据吗？” “我认为作为证据还不合适。但是作为线索是很有价值的。您看，我今天就通过这个办法把案件往真相又推进了一步。”萧晨诚恳地看着每一个人说道，“我希望委员会能够对新出现的手段宽容一些。有问题我们可以解决，而不是一棒子打死。” ———————————— 当天晚上，彭子益再次拜访了萧晨的房间。 坐在沙发上，彭子益问道：“到底是什么情报，不能对大家公开，要私下里说？” 萧晨道：“下午我对委员会的成员们并没有说出全部实情。” “难道你从那个图像看到了更多东西，但是隐瞒大家？”彭子益问道。 “没有，但是我从一开始就准备了一个侦查精神魔法。在整个审讯的过程中，我一直在观察所有委员会成员的反应。在好几个关键点上，有一个人的精神力反应，和别人很不一样。当我嘲笑改写褚英记忆的那个人时，他的精神力波动特别明显。” “谁？” “常霖。” “果然是他。”彭子益用拳头在桌子上一砸，“我盯着他也有一段日子了，没有发现什么强有力的证据，但是，他一直活跃在学校的各个层面，和很多人很多事都有联系。” “后面褚英口吐白沫倒下去，并不是因为他精神力达到了极限，而是因为我发现了常霖的异常之后，以常霖为引导的元素，投入了他的脑海。结果引起了他精神极大的不安定，他反馈给我的图像都是琐碎的，混乱的。有一部分还和郭谦的形象混杂在了一起，我估计这和常霖在他脑中的记忆被破坏有关。” “你当时为什么没有直接揭露这一点？” “因为我得到的并不是直接的证据，那些脑海中画面不清晰可以找出很多个理由，常霖精神力波动也只是我的一面之辞，甚至退一万步讲，就算常霖真是修改褚英记忆的那个人，也没法证明他就是地下工厂的幕后黑手。” “没错。” “而且他提前设了这么一个局，几乎一石三鸟，既阻碍了精神魔法在调查中的运用，防止我们借此窥探他的脑海。又隐藏了自己在地下工厂这件事当中的位置和作用，还有可能打击了郭谦在学校里的威信。我不确定他们会不会在这件事上还安排了什么后手。与其匆匆忙忙跳出来打草惊蛇，还不如暂时麻痹他一下。让你有机会能够，深入调查。” 彭子益缓缓点头道：“既然锁定目标，我是绝对不会让他逃走的。”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一声警告 卡特琳娜将一份报告放在了罗玲面前。她坐在原来属于萧晨的书桌上，仔细浏览上面写的东西。 卡特琳娜的字迹还是很稚嫩，但是看得出这份情报汇总做得的确很用心。 罗玲看了好一会儿放下报告，对她说道：“辛苦你了!现在我们在王都的人手撤走了一半，依旧能够保持这样的侦查力度实在太不容易了。” 卡特琳娜被罗玲表扬，显得很不好意思，她一捋自己绿色的短发，说道：“可是，我们发现了各个方面的很多异动。可无论是城卫军中的洗牌，铁匠铺订单的增加，还是粮食买卖突然变多，都指向了不同的方向，我们却始终没有办法把他们串联起来，得出一个明确的结论。到底是谁在搞鬼，他们又想干什么。虽然我的直觉告诉我王都现在的气氛有很大的问题。这些事情八成都是和王室有关，但是实际上我没拿到任何真正牢靠的线索。” “嗯。你的调查方向主要还是集中在民间，必须用各方线索去推算问题的核心，觉得纷乱也是很正常的。不过，我觉得有一个地方你思路错了。那就是肯定不是一个势力在蠢蠢欲动。在王都这样的地方，任何势力的动作都会引起对手的主意，你动了，你的对手也一定不会坐以待毙。所以，我更愿意相信这是两个甚至更多的势力在王都搅风搅雨。” “啊。你说得有道理。我在这方面的确大意了。”卡特琳娜喃喃说道。 “你重新整理一下线索，把相关的那些放在一起考虑，然后再结合上层传出的传闻一一对比，想必就会有所发现。”罗玲指导她道。 “嗯。我明白了。我再和自己的组员一起研究来一下，看看会有什么新的东西。” 卡特琳娜告辞离开办公室，不过一开门，外面正好有一个人要进来，定睛一看，却发现那是平时在办事处见不到人影的刘鹏飞。 刘鹏飞的脸色显得很急切，他对卡特琳娜微微颔首，就错身走进了罗玲的办公室。 罗玲从办公桌后抬起头来，“刘鹏飞？你已经好多天没在办事处了吧？我听说公主那边的形式很紧张啊，我没想到你会在这个时间大驾光临。” 刘鹏飞在罗玲的办公桌对面坐下，说话语速很快：“罗老师，我是偷偷从公主那里跑出来的，我的时间不多。有些很要紧的话，得跟你说一下。” 罗玲盯着着他的眼睛，看得刘鹏飞有些坐立不安。 “罗老师，我不是开玩笑的。真的很要紧。” 罗玲嘴角一翘道：“我只是奇怪，按照公主那边戒备森严的情况，你是怎么有本事‘偷偷’溜出来的。” “我也算为公主提供了很多点子。是她最重要的幕僚，我说有些情况需要调查，自然可以出来。但是最近王宫里面的局势紧张，公主需要过一直跟在她身边，所以我很快又得回去。”刘鹏飞答道。 “你是和她说，来调查中国人的情况吧？” 刘鹏飞一愣。还想辩解，罗玲却道：“要说什么你就说吧。” 刘鹏飞深吸一口气道：“王都要大乱了，不光是王室的问题，而是各个方面从上到下的大乱！你如果以为这只是王位继承之战，那就想得太简单了，真实会发生的情况，肯定比你想象的情况更加糟糕！” “能把话说清楚吗？” “我知道的并不多，不过原本我们都以为王都的情况，基本来说是皇家魔法塔支持哈维尔王子，而贵族以及军队支持劳拉公主。但事实上却更加复杂，在这些天里，我遇到不止一次有王国魔法协会的人来暗中拜访公主，他们谈了些是什么我还不得而知，但是，一定是暗中达成了什么协议。这个魔法协会扮演的角色，和我们想象的不一样。其他一些势力也各有自己的算盘，有的人想得拥立之功，但另一些人说不定有更远的打算。当这些势力把力量都投入到王都这滩浑水当中时，爆发出的能量是非常可怕的。也许很多高高在上的人物会在这一次的斗争中陨落下来。如果我们办事处没有正确地站对位置，恐怕会有很大的麻烦和危险。” “那又你在扮演什么角色？公主的说客吗？”罗玲问道。 “罗老师，你别这样说。不管如何，我都是中国人，我不想你们遇到危险，所以才会特地来提醒你们。如果你们愿意跟我一起加入公主一方，那当然是最好的。但如果你们要保持中立，我建议你们尽快离开王都。特别是不要和哈维尔王子搅和在一起。” 罗玲说道：“看来你是准备留在王都了？”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也是给我们留下的另一条路。我自己并没有太多私心，你就当我代表中国人在公主这一边压注吧。”刘鹏飞恳切地说道。 “你这么确信公主能赢？” “国王已经快不行了，公主这边已经为这个时刻准备了很久，而王子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他只能是个傀儡，而现在的王后在这方面并没有太多才能，她所依靠的，不过是跟皇家魔法塔，确切地说是和辉翼之塔之间的天然联系。然而归根到辉翼之塔只是五座塔中的一座塔而已啊。”刘鹏飞说道。 罗玲还在思考刘鹏飞的话，而刘鹏飞已经站起了身道：“罗老师，我要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你们自己保重吧。” 走到门口，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身来，对罗玲说道：“还有一件事，假如有一天，哈维尔王子来寻求你们的庇护，我请你为了你们自己的安全，不要收留他。我感受过公主的决心，在这方面她是绝不容许她的弟弟落在别人手中的。如果你们带走了他，把他带回了学校。那也许意味着一场战争的开始。” 罗玲抬起头问道：“你这是在威胁吗？” “不，我只是在说一个对大家都好的方案。保重，罗老师！”刘鹏飞关门离去。 罗玲幽幽叹了口气道：“幕布已经拉开了，有多少演员还惊慌失措，没有准备好呢？”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一道光芒 王都北面的群山之中，一片空地之上闪烁着魔法光辉，三个人影出现在了一个传送阵上。 洛伦佐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看了一眼已经挂在山头的太阳，高兴地对身边一位中年法师说道：“萨索圣者，由您出手，今天的探索真是顺利，我们只花了半天时间就破解了这个遗迹中的防御，明天打开那道大门后，就能知道结果了。如果能够找到《千咒文》，然后通过三本圣典参悟符之塔的位置，符之塔估计就是第一座重新现世的圣塔了。” “让你找到符之塔，既是你老师的遗愿，也是我们的使命，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们必须快点让符之塔现世。”萨索兴致也不错，神情轻松地说道，“伊卡萨已经估算了时间，如果我们不能再三年之内有所成果的话，人类的文明就走到尽头了。现在我们不得不追随着七塔圣者们的脚步，试着做一次英雄。” 洛伦佐正色道：“虽然我怎么都算不上一个真正的英雄，但是对神灵和神棍我有充分的认识，为了《万阵录》我在智慧神殿待过好几年，那些人的愚昧和可笑我是深有体会的。索萨圣者，如果我找到了符之塔的位置，一定会把它向所有有志于对抗神灵的法师开放，和那个寄生在人类身上的大虫子作战，我们需要所有愿意加入进来的力量。” “你能这样想就好，按照伊卡萨的估计，那些被你坑了一把的中国人中间可能诞生很多个七塔的继承者。符之塔传承说到底只有你一个人，但是梦之塔，星之塔和灵之塔的传人，已经成批成批的出现了。而源之塔和锻之塔也和他们有重大的关系。也许那位先知大人所说的复兴之时，就是中国人出现的时候吧。” “只要他们不找我麻烦，我当然是愿意合作的。”洛伦佐有些尴尬地笑起来，“嘿嘿，那时候我可是真是留了手的。” “要是王都的人们能有你的想法就好了。”萨索叹息道，“近在眼前的危机也不能让有些人放弃自己渺小的野心啊。” 圣者另一侧站着正是炼神之塔的科纳大师，他说道：“我现在就希望王都的局势快点平静下来，国王已经不适合这个时代了，如果哈维尔王子坐上王位，我们能够掌控王都的大部分力量，就能把更多的资源投入到发掘遗迹上面去。” “没错，我已经和帝国的赛莉亚圣者达成了一致，帝国和王国不应该把力量再浪费在对峙上面。这一切就将从我们掌握国王开始。”萨索一边走向不远处的营帐一边说道，“希望那些贵族早点认识到这点，不要再挡在我们前进的路上……” 萨索圣者停住了脚步。 科纳大师和洛伦佐这时才惊觉眼前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这是一个身材矮小的中年人，他佩着一把十分短小的剑，此时一只手正搭在剑柄上，锐利的眼神紧盯着萨索圣者。 “贝内加斯圣者！”科纳不禁脱口而出道。 上一个瞬间千仞剑圣的剑还在鞘中，下一个瞬间剑已出鞘，无数条如同白色电光的剑痕划破了周围的空间，向三位法师聚拢过来。圣者对圣者的战斗，从来就没有“把握”一说，任何一位圣者如果想赢下对于另一位圣者的战斗，最好的办法就是乘其不备，全力出手。 而和大部分人想象的不同，这些真正强者的战斗往往不会一个个回合往来不休。这些人大都掌握着触及规则的强大力量，任何一个小小的疏忽都可能会造成万复不劫的后果。正因为如此，圣者之间很少会发生正面的冲突。 而面对剑光的萨索没有说任何一句话，直接吐出一个字：“走！”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周围的时空突然变慢了下来，摇曳的树林，飞翔的鸟儿，风中的落叶，四面八方，无处不在的剑痕，乃至眼前的千仞剑圣，都像被固定了一般。不，细看他们还是处于运动之中，只是他们的速度，在萨索三人的眼中被减缓到了百分之一以下。 这正是萨索被称为时光圣者的原因：圣阶法术时光之轮。 他的精神力已经到了引动天地的境界，这种程度的精神力布满了周围的区域后，通过圣者对世界规则的把握，可以极大提高魔法的效果，并且进行随心所欲的变化和细致入微的控制，时光之轮可以极大的加速和减速时间，无法抵抗，无法豁免。这也是他被公认为当世最强圣者之一的原因，一般的敌人在这样的魔法之中当中几乎没有反抗之力。 然而千仞剑圣却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只见他周身隐隐约约地出现了细密的白色光点，这是他用自己的斗气领域在抗衡萨索的魔法。斗气领域可以将萨索的精神力驱逐出领域的范围，从而瓦解圣阶魔法的力量。这正是圣阶战士可以和圣阶法师一战的根本原因。随着光点越来越多，萨索本人的速度也在不断加快，动作显得越来越正常。 科纳大师和洛伦佐都不是弱者，他们不约而同地已经施展了攻击性的魔法。科纳大师释放的是精神之箭，洛伦兹释放的是真言术：缚。 然而，没等他们完成魔法，萨索圣者在两人的升上一拍，他们手中释放到一半的魔法就消散了，然后两人身下的出现了传送阵的光芒，开始向远方传送。 “去王都，查清情况。这里你们还没有资格插手。” “是，萨索圣者！”科纳大师说道。随后他们就化作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萨索开始准备下一个魔法：空间风暴，准备在贝内加斯挣脱魔法之前，给他致命一击。他并不紧张，这场战斗他已经占有了优势。 现在周围的空间都被时光之轮锁定，他和贝内加斯就像被锁在一个密封屋子中间，在决出胜负之前，没有人能够通过时光之轮打扰到他们。 然而就在空间风暴生成的时候，一束光从太阳的方向直射而来，一下子透过了萨索的心脏。 第一百三十五章 最后一击 光是无法被减速的，那束纯净的光那穿透时光之轮所禁锢的空间只在须臾之间。 萨索愣愣地站着，周围的魔法力量开始消减，而那束光化为了一把匕首扎在他的前方。 “光之刺客基罗斯……”萨索一摸心口，鲜血染红了手指。 然而在他前方的贝内加斯也不好受，萨索释放的空间风暴猛然爆发，将仍在减速状态中的贝内加斯卷了进去。那风暴由一道道的空间裂隙组成，每道裂隙可能只有一米来长，行进的速度也不算快，但状态迟缓的贝内加斯却难以闪避，他只能用千仞领域硬抗。空间切割的力量无疑是最难抗拒的，那些空间裂隙和他周身的领域相交，很快他的领域就变得支离破碎，虽然有一部分空间裂隙在这个过程中逐渐湮灭，但是更多的裂隙向他的身体切去。 贝内加斯大喝一声，他的身体中爆发出圣阶的斗气力量。但即使这股力量也无法完全抵消空间裂隙的伤害，让他浑身上下被割开了好多条伤口，有的甚至深可见骨。鲜血从一个个伤口中溢出来，那形状比萨索更加凄惨。 不过萨索受到致命一击以后，对魔法的操控能力减弱了很多，这才让贝内加斯没有受到致命的伤害。 贝内加斯用短剑支在地上，费劲喘息着，“很遗憾，萨索阁下！今天我们必须有个了结。裂空之塔把控皇家魔法塔的时代，应该结束了。”贝内加斯依旧处于减速地带，他发出的声音听起来空洞而诡异。他一边说话，一边将手中的剑劈下，剑光如电向萨索袭来。 “由两位圣者送你上路，你应该不会觉得委屈了。”不知从哪里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这人就好像隐藏在光与影的交错中，似有痕迹，但转瞬即逝。 “短视的愚人……”鲜血已经染红了萨索半身的衣服，他身上的法袍突然鼓荡起来，以他的身体为中心，周围大约一公里的范围内，魔力狂躁地涌动着。随着萨索带血的拳头突然捏紧，这些魔力就像一点火星掉入了油锅，猛然爆发开来，五彩的元素魔力像滚滚的潮水席卷周围的一切。 贝内加斯见状，急忙改劈为挡，脚下爆发斗气一蹬，飞快地往后窜去。而躲在光影之中准备结果萨索的基罗斯，发出一声怪叫，从半空中显现出来，魔力之潮扫过他的身体，他喷出一口鲜血急退而去。 魔力越来越暴烈，最后变成了一场巨大爆炸，以萨索为中心的两百米范围都被爆炸的烟尘笼罩了起来。无论是贝内加斯还是基罗斯都没能彻底躲开这场爆炸，两人都被卷入了烟尘之中。 待烟尘散尽，贝内加斯用斗气震开身上的灰尘，站起身来，眼前的景象让他目定口呆。他面前出现一个蛋型的直径三百多米蛋型大坑，周围成片的树林草地都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它们在爆炸中被轻松的碾成了粉末，现在只有一些杂乱的魔法能量在逸散在大坑的底部，形成了淡淡的彩色雾气。 时光之轮的魔法束缚彻底解开，一个同样身材不高，相貌普通的男人，突兀地出现在了大坑的底部，从那里拾起一把散发着亮光的匕首。 贝内加斯看到基罗斯出现，第一个反应就是严阵以待，他被萨索击中两次，身体早就受了重伤，而对于基罗斯这样来自其他势力的刺客来说，反手干掉他是很有吸引力的一个选择。 基罗斯的样子同样狼狈，他身上的黑衣几乎被炸成了布条，身上也留下不少魔法元素的灼伤，他的嘴边甚至还有一丝血没有擦干净，“咳咳，我就说嘛，世界上最刺激的战斗就是一场和圣者的大战。这样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招数，足以毁灭一个小镇了。贝内加斯，你说这最后的挣扎是不是特别美丽呢？” “如果不是你出手晚了，我也不会那么狼狈，你是想让我们先杀个痛快，好趁机把我们都干掉吗？”贝内加斯喝问道。 “唔，那又怎么样呢？” “我没有兴趣挺你废话！我只关心一件事，萨索到底死了没有？”贝内加斯问道。 “他一定死了，我的光芒已经渗入了他的身体。我感受到了他身体的层层崩坏。被死亡之光照耀的人，没有幸存下来的例子。”基罗斯略带得意地说道。他抬眼看了看贝内加斯，用跃跃欲试的口吻问道：“难道，你想挑战一下吗？其实对于杀掉你，我还是很有兴趣的。毕竟干掉王国所有的圣者，让人感到很有意思啊。” 贝内加斯黑着脸道：“你这个疯子，我可不是萨索，像你这样的刺客，想和我在真正面对面的战斗中一比高下是完全没有希望的。我可以奉陪，但是你别忘了，既然我们选择和纪伯伦祭司站在一起，那就应该真正通力合作。金枝祭司们是不会愿意看到这样的自相残杀结局的。” “你怕了。”基罗斯冷笑道：“贝内加斯，什么时候你变成金枝祭司的走狗了？这些人有什么值得畏惧的？值得畏惧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自然之神。照我说，不如把金枝祭司全部杀光，这样我们就是自然之神座前最强者了。想必更能得到优待吧？” “停下你的这些蠢话，你甚至都不信仰自然之神，我可不觉得你对他的信徒们这样下手，自然之神还能放过你。”贝内加斯说道。 “自然之神才不会在意这些微小的事情，就像他不会在乎你的死活。”话音刚落，一道光线就划破长空，比之先前穿透萨索胸口的光芒，这道光芒似乎没有那么强大，诡异之处却犹有过之，这是基罗斯一脉的光之匕术，防不胜防，却被贝内加斯挡在了短剑之上。 贝内加斯一看，他圣器短剑的剑脊上居然凹进去一大块，上面的附魔法阵也有好几个都失去了作用，他心头怒起，举剑就要砍基罗斯。 “这只是一个玩笑而已。恭喜你今天活了下来。” “要是我挡不住，这就不是个玩笑了。”贝内加斯恨恨地说道。 “世界本来就是为强者准备的。”基罗斯露出诡异的笑容，慢慢消失在空气里。 第一百三十六章 巨塔暗影 王都平民区的一处昏暗的街角，两个衣衫破烂的五六岁孩童正在奔跑玩耍，突然地上闪耀起符文形成的法阵。这种他们从未见过的景象，引起了他们的好奇。两个小孩凑过来观看，其中一个人忍不住伸手摸向了符文，这时绚烂的符文连成了一个圆形的法阵，然后强大的气流从阵法之中喷射出来，直接把两个小孩掀飞了出去，一个孩子摔倒在地大声嚎哭起来，另一个脑袋磕在墙上，昏了过去，血流了一地。 传送魔法的光芒散尽，出现的正是科纳大师和洛伦佐两人。他们神情十分紧张，各自仍旧做着施法的手势，前一秒他们还在圣者的战场上，努力施法战斗，下一秒他们都已经站在了王都的小巷里。 科纳大师看到坐在地上哭喊的孩童，随手一挥，那个小孩就昏迷了过去。他打量了一下四周道，“这是王都平民区。” “到底是圣者，仓促之中还能如此精准地传送。只是不知道那边的战况会如何发展。”洛伦佐道。 “你现在不用操心这个。我们分两头走，我去皇家魔法塔找其他人支援萨索圣者。你别去了，直接去找中国人。”科纳大师说道。 “中国人？” “你听到之前萨索圣者说了，七圣塔的重现恐怕就落在了中国人身上，你作为符之塔的继承者，应该和他们站到一起。况且，如果真的发生什么意外，你正好可以出力，这是你与他们和解的好机会。”科纳大师一边说着，一边启动了手环上的传送法阵，身体再次被魔法的光芒萦绕，片刻之后就消失在巷口。 洛伦佐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流血昏迷的孩子，走到他身边蹲下来，施展了一个治疗术，将他头上的血止住，然后带上自己法师袍上的帽兜，向河对岸走去。 ———————————— 科纳大师传送结束，就出现在了炼神之塔他自己的房间中。然而当他睁开眼睛，本该无人的房间里，居然有两个女人。一个是穿着蓝色法袍的白发女子，浑身都散发冷意。另一个则是穿着白色法袍的褐发女子，给人一种很温柔的感觉。 科纳大师问道：“蕾拉？阿尔梅达？为什么你们会出现在我的房间里。” 寒冰之塔的蕾拉大师冷峻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迟疑，她看了一眼身边的医者之塔塔主阿尔梅达，用一个眼神暗示对方开口。 阿尔梅达叹了口气说道：“最近你和萨索圣者，离开的日子里，王都发生一些变故。我们两个想在这里给你做个解释。” 科纳大师道：“现在的情况非常紧急，贝内加斯在一处遗迹之外袭击了萨索圣者和我，现在我们必须调集人手前去支援，没有时间在这里浪费。” “已经来不及了，这个时点战斗应该早就结束了。不光有贝内加斯，连光之刺客基罗斯都在那里。贝内加斯大人是没有机会的。而且，你也找不到愿意和你一起去的人。”阿尔梅达脸上带着几分悲哀，和她温柔圣洁的气质联系在一起，很有悲天悯人的感觉。 科纳大师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了一根魔杖，做好了战斗的准备：“阿尔梅达，你居然提前知道这件事！难道你参与了安排这场袭击？蕾拉，你也知道？你们到底在做什么？都疯了吗？” 阿尔梅达举起双手，示意并不想和科纳作战，她轻声说道：“你们离开了之后，自然神殿的金枝祭司纪伯伦就暗中到了王都，他并不是空手而来，而是带来了一则神谕。” “神谕！难道自然之神已经提前苏醒了吗？”科纳大师惊道。 “并没有，但是以神的威能，在苏醒之前传达出一段讯息，应该并不是非常困难的事情。”阿尔梅达说道。 科纳不屑道：“神谕不神谕的，不都是纪伯伦那个老神棍所说吗？你们怎么知道不是他在蒙骗你们？” “因为我们看到了神谕，听到神谕，还感受到了神谕中的力量。那的确是一种和魔力完全不同的力量。”阿尔梅达说道。她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一块影像晶石，“我为了说服你，特地带来了这个，让你见证一下当时的场景。” 阿尔梅达将晶石中的影像投放在墙上，影像里，在魔法协会的一间秘密会议室中，有一群法师围着一个穿着祭司袍的老者。 老者正是金枝祭司纪伯伦圣者。他从自己的储物戒指中取出了一个光团，周围的法师们都发出了惊叹之声，有好几个人甚至后退了好几步。就连拿着影像晶石拍摄的那个人，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你从这里感受不到神谕的力量。但当时那团光一出现，我们就感受到了一种古老而强大的威压，这种力量我们即便在圣者身上也没感受到过。它让人能难提起抗衡的情绪，让人从心里想到臣服两个字。”阿尔梅达为科纳解释道。 “是的。我也在场，我当时就觉得，如果那个光团中的意识想要杀死我，我连反抗的意愿都提不起来。那种感觉很糟糕，就像是一直老鼠被猫盯上的感觉。不，应该是一只老鼠被巨龙盯上的感觉。”一直没有出声的蕾拉说道。 那团光并不是一个稳定的光源，而是有一道流动的绿色组成。它不断变化着，一会儿变成一片晶莹的绿叶，一会儿变成一朵绿色的鲜花，那种变化给人极为玄奥的感觉，让在场的法师一个个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它。 “当时我看着这个光球就发现里面似乎蕴含着某种规则，所有其他的法师也是这样的感受，我们在不知不觉间，就被它牢牢吸引了。”阿尔梅达说道。 科纳大师不屑道：“哼，不过是精神魔法的把戏罢了。这种吸引注意的方式炼神之塔也一样会。只不过你们都被所谓神的名头吓坏了，所以才有这样的效果。” 那光团变化了一阵子，最后从里面传来一句缥缈的男声：“凡是归顺我的，皆可持有力量。凡是背离我的，都会贬落凡尘。即便叛逆如法师，我也会给予一线机会。” 第一百三十七章 妥协选择 “就这个？就这么一句话，你们就相信了他？先不说这是不是真的神谕，就算是神所说，那也最多就是一句梦话！你们居然因为一句梦话就背叛的萨索圣者！”科纳大师这时候已经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了，他厉声说道：“你们这么做，简直背叛了自打七塔以来的历代法师！我难以想象，那么多年，那么多人的毕生愿望，到了你们这里居然这样不堪一击。” 阿尔梅达和蕾拉听着科纳大师的话，默然无语，过了好一会儿，阿尔梅达说道：“科纳，萨索圣者和你一直坚定地要和自然之神抗争，的确很让人钦佩，但你要知道，有很多人并不像你们这样有信心，愿意坚持到底的就更少了。不止一次我听到有人说起，我们现在的实力远远不及七圣塔的时代，要再次让自然之神沉睡是完全没有希望的。以前他们愿意跟随在你们身后，是因为没有其他的路径可走。但现在，纪伯伦给出了这样一个选择，很多人真的都会动摇。” “可是如果神汲取了天地当中的魔力。你们的力量怎么才能保持下来？”科纳大师说到这里突然醒悟了过来，“我明白了！你们想跪在地上求他，成为他的牧师。而贝内加斯那些家伙则想成为他的圣骑士！为了这些力量，你们宁可放弃自由的意志，成为他的仆人，他的狗。” 蕾拉脸比平时更苍白了，她说道：“我并不想这样，但是姐姐……姐姐觉得，自然之神的想法也许发生了变化。如果他真的能够让我们拥有力量存在下去，那也比很多人死去要好得多。” 阿尔梅达也道：“而且纪伯伦祭司也说过，神临派将会接纳我们。自然神殿将不再视我们为潜在的敌人，而把我们看作兄弟姐妹。为了表达诚意，他在这两周里，已经给了我们不少自然神殿的秘籍。” 科纳大师怒道：“愚蠢！纪伯伦不过是四位金枝祭司中排名最后的一个。排名第一，第二的两位金枝祭司阿尔卡拉和法赫斯都属于现世派。你们这些人不过是变成了纪伯伦对付现世派的打手而已，说到底他就是一个想爬上首席祭司位置的野心家。” 阿尔梅达道：“科纳！注意你的言辞。我们是因为和你私交不错，才会到这里来劝你，否则你到这里的时候，面对的就是拿着弓弩的杀手了。在皇家魔法塔中，你是最有希望真正突破那道瓶颈成为圣者的人。我们不希望，你和那些人落到一样的下场。” “那些人？是那些不赞同你的人吧？你们把他们怎么样了？” 阿尔梅达说道：“早在昨天，裂空之塔，寒冰之塔和医者之塔中所有反对我们的人都被清除了，有的被封印了能力，禁锢了起来。有的死在反抗之中。此时此刻，我的姐姐雷娅和萨索圣者的弟子裂空之塔塔主朱利安正在自然神殿的帮助下攻打辉翼之塔。而另有一支队伍已经控制了整个炼神之塔。我们都猜测萨索圣者会送你回来，果然被我们猜中了。现在你有最后的机会加入我们，然后说服炼神之塔的其他人加入我们。否则，我们带来的队伍，就要开始行动了。” “萨索圣者一定想不到他最钟爱的弟子会加入到一场致他于死地的背叛中。”科纳冷冷说道。 这时候，房间的窗口外传来隆隆响声。声音过来的方向正是辉翼之塔，科纳往外望去只见高耸的辉翼之塔正在不断颤动，细碎的石块正从塔外掉落下来。要知道魔法塔内外都有加固结界，一般的爆炸根本难以达到这样的效果。这说明正有极为激烈的战斗在里面发生着。 科纳道：“辉翼之塔的塔主沙利叶借助战神武装破灭之轮，能够爆发出堪比圣阶的力量，其他八位战天使也都可以在神器的帮助下，拥有大师初段到大师巅峰的力量。他们一直是五座皇家魔法塔中最强大的一支，你们哪来的信心战胜他们？” “除了寒冰之塔的雷娅和裂空之塔的朱利安之外，魔法协会的会长维多利奥，第二副会长巴卡雷萨，劳拉公主的老师萨尔梅龙，守护大骑士塔瓦雷斯都会加入战斗。 纪伯伦祭司和自然神殿五大骑士团之中的烈阳骑士团和怒涛骑士团也会前来助战，纪伯伦一共征召了两位银叶祭司，四位大骑士，再加上他自己。一位圣者和十二位大师，辉翼之塔现在只有九位高位天使，我们是必胜无疑的。” 科纳的拳头砸在窗台上面：“劳拉公主也加入进来了？也对，皇家魔法塔现在已经分崩离析了，怎么还可能团结起来支持哈维尔王子呢？” “扶持公主掌控这个国家也是纪伯伦这次潜入王国的目的之一，哈维尔王子和王后出身辉翼之塔，对于自然神殿来说，这就是他们的原罪。而公主则答应了纪伯伦的条件，她登基成为女王之后，会为自然神殿在各地兴建分殿，让神殿的势力进一步渗透王国。纪伯伦也答应在自然之神苏醒以后，赐予皇室强者相应的神职，保证他们的力量不会消散。”阿尔梅达轻轻摇头道：“有时候看似势均力敌的局面，只是一个脆弱无比的平衡，就像一个装满了果子的托盘，只要在上面加上一个足够大的果子，就能轻易地让盘子侧倒下去。这时候，大部分的果子都会滚向同一边的。” “就算你们做了所有这一切，总有一天你们都会后悔的！”话到此处，科纳举起魔杖，早已暗中准备好的魔法一个接一个地向着另两位大魔法师的头上释放了出去，先是精神爆震，紧接着却是一连串的爆裂火球。 科纳知道自己作为一个精神系的大魔法师，眼前的两人一定会对精神魔法做好足够的防备。所以出其不意地选择了元素魔法，果然把两人包裹进了火海。 他的攻击就像吹向了进攻的号角，炼神之塔上上下下同时爆发起许多场战斗，第二座皇家魔法塔震颤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八章 背叛之日 辉翼之塔的内部结构类似中式的宝塔，在两层之间都有楼梯连接，中间每一层都经过空间魔法的处理，显得极为广大，并被分割成不同的区域。 一共十二层的空间除了底下的三层，每层都有一个高位战天使管理。梅塔特隆住在第十层的位置上，管辖着三十多位中低位的战天使和学徒。 第十层的训练场中，叶梓终于结束了一天的训练，她收起手中的对影枪，拿起一块毛巾，擦去脸上的汗水。 “进步不小，你的魔法能力已经赶上你的斗气能力了。双中阶的实力加上对影枪，普通的高阶对手你都可以应付了。”梅也出了不少汗，她同样有一条叶梓赠与他的毛巾。这毛巾虽然是小东西，但却是很贴心的礼物。 叶梓打开保温杯喝了几口水道：“还不够快，萧晨和罗玲都已经站稳在高阶的位置上挺久了。我离他们还有很大的差距。” “挺久？别开玩笑了。我是亲眼看着他们从中阶成长为高阶的。这种速度已经超出了我的理解。我有时候真的怀疑，你们就是被神所眷顾的人。”梅也喝了两口水，转身看到哈维尔王子正在发呆，不禁笑道：“小哈维尔，今天你已经发呆很多次了。你在想什么？难道喜欢上了哪家的小姐了？” “啊？梅姐姐，哪有这样的事。我……”哈维尔犹豫了半天道，“我只是在回忆我姐姐的眼神，今天早上离开王宫的时候我和她对面对走过。她看了我一眼，那种样子，让我感觉很奇怪。” “她凶你了吗？”叶梓问道。和哈维尔相处久了，她知道劳拉公主在哈维尔面前的表现总是很不稳定，有时候和善，有时候凶横，有时候根本置之不理，这种善变的感觉，让幼小的哈维尔很无所适从。 “没有，今天她对我笑了。那种笑……就好像，就好像……她得到了一个我没有的礼物。”哈维尔想了半天说道。 梅笑道：“这有什么好多想的。” 哈维尔道：“我也说不清……” “怎么塔震动起来了？”叶梓看道保温杯中的水面晃动了起来。 梅神色一凝，走到窗边往外望去。她看见外面有几个漂浮着的金属物体，发出浅蓝色的光芒，把魔法塔包裹在了里面，“空间封锁结界！我们被攻击了！” “王都怎么会有人攻击皇家魔法塔？”叶梓惊讶道。 “不是攻击皇家魔法塔，是攻击辉翼之塔。外面那个东西，是裂空之塔的魔法道具。专门用来封锁战场。”梅拿起武器，快步往外走，“我们在训练室里不知道外面情况，快跟我来！” 梅打开厚重的大门，带着叶梓和哈维尔走出了训练室，只见外面都是匆忙奔跑的中低位战天使。梅拉住其中一个问道：“什么情况？” “梅塔特隆大人，终于找到您了！有敌人在攻打辉翼之塔，有其他魔法塔的人，也有自然神殿的人。好几位大人都前去迎战了。”一个低位战天使说道。 梅皱紧了眉头：“皇家魔法塔和自然神殿一起？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叶梓，你看好哈维尔，我去下面迎战敌人。如果形势危急，你就往楼顶上跑。寻求其他战天使的帮助。” “不，你的任务不是下去作战。而是护送叶梓和哈维尔离开。我们太大意了，没有发现自己身后的威胁，这才给了这些卑鄙的人偷袭的机会！”加布里尔大师从楼梯上匆匆走下来。 “可是我感觉下面打的非常激烈，他们也许需要我们的帮助！”梅说道。 “沙利叶已经作出了决定，他带领楼下的几位，挡住下面的敌人。所有能突围的人，各自突围。虽然外面的结界让我们无法使用传送魔法，但是敌人不知道辉翼之塔顶层有一个超强传送阵，那是用战神遗留下的神器越界之弓制作的的法阵，应该可以突破这种程度的空间封锁。”加布里尔带头往前走，挥手示意其他人跟上。 “局面已经糟糕到了这样的地步？”梅难以置信地问道。 “比你想的还要糟糕，到上面你就明白了。” “那其他的人怎么办？那些中低位天使怎么办？” “没有办法，这个传送阵的能量是有限的。我们只能把最重要的人传送出去。女武神以及高位战天使的传承比什么都重要。” “那哈维尔呢？”梅问道。 “一起带走！皇家魔法塔和王国魔法协会都背叛了我们，他们和自然神殿站到了一起。现在我们已经没有了其他选择，你保护叶梓和哈维尔，投奔中国人。”加布里尔的回答让梅和叶梓都很吃惊。 “可和那几位大师相比，中国人还很弱小。”梅说道。 “那也比单独的你或我强大得多。而且你一定没有关注最近绿林城那里传来的消息。绿林城公爵并不弱小，但中国人却战胜了他们。他们以往的表现说明他们和这些背叛者并不是一路，去寻找他们庇护是现在这个局面下最好的选择，如果他们愿意那么做的话。” 说话间，四人来到了顶楼，进入了一个地上布满法阵的房间。加布里尔将手按在房间里的一个方台之上，方台上便显出了一个画面，那正是影像晶石拍摄到的一楼的景象。五位背后飘动着光翼的高位天使，正率领着几十位中低位天使，与数量相当的敌人作战。然而这些敌人中高手的数量却远远多出他们。 敌人的首领是一位穿着绿色祭司袍的老人，他举手投足之间，无数的藤蔓已经布满了大厅，那些藤条极为坚硬，像章鱼的触手一般追逐着那些飞舞的战天使。只要藤条接触到战天使的任何部位，就会飞快地捆住对方的身体，然后将他拖到地上。而那些较粗的藤蔓上开出的一朵朵花朵正在射出魔法能量，攻击着那些被定住身形的战天使。 对方一个人就压制了整个战天使迎战队伍。 “这是圣阶法术神之花园！金枝祭司纪伯伦！他居然亲自上阵！”梅的声音里居然带着几分畏惧。 第一百三十九章 逃离高塔 看着沙利叶为首的战天使们使用战神武装，在藤蔓和花朵包围之中与那些大魔法师和大骑士艰难作战，加布里尔说道：“不用看了，沙利叶他们所能做的只不过是拖延一段时间罢了。我们先走，阿娜尔，穆里尔在整理典籍和装备，随后也会从传送阵离开。” 叶梓看着那些一个个战天使被藤蔓裹住，然后死在刀斧魔法之下，心有戚戚的同时，不禁有些佩服加布里尔的果决。她能感受到眼前这个战天使心中丝毫没有怯战的情绪，反而充斥着悲痛和愤懑，他渴望着冲下去与他们并肩战斗。但他压抑了所有这些情绪，正在冷静地操控着法阵。 加布里尔所说的传送阵布满了整个房间的地面，而法阵的中枢是一把镶嵌在地上的银色长弓。这把神器原来属于战神麾下的一位半神弓手，能够破开一切空间壁障直达目标。在他陨落之后神弓被战天使们收了起来，但却一直没有找到有资格使用它的传承者。于是在建立辉翼之塔之初，那一代的战天使们将它做成了一个十分强大的传送阵。 加布里尔从储物戒指里拿出几块晶石放在法阵的能量点上，闭目感受了一下说道：“越界之弓刚刚被开启，储存的魔力远远不到最佳状态。敌人的空间封锁，也大大限制了这个法阵的传送距离。为了让后面的人也能够从这里出去，我必须把传送点放到足够近的位置上。你们从这里出去以后，应该会出现在离皇家魔法塔不远的街区里面。你们不要做任何停留，立刻离开这里，试着和中国之塔办事处的人汇合。再想办法出城，前往中国人的领地。叶梓小姐，这里需要你的帮助。” 叶梓正色说：“加布里尔阁下，辉翼之塔和我有很大的渊源，也帮助了我很多，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中国之塔接纳你们的。” “很好，你们不会失望的。”加布里尔说道。 “那你呢？”梅问道。 “我会在你们之后传送出来，然后试着在城市里面吸引一些敌人的注意力。这样你带着其他人溜出去的机会能大一些。不用担心我，他们的主力还在和沙利叶作战，外面的敌人可能更好对付一些。”加布里尔眼见法阵开始一一激活，让其余三人站到了法阵的中间。 “我们得约定一个集合的地方吧？”梅焦急地问道。 “如果我们都能成功逃离的话，我们就会在黑山，或者去黑山的路上相遇的。记住，路上一定要果断，任何人用以前的旧交情来阻碍你前进，都不要给他们机会！” 梅重重点头，接着三个人就消失在激活的阵法中间。 —————————————— 中国办事处之外，罗玲跨上马车的辕座，坐到了李天锐身边。 “出发！”她发出一声清脆的指令，三辆马车快马加鞭向城外驶去，这是中国代表处最后的十七个人，罗玲得到刘鹏飞的警告之后，并没有犹豫，当机立断地做出了全部撤退的决断。 “你们出城以后，直接连夜去学校，不要停下等我。”罗玲说道。 “罗组长，让我和你一起去吧。好歹我现在也是马上要触及中阶的法师。”李天锐说道。 “还有我，我调查了这么多天王都，你们之中不可能有人比我更熟悉王都的环境。假如我们需要躲避追兵，我知道很多条小路可以摆脱他们。需要暂时隐藏，我也能够快速找到合适的避难地。” “接应叶梓人越少越好，这样不容易引起敌人的注意。不过卡特琳娜的本事的确能够提供各种帮助，算你一个。李天锐不能去，你的任务安全护送这里的工作人员到达黑山。” “好吧。” 车队在加速魔法的作用下，比正常情况下快了一倍有余。在黄昏人烟稀少的街道上一路飞驰到了城门口。然而远远望去城门已经合拢，只留下一个小口，供回城的人使用。 往日里，一个小队士兵看管的城门，此时竟有整整百余人严阵以待。见到三辆马车到来，领头的军官一抬手，身后的战士们都举起了长矛和弓弩。这些人看上去军容严整，纪律严明，和城防军大为不同，竟是负责王宫安全的禁卫军。 “公主殿下已经下令，今晚城门封锁，任何人不得通过！”禁卫军军官说道。 “罗组长，这架势很难办啊！”李天锐牵着缰绳说道，“虽然看上去没有几个强者，但是如果硬闯，我们损失只怕也不会小。” “你让大家做好战斗准备。我们先礼后兵，我先试试和那军官‘沟通’一下。如果不行，只要我一出手，卡特琳娜就准备绑人。”罗玲说道。 “好的。”坐在李天锐另一侧的卡特琳娜拿起马鞭握在手中，然后身体微微前倾，做好了扑击的准备。 李天锐往后面打了个手势，后面车上的战士或者拿起步枪，或者准备施法。 罗玲让车停下，在车上远远对着军官说道：“你过来一下。” 禁卫军军官有些迟疑，但是见罗玲身着法袍，胸口的三月标记熠熠发光，还是凑了上来，“这位魔法师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我们奉公主殿下的谕令出城。” “公主殿下没有说会发出任何出城的谕令。” “你知道今晚在城外还有特殊行动吗？” “这个……我不知道。” “这是公主殿下的秘密任务。”罗玲说话间带着居高临下的意味，“既然你不知道，那就说明你还没有资格过问。” “如果没有公主殿下直接的书面谕令，我可能要请示一下……”禁卫军军官犹豫道。 “听着，我作为高阶法师没有时间浪费在你身上，让你耽误公主的任务，就算我现在把你打倒又怎么样呢？你以为凭你这么一个小小的中阶战士，会有人在意你的死活吗？”说出这段话的时候，罗玲释放出了自己的精神力，那禁卫军军官顿时觉得自己身处狂风暴雨之中，完全提不起一点反抗的情绪。而他身后的士兵们，也感受到这种威压，阵型一时间乱了。 第一百四十章 全面包围 罗玲和李天锐都准备好了魔法，卡特琳娜则暗暗将斗气灌注到马鞭中。一旦眼前禁卫军军官拒绝，罗玲和李天锐就会对士兵们发动进攻，而卡特琳娜也会擒贼擒王，制服这个军官。 但是片刻过后，军官没有坚持，反而低头行礼道：“大人，我给您去把城门打开。” 军官转身，挥手让士兵们放下武器，然后派出人手打开两扇大门。 “居然就这样怂了？”李天锐有些意外。 “这还不简单，这些人跟着公主干，是为了升官发财的，可不是和我们来拼命的。这点人手，我作为一个高阶法师，还真不怎么放在眼里。”罗玲说着跳下马车，卡特琳娜也跟着下来。 罗玲手扶在车辕上对李天锐说道：“你们抓紧时间出发，我和卡特琳娜去找叶梓！” 李天锐道：“你们保重。虽然我不该这么说，但是有时候，事不可为的时候保存自己才是最应该做的事情。” “我有分寸。”罗玲答道。 目送三辆马车离去，在禁卫军军官奇怪的眼神中，罗玲带着卡特琳娜再次来到了他跟前：“你刚刚做了个明智的选择，让我完成了公主殿下的嘱托，现在我要征用你们的两匹马，回去给公主殿下回复。” 禁卫军军官这回很爽快地答应了。人都已经放走了，他自然不会再白白得罪这位法师。把马牵来之后，他小心问道：“请问大人能不能告诉我怎么称呼您？” 罗玲一笑道：“放心，我会在公主前面提到你的帮助，东门值守官先生。” 罗玲和卡特琳娜一路向皇家魔法塔而去，还在半途，就看到魔法光芒从法师塔中溅出来，还有隆隆的轰响声传遍天际。周围有很多居民都从在窗子里，或者门外紧张地望向那个方向。 “怎么回事？居然是这样打起来了。不知道是谁居然敢攻击皇家魔法塔。”卡塔琳娜遥望着皇家魔法塔，满脸不解。 “先是辉翼之塔，然后是炼神之塔……恐怕是皇家魔法塔内乱了。”罗玲说道。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是直接去辉翼之塔吗？” “要找到她，只有一个办法。”罗玲指了指天空，“接应事情由我去，你在那样的战斗中很难保存自己。如果我没找到她，她又自己成功地逃了出来，一定会来安全屋找我们。你就去安全屋等着。” 所谓安全屋，其实是王都平民区中一栋不起眼的小房子。这栋房子是罗玲授意卡特琳娜买下，然后储备了食物，用作避难的场所。因为最近形势紧张，所有外出行动的人都被告知了这个房子的地点。 卡特琳娜离开后，罗玲继续向皇家魔法塔前进，待到离魔法塔只有一公里左右的时候，她下马对自己施展了隐形术，然后飞上了天空。 原本夜色初临的王都从天上看下来，并没有太多的光亮，即便是贵族区，也只是在黑色之下有一些零零星星的光点。但是，今天的王都却因为家魔法塔上进行的激战，显得特别绚烂。不光封锁魔法塔的结界将魔法塔的外墙上映成了蓝色，而且那些高塔的窗口中时常会爆发各色魔法荧光。这样的场景，让罗玲不禁想起了原来大都市夜里那些光影变换的大楼。 然而她越是靠近皇家魔法塔，就越感受到无处不在的威胁。首先是魔法塔四周漂浮着好二十多个法师。上上下下，方方面面将魔法塔们围在中间，他们手中拿着的魔法道具，正散发着清晰的波动，那正是用来侦测隐形的真实之眼，这种道具不仅能够侦测到隐形的物质，还能为它打上精神力标记，让周围的法师通过精神力感应到它的存在。罗玲知道只要稍稍靠近他们一些，就一定会被发现。其次还有地面上有大量手持弓弩的战士，他们时刻准备对出现在空中的敌人进行打击。罗玲亲眼看到，一个从窗口飞出的魔法师，被下面的战士们攒射成了一只刺猬。 罗玲漂浮在离辉翼之塔只有四五百米的位置上，却想不到可以接近魔法塔的办法。这些攻打魔法塔的人，是要把整个辉翼之塔赶尽杀绝啊。罗玲现在虽然能够支持更多时间的施法，但是依旧会对身体有很大伤害，她自己清楚，如果短时间找不到方法，她没有能力像这些漂浮着的法师一样，坚持到最后，身体的伤痛会让她不会不撤回安全屋。 不过，就在她无计可施的时候，她极为庞大和敏锐的精神力突然感受到一丝波动，似乎有什么力量穿越了那个空间封锁结界突破到了外面。 说来也巧，这股隐晦的波动正是冲着她的方向而来，因此她才能感觉到一点端倪，否则她也一定会像外面的那些魔法师一样搜寻半天却一无所获。罗玲赶紧顺着那一缕波动看去，发现地上突然出现了两大一小三个人。看他们的身形正好与叶梓，梅塔特隆和哈维尔吻合。 然而糟糕的是，只要有传送，就少不了魔法光辉的效果。虽然他们的落点大约在皇家魔法塔之外大约一公里的地方，但是黑夜中的魔法闪光依旧引起了进攻者的注意。 漂浮在天上的一个法师急匆匆飞向地面，对一个看似骑士首领的人说道：“费莱蒙大骑士，我在天上看到东南面有魔法闪光。请你们派人去首查一下。也许是流落在法师塔外面的敌人。” “会是传送逃出去的魔法师吗？”那费莱蒙问道。 “不可能，我们的空间封锁魔法不会让任何人逃出去，那一定是没有回塔的魔法师。我们现在为了封锁皇家魔法塔，抽不出人手，请你们自然神殿来解决吧。” 随后那个法师又飞回了天上，继续参与对魔法塔的包围。地上的骑士似乎也不太在意这件事，对他们来说攻下这两座魔法塔比什么都重要。于是他只调拨了一队十个骑士策马往那个方向冲去。 罗玲不敢怠慢，急忙加快飞行速度，往叶梓的方向靠拢过去。 第一百四十一章 汇合之地 梅塔特隆，叶梓和哈维尔三人，被传送到一条马路的正中位置上。三人一克服传送带来的晕眩感，梅就说道：“小叶子，我们得抓紧时间，马上用卷轴开始第二次传送，先出城再说，我们辉翼之塔在近郊有个农场，我们可以在那里搞到马。” “我们怎么做？” “我这张短距离传送卷轴，需要一定的施法时间，我们找个角落开始施法。”梅左右巡视，看到了一个很黑的巷口，“去哪儿！” 然而就当她们三个走进那个街角，梅掏出卷轴的时候，一道光柱从紧邻皇家魔法塔的皇宫上方冲入了天际，然后一个薄薄的光罩就笼罩了整个王都的上空。 “唉，我们的运气好像差了点啊。”梅撇着嘴说道。 “这是什么东西？”叶梓问道。 “这是王都的防御法阵。没想到公主已经做到这一步了。一直以来只有国王这才掌握着这个法阵的开启手段。如果公主能够开启，说明她在王宫中已经掌握了局面。”梅摸了摸哈维尔的头，男孩抿着嘴唇抬头望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梅指着上若隐若现的光幕说道，“这个法阵不仅能够抵御外来的攻击魔法，还能够隔绝双向魔法传送。在有人攻城的时候升起这座法阵既能够防止外面的敌人渗透进来，也能够不让城里的间谍向外通风报信。我们不可能用传送卷轴出去了，连步行出去都不可能，没有特殊的通行令牌，人是无法穿越这个防御法阵的。” “这么说，我们被完全关在里面了？”叶梓问道。 “是的！”梅深吸了一口气，“我觉得现在最好的办法是，我带哈维尔离开，大部分人追踪的一定是哈维尔和我，他们都还不知道你的真正价值，所以你独自离开是最安全的。” “你觉得我会答应吗？”叶梓和梅毫不示弱地对视着，“你们两个根本没有地方可去！一定会被他们抓住的。 中国办事处有一个安全屋，我们先到哪里去躲避一下，他们不可能一直把防御法阵开下去，我们总有机会逃走的。” “小叶子，没想到这个时候反而要依靠你。”梅从来不是一个矫情的人，她很快作出了决断，“那我们一起走吧！” “跟我来。” “等等……”梅侧耳倾听，“有骑兵过来了。这是条死路，我们不能被堵在这里，快点走！” 三人跑到巷口，避开一支路过的骑兵队，闪进一条巷子，却被悄悄折回的骑兵队堵了个正着。 叶梓三人都穿着斗篷，那些骑兵并没有认出他们的身份。但是骑兵首领却说道：“这个时间出现在街道上，一定有问题，刚刚那些魔法师说的可能就是这几个人。统统抓起来带个祭司大人，反抗的一律处死！” 梅在骑士们的火把下，看清了他们盔甲上的徽记：“这是自然神殿的烈阳骑士团！我们不可能蒙骗过这些人，战斗吧！” 梅取出的武器并不是自己神器双剑，而是一把单手长剑，而叶梓取出的武器则是一杆很普通的长矛。她们两个早有计划，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不能暴露身份，以免引来敌人的全力追杀。 但敌人的反应却出乎她们的意料，那队骑兵的首领非但没有马上进攻，反而拿出了一根镶着晶石的短杖，往天上一指，一个细小却明亮的光球往天上飞去。 “这是信号法杖！这会让其他人会聚过来的！”梅惊叫道。 不过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个光球刚往上飞了一点，还没到超过旁边房顶的高度，就被一种奇怪的力量禁锢在了半空中。下面的骑士看到这样的情况不由一呆，再使用了两下短杖，接着发射的两个光球同样停在了半空的位置，它们不仅停在那里，而且还慢慢下落。连周围的骑兵也忍不住抬头张望，看奇怪的景象。 就在下一刻，天上居然突兀地下起了雪，在飘扬的雪花之间，还有淡淡的冰雾从天而降。 那一队骑兵像是被什么东西暂时迷惑了心智，一动不动地任由冰雪落在他们头上，第一片雪花落在了领头骑士的额头上，居然让他的皮肉上凝起一片巴掌大的冰霜，他似被这种寒冷猛然惊醒，眼睛瞪得像铜铃似的。但是没等他来得及做任何动作，一片又一片的雪花落到了他和他的同伴身上。就在几个呼吸之间，他们和身下的坐骑就被冰和雪笼罩，然后变成了一组抬头望天的冰雕。 叶梓几人发现，冰雪落下时，那些雪花被控制得极为精确，恰恰好好都落在骑士们的身上，连他们之间的地面上都几乎没有什么霜冻。 而且为首的骑士身上还爆发过一个护盾，但护盾却没阻住雪花，反而让它们毫无障碍地翩然而至。 当几个光球从天上落下，在地面熄灭时，原来那支追踪而来的队伍也全被消灭了。 “那一定是罗玲姐！”叶梓说道。 “先用精神魔力震慑敌人，再直接用冰雪魔力封冻他们，整个过程不用一点法术，将精神力波动压制到最低，整个王都除了她没人能做到这样。至少在魔法一途上，她已经超出我太多了。甚至连蕾拉和蕾娅两人，除了境界稍高以外，也不可能做到这样直接用精神力操控魔力。”梅放下长剑，忍不住感叹道。 “谢谢夸奖！”半空中传来声音，随后一个身形从无到有出现在了他们身前。那正是及时赶到的罗玲，她身穿法袍从夜空中飘下的样子简直就像从虚空中现身的死神。 她刚刚一直悄悄跟在那支骑兵上空，等待一个没人看见的机会来解决他们。没想到刚准备想动手，他们就发射了信号。罗玲只能先用精神力控制住光球，然后再用魔法攻击。 她的攻击手段来自于源之塔的《魔力真源》，因此才能无视以瓦解符文为原理的魔法防御，而且，这种手法比使用法术更加节省精神力，对她身体的反噬也小了很多。 第一百四十二章 去与不去 梅说道：“罗玲阁下，这次欠你的情了。” 罗玲道：“不，是先你带着叶梓逃出了辉翼之塔。其实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们也不清楚，还需要你告诉我。” “当然，等我们到了安全的地方慢慢和你解释。” “罗玲姐！办事处的其他人呢？有没有在这个防护罩升起来之前逃出去？”叶梓问道。 看到叶梓首先关心的是他人的安危，罗玲不禁有些感慨，她道：“其他人都走了，只有我和卡特琳娜留了下来。她已经去了安全屋，我们也赶紧过去吧。”罗玲带着他们往安全屋的方向跑去。 “我就知道你不会抛弃我们的！但是如果你没有来，我们也能够找到那个地方，就不用你把自己陷进来了。”叶梓颇为内疚地说道。 “多两个人，逃出去的把握总会大一些！” 四人转过几个街区，只看到通往安全屋外的街口，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队神殿骑士守在那里。 叶梓缩回他们隐蔽的转角，说道：“绕不过去，周围没有岔道，通往安全屋只有那一条路可走，罗玲姐，你不是会隐形术吗？能不能利用这个潜过去？” “那是不可能的。看到那个穿着袍子的祭司吗？他手里拿着的是侦测隐形的真实之眼。我们必须想别的办法。” “除非我们从天上，或者屋顶上面走。” 罗玲摇头道：“那也不行。真实之眼笼罩的范围很大，已经把安全屋包含在了里面，就算我们飞得很高，只要落地，还是会被发现的。而且我刚刚飞过来的时候，天上还没有人巡视。我们干掉那些骑兵后，你没发现也天上也多了好些飞来飞去的祭司和法师了吗？” “他们一定是发现了城里还有捣乱的人，开始巡查了。”梅手握长剑说道，“我可以去不远处制造些动静，把他们引开。” 她话音刚落，只见一个火球从远处拉出一条明亮的弧线，直接轰在了那群神殿骑士中间，把那群人炸了个人仰马翻。 其中三个骑士和一个祭司凭着斗气和护盾顶过了这一击，他们立马打出了信号，然后向火球袭来的方向冲去。而更远处可以看到，天上飞行的法师和祭司，也往那个方向聚拢。 只见地上有一道火线直射天空，接着天上一个法师就一分为二掉了下来。接着，火线的尽头突然生产出一对由数条白色光带组成的翅膀。翅膀的光亮映照出一个穿着轻甲手握火红长剑的男人。男人的身形在翅膀的支撑下非常灵敏，周围那些祭司和法师看到他亮出的翅膀纷纷惊慌地退却，然而男人却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白翼与红剑拉成一条红白相间的残影， “是加布里尔！他果然替我们吸引敌人去了。”梅紧紧捏着拳头，遥遥望着他，一时竟挪不动脚步了。 “梅姐姐，我们要不要去帮加布里尔老师？”一直没有出声的哈维尔小声问道。 梅沉默了良久，把头扭向黑暗之中道：“不，我们抓紧时间去安全屋，现在没有什么比你们的安全更重要。如果我们暴露了，那就辜负加布里尔了。” “走吧。走吧！”梅率先向安全屋走去。 ——————————————— 安全屋的二楼，在一个狭长木窗后面，梅眺望着远方的天空，那里有几条光影在天上翻飞交错，那是神殿骑士团的两名大骑士正在围攻加布里尔，天上还有一名银叶祭司和两名高阶魔法师，一起参与围攻。只要稍有空隙，他们就会用各种负面魔法袭击加布里尔。红白两色的光影在空中变得越来越慢。 梅的手紧紧掐在窗台上，木质的窗台，在她不知不觉的紧握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她心中很清楚，也许这些人还有很久才能击败加布里尔，然而一旦皇家魔法塔的战斗分出了胜负，攻打辉翼之塔的队伍腾出了手脚，等待他的只有一个结局。 “你如果要去的话，现在是最后的机会了。”罗玲在她身后说道。 梅侧头用余光看了她一眼，“我以为你会阻止我。” 罗玲道：“有些事情我不会去做，但是我会对愿意做的人心存敬意。如果可能还会提供一点点帮助。” 她走上前，伸出手，手中是三张卷轴，“高等隐形术卷轴，迷雾术卷轴和随机传送术卷轴，也许你会用得到。” “谢谢！如果我回不来，请给小哈维尔一个解释，我并没有抛弃他。”梅推开窗子，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中的红白光芒。纵身跃下了窗台。她的身影在翻出围墙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渐渐变淡，最后消失的无隐无踪。 过了一会儿，叶梓走了进来，“哈维尔已经睡着了，今天对他来说太累太难熬了。不过我们又何尝不是。就像梅眼看着加布里尔大师陷入重围……咦，梅呢？她怎么不见了？” “她去做她想做的事情了。”罗玲合上窗子说道。 “想做的事情？是接应加布里尔大师去了？”叶梓不知怎么地居然有些欣喜，“那，那我们能不能也做点什么？” “你觉得我们应该出手吗？”罗玲问道。 叶梓沉吟片刻道：“出手或者不出手，总能想出千般理由，前面我们不出手如果还能说是为了让哈维尔安全到达这里。那现在我们不出手，完全就是为了自身的安全了。我觉得在有些时候，冒险的意义比所谓的安全更有价值。” “什么意义呢？” “罗玲姐，你别笑话我，我觉得意义就是，我还能保持自己的本心，让我依旧是我。说实话，躲在这间屋子里让我很难受，有一种羞愧的感觉从我身体里冒出来。理性总能说出很多道理，要保存实力，不要白白送死，要让别人的牺牲有价值什么的。但是这些废话不能解决我心中的痛啊！那些让我羞愧，让心疼痛的问题都是感性带来的，理智对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叶梓苦笑着说道，“如果，如果我们永远用理智决定行动，那和一台电脑又有多大区别呢？” “你说服了我。” “什么？” “也许我问你这个问题，也只是为自己的行动寻找一个理由吧。走，我们出发！” 第一百四十三章 倾覆之塔 王都的另一个角落，一支没有配备真实之眼的巡逻队伍，正在街上走动，他们的任务是将任何想要出门的居民赶回家中，同时抓捕可能的破坏分子。只是贵族区的居民们都机灵得很，没有人会在这种翻天覆地的夜晚出来自找麻烦。因为他们直到现在也就喝退了两三个好奇性过重的年轻人。 在他们走过一处莱贡河支流上的小桥时，一个火球趁着他们队伍最紧密的时候，从不远处的楼顶上飞掠而至，在队伍中间中心开花，与此同时一场范围极小，威力却极大的冰风暴突兀地出现在桥上。这支由禁卫军组成的队伍被冰与火同时击中，没有防备之下瞬间损失惨重，除了几个一开始就被炸落河中的战士，其他人全军覆没。 巨大的爆炸声，吸引了周围队伍的主意，几支由神殿骑士和法师带领的队伍很快汇集于此，他们急忙根据现场的情况推断火球飞来的大致位置，但当他们最终确定袭击发生的屋顶时，袭击者早就不见了踪影。 不过此时远处又传来一身爆炸，等这些负责抓捕的几支队伍冲过去一看，手法如出一辙，对手也依旧是了事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离爆炸点隔了四五栋楼的位置上罗玲和叶梓正紧贴着屋子低空飞行。她们动作非常小心，拥有真实之眼的队伍，一律避开，只袭击那些相对弱小，又看不穿她们隐形的队伍。 “你背部的隐形又掉了一块，需要补一下了。”罗玲说道，她依旧用精神力从身边挑选出几种与光的穿透，反射相关的魔力，然后将他们结合在一起贴在叶梓身上，她身后的那处破绽就慢慢地消失在空气中。这种源自《魔力真源》的方法，操作涉及几种不同魔力的复杂动作，要比单纯用冰元素魔力冻结一个人难度高得多，也慢得多。但相比施展可以让整个人隐形的法术，这种方式节约了很多精神力和魔力，而且没有任何魔法荧光。 罗玲隐隐有种预感，她现在操控得如此费力，和自身境界不够有很大的关系，似乎再突破一个大阶段以后，她应该就可以直接转变魔力的属性，而不用在漫布天地的魔力中挑选自己需要的那一个了。那样效率必定不可同日而语。 “妆补好了。”她说道。 “刚刚那些前来查看的人，都聚在一起，要是能给他们来一下就好了。”叶梓说道。 “别忘了我们的目的是什么，我们今天只是骚扰，不是杀敌，任何情况下，我们都应该避免导致暴露的冲突。只要能给梅塔特隆制造多一点机会就好了。”罗玲提醒道。 “哎，也不知道我们东一枪西一炮，到底帮上她没有。” —————————————— 梅和罗玲两人一样在隐形的状态下，罗玲他们造成的爆炸，早就引起了她的注意，而且帮助她引走了不少敌人。这样她才有机会向加布里尔战斗的方向靠拢。 在她冲出来之前，她都没有意识到，联合起来的敌人，居然发动了那么多人剿灭辉翼之塔和炼神之塔。 皇家魔法塔，王国魔法协会，自然神殿，禁卫军，城卫军，纪伯伦，公主，雷娅，维多利奥……这些组织和人结合在一起产生的力量实在是太可怕了。 梅避过一个匆匆赶向爆炸点的队伍，这是她前往交战地点最后的阻拦，她跃进了一个贵族宅院，她沿着裙楼墙壁上的爬山虎向上攀登，最后来到屋顶之上，躲在一个粗大的烟囱后面，观察天上的情况。 那两个大骑士并不能用斗气持续飞行，但是他们身上都被法师施加了飞行术，再用斗气在空中进行腾挪。而加布里尔背后的光翼是战天使的天赋技能，相当于恒定了一个飞行术，可以用精神力调整魔力输出直接改变方向，相比之下他在空中的动作要比两个大骑士灵活得多，加上他自己的斗气到达了高阶水平而魔法则是大师水平，魔武结合扬长避短，因此能够勉强敌住两位大骑士，以及其他祭司和法师的围攻。 但是任谁都能看出来，在这种状态下他是没有机会击败对方的，只会被骑士们慢慢拖入死地。 梅虽然心中焦急，但是行动上却不敢有任何大意，她一直在等待着，等着上面这些人中的某一个在战斗中露出破绽，让她可以借机出手。 然而那两个大骑士打得十分保守，他们尽管占尽优势，却也不愿意冒险和加布里尔拼命，而是用了一种慢慢放血的方式，消耗加布里尔的力量。在这种态势下，他们根本不会露出什么破绽，给梅来利用。 梅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她取出裁决和守护双剑，准备对其中一位骑士出手。 就在此时，一个谁都没有预料到的情况发生了。不远处的辉翼之塔突然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然后一道道巨大的裂缝开始出现在了塔身上，那裂纹从开裂的位置开始，快速地向上和向下蔓延，很快就像蛛网一样遍布了辉翼之塔。 紧接着火光从裂缝中喷薄而出，那是一场巨大的爆炸，即便在梅的位置，她也感受到了脚底房屋的震动。而在第一次爆炸以后，似乎塔内似乎又有什么东西被引燃了，接连几次更为强大的爆炸相继发生。 被魔力加固的辉翼之塔竟然没有能够承受住这种爆炸，肆虐的火光和烟尘从上到下席卷了高耸入云的塔身，接着火焰和石块，顺着压缩空间的膨胀，像炮弹一样四处飞射。首当其中的，就是围困辉翼之塔的那些魔法师，除了少数几个在高塔出现裂缝的时候，就往外逃跑，大部分人，对一座魔法塔的毁灭并没有多少概念，等火光喷涌，碎石飞射的时候，逃跑已经来不及了。 那些法师有的直接被巨石砸成了肉饼，有的被碎石打成了筛子，还有的被火光吞噬，这群刚刚还觉得掌控着局面的人们，现在都变成了巨塔倒塌的祭品。 第一百四十四章 陨落之翼 辉翼之塔爆炸产生的巨石也打在相邻的四座塔上，这些巨石的威力丝毫不弱于最强大的攻城魔法，又是从最近的地方飞出，打得四座塔上的防御法阵连连爆出魔法光芒。但是再强大的防御阵法也很难抵挡巨石形成的物理伤害，四座塔很快就变得伤痕累累，离辉翼之塔最近的寒冰之塔更是在三分之一处被砸出了一个笑脸一般的凹口。无巧不巧的是，这里正是寒冰之塔内部的能量节点，这次撞击再度引发了寒冰之塔的内部爆炸，三分之一段的寒冰之塔就像倒塌的积木一样，倾倒下来，砸在最矮的医者之塔的顶层，直接削去了医者之塔的塔尖和最上面的两层。 辉翼之塔的塔尖被爆炸之力掀飞到了空中，撞在王都防护法阵的内侧，又被坚韧的护罩反弹，最后落在王宫花园的池塘中，溅起满园水花。更多大大小小的碎片向周围的贵族区飞溅，压坏了不少周围的房子。 那些碎石还变成了一场石雨，毫不留情地砸在周围包围两座塔的敌人们身上，将他们砸得抱头鼠窜。 不过，被辉翼之塔爆炸杀伤的法师和士兵并不是最为悲惨的人。此时身处塔中的战天使和围攻战天使的敌人精锐，在魔法塔中承受了完完全全的爆炸威力。 爆炸尘埃未定，一个浑身闪烁着绿色光芒的老头就从爆炸的中心逃了出来，紧接其后的是一个手持巨大刀轮的战天使。 两人的状态都显得很狼狈，祭司的袍服上都是撕裂的痕迹，袍子的下摆更是不见了踪影，原本不多的头发被烧焦了大半，怎么看都不像一位高贵的金枝祭司。而紧随他身后的战天使的光芒翅膀少了很多个，剩下的翅膀也明灭不定。他脸上还有着好几道伤痕和血迹，看样子受伤不轻。 “沙利叶，你们，你们简直丧心病狂！居然在王都引爆一座魔法塔。都死了，那么多人就这么死了！”那金枝祭司正是纪伯伦，他气息粗重，神态狰狞，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一般，“这仇，我不会放过你的！从现在开始，我不会接受辉翼之塔的投降。” 沙利叶是一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他身材壮硕，眉目粗犷，尽管身受重伤，说话依旧中气十足：“很好，我也不会接受自然神殿的投降！” 沙利叶回望已经消失在爆炸中的辉翼之塔。连声说道：“好！好！好！这才是辉翼之塔应有的结局，你们在攻打我们之前忘了吗？辉翼之塔是什么样的传承？即使是在战神陨落之后，我们也从来没有放弃过战斗。我们每个人在倒下之前，唯一的愿望就是让一个敌人和我们共同赴死！任何挑战我们的人，都要做好和我们一起面对死亡的准备。现在是时候了，既然你的帮手们都已经消失在这场爆炸中，和我一起追上他们的脚步，就是你最好的归宿！” “该死！给我拦住他！”纪伯伦吼道。周围神殿骑士团所属的骑士和祭司，纷纷竭尽所能向他靠拢。就连围攻加布里尔的两名大骑士也果断放弃了他，全力向纪伯伦的方向飞驰了过去，但是所有人的距离没有一个能近过沙利叶，他们的境界也没有一个能高过沙利叶。他们就像一匹匹徒劳的奔马在追赶一条矫健的飞龙。 当大师巅峰的沙利叶手执破灭之轮的时候，他离一位圣阶无限接近。他催动浑身的斗气和魔力，身后的光翼再度暴涨，身形化作一道银色的闪电，向着纪伯伦冲去。 破灭之轮的平时的样子就是一个和人等高，镶嵌着无数利刃的刀轮，而此时沙利叶将浑身的能量全部都灌注到了这件战神武装之中。银白色的破灭之轮颜色逐渐变得血红，当它红得快要滴下血来的时候，突然碎裂为几十把把锋锐的尖刀，化作一道钢铁洪流向纪伯伦冲去，而此时的沙利叶看上去已经变成了一个半透明的轮廓，像一个影子一样伴随着这些鲜红刀刃。 “战神献祭！”纪伯伦眼中流露出恐惧之色，战神献祭是以自己生命为代价发动的最后一击，高位战天使将自己所有的能量灌注到战神武装中，让这些神器获得远超境界的攻击力。 纪伯伦双手翻飞，不断召唤一道道绿色的光幕挡在自己身前，这些光幕中有些无数植物的影子。这是自然神殿神赐魔法《绿野赞歌》中的防御魔法，树魂之幕。它会从周围的植物身上汲取力量，如果环境合适，每一道光幕至少可以抵挡圣者的一击。 然而这样的魔法却在沙利叶的攻击前一个个崩塌了。那些鲜红的刀刃排成一串，两把就能击碎一张光幕，纪伯伦的实力再强大也不可能一连释放几十道光幕。 树魂之幕破碎殆尽，他手上的神器戒指再度化为一个树藤缠绕的大盾。这藤盾可以阻住破灭之刃，但是当十来把刀刃插在上面共同爆炸的时候，藤盾也裂成了枯萎的碎屑。 这时最后一柄破灭之刃，穿过枯藤直扑纪伯伦的胸口，金枝祭司一边急退，一边运用全部的圣阶精神力，死死缠住了最后的这把小刀，他发现从破灭之刃身上散发出来的能量，居然能够伤害到他的精神，那种灼热有嗜血的力量不断侵蚀着他的精神力，不过，圣阶的精神力是如此浑厚，无论小刀的能量消耗的多少精神力，他都有更多的精神力补充上来。最终在离开他胸口不足一寸的地方，他阻住了小刀。 刀上的鲜红慢慢褪去，又一次慢慢变成了银白色。纪伯伦伸手抓住了那把小刀，松了一口气。沙利叶毕竟不是真正的圣者，离他还有不小的距离。 不过就在此时，一道人形的暗影钻入了最后一把破灭之刃，银白色的小刀瞬间变得漆黑如墨，又滑不留手，那刀就像一条游鱼，挣脱了纪伯伦的手，猛然钻进了纪伯伦的胸口。 “你的时间到了，跟我一起走吧。”纪伯伦脑海中向起了沙利叶的声音。 “这……，卑鄙……”纪伯伦双手捂在胸口，想用精神力压制住这把刀，但是随着一声轰响，最后一把神器炸裂，纪伯伦的身体也同时灰飞烟灭…… 第一百四十五章 最后三人 纪伯伦的死对于在场的很多人来说，比辉翼之塔的倒塌更加震撼人心。大部分战士，法师和祭司看来，圣者就是仅次于神灵的强者。很多人只是听过圣者的传说，却从没有见过一个活生生的圣者。而今天，他们不仅见到了一个真实存在的圣者，还看到了他的陨落。实在是太让人震惊和兴奋了。 不过，对于纪伯伦带来的自然神殿的那些人来说，圣者的陨落，就好像在朗朗晴日，天上的太阳突然消失了一般。无论是银叶祭司还是骑士团的大骑士，都有一种天塌了的感觉。他们不敢想象这在自然神殿内部会造成怎么样的滔天巨浪。 此时此刻，在王都自然神殿的巨石顶上，罗兰德祭司，静静地看着皇家魔法塔前发生的一切。 他身边的加诺说道：“辉翼之塔真是厉害，不愧为战神留下的眷族，居然可以让一个大师越阶干死圣者，纪伯伦一死，这些神临派的疯子们可要收敛一阵了。哈哈。” “你看上去很高兴？”罗兰德回身看了他一眼。 “呃，也没有很高兴，不过老师，至少我们的力量已经完全压制了神临派。我觉得这就是一件好事。而且这次他们自说自话来王都行动，完全把我们当作不存在一样，有人替我们给他们一个教训也是好事。” “老鹰不会嘲笑母鸡不善飞翔，鲨鱼不会嘲笑鸭子不善游泳。和一个被神灵迷惑的愚人相比，你觉得自己很厉害吗？”罗兰德反问。 “是的。老师，我不应该得意。” 罗兰德背着手道：“纪伯伦的愚蠢在于，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他的对手到底是什么，就以为抓到了机会，草率地加入到了这场争权夺利中。辉翼之塔，哼，在众神之战之后的辉翼之塔都能够和自然神殿达成妥协，即便这一代他们没有真正的圣者，要对付它哪能不付出代价呢？” “不过，这次烈阳和怒涛骑士团的团长们就惨了，就这么折了神临派的一面旗帜，我觉得法赫斯祭司是绝不会放过他们的。”加诺突然一抬眉毛道：“老师，您看我们要不要和他们谈一谈，毕竟这是个不错的机会。” “做大生意最需要的是耐心。”罗兰德看着他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 烈阳骑士团的团长费莱蒙大骑士和怒涛骑士团的团长纳达尔大骑士，正是前面和加布里尔作战的那两位强者。 他们留守在外面统领全局，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不可收拾一步。刚刚他们两个救援纪伯伦圣者失败，却给了加布里尔出手的机会，等他们反应过来，已经有四五个高阶战士和祭司死在了阻拦加布里尔逃跑的路上。 既然辉翼之塔已经覆灭，纪伯伦圣者也已经陨落，大批入塔的高手被埋地下等待挖掘，生死未知，他们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就是把加布里尔逮住或者杀死。 于是，他们开始带领剩余几乎所有的高手开始围剿加布里尔，这次他们不再是保守的进攻，而是竭尽全力要把加布里尔留下，因此加布里尔的的状态一下子又变得险象环生。 梅一直在下方追踪着加布里尔的动向，加布里尔在天上躲避身后密集的攻击，她就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跟在他的身侧。 加布里尔很快就身中几箭，有被好几个魔法击中，最严重的是费莱蒙一剑劈出的斗气贯穿了他的右肩，不仅让他的手臂难以使力，也破坏了战神武装的光翼。加布里尔又逃过几个街区，被地上几个法师的火球连射击中，半边衣物一片焦黑，身上带着火光，向远处坠去。 梅一边加速靠拢，一边激发了迷雾术卷轴。十几秒后，身上开始冒出滚滚浓烟，这些烟雾和燃烧产生的烟尘，或者森林中的雾霭很不相同，它是灰色的，显得十分厚实和凝重，一旦产生以后，它就会集聚在地面和半空久久不散，即便是有风吹来，这些灰雾的移动也十分缓慢。梅看清加布里尔落下的位置以后，开始在周围的几条街道间跑动，很快就用黑雾把整个区域给包裹了起来。 她释放完迷雾，急忙跑向加布里尔所在的位置，可没想到加布里尔居然不见了。 “这里！”她听到雾气中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说话，向着声音的方向她跑了好几步，终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阿娜尔！你活着出来了！”梅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两行泪水从眼眶中流了下来。今天她看到的辉翼之塔的倒塌，看到了塔主的牺牲，这个时候能够看到一个战天使伙伴，实在是太重要了。 阿娜尔是一个金发的年轻女人，她身材不算高大，但是身上却蕴含着爆炸般的力量，她的武器是一把金色的战锤，和她一身紧实的肌肉十分相配。阿娜尔将昏过去的加布里尔扛在肩上，神情十分悲伤：“梅，辉翼之塔也许只剩我们三个了。” “顾不上那么多了，他们已经在迷雾中搜寻了，我们赶紧走。” “去哪里？” “去中国人的秘密据点，此时此地，反而只有他们才是最值得信任的。”梅拉起阿娜尔，施展了高等隐形术，一起往安全屋跑去，她一边轻声安慰道：“只要战神武装还在，就会有新的战天使出现，沙利叶塔主让你和姆派尔收集装备，你们一定收集了不少战神武装吧？” “不，大部分战神武装都被穆里尔拿走了。他没有选择和我一起离开，而是利用这些战神武装中的能量，炸毁了辉翼之塔!”阿娜尔道。 “你是说，辉翼之塔的爆炸是他安排的？”梅惊讶道。 阿娜尔道：“是的，他说辉翼之塔的高贵不能被入侵者玷污，与其在沙利叶被击倒之后，被那些叛徒占领，不如全塔上下和他们同归于尽，我们的仇不需要借他人之手，来日再报。今天，我们就能够为自己报仇！看来他帮助沙利叶做到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公主之意 刘鹏飞推开一扇斑驳而厚重的铁门，来到王宫的后花园里。 平日里规整和美丽的花园，现在已经完全找不出原来的样子，有很多大小的碎石落在草地花圃里面，不少树木都被砸断砸倒，更有几条回廊和一栋小楼，被石头砸塌，一眼望去一片狼藉。 这都是昨天晚上激战中，辉翼之塔倒塌造成的结果，不过就在这样破败的花园中，劳拉公主身穿一套朴素的剑士服，双手环胸，一脚踏在一块碎石上，默默注视着眼前的巨大石块。那石块足有两层楼高，落在池塘之中，变成了池中的一座孤岛。石头向着公主的一面布满了各种魔文刻痕，正是辉翼之塔的残骸。 “劳拉，你找我？我正在收集昨晚的情报，昨天发生的事情太复杂了，我还没理清头绪。”刘鹏飞走到劳拉公主身边，很自然地将手揽在了她的腰上，对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多好的花园，转眼间就变成了这样子，我昨天在楼上亲眼看到这些石头如何落下，但是今天在这里近距离感受一下，依旧不得不感叹那一幕的可怕。辉翼之塔的历史比黑龙帝国还要久远，是无数人需要仰望的存在，而今天却成了我花园里的一堆破石头。所以世事会变成什么样子，还真是难以预料啊。”公主虽然只有十六七岁年纪，但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语气中带着一种沧桑的感觉，就像一个经过太多世事折磨的成年人。夏日略有些强烈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显出了她脸颊上的细细绒毛，充满了青春的气息，又让刘鹏飞感受到一种不真实的反差。 刘鹏飞注意到公主的眼皮有些肿胀，那一定是不久前哭泣过留下的痕迹。他不禁问道：“怎么回事？今天什么事让你不高兴吗？” 公主的明眸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道：“昨天发生了太多事情，有些事情，让我难以接受。心情自然就不好了。” “是指我们付出的牺牲吗？别想这些不高兴的事情了。至少目的基本达成了不是吗？”刘鹏飞的手搂在她肩上，公主的身体微微一颤，“劳拉，有个好消息，他们找到了萨尔梅龙大师，大师没有死，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还是清醒的，只不过被埋得太深，他自己没法逃出来，我想休养几天，他就应该可以恢复了。不过你的守护骑士塔瓦雷斯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伤得很重，陷入了昏迷，但是我相信只要有医者之塔的治疗，他还是能够好起来的。” “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劳拉公主深吸一口气，用手轻轻搭住刘鹏飞的手说道，“可惜阿尔梅达昨天摔死了，否则塔瓦雷斯他们恢复的速度一定会快得多。” “是啊，真没想到科纳能够在两名大师的围攻之下，干掉其中一个。阿尔梅达在纪伯伦死后，心境受到了很大影响，才会在慌乱之中被幻境迷惑，从窗口跳了出去。今天估计整个医者之塔会因为谁来继承塔主之位而打出狗脑子吧。” 劳拉公主道：“这些现在都不重要。从早上开始，我就一直在做一个决定。但是这件事如果由我来做，我就会变成是历史书卷上那种被后人唾骂的人。” “你是说……王后？”刘鹏飞轻声问道。 “是啊。我的父亲已经没有意识两天了，皇室的负责治疗的法师都说，他熬不过今明这两天。而哈维尔已经和辉翼之塔的余孽一起不知所终，现在只有王后在被我软禁在她的房间里。大部分人都知道，只有我来继承这个王国，才能够让它平平安安地存在于这个世界，但是王后是不会死心的。我们……需要一个了结。”年轻的公主转过头，用她看似纯净眼睛盯着刘鹏飞，其中的意味简单而直接。 刘鹏飞对着她的目光竟然有点不敢直视她的双眼，那双眼就像旋涡，中间有太多欲言又止的情绪。似乎能够轻而易举地卷起一个人的野心，又磨灭他的良知。 “你想让我去解决王后？”刘鹏飞咽了口口水，看历史剧宫廷剧是一码事，亲自操刀参与其中又是完全另一种感觉。王后他是见过的，一个美丽，有些魔法水平，却没太多政治头脑的女人，把大部分精力都倾注在照顾王国和儿子的身上，在生活中扮演好一个好妻子和好母亲的角色，维护皇室和皇家魔法塔的关系。但是她却没有经营这些势力的本事。或者，她一直有辉翼之塔和萨索圣者可以依靠，根本不需要表现出这些本事。 一个可怜的女人而已。 但是刘鹏飞从公主的神情中可以看出，这个少女坚决和狠心。也许真的只有这样的女王才是值得投资的吧？ 劳拉公主似是看出他眼神中的犹豫之色，她转过身，和刘鹏飞相对而立，一字一句地对他说道：“过了明天我就是这个国家的女王，我可以允许我的手下犹豫，胆怯，但是我的男人必须是一个真正的勇士。这不是为了我，而是了你自己。你现在总是站在我的身侧，你知道你现在所站的这个位置，多么引人窥视吗？如果你不能够让那些打着各种主意的人畏惧，那你甚至很难生存下去，还不如早早返回黑山。” “劳拉，我没想到归根到底你还是为了我。”刘鹏飞眼中流露出感动之色，“我刚刚只是在犹豫，那个女人还有没有什么利用价值，或者说，一样做个了结，怎样才能让我们得益最多。你可别把这个看作我的软弱。” “你们这些自认为智谋过人的家伙就是容易想得太多，这个人的身份在这儿，她能带来的麻烦绝对比价值多。更关键的是我现在没有任何东西需要从她身上得到。”公主伸出一只手抚过刘鹏飞的侧脸，“你能做好这件事吧？” “当然，很快一切都会如你所愿。”刘鹏飞搂住她，轻轻吻在她的额头上。 第一百四十七章 最后选择 刘鹏飞离开院子的时候，脸色慢慢凝重了下来。劳拉公主居然如此迫不及待就要干掉王后，真是个杀伐果断的女人。这也是她最不讨人喜欢的地方。刘鹏飞扪心自问，要不是公主年轻而美丽的肉体，有时候又有些青春少女和腹黑女王的反差萌，其他方面她还真不讨他喜欢，他自认为，为了学校接近这个女人，他是付出了不少牺牲的。 刘鹏飞一边盘算着，一边来到王宫的外围的禁卫军营地。禁卫军很早就被劳拉公主的势力渗透了，就算没渗透到的，在昨晚之前，也都被关进了王宫地牢。现在能够呆在这座营地里的，都是公主的人。有几个还是资格比刘鹏飞更老的嫡系。不过作为中阶法师又和公主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他的地位自然不是这些人可比的。 公主让他来这里寻找一个叫亚乌尔的骑士，他会帮助他完成这项任务。刘鹏飞并没有听说过这个人，但是能被公主安排到这件事中来，想必也是她的亲信。 这个默默无闻的家伙，很明显就是公主安排来做脏事的那个人。刘鹏飞这时候到觉得公主还算仗义，他只需担下这件事的名声，而不需要他来沾血，具体行动交给这个亚乌尔就行了。 他一到营地，一个禁卫军军官早有准备地从楼上小跑下来，人都没站稳就忙着向他行礼道，“刘鹏飞阁下，我请问有什么我可以为您效劳的？” “亚乌尔爵士，我要替公主去办一件事，需要几个最可靠的人手。”刘鹏飞说道。 “您要去哪里办事？”对方询问道。 “就在王宫，西小楼。” 亚乌尔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既然这样，那就让我和您一起去吧。有些事情并不需要太多的人手。” 王后所在的西小楼，是一栋独立的三层石质建筑，原本是用来安排来访的贵客居住，但是现在这栋独立的房子，正好被用来软禁王后。 刘鹏飞来到小楼前，看到楼下有将近三十个士兵封锁了整栋小楼，为首的高阶骑士阿古德罗看到刘鹏飞到来，微微颔首说道：“刘鹏飞阁下，要进入后面的房子，必须有公主自己的谕令。否则任何人都不能接触王后。” 刘鹏飞掏出一张纸卷，交给阿古德罗，后者仔细阅读了一边点头道：“我和我的士兵都不会靠近那栋房子，也不会关心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只关心一件事，那就是王后绝不允许走出那栋楼。” “当然，我很清楚这一点。”刘鹏飞答道。 阿古德罗略微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道：“请你记住，无论如何她还是一位王后，王后应该得到和她身份对等的对待。” 刘鹏飞在他肩上拍了一拍道：“我知道。” 守住小楼的士兵们这才纷纷往两边散开，让出了一条道路。 等刘鹏飞和亚乌尔骑士走进了小楼，阿古德罗看着他们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王后本人被锁在了三楼的套房里。一楼二楼只有两个负责暂时照顾王后起居的侍女。刘鹏飞来到三楼王后房间的门前，只见门上有一个颇为复杂的封印，让人无法接触到后面的房门。 刘鹏飞将一块小小的牌子放在封印之上，封印闪过光芒后，消散了下去，露出大门的锁孔，他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房门。 门里的客厅中背对着门，坐着一个紫发的女人，刘鹏飞可以看到他们后颈处被打赏了一个王室独有的封魔印记，这个原本有中阶水准的女法师，现在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 听到门口的动静，她紧张地跳起来，回头看向刘鹏飞，这个美丽的女子身上已经找不到几分雍容，剩下的都是惊恐和害怕。 她看到刘鹏飞显得既恐惧又迷惑，惊叫了一声，随即又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从指缝里透出颤抖的声音，问道：“阁下，你是中国人吧？” “你不知道我是谁？”刘鹏飞很吃惊地问道，他一直觉得自己是公主身边的重要人物，眼前这位竞争对手的首脑居然不认识他，真的说明她政治和情报方面极为平庸。 “我不知道。那天因为封地的比试，我看到了你，但是你并没有出场，所以我不知道你的名字。”王后小声说。 “我叫刘鹏飞，是劳拉公主的幕僚，也是她的朋友。” “连中国之塔也站到公主这一边去了吗？” 刘鹏飞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你知道我今天来干什么吗？” 王后看了看他身后几个身材强壮的骑士，突然泣不成声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的时间到了。可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刘鹏飞对突然情绪崩溃的王后有些措手不及，他说道：“这是失败者不得不面对的命运，你还有别的什么要求吗？” 王后捂着脸哭了好一阵子，抽泣着说道：“我没有别的，我就想知道哈维尔到底是死是活，他后来怎么样了？” “他在那夜并没有被抓到，不过我也不知道他现在的下落。我猜是梅塔特隆带着她躲了起来。” “只要他没有被抓被杀，那就说明还有机会，战神一定会庇佑他的。”听到哈维尔并没落在公主手里，她情绪好了一些，“请问我的丈夫国王陛下现在怎么样？” “国王的情况不太好，应该是很难撑过今天或者明天了。”刘鹏飞道：“劳拉公主安排法师治疗着他的身体，但是他的生命力已经衰竭到了极致，已经无法改变什么了。” “我有一个最后的请求……”王后轻声道。 “你想去看他一眼？” “对！只是看一眼。或者……死在他身边。”王后连连点头，又有哀求的语气说道，“我不想孤零零地死在这里。” 刘鹏飞沉下脸道：“那是不可能的。我能答应你的事情很少。现在，我所能说的都已经说了，接下来轮到你面对自己的命运了。作为王后，我可以给你一个选择，你想怎么死去呢？” 第一百四十八章 赴死之后 刘鹏飞走出了卧室，将王后的尸体留在了房间里。王后想喝毒酒而死，然而他并没有携带毒酒，最后还是替她选择了缢死的方式。动手的是亚乌尔，不过他在一边观看整个过程，却也不是轻松的一件事，看到那个美丽的妇人，呼救，挣扎，最后喉咙被她自己的手指扣得血淋淋的模样，让刘鹏飞心中多少有些负罪感。 “大人不必多想。由我们来送她去见神灵是她的幸运，如果换成其他人来做这件事，她还不知道要遭受多少侮辱和苦难呢。”亚乌尔跟在刘鹏飞身后说道。 “呵，被你看出来了？” “会这样想很正常，我们这些常常出入战场的人，总会想象自己两要怎么样死去。每个人都希望自己死得痛快些。”亚乌尔说起这些事，语气很轻松，显然是看惯了生死的人，“在年富力强的时候光荣地死去，相比老得走不动死在床上，未尝不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是吗？那希望我有个好一些的结局吧。”刘鹏飞说道。 “您会如愿的。”他把缢死王后的绳子向他抛了过来，“我想公主会需要这个的，这条绳子对她来说已经有了特别的意义。” 一个旧时代的结束吗？刘鹏飞看了看绳子，上面还带着一丝红色，那是王后脖子上因为挣扎留下的血液。他将它折起来放进了口袋里，准备亲手交给公主，这也算对于公主的一个交代吧。也许多年以后它会出现在某个博物馆里。 刘鹏飞和亚乌尔走到二楼。却看到劳拉公主带着阿古德罗等人走了上来，和他们走在一起的还有几个看似王宫大臣的人物。 “公主殿下，您怎么会来这里？”刘鹏飞不解地问道。 劳拉公主没有答话，却显得非常生气，倒是他身边的阿古德罗说道：“陛下，就是刘鹏飞阁下拿出了一份谕令，说是您亲手所签。我才放他进去的，但是随后我却觉得不对劲，因为您说过，把王后安排在这里，是为了防止有人刺杀王后，用王后的死来败坏您的名声。您要求我们要好好保护她，谁都不准探视。于是我才来向您报告求证的。” 刘鹏飞听阿古德罗一本正经说着瞎话，已经惊呆了。这时候他很清楚，今天他掉进了一个陷阱里，而毫无疑问，能够把他推到这个地步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眼前的劳拉公主。就在一瞬间，他的背后衣服全被冷汗浸透。他伸手往口袋里摸去，那儿有他早就准备好的一张短距离随机传送卷轴。 劳拉公主严肃地点头，她看着刘鹏飞，眼神中尽是嘲弄之色：“你做得很对，我从没让任何人到这里来过。刘鹏飞辜负了我的信任，居然偷偷来私会王后。” 这时，在他身后的亚乌尔喊道：“殿下，殿下，皇后被这个人杀死了！我亲眼看到他动的手。” 公主身边的几人发出惊呼，急忙往王后房间冲去。 “你是什么人？”公主身边的一个颇有气派的大臣问道。 “我叫亚乌尔，是禁卫军的骑士，我被这个人骗了，他也拿出那份谕令，说公主让我来这里配合帮他做些事情。我到了这里才知道他居然是来和王后见面的。进了这栋小楼后我就觉得不对劲，拒绝和他一起上去，但是后来我又担心他对王后做出什么事情，于是我偷偷跟了上去，可是，我去得晚了，只看到他用绳子勒死了王后！”亚乌尔往他的口袋一指，你们看那就是他用来勒死王后的绳子！” 这时候冲上去的人也有一个返回来报告道：“公主殿下，首相阁下，王后真的被他勒死了。” 刘鹏飞见所有人都盯着他，有几个护卫打扮的人，已经把手搭在了武器上，他知道所有这些都是一个局，说什么都是没用的，他根本不想辩解，直接蹿进了边上的房间，将门反锁，掏出传送卷轴开始施法。 但是慌乱之中，刘鹏飞第一次施法没能够集中精神，法术失败了，第二次施法还没进行到一半，门就被轰然撞开，他在余光中看到一个人挥手向他后脑劈来，他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昏迷之前他听到亚乌尔的声音：“殿下，抓住他了。” 当刘鹏飞再度醒来的时候，感到满脸都是冰冷的水。水滴从他头发上滴落下来，让他几乎睁不开眼睛。 他用力挤着眼睛，想看清楚自己所在的地方，他废了很多的力气，总算撑开眼，看清这是一间地牢，大约有一间客厅那么大，墙壁上的照明晶石有些昏暗，但还是照亮了眼前的两个人。一个是拿着水桶的亚乌尔，另一个则是劳拉公主本人。 亚乌尔弄醒了刘鹏飞就走出了房间，只留下劳拉公主一人在牢房里。 公主用手托着下巴，安静地看着刘鹏飞清醒过来，当他终于抬头看着她的时候，劳拉公主用一种很无奈的语气说道：“鹏飞，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其实我原来是很喜欢你的，你和其他那些愚蠢的贵族完全不一样，你风趣，博学，在很多地方都能想到我，也帮我做了好些事。虽然……以你的身份，不可能成为我的那位亲王，但是即使做情人也是不错的。但是，我没想到在这么关键的时刻，你犯了一个我无法容忍的错误，那就是背叛！” “背叛？没有！我一直是真心对你的。什么时候想到过要背叛你？这不公平！我为你拉拢了很多大臣，我为你清除了王后的障碍，现在你有了一切，却把我像垃圾一样地抛了出去！到底是谁对谁的背叛！”刘鹏飞激动地说道。 “我的人已经查了出来，正因为你的报信，让罗玲参与了那晚的战斗，在城市里造成了很多的混乱，她还袭击了抓捕哈维尔的队伍，这才让梅有机会带着哈维尔逃跑。你知道我亲爱的弟弟对我有多重要吗？”公主语气慢慢变冷。 第裔百四十九章 无关爱情 “我……，我只是想让我的同族不要牵扯进这里的事情，我还特别警告过他们不要和哈维尔牵扯到一起。我真心是想帮你减少各种不确定因素啊！”刘鹏飞从地上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刚想靠近公主，身上就被电流击中了。 他发出一声惨叫，往后退了两步，这才发现地上画了一个法阵，他身处法阵中间，只要移出这个范围就会受到一看不见的屏障阻碍，然后受到电流攻击。 公主继续说道：“另外，加布里尔，梅和阿娜尔的逃走也能算在你头上。如果不是梅接应他们，他们应该都在那天晚上给辉翼之塔陪葬！你要知道，这让自然神殿和皇家魔法塔的那些人都极为不满啊。” 刘鹏飞惨笑道：“我知道了，我是你现在最需要的替罪羊。这次不但纪伯伦圣者死了，各方大师阶的人物也损失惨重。虽然你们也杀死了萨索圣者，打败了辉翼之塔和炼神之塔，但与其说这是场胜利，不如说是两败俱伤。所以，你需要一个罪人，让那些家伙多少能有个交代。在把我扔出去之前，你让我去杀死王后，不过是废物利用罢了。” “你并不冤枉，我即使没有利用你，其他人知道了真相也不会放过你的。如果那个时候，如果你还是我的幕僚，甚至情人，我可怎么和那些人交代呢？反之，如果你是我亲手处死的罪人，那就大不一样了。” “原来如此！”刘鹏飞垂下头，无神地看着地面，“为什么你能在纯情的少女和狡诈的阴谋家之前，那么自如的切换呢？” “唉，为什么你总觉得我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少女呢？在这里十六七岁的年纪，已经可以是独当一面的大将，管理城市的官员，为什么就不能是一个合格的女王呢？”劳拉公主换上人畜无害的表情，“不过嘛，天真的少女，其实也是真实的我啊，当我不想那么多事情时候，本来就是这个样子。你有幸看到了我的另一面，应该感到自豪才是。” 她将头撇到一边，“其实，我到现在还有些喜欢你，昨天我知道了你的事以后，流了不少眼泪，但是我告诉自己，为一个男人流一次泪就够了。流泪之前也许我们相爱过，但眼泪之后发生的事……无关爱情。” “贱人！无耻！你这个卑鄙小人！”刘鹏飞抬起头来，充满血丝的眼睛瞪着劳拉公主。他很想现在跳出去掐死这个女人，但是他一拳打在屏障上，只带来电击的痛苦。 劳拉公主充耳不闻，自顾自向门外走去，她知道刘鹏飞并不是一个多勇敢的人，他所能做的也就是骂骂咧咧而已了，“你就好好呆着吧。你的命现在还有用，过几天会有一场盛大的表演等着你。那时候你就会得自己的归宿了。” “混蛋！！”刘鹏飞用尽力气发出一声怒吼，然后颓然地坐在了上。 —————————————— 第二天，王都外面的防御结界依旧没有放下，城里还在到处抓捕双塔余孽，但是偌大的王都一天也不能断了外来的资源，所以王都的城门处，依旧开始开放了一个口子，让运送各种货物的商队进出。 只不过现在所有的货物都必须运到指定的卸货场，卖给特定的商人，再由这些商人供应给王都的各家商铺。全程都有禁卫军，魔法协会以及自然神殿组成的队伍巡查，以防任何城内被通缉的人通过商队往外逃跑。 因此每个商队出城的车辆都必须经过最严格的盘查。 但是往城里来的车子相对就没有这么严格了，只要看上去不像大批战士法师入城，禁卫军并不会干涉太多，这就给了处心积虑想混进城的人足够的机会。 现在就有一支只有两辆车的小规模商队，停在门口的队列中准备入城。坐在前面一辆马车上的是离开王都已久的萧晨，他边上是去而复返的李天锐，而后车上坐的则是罗杰和卡兰达。而卡兰达的耳朵上还有耳钉形态的格莱德。 萧晨安顿好了第一批移民的暗精灵，又帮助彭子益锁定了常霖以后，就离开学校前往王都，那瓶世界树的树汁，他已经到手有些日子了，现在才有机会送到罗玲手里。 在离王都还有一天他们在路上遇到了匆匆西行的李天锐车队。交换情报以后，萧晨认为王都现在的局面非常危险，决定前去接应罗玲等人。 李天锐知道安全屋的位置，于是自告奋勇前来带路，他们花了一天时间赶到王都附近，却发现王都现在变成了一个乌龟壳，除了必要的商队，其他人等一律不能入内。 萧晨想法拦下一个运送面粉的小商队，开出了很优厚的价格，把商队的车和货一同买了下来，然后扮成了面粉商人来到了城门前。 萧晨和李天锐都染了头发，换上了麻布衣服，把自己弄出几分蓬头垢面的样子。他们本就风尘仆仆，扮演起行商来颇有几分样子。 “别紧张。”萧晨看到李天锐紧紧捏着缰绳，就知道他心中很是忐忑，那些禁卫军在法师们的陪同下检查得很仔细，他们还会随便挑选一些车夫询问。 “那些家伙看不出来毛病，我已经偷偷用了魔力掩饰我们几个，能够让他们忽视我们身上的破绽。”萧晨接着说道。 “还有这种法术？可是魔法波动不会引起他们注意吗？”李天锐问道。 “这就是源之塔的好处了。我拆分和参考了隐匿术的一些结构，只是挑出一些有隐匿效果的魔力覆盖在我们周围，不会有任何波动，但是却能让我们变得很不起眼。”萧晨想了一个比喻道，“如果说施展法术就好比造起一座房子，而源之塔的这种手段，就像是躲进了一个山洞，两者造成的动静不可同日而语。” 果然，如同萧晨所说一般，那个手持真实之眼的法师带着一群士兵核查他们马车时，压根就没在他们几个脸上停留多少时间，就好像他们几个都是多看一眼就让人厌烦的人物，反而把大部分的精力用在检查面粉上面。他们车上的货物被翻了个底朝天，但是自然没有任何发现，检查过后，萧晨等人很顺利地就混进了王都。 第一百五十章 打探情报 卡特琳娜打扮成一个平民少女，穿着麻衣，挎着篮子，在城里转悠着，她总是有一种本事，可以很自然地融入到周围的居民中去，在街头巷尾的议论中获得各种各样的情报。说实话，王都的贵族和法师们很少留意这种缺少“价值”的小人物，因此尽管城里一直在四处搜查哈维尔，但是卡特琳娜依旧能够在城里行动。 酒馆和市场永远是平民中间消息流传最快的地方。不过这些天城里的酒馆出没着大量禁卫军，城卫军，甚至自然神殿的骑士，因此算不上一个好去处，但是市场里气氛就宽松了很多，大部分人会在熟人碰面的时候说上几句，或许有真有假，或许仅是只言片语，但是有价值的情报也许就隐藏其中。卡特琳娜有好几个眼线就是市场区的小贩和混混，他们并不知道她的身份，王都里喜欢打听消息的人多得是，大家都遵循着一种规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但绝不要问对方从哪里来。 而且更为重要的是，加布里尔身上有很严重的烧伤，他们这些人没人擅长治疗魔法，因此需要草药配合才能尽快恢复他的伤势。 “你们听说了吗？国王快不行了。前天晚上那么大的动静，他也没有露面。”卡特琳娜走过一个熏肉的摊位，听到有几个男人聚在一起说话。 “公主殿下马上就要执掌这个国家了，我觉得这是件好事。”其中一个年轻人说道，“我曾经见到过公主，虽然很年轻，但是看上去很沉稳。” 另一个中年人嗤笑起来，“你见到过公主？估计就是在哪场典礼上很远很远看过一眼吧？这样的公主我们也见过。” “那又怎么样，我从很远就能感觉到这一点。”年轻人强调道。 “不管沉稳不沉稳，她都太年轻了。”中年男人说道。 “那有怎么样，国王没有更年轻的继承人了，她总比哈维尔王子强，王子太小了，王后的辉翼之塔也塌了，他没办法坐稳王位的……” 卡特琳娜听了一会儿，发现大部分人对公主的观感还不错，至于自然神殿和皇家魔法塔的态度，普通人并不怎么了解，说的也很少。 她又转了一会，看到一个蹲在墙边的混混，那人嘴上含着一根草茎。正东看西看，寻找市场里可以下手的猎物，卡特琳娜悄悄向他那边靠过去，在混混眼前晃了一圈，和他对上一个眼神，走进了一条小巷。 混混看到她似乎挺高兴，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紧跟着走进了巷子。 “啊，百灵小姐，今天一定是自然之神可怜我，在我裤袋里一个铜盾都没有的时候，把您给送过来了。”百灵是卡特琳娜的假名，就像这个混混的假名叫做树墩。 卡特琳娜道：“铜盾我自然有，我甚至有银枪，但是这就要看你能够拿什么消息出来和我交换了。” “您想知道什么。”树墩贪婪地看着卡特琳娜手上翻滚的银币，非常恭敬地弯腰问道。 “前天晚上的战斗里，哪些强者死了？哪些人又身负重伤，你都一一说给我听听。” “原来您关心这些事。”树墩舔了舔嘴唇道，“您问到我头上就对了。我有个关系很近的兄弟，是城卫军里的小队长，他那天正好负责挖掘辉翼之塔的废墟，他甚至亲手挖出过一个被压扁的神殿祭司。后来，他还运送过重伤的骑士去医者之塔。那天的情况没人比他更清楚。” “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别胡吹一气。不知道的就别瞎说。”卡特琳娜说道。 “嘿嘿。百灵小姐，这怎么能是胡吹呢？他还有一个相好是医者之塔的学徒，有不少消息，都是从那儿传出来的。”树墩一边贱笑着，一边死死盯着那枚银枪，“不过我要说之前，您懂的，老规矩。” 卡特琳娜一把抓住银枪收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两个铜盾，抛给树墩。后者乐颠颠地塞进兜里，开始好好说起情报：“很多人以为那天只死了一个圣者，其实不是，那天圣者死了两个，除了自然神殿的那个纪伯伦，裂空之塔的萨索圣者早就在城外被干掉了。” 卡特琳娜眼神一凝，问道：“你确定？” “当然，我兄弟的女人，亲耳听医者之塔的高阶法师说的。那个高阶法师是去给千仞剑圣疗伤的时候，听贝内加斯自己说的。”树墩说道。 “消息可靠吗？” “您知道做我们这一行，只管把听到的说出来，是真是假，您得自己想办法判断。不过嘛，从另一个人那里也听说一个消息，就算免费送您了，我认识的另一个人是给王宫地牢处理粪便的。他说，新近关进去的那些囚犯最恨的一个人就是裂空之塔的塔主朱利安。他们都把他叫做无耻的叛徒。说他是背叛老师的人。” “居然是这样。”罗玲，梅他们几个和卡特琳娜一起分析过现在的局势，他们都很奇怪裂空之塔的萨索圣者缺席了那个晚上的大战。最坏的猜测就是他已经投靠了公主，最好的猜测是他临时出游，也许之后会回到王都。但是他们都没想到，公主这些人下手如此之狠，居然干掉了本国的圣者。这可是自断手脚的事情啊。 “真是奇怪，他们难道不担心帝国和王国的圣者会失去平衡吗？”卡特琳娜自言自语道。 树墩耸耸肩道：“谁知道呢，不过要我说啊，这些大人物肯定先想到自己屁股下的位置，谁反对我坐上去就先干掉谁。就好比我得先成为巨锤帮的老大，才会担心巨锤帮会不会被野熊帮吞并吧。如果我当不上老大，那这个团伙的死活还和我有什么关系？” “那其他还有那些人丢了性命？” “最惨的当然是辉翼之塔，塔里的大人物，除了逃走的都死光了，但是，我听说也有不少不痛不痒的人物逃了出来，禁卫军什么的，现在也在搜捕他们呢。炼神之塔据说死了有一半人。光高阶法师就死了四五个。塔主科纳大师被抓去了王宫下面的地牢。” “什么？科纳大师没死？” 第一百五十一章 意外突生 树墩笑嘻嘻地打量着卡特琳娜，说道：“百灵小姐，我现在有些明白您是属于那一边的了。” “怎么？你想告发我？”卡特琳娜歪着头看着树墩。 树墩连连摆手道：“不不不，像我这样的老鼠，怎么会和您过不去呢。如果您不在了，我把情报卖给谁去？我只是说，城里面现在搜查得很紧，我知道您一定有地方躲，但是按照现在关着防护结界，一栋栋房子搜过去的架势，他们总有一天会搜到您住的地方。我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是王都的犄角旮旯还没有我不清楚的。有需要的话，我可以给您提供几个避难所。” “这个……我知道了，继续告诉我其他方面的损失。”卡特琳娜说道。 “魔法协会损失很大，会长维多利奥，第二副会长巴卡雷萨都在爆炸中没了命，更糟糕的是第一副会长戈登大师早两天就被他们关起来了。我有一个朋友是魔法协会的助理执事，他说现在魔法协会乱成了一团，好几个高阶法师跳出来想管事，但是却相互不买账，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你消息可够灵通的。连魔法协会都能打探进去。” 树墩咧嘴一笑：“我们这种人，就喜欢交朋友，也能够交朋友。哪天百灵小姐不想用铜盾结账，也可以用消息来换嘛。” “继续吧。” “医者之塔的阿尔梅达大师摔死了，寒冰之塔的雷娅大师也死在爆炸中，自然神殿的银叶祭司和大骑士各死了一个。至于高阶中阶那就不清楚啦，反正很不少。”树墩掰着手指头一个个算着。 “这么说来，无论输赢如何，各方损失都很惨重了？” “要我说的话，公主殿下损失似乎不大呢，她的两位大骑士都被活着挖出了废墟。大人们的事情我不懂，但是我的有些朋友认为，这件事上如果说有谁得利的话，那就是王室了。”说到这里树墩摊手道，“如果您要知道的情报就是这些的话，那我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 卡特琳娜掏出刚刚那个银枪扔给他，树墩双手接了，在袖子上蹭了蹭，将银枪塞进了口袋，“您真是慷慨大方，如果我的每一个客户都像你一样，我就不用再这里混日子了。” 卡特琳娜紧接着又掏出另一个银枪道：“还有件事，你能不能帮我搞到冰蛇血和星斑草？” “啊，这是疗伤的东西，特别是烧伤。”树墩略一思索道：“可以。给我一个小时的时间，我可以帮您买到。我到哪里来交货呢？” “就在这里，你买到货回到这个位置等着，自然就能遇到我。”卡特琳娜说道。 树墩走后，卡特琳娜若无其事地离开了小巷。她左右看看，在市场区的这个小广场并里并没有什么太好的躲藏地，有些像屋顶阳台之类的位置，如果被人看到反而会引起怀疑，于是她干脆在市场中继续走动，不断保持位置的变化。以免在一个位置呆得太久，让别人注意。 树墩这个家伙很聪明，卡特琳娜很清楚对方已经猜到了自己是为谁在打听情报和买伤药。但是，让他前去交易也是不得已的办法，总比她自己涉险要好得多。卡特琳娜毫不怀疑，城里能够正常买到伤药的地方，一定都被公主的人看死了。只有他这种能从城市的阴暗角落找到资源的人，才有可能不知不觉地解决问题。 卡特琳娜在市场周围转了将近一个小时，看到树墩果然晃晃悠悠地回到的小巷的位置。她在小巷周围走了一圈，确认没有禁卫军或者神殿的人埋伏在周围，这才慢慢走近小巷。 “您要的药剂。”树墩看左右无人，从怀里拿出一个包裹，放在了卡特琳娜的篮子里。 卡特琳娜翻看了一下，没发觉什么问题，将两个银枪放在了树墩的手上。 “您如果还需要什么东西，只要告诉我就行了，你知道在哪里能找到我。”树墩满意地收起银币，两人往不同的方向走出小巷。 不过就在卡特琳娜要回到小广场的时候，突然没有由来地心生警兆。佣兵们一向相信直觉，卡特琳娜爆发斗气，毫不犹豫地奋力往后一跃，下一秒，一道魔法光线就打在她原本要走到的位置上。她抬头一看，发现半空中有个法师漂浮在那里，正在准备第二个魔法。而下方巷口两侧，突然冲出来两个身着皮甲的骑士，他们各执长剑向她扑来。 卡特琳娜转身就跑，可她一回头就看到树墩也拼命往她的方向冲来，他身后同样有三四个战士在追赶。 该死，这是一个陷阱！ 很快两人就在巷子中间相遇了，而两边抓捕他们却并不着急，稳稳地向他们逼近。 “你出卖我？”卡特琳娜从篮子里拿出一半匕首，抵在树墩的脖子上，这是她仅有的武器了。 “没有！我要是背叛你，也不用现在演戏了。” 卡特琳娜冷哼一声撤下匕首，但是就他们两个对抗这些人，太无力了。 “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跟上来的。”树墩从靴子上抽出一把短刀，“我，我明明是通过野熊帮买的东西。难不成野熊帮的人被公主收编了？” “现在怎么办？周围逃走的路都没有！” “我觉得还是投降比较好！否则我们会像蟑螂一样被人一脚踩死。”树墩咽了口口水说道。 “这个年轻人做出了明智的选择。”从天上缓缓飘来的法师说道，“放下武器跟我们走，我保证不杀你们！” 卡特琳娜从那几个骑士的身形步伐就看出，他们中间最弱的也比她强了一筹，她将匕首架在自己脖子上，喊道：“你们再过来只会得到我的尸体。” 天上的法师挥了挥手，示意骑士们放慢动作，他自己却准备起了一个束缚魔法，只要他成功出手，那个女人一定连自杀的机会都不会有。 “不用这么决绝吧。留下命来才有希望。再说你就算自杀，魔法师说不定也能拷问你的灵魂。”树墩说道。 卡特琳娜将斗气灌注在匕首上，对准了自己的额头，“这样呢？这样他们就什么都得不到了吧？” 第一百五十二章 巷间追捕 对方的法师看到卡特琳娜如此动作，不由一愣，他没想到这么一个年轻的少女居然有如此决然的一面，他喝止了几个原本还要冲上去的骑士，生怕他们的冲动破坏了这次完美的抓捕。 他买通野熊帮的人，盯住购买疗伤药剂的渠道，整天和那些混混呆在一起，终于抓住了这一条线索，如果能够通过这个女孩儿找到加布里尔的下落，绝对可以成为他在寒冰之塔中的进身之阶，他决不允许任何人把它破坏掉。 因此，在卡特琳娜举起匕首的时候他就决定不要急躁，徐徐图之。 他用一种怜悯的语气说道：“像你这种年纪的小孩最是不知道生命的宝贵，你以为你这样死了，你想保护的那些人会在意你的牺牲吗？简直幼稚！他们不仅不会心存感激，反而会觉得你傻得可以。” “佣兵也有自己的荣耀，这是我的选择，和其他人没关系！”卡特琳娜的手在微微颤抖，匕首尖端的斗气锋芒一不小心划破了她的额头，血顺着她的鼻梁滑落下来，让她的脸变得狰狞起来。 “只会动刀动枪的家伙就是那么愚蠢。”法师皱起眉头，他暗中加快了施法的速度，想在卡特琳娜有所动作的之前把她拿下。 “百灵小姐！你不是玩真的吧？他们不会同意放我们离开的，你就算在额头上戳个洞也没有用。”树墩看着她流了一脸的血，整张脸都皱到了一块儿。 卡特琳娜极轻微的声音说道：“听着，我们一会儿往法师的方向冲，我说走，你就全力向法师扔出短刀，如果地上发生爆炸你也不要慌张，穿过爆炸的火焰直接往前三。” “你还有秘密武器？”树墩惊讶道，“可我觉得如果逃跑，很有可能会被他们一刀砍死。” “你觉得和我扯上了关系，被他们抓住还活得了吗？与其被严刑拷打，还不拼一把，要死也死个痛快！” 树墩神色一凛，缓缓点了点头。 “小姑娘，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再考虑一下。”法师又劝道。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卡特琳娜暴喝一声：“走！” 与此同时她调动了全身的力气，将手中的匕首向法师身上扔去。听到她的号令，树墩做了同样的动作，他身上也发出的斗气光晕，这个混迹市场的无业游民居然是一个低阶战士。 两把匕首带着呼啸声，直飞向天上的法师。他身上顿时出现一副冰甲，挡掉了两把匕首的攻击，但是他在空中没有支撑，在撞击力的作用下，不由自主地倒飞了出去。 卡特琳娜扔出匕首后，以最快的速度从篮子里拿出两枚晶石手雷，直接往法师下方的两个战士身上掼去。手雷轰然爆炸，将两个正要冲锋的战士炸飞了出去。虽然没有致命，但却让他们暂时失去了行动力。 “跟我冲！”卡特琳娜敏捷地穿过两个骑士之间的间隙，树墩紧随其后，跟着她穿过了封锁。两人冲出小巷，树墩喊道：“这儿我熟，跟我来。” 他一把拉起卡特琳娜，钻进了市场上的摊位之间。 法师总算在空中扶正了自己的身体，看到两人已经跑进了集市。他赶紧催着那些骑士追了过去。 树墩不愧是这里的地头蛇，他带着卡特琳娜一下子扑进了贫民区的巷子里。这边道路纷乱，人口众多，而且几乎没有什么城卫军的人看守。因此，后面的追兵一直没有能够赶上来，但是，他们两个却也没法将他们甩个干净。 卡特琳娜穿过一个巷子，踩着臭水塘，跑过两个弯口，跟着树墩翻过一道围墙，她说道：“我好像觉得有人在我们周围出没。” 树墩往后看了一眼，见到几个骑士依旧在远处的巷口追赶，“没见到其他人啊。” 卡特琳娜道：“不对！好像左右都有人在跟着我们跑，难道是他们在包抄我们？” “糟了！那个法师不见了！” 卡特琳娜一抬头，发现前上方有个漂浮的人影，那法师不知什么时候赶到了他们前面，截住了他们。 法师轻轻一抬手，一个准备已久的魔法被施展了出来，卡特琳娜脚下的地面突然出现一股旋转的气流，将她从地上卷起，悬在半空中，气流以她身体为中心，让她打起转来。 树墩见她被制住，原本想要逃走，但跨出一步以后，又倒了回来，伸手去抓卡特琳娜。 法师冷冷一笑，如法炮制，又把在这个风魔法施展了一遍，树墩只觉得脚下风起，他和卡特琳娜一起飞上了天。 正当法师准备施展冰系魔法击伤两人的时候，他突然听到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停！” 空中的两人应声减速，然后停下，晃晃悠悠地被放到了地上。 法师吓的一回头，只见身后漂浮着一个眼神严峻的年轻人。那年轻人有一对黑色的眸子，在法师与他对视的瞬间，年轻人的瞳孔突然放大，像是一个怪兽的张开了黑色的大口，一口把自己吞了下去。 他的精神陷入了一片黑暗，就好像被关进了一个没有窗口的密室之中。没有声音，没有图像，没有任何感知，甚至他失去了时间的概念，纷乱的念头一个个涌上脑袋，又像潮水一般退去。只留下极度的焦躁和恐慌。 有一段时间，他甚至觉得自己死了，灵魂被抽取了出来，被扔在了无尽的空间之中。就这样，感觉过了很多很多年，他终于发现自己的黑色世界里，出现了一点微光，然后整个世界再次明亮了起来。 他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地上，眼前是一个人的鞋子，顺着鞋子和裤腿往上看去，在他面前站立的正是那个年轻人。 视线再往外去，他看到跟着他过来的那六个骑士，都已经倒在地上，血染长街。一男一女两个战士正在擦拭武器，收剑入鞘。其中那个男人看着有点眼熟，似乎是哪个重要人物的贴身护卫。 法师惊惶地看回眼前这人脸上，发觉除去那黄色的头发，这人的脸型和眸子，也和印象中的某人重合在了一起：“你是，你是萧晨！” 第一百五十三章 相逢之时 “是我。看你的样子，似乎我发明的新魔法‘感知剥夺’效果还不错。”萧晨俯视着地上的人，“之前十分钟，你除了软瘫在上，几乎什么都没有做。” “发……发明？”法师这次真的震惊了。萧晨作为一个高阶法师能够自己发明如此强大的魔法，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要知道所谓高阶，不过是刚刚踏入魔法研发领域的入门者而已，虽然不乏塔西娅那种在中阶就发明了小魔法的人。但是大部分高阶法师发明的法术，都是点火术，闪光术之类的简单法术。 那位法师亲自领教了萧晨的手段，这种一击就可以使一个中阶法师失去战斗力的魔法，一般只有大魔法师才能涉足。 而能够在高阶就做到这一点的人，无一不是万里挑一的真正天才，法师突然意识到，皇家魔法塔似乎找了一个潜力太过可怕的对手。 “萧，萧晨阁下。请问，你想怎么处置我？”法师问道。 “我本来不想杀你们。但是王都的局面太危险，太紧张了。容不下一丝同情和犹豫，抱歉了。”萧晨蹲下去，将手按在法师的胸口，一瞬间刺骨的寒意从他手上散出来，几秒钟之后，法师的心脏就被冻成另一个冰块，萧晨舒了口气，站起身来。 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地看到的卡特琳娜的额头上，那个血印和周围凝结的血液，让她看上去既狼狈不堪又惹人心疼。 “萧大哥！”卡特琳娜激动不已，已经在生死之间走了一圈，她觉得自己真的没有什么顾忌和担忧了，她猛地扑上去一下子抱住了萧晨，不知为什么止不住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好了，好了，没事了，你只是被吓到了。”萧晨怕周围还有敌人，想拉开她好好问问情况，却发现她越抱越紧，他心中一软，只能轻轻拍着她的背脊安慰着说道：“对不起，我回来晚了，让你们担惊受怕了。” “呜呜，不是吓到。是高兴。”卡特琳娜毕竟还是一个老佣兵，没把时间花在发泄情绪上，她很快离开了萧晨的胸口，用袖子擦了眼泪和鼻涕泡，“走，我带你们去我们的地方。” “这人怎么办？”卡兰达指了指呆在一边的树墩。 “虽然他办事毛躁，被敌人发现，差点害死我，但是关键时候，总还是没有抛弃我，就冲这一点，两者就抵消了。”卡特琳娜说道。 “不错的小伙子。”萧晨拿出一个金盾，在树墩惊讶的表情中，放在他的手里，“愿意并肩作战的就是伙伴，我亲眼看到最后一刻你也没有放弃她。就冲这一点就值得奖励。你有地方可以躲避那些人吗？如果地方去，可以跟我走。” “谢谢萧晨大人。”树墩从他和法师的对话中，认出了萧晨的身份，“在这个城里，如果我要躲起来，他们找不到我。不过，你们自己要当心了。今天已经是事后第二天了，不管你们躲在哪里，他们离搜到你们也不愿了。你们无论准备怎么办，都要快点！” 萧晨点点头。 “如果百灵小姐还要打听情报，可以和集市上的猪肉商人说一声，‘找树墩’，他会告诉你们在那里找我的……” ————————————— 萧晨和罗玲的碰面场景，反而没有和卡特琳娜相遇那么热闹。 小楼里面地方不大，现在挤进了这么多人，说话声音响一点都能被隔壁听到。 他们为了说一些重要的事情不得不躲进阁楼，打开了隔音结界。不过萧晨依旧轻手轻脚，谁知道那些听墙角的家伙会动用什么手段，外面可是有两位大师，三位高阶啊。 不过房间里虽然安静，但是孕育着的气氛却非常炽烈，这一次分别从王都到精灵王国，从绿林城到黑山，经历了诸多事，跨越了生与死。无论他，还是她都有很深沉的情感埋藏在心里。 两人对视了很久，都感受到了那种牵挂对方的思绪。就像存放了多年的好酒，又像积聚了很久的火山，只差揭封，只等爆发。 不过此时此刻，所有这些都化为一句话：你最近还好吗？ 以及一个轻轻的拥抱。 …… 过了良久，萧晨从旅者之心中拿出一个包裹，拆掉外面层层叠叠的保护，拿出一个小小的水晶瓶子，里面盛放着浅绿色的液体，那液体在小瓶之中也在不停地流动，似有闪烁着晶莹光芒的颗粒沉沉浮浮，那是形成了可见物质的生命力。 “这就是世界树的树汁。” “对了，伊莱娜呢？不顾我反对，一定要去找世界树的树汁。怎么她没有过来？难到是自说自话不好意思来见我了？” “这个……还是让她自己和你说吧。”萧晨开始在房间里投影，一个金发的人类女法师出现在房间里。萧晨还没有投影结束，罗玲的眼圈就红了，等女法师的眉目可见，她已经泪流满面。 “伊莱娜！” “别哭。”金发的伊莱娜笑着，抱住了泣不成声的罗玲。 “对不起，对不起，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如果，如果我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绝对，绝对不会……”罗玲伏在她的肩上啜泣着。 “不，和你没关系，我是因为和保卫精灵王国而变成这个样子的。说实话，如果不是萧晨和我一起去了精灵王国，说不定自然之神就要提前苏醒了，而且精灵们也会被一个可怕的女人统治。这样说，因为你的事阴差阳错救了精灵王国也没错。” 萧晨拿出一根毛巾递给罗玲，三个人坐下来把一路上发生的很多事都和罗玲说了一遍。中间很多经历让罗玲都惊叹不已。 最后萧晨说道：“现在你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这瓶千辛万苦得来的世界树树汁喝下去。我可担心这东西摔了碰了，放进旅者之心都包裹了好多层。” “这瓶东西只要喝下去，就能治好我凝神的创伤？”罗玲接过来仔细打量着瓶子中的神奇液体。 第一百五十四章 生命树汁 “不仅如此。”伊莱娜说道，“这么一小瓶东西不仅都够治好你身体的所有隐疾，而且你的寿命也会得到大幅增加。这不是一瓶普通的树汁，而是暗精灵在千年祭典上收取的精华，其中还蕴含着当时长老们施加的祝福。我估计能让你至少增加一百年的寿命。而且对驻颜也有奇效，也许你就会像我们精灵一样，到生命的最后才会加速衰老。” “一百年？好长。”罗玲看了一眼萧晨，“如果，我只吃一半呢？剩下一半给他吃呢？” “那样的话，也许你的伤势不会完全修复，最好的情况也是你虽然能够正常施法，但是会很痛苦，那种痛苦也许不再会让你受伤，但是还是会伴随你的整个法师生涯……” “那我觉得已经很不错了。这种痛苦让我勇敢了很多呢。自打学习了魔法，我连哭鼻子的时间都变少了。”罗玲打趣道。 “我？我不需要，你可得全部吃完！”萧晨马上说道，“谁知道只吃一半药力够不够，如果不够没治好你的毛病，我和伊莱娜的功夫不就白花了！” 罗玲道：“我只是想到了一句诗：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伊莱娜听不出诗句里面的意思，但是萧晨哪能不明白这话里的情义，他哈哈一笑道：“你放心，不过一百年而已，如果我达到了圣者的境界，多活这点时间还是轻轻松松的。再不济，下次我遇到暗精灵的执政官，问他们再要一点世界树的树汁就好了。” 罗玲道：“瞎扯！你把这话说得好简单，就好像是随便从树上摘下一个果子似的。” “这还真有可能。我觉得高等精灵的确还欠萧晨一瓶树汁，至少，他们给予萧晨的感谢，远不及萧晨给予他们的帮助。”伊莱娜说道。 “那好吧。记得你今天说的话，要说到做到啊！”罗玲打开水晶瓶，将里面的汁液一饮而尽，那瓶水喝下去给人一种非常温润的感觉，就好像沐浴在春天的阳光和微风之中。罗玲不知道这是不是幻觉，但她能够感受到这些树汁喝下去以后，它们似乎就变成了纯净的生命能量，跨了消化系统，进入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她身体积累起来的很多伤害，开始一点点被生命能量修复。 如果说罗玲的身体像一个广袤的平原，原先这块地面上，沟壑交错，裂痕四布，每一次施法，就好像有一柄开天辟地的大剑，这这片土地上划过，留下一道深深的印记。而一次剧烈的战斗，就好像板块分裂，足以让沟壑变成裂谷，让裂谷变成海洋。而现在就好像有一种伟力，神奇地填满了地上所有的裂痕，让它变回一片平整丰沃的土地。 罗玲闭上了眼睛，慢慢体会着身体之中奇妙的变化。 “我好像好多了。”过了良久罗玲睁开眼，伸手召唤了一枚冰盾，原来她会感受到一种身体被撕裂般的剧痛，但是现在，只是感觉有些微微酸痛，就好像身体里的某个地方被人掐了一下一般。 房间里的伊莱娜已经不见了，她已经到了召唤时间，回到了萧晨的冥想世界。 萧晨道：“伊莱娜告诉我，世界树的汁液起效不算快，你现在只是感觉到了初步的效果，所以还会有痛感，等到你晚上休息过后，明天的感觉就会更好了。” “这样都已经很好了，我从来就没感受到施展魔法是这么轻松的一件事。你不知道，我看到那些魔法师，甚至那些魔法学徒能够没有负担地释放魔法，心里有多么羡慕。我终于不用像最小气的商贩一样，斤斤计较每一点精神力的付出了。去它的冰系魔法，我真是受够了它们！”罗玲伸出一只手，手掌的上方开始凝聚出一个冰球，然后随着她的意念变化，那个球变化成了火焰，闪电，最后又归为虚无。 这种元素之间的变化需要极高的魔法水准，但是罗玲却轻而易举做到了。萧晨意识到，她平日里表现出来的魔法水平，远远没有到达她的极限。现在枷锁已经去除，她的成就将不可限量。 罗玲又尝试了不少魔法技巧，才恋恋不舍地停了下来，她问萧晨道：“和你商量一件事，让伊莱娜到我的冥想世界里来怎么样？” “你是说，让伊莱娜变成你的灵侍？”萧晨吃惊地说道。 “没错。我和她相处的时间很多，我和她的关系，也远比你和她的紧密得多。再说她又为我做出了很大的牺牲。我很想好好待她。” “说实在的，我也没有亏待过她啊。”萧晨道。 “总之，你帮我转达一下我的心意。” ———————————— 萧晨的冥想世界中，他与伊莱娜站在沙滩上，面对着起伏的大海。 伊莱娜眺望着最远方，不知在思索什么，过了良久说道：“罗玲要我做她的灵侍，只是一时冲动罢了。” “我觉得她做任何事都是经过考虑的。她还特别要我告诉你，她的冥想世界非常美丽，同时存在着四季的轮回，从夏天可以看到秋天，从冬天可以走回春天。那是一片被四季分别占据的广袤原野，你可以活动的范围比这里更加广阔。” “你自己怎么看？” “我？我没什么看法。如果你觉得愿意过去住的话，只要在我们两个的冥想世界之间架起灵魂之桥，你就可以迁移过去。” “不，我不会过去的。罗玲只是愧疚而已，她不会把我当做一个普通的灵侍，而是会想尽一切办法来补偿我。但是如果她真的这样做了，只会在其中越陷越深。更何况，我希望自己实现灵侍应有的价值，我要去战斗，我要去成长，而不是呆在一个地方过着被人保护的，恒久又无聊的日子。” “她是要把你当做最好的朋友来对待。” “不，作为好朋友反而不应该如此亲密地住在一个脑袋中，你们那里有一句老话：距离产生美。不是吗？” 第一百五十五章 再度会晤 现在王都的夜晚每天都施行宵禁，但这并不能阻止萧晨在外面活动。他下午在城里通过特殊渠道传递了一个消息。入夜前就来到了那个平民区靠近莱贡河河岸的小酒馆。上个冬天他就在这里和王都主祭罗兰德碰过面，今天他又等在了这家酒馆里。 依旧是二楼靠着栏杆的位置，萧晨靠在椅背上，拨弄着手里的木杯，头脑中却在想着心事。 他身边的罗杰安静地坐着，没有发出声响。这次卡特琳娜并没有来，她再次去探听一个关键的情报，不过这回她由卡兰达和格莱德陪同，安全方面的把握自然大了很多。 想了半晌，萧晨开口道：“敌人已经完成了贵族区的搜索和排查，昨晚已经开始所搜索商人区了，他们现在步步为营，把王都划成区块，将搜索过的区域和没有搜索过的区域用法阵隔离。我们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小了。” “这次行动的指挥官做事很有条理。如果不是他们内部心不齐，没法调动足够的资源，我们现在的状况会危险得多。”罗杰说道。 “现在已经足够危险了，照这样下去，他们很快就会搜到我们躲藏的地方。所以我们今天必须到这里来，为之后的行动做好准备。” “大人……，罗兰德真的可靠吗？” 萧晨笑了笑道：“罗兰德有自己的立场，纪伯伦是神临派的祭司，他和利益完全不一致。我不觉得他会在纪伯伦死后，依照他的立场行事。至于风险，都到这个地步了，出来做事，哪能不冒风险。” 罗杰点头同意。 两人大约等了一个小时。酒馆进来两个平民打扮的人，正是罗兰德和加诺。 罗兰德望见萧晨，微微一笑，从下面走上二楼，和加诺一起坐到了萧晨两人的边上。 “我没想到，在这个时间你会回来。”罗兰德让老板送来两份酒和小食，靠在椅背上说道，“不过既然来了，那就更好。我一直在猜测接下来一场大戏的主角是谁。原本我认为是罗玲的，现在换成了你，我觉得更合适一些。因为你做事比她更加大胆，更容易给人带来惊喜。” “大戏？”萧晨喝了一口酒，反问道。 “难道不是吗？你没有来以前，光凭罗玲那里的人可能还无法突围，但现在你和罗玲汇合以后，可以说高手云集。以你们这些人的实力，如果要聚在一起强行闯关，公主的人可未必拦得住。一方面千仞剑圣和公主的守护骑士都受了重伤，一方面剩下的人又不可能永远拦在一处，你们只要找到一个突破口，还是有不小把握冲出去的。 现在你们迟迟不走，一定有其他的打算。” 萧晨道：“在我说自己的打算之前，有两个问题需要请教一下。” “说吧。” “我们到现在还不明白，纪伯伦带来什么条件，说动了那么多魔法师背叛，还能把公主和他们绑在一起？” 罗兰德竖起一根手指道：“一条神谕！神谕说：如果法师们放弃和神作对，那在神灵苏醒之后就能获得他的宽恕，自然之神会以赐予他们神职神力的方式，让他们保存自己的力量。” 萧晨被这条消息惊得不轻，他睁大了眼睛问道：“神谕？难道自然之神真的苏醒了？可是我在精灵王国明明破坏了他吸纳世界树能量的计划，应该延迟了他的苏醒才对啊。” “原来这件事是你做的……，果然我没看错你。”罗兰德话语里透出几分讥讽之意，“那些家伙忙活了十年的事情，被你一次行动就完全抵消了，如果这件事被神临派的家伙们知道了，他们一定会想将你砍成碎片的。” 见萧晨不解，罗兰德说道：“如果把神比作一个重伤昏迷的人，你想让他说上几句话，你应该怎么做？” “我一定会给他用各种灵药，恢复他的能量，然后找适合的时候试着唤醒他。”萧晨说道。 “没错，这就是神临派在最近十年里一直在做的事情。在自然神殿的总殿，有一处可以沟通神灵的祭坛，在众神之战之前，自然之神在人间的代行者们就通过这里向自然之神献祭，同时也在这里聆听自然之神的神谕。不过自从自然之神在弑神之战以后再次沉睡，神殿就再也没有得到什么清晰的信息。” 萧晨敏锐地注意到了清晰二字：“也就是说，模糊的信息也是有的？” “不能称作信息，应该是神在打呼噜或者说梦话吧。”罗兰德轻轻笑道，“十年前，神临派的祭司们发现自然之神发出声响开始变多，而且能够重新开始收取献祭，这是几千年来未有的事情，于是他们就开始考虑是不是能够提早唤醒自然之神。他们收集了大量的晶石献给自然之神。这么做显然是有效果的，神的反馈越来越多。他们也虔诚地祈祷神的苏醒。不过这个时候，现世派的祭司们却偷偷做了另一件事情。 要知道。祭坛是几位祭司轮流守护的，我们的阿尔卡拉祭司从那时候开始，就在自己值守的时间里对神祈祷，说不应剥夺世界所有的魔力，而应该赐予世间的强者神力，有强者追随的神才显得伟大。他一遍遍给沉睡中的神灌输这些观念，这才有了后来这道神谕。” “居然是现世派的祭司炮制了这条神谕？我以为按照现世派的立场，并不希望神那么快醒来。” “任何事情都不能只有一个打算，对吗？如果神无法阻挡的醒来了，那至少这样，还能保有我们自身的力量。更何况即便对于神之苏醒，我们有相似的观点，不代表我们会在法师的立场上考虑问题。”罗兰德很直接地说道。 “您觉得这道神谕是自然之神自己的意志吗？”萧晨问道。 “我不知道。但最关键的问题是，神临派却也抓住了这个机会，把这条模模糊糊的神谕当做破坏法师之间联盟的工具。结果还真是悲惨啊，无论是皇家魔法塔，还是王国魔法协会，都被一句轻飘飘的话搞得天翻地覆。” 第一百五十六章 事前计划 “这不禁让我想到一个问题，当年七塔和神作战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带上其他的法师塔呢？真的是因为要保存他们的力量吗？还是本来就觉得这些人不够可靠，反而会成为拖累呢？”罗兰德问道。 这个问题萧晨也没有答案。于是他又问道：“我的另一个问题是：既然纪伯伦死了，您是否掌握了进入王都的自然神殿力量？” “我只是一个银叶祭司。没有你想象出来那么大的能力。”罗兰德说道。 “看来加诺比并不同意这一点，我发现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很不甘心啊。”萧晨看着加诺说道。 罗兰德看了加诺一眼，后者颇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加诺还是太年轻了，年轻人有时候沉不住气。不过，我并没有骗你。这次进入王都的烈阳和怒涛骑士团都是支持神临派的，骑士团的两位团长，都没受什么损伤，对于队伍的掌控力也很强。不过，相比烈阳骑士团团长费莱蒙家族中曾经出过两位金枝祭司八位银叶祭司，怒涛骑士团团长纳达尔的父亲不过是一处小神殿的护殿骑士，再往上数也没有什么传承。遇到金枝祭司纪伯伦死去的情况，两位团长都不好交代，但是最后倒大霉的一定是纳达尔。所以，我们之间的关系有了些小小的进展。” 罗兰德喝了一口酒，饶有兴趣地看着萧晨：“只是你想借助我做什么？” “我想救出那些被关押的法师，希望您能配合我。” “这可是一个很过分的要求。”罗兰德的脸掩在酒杯后面，但一双眸子却盯着萧晨。 萧晨身子往前凑了凑，说道：“您能不能坐看所有的法师都被神临派拉过去吧？现在牢里关着的都是您潜在的盟友啊！” “我的朋友，政治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你就想用这么粗浅的理由说服我吗？”罗兰德问道。 “当然不是。我这样说是因为以您的智慧，一定能够从这么复杂的情况中找到本质问题，您应该是本来就是这么想的，否则为什么要来这里见我呢，又期待着一场“好戏”呢？我不认为自己靠一张嘴就能改变您的态度。所以干脆长话短说了。” 罗兰德笑着用手指指萧晨，问道：“加诺，公主准备的那场闹剧定在什么时间？” “明天下午两点。”加诺转而对萧晨和罗杰说道，“你们也许还不知道，你们的那个刘鹏飞杀死了王后，明天要被判处绞刑了。” “什么？！刘鹏飞怎么会去杀王后？”萧晨吃惊地问道。 “饥鱼总会咬钩，饿兽总会落井。他刘鹏飞那么贪恋权力，中那个愚蠢的计谋再正常不过了。”加诺不屑地说道。 “绞刑在哪里进行？”萧晨问道。 “按照惯例，是在市场区。估计绞架今晚就竖起来了。”加诺说道，“难道你要去救他？这家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连我这个外人都看出来了，他和你们不对付。” “不管怎么说，他是我的同胞，而且他特意来警告过罗玲事情的危险性。” “萧晨有他自己的想法，别把你的意见强加给他。”罗兰德说道，“不管怎么说，那一天是他们兵力最分散的日子，逃跑，救人，劫刑场，无论你要做什么，那天都是最好的时机。” “您有什么建议？” “好吧。我来告诉你我可以做到什么。明天，我可以调动怒涛骑士团的驻防位置，比如让他们去守卫城门，或者因为某个假消息去包围一栋房子，又或者让他们的驻地受到‘袭击’，呆在营排查嫌疑人。总之我可以尽量避免让他们出现在你们面前，但这是底线，他们不可能帮你去做什么事。” “您还可以帮我拖住一下千仞剑圣。否则只要他在行动现场，我们失败的可能性就会大大增加。” “你居然让老师去面对一个圣者！”加诺不满道。 萧晨摇头道：“我原先一直不懂贝内加斯是出于什么原因，才会去刺杀萨索大师的。但是今天听了神谕的事情我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圣者也好，王室的守护者也好，现在都变成了自然神殿的一条狗。罗兰德祭司作为王国的主祭，在纪伯伦死掉之后，就是自然神殿在王都最有权威的人，贝内加斯都已经屈膝在自然神殿之前，对罗兰德祭司又哪敢稍有不敬呢？” “拖住贝内加斯吗？我可以帮你这个忙。但是，我希望你也帮我一个小忙。”罗兰德盯着萧晨，“干掉费莱蒙！” —————————————————— 萧晨和罗杰回到安全屋，卡特琳娜带回来的情报证实了刘鹏飞将在明天被吊死。 萧晨和罗玲紧急招来开辉翼之塔三人在内的全体人员会议，不过在如何行动上却产生了不同的意见。 萧晨，罗玲，乃至李天锐都认为应该去救刘鹏飞。他们的理由也很简单，毕竟都是中国人，不管有些事立场是否一致，在这种时候如果他们抛弃了刘鹏飞，心里总是有道坎过不去的。更何况让刘鹏飞接近公主，他们也推波助澜过，只是后来的发展和他们预计的情况有很大不同。 但辉翼之塔的梅和阿娜尔都认为，为这样一个人去冒很大风险，完全没有必要。不如把更多力气花在考虑如何拯救被关进地牢的法师身上。 梅替萧晨分析道：“所有这些人，一旦救出来以后肯定是没法呆在王都的。最大的可能是他们会跟你去你们中国人的封地，这些人对你们的价值无可估量。每多救一个法师，你能获得的知识和传承就会多上好几种。这正是扩大你们自己实力的大好机会！你真的要为那个人分散兵力吗？” 萧晨道：“这并不是一个单纯的救援行动，如果我们不从两头下手，无法欺骗调动敌人的兵力，让他们疲于奔命，就凭我们这几个人，很有可能哪边都达不到目的，还会把自己陷进去。” 双方争论了很久，最终还是采纳了萧晨的意见。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开始行动吧。”在所有人作出选择以后，萧晨这样说道，“既然今天他们会把场地安排好，那我们就出去一趟，好好利用这个先机。” 第一百五十七章 混入地牢 第二日清晨，一辆装着很多脏兮兮木桶，散发着恶臭的牛拉板车从一条山下小道，慢慢走向王宫所在的山崖，在接近山上道路的时候，它拐进一条不起眼的岔道，绕到的王宫下方山体的后面。 那些木桶和板车上到处沾满了都是深褐色的污渍，让人看了就想退避三舍，因此只能在清晨街上无人的时候出来。 这正是树墩的朋友比维罗每天要做的生意，从王宫地牢里，运出各种粪便污物。比维罗是一个身材矮胖壮实的男人，在这个大部分平民都显得营养不良的时代，他明显属于日子过得滋润的。运送粪便虽然是个又脏又累的活，但是他既能从王宫领到一份报酬，又能将这些排泄物沤制过以后，当做肥料卖给周围的农户。事实上是个颇能赚钱的差事。 比维罗坐在第一辆车上，提着缰绳，而他身边的那人正是乔装过的萧晨。 比维罗大大咧咧地说道：“老弟，我真搞不懂你，你那朋友都关进死牢了，还有什么好看的。你看他一眼，他也不会不挨刀，你们也说不了话，最多就对个眼，要说本来他也死心了，你看他一次，让他心里又活泛起来，那得有多难受。” “树墩说，你以前也干过这种事，那还有什么好多问的。”萧晨没好气地说道。 “嘿，那是那是，要不是你们这些人一定要看上一眼那些死囚，我也赚不到这个钱。不过呢，我也不是要钱不要命的，一会儿到了门口，就是要听话，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不让你说话，你就闭上嘴装哑巴，明白了不？” “知道。我是你侄子，临时来帮忙干活的，其他啥都不说。” “你这说话的口音贵族味道太浓，说多了肯定有麻烦，所以闭嘴就好。上次有个不长眼的，看到他老爹被打残一条腿就哭倒在地上，差点就被守卫发现，我只好把一同粪水泼他头上，用打翻了桶子的事情遮掩过去。啧啧啧，那家伙真是臭的我都看不下去，他当场就没工夫哭，只顾吐了，我看他吐得肠子都要吐出来了。希望你别让我用上这种手段。” 比维罗的话听得萧晨背脊发凉，和超圣战斗的经历并不能让他对粪桶游刃有余，自打坐上这辆车，一路上过来他就只能用嘴巴呼吸。他现在最后悔的是，出来之前没有及时学会一个过滤空气的魔法。 “你如果脸色太过难看，就不像一个运粪便的了。”萧晨耳边响起格莱德的声音。他现在正藏在萧晨的裤袋中。 “你现在连鼻子都没有，没资格说这种话。”萧晨说道。 “还有你的身体动作太僵硬，也表明你特别嫌弃这些，你看比维罗，简直和躺在沙发上一样放松自如。” “你现在没有嘴，所以可以不说话。”萧晨恼道。 “我看过你们那儿的谍战，那些特工都特别专业，要是他们在这里一定学什么像什么。” “我觉得一会儿他们会搜身，把你带在身上太容易被发现了。也许应该把你藏在某个桶里。”萧晨伸手捏住了格莱德。 “慢慢慢，我是在帮你调节气氛呢。你看，我帮你放松了一下心情，你表现得可自然多了。” 牛车渐渐走到了道路的尽头，那里是一个略经修整的天然洞口。门口有着厚重的包铁木门。 比维罗停下牛车，走到大门面前用力叩响了门环。大门上面打开了一个小窗口，里面露出了一张神情淡漠的脸。 那个人拿出一个晶石，照了一下比维罗，说道：“等一下。” 过了一会儿大门被隆隆推开，里面是七八个穿戴着盔甲的士兵。为首的一个身材健硕，应该是一个实力不差的骑士。 萧晨心中暗暗点头，果然是王室最重要的监狱，连一个运送货物的后门也如此戒备。他毫不怀疑如果有敌人突入进去，就会有层层岗哨拦截，还会有真正高手组成的机动部队前来阻击。 刚刚开门的守卫，掩着鼻子上来看了一圈，见萧晨的脸有些生，问道：“这是谁？以前没见过。” “我侄子。今天我儿子生病，没力气。让他来帮个忙。大人放心，他是个老实人，不会惹麻烦。” 为首的骑士招招手，让萧晨走到他面前，说道：“给我好好查一下。” 站在他身旁的两个士兵走到萧晨身边，将他上上下下都摸了一遍。萧晨原来把格莱德化成的耳钉放在口袋里，见到这个架势，让他赶紧戳破开口袋滚落到地上，乘着天黑，悄悄地避开门口这些人的视线，贴着地面飞进了大门。 “大人，没发现什么问题。”两个士兵并不愿意在这个臭烘烘的人身上花费太多力气。 “好吧。比维罗，管好你的侄子，惹出什么麻烦，我可会要你的脑袋。”骑士警告道。 “那是当然，如果他不懂事，我会亲手把他塞进桶里去。”比维罗说着从牛车上拿下一个小板车，放在地上。然后就去搬桶，他见萧晨还站在那边，“动手啊，是请你来当客人的呀？” 萧晨只得上去帮忙。 “听好了。你不干活是要露出破绽的。”比维罗小声说道。 “知道，知道。”萧晨的手搭在滑腻腻的桶上，真希望自己带了一副橡胶手套。他现在力气很大，没怎么费劲就把桶搬到了板车上。 “比维罗，你侄子是个运大粪的料啊。比你儿子强。”一边的骑士，看着萧晨的动作挺麻利，倒夸赞起来。 “多谢大人夸奖。”比维罗乐呵呵地说道。带着萧晨一起拉着板车走进了大门。这时格莱德悄悄飞过来，又掉进了他的口袋。 他们走了一段路以后，比维罗对萧晨道：“这里分上下四层，最上面那一次是老爷们住的地方。那些管事也好，骑士也好，都住那里，下面三层都是关人的地方。从我们这儿进去就是最底层。我不知道你要找的那个人在第几层。不过我们要去每一层清理那些东西，所以你都有机会去。如果见到了，我会掩护你，让你有机会打个招呼，但是时间不能很久，说完就走。懂了吗？” “好。”萧晨点头应道。 第一百五十八章 寻找目标 “这里和上面的王宫不一样，并没有压制精神力的法阵。”萧晨进了地牢以后，没有感受到预想中针对那种对精神力的压抑感。 格莱德在萧晨的脑海中说道：“那种抑魔法阵的材料昂贵，还需要在使用中不断补充，原本就是用来保护那些贵人们不受刺杀的，谁会把这种昂贵的东西用在地牢里呢？只要给所有人打上封印，这些人就失去了魔法和斗气的力量，根本不需要费那么大力气。” “我记得在奴隶营地里，奴隶商人们使用的都是使人虚弱的药剂，为什么在这里用的都是封印呢？”萧晨问道。 格莱德答道：“因为这种封印时间长了会损害人的境界和力量，特别是精神力会受到很大的创伤。那些奴隶们都是要拿去卖个好价钱的，奴隶商人们怎么可能用这样的手段，来减少自己商品的价值？但是囚犯就是另一码事了，所不定这种实力的损害还是王室故意为之，正好削弱那些讨厌鬼的实力。” “这里还有一个法阵，我感觉到了。”萧晨说道。 格莱德道：“那是侦测隐形的法阵，对我们这些法师来说，如果哪个地方没有侦测隐形的法阵，要混进去那就太容易了。” 比维罗拉着板车从牢房的中间经过，招呼那些犯人们将自己房间里的便盆从栅栏地下推出来，他和萧晨一一把这些东西倾倒到板车的大桶里，然后再把便盆塞回去。大部分犯人为了自己的囚室味道好受一些还是会配合的，但是也有些犯人对他们不理不睬，那比维罗就不管他们了。这样走完第一层牢房，萧晨发现这里关押的都是小人物，连中阶法师都很少有，甚至还混杂着不少普通犯人。 “你要看的那人，如果是实力比较强的法师，是不会关在这里的。越是重要，越是危险的犯人，就关在越上面。这样万一有什么事情，那些看守门就更容易顾及得到。”比维罗对他说道。 他们把一楼的三个大桶送回牛车，又换上几个新的桶，顺着一条斜坡来到第二层。 果然如他所说，第二层光是牢房就比第一层更大更结实。来回巡逻的守卫也多出不少，萧晨能够看到，这里关押的犯人实力就高了一截，萧晨甚至发现了几个知名的高阶法师也被关在这一层。不过，他没有轻举妄动，在没有观察完整个形势之前，他还是得保持隐蔽和低调。他一声不吭，乖乖地跟着比维罗干活。 走完第二层，连比维罗都对他刮目相看，“你比之前我带来的人靠谱多了，这手势，这架势，别人还真看不出来，你是一个想要混进来的家伙。” “这一层，也没有我要找的人。”萧晨小声说道。 “不得了。”比维罗打量了他几眼，“上面可都是不得了的人物，看来你真的不简单啊。我的朋友。” “我早就说过了，他是一位大师。”萧晨道。 “哎，你说的这些我也不懂。总之，我们继续去上一层。”比维罗摇头说道。 萧晨一来到地牢的第三层，就发现这里和下面的最大不同是，这里没有那种地牢里挥之不去的恶臭。这边牢房中已经有了一些家具，至少有了床和桌椅，个别房间竟然还有书架之类的东西，想必都是给那些真正的大人物准备的。 这里房间的便桶，已经被狱卒提前取了出来，放在牢房边，比维罗和萧晨要做的不过是倾倒干净后放回原位。 不过在这里，萧晨终于找到了他要找的人，科纳大师。 萧晨来到科纳大师牢房前的时候，他正盘腿坐着冥想。身上有了禁魔封印以后，冥想是十分困难和低效的事情。但是科纳却坐在那里，运用自己现在连魔法学徒都不如的精神力进行冥想。 萧晨对比维罗比了个手势，然后点了点房间里的科纳大师。比维罗回应了他的手势，哼着小调着往边上走去，尽量吸引周围几个守卫的注意力。 萧晨则抓紧时间施展了一个灵魂之桥接入到科纳大师的意识中。 然后向他发去一条讯息：“科纳大师，我是萧晨。我混进来救你们了。” 科纳大师眼睛猛地一睁，看到了在栅栏外面站着的萧晨。 “你居然回到王都了？有你在，我们逃出去的希望就多了一些。但是这里的守卫并不好对付。你带了几个人？” “加我一共四个。”萧晨说道，“我不知道楼上的看守有多少实力，但是下三层我见过的那些，只要能过去除你们的封印，解决他们肯定费不了多少工夫。” “禁魔封印是很难解除的。即便高手来做也需要时间。”科纳大师说道。 萧晨道：“我准备先恢复一部分人的实力，其他人只要跟着逃跑就行了。不过，我不知道谁比较擅长破解这些东西？我有一张强力驱散卷轴，应该可以直接驱散一个禁魔封印。我需要他苏醒以后帮我解除更多的封印。” “戈登大师在这方面有些研究。虽然算不上最好的，但是应该能帮上你的忙。他就住在对面的牢房。”科纳大师说道。 萧晨和戈登大师联系上以后，并没有马上行动，现在还未到时机。他需要先解决比维罗这里的问题。 “说完了？”比维罗问道。 “说完了，我们走吧。”萧晨说道。 比维罗松了口气，至少这人在牢里没有闹出什么事情。他和萧晨将最后一车大桶运到底楼门口的时候，萧晨突然停了下来，躲在了一块石头的阴影中，而他面前则凭空出现了一个自己。这是萧晨最近新揣摩出的投影用法。用自己的一丝分神来控制投影出的自己。这个萧晨和他并无二致，转身跨出了阴影，追上了比维罗。投影大摇大摆地在守卫们前面走出大门，帮助比维罗装完车，离开了地牢。 “总算是没出篓子！”比维罗在车上对着萧晨说道。 然而边上的萧晨并未答话，对他微微一笑后，就消失了。比维罗惊得差点从车上摔下去。他慌慌张张地看看左右无人，急忙用力抽打着老牛，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这里。 第一百五十九章 国王离世 天蒙蒙亮的时候，王宫中灯火通明。很多人在走道中来来往往，通报着各种消息。劳拉公主穿着一身常服，头发也没有仔细打理，匆匆地向国王的房间里走去。 陪伴她的是负责宫廷仪式的大臣佛朗西斯科侯爵，还有她的武技老师大剑士萨尔梅龙。因为守护骑士塔瓦雷斯重伤未愈，幕僚刘鹏飞关进了大牢，她忽然觉得身边空空荡荡的，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那个令她心烦的弟弟，如果此时还在她身边，倒也是一件好事。至少他们能共同面对这个时刻。 萨尔梅龙大师似是感受到了公主的情绪，开口道：“殿下，现在这个时刻您尤其要保持心中的宁静。就如同第一次握剑在手一样，有些事情看似是个挑战，但实际上只要去面对，接下来就会顺理成章。” “是的，老师。”公主应道，“我现在只有您可以依靠了。” “不，殿下，我虽然愿意一直守护您，但是我希望您能够不依靠任何人。王者之路本来就是孤独的。如果您不能忍受这种孤独，也就无法担当这种责任。”这个严肃的中年人给出了自己的告诫，却没有让公主的心情好上那么一点。 “我知道了。”公主点了点头。 他们快步来到了国王的房间门外。守门的侍卫将门推开，一股奇怪的魔药味道扑面而来。王国躺在一张大床上，旁边站着三个人。分别是医者之塔的高阶法师艾米丽，自然神殿的祭司芬奇和宫廷御医炼金术士伊萨克。 三人见劳拉公主进来，一起迎了上来。 御医伊萨克说道：“公主殿下，恐怕时间要到了。国王陛下的生命已经到了尽头。他回归自然之神的怀抱也就在一两个小时之内了。” “这个时刻终于要来了吗？”劳拉公主的眼睛红了起来，泪水出现在了她的眼眶里，尽管不止一次她想象过现在这个场景，并且希望自己像个真正的女王一样坚强，但她依旧没有能控制住自己的眼泪流满脸颊。 “是的。公主殿下，我们都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不过国王陛下身体里已经没有一丝生命能量了。就像是一支即将烧尽的蜡烛，无论我们再做什么，也无法延长那点火焰存在的时间了。其实即便是拖到现在，也已经都是魔药的效果。”医者之塔的艾米丽解释道。 “现在您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是否使用临终药剂。”伊萨克指了指正在一边台子上被魔法火焰温热着的水晶瓶子。里面有一些鲜红色的药剂在不断翻滚。 “这个药剂的作用是什么？” “痛苦会带来清醒。如果给国王陛下服下这个药剂，他有可能能够获得片刻的清醒，但代价就是他在整个过程中要忍受浑身刀割一般的痛苦。”伊萨克解释道。 “如果不让他喝药，他就会这样离去是吗？”公主再次确认道。 “公主殿下，在平静中毫无知觉地离去未必是坏事。”祭司芬奇说道。 公主用一块手帕抹去眼泪，深呼吸了一下，然后说道：“让他喝下去吧。作为一个国王，在无声无息中死去才是对他的不尊重。作为一个父亲，在最后的时刻应该给他的女儿祝福和告诫，作为王位的传递者，他应该看到最后那顶王冠传到了谁手中。” 芬奇祭司轻轻叹了一口气。 伊萨克则说道：“如您所愿，公主殿下。” 他从魔法阵上取下水晶瓶，来到国王身边，将一个漏斗塞在国王嘴里，然后把临终药剂到了进去。 待药剂倒尽，他拿掉漏斗，和众人一起等在这魔药生效。 大约过了一分钟，国王整个人都开始变红变热，他突然一阵抽搐，嘴角留下黑色的血液，然后猛地发出一阵低沉的吼叫。 国王瞪大了眼睛，呼吸变得非常急促，一声痛呼接着一声痛呼。 “不能给他减少一下痛苦吗？比如让他感觉不到痛觉。”劳拉公主问道。 “公主殿下，疼痛是这个药剂发挥作用的重要环节，如果没有了疼痛，只怕陛下立即就会陷入永眠了。”伊萨克遗憾地说道。 过了一会儿国王开始慢慢适应那种痛感，能够集中起精神了。他的眼睛开始转动然后看向了站立在床边的众人。 “我……我这是……”国王开口说话，吐字还算清晰。 “各位请出去吧。我想这最后的时光应该留给我和我的父亲两个人。”劳拉公主说道。 众人依言退出房间，关上门，只留公主一人呆在房间中。 “看来我们没有时间浪费了。我要死了是吗？”国王费劲地支起脑袋，看着劳拉公主说道。 “是的，父亲。很遗憾，你的时间不多了。” “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你的弟弟哈维尔呢？还活着吗？” “活着，他被梅塔特隆带走了。不过我本来也没有准备杀了他。只是想让他安安静静地呆在我身边罢了。” “是这样吗？他和他的母亲，去辉翼之塔避难了吗？” “父亲，自打你昏睡以后发生了很多事。辉翼之塔毁了，萨索圣者死了。王后被人刺杀，弟弟下落不明。” 国王的脸上露出了惊愕的表情，明显公主的话已经超出了这个垂死的老人思考极限，“咳咳，看来你比我想象的能干很多很多。我不知道你具体干了什么，也没时间知道。我只是想给你一个忠告。王国的平衡很脆弱，外面还有随时准备扑上来咬块肉的帝国在。你没有那么多玩火的本钱。” “您是说帝国会趁机攻打我们？” “啊，疼，我一定要杀了那个给我吃这个药剂的人。听着，那位年轻的皇帝野心只会比你更大。不光是他，还有国内那些该死的贵族们。阿里亚斯，或者别的谁。总之，我的女儿，你的路也许比我的更加难走。不过这已经和我没关系了。我累了，要去陪我的妻子了，那个可怜的，被你杀死的女人。” “父亲，这就是你最后要和我说的话？连具体的建议都没有？”劳拉公主的嘴抿成了一条线。 “没有，没有，国王就是一个成天处理烂摊子的人，你该学会这一点。你已经有了个很经典的开始，我的女王，哈哈哈……”王国笑到这里，像是被噎住了一样，突然瞪着眼睛没了声息，然后一切归于寂静。 第一百六十章 调虎离山 正午时分，一个小队的怒涛骑士团骑士，正跟着加诺走在王都的道路上。现在王都的天气十分炎热，就像恒定了一个火系魔法一般。这七八个骑士都穿着皮衣和链甲，还配着长剑和长矛，真的是全副武装。他们身上都被汗水湿透，脸上都挂满汗珠。 加诺穿着轻薄的祭司袍，身上还有施加了一个小型的风系法阵，气定神闲地走在骑士们边上，和那些看上去像是铁罐头的家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为首的骑士用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喘着气对加诺说道：“祭司大人，这么热的天气，烈阳骑士团的那些家伙也都焉了。不会在这个时点搞事吧。” “这不是要你去找机会吗？就算他们不搞事，你们就不能让他们搞上你们吗？”加诺反问道。 小队长觉得这话听上去不太对劲，却也不敢多说什么，这一位可是王都主祭眼前的红人，据说背景，后台硬的像铁板，连他们团长都要小心应对，何况是他们这些小人物，他赶紧道：“您说的是。只要遇上烈阳骑士团的人，我们就去狠狠揍他们。” “就是，这几天你们被他们欺负得还不够吗？不说扎营位置，任务分配之类的事情，就说前天公主给你们送来的十头猪，他们抢去七只，才留给你们三只。这事就不能忍了，你们说是吧？”加诺顺道。 这话到说到了的骑士们心坎里。说到自然神殿五大骑士团，不相伯仲。但是，神殿内部的地位来说，烈阳骑士团还是高出其他骑士团一筹，没少让其他骑士团的人嫉妒。而烈阳骑士团的人也早已习惯了，拿最好的，用最好的。对于其他骑士团的退让，并不心存感激。这就暗中积累了很多矛盾。 所以加诺今天要找烈阳骑士团的麻烦，虽然怒涛的骑士们都不知道原因，但都充满期待的样子。 一行人又转悠了一会儿，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争执声。 他们走上前去远远一看，发现是一小队的烈阳骑士，围着一个王都城卫军城打扮的骑士说个不停。 加诺发现这个人他居然认识，是城卫军白鹰小队的乌塞塔，这个家伙上次被萧晨魅惑以后，在阻止国王举行邪恶仪式的事上发挥了不小的作用，不过这并没给他带来任何好运，相反却受到了城卫军指挥官兰迪内斯侯爵猜忌和雪藏，最后被发配到了一个城卫军小队里，成为了一个普通士兵。 加诺一抬手，止住怒涛骑士们的动作，静静听他们在闹着什么。原来是他身后房子的住户是一个独居的年轻寡妇。这几个烈阳骑士，见她长得好看。这两天都要以搜查双塔余孽的由头上门来骚扰她。 从一开始的语言调戏，到后来的动手动脚，寡妇自知再这样下去，离这些人用强也不远了，她只得求助负责这个片区的城卫军，恰好乌塞塔这个人还挺有正义感。这就和上门骚扰的烈阳骑士争执起来。 以实力论，曾经属于城卫军最精英部队白鹰小队的乌塞塔一个人就可以放倒面前所有这些骑士。但是，因为神殿骑士的特殊身份，他却不敢轻易出手。因为他知道，这些骑士绝对不是好惹的，跟他们动手，打出了好歹来，不仅他会有大麻烦，城卫军也会有大麻烦。 很快，推推搡搡变成了拳脚相加。乌塞塔一个人被一群骑士围在中间，揍得鼻青脸肿。 加诺拍拍身边骑士队长的肩膀，说道：“你们的机会来了，今天这个教训他们的机会简直完美。去伸张正义吧。记得不要把他们都打蒙了，要让他们去叫救兵。” “大人，我明白！”骑士队长有些兴奋的一笑，带着他的人就冲上前去。 “住手！你们这些败类在干什么！不准败坏神殿的名声！”冲到跟前的骑士队长一边喊着，一边狠狠推开了出拳最凶的一个家伙。 “我们烈阳骑士团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怒涛骑士团管了？”烈阳骑士们看到这些怒涛骑士们，说话毫不客气，下手还重，无不心头火起，纷纷出手还击。 不到半分钟，所有人都已经抛开了乌塞塔，在院子前面打成了一团。怒涛骑士团的骑士们，把平日里的怨气都发泄在了拳头上，而烈阳骑士团，一向以老大自居，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所以这群人打的越来越难解难分，并纷纷开始动用斗气。 不过，烈阳骑士团的骑士们因为天气的关系，大都穿着轻便的皮甲，而他们的对手怒涛骑士们却全副武装，这就有了装备巨大的优势，这场人数相当的战斗，慢慢演变成了一边倒。往往一个烈阳骑士连打对方几拳，都不能把对方怎么样，但对方回击一拳，就能打得他吐血。 领头的烈阳骑士见局面极为不妙，起了拉人助战的念头，他运起斗气一个冲撞，撞翻了一个实力较弱的怒涛骑士，然后拔腿向自己的营地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吼道：“狗东西们，有种别跑！” 这边怒涛骑士的队长回敬道：“老子等着你，不带人回来你他么就是兽种！” 他也不敢大意，又派了一个人去怒涛骑士团的营地找帮手。于是一场轰轰烈烈的群架，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开始了。 乌塞塔拉起那寡妇往外面跑，没跑几步却被加诺堵住了，加诺看他一副鼻青脸肿的样子，连连摇头道：“还认得我吗？” 乌塞塔神情一凛：“您是加诺大人。” “你没发现要出大事了吗？还不快去找城卫军的人，马上这里就要打得天翻地覆了。”加诺说道。 “是，是。”乌塞塔应了两声，有些犹豫地问道：“可是……大人，您不准备出面制止吗？” 加诺耸耸肩道：“我？他们骑士团又不归我管，你以为我就能阻止几十个已经打出狗脑子的蠢货吗？去吧，维持城市秩序是城卫军该管的事，要头疼也是兰迪内斯侯爵头疼，关我屁事！” 第一百六十一章 按部就班 中午时分，丧钟声响彻了王都，这是国王死亡的宣告，王宫侧楼顶上的大钟被敲响了九次，每次敲响了九下。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这对他们的生活没有任何影响，但是对另一些人来说，今天将会是一个转折点。 “这钟声是什么意思？”卡特琳娜问道。 “国王终于死了，现在公主变成女王了。”加诺说道。 “这就是丧钟吧？”李天锐问道。 “没错。九次九声，是最高的标准，意味着国王死了。八次八声则是王后，嘿嘿，可是自打王后死了以后，那钟一声都没响过。”加诺说道。 在他们眼前，一队骑着马的烈阳骑士正从他们眼前疾驰而过，冲向不远处的战场，加入到刚刚加诺引发的那场战斗中。 平心而论，很多赶去那里的中高阶骑士是去阻止殴斗的，但是再大的度量和再好的脾气，也架不住怒涛骑士团中的有些人故意挑衅。于是战局愈演愈烈，从十几个人打到上百个人，从一处战场打到几处战场。 “我从没想到神殿的骑士们也会那么暴躁。”卡特琳娜说道。 “说到底，他们还是些粗坯而已。和军队或者佣兵团里那些脑子里长肌肉的家伙没有什么不同。有人有约束还好，没人约束，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这种群架，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以前动刀砍人的事情也有过。”加诺说道。 “并不是所有军队都是这样的。”李天锐说道。 “难不成你所在的军队不打群架？”加诺反问。 李天锐一愣，无话可说。 “真正神的军队当然不是这样的。这些人只不过挂了个名号，并不是真正的神的战士。”一脸冷漠的战天使阿娜尔在一旁说道。 “说得好像你是一样。”加诺冷笑一声道：“走吧。我们去城门，两位团长正好被罗兰德大人叫去开会了。现在没人管得住他们。那位女王陛下今天是不用指望他们的力量了。” 四人来到离市场较近的西门口，看到有一队城卫军和一队烈阳骑士守在那里。这时从远处跑来一个骑着马的烈阳骑士，他翻身下马就对门口那几人喊道：“不好了！拉切尔百夫长被打晕过去了。我们需要更多人手支援，快跟我走！” “怎么回事！”守门的小队长虎着脸问道，“慌慌张张到底什么情况。” 来人喘着气说道：“打起来了，都打起来了，怒涛骑士团那些混蛋挑衅我们。说是要让我们把这次天吃的拿的都吐出来。拉切尔百夫长本来是去拉架的，却被对方偷袭，一下打晕了。现在他人还在对方手里呢。我们得招呼人去抢他回来。” “这……，怎么会这样？难道怒涛叛乱了？” “不是，就和以前一样，只不过这次怒涛的人打得特别疯，像是要压我们一头。” 小队长怒道：“想骑到我们头上？真是活腻了。” 他招呼手下的人集合道：“百夫长被人打了，我们得去报仇，跟我走！” 烈阳骑士团的人像风一样离去，剩下二十来个城卫军和几个禁卫军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好了，我的任务看来已经完成了，需要的时候，你们就可以冲出去。就眼前这些人……”他瞥了一眼阿娜尔，“估计还不够这位大姐塞牙缝的。” ———————————— 而此时此刻，劳拉公主已经从法理上成为了这个国家的女王，坐在了王宫议事厅的主座上，周围坐着的，都是王国重臣。这个位置原来属于父亲，现在属于她了。 这个世界并不像中世纪的欧洲，自然神殿对于王权的继承并没有多少干涉的能力。女王只需要自己举办一场登基仪式，就算完成了王位的传递。就算不举行仪式，她也已经真正掌握了权柄。 这从其他人对她的称呼也可以看出来，佛朗西斯科侯爵说道：“女王陛下，今天是国王陛下回归自然之神怀抱的日子，您看，审判刘鹏飞的日子是不是往后推一推？似乎放在今天有些不合适？” “不，正合适。”劳拉公主虽然不到十七岁，但是经过精心打扮以后的她显得成熟而稳重，举手投足之间已经颇有几分王者的威仪，“现在的王都并不平静，我们最危险的敌人还潜伏在城中，这次审判是我们既定的计划，这么多演员都就位了，可不能说不演就不演。兰迪内斯，你说呢？” 城卫军的指挥官兰迪内斯侯爵颔首道：“当然，女王陛下，我们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如果不在今天举行的话，很多功夫就白费了。” 王国首相，磐石堡公爵贝莱斯微微皱起眉头，说道：“陛下，您有什么特殊的计划吗？为什么我们都没有得到消息？” 劳拉公主露出矜持的笑容，“因为亲爱的前首相，你也是计划的一部分啊。” “你说什么！”贝莱斯猛地站起身，就要往后退去，可这时公主身后的萨尔梅龙大师抬手一挥，一道斗气就打在贝莱斯的胸口，中阶战士水平的公爵大人，顿时岔了气，行动不了了。兰迪内斯侯爵抽出一把剑抵在了他的腰眼上。他往门外一喊，一队禁卫军就冲了进来。 “劳拉！你是想和磐石堡宣战吗？”贝莱斯公爵声色俱厉地喊道。 “贝莱斯，可能你还不知道，你的大儿子前几天打猎出了意外，而我已经决定让你的二儿子霍尔瓦继承爵位。我已经和他会过面了，他是一个忠诚而可靠的年轻人。而且他答应我为你所做的事情赎罪，无论是那些被贪墨的军饷，还是偷卖的奴隶，他都会照价补偿给我，以减轻你的罪恶。” “你！你！”老公爵刚刚说了两句，就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软到在了地上。原本心脏就不好的公爵连受打击，终于支撑不住了。 然而在场的所有人，眼睁睁地看着公爵在地上扭动，却没有人敢多说一句，直到贝莱斯的身体再也不会为止。 “各位，看来我们前首相还是知耻的。羞愧而死是他一身罪孽最好的救赎。不用怀疑，我这里有充足的证据证明他死有余辜。当然……除了他的证据，我还有其他一些别的。”女王的视线扫过在场所有人。有的人坐立不安，有的人汗水津津。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今天我们还有跟重要的事情要做……”女王笑吟吟地说道。她知道，在场这些倚老卖老的家伙总算被她初步拿捏住了。 不过这时候，她心中不免又起了一丝遗憾，帮她安排这一切的人，今天下午就要被吊死了，而他的死正好成为她吸引众人注意的手段，这样她才能按照他的计划清除那些想要爬到她头上去的老东西。 真是讽刺啊。 第一百六十二章 处刑之日 下午两点，位于商人区的市场显得很清静。平日里熙熙攘攘的街道和各式各样的铺子现在都空无一人，从昨晚起就做了清场。 这里的空地上本来就有一个高台，平日里是用来进行拍卖或者演讲的，今天则竖起了一个两层楼高的架子，架子上挂着一个套索，正在微微晃荡。就在这个架子的正对面，已经打起了一个凉棚，里面放好了座位。 凉棚周围是成队的禁卫军，这些人全副武装，军容严整。再外围则是城卫军，他们守住了各个方向的街口，将周围看热闹的人群，挡在市场区之外。 从王宫驶来的数辆马车依次从主干道驶入了市场，当先一辆马车停下以后，首先下来的是城卫军的指挥官兰迪内斯侯爵，他四下查看觉得没有问题，才来到第二辆马车前，打开车门恭请劳拉女王下车。 先下车的是女王的老师萨尔梅龙大师，他身着一件带甲片的剑士服，腰间挂着一柄长剑。 随后他立在车门边伸出一只手，女王搭着他的手走下了马车的阶梯。 女王今天穿着一身黑色的礼服，这件高领的衣服中间有束腰，下面是接地的裙摆。银色的魔法纹路在衣服上若隐若现，这件衣服虽然看起来单薄，但是对魔法和斗气的防御力却不下于一件全身铠甲。劳拉身材高挑健美，此时就像一只仪态万方的黑天鹅，显得高贵又庄重。今天她头上带着的已经不是平时的小巧公主冠，而换成了传承自国王的王冠。 女王的目光看向后面的第三辆车，这辆车里鱼贯而出了四个身着禁卫铠甲的骑士，以及一个穿着法袍的法师。他们押送着一个穿着贵族服饰的男人，正是被女王秘密关押的刘鹏飞。 劳拉女王和刘鹏飞的目光遥遥相触，一个情绪复杂，一个充满憎恨。 两人的距离并不太远，刘鹏飞咬牙切齿地瞪着劳拉，几次想开口，却又没说出话来。 劳拉女王往他那边走了几步，开口道：“你之前定下的策略没有让我失望，此时此刻，我的敌人们正在一个个倒下，他们早已从内部被你的各种伎俩腐蚀，完全不堪一击。但是现在的你却很让我失望啊，你连骂我一句都不敢吗？” 刘鹏飞双手被人扣着，必须仰头才能和劳拉对视，他听到对方的话，紧绷着脸，快要把自己的牙给咬碎了，但所有这些怒气，最后化作一道叹息：“有意义么？难道你还需要用我的愤怒来化解自己的内疚？还是你仅仅喜欢欣赏别人绝望的怒吼？无论是哪一种，我都不会让你如意的。” 劳拉轻笑一声，并没有再和他多说什么，径自走进了凉棚，而刘鹏飞也被押到了靠近绞架的一个棚子里。 后面的马车里陆续下来不少贵族官员，皇家魔法塔的法师，以及自然神殿的代表。 等所有达官显贵入场完毕，城卫军才放开道路，开始让周围看热闹的民众进场。不管气氛多么紧张，不管政局多么动荡，哪里都不会少了那些爱看热闹的人们。而且这也是劳拉公主以女王的身份第一次出现在公众面前，自然引起了更多人的好奇。因此没有一会儿功夫，市场外围的空地已经被挤得满满当当。 下午两点半。 佛朗西斯科侯爵走上台子，一个侍卫为他释放了一个扩音魔法。他整了整衣服，开始说道：“今天，原本是审判王后被刺杀案件的日子，但是今天一早发生了一件大事。我们尊敬的国王陛下，因为为国操劳，终于燃尽了自己的生命，回归了自然之神的怀抱。” 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到过那个钟声，因此并没有太多反应，只是按照习俗回应道：“愿他在自然之神的领域中得以永恒。” “但是自然之神带走了一位威严的国王，却给我们送来一位贤明的女王。劳拉女王从今日起，接过了伊比利亚王国的权杖，成为你们的君主和守护者……”佛朗西斯科侯爵的声音越来越高亢，在他的话语中，女王从凉棚里站起身来，走上高台，走到了侯爵的身边，佛朗西斯科侯爵的一席话最后归结为一句：“女王万岁！” “女王万岁！女王万岁！”众人此时跟着侯爵叫喊道。 劳拉现在人群中间，听着众人喊叫他的名字，忽然有些出神，原来这本是属于她弟弟的位置，这个时刻终于切实地落在了她的手中。 “我的臣民们，你们都知道，我的母亲，王后陛下是一个多么仁慈，宽厚又善良的女人。但是这样一个女人，在她即将失去自己丈夫的时候，居然被一个卑鄙的刺客刺杀了。我的父亲王陛下，一直在他临死之前，还在叨念他的妻子。然而他却无法在临终的时候看到她了。” 劳拉女王轻轻地擦拭着自己的眼睛：“今天我们将会来审判这个人。我和宫廷中的重臣们已经商量过了这个问题，他将不会得到赦免，而是在这里，被当众处以绞刑。希望这样以后，我母亲和父亲的灵魂，在自然之神的领域里，能够得到永久的安宁。” “吊死他！” “绞死这个卑鄙的弑君者！” 民众们不需要得到真相，在女王几句简单话语的渲染下，他们就真正的开始憎恨起刘鹏飞来，即便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 劳拉女王高声宣布：“这个人的名字叫刘鹏飞，他来自于中国之塔，这些远来的法师们，得到了我父王的怜悯和认可，被赐以封地。但是他们又是怎样回报我们的呢？他们不仅派人刺杀了王后，还开始了和忠诚的绿林城公爵的战争，杀死了很多当地贵族，这是我的王国和我自己都无法容忍的事情。我宣布中国之塔与几天前同样反叛的辉翼之塔和炼神之塔都将成为伊比利亚王国，皇家魔法塔以及王国魔法协会共同的敌人。我宣布剥夺他们在王国的封地，撤销他们魔法领主的爵位。” 第一百六十三章 出手之时 女王的话语再一次让台下的民众沸腾起来，他们配合地大吼大叫，声讨着他们根本不知晓的中国之塔。 女王在讲完话以后就走下了台子。她向周围呼喊着她名字的民众们招手。 等到她回到凉棚里，禁卫军将刘鹏飞押上了台子，送到了绞刑架边。刘鹏飞步履蹒跚，身体里的力量好像大都被抽走了似的。走到后面几步，不得不依靠两名禁卫军的力量，才把他拖到高台之上。 刘鹏飞站在台上，看着周围向他怒目而视的人群，听着那些强烈的，要吊死他的呼声，忽然有一种很恍惚的感觉。他不明白，为什么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就会这样发生在他自己身上。明明他鹰殚精竭虑地为那个女人追寻权力，但那个女人却弃如敝履地抛弃了他。而这些他不认识的人，轻易地就被那个虚伪的女人蛊惑，居然如此想要他死去。而且他们甚至没有听到过中国之塔的名字，但却不断用各种恶毒的话来诅咒他和他的同胞。 他彷徨地在人群中寻找，也许是在寻找一双同情的目光，但是目光所触之处，但见愤怒，鄙夷和憎恨。直到他看到了那双黑色的眼睛。 黑色的眼睛？那眼睛清澈而明亮，和这个肮脏疯狂的世界格格不入如，他仔细端详着，才发现那是罗玲！他的心脏猛烈地跳动起来，就像坠落深渊的人突然握住了一根绳子。 罗玲此时正混杂在围观的民众中间，叶梓陪在她身边。而梅，罗杰，卡兰达和加布里尔则分散开去隐隐形成一个弧面，围住了中间的看台。 他们都做了一些乔装打扮，身上还都施展了不惹人注意的隐匿术。 “劳拉疯了吗？居然直接和我们所有人翻脸？她想要一场和我们的战争吗！”叶梓忍不住问道。 “这不光是她的态度吧，也是其他魔法塔的态度。我们中国之塔平日里交往的是哪些法师，在那晚的激战里又站在谁的一边，那是再清楚不过的了。更别说公主的心腹之患哈维尔王子现在就在我们身边，被我们保护着，我们和他的关系不言自明。战争其实早就开始了，大家已经选好了自己的立场，劳拉女王只不过在众人前申明了这一点而已。”罗玲简单的几句话就分析道了问题的核心，“而刘鹏飞就是一个被废物利用的牺牲品罢了。” “为什么这些人在这样的时刻还在那里争权夺利呢？他们难道不知道，只要自然之神一苏醒，就可能剥夺他们所有的东西吗？就凭那个所谓的神谕，是根本没有一丝保障的啊。” “因为他们是人类啊。就和我们一样，永远在矛盾和冲突中前进。当一群人付出很大代价选择一条路了以后，往往就像在轨道上飞驰的一辆列车，随便改变方向，可能是要车毁人亡的。”罗玲叹息地说道。 她们说话之间，刘鹏飞就已经被推搡到了绞架上，他几乎没有挣扎，只是用带着哀求的眼神看着罗玲，像是在祈求她的帮助。 “刘鹏飞连嘴都给绑上了。所谓审判他们居然不给他一点辩解的机会。这样的判决谁会服气？”叶梓说道。 罗玲盯着刑台说道：“你怕是对审判有什么误解，这个时代的审判，君主的一句话就足够了。刚刚女王已经下达了判决。” “那，他就要被吊死了？我们什么时候出手？现在？” “等等，这里的气氛不太对劲。”罗玲轻声道。 “罗玲姐，你有什么发现了？”叶梓问道。 “我感觉到了一种若隐若现的魔法波动，非常轻微，但是弥漫在这个广场的各个方向上。”罗玲眯起眼睛，像是在用心体会和感觉那种力量。 “会不会是敌人安排了陷阱？”叶梓问道。 罗玲道：“即便是陷阱我们也没时间去分析了。” 随着她的说话声，刘鹏飞被拉到了绞架的下方。他被逼着站上了一块活动地板，两个侍卫开始给他套上绳索。绳索从前方勒住了他的脖子，又从从后面收紧，只要他脚底下的地板一动，那里就会变成一个空洞，刘鹏飞将会很快地被勒死在架子上。 就在两名禁卫军套好绳索，向两边退去的时候，一道极为锋锐的冰刃，从罗玲的身前出现，飞速向刘鹏飞头顶上的绳子扑去。 而梅与加布里尔都按照计划，向公主所在的凉棚攻去。而罗杰和卡兰达则竭力窜上高台，前去解救刘鹏飞。 冰刃划过刘鹏飞头上的绳索，发出一声轻响，绳索应声而断。刘鹏飞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有人来救他了。他急忙往前一蹿，想要从高台上跳下来。但这时刚刚押送他的那个禁卫军伸手一抓，犹如实质的斗气从他手臂上爆发出来，变成了一个手爪，一把将他倒拉了回去，摔在了高台的地上。 另一个禁卫军则抽出了长剑，横剑一挡，居然接连挡住了罗杰和卡兰达的进攻。 与此同时，梅和加布里尔发出的火球砸在了凉棚上，灼热的火焰烧去了整个棚子，但棚子之下却露出了一个半透明的结界。两个宫廷法师早有准备，完完全全地抵挡住了两位战天使的攻击。 罗玲遥遥看到，劳拉女王站在凉棚之下，冷冷地看着他们。似乎所有这些进攻都没能让她产生惊讶的情绪。 “罗玲姐，看来你的预感是对的，她早有准备。无论是这两个禁卫军，还是她身边的两个宫廷法师，都是真正的高手。而且那边的萨尔梅龙还没有出手。”叶梓说道。 “不仅是这些人，”罗玲的目光凝聚在路口，那里开始涌动强烈的魔法波动，不断有魔法师因为魔法波动，解除了隐形的状态，显出了真正的模样。他们堵在了所有的道口，这些人大都拿着一个类似盘子的魔法道具，正在利用它们施法，“看来这是个大陷阱，而我们是自己冲上来的猎物。” 第一百六十四章 陷入重围 广场上看热闹的民众都被突然开始的战斗吓坏了，他们四处乱跑，逃窜着。不过各个封堵街口的法师并没有拦截他们，而是放任这些人离开，不过等他们跑到更远处，就会被早已等待的城卫军拦住，一一甄别身份。特别是和哈维尔王子年龄接近的小孩子，会被全部抓起来留下。那些法师则对场内罗玲等人不断发动攻击，迫使罗玲等人用魔法和斗气抵挡，让他们没有逃走的机会。 等民众差不多跑完，法师们手中的魔法道具开始发出耀眼的魔法荧光，那光芒组成了一道墙壁，然后慢慢合拢，最后变成了一个类似王都防御结界的蛋型光罩。 “那是裂空之塔的圣器牢笼屏障，这是一套非常强大的限制类魔法道具，由多组法师一起释放，可以把很大的范围笼罩在一个罩子中，专门用来抓捕擅长逃逸的敌人。它比当时用来封锁辉翼之塔的结界更小，但更强大，在这个罩子里，不仅空间传送没有办法进行，人和能量也无法通过。”梅的声音在罗玲耳边响起。 “我以为这套东西应该在萨索圣者手中，没想到居然落到了朱利安手里。”加布里尔的声音跟着传来。 梅和加布里尔落在了罗玲两人的边上，他们攻击凉棚的举动显然没有达到效果。公主周围竟然聚集了相当多的强者，不光有萨尔梅龙不断用外放的斗气反击，还有裂空之塔的朱利安和寒冰之塔的蕾拉分别用空间魔法和冰系魔法压制他们，这三位大师就给梅和加布里尔两人造成了很大的压力。虽然加布里尔手持神器实力比他们稍高一筹，但是女王身边还有好几个高阶法师助战，占有很大的数量优势。 梅觉得这样下去不会有战果，只能先退却到罗玲身边。 “这种结界和王都防御结界相反，防御结界主要抵抗外部过来的攻击，而牢笼屏障则最能抵御里面的攻击。而且它还有个特点，随着施展时间越来越长，它与周围的环境结合得更加紧密，防御的效果也会变得越来越强。”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间里，罗杰和卡兰达的状态也不太妙，越来越多的精锐禁卫军骑士冲上了刑台，将刘鹏飞和罗杰两人的距离越拉越远，最终将他们彻底分隔开来。虽然他们两个成功斩杀了几个敌人，但很快就要陷入重围。 见局面越来越被动，罗杰给卡兰达使了个眼色，两人交替掩护着快速的向后方退去，也与罗玲汇合在了一起。 劳拉女王和他的部下走上高台，与和控制着刘鹏飞的禁卫军汇合到一处。新增加的两名法师，把他们的防御结界撑得更大了。现在罗琳等人的位置很尴尬，他们处于牢笼屏障和公主身边的防御法阵之间，随着牢笼屏障慢慢向当中收缩，他们活动的范围越来越小。 而且四面八方的攻击都向他们袭来，现在只能靠几位法师释放的护盾支撑着。 加布里尔向牢笼屏障砍出一剑，斗气在光幕上荡漾出一阵涟漪，却没能真正破坏它，他判断道：“这个屏障只有我们几人一起全力攻击才能从内部打破。但是现在敌人攻势很猛，我们不可能放弃防御。” 罗玲看着公主身边的众人说道：“时机差不多了，看来我们昨天晚上准备的东西，现在应该可以用上了。” 高台之上，劳拉女王对瘫坐在地上的刘鹏飞说道：“很完美的陷阱不是吗？你的同伴即便猜到了可能有埋伏，也很有可能会过来钻一下。这回正好被我赌中了。” “你怎么知道他们会来救我？”刘鹏飞现在的样子很狼狈，衣服破损，灰头土脸，看上去就像是刚刚被人揍了一顿似的。 “我在认识你之前，我就对你们这些人有了一些研究。你们是一群婆婆妈妈的家伙，同伴有难什么的，很难狠下心来放弃他。不过话说回来，很多法师都有这样的毛病。在魔法塔里呆得太久，就不知道外面世界的险恶了。”劳拉女王毫不客气地说道。 “是我太蠢了，在以前的某个时候，竟然会觉得你这样野心勃勃的人会比他们更值得成为伙伴。”刘鹏飞叹道。 “没错，你的确很蠢。你应该知道像我这样的人可以容忍短视，贪婪，甚至无能，但绝不会允许背叛。”女王回应道，“可是就算他们救你回去又怎么样呢？你还有脸出现在他们中间么？一个彻彻底底的失败者，一个拖累死同伴的废物。你的这辈子都会在别人的鄙视中度过吧？” 刘鹏飞仅剩的那点脾气都被劳拉激发了起来，他恨声道：“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和我说话？都到了这个时候……” “因为……”劳拉声音中也带上了怒气，她凑过来，贴着刘鹏飞的耳朵道，“就在我得知你背叛我的那个晚上。我把自己最珍视的水晶花瓶给摔了，那是我母亲最喜欢的花瓶，我一直把它放在我的房间里，每天都会看一看，摸一摸，只要有它在我就会感觉母亲在我身边。但是那一天它变成了一地碎末，你猜那一天还有什么东西变成了一地碎末？” 刘鹏飞刚想答话，却感到有什么的东西冲进了他的脑海，那居然是罗玲的声音：“高台四角和正中马上会有爆炸，你尽量冲向绞架的位置，那里最安全，爆炸了以后我的魔像会来救你！你要紧紧抱住魔像！” 刘鹏飞自己正处在高台正中的位置，他不知道爆炸威力有多大，不过就是威力有限，爆炸也可能会造成一些坍塌，一定会造成混乱，自己也许真有机会逃跑？他一看绞架的方向，周围大部分高手都在和罗玲几人对攻，那个方向上没什么阻碍，除了他身边这个女人。 “我知道！”刘鹏飞从地上爬起来，“不就是你的玻璃心也碎了吗？来啊，你不是很愤怒吗？你不是很伤心吗？有种你亲手吊死我。”他扯起脖子上还挂着的断绳，向着绞架走去，“你来啊！” 第一百六十五章 怒焰咆哮 牢笼屏障之外的一处房顶上，有个衣着普通的年轻人靠在墙角，手中抛动着一颗红色的晶石，静静地观看着屏障中的激战。 这年轻人正是洛伦佐，无论是罗玲他们发动攻击，还是法师们包围罗玲，他都没有采取任何行动，都只是静静地看着，不过当他看到罗玲召唤出一直青色的鸟型魔像，他就从墙上起身，走到了屋顶的正中。 从天上往下看去，屋上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但是当洛伦佐抛出手中的晶石，让它掉落到房顶的某个位置时，强烈的魔法能量从晶石周边涌动了出来，按照某种事先画好的阵法延展开去。只用了十几秒功夫，洛伦佐前方出现了一个直径不到一米的小阵，这个阵法面积不大，却十分精巧，似有层层圆环叠套在一起，不停地转动。 洛伦佐看着那高台之上，刘鹏飞靠近了绞架，抬起一只脚，停在法阵的上方，似乎在等待一个机会。 罗玲放出魔像青鸟就是一个发动阵法，拯救那个蠢货的信号。只要那个家伙在爆炸的时候不被炸死，又能趁台上的敌人反应过来之前抓住魔像的身体，就能够脱离险境。 不过，洛伦佐对救出那个中国人毫无兴趣，但是对于与中国人合作，好好地惩罚一下那些魔法塔里的卑劣叛徒倒是兴趣十足。选择和中国人合作之后，昨晚他和萧晨一起潜入了市场区，他将萧晨提供的晶石手雷和他传承自符之塔的爆炸阵法结合在一起，再加上大量的火系晶石，最后辅以隐匿阵法隐藏这些法阵的晶石魔法波动，就构成了一个陷阱中的陷阱。也许它的杀伤能力有限，但用来扰乱敌人的布置已经绰绰有余了。 劳拉女王看到场内这些人苦苦支撑的模样，就以为中国人的底牌尽出，即将困死阵中，真是太天真了。 当洛伦佐看到刘鹏飞跑出了爆炸范围，立刻伸脚往阵法上踩去，随着他的脚尖落下，那个法阵急速转动起来，与此同时，高台上的四角和中间位置，同时出现了五个形状类似，却大上不少的法阵，须臾之后，那几个法阵所在的位置发生了巨大的爆炸，原本还在防御结界内和罗玲几人对攻的法师和战士们，瞬间就被炸得七零八落。甚至有几个人被直接被掀飞了出去。 法师们释放的防御结界，被爆炸的力量扯成了碎片，他们发出的攻击也被爆炸打乱了节奏。加布里尔等人的攻击纷纷穿过了损毁的结界，落到了他们的头上，让现场乱成一团。 洛伦佐看到整个高台上只有刘鹏飞所在的那一块没有被爆炸波及，其他的地方都被火焰和烟尘笼罩，看来爆炸控制得十分成功。 他走出了屋顶的边界，慢慢飘落到地上，悄无声息地走到在外围维持牢笼屏障的那些法师身后，抬起了自己的手，一道清冷的亮光打在那些法师的背上，他们的身体变得渐渐灰白，最后变成了粉尘飘散。那是智慧神殿的神赐魔法：月光。 ————————————— 就在刚才，刘鹏飞一边挑衅着劳拉女王，一边快步走向绞架。劳拉看不懂他的表现，有些不知所措，这就给了他好几秒的时间，几乎冲到了绞架跟前。 刘鹏飞甚至看到了天上的那只青色飞鸟，他知道这是罗玲的魔像，一定是来救他的。他可以想象，只要周围爆炸，他就有机会抱住那只魔像飞离这里。 而另一面，劳拉女王准备让人抓住这个疯疯癫癫的家伙，但是她刚刚准备招呼人手，就看到周围地面上就亮起了法阵，接着她的身后就发生猛烈的爆炸，冲击波伴着火浪将她推了出去，纷飞的木板像雨点一样打在她身上，她那件黑色礼服爆发出一阵阵魔法光晕，抵消这些攻击，但是爆炸的力量显然超过了礼服的极限，上面的防护法阵纷纷骤然亮起，又瞬间熄灭，最后整件衣服也变得支离破碎。 她被打飞了出去，直接摔在了距离刘鹏飞只有两步的地方，陷入了昏迷。 刘鹏飞看着倒地的劳拉女王愣住了，她侧身躺着，没有知觉，礼服的裙摆已经破碎，露出了小腿上绑着的一把匕首。周围的人或者被烟尘隔离，或者被爆炸打倒，这一刻无论他对女王做什么都没有人能够阻止他。他抬头看天，青鸟正在盘旋着向他落下，只要他往前跨上一步，将公主腿上匕首拔下来，捅进这个女人的心脏，就是要了她的小命。 刘鹏飞知道自己如果就这么回去，一定会成为所有人的笑柄，愚蠢地投奔了公主，又被对方抛弃，最后像狗一样会罗玲救回来，这将是他一生的败笔和污点。但是，如果他能杀死一个刚刚向中国人宣战的敌方首脑，为学校赢得时间和机会，那他就是学校的功臣。 这一刻时间变得很慢，他仿佛听到了一种召唤：这一切很简单，走过去，干掉她，甚至不用担心耽误逃走的时间。 他不由自主地走向了女王，顺顺利利地拔出了匕首，双手紧握，没有犹豫地向对方的胸口刺了下去。 匕首戳进了劳拉的胸口，但是只深入了不到一厘米的距离就卡在了那里。那件残破的礼服上面爆出了一阵亮光，把刘鹏飞手中的匕首弹飞了出去。刘鹏飞慌忙去捡落在两步外匕首，但等他回过头来，看到的却是已经坐起身的劳拉。 刘鹏飞吓得冷汗淋漓，正好此时青鸟飞过，他急忙往上一扑，挂在青鸟身上就要逃离。可他突然觉得脚上被一股巨力一拉，一下子被拖了下来，摔在了地上。 “劳拉！”刘鹏飞扒着刑台的边缘，想从两米多高的地方跳下去，但是劳拉从后面上来，用膝盖顶在他背上，运起斗气一拉他脖子上的绞索。 咔嚓一声，刘鹏飞的脖子断了。 青鸟去而复返，利爪抓向劳拉的脑袋，却被她侧头避开，只在她肩上留下一道抓痕。而等加布里尔们看到这里的情况，向她发动攻击的时候，刑台上的防护结界又一次出现了，把她裹在了那面。 “作死！”罗玲恨恨地一甩手中的操控器，看了眼身后已经被洛伦佐了一种打开缺口的屏障，喊道：“撤！” 第一百六十六章 牢狱之中 萧晨看了看手表，终于到了时间。 他已经在王宫地牢第一层晃悠了大半天了。这里的守卫不多，但一直有人巡逻，而且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侦测隐形的装置，让他不得不十分小心地东多西藏。 在这里他得不到罗玲他们的消息，但是约好到了时间就开始行动，只有发动起来，才能够让王都里的敌人应接不暇，无法同时增援两个地方。 他从口袋中掏出了耳钉，耳钉很快变成了格莱德的模样，站到了他的身边。这次他身上的衣服变成了黑色劲装，还蒙了面，像忍者多过像法师。 “有必要穿成这样吗？”萧晨撇着嘴道。 “这种秘密行动，这样才带感。”格莱德说道。 萧晨懒得理他，开始投射塔西娅和伊莱娜。不过当这两位女法师凭空出现的时候，他们居然也穿着和格莱德类似的黑衣。 “你们这一身……” “你不是说今天是隐秘行动吗？我看你弄进来的武侠都这么写‘月黑风高，黑衣蒙面’。”塔西娅兴致勃勃地说道。 萧晨看了看自己身上一套运粪工人的麻布外衣，极大降低了自己队伍的逼格。 他决定忽略这个问题，从旅者之心中拿出来一本黑底金边的书册，上面写着《聚灵名册》几个大字。他将这本书交给格莱德道：“这本圣典现在归你使用，你可以用它召唤出一个高阶幽魂法师和两个高阶幽魂战士。这些鬼魂也将是我们的助力。” 四人一路前进，很快就遇上了一队巡逻队。 萧晨用灵魂之桥链接了众人的意识，说道：“上楼的过程中，这些敌人是避不开的，否则刚刚我就直接潜回到三楼去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用最快的速度消灭他们，不让他们联系在顶层待命的精锐部队。据说镇守这个地牢的是一个大魔法师和两个大骑士，如果他们的实力真像情报中说的那样，我们四个加起来翻个倍也不会是他们的对手。” “那我们一起出手？”伊莱娜问道。 “不，我这身衣服穿都穿了，总得再派点用处。”萧晨让其他人隐蔽不动，自己离开阴影一路往巡逻队走了过去。 那支巡逻队一共有十人，他们对于在巡逻途中撞上萧晨也颇感奇怪，但是他们没有立刻用通讯道具报告，因为这个运粪工他们早上刚见过，虽然这时出现在这里有些奇怪，总得先问上一句。 “喂，运粪的，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巡逻队的队长审视着萧晨，开口问道。 “大人，我是得到门口大人的允许才进来的。我早上来的时候，在这里掉了一个徽章，那是我爷爷的在和帝国作战的时候获得的。”萧晨一边说着一边靠近他们。 “和帝国作战的徽章？”巡逻队长略微觉得有些奇怪，“胜利长矛勋章吗？” “长矛？没有长矛。就是相交的两把剑下面有太阳的那种，这是我的爷爷通过战功获得。听说，这东西现在值不少钱，我以后娶老婆就靠这个了。”萧晨装出一副呆呆愣愣的样子，就像那些什么都不懂的傻小子，慢慢走到他们身前。 “居然是正义双剑勋章？”巡逻队长被萧晨的话吸引了，这种勋章很稀有，不会颁发给普通士兵。这个蠢小子的爷爷能够拿到这个，说明他至少是个骑士侍从，而且战功极大。如果真的得到这个勋章至少能卖出三五个金币。他贪婪地看着萧晨，呵斥道：“放屁，你这个运大粪的，祖上怎么可能是贵族？那个勋章肯定是你胡扯出来的，滚出去，别再这儿碍眼。” 萧晨傻呵呵地一笑道：“你说得对，我祖上当然不是贵族。那个徽章，我只在贵族的画像上见过。” 不等那些巡逻队员有所反应，一团强大的精神力冲击波，以萧晨为核心爆发开来，周围这些巡逻队员可怜的意识，面对这种如同滔天巨浪的精神力爆发，就像被卷入海底的小舢板，纷纷沉寂了下去，像一尊尊雕塑一般，停在了刚刚的动作下，陷入了长时间的呆滞。 萧晨抬起手，对准了巡逻队长的脑袋。如果换做过去，他一定会考虑有什么办法可以不伤这些人的性命，又把他们制服。但是经历了那么多，一路走到现在的位置，萧晨的心肠早就不是原来的样子了。他的同情现在只会留给值得同情的人，对于敌人，他已经变得越来越冷酷无情。 而且此时此地，他也没有任何善心可以挥霍，这些毫无反抗能力的人们，随时都会变成害死所有人的罪魁祸首。 一道尖锐的冰锥插进了巡逻队长的后脑，然后他似乎从呆滞中回过一点神来，从喉咙里发出一些意义难明的声音，然后软瘫到了地上。同样的冰锥一个个刺入那些巡逻队员的头颅。不到一分钟时间，这支队伍死得干干净净。 萧晨长舒了一口气，回头要让其他三人跟上。却见他们都站立在远处同刚刚的巡逻队员一样一动不动。 精神爆震的范围居然这么广？ 萧晨急忙上前，推了推格莱德，后者像突然从噩梦中醒来一般，跌跌撞撞往后退了几步，他心有余悸地说道：“萧晨，你刚刚爆发出的力量实在太强大了。我感觉那一瞬间，我的意识差点就被弹回了耳钉中间。连这个人形都维持不住。” “我的确尽了最大力，来施展这个魔法。我是想确保那些人短时间既无法苏醒过来，没想到会这样。” “这里空间太狭小了，除非站得很远，否则我们很难避开这个效果。” 萧晨又去推动塔西娅和伊莱娜，总算让她们两个都醒了过来，她们的感觉和格莱德很相似，都在这种震爆中差点被打回冥想空间。 塔西娅道：“我怀疑你的精神爆震对精神体有额外的伤害。如果是幽灵一类的东西，恐怕一击就被驱散了。” 萧晨道：“那我们还是用其他的办法吧。不过恐惧之心造成的效果太不稳定，其他魔法又很难在瞬间制服那么多敌人。我们得有个替代的方案。” 第一百六十七章 突破封锁 被萧晨消灭的敌人，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这些家伙似乎可以废物利用一下？”格莱德说着翻开了《聚灵名册》，黑紫色的雾气扫过了尸体所在的位置，将十个光球摄回了书中。没过几分钟，倒下的这些看守又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格莱德道：“十个人只制成了五个灵魂，一个中阶幽魂战士，四个低阶幽魂战士，剩下的就用德米安他们的灵魂代替吧。” 于是萧晨身边又多了一队战士，其中还有两个高阶战士和一个高阶法师。用灵之塔圣典制作出来的战士和一般的亡灵很不相同，一般的亡灵都是依靠身体的强度来进行战斗，但是这些幽魂战士却可以用他们的精神力量吸附魔力形成类似斗气的效果。而幽魂法师则可以像普通法师一样用精神力操控魔力。这让他们对附身的尸体几乎没有太高的要求。 这些战士的身体刚刚死亡一小会，从外面看上去和活人差别不大。动作也毫不僵硬。加之他们的伤口都在脑后，在昏暗的地牢里很难被一眼发现问题。 萧晨绕着这群幽魂战士转了一圈，说道：“就是他们了。用这些人去接近下一队守卫吧。我觉得应该骗得过去。” 于是他们让这些幽魂战士身上走在前面，自己则在稍远的距离上缀着它们。很快，幽魂战士遇到了第二支巡逻队。 第二支巡逻队的队员，明显没有对这支擦身而过的熟悉队伍产生什么怀疑。因此当高阶幽魂法师德米安先释放静音结界，再对他们释放虚弱诅咒的时候，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紧接着，这队浑身无力的战士都被突然拔刀相向的幽魂战士们屠戮一空。 萧晨看着前方毫无声息的杀戮，忽然有一丝担忧浮上心头。似乎他现在对于杀死敌人，然后抽取他们的灵魂，再制作成幽魂战士，一点不适感都没有了。他看着这些场景一直觉得心中非常平静。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就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已经离他而去了。 “感受到环境的力量了吗？无论我们内心多么强大，这个世界都会慢慢把我们塑造成另一个样子。”塔西娅在他身边说道，“从好的方面来讲，你已经是一个坚强的战士了。” “看来，你知道我在想什么。”萧晨看着她，塔西娅的脸庞和当初相遇的时候没有任何变化，但是她的神情中却多了几分忧郁，不再是那个外表清冷，实则热心的女孩子了。 “知道。”她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把手搭在了萧晨的肩上。 “我倒觉得，其实很够变化是一件好事，至少说明你做出了应对。我不在乎现在的我和过去的我有什么不同之处，我觉得只要有前进的方向就足够了。”伊莱娜这时候插嘴道。她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道：“我在失去尖耳朵的时候就想明白一个道理，我是不是精灵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勇气走下去，走比昨天更好的路。” “好啦，你们别说些奇怪的话了，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我们又在什么鬼地方！”格莱德自顾自走到了那些幽魂战士和敌人的尸体中检查了起来。 “幽魂战士被彻底砍坏一个，砍伤两个，这个脸被劈了一刀，从眼眶到鼻子都被削掉一块，也没法装扮活人了。”格莱德说道。 他观察了一下第二队被消灭的敌人，发现其中有两个可以补充进队伍，于是也把他们“复活”了过来。他把八个比较“美观”的幽魂战士放在前面，三个缺胳膊，断手腕，破相的则跟着后方。 他们又在第一层转到第二层的斜坡口，撞上了第三支巡逻队。不过这次对方的队长却是某个“复活”幽灵战士的好朋友，于是立刻发现了问题：这个家伙居然翻着白眼，还不会说话。 这位队长立刻想到，他的朋友也许被人控制了，他马上让部下们拿起武器，准备作战。 幸好这时萧辰反应敏捷，直接用冰箭打掉了他的示警道具。否则牢中有紧急情况的消息就要传到楼上去了。 尽管这次对方的队伍反应过来。但是一个高阶战士带领的队伍，依旧不是萧晨他们的对手。在萧晨恐惧之心魔法的影响下，敌人队伍中的战士都变成了被人四处追赶的猎物。最后幽魂战士们居然以比上次更小的代价拿下了这十个人。 见到这支队伍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塔西娅叹道：“难怪往往一个亡灵法师就能造成很大的麻烦，这种源源不绝招兵买马的本事太可怕了。” “幸好这种力量在我们这边。”萧晨说道。 不过当他们队伍在第二层行进的时候，终于没能够瞒过第二层的看守。一支巡逻小队的队长，在临死之前把通信道具激活了。那块小小的，像石头一样的魔法道具。一旦捏碎，就会传递示警信息。但是他并没有机会告诉上面的人，下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萧晨道：“既然我们被发现了，我们就顾不上隐蔽了，竭尽全力往上冲吧！” 经过这场战斗，格莱德手下的幽魂战士又多了不少，经过他重新整编之后幽魂战士达到了二十多人。 不过他也发现，幽魂并不是不会受到伤害的。只要在战斗中，被斗气或魔法打中脑袋。那些潜入身体的幽魂就有可能被斗气中的魔力伤到。级别越低的幽魂越容易受伤后消散。 萧晨带着队伍向上进发。果然，警示信息传递以后，后面的看守和巡逻队开始有了准备。但是即便他们两三支队伍合并在一起，也很难是萧晨他们的对手。 每次遭遇阻拦，萧晨和几位法师，先是劈头盖脑的魔法打过去。萧晨的精神魔法，塔西娅的元素魔法，伊莱娜的负能量魔法，格莱德和德米安的灵魂伤害魔法，一上来就会把对方的战斗力和士气降到最低，然后不怕死的幽魂战士，用以伤换伤的打法上去砍瓜切菜一番，敌人往往就崩溃了。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一百六十八章 封堵入口 一行人终于来到第三层。这时的队伍已经扩大到了三十多人，不仅有新诞生的幽魂战士，甚至还有两个中阶幽魂法师。 而第三层的敌人早已严阵以待，甚至已经准备好了防御结界。那个结界堵在了三层走廊的开始处，把前进的通路全部堵住，起码有二十多个战士站在屏障之后，拿着各种武器对着他们。 两个法师模样的人站在结界最中间，身边围绕着手持盾牌的战士，从他们的法师袍看，都是寒冰之塔的高阶法师，其中一人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来王宫地牢劫狱！” 然而萧晨根本没有与他们废话的想法，他很清楚这个人目的不过是拖延时间，等待顶层的高手前来支援而已。他一挥手，手下的幽魂战士直接发动了冲锋，开始疯狂攻击结界。塔西娅等几个法师也开始对结界狂轰滥炸。即便是两个高阶法师一同支撑的结界也是有极限的，在这样的进攻中结界只维持了不到半分钟就崩溃了。 幽魂战士们像浪花拍打岩石一样冲撞在了守卫们组成的阵型上，他们挥舞的刀剑上散发着黑色的气流，这种幽魂战士特有的能量，虽然力量上不及真正的斗气，但是对活人却有强大的腐蚀能力。在这种短兵相接的战斗中，亡灵战士体现出了极大的优势，人和人拥挤在一起，随便一刀就可以砍中两个人，但是幽魂战士们只要不被伤到头部就能继续战斗，人类的弱点就多太多了。 一个幽魂战士和人类同时将武器捅入了对方的腹部，幽魂战士带着对方的长矛战力丝毫不减，但人类的战士只能不甘地倒下死去，很快化作一个光球进入《聚灵名册》。又过了一会儿，在格莱德的操控下他再次站起，拔出自己肚子上的长矛，杀向了原来的同袍。 只有两个高阶法师释放的冰冻魔法，可以真正延迟和杀伤幽魂战士。但是，萧晨又怎会给他们持续输出的机会呢？ 他手执心灵之刺，发出一道简简单单的精神之箭。在圣器的加成下，无形之箭毫无障碍的突破了一个法师的个体护盾，刺入了他的脑海，一秒之后，他的头颅居然涨得通红，然后爆裂炸开，红白之物溅得到处都是。而他手中正在成型的冰风暴彻底失控，在他的队伍正中爆发开来，他的同伴法师和其他战士被突然袭来的冰雪利刃重创，一时间倒了一片，然后就被幽魂战士们淹没了。 “浪费，这两个高阶法师的灵魂都被破坏了！”格莱德抱怨道。 “少废话，赶紧堵住上面过来的通路。”萧晨跟着幽魂战士们继续往前冲去。 萧晨几人的速度再快，打倒这些敌人也需要不少时间，他们从敌人传出警讯，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多分钟。幸好这个时代的军队和真正现代意义上的军队还有很大不同。至少在反应能力上差了太多。警讯传到顶层，由值守官报告监狱长，由监狱长请动大师们出手，再到大师们集结精锐部队，花去了太多时间，一直到此时此刻，支援的队伍还未完成集结。只有两支先头部队冲了下来，不过他们刚刚也已经倒在了幽魂战士们的剑下。 萧晨当先来到通往顶层的通道口，盘旋向上的通道并不太宽，是直接从山体中挖出来的，上面是拱形，下面则是石头的阶梯，仅容两人通过。 萧晨看不见上方的出口，却能听到那头人声鼎沸，一定有很多敌人正在那头集结，当他准备从旅者之心中掏出晶石炸弹时，突然听到了向下的脚步声，那脚步声非常沉重，让他想起了地宫中的活动铠甲。 果然，从转弯处出现两个穿着全身铠甲，手持塔盾的战士。他们看到萧晨在下面，马上加快步伐往下冲来，萧晨从他们的动作就看出，这是两个高阶骑士，他一边连续用冰矛阻击这两个人。一边喊道：“大队敌人来了，快过来帮我把这个通道给堵上！” 塔西娅等人及时赶到，连绵不绝的魔法打在这两个人身上，但是他们巨大盾牌居然有很好的抗魔效果，虽然魔法轰击让他们动作迟缓，但是他们居然也将大部分魔法能量挡在了外面。 “破魔骑士！”塔西娅喊道，“他们的塔盾和盔甲都有极强的魔法抗性。这样打太没效果了！” “他们一定是为了对付那些法师才被配备过来的。”萧晨对格莱德喊道，“用人海战术抵住他们，给我一点时间准备晶石炸弹。” 格莱德意念一动，在四个中阶幽魂战士带领着更多的低阶涌进了这个通道。这些战士如果在空旷地带根本不会是两个高阶破魔骑士的对手。 但是现在这些幽魂战士完全放弃了攻击对方，冲在前面的几个战士纷纷扑到了两个破魔骑士身上，有的抱住对方的小腿，有的拉住对方的手臂，还有的干脆爬到了盾牌上面。它们还释放出黑色的负能量气息，沾染腐蚀对方的斗气。两个骑士显然被这样的敌人弄懵了。他们不是没有试着撞开这些诡异的东西，但是后面挤上来的幽魂战士堵住了所有的空间，被他们推开的战士马上又会被推回来。而且这些战士的互相纠缠着手脚，变成了一张难以撼动的网。 通道的螺旋形结构让敌方后续的战士难以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前方的战士和这些亡灵纠缠不休却无法寸进。 萧晨终于有机会从旅者之心中掏出十几个晶石炸弹，这些炸弹可不是手雷，而是设计用来拆城墙，毁城门的东西，威力比手雷要大得多。 他把这些炸弹交给几个幽魂战士，让格莱德控制它们把炸弹送到通道的几个薄弱点上。这些幽魂战士十分“英勇”地用手臂甚至身体固定住炸弹。让它们紧贴在拱顶的位置上。 塔西娅施展了最猛烈的爆裂火球魔法。萧晨和伊莱娜则用层层护盾堵住出口。 随着一声震动了整个牢房的巨响，萧晨他们的护盾尽碎，灼热的火浪从通道中席卷而出，但是整条通道也彻彻底底地塌了。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一百六十九章 拯救法师 “我们消耗了三分之二的幽魂战士！”格莱德翻看着《聚灵名册》上信息消失的书页说道，“现在可以很清楚地知道，晶石炸弹也是他们的克星，冲进通道的全没了，一个不剩！” “好在精锐被保留了下来。只要能够暂时阻止那几个大师，那就值了。”萧晨说道。 “现在呢？”塔西娅问道。 萧晨分配任务道：“格莱德带着剩余的幽魂战士和法师负责看守顶层入口，然后派一个幽魂战士去打开三层的牢房，塔西娅和伊莱娜返回下面两层把那些法师都放出来，不过，让他们先不要乱跑，要等和我们汇合后一起出去。我来去戈登大师的房间，先帮他接触封印。我们必须抓紧时间解放几个真正的高手，否则出去了以后，难以匹敌那些追来的大师。大家行动吧，各自小心。” 大家各自离开，萧晨快步来到关押戈登大师的牢房前，他从戒指中取出火花剑，一剑劈开了大师的牢房大门。 戈登大师脸上挂着喜色：“了不起。你们真的做到了。” “戈登大师，我们先来解除禁魔封印吧。” 戈登点头同意，他褪下衣服，露出后肩，那里又一个巴掌大的黑色封印，周围的皮肤充血肿胀成了紫色，那是封印对人体侵蚀的效果。 萧晨拿出强效驱魔卷轴，按照卷轴中的引导施法。 强效驱魔术是一个很复杂的高阶魔法，萧晨并没有把握在一次施法中就记住魔法的路径，但是之前他暗自揣摩过这个魔法的静态结构，对它的基本原理已经有所了解。这种魔法召唤一种非常强大的，能够驱散其他魔力的魔力。 萧晨准备仔细感受这种“强效驱散魔力”的特征和作用方式，希望能够用源之塔的方式找到和调动强效驱散魔力。直接用精神力带动魔力来驱散别人的魔法。 随着他的动作，驱魔卷轴中射出一道白色的光线打在戈登大师的背上，那个黑色的封印在白色光芒的照耀下，慢慢开始消散。而萧晨释放出无数精神力细丝来感受光束中蕴含的魔力，慢慢有了领悟。 大约五分钟后，戈登大师背后的禁魔封印已经消散无踪，但是那个肿印却留了下来。这需要治疗魔法的调养，但是萧晨却没有那么多时间。 “戈登大师，您感觉怎么样？”萧晨问道。 戈登眼睛微微闭起一会儿又马上张开：“我大约恢复了七成力量，不过用来解开其他的封印应该够了。” “那我们抓紧时间，先帮科纳大师解除封印。”萧晨领着戈登大师走出了牢房。 第三层牢房的十多名囚犯都已经被放了出来，除了戈登和科纳两位大师以外，还有十二名高阶法师和一个高阶骑士。法师都来自于皇家魔法塔，炼神之塔和裂空之塔俘虏最多，连医者之塔和寒冰之塔也各有一个法师被囚禁，他们都是各自法师塔中的反对派，只有辉翼之塔的法师一个也没有，除了逃走的，大都被当场杀死了。而那个骑士则是王国魔法协会的治安官利昂内尔，作为戈登大师的盟友，他也是第一时间被关进了这里。 不过，还有一个牢房里关押着一个非常特殊的东西，炼神之塔的魔像加玛也被关押在一个牢房中，它的身上也被画上了禁魔封印，失去魔力就失去全部行动力的魔像，像一尊雕塑一样静静站在那里。 “科纳大师，就请戈登大师先为您解除封印吧。”萧晨说道。 “不。”科纳大师指着一位女法师道：“我后来才知道，医者之塔的莉拉对于封印一道很有研究，我想戈登可以先为她解除封印，这样我们就有两个能够对付封印的魔法师了。” “好！那事不宜迟，现在就开始吧。”萧晨同意道。 戈登大师带着莉拉去隔壁房间解除封印，萧晨却盯着魔像加玛看了起来。 “怎么回事？”科纳大师问道。 “我是在想，刚刚我对驱散魔力有了些心得，但是我还不敢用在人类身上，我觉得自己可以在这尊魔像是试试看。”谁知他话音刚落，眼前魔像的蓝色眼睛里闪过一缕绿光，还发出了一阵嗡嗡声。 “加玛她同意了。”科纳大师说道。 “您是说，她现在还有意识？” “当然！加玛的智慧并不少于人类，相反，她的灵魂来自于一个非常机敏聪慧的魔法师。所以她足以判断你的建议。”科纳大师解释道。 “那好吧。”萧晨在加玛的房间里坐下，开始散发出自己的精神力之网，开始捕捉“强效驱散魔力” 这种魔力远比火系魔力，水系魔力或者治疗魔力这样的大路货少见，不过萧晨将精神力之网编织得很细，大网在四周来回筛选这种魔力，最终还是被他找到不少，然后积累起来。 他每次积攒了一些魔力，就会把它们送到魔像胸口的禁魔封印上。这些魔力就像炭火掉入冰块的一样，一点点消融着封印的力量。 等待解封的法师们大都在闭目冥想调整精神，以便一会儿能够配合两位法师的解封力量。但这时候，那位名叫利昂内尔的高阶骑士，却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从地上捡起一把匕首，慢慢向萧晨靠拢过去。 萧晨此时正沉迷在为魔像解封的事情上面，对周围的事物几乎充耳不闻，完全没有发现正有极大的危险在向他靠近。 利昂内尔能够很好地控制自己的脚步和呼吸，很快在不知不觉中接近了正在加玛牢房中的萧晨和科纳大师。 站在萧晨身后的科纳大师忽然心生警兆，他回头一看，利昂内尔正拿着匕首扑向萧晨。这个高阶战士此时浑身爆发出了斗气，他根本没有被封印限制。 科纳大师在一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身份，这是一个打入他们内部的奸细，女王他们还是怕这边关押了太多强者会发生什么意外，于是安插了这枚个人，关键时刻，他就是直刺对方心腹的杀手。 科纳大师无力地看着对方扑近，如果自己实力尚在，他有几十种方法可以对付眼前的骑士。可现在他所能做的只有大声示警，并一把推开萧晨，但他自己就暴露在了利昂内尔面前。 于是匕首插进了他的胸口。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一百七十章 钢铁之力 利昂内尔刀尖一绞一抽，科纳大师发出一声惨呼，胸口处鲜血止不住地喷出来，利昂内尔冷笑着推开科纳大师，将他摔在地上。然后向萧晨扑去。 这一切发生地太快，萧晨刚刚还在全心全意驱散阵法，突然间被科纳大师推倒在地上，他一时间只来得及瞬发一个小型的冰盾，稍稍延迟了一下对方的攻击，然后手脚并用地往前一蹿，钻到了魔像加玛的身后。 利昂内尔手持带血的利刃，继续追赶萧晨。这时候，这间牢房外的其他人才开始反应过来这边的变故。 可格莱德在远离这里的通道口，他的幽魂战士赶过来也需要时间，而戈登大师还在另一间牢房中施法，还没发现这里的情况。附近的几个法师则全部被封印了力量，想帮忙也无从下手。 而在一个狭小的房间里，一个高阶战士要对付一个高阶法师，优势太大了。利昂内尔一边追逐萧晨一边道：“萧晨！你不知道自己的脑袋现在多值钱！你知不知道你上了多少大佬的必杀名单？你以为你逃得出王都吗？干脆成全我吧。”说罢他又爆发斗气打出狠狠一击，萧晨不得不使用旅者之心上自带的空间屏障魔法，挡下了对方的这次全力进攻。 他马上又激发的戒指上的精神鞭挞，几条白锁缠上了利昂内尔的身体。对方发出一声闷哼，随后却道：“有点疼，但是也就像女人用针扎我一样的程度。为了对付你们这些法师，公主可赐予我了一套珍贵的破魔骑士内甲。你的魔法没用了，放弃吧！” 萧晨接连施展了冰矛和火箭，但是就像利昂内尔说的一样，只对他造成了有限的物理冲击，大部分魔法伤害都被他身上的内甲抵消了。 不过正当萧晨的空间屏障即将消散，他不得不继续奔逃的时候。他的耳边传来的轻微的机构运动声，那就像是什么机械启动时，电机发出的轻响。 那尊足有两米五高的魔像动了，萧晨刚才的魔法试验虽然只消除了大约一半的封印，但却恢复了魔像一部分的充能功能，就在他和利昂内尔周旋的时候，加玛终于将能量恢复到了可以行动的程度。 它趁着利昂内尔的注意力都在萧晨身上，一把抱住了他的腰。准备再次发动攻击的利昂内尔发现自己居然被一双黑色的金属之手凌空提了起来，那双手虽然看上去很粗大，但是动作其实十分灵巧，一手轻而易举地将他的身体夹得难以动弹，另一手摸到他的气海处，手指化为两根钢钎，直戳了进去。利昂内尔正运着斗气和魔像的手臂相抗，是体内斗气最为沸腾的时候，加玛这一下，直接将他的斗气运转截断了，失控的斗气向野马一样在他的身体里乱窜，重创了他的脏腑，利昂内尔喷出一大口鲜血，昏迷了过去。 然而加玛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它的手从利昂内尔的小腹中伸出再次插进了他的胸口，捏碎了他的心脏，接着又捣烂了他的脑袋。 “敌人已被消灭，塔主重伤濒死。”加玛将利昂内尔仍在地上，移步走到科纳大师身边。它的手臂上打开一个口子，里面的晶石射出一道光芒，照射在科纳身上，这是治愈之光，相当于一个普通的治疗魔法，但是很明显，科纳的伤势不是这样的治疗可以挽回的。 萧晨也急忙跑到科纳身边，他发现科纳的心脏已经彻底毁了，但是大魔法师强大的精神力还支撑着他的一丝意识。他微微张开口似乎想说点什么，可他身体中残余的力量已经无法让他做到这点了。 萧晨急忙发动了灵魂之桥，连接了科纳大师的意识。 “科纳大师，感谢您救了我。如果不是您那一推，一定就是我倒在这里了。”萧晨传递过去一句话。 “你以为我是代你去死吗？我可没有那么高尚，如果再让我选择一次，我一定会后悔的。”不知为什么，科纳大师现在的语气反而没有平时那么严肃，“我没想到，最后的结局会是这样的。不过，人生就是这样，即便是境界再高，也无法掌握自己的轨迹啊。几天前我觉得自己会死在炼神之塔中，今天我又觉得我还能继续战斗很久，看来无论哪个判断都是错觉。” 萧晨不知道科纳大师的话是不是开玩笑，不过，从科纳大师的语气里一点都听不到后悔的情绪，“科纳大师，你……” “听着，萨索死了，我也要死了，后面的破事就都落到你头上了。我是超越不了七圣塔的。我也不知道你可不可以，只是希望伊卡萨那个老东西别再看走眼了。” “不过……” “不过这里的法师你都可以带走，他们无处可去，只有依附中国之塔了。好好甄别他们，别再这样了。唉，我觉得时间差不多了。” “大师！等一下，请让我把话说完。”萧晨急声说道：“你愿不愿意到我的冥想空间里来，成为我的灵侍？”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难道这涉及到什么荣誉的问题吗？”萧晨疑惑道。 “不，当然不是。古代有那多强者都愿意成为梦之塔法师的灵侍，这本身没有任何问题。但是这儿有一个基本的原则，就是灵侍的境界不应该超过宿主。这就好比……就好比一个婴儿只能吃稀薄的食物，如果给他吃大块的烤肉，是要出大问题的。虽然你的精神力强大，但是质量和我还有很大差距。我如果长时间进入你的冥想空间，你会有一种吞了铁块下肚的感觉的。”科纳的声音颇为遗憾，“如果你是一位大师的话，我会接受这个提议的。” 萧晨听科纳大师解释了半天，却没有放弃：“照您这么说，并非不可能啊。我接触过大师的精神力，心中其实有几分把握。也许有您这样一个铁块，我就能更快地修炼出一副钢浇铁筑的胃口呢？”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一百七十一章 死而复生 萧晨所说的，确实是他心中所想，在与两位灵侍的相处中，他深深感受到灵侍本身对于他修炼的帮助。 简单来说就是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感受到别人的精神力运行和运用的模式，无疑对自己在精神力上的感悟，会有很大的借鉴意义。而一位大师的精神力存在于自己的脑海中，那简直就是一座宝库。 至于科纳大师说的危害，他相信同样吞下一个铁球，对于一个地精和一个山丘巨人一定是不一样的。而他的精神力天赋可以说是一个泰坦巨人。 “科纳大师，时间不多了。来吧。”萧晨再次劝说道，“您的生命如果在这里结束，才是一种不负责任。” 越是临近死亡的人，越知道生命的宝贵，科纳大师能够感知到自己的生命力已经流逝到了极限，他的世界已经崩塌殆尽，灵魂也马上要离开这具身体了。终于，他问道：“你真的想好了。” “是的。”萧晨打开了灵魂之桥的接引功能。下一刻他就感受到一个极为沉重的东西来到了灵魂之桥上，那东西正是科纳大师的灵魂，他就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得萧晨的灵魂之桥颤抖起来，萧晨甚至可以感觉到那些组成灵魂之桥的精神魔力正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 他不得不调动大量的精神力修补那座桥，才让那个灵魂进入了他的冥想世界。在科纳大师的精神力跨入这个世界的时候，萧晨就感觉有一颗小行星落在了他的世界上。他的头部像是被人打了一下闷棍，疼痛和晕眩的感觉交替袭来。 萧晨的意识进入冥想世界，就看到科纳大师穿着一身炼神之塔的法袍悬浮在岛外的一处海面上方。他的出现引动了周围的风云和海水，他脚底下方的海水出现了一个漩涡，正把海水中五彩的光晕翻腾上来，而他身周则有云雾围绕旋转，不断流转，就好像他身上存在着一种奇怪的引力，能够牵动萧晨的世界。 科纳大师闭着眼睛感悟着这个世界的规则，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道：“真是一个了不起的世界，我感受到了很多真实无比的规则被你加入到了这个世界中，这不仅需要精神力的天赋，还需要了不起的学识。” 萧晨的一个分神这时来到了他的对面，同样漂浮在了这片躁动海域的上方，“您是指我的造物规则吗？” “是的，波动的水，飘动的云，流动的风，这一切都是蕴含着规则。看来加入你的世界，是一个非常有幸运的选择。”科纳大师说道，“一个冥想世界规则真实与否，往往就决定了它可以发展什么程度。如果世界发展到了极限，那这位梦之塔的法师前进的道路也就走得差不多了，但在这片天地里，我感受到了无限的可能性。我期待着在不远的将来，你能够超越我的成就。” 这时候有条白影从远处的岛上飞驰过来，原来是神龙小白，这些天它似乎又长大了不少，长度已经超过了两米，它绕着以前的主人转了好几圈，似乎不太明白科纳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小家伙你还养得不够快啊。你该好好喂喂它了。它不会让你失望的。”科纳大师说道。 小白很赞同地点了点头，又绕着萧晨一圈盘旋着，就好像一个撒娇的孩子。 “不过现在，我们没有时间了。”科纳大师往海面上一抓，海上的旋涡就慢慢平复了，然后一部分海水的颜色渐渐变黄，最后竟然形成了一块小小的沙地，这块地面也就一个篮球场大小，看上去的材质也颇为粗糙，但能够这么快利用萧晨的潜意识精神力造出一个岛屿，足以显出他的水平。 科纳大师落在岛上，用脚踩了踩沙子道：“这样，我的精神力就有了一个在你精神世界中的锚点。你的冥想世界也会慢慢接受我的精神力特征，这会让我的存在对你来说轻松一些。” 萧晨点着头，他感受到了对方和自己的联系在岛屿出现的时刻变得紧密了。现在科纳大师变成他真正的灵侍，而不是一团外来的灵魂能量。说实话，塔西娅和伊莱娜成为灵侍的时候，到底经历的那些步骤，萧晨并不是很清晰，他都是通过灵魂之桥糊里糊涂将对方接引了进来，但科纳大师这次的动作，让他对灵侍的产生的过程有了几分明悟：这是一点异色画在一张潮湿画纸上的感觉，那点颜色会溶化开来，渗透进原来的画面，和先前的颜色保持不同，又慢慢融为一体。但画布始终是画布，所以不用担心会被一点颜料喧宾夺主。现在他可以完全放下心来。 “你可以尝试一下能不能投射我到现实中，如果能做到的话，我们突围的实力也会强大一些。” 现实世界中，萧晨开始尝试投射科纳。投射一个大魔法师的身体，和一个高阶法师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到了输入精神力的部分，他则费劲了很多很多。当科纳大师的意识终于进入新的元素身体的时候，萧晨只觉得精神力简直到了被抽空的程度。 萧晨捂着头问道：“科纳大师，你感觉怎么样？” “其他还好，就是你越阶投射我，会让我的存在时间很有限，而且我返回你冥想空间的时候会再次对你的精神造成极大的压力。” “科纳，这是怎么回事！”这时戈登大师冲进了房间，同时看见地上科纳的尸体和站着的科纳，不禁一呆。他马上就发觉了不对劲的地方，眼前这个活生生的科纳不仅看上去整洁干净，而且还穿着他最鲜亮的法师袍，完全一副没有住过牢房的样子。 “没时间解释了，出现了一个叛徒，你可以看成我被杀死了一次，但现在已通过另一种生命方式重新回到了这个世界。”科纳大师说道，“萧晨只要要干什么，你们听他的就好了。 “好。”戈登法师很知道轻重，什么都没有多问。 萧晨道：“这件事出去以后，我会详细解释给你们听，不过现在需要我们一起动手，赶紧解封几个高阶法师，然后从这个地牢逃出去！”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一百七十二章 强行突破 戈登大师和莉拉法师，在高阶法师中挑选了战斗力最强的两位来解除封印，而萧晨自打投射了科纳大师，一直觉得精神力消耗过度，整个人昏昏沉沉，难以集中精力，只得在一边休息。 而科纳大师则召唤出一朵火焰，将他自己的尸体烧了个干净。 等到戈登他们解封了总共四位法师的时候，格莱德前来通报，塌陷的通道另一边出来的挖掘声已经很清晰了，对方挖过来估计用不了太多时间。 “戈登大师，科纳大师，我们出发吧。有你们和四位高阶战斗法师，再加上我们的人，应该差不多了。我们马上突破封锁，冲出地牢。”萧晨站起身来，招呼所有人下楼。格莱德的幽魂战士和法师分成了两半，一半在前开路，一半在最后殿后。 不过萧晨嘱咐格莱德注意所有法师的动向，他不知道还有没有奸细混在这支队伍中，所以需要留有足够的警惕。 这支二十多人的队伍走到楼下的时候，塔西娅和伊莱娜已经组织好了关押在第二层和第一层的三十多个中低阶法师。这些法师原本很紧张，现在看到戈登大师和科纳大师下来，终于松了口气。 塔西娅道：“我和伊莱娜消灭了看守大门的几个护卫，有些法师不肯等在这里，自己陆续离开了。我们把下面两层愿意一起走的法师组织了起来。” “不管他们了，我们只要愿意听指挥的人。”萧晨说道。 他让那些现在和普通人无异的法师们跟在到队伍后侧，队伍继续前进。 萧晨从旅者之心中拿出了心灵之刺，按照他自己现在投影了三位法师的状态，已经没有把握使用这根魔杖了，他将它递给科纳道：“科纳大师，敌人不会傻等着通道打开，一定会有人从外面绕道来堵门。如果敌人中间有大师的话，请您用这根魔杖攻击，争取一击见效，我们不能被他们拖延耽误。” “心灵之刺。原来你获得了这件圣器的传承。你放心吧，它从来就没有堕过梦之塔的威名，当年戈麦斯圣者将它握在手中时，用它一击斩杀过一个圣者。”科纳大师说道。 下到第一层，他们果然听到出口的方向传来爆炸声。 格莱德指挥两个高阶幽魂战士带着剩余六七个中低阶战士走在最前面，自己则跟在队伍之后，转过一个弯口，他看到几个独自出逃的法师正狼狈地跑进地牢。他们原本已经逃了出去，却又被外面赶到的敌人驱赶了回来。 “阿图雷和贝拉带着禁卫军杀过来了！救命！”一个往里跑的法师看到格莱德的队伍，大声呼救道。 然而此时一个小小的蓝色火球从外面飞进来，这个火球只有一个拳头那么大，但却极为灵动，上下翻飞着穿过了好几个障碍，追上了落荒而逃的法师，在他身后不到一米的地方爆开，这枚小火球炸开的能量居然毫不逊于大火球，火焰席卷了整个走廊，将那个法师一下子弹飞到了墙上。法师顿时被撞得头破血流，浑身还冒着火焰，扑倒在地也不知是死是活。 萧晨定睛一看，一个穿着骑士甲的高瘦男人和一个穿着黑色法袍的女人领着四五十个战士走进了地牢。那男人的骑士甲十分华丽，看上去像一个被涂得五彩缤纷的罐头，他手执一把闪闪发亮的长剑，身披猩红色的披风，像一个舞台上的演员多过一个骑士，而那个女人看上去就朴素很多，黑色的袍子上连魔文都不怎么明显，但是她身上却套着不知多少层护盾，在层层的魔法光晕之下，几乎无法看清她的面容。 萧晨根据所知的情报，猜出了这两人的身份：“他们应该是禁卫军副指挥官阿图雷大骑士和监狱长贝拉大师。” 这是对方两人也看到了这边的众人，贝拉整个人显得很阴沉，她手中凌空把玩着几个蓝色的火球，冷冰冰地说道：“戈登，居然有人把你们给放出来了。哦，原来是萧晨阁下。不过从我的人发出警示到现在为止，只过了那么短的时间，你们又能恢复多少力量，解除多少封印呢？” 戈登大师说道：“哼，解开的封印是不多，但是杀你和那个喜剧演员应该足够了。” “喜剧演员？”阿图雷大骑士觉得受到了侮辱。 “难道不是吗？你最好的归宿是仪仗队或者穿着这身行头上舞台，而不是站在这里，和我们这些真正的战斗者打交道。”戈登大师的话充满了讥讽之意。 “哼，开来你们真的不行了，居然只会在嘴皮子上占便宜。我知道你们不可能投降，那就打了再说吧！”阿图雷大骑士居然没有暴怒，而是举起剑说道。 “各位大师。听听我的建议如何？你们都已经是离圣阶一步之遥的人了，何必为了这些无聊的政治斗争相互残杀呢？如果大家大打出手，我们中间难保不会有人陨落，为了一栋看管牢房而死，是不是太廉价了一些？你们看这样如何？你们也已经杀死了不少法师，足够和女王交代了。放我们离开，我们不再给你们找麻烦。”萧晨在那里说道。 “开什么玩笑，这座监狱是我的，没人能够从我这里逃走！所有人，进……”贝拉断然答道。她说着就要命令手下的战士发动进攻。 而这时萧晨却平移一步，露出了身后空隙，在他身后，科纳大师正举着心灵之刺，将一个魔法释放了出来。那是他改编自精神之箭的独有法术，灭魂之箭。 这个进阶版法术可以耗空精神力将精神之箭的威力提高很多倍，同时还附带灵魂损害的效果。而再经过心灵之刺的强力增幅，说这是达到圣阶水平的全力一击也毫不夸张。 释放完这个魔法科纳大师居然无法维持自己的形体，慢慢变成了半透明的状态，然后消散在空气中，他的灵魂在那瞬间就回到了萧晨的冥想空间里。 而就在同一个时刻，魔法形成的灭魂之箭则以无法形容的速度割裂了空间，直接刺穿了贝拉的重重护盾，没入她的额头。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一百七十三章 你就是他 刚刚还准备动进攻的贝拉大师张开嘴巴，僵硬地站在了那里。她绝对没有想到会有什么魔法能够在她早已准备充分的情况下，穿过她那么多层护盾，给她致命的一击。 这不单是因为心灵之刺是一件圣器的缘故，也是科纳大师改良的灭魂之箭，是一个特别强化过穿透力的精神魔法，而贝拉大部分的护盾是为元素伤害和物理伤害准备的。如果换成擅长元素魔法戈登大师，就算他拿着心灵之刺同一级的圣器，恐怕也无法突破贝拉的防御。 但无论如何，萧晨和科纳简单无比的小算计还是成功了。在层层护盾中的魔法师，对于魔法波动的感应力也会极大削弱，更别说在这种狭小的空间中，众人身上都有大大小小的魔法波动，要现隐藏在人群中的偷袭者，实属不易。 萧晨一把抄起落在地上的心灵之刺，强忍着科纳大师灵魂重入他冥想空间的剧痛和晕眩，大吼道：“干掉他们！” 不用他命令，己方众多法师的攻击已经汇聚成一道魔法洪流冲向了阿图雷所带领的队伍。萧晨昏昏沉沉中，隐约看到在魔法的掩护下，魔像加玛带着一众幽魂战士动了冲锋。而他自己则被一具柔软的身躯抱住了：“萧晨，萧晨，你怎么样？伊莱娜。你快来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他透支了精神力，然后科纳大师回到冥想空间，撼动了他的冥想空间。” “可是他一旦昏迷，我们也支持不了多久的。啊！伊莱娜，你的身体变成透明的了。” “不好，我们也要被强制返回空间了。” “萧晨！你要顶住！萧晨！” 伊莱娜和塔西娅的返回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萧晨这回彻底昏了过去。 ———————————————— “萧晨！萧晨！”萧晨张开眼睛，神色有些迷糊。耳中的声音却让他精神了一些。这个声音是罗玲吧。他睁开眼睛看的却是一个现代风格的吸顶灯。 “这是……”他转头向边上看去，之间罗玲穿着一件吊带睡衣跪在床上，正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原，原来是你来了。”罗玲脸上露出几分尴尬，抓起了床头的真丝睡袍子披在了身上，萧晨借着灯光看去，她的脸似乎涨得很红。 “看来……看来你们关系进展到一定程度了哈。”萧晨摸摸鼻子道，“我该说恭喜吗？” “少贫嘴，把衣服穿上。”说完这话，罗玲下床走出了房间。 萧晨摸了摸自己身上，只有一条短裤。不禁暗自琢磨这是还没开始呢，还是已经结束了呢？ 两人在客厅里，萧晨喝着饮料，简单讲述了那边的情况。 “这么说，这次你不是通过冥想过来的？”罗玲坐在沙上，抱着一只靠枕。她听完萧晨的故事，马上抓到问题的关键。 “是的。我昏迷了。强行接纳科纳大师的灵魂，似乎让我的精神力被耗尽了，而且冥想空间也受到了很大的震动。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之前几次穿越都是我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成功的，这次会这样轻而易举地过来，我觉得从道理上还有些讲不通。”萧晨说道。 两个人沉思了一会儿，罗玲说道：“我倒是有个想法。其实他，也就是这边的你，似乎开始和你有联系了。他说他经常在梦里感受到有些模糊不清的画面，比如说巨大的树木，或者神秘的高塔，也有一些异族的形象，比如精灵和矮人，还有不少战斗场景。” “听你的描述，他很可能看到的都是真实的事情。应该是我访问精灵王国和在王都看到的一些景象。” “所以，也许……你们已经通过某种跨越世界的方式联系在一起了。”罗玲说道，“甚至，我都在最近梦到过一次高塔的倒塌。” “这……你难道看到辉翼之塔的覆灭？” 罗玲往客厅的书柜上招了招手，一本写本飞到她的手上，“你看看，这是我根据梦境画下来的东西。” 萧晨一看，那是一幅用铅笔画出的稿件，一座高塔正在崩裂，还有两个人影从塔中飞出。这和那个世界的罗玲所描述的那个晚上的场景非常吻合。 “你是说，我们的意识其实和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是连通的？”萧晨问道。 “不是每个人，只是你和我。也许这需要很多条件，正好拥有旅者之心的你符合了这一点。” “那你想怎么解释今天的事情呢？” 罗玲微微歪着头，像是在思考：“假如把两边你的身体比作两栋房子，原来房子之间没有通路，自然也没有来往。但是现在中间有条路连起来了，你也过来串门了好几次。那么假如有一天你的房子遭了灾暂时没法住人，你会怎么想？” 萧晨道：“到另一边好的房子里借住一下？” “对！我觉得你的冥想世界受创，本来也许你只能陷入真正的昏迷，但是现在你的意识有另一个选择，所以你就穿越了。” 萧晨点点头，罗玲的这个猜测并非没有道理，而且似乎还蕴含着某种很重要的信息。 “还有，上次我就问过这么个问题，假如你过来了，那么他去了哪里？” “反正不是那边，那边的人说我像睡着了一样，肯定没有出现一个他来替代我，让我活动。这不是互换灵魂的那种故事。”萧晨说道，“也许他被我压制在了脑海的某个角落？” “你有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性……”罗玲脸上露出了探究神色，“会不会你和他融为一体，只不过这个意识以你为主，而他的记忆只是被暂时遗忘到某个角落了呢？” “你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 “如果有人在那个世界侵入你的脑袋，比如，就像里说的夺舍吧。你会不知道吗？”罗玲做了个假设。 “这怎么可能，我好歹也是很强大的魔法师，对精神力十分敏感。”萧晨眼神一凝，“你是说，如果他在这边，我已经感受到他的存在？嗯……有道理。” “所以说，这是很简单的逻辑推断啊，既然他没有在那里，你精神力那么强大，却也没在这里感觉到他，那最有可能的答案就是：你就是他！”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一百七十四章 返回世界 第一百七十四章 返回世界 (第1/1页) 我就是他？ 罗玲的话让像打开了一道闸门，让很多记忆片段突然在萧晨的脑海里浮现了出来：硕士毕业后没有找工作，而是辛苦经营自媒体；过年回南方和父母在一起，和罗玲相识相恋相处的点点滴滴……所有这些就像是放在他记忆书柜中的一本本书册，只是没有翻看，而他们一直在这里。 就在那么一瞬间，萧晨感觉到这个世界和他不再是疏离的了，他再看这个房间，就充满了熟悉感，吃饭的地方，聊天的地方，一起吃零食看电视的地方。他也想起来了，好像刚刚原本就差一步的样子…… “看来被我猜对了？”罗玲眼光灼灼地看着他。 “对，我都……想起来了。好多好多事。我现在甚至有点分不清我自己到底是谁，就好像两种生活的画面重叠在了一张纸上。不，也不对，整理清晰以后，我感觉我的生活比变宽了，如果说我原来行驶在一条小道上，我现在就行驶在一条更宽的路上，两条车道里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但是我都在看，都在感受，都在记忆。”萧晨用力挠着自己的脑袋，“可是这种感觉好奇怪。你不觉得是我把他吞噬了吗？” “唔。”罗玲托着下巴说道，“那我问你个问题，你别多想直接回答。” “嗯？好吧。”萧晨不明所以，但还是同意了。 罗玲一笑，问道：“你不做自媒体，回去报社上班怎么样？” “不是说过再也不提这茬了吗？我现在自由多了，虽然内容不好做，但是现在不是已经有起色了嘛。而且我之前找的美工还不错，我想和他谈谈长期合作的事情……”说到这里萧晨愣住了。他说出刚刚那段话发自肺腑，几乎没有动什么脑筋就自然而然地说了出来，而且其中蕴含的那种不满，坚定和自信的情绪，他都不知不觉体会到了。 “你看，他是在的，刚刚这句话只有他能够说出来。”罗玲说道，“也许等你走了以后，他也就自然而然的分享到了你的记忆和情绪，或者更进一步的说，从现在开始，你们实际上是一个人了。” “你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有点吧，但是你又不是抢占他身体的大魔王，我该怎么办呢？”罗玲反问道，“又或者，谁知道这不是生命的一种更高级的形式呢？” “好吧，我，我现在有点乱。这个问题可以慢慢搞清楚。”萧晨把一杯果汁一饮而尽，“但是我必须要尽快回去，那里的局面很紧张。” “以前你可是睡着了再过去的。”罗玲说道。 “睡着吗？对对！我要去试一试。”萧晨一拍脑袋道，“有客房吧？刚刚那床我可不敢睡。” 罗玲又好气又好笑，手里的靠枕就往他头上扔了过去，“装！你那些小心思都写在脸上了。跟我玩欲擒故纵？你还嫩了点。” “那要不还是去刚刚的地方？”萧晨小声说。 “哪用得着那么麻烦，难道沙发不够大吗？” “不会硌腰吗？”萧晨看着罗玲似笑非笑的眼神，还是乖乖躺了下去。他辗转反侧了好一会儿说道：“好像睡不着。” “怎么就睡不着了？” 萧晨道：“也许是床不对？” “你这家伙。我看你是脑子里的东西太多了！” “那倒是真的，刚刚翻出的信息量太大，我的脑袋胀得很。”萧晨一本正经地说道。 “跟我来吧。”罗玲站起身走进卧室。 萧晨一激动一个轱辘从沙发上滚下来，膝盖撞在了茶几上，这一撞疼得他只想叫出来，但是他还是生生忍住了。 但这一缓，也让他冷静了一下，罗玲是什么人，在两个世界他都了解得很，这个时点，她要是会勾搭他，那她就不是罗玲了。 不过她跑回卧室，葫芦里卖得什么药，还真让他十分好奇。 萧晨心嘭嘭跳着，走到卧室门口一看，只见罗玲盘腿坐在床头，腿上还放着一个枕头。 “这是？” “过来，脸朝上躺枕头上。”罗玲说道。 萧晨依言躺好，一股淡淡的香气萦绕在他鼻尖，他睁眼就能看见罗玲光洁紧凑的下巴，还有微微翘起的唇角。 罗玲伸出两只手，插入萧晨的头发里，然后用力地按下去。她的手指纤细但是有力，从他发际线到百会穴，从太阳穴到风池穴，这样点点按过去。与此同时，她的指尖还分出很多精神力丝线，轻轻刺激着萧晨的头皮。 “我以前读中学的时候时常会头痛，一直痛到没法做作业，没法睡着，我妈妈就会这样给我按头，不过，这还是我第一次给别人用这样的手法。”罗玲一边按着，一边轻轻说道。 萧晨感觉自己沉浸在极为宁静和温柔的气氛中，罗玲的指法好像触及了灵魂。让他真正从这些天紧张的战斗中恢复过来。 “谢谢。”他说道，得到的回应是一个淡淡的微笑。 他缓缓闭上眼睛，在不知不觉中沉睡了过去。 —————————————————— “他好像要醒了！”萧晨听到耳边有人说道，这个声音有点尖锐，把他从那种恬静的氛围里拉了出来，接着越来越多的声音进入了他的脑海，金属撞击的声音，马蹄敲击地面的声音，车轮滚过石板声音，还有更远处传来的马鞭声和呼喊声，各种各样的响声会聚成一副名为现实的画卷。 但是萧晨却感觉到，罗玲的指尖依旧在他的头边揉动，只不过他后脑枕着的部分，变得更坚实更有弹性。 他迷迷糊糊中手在头边上摸了摸，捏了捏，发现没有枕头，那单薄的衣袍下面，好像是一条富有弹性的大腿。 “看来是真的醒了，手都会动了。” 果然是罗玲的声音，萧晨睁开眼，看到了罗玲的眼睛正从上方看着他，而他则躺在罗玲的腿上，这个世界罗玲的腿上。 “怎么回事？我们逃出地牢了吗？我昏迷多久了？我们你们救出刘鹏飞了吗？”萧晨一边连珠炮一样地问问题，一边偷偷把手抽了回来。 阅读网址：m. 第一百七十五章 都在路上 “慌什么。”罗玲忍不住一笑。她说着，手却没有停下来，“头还疼吗？” 萧晨见她神色如常，对刚刚那一手毫无反应，连嘲讽他的话都没说半句，就知道周围一定有其他人，于是赶紧坐了起来，连声道：“没事了，没事了。” “没事就好。你那一倒可真的吓坏了很多人。……你不知道，当我和你们汇合的时候，看到你被魔像橫抱在怀里，一副不知生死的样子，心里是什么感觉。”罗玲伸手给他理了理衣服。 “对不起，我让你们担心了。”萧晨四下一看才发现，原来自己坐在一辆马车里面，除了他和罗玲以外还有四个人。一个是时刻保持着警惕的罗杰，他此时正在把玩一把匕首，眼睛则盯着坐在他对面的另一人，那正是亦敌亦友的洛伦佐，后者看到萧晨醒来，正笑嘻嘻地打量了一眼说道：“萧晨阁下，能不能让你的忠诚骑士把那把刀放下呢？我们既然已经开始合作，就应该相互信任嘛，更何况我今天已经证明了自己。无论是你所期望的爆炸，还是罗玲阁下需要的撤退，我算圆满完成了任务吧？” “罗杰？”萧晨看向骑士。 “大人，我并没有把洛伦佐阁下当做敌人，只是把他当做一个不安定的东西罢了。我倒没有觉得他会在现在这个时点背叛，但是这个人总是伴随着各种麻烦，我只是时刻准备着阻止麻烦的发生。”罗杰不急不缓地说道。 洛伦佐一撇嘴道：“好了，你的萧晨大人已经醒来了。请别再盯着我了，让我们关注点更有意义的事情吧。” 除了他们两位意外，车上还坐着两名被解除了封印的战斗法师，而马车的车窗外则有一个巨大的钢铁身影在奔跑，那是魔像加玛。萧晨伸出头去往后一望，看到后面还有好几辆马车，叶梓，卡兰达，加布里尔，梅这些战士分别坐在车上，守护着每一辆车。 “萧晨阁下，你能醒过来真是太好了。”说话的是一个来自王国魔法协会的高阶法师，他名叫里尔，正是第一批被戈登大师解除封印的战斗法师。 “我昏迷以后，你们打败了阿图雷？”萧晨问道。 “是的。戈登大师说的没错，那个家伙不过是个穿戏服的演员而已。我们只损失了一些亡灵战士，就用魔法干掉了他。那种所谓的大师，不过是继承血脉的蠢货，比戈登大师这样不断战斗出来的大师差远了。” “然后你们就和罗玲阁下汇合了？” “我们出来以后跟着格莱德阁下走，很快就遇上了罗玲阁下和辉翼之塔的几位大师。”然后他们带我们找到早就准备好的马车。现在我们正在出城的路上。”里尔说道。 “刘鹏飞救出来了吗？”萧晨问罗玲。 “死了，现在我不想说那个白痴的事。”罗玲没好气地说。 “呃，那戈登大师他们呢？”萧晨问道。 罗玲道：“戈登大师和莉拉法师每人坐在一辆马车里，为其他的魔法师解除封印，恢复力量的人越多，我们可以逃出去的把握就越大。” “路上有敌人阻截吗？”萧晨问道。 “暂时没有，劳拉手下的高手，在市场和王宫地牢都受到了很大打击，她只要不像她的军师那么蠢，就不会派人零星地过来送死。而等她能够调集好队伍，我们早该出城了。我们现在最需要担心的只有一个人：千仞剑圣贝内加斯。”罗玲抬头望了眼窗外，远处的自然神殿在阳光下显得绿意盎然。 ———————————— 贝内加斯此时正坐一把椅子上，静静地看着王都中因为爆炸而扬起的烟尘。他所在的位置是自然神殿后方祭司居住区的一栋独立小楼。而这栋房子的主人王都主祭罗兰德祭司，正坐在他的对面，举起手中的酒杯向他致意，然后一饮而尽。 “虹果酒不是这样喝的。”贝内加斯摇了摇头道，“或者是你想用这种酒把我灌醉？那把你这栋房子卖了买酒都不够。” “只有蠢货才会想到灌醉一个剑圣。不过话又说回来，时时刻刻保持着清醒，真的是好事吗？有些事情看得太多，想得太细，算得太精。可不是什么开心事。”罗兰德祭司又将自己的杯子满上，色彩变幻的虹果酒在晶莹剔透的玻璃杯里，显得十分诱人。 “我是一个练剑的人，剑是所有武器当中最精确的那一种。我可不是一堆乱糟糟的草叶，或者胡乱开放的花朵。我的剑只要选定了一个方向，会毫不犹豫的砍下去，一次不到，就砍第二次，直到砍中我的对手为止。”贝内加斯细抿了一口虹果酒，让酒液在舌尖上打了个转，然后再吞咽下去，“哈，这可能就是练剑之人和种草之人的区别吧。” “盲鹰认石作兔，只会撞入泥土。如果追赶的是一个没有意义的目标，再多次的尝试也只是浪费时间而已。”罗兰德说道。 “罗兰德，到了我们这个层次，又哪会不清楚自己的目标是什么？”贝内加斯用手指摩挲着玻璃杯，欣赏着虹果酒在阳光下变着幻瑰丽的颜色，“你应该很明白，之所以在这里陪你喝酒，只有两个原因，第一，自然神殿的好酒不喝白不喝。第二，我没有兴趣像猫捉老鼠一样，一个个消灭这些家伙。不如等他们聚到一起的时候，我再出现，那样就省事多了。” “贝内加斯圣者，您真的要参加一场小孩子的游戏吗？这对您这样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呢？在我看来，公主也好，女王也好，对您来说不过是一个过家家的小女孩而已。只有您能够做到的事情，比如萨索圣者的任务，您已经做完了。您在这个舞台上已经留下了足够多的篇章，接下来应该等待结果才是。”罗兰德说道。 “不，你们这些人这样的表现，恰恰告诉我，这应该是一场压轴戏。我从来不喜欢缺席最重要的剧目。”贝内加斯站起身来，喝完杯中的最后一口酒，一步步往外走去，“休息的时间过了，现在又轮到我上场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逃离王都 卡特琳娜在城门附近的钟楼上，眺望着城里的方向，她早就看到了城内好几处爆发出的火光和烟尘，但是在她的距离上，却看不出战况如何。等了三个多小时，她终于看到在那条长街的尽头，一溜马车往这边疾驰过来。她没工夫走楼梯，直接扒着外墙和窗户，从房子的外面落下来，找到了等待已久的李天锐和阿娜尔。 “他们来了！我估计还有十分钟能够到达这里。”卡特琳娜说道。 “时间紧迫，那我们还是立刻行动吧。”李天锐拿出了一把附魔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他的这把枪和陈汉生的还不太相同。陈汉生的那把枪被附魔成了坚硬的近战武器，配合重新打造的刺刀，比一般的附魔刀剑还要强大。而李天锐的这把枪则更加重视魔法增幅，他的枪可以说就是一根异型魔杖。魔法组的人们在枪托的位置附加了好几块硕大的晶石，而枪口出则画有一个魔法附着法阵，几条魔法纹路将晶石和法阵联系在了一起。 这把看上去很奇幻的魔改五六半由李天锐来使用的时候，可以将他释放的魔法叠加到射出的子弹上，在子弹击中敌人的时候释放相应的魔法。他目前掌握了灼热弹，电击弹，破盾弹，麻痹弹等好几种不同的战法。 这把造型奇特的枪，让阿娜尔也忍不住好好打量了几眼。不过她的注意力很快就又回到了自己手中的战锤上，“十分钟吗？足够了。” 守城门的二十几个禁卫军和城卫军，看到转角处冲出来三个人，速度最快的是一个手握战锤的金发女人，在他身边还有一个手执奇怪长杆的男人，以及一个手拿短剑的少女。 禁卫军的头目看到这个领头女人的时候，一个哆嗦，然后大喊起来：“合上大门，合上大门！合住就撤退！那是高位战天使阿娜尔！” 原本封锁城门的主力是烈阳骑士团和怒涛骑士团。他们在每个城门都安排有不止一位高阶，而且在离城门不远的地方，还有人数更多的支援部队。这些骑士团的骑士，都有各种相互配合的防御阵型与合击之术。一支小队就算不是一位大师的对手，也能拖住大师，为增援部队赢得时间。但是现在这些人都被那场莫名其妙的群架引到了其他地方。剩下的禁卫军和城卫军就显得太过单薄了。 七八个士兵开始推门，剩下那些士兵们一边往这里胡乱射箭，一边往后退却。 王都的大门极为厚重，它的门框深深地嵌在城墙里，大门和门框连接的地方并不是简单的合页，而是非常复杂的机械结构，这扇门只要合拢，这些附魔的结构就会相互卡死，并产生一个封印，如果封印不被知道方法的人解开，城门就会因为机械和魔法的双重效果被牢牢封住。 原本这扇大门就只开了大约六十度的样子，在众人的推动下它马上就要关起，阿娜尔举上手中神赐武装，战锤炽光，将斗气灌入其中，用力向大门的一角扔了过去。战锤被赋予斗气后，像一个小太阳一样发出光芒，直接砸在企图关门的那些人中间。斗气轰然爆裂，那些士兵顿时被炸得手脚折断，七零八落。大门上也被染得到处是鲜红的血色。 这一击的威势太大，吓得剩余的敌人心惊胆战，四处逃散。就连那领头的禁卫军高手也转身就跑。 这时候，后面李天锐也跑到了，他马上举枪开始射击，每次他开枪之前，枪口之前都会出现一团魔力氤氲，他开枪只用点射，子弹射出时穿过那团雾气就会带上其中的能量。只见他连续击中几个敌人，这些拥有斗气的战士原来都能一定程度上抵抗子弹，但是现在在带有火光子弹的攻击下，中弹时身上都燃烧起来。这种速度极快，难以躲避，还带有魔法效果的东西，在敌人队伍中引起了很大的混乱，也拖慢了他们逃跑的速度。 阿娜尔可没准备放过领头的那个家伙，趁着李天锐拖住了他们，她伸出手掌，暴烈的魔法能量在她手中聚集起来，十来秒时候，一道粗大的金色闪电从她的指尖劈出，直接打在那个禁卫军军官的后脑上，紧接着闪电又分成几股弹射到了他周围的几个士兵身上。跑在最后的几个人，全都浑身抽搐地倒在了地上。 剩余的好几个，也被李天锐一击中。最后能够逃离城门的敌人还不到半数。 阿娜尔对自己的手段很有信心，压根没有去查看他们的情况，而是来到城门前。 她对自己施展了一个巨力术，金色的魔法光芒闪耀在她身体外面，构成人形的样子，就像在她的手臂和大腿上附加了额外的肌肉一样。然后她运气斗气，在隆隆之声中，一个人就将那扇大门推开了。 卡特琳娜跑到的时候，战斗早已结束，大门也被重新打开，她感叹道：“加诺说的果然没错，对付这些人果然阿娜尔一人就足够了。” 李天锐三人纷纷骑上马，等候在城门边上。萧晨他们马车赶到的时候，看到一个畅通无阻的城门。 从车厢中出来，坐在第一辆马车驭位上的罗杰对三人比了个大拇指，然后直接驾车冲出了城门。后面的车一辆接一辆跑了出去。 等最后一辆车出去，李天锐三人也跟着马车跑到外面。阿娜尔跳下马，双手握住炽光，放在身体的右侧。她不停激起身体中的斗气，然后开始旋转，她转得看似不快，但却引动了周围的风雷之声，炽光在她周身化成了一条光带，而她自己则像一个转动的陀螺，几圈过后，她的手一松，光带就像一条白龙，直接向大门的连接处冲了过去。一声巨响过后，城门的门面上不断爆出魔法的火花，接着发出了吱嘎的响声，它慢慢倾斜，倾斜，最后轰然倒在地上。将大门的下半部堵了个严严实实。 阿娜尔伸手一招，将炽光召回手中，翻身上马向前面的车队追去。 第一百七十七章 剑圣阻路 以五辆马车为核心的队伍，向着王都的西面疾驰。逃到这里，萧晨和罗玲都还不敢松口气，因为那个最强大的人物到现在还没有出现。如果一天以后他还没有来阻拦他们，那才算真正逃出生天了。 车上的其他人也都明白这个道理。洛伦佐说道：“圣者啊……在没有看他们出手的时候，也许会觉得他们应该比大师们强一点，但是你真正看见过以后，就会发现那不是一种层面的东西，圣者的攻击对于我们这些境界来说，几乎是找不到任何漏洞的。同样我们的攻击，想要伤害到他们几乎是找不到任何机会的。” “你的真言术也不行吗？”萧晨问道。 “真言术威力霸道，但成功率有限，所以最好用境界碾压对方。”洛伦佐连连摇头道，“我这种程度的真言术对抗圣者，就像挠痒痒一样。” 这时，萧晨突然心中起了警兆，与此同时车厢一歪，外面罗杰也大喊一声，“小心，靠向车厢两边！” 正当车内的众人不明白这句警告的意义时，一道凛冽的白光从车厢的前部切入进来。直接在车厢中间劈划过去。须臾间，车厢里的所有东西，都被白光分到了两边。有一个行动稍慢的战斗法师，白光直接把他的身体劈成了两半。 血液溅满了整个车厢，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让一向冷静的罗玲都尖叫了一声。 萧晨忽然明白过来，刚刚罗杰用精良的“车技”，硬是偏转了车子的方向，让萧晨和罗玲避开了白光的位置！ “该死，这是什么东西！”洛伦佐骂道，他不仅感受到了白光强大的切割力，这么近的距离也让他切身感受到了白光中蕴含的骇人杀气。 那是剑气！ 而这样施展剑气的境界，已经到了他难以抗衡的地步：“这难道是……” “贝内加斯来了，这正是千仞剑圣的手段。大家准备防御！”萧晨吼道。早在新年里，他们就见识过那位剑圣恐怖的领域了。虽然他们只能在远远的地方感受它，但依旧记忆深刻。 不过他们两人话还没有说完，被切成两半的马车就崩裂开去。中间夹杂了几个连滚带爬的人们，还有鲜血淋漓的尸体。 萧晨人在空中，急忙释放了一个飞行术，把自己稳住才没有直接摔到路边的林子里，他车上的其他人也都不是弱者，他们各自在空中张扬舞爪地过了一阵，终于稳住了身形。 萧晨飘在半空，看到后面好几辆马车都受到了类似白光的攻击。每辆车都被切开了，他们这一车还算好的，后面有几车里面的法师还有不少没有解除封印，他们就算没被白光切成两半，也飞出来摔得鼻青脸肿。 萧晨在外面总算看清了那白色光芒的模样。那道道光芒几乎贯穿了天地，就像一把把顶天立地的剑，无所不斩，无所不断。天上有几条这样的超长光条，给地面上的人们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有一个身材不高的人影，飘荡在空中。切掉了所有的车辆以后，那些白光聚集到他身边，然后在慢慢消散。萧晨认得他，果然是千仞剑圣贝内加斯。 贝内加斯此时神情很严肃地看着下面这些狼狈万分的人们，心中却有些犹豫，因为他看到了两个很麻烦的人物，萧晨和罗玲。他的印象很深刻，中国之塔的这两个小法师，出现在庆新节的晚上，坏掉了老国王的好事。就在他想干掉他们的时候，有一个实力深不可测的神秘女人出现了，他还很清楚地记得那时候的感觉，面对那个女人，他居然觉得很无力。 所以，贝内加斯并没有着急地出手，而是静静地观察下面这些人会怎么做，他本以为这些人会分头逃散，那时候他就会干掉每一个逃走的人，但没想到这些人却慢慢聚在了一起。纷纷拿出了武器面对他。 下面的那几个人中，只有辉翼之塔的三个战天使和王国魔法学会的戈登有可能伤到他。但是就凭他们四个要和自己抗衡还远远不够。但是萧晨…… 贝内加斯开口道：“你们所有人都在我的领域覆盖中。虽然干掉你们对我来说就是动一动手指的事情。但是作为王国的守护者，我还是不希望王国的力量就这么消散了。只要你们乖乖跟我走，我可以不杀一个人。但谁想要跑就是这样。” 一道狭长的剑光在路边的树林里闪现，然后一排十几颗树木就被拦腰截断，同时被截断的，还有一个躲在树后面，想要伺机逃跑的魔法师。 “我们是不会跟你走的。”萧晨拿出了心灵之刺，语气坚定地说道，“你再强也不过是一个人而已，刚刚也用了偷袭的办法，才打得我们措手不及。我见过你在王都和五位大师的战斗，我记得你们缠斗很久，也不过是不胜不败的样子。我可不觉得你有你装出来的那么可怕。” 如果是其他人这么和他说话，贝内加斯肯定直接把他切成两段。但是萧晨却让他有些顾忌。他没有想到自己的一丝犹豫，在其他人看来就变成了退缩。其他的法师还以为他默认了萧晨的话，纷纷鼓噪着支持萧晨的话。 加布里尔也说道：“那天晚上我有幸和你交手，虽然我知道你并没有尽全力，但是我们这些人又何尝不是呢？辉翼之塔自有辉翼之塔的手段，我，阿娜尔和梅塔特隆虽然都不及沙利叶，但是三人加起来也未必就弱了，而你一定就比纪伯伦强吗？” 贝内加斯这回真的有点被激怒了，自从他成为圣者以来，还从来没有被这样挑衅过。他一挥手，两道白光突然出现，分别向加布里尔和萧晨切去。 加布里尔和萧晨马上开始闪避，但是这两道剑光却如影随形地跟着他们。加布里尔不得不激发战神武装，并运起全身斗气迎战，他的铠甲背后伸出了很多光带翅膀，手中的长剑也发出耀眼的红光。他举剑向白色剑光反砍过去，长剑和剑光相交以后，他被一下打进了边上的树林，一口气撞断了好几棵大树。 而追赶萧晨的那一道白光也越来越近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协力而战 萧晨看到那剑光过来，不敢用护盾硬接，只得加速向树林冲去，希望能够借助树木消耗剑光中的能量，而罗玲等其他人纷纷对这道剑光发动攻击，想要通过攻击抵消其中的能量。但是这剑光的能量分布很奇特，只有最前方极细极窄的一线才是能量真正存在的地方，所以大部分攻击都打空了。 萧晨飞行的速度，终究比剑光的速度慢得多，他飞进树林没多久，剑光劈开他身后四五棵树，就离他很近了。萧晨只得在身后召唤出层层冰盾，不断抵消剑光的力量。 同时他向后释放出精神力丝线，试着用源之塔的方式，去拆解剑光上的魔法能量，无论斗气、魔法、还是其他的攻击方式，归跟到底都是由能量组成的，把其中的魔力一点一点摘走，这道攻击最后自然不复存在。剑光在精神力的感受中是极为灼热的，精神力丝线一旦触碰上去就会有触及心灵深处的刺痛感。他就像用手指在撩取油锅里煮着的东西。 如果给他足够的时间，他相信自己能够把剑光中所有的能量全部都拆解掉。但现实中，他并没有这些时间。 一直到剑光逼近他身后一米左右，他还是没能全部消减剑光中的能量，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青色的影子突然冲进了剑光和萧晨之间，替他挨下了这一击。那是罗玲控制的魔像青鸟，青鸟虽然抵住了剑光，但还是被砸到了萧晨的冰盾上，把萧晨推倒在地。 青鸟挨了一下，翅膀上被划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它蹒跚地从萧晨背上爬下来，犹自挡在萧晨前面，萧晨从地上打了个滚就爬了起来，扶着腰喘着粗气。 “这不过是一个教训而已，我并没有使出全力。下一次，就是你们变成碎块的时候了。”贝内加斯说道。他刚刚这一击并没有准备杀死萧晨，只是试探他的实力而已，如果萧晨没能躲过去，他会在最后时刻偏转剑光的方向，最多也就砍下萧晨的一条手臂而已。 没想到对面的萧晨却说道：“大家看到没有，他没有能够杀死我，连魔像的防御都没破开！我们可以一起打破王宫的地牢，可以一起破坏女王的阴谋，为什么就不能一起干掉一个圣者呢？”他用灵魂之桥给所有人悄悄发了一个信息，“如果你们信任我，就听从我的指挥！” “萧晨阁下，是你救了我们，我们相信你！” “请你吩咐吧！”那些法师们纷纷在灵魂之桥里反馈道。 连梅都说道：“我听你的，在场还有谁运气能比你好？” 萧晨现在还没有足够力量的投射灵侍，却不妨碍他施展出多次灵魂之桥。于是，在场的所有高手都通过灵魂之桥和萧晨的思维连接在了一起。萧晨用心灵之刺指着贝内加斯道：“让我们给他点颜色瞧瞧！” 在萧晨的指挥下，发动第一波攻击的是罗玲。她治愈了精神力创伤以后，短时间能够爆发出的力量就比以前强多了，一样是她最熟练的冰系魔法，无论是施法速度还是施法规模都提高了一倍不止。而且她还将以前不敢使用的精神之箭魔法混在冰霜之中，偷袭贝内加斯。 紧随其后的是戈登大师，他擅长的是混合元素魔法，冰火电组合在一起，声势比罗玲更加浩大。 而梅和阿娜尔都激活了自己的战神武装，和刚刚返回的加布里尔一起，近身围攻贝内加斯。而魔像加玛身上的飞行法阵亮起，居然也冲上天空，加入了这个战团，虽然它的攻击力远不如几位大师，但是防御力却远超在场的其他人。 罗杰卡兰达等人没有灵活的空战能力，就在地上等待机会，一旦贝内加斯飞得稍低，就会受到他们的偷袭。 铺天盖地儿而来的魔法虽然没法真正伤害到他，但是足以给他造成一些麻烦。圣者的躯体归根到底还是血肉组成，即便有能量的防御，还会被这些魔法攻击打伤，所以他必须做出闪避。 当那些魔法击中他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消散的残影，真正的躯体早已在七八米之外，不过此时阿娜尔的锤子就迎了上来。贝内加斯的手按在了剑柄上，一道剑光亮起，阿娜尔就被劈飞了出去。但随后魔法师们的魔法又涌了过来，贝内加斯不得不再次闪开，这回他面对的又是手持双剑的梅塔特隆…… 在萧晨的暗中指挥下，所有人居然在这场遭遇战中连接成了一个整体。贝内加斯攻击任何一个人都会受到其他人的牵制和协防，他感觉自己陷入了一张很有韧性的蛛网之中。 贝内加斯眉头皱起，他没想到这些人居然如此坚韧不拔又富有斗志。按照他的预想，击毁那些马车以后，这些人一定会四处逃散。他只要用领域的力量，一并追杀就可以了。但现在这些分属各派，来路不同的人们居然凝聚在了一起，还显得很有默契。如果说他是狮子，那眼前的所谓强者不过是一些猫儿，更多人还算不上猫儿，最多是一些小老鼠。但是如果这些猫和老鼠从四面八方，扑上来撕咬狮子，还咬得井然有序，狮子也会觉得很棘手的。 贝内加斯和这些人交战了一阵，越来越烦躁，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遇到如此胶着的战斗了。即便是之前刺杀萨索的战斗，也是在瞬息间就分出了胜负。尽管他已经释放了千仞领域，但是辉翼之塔的几个家伙境界不低又手执神器，领域对他们的压制力并不太强，是即便是他也很难一击将他们干掉。但一旦他要去追杀某人，就会面对没完没了的魔法和其他几人的偷袭。而且这些人都还没到拼命的地步，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他也很难保证自己没有损伤。最关键的问题是，他贝内加斯只是替人做事，并不是来拼命的啊！ 贝内加斯一剑砍在魔像加玛身上，这个笨重的家伙也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制作的，不仅皮厚肉糙，身上还顶着一个护盾。他的每一击都能给它留下一拳深的裂口，却并不能对这个两米五的高大家伙造成足够致命的伤害，他后退五米避开罗玲的魔法道：“你们的坚持毫无作用，劳拉和自然神殿的军队马上会追上来。” “贝内加斯，我们就算无法伤到你，但也可以一直奉陪下去。一个圣者和一群逃命的法师大战几个小时，对法师们毫无办法，最后还需要劳拉女王的救援，难道还不够丢人吗？我看你应该趁他们还没来，及早抽身才是！”萧晨飘在空中远远对着贝内加斯说道。 贝内加斯越看萧晨越觉得不对劲，这个家伙虽然一直没有用出什么高级魔法，但似乎是对方这些人的精神领袖，因为他看到很多人会不自觉的向萧晨那边望去。贝内加斯有种感觉，如果先把他干掉，也许就会打破这些人的默契，制造出一个缺口。 于是贝内加斯无视了那个女人的警告，身形一闪向萧晨冲去，这次他没有顾忌其他人的牵制，冲锋中挡了阿娜尔一锤，挨了加布里尔一剑，还吃了一记罗玲的冰矛，但最终他还是逼到了萧晨近前，拔剑向他斩去。 第一百七十九章 出手干涉 千仞领域的剑气和贝内加斯亲手斩出一剑是完全不同的。那些纵贯天地的剑气虽然气势逼人，威力强大，但归根到底并不是拥有实体的剑，而是由贝内加斯领域形成的能量。但是，贝内加斯拔剑一斩，不仅有一位剑圣的精气和斗气在内，也有他的圣器长剑“断光”本身的力量。 断光顾名思义就是锋利到连光都能切断的武器，它比一般的长剑更长，却保持了普通长剑的宽度，它的剑刃在太阳下有钻石般璀璨的七彩光芒闪过，暗示着它无比坚硬的特性。如果不是几位战天使的武器都是神器，魔像加玛的身体又非常特殊的话，普通的武器和魔像，早就被它一刀两断了。 所以这一剑比起萧晨刚刚化解的那道剑气，简直就像钢刀和竹刀的差别。 贝内加斯的出手快到看不见动作，他的手按在剑柄上，就像没动一般，但是一道光华已经划过了萧晨的躯体。 贝内加斯冷冷看着萧晨，等待他像以前的无数个敌人一样在惊恐中分成两半倒下去。他已经能够想象周围那些人发出绝望而恐惧的叫声了。 然而几秒钟过去了，对面的萧晨从一副惊恐的模样中恢复了过来，他伸手在自己身上摸了好一会儿，似乎什么伤害都没有。 “啊？我好像没事？”萧晨发出一句自言自语。 贝内加斯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那一剑他练过起码几百万次，他很清楚自己剑锋所及的位置，他想不出任何没有击中对方的理由。为了这一剑，他此时的手臂上还留着一个滴血的伤口，右大腿上还冻结着一块冰块，这些都是他为了斩杀萧晨而付出的代价，但现在究竟是怎么回事？ 下一刻他看到一个黑衣的女人出现在了萧晨身边，尽管现在是炎热的夏天，她依旧穿着一件带着帽兜的袍子，把头脸隐藏在里面。即便近在咫尺的圣者也看不清里面的面容。女人用一种遗憾的口气说道：“贝内加斯，你又一次无视了我的警告，我说过不要伤害我告诉你的人，你为什么总是做出这样的选择呢？” “你！是你！那天的那个女人。”贝内加斯握在剑上的手变得更紧了，他不由自主地往后飞了两步。 女人垂着头，像是陷入了犹豫，“我真的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直接把你处理掉，原本，你也是有用的。但是我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如果让你继续这么下去，你对我们要做的事会造成更大的障碍。” “女人！我不知道你从哪里来，在说什么，也不知道你用的是什么神神秘秘的把戏，但是我是不容你这么侮辱的！”贝内加斯再次挥出一剑，这次他竭尽了自己十二分的力量，但和刚刚一样，他的剑穿过里女人和萧晨的身体却如同斩过了空气。 他能感受到女人的手腕处发出的一记轻微的碎裂声，她带着的一个造型简单的金手镯上，一颗银色的宝石裂成了碎末。 贝内加斯眼神一凝，吐出几个字：“空间神器？” “决定了。”女人这时抬起头来，“你还是领便当吧。” 她瞬间出现在了叶梓面前，说道：“借你的对影枪用一用。”叶梓甚至没有反应过来手中的对影枪就到了对方的手中。除了主人，其他人都拿不起来的对影枪居然被那女人轻轻松松的捏在手里，然后又出现在了贝内加斯之前。 贝内加斯一咬牙，他发现对方的神器已经破损，准备继续动手，可没想到周围的空间突然变得怪异起来，他感觉到一种奇异的力量捕捉到了他，然后把他卷进了一个空间通道。等到他的知觉恢复正常，他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一个空旷古老的竞技场中。 除了他以外，那个女人就站在他面前的不远处，在她身后挺远的地方站立着四个人，贝内加斯注意到，那四个人就是敌人队伍中仅有的四个中国人。 他们分别是萧晨、罗玲、叶梓和李天锐，他们对自己被女人有选择性的拉进战神竞技场也感到十分好奇。 “你不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吗？”罗玲问萧晨道。 “我早就发现了，我觉得她好像和七塔时代的先知很像。”萧晨答道。 “就是她，我和他的接触比你深入得多，我能感觉到。”罗玲说道。 “她是你们在炼神之塔幻境中看到的那个人？”叶梓不明所以地问道，“这都过去几千年了吧？怎么可能还是她？就算圣者也活不了那么久。” “我不知道，但是那种熟悉感是不会错的。”罗玲肯定道。 而贝内加斯虽然刚被拉进来的时候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但是他很快就果断发起进攻，否则他还能怎么办呢？ 只是此时很诡异的事情发生了，贝内加斯向黑袍女人的方向冲去，可无论他用多快的速度前进，却始终无法真正靠近女人。他不管怎么飞都处在自己周边的一个小范围里。这个小范围好像和主世界割裂了开来，在萧晨们看来，他一点都没有移动过。就好像一个电视机里的人，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跑出来。 “再见了，贝内加斯，在外面的世界里我无法对你动手，但是在战神的小天地里，我是可以为所欲为的。”女人说完，对不断飞行却永远无法靠近的千仞剑圣挥了挥手，贝内加斯居然就以极快地速度衰老了起来，一开始他还是一个中年人，很快他的皮肤开始起皱，头发变得雪白，连眼睛就变得昏黄浑浊起来。十几秒后，他就无法支撑自己的飞行了，只能落到了地上，无力地坐下，最后变成了一个骷髅般的老人。 贝内加斯颤颤巍巍地看着自己如同鸡爪的双手，用嘶哑的嗓音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号称时光圣者萨索也无法做到这一点。你，你到底是谁？” “你们这个时代的人……习惯叫我先知。”女人缓缓说道，“但是再更久远的过去，我有另一个名号。大家叫我‘时间之神’。” 第一百八十章 时间之神 “时间之神？”贝内加斯苍老的面容上尽是迷茫之色，“这，这难道是什么称号吗？还是伪神的把戏？可是这样的力量，如果不属于神，又属于谁呢？怎么会有我从没听说过的神灵存在……” “淹没在时间长河中的东西是在太多了，我只是其中一个。好了，知道了我的身份，你可以安心地去了。走好不送。”在贝内加斯惊恐的眼神中，他周围的时间又被进一步加速了，他很快老死，然后变成枯骨，再变成粉尘，最后无影无踪。 黑袍女人的这一手让萧晨几人紧张不已，这样的手段根本就谈不上躲避和防御，也就是说她只要动一动嘴巴，自己四人就会面临和千仞剑圣一样的结局。 黑袍女人转过身来说道：“在战神竞技场中有一方死去，我们很快就会被弹出这个世界了。有些话只能在这个世界中说，你们还有十来分钟时间，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萧晨几人相互看看，最终还是萧晨开口问道：“感谢你刚刚救了我，如果不是你，我已经死了。你说你是先知，那我在幻境里见过的，那位戈麦斯圣者身边的先知就是你吗？” 黑袍女人伸手点了点罗玲挂在脖子上的那个小球，“在那个记忆之珠里？不错，被你们感觉到了，那就是我。很久以前我就已经抛弃了时间之神这个……容易暴露的名号，你还是叫我先知吧。” “我当时就有一种感觉，你不仅是一个幻象，好像你穿越到了那个地方，就在那里。” “简单来说，就是那个记忆之珠中本身就有我留下的印记，所以在你们启动它的时候，我就知道了。那两场幻境中的我，并不是当年的我，而是现在我的扮演的。”先知点头承认，“我一直以来都在关注你们，所以我很想近距离地看看你们在那个幻境中的表现，就和你们一起进入了其中。从结果来看，我觉得你们还算不错的选择。” “你一直在关注我们？你需要我们做什么？”萧晨问道。 先知说道：“我现在只需要你们不受阻碍地成长，至于以后的事情，还是以后再说吧。没有到那个阶段，知道太多对你们没好处。” 罗玲突然问道：“最终你是要我们去对抗自然之神吧？” 先知双手抱胸，叹息道：“和聪明人说话实在是太麻烦了。” “这很简单，作为一个强大的神灵，你所害怕的还能是什么呢？自然是一个更强大的神灵啊。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比自然之神更强大呢？”罗玲笑道，“另外，不管你是人还是神，我们就算相处过一段时间的朋友吧？对于自己的朋友想做什么，我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好吧。”先知一摊手道：“我原来担心过早地揭示这个敌人，会打消你们的信心。但既然你们已经猜到了，那我只能告诉你们。没错，你们就是我选择的英雄，要去对抗那条‘恶龙’。但是你们需要足够的时间成长，成长到能够击败自然之神的地步，把你们自己，这个世界，还有我，从自然之神手中解放出来。 在我力所能及的时候，我会排除那些破坏性的因素。这是我第二次从愚蠢的贝内加斯手中救下你们。我不想让他打断你们前进的道路。” “英雄？我怎么觉得更像是打手，还是那种炮灰型的。”萧晨通过灵魂之桥对罗玲说道。 “如果你不喜欢那种文艺的说法。叫‘打手’也很贴切。但绝对不是炮灰，在神面前，炮灰是没有意义的。”先知语气里难得带了一些笑意，很显然她听到了萧晨的悄悄话，“抱歉，作为一个神灵，截取信息这点本事总是有的。” “那我就放心点了。”萧晨尴尬地说，“你选择我们，是能够看到我们的未来吗？我们成功的可能性比别人大很多？” “不，未来从来就是不确定的，我也不知道你们能否做到这一点。这只是又一次尝试，没有人知道结果是什么。”先知的声音突然有些疲惫，“对于未来，我只能在极小范围内，模拟时间流动的样子，那并不是真正的时间，这种小把戏在宏大的时间线上根本微不足道。不过我也只能在这里使用这种能力，在这个世界之外，我必须保持低调。” “你是在躲避自然之神吗？”罗玲问道。 “很敏锐，没错。如果说你们是一群想给自然之神添乱的家伙的话，我就是自然之神的眼中钉肉中刺，在外面的时间里只要我稍有行动，或者使用能力，或者言谈中说到他的话，就有可能被他盯上。我不能长时间停留在一地，我不能经常和同一群人接触，甚至我不能让大部分人看到我真实的脸。不过这里……不一样，战神竞技场是战神搞过最特殊的一件空间道具，它的确能够遮蔽自然之神的窥探。” “自然之神不是还在沉睡吗?”萧晨说道。 “神的沉睡和你们的理解不同，并不是他沉睡了就失去一切影响世界的能力，只是他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值得他放弃修复自己，完全醒来的事物罢了。而我的存在，正是他最关注的那件事，当他彻底恢复以后，醒来第一件事情应该就是找到我，杀死我。”先知说道。 “也就是说，你在外界也有这样的力量，但是却不敢使用？但你的力量已经比圣者更加强大了，却把希望寄托在我们身上。我一向是个很自信的人，但是，你要我超越贝内加斯，我都不敢作出保证，更别说和比你更加强大的敌人作战了。” 先知苦笑了一声道：“嗯，是的，我知道你会问这个问题。这件事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我已经很难再成长了，而你们还有无限成长的可能性，在这个世界上如果还有人能够对自然之神造成威胁，那必定是你们这群人。” 萧晨道：“我还是不理解这一点，为什么我们就可以，而你不可以？” 先知道：“因为神天生就是腐朽的啊，神这种东西，本来就是站在进化对立面上的可怜虫。” 第一百八十一章 神灵困境 听到对方以可怜虫三个字来形容强大的神灵，在场的人都有一种荒谬感。 他们的反应显然没有出乎先知的预料，她道：“听上去不可思议是吗？那你们知不知道神是什么呢？” 又是这个问题，类似的问题王都主祭罗兰德祭司问过萧晨一次，精灵的短命女王超圣者达赫妮问过他一次，而现在眼前这个正牌的神灵居然也来问他。而这一次面对神灵本身，萧晨觉得尤其难以回答，他斟酌了一下说道：“我觉得是能量层次的差距，你掌握和调动能量的水平比我强得多。但是你的思维方式又和我们挺接近，至少我们之间没有沟通的障碍。” “是的，能量。不过在我看来，并不是能量多少的问题，而是我与能量关系的问题。如果说你们人类是驾驭能量的生命，神就是被能量支配的生命。你听过伊卡萨和你讲解魔力和神力的区别吧？这都是对的，但更重要的是，有神力构成的神灵，对能量有一种巨大的渴求。这种渴求不是你们人类喜欢变强的那种渴求。是荒野中饿极了的野兽寻找食物的渴求，是那个世界毒瘾发作的瘾君子渴望毒品的那种渴求，每一个神都有这种本能的欲望，去获得更多魔力强化自己的身体。让自己在变成更强能量体的道路上一去不返。” 在场的众人发觉先知熟练地使用着他们那个世界的词句，却不知是对方想书灵一样窥探了他们的记忆，还是从别的地方获取了这种知识。 “强化自己，难道不是一种进化方式吗？”叶梓问道。 “如果一个个体将绝大部分精力放在强化自己身体上，那他又有多少精力会用在了解这个世界的本质和改变整个世界的运转方式上呢？在自然界，一味追求身体强大的都是愚蠢的野兽，他们希望进化出强健体魄和尖牙利爪，然后浑浑噩噩地在这个世界里生活。而神所追求的东西和一头野猪如此类似，这不是很讽刺吗？”先知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真正的智慧生命是用这里将自己变强的，而强大的来源是对世界的理解。” “那你们神灵难道不会去思考，不会去发明吗？”萧晨问道。 先知说道：“当然是会的，我并不是说我们是真正的野兽。但就像你们说的，我们的思维方式很像你们，这就决定了如果我们想真正有所成就，必须有一个社会，有一个整体作为我们的基础。必须有足够的同伴和我们一起努力。 人类的历史上有很多天赋异禀的学者和发明家，没有一个人不是在整个人类社会的基础上完成他的创造的。人总是要相互学习，促进，启发和竞争的。这需要很多很多人贡献出聪明才智，需要一代代人努力地积累。 但是神又有几个呢？自然之神、战神、死神、智慧之神和我。每个神的天赋和兴趣都是有限的，在人类中要多少个人才能出现一个喜欢研究学问的人？其中又有几个能成为真正了不起的学者？几万人里也未必有一个吧？可我们才五个神，事实上，我们没有一个的兴趣再探究世界上。 自然之神最喜欢的是种花种草，培育魔兽和亚种人，那棵世界树就是他搞出来的变异植物，精灵一族是他用来培养植物的园丁。 战神最喜欢的是打架斗殴，还有看人类攻城灭国，那些战天使本来就是他培养出来，带领人类相互攻伐用的。他曾经让这些战天使分别加入不同的国家，然后发动战争，直到最后只留下一个国家。 死神的乐趣则是调制人类的灵魂，他将死人或者活人的灵魂拿来制作各种幻境，说起来无论是梦之塔还是灵之塔，或者那些亡灵法师的传承都和他有说不清的关系。 智慧之神总是在人类的阴谋诡计中寻找乐趣，宫廷斗争是他最喜欢的戏码，他甚至会派遣化身进入人类的社会，在其中搞风搞雨。其实更符合他所做作为的应该是阴谋之神这个称号。 而我比较安静，喜欢慢慢观察人类在历史的长河里如何演进，如何改变，但是我基本不会走到前台影响他们，所以这也是我不为人所知的原因吧。 我们这些神拥有不死不灭的力量，但除了吞噬更多的魔力以外，一年又一年就只是无聊地做着这些毫无价值的事情。世界没有因为我们的存在变得美好一分，这种生活怎么会是不腐朽的呢？” 这些神灵的爱好让萧晨等人听得很不舒服，不过他们也知道，对于那种强大的存在，会把人类作为工具和玩具也是很自然的结果。即便是眼前这位，是不是真的像她自己说的那么安静和善，也是一件不可知的事情。萧晨问道：“如果你们不喜欢研究之类的事情，那为什么不借助人类的力量呢？” 先知摇头道：“除了我们五个以外，其他无论是半神，还是圣者，都和我们远远不在一个能量层次上。我们对于新技术的需求差异，就像人类和蚂蚁的需求一样大。当人类在研究怎么用一个魔法摧毁一块石头的时候，我们一个念头就可以让石头变成粉末；当我们想飞出这个星球的时候，人类还不知道它是圆的；我们想研究神力叠加组成身体的本质，但是人类却不是这样利用能量的。就算有一天我们利用他们研究出我们身体的秘密，也不知道人类最终会用它来摧毁我们还是改造我们。 就算我们五个人的计算力比一般的人更加强大，又有什么用呢？没有思想的碰撞，我们只是五潭深不可测的死水罢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罗玲说道，“在你看来，只有力量相当的人或者神，才会有类似的需求和交流的基础，而且只有他们的数量达到一定的规模，才有可能在一起碰撞出思维的火花，激发出他们的创造力。” 第一百八十二章 未来之路 “没错。现在的很多人以为魔法和斗气是来自于神灵的赐予，其实恰恰相反。”先知说道，“我们刚刚获得力量成为神灵的时候，只会很粗放地使用天赋的神力。就算我们聚在一起研究了很多年，也就开发出一些很简陋的技巧。 比如自然之神的第一个神术，是一个名叫长草术的法术，作用就是让地上的杂草狂长，而战神的第一个神术叫做头槌术，就是让自己的脑袋化成能量飞出去，撞击在敌人身上，之所以不用拳头，是因为这样他才能通过一起飞出去的大脑，控制脑袋飞行的方向。还有死神发明了名叫死亡舞蹈的神术，就是让死人重新站起来手舞足蹈一番。而我则获得了让时间倒退五分钟的能力。” 萧晨几人都目瞪口呆地听着先知说起这些画风美到无法想象的法术，心中原本对于神灵的敬畏感完全崩塌了。 先知又道：“再后来，地面上的人类逐渐发现了空气中剩余的那些魔力。他们开始学着应用这些力量。 他们大体上分成了三派，一派尝试着用人类强大的精神力，感知和操控这些魔力，并将这些魔力作用到外部世界上，这些人后来就变成了魔法师。 另一派尝试着用精神力将一部分魔力牵引到身体中，用这些魔力冲刷身体，并且以体内魔力，引动天地中更大的魔力，这些人后来就变成了斗气战士。 还有些人借用强大魔兽的血脉改造自身的身体，模仿魔兽的天赋能力来施展这些力量，这些人就变成了血脉战士。 一开始他们手中的法术和战技比神灵的法术更加不堪，但是他们的人数太多了，一代代的法师和战士们不断研究这些技巧，很快人类对这些东西的理解和掌握就超过了神灵的水平。 我们这些神灵们一边偷学人类的技巧，一边却在害怕人类变得过于强大，会威胁我们的存在。于是，我们在世界上显出各种奇迹，招募那些被我们吸引的人们。这些产生信仰的人聚在在一起，就成了各家神殿的前身。神灵们为了让他们有能力与那些魔法师和战士对抗。将自身的一部分神力赐予了他们，这些人就成了能够运用神力的牧师和圣骑士。这就是神话时代的开端吧。” “那最后是什么导致了众神之战呢？”萧晨问道。 “自然是对魔力争夺。这个世界上的魔力是有限的，我刚刚说过，神灵对于魔力的贪婪是没有穷尽的。原先并没神知道，一个神死后这些神力会怎样运作，但是那些聪明的人类发现了神与魔力的关系，只要神灵陨落，他身上的魔力就会被释放出来，再次变成无主之物。她的神殿和神职者们，也会因为失去这种力量的庇佑，无法再使用神术。 于是就有神心动了。关于众神之战的起始，有好几个说法，因为我很少和他们在一起，所以并不知道到底是谁挑起了争斗。等我意识到这是一场战争的时候，死神已经被自然之神杀死了，自然之神吸收了死神陨落释放出来的大部分能量，变得比其他神都强大，战神、智慧之神，还有我不得不联合起来与他对抗。但是我们依旧不是自然之神的对手，自然之神似乎早有准备，他把自己的眷族精灵还有宠物巨龙打造地十分强大。在最终的决战里先斩杀的智慧之神，最后用重伤沉睡为代价杀死了战神。 而我的力量是最弱小的，我也根本没有神殿和祭司，所以他把我放在了最后，没来得及杀死我，他就沉睡了。但是他早就说过，既然开始神战，那世界上就不需要第二个神了。终有一天他会像杀死其他神灵一样杀死我。” “太疯狂了吧！这，这好比就是杀人吃肉啊！”叶梓道。 “在对力量的渴求前面，这些不过是本能的释放罢了。自然之神不仅不会放过我，也不会给你们留下一丁点魔力。所以，我们是真正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说到这里，先知抬头看了看周围的竞技场，说道：“我们的时间到了。” 罗玲道：“等一下，我发现你对我们的世界非常熟悉。能告诉我在成为神之前你是谁吗？” “我吗？在成为神灵之前，我有一个名字，叫做何小溪。不过我的故事，还是下一次有机会再说吧。”说完这句话，众人就被弹出了战神竞技场。 ———————————— 先知在离开战神竞技场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萧晨他们收拢了拉车的马匹，用弱者骑马，强者飞行的方式，迅速离开了发生战斗的位置。也许是贝内加斯的杳无音信，延迟了劳拉女王的行动，他们始终没有遇到赶来的追兵。路上他们强行买下了两支商队的马匹，最后凑足了每人一匹马。 萧晨宣布将带领队伍前往黑山，所有不愿意留下的法师可以自寻出路，最终的结果让他很满意，将近七成的法师选择了留下，其中包括最为强大的戈登大师和三位战天使。 晚上，萧晨他们宿营在一个王都西面的小村子里。 安顿好所有人以后，从战神竞技场出来的四个人又凑到了一块儿。 篝火噼啪地响着，静音结界隔绝了外部的声音，萧晨几人坐在静谧的夜色中，各自陷入了沉思。今天他们经历的事情太多，得到的信息更是惊人，每个人都需要一点时间好好理一理思路。 最后，叶梓打破了沉默，她抚摸着手上的刺青说道：“可惜啊，时间太短，我们还有很多问题没来得及问，比如战神和我到底有什么联系。” “以后总会有机会知道的。”萧晨说道。 “从她描述来看，这些神真的是疯子和暴君的结合体，我可真想不通自己能和这样的人或者神扯上什么关系。”叶梓说道。 “其实并不奇怪，如果是我们这些人突然获取了力量，被推到那样的位置上，也一定会心态失衡的，当力量无法匹配心境，又没有约束，就会造成灾难。”罗玲手里拿着一根树枝轻轻弯折着。 “罗玲姐，今天你提的问题，是在暗示，她和我们一样？也是人类，也来自地球吗？”叶梓问道。 罗玲反问道：“难道还有其他地方的人会说领便当吗？” 叶梓点点头道：“也是。如果她是地球人，那情况又不一样了。” “她是谁都一样，重要的是我们以后准备走什么路。”这时候萧晨说道，“我们从一开始知道自然之神的时候，就从来没有束手待毙过。先知她来也好，不来也好，我们不是一直走在自己的路上吗？” 今天一言未发的李天锐道：“萧晨这话我爱听。竞技场里我一直就在想，他们以前这样那样关我屁事，都是过去式了。说到底不就是要忽悠我们去怼自然之神吗？我们不能跟着别人的思路走，要怼自然之神也必须是我们自己要去才行。这就叫独立自主！” 李天锐的话，说得还在琢磨何小溪身份的罗玲和叶梓一愣。她们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了。 萧晨笑着点头道：“老李同志总结得好，这才是我们要走的路。正是：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啊。” （第四卷凝雾终） 楔子 北国之箭 在北方的紫鹰帝国，春天，秋天和冬天的气候总是会比南方的伊比利亚王国更加寒冷干燥一些。不过到了夏季，这里的炎热天气却不输给它的南方邻居。 照理说，夏末不是一个围猎的好季节，一是天气炎热，猎人受罪；二是草木茂盛，猎物难寻；三是时节未到，稍欠肥美，就像南方那位过世不久的国王，是从来不会顶着夏天的骄阳出来打猎的。 然而帝国的阿尔弗雷德皇帝陛下，却是一个喜欢事事出人意料的年轻人。他不仅带着队伍顶着下午的大太阳出现在这片猎场中，而且还带上了他的凯瑟琳皇后，以及刚满三岁的贝恩哈德皇子。 国王看上去十分年轻，如果放在地球上，会让人感觉这不过是一个大学生，他有一头深绿色的短发和一对祖母绿般深沉又透亮的眼睛，他肤色雪白而纯净，体态修长，但从他骑马的动作就可以看出，他看似纤瘦的身体中蕴含着强大的力量。 他的亲堂妹凯瑟琳皇后，和他拥有几乎一致的发色和瞳色，是一个十分标致的美人。而他们的儿子贝恩哈德也继承了这一点，是一个有着明亮绿眼睛的可爱孩子。 这种外貌来源于现任皇室的翡翠龙血脉，翡翠龙是绿龙一脉中的佼佼者，不仅有强大的体魄，而且精通风系魔法，是大陆上稀少的圣阶血脉，也是紫鹰帝国的四大圣阶血脉之一。所谓圣阶血脉就是将这种血脉觉醒到极致，血脉的传承者就可以获得圣阶的力量。除了翡翠龙血脉之外，帝国的另三大圣阶血脉，则是枫林城公爵的九头蛇血脉，落旗城公爵的独眼巨人血脉，以及早已消失多年的，前任皇室的紫翼神鹰血脉。 多年来，为了保持血脉的稳定和纯净，紫鹰帝国的皇室一直都在皇族内部通婚。翡翠龙并不是一个易于维持的血脉。前几任帝国皇帝在血脉天赋方面都没有良好的表现，但是到了阿尔弗雷德这里，却罕见地恢复了极高的血脉纯净度，按照寂静礼赞莫拉莱斯圣者的判断，他有可能会在某个日子触及到圣阶的领域。 阿尔弗雷德皇帝摸了摸贝恩哈德皇子的脑袋，说道：“今天对你来说是一个重要的日子。你会明白两样东西的力量，第一个是权力。那是我所拥有的东西，而你，如果足够聪明，足够强壮，也许有一点也会得到它。” 幼小的贝恩哈德显然不知道他的父亲在说什么，他坐在母亲身前的马鞍上正在好奇地东张西望着，虽然父亲的神情严肃，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对他笑了一下。 皇帝的嘴角也情不自禁地往上牵动了一下。 “陛下，真的有必要让贝恩哈德看这个吗？我可不记得我们小时候有这样的‘课程’！”皇后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满。 “时代在变化不是吗？凯瑟琳。我说过我要给他最好的，而我认为今天要呈现在他面前的，就是一件最有价值的礼物。” 皇后看向陪同他们出猎的帝国首相白鱼城公爵伯纳德，这位公爵苦笑着说道：“凯瑟琳殿下，贝恩哈德虽然年幼，但是毕竟是有翡翠龙血脉的孩子，他是一个天生的战士，您不必顾虑太多。” 皇帝用马鞭指了指公爵，笑道：“伯纳德总是最会说话的，把我们的猎物带上来吧。” 所谓的猎物是两男两女四个青年人，他们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但是如果细看，会发现衣服的材质很不错，只有高等贵族才会有这样的打扮。他们神情惊恐，瑟瑟发抖，特别是那两个女人，此时此刻已经泪流满面。 皇帝打量着他们，脸上却无半点同情之色，反而戏谑的说道：“戴维斯那个贪婪的蠢货总以帝国之盾自居，也骗了我们很多年。我没想到，归根到底他会是一个用金币打仗，用人命骗功蛀虫，对这样的人，我怎么可能饶恕呢？他以为往脖子上抹一刀就可以逃避我的惩罚吗？现在他该受的惩罚，就该由你们来代替了。” “可是陛下，我们真的没有参与那些和兽人之间的交易！一切都是父亲干的，毫不知情。”戴维斯伯爵的一个儿子哀求道。 “是的陛下，父亲从来不会把这些事情告诉我们，我们在这件事情里是无辜的。”他的一个女儿也说到。 “无辜？”皇帝陛下冷笑着，碧色的眸子注视着那几个人，让他们如坐针毡。 “在我的眼里，你们享受了你们父亲的贪婪，自然就要为他的贪婪付出相应的代价。开始吧！” 边上，一个骑士解开了四个年轻人脚上的镣铐，拿起鞭子抽打在他们身上，喝道：“跑，快跑！三分钟以后，猎人们将开始狩猎你们。他们会毫不留情的杀死你，但是如果你们逃出了这片林地，就可以获得自由。” 四个人听到这里，不知是被鞭子抽动，还是被自由打动，先后拔腿快跑起来。 皇帝对他的儿子说道：“你看，这就是权力，只要你掌握了它，无数人就围着你旋转，你甚至可以轻易决定一个人的生死。现在我给你一个权力，你来挑选他们四个人当中谁将先被杀死。” 小王子有些不解的看着自己的父亲，但是在父亲鼓励的眼神下，他伸出手指，对着一个正在逃跑的女人点了一下。 “不错的选择。”皇帝从空间戒指中拿出一把弓，拉满以后，将天赋的风系魔法附魔在了箭上。 那几个被封印住了魔法和斗气的年轻人，根本没能跑得太远。 皇帝一松手，那被风包裹着的箭支在空中划过一条灰线，直接扎在了女人的后脑里。 戴维斯伯爵的小女儿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然后脑后炸开了一个大洞，就不声不响地栽倒在了地上。 “这是我今天要告诉你的第二点：武力的力量。有了这种力量，帝国才能在大陆上占据最大的地盘。”皇帝接着又射出两箭，风系魔法让他的箭支有超远的射程。两个男青年一个被射穿了胸口，另一个脑袋上被直接开了个大洞。 当皇帝准备干掉第四个女人的时候，突然有一位骑士直接冲进了猎场，冲向了国王身边。 骑士在首相耳边耳语了一阵。首相露出了惊喜之色，他施展了一个静音结界。对皇帝说道：“陛下，是一个大喜讯，千仞剑圣真的死了！” 皇帝这时候好像已经完全忘记了最后一个猎物，他对周围人说道：“自然之神在垂青帝国不是吗？回宫吧，我们和南方小姑娘的游戏很快就要开始了。” 狩猎的队伍来得快，去得也快，他们匆匆离开了猎场，将最后一个女囚犯扔在了荒原中。女人捂着脸痛哭起来，然而没过多久，一串火苗从她的背脊上升了起来，女人打滚，尖叫，但最后却在火焰中被烧成了灰烬。 第一章 南线二路 一辆长相奇特的车子，行驶在黑山地区春意渐浓的崇山峻岭之间。 这辆车和王国任何其他地方的马车都不太一样，它的形状更矮一些，车厢却更为修长，最关键的是前面没有任何马，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方方正正的巨大车头，只有一个司机坐在车厢之外的车头后面，他手握一个方向盘，控制着车子行进的方向。那车头上没有什么仪表，却又一个嵌入晶石的凹糟。上面正放着一块蓝白色的晶石，让周围的法阵淡淡闪光，法阵上还刻入了标尺，可以由此判断车子的速度。 后面车厢奢侈地装着一排玻璃窗，让车厢里的乘客可以看到外面的风景。上车的位置在车子尾部，里面有面对面的两排座位，可以坐二十来个人。虽然那些座位不像高级马车一样舒适奢华，但却也安装了包了皮面的坐垫和靠背，减轻长途客人的疲惫。车厢外面被漆成了醒目的橙白相间的颜色，车头上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南线二路。 这车的学名叫做魔晶动力车，简称晶车，也有很多当地人把它叫做中国车或者魔法车。它本质上是一种放电法阵产生的旋转磁场驱动电机，从而产生动力的电动车，只不过中国人现在的冶金，制造工艺外不够过关，即便有不少炼金术师强行提高材料水平，有大量矮人工匠手工制作精密零件。做出来的东西还是比较傻大粗笨，所以晶车才会有一个很大的车头。但不管如何，科技组，魔法组和工业组通力合作，硬生生地把原来那个世界才起步没太久的电动车，发展到了这个世界。 不过如果有人以为这辆车只是另一个世界电动车的简化粗糙版，那就大错特错了。魔法不仅被用这辆车的动力上，也用到了其他很多地方，比如这辆车还安置了减重法阵，虽然也需要晶石激发，但是却能够让车子减重百分之五十，配合稳定法阵可以将车子的摇晃程度降到最低，还有两个位于尾部的造风法阵可以让车辆在紧急情况下加速行进。 它速度比马车更快，载重也好得多。作为成立近一年的河湾晶车厂的第二代拳头产品。已经被政府大量采购，开辟了数条领地之间的客运和货运线路。 詹妮和多丽丝现在就坐在这辆车上，虽然车费要二十个铜盾，但是车子几乎是满员的，这个时代没有什么旅游的说法，大部分人也没有什么远方的亲戚要走。所以除了她们两个，车上都是出差的公务人员，休假探亲的军人和往来谈生意的商人，所以一大一小两个少女挤在一堆男人中间就显得很醒目。 这是詹妮第一次从阿拉诺前往河湾新城。她在过去一年多的时间里表现良好，所以这次得到了一次探视自己哥哥阿克莱和姐姐露丝的机会，虽然前往河湾新城的路途很顺畅，但多丽丝放心不下詹妮一个小姑娘跑那么远，于是主动提出陪她前往。 詹妮是第一次做这样的车，上车以后她还稀奇了很久，不过这条路线走完需要整整四天时间，每天晚上会在沿途的休息站过夜，头两天的新奇感觉很快就消磨在漫漫旅途中，现在她已经习惯了这辆神奇的车子。 不过詹妮毕竟还是小孩子，对一路上有意思的地方都保持着足够的好奇心，她指着窗外一处峡谷，峡谷中，七彩缤纷的花朵层层叠叠的布满了整个谷底，还从几处山棱向山顶延伸上去，就像一整朵巨大的，盛开的花儿，她说道：“多丽丝，你看！那儿山谷的野花从真好看。像这样大片大片的花海，还有这么多颜色变化，在我们家附近可不常见。” “是啊，上次我和陈镇长一起去河湾城的时候，他跟我说这样的景色很有价值。以后可以开发成什么旅游区，还不止这里，昨天有条岔路下去，还有一个很漂亮的水潭。再往前走一天，还有一个溶洞。”多丽丝曾经作为妇女会的干部去过河湾新城两次，说起路上的见闻如数家珍。 “老陈可真会扯，什么东西都可以被他搞成生意。”边上一个护卫营军官模样的人说道，“现在哪来的人旅游。” “这位先生，陈镇长总是说他有信心，只要大家生活好起来，就会追求美好的东西。我是相信他的，他之前对我们做出的承诺都在一一实现。”多丽丝最佩服陈汉生，自然维护起他来。 “好吧，我也希望以后像他说的那样。”年轻军官笑道，“你们是阿拉诺镇当地人吧？” “是的，其实我和阿拉诺镇那边的军人很熟，怎么没见过你？”多丽丝问道。 军官道：“我叫石浩，前两天到阿拉诺执行任务，现在要回河湾新城去。倒是你们，我很少看到你们这样的姑娘，会出这种远门。” “我们去河湾新城看自己的亲戚。”多丽丝说道。 “亲戚？”石浩有些惊讶，“我不记得委员会迁移过阿拉诺镇的什么居民去河湾啊。至于河湾那边，也没有谁的亲戚在阿拉诺镇的，这个我们早就做过排查。” “这个……”多丽丝有些犹豫。 石浩一抬眉毛像是在等待她的答案。 多丽丝看到石浩的表情，心中有些打鼓，自打去年秋天以来，中国之塔的领地内，抓到了很多探子，有王国的，有帝国的，有南方城邦的，也有周围贵族的，似乎一下子，大家都对别人的情报感兴趣起来。多丽丝自己都抓到过一个扮成商人的探子，她怕自己惹上不必要的怀疑，却又不想在这样的公开场合，讨论詹妮的事情。 石浩问道：“这位小姐，你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吗？” “军官先生，如果你有事情要跟我详谈，不如我们到了下一个休息站再聊一聊。我觉得有些事情不适合在这里说。” 石浩刚要答应，就听詹妮说道：“不用了，先生，您听过阿克莱和露丝吗？他们是我的哥哥和姐姐。” 第二章 一个时机 “原来你是他们的妹妹，那你的名字是詹妮？”石浩问道。 “嗯。多丽丝是怕提到他们的时候，我会难堪。其实这没什么。在这一年里我学了很多东西，我明白了你们为什么要和他们作战，我知道按照这里的观点，对和错是什么。虽然我的哥哥和姐姐作为贵族并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但是既然你们胜利了，就要用你们的方法改造他们，这没什么好抱怨，也没什么好羞耻的。”詹妮神色平静地说道，“再说你们不都说改造好以后，就能重新做人，融入社会了吗？” “这个……”石浩有些尴尬，他觉得小孩子的天真，有时候是很有杀伤力的武器，让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大概是吧。” 他只能笑着回答。 “其实，我知道没有人会轻易接纳他们。改造也许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想法，但是，却很难改变他在别人眼中的形象。”说到这里詹妮居然笑了笑，“这可是我有体会的东西。可是，如果我们不让自己这么想，又能怎么办呢？生活还会更艰难吧？” 多丽丝听到这里，心疼地握住了她的手。 詹妮的小手在多丽丝的手背上摸了摸，“我在学校也好，在老师手下也好，做什么都很努力，就是为了让别人看我的想法好一点点啊。 “不过，我觉得人们的想法也不是不能改变的。至少你赢得了这位多丽丝小姐的尊重和爱护。”石浩诚恳地说道，“我相信你的哥哥姐姐，只要真的改变了自己，也会交到这样的朋友的。” 詹妮努力地笑了笑，说道：“谢谢。” 石浩想了一会儿说道：“这里有一个机会。你的哥哥本来就因为表现不错获得了减刑，离出狱也不远了。而现在，整个中国之塔的领地都在招募战士。你应该知道，现在外面的形势非常紧张，我们必须有更多的军人来保护自己。像你哥哥那样拥有中阶实力的战士，如果能够积极投身到军队当中去，并且以后获得足够的战功。一定会改变大家对他的态度的。” “那他会很快参与战争吗？”詹妮问道。 石浩道：“会的。只要加入军队，肯定就会有踏上战场的机会。这肯定是一条有危险的道路，但是作为你们贵族原本不就是为战争而生的吗？我想他应该不会畏惧这样的挑战吧？” “当然，就算是我也不怕踏上战场。”詹妮说道。 石浩和周围几个听着他们说话的人都笑了起来。 但多丽丝却道：“你们都别笑，詹妮真的面对过敌人，她还救过陈镇长和我一命。”她忍不住把当时和傀儡的一战说类出来，周围的人无不惊叹。 石浩说道：“居然还有这样的隐情，不管别人怎么样，我都要跟你说一声佩服。你们知道吗，现在河湾那里已经出现了好几家报纸和杂志。我觉得这是一个好题材，到时候我可以帮你们引荐一下我的记者朋友。我觉得很多人都会对这个故事感兴趣的。” ———————————————— 一路平安无事，三天后詹尼和多丽丝终于来到了河湾新城。不过，她们并没有太多时间用在这个城市上，只是走马观花地看了看这座在各处领地被传颂着的神奇城市。 在多丽丝的代领下，詹妮参观了烟囱林立的工业区，繁华犹如天堂的商业区，宁静祥和的居住区，充满了朝气蓬勃师生的教学区，到处都是科学家和魔法师的研究区。尽管阿拉诺镇在很多方面，是按照河湾新城的标准发展的。但是毫无疑问，在规模和实力上，它们还有巨大的差距。在河湾新城呆了一天，去市政府获得了探视囚犯的许可，詹妮和多丽丝又坐上一辆晶车，前往位于城市北方的第二劳改营。 第二劳改营就像一个贵族手下的庄园。只不过它的外围有坚实的围墙把囚犯们框在里面。在这里服刑的人大多刑期不长，罪行较轻。他们只要每天完成营地分配下来的农活，就算完成了一天的劳改任务。除了没有收入，他们的生活和一般的农场员工并没有相差太多。 当詹尼的申请通过审批，被允许和她的哥哥阿克莱见面的时候，她被哥哥的样子震惊了。 曾经风流倜傥，年轻英俊的哥哥，现在居然穿着一身朴素的麻布衣服，安静的坐在桌子对面。他的脸黑了很多，放在桌上的双手上也长出了很多老茧。更大的变化来自他的一举一动。如果说以前的他，身上带着一种贵族的娇气，现在的他已经充满了干练的精神。 詹妮很肯定石浩所说的改造已经切切实实的发生在了她的哥哥身上。 “詹妮！”阿克莱在一年多之后，终于看到了自己的亲妹妹，显然十分激动，他伸手过着桌子，握住了詹妮的手，她能够清晰的感到那双手上传来的粗粝感。 “你还好吗？吃的喝的东西都有吗？有没有人欺负你？他们后来真的教你魔法了吗？” “哥哥你别急。”小女孩的声音里面已经带了哭腔，“我很好，真的很好，不仅我的老师教我非常仔细，我的生活也有人照顾，我一直住在政府安排的寄宿制学校里，你呢？” “我？就这样吧，除了学习就是干活，空下来可以自己看看书。这里能够吃饱，也能够学到东西。我也不算荒废了两年时间。而且我表现一直不错，经过减刑，两个月以后应该就可以出来了。” 詹妮说道：“哥哥我已经打听过了，如果你申请加入这里的军队，可以直接申请提前释放。原本像你这样的犯人是没有资格加入军队的，但是你已经有中阶的实力，他们又在需要大量用人的阶段。你就有了自己的机会。” 阿克莱一愣道：“你这是让我去积累战功？” 詹妮点头道：“嗯！哥哥成为一个勇敢的战士，获得荣誉，被周围的人当作真正的英雄。这才是你应该是你的生活。” 第三章 两种选择 阿克莱听了詹妮的话，有些出神，他苦笑着说道：“之前我和他们战斗，连我们的父亲都死在他们手中，现在又要为了他们战斗，保卫他们的领地，这一切还真是讽刺。” 詹妮静静地看着他，阿克莱说了一阵垂下头道：“对不起，詹妮，让你笑话了。我并不是想不明白，但是，我亲自参与了那场战斗，父亲就倒在我身边，我也参与了那场审判，弟弟就死在我面前，后来我还听说大哥也在一次行动中被他们杀死了，这些都是仇恨不是吗？” “难道你还想着复仇吗？”詹妮问道。 “没有，我不会做那种没有意义的事情，我原本想着等我被释放了，去找个需要开拓土地的工作。你要知道黑山地区有很多肥沃的土地，阿里亚斯家族一直因为各种原因没能好好开发它，在这之外，也有不少是真正的蛮荒无主之地，我想那些地方去开辟新的耕地，这些中国之塔的新土地不会被私人拥有，但是开发者可以选择得到5年的免税权和50年的免费使用权，或者转卖给政府获得一笔现金。我不想把土地卖掉，而是想在在那里安顿下来，这样你以后就会有个家了。” “哥哥……你真的只想做一个农夫吗？我是说，我们的出身放在那里，我们原来是他们的敌人，他们的仁慈让我们活了下来，但如果我们不变成他们自己人，我们和我们的后代，只会游离在这群人的边缘。一旦有什么倒霉的事情，首当其冲的就是我们。你忘了父亲是怎么取得他的地位的吗？为公爵战斗！那我们要获得在这里的地位也就要为他们战斗！ 我已经是一个低阶法师了，只要有机会，我会毫不犹豫地踏上他们的战场。”詹妮把头凑过去，注视着阿克莱的双眼问道，“我不知道你在抗拒什么？你又在害怕什么？” “詹妮，你真的长大了，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我真是难以想象你今年只有十四岁。”阿克莱颇为唏嘘地说道。 “原来在父亲和你们的保护下，我可以什么都不想，什么都听你们的安排。但是现在有很多事情只能靠我自己去琢磨。”詹妮端坐在那里的样子，那有几分大人的模样了，“你还记得，黑龙帝国早期的约翰逊将军吗？” “你是说，在家族衰弱的时候投效了对立的家族，最后因为帝国一代名将的那位？” “是的，如果约翰逊将军当时没有那种气量，恐怕年轻的时候就死在对方家族手里了吧？更不要说把自己的家族发扬光大了。”詹妮认真地说道，“我来的时候，有一个军官跟我说，贵族的天职是战斗，但我却觉得，贵族的天职是让家族存续下去。为了这个目标和以前的敌人站到一起又怎么样？” 阿克莱抱着头思索了一阵子，最后抬起头道，“没想到家里最明白的人是你。自打来到这里之后，我一直和那些狱友过着简简单单的生活，有时候觉得这样的日子似乎比拿着剑战斗更加舒服一些，但是你说的对，支持我们家族的是剑，而不是锄头。我想明白了，你走后我就去提出申请。” “哥哥，能这样想就太好了。总有一种感觉，既然中国人不喜欢把地分给大家，那就说明种地并不是在这里一个最好的选择。我之前听说过，像你这样想要个人去开垦土地的人并不是太多，大部分情况下都是以一个个农场为单位去做这样的开拓的。 你和他们比起来，你的资源也好，人手也好，差太多了。 我过来的时候，是坐着晶车过来的，这种神奇的东西是从哪里生产的呢？是河湾新城的工厂。这些东西是别的地方没有的，如果你因为战功得到了奖励，我们也应该把钱投到这种事情上面去。”詹妮说道。 “自然在上，这也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吗？” 詹妮轻笑起来：“这怎么可能，有很多东西，我是听老师和镇长在说。 作为一个缺少依靠的人，一定要张大眼睛，撑开耳朵，听他们说的多了，我自然就琢磨出一些道理。陈镇长他们老是鼓励阿拉诺的人把余钱投到工业上面，他还成立了一个叫做阿拉诺工业开发基金的东西，资助人们在阿拉诺镇开设工厂。具体的我并不懂，但是既然我们做了决定，那就要跟着他们的兴趣做事，不是吗？” “詹妮，你是一个比我更合格的贵族。”阿克莱最后说道。 ———————————————— 詹妮说服了他的哥哥阿克莱之后，又去探望了她的姐姐露丝。 和阿克莱的状态相比，露丝的精神状态看上去糟糕的多。明明只比詹妮大几岁，但此时看上去，他就像一个中年妇人。又发上多了不少银丝，脸上也爬起了皱纹。 詹妮看到她茫然无措的神情，浑浊无神的眼睛，心中感到十分难过。她知道自己的姐姐并没有从丈夫和父亲的死亡中解脱出来，反而深深陷到了里面。 “姐姐，你受苦了！”詹妮流着泪说道。 露丝打量了她一眼道：“看来你还过得不错，他们并没有为难你太多是吗？” “是的姐姐。其实你经历的已经够了，你没有必要再为别人惩罚自己了。我相信无论是父亲，还是你的丈夫，都不希望你这样一直消沉下去。” “中国人提出了合作。”露丝叹息道，“只要我配合他们接管那个属于我和我丈夫的小镇，我就会被赦免。但是……” “但是你还是不能原谅他们杀死了你生命中最重要人？” 露丝点点头，“请原谅你姐姐的固执吧，我知道这没有什么意义。但这是我的选择。你可以劝导阿克莱，因为他的心中早就放下了，只需要有人推他一把，他就可以自然而然地往前走。但我不一样，我的心里一丝一毫都没有放下过，就让我在这里安静地待下去吧。” 詹妮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抱住了她的姐姐，抱了很久很久。 第四章 异族决择 就在詹妮劝导阿克莱和露丝的时候，从河湾新城到中国之塔治下各个地方都有人在讨论着护卫营大量募兵，并且改制成护卫军的事情。 在河湾新城住宅区的一条道路上，矮人小伙巴比克刚刚跟着他父亲辛克莱从工厂下班，两人沿着宽阔的水泥路肩并肩走着，快到家门口的时候，辛克莱说道：“有话就说，不要遮遮掩掩。” “老爸，你怎么知道我有话要说？”巴比克奇怪道。 “废话，平时你就像一只叽叽喳喳的乌鸦，就今天走了那么长路你居然什么话都没说，那就说明你憋了一肚子话。就像火山喷发之前，往往会积蓄力量。 巴比克挠了挠头，傻傻一笑道：“老爸，我想去参军。” 辛克莱眉头一皱，“参军？开什么玩笑，就你这样子，离身高标准还差一大截吧？”辛克莱双手一比，比出来的距离起码有半米长。 巴比克笑嘻嘻地说道：“我去问过了，那个标准是对人类来说的，矮人的话，我这已经算高的了。而且我要去的也不是普通部队，而操作气动炮的炮兵。 那些气动炮装上轮子以后高度还是偏矮，人类士兵得弯下腰，操作起来费力得很，但是我就正好了。我们矮人天生力气也大，搬炮弹也好，调整炮位也好，都比人类厉害。而且作为斗气战士，我还能对付射过来的弓箭，怎么看这位置都特别适合我。” “你是被谁忽悠了吧？常霖吗？这个家伙之前来跟我谈过这事儿，被我委婉拒绝了。”辛克莱没好气地问道。 “不是，是石浩和我说的。他们准备试着在炮组加入矮人装填手。” “石浩？好吧，记住，如果是常霖，不要跟他有太多牵扯。” “我当然问的是军队的。” “说说为什么要去？”中年矮人背着手转过身来，审视地看着巴比克。 “我想有一天打回矮人王国去。”巴比克毫不犹豫地说道。 “矮人王国？”这个回答让辛克莱有些吃惊。毕竟在他的感觉里，除了老村长那样的亲历者，对包括他在内的其他矮人来说，矮人王国都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矮人王国和现在这次征兵有什么关系？”辛克莱问道。 “老爸，我们在军队里没有人！这样我们怎么能够影响到军队的作战方向呢？而且，要向他们讨回公道的是我们自己，不是人类，如果有一天中国之塔的军队惩罚了矮人王国，而我们没有一个人在这支军队中，那我们那些遭难的祖先们会不会失望呢？报仇和生娃一样，不能让别人替你干，对吧？”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也是石浩告诉你的？” “没错，我知道他是在寻找说服我们的理由，但是我觉得他说得对，我们矮人不是最敬重祖先吗？我觉得这里面就有祖先的意志在！” “他答应你说，中国人的军队，会去攻打矮人王国？” “那倒没有，他只是说，也许会有那么一天。” “哼，如果他真的这么说了，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去的。但现在……也许的确应该增加一些我们的话语权了。” “这么说你是同意了？” “还有谁？他可不能只说动你一个，一定还有别的小崽子被你说动带过去了。”辛克莱说道。 “嘿嘿，我带上了挺多同一辈的工友，大概有四五十个吧。” “怎么都没听他们说起过？” “他们都等着我先和你说好呢，这些胆小鬼，只有你发了话，他们才敢回去和家里人说。”巴比克说到这里，见辛克莱不再多问什么，就保持安静跟在他父亲身边。 等两人走到家门口的时候辛克莱道：“我知道这件事了，但是你先不要告诉你妈妈。你妈妈胆子小，这事情一定会她担心的。但是担心有什么用呢？与其让她早知道多担心，不如让她晚点知道，也可以少担心几天。” 巴比克这时倒没有了几分开心的神色，神色郑重地点了点头。辛克莱用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用力地搂了搂。 ———————————————— 伊芙琳和十几个暗精灵围坐在一间仓库里，他们正在讨论的问题是要不要在最近再迁移一批暗精灵过来。 把第一批探路的暗精灵安顿下来以后，他们还没有安排过第二批精灵的迁移，这并不是他们对这边的环境有什么不满，也不是他们还有别的什么打算。而是作为生命悠长的暗精灵，他们做事的节奏就是如此，精灵们有句老话，最美好的东西总是在足够的等待后才会出现。 “我觉得迁移更多暗精灵过来的时机到了。我们已经证明了人类可以与我们友好相处，甚至不仅仅限于‘友好’相处。”伊芙琳笑着看向几个年轻的暗精灵，几个人都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这些容颜俊美的暗精灵，受到了很多人的追求和喜爱。一年的时间里，甚至产生了好几对跨越精灵和人类种族的伴侣。 “而且我们留在世界树那里的同伴们应该把地下的各种废墟清理得差不多了。这次他们应该能够分出更多的人手，来到这里建设我们的新家。”卡莎说道。 伊芙琳道：“不仅是来建设这里，而且要帮助中国人作战。” 卡莎问道：“如果是保卫他们和我们的家园，我没什么意见。但根据我所知道的情报，这次很有可能是一场打出去的战争，你是想要我们暗精灵帮助人类打一场他们之间争权夺利的战争？” “现在我们和他们是一体的，不是吗？如果一场战争，他们能够得利，那我们也能够得利。更何况，是人类帮我们解决了世界树的问题，现在又给我们新的土地生活下去。我们难道不用做点什么吗？我觉得战争为什么开始并不重要，重要的我们是为谁而战。”伊芙琳说到这里顿了顿，“我愿意为中国人而战，你们也都发表一下意见吧。” 在场的暗精灵们讨论了起来。伊芙琳威信本来就高，加上她的利益一致论显得很有说服力，最后居然有超过七成的暗精灵愿意加入一场由中国人引发的战争。 伊芙琳满意道：“让我们找来更多的同胞吧，这个世界还不知道，暗精灵是最好的斥候和潜入者。” 第五章 忠诚测试 彭子益又一次拜访了萧晨，这次罗玲也在。萧晨和罗玲的关系在过去的大半年里走了突破性的进展，虽然还没有住到一起。但是，经常一起在家里吃个饭，或者外面出双入对。今天彭子益来访，罗玲也做了几道自己的拿手菜，清蒸鱼，爆炒肉片，清炒时蔬所有的菜品都是清清淡淡的，因为酱油如何制作还没有被开发出来，不过，这一点已经被提上了，委员会的议事日程。寻找大豆的替代品，然后研究出酿制酱油的方法作为一个任务，交给了包含植物系法师在内的团队。 菜式清淡的菜，饮料也是当地一种叫甜根木的植物泡煮出来的饮料。 “最近常霖有什么动静没有？”上完菜，三个人坐下吃了一会儿，萧晨问道。 “怎么没有？征兵的事情上面他可积极了，主动要求带队，去做动员工作。”彭子益夹了一筷子鱼，“可人家做的事情没毛病啊！都是在正常的工作范围之内。现在米尔达有一半时间都在盯着他，褚英完蛋之后，他就夹紧了尾巴做人，什么破绽都不露出来，简直无懈可击。” 萧晨道：“去年过年总结大会的时候，郭校长不是承诺了吗，今年年末，进行换届选举。他老常本来已经坐上了二把手的位置，自然还是希望谋求进步的，这个时间怎么会随便冒出破绽。” “那咱们就耗下去。狗改不了吃屎，一个人用过的那种下作手段，以后要忍住不用，那比忍住毒瘾还难。”彭子益说道，“可我就是看不惯他在那里晃悠的样子。” “这不就是政治嘛，一个人人裤裆上面都有屎，却又要不让别人看出来的游戏。”萧晨笑嘻嘻滴说道。 刚说完，就被罗玲踢了一脚：“说什么哪，还能不能好好吃饭了！” 那边彭子益吃吃地笑：“好了好了，不说这些。这一次我来找你们，还是有正事儿要你们帮忙的。现在不是征兵很火嘛，但是我们兵员的来源太杂，这本地人还算好。可是出身是奴隶，战俘和异族的，上面还是信不过。信不过还不能明说，这不就把皮球踢到我这里来了？叫我搞一个忠诚度测试，你就理解为政审吧。但是他们的意思是，既然已经来到了这个魔法世界，自然可以利用魔法来解决这个问题，特别是精神魔法。” 萧晨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说道：“但这样成本是可是很高的。” 彭子益道：“每个人的测试可以不同，那些重点对象，才用重点手段。” —————————————————— 阿克莱提出的应征申请很快得到了批复。在詹妮回去一周以后，他被带离了第二劳改营，和几个一起提交申请的轻罪犯人一起来到了位于河湾新城闹市区的征兵中心。中心就设立在河湾新城政府大楼的院子里。 阿克莱发现尽管现在已经开始征兵工作将近一个月，但依旧有零散的普通市民到这里来报道。登记窗口这里还排起了不长的队伍。 这对他来说是很陌生的场景，在大部分领主的领地里面，征兵都是一项比较困难的工作，往往棍子和鞭子一个都不能少。但是中国人这里却有很多人主动愿意加入军队，在阿克莱看来，一定是金币的力量起了作用，他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真是有钱啊。” 负责接待他们的彭子益暗自一笑。一只强大的军队不能没钱，但是光靠有钱哪能培养出一支善战的部队？对于军队，信仰和荣誉是最宝贵的东西，有了这些才会有纪律、勇气和牺牲精神。最近这段时间，委员会一直在有意地提高军人的社会地位。 不光各种报刊，广播都会播报各种军人的如何解救痛苦的民众，如何消灭马贼地精，如何帮助困苦农奴劳动，如何跳河救人爬树救猫的先进事迹，各个学校，工厂还会请先进军人代表前来演讲。在这种大众媒介极不发达，大部分人的新闻来源都是口口相传的情况下，居民们都被这种全天候，全方位的宣传覆盖了，这样程度和形式的宣传在这些人脑海中的效果，不亚于原子弹爆炸。 几乎在几个月间里，大众的观念就完成了一次转：从兵役是苦差，当兵的很危险，都是强盗，到参军是光荣的事情，军队是子弟兵，职责是人民服务。这种观念的变化既是做出来的，也是讲出来的。 这种当兵光荣的观念比任何物质刺激都有效，吸引着大批的年轻人前来应征。 当然，更让这些年轻人免去后顾之忧的，则是新颁布的护卫军工资水平和福利标准，成为一个军人横向来看相当不错。特别是退伍以后安排工作还发放补贴的安置保障让很多人心动。 接待他们的彭子益，把阿克莱他们带到了一间会议里中，对他们说道：“我知道你们报名来原因是各种各样的，对军队的期望也各不相同，但是我们不会在意这点，这是每人个性和需求不同，但我们要求你们一点，对中国之塔绝对地忠诚！对中国之塔治下的人民绝对地忠诚。我们设计了一个小测试，来考验大家是否符合我们的要求。如果你们觉得自己做不到，现在申请退出还来得及。” 绝对忠诚？阿克莱很奇怪，忠诚也能够用测试来分析吗？他一直觉得判断一个人的忠诚是领主们遇到的最大难题。 不过彭子益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把他们分别带到了用来测试的房间。 阿克莱走进房间并没有任何人，只有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放在房间的最中间。他走到椅子上坐下，有些紧张地打量着周围，但是过了挺久，房间里并没有出现什么异样，只是不知为什么进入这个房间以后，他就觉得特别疲劳，他坐在椅子上觉得昏昏欲睡，而房间里似乎弥漫着一种安定祥和的气氛，不知不觉中他居然睡着了…… 第六章 意外威胁 阿克莱很快被人拍醒了，一个年轻的男人坐到了他的对面。 阿克莱很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我最近可能想得太多，有些疲惫。” “没什么，我也经常犯困，现在可是春天，春眠不觉晓嘛。认识一下，我叫萧晨。”男人开门见山地说道：“对于忠诚测试你不要想得太复杂。我们只不过是问一些问题，看看你的想法。你只要按照自己最真实的情况来回答就行了。” 阿克莱自从和詹妮聊过，确认了自己的要为中国人效力的信念以后，觉得自己心里没有鬼，他大方地说道：“您请问吧。我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很好。”萧晨问了一些家庭背景的问题，然后突然转到关于他父亲死亡的部分，“你对我们抱有仇恨吗？毕竟你的家人都死在我们的军队手中，我得提醒你一下，现在有个侦测谎言的魔法正在生效，你最好说出心里正真实的想法。” “曾经有过一些，但是不算强烈。前几天有人和我说过贵族的天职是战争，这么延伸下去，战士自然对战争的结果有清晰的认识。战争是残酷的，所有人都有可能死在里面，但这种死亡并不是私人恩怨。 您要知道现在王国的贵族之间，上推一两千年，几乎都在不停地变换立场，相互战斗厮杀，但同时又相互联姻，成为各式各样的盟友，如果每个家族都记着过去的仇怨，那我们将永远厮杀下去。” “但这次毕竟是刚刚发生过的事情，杀死你父亲的人就在我们之中。”萧晨说道。 “如果是因为私人的事情，他杀死了我父亲，我一定会报仇。但是在战争里，导致这个结果的并不是他的意志，可以说是中国之塔的意志。你既然在监控我的情绪，那就可以知道我说得都是真话。” “嗯，很好。”接下来萧晨就把话题转到了其他方面，有的是谈他的过往生活，有的是讲他在狱中的改造，还询问了对于中国人领地治理的看法。 “我感觉到你们对待民众的态度更不太一样，说你们更加尊重他们，这只是表面上的一件事。实际上你们是希望他们都能够变成的像铁匠，面包师，兽医，还有经验丰富的老农那样有用的人。 然后让这些技术的工匠，为你们创造更好的生活。这当然是很不错的事情，但是关键还是要有钱，建立学校需要钱，聘请老师需要钱，如果其他领主和你们一样有钱，他们也能够做到这一点。” 萧晨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说道：“那么今天的测试就结束了。你回去等待通知吧。” 阿克莱被带出了房间，过了一会儿他一起来参加测试的同伴们也纷纷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大部分人似乎都神情轻松，阿克莱和他们交流了几句，好像每个人被问的问题都差不多。不过也有人说，他们在有的问题上被反复问好了几遍，阿克莱猜测，是那个测谎魔法起了作用，想必是这些家伙说了违心之言，才会有这样的结果吧。 他们很快被带回了营地，又过了几天，阿克莱终于等到了通知。他们同去的人里面，有五个人通过了审查，而剩下的人则没有通过，继续回到劳改营服刑。 阿克莱很幸运是通过审核的一个，他被分派到了新兵训练营，开始长达三个月的新兵训练。 尽管他是一个战斗经验丰富的中阶战士。但是，他对中国人所用的那套战术还是没有了解。要把他的力量整合到护卫军的系统中，发挥应有的作用，他还需要好好学习很多东西。从最低级的队列和纪律，到气动枪的使用，以及各种战术动作，小队战术等等。 训练的营地也在河湾新城郊外。每天训练结束，阿克莱都可以在营地里面走走转转。这个营地很大，靠近边缘的地方草木繁盛。 有一天训练结束，他在林间的小道散步的时候，有一支箭向他射了过来。阿克莱并没有闪避，因为他知道这支箭并不是射向他身体的，箭落在他身前一米的地方，他仔细一看上面竟然绑着一张纸条。 阿克莱看向箭射来的方向，应该是在营地外，似乎有个黑影一闪而过，但是他现在跨墙追过去那道人影，肯定已经来不及了。 他把箭捡起来，小心地展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 如果愿意做情报交易，明天这个时候到这里来，任何关于中国人和中国军队的情报，都可以交换各种各样的报酬。为了表明我们的诚意，这支箭的箭头就给你做礼物了。 ——黑衣箭手 阿克莱一看，突然意识到这支箭的箭头有点沉重。他仔细看，这箭头居然是个刻了魔纹的护身符。 虽然他不是很清楚这个魔纹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这护符的作用是什么，但任何这样的魔法物品，都是价值极高的。 阿克莱明白，这样的报酬绝对不是，普通的小势力可以给出来的。 按照阿克莱以往的性子，他肯定会第二天独自与那个人会面，想办法搞清楚他的底细，甚至当场把他捉拿下来。但是现在他的身份，就让他变得谨慎了很多，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把这件事报告了他的上级负责培训的军官。 然而第二天，当他带着护卫军的一支小队埋伏在这个位置，准备抓捕那个“黑衣箭手”的时候，却发现并没有人如约前来。 那支小队一共埋伏了两天时间，但是既没有抓到人，也没有得到任何新的线索。 这件事就像彻底过去了一样，直到一周以后，在营地的另一个位置，又一支箭向他射了过来。这回，箭并没有射向他前面的地上，而是射向了他本人，箭头也换成了尖利的金属箭头。 阿克莱避开箭支，发现这次箭支上携带的纸卷写着： 你让我们很失望，所以我们决定改变和你们合作的方式，现在，你在绿林城的弟弟胡里奥已经在我们的控制下，明天到这里来，带着中国人气枪的情报和我见面，否则再过几天你会收到你弟弟的脑袋。 ——黑衣箭手 第七章 独自赴约 阿克莱明白了，这些家伙一定在偷偷的监视他，任何叫喊人帮忙的行为，最终肯定会被他们发现。于是，这次他没有把这件事报告上级，而是自己偷偷前来赴约。 当他第二天来到那个约定地点的时候，发现那里只有一张纸条留着，纸条上让他越过围墙，前往营地东边的山中，寻找一颗最大的杉树。 阿克莱身边并没有他惯用的长剑和盔甲，只携带了一把气枪上使用的三棱刺刀。他将刺刀反扣在手里，用袖子掩住。然后运起斗气，跃出了围墙。 纸条上所说的山，里营地还颇有些距离，山和营地之间都是平原，人走在上面，完全无处躲藏。 阿克莱知道，对方如果躲在山里往这边观察，他身边有没有人会被看得一清二楚。如果有人跟来，他们自然就会躲藏起来。而如果没有人跟过来，那即便在山里发生了什么，别人也来不及从营地当中冲过来支援他。 那棵最高的杉树，的确非常明显，阿克莱没费多少劲就找到了它，走到树下，看到果然有一个黑衣人等在那里。 黑人遮住了所有的面目，只留出了一对眼睛，他手中握着一把长刀，冷冷地看着阿克莱：“阿克莱，你犯了个很大的错误，但是你还有机会补救。如果你带来了足够的情报，那我还可以网开一面，饶过你的弟弟胡里奥。”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你觉得我会蠢遇到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就相信他说的话吗？”阿克莱慢慢靠近黑衣人。 黑衣人发出低沉的笑声，“我自然有所准备。”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影像晶石，把图像投在一块石头上，上面显现出来的是一个年轻人在练武场上练习武技的景象，而此时一个黑衣人从他的身后，像鬼魅一样飘过，他却毫无反应，如果那个人手中拿着剑的话，一定可以毫无难度地杀死胡里奥。 “怎么样，没有骗你吧？”黑衣人说道，“只要我们愿意，随时都可以解决胡里奥，你最好想想清楚。” 阿克莱说道：“我带来了一样中国人的近战武器，那是用一种非常好的钢材制作的。可以轻易刺穿对方的护甲。” 他从袖管中抖出三棱刺刀，在黑衣人面前显示了一下。黑衣人微微一怔，然后往前走了一步，显得很有兴趣的样子。 “但是我怎样才能保证，你收了这叫武器以后，会真的放过我弟弟呢？”阿克莱问道。 黑衣人失笑道：“如果你和我们配合，我为什么还要通过你的弟弟惹恼你呢？我们只需要像一开始我说的那样合作就好了。” 阿克莱显得很无奈的样子，他将手里的三棱军刺递了过去，黑衣人马上接了，拿在手里端详了起来。而阿克莱去却从衣袖里偷偷拿出一张卷轴。这是他妹妹詹妮就给他的一张定身魔法的卷轴，希望他能用这个防身。虽然使用要求不高，但用起来却非常有效。它的效果一旦释放可以让周围敌人身体陷入短时间的停滞，根据对象各自条件的不同，会有几秒到十几秒不同的定身时间。 这张卷轴很宝贵，但为了逮住这个看上去同为中阶战士的家伙，阿克莱没有更好的方法。 为了吸引对方注意，阿克莱口中还说着话：“这种武器捅出的伤口很难被治好，就算是治疗法术也不好使。” 正当黑衣人听了他的话，看着军刺啧啧惊叹的时候，阿克莱瞬间引爆了手握着的卷轴，一股魔法波动扫过了他身边七八米的范围。黑衣人果然受到了冲击，一下子愣在那里。 阿克莱以最快的速度抢过对方拿在手中的三棱刺刀，然后直接往对方的双臂和大腿上刺去。 “啊！”黑衣人发出一声惨叫，然后往地上摔去。而阿克莱却把刺刀抽出来，继续往他四肢上戳进去。 “啊！该死！你，你疯了！你知道吗？这样你弟弟会立刻被杀掉的！”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如果让你断了腿，我的弟弟可能受到的威胁就小了许多。别以为我没看出来，那个晶石影像中人物就是你。我倒要看看断了腿的你是不是还有那么机灵。” “啊！你居然，居然不管你弟弟的死活，你竟然这么冷血无情！”黑衣人一边挣扎着，一边说嘶喊道。 “可笑，我怎么可能被你们那样拿捏住？既然你们已经决定对付他，他那一头我已经改变不了什么了，即便我与你们合作，你们也会让我和他都时刻处在危险之中。不如我这头先把你们的爪子打掉，说不定还有帮他一把的机会，你说是不是呢？” 还黑衣人咬牙不说话，阿克莱反复用军刺搅动他的伤口，黑衣人一开始还喊叫几声，可到了最后，他开始不再发出声响，最后黑血顺着他的嘴巴流了下来，阿克莱这才发现对方居然事先准备了毒药放在嘴巴里，见局面无可挽回就服毒自杀了。 阿克莱不甘心地翻遍了这个人的身体，却没有找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最后他只得把这个人的尸体拖回了训练营。他最后写了一封信，交给了前来审查的情报人员，希望他们能够想办法交给他的弟弟，给他一个警示，这是他现在唯一可以做的事情了。 不过几天之后，情报人员给他带回一个糟糕的消息，就在他杀死黑衣人后的第三天，他弟弟在绿林城公爵府的训练场上，被人从身后抹了脖子。而这时递出的警告信件才刚刚到达绿林城。 阿克莱没有哭也没有任何其他不同寻常的表现，只是加倍地在正常训练后给自己加练，希望在不断地训练中麻痹自己，让自己不在去想弟弟的事情。 好在詹妮很理解他，专门写信过来安慰他，还抽空来探望了他一次。 就这样，时间逝去，阿克莱最终完成了新兵训练，然后被分配到了东部地区的护卫军中。 两个月之后，一场和王国的战争打响了。 第八章 几次选择 战争开始得很突然，阿克莱很快就作为一名士兵投入了第一场战斗。 他和自己护卫军的同袍们一起守卫苏埃罗附近的一个小镇。一周以后就有王国的军队突袭了这里，他们则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守住了镇子。 在战场上，他真真正正的把自己当做了一个中国军人参与战斗，他隶属的突击队多次出城执行骚扰任务，好几次插入敌人的侧翼和后方，给来犯的敌人造成了不小的损失，最后敌人攻城损失太大，不得不撤离的时候，他还带领突击队的高手，对敌人进行了一次伏击，斩杀了带领这支队伍的男爵。 阿克莱就这样一次次参与战斗，他的履历上一笔笔添加了各种各样的战功，他的军衔和职位也不断地升高。到战争进行到半年的时候，他已经是坐镇一个小城市的营长，手下有一支当地人组成的护卫军了。 这时候他面临了第一次至关重要的考验。这个属于战略要地的城市，由于附近的主力出击，被敌人乘虚而入包围了。 敌人的指挥官偷偷派遣了与阿克莱家里有旧交的一位子爵与阿克莱联络。子爵带来了劳拉女王的亲笔委任状，许诺他如果愿意重新投向王国一方，将授予他一个伯爵的爵位，可与爵位相应的封地。 那位子爵是这么说的：“之前的事情，都是在国王还在位的时候发生的，女王陛下可以既往不咎，只要你能够在这一次战争中站对位置，让王国的军队在这个战场上取得一次胜利，您就会变成女王陛下很看重的人。您要知道，女王陛下现在还需要在贵族阵营当中培植自己的心腹，这是一个多么好的机会呀。” 但阿克莱的回应却是在城内当众吊死了作为联络人潜入城来的子爵。在所有人面前撕毁了女王的委任状。 子爵被吊死之前，在绞架前大吼：“你这是对所有贵族的背叛。这些中国人从来不按照我们的传统办事，所有的贵族都不在他们的眼中，他们要帮助那些平民爬到我头上来。你背叛了你所属的那群人！” 阿克莱对他的叫喊并没有任何回复，只说了一句：“吊死他！” 之后，城外的敌军发动了猛烈的攻势。兵力处于劣势的阿克莱身先士卒，挡在最容易陷落的城口上。他自己几次负伤，手下的军队损伤过半，但最终还是把敌军挡在了城外，坚持到了主力回援的时候。 这一次，阿克莱光是养伤就花了两个月时间，不过他也因祸得福，在伤势痊愈的时候，顺利突破了高阶。 又经过几个月的战斗，他又调任护卫军新组建的利刃独立团团长，这是一支由高比例的斗气战士组成的强大队伍。 独立团在最后被赋予了攻打绿林城公爵主城的任务。战事经过这些个月的发展，绿林城所属的军队，已经被护卫军主力消磨的差不多了。在气动炮的掩护之下，阿克莱带队，首先冲上了城墙，又第一个攻进了公爵府。 绿林城公爵面对独自走进他卧房的阿克莱哀求道：“只要放过我，我可以把隐藏的财富拿出来给你。公爵府里有一条密道，可以让我逃走，你甚至不用多做什么额外的事情。只要你带我去那里，我就会把宝库的门打开。你可以用储物戒指装走你想要的东西。” 阿克莱答应了公爵的要求，但是当公爵打开宝库，准备从密道逃走时，却被他一击打倒。阿克莱活捉了伯爵，也上交了所有的财物。 他的独立团来不及休整，又得到了新的任务。陈汉生所在的阿拉诺镇被敌人的主力围困，敌人的兵力远远超过当地的驻守部队。按照情报组的通知来看，独立团必须在一天半之内赶到，否则阿拉诺镇很可能失陷，但是如果按照这个速度赶路，独立团的战斗力也会大打折扣，遇上数倍于己的敌人，凶多吉少。 在作战会议上，几名作战参谋都反对急行军，只有中国人政委表现了有限的支持。 一个参谋说道：“团长，我们已经连续作战了一周。部队的损失也不小，如果再进行急行军的话，对部队战斗力一定会有极大的影响，士气肯定也会很低落。 团长如果是担心因为陈汉生在那里，不急行军有人会对您说闲话的话。我觉得完全没有必要。我们纯粹是从军事角度考虑的这个问题的。” 最后的选择权，落在了阿克莱身上。他闭目思考了十分钟，做出了一个让众人都很吃惊的决定。他将整个独立团最精锐的战士抽编出来组成一个营的兵力，只带近战武器，轻装简行救援阿拉诺。 这场战斗是阿克莱加入护卫军以后，最最艰难，最最危险的一场战斗。尽管他选择在夜晚突袭了围城的军队，敌人也因为他的打击混乱了起来，但是巨大的数量差异还是让他在这场战斗中差点全军覆没。还好在最关键的时刻，陈汉生带兵从城内向外突围，将一个重要的砝码压在了胜利的天平上。 事后，同样身受重伤的陈汉生和阿克莱在同一间病房中养病。陈汉生问他：“付出这么大代价来救我——杀死你父亲的那个人，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其实我动摇过，虽然只有一瞬间：当他们说不去救你也没有关系的时候，我想过遵从大家的决定。但是我很清楚，有时候人的行为可以这样的解释，也可以那样解释，但没法蒙骗的是自己对自己的解释。我知道如果去救你，并不是没有一线胜机。所以如果我不去救你，就说明我还没有真的放下过去的事情。那样，我前面那么多的努力都白费了。” 陈汉生点头道：“看来你真的确定自己的道路了。” “是的。这几个月下来，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但该犹豫，该动摇的时候，我都坚持过来。”阿克莱很坚定地说道。 “很好！恭喜你，阿克莱先生，你已经通过忠诚测试了。” 第九章 揭开谜底 阿克莱眼前所有的景象，都开始晃动起来，人影变得模糊，场景归为虚无。周围的一切都像被卷入了一个漩涡，归结于一点。 当周围的房间、病床和陈汉生都褪去的时候，只余下那间一桌两椅的房间。 对面的椅子上并没有人，而桌子上正有一个法阵在慢慢暗去。 阿克莱有一种感觉，这个法阵之后就是一个完整的世界。 他的手触摸在了那个法阵上，似乎有点想翻越它进入后面的世界。毕竟对他来说，那个世界是他付出无数心力的地方，所有经历异常真实。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那不是一个真真切切的世界。他记得手握剑柄时麻绳缠绕的粗粝感，他记得树丛草间泥土和草叶的气息，他记得面对那些人的时候，他们脸上坚毅、洒脱、恐惧、迷茫的神情。他甚至记得高阶境界下的不少感悟和心得，他尝试着运转了身体里面的斗气，这才发现他斗气质量是中阶的水平，但是它现在运行起它们来，比原来精妙了很多，而且通往高阶的路径是那么清晰而明确。 与其说，他是一个了解了高阶斗气的中阶战士，不如说他是个高阶战士，因为某些原因，不小心把斗气水准落到了中阶。 他努力回忆过去的事情，所有这一幕一幕，都清晰的印在他脑子里。让他觉得它们都近在眼前，甚至他有一种错觉，就好像时隔一年又回到了上次的测试那个房间。 这时候有一个年轻人推开门走了进来，阿克莱依稀认出了他，好像是很久之前可在忠诚测试中见过的测试官萧晨。 萧晨走进房间，坐到了他对面的椅子上，他露出一个挺有亲和力的微笑道：“阿克莱先生，在你的生命中多出一年的经历，感觉怎么样？” 阿克莱的神情变得有点古怪，他费劲的抬起眉头看着萧晨，就像一个早上赖床不想醒来的人一样：“那一切，我所经历的那么多事情，真的都是一个魔法测试吗？” “是的。这是我们最新开发的一种测试新兵是否符合我们要求的手段。你是第一位尝试者。” “都是假的吗？” “我觉得不能简单地用真假来概括。也许对别人来说是假的，因为所有事件中的参与者，无论绿林城公爵还是陈汉生，都没有经历过这些事。但是对你自己来说又很难说这是假的。”萧晨说道，他微微侧头想了想，然后说道：“你觉得你释放出来的感情，你获得的记忆和经验，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我不知道。对比我以前生活中的其他记忆，它们并没有任何不同之处。我想知道，我学习到的那些知识，真实存在的，还是幻境中的虚假事物？” “你要知道，你刚刚经历的不只是一个简单的测试魔法。而是配合了一件叫做记忆之珠的圣器而施展的强大魔法。这件圣器本来就带有传承的作用，所以你学会的所有技巧都是真的。” “这真是……不可思议。但是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美好东西。我总感觉我生活的一部分被你夺走了。”阿克莱说道。 萧晨答道：“你应该觉得我们送了你一件非常有价值的礼物，要知道，需要耗费大量的晶石和稀有材料，才能换来你不需要时间的进步。” “如果你们所挑选的人没有通过测试，也会让他学会这些东西吗？”阿克莱问道。 “没有通过的人，往往在很早就出现了纰漏，被驱离了这个幻境。因为离开的早，所以他们很难有什么像样的进步。至于参与好测试，还不愿意加入我们的人。我们还是有些办法让他们安分守己的。不过现在参加的人还不多，你是唯一一个完全通过了所有测试的人。我很佩服你在这场测试中的表现，那么坚定，那么有原则。”萧晨向阿克莱伸出了手，“护卫军欢迎你，你马上可以加入新兵训练营，成为一名新的战士了。” “等一等。”阿克莱说道，“我有一个请求。” “什么？” “我……不想加入护卫军了。”阿克莱说话的时候有些迟疑，但最后又强调了一遍，“我真的不想加入了。” 萧晨很吃惊，“怎么回事？你不是已经通过很多考验了吗？怎么又会在现在动摇？” “也许是因为这个测试给我的感觉太真实了吧。我已经在护卫军里面呆了那么久，参与了一场场大大小小的战斗，时间越久我就感觉越累。”阿克莱脸上流露出一种缅怀的神色，“我突然觉得，我已经厌倦了那种生活，其实那样做决定的过程非常痛苦，我不想再经历一遍。 对你们来说，也许只是旁观者眼中的一场小小测试。但是在我看来，这些的抉择带来的最终后果都已经让我承受过了。也许第一遍经历这些事，我会为了家族而忍受它们。但如果有第二次这样的机会，我不想再走一遍老路，我想为自己活着。” 这种场景并没有出现在萧晨的预料之中。他试着理解对方的意思，然后问道：“就像你是一个用积木搭出一间复杂房子的孩子，房子不小心被弄塌了，你却不高兴再搭一遍？觉得很烦很痛苦？” 阿克莱露出一丝苦笑：“也许吧。” “那你准备怎么办？” “请把我送回劳改营吧。很快我就要出狱了，我相信我会在这里找到合适自己的位置的。” …… 萧晨回到隔壁的房间，彭子益和罗玲都等在那里。 “这剧本不对啊！”萧晨黑着脸道，“怎么会测试成绩最好的那个人反而不干了呢？” 罗玲道：“记得黄粱美梦的那个故事吧？结局是什么？” “那人出家了，该体验的都体验过了，觉得没意思了。”萧晨苦笑着答道，“那怎么办？” “先把另外几个能用的人招募进来吧。”彭子益拍拍萧晨的肩说道，“你也别灰心，至少对那些实力强大的人来说，这样的测试还是很有必要的。否则把他们纳入我们的体系中，危害太大。我们可以简化一些流程，降低一些难度，那样就不会这么容易劝退人了吧？” 罗玲道：“你们这么快就放弃阿克莱了吗？” “难道你觉得他还有救？”萧晨反问。 “总有种感觉，记忆给我们痛苦的时候，也许把美好藏在反面呢？” 第十章 梦境之门 第十章 梦境之门 (第1/1页) 河湾新城医院，刘异生正穿着一身护工的衣服，推着一架轮椅，陪着李明德教授在花园中散步。李明德教授年纪大了，腿脚有些不利索，前几天摔了一跤，小腿骨折，因为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亲人照顾，所以就住进医院了。 在病房里住得气闷，冯瑶医生指派刘异生每天下楼陪他转转。 李明德其实挺喜欢这个默不作声的小伙子。虽然看上去呆头呆脑的，但给人一种挺踏实的感觉。 “小刘啊，多谢你这些天，每天陪我这个老头子在花园里转。其他人都有数不清的事情要忙。我平时也在忙的时候没什么感觉，一旦断了腿突然发觉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呵呵。你是嫌看你的人少吧？”刘异生笑了笑，笑声里透着一股傻气。 李明德一愣，随后又哈哈大笑起来：“说得好，说得好，你居然把我老头子的小心思给揭了出来，所谓赤子之心说的就是你这样的吧。” 刘异生瞪着李明德，一脸你有病的样子。 李明德用手指点了点刘异生道：“有时候啊，我会觉得像你这样也挺好的，身体棒得不像话，脑瓜虽然不算机灵，但是至少可以照顾自己，还不像我们都要心烦很多事。” “我觉得我本来就挺机灵的。”刘异生有些不高兴地说道。 “呵呵，是我说错话了，是挺机灵的，你看你每天把我照顾地挺好嘛，不是机灵人可干不成这个事。”李明德说道。 这时候冯瑶正好在住院部查好房，带着几个实习医生去门诊部上班。这里所谓的实习医生有些是从护士直接转来，另一些则是在穿越者里面找了一些对医学有兴趣的人，最后一些是修习了生命类魔法的魔法师。冯瑶本人因为血脉的关系没法修习魔法，但是力量和耐力的增大，让她做手术的能力变强了很多，反而在医术上获得了不少进步。 冯瑶和李教授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带着人离开了，但是刘异生的眼睛却一直跟着冯瑶走。 坐在一旁的李教授笑道：“小刘，每次见你看到她都像被勾了魂一样，很喜欢她吗？喜欢就去追啊，看你这身板，嘿，有希望！” “喜欢？不知道。”刘异生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道：“我一开始对她没什么印象，但是后来她给我的感觉越来越熟悉。到现在我觉得只差那么一点点，我就能想起来她是谁了。不管她是谁，我都特别想跟她待在一起，好好保护她。” 李明德奇道：“我倒是问过冯医生这个问题，她在穿越前对你一点印象都没有啊。如果有你说的这么熟悉，她怎么可能不认识你呢？” 刘异生缓缓摇动脑袋，似乎也被这个问题困扰着。 春天上午的阳光很暖和，李明德教授晒了一会儿太阳，就在轮椅上睡着了。刘异生也不动，就愣愣地站在他身后。 这时，有个少女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那少女有着一头黑色短发，穿着T恤衫和牛仔裤，漂浮在一尺高的空中。 刘异生看到她的时候目光一凝，似乎眼前这人的容貌触动了他内心深处的东西。 他闷哼了一声，脑海中似乎有一道门松动了一些。一点一滴的记忆从其中泄露了出来。 他看到自己小时候，似乎住在一个一座和河湾新城很像的城市里，他的父亲和母亲都是魔法师，虽然他们的样貌有些模糊不清，但是他的儿时记忆里经常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小魔法。他的父母们用这些魔法和他逗趣，教他知识，甚至处罚惩戒他。他从那时候起就对魔法有了一种天生的亲切感。 他的父亲知识渊博，母亲温柔聪慧，他们虽然都很忙，但都会抽出时间来教导他，他们不仅教他学习魔法，而且教他各种各样的知识，他很小的时候就表现出来了强大的魔法天赋，特别是母亲传承的星之塔魔法。 在他长大一些的时候，他们又送他去了学校。虽然学校里学的内容大都和魔法无关，但是却让他的见识变得更加广博，精神力也变得越来越强大。当他三年级的时候他已经是整个小学全校同学中最强大的法师，已经达到了中阶。 但好景不长，很快他拥有的这一切都改变了。一个叫自然之神的神灵苏醒了过来，他要收取世间存在的所有魔力，成为他自身力量的一部分，包括他父母在内的很多魔法师都出来抗争，但他们面对的是自然之神毫不留情的打击。自然之神不仅拥有强大的力量，而且还有众多的部下，那些高喊着他名字的敌人，作战疯狂悍不畏死。虽然他父母所在的一方的人，想尽一切办法，殊死抵抗，但是大部分的人还一个个地倒下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刘异生和他周围的那些人不断地向着越来越偏远的地方撤退，一开始撤向小城镇，然后是村落，最后是山谷和山洞。 他虽然魔法实力出众，但是毕竟还是个小孩子，他一直对这场战斗缺少直观的感受，只是发现很多原本常来的叔叔阿姨们开始一个个不见了，父母脸上的悲戚之色也越来越重。直到有一天，他的父亲也没有再次出现。 后来，他想起了一个景象。他和母亲还有很多大人们一起站在一座墓碑前，似乎在向墓碑的主人进行告别，墓碑上面写着： 刘鹏飞，大魔法师，中国历9年，牺牲于对抗神城的战斗中。 他向左右望去，还有很多这样的墓碑竖立在地上。一座又一座，一排又一排。 “异生，别走神了。好好和你的父亲说一声再见吧。” 他自己视线向后望去，看到了一张让他惊异万分又倍感熟悉的脸。那是冯瑶，这时的她显得有些苍老，可能经历了太多太多的打击。完全不是他刚刚在医院看到的样子。 这时记忆中的自己开口了：“妈妈，你放心，我会成就超圣，为爸爸复仇的！” 阅读网址：m. 第十一章 背后故事 刘异生喃喃道：“我居然是刘鹏飞和冯瑶的孩子！我不是来自地球，而是土生土长在这个世界的吗？难怪我再怎么回想也回想不出在地球的日子，我叫刘异生，原来是在异世界出生的意思……” 现在他说起话来再也没有呆呆傻傻的样子，原本木讷的眼睛也变得灵动起来。 “你终于想起来了。”少女说道，“那你记起来怎么会来到这里吗？记得我又是谁吗？” “后来……”刘异生停了很久。那道大门渐渐越开越大，记忆的小河开始变成记忆的洪流，“我记起来了，你是小溪！我们为了那个计划回到了过去！现在我在这里，说明我们的计划生效了！我失去记忆是因为……操控时间之梭探寻‘落点’的位置，对我的精神力造成了很大的损害！看来我的记忆受损十分严重，居然花了这么多时间才恢复过来一些。” “你总是把最重要，最关键的东西放在了记忆最深处。”何小溪的神情有些欣喜，也有些落寞：“你始终记得我，也始终记得计划，但你却不记得我们的计划已经生效过很多次了。你对以前的那些尝试完全没有印象了吗？有关它们的记忆都已经磨损殆尽了吗？” “我完全不记得了。小溪，你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后来你又动用了时间之梭？一次次把我们送回过去。我们失败了很多次吗？可是时间之梭是动用你本源力量的东西啊，怎么能一直使用？你的力量会越来越弱的，最后……最后会消散的！” “因为没有办法了。已经尝试了二十五次了，但是我们一次也没有成功过，最接近的一次，我们也没有攻入自然之神的神国。” “是我倒下了吗？”刘异生问道。 何小溪叹息道：“不，我……我没有敢让你和他战斗，从来没有。你如果倒下了，我是没法把你救出来，然后带回过去的。在自然之神的神力笼罩之下，我们就是两只困在笼中的鸟儿，再也难以逃脱了。 我不能失去你！怎么都不允许发生那样的事！ 而且没有你的力量我没法操控时间之梭。我不能冒险让你去和自然之神正面作战。” “你居然让我放弃战斗，只让我其他人……”刘异生突然止住了声音，他轻轻摆着手道，“不对，如果发生了这样的状况，那这一定也是我自己的意见。如果我当时这么想，这么说，那就说明我们的实力离预期还差得远。” “是的，在短时间内要把学校的力量培植到我们计划的那种程度，实在太难了。我试了各种各样的办法，但是……”何小溪摇头叹息，“我们做的最好一次在自然之神觉醒前培养出了十位圣者，攻入精灵森林，想用你自己用过的办法，借助世界树成就一位超圣。 但就在学校的圣者们带领军队击败精灵族的几位长老，击溃高等精灵和暗精灵的联军，并且找到世界树的时候。我们竟然在世界树上看到了自然之神的一半躯体，我们的战斗爆发出了太大能量，将自然之神惊醒了。我们不但没有获得超圣，反而折损了最强大的几位圣者。我和你只能再次逃往过去。” “世界树里有自然之神的身躯，为什么在我自己的历史上并没有出现这样的事？”刘异生讶异道。 “经过那次我才知道世界树是自然之神苏醒的一个关键点。他应该在苏醒后离开了世界树，在你成为超圣的那个年代，自然之神已经不需要从世界树上吸取能量了。”何小溪道。 “那这一次呢？” 何小溪露出几分欣喜之色：“这一次，萧晨已经从世界树上驱离了自然之神的那部分躯体。我真的没有想到他能做到这一点。” 刘异生扶着额头，勉力将自己的脑海中零零碎碎的记忆和现实中的各种事情对照，“是的，按照我看到的和听到的，这一次似乎和我记忆中的历史很不一样。” 何小溪落到地上握住了他的手：“也许我们上一次的选择是正确的，那两个原本历史上早早就死去的人，真的作出了很多很不一般的事情。 如果你还记得清你那个时候的历史课的话，你会发现历史已经开始偏离轨道了。” “有希望就好。”刘异生抱住了她。 “你知道吗？”何小溪伏在他的肩上，说话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我真的要坚持不下去了。我已经在时间的长廊里来来回回走了不知道多少遍，可说到底就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把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每次改变几个变量上，可所有答案离我们所要结果都相差太远了，太远了！ 我们要做的事情就好像两只蠢猴子要摘下一个挂在天上的月亮。无论我们多努力，怎样蹦啊跳啊，都是徒劳的。” “别灰心，那么多次我们都挺过来了。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刘异生说道。 何小溪突然一把推开了他，带着恼恨地口气说道：“别说这种话，别说了！你知不知道自己说过多少遍这样的话？你知不知道我听到这样的话就会想起每一个你忘记我的时刻？你倒是轻松了，每次踌躇满志开始一次新的征程，可是我呢？我每次都要孤孤单单几百年，一遍又一遍地做那些安排，一次又一次看着白痴一样的你，带着，带着标志性的傻笑，从我面前走过却认不出我，你知道这是怎么样一种感觉吗？” 刘异生刚要说话，何小溪摆手做了一个‘不’的动作：“你所有的话我都听过了，你所有哄我的手段我都背出来了。别开口，什么都不要说，让我自己好好平静一下！” 但是刘异生却不顾她说什么，一把将她斜抱在怀里，狠狠吻了下去。 何小溪尽管是神的躯体，到此时却双颊泛红，呼吸急促起来。 良久之后，他才松开她，她恼道：“你混蛋，每次都是这样！” 第十二章 最初历史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是不是应该把所有一切告诉学校的委员会？比如说最初的历史，比如谁最值得培养，比如后面他们会遭遇什么？”刘异生看到何小溪平静了下来，开口问道。 “我已经告诉了他们很多事情，他们都一一承受住了，也许是时候告诉他们更重要的事情了。其实我很期待，告诉他们背后一切的时候，他们是不是能够爆发出更强大的力量。”何小溪用手轻抚刘异生的脸颊，“不过，我并不想太过干预他们的成长，毕竟按照我们所知的道路，都没有走出好的结果。也许给他们自然的选择机会才是更好的方案。我已经把最后一次‘轮回’的故事告诉了你，就由你去选择告诉他们什么吧，我和这里的牵扯已经太深了，必须离开这里一段时间，隐藏起自己了。不管如何，能看到你再次醒来……真的太好了。” 两人的动静惊醒了李明德教授，老教授睁开眼，却看到刘异生一个人站在花坛边上，这个傻呵呵的年轻人现在不知为什么一直注视着一个空无一物的位置，眼睛却红了一圈，他问道：“小刘啊，怎么回事？” 刘异生笑了笑，“李教授，我好像想起了一些重要的事情。得找有些人好好聊一聊。” ———————————— 萧晨看到刘异生主动要求来和他谈一谈的时候有些惊讶。不过他还是按照他的要求，把罗玲也找来了。 因为现在的刘异生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傻子，相反他的一举一动都有一种奇怪的韵律感。让萧晨本能地觉得他很厉害，又或者从地宫里第一次遇到刘异生的时候，萧晨就认为他藏着很不一般的秘密。 当三人在萧晨家中坐到一起，刘异生的第一句话就语出惊人：“我恢复记忆以后会第一个找你们来谈，是因为你们就是这一次轮回的变量。两个原本要死的人，被我们拉了回来，到底会给这个世界带来怎么样的改变，真的让我很期待。” 他见萧晨和罗玲都没有很吃惊的表现，自己到有些惊异起来：“你们对我说的话，没觉得什么奇怪吗？” 萧晨和罗玲对视一眼，苦笑道：“我遇到的各种奇怪的事情已经太多了，你就算说你是超圣，我也不会太惊讶的。” 刘异生一愣，缓缓道：“我的确是超圣，是几十次轮回中，中国人族裔中出现过的最强大的人。” 这回萧晨和罗玲真的有些傻眼了，萧晨试探地问道：“你是圣者之上的那个超圣吗？难不成你的清醒只是个表象，实际上……那个病情加重了？” 刘异生道：“我以前的确是超圣，是因为我吸收了世界树的力量。但是很多次穿梭时间以后，我的力量已经连圣者都不是了，但是我还是有些小手段可以间接证明自己以前的实力。” 刘异生伸出一只手，一团斗气出现在了他的手中，然而这团斗气完全不像其他人的斗气那么暴烈，在他手中，斗气很温顺地变化着形态，最后化成了一团魔法能量，接着它团在一起，再次变成一块小小的石头。刘异生道：“成为过超圣的我已经打破了魔法和斗气转化的界限，甚至触及了能量和物质转化的界限。” 萧晨和罗玲都愣愣地看着他手上的那块石头，萧晨忽然感悟到，梦之塔冥想空间的投射似乎就带着几分这样的意思，刚刚他认真感受了刘异生手上的变化，似乎触动了高阶境界的边界。而从边上罗玲的表情来看，收获不会比萧晨的更小。 刘异生没有打扰他们，直到他们回过神来：“看来你们的天赋的确很高，居然能够在这样的地方见微知著。那就把这个当做一个重新认识的见面礼吧。” “现在我有些相信你说的话了。不过，你说的‘轮回’是什么？我们是死人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你是平行世界的强者，因为打不过自然之神，然后不得不在时间之神帮助下一个个世界地逃窜，最后逃到了这个世界，然后看我们骨骼清奇，就拉了我们一把。现在决定和我们摊牌了？” 刘异生愣了半晌，咽了口口水道：“要不，要不我不说了，你来说？” 罗玲轻轻笑起来说道：“看来萧晨的猜测也有几分道理。你知道他就是喜欢表现自己脑瓜好使，别管他，你从头说起吧。” 刘异生吐出一口浊气，然后说道：“在我诞生的历史上，我是刘鹏飞和冯瑶的儿子。我父亲在穿越后不久，因为一次探险受到地精攻击而受伤，当时整个队伍只有他和一个军人逃了回来，我母亲医治了他，两个人慢慢熟悉相恋，两年后就有了我。 那个世界的历史和这里有很多地方不一样，我们没有发现地宫中的《识海影卷》，自然也没有人成为梦之塔的法师。也没有莫雷的出现，就没有把炼金术加入到工业生产中，我的父辈们一直依靠步枪，弩箭和长矛和周围窥视我们的力量作战，当然损失也更大。虽然他们有些人学会了一些魔法，但是都没有得到很好的传承，根本没有受到当地法师的重视，也无法融入法师的圈子。 在周围人的眼中，中国人是和矮人们一样不善魔法，却擅长铸造和发明的种族，我们一直依靠集体的力量，运用各种简陋的武器和马贼还有贵族抗衡。 一直到穿越三年多后，我父母参加的一支探矿队伍，在山间大雾中迷路，误入了一个星之塔流传下来的遗迹。那个遗迹的考验居然都是数学题，对当地人来说很难，但对中国人实在太简单了。他们在遗迹中遇到很多危险，最后却找到了一本星之塔的圣典《秘星之图》，这是一本隐藏着几个小世界的宝藏之书，这些小世界中不仅有星之塔的炼神秘法：望星术、锻神秘法：追星术和分神秘术：点星术，还有很多法术和资源。探矿队伍回来以后，学校里的人们研究了这些秘术，才真正开启了那个时代学校的魔法之路。但是和你们相比，已经晚太多太多了。” 第十三章 溃败之路 刘异生的语言很平实，但是萧晨和罗玲能够感受到他话语中展现出来的艰难困苦，一句“损失也更大”之中到底包含了多少牺牲，真是难以想象。他们很清楚现在学校遇到的很多问题和困难，可以被一一解决，魔法的帮助功不可没。如果没有魔法，现在他们会发展到哪一步？萧晨也给不出答案。但是，他知道，那就是刘异生那个世界的人们，曾经经历过的日子。 刘异生依旧叙述着后面的故事：“不过中国人是很聪明的，最关键是我们这些人大都有过系统的科学训练。我的父辈们很快发现他们特别适应魔法学习，和他们相比，这个世界的大部分人学识和智慧差得太远。所以中国人的晋阶速度远远超过他们。而且他们不仅接受了过去的魔法传承，还不断把这些魔法应用到生活中去。 我记得我小时候，家里很多大大小小的家具都会带有魔法功能，等我大一些的时候外面已经有了魔法的车辆甚至飞行器。 魔法普及之后的第六年，我们就有了自己第一位圣者毛恺。我当时还记得他到我们小学来作报告的样子，他告诉我们：当我们一手掌握科学，一手掌握着魔法的时候，未来的大门是为我们敞开的。 我的父亲和母亲不算天赋最出众的那种，但是也已经成为了大魔法师，而我的天赋比他们更好，和梅田田姐姐一起被公认为最有魔法潜力的孩子。 我那时候可以感觉到，整个中国人的领地，也就是华夏共和国，充满了欣欣向荣的气氛。那时候有句口号叫做：“魔法大开发，重回现代化。” 萧晨这时从刘异生的语气中听出了明显的波动，那种深沉的痛苦，已经无法被隐藏在他的话语之中。 “但是这样的生活很快就结束了，因为自然之神苏醒了。” 听到这里萧晨和罗玲的神情也凝重了起来，经过时间之神的警告，他们很清楚自然之神的苏醒，对于任何由魔法作为基础的文明来说，是什么样的灭顶之灾。 刘异生明显换了一种语气道：“后来的历史就变得十分简单了：战争，没完没了的战争。自然之神有很多走狗，精灵、自然神殿、还有神城！我们虽然竭尽全力抵抗，但还是难以招架。” 萧晨问道：“精灵和自然神殿我都知道，但神城是什么？” “神城是神选的战士居住的地方。自然之神在众神之战末期，选拔了最忠诚的战士，封印在他的神国之中，与他一起沉睡，当他醒来的时候，这些战士也会一起醒来，成为他的屠刀。虽然弑神之战时七圣塔的魔法师们对他们造成了很大的打击，但是这些人剩余的力量依旧非常强大，而且这些战士作战悍不畏死，一直是对我们威胁最大的敌人。”刘异生沉声说道，“在这种常年战争的情况下，我父亲首先战死，随后是我的母亲，中国人花了十多年培养出来的五位圣者，也一个接着一个陨落了。 例如像毛恺这样的天才，一对一的话在当时罕有敌手，但是神城中的圣者太多了。最后他用星之塔的圣阶魔法空间崩塌与五个围攻他的神城圣者同归于尽了。 在没有圣者的日子里我们像狗一样四处逃窜。那是真正国破家亡的日子，中国的强者们死后，余下的很多人都失散了，有些被敌人杀死，有的逃亡到其他国家被当成了奴隶囚禁，还有的隐姓埋名找了地方躲起来。 而我在跟着梅田田和一批最后的战士，开始了我们的反抗之路。我们失去了自己的土地以后，伪装成佣兵，不断躲避他们搜查。我们探索各种遗迹，搜寻一切可以用来对抗神城的办法。 这一逃就是十多年，梅田田和我先后成为了圣者。但是面对各种来自于自然之神的追杀和探索遗迹的危险，我们的人数越来越少，从一支几十人的队伍，变成了只有不到六七个人的小队伍，那些人不少都战死的，但是也有一些是受不了这种没有希望的生活，最后选择了逃跑和放弃。包括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只有梅田田是最坚定不移的一个，她总是说：只要我们坚持下去，就会不断变强。为什么自然之神可以做到的，我们会做不到？他吞下去多少魔力，我就要把这些魔力从他身体里抠出来。如果我们也放弃了，那整个世界就真是他的了。 她开始一点点用魔力填充自己的身体。她没有好的办法，只能用自己的身体做实验，慢慢尝试这个过程，这是一件极端痛苦的事情，但是她相信这样她就能超越圣阶，每天晚上，我都能感觉到她承受着一个个细胞撕裂的感觉，在慢慢把自己的身体转换为传说中神的形态。” “没想到，梅田田这个孩子居然这么倔强。现在的她是一个很天真可爱的小女孩，想想是什么把她变成这个样子，我就……，唉。”罗玲唏嘘道。 萧晨问道：“我知道圣阶之上有半神和超圣两种道路。但是她这样做，追求的却是成神的道路，在我们所知的历史上，除了古代的就有的神灵，并没有人成功过。可即便她成为了神，就能对付自然之神吗？要知道战神他们也是很强大的神啊。” 刘异生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继续说道：“她花了五年时间将身体进化到了半神的状态，而其中的一根手指完成度最高，已经初步有了神的威能。 这时我们遭遇了一场非常危险的战斗，为了击败围攻我们的敌人，她动用了那根手指。我还很清楚地记得那个时候的景象，她释放了手指上的力量，敌人的圣者们措手不及，有一瞬间无法动弹，梅田田，随后的一击直接把围攻我们的四个圣者打成了飞灰。” 刘异生捏紧着拳头道：“然而神力的波动却引来了自然之神的降临，我没法形容那种漫步天地威压。这是一场我没有看见结局的战斗，在战斗开始之前，我们就被梅田田传送走了。但是……，最终我们失去了梅田田。” 第十四章 回溯计划 “失去了梅田田后，我们这个团队彻底崩溃了。队伍中最后几个人也彻底失去了斗志，他们感受到了自然之神降临时的力量，觉得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我们在梅田田牺牲的第三天就散伙了。” 刘异生转头望向窗外，似乎透过那窗子看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我现在还记得那是一个黄昏。我们在一片荒野中围坐着，篝火在噼啪作响，第一个离开的是除我之外最有可能为圣者的吴子彬，他什么话都没说，就走开了。他当时的身影迎着夕阳，一步步没入了远处的阴影里。接着他们一个个无声地离开，有的用走着离开，有的飞行离开，还有的干脆用随机传送把自己送到了不知什么地方。 而我一直留在篝火边，一直坐到第二天早上。我想明白一个道理，自然之神如此在意梅田田的力量，他一定是惧怕什么的。也就是说梅田田这样发展下去，足以对他造成威胁。所以我反而下定了决心，要和他斗到底。” “没想到梅田田居然能探索出人类成神之路，难道这些神灵当年也是这样变成神的吗?”萧晨问道。 “我不知道。我也想过用梅田田同样的方法，把自己改造成神，但是自然之神似乎对神力波动非常敏感，我如果转化了神力，又参与战斗，恐怕马上也会和梅田田一个结局，所以我还是决定继续探索遗迹，在有妥当办法之前，不贸然转化神力躯体。 在那场战斗发生之前，我们原来圈定了一个准备要探索的遗迹，我准备就算一个人也要继续下去。我花了很长时间进入了地宫深处，发现这座地宫的样式和我们之前见过的所有遗迹都完全不同。我并没有在里面找到什么神秘宝物或功法，却找到了一个布满法阵的平台，平台上盘坐着一个穿着法袍的人，或者说神。” “时间之神何小溪？”萧晨道。 “是的。我们一开始发生了一些误会，认为对方是敌人，但是很快，我们就发现大家有一个共同的敌人——自然之神。我来到这个地宫之前，这里是她躲避自然之神的地方，为了不引起自然之神的注意，她已经在这个地宫里沉睡了近二十年。 不过她最为惊讶的是我的外貌，黑发黑眼的模样和她的形象是很类似的。她问我来自哪里，我并没有隐瞒父辈们的穿越故事，并把后来发生的大致过程都告诉了她。 她显得特别激动，说我们这些人可能就是击败自然之神的关键。如果她没有沉睡而遇上了刚刚穿越的我们，就有机会帮助我们做好更充足的准备，也许等自然之神苏醒的时候，我们就有本钱和他一战了。 她还告诉我，梅田田这样的方法是行不通的，也许神化手指还没有太大问题，但是对于最最重要的大脑，这样的粗暴方式只会让她在痛苦中崩溃。 我们要做的不是去模仿神，这样的方式永远不可能超越神之中最强大的那一个，而是应该利用我们从另一个世界带来的知识的力量，得到自然之神不曾掌握的手段，然后出其不意地获得胜利。 她以前做过一次尝试，就是从背后用提供各种道具、法术和资源来帮助七圣塔的那些法师弑神，但是那一次她失败了，现在中国人是她最后的一个机会。” “可是，这个时候已经太晚了。”萧晨说道。 “没错，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回到更早的时候，重新再来一次。”说起这个计划时，刘异生眼神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小溪在七塔失败以后，就想过回到过去重新开始的主意，她号称时间之神，自然对时间有自己的理解。她花费了千年的时间打造出了一件神器，叫做‘时间之梭’，希望借助它重返七塔崛起之前。但是，完工以后，她却发现这件神器有很大的局限，首先，它只能回溯几百年的时间，而七塔开始崛起已经是两千年前的事情了。其次，她一个人不足以操控这件神器，她需要一个在圣者之上的帮手。 所以，时间之梭自从打造完毕以后，一直没有用上过。但是这一次，如果要回溯到中国人来到之前，那么这件神器就能发挥很大的作用了。” “唯一一点，就是她需要一个超圣。”罗玲道。 “没错，恰好她知道一个制造超圣的办法。那就是偷取精灵王国世界树的生命力。我们做了很多的准备，调虎离山引开了精灵王国的圣者，然后我潜入世界树下，击溃了守卫世界树的暗精灵。吸走了世界树一半的能量。 我又花了整整半年的时间消化这些能量，最后终于突破了圣阶。 不过成就了超圣之后，我发现我走的是一条不够强大的捷径，超圣只是超越圣阶的一个说法，但是具体怎么达到，从哪里获得力量并没有一个标准，我这样通过吸取外界力量的手段是一种很没有潜力的做法。” 萧晨点头同意道：“之前精灵女王达赫妮成为超圣也是用了类似的手段，虽然她采用的共生和你所用的吸取不一样，但是，归根结底都是借助了外力，只是如果不借助外力又该怎么做呢？” “这就需要你们继续探索了，我的路已经断绝了。”刘异生说道。 “那后来，你们就回溯到过去了吗？”罗玲又问。 “是的。但是我的生命不像小溪那样趋于无限，所以我们在第一次使用时间之梭的时候，分别在时间线上设定了不同的坐标。小溪倒退了三百年，这样她可以提前做好很多准备，无论是影响周围的势力，还是埋藏相应的宝藏，而我则来到了你们穿越的一年前，这样就能够少消耗我的生命力。 但是，后来还是发生了意外，即便我是超圣，回溯时间还是对我的精神产生了重大的伤害，变得傻傻愣愣，当小溪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不认识他了。我花了十年的时间才恢复了自己的主要记忆。但是，那时自然之神已经觉醒，我们还是失败了。”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十五章 屡败屡战 “那一次由于没有我的帮助，小溪只能自己出马，提醒穿越的中国人关于自然之神的威胁，她还收集了不少魔法准备教给他们。 只可惜一开始学校的人并不信任她，想想也是，穿越到一个异世界，突然出现一个自称是神灵的少女，还说了一通自然之神要复活的话，怎么会让人怎么信服呢？人嘛，本来就是疑神疑鬼的种族，越是多的人聚在一起，越有这样的毛病。 总之，委员会耽误了很长时间，即便到了后来，他们也没有全力配合她的行动。结果，最终的战斗虽然比第一次好一些，在那些家伙的攻击下支撑了更久时间，但是结局却没有多大差别。等我开始恢复意识，我们就不得不撤退，再次回溯到过去了。”刘异生说道。 “我有个问题。”萧晨说道，“当你们往过去回溯的时候，原来那个时间里的你们会怎么样？” “这是一个好问题。按照我和小溪对于这种回溯的理解，每一次我们回到过去就开辟了一个新的平行世界。这个世界的我和那个世界的我，就是年龄，经历都不同的两个人。” 萧晨道：“我明白了，如果我们这个世界也诞生了一个刘异生，那只是另一个孩子罢了，甚至你们的基因也会有差别。” 刘异生点头同意，他又道：“但小溪是时间之神，她的存在方式和我们是不同的。确切地说，她是一个突破了我们这个纬度的生命，她比我们多出的那个维度，就是时间，她和她的过去一直存在着关联，她能够感知到自己在已经过去的一条时间线上，每时每刻的‘存在’。而时间之梭正是利用她这种能力制造的。她是以过去的自己为坐标来‘导航’的。每当她出现在一个过去的时间点上，现在的她将会和过去的她重合，然后变成一个新的她。” “我能不能理解为，现在的她替代和吞噬了过去的她？”萧晨问道。 “并不是替代，那个新的她那不光记得现在自己的记忆，也包含着过去那个时点她的鲜活记忆。举例来说，现在的小溪不会记得三百年前的那天早上她吃了什么。但是新结合出来的那个小溪却知道得很清楚。 其实多亏了她这样的特性，我们才可以不断的使用回溯。每一次回溯，对她的本源力量消耗非常大，与历史上的她相互融合，才能够弥补一部分损失。但是，一次又一次的回溯，还是让她的力量越来越弱了。” 刘异生继续道：“对于我也一样，我的记忆和力量也一直在损耗中。我们一次次回去，时空穿梭一次次伤害着我们本身，但是取得的成果却是有限的。随着我们经验越来越丰富，大部分世界的结局，可能都会在某些方面比之前的世界更好一些。但是这还不够，对自然之神这样强大的敌人差距还是太大了。 我们试过把不同的人作为重点对象来培养。刘鹏飞也好，毛恺也好，还有叶梓和季益君，以及其他很多人都但当过某个世界的主角。是这些世界还是无一例外地毁在了自然之神的手中。直到上一个世界，小溪偶然发现，在一开始的地宫中，一直有三个人死在那些铠甲战士的手中。她感知到这三个人的精神力量非常有潜力，于是在这一次轮回中，她选择了你们。” 萧晨想起了自己在第一次用旅梦法修行的时候，曾经穿越到一个平行世界，亲眼看到罗玲死在了铠甲战士的手中，然后他就因为强行改变真实世界，被弹出了那个世界，按照当时的局面来说，自己和周荷也是凶多吉少吧。在罗玲死后，他和周荷肯定也没能活着逃出地宫。 他本以为这只是一个偶然发生的，运气不好的平行世界，万万没想到，死在地宫之中才是他和罗玲的“常规”状态。 这时罗玲问道：“所以你们做了准备让我们幸免于难？” 刘异生道：“是的，小溪没法自己动手，她一动用力量就会产生神力波动。所以她最后把我提前十多年送到这个世界，让我沉睡在一件叫做“休眠石棺”的魔法道具里，一旦我恢复记忆，我就从石棺中醒来，替你们肃清所有的铠甲战士。但是，我们都低估了这一次回溯带来的伤害，我竟然没有能够提前醒来，直到你们穿越带来的地震震开石棺，我才惊醒了过来。但那时的我却没有恢复足够的记忆，不知道自己该在地宫里干什么。不过我当时漫无目的的活动，至少吸引了一部分铠甲战士的注意力，让你们有了活下来的机会。” 萧晨真不知道应该庆幸还是感慨，他道：“一切都被人安排的感觉，还真是奇怪啊。” “不，我们并没有安排你的道路，路都是你们自己走出来的。”刘异生很认真地说道，“后面的事情你们就都知道了，你们做了很多以前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暗精灵居然成为了我们的盟友，要知道那个游侠伊芙琳，在最初的历史上，就是被我亲手杀死在世界树下的。 自然神殿中居然会有人帮助你们对抗神灵，这真是让人难以置信。在我那个时代，无论是神临派还是现世派，都是我们的敌人。 梦之塔的圣典《识海影卷》也是第一次被发现。连小溪都不知道这本圣典居然就藏在小镇上的一栋宅子里，她甚至从来没有注意过那个地方。 还有你从王都带回来的那些法师，听说在过去大半年里，对学校的魔法研究促进极大。 连学校的建设都比我们以前经历的时代快得多了。 我感觉到你们两个，不论你们实力如何，你们都是特别容易抓住某种机会的人。” 萧晨挠挠头道：“你这么说我怪不好意思的，我倒没觉得自己主动做了太多事情，大部分情况下，只是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冒了出来，而我只是试着给出解决方案吧。” 刘异生道：“我也不知道。也许这就是蝴蝶效应吧，我们这两只小蝴蝶在扇动了几十次翅膀以后，终于掀起了一阵风暴了。” 第十六章 再会之时 刘异生走后，萧晨和罗玲一言不发地在沙发上呆坐了很久，刘异生说的东西贯穿了上下千年，包含了几十个世界，要把这些信息想明白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窗外的天色已经有些暗下来了，萧晨忽然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凉意。如果他们已经失败了几十次，又有什么理由相信这次一定能够成功呢？ 他在思考之间，发现罗玲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倚靠在了他的身上，他用手轻轻揽住她的肩膀，“怎么了？” “忽然有些后怕，那些死去的我，其实也是真实的我。现在这个我，只不过是运气好一点点罢了。而地宫中的那些铠甲战士，仅仅是我们经历的各种危险事情中很普通的一件罢了。过去我们经历了很多更危险的事情，以后甚至会经历更多！我真的有些害怕了。” “我也怕！怎么会不怕？我刚刚琢磨这件事就有一种感觉，就好像本来走在路上，突然有人跑过来说：年轻人，有个大魔头就要出现了，拯救世界的工作就落在你头上了。简直怕死我了。”萧晨语气有些夸张，倒把罗玲逗笑了。 但是笑过之后，是更长时间的沉默。 她手上突然用力，很紧很紧地抱住了萧晨，萧晨都不知道她能有那么大的力气，让他呼吸都费劲起来。 良久之后，罗玲道：“好了。我暂时把那些不好的东西从脑袋里赶出去了。” “其实，我们也许还有最后一条退路的。”萧晨忽然说道。 罗玲抬起头来，望着他：“你是说那个世界？” 萧晨咬着嘴唇迟疑了一会儿道：“对，随着我境界越来越高，能够停留在那里的时间越来越长了。也许有一天这里一切被毁了，我们就可以去那里，不再回来。” “可那样只有我们两个可以逃走。你又不是没试过，其他人带着旅者之心也找不到一个安全的世界。至于在我们去过的那个世界里，他们根本是不存在的，也就没法和我们一起逃走。你这是准备抛弃这些人吗？”罗玲说道。 “好吧，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萧晨觉得自己的脸颊燥热起来，居然是他自己先起了逃走的心思。 “不用道歉。”罗玲用手指轻轻地盖住了他的嘴唇，“我都明白的，勇士的心也是肉长的，英雄的意志又何尝不是依靠各种胆怯的想法磨练出来的呢？我们常常只把聚光灯打在那个英勇的刹那，并没有看到除此之外，是什么慢慢成就了他们。” “你现在又不怕了？”萧晨问道。 “怕，但不慌了。我可不是一个会轻易放弃的人哦。”罗玲轻轻说道，“普通人因为害怕而放弃，尽管害怕也要继续前进的，英雄不过是愿意继续前进的人，总得有人担着这些事继续往前走吧？我们明天把这件事报告给委员会。” 萧晨道：“希望不要引起恐慌。” “在多大范围内，多少程度控制这个消息，就由大家一起判断吧。” ———————————— 刘异生离开萧晨的家，来到小区的道路上，现在正是下班的时间，人们三三两两下班回到了小区，大部分人向着小区食堂走去，也有不少去人拿着一些蔬菜食材往自己家里赶。 这让他回想起自己幼时的氛围，当时他身边的每个人可能都和这里的居民一样，觉得这样的生活会一直延续下去。然而他刚刚告诉萧晨和罗玲的消息，应该会让这种生活一去不复返吧。 人人都希望生活是平静而美好的，最多再加上点刺激当点缀。但这种平静美好背后，却需要枪炮与鲜血的支撑。 看到这一切，他心有所感，记忆中突然冒出了几块尘封已久的碎片。那些零碎的画面给了他某一次轮回的一段记忆。 那个世界他们选择扶持了常霖。可这个家伙一方面哄骗何小溪和刘异生他们会抵抗到底，一方面却派人向自然之神投降。他们准备放弃所有魔力方面的应用，等自然之神抽走这个世界所有的魔力之后，再利用地球上的技术重现文明。而讽刺的是，自然之神没有给他们任何机会。当他们按照要求交出圣典、魔晶和卷轴以后，面对的不是自然之神的网开一面，而是神城的大力围剿。他还记得城市被攻破时自然之神降下的神谕：人类既不需要魔法，也不需要科学，这些力量掌握的越多，他们就与毁灭离得越近，净化这些拥有罪恶知识的人类吧…… 刘异生往小区门口走去，远远看见冯瑶提着一个小篮子向他走来，她的家和萧晨在同一个小区，但不是同一栋楼。 这是刘异生恢复部分记忆以后第一次见到冯瑶。他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隐蔽在一盏晶石路灯边上，将身体掩在灯杆和灌木之后，视线却牢牢地盯着她。她现在的样子，和记忆中的妈妈还有几分不同，但是带给他一种亲切的感动。 他应该在一次次轮回中看到过她很多次。他同样知道自己现在这种反应，也一定发生了很多次。 他始终没有鼓起勇气上去和她说些什么，也许和以前很多次的选择一样，他准备把一切交给时间。 刘异生目送冯瑶走进自己的房子，才从隐蔽处出来走出小区，他沿着主干道走了十多分钟，来到了魔法学校，现在由于人口的流动，魔法学校也迁移到了河湾新区。 虽然魔法学校有保安，但是这完全难不倒还有大师境界的刘异生，当他出现在梅田田所在教室外面的时候，并没有别人发现他的到来。只有正在自习的梅田田心有所感的往窗外瞧了一眼，看到一个大叔愣愣地看着她。 她好奇地走出教室，来到刘异生的面前：“大叔，你是来找我的吗？” “啊，是啊。”刘异生看到对方明亮的眼神，不知怎么心情就好了起来，“嗯，是来找你的。我觉得你天赋很好，我来教你魔法怎么样？” “你？可是我没见过你啊。” “我可是一位大魔法师。” 梅田田咧嘴一笑道：“那不稀奇，学校里不缺大魔法师，可是大魔法师不代表水准高啊。在毛老师和罗老师面前，就算加布里尔大师，戈登大师他们都要虚心讨教呢。毛老师更是经常给来自各地的魔法师们上课。” 刘异生一愣：“高阶法师给大魔法师上课？” “嗯，比如你对魔法科学导论有什么研究？真源魔力学有什么见解？对解析魔法学有什么认识？对符文运动学有什么看法？或者你擅长阵法叠套，魔像设计，还是晶体工程？”梅田田一口气报出了一串刘异生闻所未闻的名词。 见对方一副惊呆的样子，梅田田说道：“果然是新来的吧？这样可当不了我的老师。看来这里的很多东西，你要重头学起呢。” 刘异生这时露出一丝轻松的笑容道：“那也很正常，的确没有学过那些，以后我就跟着你一起学吧。呵呵，我们一直以来不就是这样吗？”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十七章 一场婚礼 当春天接近尾声的时候，黑山地区的天气已经转暖。 在一个天气晴朗的早晨，河湾新城的民政局门口聚集了不少人，这些人都是来参加一场婚礼的。在几个月前，大部分功能小组都已经挂牌为部的时候，民政部也同时成立，批准结婚这样不大不小的事情终于不用委员会秘书处负责了。 今天民政局外聚集的人群分成两类，第一类是穿着打扮很现代化的中国人，包括萧晨、罗玲、叶梓、唐风、李天锐，刘异生，甚至连常霖这样的委员会副主席都在。而另一类则是身穿传统绿色礼服的本地人。其中一个穿着华丽短袍，挂着披风，配着礼仪长剑的中年男子，居然是早就离开王都的卡洛斯伯爵。 此时的伯爵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看上去一副喜气洋洋又恋恋不舍的模样。而围绕着他的大都是黑山伯爵领下属的贵族们，这些人神情专注地望着刚刚踏进民政部大门的两个人，那正是李佳和赛琳达。 今天李佳穿的是从地球带来的一套西服，颇有几分阳光帅气的感觉。而赛琳达穿的则是李佳送给他的那条绿色小碎花连衣裙，按照当地人习俗，结婚时男方的衣服是褐色的，女方的衣物就应该是绿色的，那是两种大地母亲孕育生命的颜色，因此这条带着过往记忆的裙子倒也应景。 两人走进民政厅专门用于举办婚礼的小礼堂，礼堂前方是一个小讲台，委员会主席郭谦正站在后面，等待两人走来。 礼堂很小，只有不到三十个平方米，里面并没有座位。李佳和赛琳达站到了小讲台之前，其他的宾客们在站在他们身后。 郭谦看着两个精心打扮过的新人，微笑着祝贺道：“李佳，赛琳达，恭喜你们两个。来自不同文化，不同背景的两个人能够最终走到一起，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希望你们能够互相扶持，互相信任，一起开始美好的生活。现在我想问你们是否都准备好了，能够共同面对今后遇到的困难？能够相互体谅各自的差异？能够一起担负你们在家庭中的责任？” 李佳和赛琳达对视一眼，一起点头道：“我们可以。” 郭谦道：“那么我代表中国河湾市政府，给你们颁结婚证明。” 郭谦拿出两张小小的纸片，上面打印着两人一起的半身像，名字，身份证号和证明两人结婚的几句话。 李佳的身份证号是一串重新编写的十八位号码，而赛琳达作为本国人的配偶也被给予了一串临时号码，如果若干年后她能够入籍，将会获得正式的身份证号。 郭谦拿起一个印章，往两张结婚证上盖了上去，然后把它们分别交给了李佳和赛琳达。 赛琳达轻轻抚摸着那张印着她照片的卡纸，轻声道：“像做梦一样。” “是梦变成了现实。”李佳说道。 他们身后响起了章声，李天锐大声喊道：“亲一个，亲一个！” 李佳回头道：“这可是政府部门！瞎喊啥呢！” 李天锐不依不饶道：“别扯虎皮拉大旗，郭主席都没意见，是不是啊，主席？” 郭谦马上道：“我当然没意见，这是个高兴的时刻，怎么庆祝都可以，年轻人是该有激情一些。” “我也没有，当众表达爱意，是一件会得到大家祝福的事情。”卡洛斯伯爵也笑着说道。 在围观众人的起哄下，李佳顶不住压力，很快怂了，他拥抱着赛琳达，有些不太自然地把嘴往对方那边凑去，不过他的动作太慢，反而让赛琳达的脸臊成了一团红云，她忍受不了这种迟缓的等待，李佳扭捏的样子，更看得她心中痒，她一把抓住了对方的胳膊，就把脸凑了上去，直接亲在他的唇上。 周围爆出一阵喝彩，很多人喊着不要停…… “你们的委员会主席可真沉得住气。居然还有心情在这里主持婚礼。”此时站在人群中的刘异生对身边的罗玲说道。 “现在消息还没有扩散，再说该做的事还是要做的。”罗玲说道。 “有些事情真是难以改变啊。”刘异生感慨道，“比如李佳的宿命，就是娶一个外族女人。” “哦？你想起来什么了？”罗玲轻轻拍着手问道。 “是的，今天的场景，让我想起了一些事。”刘异生点头道，“我这样看过李佳好几次婚礼，对面的无一不是当地人。看来他真的不是一般的饥渴啊。” “呵呵，是赛琳达吗？”罗玲问道。 刘异生盯着拥吻的两人看了好一会儿说道：“不是。至少在我的记忆里不是。好像有一个是小商人的女儿，另一个是周围农夫的女儿，还有一个是贩卖到这里的女奴隶。总之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至于李佳自己倒的确在好几个世界的战斗中，挥了一些的作用。不过……” 刘异生突然迟疑起来。 “不过他在另一些世界做出了不好的选择吗？” 刘异生道：“在某个世界，他可是投降派的领军人物之一。在另一个世界，他则是杀人犯。” “他杀了谁？” “他的妻子，一个在他出外征战的时候，给他戴了绿帽子的女人，还有一个是魔法学校的老师，她妻子的情人。”刘异生看了一眼罗玲，好奇道，“好像你并没什么感觉？” “李佳是一个看上去腼腆老实，但感情很深沉的人，无论是爱还是恨，都比一般人强烈很多。按照他的性格，做出那样的事情我并不觉得奇怪。包括投降也是，他在政治立场上，并没有什么太多执着的信念，反而更容易被私人情感左右，如果在某个世界里面，常霖那样的人好好经营和他的关系，让他死心塌地跟着自己走，并不是什么难事。不过归根到底，这些都没有生呢。” “唔……很有洞察力。”刘异生赞道，“那么告诉我，知道了这些事以后你想怎么做？” “告诉他。”罗玲很干脆的回答。 “我以为你什么都不会说。” 罗玲道：“为什么不能告诉他呢？这不就是前车之鉴吗？没有什么比提前知道另一个世界的自己犯过的错误更有价值的提醒了。”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十八章 同盟之说 第十八章 同盟之说 (第1/1页) 领完结婚证以后，李佳和赛琳达走出了礼堂，先他们一步出来的萧晨等人站在门口，屈指向天上弹射出各种光球和光带。这些只有光影效果，却没有杀伤力的魔法，很成功地渲染出了喜庆的气氛。 在大家的簇拥下，众人向礼堂后面的小花园走去，接下来的午餐时间，他们将在那里举办一场简单的婚礼酒会。由于穿越之后大家一直没能把太多的精力投放在吃喝上面，所以食材的供应还不够丰盛，而且关键是没有足够的调味品来做菜，因此摆出圆桌婚宴就太过勉强了，但是自助餐还是可以应付的。 花园的四周和中间放置了几条长桌，铺上了亚麻色的桌布。大厨老何指挥着几个学徒，把一叠叠食物放上了桌子。盘中菜肴最多的是各式肉类，还有周围河里产的鱼类，剩下的则是各种凉拌的蔬菜，还有各式点心。 卡洛斯伯爵用叉子叉起一块米糕，放在自己的盘子里，乐呵呵地看着那对新人拿着酒杯在众人之间走动，满足地点了点头。他咬了一口米糕和一边的郭谦说道：“郭主席，今天真的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我们的联盟往前走出了坚实的一步。” “联盟现在还不存在，伯爵阁下，我说过，今天这场婚礼是两个年轻人自由相爱，而不是为了缔结联盟。”郭谦说道。 伯爵嘴里嚼着米糕耸耸肩道：“当然，我可没有把女儿当做筹码交换的习惯。不过，由此您也可以看到我的诚意，毕竟，无论你们的态度如何，我已经把女儿送上门来了。就算你们和我反目，我女儿依旧是李佳的妻子，这就是贵族的规矩，我也只能怪自己眼光不行了。” 郭谦笑道：“那您多虑了，我们从没想过要和伯爵领为敌。相反一直以来，我们开展的经贸合作很顺利不是吗？而且两天前您在已经委员会扩大会议上表了演说，我相信您所说的，群狼杀虎的故事，多少打动了一些人。请稍安勿躁，我们还需要一点时间做出最后的决定。” “这就是一个人做决定和很多人做决定的区别。你们的办法也许更不容易犯错误，但是也更容易失去机会。”卡洛斯伯爵抬着眉毛，上翘的眼角流露出欲盖弥彰的优越感，“在我的领地中，我是唯一那个做决定的人，但是这并不妨碍我听取别人的意见。” 卡洛斯伯爵见郭谦笑而不语，也不就在这里问题上多说什么了。这是李佳和赛琳达拿着酒杯走了过来。卡洛斯伯爵拿过一个酒杯，里面装着的是纯净的果酒，“祝贺你们，我的孩子们。这里有一件小礼物送给你们两个。” 他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两个小小的镶嵌晶石的银质徽章交给他们。那徽章上有两把晶石做成的斧头，“这是一支由五十名狂战士组成的卫队。两名头领都有了中阶的水准，现在我就把他们送给你们两个，作为你们私军了。” 赛琳达神情复杂地看着这枚徽章，她问道：“居然还有狂战士存在？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卡洛斯伯爵满脸慈祥之色，他说道：“你要知道，一个父亲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是会愿意去做很多事的。为她准备之一小小的卫队只是很小的一件事。” 李佳想把徽章交回到伯爵手中，他说道：“伯爵大人，这是阿里亚斯家族的军队，您要交给赛琳达一个人就可以了，我不适合接受这样的礼物。” “第一，你应该叫我父亲了，第二，我觉得自己有义务为赛琳达保护好她的丈夫。我可不想那天你这位脆弱的魔法师，死在莫名其妙的袭击之中。”男爵说道。李佳见伯爵神色坚定，而赛琳达一直在给他打眼色，只得把徽章收了起来。 卡洛斯微微一笑，看向郭谦。郭谦却没相当对方出手居然如此大方，虽然他也有准备有贺礼，但是如此一比，却有些让人不自在了。正在他犹豫要不要把口袋中的礼物拿出来的时候，萧晨从一边凑上来说道：“郭主席，您要我准备的礼物我带过来了。作为我们学校给予新人得到祝贺。” 萧晨从旅者之心拿出一把长剑，长剑的剑柄和剑鞘并不太起眼，这把剑比普通的长剑更长几分。当它被萧晨拔出剑鞘的时候，在阳光下显示出了七彩的光芒。 卡洛斯伯爵觉得这把剑有些眼熟，端详片刻以后，他惊讶道：“这是贝内加斯的圣阶长剑‘断光’？” 萧晨把断光插回剑鞘，说道：“没错。在我们杀死被贝内加斯的战斗中，它受了一些损伤，但是我已经请矮人当中的锻打高手修复了这把剑。虽然威力比之当初可能稍逊几分，但毕竟也是一件非常有价值的纪念品。我觉得作为礼物送给中国之塔和黑山伯爵领第一对结合的夫妇很合适。” 赛琳达毕竟是一位剑士，她接过这把剑的时候，脸上的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我不得不承认。你们中国人的大方和豪迈令我惊讶。”卡洛斯伯爵也感叹道。 萧晨微微低头道：“您谬赞了，李佳是我最好的朋友，无论是我和他之间的友谊，还是我们与你们之间的友谊，都不是任何礼物可以衡量的。” 卡洛斯伯爵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他对李佳和赛琳达挥手道：“好啦，我的孩子们，再去走走，不要让客人们感觉受到了冷落。去吧。” 萧晨从边上拿起两杯酒，递给卡洛斯伯爵一杯。然后说道：“对于联盟我有个问题。” “请说。” “如果在王国以外，我们遇到其他的敌人，你们是不是一样会和我们站在同一边呢？”萧晨问道。 “当然！”卡洛斯伯爵干脆利落地答道。 “那如果这个敌人非常强大，甚至强大到是如同神灵一般呢？”萧晨进一步问道。 “怎么可能会有像神灵一样强大的敌人？”伯爵反问。 “我只是在假设。” “不，我不认为人能够对抗神灵，如果真的生这样的战斗，那一定有哪里搞错了，让我们卷入了一场不该参与的战斗。”伯爵坦诚的说道。 “唔，我想我明白您对联盟的看法了。”萧晨微笑着说道。 阅读网址：m. 第十九章 会场激辩 三天之后，在学校行政楼中，一场委员会扩大会议正在行进中，这次会议不仅增加了不少护卫军成员，还叫来了各个部门的骨干成员，会议人数超过了五十人。 今天讨论议题有两个，第一个是关于如何应对自然之神苏醒的。第二则是和卡洛斯伯爵联盟问题。 这两个问题并不是第一次放上会议上讨论，但是今天是必须拿出一些结果的时候了。 “我认为我们发展的步调还是不能被打乱，是，自然之神有可能会在五到十年后苏醒，如果是真的那又怎样呢？今年的年度财政预算你们人人都看了吧？军费预算已经占到财政支出预算的15%了。加上魔法和科技上面的研究，魔法师学校的投入，在这些和对抗自然之神有关项目上的投入，已经占了财政支出的半壁江山。 还要加大投入，怎么投入？地不种了，生活用品不生产了？人员工资不发了？自然之神不是明天来，你不能搞竭泽而渔那一套。只有健康稳定的经济发展模式，才能够让我们底子越来越厚，基础越来越实，到时候真要爆发一下，也能够达到更高的高度。”说话的是现任财政部部长的白益成，平时说话和气的他，现在却有些激动。用力地驳斥着之前有委员提出的把经济模式转化为战时经济的方案。 “老白，歇口气。”坐在主位上的郭谦说道，“不管怎么说，自然之神这个东西，值得我们花上十二分甚至二十分力气去应对。我觉得呢，第一点是资金投入的确要有倾斜，总有一些地方的费用可以挤一挤，让资金留下来放到和增强实力直接相关的方面去。第二点是，研究和生产部门自己内部的计划也要调整，我听说科研和魔研部门本来已经开始时上马一些类似魔晶唱机之类的生活娱乐用品了，现在时局变化，就需要把有限的资金，调整到我们更需要的地方。工厂投产也一样，那个筹备中的玩具厂就可以停一停，多建一个标准晶石生产线也是好的。” “郭主席，您这么说听起来就靠谱多了。不像有人不顾实际情况，张嘴就来增加十个百分点。”白益成说道，“不过具体怎么调整，得有个方案出来。” “我认为郭主席都提议很有道理。落到具体操作层面，我建议建立一个跨部门的自然之神觉醒应对小组。”常霖说道，“这个小组应该负有评估，协调和检查等多重职责。” 常霖的建议获得了大部分人的认可，连萧晨自己都没有什么话可说。很快他们就推举出一个十人小组，负责这件事。郭谦和常霖分别担任正副组长，萧晨，罗玲和彭子益也在其中，不过具体的推进工作不是这么快就能够上马的，还有很多前期工作等着他们慢慢开展。萧晨看了一眼彭子益，后者对他挑了挑眉角，暼了常霖一眼。 “又被他混进来了。”彭子益的声音，即便在灵魂中听来，也带着很强烈的不满。 “现在的常霖没有什么破绽。”灵魂之桥中萧晨对彭子益说道，“但我们离他越近，他就越难隐藏下去。” “静观其变吧。”彭子益说道。 —————————————— 第二个议题开始讨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卡洛斯伯爵提出的盟约，最本质的一点就是攻守同盟，这也是在坐各位争论的焦点，换句话说就是有没有必要和伯爵一同起事。 赞同的观点主要是一种看法，那就是既然已经与王国现任女王为敌，那就和敌人的敌人站到同一条壕沟中去。中国人的地盘需要扩张，这是毫无异议的，既然如此，不如借助其他旧贵族的势力和王国作战。 反对的观点就多种多样了，有的人认为中国人应该坐山观虎斗，等待更好的时机再参战；有的认为，当地贵族的盟友本身就不可靠，与其和他们结盟，还不如各自为战，保持一定的默契就可以了；还有的人认为，一旦结盟就要承担对方的政治风险，这些贵族的军队屠个村，杀点平民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中国人没有必要和这些人为伍。 今天的讨论延续了前几次讨论的内容，几派人马依旧在这些方面争论不休。 “我有一点新的想法，想跟大家讨论一下。”萧晨见大家讨论了半天情况，并没有什么进展，于是说道，“今天我们的讨论基本上是在与王国作战的框架下面来谈的。但是我觉得，要加入另外两个因素，第一是北方的帝国会做什么。第二是这件事和自然之神的苏醒有什么关系。” “你是在暗示，我们可能会跟帝国作战？”常霖问道。 萧晨道：“如果我们要把苏埃罗城拿下，就不能放任它的北方屏障黑木关。” “黑木关？那离苏埃罗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中间间隔了好几个小城市。你想把这些地方一并纳入我们的版图吗？”常霖说道，“黑木关的另一头就是帝国疆域，目前情报都显示他们会从黑木关入境，攻打王国领地，你如果直接把黑木关堵上，等于人家拿着刀叉围好了围巾坐着，你却一口饭都不让他们吃啊。” “这就要和自然之神的事情联系起来讨论了。一直以来，我们走的是稳步发展的路子，但是自然之神的觉醒迫使我们必须加快步伐。苏埃罗周围，特别是北方区域素以帝国西面的粮仓著称，如果这块地方落到了我们手里，可以极大改善我们粮食生产的状况。大家都知道，农业是发展任何东西的基础，粮才有人嘛。” “是这个道理。”王济远赞同道：“一开始有人建议和帝国平分苏埃罗北方土地，我就是不赞同的。这个时代的国家边境，和我们那里可是完全不同的。派小支部队去对方国土上面抢人抢钱抢粮食，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了。如果我们以某道山口或者河流为界限，恐怕帝国人不会因为我们是中国人，而停止这种边境骚扰。所以我很赞成萧晨的看法，把黑木关拿下，这道天险就在我们手里，比天天面对帝国的小股骚扰会强得多！” 第二十章 拥王之机 第二十章 拥王之机 (第1/1页) “但是这样，是不是意味着我们要同时和紫鹰帝国和伊比利亚王国作战？”人力资源部部长莫兰欣问道。 “我们本来就是北东南三线出击。放任帝国消灭王国在苏埃罗北部的兵力后，再要在阿曼多河附近防住帝国人进犯，需要的兵力绝不会比攻下，然后再守住黑木关更少。我们不可能把希望寄托在帝国人见好就收上，肉在面前，狼哪有不吃的道理。”王济远道。 王济远这话，倒是得到了不少委员的认同。 萧晨也赞同道：“按我的话来说，苏埃罗就是王国西部的一颗明珠，无数财富集中在这里，你指望帝国人的领军大将，杀进了王国腹地，面对这样一个装满金币的城市无动于衷吗？在帝国人眼里，恐怕我们和王国的其他领主没有什么差别吧，中国人的名号可阻止不了他们的贪婪。” “这么说来，你的意思是要和卡洛斯伯爵结盟？”常霖问道。 “是的。结盟有这么几个好处。”萧晨伸出手指一一算道，“首先，可以降低我们和他们之间相互防范的成本，我们无论是采用等待时机的态势，还是独自突进的态势，都会让他们心有不安。结盟以后，我们至少可以相互协调行动，解放我们和他们的兵力。 其次，结盟以后，我们也可以借用他们的‘大义’了。我们并不是王国政治圈的一份子，但是卡洛斯伯爵却是其中举足轻重的一个。 伯爵早就提过，想迎接哈维尔王子到他那里去，他肯定是存了另立新君，和劳拉女王分庭抗礼的想法。这件事现在监护哈维尔王子的梅塔特隆和哈维尔王子的加布里尔大师都是反对的。但是，如果我们结盟的话，即便王子不在伯爵那里，他也有足够的理由举起拥王这面旗帜了。按我对于王国贵族的理解，有没有哈维尔王子在那里，对于伯爵攻城略地的难度会有很大的差别。” 萧晨看了一眼现在属于魔法部的加布里尔大师，后者马上点头道：“按照王国贵族的传统，没有哈维尔王子的血统，直接关系到卡洛斯伯爵所做的事情是拥王还是造反。这对于很多中间摇摆不定的贵族来说是很不同的。 我和梅之所以不愿意送哈维尔王子去伯爵那里，是因为我很清楚，拥立一位国王并不能满足阿里亚斯家族的野心，也没法释放他们这么多年来的怨念。但是如果让王子在这里，却是另一种情况。哈维尔不一定要做国王，但如果他的名头，能够为中国之塔夺取更多土地，能够为辉翼之塔复仇添上几分力，那用用也无妨。” “即使哈维尔当不上国王也行？”莫兰欣问道。 加布里尔看了她一眼，对于她完全没有对待萧晨的那种热情。他语气淡然地说道：“来到这里这么多时间以后，我看到了太多以前未曾见过的东西。你们和这个世界上任何其他国家都是不同的，越靠近你们，越能够感受到在这种异域风情之下，是一套拥有可怕潜力的规则。 王国也好，帝国也好，它们运转的那套方式，和你们想比真的是相差太远了，方方面面都不在同一个时代上。我过去一直以为魔法的力量是所有力量中最为强大的一种，但是，来到这里，看到各种事物紧密有条地连接在一起，爆发出让人畏惧的力量，我知道以前的自己太肤浅了。 我很清楚以后的世界要么是按照你们的方式呈现，要么毁灭在自然之神的手中，恐怕未必有国王存在的位置。哈维尔的身份可以拿出来利用，但是他自己还是隐姓埋名好好生活在这个城市里吧。” 萧晨听到加布里尔的话，心中有些钦佩，这位大魔法师虽然平时不太声响，但是的确拥有非同一般的洞察力，加布里尔所说的和萧晨的认知有很多共通点。 萧晨说道：“这场战争结束得越快越好。所以如果能够用联盟让伯爵快速搞定那些摇摆不定的中间派，对我们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这时罗玲补充道：“此外，联盟还有一个好处，这是我们可以借机向我们‘盟友’的地盘渗透，以资助的名义介入他们的经济，慢慢改变他们的产业结构，让他们在产业链条上，和我们的经济绑定在一起，在战争中推行这个过程，会比平时通过商业贸易来推进这个过程快上很多。我们可以借此增加我们的原料供应地和市场。” “也许我们应该和我们的盟友订立一揽子的援助计划。”常霖连连点头，看起来他罗玲的想法很感兴趣。 连白益成也说道：“如果从这个角度说，联盟道不失为一个长远考虑的打算。” 因为萧晨和罗玲的分析，很多人看到了事情另一面的机会，对于他们来说，在这些机会中蕴含的利益面前，结成联盟所产生的风险简直不值一提了。于是很多人开始转变立场。相互讨论起来。 “我觉得你的话，比我的话有用得多。这些人明显是被眼前的利益打动的。”萧晨在灵魂之桥中对罗玲叹息道。 “一个优秀的政治家最重要的素质，就是知道在什么时候，用什么力量发动周围的每一个人。信仰、利益、名誉和责任这几种不同的武手段，应该被如何用在不同的人身上，这可是一门大学问。”罗玲有些得意地说道。 “政治家？拉倒吧。这可不是我做得了的事情。”萧晨苦笑道，“我不过是有些小聪明，加上信息比较多一些，可以从不同的角度看到问题。你说的这三个字太沉重了。” 罗玲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灵魂中传来一声轻笑。 花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众人才结束了这场热烈的讨论，这时候甚至很多具体的实施意见都已经被提了出来。 郭谦趁机发起了投票，结果在这次会议中，委员会高票通过了和卡洛斯伯爵等人结成军事联盟的决议。 阅读网址：m. 第二十一章 起事之时 阿里亚克城位于绿林城公爵的领地以东，在苏埃罗城的南部，这里是阿里亚斯家族的大本营。早在第一代阿里亚斯公爵失踪的时候起，历代阿里亚斯家族成员的主要居住地就是这座历史悠久的中部城市，对阿里亚斯们来说，佛洛罗镇附近的祖宅，是一个偏远荒凉，连税官都懒得去的地方，王都则是一个充满了恶意和不信任的地方，只有这里，才是他们的安适之处。 不过，这条不适用于这一代的卡洛斯伯爵，伯爵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王都厮混，时不时会搞出一些耸人听闻的事情，把老国王的注意力牢牢地集中在他身上。而与此同时，他的阿里亚克城却在二十年里发展得相当不错，也许从这个城市本身的面貌，并不能看出与王国其他城市的差别，但是细心的人会发现，这个城市里大部分居民都衣着干净，精神饱满，很少有乞丐和混混，而且连周围村镇进城的农夫也显得颇为富足。 除非王国的巡查官来此，才会有食不果腹的穷人，纪律松弛的士兵，还有腐败无能的官吏出现。阿里亚克的官员们这些年来一直擅长表演这样的好戏。 不过，今天整个城市里的气氛却和平日不同，来来往往的车马，全副武装的士兵，让这座安静的城市里充满了战争的气息。 现在正是上午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位于市中心的伯爵府后面，一个占地广大的练武场上人头攒动，挤满了身穿盔甲和法袍的人们。这些人大都神情严肃又略带兴奋地看着练武场前方的高台，等待今天的主角出现。 能够站在这里的都是伯爵麾下的贵族，其中不乏子爵和男爵，最少也是一位骑士，如果把这些人一网打尽，恐怕王国西部三分之一的家族都必须更换家主了。而那些法师也是周围魔法塔中的头面人物，至少有一个低阶法师的头衔。 这些人等待了不少时间，卡洛斯伯爵终于从伯爵府的主楼中走了出来。他身边跟着好几个人，有家族的魔法顾问和挚友班德拉斯大师，他的管家平托，阿里亚克城的城主特里尼达，骑士首领巴蒂斯，以及他的女儿赛琳达和女婿李佳。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身材高大战士手擎一面旗帜，跟在众人之后，那正是曾经和罗杰进行过比斗的狂战士拜隆。拜隆手中的旗帜上，绣的既不是纹章，也不是文字，而是一副肖像。 那是头戴王冠，神情严肃的哈维尔王子。这幅绣像是伯爵找人按照哈维尔王子的打印照片制作的，看上去惟妙惟肖。 李佳抬头看了一眼迎风招展哈维尔王子，不禁觉得有点好笑。他的岳父大人还真能胡闹，既然不能把真人请到军中，就想出了这么个有些滑稽的替代办法。 李佳在中国人和卡洛斯伯爵达成联盟以后没多久，就随着伯爵和赛琳达来到了阿里亚克，他的身份除了是卡洛斯伯爵的女婿以外，也是中国人派驻到卡洛斯伯爵处的联络官。每当卡洛斯伯爵有新的行动时，他就要运用阿里亚克城中的通讯法阵向委员会作出及时通报，以便双方能够相互配合协调着做事。 战争真的要开始了。 他跟着伯爵走向练武场，看到那么多整装待发的战士，心中居然有了几分热血澎湃的感觉。不过，他感觉到赛琳达的步伐在跨出主楼大门的时候迟疑了一下。他急忙握住她的手，问道：“怎么了？” 赛琳达的脸色有些纠结，她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 李佳毕竟是她身边人，马上就猜到了她的想法，他放慢了脚步，两人拉开了和前面那些人的距离，然后他轻声问道：“还在感觉被你父亲欺骗了吗？” 赛琳达垂下眼睛，小声道：“我就是一个可怜的傻子，这是我最近这段时间来的感觉。 你知道吗？我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觉得我的父亲是一个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家族的振兴就靠我一个了。我就算天赋不高，还是勤奋地练习武技，学习魔法，希望有一天能够带着家族回到它应有的位置上。 可是现在呢？我所做的一切，都被证明是徒劳的。他早就准备好了一切，他在每件事情上面做得都比我好。 最可恨的是，他一直这样瞒着我，而且瞒了我那么多年，甚至瞒着我可怜的妈妈，她一直到生病死去，都认为我父亲抛弃了她。 可悲啊，我妈妈所有的等待都变成一个掩人耳目的把戏，而我那些为了振兴家族做的准备，到现在来看都是一场场小丑表演。这种感觉……就好像周围一切都是假的，实在是太糟了。” “我觉得你父亲是为了保护你。”李佳望着卡洛斯伯爵消瘦的身影说道，“如果我有一个女儿，而家族处在那么危险的境地下，我也会想让她尽量远离这些纷争的。敌人伤害了我们，我们不应该憎恨别人没有守护好我们，而应该憎恨那些造成伤害的敌人，不是吗？” “但我也是一个战士，我也可以为家族战斗。或者至少，他可以告诉我真相，这样我和他不至于过了这样的十年，你知道恨自己的父亲是多么让人痛苦的一件事吗？”赛琳达说道。 “我……知道，不仅知道，而且知道得很清楚。”李佳望着赛琳达说道，“也许不像你这样深刻，但是，我绝对体会过这样的感情，不过，所有那些都是已经过去的事情了，我现在已经不会为这些事情烦恼了。” “李佳，你也想起以前的事了吗……，我甚至不知道这些。”赛琳达感受到了他的情绪，握着他的手也紧了几分。 李佳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说道：“没事，以后有机会我会慢慢告诉你的。好了，誓师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准备上去吧。今天是你父亲荣耀的一天，也是你期待已久的一天，不是吗？” 他们跟着前面的队伍走上了高台。卡洛斯伯爵走到了高台的最前方，他露出一丝自信的微笑，向下面的人们挥起一个拳头，下面的人群顿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洪亮的呼喊声。 第二十二章 战争车轮 伯爵放下自己的拳头，下面的贵族们马上安静了下来。 往日里经常嬉笑无常的伯爵，此时表情非常严肃，甚至带上了几分神圣感，上午的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清晰地勾勒出了他脸上的每一簇肌肉，使那些光影交接的位置显得坚如磐石，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到他的决心。 伯爵开口，声音没有了往日的轻佻，反而传递着一种深沉的力量：“阿里亚斯家族的封臣们，我的同胞，我的兄弟姐妹们！我们等待的日子终于来到了，这一天我们等了二十多年。不，如果计上每一代阿里亚斯家族成员的期望和意念，这个时间一直可以追溯到伊比利亚王国成立的那一天。 在场的每个人都知道这有多难，我们又付出了多少代价！ 为了这一天的到来，你们当中有的人隐姓埋名，多年都不曾走出接受训练的那个小村子；有的人跑遍了整个大陆，为我们的大军挣回每一个铜盾；还有的人四处拜访一位位强大的战士和法师，想尽办法让他成为我们中的一员；而我自己把自己扮演成一个毫无用处，只知道惹是生非的蠢货，在王都受尽别人的白眼和嘲笑。”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赛琳达，“还让我可怜的女儿赛琳达和我深爱的妻子受尽苦难……” “父亲……”赛琳达听到伯爵说出这些话，再也绷不住自己的情绪，泪水向开了闸一样流出了她的眼眸。 伯爵对她点点头，然后回身继续说道：“但是这一切苦难我们都没有白白遭受！是谁让我们这样，我们就要他十倍百倍地偿还！今天我们聚在这里，就是明天要出发，去用我们的刀和剑讨回我们失去的东西！” “阿里亚斯万岁！伯爵大人万岁！”下面的人们情绪很快被伯爵调动了起来，他们高声呼喊着口号，有的还拔出了自己的武器，用力挥舞。 “这里的人都知道开国铁三角狂战士梅洛、法师马修和骑士艾伦的故事。当梅洛的子孙在守护这个国家边境的时候，艾伦的后代却对我们百般打击。一直到现在那个在王都篡权的女人，他们每一个都愧对自己的先祖！ 伪女王劳拉是其中罪孽最重的那个！ 她弑父弑母，谋害亲弟，篡夺王位。她联合外国，谋害王国支柱萨索圣者。她摧毁辉翼之塔和炼神之塔，让皇家法师塔分崩离析。她还四处打压我们的盟友中国之塔，强行收回封地。 这些事中的任何一件，都足以让她丧失继续坐在王座上的资格。为了王国的未来，我们不能这样坐视下去了。我们必须承担祖先留给我们的使命，清理王室！” 卡洛斯伯爵，伸手指了指身后的旗帜，“幸好，自然之神始终垂青着王国，他还留给了我们一位善良，勤勉，仁慈，宽厚的君主，王位本来的继承者，哈维尔王子。 阿里亚斯家族，阿隆索家族，中国之塔，辉翼之塔，炼神之塔，灵眼之塔，雷鸣之塔和碎芒之塔已经结成了联盟，要辅佐哈维尔王子夺回王位！” “清理王室，夺回王位！阿里亚斯万岁！伯爵大人万岁！”周围响起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喊声。 卡洛斯伯爵转身走到李佳身边，亲热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下面的人说道：“这是来自中国之塔的李佳阁下，是一位极有天赋的高阶法师，他现在已经和我的女儿赛琳达成婚，成为了我的女婿，中国之塔和阿里亚斯家族已经用最紧密的方式联系在了一起。他在这里，就代表着中国之塔是我们的后盾。你作为中国之塔的代表来说几句吧。” “我？”李佳被这个突然的要求弄得不知所措。他紧张地小声说道：“卡洛斯阁下，我什么准备都没有！您让我说什么？” “不要慌张，我也是临时想到的。你要做的很简单，鼓舞一下士气，说说劳拉的罪恶，还有中国之塔对我们的支持就可以了。”伯爵说道。 “可是……”李佳还要争辩，却被伯爵拉住了手腕，伯爵手上的力气极大，轻轻一拉就把李佳拉倒了高台的最前面，然后他把手一松，就站到了后面去。 李佳骑虎难下地看着注视着他的人群，心中慌乱，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用力地咽了口口水，只得顺着伯爵的意思开口说道：“我是来自中国之塔的李佳，劳拉公主在王都的所作所为很不得人心，我们会支持你们的事业，打倒我们在王都共同的敌人。” “你们有些人可能还没有太过关注中国之塔，中国之塔是有好几位大魔法师的魔法塔。单凭实力而论，说是附近最强大的魔法塔也没问题，对吧？”伯爵在李佳身后说道。 “呃……没错。”李佳只得点头承认道。 这样一位盟友出来表态，让下面的人们更加兴奋起来，欢呼声不绝于耳。 李佳返回原来的位置，反思刚刚的事情。发觉自己无意中竟然被伯爵牵着鼻子走了。如果伯爵提前告诉他要讲话，他肯定会仔细斟酌自己要讲什么。现在，却变成了代表中国之塔为伯爵背书。 赛琳达看出了他的不满，握住他的手说道：“别太在意，我父亲并不是要骗取你什么承诺，他只是要为他的部下树立更多信心而已。你要知道，虽然这里每一个人都用力的喊叫着。但是当真正战斗发生的时候，他们有多少信心就很难讲了。背后有一个强大的魔法塔，可以让他们感觉很不一样。” “好吧。只是希望你父亲以后还要做什么，最好能够提前告诉我。不要再发生这样让我措手不及的事情，这种感觉很不好。”李佳有些泄气地说道。 当他们两个说着悄悄话的时候，前面的伯爵已经完成了他的讲话。开始宣布部队的编制，一个又一个贵族领到了自己的军队番号，明白了自己要统率哪支部队。连李佳和赛琳达都分配到一支千人组成的军队。 当几天后，他们各自率领队伍离开阿里亚克的时候，战争的车轮就已经开始缓缓滚动起来了。 第二十三章 东去之军 就在卡洛斯伯爵挥剑出征的时候，有一支中国人的军队已经行进到苏埃罗只有半天路程的地方。 这支军容整齐，装备统一的军队足有两千多人，包括了两个团的兵力。士兵们两个一行，拉成两列，占满了蜿蜒的泥路，一眼望不到尽头。 萧晨和卡特琳娜骑着两匹马从队伍前方往队伍后面跑去，卡特琳娜早几个月已经潜入了苏埃罗和周边的城镇收集情报，今天返回大部队的时候，遇到了走在队伍最前方的萧晨。于是萧晨陪着她去寻找在队伍最后的王济远。 根据委员会的决议，除了留守河湾新城和学校的必要人手之外，所有可以被调用的高阶和大师阶战士与法师，都被配备到了护卫军中随军一起行动。 这支准备夺取苏埃罗的军队，由王济远亲自率领，还有加布里尔大师、萧晨、罗杰、伊芙琳等高阶，以及众多中阶高手随军。 此前卡特琳娜从没见过这样规模的部队行军，现在眼见源源不断的战士从她面前错身而过，不禁体会到了一种巨大的压迫感。 “好壮观。”她在这样一支军队面前，居然不敢大声说话了。 萧晨道：“怎么样？还没见识过我们扩编以后的部队吧？”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穿着棉布军服的普通士兵，他们占据了队伍中最大的数量。从上一个世界带来的军训迷彩作训服已经赶不上护卫军的扩张速度，现在这些士兵身上穿的都是当地服装厂生产的单色绿军服。他们每人身上都背着一支02式气枪，身上挂着携行装具，步枪的子弹被放在携行具的子弹袋里，每人身上还配有两个晶石手雷。 “他们的武器好像和几个月前不一样了。”卡特琳娜说道。 “这是02式气枪。你走之前就定型了，不过列装是三个月前的事情。”萧晨说道。 卡特琳娜用过01式步枪，她眯着眼仔细瞧了瞧那02式，发现它比01式更长更大，工艺似乎也更好了一些，无论是漆黑的枪管，还是木色的枪托都显得精细光滑。 萧晨告诉她，02式气枪除了各方面性能都有提高以外，还扩大了弹仓，将容纳子弹的数量增加到了5颗，因此现在的气枪子弹不再是零散的，而是采用五颗一装的弹夹设计。气枪子弹不需要发射药，因此体积比火药枪子弹小很多，每个士兵就可以携带更多的子弹。 除了常规弹以外，兵器研发部门还开发了晶石爆裂弹，晶石穿甲弹和晶石破盾弹。前两者自然就是用晶石的力量来改善子弹的战斗表现，而破盾弹是一种比较特殊的子弹，它的主要作用是通过上面的法阵来消耗法师护盾，虽然不像破魔箭能够直接穿透护盾，但也能对护盾产生远大于一般子弹的能量消耗，如果用这种子弹对法师进行攒射，可以很快耗完法师的护盾，对法师造成杀伤。只不过这种子弹需要用到稀有的禁魔水晶作为材料，因此没有大规模列装，只是配备给了士兵中枪法较好的狙击手。 “那就是狙击手吧？”卡特琳娜指着一个背着更长枪管的士兵问道。在01型气枪的时代，所有的枪都一样，是没有这种兵种的。 “没错，狙击手的气枪是特别定制的02式改型，不但枪管更长，气罐也更大，而且还配备了简单的望远镜，这些枪的细节都经过矮人匠师的精心打磨，所以射击的精度也高得多。”萧晨说道。 成队的士兵走过以后，接着过来了一群看上去很不同的士兵，这些人穿的不是棉军衣，而是在短小的棉衣外面穿戴了盔甲，他们是拥有斗气的近战士兵。 这些士兵普遍拥有战士学徒的实力，有一些还达到了低阶战士的水平。他们大多身穿轻甲，配备剑盾或长矛，他们的风格更接近这个世界的战士。但是他们腰间配备了一把02式气手枪和四枚晶石手雷，又给人一种现代感，颇有现代和古典的混搭感觉。 “如果是一般的领主拥有这样一支部队，一定会是他最得意的近卫了。他们打仗基本都是依靠这些精锐的，一般征召来的普通人根本没有多少战斗力。”卡特琳娜说道，“对面的帝国就有依靠这种强力部队突袭对方主帅的习惯。” 萧晨道：“我们的近战部队可以不是用来突击的消耗品。他们的主要任务是防备对方的斗气战士突破我方战士的火力封锁，然后杀伤我方的炮兵和普通战士。” 卡特琳娜点点头，她发现这些战士的装备非常精良，无论他们身上的盔甲还是武器，都附有强化法阵。这比她当佣兵的时候的装备可好得多了。 不过，这些法阵看上去和市面上魔法武器的法阵有挺大差异，显得简单和朴素很多。但是懂得阵法的人细看就会发现，它们的结构更加精简有效，有一种大巧不工的感觉。 它们都是经过魔文分析重组，数学简化线路，用计算机反复筛选对比各个方案，再经过大量实测之后，开发出的新型法阵。不仅从材料和性能上性价比更高，而且适合工业化批量绘制。 与传统的附魔都是由炼金术士手工完成不同，中国人的附魔都是在附魔工厂中进行的。附魔工厂虽然不是大型的制造类工厂，但是却引入了工厂的生产模式，比如流水线和质量检验。 往往附魔工厂中一个流水线基本会由一群炼金术学徒构成。每个法阵会被拆解成几个可以分别绘制的结构。一个熟练炼金术学徒，借助中国人发明的晶石充能笔，能够消耗极少精神力绘制出一个结构。一般他只需练习几天，就能熟练掌握自己负责的特定部分，几道工序依次绘制下来，五六个炼金术学徒就可以完成一个法阵九成的制作工序，然后再由低阶炼金术士整合完成收尾部分的绘制，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最后由中阶炼金术士审核修正。原来只有低阶巅峰炼金术士才有资格完成的魔法阵就被这样制作了出来，速度还要快上几倍。 虽然这种法阵的效果不如一个炼金术士自己画出的法阵，但是装备生产的速度不知提高了多少。 第二十四章 鸟枪换炮 第二十四章 鸟枪换炮 (第1/1页) 近战步兵手中的02型制式长剑，采用中国人自己生产的高碳钢制作。上面并没有辅以华而不实，成本较高的元素法阵，而是附加了一个重量控制法阵，根据操控者的意念，可以随时加大长剑的质量，熟练的剑士可以在势能最高时启动法阵，大大增加劈砍的威力。另外有一个坚固法阵增加长剑的耐久度，使它硬度达到了58-60HRC。 而盔甲则由钢制头盔，胸甲，肩甲，裙甲，以及护手和护胫构成，甲片由水力冲压做成，虽然简单，附魔后强化了防护力，并不比市面上一般的附魔铠甲差多少。 02式气手枪则是01式气步枪的缩短版，可以压两发子弹，虽然威力和射程缩短不少，但是加强了这些战士在中距离战斗的能力。 在步兵操典中，列队防御时，近战剑盾兵的典型战斗方式是在敌人冲到150米以内时抛掷晶石手雷，30米之内，先用手枪射击，然后拔剑接战。 萧晨和卡特琳娜再往前走了一段，遇到了一队骑兵，护卫军中的骑兵并不多，萧晨眼前的这一队也就五十来人，骑兵的装备和普通步兵很像，只不过他们把武器换成了02型骑枪，骑枪比步枪更短，不过大体结构相似，弹药和零件都通用。他们另外还配备了近战武器——一把马刀，不过这些骑兵并不是用来冲锋的，而是负责侧翼骚扰和背后追击。在侦察兵不够用的时候，他们也会参与战场遮断。 骑兵后面出现的是两辆缓缓行驶的魔晶卡车，货斗上堆积了不少物资，但是货斗两侧却坐着一些穿着军服的士兵，不过这些人身上背着的不是气枪，而是一根根法杖。 “也只有我们会这么对待法师了。”卡特琳娜说道，“要是别家势力敢如此对待法师，把他们当小兵对待，那些法师早就造反了。” “法师本来就不该有什么特殊性。我早说了，未来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掌握魔法，成为法师不再会变成什么稀奇事。这片大陆上法师稀少，只不过是因为教育跟不上而已。”萧晨笑道，“你知道新晋入学的中学生，有多少会学徒级别的魔法吗？” 卡特琳娜摇摇头。 “五成！”萧晨伸出一个巴掌，“等他们从中学毕业，这个数字还要上升很多。虽然不知道其中有多少可以成为低阶法师。但是我很乐观。培养出这么多法师学徒，说明我们的培养方式是对的。你看，这么多人都会魔法了，那魔法师还有什么金贵的呢？” 这些法师的确没有“高贵”的自觉，他们和货物挤在一起，或者冥想，或者交谈，一点都没有不自在，更没有拿腔拿调的样子。 护卫军规定，军队所属的低阶法师，都必须以十人为单位组成法师班，以联合施法的方式作战。中阶法师根据条件会组成三到十人的小队，平时以单独施法的方式作战，攻坚或遇到强敌时，同样以联合施法的方式作战，这些法师除了每人都会装备一根法杖以外，还会一把02式气枪和一个额外的小水壶，里面装有激发精神力的药剂。 在这两晶石车的后面，是好几辆小型晶石拖车拖着的气动炮。小型晶石拖车比卡车小了一大圈，但是更加灵活，车头后面直接挂载了一个炮架，上面平放了一门两米多长的气动炮。几个炮兵或者坐在炮架上，或者走在拖车旁边。他们是可以说是最轻装上阵的战士了，身上除了一把02型气手枪，再也没有其他武器装备。 “这炮比以前的更大了。”卡特琳娜说道。 “这是120mm口径的气动炮。大体上口径越大，威力越大。”萧晨笑道。“如果我们在苏埃罗城的计划不够顺利，那么就要指望它们来砸开内城的城门了。” 在攻打阿拉诺之后的一年时间里，工业部又推出两款新型的气动炮，一款是加强型气动炮，口径达到了120mm，比一型气动炮加大了50%，倍径也更大了一些。虽然不如一型气动炮运输便捷，但是在攻城的时候效果却要强大的多。另一种则是60mm口径的迫击炮，这种轻便的小炮用来发射小型的元素炮弹，威力抵得上低阶法师的一击。成规模使用威力不可小视。 原先的一型80mm/L25气动炮，也强化了气罐和膛线，还改进了充气法阵，让充气速度进一步加快了30%。加上随时可以关闭开启的减重法阵，在运动性和威力上达到了新的平衡。 另一个巨大的改进则来自于炮弹。经过近两年的努力，科技部终于掌握了几种爆炸物的配方，虽然和原世界的高能炸药还有差距，但是装载到常规炮弹中以后，附加上法阵和晶石，效果又能够上一个台阶。另外，在炼金术士们的帮助下，吸收了来自于辉翼之塔和王国魔法协会法师的积累，新近又开发出一系列特种魔法炮弹。 “我觉得就算我们的计划没有成功，苏埃罗的巴尔迪尼侯爵看到这支军队也会直接投降。毕竟他手下只有一支很够呛的城卫军，最多再加上一些佣兵而已。”卡特琳娜说道。 “我们的对手本来就不是他，苏埃罗说到底只是个商业城市，但是，帝国人打好了算盘要来打捞一笔，绝对不会是好对付的。”萧晨看着不断向前的军队道，“而且，我们这支队伍还没有经过真正的磨炼，护卫军在这半年多的时间里，大规模扩编了好几次，硬生生从一个营扩充到了四个团，近五千人的规模。这支队伍中，老兵被稀释得很严重，上过战场的战士成了极少数，王济远甚至无法保证每个班的班长都上过一次战场。有些人之前还是个小兵，还没来得及见血，转眼就变成副排长了。 你很清楚见过和没见过血的佣兵区别有多大，所以对于我们的护卫军也是如此。如果一切顺利还好，一旦有什么挫折，那才是真正考验来到的时候，武器装备永远不是一支部队的核心，人才是啊。” 阅读网址：m. 第二十五章 情报分析 萧晨和卡特琳娜来到行军队伍的尾部，在一辆魔晶货车上找到了王济远，后者正在和石浩等几个军官围在一起开会。 萧晨和卡特琳娜把马交给边上的勤务兵，翻身上了魔晶货车。 萧晨的脚刚踏上货斗，货车就启动了，驶进了地面上的一个土坑，减震系统不佳的车身猛地一震，差点把萧晨震翻下车，幸好王济远眼疾手快，伸手一拉，才没让他掉下去。 “小心一点，这车坐起来像按摩椅，能松骨。”王济远打趣道。 “骑马屁股疼，能换个口味也不错。”萧晨笑嘻嘻地谢过王济远，让卡特琳娜一起坐下来汇报情况。 “苏埃罗城的巴尔迪尼侯爵我之前打过交道。另外以前戈雅男爵家的管事罗伯特，现在是我们在这边的代理人之一。商务部已经很早就开始接手原来戈雅男爵手下的贸易线路，所以我们对苏埃罗的渗透是很充足的。因为先期这些事情我都有参与，所以情报部的彭子益委托我协助卡特琳娜调查情报。”萧晨说起正事来，条理很清晰，“这次她和各方面都接触了一下，主要收集了三方面的情报，一个是城内，以及附近贵族的动向，一个是城卫军的防御策略，还有就是商人们对我们即将接管苏埃罗的反应。” 卡特琳娜接口道：“我们这次出兵的动作，比卡洛斯伯爵更快。所以，城内的贵族们反应就显得迟钝了些。不过，在我回来之前，有不少贵族已经准备撤离了。你们要知道，经过之前和绿林城公爵的那场战争，特别是对于阿拉诺镇的处理，让我们在贵族圈中的名声很不好。很多贵族都觉得我们是在针对整个贵族势力。” “呵呵，他们感觉对了。不把这些人扫除干净，怎么对得起我们那么遥远的地方来这里一趟？”王济远笑道。 卡特琳娜显然对贵族也毫无好感，她对王济远的话并不太在意：“昨天他们已经开始整理准备撤离的东西，不过这两天他们也预料到外面可能会不太安全，所以有好几家内城的贵族和大商人约好了，准备今天下午一起逃走。” “巴尔迪尼侯爵呢？”王济远问道。 “巴尔迪尼侯爵现在正在大肆雇佣佣兵，征调奴隶，还有整顿城卫军。两天前，我试着接触城卫军的指挥官格利高里男爵，男爵本来已经有投靠我们的意思了，可以直接为我们打开城门。可没想到就我们在谈话的时候，男爵的宅邸被侯爵的亲卫突袭了，侯爵亲卫的实力很强，居然有好几个中阶战士，我马上用随机传送卷轴逃跑，但格里高利男爵没能逃出来，后来我才知道，那天他当场就被侯爵的亲卫打死了。” “没想到你遇到的情况这么危险，彭子益一开始可没让你去搞策反。你自作主张多危险！”萧晨先前还不知道这事，听到这儿却有些生气了。 “我有卷轴，他们抓不住我，再说了，打探情报哪有绝对安全的时候。要真是怕死也就不做这个了。”卡特琳娜说道，“今早我摸出城的时候，就看到格利高里男爵的脑袋被插在城墙上了。” “杀鸡儆猴。”石浩说道，“看来巴尔迪尼侯爵是铁了心要守住苏埃罗了。” “而且不光是格利高里男爵，男爵在城卫军中的亲信，城里有投降立功想法的商人，还有几个平时和侯爵不对付的家伙，都被拎出来砍了脑袋。” 萧晨却皱着眉头道：“会不会他有其他的想法，只是做个姿态？” “他都整军备战成那个样子了，还会是一个姿态？”石浩反问。 “那可不一定，如果我们到这里的时候，遇到的是一个一戳就破的城市，我们还会在意巴尔迪尼的态度吗？他只有把苏埃罗打造得越难啃，自己的筹码才会越多。至于整顿下属也是必要的，他还没有出价，他手下的小弟就要先出来卖了，说不定还会把他的脑袋当做进身之阶。是可忍孰不可忍？” 石浩被他说得一愣，但是细想之下，发觉并非没有道理：“你们这些人歪心思真多，怎么转两个弯就能想到这种地方！” “那你的意思是，巴尔迪尼还是值得接触的？”王济远问道。 “我觉得值得一试，因为上次戈雅男爵的事情，我在伊卡萨大师的引荐下见过他几次。说起来，我们之间还是有商业方面的合作，有一些戈雅男爵的产业最后就让给了他。我觉得也许可以和他谈一谈。” 王济远没有直接答复萧晨，而是继续问卡特琳娜：“城卫军的防御怎么样？” 卡特琳娜掏出一个小本子，上面画着苏埃罗内城的城墙，还有很多数字被标注在城墙和房子上：“苏埃罗的城卫军原本只有一千多人，平时只有五百来人在城内驻扎，剩余的大都用来管理外城的秩序。这次经过巴尔迪尼侯爵的清洗，剩下的人不到一千。但是侯爵还雇佣用了四个大型的佣兵团。大约也有一千人左右，他还从奴隶营地里征用了八百多人。加上他自己的亲卫，大概就有三千人了。 此外，他还问各家贵族征用了一部分护卫。这些人具体有多少我就来不及一一打听了。我只听说所有要撤离的贵族和商人都被他强留了相当一部分护卫和物资下来，否则就别想离开。另外，愿意留下来作战的贵族也不在少数，贵族的地位原来就是靠军功挣来的，这次在很多人看来未必不是赚军功的机会。” 石浩嗤笑道：“那也得有命才行。这些投机的家伙，就不怕混在乌合之众里最后被我们一股脑端了？” 萧晨道：“那可不一定，留下来是个姿态，就算力战不敌用传送撤离，那也抵抗了不是？只要王国不想倒，就不能亏待了这些功臣。” “都是套路！”石浩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王济远道：“不管怎么说，敌人兵力还是很可观的，大家不能轻敌！” 第二十六章 进攻计划 卡特琳娜继续道：“听说侯爵把城卫军、佣兵和奴隶中的普通士兵打散了混在一起，组成了八九支队伍，让那些比较强大的精锐骑士来统领。” “这样的队伍哪来的战斗力？”石浩问道。 “他用金斧吸引城卫军和佣兵们卖命，还许给那些奴隶自由，不过，最有效的办法还是刀枪和鞭子，这两天因为训练表现不好，掉脑袋的人可不少。但无论他花多少力气，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也不可能把他们训练成一个整体。” 萧晨道：“他不需要把他们训练成精锐，只要他们能够在刀剑的威逼下，进行最简单的战斗就行了。攻城战和野战不一样，只要学会从城头上往下扔东西，就是一个能用的士兵。” 卡特琳娜道：“这倒是，现在这些人大部分时间都在城墙附近演练守城的动作。依我看，他是想按照传统的守城办法，让每一队负责一段城墙。 不过，他并不知道我们的大炮是怎么作战的，留在城头上的人，一定会死得很惨。” 王济远道：“光打死人是没用的，关键还是要攻破城墙，但是根据我们的情报，苏埃罗的城墙很高很厚，上面还有很多加固法阵。上一次奴隶叛乱差点破城以后，内城的贵族们花了很多力气加固城墙。加上原本这个大陆上的城墙就普遍比我们那里的古代城墙更高更厚，要用大炮轰塌它们可不容易。” 萧晨也道：“这还没算上防御结界的问题，作为王国西部最大的城市，苏埃罗的防御结界即便不如王都也应该不会相差太多。 而且这个结界已经有很多很多年没有启动了，连伊卡萨法师都不太清楚它的底细，它到底是能量结界还是物理结界，或者是像王都那样的双重结界，我们并没有情报。结界本身的覆盖单位有多大，防御力到底有多强，晶石储备有多少，我们也不得而知。在这种情况下，必须料敌从宽。” “说不定那么多年没有用，那东西年久失修，早就坏了。你们在这里分析这么多，最后都变成了白费劲。”石浩说道。 “话虽如此，但我们做事之前，最好祈祷自己有好运气，但预料自己有坏运气。”萧晨很认真地说道，“我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敌人都是倒霉蛋上面。” “按照最恶劣的情况判断，这场战斗会打成一场拖时间的攻城战。这会直接影响我们对黑木关的计划。苏埃罗如果不拿下，就会像一根钉子一样钉在我们背后。不仅我们的后勤渠道会受到影响，敌人还随时可以趁虚而入反扑我们。”王济远看向萧晨道，“也许你是对的，应该从里面想想办法，把堡垒从内部攻破。” 萧晨道：“伊卡萨法师在这场战争中虽然按照灵眼之塔一贯的风格保持了中立，但事实上他还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之前我已经跟他联系过几次，希望他能够和巴尔迪尼侯爵沟通一下，但是侯爵态度很诡异，没有严词拒绝，却也没有给他谈话的机会。” “难道就是像你说的一样，他觉得自己还没准备好？”石浩问道。 萧晨摇头道：“不清楚，如果卡萨大师这条路走不通的话，我还必须另想办法去和他接触一趟。”萧晨问卡特琳娜道：“现在外城的商人们在干什么？” “我们消息传过去，能走的自然走了。有家有业走不了的，有的想疏通关系躲进内城去，有的觉得我们做贸易起家，应该不会为难他们，所以继续呆在外城，祈祷战争不会毁了他们的家业。”卡特琳娜说道。 “那些想进城的，一般会怎么做？”萧晨问道。 “自然就是去求巴尔迪尼侯爵，侯爵也给出了价码，他只收几种硬通货，粮食，魔晶，或者战士，达到标准自然就能进城。这些事情都是他的管家阿瓦利在操办。”卡特琳娜说道。 “有办法和这个阿瓦利搭上线吗？” 卡特琳娜点了点头。 “看来我们可以从这里入手了。”萧晨对王济远说道，“这次就由我一个人去。” “这怎么行？”王济远和卡特琳娜异口同声道。 萧晨指了指自己脑袋：“我可从来不是一个人。” —————————————— 萧晨和卡特琳娜重新上马前往苏埃罗，希望在大队人马到达之前，能够先行混进内城去。与他们一起离开的还有二团团长石浩，他召集了二团直属骑兵连。和萧晨两人加速向苏埃罗外城方向赶去。 石浩的骑兵连有五十人，骑兵连的连长是中阶战士里奥，连队里还有四个低阶战士。他们这次行动的目标是去拦截出逃的贵族和商人。王济远给出的命令是人可以走，但是钱和财物必须留下。如有反抗，便宜行事。 “你说这便宜行事，倒是把难题扔我头上了。”石浩在萧晨身边说道。 “团长，这有什么好为难的，他们都打我们了，自然是杀个干净。”里奥毕竟是佣兵出身，在这种时候，自有一股狠厉之气。 石浩道：“你懂个屁！我们是护卫军不是土匪。在苏埃罗这种消息灵通的地方，随便大开杀戒，影响太恶劣了。会白白增加我们以后在附近工作的难度。” 里奥撇撇嘴，“到时候枪来刀去，谁还顾忌得了那么多。” 萧晨对石浩道：“你现在是一支部队的主官，首先要对你自己的兄弟们负责，这时候可容不下任何犹豫。不过，你刚刚自己不也说了要杀鸡儆猴吗？把鸡杀得够狠，还怕猴子不听话吗？” 石浩点点头道：“也只能这样了，希望那些人够机灵，不需要我来个血流成河。” 他们走到苏埃罗城外的一条岔路时，石浩的队伍和萧晨两人分开，绕道前往苏埃罗东面，从卡特琳娜的情报得知，逃跑的那些贵族和商人准备向东前往王都。石浩准备在那条东去的必经之路上堵住他们。 而卡特琳娜则带着萧晨前往苏埃罗外城，想办法联系侯爵的管家阿瓦利。 第二十七章 寻找渠道 战争是人类本身最具的破坏力的行为，这甚至在战争还没开始的时候就显现了出来。往日在苏埃罗外城，总是充满了摩肩接踵的人群，摊贩商铺鳞次栉比。但是现在，路上的人群和摊贩已经不知去向，仅余下一条条被正午太阳晒得发烫的沙石街道，大部分商铺紧闭起大门。只有零零星星的人走在路上，交头接耳地打探消息。 萧晨和卡特琳娜一路进入外城根本没有遇到任何守卫。两人纵马来到外城的西北角，找到一处规模不小，但是看上去有些陈旧简陋的院子。 “这是我们‘金茉莉’商社的一个仓库，也是情报部的一个据点，自打戈雅男爵出了事，现在里面主要就是我们和巴克斯家的人了。之前我在城里的活动，都是依靠他们帮忙的。现在要和阿瓦利搭上线，还得找他们的人。”卡特琳娜翻身下马说道。 萧晨跟着下了马，他打量了一下院子，那院门是厚木板做的，虽然看上去破败但其实十分厚重，院门开了一条缝，门口拴着一条无精打采的老狗，正躲在院门的阴影里，伏在地上打盹。 “巴克斯家的人靠得住吗？”萧晨问道。 卡特琳娜道：“你不知道吗？巴克斯家的家主卡瓦略男爵已经把他的儿子桑吉诺送到河湾新城定居了，桑吉诺在你家边上的小区买了一间房子，自己在武技学校当教练，他的儿子和女儿也在河湾新城小学读书了。这样怎么算都是自己人了吧？” “卡瓦略男爵有眼光，比戈雅男爵强多了，他做了个明智的选择。”萧晨道。 “走吧。我们去找伊沃大叔，他是巴克斯家的老人了，在城里人头很熟，几乎就没他搭不上关系的人。” 卡特琳娜走进那条门缝，地上的老狗抬头望了她一眼，又看看萧晨，似乎在判断两人之间的关系。卡特琳娜摸了摸它的头，“萧大哥是自己人。” 于是，它摇了摇尾巴又伏了下去。 萧晨跟她走进院子，发现院里有栋三层小楼，周围则都是堆放物资的简易板房。 “没人？”他问道，不过随即他的视线落在一边的草丛上，“这里有魔法阵。” “你别看院子空荡荡的，如果刚刚你没有跟着我进来，估计已经被阵法袭击了。”卡特琳娜说道。她带着萧晨刚刚走到小楼门口，就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从里面走了出来。 “卡特琳娜小姐，您又回来了，看来您已经和军队联系上了，这位应该就是萧晨阁下吧？”老头身上穿着整洁干净的棉布短袍，上面还绣了一些小的花纹，下身是一条深色的长裤。这是当地有钱平民的典型服饰。 “没错。这就是伊沃大叔。”卡特琳娜介绍道，“大叔，萧大哥需要一个人混进苏埃罗去，我想到了阿瓦利的路子，您有什么办法吗？” “现在进城？很危险啊。”伊沃说道。 萧晨道：“危险我自然有办法应对，您只要想办法把我送进去就可以了。” “只有你一个吗？” “是的。” 伊沃想了想道：“一般来说，我们外城的商人想要进里面去，一个个都是拖家带口的，从没见过向您这样一个人进去的。再说，阿瓦利对附近的商人熟悉得很，要是单个的生面孔，恐怕一上来就会被认成探子。” “那可怎么办？听说内城都打开了侦测隐形和魔法波动的法阵，要向偷偷进去也不太现实。”卡特琳娜道。 “不过，并不是阿瓦利一个人才有能力往里面带人，毕竟具体做事的是他手下的管事和守卫们。这些人总有个别想自己捞一笔的，我才不信他们会没有小动作。”伊沃指了指楼里的一个房间道，“你们现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出去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办法。” 萧晨和卡特琳娜等了大约一个小时，伊沃就急匆匆的跑了回来，他说：“我买通了一个守卫队长，他答应我在下一批商人进城的时候，让你混在里面进去，不过你得装扮一下自己的样子，你这种黑发黑眼的模样一看就是中国人。” —————————— 半小时后，萧晨跟着伊沃来到了内城上坡路的山脚下，萧晨现在换上来和伊沃很相像的发色，看上去就像是他的子侄辈。他们走进了一条小路，在一个拐角看见早已有个穿着盔甲，腰挂长剑的男人等在了那里。 “老伊沃。怎么这么慢，快没时间了。”男人看来去三十来岁，说话的时候显得很不耐烦。 “帕斯科埃队长，你要的东西可不是小数目。我在这点时间里凑齐可不容易。”伊沃拿出一个袋子，塞到了帕斯科埃手中，后者拿在手中掂了掂，皱起了眉头，“我说过价了，这点可不够，可不光是带个人的问题。” 伊沃道：“这是个空间袋，你打开看看。袋子就算是附送的，算是我的诚意，请你照顾好我的侄子，他可是我们家的希望了。” 帕斯科埃用手指撑开袋口往里面看了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对伊沃道：“既然这样，你就放心吧。不管你要送进去的人是谁。我总会帮你办好这件事，接下里就交给我吧。你可以回去了。” 帕斯科埃再度打量了一番萧晨，觉得没什么问题，然后招手道：“跟我来吧。” 萧晨对伊沃点点头，然后跟着帕斯科埃穿过小巷。 一边走路，帕斯科埃一边说道：“听着，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我只有一个要求，我在的时候，你别惹麻烦，明白了吗？” “明白。”萧晨道。 两人来到通往内城城门口的位置上。那里已经有几十个人排队等着了。萧晨可以看出来，这些人来自七八个不同的家庭，从衣着打扮来看他们应该都有不错的条件。 帕斯科埃走过去和一个排在中间的胖商人说了几句，那胖子连连点头。帕斯科埃让萧晨站在胖子身后，说道：“跟着走就行。” 第二十八章 混入城中 没过多久，帕斯科埃带着这群人往坡道上走去。 萧晨不声不响地跟着前进，当他们走到城门口时，上面的城楼上冒出来不少拿着弓箭的人影。萧晨能感觉到前面的胖商人被眼前的紧张气氛吓着不轻，两条腿忍不住颤抖起来。 帕斯科埃抬头吼道：“阿瓦利大人挑选的入城居民送来啦，开门！” 过了一会儿城门在隆隆声中，开了一个仅供单人通过的口子，一个城卫军军官模样地人走了出来，他对帕斯科埃点点头，后者交给他一张写在纸上的名单。 军官从一个个居民身边走过，询问他们的名字，和名单对照。当轮到萧晨的时候，他报出了帕斯科埃告诉他的名字：帕廷。 军官没有丝毫怀疑，继续拿着名单审核后面的人去了。 不过萧晨听到自己报出名字的时候，前面的胖子长吁一口气。那胖子见他看过来，露出一个笑容，里面居然有几分感激之色。 对上他的目光，商人用蚊子般的声音道：“多谢了。” 萧晨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不过这里显然不是问东问西的地方。他只得保持安静等待检查结束。 军官一直核对到名单到最后一人，然后从队伍另一端绕回前头，对帕斯科埃说道：“没问题！带他们进去吧。” 帕斯科埃对门口的众人说道：“动作快点，跟我进城，进了城也不要乱跑，现在是战时，如果谁影响城墙这边的守卫，直接被砍头都有可能。我带你们去内城广场，你们可以在那里分开，如果想住旅社的也可以在那里附近找。” 众人自然没有意见，跟着帕斯科埃进城。 等离开城门有段距离以后，萧晨前面的胖子特意走得慢下来，来到萧晨边上，不动神色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金盾，放在了萧晨的手里。 “这是？”萧晨摸不着头脑。 “多亏你扮演了帕廷，这个该死的家伙，居然在今天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候失踪了。如果被城卫军发现人数不对，我们肯定就进不去了，还会留下来被人调查，我全家差点被他害死。不过还好帕斯科埃帮忙，把你找来顶替他。我刚刚向自然之神发誓了，如果能够顺利进城，那就给你一个金盾做报酬。感谢自然之神，这个金盾就是你的了。” 萧晨这时候回过味来，原来自己是顶替别人的身份进城的，他装作随口问道：“这个帕廷是什么人？” “啊，他是我最喜欢的厨子。他没有进来，我的肚子要受苦啦。” “他是什么时候不见的？”萧晨问道。 “一个小时前吧。我跟他说过，苏埃罗内城是最安全的，但是他一直觉得应该离开这里。之前他说他肚子疼，离开了一会儿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唉，我猜他是自己逃走了。” 一个小时，应该正好是伊沃找到帕斯科埃，然后帕斯科埃去想办法的时候。看来这位叫做帕廷的厨子凶多吉少了。 胖商人继续说着：“可他不知道，现在外面乱的很！如果我们带着很多财物，在路上撞上了中国人的军队或者马贼怎么办？就算逃到了其他的城市，那些领主是好打发的吗，不把我剥掉一层皮，他们是不可能放过我们这些避难的外地商人的。” “到内城来不一样要出钱吗？”萧晨问道。 “那不一样，巴尔迪尼侯爵的价格还不算太过分，而且只要扛过了这次进攻，他也会对我们另眼相看。”胖商人说道。 萧晨道：“你就不怕中国人打进来吗？” “苏埃罗是王国西部最坚固的城市。就算在黑龙帝国灭亡的时候，也不是被攻打下来的。再说还有伊卡萨大师坐镇，我对他们守住城市有信心。”胖商人信誓旦旦的说道。 但是萧晨注意到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还是会有一丝丝的忧色浮现出来。 这位商人还不知道，伊卡萨大师早已把灵眼之塔的入口位置迁移到了城外，通过原来那栋房子，已经联系不到他了。 萧晨走在路上，感觉到内城的气氛比外城紧张更多。街上时时可以看到成群结队士兵来来往往，也有骑士模样的军官，在一些空地上训练士兵如何使用武器战斗，虽然这些士兵的状态不能和护卫军战士相比，但是在高压逼迫之下，倒也已经有了几分模样。萧晨甚至看到有一些士兵正在街角砌墙或是搭建塔楼，这明显准备打巷战的样子。 帕斯科埃把众人带到内城中心的小广场上，然后让人们各奔东西。不过萧晨要离开的时候，却被他叫住了。 找了个周围无人的位置，帕斯科埃说道：“我和伊沃交易已经完成了，我很清楚，你根本不是他的侄子，你进来的目的也并不简单。” 萧晨心头一跳，面上装出不解之色，暗中却准备出手。 不过帕斯科埃却显得很镇静，他说道：“你不用紧张，这不是我要关心的事情。像你这样敢独自混进来的人，一定是高手，我如果要报告侯爵拿赏，就没有必要当面跟你说什么。现在这样，你应该随时可以杀死我，我可不会为了侯爵送死。” “你想怎么样？” “送完这队人，我也应该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了。但是走之前，我准备做点交易，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 萧晨挥挥手，一个静音结界把他们两个包裹了起来。与此同时，他另一个手中准备了精神之箭，随时都能无声无息地能击中眼前的男人，“说吧，什么交易。” “您居然是一位魔法师！”帕斯科埃有些吃惊，神色也变得恭敬了些，“我不知道您准备在这里做什么，但是我猜您在内城并没有落脚的地方。我在这里有一间小房子，您愿意付些钱的话，我可以把它卖给您，否则到了晚上，内城可是要宵禁的。而旅店里人多眼杂，做什么事情都不方便。” “多少钱，我要了。” “十个金币，另外您有什么想知道的消息，也可以问我。我知无不言……” 第二十九章 屏幕之上 帕斯科埃所说的房子位于内城的平民区，这里居住的大都是骑士之类的低级贵族或是为贵族服务的一些高级仆从。他的房子是一个在偏僻角落的单层小房子。倒是很符合萧晨隐蔽不起眼的要求。 一路上，萧晨也没有问出太多有价值的情报，毕竟帕斯科埃只是管事手下的一个守卫小队长，算不得什么特别核心的人物，他既不知道城市的防御结界控制核心在哪里，也说不出巴尔迪尼侯爵的防御计划。 “要说高手的话，侯爵身边没有大师级护卫。毕竟巴尔迪尼在贵族圈子里根子还浅，被老国王册封侯爵也是四五年前的事情，手下可用的人不多。他身边最强大的护卫是两个来自北方的高阶剑士马尔科和马里萨兄弟，他们两个是双胞胎，听说双手剑都用得不错。他还雇佣一位灼风之塔的高阶法师普利莫，这三人应该就是他身边最强的战力了，除了这三个人以外，就是中低阶的战士法师了。至于他找来助战的贵族里面有没有高阶战士我就不清楚了。”带着萧晨简单看过了这个房子，帕斯科埃把自己所知的人员情报都告诉了萧晨。 “再问你一个问题。”萧晨从怀里拿出十个金斧，“如果我想联系上巴尔迪尼侯爵，又不想暴露自己，有什么可行的办法吗？” “您是要带话给侯爵？” “嗯，这可是和侯爵自己生死相关的重要问题。”萧晨强调道。 “我并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如果您没有准备对侯爵不利的话，那就直接找他吧。”帕斯科埃收下萧晨的十个金斧，对他行了个礼，满意地离开了。 萧晨注视着他离开的方向，待他走远，他把张桌子搬到了房间门口，然后从旅者之心中拿出纸笔，写了一张字条放在桌子上，然后搬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开始等待。 此时在萧晨的冥想世界中，萧晨，科纳，塔西娅，伊莱娜和小白正在萧晨海边的房子里，他们身处一个圆形的房间，里面有一个360度环绕房间一圈的屏幕，上面展示的正是萧晨感知到的外界景象。这种图像不单单是来自于视觉，听觉，也来自于萧晨的精神力。因此画面有五分之二是彩色的，这来自于萧晨的视野，其余部分像是黑白的线稿，既没有颜色，也没有光影，但是那些线条却勾勒出事物内部的结构，这是精神力感知世界后形成的图景。 这种感知读取和展现的方式是萧晨和科纳大师一起研究出来的，他们想办法收取萧晨的感官信息。然后将它们引入到冥想世界展示出来，这样他就真的不是一个人在面对眼前的问题了。 屏幕的前方有一个小小的光点，正在越走越远。那是被萧晨打上精神力标记的帕斯科埃。 而大屏幕前方还是浮空漂着一个小小的圆形屏幕，里面出现的是快速后退的街道场景。这是萧晨放在帕斯科埃身上的法师之眼看到的景象。 “现在我们就等待吗？感觉有些被动。”塔西娅问道。 “鱼饵放下了以后，渔夫自然应该耐心等待。在这种环境下面，谨慎总没有错。”科纳大师说道。 “可如果那个帕斯科埃真的离开了呢？”伊莱娜道。 “真的离开了，我们可以另想办法。但是我觉得可能性不大。”萧晨说道，“这个家伙是个没有底线的渣滓，为了金币可以出卖任何人。我留下来的信息，足以引起巴尔迪尼侯爵的重视，这样贩卖情报可以再赚一笔的机会，我觉得他不会轻易放弃。” “但是，这样他不就暴露了自己偷偷放人进来的事实吗？”塔西娅问道。 萧晨和科纳大师都笑起来。萧晨道：“谁有证据，能说我是他带进来的？在名单上，我可是属于胖商人一家的厨师。有人问起来，她只要往胖子身上一推，一切都就圆过去了，他早就把替罪羊都找好了。 科纳大师道：“他甚至可以说，早就发现了胖子偷偷带人进来的秘密，正是他细心观察才发现萧晨不对劲的地方。放人进来是为了诱捕萧晨。” “好吧。我知道了，到时候没有人会相信一个商人的话，去追究这些事的。低等贵族的典型把戏。”塔西娅道。 “他到地方了。”萧晨指着屏幕说道，大家看向小屏幕，只见帕斯科埃走进了城主府。他一进入城主府，屏幕就变得晃动模糊起来。 科纳大师道：“这个房子里有抑止魔法的法阵或者道具，法师之眼的效果受到很大影响。” 画面上人影变得非常模糊，只能大致看到一个轮廓，却不能够看清对方的面部表情。法师之眼原本就没法提供声音，所以现在看起来就像一部文件损坏的默片。 此时坐在小房子里的萧晨猛然睁开眼睛，眼睛中散发出力银白色的光芒，一道肉眼难以察觉的魔力通道被大大加强了。 而反映在冥想世界中法师之眼看到的影像再次清晰起来，但是始终没有恢复到一开始的清晰程度。 科纳大师问道：“你觉得在城主府里，抑魔的力量有多少效果?” “这是一个魔力压制型的抑魔法阵，而不是精神力压制型的。它大约压制了四分之三的魔力效果。”萧晨计算了一会儿得出了结论，“以我们这几个人，如果在城主府和别人战斗，力量会大打折扣。” 画面中，他们看到帕斯科埃一连见了好几个人。很明显，他在这里探得的消息获得了对方的重视，虽然还没有上报到巴尔迪尼侯爵那里，但是画面中几个看上去很有威势的男人，很快叫来了四五个看起来实力不弱的人，跟随帕斯科埃从城主府中走了出来。 萧晨道：“看来鱼儿已经上钩，我们也该做好准备了。现在有两件事情要做，一是和巴尔迪尼侯爵接触，搞清楚他真正的想法，如果事不可为，就干掉他。二是不管他在想什么，是不是会加入我们，我们都要破坏苏埃罗的防御结界，这样主动权才在我们手中。这两件事我们要分头去做。我的想法是科纳大师和塔西娅去解决结界，伊莱娜陪我去见侯爵。” 第三十章 分头行动 萧晨的话音刚落，科纳大师就摇起头来：“我的意见和你不同，应该由我陪你去见侯爵，而把破坏阵法的事情交给他们三个。你的安全关系到我们所有人，破坏结界的任务可以失败，但是你如果出事，我们都会死。 不要以为你有护盾和传送卷轴就安全了，总有人能够在你出手之前伤到你。但是只要有我在，你会安全得多。王国所有圣者都死了，能正面压制我的人还真没有几个了。即便真的来了圣者，我也能给你拖延一些时间。” 其他两人也同意科纳大师的意见，萧晨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的顾虑有道理，“好吧，不过你说的三个是指？” “你一直忘了小白，你以为我把它留给你是让你留在冥想世界中做宠物的吗？”科纳大师对小白招了招手，小白欢快地飞到了萧晨面前。它比之前已经又有了一些成长，虽然身体没有变大，但是身上的鳞片细密了很多，还散发出金属一般的光泽，他听懂了科纳大师的意思，知道自己可以出去，高兴地一直绕着萧晨打转，“小白成长到一定的程度就会拥有一项特殊的能力，就是吸取特定对象的魔力，简单来说，一个法阵被它吸掉能量之后就会运转错误，一件魔法物品被他吸取魔力以后，也会发生功能障碍。” “你居然还有这种能力？这不是可以对付一切魔法阵和魔法道具吗？”萧晨看着小白问道。 科纳大师道：“没你想象的那么厉害，它到你的世界重生以后，一切都是从头开始的。应该成长到这个阶段还没多久，吸收的魔力也应该比较有限，能量密度太高的魔力，比如魔晶，施展出来的魔法或者品阶太高法阵和物品，它是吸收不了的。但是吸收一部分运行在普通法阵中的魔力，应该没问题。城防结界这样的东西，本身是有很多法阵嵌套起来的，总会有些控制法阵，传递法阵之类的部件等阶不高，那时候就有它的用处了。 而且，如果计划不成功，我们需要自己去地下寻找结界的话，以它对魔力的敏锐程度，也许能帮上大忙。” 萧晨道：“好家伙，本事还真不小！小白，这次需要你多多帮忙了。” 小白乐得在空中打了个圈，漂浮在他面前努力地点着头。 “那我们开始了。”冥想世界内外的两个萧晨同时说道。 先现实世界中，塔西娅，伊莱娜和一条小龙的形象开始无中生有，出现在那间不起眼的小屋里。 ——————————————— 十多分钟以后，整个小屋被一个小队三百个城卫军士兵团团围住。 帕斯科埃带着五个人踏进了屋子，四个战士打扮拿着刀剑之类的武器，一个是穿着法袍的法师。为首的是一个背着一对长剑的高瘦男人。他亚麻色的短发，虽然消瘦但是身上的肌肉块块凸起，显得很有爆发力，他长着一双狭长的棕色眼睛，进屋以后用目光扫过整个屋子，最后停留在那张位置奇怪的桌子上。 “艾达，查一下有没有人隐形。”他身后的一个三十多岁的蓝发女法师，拿出了球型的珠子，那是侦测隐形用的道具真实之眼。她将精神力注入其中，真实之眼开始发出微光，然而连她自己也没注意，从她上方垂下一一束精神力丝线，刺入了真实之眼中，用源之塔的手段，将它面向上方一快侦测法阵的魔力供应直接切断了，人为地在房间里制造了一块没有扫到的锥形区域。 艾达法师感受了好一会儿，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她收起真实之眼说道：“屋子里没有隐形的人。” “看来这个人比你想得机灵啊。帕斯科埃。”背着双剑的男人说道。 “马尔科大人，那人既然是来和侯爵联络的，自然会很小心，再说他是个高手，要是真躲起来，我们肯定不好找。我们只要能找到他留下的线索就好了。”帕斯科埃指了指桌子上的那张纸说道。 “高手？”马尔科发出一声冷哼，“对你来说，谁都是高手。” 他嘴上说得虽然轻蔑，但动作却十分小心，用斗气包裹着自己手指，拈起了那张纸，确定上面没有任何陷阱和毒药以后，再把那张纸拿到了眼前。 巴尔迪尼侯爵： 我代表中国之塔而来，我们的军队即将来到苏埃罗，将它从邪恶女王的手下解放出来，让这里的人民获得自由，城市得到发展，所有人都获得新的生活。 我们知道，你并不是女王一贯的帮凶和打手，所以如果你愿意与你们合作，把苏埃罗和平交接，我们可以既往不咎，并且给与你足够的报酬。 因此我想在解放苏埃罗城之前和你单独谈一谈，地点就选内城最高的那座钟楼上吧。如果你拒绝，那我们就是真正的敌人，我只能对苏埃罗地下的那个防御结界下手了。你想必已经知道伊卡萨大师已经离开了苏埃罗，灵眼之塔掌握的秘密足够我瘫痪整个结界。 失去防护的苏埃罗在我们的魔法之下是没有机会的。我们很想要一个完好的苏埃罗，而这取决于你的态度。谁把苏埃罗完整的交到我们手中，避免无辜人民的死亡，谁就是英雄。谁让苏埃罗经历战火，让人民和士兵无谓地死去，谁就是罪犯。 英雄会得到赞美，罪犯逃脱不了审判。 ——帕廷 “无耻！可笑的胆小鬼，自己不敢露面却写出这些大话。”马尔科把纸折起来，放进了腰带一侧的袋子，“帕廷？我怎么没听说过中国之塔有这样的人？” 他瞥了一眼帕斯科埃：“你听说过吗？” “没有。”帕斯科埃连连摇头。 不过刚刚马尔科读这张纸的时候，在他身后的女法师艾达也看到了。她问道：“马尔科，我们马上报告伯爵吗？这上面的话看起来很严重。” “等报告侯爵就来不及了。我们的人分成两路，我去给伯爵报告这件事，你带塞图亚他们几个去防御结界的控制中枢，提醒我弟弟随时有人会来搞破坏。我随后也会从侯爵府调一批人过去。” 第三十一章 进入陵寝 女法师艾达却没有直接行动，她压低声音问道：“可是你就不怕他们是故意让我们去结界，给他们带路吗？” “那也没办法，他们如果真的和灵眼之塔有牵扯，谁知道他们到底知道多少秘密。就算没有我们带路，就会找不到吗？严防死守比什么都重要。”马尔科把嘴凑到艾达的耳边说道，“你要知道……那些家伙也没安好心，他们好几次问起控制中枢的事情了。现在没什么比防御结界更重要了。这是侯爵大人最重要的筹码，失去了这个，我们手里还有什么？那些杂兵吗？一点屁用都没有。” “我知道了。但是……听说中国之塔有不止一位大师，他们真的要来破坏……”艾达犹豫道。 “那就不是我们的事了。我们要帮侯爵做好这件事，但是绝不要把命搭进去。明白了吗？” “嗯。” 马尔科托着下巴想了一下，对帕斯科埃道，“你去城门口，让他们不许再放人进来。让阿瓦利可以停下了。” “大人，这可是侯爵大人的意思。”帕斯科埃道。 马尔科冷哼一声，一股刀锋般犀利的气势，震得帕斯科埃一个踉跄，直接往后退到了墙上。 “这里轮不到你废话，侯爵大人那里我自然会去说，现在你们先去操办这个事情，办不好的话，用不着侯爵说话，我就会要你们的脑袋。从现在开始，封城！”马尔科当先走出房子上马往领主府而去，而艾达也不敢耽误，带领其他三人向着另一个方向赶去，他们并不知道，塔西娅、伊莱娜和小白正飞行在空中跟在他们身后。 在灵魂对话中，塔西娅道：“跟紧了，他们好像前面那片空地上过去了。” “那是什么地方？感觉有些奇怪。”伊莱娜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从没到过这座城市。”塔西娅忽然在灵魂中惊叫起来，“那是墓地，他们居然把深入地下的入口放置在那座最大的陵寝中。” “看上去这是个大人物的陵寝，上面还有一个雕像，好像有很多年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这座城市的重建者，黑龙帝国的阿曼多公爵萨尔达尼亚。这座城市在黑龙帝国的立国之战中被摧毁过一次。现在的城墙都是当时建造的。这座陵寝和城里的一些主要的建筑也是。” “你们人类还真是有奇怪的癖好，没想到他把城防中枢的通道藏自己的墓穴里。” “不，我觉得一开始一定不是这样的，这个通道肯定是后来的城主为了掩盖通过控制中枢的道路重新安排的。” “那也够奇怪的，我们精灵是不会这样打扰逝去的同胞的。”伊莱娜道。 “精灵就没有奇怪的地方吗？人类可没有把自己安进树里疯子女王。”塔西娅反击道。 “你们女王离疯也差不多了。”伊莱娜道。 塔西娅还要说什么，但却听到一声尖利又清脆龙吟在她耳边响起，伊莱娜明显也听到了这声音。 “小白？”塔西娅问道。 灵魂中传来一声短促的应答，真的是小白直接切入了她们对话中。它又叫了一声，那声音十分婉转，好像有人说了一句很长的话一样，不过塔西娅和伊莱娜居然都有些明白了里面的意思：这个房子泄露出的能量很强，我们找对地方了。 “这就是龙语吗？好神奇。”塔西娅说道。 “这不是龙语，一般说的龙语，是指自然之神那些宠物巨龙的语言。那只是类似于精灵语的另一种变种通用语。但是小白说的，是完完全全不一样的东西。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它，就像一种被叠加过的魔文，而且能够直接作用于精神。”伊莱娜费劲地解释道。 “先别说了，他们要开启陵寝了。”塔西娅说道。 艾达几人果然已经下马，他们来到陵寝的北面，艾达拿出一个一块小小石头，按在陵寝后墙的一个凹槽上，随着一个法阵被点亮，后墙悄无声息地打开了一扇门。露出一个向下的阶梯。 艾达等人依次走了进去。塔西娅和伊莱娜急忙降落到地面上，但是眼看门就要合上了，就在这时小白急冲过去，贴在其中一扇门上，这扇门上的魔法纹路明显地一暗，关闭的速度慢了很多，当另一扇完全关到中线的时候，这扇门还差一半没有合上。塔西娅和伊莱娜抓住这个机会，急忙闪了进去。 小白随后飞离石门，就着最后一点缝隙，随着她们钻进了陵寝。 进来以后，她们才发现，这个条通路实际上和陵寝本身是隔开的，它并没有通向陵寝的方向，而是转折往下，一直通到地下深处。 大约往下走了近百阶楼梯，她们来到了通道底部，那是一个更加宽大的地宫入口，在这里，有一个入口大厅，大厅的后部，有一条长长的通道一步通往不知什么地方。 在这里，艾达几人遇到了十来个挡在门口的守卫。这些守卫一看显然都是非常精锐的高手。 “艾达阁下，你们不是一直守在侯爵大人身边吗？怎么会来这里。”守卫头领模样的人说道。这人看上去气度不凡，给人压迫感居然丝毫不比之前的马尔科差。 “赫洛梅尔大人，出现了很麻烦的情况，已经有中国人的高手混进了城里，他们给侯爵大人留了信，威胁如果侯爵不按他们说的办，就有可能会突袭这个地方。”艾达说道，“马尔科让我来通报一声，他会派遣更多的高手过来。” 在场的守卫明显都紧张起来。那名为赫洛梅尔的头领吩咐身边的守卫道：“马上把防御法阵都启动起来。” 他对艾达说道：“这里除了我和马里萨。这里还有两位高阶，一般敌人就算是大师过来，凭借防御阵法的优势，我们也能抵抗。但是这样侯爵身边的人手就少了，我担心这会是一个阴谋。” “马尔科和普利莫会一直守着他，除此之外，还有他们那些人。” 塔西娅听到这里，忍不住道：“那个帕斯科埃果然没安好心，居然少报了那么多高手。” 伊莱娜道：“这样我们不能直接动手，看来最好的办法还是看小白的本事了。” 第三十二章 东去之路 苏埃罗东去的道路上，石浩的五十人队伍牵着马，躲在路边松散的树林中。 那树林稀疏得挡不住阳光，正午的太阳直射在石浩的军帽上，让他喉咙冒烟，心中冒火，那烦躁劲儿就不提了。 里奥递了个水壶过来，石浩挥手道：“不渴！” “团长，有什么好担心的，哎，我学习你们战争史的时候，知道有种战法叫破交战嘛，你们那些潜艇，打商船货轮的时候，还不是毫不客气？” “你课倒是上得不错哈？” “这课带劲，比那个数学课强多了，像听故事似的。”说起军官短训课程，里奥两眼放光，他又重复了一次自己的评价，“带劲！” 像他这样的连级军官，已经有资格接触很多地球世界的资料了。毕竟，这么多人来到这个世界，这种事要瞒是瞒不住的。所以委员会早就决定，按层次分步骤地公开这些资料。事实也跟他们预计的相差不大，当地人根本不在乎他们是哪里来的。有些人反而对那个神秘的世界充满了好奇和好感，甚至崇拜。 “一会儿啊，你就是那潜艇的舰长，我们呢就是鱼雷，你只要按一下按钮，嗖的一下我们就出去了。你眼睛一闭，啥都不用管。”里奥笑嘻嘻地说道。 “放屁！”石浩挥手往里奥头上打去，“我看那按钮就长在你头上。” 里奥侧身一躲，石浩那一手落空了。 “团长，虽然你练出斗气有些时候了，但是离我还差那么一点点。” “呦，本事大了是吧？本事那么大一会儿你就不用上了，就在这里坐镇全局看着吧。专门回去写总结报告，记得抄送政委。” “别，团长，报告那得憋死我啊。要不脑袋在这儿，你给打一下吧？” “滚！” 又等了半小时，前面终于有车队过来了。那是一支有六辆马车组成的队伍，每辆马车边上都有四五个骑手拱卫，队伍最前和最后还有二十来名骑手。作为逃难的人来说，这支队伍算是相当庞大了，至少从战士的人数上看，已经超过了石浩他们的队伍。 “团长，等他们过来，我们直接来个突袭吗？”里奥问道。 “必须先警告他们，万一对方乖乖听我们的呢？”石浩道。 “那要不我们上路列队，吓吓他们。” “不行，路上列队根本施展不开，这样，你带人从两边林子里慢慢包抄过去，如果对方反抗，就直接从他们队伍从中段袭击。”石浩道，“这边呢，我们找个机灵点的给他们去喊话。也算先礼后兵过了。” 里奥看了看左右道：“团长，我这儿都是粗人，就那些纪律都背了个把月才背清楚，我觉得让他们上，连上次你教的‘此路是我开’都说不清楚。要不……我去？” “你们……算了，我来。你好好带自己的兵，万一情况有变，我抬手，你们就进攻。”他准备翻身上马，一想不对，向一个负责护卫首长的战士招招手道，“盾牌借我使使。” 石浩握着包铁木盾，骑马来到路中间，遥遥对着过来的队伍，运起斗气喊道：“前面的队伍听好了，这条路已经被中国之塔的军队封锁。建议你们听从我们的安排，去我们的安置营地等待。” 对面的队伍停了下来，那些护卫们把这个情况回报给了第一辆马车里的某个人，然后那车里下来一个中年男人，他走到队伍前面道：“我是华尔多·安杜尔子爵的管家伊尼戈，安杜尔家族和中国之塔向来没有矛盾，以前我们还有贸易往来。我们避开这场战争，对中国之塔并没有坏处。安杜尔家族一直是军功卓著的世家，我们不想去安置营地，我们只准备去自己的领地。” “不行。” “难道你们希望把我们家族的勇士逼回去，在苏埃罗里面给侯爵守城吗？” 石浩道：“我说了，你们要去安置营地，如果你们不愿意去，那就留下所有的货物。我们不确定你们携带的是不是自己的财产，有没有夹带不能通行的货品。所有的货品必须接受核查。” 伊尼戈管家的脸黑了下来：“难道你们堂堂中国之塔的军人，竟然准备在这里打劫吗？” “当然不是，我们会给所有的货品财物登记造册。然后对你们家族的经营状况进行核查，只要是符合你们正当收入的财产都会返还给你们。”石浩解释道。 伊尼戈管家沉吟了一下道：“这位大人，我们把话说开吧。各位远来辛苦，我们家大人愿意给你五十个金斧的辛苦费，这钱你要怎么处理都可以，但是现在你得让我们过去。你看怎么样？” 石浩道：“伊尼戈管家，这不是我做事的风格，我现在最后再提醒你一次，配合我们工作，否则我们就会采取强制行动了，那时候发生任何事情就是后果自负了。” 这时，华尔多子爵的护卫们已经发现了两侧包抄过来战士，护卫首领对管家道：“他们没安好心，前面这个人怕是在拖延时间，如果等这些人都到位了，我们会很不利的。” 伊尼戈管家对身边的护卫首领道：“干掉这个碍眼的家伙，我们冲过去！” “左右两边列阵，都给我冲锋！”护卫首领一边大声喊话，一边从背上取下弓，拉弓就射，周围的护卫看到这一幕，弯弓的弯弓，打马的打马，眨眼功夫就有七八支箭向石浩射来。 石浩大叫一声，急忙抬起的盾牌，护卫首领势大力沉的一箭，直接戳穿了木盾，露出一寸的箭头，差点把他打下马去。他急忙挥手做出指示，命令里奥等人进攻，然后自己把斗气运在盾牌上护着身体，调转马头向林子里冲去。 护卫们射向他的箭支都被他一一挡掉，但是射在马身上的那些箭，他就无能为力了。就在他冲下路面，冲进林子的十几秒里，他身下那匹马身上已经中了四五箭，有一箭夹着斗气射中了马脖子，在马动脉上炸开一个深可见骨的空洞，给它造成了致命的伤害，鲜血像泉水一样喷了一地。那马发出一声哀鸣，蹄下一软倒了下去。 石浩急忙一个翻身躲了开去，才没有被马压到腿脚。他躲在马的身体后面，支起盾牌，却没有等到更多箭支射过来。 因为周围响起了成片的噼啪轻响，像是连绵不绝的鼓点，那是骑枪射击的声音。 第三十三章 路上激战 02式骑枪气罐闸门开合的声音，在刚经历生死瞬间的石浩听来如同天籁，但对于安杜尔家族的战士们来说，就像是死神的乐章。 每把骑枪弹仓中有五发子弹，气罐中早已储存了充足的压缩空气，当五十位骑兵拿着骑枪从车队两侧连射的时候，细小到肉眼难以捕捉的弹头，争先恐后地扑向尚在弯弓搭箭，或者准备冲锋的敌人，形成了一场弹雨。 那些没有太多防备的敌人，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己或者同伴身上喷出一道道血水。也有一些子弹打在马上，中弹的马儿洒出比人更多的鲜血，凄厉的嘶鸣起来。剩下的子弹打在木质的马车上，普通的马车上根本没什么魔法防御，子弹轻松地击穿了车厢和门板，钻进了马车里面，激起了连连惊叫和惨叫。 管家伊尼戈觉得腰侧向被重拳捣中，剧痛伴随着麻痹感从腰上扩展开来，那种感觉传递到哪个部位，那里就像和头脑失去了联系一般，完全无法控制。 他觉得身体变得僵硬，手脚变得无力，连神志都开始模糊。 他的手摸过腹部，手掌在一瞬间就被染成了红色。他低下头，看着衣服上的血圈不断变大，变大，然后扩散到了大半个身体。 “这，这是什么法术……”他断断续续地说着，神情茫然无措，他转过身，像一只瘸腿的木偶，蹒跚着向马车走去，想要找地方躲起来。不过他没走出两步，又一颗子弹飞来击中了他的太阳穴，血水飞溅，这次伊尼戈管家干净利落地栽倒了下去，再也没能起来。 里奥射出第二轮子弹，干掉了那个唧唧歪歪的老头，用腿一夹马腹，那马在稀疏的林子里跑出了一条弧线，然后再次远离了车队。他一手拿着骑枪，一手从弹药袋里拿出一个弹夹，将子弹压进枪中，然后将左手中指上一枚戒指镶嵌的晶石对准了充气法阵，法阵随着他的呼吸一明一暗，十息之后，气罐中的气压又到了可以激发的状态，他的整个动作如同行云流水。而在他身后，十名骑兵做出一样的动作，虽然他们熟练程度还不如里奥，动作也参差不齐，但是每个人都在里奥调转马头之前装填好了自己的骑枪。 “兄弟们，再给他们来一轮。盯着那些还想反抗的打，不放下武器的一律干掉。”里奥左手提着缰绳，右手执着骑枪，再度带着身后的两个班向对方冲去。 遭受两轮射击的子爵护卫们大都刚刚从突如其来的打击中醒悟过来，他们这才开始寻找掩体，尝试躲避子弹的攻击，然而中国人是从两翼同时进攻的，这让很多人躲无可躲，避开了前面的子弹，却从身后受到了打击。 也不是没有人就地用弓箭反击，但是这些人往往会成为中国骑兵们的优先打击对象。对于气枪子弹，普通人和低阶战士根本没法防御，这些人大都没有来得及射出一箭，就被乱枪击毙了。 混乱之中，只有护卫首领和两个中阶战士稳住了阵脚，他们三人一开始就翻身下马，以马作为掩体，更加灵活地躲避攻击。他们一边躲闪，一边靠近，相互掩护来自后方的攻击，他们用斗气抵挡子弹，同时用长弓射箭还击，虽然他们也被子弹打伤，但射出的箭支也将三名中国骑兵射下了马。 里奥注意到了这边又几个高手，他大声喊道：“一排跟着我去解决那三个聚在一起的弓手。”他自己率先扑向那三人，他平端着骑枪，待到进入射程，对准向着他这边最近的一个敌人就是五发连射。他的枪声像是给后面的同伴指明了方向，子弹组成的风暴从他耳边呼啸而过，直接打在那个敌人身上，尽管他有斗气护身，依旧被这些枪弹打得浑身爆出血雾，更不巧的是有一颗子弹恰巧击中了他的一只眼睛，眼睛被打穿的剧痛让他抛掉了手中的长弓，捂脸惨呼起来，身上的斗气运转也受到了严重的干扰。随即就被后面的子弹打了个千疮百孔。 里奥将耗尽子弹的骑枪插进马鞍上的枪套，猛然拔出腰间的马刀，冲向了第二个中阶战士，这人已经浑身浴血，见中国骑兵们近在咫尺，急忙抛掉了自己手中的长弓，拔出长剑准备要冲向身前的几个骑兵。 这时候，里奥将刀横握，纵马从他身后闪过，灌注斗气的马刀极为坚硬锋利，人再借助马力，刀上力量远超普通攻击。那名敌人根本没有机会做出任何反应，脑袋被里奥一刀带下，飞上了天。 两名最强的战士相继倒下，激起了护卫队长的怒气，他将长弓当做武器扔向里奥。灌注了斗气的长弓呼啸而来，里奥举刀去挡，没想到这一掷中间包含着层层叠叠的斗气很难应对，他被一下子掀下了马。 护卫首领挥剑冲来，一连几剑，把尚未站稳的里奥，压制地手忙脚乱。 然而就在他步步紧逼快要打伤里奥的时候。他背后响起了枪声，几颗子弹悉数打在了他的背上。然后一把马刀从他背后袭来。在他的背上划出了一条又长又深的血口。 原来是石浩赶到了，他躲开一开始那些弓箭以后，趁着那些护卫被中国骑兵的射击打乱，寻找机会就往车队冲来。 中国人的犀利进攻，让护卫首领周围的人们，都纷纷逃离。石浩趁着护卫首领注意力都被里奥吸引，靠过去在他身后开枪挥刀，重创了他。 石浩伤了护卫首领以后趁胜追击，在里奥的助战之下，没用几剑就把这个实力高于他的战士斩在了刀下。 护卫首领一倒下，剩下的子爵护卫们顿时开始作鸟兽散。他们再无战斗的心思，而是向着四面八方逃命。石浩就马上开始喊话，让他们赶紧投降保命。 但是他的话并没有起到多少作用，最后除了少数几个跪地投降的护卫，大部分人都选择继续逃跑，不过所有这些人都没有逃出多远，就被中国骑兵追上来干掉了。 第三十四章 战后所见 石浩踩在占满血水的土路上，走向第一辆马车。周围的地上已经躺满了尸体，这些人脸上大都带着惊恐或者茫然的神情，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遇到什么，生命就定格在了那一刻。他还看到那些死者身上的枪洞，直到现在还在往外泊泊渗血。 被抓回来的十来个俘虏，就五花大绑地跪在不远处的地上，一个个鼻青脸肿，有几个骑兵战士正在审问他们情报，一旦他们有所迟疑，他们迎来的就是枪托和脸的亲密接触。 里奥跟在他身边用着一块布擦着刀刃上的血迹，“我们的人死了三个，伤了五个。对面有三个中阶，我们的死伤大部分是这几个人造成的，这已经是不错的结果了。” “我知道。”石浩沉着脸走到第一辆马车之前，一拉车门发现门从里面锁住了，他手上聚集起了斗气的荧光，用力一扯，整扇门板被他掀了出去。打开后的车箱里躺着三个人，他们身上衣服质地都不错，和那个管家的打扮比较相近，看起来都像是比较重要的仆役或助手。其中一个老者额头中弹，他张开嘴，仰头倒在椅子上。另一个中年人捂着胸口的血迹蜷成一团，倒在地板上，最后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颈部和腹部都中弹了，伤得很重，却还活着，他神智都已经迷糊了，见到石浩过来，他用很微弱的声音反复说着，“救我，妈妈，救我。” 石浩看了他几秒钟，拔出腰间的五四式手枪，对着他的太阳穴就是一枪。 随着枪声响起，年轻人头上喷出鲜血，身体一歪就倒毙在座椅上。 “这些都不是正主，我猜子爵他们在第二辆马车上。”里奥说道。 第二辆马车的车门明显比第一辆车门更沉一些，石浩用力一拉，卸下的门板上居然挂着一具尸体。那是一个衣着华贵的男人，大约三十多岁，他至死都紧紧握住了门把，将他的身体贴在门上，像是要用身体挡住子弹，保护身后的人。他身上有不少枪眼，不过伤口偏小，这是典型的斗气战士受到枪伤以后的表现。致命伤在头部，两颗子弹分别从他的脸颊和口中打了进去。 “他应该是一个低阶战士，为了挡子弹把自己堵在门上。”石浩说道。 “算条汉子。”里奥说道。 石浩往车里望去，车里还有三个人，一个穿着裙装的是十来岁女孩胸口中弹倒在椅子上，她甚至来不及表现出太多痛苦之色就死去了，姣好的面容已经没有了血色，一丝血线沿着唇角流下来，她的眼睛还没闭上，空洞无神地向门口的方向看来。 这双眼睛让石浩觉得十分烦躁，当他和她对视的时候有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让他很不舒服。他捡起车厢地上的一块纱巾，将它扔在了女孩头上。 对面的座位上，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抱着一个小男孩，缩在车厢的一角，女人的脑后，身上都有大片的血迹，肯定死透了，不过被她护着的小男孩，脸是朝里的一动不动，看不出死活。 石浩略微犹豫了一下，把妇人的手掰开，露出了男孩的侧脸，男孩被保护地很好，身上脸上一点血迹都没有，石浩的动作似乎惊动了他，男孩的眉头动了一下，显然没死。他可能在之前的战斗中受到了惊吓，昏死了过去。 石浩把男孩从妇人的怀里拉了出来，他七八岁年纪，双目紧闭，嘴唇微张，人倒长得很清秀。 石浩的拉动惊醒了他，男孩迷茫地看了看周围，看到母亲和姐姐的尸体，他似乎还没能理解发生了什么事，他试着拉动母亲的手臂，但是他母亲却栽倒了下来，露出背后的伤口和大滩血迹。他伸手摸了一下她背上的血迹，盯着鲜红的手掌愣了几秒钟，然后大声尖叫起来。 石浩想把他拉下车，但是他开始疯狂拍打石浩的手。石浩上前一步想他抓住他，但他退缩到墙角，坐倒在地上，开始手脚乱蹬，不让石浩接近。 “这个小崽子还挺精神的。”里奥在石浩身后说道，“团长，不行就让我送他去和家人团聚吧。这小孩子已经有点年纪了，记了事以后不好搞。我下手会很利落的。” 石浩怒目回视：“闭嘴。” 里奥耸耸肩道：“我只是觉得我们没工夫处理这么个小东西。” 石浩并不理他，走进车厢制服了小男孩，在他后颈上一按，手上发出一缕斗气，把他震晕了过去。石浩把昏迷的小男孩抱了出来，交给了马车外的一个战士，说道：“和俘虏们关到一起去。” 这时候，骑兵连一排的排长跑了过来：“报告团长。从后面的几辆车里发现了十二个俘虏，其中三个重伤，四个轻伤。初步问了一下，大都是子爵下属的小官，管事，侍女之类的人。” “重伤伤到什么程度？还有救吗？”石浩问道。 “在河湾还能救，在这里挺困难的。” 石浩道：“送他们上路吧。谁叫他们命不好呢。把没事的和轻伤的都捆起来，和俘虏一起压到那个小坡后面的空地上去，派一个班的战士守着。如果有人逃跑，格杀勿论。” 里奥等石浩处理完道：“团长，虽然我们都学过如何对待俘虏那一套，不过我还是要说，我们军队的规矩，太心善了。这些人和我们作对，统统杀光又如何？” “里奥，你觉得我在战斗中有犹豫吗？有不敢杀人吗？有因为害怕误伤普通人，缩手缩脚吗？”石浩问道。 “那到没有。”里奥实话实说，“你让我们袭击车队的时候，就知道会误伤很多车队里的普通人，但是你一点没有犹豫。” “战斗时如何面对敌人，战后怎么样对待俘虏和平民，我们有我们的制度。战斗时我要保证第一位的是我们战士的生死，所以要尽最大的可能打击敌人，对于误伤，我只能感到遗憾。但是一旦敌人放下了武器，他们不再对我们的生命构成威胁，我们还毫不犹豫地杀死他们，那我们就堕落成了一支像恶魔一样的军队了。我们不能失去自己的底线，变成那样的怪物。” “在我们这里，这样的军队并不少见。”里奥看了一样慢慢被集中起来的俘虏道，“就怕这些人以后还会搞事。” 石浩在战场上第一次露出笑容：“我听萧晨说过一句话：我们的制度，如果连这些投降的俘虏都对付不了，那我们哪来的底气要改变这个世界呢？” 第三十五章 杀鸡儆猴 战斗的现场，石浩派人做了简单的清理，他把那些人和马的尸体搬到路边，一个个并排排好，安杜尔家族的战士死了五十多人，马车里的家眷仆从死了二十多人，加上还有四十几匹被打死的马，这些尸体排层一列，最有近两百米长，显得非常触目惊心。 那几辆卸去马匹的马车被他故意留在路上，挡住了前方的道路。石浩拄着一把马刀坐在一辆马车顶上，周围还有七八个战士以马车为掩体，做好了战斗准备，一副守株待兔的模样。 他们大约等了二十分钟，终于等到了第二批逃跑车队的到来。这次车队的规模比安杜尔家族更大，有十辆马车，周围骑马的护卫更是达到了百人。不过从马车的颜色和式样来看，这支车队显然是有由三个小车队拼合而成的。车队安排的斥候，远远就看到了这里的异常情况，他们打马上前，想看看这边的情况，没想到一来就撞上了满地的尸体。其中一人吓得转身就跑，另一个斥候要好一些，他鼓起勇气上前一点，大致数清了地上尸体的数量，不过这些尸体奇怪的死法，还是让他寒意遍身。 “哎，你过去带个话。”里奥从尸体边上的树林里走了出来，“这里的道路已经被中国之塔封锁，你们最好乖乖听我们的话，跟我们去安置营地，将财物交给我们保管和审查，否则眼前这些人就是你们的榜样。” 斥候被突然出现的里奥吓得不轻，他和里奥保持着安全距离，问道：“这位大人，请问这些人是走在我们前面的安杜尔家族吗？” “没错，他们主动攻击了我们的军队，之后的结果你也看到了。从你的位置在往前几步，就可以看到华尔多子爵和他的夫人了。呵呵，那个红色的，满身血洞的就是子爵。”里奥冷笑一声道：“你害怕什么，我又不会杀你，给我过来看看清楚，好给你们家的主人一个仔细的汇报！免得他们看不清楚形势，犯了和子爵一样的错误，到时候是要后悔莫及的。” 那斥候靠近子爵一家仔细地看了几眼，急匆匆地拍马赶了回去。 这支队伍是一名商人法夫雷斯，一位中阶法师普拉多斯，还有一名贵族波蒂纳斯男爵共同组成的，那名胆大些的斥候，正是波蒂纳斯男爵手下。当他赶到远远停留着的车队时，引起了整支队伍的恐慌。 “我们退回去，走南边的小路还来得及吗？”说话的胖商人是法夫雷斯，他携带了三支队伍中最多的财物，十辆马车准有六辆是他的。其中一半装满了财物。那些骑马的护卫中也有一半是他的人。 “那是不可能的。这些人都是骑兵，速度比我们的马车快得多。如果我们逃跑，只会被他们杀死在逃跑的路上。”波蒂纳斯男爵军旅出身，是个神情严肃的中年人，他身着一声铠甲，显得颇为英武，作为中阶巅峰的战士，他也是这支队伍中实力最强的一个。他携带的人手虽然比法夫雷斯少，但质量却高了很多，这支队伍中的主要战力都来自于他从边境带回来的亲卫和老兵。他遥遥观察了一会儿，并不能看清隐蔽在林间的中国人，但是从在路边跑动的游骑身上，他看到了一种彪悍之色，“这些骑兵挺精锐的，虽然不是老兵，但是训练得很好。和他们冲突很不明智。” “我看，按照他们说的做也没什么。”法师普拉多斯是一个商会的客卿，商会准备和侯爵一起死守苏埃罗，他则不准备奉陪，于是带着学徒和家人跑了出来，“中国人我打过交道，总体上还是讲道理，我不信他们会把你所有的财物没收。” 法夫雷斯不满道：“你根本没多少财物，当然可以这么说。可是我一辈子的积蓄都在这里。谁都知道，这些当兵的都是水蛭变的魔鬼，我们只要稍有退缩，他们就会吸光我们身上的每一滴血。我们不能就这样乖乖听他们的，我们要和他们抗争！” 普拉多斯冷笑道：“抗争？拿什么去抗争，我只是一个中阶法师，在中国之塔的大师们面前，我就是一个屁，你呢？用你的肚子去抗争吗？” 法夫雷斯涨红了脸，怒声道：“我，我去和他们讲理！他们到底要不要一个完好的苏埃罗，得罪了商人以后，他们拿下苏埃罗也只会是一座空城！” 普拉多斯道：“把你们这些不愿意留下合作，只想着带钱逃跑的商人干掉，扶持那些留下来支持他们的商人，那不是正好吗？” 波蒂纳斯男爵道：“好了，你们再吵也没有用。准备做什么，就快做决定吧。那些中国人好像不准备等下去，那些骑兵在传递命令，他们可能要动起来了。” 法夫雷斯道：“行了！我决定自己去和他们谈，这世界上的一切不过是生意而已。没什么不能谈的！” —————————————— 法夫雷斯作为一个走南闯北的商人，见识多的事情多了，出入战场也是有过的事情，早些年的时候，他曾经为了利润出入过帝国和王国对峙的战线，给王国的军队提供过给养。那时候经常可以见到各种零星的战斗，战况最激烈的时候，几乎每天都有机会看到死人。但是当他走过安杜尔家族的那一排尸体时，却不由心中发慌，头上冒汗，他情不自禁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眼前这种带有仪式感的画面，不停地在震撼他的心脏。 就在今天出发之前，他还和安杜尔一家聊过天，邀请过他们一起行动。不过那时候华尔多子爵自认为实力过硬，并没有加入他们的队伍，坚持自己先行出发。法夫雷斯还记得子爵当时骄傲的神情，可现在他却躺在了那里，变成了一堆烂肉。他不禁想到，如果当时是四家一起行动，而华尔多子爵又去惹恼了中国人，把他们一同拖入战争，那会带来一个怎样的结局？ 第三十六章 新的秩序 法夫雷斯的答案是绝对不如，他的护卫里根本没有一个中阶战士，大部分都是普通人。要不是这样，他也不用和波蒂纳斯男爵还有那个讨厌的法师一起走了。但就算加上他们两个的人手，也未必就比安杜尔家族强到哪里去吧？ 越往前走，他心里就越发虚，原本很多想好要说的话，被这些画面冲击得七零八落，似乎怎么都找不到起头的地方了。 而走在他身边的波蒂纳斯男爵，心中同样涌起了惊涛骇浪，因为作为一个久经沙场的战士，他居然无法分辨出这些人的伤口是怎么造成的。 这些伤口创面不大，但是很深，有些伤口的背面还会有很大的豁口。 同一个人身上往往有好几个洞孔，这说明这种武器的速度很快，在一个人倒下之前会被击中好几次。 除了个别几个人，其他人身上甚至没有刀剑伤。这说明他们都不是在近战中被杀死的。 他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这是中国之塔的一种远距离、快速又强大的秘密武器。拥有这样的武器，安杜尔家族的惨败就毫不奇怪了。想到这里，波蒂纳斯男爵已经把头脑中仅剩一点的不甘心全部碾碎了。 他现在只有一个结论：和这些人作对，就是找死。 另一边的普拉多斯法师心中却起了其他的心思，他其实早就对中国之塔的法师很感兴趣，只不过原来限于合约，他没有机会离开苏埃罗。这次战争的消息传来，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离开这个危险的漩涡，但是现在看起来他已经被卷了进来。 任何一个法师的首要素质就是可以冷静地分析问题，现在慌张和反抗都是无济于事的，那也许就应该表现出合作的诚意？ 他所出身的漩涡之塔并不是什么强大的魔法塔，立塔时间和传承的法术都很有限，而中国之塔现在已经以丰富的传承和先进的研究享誉法师界，如果能够投奔过去，怎么看都是一个好机会。 他抬眼看了下法夫雷斯，却发现后者一脸魂不守舍，不知在想什么。 里奥带着三位家主来到石浩面前，悄悄给石浩比了个OK的手势。石浩就知道，那个下马威起到了应有的作用。 他拄着一把刀，穿着带血的军服，神色严峻地对三人重申了一遍和子爵一家说过的话。 不过话还没说完，有两个士兵架着一个不断挣扎的年轻人走了过来。 “报告团长，这个俘虏想到逃跑，还差点打伤了我们一个兄弟。”一个骑兵战士说道。 石浩认出来，这是安杜尔家的一个护卫。他看向里奥，后者向他眨了眨眼，石浩顿时明白这件事情一定少不了里奥的故意纵容，他瞪了里奥一眼，说道：“你来处理一下！” 里奥走上前来，指挥着士兵们把那个俘虏绑到树上。 石浩对法夫雷斯三人说道：“我们从来不做无谓的杀戮，而且一向优待俘虏，但是总有人想利用我们的善意。这个人本来已经保住了一条命，但自己却不够珍惜，因为做出的蠢事，再次失去了它。” 法夫雷斯忍不住道：“这是一场给我们看的表演吗？用一百具尸体来恐吓我们还不够？还需要加上这个年轻人的性命？” “哼，有必要吗？”里奥回头道，“如果我们真想恐吓你们，用的就该是你们斥候的脑袋。这个蠢货不过是罪有应得罢了。但是，既然你们来了，就让你们看看我们的手段，这可以帮助你们认清现在的形势。免得你们起了不该有的心思，耽误了自己。” 法夫雷斯闭上嘴，看着这些人用绳子一圈圈绕在年轻人的身上。那年轻人惊恐地哀求道：“我不逃了，求你们饶过我。我没有伤害到谁，求你们再原谅我这一次。” 然而无论是石浩还是里奥，对他的哀求都毫无反应，那两个绑他的士兵更是一言不发。年轻人的声音越来越嘶哑凄厉，听在那三人耳中，让他们有种坐立不安的感觉。 波蒂纳斯男爵也有些受不了这种气氛，他问道：“你们为什么要把他绑在树上。” 石浩道：“这个人将被处以死刑，枪决。绑住是为了让他不动。” 波蒂纳斯男爵神情一凛，他意识到这个所谓的“枪”就是他所等待的秘密武器。 “那能不能把他的嘴堵起来？不要让他一遍遍地说下去。”法夫雷斯说道。 石浩道：“没必要。没什么不能让他说的。” 里奥招来两个士兵，装填好了骑枪，站在离犯人三米远的地方。他对法夫雷斯三人说道：“我知道你们都很好奇，我们是怎么击败了安杜尔家族的队伍，现在你们就要知道了。” 那年轻人看着士兵们举起了骑枪，声嘶力竭地吼道：“这是恶魔的武器，你们用来滥杀俘虏，自然之神会降罪给你们的！” 随着石浩一声令下，两名士兵连续扣动扳机，十发子弹全部打在了年轻人的胸口上，他的吼声戛然而止，脑袋顿时无力地垂下，他的身体就像一个被打破的袋子，鲜红的血液从伤口里涌出来。 法夫雷斯三人，都面带震惊之色看着这一幕，他们都没从刚刚的场景中回过神来。 最简单的操作，快到看不清的攻击方式，还有足够的杀伤力，这就是中国之塔的底气吗？ 石浩说道：“击败安杜尔家的不过是几十个用枪的骑兵，等我们大队人马赶到，那就是几千个人用同时使用这样的武器了，那种威力你们可以自己想象。” “石浩阁下，其实你不用说这么多，我从一开始就打算服从你们的安排了。”普拉多斯法师马上说道，“我很早以前就向往中国之塔的研究，但是一直没有机会投奔你们，但今天被你们拦下，其实是我的运气，我不仅愿意听你们指挥，我还愿意为中国之塔效劳。” “你！”法夫雷斯被普拉多斯的话惊呆了。 “我说的是心里话。”普拉多斯面不改色地说道。 “我也愿意听从你们的安排，我现在知道了，苏埃罗城里的人是没有机会的。如果后面还有人被拦下来，我愿意去劝说他们服从安排。”波蒂纳斯男爵叹了口气说道，他看向法夫雷斯，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我……，好吧。”法夫雷斯垂下头，“我也合作，你们安排吧。” 石浩道：“你们放心，只要好好合作，等我们在苏埃罗建立新的秩序以后，会有你们每个人的位置。” 第三十七章 钟楼会面 萧晨站在钟楼的顶上，看着楼下的城卫军往这边聚集。他们封闭了钟楼通过其他地方的几条道路，却又没靠得太近。他离开那栋小屋以后，就在这里等待巴尔迪尼侯爵的反应。 大约一小时之后，远处有一辆马车向这边驶来，一路行到钟楼下方停下。从马车上下来六个人。其中四个战士打扮，一个是法师，最后一个则是巴尔迪尼侯爵。其中有一个战士背着双剑，正是之前那位马尔科。 不过出乎萧晨意料的是，六个人在下面商讨了一会儿，侯爵并没有挑选马尔科跟随他上来，而是让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和那位法师一起陪他上楼。 但这时萧晨在上面开口道：“巴尔迪尼侯爵，我的纸条上写着你必须独自上楼。你身边的几位护卫还是留在下面吧，否则我拒绝把谈话进行下去。” 他伸出一只手，拿着一个纸卷，钟楼大约五六层楼那么高，从下往上看，底下的人也能看得清楚他的动作。 “这是一张传送卷轴，如果我看到有其他人进来，那说明你很没有诚意，我还是抓紧时间破坏城防结界比较靠谱，那我可就直接传送走了。” 巴尔迪尼侯爵觉得上面那人说话的样子有些熟悉，但是那副模样却的确没见过，他说道：“我没有见过你，怎么知道你不是刺客。” “如果我们可以合作，我自然不会伤害你。如果你选择敌对，现在根本就不用上来。如果你想待价而沽，那我们可以好好谈谈细节。呵，你不介意大家听到什么秘密的的话，就这么谈也没问题。” 萧晨说完这句话，静静的等待对方的回复，对于他来说这就是钟楼的好处，钟楼拉开了双方的距离，给他足够的缓冲时间，对方就算要采取什么行动，他都能看在眼里，完全有时间做出及时的反应。 下面的几人议论了一会儿，巴尔迪尼侯爵回复道：“作为一城之主我必须为整个城市的安全负责，不能轻易进入险境，这和勇气无关，只和责任有关。 虽然你的要求有些过分，但我现在可以退一步，我会派遣我的副官加里奥特来代表我谈话，他会独自上楼，加里奥特是我最信任的人，可以代表我做很多决定，就算有什么不确定的事情，他也可以随时下来询问我的意见。 这是我最后的底线，如果你不答应，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萧晨寻思了一下，对方的要求倒也在理。如果是他自己，应该也不会轻易答应别人，独自进入险境。 “好吧，那我就在上面恭候你们了。别带武器，我希望这是一次友好的会面。”他说道。 他看到原本打算陪同侯爵上来的那个中年人，将身侧的佩剑解下，然后独自往上面走来。 “我感觉巴尔迪尼侯爵的态度不是很明朗。”萧晨的灵魂中传来科纳大师的声音。 “我也察觉到了。不过，只要能够确定他的立场，就不算白来。塔西娅她们已经找到了位置，开始潜入城防结界中枢了，我们现在并不是没有还手之力。” 萧晨和科纳大师对话之间，楼下的旋梯响起了脚步声，那个名叫加里奥特的中年人，走上了楼来。 这个钟楼的顶层不算小，有十多个平米的样子，是一个正方形的空间。铁质的旋梯从中间通上来，在房间正中形成了一个圆形的空洞，空洞的边缘还有一圈铁质的围栏。 萧晨扶着钟楼一面的窗台，看着加里奥特一点点走上来。从近处看，这个男子比远远望去更加苍老，他的皮肤粗粝，额头眼角都有不少皱纹，显得满是风霜之色。不过他的眼睛却十分有神，一上顶楼就上下打量着萧晨，似乎想要把他看透。 “帕廷？着一定是个假名。你的模样，也是假的。”加里奥特开口说道。 萧晨道：“加里奥特先生，这不重要，只要我能够代表中国之塔就可以了。不知道你们的态度到底如何？” “好吧，帕廷，或者随便谁。巴尔迪尼侯爵想知道，如果他不抵抗就把城市交到你们手中，他能够得到什么？”加里奥特问道。 “首先他会在中国之塔的体系中，获得相应的地位。虽然他不会再是一个统治者，但是，我们对治下土地的管理，会需要原本当地的重要人物参与协商，他会拥有自己的发言权。其次，他的财产会得到最大的保障，我们也愿意额外再提供一笔丰厚的奖励。最后作为第一个和我们合作的王国重要官员，他将成为一个标杆和一个符号，他的名声会随着我们的扩张不断传遍整个大陆，最后留名在历史之中。” “这就是你们给一个侯爵的所有东西？”加里奥特的表情很奇怪，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巴尔迪尼侯爵需要什么，可以明说。这些条件并不是不能讨论的。”萧晨说道。 “听说你们的领地中没有贵族？”加里奥特问道。 “没错。” “难怪你们根本不明白贵族想要什么。”加里奥特叹息道，“巴尔迪尼侯爵，或者任何一个其他的侯爵，最想要的就是成为一位公爵，拥有更多的领地，更多的士兵和更多的财富，然后再把这些东西传承下去，让他的儿子，儿子的儿子，一代代的后辈继承这些权力。这才是贵族们最为看重的东西。而你说的那些，除了财富以外，对他来说都毫无意义。” “这就是你替代巴尔迪尼侯爵要的东西吗？” “不是。”加里奥特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巴尔迪尼侯爵不需要这些了。因为你们给不了的东西，我们都能够给！” 他话音还没落下，身体就像炮弹一样向萧晨冲来，就在半空中的时候，他的手臂上出现了绿色的鳞片，这些鳞片从上臂开始，一直延伸到他的手掌，手指也变成了顶端极为尖锐的利爪。 萧晨急忙飞退闪避，并召唤出冰盾挡在身前，然而看上去十分厚实的冰盾却被利爪一击打碎了。 “帝国人！”科纳大师喊道。 第三十八章 绿龙血脉 “帝国人？”萧晨心头一惊。 “这是绿龙血脉，帝国皇室翡翠龙血脉的近亲，好几个大贵族世家都是这种血脉。王国没有这样的高手，这人一定是帝国过来的血脉战士！” 萧晨早就准备了一系列魔法，对方向他冲来，他就劈头盖脸的对方身上砸去，既有他最擅长的精神类魔法，也有冰系和火系的元素魔法。只不过除了精神类魔法打得对方略微一慢以外，元素类的魔法都被对方用两条龙爪轻易地挡掉了。 足以在人身上戳出一个血洞的冰矛，或者烤焦一个人的火球，打在龙鳞上，不过是砸落几块鳞片而已。 不过，好在这些魔法毕竟产生了动能，撞击在对方身上止住了他突击的势头，让萧晨能够拉开距离，得以喘息。 他往窗台下一望，下面的很多士兵都拿起了弓弩，对准了塔楼。而跟着巴尔迪尼侯爵过来的两个战士已经进入了钟楼，向上冲来了。 而就在他面前，那个血脉战士已经在背后长出了双翼，下肢和头部也开始出现了越来越多的绿龙特征。 “这人是个大师级的血脉战士！他全面变化以后，力量和速度会大得多。千万当心！给我一分钟时间，让我准备完攻击魔法。”科纳大师说道。 “一分钟？！”萧晨感觉刚刚自己差点就中了对方突然袭击的招，在狭小的室内，和一个近战大师周旋一分钟，实在太有挑战了。 于是他祭出了比魔法更好用的一招，“停！你是不是来自帝国？那我们没必要打来打去，可以好好谈一谈！” 对方可能是觉得已经掌握的绝对的主动权，也不想把一个魔法师逼到绝境，鬼知道这些人有什么极端的手段，于是他真的放慢了动作，说道：“没错，我们是帝国人。巴尔迪尼侯爵早已经和我们达成了协议，苏埃罗城就将交到我们手中，今后从苏埃罗到黑木关都将是帝国的疆土了。你的任务从一开始就是失败的，不如趁早投降。” “我本以为帝国和我们中国之塔有足够的默契。没想到你们把手伸得那么长！” 加里奥特道：“问题是你们有什么资格让帝国不伸手呢？帝国只会对强者让步，你们以为有两个大师就可以和帝国谈条件了？笑话！” 萧晨做出几分慌乱的样子，“那至少放我离开，我可以回去带来新的条件。” 加里奥特道：“想把情报带回去？想得美。你们的军队还是乖乖地在这里和城防结界打消耗战吧，等到帝国的大军攻克黑木关而来，苏埃罗就会落到帝国手中！” 就在萧晨与加里奥特僵持的时候，楼下的两名战士也冲上了这个楼层，他们一左一右站在加里奥特的两边，分别拔出了长剑，厚实的斗气从两人身上弥漫出来。这两人都是高阶战士。他们以一个三角之势将萧晨围在中间。 加里奥特道：“好了！你没有任何机会了。现在投降，你还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萧晨还想说点什么拖延时间，却听到科纳大师的声音在耳中响起：“向左冲！” 萧晨听到了提醒，拔腿就往左边冲去，他一边跑一边对自己释放了飞行术，几步之后就腾空而起，迅速向左侧的窗口飞去。加里奥特和另外两个战士以为他要逃跑，也往左边追来。而这一跑就将他们自己的背后暴露了出来，三人身后的空气中发出一阵抖动，一个人影因为剧烈的魔法波动，从隐身状态中解脱出来。那正是手持圣器心灵之刺的科纳大师，他现身的同时，施展了一个经过心灵之刺强化的精神爆震魔法，在加里奥特三人之间炸开。 强化过的精神爆震几乎无法抵抗，加里奥特三人顿时出现了短时间的呆滞，他们各自止住了步伐，愣愣地看着前方，身体都处于毫不设防的状态。 前面的萧晨在半空中飞出一个弧线，翻转了回来。他放弃了攻击皮糙肉厚的加里奥特，而是直接攻击另外两名斗气战士，萧晨双手一抬，数十根尖利的冰刺从地面上凭空生出，从各个方向扎向了两人的身体，他们的斗气防护被精神爆震打断，处于非常微弱的状态，光凭肉体根本无法抵挡这些冰刺的攻击，眨眼间，两人就被冰刺扎成了刺猬，在不知不觉中一命呜呼了。 而科纳大师又对加里奥特施展了一次精神之箭。同样被心灵之刺加持的精神之箭刺入他灵魂，然后引发了一场灵魂层面的爆炸，加里奥特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跪倒了地上。就连他身上的绿龙特征也发生了弱化，爪子变小，翅膀变短，鳞片变薄。但大师级的实力果然不容小觑，即使被同为大师的科纳用圣器攻击了两次，他依旧没有倒下。 精神之箭虽然重创了他，却没有造成致命的伤害，反而让他因为灵魂的刺激，而清醒了过来。 加里奥特极为果决，醒来以后二话不说，直接往窗外一纵，飞身跃了下去。萧晨和科纳的攻击打在他背后，给他造成了不少新的创伤，却没能留住他。 萧晨跑到床边探头一望，发现除了刚刚的城卫军，下方还多了一支四五十人的队伍，把这座钟楼团团围了起来。这支队伍里每个人都拿着不同武器，穿着不同的铠甲，但是却有一个共同点，全都穿着黑色衣服和披风。落下的加里奥特被其中两个人黑衣人扶住，其中一个马上施法治疗起来。 黑衣人中有不少拿着弓弩的，看到萧晨露头就对他射击，还有四五个竟然都是法师，四五个火球从下方直接飞上来，从几个窗口射入了钟楼。萧晨急忙往墙角一躲，用冰盾一撑，挡掉爆炸的直接冲击，但是火焰的余波还是卷了进来，把他的衣服都点着了。他急忙召唤出一个水球浇在身上，然后顺着楼梯往下逃去。 他往下走了没几步，上面再次传来爆炸声。 而下方则有大群的战士涌了进来。 “我们撤退。”萧晨知道这里待不下去了，急忙展开一张传送卷轴，和科纳大师一起消失在原地。 第三十九章 结界升起 萧晨撕开的是定向传送卷轴，传送的落点被他设置在一栋荒弃院子里面。 这里的主人估计在更早的时候逃出了城，但是房子太小太偏，没有被侯爵征用，因此，就被萧晨在去钟楼的路上挑中，作为计划中撤退方案里的隐藏点。 萧晨和科纳大师躲进房间，萧晨喘着粗气坐在桌边，从旅者之心中拿出一瓶水大口灌起来，刚刚那场战斗耗费了他太多的精力和体力。 萧晨道：“那些帝国人一定是早派人渗透到了王国，然后就说服了巴尔迪尼，准备提前掌控苏埃罗。” 科纳大师坐在他身旁说道：“巴尔迪尼估计是对王室失望了，帝国人的出现恐怕很合他的心意。” 萧晨道：“帝国人胃口可真不小，居然跳过了黑木关，直接来打苏埃罗的主意。看来我们在巴尔迪尼这儿已经没戏了，我们必须尽快破坏城防结界，然后把这个消息送出去。” 科纳大师道：“那些人应该是黑卫。” “黑卫？” 科纳大师道：“紫鹰帝国的阿尔弗雷德皇帝，几年前从各国招揽了一批高手。他招人的时候只问本事，不问品德，无论以前做过什么样的坏事，都可以加入这支队伍。就连很多帝国关押的重犯，也被他捞了出来，收到麾下。他和这些人签订了契约，只要他们为他效力十年，帝国就能为这些人提供新的贵族身份。这就是黑卫，专门为皇帝解决一些危险又不上台面的事情。根据我们的消息，他们甚至刺杀过帝国元老院里和皇帝作对的元老。” 萧晨问道：“这么说和自然神殿暗影团的那些人差不多？” “不一样，黑卫人数更多，还会上战场作战，不像暗影团的人主要还是做一些秘密工作。早几年帝国和兽人部落作战的时候，黑卫还当过先锋袭击过兽人的据点。这些人本来就是亡命徒，打起来比普通的军队疯狂很多。” “这么说，这五十几个人还有可能成为这次我们攻打苏埃罗的麻烦？”萧晨寻思了片刻，然后嘿嘿笑起来，“不过我在琢磨怎么靠我们几个对付黑卫，是不是太自大了一点？” “对于魔法师来说，没有不可能，只要条件到了，没有什么做不成的事情。毕竟魔法师是以弑神为目标的一群人。”科纳大师的话里总是透露着魔法师们惯有的自信。 萧晨笑着摇头说：“毕竟这是战争，个人英雄主义点缀一下就够了。我应该相信我的同伴们，他们的力量才是最强大的。黑卫也好，帝国军也好，最终是大家一起面对的。” “那我先返回冥想世界，你需要的时候再召唤我。”说着科纳大师的身体就慢慢虚化，而他身上的衣物装备则被萧晨收进了旅者之心中。 萧晨休息了片刻，恢复了一部分精神力，就准备前去墓地接应塔西娅她们，但他刚刚走出门，就感觉到四面八方都产生了一股魔法波动。这股魔法波动宏大而深远，还带着一些古老的气息，那种笼罩天地，绵绵不绝的气息绝非一个人施法可以表现出来的。他抬头一看，一块块淡金色的光幕，开始从城市的各个方向升起，这些光幕虽然有快有慢，但延伸到然后在空中聚拢到了一块儿，变成了一个蛋型的护罩，把整个苏埃罗内城都包裹在了里面。 —————————————— 护罩升起的时候，王济远的队伍已经到达了苏埃罗城外，他手下的两千人队伍已经开始在守军的眼皮子地下安营扎寨。 拥有铁丝网和帐篷的护卫军安营扎寨的速度远非当地人可比。到下午三点多的时候，营地已经基本搭建完毕。连哨楼和探照灯都竖了起来。 帐篷采用了原先世界的军用帐篷样式，不同的是现在的帐篷上还刻画了防护法阵，有基本的防火，防穿刺能力，比原来世界的帐篷更为强大。铁丝网连接了小型晶石发电机，只要开闸就能立刻变成为了高压电网。塔楼由金属支架搭成，有三层楼高，上面安放了探测隐形的真实之眼，由军队中的值班法师操控。这些法师还会定期释放探测精神魔法，用精神力光球来判断周围是否有偷偷接近的敌人。探照灯都是不需要电力的晶石灯，由晶石给强力照明法阵供能，在夜间可以照亮营地周围的所有地面。 王济远带着一团的一个步兵营，一个炮兵连，一个骑兵连和一个法师班，由加布里尔大师和罗杰陪同着，一起来到离苏罗城不到千米的地方。 “加布里尔大师，你看这是哪种类型的防御结界？”王济远把一个望远镜递到了加布里尔的手中。 加布里尔观察了一会儿说道：“从形状和色泽上看，应该和王都的结界属于同一种类型。但是，具体是什么样的情况，恐怕还得通过测试才能搞清楚。” 一团团长常玉杰说道：“首长，敌人既然把乌龟壳都升起来了，我们不上去敲打几下，可对不起这几门拉过来的大炮啊。” 王济远道：“你说的没错，我们今天就是来测一测这个结界强度的，让炮兵连准备两门80mm炮和两门120mm炮，打四分之一个基数的常规弹，再试一试元素弹和破盾弹。” 炮兵连的动作很快，王济远只等了不到二十分钟，炮兵们就将气动炮就从晶石卡车上卸下，布置好了阵地，调整好射击诸元，开始了试射。气动炮发出比气枪沉闷得多的声音，开始喷吐炮弹，一个基数的炮弹是六十枚，四分之一就是十五枚。 现在的炮弹都加上了爆炸物，和上一次攻打阿拉诺的时候相比，破坏力强大了很多。但是当它们落在结界上的时候，都被那层薄薄的护盾阻挡了，变成一朵朵巨大的火花，十几发炮弹过后，用肉眼看去护盾依旧没有什么变化，还是完完整整地耸立在那里。 “其实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它已经发生了变化。”加布里尔大师说道，“护盾是依靠能量抵抗各种伤害的，所以在炮弹在上面爆炸的时候，它一定会消耗能量，这是由大量晶石提供的。晶石供应如果跟不上魔力的需求，护盾自然而然就消散了。” 第四十章 结界内外 “这么说是火力不够的问题？”常玉杰虽然本身掌握了斗气，但却是一个火力至上主义者，“我们这次两个团各有一个炮兵营，加起来三十六门炮，一起上的话未必就不能打破这个护盾。如果不够，还可以加上配在步兵营中的迫击炮。” 加布里尔大师道：“根据我的经验判断恐怕还不够。而且我知道我们携带的弹药还有限。不能这样消耗在这个护盾上。” 王济远道：“换特种弹试试。” 接着，炮兵们依次换上了元素弹，破盾弹。 元素弹在护盾上炸开以后有非常绚丽的效果，闪烁的电光，凝结的冰霜或者是燃烧的火焰，沿着护盾的边界蔓延。就好像有魔法师正在施法打击这个城市，不过这些依旧被护盾抗住了。元素弹的表现并没有比普通弹更好，储备更是不足。” 破盾弹是效果最好的一种，炮弹炸开的位置，护盾往往会有长达几十秒的削弱，只不过这种炮弹原本是用来对付小型结界和魔法师个人护盾的，对付大型城防结界还是力有不逮。 加布里尔道：“如果破盾弹能够持续攻击一个点，倒是有可能穿透这个护盾。不过护盾的本质是流动的能量，就算打出的破口，在很短的时间里，其他部分的魔力也会流动过来补足这个缺口。” 王济远道：“我们破盾弹只带了一个基数，不足以支撑长时间的战斗。” “也许我们应该同时试试魔法。”加布里尔说道。 王济远道：“加布里尔先生，你觉得魔法方面应该怎么测试？” 加布里尔道：“其实元素弹的本质和元素魔法是一样的。所以我觉得根本不用测试元素魔法了，唯一可以尝试的是驱散射线，这个魔法射程极远，而且能够消除一般的魔法防御。你可以安排一个班的法师进行联合施法，试一试驱散射线对付城防结界的效果。” 法师班联合施法释放的驱散射线是一道明亮的白光，这道白光照射在护盾上，护盾就开始颤抖起来，虽然没有直接消散，但是却很明显地变得稀薄，直到周围的魔力弥补过来，才堪堪顶住射线的破坏，不过至此，射线和护罩似乎达到了一种平衡，直到法师们结束魔法，也没有能真正突破结界。 加布里尔道：“看来将法师，破盾弹和其他常规弹一起使用，也许可以在某一个点上突破这个结界。虽然不足以让我们的人冲进去，但是用炮弹毁坏那个部位的建筑应该足够了。” 常玉杰问道：“大师，一般大陆上的战争里，进攻方会怎么对付防守方的防御结界呢？” 加布里尔道：“一般试探的工作都会交给法师，如果结界的防御类型有限，自然就会发动针对性的属性攻击。但是如果结界防御的范围比较全面，就很不好对付了。 在大部分的战例中，城市都不是被强攻打破结界的。因为凡是有一些规模的结界，很少能在短时间里通过法师或者投石机的攻击，来消耗对方所有库存的晶石。一般的办法是经年累月的围困，因为只要打开结界，就算不受到攻击，也会消耗大量的晶石。只要围住了这座城，里面的晶石总有用尽的一天。或者由内部进行破坏，就像萧晨准备做的那样。” “护盾会升起来，说明萧晨在里面的行动不太成功，我们必须给敌人足够的压力，为他创造机会。”王济远命令道，“我们先返回营地，各单位做好战斗准备，两小时以后，按照加布里尔大师的方法，发动正式进攻！” ———————————————— 城防结界的护盾之中，巴尔迪尼侯爵在剑士马尔科和法师普利莫的陪同下，和黑卫的首领加里奥特一起站在一个城头上，观察中国人的攻击。 原本他们以为中国人会用魔法师来试探结界的效果，这是大陆战争中最常见的情况。加里奥特甚至想过借此机会刺杀一两个对方的法师。 这些人对于气动炮的攻击没有心理准备，他们从没有想到有一种武器可以如此快速地发动远距离攻击，而且看上去威力非常强大。 “从爆炸的威力来看，这相当于中阶巅峰法师的全力一击，但是法师的魔法射程没有那么远。速度也没有那么快”普利莫法师望着头顶上一朵朵爆开的火焰之花说道。 “居然会有这样的魔法道具。”加里奥特脸色很阴沉，他之前刚刚被那两个卑鄙的法师袭击，现在状态连巅峰时的一半都没有。而且这两个法师其中一个是高阶，另一个居然是大魔法师。之前黑卫团团包围也没能解决他们，反而让他们隐藏在了这座城市里，随时都有可能搞出大麻烦。而这时候中国人的大队人马也已经来到，还带来了威力惊人的新武器。加里奥特第一次对自己能不能完成任务，等到黑木关外的大军，产生了一丝怀疑。 “这东西叫做炮。”巴尔迪尼侯爵面带忧色地说道，“中国人很擅长制造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这种武器他们弄出来也没多久，不过已经用在了和南边绿林城公爵的战争中。 我没想到到他们的动作会那么快，行动会那么干脆。说实话，如果不是有这道结界在，我真的没有信心和他们对抗。” “不过这种武器似乎使用起来很不便，他们移动它的时候花了很多时间，也许这会是我们的机会。”马尔科说道。 “你是想去袭击他们？”巴尔迪尼侯爵问道。 “侯爵大人，您说笑了。”马尔科看了一眼边上的加里奥特道：“我这里的队伍都是东拼西凑起来的杂牌。一出城恐怕就会一哄而散，我没这个本事带好他们。不过，加里奥特大人的黑卫应该可以做到这一点。他的队伍有战士，有法师，有近战，有远攻，而且还都特别擅长秘密行动。我想由他去的话，可以给敌人一个教训，顺便摸清他们更多的底细。” 第四十一章 试探行动 加里奥特冷哼一声道：“我自然有我的打算，黑卫如何行动，除了皇帝陛下，没有人管得着。” 这时候外面发射了破盾弹，打在护盾上的动静比普通弹大了很多。 在结界外和结界内观看炮弹的爆炸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王济远他们只觉得炮弹怎么炸，这个讨厌的乌龟壳都岿然不动，根本没有让人满意的效果。但里面的人看来，“炮”的每一击都声势吓人，好像那层薄薄的光幕随时都会撑不住，让那火雨落下一般。原本普通炮弹和元素炮弹的效果已经像是滚滚雷声，而破盾弹的效果就好比突然在耳边炸开的惊雷。 众人有些紧张地看着开始晃动的结界，周围的普通士兵早就被吓得躲到了墙角。 普利莫说道：“这种攻击如果足够密集，就足以在某个瞬间打穿结界了。如果让其中一个落在了城头，即便我们这些人……” 马尔科道：“你们没发现敌人只派出了一小部分人手吗？光是试探就达到了这样的威力，如果他们压上所有的兵力一起进攻呢？” “那你的意思是？”巴尔迪尼侯爵问道。 “就像我刚刚说的一样，我们应该派遣黑卫，趁他们人少发动一次攻击，如果能摧毁那几个‘炮’，肯定就能减轻很大的压力。” 加里奥特刚要推拒，但这时外面的法师们发射了驱散射线，那一道白光打在结界护盾上的效果，比之前的破盾弹还要明显，他看着那一片摇摇欲坠的护盾，作出了一个决定：“好！侯爵阁下，我可以试着去打击一下这支军队。但不是用黑卫，而是用你的亲卫。 我们对敌人的路数还没有摸清，不能一上来就把最精锐的力量投入一个不清楚的现场。 所以，我要你手下的人，两百个，全部要达到骑士侍从的水准，马术熟练。” “这不可能，我所有的亲卫加起来也没那么多人。”巴尔迪尼侯爵说道。 加里奥特毫不客气地说道：“那就去问其他的贵族要，我知道你们这里大大小小的贵族加起来，还有十几个，商人更多，每个人贡献出来七八个人就能够达到我的要求了。对了，还有城卫军里面总得有几个身手还过得去的人吧？加上他们，怎么说都应该够了。” 巴尔迪尼侯爵道：“加里奥特阁下，我得提醒你，这样的队伍是很难管理的。” 加里奥特道：“这个就不用你担心了，我和我的副手会共同带领这支队伍。要知道我们两个是坐在同一条船上的人，你给我的人手我会好好珍惜的。” 骑士侍从以上的战士，都已经进入了修炼之路，哪里是那么好凑的。巴尔迪尼侯爵根本来不及去一一要人，只能从附近的几支城卫军里调用了一些人手，加上他的亲卫，又从几个住得近的贵族那里强要了几十个护卫。拼拼凑凑之下，终于集合了一百五十来个人，这些人里面至少还有四五十人，只是普通的骑兵。 不过即便他给不出足够的人手。加里奥特也必须出发了，因为中国人已经开始收起大炮，开始撤退。如果想要在他们退回营地之前有所斩获，就得立即行动。 加里奥特从黑卫中抽调了两位高阶和四位中阶，匆匆打开城门，骑兵队沿着坡道一路往下，进入了外城，沿着城中的主干道飞奔，就往中国人的队伍身后杀去。 加里奥特对他的副手高阶骑士米格尔和高阶法师萨切里说道：“那些叫做‘炮’的魔法武器，用起来需要时间，现在既然他们把它收了起来，肯定就来不及卸下来对付我们。 他们也有一队骑兵，这些人会是麻烦。一会儿只要那些骑兵过来，米格尔带四十个人牵制住他们。 萨切里带着剩余的人，去袭击那些载着炮的车。让你手下的骑兵拖住那些步兵，让你有机会施展魔法就行了。这次出来，我们不求杀伤他们的步兵，但是一定要把那些炮给毁掉。” 两人点头答应。法师萨切里道：“但是他们的那群法师怎么办？” 加里奥特道：“那群家伙由我来对付！” 他停顿了一下道：“遇到任何危险的情况就不要冒险，没什么比我们自己的性命更重要了。” 中国人的军队大部分是步兵。因此行进的速度要比加里奥特的马队慢得多，虽然比加里奥特的队伍先出发，但加里奥特追出外城时，他们并没有行进太远，双方之间只隔了不到两公里的距离，中间是一片没有什么遮蔽的空地。 没有外城建筑的遮蔽，中国人很快发现了后方追逐而来的马队。他们的队伍停了下来，后队变成前队。那些衣衫单薄士兵们秩序井然地散了开来，依托着那些运炮的车子，摆开了阵势。 在加里奥特看来，这些人的姿势非常奇怪，有的人是站着的，但还有人竟然是蹲着的。加里奥特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对劲，他从来没有见过任何战士是这样参与战斗的。 更奇怪的是，有些士兵拿着一些半人高的筒子拄在地上，排列在所有人的最前面。加里奥特注意到每个筒子边上有两个人，一个士兵把不知是什么的锥形物体放进了那个筒子。另一个则将手按在筒子的尾部。 联想到它们的形状就是那些大型的“炮”的缩小版，加里奥特预感到这些小筒子会给他带来大麻烦。然而，现在并不是撤退的时机。如果他放弃现在的机会全军撤退，其他人可不会理解他的谨慎。反而会把延误战机的事情怪到他头上。现在就希望那些小东西的威力不是太大吧。 另一方面，中国人的那些骑兵并没有像想象的一样上来袭扰他们，那些法师们则按照一种奇怪的阵型，站在了步兵阵型的中间。 眼前的这一切，都和加里奥特的判断出入很大。中国人的队伍，从头到脚都透出一种怪异的气氛。 “大人，这些人很不对劲。”米格尔说道。 加里奥特拨出剑鞘中的长剑，说道：“我知道，但是现在我们没有其他的选择。既然这样，那就全体一起上，就把摧毁那些怪车作为最优先的目标吧。” 他举起长剑，斜着向上刺向天空，用斗气发出一声呐喊，“冲锋！” 第四十二章 初次对阵 加里奥特的士兵是临时拼凑起来的队伍，但是就如他要求的一般，这些战士大都经过相当程度的战斗训练，就是那些普通骑兵，也算是城卫军里的精锐了。他们在冲锋的过程中，大体上保持了基本的阵型，在队伍中突在前面的，都是一些实力比较高强的战士。从上空看去，就像是苏埃罗这个城市伸出的一个巨爪，抓向前方阵型松散的中国人。 加里奥特全神贯注，戒备对方可能发动的攻击，他的身体和头脸上都开始浮现出鳞片。而他身侧的米格尔和萨切里也都用斗气与魔法保护自己。 就在马队和对方距离接近一五百千米的时候，前排那些筒子中，突然开始射出一个个小小的锥形物。那东西划过一条很高的曲线然后向加里奥特他们飞来。 “魔法闪避阵型！”加里奥特吼道。 这个世界和地球的中世纪不同，由于魔法的存在，经过训练的战士往往都知道躲避爆炸的技巧，骑兵会注意保持间距，步兵知道卧倒。所谓魔法闪避阵型就是进一步拉开骑兵之间的间距，然后伏在马背上的战术动作。 加里奥特的队伍原本就散得很开，他下达命令以后，整个马队从外围开始进一步扩散。不过他喊得稍晚了一些，加上队伍没有经过磨合，临场变阵的要求对于很多护卫出身的战士太高了，他们个人的战技固然更高，但是对于军阵却不够熟悉。反而是那些实力一般的骑兵比较忠实地完成了这个命令。 这样一来阵型中间的的骑兵有些混乱，非但没有及时散开，而且还拖慢了队伍的速度。 就在此时，第一批的炮弹从天而降，落在了马队中间。 60mm迫击炮的威力比另两款气动炮的差了很多，但是每颗炮弹的依旧可以在半径五米的范围内造成有效杀伤。但是由于距离太远，二十几发炮弹，真正落在加里奥特队伍里的，只有三枚。 其中两枚炮弹落在几个靠拢的骑兵中间，爆炸的冲击波将附近骑兵炸得人仰马翻，掀起的泥土和石块劈头盖脸地打在更远出的骑兵身上。有两个骑兵恰巧处在炮弹落点附近，当场毙命，另一个则拥有斗气的战士，虽然爆炸中保住了性命，但也被掀下马来。其他几个骑兵则受了轻重不等的伤。 说来也巧，另一枚炮弹在加里奥特附近爆炸，他身上的鳞片挡住了爆炸的冲击，但是却损毁了他半身的衣服，还在他身下的马匹身上拉开了几道血口。加里奥特干脆扯掉了自己的上衣，他整个身体都已经被青色的鳞片覆盖，后背上张开了一对翅膀，很像一头缩小版的绿龙。 他回头一望，发现敌人的攻击虽然声势浩大，但有效的攻击却很少，在敌人的这波攻击，他只倒下大概三四个人，而且都是一些实力低微的普通战士。 每一击都是低阶法师的水平！不过命中率却比法师们差太多。加里奥特之前悬着的心放下了一些。 他大声吼道，“给我继续往前冲！不要被他们瞎子一样的攻击吓倒了！不要停下来，都给我冲冲冲！我们很快就能冲到他们跟前。谁要是敢往回跑，我回去一定砍了他全家的脑袋！” 他手下的骑兵们，也都觉得这样的攻击不足为惧，纷纷快马加鞭继续冲锋。 不过中国人的攻击速度却远快于低阶法师施法的速度。大约十多秒之后，第二轮的炮击又来到了。这次他们的攻击似乎更偏了一些，只有一枚炮弹落在了马队中，不过加里奥特的队伍散得更开，爆炸的效果又比之前差了一些，一个人也没有被打倒。 “哼，我还以为这些家伙有多厉害。这些奇怪的‘炮’太差劲了。也就是城防结界那么大的目标才会给他们打中。”米格尔冷笑道。 “别高兴得太早。就像射箭一样，你第一箭没射中，第二箭不会调整吗？而且距离越近越好射吧？”萨切里说道。 他话音刚落，第三批炮弹就落了下来，这次有四五枚炮弹打进了马队的范围，有六七个人被爆炸击倒。 “不要废话，继续冲锋！”加里奥特吼道。 当他们冲过一半距离的时候，迎来了，第四波炮弹。 这波炮弹还在飞行的时候，萨切里一抬头道：“有不一样的魔法波动。而且落点不对！” 果然这批炮弹没有打向马队，而是打在队伍前方五十米左右的范围内。这些炮弹在落地以后居然没有炸开火光，而是爆出了大片的清水，而在上面法阵的作用下，这些洒满地面的水快速地结成了冰，形成直径大概在七八米左右的圆形冰面，在他们的正前方制造了一片稀稀拉拉的“冰原”， 由于马队冲锋的速度很快，这时要绕行已经来不及了。处在前面的骑士直接冲进了这片“冰原”。 加里奥特自己的马就踏在了冰上，这马脚下一滑就要栽倒，他赶紧跳下马来，一边脚下飞奔，一边用手在马腹下面一托，把马托出了那块冰地。在他身侧的米格尔和萨切里也各显神通，一个用斗气击碎了身前的冰面，让自己马安全踩了过去。一个在对马施展了一个飞行术，让滑到的马儿没有摔倒地上，而是腾空漂浮了起来。 在他们身后的战士们也尝试用各种办法避开这些冰面，骑术高超的直接就可以绕开，斗气够强的学着米格尔破开冰面，但毕竟还有不少人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骑着马摔倒，而后方的那些战士，遇到前方摔倒，只能减速或者绕行。 不管如何，队伍就这样慢了了下来。 “不要慌乱，绕开冰面重新整队！”加里奥特喊道。 但这时候，又一批的炮弹飞到了，被冰面牵制的马队变得更好瞄准。这次炮弹有七八枚落在了队伍中，这些炮弹的战果比之前强了很多，起码有十来名骑兵倒在了这波攻击里。 第四十三章 金属风暴 第四十三章 金属风暴 (第1/1页) “动起来，动起来！不要留在一个位置上，往前走！”加里奥特一边催促后面那些慌乱的骑兵，一边盯着远处操作那种小炮的中国人，他看到负责往筒里装填的士兵又一次把筒子装载完毕，就知道那炮又要打响了。 “各个小队的队长带好自己的队伍绕过冰地，重新整队！”他冲着那几个中阶的黑卫喊道。 “这些会爆炸的东西已经威胁到了我们，要想办法把下一波的打下来，让后面的队伍有时间集结，再这样被炸下去队伍要散了。”加里奥特对两名副手说道。 “停下马来我可以试一试射中它们。”米格尔从马鞍上拿起一把长弓，搭上了箭。而萨切里则开始施展一个魔法。加里奥特本人则将龙爪探到地上，抓起了一把沙石。 又一波炮弹袭来。米格尔弯弓搭箭，对准了飞向高处的炮弹，他将斗气灌注在箭支上，箭头跟随着炮弹的轨迹移动，当他感觉掌握了炮弹运动的规律，便将手一松。斗气裹挟的箭支划出一条白线，迎着炮弹飞去。不过，似乎他还是射偏了一些，眼看箭支就要和炮弹错开，箭支外面的斗气骤然爆开，直接引爆了周围的两颗炮弹。而这时米格尔又射出了第二箭，同样又引爆了另外两颗炮弹。 另一边，萨切里的魔法也准备完毕，二十多个白色的能量飞弹从他的手中腾起，这些飞弹，在空中画出了一道道轨迹，像一只只扑向敌人的黄蜂，狠狠地扎向了天上的炮弹。由萨切里精神所控制的飞弹，攻击距离不如弓箭，但是灵活性和准确性上却高出一筹。他用精确的控制，让每枚飞弹攻击一颗炮弹，有超过一半的能量飞弹最后击中了天上的炮弹。被击中的那些炮弹中则有三分之一直接在空中被引爆，剩余的则被打偏了方向，无法再落到他们所在的位置上来了。 经过两人的攻击，最后幸免于难的炮弹只剩下了七八个，这时候加里奥特挥手一掷，手中捏着的沙石，像霰弹一样朝着最后几个炮弹飞去，绿龙血脉给他超群的臂力，将那些石子扔到了两三百米高的地方，被它们覆盖的锥形区域，笼罩住了四五颗炮弹，将它们直接打爆在空中。最后几颗炮弹中只有一颗最后落向了加里奥特身后的马队，只见他脚下一蹬，腾空而起，一把抓住了那枚炮弹的尾翼，将它往远处一甩，这枚炮弹倒飞了回去，在中国人阵地前方四五百米的地方爆炸了。 加里奥特三人的反击，让中国人两轮炮弹只炸死两个骑兵，还让他们的队伍有机会重新集结起来。之前的攻击让他们损失了二十多人，但是其中的核心战力没有太大损伤，加里奥特准备快速冲过最后一千米不到的距离。 虽然加里奥特对刚刚拦截很满意，但是他知道，一直到现在为止，他们也只是在被动挨打。只有冲到中国人阵前，他们的力量才能真正发挥出来。他让萨切里继续用飞弹阻挡炮弹的攻击。其他人全力冲锋。萨切里的飞弹防御很有效，尽管中国人又攻击了几轮，但是实际效果并不理想，骑兵队冲进五百米的距离时还有将近一百二十人。 以加里奥特视力，他早就清楚地看到，对方的士兵中只有少数拿着剑盾和长矛，大部分人都拿着一种长条形的武器。这些士兵无论是站着还是跪着，都把那根长条直直地对着他们。 随着他们的队伍突破了某个位置，他就听到了一声口令，接着就是响成一片的噼啪声。绿龙血脉让他能够捕捉到非常快速和细小的物体。就像现在他能看清无数微小的金属颗粒从那些管子的最前面喷射出来，像严冬的暴雪一般扑向他和他的部下。 这些细小的颗粒来得太快，加里奥特来不及给出任何警告，它们就击中了他和身后的众人。即便加里奥特身披龙鳞，他也感到一阵疼痛感，就好像有人用长矛在戳他，虽然这种疼痛来得快去得快，但其中能量不容小觑。加里奥特暗道要糟，连他都觉得疼痛的东西打在普通人类身上是什么效果？ 身后此起彼伏的惨叫声给予了他回答。他一回头就看见很多战士和战马身上都爆开了一朵朵血花，一眼扫去至少有十几个人被打下了马。 连防备不足的米格尔都用手捂着脸，一道血水从指尖渗了出来。 “大人，这东西还太厉害该怎么办？”米格尔问道。 “除了冲过去，我们没有退路。”加里奥特不顾后面的伤亡，选择继续前进。 气枪很快又响起来，更多的士兵和马匹在飞奔中像被无形的利剑刺中，以各种奇怪的姿势翻倒在地。 仅仅两轮的步枪射击，就取得了堪比之前迫击炮轰炸的效果。 后队的一些骑兵们开始动摇了，这种金属风暴完全无法看清，就像是幽灵一般，在尖利的呼啸声中，突然夺取一个人的生命。 一个骑兵开始调转马头，想要逃跑。但他还没有完全转过方向，一支利箭就穿过了他的脑袋，将他杀死在马背上。一个殿后的黑卫战士呼喝道：“逃跑的人会先死在我的手里，继续前进！” 杀死了三四个逃跑的士兵以后，后队的骑兵们又被乱哄哄地赶了上来。 加里奥特的队伍逼近两百米时，中国人的阵型中，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魔法波动，一个深紫色的光球被扔在了骑兵中间，炸开一道环形的波纹，扫过了所有的骑兵。 加里奥特只觉得，有一种粘稠的力量附着在他的身上，让他的行动变得迟缓了起来。但是绿龙的血脉对魔法拥有极大的抗性，加里奥特只是发动了一下自己的血脉之力，就将浑身上下的束缚感彻底去除了。 但是他身下的马就没有这样的能力了。它和其他所有的马匹一样，速度一下子慢了一半。 阅读网址：m. 第四十四章 终达阵前 “联合施法，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程度的联合施法！”萨切里法师因为身上有好几重护盾的关系，是少数几个没有被迟缓魔法影响的人。他在遇到枪炮齐鸣的时候，也没有如此惊讶。因为那些都是他可以理解的魔法道具。但是，看到了十个魔法师一起施展同一个魔法，却超出了他对魔法本身的认识。这只说明一个问题：中国人在好些魔法领域，有非常先进的理论研究。 “你能不能驱散这个迟缓魔法？”加里奥特说道。 “可以，但是我的驱散魔法范围没有这么大，一次只能够驱散一小部分人，”萨切里答道。 “别管那么多，先驱散我们队伍中最强的那些人，其他的骑兵让他们自己慢慢赶上来吧！”加里奥特说道。他现在已经明白那些普通士兵在这样的打击中根本起不到作用，让他们在这里吸引注意，给真正的高手创造机会，才是他们最大的价值。 萨切里依言驱散了十多个中低阶战士身上的迟缓术，包括在后面督战的那几个黑卫，这些人越过了如同陷入泥潭的其他士兵赶上来与加里奥特三人汇合，组成了一只箭头，向中国人的步兵阵地冲去。 他们刚刚和后面的骑兵拉开了一些距离，一个巨大的火球又从中国法师那里飞出来，轰击在骑兵们中间，这个火球的威力比120mm气动炮都大，在半径超过十米的火光中，将十来个骑兵直接变成了火人。 加里奥特身边现在聚集了两位高阶，六位中阶和十二位低阶，他道：“都给我听好了，这场战斗我们处于劣势，不想被对方在撤回去的路上再炸一遍，我们就必须凿穿敌人阵型！ 我们必须改变之前的策略，一会儿我来对付他们可能出现的高手，萨切里负责炸毁那些带炮的车子，米格尔带着其他人，负责杀伤周围的步兵，如果能杀死他们的将领或者法师，那就最好了。” 众人点头应是。转眼间，他们离中国人已经不足百米。之前拿着筒子放炮的那些人早就撤到了队伍后方。迎着他们冲来的方向，几十个拿着刀盾或长矛的士兵迎了上来。 加里奥特以为他们会列阵抵抗他们的冲击，没想到这些人从腰间取下一个个椭圆形的球体，一起做了个抛掷的动作，几十个圆球便向他们抛来。萨切里原本想像对付炮弹那样，用飞弹打击这些圆球，加里奥特和米格尔甚至准备好了将它们打回中国人的战阵中去。可没想到对方抛掷的曲线又低又平，那些圆球紧贴的地面向他们飞来，不仅没几个被飞弹击中，而且根本让骑在马上的人难以出手，它们大部分都窜到了加里奥特等人的马腿之下，然后爆成了成片的火焰。 在近距离爆炸的打击下，几乎所有人身下的马都被直接炸死，连低阶战士都被炸死五个。其他人也大都挂了彩。 硝烟过后，从烟幕汇总冲出一群灰头土脸的战士，不过他们都从骑兵变成了步兵。好在中国人也已经近在眼前了。 加里奥特发出了一身怒吼，粗壮的大腿在地上一顿，身后的肉翼一展，就向中国人的阵中冲去，他人在半空，猛吸一口气，然后张开了嘴，伴随他的怒吼，一道橙红色的火光从他的嘴里喷射出来，这道火焰喷射的距离足有五六十米，形成了一个高温的锥型区域，随着他的摆头，大片的火焰洒向了前排的中国战士，大部分持枪的战士，都依托车子当掩体，但是加里奥特的高温火焰，直接将一辆车子和周围好些士兵的身体点燃了。七八个战士身上冒着火焰，惨叫奔跑和喊叫起来。 加里奥特冷冷一笑，落在地上一蹬，避开了向他攒射的子弹，然后再度跨越了剩下的距离，跃到了几个近战战士之前，他伸出龙爪一拍，几个顶上来的持盾战士就被拍飞了出去。他避开后面几个长矛手的突刺，爪子用力一划，那几个长矛手的脖子就给抓断了一半。 周围更多的近战士兵扑上来，加里奥特吐出开叉的舌头，舔了舔嘴角，狰狞地笑起来，“在龙族的力量面前，你们都是渣滓。” 他捏住住地上一具尸体的小腿，将它当做武器挥舞起来。一连砸开几个靠近的剑盾兵，然后用力一掼，那具尸体呼啸着飞出，后方跑来的三四个长矛兵，一起砸倒在地上。 加里奥特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再来一次绿龙吐息。这时候一个披着光翼的身影从天而降，手中一把红色的长剑当头向加里奥特砍来。这柄剑的主人显然实力十分强大，光是那一剑的力量，就让加里奥特不敢随便用手掌接剑。 他不得不退开了几步，避开那危险的一击，正好也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战天使！ “加布里尔？”加里奥特做出一个防御的姿势，他身后的肉翼舞动着，显得他有些焦虑。 加布里尔拿着战神武装，就是非常接近圣阶的大师，在大陆上也负有盛名。即便加里奥特在全盛状态，也未必是他的对手。更何况之前，今天他已经被一个大魔法师偷袭，受了一点伤。 加布里尔没有跟他废话，趁着对峙的时间，继续为自己加持各种增益法术。 他身后有个蓝发女法师走了出来，她双手挥舞间，大片的水雾包裹了刚刚还在燃烧的车子和人们。这正是已经进阶高阶的萧暮。 加里奥特自忖打不赢加布里尔，但是如果他仗着自己皮燥肉厚拖时间。肯定可以消耗面前这位大师很长时间，让他无暇顾及其他的战场。 而且只要他队伍中的其他人突入了中国人的防线，就能完成他们今天的目标。 然而米格尔和萨切里并没有那么顺利，他们同样遭到了阻拦。米格尔遇上的是一个长相很有帝国特色的男人。他拿着一把拥有雷电效果的长剑，实力和米格尔就在伯仲之间。因此他轻而易举的挡住了米格尔。 而萨却里法师则遇上了其他法师的纠缠，那十名联合施法的法师，不再对付后面已经接近崩溃的骑兵，而是和他打起了魔法的对攻。 第四十五章 倾覆之时 第四十五章 倾覆之时 (第1/1页) 加里奥特手下其他的中阶和低阶战士，则被中国人的近战战士围困了起来。 三个近战排的排长都有中阶的实力，他们下属的每个近战班都分成两个战斗小组。每个战斗小组有五个人，由两名剑盾手，配合三名长矛手共同作战，五人中至少有一人达到了低阶水平。一般对付实力较强的步兵战士时，他们都由剑盾手抵住对方的进攻，压制对方的活动范围，然后后排的长矛手会伺机袭击敌人。而对付骑兵时则相反，由长矛手列阵阻敌，剑盾手斩杀落马的敌人。 而遇到黑卫这样的中阶高手，则会由有排长，副排长甚至政委带头作战，配合一到两个战术小组在旁策应。 就这样，加里奥特手下剩余的十来个战士，包括那几名中阶黑卫，被他们在战场上压制住了。 于是这场战斗上就形成了几处焦灼的小战场。 不过几乎在每一个战场上面，加里奥特的人都处于劣势。 最先崩盘的是被抛弃后面的普通骑兵们。他们身中迟缓魔法，在枪林弹雨中进退两难。随着同伴一个个中弹倒下，他们彻底溃散了，剩余的骑兵们争先恐后地向后逃跑。但他们撞上了从外围包抄过来的中国骑兵，这些骑兵在之前的战斗中按兵不动等待机会，直到追击的时候到来，才被王济远派了出来。他们的速度远快于被迟缓的敌人，分成五人一个小队追击落单的敌人，他们追上敌人以后也不靠近，只在离他们二三十米的地方用骑枪射击。 这些骑兵还喊着：跪地不杀，优待俘虏的口号。 大部分逃跑的敌人被击毙在半路上，剩下一些比较机灵的看到自己要被追上，就下马跪地投降。很快，所有剩余的敌人都被骑兵们撒开的大网兜在了里面。 紧接着是萨切里这边，对面那些中国法师虽然实力最多不过中阶，但是他们在一起施法，却爆发出堪比高阶的力量。这个法师班的班长是中阶法师乔杰，他已经从魔法学校的高级理论研修班毕业，这个班级学习的魔法理论结合了源之塔的真传和中国人对魔法的开创性研究。他对魔法本质的理解远超这个时代的法师。因此他无论是调用魔力，还是施展魔法，效率都要比对面的萨切里高上两成。 虽然他的力量来自于其他法师的供给，但是运用起来却更为得心应手。渐渐地，萨切里觉得自己支撑不住了。他的护盾不仅要抵抗乔杰他们的攻击，还需要抵挡不断向他射来的子弹，于是一点点变得稀薄起来。萨切里不顾加里奥特和米格尔还在战斗，启动了手上的传送戒指，只要魔法发动，他就能瞬间回到苏埃罗城里。 就在魔法启动的瞬间，他身外的护盾终于被削弱到了一个极限点，两名早有准备的狙击手向他射出了四发破盾弹。就在传送光芒到达他颈部的时候，四枚子弹射入了他的头颅，打飞了他的头盖骨，他依旧被传送了出去，只不过身下留下了一滩红白之物。 第三个决出胜负的，是罗杰与米格尔的战斗，原本实力相近的两人可能要花更多的时间决出胜负。但萧暮在灭完火以后，就加入了这场战斗。她不断以各种负面魔法攻击米格尔，被各种虚弱和诅咒困扰的米格尔实力大降，顿时在罗杰面前难以支撑。 米格尔和罗杰双剑相交，力量不足的他被震得连退了四五步，“该死，同为帝国人，你难道忘记了帝国人的荣耀吗？你难道不能够和我来一场光明正大的决斗吗！” 罗杰说道：“我不再是帝国人，现在我是一个中国人。中国人知道什么时候该干什么，不会因为别人向着他拔剑三指*就和他决斗。不过，如果你现在投降，我倒是可以在战俘营里给你一场公平的决斗。” 萧暮在罗杰身后道：“白痴！现在是战争。如果不投降，就去死吧！” 米格尔像是受到了很大的侮辱，他举起自己的剑，大吼着向罗杰冲来，在这个动作中，他积聚了身体全部的力量。他冲到罗杰近前的时候，手中的剑却被他掷了出去，罗杰的剑扑了个空，直接从米格尔的肩上砍下，一直切到胸口。 但是那把飞出的剑却带着斗气，一头扎入了从不远处一辆运送气动炮的晶车。长剑劈中了一门120mm气动炮，剑上附带的斗气引爆了车内携带的炮弹，直接把整辆晶车和气动炮都炸成了一个火团，还把周围好十来个士兵炸飞了出去。 “这……这就是黑卫的荣誉：死……也要上敌人一口。”米格尔嘶声说道，随后他闭目死去，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不是说，黑卫都是罪犯和恶棍吗？”萧暮问道，“这和我所知道的人类恶棍的行径可不太一样。” 罗杰从米格尔的尸体上抽出雷痕剑，“也许就是因为他们没有什么荣誉了，所以对仅剩的那些荣誉才那么看重吧。” 与此同时，被三个近战排包围的中低阶战士，也已经陷入了绝境。低阶战士在作战小组面前几乎不堪一击，除了三个投降的以外，很快就被杀了个干净。中阶战士虽然能够给中国人造成伤亡，但是终究架不住很多人的围攻，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就像那在大海中挣扎的落水者，终究要面对大海的吞噬。 和加布里尔大师决战的加里奥特突然发现周围安静了下来，他的余光扫过战场，不知何时起，只剩他一个在战斗了。他在冲出来之前，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败得那么惨。他身上已经有好几处的鳞片被加布里尔生生砍碎了，这些地方就变成了他致命的弱点。他知道在这样都下去，下一个倒下的就是自己。 他用手臂架开对方的长剑，再次喷出一口吐息。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回飞奔而去。加布里尔躲开他的吐息，正要飞过去追击，却看到他发动自己的传送戒指，消失在战场上。 阅读网址：m. 第四十六章 地下行动 城楼下方的小广场上，一团传送光芒散去。加里奥特出现在地上，他下蹲着，原本布满鳞片的身体现在有三分之一已经被削去的鳞片，暴露出来的血肉上，还有不少骇人的伤口。 巴尔迪尼侯爵和马尔科，普利莫等人，还有剩余的黑卫大都聚集在这个广场上。他们都围拢在萨切里只有半个脑袋的尸体边上。 看到加里奥特一脸凄惨的模样出现在了这里，黑卫中的治疗法师急忙冲上去给他治疗。 加里奥特身上的鳞片和其他龙族特征开始慢慢消退，不过就在他恢复人类外形的过程中，很多伤口却慢慢恢复过来，这正是血脉战士的强大之处，他们从强力形态转化为人类的过程中，很多伤势也会顺带被肌体治疗，逐渐恢复到人类承受的范围中。 不过这并不是没有代价的，这会进一步消耗他们的血脉之力，血脉之力越少，下次变身的效果就越差，这只能通过休养慢慢恢复。 当他完全恢复人类外表时，伤势已经好了很多。身上不再流血，只是脸色苍白得可怕。他走到萨切里的尸体面前，叹了口气道：“可怜的萨切里和米格尔，不幸陷入和这样强敌的战斗当中，不过他们至死都保持了帝国的荣誉。” 现场一片沉默，就连马尔科也不再说话。他们刚刚每个人都在城楼上看到了整场战斗，虽然距离很远，看不清一些细节，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些中国人占据了多大的优势。 加里奥特抬起头对欲言又止的巴尔迪尼侯爵说道：“这是一场代价极大的战斗，你的士兵死了再多，也抵不上萨切里和米格尔的死。所以不要再说任何抱怨的废话了。我们付出那么多牺牲，终于明白了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敌人。” “您觉得是他们是什么样的敌人？”马尔科问道。 加里奥特用看白痴一样的眼光看着他，说道：“当然是我们没法战胜的敌人。” 他用手指戳了戳马尔科的心口：“我记住你了，小子，你不是很擅长出主意吗？你最好尽快想出个主意来，怎么冲出去给外面的中国人造成点损失，我等着你的行动。否则，过两天我亲自会把你扔出去的。” “加里奥特阁下，您都不行的事情我怎么做得到？”马尔科道。 “你不行也得行。”加里奥特不再理他，走到巴尔迪尼侯爵面前，指了指天上的护盾道：“你们最好希望这个东西能顶住足够的时间，否则……”他摇了摇头，带着剩下的黑卫向自己的驻地走去。 等加里奥特和黑卫们走远，巴尔迪尼侯爵对马尔科道：“马尔科，你不该去招惹加里奥特阁下，我们要保住这座城市，离不开他的黑卫。就算我们没有保住这座城市，也离不开他的帮助。” 马尔科道：“大人，我只是根据战术的需要提出建议。我没有什么私心，就算有一点点，也是为了保护我们自己的力量。” “而事实是我们的力量没有保住，也还把他得罪了。”巴尔迪尼侯爵道。 “大人，真的要跟着他们走到黑吗？” “这算什么话！中国人是些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吗？他们从根子上就反对贵族！我们和他们做生意也就算了。但是想让他们来剥夺我的贵族身份，让我和那些贱民出身的人坐在一起？那是对我姓氏的玷污。”巴尔迪尼皱着眉头，一挥手道，“做好你的事情，这两天不要去招惹加里奥特阁下，安安心心跟着我，你到头来不会后悔的。” ———————————— 在地下某处的坑道里，塔西娅，伊莱娜和小白正在摸索着前进。之前结界控制中枢的敌人受到警告以后，增派了很多人手，把通往内层的通道堵了个严严实实，还在门口安置了真实之眼，让塔西娅他们根本无法靠近。 由于她们离开萧晨太远，又有地面的阻隔，冥想世界中的联系变得很微弱，但是她们对萧晨的处境有模模糊糊的感觉。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他们明白萧晨和科纳大师的行动很不成功，而且结界已经升了起来，所以解决结界的问题，就落到了她们头上。 “我们必须找到其他可以切入的地方。”塔西娅说道，“我们已经在入口附近徘徊了很久了。不过，这几条通路都守得很严实，如果不出手把人引开的话，我们是找不到机会的。三个通向控制中枢的道口，每个都是七八个人守护。” “如果我们愿意是可以消灭他们的。”伊莱娜说道。 “然后就是远远不断的援军。”塔西娅摇头道，“我们对付不了那么多人。” “但是如果我去吸引他们注意，你和小白就会有机会的。”伊莱娜道。 “萧晨绝不会同意的。你这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魔法和斗气都可能会破坏我们的灵魂。” “好吧。我只是觉得第二次生命和第一次一样小心翼翼，那也太没意思了。更何况这次的生命不太完整呢。” “萧晨一直是把我们当做完整的人来看待的。”塔西娅争辩道。 伊莱娜伸了个懒腰，“只是个提议而已。萧晨这样，萧晨那样，你可真是萧晨的的管家婆。” 塔西娅还想回嘴，伊莱娜却忽然拉了她一下，指着一个方向道：“你看那个人在干什么？” 塔西娅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法师模样的人，由两个战士护送者，向她们所在的方向走过来。 塔西娅和伊莱娜急忙避开。那法师来到他们身后的一处石壁前，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一个篮子，又从篮子里翻出一块晶石放在墙上，随着阵法的层层亮起，她们原本身后石墙显示出一扇石门的轮廓。当魔文贯穿了整个石门时，门就缓缓打开了。两人匆匆一瞥，发现石门的内部画满了复杂的魔法阵，这些魔法阵都在全力运行，有很亮的光芒从里面透出来。 法师提着一个篮子走了进去，然后石门缓缓合上。过了大约半小时他又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还是提着那个篮子。 第四十七章 魔力线路 第四十七章 魔力线路 (第1/1页) 灵魂交流中，塔西娅道：“这里面肯定有古怪。我们要想办法进去。” 伊莱娜道：“我可以用精神力掀起那篮子上的布，小白可以把那块石头偷过来吗？” 小白鸣叫了一声，塔西娅和伊莱娜都听懂了它的意思：包在我身上。 趁着法师和两个护卫背朝着这边准备离开，伊莱娜用精神力丝线掀开篮子上的遮盖，发现这是一个工具箱，里面放置了不少各种形状的铁质工具，还有用来画魔法阵的笔和药剂。看来这是一个负责维护城防法阵的炼金术士。 小白沿着伊莱娜掀起的空隙钻进了篮子，用爪子去抓那个晶石，但它没想到自己的爪子实在太小了一些，连爪了两次，都没能抓住那颗滑不溜手的晶石。 然而此时，炼金术士却将手伸向了手上的戒指，准备将整个篮子放进储物戒指当中。 眼看小白就要被一起关进戒指，塔西娅急中生智，调动精神力在戒指上方组成了一个屏障。这个屏障紧贴在戒指的表面上，如果不是高阶法师仔细分辨，很难发现戒指的变化。 炼金术士用精神力对戒指发出的开启指令，直接戳在了塔西亚的精神力上。 显然炼金术士精神力的水准和他相差太多，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精神力碰到了什么。只是奇怪为什么戒指没有发生响应，他把篮子放在了地上，开始琢磨自己的戒指。这时塔西娅急忙撤掉了精神力屏障。 小白终于想出了办法，它用两个爪子一起捧起了那颗晶石，然后小心翼翼地飞了出来，把晶石交到了塔西娅手中。 她们等炼金术士离开这里，来到了那堵墙门前。塔西娅将那颗晶石放进了一个浅槽，果然墙上面再次出现了光芒，渐渐汇聚成门的形状，随后一扇隐蔽的石门就缓缓开启。 门后面的景象看上去十分梦幻，那是一个望不到尽头的石道，这石道很窄很小。塔西娅走在里面都觉得头都要碰到石道的天顶，而伊莱娜则需要弯着腰才能在里面行动。就在这石道的两侧和天顶上刻画着非常复杂的法阵，这些法阵的线条蕴含着不同属性的魔力，发出各种颜色的魔法荧光。人走在里面就像走在彩虹之中一般。她们三个都处在隐身状态，各自视觉中的对方，都是精神力显现的影像，相互看起来都是半透明的状态，为这条通道增加了几分如梦似幻的感觉。 “不得不说，这里真是美丽。”塔西娅说道。 “按照精灵的标准艳俗了一点。”伊莱娜顿了顿，“但是……我变成人类以后，却有点喜欢这个风格了。” 小白也显得十分兴奋，扭动着身体，在这个光影中飞舞。 “咳咳。”塔西娅回过神来，“这应该是城防结界的魔力通道。我在家里的时候，在家族城堡里研究过这种结构。不过我们家的结界没有这么高级，直接画在城堡的地上的，上面只是铺了地毯遮掩一下，而且其中包含的法阵也没有那么多。” “也就是说，外面升起的护盾就是依靠这里的魔力维持的？那我们破坏这一段的法阵，是不是就能破坏结界？”伊莱娜问道，虽然她实力比塔西娅稍强，但是她先前是一个雨露祭司，对这些和阵法有关的魔法理论远不及喜欢钻研的塔西娅。 塔西娅摇头道：“没用的。这种城防法阵，就像一个城市里的街道，通到重要位置的道路总有好几条，你就算堵住了其中一条路，魔力不从这里走，也可以从其他的路线到达。” 伊莱娜将手指靠近一条魔力运行的路线，从指间弥漫出的精神力瞬间就阻断了这条光带，紧接着魔法光芒黯淡下去的范围越来越大，几秒钟之后半径十厘米范围内的光芒都被截断，只剩下一面表面尽是线路凹槽的石墙：“看上去也不是很难嘛。那我们破坏足够多的线路不就好了？” 塔西娅道：“问题是我们不知道哪些线路是通向同一个地方的。也许我们破坏了十个八个地方，城防结界还是好好运行着。 更何况我怀疑控制中枢，会有对于各条线路的监视，一旦某个道路出现了问题，就会有刚刚那样的炼金术士来检查修理，也许我们破坏了一些以后线路段以后，就会发现他们已经把前面的修好了。” “那怎么办？”伊莱娜问道。 塔西娅盯着墙上的光芒思考了一会儿道：“这样大型的结界和我家城堡的结界不一样。我家的结界因为小，所以只需要一个点来输出护盾能量就行了。但是苏埃罗内城那么大，一定需要有多个主要节点来共同维持护盾。” “就像宽阔的大厅就需要更多立柱来支撑房顶。” “没错。所以我猜沿着这个通道前进，我们应该可以找到大型的节点，如果将靠近西面的节点破坏，就会让护卫军攻击方向的护盾被极大地削弱。这些节点的敌人不可能像中枢那么严密防守，成功的可能性要大得多。” 伊莱娜道：“那就走吧，还等什么。” 塔西娅露出为难之色：“不过，现在有个问题。” “什么？” “西边在哪里？” 塔西娅和伊莱娜面面相觑，然后一起看向了小白。小白在空中乱舞了一阵，就好像在说，我怎么会知道。 ———————————— 地面上萧晨原本就在试着寻找塔西娅和伊莱娜的位置，突然他感受到对方传来一段接一段的信息，显得十分急切。他以为下面发生了什么重大变故，他急忙在自己身上施加了一个迅疾术，开始奔跑起来，试着用最快的速度找到她们的方位。 他们之间的联系是一种若有若无的感觉，萧晨只能用这种感觉的强弱来判断自己是否接近了她们。他花了将近半小时的时间，跑出了一身汗，终于到达了足够近的位置，听清了她们传过来的话。 什么？西边在哪里？ 萧晨抬头一看，此时的夕阳已经快挂到城头了。他说道：“能感觉到我的位置吗？跟着我跑的方向走吧。” 阅读网址：m. 第四十八章 寻找节点 塔西娅依据萧晨指引的方向，挑选了石道往西的一面前进。萧晨也跟着她们的方向走，他们现在一个在地上，三个在地下，只不过塔西娅她们只要沿着石道前进就好，但萧晨却要翻越各种障碍，有的是房子，有的是花园，有时候还必须绕过敌人驻扎的岗哨，甚至大队人马聚集的营地。萧晨一直保持和隐身的状态，同时给自己施加的飞行术，尽量将他和塔西娅她们的距离保持在能够清楚通话的范围内。 “等一下！我们这里遇到了一扇门！”塔西娅说道。 “门？挡住石道的路了吗？”萧晨问道。 在塔西娅她们面前的是一道方方正正石门，完完全全把前方的石道堵住了，门是从下方往上升起的，可以看到在天顶和两侧都有半指宽的缝隙，让组成法阵的魔力线路通过去，但是人就无法前行了。 “我来试一试刚刚那块晶石。”塔西娅拿出之前开门的晶石放在这扇石门上，但是门上的法阵闪烁了一下，又再次暗了下去，“那块晶石打不开这扇门。” “这不奇怪，这应该是个阻断门，防止敌人通过这些魔力通道跑到那些重要的地方。你们偷到的那块石头，可能只是某些区域的钥匙。巴尔迪尼侯爵应该把不同地区的钥匙发给了负责相应位置的人。”萧晨说道。 “这可怎么办，难道我们需要绕路吗？前面倒是遇到过好几个岔路，只是我们一直往西跑，没有去探索过那些路。”塔西娅说道。 “我猜那些通道也会有这样隔断的。我甚至怀疑，这有可能就是节点的防御。说不定门后面就是我们要找的节点。”萧晨抬起头仔细观察周围，发现这里离城墙已经不远了，他绕过了眼前的一座房子，看到前方一百米左右的地方有一根淡淡的光柱通往天际，直接射向了空中的护盾。光柱和护盾连接在一起，就好像这是支撑护盾穹顶的立柱一般。这条光柱的色彩非常浅，它的色泽和空中的护盾一致，如果不是现在天色渐暗，萧晨又跑到了近处。根本就不会注意到它。而光柱的发出点似乎就在前方几栋房子的后面。 萧晨道：“我好像在地面上发现了疑似节点的地方，这里已经里城市的边缘不远了，有根光柱从地上和护盾连在了一起。也许这根光柱之下，就是你们要找的地方。对了，伊莱娜不是擅长负能量魔法吗？我记得有一个腐蚀术，有类似化石为泥的效果，可以用在那门上吗？” 伊莱娜拍打了一下那扇门，传来了沉闷的声响。这扇门似乎也不是很厚，她道：“我来试试。” 伊莱娜的手在空中舞动，然后她双手中出现了一个深紫色的光球，她将光球按在门上，石头遇到这个光球发出了嗤嗤的响声，似乎组成它的某种内部结构正在崩裂。但是几秒钟之后，门上突然亮起一层浅黄色的薄薄光幕，那光幕硬生生地将伊莱娜释放的负能量顶了出来，石门上只凹陷下去一厘米深的一个凹洞，然后伊莱娜的魔法就再也无法伤害石门了。 “浅黄色的能量护盾？无法触及触及护盾后面的石门？”萧晨听完伊莱娜的报告道，“我怀疑这和外面的城防护盾是一样的东西，一旦有人伤害石门，就会激发护盾保护石门。” “我们已经试过了好几个魔法，都没法打破这层护盾，只有驱散魔法会有一些效果，但是只能在魔法释放出来的时候稍稍削弱护盾。我没法持续施展驱散魔法。”塔西娅说道。 萧晨道：“让小白试一试！” 小白听懂的了萧晨的意思，它飞到石门面前，从上到下沿着石门飞了一边，似乎在感受魔法能量的分布。最后，它选择飞到了石门的底部，把自己盘成一个圆形，贴在了护盾上。 塔西娅和伊莱娜都感觉到了一股魔法波动，小白小小的身躯，就好像一个黑洞，不仅把遍布门上的护盾魔力吸收了，也截断了从地上补充过来的魔力。 小白冲着伊莱娜叫了一声，意思是加紧时间！ 伊莱娜继续施展腐蚀魔法，她大约花了一分钟时间蚀穿了一个拳头大小洞眼，将小洞中的粉尘清理以后，她往洞中看去，后面是一条不长的通道。通道尽头是一个房间，地上有一个大型法阵，也许是因为有这石门保护，石门后面的房间里并没有安排人手。她说道：“我想我们找到地方了。” 伊莱娜继续用腐蚀魔法在门上打洞，并把这些洞连城一个圆形。不过当她打好四五个洞的时候，小白却从底下飞了起来，它一离开，石门的护盾就回来了，重新把整扇门都包裹在了里面，伊莱娜不得不停下动作。 此时，小白就像一个喝饱了酒的醉汉，飞得摇摇晃晃，它在空中扭动了一会儿，然后打了个嗝，一个金黄色的魔晶从它嘴巴里蹦了出来。塔西娅从地上捡起魔晶，发现这是一枚品相很好的极品魔晶。微微其中输入精神力，她身前居然打开了一个淡金色的护盾，和此时门上的护盾如出一辙。 “天哪！小白居然还有这种本事，能够把吸收的能量变成魔晶！”塔西娅道。 “科纳大师告诉我，这是小白吸收能量以后，处理溢出能量的办法。”萧晨说道。 “那它不就是一个魔晶制造机吗？”塔西娅道。 “你没发现小白的样子很累吗？这对它来说一定也是很吃力的一件事。”伊莱娜说道。 小白点点头，很明显它的精神没有刚刚好了。不过吐出魔晶以后，它又能吸收魔力了，它很自觉地再次盘成一团，贴到了门上。 伊莱娜和小白合作，大概花了半小时的时间，终于在石门的中间切出了一个直径不到一米的圆。伊莱娜和塔西娅共同用力，把中间掉下的石板推到地上，一个足以让人通过的入口就出现在她们面前。 可就在她们要往里钻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你，你们是谁！” 第四十九章 家族办法 塔西娅和伊莱娜转过头去，看到一个三十来岁的炼金术士，提着一个篮子，站在她们身后。 很显然，她们在这里的破坏工作，引起了城防结界运行者的注意。眼前这一位跟刚刚那个被偷了晶石的炼金术士一样，都是被侯爵派来维护结界运行的维修人员。 塔西娅和伊莱娜为了打通道路，连续施展魔法，身上的隐身术早就消耗得差不多了，大部分身体都失去了隐形魔力的遮盖，剩下的也被粉尘覆盖，显露出了清晰的形状。 “怎么回事？被发现了吗？”萧晨在灵魂中询问道。 “是的。我们遇到了一个炼金术士。”塔西娅说道。 “不行就把他灭口。”萧晨果断道。 “等一下，这个人也许有用，我觉得我可以试试阿隆索家族的办法。”塔西娅说道。 塔西娅和伊莱娜都穿着价值不菲的法袍，穿戴着各种魔法饰品，虽然模样是两个年轻的美女，但是谁看都知道很不好惹。 炼金术士第一反应就是转动了手上的一枚戒指，释放了一个力场护盾，然后转身逃跑。 “我们拦住他，别杀了他。”塔西娅在灵魂中对伊莱娜说道。她释放了一个迟缓术，拖住了炼金术士的步伐， 伊莱娜则放了一个毒云术，一团雾气凭空出现挡住了炼金术士身前的位置，她警告道：“这可是腐蚀性能够烂穿石门的负能量，你如果冲进里面，恐怕到不了对面就变成枯骨了。” 炼金术士回过身来道：“我不知道你们是谁，从哪儿来，但是如果你们杀了我，外面的护卫很快就会发现的。但时候，那些高手就会成群结队的过来，你们逃不掉的。” 伊莱娜道：“但是我们放走你，你会不报告这里的情况吗？结果不还是一样？” 炼金术士一时语塞，“那你们想怎么样？” 塔西娅道：“你不是侯爵的人吧？是来自皇家法师塔？王国魔法协会？还是什么别的魔法塔？想要性命的话，就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炼金术士不敢轻举妄动，他低声回答道：“我，我叫多纳托，是王国魔法协会炼金术士学会的炼金术士，被协会分派到苏埃罗负责城防结界。大部分大城市的贵族自己找不到足够的炼金术士来做这件事，就会把维护结界的工作委托给王国魔法协会来做，我们这些炼金术士都会轮到这样的工作。我两年前被分配到苏埃罗，我只是做好自己的事，不参与那些政治斗争。” “我是塔西娅·阿隆索，你听说过我的名字吗？” “啊，是的。当然听说过，您竟然是塔西娅小姐？”炼金术士多纳托惊讶地说道，“虽然我没见过你，但是谁不知道阿隆索之花。” 塔西娅道：“这就好办了。我们阿隆索家族本来就是王国魔法协会的资助者，在魔法协会有很大的影响力。炼金术学会的会长也是我父亲的好友。对于这些人来说，你的任务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这样吧，你解除上一个任务契约，不用再为侯爵服务了。由我雇用来你不就好了。” “啊？塔西娅小姐，你是认真的？这……” “当然，既然涉及到雇佣，那就是钱的问题了，五十个金斧，转而为我工作。每年再给你五十枚金斧，怎么样？”塔西娅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一个钱袋，轻轻摇晃了一下，里面发出了金币碰撞的美妙声音。 五十枚金斧在这个时代无疑是一笔巨款。对于多纳托这样普普通通的低阶炼金术士来说，这更是一个不可思议的高价。多纳托为侯爵服务，每月侯爵提供给他的报酬只有一个金斧，外加数量有限的实验素材，价值不会超过另一个金斧。而阿隆索家的千金一开口就是四倍的收入，还加上一次性给予额外五十枚金币，多纳托的心脏不争气地狂跳了起来。 他咽了下口水，眼睛却难以遏制地往那个钱袋看去：“我该做什么？” “听我的话就行了。怎么样成交吗？”塔西娅轻轻摇晃着袋子。 多纳托行了一个法师礼道：“塔西娅小姐，能够为一位强大的魔法师效力是我的荣幸，希望有机会得到您在指点。” “首先，我们要解决外面等你的护卫。他们有几个，是什么人？算不算侯爵的死忠？”塔西娅问道。 多纳托道：“有两个人，他们都是低阶战士，侯爵的亲卫，不过有多忠心也谈不上，您知道之前我们的骑兵出城打了一仗吗？输惨啦，人心现在动摇得很。除了少数人，大部分人都不愿意给一座即将陷落的城市陪葬吧？您是想策反他们？我觉得可以试一试。这两人在和我一起过来的路上，一直在抱怨侯爵，抱怨黑卫的首领加里奥特。” “好，既然这样，你去把他们请进来，我想看看他们会不会珍惜这个机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伊莱娜驱散了雾气，让多纳托走出了石门。 等多纳托走出去，伊莱娜问道：“你确定他愿意和我们合作，而不是出去报信？” 塔西娅道：“不确定。但我们并没有更好的选择了，不是吗？” 多纳托没有让塔西娅失望，很快他就再次回到了石道里，后面跟着两个战士模样的护卫。这两人都穿着鳞甲又配着长剑，艰难地在通道里弯腰行走。” 当他们走到石门附近时，通道总算变得宽敞了一点，让他们能够直起腰来。 “这两位小姐就是你让我们见的重要人物？”其中一个亲卫说道。 “没错，这位是塔西娅·阿隆索小姐，那个阿隆索家族的独女。”多纳托说道。 “那个阿隆索家族？”一个亲卫问道。 “没错。”塔西娅说道。 “阿隆索家族可是中国之塔的盟友！”其中一个亲卫说道。 塔西娅道：“是的，让我们直接一点吧，你们有两条路可以选，每人三十个金斧，你们接受我的雇佣；或者被我们干掉，你们选哪一样？”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五十章 破坏装置 “您这是在收买我们？”一个亲卫小心翼翼地问道，语气里丝毫没有责问的意思。 “没错。能够用钱解决的问题，都是简单的问题。”塔西娅坦然说道，“阿隆索家族一向信誉良好，绝不会亏待听话的人。你们如果帮助我们完成了任务，在中国人那里就成为了英雄，这样的好处就不用我多说吧？怎么样，能做决定了吗？” “愿意为您效劳。”两名战士齐声说道。 然而，他们话音刚落，伊莱娜的一束腐蚀能量射线就打在左边一人的脸上，而在他身后，多纳托也同时出手，他按住自己的一个手环，一道闪电打在那个战士的手上，他手里一个圆圆的物件掉了下来。被击中的战士从惨叫着摔倒在地，痛苦地用手捂住了脸。另一个战士大惊失色，他想拔出剑，但塔西娅的一道火箭术打在他的手腕上，把他的手打开了。 伊莱娜说道：“我在探测精神的视野里看到地上这个人刚刚精神力有剧烈的波动，应该是在打坏主意。” “您说得没错。他手上这个是一个报信道具，用来通报紧急情况。”多纳托从地上捡起了那个东西，将它递给了塔西娅，“大人，我没想到这个家伙是侯爵的死忠。不过好在他没有惹出什么大麻烦。 不过有了这件通信的东西，我们就可以通过亲卫向上面报告一切正常，拖延更长的时间。 就看剩下个这个配不配合了。” 剩下的那名亲卫赶紧说道：“塔西娅小姐，我是真心投奔您的。这个蠢货是想去侯爵那里邀功，但是我知道，您所代表的力量比侯爵大得多，让我替您来结果了他吧。” 在其他几个人的注视下，他抽出长剑，一剑砍下了同伴的脑袋。 “看来阿隆索家族的方法并不是总是管用。”伊莱娜道。 塔西娅道：“至少管用了三分之二。作为掌握金钱的力量的人，我反而觉得如果人人能够被我掌控，那这个世界就没多少意思了。” 留下的那个战士名叫查理，幸运的是他也有资格操纵那个报信道具。道具能够传递的信息很简单，只有三种，一切正常，有危险和正在处理中。他们给中枢的敌人发出了“正在处理中”的信息，然后进入了石门里面。 通道到头是一间并不算宽大的六边形房间，房间的正中是一个铺设在地上的复杂法阵，从石道过来的供能法阵都连接到了这个大法阵上，各色魔法能量汇合到一处，就像是层层叠叠的霓虹嵌套在一起，各色光棱交错之中，有一块大型的水晶将法阵中产生的能量直接发射道到屋顶的一个圆形空洞里。 “我感觉那空洞是直接通往地面的。”塔西娅说道。 很快萧晨回复了她的话：“你猜得没错，我找到了光柱出现的地方。那里伪装成了一座废弃院子里的一口枯井。奇怪，这里为什么没人守护呢。” 萧晨从地上找到一块石板，试着去遮盖那个井口，却发现那光柱像有实质一般，石板抵在光柱上，无论如何都没法盖上去。他明白过来，从外面是根本没有办法破坏这个能量点的，所以也不需要什么人守护。他把这个发现告诉了下面几人。 塔西娅道：“那就由我们来破坏下面的部分吧。” 多纳托虽然本身实力不强，但却是真正学习和了解过这个城防结界的人。他说道：“塔西娅小姐，不知道你们刚刚用什么办法破坏了外面的大门，要破坏这个阵法，必须要用一样的手段。因为阵法本身也是受到护盾能量保护的。而且这里的保护要比门上的护盾更强大。如果让我来，我是一点都没有办法破坏它的。” 塔西娅道：“破坏法阵的时候不用你来，但是在法阵当中一定会有几个点比其他的部分更加脆弱，你能找出来吗？” “能！”多纳托房间里走动起来，开始一一指出阵法上的关键点，“这里是魔力转化点，不同属性的魔力在这个区域里发生了一个转化和调和的过程，所以是整个阵法最不稳定的部位。” 他又指向另一处：“这里是过量魔力散放点，如果魔力的涌入超过了阵法的容量，就会在这里发生逸散。如果破坏了这个点，魔力就会过量积聚，让阵法被魔力撑坏。 从这两个点上破坏，应该可以损坏最少的阵法，但取得最好的效果。” 伊莱娜招呼了一下小白道：“那我们就开始吧。” ———————————————— 与此同时，城西郊外的空地上，一支支中国部队正在集结，然后开始构筑自己的阵地，由于这个世界的魔法攻击，类似于炮火，所以各种工事和壕沟是少不了的。两个团下属炮兵营的三十六门大炮，除了两门之前被加里奥特袭击摧毁的，全都出动了。它们被布置在苏埃罗城的正西方，一门门气动炮被架设起来，炮兵则在调整角度和准备炮弹。 就连步兵营附属的火力连也把所有的迫击炮班派了出来。在炮兵阵地前方的左右两侧各布置一个迫击炮阵地。 在迫击炮更前方的是倾巢出动的法师班。除了张弘等几个少数留守的法师以外，王济远一共集中了六个营直属的法师班，总计六十名中低阶法师。他们的阵地上已经建起防御工事，让法师们都处于掩体之内。与他们犬牙交错的则是步兵和近战兵的阵地。 王济远和几名参谋还有加布里尔大师都站在一处前线工事中。他身边一个参谋的电脑屏幕上，正显示着无人机俯瞰苏埃罗内城的画面。 王济远对加布里尔说道：“下午的那场战斗，好像已经把他们打懵了，我们在这里准备了这么久，完全看不出他们有反击的迹象，难道他们就准备依靠护盾硬撑吗？” 加布里尔道：“我估计那支骑兵队恐怕是对方能够拿出来最强的进攻队伍了。一个大师和两个高阶领衔的队伍，超出了我们对苏埃罗的预判。” “那就很好理解了。他们如果要有效打击我们，必须拿出比上一支部队强得多的力量。看来这是不可能的。”王济远又仔细看了一遍俯视的影像说道，“既然这样，我们二十分钟后开始进攻！” 第五十一章 结界削弱 六个法师班分成两组，轮流将的驱散射线先照耀在西侧的护盾上，三条驱散射线成品字形排列，尽量覆盖出一块比较大的区域。 紧接着就是装备破盾弹的十二门120mm气动炮开始齐鸣，用于没有用火药发射，这里的炮兵阵地比那个世界安静很多，大炮的炮口中也没有火焰喷射，战争之神似乎少了那么几分气势，但是当炮弹落下时，产生的效果却相当震撼。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炮弹在护盾上炸开一束束耀眼的火花，将整个西面的护盾覆盖了起来，就像护盾在熊熊燃烧。火焰熄灭之后，护盾上出现了一个清晰的缺口。那口子大约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大致是圆形，周围参差不齐。不过，那位置正好把西城门暴露在了缺口之后。 然后剩余的二十二门80mm气动炮和一百多门迫击炮开始发射普通弹。有不少没有命中缺口的炮弹依旧打在周围的护盾上，但是至少一有近半的的炮弹从这个缺口中射进护盾。第一轮既有几十枚炮弹倾泻在西城门的城楼上。 城楼在一瞬间就被烟与火覆盖，城楼的石砖就算经过魔法的加固，也经不起炮弹如此蹂躏，第一轮炮击之后，城楼就塌了一个角，上面的城垛几乎全部都被抹平。而站在那些守城士兵在第一时间变成了飞灰。城楼上原本还有一个黑卫小队，有两位中阶骑士和一位中阶法师在观察敌情。但是在炮火的覆盖下，他们都没有任何逃走的机会，即使是法师施展的冰盾也只阻挡了两发炮弹，就被连人带盾炸成了碎末。 两轮炮击过后，天空中的护盾似乎又恢复了一些，于是炮兵指挥官将十二门80mm气动炮换上了破盾弹。再次炸出缺口，而让威力更大的十二门120mm大炮参与到轰击城墙的工作中。 十五轮炮火过后，西城门彻底成为了瓦砾，碎石堆成了一个小坡，连带周围的城墙也被震塌了好几处。整个西面城墙上的敌人都已经远远躲了开去，尚未倒塌的城墙上也空无一人，从这边看苏埃罗就像是一座被废弃的空城。 有些掉落的碎石直接堆积到了进城的斜坡上，车马已经难以进出这个口子。也有些炮弹因为角度的问题越入了城墙后方，爆炸引起的火焰点燃了好十几栋房屋，缕缕黑色的烟尘从城墙后面升起来，让苏埃罗真正品尝到了战争到来的气息。 王济远看着炮击停下后，护盾有渐渐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对加布里尔说道：“护盾恢复得太快了，缺口维持的时间太短，我们可以摧毁城楼，但来不及让步兵进城。” 加布里尔道：“按照现在我们的力量，也就做到这个程度了。如果换一个攻击点，倒是可以不断摧毁城市里面的建筑。” 王济远道：“你是说通过一步步毁灭敌人的城市，来摧毁他们的意志吗？” “没错。如果无法长时间破坏城防结界，那就只有这个办法。” “如果那样的话，我得到的只会是一座废墟。我还是期待一下萧晨能够做到哪一步吧。”王济远对身边的通讯员道：“命令下去，让炮兵营和法师班修整冥想半小时，其他各部注意防护敌人的反击。” ———————————————— 萧晨躲在一处墙角，在身上支起了几道冰盾。虽然这里还没有被炮火覆盖，但是不远处已经有房子被炮弹击中，冒起了滚滚浓烟。他刚刚遥遥看到了西城门那座城楼的覆灭，心中清楚就算他是一个高阶法师，但如果身处那样的火炮覆盖之下，也不可能幸免于难。 人类最强大的力量还是在于用智慧来创造和使用工具。个人的魔法和武技修炼得再强大，也不可能强过将它们投入到研究中，然后规模化和组织化地利用这些力量。无论多个人境界多高，在能够运用类似力量的集体面前依旧是弱小的。就像这些火炮中运用的魔力，不过是低阶水平，而操纵他们的士兵根本没有魔法能力。但是面对他们，萧晨也无法正面抗衡。他甚至相信即便面对的是神，人类的一线胜机也在这里。 他对着下面喊话：“王济远已经开打了。你们下面搞怎么样了？” 塔西娅道：“我们已经破坏了两处法阵的关键点。但是光柱还是没有明显变弱，希望这一次的点有用。” 她看了一眼盘在阵法之中，有些萎靡不振的小白道：“小白已经快吃不动了。” “快好了！这些石头肯定经过特殊的魔法处理，太坚韧了。”伊莱娜双手包裹着黑紫色的光芒，在小白的身侧按在法阵上，法阵上刻画着线路的石槽用慢慢变成了粉末。 大约十分钟以后，伊莱娜抬起双手，她手按下的位置出现了一个脸盆大小的坑洞。然后小白也脱离了法阵，它一离开，魔力就会重新流回这个位置，但是因为原来的路线已经被破坏，大量的魔力无序地往这里集聚，凝成一个越来越大，越来越亮光球。 塔西娅喊道：“不对，这个魔力波动太危险了，我们得撤进通道。” 四人一龙以最快的速度跑回了通道里，他们刚刚翻过石门，后面就传来一声巨响。 “趴下！”塔西娅吼道。 一道魔力的洪流从石门圆形的洞口冲了出来，她们刚刚招募的战士查理因为身体高大，在狭窄的石道里动作稍慢了一些，就被这道魔力击中，一阵耀眼的光芒过后，地上只留下了他下半截的身体，上半身早已不知去向。 “真惨！”塔西娅叹息道。她透过石门上的圆洞往里看，房间里的法阵已经完全暗淡了下来，那光柱也不见了踪影，只余下一些残留的魔法能量，以雾气的形态在房间里飘动。 不过原先光柱的位置上，却多了两个人，分别是萧晨和科纳大师。 “动静够大的。吓得我一看光柱消失，赶紧就从上面跳了下来。”萧晨说道，他抬头看了眼上面的空洞，“不过，我们离成功还有些距离。” 第五十三章 瓮中捉鳖 加里奥特趴在一张书桌上，头埋在双臂之间，发出响亮的鼾声。他原本在记录之前的战报，但是血脉中传来的疲倦之意，让他难以抵抗，居然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无论是严于律己的战士，还是精神强大的法师都不会这样轻易失去控制，但是对于血脉战士来说，借助本能力量的人，终究会受制于本能。 他 《七塔之上》第五十三章 瓮中捉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四章 城破之时 “我们投靠的本来就是能够庇护我们的强者，我们给了你们机会，但是你们做不到，就别怪我们另寻靠山了。现在中国人已经证明了他们的力量，我们及时觉醒还不算太晚。”马尔科和马里萨共同逼近，将加里奥特和他的侄子逼到了一个小小的范围里。他们两人一共手握四把剑，无论是位置还是动作就像是镜子里的两个人一般，这正是他们两个的合击之术：棱镜剑阵。 加里奥特冷笑道：“然后就用卑鄙的手段放倒了我的部下？” “这并不困难，刚刚是晚饭时间，我们提供了一些加料的晚餐，能让大家彻底放松下来，然后加上科纳大师的群体睡眠术，接下来一切就很顺利了。”马尔科说道。 加里奥特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几人，突然一把抓住他侄子索尔希的腰带，使出浑身的力气，将他往外抛去。索尔希被他扔出了二三十米高，就像一枚炮弹一样往远处疾飞出去。 他做这个动作的时候，马尔科兄弟来不及阻止，只是本能地用剑往他身上刺去，加里奥特虽然有所防备，但是抛掷的动作让他身上露出了极大的破绽，马尔科兄弟各有一剑刺在他身上。 原本在天上压阵的萧晨急忙往索尔希飞出的方向追去，但是当他飞过两个街区，找到他的落点时，只看到一堵被砸塌的围墙，瓦砾中并没有索尔希的人影。萧晨看向周围，整个城市已经乱了起来，四处都有慌乱奔逃的人们，他们一边奔跑一边喊着：“中国人打进来啦！中国人打进来了！” 萧晨巡视了一会儿，没法找到索尔希，只得返回黑卫驻地。而此时，马尔科兄弟和加里奥特的战斗已经快要分出胜负。 加里奥特的身体今天连续参与战斗，又反复受到重创，此时已经是油枯灯尽了。而马尔科兄弟的剑阵却把他们的实力提升了一大截，此消彼长之下，加里奥特的败落已经近在眼前。这棱镜剑阵，可以在战斗中幻化出很多虚幻的剑影，对于像罗杰那样基础扎实的战士，很少有剑影很能真正欺骗他。但是对于加里奥特这样的战士来说，要分辨真实和虚幻的剑，就不是简单的事情了。 他不断格挡着幻剑，却被真剑一次次刺中。 他身上现在布满了伤口，身上的绿龙特征也变得越来越稀少，渐渐地，他作为武器的爪子也慢慢恢复的手的形状，失去了原先的攻击力。他不得不抽出自己的长剑继续战斗，这时候他连高阶的水准都很难保持了。 最终的一击是马尔科完成的，他轻巧地避开了加里奥特的一剑，然后用力将剑刺入了对方的心口。 加里奥特面目狰狞，神色中充满了不甘，荷荷地叫了两声，被马里萨从身后一剑斩下了脑袋。马尔科抽出剑，加里奥特的无头尸体，直挺挺地扑倒在地上，身上仅剩的那些绿龙特征也消退了下去。 萧晨飞落到地面上，这场战斗他根本花什么力气，所有的脏活和累活都被马尔科兄弟包圆了。他看着地上加里奥特双目圆睁的样子，对马尔科道：“你们做到了答应我的条件，我也会保持我的承诺，你们可以带上侯爵走了。不过，就像我说的，不要超过十个人。” “我们会谨记您的仁慈。”马尔科点头道。他看了一眼正从屋里走出来的普利莫法师道：“剩余的其他人，普利莫法师会替您管好。” 说完这话，他和马里萨，艾达等人离开了黑卫驻地，往城主府方向而去。 三位灵侍也飞落下来站到了萧晨的身边。 塔西娅轻声道：“放走侯爵这件事你没有和王济远他们沟通过，真的没有问题吗？毕竟从政治上看，他会是我们俘虏的第一个大贵族。如果能够让他重新站队，对我们之后攻打其他贵族的领地，也许会有各种意义上的帮助。” 科纳大师道：“其实，我觉得就此解决这些人问题也不大。你们中国人不是有句老话，叫兵不厌诈吗？没人会在意你对马尔科他们所做出的承诺。” 萧晨指着正在指挥侯爵亲卫们清理战场的普利莫法师道：“但是我会在意，他们也会在意。我们没有必要为抓不抓一个侯爵这样的事情，破坏自己的底线。 也许在你们看来一个侯爵很重要，可以作为一面旗帜使用。但我觉得不是。我们的体系中，并没有这些人的位置。委员会提出吸纳他们的方法，只是为了减少征服的阻力，在妥协之下的无奈之举。如果有可能，我倒宁愿像侯爵这样的人都跑得远远地才好。当他们掌握着军队和领土的时候，我们都不怕他们。等他们变成丧家之犬，逃去了其他的国家，我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你们都别为萧晨瞎担心了。”伊莱娜说道，“只要记住，吃亏的事情他才不会做，那就行了。我就不信今天这种可能性他事前就没想到，就没有和委员会的强力人士事前有过沟通。” 萧晨笑了笑道：“炮火已经停下来有一会儿了，王济远的部队就要进城了，我们赶紧去西边接应吧。” —————————————— 常玉杰带领着一团的步兵们冲上斜坡，跨过废墟进入苏埃罗内城的时候，压根没有遇到任何抵抗，只在街道上看到惊慌逃跑的当地居民。 炮火的蹂躏早就把驻守在这里的敌人彻底打散了。当打头阵的二营和后续的三营开始进入内城，常玉杰把几个营排长叫过来。 他把一张内城地图拿在手中，和他们再次确定了分头前进的路线以及要占领的要点。他最后强调道：“虽然我们现在叫护卫军，但是你们都清楚我们的精神是从哪里传承来的。打到这里，我不担心胜利的问题。但我要再重申一遍纪律，我们的战士中有很多人在一年前还是奴隶，佣兵，甚至贵族私兵，他们身上有的毛病有没有改掉，就看今天了。今天如果有谁违反纪律，抢钱抢物抢女人，我会亲手把他枪毙，谁都不用来给我求情。明白了吗？” 众人轰然应是。正当他们要分头出发的时候，前面一个侦察兵匆匆忙忙赶了过来，急声报告道：“报告团长！前面不用打啦，萧晨收服了这里的城卫军，他们都排着队出来投降啦！” 第五十五章 翌日清晨 第五十五章 翌日清晨 (第1/1页) 对苏埃罗内城的居民来说，中国人的入驻绝对是难熬的日子。城破当日，王济远就宣布封城戒严。那些贵族和商人们躲在自己家里度过了一个战战兢兢的晚上。 他们没有等到杀戮，没有等到劫掠，也没有等到抄家，但是城里并不平静，整夜都有战斗发生，无论是妄图趁乱逃跑的，还是妄想趁火打劫的，都遭受了他们应得的下场。 另外，城里几十处着火冒烟的地方也中国人的军队扑灭了。 第二天一早金茉莉商社的伊沃穿着一身管事的衣服，从巴克斯家的宅子里走了出来。他在昨日城破之后，就通过金茉莉商社的渠道回到了内城，向巴克斯家的家主，卡瓦略男爵汇报了外面的情况，也带来了中国人的态度。 卡瓦略男爵一晚没睡和伊沃还有其他几个心腹商议到天亮，总算有了个初步的章程。 伊沃走在路上，眼见各家探听消息的管家或者执事纷纷在这个时候出了门。看到这些人畏畏缩缩，又东张西望，交头接耳的样子，再想起昨晚男爵说的话，伊沃心中冷笑。 这时候，对面路上过来一个中年男人，是附近大商人维多利诺家的管事乌连。伊沃和他认识也有十几年了，两人算得上有些交情。乌连早就听闻巴克斯家和中国之塔牵扯很大。不过卡瓦略男爵也是个有本事的，之前巴尔迪尼侯爵和中国之塔对着干，他硬是呆在城里没有走，而且侯爵还没把他怎么样，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本事。 乌连猜测伊沃肯定知道不少和中国之塔相关的信息，所以套着近乎和他寒暄起来。听说伊沃准备去城主府看看，他便提出一起过去，伊沃自无不可，于是两人一起往城主府走去。 走到大路上，入眼就是一个个穿着绿色军装的士兵，他们拿着长杆一样武器，有的守着路口和建筑，另一些在排成小队，来回巡逻。他们看到这些打探消息的人，大都只是审视他们一下，并不过多干涉。不过见到这些士兵看过来，乌连还是脚下一抖，差点崴了一下。 伊沃扶了他一把，说道：“这些中国之塔的士兵，规矩严着呢。不用像怕马贼一样怕他们。” “他们那样子和侯爵大人的士兵可真不一样。”乌连说道。 “还大人？”伊沃提醒道。 “对对，是叛贼巴尔迪尼。”乌连急忙改口道。 伊沃哼笑了一声，继续往前走，两人看到好些人的尸体倒在路边，有的身上被盖着白布，另一些则被穿着绿色衣服的士兵装上牛车，看起来是要运去哪里掩埋。 乌连有些唏嘘道：“昨晚闹了一夜，不知道这些人都是犯了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事？这时候死的都是不长眼的。”伊沃道。他一眼扫过身边一具趴在地上的尸体，手里似乎还捏着什么金灿灿的东西，明显这时候偷抢了东西，从身后被击毙的。 又走几步，有个仰天倒在地上，手中还握着剑，身上覆着一块盾牌，盾牌上有三四个洞眼，显然没有挡住气枪的子弹。而在不远处还有一个服饰更加华贵的中年人侧卧在地上，腹部周围黑色的血迹凝了一地。一看就是一对想要趁夜逃走的主仆。 乌连叹了口气。 伊沃补了一句，“都是活该！” 两人走到内城的主干道上，只见一队几百人的城卫军正排成长长的一列走路，他们没有武器和盔甲，却也没有被捆绑起来，大部分人神色还算平静，在十来个绿衣士兵的看管下，往城外走去。 乌连小声骂道：“这些家伙吃了我们那么多粮饷，可连一天都没有顶住，还真不如拿钱去喂狗。” 伊沃道：“难不成你希望他们死战不退，最后和中国人打个天翻地覆，把整个苏埃罗都打成一片废墟？” “这……” “而且昨天的炮击你看见了吗？挨近了试试，你就知道这粮饷好不好拿了。听说昨天光西面城墙上就死了这个数。”伊沃伸出四个手指。 “四百？”乌连惊道。 “只多不少！全是死无全尸的死法。” “唉，当我没说吧。” 路过东门前方街道的时候，他们又撞上另一队士兵压着一群贵族，商人还有仆从组成的队伍慢慢进城。这些贵族和商人大都显得疲惫又沮丧。 “这不是法夫雷斯和波蒂纳斯男爵吗？还有之前逃走的人大都在队伍里。看来他们早就在城外布置了埋伏，走不走都是一样的。”乌连道。 伊沃看到这一幕也有些吃惊，说道：“看来这次整个苏埃罗是被他们兜在网里了。” “不知道，这些中国之塔的人准备怎么收网啊。” “到了城主府，自然会有答案。” 两人走到城主府门口时，发现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乌连看到领主府的外墙上贴着一份很大的告示，引了不少人观看。伊沃却注意到城主府的进门处贴着一块木牌，上面用魔文和通用语写了一行字：苏埃罗市临时政府。 伊沃和乌连挤进人群，看到那告示也是用魔文和通用语写的。 苏埃罗市临时政府关于约谈各家家主的公告： 为重整苏埃罗市秩序，恢复苏埃罗市经济，苏埃罗市临时政府将于近期约谈内城各家家主。请名单中列出的家主本人，不要离开苏埃罗，在家等待临时政府通知，届时将会由护卫军负责上门发送邀请。 参会名单如下： …… 伊沃和乌连都在名单上看到了自家家主。周围的人们也在议论纷纷。 有人道：“这会啊，怕不是好开的。不知道要我们吐出什么东西来。” 另一人答话道：“废话。城破之时没有要我们的脑袋，已经是开恩了，如果不准备提前好买命钱，那不是傻的？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上门邀请，说得好听，估计是上门打劫绑架吧？” 先前那人道：“请你们家主去参会，那是看得起你们家，不要不知好歹。要是不去，那就是找死，也怪不了别人了。” 乌连和伊沃退出人群，乌连道：“不知这会是个什么名堂啊。伊沃，我们是老交情了，我知道你明白的事情多，你要是知道就给我透个底吧？算我欠你的。” 伊沃道：“你都这么说了，我就教你一条，中国人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不仅要做得好，还要做得快！你主人要是真能听进去这条，那倒是好事了。” 阅读网址：m. 第五十六章 闭门争论 临时政府门外人们围着公告议论纷纷，而临时政府大楼里面的一间会议室里，一群人也坐在一起，进行着非常激烈的讨论。 主持会议的是现任临时政府的主席，护卫军军长王济远，按照委员会制定的政策，在攻打下一个城市以后，会先进行六个月的军管，在军管期间内，城市的一把手是军队的主官，行政官员辅助军事主官进行政务管理。等到掌握城市内和周围乡镇的基本态势，解决了周围主要的军事威胁，再交给行政官员接手。 其余参会的有军政委赵治兴，有分派到苏埃罗的代理市长秦牧，魔法顾问兼外交部代表萧晨，以及苏埃罗市农业，工业，教育，商务，人力，情报等等多个部门的主要负责人。这些人大都是在河湾新城已经有一年以上的政务经验，然后被抽调到这里的。 众人从一早起来开会到现在已经有一会儿了，但是对于明天和贵族，商人们开会时要谈的条款，大家却还没有达成一致。争论的焦点，就在于如何对这些贵族和商人进行处理和改造。 王济远开场说了这么一段话：“昨天半夜一场会后，大家回去都应该就我提出的三个问题仔细想过了。消灭谁？惩罚谁？改造谁？现在是讨论时间，大家不要有顾虑，话都可以敞开了说，我们的时间有限，委员会虽然给了我们大方向，要对苏埃罗进行公有制改造，但是其中的做法还是需要我们因地制宜。大家也都知道，在这个世界始终有把刀架在我们头上，我们必须选用最高效的方式把苏埃罗的生产力解放出来。” 负责本区域情报工作的吴简石二十五六岁的小伙子，剃着一头精干的短发，两眼十分有神，不过他说起话来却有几分凶神恶煞：“王主席，我看最简单最高效的办法，就一个字：‘杀’。不是我说话不负责任或者喜欢用粗暴的办法。实在是我们的时间太紧张了。我们国家历史上社会主义改造花了多少时间？一直是到六几年才完全结束的。要是我们也这样搞，等到是改造完成，自然之神早就苏醒了。” “那你这个杀是要怎么杀法？”坐在他对面的市商业局局长郑瑞问道。他很年纪和吴简石差不多，同样是干部中的少壮派。 “这些人不是腐朽的贵族就是狡诈的奸商，稍微查一查，有几个会没把柄？”吴简石敲了敲手边的一个文件夹，“我们情报部门过去一年里就没有停过这些证据的收集，人证，物证都有，证据链完整，只要委员会需要，苏埃罗内城这些有名有姓的，我可以抓九成，杀一半。 要说那些人可真是肆无忌惮，做起各种坏事来根本不在意留下证据。你们如果想深入调查谁，只要给我一周时间，我可以把他查个底掉。” 郑瑞道：“神特么抓九成杀一半。都被你这么搞了，我们的名声就成什么样子了？别人还跟我们做生意？再攻打哪个城市，那些贵族和商人还不死拼到底？还会有今天这样，大批大批投降的事儿？” 教育局的程素莲四十来岁，原来是位副教授，她也道：“如果解决方案这么简单粗暴，我们也不用开这个会了。大家思考问题的时候，不能就从自己的部门出发，还是要通盘考虑。我们要消灭贵族阶级，不是要从肉体上消灭，而是要从属性上，把他们变成不一样的，有用的人。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嘛，怎么对待他们，关键还要看他们的态度是什么样的，是不是真心诚意地加入到我们当中来。” “难道他们以前干的事就放过了？”吴简石反问道。 秦牧道：“在一个封建社会里，直接照搬我们现存的法律处理以前的问题肯定要坏事。我觉得可以杀那么几种人，民愤极大的，滥杀无辜的，为我们的敌人提供帮助造成巨大损失的，还有就是拒不合作抵抗我们统治的，这些人自然要充公他们的所有家产。除去这些情节严重的，其他犯有各种较轻罪行的人，则应该按照他们的罪行进行惩罚。就像陈汉生在阿拉诺镇做的一样。” 吴简石道：“可是秦市长，陈汉生在的地方不过是一个小镇，同样的尺度，在那里可能已经是罪孽最深重的人，但放在这里可能都够不上你定的典型标准。” 秦牧道：“这就是我说的因地制宜。” “这就有点不公平了吧。” 秦牧道：“任何政策和法律的公平都是有范围的，也都是我们用来统治这个地方的工具。千万不要本末倒置了。” 吴简石皱着脸不说话，也不知道想明白了没有。 “那么对于那些积极投靠我们的人呢？”程素莲问道。 郑瑞道：“贵族头衔我们是肯定不承认的，他们的领地也要收归国有，不过那毕竟是他们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东西，我想的方案是花钱赎买。虽然有点强买强卖的生意，但给够钱他们就不会有太大的怨言。对于一些关键性的工坊和商社也是如此。我觉得花这个代价把这里的经济属性转换过来还是值得的。我们可以把那些小工厂和商社合并到一起，搞工业化生产，把规模效应做起来。” “后面的方案先不说。但是花钱赎买真的可行吗？所有周围的地可大的很，你想用什么价格来赎买？”萧晨问道。 “市价的八成如何？”郑瑞问道。 吴简石笑了起来：“老郑你这个方案比我还不靠谱。算没算过要多少钱？” “当然算过，我们肯定要搞分期啊，哪会把钱一笔送出去。这次先付个首付，作为定金。还是可以承受的。”郑瑞道。 萧晨摇头道：“看来郑局长商人当多了。分期付款，一开始付的还是我们兜里的钱啊，要知道我们可是拿着大炮，刚刚打了胜仗的人。要是像你这样搞赎买，也太对不起我们的军费预算了。 照我看赎买是要赎的，但是必须货到付款！” 第五十六章 闭门争论 临时政府门外人们围着公告议论纷纷，而临时政府大楼里面的一间会议室里，一群人也坐在一起，进行着非常激烈的讨论。 主持会议的是现任临时政府的主席，护卫军军长王济远，按照委员会制定的政策，在攻打下一个城市以后，会先进行六个月的军管，在军管期间内，城市的一把手是军队的主官，行政官员辅助军事主官进行政务管理。等到掌握城市内和周围乡镇的基本态势，解决了周围主要的军事威胁，再交给行政官员接手。 其余参会的有军政委赵治兴，有分派到苏埃罗的代理市长秦牧，魔法顾问兼外交部代表萧晨，以及苏埃罗市农业，工业，教育，商务，人力，情报等等多个部门的主要负责人。这些人大都是在河湾新城已经有一年以上的政务经验，然后被抽调到这里的。 众人从一早起来开会到现在已经有一会儿了，但是对于明天和贵族，商人们开会时要谈的条款，大家却还没有达成一致。争论的焦点，就在于如何对这些贵族和商人进行处理和改造。 王济远开场说了这么一段话：“昨天半夜一场会后，大家回去都应该就我提出的三个问题仔细想过了。消灭谁？惩罚谁？改造谁？现在是讨论时间，大家不要有顾虑，话都可以敞开了说，我们的时间有限，委员会虽然给了我们大方向，要对苏埃罗进行国有化改造，但是其中的做法还是需要我们因地制宜。大家也都知道，在这个世界始终有把刀架在我们头上，我们必须选用最高效的方式把苏埃罗的生产力解放出来。” 负责本区域情报工作的吴简石二十五六岁的小伙子，剃着一头精干的短发，两眼十分有神，不过他说起话来却有几分凶神恶煞：“王主席，我看最简单最高效的办法，就一个字：‘杀’。不是我说话不负责任或者喜欢用粗暴的办法。实在是我们的时间太紧张了。我们自己的历史上做一样的事情花了多少时间？要是我们也这样搞，等到是改造完成，自然之神早就苏醒了。” “那你这个杀是要怎么杀法？”坐在他对面的市商业局局长郑瑞问道。他很年纪和吴简石差不多，同样是干部中的少壮派。 “这些人不是腐朽的贵族就是狡诈的奸商，稍微查一查，有几个会没把柄？”吴简石敲了敲手边的一个文件夹，“我们情报部门过去一年里就没有停过这些证据的收集，人证，物证都有，证据链完整，只要委员会需要，苏埃罗内城这些有名有姓的，我可以抓九成，杀一半。 要说那些人可真是肆无忌惮，做起各种坏事来根本不在意留下证据。你们如果想深入调查谁，只要给我一周时间，我可以把他查个底掉。” 郑瑞道：“神特么抓九成杀一半。都被你这么搞了，我们的名声就成什么样子了？别人还跟我们做生意？再攻打哪个城市，那些贵族和商人还不死拼到底？还会有今天这样，大批大批投降的事儿？” 教育局的程素莲四十来岁，原来是位副教授，她也道：“如果解决方案这么简单粗暴，我们也不用开这个会了。大家思考问题的时候，不能就从自己的部门出发，还是要通盘考虑。我们要消灭贵族，不是要从肉体上消灭，而是要从属性上，把他们变成不一样的，有用的人。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嘛，怎么对待他们，关键还要看他们的态度是什么样的，是不是真心诚意地加入到我们当中来。” “难道他们以前干的事就放过了？”吴简石反问道。 秦牧道：“在一个封建社会里，直接照搬我们现存的法律处理以前的问题肯定要坏事。我觉得可以杀那么几种人，民愤极大的，滥杀无辜的，为我们的敌人提供帮助造成巨大损失的，还有就是拒不合作抵抗我们统治的，这些人自然要没收他们的所有家产。除去这些情节严重的，其他犯有各种较轻罪行的人，则应该按照他们的罪行进行惩罚。就像陈汉生在阿拉诺镇做的一样。” 吴简石道：“可是秦市长，陈汉生在的地方不过是一个小镇，同样的尺度，在那里可能已经是罪孽最深重的人，但放在这里可能都够不上你定的典型标准。” 秦牧道：“这就是我说的因地制宜。” “这就有点不公平了吧。” 秦牧道：“任何政策和法律的公平都是有范围的，也都是我们用来统治这个地方的工具。千万不要本末倒置了。” 吴简石皱着脸不说话，也不知道想明白了没有。 “那么对于那些积极投靠我们的人呢？”程素莲问道。 郑瑞道：“贵族头衔我们是肯定不承认的，他们的领地也要收归国有，不过那毕竟是他们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东西，我想的方案是花钱赎买，给够钱他们就不会有太大的怨言。对于一些关键性的工坊和商社也是如此。我觉得花这个代价把这里的经济属性转换过来还是值得的。我们可以把那些小工厂和商社合并到一起，搞工业化生产，把规模效应做起来。” “后面的方案先不说。但是花钱赎买真的可行吗？所有周围的地可大的很，你想用什么价格来赎买？”萧晨问道。 “市价的八成如何？”郑瑞问道。 吴简石笑了起来：“老郑你这个方案比我还不靠谱。算没算过要多少钱？” “当然算过，我们肯定要搞分期啊，哪会把钱一笔送出去。这次先付个首付，作为定金。还是可以承受的。”郑瑞道。 萧晨摇头道：“看来郑局长商人当多了。分期付款，一开始付的还是我们兜里的钱啊，要知道我们可是拿着大炮，刚刚打了胜仗的人。要是像你这样搞赎买，也太对不起我们的军费预算了。 照我看赎买是要赎的，但是必须货到付款！” 第五十七章 约谈之会 翌日，卡瓦略?巴克斯男爵在伊沃的陪同下，一早就坐着马车来到了临时政府。中国人做事的速度很快，昨天下午就有士兵把开会的通知送到了男爵府上。 不过临时政府门口的景象很奇怪，门外的空地上停着不少马车，许多受邀参会的人，早早就到了那里，却并不往里面走，而是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各自偷偷在说些什么。 和其他的贵族与商人们惴惴不安相比，卡瓦略男爵显得颇为平静。作为老朋友，萧晨昨天晚上已经私下拜访过他，他很清楚今天会发生什么事，自己又该如何去做。 卡瓦略男爵和门口不少人都是熟识，当他走下马车的时候，有好些人都往这边走了过来。其中一位子爵，两位男爵，还有四位商人，包括乌连的家主维多利诺在内。卡瓦略和他们寒暄之后，发现他们居然都不离开，而是殷切看着他。 和巴克斯家一直有商业往来的维多利诺说道：“卡瓦略男爵，今天这一关对大家都不太好过啊。作为老朋友，你能不能提点我们一下。他们到底想要我们怎么做？” “是啊。这些人让我很紧张。”年近五十的约萨子爵说道，“我昨天试着和外面巡逻的士兵交谈，想用一枚金斧套点消息出来。但是他们把金斧扔在了地上，还很鄙视地说我是欺压平民的坏蛋，说我是躺在农夫背上蛀虫？这真是疯了，一个平民士兵居然不爱钱，还敢骂一个贵族，我觉得这些人的脑袋已经被施过了魔法，那些人不知道把什么奇怪的东西塞了进去。” “是的。我们能感受到这些人对我们的仇恨。他们的长官很显然用谎言欺骗了他们。我们这些人都是正派的贵族，从来没有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他们没有理由恨上我们。”另一位男爵说道。 卡瓦略男爵道：“各位和我认识也有很长年份了，看在咱们在这座城市做了那么多年邻居的份上。我好意提醒你们一句。中国人不是冲着你，我或者他来的。而是冲着贵族还有大商人这个群体来的。就好比自然神殿要消灭伪神信徒，如果你恰好是其中的一员该怎么办？怎么样才能生存下来？你们好好想一想，我猜就会有答案了。” 周围这几个都不是蠢货，但是卡瓦略男爵话中的意思，却让他们感觉难以置信。约萨子爵瞪大着眼睛，像是被人扼住了脖子，“您是说让我们放弃贵族身份？那这都是多少年以来的传统啊。否则我们的血统又怎么和那些平民区分开，我们不就和那些尘土一般的人一样了吗？” “真有什么区别吗？往上多少年，谁家的先祖还不是从泥地里爬出来的。”卡瓦略微微一笑，也不再和他们多说什么，自顾自往临时政府的院门里走去。周围几人还在议论这些事，只有维多利诺跟了上来，他问道：“卡瓦略男爵，我并不是贵族，也不担心他们说的那些。只是在我们这些人的土地和生意可怎么办？” “你真的信我？”卡瓦略男爵问道。 “当然。” “那我只有一句话：该舍得的东西，要舍得。” ————————————————— 九点多的时候，城主府的议事厅内，会议已经开始了。房间里布置成了一个典型的报告厅，王济远，萧晨，秦牧，吴简石和郑瑞等人坐在主席台上，贵族和商人们已经到齐，一排排地坐在他们对面。 正在讲话的是今天的主持人萧晨：“……在座的都是在苏埃罗有一定影响力的人物，自从两天前我们中国之塔接管了苏埃罗之后，大家都等待着我们对土地，人员，财产的安置给出一个章程。苏埃罗市临时政府经过慎重的讨论，已经做出了决定。今天，就是我们公开公正地解决这些问题的时候。” 虽然萧晨的一席话说得冠冕堂皇，但是下面的人听到这里，气氛骤然紧张了起来，大家都知道，决定他们命运的时候已经到了。 萧晨继续道：“有些人可能还以为中国之塔只是一座崛起的魔法塔，苏埃罗的冲突只是魔法塔占领一片新的领地。不，我们将会是一个国家，这个国家名字就叫中国。这是我们家乡国度的名字，而我们是她在这片异域的继承者。” 萧晨原以为说到这里，下面这些人会有一些反响，但没想到所有人显得都很平静，或者说漠不关心。也许对他们来说，中国是一座魔法塔还是一个国家都不重要，他们所有的心思都在关心自己的命运上面吧。 “正因为如此，自从伊比利亚王国王室宣布要剥夺我们土地的时候开始，我们和他们就处于战争状态。而各位的身份就要取决于各自的情况，有些人会成为我们的国民，有些人会成为我们的俘虏，还有些人则会成为我们的罪犯！” “罪犯？”原本寂静无声的房间里，突然产生了嗡嗡的议论声。 “我们要吸纳新的国民自然要做好足够的调查，不过我在调查中发现各位之中，有些人曾经的恶行已经到了难以置信的地步。这样的人，落在我们手中我们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萧晨话音落下，上百名士兵就成群结队地冲进了房间，将所有与会者牢牢包围在房间中央。 萧晨把位置让给情报局的吴简石，后者拿出一叠卷宗，从最上面的一个文件夹里拿出一张名单，冷冷地看向下方的人们，“接下来我报到名字的人，将会被逮捕。请不要妄图反抗，那只会加重你们的罪名。顺便提一句，这间房间里有一位大师和两位高阶，我本人也是中阶法师，如果你不是大师阶的高手，就不要存着反抗的心思了。对了，也不要妄图劫持人质，大师的法术绝对比你的手要快。” 下面有不少人开始浑身发抖或者脸色苍白，吴简石还没有开始念名单，已经有个老人捂着心口倒了下去。士兵里马上冲出几个人把他抬了出去。 吴简石叹道：“刚刚倒下的阿武托儿男爵。并不是名单中的人，当然也有可能是我核查还不够细致，没有找出男爵的大秘密。” 第五十八章 贵族身份 “商人德乌斯图亚，曾经贩卖至少三十名幼儿，给亡灵法师当做炼金原料。”吴简石说话这句话，一个身材臃肿的商人脸色惨白，瘫倒在椅子上，两个近战士兵穿过人群，一左一右把他拖下椅子，一路架出了房间。 “迪奥克诺男爵和男爵夫人，相信了用少女的鲜血洗澡可以重返青春的无稽之谈，至少杀死了四十多名奴隶少女。” “混蛋！她们都是我买下来的！都是我的奴隶，我想怎么处理她们是我的事！你们为了抢夺我们的土地，居然这样陷害一个正经的贵族……”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站起身来破口大骂。不过他马上被冲上来的战士捂住了嘴，拖了出去。 “各位放心，我这里证据齐全，我们会在之后的审判中一一出示。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就在此时此刻，迪奥克诺男爵家的宅子已经被攻破了，很快男爵夫人就会和男爵在地牢里聚在一起了。” 众人这才注意到，从窗外传来轻微却连绵的枪炮声。一定有不止一座宅子受到了护卫军的攻击。而这些家族的主心骨却还坐在房间里，可以想象他们的家人还有多少抵抗意志。 一个三十来岁高壮男子突然爆发了浑身斗气，猛地向窗外算去，但是他身形还没跑出三米，一道精神之箭就从萧晨的手中射出，直接贯入了他的脑袋，男子浑身一软就摔在了地上，没了声息。 “德孔贝骑士，为了抢夺财产，暗害了六名外地过来的商人，还霸占了两个商人的女儿。哼，死有余辜。”吴简石说道。 两个战士去拉人的时候，发现边上的一个肥胖商人脚下已经湿了一大块，还散发出了阵阵骚臭。那商人颤抖着站起身道：“我认罪，我认罪，我用毒药杀死了我的两个交易伙伴，霸占了他们的生意，但是我认罪，我，我要花钱赎罪。” 吴简石道：“抱歉，就算认罪我还是要逮捕你，至于自首是否能减轻你的罪行，那是法官来看的。还有在你成为罪犯的时候，你的所有财产就被冻结了。”说完那个胖商人也被一起带了出去。 吴简石一个接一个读完名单，场内五十几家家主，就有十几个被带了出去，剩下的那些人在他宣布名单结束时，各个都露出劫后余生的神情。萧晨能感到他再度走上讲台的时候，周围人的神情都专注和谦卑了很多。 萧晨道：“接下来，我们要谈谈关于贵族的问题。首先。在我们的国度里不承认贵族，同样不会得到承认的，还有贵族的封地和各种特权，在座的各位，你们现在和我一样，都成为一个平民了。 至于你们的领地，我们不会白拿。我们将用一个赎买计划完成土地从你们手中到我们置换。” “赎买？您是要花金斧购买我们的领地吗？”幸免了刚刚那场灾难的约萨子爵问道。 “不，赎买并不是使用现金。对于土地，我们采取根据土地大小面积进行评定，然后折算成国家土地开发公司的股份。国家土地开发公司会负责一部分国有土地的开发，包括农田，林场，矿山，渔场，以及以后会出现的工业用地和住宅用地。这家公司利润的一部分将作用分红，交到各位手中。” “萧晨阁下，按照您的意思，我们把土地交给你们打理，但是产出我们只能占很小的一部分？那我们的收入不是要比现在少了很多吗？”约萨子爵问道。 “各位知不知我们在河湾市附近的农田，产量是你们常规农田的多少倍？”萧晨见众人一副茫然无知的样子，微微一笑道，“五倍。” 在下面众人的惊叹声中，他继续说道：“我们采用了合成肥料技术，魔法辅助生长，新型驱虫药剂等多种新开发的农业技术，大大减少了病虫害，并且提高了产量。这让同样一块土地，我们的收成是你们的五倍以上。而且随着我们育种技术的不断进步，这个数字差距会越来越大，如果将一块土地交给我们来打理，除去政府的税收，农民的工资，以及国家土地开发公司本身留存的利润，分到你们头上钱依旧是变多的。如果种植各种经济作物，收入会更好。如果牵涉到农产品的二次加工，比如酿酒的情况下，收益还会再次提高。而且你们不再需要去收税，也不需要再跟农民打交道。” “难道说，我们每年的收入都会变多？”约萨子爵道。 “没错，而且如果领地中有尚未开发的林场，矿山之类资源，经过我们开发后，收入还会更多。但这种分成是有年限的。我们把赎买周期定为十年，如果十年之内，每年国家土地开发公司的收入都符合我们的预期，十年的分成就足够我们按照市价赎买这些土地了。按照正常情况还会多出不少利润。”萧晨说道。 约萨子爵道：“如果我放弃成为一个中国人呢？” “那你就将是我们俘虏的敌国国民。如果经过我们审核你没有在战争中对抗我们，你会得到释放，但是作为敌人，你在苏埃罗所有财产都将被罚没。” 约萨子爵沉吟了一会儿道：“这看上去两个有选择，但其实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你们不觉得这样很不公平吗？” 萧晨道：“你会去和征服者谈公平吗？我相信对比很多侵略成性的帝国贵族来说，我们已经非常和蔼可亲，相当在意你们的利益问题了。如果按照巴尔迪尼侯爵的计划，让苏埃罗落到帝国人的手里的，当帝国大军开到这里的时候，恐怕你们的命运会不太乐观吧？” 约萨子爵自然知道帝国人是什么样的德性，在王国北部边界，王国和帝国的军队经常会去袭扰对方的城镇，双方往往会相互刷新各自的底线。如果打过来的是帝国人，他们这些人一定会考虑避难的。想到这里他的确就无话可说了。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五十九章 表现机会 第五十九章 表现机会 (第1/1页) 商人维多利诺问道：“萧晨阁下，那我们这些不是贵族的商人，又需要做些什么呢？对于我们名下的产业，比如商社，作坊之类的产业，或者是商队，佣兵团，奴隶营地那样的财产。你们又会怎么做呢？” “赎买的目的……按照我们的话来说，就是解放生产力。让一个商社或者作坊在经过我们的重新组织后，能够生产更好，更多的货物，才是我们想要看到的。我们国家的历史告诉我们，并不是所有的产业都适合一股脑儿由国家来经营的。”萧晨道。 “可是，如果让我们自己经营下去，在你们的指导下，我们也可以一点点做到这些啊。无论是改变生产的技术，还是扩大生产的规模。没有必要一定用那个国有的方式来做吧？”维多利诺说道。 这种说法很显然说到了下面这些商人的心坎里，很多人暗暗点头起来。 萧晨道：“有两个原因，第一这些技术和方法是我们的，你有什么理由指望我们无偿帮助你们呢？第二是时间不够，大陆马上要发生巨变，我们都会面临巨大的威胁，我们没有时间等你们走着弯路慢慢发展。” “大陆巨变？”苏埃罗的众人显然不明白萧晨指的是什么。有些人猜测这不过是萧晨的借口而已。 不过萧晨并不打算解释这一点，他道：“你们最终会发现，你们手中让我们感兴趣的产业应该连一半都没有。我们只会对那些至关重要的，形成规模以后有优势的，还有急需升级的产业进行赎买。我们会重新分配里面的股份，让国家持有大头。对于需要改进生产方式的，我们要进行扶持，对于规模较为分散的，我们要进行合并。同样也是在十年的时间内，我们会根据你们持有的股份来进行分红。 另一方面如果各位本人就在参与经营，而且业绩突出，我们也欢迎你们参与到后续的产业经营中。那时候你们是作为公司的雇员参与劳动，自然会有对应你们劳动的一份报酬。” 既然没有办法抗拒萧晨提出的方案，会场内的气氛反而一点点活跃起来。虽然之前这些人都受了不少惊吓，但是毕竟事关自己的利益，很多人都开始发挥商人本色，开始从各个方面提问和商讨起来，希望能够据理力争，留住更多的利益。萧晨花了三个小时，详细地跟所有人解答了关于赎买政策的细节。 萧晨最后提醒道：“当然所有这一切有一个前提，就是你们要意识到已经加入了中国，在行事上不能损害我们的利益，比如给王国或帝国提供情报，向他们贩卖武器之类的违禁物品，破坏我们的财产和军事行动，都将被视为背叛，我们将逮捕并审判你的罪行，还会没收你们在国内的财产，那也就没有什么赎买的分红可谈了。” 在所有人还在暗自盘算得失的时候，有一个声音从下面传来。 “其实我觉得萧晨阁下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说。”卡瓦略男爵站起身说道，“大家不要光看我们在赎买中我们失去了什么，也要看我们得到了什么，在我看来，我们获得最宝贵的东西，就是中国人的身份。 大家一定都还记得前年的时候苏埃罗或者整个王国是什么样的。但是自从中国人来了以后，有多少事情变了？窗户装上了玻璃，下雨撑起了雨伞，晚上用上了晶灯，市场里不知道多了多少商品，各位在这些商品上，也赚了比过去多很多的钱吧？ 既然这样，你们就没想到，当我们加入了中国以后，会有更多这样的机会吗？与这样的商机相比，几块刨食的土地，又算得了什么？我相信，我们把钱从这些地方腾出来，投到中国人发明的新玩意儿上面去，也许能更有前景呢？” “萧晨阁下，我已经很清楚你们的安排了。”卡瓦略男爵转身向主席台说道，“我们巴克斯家族和你们的合作已经快要两年了。我很清楚中国人会在生意中为伙伴考虑周到，也知道你们总是说话算数。所以这次赎买，我们家族会尽力配合你们。” 他看向在场的其他人道：“我们巴克斯家族，愿意放弃男爵的爵位，加入中国之塔，我们将会上交所有的地契，和家族产业的明细，只要中国之塔需要的部分，我们都可以参与赎买计划。不仅如此，我们准备向政府捐赠一笔钱，用来修复苏埃罗在战争中损坏的部分。” “感谢你的信任。”萧晨道，“卡瓦略先生说的很有道理。我们的确开发了很多新的产品和项目，各位如果有兴趣进行投资，大可与我们相关部门咨询。我们也准备拿出一笔钱，在苏埃罗建立一家苏埃罗商业银行。因为在整个苏埃罗产业改造的过程中，很可能发生大家各自生意都需要调整和发展的情况，这家银行可以为资金不够的人提供贷款，帮助帮助大家渡过难关。” 中午，临时政府为这些参会者准备了工作餐，不过大部分人都无心吃饭，他们在食堂里展开了激烈的讨论，特别是卡瓦略男爵被众人为主问了很多问题。不过他早有准备，表现抢眼，在通过法师之眼观察的萧晨看来，颇有几分舌战群儒的气势。 下午，当萧晨安排工作人员，一一询问各位家主的时候，同意加入赎买计划的人比临时政府预计的多了不少，不仅有卡瓦略男爵这样早就通过气的“托儿”，还有准备跟随他步伐的约萨子爵和维多利诺等人，以及法夫雷斯和波蒂纳斯男爵等几位被石浩在城外留下的家主。 在后续几天的时间里，其他家主也陆陆续续同意了计划，特别是在最初那些罪大恶极的贵族和商人被公开审判和处死之后，最后几个人也放弃了坚持。不过也不是没有放弃苏埃罗财产的贵族，他们往往主要的财富并不在本地，而在自己的领地上。王济远还是释放了他们，这些人怀着复杂的心情离开了苏埃罗。 阅读网址：m. 第六十章 北上之路 第六十章 北上之路 (第1/1页) 苏埃罗北面有一个叫做苏安塞斯的小镇，这里是从苏埃罗前往北方黑木关的必经之地。这个镇子离开黑木关有一天的路程，在战略上十分重要，是给黑木关提供补给的地方。通常情况下，从王都和苏埃罗运抵的物资会囤积在此处，每半月一次，黑木关的守将奥尔加斯伯爵会派遣一支运输队到镇子上来提取物资。 占领了这个位置，就相当于卡住了黑木关的脖子，用不了一个月，黑木关就会不攻自溃。所以在镇子上也驻扎了一支五百多人的部队。 一周之前，就在王济远带领大队人马前往苏埃罗的时候，黄铮率领的一个独立营，直奔北面，突袭了这个小镇。 黄铮选择在夜晚接近小镇，在午夜时分到了小镇外面王国军队驻扎的营地外。 独立营没有重武器，只有二十四门迫击炮，但是黄铮为了达到最大的攻击效果，选用了火元素炮弹。 夜袭在凌晨两点发动。在士兵最困倦的时刻，突如其来的炮击，把整个敌军营地彻底打懵了。 虽然炮火直接炸死的敌人并不多，可火元素弹却引起了营房的大火，不仅烧着了营地中的物资。还让不少士兵睡梦中直接被火舌吞噬，之后还引起了营地里的大规模骚乱。 率领这支队伍的高阶骑士诺拉西奥尝试收拢队伍，但是却被早就埋伏好的暗精灵游侠伊芙琳和法师班共同袭击，最终死在暗精灵的箭下。 几股妄图冲出营地的残兵，都迎头撞上了堵在门外的步兵连。在气枪的齐射下，被消灭的一干二净。 等到清晨，黄铮带着部队冲进营地收拾残局的时候，活下来等着投降的士兵只剩一百多人了。 接下来三四天的时间，黄铮用枪炮和金币彻底控制了苏安塞斯。这个时代的平民并没有太多的国家观念，当他抛出黄澄澄金斧，很快就雇到了足够的人手来改造这个镇子，搭建起了适合气枪步兵的防御工事。 第五天的时候，萧晨跟随者石浩的二团抵达了这个镇子，一同随行的还有罗杰和张弘等人，而他们的任务就是和黄铮的队伍混合，然后北上拿下黑木关。 来到镇外，萧晨发现这个镇子和报告中描述地边缘小镇完全不同，这儿已经竖起了坚壁高墙，挖好了壕沟，搭起了哨塔，已经有了几分要塞的样子。 石浩道：“黄铮这小子动作可够快的啊。” “看那儿。”石浩随着萧晨的手指看去，两个法师正飞在空中，用魔法筑墙，他们魔杖挥舞之间，在一旁堆好的沙石和泥土，就会在他们的操控下飞向一段砌了一半的城墙，堆积在墙沿上，然后被他们用魔法凝固成坚实的石头。 石浩道：“黄铮带出来的那个法师班，特地都挑选了擅长土系魔法的法师。这回可派上用处了。”石浩道，“这种步步为营的方法，其实是很有好处，如果我们战事不利，这些镇子每个都能拖延敌人的节奏。” “你们这都是什么乌鸦嘴，别说不吉利的话。”张弘说道。这次大部分的高阶法师都领到了战斗任务，刚刚晋级高阶的张弘虽然心中十万个不愿意，也不得不作为魔法顾问随军出征。 “希望不要打到这么惨烈的地步吧。”萧晨说道。 石浩的任务时间很紧，所以他们中午到达小镇，下午马上就召开了作战会议。 黄铮向石浩他们汇报基本的情况：“根据情报部反馈给我们的情报，黑木关的守将奥尔加斯伯爵手下一共有两千人左右，他现在已经知道了苏安塞斯被我们控制的消息，但是直到现在他也没有采取任何针对我们的措施。” “你判断是什么原因？”石浩问道。 “我觉得有两方面的原因，第一是黑木关那边帝国的军队已经开始集结。奥尔加斯伯爵的军队数量十分有限，因为自从国王驾崩以后，王国那边就没有给他补充过新的兵力。就我们所知，帝国计划在这边投入至少三万人以上的军队。虽然黑木关是一道天险，但是他想必也不敢在十五倍的敌人面前托大。” “十五倍？差距那么大？在这样的兵力差距下，他有可能守住黑幕关吗？”萧晨问道。 “不敢说他能守多久。但是只要军粮充足，我认为拖上一两个月应该是没有问题。”黄铮拿起纸笔，用寥寥数笔画出一个关卡的形状，“黑木关的位置选的很好，两侧都是高山，中间的山口其实很窄。也就是说这个关卡上面的防御面其实很小，据说每次投入二百多人就能够防住整个城墙。 而且这个关卡极高，差不多可以赶上二十几层的高楼，普通的士兵要爬上来非常困难，而且这个的城关上一点都不缺少抑魔的阵法，敌人的高手能够采用的手段也不多。” “难怪这里一开始就只布置了这么点人。”萧晨道。 “第二是奥尔加斯伯爵不知道我们态度，我们攻打苏安塞斯的举动十分突然，他的情报能力有限，很可能并不清楚我们到底想做什么。不过我估计只要再等几天的话，至少他会派人和我们接触一下，因为来领取物资的时间已经到了，按照惯例，黑木关内的食物也就在够他再支撑一个月，他拖不起。” 石浩道：“我们也一样拖不起，我宁可攻打关卡的时候，上面站的是犹豫不决的王国人；也不愿面对一群占领关卡又凶神恶煞的帝国人。” 萧晨道：“这次我特地带来了一位奥尔加斯的老朋友苏埃罗城的约萨子爵，他们两个有很不错的私交。有必要的时候，约萨子爵可以先代替我们去黑木关，和老朋友谈一谈现在的形势。请劝他放弃抵抗，加入我们。” “能谈是最好的。”黄铮同意道，“虽然我们有炮，但是强行攻击中会破坏黑木关本身，如果能够兵不血刃就最好了。 经过讨论，大致的方案已经定了下来。先让约萨子爵和对方联系。如果不成功的话，再动用武力破关。” 阅读网址：m. 第六十一章 黑木关前 第二天上午，萧晨和约萨子爵一起站在了黑木关的面前。而石浩和黄铮带领的大部队就在他们身后两公里处。更有一支由黄铮，伊芙琳，罗杰，张弘等高阶，以及从法师班和近战连中挑选出中阶以上高手组成的突击队伍，埋伏在离萧晨只有几百米的林子里。 果然如同黄铮所说，黑木关两侧是军队难以翻越的高山，陡峭的山脉即使高手翻越起来也颇为费劲，更不要说普通人了。而山脉之间唯一的一条山谷就被一座雄关阻挡。 黑木关关如其名，通体是用黑色的岩石组成的，这是附近山中特产的黑木石，这种石头上面天然带有木头的纹理，打磨平整以后十分好看。这种岩石虽然比较粗粝，但是天生就带有一定的抗魔属性。虽然用来搭建建筑会显得比较阴沉，但是制作关隘却是很不错的材料。 黑木关极为高大，萧晨从下面隔着护城壕沟看上去，感觉就像在二十几层大楼底下仰望楼顶。 因为苏安塞斯被人占领，因此黑木关的气氛非常紧张，即便是向着国内的一边，也是大门紧闭。 萧尘打了个响指，手上凭空出现了一只小小的红色鸟儿，他将手一抬，那鸟振翅飞往了关卡的顶部。到了关卡之上，飞鸟猛的散成无数火花，形成了一行悬在空中的字：约萨子爵前来拜访奥尔加斯伯爵，有要事相谈。 黑木关上的守兵们发出一阵惊叹。过了一会儿，上面有人用扩音魔法向下面喊道：“子爵大人请等一下，让我们通报伯爵。” 萧晨对约萨子爵说道：“一会儿你把我们的想法传达给伯爵就可以了。注意自己的安全，不要太过勉强。” 约萨子爵道：“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毕竟我们的家族跟奥尔加斯伯爵的家族一直通婚。算起来，我还是他的表兄。无论他是什么态度，还不至于危害我的安全。” 萧晨从旅者之心中拿出一个信封。对约萨子爵说道：“这封信里有一些信息可以帮助你说服奥尔加斯伯爵。如果他犹豫不决，你可以把这封信给他看。” 约萨子爵结果接过信封一看，信封使用中国人特有的细腻纸张做成，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上面写着：致奥尔吉斯伯爵。他把这封信放进贴身的口袋里说道：“请放心吧，我知道如何判断时机。” 黑木关前的壕沟有近二十米宽，关卡的大门上并没有吊桥，因为在这个世界里，高阶战士能够隔着壕沟打断吊桥上的铁索，所以有些城堡和关卡就弃用了那样的设计。 过了一会儿，关卡的大门开启了一条缝隙，一条一米宽，二十多米长的铁桥被一群士兵推着慢慢从门中伸出来，然后架到了萧晨他们这一头。一个骑士模样的人从吊桥上走了过来。他打量了一番两人，说道：“约萨子爵，奥尔加斯大人邀请您进关见面。不过您只能一人过去，这位陪同您前来的中国法师不能入内。” 约萨子爵道：“我听从伯爵阁下的安排，请你带路吧。” 骑士引导着约萨子爵往大门方向走去，到了门口的时候，还出现了一个法师用真实之眼扫视了一下他的周围，确定没有隐身的敌人跟进来，才放他入内。 等他们走下铁桥，士兵们又把铁桥拉了回去，然后关上门。不过就在门要关上的一刹那，萧晨释放的一个法师之眼钻进了门缝。 法师之眼穿过那扇大门后，眼前豁然开朗，高大的门后面是一个依山而建的繁忙镇子，因为关内的空地有限，有不少房子都沿着两边的山势一点点往上建去，镇子的最低点和最高点之间相差起码二三十米。这边的大部分房子风格简单粗放，都是直头直脑的方盒子形状。大部分应该都是兵营，只是现在黑木关配置的军队远没有到满员的地步，大部分房子还是空空荡荡的。 这座关卡如果驻扎满军队的话，起码可以达到两万人以上。但是即便是和帝国人长期战争的时候，这里的驻军也长期保持在一万人以下。 跨过镇子大约三百多米远的地方是面向帝国那边的城墙，城墙从背面看去要厚重很多，就像竞技场的内壁一样，分成了十多层，越是下层越宽阔，整体呈一个直角三角形。每层之间都有曲折往上的楼梯和平台连接，在每一层平台上还有一个个门洞通往墙体内部的房间，有的看上去是兵营，有的则像是仓库。 城墙的顶层相当宽阔，外侧有防御箭矢和魔法的城垛，地面上放置了大量油锅，投石机和落石堆。现在局势紧张，因此每隔一段距离就有士兵站岗，间隔更远还有法师值守的岗亭。 黑木关的士兵明显比苏埃罗的乌合之众要精锐，大部分士兵身体都显得颇为壮实，行走之间也有一种彪悍之气。这里的人不少都参加对帝国的战争，见过血，杀过人。 虽然奥尔加斯伯爵已经错过了一次补给，但还没有影响食物供应，关内的气氛平静，大部分士兵都神色如常，无论是训练还是劳作都还在正常地进行。 萧晨不敢让法师之眼飞得太高，因为据黄铮说，前几天他早就已经试过用法师之眼从上面观察整个黑木关，但是法师之眼刚刚飞跃城头就被发现，直接被岗亭里的法师发现，然后用驱散射线瓦解掉了。 他只是让法师之眼跟在约萨子爵身后，缓缓向着关里的小镇飞去。那位骑士带着约萨伯爵走上了小镇西侧的高地，大概往上走了六七十格阶梯，他们走到一快广阔的平台上，那里有一座两层楼的大房子。这栋房子比周围其他的房子精致很多，带着几分苏埃罗的风格。进门有四个看上去身手不错的骑士和两个法师守卫着。 他们用魔法检视了一下约萨子爵，然后把他带上了二楼。在一间会客室里，他见到了黑木关的守将奥尔加斯伯爵。 第六十二章 黑木守将 奥尔加斯伯爵是个四十多岁的高大男人，他有一团枣色的卷发，留着胡子，和略显瘦弱的约萨子爵相比，可以用身材魁梧来形容。 即便天气很热，伯爵还是身穿一件打满了符文的青蓝色板甲。这件颇有年头的铠甲上面布满了伤痕和磨损的痕迹，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激战。萧晨从上面附魔法阵的复杂性上看出，这绝对是一件非常高级的铠甲。 两人见面之后，相互拥抱了一下，用力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显然就像约萨子爵说的那样，他们本就熟识，关系也不错。 奥尔加斯伯爵请子爵落座，开门见山的说道：“我知道你代表中国人而来，虽然我在这座黑木关中得不到太多消息，但你来到这里，就说明苏埃罗已经陷落了吧？” 约萨子爵道：“苏埃罗好几天前就已经落到了中国人手里，不过很难说这是一件坏事。你知道如果中国人不来，巴尔迪尼这个家伙准备干什么吗？” “我不喜欢猜谜游戏，你直说吧。”伯爵说道。 “他已经联络了帝国人，整整六十多个黑卫，在血脉战士大师加里奥特大师的带领下已经潜入了苏埃罗。”约萨子爵说道。 “什么？”奥尔加斯伯爵脸色一变，“上一次边境开放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情，他居然这么早就已经帝国人有了勾搭？” “是的，这些人一直潜伏在他的领主府内。一直到中国人和他开战才暴露出来。我们都不知道，他居然要把整个苏埃罗以北的国土卖给帝国。” “就算他有什么小动作，帝国人也要过我这关再说。”伯爵道。 约萨子爵道：“根据被逮住的黑卫交代，他们原本计划在下个月，用补充兵员的名义，让黑卫的高手混进黑木关，和外面的帝国军队里应外合，攻破关口。公平地说，如果不是中国人出现阻止了这一切，把所有的黑卫一网打尽，他们还是有可能混进关卡造成破坏的吧？” 伯爵沉默了一会儿道：“中国人并不比他们好到哪里去，这些人在王国最困难，最不稳定的时候，突然翻脸，王国的身上割下一块肉来。他们只不过是另一只分食尸体的秃鹫罢了。给予这些贪婪的家伙身份和领地，是先王犯的最大错误。” 约萨子爵道：“但现在苏埃罗已经在他们手中了。我在那里认真看了他们所做的事情。他们绝不是一群只想占便宜的法师。他们所做的事情是在打造一个强大的国度。这不是像你这样的人一直在追求的事情吗？” “开什么玩笑！”奥尔加斯伯爵带着怒意说道，“我追求的是一个强大的伊比利亚王国，而不是其他任何国家。” 约萨子爵认真地问道：“你的家族一直镇守边关，只是为了王国吗？我记得二十年前，和你第一次在家族聚会上面相遇的时候，你在一群夸夸其谈的贵族中间据理力争，说保卫国家并不只是保卫王室和贵族，同样也是保卫平民不受敌国的伤害。 当时周围的人都笑你天真，但我却知道你是认真的。那种眼神，那种态度，只有真正愿意去做事的人才会流露出来。 我知道，尽管那一次你被他们嘲笑着，这么些年来，你一直是这样做的。 我一直在苏埃罗，很少来这边，但是我早就听说，你所控制的军队是最不扰民的。即便你管理着整个王国最有油水的关卡，也很少把手伸向那些往边境讨生活的穷苦人，反而把税收集中在那些富商身上。” 子爵的这通话让伯爵神色缓和了不少，“就算这些是真的，和中国人有什么关系？” “中国人是这个世界上除了你之外，最看重平民的一群人。同样，他们也是这个世界上最有力量的一群人。我相信你把黑木关交给他们，你身后的土地会被经营地更好，帝国人也没有机会攻打进来的。” “你对他们那么有信心？”伯爵有些疑惑地问道。 “是啊，有信心到尽管被他们剥夺了爵位，我依旧还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看到对方神色凝重，约萨子爵道，“这不是针对我的，而是在他们的国度里，根本没有贵族这一说。” 约萨子爵拿出了萧晨的那封信，将它交到伯爵手中，“这是他们的高阶法师萧晨让我带给你的一封信。他说等你看过它以后，心中自会有所决断的。” 伯爵拿着信封在手里打量了一下，把它拆开来。信封里别无他物，只有一张薄薄的纸。他抽出一看，上面画着一个复杂的法阵。那法阵刚刚显露在他眼前，就自然而然地转动起来。 奥尔加斯觉得有什么东西，侵入了他的脑袋和他的思维连在了一起。正想运气斗气抵抗，耳边突然发出了一个声音：“奥尔加斯伯爵，我是来自中国的魔法师萧晨，我想你到现在可能还有些犹豫。因此我想给你看一些画面。请不用担心，这不会伤害你的精神和身体。” 奥尔加斯突然觉得周围的世界，都慢慢向他远去。 然后让他震惊的影像就出现他的周围，那不是简单一副画面，而是像他自己正身处这样的环境中一样。 他看到了火焰笼罩下的苏埃罗，看上去坚不可摧的城防结界已经破碎，无数黑点从缺口中落进城市，每一颗都会在城中爆出一团火花。短短时间一片城市就陷入了火海。 他看到了虽然缺少杀气，但严整精干，比他部下更加精锐的绿衣士兵，他们战斗时使用一根会喷出金属粒的长杆。千百根长杆打出的金属风暴可以在很远的距离上毁灭成群的敌人。 随后周围的环境一变，他来到了一座前所未见的城市里，看到了高大的楼房、干净的课堂、巨大的工坊、奇怪的铁车，还有精神饱满，充满自信的平民，这些人这些事都发生在中国人的城市里。 他明白了，这都是对方展示给他的力量，既有毁灭也有创造，而后者远比前者更加可怕。 第六十三章 一封回信 萧晨施展的这个魔法，已经有了几分《识海影卷》的意思。这是他和萧暮一起研究出来的最新成果，他将它起名为幻境邀请，是一个通过媒介把人带入他头脑中幻境的魔法，他在其中加入了原来世界电影剪辑的手法，加上在色调，视角上运用了一些心理学上暗示，效果比单纯的场景再现要好得多。最终这个魔法的效果与梦之塔传承的魔法相比也毫不逊色。而在当事人看来，则更是神乎其技。 虽然这个魔法本身并没有什么攻击力，但是用在展示和说服上，却让那些战斗魔法望尘莫及。 在约萨子爵眼中，奥尔加斯看到信之后就愣住了，这种诡异的景象持续了大概二十分钟，他甚至开始担心，萧晨是不是给伯爵施展了什么诅咒，急得他额头上都开始冒汗。就在他忍不住要去触碰一下奥尔加斯伯爵的时候，对方却动了。 “没事。”伯爵看了他一眼，“看来你并不知道这封信的内容。” “我，我的确不知道。不过，请相信我，萧晨阁下是没有恶意的。”约萨子爵连忙说道。 “我知道，约萨。我知道。”伯爵说话的声音拖得很慢，很明显他的头脑中依旧在思考着什么，“我有个问题，你觉得中国人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约萨子爵被他问得一愣，随后自己也陷入了思索，他明白中国人要地盘，要人，要权力这都是明摆着的事情。但是，所有这一切好像都是他们为了达到更深目的的工具。审判也好，赎买也好，也都只是为了拿到那个目的的过程。 回想起萧晨一路过来和他说过的一些话，一道灵光从他头脑中闪现出来：“我觉得他们是要改变这个世界，让它变成他们原来世界的样子。不对，不是原来的样子，而是更好的样子！” “唔……，真的是这样吗？”伯爵手托住下巴上，想了一会儿，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在上面写了一段话，然后装进萧晨的信封，递还给约萨子爵道，“你回去吧。帮我和萧晨阁下说，这是我给他的一个机会，让他证明给我看。他应该会明白的。” —————————— 两小时后，距离黑木关两公里的临时营地中。 这封信摊在一张折叠桌上，石浩，萧晨等人围绕着那封信，脸色都有点古怪。 “证明我们真的是要去和帝国作战，决心把他们阻挡在黑木关外？所以让我们把气动炮运到关卡上，去轰击对面紫鹰帝国的前哨营地？”石浩瞪着眼看着萧晨，“他哪来的底气提出这样的条件？你确定你把我们炮轰苏埃罗的景象都展示给他看了？” “当然。要不要我让你也感受一下？”萧晨一撇嘴道，“那可真是史诗大片效果。” “真是！我就从来没有想到过，他们可以提出这么离谱的要求。”石浩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他要看，我倒是可以给他看个爽，不过轰的不是帝国人，而是他的黑木关。” “哎哎，石大团长，消消气好好说话，别脾气跟着官衔一起长了。”萧晨说道。 石浩刚要反驳，萧晨抬手止住他道：“别急，我琢磨了一下，这些人思路和我们这个时代是不一样的。我们不能用现代人，特别是现代国家之间的争端来解读这个问题。你要顺着他们的习俗和习惯向，就会发现他会这样要求并不全是无理取闹，相反还说明他有一定的诚意。” “行行行，你说，你给我解释一个。”石浩坐下来，看着萧晨，准备听他怎么解释这个事儿。 “这事儿啊，简单来说就是一个投名状。”萧晨道。 “投名状？是他投靠我们，居然要我们给投名状？”石浩反问道。 萧晨解释道：“我们得证明自己的确和帝国不站在一边的。这个奥尔加斯可能还真是个心系边关的‘好’将领。这样的人最担心的，恐怕就是一边他刚刚交出黑木关，那边我们就把帝国人给放进来了。” “我们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黑木关以南是我们志在必得的领土。”石浩道。 “你知道，但是他奥尔加斯不知道啊。如果我们是一个很短视的政权，未必就不会做出放帝国人进来，然后让他们去和王国的军队作战的选择，这么一来，我们就可以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然后坐山观虎斗了。所有王国反扑的压力都会由帝国共同分担。” 黄铮点头道：“这样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的。你们没发现吗？按照卡洛斯伯爵一开始的同盟计划，作战的策略就是这个思路，帝国本来就是他们放进来一同抢肉吃的一条饿狼。按照你的分析，奥尔加斯的确需要担心我们只是骗他放弃黑木关，其实是为了‘我们的盟友’帝国开路。” 萧晨道：“而要证明我们和帝国不是一起的，没什么比炮轰帝国的营地更有说服力了。” 黄铮道：“而且，我们刚刚轰平帝国的一个营地，就算后来还有什么想法也很难和帝国站到同一边去了。大家都知道我们是外来者，原本和帝国，王国都没有关系，这场战斗正好逼迫我们站好自己的立场。” “原来是让我们和帝国结仇。”石浩想了想道，“这是不是太天真了？国家与国家的哪有什么仇恨是不能被调和的。” 黄铮道：“调和是需要时间的，现在他只要在我们和帝国之间造成足够的不信任就好了。在这场战争里，我们和帝国人都缺少时间。” “所以，奥尔加斯设置圈套，抓我们的人，骗取我们的武器，反而不是最需要当心的问题？怎么处理和帝国的关系才是重点是吗？”石浩问道。 萧晨道：“对，他骗取少量的大炮然后又能怎么样呢？他又造不出来。就算毁了一部分我们炮，让他坚持更久有如何？王国已经无法支持他了。除非……” “他也投靠了帝国！”石浩一拍桌子道。 第六十四章 大炮入关 一天之后，萧晨和约萨子爵又来到了黑木关下，跟在他身后的是用马拉着的两门80mm气动炮。还有两个炮组的六名炮兵，以及四个近战士兵组成的护卫。 只是这四名战士都不是普通士兵，而是由罗杰和伊芙琳两位高阶战士，以及近战战士中身手最好的两位中阶组成的。而炮兵中也混入了黄铮和张弘两位高阶法师。加上萧晨一个人可以当四个人用，这支队伍虽然人少，但是实力其实极为强悍。按照萧晨的说法，如果奥尔加斯真想要他们一口，少说也要崩掉一口牙。 这次城门不像上次只开了一条缝，而是几乎全开了。一座比上次宽得多的桥被架设在了壕沟上。萧晨抬头看去，迎接他们的不再是上次的那位骑士，而是奥尔加斯本人。他还是穿着上次的那套青蓝色板甲，只不过肩上还添加了一副披风，让他的气势显得更足了一些，他身边跟随着十多个穿着各式铠甲的骑士和穿着法袍的法师，这些都是他最重要的部下。 “奥尔加斯伯爵，这位就是中国之塔的高阶法师萧晨阁下。”约萨子爵在桥头说道。 不过奥尔加斯显然没有到桥这头来的意思，他在那边朗声道：“萧晨阁下的胆量令人佩服，我开始相信你们的诚意了。” “我们本来就很有诚意，相信这次行动之后，奥尔加斯阁下能够真正信任我们。” “当然！”奥尔加斯侧身抬手做了一个欢迎的姿势，说道：“请进关吧。” “这人是一位大师。”罗杰赶着马，小声对萧晨说道。 “情报不是说他是一位高阶巅峰吗？”萧晨道。 “我不知道情报是什么时候的。但是他一定是晋阶没多久。就在刚刚他大声说话的时候，我能听出来，他的气息有些不稳定，这是因为他还没完全梳理好进化的斗气能量。因为我也在高阶巅峰，所有才能体会到这点。” “你的感觉没错。”伊芙琳道，“我有一样的感觉。不过他并没有掩饰什么，也许这不是个坏消息。” 而队伍的最后，张弘看着那遮住一半天空的黑木关咽了口口水，脚下却路有些迟疑。 黄铮道：“来都来了，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说起来，我还真没想到你会答应犯这个险。” “开玩笑，我也是去过马贼老巢，还把他们追杀干净的那个人。论胆子，学校里比我大的还真没几个。”张弘看了眼黄铮说道。 “不管怎么说，肯参加这个任务我对你是刮目相看了。”黄铮拍了拍他们的肩，小声道，“就算你是为了捞取政治资本也一样。” 张弘脸色一紧，黄铮看着他一笑，继续往前走去。张弘一咬牙，也抬脚走上了那座木桥。 黄铮说得没错，张弘这次会自告奋勇参加这次行动，就是为了刷一刷自己的履历。明眼人都能看到，既然他们要从一个学校变成一个国家，相应的制度也会很快建立起来。 委员会的众人已经两年没有换届了。尽管政府建立的模式还在有一些基本细节尚在讨论中，但是维持委员会统治的架构，却是大家的主流意见。在接下来的八到十年里，他们没有功夫在内部改革上花费太多的精力。 各位委员将由各个职能部门内部选举，然后向上推荐的方式已经基本确定了下来。这种建立政府的方式，算是目前最稳定，变化最少的模式了。按照他打听到的风声，每个部门将会选出一位正委员，两位副委员。正委员张弘是不敢想的，但是挤上一个副委员的位置，成为委员会大会的一员，这还是有希望的。 为了更有机会出头，他还特地申请调离了罗玲和萧晨都在的外交部，跑去了新近成立的交通部。现在他在学校众人的圈子里，因为之前的马贼之战，逃离虎穴，活捉法师的功绩，他的履历还是有颇有竞争力的，如果再加上这次战争中的表现，能将他比下去的人可就真不多。能够一步一步成为一个政治新星，对于他来说是值得搏上一搏的。 张弘在胡思乱想之间，萧晨和他上后的气动炮已经跨过了木桥，来到了城门之内。他站在奥尔加斯伯爵的身前，伯爵上下打量着这个年轻人，主动行礼道：“自然赐丰饶。萧晨阁下，我很高兴我们在对抗帝国的事情上，能够站在同一边。” 萧晨微微一笑，回了一个法师礼，然后指着身后的两门气动炮道：“奥尔加斯伯爵，虽然我们来自不同的地方，但是保护这片土地，保护这片土地上生活着的人们，是我们共同的意愿，我们自然能站到同一边。你可以期待这两个大家伙的表现。” “这就是你们所说的气动炮吧？”伯爵走到马匹拖拽的气动炮之前，他经过罗杰和伊芙琳的时候，各自和他们对了一眼，露出一丝隐晦的笑容。 他仔细打量了一番气动炮，还伸手轻轻在上面抚摸了一阵，“很难想象这样两根铁管，能够爆发出那样恐怖的力量。” 他抬头对自己的部下们说道：“可能是我用词太过贫乏，让你们没法想象苏埃罗遭遇了什么，也没法感受到我那种感觉，不过现在，你们很快就能够看到我所形容的那种景象了。” 萧晨忽然明白过来，今天的这场“表演”也是伯爵找他们来演给自己的部下们看的。要知道，这时候的军队往往都是各家领主抽调自己的人手组成的。奥尔加斯虽然是主将，但是对有些部队的掌控力恐怕有限。现在乖乖站在一旁的十多个人，心里未必就多买奥尔加斯的账。要让这些人心甘情愿地配合，交出手中的士兵和权力，恐怕对于伯爵自己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就需要萧晨他们强势出现，让他们见识到中国人压倒性的力量。 想到这里，他问道：“奥尔加斯阁下，我们这就准备开始吗？” “正合我意。”伯爵说道。 第六十五章 炮轰敌营 在有斗气魔法的世界，搬运两门大炮到二十几层楼高的围墙顶上，也变得简单了很多，甚至都不用萧晨的人出手，奥尔加斯伯爵直接调来一队低阶战士，四人一组抬着炮架，就把大炮扛上了墙。 帝国人的前哨营地离黑木关大概只有两公里的距离，那个营地在一个山坡上方，看上去像一个铺满了坡顶的城镇，中心的位置是一座颇具规模的城堡。 奥尔加斯在墙顶的城垛后面和萧晨一起眺望帝国人的营地。他说道：“黑木关是大陆上数一数二的雄关，现在的人是没有本事建造这么高大的关卡了。据说这个关卡是七塔时代锻之塔的法师们为了抵御自然神殿的攻击才建造起来的。也不知道那些法师们用了什么办法才能把石头垒到这么高，有人说这关卡里面芯子是秘银的合金所做。这当然是愚人们的狂想，秘银那么珍贵怎么可能用来做这个，不过他们肯定用了我们不知道的魔法。 当时七塔法师们在这里的胜负已经没人知道了，不过这道关却一直留存了下来，一直是分割大陆北方和南方的一道屏障。在黑山东部这一块，谁占领了这道关卡，谁就掌握了战争的主动权。 两百多年以前，这座关卡一直在紫鹰帝国手中，当年狂战士梅洛拼光了整整一个狂战士军团才从帝国人手中把这座关卡给抢下来。如果没有当年这一仗，王国和帝国后来的战争史恐怕全部都要重写了。” 萧晨虽然读过很多历史文献，但是这些细节的东西，还真的从来没听说过。现在有黑木关的主人给他一一道来，其中厚重的历史感扑面而来，他问道：“所以自从梅洛夺下黑木关以后，它就再也没有被攻破过？” “当然，一直是如此。所以只要王国能够给我们提供足够的支持，帝国人根本不可能打进来。但是自从先王去世之后，劳拉女王没法控制很多强势的领主。那些人就算不造反，也要拥兵自保，谁还会给我这里补充兵员？要不是我自己在周围的村镇招募新兵，我连现在这个人数都维持不住。还好周围几个领主知道如果黑木关失守他们都得完蛋，所以还和巴尔迪尼一起供应我们吃喝，否则我们早就饿散伙了。” 奥尔加斯伯爵伸手遥遥指着那个山头道：“在上次战争中，帝国人在东线指南堡那块打得很热闹，经常可以打进王国边境，但在这里却打得十分吃力。打不打，什么时候打都由我们决定。他们觉得自己太被动，所以在这里也修建了一座前哨营地。 原来那只是由木头栅栏围起来的破烂货，被我们的骑兵烧了两次以后，他们派驻了大军终于造起了一个城堡。后来停战了，他们就利用这个机会把城堡又扩建了一下。再把周围镇子的外面也圈了一道墙。现在城堡加上边上的镇子里，一共驻扎着一千多人。 不过就在前面的山坳里，还有一片大营地，帝国人的主力在那里集结。不过从这里就看不到了。按照昨天我们斥候探查下来的信息，对方集结的兵力已经超过三万了。” 萧晨道：“那我们就从那个营地开始吧。” “好。”奥尔加斯退到边上，把空间让给萧晨带来的炮兵。 炮兵们将气动炮推到合适的垛口，大致对准了帝国人的营地。然后开始计算和调整气动炮的射击诸元。 奥尔加斯看着炮兵们伸出右臂，竖起一根大拇指对着远处的目标堡垒开始比划，不禁好奇道：“他们在干什么？” “他们在测算这里到对方营地的距离，这叫跳眼法。”他看奥尔加斯依旧好奇的样子，说道，“如果你们加入了我们军队，自然会有相关培训的。我并不是炮兵，很难讲清楚原理。” 由于现在还没能造出好用的测距仪，其实炮兵营平时用的法师之眼测距。只不过萧晨和黄铮不想暴露这些手段，于是还是让炮兵采用了目测距离的方法。 在炮兵们忙活的时候，萧晨问道：“那个营地有护盾和防御结界吗？” 奥尔加斯失笑道：“怎么可能。除了真正的大城市和底蕴很丰富的城堡，一般的堡垒怎么会配上那个。” “既然这样，就直接上火元素弹吧。”黄铮说道。 等炮兵们做完准备，两门气动炮同时开始试射。一发炮弹偏离了目标大约五十米，另一枚炮弹在落在了堡垒边上的镇子里，直接掀掉了一栋房子的屋顶，让整栋房子燃烧了起来。 当另一门跑稍作调整，第二次试射，两枚炮弹都落在了镇子里，又爆开了两朵巨大的火花。萧晨瞥了眼奥尔加斯，伯爵阁下虽然竭力保持平静，但是瞪大的眼睛和微张的嘴唇出卖了他心中的震惊。 黄铮对萧晨点点头。萧晨问道：“奥尔加斯阁下，试射已经完成，为了达到最好的效果，我们要尽快开始正式攻击了。” “当然，当然。”奥尔加斯对身边的一个士兵道：“去，快去把让每支部队的长官都上城头来，让他们都来见识见识中国之塔的手段。” 原本就有十来个人陪着萧晨他们，过了一会儿，又陆陆续续跑上来二十几个人。有战士有法师，奥尔加斯手下最重要的那些战将都已经在这里了。 有几个匆匆赶到的人，看到被火焰和烟尘的笼罩镇子，纷纷发出了惊呼。 这时两门气动炮都开始了效力射。虽然两门炮的发射频率都不高。炮兵们的操作也很按部就班，但就是这种不紧不慢的态度，与对面不断腾起火焰，还有一栋栋房屋被炸上天的凄惨景象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就好像中国人不用花费什么力气，就能毁灭一个城镇。这让包括奥尔加斯在内的观众们，看得惊悸不已。 随着周围的镇子陷入火海，两门跑都把攻击重点放到了中心的城堡上。虽然城堡是石砌的，但是火元素炮弹不需要燃料也能燃烧一定的时间，在它们的密集攻击下，很快那座城堡就变成了一座熊熊燃烧的烽火台。 第六十六章 炮击法师 奥尔加斯伯爵和他的部下们看到，有很多浑身着火的小人从据点中跑了出来。只不过他们中的大部分无法熄灭自己身上的火焰，很快倒在地上燃成了一具焦尸。还有更多的人，连逃出来的机会都没有，就在镇子里被火海吞没，或者因为缺氧窒息而死。奥尔加斯细数之下，能逃出来的人不足三分之一，还大都是身手矫健之辈。 他甚至没有看到对方营地的主将，就算是斗气战士在这样的环境下面，被爆炸震晕或者无法呼吸而晕倒也是很正常的，强者一不小心一样有可能被大火吞没。 “不知奥尔加斯阁下对我们大炮的威力还满意吗？”萧晨问道。 “我在那个画面里看到的炮弹比这里多得多。我猜你们用的炮比今天多得多？”奥尔加斯说道。 萧晨道：“大约有一百多门吧，有的比这两门大些，有的更小。” “一百多门？”有几个伯爵身后的几个军官忍不住喊出了声，“那苏埃罗不是已经烧成白地了？” 萧晨道：“苏埃罗是我们要接收的城市，自然不能用这种火元素弹，而是用不会这样燃烧的普通弹。不过对面的帝国营地就不一样了。” 两门气动炮各自打完一个基数的火元素弹。黄铮让两个炮组都换上了普通弹，瞄准了后方通往前哨营地的道路。 伯爵看到炮口微微移动，马上明白了他们的意思，“你们要打援军？” 萧晨道：“看看帝国人给不给我们机会。” 烟火缭绕的营地自然引发了后方大营的注意，先是跑来几个骑马的斥候，在外面转了一圈，然后拉住几个逃散哭的士兵问清情况，又匆匆地回去报告。 期间有陆陆续续的人，从后面的营地过来，但他们只能在被焚烧的城市之外围观，却束手无策。 又过了大概一个多小时，一大队人马拱卫着一个将军模样的人和七八个法师，浩浩荡荡过来。那些人朝着黑木关指指点点，像是在讨论到底是什么东西把这个营地烧成这样。 “那个人的地位应该不低。至少也是一个统领上千人的将军。”萧晨说道。 “看到那面双足飞龙旗帜了吗？那应该是戴维斯家族的人。他们拥有双足飞龙的血脉。”奥尔加斯说道。 “看来是条大鱼。准备炮击。”黄铮命令道。 不过，这边的炮弹还没打出，那边就出现了一个护盾将那只队伍包裹在里面。两枚炮弹落在他们头上，在护盾之外炸开，炮弹爆出的火焰在下面引起了一些混乱，但是却没有伤到任何人。 “这些人反应挺快啊。”黄铮道。 “苏埃罗的黑卫还是跑了几个，我估计他们已经翻山过了关卡，去大营汇报了情况。对方不算对我们一无所知。只是他们一开始没想到，这么快就会有大炮放到黑木关来。”萧晨趴在城垛上，施展了一个毛恺发明的透镜魔法，这魔法用魔力构成凹凸的镜片，可以自由组成望远镜或者显微镜，他此时组合的自然是望远镜模式，他观察了一会儿说道，“这是个魔力和立场的双重护盾，换上破盾弹试试吧。” 敌人的将领很果断，发现这个位置只能被动挨打以后，马上下令撤退，那支队伍马上就转向往远处走去，只不过他们的法师维持着护盾，进行速度很慢，这就给了炮兵机会。 两发破盾弹先后打去，第一发打在护盾上，个人施展的护盾远不能和城防结界相比，破盾弹直接将护盾像泡泡一样戳破了，虽然爆炸的威力大部分被护盾挡住，但是还是有相当一部分碎片溅射进了里面，击倒击伤了好几个人。紧接着的第二枚炮弹直接落进了队伍中间，破盾弹的威力虽然略逊于普通弹，但是落在人群中杀伤力也不可小觑。那枚炮弹的爆炸点就在队伍当中，直接把好几个法师在内的十多个人炸翻在了地上。 大部分士兵都被大炮的轰击吓坏了。有人往外乱跑，有人往里救人，还有人吓得原地不动，原本还算整齐的队伍，顿时散得不成样子。那名贵族将领大声呼喝了半天，也没法也将这支整支队伍整顿起来。他只得指挥几个亲卫护住剩下的三个法师，匆匆撤离。 黄铮并没有让炮兵追击跑动中的其他人，而是继续让炮弹攻击原来的位置，直到后续的炮弹把那块地方翻了一遍，把那几个倒地的法师和周围几十个士兵炸得死透才停歇下来。 “好！居然一下子干掉了四五个法师。斯图亚特那个老鬼估计得心疼死。”奥尔加斯用力地一拍城垛，往日里法师们都是被重重保护的对象，他们自保逃生的手段也多，所以一般就算击溃对方的队伍，也很难伤到其中的法师。但是今天中国人用两门炮轻而易举的做到了这一点。那些炮兵，只是在做一些学者做的事情：计算，测试。然后远处几百人无助地死去，这种力量让他震撼，又让他兴奋。 这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关外燃烧的堡垒在黑夜中尤其醒目。萧晨道：“伯爵阁下，道明天这个时候，那座上头上一会留下一座烧焦的废墟。不知道我们今天的表现是否还入你和周围这几位的眼？” “当然，我现在由衷地感谢您来到这里，展示了中国人的力量，也给了帝国人一个深刻的教训。我现在很清楚你们建立一个强大国家的底气是从那里来的了。我想接下来，我们需要和您好好谈一谈之后的问题。”奥尔加斯真诚地说道，“我准备了一场晚宴，希望可以和您好好聊一聊。” 萧晨和黄铮对视了一眼，然后点头道：“好！不过这两门气动我准备先运出去。” “没有必要吧？”加里奥特道：“天马上要黑了，你们现在出城也很不方便。我将会提供一个仓库，您可以安排战士看守，如果需要，我也可以安排我的人协助您。” “我自然会留下，但是我的同伴们就没有必要在这里了。” “我正好有些关于气动炮的问题要问这几位操作大炮的人，难道您这么信不过我？” 第六十七章 夜宴之时 奥尔加斯伯爵为气动炮安置的地点是位于城墙下层的一个仓库。这个仓库位于城墙内部，里面除了这两门炮以外，空无一物。不过伯爵还是为看守的战士们准备的食物和被褥，让他们可以在里面休息。 萧晨谢过伯爵以后，跟他说要嘱咐一下留下的人，于是伯爵的人退出了房间。 萧晨施展了一个隔音法术。然后张弘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你在做什么？怎么被男爵三言两语就说通了？我们不是计划好炸完就走吗？怎么他盛情挽留你就留下了？” 萧晨道：“你不觉得伯爵的表现很奇怪吗？” 张弘道：“当然奇怪！他极力挽留我们休息一晚。虽然说作为主人挽留客人不算过分，但是他也太坚持了。” “是的。他过分的坚持，正是我要留下来的原因。”萧晨道。 张弘瞪着眼道：“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嘛，为什么我们要在这里等着白白冒风险？” “别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萧晨道，“我们是要说服收编这些人，自然要搞清楚他们打的什么主意。这也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吧。再说，我不认为奥尔加斯要对我们不利，他真的要动手，今天有好多次机会，完全没有必要等到晚上再行动。” 黄铮也道：“就算是我们踏进了陷阱，也比大军入驻的会后踏进陷阱要好。我们都准备了传送撤离的手段，连这两门大炮也能一起带走，有什么可慌的。而且大炮上都安置了自爆阵法，谁真要打它们的主意，那才死得难看呢。” “奥尔加斯反复强调，让我们大部分人都去参加晚宴。这种举动很奇怪，我觉得他是在暗示着什么。”萧晨不由自主的往门外看了一眼道，“我们来个顺水推舟，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这样吧，罗杰和伊芙琳留下，其他人跟着我去参加宴会。不过我会要给你们留下三个帮手。”他话音落下，一团迷雾就出现在房间中，过了一会儿迷雾散去，三位法师的形象就出现在了房间里。 “又要麻烦你们了。”萧晨说道。 “不，每到这种时候，我才能感觉得自己存在的意义。”科纳大师笑着说道。 塔西娅道：“你安心去和伯爵谈吧。奥尔加斯可不是个好对付的人，很少有人能从他这里占到什么便宜，帝国人如此，王国人也一样。这里我们会做好准备。” “你们万事小心。”萧晨道。 “我们心里有数。”伊莱娜道。“有时候就是这样，不管演戏的来不来，我们也得先得把舞台搭好。” —————————————— 奥尔加斯的晚宴，并不在他的家里举行，而是在城墙下方的一间大厅里。这个大厅内部的风格很简单，到处都是单调的石砖和简练的立柱。宴会的形势是贵族宴请中很少见的自助式。几条木质长桌上放在房间的中央，放满了各种烤肉、野味、烤鱼和附近山里的水果和坚果。一些桌椅被分散地放在房间的四周，让与会的宾客可以坐下来享用美食，或者比较私密地交谈。 “我们这些军人，更喜欢这样自由地吃吃喝喝，而不是被一排排坐好困在椅子里。希望您也能习惯这样的风格。”奥尔加斯伯爵显然不是王都优雅新风尚的支持者，他和他的部下们都属于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的典型。 “我们家乡也有这样的吃法。”萧晨叉起一块烤肉往嘴里塞去，“不知道奥尔加斯阁下考虑得怎么样了？是否愿意就此加入我们？” “啊。”伯爵放下手里的一块羊腿骨，拿起一块布抹了抹手，“恕我直言，任何一个人看到那个现在还在冒火的堡垒，如果心中还下不了决断，那他一定是个白痴。我愿意加入你们，不过不是投降，而是主动加入。” “在我们那儿把这个叫做起义。”萧晨说道。 “随便，但是我带领这些人加入，你们会给我和他们什么样的地位？我听说你们那里没有任何贵族爵位，而在金钱上，恐怕你们也很难满足一个老牌贵族的胃口。”伯爵问道。 萧晨道：“我只能说每个人按照自己的能力大小会得到不同的待遇。你作为起义的领袖，自然会有自己的一份功绩。” 奥尔加斯忍不住笑起来：“唔，功绩？听上去有些虚幻。” “那应该是一种荣誉。我以为贵族战士会非常在意自身的荣誉？” “嗯。算是吧。”奥尔加斯点点头同意，“还有呢？” “除此之外，你有什么要求？”萧晨反问道。 “我这个人，除了打仗以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特长。所以我还想留在军队中，带领一支队伍。”奥尔加斯拍了拍自己腰侧的长剑说道，“只有和这个老朋友在一起，我才会有一种心安的感觉。” “我觉得这完全是有可能的。不过，你也看到了，我们的军队作战模式跟你们是完全不同，任何王国的军人要加入到我们的体系当中来，经过足够的培训和学习。”萧晨说道。 “当然，当然。其实我很期待这一点。”伯爵说道，“明天我就会打开关卡，欢迎你们的人来跟我确定一个个细节。在此之前，今天晚上在黑木关里，我作为这里的长官，还有最后一点事情要做。” “最后的事情？”萧晨感觉到了接下来的话才是今天晚上真正的主题。 这时候的伯爵脸上露出了几分冷意：“帝国的黑卫既然已经参透了苏埃罗，难道还会没有渗透到黑木关里吗？以往我对他们的小动作有一点感觉，但是能被我抓住的把柄并不多。 但是今天我看到一个机会。你们的大炮太强大了，强大到帝国人不可能对它们无动于衷。 另一方面在我已经放出风声，在全员投靠你们整编军队的情况下，不少埋伏着的探子再呆下去也已经没有了意义。所以我觉得，在你们的人和我们的精锐都在这里举办晚宴的时候。也许就会有人跳出来，对那两门大炮做点什么。” 第六十八章 守株待兔 “你是说，把我的炮当作诱饵了？”萧晨语气严厉了起来。 “是的，不过我相信这是值得的。你也不想让那些黑卫在你们拿下关口后再冒出来吧？我可不想把自己的屋子交给下一任主人时还没打扫干净里面的蟑螂和臭虫。”奥尔加斯伯爵面带笑容地说道。 “可这会让我留守的人陷入危险！”萧晨的话里带着一丝怒气。 伯爵道：“您发现没有，客人已经变少了？我在那里早有布置，晚宴开始后又有更多亲信和卫士们赶了过去。您的人只需要安心等着就好。” “你这样不通知我们而自行其是的做法让我很被动。”萧晨道。 “可是您并不很着急的样子。” “着急解决不了问题。”萧晨缓缓站起身。却见伯爵伸手招来一个早就等在一旁的侍者。 “我是把你们当作诱饵，但我自己何尝不是诱饵呢？”伯爵说罢，拿起边上侍者端来的一杯酒，直接泼在了他脸上，那酒水中夹杂的一丝斗气，裹挟着酒液钻进了侍者的鼻子和嘴巴。那侍者仓惶后退，但是退了五六步就软倒在地上，然后打起了呼噜。 “浪费了一杯的好酒啊。”伯爵站起身，摘下披风，扔在椅子上，一眼盯住了不远处的一个满脸错愕的骑士，对他伸出手掌。银白色的斗气化成丝线缠住了他的四肢，将原本想要转身逃跑的骑士牢牢捆住住，然后中间一团斗气变成了一个法阵的模样，印在了骑士背上，将他浑身的力量都封印了起来。这一手斗气凝质已经坐实了他大师的境界。在这个境界下，斗气可以凝结成如同实质一样的形态，借助它的魔力本质，可以获得类魔法的效果。 周围好几个伯爵的亲卫急忙冲过来，死死按住了这个骑士。 伯爵又伸出另一只手，对另一个慢慢往外退去的骑士一指，一条极细极锐的斗气丝线直接戳穿了那个骑士的身体，在他心口开了一小洞。骑士踉跄了几步然后扑倒在了地上，抽搐了几下，再无声息。 奥尔加斯伯爵道：“既然这边的人动了起来，那边应该也差不多了。萧晨阁下，跟我去看看吧？” —————————————— 在城墙上众多房间中的一间里，有一间空荡的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一小块照明晶石发出一点点亮光，照亮了几张看不清晰的脸。这些人聚在一起，用身体挡住了晶石发出的大部分光芒。 “你们每个人都看到了前哨营地的惨样了吧？中国人的武器太恐怖了，我们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得到它。所以等一会行动的时候，我们都必须有为帝国，为皇帝陛下献身的觉悟。”一个低沉的声音开口说道。 听到献身的话，房间里的几个人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房间里保持着这种紧张又沉默了气氛好久，另一个人才开口道：“来到这里我们就有这种觉悟了，只是希望皇帝陛下不要忘记他自己的承诺。” “不要让我再听到质疑皇帝陛下的话，他从来就没有让我们失望过。”先前的声音说道。 “奥尔加斯其实已经知道我们的存在。今天的事情明显是一个陷阱。”第三个声音说道。 “是不是陷阱不重要，陷阱能够抓到野猪却抓不住地龙，奥尔加斯就算有猜测，也绝对想不到我们渗透的程度。更想不到他相信的你们几个，居然已经投靠了帝国。”第一个声音说道，“老国王肯定想不到，他的蠢货女儿可以把事情弄到这么糟的地步。” 黑暗中传来几声叹息。 那人继续说道：“宴会上面的那几个只能拖延一下时间。关键的行动还是要靠我们自己。你们不要忘了皇帝陛下有多慷慨，只要能够顺利地把这两门大炮弄回帝国去，陛下一定会给予我们和我们的家人难以想象的奖励。” “好了，别多说了，我们准备行动吧。” “自然在上。”那人说道。 “自然在上。”一群人低声说道。 —————————————— 几道黑影从那个门洞中出来，分头往各处走去。 其中一个来到了他们的安置气动炮的仓库边上，走进了隔壁的一个门洞，昏暗中有十多个战士静静地等在那里。见到这人来到，这队人的首领小声责备道：“巴尼奥斯，你怎么回事，怎么会迟到这么久？我们这些人都是伯爵大人最信任的亲卫，这种关键的时候怎么能出问题？” “队长，不是我的错，刚刚班德管家拉住我问了些事。” “班德管家？” “对，我可以跟你说他说了什么。” “闭嘴，现在没工夫说这些，在队伍里呆着，奸细们就要出现了，都给我准备好！” “是。”巴尼奥斯默不作声地列在队伍的最后。他见其他人都紧紧盯着门外，根本没人注意他的动作，于是偷偷将手伸到怀里，摸向了一瓶药剂。悄悄打开瓶盖，然后把里面的液体倾倒在地上，然后从怀里拿出一块湿布，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 另两个黑影，沿着城墙的边缘处一个人迹罕至的楼梯往下飞奔，两人在快到底下遇上一队五个人的巡逻队。 对方的队长看到他们一愣道：“阿赛诺爵士，有急事？” 被称为阿赛诺的骑士一笑道：“我们有些急事要替伯爵去办。请你们让一让。” 巡逻队长道：“我们接到的任务是今天要封锁围墙上的所有路口。” “我们是得到伯爵特殊允许的。我这里有伯爵的书面命令，就是给巡逻队的，你要看吗？”阿赛诺问道。 “啊，好的。”看到对方把手伸进怀内，巡逻队长伸手去接，可迎接他的却是夹着斗气飞出的飞刀，三把比手指略大的飞刀，直接没入了前面三人的脸上。后面两人刚想大喊，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一摸喉咙才发现泊泊鲜血涌出了脖子。阿赛诺身后的那人同样扔出两把飞刀，扎进了他们的脖子。 阿赛诺两人将几名巡逻队员推到一边，看都不看他们就继续往下跑去。两人到了关卡底部，如法炮制地干掉一个哨卡，然后分头潜入了小镇。 没过太久，镇子的两头同时燃起了大火。 第六十九章 暗中出击 暗中商谈几人中的最后两个走进城墙偏下位置的一间仓库。那仓库里看似空无一人，但是两人走到房间一半的位置，空气中有什么东西抖动了一下，接着他们身体从前往后开始变得透明，就好像他们穿入了异世界一样，消失在房间里。 这是房间中的一种幻术结界，结界之后早就有十多个人等在了这里，他们穿着各式各样的打扮，显得很杂乱。这些人在黑木关都算是很多人的熟面孔。他们中有劳工，有侍者，有猎人，有铁匠，但是最多的还是新近招募过来的新兵。 不过事实上，他们都是隐藏了自己能力，然后早早潜伏下来的黑卫和间谍，他们中最短的也潜伏了几个月，长的甚至有潜伏了好几年的，然而几天因为一个特殊的任务，所有人都被唤醒了。而进来的两个人，一个是奥尔加斯伯爵手下分管后勤的多尼亚男爵，另一个则是几天前才翻山越岭，从关隘一侧的绝壁上潜入黑木关的一位斗气大师法尔科。 黑木关两侧的山体都极为陡峭，又有专门的士兵负责看管，实力稍逊的人根本没有手段从山上下来。而一般来说大师阶的战士和法师也不会去执行这类任务，要不是法尔科本身带有别的使命，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多尼亚男爵正是之前在房间里鼓励众人的那位，他是在黑木关潜伏最久，也是帝国在王国潜伏时间很长的一位间谍，他来到王国的时间甚至远远早于黑卫的成立。不过自打黑卫成立了以后，皇帝陛下就把周围潜伏黑卫的指挥权交给了他。所有人的都以为他是一位没太多本事的低阶战士，但是很少有人知道，他是一位隐藏实力的高阶法师。 而法尔科则是皇帝派来执行破坏任务的高手。原先他们的计划是在帝国攻打黑木关的时候刺杀奥尔加斯或者偷偷从里面开门，但是现在，中国人和中国大炮的出现，迫使他们改变了计划。无论是多尼亚男爵还是法尔科大师都觉得这种魔法武器比奥尔加斯的脑袋更有价值，因此他们才会下定决心出手。 多尼亚男爵从自己的储物戒指中拿出一堆装备，房间里的众人纷纷根据自己的需要，更换了身上的衣服和武器。等他们准备完毕，房间里出现了四位法师和十二位战士。 多尼亚男爵说道：“我已经探查过了奥尔加斯的安排。有一个暗精灵和一个人类的高阶战士负责看守中国炮。奥尔加斯在附近的房间偷偷安排了四队人马负责抓捕我们这些帝国‘奸细’。” “敌人是我们的四倍？”一个法师问道。 多尼亚男爵说道：“不，我们有两位勇士分别混进了他们的队伍。如果他们一切顺利，队伍会只剩下一半。你们这些战士的目标就是拖住这些人。” 他见这些战士脸色微变，安慰道：“只要我们行动顺利，你们只要拖住他们十几分钟就行。” 他拿出四个上面画着魔法符文的方块，这方块看起来粗放有力，和帝国王国的风格都不一致。他把它们递到四位法师手里，又道：“法师们的任务是维持一个结界，把装着大炮的房间和外面隔离开，我和法尔科大师负责解决里面的中国看守，然后布置好传送阵，等到我们传送走大炮，我就会让你们放开结界，然后带领剩下的人撤离。” 这时在门口放风的一名战士跑过来，小声报告：“镇子里起火了！” 多尼亚男爵宣布道：“行动。” ———————————————— 巴尼奥斯倒出的炼金药剂无色无味，完全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而且这种液体极易挥发，很快就弥散在空气里被其他人吸入了进去。 他们的队长已经看到了下方镇子里的火光，他不屑道：“无能的帝国人还只会玩这些吸引注意力的把戏，他们在下面折腾得再厉害也没用，我们就守在这里。” “队长，好像有人上来了。”一个战士说道。 “帝国人!准备给他们一个教训。”队长一挥手，众人准备冲出去。 这时，巴尼奥斯把另一个水晶瓶砸在地上，里面的药剂飞溅出来，以极快的速度变成了气体。这种气体带有刺鼻的味道，和之前那种药剂截然相反。无论是队长还是其他队员都惊讶地回头看下瓶子杂碎的地方。 “这是怎么回……”队长说道一半就卡在了那里，身体变得十分僵硬，其他人的动作也停顿了，他们一个个站立不动，然后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变成了雕像一般。如果此时房间里有亮光，就可以看到他们的身体都变成了灰扑扑的石头，完全失去了生气。 巴尼奥斯使用的是一种极为凶残的炼金药剂，石化之水。它非常昂贵，而且需要两种不同的药剂结合才能生效，但是生效却难以抵抗。 巴尼奥斯急匆匆地往房间外面跑去，虽然多尼亚男爵告诉他，捂住自己口鼻就可以避免被石化，但是他依旧心中害怕，当他跑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发觉自己的动作越来越吃力，他运起自己的斗气，希望能够增添几分力量，却发现斗气在身体中被堵住了似的，难以运转。然后他发现自己已经停了下来，身体被定个在了奔跑的姿势上。然而在这种姿势下他压根无法控制平衡，最后他摔倒在地上，什么都不知道了。 而这时另一个房间里也发生了同样的事情，另一名帝国黑卫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牺牲了自己的性命和一队奥尔加斯伯爵的精锐同归于尽了。 多尼亚男爵带着人跑过这个房间，看到了倒在门口的巴尼奥斯，他说道：“我们的同伴用牺牲自己的办法毁灭了十倍的敌人。现在该轮到我们了。” 他身后的众人默然无语，只是执着武器跟在多尼亚男爵身后，向气动炮所在的房间冲去。这时另外两个房间里埋伏的王国战士们已经跑了出来。他们还没搞明白伏击的人为什么这么少，但是来势汹汹的帝国人让他们来不及多想，就迎了上去。 双方的力量在围墙的阶梯上猛然对撞在一起。 第七十章 突破防御 奥尔加斯的两支伏兵都由两位高阶战士带领。按照他原来的计划，四支伏击的队伍中总计八名高阶，二十多名中阶，这样一支力量什么样的敌人也能拖住了。 然而当这四人和法尔科一行交手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对上了一位大师。慌乱之中，当先的两人几招之内就法尔科压制住了。 这种实力的差距越是在小规模的战斗中越明显。如果在战场上，成百上千的普通士兵如果不顾牺牲，也能够耗死一个大师，但是在这样的小队作战上，一位大师的优势就再明显不过了。在更高水准斗气的帮助下，他们不仅力量更大，速度更快，还能够用斗气做到很多对方无法做到的事情。比如打碎对方的护体斗气，使之更容易受到伤害，或者牵引对方的动作，让攻击和闪避失败，或者侵入对方的身体，破坏对方的斗气运行和身体结构，甚至在空中勾勒简单法阵，造成各种增益和削弱的效果。 法尔科用的是一把宽刃重剑，不仅能够砍劈，还能够依靠重量拍打，在加上他极为浑厚的斗气，对上他的几位高阶感觉完全抵不住他的力量。与此同时，他们还要不断对抗法尔科无孔不入的斗气侵袭。无奈之下他们只得边打边退，这样原本下冲的队伍就彻底乱了。 后面的要上，前面的要退，一群人在狭窄的楼梯上挤作一团。 虽然法尔科做不到马上杀死他们，但他使出了全力把他们往楼梯外打。最前面的两位高阶，很快就抵挡不住，就被他的重击打飞到了阶梯之外，直接掉下去七八层。 这下，剩下的王国战士们更加慌乱，法尔科大开大合地舞剑，像赶鸭子一样把他们从楼梯上扫了下去，高阶和中阶巅峰的强者竭力格挡还能保住性命，但是实力再差点的，不是直接被法尔科一刀两断，就是直接落下二三十米摔死摔残。 两队人马才交战不到五分钟，法尔科就几乎凭借一人之力冲垮了两支伏击队伍，清理出了前方的道路。 多尼亚男爵跟着法尔科一路冲上了仓库所在的平台，合力消灭了平台上剩余的几个战士，但是之前被法尔科打下去的那几个战士，又都带着更多的帮手从下层追上的队尾，多尼亚急忙指挥手下的战士缠住跟上来的敌人。自己却带着法师们，来到放置气动炮的仓库门口。四名法师沿着门口扇形站开，然后发动了手上的结界道具。一道黑色的屏障把多尼亚，法尔科还有仓库的房门全部裹在了里面。 —————————————— 多尼亚带来的战士只有一个高阶，大部分都是中低阶水平，他们没能缠住下方冲来的王国战士太久时间，就被一一斩杀。那个仅剩的一位高阶和两位中阶被对方的四位高阶围攻，支撑得非常勉强。 这时从空飞来三缕极为凝固的斗气，趁着三名战士不备，干脆利落地刺穿了他们胸口的护身斗气，那两名中阶战士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动作，瞬间就被这缕斗气打爆了心脏。 而那高阶战士反应更快，斗气更强，运起斗气与之死死相抗，但那一缕细微的斗气灌入他身体以后，分成几股，极为霸道地向他身体的不同方位钻去，这缕斗气到达之处，他自己的斗气就变得极为紊乱，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只见他踉跄地后退了几步，然后瘫倒在地。 奥尔加斯和萧晨，黄铮，张弘从空中飞落，刚刚那一击就是奥尔加斯的手段。不过，此时他的脸色却极为难看，再也没有了前面胸有成竹的样子。 他从地上拎起那个高级战士，恨声道：“居然是你！菲格雷斯！你父母祖上都是原原本本的王国人，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 那名叫菲格雷斯的骑士嘴角溢出一口鲜血，表情颓然地说道：“还能是什么理由，自然是那位皇帝陛下给出的条件更好了。说老实话，你觉得那位女王会是那位皇帝陛下的对手吗？我投靠他很奇怪吗？你不是也准备投靠中国人了吗？” “可是你这个蠢货，却被他们抛弃在这里。”奥尔加斯道。 “运气不好罢了。死在我面前的可都是真真正正的帝国人。嘿，我没法抱怨什么。”菲格雷斯道。 “告诉我，带头的是谁？那个黑色的屏障又是什么？”奥尔加斯喝道。 也许是奥尔加斯积威尚在，也许是菲格雷斯有些懊悔，他说道：“那是多尼亚男爵和法尔科大师，里面还有四个法师和他们在一起，那个黑色的东西就是法师释放的结界，这个我也不懂。不过，里面的两个中国人是扛不住他们的进攻的，现在可能他们已经在画传送阵了，你们已经来不及了。” “混蛋！”奥尔加斯一下将他掼在地上。 他走到黑色屏障之前，用充满斗气的一拳砸在上面，然而那屏障极为坚固，即便是大师的一拳擂在上面，也只是剧烈晃动了一下。 奥尔加斯怒气冲冲地回头对他的部下道：“人倒是引了出来，但现在这是怎么回事？你们的队伍竟然被这些帝国奸细正面打穿了？还召唤出了这样的屏障？” “大人，另两支伏击的队伍没有出来。”一名高阶骑士说道，“而且对方领头的是个大师……” “去看！另外两支队伍怎么回事。”奥尔加斯对一个亲卫说道，然后他转身对萧晨道，“萧晨阁下，真是让你看笑话了。看来我的计划只成功了一半，原本想引出一条豺狼，现在却出现了一头老虎。” 萧晨道：“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还是看怎么才能进去吧。” “对，这个屏障的强度很不一般，我去把所有的法师叫来一起来看。”奥尔加斯伯爵说道。 黄铮在伯爵离开的时候，悄声道：“里面的情况怎么样？” 萧晨露出一个笑容道：“这回得让他们心服口服。” 第七十二章 现实可能 绿林城北方的小镇阿尔维塔，正是露丝丈夫苏亚雷斯男爵的封地。苏亚雷斯男爵早在一年前死去，露丝也被中国人判刑，所以这个镇子就被苏亚雷斯男爵的堂弟阿米戈掌控了。不过，即便没有得到露丝的帮助，中国人带着军队来到这里以后，也轻而易举地夺下了这个镇子，既然战争已经开始，他们就不需要谈论什么血脉，传承和名分了。 攻下这个镇子的是李天锐率领的护卫军三团，随军的还有罗玲，阿娜尔，格莱德等高手。阿米戈看到大军来袭，毫不犹豫地投降了，尽管他在这里折腾的一年，但是终究根基太浅，听从他调遣的骑士也没几个，因此，也就压根没抱着抵抗的心思。 李天锐征用了原来的男爵府作为团部所在地。罗玲等人自然也住在此处。在一间办公室中，坐在罗玲和情报部探员李泽对面的正是代理领主阿米戈。 “你确定向你打听阿克莱和胡里奥事情的，是自然神殿暗影团的人？”罗玲问道。 “没错。罗玲阁下，他们也是通过别人打听过来的。不过，中间人和我关系密切，给我提了个醒，让我千万别惹恼他们，也最好离他们的事情远一点。”阿米戈说道。 罗玲问道：“最后和你见面的是什么样的人？” “是一个黑衣人，他没有告诉我自己的名字，但是给了我一个外号，他说他叫黑衣箭手。” “黑衣箭手？果然是这样。他问了你一些什么？”罗玲问道。 “大概就问了我关于露丝他们一家子的事，特别是阿克莱和胡里奥的性格之类的话题。可是我和阿克莱他们还算熟悉，因为我堂哥在的时候，我经常和阿克莱一起打猎，不过和胡里奥我却不太熟悉，只在贵族聚会上见过几次。” “他有没有关心过阿克莱和胡里奥之间的关系？”罗玲问道。 “有的。主要就是问阿克莱是不是关心胡里奥，还有对他在不在意吧。”阿米戈说道。 罗玲道：“我知道了，谢谢你的信息。你去吧。” “我随时听候您的调遣。”阿米戈说道。 等阿米戈离开以后， 李泽说道：“这事情基本可以确定了，我们排查过几方面的信息，都能基本能相互印证。” “那就应该让阿克莱知道了。”罗玲说道，她让勤务兵找来阿克莱，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谈。 阿克莱上次在忠诚测试后拒绝加入护卫军。在刑满释放以后，他作为特殊才能人士，被分配进了河湾工程建设公司，既然他不愿意用一身斗气来战斗，那就让他用这一身斗气来干活。像他这样中阶巅峰一只脚已经跨进高阶的战士，无论是搭建营地还是建造桥梁，力量和速度都比普通人快得多。在工地上一个能顶四五个以上的普通工人。 不过学校全面参与战争的时候，考虑到攻打城市以后会有修复和扩建工作，让河湾工程建设公司也派出两支队伍分别跟着北路和南路的两支军队行进。 阿克莱来到罗玲的临时办公室时，还穿了一身工装，身上有不少污泥。他抬眼瞅了瞅房间里的罗玲和另一个不认识的年轻人，问道：“罗玲阁下，请问找我有什么事？” 罗玲道：“自从你上次参加过忠诚测试以后，已经过了有一段时间了。后续我们又进行了一些测试，在这些测试中，我们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现象，似乎和记忆之珠的一些特性有关。” 阿克莱静静的听着，也许是预感到跟他的测试有关，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我们发现记忆之珠中，测试者经历的事情并不是单纯的幻境或者梦境，而是和现实世界的事物有一定的关联，有一些受试者在测试中遇到的未来场景和事件，居然在现实中真的发生了。 这种事件很少见，大约到目前为止也就辨别出了三四起。而且真实事件的表现和幻境里不完全一样，结局也并不相同，但是我们依旧能够很清晰地分辨出来，因为发生的事情都是受试者绝无可能事先想到的。” 阿克莱道：“您会找我来这样说，想必是现实中发生了与我测试中遇到的相似事情？” 罗玲道：“是的，我们发现有一群黑衣人在打你弟弟胡里奥的主意。其中领头的一个叫做‘黑衣箭手’。” 阿克莱的双手一下子扒在了桌子边缘，牙齿紧咬在下嘴皮上，一下子就磕出了血迹，“黑衣箭手？那个绑架我弟弟换取情报的组织，居然真的存在？为什么会这样！” 罗玲道：“我们咨询了对空间有很深造诣的一位法师，他怀疑记忆之珠这件圣器也许能够探查到平行世界的信息，然后作为编织梦境的素材带入到创造的世界中，也就是说，很有可能在你看到的，正是另一个世界发生过或者正在发生的事情。” “也就是说一切都有可能像我经历的梦境那样，胡里奥真的会死？”阿克莱道。 “这取决于我们怎么去做，我把你叫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我给你一个机会，加入军队拯救胡里奥。”罗玲注视着阿克莱说道。 阿克莱沉声道：“在我的幻境中，我是在训练营中遇到了黑衣箭手，按照时间对比，现在应该已经超过了黑衣箭手找我的时间点。 不过在幻境里，我通过测试就马上出狱了，但在这个世界里我又被关了一段时间，那些想打探情报的人想必也不会对一个关在牢里的人报什么期望，所以他们一直没有行动，现在我出狱以后，开始接触工程建设，他们对这些情报也未必感兴趣，只有现在我开始和军队呆在一起，这才进入了他们的视线。” “很有道理的分析，不过他们早就开始行动了。”李泽从一个档案袋里抽出几张照片，“罗德曼也是通过忠诚测试的军人，之前在新兵营外莫名被杀，我们当时没有头绪，但现在看来，也许他就是你的替代品。” 第七十二章 现实可能 绿林城北方的小镇阿尔维塔，正是露丝丈夫苏亚雷斯男爵的封地。苏亚雷斯男爵早在一年前死去，露丝也被中国人判刑，所以这个镇子就被苏亚雷斯男爵的堂弟阿米戈掌控了。不过，即便没有得到露丝的帮助，中国人带着军队来到这里以后，也轻而易举地夺下了这个镇子，既然战争已经开始，他们就不需要谈论什么血脉，传承和名分了。 攻下这个镇子的是李天锐率领的护卫军三团，随军的还有罗玲，阿娜尔，格莱德等高手。阿米戈看到大军来袭，毫不犹豫地投降了，尽管他在这里折腾的一年，但是终究根基太浅，听从他调遣的骑士也没几个，因此，也就压根没抱着抵抗的心思。 李天锐征用了原来的男爵府作为团部所在地。罗玲等人自然也住在此处。在一间办公室中，坐在罗玲和情报部探员李泽对面的正是代理领主阿米戈。 “你确定向你打听阿克莱和胡里奥事情的，是自然神殿暗影团的人？”罗玲问道。 “没错。罗玲阁下，他们也是通过别人打听过来的。不过，中间人和我关系密切，给我提了个醒，让我千万别惹恼他们，也最好离他们的事情远一点。”阿米戈说道。 罗玲问道：“最后和你见面的是什么样的人？” “是一个黑衣人，他没有告诉我自己的名字，但是给了我一个外号，他说他叫黑衣箭手。” “黑衣箭手？果然是这样。他问了你一些什么？”罗玲问道。 “大概就问了我关于露丝他们一家子的事，特别是阿克莱和胡里奥的性格之类的话题。可是我和阿克莱他们还算熟悉，因为我堂哥在的时候，我经常和阿克莱一起打猎，不过和胡里奥我却不太熟悉，只在贵族聚会上见过几次。” “他有没有关心过阿克莱和胡里奥之间的关系？”罗玲问道。 “有的。主要就是问阿克莱是不是关心胡里奥，还有对他在不在意吧。”阿米戈说道。 罗玲道：“我知道了，谢谢你的信息。你去吧。” “我随时听候您的调遣。”阿米戈说道。 等阿米戈离开以后， 李泽说道：“这事情基本可以确定了，我们排查过几方面的信息，都能基本能相互印证。” “那就应该让阿克莱知道了。”罗玲说道，她让勤务兵找来阿克莱，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谈。 阿克莱上次在忠诚测试后拒绝加入护卫军。在刑满释放以后，他作为特殊才能人士，被分配进了河湾工程建设公司，既然他不愿意用一身斗气来战斗，那就让他用这一身斗气来干活。像他这样中阶巅峰一只脚已经跨进高阶的战士，无论是搭建营地还是建造桥梁，力量和速度都比普通人快得多。在工地上一个能顶四五个以上的普通工人。 不过学校全面参与战争的时候，考虑到攻打城市以后会有修复和扩建工作，让河湾工程建设公司也派出两支队伍分别跟着北路和南路的两支军队行进。 阿克莱来到罗玲的临时办公室时，还穿了一身工装，身上有不少污泥。他抬眼瞅了瞅房间里的罗玲和另一个不认识的年轻人，问道：“罗玲阁下，请问找我有什么事？” 罗玲道：“自从你上次参加过忠诚测试以后，已经过了有一段时间了。后续我们又进行了一些测试，在这些测试中，我们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现象，似乎和记忆之珠的一些特性有关。” 阿克莱静静的听着，也许是预感到跟他的测试有关，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我们发现记忆之珠中，测试者经历的事情并不是单纯的幻境或者梦境，而是和现实世界的事物有一定的关联，有一些受试者在测试中遇到的未来场景和事件，居然在现实中真的发生了。 这种事件很少见，大约到目前为止也就辨别出了三四起。而且真实事件的表现和幻境里不完全一样，结局也并不相同，但是我们依旧能够很清晰地分辨出来，因为发生的事情都是受试者绝无可能事先想到的。” 阿克莱道：“您会找我来这样说，想必是现实中发生了与我测试中遇到的相似事情？” 罗玲道：“是的，我们发现有一群黑衣人在打你弟弟胡里奥的主意。其中领头的一个叫做‘黑衣箭手’。” 阿克莱的双手一下子扒在了桌子边缘，牙齿紧咬在下嘴皮上，一下子就磕出了血迹，“黑衣箭手？那个绑架我弟弟换取情报的组织，居然真的存在？为什么会这样！” 罗玲道：“我们咨询了对空间有很深造诣的一位法师，他怀疑记忆之珠这件圣器也许能够探查到平行世界的信息，然后作为编织梦境的素材带入到创造的世界中，也就是说，很有可能在你看到的，正是另一个世界发生过或者正在发生的事情。” “也就是说一切都有可能像我经历的梦境那样，胡里奥真的会死？”阿克莱道。 “这取决于我们怎么去做，我把你叫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我给你一个机会，加入军队拯救胡里奥。”罗玲注视着阿克莱说道。 阿克莱沉声道：“在我的幻境中，我是在训练营中遇到了黑衣箭手，按照时间对比，现在应该已经超过了黑衣箭手找我的时间点。 不过在幻境里，我通过测试就马上出狱了，但在这个世界里我又被关了一段时间，那些想打探情报的人想必也不会对一个关在牢里的人报什么期望，所以他们一直没有行动，现在我出狱以后，开始接触工程建设，他们对这些情报也未必感兴趣，只有现在我开始和军队呆在一起，这才进入了他们的视线。” “很有道理的分析，不过他们早就开始行动了。”李泽从一个档案袋里抽出几张照片，“罗德曼也是通过忠诚测试的军人，之前在新兵营外莫名被杀，我们当时没有头绪，但现在看来，也许他就是你的替代品。” 第七十三章 两桩案件 阿克莱拿起照片，他现在早已熟悉了中国人这些神奇的小东西，再无一开始的惊讶了。 这叠照片都是关于一个死去的年轻战士的。他大约二十五六岁年纪，应该是王国本地人。 他的手臂和胸前都有伤口，却并不算严重，但是喉咙却被刀劈断了。从其他照片可以看出，他死亡的地点，就是河湾新城新兵训练营地外的那处树林。阿克莱观察了他死去的位置。发现和他自己在幻境中遇到黑衣箭手的位置几乎一模一样。 只不过这位罗德曼的实力显然不如他，或者是运气没有他好。他应该是和黑衣箭手发生了冲突，但这一次黑衣箭手并不是一个人前来，一共有两个敌人共同袭击了他，其中一个拿剑，另一个用刀，他被两人围攻，最后被刀手一击毙命。 “就是他，从他的伤口角度和位置来看，杀死他的人应该就是在梦境里被我杀死的黑衣箭手。”阿克莱翻看着各个角度的照片后，得出结论道，“我还记得黑衣箭手的战斗动作，如果被他杀死，应该就是这样的角度。这些人看来对这边的情报非常执着。” “说得没错。在罗德曼死后两周左右，另一个叫托马斯的战士，在武装越野的过程中失踪了，当时队伍拉得很开，地形也很复杂，跑在他前后的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他不见了。之后护卫军和我们情报部查找了很久，才在一个山坳里找到了他的尸体。”李泽又拿出一个文件袋，里面是另一个战士的尸体照片，他死亡的地点是一处深山老林，人被绑了起来，身上被捅了数十刀，大部分刀伤都不是在要害部位，只有最后的一刀致命伤割在他的喉咙上。很显然，他历经严刑拷打，但最后绑架他的人还是没有放过他。 李泽道：“从留下的足迹和尸体上的刀伤来分析，我们相信这次的绑架和之前罗德曼的死亡是同两个人所为，前后两起案件是有直接关联的。敌人没有从罗德曼那里得到情报，于是寻找了第二个目标。现在看来，第二个目标也不是很成功。所以他们就在想第三个办法了。而你，应该就是他们考虑要操纵的人选。” “可我只是一个做工程的，并没有太高价值吧？”阿克莱道。 “不，你太小看自己的价值了。你是一个非常合适的人选。”罗玲分析道：“首先，你的家族和我们有仇怨，说起来中国之塔与你既有杀父之仇，又有杀弟之仇，而且你自己还被关进过我们的监狱，他们肯定相信，你从本能上就反感我们的统治，会暗自想寻找机会报复我们。 其次，你又受过这个时代很好的军事教育，有足够的分析能力，能够判断兵器和魔法的价值，为他们提供最有用的情报，这是很多普通士兵还做不到的。 最后，你又有个弟弟在外，他们可以通过他来控制你。我相信绿林城那边现在对你的弟弟监控和保护并不严格，因为公爵暂时用不上他来讨还土地。这让黑衣人们不用花太大的力气就能够劫持他。 所有这些条件应该都被黑衣人们看在眼里，有仇怨，有能力，有把柄，所以你就变成了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阿克莱一愣，发觉罗玲分析的还真的挺有道理。这么看来，自己的确是个很好的猎物。只要这些家伙坚持要去偷取中国人的情报，他就很容易进入他们的视线。 他有些遗憾地说道：“可惜在幻境世界里我们没有追查下去搞清楚这些人是谁。否则现在会更有方向一点。” “有线索显示，这些人可能来自自然神殿的暗影团。”李泽说道。 “居然是他们……，不过话说回来，中国之塔的东西确实足够引起任何势力的窥视了。”阿克莱想了想道，“据我所知王都的暗影团是不会参与这个区域情报工作的。最有可能的就是暗影团的西南分部。但是背后指使他们做这件事的未必是分部本身，也许来头要大得多。” “你是指自然神殿的总部？”李泽道。 “对，否则我很难想象一个分部会对你们盗取你们的技术那么上心。”阿克莱的话，让李泽陷入了思考。 罗玲道：“现在都只是猜测，需要你自己去求证。” “我明白了。”阿克莱点头道，“罗玲阁下，你想让我怎样去行动呢？” “我可以给你提供帮手，但是你除了去救你的弟弟以外，还需要帮助我完成两个任务：第一个任务就是顺藤摸瓜，确认那些黑衣人来历，然后他们伸出来的手打掉，让他们懂得不要来惹中国人。我不希望有这样一群凶残的探子，天天在我们周围晃悠。第二个任务是了解绿林城的动向，为我们两周以后的攻城战做好准备，如果能够给他们造成麻烦就更好了。” “好，我会做到的。您会让谁临时来协助我行动？”阿克莱问道。 “潜入绿林城寻找胡里奥的行动会有阿娜尔和格莱德配合你。而我会带领一支人数更多的队伍支援你们。只要找到了黑衣人的下落，我们会参与围剿。我们经过分析认为，在我们进攻绿林城公爵的行动开始之前，该尽量消除这种变数。”罗玲强调道，“不过我们的时间是有限的，即使这次行动没有成功，也必须在十五天之内撤回阿尔维塔，支持后面的进攻行动。” “我知道了。不过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明白。”阿克莱看着罗玲有些犹豫地问道，“您为什么这么在意我？无论是背景还是实力，我都是不是最好的。甚至很难说能够得到你们的信赖。” 罗玲笑了笑道：“我们中有一些人能够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也许是过去，也许是未来，你现在还没有证明自己，但是在某些人看到的场景中，你已经证明了一些东西。相信你自己的价值，做好你自己的事情，我们不会让你失望的。” 第七十四章 寻找幼弟 绿林城是王国西南地区的一座大城。 虽然中国人控制了阿拉诺和阿尔维塔，但是对绿林城来说，毕竟没有到兵临城下的地步，就连公爵府也没有得出结论，中国人到底想侵占点地方还是想攻打绿林城。 不过，不管中国人怎么行动，绿林城都不可能主动出击。由于之前在阿拉诺镇的一连串失败，绿林城公爵麾下的封臣们没人愿意去和中国人作战。 一般军队行进从阿尔维塔过来也起码要四天时间，因此很多人觉得还有时间，除了少数人选择了避难，但大部分都选择了留下来观望。 绿林城靠近精灵王国，是伊比利亚王国和精灵王国最重要的贸易城市，大量来自精灵王国的货物通过这里，向王国的各个区域扩散。因此这座城市中有少量的精灵和更多的半精灵居住。他们大多聚集在城市的西边，形成了一个精灵和半精灵组成的社区。这里的建筑风格，古朴中带着不少精灵族的气息，和绿林城中其他区域的房子风格非常不同。 虽然绿林城公爵帕尔萨本身是一个贪得无厌又粗暴简单的人，但是他对精灵的态度却是非常不错的。因为他知道，如果得罪了这些精灵，就是丧失了整个绿林城的财富之源，会让他的城市陷入困境。所以精灵社区大部分情况下都处于自治状态，与城市的其他部分相当隔绝。 不过精灵们也不太反对人类入住这个社区，他们大多数情况下，可以与这里的人类居民相安无事。所以这种状态反而被一些人类所看重，他们选择住到这个区域中，以避免很多打探和麻烦。 最近因为形势紧张，精灵社区了出现了不少精灵战士和法师，他们大都有巡察使的身份。前来保护社区中的精灵居民，必要的时候，带领他们撤离。 情报中所说，胡里奥现在就住在这个精灵社区中。 和罗玲谈话的两天以后，商人打扮的阿克莱，阿娜尔和格莱德混入绿林城。进城基本没有什么困难，阿克莱三人都穿上本地商人的衣服，行走在绿林城的街市里并不显眼，他们根据情报找到了一栋独门独院的宅子，这栋两层楼的房子应该就是胡里奥所住的地方。 “胡里奥本来是绿林城公爵的儿子胡列塔的骑士侍从，应该住在公爵府才是。搬到这里来，绿林城公爵恐怕还是出于保护他的意思。”格莱德在对街遥遥看着那栋房子说道。 “绿林城公爵帕尔萨?索拉纳斯从来就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只要有可能，他是不会放弃拿回阿拉诺镇的机会的，他自然要把胡里奥藏起来。”阿克莱说道。 “走吧。这没什么好多看的。”阿娜尔说道。 三人穿过街道来到宅子门口，发现院门并没有锁住。 阿克莱当先往里面走去，进门以后，却发现院子里空空荡荡的，而他凝神细听，也没有发现院子中有任何动静。 “没人？”阿克莱疑惑道。 院子里不仅没有人，而且连马都没有，院子一侧的马厩里，空空荡荡，没有清理掉的马粪还落在地上。 阿娜尔的眼神扫过一个个窗台，屋子里似乎一片寂静，她道：“开门吧，如果我猜的没错，里面估计也没人。” 格莱德走到门口，拾级而上，屋子的大门是木质包铁边的对开门。他把注意力集中在门锁上，精神力像水银一样渗入门锁。 一年多来的修炼和历练，让他已经跨上了高阶法师的台阶，门锁的结构在他的精神力面前，显得简单至极。几秒钟之后随着咔嚓一声，锁就被破解开了。 三人走进房子，格莱德反身把门合上，房间里面果然是人去楼空的模样。 进门处的地方，有许多来来回回的脚印，好像之前有很多人在房间和院子之间反复往来过。 阿克莱顺着脚印走进餐厅，在桌子上看到很多剩下的食物：有没吃完的面包，菜汤和熏肉，还有打翻的酒杯，里面的酒液从桌上一直滴到地下，和脚印一起被踩得到处都是。 从食物被放下的位置来看，这些人正吃到一半，就被什么事情打断了，离开了这张桌子。 阿克莱根据杯中残酒的干涸程度，还有食物变质的程度判断道：“这些吃的应该都是昨天晚上留下的，难道暗影团的人来过了？把他们都掳走了？” “不可能。你是担心过度了，这里没有打斗的痕迹。桌上的餐盘一共有八个，说明同时有八个人一起在这里吃饭，即便其中没有特别厉害的高手，也不可能被人袭击后，没有任何人作出反抗。”阿娜尔四下查看了以后说道，“我估计这里的人是匆匆忙忙地得到了撤离的指令，来不及收拾就离开了这栋房子。” “是的。是我考虑不周全了。”阿克莱松了一口气说道。 “你只是有点太担心你的弟弟了。”阿娜尔安慰道。 “照这么说，来通知他们的人地位应该很高？否则不至于这么忙乱。”格莱德分析道，“如果他们是昨天晚饭的时候离开这里，距离现在已经有十多个小时了。我们要追上他们，必须抓紧时间。” 阿克莱想了想说：“那我们先去看一下房间里有没有留下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再到周围问一下附近的人有没有看到这些人去了哪里。” 几个人分头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并没有什么新的发现，便准备到周围再去寻找线索。 可就在他们要离开房子的时候，门锁自己转动起来。 阿克莱递给另外两人眼神。三人，轻手轻脚地往后退去，他们一边各自拿出了武器，一边找了掩护隐蔽起来。 门一开，从外面走进来十个人，这些人都穿着各种当地人的普通服装。但是手中都拿着各种武器，形成了一个紧密而完整的阵式。当先的一人握着一把长刀，虽然这一次他没有穿着黑衣。但是巴克莱一眼就从他的身形上认出了他的身份：黑衣箭手。 第七十六章 前后追踪 暗影团的人行动速度很快，从到达胡里奥的宅子，到收集到情报，再到组队出发，只用了大约两个小时。他们的队伍比搜查的时候又扩大了一倍，有二十多人。 不过为了翻山赶超对方，他们放弃了骑马，而选择从山里直接赶路。奥古斯托和两个法师在天上飞行，而其他人则在地上的山林里穿行。 这也证明了阿娜尔的判断，奥古斯托是一个达到大师阶的战士。只有到了这个境界，并且拥有细腻的斗气控制技巧，才有可能用斗气模拟出飞行术的魔法效果。眼前这位奥古斯托能够用斗气飞行这么长的时间，说明他一定是位个中高手。 阿娜尔在阿克莱身上施展了一个漂浮术，然后自己加持着飞行术，拎起阿克莱的腰带，带着他飞行。他们保持隐身状态，遥遥跟在暗影团后面，而格莱德则变成了一个耳钉，被戴在了阿娜尔的耳朵上。 阿克莱有些忧虑的说道：“我担心胡里奥那边没有什么高手，对暗影团根本没法造成威胁，如果他们一上来就被擒住，我们就很难插手救人了。” 阿娜尔道：“还没到有结果的时候，你瞎担心什么？最差的结果就是我冲过去用战锤和奥古斯托战个痛快，到时候我放开手打，周围的场面必定就乱了，你们趁机救人不就好了。” 阿克莱咬咬牙道：“好吧。如果真到了那种情况，也就只能拼了。” 阿娜尔道：“不至于，我答应过罗玲要把你安全带回去，轮不到你拼命。格莱德可是手拿《聚灵名册》的人，如果场面上条件合适，还不知道是谁围殴谁呢。” “嘿嘿，他们一定不知道，中国之塔出来的人，现在最擅长的就是围殴，用灵侍围殴，用魔像围殴，用幽魂围殴。越来越有当年七圣塔作战时的风范了。” 阿克莱并不知道《聚灵名册》还有幽魂和灵侍到底是什么？很显然，另外两人都有自己的绝招。见他们如此有信心，他稍微松了口气。 翻山越岭毕竟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暗影团的人们实力参差不齐，他们到了下午两点多的时候，就不得不停下休息。阿克莱三人也跟着在远处的树上稍作休整。 格莱德道：“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稍微削弱一下他们的实力。 这边的森林和我们黑山地区的森林可不一样，黑山附近只有深山老林里才会出现强大的野兽和魔兽。但这里靠近精灵森林，外围就有不少身体强壮的小家伙。一路上我还发现好几个实力很不一般的魔兽，大约有中阶战士的水平，是很不错的载体。我的《聚灵名册》里有不少积攒下来的幽魂战士，应该放他们出来练练了。如果我们能够操纵一些野兽过去，说不定可以给他们造成一些麻烦。” 阿娜尔道：“不错的想法，就算造成不了太多麻烦，也能够让他们暴露下实力，怎么样，要我帮忙吗？” “不用，你们就等着看好戏吧！”格莱德从阿娜尔的耳朵上面脱离下来，悄悄地飞入了林子，向他之前记下的位置飞去。 —————————————————— 奥古斯托盘坐在树梢上恢复斗气，战士用斗气飞行，比魔法师用精神力飞行消耗要大上不少，上午飞了三个小时，他消耗了不少力量，也有了几分疲惫，不过经过一小时的休息，他觉得恢复得差不多了。 而他那些为了赶上他的速度，在林间披荆斩棘的部下，就更加疲劳了。这些人默不作声地在树下休息，拿出准备好的干粮，开始进食。作为在暗影中实施秘密行动，一场要面对强敌的人，他们比任何人都明白保持良好状态的重要性。 天上传来一声轻鸣，一只蓝色的鸟儿划破天空，一路飞来落在赫拉尔多的肩上，这是一种叫做蓝鸽的魔兽，它的速度比普通的鸽子快的多，战斗力也相当凶悍，一般的老鹰根本不是它的对手。暗影团西南分部的人很喜欢用这种本地的鸟儿来传递信息。 赫拉尔多从鸟的身上拿下一个纸卷，对奥古斯托道：“大人，第三小队的人已经找到了他们。是一支规模挺大的队伍，有五辆车子和二十几个人护卫。他们在地图上标注了位置，如果我们像上午这样赶路，预计再过三个小时就能追上他们。” “很不错！看来我的预计是对的，胡里奥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多东西，一定是绿林城公爵家当。”奥古斯托满意地说道。 赫拉尔多道：“第三小队他们也是这样判断的，所以他们没敢惊动公爵的人，希望能够根据您的指示行动。” “给他们回信，让他们盯紧一点，但是不要被对方发现。等我们和他们会合以后一起行动！”奥古斯托吩咐道。 “是。我这就准备。”赫拉尔多想了想又问，“那我们是不是要提前上路？” “不需要！”奥古斯托又道，“大家现在抓紧休息，我们按照原定计划，再休息半小时后上路。对方人手挺多，我们就不能大意，作战之前要保持比较好的状态。 你放心吧，按照他们的位置，在这条路上往后一天都没有村镇，那支队伍哪里都去不了。” “大人真是睿智。” 指令传达出去之后，奥古斯托自己也开始吃东西，不过就在他从储物戒指中拿出面包和肉肠的时候，突然听到从西面的方向传来一阵纷乱的声音，期间还夹杂着野兽的嘶吼。 “伍德，去看一下怎么回事？”奥古斯托吩咐道。 “是！”一个年轻的战士从地上起来，爬上那个小坡，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他看了几秒钟，马上跳了回来，“奥古斯托大人，那边有几只野兽，好像被什么东西引了过来。他们直奔这个方向来了！” “魔兽？冲着我们来？”奥古斯托心中起疑，和一般人想象中不同，大部分魔兽没有主动攻击大队人类的习惯，他们的智商，一般比普通野兽更高，反而更会趋利避害。 奥古斯托道：“走，我们去看看！” 第七十七章 猛兽突袭 第七十七章 猛兽突袭 (第1/1页) 奥古斯托并没觉得魔兽之类的东西能够对他们造成威胁。他更倾向于是不是有什么跟踪他们的蠢货，惊动了林中的魔兽，或者是想用这个分散他们注意力。他嘱咐剩下的人注意防御，就点了几个人向传来动静的地方走去。 也许在七塔之前的时代，一些强大的魔兽或者成群的魔兽，会时常对人造成麻烦。魔兽密集的地方，甚至发生过兽潮冲击人类城镇的事情。但是七塔时代魔法昌明的时候，大量的高阶以上魔兽都被当做制作魔法道具和炼金药剂的材料而捕杀。 七塔的法师们面对自然之神的威胁，显然没有什么可持续发展，开发魔兽资源的想法。经过他们的大肆屠戮，有很多种类的魔兽都被杀绝种了，连龙都几乎绝迹了。 残存的一些品种，往往都是力量和价值比较弱的，但就连这些品种也都青黄不接，只剩下中低阶为主的族群。 这也是为什么七塔那个时代，各种强大的圣器圣典层出不穷，而现在要找到一些合适的材料，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魔兽的成长比人类缓慢很多，高阶以上的魔兽，在后世一直处于稀缺状态，往往哪里听说有高阶的魔兽，就会变成各方势力争抢的目标，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很多很多年，所以大陆上再也没有出现过以前飞龙蔽天，巨兽遍地的场景了。 这有力地证明了，人类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是最具效率的掠食者。 果然，奥古斯托登上那个山坡向前望去，不过是七八头狼，追赶着一只野猪往这边跑，巧的是那头野猪不偏不倚正往他们休息方位冲来， “大人，这是给我们加餐来了。”伍德摩拳擦掌地说道，“让我们去把野猪和狼都干掉吧！” 奥古斯托没看出什么问题，点头道：“去吧。” 伍德和另外三名暗影团的刺客，各自拔出了短剑或者匕首，身形如风地向着野猪和狼跃去。 那只不过是几头弱小的野兽而已，无论伍德还是奥古斯托都是这么判断的。 然而野猪跑近的时候，奥古斯托突然觉得不太对劲，他观察野猪的步伐，发现似乎那步子有点问题。奥古斯托杀过不少野猪，也见过很多野猪奔跑，大师卓绝的观察力和记忆告诉他，这野猪迈动腿的顺序和他以前见过的野猪有所不同。那顺序让他想起人在地上爬，而不是猪在跑。 他再看后面那几只狼的动作同样如此，那些动物都像是……披着兽皮的人。 “伍德，那些动物有问题！”奥格斯托大喝道。 “什么？”伍德自然而然地回了下头，在他看来这些蠢笨的动物对他毫无威胁，而这时最前面的野猪眼中泛起了黑紫色的光芒，四蹄上出现紫色的气流，它的速度猛然增加了两倍以上，原本野猪和伍德还相距十多米的距离，在这次加速下，它瞬息即至。野猪伸出的前蹄上，出现了一道黑色的魔力之刃，出其不意地斩向了伍德的脖子。 伍德惊慌地回头，脚下发力往后跳去，可谁知就在他喉咙要避开斩击的路线时，那道黑刃突然加长了几寸，深深地砍过他的脖子，将他大半的头颈都剖开了。 伍德的鲜血在空中喷洒，他捂住自己的脖子，可为时已晚。鲜血不可抑制地从他的指尖渗出，他摔落在地上，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周围两个战士扑向了那头诡异的野猪，两把短剑一左一右向野猪的脖子刺去。换作一般的动物绝对无法预判这样的情况，只会被两人凌空斩杀，然而这只野猪居然在空中做了一个团身旋转的动作，堪堪避开了两人的攻击。 此时后面的狼也到了，所有的狼都像野猪那样身上冒起了黑色的气流，然后变得脱胎换骨。而跑在最后的一只狼吐出一只光球，在剩下的暗影团战士之间爆开，这居然是一个虚弱魔法。 虽然不少魔兽都有类法术能力，但是大部分魔兽的能力都是简单粗放的元素伤害或者自身强化的效果，这种需要复杂结构形成的虚弱魔法，根本不是一般魔兽可以释放的。 所有的战士都觉得身体一沉，动作也变得吃力起来。此时此刻前面几只狼已经欺近了他们身边，开始用带有负能量的爪子攻击他们。 战士们以往和狼搏斗的经验在这里完全失效了，因为没有一只狼用嘴来咬他们，反而像一位位战技高手，腾挪躲闪，挥爪攻击，好像恨不得站起来和他们对战。 狼法师在原处站定，释放了第二个减速魔法。一个战士本来就要避开一条恶狼的利爪，但这个魔法却让他的退势一缓，被那头狼的爪子捅穿了心脏。 其他的战士们也在负面魔法的叠加下雪上加霜，眼看就要一一倒在这群狼和猪的手下。 还好这时奥古斯托已经冲了过来，他人在半空中就斩出一道剑气，虽然野猪躲开了第一次斩击，但那条气芒却像灵蛇一般，反卷了上去，层层缠绕在野猪的身体上，将来不及躲闪的它切成了碎块，奥古斯托清楚地看到，从野猪的尸块当中，出现了一道人形的阴影。因为被他的剑芒卷中，发出了一道尖利的啸声，消散在空气里。 “这些是亡灵！他们是被人操纵的，不要把他们当成魔兽！”奥古斯托一边吼叫，一边挥剑斩向最近的一头狼，那些狼像是发现了他的厉害，不再恋战纷纷向四周窜去。 奥古斯托的第二道剑气没能砍中那条狼，被它借助一棵大树躲开了，然而大师的剑气哪是那么简单的，剑芒在空中一分为二，一左一右绕过大树，将狼的身体从两侧切成了三段。又一道人影从狼的身体里窜了出来，但这道人影并没有被剑气伤到，以更快的速度向远处逃窜过去。 必定有一个类似亡灵法师的人在背后操纵着一切，奥古斯托在脑中权衡了一瞬，决定追踪这这个暗影，看看到底是谁在捣鬼。 奥古斯托对剩下的两个战士说道：“你们先回去，让其他所有人保持警惕。” 他自己电射而出，紧追那道暗影而去。 阅读网址：m. 第七十八章 林中激战 跟着奥古斯托出来的四个战士，回来的时候只剩下了两个。其实那些狼和野猪的实力并没有强过他们，但是他们的突然袭击却让他们防不胜防，在疏忽中吃了大亏。 当他们翻下山头的时候，看到更多的动物从另一个方向他们的队伍驻扎地冲来。 这支队伍不仅七八匹野狼，居然还有两只巨熊和一只猛虎。这些平时水火不容的动物，现在聚集在一起扑向了暗影团那些人。 奥古斯托不在，赫拉尔多指挥着众人做好了迎战的准备，他们已经发现了这支动物队伍的诡异之处，但是依旧认为这些野兽没什么值得惧怕的。 “赫拉尔多！他们不是动物，是亡灵！”这边的两个战士一边冲过去，一边大声警告道。 不过赫拉尔多已经没时间分辨他们说的是什么了，就在他们叫喊时，那些野兽已经扑了上来。 “法师！”赫拉尔多吼道。 在十几名战士和刺客列阵的队伍之后，两名法师施展的蛛网术向着野兽们身上笼罩过去。然而这些野兽的应对和他们的想象完全不同，当先的两只巨熊站立而起，爪上散发着幽幽紫光，在空中用力一划，笼罩过去的蛛网就变得四分五裂，那些野狼在老虎的带领下轻松地穿过了蛛网的缝隙，蹿出了魔法覆盖的区域。 “用元素魔法攻击。”赫拉尔多又喊。 但是这时身后却传来一身惨叫。一道黑色的身影很突兀地出现在一个法师身后，法师们对战野兽，身上压根没什么防御，那道黑影张开大口一下咬断了法师的脖子。 “敌袭！”另一个法师大声惊叫，急忙放弃了攻击魔法，一边逃开，一边往身上套起层层防御。 赫拉尔多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矫健的身影踩在死去法师的身上，正对着他龇牙咧嘴。那是一匹纯黑色的狼，它砸吧着口中的血液，神情挑衅地看着赫拉尔多。 “这是……影狼！”赫拉尔多身边一个资深的刺客轻声说道。 影狼不是普通的野兽，而是真正的高阶魔兽。它不仅比普通的狼更加强大，而起还有一系列特殊的能力，它的皮毛能够吸收光线，所以行动的时候很难被发现，它还有短距离传送的能力，所以是一种很难对付的魔兽。这头影狼应该是附近的森林的霸主了，不知为什么也参与到了这次进攻中。 刚刚的法师应该就是死在它的传送突袭上。 “拉姆塞，格莱特，马洛斯，你们三个对付这只影狼！”赫拉尔多点了三个高手的名字，“其他人和我先解决这群野兽！” 和这些野**上手以后，赫拉尔多才明白后面跑来的三个家伙在吼什么，无论是虎，熊还是狼，都违背了动物的本性，打得非常狡猾，暗影团的战士们采用的围猎手段根本没有效果。 野兽们甚至排出了阵势，皮厚肉糙的巨熊抵挡在前，身形敏捷的老虎在一旁寻找机会，狼则分成两半，六匹游走在外围突袭空档，四匹在后方施展魔法。 这边的狼法师比之前奥古斯托遇到的那个实力更强，数量更多。双方还没接战，对方就施展了两个油腻术，两个火球术。黑色的油脂爆裂开来，铺满了地面，也沾染在几个没有及时用斗气隔开油脂的人身上，接踵而来的火球点燃了这些油脂，翻腾的火焰以火球的落点为中心，像一朵红色的花儿一样盛开，地面变成了一片火海，而附着在人的身上油脂，则像跗骨之蛆一般难以摆脱，很快就把那几个人烧得焦头烂额。 暗影团的战士大都是身手敏捷的类型，他们中的大部分在火焰燃起时就四散开去。但是避开了火焰，迎接他们的却是熊掌和狼爪。这些动物完全不惧火焰，即便火焰燃到它们的身体也全不在意，而是把竭力攻击向外奔跑的暗影团众人，试图把他们逼回火焰中。 “这是怎么回事！这算什么魔兽？”赫拉尔多被眼前这一幕搞糊涂了，他飞身而起从火焰中拉回一个正在燃烧的低阶刺客，试着用斗气压制他身上的火焰，但是油脂上的火焰十分顽固，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扑灭那火焰，但是那名刺客已经被烧得不成样子，昏迷了过去，“洛萨达，你带三个人先去干掉那个魔法狼，鲁科，别刷护盾了，赶紧干掉那两头蠢熊……” 暗影团的人虽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是毕竟都是经验丰富的战士，随着他们回过神来，摸清了那些动物的伎俩，就开始慢慢稳住了局面。尽管这些熊和虎在魔力的加持下力量要超过普通人类几十倍，但是它们不太适应自己的身体，灵巧性比较有限，暗影团的几名战士虽然在力量上没法和对方抗衡，但却利用灵活的身形避开对方的攻击，并不断给它们造成伤口。交锋之间，既有暗影团的人死于熊爪，也有巨熊被连续击中脖子，被砍下了脑袋。 而和野狼的交战就是另一种风格了，几个刺客和野狼们都飞速的移动，他们不断交换位置，试探攻击，争取在身形交错之间，给对方留下一道伤口。 而另几名敏捷型的刺客却往那几个狼法师扑去，他们成功地逼开狼法师，打断了他们下一波的群体魔法，在他们的追击下，那几头狼只能一边奔逃，一边用瞬发的小魔法袭扰他们。 这边的战场乱成一团，场面激烈，而另外三人和影狼的搏斗却显得拖泥带水，影狼攻击力不算特别强大，但是躲避和游走的能力却比暗影团的刺客还要高明几分。往往眼看一个刺客就要给它添上一道致命的伤口，它却发动自己的天赋能力，传送消失了。 三名刺客围着影狼搏杀了半天，只在影狼的背上留下了两道伤痕，自己身上却有了更多大大小小的爪痕。他们所能做的不过是拖住这头狡猾的魔兽，让他无法再偷袭法师，或者给另一边的战场捣乱。 第七十九章 惨重损失 第七十九章 惨重损失 (第1/1页) 高空之中格莱德躲在一个隐形结界之后，手持《聚灵名册》神色平静地看着下方乱成一团的战场。 这些动物是他花了将近一个小时在周围的山林里搜寻的。对于掌握《聚灵名册》的法师来说，消灭和控制这些动物实在是很简单的事。他只需向着四面八方放出幽魂战士和幽魂法师，他们就会自己搜索林中的猛兽。 格莱德这次也算是下了血本，他把《聚灵名册》中所有中阶幽魂都放了出去，然后通过《聚灵名册》与他们的联系，来感知他们的方位和状态。 幽魂们速度极快，又无视地形障碍，很快散布到了一个很大的范围里，巧的是在这边附近正好有一个湖，是附近唯一的水源，因此生活在附近的野兽，分布密集，数量也多，幽魂们很快找到了各自的目标。 这些动物尽管身体强健，但是在灵魂方面却极为弱小。而幽魂们最擅长的就是灵魂层面的攻击。他们侵入这些野兽的头颅就能轻易杀灭他们的灵魂，然后获得一具没有伤口的尸体。 唯一的例外是那头影狼，它的精神力远超一般的动物，发现这头狡猾的魔兽之后，还是格莱德赶到现场，亲自和几个高阶幽魂一起出手才干掉了它。不过他随后就发现，这头影狼的精神强度，已经足够了收入《聚灵名册》了。 于是它便成了圣典中第一个幽魂魔兽，再让它的灵魂回到自己的身体，格莱德手中就多了一个让暗影团众人头痛不已的对手。 格拉德在上方看得清楚，对方已经有五个战士，一个法师死在袭击之下，但是这边也有两头巨熊和五头狼已经被对方“杀死”，失去了行动能力。 只是暗影团的人在激战中都没注意到，每杀死一个野兽就会有一个虚影从它们的头颅中逃出来，贴在地面上离开战场，然后从远处升上天空，回到格莱德手中的《聚灵名册》里。 下方战斗的形势已经开始向暗影团倾斜，但格莱德并不准备亲自插手，因为他感知到奥古斯托已经追上并抓住了那个幽魂，他探查了一会儿，没有从幽魂身上查出任何线索，只得把幽魂消灭，返回营地。 格莱德知道再打下去，也很难产生什么战果，反而会撞上奥古斯托，于是他命令幽魂战士们撤退。 只见本来还在鏖战的野兽们忽然向四边跑去，赫拉尔多带着暗影团的战士们追踪了一会儿，却发现身前的野兽忽然纷纷倒地毙命，再上去一检查，那些野兽身上并没有任何新的伤痕。 等无功而返的追兵们回到原地，奥古斯托已经回到了这里，正蹲在地上神色严峻地检查着伤员。 赫拉尔多心中惴惴，禀报道：“大人，我们被一些奇怪的魔兽袭击了。它们的能力太诡异，袭击我们的时候又太突然，我们虽然尽力反击，获得了胜利。但是……损失还是不小。” “你把这个叫做胜利？”奥古斯托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八具遗体，还有身边的四个重伤员，“我觉得这是耻辱。” “大人，您刚刚没看见，这些魔兽，能力非常奇怪，我们真的是没有反应过来。” “蠢货，那不是魔兽，那是亡灵！”奥古斯托站起身来，背着手踱到被斩去头颅的巨熊身前，“我们被人算计了。有人知道了我们这次行动，准备破坏它。” “也许就是那些先到了胡里奥房子里的人。”赫拉尔多说道。 “也许吧。”奥古斯托道。 “那我们接下来的行动还要继续吗？”赫拉尔多问道。 “当然，他们越是这样，我们就越不能改变已经确定的计划。否则不就如了他们的意吗？”奥古斯托冷笑一声道，“这种鬼鬼祟祟的把戏，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们力量有限，不敢站到台面上来，只能用这种把我引开的方式，造成一些破坏。知道为什么我一出现，这些家伙就逃跑了吗？因为他们惧怕我。任何袭击只要有我在，他们是没有机会的。” 赫拉尔多连忙道：“您说的没错。您这么一说，我已经感觉到他们的胆怯了。” “安排四个轻伤的，把这四个重伤员运回去。其他人休息十分钟，抓紧上路。” “是！” 再次上路的队伍只剩下了十个人。虽说死去的和离开的大部分都是实力较低的战士，但是这场莫名其妙的遭遇战，还是对队伍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不仅好几个人身上带伤，而且众人的士气都有些低落。就连奥古斯托本人，也一路阴沉着脸，吓得他的部下们都噤若寒蝉。 而在他们身后的空中，阿克莱三人依旧缀着他们飞行。 不过格莱德现在并没有变成耳钉，而是一边飞行一边翻看着《聚灵名册》中新增加的页面。刚才趁着暗影团的人离开，他去战场上转了一圈，又抓回了几个战死暗影团成员的灵魂，造出了三个新的幽魂战士，其中还有一个是比较稀缺的法师，让他颇为高兴。不过让他更为高兴的是，那只影狼因为刚刚的激烈战斗，回忆起了自己的一些战法和技巧，实力恢复到了原本生前高阶的水准。 “没想到你们竟然有这样的手段，刚刚我观察了整个战斗的过程，来自幽冥的力量太可怕了。”阿克莱说道。 “不，只要你坚定地站在我们这边，你就不需要有任何担忧。”格莱德说道。 “我……明白。” ———————————————— 奥古斯托接下来就没有休息，而是一路翻山越岭地前行。留下了那些伤员和实力较低的成员，他们队伍的速度反而变得更快了。两个多小时后，他们汇合了暗影团的另一支队伍，由从分部赶来的两支小队组成，而这支队伍一直跟踪着绿林成公爵的车队。 奥古斯托问清楚了基本情况，马上让他的部下分成两半，一路随他超到前面去堵截，另一路则封死车队后退的道路。他带着十几个人从山林中越过车队，窜了出来，拦在了车队的正前方。 阅读网址：m. 第八十章 强取豪夺 阿克莱几人跟着暗影团的人落到了林子里，他们埋伏在马队的侧面，观察着双方的动静。 车队是由两辆坐人的马车和三辆运货的马车组成的，周围的骑士大约有二十多人，全都穿着精良的板甲，手握不同的武器，其中还有两个穿着精灵风格轻甲的半精灵，他们手持魔杖，显然是擅长魔法的魔法骑士，这些骑士虽然在撤退途中，但是个个精神饱满，斗志昂扬，就连他们身下的马儿都高大强壮，显然是一支非常精锐的队伍。 阿克莱则盯着两辆马车的窗户，想要看到车厢里面。 “找到胡里奥了吗？”阿娜尔问道。 “等等。他们马车的窗子被掀开了。”阿克莱看到第二辆马车的窗帘被掀开，里面露出一张十多岁少年的脸，“是他！就是胡里奥。” “确定人在那里就好了。”阿娜尔轻轻抛动手中的战锤。 “别冲动。我们得等待机会。”阿克莱道。 “我像是冲动的人吗？”阿娜尔不屑道，“我。是。一。个。法。师。我只是在做些计算罢了。” 阿克莱咳嗽了两下道：“这支车队绝对另有目的，里面带的东西不简单。光看这支队伍的样子，就知道一定是公爵最有实力的亲卫了。如果和奥古斯托的队伍打一场，肯定不会短时间结束战斗。只要他们乱起来，没空顾及胡里奥，我们就可以上去抢人。” “那一定会很有意思。”阿娜尔盯着奥古斯托说道，她又问格莱德，“罗玲什么时候会上来？” “快了，我又很清晰地感觉到留在她身上的魔法印记了。所以距离肯定是越来越近的。她带的人实力都不差，不会比我们慢到那里去。我想只要再拖上半小时，她就能赶上这场战斗。” “半小时吗？够了够了，让我们抓紧时间在半小时里自己解决这件事吧。”阿娜尔道。 阿克莱：“……” —————————————— 奥古斯托在车队面前一立，浑身散发出气势，那车队的马儿们就像遇到了猛兽，纷纷停下来想要转头逃跑，马上的骑士们花了很大力气才让马平静下来。 走在队伍中间的一个中年骑士策马上前，眼瞧着这些战士并不像马贼，而当先那人的深浅连他都琢磨不透，于是按捺下心中的惊讶和怒气，朗声说道：“这里是绿林城公爵的商队，前面来的不知是哪位，想要做什么？” 奥古斯托并未答话，说话的是赫拉尔多：“我们是自然神殿的人，这位是暗影团西南分部的首领，大剑士奥古斯托大人。” “原来是奥古斯托大人。”中年骑士脸色凝重，“我是绿林城公爵帕尔萨?索拉纳斯大人的骑士首领安格洛，请问诸位来自自然神殿的大人们有什么指教呢？” “我们得到了情报，有战神殿的余孽隐藏在这支队伍中，他们还偷运了一大笔物资，准备送去战神殿用来招兵买马，然后继续和自然神殿作对。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所以奥古斯托大人亲自前来核查。 你们要做的很简单，配合我们命令就可以了。这位骑士，如果你们没有问题，那就乖乖站到边上呆着，让我的人来搜查你们的马车。搜查结束我们自然会放无辜的人走。” 安格洛捏紧了拳头，握在坐骑的缰绳上，不知不觉拉弯了马头，那马儿打了个响鼻，晃了下脑袋。即便对于公爵来说，自然神殿也是一个巨大的麻烦，如果是和自然神殿中一个两个人的冲突公爵府自然不怕，即便是惹上一些低阶祭司，也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眼前这位暗影团的首脑，显然是一个极不好招惹的家伙。 如果只是护送一些人，他就让对方查了，可问题是这些人的模样，一看就是盯上了公爵大人的财产。暗影团的这些人可不是什么善茬，借着打击伪神的说辞，不知道做过多少这种事。 安格洛不得不用很小心地语气应对道：“我们的队伍都是由公爵的家眷和亲卫组成，绝无可能有什么战神殿的余孽。” “哦？你是在质疑我们的判断？还是另有什么隐情？你哪来的自信说自己队伍里没有战神殿的余孽？难道你清楚你队伍中每一个人的底细？如果这样……那你就是战神殿的同党咯！”赫拉尔多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声音越来越响，问道最后他的声音甚至把眼前这个男人吓得一颤。赫拉尔多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中已经有了底气，这种在外面耀武扬威，在暗影团面前就变成小猫的货色他看得多了。 “不，不！这是不可能的。绿林城一直是自然神殿最坚定地盟友，我们为自然神殿提供过很多战士，而且从来也没有少过自然神殿的供奉，五年前我们还参加过自然神殿打击战神殿的行动。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安格洛说道。 “最坏的敌人往往是你最好朋友的面目出现的。”赫拉尔多冷生说道。 安格洛急道：“大人，战神殿什么的，至少得有证据。” “证据？我下面说的话就是证据。我们已经查明胡里奥?索拉纳斯，奥法雷尔男爵的儿子，接受了战神的信仰，暗中举行过祭祀战神的仪式，我们怀疑他已经被伪神的力量污染了，所以我们必须带走他。”赫拉尔多戏谑地看着安格洛，“可别说你的队伍里没有这个人，我们知道他昨天晚上从精灵社区的家里匆匆忙忙地离开，然后和这支队伍汇合以后从东门离开，一起出逃。他就在这儿。” 见到安格洛说不出话来，赫拉尔多又道：“你不用抱任何侥幸心理，暗影团有很多眼睛，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逃脱我们的掌握，所以，乖乖地让开，任何冒犯自然之神的亵渎者都该得到应有的审判。” 安格洛闭上双目叹了口气，又再度睁开，“大人，我们商队还携带了今年的供奉，一共是一千枚金斧，能不能请你们转交呢？” 第八十一章 关键人物 第八十一章 关键人物 (第1/1页) “看来你还是没有认清形势。”赫拉尔多说道，这时奥古斯托开口打断了他，“要么滚，要么死。这是个很难的选择吗？” 听到这句话，在场的绿林城骑士都勃然变色，而安格洛反而比原来镇静了，他抽出了自己的长剑，把剑尖伸向前方，说道：“奥古斯托阁下，该说的我都说了，该给的我也给了。但是公爵家的战士是有自己尊严的，如果暗影团真的要把我们逼到这一步，我们只能拼命了。” 他话音落下，身后的骑士们都跟着他拔出了武器。 奥古斯托缓缓抽出了自己的剑，他准备给眼前这个人一个深刻的教训。 然而这时，第一辆马车上面，传来一种让他心中一动的气息。那种感觉，就像一头老虎遇上了一头狮子，他握紧了自己的剑，站定着，没有再做任何动作。 那马车的门被打开，走下来两个人。其中一个是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身体雄壮，须发花白，穿着一身魔法铠甲，腰间挂着一柄长剑，顾盼之间，自有一股威势。跟着他下车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那女人不算漂亮，看上去还有些苍老，她没有穿盔甲，而是身着一袭长袍，手中怀抱着一把特别窄的长剑。 奥古斯托看到这两人，眉头一蹙，显然眼前的情况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下车的中年男人走上前了几步，遥遥对着奥古斯托说道：“奥古斯托阁下，气派果然够大，我手下这些人都是小门小户出身，可不就被你惊到了吗？你看看，一个个的把剑都拔了出来，这是要做什么？盟友之间的切磋吗？” “帕尔萨公爵，我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你，倒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了？”奥古斯托垂下手中的剑，眯着眼看着绿林城公爵。 “看来暗影团也没像某些人宣称的那样无所不知嘛？”帕尔萨公爵瞥了一眼赫拉尔多，“既然不是无所不知，情报出现一些错误也是情理之中的吧？” “不知道，公爵阁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奥古斯托并不给他奚落赫拉尔多的机会。 “我和阿米莉亚想出来转一转，乡镇的空气总是比城市更好，不是吗？”帕尔萨公爵说道。 “阿米莉亚大师。好久不见了，你的刺剑术我一向佩服，好像你又有精进了。”奥古斯托再狂傲，对于另一位大师，也必须保持足够的尊重。 阿米莉亚显然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她只轻轻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奥古斯托道：“我以为公爵阁下现在应该在绿林城里主持大局。没想到你如此悠闲，难道就不怕中国人趁这个机会发动进攻吗？” “我当然知道中国人想做什么，绿林城就留给他们慢慢占领吧。我只是先走的一个，后面还有很多人会跟上来。”帕尔萨公爵说道。 公爵的这句话出口，连奥古斯托都动容了，他下意识的说道：“你简直疯了，怎么可能把这么一座大城就这样拱手让人？绿林城有城防结界，有城防军，你还有一位大师辅助，甚至你的封臣里也有好几位高手，你居然就这样放弃了？” “中国人的军队是什么水平，他们的武器威力有多大。整个王国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我可是在他们手上吃够败仗了。如果你们觉得我的决定不够聪明，那只能说明你们太过愚蠢。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小看中国人的人。只有到你们可耻地失败时，你们才会知道，只有我做出的才是正确的选择。” 奥古斯托摇着头道：“这不应该是我关心的问题，我想要的之前都已经说过了。不管你出现或者不出现，自然神殿要抓的人，是不可能被放过的。” 帕尔萨公爵道：“我这个人一向很直接。不能打赢的敌人，我没必要硬拼，那只会白白丧失了自己翻盘的能力。但能够搏一搏的敌人，我也不会轻易投降，拼死战斗也比让这些和我差不多家伙爬到我头上来拉屎的要强。” “你真的要和自然神殿作对吗？”奥古斯托问道。 “当然不是，我这次去正是要求助于自然神殿王都主祭罗兰德大人。我一直是自然之神的信徒，而自然神殿是我最坚强的后盾。罗兰德大人对我的立场和人品很清楚，不会任由别人对我妄下判断的。 我看你还是安心收下安格洛前面所说的供奉，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我就不会待在区域里，我们两个打交道的机会不多了。” 奥古斯托没有答话，反而冷冷的看着他，像是在斟酌他话里所表达的意思。两方人马就这样僵持在了那里。 埋伏在一边的阿克莱几人，看到公爵的突然出现，又听到他所说的那些话，都感到极为惊讶。 “没想到绿林城公爵对自己的实力，居然有这么清晰的认识。更没想到，传说中极为勇猛的他，竟然会做出偷偷撤退的选择。”阿克莱道，“如果他不走的话，等待他的必然是兵败的结局。” “不管怎么说，这还是懦夫的行径。如果我要撤退，肯定不会第一个走，而是选择做殿后的那一个。”阿娜尔说道。 “那是不是说我们在这里抓住了绿林城公爵，绿林城的战事就被解决了大半了？”格莱德问道。 “正是这样，所以我看我们今天又多了一个目标。”阿克莱道，“不过，他身边那个女人应该水平和奥古斯托在同一条线上。比我们三个人要搞定公爵，只怕力量还很不够吧？” “只要他们打起来就好，只是他们还在犹豫。”阿娜尔说道。 “那就让我来推他们一把吧。”克莱德变成耳钉，从树林中飞了出去，他很低调的贴着地面飞行，利用障碍物避开那些人的视线，偷偷摸摸地飞到了一个绿林城魔法骑士的身后，他也不现出人形，以极快的速度，在这名骑士的身后，释放了一个火球术。那火球拉着尾焰，毫无偏差地砸进了暗影团封堵后路的队伍里。 阅读网址：m. 第八十二章 一场混战 奥古斯托的部下各个都戒备着这场战斗，因此火球来袭只是驱散了集中在一起的几人，并没有对他们造成什么真正的伤害，但光焰掩盖之下的四道幽魂之箭却精准地命中了两个战士的面门，直接把他们打倒在地上。 格莱德早就暗中观察过，暗影团的队伍中哪几个人看上去相对较弱，因此一出手就取得了不错的战果。 暗影团的人原来就紧绷着神经，见同伴被这样打倒，纷纷开始反击，弓箭，飞刀或是魔法，一股脑儿地奔着绿林城队伍后方而去。 被这样突然袭击，绿林城骑士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他们马上也发动了相应的反击，几个身处队末的骑士很快就结成了简单的横阵，对暗影团的人发动了冲锋，然而在这种两侧都是山林的道路上，冲锋的作用仅仅是把暗影团的战士们赶下了大路，他们又怎么会让骑士们发挥马匹的优势呢？暗影团的战士们一边往两边的树林中退却，一边用各种远程手段打击这些骑士，最后，他们不得不下马，步行进入林中，与暗影团的人作战。 马队后方的战斗自然马上引起了队伍前面绿林城公爵和奥古斯托等人注意。 奥古斯托没有看见后面发生的爆炸是蓄意的袭击还是意外的事故。他也当然知道，只要他要求绿林城公爵和自己一起阻止冲突的发生，那现在还来得及不让它演变成一场真正的战斗。但是一想到刚刚帕尔萨公爵的态度，以及他所携带的财富，奥古斯托几乎在一瞬间就下定了决心。 他飞身而起，全力一剑劈出，他的剑高速颤动，释放出八道白色的剑气，那剑气纠缠，扭曲，就像八条争先恐后的白蛇，向着绿林城公爵和阿米莉亚大师扑去。在半途中，六条剑气扑向了阿米莉亚，两条则刺向了帕尔萨公爵。 阿米莉亚将怀中的剑往前一抛，双手握住剑柄往前一甩，剑鞘急飞而出撞散了最先的一条剑气。然后她的剑上散发出了隐隐红光，迎着剩余的剑气砍去。不过，奥古斯托的控制力还是高了她一筹，在他的操纵下，那几条剑气像是有生命一般，在空中扭出一个弧度，避开了阿米莉亚的第一击，从四面向中间围拢，朝她纠缠下去，在一瞬间封死了她各个方向的退路。 另一面冲向公爵的两条剑气则显得霸道很多。它们直来直去地劈向了公爵，那架势就是要直接取了他的脑袋。 不过，帕尔萨公爵毕竟也是高阶水准的战士，虽然还不到高阶中段，但也足够他判断出剑气中蕴含的力量。他觉得这两道剑气无法力敌，自然就选择了退却。他竭力往后闪避，两道剑气紧贴着他的身体砍了下去，一道掀掉了他马车的顶棚和所有的侧墙，却没有伤到里面人一分一毫，露出了车上抱成一团的公爵夫人和他们的小儿子。另一道则斩中了他车上套的两匹马。剑气侵入马的身体，将它们的身体裂解成一个个拳头大的碎块。 马血喷洒之间，帕尔萨公爵被浑身淋透，连眼睛都难以睁开，他倒退了四五步，他顾不得抹去脸上的血，拔出自己腰间的长剑挡在身前。 当他用力挤去眼中沾到的血液，就看到奥古斯托已经飞身而至，挥起剑脊向他拍来，这是要先把他打晕，再生擒活捉他的意思。 帕尔萨公爵费尽全力抵挡了一剑，只觉得剑上传来的力量并不太大，但是却让他十分难受，一股劲气顺着剑身压制了他自己的斗气，穿过他的手臂，让他感觉自己手中的剑就好像烧红的烙铁一样，完全拿捏不住。 奥古斯托用气劲一带，公爵的剑就飞了出去。他挥剑再拍，公爵双手空空，完全就处于不设防的状态，眼看就要被他轻松擒住。 但此时奥古斯托听到身后有一股强劲的斗气袭来，那是阿米莉亚手中细剑刺出的斗气，一缕缕细长的斗气就如同一片片花瓣，在奥古斯托身后像鲜花一样绽放。 为了援救公爵，阿米莉亚甚至放弃避开最后两道剑气，任由它们在自己的背上和大腿斩开两道血口，也要刺出她全力的一击。 奥古斯托知道背后是那个女人的绝技“繁花一瞬”，消耗斗气极多，威力自然也极大，多年以来不知道有多少和她切磋或搏命的强者败在这一招之下。这朵越开越盛的斗气之花，覆盖了他所有的退路，几乎是无法闪避的。他不得不放开了公爵，回身举剑迎击。 奥古斯托觉得他像一块被斗气之浪击中的礁石，饶是他挡住了大部分剑气，肩膀上和一条小腿上依旧被戳出了两个血洞。 “厉害！”他不顾腿上的伤势，执剑向阿米莉亚反扑而去，他知道偷袭既然失败，就必须尽快干掉这个女人，否则那些在暗中窥视的家伙不知道还会搞什么鬼。 两位大师刚一交手，就都用上了搏命的姿势，仅仅一个回合就各自见血。 安格洛和另一名骑士赶紧冲上来扶住了帕尔萨公爵。公爵大声喊道：“暗影团要私吞我们的钱财，今天他们一定会杀我们灭口，不想死的都给我拼命！” 他一把推开安格洛，从另一个骑士的腰间拔出一把长剑，怒吼道：“给我冲！” 所有这一切从格莱德扔出火球开始，都是不到一分钟里发生的事，不少公爵的骑士还没有采取任何行动。现在在公爵的带领下，他们开始聚集在一起，对暗影团的人发动攻击，还在局部形成了自己的优势。 在这个混乱的战场里，最为冷静的也是阿克莱三人，场面一乱阿克莱和阿娜尔就从林子里窜了出来，偷偷往第二辆马车处前进。而格莱德也从队伍最后飞向了马车。很快三人在马车边上聚齐。 格莱德对守在马车边的骑士释放了一个幽魂之箭，无声无息的将他击倒在地，然后阿克莱趁周围无人注意，一剑戳死了倒地的骑士，上前打开了车门。 第八十三章 灰飞烟灭 阿克莱一眼看到了正蹲在地上的胡里奥，而在他身边还有一个身穿法袍的人也蹲着。 阿克莱现在是隐形术失效一半的半隐身状态，一部分身体是可见的，一部分身体又是隐形的，中间还带着光和影的扭曲。粗看之下十分吓人。 胡里奥看到一个怪物一样的人，忍不住惊叫起来。他身边的法师出一张卷轴就要施法，眼疾手快的阿克莱一剑砍去，法师身上弹出一个冰盾，挡住他的剑。 阿克莱连砍了几下，但那法师身上似乎有一件很好的防御装备，接连出现的冰盾完全挡住他的攻击。正当法师手上不知是什么魔法的卷轴就要爆发出来的时候。一只半透明的战锤，从另一头的车窗里飞了进来，砸在了法师的脑袋上，直接把他的脑袋打爆了。 “原来是个炼金术士，贵族们就喜欢用这些只会依赖道具的废物。”阿娜尔在车窗外低声说道。 “胡里奥，别喊了。我是你哥哥阿克莱！”阿克莱对胡里奥喊道。 可没想到胡里奥显得十分慌乱，不仅不听他说话，还用他仅有的一些斗气与他抗衡。 “打晕拖走吧，别浪费时间。”阿娜尔说道。 阿克莱果断出手，一个手刀打在胡里奥的头颈上，把他往肩上一扛，就窜出了车厢。三人撤回到林子边上，都没想到救人会这么顺利。 格莱德在胡里奥身上施加了一个沉睡术，确保他不会醒来大喊，暴露大家。 阿娜尔道：“好了，现在正事完成！看看我们能不能搞定公爵。” 阿克莱说道：“毕竟还有两个大师，我们得当心点。” “两个半残的大师而已。”阿娜尔道。 阿克莱往战场上望去，果然，场上的两人越打越激烈，身上的伤口又比之前多了不少。不过总体上还是奥普斯特的优势更大。以阿克莱的眼力来看，阿米莉亚如果死战不退，让这场战斗继续下去，三十分钟之内奥古斯托就能要了对方的命。 如果两位大师的状态可以用凄惨来形容，那其他人的战斗，则够得上惨烈二字。帕尔萨公爵的亲卫，总体实力毕竟不如暗影团的人手，更何况暗影团的战士常年处于搏杀之中，战斗经验毕竟要比亲卫们要丰富得多。他们对付人的时候，远比对付那些幽魂魔兽顺手得多。 但公爵亲卫骑士们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最后一搏的时候，他们就算要被对方杀死也会用出同归于尽的招数。当骑士们倒下一半的时候，也带走了八九条暗影团的人命。 这些战士们奋力搏杀，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居然在死伤过半的情况下面，还没有一个人逃跑投降。 “绿林城这些人倒是让我刮目相看啊。如果他们都像这样战斗，就算我们有大炮，进城之后也会是场艰苦的战斗。”重新躲进事先布置好的隐形结界，在一边等待机会的格莱德说道。 阿克莱摇头道：“不会的。人人都知道暗影团做事赶尽杀绝，这一次又是图谋他们的财物，根本不会留下活口，所以才会有现在拼死抵抗的样子。但凡给他们逃跑的机会，这些人才不会这样抵抗呢。” “你们没注意，刚刚已经有两个逃跑的家伙，被暗影团的刺客追上去干掉了。公爵那群人都看在眼里，这才让他们有了拼死一搏的决心。”阿娜尔说道。 格莱德道：“我看我们可以开始出手了，地上的尸体已经够多了。” “那两个大师交给我来，我可能会因为战斗脱力，阿克莱负责保护我。”阿娜尔道，“其余的交给格莱德。” 格莱德道：“帮助公爵打暗影团吗？” 阿娜尔不屑道：“你还想打完一场，再来第二场？当然是一起干掉才好！” 当阿娜尔走出隐形结界的时候，她身上已经穿戴好了完整的战神武装，战神武装的盔甲与战锤炽光会产生一种紧密的联系，让它的威力倍增。阿娜尔实力虽然略逊于加布里尔，但是配合这把武器以攻击力著称的神器，她足以爆发出大师巅峰的实力。 她借助自己身上的两个法术隐匿起自己的气息，然后侧着身体，一手在前控制平衡，一手在后握着战锤炽光，缓步向奥古斯托和阿米利亚作战的地方走去。随着她一步一步前进，她后面握着战锤的手也越抬越高。战锤每抬高一分，她灌注在战锤中的斗气就增加了一分，她浑身上下流露出的气势也一点点水涨船高。 当她把炽光抬过她自己脑袋的时候，浑身上下积累的力量已经要突破隐匿魔法的封锁了。 她踏出了最后一步，然后将充盈着她大部分斗气的战锤扔了出去，战锤在出手的瞬间突破了音速，让阿娜尔身边爆出了一圈白色的音障云。 而此时的奥古斯托和阿米莉亚尽管依旧打得斗气纵横，但其实都已经到了非常疲惫的状态，完全把注意集中在对方身上。他们并没有发现刻意隐藏自己的阿娜尔，等到发现有一道明亮的光芒，带着极大的威压从树林中飞射而出，他们已经来不及避开了。而且炽光发动时自带神器锁闭空间的力量，连传送都无法进行。 这是阿娜尔的绝技“日陨”，而今天同时面对两位大师，她已经把自己的力量发挥到了极限，落地的战锤炽光，其中带着由她聚集的浑身斗气，产生了一场温度极高的大爆炸，但这些温度和冲击力又被神器的力量限制在直径十米左右的范围内，这就导致了这个范围内短时间内产生了惊人的高温和高压。 那爆炸的光芒散去，中心什么都没有剩下，只留下一个碗形的大坑，里面蒸腾出丝丝热气，让周围的景物变得扭曲起来。坑底只有一把战锤插在地上，它已经失去了原来斗气充盈时的光亮，变成了普通铁锤的模样。 而无论是贪婪狡猾的奥古斯托还是冷漠凶悍的阿米莉亚，身体的强度都是有限的，在爆炸的一瞬间，他们同时用斗气来抵御这种高温高压，一两秒之后，当他们的斗气不足以抵挡光焰时，就被烧成了焦炭，灰飞烟灭了。 阿娜尔跪在地上，已经无力再战，但是她喘着粗气，看着深坑中的炽光，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第八十四章 战斗尾声 第八十四章 战斗尾声 (第1/1页) 阿克莱从后方冲上来扶起了阿娜尔，她软软地靠在他身上，全身的力气就像抽空了一样。阿克莱注意到她不断颤抖的右手上崩裂出了一道道伤口，鲜血随着伤口不断滴落，但是她显然毫不在意，眼睛里闪亮出的光芒与疲惫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她一边疼得吸气，一边咧着嘴笑道：“就是这种感觉。自打从王都出来，就再也没找到过这样的感觉。人类还真是脆弱啊，成长为一个大师需要用半辈子，终结一个大师只要一锤子。” 阿克莱不知应该怎么回答这个女人的感叹，他只是警惕地看着周围，看是否有人会冲上来袭击他们，却发现周围的敌人差不多都被吓呆了。 有些人一脸震惊地看着这边，甚至忘记了战斗。有些人则边打边退往边上走去，尽量远离这里。大部分人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甚至都没有注意到林子边缘站立的那两个人。 不过，就在他们注意力都被吸引的时候，却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死去的同伴们一个个从地上爬起。等他们注意到这种可怕的景象时，这些幽魂战士们已经站立起来，控制着血还没冷的躯体，挥舞着武器向他们攻来。 这次格莱德把那些德米安之类的高阶幽魂战士和法师也都放了出来，幽魂们都战力比操控动物时又强了很多。 幽魂们控制尸体的速度，可不是普通亡灵法师召唤亡灵们可比的。这些战士从爬起来到进攻也就几秒钟时间，他们在格莱德的命令下，大都向着那些背朝自己的敌人进攻，加上很多敌人被阿娜尔惊得魂不守舍，所以一上来就获得了很好的战果，他们优先攻击暗影团的人，但只要有机会也不会放过公爵的亲卫。而幽魂法师们则借此机会释放各种负面魔法。 第一波突袭就有十来人被杀死，更多的人受伤。 当那些新死去的人再次成为新的幽魂战士时，幽魂战士的数量已经超过暗影团和公爵亲卫的总数。 赫拉尔多意识到真正潜伏在黑暗中的敌人已经来了，他急忙吼道：“不要慌乱！结阵！结阵！”但是他们部下们大都陷入幽魂战士的纠缠中，更不要说几个幽魂法师释放的虚弱，减速还有迟钝心智魔法，把他们的行动力降到了最低的程度。 赫拉尔多最终只拉起来四个人，结成一个小阵。车队另一头也有三四个人组成了一个小阵，对抗幽魂战士的冲击。 而帕尔萨公爵身边原本就集中了他手下最强的五六个骑士。情况反而好了不少，他们发现暗影团自顾不暇，急忙开始往东边突围。 在阵型整齐的战士面前，幽魂战士们还是比同阶的人类战士更加弱小一些。就算人类实力受到疲惫伤痛。还有负面魔法的影响，赫拉尔多和他聚拢的战士还是消灭了好几个幽魂战士。 但是随着其他落单战士的倒下，情况变得越来越糟，他们很快成为到幽魂大军的一员，加入了围攻同僚的战斗。 甚至一些被击中头颅，伤到幽魂本体而倒下的战士，也会被注入新的幽魂，重新战斗下去。 “赫拉尔多，这样没完没了我们会被耗死的。”一个暗影团的刺客说道。 赫拉尔多劈翻一个幽魂战士，又避开幽魂法师的一记幽魂之箭，说道：“我们边打边往外围撤退。” “那没有用！那样太慢，我们只会被缠住，耗死！”先前的刺客说道。 “那怎么办！” “跑！”刺客靠近他说道。 “一旦阵型散了，那……” “撑下去也没用！” 赫拉尔多望着几乎没有变少的敌人，感受到一种深深的绝望，他一咬牙道：“撤！全体撤退！” 暗影团的一共就剩下十来人，他们接到指令后，迅速的往林中撤去，然而每有一个人逃跑，就会有更多的幽魂战士追杀他们。 他们中的大部分都没能逃出太远，就被被追上去的幽魂战士一一杀死，但是跑得最早的赫拉尔多等人，却用其他人在和幽魂战士纠缠的时间，闯出了一条路。 尽管这样，他们的队伍也只剩下了三个人，赫拉尔多不知道奥古斯托会不会后悔，反正他自己后悔极了，虽然公爵队伍的实力就跟他们预料的差不多，本该被他们很有把握地拿下。但是，那隐藏起来的敌人实在是太诡异了。本来在遇到那些奇怪魔兽的时候，就应该放弃行动，是奥古斯托的自大导致了覆灭。 赫拉尔多翻过一个坡地，突然在余光中感受到一个光球从远处袭来。他一个闪身，避开了那条光球过来的路线。没想到光球落地以后，爆出一道精神冲击波，让他的大脑瞬间放空。虽然他竭尽全力，想把分散开的意志集中起来。但是施放这个魔法的是一位高手，让他了足足呆滞了五秒钟。 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面前是一把迎头砍来的双手大剑，手持大剑的是一个神情凌厉的女人。赫拉尔多想抬剑抵挡，却发现他刚刚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松手，把剑落在了地上。 大剑在临近他脖子的时候，被女人一转，剑脊拍在他的脖子上，头一歪他就晕了过去。 ———————————————— 罗玲带着卡兰达和将近二十个法师和战士，押着包括赫拉尔多在内的三个俘虏来到了马车队这里，看到阿克莱三人正指挥着所有的幽魂战士搜索附近的森林。 看到罗玲前来，阿娜尔没好气地说道：“真是太可恶了。居然让最大的一条鱼逃走了。幸好你来的及时，逮住了暗影团的这几条小鱼，否则他们也会漏网。” 罗玲问道：“怎么回事？谁溜走了？” 阿克莱道：“绿林城公爵！刚刚战局很顺利，我们差一点就可以抓到他。可谁知道，他身边的一个法师发动了一张随机传送卷轴。把他自己和公爵两人传送走了。我们没法探查随机传送的方向。只知道他们的落点应该不远，所以现在必须赶紧派人搜查。” 阅读网址：m. 第八十五章 束手就擒 《七塔之上》第八十五章 束手就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六章 一封信件 “我拒绝亲自出现在绿林城那些人面前。”帕尔萨公爵闭上眼睛，神色显得有些复杂，当他再度睁开眼睛时，叹息着说道：“虽然我一直坚信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但是正确的行动并不总是荣誉的，世界上总有些蠢货无法理解这种决定。 现在我的离开还是一个秘密，但是如果你要我再次返回绿林城，那就是公开羞辱我和我的家族，我不能让我家族的名誉遭受这样的羞辱。所以我宁可自杀也不会配合你们。 当然，如果我们换一种合作方式，那就好说了。我愿意给你们一件信物，并且写一封书信，甚至用晶石记录一段影像。相信我，城卫军的长官博卡斯男爵一定会配合你们行动，尽快投降的。” “你担心的仅仅是荣誉问题？”罗玲问道。 “我还要看看你们是否真的值得合作。我在周围的贵族中间有不小的影响力，我知道你们想要征服周围的地区，这些人都是你们天然的敌人，虽然你们武力强大，但是他们这些地头蛇也有得是办法给你们造成麻烦。如果你们足够守信，足够有诚意，我可以帮助你们劝说他们，即便是在战争中，战斗也是越少越好，不是吗？” “你要什么？”罗玲道。 “成为一个合作者，而不是一个犯人。”帕尔萨公爵说道，“我和我的家人可以获得正常的生活，还有地位。关于这一点，你们要付出的很少，得到的却会很多，虽然我相信我们双方都会在这种合作中受益，但归根结底，对你们的得利会多得多。” “公爵阁下，你的底线可真低，由你来说荣誉，实在是……”阿克莱摇着头道。 “年轻人，你觉得荣誉是什么，是一块晶莹剔透的晶石吗？放在阳光下怎么看都纯净完美？”帕尔萨公爵尽管现在身形狼狈，却又找回了几分公爵的气度，他笑道，“这种荣誉只存在于想象之中。荣誉是一件华美的裘皮，但是你不知道下面覆盖的是美丽的身体还是腐朽的病躯。但是作为贵族，又怎么能不穿戴一件这样的衣装呢？” “我知道了。我会认真考虑你的要求的。”罗玲说道。 ———————————————— 一天以后，一封信和一枚小小的勋章被阿娜尔带领的团队，送到了三团团长李天锐手中。李天锐对意外抓住伯爵也十分吃惊，不过他没有任何迟疑，很快就带队从阿尔维塔镇出发。他带上了三团的四个步兵营，一个炮营。三团在护卫军中是很特殊的一个团，它的编制特别大，光有步兵营就有五个，其中三个是人类士兵为主的营，另外还有一个矮人营和一个暗精灵营。 原本护卫军高层考虑过将加入进来的矮人和暗精灵打散编入其他的部队，但是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之后，他们发现这么操作存在很多问题。首先就是矮人和暗精灵的身体条件和人类差异太大。适合他们使用的装备和战法也与人类很不相同。 比如矮人就因为个子不够高，很难正常使用过长的02式气枪。倒是骑兵使用的02式骑枪更适合他们。而且喜欢使用斧子和战锤的矮人近战战士，也很难纳入人类的近战部队。但由于身高的原因，他们使用迫击炮却更加方便迅速。 暗精灵本身身体素质和天赋能力都高于普通人类，而且特别擅长林地战，混编行动反而拉低了暗精灵们的机动性和战斗力。而且他们大部分都擅长的弓术和剑术，他们魔弓手射出的箭支效果并不比气枪差多少，还附带很多效果，与标准的步兵团配合并不默契。 尝试了两个月以后，护卫军决定采用独立为主，渗透结合的方式来建立一个作为试点的三团，在这个团里以营为单位配置矮人和暗精灵，派驻人类进入他们的团队担任政委和一部分军事主官。只有少部分特长能与人类团队配合的矮人和暗精灵被选拔出来，加入到以人类为主的部队中。做到每支队伍中都有人类，矮人和暗精灵，但是却不影响各自的战斗力。 这次李天锐带去绿林城的正是人类为主的步兵一，二，三营，炮营和暗精灵为主的五营，矮人为主的步兵四营则负责防守阿尔维塔镇。 矮人步兵们配备骑枪，装备大量迫击炮，配以少量的斧盾兵。而暗精灵则只配备手枪，他们的主要远程攻击手段还是弓箭。只不过，无论是弓还是箭都经过人类和矮人的改造，加入了滑轮组和小法阵，比精灵的传统用弓威力更大，费力更少。大部分暗精灵弓手佩戴长剑或法杖，在近战时可以随时变成剑士或者法师。 带着这样一支队伍，即便公爵的信无效，李天锐都有信心快速攻下绿林城。 与此同时，罗玲带领剩下的一半高手，加上两位精灵，押解着帕尔萨公爵一家往阿拉诺镇而去，这个人太过重要，她丝毫不敢有所松懈，因此选择了亲自出马。 现在的阿拉诺经过陈汉生一年多的经营，变成了出去河湾新城之外，中国化程度最高的地方，不仅如此它，还从一个镇子讯速地向一个城市扩展。护卫军还在这里发展了以本地人为基础的两个营，所以临时关押重要人物，没有比阿拉诺更安全，更适合的地方了。 另一方面，带有中国风格的阿拉诺也可以满足两位精灵的好奇心。罗玲从来没觉得两位主动和他们靠拢的精灵是一件小事，他们将要面对的敌人太过可怕，每一份可以拉到自己战线中的力量都不能小看。就算不能完全拉到自己这版的力量，如果能让它保持中立，那也是极有价值的事情。 这些天罗玲花了很多时间和这两位精灵交流，因为有伊莱娜的关系，她迅速地和他们成了很不错的朋友。萧晨已经打下了一个很好的基础，罗玲要争取把和精灵们的关系再往前推进一步。 第八十七章 入城之时 博卡斯男爵三十多岁，身材有些微胖，也许是管理这个城市的城卫军给了他太大有压力，他已经谢顶了。在李天锐眼里他更像一个事务官员而非一个军人。 不过，这个男人的胆略还是让他赞赏，李天锐大军开到，派人给城内递去公爵的书信和徽章，博卡斯男爵就亲自跑来城下见他，甚至连卫兵都没有带。 投降这种事情，任谁来操办，都不会有什么好心情，博卡斯男爵神色有些阴郁。他拿出了公爵送来的那枚徽章，感叹道：“这是公爵大人带领我们第一次攻下敌人城堡的时候，颁发给作战最勇猛的战士的徽章。那一次他亲自带领着我们登城，自己中了敌人四箭。 徽章他一共就做了五枚，他自己留了一枚，我有一枚，阿米莉亚有一枚，还有两枚的拥有者都已经在后来的战斗中战死了。” 李天锐感觉到他话语中的沉重意味，也许是出于战士对战士的尊重，他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等待对方把话说完。 “那个时候只要作战勇猛，我们不需要想任何其他的事情。不过……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博卡斯男爵用手指轻轻抚摸了那枚徽章，然后把它小心地收到怀里。他抬起头正色道：“我一直以来听从公爵的命令，这次也一样。不过我有几个自己的要求，希望你们能够做到。” “你说吧。如果合理的要求，我会考虑的。”李天锐答道。 博卡斯男爵道：“第一，所有城卫军的人都是主动投降的，请你不要把他们变成奴隶。” 李天锐道：“我们从不把俘虏作为奴隶处理，这点你可以放心。但是现在是战争时期，我们不会放任从军队里离开的人到处乱跑。我们会统一甄别和改造他们。不适合当兵的会被遣散，适合留用的，我们会用来充实自己的队伍。” “好吧。”博卡斯男爵又道，“第二就是不要伤害城里的平民。” 李天锐笑了起来，“我们的如果说在这个世界上哪家的军队最爱护人民，那必定是我们的军队。你只要看，我们的军队到了阿拉诺以后都做了什么，你就知道我们是一支怎么样的队伍了。” “我听说阿拉诺的审判可处死了不少人。”博卡斯男爵道。 “但是那些人没有一个手里是不捏着人命的，换句话说，他们个个都该死。只要是安分守己的人，我们绝不会为难他们。”李天锐道。 博卡斯男爵并没有和他争辩，而是说道：“好吧。希望你们真的像自己说得那么……公正和有原则。” 李天锐问道：“没有别的要求了？” “没了。” “你不准备为自己要求点什么吗？” 博卡斯男爵摇摇头道：“你们准备好了就跟我进城吧。现在投降的消息还没有传开去，时间长了，说不定会有一些不安分的家伙冒出头来。” ———————————————— 李天锐将炮营和暗精灵组成的五营留在城外以防万一，带着三个人类组成的营，跟着博卡斯男爵进入了绿林城。 所有的城卫军按照李天锐的要求，都放下了武器，走下城墙。除了在街上维持秩序的小部分人以外，大部分人都被要求留在兵营中，不得外出。所有的市民也被要求待在家中不能随便走动。 博卡斯男爵招来了他的几个骑士配合护卫军行动。李天锐派出两个营去封锁各个城门和各处要害，包括城防结界中枢、公爵府、城卫军兵营、军械库、粮仓、图书馆等各种设施。第三个营负责维持城内治安。 等城内一切都稳定下来，他又让城外的暗精灵步兵营和炮营入城，巩固城市防御。 李天锐自己在博卡斯男爵的陪同下带着一个警卫班，检查一处处要点。 李天锐先去的就是城卫军的军营。军营在城北的位置，他发觉大部分城卫军都乖乖呆在营房中，精神大都不错，看上去也不怎么担心后面的命运。对他们来说，避开了一场即将发生的战争，就意味着保住了小命，这比什么都重要。 几个管事的队长在李天锐面前谄媚地说着话，话里话外都是要为中国人效忠，要为护卫军效力。明显是要争取先留下个好印象。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李天锐和他们打了一会儿哈哈，最后还真挑了些人，加入到维持治安的队伍里，有这些急于表现的地头蛇帮忙，他的队伍在维持治安的时候会方便很多。 李天锐偷偷观察博卡斯男爵，即便原本是他手下直属的几个队长现在对他一副不闻不问的样子，他似乎也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他只是时常走神，似乎在追忆什么远去的东西。 从城卫军营出来，李天锐又看过一个个要点，他拿到了城防结界中枢的钥匙，在公爵府建立了团部，还在封锁了其他一些重要的位置，最后才来到精灵社区。 精灵所在的这个城区是有内城墙的，不过现在城门紧闭，变成了一座城中之城，精灵还在城外的地面上布置了大量的法阵，形成了足有二十米宽的防御带。 按照李天锐自己的魔法造诣可以大致看出，谁要是踏上了这块土地，就会被法阵中释放的火焰点燃，被烧成焦炭。而且一部分法阵还带着一定的隔离效果，虽然李天锐不知道精灵们想隔离什么，但是他们不可能没有目标。法阵后面是精灵社区的城墙，城墙上也有不少挎着弓的精灵在巡逻。 “看来精灵们防范意识好像很强？”李天锐问道。 博卡斯男爵道：“精灵们害怕战争会波及他们，他们在几周之前就开始制作这个法阵。不过是今天才把它激活的。我能够理解他们的担心，毕竟在战争中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看来他们对人类还有很强的防备心。”城墙上的精灵也看到了他们，几个人聚集起来对这边指指点点，李天锐道：“也许我应该让暗精灵们派一个使者去和他们沟通一下。” 他回头看了一下他的队伍，里面并没有合适的人选，于是决定先把整座城市控制在手中，明天再来处理精灵们的事宜。这边先派一个排驻守就行了。 第八十八章 意外变故 李天锐回到公爵府的时候，夜已经深了。他一边吃晚饭，一边匆匆召集了主要负责人开了一个情况通报会。 从各个营连反馈上来的消息，各项占领和接管工作进行的还比较顺利，看来无论是帕尔萨公爵还是博卡斯男爵都没有玩什么花样。但绿林城毕竟是偌大一个城市，护卫军接管以后还是遇到几桩麻烦的事情。 负责团部工作的一营营长王子峰说道：“首先就是城内的贵族和商人人心不稳，现在城里的谣言满天飞，不知道是谁传出的谣言，说中国人要处决所有的贵族族长，又有人说要没收所有商人的家产，还有人说所有和王室有关系的人都会被卖成奴隶，甚至成为魔法实验的材料。 大部分贵族商人家庭都紧张极了。我们设立在公爵府的临时政府联络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联络处的负责人曹璐道：“这些病急乱投医的家伙们可想了不少办法来打探消息，拉近关系，金银财宝不说，甚至把美女都给王营长送上了门。” 二营长徐天乐道：“美女呢？” “当然给退回去了，怎么，你还想留过夜吗？”曹璐道。 “哎呀，他王子峰有小寡妇当女朋友，我徐天乐没有啊。” “要留也轮不到你，咱们团长还没着落呢。”曹璐说道。 “别胡扯了。老子要的是自由恋爱，不要你们这些狗头军师瞎掺和。”李天锐笑骂，“你们不用太担心，这些家伙只要不铤而走险，就不用管他们。” “可我们退他们的钱，他们还不愿意拿回去。”曹璐说道。 “没事，明天如果他们再来，你就跟他们说，我们就把这笔钱当作对公共事业的捐赠收下了。但是和他们说清楚两点，第一，对于有罪的人，这些钱并不能抵罪。第二，谁为绿林城的公共事业添砖加瓦，我们是有笔帐的，凡是支持我们的人，在以后各项开发和发展工作中，我们肯定会优先扶持。” 曹璐点头道：“明白了，那如果明天还有美女……” “停停停。”李天锐急忙摆着手道，“给我赶紧说正事儿，你们继续说还有什么问题？” 三营长马雷诺道：“绿林城的治安还是有些问题，我们让城卫军的人回到军营以后，城里有些地方就变成了真空状态，捣乱的坏家伙就憋不住了，据我们所知，自打我们进城后已经发生了三起凶杀，七八起抢劫，至于偷窃……到现在还没统计清楚，但是比前两个只多不少。” 李天锐沉思了一下，说道：“两方面，第一是严肃快速地处理这些犯罪分子，我们等不及用后面再建立法庭审判他们，就直接用军事法庭审，审出了结果就立即执行。明天我要看到那些该死的人，被吊死在绿林城的主路上。 第二，我让一些城卫军的积极分子加入了几支巡逻队当中，效果相当不错，明天你再去城卫军的军营招募一些脑瓜好使的当地人，应该会有帮助。” “是，团长！”马雷诺说道。 暗精灵营的营长是暗精灵法师卡莎，她报告道：“团长，我们发现，城市里面的卫生状况很堪忧，我们今天在贫民区遇到了不少病人，现在是夏天，本来就是疫病高发的时候，如果处理不当，很可能会爆发一场瘟疫。” 李天锐问阿克莱道：“瘟疫在这里常见吗？” 阿克莱道：“卡莎营长说的不错，绿林城每年夏天都会有大大小小的疫病发生。往年都是请自然神殿西南分殿或红莲之塔的人来这里治疗的。他们还会在城市里施展一些魔法，据说能减少疫病的发生。但是，现在局势不稳定，那就没有了。” 王子峰说道：“我读过一些这方面的资料，按照我的理解，其实就是用魔法消灭病菌的问题。我觉得可以抽调一些法师，明天去那些地方看一下。无非就是把那些沾染病原体的人和物处理好，该隔离的隔离，该烧的烧掉。” 李天锐道：“就照这个办法处理。” —————————————————— 李天锐带着人开会的时候，就在他们楼上一间房间里，博卡斯男爵正坐在床沿上发呆。 他发呆的时候，嘴里还喃喃说着什么。 “……伟大的自然之神，请饶恕我。我爱他们，虽然不及您爱我们的千万分之一。但我依旧是真挚，真诚地爱着他们。然而对于一名真正的骑士来说，世间没有比忠诚更可贵的品德。我不仅忠诚于帕尔萨大人，也忠诚于他们所代表的这个地方。我们已经尽力了，真的已经尽力了。但是我做不到，我没法和这些人抗衡。他们所代表的力量是那么可怕，奥法雷尔男爵失败了，马托斯失败了，格林伯爵失败了，阿鲁斯塔主也失败了。我和公爵又怎么能够保证我们能够胜利呢？所以我们只能这么做，请饶恕我，请饶恕我……” 博卡斯男爵翻来覆去地把这段话说了好几遍，然后从怀里拿出了一个水晶小瓶子，瓶子只有拇指那么大，里面装着满满一罐黑色的液体。 博卡斯男爵注视着瓶子，将它对着室内的发光晶石，像是要看透瓶子里装的东西似的。 然而罐子里的一抹黑色，却透露着一种邪恶的气息。 博卡斯男爵看了一会儿，并没有瞧出什么名堂，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打开那个瓶子，把它凑在嘴边。那瓶子的开口抵在他的嘴唇上，他手和嘴在一起颤抖着。也不知这个画面僵持了多久，他终于一抬头，将整瓶药水倒进了嘴里，然后把那个水晶瓶远远的扔在了地上。 博卡斯男爵慢慢地向后躺下去，当他完全躺平以后，从口袋中摸索出一个徽章，和公爵给他给一模一样。他两手一起握住这枚徽章放在胸前，缓缓闭上了眼睛。 渐渐地，身体当中传来各种各样难受的感觉，觉得自己开始浑身发热，失去力气，随后黑暗像卷来的海水，将他慢慢沉入海底。 第八十九章 诡异结局 李天锐第二天一清早就惊醒了过来，刚刚他做了一个梦，他梦到自己的部队被人袭击了，他当时好像就守卫着这栋房子，敌人有着成群结队的高手向这栋房子里冲来，这些敌人居然刀枪不入，冒着激烈的炮火冲破了他们的阵线。他看到一个敌人顶着他的射击跳进了窗口，挥起拳头打在他脸上，发出嘭地一声响声。他不得不挥拳迎击，两人扭打在一起，拳拳到肉，痛入骨髓。 然后他就惊醒了，房间里真的有嘭嘭的响声，原来是有人在敲门。李天锐晃了晃昏沉的头，看了一眼手表，发现才早上五点多。昨天开完会睡觉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了，原来自己迷迷糊糊只睡了三个小时。 他住的地方是公爵家的一间客房。因为公爵府现在就是的三团驻扎地，入住的人很多，大部分房间都被改成了兵营，他和其他几人开完会后，除了曹璐和卡莎去了女兵的房间睡觉，其他几个参会者都凑活着睡了一间。床通过抽签，让抽赢的徐天乐睡了。他自己和剩下几人都睡了地板。 房间里的人都被敲门声吵醒了。李天锐最先爬起来，打开了门。发现外面是昨天负责看守博卡斯男爵的二连一排长宋鸿洋。 只见他心急火燎地说道：“报告团长，博卡斯死啦！” “什么？他在哪里，怎么死的？”李天锐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脸，有些疼，这不是梦。 “就，就在房间里。”宋鸿洋道，“昨天把他安置在一件小房间里，外面是我亲自带人看守的。但是刚刚我闻到门里有怪味，开门检查的时候，却发现博卡斯死在床上，那样子……好像是服毒自杀。” “服毒自杀？”王子峰也爬了起来，“难道他把城献了出来，然后觉得羞愤难当，最后自杀了吗？” “别瞎猜。走，我们去看看。”李天锐说道。 一行人来到楼上博卡斯男爵的房间。门是关着的，四个士兵守在门口。李天锐一打开门，就闻到一股怪异的味道从房间里传出来，也不是臭味，而是一种带着点辛辣的酸味。 他转头看了眼宋鸿洋，后者道：“我们闻到的就是这个味，我刚刚已经打开了窗户，可没想到味道还是这么冲。” 李天锐一瞧，门对面的窗子果然是开着的。他走进门去，看博卡斯男爵穿着白天那身轻甲和棉衬衣倒在床上。他双腿在床沿外，还踩在地上，身上什么都没有盖。双手放在胸前，指间攥着那个公爵给他的徽章。 看起来，他是坐在床沿上然后倒下去的。 博卡斯男爵的脸色是一种诡异的灰褐色，脸上布满了一块块深黑色的斑纹，每块黑斑大小不一，小的只有指尖大小，大则有金币大小，越是身体下方黑斑越是密集。由于他是仰天躺着，从脸颊骨开始到耳朵这里都已经全黑了，只有脸的正面那些黑点还较少，没有能够连成一片。 他身体上也是如此，他双手上黑点较少，但是从上臂开始就逐渐变成全黑了，至于他搭在床下的小腿已经变成了纯黑色。 沿着男爵身体周围的一圈，原本麻色的床单上有黑色的水渍，床被不知什么液体渗透了，就连他的靴子边上也有一滩黑色的水。 “我去，这什么毒？这么厉害。”徐天乐在李天锐身后道。 “老子真是点背，这是什么破事。”李天锐嘀咕了一句，不过他现在身为团长必须控制自己的情绪。李天锐跪倒地上，稍稍往地上积起的那滩黑水凑过去一点，那股怪异的味道一下子变得浓重了很多。 他别开头，站起身道：“怪味就是从这个黑水上散发出来的。看来这种毒药不仅可以杀死他，还能够溶解一部分尸体？” “团长，我们应该怎么办？”宋鸿洋问道。 “先封锁房间，去把卡莎喊来，还有团里法师有谁懂点炼金术的，我们的人里有谁是学化学，学生物的，都给我叫来看看。看看会有办法发现。”李天锐说道，“一会儿把城卫军几个比较积极的队长也找来问问，看看他们知不知道这种情况。” “团长，不封锁博卡斯男爵死掉的消息吗？”徐天乐问道。 李天锐道：“封锁了也不会让他活过来，会让别人疑神疑鬼，有不好的猜测。让他们亲眼看看这里的情况，反而能打消他们的疑虑。我们没理由容不下博卡斯男爵，要杀人也犯不着用这样的手段。” “是！”宋鸿洋领命而去。 没过多久，卡莎和其他几个被选中的法师，炼金术士还有专业人士一起来看了。不过大家都没有看出这种毒药是什么。卡莎看过现场以后，连连摇头道，“这个房间真是让人恶心，我从没见过这么邪恶的毒药。” “邪恶？”李天锐觉得她的用词很特别，“为什么你会这样形容它？” “对，就是邪恶，虽然我不了解这种毒药，但是我们作为世界树的孩子，对这种带有诅咒的魔力比你们敏感。一般如果魔法中带有这样的感觉，那一定是带有各种诅咒和中毒效果的魔法。这种药剂也是如此，不过，如果是高等精灵一定比我们更敏感，他们恐怕很远就会觉得这件房间很恶心。” “高等精灵？”李天锐突然想到了昨日闭门不出精灵社区的那些高等精灵们。他们如此警戒，难道还有别的原因吗？ 不过这时三营二排的排长郑达打断了他的思考，郑达是生物学专业的大三学生，他有些担忧地说道：“团长也许是我多虑了，但是这种毒药会不会进入他排出的液体，然后挥发道空气中，让我们这些人中毒呢？” 卡莎道：“团长，虽然我感觉到空气中的诅咒魔力不多，但是我们最好不要大意。我们应该先把这具尸体移出房间。否则他对整个公爵府的营地都是威胁。” “你们说得对，我们先把这具尸体隔离起来。”李天锐道。 第九十章 精灵到访 李天锐也不是没有想过直接销毁男爵的尸体，但即便要烧毁这具尸体，也不能在房间里处置，他决定先把尸体运出去。 李天锐怕男爵的尸体有毒，找来几个法师班的法师，加上他自己和卡莎，一同施展隔空取物魔法，将尸体从床上抬了起来，然后运出房间。当尸体被抬起来的时候，里面渗出的黑色汁液不断滴落在地上，空中的怪异味道浓烈到让人头晕目眩的地步。 他们将尸体从窗口送了出去，然后再运到了公爵府边缘的空地上。男爵死去的房间里，卡莎调来几个法师先用正能量清洗了一边，再用火焰灼烧了一边。然后用水系魔法清理剩余的垃圾，最后用风系魔法通风，不过那种弥漫的酸味却一直没有完全散去。 他们刚刚搬运好尸体，处理好房间，城卫军的几个队长就赶到了。 李天锐让他们来看了博卡斯男爵的尸体，他们没有人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不过队长们纷纷表达了坚定跟着中国人走的决心，其中一个说道：“大人请放心，博卡斯一定是自取灭亡。这个世界上各种魔法药剂太多了，他用哪一种都不奇怪。我觉得您不必在意。您怎么处理博卡斯的尸体都可以，既然连公爵大人都已经将城市移交给了你们，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会支持中国之塔的。” “你们的忠诚就要看你们接下来的表现了。”李天锐道。 他打发这些城卫军陪同他的部下去维持治安，一边的卡莎问道：“团长，现在他们都已经看过了，是不是要把博卡斯男爵的尸体销毁呢?” “销毁吧。”这具怪异的尸体，总是让李天锐很不安。 卡莎挥动手臂，一道火蛇就缠绕上了尸体，这具尸体非常潮湿，所以很难点燃，卡莎只能不断用火焰灼烤它，直到那些液体在滋滋声中蒸发，它才逐渐燃烧起来。大约花了二十多分钟时间，尸体才彻底烧成灰烬。在这个时间里，李天锐一直默不作声地站在她身后，看着烟尘飘荡近空中。 “团长，团长！”这时曹璐奔跑过来报告道：“来了两个精灵想要见你，说有很要紧的事情。” ———————————— 李天锐在公爵府会客厅看到两名精灵是时候吃了一惊，因为这两人的身体外面都顶着一个浅浅的，紧贴身体的保护罩，把他们包裹在了里面。 “我叫马格娜。”一个看不出年纪的女精灵说道，“是一名雨露祭司，也是一名巡察使。” “我是安林。”另一个男精灵说道，“我也是巡察使，同时是一位法师和炼金术士。请问你就是这里的新领主吗？” “我将会是绿林城临时政府的主席。如果你们要找管事的人，那就是我。”李天锐说道，“两位是觉得我这里不安全吗？还需要施展护盾来保护自己？” “这不是针对你，而是这座城市都不安全。不管你是谁都应该快速采取行动。我们已经警告过博卡斯，但是他对我们的警告置之不理，希望你们中国人和他不一样。”安林说道。 “警告博卡斯？警告什么？”李天锐问道。 安林神色严肃地说道：“我们前天就跟他说过，在这个城市里，有一些邪恶的东西正在苏醒，沾染上他的人将会痛苦的死去。但是博卡斯认为我们是在说胡话。” 马格娜道：“他不相信我们所说一切，还把我们赶了出去。” “邪恶的东西？”李天锐向前一步问道，“具体是怎么回事，请详细地告诉我。” 马格娜看了一眼安林后者对他点点头，于是她说道：“我们精灵有时候也会走出自己的社区，到城市里面去转一转。特别是这几天，形势紧张，我们需要收集一些情报。前天我在城市里巡查的时候，感受到一股非常邪恶的力量，出现在北面街区的房子里。但是当我追踪到那里的时候，却发现房间是空的，里面没有人。 但是我在那里发现了一些魔法实验和炼金术的痕迹，还发现了一些干涸的黑色液体，邪恶的气息就是从这种液体中来的。 但是我对炼金术并没有太多研究，所以说不上来那黑色的东西是什么。” 李天锐和卡莎听到这里心中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他们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忧虑。 “不过，我作为雨露祭司，对这种力量很敏感，即使在精灵当中，我也是最敏感的那一类，我跟着空气中剩下的微弱气息寻找，发现房间里面的那些东西，被分成几路放到了城市不同的地方。然而，当我追踪过去的时候，发现这些地方大都是一些禁地。有的是在公爵的产业里，有的是在重要的仓库中，还有一些则是贵族的家里。 我试了几次都没有能够进到里面，看到那到底是什么。我在所有的地方都被人拦住了。” 安林道：“后来马格娜找了我，带我去那栋房子，可是当我们一起到了那里的时候，房子里面居然被火烧过了。所有的痕迹都没能够留下来。” “所以你们选择了去找博卡斯男爵？”李天锐问道。 “那天我们一开始找的是帕尔萨公爵，但是公爵避而不见。所以我们只能找在城里有真正兵权的博卡斯男爵。听说他是公爵真正的亲信，我原本以为他能够解决一些问题，但事实上他什么都不愿意去做。”安林道。 “难怪……”李天锐自言自语道。 “什么？” “没什么，请继续说。” “不过我们被拒绝以后不愿意放弃。后来马格娜想了一个办法，她找来了一个增强自己元素感知的魔法道具，然后用那个寻找到一条更轻微的线索，线索一直伸向绿林城外。昨天我们跟着这条线索出去探访了一番，最后发现一个很惊人的秘密。”安林道。 马格娜道：“我们找到了一个人类居住的村子，但是那村子里面疫病横行，几乎所有的人都死光了。” 第九十一章 求证线索 第九十一章 求证线索 (第1/1页) “那些人类的疾病就是‘邪恶力量’吗？”卡莎问道。 马格娜摇头道：“不是，我说了，那只是源头，比我感知到的邪恶力量轻微很多很多。要知道，我们虽然讨厌疾病，但是疾病却是自然界的一部分，就像人的生老病死都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所以，即便这种病非常厉害，其中我能感知到的邪恶还是很有限的，要不是有元素感知的道具帮助，我很难发现它们。” “那是什么病？”李天锐问。 马格娜道：“一种黑斑病，这种病早年也爆发过，往往一爆发就会死去一个镇子里的人。生病的人身上会出现一个个黑色的斑点，然后人会感到浑身无力，身体肌肉会慢慢坏死。这种病很凶猛，一般会在一周内杀死病人，基本没有什么治疗的手段，即便是法术也无法治好这些人，只能延长一两天生存的时间。 我们去的那个小村落，只剩最后几个奄奄一息的人了，马上他们整个村子都要死绝了。” “一周？那些人会从身上渗出黑水吗？”李天锐问道。 “黑水？原始的那种黑斑病不会有这样的症状，你问起这个，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安林问道。 “请跟我来。”李天锐带着两位精灵来到烧毁博卡斯男爵尸体的地方。一路上和他们讲了今天早上的事情。 马格娜现在那堆灰烬之前说道：“就是这种感觉！强大的邪恶力量还没有完全散去。” “我必须马上净化。”马格娜不等李天锐同意，就释放出了一个光球，光球漂浮在尸体灰烬上方，变得极为光彩夺目，光芒大概持续了五分钟左右，才慢慢消散殆尽。马格娜道，“抱歉，我必须及时出手，你们身上没有护盾，如果这种邪恶的力量不马上驱散，很可能会对你们造成伤害。” 李天锐刚刚感觉到光芒对人并没有杀伤力，于是安静的等待施法结束，他说道：“没事，能不能解释一下是怎么回事？” 安林道：“看来我得猜测是对的。” “什么猜测？”李天锐问道。 “我们之前就猜测，有炼金术士利用了黑斑病制作了一种人为的病，他们对这种病症进行了魔力改造，用魔法把病症魔化了！”见众人听不懂的样子，安林解释道：“我不知道你们了不了解，大部分病症都是由一些肉眼看不见的小生物导致的。” “我知道，在我们那里把这些小东西叫做细菌。”李天锐道。 “很好，那你们就应该明白我在说什么。”安林解释道，“你们想必听说过一些实验，有些炼金术师，可以用药剂把普通的野兽魔化变成魔兽吧？ 现在有一个炼金术士做了类似的事情，他把导致黑斑病的小生物变成了拥有魔法力量的魔兽。” 细菌魔兽？李天锐从来没想到过会有这样的事情，安林的话超出了他想象的极限。 “按照你之前的说法，我猜测这种小魔兽应该有几种新的特性，他对人的杀伤力强大了很多，只需要一更短时间就能杀死一个人，而且它能够让尸体化出黑水，我相信这种黑水并不是什么好东西，甚至有可能是让它们扩散的方法。在你们燃烧过他的尸体以后，马格娜还会有这样强烈的感觉，说明这些小魔兽的生存能力也强大了很多，我甚至觉得有可能燃烧并没有完全杀死它们，他们有一部分也许会随着烟雾飘散了出去。”说到这里安林双眉紧锁。 李天锐脸色铁青：“原本那种黑斑病是按照什么方式传播的？” “你是说怎样让一个新的人得病吗？”马格娜想了想道，“我不知道，但是根据我看过的记载，曾经有人到过一个得病的村子门口探望，没过多久他也生病了。” “该死！那就有可能是通过空气传播的。”李天锐仰望了一下天空。今天有些风，刚刚让燃烧尸体的烟尘被吹出了院子，应该会覆盖相当一大块城区。 马格娜叹了口气道：“我们激发了精灵社区外的阵法，身上也带着隔绝毒素的护盾，就是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但是人类城区……” 李天锐来回走了几步，问道：“这里要怎么才能消毒干净？” 马格娜道：“你们处理房间的方法没错，但是关键是需要用正能量洗涤，单纯用火烧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李天锐对两位精灵说道：“我现在有几件事情要请求两位的帮助。” 马格娜道：“你说吧，这是一件大事，魔化疫病是很可怕的东西，如果处理不好，大陆上人口减半都是有可能的。我们会尽量提供帮助。” 李天锐道：“首先请教会我们隔绝毒素护盾的魔法，我们这些人身上是不是感染了这种疾病还不知道，但是我想这种隔绝是双向的吧？就算我得病了，它也能够防止我身上的疾病向外扩散吧？” “可以。”马格娜答应得很干脆，“这个魔法并不困难，只要低阶水准就能够使用。” 李天锐对卡莎道：“你把我们现在所有的法师都找来，魔法学徒也一起找来，人人都要学这个魔法，能学会几个是几个。” 卡莎领命而去之后，李天锐有道：“第二件事，等我们查清事情的基本状况，希望你们能派两位精灵去阿拉诺镇和阿尔维塔镇，为我送两封信，我要把这些事情告诉我的同伴们。对了，你们的两位同族，玛雅和狄宁也在阿拉诺镇做客。 我得防止这种疾病从这个城市扩散出去，我还希望能够治好这种疾病，所以，我需要军队和专家。 我没法保证，我的军队在得知自己生病以后，能不能保持冷静，依旧受我控制。我也不能确定，如果我派人出去，他会不会已经带有病菌，把病症传到其他地方去。” “这没有问题。”安林道，“我会安排几位精灵游侠，替你把信送到。” “最后一件事，我希望你们帮助我一起，在城市里面查找另外几个‘邪恶力量的存在’。我猜测那应该是跟博卡斯一样的尸体。我想制作这个计划的人，不会只安排一个感染源！” 阅读网址：m. 第九十二章 寻找源头 李天锐急忙召集了在公爵府的所有营连级干部，让他们封锁城市的各个入口。要求任何人不准进城，也不准出城。封锁的名目就是抓捕敌人奸细，如果有强行要出城或者入城的一律关押起来。 同时为了防止城内的人乱跑接触感染源或者传播疾病，他安排部队拦住了城内主要街口，把整个绿林城分割成几块，不允许城内居民随便穿越封锁。 然后他又找来阿娜尔，让她陪同自己和两位精灵去寻找那些“邪恶力量”，也就是带有病原体的感染源，现在整个城市都在护卫军的控制之下，自然没有什么进不去的地方了。 李天锐和阿娜尔都在身上施展了隔绝毒素护盾，跟着马格娜在城市里游荡，第一个邪恶力量聚集的位置是一处粮食仓库，在这个仓库昨天就被护卫军接管了，但是他们只来得及先封锁仓库，还没有仔细盘查过里面的东西。 进入门，这是一个有两层的仓库，一袋袋麻袋装的粮食堆积在地上。马格娜感受了一下道：“另一个你们说的感染源就在这栋房子里，不过，它已经开始弥漫了整个仓库，我在仓库中的每件事物上都能感受到邪恶力量的存在，我分辨出不是楼上还是楼下，我们必须自己来寻找它。” “你所说的邪恶力量，就是指魔化细菌的存在吧？”李天锐说道。 “是的。如果你喜欢称它为细菌，那就是魔化细菌，或者细菌魔兽。”马格娜点头道。 “也就是说，如果一个人因为这种魔化细菌感染生病，你也能分辨出来？”李天锐问道。 “我想可以，但是必须他身体里的魔化细菌繁殖到足够的数量。”马格娜说道，“也许到了我能感知到的时候，他离发病已经不远了。” “那怕是提早一点点知道也是好的。”李天锐说道，“至少我们可以早点把他隔离出来，尽量让他少感染别人。” 马格娜点点头。 “那这么说这个房间里所有的粮食，是不是都不能吃了。”阿娜尔问道。 “当然。任何人吃了这个粮食，肯定会得病的。”马格娜道。 阿娜尔打量了一下周围堆积如山的麦子和面粉，叹道：“真是浪费。” 几人往前走了一些，李天锐道：“我闻到那种味道了。” “你们听到水滴声了吗？”阿娜尔道。几人静下来一听，发现果然有很轻微的滴答声。 突然拥有黑暗视觉的精灵安林说道：“看那里。” 阿娜尔一挥手召唤出了一个光球飞到了空中，光球照亮了幽暗仓库的天花板，只见在光芒之下，有一大块天花板的木板颜色比周围深了很多，一滴滴的黑水从那个位置滴落了下来。 “这就是那种黑色液体，我们找到它了。”李天锐说道。几个人从楼梯跑上二楼，循着越来越浓重的味儿，他们搬开了几堆粮食，发现中间隐藏了一个人形的东西。 说它是人形的东西，是因为除了看得出是有身体手脚和脑袋的大体形状以外，具体东西一点都看不出了，无论是面目还是手指都没了踪影，它就像一滩黑色的果冻或者沥青，又像一个融化的黑色雪人。 “就是这个样子，我说的黑色汁液就是这个样子。”李天锐蹲下来施展了一个照明魔法，“不过，这个人融化的情况比博卡斯还要严重，很显然他死去的时间长得多。” “我猜他就是在我们发现那个做实验的房子之后，被放到这里来的。假设他们在第一处房子里完成了细菌的魔化，然后成功地完成了第一次试验，然后要做的就是在各个地方安防染病的尸体吧？”马格娜说道。 “我看不是安放尸体，而是给人吃下会引发那种病的东西吧？”阿娜尔说道，“这只要抓个囚犯，到这里给他灌下那个什么细菌不就好了吗？” 李天锐道：“的确如此，我们在清扫男爵锁住房间的时候，发现里面有一个水晶瓶，我想他就是喝下了水晶瓶里的东西，才会变成这个样子。我猜测通过空气接触散发出去的细菌，发病过程远比把细菌喝下去要慢，所以我们现在还没发现大批染病的人。” “让我们先来净化掉这些吧。”马格娜准备释放正能量魔法。 “等一下，让我取一点样本。之后研究对付这种病的办法时，可能用得上。”李天锐拿出一个玻璃瓶，用精神力挑起一些黑色汁液放进了瓶子里。再用很长的木塞子堵住了瓶口。然后外面又用塑料袋包裹了几层。 接着马格娜，安林和阿娜尔都就释放了正能量光球，地上的黑色液体在正能量的照耀下，慢慢变得灰白起来，最后变成了灰色的胶状物质。由于仓库的面积很大，他们花了大约半个小时时间才初步净化完两个楼层。 “辛苦大家了，我们必须赶去寻找下一个感染源，不知道这些疯子放下了多少这样的尸体。在将近两天的时间里又有多少人有机会接触到它们……”李天锐难以想象现在这种魔化细菌已经扩散道什么程度了，只能希望他们安放的都是这样少有人来的地方了。 ———————————— 第二个感染源是所处的地方糟糕了很多，那是一个小贵族家的后院，这家人家已经因为避难离开了这里，所以尸体被晾在院子里两天也无人发现。而这家小贵族周围很密集地住着一大片贵族和商人。 按照这种位置，可能周围的很多人都已经受到了感染。李天锐一行试着去敲周围的门，一连敲了三家却发现不少住户居然举家都不在了。直到第四家的时候，终于出现了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来开门。 “这位大人，您是？”那老管家看到门口几人气势不凡，其中还有两个精灵，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我是中国之塔军队的主将。有些事情想要问一下你们。”李天锐说道。 “噢噢，原来是中国之塔的大人，您有什么问题，请尽管吩咐。”管家说道。 第九十三章 灾难开端 李天锐问道：“这里周围的人都去哪里了，为什么好多间屋子都是空的？” 管家道：“他们大都好些天前就离开了，有的是去避难，但是大部分是被公爵派出去做一些事。” “他们去做什么事？”李天锐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毕竟如果是公爵大人的安排，没有人会去问太多。”管家说道，“我们家主也是一位骑士，深知不该多问不属于自己的命令。” 李天锐又问：“那他们的家人怎么也不在？” 阿娜尔道：“这不奇怪，他们大都在城外有自己的封地，很多人应该都在开战前把家人送回了封地或者老家，自己留在城里听候调遣。” 李天锐问道：“那你们家里呢？” “也是这样，现在就我们的家主阿斯特拉大人，几名侍从和还有亲卫在家。 李天锐稍稍松了口气，人越少，瘟疫的规模就越小：“我需要见一下你们的家主。” “这个……”管家有些为难，“大人，我们家主从昨晚开始身体有些不适，我正准备到城外去，寻求自然神殿的帮助呢。” 李天锐几人听到这家家主得病，需要自然神殿帮助的时候，都心头一紧。 绿林城附近的自然神殿是一处规模很大的神殿，神殿并不在城内，而是在离开绿林城两公里远的一处山上。 这在自然神殿中并不少见，像绿林城这样的古城往往没有太大的空间用来重新建造神殿。因此，自然神殿的建造者们会把神殿安排到近郊，这样神殿也更贴合自然之意。 不过，一般的小病小痛没人会去求助于自然神殿，因为请求自然神殿的祭司们出手，代价可不小，除了必不可少的钱财以外，有时候神殿还会提出各种人力，物资捐献上面的要求。既然管家这么说，就说明这位叫阿斯特拉的骑士已经病情严重了。 此时李天锐当然不会让他去城外。他说道：“现在因为抓捕奸细的关系，已经封城了。你们现在出不去，不过我这里有一位精灵族的中阶雨露祭司，她对治疗方面的心得不会比自然神殿的主祭差。” 见管家还在犹豫，他又道：“让我们去见你的主人吧，任何疾病都是越早得到治疗越好。” 管家不敢得罪李天锐，顺从地带他们进了院子。 李天锐问道：“你们家主是这栋房子里实力最强的一个人吧？” “当然。”管家点头道，“阿斯特拉大人是一位中阶骑士。” “你们这里没有其他人生病吗？” 管家一愣道：“其他人？没有，就他一个人。阿斯特拉大人的身体很好，从来没怎么生过病，这回也知不道是怎么回事，突然就病倒了。” “奇怪，斗气应该能够抗衡这些疾病才对。越强的人就越应该越能抵御这种病毒的侵害，用斗气中的魔力杀死他们。怎么会最强的人反而先倒下呢？”阿娜尔轻声道。 李天锐观察了一下这栋两层屋子的结构，发现有一部分的房间窗子正对着藏着尸体的院子，而且还是打开着的。 他伸手指向二楼里的一扇窗户，问道：“那是谁的房间？” “那个方向的几个窗户都是我们家主和他的家人住居的房间，开着窗的那间是阿斯特拉大人自己的卧室，边上是他孩子们的房间，不过他们都随着夫人回到老家去了。这两天就主人一个人住在这边，他现在就在里面。”管家说道。 “难怪了，原来他们家主暴露在细菌的时间下最长。”阿娜尔说道。 众人走进屋子，跟着管家来到客厅，管家想请众人稍坐，再去通报主人。李天锐却说道：“哪有让病人下楼迎客的道理。直接给我带路，让我们去病人的房间看看。” “大人，这……” “你就当这是新领主的要求吧。”阿娜尔在一边说道。 众人看到躺在床上的阿斯特拉时，就知道这场病疫真的已经开始了。阿斯特拉的脸上有一个个黑色小点，大大小小从头颈下方向脸上蔓延，他露在外面的手臂上也有不少斑斑点点。 马格娜说道：“就是它们，我感觉到了那种力量，这不是普通的黑斑病，而是魔化细菌产生的病症。” 为了得到阿森纳的配合，李天锐并没有隐瞒这种疾病的情况，而是把目前他们发现的情况，和一些比较有把握的猜测，挑选了一部分告诉了对方。 “大人，您是说我可能得了一种非常危险的瘟疫吗？”阿斯特拉明显十分恐惧，他的声音甚至有些颤抖。 李天锐道：“是的，我要你配合马格娜阁下的治疗，我前面说了这种疾病是一种新的魔化变异，我们必须通过一些实验，来确定什么样的方法才是有疗效的。” “可是大人，按照您这样的说法，我房屋房间里的其他人是不是也同样会感染这种病？包括我的管家内马尔也是？”阿斯特拉看了看管家还有边上的一个侍女，他们两个听到李天锐的话以后，显得十分害怕。 “没错，按照我的计划凡是屋子里产生过病人的人家，都必须全部隔离，你可以留下愿意照顾你的人，但是其他人都必须前往我们在城里划出的隔离营地观察一到两天，看他们是否也会陆续发病。对于留下来的人，我们会指导他们制作口罩之类的防护工具。但是他们将会冒着更大的被感染生病的风险。”李天锐话音刚落，现在边上的侍女脚下一软就摔倒了下去。 马格娜凑上前去一看，说道：“她身上已经出现了那种感染，还比较微弱，但一凑近我就感觉到了，看来一开始的症状是身体乏力。她刚刚一受惊吓就昏倒了下去，看来她也只能卧床休息了。” “大人，这……难道要我们来照顾她？”管家问道。 李天锐看着倒在地上的少女，硬起心肠对管家道：“我们目前没有人手来照顾生病的病人，所以就算你们当中产生新的病人，这只能靠你们自己来解决。但是请记住，新政府对所有人一视同仁，希望你们别因为身份高低不同而做出傻事。” 第九十四章 隔离开始 出乎李天锐的意料，管家内马尔找来阿斯特拉的一位侍女，一位侍从和三名亲卫们过来询问以后，不知道是出于忠诚的品格还是对中国人的不信任，没有人愿意在稍后去隔离营地，所有人都表示要留下来照顾家主。既然如此，李天锐在叮嘱了口罩的做法和一些卫生事宜，并答应稍后派人过来治疗以后，就离开了这栋房子。 他们把周围都住户都探查了一遍，发现超过一半房子空无一人，剩下的房子里有已经有十多人开始发病，病症大都是从昨天晚上开始发作的。 “按照我们的说法，就是这种病的潜伏期很短，大约也就一天左右时间，我看很快就会有一个爆发期。”李天锐道。 马格娜道：“通过空气中细菌得病，看来的确症状更轻，就是不知道得病的病人可以撑上几天。” 李天锐道：“再过两天，我有没有得病就知道了，希望我们别太点背。” 李天锐召集了附近护卫军三营的一个排，让他们把这块街区都封锁起来，接着去寻找下一个感染源。 第三个感染源在图书馆里面，除了两名看守图书馆的管理员开始发病以外，暂时没有影响其他人。 第四个感染源在市场区的一个摊位底下，不过由于这两天形式紧张，很多摊位都没有开业，市场里也见不到什么人。所以影响并没有很大。 正当李天锐松口气的时候，第五个感染源给了他当头一棒，那具尸体就在贫民区的一个废弃房屋里，因为贫民区环境很差，本来就充斥着各种臭味，还经常有人因为各种原因死去，这具尸体直到发黑变味都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而贫民区的房屋又特别拥挤，李天锐在这一处附近，居然发现将近四十多个已经发病的人。这些人中既有行动不便的老人，又有嗷嗷待哺的孩童。而且，他们还和其他一百多个相关的人一起挤在同一块区域中。 “按照以前的经验，我们已经很难阻止瘟疫的爆发了。”马格娜看到这个场景说道。 “必须马上隔离所有这些人。”李天锐调来了三营的一个连，以及所有学会的毒素隔绝护罩的法师。 三团有一二三营的三个直属法师班，十几个魔法顾问和会魔法的各级军官，以及五营的暗精灵魔法师二十多人，零零总总共计七十多个有低阶以上魔法水准的人，这在大路上任何一支其他的军队看来，都是不可思议的数据，但在护卫军中不过是略高于平均水平，这还没有包括在普通士兵中存在的不少魔法学徒。 隔绝毒素护盾并不是一个结构很复杂的魔法，像李天锐和卡莎这样的中阶法师，经历过那么多魔法结构的系统化训练，花了不到半小时就基本学会了这个魔法，再由卡莎教授其他人，那些法师们陆陆续续返回公爵府，各自花了时间学习这个魔法，现在已经有三十多人学会了这个魔法。 李天锐让这些法师给负责隔离工作的士兵都附加上护盾。对三营营长马雷诺安排道：“我刚刚让你们二连一排值守的地方有空置的贵族住宅，把这些人送到那里去统一安置，正好和那些得病的贵族和商人一起管理。从现在起那块区域就是我们的临时隔离区。” 马雷诺领命而去，但是过了一会儿就回来报告道：“团长，这些人不配合啊，我们就这么冲进去，他们还以为我们是来抢劫，甚至有人当我们是奴隶贩子，说什么也不肯和我们走，我们该说的，该解释的都说了。可有的人都给我们跪下了，就是求我们放过他们一马。” “你说了他们得了病，我们是给他们免费治病的吗？”李天锐问道。 马雷诺道：“当然。我用最通俗的话跟他们说清了现在的形势。不过说实话，这种好事他们不信很正常。如果是两年之前，我也不相信有领主在我生病的时候，会突然跑来跟我说，要给我房子住，还给我治病。 我一定会认为这是一个阴谋，领主不是要偷偷清理了我，我就想把我当成奴隶卖掉。” 李天锐黑着脸道：“现在可不是耽误时间的时候，你必须在半小时内把这件事情办完，该花钱的花钱，该花力气的花力气。有什么手段都用出来，有事我替你兜着。” “那也不是不行……团长，那我可就用简单粗暴的办法啦？”马雷诺等的就是李天锐这句话。 “你自己掌握分寸。” “好嘞。”马雷诺招呼道：“法师班的，跟我过来。” 他招呼了自己营下面的法师班，排出一个联合施法的阵型，看准一个中间几栋房间中间的位置，命令道：“瞄准那栋黑墙的房子，联合施法——睡眠术。” 随着魔法光芒的爆发，三次睡眠术让那些房间里的病人和他们的家人统统倒下去睡着了。 马雷罗再度下命令道：“二连给我上，卸门板，当担架，把人给我通通抬走。” 这次他们再也没有遇到任何抵抗和废话，战士们两个一组地开始抬人。 面对周围战战兢兢的贫民区居民，马雷诺点了其中一个神色比较冷静的中年人和一个探头探脑的年轻人，说道：“你们两个跟我的人去做个见证，回来告诉大家，我把这些人搬去了哪里，给他们什么样的待遇。” 他一挥手两个法师上来，不由分说的给两人套上了隔绝毒素护盾，然后把他们强拉走了。 这两人过了半小时，回到了贫民区，和去的时候胆战心惊不同，回来的时候他们都显得安定了很多，其他人围着他们问起来。 “这位大人没有骗我们，他们真的送那些家伙去看病了。”中年人那些马雷诺送给他的军粮，对周围的人说道。 “没错，他们真的住进了贵族才能住的那些大房子。那些我们一辈子都进不去的地方，看得我都想生病了。”年轻人跟着说道。 这样一来，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马雷诺就把这个区域里的人全部清空搬走了，也没引起其他人的恐慌，让李天锐对他刮目相看。 第九十五章 质问公爵 阿拉诺镇政府一栋看守严密的小楼中。 罗玲正气势汹汹地冲向帕尔萨公爵一家所住的房间，毫无平日里的稳健，卡兰达和陈汉生跟在她身后，步伐居然有些跟不上她。 罗玲冲到门前，突然站定，就像一股风儿突然凝固了下来，她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吐出来，这样重复了三次，让自己稍稍平静下来一些，然后推门进了房间。 公爵正坐在坐在窗前给他的小儿子读一本书，两人相对而坐，阳光照射在父子两人的侧脸上，泛起一层光晕，那画面倒很有几分温馨的感觉。 看到罗玲进来，公爵合上书本，低头在他儿子耳边耳语了几句，让他去隔壁卧室找他的母亲。他自己靠在椅子的背上，轻轻叹了口气道：“罗玲阁下，你进来应该先敲一下门。” “到客人家里才需要敲门，你别忘了，这是一个监狱。”罗玲冷声说道。 这时陈汉生和卡兰达也走进了房间，关上了门，此时房间里，有三个人站着，一个人坐着，但是坐着的那个人，气势在众人面前居然丝毫不弱。公爵静静地注视着罗玲，目光毫无躲闪，甚至带着几分挑衅。 “能让罗玲阁下如此不安的事情，一定不简单。看来那件事终于发生了吗？”公爵问道，声音平静地出奇，就好像在问天有没有下雨一般。 “你做出这种事情，为什么还能这么漠然，你知不知道多少无辜的人会死在这场瘟疫里，你知不知道它如果扩散到了整个大陆，会造成什么灾难，你简直丧心病狂！”罗玲说着说着，没能绷住自己的表情，语气又变得咬牙切齿起来。 帕尔萨公爵的神情并没有丝毫变化，似乎罗玲越来越响的声音一点也没有触动他：“我这个人一辈子追求的事情，很简单：胜利。战场上得不到的胜利，我就从战场之外得到。哦，不！应该说是把其他地方也变成战场。 你们这些人的确强大，我没有任何其他战胜你们的方法，所以就设置了这么一个陷阱。弱者在战争中本来就可以使用一切可用的手段，不是吗？现在看来一切都在按照我预想的进行。可我唯一没有想到的是，暗影团的那帮蠢材会来给我惹麻烦，最后把你们引过来，我本来应该在自己的城堡里等待你们的军队在绿林城死绝。然后再集结军队攻击你们的老巢。可现在，我居然在这里和你浪费时间，不得不说人生的际遇还真是奇妙。” “可你不光是让我们的军队染上了疾病，还把你在绿林城的军队，领民都一起坑害了！”罗玲大声说道。 “这就是战争，战争总有牺牲。罗玲阁下，我听说你很擅长数字的计算，这是很好算的一笔账不是吗？我把这些人全部投入和你们的战争，他们就算尽数战死也不可能消灭你们派来攻打绿林城的那支军队。但现在他们有可能达成这样的战果，自己也不一定会死。无论哪种瘟疫总会有些强健的人留存下来的。”帕尔萨公爵说道，“这不过是我的战争之道而已。” 一道光芒从罗玲身上闪过，那是她瞬发的巨力术，一把拉住公爵的领口，把他座位上提了起来，顺势踩到公爵面前的茶几上，把他凌空举起，公爵现在身上依旧带着封印，是一个没什么力量的老人，在力气暴增的罗玲面前毫无抵抗能力。 他个子比罗玲高大不少，但是在茶几上的罗玲依旧可以让他悬在半空。被罗玲用衣领掐着喉咙，他不由自主地挣扎了起来。 一旁的卡兰达惊讶地张开了嘴巴，而陈汉生下意识地往前冲了一步，但随后止住了脚步，任由罗玲发挥。 罗玲一直把帕尔萨公爵掐到脸色涨红，接近窒息才将他摔在地上。公爵发出一声惨呼，然后趴在地上像破风箱一样喘息着。罗玲从茶几上跳下来，走到他面前，弯腰注视着他说道：“你刚刚的样子太让人恶心，用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蔑视无辜者的性命，你以为你是自然之神吗？就算是神也没有那个资格！接下来，我希望你会态度良好地回答我的问题。不要挑战我的耐心，也不要低估我的脾气。否则，该用的手段，我会一个不漏地用在你和你的家人身上。” “嘿嘿。”公爵一边喘气，一边咳嗽，还有工夫发出两声冷笑，“咳咳，虚张声势吗？女人？杀了我吧。我正好去地狱看看自己做下的成果，我会等着，看看到底有多少人会下来陪我。” 罗玲手指微动，一道白色的精神之鞭抽打在公爵的脖子上，紧紧缠绕了上去。罗玲以高阶巅峰的境界释放这个魔法，威力与往日不可同日而语，那条白鞭凝练了很多，拉扯之间似乎要把帕尔萨公爵的灵魂从身体里抽离出来似的。 这种直接透过身体折磨灵魂的魔法，实在难以抵抗，哪怕公爵竭力想忍住疼痛，他依旧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声惨呼。他在地上艰难地翻滚着，连头和手脚撞在茶几和椅子的腿上都不自知。 罗玲的精神力化作几条粗大的手臂，捆住公爵的手脚，将他牢牢地固定在地上。身体不能翻动，无法挣扎，似乎他受到的痛苦更加重了几分，叫喊声也越来越响。 卡兰达听到隔壁房间的门口发出了声音，她感觉到公爵的儿子正在扒开门缝往这里张望，而他的母亲则拼命拉住他，想要关上门。 卡兰达走过去，视线对上了在门缝里只露出一只眼睛的小男孩，男孩眼神中带着惊恐，但是更多的是不解，甚至有一丝丝好奇。她对他摇了摇头，然后轻轻拉上房门，她释放出一道斗气，沿着门缝封住了那扇门，隔绝了大部分公爵的叫喊声。 而那一边，罗玲已经收回了精神之鞭，用冷冽的语气说道：“在那么多人的生死面前，你，或者你的家庭都一文不值。” 第九十六章 疾病来源 帕尔萨公爵软瘫在椅子腿的边上，他头歪着，口中拖下一丝涎水，就像一个中风的病人一样，过了好一会儿，他转头看向罗玲道：“是我小看你了。你这种疯狂的架势，我很喜欢。要是早几年，我会追求你的。” “看来你还要清醒一下。”罗玲又抬起了手。 “好吧！这样来来去去的折磨毫无意义。你要知道，我就告诉你，说出这些事，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该死的人还是会死……”帕尔萨公爵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将自己支撑起来，他靠在茶几上，无神地看了罗玲一眼说道，“你要问什么就说吧。” “这个投放魔化细菌，也就是你们说的疫病，是谁想出来的计划，你们是怎么一步步实施的，都给我老实交代出来。”罗玲严肃地说道。 “细菌？这是你们的叫法？呵，你们还真是什么东西都希望弄个新鲜的说法。细菌就细菌吧。”公爵说话的声音还显得有些怪异，刚刚精神鞭挞的效果，还在影响他的精神，“王都那些人，都觉得我是个蛮横霸道的人。却不知道，我其实为了打赢战斗，学过不少东西，他们一辈子看过的书，都没有我一年看得多。我说这个，并不是要吹嘘我自己博学多才，只不过书看得多了，知道的事情也就多一些。你知道我征服过不少领主，我从某家的藏宝库中偶然得到过一本日记，来自一个叫做卡尔多萨的人。 四百多年前，还是黑龙帝国的时候，在黑龙帝国和紫鹰帝国交接的一个地方，崛起过一个小公国，他们当时的公爵卡尔多萨是一个魔法师和炼金术士，不过暗地里他是个通晓亡灵魔法的亡灵法师，对于诅咒和疾病很有研究。 他一直有一个想法，就是控制疾病，驯服它们，将这些可怕的东西作为他的武器。他认为只要掌握里一个人身上的病痛，就可以让对方为自己效劳。不得不说他是个天才，他一生中发明了不少可以当做武器攻击别人的疾病，这种很难被别人发现的手段，帮助他暗中消灭过很多敌人，让他从一个破落的公爵传人，变成当地数一数二的豪强。 不过卡尔多萨的野心不止如此，他不满足于做一个公爵，他想建立一个不属于黑龙帝国和紫鹰帝国的国度。但是他的实力和这两个老牌强国差得太远，于是他想到一种最可怕的疾病——瘟疫。在他看来，只要通过一场大陆范围的瘟疫，消灭了这两个国家的国王和主要的大贵族，他就有机会趁乱崛起了。 不过他还没有做成这件事的时候，就被自然神殿的人发现了。呵呵，不过就算被发现，卡尔多萨还是发动了他不完全的瘟疫武器，造成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瘟疫，我查过其他的典籍，黑龙帝国和紫鹰帝国大约死了两千多人。而卡尔多萨虽然死了，但是他制造瘟疫武器的手法却被他的助手偷偷流传了下来，而我找到并资助了这个助手的后人，一个对祖先留下东西有很深刻研究的炼金术士。” “这听上去并不是刚刚计划出来的事情。”罗玲说道。 “当然，瘟疫武器花了我将近十年时间和无数金斧，它原本是给帝国人准备的。但是直到一年前，我发现就在我的周围出现了一群比帝国人更加可怕的对手。是的，我是先招惹了你们，但是傻子都知道，就算我不招惹你们，你们强大起来会放过我？从你们在阿拉诺镇做过的事情，我就看出来了。如果我不反击，也不过晚死几个月罢了。我也是逼不得已，最后只能把这招用在了你们头上。”公爵说到这里精神又恢复了些，他看向罗玲的神情有些幸灾乐祸，“至于效果如何很快就会知道了。” “那个炼金术士在哪？”罗玲问道。 “呵呵，死了。那天他就和胡里奥一起坐在马车上，被你们的同伴一锤子砸碎了脑袋。”公爵说道。 “那他有没有留下治病的药剂？”罗玲问道。 “没有。克雷索尝试过制作解药，但是这种从黑斑病进化来的黑水病，非常顽固，一直到最后他都没有研究出来有效的方法。”公爵轻轻摇着头，“否则我也不用那么早撤离绿林城。完全可以布置一个更周密的陷阱给你们。而我也不会再外面被你们撞上，变成俘虏了。” 陈汉生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一个小试管，里面装着一点黑色的液体，“也许该让这个混蛋感受一下得病的感觉，帮助他说出实话。” 陈汉生走来了蹲在公爵身边，把那个看上去薄薄的玻璃试管抵在了他的嘴上。 “没用的，我并不怕死，如果怕死的话，在一开始被你们抓住的时候，就应该停止这个计划。你把这罐不知真假的东西倒在我嘴里，最多也就制造出一个新的扩散源头，对你们的一分好处都没有。” “也许你可以用他来做一个染病的试验体。有很多治疗的方法，可以给他身上一一尝试呢。”陈汉生用恶狠狠的语气说道。 “如果你坚持要这样，我也没有办法。”公爵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老陈，先放过他，他身上的精神力波动很稳定，也许没有撒谎。”罗玲说道，“那你把所有，投放感染源的位置告诉我。” “我不知道，这件事你们应该去问博卡斯。所有的具体安排，都是他做的，我们的计划是，他一旦收到我让他投降的那封信，就给城市各处安排好的死囚吃下药剂。不过，已经晚了，按照这个时间来算第一批人已经发病了，而博卡斯早就用事先安排好的传送阵溜走了，对吗？” “你不知道吗？博卡斯自己也吞下了药剂。死了。”罗玲说道。 “什么！死了？怎么可能！”帕尔萨公爵愣住了。 “也许他还有一丝羞愧吧。”罗玲道。 “羞愧？”帕尔萨公爵突兀地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自己直咳嗽，甚至笑出了眼泪，“蠢货，真是个心软的蠢货啊。” 笑了一阵他停下来，神情漠然地看着罗玲，“既然这样，我该说的都说完了。祝你们好运吧。” 第九十七章 强援来临 从公爵的房间出来，罗玲对陈汉生道：“你怎么看帕尔萨最后的表现？” 陈汉生道：“也许那个博卡斯对他比较重要？他可能有些伤心？” “不光是这样，我感觉到他好像还有一些担忧。”罗玲道。 “他都到了这个份上，还有什么好担忧的？”陈汉生不解道。 “也许是博卡斯还有什么任务或者计划没有完成。帕尔萨原本指望着他，现在他突然一死，这个计划就没着落了。”罗玲伸手在身体前一拂，凭空出现了一个光幕，里面正是帕尔萨公爵的影像。 “法师之眼？”卡兰达问道。 “嗯。看看他在我们走后做什么。”罗玲说道。 然而三个人看了一刻钟，帕尔萨公爵一动都没有动，一直坐在地上怔怔地望着前方。 “他在干什么？很伤心吗？”卡兰达道。 “不，你看他的手指。”法师之眼在罗玲的操纵下靠近了帕尔萨搁在茶几上的手，只见他的手在微微颤动，以很小的幅度勾画着什么。 “他在思考。有很多人想问题的时候会下意识地写写画画。”罗玲道。 “要不要再去审问他一下。”卡兰达问道。 “这个家伙并不好对付，审问他的话，花了很多时间，也未必问的出什么东西。”陈汉生作出了这样一个判断，“你们刚刚没有发现吗？他所说出来的东西，虽然提供了一些背景信息，但是并没有什么真正对我们有价值的线索。 如果审问不当，反而会给我们一些误导。他都不怕死了，还怕再骗我们一次吗？ 可以让情报局的人慢慢跟他耗，但是我们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这里。” 罗玲道：“不错，绿林城的疫情才是当务之急。如果他后面还有什么阴谋，我们可以见招拆招。” 陈汉生道：“我倒是有个猜测，帕尔萨公爵是有一个大儿子的，名叫胡列塔，他不在绿林城里，也不在逃难的路上，他会在做什么呢？我看帕尔萨原先的计划，并不是等我们在城里死绝，而是应该会有军队在外围行动。他既然撤出了不少的贵族和战士，总要有人来组织这些人，也许他的儿子在某个地方窝着收拢部队，准备趁我们部队染病垮掉的时候反扑呢。 我想原来公爵和博卡斯应该也是计划和他们汇合的，只不过现在他自己被抓，而博卡斯这位老将自杀，他的儿子突然没有人帮衬了。这有没有可能就是他担心的事情呢？” “我觉得很有可能。”卡兰达赞同道，“按照一般贵族们的思路，毁掉一个城，抛弃自己的基业，不计得失，只为女王打击敌人，这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家族的利益永远在王权的利益之上，所以我相信帕尔萨公爵是有其他准备的。老陈的推测很合理。” “嗯，不错的猜测，我们可以留个心眼，但当务之急是快点行动起来。”罗玲说道，“绿林城的通讯阵阵已经搭建起来了，现在李天锐的人正在改建城里的传送阵。河湾新城的第一批援助队伍计划两小时后传送到阿拉诺镇，到时候绿林城的传送阵应该也搭建得差不多了。我到时候会带上玛雅和狄宁，与河湾市过来的队伍一起传送过去。” “让卡兰达带上两个法师班陪你一起过去，他们需要尽量多的法师来释放毒素隔绝护盾，也需要法师用正能量来给城市消毒。我们这边的晶石储备应该足够传送这么多人，你带足了人我才安心。”陈汉生道：“我自己就跟着大部队走。我会马上带着这里的一个护卫军营和两个民兵营就开拔上路。我们会轻装骑马急行军过去，不过即便这样，路上还是需要至少两天时间，在我们到达之前，就要靠你们这些人了。” ———————————————— 两小时之后，阿拉诺镇的传送阵上，魔法光芒不停的闪烁，一个个人形出现在了传送阵中。这里的传送阵规模不大，每次最多传送五到六个人。 第一批领头的人就让罗玲吃了一惊，“毛恺！你怎么会来这里？太危险了。” 要知道，毛凯在魔法研究方面有极高的天赋，擅长用科学的眼光来解构魔法，这方面连罗玲也有些自愧不如。换句话说这样的人就是中国之塔的宝贝，罗玲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委员会会放他出来，让他到这么危险的地方。 “罗老师。”毛恺挠挠脑袋笑了笑道，“那是我坚持的，为了这事啊，委员会那些家伙差点跟我吵翻。最后我跟他们说，如果他们挡住我，我就随机传送魔法走。他们才不情不愿地让我跟着队伍出来了。 其实，我到了某个突破的临界点，我对自己状态很清楚，我需要历练和顿悟，我有种很强烈的感觉，这次只要走出来利用某些契机，我就能更快地往上走一步。” “你也摸到那层门槛了？”罗玲问道。 “罗老师也是吧？我不仅到了那里，而且已经有一些想法了。这次的事件也许是个机会，一会儿我和你详说。” 毛恺带着身边几人，走下传送阵以后，马上另一批的光晕开始闪烁，就这样一批接着一批，一共传送了五批，才全部传送完毕。 罗玲看到了从河湾市过来的援助队伍。这次河湾市派出了非常强大的阵容，除了把毛恺放出来了以外，还有冯瑶领队的十多人的医疗小组，莫雷领队的炼金术士和化学小组，以及科技部生物学方面的领军人物郑源带领的生物小组，甚至还带上了尚在恢复实力的刘异生。 这些人林林总总加起来有二十六个人，加上罗玲这里本已有的二十四个人，总计达到了五十个人。 不说有很多重要人物出现在这里，光是传送这些人需要的晶石也不是一个小数目，说明委员会真的非常重视这件事。 罗玲和众人打过招呼，介绍了玛雅和狄宁两位精灵，来不及让众人休息，就安排接通了通向绿林城的传送阵，房间里再次开始闪烁传送的光芒。 第九十八章 绿林城外 绿林城的城墙外，一只骑马的巡逻队正离城墙几百米处巡视，领队的是三营二连一排长徐立磊，他们二连被重新分配了任务负责封锁绿林城整个西部和北部的方向。有的城墙上的守卫，有的城外在巡逻。 这一队人马一共十二个人，其中十个是徐立磊手底下的一排一班。另有两个是法师，一个来自于营直属法师班，另一个则是暗精灵营的法师。所有这些战士身上，都顶着一个发出微弱光芒的护盾，而两位法师的作用，就是为整个小队的战士不断补充护盾。 眼看徐立磊身上的护盾慢慢变淡，低阶巅峰法师林立川随手一挥，一个淡金色的护盾又一次套在了徐立磊身上。这个动作他在最近几天里，做了不知道多少次，早已烂熟于胸，他几乎不用怎么动脑筋，他的精神力也可以本能地勾画出这个魔法。 林立川现在的境界不高，倒不是他天赋不行，恰恰相反，他在中国人中也是属于天赋极高的类型，学习魔法的速度在同学之间也是让人侧目的。 而他进阶速度慢完全是因为是他修习魔法的方式跟其他的人完全不同造成的。 刚刚穿越的时候，因为宿舍楼的一堵墙倒塌，他被压断了两条腿，光是修养就修养了大半年。在别人都在战天斗地的时候，他不得不每天在病房里消磨时间。 在受伤的情况下，精神力往往会比较衰弱，因此养伤期间并不适合修习魔法，而他开始正式学习魔法是伤愈一个月后的事情了。 不过晚学有晚学的好处，现在中国之塔光是来自七塔比较完整的顶级传承就有五种：来自萧晨收集的梦之塔传承，来自刘异生和米尔达的星之塔传承，来自洛伦佐的符之塔传承，来自格莱德的灵之塔传承，来自塔西娅的源之塔传承，以及少量的锻之塔传承和大量的各个其他法师流派的传承。 不像萧晨等人开始魔法道路的时候没有选择，充满风险，后来开始学习魔法的法师，经常要面对选择哪条道路的困惑。 林立川在这半年修养中并没有闲着，他一直在阅读所能拿到的任何魔法资料，他阅读很多材料以后，一方面多年的科学素养给了他一种感觉，那就是很多修炼方法实际上包含了不少无用功的内容，也还参杂着不少迷信的成分。 另一方面不同的凝神，锻神，分神和融神方式各有优劣，产生的精神力类别和特性也很不相同，天然就有一些可以相互借鉴，可以互补的地方。 在病床上，他推演了很多种修炼方法的变化，并产生了一个想法，这些来自古人的各种方法，为什么不能由今人重新整合，变成一个新的修炼道路呢？ 不过说说简单，如果没有切身体验过这些修炼方法，很难体会其中的奥妙，更不用说修改他们了，所以林立川做出了一个很多人看来是疯了的决定，因为他准备一个个凝神秘法学过去，搞明白每种方法的不同。光是凝神秘法他就学了七种，他通过梦之塔的忆梦法修炼到凝神之前，再转而去修炼灵之塔的寄灵法和心火术，然后是星之塔的望星术和数星术……等他将自己认为有价值的秘法一一修炼好之后，再综合起来根据他自己总结的方式凝神，最终他凝神以后没有冥想空间，也没有心火或者寄物之灵，更没有本命法阵之类的东西。却产生了一条简简单单的精神力丝线，然而这条简单的丝线，却隐隐包含了其他几种凝神秘法的威能，颇有一种大道至简的感觉。他把它叫做初原之线。 一般来说，后续的锻神秘法都是跟前序的凝神秘法紧密相关的，法师很难突然去修炼一种新的锻神秘法，但林立川却发现他修炼任何一种锻神秘法都毫无障碍，于是他又把那些锻神秘法都修炼了一遍。 按照他现在的实力晋级中阶是随时随地可以做到的事情，但他对自己的要求却是有一天能够把这些锻神秘法综合起来，通过一种全新的方式晋级。 让他欣慰的是委员会对他的想法，抱着宽容又支持的态度，从来没有催促过他，反而让刘异生这样的强者，时常和他一起推演锻神秘法各种演变的可能性。 林立川所不知道的是，这种信任很大一部分来自于他在过去很多个世界中的表现，在刘异生原本的世界中，他就是不在毛恺之下的另一位圣者。在很多个其他的平行世界里他也达到了圣者的成就。只不过在别的世界中国人的传承从来没有像这个世界这样丰富过，萧晨导致的这些变数，使中国人几乎要集齐了七塔的传承。这使林立川的想法产生了很大改变，再也没有走上其他世界的道路，而是一心扑在探索新的道路上。 刘异生很清楚，过去无数个世界的林立川都和他一起失败了，所以他对这个世界的变化，充满了期待。 今天，林立川在不断的使用隔绝毒素护盾的过程中，这似乎找到了一些心得，他觉得冥冥之中有一些灵感，来到了他的脑海里。所以，他一个人主动包揽了队伍中所有的护盾释放，只有他需要休息和感悟的时候，才由暗精灵法师尼莉亚替代他。 这几天的相处，让暗精灵法师尼莉亚对林立川佩服不已。这些黑发中国人出身的法师，天赋个个可怕，不光是高阶法师在很多方面表现超过王国其他法师塔的同阶法师，连他们的低阶法师精神力也浑厚地吓人。而在领悟力和理解力方面更让她羞愧。 她和林立川同时学习这个法术，她用了整整两个小时，而林立川只用了不到五分钟，而且在一次次施法中，他的速度越来越快，准确率越来越高，远远超出了一个低阶法师应有的水平。 “小林这个魔法真是越来越行云流水了。”徐立磊道。 “这是把魔法练成天赋技能的节奏。”林立川笑着说，“我现在有些体味到那些魔兽可以不用脑子连发火球风刃的感觉了。” 第九十九章 封锁城市 林立川给徐立磊套完护盾，队伍继续前进，就在他们到达防区边缘，准备转回去的时候，眼尖的尼莉亚，指着前方千米的一处乱石堆说道：“我看到石头后面有人，刚刚冒出头来，现在又缩回去了。” 众人看去，那里是一片空空荡荡的乱石堆和稀疏树林。 “他们看到我们躲起来了。”尼莉亚说道。 “没错。”林立川一直释放着梦之塔的侦测精神魔法，这个魔法虽然不能穿透地表，但是靠近地表的人却能感知得到一些，而且能够无视隐形，察觉到人的精神力波动，“我观察到刚刚有两个人，现在又躲下去了。应该是普通人，实力不强” “排长，要不要直接冲过去？”一个战士问道。 “冲个屁！这座古城下面有不少密道之类的东西，错综复杂，那都是贵族家逃命用的东西，连城防结界都拦不住，你到下面去和他们捉迷藏吗？当然把人勾出来逮住。”徐立磊转头一看不远处有个小坡，于是道：“小林释放一个法师之眼，我们躲到那坡后面去，让我们来看看到底是谁在那里捣鬼。” 林立川不动声色地释放了一个法师之眼，然后一行人不慌不忙地假装离开，实际上则是绕到了山坡后面。 众人下马等待，林立川则用法师之眼观察那堆乱石，他同时还在精神力视野中观察有没有光球出现。 他们等了大概三十分钟都没有任何进展。又有战士问道：“排长会不会他们已经走了？” “耐心点。我们刚刚发现他们以后，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他们也许觉得我们没看到他们，只是在等我们走远。”徐立磊用手搓了搓额头道：“他们走其他通道那我们就管不到了，自然会有那个辖区的巡逻队管，但是我们得确保他们不会从这里再冒出来。再等一刻钟，还没有人出来，我们就去检查那个秘密出口。” 又等了十分钟，果然被徐立磊说中了，林立川道：“有动静，我看到精神力光点了。出来了，一共是十二个人，男女老少都有，看上去都是平民打扮，一个老人，九个成年人，一个六岁左右的小孩，一个婴儿。他们应该走不快。” 徐立磊道：“再等一会儿，等他们离开那个出口足够远。” 有过了几分钟，林立川继续报告道：“他们离开出口大概有一百米了。” “上马，准备出击！记住先拦住人，能说服的不要动粗。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开枪。”徐立磊说道。 “等一下。”林立川伸手拦住徐立磊，“老徐，这个地道的门口很精巧，居然是以魔法为动力而开启的自动门。” “你是说……”徐立磊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样，小林你留下，我给你四个人，你们做好突袭的准备，防止任何突生的意外，其他人跟我走。” 徐立磊的马队冲小坡后面冲出去，然后散成两支一左一右堵截对方的退路。尼莉亚施展了一个扩音法术喊道：“我们是护卫军，所有人都不能出城，现在停下脚步，跪倒在地，双手抱住头部，否则我们就要动用武力了。” 几个骑马的战士在说话之间就包抄了过去，打着马绕着这些出逃的平民转，把他们圈在一小块范围内。 “的确是平民。”徐立磊很快从他们粗糙的皮肤，瘦弱的身材，已经不知所措的模样中看出了这些人的底细。 士兵们挥舞着马刀驱赶着还试图逃跑的几个人，对于当地人来说，这种冷兵器比气枪有威慑力得多。 有两个稍微强壮点的男人想要窜入一边的林子，但是被护卫军的战士拍马赶上，用刀鞘打翻在地上。一个摔得头破血流，另一个抱着大腿惨叫起来。战士们把这些人驱赶到一起，徐立磊走到他们面前打量着他们，问道：“说，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往外跑的？” 这些平民相互看着，都不敢说话，最后还是那个年纪最大的老头开了口：“这位大人。我们想活命啊。这两天城里已经死了几百个人了。生病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说这是自然之神的惩罚，不离开绿林城的人都会死。所以，所以我们几家人才会想办法跑出来。” “谁和你们这么说的？谁说城里面死过几百人？”徐立磊喝问道。 那老头的目光开始躲躲闪闪，他道：“都，都是这么说的。” “胡说！整个绿林城大部分人都安安分分待在自己该待的地方！”徐立磊道。 “真的，这是真的大人。”老头身边的一个中年妇人说道，“周围的邻居们都在这么传着，只不过大家都不敢动。我们……我们是相互壮胆，然后出来试试运气。那些人得病长黑斑的样子太可怕了。我男人的堂哥一家都是得这个病死的。听说今年南边好几个村子都有发病，好几个村子都死绝了。我们，我们不能这样挨下去啊。” 尼莉亚说道：“我们投入了这么多魔法师来研究这种疾病，如果说待在哪里最有可能把柄治好，那必定是绿林城。你们都是染病可能性很大的人，如果真的疾病发作，呆在绿林城是最有希望活下来的，而逃到其他地方去你们只会把这种病越传越远！” “自己要死的时候，别人的事我们哪还管得了那么多。”一个头上流着血的年轻人捂着头说道，“而且，卡尔诺爵士告诉我们，魔法师会挖出病人的心脏来研究，我可不想那样。” “闭嘴。普罗特！”当先的老头吼道。 “卡尔诺爵士是谁？”徐立磊问道。 “我们都被逮住了，你还护着他干嘛？”年轻人愤然道，“大人，我要举报，是卡尔诺爵士要我们逃跑的，他说是帮助我们这些人一起跑。但是其实是要我们引起你们注意！这个通道也是他带我们进来的。” “哦？他人呢？”徐立磊问道。 “我不知道。我们出来的时候没见着他们。”普罗特道。 第一百章 出逃计划 “他只给了我们路线，还给了我们一块石头，用来开门，那石头就在这个老家伙手里。他还说到时候逃出来再和我们汇合。”普罗特说道，“但是刚刚我们过来的时候，他没有出现，我们只能自己走了。” 徐立磊道：“逃跑的就你们这些人吗？” “呃，对，虽然卡尔诺爵士说了很多，但是愿意出来冒险的人不多。”普罗特答道。 “那卡尔诺那边有多少人？” “三个，他自己和两个侍从，他们本来应该和我们在东边的石崖镇汇合。”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从山坡后面飞出一个火球，落在离密道出口处大概二十多米的地方。 火球爆炸的烟尘当中，隐约出现了十七八个人影。 这些人身体都是半透明状，显然是在自己身上施展了隐形魔法。他们被这个火球炸得猝不及防，纷纷七倒八歪的摔到了地上。但从他们身上的打扮就可以看出，这些人都是拥有武力的战士或者法师，而不是普通的平民。 徐立磊早就猜到这是一场声东击西，用平民引走他们，然后让这些贵族逃跑的把戏。不过让他吃惊的是，对方的人数远远超过他的预计。徐立磊是低阶巅峰水准，但是他从这些人的身手来看，有好几个都不在他之下，其中更有两个明显水准在他之上。而他自己这边，只有那个班长刚刚掌握了斗气，林立川和尼莉亚是低阶法师，实力远远不如对方。 他头上冷汗直冒，这场战斗一不当心就会打成一场对方反杀他们的惨剧。只要那些人回过神来对他们发动有组织的进攻，自己和手下这些人是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的，他知道这时候的场面容不下他有任何犹豫和迟疑，于是他什么都没多说，直接命令道：“所有人，拿出手雷攻击烟尘中的敌人！然后射击！” 他话未说完，就掏出自己的两枚晶石手雷，向还没反应过来的敌人扔去，然后拿出骑枪，开始往那些正在爬起的敌人头上倾泻子弹，他把目标定在敌方队伍中的两个法师身上，如果被他们施展出任何能够抵抗子弹的护盾，他这支小分队就完蛋了。 好在这两个法师并没有什么强大的护具，也不是什么真正的高手，混乱之中，他们来不及施展什么魔法，就被手雷和子弹打得血肉模糊，倒了下去。 徐立磊不敢松懈，继续瞄准那些散发出较强斗气光芒的战士射击。 他手下的战士动作都不慢，随着他的手雷之后，又有七八颗手雷跟着飞了过去，在那些手雷爆炸的火光以后，就是一波又一波的子弹撒在了那些人头上。 低阶和低阶以下的战士在枪炮面前是十分脆弱的，他们就像被大雨覆盖的火苗，轻而易举地就被扑灭了，然而那两个中阶战士，却放弃了逃跑，手持长剑向着徐立磊这边冲来。 徐立磊手下的人毕竟不多，打完弹仓还需要装弹和充气，因此他们打出的弹幕不足以阻挡两个中阶战士的冲锋。 在护体斗气之下，这两人只受了一些轻伤，还保留了大部分的战力。眼看几秒之后就要冲进徐立磊的队伍。 尼莉亚虽然释放了藤蔓术想要纠缠住他们。但是这种低阶法术，在中阶斗气的力量面前，太过脆弱了。两人挥剑一阵猛砍，就斩开了一条通路，继续他们冲过来。 这时林立川出手了，因为境界的限制他施展不出比较高级的魔法，但是他施展低阶法术却非常与众不同，刚刚那个火球就已经超越了普通法师的火球，如果不是他的火球当中自带震慑效果，那些倒地的法师和战士反应也不会这么迟钝，让徐立磊取得这样的战果。 面对两个境界高于他的战士，林立川却毫不慌张，他释放了一个看上去简简单单的魔法飞弹，一团光芒从他的指尖闪过，魔法能量由一化十，分成两组，向那两个战士袭去。 魔法飞弹这种魔法，对于中阶战士来说，基本没有太大威胁，普通法师施放的飞弹，几乎打穿不了战士的斗气，大多只能用来对付一下没有斗气护体的普通战士。 卡尔诺和他的伙伴也没把这个魔法放在眼里。可没想到到一个个飞弹击中他们身体的时候，却爆发出不同的光彩。这时候他们才惊觉，每一颗飞弹中都蕴含着一种不同的状态魔法。减速，虚弱，震慑，鲁钝，混乱，在一瞬间被加持到他们身上。虽然他们斗气也对这些状态魔法产生了一定的抗性，但是没有准备之下，他们还是陷入了负面状态之中。两人的速度一下子减慢下来，然后有些迷茫地看着对方，突然之间不知道该干什么。 徐立磊手下的战士们还没有什么感觉，但是暗精灵法师尼莉亚心中却掀起了滔天巨浪，只有魔法师才知道，在施法当中随意改变魔法的结构有多么困难，魔法的结构自有它运转的道理，一旦打破原先的结构循环，就可能破坏整个魔法的效果。只有对魔法了解极为深刻的人才有能力在施法时修改它。 整个战场上只有她看明白了，林立川在施展飞弹的时候，同时在特定的位置勾画出来各种负面效果的符文，然后在魔法生成之后，把它们系到了一枚枚飞弹上，才造成了这一手出其不意的效果。 但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这么精确地修改这个魔法，又有几个人能做到？他的精神力已经到了精细入微的地步。 面对两个陷入困境的中阶战士，李川又放出几道风刃，强风从两人身边席卷而过，将他们身上的斗气防御消磨干净，紧接着八根冰矛戳穿了他们的四肢，最后两个禁魔封印打到他们的背上…… 徐立磊的巡逻队回城的时候。正好遇到几个贵族的代表，在和守卫城门的一位连长争论，似乎是要去请自然神殿的人进城。连长拒绝了他们，他们还在纠缠不休。 但是当他们看到满身血污的卡尔诺爵士和一串俘虏时，自然而然地闭上了嘴。 第一百一章 接手危机 第一百一章 接手危机 (第1/1页) 罗玲等人走出绿林城的传送阵，发现他们身处一个结界之中，结界外面正是李天锐为首的一群法师，他们正在调动自己的力量维持这个结界。 “你们总算来了。”李天锐看见罗玲的样子就像看到了大救星。 “小李，真是辛苦你了，这两天，你们能把这座城市稳定下来真不容易。”罗玲说道。 “看到你们，我终于可以松口气了，这几天的事情，一言难尽。”李天锐说道。 罗玲身后的毛恺问道：“这里为什么会有结界包裹着传送阵？” “这个结界是用来隔绝细菌的，你们这些人干干净净过来的人，是我们这儿最宝贵的资源，我们必须保证你们的安全。请你们两个一组走出房间，我们会给你们套上隔绝细菌的护盾。”李天锐说道。 “形势已经严重道这样的程度了？照你这么安排，说明人人都有可能感染了魔化细菌。”毛恺说道。 “就是这么严重。感染者已经扩展到了近三百人，现在新出现的病人已经是第四第五批的感染者了。其中第一批感染者已经死了六十几个了，第二批也已经死了十个，其中包括了看守博卡斯男爵的四个战士。”李天锐语气沉重。 “除了他们之外，我们的人还有多少被感染了？”罗玲问道。 “一百多个……每天都有新的人出现症状。”李天锐撩起自己的头发，现出额角的一个个黑斑，那些黑斑中大的已经有小指尖那么大了，“今天早上，我发现自己已经中招了。就算你们不来，我也没法在这里主持大局了。” —————————————————— 罗玲等人传送完毕，一个个顶着护盾，被带到了公爵府后面的划定的安全区。 那里本来是公爵府的练武场和亲卫的营房。 这部分区域没有发现过任何感染源，经过马格娜的检查也没有发现任何魔化细菌的感染。于是就被用来安置确定没被感染的罗玲一行。 除了安全区以外，还有四个区域，一个是安置病人的隔离区，基本就划定在发现了第二个感染源的小贵族和商人们聚居区，这个区域是完全封闭的，整个区域被覆盖在一个精灵们制作的隔离结界之下，结界中还有好几个法阵释放着正能量压制病人病情的发展。 隔离区周围驻扎着军队，这支军队受命用任何必要的手段，防止人从隔离区逃出来，除了接受治疗的病人可以出入，其他人一律不能随便进出。 第二个是治疗区，李天锐组织了中国之塔的法师，还有精灵们的祭司和炼金术士，一起研究这种疾病。但是由于设备和方法的限制，一直到今天，对于治疗也没有什么突破性的进展。只是搞清楚了三点：第一是这种病症不会传播给其它动物，只会在人类的精灵这些类人生物之间传播。第二是目前的病例来看，病症的潜伏期普遍是一到两天，发病后病人会在两到三天内快速死去。第三是正能量能够压制病情的发展，为病人们争取更多的时间，斗气和魔力对这种细菌都有一定的压制作用，与正能量环境结合，预计大约可以延长病人一到两倍的存活时间。 第三个区域是观察区，没有发病的人会被分批送入观察区，然后分开居住，如果度过了一周他还没有发病，就会被转到下一个区域：次安全区。只不过现在疾病流行的时间还短，所以还没有人来得及从观察区转移出来。 次安全区用来安置基本判断没有染病的居民，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们还是安全区的人始终隔开。 李天锐在过来支援的众人面前，说道：“我对抗这种瘟疫并不专业，这是我们集思广益，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但愿你们能够找到新解决问题的希望，就算做不到，你们一定要把这场瘟疫限制在这个城市里，无论用什么样的手段，都要阻止它向整个大陆蔓延。”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接下来有我们，你安心养病。”罗玲说道。 ———————————————— 支援的队伍到达以后，马上在罗玲和毛恺等人的指挥下，投入了各个方面的工作中。冯瑶带来的医疗团队，开始进入隔离区给病人提供更好的治疗和护理。 几天过去，原来留下来照顾那些病人的人，也大都染上了这种疾病。如果不是他们及时到达，这些人中的不少都处于无人照顾的状态。 而莫雷和郑源等人带领的研究人员，则很快投入到了治疗区的工作中。 安排完所有的人事，毛恺对罗玲说道：“罗老师，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机会吗？你我这样的梦之塔高阶法师，都已经掌握了投射分身的能力。既然整座城市的人力不够，为什么不让我们投射出的分身去城里面处理一些问题呢？” “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我们可以深入到城市里面去了解一些一线的情况。”罗玲很快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你是准备一次投射多个分身，尝试突破通往大师的那道界限吗？” 毛恺道：“不错，和几位大师交流过以后，我所理解的梦之塔法师在融神阶段对精神力的要求，就是突破两个界限，一个是真与假的界限，一个是内与外的界限。那些文献中所说的心神外放也好，触动规则也好，只是突破界限以后的表现而已。” 罗玲若有所思道：“这么说来，如果我们的投影分身，能够能够感染细菌，倒是一件好事了？” 毛恺道：“没错，如果能达到那种程度，就说明真与假的界限被打破了。在平时，我们如何证明这具躯体跟真实人有没有差别呢？现在有了魔化细菌，作为我们的鉴定标准，就给了我们自己一个判断依据。” “一旦我们可以做到以假乱真，就可以尝试把我们脑中的假规则，变成外界的真规则，内外的界限也就这样突破了。”罗玲赞同道，“不光如此，我们还可以根据对身体内部的细菌作非常细致的观察，给研究小组提供足够的第一手素材。” 阅读网址：m. 第一百零二章 深入疫区 第一百零二章 深入疫区 (第1/1页) 绿林城隔离区，一座被标记为三号楼病房的贵族宅邸。 罗玲推开一间“病房”的门，看到了里面躺着的宋鸿洋，她和周围的医生护士不同，身上并没有顶着一个浅浅的隔绝毒素护盾。而是穿着一身简单的衬衫牛仔裤。 宋鸿洋是护卫军护卫军中第一批发病的感染者，但是由于他斗气水平已经达到了中阶，因此比他手下几个战士都撑得更久一些。不过，他的病情已经到了十分危急的地步，黑色已经覆盖了他身上八成的皮肤，那些黑斑已经包围了除了他脸颊和额头外的几乎所有部分。 罗玲进去的时候冯瑶正做完最后的检查，宋鸿洋声音很虚弱地问道：“冯医生，你和我说实话吧。我是不是不行了？我从昨晚开始，已经感觉不到四肢的存在了，现在我用斗气护住身体和头，但是，但是我快要坚持不住了……” 罗玲静静地听着，感觉到一个被困顿在腐烂躯壳中的灵魂，他有一种陷入深渊般的绝望。 冯瑶在护盾中神色憔悴，她有一天多的时间没合眼了，“不，怎么会，你还能坚持下去。我们正在尽全力寻找救你的办法，虽然还差一点，但是，但是请你继续坚持。我把罗玲请来，就是让她做一次短时间正能量冲刷，帮助你压制这些细菌的侵袭。” “很……很痛啊。”宋鸿洋用微弱的声音说道。 “你说什么？”冯瑶没听清他的话。 “我说，正能量真的很痛啊。我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但……那个时候，真的像在烧我。痛……”宋鸿洋喃喃道。 冯瑶又问了几句，宋鸿洋转过头去不愿说话了。她无奈地转向罗玲道：“罗老师，接下来的事情请你费心了。” 罗玲小声问：“他到底还有多久时间？” 冯瑶道：“按照现在身体被侵蚀的情况看，他最多再坚持几个小时，也就是说，他过不了今晚了。” 罗玲道：“我知道了，施法之前我想和他单独谈一谈。” “为什么？” “就当是鼓励他吧。你没发现他不太合作吗？我想房间里太多人会让他更烦躁的。” “好吧。”冯瑶带着身边的护士走出了房间，留下了罗玲一个人。 见冯瑶等人离开，宋鸿洋转回头来，缓缓地对罗玲说道：“罗老师，我能不能……求您一个事，您能不能对我施展一个睡眠术，让我睡过去以后……就不醒来了。” 罗玲道：“你已经不想坚持了吗？” “我已经感觉到身体的崩溃了。我的手，脚还有身体的一部分已经变成了一滩烂泥一样的东西，这样我的，保住命又有什么用呢？我感觉自己在被他们吃掉，您能明白那种一口一口被咬掉的感觉吗？我不想我的整个身体到死都变成它们的食物，然后变成一滩臭气熏天的黑水。我知道自己现在是多么惹人厌的东西，没人希望多看我一眼，没人愿意接近我一下，所以，请帮帮我，让我在不知不觉当中死去吧。”宋鸿洋说话的声音居然变得连贯而响亮起来，可想而知他的心情是多么急迫。 罗玲知道这是一种回光返照，他真的没有多少时间了。她说道：“你和冯医生提过这件事吗？” 宋鸿洋以难以察觉的幅度摇着头道：“说过，没用，那些人只会说坚持，希望之类的废话，希望这个东西，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拥有的，你知道和一个确定身处绝望的人谈希望，是多么残酷的事情吗？我他么连一片木板都没有，他们和我说乘风破浪，有什么意义？我不要听这些，我的希望就是有尊严地结束自己的生命。” 罗玲道：“也许……你有另一个选择，你听说过灵侍吗？” “灵侍……我听说过，那是变成你头脑中的一道影子吗？那样我还真的存在的吗？”宋鸿洋问道。 “不，你是真实存在的。”罗玲说道，“就像现在的我是真的存在的一样。” 罗玲伸出手，指背轻轻靠在宋鸿洋的脸颊上。宋鸿洋感受到了那只手的温度，微微有些暖，他闭上眼睛，眼泪止不住地落下…… ———————————— 罗玲走出房间，冯瑶正好从隔壁的房间里匆匆出来。她问道：“怎么样了？” “他已经变成了我的灵侍，至于他的肉体已经被我净化了。”罗玲说道。 “什么？”冯瑶一着急，手背和脸颊上都出现了鳞片，力气倍增，她猛地推开病房的门。看到病床上的人自己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张留有印迹的床，床上明显被正能量和火系魔法灼烧过，房间里还有焦糊的气味，“你，你怎么能这样？也许，也许他还能够坚持……” “停！我不想听你在这个话题上说下去了。”罗玲有些粗暴地打断了冯瑶的话，“治疗方案研究进度你我都清楚，再撑下去不过是让他多痛苦几个小时，选择让他捱着只是为了减轻你自己道德上的痛苦，却并没有真正为他着想。 你是在逃避自己作为一个医者的责任，如果你无法医治他，就应该给他一个最不痛苦的结束，不是吗？” “不，不是这样的……我也是为他着想。要是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呢？”冯瑶还在辩解。 “那只是你不顾实际的妄想罢了。只为了满足自己的安心，而不顾别人的痛苦，也无视他自己的选择，不是自私是什么？”罗玲的反问让冯瑶说不出话来。 “更何况成为灵侍，并不等于真的死去。他们在我的冥想世界中，一样可以生活和成长。相反，当他们真正死亡的时候，灵魂可能就没有力量凝聚起来，成为一个灵侍了。” “你说的是‘他们’？还有人要成为灵侍？”冯瑶问道。 “没错。在能够拯救他们的方法被研究出来之前，这是帮助他们唯一的方法了。” 罗玲看了看都默不作声的医务人员，说道：“把道德判断交给我们身后的人吧，我们现在没有那个闲工夫浪费在这种事情上面。做你们该做的事情去吧。” 阅读网址：m. 第一百零三章 无所不在 第一百零三章 无所不在 (第1/1页) 与此同时，在距离绿林城有一公里的一处森林中，一个战士正在爆发斗气往外狂奔，他利用手中的一个加速戒指，给自己施展了加速术，从一支巡逻队伍的包围中杀出重围，并且利用速度优势把追兵甩在了后面。他一边奔跑，一边回头看着，眼见后面的敌人都被他甩到了看不见的位置，他喘着粗气，咧嘴一笑。 就在这时，从半空中毫无征兆的出现了一个冰球，直接砸在他的脸上。他就像一匹在奔跑中绊了脚的快马，扭曲地摔到了地上，翻滚出去好远。 空中出现了一个人影，正是罗玲，她挥手之间，方寸之间落下了漫天冰霜，将犹自趴在地上的那个人封冻了起来。等后面的追兵赶到的时候，罗玲已经像溶解在空气中那样消失不见，地上只剩下一个被封冻在冰块中的可怜虫。 观察区的街道上，罗玲和毛恺一起加入了消毒工作，他们和其他法师一起用正能量魔法洗涤街道和周围的每一栋房子。这是一项极为耗费精神力，有十分重复枯燥的工作，不仅要在室外覆盖道每一处土地，也要深入到每个房间，尽量遏制可能产生的传染，当罗玲打扫完一个房子，感觉这具身体所包含的精神力已经消耗殆尽时，她走出这个房间，避免让里面的住客看到，然后自己慢慢消散在空气里。 治疗区的研究小组当中，罗玲正和一群学者讨论黑水病的特性，并给他们提供各种演算和模拟的支持。 当她计算完一个式子，忽然站起身，对周围的人说道：“我对自己的身体有了更好的想法，先在这里告别，待会儿更好的我会和你们再次相见。” 然后在这个房间里，她慢慢变得透明，然后消失地无影无踪。 不过更多的罗玲则是呆在隔离区中，出没在一个个病人的身边，她们出现又消失，不过每一次新的她来到这里，周围的医生和病人都会觉得她似乎更加……真实。 城外自然神殿所在的山上，罗玲一路往上飞去，直到在大殿入口之前，被一个突然出现的中年人拦了下来。 中年男人穿着朴素的长袍，看不出实力深浅和地位的高低，只是他伸出一只手的时候，罗玲感受到整个殿前的广场上充满了无形的压力，男人说道：“罗玲阁下，这里已经是自然神殿的领地，请不要再向前了。” 罗玲停下脚步观察了对方两眼，问道：“你认识我？阁下的实力非常强大，能告诉我你是哪位吗？” 中年男人说道：“我是自然神殿西南分殿的主祭萨尼亚图。至于你的名字，我从罗兰德那里听到过。我对那个老家伙赞不绝口的人自然会关心一下。如果是平时，我一定会欢迎你来神殿参观，但是现在你从绿林城来，就不要再进来了。虽然我看得出现在你的身体是魔力形成的分身，但是我不想冒这种险。” 罗玲道：“我是追踪两个前往自然神殿的逃跑者而来的。我亲眼看他们从下面走上了这条路。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 萨尼亚图指的是地面上面的两堆灰烬道：“这就是你要找的人。” 罗玲一愣，一股寒意浮上心头，看来自然神殿对于瘟疫的果决程度，还在她的想象之上，她到：“谢谢，这样我就告辞了。” “请记住一点。”萨尼亚图道，“自然神殿不会任由这样可怕的瘟疫传播到整个大陆上去，所以如果再过一段时间，你们还没有新的进展，我们就要用毁灭城市的老办法了。” “我不会让这一天到来的。”罗玲说道。她开始走路下山，不过没走几步，人就变得越来越虚，最后变成了一道影子。 ———————————————— 在安全区内一栋房子内，罗玲和毛恺两人都端坐在椅子上，时不时有一个新的分身从他们身边诞生，然后走出房间。 每当外面有一个分身消散，就说明他们对制造分身又有了更多的心得，就把这些心得应用在最新投射的分身上。 不过在这个过程中，罗玲明显要比毛恺快很多，一般当罗玲制造五个分身的时候，毛恺最多也就做了四个分身。 “罗老师，我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我们在做同样的事情，但是你的领悟速度比我快很多。我能够感受到这些分身身上的差别。我觉得你的分身已经开始突破‘假’，开始向真实的人体靠拢。” 罗玲道：“我的确有了一些感悟，不过始终还差一线。可能还需要经验的积累或者一个契机。” “罗老师，我今天发现你的分身无论是施法的速度，还是魔法覆盖的面积，或是单位面积魔法的效果，都要比我的强上一到两成。”毛恺看着一个和罗玲一模一样的人形开始出现在了她的前方，“这些优点累计起来，在同样的魔法上就会形成碾压。” “我不过是出来历练的机会比你更多一些而已，所以施展魔法的次数也就更频繁一点。再说你的长处本来就是研究。”罗玲答道。 “不，就是天赋。”毛恺有些失落地摇摇头道，“我在到达凝神瓶颈以后，也没法通过《识海影卷》的精神测试，但是你和萧晨两人没有修炼过凝神，就能误打误撞地形成冥想世界，这中间就是天赋的鸿沟了。” 罗玲笑道：“我倒觉得这种天赋的差距，现在不该是我们关注的重点。就像这次瘟疫一样，我们有数量足够的法师才是最重要的，而不是依靠一个两个强大的法师来撑场面。否则我们就算分身再多也不可能处理那么多问题。” 毛恺道：“然而面对自然之神时，数量恐怕没有意义。我就在想，难怪我在那么多次轮回的尝试中都会失败，也许希望真的在你和萧晨这里。” 罗玲道：“当数量足够的时候，量变自然会引起质变。也许我和萧晨的作用不在于我们天赋如何，而是在于我们提早开启了魔法时代，让更多人走上了魔法道路吧。” 阅读网址：m. 第一百零四章 引病入体 第一百零四章 引病入体 (第1/1页) 罗玲坐在一个少女的身边，少女名叫杰西卡，只有十四岁，一天前开始发病，现在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少女一头白金色的长发，因此她脸上的黑斑被被反衬得尤为骇人。 她没有掌握任何超凡力量，所以抑制细菌的入侵，对她来说是不可能的事情，少年人的新陈代谢比成年人更快，让她的病症来得特别迅猛。 杰西卡的父亲母亲和哥哥，都已经在之前几天里发病死去。由于她家中一直有人不断的病，所以始终无法拿到前去观察区居住的资格。尽管家人给她配备了口罩手套，在可能的情况下给了她最大的保护，但作为家中最后一个人，她还是倒下了。 罗玲此时感到很无助，虽然和少女相处的短短一天，但是她足以让她了解到这是一个多么乖巧的孩子。她很想帮她，但是却无能为力，因为普通人的精神力强度不够，不足以凝聚成灵侍。 但是她依旧想试一试，“杰西卡，我现在想有一个方法，也许能够救你去另一个世界，但是如果失败了，你可能会死去。你愿意试一试吗？” “那个世界能吃饱饭吗？”杰西卡问道。 “当然可以。”罗玲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在那个世界吃喝只不过是一种享受而已，你再也不会因为吃喝的事情担心了。” “可是吃饭只是为了填饱肚子……，享受是什么意思？”杰西卡可能从来没有听说过享受这个词。 “你到了那个世界就知道了。”罗玲安慰她说道。 “我相信你，你是除了我爸爸妈妈以外对我最好的一个人，比我哥哥还要好。”杰西卡说道。 “谢谢。”罗玲露出一个笑容。 “那我们就开始吧。”罗玲开始施展灵魂之桥魔法，“一会儿，你会发现自己看不到我也看不到周围这间屋子，但你会在黑暗当中看到一座桥，你不要害怕，勇敢的走过来就可以了，这座桥就是通向那个新世界的道路。我没法到桥的那一边来帮你，过桥的路你只能自己走，但是我会在桥的那头等着你。” “好的。我，我会勇敢的。”杰西卡说道。 罗玲手上释放出的微光，包裹住了少女的头部，她比过去任何一次施展着魔法时，更加小心。她用自己的精神力保护住了少女脆弱的灵魂，因为灵魂在离开自己身体以后，如果受到惊吓或是干扰，很有可能会受到无法恢复的损害，这就是常说的魂飞魄散。 罗玲在灵魂之桥的一头，焦急的等待着，她隐隐可以看到对面有一团微小的光芒正在犹疑和晃动。 它就像黑夜中的一点烛火，似乎一阵微风就能把它熄灭，慢慢地向这边飘荡过来。在空中移动对她来说非常困难，但是在罗玲的鼓励中，她坚定地前行着。 但是当光团飘上灵魂之桥的时候，突然开始颤抖起来。就好像周围无尽的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影响了它。罗玲很清楚，这意味着杰西卡的灵魂离开了躯体，开始受到游离在空气中魔力的影响。这种影响即便对一个低阶战士都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害，但是这时候就像刀一样切割着杰西卡。 “坚持住！你一定要坚持住！记得自己是谁，记得自己要到哪里去！”罗玲在灵魂中发出一声声大喊。 杰西卡在灵魂的状态下，没有能力回应罗玲的喊话，光球的外沿已经开始往外飘散小光点。这些光点不仅代表了杰西卡灵魂的力量，也包括了她的人格、记忆和情感。 如果这些光点代表着一些普通而零碎的东西，那杰西卡还能保持是她自己的意识，但如果失去的是那些重要的记忆和情感，这个灵魂就很难再被称为杰西卡了，罗玲和杰西卡正在进行一场赌博，赌注就是新的生命与杰西卡自己。 弱小而倔强的光点，竭尽全力地前进，终于飞过了灵魂之桥，跨入了一个光明的世界。 这个世界非常广袤，光点所到的位置是一片春意盎然的景色。不光罗琳等待在这里，还有十多个男女站在她的身后。这些打扮各异，年纪不同的人，正是罗琳的灵侍们。包括宋鸿洋在内的所有人，都是这几天被罗玲吸纳到冥想世界中的。他们中实力最高的是宋鸿洋这位中阶战士，还有一位暗精灵中阶法师卡洛儿，其他人有低阶战士和法师，也有战士学徒和魔法学徒，和萧晨的灵侍质量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不过所有人也都是修炼者。在杰西卡之前，还从来没有普通人被转化为灵侍过。 所有人都在翘首以盼杰西卡的灵魂进入到这里，按照罗玲冥想世界的法则，她将在这里按照灵魂对于身体的记忆，变成她自己的模样。而这正是普通人变成灵侍的最大困难，受到损伤的记忆，还能不能完整呈现出一个人的样子？谁都无法保证。 那个光球飞到罗琳身前，扑向她怀里。然后就停留在那里，什么变动都没有了。 “杰西卡，杰西卡，能听到吗？你能明白我说的话吗？可以的话回答我！”罗玲看着光球对它喊道。无论她喊多少遍，光球只是本能地围绕在她身周。 “罗老师，好像她没能挺过来，这个光球已经没有多少杰西卡真正的记忆存在了。”宋鸿洋说道。 罗玲点点头，脸上都是悲伤之色：“她是信任我的，这个光球中还存留着她的情感，我能感受到她的那种信赖和依恋，但是我还是辜负了她。” “罗老师，不能这么说，说是命也好，运气也好，你已经尽力了。你救了我们这么多人，听说过去那些梦之塔的法师只会把最强大最有天赋的人收作灵侍，但是你为我们耗费了那么多宝贵的冥想世界。” 罗玲道：“不一样的。等你接近大师的境界，就会明白那是一种道路的选择，而保护你们就是我选择的道路。” 病房中，眼眶中充满泪水的罗玲伸手合上了杰西卡的眼睛。她站起身的时候，突然觉得一阵晕眩，扑倒在杰西卡的床上，她试着撑起自己的身体，发现手背上出现了点点黑斑。 阅读网址：m. 第一百零五章 制作疫苗 第一百零五章 制作疫苗 (第1/1页) 罗玲躺在床上，病菌已经侵蚀到了她的头部，她的身体基本上已经被破坏殆尽，除了在病菌吞噬身体的交界线上，她还能感觉到阵阵痛楚，其余的地方已经什么感觉都没有了。但是她强大而细密的精神力，却渗透到身体的每个角落，观察身体衰败的过程，旁观免疫系统与魔化细菌的战斗，了解魔化细菌成长分裂的方式，在杰西卡死去后的一天半时间里，她放任病菌的侵袭，把自己的这具身体，当成了研究病理的活教材。 更难得的是，她把自己观察到的微观世界的这一切，在冥想世界中做成模型，然后投射到现实中。帮助研究小组的成员研究黑水病的机理。 十分钟之后，罗玲死了，精神力依旧存在着，它兢兢业业地感受着死亡之后细菌的变化，直到尸体彻底黑化。 就在她的病床外，是一个双层的淡金色护罩。护罩外面站满了人，很多人在奔走、记录和演算。有一个人背着手，静静的注视着里面，正是罗玲本人。 毛恺来到她身边问道：“又一次感受自己死去，我讨厌这种感觉。” “你才死了两次而已，我已经有过四次这样的体验了。”虽然死去的只是一具分身，但是罗玲和毛恺却一遍又一遍地完整体验了这种疾病的痛苦。无论是细菌直接吞噬身体，还是各种此起彼伏的并发症。即使对精神力强大的他们来说，也是一种非常难熬的经历。 毛恺感慨地说道：“还好这里没有ICU给他们用来抢救，否则我宁可选择自爆，也不会反复去受那种罪。” 罗玲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选择赞同地点了点头。在这短短几天里，他们经历了太多的死亡，有别人的，也有自己的。而整个城市当中的气氛，一直交织在悲痛和压抑中，要在这样的环境下保持一个充满斗志的心态，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无论是乐观的毛恺，还是冷静的罗玲，现在看上去都比前几天带上了一些更加深沉的气质，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说，死亡是一种让人变得成熟的催化剂，即便是见惯了死亡的人，面临自身的死亡也不可能毫无触动。罗玲觉得分身每一次的死，对她来说都是一个蜕变的过程，只是在这蜕变和成长的道路上，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已经走到了哪里。 她寄托在分身上的那道精神力，穿越了护盾回到她的灵魂中。她抬起手，护罩之内产生了一个明亮的正能量光球，那些魔化细菌也迎来了自己的死亡。 等到罗玲自己做完清理工作，精灵法师狄宁过来说道：“刚刚你分身的那次死亡，解决了不少之前的问题，研究小组马上要开会了。” 因为这次严重的瘟疫，可能波及到大陆上任何一种生灵，所以精灵和人类合作地很密切，自打狄宁和玛雅回到绿林城以后，精灵们派来了更多的祭司和法师参与研究。虽然他们所用的方法和人类大相径庭，但是精灵对生命力方面的研究还是极有价值的。 三人来到隔壁的会议室，发现其他人基本已经到齐了，参会的有二十多人，主持会议的是科技部的郑源，他简明扼要的介绍了这几天的发现，然后说道：“这几天由于罗玲和毛恺的牺牲，我们对黑水病的认识上升了一个台阶。不过，如何治疗和预防它，我们还需要一条切实可行的路线。之前我们把预防和治疗分成两路，由两个小组分别负责，我们今天就要分别决定在这两个方面要采取的行动方案。” 预防小组的负责人是由郑源自己兼任的，他说道：“对于黑水病的疫苗，我们已经有了初步的方案。黑水病的魔化病毒实在太过强大，无法做出安全有效的疫苗。但是结合精灵的文献，我的小组发现黑斑病在各方面都要比黑水病弱上很多，尝试从黑斑病细菌制作疫苗，不失为一个方法。” 玛雅道：“在这方面，我和马格娜进行了一定的研究。人类和精灵在历史上都研究过消灭黑斑病的药剂。这些药剂被证明其中有不少都是有效的，我们也掌握了他们的配方。根据，你们提供的关于灭活疫苗和减毒疫苗的概念，我发现有好几种药经过改良以后，也许可以用来制作疫苗。” “这就和用牛痘来制作天花疫苗一样吧？不过，你确定黑斑病疫苗形成的抗体，可以对抗黑水病的魔化细菌吗？这可完全是两个量级的东西，黑水病可以算一种生化武器了。”毛恺说道。 “所以在疫苗的使用上，要附加上我们的方案。”莫雷说道，“你说的没错，用黑斑病疫苗产生的抗体，对抗黑水病肯定是不够的。但是，我们只要有了这种抗体，就有机会强化它们。我们的几位法师和几位精灵们一起开发了一种医疗魔法，他是从精灵族的‘强健术’魔法改变过来的，它可以用魔法强化人的免疫系统。 这种魔法难度不高，持续时间有一天以上，我们有充足的法师，可以让接受疫苗的人，在一到两周内都保持免疫力强化的状态。只要能够做到这一点，我们就能够保证这些人是健康的，可以把他们带离这里，让黑水病发展不出任何新的病人。” 因为有精灵在场，刘异生含含糊糊地顺道：“我有看到历史变迁可能性的能力，其他的历史上绿林城并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件，但是帝国却爆发过两次大的瘟疫，并不是这种黑水病，但听上去的发展经过跟这次很像。那两段历史中，瘟疫很大程度上改变了大陆的格局，看来源头就在绿林城公爵这里。当时，帝国就是用血脉强化加强体魄的办法来抵抗那两种瘟疫的。每次都有几种血脉的人对某一种疾病的抵抗力比较强，很多人依靠注入稀释过的血脉，变成无法成长的血脉侍从活过了那两场瘟疫。我觉得强健体魄的办法，原理和血脉类似，虽然应该效果不及血脉好，但是却没有后遗症。” 郑源问道：“我们有可能得到这种血脉吗？” 刘异生摇头道：“不可能，帝国可是花了很多力气，死了很多人才检测出有效血脉的。对黑水病，什么血脉才有用，不是短期就能够测试出来的，远水救不了近火。” 罗玲道：“嗯，听上去还是疫苗更可行。那你们具体准备怎么行动呢？” 郑源道：“前天陈汉生的部队到达以后，我们派出骑兵，搜索了周围的村落。发现了一个正在爆发黑斑病的村子，我们计划从那里带回足够的黑斑病人。然后从他们身体的血液当中提取黑斑细菌，再进行疫苗尝试。现在我们缺的主要是时间。” 听完郑源的叙述，不少人对疫苗研究的进展表示满意。 郑源又对罗玲道：“罗老师来说说治疗小组的进展吧。你们有没有什么设想，能够对疾病的治疗能够起到作用呢？” 阅读网址：m. 第一百零六章 治疗方案 罗玲道：“目前按照我们的能力，很难有效研究出对抗黑水病的药剂。” 刘异生问道：“那些疫苗组用来消灭黑斑病细菌的炼金药剂有参考价值吗？” 罗玲摇头道：“黑斑病在这个世界是一种绝症，即便是从精灵们这里流传下来的药剂，都是杀菌药剂，而不是治疗药剂，是用来杀灭环境中的细菌用的，没有人能够承受那种药力。所以，在制作药剂方面我们目前还没有进展。 但是我们想到另一个切入点，从某种角度上面来说，黑水病的病菌比黑斑病更好对付，黑斑病是一种自然的疾病，它的病菌并不害怕正能量。黑水病的病菌，经过魔法强化以后，反而有了害怕正能量的弱点。 之前的研究一直有一个难点，为什么这种细菌明明害怕正能量，却很难被正能量洗涤消除？每次消毒需要十几到二十分钟时间，导致人体无法承受这种能量冲击？ 不过我的分身死了几次以后，对于这种细菌本身有一种认识：在它的细胞膜外，有一层魔力形成的防御层。这种防御层能够在相当长的时间里，抵御正能量的侵入，让这种细菌能够生存下来。 但这个防御层并不是无懈可击的，我观察了它的结构以后，发现它是由两个相对扁平的半球组成，在半球之间有一条缝隙。” 罗玲一边说着，一边在空中投射出了一个魔化细菌放大后的样子。它就像一个微微张开的蛤蜊，这是那两片壳，挡住了正能量。 罗玲道：“我有一个设想，假如把精神力丝线，分割到很细的地步，避了两个防御层，携带着正能量，直接从缝隙刺入其中呢？ 就在刚刚的那次死亡中，我在分身的身上尝试这种手段。发现结果是有效的。一旦被正能量直接刺入细菌内部，它根本没有办法抵抗正能量的破坏，在几秒钟之内就死去了。” “那我们能用这种技术来治疗病人吗？”郑源问道。 “很难。要知道，黑水病的病菌主要存在于血液当中，它们在血管里是随着血液快速流动的。即便以我的能力在它们流动的过程中，抓住它们，然后刺入这跟丝线也是很困难的事情。我刚刚尝试了很多次，捕捉的成功率大概只有两到三成，而且这样的速度太慢，我消灭细菌的速度还没有他们分裂的速度快。”罗玲说道，“所以即便我自己用精神力来消灭细菌，也没能阻止分身的死亡。” 郑源道：“但是你的说法听上去是现在最有可能实现的一种治疗手段。” 罗玲道：“也许吧。但是肯定要在寻找一种更合适的方式。” ———————————— 这天下午四五点时候，林立川队伍完成了今天的巡逻，把防区交替给前来接应的队伍以后，往绿林城的西门走去。这支队伍和几天之前已经很不一样了，虽然还是十三个人，但是其中的五个已经换了新面孔。包括徐立磊在内的五个战士，相继得病倒下，其中有一个已经去世了。这些人没有一个倒在战斗中，但是却都倒在无孔不入的病毒面前。 林立川现在代理了巡逻队队长的位置，不过最近逃跑人已经变得很少了，大部分人看到之前那些人的下场，已经放弃了逃走的打算。他们的工作变得稍微轻松了一点，至少不用每天动刀动枪了。 接近城门的时候，他们遇到三辆马车组成的车队。这几辆马车都被封闭得严严实实，上面还顶着金色的护盾，在它们周围是一脸肃然的骑兵护卫。 “又是找来的黑斑病病人吧？”尼莉亚望着车队说道。 “连续三天了，他们都快把周围所有黑斑病的病人都搬空了。”林立川说道。 “不过听说他们和那些病人讲，来了绿林城就有可能治好他们的黑斑病。”尼莉亚似乎有些不满，“但是黑斑病并不惧怕正能量，他们也没有展开对于黑斑病的研究。这是欺骗吗？” “是不是欺骗并不重要，他们并不会因为呆在村里就治好了黑斑病。”林立川发现暗精灵还挺有正义感，解释道，“黑斑病每次爆发，总有一些能够自愈的人，这些人往往是得病人群当中，相对强壮的那些。把人接来这里以后，虽然没有真正有效的治疗手段，但是给他们好吃好喝保证营养，保证卫生。多少会提高他们的自愈率。这对大家都是好事，不是吗？” “好吧。只是我的族人们习惯把话说清楚。你们人类还真是不一样。”尼莉亚道。 “你不觉得这是我们人类有意思的地方吗？”林立川笑道。 回城以后，队伍解散，林立川和尼莉亚一同前往治疗区看望徐立磊。在进入临时医院的时候，林立川被门口的一个告示吸引了。 “征求解决魔化细菌的方案？”他开始仔细阅读边上的说明，上面介绍了迄今为止的研究成果。并且说明了罗玲方案中遇到的困难。 就在那份说明告示的旁边还有一个架子，上面放着一个魔化细菌的模型。 “用正能量刺入缝隙吗？”林立川站在那里想了很久。 尼莉亚看到林立川陷入了沉思，不敢打扰，而是带着几分仰慕之色安静地看着他，她丝毫没有觉得林立川只是一个低阶法师，不应该介入这种中高级法师才应该涉及的课题。她现在对林立川有一种盲目的信赖，在前些天的战斗中，他表现出的能力有时候可以用奇迹来形容，那种超越一般法师想象的手段一次又一次地征服了她。 林立川在那里一站就是半个小时，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经有点黑了。 “抱歉，我刚刚想到了一些东西，所以不知不觉就开始计算了。”林立川对尼莉亚说道。 “想到办法了吗？”尼莉亚闪着大眼睛看着林立川。 “好像想明白了，我刚刚在头脑中做了很多思维上的实验，按照我模拟的方式，有可能能够做成这件事。但是光想没有用，我需要有机会验证一下自己的想法。”林立川道。 第一百零七章 独特手段 第一百零七章 独特手段 (第1/1页) 尼莉亚说道：“我就知道你可以，我就觉得你比那些中高阶法师还要高明。” “没有。”林立川做了个比方，“我只是比较熟悉精神力的各种形态，精神力就像是一种工具，其他人有的擅长用榔头，有的擅长用锯子，还有的人习惯用钻头。而我就像是一个制造工具的人，对各种各样的工具都有所了解，自己会打造它们，也会使用它们。在某种专业的工具上面，我不如他们熟练，但是综合考虑各种形态的精神力，我是有一定优势的。我想到的办法，要把精神给切换成不同的形态，然后组合起来运用。” 林立川带着尼莉亚来到徐立磊的病房。临时医院并不限制客人来访，毕竟对于很多病人来说，如果有朋友的鼓励，可能会让他们支持更久。像林立川这种法师，只要给自己施展一个隔绝毒素护盾，通过了临时医院的检测，就可以进入病区。 徐立磊毕竟是有低阶巅峰的水准，发病过程比普通人要慢一些，身上的黑色斑点比较零碎，现在还没有到病情最后的阶段。 林立川两人从外面进来的时候，他正在看一本当地人写的骑士，见到两人，他放下手中的，叹道：“这里人写的个个都是低配版的龙傲天故事，太没劲了。” 林立川道：“看来你的状态还不错。” “等死而已。看着前面一个一个人完蛋，还是觉得很憋屈。我宁可在战场上被别人干掉，也不想待在这里慢慢等死。这种感觉就像掉进了一口井里，你能够看到天，但是出不去，而且你知道没人会来救你。 你可千万别得病，这种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不想死啊，真的不想死。”徐立磊反复嘟哝了几遍，自嘲地笑笑，“你看看，我还是想不开啊。” “其实我是来救你的。唔，虽然说不上有多少把握，但是我还想试一试。”林立川说道。 “你吗？可以啊，老林，我就把命交到你手里了。”徐立磊说道。 “这么干脆？”林立川一愣，“你信我能医好你？” “不信。”徐立磊毫不犹豫地说道，“但是现在是死马当活马医的时候啊。也许你这只瞎猫逮得到死耗子呢？ 再说如果不是你，我这条命，前两天已经交代在战场上了。现在就把它交给你吧。” “好吧。我来解释下一会做法的原理……”林立川说道。 “停停停。你告诉我怎么配合就可以了。”徐立磊连连摆手，他不止一次听过林立川说那些奇怪的理论，每次都听得头昏脑胀。 “好吧，你躺下来。”林立川尝试着用他的方法，在徐立磊身上消灭细菌。尼莉亚站在他身边看着他将手覆盖在徐立磊的大腿动脉上，然后闭上眼睛，就像睡着了一般，但是他的指尖却发出了微微亮光，笼罩住了徐立磊的大腿。 林立川没有解释任何事，所以，房间里的另外两人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就这样一个小时过去了，尼莉亚突然发现徐立磊身上的斑点好像有一些减淡。她揉了揉眼睛，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场景。但是在她的仔细观察下，徐立磊身上的黑斑的确发生了变化。原本他脸颊两侧的黑斑已经渐渐褪去，逐渐消失无影。 林立川此时头上往外冒着汗，显得有些疲惫，但他还是坚持着，一直保持那个动作，一动不动。 查房的冯瑶正好走进房间，她对徐立磊的病情很清楚，看到这一幕，她捂住嘴发出一声轻叫，赶紧让边上的护士去叫其他人过来。 很快罗玲等人就闻讯赶来，不知不觉中，房间里的人越来越多，很快屋子几乎就被站满了。这些人每个人身上都顶着发出淡淡光亮的护盾，就像一群拥挤在一起的灯泡。听到不停有人在小声议论，罗玲释放了一个静音结界，把众人包裹在了里面。不让他们说话的声音打扰林立川。 大约又过了一两个小时。满头大汗，就像水里捞出来一样的林立川，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此时此刻的徐立磊，脸上的黑斑已经去掉了十之七八，虽然还没有能够痊愈，但是房间里的任何人都能看出来，治好他的黑水病只是时间问题了。 林立川睁开眼睛，看到房间里有这么多人围绕着他站立着，也有些意外。 这时郑源已经迫不及待地发问道：“小林，你用的到底是什么办法？快给我们讲一讲。” 罗玲请一位精灵祭司对林立川释放了一个恢复精力的魔法，然后说道：“虽然我看得出你很疲惫，但是现在很多人的生死都分秒之间。请你赶紧和我们说一下，你到底做了什么吧。” 林立川点点头道：“我之前看到了罗老师和其他人总结出来魔化细菌的特点。发现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怎样有效的找到正能量送入细菌体内的方法。 我看到那些细菌是扁扁的贝壳状，就想到在一个空间里，如果两边有力量把它们挤压到一起，不断的震动和挤压后会发生什么呢？” 罗玲道：“一定是一个个细菌，被挤压到了一个平面上，因为他们是扁的所以一定是两个防护层对着挤压的方向，然后中间的缝隙正好在两股挤压力量的中间位置。这些缝隙也形成了一个平面。” 林立川说道：“没错。如果这时我们用正能量做成的刀锋，反复切割两个挤压平面之间的中心轴线，就有很大概率切入那些细菌的防护缝隙，把挤在中间的细菌们成片消灭。” “所以你在他大腿的血管这么做？”狄宁问道，“可怎样保证你的力量能够压制住细菌但又不堵塞血管呢？” 林立川道：“这种细菌个头比红细胞大很多，我只要用精神力布成网格状的两堵墙，就能挤压细菌，又不太影响血液流动。我每次相隔大约两厘米的距离设置这样两堵墙，不断让他们靠拢挤压出一个平面，然后用一个极薄的带有正能量的精神力切割刀，在两堵墙中间反复切入，从缝隙里切碎那些细菌。完成这样一次操作，大概只需要十几秒钟。” 阅读网址：m. 第一百零八章 独辟蹊径 毛恺道：“这个手段听上去难度很大。又是小到细胞层面的网格，又是比细菌还薄的切片，虽然我的精神力可以细微到这个程度，但是你现在还是低阶，还在锻神阶段吧？但这已经是分神阶段的本事了，你怎么做到这种程度的？” 林立川笑了笑道：“我的情况比较特殊，我凝神了很多遍，才有了这么比别人更强更细腻的精神力，而就在刚才，我竭尽全力将精神力向微观突破的时候，我领悟了自己的分神之道，我现在已经是中阶了。” 屋里的众人都很惊讶，对大部分人来说，突破一个大阶段都不是容易的事情，特别是非中国之塔的法师们，缺少科学有效的方法论，这更是困难重重的事，比如尼莉亚，已经在低阶巅峰徘徊了十来年，这虽然和精灵天生的慢节奏和不思进取有关，但是足以说明这件事的难度。 罗玲道：“你的说法很有说服力，我们抓紧时间开始尝试吧，看看大家能不能学会你的方式。” 事实证明，林立川就是一个怪胎，罗玲和毛恺组织了所有中高阶法师学习这个操作，一天下来能够学会这个精神力技巧的，居然都只有高阶法师。中国之塔这边，只有罗玲，毛恺，阿娜尔，格莱德，刘异生还有从河湾过来的另两位研究型的高阶法师学会了这种魔法。精灵法师中只有狄宁，玛雅和另一位精灵法师学会了这个魔法，加上林立川自己是十一个人。 罗玲，毛恺之类学会后使用起来的水平，比林立川更高一些。但像阿娜尔这种虽有大师境界，精神力控制却不太精细的法师，用起来这个技巧来还不如林立川利落。 第一批接受这种疗法的人，都是濒临死亡的病人。包括已经进入病症最后阶段的李天锐，他是得病很早的那批人，但是由于他自己一直使用正能量魔力，在自己身体能够承受的情况下和体内的细菌作战，所以才挨到了这个时候。罗玲和毛恺分别坐在他左右两侧，将手覆盖在他的大动脉上。这个过程说起来很复杂，但看起来就像施展普通魔法一样，只是法师手上的一团荧光。 罗玲又稍稍改良了这个疗法，她在这个过程中不断改变治疗的位置，每次能够捕获更多的魔化细菌。她还安排了一名精灵祭司，为刚刚被正能量扫过的身体，施展治疗魔法。 人体被魔化细菌占领的部分，其实受到了很大的损害，很多器官其实已经开始丧失功能，精灵祭司的魔法正好在这时候修复那些损坏的部位。 李天锐的治疗延续了整整半天，半天之后，无论是他的身体还是罗玲和毛恺的精神都需要休息一下。 李天锐的身体已经从漆黑的颜色开始消退，有些成片的黑色已经变成了一个个小点。虽然黑色褪去的皮肤，看上去蒙着一层灰色，还是很不健康，但是已经没有原来那么吓人了。 与他一起接受治疗的，是另外五个危重的病人，经过半天的治疗状态也有了好转。 “罗老师，给你看个东西。”毛恺在休息的时候放下手中的杯子，伸手向杯中一挑。一条水流从杯中出来，在他手上变成一个慢慢旋转的水团。须臾之后，上面出现了一些高低起伏，看上去竟然是地球的样子，高山，平地，海洋，毛凯就像一个创世者，不断完善一个是栩栩如生的世界，接着，地球上面出现了颜色，它不再是透明的，变成了一颗蓝中带绿，绿中带黄的真实星球，如果把精神力放低到肉眼看不到的层面。甚至可以感知到树木，河流和湖泊。所有这些景物都是运动着的，它们不是呆板的雕刻，而是真实的模拟，“罗老师，你感觉到那种精神力的变化了吗？林立川想出来的这种治疗方式，把我们的精神力，放在极为微观的情况下面进行锻炼，对突破真实的界限帮助很大。我觉得很快就要达到大师的境界了。” 罗玲微微一笑，从杯子中挑起来一些水，那些水洒落到了毛恺的地球上，变成了千千万万个小点，融入在地球里，似乎看不出任何变化。但是毛恺的脸上却露出一丝惊容，在他的感知里，他的地球上出现了很多小生物，海洋里开始有鱼儿游动，陆地上开始有野兽奔跑，天空中开始有鸟儿飞翔。 甚至地面上出现了人类，他们结成了部落，开始生存和迁徙。 毛恺仔细观察了这些细节，发现这些小生命虽然略显粗糙，但却十分灵动，就好像有生命似的。 他叹了口气道：“神乎其技！我不信这里的其他法师在进阶大师的阶段，能够做到这样的程度。不，他们那些大师也做不到！” “我们毕竟是现代人，得到的又是梦之塔的传承嘛。”罗玲带着一点小得意说道，“不过，这些小东西和我这几天收入的灵侍有很大的关系。你之前劝过我说，不要招收这么多没有实力的人进入我的冥想世界，但是自从他们住了进来，开始在我的世界中建设劳作的时候，慢慢给了我很大的触动。我发现我的意识在不知不觉地体会他们的生命历程，这是一种原来非常难得的体验，但现在却唾手可得，对我有一种难以言说的促进。” 罗林招招手，那个地球又化成了水，灌入了原来的杯子。 两人休息过后，又继续给李天锐治疗。稳定他的病情以后，毛恺去救其他的危重病人，罗玲个人花了两天时间，完成了后续的治疗。 后续的治疗工作就由他们这十一个人慢慢完成，其间郑源负责的疫苗也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由黑斑病获得的灭活疫苗，配合其他的法术，真的起到了预防的作用。在两组人马的共同努力下。肆虐了绿林城十多天黑水病瘟疫，终于在一个月后，得到了彻底的清除。截止到这个时间，因为这场病而死去的人数，最后定格在了六百二十人上。 第一百零九章 统帅之心 第一百零九章 统帅之心 (第1/1页) 一座不大不小的城市之外，旌旗招展，刀枪如林。城市的城墙有五米多高，在这个世界算是很低的城墙了。 城头上没有什么人，因为从下方不停有迫击炮的炮弹，一发发打在城头上，爆开朵朵火花。城里的士兵们已经被炸得胆寒，虽然对方的炮只有五门。但是这种前所未见的武器高威势惊人，已经彻底打掉了他们的士气。 城市的城主正在犹豫是不是要向城外投降，却见城外的军队已经组织起了冲锋的队伍。当先的百多个战士，身材比身后的战士们高上一节，这些彪悍的战士身上，只穿戴了简单的皮甲，粗壮的腱子肉从皮甲当中鼓了出来，充满了压迫性的力量感，他们手中拿着斧子和巨剑，对着城内挥舞比划，还发出一声声响亮的嚎叫。 狂战士！ 城主从来没有见过成建制的狂战士军队，他只是听闻过这些战士的强大和疯狂。没想到那位伯爵居然把这样可怕的队伍派到了他这处偏远的战场。 听说最差的狂战士，也有低阶的实力，如果狂化以后更是实力倍增。用屁股想也知道，这样的队伍绝不是他手下的乌合之众可以抗衡的。 他急忙点了一个部下，让他挥舞着自然神殿的旗帜，出城去向对方投降。 可没想到，使者刚刚从侧门出城，就被迎面飞来的火球炸成了焦炭。城主惊慌之中，看见城外对面山坡上的那个女人对他遥遥比了一个割喉的姿势，连投降的机会都不准备给他。 这正是卡洛斯伯爵在东线攻打格罗尼亚城的队伍。山坡上的女人自然是赛琳达，她是伯爵这支偏师的主将。 这已经是赛琳达攻打的第三个城市了。之前两个城市基本上没有经历什么战斗，就被她直接占领了。而格罗尼亚这个通往东部海港的小城市，是他们第一个真正发动攻城战的城市。 赛琳达和李佳从阿里亚克起兵出发的时候，手下只有一千多人的部队。其中一百多名狂战士，还有从中国人这里拿到的五门迫击炮，就是他们最依仗的东西了。 但是，塞琳达很快就表现出了她的贵族本色。她每攻占一个城市以后，就在周围征召大量的农夫和市民进入她的军队。倒不是她的军队有多受人欢迎，而是她一方面用威逼利诱，强行裹挟的方式，将很多人拉了壮丁。另一方面，大把撒钱，把路上所有遇到的佣兵都招入麾下。经过两个城市和数个小城镇以后，她的队伍像吹气球一样的膨胀起来。来到格罗尼亚城下的时候，她的队伍已经有了足足三千多人。虽然质量不敢恭维，但是至少气势非常吓人。李佳对他征召士兵的方式颇有微词，但赛琳达却说，这是贵族们历来打仗的方式。 “如果你能让中国人给我们大批装备气枪和气动炮，像你们那样训练军队，我可以不用抓这些人进我们的队伍。但是现在，你让我用几把小手枪和五门迫击炮，学你的方式打仗吗？ 不要觉得我残忍，手里有什么样的牌，就该有什么样的打法。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不是你或者我，张张嘴巴就能解决的问题。” 于是李佳只能看着赛琳达，用贵族们的传统方式拉起来一支队伍。 站在城对面的山坡上，李佳说道：“对面的领主明明要投降了，为什么你把他的使者炸飞上了天？” 赛琳达甩了甩身后的披风，显得气度逼人，她正色说道：“我给了他一天时间考虑，并且告诉了他不投降的后果。他居然一直把我的话当做耳边风，那就怪不得我保持自己的诺言了。 守信不正是一个统帅最重要的品质之一吗？” 李佳捏紧了自己的拳头，声音有些发颤：“难道，难道你真的要屠城？可原本用一句话就能让他打开城门的。” “我给过他机会，是他自己没有给自己机会。”赛琳达回身指了指坡下已经集结完毕的战士们，“作为他们的领主和主帅，我已经答应过他们能够得到什么。当格罗尼亚城主拒绝我的善意时，这座城市里所有的一切其实都已经分配给了他们。没错，烧杀抢掠是必然会发生的结局，因为所有这个城市的人命和财富，都已经交到了我的勇士们手里。 我能够把已经给了他们的东西再从他们手里夺回来吗？那些财富不给这些忠诚于我们的战士，难道要让它们留存在那些对抗我们的人手中吗？” “但是……除了财富，人命我们也可以留下来，派其他的用处啊。”李佳道。 “让他们去死，就是他们最好的用途。后面的安托利亚城，将会有一场硬仗，我的父亲从来没有指望我们打下这座坚城。但是，我必须做给他看，看到我的力量和能力。 所以，我们的精锐战士急要一场战斗，一场规模不大，但是像模像样的战斗来提升他们的状态。 新招募来的那些人，现在还是握着锄头的农民，知道怎样才能让他们变成真正的战士吗？” 李佳心里清楚这个答案，但是却不忍说出口。 而在赛琳达却毫不顾忌地说道：“见血！只有他们杀过人，见过血以后，他们才能够从一个农民蜕变成一个战士，这比任何的训练都有用。以前甚至有人在杀人的过程中，直接点燃了自己的斗气，希望我们今天也有这样的好运气。” 这时一个身材高大的狂战士走上山坡向赛琳达报告道：“赛琳达大人，有一段城墙已经坍塌了下来，我们应该可以组织冲锋了。相信只要我们冲进去，城里的这些废物就会溃散地不成样子。大人只要下达命令，等我们的好消息就可以了！” 赛琳达道：“卢米埃，传达我的命令，进攻开始！城里的一切财物我一概不要，全部赏给冲进城的战士！” “是的，大人！我会把城主府封锁起来的！”卢米埃说道。 “很好，去吧！”赛琳达看到李佳发青的脸色，说道，“亲爱的，习惯就好。你还不能接受这一点，是因为你还没有一颗统帅之心啊。” 阅读网址：m. 第一百十章 狂战攻城 一波五百人的军队，由五十多名狂战士作为先锋，如同一只挥出的巨拳，狠狠地砸在了格罗尼亚城的城墙上。 那些狂战士们快步奔跑着，一边发出此起彼伏嚎叫，一边身体中则溢出一股隐约的白色气流，在这股气流的作用下，他们进入了一种狂暴的状态，双眼通红，神情疯狂，身上根根青筋暴起，肌肉也鼓胀了起来。 白色的气劲并不是斗气，而是被称为狂气的特殊能量。它来源于狂战士的精神而不是身体，但是却有着比斗气更为厉害的强化作用，可以让狂战士进入狂化状态。在狂化状态下，他们的力量，速度，耐力和恢复力，都获得了极大的提升，特别是这些战士会获得一种嗜血的欲望，他们渴望战斗，毫不畏惧死亡。这样的军队，就算对方实力相当也很难战胜。 但副作用则是狂气爆发压制了狂战士的理智和智慧，让狂战士们弱化了对自己的控制，被自身的情绪支配，按照本能战斗，他们往往会只顾自己厮杀，很难听从命令和指挥。 历史上有很多狂战士一路追杀敌人到力竭，最后被敌人反杀的战例。也有狂战士杀完敌人没有发泄足够的杀意，疯狂之中杀起自己友军的情况。因此狂战士的军队对任何指挥官来说都是一把双刃剑，用好了就是一支摧枯拉朽的正面力量，用坏了可以让自己的军队陷入万复不劫的境地。 坍塌下来的城墙上，碎石垒成了一个斜坡，狂战士们向猿猴一样跳跃攀爬着，以远超常人的速度，冲上了缺口。 城里的守卫在口子上排出了迎击的阵型，两排二十多个战士，拿着剑盾堵住了口子，后面则是五十多个长矛手和弓手。他们刀枪林立样子看上去很不好对付。但狂战士组成的松散阵型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 在狂气的护佑之下，狂战士的皮肤变得坚如磐石，守军战士的刀剑和长矛，往往只能在他们身上留下很浅的伤口。而且即便有了伤口，狂化后的身体也会迅速止血，修复伤口。往往四五个战士往一个狂战士身上招呼都很难真正重创他。飞来的箭矢很难钉入狂战士身体半寸，排在前列的狂战士身上大都插了很多箭支，但依旧生龙活虎地战斗着。这些有限的伤害非但没有降低狂战士的行动能力，反而让他们在伤痛的刺激下，激发出更多的狂气，获得了更大的力量和更快的速度，战力倍增。 狂战士的队伍猛地撞进守军的阵型，直接把第一排的那些战士撞了个人仰马翻。紧接着这些当先的狂战士开始挥舞自己的巨剑和斧子，这些威力巨大的武器，被这些战士舞得像风车似的，前排守军的战士只发起了微弱的抵抗，就被彻底击溃，狂战士的剑斧所到之处都是断臂残肢，腥风血雨。 敌人的军官们从两头的城墙上驱赶着士兵上来堵截，但是很快就有后面跟进的狂战士上前迎战，将他们倒逼了回去。 敌人的几个中阶和低阶斗气战士不得不出来战斗，但是最普通的狂战士至少也是低阶水准，在狂化的情况下，身体素质更是碾压低阶的斗气战士，很快五六个斗气战士就被人多势众的狂战士淹没了。即便是两个中阶战士，也被狂战士们不要性命的围攻吓坏了。他们竭力斩杀了两个狂战士，重创了另外两个，但很快就有更多狂战士不顾同伴的死亡，大吼着涌了上来，这些人中还掺杂着狂战士里的高手，两位中阶被狂战士从四面八方围攻，很快就背后中剑，失去战力，再被疯狂的狂战士们剁成了碎块。 这番交战只用了十五分钟，狂战士们已经冲破了敌人的阵线，斩杀了敌人的高手，然后开始突入城市。那个缺口和周围的两段围墙上再也没有了敌人，有的只是吓得四处乱跑的残兵败将。 当先的狂战士冲入城市以后，依旧维持着狂化的状态，他们毫不停歇，分头追向了已经崩溃了的敌人。 他们一路上毫不留情地消灭一切出现在他们眼前的生物。 在他们身后，五百名普通战士跟着开始冲锋。他们之前一直和狂战士们保持着距离，生怕这些疯狂的人会突然转向，对他们大砍大杀。 直到狂战士们结束了战斗，跳下了城墙，他们才跟着冲上了碎石斜坡。 这些战士中大约有五十个左右是受过足够训练经验的老兵，其他人都是最近加入赛琳达军队的农民和市民。他们在军官和老兵的催促和驱赶之下，战战兢兢地爬上了豁口，然后向着残余的敌人冲去。 赛琳达的人并没有在城中发现什么埋伏和陷阱，于是过了三十分钟，她派出了第二支一千人的队伍巩固眼前的战果。 等到几个军官从城里派人出来报告城内大局已定，赛琳达和李佳才在亲卫的护送下登上了城墙。 此时整个城市里到处都是滚滚浓烟，战事虽然将尽，但是杀戮却没有结束。一阵风从城内吹来，带来一股血腥味和焦味混杂的气息，也带来了一声声惨叫和哀嚎。 赛琳达扶着城垛上的石头对李佳说道：“看到没有，这就是狂战士的力量。这样的战士不顾生死为我们作战，如果不好好犒赏他们，怎么对得起他们的勇武呢。” 刚刚那场战斗，李佳从法师之眼上看得清清楚楚。观看这些狂战士战斗的时候，那种刀刀入肉，鲜血飞溅的场景，连他都觉得热血沸腾。 可是想到这些战士现在已经冲进了城里，他们正在用一样的手段对待这个城市里的平民，李佳就觉得自己平白生出一种窒息感。 此时赛琳达说道：“跟我去城主府吧，他们回报已经抓住了那个胆小鬼领主，我要亲眼去看看他的嘴脸，再把他吊死。” “不了，我想在这个城市里转一转。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漏网之鱼？”李佳说道。 赛琳达看着他嘴角微微一翘，说了句：“好！” 第一百十一章 难以释怀 李佳在格罗尼亚城的街道里走着，步履迟缓，动作犹疑，这里血与火的气息比刚刚在城墙上浓烈不知道多少倍，让他感到极度不适。 他虽然在这个世界生存了两年，却并没机会见到这样的景象，无论是在学校还是还是在王都，或者在之前的征途上，他都阴差阳错避开了最惨烈的部分。 他原本释放着法师之眼，让它飞在自己的头顶上方，通过它来观察周围更大范围内发生了什么事。可没看多久，他的法师之眼就缩了回去，不断降低高度，最后停留在他头上不足一尺的地方。就像一个触碰了火焰的懵懂孩童，猛地缩回了自己的手。刚刚它飞在上面，入眼之处，实在是有太多不忍直视的画面了。 李佳看到人性中最恶的一面，在这里肆无忌惮地绽放，而不幸的是，他正是这为恶者中的一员。 是的，他没有动手，但是他也没有阻止这些罪恶发生，他甚至在脑海中编纂着各种含含糊糊理由，说服自己不要介入这些事情，他是如此懦弱，只会在一旁捏紧拳头，一声不吭地旁观。 李佳走过一个道口的时候，一个跌跌撞撞满脸通红的狂战士，扛着一个女人向他这边冲过来，他一口气灌了太多酒，恍惚之间看到李佳，并没有认出他的身份，而是把他当做城里待宰的羔羊。于是狂战士拔出腰间的斧头，就往李佳身上砍来。 李佳身形一个闪烁，就出现在了二十几米开外，那名狂战士扑了空，有些疑惑地看着周围，他终于发现李佳以后，再次向他冲来。 李佳几次通过短距离传送躲避开这个狂战士的袭击，却发现那狂战士不依不饶地要置他于死地。他只得在狂战士再次冲锋的时候，施展了一个空气锁魔法，用一个看不见的锁链缠住对方的腿，让他摔到了地上。李佳接连在他头上施展了几个冲击术，把他打晕了过去。 而他背着的那个女人被甩飞了出来，落在地上打了几个滚，一直滚到了李佳眼前。 “你没事吧？”李佳远远问道。这时候，他看清了女人在穿着的长袍已经从下摆被撕裂开，只能看看盖住上半身，而下面什么都没有。 女人看着李佳，神情凄苦，她看来眼不远处的狂战士，身体吓得一颤，急忙转头问李佳道：“法师大人，请问你是来救我们的吗？” 李佳有些为难道说道：“并不是……我，我只是路过而已。” 女人脸上的表情从期待变成的绝望，那转变的速度让李佳心头一紧，她从地上捡了一块是石头说道：“那您不要拦我，我要杀死这个侮辱我的野兽！” 不等李佳回答，她就冲到狂战士身边，举起那块石头，用尽浑身力气向他砸了下去，石头砸在狂战士的太阳穴上，溅出一朵血花。她要再次砸下的时候，却发现手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箍住了。她意识到这和捆住狂战士脚的手段一样，都是一种魔法，回头一看那名法师果然伸出手掌，神色复杂地望着她。 “停下！”李佳说道。 女人手中的石头落了下来，她神色悲愤地说道：“大人，你看看我的样子，你还不明白了他对我做了什么吗？我的妹妹只有十四岁，稍稍反抗了一下，就被他拧断了脖子。” “但是，但是就算他做的事情有问题，你也不能直接杀了他。”李佳道，“我可以帮你记下这些事情。到时候自然有人会去审判他所做的事情。” “他杀我妹妹，是可以的，只需要接受审判。我杀他报仇却是不可以的。您是这个意思吗？” “不，她是我妻子的部下，我不能眼看你在这里杀死他。” “大人，您别说了。手里已经没有了石头，请你放开我吧。”女人显然并不想和他再争辩什么。 李佳看到女人的样子，似乎她已经放弃了报仇，于是松开了她手上，肩上的两道空气锁。 女人果然没再用石头去袭击狂战士，而是在空气锁松开的第一时间，全力往边上的房子冲去。李佳听到一个沉闷的响声。女人的头撞在墙上留下了大滩血印，然后她萎顿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女人的死就像在李佳心中敲响了一口钟，他突然觉得满脸燥热。 我到底在干什么啊？我不让眼前这个禽兽去死，却间接害死了一个女子。李佳不由自主的倒退两步，他从没有像现在一样，厌恶躺在地上的那个人。 几次抬手又放下，准备好的攻击魔法几度差点落在狂战士的头上，但他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最后只是李佳只是将他用空气锁一捆，然后准备将他提起来交给赛琳达审判，这时一个男人走过来拦住了他，那正是赛琳达的狂战士首领卢米埃。 “李佳阁下，请问你在干什么？为什么我的部下，会被你抓在手里？”卢米埃问道。 李佳带着几分怒气说道：“看到地上这个女人了吗？这个人直接造成了她的死亡，就在我面前！我要把他交给赛琳达审判。” “抱歉，你说的和我看到的事情完全不一样。我明明看到你用魔法捆出了我的同伴，然后允许这个女人用石头砸他的脑袋。”卢米埃走上前来，用手在昏迷的同伴头上摸了一下，手上面都是鲜红的血，“你看，证据就在这里。” “你既然看了这么多，你应该看到我阻止了那个女人。”李佳说道。 卢米埃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说道：“既然这个女人伤害了他，就说明她的确是反抗我们的敌人。对付这样的敌人，怎样做都不过分。所以我的同伴无罪，请你放开他。” 李佳不为所动，跟他僵持着，卢米埃冷笑道：“怎么？李佳阁下，想跟我耗在这里吗？你可要知道，有些人做得太过分，还都是我去阻止的，我在这里呆的时间越长，你不想看到的事情会发生得越多。你真的想这样吗？嗯？” 李佳咬牙切齿得瞪着他，可卢米埃毫不畏惧，他是卡洛斯伯爵的人，根本不在乎这个优柔寡断的伯爵女婿的看法。 最终李佳还是把人放了下来，卢米埃一笑，把人扛在了肩上，离开的时候，他回头看了李佳一眼，笑道：“李佳阁下，你还是回到城主府，跟赛琳达大人呆在一起吧，你在这里转悠，什么都改变不了。” 李佳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离开，等到卢米埃走出视野，他抱着头痛苦地蹲了下来，在他的脚边，正是那个已经没有一丝生机的女人。 第一百十二章 帝国使者 黑木关向着帝国一侧的大门缓缓打开，一座铁桥伸向了护城河的对面。 就在护城河的那一头，站立着二十几个人，其中一人手上握着一面旗帜，上面画着一条双足飞龙，这也证明了来人的身份：戴维斯家的约翰伯爵。 那群人中有十个人站最前面，正是约翰伯爵和他的使者团。 自从上次炮击营地的事件发生以后，帝国一直在往这边增兵，却没有发动真正的进攻。不过根据黑木关这边法师们的仔细观察，对方多次派出人员调查那个前哨营地，想必对这边火炮的威力有了一定的认识。任何人看过那个前哨营地的惨状，了解到黑木关上的人花了多少时间把那里变成这样，在出兵之前一定都会认真考虑后果。 在铁桥另一头迎接约翰伯爵的是目前黑木关的军事主官护卫军第二团团长石浩，第二团政委刘祥，独立营营长黄铮，黑木关行政长官萧晨，以及护卫军外聘的顾问和高手张弘，罗杰，伊芙琳等人。以及还有已经投靠中国之塔的黑木关原守将奥尔加斯大师。 看到约翰伯爵从对面走来，奥尔加斯小声对石浩说道：“石团长，这就是我们炮击前哨营地后，凑过来瞧热闹，然后被我们炸跑的那个家伙。嘿嘿，有了切身经验，他现在可以算是帝国贵族里对炮弹威力认识最深刻的人了。” “有认识那就最好了。我可不想和搞不清状况的人浪费时间。”石浩说道。 约翰伯爵大约四十出头，眼神犀利，气度硬朗，身穿着一件精美的钢制铠甲，他身后披着披风，手搭在长剑上，很有贵族气度。 他身后紧跟着一位掌旗官为他撑起家族的旗帜，再后面是几名贵族战士打扮的随行人员和一名穿着法袍的法师。这几个人看上去都非常精干有力，很显然都是他麾下的精锐。 当他们一行人走过铁桥来到黑木关内的时候，掌旗官报出了约翰伯爵一连串的称号。什么帝国南疆的守护者，双足飞龙血脉的传承者，戴维斯家族的执掌者等等，听得石浩和萧晨忍不住想笑。 不过约翰伯爵和奥尔加斯这些本地人却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很显然，这是当地人常用的唱名方式。有这样的环节反而说明对方对这次会面很重视，规格也很高。 等掌旗官报完名号，石浩就简单了说了一句：“我是这里的指挥官石浩，这位是黑木关的行政长官萧晨，现在由我两个一起管理这个地方。” 约翰伯爵对于这种轻描淡写的介绍解释倒也不以为意，开口说道：“石浩阁下，我奉了阿尔弗雷德皇帝陛下的旨意，来和你们谈谈关于黑木关和当前战事的问题。我先要恭喜你们中国之塔拿下了这座关卡，你们还没有和紫鹰帝国交流过，相信一会儿我们可以好好交流一下帝国和中国之塔合作的可能。” 石浩有点惊讶于对方的态度，他原本以为对方至少要拿他们之前对前哨营地的炮击做文章，但现在对方的态度似乎比他预料的好得多，他说道：“约翰先生既然来了愿意来谈谈，我代表中国之塔表示欢迎。” 约翰伯爵点点头，看向奥尔加斯，“奥尔加斯阁下，没想到我再次看到你的时候，你已经失去了对于黑木关的掌控，对于我这个老对手来说，还真是让人惋惜啊。” 奥尔加斯笑了笑道：“我们之间称不上老对手，我的老对手一直是斯图亚特公爵。呵呵，这次回去希望你能替我给你的上司带个好。” 约翰伯爵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那是自然。” ———————————— 石浩一行带着约翰伯爵走进了黑木关。约翰伯爵四下张望，却没有在关内看到什么新鲜玩意儿，特别是他很关注的“炮”，他虽然不知道那些东西具体长什么样，但是通过那些黑卫的描述，心中还是有个简单概念的，只一路上他都没有看到类似的东西。 萧晨笑着问道：“约翰阁下，在寻找什么？是在找那些炮吗？” 约翰伯爵倒也干脆，点头承认道：“没错，那天你们炮击我们前哨营地的时候，我感受过那种力量。所以自然想看看什么样的东西让我那么狼狈。” 萧晨道：“这倒不是难事，如果谈判顺利，我可以安排阁下去看看气动炮的真实模样。” “真的吗？没想到你们这么大方。”约翰伯爵说道。 “有时候认清双方的实力，对合作会有很大的帮助，毕竟很多冲突都来自于误解，不是吗？”萧晨指了指关卡围墙上方的位置，又道，“我知道伯爵阁下和奥尔加斯在这边对峙也有好些年了，你们之间一直也互有胜负，但是，到了今天一切都不一样了，上次那场战斗，其实我们只动用了两门炮，而现在城墙上的炮多了十倍都不止。您体验过那种被炮轰击的感觉，想想如果在加上十倍会是什么样？” “上次的炮击虽然有不错的威力，但是我依旧顶着爆炸安然离开了。很多时候数量的变化，不会带来本质性的改变。帝国也有很多你们没有看到过的力量，但是我们作为没有宿怨的两家势力，又有什么必要把这些力量使用在对方身上呢？”约翰伯爵带有深意地忘了萧晨一眼道：“别忘了我们共同的敌人。那个自大的小女孩还占据着你们的王都呢。” 萧晨问道：“看来贵方很擅长暂时搁置争议，寻找共同的敌人嘛。” “上次的战斗，那是一次卑鄙的偷袭和严重的挑衅，我们如果有所防备，结果必定会大不一样。我们从没想到和我们没有来往的中国人，居然会主动袭击我们的营地。 我们当然在意自己战士的牺牲，但皇帝陛下是宽宏大量的，只要你们能够满足我们的要求，帝国可以不追究这些事。” “什么要求？”萧晨追问道。 “很简单的要求，就是开放黑木关，让我们的军队进入王国的腹地。我们不会给你们造成麻烦，我们的敌人始终是伊比利亚王国的王室。” 第一百十三章 一场谈判 “让我们开放黑木关，允许你们过境？”一间会议室中，双方的人马分成两排相对而坐。石浩听取对方的要求后，连连摇头道，“这简直是无稽之谈，我们和王室再有争端，那也是一个国家内部的纷争。绝不可能因为这个原因，就放任王国的敌人入境，你们紫鹰帝国和伊比利亚王国是多少年的敌人，把你们的军队放进来，天知道你们会对这边的人民做什么，我们怎么可能做这样的蠢事！” 石浩的反应显然在约翰伯爵的意料之中，伯爵双手支在桌子上，身体前倾，看着对方说道：“不要着急，我们睿智的陛下当然想到了这一点，我们会划出一条界线，这条界限以内的部分全归中国之塔，界限以外就由我们双方按照自己的实力争取，原则就是先到先得。我们会保证你们领地内的居民不受我们威胁，至于领地之外，那不是你们的子民，你们又关心他们做什么呢？” 萧晨道：“不管如何，我们都把这片国度上的居民看作我们的同胞，放任你们的军队进来就是背叛自己的同胞，我们不可能答应你们的要求。” 奥尔加斯也道：“约翰，你想得太美了。多少年了，这道关卡一直阻挡了你们，现在虽然换了主人，还是不会让你们过去一步的。” 约翰伯爵道：“我没记错的话，这些人都是伊比利亚王国的人吧？我听说你们远道而来，一直自称中国人吧？看看诸位自己的样子，差别如此鲜明，就像是人类和精灵的差别。你们有什么理由把那些人看成你们的同族呢？” 约翰点了点萧晨和奥尔加斯，“你们的头发，肤色，脸型有什么地方相像了？相比之下，我和奥尔加斯更像同族。” 萧晨微微一笑道：“中国人从来不是一个种族概念。在我们来的地方，中国人就由五十六个民族组成，有些民族的长相差别比你我还大。在这个世界上也一样，凡是赞同我们的理念，得到我们的认可，愿意加入我们这个国家的人都是中国人。他可以是人类，可以是精灵，可以是矮人，甚至可以是其他任何智慧种族。” 他指了指坐在在己方谈判队伍后方的暗精灵伊芙琳道：“这位美丽的暗精灵小姐就是一位中国人。” “当然！”伊芙琳从戒指里掏出一张身份证，对着约翰伯爵晃了晃，上面的标题和十八位数字证明了她的中国人身份。 约翰伯爵笑了一声道：“我不觉得一张纸片可以证明什么。更何况那些没有被你们攻克的城镇里，也没有人有这种身份。” “这张身份证证明了我们是很认真的。”萧晨答道，“我们的法律把他们称作预备中国居民，只要达到一定条件，他们就是中国人，我们不能让别人剥夺他们成为我们一员的权利。更不要说帝国人是拿着刀枪，心怀恶意而来。 你可以把这看作为一次王国内部的改朝换代，没有一位王者会把他所能继承的土地和人民拱手让人，不是吗？” 约翰伯爵坐在那里，用手指轻叩着桌面，良久之后他说道：“刚刚所说的这些话，我只是转达陛下的意思，现在我要说的话才是我本来想说的东西。你们知道帝国的军队已经集结了多少人吗？” “四万三千多人。”石浩说道，“我们的斥候可没有闲着，我这里甚至有你们扎营的位置图，你需要看吗？” 约翰伯爵冷笑一声道：“你们看到的只不过是个数字而已，又怎么知道到底有多少强大的军队已经被调集到此处了呢？就算你们的炮厉害，你们准备好和一个军团的兽种作战了吗？你们做好和两个分队的黑卫作战了吗？” 听到这里，在场不少人脸色有点变了，连石浩的脸色都凝重了一些。只有奥尔加斯依旧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而萧晨维持着淡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所谓兽种，含义其实很复杂，简单来说，一个人的身体当中含有兽类的特征，就可以被称作兽种。按照这个标准，无论是血脉战士还是兽人都可以被算作是兽种，但是因为两者的强大，所以很少有人会用这样的带走侮辱意味词来形容他们。大部分时候兽种被用来称呼那些血脉相对稀薄，力量不够强大，潜力比较有限的人。 但是这种所谓的不强大只是相对的，这些兽种天生的力量就大大强于普通人类，而且往往还有各种特殊的能力。 事实上，兽种有很多种不同的来源。一部分是北方兽人和半兽人与帝国人类通婚产生的后裔；一部分是血脉战士的传承发生劣化的结果；还有一部分是紫鹰帝国和黑龙帝国过去的血脉改造实验体的后代。 这些人往往会在大陆上受到两方面的歧视，无论是纯种血脉的兽人和血脉战士，还是普通人类都把他们当作低等的异类。 因此他们的归宿往往是加入帝国的军队，只有在这里他们才能得到和普通人类一样的待遇，这些战士为了保持自己的地位，在战斗中作战勇猛，悍不畏死。是帝国最强大的部队之一。 奥尔加斯在桌子上，头微微仰着扫视着帝国的众人：“一群杂种而已，以前你们派出再多的兽种也没有攻下过黑木关，这次你的信心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约翰伯爵道：“过去你的身后有整个王国的支持。那个时候，我派两千个兽种，你能派出四千个士兵，现在我派出六千个兽种，你又有多少人可派呢？你们中国人又有多少人可以支援呢？我还没有算上黑卫，那可是比兽种更强大的力量。” “如果你好奇多少条人命才能冲上黑木关的话，我们奉陪。”石浩说道。 约翰伯爵道：“我们损失会很大，难道你们的就会小吗？我觉得你们不应该急着拒绝，而应该好好商量一个可行的办法。如果不愿意放走我们全部的军队，那你们愿意放我们多少人过去呢？兽种军团再加两百五十个黑卫怎么样？” “等等，约翰，来这么多黑卫，你们的皇帝难道来了前线？”奥尔加斯突然问道。 “居然被你发现了。”约翰似乎有恃无恐，“没错，明天我们就会宣布皇帝陛下的行踪。他的到来将会大大激励我们的士气。 你们最好认真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第一百十四章 晚宴之中 外交谈判就是这个样子，前一刻大家还多么剑拔弩张，威逼利诱。下场之后又要保证基本的风度。 因此，当一天都谈判之后，刚刚唾沫横飞的那些人，又开始在宴会场里谈笑风生。 约翰伯爵是一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优秀谈判者，前一秒还在大声威胁，后一秒就能抛出另一个想法。不过他这样多变的却并没有打乱萧晨的节奏，他们还是以不变应万变的方式，坚守不开黑木关的原则。 遭到连番拒绝以后，约翰伯爵又抛出了新的提议，他将穿过黑木关的人数，压减到了两个分队的黑卫和他们的随从，让他们越过黑木关后向东而去，进行敌后破坏，策应东线的战事。 一分队黑卫大约有一百多人，加上随从之类就会有近五百人的规模。 按照他的话来说，即使中国人不同意，黑卫们翻山越岭也能轻松渗透入王国境内。但如果中国人允许他们从黑木关过境的话，有很多装备给养和后勤人员就能够直接运过去了，之后也能够对前方部队进行不断的补给。这对王国人来说并不是坏事，因为这样黑卫门就无需在当地进行劫掠和破坏。 “这一个是很公平的提议。”约翰伯爵靠在椅背上，看着冷餐会上来来往往的宾客，举起酒杯饮了一口说道，“无论是皇帝陛下还是我，都希望我们之间跨出的第一步是友好合作的。” 现在伯爵这张小方桌的另一边只坐了萧晨一人，萧晨道：“下午我已经强调过了，我们不接受威胁。我们的政权可不是王国那样的管理方式，保护民众是我们的天职，如果出现大股势力来劫掠民众，我们必定会对他们进行围剿和打击。” 约翰伯爵呵呵一笑道：“你在担心什么呢？既然你们有信心围剿他们，有何须担心他们入关？如果是数量问题，我们还可以商议……” 会场上，约翰伯爵的随员们也在和中国方面的其他人三三两两地交谈着。 跟着约翰伯爵前来的这些人大都是些小贵族，有的负责帮他记录谈判内容，有的给他提供各种资料支持，还有的则是他的智囊，经常会私下和伯爵交流一些什么。双方嘴上说着一些毫不相关的事情，心里却多少都抱着相互刺探情报心思，寻找对方底线。 与这些人寒暄让石浩这些地球来的中国人很不适应，他们本来大都是军人，并不习惯于做长袖善舞的事情，与这边的贵族更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倒是那些王国留下来的黑木关军官，更能应付这种场面。虽然帝国和王国分属两个阵营，但是贵族之间的往来和通婚却不算罕见，也有很多人的祖上是来源于同一脉，算起来还是远房亲戚。王国北部和帝国南部很多贵族的风俗习惯，活动爱好也十分相近，无论是骑马，射箭，还是舞会，狩猎，他们往往能聊一块儿去。 张弘试着和一个小贵族出身的书记官聊了几句，对方一直试图在自然之神信仰上和他找到共同点，张弘觉得话不投机，干脆找了理由退了出来。 他坐在角落的一张桌子上，有些无聊地吃着一盘糕点。现在黑木关这儿总体上的生活在他看来依旧清苦，如果不是有外事活动，他平时也几乎没有什么机会能够吃到除了军粮以外的像样东西。今天石浩从各个炊事班里选拔出高手办宴会，实属机会难得，于是他忍不住便多吃了几块。 张弘正吃着，却没想到这时有一个约翰伯爵的随行人员拿着盘子来到了这个角落，坐到了他的身边。 张弘抬头一看，发觉这个人有些眼熟，却不记得在哪儿见过他。 那个随员看了看四周没人注意这个角落，把椅子往他那儿拉了一点，悄声说道：“张弘阁下，我有个东西要私下里给你看看，不过这个房间里面高人太多，有些不方便，你来安排一下，找个清静的地方吧。” 张弘把一块糕点塞进嘴巴，手指在桌布上蹭了蹭，带着疑惑望着眼前的人，“我不认识你，有什么事情你要和我私下里说？” 来人笑了笑，凑近了张弘。他们所在的那个小区域有点暗，他背着光，五官看上去并不太清晰，他用手在脖子上的一个护身符上按了一下，护身符微微一亮，那人的脸居然扭曲起来，在几秒钟里变了个模样，虽然五官的位置和原来接近，但是形象却是大变。 张弘一眼就认了出来他，这人竟然是半精灵魔弓手科尔，他曾是卡兰达的部下，也戈雅男爵和褚英的合作中间人，现在又混到了帝国人的队伍里。当然更重要的是，科尔曾经被他雇佣过，深入战神殿追杀那几个马贼。 “科，科尔！”张弘发出一声惊呼，但他及时捂住了嘴，没有引起房间里其他人的注意。他并不傻，知道科尔会在这里出现，必然有什么依仗。 科尔手从脖子上松开，脸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看起来那个护身符是一个非常罕见的伪装道具。 “你知不知道，情报部和公安部都在抓你？居然还敢出现在我们的地盘上？”张弘有些紧张地说道。 “我怎么不敢？只要没有人告发我，谁知道我是科尔呢？”眼前这张平平无奇的脸露出了一丝笑意，“难道张弘阁下会出卖我吗？” “我和你有什么关系？什么出卖不出卖的！”张弘把碟子扔在桌子上，想要起身离开这个位置，可没想到科尔伸手捏住了他的手臂。 “你现在最好找个理由带我走出这个房间，然后找个隐秘的地方，让我们好好谈一谈，否则的话，你一定会后悔的。”科尔轻声说道。 张弘站起身，用力挣脱了几下，却发现对方捏得很牢，他根本难以摆脱，然而他却不敢用魔法反击，那一定会引起萧晨那些人的注意的。 科尔见他不愿意配合，在他耳边报出了一个名字。 张弘原本还在挣扎，但此时就像被定了身一样，呆立在了那里，手脚居然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因为他听到一个久违的名字：洪立峰。 第一百十五章 噩梦之名 如果说，这世界上要评选张弘最讨厌的东西，“洪立峰”这三个字绝对是最有力的竞争者之一。这个名字从两年前开始就一直像诅咒一样，出没在张弘的生活中。像一只躲藏在他脑海中的毒虫，时不时出来叮咬他一口，让他陷入极度沮丧和害怕。更不要说，时不时他会出现在噩梦里，用张弘掐死他的方法，同样掐死张弘。 不过这一年来张弘也算一切顺利，顶着英雄的名号，实力晋升了高阶，正要步入政坛，一切都显得十分美好，这个名字也就被他一点点扔在了思维的角落中。而此时此刻，这种窒息感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又陡然回到了他的身上。张弘呼吸急促，手脚发冷，觉得浑身上下的力气，都像是冰雪遇到的太阳，在一瞬间消融地干干净净。 他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紧贴着椅背，他努力地告诉自己不要慌，不要紧张，可是脸却由白转红，再由红转白。过了片刻他强压下自己心中的慌乱，故作平静地看着科尔问道：“这是我两年前牺牲的同伴，你提他的名字做什么？” “是两年前你杀死的同伴才对吧？”科尔说道。 “我……，胡说！你血口喷人！”张弘急忙反驳道。 “不要争辩，你不想在这里，让别人听到下面的话吧？走！”科尔也站起身来，站到了张弘的身边。” 这次张弘顺从了很多，他们两个走到了宴会厅的门口，值守的军官上来询问。张弘说道：“这位客人想要去取一份文件，就由我陪他去吧。” 作为高阶法师的张弘在队伍里算是高层人物之一，陪同客人取一份文件回来讨论也很正常，值守军官并未起疑，只是问张弘是否需要士兵陪同。 “不需要。谢谢啊。”张弘勉强对值守军官笑了笑，昏暗之中，军官也没有看清他不自然的表情。 举办宴会的地方就在原来奥尔加斯的宅子里，出门以后，张弘默不作声地带着科尔往前走，心中却在暗自盘算。他是一个高阶法师，据他所知科尔之前表现出的能力顶天也就是一个低阶巅峰的魔弓手，就算他隐藏实力，也最多是个中阶。张弘觉得如果自己出其不意，还是能够制服他。 这些天他对黑木关里的情形也都熟悉了，黑木关现在又很多空置的房子，有些地方罕有人至，又处在角落和院子处在哨位的死角，正是暗中突袭的好地方。只要把他抓住，总有办法慢慢逼问出他到底有什么证据和底牌。于是，张弘故意带着科尔往一些阴暗的小路上走去。 战斗引发的魔法波动是个麻烦，毕竟为了防范渗透，黑木关内全部被侦测魔法波动的法阵笼罩着，时时刻刻都有法师监测，张弘开始构想如何才能快速结束战斗，在监测法师和卫兵赶来之前把这个家伙抓去一个隐蔽的地方拷问。 只要速度够快，即使宴会厅的值守军官见过他们一起外出，但到时候只要来个死无对证，相必萧晨他们也不会把自己交给帝国人。 “呵呵，张弘，你把我往这种地方带，不会是想要杀我灭口吧？”科尔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道。 “是你要和我一起出来的，现在又疑神疑鬼了吗？”张弘说道。 科尔道：“我只是不想让你做傻事，你要知道，我敢和你出来，自然不怕你对我动手。你以为我是单独来找你呢？你以为这件事伯爵大人不知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张弘问道。 “这不重要吧？”科尔道。 “不，我不知道你是谁，怎么敢和你合作？”张弘停下脚步。 黑暗之中科尔好像耸了耸肩：“我当然是帝国人，从一开始就是。而且我是一名黑卫，在苏埃罗附近从事收集情报的工作。收集情报当然要有身份作为掩护，于是我就加入了卡兰达的蓝焰佣兵团……” “等等！卡兰达也是帝国人。难道，她和你一样也是黑卫！”张弘失声道。 “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问题。”科尔嗤笑一声道，“先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本来我的工作只是为帝国今天的行动做好准备，但是当你们出现的时候，我发现我手上多出来一大把有价值的线索，外来的人类，奇怪的科学，超乎想象的发展速度。我意识到，你们就是苏埃罗附近最重要的情报。所以我就到你们内部潜伏了下来。如果不是你们当中那几个贪心的老家伙做事暴露那个秘密，现在我还应该安安稳稳的待在你们的某个城市或者某支队伍里。 不过我的运气还算不错，自然之神给了我你的情报作为补偿，我有一种预感，这份情报会给我很丰厚的回报。张弘，你现在后悔做了那件事吗？” 张弘道：“你不用套我的话，我什么都不会说给你听的。” “该说的那个马贼奥维尔都和我说了。”科尔跟着张弘走进一个房间，关上门以后科尔拿出一块影像晶石输入一点魔力，晶石开始在房间的墙上投射出一段视频记录。 画面上是一个身负重伤的男人。他口鼻中都流着鲜血，脸色苍白得像个死人。 一个画外音问道：“再说一遍，在这块石头面前再说一遍。张弘做了什么事？ 男人喘着气很费力地说道：“我们抓住张弘和洪立峰那两个人的时候，分别拷打了他们，张弘把他们老家的秘密都招了，可洪立峰没有。咳咳，两个人因为背叛的事情在牢房里大打出手。张弘自己交代，洪立峰嘲笑他归顺了伟大的马贼之王，所以他要杀死他。这都是扯淡，反正最后就张弘杀死了洪立峰，用手掐死的。这件事很多马贼都知道，当时在我们寨子里传得很广。 咳咳，我得说，洪立峰是个真正的汉子，但是张弘？胆小鬼和懦夫。他杀了人，自己把自己吓哭了，哈哈，一个男人，哭得比娘们还委屈。废物！” 第一百十七章 谈判终结 张弘浑浑噩噩地跟着科尔返回了宴会厅。科尔显得一脸轻松地回到了人群中。而张弘自己却躲在了宴会厅的角落里，他双手撑在桌子上，捂着自己的脸，想尽力把纷乱的思绪镇定下来。 那两个传送道具，最后他不得不收下放进了储物戒指。张弘虽然算不上善于谋略，但是也很清楚，对方早已经把他的命根子捏在了手里，刚刚科尔好说歹说，其实只是为了让他乖乖配合，毕竟他如果好好合作，事情成功的可能性会大很多，对方后期也能得到更多的好处。如果对方不顾及他的利益用强硬逼，他只能也认怂。 张弘可以肯定，杀掉洪立峰这件事情一旦坐实，他就完蛋了。纵有千般理由，他也没法把这件事说圆过去。他可能会成为第一个在异世界被判刑的中国人。也许他不会死，但是牢狱之灾是逃不过去的。 就算最后没有找到切实的证据，只要他被大家怀疑，他也将变成一个不受信任的人，他的政治生命将会在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就黯然凋谢。 他仔细想来想去，除非他牺牲自己，跳出来揭露这个阴谋，否则他只有按照对方的要求去做。然而牺牲自己这个词语从来没有出现在他的字典里过。就算他揭露了这一切，对他自己有好处吗？一点也没有。这么算来，他所能做出的选择就很明显了。 科尔说得没错，只要做好准备，没人会发现一切。至于真相，都会变得死无对证。 大军来攻，死的大部分也是加入护卫军的当地人和本来就在黑木关中值守的王国士兵们，这样的损失学校是承担得起的，不会到伤及根本的地步。 他张弘只是一个旁观者。甚至他可以假模假样的作战一下，用魔法救下几个人？也许他可以让帝国人配合一下，力挽狂澜地阻止一支追击的军队？他完全有机会再当一回英雄，这可是了不起的资本。张弘越想越多，越想越心动。 张弘看了眼正和约翰伯爵说话的萧晨，这两人不知为什么一改下午时候的剑拔弩张，似乎谈得很有兴致，张弘甚至听到他们一起发出了几次大笑。这让他感到十分烦躁。萧晨和他的姘头罗玲一直本来就是他最讨厌的几个人之一，明明一直做着各种冒险的蠢事，却每次都能安然无恙地回来，不仅实力节节攀升，而且在委员会的地位也越来越高。 这两人还特别擅长自以为是地从道德制高点上看他。从来对他就没什么好态度，张弘到现在还对第一次分组会议上，罗玲对他那种恶心的态度耿耿于怀。 也许在即将发生的那场袭击里，带上萧晨这个家伙去死，不是什么坏事？只可惜罗玲不在，不过如果萧晨死了，她也好受不了，看来也是个不错的结局？ 想到这里，张弘突然觉得自己心跳加速了一些，浑身上下有一种难以遏制的躁动感，似乎……这件事还让他有些兴奋？ ———————————— 晚宴上萧晨和约翰伯爵的交谈，意外地取得了一些成果，他成功地把谈判的焦点从中国人能不能放帝国军队过境转移到了另一个方面：那就是帝国能否退兵。第二天的谈判双方以这一点为基础展开了很多讨论。 萧晨抛出一个颇有说服力的观点，中国和伊比利亚王国不同，没有和帝国的世代宿怨，也没有对帝国领土的窥视。目前以中国人的军力和统治能力，消化北起黑木关，南至绿林城，东过苏埃罗，西到矮人山谷的领土已经是极限了。就在这片领土中收复大量的村镇，巩固自己的统治也需要很多时间。 因此帝国完全不用像防备伊比利亚王国那样防备中国人。萧晨建议双方可以签订互不侵犯条约，中国方面保证不再向黑木关增兵，或是出兵袭击帝国西南的领土，以此换取帝国退兵，将黑木关附近大营中的军队缩减到五千人左右。 这样帝国就可以将三万多人的军力投放到东线的指南堡战场。这将直接改变东线目前胶着战略态势，帝国如果放弃侵占王国西部的想法，反倒有可能在王国的东部取得战果。 反之，如果双方一直在这里僵持，四万多军队每天消耗的给养就是一个巨大的负担。如果帝国真的攻城，那损失更是难以预计。不退兵对帝国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 连约翰伯爵也不得不承认，萧晨的这些说法很有他的道理。 对于中国人在黑木关的力量，约翰伯爵已经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因为他在第二天下午的时候，他和随行人员观看了一场黑木关护卫军的气动炮射击演习，虽然，石浩只安排了四门80mm气动炮和八门迫击炮参与演习，并没有让他看到120mm的气动炮发威的样子，但是四门80mm气动炮还是给他留下了足够深刻的印象。 一朵朵火花从远到近覆盖了覆盖了黑木关前两公里的范围，而迫击炮则顾及到了城墙下的死角。 这种近代武器和魔法结合的力量，从来没有出现在这片大陆的舞台上，这给约翰伯爵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石浩甚至允许他用影像晶石录下一部分画面，回去带给皇帝和大臣们观看，好让他们对中国人的真正实力有一个清晰明确的认识。 于是第三天，约翰伯爵放弃的继续谈判的打算，表示准备离开黑木关，回去向皇帝陛下说明这里的情况，并将萧晨提出的建议汇报给他。 在离开黑木关的时候约翰伯爵对萧晨说道：“萧晨阁下，我必须承认，你是一个很有眼光和说服力的人。不管这次谈判的结果如何，我很希望能够成为你的朋友。阿尔弗雷德皇帝陛下也一定会乐于和你这样有见识，有观点的人交流。希望下次能够在帝国见到你。” 萧晨行了一个法师礼道：“约翰阁下，我们期望通过对话而不是战争来解决纷争。希望你能够把我们追求和平的意图带给阿尔弗雷德皇帝陛下。” 第一百十八章 撤军之日 约翰伯爵在两天之后又重返了黑木关，他带来了帝国皇帝的意向。 在上次的会议室中，约翰伯爵郑重地说道：“阿尔弗雷德皇帝陛下已经决定从这里撤军，第一批撤离的军队，昨天就已经在行动了。不过，由于军情紧急，我们没有时间在这里耽误时间，完成互不侵犯条约的签署。几天前，我听取了你们关于这种条约的介绍，发现和大陆常见的盟约还不太相同，这里面还牵涉到第三方势力的问题。” “其实条约的核心很简单，就是相互不侵犯对方的领土，不介入对方和第三发动的战争。”萧晨说道。 “对于我们来说任何条约都是在自然之神见证下的神圣事物。因此皇帝陛下对这份条约很重视，毕竟在这片大陆上，还没有这样的先例，无论是制定条款，还是和元老院讨论都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约翰伯爵说这段话到时候，显得十分庄重，提及自然之神的时候人都更挺直了一些，神名对于大陆上拥有信仰的人来说，是非常严肃的事情，“陛下的意思是，等这场战争完全结束的时候，我们可以有充分的时间来考虑各项细节，然后再来签署这份条约，完善你们和帝国之间的关系。” “对于贵方的选择，我们表示理解。请你们放心，无论是否缔结条约，我们都不会主动挑起事端的。”萧晨说道。 “那样就好。”约翰伯爵道：“毫无疑问，在黑木关这个地方，你们是占据优势的。所以这次行动的风险其实在帝国这边，可以说我们承担了所有发生意外的可能。但皇帝陛下相信你们是一群有远见的人，不会在这种时候破坏平衡的局面，不会辜负他对你们的期望，希望这次撤军行动是我们双方互信的开始。” “当然，我们中国人一向说话算数。”石浩道。 “帝国总会给予信任它人丰厚的回报。”约翰伯爵道。 约翰伯爵可谓来去匆匆，他和萧晨等人的会面连半天都不到，就离开了黑木关。 当约翰伯爵离去之后，萧晨，黄铮，张弘和奥尔加斯来到石浩的办公室中商议这件事。 萧晨道：“你们觉得帝国人是什么意思？他们居然这么快就妥协了？” “这件事情的确有些诡异。我本以为他们会提出更多条件的，无论是物资也好，物品也好，他们向我们索要一点都不奇怪吧？可他们居然什么都不要，这让我很不安心啊。”黄铮说道。 石浩说道：“我觉得他们的选择也没错啊。从军事角度来说，呆在这里后空耗军粮有什么意义？如果是我也会很快做出这样的决定。奥尔加斯大师，你怎么看？” 奥尔加斯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开口道：“我倒觉得没必要从后勤问题上来看这件事。北面的小皇帝准备一场新的大战已经有挺长时间了。前两年年景不错，北面一直是丰收的状态，他们不缺粮。而且即使你们中国人没有带着大炮进入黑木关，攻打这座关卡也不是十天半月就能解决的。他们一定准备了足够的粮草，才会高出这么一次亲征。所以，在这里呆五天还是十天二十天都不是他们做出行动的最终动机。” “有道理。”黄铮赞同道，“我看过不少大陆战争史，很多攻城战打上半年一年都很正常，何况是黑木关这种远古雄关，对面想必已经做好了持久作战的准备。” 张弘一直没有发言，他突然意识到，这就是约翰伯爵所说的机会，他所等待的时间已经来到了，他忽然觉得手心有些发凉，心也发慌起来。 不过，他虽然也算顾问中修行水平较高的，但本来也很少发言，在座的众人，都没有太过在意他的沉默。 黄铮道：“最大的可能就是东线战场发生了什么变故，所以促成了他们的这次行动。” 奥尔加斯叹了口气道：“其实王国如果不发生内乱，帝国人是不可能打进来的。东线那边的两位公爵实力都比较强大，手下的军队也是和帝国打过多年仗的精锐。而且那边的战线离王都也近，如果劳拉女王对北方派出了援军，帝国人在东线的战役其实不好打。” “不过我们没有那边的情报。”黄铮说道，“只能是猜测。” “是猜测。”奥尔加斯道，“而且还有另一种猜测，就是问题出在北面。帝国北境和兽人诸部接壤，他们面临的压力可比我们南部大多了。虽然现在不是兽人入侵的时节，但是谁知道呢？ 听说镇守北疆的冰川行者赛莉亚圣者因为修炼已经快两年没有露面了。说不定兽人们会趁这个机会发动进攻。所以皇帝有可能是把兵力调回北方去了。” “只要情况是这两种之一，那这次他们的行动就没有问题。”萧晨摸着下巴想了想，然后道：“但是有没有可能，这里藏着他们要对付我们的阴谋呢？如果是针对我们，他们会在背后搞什么鬼？” “不能吧？我们只要守住关卡，他们在外面做什么都没有用。”张弘，他咽了口口水道：“你如果不放心可以去侦查一下嘛，只要他们都撤走了就不会有什么麻烦。” “你说得对。”萧晨同意道，“我们是该去侦查一下，不能被动地等在这里。” 黄铮道：“十多几天前开始，他们就用迷雾术遮蔽了营地上空，而且很积极地搜寻隐形的法师之眼，我们每天都会被他们打下来十几个法师之眼，没法深入观测他们大营内部的情况。用法师之眼的方式观察他们已经行不通了，所以我们只能亲自去看。” “我去吧。”萧晨道。 “开玩笑，自然是我派人去。有我们护卫军在，还要你一个行政上的一把手上阵做侦察兵？”石浩道。 “你们就好好守着黑木关吧。你们都知道，我从来不是一个人在战斗，遇到什么情况我最容易爆发出战斗力。” 石浩想了想也有道理，“如果这样，你一个人的实力还太单薄了，就请奥尔加斯大师和你一起去，他熟悉帝国人的各种状况。你再带上罗杰和伊芙琳，这样不仅安全一些，而且万一需要有作战行动，把握会更大。” 第一百十九章 暗中观察 当天下午，萧晨，奥尔加斯，罗杰还有伊芙琳一行四人就隐去身形，出了黑木关，往山后的帝国大营潜去。那营地离开黑木关其实很近，出关以后越过之前被烧毁的前哨营地，再转过一个山口就能看到建在山谷里的大营。萧晨几人来到营地附近只花了半个多小时，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侦骑或者斥候，这段道路就像是不设防一样。 “帝国人的防卫不该这么松懈，以往通往他们大营的道路上都会有几重哨卡的防御，今天什么都没有，说明他们是摆明了让我们来看他们撤军的。我看就算咱么没有隐身，他们都不会管我们。”奥尔加斯说道。 “他们倒是大方，也不怕我们对他们的皇帝不利？”萧晨问道。 奥尔加斯道：“这位阿尔弗雷德皇帝胆子大着呢。以前我可从没想到过，紫鹰帝国的皇帝竟然会跑到前线来。这个小皇帝和他的老子不是一类人。虽然他老子也是个好战之徒，但是他几乎就是个疯子。上一场战争才过去几年？他又找机会发动了这样的大战，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哼，真以为自己可以成为统一大陆的霸主吗？” “统一大陆？”萧晨从没听到过这个世界有谁提过这样的说法。 “这也是贵族之间的传闻。据说阿尔弗雷德在一次庆祝新年的晚宴上喝醉了酒，说整个大陆都是自然之神赐予他的礼物。哈，不用在意，这只是疯子的醉话而已。”奥尔加斯道。 他们在山谷对面的缓坡上找了一片林子隐蔽了起来，悄悄观察对面山谷里的动静。 那片山谷很大，三面都有天然的高山作为屏障，一面开口，帝国人就沿着口子搭建了一道城墙，自然就形成了一座小城。萧晨等人从山坡上望去，可以看到营地之中有大量的木屋和帐篷。 很多人在营地里来回走动，列队，更多人在搬运物资，把它们装到一辆辆牛车上。没过多久，就有两支队伍从营地中开出，向通往北方的路上走去。在他们走出去半小时之后，又有一支牛车排成的后勤队伍走了出去。 奥尔加斯说道：“这是帝国人的大队，两个大队有五百人左右。加在一起就是一千人了。不过，这不是帝国的精锐部队，只是普通的农兵。一般这样的杂牌军队核心是两名中阶或者低阶的骑士作为正副主官，加上一些侍从之类的亲兵组成。在战场上他们的主要作用是搭建工事，填挖壕沟，拦截追杀被击溃的敌人，或者在攻城战中消耗对方的箭支武器。正面野战是用不上他们的。” 萧晨仔细看去，这些士兵果然大都瘦弱不堪，无论列队还是行进都没有什么样子，更不要说什么战场杀气了。 “不过，这些人也是必不可少的。”罗杰说道，“帝国的军队可不像我们护卫军，那些杂事是不可能让真正战兵去做的。” “你当年带的是什么样的队伍？”萧晨问道。 “我是在东线作战的，我的大队应该算得上帝国的精锐了。可惜当时的军团长指挥有误，被敌人在夜袭中打散了。所以我的大队才会被困在一个山头上。” “你当时的对手是谁？”奥尔加斯问道。 “贝拉诺伯爵。”罗杰道。 “嘿嘿，果然是那个擅长偷袭的家伙。我才现在帝国人在东线也应该很为他头疼才是。”奥尔加斯叹了口气道，“唉，其实王国不缺名将，不缺人才，无论是我还是贝拉诺，都有本事卡住帝国人的喉咙。可是为什么局势会落到现在这种地步呢。” 萧晨道：“我的家乡有句话，叫做战争是政治的延续。现在王都局面很好的说明了这一点。当一个国家内部动荡政局不稳的时候，再强大的军队，再英明的将领都无法发挥自己的实力。相反阿尔弗雷德皇帝前两年肃清了几个权臣，把元老院里的反对派压得死死的，这才有了他可以亲临前线，发动大战的把握。” “是啊。”奥尔加斯道，“希望我加入你们是个正确的选择，你们的队伍里没有那么多麻烦。” 萧晨道：“当然，我不敢说我们内部万众一心，但是至少在大是大非大问题上，是一致对外的，你放心吧。” 这批帝国人离去了以后，隔了一个小时，才有军队新的军队开拨，这支队伍和前面的队伍全然不同，战士一个个都显得高大强壮，很多人身上还有毛发，犄角和鳞片，显得十分狰狞。 “这些就是帝国最精锐的兽种军团，当然，他们是不会这么叫的。”奥尔加斯说道。 “这是‘狂兽军团’。在东线那里还有一个‘疯兽军团’。”罗杰补充道。 “嗯，不管怎么说，这些兽崽子都不好对付。王国在平原战斗中，吃过他们很多亏。一般都要借助王国魔法师更多的优势，才能够和他们抗衡。这些兽种精神力抗性不行，在以往的战斗中炼神之塔的魔法师们就是他们的克星，可现在，女王居然自己毁了炼神之塔。” “那个家伙看上去实力很强。”伊芙琳指着队伍中一个骑马的将军说道。那人大概五十多岁，头发有些花白，但是身体十分雄壮。 “那就是斯图亚特公爵，老家伙跟我对着干了十几年，不太好对付。如果皇帝没有亲临这里，他就是这个大营的最高指挥官。没想到他居然率领兽种军团撤离了。这么看，他们是真的撤走主力了。”奥尔加斯道，“我们要不要分出人手跟上去看看？” “不，我们力量太弱，分开太过危险。”萧晨沉吟了一会儿道：“狂兽军团虽强，但是对我们黑木关的威胁还不及黑卫，我们还没看到黑卫的动向，再等等。” 他们一行看着狂兽军团一波波往外走，五六千人的队伍加上辎重大约走了一小时才走完。不过没过多久，后面就出现了一支穿着黑色的铠甲和法袍的队伍。 “黑卫，他们来了。走，我们跟上去看看！”萧晨说道。 第一百二十章 开启传送 张弘吃晚饭的时候没有和任何人坐在一起，单独找了个角落匆匆扒了几口饭，就准备离开食堂。 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背后被人一拍，吓得他一个机灵。 “老张，你怎么看上去慌慌张张的？”听声音原来是石浩，他也吃完了饭。 张弘咽了口口水，尽量平复情绪，然后转身做出一个痛苦的脸色道：“石团长，我好像吃坏东西了，肚子疼。” “哦，天有些闷热，东西不新鲜吗？”他转头看看食堂里的其他人，“也不知道有没有其他人吃坏了。我和炊事班去说一声，让他们当心点。” “我，我先去方便一下。”张弘说道。 “你去你去。” 张弘匆匆忙忙跑出食堂，确认后面没有人跟上来，七拐八拐走进了一片人迹罕至的空房子中。这是他早就选好的一处死角，正好处于两个魔法波动检测哨位的中间，这是他这两天里，在黑木关中仔细发掘才找出来的“好地方”。 现在黑木关中人少房多，经过他观察，这片角落连续好几天没人靠近过。 于是他在昨天就在一间偏僻的房子外面布置了一个隔绝结界，这个结界能够阻隔内部的声音和光线向外传播。 张弘躲进房子，取出那两个“穿行之门”。金属的圆盘上面有一轮轮叶片，上面刻满了细密的魔文，圆盘中间则是一颗明亮的银色晶石。 这两个东西他这几天偷偷拿出来过好几次，起过不止一次心思，想把它们毁掉。 他很清楚前面杀死洪立峰的事情就算暴露他也可以保住一条命。但是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如果暴露的话，那就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张弘捧着一个穿行之门，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喃喃自语道：“可是我不想像咸鱼一样活着啊。假如这是个故事，我就该是那个主角啊。大部分主角不都是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吗？ 今天要死的人，你们就安心去吧。以后我会替你们好好活下去，等到机会合适的时候，我会给你们报仇。什么帝国皇帝，什么科尔，什么劳拉女王，统统要死，我会一个个杀给你们看的。” 张弘一咬牙，开始往里面灌输魔力，穿行之门得到魔力激发以后，上面的符文次第亮起，然后中央的晶石也发出了蒙蒙荧光。紧接着穿行之门从他的手掌中自动飞起，竖立漂浮在一米多高的半空中，然后开始旋转。它越转越快，转速超过一个极限以后，上面的金属叶片向四下甩开，然后在空中形成了一个圆形的轮，中央的晶石像液体一样软化，然后铺陈满了整个圆形的空间，一道奇异的空间门就这样出现了。 张弘忐忑地看着那道波光粼粼的门，暗自猜测里面会出现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片刻之后，门上伸出了一个男人的脑袋，他三十多岁年纪，长得有些消瘦，有肤色偏白，眉骨突出，一副典型帝国人的面目，他四下查看，一番没有发现明显的异常，才从空间门里走了出来。当他的身体跨出穿行之门，那道门上的银光就快速黯淡下去，然后那些金属叶片叮叮当当地散落在了地上。 张弘看到来人身上穿着一套黑色的贴身皮甲，双手各拿着一把短剑，也不和他说话，而是快速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查看四周是否有其他人。 当他四下查看好以后，才走到张洪面前说道：“张弘阁下，我是阿米戈，阿尔弗雷德皇帝的黑卫小队队长。你做得不错，时机掌握得很好。也没有在这里搞什么花样，那我们就继续吧。” “好。”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张弘乖乖地启动了另一个穿行之门，这次过来的是一个魔法师打扮的人。来人询问了几句阿米戈的情况，居然从储物戒指里拿出另外五个穿行之门。 他将五个穿行之门依次释放，一个个召唤帝国人。前四个召唤而来的都是孔武有力的战士，他们大都穿着黑色的铠甲，神情严肃，默不作声。按照张弘的眼光来看，他们每一个至少都有高阶水准。 张弘明白这些人都是黑卫中真正的高手，看来这次帝国人势在必得，居然把这样强大的战士投入到一次风险极大的战斗中。 这些黑卫战士一出现，就各自手持武器，跑向房屋的一角，作出防御的姿态，似乎最后一个出现的人比他们重要得多。 随着最后一个穿行之门亮起，里面走出一位身穿灰色法袍，神情淡漠的中年魔法师。这位法师从外表上看年过五十，有一头灰白相间的长发，脸上也布满了皱纹，他手执一根短魔杖，环顾四周，气势十足。 之前的魔法师等这位魔法师走出大门，恭敬地行礼道：“甘达斯大师，一切都准备就绪了。一切就等您发话了。” “大师！”张弘吃惊于帝国人的手笔，居然派来一位大魔法师。他也说不清现在自己的心情是担忧还是庆幸，一个大魔法师偷偷出现在黑木关中，意味着他的任务成功率会成倍上升。但也意味着他引来一个定时炸弹，天知道一个大魔法师如果全力出手，会造成的多么可怕的伤亡。 “嗯。看来第一步还算顺利。”甘达斯大师抬眼看了一眼张弘，张弘只觉得有一股冰凉的魔力从四面八方汇聚到他身上，在他的背部形成了一个封印。张弘暂时分辨不出这个封印的意义在哪里，但是他猜到，自己的性命应该是被掌握在对方手里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我只要引路就可以了吗？科尔答应过我，我只要配合你们找到他们就可以了。”张弘惊慌地说道。 “我做事喜欢万无一失。”甘达斯大师说道，“现在你是我的了，我喜欢这种彻底掌控的感觉。” 阿米戈说道：“甘达斯大师的老师是寂静礼赞莫拉莱斯圣者，能为他效劳是你的荣幸，张弘阁下。” 第一百二十一章 背叛之举 第一百二十一章 背叛之举 (第1/1页) 莫拉莱斯圣者最擅长的就是封印和结界。他的“寂静礼赞”称号来自于一次对抗兽人部落的战役，他一个人施法屏蔽了己方一个军团的踪迹，不光是视觉，听觉，连嗅觉和脚印的痕迹也被他抹去，这原本都是兽人最擅长的追踪方式。更了不起的是，他还遮蔽了精神力和魔法探查的手段，让这支看不见的军团，一路上硬生生瞒过了几支兽人部队，让帝国的军团有机会直插虎旗的王帐，直接干掉了当时的虎王，四个王子，还有一干虎族贵族。从此让虎旗一蹶不振，直到今日还没有恢复当年的实力。 甘达斯大师作为莫拉莱斯圣者的弟子，自然也擅长隐匿行踪，他传承自莫拉莱斯圣者的遮蔽魔法，效果远强于普通的隐身术。帝国过来的一行七人，在他的遮蔽魔法之下消失在张弘眼前，张弘甚至无法用侦测精神力的方法察觉到他们的存在。最神奇的是，他们几个人说话的声音传不到外界，张弘却能够通过封印听到他们的对话。 从那个封印中，他还能够感觉到甘达斯大师的意志和他联系在一起，他的命令可以直接传递到张弘的脑海中。 “甘达斯大师，时间到了，外面的人应该已经做好了准备，我们现在可以开始行动了。”阿米戈报告道。 “嗯。张弘，由你带路吧。”甘达斯大师通过封印吩咐道。 张弘不敢怠慢，只得照做。甘达斯大师刚刚已经启用了那个封印，他心念一动，张弘的精神力就被封印遏制在了体内，几乎没法调动周围的任何魔力。 张弘带着他们一行往城墙下方的门洞走去，他说道：“甘达斯大师，我会尽心尽力为您服务，但是一会儿如果有战斗，请您稍微照应我一点，把我的封印解除片刻。我可不是要惹麻烦，只是没有精神力，我无法自保。尊贵的阿尔弗雷德皇帝陛下以后还用得着我，我如果在这里有什么折损，也是帝国的损失。” “哼哼。你的态度还真有意思。”脑海中传来甘达斯大师的一声笑，“我有在你不用担心，你以为这个封印只会压制你的力量吗？它也是对你的保护，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 张弘走在前面，甘达斯大师为首的帝国人跟在他身后，不过因为遮蔽魔法的关系，在别人眼中，只能看到张弘一个人。 他们离开这个角落没多久，就撞上了由护卫军一个班组成的巡逻队。巡逻队队长看到张弘，有些奇怪地问道：“张老师，你怎么从这么犄角旮旯的地方出来？” “我……，饭后出来转转，散步。”张弘刚刚说话，就听甘达斯在意识中说道：“拖住他们，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散步？”巡逻队长看了一眼张弘身后一片漆黑的小巷，“可这里面黑灯瞎火的，连个人都没有……” “是啊。我最近修行的一个魔法，在黑暗中会更容易修炼一些，所以才会在这里练习。而且，这边就算发出些声响，也不会影响到其他人。”张弘胡诌了一个理由，“我可以告诉你是哪种魔法。” “哦……”巡逻队长点点头，“我知道了。没事，张老师，我也就随便问问。你们这些修炼魔法的，常常都有各种奇奇特特的东西，我们这些修炼斗气的搞不懂。那您忙吧。” 巡逻队长准备转身的时候，他突然一愣，神情变得惊慌起来，他身后那些战士也纷纷举起了手中的枪向周围胡乱瞄准。就好像他们突然陷入了什么敌人的包围一样。但是再张弘的视野中，周围依旧很安静，什么都没有。 这些战士们开始张大嘴巴大声呼喊，可张弘却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就像在看一场哑剧。他能看到他们嘴唇开闭，唾沫横飞，但是他耳边只有晚间微风吹过的声音。 突然一道接着一道的刀光出现在这些战士身边，从四面八方向他们砍去，一个战士被拦腰截断，一个战士被砍成两瓣，还有的战士被斩断手脚，砍飞头颅，但是所有这一些依旧寂静无声。 张弘惊恐地捂住了嘴巴，看着他的同胞被阴影中出现的敌人在几秒钟内砍杀干净。 只有那个巡逻队长避开了第一剑，奋力开出一枪，但是再如此纷乱的战场上，他根本不可能击中任何敌人。 张弘看到了他的动作，却没有听到气枪那种清脆的噼啪声，嗖的一声，一颗子弹从离他不远的地方飞过，然后打在石墙上发出一点碎裂声，这声音并不比踢到一颗小石子响太多，在夜色中根本无法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张弘终于反应过来是甘达斯用某种结界包裹了整个巡逻队，所以只有子弹飞出了巡逻队所在的范围才重新产生了声响。 巡逻队长在开出一枪后，被一柄长剑从背后贯入了心脏，张弘看到对方临死的时候，正好面对着他，他面目上充满了痛苦的狰狞，用力向他喊着两个词。 张弘努力分辨之下，看懂了他在吼叫什么：敌袭，示警！敌袭，示警！ 甘达斯手下的帝国战士们，身上沾到了血液，显出了一部分身形，在黑夜中，如同恐怖的鬼魅。他们并没有处理尸体，而是催促张弘快点离开。张弘贴着墙绕开了满地的尸体走到前面，回头却看到所有的尸体和血迹居然都不见了，再看那些染血的人影也再次消散在了空气中。 甘达斯果然不负他老师的盛名，一切敌人都在寂静中毁灭，毁灭的又在寂静中消失。就像这个夜里什么都没有发生有一样。 “甘达斯大师。其实……我们没有必要那样，没有必要杀死这群人。他们，他们刚刚已经相信了我的话。”张弘轻声说道。 甘达斯说道：“他们起了疑心，后面的屋子里还有传送的痕迹在，当然要把他们灭口！怎么，你没有搞清楚自己的立场吗？你现在已经站在帝国一边了，你现在还在同情他们，难道你想去和他们作伴吗？” 阅读网址：m. 第一百二十二章 关口之前 第一百二十二章 关口之前 (第1/1页) “不，不，我一点，一点都没有同情他们。我现在效忠于伟大的皇帝陛下！这些人就是我的敌人！”张弘急忙解释道，“但只要是战斗就会留下痕迹，刚刚有一颗子弹打了出来，发出了声响。” 李佳跑到那堵墙边，指着一个窟窿说道，“你们看，就是这个！” “甘达斯大师，他说得没错，刚才是有一个东西从这边飞过去。”阿米戈证实了张弘的说法。 张弘道：“如果附近刚好有人，我们就有可能被发现。我觉得我们应该保持低调，这也是为了完成陛下的任务。” 甘达斯道：“不要在我面前用小聪明骗人，任何人在昔日的同伴面前有点犹豫都是正常的，否则，陛下怎么能信任一个冷漠无情的人？” “这个……”甘达斯这次转折让刚刚表过决心的张弘不知如何是好。 “好了，怎么做我自然会走出决定，你现在少说废话，继续带路。” 甘达斯虽然训斥了张弘，但是却也没有再度引发事端，他们后来又遇到过两拨巡逻队，他们都只是悄悄避让了过去，没有再大开杀戒。 黑木关不大，他们小心翼翼地前进，花了大约二十分钟就来到了面向北方的城门口，这个城门从里面来看是一个深邃的拱形门洞，平日里有一个二团一营二连的近百人，加上原来王国守军的一部分高手负责防卫，他们的营房就在紧靠门洞的城墙内部。大部分休息的士兵都在城墙内的房间里，而门洞被一个木头的栅栏拦起，周围有一个排三十个普通战士守卫，既有拿枪的士兵也有那些近战武器战士，也有一些斗气高手是从奥尔加斯伯爵原来的队伍里抽调的，除此以外还有一个法师班的法师驻扎在栅栏后面的门洞内侧。而一营另外两个连也驻扎在不远的地方。 张弘带着一群人远远地从一个街口望着这边。他道：“现在正是饭点，应该是周围可以支援的人最少的时候。我想，最好在二十分钟内发动进攻，否则等周围的人回来，我们就会面临源源不断的敌军。” “十个法师？还有侦测隐形的手段？手笔很大嘛。”阿米戈说道，“那些战士倒还好，但是这些法师会是麻烦，他们可以传讯的方式太多了。” “也就是一个烈焰之球的事情。皇帝陛下给了你们几个烈焰之球，不就是用在这个地方的吗？”高阶法师孟德尔说道。 所谓烈焰之球是一种模仿黑龙帝国毁灭果实制作的范围攻击道具，虽然力量和毁灭果实差很多，威力依旧很可观。 “你们没发现吗？这些法师所处的位置太靠里面了。他们不像那些战士都在门口的地方，而是待在门洞里七八米处的岗亭里。”甘达斯说道，“而用来跨越护城河的铁桥就存放在那个岗亭边上。 阿米戈马上赞同道：“啊，是的。甘达斯大师，多亏您发现了这一点，如果烈焰之球把这座桥一起毁了，我们的计划就有大问题了。虽然只要门洞打开，飞跃过来对黑卫的高手们就不是问题，但是一般的士兵就过不来了。” “所以，我们需要有人吧那些法师从门洞里引出来！”甘达斯对张弘道：“你去！” “我……，这，这可怎么引，守卫的这些人都有规定，不能擅自离开岗位。”张弘说道。 “那是你想办法的事情。”甘达斯说道。 张弘想了想道：“好吧。我会把他们带离这个区域，不给你们造成麻烦，后面的战斗你们自己打吧。” “真是愚蠢，你只能用谎言带走他们。如果这些人不死，你就会暴露。”甘达斯冷笑道，“我会暂时放开你的封印，你最好给自己提前施加一个加速术。你把他们引到门洞外第一栋房子的拐角后面，等到发觉那块地方被我的遮蔽魔法覆盖，就尽快跑开。明白了吗？” “好，好吧。” 在甘达斯的催促之下，张弘只得硬着头皮走向关口。 门口带队的军官是护卫军二连的副连长江立杰，他自然认识张弘，见他单独一人过来，便问道：“张老师，怎么这个点儿有空晃到这儿来？” 张弘道：“我找法师班的人有点事。刚刚石团长通知所有法师去开会，我已经通知了好几处了，他们这是最后一处。” “哦，这样啊。”江立杰倒也没有起疑，“那你自己和他们说吧。” 他挥挥手，让士兵们拉开栅栏，放开一条通道让张弘过去。 在他们搬动栅栏的时候，张弘看着这些士兵的面目，绝大部分人都是过去两年里招募的本地人，说实话这些人的死活他是不怎么在意的。仔细观察下来，这里只有排长和副连长两人是原原本本的中国人，这让他感觉好了一些。 算你们命不好吧。张弘暗自想道。 不过走进门洞，法师班的那十个人里面就有七个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了。 这个法师班隶属于二团一营，班长涂天宇原来是一名大一新生，现在已经成长为一个中阶巅峰法师了。按照他这样的资质，在中国人里面还算普通，但是放在大陆任何一座法师塔，那也是天才级别的天赋了，而他的部下们大都是低阶巅峰到中阶各段的水准。 一营的法师班本来就是二团各营法师班中实力最强的一个，他们一起联合施法力量和效果比张弘这样的高阶出手只高不低。 “小涂，石团长让我来通知你们去开会。”张弘道。 “啊，张老师，可我们没有接到过事先通知啊。”涂天宇道。 “临时会议，你们整个班都得去，急着呢。动作快点。”张弘道。 虽然由张弘来通知他们开会不符合护卫军内部的规章流程，但是张弘毕竟属黑木关的重要人物，也常常和石浩等人在一起，涂天宇看上去并没有产生什么怀疑。他只是问道：“可谁来代替我们侦测隐形呢？” 张弘道：“两边的城墙上不是都有监测点吗？再加上你这边的守卫队伍里还有魔法骑士吧？把真实之眼给他就行。” “好吧。” 阅读网址：m. 第一百二十三章 突然袭击 一秒记住【800♂小÷说→网 .】，精彩无弹窗免费阅读！ 张弘带着法师班的人往甘达斯预定的地点走去，他暗自调动精神力准备好了一个瞬发的护盾魔法，只要到了那里拔腿就跑。 “张老师，你看起来很紧张啊？”涂天宇问道。 “没有的事，你想多了。”张弘说道。 “不是，我感觉……你心事很重。”涂天宇四下看看，说道：“你不会是被什么人胁迫了吧？” 张弘猛然一惊，脸都白了：“你在瞎说什么？” 涂天宇凑得离他近了些，用很小的声音道：“你别慌，我用侦测隐形魔法和侦测精神魔法都探查过，周围没有埋伏的敌人，要挟你的人在哪里？是不是要调开我们搞什么破坏。我手上已经准备了一个示警魔法，只要你或者其他人人身安全没有问题，我现在就能发动警报！” “小涂，真的没有……”张弘正要辩解，只听周围的世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所有的人声，风声都不知所终，就连周围的世界也变得昏暗起来，就像所有的事物褪色成了一张黑白照片。 张弘终于明白身处遮蔽魔法之中原来是这么一个效果，难怪之前的巡逻队会如此紧张，他二话不说，以最快的速度转身向外跑去，而他身后的涂天宇急忙释放了早已准备好的示警魔法。 甘达斯的遮蔽魔法并不能阻止物质从屏障内外进出，所以无论是张弘的身体还是涂天宇的魔法都不会被它阻隔，然而就在涂天宇发出那条红光即将在窜出屏障的时候，一道浅灰色的魔力从天而降，斜斜地击中了红光，将红光消散于无形。 涂天宇在示警魔法中存留着用来引导方向的精神力，顿时感受到了从那道灰芒中传来的巨大威压。那已经超过了他的老师毛恺，罗玲等人给他的感觉，他只在加布里尔大师的身上感受过类似程度的力量。 “有高手！撤回阵地！”涂天宇招呼所有人先撤出这块区域，突然从外面扔进来一个红色的金属圆球。涂天宇不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但是作为一个现代人，他本能地产生了一个联想。 “手雷！快结盾！”他自己马上施展了一个瞬发的护盾，又快速地开始在护盾内部叠套护盾。 早在跟着张弘离开的时候，他就有所怀疑，暗自下令让所有的法师准备护盾。于是在烈焰之球爆发前的一瞬间，他的部下全都及时张开了护盾，然而烈焰之球这种古代魔法道具的力量还是比一般的手雷强得多，几个低阶法师的护盾只坚持了一秒都不到就消散了，然后他们的身体迅速地变成了飞灰。几个中阶的护盾则在一两秒里变得岌岌可危。 “大家坚持住！”涂天宇喊道。 有人在他灵魂中回应道：“班长，你传送走吧！我们当中只有你做得到！” 涂天宇清楚感觉到那个圆球释放的能量不是简单的爆炸，它在持续地释放出高强度的魔法能量，这些能量不知道还可以维持多久，但是他的护盾却维持不了几秒钟了。在灵魂链接中，他感受到了一个个部下的死去，但他什么都做不了。 “班长。快走，随机传送！”那是他副班长的声音，烈火中有道身影移动了一下，挡在了他的身前。给他争取了一两秒的时间。 涂天宇终于在护盾耗尽的瞬间将自己传送了出去，尽管如此，他的身上已是焦黑一片。 他睁眼一看，却见张弘一脸惊讶地站在他的身边。 涂天宇并不蠢，联想张弘前后的反应就知道他必定有问题，他急忙要起身施展魔法。 之间对面的张弘脸色突然变得狰狞，他手中召唤出一根冰矛，往前一捅，插进了涂天宇的心口。 “你是叛徒……”临死的涂天宇说道。 “我不是，我不是叛徒！我只是想保护自己，保护自己也有错吗？你以为你不会这么选择吗？你只是没有到我的地步而已！”张弘一连辩解了几句，发现涂天宇只会直愣愣地瞪着他，这才醒悟过来涂天宇早就死了。他所说的一切，只是没有听众的自言自语而已。 他抬头望去，甘达斯遮蔽魔法内，火焰已经散去，只留下了一地灰烬。 而就在他发呆的时候，另一个遮蔽魔法早已落在了洞口那些护卫军战士的身上，一场杀戮此时正在进行。 门洞口的护卫军战士，可不是之前那支巡逻队可以比较的，不仅人数众多，其中还有原来奥尔加斯手下的高阶战士。但是他们也被突如其来的遮蔽魔法弄得失了方寸，在一片混乱中，虽然有人看到了贴着地面扔到人群中的另一颗烈焰之球，但是却来不及叫大家回避了。 烈焰之球吐出的烈焰席卷了洞口的整个哨卡。普通战士和低阶战士正在魔法火焰很快就化成了灰烬，中高阶战士凭着斗气冲出爆炸的范围，但是也大都受了轻重不一的伤。他们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迎来的却是隐身敌人的暗中突袭。手起刀落之间，这些战士大都在一两个照面里身首异处。只有一个江立杰没有往外跑，反而往门洞里退去，他掠出了遮蔽魔法的距离，在门洞里发出一声大吼，“北城门被敌人袭击啦！快来支援……” “添乱的家伙。”甘达斯喝骂了一声，一道魔法能量穿越了火海准确地刺入了拿个江立杰的头颅，终于终结了这个刺耳的声音。 但是已经晚了，那喊声在安静的夜里传了很远。江立杰的声音虽然是从门洞里喊出来的，但是他运起斗气的声音却穿越了后墙和大门的阻隔，模模糊糊地让城墙里面的人和城墙上的人都听到了。 城墙和周围的哨位都响起了警报声，很多人影在在城墙上跑动了起来。 甘达斯抬手释放出冰霜，熄灭了未尽的火焰。他对其他人说道：“被发现了，但是我们还有一些时间，你们全部去开门放桥。我来阻住敌人的援兵。” “大师，那个张弘不见了。”阿米戈说道。 甘达斯道：“不用管他，他的身上还有我的封印，我感觉得到。现在我们的任务是拿下黑木关，去吧！” “是！” 第一百二十四章 瞒天过海 萧晨一行人跟在斯图亚特公爵队伍的背后，已经走了半个多小时了。他们远远地缀在两队黑卫后面，回头才发现已经离开黑木关很远了。帝国人走得很快，人人都在跑步，一副急行军的有样子，除了萧晨飘在离地一尺高的地方，其他几人都需要小步快跑才能跟上对方的队伍。 “这支队伍行军速度太快了。不知道是不是 《七塔之上》第一百二十四章 瞒天过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五章 门前激战 石浩得知被黑木关被袭击的时候，正准备去参加黑木关原来守军整编后，新兵团三排的生活会。新加入的士兵成分复杂，既有穷苦的农家子弟或者奴隶出身，也有贵族后裔，甚至拥有王室血脉。 不管他们出身如何，都有人想往成为中国人，有人固守原来的观念不想改变。怎样团结更多的人，转变更多的人，剔除那些不 《七塔之上》第一百二十五章 门前激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六章 回马一枪 第一百二十六章 回马一枪 (第1/1页) 萧晨召唤了科纳大师三人以后，他们一行就有四个法师，四人各自施展出飞行术带着三位战士急飞。 七八公里远的距离，全力加速的萧晨几人花了不到十分钟就赶到了。然而此时一场大战已经打响。 黑木关的北方是一个漏斗形的口子，靠近关卡一公里左右的地方相对较窄，山壁陡峭，上面也没有什么树木，但是一公里朝外，两侧的山地放缓，上面树林茂密，帝国人正是偷偷藏在这部分林子中避开了萧晨他们的探查。 帝国人打的很有章法，他们先安排法师升空，进行掩护和压制。从萧晨的方向看去，他们前上方的天空中，已经有三十几名黑袍法师飞到了比黑木关更高的位置，开始从上往下向城头释放魔法。 这些法师释放的法术明显经过精心挑选，他们中的大部分释放的是冰风暴，风雨夹着冰锥偶天盖地地卷向城头，剩余的一些则释放电系魔法，雨雪冰霜覆盖让闪电的威力倍增，一道普通的闪电术，也会跳跃到周围好几个人身上， 城头上的护卫军也用枪弹反击他们，只是他们身处极为恶劣的环境中，加上气枪必须向上射击，无论是命中率和威力都大打折扣。 新兵团的战士则用弓箭和弩箭和中国人一起与法师作战，但是他们遇到了和护卫军战士一样的困境。 而且帝国法师每人都顶着护盾。即便被下方的人击中，无论是子弹还是箭支都会被护盾阻住。反观中国人这边护盾却非常稀少，二营法师班的十个法师，分散到城墙上遮盖不住多少面积。大部分战士只能借着城垛来躲避对方的攻击，这样一来，城头上的损失就比帝国法师们大得多。 “这才是黑卫的法师！石浩他们怎么还没启动城头的防御结界？”萧晨一边继续急飞，一边问道。 “大型结界启动都需要时间，敌人一定出现得很突然。”科纳大师说道。 “这些帝国人很清楚启动城头防御结界的位置，他们重点打击的也是那几个方向，让我们的人启动结界变得很困难。你们的士兵对于开启结界并不熟悉，比我的人又慢了些。”奥尔加斯道。 在空中魔法的攻击下，关卡上的炮火明显稀疏了起来，再也难以对地面上的部队形成威胁。在萧晨等人下后方的地面上，集结完成的黑卫战士已经开始冲锋，六七十个爆发出斗气，或者发动血脉力量，又受到加速魔法加持的黑卫战士，对着黑木关狂奔。在他们后面，则是数不清数量的兽种战士。 “你们看！黑木关的门是开的！”拥有黑暗视力的伊芙琳喊道。 众人往关卡下方看去，果然城门已经打开，铁桥已经架起，隐约可以看到有四五个人守卫在铁桥上，撑起了一个护盾，准备接应遥遥冲杀过来的帝国战士，按照萧晨的估算，只需不到两分钟，当先的几个战士就能冲上城门的铁桥。 虽然城楼上的战士们试着往下扔炮弹，想要炸毁那座铁桥，但他们却受到了天上法师们的重点打击。而掉下来的炮弹大多会被下方的几人半路击毁，剩余的也会落在护盾上面，根本伤不到桥面。 “城门居然被打开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奥尔加斯神情焦急，“以前帝国人很少这样出动大批法师攻城，因为这样他们就算给我们造成了损失，也拿不下关卡，自己还面临很大风险。但现在他们只要掩护好下面的人，让这些人冲进城就行了。” “一定是帝国人想办法潜入了黑木关，之前那个谈判从头到尾只是一个陷阱。”萧晨道。 奥尔加斯回头望了一眼后面冲锋上来的黑卫，“当先的那人动作太快了，那是一个大骑士！难道是莱尼特？可他是阿尔弗雷德皇帝的贴身护卫啊？” “没错，看到天上那个接连释放连环闪电的大魔法师了吗？那也是守卫皇帝的埃德尔。”科纳说道，“这两个人这么多年来，一直就守护在皇帝的左近从不离开，看来约翰伯爵所说皇帝到了大营的事情是真的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无论如何我们要阻住他们！”奥尔加斯对拉着他的科纳大师道，“科纳，放开我，我要去毁了那座桥。” 科纳大师道：“你刚刚成为大师没多久，你不是莱尼特的对手。” “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些战斗，你必须用命去拼。黑木关我守了十几年，只要我没死，就不能让帝国人过去！”奥尔加斯说道。 科纳大师对萧晨说道，“萧晨，既然这样，我想去帮他一把，否则这个家伙就是去送死了。” 萧晨道：“那我们一起下去争取快速干掉那几个人，把门关上。” 奥尔加斯道：“来不及！我们肯定会被前后夹击。如果说我和科纳在莱尼特带领的黑卫高手面前还有一丝机会逃走，你们几个基本就会陷在那里。 下面交给我们，你们去对付那些法师，必须让城头的防御结界有机会升起来。不过当心埃德尔！” 科纳向萧晨点点头，不待他说话，就带着奥尔加斯一个俯冲向铁桥飞去。 “好吧，我们必须有个计划。”萧晨几人在空中停下，放开罗杰，伊莱娜也放开了伊芙琳。 罗杰和伊芙琳身上都加持着一个漂浮术，并不会掉下去，他们也能用斗气推动自己前进，只不过不如法师持久罢了。 他们几个身上都还有一些没有散去的隐形魔力，身形有些朦胧。 萧晨再次施展一次群体隐形术，让他们都藏匿在了夜空中。 在他们上方，黑卫法师和城头护卫军的战斗愈加激烈，在命中率无法保证的情况下，护卫军里有人组织起攒射的战术，几十杆枪用破盾弹集火一人，终于开始击落空中的法师。 但是他们始终无法撼动站立在众多法师中间的埃德尔大师。他的护盾最为强大。他的连环闪电对护卫军造成的伤害也是最大的，他一人就压制了三个防御结界的释放点，先后击杀了十几个想去开启防御的护卫军战士和法师。 “要做就做大的，不解决那个大魔法师。城头的态势就不会改变。”萧晨从旅者之心中取出一支破魔箭交到了伊芙琳手中，“这支箭腐蚀过一位神灵，刺杀过一位超圣，不会辱没了这位大魔法师的。” 阅读网址：m. 第一百二十七章 铁桥攻防 第一百二十七章 铁桥攻防 (第1/1页) 科纳俯冲到一半松开了奥尔加斯，后者拔出长剑举过头顶，浑身爆发出的斗气让他宛如一颗金色的流星。科纳跟随着流星下落，手中施展出一个驱散魔法，后发先至，击中了下方的护盾，那护盾顿时稀薄了很多，接着奥尔加斯就斩在护盾之上，发出一声闷响，护盾应声而碎。 护盾之下的五个战士一起迎击奥尔加斯，没想到奥尔加斯不顾他们的刀剑，而是将手中长剑往前一刺，一道锐利的剑气从剑锋上脱出，越过一众战士，直接刺向了后方一个魔法师的咽喉。那法师刚刚还在维持护盾，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斗气炸断了脖子。 而其他人劈砍过来的刀剑，有一半被他闪过，剩下的都被他避开自己要害部位，用充盈着斗气的身体硬抗了下来。虽然他身上多了几条血口，但是伤势却不重。不过因为接连向后闪避攻击，他被拦在了桥外。 阿米戈大吼一声道：“你们分三个人拦住他，决不能让他上桥，一个人护住桥，别让上面的人炸了。都给我坚持两分钟！我们的人就来了。我去干扰那个法师。” 他斗气爆发往空中跃去，双剑交叉斩开科纳大师扔向铁桥的一个火球，向他飞速逼近。科纳不想近距离和战士硬拼，考验自己的护盾，于是一个侧飞，躲开了对方的袭击。阿米戈落地地上以后，马上又高高跃起，再次斩向科纳大师，他不求伤到科纳大师，只是持续不断地干扰他的施法。一旦科纳飞得更高，他还会掏出飞刀，灌注斗气以后，扔向对方。 他很清楚，时间在他这一边。 而在桥头的位置，另外三名黑卫从桥上冲出来，从三个方向围住了奥尔加斯，向他发动猛攻。奥尔加斯发现这些人居然都是高阶巅峰的水准，他自己刚刚跨过那道门槛并没有太久，对于能量的理解以及斗气的质量已经有了质地提升，但是还没有和高阶巅峰的战士拉开压倒性的差距。 外加这三人居然练过某种合击的套路，三人进退之间可以相互弥补空档和弱点，居然把奥尔加斯拖住了。 “科纳，先别管那个跳蚤！帮我压制周围这三个家伙。”奥尔加斯喊道。 科纳看准阿米戈再次跃起的瞬间拔高自己的位置，然后趁着对方落下的空档，快速施展了一个精神爆震。一个白色的光球落在地上，爆发出一圈波纹。早有准备的奥尔加斯咬紧牙关，用斗气重点护住头部，只是稍感恍惚。而他周围的三人则在猝不及防下，被震慑了意识，产生了几秒钟的呆滞。 就这几秒，却足以让奥尔加斯发动致命的袭击。他挥剑旋斩，看似一击，但剑光过后，三名黑卫的颈部和心口同时喷出了鲜血。 那三人还僵直在原地，奥尔加斯却一个加速，绕过他们就往铁桥上窜去，他再次挥剑砍向桥面。 就在剑要触及桥面的一刹那，一道光幕却似水银泻地一般，从门洞里延伸了出来，覆盖在了桥面上。包裹这斗气的长剑斩在上面就好像砍中了一个柔软的垫子，被缓冲掉了很多力量。 原本要被一剑斩毁的铁桥居然只被戳出了一个窟窿！ 奥尔加斯意识到门洞里还有一个法师，水准只在被他斩杀的那个之上。果然他再次挥剑的时候，从门洞中飞出支支冰箭，这些冰箭在空中错乱飞舞，让人看不清路线，但是最终目标都是奥尔加斯的眼睛和喉咙。 奥尔加斯周身荡漾着斗气，一手挡住自己头脸要害，一手挥剑向地上劈砍，虽然每一剑都能砍破地上的光幕，但是破坏的速度无疑慢了起来。 “小心！他们来了。”这时候科纳大师已经利用高空优势击倒了阿米戈，后者被他的精神之箭刺穿的头颅，重伤了灵魂，昏迷倒地。但是这时候跑在最前面的黑卫已经到了。 一同冲来的黑卫有六个人，当先那个正是奥尔加斯颇为忌惮的莱尼特。他远远过来之前早就看清这这边的状况，人到桥头之前陡然加速，以之字形的路线避开了天上科纳的打击，扑向了正在毁桥的奥尔加斯。 莱尼特的武器是一把长刀，有一掌宽，近一人长，挥舞起来声势骇人。 奥尔加斯听到科纳的警告，早已回身举剑相迎，然而莱尼特借着冲锋发出的一击，直接将他打退十多步，一路退进了门洞里。而门洞中的魔法师也没有放弃这个机会，接着奥尔加斯被击退时身体难以控制方向，一个爆裂火球轰击在他的背上，不仅将他反推了出去，还几乎将他背上的斗气震散。 奥尔加斯跌跌撞撞地回到桥上。莱尼特迎着反冲过来奥尔加斯又是当头一刀，奥尔加斯堪堪用剑挡住这一击，却被莱尼特巨大的力量压得几乎半跪在地上。 莱尼特一言不发，带着嘲讽之色看着奥尔加斯，手中的刀却一起一落，无情地一刀刀向奥尔加斯砍去。他的刀速极快，手中的刀居然化成了扇形的虚影，就像一个不知停歇的机器，削切着眼前的零件。但是奥尔加斯此时也发挥出了所有的力量，即便处于劣势，依旧死死挡住了对方的进攻。 两位大师间的战斗毫无花哨可言，动作堪比两个刚刚学会刀法的新兵。但是无论是攻击的力量，速度和剑身上若有实质的斗气魔力，都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莱尼特选择这种方式，无非是因为直来直去的刀劈速度最快，也最难以变招应对。 如果换做一个低阶战士手持奥尔加斯手中的长剑，莱尼特都无需砍实，他就会两人带剑被一刀两断。奥尔加斯现在虽然应对狼狈，却也已经发挥出了新晋大师的全部实力。 这一切都发生在几秒钟之内，在其他人做出反应之前莱尼特就斩下了三十几刀。不过，这种程度的冲击，让铁桥有些承受不住，尽管获得了甘达斯的加强，也开始在吱嘎声中慢慢下凹。 阅读网址：m. 第一百二十八章 挽澜于危 第一百二十八章 挽澜于危 (第1/1页) 科纳和甘达斯都没有停手，两人的魔法分别对着莱尼特和奥尔加斯袭去。只不过甘达斯那边受到的压力越来越大，门的那一头石浩聚集了更多迫击炮，开始发射破盾弹，让他支撑护盾越来越吃力，因此他从背后袭击奥尔加斯的力度又比之前小了不少，让奥尔加斯还能勉力支持。 而科纳这边算得上暂时没有干扰，各种精神魔法劈头盖脑地往莱尼特头上袭去。即便莱尼特在大师阶中也是高手，身上还带着抗魔装备，但也受不住这样连续不断的打击。他见前一阵密集的攻击并没能一举击败奥尔加斯，便不得不改劈为扫，身形也动了起来，试图将对方赶下这座已经朝下变成弧形的铁桥。 后面的五个黑卫也赶到了桥头，他们并没有加入莱尼特和奥尔加斯的战斗，其中两个人守住了铁桥的一头给莱尼特压阵，另外两人则开始拿起弓箭向科纳大师射击。这两人一个是斗气弓手，另一个是魔弓手。一人的箭支威力强劲，另一人的箭带有驱魔效果，科纳的护盾挨了两箭后，变得薄弱了很多，他不敢怠慢，只得放弃追击莱尼特，反身解决弓手，他和地上的两个弓手开始一边闪避，一边对攻。最后一个黑卫并没有射箭，也没有跑向铁桥，他只是盯着科纳飞舞的轨迹，静静地站在那里。 “奥尔加斯！后面的大队人马要到了。如果你做不到，我们就想办法撤退！”科纳从灵魂中给奥尔加斯发去一条信息。 “就差一点。这座桥坚持不了太久了。我在寻找机会。”奥尔加斯说道。 “你最好快点，我被缠着了。”科纳说道。 科纳在和奥尔加斯联络的时候，不由分心了一小会，闪避的动作稍稍慢了那么一点儿，也许这一分心也就持续了两秒钟，也并没有给下方的箭手什么机会，但是却把他背后的空档暴露在了更可怕的敌人面前。 一直没有出手的那个黑卫，突然像炮弹一样从地上弹了起来，人还在空中的时候，他的身体开始迅速地变化，两只碧绿色的翅膀从他背后盔甲预留的缝隙里，伸展了出来，然后顺势向下一挥，翅膀不但扇动了空气，还激发了空气中的风系魔力，让他上窜的速度加快了不止一倍，急速向科纳大师飞去。 他的双臂不到半秒的时间里变粗变长，直接将盔甲的护手撑得粉碎，变成了两个绿色的巨爪，爪尖是五个像翡翠一般碧绿色的尖锐弯钩。 科纳感到下方袭来的巨大压力，急忙回头，对上了一双碧绿色的眼睛。那双眼睛中的绿色极为纯净透彻，像一池寂静的湖水，但是中间那条狭长的瞳孔，却把湖水劈成了两半，猛然伸缩之间，透露出一股疯狂的气质。 “翡翠龙！” “死吧！”来人抡起龙爪，从上往下一划，科纳的护盾就像肥皂泡一样被戳破了。接着另一个爪子从反方向又是一击，碧绿的爪尖像切菜的利刃一样划开了科纳的身体，将他切成了几段。 “你是……阿尔弗雷德……”科纳临死前终于意识到了对方的身份。 紫鹰帝国皇帝，血脉战士大师，圣阶血脉翡翠龙的传承者。 然而，回答他的是又一个爪击，将他的脑袋像西瓜一样切碎了。 奥尔加斯在灵魂中听到了科纳大师最后一声呐喊：“皇帝来了，快逃！” 接着他们两个的灵魂链接就断开了。奥尔加斯在躲闪中通过眼睛余光，看到了阿尔佛雷德让科纳大师血洒夜空的那一幕。他的心沉到了谷底，没有科纳的配合，他几乎没有可能完成毁桥关门的任务，不要说完成任务，连全身而退都是奢望。 变换了几个身位，躲开了两次莱尼特的攻击，奥尔加斯把自己的位置换到了门洞之前，他眼睛扫过天空，看到阿尔弗雷德正从天而降，向他扑来，他知道自己只有最后的一丝机会了。 既然不能全身而退，那就竭尽所能吧！ 他双手举起长剑，将斗气都灌注在其中，长剑爆发出极为璀璨的光芒。他靠后的那只手在长剑剑柄尾部一捏，那里镶嵌的一颗晶石碎裂开来，其中的能量爆发而出和他的斗气混为一体。 莱尼特以为他要出一个大招，急忙举剑挥砍，想要打断他的蓄势，没想到奥尔加斯根本没有挡格他的剑招，而是在莱尼特出定招式的一瞬间，将剑甩出。在斗气的牵引下，那把被斗气和魔力灌注到快要融化的剑在空中划出一个弧线，绕开了莱尼特，向他身后的桥面斩去。 奥尔加斯全力往后一蹬，向门里反跳而去，但是他依旧没能跳出莱尼特的的攻击范围，长刀从他的腿上斩过，将他的双腿从大腿中部斩断。 奥尔加斯毫不惊慌，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他双手前撑迸发出两股气流，推动他落进了门洞。就在他将要着地的时候。两股斗气从断腿处涌出，混杂着喷洒的血液，组成了两条斗气义肢。 而门洞外，他那把接近圣器的祖传长剑，被斗气和魔力包裹着，插入了铁桥，然后引发了一场大爆炸。 在一声巨大的轰鸣中，铁桥终于断了。 莱尼特被爆炸的余波一冲，猝不及防间随着铁桥一起摔落，下降了七八米才用斗气稳住了自己。而此时奥尔加斯已经开始关闭城门。 黑木关的城门十分厚重，平日开启和关闭，都要十多个战士从两边一起用力。 奥尔加斯虽然还留有足够的力量推动城门，但他只能每次推动一边。 城门隆隆关起的时，无论是在他身后的甘达斯，还是站在护城河另一头的两个弓手。都不断地向他发动攻击。 一个个魔法击打在他身上，让他身上都是焦痕和冰霜，一支支羽箭刺入他的身体，让他的生命一点点流逝，但奥尔加斯甚至已经忘记了任何疼痛，头脑中只剩下一件事，就是把门关上。 只要黑木关的大门合拢，上面的阵法就会把它变成一个坚不可摧的整体。即使是大师也无法，击破这道门。 一扇门被合上了，他在箭雨中扑向另一边，此时他已经变成了一个红色的血人，身上却流不出多少血来。 就差一点点了，奥尔加斯的神智已经开始迷糊，门口的地上完全都被红色鲜血浸满。 就差最后一掌宽的距离了，但是门却怎么都不动了。奥尔加斯迷茫地抬起头，他看到了门外那双碧绿色的眼睛。 阅读网址：m. 第一百二十九章 空中刺杀 第一百二十九章 空中刺杀 (第1/1页) 几分钟前，黑木关前方上空中。 萧晨已经商议好了作战的方案，他们在等待一个机会。 他在灵魂连接中对其他人说道：“很多魔法师都可以做到利用分神进行多重施法，但是即便精神力修炼到我这种程度，同时施展几个不同的魔法还是会有一些限制。首先是魔法不能太难，其次是每个魔法释放的时候，速度和威力都有可能下降，毕竟用精神力同时勾勒出那么复杂的图形是很不容易的事情。我打赌这个埃德尔也是如此。 你们看，他带来的法师在对战中已经被打死了七八个，他不得不分出更多的力量去填补他们留出的空档。他的压力正在越来越大，他现在需要同时压制四个防御结界的启动点，打击三个炮位，还要维持自己的护盾，至少有八道分神在同时运作。你们注意到没有，他释放连环闪电的频率和力度都不如之前了。” “是的，分神状态下，精神力的消耗会额外增加很多，也许就是保持思维异步的代价吧。”塔西娅说道。 “只不过，现在我们等待得越久，城头上的战士们牺牲就越大。”伊莱娜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但这是战争不得不付出的代价。我们只有一次机会。一旦出手不成功，我们所有人都会玩完。按照城头上这些人的手段几乎没有可能杀死他。面对一个大师，为了提高我们战术的成功率，牺牲在所难免。”萧晨声音有些低落，他随后自嘲地笑了笑道：“要是以前，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冲上去扰乱埃德尔的节奏，不求杀死他，只求给我们城头上的同伴们减少损失。但是现在……我真的是变了。” “他们管这叫成熟。”罗杰道。 “真是丑陋的成熟。”萧晨道。 “如果你只是坐在那里看着别人牺牲，那我觉得是丑陋的。但是马上我们都要上去拼命，我觉得那就不能算丑陋了。只是……熟悉了战争而已。”塔西娅说道。 “好吧。好吧！”萧晨说道。 —————————————— 几分钟后，萧晨突然惊觉科纳大师的变化，“糟了，下面科纳大师出事了。” “怎么回事？”其他几人纷纷问道，下面距离很远，所有人有都关注着天上的战况，竟然没人注意到帝国皇帝的出手，还有科纳大师的陨落。 “科纳大师的身体被击毁了，灵魂受到重创，刚刚回到我的冥想空间中，他估计要恢复很久才能再次醒来，奥尔加斯恐怕凶多吉少。” “他击毁了铁桥，退进门去了，他正在关门。”伊芙琳视力最好，她观察着地面上的情况道：“不好，差一点就能关上门，可是有个帝国人飞了过去，把门卡住了！帝国人推开了门，把奥尔加斯杀死了。” 伊芙琳的话语很朴实，没有任何修饰，但是再这时听来却句句惊心动魄。 萧晨听到她的话，忍不住往下飞了一点，但是马上又止住了自己的动作，他缓缓飞回原先的位置，说道：“我们的战场在这里。” 罗杰赞同道：“没错，我们下去恐怕于事无补。我们如果能够干掉埃德尔，会是对战局最大的支持。” 萧晨道：“先干掉埃德尔，然后到城内帮助石浩守城。” 伊芙琳道：“那我们必须尽快了。后面的黑卫都陆陆续续到了护城河对面，有几个法师已经开始尝试用冰冻魔法搭桥了。” 萧晨抬头望去，刚刚又有两个法师被消灭，埃德尔不得不又多压制了一个炮位。 “开始吧。”他说道。 塔西娅，伊莱娜和伊芙琳各自分开漂浮在一个位置上做好了准备。而萧晨则从背后扣住了罗杰的腰带，借助风系魔法。他“拎”着罗杰开始以自己为中心旋转，他越转越快，越转越快，罗杰就像一个投石索上的石子被抡起来飞速地做着圆周运动。 萧晨虽然飞速旋转着，但是精神力一直遥遥锁定着埃德尔所在的位置。 他早就观察过，埃德尔会按照某个节奏给自己补充护盾。他就卡在那个间隙之前，也就是护盾削弱到低点，还没有来得及再次强化的时候，一下子将罗杰抛了出去。罗杰沿着圆周的切线方向，直直地飞向了尚不知情的埃德尔，他在空中用斗气调整了姿势，以比飞行术出快上几倍的速度向他接近。 这时又两道射线从身后超过了罗杰打在了埃德尔的护盾上，无论是伊莱娜的腐蚀性魔法还是塔西娅的驱散魔法都蓄势已久，远比城头上的破盾弹厉害得多，它们一个让护盾变得厚薄不均，一个让护盾急速颤动，护盾支持不了这种剧烈的变化，顿时化作了一片晶莹的碎片。 罗杰此时已经飞到了埃德尔的身前，挥动雷痕剑就他的身上砍去。埃德尔身上爆出一阵魔法光晕，一道屏障突然出现挡住罗杰的剑劈，这是护身道具的效果，但是近身的劈砍效果用来破坏护盾比远程攻击效果好得多。罗杰的一阵急攻不仅打爆了埃德尔身上的好几个戒指手镯，而且把他从法师们的阵型中撞了出来，越飞越远。 无论是埃德尔自己还是周围的那些法师，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战士打蒙了，谁都没想到属于法师的空战，居然会突兀地出现一个战士。 萧晨手持心灵之刺，远远等待着机会。当埃德尔一连用三个火球将罗杰打飞时，萧晨对他发动了一枚极限强化的精神之箭。通过心灵之刺加持的精神之箭，轻松地突破的埃德尔身上残余的壁障，刺入了他的脑海。精神之箭的力量在意识中爆炸，震伤了埃德尔的灵魂，让他狂喷出一口鲜血。 他虽然没有陷入呆滞，但是行动却变得极为迟缓，一时间没有能力再给自己添加护盾了。伊芙琳看准机会将破魔箭射出，这支有着辉煌历史的箭支毫无障碍地贯入了埃德尔的脑袋。 “成了！”伊芙琳大喊一声。可她话音刚落，就看到埃德尔的身体在空中炸开，分成几道白色的魔力冲着天上的几人袭来。 阅读网址：m. 第一百三十章 陨落之时 第一百三十章 陨落之时 (第1/1页) “那是自爆吗？”塔西娅发出一声惊呼。 “那是安德里亚自毁术，怎么会有人修习这样的魔法！快跑！”伊莱娜说话之间已经发动了飞行术，一把抓起她身边的伊芙琳，向远处飞去。 安德里亚自毁术，就像它的名字一样，起源于七塔时代的一位名叫安德里亚的圣者。当时正是七圣塔和自然神殿战争的时期，这位圣者研究出的这个法术就是为了临死也多拉上几个垫背的，这个思路深得当时法师联合议会的赞许。不少魔法师都学习了这个法术，在生命的最后阶段，将剩余的精神力爆发出来，给自己的敌人最后的打击。 不过那个你死我活的战争时代过去以后，就很少有法师修习这样的魔法了。没想到这位埃德尔大师居然会是其中之一。 那几股白色的魔力，分别追向了塔西娅，伊莱娜和萧晨几人，倒是被埃德尔轰远的罗杰没有在被他们追杀的范围里。他们在急速飞行中就能感受到后方追来魔力的澎湃力量。 塔西娅眼见魔力越来越近，暗自估算自己承受不住大魔法师的临死一击。她只得主动驱散自己的躯体，将自己的法袍向那到白色的光箭一扔，自己的精神力却兜起了落下的魔法饰品和储物戒指，向着萧晨的方向飞去。那道光箭追上了她的衣袍，将之炸得粉碎。 伊莱娜和伊芙琳这边的情况则不同，伊莱娜无法放弃伊芙琳自己遁走。 伊芙琳道：“你飞得稳一点，我来打掉他。” 于是伊莱娜不再变化路线，而是竭尽全力地直飞，伊芙琳以极快的手速射出连珠箭，一次次击打在白色的光箭上，她释放出的斗气不断地和光箭中的能量抵消，将光箭削弱的威力了很多，当光箭追上她们的时候，其中蕴含的能量已经不足最初的三分之一，当光箭及身的时候，伊莱娜一把抱住了伊芙琳，用自己的身体将她挡在后面，伊莱娜的身躯被直接震散了一半，但是伊芙琳在斗气的保护下去只受了点轻伤。 萧晨看着远方飞射过来的光箭，急忙飞速逃跑，刚刚越阶使用心灵之刺本来就让他精神力处在虚弱的状态，他也没有其他人各种取巧的办法。 萧晨只得一边用魔法和光箭对耗，一边召唤出一个个护盾，他甚至在贴近身体的地方投射了一部分冥想空间作为阻挡，但是当含有大魔法师最后的精神力和生命力的光箭临近的时候，他就知道大事不妙，这光箭中蕴含的能量依旧超过了他可以抵挡的极限，他眼睁睁地看着纯白的魔力一层一层地吞噬着他身上的护盾，他只得用冥想世界中蕴含的力量和它对耗。 一层层蓝色的海水在他身周涌动和白色的光芒打起了拉锯战。这时，他这场战斗本质是他的精神力和埃德尔残余精神力的对抗。埃德尔的境界更高，力量更强，但萧晨的精神力简直无穷无尽。 一开始埃德尔几乎要突破了萧晨的最后防御，但是就在最后的时刻，有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新生精神力量加入了这场战斗，萧晨觉得那股力量，他无比熟悉，用得无比自然，在它的帮助下，他居然用冥想世界抵住的埃德尔的进攻。慢慢他和埃德尔变得势均力敌，再过了一会儿，埃德尔的力量终究后继乏力，慢慢被萧晨的精神力反推了回去。 萧晨完全消弭白色能量的时候，自己已经被推向了地面的山林之中。他来不及做太多调整，就被砸落到了草丛中。此时他的精神力几乎油枯灯尽，他似乎感觉到那股新来的精神力给他发来什么信息，但是席卷而来的困倦感，还是让他昏了过去。 —————————————— 埃德尔被萧晨等人干掉，让城头的压力突然一轻，但是天空上的魔法光晕是在太多了，城头上的二营长马国明和其他战士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马国明拉过边上的法师问道：“天上那个最强的大魔法师好像消失了，他是不是变成了几道白光？” 法师支撑着护盾，不太确定地说道：“刚刚那个法师正在释放闪电魔法打击我们这里的炮位，但是后来好像受到了攻击，攻击者隐形了，看不出是谁。” 另一个法师说道：“我只看到有驱散魔法打在了他的护盾上，后来又不知为什么他变成了几道白光，也许那是一个传送魔法？” 马国明猜测道：“难道是我们原本在城外追踪的人偷袭了他们？还是石团长安排了什么后手，派人去城外打击他们了？” 之前的法师说道：“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压力轻了好多。现在我相信我们上面能够顶得住！” 趁着天上来的攻击变少，马国明猫到城垛边上探出头去往下一看，下面聚集起的帝国战士让他心头一凉，他咬着牙道：“但是下面的局势不对啊，虽然刚刚石团长好像派人把桥毁了，但是对方的人已经在护城河边集结了起来，他们居然用冰系魔法做出了一个座桥。快要过桥了。 妈的，其他人继续集火天上的法师。现在压力小了很多，让剩余的迫击炮攻击下方集结的敌人。三排负责继续扔炮弹，炸冰桥。” “营长……”有一个法师吞吞吐吐地说道，“那个……我，我有个问题。” “有屁快放。这都什么时候了。”马国明没好气地说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下面没能顶住。我们这些城墙上的人该怎么办？”那法师卡着声音说道，“其他人还可以撤退，可我们这些人会被冲进来的敌人堵在墙上，往哪里撤？” 马国明一把扯住法师的衣领一字一句地道：“现在你给我全力战斗。想这些事只会让你死得更快！” 法师被马国明漆黑的脸色吓住了，连连点头。 马国明晃了晃手里的手枪道：“你以为就算下面顶住了，上面就不死人了吗？现在是战争，打起来的时候，轮上你死还是我死，谁说了都不算。但是谁要是现在给我掉链子，我可以保证他马上会死。” 阅读网址：m. 第一百三十一章 最后关头 一秒记住【800♂小÷说→网 .】，精彩无弹窗免费阅读！ 石浩调来破盾弹之后，几次齐射之下，终于打破了门洞上的那个乌龟壳。 虽然打破了对方的防御，但石浩却不敢让枪炮稍有停歇，门洞被烟雾和火焰所笼罩，完全看不出里面的状态，谁知道有没有一支军队正等着冲进来呢？ 黄铮道：“根据城头上面他们的观察，铁桥好像被毁了，但是敌人正在用冰冻魔法制作新的桥，马国明他们正在试图用炮弹炸桥，但是对方聚集了很多法师和战士，大部分炮弹都被他们打掉了，效果很不好。” “现在门既然开着，敌人完全可以用跳跃和飞行的方式跨过那条壕沟，我们必须保持火力压制，才能防止他们大批冲进来。可这样我们也关不上大门。”石浩急得直挠脑袋。 黄铮施展了一个侦测精神魔法，希望能够透过烟雾看清楚洞里的情况，然而视野中什么都没有，他说道：“这样下去，我们总有弹药打光的时候。必须组织一支队伍，冲过去把门关上。” 石浩道：“敌人当中有大师啊，谁知道刚刚那个大魔法师死了没有，这种人手中有不知道多少保命的手段。万一刚刚护盾被破只是一个陷阱呢？我觉得不如尝试把门洞炸塌。” “行不通的，我研究过城墙的石材，你最多炸塌外面一层糊上去的表层石材，黑木关的核心是七塔时代留下的炼金材料，没有那么好对付。”黄铮指着洞口道，“你看狂轰滥炸了半天，门洞口才掉下几块石头？” 石浩又道：“或者我们可以等到与苏埃罗连通传送阵以后，等他们的高手来到这里支援！” “这一切来的太急了。我们一点准备都没有。”黄铮道：“我们不知道那些高手现在是什么状况，也不知道等传送阵启动完毕，那边的人组织好队伍，会需要多久。你以为我们这些枪弹真的能够完全压制敌人吗？现在敌人只不过不清楚情况，在等待观察而已，他们真的不计损失往里面冲，你觉得就凭这些子弹挡得住吗？”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即便是高阶法师施放的护盾，也足以抵挡一会儿子弹和炮弹，斗气高手和血脉战士在这样的掩护下，可以快速突破战线，在转眼之间杀到他们的阵前。 石浩被黄铮说服了，问道：“你想怎么行动？” 黄铮道：“以我们独立营为班底，把所有高阶和中阶巅峰的战士和法师组织起来，组成一支突击队，战士配上足够的枪械和晶石手雷。然后这边枪炮一停，我们就往里冲，一边冲一边继续射击，保持压制，不要让外面的人觉得有机会。只要能冲到那头，关上门，我们就有胜利的希望！” “你准备自己带队？”石浩问道。 “否则怎么办？难不成你去？你境界还不如我呢！”黄铮指了指自己胸口说道，“再说这种时候，我们不拼还指望其他人拼？” “老黄，这真是提着脑袋拼命了，你，你可得活着回来！”石浩说道。 黄铮抬眼看了看夜空，夜空中闪耀的魔法光芒遮蔽了原本应的星空：“那……可得看老天给不给我这机会了。” —————————————————— 突击队不到三分钟就建立了起来，黄铮从附近早已准备好作战的高手中，挑出了三十个武器使用纯熟，作战意愿又比较强烈的人，给他们搭配了相应的武器，而剩下的则组成了一支预备队。 突击队中有二十个战士和十个法师，这些人当中既有护卫军的人，也有奥尔加斯留下的战士。 “张弘呢？你们有谁看到他了？”石浩问道。 “没看到！”派去集齐人手的几个士兵纷纷说道。 石浩怒道：“现在这种时候，他一个高阶法师居然找不到人？搞什么鬼！” 黄铮伸手拦住了他道：“行了，我没有你那么饥不择食。不想来的人有什么好勉强的，来了只会拖后腿。对我来说，斗志比实力更重要。” 点齐人手，说清作战计划，黄铮让法师们给所有突击队员附加了一切用得上的魔法，然后带着这些人等候在门洞的两测。 石浩下令在外面轮流压制的部队停下攻击，黄铮就带着人冲了进去。里面马上响起了枪声，接着是晶石手雷爆炸的声音。 石浩等在外面，焦躁地看着那个漆黑的洞口，在他眼中，那就像一个怪兽的血盆大口，他力求让自己保持平静，但是脑海中各种各样的可能性不断地翻腾出来，让他无法集中精力。 “一切还正常！门是开着的，我们正在向门外射击，保持压制。”他脑海中传来黄铮的信息。 “当心点！” “明白，我们继续前进。” 这次通讯后没多久，门洞里的枪炮声突然消失了，周围变得极为安静。如果不是自己还听得见附近士兵挪动身体时盔甲相互碰撞发出的声音，石浩会误以为自己聋了。 他下意识地拍了拍自己的耳朵，但门洞里依旧没有任何声响传来。 “团长！好像一开始我们的守卫遭遇突袭的时候，也是没有声音的。恐怕他们遭遇敌人了！”之前报信的排长程菁说道。 石浩看了一眼预备队，担任预备队指挥官的一营长也望着他，石浩眼神跳过他，落在一个身手比较机灵的战士身上：“穆诚，你去侦查一下情况。” 穆诚领命而去。不过他还没跑进门洞，门洞里就跌跌撞撞冲出来一个人，那正是黄铮，他一把推开穆诚，对着石浩吼道：“快开炮！” 他刚刚说出这句话，一个黑影就从身后追了出来，那是一个身着黑甲的战士，他手中长剑一挥，一道气芒就斩在黄铮的背上，将他劈飞了出去。黄铮身上微弱的护盾，被气芒一下劈开，在他背上留下了两尺长的血痕，扑到在路边生死不知。 穆诚举枪就要对黑影射击，然而从门洞中飞出一道光矛，从背后刺穿了他的心脏。 这时石浩终于开火了，但已经来不及阻挡一道道黑色身影从门洞里窜了出来，他们身上或被斗气包裹，或顶着护盾，枪炮无法阻止他们跨越这短短的距离。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数十条黑色的人影，像从地狱中涌出的恶魔，扑向了护卫军阵地。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一个结局 一秒记住【800♂小÷说→网 .】，精彩无弹窗免费阅读！ 刀剑交错。 魔法激射。 突如其来的结界。 飞跃而来的敌人。 黄铮感觉自己一直在战斗，战斗。在那个黑暗的洞窟中，有一扇通往黑夜的门，那扇门不代表希望，而是代表着无穷无尽的敌人。他和身边的每个人都在拼死战斗，不断有敌人被消灭，但同样有战友牺牲倒下。 在这种像绞肉机一般的战斗中，人命是微不足道的东西，无论你从哪个世界来，无论你天赋有多了不起，最终也只有坚持或者倒下两种结果。 黄铮不知战斗了多久，似乎有成百上千的人在他身边倒下，围绕着他的，始终是是血与死亡的味道。 这种味道他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追溯到他生命很早的阶段。那时他才七岁，偷偷看到父亲替人讨债，带着比自己大十多岁的堂兄用刀子在债主的手臂上划出血槽，又将债主的两条腿生生敲断，至今那人痛苦哀嚎的样子还深深刻在他的脑子里，他当时他就被这个场景吓得吐了，但是后来他再看到什么就不会再吐了。 在后来慢慢长大的日子里，他混迹于市井之间，打过架，砍过人，收过保护费，也见过很多城市阴暗角落里的鲜血淋漓。好在老天虽然让他生在这样一个家庭，却给了他一副好用的头脑，还给了他一个严厉却负责的班主任，让他和少年的小伙伴从某个时间点开始分道扬镳，最后来到了华夏大学。不过，现在这个场景，唤回了他很多尘封的记忆。 他战斗着，就像在一个循环中永不停歇地战斗着，慢慢地一切动作都归结于本能，而他的思绪去飘散开始去，飘到了高处，接着一切都破碎而去，一股剧烈的疼痛从背上传来，他醒了。 刚刚那一战透支了他的力量，在门洞中，他们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强敌，黄铮他们击杀了比他们自己数量还多的敌人，却因为巨大差距全军覆没，最后那一击更是让他伤得很重，他感觉自己伏在地上身上被什么东西覆盖着，连起身抬头观察周围的场景都做不到。他勉强用剩下的精神力摘取周围的生命和治疗魔力灌注在伤口上，稍稍止住了血，然后试着抬头睁开眼。 入眼的场景让他浑身都绷了起来，背部的伤口再一次传来剧烈的疼痛感，他看到原本布置好的阵地已经被攻破，大批的护卫军有的开始撤退，有的已经溃散，唯一还在坚守阵地的就是石浩带领的正面阻击部队，但是打到这时他们已经打成断后部队了。 石浩部下只剩下四五十人，要不是他手中还有一半高手组成的预备队，根本坚持不到现在。但此时他的防线已经摇摇欲坠。 黄铮虽然身负重伤，神智有些混沌，但也能很清楚地分辨石浩离败落已经很近了。 战士们短兵相接以后，枪支十分容易误伤，效果大打折扣，他的队伍里大部分持枪的普通士兵和所有炮兵都已经撤退，留下的都是近战战士，魔法师和一些枪法最好的士兵。战士们把法师枪手挡在身后，抵挡黑卫们的冲击，法师们则提供护盾，抵消对面的魔法攻击，枪手们难以命中在近处快速移动的战士，就集中火力攻击黑卫法师。 黄铮发现黑卫的损失也很惨重，出门的几条道路上，都躺着不少黑卫的尸体。其中死者最多的就在石浩拦截的方向上，就黄铮醒来这一小会儿，又有一个黑卫战士被石浩这边的战士联合法师一起杀死在阵前。稍远的地方也有一个黑卫法师被击穿了护盾，中弹而亡。而与此同时石浩的队伍前方又倒下了四五个人。 更多的黑卫簇拥着一个背有龙翼，手若龙爪的人走出了门洞。他身边有一位法师和一位战士始终贴身守护着他。“龙人”发出嘶哑的声音道：“莫列特，你居然还没有解决这些人吗？” 原来正在督战的黑卫将领，急忙上前道：“陛下，这些人……很顽强。” 陛下？居然是那倒是阿尔弗雷德皇帝？黄铮看着那个“龙人”吃惊不已，不过这人的特征倒是可以对上所有关于皇帝的传闻。 “敌人的顽强正是体现你们斗志的时候。难道还需要我出手帮忙吗？”阿尔弗雷德皇帝问道，变身的情况下，他的声音显得尤其冷漠，让莫列特不寒而栗。 “不，不，我马上亲自上阵。”莫列特点起周围的一众亲卫，加入了围攻石浩的战团，阿尔弗雷德对身边的法师说道：“甘达斯大师帮他们一把吧。” “是。”甘达斯恭敬地应道。 他双手在空中舞动了很长一段时间，天空中出现了大大小小的石块，夹杂着灼热的气息，坠落到石浩的队伍中间，这些突如其来的陨石，成为的打破护盾平衡的最后一个砝码。护盾崩裂，巨大地石块落进了护卫军的队伍，里面顿时传出了凄惨的叫喊声。陨石雨一过，周围的黑卫们马上突入了混乱是阵线，砍瓜切菜一样的杀死剩余的护卫军战士。而石浩被那个黑卫将领亲自盯上，一个照面就被对方在身上戳了一个洞。 “石浩！”黄铮眼睁睁地看着石浩被对方用一根长矛戳进了肩膀，心中极为焦急，他看向阿尔佛雷德皇帝，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他开始聚集精神力，准备向皇帝砸一个魔法过去。他知道自己难以幸免，如果能够为石浩创造一个混乱，让他有机会逃走，那就值了。 “你是这支队伍的指挥官吧？你的勇气和指挥让我佩服。但是现在你们没有机会了。在我身后的紫鹰帝国的阿尔佛雷德皇帝陛下，向他投降吧。陛下一向欣赏英雄。” “呵呵。”石浩一手持剑，一手捂着肩膀，泊泊的血水顺着的他的指缝流淌下来，“这就是皇帝吗？他可长得真丑！” “混蛋！”莫列特恼羞成怒的发动接连不断的突刺。终于一击捅穿了石浩的胸口。 肆虐的斗气在石浩的胸膛中炸开，石浩低头看了一眼胸口，又抬头看天，轻轻吐出一个词：“杜眉……” 第一百三十三章 撤离之路 “石浩！”黄铮看到石浩被对方杀死，他的队伍被黑卫门杀尽，心神一乱，施法居然失败了，失控的魔法力量冲击了他的精神和身体，让他的伤势雪上加霜。黄铮只觉得头晕目眩，又快要再度昏过去。 这时候他忽然感觉到身体上一轻，压在他身上的尸体好像被搬走了。 然后有人拉住了他的小腿慢慢把他往角落拖去。 黄铮很清楚这一定不是帝国人，于是他没有发出声音，还强撑着精神，让自己配合着避开地上的一些障碍。 等到那人把他拖到一个能够避开黑卫的房屋死角时，一道灵魂链接接入了他的意识。 “老黄，黄铮，黄铮！听得见吗？我是二营长马国明。你现在得撑住，我带着你逃出去。” “马明国？”黄铮半睁着眼睛看着眼前面目熟悉的汉子，突然觉得鼻子一酸，他强忍着情绪道，“你，你们原来是负责城墙面的。” “是啊。老黄，现在没空多说了，我背上你先往南走。”马明国说完，黄铮就觉得自己被人给背了起来，然后快速向黑木关的边缘的一条小路走去。 “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黄铮趴在马明国背上问道。 “我们之前在城头上和帝国人激战，虽然我们损失很大，但也干掉不少敌人的法师，就在刚才，我决定战斗到底的时候得到了石团长的命令，让我们撤退。我们撤退到下面，我想来看一眼主战场附近敌人的动静，没想到遇上了石团长走了的那一幕。当时他说由他来断后，我就觉得不妥，唉……”马明国的语气里充满了悲哀。 “你们情况这么样？二营撤下来多少人？”黄铮问道。 “只有一半，只有一半啊！一半人都牺牲了，都是好好的棒小伙啊！这一仗我们打得真惨。”马明国唏嘘道，“能撤的人都从东面的这条走廊往南走了，带不走炮都毁了，幸好张弘带着一批人找到了这条目前哈没有帝国人的通道，否则我们毁被困死在城墙上。” “张弘？他怎么会在做这个事？” “我听传话的人说，是张弘及时打开了和苏埃罗的通讯阵，向苏埃罗报告了这边的情况。好像他来安排这条通道也是苏埃罗那边的指示吧。我不知道，不过他的确救了我们城墙上不少人。连下面不少人的撤退也是他参与组织的。” “我记得……石浩一开始就派人去通知了通讯站啊。” 黄铮本能地觉得这件事不对劲，但是他伤得太重了，他脑子里盘踞着这件事的疑云，就这样在马国明的背上睡了过去。 等到他在醒来的时候，发现他们已经在了黑木关南侧的护城河外了。 “快快，重伤员优先上车。”黄铮听到有人在这么叫喊。好几辆晶车停在关外，马明德把黄铮送上了一辆配有治疗法师的车子，放在一张临时做出来的简易床上，“老黄，你得撑住啊！我刚刚看到你的营了，还撤出来不少人。我也要回去管我的二营了。他们现在人心有些散，我得过去盯住了。” 黄铮侧着头，目送马国明匆匆离去。他突然想起上车的时候，隐约看着有个熟悉的背影站在南门的铁桥前。他对晶车上的法师说道，“扶我起来。” “黄营长，你伤得很重。”治疗法师说道。 “扶我起来！”黄铮坚持道。 法师拗不过他，只得将他扶起来。黄铮透过晶车的玻璃窗，看到站在桥外的正是张弘。 他正在那里施展法术，先是一个腐蚀术腐蚀了桥面中段的钢铁结构，接着一个火球在那里炸开，铁桥干脆利落地断成了两节，坠入了护城河。 “这次多亏了张弘啊。如果不是他，我们的撤退不可能这么井井有条，速度也会慢很多，如果被后面的帝国人追上就惨了。他甚至还准备了这些晶车。否则你们这些重伤员就要受苦了。” “你们撤退的时候，帝国人压根没有追击吗？” “追击倒是有的，我们撤离到南墙这边，敌人的兽种军团追了上来，不过，张弘提前组织了先退的队伍在南墙之前建立了一道防线，打退了兽种军团的袭击，好像我们的部队也没有遭到太大的损失。”法师的眼中带着几分敬佩之色。 “追击过来的只有兽种军团，没有黑卫吗？”黄铮问道。 “也许有，但是我没怎么看到。” “这样啊！”黄铮眯起眼睛小声说道，他好像对观察外面失去了兴趣，趴着躺了下来，“麻烦你帮我处理下伤口吧。我感觉它又崩了。” ———————————— 一小时之后，紫鹰帝国的阿尔弗雷德皇帝站在了黑木关南边的城墙上，甘达斯和莱尼特站在他身后。 阿尔弗雷德道：“多少年了，帝国终于拿下了这道关卡。我的父亲，我的爷爷，爷爷的爷爷他们都曾经想象过站在这里，遥看王国的疆土，但是终究只有我做到了这一点。” “这与您英明的决策，还有无畏的胆略是分不开的，在我看来外这次行动中胆略占了更重要的位置。”甘达斯说道。 皇帝说道：“呵呵，计策可以由大臣们提出，但是胆略必须君主自己拥有。这也就是我的前辈们缺少了一点东西吧。” 莫列特匆匆赶来，在皇帝的面前单膝行礼，禀报道：“陛下，我们的损失统计出来了。” “说！” “黑卫牺牲了一百一十五人，其中有三十八个是法师，四十一个是血脉战士，其余都是斗气战士。” 皇帝眉毛拧了起来道：“也就是说，损失了几乎一半的黑卫？牺牲的人里面有多少是高阶？” “高阶，高阶有二十五个，中阶五十八，其余的都是低阶。”莫列特说道。 皇帝问道：“高阶的损失居然超过了半数？” “是，是的。” “剩下的人里面有多少受伤了。” “大约一半……” 皇帝道：“看来我真的是小看他们中国人了。这些人虽然被我们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是真的比较损失，还不知道谁赢谁输呢。” 甘达斯说道：“陛下，没必要这样悲观，毕竟只有我们才达到了自己的战略目的：占下了黑木关。这一仗肯定是我们赢了，大陆上最关键的关卡，值得用任何代价换下来。” “是吗？”皇帝凝视着远方，不知道心中在想着什么。 第一百三十四章 敌后搜寻 罗杰和伊芙琳在黑木关以北的一片山林中搜寻着，他们要找的自然是萧晨。他们在空中看到了萧晨坠落的大概位置，但是从天上看密林深处的一块地方，和从地上钻进树林和草丛寻找那里完全是两个难度的事情。 伊芙琳的手指上带着一个戒指，那是伊莱娜的储物戒指，她身体被毁坏大半以后，很快就坚持不住回到了萧晨的冥想世界，而身上的装备则被她装进这个戒指，交给伊芙琳保管，“可惜塔西娅和伊莱娜都回归冥想世界了，否则只要他们任何一个人在，都可以轻松地找到萧晨的位置。” “希望我们运气好点。”罗杰看了看手上的一只表，“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今天有不少法师从空中掉下来，帝国人一定也会派人进入附近的山林寻找那些法师。虽然很少有法师掉在这个方向，但是难保不会碰到前来搜寻的队伍。我们最好他们进入森林之前找到萧晨。” “如果遇到那种队伍，我们该怎么办？是躲避还会战斗？” “打赢他们倒不难，这种事情帝国人不会交给精锐部队去做，但是他们每次会派出十几支队伍拉网搜查，惊动了一支队伍，很可能就会被其他的队伍听到，然后就会惹来源源不断的麻烦。所以我们先躲。” “好像有声音。”伊芙琳突然打断了罗杰的话语，暗精灵游侠出色的耳力，将他俩带到了一个低声呻吟的帝国法师身边。 “快来救我。”那人看到有人接近，马上喊起来。 “小声一些！周围可能有敌人。”罗杰马上用帝国口音的通用语回答，他伸手一拦伊芙琳，自己当先走了过去。 那法师点亮了一个光球，看到走过来的是一个明显是帝国血统的战士，心神一松道：“你们总算来了，我腰上受了伤，在流血，还摔断了腿。快帮帮我。” 罗杰轻轻一提，就把法师扶了起来。 法师打量着他道：“你怎么一个人，而且没穿制式铠甲？” “我是斯图亚特公爵征召的佣兵，做一些打扫战场的工作。”罗杰答道。 法师并没有起疑，这是很常见的做法，而且公爵的确征召过佣兵，他在营地里还见过不少。 “你身上的装备看上去可不像普通的佣兵。” “当然，我是一个高阶战士，我的任务也不是救人，而是搜寻落单的敌人。”罗杰答道。 “那就难怪了。”法师点点头。 罗杰走到近前问道：“我在周围找了一圈没有什么发现，你掉到这里以后，发生过什么异常情况吗？有在周围看到过，听到过什么吗？” “别的没听到什么。”法师一伸手往东北方向指了指道：“就是那个方向，之前我听到过一个坠落声，可能那儿还有我们的同伴，但是我喊了几声没有人答应，我猜那人八成是摔死了。” “确定是这个方向？”罗杰又问了一遍。 “确定，就在那几棵粗大的树后面。”法师说道。 “谢谢！”罗杰手里灌注了斗气，往那个法师的头上一拍，没有防备的法师一下就被拍碎了头盖骨，他嘴上吐出血水，倒地而死。 罗杰扒下他的储物戒指，和后面跟上来的伊芙琳向着法师所指的方向走去。 “没想到你杀起昔日的同胞毫不犹豫。”伊芙琳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说道。 “同胞？只有精灵会这么看待同类，唔，有一些中国人也会，另一些则不会。”罗杰道。 “在帝国人眼里不一样吗？那你们为什么叫自己帝国人呢？” “在帝国和王国，人与人的关系就像一棵树，树叶属于枝丫，枝丫属于树杈，树杈属于更大的树杈，层层隶属，直到树干。你觉得作为一片树叶，我和树杈是同类吗？” “但你们属于同一颗树不是吗？” “当秋天来临的时候，树叶已经落下，树杈依旧好好在那里。当树杈经不起风霜朽烂的时候，树干依旧好好在那里。可以活千年的树干是不会把活不过一年的树叶当做同胞的，反过来也一样。” “没想到你还挺有文采，那你希望人和人的关系是什么样的呢？” “不知道。”罗杰看了看脚下，“也许是一片草？至少一株草和另一株草看上去差不了太多吧。” 他们走了大约五分钟，翻过一个小坡，跨过一条小溪，总算绕到了那几棵大树后面。这边有不少树枝折断的痕迹，地上的草也被压下去不少。 “这里的确掉下来过人。”罗杰说道。 “等一下，我有发现。”伊芙琳从地上捡起一枚戒指，“这是塔西娅的戒指。萧晨真的在这里，不过看样子他已经离开了。” “沿着脚印看看。”罗杰道。 伊芙琳运用自己的夜视能力，追踪者地上的印记，扒开树枝往前走，但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 “怎么？” “这是一个小把戏，脚印被反复踩过两遍。”伊芙琳闭上眼睛凝神细听，突然往左边窜出去四五米，一把拨开了地上的一丛灌木枝叶，在后面是萧晨一张震惊的脸。 “萧晨！”她将蹲在地上的萧晨拉了出来。 罗杰注意到萧晨神色很奇怪，那是一种紧张中带着戒备的神态，问道：“大人，你怎么样？” “大人？”萧晨表情有些奇怪，“看来你认识我？你们是来找我的？一直用这种奇怪的称呼吗？” 伊芙琳松开了他，“怎么回事？是砸坏脑袋了吗？” “你，你一定是一个暗精灵。你是伊芙琳吧？”萧晨说道，他转而看向罗杰，“你的话……，看你的装扮是剑士的样子，剑上有微弱的雷光闪过，你是罗杰吧？” 罗杰和伊芙琳面面相觑，眼前这人外表就是萧晨无疑，他神志清晰，条理分明，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十分奇怪。 “我是罗杰，她也是伊芙琳。但是你又是谁呢？”罗杰警惕看看着萧晨。 萧晨露出一个友好地笑容道：“初次见面，我就是萧晨。一个你们不认识的萧晨。” 第一百三十五章 穿越丛林 “这么说吧。我就是萧晨，但是不是你们的这个萧晨，我来自于另一个世界。嗯……确切的说，就是萧晨来到这里以前的世界，一个类似的平行世界。 我和你们的萧晨有一种跨越世界的联系。刚刚我感受到了他正处于危险之中，在一场战斗中他好像需要我的帮助，所以，我就来到这个世界帮助他一起作战，后来，在和那股能量的战斗中，他受到了比我更大的冲击，所以就昏迷了过去，而我暂时替他保管这具身体，以免他昏过去的时候，遇到什么危险。这就是事情的全部经过。”萧晨解释了一通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萧晨的话一点都没有让罗杰和伊芙琳放松警惕。罗杰反而慢慢逼上来，仔细打量着他的神态，说道：“没错，我知道大人有这样穿行世界的能力。但是我们仍旧不能大意，因为魔法师们奇怪的手段太多了，你又什么办法可以证明自己呢？” “这个……我得说些萧晨的秘密，来证明自己对吧？” “没错。”罗杰道。 “好吧，萧晨是高阶巅峰的法师，擅长精神类的魔法。”萧晨道。 “这不是什么秘密，即便是敌人也会有这方面的情报。”罗杰道。 “嗯，萧晨在这个世界喜欢罗玲。”萧晨又说。 “这个整个河湾新城的人都知道。”罗杰说道。 “半个精灵王国也知道。”伊芙琳补充道。 “呃，没想到这个世界资讯这么发达，我还成了公众人物。”萧晨自嘲了一句，返现对方两人都一脸严肃，“好吧，梦之塔，识海影卷。” 萧晨含含糊糊地说出了这些，罗杰和伊芙琳终于松了口气。罗杰道：“现在我可以基本相信你了。告诉我，大人状况怎么样，多久可以醒过来？” 萧晨道：“我不知道他的具体情况，我感觉到他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精神力还是遭到了重创，应该需要慢慢休养，而我在这里的时间是有限的。如果你们有什么需要我做的话，最好在一两天之内完成。按照他来到我们世界的经验，在另一个平行世界能带多久取决于精神力的水平，我的精神力离高阶还差点，估计一睡着就回了。” 罗杰道：“现在我们所处的位置在帝国境内，黑木关的局面很不妙，我推测很有可能被帝国人打下来了。我们要想办法穿到关卡那一头，然后回苏埃罗。” “那你的建议是？” “先前往黑木关附近，如果事情真像我预料的那么糟，我们就翻山过去。”罗杰想了想道，“你现在会什么魔法？” 萧晨道：“我虽然是中阶巅峰的精神力水平，但是没机会学会魔法啊。不过我的精神力可以隔空取物，还可以戳人。” “也就是说，你是一个不会魔法的中阶法师？”伊芙琳道。 “虽然这样说听上去怪怪的，但的确是这样。” 罗杰指了指伊芙琳手上的储物戒指道：“给他一把精灵长剑。” “可萧晨又不是战士。”伊芙琳还是依言拿出了一把修长而花哨的精灵长剑。 “他其实气力挺大，打架天赋也不错，还有精神力可以帮忙，如果拿剑乱砍，一般的骑士侍从可砍不过他。” —————————— 三人从林子里偷偷向黑木关摸去，一路上果然遇到不少搜寻掉落法师的队伍，他们尽量不引起对方的注意，但是因为没有魔法遮蔽身形，他们在躲避一支敌人队伍的时候，正好撞上了另一边过来的五人搜寻队，罗杰和伊莱娜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动作极为迅速干掉了其中四个人。但是没有注意到一个走得稍慢的漏网之鱼，幸好萧晨在他刚刚要开口的时候，用精神力凝成枪型，捅进了他的喉咙，让他没能发出叫喊，随后，上前一剑劈断了他的脖子。 “怎么样？”罗杰搭着萧晨的肩膀，关切地问道。萧晨神情还算平静，就是脸色有些难看。 萧晨摇摇头道：“没什么。这是必杀之人，不是吗？别浪费时间，我们继续走。” 三人继续往前，开始到了林子的边缘。伊芙琳示意两人停下，然后很仔细地探听了周围的动静。 “附近没什么人了，我只听到一些野兽的声音。”伊芙琳道：“他们应该是从大营的方向往这边搜索，我们应该已经甩开他们了。” “这就是你们在这里的日子是吗？天天要和敌人作战，时时都有可能站上鲜血?”萧晨问道，他的声音有些干涩，前面对话时的轻松早就一去不复返了。 “能沾上敌人的鲜血，说明你是幸运的一个。倒霉蛋流的都是自己的血。”罗杰说道。 “呵呵。这对我来说是一个新世界，需要一点时间适应。”萧晨被他这么一说，第一次杀人后的焦躁不安居然被冲淡了一些。 罗杰道：“这里是一个围绕战争而存在的世界，帝国与王国，帝国与兽人部落，王国与南方城邦，神殿与神殿，法师塔与法师塔，各种各样的战争从来没有停下过。我从还没成年开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战争做准备，修炼战技，学习战法，操练亲兵，我自己也乐于如此，我觉得那是一种骄傲和荣誉。有什么比敌人的头颅更能衬托我的英勇呢？有什么不攻下敌人的城池更能光耀家族呢？一直以来，我就是这么想的。 直到我自己战败，被俘虏，被卖成奴隶。我才发现战争不仅是踏向成功的阶梯，也可以能通向灾难的陷阱。在苏埃罗的奴隶营地里我想了很多，我到底是在为谁战斗，为什么而战斗，越想越迷茫。家里派人来赎我的时候，我自己没走，一方面是觉得对不住我的部下，另一方面，也是不知道回去应该做什么吧。” “但是你现在还是在战斗。”萧晨道。 罗杰缓缓点着头：“那是因为我跟着你，或者说……跟着他。他给我一个战斗的意义。” “那是什么？” “让我们的世界更像你们那个世界一点。” 第一百三十六章 翻越群山 三人走在山林里，银白色的月光穿过树间的叶片照射下来，斑驳的印记在三人身上划过，像是穿着一件不断变换的银黑相间的衣服。 除了罗杰轻声的话语之外，只有脚踩在落叶和枯枝上的吱嘎声。 虽然现在形势紧急，但是在月色下听罗杰讲述自己的心路历程，萧晨却奇异地感受到了一点平静感。 罗杰道：“我知道你们那个世界大概什么样，和这里相比，那里就像是褒奖神眷者的神域，嗯，按你们的话说就是天堂一样的地方。” 萧晨道：“哪有，糟心事多了。更别说总有地方天天打仗，一直就没太平过。看来只要是人类，在哪个世界都是一样的。” 罗杰回过头来道：“但是至少你来的那个地方，大部分人都能正正常常地生老病死不是吗？” “这要求也太低了吧。”萧晨说道。 罗杰看了一眼萧晨手中的精灵长剑，说道：“这对我来说就是天堂了。” 萧晨跟着他的视线端详了一眼手中的剑，银色的反光中似乎带着一丝红色，让他马上又回想起了那个被他砍断喉咙的士兵。难道这才是这里人“正常”的生活吗？ “你们的国家自从上个世纪教训了一下周围几个国家后，已经有几个十年没打仗了吧？”罗杰又道。 “你连这都知道？他们给你们看了那个世界的详细资料？”萧晨惊奇地问道。 “很奇怪吗？军校中讲战史的时候都会说道啊。你难道觉得那个世界的事情应该对我们保密吗？”伊芙琳插嘴问道。 萧晨道：“也不是，你们的萧晨没和我说过这方面的事，我本以为他们会担心自己身份暴露，而隐瞒自己的来历。” “这不是一个好选择。你们过来了这么多人，这么多东西，还有各种闻所未闻的技术和产品，都突然出现在这片大陆上，只要不是傻子都会怀疑你们来自另一个世界。遮遮掩掩是没法获得别人信任的。”伊芙琳道。 罗杰道：“说出来也没有什么坏处，你们来自哪里有什么关系吗？帝国人和王国人都在这片大陆上，隔着一条山脉土生土长，还不是打了几百年的仗？如果算上过去那些国家和王朝，那就是几千年的南方和北方的战争了。你们来了又怎么样？会不会和你们发生战争取决于政治理念，利益关系和信仰差别，而不是你们从哪里来。” “也是。”萧晨不得不承认这个道理。 罗杰道：“要我们理解你们的想法和观念，和你们融为一体，不从根子上了解你们是根本做不到的吧？不知道你们的历史，怎么知道你们的那些想法和理念来自哪里？不知道你们的过去，怎么知道你们以前积累的经验和遭遇的挫折？” “他们应该是逐步开放相关资料的吧？”萧晨问道。 “嗯。只要在体系内达到一定的层级，就可以相应地看到很多东西了。你们有很多科学，艺术，历史或者哲学的书籍和资料，对于我或者伊芙琳这样的人来说，都是开放的。我甚至看过不少电影，对了，我最喜欢看的书是《三国演义》，不过我看不懂原版，只看过少儿版。” 伊芙琳说道：“我喜欢李白和泰戈尔的诗歌，虽然还不能全部理解，但是那种美，我能体会到。不知道为什么，你们那里的人类比这边的人类更擅长创造，有很多可以和我们精灵王国的作品比肩。” 萧晨和他们有一句没一句说着，不知不觉中就走出了山林，他突然感觉眼前一亮，在他眼前出现的是一座像大坝一样的关卡，夜色中它散发着乳白色的光芒。即便风中飘散着血腥气，这座关卡依旧在这个杀戮之夜给了萧晨一种震撼人心的美。 饶是他作为一个现代人，看惯了巨大的建筑，在这道关卡前依旧感叹道：“这就是黑木关啊，的确雄伟。” “可是已经易手了。”罗杰沉声说道。 “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伊芙琳有些担心道。 “看样子是撤退了，如果死战到底的话，现在不该那那么平静。”罗杰分析道，“他们不可能支撑不到苏埃罗的传送阵打开，如果苏埃罗的加布里尔大师能够带队前来，现在应该是在城内打巷战，而不是帝国人在打扫战场。” “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伊芙琳深感惋惜。 “间谍或者叛徒，两者必有一个。黑木关如果会被这支军队直接打下来，那早就是帝国的了。一定是有人从里面打开了城门。”罗杰道。 三人站在两棵大树的阴影下，避免被人看见。从他们这边遥遥望去，关卡下方的大门敞开着，无论是关上还是关下，都有很多人影在晃动。从黑木关通向大营的主路上不停地有奔马或车队来回往返，传递信息或者运送物资。 “这些人半夜在做什么？”萧晨问道。 “做准备工作，阿尔弗雷德皇帝一定是在调动后方的军团前来守住关卡，黑木关对于帝国来说是几百年的念想，他一定会派驻大军守卫，不让它再落到我们手里。”罗杰往后退回树林里道。“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我猜今夜大营的军队就会进驻黑木关。” 伊芙琳道：“我们怎么走？” 罗杰从腰侧的口袋里拿出一副等高线地图，“根据我们之前的侦测，最合理的路线时从黑木关东侧的山里面翻过去，你们看这里有一个山谷，应该会好走很多，只不过深山里面有可能有魔兽，我们要做好战斗的准备。” “魔兽？是那种会喷火的龙或者放电的雷鸟之类的强大生物吗？”萧晨好奇道。 罗杰忍不住笑了一声：“不，你最有可能遇到的是会喷火的野猪或者会放电的蜥蜴。现在可不是神话时代了。” “唉，原来两个世界连动物灭绝的形势都差不多。果然人类还是人类啊。”萧晨感叹道。 罗杰问道：“穿越这座山，如果飞行的话，半天就能做到，但是如果从地上走，即便是我们这些掌握了斗气的人可能也需要两天时间。你能坚持住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萧晨当先往地图上画的方向走去。 伊芙琳看了一眼罗杰，小声道：“果然他还是他啊。” 第一百三十七章 山间学法 萧晨三人要征服的，是黑山山脉北方的一条分支，说是分支却也是实打实的高山，那山到高处都已经超越了雪线，汇成了连绵不绝的一片白色。 快速穿越这样的山脉，就算对罗杰和伊芙琳这样的高手都是十分吃力的事情。这条山脉地形陡峭，人迹罕至，大部分地方都没有路，既要跨过茂密的丛林，又要渡过湍急的大河，还不可避免地要在雪山上跋涉一段。如果他们是普通人，基本是不可能过去的，只有拥有相当程度的斗气水平才有可能跨越那些最为险峻的地方。 罗杰和伊芙琳轮流带着萧晨前进，有些地方他们需要夹着他在树梢上跳跃，有些地方他们要攀上几乎垂直的绝壁再把他拉上来，带着一个不会魔法的魔法师，又比两人自己翻山要艰难了很多。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了雪线之上，三个人身上都披着伊芙琳贡献出来的精灵斗篷，但即便如此萧晨还是冷得瑟瑟发抖。 下午三点，再往上又是极难攀爬的峭壁。罗杰找了一个山岩间避风的口子，让众人恢复一下体力。 “怎么样？撑得住吗？”罗杰问萧晨。 “还行。”萧晨虽然嘴唇冻得发紫，但是精神还不错，“这样我至少不会睡着，要是睡着了，可能我就回到那个世界去了。那样的话，你们带着昏迷的萧晨可以就吃力多了。” “辛苦你了。” “没什么，现在这种感觉很奇特，我觉得这就是我自己，一切都很适应，就好像我不过是开启了另一个世界的记忆一样。在这个世界看到感受到的不少东西，在原来的世界是不可能感受到的，光是这场人生体验，怎么算都值了。” 伊芙琳突然想到什么，指了指萧晨手上的旅者之心戒指道：“你不是有精神力吗？要不要试着开启一下这枚戒指？萧晨是有很多囤货的，也许你能找出点卷轴什么的试着用一用。你用精神力触碰着个戒指，如果你的精神力波动和这边的萧晨真的一致，你就能打开它。” 萧晨看着手指上黑白相间的戒指，也起了好奇心，他分出一道精神力探入那枚戒指，没有遇到什么阻隔，就直接探进了里面，“我可以！哇，我的意识好像进入了一个大房子一样。” 伊芙琳道：“其他的东西我们暂时也用不上，你看看有没有卷轴之类的东西，就取出来。” 萧晨找出了一叠几十张卷轴，伊芙琳拿过来一张张地看。暗精灵虽然是游侠，但是作为精灵的一员，她本身就具有一些魔法天赋，翻阅了那些卷轴以后，她挑出两张卷轴交到萧晨手里，“这里一张是漂浮术的魔法，另一张是飞行术的魔法。虽然现在如果你能激发飞行术是最好的，但是漂浮术比飞行术简单得多，你如果能够施展这张卷轴。一会儿我们带着你前进也会轻松很多。” “听说钻研卷轴中精神力运行的方式，就能学会魔法是吗？”萧晨翻看着两张卷轴问道。 伊芙琳道：“话是这么说，不过这可不是简单的事情，天资不够的人要耗费很多卷轴，而且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会的。虽然你天赋肯定很高，但是你从没真正释放过魔法，不是吗？” “也许可以试试。”罗杰倒表示了支持，“我们原本计划休息半小时时间恢复斗气。你尝试一下吧。” 萧晨拿起飞行术的卷轴开始揣摩，他一开始显然没有掌握操控卷轴的方法，卷轴上面的魔法光晕明灭不定，像是有要施法失败的样子。不过很快他的天赋就开始发挥作用，精神力经过的路线一点点变得稳定起来。 半小时很快就到了，罗杰和伊芙琳的斗气都恢复了大半。伊芙琳见萧晨陷入沉思的样子，心想不妙，问道：“你研究得怎么样了？” “好像会了。”萧晨抬起头来，身体在魔法的帮助下缓缓飘起，他竟轻而易举地就施展了一个漂浮术，接着他往天上飞起，在七八米左右的空中转了圈然后落下。 伊芙琳道：“原来你都会了啊。那你刚刚为什么愁眉苦脸的？” 萧晨说道：“我刚刚第一次在卷轴的引导下，用精神力接触了这里世界的世界，魔力，我突然发现在我那个世界，并不是没有接触过类似的东西。我修炼精神力的时候，在很偶尔的情况下也遇到过这种漂浮在周围的小光点。” “这说明什么？”伊芙琳问道。 “说明那个世界也有魔力，虽然比这个稀薄很多很多，少到无法成功构建出魔法，但它的确是存在的。而且我发现两者给我的感觉是一脉相承的。” 萧晨的发现对于罗杰和伊芙琳并没有什么触动。但是却坚定了他回到那个世界以后再去研究魔法的想法。他在后面几次休息的过程中，又研究了好几张不同的卷轴，学会了魔法飞弹，冰盾，火箭等几种相对简单的法术。 掌握了法术以后，三人行进的速度越来越快，这天晚上他们并没有睡觉休息，而是趁着不错的月色连夜赶路。到了九，十点钟的时候萧晨已经可以对罗杰和伊芙琳施展加速魔法了，这份天资着实惊到了伊芙琳。 她深感奇怪道：“你们的同胞修行速度都很高，这没错。但是即便是我们的萧晨自己学习这些法术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容易吧？哪有不到一天时间就学会七八个魔法，还各个都能使用的？” 罗杰也说道道：“的确，大人学习冰盾术的时候，我就在他身边，他也是花了三四个小时才学会，然后要熟练释放起码是两天以后的事情了。” 萧晨道：“也不知对不对，我有一种奇异的感觉，这些魔法对我来说是本来就会的。并不是我今天才学会了他们，而是我原本就会这些魔法，只是因为某种原因遗忘了，今天只是通过那些卷轴再次把他们想了起来。我有一种感觉：我和你们的萧晨好像在某些地方是一体的。” 第一百三十八章 归队之路 在魔法的帮助下，三人在第二天的下午就走出了山脉，穿行到了山脉靠近王国的这一面。 三人一路行来，虽然时间不长，但是接连翻山越岭连觉都没有睡过，身上尽是风尘仆仆的气息。 由于视野中没有可以参照的标志，黑木关更不知道在何处。三人找了一个林间空地，罗杰打开地图琢磨了半天，用手画了一个大圈道：“我们现在最有可能在这一块范围里，但具体方位就判断不出来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往南走，最好能找到路，有路就能找到镇子，问问镇子里的人就能确定方位了。” 可惜戒指里没有法师之眼的卷轴，萧晨没法学会这个魔法，因此他们只能边走边看，寻找可能就在周边的道路或者镇子。 “找到路了！在西面。”三人往南走了一个多小时，最先有所发现的还是眼神最为锐利的伊芙琳。那条路并不是黑木关向南的主路，按照罗杰判断他们应该在黑木关以东的某个地方。不过有了路就有了方向，只要有沿着路走，总能走到某个镇子或村子。 三人走过稀疏的森林来到那条路上，罗杰和伊芙琳一看地面头皱起了眉头。 “有很多脚印，马蹄和车辙啊。”萧晨说道。地上的印记密密麻麻，从后到前盖满了整条道路，萧晨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看来有大队人马过去了。是帝国的军队还是我们自己人？” “帝国人。”罗杰毫不犹豫地判断道，“从脚印的就可以看出来，不是护卫军的制式鞋子，另外，黑木关兵败后，护卫军撤退也撤退不会撤到这条路上来。” “也就说我们沿着这条路走，很有可能撞上帝国人？”萧晨问道、 罗杰道：“从这边的印记来判断，这不是一支大军，很有可能只是一只负责扫荡的部队。” “你是说帝国人派出了小队的人马道周围的村镇去劫掠？”萧晨道。 “没错。他们的主力需要镇守黑不关，还要防备我们的反扑，所以派出来劫掠烧杀的一定是那些比较弱小的军团，”罗杰看到萧晨有些吃惊的样子，解释道，“对于无法占领的敌人领地，这是最常见的做法，不仅能够打击敌人的经济，还能够补充相当多的粮食，军资和奴隶。我相信王国人如果打进帝国，也是一样的做法。” 萧晨道：“我想去看看，前面的镇子怎么样了。” 罗杰没有多说什么点点头带着两人前进。 —————————————— 前方的镇子离他们找到路的位置有大约十多公里，为了保持战斗力，萧晨三人并没有走得太快，抵达小镇外围的时候，太阳刚刚开始西落，天色有一些昏黄。 那个镇子是北方众多普通镇子中的一个，以往因为有黑木关的保护，几百年来，这镇子倒也还算平静祥和，至少从来没有受到过帝国人的袭扰。因此这座建在河边平地上的镇子并没有太高的围墙，更没有多少守卫的士兵。 今天到来的那只军队没有花太多力气就把它占领了下来。所谓一点力气不过是打死了想要试着守卫这座镇子的男爵和他的十几个亲卫，把那些硬着头皮登上城墙的民兵们吓得四下逃散。 帝国人付出了不到十人的代价，就彻底征服了这座有几百人的小镇子。接着就是这支军队开始在镇子里放开手脚，大肆掳掠的时间。 当萧晨三人远远躲在一个土坡后面观望这个城市的时候，发现这座镇子上面已经弥漫惨叫和哭泣声。 萧晨紧皱着眉头盯着镇子，从他们这个角度看，城内的一切都被围墙挡住，看不到任何具体的发生的事情，但是那些凄厉的呼喊和求救声，却依然顽强地透了过的城墙，钻进了他的耳朵里。他不用看到，只凭那些声音的想象，就能知道里面发生了一些什么样惨绝人寰的事情。 虽说这些居民现在还算不上是中国之塔的人，说不上和他们有太多关联，但是作为一个现代人，又怎么可能对这样无底线的事情无动于衷呢？ 他问道：“罗杰，这是一支怎么样的队伍，有多少人，实力怎样？你能够分辨出来吗？” 罗杰观察了一些在镇外搬运抢来物资的帝国士兵，说道：“这好像是帝国二线军团的一支分队，按照帝国军制一个分队大约是125个人。 这样的队伍可能会有一个到两个低阶骑士作为首领。但大部分士兵应该都是普通人。” 萧晨问道：“按照我们三个人的实力，能够解决他们吗？” 罗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道：“如果是标准情况下的一支分队，反正这样的复杂环境下由我加上伊芙琳不敢说全歼，但是击溃他们肯定没有问题。难道你想去救他们吗？这样会耽误我们撤离的时间，也会让我们更有可能撞上帝国的其他军队。” 萧晨此时盯着城头，看到一个年轻女人衣衫不整地在城头上逃跑，后面几个大呼小叫的帝国士兵正在追赶她，女人被逼得无处可逃，最后从城墙上跳下来，摔在地上一动不动了，追他的几个士兵，跑到城头往下望着，一个个气得不行，就像那猎物逃走的猎人似的，有两个一边大声骂着，一边往下吐着唾沫，还有一个干脆解开裤子往下撒起尿来。萧晨闭上眼睛，罗杰可以看到他的眉毛和眼皮微微抖动着，片刻以后他的双眼又猛然张开：“你觉得这个世界的我会下令救他们吗？” 罗杰道：“以前的他就是你，我想他会做出和你一样的选择。但是现在他已经认识到了世界的残酷和战场的无情，变得更成熟了。我想也许不会吧。” 萧晨摇了摇头道：“我觉得不是成熟，而是无奈吧？也许这个世界给他的压力太大了。但我相信他心中有些地方，还是会保留着最初的那种情绪。即便现实让他无法动手，但是他心中一定是无比想去救这些人的。” 第一百三十九章 救与不救 罗杰道：“恕我说一句不敬的话，萧晨大人经历的事情比你多太多了。你有现在这样的想法并不奇怪，只是你经历的还太少而已。” 萧晨道：“不可否认，我很多地方的见识不如你们，但是正因为这样，我才能更加符合本心的说出一些话。我自认为自己的意志还不够坚强，经常会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观点而动摇，一旦动摇，往往就会失去目标或者偏离自己想走的道路。你们的萧晨也是一样的，毕竟我就是他，我知道他的内心是什么样的。来到这个世界，经历了很多事情，肯定会让他产生这样或者那样的想法，会动摇他心中的一些东西。也许他只是处于一个低谷中，也许有一天他就会想明白，这样走下去，会偏离他自己所追求的东西。 你一直把他称作大人，这种称呼在我们的集体当中可不多见，想必你固执地认可了他身上的某一部分，才会这样称呼他。 告诉我，罗杰，当初吸引你为他效力最重要的一点是什么呢？是改变这个世界吗？如果改变这个世界的那把钥匙掌握在一个自私，胆怯，在基本安全的情况下，都不敢出手救人的‘英雄’手中。你觉得他还值得信赖吗？” 罗杰有些生气了，生气的同时还感觉有些滑稽，因为眼前这个人自己在否定自己，“你不能这么说，你没有经历过那些事，我们的萧晨大人也没变成你这样的人。” “当然，但是我很清楚自己心中的小心思，每个人一不当心都有可能变成那样的人。我们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能说会道的魔鬼，用最义正辞严的话来引诱我们跨出那一步。” 罗杰声音低了下来：“也许你是对的。可是这些人就是被我们救了下来，也很难自己逃到安全的地方去。而我们也没有时间和能力护送他们。” 萧晨道：“我们的事情尽力而为，不愧本心而已。给他们一个逃跑的机会，总比他们在现在遭受家破人亡的痛苦要强多了。” 就在两人争论的时候，城墙上的那几个士兵，正骂骂咧咧地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好了，别说个不停了，到底是做还是不做。”伊芙琳拿下了自己背上的弓，“我可是很想射死那几个人渣的。” 罗杰站起身抽出了雷痕剑，“做。” 伊芙琳二话不说从箭筒中抽出三支箭，搭弓拉弦，再一松手，三支箭飞射而出，紧接着又是三支，那六枝箭在一片昏暗中射向城头的那几个士兵，那几个人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都倒在了地上。 “伊芙琳，你掩护我们，干掉城墙塔楼上所有冒头的敌人，我先去把门口运货的车队杀散了，那里看上去有个人应该是他们的指挥官。至于你……”罗杰看着萧晨，以往发布命令的都是他。但是今天，罗杰不得不接过这个工作。 “我听你指挥，绝不乱跑乱来，那几个攻击魔法我已经有点心得了，而且我还发现了这个。”萧晨晃了晃手里的气手枪。 “你看住城门，如果有人出来，就用魔法招呼他们。我们从城外稳扎稳打杀进去。”罗杰说话，就向门口正在指挥士兵装运抢来粮食的首领冲了过去。 伊芙琳放箭干掉两个哨楼中的士兵，然后一边警戒周围一边对萧晨道：“我会把你刚刚所说的话，都告诉我们的萧晨的，我感觉应该会对他很有用。这个世界太复杂，他经常这样或那样陷入迷茫当中。” “你觉得我说得对？” “干大事的人各种各样，他们都能在史书里留下自己的一笔，但是对于当时生活在他们统治下的每个人却是很不相同的。暗精灵会愿意加入你们一起战斗，除了世界树的危机，也是你对我们的怜悯之心打动了很多人啊。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作出一副杀伐果断的样子欺压其他人很容易；在有所选择上变得精于计算得失也很简单，但又怎么样呢？一时的畏惧能够凝聚起一群人，一时的势利能够收买一群人，但是暗藏的不满和贪婪很快又能撕裂它。有很多个帝国就是这么一个个倒下的。作为精灵我们看过太多太多了。 我能看到萧晨的愿望，我也喜欢它，所以你要帮他一起走下去。” 萧晨打量了她一番道：“原来是你是个隐藏起来的演说家，刚刚都该让你说的。” 罗杰对敌人的预料非常准确，真的是一支一百多人的分队，不过那个看护车队的首领，实力比罗杰预料的稍微高了一筹，是一个刚刚达到中阶的战士。但对于罗杰这样接近高阶巅峰的人来说，没有任何区别。他毫不费力地就把他和其他的杂兵一起斩杀了。 进城之后，那些被钱色迷了眼的乌合之众，更加不是三人的对手。连萧晨都接连出手几次，干掉了好几个敌人。大约用了一小时的时间，他们就把镇子清理了一遍，除了那些落荒而逃的，有半数帝国士兵都已经死在了他们手中。 不过终究他们还是来的晚了一些。镇子里大部分家庭都已经被洗劫了一遍。原先那位男爵得家里更被杀得一个不剩。 不过让萧晨非常愤恨的是，这群帝国人留下的大部分是年轻力壮的男女，想必要把他们充作随军的苦力。他们并不是奴隶商人，对既麻烦又没什么用的老人和小孩毫不留情，基本见到就杀。被他们闯入的每座房子里，基本都有这些可怜人的尸体。 “这个指挥官过分了。”罗杰也忍不住说道。 “我真的很想把他拉起来再杀一遍。”萧晨说道。 罗杰和伊芙琳不懂他说的话，但是都能感觉到他语气中的愤怒。 萧晨把镇子里的一部分幸存者集中到了镇子中心的小广场上。这里弥漫着一股非常悲痛的气氛，在场几乎每个人都有家人死在这场劫掠当中，到处都是轻轻的啜泣声，偶尔从远方会传来几声撕心裂肺的哀嚎。 萧晨知道现在和这些人多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他只是简单的嘱咐这些人：“帝国人已经打进来了，王国正在内战，没有人能够管你们，只有中国人在苏埃罗给所有去那里的人提供保护。想要活命，就出发吧！” 交代完这些事，三人就匆匆离开了这里向南而去。 “我本以为你会带上他们，保护他们。”罗杰说道。 萧晨道：“我有同情心，但并不是蠢货。有多大能力办多大事。我们已经尽力了。 而且……再陪你们走一段，我可能就真的困了。” 第一百四十章 怀疑对象 黑木关之战一周之后。 黄铮躺在苏埃罗临时医院的病床上，怔怔地望着窗外。这栋位于内城的房子，原本是一位子爵的宅子，现在被政府征用，安置了很多伤兵。 因为房间紧张，黄铮和另外三个人合住一间病房，三位病患中他的伤势是最轻的，他的一位病友腿都被斗气打烂了，最后不得不截去了整条大腿。另一位在被精神魔法击中了头部，躺了一周还处于昏迷之中。萧暮潜入了两次他的意识之中，也没能把他拉回来，看起来凶多吉少了。 耳边传来笃笃笃的声响，黄铮转头一看，他的病友宋平涛正在拄着新做的拐杖在房间里练习走路。人类其实很多时候非常坚强，这个大男孩知道自己要失去一条腿的时候，暗暗哭了一整夜，但是现在却又鼓起勇气，开始挑战自己的身体。 见黄铮看过来宋平涛说道：“黄铮，你说这是个魔法世界，我总能找到办法弄回我的腿，对吧？” “和原本那条一模一样？”黄铮问道。 “什么叫原本那条？”宋平涛不解道。 黄铮道：“这两天我思考过这个问题。就是怎样才能修复肢体的一部分。”黄铮把双手交叉到脑后，说道：“光靠治疗魔法是做不到的。我能想到的是利用魔像技术，给你造一条金属腿，或者问精灵拿到世界树的树汁，就像萧晨给罗玲做的那样。还有就是你可以考虑成为我的灵侍，彻底放弃这具身体，这样我帮你投射身体的时候，你就会有一具健全的身体了。” “你是在拿我的腿开玩笑？居然让我放弃身体？” “没有，我这些天根本没有开玩笑的心思。”黄铮脸色十分平静，“我只是在设想各种可能性。魔像的腿，我们的技术肯定还没能到控制自如的地步。世界树……呵呵，萧晨可是救了整个精灵和暗精灵一族才得到的赠礼，所以说到底，成为灵侍是想要一个健全身体，最快捷的办法。你要知道，这次有一共有四十多人选择成为了我们这些法师的灵侍。” “算了，当我没说。我还有一条腿和一双手，我宁可自己好好地，真实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明智的选择。”黄铮说道，“我展示的只是可能性而已。” 房间外面响起了敲门声，随后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宋平涛往门口一瞅，吃了一惊，来人居然是王济远。 “军长！” “小宋恢复得怎么样？” “很好！我恢复地很好！军长。一定要给我机会去和帝国人作战，给牺牲的兄弟们报仇啊。” “放心吧。我们不会白白放过帝国人的。现在我有些话要和小黄谈谈，你方不方便出去走走？”王济远说道，“我让警卫员帮你一下？” “不用。我自己能行。”宋平涛支着拐杖走出了房间。 王济远走到黄铮的病床前，问道：“你让人给我带话，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向我汇报？这两天比较忙，我们要防备帝国人前来攻打苏埃罗和周围的城镇，一直在搞城市防御的事情，现在才有空过来，你说吧。” 黄铮道：“是有事要报告，不过，我必须事先声明，这件事只是一个猜测。” “说吧。我会有自己的判断。”王济远道。 “不知道你们这边或者委员会，对于黑木关被攻破有什么调查结果吗？”黄铮先问道。 王济远道：“那天现场很乱，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现在没有一个统一的说法，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有人把门从里面打开了。开门的应该是一支帝国的潜入部队，但是我们并不能确定他们是怎么进来，又是怎么混到门口没有让人发现的。” 黄铮点点头，从边上拿出一张纸，上面画着一副黑木关的地图，地图上面标着很多符号，还写了密密麻麻的批注，有时间，有人员。他说道：“接下来的事情正是我要说的。你看，当时黑木关的哨位和巡逻队是我和石浩，参考了奥尔加斯的意见以后一起安排的。我这两天反复琢磨了这张图，发现无论敌人用什么方式潜入黑木关，只要涉及到魔法，就会被侦测到魔法波动，除非，他们找到了这几个盲点。” 黄铮在地图上画了三个圈，表示侦测魔法可能覆盖不到的地方。 “但这些地方可不是外人能够发现的，就算是奥尔加斯的人也不行。因为经过我和石浩重新排布的关内防御和奥尔加斯管理黑木关的时候是完全不同的。而且他手下的人基本都在新兵营和某些哨位上，并没有机会在黑木关里到处跑。能够在黑木关寻找到这些节点的人，只有可能是我们自己人。” “你是在怀疑护卫军出了叛徒！”王济远说道。 黄铮没有正面的回答这个问题：“而且还有几点线索，第一，普通士兵是没有机会到处探查这些地方的。一位那些日子里，黑木关这边局势紧张，对内部的管理十分严格。第二，这三个地方正因为是死角，所以周围都有巡逻队出没，如果是一般士兵出现在这种地方肯定要遭到巡逻队的仔细盘问，但现在事前没有巡逻队示警，说明这个人的级别足以让巡逻队放松警惕。” 王济远道：“也许是敌人突然袭击，巡逻队来不及有所反应呢？” “我们对于巡逻队的要求是，保持高度警惕，发现任何异常第一时间先示警。每支巡逻队也都有反应敏捷，能使用斗气的战士，如果……没有熟悉的人分散注意力的话，我很难想象他们连报信都做不到。”黄铮说道。 王济远沉吟了好一会儿，说道：“你框下的范围里可没有几个人啊。看来你有很明确的目标了？” “不，还没有直接的证据。”黄铮说道：“但目前我的头号怀疑对象是张弘。” “他？”王济远道，“我以为你会优先怀疑当地人转化过来的护卫军军官。张弘在这次撤退中可是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很多人能够安全撤离也多亏了他的组织呢。你要是把这怀疑说出去，那可是会捅到马蜂窝上去的。” “我明白，更何况我现在给不出证据，这件事还需要继续调查。我们最好先不要打草惊蛇。” “听说，黑山那边会派来一个调查组，专门负责调查黑木关的事件经过，还有相关的责任人。” “你希望我和他们合作？”黄铮问。 王济远露出一丝笑容道：“不，我希望你独自进行，有人给你打掩护，那不是正好吗？” 第一百四十一章 风波所及 苏埃罗城的传送阵中走下来六个人，当先的两个，一个是不久前升任委员会第二位副主席白益成，另一个是情报部的副部长蒋毅天，他三十出头，身材壮实，举手投足都有一个利落的气息，显然是一个非常有效率的人，与情报部的部长彭子益一样，属于年轻有为的那一类。这一次因为彭子益挑起了监视帝国入侵者的担子，内部调查的工作就交到了他手里。剩下的四位也都来自于情报部行动局，由现在担任情报部行动局局长的唐风带队。这正是王济远提到的委员会调查组。 黑木关丢失，护卫军战败的噩耗传到河湾新城后，引起了轩然大波。委员会研究认为应该对内部进行彻查，以避免可能的更大损失。因此没过几天一个专门负责此事的调查组就被建立了起来。调查组的组员都是情报组的精锐，而组长则是老成持重的白益成。 去一个前线城市，调查这样的敏感事件无疑会触动很多当事人的神经，因此委员会的众人认为，虽然老资格又人缘不错的白益成并不擅长调查和情报工作，但是凭借他的资格和地位，却可以减少很多摩擦。而且看起来他属于基本没有派系的中间派，对于各方面来说都是一个可以接受的人选。 “白组长。你看我们第一步怎么走？”蒋毅天问道。 “自然是去和王济远见个面。这里是他的一亩三分地嘛。”白益成说道。 对于调查组王济远还是十分重视的。得知他们要来，特地抛下其他工作，在临时政府的会议室里会见了他们。 “白老师，终于等到你们了。”王济远上前伸出了手。 “王军长，这次你们打得不容易啊。”白益成紧紧握住他的手说道。 王济远引这一行人坐下，然后开口道：“这次是我的失职，也是护卫军的耻辱。我们没有预料到敌人如此强大，又给敌人钻了空子，损失实在是太大了。” 王济远声音显得很沉痛，调查组的人听在耳中同样觉得沉重。 “这件事情在河湾新区反响很大，现在从上到下都有一种焦虑感和愤怒感。就在昨天晚上的祭奠活动上，还出现了斗殴事件，有几个闹事的进了局子。”白益成说道。 “斗殴？闹事？是我们穿越者吗？” “是啊。有几个人说了一些不太中听的话，自然有人护着你们不服气，然后就打起来了。都是热血上头的年轻人，也是憋得慌吧。”白益成说道。 王济远低头看着地面，轻声道：“这不怪他们。” 白益成道：“照我说，之前两年还是太顺了一点，很多人真的没有吃过这样的亏，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另外，我们自己人牺牲的人也的确太多了，具体数字现在确定了吗？” 王济远缓缓开口道：“穿越的同伴有二十六个牺牲了。” “比上次通讯又多了两个人！” “昨晚又有一个没有挺过来。剩下的伤员基本都控制住了。”王济远说道，“这些同胞加上后来加入的本地战士，护卫军一共牺牲了三百多人。” 这两个数字让在座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似乎有人在偷偷说，“三十分之一。” 王济远心中明白，这自然是指牺牲穿越者占全部穿越者的比例。这个数字这两天就像噩梦一样天天折磨着他，多少次他醒来的时候，希望这只是一个梦啊。 房间里沉默了一阵子，蒋毅天问道：“王军长，你们护卫军内部现在对这件事怎么看？” “这件事情还没有调查结果。我怕轻易给出的意见，可能会影响你们的调查思路。我不想因为任何原因误导你们。”王济远道。 “没必要这样，我想听听一线人员的真实想法。”蒋毅天坚持道。 王济远和他视线相对了几秒，说道：“我们认为有内奸，是他接应了潜入进来的帝国人，因为经过我们几次推算，如果没有内部的配合，帝国人很难打开黑木关的城门。 “有怀疑对象吗？” “还没有，这不过是一个猜测，并没有线索指向谁。” “那王军长觉得内奸更有可能来自我们的队伍，还是奥尔加斯在黑木关留下那些人呢？”蒋毅天继续问道。 王济远摇摇头道：“线索太少，不好说。” 蒋毅天翻起眼睛直视王济远道：“既然找不到内奸的证据，那有没有可能并没有什么内奸，只是驻守黑木关那几位安排的防御策略有问题，或者应对不当，最终导致关卡被敌人攻破呢？” 王济远面不改色地说道：“我无法用策略对，或者策略错来简单地概括一场大战。战场是一个很复杂的环境，你永远不知道某个应对是不是最好的选择。 更可况这一次我们的防御策略是早在去苏埃罗之前，由我牵头制定的。而主要执行人二团团长石浩和政委刘祥都在这次战斗中牺牲了。” “当地的行政主官萧晨，独立营营长黄铮，还有高级法师顾问张弘都还在，不是吗？据我所知，按照现在护卫军的结构这几个人都有机会提出自己看法，甚至主导一部分工作吧？”蒋毅天问道。 “萧晨和黄铮他们两个都受了重伤，黄铮背上的伤很严重，到现在还没有机会下床。萧晨被送回来以后，就处于昏迷状态，一直到昨天下午才刚刚苏醒。”王济远说道。 蒋毅天道：“那就是说，他们已经可以接受调查了，对吧？” 王济远看着他，微微眯起眼睛，说道：“你可以从内奸的一条线查起，萧晨他们目前还需要恢复。” “虽然这么说可能有些不近人情，但是无论委员会还是大众都需要尽快得到结果。我们来之前就把工作分成了两摊，我负责查失职的问题，唐风负责查内奸的问题。王军长不必担心，您可以专心对抗帝国人，后方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交给我们就好了。”蒋毅天说完看了一眼白益成，后者点点头道：“正是这样。” 第一百四十二章 调查开始 傍晚，白益成的房间内，他和蒋毅天在一张桌子的两端相对而坐。 “你太心急了。”白益成带着几分责备的口气说道。 “白老师，我们时间紧迫，你可别忘了我们最主要的目的是来做什么的。”蒋毅天说道。 白益成微微摇头道：“那你也不应该对王济远这么咄咄逼人，你以为统领护卫军的他是一个好相与的人吗？” “我觉得没有必要太过担心，我们一有委员会的尚方宝剑，二还挟着所有穿越者要一个交代的民意。三还关系到整个护卫军的士气问题，哪一个都容不得王济远给我们使绊子。 他王济远要把护卫军经营得像一个水泼不进的铁桶，你以为委员会那些人不担心吗？军制改革的提案，郭谦那里都已经收到好几个了。王济远要是现在和我们过不去，有他好果子吃的。 我逼得稍微紧一点，表明自己的立场和决心，也是希望后面好开展工作嘛。” 白益成看着侃侃而谈蒋毅天，心中却是暗暗不屑，穿越者里面年轻人太多，又轻易掌握了各种各样超自然的力量。好些人为人处事都毛躁地不行，他眼前的这个正是其中的典型代表之一。 那王济远在原来的世界就做到了团长，城府是你这样的年轻教师可以相比的？ 他说道：“还有不要死盯着萧晨，黄铮那几个人，这种事情是要看机会的。不要一上来就把他们推在对立面上，这两个人做了这么多事情，在我们整个团队里可以说根深蒂固，你掌握力量不够的时候，不要轻易招惹他们，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知道吗？” “我会见机行事的，但白老师，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你也要多多出力啊。这场战争之后，就是改选的日子。现在出了这档子事，正好趁这个机会把他们按下去，难道还要等他们反击帝国，让他们成为战争英雄，再大摆地走进新的委员会吗？” 白益成道：“但是后面的战争也许用得上他们。萧晨的实力如何你应该很清楚，就是那黄铮可也是个高级法师啊！” “有一点我是很清楚的，帝国人不足为虑，他们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一些土人而已。这次情报组已经获得了帝国人损失的情报。他们光黑卫就死了一百多个，这还是在偷袭我们的情况下才取得的战果。”蒋毅天侧仰着头看着窗外，一副鄙视的模样，“当然，大局观我是很清楚的，我不会为我们的战争拖后腿，但我并不觉得，只有萧晨才能够负担这样的任务，获得那样的荣誉。” 白益成打量了蒋毅天一番道：“我会看着你的，就像我答应过他们的一样。” “当然，当然。那我去干活了。”蒋毅天站起身来，给白益成比了个OK的手势，向门外走去。 —————————————————— 蒋毅天第一个找的自然是全须全尾的张弘。 对于张弘这个人，他还是很有印象的。早先就被马贼俘虏过，误打误撞抓获一个野法师。自我感觉良好地以为自己是个英雄。蒋毅天没少见他在和别人闲聊的过程当中吹嘘这些事。 蒋毅天之前就跟野法师安德鲁聊过几句，虽然安德鲁对张弘捕获他的过程说得非常详细，就像一个背过很多遍的故事一样。但蒋毅天本能地从中间发现了一些遮遮掩掩的细节。就好比套在一个农夫身上的一副铠甲，让一个瘦弱不堪的人，看上去像一个勇猛的骑士。 至于他在黑木关组织队伍，帮助别人撤退的事情，蒋毅天觉得自己一眼就能看穿本质，这货害怕和帝国人正面作战，于是缩到了后方，在还没打出结果的时候，就搞起了这些撤退的事情。 一个善于包装自己的胆小鬼。 这就是蒋毅天对他的定性。这种人并不少，最大的特征就是说的总比做的多，总可以为自己所做的事情，找出各种冠冕堂皇的解释。所以蒋毅天并不奇怪，张弘坐在他面前的时候，眼神中总会流露出一小丝紧张。 “知道吗？你的问题其实很严重。”这是蒋毅天说的第一句话。 甚至可以看清对方听到这句话时的那一哆嗦。 “蒋部长，我没什么问题啊。”张弘用很微弱的声音反驳。 “你当然有问题，唯一的区别就在于委员会准备怎么样定性这些事。你自己对你干的好事怎么看？” 张弘道：“我真不明白蒋部长的意思。” 见对方神态变化不大，蒋毅天就放弃了诈他，开口道：“当时前线要找你助战的时候，你那人影都没有。这和怯战逃跑没有什么差别，前线战场上，也许加上你这个砝码，就能让胜利的天平倒向我们，但是你却始终没出现！” “可我组织了大家撤退。” “这是另外一码事，如果前面没有战败，又哪里需要撤退呢？将功补过这一套在这边可行不通！”蒋毅天冷冷地说道。 张弘急忙解释道：“可这是石团长让我去干的事情啊！早就判断到情况不妙，需要有个人去向苏埃罗来报告情况，组织后面撤退的事情，于是就挑中了不太善于正面战斗的我。” “有证据吗？石浩可没机会帮你证明这一点了。” “没有，这种事情可不能让别人知道，会扰乱军心不是吗？”张弘道。 他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蒋毅天审问了半天，并没有感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张弘就像一个斤斤计较的小市民一样给自己辩解着。 蒋毅天反复地在一些问题上与他周旋，但是基本上张弘都给出来一致的答案。 似乎问了半天，张弘做这些事的理由真的就像他说的那样。要是能够像萧晨一样侵入别人的脑袋来审问就好了，只可惜张宏本人也是高阶法师，只怕萧晨在这里也很难对他实施上次那种手段。 于是毫无斩获的蒋毅天开始转换方向询问：“你觉得团长石浩，政委刘祥在战斗指挥上面有没有问题？” 第一百四十三章 询问萧晨 “我不知道啊。”张弘耸耸肩道，“我那天做的事情很简单，都说过了，是石浩让我做的。至于他打得怎么样，我真没看见。唉……不过，再怎么说，敌人还是没挡住啊。” 张弘说话的时候叹着气，但是蒋毅天感觉得到里面的意味，“那萧晨呢？我发现他整场战役他都没有出现？王济远这里提供的信息，说你们在之前开过一个会，他是去侦查对方的情况了？” “蒋部长，我就是个透明人，说得好听起来他们拉我开个会，说得不好听，那就是对付委员会规章的。虽说法师顾问可以参与决策咨询，但是真没啥人把我当回事的。我跟你说，不管他们在那里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都和我没关系，怎么样去实行我就更不知道了。” “你的意思是，无法确定萧晨去赶了什么？”蒋毅天追问道。 “当然。” “之前和帝国的谈判你也都参与了吧？” “一回事！参与是参与了，但我就是个边缘人物。石浩，萧晨还有黄铮这些人都在，能有我什么事？我不过是凑数吃过两顿饭，给他们撑撑场面而已。”张弘这时眼睛里没有了紧张，倒是有了几分若隐若现的不满，“他们具体和帝国人谈了什么，我可真不知道，我知道的，都是他们向大家宣布过的那些事情。” “你的意思是，他们和帝国人之间有什么秘密约定？”蒋毅天问道。 “我可没有这么说过。”张弘矢口否认，不过，否认完了又悄悄说道，“但谁知道呢？他们本来就做过不少神神秘秘的事情，无论是帝国人突然来访要求借道，还是石浩安排让帝国人参观过我们的气动炮，或是萧晨带着最强两个战力离开，随后帝国人就开始攻城，都显得很奇怪不是吗？” “你的指控很有意思。”蒋毅天在一本本子上记下几笔，饶有兴趣地看着张弘说道。 ———————————— 蒋毅天第二个询问的是萧晨。 萧晨从昏迷中醒过来还不到一天，显得十分虚弱。他当时在路过那个小山村以后，就沉睡不醒了，后来是罗杰把他一路背了回来。 在病房里躺了两天以后，终于醒了过来。蒋毅天进行询问的地方正是他的病房。 他进来的时候，罗杰和伊芙琳正守在他边上，虽然伊芙琳以萧晨身体虚弱为由让他明天再来，但在蒋毅天的坚持下，萧晨自己同意了询问，让两人离开了房间。 蒋毅天把从其他人那里听来的情况大致都问了一下，萧晨也如实回答。整个过程波澜不惊，蒋毅天没有质问或者怀疑什么，直到最后的时候，蒋毅天才。问道：“萧晨，你怎么看他们所说的内奸开门的问题？” 萧晨的声音很轻，还带着一些沙哑：“我认为……可能性很大。我研究过那个门，里面不开，外面是打不开的。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当时认为可以放心地带走奥尔加斯大师。” 蒋毅天又问：“对于内奸是谁，你有什么猜测吗？” “我们当时并不在城内，所有关于这方面的情况，都是后来听别人说的。” “你觉得那件事会不会是我们队伍当中的帝国人干的？”说这句话的时候，蒋毅天脑袋往门外撇了撇，明显有所指的样子。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相比我们真正的中国人来说，那些帝国人更加可疑，不是吗？特别是有的人可能还是有爵位的帝国贵族。难道对他们来说，这不是一个光宗耀祖，报效皇帝的好机会吗？ 你想一想几百年没有打下来的黑木关，被这样一个人打开了大门，他的家族会得到怎样的褒奖？爵位，领地，财富，甚至进入元老院？” “怎么，你现在已经有怀疑目标了吗？”萧沉尽管有些有气无力，但是声音中还是带着清晰的冷意。 “不要紧张嘛，每个人都是我的怀疑对象。”蒋毅天用手上的圆珠笔敲打着笔记本的边缘。 “我希望你不要在那些明显有不在场证明的人身上浪费时间。”萧晨道。 “这是个魔法世界。我可不会拘泥于不在场证明这种随时可以被魔法破坏的东西。”蒋毅天突然站起身，凑到萧晨面前，瞪着他说道：“罗杰，帝国人，军事贵族，高阶巅峰战士，深受你和石浩的信任，在黑木关城破那天，除了你和暗精灵伊芙琳以外没有其他活着的人可以证明他的去向，说是在黑木关在外路线都被封锁，城破后却只用了不到四天就翻山归队。而你全程昏迷，完全不知道他是怎么会来的。你觉得你真的有资格为他证明什么吗？” “有什么疑惑你可以去调查，在这里对我大声说话只能证明一件事。”萧晨话说了半句。 “什么？” “你有口臭。” 蒋毅天立直身体笑了：“我很高兴你还保留着幽默感。不过萧晨，我和你透个底，这件事情不光是整个委员会，我们全体穿越者都不会把它轻易放过去。其实我没有针对你的意思，真的。”走到门口的时候，蒋毅天转过头来说道，“顺便给你两个消息。第一，你之前报告被你们力战击毙的大魔法师埃德尔并没有死，近几天都在黑木关出没，所以你们所说的凭借几个高阶干掉了一个大魔法师十分可疑啊，大家都在猜测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二个消息是罗杰所属的那个家族在皇帝那里获得了奖赏，爵位升了一级，获得了一大块封地，这奖励时机可真有意思，不是吗？” 虽然萧晨和蒋毅天的最后发生了一次对峙，但是蒋毅天施展的隔音结界挡住了所有的声音。等在门口的罗杰和伊芙琳并不知道病房里面发生了什么。 走出门来，蒋毅天让他的两个助手分别把罗杰和伊芙琳带去不同的房间。 他的眼睛扫视着两人，就像一头寻觅食物的狼：“你们两个我也需要分开询问一下。” 第一百四十五章 北方据点 巴里亚是苏埃罗被北方十公里处的一座小城，它是苏埃罗东北方向的一道门户，也是一些北来商旅的歇脚处，这座城市曾经是一个防御要塞，拥有高耸的城墙和完备的城防设施，卡住了北来的一条大路和一条水道。在过往的历史中，南方国度没有掌握黑木关的时候，它就是抵挡北方入侵的屏障之一。 只不过伊比利亚王国掌握黑木关已久，因此这个要塞的军备日渐松弛，驻扎在这里的军队也越来越少，逐渐变成了周围人聚居的一个小城，城里人经营一些旅店商社，赚一些往来客商的钱，慢慢地它的商业属性就盖过了军事属性，成为了一座贸易城市。 这里原本属于王国的直属领地，由一位子爵掌管，但是自打黑木关落于中国人之手之后，那位子爵和他的部下就逃回自己领地去了。 中国人原本派出了一个排的兵力接管了这个城市。但黑木关陷落以后，这里的护卫军增加到了五个半营，其中不仅包括一团下属的二营和三营，以及半个炮营，还包含了另三个是主要由苏埃罗和黑木关士兵重新编组新兵团一营，二营和三营，总计有二十多门炮和一千五百多人。 这些天巴里亚的气氛很紧张，驻守这里战士们知道帝国人随时可能南下，每天都对周围的派出大量侦骑，不过帝国人却没有大举进攻，而是派出小股部队四处袭扰劫掠。 ———————————— 通往巴里亚的路上，一场激战刚刚进入尾声。王济远和常玉杰前往巴里亚视察的队伍，撞上了一支由五个黑卫和大量兽种战士组成的帝国分队，这支由高阶骑士率领的队伍有一百多人，明显是来苏埃罗附近刺探情报的。 当他们发现了王济远不过五六十人的队伍时，主动发起了进攻。然而他们没想到这支队伍中有加布里尔大师，还有不少中阶战士和法师，其他也都是精锐的护卫军战士。 领头的高阶战士认出了王济远是他们的首脑，他马上带领手下的四个黑卫中阶战士和其他的兽种战士发动了冲锋，希望能够来一个斩首行动。却没想到隐藏在王济远背后的是一位魔武双修的大魔法师和大剑士。他们五个高手发动的突袭遭到了加布里尔大师和护卫军的强力反击，在好几个护卫军法师的魔法攻击下，他们的状态受到了极大的削弱，几乎在交战的最开始就被加布里尔大师斩杀，紧随而来的兽种战士则遭遇了由骑枪齐射的打击。 虽然兽种战士暂时比一般的人类速度更快，更强，但远没有到可以抵御子弹的地步，王济远这队伍里面的骑兵都配备了两支骑枪。当五十多名骑兵打光了手中的子弹时，扑过来的部队已经有接近一半的战士被打落下马。 剩下的部队显然没有想到他们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会承受如此严重的打击，在主将毙命，同伴战死的情况下面，他们溃败了。 王济远将手枪插进枪套里，他周围的战士们纷纷越过他往前冲去。在他们前方是几十个帝国士兵正骑着马四散逃窜，而地上还有数十具尸体。王济远身边的加布里尔大师释放了一个减速魔法，帝国的士兵们就像突然进入了慢镜头，人和马的动作同时减慢了一半以上。 常玉杰手下的骑兵们从后面赶上去，用重新装弹后的骑枪射击，帝国人像割麦子一样倒下。 王济远看着这一幕，对加布里尔和常玉杰道：“帝国人居然把触手伸到了巴里亚之南，看来他们已经蠢蠢欲动了。我们出来一趟就能够在这里撞上这样的精锐部队，附近一定还有其他的部队在游弋。” “军长，虽然我们现在还没有足够的兵力拿回黑木关，但是不能任由他们在我们的地盘里面兴风作浪。我们不能一味被动防守，应该主动出去，把他们伸过来的手一一斩断。”常玉杰说道。 加布里尔大师道：“一般的骑兵队伍可对付不了这样的军队。假如今天我不在的话，你们会面对一场非常艰难的战斗。如果把护卫军分散开去，再遇到黑卫高手，损失会很大吧？” 王济远道：“即便对于帝国人来说，像今天这样的队伍也不是轻易能够凑出来的吧？” “这倒是真的。”加布里尔赞同道，“按照黑木关带回来的情报，敌人在上次的战争中，中高阶力量损失尤其惨重。那位陛下可不能像以前一样大手大脚了。” 王济远道：“如果敌人派出的队伍是一根手指，那我们派出的队伍就该是一个拳头。他有十根手指，我们只有两个拳头，但我们只要每次遇到他们，都能把他们的手指打折就好了。” “你是说集中优势兵力吧？”常玉杰说道。 王济远指了指前方正在作战的骑兵，他们几个一组，在敌人的后方不断追击和穿插，“我们准备两到三支队伍，队伍都以一个骑兵连为核心，保证自己派出的队伍当中都有两名以上的高阶高手，十名以上的中阶，并且配备擅长精神魔法，可以对付兽种的法师。然后以巴里亚为中心，搜索和打击在周围十公里的范围内帝国小队。 这样我们每支队伍基本上都能打赢今天这样的敌人。而事实上，根据我们的情报，对方的大部分劫掠队伍是没有这样实力的。而且他们中还有不少并不是纯骑兵，我们的机动性他们更强。 我们还无法攻城，但是可以稳扎稳打，一点一点磨掉对方的有生力量。 大约用了一刻钟的功夫，护卫军的骑兵们已经基本解决了这支队伍剩下的那些士兵。 骑兵连的连长前来报告道：“报告团长，最后有二十个兽种俘虏投降了，你看怎么处理比较合适？” 常玉杰刚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却被王济远拦住了，他下令道：“把这些人投降的人留下，我们带走。” 第一百四十六章 北来之人 士兵们把兽种俘虏押送道了王济远的跟前，这些人大都负看了点小伤，看向王济远的神色充满了恐惧和哀求。无论是加布里尔大师的出手，还是骑枪的齐射，对于这些实力并不算强的兽种战士来说，都超出了他们对于战争的认识，彻底摧毁了他们的自信。 加布里尔大师警告道：“王军长，这些兽种可是号称帝国最忠诚的战士。一直都是帝国各支军队中最死硬的那部分人。以前没少发生过投降之后再次叛变，或者干脆诈降我们然后借机在我们俘虏营中搞破坏的情况。我看还是杀掉最干净。” “从这些人的眼神里，您看到那种桀骜不驯了吗？”王济远问道。他跳下马来，走到一个兽种战士身前，查看他手臂上的枪伤，那战士在王济远的手指触及他胳膊的时候，身体一颤，显然十分恐惧。 王济远招来一个卫生员，接过一块纱布帮那个兽种战士将伤口包裹了起来，整个过程中那个战士的表现就像在受刑一般，一直瑟瑟发抖。 “呵，这家伙好像不怎么领情啊。”加布里尔说道。 “至少帝国人没做过不是吗？”王济远最后把纱布扎紧，这时候那个兽种战士虽然依旧显得很迷茫和畏惧，但是他微微点了点头，不知是不是在表达感谢的意思，“据我所知，这些战士在帝国饱受歧视，所谓的忠诚死硬也不过是他们希望在帝国的统治者面前证明自己的价值而已。这种人的心理防线其实是最脆弱的。我相信只要让他们明白所有的痛苦，其实都来源于帝国从根子上不把他们当人，而在我们这里会把他们当做真正的人看，他们就不会再想着要为帝国卖命了。” “嘿嘿，诉苦大会可不是闹着玩的。”常玉杰说道。 王济远让卫生员给剩下的伤兵做好包扎，自己回到马上说道：“我们人手本来就不够，再不吸纳敌人的力量怎么行？” 这支队伍带上了这些俘虏，继续向巴里亚前进，来到巴里亚城门口的时候，他们望见有一支队伍从北方缓缓走来。 这队伍一看就是典型的逃难队伍，前前后后大约两三百人，男女老少都有，不过大部分还是一青壮年为主。他们队伍的外围是拿着锄头镰刀棍子的男人，接着是拿着棍棒和菜刀的女人，最中间的则是老人和孩子。还有些受伤的人躺在缓慢行进的牛车上。这些人衣服沾满了尘土，神情都显得非常疲惫，但是他们蹒跚的步伐似乎跟不上他们焦急的心情。 走到城外，那支队伍停了下来，他们显然而是在观察这座城市和王济远的这支军队。 王济远心中一动，拒绝了卫兵陪同的要求，独自策马上前。 那些人看清他的形象以后嗡嗡地议论了起来，随后议论慢慢变成了争辩，到最后又全部安静了下来。 队伍前方走出来一个壮硕的中年男人，他小心地走到他们跟前，抬头打量了王济远几分钟，行礼问道：“大人，请问您是中国人吗？” “是的。”王济远从马上下来。 中年男人身后的队伍爆发出一阵欢呼，有不少人甚至喜极而泣。 王济远平静地望着这些人，等他们终于再次平静了下来，问道：“那么你们又是什么人呢？” 中年人再次欠身行礼，说道：“大人，我叫伯纳德，是这里北方奇尔科特镇上的一个铁匠。前些天帝国人居然打下了黑木关，后来他们就来到了我们的镇子上抢劫杀人，我们本来已经彻底绝望了，谁知这时候来了三个人，他们的实力比帝国人高强很多，居然就凭他们三个人，打败了整支帝国分队，救下我们很多人和我们的财产，不过这样一来，我们的镇子也呆不下去了。帝国人肯定会派人来寻找他们被杀死的那些人。那三个人后来给我们指了一条路，让我们离开阵子，一路向南，到苏埃罗来投奔中国人。 他和我们说，中国人当中有一些是黑头发黑眼睛的，只要看到队伍里有这样的人，那就没错了。刚刚大家都看到了您的样子，所以……有些激动。” 王济远道：“你们知道那三个人的名字吗？” “萧晨。”伯纳德发音不太标准，但王济远还是听懂了，“他跟你一样是黑发黑眼，我想他自己一定也是中国人吧。 请问你们真的能够收留我们，然后让我们吃饱饭吗？” “当然，我的同伴没有骗你们。只要你们守规矩，愿意劳动，我们就能够保护你们。” 人群中再次爆发出欢呼声，这些人一路担惊受怕而来，实在被压抑得太久了。一旦遇到可以大声喊叫的场合，有几个人甚至歇斯底里的叫喊了起来，而更多人回想起自己受的委屈，他们不得不离开了家乡，不得不和安逸的生活告别，很多人在这种气氛的感染下，最后都哭了。 “对不起大人，但是他们控制不住自己。” “没事，我知道一个人需要发泄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王济远道：“不过你们一路过来，有没有听到过帝国人的消息，或者遇到过其他村寨的人呢？” “有的。一路逃过来，我们经过了好几个被帝国人彻底毁掉的村子，中间也会有些运气好的人没有丢掉性命，我们就会带上他们一起过来。 至于帝国人，我们只遇到过三四个人的斥候小队，他们只是给跟了我们一段，然后就离开了。如果真的有遇到大队人马，恐怕我们也来不到这里，站在这个地方。” “这样吧，你们在巴里亚歇一歇脚，然后我安排人手，护送你们去苏埃罗。你们放心，你遇到的那几个人没有骗你们。现在要在王国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可能也就我们这边了。”王济远吩咐道，“不过我希望你们当中能找出几个条理清楚，能够说明白状况的人，我想把当时发生的事情问问清楚。” 第一百四十七章 暗中调查 唐风对张弘的调查并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张弘的故事就像一幅无聊的连环画，翻上几遍都是一模一样的东西。 说完他那一套东西以后，张弘有些疑惑地问唐风：“你们蒋毅天不是已经把该问的都问过一遍了吗？为什么今天你又来让我说一遍。” 唐风笑了笑道：“这都是流程性的东西，这次黑木棺的事情非常严重，情报部要求我们在询问任何一个对象的时候，至少由不同的人问两遍以上。” 张弘指了指他身边的卡特琳娜，“她也是你们的人？” 唐风道：“卡特琳娜，我们最优秀的外勤之一。现在因为工作需要，被任命为我的助手。” 张弘站起身绕着卡特琳娜打了个转道：“我觉得，她的立场可能会有些问题，据我所知，她和萧晨关系可很不一般啊，好像是萧晨的爱慕者吧。听说这两天还在给萧晨送饭喂饭？这样的人会不会在调查当中有所偏袒呢？” “你胡说，才不是什么爱慕者？”卡特琳娜急得涨红了脸，站起身就要争辩。唐风拉住她，对张弘说道：“他俩一没领证，二没谈朋友，你随便一句话，站不住脚吧？ 这些天照顾战友的人多了去了。怎么？喂个饭就要被说成那种关系，那我们医院里得多出多少对基佬来？ 就算情感上有好恶又怎么样？就好比张弘你，你是不是也对萧晨抱有不满的情绪呢？按照我判断，你透露出来的这种情绪，是不是你对萧晨的证词和看法一概都要被判为无效呢？” 张弘发出一声嗤笑，也没有继续争辩，只说了句：“伶牙俐齿！” 唐风带着卡特琳娜走出张弘的房间，见卡特琳娜脸上的红晕还没褪去。 “我那样，很奇怪吗？”她说。 “并没有，不过羡慕萧晨的人很多哦。” “啊？我只是不知不觉做了，我不想让他被别人误会。” 唐风挠挠脑袋道：“只要罗玲不误会就好。” “连你都会向着她。”卡特琳娜抬头望了他一眼，那眼神让唐风额头冒汗，又把头垂下去。 “我们……还是继续调查吧。”唐风拿出笔记本，在上面写了几个名字，然后撕下来塞在卡特琳娜手里，“我去调查那些在撤退时跟张弘一起组织防线的人，搞清楚当时撤退时到底是什么样的状况。你去调查黑木关遭遇袭击时，张弘到底在干什么。这几个人都是相关的人员，你去问问吧。” ———————————————— 按照张弘自己的说法，当时他主动去了通讯和传送室，给苏埃罗报告了黑木关的情况，卡特琳娜第一件事就是找负责通讯的相关人员询问。 黑木关的通讯法阵和传送法阵是放在相邻的两间房子里的，每天都各有一位法师执勤。 黑木关当日执勤的是独立营的中阶法师吴绮和沈媛。占领黑木关以后黄铮就把隶属于同一个法师班的吴绮和沈媛安排到了通讯室和传送室，也算是对女法师的一种照顾。 卡特琳娜在苏埃罗一个探查魔力波动的哨卡上找了吴绮。黄铮的独立营从黑木关溃败以后，被王济远重新扩充整编成了第四团，因为王济远很清楚，按照现在的军队编制是无法反攻黑木关的，第四团虽然不满员，但是却搭起了一个新的架子，只要后面招募是护卫军士兵完成的训练，就可以把它撑起来。吴绮和另外三个法师则组成了四团一营的直属法师班，他们暂时没有足够的战斗力，于是被安排负责一个哨卡。 “终于有人来调查那天的事情了吗？”吴绮见到卡特琳娜第一句话就让她感觉到了其中的问题。 吴绮把手上的探查工作交给一个手下的法师，将卡特琳娜带到边上的休息室，隔去声音后说道：“我在到达苏埃罗的时候就打过报告，后来私下里也和黄营长说过。当天的情况很奇怪。” 卡特琳娜道：“和我详细说说吧，我就是从黄营长那儿听说这个环节可能有隐情。” 吴绮道：“那天黑木关战斗最后打成那样，我们没有及时得到苏埃罗的支援是很关键的一点。但是在我看来这是说不过去的，因为我们明明有足够的时间和苏埃罗联系，但实际和苏埃罗联络上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为什么这么说？” 吴绮道：“那天我负责的是通讯阵，而沈媛负责的是传送阵，我们都在同一个房子里，中间就隔了一扇门。北门战斗爆发的时候，我们都听到了那边传来的声音。连我们这种经历战场不多的人也都一下子听出了那是爆炸声。按照流程，石团长或者黄营长应该马上派人来通知我用通讯阵和苏埃罗联系，或者直接启动传送阵。但事实上那天我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消息。大约离第一次爆炸过去了二十分钟，才由张弘通知了我。等我和苏埃罗联系上的时候，敌人已经攻了进来，而传送阵又出了故障，这才导致根本没有援军过来。” 卡特琳娜道：“等等，你们发现有战斗在城里发生，石浩那里没有动静，你们没有派人去找石浩吗？” “找了，就是沈媛自己去的，她还带了两个战士跟着。但是他们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她是在什么时候去的？”卡特琳娜问道。 “大约战斗开始后十分钟不到。我怀疑她在半路上被高手袭击了。但是那一天太乱，没有人看到她或者她的尸体。”吴绮神色凝重地说道，”再过了十来分钟张弘就来了。我们先一起联系了苏埃罗，把黑木关被偷袭的消息告诉了王军长。” “刚才你提到传送阵的故障又是怎么回事？”卡特琳娜问道。 “因为沈媛不在，卫兵去找的代班法师也没及时过来，我只能和张弘一起尝试开启传送阵，但是传送阵却无法正常和对面连接。我对空间魔法没有什么研究，没有本事修好它，张弘也不行。后来有护卫军的士兵来通报战况，外面要撑不住了，张弘就顺势和苏埃罗说，要做好撤退的准备，才有了后面他组织撤退的事情。” 第一百四十八章 证据出现 卡特琳娜从吴绮那里拿到了当时在房间之外守卫的护卫名单，又找到了其中两人，确认了当时的情况基本上和她说的吻合。 如果这样的话，就必须找到为什么没有人及时来通知的原因。 中午，卡特琳娜和唐风汇合的时候，和他说起这件事，唐风道：“我这里倒是问到一个情况可以和你相互印证，黄铮早就说过他至始至终没有见过张弘。我为了这件事询问了很多人。凡是出现在石浩身边的人，没人在石浩牺牲前见到过张弘。” “所以张弘说他曾经得到过石浩的指示，很可能是假的。”卡特琳娜说道。 唐风掏出他的笔记本，在上面画了一条轴：“我们来理理时间线，把我们所做的内容都填进去。首先，最后一次有人在撤退前见到张弘，是他们在食堂看到过石浩和张弘说话，几个证人所说的时间有个范围，大约在5:00到5:10之间。 第一次爆炸的时间是6:10。这个时间是确凿的，很多人在听到爆炸声的时候，都看过时间。 张弘开始组织后方部队做好撤退准备，大概是在7:00左右。” 卡特琳娜补充道：“沈媛去寻找石浩时大约是6:22，有吴绮和几个卫兵可以证明这一点。 张弘和苏埃罗进行通讯的时间是6:40，这是苏埃罗这边通讯站和黑木关都有记录的时间，吴绮撤退的时候把通讯日志也带了出来。 张弘向苏埃罗报告传送阵出现问题是在6:46。 报告外面局势不妙是6:51，这些同样都是有据可查的时间。 最后根据吴绮和卫兵们所说，张弘在报告完之后，就向苏埃罗提议由他去帮助引导撤退，估计也就在一两分钟之后离开了通讯站。” “很好，这些线串起来没问题，张弘的行程也很有意思。现在我们就要补上中间空缺部分。现在有几个疑点。”唐风在轴线上添上他们所知的时间点，然后在下面写了个（1），然后边写边记录道，“第一，是张弘五点到六点之间在干什么？第二，石浩到底安排了谁去向王济远汇报这个情况，他为什么没有出现在通讯室？第三，沈媛遭遇了什么？第四，传送阵为什么会坏？” “现在不适合去问张弘第一个问题。”卡特琳娜道。 “就怕打草惊蛇嘛，你说得没错。”唐风在第二个问题上画了个圈，“这个问题我有方向了。我找到一个石浩警卫班的战士，这是他警卫班唯一的幸存者，如果不是石浩让他去通知周围几只部队撤退，他也会和石浩一起牺牲在北门前。之前几天他都受了重伤，今天刚刚醒过来。我下午去问一问。” 他接着又圈了那个四，说道：“至于第四个问题，我交给你，这方面我们是有专家的，传承符之塔的洛伦佐昨天来支援这边了，你带着吴绮去找他就行。晚上我们来汇总情况。” ———————————————— 警卫班的战士亚历山大躺在病床上，用虚弱的声音叙述当天发生的事情：“当时我们都在指挥部，也就是城主府，石团长派了程排长，也就是程菁，来通知我们去北门集合作战……当时大家都很紧张，我听见我们班长普罗特问过一句，有没有通知苏埃罗，援军什么时候可以到？那时程排长提过一句，说他在路上遇到了张弘，张弘说他会去通知通讯室，让程排长直接去调动兵力。” “张弘可不是你们护卫军的人，也不是程菁的上级，程菁这样做一是违反规程的吧？”唐风问道。 亚历山大连连摇头道：“话虽这么说，但是当时的情况很紧急啊，程排长说当时石团长身边一个护卫也没有，实在太危险，他怕跑一趟反方向的通讯室是浪费时间，所以才这么做，可是直到最后援军也没有来，他后面很后悔。” “有没有可能有谁看到过程菁和张弘在一起呢？”唐风又问。 “这个我就不知道……”亚历山大突然顿住，“程菁曾经提到过，他刚刚走上通讯室所在的小山头，就撞上了张弘。按照他来找我们过来的方向，我应该能推断出大致的位置。” 唐风掏出黄铮绘制的地图，让亚历山大在上面找出根据程菁叙述，他们可能相遇的位置。 亚历山大小心地用笔画了三个圈，“这三个地方都符合他说的那句话。但具体是哪一个我就不清楚了。” “其实已经很清楚了，如果张弘真的想要影响黑木关和苏埃罗之间的通讯，他选的那个地方应该比较容易观察通讯室和传送室的情况。”唐风伸出手其中一处圆圈上点了点，“只有这里才符合这样的要求。” 紧接着，他又勾出了周围三支巡逻队和一个魔力侦测哨卡，“就要看这些人有没有看到那天的情况了。” 唐风从亚历山大的病房里出来。又马不停蹄地从王济远那里弄来了一份名单，然后一一排查上面出现的那些人。 这些人在黑木关的位置比较靠后，反而保存得比较齐全。唐风打探了一个下午，询问了十多个人，都没有什么收获。 不过当他问到第二十一个人的时候，那人却给出了一个让他兴奋不已的回答。 一支巡逻队的队长苏德高道：“没错，我巡逻路过的时候往那边瞥了一眼。程菁和张弘的确在那里交谈，当时天色有些暗，但是两人说话的时候，大部分的脸都向着太阳落下的方向，我看得非常清楚。 当时张弘好像在向程菁保证什么，而程菁没说几句话就走了。” 唐风问道，“走的时候神态正常吗？” “挺正常的，但唯一的问题是，程菁离开以后，张弘站着几乎没动，一点也没有去做什么事的样子。” “当时我并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但是按照你现在所说的，我很怀疑张弘是故意不去通报的，当时因为我的队伍前后好几次都能经过那个点，张红至少在那里站了十分钟以上，现在想来可真是奇怪啊！”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丝丝剥茧 洛伦佐是为了增强苏埃罗的力量被调到此处的。他加入中国之塔时候，名声不显，大部分时间都在钻研学术，研究阵法，连带自己的实力也上升了很多，现在已经在高阶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卡特琳娜带着吴绮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检查苏埃罗的探查隐形法阵：“这里的法阵都是老家伙了。对方如果水平高一些，很有可能可以瞒过去。” 他用一支笔在法阵上添了几笔加入了两个新结构，然后输入一丝精神力，让法阵运转起来。卡特琳娜这个外行看不出什么，但是吴绮却发出一声惊叹：“厉害！” 洛伦佐笑了笑道：“还是没超脱符之塔的手段。对了，你们找我有什么事，说吧！” 卡特琳娜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通，最后说道：“我们想找你问问，有没有可能找出当时传送阵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洛伦佐道：“你们有没有带来什么资料和记录？” 吴绮把通讯室和传送室的记录统统给了他，洛伦佐翻找了一会儿：“上一次传送室前一天的晚上，传送对象是一个情报员？一切正常……呼叫时间……连接时间……传送时间……，看上去都在正常的范围内，岂止正常，这些参数好得不能再好了。就是嘛，这个传送阵本来就是我重新设计搭建的，连一个月都不到，不可能这么快出问题！”‘ 洛伦佐把日志递还给吴绮，撇了撇嘴道：“这简直是让我的名誉蒙羞，原来我不清楚这件事，现在我知道了，可不能把它放过去，想什么办法也要把它查清楚。这个蠢货胆子可真不小，搞阴谋诡计居然搞到我头上来，还在我最得意的阵法上玩弄手脚，惹上我这个阵法大师，不管是谁，他死定了。” 卡特琳娜心中一喜，洛伦佐是什么人她还是很清楚的，搞阴谋诡计整个中国之塔没几个人比他更有经验。 洛伦佐问吴绮道：“说说，当时发动传送阵的时候，你在什么位置，张弘在什么位置，当时传送不成功又是怎么个不成功法。” 吴绮回忆道：“当时，我们是在通讯室得到了苏埃罗的指示，前往隔壁开启传送阵。苏埃罗给的命令是由他们发起呼叫，然后连接我们，我们只要先充能，然后应答就可以了。 当时张弘说，由我来负责在操控台上控制操控法阵，然后由他给地上的魔法阵放置晶石充能。我没有太注意他是怎么放置晶石的，因为我的注意力都在接受苏埃罗的信号上。我印象里他就到了每个放置晶石的阵脚去了一下，好像没有接触过阵法的其他部分。特别是阵法的中间位置，他一定没有进去过。 再后来，苏埃罗呼叫了我们，我这边受到魔法信号，就建立空间连接，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但就到了扩张空间通道的时候，尝试了几次都显示扩张失败。当时控制法阵上显示异常能量干扰，我和张弘检查了好几次，都没有发现魔法阵有什么地方被破坏了，几块能量晶石我也换了一遍，但是都没有用。最后张弘说时间紧迫，不能再这里浪费时间，于是我们就会通讯室汇报情况去了。” 洛伦佐问道：“这个叫张弘的家伙，有什么阵法方面的特长吗？或者说有什么额别的能力吗？” “这倒没有听说，我这边的档案中只知道他修炼的是悬羽法，比较擅长元素魔法，也能够使用一些精神魔法，而且他修炼进度还挺快的，毕竟用不到两年的时间就到达了高阶的层次。”卡特琳娜说道。 吴绮道：“好像他对各种魔法讲座课程参与都挺积极的，我在各种课程上碰到过他好几次，不过他的天资的确不错，反正比我强。” “魔法讲座？”洛伦佐开始低头沉思，想了一小会他笑起来，“嗯，没错，我记起来了。我关于阵法讲座他听过两次，其中有一节课讲的是阵法能量供给。” 洛伦佐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一本A2幅面的大册子，这是他的阵法设计本，他翻到一页标注了“黑木关传送阵”的地方，看了一会儿，指出其中一个边角点道：“只要在这里动个手脚，阵法就会出现你说的那种问题。” 吴绮仔细看了一会儿道：“这个角落我检查过，没有被破坏，如果真要破坏那么硬的法阵基座，不可能没有动静，也没有痕迹。” 洛伦佐嘴角一翘道：“你这可就想岔了，要动手脚不一定需要破坏现有的阵法啊，也可以用画阵法的材料在这里补上一笔。如果阵法被炸掉一个坑，你自然会很容易发现，但是如果只是在那么多繁复的线条上添上一笔呢？” 吴绮张口结舌。 洛伦佐的之间在阵法图上划过，“你看，只要在这里加一条十厘米的弧线，就可以在这个角落增加一处能量输出，然后原本平衡的能量输出就被扰乱了。这是我的一个课堂作业，连参数变化都不大。” 吴绮道：“原来是这样！这么看他的确有机会做这个事，当时拿下黑木关以后，石浩要求我们所有法师都参与了加添和加固黑木关法阵的工作，作为高阶法师他手头有些绘制法阵的材料很正常。当时他只要身体挡一下就能完成这件事。” “这么说是张弘的可能性很大了。”卡特琳娜道。 “按照你们的话来说，十拿九稳。总之不可能是我的阵法自己出了错。” “可是，好好的，为什么他要做内奸，做这样的事情呢？我真的不明白他的动机是什么。”吴绮说道。 “破解阴谋的时候，从动机入手，有时候会把你们引入歧途，毕竟动机往往隐藏在深处。”洛伦佐轻拍自己的画本，“只有这些是实打实的。” “但是，这还算不上确凿的证据，我们没法验证黑木关的阵法到底怎么样了。”卡特琳娜说道。 “没法验证？谁说的！” 第一百五十章 追逐游戏 洛伦佐当先往城里走去，招招手道：“跟我来。” 卡特琳娜追上去问道：“难道你有办法？” “不就是证明黑木关的那个阵法被破坏了嘛。也许我们还有机会。”洛伦佐一脸自信地说道。 吴绮一看他们前往的方向是苏埃罗的传送室，惊讶道：“难道有办法从这边的阵法上看出问题来吗？” “当然不是，可黑木关的那个阵法还在啊。”洛伦佐笑嘻嘻地看着两个惊呆了的姑娘。 “开，开玩笑吧。你居然打算重新连接苏埃罗和黑木关的传送阵？万一……”卡特琳娜话到一半卡在了喉咙里。 “安心啦。”洛伦佐一边快步走着一边解释道，“任何大型传送阵都需要两边做好准备才可以传送，所以从来没有敌对双方各自掌握一边传送阵后，还能发动突袭的案例。我们过不去，他们也过不来，放心吧。” “可……他们不会在里面放置魔晶，也不会应答信号吧？”吴绮说道。 “就是啊。说不定他们第一时间就会破坏这个法阵。”卡特琳娜也说道。 洛伦佐摆摆手道：“破坏法阵的可能性很小。我们的法阵技术结合了符之塔的传承和帝国并不一样，他们拿到手以后保护和研究还来不及，怎么回去主动破坏？我猜测他们应该派驻了几个法师，慢慢研究它，而我设计的阵法不是那么好看破的，他们目前应该还在那些特殊结构上打转呢。 至于魔晶，要研究法阵就至少要保证法阵有最低程度的魔力，将它维持在运转状态，我们不需要真正打开传送，只要有初步的连接，我就有办法证实这一点。” “可他们也很有可能就直接关闭了这个法阵吧？”吴绮说道。 “当然，这就是赌，如果真是这样……自认倒霉呗！” 一行人来到苏埃罗的传送室，被门口卫兵拦住了，没等卡特琳娜说话，洛伦佐直接道：“情报部要对传送法阵进行突击检查，我是阵法设计者洛伦佐，这是情报部专员卡特琳娜，请你们暂时离开这个房间吧。” “可是，我们没有接到过通知啊。”传送室的负责法师听到动静走出门来。 “所以叫突击检查。”卡特琳娜这时候也回过神来，拿出了自己的证件，“这次调查和黑木关事件相关，和涉及到很多敏感问题。你们最好不要太多过问。如果有任何疑问可以去联系情报部行动局局长唐风。” “我们配合，我们配合。”值班法师和卫兵们显然不想和情报部大案扯上任何关系，干脆利落地让出了房间，自己去一边的房间休息了。 “希望你不会惹出什么麻烦。”卡特琳娜一边进门，一边有些紧张地说道。 “等有麻烦了再说吧。”洛伦佐嘻嘻一笑。 洛伦佐进入房间以后，让吴绮给传送法阵放置魔晶，自己来到了控制法阵面前，将这个法阵对接的法阵从河湾新城转换到黑木关。 “果然，对方的法阵是开启的。”洛伦佐调整着法阵的参数说道，“这样今天这事情就成功了一半了。” 吴绮将晶石安放完毕，洛伦佐启动对接程序，向黑木关的法阵发出了信号，来到传送阵的位置，他说道：“这样就好，只要维持这个状态，我就可以查清对面的情况。” 洛伦佐将一只手按在地上法阵的一角开始有节奏地轻轻敲打，他有一丝极小极细的精神力像一条小蛇，汇入了正在运转的传送法阵，这时两边法阵的已经产生了初步的连接，相互接触到了对面，产生了一个细小的空间通道，这个通道没有办法传送大量的物质，但却足以传送一道精神力。他的那道精神力就这样进入了黑木关的传送法阵。 这是符之塔的一个小秘法，阵法探查，他也曾经把这个秘法交给其他的法师，不过目前没有人对于阵法的掌控可以达到他这样的程度。 洛伦佐单膝跪在那里，过了一会儿，他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找到了！” “跟你想的一样吗？”吴绮问道。 “不，他比我想的更加蠢一些，居然用了两条线才达到这个效果。这让我这个老师很不满意啊。”洛伦佐说道。 “也就是说我们有证据了是吗？”卡特琳娜问道。 洛伦佐道：“我会写一个证明，证明那天安放魔晶时，那个阵法已经被人改动过了，我也会证明张弘有这么做的能力，至于你们能否用这个证据钉死他，那就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了。” “那我就需要证明，从前一天晚上开始没有其他人有机会篡改这个阵法。”卡特琳娜说道。 “嗯？怎么回事？有人在运转这个阵法，居然发现了我的精神力？”洛伦佐发现有一道精神力从黑木关那头进入了这个法阵，那道精神力一进来就横冲直撞地向他的那一丝精神力冲来，学着他那条精神力游走样子，在法阵中开始追击他起来。 “有个大魔法师在那头发现了我们的动静，居然想模仿我的手段，哼，找死。”洛伦佐从来不觉得境界能够代表一切，他明白对方一定是正好在研究这个法阵的结构，突然发掘有精神力渗入了这个法阵，便学着他的样子探个究竟。 对方一定是存了抓住他的心思，只要能够捕获这道精神力，自然就能获得精神力操控者的一部分信息。 不过洛伦佐的精神力就像是一只灵活的老鼠，而对方的精神力则像一只笨拙的大象，显然还没完全掌握这种在法阵中游走的技巧。 洛伦佐一边勾搭那道追击的精神力，一边吩咐道：“你们两个过去各自拿好阵法中的一块魔晶，只要我一下命令，你们就把晶石拔出来。” “明白！” 洛伦佐故意放慢自己精神力的速度，让那道精神力开始慢慢追上它，就在那道精神力要追上他的时候，他猛然钻进了两个法阵间的空间隧道，不明所以的追兵也跟着进来了，那股精神力太过强大，让原本细小的隧道摇摇欲坠，这是洛伦佐喊道：“拔！” 空间通道在失去魔力支撑后顿时崩溃，将追踪他的那道精神力突然截断。 洛伦佐双手同时按地，汹涌而出的精神力将那道被断了后路的精神力全部吞噬…… “甘达斯？自大的蠢货。嗯？好像有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嘛。” 第一百五十一章 求助灵眼 唐风来到苏埃罗城灵眼之塔的入口处，自打中国人拿下了苏埃罗，灵眼之塔又把小世界的入口搬回了原来的位置，就是那栋不起眼的房子里。 敲门以后，开门的是萧晨的老朋友佩林法师。 “你好！萧晨介绍我来这里，拜访伊卡萨大师，我手上是他的信。”唐风递给他一个信封。 佩林道：“信你可以自己给伊卡萨法师，他在上面等你了。” 唐风跟着佩林通过传送门来到了灵眼之塔所在的小世界，进入了纯白色的高塔，在塔上的高空花园里见到了伊卡萨大师。 伊卡萨请唐风就坐，说道：“欢迎你，年轻的法师，你现在来到这里的样子，让我想起了萧晨第一次访问灵眼之塔的时候。 到现在也已经有两年了，对于我们即将经历的真正挑战来说，我们的时间总是太短。” “我这次来是寻求您的帮助的。”唐风说道。 “是关于黑木关吧？”伊卡萨法师说道。 “是的，我们需要快点找出内奸是谁。现在局势紧张，我们没有时间浪费在相互猜疑上面。” 伊卡萨大师道：“黑木关居然会失守，这是连我都没有预料到的事。关于黑木关事件的后续发展我已经做过了一次预测，在这之后可能会有一系列的后果，而我看到的任何一种结果对你们而言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您看到了什么？”唐风问道。 “苏埃罗被帝国人围困，河湾新城被兽种军团突袭，帝国打崩了王国的防线，彻底吞并了王国北部。这些都是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当然也有可能并不发生。我通过灵眼之塔的帮助，看到了几种不同的可能性。” “有什么办法避免这些结局吗？”唐风问道。 “探索解决问题的方案，在于你们自己，而不在于我。”伊卡萨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一本小册子交到唐风手中，“这个上面记录了我看到的一些关键点，当你们改变关键点的时候，就有可能改变最后的结局。” 唐风结果这本册子，赶紧把手中的信封交给伊卡萨，大师打开信封将里面的一张纸拿在手中感受了一下，萧晨要传达的信息就都映入了他的脑海。 “让我帮助调查黑木关失守的真相吗？”伊卡萨把信纸放回信封道，“这件事我会帮忙的，这正是我前面所说的关键点之一。如果你们能够快速解决这件事，就能够改变后面很多相关的进程。” “萧晨想必跟你说过，凡是需要观察一个人的过去和未来，需要一些媒介物来施展法术吧？这个媒介物和那个人在一起的时间越多越好。”伊卡萨问道。 “当然，我带来了张弘的一件外套，沈媛的一把梳子，还有程菁的一块手表。”唐风将这些东西拿出来交到伊卡萨法师的手中。 “跟我来吧。”伊卡萨大师带着他走出了花园，来到通过一扇门来到了一个圆形的大厅中。大厅的穹顶是用黑色的岩石砌成的，不知道为什么发出点点荧光，就像是黑色的夜空，夜空之下的一个高台上，有一个方方正正的石台。 “这里是往事之厅，寻找过往的踪迹，就可以从这里开始。”伊卡萨大师将沈媛的木梳放在了石台上，对着石台施展了一个唐风看不明白的法术，莹莹白光笼罩了石台上的木梳，而与此同时，在灵眼之塔之顶端，那个蓝色的光球开始不停地闪烁，“唐风阁下，告诉我，对于这把木梳的主人你要知道什么？” “她是不是死了？” “是的，就在黑木关被攻破的那一天。” “是谁杀死了她？” “一个隐匿了身形的人，他用利刃刺穿了她身体，那时候，她没有来得及作出反抗，他身边的两个同伴，同时遭受了这个厄运。”伊卡萨大师说道。 “大师，您给出的信息能更加具体一些吗？”唐风问道。 伊卡萨大师摇头道：“我只能根据你的问题，去寻找模糊的线索，刚刚我给出的信息已经是到了极限了。” “杀死她的人和张弘有关联吗？” “应该是有的，我似乎隐约在附近看到了张弘的样子。” 伊卡萨大师又换上了程菁的手表，“关于这个男人你有什么想问吗？” 唐风道：“他那天是不是和张弘接触过？” “是的，他和张弘有一次短暂的相遇，但是时间很短，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接触过。” “他们相遇的地方是不是在一个小坡之前。张弘拦住了程菁，然后让程菁从来路返回去了？” “是的。” 唐风道：“那这个人我也没什么要问的了，让我们来看看张弘吧。” 伊卡萨做好准备后，说道：“张弘的这件衣服不如之前两个人的物品关系密切，能够看清的东西可能会更少一点。” 唐风道：“试一试吧。我想知道，那天张弘离开食堂以后去了哪里。” 伊卡萨大师道：“到了一个偏远的屋子，我看到了黑暗中打开的传送门，我还看到了一个巨大的结界，还有爆炸，但是这些画面都是些碎片，我不能确定他们之间的联系。” “传送门？结界？爆炸？那就对了，不在战斗现场的人不可能看到这些！张弘能和这些联系在一起，那就说明他和这些事脱不开关系！”唐风有些在本子上记录着，“有没有看到张弘和其他的人在一起？” “有，七八个人，我看到两个是魔法师，其余的都是战士。他们的面目都有些模糊，我看不清楚他们到底是谁。他们好像和之前杀掉那个女人的刺客一样，一直躲藏在阴影中。” 唐风又问：“张弘有没有出手攻击过别人？” “我没看到这样的画面。” 唐风又问了几个问题，但是那件外套和张弘的联系不足以揭示更多的事情了。 “多谢，伊卡萨大师，您帮助我确认了很多重要的关节点，我现在有把握很多了。”唐风说道。 “希望你能够抓紧时间解决这件事。另外从我感受到的一些蛛丝马迹来看，我必须要提醒你一点，萧晨对于整个法师界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一个人，他关系到自然之神苏醒，关系到梦之塔的传承，我和我身边的很多人，都希望他能够不要被干扰的快速成长。任何妄想打断这个进程的人，都将是我们的……敌人。” 第一百五十二章 当面对质 这天深夜，张弘刚刚回到自己的房间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他心头一紧，这个时候来敲他门的绝对不是什么小事。 这两天唐风等人的调查，他也有所耳闻，原本他以为蒋毅天对打压萧晨比较有兴趣，会在萧晨那边闹出些动静，可没想到这位情报部副部长居然风平浪静，倒是唐风一直不消停，总盯着自己不放。 这种局面下，说不慌张是不可能的，张弘不止一次冒出过逃跑的念头，干脆跑去投奔帝国人，作为一个掌握了很多魔法新技术的高阶法师，他相信帝国人是会看重他的，但是那一丝侥幸心理，还是让他留了下来，也许唐风查不到什么决定性证据呢？毕竟他做得还算隐秘。 但今天晚上突如其来的敲门声，让他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那越来越响，越来越急促的咚咚声，就像捶在他的心脏上，让他直冒冷汗。 他从自己的储物戒指中拿出一张随机传送卷轴放在自己的桌子上，用一个文件袋轻轻掩住。想了想，又拿出一个晶石手雷放在了靠近门口的一处桌角，再用一双鞋子挡住。做好这些准备，他去打开了门。 外面居然有好几个人，领头的是唐风，后面是萧晨，卡特琳娜，罗杰和伊芙琳。 张弘打量了他们一番，装出一副不乐意的表情说道：“这么晚了，你们还有什么事情？” 唐风道：“经过这几天的调查，我们找到了一些关键性的证据，其中有些部分需要由你来说明一下。” 张弘皱着眉头说道：“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我刚刚参加完一个会议，你们的事情有必要一定在今晚说吗？” 唐风道：“恐怕很有必要。” 说完这话，他也不等张弘回应，一把推开他，直接就走进门去。他身后的罗杰和伊芙琳马上冲了进来，一人守住窗口，一人守住门口，各自占据一方位置，十分戒备地看着张弘。 接着萧晨走进房间，拍了拍张弘的肩膀道：“不要紧张嘛。现在正好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大家在一起把那天发生了什么事说说清楚。” 萧晨的力气比张弘大得多，手臂稍稍用力就把他夹进了房间，按在了椅子上。萧晨给卡特琳娜打了个眼色，后者站到了张弘身边，手中把玩着一把匕首，牢牢盯住了他。 张弘被强制坐下，口中不忿道：“嘿，你们这些人想做什么？这种匪徒的做派是什么意思？” 唐风拿出一叠报告道：“这几天我们收集了我们自己人的证据，收集了帝国人的情报，甚至研究了黑木关的阵法，还请教了伊卡萨法师。就为了弄清楚一个问题：你，在黑木关失守的那天到底做了些什么事？” 张弘冷冷地说道：“我做了什么，已经对你，还有蒋部长我交代过一遍了。” “可那只是谎言。”唐风拍了拍手中那叠纸说道，“任何事情只要你做过，就会留下踪迹。别想着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做成什么事。总有眼睛盯着你，就算没有，也有灵眼之塔能够看到你过去做了什么。” 唐风道：“现在我给你最后一个自首的机会。” 张弘低垂着头，默不作声。 唐风冷笑道：“既然这样，那就让我来说说你都做了什么吧。不知什么时候起，你被帝国人抓住了一个把柄。我猜这个把柄足以让你身败名裂，然后你就不得不答应了他们传送人进黑木关的要求。 那天吃完晚饭，你就找了一处位于魔法波动监测盲点位置的房子，让一只帝国突击队传送了进来。一路上你配合他们杀害了巡逻队，攻击了北城门，然后就脱离了帝国人的队伍，他们给了你一项新的任务，阻止苏埃罗的援军。 你在半途上，先是遇到了前去通讯室通报情况的程菁，你告诉他由你去替代他去通报情况，让他赶紧去集合警卫班，去支援北门的战况。但事实上，你根本就没有去通报，而是拖延着时间。 接着你遇到了前去寻找石浩的沈媛，然后和监视你的帝国人一起出手杀死了她。 最后，觉得已经拖延了足够的时间，你才来到了通讯室开始与苏埃罗通讯，但是随后又偷偷在传送阵上添了两道线，破坏了传送阵。 最后确定苏埃罗的援军过不来，你又开始扮演英雄的角色。组织大家撤退，为大家断后，但是我想你做的这些事应该跟帝国人都有默契。否则为什么你安排的路线上见不到几个帝国人，而且最后一次进攻仅仅来了兽种军团，而且稍稍接触就让你们轻松打赢了？ 想来帝国人还准备扶持你，胖你在我们内部获得更大的权力吧？” “你真会讲故事。”张弘抬起头，额头上满是汗珠，谁都可以看得出他现在紧张的状态很不正常。 “故事？！”唐风声音一下子高亢了起来，把手中一张张报告扔在张弘面前，“睁大你的狗眼给我看清楚了！我手里这一大把，每一张都是钉死你的证据。警卫班幸存者的证词，巡逻队员的证词，吴绮留存的通讯室和传送室的日志，洛伦佐对你能力的评定和黑木关阵法的鉴定报告，伊卡萨大师对过往观察的结论，每一个证据都在说一件事：你是内奸！你他么和我说这是故事？从遇袭全军覆没的巡逻队和法师班开始，到石浩，刘祥那些战死在北门的人，到所有因为你的卑劣作为而牺牲的人，都在天上看着！你他么和我说这是故事？你有种再说一遍‘故事’两个字！” 唐风这话的时候，眼睛布满通红的血丝，最后说到牺牲的时候，声音都哽咽了起来。这种突然爆发的气势，吓住了张弘，他紧贴着座位的靠背，身体发着颤，眼光左右躲闪着。 唐风一把攥住张弘的领口，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最后再问一遍，你到底承不承认自己做了这些事？说啊！” 张弘用双手扒住了对方的手，但他气势上属于绝对的劣势，怎么都挣脱不了对方的控制。他似乎被对方的目光灼到了，一偏头道：“我……承认。” 第一百五十三章 无法抬手 随着张弘口中吐出我承认这三个字，房间里突然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唐风愣了愣，手慢慢松开。他有点奇怪地问道：“你承认了？” 张弘把勒紧的领口扯松，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慌乱：“我承认被帝国人胁迫，帮他们做了些事。但我也是没办法。每个人遇到这种抉择的时候都会犹豫不是吗？我，我也不想事情变成这样的。” 萧晨道：“你有什么把柄落在帝国人手里了？” “这不重要。反正他们忽悠我见面后，就把我的命捏在手里了。那天在黑木关，只要我不听话，他们就有本事让我失去所有东西，包括我的命。所以他们说什么我就做什么，我只能这么做。但是，我自己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张弘神色激愤地说道。 “你没有自己动手，但是你的行为害死了多少人？让多少同伴在那天失去了性命？”唐风大声说道，“你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我也不怕你说什么，对我来说，我的命就是比任何其他人的命金贵。你扪心自问，你会用自己的命去换别人的命吗？”张弘说着说着站起了身，“你们自己都不愿意用命换命，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唐风忍不住还要怒骂，萧晨却伸手拦住了他，“张弘，多说这些没有意义，我就问你一句，对于我们这些指控，你承认吗？” “我承认。我很早就猜测到有这么一天，我自己写了一份材料，把当天的事情都供述了下来，你们自己看吧。”张弘站起身，往书桌走去，假装要拿材料给其他人看，实际上他的手却摸向那张事先藏好的卷轴。而在他起身的时候，释放了一根精神力丝线，牵动了晶石手雷上他早就布置好的一个触发点。 晶石手雷上的法阵骤然亮起，萧晨马上感觉到的情况不对，他发现了桌角下面突然产生的魔法波动，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很熟悉，就是晶石手雷临近爆炸时的那种感觉，他吼道：“那里！有晶石手雷的波动。” 他用精神力一扫，就发现那了颗即将被引爆的晶石手雷。不过萧晨释放出的精神力马上化为几根丝线，一一戳中手雷引爆法阵中的好几个点，将手雷的的爆炸停滞了下来。 就在他叫出声的时候，其他几人的注意力也都集中在了手雷上。张弘借机抓起卷轴，开始施法。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指望那枚手雷能够真的炸到谁，他心知萧晨一定会有办法延缓或者阻止手雷爆炸，但是这个手雷必定能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给他腾出使用卷轴的时间。他只需要四五秒钟不被打扰，就能够完成施法。 拿起卷轴，灌注精神力，描绘魔法结构，一切都那么顺利，他都忍不住要为自己稳定的发挥喝彩，但是就在他快要完成法术的时候，他的肩上爆发出另一种魔法能量，干扰了他手中的法术，已经完成的传送魔法突然又变得不稳定起来。 “扰咒术？” 张弘突然想起萧晨进门的时候在他肩上拍了一下，难道就是那个时候，他不知不觉的就把扰咒术施加在了他的身上？ 这种魔法能够在短时间内干扰目标周围的魔法能量，让施法成功率大大降低，并在施法失败的时候，增加附加的伤害。 萧晨这时回过头来警告道：“停下你的魔法，传送魔法一旦失败，你会死得很惨的。” “只要你放我一马！求你停下你的法术，我，我已经停不下来了。”张弘嘴上说着，手上却继续激活着卷轴，他现在就好像操纵着一辆失控的车子在马路上东摇西摆，随时随地就有可能车毁人亡，“我不能留下来，否则我会很惨的。看在我们认识这些年的份上，放我一马吧。” 萧晨缓缓摇头道：“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停下来，老老实实接受审判才是你应得的命运。” “不，不！你也不想让我这样死掉吧？放手，放开我！”张弘吼道，他的身边已经开始爆发出传送的魔法涟漪，但是这些魔法波动和平时很不相同，他们更加暴烈，更加不稳定，就像被煮开的沸水。 唐风和卡特琳娜同时向他扑了过来，想要将他阻止他施法，但是他们刚刚触及这些魔法波动的外围，就缩回了自己的手，就这么轻轻一触他们就感觉自己要波动中蕴含的能量灼伤了。 “来不及了。”萧晨说道。 随着他的这句话，张弘已经控制不住他手中的魔法，传送魔法的光晕亮起，但却没有将他的身体送入空间通道，而是像一道道刀刃一样，开始切割张弘的身体。 被无数道细小的空间裂隙从里到外切割身体的感觉，比凌迟还要痛苦，张弘发出绝望的惨叫，听得屋里的众人心底发寒。 他的身体像是一个被戳破了无数洞的袋子，血水四处飞溅。 惨叫声持续了足足一分钟，张弘的声音才变得微弱下去，这时空间涟漪也变得弱了些，萧晨用自己的精神力把张弘从那个区域拉扯了出来。 张弘像一滩烂泥一样倒在的地上，身上还在往外泊泊渗血，人却早已没有了气息。 “这……就这么死了？”唐风用手摸了摸张弘的颈动脉，很显然，什么感觉都没有。他回头看了萧晨一眼，“我本以为你会先让他传送出去，然后再想办法抓他。至少留下个活口……现在这样，我们恐怕会有一些麻烦。” “他的结局是他自找的。我给过他机会，但是他自己选择了现在这条死路，只能说咎由自取。”萧晨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只不过，我现在觉得有些乱。”唐风看来一眼地上的尸体，叹道，“我只是觉得收集了这么多证据，花了那么多力气才证明这个人是我们寻找的叛徒。而他却这样轻易地死了，就好像一场辛苦准备的比赛，对手却在赛前选择了弃权，给人一种很窝火的感觉……算了，还是快看看他房间里有没有留下什么证据吧。” 第一百五十四章 门外之人 唐风和卡特琳娜开始搜索房间的时候，萧晨却站在张弘的尸体之前沉默不语。 刚刚有一件事他并没有告诉其他人。那是在张弘彻底死去之前，他接收到了张弘来自灵魂层面的呼唤：“求你让我变成你的灵侍吧。我不想死，我可以臣服于你。救我。” 然而萧晨的回答却是：“我不稀罕。” 张弘急切地说道：“我成为灵侍以后，会承认所有的罪过，我会让你摆脱麻烦，包括今天在审问中让我死掉的麻烦。救我就是帮你自己，快把我变成你的灵侍啊！” “你不配。”萧晨随即掐断了和张弘之间的联系。 伊芙琳走过来道：“你脸色很难看。” “没什么，只是做出了一个不怎么顺心的抉择。我有机会放过他一条命，也有机会让他变成我的灵侍，但是两次，我都选择了‘不’。其实我知道，留下他当做灵侍，他就基本任我摆布了，不再会对我构成任何威胁，但我依旧选择了让他死。 我记得前两天，你刚刚和我说过另一个我的嘱托。但是，我觉得自己还是选择了更加冷酷的那条路。”萧晨皱了皱眉头说道，“我只是在思考，是什么让我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你肩负的东西太多了，不要为难自己。”唐风说道，他拨下了张弘手上的储物戒指，握再手中分析它上面的进入禁制。 “能打开它吗？张弘设下的禁制对我来说还是难了点。”他把戒指递给萧晨。 萧晨用精神力感受了一下这枚戒指，然后大致明白了禁制的原理，只花了不到五分钟，就解开了它。 唐风接过戒指，在里面探查了一番，“有不少金银币，都是帝国的金鹰和银羽，这应该算得上帝国人资助或者买通他的证据，其他就没有什么和帝国人相关的东西。张弘还真是谨慎，居然没有留下任何别的线索。” 卡特琳娜道：“房间里也没有任何和帝国有关的东西，幸好我们把之前整个过程都偷偷录了下来。” 唐风道：“你以为录下来就是好事吗？在这个视频里，看得出我们没有给他机会，而是直接让他被空间裂隙杀死，未必不是麻烦。” 他走到张弘的尸体面前，仔细摸索了他被鲜血浸透的口袋。然后说道：“你们所有人记住，今天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吩咐的。如果事后有人查起来，都往我头上推。是我因为张弘实力很强，所以要求你们参与抓捕的，是我事先要求张弘逃跑时格杀勿论的，是我要求不能给他任何机会的，都按照我说的来讲，统一口径，明白了吗？” 萧晨几人还没答话，却发现门被人从外面撞开了。蒋毅天带着几个情报局的人走了进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屋里的众人：“统一口径？什么事情需要统一口径？” 他走到地上的“血人”张弘面前，蹲下身体检视了一番：“死的真惨。唐风，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次行动没有向我通报？然后让张弘这个重要的嫌疑人，就死在了这里？” “我找到了张弘是内奸的证据。”唐风再次拿出了那叠都是证据的纸，递给蒋毅天，“情况紧急，张弘这个家伙怕是要逃跑，所以我们证据到手就直接行动了，本来是想控制了人以后再通知你和白组长的。可没想到张弘强行逃跑，使用传送魔法失败，然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哦，这样啊。”蒋毅天接过证据，在手中翻阅了几下，又回头看了眼萧晨，“张弘有问题是一回事，怎么我的调查对象会和你一起参与这次行动呢？” 唐风解释道：“张弘是高阶法师，我和卡特琳娜两个人很难制服他。所以请了这三位高阶来帮忙。” “怎么？我同样也是高阶法师啊，你这是信不过我？还是信不过我们情报部的人？”蒋毅天气势汹汹地问道，“抓出了张弘是内奸，很好啊。但是你行动的方式很有问题，你怎么知道内奸只有一个人？你怎么知道不会有人用他的死来掩盖什么？你怎么知道你找的这些帮手，和死掉的这个人没有牵扯？不会是另一个嫌犯？” 唐风道：“我做事凭的是证据，而不是靠胡猜，瞎掰！” “是凭往你头上推，统一口径的证据吗？”蒋毅天冷冷一笑。 “你！” “张弘这里我也来过不止一次，之前在这边留下来一些小东西。”蒋毅天，从张鸿的笔筒里面掏出了一个小小的黑色圆块，上面镌刻着精细的法阵，却没有任何魔法波动，“魔法世界最大的好处就是能够另辟蹊径，复制出我们以前世界拥有的科技产品，包括窃听器。你们进房间以后说的每句话，我都听得清清楚楚。我甚至听到了萧晨承认自己本来有机会不让张弘死去，却还是选择了让他去死。 所以，我现在要以谋杀嫌疑逮捕萧晨，以渎职嫌疑逮捕唐风，当然如果你们觉得这些罪名还不够的话，我还可以丢出诸如故意伤害，泄露机密信息之类的罪名。 你们还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蒋毅天！你不要做得太过分！我知道你肚子里流着什么坏水！你知不知道萧晨本身代表着什么？” “我秉公办事，管他什么？”蒋毅天不屑道。 唐风又指着他身后几个情报部的人道，“你们都是行动局的人，想好了自己该干什么！” “唐风，对了，就在我们进来之前，你已经因为涉及重大案件，被我免职了。你都信不过自己的手下，他们凭什么信你？” 见那几人都默然无语，唐风就知道他们的选择了，本来这几个人就是蒋毅天安排的，这么做他也不奇怪。 蒋毅天又道：“萧晨，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或者你要发动魔法反抗？逃跑？我承认，自己不是你的对手，你如果要跑，我可没本事像你对付张弘一样对付你。” 萧晨用眼角扫了他一下，问道：“我跟你走，要带手铐吗？” “萧大哥！” “萧晨！蒋毅天，你要明白是在挑战暗精灵……” 萧晨对卡特琳娜和伊芙琳摆摆手，止住她们的话，走到蒋毅天身边：“开始你的表演吧。” 蒋毅天发出一声冷哼：“你们几个人身上都还有没交代清楚的问题，这几天不准离开苏埃罗，至于萧晨和唐风，你们乖乖跟我回河湾新城吧！” 第一百五十五章 自作孽者 第一百五十五章 自作孽者 (第1/1页) 苏埃罗临时政府，白益成的房间。 门被砰砰砰地砸响，从声音和力度上就能听出外面那个人的焦躁心态。正在打理行装的白益成放下手中的箱子，打开了门。 外面砸门的正是王济远，和前两天第一次和他们会晤时完全不同，此时此刻的王济远毫不掩饰满脸的怒气。 他进门就冲白益成吼道：“你们知不知道自己干了多么蠢的事情？你们居然想去整萧晨？你们是想把自己整死吧？” 白益成退了一步，“老王，急什么，有话可以慢慢说。” “慢慢说？我怕说得慢了，你们已经被自己坑得死无葬身之地了。” 白益成本来还露出一张和事佬的笑脸，想和王济远说两句好话，但听他把话说的这么难听，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老王，你怎么这样说话？戾气也太重了吧？这里是公共场合，你吼什么吼？” 王济远一把将他推进去，砰地一声摔上了门：“老子今天就是来把你吼吼醒的！萧晨是谁？你们想明白萧晨是谁了没有？他是我们中国之塔拿出去的一面旗帜！是奴隶的救命恩人！是王国法师们的引路人！是法师大佬们期待的传承者！是暗精灵和高等精灵的拯救者！是斩杀过超圣的英雄！你他么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拿他来做文章？” “谁拿他做文章了，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在他身上本来就有挺多事情没有查清楚。我们把他控制一下，查查明白也是按照规律办事嘛！”白益成辩解道，“再说你前面说的是什么话啊，地球缺了萧晨就不转了？我们依靠的是组织，是技术，是千千万万的劳动者和护卫军战士，你这种个人英雄主义论调太言过其实了。” 王济远冷笑道：“言过其实？你知道就在你所说的护卫军里面，有多少人是萧晨的崇拜者？有多少人曾经受过他的恩惠？有多少人会为他鸣不平？你知道你用这样牵强的理由把他关起来，有多少人会收到打击，进而影响我们的战斗力？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小心思，我们平时不说什么，并不是我们蠢，而是不想参与到这种恶心事里面去！在一些无关紧要的场合你们要蹦跶蹦跶也就算了，但是像这样关键的时刻，真要是找麻烦，那就是跟所有穿越者过不去！ 到时候连河湾新城都保不住，你们折腾出来几张选票又有个屁用！” “王济远你别太过分！我们就算要追求权力，也不会拿大局来开玩笑。”白益成瞪着眼睛说道，“你也太夸张了，把一个萧晨和我们的生死存亡联系到一起去了。” 王济远道：“夸张，我倒是希望我说的东西是夸张的，可事实是之前洛伦佐在探查黑木关传送阵时，就偶然截取了帝国大魔法师甘达斯的一段精神力，从记忆碎片中探查到了一个消息：紫鹰帝国的皇帝正在两个进攻方案当中摇摆，一个是攻打苏埃罗，第二个则是直接攻打河湾新城！” “那又怎么样？河湾新城防守本来就很严密，原本就有一个团防御，现在还有两个新组建的团也基本成型了。”白益成道。 王济远气极反笑：“帝国人能打破二十层楼高的黑木关，凭什么不能打进连城墙都没多少的河湾新城？特别是我们的战士发觉拼死拼活打了仗之后还会被自己人从内部搞，你觉得他们还会剩下多少斗志？” 被王济远这样一说，白益成倒愣住了，他对军事方面并不了解，听到王济远这些话，心中居然起了几分恐慌。 “另外就是大陆上的大魔法师们和圣者是有个圈子的，萧晨已经引起了他们的关注和重视，他们还指望了萧晨复兴七圣塔的传承和自然之神对抗呢！就在刚刚苏埃罗的伊卡萨大师已经派人联系了我，对萧晨身上发生的事情表示了密切关注。”王济远盯着白益成的双眼，看得他发慌，“假如哪一天他们准备亲自介入萧晨的事情，你做好怎么对付他们的准备了吗？” 白益成语气不知不觉地软了下来：“老王，这说得太夸张了吧？萧晨只是一个高阶法师，怎么可能会这么重要？” “你们这些安安稳稳待在围墙里的人，根本不知道他们这些在外面拼搏的人，到底花了多少的力气，多大的代价，也不清楚他们到底做了多少事情，影响了多少人！”王济远眼神里带着几分可怜的意味，“你们还以为现在是刚过来，大家都还差不多的时候吗？ 不！经过这么多历练，原来差不多的人，现在区隔已经有天和地这么大了！而你们这些人只是一些井底之蛙而已。” 白益成长到这么大，从来还没有人用井底之蛙这个词形容过他，他的脸被王济远说的涨红了起来：“你为了萧晨倒是不遗余力啊！你得是多担心他？” 王济远一笑：“我平时不爱多说话，今天说这么多，与其说是为了萧晨，不如说是为了你们这些人！不管怎么说，我是穿越者集体的一份子，我不希望到最后自己人和自己人之间打个……打个你死我活。 至于萧晨本人的安危，我从来没有担心过。就凭蒋毅天那样的货色，也能威胁到他？如果他还不是抱着和我一样的心思，以集体为重，以制度为重，那个蠢货早就凉了。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任何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 白益成道：“那，你想我怎么样？” 王济远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白痴。 白益成有些着恼：“但是昨天晚上蒋毅天已经压着萧晨和唐风回去了。我想，我想他们应该现在已经在河湾新城的法师监狱里了。” “腿长在你自己身上。”王济远说完这句话，直接转身推门离开。 白益成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他离开很久才叹了口气。他回想起蒋毅天和他说过的那些话，懊恼地自语道：“作孽啊！” 阅读网址：m. 第一百五十六章 法师监狱 河湾新城的法师监狱，正式的名字叫作异能者监狱，这是一座位于河湾新城郊区的堡垒，它建在一个山谷中，本身是一座被高墙围绕的圆顶建筑。建成它所用的石材本来就有强烈的抑魔特性，再加上从外到内各种法阵和材料，它抑止魔法和斗气的能力比塞维列的王宫还要强大。 这里采用了大陆上最新的魔法封印成果，不但可以抑止精神力放出体外，还能截断所有魔文的作用。也就是说，不仅魔法师无法在这里释放魔法，连卷轴和魔法装置都是失效的。 因此被关在这里的人也不用在身上安装什么装置或者封印，整个监狱的力量就可以压制得他无法动用任何魔力了。 萧晨长时间在外，对这个监狱也只是耳闻，自己身在此处才发现，原来委员会花了这么大的力气和成本来建造这样一个监狱。隐约间，他感觉到了那些人的恐惧，那些没有掌握魔法和斗气能力的委员会高层，对于强大法师和战士的恐惧。 在这个监狱里，看守们一样无法运用魔法能力。所以这里的看守都是一些孔武有力的普通战士，所拿的武器也就是刀剑和五六式半自动步枪。 只有在监狱的外围，还能感受到魔力的地方，才有一些法师和斗气战士看守。 萧晨进入监狱的大院以后就发觉精神力被压制在体表之内，对于一个习惯用精神力感受世界的人来说，这就好像戳瞎了他的双眼一样，让人非常不舒服。 萧晨尝试着用他强大的精神力往外突破，但都失败了。连投射冥想世界中的海水也没成功。但萧晨还是隐隐有一种感觉，如果他能够突破到大魔法师的境界，也许这种抑魔之力就没法把他的精神力压制在这个程度了。 目前，在这里他只能倚仗自己身上的那股怪力了。这对很多人来说是一个秘密，包括蒋毅天肯定也不知道他的身体蕴含着多么可怕的能量，只有萧晨最亲近的几个人才知道他的力量大得吓人。跟罗杰学习过不少搏击之术的萧晨其实现在就有把握凭借这力气来干翻身后那批人。 蒋毅天跟着七八个战士送着萧晨和唐风进入牢房，他自己的精神力也被压制，完全失去了施展魔法的能力，不知道是因为失去能力还是因为达到了目的，他说话的样子倒比之前客气了些。 “抱歉，你们两位是被当作嫌疑人带回河湾新城的，按照新定的法规，必须羁押在这座监狱。 生活上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在我们调查期间，你们就安心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吧。” 唐风道：“蒋毅天，你根本没有决定性证据，把我们耽搁在这里只是浪费时间。” “也许是，那又怎么样。你大可安心等着被证明无罪，然后被释放出来。”蒋毅天走到前面伸出手，指着两个挺大的监舍道，“这里就是两位的新家了，除了没有自由，条件还是相当不错的。” 萧晨望去，那房间居然有一室一厅一卫，床，柜子，书桌，书架之类的家具，一应俱全。比之前河湾新城的宿舍还要豪华，除了一边有铁栏杆，私密性很差以外，还真如蒋毅天所说。 守卫打开铁门，蒋毅天道：“请吧。” 萧晨和唐风各自走进了自己的监舍。等门被重新锁上，蒋毅天笑着说道：“据说有一个法师流派的修行就是在充满抑魔力量的环境下强行使用魔法，你们在这里也可以试一试。也许这次的经历对两位来说是一次难得的历练机会。” 萧晨道：“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知道吗？” “什么？” 萧晨道：“特别像电影里那种说话太多，然后被主角干掉的反派。干你该干的事情吧，我说了等着看你表演呢。” “你以为你是主角吗？”蒋毅天笑起来，“不管你以前是不是，但现在肯定不是了。” ———————————————— 蒋毅天离开牢房以后，守卫们也离开了这块区域，只余下萧晨和唐风呆在两个相对着的监舍中。 唐风在房间里走了几圈道：“我想他们还在暗中关注我们，记录着我们所说的话。你可不要大意。” 萧晨拖着椅子坐在了唐风对面：“你没发现吗？对于证据之类的东西他们根本不在意，他们归根结底是想把我们塞在这个地方，让我们暂时出局，这是一场权力斗争，而不是一场刑事案件。 这次我说了关于张弘的一些话给了他可乘之机，但是就算没有张弘那件事，他也早就准备通过罗杰的身份来找我麻烦。我看对他来说，针对我比调查清楚事实更重要。这次内奸被找了出来，我又被抓起来，在他看来就是一个完美结局啊。” 唐风道：“我到现在还没有明白，你为什么会答应跟他过来，明明我们有足够的理由和他对抗，彭部长一定也会支持我们的。你只要在苏埃罗拒不承认他的证据，凭他蒋毅天的分量，根本不可能从王济远那里强行带走你。” 萧晨叹了口气道：“我本质上还不喜欢打破制度这种东西，因为制度一旦被频繁打破，就失去了它的严肃性和有效性，这一次我不是给他蒋毅天面子，都是尊重委员会制定的制度和属于这种制度的规则，规则让我回来，我就回来，规则让我进法师监狱，我就进来。我希望在这一次规则不要让我失望，否则……” “你还是太理想化了。”唐风叹息道。 —————————————— 就在两人监舍不远处的一堵墙后，蒋毅天正在听着两人的对话，他这次使用的则是学校里留下来的电子设备。 “归根结底还是一个迂腐的蠢货，那你就慢慢在这儿等到天荒地老吧。”蒋毅天头脑中闪过这一丝念头的时候，却没法看到萧晨和唐风两人的表情。 就在刚刚萧晨说这些话的时候，两人的眼神都忍不住流露出一丝戏谑的情绪，那模样就像猎人遥看即将跌入陷阱的猎物。 第一百五十七章 新的时代 白益成匆匆从苏埃罗赶回河湾新城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寻找把事情弄到这个地步的蒋毅天，一打听却听到他已经把萧晨和唐风送到了法师监狱。 他不敢去法师监狱惹上一身骚，还是选择在城里等他。 他这一等就从上午等到了中午，又从中午等到了下午。直到两点多的时候，他才看到蒋毅天晃晃悠悠地法师监狱那边回到河湾新城。 白益成选择等他的地方是城外一处空余的仓库，在蒋毅天进城之前，就把他拦下来拖进了仓库里。 白益成打发出去他的两个随从，把蒋毅天拉到有一个角落。 “白老师。你这是做什么？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蒋毅天说道。 “你知道吗？就在你们离开以后，我被王济远找上了。”白益成的语气里带了几分愤慨也带了几分慌张，“他把我骂了一个狗血淋头，说我们没有眼力，和萧晨顶上就是找死。还把萧晨在各个方面的背景都说了个通透，让我不要自作孽不可活。” “白老师，王济远只是说说，什么具体的事情都没做，甚至没有过来找我。你觉得有必要大惊小怪吗？”蒋毅天反问。 白益成一愣，不满道：“大惊小鬼？你倒是悠闲，我过来的时候，一路在河湾新城听到的说法各种各样。有怀疑萧晨动手干掉张弘的，但是大部分人都是给萧晨喊冤的。那个季益君知道吗？我过来的时候，就在大马路上骂你的，说得可难听了：说你是秦桧，是奸臣，要害学校最大的功臣萧晨。 而且你居然逆着民意把他送进魔法监狱，这……这也太过分了吧？委员会里支持他的那些人会放过这件事？” “季益君充其量就是个小混混，我需要在意他？至于民意？开什么玩笑。我们那个时代的民众随随便便就能被人当枪使，更何况这个时代的那些人。”蒋毅天得意地笑起来，“白老师啊，当人和人聚集在一起的时候，可不会变得更聪明，相反会变得更傻更盲目。你觉得操纵我们这群刚刚度过扫盲班没多久的民众，会有多难？他们在我们炮制的揭秘，起底，爆料文章前面，会有多脆弱？我敢保证，只要我愿意去做，光靠报纸和流言就可以让很多人对萧晨从敬仰万分变成恨之入骨。” 白益成一愣道：“你这是干什么？事情搞得越大越不好收拾。而且我们还需要这些人的忠诚……” “有什么不好收拾的，我和你讲白老师，民众啊都是属鱼的，只有七秒钟记忆。在这个没有搜索引擎的时代，忽悠他们一阵子才不会有什么后患。时间一长就全忘了。不过么，现在的确没有大正旗鼓搞这事的必要，只要小小地散布一些谣言，让舆论风向自相矛盾就好了。 我是依法办事，是拿到了委员会签署的拘留令，才把萧晨给送进去的。”蒋毅天掏出一张纸放到白益成面前。 白益成接过来一看，真的是委员会出具的拘留令。只是上面没有主席郭谦的签字，倒是有常霖和他白益成两位副主席的签字，“这是……” “我替你签的，像吧。只要你认了，就万事大吉。我们赶了一个好时机，因为黑木关失守的事情，郭谦去走访周围的城镇安定民心去了。按照规则，主席不在时，两位副主席有权共同签署针对委员会高层和其他重要人物的拘留令。 原本嘛，拘留萧晨后应该送他到城里的拘留所，但问题是，像他这样的高阶法师实在太可怕，所以你们就顺理成章地附加了一个条款，送他去法师监狱。” 白益成冷笑一声道：“你们这种不过是家长不在时，小孩子玩的把戏，等郭谦回来，他不会撤回这道命令吗？” 蒋毅天道：“那也得他有这个机会才行。昨天我去拜访过了常主席，他是下了决心了，无论萧晨还是郭谦，这次他都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白益成的神色一紧，上前一步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蒋毅天耸耸肩道，“我能说的就那么多，你要知道详情，干嘛不自己去问常部长呢？” 白益成的脸色慢慢阴沉下来，虽然一开始因为某些理念和利益的关系，他和常霖绑在了一起，但是并不代表他就支持常霖所有的决定。白益成对权力的渴望远远没有对方强烈，自己这个第二副主席也是常霖费尽心思给他张罗的。 这一年多来，因为和常霖接触多，他已经明显感觉到对方气质上的一种变化。他能感觉到，常霖在急，常霖在怕，常霖想先下手为强。 这一次和上次工厂事件不同。上次常霖是被动应对，随后也顺利把他们这些有股权的人给摘了出来。但是现在他已经不满足于这样的做法了。 在这次黑木关的事件之前，他偷偷摸摸用自己之前积攒的地下工厂利润拉到了一批和他有利益共同点，也有足够野心的人。眼前的蒋毅天就是其中最跳的一个。而有了这些支持……他想主动出击。 作为和常霖合作时间最长的盟友之一，白益成很看不透常霖这个家伙，并不是看不透他的野心和欲望，而是看不透他的底线。 如果说这次陷害抓捕萧晨都不算“不轻易放过他们”，那他到底想干什么，还能够干什么？白益成想到这里就觉得心中发慌，背后发凉。 白益成咽了口口水，用尽量平静地语气说道：“不了，常部长现在在风口浪尖上，如果我贸然去找他，很容易被有心人看在眼里。对我们两个都不好。之前我说的那些事就麻烦你转达吧。无风不起浪，王济远说的这些也不是无根无据的事情，你们既然要做些什么，就做好准备吧。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好自为之。” 白益成说完这话，自顾自地离开了仓库。 而留在仓库中的蒋毅天却叹息一声道：“白老师，你还是不明白常老师要什么，他要的是一个新的时代啊。” （第五卷烈火终） 楔子 女王之心 王都塞维列比战争爆发之前萧条了很多，席卷大陆的战火还没有波及到这里，但是城里的家家户户，几乎都有人被卷入各方势力，参加到这场战争中。 随着战争的不断进行，不仅城里的居民和往来客商都少了很多，物资也开始匮乏起来。 在王宫的一间密室中劳拉女王和她最亲信的几位大臣，开展着一场会议，在座的有她的老师和禁卫军指挥官萨尔梅龙大师，有帝国首相佛朗西斯科公爵，城卫军指挥官兰迪内斯公爵，首席皇家法师和裂空之塔塔主朱利安。 和往常一样，兰迪内斯公爵报告着最新的战况：“……磐石堡公爵霍瓦尔又在莱贡河平原吃了败仗，他的军队是卡洛斯伯爵的两倍，还有两位侯爵助战，但还是被伯爵的狂战士冲垮了主阵。他逃回巴维利亚城的时候，所辖部队伤亡了四成。现在龟缩在城里，不敢出来了。” 劳拉女王用手指揉着紧皱的眉头，自打战争爆发，属于她的力量节节败退的时候开始，她就患上了头痛的毛病。每次一听到谁又打了败仗，她的眉心就会痛起来：“当时我们是不是应该支持磐石堡公爵的大儿子巴劳纳？他的弟弟虽然老实又好控制，但军事才能实在是……” 萨尔梅龙说道：“陛下，我要说一句公道话，能够在被狂战士冲散主阵的情况下面，收拢队伍，逃到三十多公里外的一个城里，这霍瓦尔还有一点本事的。 您可能没有见过成群结队的狂战士冲锋，那种场景真的不是普通士兵能够承受的。就算是帝国的兽种军团也不行。当年阿里亚斯家族为帝国训练的狂战士军队，很多次在东面战场上硬撼过人数更多的兽种军团，还是胜场占了多数。” “那现在各位有什么建议，巴维利亚不算什么大城，只要这个城一破，后方的磐石堡就危险了。如果卡洛斯伯爵拿下了磐石堡，一个星期就能够来到王都了。 更何况，伯爵女儿的那支军队在南边也打得挺欢吧。有好几位男爵子爵，已经被他们灭了族，如果没能挡住她的话，很快她就要攻破拉各斯城和阿隆索家族会师了。” 兰迪内斯公爵道：“这个……根据最新的情报，拉各斯女公爵何塞菲娜被围困了。” “你们说说是为什么？赛琳达的军队没几个狂战士吧？为什么也能把女公爵打得节节败退？”女王问道。 兰迪内斯公爵说道：“陛下，他们裹挟了一路上的很多青壮年居民，直接烧了他们的村镇。逼得那些人活不下去，不得不加入他们的军队，然后就会赶着这些人去攻打下一个城市，这些人当中有不少就糊里糊涂死了，但是那些生存了下来的打了几仗，就真的可以提刀杀人了。就这样现在赛琳达的军队从数字上已经超过了卡洛斯伯爵军队的人数。” “真是卑劣啊，这样对待我的子民，这样的人就算打下一块地方又怎么样？他们只是一群蝗虫而已。”劳拉女王说道。 佛朗西斯科公爵道：“正因为如此，所以我们才会在很多地方吃亏。阿里亚斯一家本来就是疯子，疯子一时张狂，但是必然不能长久。” 兰迪内斯公爵道：“陛下，好消息是在北面战场，贝拉诺伯爵接连打了几场胜仗，将我们和帝国的战线往北推了十多公里。” 劳拉女王道：“这些天好消息都是从那边过来的。但是黑木关却丢了。如果奥尔加斯能像贝拉诺一样忠诚和善战，几百年没有易手过的黑木关，怎么可能落到帝国人手里？现在西线帝国人有可能会向东夹攻贝拉诺，那我们这场仗就难打了。” 佛朗西斯科公爵道：“从目前得到的情报来看，这样的可能性不大。那些中国人让帝国人很警惕，帝国人西线的部队可能会优先攻击中国人的城镇。而中国人显然也没准备放过帝国人，毕竟，偷袭黑木关的战斗，让他们遭受了很大的损失。如果这两个大敌能够相互打起来，对我们来说真的是一件好事。” “希望自然之神在这件事上面能护佑我们。”劳拉女王说道。 当两位公爵将所有情报都讲述完毕以后，劳拉女王发现局面总体上还是不可抑制地变得更糟了。众人离席后，她单独留下了自己的老师萨尔梅龙，女王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用手托着腮思考了挺久，然后说道：“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我真的只能走那条与神殿妥协的路了。” 萨尔梅龙道：“您必须想清楚，您一旦让神殿插手王国的事务，我们是再也没有机会把他们赶走的。到时候您和您的后代就会像历史上的那些王国和帝国一样，永远面对神权对王权的干涉。” “可是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出局的可能就是我。刚刚这些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打算，当事情不可逆转的时候，我相信他们很多人会有想法把我绑去，献给帝国人或者中国人。 哼，你知道吗？已经有人在暗暗给我吹风，说什么阿尔弗雷德皇帝是一个非常英俊和有力量的男人，如果我和他结合就能缔造出大陆上最强大的国家。” “您是怎么回应的？” “我找了个罪名把他流放了。”劳拉女王叹了口气道，“至少自然神殿在这方面要好了很多，他们就像一个信誉卓著的商人，只要我愿意付出代价，他们就愿意帮我赢得这场战争。至少历史上的那些帝国和王国告诉我，我并不是第一个，而且结局也不至于太糟，不是吗？ 甚至自然神殿的加入，对我制衡那些桀骜不驯，至今还不服从我的贵族也很有帮助。我想王室的境地不会比现在更糟糕。” 萨尔梅龙思索了一会儿，点头道：“我相信您会作出最合适的判断，我的女王陛下，请放手去做吧。不管如何，我将永远站在您的身边。” “再等等。时机还差了一点。” 第一章 一个要求 绿林城临时政府。 李天锐已经完全从上次得了黑水病情况下恢复了过来，这些日子他已经能够正常工作，不过最近的压力很大。由于黑木关失守，委员会要求他就地扩编部队，不仅要独立完成绿林城周围的控制，还需要半月内派出军队支援河湾新城。 新军队不可能就地变出来，肯定需要整编当地部队或者招募平民参军。这个时代的人平均素养相当地低，无论是哪种方法招来的士兵里符合要求还差了很远。 李天锐感觉自己已经竭尽全力，但是离完成委员会的目标人数还有巨大的缺口。 此时此刻，李天锐正在考虑新组建这个团的框架，他勉为其难地把自己很多认可的部下掉到新的团里。这种感觉有点像把自己收藏已久的宝贝拱手让人，让他心中很是舍不得，所以在人员选择上也就特别纠结，就在他左思右想的时候，办公室门口传来敲门声，他的勤务兵通报道：“报告团长，罗玲顾问要见你。” 李天锐有些奇怪，因为罗玲负责民政和魔法方面的事务，他们几乎天天开会碰头，所以很少有事情需要另找时间再说。 “欢迎欢迎，罗老师最近很少到我的办公室来啊。”李天锐请罗玲坐下，给她倒上茶水，“罗老师这是怎么了？难道是你在培训的法师班有什么问题吗？” 李天锐会这么问，主要是罗玲今天的神情看上去有些奇怪。平时的她总会给人一种成竹在胸的感觉，今天走进房间居然让李天锐看出了她心中的不安。 “没有，没有。”罗玲捧起茶水，却没有喝，而是来回轻轻转动它。好像冬天的时候人们用热水杯给手取暖一样，。可这样一来给人感觉就更奇怪了。李天锐觉得罗玲似乎心绪不宁，于是也没说话，而是静静地看着她。 也许是调整好了情绪，罗玲过了一会儿开口道：“李团长，你对帝国人正在筹备袭击河湾新城这件事怎么看？” “这件事啊？要我看很有可能是真的。先不说委员会给我们通报这个情况的时候，给予了我们这些信息的几个不同来源，就是从战术上说，袭击我们的老家也是一个不错的想法。一方面，帝国人这么一打，我们各个方向的兵力都被牵制了，不可能再有精力进行扩张，另一方面，大家都知道河湾新城有很多工厂，是这种中国技术，中国玩意儿的发源地，对帝国来说，打下河湾新城的利益，比任何其他城市都大。”李天锐分析道。 “那你觉得帝国人的胜算大不大？”罗玲又问。 “这个真不好说，帝国人的军队什么样我们没见过，但是就我看过的黑木关战报来说，他们几支王牌队伍战斗力真的挺可观。而且对付我们的枪炮也不是毫无办法。还有，王济远做过对方的实力分析，他认为帝国人在不影响黑木关守卫的情况下，最多能够拉出五万左右的军队攻打河湾新城。 所以，实话实说，这场战斗对我们还是有很大威胁的。” “你觉得就算我们挡住了他们，损失会不会大？”罗玲又问。 “如果他们派出的是黑卫和兽种军团，由大师们领队，那损失不会小。看看黑木关就知道了。我们的战损比并没有预想的好看。更不要说河湾新城是我们竭力打造的核心区域，很多工厂和研究所都在那里，如果这些遭受了损失，对我们的影响不比战士牺牲更小。”李天锐认真地分析道。 “也就是说，只要对方开始用主力开始攻打河湾新城，我们都会遭受很重大的损失，对吧？”罗玲虽然问着，但是眼睛却一直看着地上游移。 “是的。”李天锐心中隐隐觉得不对劲，问道，“罗老师，你问这方面的问题是……” 罗玲长叹一口气，美目终于不再左顾右盼，而是对上了李天锐的眼睛：“如果有一种办法可以消灭这些敌人，但是可能会打来大量的附带损伤，甚至让很多平民死去，你觉得我们该不该用这种方法呢？” 李天锐被问得呆住了，他的眼睛猛然一睁，死死地盯着罗玲那张略显苍白的脸。话说道这里，他已经完全明白了罗玲的意思。但是这件事是在太挑战一个现代人的底线了。他自己并不曾想到这个主意，或者说，即便有那么一闪念也会把它牢牢压在心底。但是罗玲现在却把这个方法挑明了出来，让他突然有些无所适从，甚至有些惊慌。 “罗老师，难道，难道你把脑筋动到了那个上面？” “是的。我记得……你提起过，你这里……还有最后一瓶黑水病的……黑水样本的。”罗玲这话说得断断续续。 “这可是生物战……”李天锐喃喃道。 罗玲集中起精神说道：“我们只要趁帝国人还在黑木关聚集，去那边投放细菌感染几个人，一两天之内，黑木关就会出现第一批感染者，但是他们是没有像我们这么密集的法师配置的，所以会根本来不及救治染病的人。用不了两周时间，帝国军队就会瘫痪了，由于信使往来和斥候出动，他们也一定会把病毒带到附近的村镇和帝国的疆土。也许……会掀起一场席卷大陆的瘟疫。” 罗玲所描述的场景，很可怕，但是却很现实。按照李天锐自己的推演，事情也会这样发展下去。也许帝国会像刘异生说的其他历史线中那样，用血脉之力来对抗黑水病，但是等他们能够做到这一点的时候，远征河湾新城的军队一定已经完蛋了。 这种攻击方法在人类过往的历史中并不罕见，无论是中世纪欧洲的攻城战，还是席卷欧亚大陆的蒙古军队都做过类似的事情。但是黑水病本身作为一种魔化细菌，威力比任何一种历史中的瘟疫都更为强大，可能造成的后果也更加不堪设想。 但是，最恶毒的果实果然最鲜美诱人。 第二章 一个决断 李天锐道：“罗老师……，做这种事的人，无论他有再充分的理由，都会被人以恶魔的样子铭记吧？” “不会有人知道的。只有你和我两个人会知道。黑木关之前有很多尸体没有及时处理，加上天气炎热，又有大军聚集，爆发瘟疫是很正常的事情，就算以后有人会把这场瘟疫和我们这边的黑水病爆发联系起来，但那只不过是历史学家的猜测而已。”罗玲缓缓说道。 “你居然不准备向委员会报告这件事？”李天锐站起身，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像在质问，又慢慢坐了下去。 “和他们说，只会增加不必要的麻烦，不仅有的人可能跳出来坚决反对这种方案，就算大部分人同意了，也只会让更多的人感到良心不安，背负这种痛苦。”罗玲明亮的眼睛看着李天锐，“这种痛苦不会因为分担的人更多而变少，所以由我们两个人来承担就足够了。如果不是那管黑水样本在你那里，我会一个人去做这件事。” “罗老师，看来你早就下定决心了。”李天锐道。 罗玲笑了笑，那笑容里蕴含的意味非常复杂，甚至让李天锐有点看不懂：“下定决心吗，算是吧。我肯定有犹豫，肯定会翻来覆去地改变主意，人嘛，要做出某些超越我们极限的抉择，都会变得畏畏缩缩的，特别是那种……想象的时候。” “想象？”李天锐不解道。 “嗯。我能够想象周围的村镇因为黑水病爆发，整村整村灭绝的惨状，我能够想象无论是老人还是孩子，甚至是嗷嗷待哺的婴儿，被可怕的魔化细菌吞噬样子。我甚至闭上眼睛就能听到那黑水滴落的声音，闻到那股刺鼻的味道。还有……那种身体失去控制，慢慢腐烂化成黑水，陷入无助的状态。”罗玲用她好听的声音诉说着那种惨状，让人不寒而栗。 “罗老师，你没有必要用这种细节来折磨自己。”李天锐皱眉说道，他自己得过这种病，对罗玲所说的特别有感触，他甚至隐隐觉得四肢有些无力，人有些恶心想吐。 “不，当我们手握一种毁灭性力量的时候，一定要对这种力量产生的后果有清晰和明确的认识，不把它看作一个创造敌人死亡数据的工具，而是要真真切切地去体会，去想象它所产生的具体后果。去想象那些将会被波及到的人会怎样痛苦，会怎样死去。 当我们这样想过，依旧觉得自己有足够的理由和勇气，不得不动用那个力量的时候，我们才不容易犯下自己也无法原谅的错误。” 李天锐嘴巴微微张着，怔了好一会儿道：“罗老师，你真的挺勇敢的。” 罗玲微微摇头：“我刚刚来问你，可能就是良心的最后一次挣扎吧，但是刚刚在和你的对话里我没找到任何阻止自己这么做的理由。所以现在……应该是下定决心了。总要有人背负这一切。这件事，我来做。” “罗老师！”李天锐的表情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这件事情，还是交给我去做吧。怎么说我都是一个军人，杀敌的事情，就让我们专业的来。而且你不觉得我这个样子比你更像一个英雄或者恶棍吗？” “无论英雄还是恶棍都需要足够的气场和实力，我觉得你两方面还差得挺多。”罗玲被他最后的打岔惹笑了，“黑木关毕竟有不止一位大师在，必须非常小心才行。我好歹已经站上了大魔法师的门槛，还能在他们眼皮子地下搞事，光凭你风险太大。我设想过几个方案，无论哪个都是两个人去才比较保险。至少一个人做什么事情的时候，有一个人帮他隐去踪迹会安全很多。” “好吧。”李天锐道，“我突然想到个问题，除了操作这件事的两个人以外，我们还需要一支部队。我们现在假设的情况是敌人在黑木关呆着不动，黑水病的传染范围大部分控制在黑木关内。但是万一他们在这两天行动了呢？无论他们是向河湾新城，还是苏埃罗进军，那就是一个巨大的移动传染源。会把黑水病一路带进我们所占领的领土，甚至带进这两座大城，那我们的损失就不可估量了。 所以必须有一个以防万一的手段，如果有一支我们的精锐部队，就可以在敌人向我们进军的情况下，起到牵制的作用，将他们的行军速度拖慢，直到瘟疫爆发出来。” “你说得有道理，那你觉得那支部队合适呢？”罗玲问道。 李天锐道：“其实我手下的暗精灵营是最适合做这件事情的。他们身体比普通人类强大，擅长远程攻击，还熟悉森林战斗，更重要的是他们与帝国和帝国人没有任何牵扯，也不容易陷入对帝国人的同情。只不过要把一个营几百个人通过传送阵运过去从成本上难以接受。我想的是从这边条几十个最精锐的暗精灵战士，然后从苏埃罗问王军长在要一些人，凑足一个连。应该就能胜任这项工作。” “这样的话，我们恐怕得告诉王济远我们自己的行动计划了。否则他是不会随便爬出军队的。”罗玲道。 “我觉得，王军长是最知道什么时候必须干什么的人，他也是真正明白帝国人到底有多大威胁的人。相信我，他在这种时候，肯定会同意我们的想法的。”李天锐道。 罗玲道：“你的想法提醒了我，在这次行动中我们的敌人可不光是帝国人，还有黑水病本身，如果帝国人行动得太快，周围被影响的村镇也会越多，我们要让那批学会治疗黑水病的法师做好准备。如果帝国人将黑水病在附近扩散开来，我们就需要他们去拯救周围的村镇。” “没错。”李天锐赞同道，“上次黑水病的爆发给委员会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们现在已经在河湾新城的法师中间推广了毒素隔绝护盾和治疗方法。这次我们能组织起比在绿林城数量更多的法师。” 第三章 开始之前 王济远对罗玲和李天锐的突然来访感到很惊讶。因为他没有得到委员会的任何通知，绿林城军政两方面的负责人，就带着几十个暗精灵传送到了苏埃罗。 不过，当三人的密谈在他的办公室开始后，他的惊讶就上升到了震惊的程度。 王济远双手坐在自己的办公桌边缘，双手抱胸，头低垂着，像一座雕塑一样维持了很久，随后突然抬起头道：“罗老师。不得不说，你的计划让我……耳目一新。” 王济远说这话的时候冷冷地笑着，“这是帝国人应得的结局。而且现在有一个局面，可以让你们之前顾虑的影响降到最低。帝国人自打占领了黑木关以后，就派出了许多支小股军队，在黑木关附近攻击所有的村镇城市，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已经将黑木关附近的聚居点都杀空抢空了。没有被抢到的村镇，里面的人也基本逃空了，所有那些居民不是死了跑了，就变成他们的奴隶。所以至少在黑木关南边，你是不用担心这个瘟疫会大规模扩散的。 你出了苏埃罗往南一些就可以看到大批安置营地，那都是我们搭建好用来安顿从北方逃过来的居民的。我们到现在已经收留了六千多人，这些日子还不断有人过来。但是根据我们的估计，被帝国人杀死和抓走的人肯定是这个数字的好几倍。” “果然是中世纪风格野蛮战争。那靠近苏埃罗附近的城镇呢？”罗玲问道。 王济远说道：“我们以北方的巴里亚城为据点，组织了三支部队歼灭帝国人的劫掠分队。这几天已经取得了不错的战果，歼灭了两支对方的分队，打败对方四支部队。这几天帝国人行动的频率已经降低了很多，现在我们基本上把敌人小规模行动挡在了巴里亚以北。等你们行动以后，我的这三支队伍都可以配合你们的行动。再让伊芙琳带领你们带过来的暗精灵精锐，组成第四支袭扰部队，把握就更大了。” “王军长，看来你对这次我们准备用细菌对付帝国人……挺支持的？”罗玲有点意外，王济远几乎没有犹豫就开始计划方案。 “呵呵，我一向不介意用任何手段打击我们的敌人。既然他们选择了和我们敌对，就要有被我们用最凶残办法消灭的觉悟。更何况石头他们的仇还没报呢。我要替无数个原本可能死在我们的帝国战争中，却最后会留下性命的战士谢过你们两个。” “我就说嘛，军长在这方面思路很清晰。”李天锐道。 王济远又道：“再说越快解决帝国人，对萧晨的处境越有帮助。” “萧晨？”罗玲和李天锐都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果然，河湾新城的那些家伙没有及时通知你们。那是昨天的事……”王济远把之前的情况详细地和两人说了一遍。 “妈的，这是什么破事？老子要是在这里，一个火球就往那什么蒋毅天脸上怼过去。石头本来就已经为国牺牲了，萧晨也战斗到昏迷，他们这是要追究的意思？军长，你怎么就让他给得手了，这家伙对我们护卫军也没安好心。”李天锐愤愤地说道。 “你小子的意思是，我太怂了？”斜着眼看他。 “那不敢，但是对那些不怀好意的家伙，我们总得有个响儿吧？否则以后谁都可以来指手画脚一下啊。”李天锐撇嘴道。 “萧晨被带走这件事，当晚我并不知道。我只能今天去警告了白益成。”王济远看着罗玲说道，“现在，我提醒罗老师的也是这个意思。对方要怎么做文章，肯定是拿黑木关失守，帝国大军入关这来说事，但是如果这时候，我们搞掉了帝国大军，甚至收复了黑木关，那我们就有足够的底气来挺萧晨了。” 罗玲似乎还在想萧晨被抓走这件事，李天锐安慰道：“罗老师，你要是看不下去，要去河湾新区找萧晨，我陪你一起去。” 罗玲微微一笑道：“没有，我只是在想王军长刚刚说的一些细节。按照我对萧晨的了解，他好像不是那么按部就班，循规蹈矩的人。一个调查组的组长，彭子益的副手，能够在他不愿意的情况下拘走他？ 更何况当时他正在处理内奸张弘的问题。任何这时候出现阻止为难他的人，他都有理由反咬对方一口，怀疑对方和张弘，甚至帝国有牵连吧？这样就很容易暂时脱身。 只要他从现场溜走，蒋毅天短时间怎么可能找得到他？常霖那帮人不过是打了一个时间差而已。萧晨只要去找那些支持他的人，无论是郭主席，彭子益，还是我，都可以帮助他大摇大摆地回到委员会。甚至只要他坚持必须得到王军长的认可逮捕才能生效，想必蒋毅天也没什么办法吧？” “是啊。军长，他怎么不来找你帮忙？”李天锐问道。 王济远也陷入了沉思。 “而且一起带走的还有唐风吧。”罗玲看着李天锐道，“唐风和你在王都混了那么久，他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吗？” “那家伙也是满肚子心思，可不会随便吃亏。”李天锐一拍脑袋道，“但会不会是对方挤兑他们，让他们不要坏了委员会的规矩？这方面萧晨和唐风多少也是在乎的吧？” 罗玲道：“现在苏埃罗还是军管状态，王军长就是这儿的最高长官。委员会哪条规矩说了抓人是可以略过当地最高长官的？” “这倒是。” “所以，你怀疑萧晨是因为某种目的自愿和他们走的？这小子，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啊。”王济远问道。 “他事先应该并不清楚这个情况，否则一定会和你来商量的。我觉得就算他有什么想法，恐怕也是遇到蒋毅天之后的将计就计吧。我现在也说不清后续会怎么发展，但是不管如何，你说得没错，解决帝国人一定是在给萧晨帮忙，所以我们现在全力解决北方这个威胁吧。” 第五章 感染之源 在山道的中央，在大批兽种战士正在四处逃散，只有黑卫大骑士莱尼特横刀拦路，他身后则是几个形状凄惨的黑卫。 莱尼特刚刚抵挡了一波魔法和手雷的攻击，这些攻击单个算起来，对他伤害非常有限，但如此密集的落在他所在处，集聚的能量却是极为恐怖的。莱尼特费了不少力气，才没让自己伤到要害。但是他的头发，衣服和铠甲上都出现了各种破损，体内调动出来的斗气也变得薄弱起来。 然而他要面对的，却是已经打开战神武装，背生双翼，手持神剑灼热号角的加布里尔大师。这时的加布里尔处于全盛状态，借助冲锋的速度，将气势积攒到了最高点，他从马背上飞跃而起，人与剑像一道虹光斩向了莱尼特。 两人的刀剑刚一相交，包含着莱尼特斗气和加布里尔斗气和魔力双重力量的爆炸，就席卷了他们周围七八米的地方，莱尼特身后的黑卫凡是境界稍低的，都被直接震毙，最高的两三个，也被炸得重伤飞出。 莱尼特则被加布里尔击飞到了空中，喷出一口鲜血。他的圣器长刀被斩开一个拳头大的崩口，显得随时都要断裂的样子。加布里尔紧随而上，在空中发动了暴风骤雨一般的攻击，不给他任何逃跑的机会。 下方已经冲到的护卫军骑兵们，则纷纷举起马刀，开始收割那些被打散的敌人。原来想做一块礁石，堵住护卫军去路的帝国人，这时候就像是被撞碎的沙粒，轻轻松松就被护卫军的前锋拍散了。 后方原本侧两翼伏击的兽种战士，已经从两侧汇聚到了主路上，只不过他们当中有好些人被精神魔法击中，发狂的兽种战士开始攻击同伴，其他的兽种战士也不得不开始反击，这在密集的队伍中尤为可怕，这些陷入混乱的战士别说追击护卫军，就连整队都无法做到。 里奥在一处稍宽的道路上指挥队伍转向，只见他身后无论是战士还是法师，都如臂使指地在跑动中完成了相同的动作，这支队伍往回跑了一段，留在了恰当的位置上。里奥拿起自己的气枪，遥遥指向混乱中的敌军，命令道：“射击！” 位于前方的兽种战士，像割麦子一般被成片击倒。 常玉杰和罗玲带队赶到的时候，从后放发动的夹击彻底奠定了胜局。他们加入战斗后不到五分钟，原本还聚集在一起的兽种战士就开始漫山遍野地逃跑。 天上的莱尼特早就想跑，可是他用道具激发的传送效果，被加布里尔用魔法破除了，罗玲到达以后，开始用魔法支援加布里尔。莱尼特慌乱之中想发动斗气逃窜，却被加布里尔一剑砍中了大腿，惨叫着从空中跌落了下去。 他人还没有落地，加布里尔的剑已经越过他的头颅，插在山道之上。等莱尼特摔倒地上的时候，头颈上的红线猛然爆开，身首瞬间分离…… ———————————————— 护卫军的两支部队都已经撤离，己方牺牲战士的尸体也已经被运走，山野之间零零散散躺着的，都是倒地身亡的帝国战士，这场大约一百三十护卫军对五百多帝国战士的伏击和反伏击，大约持续了半个小时就结束了。护卫军以牺牲二十多人的代价，大约歼灭了两百左右的帝国人。 护卫军大部分的牺牲发生在最后两军夹击兽种军团的时刻。这些野兽般的战士，被逼入绝境后爆发发出的力量，还是超过了常玉杰的估计，有不少战士因为来不及及时换弹，或者被对方临死反扑杀死，其中有好几个还是拥有斗气的战士。 相反那些黑卫却因为由专门的高手对付，没有给护卫军造成什么损失。 现在只有罗玲和李天锐站在山谷小道之上，在他们身前躺着四个人，一个黑卫低阶战士，一个黑卫中阶法师，两个不知血脉的兽种战士。这四个人都中了昏睡魔法，虽然没有受什么伤，但却都沉睡不醒。 李天锐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一个被层层包裹的玻璃试管，问道：“我这点黑水，只够给两个人使用，我们倒底选择谁呢？” 罗玲绕着那几人转了一圈，用精神力大致查看了一下他们的身体状态。然后说道：“就用在这两个黑卫身上吧。那两个兽种不知身体上有什么血脉，万一克制了这种黑水病，那我们就前功尽弃了。更何况这两个黑卫的身份比他们高得多，到了黑木关里，见到各种重要人物的机会也多得多，而兽种战士可能只能呆在自己的营房里，传播细菌的效果要差得多。” “有道理，就这么办吧。”李天锐道。 罗玲解开那个的试管，终于看到了里面黑水的模样，它依旧散发着邪恶的气息，她的手一直很稳健，但是在看到这管东西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颤抖了一下。 罗玲和李天锐身上早已施展了隔绝毒素护盾，李天瑞撬开其中一个黑卫的嘴巴，罗玲打开瓶盖，将半试管黑水倒了进去。 虽然还在熟睡，但是黑水进入他嘴巴的时候，那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颤，罗玲赶紧给他补了一个昏睡魔法，又将一杯清水灌进了他的嘴巴。 罗玲依样画葫芦地又把另一个人也感染了。 然后他们两个把四个人运到了附近的林子当中，散落着放下。 罗玲道：“他们在山林里醒来以后就会发现周围的这几个同伴，就让他们组队同行吧，一路上那两个兽种战士，应该会变成新的感染源。” 两人各自施展了隐身法术，消失在这块空地上，稍后罗玲释放了几道的灵魂鞭挞。银白色的长鞭从虚空中出现，分别击中了四个人的身体，他们各自在睡梦中发出几声惨叫，然后纷纷醒了过来。 罗玲和李天锐漂浮在空中，以隐身的状态，悄悄地观察着他们的动静，他们要保证这些人一路上不会遇上什么麻烦，能够安安全全地回到黑木关，将黑水病带进帝国人的大本营。 第六章 返回黑木 第六章 返回黑木 (第1/1页) 埃雷斯托觉得自然之神还是眷顾了自己，当然神可能更加眷顾中国人。 作为一个中阶法师，他在黑卫中的地位不低，因为比普通的士兵知道更多的东西。 这是一次阿尔弗雷德皇帝陛下精心策划的伏击。他们本想利用中国人连番胜利产生的轻敌情绪，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可没有想到中国人居然识破了他们的计划。 不仅队伍后面有第二支部队随行，而且还派出了很多高手，特别是那个斩杀莱尼特大骑士的加布里尔，实在是太可怕了，居然在武力和斗气两个领域都达到了大师境界。 埃雷斯托记得在战斗中他被一个精神冲击魔法击中了。这个魔法来自于一个实力强劲的女法师。原本按照他的精神力也不会被魔法一下打晕，但是当时有一个晶石手雷在他的脑后爆炸，爆炸将什么东西砸在了他的脑袋上，接着他好像昏昏沉沉地走了几步，就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等他再度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倒在一个草丛中。周围一片安静，只有一些鸟叫声从天上传来。 他支起身体，小心的左右看看，附近有好几具尸体，但却没有敌人的踪影。 仗肯定是打输了，帝国的残兵八成落荒而逃，但是中国人也没好好打扫战场就匆匆走了。他们把自己当做尸体留在了战场上。 埃雷斯托摸了摸自己的后脑，那里肿起一个大包，还有凝结的血迹，那一下还挺厉害的，差点要了他老命。他慢慢爬起来，发现身体上倒没其他损伤。 这时不远处传来了盔甲的响动声，埃雷斯托急忙往草丛中一蹲，再往那边一看，发现是自己的同僚，黑卫战士费格拉斯和他一样醒了过来，这个家伙也捡了一条命，正从地上爬起来。 埃雷斯托往他那边走去，费格拉斯听到声音，急忙从地上摸起一把长剑，对着埃雷斯托的方向轻喝：“谁？” “费格拉斯！我是埃雷斯托。”埃雷斯托从灌木丛中钻出来。 “埃雷斯托阁下，您也挺过来了！这真是一场一边倒的战斗，那么多人都战死了，看来我们俩是少数好运气的。” “还不够好，否则我们就不该被队伍抛弃在这儿了。”埃雷斯托说道。 “埃雷斯托阁下，我比你后一些晕过去，当我被爆炸炸晕之前，我们的队伍已经散了。几个军官都死了，连可以替补上来的人都没有。所以到后面兽种们完全是各跑各的，当时没人能够救我们。”费格拉斯解释道，“那些兽种全被吓破了胆，根本就像是兔子一样被对面撵着跑。您知道，这种时候早跑不见得是好事，我估计逃得早的，反而会死在中国人的追杀里。” 埃雷斯托叹了口气道：“对方的高手和武器都超过我们，陛下身边的那些家伙对敌人的实力判断还是不够啊。” 费格拉斯道：“我以前也跟着收集粮食的队伍来过好几次，但是从没遇到过这样程度的敌人。也许是什么时候的行踪被他们发现了。” “好了，别多说这些没用的了，我们得赶紧想办法回黑木关。”埃雷斯托说道。 两个人又在战场上找到两个同样没死的兽种战士，这种情况在匆忙的遭遇战中是常有的事情，所以四人也不奇怪，找了几匹无主的马，一起向黑木关赶去。 埃雷斯托对队伍施展了加速术，虽然长途用加速术赶路会更快消耗马的体力，但是这时候他们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往北走了半个多小时，他们赶上了一队跑在前面的兽种士兵，这些人一看就是刚刚那场战斗的溃兵。 “埃雷斯托阁下，您看，我们要不要把他们聚集起来？”费格拉斯道，“我们走了那么久，都没看到中国人的踪迹，我想中国人不是去了阿塞多村就是回了苏埃罗。如果我们把这些人收拢起来……” “当然，这样说明我们至少做了点什么。”埃雷斯托对身边的一个兽种战士道，“去，去把他们统统给我喊过来。” 埃雷斯托的队伍在北行的路上零零散散地收拢了一个黑卫和五十多个兽种战士，虽然速度越来越慢，但是却没有遇到太多的麻烦，就像自然之神在护佑他们那样，无论是野兽袭击还是山间落石，没能真正对他们造成什么伤害。 当他们来到黑木关门口的时候，关门已经被打开了，有一支黑卫组成的小队在护城河外沿等着他们。显然之前已经有其他逃散的战士陆续逃回到了关卡，帝国上层已经知道这次行动的失败。 “埃雷斯托，你居然还收拢了挺多部队。”黑卫将领莫列特拄着剑正站在铁桥头上，看着这支逃回来的杂乱队伍说道。 “莫列特大人，我们，我们尽力了。但是对方有战天使，还有一大群高阶战士和法师，我们真的不是他们对手。”埃雷斯托说道，“不过，通过这场战斗，我也有一些发现。” “你说说看。”莫列特有些兴趣。 “让我特别在意的有两件事，第一是他们中间居然有大量的精神系法师，这对兽种们实在是太不利了，如果我们不能出动大批法师和他们对抗，保护兽种们的神志，就必须面对自己队伍中兽种的混乱和发狂。 第二是他们队伍中有成建制的暗精灵，恐怕这些中国人和精灵王国达成了什么交易，甚至是盟约。”埃雷斯托行礼说道。 莫列特微微动容，显然对埃雷斯托所说的东西很是在意：“嗯。不愧是埃雷斯托。前面跑回来的那些家伙，没有一个说得出这么多有条理的东西。” “大人谬赞了。”埃雷斯托显得很谦逊地说道，“作为法师，我除了战斗，自然还需要观察和思考我们敌人的特点。另外，一路上费格拉斯也帮了不少忙。” “很好！你们两个回去好好思考与整理下这些事情，恐怕陛下和大臣们也会想要听一听。”莫列特挥挥手，“现在进城休息去吧，今天晚些时候，或者明天早上，我会派人去叫你。” “是的。大人！”埃雷斯托和费格拉斯齐声应道。 阅读网址：m. 第七章 病症初现 遥远的半空中，罗玲和李天锐正观察着黑木关前发生的这场交谈，罗玲留在费格拉斯身上的一个小魔法传回了他们的对话声，再由罗玲分享给李天锐。 李天锐松了口气道：“这群家伙终于安全到达了。我一开始最担心的就是遇到一个要斩杀逃兵的将军。如果现在他被杀，那我们的功夫可就白费了。” 罗玲道：“所以要留下一个法师，任何将军都不可能因为一场溃败就处死一个中阶法师的。但是如果是低阶战士或者兽种，也许就会被他们推出去甩锅抵罪，甚至可能因为警告其他军队不要轻易逃跑，就被杀鸡儆猴干掉了。” “而且这家伙还挺能抓住机会的，居然借助收拢溃兵和分析我们情报这两件事，在高层面前找到了露脸的机会。这次说不定有机会把帝国高层一网打尽。”李天锐道。 “别想得那么美了。皇帝，元老和大贵族们掌握着最好的魔法和医疗资源。他们拥有各种保命的魔法道具还有圣器，甚至还能请来圣者出手，治好身上疾病的概率比一般战士大多了。”罗玲说道。 “唉，哪个世界都是这样啊。”李天锐叹了口气道。 “不一样，大部分人眼中的公平是希望通过能力而不是血统或者出身分配资源，但是无论哪种制度都只是在这两者之间进行平衡而已。在这条轴上，谁都走不到最左或者最右。但可以肯定的是，我们以后会比他们强一点。” “呵呵。”李天锐轻笑了两声，“能强多少呢？委员会里有些家伙，不就是想在分配蛋糕的时候站到一个离蛋糕更近的位置吗，如果能够握到那把刀，那就更完美了。你觉得他们对萧晨和唐风做出来的事情，真的比帝国人好多少吗？” “这是两码事，总会有一些人为了争夺权力而不择手段。”罗玲目送埃雷斯托和费格拉斯走进了黑木关，动手掐断了附着在费格拉斯身上的那个小魔法，对李天锐道，“现在，我们该去准备后续方案了。” ———————————— 埃雷斯托和费格拉斯在第二天获得了觐见阿尔弗雷德皇帝，参加战略会议的机会。 两人在会议室里见到了几乎所有身在黑木关的帝国大人物。埃雷斯托作为中阶法师，以前还是有机会见到皇帝的，但是费格拉斯就从没有过这样的机会。 因此，一直到阿尔佛雷德皇帝问清楚那场战斗的情况，两人被请出房间，他都在微微颤抖，一出房间他就轻声问道：“埃雷斯托阁下！我今天居然在皇帝陛下面前讲了这么多话，这，这可是我从来没有得到过的机会。我说得没什么问题吧？” “看把你激动得。”埃雷斯托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道，“你不过是描述了当时的经过，我可还说了不少自己的观点。” 费格拉斯道：“您难道不激动吗？我看到您的腿到现在还在微微打颤呢!” “打颤？”埃雷斯托低头看着看自己的腿，它们的确不停地在颤动着，就好像跑了很久的路，极为疲倦。又有些像生了重病，浑身无力。可埃雷斯托很清楚自己没有理由颤抖到这种程度，无论是他心中所想，还是身体所感，都不太对劲，他捏住了自己的腿，颤抖并没有停下，反而手脚一起微微抖动起来。 “埃雷斯托阁下？您，您怎么回事？”这时候费格拉斯也意识到不太对劲，走过去扶住了他。 “我，我好像有点不太舒服。也许是因为昨天熬夜想这些情报的时候太累了。”埃雷斯托说道。 “那要不我扶您回自己的房间？”费格拉斯问道。 埃雷斯托练练摆手道：“不，不，万一陛下还有什么东西要问我们，我们走开了可不行。我只是有些累了，能够坚持住。” “好吧。” 事实证明，埃雷斯托是对的。阿尔弗雷德皇帝又把他们叫进去过两次，询问一些具体的状况。等第二次出来的时候，埃雷斯托已经不是颤抖，而是走路有些飘忽了。 这时候，他终于觉得自己有些撑不住了，于是，费格拉斯先把埃雷斯托送回了房间。 费格拉斯回到自己的房间，这一天都再也没有去找他，前一天逃命，后一天开会，其实他也感到十分疲劳，晚上和一些同僚吃过东西，又喝了些酒，他就早早回房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他又去探望埃雷斯托，敲门之后，埃雷斯托并没有来给他开门，而是隔着门对他说道：“我感觉起不来了，身体发软，浑身没有力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费格拉斯急忙从窗户跳进去，发现埃雷斯托无力地躺在床上，这时候的他和昨天早上意气风发的样子判若两人，他不仅在一夜之间形容消瘦了很多，而且脸上身上还开始出现了一些小小的黑色斑点。 费格拉斯道：“埃雷斯托阁下，您的情况好像不太对劲，这绝不是什么疲劳造成的情况，您的脸上已经开始长出小小的黑斑了。” “黑斑？”埃雷斯托突然开始打量起费格拉斯，“你是说你脸上的这种黑斑吗？” “我？”费格拉斯大惊失色，他急忙跑到房间的角落，那里放在一个水缸，平日里正是供埃雷斯托洗漱用的。只见水缸里水面上映出来的那个人，完全不是自己印象中的样子。他刚刚所有用来形容埃雷斯托的形容词都可以贴切地用在自己身上。 “我们这是染病了吧？”他问道。 “是的。能让我们样子改变得这么快，一定是一种非常厉害的病。”埃雷斯托道。 “那我们是不是应该马上报告莫列特大人和皇帝陛下。”费格拉斯急忙问道。 “不，不不！我们如果现在把这种病报上去的话，他们一定会怪我们昨天把病带过了来，甚至今天把它带到了陛下面前。就我们那些功绩，根本抵不过这种罪行！你难道想被抓起来吗？” “不，当然不，可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我略微懂一些治疗法术。我觉得我们应该先研究一下能不能自己用法术治好这个病。” 第八章 黑斑渐现 阿尔弗雷德皇帝背手站在窗前，从窗中往外看去，可以看到来来往往忙碌不已的士兵和苦力们正在搬运物资。观看这种场景是他来到黑木关以后，最喜欢的消遣，什么时候他要让疲惫的头脑获得休息，他就会看着这些如蚂蚁般来来往往的人群。 蚂蚁们辛勤工作，是为了给自己筑巢，而这些忙碌的人们修筑的则是他的帝国。他的祖辈一个接着一个指挥着这些“蚂蚁”，把帝国疆域扩展到了现在的位置。现在轮到他去这么做了。不过真正开始做这件事以后，他发现征服比他想象得更加困难一些。虽然拿下了黑木关，但是这次他们依靠的是诡计，而不是一场堂堂正正的胜利。在随后面对面的战斗中，虽然他的兵力有很大优势，但却没有在和中国人的正面战斗中取得过多少胜利。这让年轻的皇帝多少有些挫败感。 对于中国人，他有很多惊奇的发现，他们的战法，他们的工具，他们的组织，所有这一切都让他觉得十分陌生和不解。这些会射出金属颗粒的枪和炮，装载了很多人却用晶石驱动的车辆，还有十来个法师一起共鸣施法。所有这些都没有在大陆的任何地方有相似的东西，同样也没有在任何记录和史书中出现过。 他感觉自己就是在这些力量面前屡遭失败的，但是这却让他相信只要能够以巨大的代价击败中国人，占领他们的河湾新城，他就可以获得这些强大的力量。到那个时候，大陆上恐怕就没有什么势力可以与他抗衡了。 这时他的侍卫带进来一行人，阿尔弗雷德回头一看，是他的财政大臣红水城公爵哈尼克斯，军事大臣棕石湾公爵韦伯公爵，大魔法师埃德尔大师，甘达斯大师，以及黑卫统领莫列特。 “陛下。我们应您的召见而来。”哈尼克斯公爵行礼后问道。 “埃德尔大师终于结束修行了吗？身体感觉恢复了没有？”阿尔弗雷德问道。 “陛下，我感觉已经好很多了。上次分身自爆以后造成的伤害基本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埃德尔回答道。 阿尔弗雷德皇帝拍了拍埃德尔的肩膀，很亲切地说道：“太好了。这些天我一直记挂着大师的伤情，中国人在大师不在的时候，在我们这里赢得了好几场胜利，你是我们打败中国人不可或缺的助力。” “愿意为陛下效劳。”埃德尔大师行礼说道。 “能有你这样忠诚的臣子，那是自然之神对我的眷顾。”阿尔弗雷德招了招手，一个侍从拿着托盘走了过来，里面放着一枚储物戒指，“这里是一些从战死的中国人那里收集的战利品，有各类魔晶，卷轴和一些魔法道具。虽然没有什么很特别的东西，但是品质都很不错。” “谢谢陛下。”埃德尔恭敬地接了过去。 “很好！”阿尔弗雷德满意地点点头，“根据这些天的准备，黑木关周围的局面已经巩固，我们的后备军团到达了黑木关，接手了防卫方面的工作。我准备将出征的日期定在后天，各位觉得有没有问题？” 财政大臣哈尼克斯公爵说道：“陛下请放心，各方面的物资我们一直没有停下准备。人员，粮食，武器都已经到位，您随时可以调用。” 军事大臣韦伯公爵道：“黑卫，兽种军团和普通军团的重编已经完成，按照之前的计划，我们可以投入一支大约四万人的军队，直扑河湾新城。由于重新抽调了黑卫和兽种，这支军队的实力比我们攻打黑木关时更加强大。” 阿尔弗雷德看了一眼黑卫统领莫列特，后者一拍胸脯保证道：“陛下，我们黑卫已经会成为您打入河湾新城的一把尖刀！我们……” 莫列特说到一半声音慢慢低了下去，因为他惊恐地看到阿尔弗雷德皇帝碧绿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的脖子，眉头皱在一起，像是看到了什么非常奇怪的事物。 “陛下？”莫列特轻声问道。 “莫列特，你的脖子……上面怎么会有黑色的小斑？”阿尔弗雷德问道。 “小斑？”莫列特赶忙用手摸自己的脖子，却没有感到任何突起和异常，他求助地看向埃德尔大师。后者手在空中一抹，空中就出现了一个光滑的镜面。 莫列特凑在上面左看右看，发现真有一个个细小的黑点出现在了自己的喉咙和脸颊上，“这是怎么回事？我，我怎么不知道自己长了这个东西？” “诸位有人知道这是什么吗？”阿尔弗雷德向其他人问道。 众人纷纷摇头。 “怎么看都像是什么病症吧？”甘达斯大师不太确定的说道。 “莫列特，你觉得自己有什么不适吗？”阿尔弗雷德皇帝问道。 莫列特刚想拍胸脯保证自己健壮如牛，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晕眩，他说道：“陛下，我好像精力上有些不济，人感觉有些疲惫。这都是今天起床以后才有的感觉，之前几天我虽然忙着做各种准备，却没有这样的感觉。” “请擅长治疗的法师来检查一下吧。我们后天就要开始行动，你千万不要在这个时间上出了问题。”阿尔弗雷德皇帝说道。 “是！陛下。”莫列特应道。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金属坠地的声音，紧接着是好几声惊呼，阿尔弗雷德往外面一看，似乎主路上，有两个正在搬运物资的士兵摔倒在地，他们原本扛着的武器盔甲都散落在了地上。 翡翠龙的血脉给予了皇室成员超乎寻常的视力，阿尔弗雷德微微眯起眼睛往那边看了一眼，表情比刚刚更加严肃了。 “黑斑？这两个士兵似乎身上也有了黑斑，比莫列特更加严重一些。”阿尔弗雷德说道，“看来这不是一个单独的事件，我们必须过去看一看。” 皇帝直接翻窗从二楼跳了下去，随后轻轻一纵，向士兵倒地的方向跃去。他身边的大臣们不敢怠慢，包括原本还在“照镜子”的莫列特在内，纷纷跟着跳出了窗，也向皇帝的方向追去。 第九章 黑色灾难 阿尔弗雷德皇帝蹲在两个倒地的士兵边上，伸手翻看着他们的下巴，他本能地没有使用手指去触碰这两个人，他的血脉给他一种直觉，这个人身上的黑色斑点是非常危险的东西，如果强行触碰很可能对皇帝自己造成伤害。于是他的指甲慢慢变长，变成了一个突起的爪尖，他用指甲反复摆弄这两个战士的脑袋，把黑斑看了个清楚。 周围的士兵们跪倒了一地，就连不少原本不在这个位置的军官和管事，也纷纷凑了过来。他们也都很好奇，皇帝陛下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观察两个倒在地上的普通士兵。 后续的侍卫和大臣们终于一一赶到，侍卫们很快就地拦出一个圈，把周围原本跪着的士兵们都赶了出去。 “陛下，由我们来检查吧，您这样……恐怕会引起别人的猜测。”甘达斯大师说道。 阿尔弗雷德道：“这有什么。我关心自己的士兵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其实现在的问题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重。我差不多能确认，这种黑斑是一种非常严重的疾病，莫列特和这两个士兵都已经感染上了它。 这种病能够让我的圣阶血脉感到一种本能的危险，那就说明如果处理得不够小心，它就能给我们造成巨大的损失。” “陛下！居然会这么严重？”几位大臣同声问道，他们都很清楚，翡翠龙血脉本来就是一种非常敏锐的血脉，如果皇帝陛下有这样的预感，很可能事实就是这样！” 甘达斯大师仔细观察和比较了士兵脸上的黑斑，这些黑斑已经有钱币大小，并且慢慢连成了一片，他问道：“难道说莫列特现在还处于病症比较早的阶段，而这两个士兵情况已经更严重了。” “很有可能是这样。”阿尔弗雷德说道，“现在先把这两个士兵单独安置到两个房间里去，派遣治疗法师给他们检查。其他人去通知黑木关所有的军队，看还有没有人有这样的黑斑症状。凡是有这样症状的，通通送到一起去集中起来。” “陛下，那我？”莫列特指指自己。 “你正好去挑一栋大房子，把里面弄成安置病人的地方。房间里的秩序由你来负责。外面事情有埃德尔大师负责。”阿尔弗雷德吩咐道。 ———————————————— 皇帝安排下去的搜查，很快就有了结果，让他们大吃一惊的是，整个黑木关已经找出了五十多个身上开始发出黑斑的人。 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很快就让他们愈发震惊了。他们在一间黑卫的营房里，发现了两个已经身上布满黑色斑块的人。 而他们正是前天刚刚打了败仗，从外面逃回黑木关的埃雷斯托和费格拉斯两人。 这两人已经躺在床上起不来了，据他们说昨天回来以后就觉得身体状态不太对劲，到了今天身体突然发黑发软，已经无力支撑任何行动了。 如果不是搜寻的人一直敲不开门，又闻到里面飘出异味。他们可能会不知不觉地死在床上。 看到这两人的状态，阿尔弗雷德就知道，这种疾病的威力比他想象的还要强大，两天多时间就可以让一个中阶法师和一个低阶战士完全失去行动力，变成两滩软泥，这简直闻所未闻。 “陛下，这恐怕是一种会从一个人传到另一个人身上的疾病，如果这两个人是在跟中国人相遇的时候染上这种病的话，那今天只是他们两个得病的第三天。现在已经有这么多人开始发病，明后天的情况……实在是难以预料啊！”甘达斯说道。 “中国人……你觉得是中国人故意让他们染上这种疾病的可能性大吗？”阿尔弗雷德问道。 甘达斯缓缓点头道：“非常有可能，如果我的军队在数量上大大少于敌人，我一定会想尽各种办法消减敌人的数量，瘟疫无疑是简单又有效的一种方法。” “这些人的狠辣足以当我们的大敌，我甚至有些欣赏想出这个主意来的人。” “陛下的胸怀真是让人敬佩。” 阿尔弗雷德皇帝摆摆手命令道：“让所有人都回到自己的营房，现在有我的亲卫监督，开始实行封锁，任何没有理由出来乱跑的人，通通格杀勿论。” 他突然又想到什么，一把拉住财政大臣哈尼克斯公爵问道：“那些往来运输物资的队伍，有多少是昨天和今天离开这里的？” 哈尼克斯一愣，有些紧张地说道：“大概每天有三到四个商队，但具体的数量需要我的副手去查记录。” “马上去查，查好以后告诉黑卫，让他们派人去追，所有的队伍必须返回黑木关，接受我们的调查，他们途经了任何村镇……让村镇里人也通通到黑木关来。” 哈尼克斯公爵神色凝重地点头道：“陛下，我明白了。我一定把人一个不留地带过来，凡是不来的通通就地解决。我会让我们的人把那些尸体都焚烧掉，决不让这种瘟疫往帝国境内扩散。” “很好。我相信你能够办得到，只要发现得早，处理得好，我不信仅仅一场疾病能给我们造成多大的损失。” ———————————————— 然而第二天传来的消息，让阿尔弗雷德吃惊不已。 “你们两位的意思是说，治疗法师治疗不好这种疾病？” “是的。”甘达斯和埃德尔一起点头，在他们两个的身旁，还有一个中年人正是黑木关治疗水平最高的高阶法师罗德曼，“我们采用了好多种方法，治疗魔法，炼金药剂，甚至是医生的草药，除了魔法能够稍微延缓一下病情的发展以外，他的方法根本没有起到效果。但即便是用魔法来治疗，病人状态也没有好转。病人本人是魔法师或者战士的情况下，可以坚持更长的时间。但普通人很难熬下去，昨天后面发病的几个人，病情已经超过了埃雷斯托和费格拉斯，其中有两个已经很难熬过今天晚上了。” “现在有多少个染病的病人了？”皇帝问道。 甘达斯和埃德尔对视一眼，从口中吐出一个数字：“460人！” 第十章 血脉交易 第三天的时候，阿尔弗雷德皇帝得到了一个更让他心忧和愤怒的数字，1220人染病，22人死亡。 皇帝的会客室内，阿尔弗雷德胸前佩戴着一个圆形的徽章，正在发出温暖的黄色光晕。这枚徽章是皇室收集的一件圣器，太阳之辉。由它释放出的能量可以化解任何负能量产生的毒素，自然也就能够防备这次的瘟疫。 甘达斯大师顶着一个护盾，但是脸色灰败：“陛下，我们看来没能阻止黑色瘟疫在这里传播，现在黑木关中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已经染上了这种病，我们只能先守住重点地区，然后在治疗上面想办法。我们在您的行宫外面布置了正能量结界，现在服侍您起居的人都是从帝都传送过来的新人，应该可以保证行宫内的安全。” 阿尔弗雷德捏紧了拳头，他座椅上的扶手被他一下子搓得粉碎：“这就是你们过去一天里所做的努力嘛？听清楚了！我要保证安全的不是自己的侍从和女佣，我希望我善战的勇士们不要再因为这种疾病倒下，而不是保证我每天都能吃到裱花蛋糕和烤羊排，明白吗？” 甘达斯大师弯着腰说道：“是的，陛下。那方面我们也在努力。我们的治疗法师罗德曼有了一个设想，那就是能否利用血脉的力量来抑制这种瘟疫。” “血脉？就算有些血脉可能抵抗它那又怎么样？我相信翡翠龙的血脉就可以抵挡这种病菌的侵袭，但是拥有这些血脉的又会有多少人？其他血脉或者没有血脉的人怎么办？”阿尔弗雷德问道。 罗德曼法师说道：“陛下，我们只要找出某种血脉，然后用这种血脉加上和血药剂注入到没有血脉的人身上，也许就能让他获得抵抗这种瘟疫的能力。 很可能有好几种血脉都可以对抗这种瘟疫，我已经开始考察那些有不同稀薄血脉的兽种在这次瘟疫中会有什么样的表现。从现在的记录来看，很可能带有正能量属性的血脉能够比较好地抵抗瘟疫的感染，即便是得病以后，也是最有希望治愈这种疾病的，比如现在确认的有独角兽血脉，狮鹫血脉，光明狮子血脉，还有黄金龙血脉等等。 另一方面负能量属性的血脉比较能够适应这种瘟疫的伤害，能够存活比其他人长得多的时间，有可能会慢慢吞噬同化这次的瘟疫，比如魔蜥血脉，梦魇兽血脉和一些恶魔类生物的血脉。 还有就是有强大自愈能力的那些血脉，比如九头蛇和独眼巨人血脉，可以恢复瘟疫造成的身体损伤。” 阿尔弗雷德听到这些表情并没有变好些，他冷冷一笑道：“呵呵。这些血脉可不得了啊，最差的也是中阶血脉，大部分都是高阶以上血脉。你要把这些人的血抽出来，分给几万人治病？光明狮子，九头蛇，独眼巨人。嘿嘿，这话要是说出去，棕石湾公爵，枫林城公爵和落旗城公爵得拿着刀来砍我。是吧，韦伯？” 棕石湾公爵韦伯也在房间里，他说道：“陛下，您知道血脉是非常重要的东西，每个家族的血脉和家族的历史和荣耀都是联系在一起的，这些家族能够获得目前的地位，也和他们所拥有的血脉有很大的关系。如果您逼迫贵族们分享自家的血脉，会对您的威信造成很大的影响。 更何况不只是血脉本身的关系，还有和血药剂也很重要，像光明狮子这样的血脉，没有高级的和血药剂，是没有办法被人接受的。” 罗德曼法师说道：“陛下，韦伯公爵，我当然知道尊贵的血脉与优质的和血药剂都非常稀有，我们可以对最重要的哪些人使用最好的血脉，还有最高等的和血药剂，这样他们不仅可以抵抗这次的瘟疫，还可以传承这部分血脉，并获得一些的特殊能力。 对于一般重要的人就用普通的血脉与中等的和血药剂，他们可以抵御这次瘟疫，并且不会对自己的血脉造成干扰和污染。 对于普通人和兽种战士，就大量使用稀薄和劣质的血脉配上低等和血药剂，也许他们会变成兽种，甚至是那种技能杂乱的混合兽种，但是至少可以保住命。” “韦伯，你怎么看？”阿尔弗雷德问道。 韦伯公爵皱着眉头看了罗德曼一眼，说道：“陛下，这么一来，帝国各个家族的血脉就彻底乱了。罗德曼，你们应该好好想一想有没有别的治疗方法，而不是借着这次瘟疫，牵扯到血脉战士的传承中来。” 阿尔弗雷德托着下巴，盘算了一会儿道：“韦伯，我们来做一个交易怎么样？我赐予你们家族最有才华的三男三女，六个年轻人翡翠龙的血脉，顶级和血药剂由我来出，你则把你们家族的光明狮子血脉交出来。” “什么？！”韦伯公爵失声喊了出来，“陛下，您这是……要帮助我们家族进化血脉吗？” 一旁的甘达斯说道：“圣阶翡翠龙血脉加上最顶级的和血药剂，有可能让光明狮子血脉发生进化性的变异，也许也会变成圣阶的血脉。韦伯公爵，你应该感激陛下的慷慨。” “这……”韦伯公爵盘算着得失，这时阿尔弗雷德又说道：“我会拿出足够的血脉精华给这六个人，能不能完成进化就凭他们的运气了。然后，你们家族所有拥有低阶以上实力的人都要过来给我贡献血液。我要用这些血救人。” 韦伯公爵问道：“请问对其他那些正能量属性的家族，您也准备这样交换吗？” “没错。我的血脉还可以兑换给拥有黄金龙血脉的费德里科家族，我还准备把皇室中留存下来的紫翼神鹰血脉，兑换给有狮鹫血脉的杜瓦尔家族。甚至那些拥有比较低等的光明血脉的家族也是可以考虑的。” “陛下，我明白您的决心了。那些低等的血脉不配和您做这样的交换。”韦伯公爵道，“就由我们家族来和他们换吧。光明狮子的血脉对那些家族已经是难以想象的恩赐了。” 第十一章 血脉融合 第十一章 血脉融合 (第1/1页) 第五天的时候，染病的人数爆发性地长到了八千多人，死亡人数已经过了四百，还有更多的人处于奄奄一息的状态。而最一开始得病的费格拉斯和埃雷斯托分別已经在昨天和前天去世。 不过，也有一件事对于阿尔弗雷德来说算得上好消息。罗德曼法师研究了那些死去兽种战士身上已有的血脉情况，发现之前他的推测基本是有道理的。得了病又能够坚持下来，或者身处传染环境，但一直没有发病的，正是之前他所说的几种属性的血脉。 关于血脉融合的效果也已经有了第一批的尝试，韦伯公爵贡献出了一些血液，在罗德曼的操作下，与和血药剂一起注入了十个已经得病的普通人和兽种战士的身体。这些人接受了稀薄的光明狮子血脉后，有一个承受不了光明狮子血脉的力量，受血脉反噬而死。四个人并没有激发出和血脉相关的能力，自然也就无法抵御瘟疫，只有五个人多多少少获得了光明狮子的正能量属性，其中有两个勉强维持住的病程，有三个开始慢慢好转。 “三成！七万大军的三成只有两万人！”阿尔弗雷德听取了报告，手指轻轻敲打着报告上那几个正在好转的名字，“不够啊。还是不够。” 罗德曼法师说道：“陛下，第一批实验中，我们还没有掌握合适的剂量，如果我相信如果给我足够的时间，我可以慢慢让这个数字上升到四成。 阿尔弗雷德抿着嘴，放下手中的报告道：“但这只是对于光明狮子血脉而言对吧？如果换成狮鹫或者别的什么正能量属性血脉效果可能还不如这个，对吗？” 罗德曼道：“是的，陛下。但也有可能更高，毕竟帝国对血脉的评价来自于它的战斗力，也许有一些血脉本身实力不强大，但是对抵御瘟疫有很大的好处。” 甘达斯大师说道：“陛下，现在光明狮子、狮鹫和黄金龙的血脉家族都回应了我们的要求，他们都愿意和您做这笔交易，其中韦伯公爵家和杜瓦尔家族的人都已经到了黑木关，倒是有一些小家族，还不明白状况，显得犹犹豫豫的。他们也许是觉得换给他们的血脉还不够好，或者有羡慕圣阶血脉的心思。” “不知道自己分量的蠢货。”阿尔弗雷德从桌子上拿起一支笔，沾上墨水以后开始在报告上写下一串小家族的名字。“埃德尔，这些家族……让他们统统把家里的成年人送来黑木关，凡是过来的，我会给予他们血脉上的奖赏，还有金币和封地，就和之前许诺的一样。三天内如果我不能再黑木关见到他们，就等着被灭族吧。” “是的，陛下，我马上安排人手去做。” 阿尔弗雷德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袍子，“韦伯家的年轻人应该已经等急了，看看这些家伙有没有足够好的运气吧。” ———————————— 三天之后，黑木关的传送阵再一次亮起，十多个贵族打扮的男男女女从里面走了出来，这些人年纪大的有六十多岁，年纪小的只有十多岁，他们的表情显得紧张又茫然，身上带着一种乡下贵族的土气。 其中一个十多岁的少女，穿着简朴的绣花袍子，问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道：“爷爷，这里就是黑木关吗？我们就在刚刚跨越了半个帝国？” 老人显然也很有些拘束，他小声道：“爱玛，不要多嘴，安静地听着。大人们会吩咐的。” 传送阵外有一个中年法师正看着他们，他手上拿着一张纸，对着上面查询了一番，问道：“你们就是来自帝国东面阿瓦苏亚城的阿武尔托家族吧？太阳鸟血脉？” “是的。”老人微微鞠躬道。 “运气不错，再差一个小时，你们就没有完成陛下的命令，要被全家下狱了。”中年法师指了指手上那张纸，“还有五个家族就快要倒霉了。” “大人，不是我们不愿意配合陛下。只是我们所住的地方太偏远了。自从我们得到陛下的消息以后，就日夜赶路来到加西图城，那里才有传送阵能够来到这里。” “我不关心这个，接下来就是看你们配合不配合陛下了。”法师说道，“跟我来吧。” “当然，当然。”阿武尔托家族的族长招呼着其他人跟上，一行人跟着中年法师往外走去。他们走到外面，就发现整个黑木关里飘荡着一股怪异的味道，关卡里空荡荡的，除了一些看守着岗哨的士兵，外面几乎没有什么人。 少女注意到有些人用担架把一具具尸体从屋子里抬出来，堆到一块空地上。这些尸体都呈现出怪异的黑色，堆积在一起，就像一滩滩黑色的烂泥。 “这种瘟疫看上去好可怕！”她忍不住说道，“这些尸体堆在这里要做什么？” “爱玛，不要乱说话！”族长想要阻止少女的好奇心。 “没什么。”中年法师注视着那些尸体道，“这些都是要被净化掉的尸体。到了傍晚的时候，魔法师们会用正能量和火系魔法处理它们。” “啊！这，这是一天死去的人？”爱玛看着堆成小山的尸体惊叫了出来。 “没错，那儿一天堆得比一天高，到今天为止，已经有六千多个人死在这场瘟疫中了。所以陛下才要你们过来，用你们的血脉救更多的人。”中年法师看对方是个小姑娘，倒也愿意回答她的问题。 “这个瘟疫真的是中国人制造的吗？”爱玛又问。 “当然，除了他们还有谁？为什么这些年都没有什么瘟疫，一和他们打仗就有了呢？这是明摆着的事。”法师说道。 “他们，他们也太邪恶了。”爱玛说道。 “谁说不是呢。” 一行人走下山坡，来到一处大房子门口，有很多人排队等在外面，然后一个个走进房子里。 “那就是你们要去的地方，罗德曼阁下在那里给普通人注入血脉，让他们获得抵抗瘟疫的能力。你们的太阳鸟血脉虽然不擅长战斗，但是应该也能抵抗那种瘟疫。希望你们能分出多一点的血脉，救助更多人吧。” “嗯！”爱玛用力地点头道。 阅读网址：m. 第十二章 丧失血脉 提取血脉并不只是抽血那么简单，而是需要血脉的提供者将身体中的血脉魔力凝聚到指间，然后再被抽取出来。这种抽取每次只需要很少一点血，但如果提取过多次数，伤到血脉的本源，很有可能修为就会止步不前，以后难以获得足够的力量进阶。 爱玛一家人进入那栋采集血脉的房子，就看到大厅连通着两个门，左边是进去被采集血脉的血脉战士，右边是排队进去接受血脉的普通人。 法师领着他们走进了左边，看到好些其他家族的血脉战士在正从里面出来，这些人大都脸色苍白，形容疲惫，好像几天几夜没有睡觉一样。 “他们的气息不对劲，血脉力量被抽走了，太虚弱了。”族长说道。 “是为了救更多的人吧？”爱玛说道。 他们被带进了一间空屋子，里面有很多桌子，上面放着采血的钢针和盛血的陶制或玻璃器皿，这些玻璃容器还都是从中国人那里买来的。 中年法师离开以后，阿武尔托一家见到了负责这个项目的罗德曼法师。 罗德曼眼中布满了血丝，胡子拉碴，神情焦虑里带着急躁，看上去颇有几分恶狠狠的样子。 他让这些人排成一列，然后叫进来十个拿着瓶瓶罐罐的法师学徒。罗德曼扫视着阿武尔托家的人们说道：“听着！陛下需要你们的血脉，帝国需要你们的血脉，你们中间每个人必须交出足量的血脉精华，每天中阶一人五十份，低阶一人二十份，低阶以下每人十份。做到这一点，才能离开这栋房子去吃饭，休息。你们一共是十五人，有三个中阶，五个低阶，七个学徒？那就是一天三百二十份，少一份也不行。” “大人，一份血脉精华是多少？”族长问道。 “你，去采一份给他看看。”罗德曼指着一个法师学徒说道。 “请你把血脉力量集中到手上。”法师学徒来到族长身前，用一把小刀划破族长的食指，然后开始收集一滴滴流下来的血液，这种血液和普通的血果然很不同，隐约中血里面流淌着金色的光芒，那正是属于太阳鸟的正能量魔力。 大约滴了一百滴左右，法师学徒施展了一个小型治疗术，封住了族长手上的伤口。罗德曼拿过来看了一眼道：“不错的品质，这个可以加上中等的和血药剂，给那些军官用。” 族长有些着急了：“大人！这样的血脉精华，如果让我拿出五十份，我身体里的血脉魔力就要少掉一半了。更别说那些境界不如我的人了，有些人就是抽掉全身的血脉魔力，也达不到您说的要求啊。可，可这样抽，人是要废了的。” 罗德曼显然是听多了这样的话，族长带着哀求的话语连他的表情都没能改变。他冷然说道：“抽掉你们的血脉，是为了救别人的命。你们这些人心心念念想的都是自己的家族和传承，怎么不想想瘟疫如果爆发起来，整个帝国的基石都会被动摇掉？陛下的军团倒下了，谁来守卫我们的国度，应对中国人的进攻？就凭你们这些人吗？ 再说，抽点血会死人吗？那边等着注入血脉的人可以随时随地都在不断死去，光昨天一天死的士兵就有近两千，你们这些人的天赋，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更何况，陛下早就答应用黄金龙的血脉提升你们后代的天赋，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可这样抽法，两天一过，我们这里的很多人的就会变成普通人的。修为高的人要去照顾修为低的人，不得不多做很多份，用不了两天也会受到重伤。那是就算再有黄金龙的血脉给我们，也没用啊。帝国怎么能够要求我们放弃自己的传承呢？”族长说道。 “这就不是我考虑的事情了。反正总量是三百二十份，我不管你们怎么分配。”罗德曼拍了拍手，两个全副武装的黑卫战士从门外走进来，“现在我和你们讲的是道理。但是一天之后，如果你们做不到，那就是有他们两位用刀剑来和你们谈了。” “你！”阿武尔托家族的众人，一个个盯着罗德曼，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只有爱玛开口道：“大人，我们是真心为帝国来效劳的，我们花了那么多力气，费尽力气从偏远的地方赶来，你们怎么能这样对远道而来的我们？” “因为无论我怎么对你们，结果是不会变的。”罗德曼看了她一样，转身离开了房间，“这个地方每天都要面对无数死亡，容不下对小姑娘的纵容。” “等一下。”爱玛追上来两步，却被一个黑卫伸手拦住了，她问道，“如果我们当中有人因为贡献血脉力量失去了自己的血脉能量，然后变成了普通人，那您给我们的配额是否会相应减少呢？” 罗德曼一抬眉毛道：“没错。少了一个中阶，自然会少五十份配额。其他等阶也一样。” “爷爷，我觉得头两天里，我们应该让境界低的人透支潜力完成任务。就像我，只是一个低阶血脉战士，就算耗费了自己的天赋，变成了普通人，对家族也没有太大的影响，而像乔卡诺哥哥那样有天赋的高手应该被保护下来，以后去接受黄金龙的血脉。” “爱玛，这……” “没什么好犹豫的。我本来就愿意为帝国，为家族做点事。” 罗德曼重新打量了一下这个姑娘，点点头道：“小姑娘，你叫爱玛是吗？我刚刚小看你了。其实像太阳鸟这样不强不弱的血脉，对于继承到稀薄血脉的人来说未必是一件好事。它力量明明不够强大，却又断绝了你们走其他道路的可能性。 你的话，未必需要走这样的道路，如果从这里出来，你失去了自己的血脉，你的路反而会更加开阔。如果那个时候，你愿意走上魔法的道路，就来找我吧。” “谢谢大人。”爱玛行礼道。 “陛下会知道你的故事的。而且对于其他家族，你也会是个榜样。我们太需要你这样的人了。” 第十三章 帝国反攻 黄昏时分，广场上堆积如山的尸体正在熊熊燃烧，阿尔弗雷德皇帝背着手注视着足有三层楼高的火焰，火光映照在他肃穆的脸上，让他惨白的脸色多了一点点生气。 “今天烧了多少个？”皇帝问道。 “一千五百三十二个。”埃德尔在一旁回答道。 “整整一个联队就这样没了。里面还有一位黑卫的高阶战士和一位高阶法师。这些人原本可以死在更有价值的地方，换走更多中国人的性命。”阿尔弗雷德叹息道，“血脉注入的情况怎么样？” “陛下，今天是您截止时间的最后一天，又有三个正能量属性血脉的家族赶到了这里，现在他们都在贡献血脉精华了。我刚刚过来的时候，我们今天又制作和注入了三千五百多分血脉，到了晚上可以超过四千。”甘达斯大师说道。 “太慢！我的战士们在等死。这几天加起来还不到一万人。” “是，陛下。我再去催一催。”甘达斯压低声音道，“不过，我们已经把这些血脉家族的逼到极限了。今天有好些人的血脉已经很难凝聚起来，照这样下去，到明后天，这些人的血脉就没有用了。” “对韦伯他们可以稍微松一些，但是，那些小家族本来就是消耗品。不用太过在意这些事。这些人在这里做出的贡献比他们在战场上大得多，所以，我们还是物尽其用吧。”阿尔弗雷德说道。 “是。” 这时罗德曼说道：“陛下，今天新来的阿武尔托家族倒是有个叫爱玛的小女孩挺有意思的。虽然年纪很小，但是却提出了一个方案。” “哦？” 罗德曼把爱玛的方法一说，阿尔弗雷德难得冷笑道：“小聪明而已，和我玩这种把戏只能说明她还很幼稚。不过你可以把这个办法告诉其他那些家族，让他们跟着这么办。那些血脉稀薄的废物早就应该这么用了。只不过明后天等那些他们失去血脉之后，就增加每一档的配额量。中阶每天六十分，低阶每天三十份。” “陛下！这……”罗德曼没想到皇帝会随手加码。 阿尔弗雷德一摆手，不想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而是问道：“对了，现在又有多少人是注入血脉以后，却没有能够觉醒血脉的？” “一般觉醒需要一天左右时间，现在能够确定不会觉醒的大约有三千多人。”罗德曼说道。 “在可以预见的将来，这些人依旧会发病。而且我们也没法把他们安置道其他地方去，是吧？”阿尔弗雷德问道。 “是的，陛下。这些人如果回到帝国，一定会让帝国帝国陷入灾难。按照对这种瘟疫的观察，我认为这些人有八九成的可能会发病。”罗德曼说道。 “我要给他们一个展现自己价值的机会。”阿尔弗雷德注视着眼前越来越旺的火焰。“埃德尔你去安排一下，我要和这些人见个面。” —————————————— 晚饭时间过后，在黑木关城墙内部的一处大厅里。三千多个接受过血脉注入，但却没有效果的士兵集聚一堂。这些人大都神情低落，到现在为止得病的人中间，极少有普通人恢复了健康，而他们都知道唯一对抗瘟疫的办法就是注入血脉，一个人如果注入血脉无效，就意味着被宣判了死刑，差别不过是早死还是晚死罢了。 坐在这个屋子里的人，早晚会死在瘟疫上面。 众人心情沉重地相互交流着信息，无非是今天又倒下多少人，以及自己会不会在之后倒下，就在现场的气氛被愁云惨雾笼罩的时候，门口传来了侍从官的声音：“阿尔弗雷德皇帝陛下驾到！” 阿尔弗雷德皇帝的到来让这些人大吃一惊，众人纷纷单膝跪地行礼。 阿尔弗雷德走到大厅的最前方，请众人起来。用一种同情和怜悯的眼光看着在场的人。人们都注视着他，不知道皇帝来到这里的用意。 “这次瘟疫是一场恶毒的袭击，用了历史上最残酷，最无情的方式。到今天为止，我和法师，贵族们都已经想尽了我们所有的办法，试着治好这种瘟疫。然而自然之神总是有所选择，并不是所有的雏鸟都能够飞翔，并不是所有的小兽都能够奔跑，我们的办法并没有对所有人都有效。有的人得到了自然之神的垂青，获得了抵御疾病的能力，另一些人，也就是你们，则没有那么幸运。 不过自然之神抛弃了你们吗？不，不是他抛弃了你们，而是他让你们走上了另一条道路。”阿尔弗雷德皇帝此时说话的语气中带着一种神圣的仪式感，就好像他此时就是自然之神的代言人，“这条道路就是复仇！这场瘟疫无疑是我们的敌人中国人带来的。现在我们需要有人把它送回去！” 阿尔弗雷德说到这里，下面的人终于忍不住议论了起来。 他伸出双手向下按了按，现场再一次安静了下来，“你们中的很多人，可能会在今天或者明天倒下，你们一样要倒下，要将瘟疫要传播出去的时候，希望身边是你们的伙伴同僚，还是制造了这种瘟疫的敌人？你们希望下一个得这种病的人是你们的父母兄弟，还是那些害死你们的敌人？” “陛下！当然是敌人！” “我恨不得他们现在就和我弟弟一样得病死掉！” “敌人，我想要看他们一点点腐烂的样子！” 下面的众人开始叫喊起来。喊着喊着，气氛越来越热烈。 “很好！这就是我准备要做的事情，把瘟疫散播到敌人的土地上去！我们两个人当中就有一个可以凭借血脉免疫这种瘟疫，但是，我们的敌人绝对做不到。他们会因为你们的复仇一个一个村子死绝！你们不会像一滩烂泥一样，毫无价值的死去，相反，你们会成为帝国的英雄！” 复仇！价值！英雄！如果自知必死，没有人会想死得毫无价值。皇帝的这些话，说到了这些人的心坎中。他们突然发现，自己并不会真的变成一滩没有用处的烂泥。死在一间病房的地上，最后被堆在一起焚烧掉。 听众们情绪真的被皇帝的几句话调动了起来，“陛下万岁，帝国万岁！”的呼喊响彻了整个房间。 第十四章 窥视黑木 巴里亚城。 王济远带领一众军官和顾问站在一个会议室中，会议室的窗帘被拉了起来，前面的白墙上有两个动态的画面，就像是在播放投影电影似的。 但这其实是罗玲和毛恺分别利用冥想世界投射到现实中的影像，而画面的内容正是他们各自操控的法师之眼，越过黑木关的城墙拍摄到的实况。由于瘟疫的关系黑木关上执勤的法师一天比一天少，这就让中国人一方的法师有了可乘之机，能够从天上查看关内的状况。 罗玲一边投放影像一边在解释：“我操控的法师之眼是从西南角的山上切入下去的。一直到昨天，这里还有一个法师哨位，但是今天已经没有人过来了。所以法师之眼才能从这个角度溜进去。” “到底是都到了大魔法师的境界，同样是法师之眼魔法，我就做不到从这么远的地方进行操控，而且一样是投射画面，我是标清的，人家是超清的。”黄铮对李天锐说道。 李天锐笑了一声道：“你干嘛和他们这些人比。大魔法师什么的，我就不想了，自己是不是那块料我最清楚。能够达到你的水平我就满意了。我还是在个别魔法上多多操练，争取能玩出不同花样才符合我自己的情况。” 这是王济远盯着屏幕上的一角道：“往东北方向走一点，那边好像着火了，有很多烟尘。” 罗玲操控法师之眼往那边飞去，就看到地上有三个火堆在熊熊燃烧，旁边还有法师在施展正能量魔法。她道：“这应该是在处理得黑水病死去的尸体。” “看上去数量很多啊。”王济远说道。 罗玲道：“按照尸体堆的规模和高度来估算，他们同时在烧的尸体应该超过了三千具。现在是第九天了，从黑水病的传播速度来看，应该正处于爆发的高峰。” “这样的速度正常吗？”王济远问道。 “他们应该使用了某种治疗措施。否则死的人应该更多一些才对。不过这也在我们的意料之中。因为他们本来就会依靠血脉之力对抗黑水病。”罗玲看了一眼刘异生，后者点头道：“在我所知的其他历史中，帝国人都是这样来对抗王国人研发的瘟疫武器的。我猜他们应该正在组织大批人注入劣质血脉。” “是不是这里？”这时毛恺的法师之眼正好转到一个栋大房子上方，有很多人在房子门口排队，准备进入房子里面。而房子的后门处，也有不少人捂着胳膊从里面走出来，这些人的手臂上大都扎着布条，似乎人人都受伤了。 王济远走到前面，凑在画面近处道：“靠过去看看。我们要知道目前他们士兵大都处在什么样的状态。” 隐形的法师之眼缓缓降落，找了一个窗洞飘进了房间。然后众人就看到了一个画风奇怪的魔法世界献血站。 毛恺尽量让法师之眼贴着墙走，这样多少能够遮蔽掉一些它发出的魔法波动，他慢慢接近一个正在操作的法师学徒，看清了他在做什么，“果真是这样，他们正在用这个方式正在抽取带有某些抑制细菌能力的血脉，然后注入到另一个人身体中。帝国人看来就在这样对抗黑水病。” 王济远问刘异生：“按照你所知道的情况，帝国人这种治疗瘟疫的方法有多管用？” 刘异生道：“通常来说，有效的情况不会超过半数。按照我见过的情况，绿林城制作的瘟疫大都在帝国南部造成了七八成左右的人员死亡。不过，每次绿林城制作的瘟疫症状都不太相同，所以帝国人挑选来应对的血脉也不一样，这次具体会是多少，还是未知数。” 法师之眼继续穿过一个个房间，一个房间里，有个被抽取血脉精华的小女孩，伤口还没有治愈，人就晕厥了过去，周围好几个她的亲人扑了过来，但是负责抽血的法师学徒却见怪不怪，无动于衷地继续制作这血脉药剂。 另一个房间里，被注入血脉的兽种战士突然卡住了自己的喉咙，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就摔倒在地，抽搐不已。周围几个人跑过来想扶他起来，可他抽搐了几下，一歪头就没有了声息。 法师之眼又经过一个房间，有个背着手的中年法师在和几个学徒说话，他抬头往法师之眼的方向看了一下，然后一伸手，往法师之眼所在的方向施展出一道电网，法师之眼的视野中爆出一串电火花，然后图像就消散了。 毛恺道：“被发现了，那个法师很聪明，没有施展探测魔法，而是用范围魔法直接干掉了法师之眼。” “我这里也有麻烦了。”罗玲的法师之眼正在观察士兵的驻地，她一路上看到的士兵，有超过半数身上都有黑水病的痕迹，这些得病的士兵中又有一半是卧病在床的。不过她的法师之眼误入了一个黑卫的房间，被一个黑卫法师感觉到了。他对自己施展了探测隐形的魔法，发现了正要逃跑的法师之眼，他马上施放了魔法飞弹，然后一路追击，这动静引起了营地里其他人的注意，越来越多的法师加入进来，围堵罗玲的法师之眼，最后法师之眼被堆在一条死胡同上，被黑卫法师们用魔法打爆了。 见两个副画面都被打散，王济远说道：“虽然被敌人发现，但是我们已经了解了足够的情报，我觉得我们出兵收复黑木关的时机已经快到了。各位估计离黑水病造成最大伤亡还要多少天？” 罗玲道：“从兵营中的病人来看，即便传染被血脉遏制住一部分，还是有大量的病人，已经到了很难挽回的地步，我估计也要再过四五天才会到达死上的最高峰。而后续的一两周里应该还会有人不停地死亡。” 李天锐道：“而那些病人就算被治愈了黑水病，身体至少也需要两三周时间才能从虚弱中恢复，这个我最有体会。” 第十五章 反攻计划 罗玲等人分析了黑木关的情况以后，王济远道：“我们并不需要敌人死得差不多才开始行动，到那个时候，对方也许已经安排好了后续的援军。进攻的最好时机是他们倒下病人最多的时候。这些病人都需要人照顾，反而是他们的负担。而且我们的攻势也会打乱他们治疗病人的节奏，他们必须中断血脉注入，把那些士兵拉出来防守城墙，这最终会给他们造成更大的伤亡。” 常玉杰用手指敲打着桌面道：“不过军长，怎么攻打黑木关还是一个大问题。那城墙坚不可摧，而且极厚极厚，不是我们用炮火可以砸开的。那道大门被魔法防护以后，也一样坚固。但是如果我们派高手飞过去攻占城墙，我们的支援是跟不上去的，但是敌人却可以从内部的楼梯派上源源不断的军队，那就放弃了我们的武器代差和火力优势，变成了把高手送过去被敌人围攻。” 李天锐问道：“当时第一次石浩，黄铮和萧晨他们前往黑木关的时候应该是有预案的吧？虽然当时说服了奥尔加斯，但是想必还有准备强攻的方案吧？” 黄铮说道：“我们第一次准备攻打奥尔加斯手上的黑木关时，对方可只有三千多人，现在帝国的士兵是这个的二十多倍，那时的方案根本不适用。当时我们人数之比奥尔加斯他们少一半，但是武器好得多。可现在就算加上后来重新整编的部队，我们可以派出去的队伍也不比上一次多多少啊。 三千多人的话，我们只要把他们引上城墙然后几次炮轰就可以对他们造成重创，但是帝国人足足有几万，就算黑水病让他们数量少了很多，但是剩下的肯定还是比上一次多得多，靠炮轰城墙造成杀伤，那得僵持到猴年马月？” 常玉杰道：“而且黑木关里的高手并不比我们少，根据之前的情报分析，阿尔弗雷德皇帝本人，甘达斯，埃德尔还有黑卫统领莫列特都是大师阶的高手。这些天，黑木关发生了瘟疫，恐怕皇帝会调集更多的力量过来吧？” “高端力量的战斗我们并不怕他们。”加布里尔大师自信地说道，“我们也可以调集更多的力量，把萧晨，阿娜尔，梅塔特隆和戈登都调过来，加上我，毛恺，罗玲和刘异生，我们一共有八位大魔法师。 虽然萧晨，毛恺和罗玲都刚刚晋阶，但是他们的基础非常雄厚，不会比甘达斯之类的大魔法师差到哪里去。除了大师以外，我们还有更多像黄铮，罗杰，伊芙琳这样的高阶，以及联合施法效果比高阶还要惊人的法师班。 帝国的大师们我也不是第一次碰上了，在之前的战争里，我和他们交手过很多次，还亲手斩杀过两个，其中一个就是前些天的莱尼特。凭借多年来我对他们的熟悉，我带领这些人，有把握压制住帝国人的力量，占据城头。” 常玉杰道：“可是占据城头也没有办法让我们的士兵冲进去啊。” 加布里尔道：“大不了一路杀下去，杀进城门，再把门从里面打开就是。” “我不同意这个方案。”王济远摇头道，“这样的战斗风险太大了，简直就是冲过去送死。你们都是大魔法师，但不代表你们身体就比别人能多挨几刀，在这么乱的战场上，在对方高手和士兵的围堵下，从城墙上杀下来，在杀进门洞，有太多机会可以伤到你们了。也许对方一支破魔箭，或者一个驱散魔法，就可以让你们毫无防备地暴露在刀枪之下。” 加布里尔道：“是你太保守了。战争哪有安安稳稳的事情。既然是我的提议，我自然会冲在最前面，迎战最强大的敌人。” “大师，王军长可不会怀疑你的勇气，因为他自己也从不缺乏勇气。只不过在我们那里，指挥官必须对战士的生命负责，就算是牺牲也应该牺牲在最有意义的地方。”罗玲打了个圆场。 “各位先别急着争吵。我倒是想起来，之前我和萧晨对那扇门做过研究。”黄铮说道，“那扇门上的法阵并不是不能被破坏的。只不过有两个条件让破坏法阵对其他人来说很难实现。” 黄铮仔细回忆了一下说道：“我们对城门上那些防御法阵施展了驱散术。但发现高阶法师释放的魔法强度，还远远不足以终止那个法阵的运行，按我估算大魔法师的力量也还差些。另外如果有人尝试用魔法驱散那个门上的法阵，那他自己必定处在了城墙守卫的攻击射程内。一定会受到守卫的大举围攻。估计他同时要做这两件事，很难防守太长时间， 但是这件事，我们却是可以做到的，只要把几个大魔法师组织起来，用联合施法的方式一同施展驱散魔法，那就射程和威力都会大上很多。我们大可在远处直接攻击黑木关的大门，等到驱散掉了防护魔法，就是大炮发威的时候了。” 王济远看向罗玲，她说道：“看起来这的确有可行性。按照公式来算，我们只要有四个以上的大魔法师共同作战，联合施法的驱散术，就应该能达到这个效果。” “与此同时，我们可以不放弃进攻围墙顶部的方案。”王济远说道，“驱散门上的魔法以后，我们的大魔法师们就可以像加布里尔大师说的那样，带领一支突击队，从天上接近城墙顶部，扫清那里的敌人，占据制高点。这样既可以引来并拖住对方的高手，也可以在开门以后，掩护战士们向里冲锋。” 加布里尔点点头，显然认可了这样的作战方案。 “好，委员会这两天出了大事，但我还是会尽量申请调集各地的高手。不过，他们来到巴里亚，然后练好联合施法都需要时间，我决定在三天以后的清晨向黑木关的敌人发动攻击。” 众人正准备再研讨些细节，这时有个负责用法师之眼监视黑木关外围的法师冲了进来：“军长，有一个异常情况！敌人好像开放了城门，很多敌人的战士组成一个个小队从里面冲了出来，他们好像不是来战斗的，而分头往各个方向跑掉了。” “什么！”王济远惊得站了起来，“他们这是要到处传染黑水病吗？” 第十六章 牢内牢外 时间倒退到几天之前，河湾新城法师监狱。 萧晨和唐风来到这里已经过去了一天多，但是除了送饭的守卫之外，没有任何人来看过他们，也没有任何提审或是询问。 两人除了试着修炼，就是看书发呆，日子无聊至极。 “情况不太对劲啊。我们是被抛弃了吗？”唐风放下手中的一本，说道，“你现在能感觉到那个吗？” 萧晨微微摇头。 唐风说的那个，是指萧晨自己一个分身，他们前天晚上在达到河湾新城以后，萧晨趁着蒋毅天不注意，在途径一座房子的时候，隔着一堵墙投射了一个自己的分身。 按照萧晨的推断，把他们关起来以后，那些人自然会有所动作，无论他们在外面做什么，一个在外行走的分身，就能够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然后作出反应，还能及时把这些信息传递到他这里来。 可他没有想到自己会被关到法师监狱里，法师监狱压制了精神力，自然也就压制了他和分身的联系，他现在只能隐约感受到那个分身的存在，但是不能传递任何信息了。 “晾我们一天多也不算长，耐心点吧。蒋毅天他们不来找我们，委员会的其他人也不会放任我们被关着这儿。”萧晨说道。 “关键是什么都做不了，有一种出局的感觉。这里和外面就是两个隔离的世界。”唐风说道。 “两个世界？”萧晨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我要尝试进入冥想，你帮我看着点。” “哎？现在冥想？”唐风不明白萧晨在搞什么把戏。 萧晨在房间里盘坐下来，开始准备用旅梦法进入那个平行世界。没有人能够想到，他通往另一个世界的路径不在任何地方，就在他的意识之中。 萧晨通过持续的修行，已经逐步掌握了穿行两个世界的窍诀，不再需要碰运气，或者期待某种福临心至才能够感知到那个世界。甚至持续冥想一段时间，他可以突破世界的障碍，保持和另一个世界自己的意识交流。 他在自己的冥想世界中将两个世界的连接点固定了下来，在他的海边别墅里制作成了一扇门。 这扇门位于别墅三楼的一个房间里，看上去就和普通的房门没什么两样，但是除了萧晨自己之外，在他冥想世界中的任何人都无法看到这扇门的存在。包括塔西娅他们也不行。而且即便是萧晨，也需要集中自己的精力，才能握住那扇门的把手，打开这道门。 而现在萧晨就站在门前，科纳和伊莱娜都在受伤沉睡，塔西娅也在上一次的战斗中消耗了太多精力，现在只有小白在他的身边游动。 萧晨摸了摸它的头：“好好照顾他们。如果他们醒来让他们耐心等我。” 小白很人性化的在空中点了点头，然后再空中盘成一圈，看着萧晨的动作。 萧晨把意念集中在门把上，然后伸手拉开了门，门的后面是一个有点点亮光的黑色世界，看上去就像是一片星空。萧晨走进这扇门，意识就像是穿越了时空隧道，无数呢喃不清的声音和光怪陆离的色彩占据了他的感官，不知过了多久这些感知全都散去，周围的世界再次变得清晰起来，各种有意义的嘈杂声音开始进入了他的耳朵，视线也变得凝聚，他首先看到的是那张让人熟悉和安心的俏脸。 这是一家火锅店，坐在他对面的罗玲筷子正夹着一片羊肉，准备往锅里放。萧晨到达的时候她似有所感，筷子在空中停顿了一下，接着还是把羊肉放进锅里涮了一下。 “又见到你了。”罗玲嘴唇微微翘了翘，把羊肉放到碟子里沾了沾酱，吹了两口气，然后放进了嘴里。 “抱歉打扰你们的闲暇时光了。”萧晨发现自己也拿着筷子，只不过筷子上夹的一个丸子已经掉落在了桌子上，他眼神一挑，那丸子就自己蹦进了锅里。 “其实算不上打扰。”罗玲眯起眼睛，仔细打量了他的脸，问道，“今晚还加班写稿子吗？” “不了，昨天已经已经发了一篇，下一篇我已经有了不少想法，今天让我喘口气。”萧晨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说出了这些话，让他自己也大吃一惊，“这是……” 他仔细一想，似乎头脑中自然而然地多了很多东西，这些东西并不是突然冲进了他的脑海，而是好像本来就在。就好比有一间大屋子的东西两头都堆满了东西，但是中间有一条布帘将房间隔成了两半，现在的状态不过是有人轻轻收起了布帘。让房间里的东西重归一处，没有丝毫突兀和奇怪的地方，就好像一切本该如此。 “你们的……融合也更近了一步，离二位一体的状态越来越近了。”罗玲显得很平静，就好像早就知道这件事一样，“原先你过来的时候，他总是会陷入昏迷然后醒来，但是现在，你只是发愣了一下，松了一下手中的筷子而已。” “你知道得这么清楚，难道你和她已经达到这种状态了？”萧晨用手撑着额头，心中不知不觉泛起一丝混乱和担心交织的感觉。 “我们，不，我应该走在你前面吧。我现在正在和你吃饭，与此同时，我也在黑木关外，观察帝国人的行踪。这样的融合几乎每天都会发生，我好像已经有点适应这个我，那个我，都是我的感觉了。”罗玲说道。 她见萧晨沉默不语，顿时明白了他在纠结什么问题：“你还在担心失去自我吗？” “原来你知道啊。”萧晨点点头道，“我的意思是，你和她虽然有非常相似的经历，但是后来因为穿越的关系，你们实际上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已经是不同的人了。你不觉得一个你被另一个你吞噬了吗？就好比我，因为经历的关系，性格也发生的一些改变，他更温和，我更冷酷。如果我们合并成了一个人，到底谁才是真正的萧晨呢？” 第十七章 真我之说 罗玲托着下巴，眼睛望着不远处桌子上的吊灯，说道：“你真的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吗？” “怎么会不知道？”萧晨不解反问。 罗玲指了指边上一桌在一起吃饭的一家人，那是父母带着自己的儿子在吃饭，那孩子看上去十四五岁，应该在读初中。她道：“每个人在不同的场景下，总会有不一样的表现，比如那个中学生吧，也许在面对教导主任的时候他可能小心谨慎，努力让自己变得像一个好学生，生怕自己有什么错漏就会被老师批评。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他会胆怯又害羞，明明有很多话想说，但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出了校门参与街头打架的时候，他也许会恨不得自己再凶恶张狂一点，能够吓退自己的对手。而回到家里时候，也许会变得更加任性无理，因为父母多少有些溺爱他。至于现在，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美食上，心无旁骛地享受着火锅，也许是最放松最自然的时刻。” “这很正常吧？本来就是情境对人的影响啊。”萧晨说道。 “你觉得在这么多场景下边，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他？” 萧晨也跟着看了一眼那个满脸青春痘的男生，他看到那男生和自己父母说话的时候没什么礼貌，他额头上贴着一块创可贴，下巴边上有两道疤痕，像是打架的时候被手抓的。从这些迹象看，也许罗玲的猜测还挺准确。他摸摸鼻子道：“也许现在最接近他的本性吧？” 罗玲道：“我们修炼精神魔法，深入人的内心以后，往往会惊讶于人心的复杂。你还记得李佳内心投射出的场景吧？那是多么复杂和混乱的世界？ 你觉得真的存在所谓真正的本性这种东西吗？经常有人会说，这个人本性不坏，但是一时糊涂做了坏事。或者，要不是环境逼迫这个人，他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我觉得所有这些善良的，邪恶的；谦虚的，骄傲的；勇敢的，胆怯的，都是人性格中普遍存在的部分，只是在不同条件下，人把他们释放出来了而已。” “好吧，你说得也有道理。”萧晨点头承认道，“可就算这样，这和我们的融合又有什么关系？” 罗玲道：“我觉得这个世界的你，和那个世界的你，也不过是同一个人在不同环境下所表现出来的两种状态而已。只不过这个环境的差别比较大，相隔的时间比较长。但是你，还有我，我们都没有和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演变到分成两个人的地步。也许按照不同的路径演化十年二十年，我们会真的变成不同的两个人，那种情况下的融合可能既痛苦又危险。但是现在，不过是场景的转换罢了。就像你如果投射出一个分身，怎么能说他不是你的一部分呢？” “分身从我的精神中分出了一部分成为他的意识，那当然是我的一部分。” “这里也是一样的。你们可以互相把对方看做是另一个拥有实在身体的，更加高级的分身。这种感受非常奇妙，就好像人生被扩展了，世界被扩大了。你一点点试着接受对方的存在吧。” “看来你对另一个自己的接受度真的很高。说实话，我已经分不清现在的你是哪个你了。”萧晨愁眉苦脸地说道，“我有点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一定要这样呢？为什么你觉得融合是一条必须的道路？你就没想过要保留自己的独立性，没想过要和这个世界彻底分开吗？” 罗玲放下筷子，双手相握抵在下巴上，很认真的思考了这个问题，然后说道：“这就像一种自然而然的吸引，好比玻璃上的两滩水，如果触碰到了一起，就会化成一滩更大的谁。这是我们的一种本能，当我们来到这个世界，就很难停止这种过程了。 而且，我有一种感觉，这样融合以后，对我们的修炼有一个很大的促进。就好像事半功倍了一样。连我的精神力都因为两个意志的融合，而被扩展了。大陆上历代圣阶高手都在探索超越圣阶的秘密。而我在那个世界突破大师的界限之后，就有一种感觉，这种融合背后隐藏着超越力量极限的可能。 最后嘛，你不想念这个世界吗？不想念这个世界那些重要的人吗？父母，朋友，亲人？又或者，你不好奇那个世界吗？不想知道关于神，关于魔法，关于那个世界的本质，那么多的秘密会被怎么解开吗？不想知道这些穿越者最后会缔造一个怎样的世界吗？” 这句话戳中了萧晨的软肋，他突然觉得无论见过几次自己的父母，那都是不够的，他不仅希望能够随时随地看到他们，他还有强烈的愿望，希望自己能够照顾他们的晚年生活。另一方面，对于那个庞大，神奇，美丽又危险的世界，对于那个世界的朋友和伙伴他同样割舍不下。 两个世界都是如此重要，他就像是在两个世界之上，同时观察又参与着两个世界的进展。在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一丝罗玲的感悟，超圣，也许就是要超越世界本身吧？ 罗玲见他陷入了思考，轻声说道：“你慢慢也会想明白的。也许这就是你和我情况的差别。两个世界的我变化并没有那么大。而两个世界的你的确产生了更大的分歧。你需要更多的时间来解决自己的问题。” 萧晨抹了一把自己的脸，说道：“这个问题可以之后再做打算，现在我遇到了一个现实的问题，我被关进法师监狱了。我需要找到一种方法，突破法师监狱对我的限制，联系上外面的分身。” 罗玲笑起来：“这个问题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如果你像我这样，跨过了大师的门槛，又初步融合了两个世界的意志，就算只是短时间的融合，也一定能够在那段时间里，跨越世界联系到自己的分身了。毕竟这种融合的本质是超越世界的啊。” 第十八章 大师之境 第十八章 大师之境 (第1/1页) 对于大陆上的法师来说，罗玲的话就是带着讽刺的笑话。 一位高阶法师进阶到大魔法师，需要精神力程度和思维能力都有阶段性的提升，对一个不够发达的中世纪社会来说，要系统锻炼人的思维能力是非常艰难的一件事。 在那些法师们用不成熟甚至带着一些迷信的世界观和方法论来解读魔法修行的时候，其实为他们自己的进阶之路设置了很多障碍。他们在数学，逻辑学，思维方法上的落后，往往桎梏了自己的天分。 而且这些法师不仅在学术基础上准备不足，在心态上也充满了畏惧，而这种畏惧对境界的提升会有非常大的影响。 那些有幸成为大魔法师的人，往往是思维天赋非常强大，对于精神力和魔法结构有超乎常人理解力的那些人，而且经历中大都掺杂了各种奇遇和顿悟。资质一般的法师按照传统的冥想和修炼方法，是难以走通那条路的。 但是对于萧晨穿越者们来说，他们从小经历的严格思维训练，来到那个世界以后，又用现代科学的方法论研究了各种魔法学习方法，他们不存在这样的限制。而且，他们从刘异生那里知道，很多人都在另一条时间线上达到了大魔法师甚至圣者的成就，他们对这些境界没有畏惧，觉得只要花了足够的功夫，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这就好比登山，如果说原来世界的法师们是没有装备，没有训练，甚至身体瘦弱营养不良的话。萧晨他们则是身穿专业登山服装，带好了各种辅助装备，经过严格训练，营养充足，身体强壮，还配备了专业的向导。同样的一个人，在后面一种情况下，无疑可以比第一种情况爬得高得多。 萧晨知道自己已经在那个口子上，但是达到融神大成，他还需要一个契机。 “我和毛恺完成融神阶段修行，是让自己突破了两个界限，一个是真与假的界限，一个是内与外的界限。我们将自己的的精神力彻底融入投影分身的每个细节，让她几乎成为了一个真实的人。从这里，我掌握了在微观层面操控精神力的能力，自然而然地达到了大师的境地。”罗玲说着她在另一个世界的所作所为，就好像她也在此时此刻穿越到了这个世界，“但是走到那一步不止这一条路，我觉得这次你要联络那个世界的分身，同样是进阶大师的手段。让你的意识穿越世界控制分身，需要你的精神力极为坚韧，对空间的波动也要掌握到非常细微的层次。 萧晨点头道：“我明白，进阶大师和控制分身其实是同一个硬币的两面，做到了其中一件事，另一件事也就水到渠成了。” “走，到我家里去吧，你需要一个地方安安静静地来思考这个问题。”罗玲已经招来了服务员结账，她把没有涮的食材都打了包，带着萧晨回了家。 ——————————— 一个小时之后，萧晨做好了准备，盘腿坐在罗玲家的客厅沙发上，开始尝试接触另一个世界中的分身，以他连接两个世界的节点为依据，他的精神力能用隐约感受到那个分身的存在，却无法触及他，有一层坚韧的力量阻挡在他的精神力和分身之间。 “我被挡住了。” “那应该是两个世界之间的壁障。”罗玲坐在他身边说道，“当时你是依靠旅者之心的‘梦境穿越’能力来找到这个世界的，但是在这个世界里，你没有它的帮助，只能依靠你自己了。” 萧晨试着将精神力变得尖锐，然后刺入了这层壁障，一开始还比较顺利，他是刺得越深入，感受到的阻隔就越大。 这是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萧晨感觉自己就好像漂浮在海面上，看到海底有一处发光的地方，他要潜入海水游去那里，但是海水的浮力却排斥着他，要把他托上来。不仅如此，海水中还有各种各样的乱流，干扰着他的行动，他猜测那是空间当中的能量干扰。 萧晨第一次坚持了大概十分钟就睁开了眼睛，“太难了。越到后面越是费劲，我不仅要把精神力延展地足够长，还需要让它保持稳定的运动。最糟糕的是，在那个世界中，我完全没有对距离感的知觉，我不知道自己到了那里，也不知道自己还要努力多久才能接触到那个分身。” “坚持住，再来！你远远没有到自己的极限，我看得出来。”罗玲说道。 “好。”萧晨再次闭上了眼睛，他他把精神力分成两股，再搅和在一起形成一个螺旋型的钻头，沿着刚刚的路径不断向下深入，这次他感觉似乎快了一些，突破障碍的难度也变小了一点。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听到罗玲说道：“二十五分钟，进步很大。还能继续吗？” “能！”萧晨回想起以前在海里游泳的感觉，人不能够强行和水流对抗，这样力气很快就会耗尽，而是要依着海浪的节奏，利用水流本身的力量。 他再一次闭上眼睛，将那两股纠缠在一起的精神力变得更软一些，迎合着空间当中的波动，挑选那些，阻力较小，波动平稳的位置刺去。他明显感到了和刚刚的一种不同，明明走的不是直路，绕出了更长的距离，但是自身精神力的消耗却变得更少了。 他甚至发现，在有些位置，可以把凝聚的精神力散开，绕开一些大的障碍，然后再结合到一起。 他指挥着自己的精神力，不断前行前行，终于开始感到对面分身的感应越来越强烈。 就在这时候，他的精神力有点不够了。他自从达到高阶的境界以后，很少有现在这样几乎将精神力用尽的情况。刚刚几次尝试，消耗了太多的精神，让他这次有些后劲不足。 萧晨展颜一笑道：“我想我找到方法了，可能需要休息一下，然后多试几次，但是这个大魔法师我当定了！” 阅读网址：m. 第十九章 世界两边 萧晨为了恢复精神，在这个世界睡了一觉，与以前一睡着他就会被弹回自己的世界不同，现在的他能够安稳地过夜，与在自己的世界入睡没有什么区别。他猜测，这和两个世界的他开始融合有很大的关系。 第二天一早简单地吃过罗玲为他准备的早饭，萧晨又开始尝试联系分身。从清早到夜晚，他一刻不停地试验着，他尝试着各种不同的方法，一次次刷新坚持时间的记录。到晚上的时候，他最长已经坚持到了一个小时。 而且萧晨发现自己的精神力水平和质量都有了很显著的提高， 在空间中突破乱流，延展精神力，让他的精神力就像一块不断被锻打的钢铁，慢慢引发了质变。他发现就在这一天的时间里，他的进步比过去一两个月还要大得多。用空间的力量来锻炼精神力，在整个大陆的历史上恐怕也绝无仅有。 晚饭是罗玲叫的外卖，萧晨心不在焉地吃着，脑子里却全是突破空间的方法。他说道：“我有一种预感，我离那边已经很近很近了。今晚我需要在好好睡一觉，明天就应该可以触及到那个分身了。” “棒！只是你这样一刻不停地修炼，都没有时间回到那边，管控自己的本体，你的身体在那个世界的没问题吗？”罗玲问道。 萧晨道：“我让唐风盯着，如果有什么问题，他只要大声叫喊我，我就能感觉到。” ———————————— 唐风这时正打着哈欠看着萧晨的身体。萧晨这次冥想花了特别多的时间，一坐下去就是两天两夜。唐风从昨天就有点担心了，他怕萧晨在法师监狱的这种恶劣的环境下，在冥想中出现什么问题。 不过，看在他呼吸平稳，脸色也不差的份上，他没有贸然喊醒萧晨，而是认真地守护他，观察周围的情况。 期间送饭的守卫们来过好几次，见放在萧晨牢房里的食物都没有动过，而那个萧晨一直维持着那个姿势，保持了两天，不禁有些奇怪。 “他是怎么回事？”那两个守卫忍不住问唐风。 “他只是在修炼而已，没空吃饭而已。吃的你们都收走吧。”唐风说道。 两个守卫盯着萧晨看了一会儿，发觉这个人盘坐在那里，除了不动以外，其他都很正常。 “要不要把这个情况报告给蒋部长？但是他说过，把他们扔在这里，只要不闹事，不越狱，就不用管太多。”一个守卫说道。 “报告个屁，要不是监狱长跟蒋毅天得近，会有现在这种破事？老子看到这种事都不想干了。妈的，什么玩意儿。”另一个队长模样守卫说道。 “看来你们也觉得他们做得不对？”唐风问道。 “你们先忍两天，有什么需要跟兄弟们说，大家都知道你们是什么人，做过什么事。等过几天郭校长回来，我给你们打报告！”那守卫说道。 唐风心中很有几分感动，他说道：“谢谢！” ———————————— 此时，蒋毅天正在常霖的房间里，参加一个秘密的会议。 与会的人只有三个，但其中一个人的身份却非同寻常，竟然是来自帝国的探子科尔。 如果被任何人其他人知道，常霖和蒋毅天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和帝国人有牵扯，他们恐怕就会去和萧晨作伴了。 不过，屋里的几人显然对这个场景早已司空见惯，科尔也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早在黑木关被帝国打下来之前，他就用改头换面的魔法道具混在了河湾新城里。他对这里的每一寸地方都十分熟悉，只要低调行事，避开魔法探查的岗哨，他就可以自由地在河湾新城里行动。就像今天，他从自己的隐藏点出来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然后就在蒋毅天向常霖汇报工作的时候，突然出现在他们的房间里。 常霖对科尔的贸然拜访，并没有感到任何惊异，因为这是科尔最近这些日子以来，第三次突然拜访他了。两人以前有过奴隶工厂的合作，一直算是老熟人，相互也都捏着对方的把柄，如果没有必要常霖并不想和他翻脸。 “科尔，如果你还是想说上次那些话，那还是请回吧。我常霖不管怎么说还是有底线的人。你上次的提议超出我的底线太多，我是不会考虑的。如果还有什么别的话，那就快点直接说吧。你本来就是通缉犯，在这座城市里出没非常危险，也很容易把我们带入危险。所以请你说完你想说的东西，然后就离开吧。” “正因为如此，常主席应该好好给我作掩护啊。我觉得这个城市里没有比你的办公室更加安全的地方了。”科尔坐在常霖办公桌的一角上，一点也没有要逃走的意思，他不紧不慢地说道，“常主席，现在局面比前些日子又有了变化，你之前的所作所为可惹了很多人不喜欢，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我之前提出的交易吗？。 “我对那样的交易不感兴趣，而且现在我们和你们已经是敌对的关系，任何合作都缺乏保障。”常霖说道。 “国家和国家敌对的时候，里面的人却不一定是敌对的。恰恰和敌对相反，我觉得你和我现在有着的共同利益。”科尔说道，“再过几天，你担心的那些人就该回来了。你带回来了萧晨和唐风，而他们却反应十分迟钝，这是为什么呢？” 见常霖冷冷地看着他，科尔继续道：“是为了让你有足够的舞台表演啊。真是悲哀啊，他们给你让路的目的是让你走向死亡。我在你们这儿也有不少双眼睛，据我所知，那个彭子益可一直没有放弃调查。这些人就像躲在草丛里的蛇，看上去草丛很平静，但是只要你一不注意就会被毒牙咬中。” 常霖伸手指向了窗外道：“够了，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这些，你离开吧。” 科尔跳下桌子，走到窗子边上，他一个脚踏上窗台的时候，回头对屋里的两人说道：“过几天我还会来的。也许那个时候，你们就该做出决定了。” 第二十章 意外消息 蒋毅天等科尔走远道：“这个家伙，现在就是个移动的炸弹，随时随地会变成我们的大麻烦。要不要我去……” 他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常霖摆摆手道：“世界上没有完美到找不到痕迹的事情，你要办什么事，总得有人去做。为了怕事情别被人发现而灭口，那你大部分的精力就被牵扯到这种没什么价值的事情上面去了。我们要做到的，是让别人拿着证据大喊大叫也伤不到我们一根毫毛，知道吗？” 蒋毅天笑起来：“对对对，还是常主席说得有道理。” “不过有一点那个家伙没有说错。我们现在的局面并不好，委员会里盯着我们的人很多。”常霖站起身来，“你把萧晨关进去这件事情做得有些莽撞了。不过既然做都做了，那就要取得效果，我会让秦牧那些人在苏埃罗抓住机会，最好能够做出点样子来。论地位他不比萧晨差多少，只是以前的机会少了。如果能够由他做出点成绩来，对提升我们在委员会里的影响力会有帮助。不过，唯一可惜的是，我们其他的人大都位置还不够高，实力也不够强，能够达到影响委员会这个层面的还不多。” 蒋毅天道：“就是那个秦牧和我们也有些若即若离，还没法完全算作自己人。” “我们暂时只需要他在某些方面和我们立场一致就行了。至于以后怎么样，也要看我们自己表现出来的价值，值不值得别人靠拢。”常霖说道，“郭谦按照计划还有几天回来？” “大概三天之后。”蒋毅天说道。 “到时候，我们就抓住一个字‘拖’，一口咬定萧晨在证据不明的情况下，杀死了我们穿越者自己人，这种情况无论郭谦还是彭子益要把他弄出来都得花点力气。”常霖说道。“至于争到后面会怎么样，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这些家伙仗着很多地方先走一步，占尽了各种好处，掌握了各种资源，我们学的用的都是他们手底下漏出来的东西，他们明明自己掌握了资源的分配权，还常常把话说得冠冕堂皇，不让人去挑战这种不公平，是在是太可恨了。”蒋毅天带着愤懑地说道。 “不要嫉妒，这就是先走一步成了规则制定者的好处。他们发现了魔法，学会了魔法，有机会到处去寻找各种资源和修炼方法。那自然在怎么分配这些事上面有话语权，这没什么不公平的。说到底，我们和他们的矛盾，就是为了争取一些分配这些资源的权力。”常霖叹了口气道，“其实我哪想对付萧晨呢？我巴不得和他相安无事。但是他和彭子益一直紧紧盯着我们，是他把我们逼到了这条路上啊。” —————————— 两天以后，郭谦和彭子益还没回来，蒋毅天却先收到了一条消息。他急忙冲进了常霖的办公室，把这条十万火急的消息告诉了他。 常霖本来在泡茶，听到蒋毅天所说，把茶壶往桌上一放，马上站起了身：“什么？彭子益抓了我们的当时我们和戈雅男爵之间的联络人霍尔？” “这个家伙太狡猾了，他明面上是收集帝国人的情报，让我有些麻痹大意，实际上他还派了两个亲信，去抓捕了那个霍尔管事。” “这个人不是早就消失了吗？怎么又被彭子益逮住的？”常霖问道。 蒋毅天说道：“具体的详情我也不是很清楚，我的人只是传回来一简单的事情经过。说是之前戈雅男爵有个手下叫做乌维科，和霍尔一起在我们的秘密工厂帮徐昕管事，徐昕被季益君和卡兰达那帮人突袭的那个晚上，这两人是一起逃跑的。虽然后来两个人走的是两条路，但是乌维科途中无意看到过霍尔的一封信件，上面的收件人是苏埃罗再往西挺远的一个男爵。 霍尔和乌维科说起过他要找人去避避风头。于是彭子益猜测那是一封介绍信，霍尔应该是去这个男爵那里避风头了。这次他们派人去这位男爵那里调查找到了线索，男爵只是一个中转，霍尔以一个村庄管事的身份，躲进了一个偏远的小村子。他以为没人查得到那里，但是却被彭子益的行动队给逮住了。” “真他么活见鬼！”一向显得温文尔雅的常霖，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我就说彭子益和萧晨这群人，亡我之心不死，天天想着怎么对付我！这是个大麻烦，这个霍尔见过我两次，一个带着面具的精明家伙，他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会把我们都供出来。” 常霖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圈，也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他停下脚步转头望着蒋毅天问道：“这么说彭子益就要回来了？估计他一路上应该已经把这个活儿审了个七七八八，这种聪明人往往嘴都不严，最知道什么时候该把别人卖了。等到他们这一行人到达河湾新城，就该对我兴师问罪了！” “他们应该就要回来了。”蒋毅天说道，“常主席，那个乌维科还说过，霍尔这个人喜欢把别人的把柄捏在手里，他对很多我们生意上的事情都有详细的记录，据说他逃跑的时候也把这些带在身上。我猜落在彭子益手里的不仅有人证，还会有物证。” 常霖道：“恐怕还不止这些证据，戈雅男爵现在还被情报部关在某个隐蔽的地方呢。连你我都不知道具体的关押地。我觉得彭子益手里一定还有别的证据没有抛出来，他这是要把证据收集够，一下次打得我们不能翻身啊。” “这可怎么办！”蒋毅天愁道。 “你能联系到科尔吗？”常霖问。 “他上一次单独找过我，的确给了我一个联系暗号，我只要在附近的一条小街的一面墙上画一个记号就行。他看到那里有记号就会主动来你家找我们。”蒋毅天道。 “去，现在就去联系他。然后我们在这儿等他上门！” 第二十一章 突破底线 常霖和蒋毅天来到常霖家中的时候，发现科尔已经在屋里了。他背着光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叉托在下巴上，脸色阴沉地看着他们：“你们知道自己有大麻烦了吧？如果早几天听取我的建议，我们还可以多些准备的时间。” 蒋毅天顾不得他的无理，问道：“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科尔道：“我知道的不见得比你少，我这儿有两个坏消息。” 常霖道：“说来听听。” “第一自然是我以前的手下，可怜的霍尔被彭子益逮住的事情。可能你们不知道，霍尔并不是他的本名，他的真名是霍克，蒋部长有印象吧？”科尔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霍克？” “两年前……，洛伦佐搞出来的奴隶暴动，当时蒋部长亲自参与过抓捕，但是被一个仓库管理员摆了一道，昏了过去，而那个仓库管理员一直就没被抓住过，你还记得吧？” 蒋毅天瞪大了眼睛，问道：“你是说那个用毒药放倒我们的家伙，他没有死？还改了名和我们做起了生意？” 科尔点点头：“就是他，他为了不让人认出来，用一支箭划烂了自己的脸，然后就带着面具跟我干了。这是个为了生存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人。别说招供你们，只要彭子益可以给他条件，让他编造故事陷害你们也是毫无问题的。” “该死！”蒋毅天低声骂道。 “这件事有多糟糕，我们已经很清楚了，你说的另一个坏消息是什么？”常霖问道。 科尔的语气变得有些沉重：“另一件事对你们整个团体来说不是问题，但对你们两位可就糟糕了。 我得到消息，黑木关爆发了瘟疫。帝国方面不确定瘟疫的种类，但是按照我听到的情况，很像绿林城爆发过的黑水病。 皇帝陛下遇到了大麻烦。这个消息传给我之后，黑木关就被封锁了起来。 我从其他的渠道了解到，很可能是罗玲，李天锐和王济远在搞这件事。在瘟疫爆发之前，罗玲和李天锐就去了苏埃罗，还参与了一次秘密行动。虽然我的人打探不到那次行动到底是什么，但我猜是他们在投放瘟疫。” 蒋毅天说道：“如果这是真的，那只是你们帝国人的坏消息，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甚至应该拍手叫好不是吗？” 科尔冷笑道：“虽然对你们没有直接的损失，甚至还削弱了帝国的力量，但是这件事也破坏了你们之前打压萧晨，扶持自己人的计划。现在苏埃罗的英雄就是王济远，罗玲和李天锐。我猜他们不会公布行动的细节，也不会承认是自己制造了瘟疫，但是，只要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能察觉里面的关联。 而且那些拥有权力的委员会成员一定会比普通人知道更多的细节，也许会有很多人欣赏他们的作为，你觉得这会对你们在委员会中的地位有什么影响？ 用瘟疫消灭一支威胁你们的军队，把你们从帝国人的大军之下解救出来，你们觉得这是多了不起的功业？ 至于你们安排的那些人，只有在一边干看着的份。常主席，很遗憾，你指望的翻盘机会就这么消失了。” 常霖说：“真是坏事成双啊，不过这也是我请你来的原因。我原本并不想考虑你之前你的提议。因为这已经跨越我的底线太多。但是到了今天……我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在逼迫我放弃自己苦苦坚持的底线，我发现自己剩下的选择已经很有限了。” “我是个探子，也是个佣兵，一般我不会去想这样的问题，只要能达到目的就好。常主席，我并不是来替你做选择的，而是在行动中协助你。只要……你下定决心就好。” “我想好了。”常霖说这句话的时候，给人一种很艰难的感觉，“做！” “没问题！我这里有足够的人，都是隶属于黑卫的高手，只需要你选好时间和地点，组织起一场会议，然后把该请的人都请到现场，你的人里应外合地协助一下，我的人就会干净利落地完成任务。”科尔说道。 “就把萧晨这件事作为一个契机吧，我相信用讨论他的关押情况为理由，无论是郭谦还是彭子益都会到场。其他一些和他们走得近的委员也都会来表示支持。这种会议不是特别隆重，也不会有太多防卫，你们只要着重对付那些有修为在身的委员就可以了。但是同样地，支持我这边的委员也会到场，这些人可不能受到损伤。你有办法让那些人在突袭的时候分辨敌我吗？” 科尔道：“这个不难，只要你的人身上有记号，那我的人就能认出来。比如你可以叫他们当天都穿戴红色的东西。我的人只要看到衣服裤子的颜色符合条件，就会避开他们。你甚至不必告诉他们即将会发生什么事，一切交给我的人就好。” 常霖道：“你说得有道理，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如果他们事先知道会有袭击，很难不露出破绽。一旦有破绽，就可能影响后续的计划。” 科尔终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凑到站在对面的常霖身旁，用手搭着他的肩说道：“是的，你还需要解决一个问题，就是让我们的人混进会场去。 不如让我的人扮演成帝国过来的密使怎么样？这样他们都可以有足够的理由进入会场，而且稍微有点遮遮掩掩，也不会引起太大的怀疑。” 常霖沉默了一会儿，让房间里的气氛更加压抑了。不过，他最终说道：“好。就这么做。” “很好！” 常霖又道：“不过我也有一个要求。就是在会议室行动的同时，你再给我安排几个人手，去一趟法师监狱，把那里的两个犯人也一并杀掉吧。” “常主席？你要直接杀掉萧晨和唐风？” “嗯，我们就是用他们来拖时间的，但是会议室的行动成功，他们两个的存在就没有必要了。没有必要存在东西，就不用放着碍眼了。” 第二十二章 分身复苏 在河湾新城一间离法师监狱不太远的仓库中，一个躺在货堆之中的人突然动了动。他一开始只是手指在颤动，慢慢地，胳膊和大腿也开始抖动了起来。这种不规则的抖动大概持续了半个多小时。他终于做出了一个完整的动作：用手支撑起身体，从地上坐了起来。片刻之后，他然后睁开了眼睛。 这正是萧晨，或者说他的分身。经过几天的努力，他的意志终于突破了空间的屏障，抵达了这个世界，连接上了他的分身。而他的精神力也已经突破了下一个境界，成为一位大魔法师。 萧晨这个投射的分身本身没有意识，是靠萧晨一丝分神的意识来操控的。当时蒋毅天要将他押解法师监狱，他知道一旦进了法师监狱里就会被隔绝精神力的联系，分身就会变成没有任何意识的空壳，于是急忙让分身找了一个人迹罕至的仓库躲藏了起来。果然一进法师监狱，他和分身之间的联系被切断，接下来几天里分身就只能在这里躺尸了。 萧晨从货堆里爬起来，发觉分身的身体十分虚弱，分身的构成和他本体相似，这几天没有吃过任何东西，饿得都快虚脱了。幸好元素身体本身有从空间中汲取魔法能量的本能，这才给他留下了一些力气。萧晨连忙周围吸取魔法能量，来补充到身体里，过了半晌，他的体能终于恢复到的正常水平。 以前萧晨通过分神控制分身的时候，总有一些手忙脚乱的感觉，他的大脑似乎还不能很有效地同时给两具以上的身体发出指令。 但这一次，萧晨发现自己处于一种奇异的状态，他同时能够得到三个自己的感知，一个在法师监狱，一个在仓库，最后一个则在另一个世界的罗玲家里。三个人的感知交织到一起被同一个意识接收，但是他却没有任何混乱和不适的感觉。 就像一个普通人能够同时处理视觉，听觉，嗅觉，触觉等很多种感官，不会觉得来不及处理，现在作为大魔法师的他，也可以轻松应对这种多倍感觉的状态。现在他有点理解罗玲为什么不害怕两个世界的意识合二为一了。因为对于突破一定境界的人来说，感觉和意识的融合不会对他造成困扰，反而扩展了他的感知，让他成为一种更加丰富的生命。 这几天里，法师监狱里依旧没有任何消息，萧晨决定利用分身去看看河湾新城里在发生什么事，侦查一下蒋毅天他们的动静。 萧晨并没有在河湾新城中使用隐形术，因为这儿有很多隐形魔法的侦测点。魔法组甚至研究出了一种自动报警的装置，只要发现隐形魔力，就会发出警报。在这儿使用隐形魔法无疑是自投罗网。 他在仓库里转了一圈，找来一套建筑工人穿的工作服和安全帽，乔装打扮了一下，然后对自己施展了一个隐匿术，让别人不容易注意到自己，便向城区里情报部的院子走去。 河湾新城的气氛比往日更加紧张一些。街道上的人少了很多，却多了很多哨位，萧晨相信要不是自己身上那个避人耳目的隐匿术，他一定被盘问过很多次了。路上时常有成队的新兵跑过，他们绝大多数是本地人的模样，这些应该是针对帝国人拿下黑木关而从各个城镇招募的新兵。 一切都还算井井有条，人们的精神状态看上去也不错，看来黑木关的失败，并没有打消大部分人的信心。 不过萧晨来到情报部门口，就看到了让他惊讶又感动的一幕。 只见季益君带着几个身高马大的汉子，穿着护卫军的衣服，堵在情报部门口大喊大叫，几个看上去是情报部的人拦住了大门，看样子是不想让他进去。周围围着十几个看热闹的，嘻嘻哈哈对里面指指点点。 只见季益君一招手，他身后的几人就大声吼道：“释放萧晨！释放萧晨！情报部门陷害功臣，胡乱抓人。释放萧晨，释放萧晨！” 那几个人里有两个萧晨认识，是季益君的徒弟加西亚和恩里克，看两人身上的军装都已经是中尉和少尉军官了。但这时候跟着季益君闹，还是很有两年前的样子。 情报部的一个人气急败坏地说道：“季益君！你看看自己在做什么？身为现役军人居然在这里围堵情报机关大门，还制造混乱！现在应该起全员备战的时候，你们居然都脱离岗位过来闹事，你们心里就没有制度吗？这，这影响太恶劣了！” 季益君双手交叉腰上，大声说道：“要不是你们堵了门，我倒是想进去和蒋毅天好好谈谈，可你们不让啊，现在这种情况就是你们自找的！我跟你讲，今天老子给自己放了假，不堵到蒋毅天我是不会走的。” “可你昨天来过，我们也让你进来了，你那样子是好好谈谈吗？”对面那人拉过一个同伴，扒开他的领子，“你看，小王肩上都被你打青了一块，我们不让你进来，就是不让你撒泼胡闹！” 季益君运起一点点斗气往边上的行道树上一拍，只听咔嚓一声，树上顿时连皮带芯少了一大块，“小样，这才叫打，知道不？我要是真打他，今天他还能树这儿？要不是你们几个给蒋毅天打掩护，硬要拦我，我也不会硬闯。你们身子那么脆还要往我身上撞，可不就是找死嘛。” 对方领头那人被气得说话也结巴了：“你，你怎么敢这么说话，我要向护卫军投诉你！这种关键时刻，你不去训练士兵，反而到这里来胡搅蛮缠。” 季益君嗤笑一声道：“投诉？老子怕过投诉？护卫军唯一一个能够管我的人，现在还在苏埃罗呢，而且就是他，也绝对不会同意你们所做的这些破事！我跟你说，今天你要是不让我进去找到蒋毅天那个胆小鬼，我是不会让开这道门的！让你们不讲道理，让你们乱抓人，老子今天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不讲道理的祖宗！” 第二十三章 强力支持 季益君的话让情报部的几个人勃然变色，但是他身后的恩里克和加西亚，还有大批的围观群众却轰然叫好起来。情报部的几个人被他这么一说，很是下不来台。几个人一合计，就要去关情报部的大铁门。 季益君本来上前一步，准备堵到门合住的地方，看看自己在这儿，他们有没有本事把门合起来。但是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愣了一下，回头往街对面的一棵树下瞅了一眼，然后就退了回来。 他这一退，里面战战兢兢的几人赶紧把铁门一推，将它轰然合上了。 恩里克手上已经生出了鳞甲，血脉之力开始激发，本来想替师父把这些家伙顶回去，可没想到师父竟然让开了。他左右看着，挠着脑袋道：“唉？师父，我们怎么退啦？你不是说今天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吗？” 恩里克撸起袖子，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加西亚却拉了他一把，“急什么，师父肯定有自己的想法。” 季益君一摊手道：“切，你们不觉得这些人在我们面前弱得就像小学生吗？我突然觉得欺负他们没意思。他们在这儿折腾了半天，拖了那么久，蒋毅天那家伙八成是逃了。这老小子肯定躲在哪里偷笑着看我们呢。我偏不如他意。” 他对周围围观的人群抱了个拳道：“谢过大家今天捧场，我就是要让大家看看这些敢做不敢认的怂包是什么个模样。现在啊，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情报部有些人趁着委员会头头脑脑都不在，在我们内部搞风搞雨，我季益君就是看不过。大家今天知道了前因后果，就和别人说说，让大家评评理，这件事里到底谁不是东西。” 情报部带头的那人隔着铁门喊道：“季益君！你别太过分！你这是胡说八道误导群众。你，你是要负责任的！” 季益君只是回过头去，盯着他看，什么都没说，但他那眸子里透出的无形压力，却让那那男人倍感难受，仿佛有一把剑悬在他的脖子上，他嚅嗫了半天，说了句：“疯子！”然后低下了头。 季益君“哈”地笑出了声。转身离开了情报部。恩里克和加西亚跟上来，季益君却说：“我现在有些事，你们先回营地，具体是什么情况，我回来会和你们说。” 加西亚道；“师父，你可别一个人去干什么夸张的事情。比如劫狱救人什么的。” “我是那么不靠谱的人吗？”季益君怒道，“怎么连你们也这么婆婆妈妈了。” 加西亚和恩里克都嘿嘿笑起来。加西亚道：“我们到不是让你不要去。而是说，要干什么事，千万带上我们。” “是啊。师父。你指哪儿，我就打哪儿，没的说！” “你们这两个家伙。”季益君用力锤了锤两人的肩膀说道，“别说这种蠢话，快去营地吧。现在就给我消失。” 季益君赶走了身边的战士，独自一人走入了一条小巷，拐了两个弯，来到了一片后街空地上。 他有些焦急地四处打量着，压着声音喊道：“萧晨，萧晨，你在哪儿？” 喊了七八声，他才发现一个穿着工装，带着安全帽的男人早已站在了一栋房子的墙角，不知为什么刚刚他扫过这个角落好几次，都忽视了这个人的存在。那个男人看到季益君终于看向他，就到了季益君身前，脱下帽子，露出了一张萧晨的脸。 “萧晨！真的是你！”季益君脸上马上露出了喜色。 真是个直接的人啊。萧晨对他笑了笑道：“今天多谢你为我讨回公道了。我听说你盯着他们都有好几天了。” 季益君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这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不公平罢了。你为学校做过多少事，他们怎么能这么对你。这个抱不平我要打，而且我要打出个名堂。” 季益君顿了顿说道：“再者我越是这样闹腾，他们反而拿我没办法。总不能让情报部被人说成是堵塞言路，对吧？不过我没想到你已经出来了，那我刚刚倒是白费功夫了。” “不，你还是帮了我大忙。”萧晨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说道：“这不是我真正的身体，只是我的一个投影分身。不过，现在我四分之一左右的精神力在这个身体里，虽然力量减少了很多，但是意识却没有变，也拥有自身的一部分魔法能力。” “我怎么都想不到。我们自己的魔法师居然有能力做到这种程度了，那个监狱应该是隔绝一切精神力和魔力的吧？”季益君吃惊道。 “嗯，我用了一些特殊的办法操控这具身体，就是为了来探听一下蒋毅天和常霖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萧晨说道。 “还能有什么鬼，就是那些搞人的恶心事，把你按下去以后，就能够把他们的人扶持上来了吧。”季益君一脸不屑道，“我猜上次你们查褚英的事，已经把常霖他们逼到了死胡同里。他如果不想办法对付你和彭子益，用不了多久，应该就会栽在你们手里。你可别大意，人真的到了那一步，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萧晨笑道：“不错，不错，很有长进，之前那些日子在警察局里没有白混。” “嗨，很多事我是不愿意说，不愿意想。并不是不知道。”季益君说道，“那现在我们怎么办呢？” 萧晨道：“我这次愿意自己呆到法师监狱里去，就是看看他们能够干出点什么事，露出些什么马脚。蒋毅天这几天被你逼得这么紧，依旧不愿意抛头露面和你碰上，一定有他的原因。我觉得现在我们最应该做的还是找到蒋毅天，看看他到底在做些什么。” “可我都不确定他到底在不在情报部的办公室里。”季益君说道。 “会有人给我们带路。” 季益君眼珠一转道：“你是说刚刚那些家伙？” “是的，在你们争吵的时候，我偷偷在他们身上放了几个标记。你们争吵的内容其实挺严重的，我不信这些人会瞒着，不找蒋毅天报告。只要他们一动，我自然就知道了。” 第二十四章 暗中偷听 “有了。跟我来。”萧晨说道。 他带着季益君从小巷里出来，七拐八弯走向了住宅区的边缘，这里是一片新建的房子，建成没多久，还没有交付分配。 这些房子大部分是为了去年招募的居民准备的。他们中识字量达到一千以上，能够流利说中文，会小学程度的数学，然后工作表现优良的，就可以申请这片区域的住宅。原本申请工作计划在秋初开始进行，所以现在这里没有任何居民，房子都空置着。 “蒋毅天怎么会躲在这儿？”季益君奇怪道。 “恐怕除了他还有其他人。”萧晨四下观察了一下，说道：“这里附近的哨位和监测少了很多，现在是一片盲区。在这儿藏点人什么最好了。” “既然没有隐形监测，那我们也可以隐藏起来。”萧晨施展了隐形魔法，隐去了自己和季益君的痕迹。 两人沿着萧晨的精神标记，慢慢追上了前面的人。果然是一个在情报部门口遇到过的情报部职员，不过这人刚才不声不响地站在一边，没有和季益君产生过冲突。 只见他一路跑到新建小区的中心广场上，然后拿起手中的一个什么东西对天上晃了一下，然后坐在一个喷泉的石边上等着，没过多久蒋毅天就从一栋楼房里走了下来，和这人碰上了面。 萧晨和季益君躲在离他们二十多米的一个转角后面，但是蒋毅天两人说话的声音很轻，他们并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那个报信的人说的显然不只是季益君的事情，蒋毅天也有什么事情要吩咐给他做。两人嘀咕了好一阵子。 “这两个人一定在搞事。”季益君通过灵魂之桥对萧晨说道。 “我们来听听。”萧晨施展了他独创的窃听魔法。这个魔法由已经成为大魔法师的他来释放，魔法波动很小，而且波动的频率很特别，比法师之眼更不容易被别的法师发现。 “……这件事情，其他人都不能知道。李可，你是我真正的亲信。所以，安排这些人进场的事情就由你来做了。你记住，这些人是暗中来和我们谈判的，不想撞见不相干的人。我们需要安排一个会议室边上的房间。等郭谦和彭子益晚上到了河湾新城，我们就会找他们召开紧急会议，等我在会议上宣布了这次谈判的情况，我会派人通知你，你就带他们进场好了。”蒋毅天说道。 他拿出一张纸片交到名叫李可的年轻人手中：“这是一张证明，一会儿你带他们过去的时候，如果会议中心的人要问东问西，你就给他看这个。” “是。不过今天的紧急会议是在晚上，那要安排这些使者吃饭吗？”李可问道。 “呵呵，小李你做事真是周到啊。”蒋毅天笑着拍拍他的肩，“他们都吃过了。这些事不用你操心，你先带他们到会议中心104房间呆着，别让不相干的人进去就行了。” “好的。我明白了。” 季益君看看天色，已经下午过半了，他奇怪道：“郭主席和彭子益居然今天晚上一起回来？然后蒋毅天就要召开会议。还有帝国使者什么的。这是怎么回事？” 萧晨同样很不解，他从另一个世界的罗玲那里已经知道的投放黑水病瘟疫的计划，暗想是不是帝国人已经开始爆发瘟疫，自觉问题严重，想和这边妥协了？ 季益君又说道：“难道这些家伙偷偷和帝国人勾搭上了？怕不是这些人觉得黑木关一破，被帝国人吓到了，和帝国有什么绥靖条款要谈？” 萧晨道：“我觉得这倒不至于，先继续观察一下。如果郭主席和彭子益要回来，我晚上得先找他们通个气。” 广场上，蒋毅天对后面的一栋房子挥了挥手，一会儿工夫就有四个人从楼里走了出来，这四个人三男一女，三个男人都显得孔武有力，看上去十分精干，应该都是水准不错的战士，而那女人生的有些娇小，显得更加秀气一些，萧晨一眼就看出来她是个魔法师。他们身上穿的都是河湾新城流行的衣服。如果不是蒋毅天介绍，还真分辨不出他们就是帝国使者。 蒋毅天给李可介绍道：“这几位是法维奥、普拉内尔、埃斯克罗和奥妮，他们都是帝国皇帝身边的亲信。这次带队的是法维奥，所有事情你只要和他联系就可以了。” 法维奥是一个神情严肃中年人，大约四十来岁，他对李可点点头，然后又对蒋毅天说道：“如果一切都准备好了。我们就可以出发了。到时候我们自然会按之前说的行动。” “当然。就按照计划进行。” 送走李可和法维奥一行，蒋毅天却没有离开，而是回头走进了一栋楼房。萧晨和季益君觉得这里面必然还有鬼，于是也悄悄跟了过去。 他们缀着蒋毅天走上了这栋楼的三楼。蒋毅天走到一间公寓的门口，开门之后里面露出了一个人的身影。萧晨乍一看觉得这人有些眼熟。等蒋毅天进屋关门，他才想起来，这是以前卡兰达佣兵团的佣兵科尔，曾经跟着他打过马贼，这个人和常霖的案子一直有牵连，但是后来好像失踪了。 为什么这个叫科尔的佣兵会现在出现在河湾新城？ 季益君也道：“那不是以前的佣兵科尔吗？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听说他惹了麻烦离开了我们这儿，现在突然出现在蒋毅天这里可有些奇怪。” 萧晨问道：“你和科尔也有接触？” 季益君道：“有啊。这家伙作为魔弓手身手还蛮厉害的，以前张弘带着他和加梅罗，跟我一起追杀过逃走的马贼。说起来我没能亲手给我爸报仇，也是因为那个叫奥维尔的混蛋，最后是被科尔杀死了。每次想到这里都有些不甘心啊。” “科尔居然和张弘有关系？”萧晨隐约间觉得自己好像想到了什么，但是一时间又没想透。就好像模模糊糊的毛玻璃后面藏了什么东西，需要泼上一盆水才能看得清。 第二十五章 真相渐现 “我们不继续偷听他们说话吗？”季益君问道。 “我已经施法了，但是现在他们没说话，不知道他们在里面做什么。”萧晨说道，他只听见一些零零碎碎的动静，似乎蒋毅天和科尔早就有什么计划，两人正在各自准备。 这时萧晨听到科尔说道：“到了现在你已经没有退路了，法维奥他们已经出发了。只要你们真的做成了这件事，帝国的承诺一定会兑现。” 那边蒋毅天道：“我没有犹豫，只是在最后过一遍各个环节，现在还太早了一些，我们稍微等一会儿再出发。” 科尔道：“由你安排吧。我们早就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两人说完这段话，房间里的再次安静下去。 “科尔居然代表着帝国？听他说话的样子，地位还不低？难道他是帝国之前就派出的间谍吗？”季益君道。 “很有可能，也许佣兵只是他的掩护身份，原来他可能负责打探的是王国的情报，后来任务发生了改变，他便跟着卡兰达加入到我们当中，为我们做事，伺机探听我们这些穿越者的消息。 他应该是帝国人很早在这边扎下的一个钉子，说不定他还是一个黑卫。以科尔的身份，在他上次逃走之前已经深入接触了我们很久，参与过我们很多的事务，看来帝国已经知道了我们很多底细啊。”萧晨说道。 “我们当时一起追杀奥维尔的时候，他看上去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佣兵。除了是半精灵以外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季益君道。 萧晨道：“半精灵大都在伊比利亚王国和精灵王国的交界处生活，帝国很少有半精灵，这个身份是一个很好的掩护。” 季益君道：“不过，说起来也奇怪，他会加入到那场追杀中还是因为张弘。也不知道那时候张弘为什么热心，会主动要求来追杀马贼，这可一点都不像他平时的样子。这人总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给我爸报仇关他什么事呢？” “你是说，当时是张弘主动找他们合作的？”萧晨问道。 “是啊，那两个佣兵科尔和加梅罗都他花钱雇的，名义上是他的保镖，实际上却是他追杀马贼的杀手。他说他被马贼逮去的时候受到了虐待，要找马贼们报复。但我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他那时候的状态很怪，感觉也不是要把奥维尔怎么样，而是盼着他尽快死的感觉。” “杀人灭口。” “对对，就是那样的感觉。”季益君道。 萧晨道：“会不会是奥维尔掌握了张弘的什么秘密，让张弘急于将他灭口呢？这一定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一旦这个秘密被公布出来，张弘就完蛋了，所以，他必须冒着生命危险去清除掉这个威胁。” “说得通。”季益君同意道，“当时他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急迫地不行。” 萧晨继续分析道：“然后科尔替张弘杀死了奥维尔，有很大可能他从奥维尔这里知了这个秘密，这样他就掌握了张弘的把柄。 现在我知道科尔是帝国人，那一切就能够串在一起了。在苏埃罗我们审问张弘为什么要背叛的时候，他提到过帝国人威胁他的事情，他当时只是说他要保命而已，现在看来不光如此，帝国人手里还有更多东西可以控制他，也许这就是张弘会背叛我们的根本原因。 我猜测是我们接待帝国的谈判团时，科尔本人混了进来见到了张弘，然后用这个把柄威胁了他。张弘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才投靠了帝国人，为他们打开了黑木关！” “可张弘到底做了什么呢？如果是情报，那在严刑拷打之下，我们也没指望他能坚贞不屈，抵抗到底。就算他透露一些情报给马贼，后来马贼也被消灭了，大家也会原谅他吧？那种情况下，他不需要表现成这样。”季益君不解道。 “我觉得也许不是情报，也许是人。” “人？” 萧晨吐出一个名字：“洪立峰。” “洪立峰？不是说是马贼杀了他……”季益君突然醒悟过来，“有道理，没人知道洪立峰是怎么死的，所有一切都是张弘告诉我们的。也许张弘在洪立峰的死当中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比如，他要投靠马贼，然后马贼逼他杀自己人交个投名状！他就杀死了洪立峰。” 萧晨道：“具体的情况现在恐怕只有科尔知道了。不过，最关键的一点就是科尔现在又和蒋毅天在一起做什么。刚刚那群被带去会议中心的人，在晚上又要做什么？按照科尔之前的所作所为，他一直就是暗中搞破坏的间谍，根本不是什么外交人员。那由他带队的一群人真的是来谈判的吗？” “要不我直接带兵围了会议中心吧？把那几个帝国人逮住，无论他们是什么身份，想干什么，只要人被逮住那就没法给我们添乱了。”季益君提出一个快刀斩乱麻的方案。 “这可是有风险的，前面这些都是我们的推断，也许这些人真的是帝国暗中派来的使者，那样的话，我们就搞出一个大乌龙来了。委员会肯定不会放过我们两个。”萧晨说道。 季益君一笑道：“开玩笑，我季益君什么时候怕过这个，大不了到时候帽子一丢，到牢里来陪你住一段日子。” 萧晨点头道：“你明白就好。现在是非常时期，这的确是最有效的办法。你现在就走，去调集兵力，带人去抓那四个帝国人，注意要带上高手，那几个帝国人我看过了，气度都不一般，实力应该相当不错。同时你也派人去迎郭主席和彭子益，告诉他们这边要召开的紧急会议可能有鬼。” 季益君道：“好！这样一来，对方的节奏就都被我们打乱了。我倒要看看他们后面怎么玩。” 季益君马上准备离开，可就在这时两人的脑海中却传来蒋毅天恶狠狠的声音：“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现在就去法师监狱，干掉萧晨！” 第二十六章 拯救自己 去法师监狱杀死萧晨？ 萧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有一种突如其来的荒谬感。尽管他们这些穿越者之间有各种各样的分歧和冲突，他绝对想不到居然有人会在河湾新城，他们领地的核心位置，做出刺杀这样的事情来。 季益君停下了脚步，吃惊道：“我去！他要杀你！这伙人狗急跳墙了。可是，他怎么敢啊？这事情之后要怎么收场？” “这是图穷匕见了。既然他们已经下决心准备做到这种程度，那就一定有后续方案。差一点的做法，可以安排一个意外在我头上，如果他们在狠辣一点……只怕委员会那里也要糟啊。”萧晨说道。 “要不我们干脆先下手为强，在这里干掉他们。”季益君说道。 “你现在什么实力？”萧晨问道。 “中阶战士。”季益君有些汗颜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这些穿越者，在武技方面的优势远没有魔法大。除了叶梓那个开挂的变态，其他人最多也就到我这个水准了。” “我现在这具分身拥有的力量不过刚刚到高阶法师的水平。很可能敌不过蒋毅天。你的话，有把握拿下科尔吗？” “我……偷袭的话应该可以。” “但是他们不止两个人，我刚刚看到房间里除了科尔还有其他身影。如果这几人是中阶以上，我们不会是对手的。” “那怎么办，如果我去兵营调人，和监狱不是一个方向，来不及啊。这里附近也没有什么信得过的高手。”季益君迟疑了一下，“除非然法师学校的小孩子们帮忙，梅田田那帮小屁孩有的已经是中阶法师了。” “开什么玩笑。你要面对的是帝国黑卫那样的战士，你让没有作战过的小孩子上阵？” 季益君自知不妥，赧然道：“我这不是在想办法吗？不过梅田田真的很厉害就是。” “那也不行，我想……也许我只能利用法师监狱本身的力量了。”萧晨道。 “你是说，在法师监狱，大家都被剥夺了超自然力量？”季益君道。 “对啊。”萧晨见季益君手上带着一枚储物戒指，“你带了什么武器没有？五六半式自动步枪，五四式手枪。新式晶石气枪在法师监狱也没法使用。” “王济远天天担心我惹事，哪会给我那个。我这里只有一些魔法剑之类的东西，都是以前的战利品。 “魔法武器也会被法师监狱压制，没有了附魔支持，这些剑还不如我们自己产的武器，给我一把制式长剑就行。” 季益君从戒指里拿出两把制式长剑，一人分了一把。长剑取出来的时候，上面没有隐形魔力，两人握在手中就像是空中漂浮着两把剑似的。萧晨用隐形魔力将长剑也覆盖上，这才消散了它们的踪迹。 他刚做好这件事，蒋毅天的房门就开了。萧晨猜得没错，除了蒋毅天和科尔两人以外，还有四个非常精悍的男人跟着他们走了出来。 萧晨和季益君屏息肃立，不敢稍有大意。虽然他们身上都覆盖着各种隐藏痕迹的魔法，但是直觉敏锐的高阶战士还是能够本能地感知到敌人的存在。等着六人走下楼梯，季益君才松了口气说道：“这两个人……很强，应该都是高阶。还好我们没动手，否则被他们在这么狭小的地方夹击，基本没希望赢。” 萧晨将剑在手中掂了掂道：“一共六个人，我已经有数了。我自己去解决法师监狱的事，你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去召集你的部下，然后对付会议中心那几个人，以防他们对委员会不利。” 季益君拒绝道：“不行。我必须先跟你去监狱，你以为这些战士如果没有了斗气就和你差不多了吗？他们都是久经搏杀的战士，光是比作战经验和战斗技巧你也不是他们对手。如果我不去，两个你加上唐风根本没有机会的。 委员会那边的事情是在晚上，我们在这边处理好再去也来得及。但是你这边如果处理不好，半个小时以后你就完蛋了。” 萧晨又看了一眼那几个孔武有力的背影，一咬牙道：“好吧！” 蒋毅天一行六人走得很快，萧晨和季益君追下楼去的时候，和他们已经拉开了很长的距离。两人赶紧跟上，保持三四十米的距离跟在后面。八个人大概走了二十分钟，就来到了法师监狱的门口。 蒋毅天出示了证件就大摇大摆地带着人走进了监狱。萧晨和季益君却在门外的围墙边缘停了下来。 萧晨看了一眼季益君，原来在加持了侦测隐形魔法的情况下，季益君在他眼中是一个没有色彩的透明轮廓。但是现在他身体的色泽已经显现出来了一部分，这明显是隐形魔力已经开始失效了。萧晨道：“不能这样进去，在这里，法师监狱压制魔力的力量已经显现出来了。我们这副模样走过去，一定会引起周围的警惕。” 季益君道：“那就把魔法散掉吧。你用往背光的方向站，安全帽拉低一些，把脸挡一挡。对了，从这里到你的监舍要多久？我们会不会来不及赶到？” 萧晨驱散了隐形术，说道：“这个监狱里面不小，而且有好几道关卡，即便是蒋毅天过来，应该也要办手续。但是，那些关卡同样会拦我们。” “我们耽搁不起，要不就亮明身份进去吧。万一看守不让，我们就甩掉他们往里冲。”季益君说道。 萧晨道：“我还是希望不要和看守冲突。否则，他们倒打一耙就可以说我们是来劫狱的，到时候我们就有口难辩了，而且如果那些不明情况的看守加入他们来攻击我们。我可不觉得在没有魔法和斗气的情况下面，我们两个能战胜几十个装备了步枪和冷兵器的看守。” 季益君道：“这样啊，这边监狱的一个看守队长我倒认识，以前我在警局当头的时候，他是我的手下，我们私交不错，要不我假装是去找他聊业务的，想办法先混进去。只是这样很浪费时间啊。” “欲速则不达，先找人吧。” 第二十七章 牢狱深处 第二十七章 牢狱深处 (第1/1页) 法师监狱最深处，萧晨和唐风依旧坐在自己的牢房中。 保持冥想状态的萧晨突然睁开了眼睛，对唐风道：“出事了。蒋毅天要来杀我们两个。” “你有把握？”唐风缓缓站起身，“是你的分身查到了什么吗？” “蒋毅天带着杀手一会儿就到。我的分身也跟了过来。不过比他们慢了一步。一会儿我们需要拖延点时间。”萧晨道。 唐风左右看了看：“屋子里也就一把椅子可以当武器用用。” 萧晨道：“你倒显得不太惊讶嘛。” 唐风道：“嘿，这几天关在这里胡思乱想，我脑子里已经把最荒诞的可能性也想到过了。派人来杀我们，不过是挺普通的一种设想而已。” 萧晨把手虚浮在旅者之心上，集中自己的注意力，僵持了大约十秒钟，居然从里面拿出了一把五四式手枪。他透过牢笼，往唐风那儿一抛，“你就用这个吧。” “你可以用储物戒指了？”他本能地试了试自己手上的戒指，那就像一潭死水，什么反应也没有。 “我突破大魔法师境界以后，就算在这样的环境下，也能够外放一些精神力了。虽然不足以释放什么强大的高级魔法，但是用用戒指还是可以的。” 萧晨再次将手悬浮在戒指上，几秒钟之后，手里多出了一把火红的短剑。他将剑放在手边的桌子上，用一件衣服盖在上面。 “你想和他们近战？”唐风问道。 “我只有一把枪。”萧晨耸耸肩道。 ———————————————— 就在监狱大门口附近的监狱管理处，季益君用他护卫军顾问的身份见到了他以前的下属，现在的监狱守卫队长郭承德。 季益君急匆匆地闯进他的办公室就说道：“老郭你信不信我？” 郭承德是个瘦瘦的年轻人，他嘴角一抽道：“老季，你这没头没脑的让我怎么回话啊？你好好和我说，到底是什么事？” “那我就长话短说了，有人要在你们监狱里杀掉萧晨和唐风。杀手已经跟着蒋毅天已经进去了，我们再不赶上去，就要出大事了。”季益君向开冲锋枪似的，一股脑儿说了一通话。 “蒋毅天和谁？”郭承德问。 “啥？”季益君没听清楚。 “我说杀手是谁？”郭承德又问了一遍。 “帝国人。”萧晨在季益君身后说道。他摘下帽子，露出自己的脸。 “你……你是从外面进来的！”郭承德讶异道。 “我是分身，我的本体还在里面，就快要被杀掉了。”萧晨现在感觉非常难受，因为他的躯体就是魔力构成，整体上都受到了法师监狱的压制，如果不是梦之塔的《幻界真形》非常特别，身体无限接近真实生命，换做一般的魔法召唤物早就被直接驱散了。 不过即便这样他也觉得浑身无力，别说是战斗了，能够走到监狱里面就谢天谢地了。 郭承德打量了他俩几眼，直接走到门口，大喊道：“守卫二班给我集合！” 季益君一愣，说道：“老郭，你这是干啥，买卖不成仁义在，你难道要叫人抓我？你这是要过河拆桥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小学语文毕业了没有？”郭承德拿出钥匙打开了隔壁的军械库。指着里面一排五六半道，“自己拿！赶紧，我们集合好队伍追进去！” 季益君赶忙往里面一窜，伸手捞起一把步枪：“老郭，我没看错你！” 郭承德一边准备自己的步枪，一边道：“我还不知道你？虽然各种不靠谱，但是不会在这种问题上开玩笑的。”他又凑近点瞅了季益君一眼，“应该是吧？” “老郭你这家伙！”季益君锤了他一拳。 “谢谢！”萧晨说道。 郭承德对道：“我们虽然不怎么认识，但是我听说过你很多事情。不管他们说你做了什么，我觉得你都不应该像现在那样被扔在牢里，没有人过问。更不要说有人想要联合外人来杀你！这些反骨仔都应该被枪毙！ 处在我这个位置上面，很难有机会说这样的心里话，不过今天总算有机会讲出来了。” 他把一把枪递到萧晨手里，“会用吧？” “当然。” 这时十来个守卫从外面冲了进来。郭承德道：“现在监狱里发生的紧急事件，有帝国人潜入我们监狱，准备暗杀里面的重要人物。这些人甚至有可能和我们人有勾结。现在整个班拿上武器，跟我去追击敌人！” 这些战士都训练有素，他们大多本身就配有武器，因此他们很快就做好了战斗准备。 郭承德领着他们，从一条快速通道向监狱里面追去。 萧晨分身的身体有些虚弱，季益君拉着他跑。 萧晨喘着气道：“据我们所知，敌人当中有五个都是武技高手，另一个情报部的叛徒可能有手枪。这里虽然不能动用斗气，但是这些人本身的身体力量也不可小视。一会儿我们的战士们如果看到他们拿着冷兵器，千万不要轻敌。” 郭承德道：“我明白，尽量不要让他们近身。不过这批守卫当中有不少都是佣兵战士出身，虽然大都没有练出斗气，但他们的近战能力也不弱。” “别慌，有我呢。”季益君咧嘴笑道，“好久没有只用身体力量打架，我的拳头已经饥渴难耐了！” 与此同时，蒋毅天由另一名守卫陪着，正在进入最后一道关卡。 内层的关卡有三名持枪的战士守卫。其中一个是监狱中的另一位守卫队长，他注意到了科尔等人的长相，于是问道：“蒋副部长，请问跟你来的这些人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带着武器？” 蒋毅天道：“这是情报部的机密行动，你就不要多问了。打开门让我们进去，其他的不关你们的事。” 那守卫队长道：“只是里面关的人实在太重要了，你也知道之前我们已经给你们情报部行了很多方便，你也别让我为难。” 蒋毅天道：“你知道了也没有用……” 就此时，他身后的科尔咳嗽了一声。 他带着手下的两名战士，身形一闪，各自抽出刀剑，瞄准一名守卫刺了过去。 那些战士完全没有想到蒋毅天带来的人居然会突然下杀手，发出几声短促的闷哼，就被各自刺中了要害，倒在了血泊中。 阅读网址：m. 第二十八章 死到临头 “科尔！你！”蒋毅天瞪着眼望着科尔，手中一把五四式手枪斜斜拿着，却不知道应不应该对准他。 “不要激动。”科尔按住他的手，将他的枪压下来，“我只是帮你解决一些麻烦，我们没有时间浪费在两个牢头身上，你说是吧？” “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乱杀人！你知道这种，这种麻烦需要费多少力气才能掩盖吗？”蒋毅天说道。 “这个啊。你不觉得牢房受到了帝国人的袭击，守卫被杀死才是最正常的剧本吗？难道你要对别人解释，刺客被安安全全带了进去，然后杀死了两个重要人物，又若无其事地离开了吗？”科尔笑道。 “你！” 科尔道：“走吧。我早说了，到了这一步你们没有退路了。” 蒋毅天颇为不甘地打开了最后一道门，带着科尔这几个人进了科尔所在的牢区。 牢房里一切正常，萧晨和唐风都乖乖呆在他们的牢房里，看到蒋毅天带着一群人进来显得很惊讶。 唐风站起身说道：“蒋毅天，你总算想起我们了。现在你是什么意思？找到证据了吗？说服委员会了吗？还是郭校长他们回来了，你不得不放我们出来了？” “你想多了，不过事情并不是没有转机。”蒋毅天打量着两人的牢房，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妥，“我们有些话想和你们谈谈，如果在有些方面我们能够达成一致的话，也许对大家都有好处。现在我让他们打开门，放你们出来。我们去接待室聊吧。” 他身后的两人正要去开门，萧晨却说道：“慢。” “怎么？”蒋毅天皱眉道。 “我很想先问问清楚，你到底要说什么？我们之间可以谈的东西已经不多了，如果只是些没有意义的废话，我不想走出这个房间。”萧晨道。 蒋毅天愣住了，他刚刚那番话只是想哄骗一下两人，降低他们的防备心理，可以让科尔的手下们一击得手。当萧晨真的问他要说什么的时候，他哪有什么可说的。 唐风道：“看来蒋副部长对自己要说什么心里很没有底啊。难道你要我们出来，是存了别的什么心思吗？” 蒋毅天急忙否认道：“没有的事！我只是要说的话太多，一下子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蒋副部长有什么话，可以在这里先说个大概，我们反正有得是时间。”萧晨说道。 站在蒋毅天身后的科尔叹息了一声：“蒋部长，这是何必呢？我们既然到了这里，来点直接的不就好了吗？” “好吧。”蒋毅天说道。 科尔对身后的四人说道：“去把门打开，快点解决问题。” “蒋毅天，你在做什么？”唐风喝道。 但是对方却没有回答她、 那四人两个一组，手上拿着刚刚从守卫身上夺来的钥匙，各自去开萧晨两人的牢门。 唐风看着对方面带着冷笑和嘲讽的神情走到了他的牢房门口，然后把钥匙伸进了门上的钥匙孔，他伸手从裤腰后面掏出一把手枪，抬手稳稳地瞄准的对方的眼睛，在对方一脸惊愕之中扣动了扳机。 唐风的枪口离开对方不到两米，他一口气射出了全部八发子弹，几乎都打在对方的眼睛和眼眶附近。这些高阶战士经过常年修炼，身体会比一般人更强健，更坚硬些，以手枪的威力直接射击身体恐怕没法造成致命的伤害，但是眼睛就不一样了，这里再怎么修炼也是身体上最脆弱的结构之一。这个战士的眼睛直接被打瞎了，子弹穿过眼睛射入了他的大脑。他连惨呼的机会都没有就倒地毙命。枪声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正在打开萧晨房门的那人，回头往枪声响起的地方看了一眼，还没有搞清楚现场发生了什么状况。 这时，萧晨从桌子上的衣服下面抽出了火花剑，奋力往站在牢门口的战士腹部捅去。萧晨因为神秘白光的影响，现在肉体力量是普通人的好几倍，他跟着罗杰练习武技也已经有好些日子了，对于直刺这种基本功已经掌握得毫无问题。 只见火花剑在他的力量推动下，像一道红色的光，刺入了那名战士的腹部，战士穿着常服，身上没有盔甲，火花剑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阻隔就戳了进去，这把剑上的魔法火焰无法燃烧起来，但是曾经沾染过蚀神药剂并且沐浴过超圣之血，已经让这把本来就不凡的魔法武器拥有了一种奇特的碾压效果。那是高层次力量对更低层次生命的碾压，像这个战士被萧晨戳中腹部，本来不至于马上死去，但是火花剑中间蕴含的力量，却直接碾碎了他的灵魂。 他发出一声凄惨的嚎叫，跪倒在地上，双手握着剑刃，被割得满手流血，却无力做什么。萧晨用力将剑抽回，他蜷缩了下去，倒地而死。 “该死，这是怎么回事！”科尔抽出了自己长剑。 “这，这怎么可能，你们从哪里拿到的这些武器！”蒋毅天同样掏出一把手枪，指着萧晨的方向一阵射击。萧晨早有防备，在他举起枪之前就一下子蹿到了床后面，蒋毅天打空了子弹，也只是在床上添加了七八个洞，在萧晨的手臂上造成了一条擦伤。 那边唐风也重新装好了子弹，接连打在后一个战士身上，这次战士有了防备，他用手臂挡住了自己的脸，虽然身上爆出了好几处血花，但是却没有受什么重伤。 “快点，把门打开，干掉他们！”科尔道。 萧晨被蒋毅天的手枪压制，唐风打光了子弹，两人都没有什么办法阻止敌人冲进来了。 先被撞开的是萧晨这边的门。 那名战士比萧晨高了一个头，身体更是粗壮得多，他大步跨进房间，挥剑对着萧晨当头劈下，萧晨举剑一迎，挡住了这一击。 “力气不小，但只是死力！”那战士冷笑了一声，手中的剑不再和萧晨硬碰，而是四下游走着，不停地打击着萧晨的空档。萧晨毕竟不是专业的剑士，虽然力气还胜过对方一筹，但是很快就在剑士的攻击下左支右绌了。 第三十章 魔力来源 唐风倒在地上，那个战士还要追着砍他，郭承德几人急忙抬枪射击，随着枪声响起，战士背后多了好几个血洞。五六半可不是五四式手枪的威力可比的。在如此近的距离上，子弹的威力被完全发挥了出来。那战士前一刻还举着剑，后一刻就被打出了四五个血洞。这种子弹足以伤到他的脏腑，不过高阶战士生命力很强大，他忍着伤痛，一个闪身躲过了后续的子弹，然后转身就要扑过来，杀死郭承德几人。 对面牢房中，萧晨看到了这一幕，他从亚鲁克身体中抽出了剑，把剩余的魔力在手中凝结成一个魔法球，然后往对面牢房的战士身上砸去。这种出自于源之塔的魔力运用方式，简单粗暴，没有什么精密的结构，但却是此时最快，最合适的攻击方式。 那战士被魔法球击中，身体同时遭受了灼烧，冰冻和震慑等多重效果。他的身体产生了一个瞬间的停滞，五六杆步枪在此时齐射，几秒钟时间里，他就被打成了马蜂窝。 萧晨从牢里冲出来，看到躺在地上的唐风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他用精神力一感知，发现那道伤口太严重，这样下去很快就会撑不住的。 “他快要不行了。”萧晨视线在房间里扫过，急忙道：“你们把床板拆下来，一会儿四个人一起来抬，抬稳一点，我们必须把人及时运出去，才能够在外面施展治疗魔法止住血。” “你现在使不出魔法了？”郭承德问道。 “我分身中释放出来的魔力都已经用尽了。而且其中本来就没有多少治疗魔力，在这儿救人就算圣者也办不到。” 他自己扯来一张床单，用力一撕，然后开始给唐风做包扎，“唐风，唐风，听得到吗？” “他好像已经昏迷过去了。”郭承德用手试了下唐风的鼻息和脉搏，“很弱。” 四个守卫拆掉了他的床，将门板弄了下来，然后小心地把唐风抬到上面。 “走！到外面去！”萧晨带头往外跑去。 郭承德道：“他情况越来越差了。” 萧晨眉头紧皱着，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从旅者之心中拿出两枚治疗晶石，试着从中激发治疗魔力，可是在法师监狱的环境下，刚刚释放出魔力就快速消散了，根本来不及将它们转化为魔法。 萧晨知道，这是因为治疗晶石在单位时间内释放的魔力，没有能够超过法师监狱的压制力。必须在短时间内释放出更多的治疗能量，才能够将它们变成魔法。 他一边跑动着，一边用精神力感悟治疗晶石当中的能量分布，发现其中有几个薄弱节点，如果这些节点被摧毁的话，整个治疗晶石能量将在短时间内爆发出来，这种力量会变得狂暴很多，但是足以超过法师监狱压制力的极限。 萧晨对其他人说道：“我马上要尝试快速调动晶石当中的魔力，可能动静有点大，你们不要担心。” 萧晨停下来，拉开和其他人的距离，然后他一咬牙，将足有刚刚十几倍的精神力灌入了晶石当中，然后他就像点燃了一颗炸弹，猛烈的能量从晶石当中爆裂开来，萧晨的手因为经不住这样的能量，被炸得皮开肉绽，深可见骨的伤口布满了他的整个手掌。不过此时他手中却多了一团白色的魔法光团，这正是从晶石中释放出来的治疗魔力。 萧晨用血淋淋的手，托举着这团能量，快步上前跑到唐风的担架旁，然后施展了一个比较简单的治疗术。 随着魔法的力量滋润着唐风的伤口，不断渗出的血液似乎变得慢了一些，伤口也开始在这个魔法中开始凝结了起来。 “有效果！”萧晨道。 “你是在用暴力手段超快速地提取晶石当中的魔力吧？”郭承德问道，“但是这种方法也太危险了，我们刚刚都看到了你手里发生的爆炸，要是晶石当中含有的能量多一些，那你不是连手都要被炸掉了吗？” 萧晨道：“在法师监狱我的精神力还不足以将晶石托举到很远来进行操作，现在也根本没有机会让我仔细考虑其他的方法。既然这是一个有效的办法，那我们就来用吧！” 萧晨再一次捏碎了一颗治疗晶石，手也再一次受到了重创，但是他完全顾不到这么多，和之前一样，将所有的治疗魔力全部投到了唐风的身上。 郭承德和其他几位战士看着他心下都暗自佩服，这样毫不顾忌自己的手被炸得不成样子，一心换取魔力来救人，真的很了不起。郭承德怎么都不相信这样的人，会为了什么私利杀死同胞。 “他咳嗽了几声，好像恢复了一些意识。”郭承德说道。 萧晨龇牙咧嘴地忍着手上的剧痛，继续这样操作。他们一行人从法师经验的深处，一路跑到围墙外面，用了十多分钟时间，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萧晨一共炸毁了八颗治疗晶石，如果不是途中他给自己施展过两次治疗术，他的手都快要被轰成渣了。 跑出监狱的外墙以后，对于精神力和魔力的双重压制，渐渐衰弱了下去。 萧晨贪婪地呼吸着外面的空气。那种充满了魔力滋味的空气对他来说，就像是干旱龟裂的大地，终于迎来了第一场雨水。 萧晨一指前面的一块街边空地，说道：“就把他放在那里，郭队长，我并不是擅长治疗魔法的魔法师。你应该清楚附近哪里有治疗法师，马上派人去请。这边我先尽力救治他。” 说着萧晨就开始施展中级治疗术，已经是他会的治疗魔法中，最为强大的一种了。 不过当他开始施展这个法术的时候，他的感受竟然和以前完全不同。 这个魔法的每一个结构，每一个步骤在他的脑海中居然如此清晰，他只要稍微做一些调整，就可以把这个魔法变化到更适合唐峰现在伤情的状态，让同样的魔力产生几倍的效果。几次变化以后，这个魔法对唐风的特殊疗效果，已经超过了高级治疗术， 萧晨这时候才体会到，大魔法师境界不是一个简单的提升，而是真正变成了魔法的支配者。 第三十章 魔力来源 唐风倒在地上，那个战士还要追着砍他，郭承德几人急忙抬枪射击，随着枪声响起，战士背后多了好几个血洞。五六半可不是五四式手枪的威力可比的。在如此近的距离上，子弹的威力被完全发挥了出来。那战士前一刻还举着剑，后一刻就被打出了四五个血洞。这种子弹足以伤到他的脏腑，不过高阶战士生命力很强大，他忍着伤痛，一个闪身躲过了后续的子弹，然后转身就要扑过来，杀死郭承德几人。 对面牢房中，萧晨看到了这一幕，他从亚鲁克身体中抽出了剑，把剩余的魔力在手中凝结成一个魔法球，然后往对面牢房的战士身上砸去。这种出自于源之塔的魔力运用方式，简单粗暴，没有什么精密的结构，但却是此时最快，最合适的攻击方式。 那战士被魔法球击中，身体同时遭受了灼烧，冰冻和震慑等多重效果。他的身体产生了一个瞬间的停滞，五六杆步枪在此时齐射，几秒钟时间里，他就被打成了马蜂窝。 萧晨从牢里冲出来，看到躺在地上的唐风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他用精神力一感知，发现那道伤口太严重，这样下去很快就会撑不住的。 “他快要不行了。”萧晨视线在房间里扫过，急忙道：“你们把床板拆下来，一会儿四个人一起来抬，抬稳一点，我们必须把人及时运出去，才能够在外面施展治疗魔法止住血。” “你现在使不出魔法了？”郭承德问道。 “我分身中释放出来的魔力都已经用尽了。而且其中本来就没有多少治疗魔力，在这儿救人就算圣者也办不到。” 他自己扯来一张床单，用力一撕，然后开始给唐风做包扎，“唐风，唐风，听得到吗？” “他好像已经昏迷过去了。”郭承德用手试了下唐风的鼻息和脉搏，“很弱。” 四个守卫拆掉了他的床，将门板弄了下来，然后小心地把唐风抬到上面。 “走！到外面去！”萧晨带头往外跑去。 郭承德道：“他情况越来越差了。” 萧晨眉头紧皱着，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从旅者之心中拿出两枚治疗晶石，试着从中激发治疗魔力，可是在法师监狱的环境下，刚刚释放出魔力就快速消散了，根本来不及将它们转化为魔法。 萧晨知道，这是因为治疗晶石在单位时间内释放的魔力，没有能够超过法师监狱的压制力。必须在短时间内释放出更多的治疗能量，才能够将它们变成魔法。 他一边跑动着，一边用精神力感悟治疗晶石当中的能量分布，发现其中有几个薄弱节点，如果这些节点被摧毁的话，整个治疗晶石能量将在短时间内爆发出来，这种力量会变得狂暴很多，但是足以超过法师监狱压制力的极限。 萧晨对其他人说道：“我马上要尝试快速调动晶石当中的魔力，可能动静有点大，你们不要担心。” 萧晨停下来，拉开和其他人的距离，然后他一咬牙，将足有刚刚十几倍的精神力灌入了晶石当中，然后他就像点燃了一颗炸弹，猛烈的能量从晶石当中爆裂开来，萧晨的手因为经不住这样的能量，被炸得皮开肉绽，深可见骨的伤口布满了他的整个手掌。不过此时他手中却多了一团白色的魔法光团，这正是从晶石中释放出来的治疗魔力。 萧晨用血淋淋的手，托举着这团能量，快步上前跑到唐风的担架旁，然后施展了一个比较简单的治疗术。 随着魔法的力量滋润着唐风的伤口，不断渗出的血液似乎变得慢了一些，伤口也开始在这个魔法中开始凝结了起来。 “有效果！”萧晨道。 “你是在用暴力手段超快速地提取晶石当中的魔力吧？”郭承德问道，“但是这种方法也太危险了，我们刚刚都看到了你手里发生的爆炸，要是晶石当中含有的能量多一些，那你不是连手都要被炸掉了吗？” 萧晨道：“在法师监狱我的精神力还不足以将晶石托举到很远来进行操作，现在也根本没有机会让我仔细考虑其他的方法。既然这是一个有效的办法，那我们就来用吧！” 萧晨再一次捏碎了一颗治疗晶石，手也再一次受到了重创，但是他完全顾不到这么多，和之前一样，将所有的治疗魔力全部投到了唐风的身上。 郭承德和其他几位战士看着他心下都暗自佩服，这样毫不顾忌自己的手被炸得不成样子，一心换取魔力来救人，真的很了不起。郭承德怎么都不相信这样的人，会为了什么私利杀死同胞。 “他咳嗽了几声，好像恢复了一些意识。”郭承德说道。 萧晨龇牙咧嘴地忍着手上的剧痛，继续这样操作。他们一行人从法师经验的深处，一路跑到围墙外面，用了十多分钟时间，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萧晨一共炸毁了八颗治疗晶石，如果不是途中他给自己施展过两次治疗术，他的手都快要被轰成渣了。 跑出监狱的外墙以后，对于精神力和魔力的双重压制，渐渐衰弱了下去。 萧晨贪婪地呼吸着外面的空气。那种充满了魔力滋味的空气对他来说，就像是干旱龟裂的大地，终于迎来了第一场雨水。 萧晨一指前面的一块街边空地，说道：“就把他放在那里，郭队长，我并不是擅长治疗魔法的魔法师。你应该清楚附近哪里有治疗法师，马上派人去请。这边我先尽力救治他。” 说着萧晨就开始施展中级治疗术，已经是他会的治疗魔法中，最为强大的一种了。 不过当他开始施展这个法术的时候，他的感受竟然和以前完全不同。 这个魔法的每一个结构，每一个步骤在他的脑海中居然如此清晰，他只要稍微做一些调整，就可以把这个魔法变化到更适合唐峰现在伤情的状态，让同样的魔力产生几倍的效果。几次变化以后，这个魔法对唐风的特殊疗效果，已经超过了高级治疗术， 萧晨这时候才体会到，大魔法师境界不是一个简单的提升，而是真正变成了魔法的支配者。 第三十一章 此路不通 蒋毅天和科尔推开一道门，冲进了一条小道，前方撞上了两个巡逻的守卫。法师监狱深处的战斗显然还没有影响到这里。 “蒋部长？怎么跑得那么急？有什么事？”一个守卫对蒋毅天心急火燎的样子感到有些奇怪，不过还是笑着和他打了招呼。 但是回答他的却是五四式手枪的三发子弹。这个年轻人脸上公式化的笑容还没退去，那张脸就在被爆开的血浆覆盖。 另一个守卫在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科尔一剑捅进了胸口。 “嘿。现在你对自己人动手可比刚刚利落多了。”科尔的语气带着几分嘲讽。 “少说废话，赶紧走吧。”蒋毅天的脸色很不好看，他绕开地上的两具死尸，推开他们身后的门，说道：“这里再往前走有个边门。出去就是后院，我们从后门走。” 他转头对科尔道：“你觉得这很好玩？” “做我们这一行如果不时常从别人身上找点乐子，那会被逼疯的。”科尔回应道，“不过，来杀萧晨本来就是你们的计划，不是吗？我是那个提供为你们帮手的好人。” “如果你没有觉得杀死萧晨对你们有利，你根本不会来帮助我们做这件事！我可不傻。”蒋毅天道。 科尔在地上的尸体身上，抹去剑上的血，“随你怎么想。” 蒋毅天匆匆来到边门，往外一推，外面就是院子，他在门里左右一看，院子里没人，于是探头走了出去。可没想到才往外走了一步，耳边就响起呼地一声。 他脖子一痛，只觉得那里狠狠挨了一下，然后他就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迷糊之间听到有人在说：“小样，找你好多天了。终于给我逮着了。” 在他身后的科尔，听到外面的动静，转身就往回跑，可没想到，身后突然冲出来五个手持步枪的战士，他们纷纷举枪瞄准了科尔，口中喊着：“不许动！” 科尔很清楚五六半的威力。他知道自己武技再高强，也不是五个持枪战士的对手。于是他乖乖地举起了双手。 “把剑扔了，双手抱头，慢慢出来。”门外有声音响起。 科尔一点点往外走，走到门口，看到季益君一个人举着一杆步枪对着他。而蒋毅天已经倒在的地上，正捂着脖子，看着他们俩。 外面只有季益君一个人。科尔心思一动，在门口的位置他只要往边上一闪，身体离开这条走廊，后面就是有再多的枪也没法打他。而前面只有季益君一个，距离也很近，只要自己快速移动他未必打得中自己。 科尔知道这个机会转瞬即逝，于是走出门的时候一个加速，先是往左一闪，避开身后那些人的瞄准，然后身体掠过一条弧线，朝季益君身前扑去。 科尔想得没错，季益君算不上枪法高手，在他快速移动的情况下，很难开枪射中他。科尔手中的剑直刺季益君手握步枪的死角，让他只能用枪匆忙抵挡，始终无法刺刀回击自己。在他长剑绞杀之下，季益君连枪都握不住，勉强架住他几次攻击以后，枪就脱手了。 但是科尔却不知道，和这里的战士不同，季益君从小练习的太极都是徒手搏击，刚刚拿着步枪和科尔近身搏斗，他一点都施展不开。现在把枪一抛，他的双手反而解放了出来，出拳顿时如行云流水，比刚刚不知顺手了多少！ 科尔明显感觉到了不对劲，失去了手中步枪的季益君像变了个人一般，明明是空手，却比拿着武器的时候难对付得多。他的动作看似缓慢实则迅捷，总有一种劲力在拳脚之间，把他的攻击引向不知什么地方。明明是向东劈出的一击，被对方一拉一带，就往南边去了，明明是刺向身体的一剑，最后却戳向了地面。 科尔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泥潭，季益君怪异的拳法，就像是泥潭中的藤蔓，一层层缠绕着他，让他有一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 他扫视周围，刚刚拦截他的那几个守卫已经从房间里冲了出来，四下散开拦住所有他可能会逃跑的方向。这样下去，他被季益君耗尽力气，就很难有逃跑的机会了。他试着摆脱季益君，往一个守卫冲过去，想要干掉守卫，从那个方向突围，可季益君却缠住他不放，始终不让他有脱离自己控制的机会。 两人缠斗了大约五分钟，科尔的一记劈砍被季益君找到一个破绽，半招野马分鬃，左手在他手腕上一按，右手往他腋下一分，就把科尔的长剑卸了下来，科尔身体向后倒去，季益君趁机欺上，一连几拳打在他的胸腹部，将科尔击倒在地。 周围两名守卫见机冲上去，一左一右按住了科尔的肩膀。将他双手反剪着压在了地上。 季益君走上来，不由分说先对两人一阵拳打脚踢，他现在虽然用不出斗气，但是常年练武的力气可一分不少，拳头落在两人身上，顿时把蒋毅天和科尔凑了个鼻青脸肿，鬼哭狼嚎。 蒋毅天的脸被他打得像个半熟的青椒，又青又红，他嘴角冒着血水，吐出两颗牙齿，完全没有了之前在萧晨面前傲慢得意的样子，他用肿成一条缝的眼睛来看季益君，被他作势一抬拳头，吓得脖子一缩。 “你，你有话可以问。为，为什么要打我？”蒋毅天结结巴巴地说道。 “因为你欠揍啊。”季益君蹲在他面前说道，“我找了你好几天，今天总算逮了个正着，你说我不得让拳头过过瘾？” “你，你就是个流氓！” “我可是高分考进985大学的好学生，怎么会是流氓呢？”季益君用手在蒋毅天的肿脸上拍了拍，蒋毅天情不自禁地一哆嗦。季益君咧嘴道：“你们这两个家伙，弯弯绕绕的心思太多，如果不怕你们打个半残，鬼知道你们还出什么坏主意，现在这个样子，总算可以跟我去见萧晨啦。” 第三十二章 致命疏忽 季益君找到萧晨时，萧晨刚刚完成对唐风的治疗。 萧晨的身上还有不少血迹，衬衫和长裤也被划得破破烂烂，尤其是他的那双手，虽然在治疗唐风的时候，也被治疗魔力修复了一些，但依旧是一副皮肉翻卷，到处是伤痕的模样。 唐风看上去也很惨，一副随时可能没命的样子，脸色苍白地躺在树荫下放置的床板上，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 季益君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仔细端详萧晨身上的伤口：“我去，萧晨，这就是你忽悠我去追人，自己冲进牢房的结果？你差点就挂了吧？” “这不是都还活着吗？我可以保证，就算你过来，该受伤的还是得受伤。”萧晨见两个鼻青脸肿的人被那些守卫押了过来，说道：“看来你那边的战斗也很激烈，这两个家伙负隅顽抗了吧？所以嘛，那边缺了你不行。” 季益君道：“屁！科尔那家伙还反抗了几下，蒋毅天这家伙别看眼睛平时长在天上，号称是高阶法师，真的战斗时就是一个棍撂倒的料。” 蒋毅天听到这里欲哭无泪，有本事你倒是在有魔力的地方和我打啊，在法师监狱欺负法师算什么本事？ 蒋毅天看了看萧晨，又看了看季益君的拳头，放弃了争辩的心思，他说道：“你们运气够好，这回我认栽，不过现在你想怎么样呢？” 萧晨问道：“说说清楚，晚上你们召集委员会的人到底想干什么？你派过去的那四个帝国人又是怎么回事？” 蒋毅天一愣，“你怎么知道的？我知道了，原来你们有人一路在跟踪监视我！是谁？还是说情报部里面出了叛徒，把消息走漏给了你们！” 季益君一巴掌拍在他头上：“叛徒个鬼啊！给我认清楚形势啊，你自己才是叛徒好不好！” “你说的没错，我们有眼睛盯着你，所以不要想用胡话把我们忽悠过去，你给我老实交代，会议中心那里到底会发生什么事？你们在晚上到底有什么计划！”萧晨逼问道。 季益君见蒋毅天不说话，在一旁插嘴道：“要不要我和他好好再‘聊聊’，刚刚好像他还没有得到足够的认识。” 蒋毅天道：“没有什么晚上的行动。” 季益君道：“不老实是吧？我可是亲耳听到的。你交代了那个叫做李可的亲信，让他安排好这些人，直到晚上委员会的人过来。要不要我拳头让你长长记性？” “哈哈，李可才不是我的亲信，他只是一个帮我干活的普通同事而已。你们把我和他说的话当真了？我们情报人员说话，自然会有合理的伪装，就是用来对付那些居心叵测来偷听的人的。你这可是自己撞上来的。”蒋毅天肿着一张脸，却忍不住要发笑，这个动作拉开了他脸上的伤口，他一边笑着，一边就有血水从嘴角流下来。不过他好像完全不在乎这些，他越笑越大声，最后甚至有几分癫狂的味道。 萧晨皱着眉头看着他，觉得很不对劲，他回想起之前几个帝国人的对话，好像他们的对话里的确没有说起过晚上，只是说按照计划行事，“时间。你在时间上骗了李可。行动不是在晚上。你快说，真正的行动在什么时候！” “骗？我哪有骗，我说了，不过是情报部正常的保密方式罢了。大部分人没有资格知道真正的会议时间，李可的任务是把人带去会议室，其他的消息他没资格知道。真正的行动到底是什么，也不会告诉他。”蒋毅天依旧含糊其辞，免得被萧晨抓到更多的把柄。 萧晨一把抓住他的领口：“因为你的行动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对吗？你根本信不过他，只要他把那四个帝国人带过去，预计的时间一到，他们自然就会行动，根本不需要等到晚上。你给我说，时间到底是什么时候？行动到底是什么？！” 蒋毅天看着他们，眼神中带着几分快意：“既然你们逼问我，我说。帝国人是来谈判的。这是一场秘密的会谈，所以要做好保密工作。不过，他们到时候和委员会的人谈成什么样，引发什么结果，那我就不知道了。” “不可能！你在骗小孩子吗？”季益君一拳打在蒋毅天脸上，他对萧晨道：“他是故意的，颠三倒四地说话就是为了转移我们的视线。 难道是和对付你，还有唐风一样的手段？他们勾结了帝国人要去刺杀委员会的成员？” 萧晨道：“我们不要耽搁了，现在就过去，无论发生了或者将要发生什么都是在会议中心那里，路上我会想办法让他们两个说出来的。” 他有对郭承德说道：“郭队长，你也看到了，这是非常紧急的状况，我希望你和你的守卫能够帮忙，和我们一起把这两个家伙押到会议中心那边去。” “明白。”郭承德说道，“看样子情况很严重，要不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好！” 蒋毅天突然问道：“现在几点了？” 季益君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呵呵，我猜应该是四点多。” 萧晨看了看手表道：“四点半。你在打什么主意。” “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啊。”蒋毅天道。 “什么一个小时？”萧晨问道。 蒋毅天道：“你们不知道郭谦和彭子益回来的时间吧？不是晚上，是下午三点多。只不过现在是非常时期，为了提高安全性他们的行程很隐蔽，没有让很多人知道。” “什么！那不是说我在情报部门口的时候，他们其实就已经快到了。” “是啊。如果你不是一直带队在我们情报部的门口堵路的话，也许你就会在城里撞上他们。”蒋毅天说道，“不过大部分人都以为他们是晚上到的。所以一个小时过去，该发生的事情都应该发生了吧。” 在一旁的郭承德这时说道：“你们快看，那边好像在冒烟了。” 萧晨和季益君往他指的方向一看。一股浓烟从一座建筑物里面飘散出来，烟雾之下，依稀可以看到那座房子正是会议中心。 第三十三章 处理方案 一个小时前，彭子益和郭谦一起回到了河湾新城，和他们一起到达的，还有和郭谦一起出发视察人力资源部长莫兰欣，国土资源部部长张思成，以及教育部长李明德。 郭谦巡视小组的主要工作虽然是在黑木关失守后稳定局面，安定人心，但他们同时也有很多其他工作一起进行，比如做好战争动员，宣讲兵役政策，吸引更多的当地年轻人加入护卫军；比如考察当地的干部任命，政府的人员配置，还有当地人参与政治，加入管理的情况；比如检查当地自然资源的开发状况，以及后续的发展规划，再比如各地教育工作的开展情况，当地的学校建设，适龄儿童入学情况和成人扫盲工作。 这些工作都是千头万绪，所以真的做起来，都要耗费相当不少的时间，他们这一走就是十多天时间。 彭子益和他们走得不是一路，不过两天前他带着几个人和一个俘虏霍尔找上了郭谦的队伍，向他汇报了这边收集到最新证据，然后就和他们一路回了河湾新城。 一个车队驶进了河湾新城的一条主干道，当先的是一辆小型晶车，彭子益亲自坐在驾驶座上，郭谦则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目前晶车工厂出产的各型晶车，受制于加工能力严重不足，无论是舒适程度还是美观程度都和汽车差得挺远，速度上也有所不如。 但晶车目前的两大优势是能源和法阵：魔晶是一种更高效，更清洁的能源，所以一小块晶石就可以供晶车行驶很长一段路，晶石的体积和重量也大大小于汽油柴油，所以晶车的续航能力比汽车强得多，这次出行的几辆晶车，中途没有补充过任何晶石，只用车上本身携带的储备晶石就完成了整个旅程。 另外，很多比较偏远的城镇并没有建成像样的道路，如果是普通的车辆肯定会走的非常艰难，甚至难以行进，但是晶车上的减重和漂浮法阵却可以在这些地方轻松前进。 彭子益手握牛皮制作的方向盘，往左边一打，转过一个街角。 看见一队整齐的士兵从十字路口穿过去。 “小伙子们精神不错啊。”郭谦在边上说道。 彭子益道：“嗯，这批新兵都接受过扫盲和基础教育，应该比去年招募的士兵更加优秀。” 郭谦赞同道：“是啊，就像我们这次下乡去看到的一样，大家对以后的生活都是抱有希望的，对我们的很多政策也是认可的。” “不过，郭校长，这种态度和信心现在还很脆弱，随时都有可能因为一件两件事情而被改变，要让他们和我们一条心，就像之前奴隶营地出身的战士那样，真正愿意为我们而战，是一件需要持之以恒的事情。” “说得对。” “如果他们知道我们当中的有些人只是把他们当作工具，奴隶，还是跟别的领主一样对待他们，甚至更糟，消耗着他们的生命来完成那些生产，那他们凭什么相信我们所说的那些高大上的东西？而不是面前一套，背后一套？” 郭谦道：“我知道，我知道。” 他顿了好一会儿，直到彭子益又开过一个街区，才说道：“所以，我还是希望暗中调查，暗中处理，把这件事的影响压到最低。” 彭子益注视着前方，说道：“可能因为我们是两代人吧，我对要怎么样处理些信息有些不太一样的看法。 我们内部出现了常霖集团这样的投机分子，做出了这样的事，瞒是瞒不住的。至少那些从血汗工厂里面被放出来的奴工，都还记得这些事情。如果一味遮遮掩掩，反而会让人们觉得我们有更多的问题。 甚至有的人会认为我们是在掩盖其他人的罪行，有的人则会认为这不过政敌之间的相互打击，到时候想再把事情说清楚，取得他们的信任，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相反如果我们让他们知道这些事情的细节，知道我们怎样审判定罪，知道我们大部分人和委员会的高层是用怎么样一种严厉的态度来打击侵害公民权益的事情，那才能真正做到安定人心。” 郭谦用手托着下巴道：“小彭啊，人心这个东西实在是太复杂了，可能你觉得我的做法不够透明，但我所想的是把事情控制在最小的影响程度上，这次如果你跟着我去看一看，就会发现，我们所管辖的大部分人口，都是思想非常简单，见识也很少的中世纪农民，这些人你甚至很难让他们理解复杂一些的政策。 当你把一些他们不了解，也不想了解的事情，硬塞到他们面前，会发生什么事呢？凭他们有限的阅历，会真正明白你想做什么吗？他们的思维能力，能够没有偏差地明白前因后果吗？还是会很容易陷入自身的误解或者别有用心者的煽动？” 郭谦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的初衷是非常好的，但是任何和千万人打交道的事情，应该多长个心眼，尤其是在这种如履薄冰的时候，我们应该更加谨慎一些吧？” 彭子益却没有轻易让步，他说道：“彭校长，我觉得任何人在涉及到自己切身利益的时候，都不会傻到哪里去，我们所做的事情，其实也是一种教育，就像您说的，他们都是一些思想比较单纯的人，那正好借此机会，把我们的认识告诉他们。让他们像我们这样思考问题，总比让他们听到一些小道流言，自己瞎想要好吧。” “呵呵，年轻人有些执着的想法是好事，不过，最终的处理办法，我们可以再商议。首当其冲的是要把那些人给控制起来，不知道常霖这边有没有得到什么风声。” “这个……这次的行动还是牵涉到了很多人，要说保密到没人知道，恐怕……”彭子益说到一半，前方的道路上出现了两个人，站在路上像他们招手，示意他们把车停下。 第三十四章 会议邀请 “是委员会秘书处的人。”彭子益把车停下。 “嗯？什么事这么着急，要来这边堵我们。”郭谦道。 晶车的窗子是手摇的，郭谦把窗子降下，来人凑到了车窗边，颔首道：“郭主席，彭部长，一路辛苦，可终于把你们给盼回来了。” 郭谦道：“小吴啊，什么事这么急？” “白副主席知道你们今天要回来了，准备召开一个紧急会议，想请你们直接去会议中心开会。”秘书处的小吴说道。 “哦？是关于什么事的会议？要着急成这个样子？”郭谦问道。 “白副主席说：让你们连休息都没时间休息，实在是不好意思。但是要商议的那件事实在紧急，他也没有办法。还是请你们抓紧时间去会议中心。”小吴说道，“具体我就不清楚了，但是这次会议的机密等级很高，我只负责通知而已，另外莫兰欣部长，张思成部长和李明德部长也都要参加会议。他们应该就在后面的车队里吧？” 郭谦道：“没错。你去通知他们吧。” “等等。”彭子益喊住小吴问道，“你说这是白副主席的要求，常副主席有没有什么交代呢？” “这个，我真不清楚。中午的时候我接到通知说今天在会议中心要筹办一个重要会议，时间可能是晚上，有可能是下午。然后，就在一小时前，是白副主席到会议中心通知我，让我来这里迎你们的。”小吴迟疑了一下，说道，“不过中午刚过的时候，常副主席来会场转过一圈，看了一下我们的布置以后，没说什么就走了。” “常副主席看上去怎么样？”彭子益问道。 小吴道：“这……我当时都在布置会场，也没太注意常副主席的神情。” 彭子益失笑道：“这就奇了，你们秘书处办事居然不看领导脸色？” 小吴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嚅嗫道：“彭部长，您说笑了。当时场地乱的很，我们注意力肯定集中在事情上面。” 郭谦道：“好啦，不要为难小吴了，肯定常副主席脸色点问题，但也小吴不好乱说什么，是吧？” 小吴尴尬地笑笑道：“是啊，说实话，我们也觉得有些奇怪，常副主席倒也没什么太大的异常，就是特别严肃，还有点……有点走神。经常要喊两次才能听到我们说话。” “知道了，你去通知莫部长，张部长他们吧。”郭谦说道。 两名秘书走后。郭谦摇上窗子道：“既然人家做了这么多准备，我们就过去吧。” “这白益成是什么意思？”彭子益右手按在手侧的一个法阵上，将晶车启动起来，“会不会是他们知道了我们的情况，所以临时打起了什么主意？”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郭谦笑了笑道，“难道他们还能吃了我不成？” 郭谦等人到达了会议中心，这是一栋中规中矩的四层楼房子。郭谦汇合了车上下来的三位部长，五个人准备走进楼里。 “等一等。”彭子益拦住了他们，“我们先不要这样直接进去，让我安排一下人手，跟着大家一起走。” 李明德老教授没明白彭子益的意思：“小彭啊？白副主席不是说这个会议级别很高吗？你安排自己的人，这是要？” “李老，小彭这是担心咱们呢。他怕这次会议是一个鸿门宴，要给我们配上保镖。”莫兰欣倒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鸿门宴？白益成要做什么？”李明德平时主要精力都关注在教育事业上，真的对委员会内部那些弯弯绕不太清楚。 “只怕请客的，不是白益成，而是常霖吧？”张思成也是个明白人，“难道小彭你掌握了什么关键性证据？” 彭子益缓缓点点道：“我这次去的确找到一个关键的证人，之前刚和郭主席汇报过，还没有来得及向大家通报。不过现在我可以简单说一下，这个证人手上有人证和物证，可以证明当时常霖和他的同伙，是怎么大批使用奴隶，私下搞血汗工厂，并且仿造产品，冲击我们自己市场的。还有后来为了遮掩这些事，又牵扯了不少人命。 我们回来在这个时间接到这么诡异的一场会议通知，有些事情我不得不防。” 李明德语气中带着气愤道：“这，这是委员会内部高级会议，又是在河湾新城！委员会又不是他常霖，白益成开的，他们怎么会想到要对我们不利？要是他们真有这样的心思，我就站在最前面，看他们会怎么样！” “郭主席，我看这样的话我们是不是要取消会议？”莫兰欣道。 “小彭只是猜测，所以我想过来看看情况，原本我们也想一回来就主动出击找上常霖，现在有这个机会，正好会一会他们。大家要相信我们的其他同志，这里既不是常霖的私人领地，也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没几个人真心会给他卖命，他常霖掀不起那么大的风浪。” “是这个道理。”张思成点头同意到。 郭谦道：“不过你们几位如果觉得危险，可以先不要上去，在会议中心大厅等我们的消息就好了。确认了情况安全，我会让人来通知你们。” 第一个上来反对的就是李明德：“不，我就要看看明白是怎么回事，看看我们的人，是不是真的堕落成了这个样子。这次我一定要去，去把他骂个狗血淋头！” 张思成也道：“无论怎么处理常霖，有我们做个见证也是好的。到时候无论向谁都比较好交代。” 莫兰欣看众人都要去，也不得不说：“这是委员会的责任，我不能逃避这一点，那就一起去吧。” 彭子益这次抓捕霍尔的行动，身边带了挺多人，他从行动队安排了十个情报部特勤，每两个负责保护一个委员会成员。 这些人并不是什么特别强大的高手，武器配置也不如护卫军的精锐，但是他们都是经过特别训练，专门应付这种突发近身战斗的，从保护人的角度来说，他们才是专家。 人员配置完毕，他们十多个人一起向楼上走去。 第三十五章 帝国来客 彭子益一行人在二楼遇到了下来迎接他们的白益成，不过白益成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郭主席终于到了，这回我们总算有了定海神针了。这次连休息都没得休息，急匆匆把大家喊来，主要是因为帝国来了密使，昨天到的河湾新城，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和我们商讨。” “帝国密使？”郭谦看了眼彭子益，后者轻轻有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这件事。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郭谦问道。 “我们去楼上房间里说。”白益成转身做了一个引路的手势道。 他看了看陪同这众位委员的情报部特勤，看向彭子益问道：“彭部长，这些人是？” 彭子益淡淡地说道：“现在局势紧张，我们一路回来不得不加强安保工作，这不是直接被你们拉来开会了，所以我们的负责安全工作的人还没有撤。不过现在既然你说有帝国使者过来，正好让我的同事们接手安保工作。” 白益成道：“上面有蒋毅天安排的工作人员。” “现在我回来了，这件事还是由我来接手吧。”彭子益笑了笑道：“做安保不会嫌人多的。再说，帝国人看到我们这么多人，也足以体现出对他们的重视，不是吗？” “也好。”白益成并没有反对，神色正常地在前面带路。 走了几步，白益成走到和郭谦肩并肩位置，小声对郭谦说道：“郭主席，帝国密使来访这件事，其实是常霖促成的。” “怎么说？” “帝国一直有情报人员在我们境内活动，这个是大家都知道的秘密，不过以前我们一直没有抓到真正有价值的大鱼。之前你们出去巡查的时候，蒋毅天根据以前积累的线索，查获了一个帝国人设在这里的联络点。经过审问，发现帝国人留在这里的联络人，对国内有不小的影响力。 不是正好黑木关爆发的瘟疫嘛，常副主席得知帝国内部也很恐慌，已经有人起了退兵的想法，也就通过这个人联络上了帝国的几位权力人士，希望能够通过谈判，来达到兵不血刃让敌人退兵的效果。” “那些所谓的权力人士都是谁？”郭谦问道。 “其中最重要的一位就是帝国首相白鱼城公爵伯纳德。只不过伯纳德公爵派出的使者是瞒着国内其他人的，他们能够逗留的时间很短，明天一早就要离开，所以，不得已只能现在请各位过来了。” 跟在后面的彭子益插嘴道：“这就奇怪了，如果我们耽误行程，这些所谓的密使就不谈了吗？” “这个……其实昨天常副主席已经和他们单独谈过了，他们也达成了一些共识，但是常副主席觉得正好遇到你们回来的情况，让你们亲自和帝国密使谈一谈，也比由他单独谈过再来汇报比较好。”白益成解释道。 “你知道具体情况吗？”郭谦问道。 “我也是今天才得知这件事的，具体怎么谈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常霖只是和我说了前因后果以及……以及他的一些内心的动机和想法。”白益成有些纠结地说道，“郭主席，有句话我不知该不该说。” “你说吧。”郭谦道。 白益成说道：“其实，我觉得常霖这么做也是向委员会作出一种姿态，他做这件事的根本原因，就是希望能够为委员会分忧。把这次谈判的成果贡献出来，是对委员会的示好。我想他是为以前做过的一些事情后悔了，如果这个时候，委员会能够既往不咎，一起向前看，我想我们会得到一个最完满的结果。” “这是他的意思还是你的猜测？”郭谦问道。 “多少都有一点吧。他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我能够把握他的想法。”白益成道。 郭谦和彭子益都没有对白益成的这些话做出直接回应。彭子益道：“他自己人呢？怎么没有出现？” “常副主席之前说，他去安排帝国密使过来。我们先上去，他们应该稍后才到。” 郭谦一行来到白益成安排的会议室，发现原先就在河湾新成的一些委员会成员已经都等在了会议室里，不过还是有不少委员因为各种原因没能到场，像正在南边建造新工厂的孟国强，还有正在苏埃罗协助王济远的毛恺，秦牧和刘异生等人都缺席了这场会议。 彭子益跟着走进房间，四下打量了一下，对他的特勤人员说道：“留下六个人检查和保护这个房间，剩余四个人两个一组检查一下周围的房间。” 他走到房间中间的会议桌上坐了下来，心头却不怎么安定。虽然刚刚白益成的话语看上去并没有什么逻辑破绽，但是他总觉得不太对劲。 帝国人遭受瘟疫袭击他当然是清楚的。但是，通过一个间谍就能和帝国高层搭上线，然后他们会这么快就做出反应，派人来谈判……这一切都显得有些过于顺利了。彭子益刚刚一直在观察着白益成，在侦测精神的视野中，白益成的精神力波动相对稳定，彭子益看不出他有说谎的迹象。 包括现在，他跟在郭谦边上，说着关于常霖的话，似乎也是出自真心实意。 这个家伙表面上保持着中立，和常霖也没有走得特别近，但是实际上却是常霖暗地里的盟友。彭子益琢磨着，到底是常霖真的想向他们示好，还是常霖连白益成一起骗了？ 刚想到这里，外面冲进来一个他手下的特勤，匆匆跑到他的身边，凑着他的耳朵嘀咕道：“头儿，我们检查一个房间的时候看到了帝国人。是我们情报部的李可带着的，一共四个，三男一女，看上去都不像什么善茬，也不像是出访的官员，给人的感觉很奇怪。 他们自称是密使，说是在等郭主席。 李可那家伙一开始还不肯说，后来被我逼问了几句，说是蒋毅天安排他们等在这里的。 现在我让小张在那儿守着，我们怎么办？” 第三十六章 致命突袭 彭子益道：“走，我们带上人过去看一下。” “不用了。听说你们的重要人物都到了，我们就不请自来了。”会议室的门从外面被推开，门口站立着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他身后是两男一女，他们都穿着河湾新城的现代风格衣服，手中并没有拿着任何武器，但不知为什么，却给人一种萧杀之意。 看到这群人直接闯进了会议室，情报部的特勤人员，纷纷从房间的各个角落汇集过来，拦在他们面前。 彭子益道：“是谁让你们过来的？刚刚房间里我们的人呢？” 那中年男人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就是帝国的使者法维奥。请问这里谁是郭谦阁下？伯纳德公爵有一份礼物要带给他，然后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关于黑木关的解决方案。” 郭谦会议桌边，站起身来道：“我就是，法维奥阁下，现在我们和帝国还是战争状态，我们并没有从其他任何渠道得到帝国想谈话的意向，你们到底是因为谁的授意而来？又给我们带来什么样的消息？你们的态度到底代表着阿尔弗雷德皇帝，还是伯纳德首相？” “皇帝陛下和首相的意志是一致的，我们代表着帝国宫廷的态度。”法维奥说道。 彭子益用着侦测精神的魔法来观察他的表现，法维奥的精神从刚刚踏进这个房间开始，就微微有些激动，和他表面上平静的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但是，他说那些话的时候，精神并没有明显的起伏波动。这样的情况说明，他相信自己说的是真话。 站在他身后的几人，精神状态和他有些相似，似乎都处于兴奋和亢奋的状态。但是如果一名特使秘密深入敌人的城市，即将和他们的首脑进行一场谈判，有这样的心态也是很正常的。 彭子益和特勤中专门负责鉴别可疑目标的法师交换了一个眼神，对方做了一个正常的暗号，显然那位法师察觉到的结果和他基本一致。 郭谦道：“我们这里还有一位重要人物常霖并没有到。我听说他是去安排你们过来的。” 法维奥道：“关于这一点我并不清楚，但是我很清楚自己要找的人是谁。毕竟你才是这里真正掌握最高权力的人，常副主席昨天已经和我们介绍了这里的基本情况，他告诉我们，只有和你达成的最终协议，才是真正有效的。我们需要尽快回去，给首相阁下和皇帝陛下答复。现在不要浪费时间，这就开始吧。” 彭子益对一个特勤小声说道：“去，马上安排人去找常霖和蒋毅天。同时将河湾新城的警戒等级提高到橙色。封锁河湾新城的几个出口，让驻扎在附近的护卫军派人配合。从现在起，所有出城的团队和个人都必须经过最严格的检查。” 那边郭谦道：“好吧，让我听听你的说法。” 法维奥对身后的女人说道：“奥妮，把伯纳德大人准备的礼物拿出来吧。” 奥妮从储物戒指当中拿出了一个盒子，那盒子是一个正方体，在彭子益看来，比原来世界的饭盒稍大一些。 情报部的特勤法师们，没有让奥妮把这个盒子递给郭谦，也没有让她打开，而是先做了基本的安全检查。 彭子益也用魔法探测了这个盒子，盒子当中有一股微弱的魔力波动，这种程度的魔力，肯定无法伤人。应该是某种魔法道具附带魔力引起的震荡。 两名情报部的法师分别检查了这个盒子，都认为它不存在安全隐患，允许奥妮打开它。 “这是一个魔法道具，叫做静谧之球。”奥妮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水晶球，她的手轻轻往上一托，那只球就飘浮在空中，散发出一阵魔法波动，“它的主要作用是增加周围魔法师精神力的稳定性，是一个能够显著提高施法成功率的魔法道具。无论是用在战斗中，实验中，还是而是在个人修炼中，都能够起到不可替代的作用。这种多功能的魔法道具非常稀有，伯纳德大人希望这能代表我们的一些诚意。” 郭谦道：“礼物我已经看过了，但是无功不受禄，我希望你们还是能够先讲清楚，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是这样的，黑木关发生的瘟疫打乱了帝国的部署，不仅伤害了我们的士兵，而且还让周围的很多城镇受到了极为严重的损伤。对于这件事，我们希望中国人能够告知我们治疗的方法……” 就在法维奥和郭谦开始探讨具体事情的时候，守在魔法道具边上的奥妮，悄悄地把一只手放到了水晶球上。 眼尖的彭子益道：“你在干什么？停下！” 而奥妮根本没有回答他，而是开始向水晶球当中注入精神力。 “抓住她！”彭子益吼道，“让她停下那个动作。” 就在几个特勤向她扑过去的时候，水晶球突然爆发出极亮极亮的的光芒，就像一个太阳在会议室里突然出现，整个房间都被明亮的白色光芒吞没。 几乎所有人当时都在看着奥妮的动作，这样的光芒大爆发，让这些睁着眼睛的人顿时都陷入了暂时失明的状态。而法维奥几人则在关键时刻闭上了眼睛，他们是房间中少数几个没有受到眼睛创伤的人。 而中国人这边，只有彭子益在光芒爆发的时候，正巧转过头招呼人上来帮忙，眼睛没有被光芒直射到，但即便这样，他也恍惚了几秒钟才开始慢慢恢复视力。而这段时间里，那四个帝国人，早已各自拿出自己的武器。 在遮蔽了整个房间的光芒之中，四个帝国人趁着无人能够反击，开始砍杀周围委员会的成员和保护他们的特勤。 彭子益觉得有什么东西热乎乎的东西撒在了自己头上和身上，他转身一看，就眼见着一个特勤队员被法维奥一剑砍掉了脑袋，而洒在他身上的，就是牺牲者的鲜血。 第三十七章 突破极限 彭子益觉得鲜血都涌上了脑门，果然是一个卑劣的陷阱，而且是一次简单直接的刺杀，但可悲的是，他们这些人虽然心存警惕，却没有能够制止它。 穿越者们的核心——管理委员会，在他这个情报部长的密切关注下被眼睁睁地突袭了。他甚至看完了对方的每一个步骤，这就好像有敌人在你面前杀死你的家人，他拔剑的时候你什么都没有做，他突刺的时候你什么都没有做，当你的家人捂着胸口倒下去的时候，你才刚刚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而自己还是什么都没有做！ 羞愤，愧疚，难过，各种各样的情绪在一瞬间吞没了彭子益，当他被同伴鲜血淋撒的时候，他脑子里来不及分析任何事情，甚至他此时作出的反击也只是因为本能，而非理智。 在纯白色光芒的包裹中，彭子益好希望一切被那白色遮盖和吞没，最后都归于虚无，变成一场可以忘记的噩梦。 然而同伴的惨叫声把他从茫然之中拉回了现实，他发现自己已经在勾画一个反击的魔法。 彭子益抬手施法的瞬间，脑子里掠过一个闪念： 如果再来一次，我能够改变这个结局吗？ 他隐隐觉得答案应该是不能。当这些帝国高手带着这样的武器来到离他们这么近的位置上，这场战斗的爆发已经成为必然了。他没有任何办法，能够在这样的空间里阻止几个高阶战士和法师造成损伤。 也就是说，造成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才是一切问题的关键！ 常霖！常霖！ 我要杀了他！ 这些闪过的念头并没有影响彭子益施法的过程，当他下定决心的时候，手中的一个精神爆震已经释放了出去，释放这个魔法，他把自己的精神力输出提升到了极致，把所有要把他逼疯的那些负面情绪都灌注在了其中，他就像一头想要和斗牛士同归于尽的公牛，把自己的全部的力量融入到了这次攻击。 如果一个魔法师用生命力这种最珍贵的能量来强行突破极限，他的魔法会强大到什么程度？没有人能清楚的知道。 但此时此刻，彭子益觉得自己的力量在不断地攀升攀升，达到自己难以想象的境界。最后，法术喷薄而出，一缕缕鲜血从他的鼻子，眼角和嘴角里流了下来。 这个消耗生命力的精神爆震，威力超过了他过往任何一次施展这个魔法的程度。此时此刻，魔法师的境界已经无法说明问题，只怕任何大魔法师释放的这个魔法，也不会有这样的效果。 他施法的中心是那几个正在大肆杀戮的帝国人。精神震慑以法维奥为中心爆发开来。正在挥剑砍向白益成的法维奥觉得脑袋剧痛，腿下一软就跪在了地上，原本砍向白益成脖子的一剑砍在了他的身侧，斩断他的左臂，然后切进了他的身体。而同样被精神爆震影响的白益成已经失去了意识，连自己手臂被砍断，身体中插进了一把剑都不知道了。 法维奥努力地想站起身来，却感觉到头脑对身体的指令陷入了一片混乱，他甚至没法控制自己的一根手指头。 精神爆震的波纹扩散开去，精神魔力像一群群疯狂的恶狼，冲入每个人的身体，撕裂者他们意识和身体的联系，每一个被扫到的人，无论他们在干什么，都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跌倒在地。 只有那个叫奥妮的女法师，离魔法爆炸的中心比较远，身上又有护盾，这才挺过了这次魔法。但是很显然，她被彭子益的爆发吓到了，她隔着护盾都能够感到对方魔法中蕴含的暴烈气息，她手中拿着法杖连挥，拼命给自己施加保护。 整个会议室里，除了她和彭子益，已经没有站着的人了。 彭子益将一枚冰枪贯入法维奥的脑袋，干掉了这个帝国人的首领，然后又击毙了另外两个昏倒在地的帝国战士，他必须趁着他们没有恢复过来的机会，彻底解决他们的威胁。 他还没收手，背后就接连挨了两个火球，他手指上护身戒指上的一颗晶石因为火球的爆炸而蹦碎了，他转头看向奥妮，女法师正在准备第三个火球。 “现在轮到你了！”彭子益抬手一个精神之箭打在奥妮的护盾上，女法师看到这个满脸是血男人恶狠狠地看着自己，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不过她毕竟是帝国黑卫中遴选出来的精锐，很快又想起来自己的任务到底是什么。她法杖急挥，一个个连珠小火球被发射了出来，这些火球不仅攻向彭子益，还有一些这射向了地上的那些委员会成员，倒在地上的莫兰欣就被火球击中，开始燃烧起来，原本受到精神爆震附带伤害而昏迷的她，被灼烧的剧痛弄醒，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彭子益看到奥妮并不停手，要继续烧死其他的委员，怒吼了一声，向着她急冲过去，奥妮接连几个下火球向他迎面打来，彭子益护盾被打散以后，用手臂护住头脸，然后用精神力强行抵挡火球，他快步冲到奥妮身前，狠狠地撞上了她的身体，肩顶着她的腹部，隔着护盾将她拦腰抗在肩上，冲到窗前将她直接掼了出去。 奥妮砸断了木质的窗框，窗上的玻璃四散碎裂，她被彭子益这样疯狂的一击打蒙了，来不及施展任何飞行和漂浮法术，直接摔落下去，先是撞上围墙，然后跌在地上。她还没来得及起身，彭子益已从窗口飞落，直接踩中了她的肚子。 他将手按在她的脸上，冰雪从他的手掌上汇聚，寒气突破了奥妮的护盾，将她的脑袋冻成了一个冰球。彭子益手掌一握，魔法能量从冰球内部爆发开来，把冰球炸了个粉碎，最后只余下一具无头的尸体。 彭子益缓缓站起，差点站立不稳，他往边上跌跌撞撞地走了两步，把手支撑在墙上。他觉得喉咙一痛，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在墙上染出了一个红印。 第三十八章 求助之语 彭子益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那么强大，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虚弱，就在刚刚，他爆发了自己的生命力，将魔法水准突然提升到了能够独自秒杀四个高阶的地步，这种爆发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产生的。 但是这种爆发给了他多少力量，就对他的身体造成了多大的伤害，他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精神力冲上一个巅峰之后，开始慢慢消散，他有一种预感，当他的力量跌落谷底的时候，也是就他生命将要结束的时刻。 “代价有点大啊。”看着地上奥妮的无头尸体，彭子益感觉那种狂躁的状态慢慢褪去，自己的理性开始慢慢恢复，不过直到现在他也并不后悔，他只是觉得如果能早一点爆发，也许就可以少死去一些人。 楼上剧烈的打斗，早就引起了周边其他人的注意，警察，巡逻队，情报部不断有人冲进会议中心，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这一切似乎和彭子益都没有什么关系了。他摆摆手，让过来查看他状态的人走开，他觉得自己似乎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他对这里产生了越来越强烈的疏离感。他慢慢向上飞起，越升越高。 他飞过刚才会议室的窗口时，发现那些被精神爆震击倒的人还没有醒来，当然也有一些人永远也醒不过来了。他看到郭谦好像没受什么伤，但莫兰欣已经变成了一具被烧焦的尸体，白益成身受重伤，恐怕手臂是回不来了，张思成挨了一下火球，但比莫兰欣好得多，伤主要是在背上，而老教授李明德没有逃过这次劫难，刚刚在混乱中被一个高阶战士截住，一刀下去身首分离。其他组来参会的委员中也有两三个死去，七八个受伤。 彭子益就像旁观者一样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突然他想到了什么，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在窗口略作停留后，彭子益向更高处飞去，刚刚他给了自己一个承诺，现在对他来说没有比在一切结束之前完成这个承诺更重要的事情。 他要找到一切的始作俑者常霖，然后彻底要了他的命！ 彭子益精神力被提升以后，拥有了一种很奇异的感觉，他觉得自己能把想说的话，从意识中散发出去，让对魔法有一定理解的人接收到这样的信息。这并不是一种魔法，更像是一种他突然得到的特殊能力。 因此，他飞到了高处，然后用精神力发出了自己的话语：“叛徒常霖勾结帝国人对河湾新城发动了袭击，他们杀死了我们的同胞，现在正在躲藏在河湾新城里。那些能够听到我的人，我是情报部长彭子益，我现在需要你们的帮助，我们之间已经建立了一种连接，你们有谁看到了他，请把他的位置告诉我，我能听得到。时间不多了，我们不能让一个叛徒逃走，请帮帮我。” 他的精神力散发出一种奇特的波动，这种波动以极快的速度笼罩了整个河湾新城，大部分人毫无知觉，但是对精神力足够敏锐的法师，却能清清楚楚地感知到它，就像看到了有人在空中写了一行字。 —————————— 一个河湾新城的一处哨位里，两个负责侦测隐形的法师对视了一眼。 “你听到了吗？我听到有人在呼喊，要，要抓常霖副主席？是幻听吧？” “不是幻听，我也感受到了那种呼唤，这真是太神奇了，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不知道，不过为什么我听到这个声音会觉得有点难过呢？” —————————— “嗯，怎么回事？出一趟城练习一个新魔法，城里就能发生那么多事。刚刚先是发生了强烈的魔法战斗，现在接着又有人用精神力传话。”刚刚感受到战斗的能量波动，从郊外的训练场匆匆赶来的梅塔特隆，抬头望了一眼会议中心的上空，战天使一族的超常视力让她看到了漂浮在空中的那个身影。 “居然是献祭施法？没想到这里还有人能够自己感悟出这种战斗的方式。可惜啊，献祭是一条无法折回的道路，愿你的前方有你所属的神域。” —————————— 正在往会议中心赶来的萧晨脚下一顿，站定在那里。 一旁的季益君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瞪着眼望着他，“怎么不走了？” 萧晨道：“是彭子益……，他们好像遭受了不小的损失，常霖逃跑了。彭子益应该在战斗中用生命力突破了自己的极限，在短时间里达到了一种超越法师境界的状态，我猜他是以此为代价，战胜了那几个帝国人。我在王都的典籍里看到过这种描述，那都是法师受到巨大次刺激以后才会获得的爆发性状态，不过这种爆发代价是极大的，往往都会付出使用者的生命。” “什么？你是说彭子益要死了？”季益君说道。 萧晨闭起眼睛好像在感受对方的状态：“我感觉到了他的精神力状态，他现在就是在燃烧自己，维持在这种状态下。如果他现在停下来，接受我的治疗，也许还有可能保住一条命，如果像现在这样下去，恐怕里意识消散，身体崩溃已经不远了。在那种情况下死去，就算是做灵侍也不可能。” “那怎办？”季益君急道。 “我能感觉到他的方向，还在会议中心那里，快走！我们先找到他的人，也许……我还有会救他！” —————————— 魔法学校里，正要放学去吃晚饭的学生们都停了下来，所有人都抬着头向着某个方向，聆听着谁在说话。 “是情报部的彭子益叔叔，要我们帮忙抓坏人。” “可他要抓的人是常霖副主席啊，这是怎么回事？” “不是说了吗，出现了叛徒。” 学生们议论纷纷起来。 梅田田走到窗口，似乎心有所感，她施展了一个法术在自己身上。然后闭着眼睛站立了一会儿，像是发现了什么，爬上了窗台。 “田田，你要干什么？”她的一个同学说道。 “我要去帮忙。” “可我们还是小孩子。” “你们怎么看都是小孩子，没错啦。但是从魔法修炼上来说，我可是不折不扣的大人了。”她利落地给自己施展了一个飞行术，就往窗外跳了出去，“你们乖乖呆着，我去去就来。” 第三十九章 魔法少女 很多人都在寻找的常霖，此时正呆在一处工地的管理处楼顶上。这片工地已经差不过完工，就等着过一段时间验收，现在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从工地管理处的房顶上，可以看到会议中心三楼的那间会议室。常霖手中拿着一个地球带来的望远镜，遥遥观察着会议中心的动静。 从一开始，常霖就没有准备亲自介入帝国人的刺杀行动中。一则只要委员会的那些对手从肉体上被消灭，他就自然而然地可以掌握郭谦留下的位置。虽然这场战争之后，委员为的治理模式要进行调整，必然会有一场改选。但常霖有足够的信心可以在接下来到改选前的这段时间里巩固自己的地位。 他将会以一个收拾局面的拯救者的样子出现，在委员会近半委员去世的情况下力挽狂澜，稳定整个领地的局面，抗击各方面的敌人，最后把中国之塔带到一个新的高度。 二则，他也知道帝国人的主要目的是来一次斩首行动。通过破坏这边的统治机构，来拖慢中国人的战争节奏，为他们在瘟疫中备受打击的军队，提供一些缓冲的时间。 如果他自己在那边的话，很有可能被帝国人一起干掉，对于科尔那种鬼鬼祟祟，出尔反尔的家伙，他是没有丝毫信任的。对于帝国来说，有他这样一个人作为继承者稳定大局，让委员会平稳过渡到下一个阶段，肯定不如毁灭统治机构，让整个中国之塔陷入分裂和竞争，变成一片混乱的局面。 不过在常霖看来，这不过是帝国人一厢情愿的想法。委员会虽然掌握着最高的权力，但是中国人的战争机器却是围绕护卫军运作的。只要护卫军在这场袭击中没有受到致命打击，这对他们的战争能力影响就很有限。 无论是苏埃罗的王济远，还是绿林城的李天锐，或者是河湾新城新整编的这些军队。战斗力并不会受到大的影响，说不定还会有一些哀兵必胜的效果。 因此常霖并不觉得自己的作为有什么过分地方，他只是需要别人的帮助来解决那几个对他威胁很大的人，而绝不会对大局有什么严重的影响。 地球缺了谁都转，换句话说，这个世界在他常霖的掌握之下，也会运转得很正常。 常霖在望远镜里面看出那边产生了爆炸，到后面似乎有人从窗子里被扔了出来。他一时分辨不清谁赢谁输。也看不出委员会的伤亡到底怎么样。 思考再三，他准备再等一等，等局势更加明朗的时候，再出现在合适的地方。 对于帝国使者的那一套说辞，他自有准备，他有一系列证据，证明他当时完全和这件事扯不上关系，到时候只要把几个证据一摆，他们就很难把他怎么样。需要的时候把脏水向几个死掉的当事人身上一推，他还是能够干干净净的摘出来。 常霖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大概过了几分钟，就有大批的警察和护卫军开始在周围搜查。 他猜想，他们要抓的不是自己，就是逃走的重要刺客。 “看样子，真的是狗急跳墙了，委员会应该受到了重创啊。”常霖自言自语道，语气里还带着几份唏嘘之意。 “常霖伯伯，你是把谁说成了狗呢？”突然间，在他身后传来了小孩子说话的声音，常霖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连心脏都觉得猛地一抽。 他回过头去，看到一个小女孩站在他的身后。她穿着河湾新城最近流行的帆布背带连衣裙，里面是一件白衬衫，头上扎着一个浅蓝色的蝴蝶结，那正是名声很大的梅田田。 常霖没有听到任何动静，梅田田就突然的出现在了他的背后，他忽然对这个小女孩产生了一种紧张的感觉。而且他现在所在的地方，并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他很难想象，梅田田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到他的。 常霖道：“原来是田田啊，你怎么会一个人突然出现在这里？” 梅田田展颜一笑道：“就和常伯伯一样啊，我不想让别人看到的时候，就会偷偷来这样的地方。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除了我以的大人会主动躲到这里呢。” 常霖不知道眼前的小姑娘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但是无论是哪一种听上去都感觉很奇怪。 “你手里拿的是望远镜吧？这里有什么东西好看吗？我可以看一看吗？”梅田田表现得就像一个普通的小女孩，对什么新鲜的事情都很感兴趣。 常霖收起望远镜道：“田田，伯伯不知道你常常会到这里来玩，没想到侵占了你的地方。那要不我就走了，你继续在这儿玩吧？” “别啊，我这里还是第一次有客人来，让我们来玩个游戏怎么样，我扮演一个服务员，我好好接待你，好不好？”梅田田问道。 “伯伯还有些事情，等下次有机会再陪你玩吧。”常霖哄了她两句，转身就走。 “常霖伯伯不喜欢这种游戏吗？那我们换一种好了。我们来玩警察抓小偷怎么样？”梅田田扑闪着大眼睛盯着他看。 常霖强笑道：“你这么喜欢玩过家家的游戏吗？” “常霖伯伯不是也很喜欢吗？你们大人这个人面前扮成这样，在那个人面前扮成那样，每天都玩得停不下来呢。你看，就算是现在，你不也正在扮演一个角色吗？嗯，叫什么好呢，就叫偷看的老伯伯，被发现以后急匆匆地要逃走怎么样？” 梅田田注视着常霖，不知怎的，让常霖心中像是压了一块巨石，他可以和萧晨，郭谦那些人面不改色的对抗，但是再这个小姑娘面前，他突然觉得自己乱了阵脚。 他决定不再和对方废话，“伯伯还有事，要走了。” “不行，现在规则变了。我现在是对抗邪恶的魔法少女，而常霖伯伯，你就来当被我抓住的坏蛋吧。”梅田田伸出一根手指一点，此时的夕阳似乎亮了一些，七八条亮丽的光带从空中出现，像一条条灵蛇一样往常霖身上缠了过去。 第四十章 一个机会 梅田田召唤的光带，分别缠住了常霖的双手双腿和脖子，它们一头绕在常霖身上，一头延伸进虚空中，不知钉在何处。 常霖开始挣扎，但是以他这种孱弱的力量，在梅田田的魔法面前，太过无力。就像一只被捕鼠夹夹住的老鼠，在怎么挣扎也难以它逃脱既定的命运。 “田田，田田，你这是在干什么？小孩子不能开这样的玩笑，常霖伯伯真的要生气了。”常霖呼吸粗重，满头大汗地叫喊道。 “生气？今天最应该生气的，不该是会议中心那些死去的人们吗？你是个叛徒，又有什么资格生气呢？”梅田田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小脸上的神色越来越严峻，此时此刻下夕阳的照耀下，她的脸上居然有了几分高贵神圣的气氛，给人一种敬畏的感觉。 “田田，你一定是误会了什么！”常霖辩解道，“谁和你这么说的，事情不是这样的。我不是叛徒。” “你知道吗？就在刚刚，你和帝国的坏蛋一起害死我们自己人的事情，已经暴露了。现在，满世界都是抓你的人。我啊，不过是第一个找到了你而已。”梅田田道。 “不，那些帝国人做什么和我没关系，他们一定是搞错了。”常霖道。 “如果不是你，你在这里偷偷用望远镜看会议中心做什么呢？正常人发现那边在冒烟以后，难道不应该赶紧过去处理问题吗？”梅田田反问道。 “你，你到底是谁？梅田田只有十岁，不会像你这么说话。”常霖颤抖着说道。 梅田田背着手站在常霖面前，一副老师训人的模样道：“我当然是梅田田，你以为小孩子就什么都不懂吗？大人和小孩没有那么大的差别，你现在做的这些事，和小朋友抢玩具，抢座位，在班级里仗着力气大欺负人，又有什么区别呢？只不过你们这些大人啊，人长大了，心也长黑了，做出来的事情更坏更恶心了。” 这几句话听上去平平常常，但是从一个小孩子口中，用清脆的童音说出来，就有一种特别的穿透力，常霖被这样数落着，心中居然真的起了几分愧意，他叹了口气道：“谁，是谁跟你说这些事的？” “我会自己观察啊，罗老师告诉过我们，作为魔法师，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能够观察世界，思考事物之间的关系。我就在看，在想啊，不过你们的表现可真不怎么样，平时教导我们小孩子的事情，自己都做不到。”梅田田想了想又道，“也不是每个人都做不到，有些人可以做到。但是，你就差远了。” “你不明白，大人的世界很复杂，我们做有些事情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常霖说道。 “你说这话的时候，真的很像班级里的那种差生啊。”梅田田道。 “什么？”常霖很不解。 “那些差生总是会说，我也想好好学习，但是学不会啊，你觉得他们是真的学不会吗？他们还会说，我不是故意调皮捣蛋，但是我觉得好玩忍不住啊，你觉得他们是真的忍不住吗？就好像你做的这些事，真的是你不得不做的吗？”梅田田问道。 “我……，”常霖摇摇头叹道，“以前他们说你是一个天才，我以为只是魔法天赋，现在看来你见识和想法上也会让我们大人羞愧啊。” 常霖脸上摆出一副恳求之色，“我知道有些事情我做错了，但是你能不能放开你常霖伯伯，这几根绳子要勒死我了，我不会逃跑的，我们有话好好说。” 梅田田歪着脑袋想了想，道：“你不是在骗小孩子吧？” “不是，不是，我怎么会骗你，我已经知道自己的不对了。”常霖连声说道，“只要你放开了我，我就会去自首。如果我自首的话，我会主动给大家说清楚我做过的事情，认打认罚，希望你能给我这样一个机会。” “那好吧，我给你一个机会。”梅田田很干脆，话音刚落，那些紧绷的光带就柔软下来，然后慢慢消散在空气中。 常霖一下子觉得周围的束缚送了下来，连呼吸也顺畅了很多，他蹲在地上喘着气，心里却在盘算着应该怎么办。别看梅田田只是个到他胸口高的小孩子。但是魔法的力量足以让她对一个大人造成威胁。常霖假装捶背，手却悄悄地靠向了腰间，那里别着一把手枪。 “常霖伯伯，我在等你去自首呢。你蹲在那儿干什么？”梅田田看着他说。 “我，我刚刚扭住了，腰疼得厉害。我年纪大了，做那样的动作有点吃不消了。”常霖说着，手已经接近了那把枪。 “要不要我给你释放一个治疗术呢？”梅田田问道。 “如果能那样，就太好了。”常霖道。 梅田田开始施展治疗魔法，作为一个小孩子，她用这样的魔法似乎还不是特别熟练，人显得很专注。 常霖这时候已经摸到了枪，他手按在枪上僵持着，即便是他，也不想对眼前这个漂亮的小女孩儿动枪。但是如果像梅田田说，外面的人都在抓捕他，那一定是帝国人没有成功地完成任务，那些必须死的关键人物很可能没死，还有人能够发号施令，这时候他必须按照另一套方案离开这里，另作打算。 这次联合帝国人的行动本来就不是什么万无一失的事情，与其说是争取更高权力的一场博弈，不如说是被逼到死路以后的绝地反击。常霖事前也没有多少把握可以干成这件事，所以他早就做好了逃走的准备。但是他必须先离开这里，就算开枪也必须离开这里。 常霖猛地一拔身后的枪，对准梅田田的身影就是三枪，然而子弹却从梅田田的身体里穿了过去，常霖这才意识到在他面前的不过是一个幻影，幻影梅田田看着他满脸失望地摇了摇头，就消失在空气中。常霖慌张地站起身，哆哆嗦嗦地握着枪四下张望，可这时的屋顶上什么都没有。 第四十一章 一缕火焰 “你太让我失望了。”空中传来梅田田冰冷的声音。看不见她的人以后，常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陷入了慌张之中。 常霖举着枪，随着声音过来的方向，又开了两枪。 “这本来真的是给你表现出悔恨的机会。但是，你却一点也没有把握住，反而显出了你最丑最坏的一面。” 虚空之中飞来一道火光，扎在常霖的手上，将他的手枪击落，并点燃了他的手，常霖大声惨叫起来，他慌乱地脱下衣服使劲拍打手上的火焰，拍着拍着已是一副痛哭流涕的模样。然而这魔法火焰如同附骨之蛆，在他的扑腾之下反而越烧越旺，但却始终集中在他的手上，没有波及到其他地方，很快他的手就被烧焦了。 期间常霖昏过去一次，却被梅田田一记精神鞭挞抽醒，不得不忍受这剧烈的痛苦。 “这是对我开枪的后果，接下来……找你的人已经到了。”梅田田从空中现出身来，落到了像烂泥一样躺在地上哀嚎的常霖边上。 常霖已经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了，他在地上翻滚着，隐约看到天上一个人去高速飞来，到近前的时候，那人恶狠狠地喝道：“常霖！你这个混蛋！终于抓到你了！” 常霖像条半死不活的狗一样趴在地上，焦枯的右手上面还有一丝火焰。他没法击中精力，也没有力气对那人的话做出任何回应。 梅田田对着常霖的右肘一指，切断了他右臂的神经，他终于从右手的剧痛中解放出来，停止了嚎叫，喘着粗气看着眼前满脸是血的男人。 “彭子益，梅田田她，她用魔法烧我，我的手给她烧，烧没了。”常霖断断续续地说道。 彭子益看了一眼他像煤炭一样的手，冷然道：“烧得好。” “你，身为情报部的部长，居然，居然这么说话。就算是犯人，也应该有自己的基本权利吧？你可以抓我，审我，但是不能这样故意折磨我啊。”常霖说道。 彭子益道：“情报部长彭子益已经在刚刚和帝国刺客的战斗中死了。现在在你面前的只是一个复仇的幽魂而已。我是一个已经死去的人，而你是一个即将死去的人，死人和死人之间是不用讲什么权利的。” “你疯了，你居然要私自杀死我。”常霖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似乎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 “再怎么样都比不上你，就因为你！莫兰欣部长就在刚才被活活烧死在会议室里。你才被烧掉一只手，就鬼哭狼嚎成这个样子，想想她的痛苦吧！”彭子益居高临下看着常霖道，“我觉得你还没体会到真正的痛苦，像她那样死去，对你来说是个很合适的结局。” “不，不，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交代，你，你这样杀死我会错过很多重要的情报的。” “我不想再给你任何机会。就这样了结吧。”彭子益不为所动，他又对着梅田田说道，“田田，你做的很好，现在你离开这里吧。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没什么好看的。看了可能会做噩梦。” 梅田田道：“我不害怕。你忘了吗？罗老师说过，魔法师最需要心灵的强大，而强大的心灵来自于强大的眼睛。而强大的眼睛就是不要畏惧任何你看到的东西。如果我连一个人被火烧死也没法直视，还怎么做好一个法师呢？” 彭子益笑了笑道：“人小鬼大。不过我已经感觉到了，有几个魔法师已经靠近了这里，我希望你帮我一个忙，去拦住这些人。如果他们上来，肯定不会坐视我杀死常霖，大家只会更加为难。” “好吧。”梅田田同意道。她下楼之前，回望了彭子益一眼，“你自己也没有多少时间了，你难道就甘心消散在这个世界吗？” “我似乎动用了一种禁忌的力量，我的灵魂已经在崩溃了。”他指着地上满脸绝望的常霖道，“也许我和这个家伙，会在死后同行一段路呢。” 梅田田道：“古代的法师献祭施法，是为了在神灵的身边得到永恒的位置。也许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让你成为我的灵侍。” “谢谢你，可是灵魂溃散的人没法成为灵侍。” “当然是可以的，我的方法和其他的梦之塔法师不太一样，你即将成为那种存在，与其说是灵侍，不如说是神侍。” “你说话的样子变了，你到底是谁？” “我当然是梅田田，只不过我不仅仅是这一个小女孩梅田田，当你失去躯体以后，记得用你剩下的灵魂，想象我的模样，念诵我的名字，然后你就能在我的世界见到我，到时候你就会知道答案了。”梅田田给他点点头，就往楼下跑去。 “神侍？”彭子益不太明白梅田田的意思，但是听了她说的话以后，他没由来地获得了一种安心感。 在他们两个对话的时候，常霖并没有安静下来，他一会儿讨饶，一会儿恳求，一会儿摆出各种各样的道理，归根结底只有一条，希望彭子益能够饶过他的性命。 “求你，给我一个机会吧！就算在牢里我还是能为学校做很多有益的事情的。”他最后说道。 听到这里，刚刚目送梅田田下楼的彭子益道：“在我看来，你能为学校，为中国之塔做的最有益的事情，就是去死！ 结局已经不可挽回了，为什么不表现的硬气点呢？” “求你……” 彭子益决定不再和他废话，伸出一根手指，对着常霖右手上未尽的火苗勾了一下，顿时那原来只剩一点的火焰，就像被浇上一桶汽油，猛地爆燃开来，这火像一朵橘红色的妖艳花儿，沿着长林的右臂席卷而上，几秒钟的时间里，就把他包裹在了里面，常霖一开始还叫着：“饶命，我知错了，求求你惩戒一下就放过我吧。” 等几秒钟之后，哀求就变成了比刚刚更加响亮的哀嚎，然后哀嚎复归于寂静，只余下一个不太成型的人影，就像篝火下面的木柴，无声无息地燃烧着。 第四十二章 谢幕之时 最先赶到工地管理处楼下的，是萧晨和季益君，然后他们就看到了站在楼梯口的梅田田。 萧晨还没来得及开口，梅田田就道：“彭子益和常霖在楼顶。但是现在你们最好不要上去。” “梅田田？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彭子益让你来拦住我们的？”萧晨问道。 梅田田点点头，“他有些事情要和常霖说，让我帮着挡人。” 萧晨道：“不行，我们还是得上去，我不能看着彭子益做傻事。而且他的状态很不对劲，如果我不介入，他就要没命了。” “你还做不到。彭子益偶然间误打误撞地使用了献祭施法的方式。那是古代神灵们还在的时候，魔法师用灵魂向神灵换取力量，然后在神灵身边取得一席之地的方式。神灵会吸收法师灵魂中的力量，让法师在耗尽生命力之后，去往他的神国。 法师强大的灵魂力量会变成神国的养料，让神国更加壮大，而法师自己则获得神灵给予的接近神灵本身的寿命。”梅田田此时说话，显得很一本正经，“但是在没有神灵的情况下，这就成了一种自杀式的施法方式，彭子益会耗尽生命，灵魂却无处可去，最后只能消散掉。” “你一个小孩子，怎么知道这些？”季益君奇道。 “我感觉到了。”萧晨微微弯下腰，看着梅田田道，“她现在是一种很奇特的状态，似乎有一个远来的灵魂进入了她的身体，她们现在已经连成了一体。” “萧晨哥哥，你真厉害。不过放心吧，那还是我，另一个世界的我，只是她的身体毁了，伤得很重很重，所以穿越时空来到这里的，不过是一些碎片，它们慢慢变成了我的知识。我在你身上感觉到了一样的气息，你也不是一个单纯的你，对吗？” “你们在说什么啊。我为什么听不懂。”季益君道。 萧晨道：“你说的那个变成碎片的她，难道是那个和自然之神交战过的梅田田？” “是的，就是她。从她那里我知道了很多东西，包括怎样才能救彭子益。”梅田田道。 “你能够做到？”萧晨问。 “因为那个我是一位半神啊，而且她去过自然之神的神国，对于真正的神和神侍是什么样已经有了了解。所以，我可以利用一些神灵特有的方式，把彭子益的灵魂拉进我的冥想空间来。但是，缺少这种感悟的你却做不到。你是没法将精神力溃散，灵魂要消散的人收为灵侍的。”梅田田道。 “那我也要先上去看看，如果彭子益没有对常霖不利的想法，他不会让你来拦住别人。” 萧晨准备上楼，却看到彭子益从楼上飞了下来。他身上血迹斑斑，满是焦痕，看上去有些狼狈，但是眉宇之间却又多了几分洒脱，就好像刚刚了却了什么心愿一样。 “常霖已经死了，被我烧死的。”彭子益说道。 “老彭，你怎么犯糊涂啊。这时候，有什么必要烧死他。不是你自己一直在说要按章程办事吗？” “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事到临头是那么不一样的。看到会议室里那些同伴一个个倒下的时候，我从来没有那么想杀死一个人。也是因为这样，我才有机会爆发，然后战胜那些帝国人。 后来追到这里，面对常霖的时候，他做的那些事就不停地在我脑海中翻腾。我没能控制住自己，我……我觉得他不配得到一个经过审判，然后被执行死刑的结局。他就应该在灼烧的痛苦中死去。”彭子益低垂着头说着他的心声，“我让你们失望了，一定也让郭校长他们失望了。希望没有给你们制造很大的麻烦。” “你……”萧晨看着对方，能够明显地感受到他的精神力已经是强弩之末，正在飞快地消散，他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批评也好，宽慰也好，在生与死的面前都显得软弱无力，“后面的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无论怎么样，我们都会渡过难关的，只是你自己……” “现在这样就很好。我也一样做了错事，现在这个结局正是我想要的。”彭子益说道。 梅田田道：“你不会死的，只要来到我的冥想世界，你就能继续存在下去。” 她伸出一只手，对着空中划出了一个圈，一道空间门在几人面前打开了。从萧晨这边望去，里面是一片灿烂的星空，一个个浮空岛在星空中围绕着一个大光球漂浮着。这正是梅田田的冥想世界，规模和他自己的一样浩瀚无边。 梅田田道：“这扇门是借用了一丝神灵的手段制作的，比灵魂之桥更加强大，能够保护受损的灵魂进入冥想世界，你只要跨过这扇门，就会被接引到一个浮空岛上，成为我冥想世界的第一个居民。” 彭子益看了一眼那个空间门却没有移动一分脚步，他微笑地看着梅田田道：“谢谢你的帮助，但是我真的已经选好了自己的结局了。你们应该为我高兴，能够选择自己的结局，对我这样的人来说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今天有很多人莫名其妙地就死了，他们还有很多抱负没有实现，还有很多目标要去追逐，但是都已经没有机会了。而我，至少给自己复了仇，这已经很幸运了。” “老彭，别犯傻，我们还需要你生存下来，作为灵侍你还能有自己的生活。你别自说自话再做蠢事啊。”萧晨喊道。 “一个做错事的人，不应该有太好的结局，就这样吧。再见。”彭子益对萧晨笑了笑，闭上眼睛，仰天倒了下去。 他倒下去的时候，萧晨感觉到他的精神力，就像盛放的烟花，绚烂地爆发开来，然后消散地无影无踪。 梅田田看着地上的彭子益，又看看自己打开的空间门，眼泪汪汪地说道：“萧晨哥哥，怎么会这样？我不明白，这是最后的机会了，为什么他宁可放弃生命也不愿意把握这个机会呢？” 萧晨拍拍她的肩膀道：“也许是一种冲动吧，我们总是冲动地作出选择，这是生而为人最无奈，也是最有激情的事情吧。” 第四十三章 秘密发现 萧晨从这个下午开始就一直忙碌个不停，在郭谦的推动下，他被火速任命为帝国刺客事件紧急处理委员会的成员，陪同他一起处理这件事的还有匆匆赶回城的梅塔特隆。 他们去查看了常霖的“尸体”，与其说是尸体，不如说是一堆灰烬。这个穿越以来一点点掌握了委员会相当权柄，一而再再而三在他们这个集体内部掀起波澜的男人，就这样简简单单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连火化的工作都省了。 萧晨看着他的骨灰意识到，如果真的逮捕了常霖，也许和他的一场战斗才刚刚开始，以他在委员会内的盟友和事先做好的准备，给他定罪和判刑绝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也许到时候，河湾新城就会上演一场场反转大戏，甚至撕裂整个穿越者团队。或许常霖本人没有那样的能量，但是因为各种各样原因和他联系到一起的那些人，可能因为往过的合作，类似的立场，甚至一种兔死狐悲的情绪，而明里暗里支持他。 而所有这些后续可能的麻烦，都被彭子益包裹在那道火光中，烧的干干净净了。 同样彭子益也没有把自己留下，变成被人抨击的焦点，同归于尽式的反击，一了百了的结局，让有心反扑的人连目标都找不到。 从这个角度上面说，他是牺牲了自己，为后来的人解决了很多麻烦。 “烧得可真彻底，这样的燃烧，恐怕把灵魂也烧尽了吧？”梅说道。 “我探查过，完全没有办法找到任何灵魂的痕迹，否则用灵魂解读也许能找到一些信息。”萧晨道。 “你觉得很多信息真的是好事吗？到时候会有不止一个人来探查记录那些内容吧？也许有的人会给出不同的解读呢？”梅说道。 “是吧。” “所以也许你要感谢彭子益。” 萧晨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心中却越来越觉得这些事是彭子益有意为之。 当他们勘察过会议中心的现场后，萧晨心中更加肯定了这一点。 他发现一个让他心中发寒，却永远不能说出去的秘密。在现场有好几个委员被火焰烧死了，然而以萧晨大魔法师的敏锐感知，他发现现场被烧死的委员却死于两种不同的魔法火焰，一种自然是来自那个帝国黑卫法师奥妮，另一种则和常霖身边留下的残余波动如出一辙，而这几位都是常霖明里暗里的盟友。 这些人死在谁的手里不言自明。反过来，这也说明帝国人的杀戮是有指向性的，如果幸存下来的都是常霖一系的委员，毫无疑问新的委员会将无法保证原来的平衡，甚至延续不了一贯的路线，后续的工作，将会陷入泥潭。 这时候萧晨终于明白过来，彭子益说的错事，不仅是杀死了常霖，而是杀死了更多更多的人。他所说的复仇，也不仅是报复了常霖，而是摧毁了他们一系的力量。 他抬头看梅，只见后者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些被烧焦的尸体。 她看见萧晨紧张的脸色，说道：“这里还有残余的火系魔法波动，我觉得应该用魔法清理一下，否则，会影响你施展灵魂解读魔法的。” 不等萧晨答话，梅的手中爆出一个光圈，扫过整个屋子以后，刚刚那种差异性的波动，顿时消散无踪。 见萧晨愣愣地看着她，梅说道：“我不知道他当时那么做到底对不对。但是你现在如果不这么做，肯定是不对的。” 萧晨沉默了半晌，道：“你说得对。我绝不会像他这么做，但是也不想辜负他背负的这一切。” 梅道：“人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和处在什么样的时机下大有关系。太过自信地说出这样的话，会显得你不够成熟的。” 萧晨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说道：“死了八名委员，七名情报部的特勤，伤了九人，其中大部分是重伤，我都很难想象这样的消息传播出去会是什么样的后果，简直和黑木关失利不相上下了。” “你们中国人不是很擅长从两面看问题吗？我倒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呢。这个委员会也该换换血了。”梅说道。 “你是说……” 梅一抬眉梢说道：“我们这些外来的加入者，一直有一个不太明白的问题，在这个实力为尊的世界上，为什么你们却被一群没有什么实力的老头老太太控制着。而你们这些天赋很高，实力强大的人却屈居于副手，甚至是压根不是委员会的成员。” 萧晨解释道：“这些人处在这些位置上，是从我们那个世界遗留过来的一套体系，不管如何，在最初的日子它稳定了局面，一直到现在也在良好的运转着。 我始终觉得武力的高低并不是评判一个人，是不是合适领导者的要素。怎样处理事情，怎样领导大家前进才是关键。就像在这个世界国王或者城主，也未必就是实力高强之辈。” “但是，有一群实力强劲的人领导这个组织，就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蠢事了。你想象过派出几个高阶去刺杀阿尔弗雷德皇帝吗？从没有人这样想过，因为那是送死。”梅用一个例子生动地反驳道。“如果今天是你在这里开这个会议，四个帝国刺客会有任何机会吗？估计他们连打开那个盒子的机会都没有。但正是你们之前的选择，让你们这个组织的首脑部分，脆弱到一触即溃。” “一触即溃……”萧晨看着工作人员正在往外搬运的尸体，陷入了沉思。 梅却不准备放过他，“再说难道就没有同时具备武力和领导力的人吗？你，罗玲或者毛恺处理问题的能力就差了吗？或者我，加布里尔，阿娜尔这些大师，还没有讨论问题的资格？ 你还记得你们最终要面对的敌人是谁吧？你觉得让那些一碰就死的普通人领导这个团队真的合适吗？这到底是对大家的负责还是不负责呢？” “这……”萧晨不得不承认梅说的是有道理的。 “或者说你很乐意像今天一样，在他们不堪一击地倒下以后，才出来代理他们的工作吗？” 第四十五章 神灵面目 一直到深夜，萧晨和梅才处理好一片狼藉的会议中心。 该救治的人被送去救治，该收敛的尸体被冰冻存放了起来，该掩盖的事情则被消除痕迹，像一阵吹过的风儿一样，昭示过自己的存在后，又失去踪迹。 会议中心一楼的一个房间里，梅田田正抱着腿脱了鞋，坐在一个沙发上。萧晨两人进来的时候，她耷拉着脑袋已经快要睡着了。 “萧晨哥哥，你们把事情都处理完了？”梅田田看到他们又精神了起来。 “田田，你感觉怎么样？”萧晨问道。 “我不开心啊。”小姑娘幽幽地叹了口气道，“就是没有救成人，我觉得有闷得慌。” “彭子益……他有自己的选择，也许他觉得这是最好的结局。”萧晨道。 “我不太明白，但是你这样说了，我就相信你吧，我争取让自己别那么难过了。”梅田田道，“那我现在可以回家了吗？我能感觉到妈妈在外面等我。” 萧晨拉了个椅子，坐到梅田田对面，说道：“我们把你留在这里，是为了确认一下，另一个你的碎片的存在，会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 “你是怕她会占用我的身体，就像那些附身魔法一样吗？”梅田田问道。 “我想知道她还有没有自身的意识，如果有的话，我想和她交流一下。”萧晨说道。 梅田田听到这句话以后，目光突然呆滞了起来，萧晨一惊就准备出手探查。但是梅塔特隆却拉住他道：“等一等，我想应该是那个意念正在苏醒，我想感觉她应该没有恶意。” 萧晨眉头紧锁看着梅田田，等了大概三分钟，梅田田的神色才恢复灵动，但是看起来气质和刚才已经有了很大地变化，她身上属于小孩子的那份跳脱已经消失殆尽，剩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凝重的气质，她说道：“我就是你要找的那个灵魂碎片，虽然我在和你对话，但事实上我已经和这个世界的梅田田融合在一起，这是我最后留下的一丝意念，为的就是把一些重要的信息带给你们。有什么问题，你们就问吧。不过我存在的时间不会太长，你们可能只有十分钟的时间。” “你的过去是什么样的？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萧晨问道。 梅田田道：“在我的世界里，我是人类唯一的半神，曾经面对面地和自然之神交手，当然我失败了，但是自然之神也没能彻底抹杀我的存在，我的灵魂碎片逃出了他的神国，在不知名的空间缝隙中飘荡，也不知漂流了多久，有人找到了我，然后把握牵引到了这里，这个人或者说神，你们应该都知道，就是时间之神何小溪。 在这个世界里，她似乎得到了一些新的感悟，她在神器的帮助下，有时候还能够联系上去过的世界，而我在的世界是她出发的地方，我们之间有一种更加密切的关系，也许她感受到了我对自然之神的恨意，让她能够找到我的位置，把我引来这个世界，帮助你们与自然之神战斗。 我跨越了时间和空间，来到这里，但这消耗了我大部分的能量，我只能在沉睡中，通过梦境和这个世界的梅田田交流，融合，慢慢变成她的知识和记忆。只不过这两天，我感受到了一种凌驾于空间之上的联系，所以彻底苏醒了过来。” 萧晨一愣，凌驾于空间之上，难道说的是他自己吗？ “对，就是你，这种特质非常珍贵，值得我耗费力量醒来，与你见上一面，即使这样会影响梅田田对我力量的继承。因为帮助你，也许比帮助她更有价值。” “我不太明白。”萧晨道。 “听我说完，你就知道了。” “你的力量虽然很高等，却很孱弱。”梅塔特隆说道。 “是的。我连仅剩的一点力量也都给了这个世界的自己，激发她获得比我以前更高的成就。现在我能做到的极限就是和你们这样交流了。但是，我对你们的意义在于，我是唯一一个正面对抗过自然之神，又能传出信息的人。这一点连何小溪也没做到过，她从来没有和自然之神堂堂正正地交手过。”梅田田说道。 “和神战斗是什么样？”萧晨忍不住好奇道，“是不是像有些人猜测的，神掌握了最高级的法则？我们在他面前会因为受到法则级数上的压制，变得束手无策？” “在遇到自然之神之前，我也是这样猜测的。但是真正的战斗，以和我想象完全不同的方式展开。” 梅田田的小脸上显出一丝鄙夷之色，“你们都应该听说过，神并不比人类更聪明，在远古时代，他们反而像人类学习了很多东西吧？” 萧晨点头。 “因此你们可以想象，作为资质普通，天生强大，没有什么修炼动力，又有些懒，有些贪玩的类人生命，就算让他活了成千上万年，真的能比时时刻刻苦修，在死亡的威胁下不断突破自己的人类，掌握高明很多的法则吗？ 不，恰恰相反，作为从一个普通人苦修到半神的魔法师，我在有些法则的领悟和运用上，还高于自然之神。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可能在失败以后，还能够利用空间的法则，逃出他的神国，留下一些灵魂碎片了。”梅田田神情严峻地说道，“但是自然之神有两样东西，是我们无法比拟的，第一是他无比庞大的能量。等他真正醒来的时候，能够调动这个世界上将近一半的魔力，光是这一点，就足以碾压任何对手。我在他面前，就像一汪湖泊，对着一片大海，而你现在只能算一个小水塘。 第二是他对魔文的控制力，他有控制魔文本质的能力，当他需要的时候，可以断开任何魔文和魔力之间的关系，凡是用魔文施展的魔法，在他面前都是毫无意义的。 因此，面对这样的敌人，我们无法在绝对的力量上跟他抗衡，反而只能从法则的角度，想办法战胜他了。” 第四十六章 得胜之机 “照你这么说，神灵真像是一群拿着枪的孩子。”萧晨说道。梅田田告诉他的事情有点颠覆了他以前的想象。 “本来就是啊，掌握着巨大的力量，却没有对这样的力量负起责任，反而用它来欺压无论是形象还是思维都非常相像的人类。”梅田田说道，“你们没有必要把神灵想象成某种高不可攀，难以理解的事物，至少在我来看，他们思维运作的模式基本和我们是一样的。你不觉得何小溪如果撇去她神灵的身份，本身是一个憨憨的小姑娘吗？她后来还爱上了一个人类——刘异生。 所以他们就像地球神话里奥林匹斯山上的众神一样，有各种各样人类的情绪，爱，恨，嫉妒，害怕，贪婪，怜悯，他们都是‘人’。甚至有时候，他们比人更胆怯，更卑劣，也更贪生怕死。因为当生命尺度不同时候，‘人’的价值观就会发生变化。” 萧晨有些兴奋，显然梅田田的话给他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他们原来最担心的就是和一个不知底细的可怕敌人作战，但现在经过梅田田的抽丝剥茧，自然之神的样子变得具体起来。具体的敌人就能看到他的弱点，战胜一个敌人从来不止在力量上压倒他这一个办法，阿喀琉斯强大无比，却也有脚踵这个死穴。萧晨道：“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信息，只要是人，只要有人类的情感，就必然会有弱点。” “我前面说了，你的那种穿梭空间的特质，很可能就能针对自然之神的弱点。我发现自然之神对于空间的规则很不熟悉。或者说，他似乎有些不愿意在战斗中涉及空间转换和变化的部分。比如，我在战斗的时候可以破开空间，躲入空间裂隙，但是自然之神却不愿意这么做，他宁可让我逃跑，或者等我从裂隙中出来以后，再追击我，也不会追入空间裂隙和我作战。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但何小溪以前是用这种方式逃跑的，我也是用这种方式让灵魂逃脱的。我猜想自然之神在空间穿梭的领域恐怕有什么难言之隐。 而你，在这方面有比我更高的天赋，我境界和你类似的时候，绝对做不到让精神力穿透世界壁障这样的事，你应该好好发掘这一点，无论是找到神城的入口，还是打开神国的大门，或者与自然之神作战，这都是至关重要的天赋，以后这会帮上你大忙的。 另外，我知道你们已经拥有了源之塔的传承，能够绕开魔文结构施法，这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点。否则，你们就会向七塔时代那场弑神大战一样，被自然之神釜底抽薪，然后轻易地击败。” 萧晨道：“你知道了那场弑神之战的经过吗？” “我和自然之神作战的时候，他曾经用弑神之战的结果来劝我投降，所以我就有机会看到了那场战争的一些片段。我看到当时七塔的进攻神国的阵容不可谓不强大，不止一位法师在圣器的帮助下，达到了半神的层次，连神城的战士在他们面前也节节败退。但是当自然之神出现的时候，他只做了一个动作，就切断了魔文和魔力的联系，绝大部分法师在那个瞬间就变成了普通人。 想象一下，在那一瞬间，所有正在施展的魔法都失去了控制，失控的魔力没有打向敌人，而是吞噬了成片的法师，所有的魔法武器和魔法道具，哪怕是圣器都失去了作用，因为它们都是基于魔文设计的。符之塔的法阵，锻之塔的魔像，灵之塔的亡灵大军，星之塔的异界召唤兽，剑之塔的飞剑都因为魔文失效而陷入了瘫痪和失控。” “梦之塔的灵侍和冥想空间投射，还有源之塔的本源魔法应该没有受到影响吧？”萧晨问道。 “这是一场战争，你能指望七分之五的士兵都失去战斗力，剩下的那些人还能保持士气，坚定作战吗？很多人当时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看到自然之神一挥手，大部分的部队失去了战斗力，剩下的那些人大都以为这代表了自然之神的力量远远凌驾于他们之上，所以，七塔的法师们崩溃了。”梅田田道。 “可是自然之神不是还是受创沉睡了吗？”萧晨问道。 梅田田道：“自然之神给我看的片段只到这里，我也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我猜测让魔文失效涉及到这个世界底层的规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想必也付出了很大代价才做到了这一点。另外，也许还有一些保持了战斗力的法师最后还是伤到了他。” 萧晨若有所思道：“也许他给你看的画面并不那么真实。” “也许吧。不过我们得出的这个结论依旧没错。”梅田田道：“好了。我该说的已经说完了，时间也已经不多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萧晨道：“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神为什么能和我们这么像，他们是怎么来的？” 梅田田道：“我敢断定他们以前是人，但是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变成了神，又是怎么变成神的。而成神之后，他们似乎也彻底忘记了过去。我问过何小溪这个问题，她的记忆就是从成神的那一刻开始的。 成神之路是个谜啊，我只知道我的路是走不通的，能够成为一个有缺陷的半神已经是极限了。” 萧晨低头托着下巴道：“也许成神之路后面隐藏的就是神的弱点。他们遗忘这一切反而是对自己的保护。也许我要好好找何小溪谈一谈，从她的灵魂深处也许可以找到答案。” 这一次梅田田没有回应他的话，萧晨抬头一看，发现小姑娘倒在沙发上睡着了，刚刚那种气场已经消逝无踪，看来那片灵魂碎片的力量已经耗尽了。 萧晨注视着梅田田的脸庞，轻声道：“这些事情以后就交给我来考虑吧。你继续做一个无忧无虑的魔法天才就好了。” 第四十七章 三件事情 一直没出声的梅塔特隆道：“听到你们在这么议论神，我作为一个战天使，感觉还真是奇怪。也只有你们这些外来者才敢这样议论神的品性，把他当做人来看。” 萧晨道：“在你眼里，自然之神是神，还是力量巨大的人？ “神就是神，无论你如何类比他，他的力量就在那里。就像梅田田所说，他可以调动这个世界近半的魔力，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如果一个人可以做到这一点，我们也无法把他当做人来看了。在这样的力量下，原本是弱点的东西，也就不再是弱点了。” 萧晨笑着道：“我以为自从战神陨落以后，你已经不再仰望神灵了。” 梅塔特隆的脸上却没有笑意：“我早就不再崇拜神，但是即便是对自然之神，我也会保持适当的敬畏。这会让我时刻意识到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力量。然后在关键的时候抱有牺牲的觉悟。” 萧晨叹了口气道：“我知道梅田田夸大了弱点的作用，也从最乐观的角度猜测了我的空间能力的价值。但是如果不这样的话，又怎么给予我们足够的斗志呢？ 我们这里一点都不缺把自然之神当做不可逾越高峰的那种人，所以，把他当做一个人看的态度也该有它的价值吧？” 萧晨喊来了梅田田的母亲，挑选了一部分可以说的内容，和她大致解释了今天发生的事情。他并没有隐瞒另一个世界梅田田灵魂碎片和她融合的事情，本以为她的母亲会十分担心梅田田的状况。 可没想到她母亲说道：“我已经明白，田田这辈子归根到底不会是普通人了。我来到这个世界这点时间，也明白了在这里，想平平安安做个普通人是一种奢望，只有不断提升实力才是一个人最大的保障。她以后的路一定会走得很高很远，我不能拖她的后腿。 另一个田田也是我的女儿，我相信她会帮助田田争取更好的命运的。” 萧晨颇为感佩，让她赶紧送梅田田回去，又安排一个工作人员帮她将梅田田抱走，但是这位母亲拒绝了帮助，自己抱起梅田田，走出了房门。 “我到现在还记得，当初把她妈妈把她从废墟刨出来，然后送去医院的样子，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那双满是鲜血的手，上面全是伤口和瘀痕。那是不知道翻开了多少石头水泥的结果，有这样的妈妈，难怪梅田田能够成为半神。”萧晨看着她有些吃力的背影说道，“其实她没有必要拒绝帮助。” 梅塔特隆说：“也许她只是清楚，这样的机会越来越少了吧。” —————————————— 萧晨和梅之后又去监狱查看了蒋毅天和科尔的审讯情况，这两人已经经过了几轮突击审讯，包括使用魔法探查他们的意识，以确定他们在河湾新城没有更多的同伙。 暂代情报部官员负责审讯的郭承德道：“那个科尔还算配合，我们基本查清了他们没有后备的刺客，也没有进一步的行动。但是蒋毅天拒不交代他在这次袭击中做过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常霖的死讯，将很多事情都推到了常霖头上，把自己放在受到蒙蔽的位置上。” 萧晨道：“魔法探查呢？检查过他的意识了吗？” 郭承德递给他一叠审讯笔录道：“蒋毅天毕竟是高阶法师，负责侵入他意识的法师和他实力相当，很难突破他的精神防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现在搜寻出来的东西大都零零碎碎，说明不了任何问题。” 萧晨快速地翻了一遍记录，然后递还给郭承德道：“让我去会会他吧。” 梅问道：“难道你准备亲自探查他的意识。” 萧晨摇头道：“这种方法对高水平的法师效果有限，我倒是另有一个想法。” 两人被郭承德带到蒋毅天的监舍，这里只是普通监狱，所以蒋毅天的头颈上被画了一个禁魔封印。时隔半天，牢里牢外的两人就对换了位置，连萧晨都觉得挺有造化弄人的感觉。 蒋毅天脸上的肿胀还没有消退，意识接受探查以后，神情显得有些恍惚，不过他看上去依旧没有放弃希望，虽然他在审讯中已经得知了常霖死去的消息，但除了常霖以外，和他有盟友关系的委员还有好几个。只要他们能够出力干预，他未必没有脱罪的机会。 “你是来这里摆出胜利者的姿态的吗？”蒋毅天看到萧晨进来，毫不客气地说道，“告诉你，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你们现在对付自己人真是了不起，查探思维的魔法随便用，但是又查出来什么呢？没有！什么都没有！” 萧晨好笑道：“自己人？你怕不是忘了吧。半天之前你还和科尔一起跑来杀我呢？你觉得我真是你的自己人？” “我只是一个带路的，路是常霖让我带的，我根本不知道他们会干什么。”说完这句话，蒋毅天低下了头，摆出一副不愿意合作的样子。 梅问道：“真的不用法术吗？” 萧晨摆摆手，走到牢房的栏杆前，蹲下去凑近坐在地上的蒋毅天，“有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第一，可能你还不知道会议中心死了那几个人，我报几个名字给你听听。” 接下来，萧晨报出几个人名，蒋毅天猛地抬起头来，脸色白得吓人。这些都是常霖和蒋毅天一系的重要盟友，萧晨每报一个名字，他的希望就少了一份。 等萧晨的名字报完，蒋毅天喃喃道：“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你觉得很奇怪是吧？”萧晨笑了笑，“我现在还有第二件事要告诉你，常霖死后我施展了灵魂解读魔法，知道他一些文件的储存地，现在我还没来得及去看，不过明天去过以后，想必会发现不少和你相关的事情吧？” 蒋毅天要紧牙关不说话，但是萧晨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手脚都在发抖。 “最后一件事，是我已经是一个大魔法师了。刚刚他们搜不到的事情不代表我搜不到。但是，我施法一向有些粗暴，上次褚英就没能熬过去。现在我想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让你重新考虑一下要不要乖乖交代。”萧晨抬起一只手做施法状，穿过栏杆，慢慢靠近蒋毅天的脑袋。 蒋毅天咬着牙看着那只手越来越近，似乎还有几分想要死撑的意思。可就在萧晨的手快要贴上他额头的时候，他猛地从地上蹦起来，一个翻身退开了好几步。 蒋毅天慌张道：“我说，我说，你别动手，我都说。” 萧晨站起身，拍拍自己的衣服道：“怎么说话的，说得我要揍你似的。” 他带着梅转身离开了房间，因为看蒋毅天那样子就知道，他垮了。 第四十八章 交接时刻 天蒙蒙亮的时候，萧晨来到河湾新区医院的住院部，这次袭击的伤员都被安置在这里。梅没有和他一起过来，而是去巡查城市防御了。 他战斗了半天，又忙碌了一夜，要不是精神力和体能都远超常人，肯定坚持不到现在。清晨的凉风从出院部和门诊部两栋大楼之间的缝隙中吹来，让他觉得很舒爽，有一种疲惫随风而去的感觉。 这座城市中，还有很多人并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对他们来说这是另一个平常一天的开始，但是对另一些人，他们的世界已经天翻地覆。 萧晨觉得生活总是这样，随时都有可能把你拿起来抛上一辆远去的列车，开往全然不同的方向。所谓的强者，不过是一些学会了扒火车和跳火车的人吧。不过他自己呢？似乎又在不知不觉间被人强推上一辆呼啸而去的火车了。 郭谦的病房在三楼，萧晨敲门而入的时候，他正坐在病床上怔怔地望着窗外的霞光。郭谦伤得不重，他在袭击中受到了好几个情报部特勤的保护，法师施加的护盾和他携带的防御道具，为他抵下了好几次攻击。最后，他只是折断了大腿骨，外加腰侧有一块烧伤，在众位委员中属于很幸运的一个。只是这次事件给他的打击让他整个人都灰败了很多。 郭谦发觉萧晨进门，头去没有转过来，依旧看着窗外，“萧晨，你说我是不是并不适合在这个世界领导大家前进呢？” 萧晨上前几步走到郭谦的病床边，顺着他的视线往外看去，那是门诊楼的一侧露出漫天红云，而红云之上是青色的天空。场景很美，只是让人分不清这是朝霞还是晚霞。 “郭主席，您这是哪里话，如果不是您领导着我们，我们也走不到今天。”萧晨说道。 郭谦摇头，“不，我并不这么觉得。昨天被从来这里后，我一直就没有睡着，迷迷糊糊之间好像回到了最一开始的时候，我开始回想到了这里发生的很多很多事，其实都能够做得更好的。 我这辈子其实过得很简单，小时候就拼命读书，大学有机会就出国留学，国家有政策，就回国教书，最后被安在这个副校长的位置上。这其实到未必是对我能力的期待，而是恰好我就是那么一个资历合适的人。在学校里，事情并没有那么难，我分管的那摊工作也没有太大压力，一些突发的事情都能够通过老同学，老朋友的人脉解决，这些年也就平平稳稳过来了。 但是这里……在这里领导一群人从无到有建设一个领地，乃至一个国家，真的是太难太难了。以前我有这种感觉，只会把话藏在心里，试着埋头去干。但是我很清楚，我的能力是有限的，被赶鸭子上架做到这里已经是极限了。今天这件事，今天死的这些人……”郭谦说到这里眼睛一红，泪水止不住流下了起皱的脸庞。 萧晨突然发现比起两年前来到这里的时候，郭谦苍老了太多太多，他安慰道：“郭主席，今天的事情不是你的错。” “见笑了。”郭谦擦了擦眼泪，说道：“怎么会没关系呢，你想一想，这件事归根结底的原因是帝国人吗？不是！苍蝇不盯无缝的蛋啊。如果我们能够处理好内部的关系，能够团结起来所有人，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郭校长，你可不能这样要求自己。世界上任何地方都有可能出现拉帮结派的事情，我们这里出现常霖，蒋毅天，张弘这样的人也不奇怪。引入外力来突破内部平衡这种事，也一直在发生。只要有利益在，哪里不会出现这种利益之争呢？”萧晨道。 郭谦道：“但是，他们会这么做也是因为利益点和我们不一致啊，我们这段时间发展起来了，和这些人却没有足够的共同利益，所以才会引发这些事，不是吗？” “是欲望，不是利益。”萧晨分辩道，“利益是可以分配，可以协调的，但欲望……欲壑难填啊。对于这样的人，你让出再多利益真的能让他们满足吗？” 郭谦的目光和萧晨对上，“对不起，从昨天到今早我一直在想这些事，也许有些钻牛角尖了吧。但是，我必须承认，自己并不擅长处理这些事情。我可以做一个学者，也可以安安稳稳地领导一个团队。但是真的不适合做一个开拓性的领袖。这次又出了这样的事，所以我有一个决定……” “郭校长，你这是……”萧晨预感到对方要说什么。 “是该到我退下来的时候啦。出了这种事情，作为委员会主席本来就该引咎辞职。委员会里面那些老资格的死的死，伤的伤，要么就不在河湾新城。但是这里不能没有主持事务的人，我想请你暂且代管委员会的事务，出任委员会代理主席。” “我？郭主席，现在正是稳定人心的时候，请不要这样做。可能会引起整个领地的不安。”萧晨认真道。 “我知道。所以目前我会对外宣称，我只是因伤养病，我在委员会的工作将由你来暂代，我会站在你的身后的。”郭谦神色很平静，显然做出这个打算并不是一时冲动，“但是这座城市里的人们，要习惯一个新的面孔来引领大家前进了。你应该也知道，除了你以外，无论是资历，实力，品性，都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我希望你不要推辞，担起你应该负担的责任。” 萧晨突然想起之前梅塔特隆和他说的那些话，这就是她当时所说的改变契机吧？由自己带担任这样的职务，想必是她会乐于见到的。不仅是她，现在领地中很多和他相关的族群都会乐意看到这一点。 “我意识到，自己的作用就是为你们这些后来者打好基础，现在看来是交接棒的时候了。”郭谦握起他的手拍了拍。 “我明白了，我会努力做好的。”萧晨郑重地点了点头。 第四十九章 两个方案 萧晨接任代理委员会主席之后，一切过渡意外地平静。他发现无论是在委员会内，还是委员会外，都没有遇到什么反对意见。将袭击事件通告各个主要城市和据点时，大部分地方都对发生的袭击表示了愤怒和谴责，也都对萧晨的代理表示了认可和祝贺。 这让他开始的几分忐忑也慢慢消散了，萧晨没有改变委员会成员由各个部门推举的形式，也没有急于补充委员会的正式人员，而是分头与在袭击中产生死伤的那些部门进行商讨后，增补了一部分候补委员，暂时代替那些伤亡的委员行使职能。 基本上袭击发生两天之后，委员会的运行又基本恢复了正常。不过这时候萧晨却接到了来自苏埃罗的紧急通报。 通讯阵那边是王济远和罗玲，他们带给萧晨的消息，让他也大吃一惊。 “你们说，帝国人把得了黑水病的病人组成队伍，对我们治下的各个城镇进行突袭？”萧晨问道。 “是的。原本我们原来准备趁他病要他命，已经准备开始收复黑木关的战役了。但是没想到敌人丧心病狂地把病人都放了出来。这些队伍有的大，有的小。规模大的往往还带有斗气战士，血脉战士或者法师，不太好对付。规模小的没有什么战斗力，但是就是几个手无寸铁的病人冲进了我们的城镇，也会造成灾难性的打击。我们的斥候队伍拦截消灭了几队这样的队伍，但是有更多已经漏过了我们的防御向我们国土内部进发了。”王济远的声音听起来出奇地严肃，可见事态的恶劣程度，“敌人摆明了是要用人命来拖时间，不仅是我们个个村镇里平民的性命，还有他们自己士兵的性命。就看我们怎么应对了。” “你们有什么方案吗？”萧晨问道。 通讯法阵对面突然安静了下来，过了几秒钟才响起罗玲的声音：“从苏埃罗方面，其实想从两个方案中做出选择。第一个方案，自然就是我们同样化整为零，派出部队追击这些人。特别是我们的骑兵部队，高阶法师和大魔法师，肯定比他们这些渗入者速度更快。我们有法师数量上的优势，可以用法师之眼大范围搜查敌人行进的痕迹，然后追上一支消灭一支。而且据我们所知敌人最大行动单位是帝国分队，有一百多人。这样的队伍一般小村镇依靠民兵是抵挡不了。但是一个骑兵连，一支高阶领衔的特种作战小队，或者一位大魔法师就可以击溃一支这样的敌军。但是那些本来就零散出发，或者被打败后溃散的小股敌军才是更大的麻烦。我们队伍要把这些敌人一一揪出来消灭会耗费太多的时间，等我们肃清内部的敌人，攻打黑木关最好的时机也就过去了。” 萧晨听完以后并没有直接给出评价，而是问道：“第二个办法呢？” 这次换做王济远继续说道：“第二个办法，就是我们军方有人提出来的方案，简单来说就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我们在苏埃罗的主力，不管这些渗透过来的得病士兵，而是集中力量攻打黑木关，按照作战计划，从苏埃罗出发到攻打下黑木关，逐清里面的敌人，稳固黑木关的防守，至少需要一周到十天的时间。黑木关敌人众多，我们除去防守的兵力应该没有多余的力量可以用来解决渗透进来的敌人。” “那对于我们的城镇，在这个方案中准备怎么安排？”萧晨问道。 王济远道：“既然没有额外派兵防御，我们所辖的各个村镇应该马上组织撤退，向有防御能力的大城镇进发。鉴于黑水病的特性，我们预计这些士兵大都会在一周内发病，然后失去行动力和战斗力，只要不给他们传播的机会，这种战术就会不攻自溃。” 萧晨听完王济远的叙述问道：“但是，你们有没有考虑到不是所有居民都来得及撤离呢？就算撤离，他们也一定是拖家带口，行动速度很有限的，这样的队伍，会被士兵轻易追上吧？在这个过程中会有多少牺牲？” “这个很难预先估计，但这是战争中难以避免的牺牲。”王济远说道。 “那么……我们多少护卫军战士的家属，会承受这样的牺牲呢？”萧晨犀利地反问道，“另一方面，就算他们逃到了城镇里，但是农田呢？矿山呢？工厂呢？他们的家业和我们的产业都没法带走，敌人只要烧光，砸光，抢光，就可以让这些人统统破产，回去也只会看到一个被毁掉的村子。这样一来，我们领地的中部，甚至南部地区，先前建设起来的成果就会毁于一旦，让我们陷入长时间的经济衰退。” 通讯阵那边的王济远陷入了沉默。 萧晨紧追不舍：“最后我们如果这样做，这些居民会怎么看待我们呢？我们说得很好，护卫军是子弟兵，能够保家卫国，能够维护他们生命和利益。但是事到临头，护卫军却忙着打仗，要他们自己去逃难，这一仗打好，黑木关是得了，但人心却是丢了啊。” 那边罗玲道：“其实这个方案也不是王军长提出来的，只是几个参谋提出的方案，王军长并没有同意。” 萧晨道：“我明白，但是定出这个计划的人，肯定忘了护卫军本身的目的是为了保卫我们的人民。只要人民有危难，这永远是第一优先级要解决的问题。否则总有一天，它会一步步堕落到它那些敌人的水准上去。” 罗玲道：“但是黑木关的问题的确不好解决，按照我们民政系统提出的方案，等到我们攻打黑木关，恐怕阿尔弗雷德皇帝已经彻底解决了黑水病，那些病人也都该恢复了。” 萧晨道：“办法都是想出来的，你们两方面各有各的好处，也各有各的困难，无非是因为我们的力量还不足，显得捉襟见肘。说到更多的人力，我倒有一个想法。” 第五十章 魔法致用 第五十章 魔法致用 (第1/1页) 当天下午，河湾新城魔法学校。 魔法学校的学制已经和刚刚成立时，发生了很大变化，随着大家境界越来越高。原本到了初阶法师就可以毕业的魔法学校，现在已经把课程延伸到了中阶法师的领域。 成年法师所上的低阶法师和中阶法师班都属于进修班，他们大部分人本来就有工作要做，只有在空余的时间来这里上理论课程，所有的魔法实践都是在日常应用中完成的。 中国之塔的魔法学习在一年多的发展中也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风格，他们一直推崇在劳动中使用魔法，在使用中感悟魔法，最后自然而然地积累经验中突破境界。 这和传统魔法塔在塔中闭门修炼的思路很不一样。但是从目前的效果来看，中国之塔的魔法师使用魔法的机会，比高高在上的传统魔法师多得多，他们已经习惯性地把魔法运用到了生活的各个角落。家里的晶石器具，出门的晶车，工作中涉及魔法的生产流程，科研中用到的魔法探查。各种各样的领域都已经少不了魔法的参与，魔法作为一种生产力已经和科学紧密结合在了一起。 在这样环境下熏陶出来的魔法师们与传统的魔法师相比，几乎时时刻刻都在和魔法接触，对魔法的感悟和体会要深刻得多。 两年以来，他们已经发明和改良了一百多种魔法，差不多平均每周就会有一个新魔法诞生。虽然这些魔法大部分用于生产和生活，这依旧是其他魔法塔不可想象的。 不过对于梅田田他们这群十六岁以下的孩子们，他们上的课程就是全日制的了。他们还不需要去工作，自然就一直在学校学习魔法和文化知识。这些孩子的天赋普遍很高，小小年纪都达到低阶以上的水准。 因为他们当中的大部分，是根据刘异生轮回记忆选拔的，都是在各个世界对抗自然之神的战斗中脱颖而出，留下过出彩的战绩未来魔法师。 这二十五名孩子，少数是穿越者的孩子，大部分都是王国人，帝国人，甚至南方城邦的人，其中还有五个因为各种阴差阳错的原因在这个世界没有来到中国人的领地，是情报部专门找人从大陆上寻到他们，连哄带骗搜罗过来的。 他们中间在不同的世界成为过圣者的就有四位，剩余的最少也成为了高阶法师。如果不是他们在面对自然之神的时候，年龄和修炼时间还不够，他们中几乎每一个都会获得更高的成就。 现在中国之塔给他们提供了比以往各个世界更好更多的传承，更睿智和强大的老师，还有更早开始的修炼时间，想必很多人都会比原来历史线上更强大。委员会对他们充满了期待，也许在七八年后到来的与神灵的战争中，他们当中的很多个都会是作战的主力。 梅田田既是他们中最小的一个，也是他们当中境界最高的一个，九岁的中阶法师，这放在大陆的魔法史上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虽然年纪最小，但她的见识和水平却一点不小，实力更是接近中阶巅峰，所以隐隐是这群人的核心。 梅田田和同班同学们上完最后一节魔法实验课被老师留住。说是让所有学生集中到礼堂，新任的委员会主席萧晨要和大家讲话。 梅田田和大家一起来到礼堂，发现不仅是他们这些全日制学生，那些初阶和中阶法师进修班的大人学生也被带了过来。她和大大小小的同学们在老师的安排下坐好，开始等待萧晨的到来。 “田田，你到现在还没和我说，那天你飞出去遇到什么了。”梅田田的同学吴子彬是一个比她大一岁的男孩子，是她的同桌，也是年龄最接近她的孩子。 “都是大人的事情，说了你也不懂。”梅田田说道。 “怎么可能，我已经是低阶法师了，要是在外面也许就是个小领主了，哪会有听不懂的事。”吴子彬显然不愿意被她小瞧，“他们有人看见了，后来你和萧晨主席一起在路上走过。这位新主席怎么会跟你在一起呢？” “秘密。” “你怎么啥都不肯说啊，是不是你早就跟他认识啊，你魔法水平这么高是不是他亲自指点过你啊？” 吴子彬一个劲地问，把梅田田烦到了，她道：“要不要我把他介绍给你，你可以向他讨教魔法啊。” 吴子彬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那可不要，委员会主席呀，那得多吓人。就像以前的郭主席一样，只能远远看着。” “真是软蛋。” 他们两人的位置离会议室的门口很近，这番对话正好被到了门口的萧晨听到了耳中。他不禁有些莞尔，没想到身份的变化会带来这么大的区别。 虽然他自己没有教过这些小孩子，但是，在魔法学校他还是给不少班讲过课的，作为一个年轻的老师，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跟学生之间有什么隔阂，但是今天，这两个小孩子的话，这让他意识到了自己已经不同以往。 从他的本性来说，其实非常矛盾，一方面，责任感让他不得不接过郭谦的接力棒，另一方面，一直崇尚自由的他，深感这个位置带来的束缚和压力。 这两天匆匆上任，然后就紧急处理一系列的事情，让他还没有时间好好品味周围人对他不同的反应。 但是以这两个小孩子的对话为引子，他突然意识到，这几天很多人和他相处的态度，已经有了不少潜移默化的改变。 就连上午和王济远，罗玲通过通讯法阵开会的时候，王济远和自己说话的声音，也带着一丝不适应，而罗玲则多了几分揶揄之意。 “这还真是一种麻烦的感觉啊。”萧晨喃喃说道。 “萧主席，有什么事情不对吗？”一边陪他过来的老师急忙问道。 “什么？” “我好像听您说了麻烦两个字。有什么问题，你尽管说，我马上去办。” “不麻烦，不麻烦，千万别麻烦。”萧晨笑了笑，走进了会议室。 阅读网址：m. 第五十八章 替代方案 第五十八章 替代方案 (第1/1页) “你想让我们给你治病？”罗玲问道。 莫列特道：“是的，我们这些人其实已经被帝国，被皇帝陛下放弃了。我接受了各种治疗，喝了奇奇怪怪的魔药，也没有治好这种病，唯一的办法，就是改造血脉，但是如果我真的接受了那些血脉，我的斗气就废了，能够剩下多少实力全凭运气。 如果用那种方法苟活下来还有什么意思？最好的结果就是变成黄金龙或者光明狮子家族的附庸吧？这是我无论如何也不想接受的。 所以我主动提出为帝国带领这支队伍深入你们的领土，换取我们家族更稳固的位置。皇帝陛下当然同意了，他们都相信有我在，会给你们完成更大的损失。 然后我来这边碰碰运气，现在看来自然之神是眷顾我的，能够遇上你就是我的运气，罗玲阁下。” 罗玲并没有否认自己掌握了治疗的方法，她问道：“那你提供的条件又是什么呢？我为什么要治好一个帝国的大师，为我们自己增加麻烦呢？” 莫列特露出笑容，显得很诚恳，“因为他将变成你们的大师，我们会改头换面加入你们，只要保证了我们家人的安全，以后，正面与帝国对抗也没什么。 帝国抛弃了我们这些人，因此，想办法求活就要依靠我们自己了。 他凭借着血脉免疫瘟疫的侵袭，以为说几句为帝国献身，为自己报仇的口号，就可以让我们毫无怨言地送死，可如果能够活着谁又愿意死呢？ 治好一位大师你就得到一位法师，治好一位高阶你就得到一位高阶，这是很公平交易，不是吗？” 罗玲道：“这还算不得什么好生意，帝国本来就会失去你们这些人，如果我们为你医治，不仅要投入很大的精力，而且短时间里面也没有办法上场为我们作战。” 莫列特毫不着急，他知道罗玲在讨价还价，只要有的谈就好，“除了我们的战力，你还能获得更多的东西，比如情报，我是黑卫统领之一，无论关于帝国或者王国吧，我都知道很多秘密。这些都是，几十年，甚至千百年积累下来的东西，你们的探子们还嫩了一些，可能他们永远都探听不到这些东西。 另外，你知道我们有很多部队分散开去，潜入了你们的领土吧？只要治好了，我和这些部下，我可以让他们到你们的村镇去，遇到打过来的帝国人，他们只要往那里一站，说投降就能够治好身上的病，那他们还打什么？恐怕除了少数顽固的蠢货，其他人都会乖乖投降吧？ 你不觉得这些价值是难以替代的吗？” 罗玲挑着眉梢看着莫列特，像是在盘算他的条件，莫列特也不心急，用手轻轻捋着短须，等待对方的回应。他对自己的价值心中有数，从帝国到王国，任何一个势力都会对他提供的东西感兴趣，片刻之后罗玲道：“莫列特阁下，我不得不说你有很敏锐的观察力，之前的猜测也很有几分道理。不管绿林城发生的黑水病和你们身上的病有没有关联，我的确掌握了一种可以让你们摆脱这种瘟疫的办法。” 她指了指宋鸿洋他们几个脸上和身上还沾着黑水的人，“你周围的这些战士大部分都得过那种病，现在经过我的‘治疗’，已经彻底摆脱了黑水病。 不过，你真的想和我做这一笔交易吗？这可件是没有回头路的事情。” 莫列特呵呵一笑道：“当然，只要加入了你们，我们就和帝国彻底了断了关系。 这一次选择，我们是迫于无奈的。说起来，如果不是皇帝放弃了我们这些人，我们又怎么会轻易做出这样的选择呢？只要你们中国之塔不辜负我，我就是属于中国之塔的一柄利剑。你们放心，阿尔弗雷德皇帝陛下可不宽容，他容不下我这样的背叛者。” 罗玲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好，我答应你了。那个方法并不困难，现在就可以实施。就从你，莫列特阁下开始好了。” 莫列特道：“不急，我给你一个人选，富勒，你过来。” 一个壮实的年轻战士走了出来，从他身后走出来。战士的脸上大约有三分之一被黑色覆盖，他有些紧张地走到莫列特前方，看了一眼空中的罗玲，又局促地低下了头。 “从他” 阅读网址：m. 第五十二章 临时组合 晚上七点多，季益君和一众护卫军的战士等在传送室的门口排队，他穿着轻甲，配着长剑，身后还背着步枪，那种全副武装的样子显得英气勃勃。 与他打扮相似的，还有近两百来人，这些人都是从河湾新城的护卫军中选拔出来最精锐的战士，他们的任务是以五人为单位，组成四十个截杀小队，传送到苏埃罗以南的一个矿业中心柏树市，然后从这里向北进发，分头支援柏树市到苏埃罗之间四十来个大大小小的村镇。然后以这些村镇为据点，截杀渗透过来帝国人。 现在他们正在等待萧晨安排过来的法师们，萧晨根据境界和擅长的魔法，最终挑选了大约一百五十名魔法师，这些法师分配到护卫军的小队中，每队都会分到三四个。 不过，当季益君看到萧晨把人领来的时候就傻了眼。虽然大部分法师很正常，但是萧晨身边却跟着几个小不点，那正是梅田田，吴子彬，还有几个大大小小的孩子。 梅田田等人都没有穿着传统的法师袍，而是穿了便于行动的运动服。不过，他们都带上了学校配发的储物戒指，里面法杖，晶石，卷轴之类的东西一应俱全。 “萧晨，你把这些小家伙带来干什么？这身装扮是要带他们去哪儿？”大大咧咧的季益君，可能是最不在意萧晨身份转变的人，一切态度都和原来一样。 萧晨还没答话，梅田田倒开口了：“我们是协助你们作战的法师啊。萧晨哥哥说了，我和吴子彬会和你分在一组。” “什么鬼？”季益君看看梅田田，又看看萧晨，发现两人都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一把抓住萧晨的胳膊道：“不是吧？萧晨，你这是玩我呐？你真的要把这几个小不点也送去战场？你脑子没犯抽吧？” “是真的。”萧晨认真地点头道。 “不是，我说，这是上战场啊，和瘟疫作战，你怎么会想到让十岁小孩掺和进来的？”季益君问道。 “这是这些孩子强烈要求的事情……，说起来我一开始也是阻止的，但是他们最终还是用自己的实力说服了我。”萧晨道。 季益君好奇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 在下午的那场动员会上，梅田田的表态把众人的热情又一次推高到了新的高峰上。不过萧晨当时并没有答应她，其他的法师们也没有把梅田田的话当真，而将之当做一种鼓舞，激励了很多其他人踊跃参加这次行动。萧晨这次在礼堂的讲话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 不过大会之后，梅田田又一次找上了萧晨，这次不仅是她自己，还带上了很多她的同学，要求萧晨给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参与到这次行动中。 “我知道你们觉得我们是小孩子，但是小孩子一直被保护着，是长不大的。”梅田田老气横秋地说道，“你们不是老说学以致用嘛？我和我的同学们，有很多人的魔法能力已经达到了瓶颈，就通过平时的练习长进已经很有限了，只有在战斗中运用魔法，才能快速的提升实力我们的实力。” “但是你们要是上战场，受到了伤害我们这些大人会于心不安的。”萧晨道。 “那我们是不是只要证明自己能够保护自己就好了？”梅田田问道。 “你想怎么证明？”萧晨问道。 “派出你挑选的法师来和我们打一场嘛。输了我们就回学校去，赢了你要让我们参与行动，而且还不是躲在后面装装样子的那种。” 萧晨本想拒绝，但是来帮他选人的梅塔特隆却说道：“我觉得没什么啊，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还只是战士学徒和魔法学徒，但已经要参加辉翼之塔的外出试炼了。那可是在森林里，要和野兽搏斗的试炼。就算是现在，外面十多岁的佣兵多得是，你的小卡特琳娜多小就当佣兵了？ 你们别把这些孩子护得太好了，那样对他们的成长没有好处，培养真正强大的战士，哪能没有危险和牺牲？这次面对的都是一些摇摇欲坠的病人，恐怕和他们交战的时候力气都没剩多少了，不正是最好的试炼机会吗？” 这句话真的打动了萧晨。这些孩子不是生在一个和平的世界，他们的未来是要在战斗中度过的，萧晨没有办法一路保护他们到自然之神面前。恐怕保护他们最好的方式，就是让他们有机会逐步学会战斗，适应战斗。想到这儿萧晨道：“好吧。我会给予你们一场测试。但是无论测试之后结果如何，你们都必须坦然接受。” 萧晨喊来一个名叫洛根的中阶法师，让他带上四个低阶法师，和梅田田在会议中心后面比了一场，比赛的结果不言而喻。所以梅田田一行就来到了这里。—————————————————— 季益君弯着腰细细打量了一番梅田田，怎么看都是一个粉粉嫩嫩小女孩，“厉害啊，在这个叫洛根的家伙有点弱啊，同样是中阶法师就被你打败了？” “这只不过是你们大人最常见的毛病——看不起小孩而已，我只是让我的同学们稍微示了一下弱，他们就认为我们是一群自以为是的小屁孩，连自己的护盾受到损伤，都不好好修补，当然就被我们一轮爆发打败了。”梅田田说道，“你现在也是哦，你的表情跟洛根的一模一样，心里也在偷偷瞧不起我们吧。但是如果现在我们比试一下，你已经输了。还是很惨很惨的那种。” “什么？”季益君一呆。 他顺着梅田田的视线往下看去，发觉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召唤出了一根冰锥，正漂浮在他身边，尖锐的锥尖正指着他小肚子下面呢。 “哇啊！”季益君怪叫一声，连忙往后一退，把他身后的一个战士撞到了墙上。 梅田田撇撇嘴道：“萧晨哥哥，这家伙真的可以保护我们吗？我怎么觉得他比洛根还要不靠谱？” 现在她身后的一个青年法师听到这话，无奈地垂下了脑袋。 萧晨道：“这个家伙最大的好处是会长进，和不同的人好好相处是你们要学习的东西，加油吧。” 第五十三章 派队入村 整整三百多人的传送，消耗了中国之塔领地中所有晶石矿场，一个多月的全部产量。这代表着多来几次这样规模的传送，很多工厂和设备，都要陷入无晶石可用的状况了。因此萧晨的这次行动，可谓代价巨大。 即便是季益君这样大大咧咧，很多事情不过脑子的人，都感觉到了萧晨这里巨大的压力。 如果这次行动失败，或者承受了非常大的损失，都会对萧晨刚刚开始树立的威信，产生很大的打击。 季益君，梅田田跟萧晨是同一批传送的，走下柏树市的传送阵，季益君看了一眼身边的萧晨，发现他脸色虽然平静，但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严肃感。 他道：“萧晨，别绷太紧，你已经尽了最大的力了，昨天听到消息，今天晚上我们已经来到了前线，还要怎么样？” 萧晨道：“我知道，但是有太多事情，不是你做了足够的努力，就会有好的结果的。更不是等结果出来以后，说一句我已经尽力了，就能交代过去的。 从昨天开始，我做出的每一个选择，都关系着千千万万人的生死，压力山大啊。” 季益君道：“切，你又不是第一次了，以前你做的哪件事不是关系到很多人的生死？难道这次给你屁股底下安了个位子，你倒不蛋定了？” 萧晨拍了拍他的肩说道：“你小子可以啊，我还真被你安慰到了。” 萧晨几人走出传送室，见到了一个迎接他们的老熟人，在柏树市负责城防的叶梓。 叶梓看到萧晨一笑道：“学长，哦，不，萧主席，没想到你会自己带队过来啊。” “别叫萧主席，学长挺好。”萧晨道。 季益君道：“萧晨可放心不下你们这边的工作，一定要亲自来视察一下才罢休。” 叶梓哪会被他忽悠了，反唇相讥道：“我看是对你不放心还差不多。” “说不放心是对的，但是我对自己的方案不放心。亲眼看一看，可以解决及时发现的问题吧。”萧晨说道，“更何况我现在也是一个大魔法师，一个人解决敌人的一支小队应该没什么问题，多了我一个，拦住敌人的把握，自然就大了那么几分。” “真是新主席新气象，我以前可从来没有想过委员会主席会来跟我并肩作战。”叶梓说道。 “我这个代主席，让我安安稳稳坐在办公室里等着看报告，我是做不到的。以后你们在河湾新城外面看到我的机会，肯定比在城里多得多。我宁可做个车轱辘，也不做橡皮图章。”萧晨自嘲道，“话说回来，昨天把情报通知你们以后，你们这边向下通知到各个村镇的情况怎么样？” 叶梓道：“自打昨天你们给了我们行动方案以后，我们就安排人手向各个村子的村委会发出了通知。说实话，根据通讯员的反映，大部分村子还是觉得心里没底，很担心帝国人给他们的村子造成灾难。 大一些的村子里面，民兵队伍建设得还好，我们把政治合格，技术过硬老兵派驻下去，作为护卫军代表兼民兵队长，基本都建成了两个班到一个排左右的民兵队伍，从和帝国交战之前开始，基本上每周都要操练四五次，装备上也普遍配备了气枪，每周都会有实弹训练。 如果有十来个带病的帝国战士人冲击那样的村子，他们应该自己能够解决。 但是那些小村子，确实没有这样的条件。本来那些村子的人口就少，适龄的青壮年也少，往往把女人都拉过来当民兵，也不见得凑得齐一个班，最小的村子可能只有一个民兵队长和三五个民兵，因为劳作比较繁重，所以缺乏训练时间，这些人的战斗力也非常有限。 其实有的村子听到这样的情况，是想整村逃难撤走的。我们的通讯员当时安慰他们说，我们会派队伍驻扎到他们的村子里，但当时就连我们自己也不确定到底会有多少人驻扎过去。 今天看到你们带过来的队伍，每支小队里面竟然都有几个法师，这连我都没有想到。有一支你们这样的队伍派过去，那些是村民们就可以安心了。” 萧晨道：“看来村子里也很需要我们的人稳住局面。我打算马上就把村子和队伍分配好。我们的队伍连夜出发，越早抵达哪些村子，我们就可以越早安定民心。” “好的。不过……”叶梓看向梅田田他们，“这些孩子，难道也是来保护村子的？” 季益君道：“咦，你怎么知道的，你不觉得他们年纪太小了吗？” 叶梓道：“说小也不小了，你要是和村子里的民兵们打过交道的话，就会发现有不少是这样的半大小子呢。” 叶梓安排这边的士兵，传送过来的阻击队伍被一批批带到传送室外的一个广场中，广场的四周点燃了火炬，还安排了晶石探照灯，广场中间放置了大量的桌椅供战士们休息。周边还有热腾腾的食物和水，让大家在这里可以补充一些能量。 而她自己则带着萧晨一行来到一间办公室中，这里聚集着七八个人，正在整理各个村镇的资料。 叶梓指着墙上的一幅大地图说道：“柏树市以北到苏埃罗之间，在我们控制下的村子一共有三十七个，另外有五个村子，还在当地的贵族手中，我们现在还没有精力对付他们，另外三个村子现在处于自治状态，他们都是逃出贵族领地的自由民或者奴隶结成的村子，本来就不向其他人交税，基本上过着自给自足的日子，所以他们也比较抗拒我们的统治。我们对这村子应该怎么处理呢？” 萧晨看到不同性质的村子都被用不同的小旗标出颜色。红色的是他们控制的村子，大多围绕着柏树镇，或者靠近大路，标成蓝色的贵族附属村子往往和其他大贵族的领地接壤，标成绿色的自治村子，则大都在偏远地区。 他说道：“当然是优先保障我们自己的村子，但是对于另两种村子，这倒不失为一个控制他们的契机。” 第五十四章 林中追杀 罗杰，伊芙琳和林立川组成的三人小队正在树林中翻山越岭。苏埃罗派出的追杀队伍并不是平均分配的，既有黄铮，里奥之类率领的整个骑兵连，专门负责追击敌人百人以上的大队伍；也有以一个班为单位的骑兵小队，他们游走在大队人马周围，既可以追杀三五个士兵组成的零散士兵，也可以在骑兵连击溃敌军以后负责掩杀和阻截。而像罗杰这样的高手小队，则负责追击敌人中的一些高手，他们往往行动速度很快，脱离大部队行动，这样的人如果突入一个民兵防守的小村子，肯定会造成极大的破坏。 罗杰三人的猎物，是一队一共五个帝国人，他们至少都有中阶的实力，领头的应该是一个经验丰富的黑卫。之前林立川用法师之眼发现他们，然后他们靠近的时候，那个人很敏锐地发现了后面的动静，然后带着其他人一头扎进了路边的森林。 进入林子以后，飞在空中的法师之眼视野就受到了极大的限制，很难再寻到这几个人的踪迹。只能依靠暗精灵游侠伊芙琳的辨识踪迹能力，来寻找他们跑过的路径。 不过对方的几人，也很擅长林中作战，他们跟了一阵子，居然断了痕迹。 伊芙琳蹲在草叶之中，地上的脚印到这里戛然而止，左侧是一条自然形成的上坡小道，右侧则是一掉小溪。 “要不要我们分头追出去看看。”罗杰问道。 “不用。”暗精灵走了几步，将手按在边上的一棵树上，微微闭上了眼睛。过了十几秒她睁开眼，说道，“狡猾的家伙，他们果然选择了上树。” 林立川奇道：“你能和树对话？” “不。”伊芙琳带头跳上了树，“我们精灵一族生来和树相伴，我们能感觉到树的那种天然状态，你说是共鸣，直觉或者别的什么都行，就是那样一种与生俱来的能力。我们可以感知到和谐的自然之中，突然出现的不自然轨迹。这棵树从上到下都被黑水病的那种气息侵染了，所以他们是上树逃走的。” “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走了那两条路，而是踏上了这棵树呢？”罗杰问道，他第二个跟着上去。 伊芙琳想了想道：“不为什么，就是女人的直觉。” “我相信你。”罗杰赞同道，“毕竟你作为一个女人，活了那么多年。” “你说我是老女人？”伊芙琳回过头来冷冷地扫视了一样罗杰。 “我没有。” “你要死了。” “我以萧晨大人的名义发誓，您是一位如假包换的精灵少女。”罗杰非常认真地说道，这才换来伊芙琳的一声冷哼。 林立川飞在他们后面，忍不住笑出了声。 罗杰和伊芙琳都是高阶巅峰，林立川也不是普通的中阶，三人在树枝间纵跃追赶的速度极快，大约二十分钟之后，伊芙琳就说道：“我已经可以清楚地感觉到黑水病的那种气息了。” “小林，给我们加上防护吧。”罗杰对林立川说道。 “好。”林立川施展毒素隔绝护盾的速度极快，几秒之后，三人都被笼罩在光球中。 伊芙琳的推算果然十分准确，几分钟之后，他们就看到了前方的五个人影，敌人已经落到了地下，在树木之间疾跑。 罗杰看着他们的步伐和纵跃的样子，判断道：“都应该是中阶的水准，我对付左边的两个，伊芙琳对付右边两个，中间那个交给小林。” 罗杰腰侧拿出一把骑枪握在手中，准备等更加靠近一点，先用射击打断对方的节奏，然后再迫近用长剑攻击。罗杰对气枪这种武器用的已经很熟练了，这次为了灵便，特地带了一把骑枪。 伊芙琳用的却还是自己的弓箭。对于她这样的游侠高手来说，目前气枪的威力和灵便都比不上她的弓箭，“我先射一轮，说不定能够干掉一个。” 只见她在树林中像猿猴一样踩着枝桠突进，等她冲到一个视野良好，距离合适的位置，弯弓搭箭，一连射出了四支箭，每支箭之间稍有间隔，向着其中一人背后袭去。 前面逃跑的几个帝国人，早就听到了后面的动静。当弓弦响起的时候，他们各自左右晃动，力争避开后方的攻击。然而暗精灵游侠的箭哪是那么好躲的，那四支箭早已封死了目标两边的躲闪可能。 那人身体一晃虽然避开了四支箭中靠左的两支，但是两支箭分别从他的后心和后腰贯了进去。帝国战士，发出一声惨叫扑倒在地。 后方跟上的罗杰并不停留，在空中掠过的时候，持剑的右手划出一道剑芒，将地上的那人拦腰斩断。前面还剩下的四人，见同伴一个照面就被打倒，不敢再一味逃跑，而是停下来准备反身迎敌。 就在这时，罗杰，伊芙琳和林立川同时出手，枪弹，利箭和魔法各自笼罩了一个人。 罗杰的子弹并没有打中敌人，却打乱了对方的手脚，那人刚刚避开气枪的射击，就看到一道刀光裹挟着雷电和斗气向他迎面劈来，他慌乱地举剑迎击，但是手中的剑却扑了空，罗杰的雷痕剑绕开了他的挡格刺中了他的心脏。 另一边，伊芙琳在短短五秒钟内射出了十支箭，她的对手左挡右格，却只拦住了七支，最后三支箭分别射中了他的胸口，腹部和喉咙，那名战士手握着喉头的那支箭，倒了下去。 而林立川的攻击是声势最大的，他的魔法就像巨浪一般从树林中涌出，一股脑儿地吞没了第三个战士。 最后一个帝国战士看着这三个人满脸绝望，见伊芙琳已经把弓对准了他。他吼道：“等一等！我有话说！” 伊芙琳本想直接解决了他。却看到罗杰做了个停手的动作，自己向那个帝国人走去。 “你要说什么？”罗杰戒备地保持着距离，用骑枪指着那个人问道。 “我要说得很简单。就是一起去死吧！”那人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开始亡命地向罗杰冲来，罗杰连开两枪击中他的身体，都没能阻止他的冲刺。他挥动雷痕剑，对还有十来米远的敌人斩出一道刀芒，然而敌人却在刀芒及身的前一刻，炸裂开来，爆成了漫天的黑浆。 第五十五章 我即军队 罗玲同样站在树林里，不过她只有独自一人，像她和毛恺这样的大魔法师，都是单独行动的。 从苏埃罗出发的所有队伍，都只有五天的行动时限，五天之后，都必须返回苏埃罗，参加攻打黑木关的行动。后面的肃清任务，会全部交给萧晨从河湾新城带来的队伍，以及各个村镇的民兵。 因此，罗玲等人被付以重任，在同样的时间里，他们这些独行侠能够行动的范围，就比其他的队伍远得多。 罗玲所在小坡下方大约两公里的地方，是一片靠近河流的空地，那里有将近五百多个帝国军人正在修整。这是一只标准的帝国大队，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罗玲很难想象会有这样的庞大的一支队伍来执行那种自杀性的行动，无论是他们打探到的情报，还是之前侦查得到的信息，没提及过这样规模的队伍。 罗玲有些庆幸是她自己遇上了他们，毕竟她一个人要隐藏起来还是十分容易的。如果是那些成规模出动的骑兵连撞上了这支队伍，恐怕一场短兵相接的恶战就不可避免。 罗玲从今天早上发现他们之后，一直悄悄跟在他们后面，观察这支队伍的情况。即便她已经成为了一个大魔法师，她依旧不想和五百多个战士正面冲突。再强大的法师，也不该让自己陷入这样危险的境地。罗玲试过用便携式通讯法阵联系周围的援军，却发现自己前进得太快，离开周围的队伍太远，已经联系不上任何人了。于是，她决定自己寻找解决他们的机会。 中午这个时候，赶了半天路的帝国战士们已经非常疲惫了，除了少数人在准备食物，或者站岗巡查以外，大部分人都在坐或躺着休息，恢复身体的力量。 罗玲将法师之眼飞到稍近处观察这些人，发现他们当中有不少脸上已经开始出现了黑斑，在黑水病的影响下，他们的身体机能已经不如往常了。这些人体力消耗的很快，耐力也低了很多，坐着坐着就睡了过去，甚至打起了鼾。 在这些人中间，有一个将军打扮的中年人。他的病症似乎比周围那些人还要严重，整个脸上起码有超过一半的面积变成了黑色。 但是罗玲观察他的行动举止，却发现他的体能依旧不错，这说明，中年人应该是一个实力非常强大的战士。尽管病症已经发展到了中后期，依旧能够用斗气压制疾病，维持最基本的行动力。 将军似乎也有些疲惫了，他让两个士兵摊开一张毯子，开始躺下小憩。 这似乎是一个机会…… 罗玲退到山坡的背面，躲到对方哨兵的视线之外，释放了一个范围广大的隔音结界，然后微微闭上眼睛。在她的四周，开始出现一阵接一阵的魔法波动，紧接着一个又一个的人形出现了。她投射出的人形，并不是几个或者十几个，而是布满了四周的山林。 与萧晨召唤他的三名灵侍不同，罗玲召唤灵侍速度很快，数量很多。没用太长时间，她周围的山野之间已经出现了上百个人影。这些人尽管面貌各异，有男有女，但是都穿着护卫军的军装，手上却没有相应的武器和装备。他们一旦完成投射，就开始在原地活动手脚适应身体，抓紧时间做好战斗的准备。 其实按照罗玲现在大魔法师的境界，她甚至可以直接投射武器和铠甲。魔力组成的武器和铠甲，并不会比中国人制式的装备差多少，只不过那样的话，她必须耗费很多精力在投射这些装备上，这样就拖慢了投射灵侍的速度。 成功投射的灵侍们在一个年轻军官的指挥下面，训练有素地集结到一起，向罗玲所在的位置靠拢。 如果说萧晨召唤出来的是几位高手，那罗玲召唤出来的就是一支真正的军队。 年轻军官走到罗玲身前，接过一枚储物戒指戴在手上，然后就开始从戒指中取出一支支制式气枪，晶石手雷，制式长剑和近战护甲。那些被投射出来的战士，默不作声的从他面前经过，领好自己的武器，再到边上列队。 而罗玲这边，还在不断地投射后面一批的战士。 这样的过程持续了大约半个小时，罗玲的身后已经聚集了起了两百多名战士，相当于护卫军两个标准连。 那位领头的年轻军官正是在黑水病中失去身体的宋鸿洋，而其他这些灵侍多数大都是在黑水病肆虐的时候得病的战士，或是在战争期间身受重伤濒临死亡的人。 这些战士不仅在生前就是经过训练的战士和法师，再变为灵侍以后，在罗玲的冥想世界中，也没中断过训练。虽然他们实力最高不过中阶，但是他们作为一个整体，实力却不弱于大陆上的任何一支军队，更何况他们转换为不怕受伤，不惧牺牲的灵侍状态以后，战斗力不止提升了一倍。 罗玲给了他们新的生命，现在他们就是罗玲军团中的一员。 即便是罗琳如此强大的精神力，在投射完一支军队以后，也深感疲惫。不过，面对眼前这些肃穆的战士，她打起精神说道：“今天的作战任务，大家在冥想世界中已经看得很清楚了。我们要突袭这支帝国大队，歼灭两倍于我们的敌人。这将是一场艰难的战斗，但也是大家证明自己的机会。 之前就有人跟我说过，灵侍质量比数量更加重要，在他们看来，只有中阶和高阶的战士和法师才有成为灵侍的价值。但我却不这么认为，当数量达到一定程度，再配以严格的训练和恰当的战术，数量将会比质量更加强大！今天就是你们证明自己的机会，你们即使在冥想世界中也从未停下过训练，就是为了这么一天。” “罗老师，你放心吧。”宋鸿洋说道，“我们已经有了详细的作战计划，以我们现在比过去更强大的身体，如果还打不过帝国的一群病人，那就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第五十六章 灵侍之战 第五十六章 灵侍之战 (第1/1页) 宋鸿洋和另两名军官，带领着灵侍战士由山脊背后向两边包抄，从三个方向上逼近河滩边上的帝国人。他们将在得到罗玲的命令后，同时发动攻击，让现在还完全不知情的帝国人，在战斗开始后顾此失彼。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三支部队各自就位，分别通过灵侍和宿主法师的联系向罗玲报告。罗玲这时已经恢复了一些精神，她以隐形的状态走到一处山坡上，再次居高临下地来到营地的上方。 罗玲双手轻舞，一个扩大范围的睡眠术从她手中爆发开来，扇形的波纹从山上席卷而下，无声无息的掠过了一个个帝国战士。这种睡眠术没有任何响动，但是精神魔力扫过营地中的人们，原本睡着的人睡得更深了，原本醒着但有些困倦的人，则倒头陷入的梦乡。就算是还保持着清醒的那些人，也突然觉得困意袭来，眼睛有点打架，恨不得能够倒下就睡。 有一个在巡查哨位的帝国年轻军官带着两个士兵，沿着这个简易营地的周围走着，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以为是夏日午后自然生成的困意，没有想到这袭击开始的前奏。 又走了几步，他听到身后传来扑通一声，回头一看，却见手下的一个士兵摔倒在了地上，摔倒的士兵没有爬起来，居然就地打起了呼噜，直接睡了过去。另一个士兵原来是要去扶人，蹲下身后，却也坐在睡着士兵边上打起了盹。 军官心头一惊，把他的睡意驱散了七八分，他知道只有魔法才会产生这样的效果，当机立断大声吼起来：“有魔法师袭击我们！” 不过这一声警告已经来得太晚了，在他发出叫喊的同时，四面八方都响起了奇怪的呼啸声，那声音又轻又尖锐，就像什么东西在轻轻敲击铠甲，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 气枪射击！和中国人打了这些时间的仗，帝国人对中国人的气动武器已经有了基本的认识，随后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让他意识到敌人的偷袭已经成功了。 “莫列特大人！”军官向着将军所在的中心位置冲去，无数金属子弹从他身后的密林里射出来，打在军官和他同袍的身上，他爆发出护身斗气的动作慢了一步，身上便被那些子弹开了四五个血洞，军官觉得背后传来钻心的疼痛。步伐也变得凌乱起来，他又跑了几步，腿下越来越软，最后扑倒在地。他看到周围的帝国战士一个个倒下，有的人在慌乱和他一样被那些子弹击倒，更多人还在睡梦中就被夺去了生命。弥留之际，他隐约看到营地中央的将军莫列特醒了过来，开始组织人手，但是这和他的那声叫喊一样，都已经太晚了。 宋鸿洋几人并没有带队冲出林子，而是利用树林的遮掩和地形高差的优势，从上往下对敌人进行射击，而队伍中的法师，则会向聚集起来的敌人释放火球魔法。 因为法师受到了更好的保护，这次黑木关瘟疫中生病的法师比战士少得多。莫列特这支队伍的配置十分畸形，五百多个人中间只有一个中阶法师和两个低阶法师。这三名法师刚刚施展了一些护盾魔法，就被灵侍们重点照顾，水泼一样的子弹和魔法对着他们而去。驱散魔法先解除了护盾，接着帝国人的三个法师就被打成了筛子。 莫列特组织了几次突围，但是他手下的中阶和高阶，就算可以承受一定的子弹伤害，也难以冒着法师的集火冲进森林，罗玲的灵侍中有二十多个法师，虽然最高只有中阶，但是他们运用共鸣施法的方式，大幅提高了魔法的威力。每次突围的结果，都是掉下几具尸体，然后被元素魔法砸得焦头烂额地倒退回来。 莫列特的一个侍卫说道：“大人，中国人占据了三边的山头，他们魔法师的优势太大了，这样打下去我们没有任何希望，我们只有跨过河往森林的深处走了。” 莫列特回望身后的河流，那条河虽然只有十多米宽，但是落差很大，水流湍急，实力不够或者水性不好的战士，要渡河基本没有可能。 “你想抛弃大部分人，只带少数人逃走吗？”莫列特问道。 侍卫道：“大人，您也知道我们这些人是什么状况。对我们自己来说，死在这里和过两天死在敌人的城镇里，又有什么区别呢？但是，对敌人是大不一样的。我们难道不应该保存实力，给敌人最大的打击吗？” 莫列特冷哼一声。 侍卫急道：“您现在不是统领黑卫的时候了，手下并没有真正的高手。强行突破是没有用的，我们，我们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莫列特道：“那你先渡河，侦查下对面的情况。” 侍卫领命而去，他也是中阶战士，十多米宽的河对他来说不过是一跃而过的事情。他冲到河边爆发出斗气往对岸跳去，可当他飞跃到最高处的时候，从更高的空中有一道冰枪突兀地出现，突破了他的斗气防御，贯穿了他的身体。 一个人形从空中显现出来，竟是罗玲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河流的那一面，独自堵住了最后一个缺口。 莫列特看着那侍卫落入水中的尸体，暗自发出了一丝冷笑。 原本期待着跨河逃跑的那些帝国人，纷纷弯弓搭箭射向罗玲，但罗玲身前出现了一个光盾，这些乏力的进攻被她的护盾轻松挡住，她施展了一个冰风暴向着河岸打去，白色的冰晶和雪花，几乎在一瞬间就覆盖住了这些攻击者的上空，寒气冻住了他们的动作，冰棱刺穿了他们的身体，大魔法师的冰风暴过后，河岸一线一片狼藉，就没有几个站着的人了。 四面受到阻击，帝国人的空间被压缩得越来越小，他们只能利用石头，树干还有地形作为掩体躲避子弹。但可躲的地方不多，只有莫列特周围的几十个战士还维持基本都阵型，外围的战士大都被打得崩溃了。 阅读网址：m. 第五十七章 将军心思 罗玲在空中早就注意到了这个将军，他带的队伍实力一般，但他在这种劣势下，还能稳住队伍，说明这是一个很不一般的帝国将领。 罗玲还看出来，这个人的心思有些古怪。无论是向山上的突围，还是过河的试探，他都显得很不坚决，那些外围的帝国战士，如果说一开始还是死于没有防备的突袭，后来更多的是死于将领的放任，如果他像控制身边那些人一样指挥他们的话，这支军队不应该这么快就被打崩。 罗玲觉得根他本不在意手下的这支部队，他只是在观察，就像她的观察这支帝国军队的首脑，对方也在观察到底是什么样的敌人袭击了他们。 外围的射击已经很难杀伤躲在各种掩体后面的帝国人。 宋鸿洋让一部分战士手持剑盾，护着装备气枪的战士从林子里往外走，慢慢缩小包围圈。只要帝国人敢露头，就会遭到攒射打击。 罗玲也慢慢飞过来，盯着敌方的那个将领。 果然，到宋鸿洋们挺进到即将爆发短兵相接战斗的时候，对方那个将军站起身说话了。 好几个战士往他身上开了枪，但是子弹打在他的斗气上，没有掀起一丝涟漪。 他不顾身后打来的枪弹，注视着天上的罗玲说道：“我是帝国黑卫统领莫列特，黑卫仅有的几名大师之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阁下应该是罗玲大法师吧？我想和你谈一谈。” 罗玲让她的人停止射击，在空中说道：“不错，我就是罗玲。原来是莫列特阁下，难怪你在这里这么处变不惊，无论手下死多少人，都没法动摇你的意志呢。” 莫列特呵呵笑了两声，“罗玲阁下不仅实力高强，连说话都这么犀利，你能不能下来，我们一个安静的地方交流一下呢。” 罗玲道：“有必要吗？如果你想谈，可以在这里说，如果你不想谈，那么我们就把这场战斗进行下去。” 莫列特道：“不过我们两个要谈的东西，真的适合在这样的场合说吗？他的眼光扫过罗玲手下的战士们。” 罗玲道：“当然，我没有什么可以瞒着这些战士们的。如果你有话，就尽快讲吧。” 莫列特不想在对话中陷入如此被动的境地，他说道：“罗玲阁下，虽然之前的战斗你们看上去取得了优势，但千万不要以为我们是没有反击之力的。我之所以想跟你谈一谈，我希望得到一个对双方都好的结果。如果能够避免平白无故的牺牲，为什么还要死战到底呢？” 莫列特见罗玲冷冷地看着他，心头一恼，伸手抓起身边一名在地上畏畏缩缩的战士，用力向宋鸿洋的方向扔了过去，宋鸿洋身边的战士，急忙往后退开，想让这人摔在地上。可没想到莫列特在他身上注入了一股斗气，这人还在半空中的时候，突然爆裂开来，黑红相间的血液，把宋鸿洋和他身边的几个战士淋得满头都是。 “看看，这就是皇帝给你们设下的陷阱，每个快要得病的战士身上都被，种下了这个封印，只要一点点的斗气，就能够引爆自己的身体，凡是被这些黑血淋到的人，没人能够从这种恶病中幸免。”莫列特转向罗玲，“我看你们的战士身上没有任何防护，恐怕你们还没有告诉他们这种疾病的可怕吧。” “年轻人。”他又看向宋鸿洋，“看看我的脸，看看这些可怕的黑色，看看我周围这些战士身上大块的黑斑。要一两天之后，你们都会变成这个样子。 你们已经离我们太近了，只要我的这些手下爆开成这样的血水，你们逃不过去的。甚至就在我们说话之间，你们都有可能染上这样的疾病，身体会慢慢腐烂，力气慢慢消失，灵魂又能在这样的快要崩溃的身体里待上多久呢。” 莫列特说了一通，本以为这些战士会有什么反应。但他惊讶地发现，周围所有这些战士都用看白痴一样的眼光看着他，有的人脸上甚至还露出讥笑的表情。 “你们不明白吗？这种病会死的！”莫列特吼道。 “如果这就是你想说的话，想要用这种爆炸的事情来吓唬我们，那恐怕你要失望了。”宋鸿洋说道，他甚至没有擦去脸上的黑水。他满不在乎地用手从脸上沾了一点，在手指间捻了捻，“这症状还早了一些，我见过的黑水，比这可厉害多了。你们要炸的话，可就赶紧都炸了吧，不仅省我们的力气，还省我们的弹药呢。” 他讥讽的语调并没有惹恼莫列特，他反而问道：“看来你真的是一点都不怕这个？你曾经见过它对吧。” 宋鸿洋眉头一皱，觉得不太对劲，好像自己说漏了嘴。 “你的表情已经告诉了我答案。”莫列特脸上再无前面气恼的样子，十分平静地说道，“看来，我收集的情报是有真的，之前你们在绿林城遇到的瘟疫和我们这种病是一样的吧？但是我们的情报人员发现你们已经把这种病消灭在绿林城了，中国之塔真的有防止这种黑水病的手段，也有治好这种黑水病的办法，是吗？” “原来刚刚那些表现只是一个测试？”罗玲道。 “小把戏而已。幸好这个年轻的军官是一个直爽的人，一下子就给了我正确的答案。”莫列特道。 宋鸿洋道：“你刚刚做的事，完全可以被看作是对我们的攻击！” “如果你们怕这种病，那就是攻击，我正好引爆更多的人来反击你们。如果你们不怕……那就只不过是一个玩笑而已了。” 宋鸿洋看着地上变为一地碎末的帝国战士，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道：“玩笑？” 莫列特却不理他了，对罗玲道：“现在我还确认了另一点，这种病一定是你们放到黑木关来的，你们在路上逮住了两个蠢货，偷偷让他们得上了病，然后让他们跑来了黑木关。 当然，现在事情的缘由对我来说没有意义，只有找到能够治好这种病的人才是关键。既然你们已经有了治疗这种病的办法，那我们就有合作的基础了。” 第五十八章 她的方案 “你想让我们给你治病？”罗玲问道。 莫列特道：“是的，我们这些人其实已经被帝国，被皇帝陛下放弃了。我接受了各种治疗，喝了奇奇怪怪的魔药，也没有治好这种病，唯一的办法，就是改造血脉，但是如果我真的接受了那些血脉，我的斗气就废了，能够剩下多少实力全凭运气。 如果用那种方法苟活下来还有什么意思？最好的结果就是变成黄金龙或者光明狮子家族的附庸吧？这是我无论如何也不想接受的。 所以我主动提出为帝国带领这支队伍深入你们的领土，换取我们家族更稳固的位置。皇帝陛下当然同意了，他们都相信有我在，会给你们完成更大的损失。 然后我来这边碰碰运气，现在看来自然之神是眷顾我的，能够遇上你就是我的运气，罗玲阁下。” 罗玲并没有否认自己掌握了治疗的方法，她问道：“那你提供的条件又是什么呢？我为什么要治好一个帝国的大师，为我们自己增加麻烦呢？” 莫列特露出笑容，显得很诚恳，“因为他将变成你们的大师！我们会改头换面加入你们，悄悄为你们效力，只要保证了我们家人的安全以后，正面与帝国对抗也没什么。 帝国抛弃了我们这些人，因此，想办法求活就要依靠我们自己了。 皇帝凭借着血脉免疫瘟疫的侵袭，以为说几句为帝国献身，为自己报仇的口号，就可以让我们毫无怨言地送死，可如果能够活着谁又愿意死呢？ 治好一位大师你就得到一位大师，治好一位高阶你就得到一位高阶，这是很公平交易，不是吗？” 罗玲道：“这还算不得什么好生意，帝国本来就会失去你们这些人，如果我们为你医治，不仅要投入很大的精力，而且短时间里面也没有办法上场为我们作战。” 莫列特毫不着急，他知道罗玲在讨价还价，只要有的谈就好，“除了我们的战力，你还能获得更多的东西，比如情报，我是黑卫统领之一，无论关于帝国或者王国，我都知道很多秘密。这些都是几十年，甚至千百年积累下来的东西，你们的探子们还嫩了一些，可能他们永远都探听不到这些东西。 另外，你知道我们有很多部队分散开去，潜入了你们的领土吧？只要治好了我和这些部下，我可以让他们到你们的村镇去，遇到打过来的帝国人，他们只要往那里一站，说投降就能够治好身上的病，那他们还打什么？恐怕除了少数顽固的蠢货，其他人都会乖乖投降吧？ 你不觉得这些价值是难以替代的吗？” 罗玲挑着眉梢看着莫列特，像是在盘算他的条件，莫列特也不心急，用手轻轻捋着短须，等待对方的回应。他对自己的价值心中有数，从帝国到王国，任何一个势力都会对他提供的东西感兴趣，片刻之后罗玲道：“莫列特阁下，我不得不说你有很敏锐的观察力，之前的猜测也很有几分道理。不管绿林城发生的黑水病和你们身上的病有没有关联，我的确掌握了一种可以让你们摆脱这种瘟疫的办法。” 她指了指宋鸿洋他们几个脸上和身上还沾着黑水的人，“你周围的这些战士大部分都得过那种病，现在经过我的‘治疗’，已经彻底摆脱了黑水病。 不过，你真的想和我做这一笔交易吗？这可件是没有回头路的事情。” 莫列特呵呵一笑道：“当然，只要加入了你们，我们就和帝国彻底了断了关系。 这一次选择，我们是迫于无奈的。说起来，如果不是皇帝放弃了我们这些人，我们又怎么会轻易做出这样的选择呢？只要你们中国之塔不辜负我，我就是属于中国之塔的一柄利剑。你们放心，阿尔弗雷德皇帝陛下可不宽容，他容不下我这样的背叛者。” 罗玲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好，我答应你了。那个方法并不困难，现在就可以实施。就从你，莫列特阁下开始好了。” 莫列特奇道：“等一等，就在这里？不需要我们跟着你去其他的地方吗？也不需要其他人帮忙吗？” 罗玲道：“没错，我的方法不仅操作简单，见效很快，而且可以同时对很多人一起实施。” 莫列特道：“等等，我给你一个人选，富勒，你过来。” 一个壮实的年轻战士从他身后走出来，战士的脸上大约有三分之一被黑色覆盖，他有些紧张地走到莫列特前方，看了一眼空中的罗玲，又局促地低下了头。 “富勒实力是低阶，发病也刚到一半的样子，算是我这边很典型的状况，罗玲阁下就从他开始治疗吧。” 罗玲看着富勒，右手五指向上虚托在空中，魔法的光晕开始在她的手中汇集，一开始莫列特还没有明显的感觉，但没过多久，他就发现，从上空传来的魔力波动越来越强烈，强烈到不太像是一个治疗魔法。但是以他的魔法辨识能力，他却无法判断，那到底是什么魔法。他心中不由地有些紧张起来，“罗玲阁下，这是什么魔法？” 罗玲没有答话，只是在她手中聚集的光球越来越亮，那光芒甚至盖过了天上的太阳。 莫列特能够感受到，这正是克制黑水病的正能量，帝国的法师们在给他治疗的时候，也用过类似属性的魔法，只是治疗一个人需要那么大的动静吗？ “罗玲阁下，你到底要干什么？”莫列特握住了身侧的剑柄，全身的斗气开始燃烧起来，他的部下们看到他的模样，也纷纷举起了武器。 那个积聚起来的正能量光球闪耀的光芒几乎遮住了罗玲的身形，在这片耀眼的白色之后，传来了她的声音：“当然是治疗，我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一起治比较好。” 罗玲说完这句话，那个光球就被她当头往莫列特头上砸下，辉煌的白光轰然爆发，笼罩了整个河岸…… 第五十九章 非常手段 罗玲施展的魔法并没有名字，而是她在绿林城多次使用正能量魔力以后，对正能量有了不少心得体会，然后结合源之塔的魔法原理，自己琢磨出来的魔法。不过到了大魔法师的境界，已经对魔法的本质有了越来越深刻的认识，创造新的魔法并不是太困难的事，加之她有扎实的数学功底，这个魔法的效率和威力，丝毫不逊于那些流传已久的魔法。 虽然它看上去就像一个爆炸的光球，但是内部的结构却经过罗玲的精心设计，不光含有正能量魔力，同时还组合了精神魔力和驱散魔力。在那成片的光芒中，在正能量攻击之前，先有灵魂震慑的效果，让敌人暂时失去一切反应能力，再有护盾穿透的效果，能撕裂被攻击者身上的护盾和护体斗气。随后正能量被塑形成尖锐的光锥，从四面八方，刺向被白光笼罩的人。 虽然少量的正能量魔力对人类的身体有益。但是任何魔力超过一定限度，都会产生足够的破坏力，特别当这些帝国战士的身体被魔化细菌产生的负能量侵蚀，本身就对正能量极为敏感。就好像一块被低温冻结的岩石，突然又被高温熔炼。两种反差能量带来的冲击，造成了比原来更加巨大的破坏力。 莫列特在罗玲施法时就已经用斗气做好了防护的准备，但是病情严重，状态不佳的他，还是没能抵抗住罗玲魔法中的震慑效果。 他在混沌的状态中，呆立了不知多久，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外放的护身斗气，已经到了极为虚弱的地步，遍布周围的正能量，像一柄柄无孔不入的匕首，循着斗气最薄弱的地方，刺进了他的身体。 他得病时间已经很久，身体的不少部位已经黑水化了，入侵的正能量与那些黑水在他身体的内部，相互冲撞，抵消，爆发，让他虚弱的身体，遭到了反反复复的蹂躏。 莫列特觉得自己正在遭受千百柄刀切割身体的酷刑。他身体中的斗气运行被这种极度的痛苦反复打断，怎么样都没法将护身斗气恢复到先前的状态。 片刻之后，他几乎无法保持直立，只得单膝跪地，用长剑撑着自己的身躯，才能不让自己倒下。 然而他周围的那些战士，状况却比他更加糟糕。白光遮蔽了他的视线，痛苦让他无法集中精力，但是恍惚间，他听到了几百把气枪同时射击的声音，那些噼噼啪啪的响声，从白光的外面响起，接着周围就响起了子弹的呼啸声，被罗玲魔法打击到无法动弹的帝国人，又怎能抵抗子弹呢？ 莫列特觉得自己的身体上，又多了一种刺痛感，他知道那是子弹打在身上，但斗气却不足以抵抗它们的感觉。 一定会有很多人，死在这种卑鄙的战术之下，莫列特似乎能听到无数的灵魂在他周围惨叫。 该死的女人，居然这样心狠手辣，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翻脸就下了死手。莫列特想奋起反抗，发现自己逐渐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连离开现在的位置都做不到了。 白光渐渐散去，罗玲的魔法进入了尾声。莫列特无法分辨时间过去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钟，但他却感觉已经和那些白光中的力量对抗了很久很久。 中国人的身影在白光之后出现，他们有的手持剑盾，有的手持气枪，向着这边挺进，莫列特手下的帝国战士，没有倒下的已经连一半都不到了，而剩下这些人，现在面对的是一边倒的屠杀。 之前正能量的侵袭，让他们连抬抬手臂都做不到。那些中国人快速地靠近他们，然后干净利落地一剑剑刺穿他们的心脏。 莫列特看到刚和他说话的那个年轻军官，手执长剑向他这里冲来。他毕竟是一位大师，竭尽全力提起了一股斗气，在敌人跑到他身前三四米的时候，突然爆发出来。那斗气被他塑成了长长的锥形，一下贯穿了年轻军官的前胸。 “给我陪葬吧，该死的小子！”莫列特低声吼道。 然而他却没有在年轻军官的脸上看到任何害怕，不甘和痛苦的表情，最多只有几分惊讶。接着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被刺穿了胸膛的年轻军官，整个身体化为虚无，彻底消失在他面前。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莫列特完全无法理解眼前的一切。作为大师，他自然有非常强大的感知力，在刚刚双方交谈的时候，他能明显感到，这些战士就是一个个普普通通的人，但现在这个军官的样子让他知道自己完全错了。他居然一直没搞明白自己在和什么样的敌人作战。 没有人回答他的疑问，只有更多的人手持着武器向他冲来。 莫列特像一个用尽气力的人，陷入了汹涌的波涛之中。他竭力战斗着，就像即将溺水的人在海洋中挣扎。他又利用境界的优势斩杀了三个靠近他的人，但是这些人无一例外化成了虚无，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这时一种绝望的感觉升上了莫列特的心头，他觉得自己好像在跟幻影作战，他拼尽全力，甚至不惜损失根基而调动出来的力量，似乎全都打在了虚幻之中，毫无价值！ 而冲过来的那些人对他造成的伤害，却是实打实的。 莫列特拼杀了好几个回合，天天上突然有一道白芒从天而降，打在他身上。同样是精神震慑加上汹涌澎湃的正能量魔力，这一次的单体攻击威力，比大范围爆炸的光球又大了好几分，正能量彻底冲破了他身体的防御，霸道地在他体内肆虐。 莫列特这次真的完全动弹不得了，他连意识清醒都难以做到，混沌中，好像冲上来两个战士，发疯似的将长剑一次次刺入他的体内，这种伤害让莫雷特再也无法维持足够的力量，他仰天倒了下去，生命力即将流失殆尽。 临死之前，他似乎看到罗玲从天而降，落在了他的身边…… 第六十章 奇异世界 莫列特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还没死，周围很明亮，他花了好些时间才让眼睛适应外界的光线，眼前是一片蔚蓝的天空，天上飘着几朵云。 以前，他从没注意过天空是有那么多层次的，从边缘的天蓝色，到中间的宝蓝色，最高处则深得发青。如果不是那些云，仰望这天空，会让人感觉在俯视就像一潭深水。 他还看到了周围的树，那些树的树冠全是金黄色的，一阵风吹过，几片树叶掉落了下来，好像是正是秋天。 他伸手感觉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现身上完完整整，没有任何伤口，状态简直可以用完美来形容，就好像之前染上重病，或者被人刺杀，都是一场真实无比的噩梦似的。他身上穿的也不是战斗中的铠甲，而是普普通通的布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莫列特坐起身，发现自己躺在一堆落叶之中，周围真的是秋日稀疏的树林。他不知道这是哪里，但是忍不住呵呵呵地笑起来，他坐在地上声音越笑越响，一直笑到自己喘起了粗气。 只有死过的人才知道，从意识即将要离开时时候，什么都不重要了，只要活着就好。如果莫列特知道“劫后余生”这个成语，一定会觉得用来形容他现在的状态是最合适不过的。 “这笑得，疯了吗？”莫列特听到背后响起了说话声。 他回头一看，那个被他刺穿身体，却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年轻军官，正从后面的一个山坡上走过来。他身上没有穿着军装，而是穿着中国人常见的怪异衬衫，手里也没有武器，而是双手插在裤袋中，带着几分讥诮之色看着他。 “罗玲真是里厉害的家伙。我到底什么时候陷入了幻术？你们又用空间魔法把我送到了什么地方？”莫列特站起身，双手轻拍自己的身体，“的确治好了我的黑水病，但是你们又用了什么方法封印了我的斗气？ 我本以为你们掌握着治疗黑水病的方法应该会变得更加大气一些，大家把问题摊开说，不行吗？非要这样玩些把戏。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呢？” “看来你还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状况啊。”那年轻军官说道。他走到莫列特面前，毫不示弱地看着他，“你已经死了，至少你那具身体已经彻底完蛋了。在你死后罗玲把你的灵魂接引到这里，你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这里？这里是哪里？”莫列特问道。 年轻军官道：“这里是罗玲的冥想世界，是一处在她的意志中生成的精神世界，而你的灵魂，在这个世界中，形成一具的身体。虽然看上去有血有肉，但那只不过是一些灵魂的具象而已。” “开什么玩笑？只有神灵才有在神国复活死者灵魂的能力！你是跟我说罗玲是神灵吗？”莫列特有些恼怒了，用手戳在放在胸口，“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直接说，玩弄这样的把戏，是对一位贵族的侮辱。” 年轻军官一下打掉他的手，冷笑道：“跟我来看看吧，马上你就死心了。” 说着他就当先往林子外面走去。 莫列特没有斗气，力气和对方也在伯仲之间，他知道自己没法制服对方，逼问出这里的真相。在这里的多说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于是也跟着那军官走出了林子。 年轻军官带着他来到一条溪水边上，回头瞥了他一眼道：“自己来看看吧。” 莫列特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他有些迟疑地来到溪水边，低头往下一看，水中倒映出的人脸，让他大吃一惊。 溪水里的形象当然是他自己，但却比他原来的样子年轻了起码二十多岁。这是他二十多岁年轻时的样子，他已经没有看到这个样子很久很久了。这时候他也体会到自己身体上的一些感觉，虽然斗气能够让人在年纪更大时依旧保持强大的体能，但是像他这样的高手还是能够体会到衰老带来的细微差别，他抬起自己的手臂，捏了一下拳头。 果然有了一种久违的活力蕴藏在这具身体里。 他抬头看向呆在一边的军官，喃喃道：“这……这不可能发生在现实中。” “终于意识到了？我刚刚告诉你的每一句都是真话。”年轻军官说道，“你现在的身体，是按照你这辈子身体最佳的状态生成的，这里没有衰老，你会一直这样存在下去。因为这里是属于罗玲法师的精神世界，只要她存在，你就会存在。” 莫列特反复看着变得年轻的手，良久才问道：“可我现在到底算什么？失去身体的游魂？还是一个没有死透的幽灵？或者是……别人脑子里面的一丝念头？” 年轻军官道：“灵侍。” “什么？灵什么？”显然莫列特没有听明白灵侍是什么。 “居住在别人灵魂中的侍从，如果你需要解释的话。”军官说道，“平时生活在法师的冥想世界中，必要的时候可以被法师投射到现实当中，拥有由魔力构成的身体，可以为法师战斗。” “等等，难道说你们……你们所有这些人，都只是罗玲的灵侍？”莫列特忽然明白了过来，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同样也是灵侍，难怪他可以在被攻击后消散无踪，“罗玲说，让你们摆脱了黑水病，难道用的就是这种方式？ 你们的身体都已经在真正的世界里死了？在和我们战斗的身体都是临时制作出来的，所以你们根本不怕被黑水病感染，也不惧怕死亡。然后她就用这种方式来对待我和我的部下们？” 年轻军官点头道：“看来你终于有些明白过来了。” “那我的部下们呢？为什么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莫列特问。 “你只是被罗玲第一个收取灵魂的人，很快你就会看到一个又一个的灵魂被拉进了这里。” 莫列特道：“我现在只想知道一个问题，这一切是为什么？” 第六十一章 世外桃源 莫列特浑浑噩噩地跟着年轻军官往林子外面走去，这些事情对他来说太不可思议，所有冥想空间，灵侍这类的东西，他都闻所未闻。作为一个黑卫统领，情报和信息一直是他最得意的事情。在帝国，有人比他强大，有人比他高贵，但是很少有人比他知道更多，今天的一系列事情，却刷新了他的认知。 意识到自己没有被骗，他终于可以稍微平静地听那个军官介绍这个地方了。他也记住了年轻军官的名字，宋鸿洋。 他们两个走出秋天的树林，眼前展现的却是春天的景象，他看到翠绿的田野被从横的阡陌隔开，延伸到远处连接着一个城镇。而在城镇更后面地方，绿色渐渐交替为白色，每个方向上都有雪原和雪山将这片春天的景色包裹了起来。就好像这里是冰雪世界中一块被自然之神护佑的地方。 莫列特看着脚下，他站在一条分界线上，身后是被枯叶铺满的地面，前方则是青绿的草地。他左手拿着一片枯黄的落叶，右手拿起一簇鲜嫩的青草，草与叶的触感都无比真实。如果说有什么地方和他以前所见不同，那就是它们稍显得干净了一些：“这些草茎，叶脉，灰尘，没有梦境可以真实到这样的程度。如果不是我自己身体的变化，我没法相信这不是一个真正的世界。我宁可相信自己被传送到了某个异界空间里。” 宋鸿洋短促地笑了一下，他伸出一只手，拇指和食指捏着在空中一拉，一根卷烟出现在他的手中，他打了个响指，一簇火苗出现在了他的指间。我可不是魔法师，这也不是魔法。你见过凭空造物的人吗？” 他把烟放在唇边，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如法炮制地做出了第二根，递到了莫列特手中，“尝一尝，这可是外面世界没有的好东西。” 莫列特接过烟，学着宋鸿洋的样子，抽了一口，味道有点呛，不过对于他这样的战士来说，第一口就爱上了这种味道。 宋鸿洋道：“我们灵侍慢慢都会掌握在冥想空间里，用自己的意志改造这个世界的能力。说白了，就是罗玲分享一部分这里的控制权给我们使用。法师们天生更擅长这个一些，不过，我们战士也会做到。再之后，你就会发现自己不会饥饿，吃东西也好，喝东西也好都是为了享受感官刺激而已。哪有这样的真实世界呢？” “好吧，你说得没错。”莫列特又吸了一口烟，烟草气息进入肺部的感觉，既真实又虚幻，“你好像不是那么敌视我，刚刚我们在外面还是你死我活的敌人。” 宋鸿洋道：“既然变成了灵侍，那就是自己人了。不管我们看不看得惯对方，以后也都会在同一个战壕里作战了，灵侍是不存在背叛的。” “你是说，她掌握了一切，包括我的意志？”莫列特问道。 “不，你的意志还是你的，但是你的存在是取决于她的。”宋鸿洋道，“如果她封锁了你接触这里的精神力，你就会被囚禁在这个世界的最深处。时间，空间对你都没有意义，这有多恐怖，想想就知道，你是不会想要走到那一步的。” “难怪她要这样‘救我’，原来是把我变成了她的奴隶。” 宋鸿洋呵呵笑道：“奴隶也比死掉要好，不是吗？” 莫列特道：“的确。” “走吧，跟我去接你的部下们。”宋鸿洋吐出口烟，“顺便看看这个地方，它比你想象的要好得多。” 两人沿着小路走向远处的那座城镇，远远看去那镇子是黑黑白白的一片，走到近处，莫列特发现城镇看来风格十分奇特，镇子里的房子都不高，最多的也就三层楼，房子的模样都很类似，白墙黑瓦。那屋顶的样子很奇特，到檐角的地方，总会挑起来，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 进镇子的时候，他们跨过了一座石头拱桥，桥下有一条小小的溪水，环绕着这座镇子。虽然从没有见过这种风格的镇子，但是莫列特能够从中感受到一种美感，还有明显的异域风情。 “这是桃源镇，名字嘛，是大家投票取的。不过，我不怎么喜欢。这儿的房子是按照我家乡的一种建筑风格造的。 罗玲一开始打造这个镇子，是为了安顿我们这些被黑死病破坏了身体，最后只剩下灵魂的人。那时候的镇子只有现在的三分之一大，我们后来自己建造自住的房子，扩展城镇，也就按照她的风格延续了下去。现在你看到的这些房子，都是我们自己一砖一瓦垒起来的。” 镇子里几乎没有人，偶尔出现的一两个人打扮大都和宋鸿洋类似，他们看到莫列特都会多看几眼，眼神说不上友好，但也不会上来问什么。 “这个镇子原本的应该住了很多人吧？”莫列特问道。 “是啊。大部分灵侍都在外面参加战斗，嘿嘿，回到这里的，都是被干掉的，我如果没有被你干掉，也不会负责接引你的任务。” “难怪刚刚那几位看着有点眼熟。”莫列特说道。 两人走在镇子里，莫列特发现这里居然也有饭店和商店，还有作坊之类的地方，只是现在都空空荡荡的，莫列特问道：“这里还有饭店？” 宋鸿洋沿着石板路走着，说道：“我们虽然不需要食物，但是如果不能在一起吃吃喝喝，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吃喝可不仅仅是为了活着哪。” 莫列特暗想，这是贵族才会有的想法，只要去问这世上每个只能啃黑面包的穷人，吃喝可不就是为了活着。 宋鸿洋的脚步最后在镇子另一头边缘的一块空地上停下。莫列特看到广场阵中有一扇伫立在空中的光门。 宋鸿洋说道：“这里就是你的部下们即将出现的地方。刚刚接引你的灵魂进来的时候，由于你灵魂本身过于强大，出了一些问题，所以你才会落到四季森林中。现在，罗玲在这里重新加固了通道，就能够准确的接引他们了。” 第六十二章 新的归宿 第六十二章 新的归宿 (第1/1页) 莫列特见过很多传送门，但是眼前这个给人的感觉很不同，它没有任何魔法波动，就像一道平平常常的门，如果不看它，甚至感觉不到的存在。 忽然，门上扇动了一下光芒，一个人影从门里走了出来。 “罗玲阁下！总算又见到你了。”莫列特终于看到了这里的正主，感慨道，“我本来觉得有很多事情要质问你。但是在这里被带着走了一圈以后，我一下子倒不知该说什么了。你的这个世界里，藏着太多让我吃惊的东西了。” 罗玲道：“我看得出来，你还有很多事情想问我。” 莫列特的神情显得有些复杂，“按照宋鸿洋的说法，我现在的生命都受到你的控制是吗？” 罗玲道：“可以这么说，寄主对于灵侍，有很强的控制力，说是生杀予夺也不过分，在古代的时候，要成为一位法师的灵侍，是要经过慎重考虑的事情。通常来说，如果灵侍本人并不同意进入法师的冥想世界，法师是没办法收录他的。” “但是我的情况可不能说是自愿的。”莫列特道。 罗玲道：“但是，自从上次接引一个女孩失败以后，我一直在想办法改进招募灵侍的方法。我把原来的灵魂之桥改造成了灵魂隧道，也就是你看到的这扇门。 我通过制造精神力压差的办法，来吸入没有自主意识的灵魂。所以有了这扇门以后，我能够介入接引过程的程度变大了很多。用这种办法，我甚至可以把灵魂强度虚弱的普通人，也接引到这个世界来。不过，后来我偶然发现，这种方式还可以用来吸纳强者失去意识的灵魂。比如昏迷过去的你……” 莫列特道：“原来你的魔法带有震慑效果，就是为了做到这一点！把我和我的部下们，震晕后再杀死，然后掠夺他们的灵魂，来这个世界给你当奴隶！” “我从来没有把灵侍当作奴隶来看。”罗玲平静地说道，“而且按照你们现在发病的程度，如果我没找上你们，你们当中大部分人能够坚持的时间已经很短了。包括你自己，你觉得你还能撑过五天吗？” 莫列特摇摇头，他很清楚自己是耗费了多大的代价，才把他的身体维持在能够参与基本战斗的程度的。 “所以如果没有我，你们很快就连保持自己意识的能力都没有了，而现在除去身体状态的变化，你至少保留了自己的意识，记忆，情感和技能。 这不是一个完美的方案，但是却是你们能够得到的最佳方案了。” 莫列特道：“我相信你们还有真正治好身体的那种办法，我的情报人员亲眼看到过得病的人恢复了健康。” 罗玲叹息了一声道：“那是做不到的，那种治疗方法需要很多高水平的法师一起行动，花费相当多的时间，才能拯救你们这些人。我们的法师都在分头阻击你们的渗透行动，又怎么集中起来可能给你们——我们的敌人治疗呢？ 更何况我无法相信你们，我不知道你们在治完病以后，会反戈一击为我们对付帝国，还是继续效忠帝国，借着加入到我们当中的机会给我们造成很大的损失。” “都是你的猜测！”莫列特道，“我们一定会遵守我们的诺言的。” 罗玲道：“我不想冒任何风险，也没有必要冒这种风险。” “但是你为什么不把事情的真相时先告诉我们，而要采取这种暗中偷袭的办法！”莫列特道。 “如果当时我真的这么说了，你会相信吗？”罗玲反问。 莫列特愣在了那里，他自己设想了一下，如果有人跑过来跟他说：你现在得了重病，已经快要死了，你的身体已经没救了，但只要让我把你杀死，我就能让你在我的意识里复活，你会在我的头脑中，过上另一生活…… 他一定会觉得这是敌人最恶意的嘲讽。他暗想，如果真有这样的人出现在眼前，给他送上那样一段话，他最可能的反应就是拔剑砍了这个胡说八道的家伙吧？ 即便当他从冥想世界中醒来，亲眼看到这一切的时候，也花了好久才相信，自己居然在一个精神世界里。 罗玲看他已经想到了结果，说道：“是不是发现我的办法是速度最快，救人最多的一个解决方案？” “看来我还要感谢你呢！”莫列特哼哼了两声说道，“那你废了那么大周折，到底需要我做什么呢？” 罗玲道：“之前你说出来的一些条件，情报也好，归顺也好，其实我都很感兴趣。只要你能够兑现他们，我们在现实当中还有很多地方可以合作，比如将你们的家人接出来，或者，暗中给予他们一定的报酬和支持。” “可以。但是我希望用这些东西换到我和我的部下在这个世界中应得的待遇。”莫列特作为黑卫的首领，当然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到了这个地步，他已经没有什么矜持的必要，马上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这世界，也许没有其他的优势，但是有一点是任何其他地方也比不了的。那就是公平，这里没有饥饿，没有寿命，没有威胁，任何东西，只要想要，就可以慢慢地通过造物能力制作出来，想过得更富足，只需要不断加强自己的造物能力就行。所以当你们的人来到这里的时候完全不用担心地位之类的事情。只要他们能真的放弃过去，和我站在一起，这里就有他们应有的位置。” 罗玲的话让莫列特陷入了沉思。 而她则在此时开启了那扇门，接着一个一个的帝国战士就被那扇门从外面吸了进来。这些人都是一副昏迷的模样，飞出光门之后，便会在罗琳的操控下，缓缓落到了地上，不一会儿功夫就有将近六十多个人被吸纳了进来。 罗玲对莫列特道：“你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帮我向那些被招募进来的帝国战士解释，要告诉他们这是哪里，而他们又应该做什么。我需要他们以最快的速度适应这里，让我看看黑卫统领的本事吧。” 阅读网址：m. 第六十三章 魔法示范 波马儿村离柏树市只有三十公里远，这个村子规模中等，位置也有点偏离主干道，不算处于交通要害处的战略要地，但是却是柏树市附近的几个村子里防御力量最完整的。 由于以前住在这里的男爵因为矿场的关系家境不错。所以，给这座村子修建了石头的围墙和瞭望塔。在周围众多的村子里，这个村子防御是数一数二的。 而且波马儿村的村民们大都是旷工出身，民风彪悍，青壮年也比较多，所以这里的民兵足足招募了一个排。民兵队长是来自护卫军的老兵庞帕，他出身奴隶营地，是很早就加入护卫军的战士。 萧晨就把季益君，梅田田那一组安排在这个村子里。季益君自然明白萧晨的意思，把小祖宗们放到这个地方，既可以让他们参与到战争中，也能够最大程度降低他们的危险性。只不过，他对这个保姆的工作实在是打不起精神，特别是在传送前被梅田田将了一军，造成了他在这群小鬼心中威信急剧下降，这些家伙经常会当面给他“提建议”，或者挑他做事的毛病，气得他有时候恨不得抓住他们打屁股。 但是真的面对命令，他们又能一板一眼地完成好，让他没有把柄可抓。如果不是给萧晨一个面子，季益君早就溜得远远的了。 这天下午，季益君正在城墙上和法师洛根，民兵队长庞帕一起做例行巡查，城墙外面一群民兵正在清理靠近城墙的树枝，梅田田，吴子彬，还有另外两个大些的孩子路易莎，利内罗都跟在民兵后面看。 这是季益君昨天和民兵们开会后商量出的方案。波马儿村的石墙不太高，也多年没有真正使用过，如果不把这些靠近城墙的树木清理干净，从外面冲来的人很容易通过翻爬树木冲进墙来。所以，民兵们几乎倾巢出动，开始坚壁清野的工作。 季益君从城墙上探出头去，看到几个小孩对着民兵指指点点，便在上面喊道：“梅田田，你们在干什么呀？不是说了让你们乖乖待在村里吗？” 梅田田抬头望了眼季益君道：“我们是来帮忙的。” “你们就别凑热闹啦，小胳膊小腿的有多大力气。”季益君道，“你们看看民兵大哥们，有谁要需要你们帮忙吗？” 季益君冲着一个高大的民兵喊道：“奥萨兄弟，你们需要这几个小孩来帮忙吗？” 叫奥萨的民兵回头打量了一下梅田田几人，笑道：“大人，哦，不，首长，你们一定是在开玩笑吧？这些卖力气的活当然是我们来干，这几位小法师阁下，是回村子里好好坐着发呆吧！” 季益君道：“你们看，让你们回去冥想呢。你们就好好呆着吧，大人们忙得很。” 梅田田道：“季队长，我们可是不是随便来凑热闹的，既然知道我们是法师，为什么不发挥我们的力量呢？我知道你想保护我们，但是你没意识到吗？这里最需要受到保护的并不是我们几个。” 洛根在一边挠挠头道：“这话其实没错。” 季益君瞪他一眼，一撇嘴道：“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梅田田没等季益君答话，就又道：“你们看好了。” 她飞快地施展了一个法术，魔法光晕笼罩在奥萨几人身上，让他们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自己的身体。 “巨力术，敏捷术，加速术……厉害厉害，我要施展这样的魔法，都没有这样的速度。梅田田在这方面的天赋实在是太惊人了！不，不光是天赋，你看她的那些动作，就像轻巧又自信的一场舞蹈，这只有经过无数的练习才能够达到。”洛根的语气里带着佩服说道。 季益君中也有些惊异，他没见过梅田田正正经经连续释放多个法术。但是他见过萧晨这个境界的时候是怎样释放法术的，好像都没有她那么利落。 一连四五个增益魔法，加持到了这些人身上，让民兵们的身体看上去熠熠生辉。从来没有人在他们身上这样施展过魔法，他们显得又好奇又害怕，一个个僵立在那里不敢动弹，但又忍不住左右打量自己身上那些光芒。 “好了，你们试着做刚刚一样的动作，看看有没有什么变化。”梅田田说道。 奥萨几人本来是用斧子在砍树，通常稍微出粗壮点的树，他们都要砍上好几分钟时间，而这回，奥萨小心翼翼地砍了几下，斧子居然就砍到了树心，再几斧子下去，那棵树就轰然倒下了。 “看，你现在砍树比过去的两个你还要快，这就是魔法的价值。”梅田田道。 “是的。小法师，哦，不，法师阁下，您的法术实在太厉害了，我从来就没觉得自己那么有力气！现在的我，可以揍扁以前的三个我！”奥萨用手掂着斧头，开心地说道。 “不过，这还不是全部。”梅田田对吴子彬示意了一个眼神。小男孩屁颠屁颠地跑到了一颗新的树边上。 他把手贴在树干的一个位置上，然后口中念念有词，一分钟过后，他退了开来，对奥萨说道：“用出你的力气，狠狠往这边砍下去！” 奥沙现在已经对这些小孩子崇拜有加了，他在手里面吐了两口唾沫，用力搓了一下，然后紧紧握住了斧柄。走到那棵树前摆好了架势，大喝一声就将斧子劈了下去。 那一斧子砍在树上的声音，和之前很不一样，听上去沉闷了很多。只听噗的一声，那斧子居然干净利落的穿过了整个树干，一斧就把那棵树劈成了两段。 奥萨没有预料到这个结果，用力过头，连斧头都落在了地上，他抬头愣愣地看着倒下的那棵树，嘴里喃喃说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这是一个腐蚀术，吴子彬把树干的这一段腐蚀软化了，你的力量被我提升以后，能一斧劈断它并不奇怪。”梅田田解释道，“现在，各位见识到我们的力量了吧，这就是魔法师能够给你们带来的改变。请不要再把我们当成小孩子，而是要当成能够影响局面的真正法师！” 第六十四章 守卫小镇 庞帕和奥萨这些民兵从来就没有把这些小孩子当回事。暗地里他们可没有少偷偷议论萧晨安排这些拖油瓶到了他们的村子里。 有人甚至觉得，这种安排拖累了他们村子的战斗力。但是梅田田借助这个机会，让他们见识到魔法的力量之后，所有人的态度，几乎在一瞬间就来了个颠倒。 那些民兵战士们个个都兴致勃勃的来找小法师们，希望能从他们那里得到一个两个魔法加持。 除了希望能够更快完成坚壁清野的工作，更多人是想体验这种从没见过的事情。 当他们几个顺手帮助一些在伐木和干活当中受了皮外伤的民兵治好了伤口以后。他们的人气就更上了一层楼，一开始虽然季益君们也介绍过这些法师，能够防治黑水病这种瘟疫，但是当地人毕竟没有见过这种瘟疫的可怕，对法师的这种能力也没有什么感觉。可今天虽然梅田田们演示的都是一些基本的魔法，却实打实地帮助了他们，做到了他们平时不可想象的事情。 季益君看着原本不太受待见的梅田田等人，现在被那些民兵像明星一样围了起来。叹了口气道：“这丫头，这么大一点年纪，居然就这么会摆弄人心，三下两下就把原来瞧不上他们的民兵给收拾服帖了，长大可不得了啊。” 庞帕说道：“不过这也是好事，至少民兵们应该更加相信我们的力量了。” 按照原本的计划，要砍完城墙外的那些树，清理出足够的场地，可能需要两天时间。但是梅田田来了这么一出，民兵的工作效率成倍的提高，他们抓紧时间干了一个下午，基本上就把周围的场地清理得差不多了。 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奥萨和五个民兵加上梅田田一行，来到了最后一处树木聚集的地方，只要砍完这一些，石墙的周围就算真正清理干净了。 梅田田正准备施展一个腐蚀术的时候，她心中一紧，本能地就往旁边侧了下身子。一支利箭擦着她的脸颊，直接钉在了树上。 这是身边传来几声短促的吼叫，四五支箭分别插在了奥萨等几个民兵的身上。 不过幸运的是，刚刚为了防止斧子的反震伤到他们的身体，梅田田几个都给这些民兵施加了坚韧术。 偷袭者射来的箭支，一支射穿了一个民兵的喉咙，让他不幸牺牲以外，其他的箭射在民兵身上，却被他们经过魔法强化的肌肉给卡住了，没能深刺进去伤到他们的内脏。 这时，其他人也终于都反应过来，奥萨大声吼道：“敌袭！” 他把砍树用的斧子握在手里挥舞了两下，其他人也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纷纷拿着工具当作武器，猫着腰，开始寻找敌人的来处。 可能是刚刚箭支的袭击太突然了，吴子彬几个的表现，却让人不敢恭维，他们有的胡乱施法，没有目标。有的寻找掩体四处乱跑，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冷静和敌人战斗。 就连梅田田也觉得心跳疯狂加速，满头的冷汗落了下来。无论她水平多高，平时有多冷静，甚至还和常霖战斗过，遇到这样的突袭，还是慌了神。 梅田田第一次在他们面前大声吼叫：“冷静，冷静！敌人是从西面过来的，我们……我们要做好那个方向的防御。啊！” 她有些慌乱地东躲西藏，有一支箭射在了她跟前，差一点点就射中她的小腿。 危急时刻，她被人拦腰一抱，拎了起来，原来是奥萨不管射来的箭矢，用身体护着她，把她抱起，向掩体后面冲去。 那几个民兵同伴也分别抱起了其他几个小孩子，各自向可以躲藏的地方冲去。 他们跑着的时候，对方的箭手并没有放过他们，慌乱中梅田田至少看到对方有三箭射在了奥萨身上。 奥萨抱着她冲到了一块石头后面，把梅田田放下的时候，他痛哼了一声，梅田田一看，他背上插着四支箭，抱着她的左臂上也中了一支。 “你好像伤得很重！我来治疗一下。”她把手伸向他臂上的那支箭。 “别拔，会出更多血。”奥萨阻止了她，“现在来不及了，你看他们要冲过来了。” 梅田田微微探出头去，看到箭是从不远处的树林里射出来的，六七个敌人见他们在这边都找好了掩体，纷纷一边射击，一边走出了树林。 她发觉这几个人并不是普通的士兵，几乎每个人都有斗气和血脉，这是一支典型的高手小队，大部分应该都是低阶战士，为首的那个看上去气势最足的，好像比其他人厉害得多，说不定还是个高阶！ “小法师，这些人身手很厉害，排长和季首长还在村子的那一头，过来还要些时间，但是他们马上就要冲杀过来了，你……你的魔法能对付他们吗？” 梅田田扶着石头的手微微颤抖，她道：“如果有人拖住他们，我就能有时间施法，否则他们一起逼上来，我没法一口气对付这么多人。除非他们一起帮我，可……” 她慌乱地左右看看，自己的同伴们都和民兵们一起在奔逃躲藏，完全不像能够反击的样子。 “这样啊。”奥萨犹豫了一两秒，再次开口道，“就由我去拖住他们吧。” “你，你只是个普通战士，这些人随便哪一个都能杀，杀死你。”梅田田结结巴巴地说道。 “逃是逃不掉的，小法师，你为我报仇啊。”奥萨说不出什么太多理由，没等梅田田再说什么，他就握着斧子，拔腿从石头上面冲了出去。 “等一等，你会死的！！”梅田田大喊。 “但你们是小孩子啊！”奥萨头也没回说道。 “等一下，魔法！”梅田田发觉自己一点前面的冷静都没有了，她只得在奥萨身上施加了一个防御近战伤害的石肤术，接着又给他补上一个防御远程攻击的风盾术。然后开始快速推算到底该用什么法术来对付向奥萨逼近的敌人。 冰枪？火球？还是精神魔法？她心里一个个法术盘算着，连给自己施加防护都忘了。 第六十五章 村外激战 梅田田看得很清楚，冲过来的几个敌人脸上都有着大片的黑斑。这些人都已经病得不轻了。听说黑水病会降低人的战斗力，也许奥萨还有机会。 “吴子彬，路易莎，利内罗，不要愣着了，你们快点动手啊。”梅田田朝其他人喊道。吴子彬几人刚刚躲到掩体后面，这时终于也反应了过来，纷纷开始施法。 “路易莎给奥萨施展护盾，利内罗负责加速，吴子彬用小魔法干扰那些帝国人前进。给我一点时间，我要准备一个攻击魔法。”梅田田终于恢复了几分之前的气势，她分派好任务，开始准备自己的魔法。 这个魔法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记忆，在那个世界里，星之塔的传承是中国人魔法发展的主流，很过来自星之塔的古代魔法后来都被中国人的圣者和半神改良过。这个魔法的名字叫做群星风暴，是一个经典的攻防一体魔法，最适合的就是一对多的场景，那是另一个世界梅田田在逃亡中经常要面对的场景。群星风暴是一个上限很高，但下限也很低的魔法，在半神梅田田手中可以用来毁天灭地，但是同样被简化以后，可以由这里的梅田田施展出来。 在半神梅田田传授给她的各种魔法中，这是她现在能释放的最强一击。但是限于境界的问题，她施展这个魔法需要相当的时间。 奥萨往前冲了十几步，又中了七八箭，不过梅田田的风盾效果还不错，被偏折的箭支就算射到他的身上，也被附在身体上的石皮给挡住了。紧接着路易莎的毒素隔绝护盾和利内罗的加速魔法就都落到了奥萨头上，他现在身上同时闪耀着几种不同的光晕效果，就像是一个移动的火炬。 帝国人发现这里的石头和树根后面居然躲着好几个法师，而且还在给同一个战士加持，都惊讶不已。他们看到浑身闪着魔法光辉的奥萨不敢怠慢，纷纷拿着刀剑冲了过来。 奥萨身上之前在砍树时留下的巨力术和敏捷术到现在还没有消除，他虽然不会太多战技，但是民兵训练中他还是学会了基本的搏斗技巧。看到敌人向他扑来，他只能挥舞着斧子，按照平时训练的姿势，挡住对方的攻击。 包裹着斗气的长剑和斧刃交在一起，奥萨只觉得双臂一震，却没有预料中的力量差距，这些看上去全副武装非常可怕的敌人，却给他一种力量相当的感觉。不是说斗气战士力量强大，普通人只有结成战阵才能对抗吗？他主动砍了一斧，对方居然被他逼退一步，而他手臂上的魔法光晕也跟着闪烁了一下。他意识到，双方的差距之所以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大，原因就是他身上那些增益魔法。 不过奥萨的抵抗引来了更多帝国战士的围攻。在那个队长的指挥下，有三个人上前开始攻击他，奥萨的武技毕竟十分有限，当另两个人逼上来的时候，他就开始难以应对了，三四招一过，他的小腿和大臂上就各自挨了一刀，如果不是身上的防护魔法，这两下就会让他失去战斗力。 帝国小队的队长看出来这个人的力量纯粹来自魔法的加持，本身根本没有什么价值，所以带领着其他人则绕过了他，冲向后方的梅田田几人。 吴子彬释放的火箭和魔法飞弹纷纷扬扬地向这几人袭去，但是对于高阶战士来说，这样程度的法术，就算用斗气硬抗都问题不大。吴子彬的攻击只是稍稍延迟了他们一些，还是没有能够阻住他们的脚步。 帝国队长早已发现这里最有威胁的就是那个看上去是个小女孩的魔法师，从她之前施法的动作，就可以看出她的水准最高，实力最强，因此他根本就不顾其他人的干扰，带人直接向梅田田的方向冲去。 “糟了，他们往梅田田的方向冲过去了。”吴子彬努力释放着魔法，却很难阻止那几个人的行动。 “梅田田还在施法，动不了。”路易莎惊叫道。 “我，我……”吴子彬站起身，犹豫着要不要冲过去引开注意力。 这时他身边的民兵大吼一声：“见鬼！兄弟们，还等什么啊，难道还等那些帝国人来杀小孩吗？你们回去脸往哪里放？” 说罢，他就拿着斧子冲了出去。而看到这个人的动作，路易莎和利内罗身边的民兵也跟着冲了出来。那些身为普通人的民兵们，居然对三个斗气战士发动了冲锋。他们五个人拿着斧子，向着中阶战士冲了过去。 “快给他们施加防护法术。”吴子彬喊道。 但是路易莎和利内罗释放法术是需要时间的，他们归根结底还是慢了一步，法术还没准备好，民兵们已经迎上了帝国人。他们身上虽然还有巨力术和敏捷术的加持，在身为高阶的帝国队长面前却完全不够看。 帝国队长横剑一斩，长剑先是劈断了当先民兵手中的斧柄，接着剑刃从他的胸口划过，将他前胸破开一道大口子，鲜血从伤口里喷涌而出，洒满了战士一脸。然后那民兵拼尽力气将手中的斧柄向队长的脸上砸去，他的鲜血遮住了队长的一部分视线，那段硬木实打实地击中了对方的脸。 帝国队长的动作被迟滞了一下，后面冲上来的四个民兵，一人抱腿，一人抱手，另外两人迎上了边上的两个低阶，连扑带抱缠住了他们。 帝国人没想到这几个普通人居然会这么不怕死，高阶战士持剑的那只手被民兵抱住，急忙用左手握拳狠砸民兵的背，他的拳头裹着斗气丝毫不下于一柄重锤，但是连砸了几下，砸得对方口喷鲜血，也没能让他松开，他只得从小腿处拔出一把匕首，反手在民兵身上连戳了几下，但民兵却依旧没有松手的迹象，尽管他身上血流如河，手始终紧紧地箍住对方的手臂。 这时吴子彬几人的增益魔法终于落到了民兵们的头上，但是已经有些晚了。 第六十六章 另一战场 梅田田依旧在准备群星风暴。但是，法师的分神状态其实让她很清楚周围的状况，无论是吴子彬他们的紧张恐惧和奋起反击，还是奥萨他们的惊人勇气和不顾牺牲，都被她看在眼里。但是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群星风暴这个魔法，需要准备的时间其实并不算长。但是这时间算在一场短兵相接的袭击里，就显得冗长得让人难以接受了。 梅田田眼睁睁地看着民兵们一个接着一个死去，但她除了逼迫自己平静下来，保持施法的稳定以外，只能祈祷他们坚持住。 她必须完完整整地把这个魔法释放完，否则所有的牺牲都会白费的。 不过她也有些疑惑，季益君到底去了哪里？庞帕队长又去了哪里？从袭击开始到现在，起码已经过了五分钟，但是城墙上面，并没有其他人出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这时，她注意到村子另一头传来了气枪的枪声。 —————————————————— 季益君从城墙上一跃而下，剑上带着重力，一下子将冲在前方的一个低阶战士连人带剑劈成了两半。黑色液体喷洒出来，却被他身上的隔绝毒素护盾给挡住。 他又举剑一挡，架住了边上另一个低阶战士砍来的一剑。 敌人冲在最前的战士还剩下四个，季益君身影矫健地在他们之间穿梭，让他们缠在城下，不给他们翻上城墙的机会。 城墙上的民兵战士在庞帕的指挥下，不断地射击，压制着冲过来的上百个帝国战士。法师洛根则释放着大范围的冰系魔法。既减慢敌人的速度，又大量杀伤敌人。 帝国人的袭击来得很突然，季益君根本没有预料到会有这样的大队人马出现，还好这里的民兵刚刚完成砍树的工作，正要准备操练，人手和武器都是现成的。当有人看到大批拿着武器的人靠近，庞帕立刻派人关上了大门，并且让持枪的战士们跑上城墙进行防守。 配备气枪这样的武器，居高临下对付四倍于己的冷兵器敌军，优势还是很大的。 虽然帝国人已经领悟到面对气枪这样的武器，需要散开冲锋，但是由于村子的城墙比较窄，他们人与人之间的间距还是不大。民兵们齐射的时候，根本不需要太好的枪法，就能够打倒敌人。季益君带来的几个护卫军战士也加入了战斗，他们的枪法比民兵们强得多，帝国人冲锋的队伍里，一旦有人显得比较厉害，就会受到他们的重点照顾。他们往往两人一组，集火对方的强力战士，几枪就能干掉一个。 等帝国战士冲到更近的地方，上方的民兵在护卫军战士的带领下，开始向下投掷晶石手雷，大部分的帝国战士都是普通人，在枪弹和手雷的攻击下，成片地倒下。 而在城墙下方，季益君趁敌人不备，掏出一个晶石手雷，直接扔在围攻他的一个敌人脸上。那枚手雷炸开，不仅直接掀掉了对方的头盖骨，还把他前方的一个敌人震了一个踉跄。季益君早有准备，长剑已经等待了他前冲的路上，那人止不住自己的脚步，生生地把喉咙送到了季益君的剑尖上。 剩下的一人也被爆炸干扰，没有注意季益君又拿出另一个晶石手雷扔在了他的脚下，爆炸将他掀飞了起来，季益君团身往他身下一钻，举剑上撩一带而过，将他开膛破肚。当他一肚子黑红色的血水，喷洒下来的时候，季益君已经掠过他的身体，反身举剑遥遥指着最后一个斗气战士。 那战士看着季益君在短短时间里连杀四人，已经被打击的毫无勇气，他正打算转身逃跑，没注意到身后的城墙上射来一支冰矛，将他戳翻在地上，季益君快步上前补上上一剑结果了他，伸手向城墙上的洛根比了个大拇指。 “还有一个家伙，看上去挺厉害的。”洛根在上面说道。 季益君知道他说的是谁，那是一个呆在冲锋队伍最后方的家伙。看上去像这支军队的指挥官。不过季益君望向他的时候，在他脸上捕捉到了一丝惊慌的痕迹。 这家伙已经被民兵的攻击吓破了胆，一个吓破胆的敌人，无论他武技再怎么高强，都不足为虑。 季益君发觉他往前冲的速度越来越慢，渐渐和前面的大队拉开了距离，这是要逃跑啊。 季益君挑选了一个路上没有太多人的方向，向对方快步靠拢，就当普通士兵损失惨重，快要溃散的时候，季益君一个加速，爆发出斗气，向那人急冲过去。 军官看到气势汹汹的季益君，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迎战还是逃跑，这一愣让季益君和他的距离拉进了一大截。 可能场上恶劣的局面和季益君凶神恶煞的样子真的吓到了他。军官最后选择了转身逃跑，然后他刚刚起步的速度，哪赶得上季益君的冲刺。 那名帝国军官才跑了几步，就感到背后挨了重重地一击，回身摸向背后，发现居然是的一把被扔出的长剑戳进了他的背部。 他又艰难地往前跑了几步，就听到季益君呼啸而来的声音。 “嘿，你这条大鱼归我啦。”季益君用拳头狠狠的拍在他的后颈上，那军官毫无反抗力地倒了下去。 季益君没有打算放过他，握住插在他背上的剑，将斗气灌入其中，再用力一绞，军官发出一声惨叫，就没了性命。季益君向身后看去，冲击城镇的帝国人已经被打得溃不成军，他不禁有些疑惑，是什么让他们居然有胆子这样冲击一个有城墙的村子。他返回到门口的时候，所剩不多的敌人已经重新逃进了周围的树林。几个护卫军战士已经骑上了马，准备分头追击这些逃跑的敌人。 “季益君，我们好像看到村后有人发出了魔法求救信号。”洛根在城头上报告道。 “什么？难道是声东击西的把戏？是梅田田！他们难道也受到了袭击？” “队长，那我们先去村后面看看？”护卫军战士说道。 “你们走！这里交给我和洛根。”季益君运气斗气，洛根施展飞行术，向村子后墙的方向冲去。 第六十七章 普通之人 村后，梅田田所在的战场上，被困住的那个帝国高阶战士，双手举起长剑，狠狠一剑刺入了地上抱住他小腿那个民兵的背脊。那民兵的手终于松了下来。 “该死的疯子！”他一脚把尸体踢开，骂骂咧咧地说道。这几个粗鄙的家伙加上那几个奇怪的小孩子法师，居然浪费了他好几分钟的时间，那些小孩子一会儿用攻击魔法骚扰他们，一会儿用增益魔法帮助这些杂兵，打得他十分费力。而且他们居然找到机会用魔法干掉了他的一个部下，另一个也被火箭射中的眼睛正在地上哀嚎。 他虽然干掉了身边所有冲上来的村民，但手头也无人可用了。 而他身后的奥萨，因为魔法加持众多的关系还在三人的围攻下面险象环生。不过，他的右手已经折断了，只能左手持斧，利用力量的优势抵挡敌人的进攻，落败只是一两分钟的事情。 高阶战士不再犹豫，就向着着那个一直在施展法术的小女孩冲去。其他小孩子释放过来的攻击法术，他能躲就躲，不能躲的就用斗气硬抗。他有一种感觉，这个小孩子所准备的那个法术需要那么长的时间，一定大有问题。 “给我一个巨力术！”吴子彬看到这个景象，朝路易莎吼了一声，然后急匆匆地给身上施加了一个加速术，拼尽全力向梅田田冲去。他冲了七八步，一道温暖的光芒照耀在他身上，然他觉得浑身充满了力气，连腿上也更有力，跑得更快了。 吴子彬不知道刚刚还很慌乱的自己，怎么就突然有了勇气，但是他此时此刻心中只有一个简单的念头，不能让那个人伤害到梅田田！ 冲到梅田田跟前，弯腰楼住她的双腿，把她抱了起来。他抱得很高，让梅田田的上半身超过他的肩头露出来，尽量不影响梅田田需要在施法中使用的双手，然后奋力向远处冲去。对方那个战士，身上一定有什么抵抗魔法的道具。他们的攻击对他来说效果很不明显，也许梅田田准备的那个魔法，是最后的希望。 吴子彬才跑出几步，一道剑芒就席卷而来，劈在了他身后梅田田原来躲藏的石头上。发现对方有远程攻击能力，他急忙改变自己路线，开始按照之字形逃跑。 幸好那个战士被瘟疫感染，体力不足，又有路易莎和利内罗不断攻击，干扰他的追击，吴子彬跑了两分钟，也没有被他追上，不过他回头一看，还是发现对方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那个战士喊了一声，围攻奥萨的三人中有两人放弃了围攻，分散开来一起围堵吴子彬。吴子彬又被围追堵截了一阵，终于被这三个人赶到了村子的石墙边。 他气喘吁吁地把梅田田放下来，他喃喃自语道：“田田，你到底完成施法准备了没有？” 梅田田突然睁开眼睛，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我，我静不下心，这个魔法失败了三次都没释放出来。” 吴子彬惊呆了。他从来没想到一向自信满满的梅田田会有这样的一面。而且，梅田田的魔法是他们最后的依仗，现在施法失败这可怎么办？ 两人说话的时候敌人已经冲了上来，吴子彬只得转身挡在了梅田田身前。 那个帝国高阶战士毫不留情地挥剑斩向了两人。吴子彬释放了一个冰盾，挡住了对方的第一剑，不过这一击也劈碎了冰盾，他只是个低阶法师，可做不到罗玲一样连续瞬发冰盾，眼看第二下砍过来剑锋就要劈到他的头上。 不过在这个危急时刻，他身前出现了一个点点星光组成的光幕，这是星之塔的法术，星空壁障。梅田田双手伸在前方，魔法能量从她的两手之间喷涌出来，组成了这道防护，梅田田道：“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们了。如果不是我还没练好那个法术，就不会这样了。” “没有。这些坏蛋怎么样都要杀我们的。你用其他法术也没法和他一个高阶对抗。”吴子彬看着光幕另一边不停挥砍的三个人道，“但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们必须撑住，等季益君他们过来。”梅田田咬着牙道，“我释放魔法会有一个间隙，你用冰盾来挡。” “好！” 任何法师的防御面对水准更高战士的全力攻击，都支撑不了太久，更何况小孩子在精力和体力上远不及大人。帝国的那位高阶战士是一个强壮的壮年人，在他带领的攻击下，光幕很快就摇摇欲坠。 梅田田的视线在对方狰狞的脸孔和自己右手的食指之间来回摆动。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在她的手指中留下的一个秘密，如果动用这个秘密，眼前这一切都不是任何问题。但是，另一个自己反复做出过警告，一旦动用了那里的力量，就可能会提前唤醒自然之神。 她看到那些已经牺牲倒下的民兵，看到还在苦苦挣扎的奥萨，看到身边满脸紧张的吴子彬，她颤颤巍巍地伸出了自己的食指。 那是梅田田的神之指，既然灵魂都能逃脱，手指中的神明力量，有怎会轻易消散？虽然她这根手指现在拥有的力量不到原来的百分之一，但是也足以让眼前所有这些敌人灰飞烟灭了。 “小鬼！去死吧！”眼前那人狠厉地劈下一剑，终于打碎的光幕。而吴子彬释放的冰盾，也被他再一击击碎，第三剑直奔梅田田毫无防护的额头。 不过当长剑加身的时候，梅田田伸出的手指又蜷了回去，她明白，这一指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那个世界的她分享了很多自然之神苏醒以后的记忆给他。她看到过学校的衰亡，城市的毁灭，还有众人的牺牲，甚至看到了另一个世界的妈妈是怎么死去的。 在消散之前，她自己的灵魂碎片告诉过她，这里的人们还没有准备好，如果现在面对自然之神，会面临比那个世界更加凄惨的结局。如果这一指会带来那样的结局，她宁可不使用它，作为一个普通人死在敌人的剑下。 第六十八章 牢记过去 第六十八章 牢记过去 (第1/1页) 战士的这一剑劈向了梅田田的额头，比剑刃先到的是尖锐的斗气锋芒，那剑芒蕴含的切割之力划破了梅田田的皮肤。她感受到了一阵剧痛，鲜血从她的额头上流了下来。 但是刀刃却并没能切入她的身体，梅田田觉得手上的储物戒指，突然涌出了澎湃的能量，这股突如其来的能量从她手上汇聚到她额头上方，变成了一只金色的手，紧紧握住了那把剑。 这只手看上去虚幻，却有着惊人的力量，无论对方怎么用力，那把剑都无法再前进一分。 手的轮廓慢慢向后扩展，勾勒出一个人形，然后随着四周的魔力不断涌入了这个轮廓，飞快地把它填充成了一个真正的人。 来人冷冷地看着三名帝国战士，伸出左手往前一按，一股灼热的火焰从他的手中爆发出来，三人被那爆发的火焰冲击打飞了出去，两个低阶战士落地的时候已经烧成了焦炭，只有那个高阶战士依靠身上的斗气支撑了下来。但是手上和脸上也已经有多处被火焰烧伤。 “萧晨哥哥！”原本已经闭目待死的梅田田惊叫了起来。萧晨侧头对她笑了笑。梅田田只觉得心头一暖，眼角一酸，整个人都被一种安全感包裹住了。 这正是萧晨的分身，萧晨早在答应孩子们出来的时候，就做好了准备，在配发给他们的戒指上，都打上自己的印记。 这戒指也不是普通的储物戒指，而是本来就带有自动防御功能的防护戒指，只不过萧晨在戒指当中嵌入了自己的魔法，把召唤护盾的效果改变为，在防护的同时激活他的印记，一旦戒指的佩戴者受到了伤害，戒指就会调用内部的能量，配合萧晨留下的一丝分神阻挡这次攻击，然后它还会跨越空间，召唤萧晨本身的力量形成一个新的分身。 只可惜梅田田几人并不知道这一点，否则萧晨如果早一些出现，那些民兵也许就能被救下来了。 萧晨见到不远处还有两个人正在厮杀，两支火矛从他手上射出，击中了追杀奥萨的帝国人。大魔法师的魔法穿透力远非那些小孩子可比，刚刚这个战士应对吴子彬他们的魔法游刃有余，但他的斗气完全没有办法抵抗萧晨魔法，被萧晨这一击点成了人形火炬。 萧晨伸出一只手，在梅田田的头上抚过，她额上的伤口马上止住了血，凝结了起来。 萧晨视线扫过场内的众人，最后再次回到倒地的高阶战士身上，“你们帝国人可真有本事，堂堂一群斗气战士，居然在这里残杀普通人和小孩子。” 那个高阶战士咳嗽了两声，从地上站起来，举剑对着萧晨道：“这就是战争，我以为你们和帝国作对会有这个觉悟。谁的实力强就可以杀掉另一方，一直杀到达到目的为止。刚刚机会在我手里，但是我没把握住。现在到了你那边，我没什么可说的。” 萧晨道：“既然你要这样的战争，那就给你吧。” 他没有做任何动作，只是投去一个眼神，猛烈的火焰就从那名战士身上燃烧起来，在熊熊烈火中，他很快化为了灰烬。 “快救奥萨叔叔！”梅田田喊道。 萧晨来到奥萨的身边，只见他躺到在地上，身上的衣服浸满了鲜血。他用精神力扫过奥萨的身体，发现他从头到脚竟有五十几处大大小小伤口，手脚也断了三出处。伤成这样还能够牵制住敌人的一个斗气战士，连萧晨都不得不说一声佩服。 “如果不是奥萨叔叔和其他的民兵冲出去，我们可能已经被帝国人杀死了。”梅田田道。 “他们用自己的命换来了我们的命。”吴子彬道。 一边的路易莎已经忍不住落泪。 奥萨接受着萧晨的治疗魔法，人已经好受了一些，他用微弱的声音说道：“本来我们都要死的，现在你们活了下来，值了，值了。我们都是一些贱命，能救一个法师，谁都会说值的。” 吴子彬道：“奥萨大叔，别这么说，你，你很勇敢，很厉害。我们一开始都慌了，比你差远了。” “再厉害的小孩子也是小孩子啊。可惜克拉特他们被帝国人害死了，他们要是知道帝国人都死了，你们都没事，一定很高兴。” 梅田田道：“萧晨哥哥，这都怪我们太任性了。我想我们没有做好出来战斗的准备，还拖累了大家。” “我看不是。如果不是你们，这个镇子遭到的袭击会严重得多。不信你问季益君就知道了。”萧晨抬头看了一眼城墙，果然，季益君就从城墙上跳了下来，洛根也从他身边飞落。 “萧晨？田田？这是……”季益君看到地上的死尸道，“我果然没有猜错，帝国人在玩声东击西的把戏，派人从背后偷袭我们。” 他看到梅田田额头上的血迹，“田田，你没事吧？真是丢人，你居然就在我眼皮底下出事了。” 萧晨简单讲了一下这边的情况，问道：“看来你们在另一边也遭到了攻击吧？” “对！一百来号人，在几个战士带领下面冲击围墙。不过被我们打退了。这儿的几个家伙一定是他们派来从后面偷袭的。如果不是田田和奥萨他们几个挡住了这些人，我们就被前后夹击了。按照你们描述的实力，他们只要冲上围墙，我们的民兵恐怕是顶不住的，一旦民兵崩溃，那就危险了。”季益君说道。 “这么说，我们没添乱吗？”吴子彬问道。 “没有！幸亏有你们在这里，否则村子就不是损失几个人的问题了。”季益君道。 他蹲在神情低落的梅田田身前道：“田田，你要明白，这是打仗，什么乌七八糟的情况都有可能发生，在战场上，从来就没有什么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的事情。我们只是在尽力追求不那么糟糕的结果。我听萧晨说了你们的事，很后怕，但也很庆幸，还很为你们骄傲，你们为大家争取了一个更好的结果。” “可是对于那些民兵叔叔来说太糟了。”梅田田道。 季益君看着在地上牺牲的那几位民兵，也叹了口气。 “是很糟。”萧晨也蹲下来，双手把着梅田田的手臂道：“但你要记住，我们没时间后悔，对于过去的事我们只能牢记，而能作出改变的，只有明天。” “可以不再发生这样的事吗？” “也许不能。” “那……” “但是这不妨碍我们吸取教训，然后全力以赴地投入下一次战斗，对吧？” 梅田田注视着那些牺牲的民兵好久，点点头道：“嗯，我记住了。” 阅读网址：m. 第六十九章 神秘来客 第六十九章 神秘来客 (第1/1页) 萧晨的分身拯救了远在波马儿村的梅田田，而他的真身此时正站立在另一座小镇的外面。 这座名为戈约的镇子一直到现在还掌握在本地的领主帕拉格斯男爵的手里。这位男爵和周围的大部分小贵族不同，并不效忠于附近的那些大领主，相反，他的家族获得这块封地已经很久了，一直是直接效忠于伊比利亚国王。但是，在老国王去世以后，他似乎对女王相当不满，所以现在不听从任何人的调遣，也已经不怎么参与王国贵族间的往来，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自己的镇子里，经营这块领地。 戈约镇是一个以农业和林业为主的镇子，下面还管辖了好几个村子，当地人主要的收入来源，就是向周围的城市提供粮食，蔬果和木材。镇子出产的粮食和蔬果因为品质上乘，在周围地区销路很好，所以镇上的居民都过着不错的生活。中国之塔控制了苏埃罗以后，也要求过帕拉格斯男爵归顺中国之塔。但是对方把使者赶了出来，拒绝了要求，却也没有迫害和为难使者。对于这种不肯放弃抵抗，却也没表现出太多威胁的镇子，大敌当前的中国之塔只能先置之不理。 这座镇子不属于交通要地，所以往来的客商并不多，大部分都是一些粮食和木材商人，所以萧晨乔装打扮出现在镇子里的时候，也没有引起人们特别的注意。 走在戈约镇的石子路上，萧晨发觉这个镇子有些古旧，但无论是房屋的样式，还是人们的穿着打扮，都显得挺不错的。这在偏远的乡村可不常见，这往往意味当地有着不错的经济基础，领主管理地方也有相当的水平。 镇子里的气氛很轻松平常，镇上的居民们一点都没有战争时期的紧张气氛。柏树市明明在五天前就通知了帕拉格斯男爵关于帝国爆发瘟疫，然后有带病的敌人渗透入境的消息，但看样子男爵并没有将这个消息告诉他的镇民。 男爵到底打得什么主意呢？萧晨觉得自己应该和他谈一谈，不过在此之前，他想了解一下各方面的信息，于是走进了一间看上去挺热闹的酒馆。 这时正是晚饭后的时间，当地不少居民都喜欢在这个时候来这里喝上一杯。这个不大的酒馆里坐着不少人。萧晨这样的生人出现，让在座的人都有些惊奇。 吧台后面的老板，看到萧晨招呼道：“欢迎你，异乡人，最近从外面来的客人有些少啊。你是从哪里来的？” “苏埃罗东边。”萧晨走到吧台前，微笑着对老板道：“我想做些生意，来这边看看货源。怎么，最近生意不景气吗？” “生意？自从打仗了，生意自然就差了。你过来像买些什么呢？我们这里的木料很好，最适合打造家具之类的东西。和酒馆里的客人聊聊，你肯定会找到有用的东西的。”酒馆老板说道。 萧晨坐在吧台边上，买了一杯麦酒，然后问道：“不过最近到处的生意都不好做，你们听说了吗？黑木关的帝国人打进来了，正在到处流窜。很多行商都不出门了，以往遇到马贼还能谈谈，但是帝国人从来不会买任何人的面子。” 酒馆老板道：“那是当然，帝国人在东边可做了很多坏事，我有亲戚在那边，他们说帝国人比最坏的马贼还要凶恶。” 他们两个的对话，引起了周围一些客人的注意，一个人说道：“帝国人打破了黑木关我们都知道，都说是奥尔加斯太无耻把关卡交给了中国之塔，然后中国之塔又太无能，根本没有守住关卡，多少年了，王国从没丢过黑木关，现在却没了。” “管他那么多，反正离我们远着呢。”一个农夫模样的人满不在乎地说道。 “是啊，不过我们这里偏远，应该没事。”其他几个人都赞同道。 “特别是有帕拉格斯大人守护这里，我们不用怕什么。”另一人说道。 萧晨道：“你们听说帝国人在黑木关爆发瘟疫了吗？死了很多人。他们派了那些生病的士兵来袭击各个村庄，要让大家都染上病。附近有不少村子都爆发了战斗。” “没听说过。”在场的人都摇起头来，其中一个说道：“我们镇子的人最近很少出去，男爵大人说外面打仗太危险，让大家少跑动，反正我们种的东西也养得活自己。” 另一人附和道：“对，什么对我们有好处，帕拉格斯大人应该知道，如果他没有把消息告诉我们，就说明我们没什么必要管这些。如果他让我们好好呆在镇子里，那么我们就应该乖乖呆着。” 萧晨对他们的态度感到很意外，就他去过的大部分地方而言，领主们和领民的关系大都说不上和谐，有不少地方双方的矛盾甚至很剧烈。领主鞭打甚至处死反抗的民众，或者民众抗税暴动抵制领主，都是时有发生的事情。但是在这里他发觉这些人是真的对帕拉格斯男爵信任有加。 “看来，帕拉格斯男爵对你们不错？”萧晨问道。 周围的人们纷纷点头。 “怎么个不错法呢？”萧晨又问。 这回周围的气氛突然冷了下来，居民们相互之间看来看去，似乎有些忌讳说得太多的样子。 萧晨对这幅模样深感奇怪。他喝了一口麦酒，等着其他人开口，没想到那些人不再多说什么，纷纷自顾自喝酒说话去了。酒馆老板走过来含含糊糊说道：“其实也就是些小事，只要领主不欺压大家，大家就不会反对领主，关系也就不会差，对吧？” “这听上去还是有点奇怪，我可不觉得一点小事就能够让大家这么信赖他。”萧晨轻轻用手指敲打着桌面，肉眼看不见的波纹，从他的指尖向外传递出去，笼罩了周围的一片范围。 本来想不说话就要离开的酒馆老板，突然对萧晨说道，“您说的也是，其实有些事情我们不对外人说，就怕给帕拉格斯大人惹来麻烦。” 阅读网址：m. 第七十章 奇怪镇子 萧晨刚刚施展的是群体魅惑术，但是以他大魔法师的实力已经可以从容控制魔法的威力，再也不会出现周围的人被魅惑过度，做出各种奇奇怪怪的行为这种事了。 他只是把对方对自己产生的好感控制在信赖这个层面上，让他们见到他就觉得愿意对他吐露心声。 从老板的表现来看，这个魔法应该用得恰到好处，他虽然还有些欲言又止，但是最终还是开了口。 “为什么会有麻烦？”萧晨问道。 店老板摸了摸有点秃的脑袋，说道：“因为帕拉格斯男爵管理领地的方式和其他的贵族很不一样。” 老板指了指萧晨面前的一盘烤肠道：“其他的领主把自己的领民当作可以嚼烂吞下去的食物，但帕拉格斯大人却把我们当作这个盘子。你会把食物吞进肚子里，吃得一个不剩，但却会好好保护自己的盘子，不让它被敲碎砸坏。” “因为它是一个有用的工具？”萧晨问道。 “差不多吧。可能比工具更强一些，毕竟帕拉格斯大人还是肯听我们说话的。你要知道像这样的领主可是很稀罕的。但是，他这样做在其他领主眼里可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很多事情，格拉帕斯大人不许我们到处乱说，要不是我看您和善又靠得住，这种话都是不会对外乡人讲的。” “没人希望自己和别人一比，看起来像个坏蛋。”旁边一个猎人打扮的家伙说道，听到酒馆老板说话，其他人也慢慢聚回过来。 “不过那些家伙就是坏蛋，那种烂得里面都滴臭水的蛋。我老婆的弟弟说过他们村子里税官逼债，用鞭子把人的背抽烂的事，我恨不得用锤子把那些领主给砸扁。在帕拉格斯大人这里，可不会出现这样的事。”身材壮硕的铁匠说道。 另一个看上去有点身份的中年男人说道：“不光是帕拉格斯男爵大人，他们冯文家族经营这里很久了，一直都是很好的领主。他们从来不像其他的贵族那样欺压我们，也不会只知道收税，不管我们的死活。不过帕拉格斯大人是做得最好的。比如，帕拉格斯大人就会带领我们大家一切挖沟筑坝，你知道为什么我们戈约镇的粮食能一直供到苏埃罗，被很多商人争抢？就是因为我们的水利比其他城镇要好，生产的粮食自然就又多又好。” 酒馆老板道：“埃文斯是我们这边商队的管事，还是他见识最多。” 名叫埃文斯的中年人，略有些得意的点点头，继续说道：“帕拉格斯大人在我们镇子里安排了一个公共粮仓，平时收上来的一部分代税的粮食就会放在里面，如果遇到灾害，或者哪家人家遇到什么困难，就会把粮食发给他们。这仓库说来简单，但是救过很多家的急。” “还有那个农业行会，对我们种田的人来说，真是再重要不过了。”一个农夫模样的人说道，“帕拉格斯大人招募了几个年纪大的老农呆在行会里，他们虽然有点种不动地，但是却可以指导年轻人怎么种庄稼，我儿子种地的本事就是他们教的，现在倒比我还强上那么点儿了。” 他儿子就是坐在边上的一个年轻人，他说道：“农业行会可不止这点事，他们每年都会挑好的庄稼留下种子，第二年给大家用。而且行会还可以借钱给那些买不起种子的人，他们可以有了收成，再来还这些钱。” 他父亲道：“是啊，自打有了农业行会以后，我们这些种田的日子好过多了。” 工匠有把年纪了，看上去快要六十岁了，他说道：“还有民兵团，如果不帕拉格斯大人让我们组织起了民兵团，我们哪能过上这么安定的日子？这里附近山特别多，路又特别复杂，以前经常会有山贼之类的混蛋从山上跑下来抢我们的东西，杀我们的人。 你们年轻人不知道，我小时候山贼可是成群结队冲进镇子来的，大家想要保命，就得把家里值钱的东西交出去，不仅是东西，有的时候连女人都要交给他们！不过后来，帕拉格斯大人组织了勇士团，我们就再也没怕过山贼，我记得那时候前前后后打了五年时间，彻底把这里周围的山贼们扫了个干干净净，原来外面的人过来做生意，都怕被这些人打劫，但是从那以后，那些商队商人们就安全多了，这才有了后来的粮食和木材生意。” 埃文斯道：“您看，这就是为什么这里的人，尊重帕拉格斯大人原因。大人从来不说什么空话，只是把一件件事情做起来，他每做成一件事情，我们的日子就好过一些，这么多年下来，大家的日子都变好了，谁还会觉得他不是一个好领主呢？” 萧晨听着他们的描述，感觉越来越奇怪。这些人所做的事情，在他耳里听来非常熟悉，甚至大部分事情，他们穿越者自己都是这样做的，只不过名字和叫法不同而已。可千万不能小看这些看上去简简单单的事情，所有这些做法的产生，在历史上都是有背景和缘由的，相互之间所差的时间也很大，萧晨觉得根本不是一个人，一个家族能够自然发展出来的。 而这位男爵，似乎就凭一己之力，把这个领地的生产方式，生生往前推进了几百年。在这个世界上，同样的事情只有中国人才干过。难道……这位男爵也是一个穿越者？ 萧晨压住心中的震惊，问道：“所有这些变化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农夫说：“那应该还是我很小的时候，也许二十多年前吧。当时，男爵大人从王都回来，准备开始好好经营这个领地。再早的时候，这里的日子可不好过。 但男爵从回来以后，一切就像变了个样，一个一个的新东西被他捣鼓出来，然后我们跟着他做，尝到了明显的好处，就这样一直走到现在。” 第七十一章 过往故事 酒馆里的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起这些事的时候，边上有个苍老的声音道：“你们这些人还是太年轻啊。” 萧晨回头一看，是一个蓄着白色胡子的老头，正捧着有一个酒杯，坐在酒馆的边上的一个小桌上，老头头发花白了，脸上皱纹很深，但是神色里透着一股精明，他一脸不屑地看着那些村里人，仿佛很看不起他们的这些观点。 “安洛克老爹，你又要说什么故事了？”酒馆老板问道。 “你们说这个领地是从帕尔格斯开始变这样的？我早就说过，多少年前这而就是这样子。冯文家一直有出怪人的传统，这不过上任领主帕尔格斯的老爹没这么做，到了帕尔格斯有开始用这些老办法而已。”安洛克老头信誓旦旦地说道。 “胡说吧？怎么从没听你说起过这些？”众人很不解地道。 “胡说不胡说，留点心就知道了。你们没发现挖渠的时候，新渠下面有旧渠吗？那个公共仓库……做仓库之前那个房子不是现成的老房子吗？没怎么改造，怎么那么适合做公共仓库用呢？还有勇士团的武器盔甲，有不少上了年纪的老东西啊，你们以为是哪里来的？”安洛克喝了一口麦酒道，“我以前不说，是因为说给你们听有个屁用？但是今天这个年轻人我看着觉得舒服，他问我就说喽。” “您的意思是，以前也有领主做过和帕尔格斯男爵一样的事情？”萧晨问道。 安洛克老爹道：“我年纪在镇子里最大了，知道的也更多。这里的大部分人的父辈，甚至爷爷辈，都不是这儿土生土长的老人，很多都是被帕尔格斯招募过来的流民。” 他摸摸自己的耳朵，上面有个突起，比常人更尖锐一些，“我祖辈里面有精灵血统，所以就比一般人活得久些，到现在有一百多岁了。我小时候，就是帕尔格斯的爷爷做这里的领主，他做的好些事，都和帕尔格斯差不多。” “那为什么后来到了帕尔格斯的父亲管事的时候，又不实行了？”萧晨问道。 “这个嘛，我们这种平民怎么知道贵族是怎么想的？”安洛克老爹说道。 酒馆老板道：“老爹，我可听你吹嘘过，以前你为男爵大人的父亲做过账房？如果冯文家族上一代有什么变故，你还会不知道？不过，你说的是真的吗？如果向我们现在这样做下去，会一代人的好日子都撑不住？” “嘿嘿，这种看上去很好的生活最脆弱了，只要一个简简单单的原因就能让它维持不下去。比如和附近的领主打仗啦，比如发生灾害死了很多人啦，比如王国的一条狗屎命令啦，或者……摊到一个不会经营的继承人啊。”安洛克老爹神色有些黯然，他叹息道：“不过想想也很正常，如果你父亲留给你一个特别富足的领地，粮食都满出了仓库，牛羊都吃不完，你干嘛还要和父亲一样，辛辛苦苦做这做那？帕尔格斯的爷爷花了三十年把这儿变得富裕起来，他的老爹在他爷爷死后，只花了十年就把家底败光了，他不是一个坏蛋，对领民们也很大方，不然那冯文家族也不会保持一个良好的风评了。但是一个大手大脚，却不想着怎么赚钱的领主，总会让领地越来越穷的。 哦，对了，不光是他，他老婆也一样。帕尔格斯父亲仗着自己年轻时有钱，娶了周围贵族小姐圈子里闻名的大美人，不过这位美人也是很能花钱的主。领地大量的财富都被他们用到了什么绘画，雕塑，珠宝之类的东西上。” “可是，那些领民的财富呢？”埃文斯问道，“他们在之前的好日子里应该也积攒了不少财富吧？我听我父亲说，他刚被帕尔格斯大人招募来的时候，这个可是个快很穷苦的领地，很多房子都空着，根本没人居住。” 安洛克老爹摇头苦笑道：“如果有你在一艘船上，船要沉了，你又会游泳，你是会待在船上，还是逃走呢？” “当然是逃走。”周围的人们纷纷说道。 “那不就好了。那些有能力，有本事，还有些家底的居民，见到势头不对，早就想办法走了。那时候，大部分人都是自由民，真的要走领主也没有办法。不过走的人越多领地就越维持不下去，没几年的时间，上一任男爵大人就要靠变卖家产度日了。你们知道苏埃罗不少商人，一两代以前都是这里人吗？就是那时候出去的那些居民，联合在一起做生意，然后做起来的。” “所以帕格拉斯又和他父亲不一样了？”萧晨问道。 “帕尔格斯……以前我教过他算术。这孩子，十岁以后就没怎么过过好日子，那时候，老男爵家里已经衰败下去了。经常欠债，会有周围的贵族和富商派人来讨债，后来老男爵撑不下去，病死了。不就他母亲也病死了。他被债主们逼得没有办法，只好把家里剩下的东西都变卖了，自己去王都他父亲的一位朋友家里做骑士侍从。再后来就是和帝国人打仗，挣了些军功。帕尔格斯后来回到领地，就开始治理这个地方，你们很多人的家里，就是那时候被他招募，然后迁到这里来的。” “看来后面就是一个年轻领主用祖上传下来的办法重振家族的事情？”萧晨问道。 “是啊，受够了穷，受够了气，想重走爷爷的老路，也是很正常的吧？”安洛克老爹说道。他还想再补充几句，但是这时酒馆的门被推开了。进来两个战士打扮的男人。 “是勇士团的人。”有人小声说道。 一个年级稍大的战士问道：“我们听说，有陌生人在这里打听领地和男爵的事情。男爵不是说过吗，这边的事情，谁也不许随便往外说，我在外面听到你们故事讲得很热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酒馆里的人们面面相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就说起来的。 正当勇士团的战士要追问这些人的到时候，萧晨站起身来说：“其实是我问多了，他们才把故事讲给我听的。” 第七十二章 面见男爵 “你是？”勇士团的战士看向萧晨。 “我是正好途径这里，就在酒馆里休息了一下。”萧晨说道，“刚刚不过是在和大家闲聊而已。” “是的。乔伊，这位异乡人，并没有做出什么不合适的事情。他只是坐下来吃点东西，随便聊聊。”酒馆老板为萧晨辩护道。 “没错，他是个可以信赖的人。我这么大年纪了，看得人多了。我分得出来。”安洛克老爹也说道。 “是啊，不过是一位有意思的访客，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吗？”铁匠也开始插嘴了。 这里的民兵战士显然在其他人面前没有多少威慑力，酒馆里的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为萧晨开脱，说得两个战士都犹豫起来，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萧晨笑了笑道：“看来现在的情况很简单，你们想报告男爵，有个交代。我正好也像和男爵谈一谈，不如就由你们带路，让我见一见男爵吧。我从外面过来正好带着很重要的关于瘟疫的情报。” “瘟疫？情报？你是说黑木关那些帝国……”一个战士刚刚说了半句，就被乔伊用眼色止住了嘴。 乔伊道：“这样最好，你跟我来吧。男爵大人不会随便为难别人的。” ———————————— 帕拉格斯男爵的宅子在镇子的北边，看上去并不算太大，只是一栋两层的房子。 听安洛克老爹说这里只是原来男爵家的老宅，但是原来那套大的男爵府邸，被男爵的父亲卖给了一个商人抵债，帕尔格斯男爵虽然现在将男爵府赎了回来，却没有搬过去住。 乔伊通报过后，把萧晨交给了来到门口迎接的仆人。萧晨跟着仆人往里走，他一边走着，一边在观察这间宅子里的装饰。 既然是老宅，自然有很多从更早时候流传下来的东西。萧晨对这个家族来源有所猜测，让他观察这个屋子的时候特别地仔细。 这家主人的祖上就有不少法师和武者，从前厅往会客室去的走廊上，一路都有法杖，盔甲和武器装饰在两侧。 大部分法杖，武器和盔甲的制式，都和大陆上流行的风格相似，但其中有一些就显得很特别。萧晨看到墙上有一把剑，它和这个世界大部分的长剑护手是简单的几何形状不同，它的护手是一朵祥云，剑鞘笔直修长，上面也有云纹装饰，剑柄的尾部还挂着一缕剑穗。这边显得非常古旧的长剑，是一柄有八九分像的中国宝剑。萧晨按捺住心中的好奇，跟着仆人继续往前走。来到会客厅门口时，他又看到一幅画，这幅画虽然画在当地人常用的画布上，用得也是本地颜料，但内容却是非常少见的山水。用当地颜料画出来的山水画，看上去有些怪异，画者的笔法也显得有些稚拙。但是中国画特有的那种空灵感，却在这幅画里面表现得淋漓尽致。无论是山还是水，都用了简简单单的几笔勾画。他看了眼上面的题字，署名都是不归客。 萧晨再往前走，发现这样的画不止一幅，放在像一座古宅里显得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现在基本已经可以肯定了，这座宅子过去的主人中，一定有一个来自中国的穿越者。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代通过什么方法穿越到了这里，但看起来这是一个孤独的人。 走进会客厅，萧晨见到了这里现在的主人，帕拉格斯男爵。 男爵看上去六十多岁，身材并不高大，但是看起来很健硕。他穿着一套麻布的常服，背着手站立在房间的中间，静静注视着萧晨走进这间客厅。在他身边还有一个年轻人，跟他样貌颇为接近，应该就是他的儿子阿瓦迪亚。 萧晨打量着父子两人，想从他们脸上找到中国血统的痕迹，但是却没有找着什么明显的特征。他们都有深褐色的头发，眼睛却是一双灰一双紫，倒是皮肤的颜色和萧晨自己有些相似。 “你就是那个要给我瘟疫情报的人吗？”帕拉格斯男爵语气冷淡地说道，“恐怕你的身份不简单吧？你来自中国之塔吗？” 萧晨的手在自己脸上拂过，恢复了他本来的样子。黑发黑眼，带着一丝友好的笑容：“重新介绍一下我自己，来自中国之塔的大魔法师，萧晨。” “大魔法师？”萧晨的回答出乎了对面两人的意料，帕拉格斯男爵明显一怔，身体不自觉地改了改姿势，没有原来那么高傲了。 无论对方怎么防备和不待见中国之塔的人，也不能无视一个大魔法师，作为圣者之下最强大的魔力掌控者，萧晨这样的法师，只要给他时间，一个人的力量足以毁灭整个镇子。 而只是中阶战士的帕拉格斯男爵和他还是低阶的儿子阿瓦迪亚，在大魔法师面前，恐怕支撑不了两分钟。 “一个大魔法师会这样偷偷摸摸来我们这样的镇子？”阿瓦迪亚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萧晨。 萧晨站在那里释放出了自己的一部分精神力，男爵父子顿时感到眼前的这个男人突然给了他们巨大的压迫感，就好像一个人化身为了一条巨龙，随时随地都能把他们碾碎。 “请收起您的力量，萧晨大师。我们事先不知道您的身份，请您过来谈话，有点怠慢了。”帕拉格斯男爵说道。 “我无意炫耀力量，只是证明一下自己的实力，能够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萧晨说道。 “不知道您到我的小镇里来，是有什么样的目的呢？”帕拉格斯问道。 萧晨道：“我原本是来通知你们，黑木关的帝国人派遣了很多身染瘟疫的病人，渗透到附近的各个村镇，想用瘟疫消灭我们的有生力量。 之前我们的人已经通知你们这个消息，但是你们并没有给我们什么反馈。所以自然需要有人来看一看。而我独自行动方便，如果遇到敌人，又有足够的战斗力，所以就接下了这份工作。 你这边已经是我跑过的第五个村子了。前面的四个村子做出了不同的选择，自然也有不同的结果。” 第七十三章 四个选择 帕拉格斯男爵道：“我必须感谢阁下的关心，不过，我们能自己保护自己。带你来的勇士团成员，就是我们从镇子里精挑细选出来的战士，他们会和我一起保护镇子里的镇民。” “好像你很抗拒和我们合作。”萧晨走到会客厅的沙发上，自己坐了下来，打量着帕拉格斯男爵。 帕拉格斯男爵坐到走到萧晨对面的沙发上，缓缓坐下，开口道：“有很多事情，能不要麻烦别人，自然还是自己做比较好。饿狼猎食，都要小心虎豹。何况是请人与帝国人作战？什么事情都需要付出代价的，我活了六十五岁，太清楚这一点了。” 萧晨目光在房间里移动，在对面的墙上又发现了一副陈旧的“中国画”，这幅画比走廊上的几幅画更大，占据了六分之一墙面的大小，能让萧晨看到更多的细节，这上面有山石，松树，亭子，人物，连那人物的打扮都很中国风，明显是按照那个世界的中国古画创作的，这让萧晨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不过在问起这件事前，他需要先再和男爵谈谈由他提供“帮助”的问题。 “你知道，我来这里之前去的四个村子，有三个做出了和你一样的选择，想知道他们现在的结局是什么样的吗？”萧晨的视线很有压迫感，说话时看着帕拉格斯男爵，让他需要花很大的力气才能和他对视。 “这些镇子你都应该很熟悉，不过这几天他们遭遇的事情可能你就不清楚了。卡维松镇是由卡西亚斯男爵管理的领地，那位男爵不像你一样在镇上上经营领地，不过我见到了他的大儿子艾尔威，这个年轻人断然拒绝了我的帮助，并且一口咬定我们对瘟疫的描述都是骗人的，第二天下午他们的镇子就被帝国人的小队袭击了。艾尔威和你的儿子一样是一位低阶巅峰的骑士，加上他的几个侍从，他们只付出三个士兵受伤的代价，就干掉了十来个帝国士兵。 但是第二天，就有包括艾尔威骑士在内的七八个参与战斗的人身上出现了黑斑，开始发病了。当我前天再去巡查的时候，艾尔威已经倒在了病床上起不了身了，疾病也在村子里蔓延开来，根据我的观察，起码有三四十个人已经开始得病。” 萧晨说完卡维松镇的情况，帕拉格斯男爵和阿瓦迪亚相互交换了一个眼色，他们都看到的对方眼中的忧虑。萧晨继续说道：“和卡维松镇比较近的艾默塞镇是卡西亚斯男爵的大舅哥埃米略男爵的封地，同样，他们也拒绝了我的提议。他们一开始运气不错，并没有帝国人袭击他们的镇子，但是后来瘟疫还是从他们这里爆发了出来，因为卡维松镇爆发瘟疫以后，就有人往艾默塞镇逃难，这些逃过去的人也把瘟疫带了过去，艾默塞镇病情爆发就比卡维松镇晚一天，埃米略男爵一家得知这个消息以后，连夜出逃。但是被一直在偷偷观察的我给堵上了。顺便说一句，他们逃跑的方向正是你们戈约镇。” 帕拉格斯男爵听到这里心中一惊，问道；“这想必是前两天的事情，我们没有发现从艾默塞镇方向有人过来，您一定阻拦了他们吧？” “当然，我在和他们第一次接触的时候，都给过他们警告，即便他们不愿意接受我们的帮助，我们也一定会使用各种手段防止瘟疫扩散。很可惜，当我拦住他们的时候，他们还是不听我的劝告，反而向我发动了攻击，现在埃米略男爵一家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萧晨道。 “还有就是更偏远的弗兰萨尼村和加维里亚村。”萧晨继续说道。 “我知道这两个村子，都是由一些逃奴，流民和逃犯组成的村子，他们那地方很偏远，也不出产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我没想到您对那样边缘的地方都会感兴趣。”帕拉格斯男爵道。 “中国之塔会对我们控制领地上的每一个村镇负责。”萧晨认真地说道，“无论这些人从哪里来，是什么身份，只要需要我们的保护，我们就会保护他们。我们会给所有的村子一次主动提供帮助的机会，就看你们会不会把握机会了。这一次，这两个村子作出了完全相反的选择。” “你们控制的领地？这什么时候变成你们控制的领地了？”阿瓦迪亚低声道。 萧晨并没有和他争辩，继续道：“弗兰萨尼村拒绝了我，这是一个可悲的错误。和卡维松镇一样，他们受到了帝国人的袭击，不过，他们的运气更差一些，撞上了两个斗气战士带领的帝国小队，他们村子里虽然有两个人也到了低阶，但是毕竟不是帝国骑士的对手。当我再去查看情况的时候，发现村子已经被帝国屠杀一空了。 而加维里亚村比弗兰萨尼村更加弱小，所以举行了一场表决，最后他们中间的大部分人都同意让我帮助他们防御村子。一天之后，我就遇上了屠杀弗兰萨尼村的那支队伍，我花了两分钟解决了这些帝国人。” “您会怎样对待剩下的这三个村子？”格拉帕斯男爵问道。 “加维里亚村，已经答应受我们管辖，我们自然会派出人员建立村一级的政府。到时候他们就会发现，我们对于他们的投入，会比他们要交的税赋高得多。慢慢地他们就会从一个在低水平上自己自足的小村子，向更好的生活迈进。至于卡维松镇和艾默塞镇，我们现在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处理得病的病人。只能放下他们几天了。等到我们确认把进入我们领地的帝国人清理地差不多了，才会有法师过去给他们治疗。” “听说这种瘟疫死人很快？这样几天过去，这两个镇子只怕是……”格拉帕斯男爵道。 萧晨道：“没有办法。我们的人手是有限的。不可能把人手优先用在反对我们的村子里。这只能说是自己选择的命运吧。不知道，两位又会如何选呢？” 第七十四章 共同之处 第七十四章 共同之处 (第1/1页) 帕拉格斯男爵陷入了沉默，他很清楚自己领地的力量比卡维松镇强得多。但是如果和敌人交战就会引发疾病，他根本没有办法保证自己的战士不会得病。在这种情况下打赢了又能怎么样？镇子里的人还是会被瘟疫感染。可是，如果把自己的领地拱手让给中国人，他又实在太不甘心了。这个镇子倾注了他二十多年的心血。是他一步一步把它从泥坑里拖出来，变成周围最富足的镇子的。 “我能不能贡献一笔钱，请中国之塔保护我们？”帕拉格斯男爵问道。 萧晨无声地笑起来，“你是一个明白人。我不想绕圈子说话，中国之塔要的是对整个地区的控制。这种控制迟早会到来，不是现在就是以后。这一次也许你觉得我们抓住了你们的弱点，有些趁人之危。但是下一次如果我们采用更强硬的方式，掌控周围村子的结果还是一样的。唯一不同的是，如果到了那个时候，你可能会额外遭受两重损失，第一是在一次瘟疫中，不知会有多少人死去。第二是下一次我们再要来，就是用军队来征服了。” “你这是威胁！毫无底线的威胁！这里的封地一直就是我们家的，你没有任何理由主张这里的权力，这，这违背了王国贵族和法师们遵守的基本原则！”阿瓦迪亚捏紧了拳头，对着萧晨吼道。 萧晨看着阿瓦迪亚一脸愤恨的样子却一点也没有动气，他说道：“我读过很多关于这片大陆上的战争史，一直以来真正的征服者是不需要理由的。我想要这块土地，就得到这块土地。就像伊比利亚王国的开国国王艾伦一世那样，他征服这块疆域说出了任何理由吗？或者是紫鹰帝国或黑龙帝国的皇室，拿出什么理由了吗？甚至七塔时代的黑斯廷，几乎统治了整片大陆，他说出什么理由了吗？ 或许他们是有理由的，或许对于整个人类来说，有的理由还有几分高尚，但是他们没有义务说给被征服者听。 另外，不用和我说什么贵族原则。现在是伊比利亚王国的小女王先对我们撕破了脸，所以，我们和王国处于敌对的关系，自然不用在意王国贵族的原则。” 萧晨这段话说得很直白，但是简简单单的话语里充满了足够的底气。阿瓦迪亚被他的气势所慑，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 帕拉格斯男爵顶着萧晨平静但带有压力的目光，问道：“如果我向中国之塔臣服，成为中国之塔的附庸呢？” 萧晨道：“我们不需要附庸。中国之塔的领土内，不需要也不允许任何领主存在。” “你们想把所有的地方都变成法师塔的直属领地？”帕拉格斯问道。 萧晨道：“是的。我相信男爵阁下把戈约镇经营成现在这样，一定对这个话题有足够的认识。我已经了解过了，你也用了一样的方式管理戈约镇，你不再把领地分给骑士们管理，也不需要骑士们为你服役，而是建立一个商社，让他们从商社中分到股份，从粮食和木材交易的赢利中分出一部分给他们，换取他们放弃对领民的控制。 而原本属于骑士村庄里的人力就可以被你统一管理起来。让你可以集中他们的力量，去兴修水利，经营林场，做原来人手分开时做不到的那些事。 然后，你又从自由民中选拔和雇佣了精干强壮的人组成勇士团，这样你连武力都不太需要依靠那些骑士了，而且你应该还雇佣了一些身手不错的佣兵，把他们加入到你的勇士团中，这样你即便不用那些骑士，也就获得了一支实力不弱的军队。这样一来，你就可以威慑那些贪婪的山贼和眼红的邻居了。 你做的这一切，和我们管理城镇的方式有很多相通之处，这才有了戈约镇现在的样子，不是吗？” “你怎么会知道那么多？”帕拉格斯男爵吃惊不已，“这些到底是告诉你的？这，这不可能，没有其他人知道那么细节的事情。” 萧晨道：“我来的路上和不少人聊了聊。虽然他们没有人告诉我什么具体的事情，但是，从各个方面的迹象上，我就猜到了你做这些事的思路和办法。因为，我们自己也是按着类似的思路做事的。” “我不太明白。这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帕拉格斯男爵说道。 “找到共同点，自然有助于相互理解。男爵阁下不太了解中国之塔是什么样的一个地方吧？”萧晨问道。 “我最近几年都没怎么离开过这个镇子。”男爵点头道，“虽然有些商人带来过你们的产品，但是在上次你们派人通知我们归顺之前，我的确没有见过中国之塔的人。 都说你们擅长做生意，武力也很强大，但是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也有人说你们来自很远的地方。但是商人们带来的消息总会掺杂着很多胡言乱语，很难当真的。” “可以理解，特别当你们想要掩饰自己和其他人的不同时。自然会保持一种低调的态度。”萧晨点头道，“不过，如果你访问过我们那里，和我们的人教好好交谈过，你就会发现我们之间的共同点远比你想象的多。比如，这幅画……”萧晨站起身走到那幅画面前，指着它问道，“不知道这幅画是谁画的呢？” 帕拉格斯男爵不太明白萧晨的意思，但还是跟着他走到画前，说道：“这是我的祖先，家族的开创者冯文的画。关于这位先祖的事情，流传下来已经不多了，但是流传下来的物件倒是不少，我的曾祖父很喜欢先祖的画，所以就把它挂布置在这里。 这栋房子里大部分装饰品布置都是他做的，除了被我父亲卖掉了的那些以外，剩下的大多连位置都没有动过。从我记事起，这个家就是这样子。” “我在大陆上，就没有看到过这样风格的画。但是这种风格我确认的，你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吗？” 男爵摇头。 “中国画。” 阅读网址：m. 第七十五章 传承秘密 帕拉格斯男爵道：“这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中国？画？你是暗示，我的祖先和你们有关吗？” 萧晨道：“我猜你的祖先应该一直保有着一个秘密，不会对外透露的秘密。” 帕拉格斯男爵深深地看了萧晨一眼，却没有说话，像是等着萧晨把话说下去。 萧晨道：“他来自另一个世界，原本不属于这里。” “你在胡说什么！就算你要我们臣服于你，也不用说这样的胡话吧。”阿瓦迪亚说道。 “阿瓦迪亚，你出去。”帕拉格斯男爵说道。 “父亲！你怎么？”阿瓦迪亚愣住了，“难道祖先真有什么秘密？” “有些事情还没到你应该知道的时候。”男爵说道。 萧晨道：“男爵阁下，我倒觉得你的儿子到了应该知晓这些事情的时候了。否则你在他心中种下了疑问，会让他寝食难安的。” “父亲！” 帕拉格斯男爵看了他儿子一眼，没有再让他出去。他对萧晨道：“按照您所说的意思，你们中国之塔和他来自一个地方吗？你们承认你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萧晨道：“是的，我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因为某些不知道的原因，穿越到了这里。” 男爵奇怪道：“阁下真是让我惊讶，这样的事情你们竟然没有保密？我以为至少你们会编一个来头，隐藏自己的身份。没想到你会在我面前承认这件事。” 萧晨道：“我们不是没有这样想过，也并没有把这件事搞得人尽皆知。但是几百个人出现在这个世界，对于那些强大的大魔法师，圣者，甚至神灵来说。哪里是这么好隐瞒的。总之，有些人知道这一点，另一些人则不知道。但是我们没有把它当作最机密的事情保护起来，至少像现在在这里，我会把它告诉你。” 格拉帕斯男爵看上去神色还正常，但他的儿子却已经惊呆了，萧晨说的话已经完全超出了他对这个世界的认识。 萧晨道：“在这栋房子里，我已经看到了很多独有的东西，都是只有我们那个世界才有的。比如这幅风格特别的画，还有外面那把宝剑，而最重要的是你经营这个领地的方式，全部都带有我们的风格。” 帕拉格斯男爵道：“既然您分享了您的秘密，那我也不隐瞒什么了。是的，我们的先祖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这是冯文家族族长才会知道的秘密。先祖的全名就叫作冯文，我们为了融入周围，就把他的名字作为了家族姓氏。” 萧晨道：“嗯，我已经猜到了，不过，你的先祖居然没有告诉你们中国这个名字吗？或者没有告诉过你们关于中国的一些事？否则你听到中国之塔的名字，看到我们的使者之后，应该有一些感觉才对。” “流传到我这里的传承已经不太完整了，先祖留下三本册子，一本记载了他一生的经历，这上面就有他从哪里来的故事。另外一本记载了经营领地和做生意的方法，这就是我做的这些事情的源头和依据。最后一本记载了他的魔法心得。后两本一直流传了下来，但是第一本却被第五代祖先销毁了。 当时这本书被他妻子那边的亲戚偶尔看到，差点就暴露出我们整个家族的最大秘密。虽然后来他设法保住了秘密，但思考之后，他决定干脆销毁这本书。他把里面的内容记忆下来，然后把那本书烧了个干净。所以先祖的生平都是靠我的父辈们，一代一代口述传下来的，难免有很多东西就这样传错或者遗失了。”帕拉格斯男爵道。 “冯文是什么时代的人？离现在有多久了？”萧晨问道。 “先祖是四百多年前的人，传到我这里已经十三代了。”帕拉格斯男爵道，“这么多年当中，大陆上发生了太多太多事情。其实，不光是一些知识遗失了，我们家族的传承都差点断绝过。特别是在那次黑龙帝国覆灭的战争中，我们是站在黑龙帝国这一边的，那一次我们冯文家族在战争中死去了很多人，剩下的人也受到了牵连。于是冯文的传承又损失了很多。” 萧晨道：“我对他的事情很感兴趣，你知道什么就和我说说吧。” 帕拉格斯男爵道：“萧晨大师，就算先祖和你们来自一个地方，但这也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就算你打听了他的故事，找到了一些共同点，并不能让我们更加自愿地入你们。” “不，这对你来说是件好事，一方面，人们对于有相同血脉的人，总是更加宽容一些。”萧晨说道，“另一方面，你们要加入或者投效谁，肯定希望他们的主事者对你们有足够的了解，这样才能够在做很多决策的时候考虑你们的情况，而我现在正是中国之塔管理委员会的代理主席。” “到现在为止，我们并没有答应什么。”男爵说道。 萧晨道：“你会答应的。现实就是这样，你没有别的选择。男爵阁下，你是一个能够明辨局势的人，不会在看到三场失败以后，继续再去走那条死路。所以，你还是先答应我的要求，成为我的伙伴。然后我们坐下来好好聊一聊，你所知道的关于冯文的事情吧。” 帕拉格斯男爵在房间里反复踱着步，又沉思了好一会儿，然后抬头道：“萧晨阁下，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对我施展了什么魔法，今天邀请你来到这间会议室之前，我是做好打算，你提出任何和领地权力相关的要求，我都不会考虑的。但是，你刚才的话居然有点说服了我。我不想加入你们，但是更不想让我的领地毁于一旦，就像一个工匠制作了一个美丽的花瓶，就算自己不能拥有它，也会希望它被别人好好的放在桌子上，里面插满鲜花。” 萧晨道：“我没有对你施展任何法术，这只不过是你自己的感觉帮你做出了选择。” “看来我真的别无选择了。” 第七十六章 隐藏笔记 “那好吧。我会把我所有知道的都说出来。”帕拉格斯男爵重新坐回到了沙发上，说道：“我只知道，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还是黑龙帝国的时代。当时黑龙帝国对国内的控制比现在严厉很多，而且到处都有人抓流民去当奴隶或者做血脉实验。他好像过了很长一段东躲西藏的日子。因为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他被人知道的真正的身份，很有可能会被那些疯狂的皇家法师抓起来做实验。之后，他经历了很多困难，最后混迹在一个佣兵团里。在那儿他终于有机会向一个法师学习如何使用魔法。 先祖是一个魔法天赋很高的人，他学习的进度很快，没多少时间，就远远超过了他的老师。另一方面他对经营佣兵团也很有心得，他加入佣兵团以后几年，把他们的佣兵团实力提升了很多，还成功的添置了很多产业，所以后来他就成了佣兵团的副团长，等他们团长意外死去以后，他就变成了正式的团长。 再后来，他以佣兵团为班底，加入了黑龙帝国的军队，在北方战场上立了很多军功，最后被黑龙帝国的皇帝册封为子爵。封地就是我们现在这块地方。” 萧晨道：“很有意思的发家史，这些都是写在第一本书上的内容吗？” 帕拉格斯男爵道：“也许是吧。反正关于他，我所能知道的只有这么多了。不过后来，我们花了很大的代价，在伊比利亚王国总算争取到了贵族身份。但是封地被缩小了一大块，爵位也变成了男爵。” 萧晨问道：“好像你们家族并没有一代代都贯彻冯文的思路来经营领地？至少你的父亲没有这么做。” “像冯文说的那样，经营领地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并不是每一代家族的传人，都擅长这样的事情。就像并不是所有家族传人，都能够拥有他的魔法天赋一样。我的父亲是一个中阶魔法师，但是我却从小没有继承家族的魔法天赋，只能去做一个战士，相反阿瓦迪亚却有比我父亲更高的魔法才能。 而在统治领地方面，我父亲却是一个不擅长经营的人，他乐善好施又喜欢铺张，和我母亲一起很快挥霍浪费掉了我爷爷留下来的财富。而我对管理人和事还有一些心得，所以从他那里得到祖先的传承以后，又一点点把我们的领地经营了起来。 先祖的那些办法都流传了下来，但关键是我们这些后人有没有去做。只要我们这些后人结合当时的情况，灵活地按照他的想法实施，一般都会把领地经营成不差的样子。” 萧晨道：“我对这两本传承下来的书很有兴趣。能否借我看一下呢？” “可以。”帕拉格斯男爵爽快的答应了萧晨的要求。 阿瓦迪亚急道：“父亲！连我都没有机会看过的这两本书，你就这样交出去了？” “胡说！”帕拉格斯男爵呵斥道，“萧晨大师是一位大魔法师，他所属的中国之塔也非常强大。他怎么可能对我们这两本小书存什么心思。你想的太多了！” 萧晨倒是颇为佩服男爵的干脆，一旦想通了要加入的问题，他马上改变了自己的态度，很明显，他的儿子阿瓦迪亚却没有及时转变心态。萧晨道：“你们放心，当你们加入我们中国之塔之后，我们图书馆里面数以百万计图书就会对你们开放，无论是魔法理论和魔法研究，或者是经营管理方面的书籍，你们都可以去自行阅读。 而且如果一会儿我发现这两本书里面包含有价值的信息，我个人还会给予你们足够的报酬。从晶石到金币，或者是卷轴和魔法道具都可以供你们选择。” “您太客气了，请跟我来吧。” 萧晨跟着两人来到了男爵的书房，果然，这还是个魔法家族。书房的书架上放了很多魔法书籍，还有成捆的卷轴。 帕拉格斯男爵移开一层书架上的书，打开一个暗柜，从里面拿出两本册子。 萧晨接过来，在手中翻阅着。他发现，那本魔法心得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很多中国之塔的法师们在研究方面已经遥遥领先了大陆上所有其他的法师塔，更不要说一个四百多年前的佣兵法师了。 不过萧晨可以从这里看出来，写书的那位冯文，在后期达到了大魔法师的境界。这对一个缺乏传承，又没有根基的穿越者来说，是非常了不起的成绩了。 另一本关于经营领地书，上面的内容就像一个经管学院学生的实习工作笔记。事无巨细地写了很多内容，从经济到政府、民生、军事等各个方面。只不过这本书对萧晨的作用依旧不大，他知道这两年的时间里，中国之塔早就形成了自己的一套生产运作体系，这边册子里面的很多内容都是东拼西凑合在一起的。 不过在翻到魔法心得册子的时候，萧晨突然感到册子里面传来一种魔法波动。 他翻到书本的最后一页，发现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但是魔法波动的感觉就越来越强烈了。他仔细感悟观察魔法波动的位置，终于发现这里有一个隐藏法阵。有人通过空间魔法，将一些书页隐藏在了看不见的地方，还通过其他的法阵，将这种波动范围，压制在极低极小的范围内。如果不是萧晨对魔法波动的感知非常敏锐，可能就要错过这本书了。 这种藏书的办法萧晨还是第一次看见，他感受了一下法阵的结构，觉得自己应该可以解决它。 只见他一手捧着书本，另一只手悬浮在那本书的上方，开始感受魔力的运行轨迹，然后试着破解封印。 这道封印设计的非常精巧，萧晨大概用了十多分钟才破除封印，果然在书封底之后，又多出了好几十页纸，那是一本被钉在一起的书，让魔法心得比原来差不多厚了两分之一。 萧晨定睛一看，那本显现出来的书封面上面写了一行的汉字：冯文日记。 第七十七章 孤独穿越 “怎么会有这样的暗页，我们从来不知道这本书还有这样的秘密。”帕拉格斯男爵在一边说道。 “这应该就是被你们某个祖先‘销毁’的那本书吧。所谓的销毁只是一个说法。事实上，书被隐藏了起来，实力不到高阶法师巅峰的境界，恐怕是没法发现这个秘密的。”萧晨现在已经掌握了那个封印，他用精神力激活书页最后的封印法阵，那本日记就消失了。他再次反向激活封印，那本书又再次出现。 萧晨翻开那本日记，发现上面记载的东西不算多，而且篇章有些杂乱，相隔的时间也非常长。好像是日记的主人把他一生中比较重要的几个章节汇聚在一起，放在了册子上。 不过，一上来的第一遍就紧紧抓住了萧晨的眼球。 《一切的开始》 我本以为人生是一条延续的道路，不管有什么曲折或者变化，路始终是在那儿的。但是事实上老天给我安排的道路并不是一条连贯的路，在不知不觉之间，我就从原来那条走了二十二年路上掉了下去，跌到了一条全新的路上。 原来那条路上的亲人和伙伴就都这么消失了，所有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都再也见不到了。如果真的是命运让我变成这样，我真的很想找到命运女神，然后将她碎尸万段！ 该死的穿越！！穿越之前，我辛辛苦苦考上华夏大学，找到了很好的实习单位，还有一年就可以毕业，有爱我的父母和一个温柔可人的女朋友。但我穿越之后，连和他们道别的机会都没有。 只有在故事里读到的事情，居然真实的发生在我身上。但是和故事里不一样，根本就没有到了异世界就能够拼着金手指混得风生水起的事。而一路上遇到的痛苦和孤独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才会知道。 “华夏大学？难道这个冯文也是我们的同学？可是怎么会差四百多年呢？”萧晨暗自心惊，他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于是急着往下看去。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来到这个世界。我在地球世界最后的记忆，是在跑步。那天我和往常一样，围绕着学校的外墙跑着，跑到功德路路口的时候，突然天昏地暗，狂风让我睁不开眼睛，地震让我没法站稳脚跟，我觉得自己好像被某种力量抛了出去，然后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一片草地上了，周围到处都是碎裂的水泥块，我运气还算不错，穿越的地点并不是深山老林，我沿着一条河流走了一个小时就看到了一个人类的村庄…… 第一篇日记写的都是冯文在穿越以后，如何在当地的一个小村子落脚下来，然后开始学习当地的语言，了解这个世界的基本面貌。不过这些并不是萧晨最关心的事情，他的关注点是在冯文的身份上。看到他的描述，穿越发生在华夏大学附近，发生的过程和当时他们遇到的场景很像。他很有可能和他们同时穿越的。 因为如果在他们之前穿越，这么大的动静，学校里不可能没人耳闻，如果是在萧晨穿越之后，连学校都没有了，哪来围墙给他跑步呢？ 萧晨的意识进入自己的冥想空间，来到自己房子的书房里，书房里宽大的书架上放着不少从外面制作进冥想世界的书籍。塔西娅已经在房间里等着他了，她手中拿着一本打开门的黑色册子，递到了他的手中。 这是两年时间里，学校从电子设备和书面档案中整理出来的人员信息和名单。包含了所有穿越者和大部分没有穿越的学校师生。按照年纪整理和排列。 萧晨快速地翻阅着记录，很快找到了他要的东西：冯文，经济与管理学院会计系。按照他的入学年份来看，果然在萧晨他们穿越的那个学期升大四。 “果然！这个人是我们的同学。这就很奇怪了，为什么他和我们在同一个时间消失，却没有再同一个时间出现，而是早了四百多年？”萧晨思索着。 “也许……和位置有关？当时他穿越的位置也许和其他人离得很远。”塔西娅道。 萧晨回想起学校穿越过来时的结构，发现真如他日记所写，靠近功德路的那块校区并没有出现，而且那只是没有穿越校区中的一部分，还有另外小半个校区都没有过来，“也许你说对了，学校并不是整个儿穿越的，而是在穿越的过程中，碎裂成了几块。而且冯文还提到他被抛了起来，那说明他和学校分散开了。也许他身边的东西只有很少一部分碎石和他一起穿越，其他的来到了更前或者更后的年代。” “跨域空间的穿越我还能理解，那就相当于一种更加强大的传送法术，这是空间的问题。但是同时又牵扯到了时间，我就难以理解了。”塔西娅说道。 “嗯，冯文的事情，刷新了我们对穿越的认识。我甚至怀疑，有不少零零散散的穿越者，出现在了这块大陆的不同时间段里。只不过他们的穿越不像我们这么明显，很多人也许就默默无闻地过了下去。甚至……都没能生存下来。要想在这样一个有魔法和斗气的世界存活下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萧晨说道。 “嗯。要我想象的话，有太多危险可以在他们成长起来之前就让他们夭折了。即便把一个低阶法师扔到兽人部落的草原上，他能不能活着回来还是个问题。更何况你的同胞们都只是普通人。虽然他们很有智慧，但是在这里，总会遇到头脑不管用的时候。”塔西娅赞同道。 萧晨摸着下巴道：“这件事还给了我们另一种可能性，你想，会不会有人穿越到了七塔时代呢？或者更早？七塔的奠基者里会不会也有我们的同胞？或者把时间推远到众神的时代……你不觉得何小溪完全是我们一样的打扮吗？我本来以为她是受到刘异生审美的影响。但是，如果她本来就是一个穿越者，自然而然地喜欢那样的衣服呢？如果那些神也是穿越者呢？” 第七十八章 寻找同类 “神也是穿越者？这……，可是所有的穿越者来到这个世界，都没有变得强大啊。如果他们也是从你们的世界而来的话，为什么他们就会突然掌握这么强大的力量，变成神呢？”塔西娅想了好一会儿，摇头道，“你也知道从魔力本质属性来看，没有人能够一下子掌握那么强大的力量吧。” “也许不是一下子呢？何小溪不是说过，她对自己从哪里来，毫无记忆了吗？也许这是个漫长的过程也说不定。就像……鸡蛋需要孵化一样。”萧晨一变说着自己的猜测，一边在名册中查找何小溪。不过，片刻之后他遗憾地摇了摇头道，“没有。” “我觉得没有才是正常的。”塔西娅说道。 萧晨道：“这只是给了我们一个思路，我会慢慢调查的。” —————————————— 萧晨在冥想世界中进行调查，现实中也没有停下阅读那本日记。他读下来发现开始的几篇，讲述的都是冯文如何熬过最初艰难的日子。他给人打过短工，在商队帮过忙，最后找了个佣兵团加入进去，在里面向一个法师学到了魔法的基础。这些内容和帕拉格斯男爵说的基本一致，只不过由冯文自己描述，就显得更加真实可信，让人感同身受。 之后描写冒险经历的几篇日记中，最后一篇又引起了萧晨的注意。这篇日记的标题叫做《寻找同类》 跟着佣兵团，我一直天南地北地跑，无论是北方兽族的地盘还是南方的海岛，都留下了我的足迹。不过，我在这个世界跑得越多，就越有一个感觉，这个世界在过去和那个世界的中国有很不一般的联系。我看到了这里有很多人可以说一些中文，看到了魔文是基于汉字构建起来的，还看到这里很多的成语和说法，和我们那个世界如出一辙。 这给了我一种感觉，这个世界上一定还有中国人来过，他和我不在一个时代，他一定去了更加早的时代，所以才能给整个世界留下了这么深刻的印记。看着我收藏的古本魔法书就知道，如果没有另一个或者一批中国人穿越，这就是说不通的。 于是，我就开始留心各种穿越的蛛丝马迹，结果还真的有了发现。 有一次，我在黑龙帝国皇家图书馆查阅资料的时候，撞见了一个老人。这人已经苍老得看不出原来的长相了，但是他哼的调子却让我差点哭了出来，那是一首《茉莉花》。 我过去拦住了他，问他为什么会唱《茉莉花》，又问他，知不知道中国？ 没想到他脸色胀红，然后捂着胸口倒了下去，我急忙用治疗魔法来救他，还把身上的一瓶救命的药剂给他灌了下去，这才保住了他的命。没想到他醒来看到我，就呜咽了起来。 后来通过交谈我才知道，他果然也是个穿越者，是一名大二的学生，名叫王闻一。 而且我在穿越之前见过他。就在那地动山摇发生的十几秒前，他背着书包和我错身而过，但这一过，就差了八十多年。 他的经历和我一样，也很坎坷。他经过很多年的努力，终于加入了法师塔修行，最后也成为了一位法师，不过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一百多岁了。 他和我一样，在掌握了一定的能力以后就开始寻找同类，那些可能存在的穿越者。他找了六十多年，但是没有找到任何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只是在史书里面，找到了两三个可能的对象，但是这些人和我们之间都隔着千百年的时光，除了望纸兴叹之外，并不能给他丝毫宽慰。 只有我，在他生命的最后阶段，才出现在他面前。这么多年来，我是他唯一遇上的一个活生生的同胞。 王闻一那天不顾身体的问题，和我说了一晚上的话。我们几乎没有谈及任何关于这个世界的事情，说的都是那个世界的鸡毛蒜皮。 从学院的院花到考试的挂科，从手机游戏到苍蝇馆子，从思念父母到牵挂恋人，记忆真是神奇，明明对他来说过去了九十多年，对我过去了将近十年，但是我们居然都记得那些细节。 我可以记得游戏里装备的一个参数，他可以记得寝室里流传的一个段子。 第二天早上他就死了，但是我觉得他死得很开心。一个人能够面带微笑地死去，肯定是一件好事，也许他在庆幸，这段孤独的旅程总算结束了。 安葬他以后，我就决定放弃寻找同类的事情，因为我不想办后半生都寄托在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上。如果几百年里我的周围没有一个穿越者怎么办？我决定留下后代，建立一个家族，也许后来还有同胞，就会从他们手里，可以看到我留下的这本日记。 我会让我的后代帮助他们，送上一个来自百年前同胞的礼物。 萧晨看到这里叹了口气，冯文和王闻一真的是两位悲剧性的人物，他们一辈子都是孤独的，唯一不孤独的时间也许只有那一个晚上吧。 不过这篇日记也证实了他的猜测，零散的穿越果然是存在的。冯文的记述，还有大学穿越到这里以后的样子，都显示学校的东南角一片受到的破坏最多，那里应该就是某种时空震荡发生的位置。也许回去那个平行世界考察一下那边的情况，就能够找到一些线索。 “萧晨大师，我没想到先祖会留下这样的交代。”帕拉格斯男爵的话语打断了萧晨的思考，“看来和你们合作应该是先祖希望看到的。只是他肯定没有想到，你们这些后来者会这么强大。让我们来帮助你们，那可真是一个笑话了。” 萧晨道：“再强大的人也需要真正的帮手。只要你们愿意真心和我们合作，一定会是一件对双方都有利的事情。 相信我，你们会失去不少东西，但是得到的会更多。” 帕拉格斯男爵点了点头。 萧晨合上了日记本，将它交还到男爵的手中，转头看向窗口的方向：“哈，帝国人来了，我的法师之眼已经看到了他们，让我们先去解决这些小麻烦吧。” 第七十九章 行动战果 巴里亚城，这几天可谓战云密布，气氛压抑。大量部队和高手在这里集结，一场反击的大战即将开始。不断有部队从外面进城，还有高手从各地向这边传送。 萧晨走下传送阵，伸了一个懒腰。突然觉得这个动作不太符合自己代主席的身份，又悄悄地把手放了下来。这两天他连续走访了好几个还不受他们控制的村镇，接连和当地人进行各种谈判，又和帝国的渗入部队作战，整个人显得风尘仆仆，虽然精神还显得不错，但是，身体还是积累了很多疲惫感。 自从帕拉格斯男爵的戈约镇答应并入中国之塔体系以后，又有两个村庄被他拿了下来，接受了他的条件，成为他们实际控制领地的一部分。包括其他人负责的村庄在内，他们这一次借助帝国人的渗透攻势，反而把自己将下属区域的控制又深入了一大步。 即便是卡维松那样一开始充满敌意的村子，萧晨也没有真正放弃他们，其实两天以后，就有法师带队入住这些村子，控制了这个镇子的管理者，封锁了整个镇子的出路，然后开始治病救人了。这种刷好感，博取居民认可的事情，萧晨又怎么会真的放弃呢？ 在传送室门口迎接他的是伊芙琳，见到暗精灵萧晨奇道：“怎么会是你这位高手守在这里？” 伊芙琳道：“这次攻打黑木关成建制的法师和战士都被填进了攻击队伍，连这边的守卫也被抽调了，王济远已经调动了他能聚集的每一份力量。相比之下，我这样的顾问反而因为没有太多事，只需等待战斗任务，可以做些零星的守卫工作。不过，该来的人基本都已经到齐了，你应该是最后一个赶到的大魔法师。” “什么时候召开会议。”萧晨问道。 “一个半小时以后，你需要的话还可以休息一下。”伊芙琳道。 “不需要了，现在就走吧。早点到开会的地方，也可以其他人聊一聊，了解一下各方面的动态，听听大家的想法。大战当前，我们可没时间松懈了。”萧晨当先走了出去。 伊芙琳跟着后面，掩着嘴笑道：“这才多少天不见，你已经有个王者的样子了。” 萧晨连连摆手：“啥王者，我们不兴叫这个。哎呀，我实力本来就领先大伙儿，人望上呢，也有很多人支持。要是再有人像你这么吹捧我，那是要犯错误的。你可记住了，这是个领导集体。” “是啦，像我们这种‘土人’，脑子里‘封建残余’太多，是吧？” “嗯？”萧晨看了一眼伊芙琳，见她表情里带着笑意，没有什么不满的痕迹，“有人这么说你了？是谁？” “你不用问具体的人，也没有人敢当面和我这么说话，只是听说而已。我从精灵森林里出来就预料到了这一点，我的心中是有准备的。现在这个时点没有必要在意这些小事。” 萧晨发现她是认真的，点头道：“谢谢了。从这里就可以看出来，你比很多人自以为是的人强得多。放心吧，我不会让信任过我的人们失望的。” 伊芙琳回以一个微笑。 萧晨又道：“对了，罗杰的伤情怎么样？我听说他被炸开的黑水击中了？” “这个家伙太倔强了。他那天被自爆的帝国人淋了一身，我们本来计划返回周围的城市好好治疗，但是在撤退的路上又遇到敌人的小股精锐，罗杰马上改变了主意，他坚决不肯回去，一定要追到那支小队。我们又在林中追击了一天，和对方交战了两次，杀掉了对方队伍中大部分的高手，一直到他身体发软，没了力气，才让我拦了下来。现在他正在医院里隔离，恐怕没法参加这次行动了。” “不过多亏了你们及时提醒其他各组，敌人有这种袭击方式，才让我们避免了很多的损失。”萧晨道。 “尽管这样，我们损失还是不小。”伊芙琳道。 “王济远这里最新的统计情况是什么样的？”萧晨问道。 伊芙琳道：“到目前为止，我们在战斗中牺牲了一百多人，有三百多人染病，其中低阶以上的战士和法师也有三十多人的损失。 不过，我们基本达到了之前的目的，帝国人的渗透在我们控制的城市中只有两例成功，南下的帝国队伍，也已经有百分之九十被消灭。剩下的那些不过是一些小小的蛀虫罢了，我们还有两个连的队伍在追击他们，这些人的疾病也已经进入了大批发病的阶段，王军长估计他们已经没法对我们的城镇造成什么威胁了。只要剩下的那些村子严防死守，就能拖死他们。” “听起来代价很不小啊。”萧晨道。 “是的，牺牲最大的是里奥的那个骑兵连。他们撞上了敌人的大队人马，虽然杀败了对方，但是牺牲超过四分之三，连长里奥自己也重伤昏迷了。不过，他们救下来的人更多。 那是一个三百多人的村子，帝国人的半支分队六十多人在黄昏大家生火吃饭的时候袭击了村子，村里的民兵只有三十多人，而且没有及时到位防御，很快就抵不住帝国人的进攻了。那些帝国人打进村子本来是要屠村的，幸好在攻破村子防御的时候，我们的骑兵连出现了，其实里奥他们之前刚刚经过一场大战，那天赶来支援的只有三十来人，实力上我们不如对方。但是里奥带着骑兵们对帝国人发动了突袭，他们面对实力超过自己的敌人死战不退，双方消耗兵力，直到对方承受不住损失减员超过一半的损失彻底崩溃，这才救下了整个村子人的命。但等杀散所有敌人，队伍里剩下站着的人都不到五个了。” “真是惨烈。” 伊芙琳道：“当时拿到这份战报的时候，整个指挥部都震惊了，我知道护卫军是一支很强大的军队，但是也绝对想不到他们有这样的意志力。” “这是我们的战士开始明白自己战斗的意义了。”萧晨肃然道：“虽然我们牺牲的战士很让人痛惜，但是他们的牺牲没有白费，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第八十章 精灵选择 半小时后，萧晨在作战会议室外见到了王济远，还有其他很多老熟人。这一次调集强者夺回黑木关，在萧晨的支持下，中国之塔可谓倾巢出动，几乎调用了所有可用的高端力量。 萧晨意外地发现他在精灵王国交到的两位朋友，狄宁和玛雅也在这里，和他们在一起的还有一群精灵王国的法师和战士们。 会议还没有开始，萧晨上前和狄宁，玛雅握手，再和那些精灵们行礼：“总算见到你们了，真是抱歉，是我邀请你们来我们这里参观，可我自己却一直到现在才遇上到你们。” 玛雅笑道：“这倒还好，罗玲和毛恺把我们招待得很好，我已经和你们中国之塔的法师交流了很多各种各样的魔法技术，连狄宁都和好几位绿林城的姑娘约会过了。” “是啊，人类的风情和精灵大不相同。没什么比两个种族融洽相处，最后合为一体更好的事情了。就冲这一点，我也要留在中国之塔。”狄宁嬉笑道。 玛雅道：“我们听说你的倒霉事了，居然被自己人关在了牢里，还差点被杀。不过，见过精灵王国的那些事以后，我觉得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做出什么可怕的事都不稀奇了。” 狄宁在一边提醒道：“你别忘了，他现在自己就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了。” 玛雅一下子捂住了嘴，不过随后就咯咯笑起来：“我觉得他是不一样的。这就是我们为什么会选择现在过来，不是吗？” “可别笑话我了。对了，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呢？”萧晨问道。 “这不是很明显嘛，参与到你们和帝国人的战争当中，帮你们打下黑木关。也许还会参加后面的其他行动。”狄宁说道。 萧晨对于精灵们所说的话感到非常吃惊，他问道：“据我所知，你们精灵们简直就是孤立主义的典范，在大部分大陆战争当中，你们都保持中立的，除非人类惹到你们，或者出于报复的目的，否则一般你们不会主动和人类作战。更不会帮助一群人类去打另一群人类。” 狄宁神情没了刚刚的嬉笑之色：“原来的确是这样。大部分高等精灵对于人类王国之间的战争，都抱着鄙视的态度。在我们高等精灵看来，人类的寿命局限了他们的眼界，总是为了获得一些短暂的东西，而拼上自己的性命。无论是凡间的财富还是王国的疆域，其实都逃不过时间的侵蚀，以精灵们的眼光来看，追寻这些都是短视的。” 萧晨道：“虽然我们的寿命不够长久，但和你们不一样的生命尺度，让我们看待问题的时候也有了别的意义。就拿战争来说吧，也许有人是为了权力的欲望，但也有另一些人是为了做成一些事情。就好比你们在看天上的飞鸟，似乎每一只鸟儿都只是飞过了天空，可能有的是在寻找食物，有的是在迁徙远方，还有的是在探寻方向，只不过在你们眼中分辨不出罢了。 我们和你们的不同未必是高下之分，而是视角的差别。” 狄宁道：“你说的好绕，罗玲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可只说了一句话。” “什么？”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狄宁一字不差的说出了这句古话，“我觉得这比你冗长的话优雅太多了。” 萧晨摸摸鼻子道：“好吧。” “我只是告诉你精灵们以往的看法。”狄宁笑着拍拍萧晨的肩膀，“但是这一次情况太不一样，自然之神沉睡的时间太长了，高等精灵们的想法也产生了改变。达赫妮圣者做的事情虽然过分，但是她对自然之神苏醒的担心，却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在精灵王国的高层中间，她并不是唯一一个有这样担忧的人。 之前，你，我，还有玛雅和伊芙琳，与自然之神战斗的时候，都感受到了自然之神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我到现在还记着那只神之手按在世界树树根上的样子。世界树就是我们的母亲，当你的母亲被一个人扼住咽喉，甚至要扒皮抽筋的时候你是什么感觉？ 他难道不知道高等精灵和暗精灵的整个国度都是建立在世界树根基上的吗？如有一天世界树死了，我们的王国也就崩溃了，甚至整个族裔都会灭绝。而这些事在他的苏醒面前都是无关紧要的。被这样对待的我们，到底是眷族，还是可以利用完就抛弃的垃圾？ 在你离开以后，我们和克瑞斯特圣者深入地谈过这件事，虽然圣者的立场更加保守一些，和我的想法也并不完全相同，但是我们开诚布公地谈到了一件事，那就是这样的自然之神不再醒来最好。 在他的允许下，随后我们在树心之网上向一批被挑选出来的精灵强者们发布了那场战斗的细节。我感受到了树心之网的反馈，那是观看者们的感觉，震动，悲伤，绝望，我从来没有在那么多精灵身上同时感受到如此强烈的情绪。” “就像被毒打又抛弃的孩子一样。”玛雅说道。 “于是这就让一批精灵下定了决心？”萧晨问道。 狄宁道：“不，没有那么快，说干就干，可不是精灵们做事的方式。我们慢慢扩大了范围，让更多精灵知晓了这些信息。从他们的反馈中挑出那些情绪最强烈，最愤恨的精灵。 然后我们把这些精灵一一约来交谈，慢慢启发他们，让他们产生对于自然之神的新看法。就这样，我们花了挺多时间才培养起第一批真正反对自然之神苏醒的精灵。” “是啊，但是还有不少精灵并不同意我们的看法，对自然之神还存有幻想。”玛雅插嘴道，“我很担心，真的到了某个时候，精灵王国会分裂成两个部分，相互厮杀。” “如果真的到了那样的时候，我也没有办法，至少我的观点是坚定的。”狄宁说道，“然后在克瑞斯特圣者的默许下，我把他们带了出来。因为我们都知道，如果要对抗自然之神，最可靠的盟友只有一个：中国之塔！ 既然想成为盟友，自然要共同面对各种敌人，所以我们就这样来到了这里，想和你共同作战！” 第八十一章 高手对阵 得知精灵们的决心之后，萧晨非常高兴。对于自然之神这样强大的敌人来说，任何盟友都是意义重大的。 他说道：“不知道各位准备怎么样参加到我们的行动中来呢。” 狄宁道：“我们原想独立行动，但是罗玲大师说服了我们，让我们跟你们在一起行动。” “是啊，没什么比战友的情谊更加能够促进两个种族的合作了。”萧晨听到罗玲的声音，欣喜的转过身来。 只见罗玲站在他身后，笑吟吟地看着他。罗玲这几天也跟他一样，不断地在经历战斗，但是和萧晨身形疲惫的感觉不同，罗玲明显好好打扮过自己，她穿着一款暗粉色的长袖上衣，配着白色的长裤，显得庄重有带几分妩媚，给萧晨眼前一亮的感觉。 萧晨和罗玲其实一直可以通过过另一个世界联络，他也时刻知道罗玲的进展，但是现在看到她俏生生地出现在他面前，心中的一丝担忧才真正放了下来，毕竟她做的事情还是充满了危险的。 “怎么啊？还在担心我？”罗玲走上来，轻轻挽住他的胳膊道，“放心吧。虽然我的灵侍中间还没有科纳大师那样的高手，但是他们都是真正的战士，会好好保护我的。而且，经过这场战斗，现在我也是有大师阶灵侍的人了。” 几名精灵纷纷给罗玲打招呼，罗玲道：“各位放心，我之前已经和王济远军长讨论过整合精灵高手的问题，我们已经有了合适的方案。” 狄宁道：“那最好不过了。我的同族都是英勇的战士，不需要特别的照顾。请把足够艰巨的派给我们。” 罗玲道：“你们不会失望的。” —————————————— 会议厅被布置成课桌样式，王济远站在房间的最前方，萧晨和罗玲坐在下面的第一排，在他们附近，还有其他的大师们，比如加布里尔，梅塔特隆，还有阿娜尔等高阶战天使，有毛恺，刘异生，戈登等大魔法师。在他们之后是更多的高阶，比如黄铮，叶梓，伊芙琳，狄宁，玛雅等人。 不过最引人注目的罗玲身边坐着的一个中年人，他正是来自帝国的大剑士，黑卫统领莫列特。莫列特身边则是灵侍们的指挥官宋鸿洋。而萧晨这边的科纳大师尚未从上次的损伤中苏醒，所以只有塔西娅坐在他的身边。由于灵侍们也会在这次长战斗中扮演重要的角色，所以很多梦之塔的法师都召唤出了灵侍们的代表。 不少参会的代表看到在战斗中倒下的同伴们，又换了一个种方式出现在了这里，心中大都感慨不已。 王济远见人都已经到齐，说道：“之前接近一周的阻断行动非常成功，虽然我们也付出了很大的牺牲，但是已经成功遏制了帝国的计划。现在我们终于可以给黑木关最后一击了。” “我们根据之前收集的情报，加上新近投奔我们的黑卫统领莫列特大师带来的消息。帝国人经过这场瘟疫，还能够运用的兵力大约有一万到一万两千人，这些人大部分是运用冷兵器的普通士兵，我们以两个团的兵力足以击败他们。不过这场战斗的难点在于我们要在敌人高手的保护下，打开黑木关的大门，压制关卡上方的兵力。 而这依靠普通的军队是做不到的，必须先由我们的高手夺取城门，作为主攻的两个团才能从城门进入黑木关，歼灭里面的敌军。 所以归根到底，这场攻城战的关键是高手与高手之间的战斗。” 萧晨问道：“敌方现在高手的情况怎么样？” 王济远道：“由于要调集血脉战士来治疗黑水病。黑木关内除了帝国皇帝阿尔弗雷德，大骑士斯图亚特公爵，大魔法师甘达斯，埃德尔，阿维利诺等已知的五位大师以外，还有光明狮子血脉的韦伯公爵和他的儿子佛兰哥，黄金龙血脉的马库斯伯爵和她的女儿辛西娅，皇狮鹫血脉的杜安伯爵，这五位后来来到黑木关的大师。” 加布里尔大师道：“那就是八对十了。不过，无论是我们战天使，还是萧晨，罗玲或者毛恺的力量，都可以压制那些血脉大师，虽然人数上我们少两个，但是战胜他们没问题。” “不，我们不止八人。”罗玲道，“莫列特会站在我们这边加入战斗。” “哦？据我所知，他的家人还在帝国吧？如果如果暴露了身份不会有麻烦。”加布里尔大师问道。 莫列特站起身道：“原来的莫列特已经死了，为帝国尽忠而死，现在的我不过是一个亡灵而已。没有人有理由记恨一个死人变成的亡灵，而要以此为难他的家人，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情。帝国不会把我的家族怎么样的，要是真有什么事，我的家族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羊羔。” “唔，那我们怎么知道你不会为帝国牺牲自己，给我们制造麻烦呢。”加布里尔又问。 “死过一次的人，才最明白活着的意义。我为帝国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不欠帝国任何东西，我是不会去做那样的蠢事的。 而且，你们也不会把我放在最紧要的位置上吧，不管你们怎么安排我们，我会做好我该做的事！” 加布里尔点点头算是认可了莫列特的说法：“那就是九对十了。” “还要加上我。”说话的是精灵法师狄宁，“之前离开精灵王国的时候，我已经到达了高阶巅峰的瓶颈，这些天在你们人类的国度交流魔法，增长见识，很有一些不一样的感受。三天以前，我已经突破了瓶颈变成了一位大魔法师。” 房间里响起一阵祝贺声。萧晨道：“你进阶得真是时候。” “我可不能比你差太多。”狄宁道，“如果你们计划再晚上几天，也许会收获第二位大师。” “玛雅也是吗？” “就差一点点。”玛雅用手比了个手势道。 “恭喜。”加布里尔道，“那就是十对十了。” 第八十二章 路途之上 通往黑木关的路上，王济远率领的部队正在行进，这支部队由一团和二团的人员作为骨干，加上了从大批从河湾新城赶来的新兵，以及原本驻守黑木关守军中吸纳的战士。新部队配备的了比标准配置更多的气动炮，甚至有两门从河湾新城通过法阵传送过来的实验型200mm大口径气动炮。 这种大炮是为了攻打坚城险关而特别定制的，这次为了配合黑木关的行动，被匆匆搬了出来，还是第一次投入使用。王济远对用它轰开黑木关的大门充满了期待。 在一门200mm气动炮边上，叶梓和梅塔特隆正并肩骑着马，护送着大炮行进。 梅揉着十分酸痛的手腕说道：“小叶子，你成长得真是太快了，即便你不按照对影枪的方式修炼，它依旧对你领悟各种东西有所帮助，你进阶的速度比别人快太多，每次我见到你，你的实力都会变一个模样。 没想到刚刚休息时的较量，我差点就栽在了你的手里。” “对不起，梅，我没想到那一下的威力有那么大。不过并不是我实力有那么强，对影枪本身的威力也拉近了我们的差距。”叶梓道，“不过最近随着我境界的提高，我对这把枪的掌控能力增加了，不光在战斗时可以发挥出它更多的威力，而且，我又开始从它那里读到各种各样的画面了。” “你不是斩断了和它之间大部分的羁绊吗？”梅塔特隆问道。 “是的，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不会再被那些梦境影响，但是，最近这些日子，我在冥想中读到了几个有意思的画面。”叶梓说道。 “有什么呢？”梅塔特隆问。 “我好像看到了女武神诞生的过程。”叶梓的眼睛微微眯起，好像在脑海中在呈现当时的画面，“本来我以为对影枪是战神给女武神配备的一件武器。但其实这把枪在女武神诞生之前就已经存在了，它好像陪伴着战神度过了很长的时间。后来女武神诞生以后，战神才决定把这件随身携带的武器赐给她。” “那你看到女武神是怎样诞生的呢？”梅塔特隆道。 “那是一个非常诡异的画面，在一座巨大的宫殿里，竖立着一个个很大的光茧，每个光茧中都包括了一个人影，而这些光茧中的人，都是女武神。”叶梓道。 “你是说战神制作了很多个女武神？”梅惊讶万分，这是他们的典籍当中从来提到过的部分，“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好像我们战天使的先辈，都只看到过一个女武神。” “我想是在选择和淘汰吧，他要在这么多个女武神当中选出一个让他最满意的而已。”叶梓说道，“对影枪伴着战神去过那里很多次，某个时候开始，光茧中的人就开始以一批批出来了。 战神每次都要问他们一些问题。但是看得出来，他一直非常失望，凡是回答错误的那些女武神，都会在他挥手之间消散，这个过程好像持续了很久。直到最后一个女武神被他选中了，但是他好像依然有些失望，只是不那么失望了。” ———————————————— 萧晨，罗玲，刘异生和毛恺，四位大魔法师坐在同一辆晶车的后面，他们几个属于破门组，主要任务是超远距离发动驱散魔法，使黑木关的大门暂时失去魔力，为炮兵轰门做好前期准备。 他们几人一路上都在探讨施法的方案。萧晨在黑木关的时候，曾经仔细研究过那扇大门，他认为如果只是普通的驱散射线，就算联合施法，也未必能够长时间阻断对面的魔法供应。 不过刘异生提供了一个星之塔驱散魔法，名叫星尘湮灭，对法师的境界要求更高，但是效果要强大得多。 萧晨几人昨天花了一整天时间来学习这个魔法，并且演练联合施法，现在已经差不多了。既然已经解决了后续最大的问题，他们在车里闲谈起来，萧晨想起之前在帕拉格斯男爵家中遇到的情况，把冯文的故事告诉了在场的几位。 包括刘异生在内的几人都非常吃惊，即便是刘异生都没有听说过这样的情况，他道：“你是说，你们这些人并不是一起穿越的，而是分散开去穿越的，时间跨度可以是千百年？” 萧晨道：“至少我从冯文的日记中看到的情况就是这样。你觉得这有可能吗？” 刘异生思考了一会儿道：“从穿越的角度上来说，并不是没有可能。就像我和小溪，我们每一次都是既穿越了空间又穿越了时间。 我记得小溪曾经对我说过，时间和空间中蕴含的秘密，即便是神也无法真正理解。她自己用神器穿越时空更多地是依靠本能，而不是知识。每一次穿越会有无数干扰出现，所以，在穿越中我们经常会偏离原先设定的时间和位置。 我想你们的那次穿越，规模这么庞大，一定也会遇到类似的问题，只要一个足够强烈的时空干扰，就有可能让你们散开到不同的时空，所以，我觉得冯文所说的那些事应该是真的。” 毛恺道：“是啊，我也觉得冯文没有必要骗人，既然你已经在名册上查到了这两个人，那就应该是真的。不过，即便这样，他们也是过去的人，过去的事了，对现在的你我又有什么影响呢？” 萧晨道：“我只是隐隐觉得如果事情真是这样，我们应该去好好探究一下这个问题。我总有一种预感，有某些非常重要的秘密，隐藏着这件事后面。” 毛恺道：“如果你想调查这件事，可以采用的手段也很有限，无非就是查阅这里的历史资料。 刘异生也道：“等这场战斗结束，我可以在合适的时机把小溪找过来，让她也来一起分析一下这件事，她作为神灵，也许能够想到我们没有想到的事情。” 这时一直没有作声的罗玲说道：“其实我们是有别的办法探究这件事的。” “什么办法？”萧晨问道。 “去那个平行世界。”罗玲道。 第八十三章 穿越现场 平行世界，正是周末的大清早。 萧晨和罗玲站在华夏大学原址之外。天气已经入秋，清晨的风里带着寒意。萧晨裹了裹身上的短风衣，也不知是真的觉得有些冷，还是面对未知自然产生的畏惧。 两年前的事件对于这个城市来说，是一件难以掩盖的未解之谜。关于那场奇怪灾难的消息，在穿越发生的第一时间，就以惊人的速度发散了出去。在一个城市的热闹位置，一座大学居然凭空消失，这样的事件完全无法在这个移动通讯时代被掩盖住。 事件发生不过几分钟，现场的照片和录像已经开始在各种群和朋友圈里刷屏了。 不过由于事件本身实在是太匪夷所思，所以消息传播的过程中出现了无数似是而非，甚至胡说八道的说法。想象力丰富的人们，在信息不全的情况下，编出了各种各样的理由，从发生了大爆炸，到地面塌陷，从物质传送，到外星人劫持人类各种猜测就从没断过，甚至有人把上帝惩戒都说得信誓旦旦。 而且光是爆炸这一类说法，就有人猜测是境外势力袭击，也有人猜测是地下有军火库爆炸，甚至还有人认为华夏大学在进行黑洞研究，因为实验失控导致学校消失。 不过因为事件难以用科学解释清楚，所以官方到现在还没有下一个定论，只是用未知原因造成的物质消失来给这件事初步定性。 两年以来，无论是官方还是民间，国内还是国外，都投入了大量精力和资金来研究这一事件。 从一开始，周围的居民就被撤走，重新安置住房了，周边所有的店铺也都被关闭清退，政府在华夏大学周围一个街区的范围内，设立了一个研究区。用水泥墙和铁丝网把这个区域包裹了起来。 穿越刚发生的一年里，大量的研究人员被派驻在这里进行研究。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证据证明，这的确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坑洞，就好像有一只巨手把这间大学挖掉一样。没有爆炸，没有辐射，没有未知元素，最多只是有些管道泄漏。 到了现在很多研究人员已经纷纷撤出了这里，剩下的除了不死心的科研人员以外，只有一些常规的观察和警戒人员了。 毕竟这个大坑处于闹市区，为了不制造紧张气氛，除了围栏内部不允许进入以外，外面是允许人们参观的。每天都有不少游客会来这里张望和拍照，有不少人甚至从国外远道而来，就为了看一看这个世界上最近两年最大的谜团。因此，萧晨和罗玲出现在围墙之外，一边走，一边对里面指指点点，就显得一点也不奇怪了。 他们沿着围墙，绕着整个学校遗迹转了一圈，围墙的中间就是一个巨大的坑洞，洞里深浅不一，但总体上是一个倒锥形，中央的位置最深，周围相对较浅。这个大坑的最浅处也有六七米，深处至少有十多米。各个研究机构在坑洞里面搭建了不少临时建筑和支撑结构，还有一些工程设备和仪器摆放在中间。不过这个时点里面基本没有人在工作，只有一些巡查人员在来回走动，整个大坑看上去就像一个发掘到一半的大型考古挖掘现场。 萧晨一边走着，一边看着手中的一张学校地图，地图上用红蓝两色勾画出了两个不规则的圈，蓝笔划出的范围是落到异世界的那部分校园，而红笔划出的则是这边变成大坑的范围，两者一对比，自然就知道有哪些部分从这边穿越消失，却又没有穿越到萧晨所处这个时代了。 萧晨根据地图的位置，仔细核对着现场的情形，他强大的精神力在这个世界也有作用，虽然这里没有魔力供他驱策，但是至少他的感知力比以前强大了不知多少，这种冥冥中的感觉，可以帮助他从现场更加精确地找出地图上对应的位置。 罗玲道：“其实从俯拍的照片里就可以看出大致形状了。在这么仔细核对一遍的意义不大。” 萧晨道：“毕竟俯拍的照片是个平面的东西，对于遗失的那部分土地，我还想看看下面的深度。也许会有地下层，地下室或者地下车库之类的地方呢？” “这倒也是。”罗玲赞同地点点头。 他们两人走得很慢，大约走了近一个小时，最后才在学校东南部分的功德路附近停了下来，功德路和求实路一东一南是学校的两条边界。它们的交叉口已经被包裹在了围墙里面，但是透过铁丝网能够看到里面的场景。 萧晨对照着地图说道：“从右边那个吊臂开始到这边白色的岗亭，就是缺失位置中最大的一块。不仅挖掉了校园里的一个角，还把沿街的一块地给包进去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里大部分都是围墙，还有围墙后面的花坛和网球场，平日这里都没有太多人来，当时在这个范围里，被包裹进去的人应该不是很多。冯文和王闻一是在墙外中招的。靠近街角的这块好像有几家店。不过这个角落我不常来，有些记不清了，会是什么店呢？” “一家便利店，一家理发店还有和两家餐馆。”罗玲说道，“出事的那天，本来就是周末，时间还早。理发店和餐馆应该都没有营业，但是便利店里面应该有不少人。我记得那家便利店里面是有餐饮区的，放着桌椅让买了餐的人可以坐下来吃。我上班路过的时候，也会去买早饭，整个上午生意都应该不错，那天应该也会有好几个店员和顾客在里面。” 萧晨道：“这就是我们一开始没有注意到的问题。有一群人被遗漏了。” 罗玲道：“这些人找出来或者不找出来有那么急迫吗？最多也不过是在穿越者的名单中增加几个和冯文情况类似的人而已吧。我没想到你会有心在大军出征的时候，心急火燎地到这个世界来干这件事。” 第八十四章 新的猜测 萧晨把地图放进口袋里，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抱在胸口，盯着那本该是街面房的部分思索了一会儿，说道：“我在想，我们这些人，冯文，王闻一这两个散落开的人，按照穿越时的位置关系，其实和时间是可以对应上的。” 萧晨指了指远处大坑中心的位置，“集体穿越的位置是在中间和西北两个方向，占了整个消失的学校至少四分之三的大小，剩下的四分之一，按照冯文的说法，我怀疑碎裂成了好多块。他和王闻一都落在不同碎块上了，穿越到的不同的时空点。从方位上说，我们最靠西北，冯文离我们比较近，王闻一离我们比较远。从时间上来说也是我们最晚，冯文在中间，最早的是王闻一。” “这样本数量也太少了，难以说明问题。也许下一个你找到的例子就不按这个规律了。”罗玲道。 “不，还是按照这个规律的。”萧晨有些兴奋地说道，“你知道，我的冥想世界里收录了很多那个世界的历史书籍。得到帕拉格斯的信息以后，我根据几篇日记中提到的线索，去查找那些历史上比较特别的人。这些人往往有这样的特征：出现得很突然，没有小时候的任何记录，在魔法上有超出常人的天赋，但是开始学魔法的时间一般都比较晚。对了，还有就是他们可能有一个听上去像中文名的名字，或者名字干脆就是中国风格的。” “你居然一个个去找了？” “我让塔西娅帮我一起找的，她本身就听过很多法师的逸闻故事，对于这些人她比我们熟悉得多，我列出条件以后，她第一时间就反应出来两个名字，后再翻书又找到了四五个可疑的对象。我看了这些人的资料，最晚的在我们之前两百年，最早的可以早到神战爆发前的神话时代。” 萧晨从口袋里掏出一本记事本，将冥想空间里的记录写到外面让罗玲看到。 ……孔德，一百八十年前王国早期的高阶法师，出生年月和师承不详，曾经被艾伦一世国王招募为宫廷法师，但是后来因为对王室缺少尊敬，而被逐出宫廷法师队伍，后来在，王国北部的一个小镇上，开设学校，不论出身招收学生，教授魔法。 赵文悦，比黑龙帝国再早两个王朝，白石帝国中期的大魔法师，据说他的魔法修为来自于梦境感悟，对魔法有非常独特的理解，撰写过好几本专著。但后来因为仇杀而死。 丁天忱，七塔时代早期，星之塔的魔法师，提出了星辰其实是一个个发光发热气体圆球的理论，创造出了运算星球运行轨迹的方法，给星之塔很多魔法提供了理论基础。 何恩杰，据传在神话时代帮助神灵研究魔法的人，据说他会讲很多故事，用故事讨得神灵的欢心，然后从他们那里学到了很多运用魔力的手段，创造了一系列更好的方法。 “塔西娅可真是你的好帮手。” 萧晨笑着摸了摸鼻子。 “你确认了这些人的身份？”罗玲问道。 萧晨道：“是的，我对比了我们手里面的师生名册，这四个人的名字都在上面。孔德是土木工程系大二的学生，赵文悦和丁天忱是正在军训的大一新生，何恩杰则是建筑和城市规划学院的新生辅导员。 我来巴里亚之前，我抽空联系了河湾新城，让他们去查和这些人有交集的人，穿越那天他们都在干什么。你猜怎么着？” 罗玲道：“肯定被你找着了呗。” 萧晨一笑，再次掏出地图，指着靠左的一个位置道：“原来我还不能完全确定他们位置和时间的关系，但是来这里核对地形以后，我就能基本确认他们的方位，证明我的观点了。孔德的室友说，他每天早上有到花园里背英语单词的习惯。也就是这儿，比冯文他们更靠西。” 他手指向右移动：“接着是赵文悦和丁天忱，他们两个是去便利店买饮料的。但是走了没多久，肯定还没到便利店。” “他们穿越的时间可差了很多年。”罗玲道。 “这儿，去买水的路上会经过四号教学楼，也许其中有个人想上洗手间呢？如果另一个人等在大楼外的路口，那就有挺远距离了。”萧晨道。 罗玲想了想同意道：“虽然是猜测，但是的确很有可能。” “至于辅导员何恩杰，那天没有人见过他，但是有老师更晚些时候约了他谈话，所以他很有可能走在路上。”萧晨最后总结道：“除了何恩杰的位置不明以外，其他人的空间位置和时间是有顺序上的相关性的。” 他的手沿着这些人的位置一一划过去，连成了一条歪歪扭扭的曲线。 “这些人中有两个，我都在历史书上看到过，但是从来没有想到他们有可能是穿越者。”罗玲道。 萧晨点头：“这里原本是我们的盲区，没有人从这个角度上想过这个问题。自然不会有机会去调查这些人的身份。” 罗玲神色慢慢凝重起来，“不过如果像你说的这样的话，那这儿呢？” 罗玲的手指点在最靠东的位置上，“如果何恩杰都已经是神话时代的人了，这些便利店里的人又穿越去了哪里？” 萧晨道：“这就是我想问的，有没有可能他们到了某了个更早的时代，有什么机缘巧合的情况让他们变成了……神灵呢？” “神灵！你……你这个想象真是太有脑洞了。哈，不过符合你一贯的风格。”罗玲有些兴奋地说道，“但是便利店里的人很有可能是社会上的人，你的名册里没有。而且你不知道神的真名是什么。比如何小溪说过，这个名字不过是她自己失忆以后，跟着感觉随便起的。” “所以要来这个世界找！你别忘了寻人启事。”萧晨道。 罗玲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对！这边失踪的人一般都会上寻人启事，不仅会发布在现场，也会发布在网上，我们只要到网上去找照片就行了。” 萧晨道：“走，找一个能坐下来的地方，试试能不能把何小溪给找出来！” 第八十五章 逼近真相 两人离开华夏大学遗址，准备找一个可以坐下来的地方，用手机查相关信息。 但是走了几步萧晨道：“等一等。” 他打了个弯，快步走向了一个街角，那是一家花店。 罗玲跟着他跑过去道：“花店？你要干什么？这店还没有开门呢。” 萧晨指了指花店门上的气窗，他发动精神力，绕过气窗卷向了那些花儿，只见一朵朵花从里面装花的桶里飞了出来，穿过气窗来到他的手中。 萧晨挑花很随性，玫瑰，茉莉，扶郎，雏菊，什么都有，一小会儿功夫，他手上就有了一束花。 “你这是？” 萧晨从口袋里掏出了钱包取出一百块钱，往那气窗一扔，钱飘进了花店里面，自己落在了桌子上。 “到了这个世界，我还没来过这里，但是看到那个大坑，发觉有些人就这么消失了，总觉得自己想做点什么。”萧辰手中拿的那束花又返回了围墙边上，也不见他动作，花束上的花朵就一支支离开他的手，越过围墙的铁丝网，向那个大坑中间飘了过去。 “没想到你有时候还挺感性的。”罗玲道。 “总得有些时候停下来望望过去，看看周围吧？否则，只望着前方的目标一路奔跑，怕是要错过很多重要的东西。”萧晨转过身来，手中握着一朵红色的玫瑰花。这是他散去所有的花朵以后，留下的一枝花，“毕竟，我们不是为了打败自然之神而生的。” 罗玲笑着接过花朵，刚想揶揄他一句，神色却又黯然下来。 “怎么了？”萧晨问道。 “只是想到在很多个世界里我们都死了。现在不少人的期望居然都放在我们身上，指望我们能带来结局的变化……”罗玲道。 “为什么不呢？也许我们是真的能做出一些不一样的事情。”萧晨揽住她的肩慢慢地向外走去。 —————————————————— 华夏大学遗迹不远的地方，他们找到了一家连锁快餐店，现在是早餐时间，他们点了些吃的，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开始用手机查找两年前的寻人启事。 找了一会儿，罗玲道：“我找到一个悼念网站，是用来纪念这次事件失踪者的，上面应该有大部分人的照片信息。” “把链接发我，我和你一起看。”萧晨说道。 萧晨收到链接以后打开网页，开始翻阅照片，这个网站上登记的失踪者超过了八百人，仔细看一遍也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但是萧晨来回看了半天，都没有看到和何小溪相像的人，他说道：“看来是我猜错了。不过这也正常，本来就是没有线索的猜测而已。” 罗玲道：“等等，我有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何小溪是就是我们见到她时候的模样呢？” “这……” “连你我都可以用魔法伪装形象，难道神灵会连这个都办不到吗？”罗玲反问。 “你的意思是，她给自己‘整容’了？”萧晨摸着鼻子为难道，“这那麻烦大了，谁知道她只是开了个双眼皮，还是换了张脸啊。”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觉得何小溪好看吗？”罗玲问道。 “实话实说，何小溪是个清秀的姑娘，但是绝对算不上什么大美女。”萧晨望了眼罗玲，觉得这是个送分题，“和你存在的差距，那是非常非常巨大滴。” “停停停，你以为我看不出你心口不一吗？说得那么言不由衷还不如闭嘴。”罗玲笑骂。 “看我的眼神。”萧晨指指自己的眼睛，“真诚。” “真诚地左顾右盼，东张西望吧。” “讲真啦，我说你美她不美是凭良心的，何小溪她鼻子那边有些往里凹下去，侧看像个月亮，正看像个锅底。哪像你的脸，该挺的地方挺，该平的地方平。” 罗玲噗嗤笑了出来，说道，“好了，别鬼扯了。既然你也没觉得何小溪多好看，我觉得那差不多就是她的真实面目。要是她真要改变模样，干嘛不把自己整得更漂亮些呢？她连你说的塌鼻子也没改掉，就说明她没起这个心思。其实我倒是可以理解她，当你失去所有记忆，连自己来自哪里都不知道的时候，自己的外貌也许就是和过去唯一的联系了。如果是我到了那个地步的话，也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模样，也许有什么人或者神，看到我的样子，会认出我的身份，找到我的过去呢？” “是这个道理。那你为什么说是不是见到她的模样呢？”萧晨道。 罗玲道：“你知道，当一个人成为灵侍的时候往往会变成最巅峰时刻的样子，简单来说，无论年老年幼都会趋向于变成二十多岁的样子。当然也有些特例，那都是特别强大的魔法师，故意保持自己生前的状态。但是实力低一些的人是无法抗拒这种生命本能的。” “你是说，何小溪也许是个老阿姨？” “按照我和他交谈经历，从举手投足，说话处事的感觉来看，她更像一个小女生。” “呵，一万多岁的小女生吗？” 罗玲道：“要知道人类习惯性的一些语言和动作的变化，都是和身体成长有关的。小孩为什么跳脱？那是因为控制自己的大脑和神经还没发育完善，老人为什么变得稳重，那是因为身体变得迟缓僵硬了。神灵的身体如果一万年没变化，那保持着最初的习惯性动作也很正常。” “我懂啦，就是要去找长得像何小溪的女学生，如果她不是大学生，很可能是附近梅生高中的学生。”萧晨说着，开始重新浏览起那些记录。 二十分钟以后，他突然喊道：“你看，这个女孩子，是不是有几分像？” 罗玲凑过来一看，画面上是一个女高中生的纪念页面。上面是一张生活照，里面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孩子，站在外滩上，背面是东方明珠和陆家嘴的几座高楼，她笑得很灿烂，正在对着镜头比心。再看她的档案上写着名字是：何筱曦。 第八十六章 神灵来历 “嗯，何筱曦，应该就是她，这张脸看上去嫩了不少，还长了些逗逗，但是脸型很相似。她是边上梅生高中高二的学生，是在周末出来去上补课班，正好途经华夏大学，然后在路上失踪的。你看这里还有一段截取下来监控视频，她真的是进了那个便利店，应该是买早餐的时候一起穿越了。” “何小溪，何筱曦，一模一样的读音，原来她是依稀记得自己的名字的。”萧晨带着几分唏嘘说道，“只不过从阳光照耀下的小竹子，变成了小小的溪流。那时候才高二的学生，居然穿越过去以后变成了神灵。” 罗玲道：“真不知道他们穿越过去的那个时代到底发生了什么。” 萧晨在网站的搜索栏里打上了“便利店”三个字，说道：“既然生平介绍里面都会涉及到失踪的情况，让我们来看看，还有哪些人也是在便利店里失踪的。” 搜索结果不多，除了何筱曦一共出现六条，罗玲凑在萧晨边上看着： “便利店的店长，马德光，男，二十八岁，是一个看上去有些消瘦的男人。” “便利店的店员，王珂，女，二十一岁，是一个还蛮清纯的女孩子。” “平海大学二年级学生，苗骏？还有个外校学生？看上去是个挺帅的男孩子。” “华夏大学医学院临床医学大五的学生，丁林涛，男，二十三岁，这人看上去有点阴郁啊。” “在附近写字楼上班的程序员张铭，男，二十五岁，他也是华夏大学的校友，在一家创业型的互联网公司做了三年，看上去普普通通。” 萧晨道：“为什么你每看一个档案还要评价一下外貌？” 罗玲问道：“难道你看到王珂的样子，脑袋里没闪过类似的念头，打个分吗？” “当然没有，我哪有这么无聊。”萧晨一脸坚定。 “呵。” 萧晨把屏幕滑到最下方，奇道：“咦，居然还有一个外国人，就读中文系大三的西班牙籍留学生阿戈尔多·奥坎波，男，二十三岁。” “西班牙语！”罗玲一拍萧晨的肩膀道，“看来我们发觉了很有意思的东西啊。你觉得原本用中文主导的世界，怎么会随着时间推移一点点变成西班牙语为主导呢？” 萧晨道：“也许因为说中文的神都陨落了，最后剩下的那个神说的是西班牙语。” 罗玲点头道：“我也这么猜测，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这样从神界影响到自然神殿的祭司，再影响到贵族和平民，文化和习俗就慢慢演化成另一个样子了。” 萧晨道：“没错，这么一来，我们就可以理解为什么这边的西班牙语里面，带有那么多现代西班牙语词汇了。” 罗玲道：“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整个世界控制魔力符文还是和中文绑定在一起的。所谓的魔文还都是中文。这就让这个世界无法彻底摆脱中文的影响。” “也许和一开始神的诞生数量有关系。我估计当时大部分的神是中国人，他们如果决定搭建一个简易使用魔力的系统，一定也会使用中文的。但是当其他神陨落了以后，自然之神凭借一己之力恐怕没有办法改变这一点，或者就算他能改变，也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所以这套基于中文的系统就这样延续了下来。”萧晨猜测道。 “不光是这样，当时世界上肯定也有很多重要的阵法都是基于魔文制作的。甚至连自然神殿内部的很多法阵也是这样。如果将整个世界的魔力和魔文系统分离，那一定是一场文明崩溃的大灾难，想象一下，那些用魔力维持的巨型建筑，还有传说在天空中飞行的神城，还有很多被阵法支撑起来的神殿和魔法塔，所有这一切都在瞬间毁于一旦，这是自然之神也不想看到的吧？”罗玲分析道，“还有无论是祭司还是法师，从小学习的也是这套系统，如果没有源之塔那样直接施法的手段，又被剥离了使用魔文的能力，那这些强者几乎在一瞬间就变成了废人，他们中有很多其实的自然之神的眷族或者属下，他们还一直与古神的信徒作战，如果这些人失去战斗力，自然之神统治世界，剿灭古神信徒的事情也就无法进行下去了。” “有道理。这么说来，自然之神是这个阿戈尔多·奥坎波的可能性很大。”萧晨越说越兴奋，“那你觉得这些人里面有多少人成为了神呢？” 罗玲道：“根据我们收集到的文献，现在已知真正的古神有自然之神，时间之神，战神，智慧之神，死神这样五位。按照何小溪的记忆，只有这几个才是真正拥有最强力量的上位神，其他的神灵大都是后来从人类强者中被选拔上来，被赐予力量和身份的半神，或者是实力强大的神灵后裔，这些人只能说是神的助手或者下属，就好比战神手下的女武神，或者是自然之神眷族中的精灵女王，他们虽然也能够对神灵造成一定的威胁，但是从绝对力量上要差了很多。我猜测只有五个上位神才是在第一次穿越中获得了某种奇遇，变成了神灵的穿越者。” “不过这里有七个人。” “这不奇怪，你无法保证便利店是一起穿越的。”罗玲道：“那家便利店里收银的柜台位置和挑选货物的货架是分开的。也许排队结账的人和店员一起穿越了，但是零散在选购货物的人就和他们分开了。” “有可能。”萧晨同意道，“不过，其他几人的身份现在并不那么重要，最关键的是确定了现在还存在的两个神的来路就可以了。我们现在把这些信息复制到冥想世界中，然后在那里找到何小溪，让她辨认一下就好了。也许她会记起点什么。” 罗玲拿着手机又翻回到何筱曦的那一页，上面记录了他家里人的联系方式，她说道：“说到这个，我倒是有个想法。” 第八十七章 一次拜访 萧晨和罗玲在十点多的时候来到了一个住宅小区里。萧晨手中提着水果和营养品，一副上门做客的样子。 这个小区看上去还比较新，离华夏大学也不远，整体档次在中游水平，是典型的城市普通居民居住的小区。 他们两个走到一栋二十来层的高层面前，罗玲按下了楼下的呼叫门铃，应答的是一个中年女人，罗玲对着通讯器说了几句，门锁打开了。两人坐着电梯来到十二层，走到1203房间门口，罗玲道：“一会儿记得认真点，我要完完全全的复原。” “知道，知道。”萧晨做了个OK的手势。 罗玲按响了门铃。 开门的果然是一个中年妇女，她乍一看年纪不算太大，长相也不错，但是稍微细看一下，就会发觉显得很苍老，她的脸上皱纹很多，双眼也有些无神，头发简单地在脑后扎了一个发髻，衣服也简简单单，色泽很素。在她身后是一个带着眼镜，两鬓斑白的中年男人，和他的妻子一样，他已有几分未老先衰的模样。那这对中年人从长相上就和何小溪有不少相似的地方。他们就是这个世界何筱曦的父母。 “何先生，李女士，你们好。我是来自华夏大学的老师罗玲，是为了两年前那件事，代表学校来看望两位的。”罗玲开门见山地说道。 “这件事都过去这么久了，什么音讯都没有，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何筱曦的父亲态度不善地说道。 “何文德，人家老师是来看我们的，好好说话！”何母说道，她向着罗玲道，“罗老师多包涵，她爸爸脾气倔，这两年一直拧在那个地方没能走出来。来来来，快进来吧。” 何母招呼两人进来。那何父却没怎么说话，被何母瞪了一眼，只得给萧晨和罗玲两人递来拖鞋。 萧晨递上手中的水果和保健品说道：“这是我们华夏大学的一点心意。” “这个……哎，其实我们两个又，哪里用得到这些呢。不过，还是谢谢了。”何母让何父把东西接了过去。 两人跟着何父何母走进客厅，萧晨很仔细地打量着周围的情况。萧晨一边看着，在他的冥想空间里，一间一模一样的房子正在被他搭建起来。 四人在客厅坐下，何母给萧晨两人倒上茶水，然后在他们对面坐下，何母开口问道：“罗老师，其实我也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你们会来我们家。一年多前调查结论出来的以后，其实已经没有什么人来和我们说这件事了。难道……难道是有什么新的线索了？” “这倒没有。只是这个事件毕竟是在我们学校发生的，现在两周年过去了，学校里希望能够派人来探望一下和这件事情相关的那些人。”罗玲说道。 “这样啊……”何母失落地说道。 罗玲打量着房间里到处摆着挂着的何筱曦照片，问道：“李阿姨，我听说筱曦是一个特别听话懂事的孩子吧？” 何母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墙上何筱曦的一张照片，棕榈摇曳的海滩边，何筱曦穿着清爽的夏衣，一手搂着妈妈，一手勾着爸爸，笑得十分灿烂。照片里何爸何妈看上去比现在年轻得多，神采奕奕，满脸笑容，幸福的感觉像要溢出整张照片似的。 “这是她考上梅生高中的那个暑假，我们全家去马来西亚玩了十多天。小溪是个很乖很努力的孩子，虽然有时候很倔，但是，她总是会把劲道用到该用的地方。”何母被罗玲打开了话盒子，就开始一点点说起了何筱曦以往的故事。 “……小时候学写名字的时候，她看到自己的名字那么难写，就怪她爸爸取了个坏名字，她爸爸被她说得没办法，就说给你一个小名吧，也叫小溪，就是小小溪水的溪。” “……读书的时候其实她蛮胆小的，因为有个小男生欺负他她哭过好几次，我们了解了以后，本来想带着她去告诉老师，但是没想到有一天中午的时候，她自己把那个男生堵在路上，对他又抓又咬，把那个男生吓破了胆，后来再也没敢欺负过她。” 何母说着眼中开始带着泪水，但是，时而也泛起笑容。罗琳很清楚，对于失去亲人的人来，每个人的需求是不一样的。至少像何母这样的人，她其实渴望找到一个人倾诉，慢慢讲述她女儿的故事。 而此时在萧晨的冥想世界里，他正尝试着把外面的影像，描绘到他的冥想世界中，连贯成一段可以播放的影像。 塔西娅在一边看着他皱起的眉头和肃穆的脸色问道：“你想起自己的父母吗？” 萧晨道：“是啊，对于我来说，我随时可以在这个世界里面看到他们，那种思念要好了很多。可是，在我自己来的那个世界里，他们却再也见不到我了。我在想他们是不是也把我的照片挂满了房间，也会对着一个陌生人不断说我的故事，会不会说着说着就泪流满面，然后却还想继续说下去。 其实在那个世界里，我因为学习，因为工作，一年也少有机会回家一趟。我在想，我留给他们的记忆是不是太少了……” 塔西娅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安慰他。 没想到萧晨过头来，对她笑笑道：“不要担心，这个坎我已经过了。但人嘛，总有那么些触景生情的时候。” 现实世界中，何母道：“光顾着说话，水都凉了，我去加点热水。” 罗玲看了一眼萧晨，萧晨微微点头，示意已经成功地把刚刚的场景记录了下来。 这时候，何母又端着茶水从厨房走了出来，她把茶水放在茶几上。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手机拿在手中，有些纠结的望着罗玲两人。 “李阿姨，怎么了？”罗玲见他这个样子，站起身来问道。 何母看着她道：“罗老师，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觉得你不像坏人，但是你为什么要骗我呢？” 第八十八章 真相谎言 第八十八章 真相谎言 (第1/1页) “李阿姨，你为什么这么说？我真的是华夏大学的老师。我可以给你看我的工作证。”罗玲从包里拿出一张卡，上面写了她的名字，学校和院系。 何母看来一眼递还给她，拿出一个手机道：“罗老师，现在这种证件太多了，我看不出真假。但是，你肯定不是代表学校来慰问的吧？我们这些失踪者的家属，是有一个群的。里面也有你们华夏大学工会的马老师在群里，以往要是有什么事，都是她来和我们联系的。可我刚刚问了，她说学校没有安排人送礼拜访，而且，群里其他的人也没有遇到有人上门。” “你们不会是记者，过了两年又来挖什么新闻吧？”何父大声喝问道，“从一开始就有些无良记者要来拿我女儿那种消失的人来做文章。什么发掘背后的隐情，寻找事情的真相，后来搞出来的都是一些胡说八道的骗人东西！我女儿没了，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不是给人用来赚眼球的！” 罗玲和萧晨顿时感到十分尴尬。不过她马上道：“何叔叔，李阿姨，我们绝对不是什么记者，也不是来发表什么文章的。请相信我，我来这里的目的，只是……因为一项研究来调查背景状况。” “研究？两年了，那么多白大褂在那个坑里研究了半天，连一个结论都没给我们。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还想要研究什么？你所说的背景调查我们也做了不只一遍了。你这们来问一句倒是简单，问好拍拍屁股就走了人。但你们知道小溪妈妈每次谈完这些事要难过多少天吗？”何父问道。 “是啊。虽然我们不知道真相是什么，但是怎么看也是天灾人祸落到了我们家小溪的头上，你来看我们家里问东问西又有什么意义呢？”何母红着眼睛说道，“我虽然不太懂这些事，但是你给的这个理由我不相信。” 罗玲上前一些拉住何母的手说道，“李阿姨，我很理解你们的心情，但是我们来问这些事，自然是有缘由的。也请你们放心，你们这里说的所有东西，我们都会保密，至于我们的研究内容，我不想骗你们。但是的确不能说。” 何母突然一把抓住了罗玲的手道：“罗老师，罗老师，是不是你们有什么新的发现？找到了什么线索。两年了，这两年里我没睡过一次好觉，经常会半夜里想小溪想得睡不着，睡着了也会因为梦到她又哭醒。她到底怎么了，没有人能够给我一个答案，我求求你，能不能告诉我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我不敢指望她能回到我身边，但是只要知道她是怎么回事，现在是死是活就可以了。罗老师，你以后也是要做妈妈的人，你一定会理解我对自己女儿的牵挂吧？” “李阿姨，我当然理解你。不过，有些事情我的确没法和你说……”罗玲道。 “唉，这……”何母平时应该也不怎么求人，后面的话却不知该怎么说出口了。 这时，一直显得很强硬何父，突然上前一步，跪在了地下：“罗老师，我前面说话不好听，请你们不要计较，但是如果你们真的知道什么，求你们告诉我们。我……我给你们跪下了。” “哎，何叔叔，有话好好说，别这样。”萧晨急忙上前一把扶起了跪下的何父。 何父挣扎了几下，奈何萧晨力气比他大得多，还是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他说道：“我们也这把年纪了，看到过的人和事也不少，你们是真知道什么，还是假的，我还是能够分出来的。我知道你们一定也有难处，但是，你们看看墙上那些照片，在看看我们两个现在的样子，这真不是人过的日子啊。要说难听的，真的是孩子路上出个车祸，或者得个病死的，伤心管伤心，但我们也不会这样放不下。可这件事实在是太莫名其妙了，好好一个人就这么消失了，不知道真相，我们怎么过得去这道坎？” 萧晨看何父一口气说急了，自己咳嗽起来，急忙道：“何叔叔，你做下来歇口气。” 何父做到沙发上，仰头看着萧晨：“我们不是逼你们犯错误，只是在恳求你们。我指天发誓，你们如果说出来什么，我们绝不会说出去。” 萧晨怔怔地和这个男人对视着，不知怎么地就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他自己在另一个世界的父母，也是这样急迫地想知道自己的去向吧？如果他们有一丝机会，遇到了可能知道真相的人，会不会跪下来恳求他们呢？ 萧晨不由自主地说道：“何叔叔，李阿姨，有些事情我们瞒着不说，其实是超出了大众一般的理解范围。有的真相即便我们说出去，别人恐怕也不会相信，反而觉得我们是疯子。” 何母道：“这真的是你们顾虑太多了。你们说两年前的这件事，这么大一个学校连带那么多人都不见了。还有比这更加不可思议的嘛？见识过这一幕以后，我们还有什么好不相信的呢？不管你要说的是事情有多离奇，请告诉我们吧。” 萧晨回头看了一眼罗玲。见她没说什么，便对何父和何母道；“请给我一支铅笔和一张纸。” 何父何母不明所以，但还是很快拿来了萧晨要的东西。 萧晨把白纸铺在了茶几上，握着铅笔开始画起来。 他本来就有一些绘画基础，自打开始在冥想世界中造物以后，这方面的能力就变得越来越强，就算现在他称不上是一个艺术家，但用写实的风格画好一些东西是肯定没有问题的。 铅笔在他手中沙沙作响，何父何母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在纸上勾勒出一个人的半身像，然后人像的五官渐渐浮现出来，那形象和房间里所有照片上的何筱曦都不一样，显得成熟了很多，但是何父何母还是在她那双眼睛一出现的时候，就认出了她。 “小溪！”何母望着女儿越来越清晰的面容，忍不住捂嘴轻喊。 阅读网址：m. 第八十九章 异界寄语 随着萧晨的画笔落下，之上出现了一个姑娘的脸庞，她与房间里照片上的何筱曦十分相像，却看起来大了好六七岁，多了几分成熟的气质，不再是那个高中女生的模样了。 何母一把抓起那张画像，与何父一起仔细端详，“这是小溪现在的样子吗？” “嗯。” “她，她还活着？”何母张大了眼睛，期盼地看着萧晨问道。 “活着，而且健健康康没病没灾。”萧晨说道。 “听见没有，我们的女儿活着。我就知道她会没事的，她是这么乖一个孩子，就算老天也要保佑她。”何母拉住何父的手，语无伦次地说道。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何父则一个劲地叨念着这两句话。 萧晨静静地看着两人的样子，心中暗自想象如果自己的父母知道自己活得好好的，甚至还成为了大魔法师，会是怎样一种表现呢？真希望有人能够告诉他们一声啊。 “那她到底在哪儿呢？”何母回过神来问道，“我们还有机会见到她吗？” 萧晨沉声道：“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穿越’这个词？” “穿越……，好像是电视剧里演的东西吧？”何母显然没看过穿越，“穿越到古代皇宫什么的，难道你是说她回到过去去了？” “不是过去，而是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和这里不太一样，但是也有人类居住。”萧晨很小心地斟酌着自己的话语，“不光是她，还有其他一些人都一起穿越到了那个世界。” “这听起来……”何父刚要说什么，就被何母挡住了他的嘴。何母道：“我信，我信。能和我再讲讲小溪的事情吗？” 萧晨暗想，这让我怎么说呢？难不成还告诉你们她变成了一位神，不过正在被另一个神追得东多西藏，很长时间都不敢露个面吗？ 他只得道：“她现在和大家生活在一块儿，生活上没什么困难，关系处得都不错。” “哦，哦，那就好。”何母道，“她，她还继续读书吗？” “您放心，那边是有学校的，而且过去的很多人都是老师和大学生，知识方面是不会落下的。”萧晨道。 “唉，本来在这个时候，小溪也该考上大学了。她本来就想考华夏大学，离家也很近。唉，没想到，她和华夏大学还有这样的缘分啊。那她平时吃的怎么样，那个地方能吃饱吗？还有衣服呢？她过去的时候什么衣服都没带，就那一身合身的衣服。还有住得怎么样？那儿的房子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小溪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一个人住过，她还怕黑，这，这把她放到一个全部陌生的地方，真的是为难她了。” 何母一个接一个的问题，问得萧晨晕头转向，但是他却没有厌烦，他真的能理解她在每一句问话下面的心思，如果何筱曦还记得自己的母亲，一定会愿意一遍遍地听这些絮絮叨叨的吧。 萧晨尽可能地回答了那些问题，然后说道：“您就当她在一个远方的城市生活着吧。” “唉，要是我们也能跟着过去那有多好。”何母最后有些犹豫地问道，“既然你们能够联系上他们，我们能和她说说话吗？” 萧晨摇头道：“我没法告诉你我们是怎么和她联系上的，也不能再透露更加具体的情况了，那个世界不是通过你们想象到的方式沟通的。但是，如果你们有什么话的话，我可以转达给她。” 何父何母相互看着似乎都有些紧张，最后还是何母开口道：“就，就这么说？” 萧晨道：“我用手机拍下来吧。保证不会记错您要说的话。” 何母带着几分拘谨，理了理鬓角，对着萧晨的镜头说道：“小溪，爸爸妈妈得知你还好好活着，心里高兴。你要知道，无论立在哪里，爸爸妈妈都念着你。你一个女孩子，要好好保护自己，照顾自己。妈妈相信你能够做到。不要为我们担心，我们都很好。你，你一定要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 ———————————————— 萧晨和罗玲离开何筱曦家之后，两人走了很长一段路都没有说话。一直走出他们所在的小区，罗玲才问道：“你觉得何筱曦的爸爸妈妈信了我们的话吗？” 萧晨双手抱在头的后面，伸展了一下身体道：“七分相信三分怀疑吧，但是我知道他们的情感，会迫使他们越来越相信我们说的话。毕竟那样，他们就真正有了寄托，人有的时候必须相信点什么，才会有动力走下去。女儿无疑这对夫妇最重要的依靠。” “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果断地把一部分真相告诉他们。我本来还有点担心，他们会引发其他的麻烦。”罗玲说道。 萧晨道：“看着他们那样的表情，就像看到了我自己的父母，我能够不说吗？至于你如果怕他们泄露什么，倒是多虑了。我们临走的时候不是叮嘱过他们了吗，为了保持和女儿的联系，他们是不会多说什么的。就算真的和别人说了什么，又有谁会相信他们呢？别人最多以为这对可怜的夫妇，想女儿想疯了吧。” “嗯，也是。” “这边的事情差不多了，那边的那几位还在等着我们的结果呢。” 这边萧晨的话刚刚说完，另一个世界晶车上的萧晨和罗玲同时睁开了眼睛。 “怎么样？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吗？”对面的毛恺问道。 “真的是不虚此行，之前，我的猜测基本上都是对的。”萧晨道：“我们这次发现的东西，可能会直接影响与神作战的方式。” “不会吧，这么夸张？不就是查到了几个穿越到更古时代的穿越者吗？”毛恺问道。 萧晨道：“远不止如此，我们这次最大的收获是查到了那些神是谁，他们原先在另一个世界的身份是什么。” “什么？！”车里的另外两人一口同声地问道。刘异生道：“你是说自然之神还有时间之神，和你们一样都是穿越者吗？” “正是如此，我们还见到了何筱曦的父母！” 第九十章 破门之法 萧晨带回的消息，在高层内部引发了一张风暴，所有知道这个消息的人，都有一种难以置信的感觉，但是萧晨拿出来的证据却又让他们不得不信。神竟然来自和他们一样的地方，原本都是普普通通的人。 特别是经历过很多次神战的刘异生更是觉得难以理解：“为什么自然之神原本和我们一样的人类，变成神灵以后会那么凶残？一定要把我们都赶尽杀绝呢？” 罗玲给他这样一个答案：“也许不在于他是不是神灵，而在于他原本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同样是神，何小溪就完全不同，也许这就是那个西班牙人的本性吧。” 不过，应该说这是一件好事，至少大家对神的畏惧又自然而然地少了几分，就如萧晨以前所说，只要是人，就更容易找到弱点。 —————————————— 不过关于神灵的讨论很快就平息了下去，因为对中国之塔的众人来说，马上就要开始的那场攻城战，才是目前最要紧的问题。 像他们这样的大规模行动，很快就引起的帝国人的注意，接近黑木关二十公里开始，就会有零星的帝国侦骑出现在他们周围，天上也打下了好几个帝国法师释放的法师之眼。 再往前就开始出现帝国人的袭扰队伍，这些队伍人数通常不多，一般都由一两支一百多人的分队组成，为了拖延护卫军行进的速度，帝国人可谓无所不用其极。他们试过林中突袭，也试过假扮商队，还试过用法师在远处偷袭，但是在警惕的护卫军面前，这些手段都没有讨得了好。不是被早早识别出来，然后被法师的魔法消灭。就是遇上了护卫军的枪阵有去无回。 护卫军一直行进到离黑木关一公里多的地方停下，帝国军队都没能给他们造成太大的打击。 王济远让护卫军在此处布置炮兵阵地，八十多门火炮，面对黑木关依次排开。 一公里多的距离已经超过了常规攻击魔法的施法距离。但是中国之塔的法师通过联合施法，却能够打击到黑木关。在这里作战，可以减少用在防御上的法师，而尽可能的把法师都用在进攻上，把中国之塔法师数量的优势发挥到最大。 而对方的法师想要打到这里就必须从空中飞过来。但那样的话，他们就会暴露在法师和魔弓手的攻击之下。 王济远的护卫军搭建阵地，安置防御阵法和设施，花了大约一个小时的时间。 由于上次黑木关失守，很大原因是遭受了隐形敌人的突袭，这次他们在阵地周遭都安置了新开发的反隐形装置。 这种一人多高的塔状装置结合了几种不同的反隐形原理，既有这个世界传统的魔力探测反隐形法阵，也结合了另一个世界的红外探测原理，通过魔法部新开发的红外感知法阵，来探测隐形的敌人，还包含了来自灵之塔的灵魂扫描魔法，它一旦发现任何可疑的情况，都会主动发射来自于符之塔的探测道具，对相应的方位进行强力探测。 “萧主席，我们已经完成了战斗准备，各部队都已经进入了各自的战斗位置，请下达作战命令吧。”王济远来到萧晨身边敬礼请示道。 萧晨扫视了四周严正以待的炮兵团，还有众多已经组成联合施法阵型的魔法师们，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豪情，他给王济远回礼，然后道：“我宣布，攻打黑木关的‘雷暴行动’，现在开始。” —————————————————— 黑木关上，阿尔弗雷德皇帝披着战袍，一脸怒气地看着远处的中国军队，翡翠龙血脉给他的超强视力，让他甚至能看到对面那些人的脸色。 “我们的计划都失败了，斯图亚特，韦伯，甘达斯，你们几个都说之前传播瘟疫的策略，能够让中国之塔的内部陷入混乱，让我们的战士得以修整。可我看到了什么？一周的时间他们就集结部队打到了我的面前。这是为什么？嗯？你们说，这到底是为什么？” 斯图亚特公爵道：“陛下，我们没想到中国人占领原本属于王国的那些地方才那么点儿时间，就把一个个村镇都控制得那么好，不仅每个村子都有老兵带领的民兵，他们居然还在每个村子都安排了魔法师！ 我们原先这个这个方案，连远在帝都的首相大人都觉得很好，可是却没有预料到对方隐藏起来的实力有那么惊人，您知道一般来说，我们的黑卫和斥候不会把敌人境内的小村子作为侦测目标。” 韦伯公爵也道：“陛下，帝国的军队毕竟很多年没有踏上黑木关南边的土地，这里不像东部战线，对敌人的渗透非常到位。我们对周围的认识还处于伊比利亚王国控制这里的时候。 可中国人……中国人是很不一样的，他们既不是一个王国，也不像一个法师联合会，而是用一种我们从没见过的奇怪方式，统治着他们属下的土地。” “借口，都是借口！”阿尔弗雷德皇帝的语气非常不善，“就和刚刚的袭扰行动一下，都在白白浪费我们战士的性命。” 皇帝的手掌击在城垛上，打飞了两块巴掌大小的石头，“现在我需要一个方案，怎么样对付这些中国人。你们看看这次他们带来了多少大炮？这是不轰塌我的大门就不罢休的样子！” “陛下，我今天刚刚检查过，下面大门上的法阵极为强大，按照我们了解的气动炮的威力，就算炮数量再多上一倍，也是轰不开大门的。”甘达斯大师说道，“不过……” “不过如果轰不开，他们就不会在那里布阵了，对吗？”阿尔弗雷德皇帝问道。 “是的，陛下。”甘达斯大师说道，“最有可能的情况是，他们会用魔法远距离破坏这里的法阵，然后再用那些气动炮来攻击城门。您知道，他们有一种办法，可以让法师们联合在一起提升施法的距离。” “那我们该如何反击呢？你们几位大魔法师能够打到他们的阵地吗？”皇帝问道。 第九十一章 防御计划 “有些魔法可以达到，但是，那些魔法往往威力不足。”甘达斯道，“而且从前面散播瘟疫的行动中可以看出，对方的法师数量很多，大魔法师也超过我们的数量，如果和对方对攻魔法，我们一定会处于劣势的。而且我们驻扎在城墙上的士兵，就会变成只能挨打的靶子。” “那你的想法是什么？难道是放弃黑木关的优势，选择主动出击？”阿尔弗雷德皇帝问道。 “不，陛下。恰恰相反，我认为我们应该放弃关卡，让对方进来。”甘达斯大师说道。 “放弃关卡？甘达斯，你在说什么？”阿尔弗雷德皇帝吃惊道。 “陛下，看上去黑木关的城墙又高大又坚实，但是我们的士兵在上面，其实完全暴露在对方的炮口和魔法下。他们在那里只能被对方不断攻击，但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即便我们帝国的军队再强大，这样打下去，也会士气尽失，最终崩溃的。 但是反过来想一想，如果我们干脆把门放弃呢？他们的部队是冲了进来，但是他们的火炮和魔法却因为城墙的阻碍，失去了作用。那些魔法和炮弹不可能翻过城墙，打到离城门很近的地方。相反我们可以在城门里面设立阵地，只要他们的人一进来，就给予他们迎头痛击。 这难道不比被他们最终攻破城墙，然后冲进来好得多吗？” 阿尔弗雷德皇帝眉头深皱着眉头，瞪着甘达斯看了好一会儿，像是在思考他的方案，“甘达斯，这个方案如果不是你说出来的话，我肯定会怀疑他是中国人的奸细。你有没有想过，放弃了城墙以后，一旦我们在城内战斗失利，局面就没法挽回了呢？” “陛下，您不觉得如果是在城墙上遭到打击而溃败，形势会更加糟糕吗？如果暴露在对方的炮击和魔法之下，我看这种溃败是必然会发生的事。”甘达斯说道。 阿尔弗雷德皇帝转向其他人，问道：“你们其他人对甘达斯大师的方案，有什么看法？” 斯图亚特公爵道：“陛下，这不失为一个可行的计划。虽然，听上去这个方法有些不靠谱，但是，实际上甘达斯大师所说的那些事都是有道理的，事情也的确会那样发展。只是我觉得适当的抵抗还是必要的，我们可以配置一些强者在空中，他们可以高度来避开对方的魔法和炮击，然后给予对方的进攻者一些杀伤。” 韦伯公爵则道：“既然我们要把门洞让出来，那就是先在里面安排一些陷阱吧。” 埃德尔大师道：“我们可以布置一些爆炸法阵，让冲进来的第一波敌人遭到重创。” “不不不，恰恰相反，我们的陷阱必须没有显眼的效果。”韦伯公爵摇头道，“我觉得可以放几个诅咒法阵和毒气法阵，让进来的人受到各种负面魔法的加持，不知不觉身体状态就降低了，另外安排慢一些生效的毒药，让他们跑出门洞，才发现自己中毒，这样就不会让后面的敌人引起警觉，能让源源不断的敌人落入陷阱。” “为什么你们都同意这种畏畏缩缩的计划？我们兵力有优势，而且还有一大群刚刚得了我们血脉的兽种崽子们，这些人用来冲锋陷阵不是正好吗？就算他们身上的血脉外稀薄，一般的士兵又有几个是这些家伙的对手？听说有人害怕对方手上的那些能往外面发射金属弹丸的小玩意儿，我想那东西跟弓箭也差不多吧，只要有人挡在前面还有冲不过去的？看看对方才两三千人吧？压过去就是了。”一旁拥有黄金龙血脉的马库斯公爵大声说道。他是从国内赶来的，并没有见识过之前的战争。对中国人手上的那些魔法道具，颇有些瞧不上的样子。更看不惯他的同僚居然煞有介事地为这样一个胆小鬼计划群策群力。 “马库斯，那些气枪和气动炮可不是什么小玩意儿，你知道我们夺取黑木关的时候，有多少人死在这个上面吗？他们除了枪和炮以外，还有其他的武器和魔法，对着他们的阵型冲锋，从远到近，还会有小型的炮火，投掷的爆炸物，靠近他们的一路上会遭受各种各样不同的打击。不要说我们的军队大部分是步兵，之前用骑兵冲锋都没有得到什么好结果。”斯图亚特公爵严肃地说道，“按照你的方案，我们会承受非常大的损失。甚至冲出去的部队全军覆没都不是没有可能！” “只不过是一些损失而已，兽种不就是用来消耗的吗？”马库斯公爵说道。 “无论是普通人士兵，还是兽种士兵，都是帝国的力量。不能在这种没有意义的地方牺牲。”斯图亚特公爵道，“我常年镇守在黑木关北侧的大营里，经常会面对王国军队的骚扰和挑衅，如果都像你这样打仗，帝国西线的边境军团都可以死光了。” 韦伯公爵冷冷笑着说道：“黄金龙血脉的兽种本来就防御力强大，而且，你们嫡系血脉产生的龙威，还能够压制那些血脉稀薄的战士，不如就由你来带队冲锋一次，试试对方的力量到底有多强好了。” “哼，黄金龙的后裔从来不会惧怕挑战。就让我打头阵又怎么样！”马库斯毫不示弱地往前走了两步，他身侧的女儿辛西娅也跟着父亲往前走了一步。 “好了，马库斯，把你的勇气用到真正的战斗上去。我可以作证，两位公爵所说的话都是有真凭实据的，那种枪炮齐放的场面，如果没有跟中国人真正对过阵，是想象不出来的。 刚刚我们派出的袭扰队伍就是最好的例子，和中国人的护卫军对阵，如果手中的部队数量不够，力量不强，在成排的枪炮面前就是送死。” 马库斯道：“陛下，难道您真要采用他们这个方案？” 阿尔弗雷德皇帝道：“目前没有更好的办法，就按照几位大人折中后的方法来实施吧。” 第九十二章 进攻开始 气动炮的试射已经开始，战场上响起了隆隆的沉闷响声。 每当有炮弹落在那扇大门上，就会激起一阵魔法光晕的涟漪。不过，这些炮弹的轰击并没有冲击到城门本身，都被附着在门上的护盾挡住了。这种远古护盾不知道使用的是什么技术，远比一般的城市护盾强大。虽然看上去很薄，却把所有的攻击生生挡在门外。 不过，试射的炮弹本来的目的就不是破门，而是校准火炮的角度。在一公里多远的距离上，击中一扇高大的门，并不是什么难事。很快，一门门大炮都调整好了射击诸元，开始打在了城门上。 另一些火炮则开始覆盖黑木关的城头，只不过从法师之眼监视到的情形来看，城头上几乎没有什么敌人，刚刚的试射几乎没有造成对方的伤亡。 “我本来以为他们会仗着兵力优势，派出部队来突袭我们，没想到竟然是这种龟缩不出的战术。”萧晨望着对面的黑木关说道。 王济远道：“兵力不能只看人数，对方的指挥官只要对我们护卫军的战斗力有所认识，就不会认为自己占有兵力优势了。他们就算出一万人的兵力和我们两个多团的兵力进行野战，只怕也讨不得什么好。士兵个人能力的强悍，并不能抵消武器的代差。只要他们不是刀枪不入，正面冲击配备了八十多门气动炮的部队只能是有去无回。” “不过现在这样有些麻烦，对方学得挺快的。”萧晨道，“知道要用这种办法来避免伤害，现在从法师之眼上望过去，城头和地面上都没有什么人影。我估计他们的兵力都隐藏在城墙中的房间里，这城墙反面是三角形的一条斜边，对于弹道来说是个反斜面，再要靠炮弹伤到他们可不容易了。” 王济远道：“那可不一定，如果对方一直龟缩在房间里，在我们轰开城门以后，怎么来阻拦我们的攻城队伍呢？要是真这样，那我们炮火掩护目的反而就达到了。我猜他们现在是在试探炮弹的落点，在之前的战斗中，我们的气动炮主要都是采取平射的方式和他们作战，也许在他们的理解里，这种气动炮的攻击弹道就和大型弩箭类似。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我们这两种炮的设计兼顾了曲射，等他们冒头出来的时候，呵呵，就有好戏看了。” “希望如此，那我们就开始了。”萧晨飞离地面，飞上了边上一个土坡的顶部。罗玲，毛恺和刘异生已经在上面等着他了。他们三个各自站在土坡的一个角上，加上萧晨以后形成了一个菱形的站位。 萧晨在自己的位置上站定，由最熟悉星尘湮灭魔法的刘异生统一指挥，他们开始了针对城门的联合施法。 四位大魔法师联合施法的场景还是第一次在中国之塔出现。周围凡是对魔力有所感知的人，都能感觉到强大的魔力在四人之间涌动。这四人虽然刚刚开始配合，但是他们对魔法的掌控力不是一般法师可比的。萧晨已经克服了自己精神力不稳定的问题，罗玲治愈了自己的暗伤，毛恺对魔法理论的研究比任何人都要深入，而刘异生原来就是一位的圣者，他们之间不用任何口令或者指挥，就能够把四人之间的共振维持在最佳的状态。 很快，星星点点的光芒在四人周围飘荡起来。这也是星之塔魔法最大的特点，施法时的魔法特效总能让人想到天上灿烂的星光。这些星光开始慢慢汇聚到位于主控位置上的刘异生身周。他向着远方的城门一点，那些光点就像一条飘带，奔向了城门，跨越了一公里多的距离，将他和城门连接在了一起。 试射结束后，负责打击城门的气动炮已经停了下来，城门上已经没有任何魔法波动。但是，当这些看起来不起眼的星光落入了门洞的范围，就像是煮热的油锅中被加入了一瓢水，上面的魔法纹路猛然闪动了起来。 和刚刚炮弹激起的魔法光晕不同，现在的魔法光芒不再是稳定扩散波纹，而是细小纷乱的跳动。那些不起眼的星光，透过大门上魔法光芒开始切入法阵之中，它们出现在一条条魔法纹路的中间，开始阻隔法阵的运行。 尽管这扇大门上的远古法阵非常完备，有多条线路可以供应能量，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被阻隔的通路变得越来越多，有些地方甚至因为魔力通道的堵塞开始爆发出一簇簇火花。 十分钟之后，这扇大门上的法阵开始明灭不定，不停有火花从不同的位置爆开。显然法阵的能量供应已经出现了严重的问题。王济远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像炮兵们下达指令道：“开始攻破城门！” 以两门200mm气动炮为首的三十多门炮，都换上了穿甲弹，分批次开始攻击。这回的情况和之前的试射大不相同。只要炮弹打击在法阵光芒暗下去的部分，就会真正击中城门，对城门造成破坏。这扇门虽然是用很厚的金属制成，但是炮弹打在上面爆炸，就会出现轰出一个深坑，失去了魔法防护，门被砸开只是时间问题。炮弹造成的冲击，在不断撕裂大门的连接部位，无论是门栓还是铰链的坚固程度都逊于门板本身。 一发又一发的炮弹，就像是敲打大门的鼓槌，发出了一声声巨响，这是黑木关千百年都没有响起过的声音。 十多轮炮弹打过，在王济远的望远镜里，那扇门已经被腾起的烟雾和粉尘掩盖。 他下令停下攻击，待几分钟后烟尘散去，只见那个门洞已经面目全非，左边的那扇门已经彻底倒在了地上，右边的那扇门被打得扭曲变形，也脱落了一半。从这里已经可以看到门洞另一边的亮光了。 王济远面不改色，对身边的传令兵说道：“通知侦察部队，仔细观察黑木关中敌人的反应。” 第九十三章 突击队伍 萧晨施完魔法，看到对面城门洞开，总算松了口气。 星尘湮灭不愧为大师阶段才能熟练使用的魔法，刚刚这次联合施法，他们四人已经竭尽全力了。 虽然一开始的施法过程还比较顺利，但实际上，当他们开始和门上的法阵开始拉锯战的时候，对所有人的精神力消耗都是极大的。黑木关大门上法阵的能量，据说来自于黑木关之中的蕴藏的大量晶石，萧晨几人所做的事情，就像是徒手与一辆隆隆开动的坦克抗衡。 黑木棺上的阵法机关，在防护失效的时候会调动越来越多的能量来维持阵法的运行，所以对萧晨们来说，僵持的时间越长，他们耗费的力量就有越大，坚持也就愈加困难。 他们最担心的就是，当他们无法坚持驱散魔法的时候，那扇门还没有被炮火炸开。 不过幸好，就在他们坚持不住之前，大门倒下了。 他们四个，包括萧晨在内，都坐倒在了地上。萧晨感到头疼欲裂，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精神力透支的感觉了。 王济远一个纵跃，跳上了土台，落到了萧晨的身边。 “你们感觉怎么样？后面的战斗还能坚持吗？”王济远问道。 “给我十分钟缓一下。”萧晨喘着粗气说道，他就地盘坐下来，然后开始冥想。 成为大魔法师以后，他的精神力已经发生了本质性的提升，恢复能力加强了很多。虽然冥想的时间很短，但是萧晨很快就恢复了基本的精神力。而另外三人也相继恢复过来，一一从地上站起。 “现在好多了。”萧晨眺望了一下对面的关卡，说道：“直到现在对方还没有任何反击的意思，任由我们把城门轰开，这隐忍功夫还真是不错。” 王济远道：“看看他们有什么动静吧。” 王济远身边负责法师之眼的法师报告道：“敌人用干扰魔法遮蔽了黑木关里面的情形，现在看不出那边的情况是什么样的。” 王济远冷笑道：“欲盖弥彰。” 萧晨道：“对方肯定在门口的位置布下了口袋。就等着我们冲上去了。” 王济远道：“这是明摆着的事，除非他们彻底放弃黑木关，否则这个位置是必定需要守住的。不光是这样，里面恐怕还会有各种陷阱等着我们的人。幸好我们早有准备。” 王济远对炮兵团下令道：“十分钟后，让气动炮用曲射的模式，对城门两侧一百米宽，关墙以内五百米远的范围进行炮击。” 他又对传令兵说道：“让黄铮的突击队做好准备，三分钟后向城门进发，炮击开始后五分钟，开始突入城门。” 萧晨道：“既然攻城马上就要开始，那我们也要去支援各个部分了。” “你们恢复的怎么样？”王济远道。 萧晨道：“正在恢复中，不过，我现在给他们打打辅助还是没有问题的。” 说罢，他们四人腾空而起，各自向黑木关的上空飞去。 ———————————————— 黑木关前，不到一公里处，是一支由黄铮带领的突击部队。这支队伍细看之下，会显得有些奇特，因为队伍中并没有多少护卫军的普通士兵。而是有三部分不同的战士组成。 首先是在他身边，是阵容堪称豪的高手队伍，其中不仅有加布里尔，梅塔特隆和阿娜尔三位战天使，还有手持对影枪的叶梓。被罗玲投射出来的黑卫统领莫列特也在他们身边，他今天特地穿带了一套从未穿过的魔法铠甲，还佩戴了遮面头盔，掩盖了自己的身份。 除了这几位战力达到大师阶水准的强者以外，他们身后还有十多名高阶战士和法师，有暗精灵游侠伊芙琳，还有手持《聚灵名册》的格莱德。 第二支队伍则是由萧晨，罗玲和其他梦之塔法师投射出来的灵侍们组成，共有近三百多人，无论是萧晨的塔西娅，还是罗玲的宋鸿洋都在其中，这些灵侍战士和常人无异，手中那些各自擅长的武器。既有近战战士和魔法师，也有配备了气枪的战士。这支队伍由宋鸿洋统领。 第三支队伍是最特殊的，它由五十名穿着军装，看上去普普通通的战士组成。特别之处在于这些人手中都握着一个类似模型遥控器的东西，而一个巨大的身影现在这支队伍的身边，那正是来自炼神之塔的魔像加玛。 黄铮走到第三支队伍之前，命令道：“释放魔像！” 那只队伍中的几个队长模样的人开启了手上的储物戒指，一个个魔像从戒指里被召唤了出来。少数的魔像形态特殊，比如罗玲的魔像青鸾，和伊莱娜的魔像玉兔就赫然在列，大部分的魔像都长得一模一样，像一个成人大小的蜘蛛，只不过八条脚的顶端，都藏有尖锐的刀刃，身体的中间还长着一排黑洞洞的枪口。 这是最近一段时间，魔像研究的结晶：天蛛一型操控型魔像，它是一系列试验型后的稳定量产型，吸取了青鸾，玉兔这些魔像的制作经验，改良了多次设计，虽然在材料上不及青鸾，玉兔这些由锻之塔魔像改造的定制产品，但成本低廉，生产迅速，而且对操控者的要求也低了很多。 天蛛一型采用了最容易取得平衡的蜘蛛型设计，利用格莱德的本体锻之塔的圣典《赋灵魔书》，提取蜘蛛类生物的灵魂，作为操作中枢辅助，用来保障魔像行动本能，能够依据简单指示自主完成跑，跳，挥击等基本动作，使操作者不用去控制每条腿的行为。 魔像采用晶石驱动，主体结构都由在这个世界开发的特种钢材制成，外面披有附魔铠甲，八只脚上的利刃也都用了附魔材料。身体上配备了四门大口径气枪和一个榴弹发射器。远攻近战都有相当的战斗力。 这些大大小小的魔像一旦被召唤出来，就和那些战士手上的操控器链接了起来，它们以极快的速度地在队伍前方排成了一个方阵，而加玛，青鸾和玉兔排在最前的位置上。 第九十四章 高空伏击 连绵的气动炮声再次响起，炮弹划过一条很高的抛物线，然后重重地落下，砸在城头或者是城墙后方。虽然法师之眼被魔力遮蔽，但是却不影响炮兵营攻击王济远确定的目标。 这一次还有三百多门的迫击炮也加入了攻击，一公里多的射程对这些小型气动炮游刃有余，因此产生的爆炸效果，也比之前轰击城门和压制城墙的时候猛烈了好几倍。 这些炮组在这次攻击中将穿甲弹换成了破盾弹和各类元素弹，远远望去关头上方除了爆炸的火光外，还有各色的魔法光芒亮起，电光，冰霜，火焰。任何人不管修为多高，只要站在这些范围里，都将是一场灾难。 除了气动炮以外，还有五个法师班组成的施法小组，趁着城头敌人无法立足压制他们，飞到了离黑木关更近的地方，他们的任务是用联合施法往的方式往城中抛射群体驱散魔法，这种魔法对于黑木关的城门没什么用，但对个别的敌人却很有威胁，假如城墙后的敌人受到了魔法的保护，很可能莫名其妙地就被天上落下的驱散魔法击中，稀里糊涂地就被散掉了身上的护盾。 黄铮站在突击队的最前方说道：“这些帝国人今天就会明白为什么火炮是城墙的终结者了。就算摧毁不了城墙，也会摧毁城墙上下的每一个人。” 加布里尔手中握着长剑，战神武装已经上身，他道：“他们也许没有意识到，黑木关现在已经从天险变成牢笼了。” “真的是一个处在火焰中的可怕牢笼，我和其他的帝国将领最近几周一直在推演你们会怎么攻打黑木关。”黑卫统领莫列特神色十分复杂，眼神中既有敬畏也有沮丧，“但是，我们无论怎么想象也无法想到你们会用这样的方式来和我们作战，人还远在一公里外，已经可以造成决定性的杀伤了。我们知道你们的气动炮厉害，但是，今天的攻击的规模是我们攻打黑木关时的十倍都不止。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是绝对想不到炮弹能够产生这么惊人的效果的。” “这是量变引起的质变。”黄铮道：“你估计帝国人会采用什么形式迎战，这轮炮火的效果会怎么样？” 莫列特道：“既然他们之前没有选择出城迎战，那一定是在门后面列阵了。帝国军队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那些兽种军团虽然实力强大，但是必须有人好好指挥，否则他们打出野性以后，就很难控制。如果他们不据守门后的位置，而是直接进入巷战，那就会打成一团糟，到时候帝国军队的上层会对下面失去控制力，是赢是输就能难预料了。 但是既然阿尔弗雷德皇帝在这里，就应该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出现，他是一个控制欲望很强烈的人。他一向希望打在他控制中的战争。所以据守城门后发就是一个必然的选择了。” “也就是说他们很有可能完完整整地吃到这轮炮击。”黄铮道。 莫列特缓缓点点头。 “不过，我要是对方的指挥官，明知敌方的炮火厉害，就不会在敌人还没冲锋的时候，把所有的部队都排布出来。所以，我们应该上场了，把那些部队逼到不得不出现的位置上。”黄铮又确定了一下时间道，“出发！” 随着他一声令下，身边的队伍开始快速向城门挺进，走在最前面的是加玛带领的魔像队伍。这些钢铁的躯体以相同的节奏前进，金属做成的脚一次次踩踏在地面上，发出隆隆的声音，明明只有几十尊魔像，却有千百人冲锋的气势，已经有了几分当年黑龙帝国魔像军团的感觉。而操控这些魔像的战士却只是远远跟在他们后面，并没有快速冲锋。 在魔像之后是以格莱德为首的几名高阶法师，他们漂浮在空中跟着魔像前进，他们的任务是给魔像搭建一座可以穿过护城河的桥。精灵炼金术士玛雅也跟在其中，随时准备修理可能出现问题的魔像，而她本身魔武双修到高阶的实力，也是不容忽视的战力。 后面隔开一段距离，就是黄铮和那些高手，他们的任务自然是在魔像们吸引了攻击以后，快速冲过城门，尽快建立优势，同时对付敌方的高手。而在最后的，则是那批灵侍军团，他们的生存能力远高于普通的士兵，因此，派他们来冲入这种险境，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在黄铮的部队出发之后，一个团的正规护卫军跟在他们身后也向着黑木关的方向进发，只要能够占领城门，这支部队的任务，就是扫清城内的敌人。 随着突击队的前进，从黑木关内部飞起了百来个人，越过炮火连天的城墙，从空中飞向了突击队前进的方向。这些人都是黑木关内的法师，由甘达斯，埃德尔和阿维利诺三位大魔法师带领，前来阻击突击队的前进。 这些帝国法师不敢在城头上冒着炮火施法，也不敢待在炮弹落下的抛物线上，因此只得从炮击区域的两侧飞出城墙，然后向中间靠拢夹击。 不过，帝国法师们还没来得及向黄铮的军团出手，从空中更高的地方就有箭矢和魔法劈头盖脸地向他们打来。那是戈登，洛伦佐和狄宁三位大魔法师带领人类，暗精灵和高等精灵混合部队，他们有法师，也有魔弓手，突然从隐形魔法中显形，开始居高临下地打击帝国法师们。 戈登大师几人的队伍之前隐蔽在很高处以避开帝国人的隐形探测，就在黄铮发动攻击的同时，他们也就从高空的埋伏处飞下，果然撞到了出来阻击的帝国人。 虽然帝国法师们都有护盾，但是这些从高出落下的隐形敌人，借助天时利地，一下子就把他们压制住了，魔弓手们的箭支都经过一定的破魔处理，虽然远不及正品破魔箭，但是对帝国法师的护盾们也颇有威胁。 甘达斯为首的法师，完全无法再顾及地上的敌人，只能匆忙在空中接敌，打一场法师群战。 第九十五章 空中布阵 洛伦佐看着戈登和狄宁开始和帝国法师们交火，自己却没有上前，在他身后也有八个法师没有动作，漂浮在那里。这八人都是他的学生，在修炼中选择了符之塔的传承，现在，都已经有中阶以上的实力了，最优秀的两个已经晋级高阶。 看到下方略显慌乱的帝国法师们，洛伦佐露出了一丝笑容，“可怜的虫子们要来自投罗网了，不过，虫子还没有全部过来，我们的网还得再等一等。” 他身边的一个年轻人说道：“老师，甘达斯，埃德尔那些大魔法师们听到你这么评论他们，一定会气死的。好歹他们也代表了帝国魔法除了圣者以外的最高境界。” 洛伦佐道：“梅自寒，我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唯境界论。大魔法师只代表他精神力修炼到现在的一个状态而已。既不代表他真实的战斗力，也不代表他对于这个世界的价值。 帝国的这些大魔法师，不过是一群永远把眼光放在争权夺利上面的老朽之徒。他们一辈子所做的大部分事就是根据传承来的知识，一代一代地重复他们老师过去。这样的人境界再高也是一群可怜虫。 而我们这些人眼光放得比他们远得多，我们知道自己必须要改变魔法界的现状，做和前人不一样的事情，才有可能改变那个结局。我们知道，我们必须不断突破，突破七塔给我们的传承，才有可能在与神等战斗中取得胜利。 想想我是什么时候成为大魔法师的？你又是什么时候成为高阶的？再看看这些老迈的家伙，你还觉得他们可怕吗？” 名为梅自寒的年轻人道：“再不可怕，一对一他也能碾死我。” 洛伦佐嗤笑了一声道：“别忘了，我们的力量源自符之塔，但是，经过我们的努力也超越了符之塔。你们还没有在作战中真正理解到七塔代表着什么，更不知道超越了七塔又代表了什么。 今天我们是来结网的，一张网的每个节点可能很弱小，但是连接在一起，就能够逮住比它厉害的多的东西。 所以只要在网里的就是虫子，不管他是大是小。一会儿你们的网要扎结实了，别让他们有机会挣脱。” “老师，我自然会竭尽全力，可面对大魔法师，我们可不敢保证什么。”梅自寒说道，“你可对我们真放心。” “要学会观察局面，刚刚自然不行，但是现在就差不多了。我们面对并不是能够全力出手的大魔法师。”洛伦佐指着下方正在捉对厮杀的法师们说道。 靠西边的，是正在与甘达斯互相拆解护盾的戈登，两人身上都被一个光球包裹着，两个光球都不是单纯的一两层颜色，而是由层层叠叠的不同防护累加起来的，流转的魔法光影，不断变化的色彩，几乎把里面人的身形都掩盖住了。而他们又相互用各种驱散魔法，打击对方身上的护盾，都试图早一步破开对方身上的防御，伤到敌人的本体，但是很显然，对他们任何一个来说，这不是一时半会可以做到的。洛伦佐道：“看看，你们担心的高手都已经被缠住了，戈登这个家伙虽然实力一般，但却很擅长封印和破防，甘达斯一旦和他开始对战，就腾不出手做别的事了，别看他们的战斗看上去非常平静，但实际上凶险得很，一个疏忽就可能被掀掉浑身的防御，到时候一个火箭术就能了结性命。” 他又指了指战场的东面，那里狄宁正在挥动十几米长的电鞭，他就像一个矫健的舞者，在优美的身形变化当中，不断发出攻击，他释放的闪电魔法强烈而张扬，带着明显的个人风格，就像一条条活着的龙追逐和缠绕着敌人。对面的埃德尔则用火系魔法和他对战，一条条火柱从他身上喷发出来，追打着天上的精灵，两人之间很大一片区域里，不停有元素相互炸开或抵消，就像在天上释放的烟火。这两位和之前戈登他们的风格完全不同，不仅大开大合，而且各种狂暴的元素，还会一直波及到周围的其他法师。” 洛伦佐道：“这两个家伙，别看打得热闹非凡，其实凶险程度是不及戈登他们的，这种元素魔法，对于护盾的削弱能力远不及专门的驱散魔法，只怕他们决出胜负需要比戈登他们更多的时间，所以你们也不必担心埃德尔了。” 最后一个帝国的大魔法师是阿维利诺，但是他没有遇到敌手，一个人就压制了六七个人类和精灵的中高阶法师，他擅长负能量攻击，没花太多时间，空中就有两个人被他击落了下去。 洛伦佐道：“最需要担心的就是这个阿维利诺，一会儿如果他要从你们的方向突破，千万不要慌张，按照以前演习时候的方式来操作，我会用阵法保护你们的。” 中国之塔这边对阵阿维利诺的法师们虽然打得十分艰难，还时有人被击落，但总算把这位大魔法师给拖住了。 而在场的帝国法师都没有注意到，中国之塔这边的法师有意地将他们往外引，慢慢把他们聚集到一块空中区域内。 洛伦佐道：“敌人已经进入了我们预设的范围，准备启动阵法。” 他身后的八人分散开去，分别占据了在激战区域外围的几个位置。 如果把他们所站的位置连线起来便是一个四棱柱。而洛伦佐就站立在四楞柱顶面的中心位置上。 在他说出启动命令之后，所有的法师开始同时施法，精细的魔法符文从他们身体周围浮现出来，以每个法师为节点两两连接。接着，以每四个法师为端点的平面上，有无数符文像瀑布一样流动起来，这些符文把平面慢慢填充满，让它们变成光滑如水晶的表面，不到两分钟的时间里，所有作战的法师，都被笼罩在一个巨大的透明晶体中。 只有洛伦佐一人现在透明晶体的顶端，而他的手中，则托举着一个小小的水晶。是外面这个水晶法阵缩小无数倍的版本。 第九十六章 奇异水晶 洛伦佐手中的透明晶体漂浮在手心上方一寸的地方轻轻旋转着，他眼睛半开半合，感受着八个节点传来的魔力，并调整着手中小水晶的位置。 这个法阵叫做映射之晶，它的强大之处在于洛伦佐针对手中小水晶释放任何魔法，都会即时反馈到那个大号的水晶中，变成一个持续性的群体魔法，并且在整个水晶中保持一致的强度。只要运用恰当，那便是以少打多的法阵。 不过映射之晶并不是符之塔原来就有的魔法，而是洛伦佐来到河湾新城以后学习了很多新近开发出的魔法理论，与其他魔法师们合作改良出来的新型法阵。 原来的基础法阵是一个相对简单的魔法扩大阵，无论是魔法放大效果，还是本身的操作性都不如现在。 映射之晶与符之塔原来的魔法扩大阵，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加入了联合施法中的共振原理，不仅能够加强施法的效果，而且让法阵每个节点的人能够处于一种奇妙的协同防御中。 洛伦佐手中的小水晶旋转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停在了和下方水晶棺一模一样的角度上。一层流光从水晶上闪过，大小两个晶体已经映射成功。 下面正在作战的法师们，有很多专注于战斗，还没有发觉自己已经被锁在一个巨大的透明水晶中。 三位大魔法师倒是都注意到了这个场景，但是他们都被身边的法师纠缠着，无法轻易离开。而且在他们也没有分辨出这个是一个什么魔法，到底有多大的威胁，他们不可能因为无法确定的判断就轻易放弃周围其他的法师。然而，就在他们还在观察的时候，洛伦佐已经对着小水晶施展了一个虚弱魔法。 虽然洛伦佐只需要将魔法施展在手中的小水晶上，但此时的小水晶就像一个吸收精神力的黑洞。光是这一个虚弱魔法，就让洛伦佐的精神力消耗了四分之一。这也是主持阵法的法师必须付出的代价，他施法的消耗，会变成原来这个魔法消耗的十几倍。 但是效果也是极为明显的，虚弱的魔力通过法阵传到了每个节点，再累加上节点上魔法师们的力量，扩散到整个阵法内，顿时法阵中的所有人，包括中国一方的法师在内，都受到了虚弱诅咒。只不过来自中国之塔的法师和弓手们早有准备，他们每个人身上都爆发出一层光晕，这是事先准备好的抵抗符文，不需要他们自己花费额外的力气，就抵消了洛伦佐的虚弱魔法。但帝国的法师们就没有那么容易应对了。他们中的大部分都没能扛过这个魔法，很多人都觉得身上的力气似乎一下子小了好几分，连挥舞魔杖都比原来吃力了不少。 “这还只是开始。”洛伦佐轻声地自言自语道，经过了前一个魔法的测试，他再一次施法，就选择了难度更大的“空间干扰”。 这一次施法的时间长了将近一倍，精神力消耗也比刚刚更多，一道道空间涟漪开始出现在了大水晶中间，这些空间涟漪看上去人畜无害，即使碰到也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却把任何法师传送的可能性给封锁了。在这种空间干扰的环境下，如果有人施展传送魔法，这些看起来平和空间涟漪就会一下子变得十分剧烈，成为一道道空间裂隙，施展传送魔法的人就好比身中好多个空间之刃，会死得很惨。 上一个虚弱魔法，还只是让帝国法师们有些戒备的话，这次的空间干扰真的让他们紧张起来，大部分法师在战斗的时候都习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死战到底从来不是法师们战斗的风格。可这样大范围空间干扰，等于断绝了所有人的撤退之路。如果不破坏这个法阵，所有人都只能战斗到最后一刻或者举手投降了。 阿维利诺是帝国三位大魔法师中局面最好的一个，只有他在战斗的时候，还有余力仔细观察周围的情形，他见周围那群布置了奇怪法阵的魔法师，并没有任何动作却同时释放出虚弱和空间干扰的魔力，范围特别广，持续时间又特别长，便意识到这是法阵的问题。 虽然不清楚他们后面还会有什么魔法，但他知道这样下去局面会越来越糟。必须破坏这个奇怪的法阵封锁。 阿维利诺用一个准备已久的群体攻击，击退了周围的那群围攻者，便飞身向一个在下方的维持法阵的法师身上扑去。 那是个很年轻的法师，按照他的估计最多是一个中阶，做为一个大魔法师，阿维利诺自然有一些绝招，可以一击解决这种水准的对手。 他不断地逼近对方，手上已经开始汇聚负能量，向周围逸散的黑紫色能量，妖艳又恐怖，看上去十分骇人。 阿维利诺可以看到对方的眼睛当中害怕，那个小子已经慌了神，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更不要说用魔法来进行防御，阿维利诺在很多将死的敌人脸上看到过这种神情，这种敌人往往都是一些不堪一击的家伙。但阿维利诺一向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他从不会小看任何一个敌人。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他毫无保留地释放了负能量之潮，一个强大的单体攻击魔法。 奔腾的负能量向年轻法师拍打过去，那法师愣在那里没有做出任何动作，似乎下一刻就要被负能量吞噬。然而这时阵法最上方，洛伦佐手中的水晶突然倾斜了一下，与此同时，下方年轻法师的位置也发生了相应的偏移。他就像被人猛地拉了一把，突然从原先的位置消失，斜移到了十几米之外。 而构成节点的其他七位法师也对应地移动了距离，让大水晶和小水晶变动了一模一样的角度。 接着，洛伦佐手中的水晶颜色又突然变浅，阿维利诺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全力一击打在了空气之中，越过了大水晶的边界，向着黑木关一侧的山石上飞去。 第九十七章 水晶之笼 阿维利诺一愣，干脆加快了自己的速度，向水晶的边界冲去，他决定先冲出水晶的范围，再回过头来破坏阵法。 洛伦佐手中的水晶色泽一深，法阵的边界又再次出现，阿维利诺急忙减速，人还是撞在了透明无色，只是时而闪现魔法符文的壁障上。幸好他身上包裹着护盾，给了他一些缓冲，否则只怕要撞得头破血流。 阿维利诺感知了一下水晶的边界壁障，坚固而无懈可击。但是似乎并没有明显的魔法抗力。 他悬浮壁障旁边，对着壁障施展了一个驱散魔法，在他的感知中，壁障以很快的速度削弱了下去，他一估算，大约只需要半分钟的时间，他就能在壁障上弄出一个可以让他自己通过的洞来。 但就在这时，洛伦佐手中的晶石再次转动，大水晶也跟着变换起位置，没有防备的阿维利诺一下子被正面袭来壁障拍了个正着，套着护盾的他就像一个乒乓球，被一块大板打飞了出去。等到他在空中调整好自己的姿态，已经找不到刚刚被他破坏的点在哪里了。 阿维利诺再次靠近避障，试着加快速度打出一个洞来。但是洛伦佐总是控制着节奏，每当他快接近大功告成的时候，大水晶就会再次转动，让他功败垂成。 不过阿维利诺到底是大魔法师，他失败两次以后，就摸出了大水晶移动的规律，这个巨大的东西怎么翻动，它都是以这个水晶空间最中间的位置作为旋转的中心的，因此，只有像他这样，在水晶边缘地区的人才会撞到移动的壁障，而在中间激斗的那些人，基本上都没有受什么影响，大部分人甚至没有观察到这个透明法阵的动作。 难怪刚刚围攻他的那些法师们，并不围追上来，因为他们知道水晶的边缘部分都是危险区域，处在阿维利诺的位置上面，根本没有办法好好战斗，光是晶体的移动就能够让他疲于应对。他们根本没有追上来的必要，而是分头去攻击其他的法师了。 “阿维利诺，你在做什么？现在战场上的局面很不妙，对方法师的力量不比我们少太多，却还有那些精灵魔弓手不断偷袭我们的人，现在又发动了那个奇怪的法阵，压制了我们的能力。没有你一起来对付他们，我们损失会越来越大的。”阿维利诺的耳中传来了甘达斯的传音。 “我在尝试破解这个法阵，你没发现对方施展的虚弱术和空间干扰，比正常情况下范围大太多了吗？这是围绕着我们的这个法阵的效果！如果对方还能继续这样施法，我们的人会被压制得越来越厉害的！” “我准备借助圣器祝福项链制造一片不受诅咒影响的祝福之地，但是我希望你来帮忙解决戈登这个老鬼。否则我腾不出手来发动圣器。” “那是没有用的，你怎么知道对方只能用诅咒类的魔法呢？也许这个法阵还能强化攻击魔法。到时候你的祝福之地会毫无效果。只有出去，彻底破坏这个法阵才行。” “那你现在有什么发现？无论你要做什么，最好快一点！”甘达斯说道。 阿维利诺道：“中国人奇奇怪怪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我从没见过这种用人组成，还能够不断移动变化的法阵，看到我们头顶那个法师了吗？我怀疑是他在操作整个法阵，当我快要破坏某个地方的壁障，他就会调整晶体的方向，让我白费功夫。不过，试了几次现在我想到办法了。” 甘达斯道：“那就快点吧！下面的敌人已经接近门洞了，但是我们连一个魔法都没有在他们头上释放过！” 阿维利诺离开壁障一定的距离，让晶体的翻滚再也没办法影响到他。然后以一个构成法阵的魔法师为参照，看准了他不远处的一个位置，将一道驱散射线打了过去。 随后不管洛伦佐怎么转动晶体，阿维利诺就会利用大魔法师敏捷的思维，盯住那转动的点，变换着驱散射线的方向，使它不停的打在一个点上。 情况果然和阿维利诺估计的一样，不到半分钟，水晶的壁障就被驱散射击，瓦解出一个洞。 阿维利诺毫不犹豫向那个洞口飞去。—————————————————— 洛伦佐对晶体的感知，让他发现了阿维利诺即将逃跑的方向， 他让手中的晶石慢慢停下旋转。然后正在考虑要不要自己出马拦住阿维利诺，这是耳边传来一个声音：“看来你有一只小虫子要破网飞走了！” 洛伦佐抬眼一看，竟是刘异生站在他的面前道：“你怎么过来了？” 刘异生道：“我们四个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萧晨安排我们各自支援不同的地方。现在看来，你这边的确需要一个人去堵堵漏洞。” 洛伦佐道：“其实我自己能够解决，但是既然你来了，这种累活还是由你来完成吧。阿维利诺已经打破了我的壁障，正要来找我麻烦呢。” “大魔法师？很好，现在我就需要这样的磨刀石，磨刀石越好，恢复自己的状态就越快。”刘异生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就直接向着阿维利诺的方向飞去。 阿维利诺从那个壁障的洞口，成功地钻出了晶体，来到了法阵的外面，当他准备寻找操控法阵的洛伦佐，并亲手干掉他的时候，耳畔却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声音，“阿维利诺，你的对手是我。” 阿维利诺转头一看，发现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伙子。他冷笑道：“居然来我这里送死。”抬手就将手中的魔法打了过去。然而就在他出手的那个瞬间，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天空，大地，下方的关卡，作战的法师，都变成了一片黑暗，阿维利诺发出的攻击，也没入了黑暗之中。 接着黑暗之中亮起了星星点点，阿维利诺四周，从上到下，从左到右都是成片的星，他分明地感受到这些星星当中似乎蕴藏着巨大的能量。一旦爆发出来，将会造成很大的伤害。 “这！”阿维利诺直愣愣地看着四周越来越多的星光，“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你不是圣者，怎么可能会有引动天地的力量？” 第九十八章 攻入城门 天空中的鏖战还在继续，地上的魔像大军却已经冲到了护城河的边上，由于炮火和法师们的牵制掩护，黄铮的突击部队冲到门口也没有遭受什么损失。 跟在魔像之后的格莱德和精灵法师玛雅，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两根铁索，一堆木板，还有两根直的铁桩和两根T型的铁桩。 格莱德瞄准了对面门洞正下方大约半米的一片位置，释放了一个化石为泥魔法，将那里的岩石变软。 玛雅则释放了一个命中术在魔像加玛身上，让她的远程攻击命中率大大提升。 魔像加玛抬起一根铁桩，开始旋转身躯，她用自己的巨力将桩子往对面那块岩石上投掷了过去，铁桩尖锐的一头重重地砸在了变软的墙面上，戳进了岩石里面，就像一个挂钩一样被固定在了墙上，而后加玛又拾起另一根铁桩，如法炮制地将它钉在了上一根铁桩一米多远的地方。 格莱德再次对着那块岩石施展了固化术，变软的泥土又重新变成了岩石，将铁桩牢牢裹在了里面。 玛雅将铁索的一头交给青鸾，青鸾用钢爪抓住铁索，向着一个铁桩飞了过去，它到了对面用利爪将自己固定在墙面上，然后慢慢绕着T型铁桩转了两圈，然后再次飞回到了玛雅这头，加玛早已在格莱德的帮助下，将另两个铁桩砸进了地里，她从青鸾爪中接过铁索，在这边的两根柱子上缠好，再把铁索交回到青鸾爪中，青鸾又飞了一次，将铁索绕在另一个T型桩子上，当铁索最后回到魔像加玛手里，这便形成了一座由四根铁链组成的索桥。 然后几十只玛雅制作的小型机械蜘蛛被她从戒指中召唤出来，这些蜘蛛只有天蛛魔像的几十分之一大小，但是动作极为灵活，两个一对夹起一块木板，就开始将它们按在了铁链上，蜘蛛会吐出金属丝线穿过木板上事先开好的孔洞，把它们固定在铁索上。 只花了不到十分钟时间，一座简易的铁桥就横架在了护城河上。铁桥的桥面比门洞最低处低了半米，不过过桥人只要跑到对面轻轻一跃，就能够跨进黑木关的门洞了。 接着那些钢铁天蛛魔像就踏上铁桥向对面爬去，他们灵巧的肢体踩在木板上，一只接着一只走到索桥的尽头，跳上了门洞。 而玛雅的小蜘蛛们也随着它们冲了进去。 “这些小家伙还是脆弱了一点，应该让他们跟在我后面。”魔像加玛说道。 格莱德道：“我们做了这么多事情，帝国人居然没有人来阻止，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个门洞里布满了陷阱，让他们自己都没法过来了。这样冒险的事情，还是交给这些没有意识的家伙吧。罗玲和我说过，我应该作为一个人类好好活下来，这对你来说也是一样的。” “但我失去人类的身体已经太久太久了。”加玛说道。 “我从来没有得到过人类的身体，但我和这些人相处的时候，时不时觉得自己就是一个人类。”格莱德露出笑容道，“听说有一些修习梦之塔魔法的法师们，都会邀请你进入他们的冥想世界游玩，在那里，一切都是灵魂的具现，你总能找到一些人类的感觉吧？” 加玛没有答话，但是她双目中原本凌厉的光芒，现在变得有些柔和了。 这时玛雅说道：“我的小蜘蛛们感受到了魔法的力量，在这个长长的门洞里，可装了不少法阵啊，这些法阵的魔法波动都极低，应该是一些非常隐蔽的陷阱。” “果然，能感知道具体是什么魔法吗？”格莱德问道。 “虽然陷阱已经被触动，诅咒也被释放了出来，但是并没有对我的蜘蛛们造成影响。我猜那应该是针对生命才会有效的魔法，光在外面这样看是看不明白的。”玛雅感受着小蜘蛛的知觉反馈说道，“也许我准备好护盾，进去感受一下就知道是什么了。” 格莱德道：“没有必要这样冒险，你知道护盾是挡不住有一些特别的诅咒的。观察一下周围的墙壁，凡是法阵总有痕迹。” 玛雅点头道：“我来看看。” 通道中，天蛛魔像和小蜘蛛们都没有冒进，而是缓缓地向前走着。 有几只小蜘蛛打开了身体。从里面探出一颗照明晶石，莹莹白光点亮了漆黑的通道。 在光芒的照耀下，周围的墙壁上依旧是黑乎乎的一片，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法阵痕迹。 “好像没有看到任何法阵的样子。”玛雅通过蜘蛛的视觉观察着。 格莱德释放了一个法师之眼，越过了护城河，飞进了通道，来到了玛雅蜘蛛发出光照的位置。 格莱德道：“你不觉得这些墙壁黑得很不自然吗？我怀疑法阵藏在下面呢。让你的蜘蛛刮掉一层墙，看看下面有什么东西。” “嗯！”玛雅指挥着几只蜘蛛，凑到了通道的墙壁上，蜘蛛们都抬起的两条腿上弹出了一对刀刃，然后开始在墙壁上削刮起来。 “被你猜对了，上面涂的那层东西是软的，还没有干。”蜘蛛稍微刮了几下墙上那层黑色的物质就被削掉了。露出了后面的阵法痕迹。 格莱德道：“我看到了几个符文，应该是虚弱，混乱，迟钝之类的魔法，既然这样，让所有的魔像都行动起来，先把这里的墙壁全都破坏掉吧。” 这回不光玛雅的小蜘蛛们开始用前肢全力切割墙壁，那些天蛛魔像也都动了起来，他们腿脚上的力量比小蜘蛛大得多，一刀下去墙上就会多出一道深深的斩痕。 格莱德和玛雅在护城河外都能听到从洞里传来密密麻麻的敲击声。 “那些法阵的魔法波动在慢慢减弱。看来用不了太久我们就能清理好这条通道。”玛雅道。 可这时通道里面突然传来了爆炸声。 格莱德的法师之眼被爆炸击毁，但是在它毁灭前的那瞬间，格莱德看到了是谁发出了攻击，“帝国人坐不住了，终于开始攻击我们了！” 第九十九章 门洞激战 “帝国人派人冲过来攻击我们了，有几十个兽种战士，领头的好像是几个黑卫。还有几个法师远远在门洞外面释放魔法。不过这些人好像模样都有点狼狈，看来我们的炮击没有白费啊。”格莱德说道。 玛雅道：“法阵的破坏还没有全部完成。这些帝国人也会受到诅咒，怎么还敢往里面冲？” “他们只怕是被皇帝牺牲掉的人吧。帝国人估计没想到我们会让魔像冲在最前面。让他们的陷阱都失去了作用。”格莱德道：“让你的小蜘蛛继续破坏法阵，我让魔像师们操纵天蛛魔像对付那些敌人。我也正好去会一会那些冲进来的帝国人。” “还有我。”魔像加玛说道，“既然证明陷阱对构装体无害，那就让我也一起去吧。” ———————————————— 通道炸开的火球，掀翻了好些天蛛魔像。但是却没有对它们造成太大的伤害，这些魔像继承了锻之塔魔像的抗魔传统。当魔力席卷而来的时候，附魔甲片上纷纷亮起了抗魔符文。魔力造成的伤害基本都被它们抵抗掉了，对天蛛魔像们造成伤害的，反而是爆炸造成的冲击。但是钢筋铁骨的魔像，在这种程度的震荡下，最多也就损伤一些身上的细小结构。 所以当爆炸的火焰消散时，天蛛魔像纷纷从烟尘中露出了自己的样子，大部分安然无恙，少数被掀翻的，肢体以各种反关节的方式将自己重新支撑起来，调整回了战斗姿态。 天蛛不像真的蜘蛛那样拥有很多对眼睛，他们只有在前方有一对晶石眼睛，当地人出现的时候，原本紫色的眼睛纷纷发出了红光。 只有微光的洞窟中出现了几十对红色的眼睛，给人一种颇为恐怖的感觉。 冲进来的帝国人，显然没有预料到他们会对上这样的东西。跑在最前面的几个黑卫，看到这个景象不由迟疑地放慢了脚步。他们一慢，后面的兽种战士也跟着减低了速度，整个反击队伍都慢了下来。 “这是……魔像？”这支队伍的首领是黑卫队长高阶战士阿米霍。他看到前面影影绰绰有很多形状如同蜘蛛的物体，再仔细一看，发现都是人工制作的魔像。如此多的魔像出现在这个门洞里，让他惊出了一身冷汗。对于他自己来说，这样程度的魔像当然不足为虑，但是对于就比普通人强健一些的兽种战士来说，这样的魔像却很难对付。它们力量巨大，身体坚固，不怕魔法，没有斗气的兽种士兵力气再大，也不过接近大型野兽的力量，和这些铁家伙对抗实在是太吃亏了。 他正在犹豫应该进还是退，对面的魔像却纷纷动了起来。阿米霍见过的魔像大都是以近战为主，他自然也认为自己和这些怪物之间还有一些距离。可实际上天蛛魔像的远攻能力，比近战更加优秀。 帝国人的迟疑，是他们犯的一个大错误，给了天蛛魔像们足够的时间做好攻击准备。魔像们在魔像师的操控下，纷纷把身体上的枪口对准了帝国人的方向。 啪的一声，一尊魔像打出了第一颗子弹，紧接着就是像暴雨一样的噼啪声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响起。 阿米霍等几个黑卫战士纷纷跳跃闪避，同时燃起斗气，抵挡射来的子弹，除了阿米霍自己和几个中阶巅峰以外，其他人的斗气在如此密集的弹雨面前，能够坚持的时间很有限。更不要说那些兽种战士，仅靠强化的躯体根本无法抵挡这样的打击。 阿米霍听到身后传来大片的惨叫声，大吼道：“顶得住的人，跟我冲上去！近战劈掉这些大蜘蛛。” 阿米霍的武器是一把长枪，他爆发斗气用力将长枪往前一掷，长枪裹着猛烈的气流迎着子弹袭来的方向冲去，长枪击打在一只天蛛魔像上。高阶战士灌注斗气的全力一击，并不是一般的附魔铠甲能够抵挡的。那枪贯穿了魔像的身体，还有余力，一连破坏了三个魔像才插在地上。 阿米霍身后的其他黑卫有样学样，纷纷把手中的武器抛掷的出去，他们的力量或许不如阿米霍，但是只要命中，也能击毁或击伤一个天蛛。 阿米霍投出长枪后，又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了一柄重剑。重剑入手时，他的身形已经掠过了最前面被击毁的几只天蛛，冲进了魔像群中。 魔像们挥动着脚上的利刃，向他围了过来，阿米霍大吼着挥动重剑，天蛛的腿脚在重剑之下完全无法抵抗，一剑下去就会有几条蛛腿被砍落。 他带领的黑卫中有三个修为较弱的，已经被子弹打死。但是还有四个实力较强的跟了上来，他们同样拿起备用的武器，杀向了天蛛，但是他们身后的兽种战士却全军覆没了。 天蛛虽然模样很有威慑力，近战格斗能力也不弱，但是那是相对于普通人而言的。在这些斗气强者面前，它们就显得不够灵活，尽管附魔的利刃可以对斗气战士造成威胁，但要击中对方却颇有难度。五名帝国黑卫一阵砍杀，以一人轻伤，一人重伤的代价，居然砍坏了十来只天蛛。 阿米霍正待继续冲杀，只见一团白影猛地从一只天蛛后面窜了出来，以极快的速度袭向他的咽喉。他脚在地上一蹬，堪堪避开了这一击，但是他身后的一名中阶就没有这种反应了。他被白影扑在脸上，用爪子一划，将他的一只眼睛捣得稀烂。阿米霍这才看清那是一只小小的兔子魔像，但是魔像全然没有一般兔子的温顺可爱。晶石的眼睛中冒着厉光，再次向他扑来。 “先干掉这只兔子，”阿米霍大喊一声，带头开始扑杀白兔。然而这只小东西虽然攻击力不强，但是却极为狡猾和灵活，他们剩下尚有战斗力的四人围着它扑杀了一阵，只击中了它两次，其中阿米霍的一击打瘸兔子的一条腿。 玉兔蹒跚地跳了几下，全力往外一蹿，突然又消失在黑暗中。 阿米霍追了两步，没看见兔子，却看到一个让震惊不已的东西。 第一百章 战斗不息 那是一个比他高三个头的巨大人影，极度魁梧，光是手臂有他腰那么粗，通体黑色，身上都是正在流转的银色符文。阿米霍一眼就看出来，这绝对不是之前那些蜘蛛一样的魔像，而是那种法师塔精心打造，专门用来和强者对战的魔像。 刚刚那只兔子现在已经逃到了这只魔像的肩上，正用那对红眼睛漠然地注视着他。 阿米霍不敢犹豫，大喝一声，举剑就像那只魁梧的魔像砍去。他这一剑完全爆发了自己的斗气，砍得非常迅疾。但是那个巨大的身影却有着和身形不太相符的速度。它的左手掌快速前伸，一下子就握住了看来的那把剑。 阿米霍想象当中，将剑砍入对方手掌的情形并没有发生，那魔像没有像那些蜘蛛一样，依靠自己身体的强度强行对抗砍击，而是以极快的速度从剑的侧面一按，带偏了它的方向，然后把它一下握在手中。 这绝不是魔像师能够在电光石火间控制魔像做出的动作，阿米霍知道了这是一尊战斗经验丰富的自主型魔像！ 阿米霍用力一挣，发觉剑在对方的手中竟然纹丝不动。而这时落在魔像肩膀上的兔子，突然张开了嘴，两个门牙上放出了一股电流击打在阿米霍的身上，电流产生的巨大热能，将阿米霍灼烧得大声惨叫起来。他不顾一切地爆发了斗气，挣开了自己握剑的手，奋力一顿往后摔去，就在他后仰倒下的时候，魔像的右手弹出了刀刃，横向斩过了他原先的位置，如果阿米霍没有提前躲开了这一击，现在只怕是身首分离了。 但阿米霍并不是毫发无伤，他的胸甲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斩痕，汩汩的鲜血从里面流了出来。他原本应该完全躲过这一击的，但是不知不觉间，门洞中的诅咒已经开始对他生效了。阿米霍感到自己身上各个部位的力量都在不停地消散。 “人类！投降吧！现在的你，身体力量开始不断衰减，而我却不受这里任何法阵的影响。你就在完好的时候都不一定打得过我——皇家法师塔的守卫者，更何况是现在受伤加上诅咒的情况呢？”魔像发出了女人的声音。 阿米霍倒在地上，心中大骇，这尊魔像的实力赫然有高阶的水准，但是魔像的高阶和人类的高阶是完全不同的，它的力量和防护让阿米霍感到无从下手。他现在看不到任何能够解决它的希望。 阿米霍身后的几个中阶终于冲了过来。魔像同样发出了投降的警告，在警告无效的情况下，几个中阶都被它在几个回合内一一消灭。 而在几个中阶与魔像作战的时候，阿米霍急忙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就往外冲去。他已经意识到，受到诅咒自己在这里完全没有可能战胜这样的大家伙。 不过没跑了几步，他突然觉得脑后有一股巨大的能量袭来，他急忙狼狈地做了一个侧翻，总算躲过了身后的攻击。 他回头一看，只见四五米外，有个法师飘浮在空中，正在准备下一个攻击他的魔法。 阿米霍很清楚有这样一个法师在，直接往外跑是逃不走的。他只得返身向这个法师扑去。 然而他的身体才移动几步，法师手中就爆出了黑紫两色的光芒，那光芒极为迅捷，刚刚靠近阿米霍就爆炸开来，阿米霍尽力闪避还是没有能够躲开这两个魔法的波及。这是运用了分神施法的手段，同时将两个不同的魔法附加在了他的身上。 阿米霍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一下子衰弱了下去，似乎连手中的剑都举不动了，与此同时，他还觉得极为困倦，在这万分紧急的关口上，还连连打了几个哈欠。 这是一个非常厉害的诅咒法师，他的魔法比通道中事先安排的衰弱法阵要厉害很多倍。 阿米霍往前走了两步，腿上已经没了力气，不得不瘫坐在地上。他勉力抬起头，看了一下周围的情况，由陷入了真正的绝望，所有的同伴都已经死在了对方的杀戮之下，这条狭长的门洞里那里已经没有他的人了。 “回答我几个问题，可以饶你不死，怎么样？”飘浮在空中的法师说道。 “不要妄想了，我们黑卫都是陛下最忠诚的战士！能够进入这个通道的，又是当中最坚定的那一些！”阿米霍说道。 那法师正是格莱德，他俯视着地上已经失去战斗力战士说道：“不管怎么说，忠诚是一种难得的品质。既然你宁可在这里死去，那我就给你一个牺牲的机会吧。” 格莱德伸出一只手，五指微微向下张开，嘴中轻喝道：“灵魂剥夺！” 阿米霍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似乎格莱德的手，紧紧抓住了他身体中的灵魂。 随着格莱德的手往上一抽，一个灵魂光球从他的身体中被剥离了出来。而格莱德的另一只手中，已经打开了灵之塔的圣典《聚灵名册》。那晃晃悠悠的光球飞到了上方，被书页中间腾起的紫雾裹挟了进去。 “一个可悲的结局。”走到近处的加玛说道。 “这么坚贞的战士，如果让他的灵魂凭空散去，真是浪费了。我在《聚灵名册》中给他找了一个好位置。”格莱德说道，“这样他的身体还可以继续为我们战斗。” 格莱德手中的《聚灵名册》缓缓飞起，在空中自己翻开一张张书页，一个又一个的幽魂战士，从书中被召唤出来，然后进入了地上了黑卫和兽种战士的身体。 而刚刚被吸纳进去的阿米霍，已经被圣典改造变成了一个高阶幽魂战士，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他的灵魂中似乎还带着那么一丝意识，有些迷茫地看着自己的躯体。好像还在回想刚刚的战斗。 《聚灵名册》回到了格莱德手中，他翻到对应着阿米霍的那页，知道了他的名字：“去吧！阿米霍，带领着你重新站起的战友，去给皇帝一个惊喜吧！” 第一百零一章 墙另一面 黑木关关城的另一面，现在只能用满目疮痍来形容。门后的一大片区域的地面都被炮火掀起，留下大批的坑洞。周围的房子也都坍塌成了瓦砾。有很多帝国战士的尸体散布在地面上，废墟下，一片凄惨景象。 阿尔弗雷德皇帝和他的重臣们也不得不撤出了被炮火覆盖的区域。他们在一栋平顶的楼房顶上，远远望着城门的方向。 皇帝脸颊已经布满了翠绿色的鳞片，这是他愤怒到了一定从程度以后的自然表现。周围那些大臣们此时噤若寒蝉，没有人希望在皇帝愤怒时触怒到他。 一个跌跌撞撞地法师跑到了阿尔弗雷德跟前，他用嘶哑的声音回报道：“陛下，阿米霍带领的队伍没有出来，恐怕，恐怕……” “恐怕他们都死在了中国人手里？” “是，是的。我，我们在门口释放魔法，掩护阿米霍他们冲进去，可是，很快里面就打出了很多子弹。和我一起的几个法师他们的护盾还不够强大，在躲开之前没能抵御住子弹，就都被打死了。敌人应该是上百支枪一起在射击。” “看清是什么敌人了吗？” “我……看到里面有红色的眼睛，那肯定不是人类。倒像，倒像是……是魔像。”法师的声音不由自主地轻了起来。 “魔像？”阿尔弗雷德皇帝声调提高了几分。对于紫鹰帝国来说，魔像一直是他们历史上最糟糕的回忆之一。过去和黑龙帝国之前的战争中，有很多次战役都失败在和魔像军团的对垒中。紫鹰帝国和黑龙帝国的战争很大程度上就是血脉战士和魔像之间的战斗。不过伊比利亚王国一直没有将魔像技术恢复到黑龙帝国的程度。也没有成建制的魔像军团。但是，现在中国人竟然拿出了一支魔像组成的军队？ “陛下，如果真的是大批魔像，我们的陷阱可能作用就很有限了。刚才破坏法阵的事情，一定也是由魔像在做。”韦伯公爵说道。 “又一次失败！”阿尔弗雷德皇帝怒道，“说陷阱可以削弱敌人的是你们。说天上可以进行压制的是你们，说门后可以藏兵布阵的是你们！现在呢？下一步我们就要面对他们冲进来的军队了。你们又有什么‘好计划’？” “陛下，我早就说过了，这种躲躲藏藏的主意根本不行！我们还是要正面和他们作战！”马库斯公爵刚刚见识了天上的炮火，少了些之前的嚣张气焰，但依旧对之前的计划非常不满，“一旦他们要冲进来，那些炮击肯定会停下的，那就是我们用兵力优势吞没他们的时候，我愿意带领家族的精英，第一个带头冲过去。” 这回甘达斯几人还在天上作战，韦伯和斯图亚特刚刚赞同的方案，都没有什么效果，因此不再有人跳出来与马库斯唱对台戏了。马库斯看向韦伯和斯图亚特，只见两人一个低垂着头，一个望着远处的城门走神，也不知真实的想法到底如何。 “很好！马库斯，帝国就需要你这样的忠勇之士，你去准备自己的亲卫军队吧。我把两支兽种联队的指挥权交给你。一定要把敌人的先头部队消灭在城门那里。”阿尔弗雷德皇帝说道。 “当然，陛下！我们黄金龙一脉，会永远追随着翡翠龙血脉，成为您的牙齿和利爪。”马库斯行礼以后，离开了平台，前去集合准备队伍。 等到马库斯走后，阿尔弗雷德皇帝收起了勉励的表情，神色阴沉地看着韦伯公爵，“我知道你有话要说。” “陛下，虽然这场战斗还刚刚开始，但是中国之塔展现在我面前的东西已经大大出乎我们的预料了。就像我们一开始没有想到他们会用瘟疫来与我们作战，后来又没料到精灵们会参与战争一样，我们现在也没想到，他们竟然会组织一支由魔像组成的军队，而之后还会有什么东西等着我们，还真是不知道啊。”韦伯公爵说道。 阿尔弗雷德皇帝说道：“韦伯，我真的很烦你老是吞吞吐吐地说话，你的血脉可是光明狮子，能不能拿出狮子的气概，有话说说清楚？” 韦伯道：“虽然我相信陛下的勇士们一定会奋力与敌人作战，但是万一后面的局势又倒向了中国之塔那边呢？” “你是说我们会战败？”阿尔弗雷德皇帝声音低沉得可怕。他和韦伯对视的眼睛，像是有光要爆发出来，刺入对方的眼睛。 “陛下，我是说我们应该有所防备，毕竟黑木关是我们这次意外得来的地方，就算失手，也不过是退回之前几百年一贯的样子。但是您如果遇到什么危险，那帝国上下没人能够承担这样的损失。而且我们必须想办法保证我们的部队能够安全撤退。毕竟那些战士因为瘟疫的关系实力都没有达到巅峰状态。如果就这样丧生在一场不公平的战斗里，损失就太大了。”韦伯公爵面不改色地说道。 “呵呵，真的吗？”阿尔弗雷德皇帝反问道，“你想怎么做？” 韦伯道：“请允许我先去准备好通往帝都的传送阵。陛下，您到时候可以从传送阵走上走。另外我也会安排好殿后和接应的部队，即便战场失利，也能够让剩下的部队安全撤走。 中国之塔的那些人，有个最大的弱点，就是人力有限，来到这里又没太久时间，他们经营领地的本领再强大，也不可能凭空变出很多人手。军队再强大，但是数量不足，也无法攻占更多的土地，短时间里他们应该是没有机会往帝国腹地进攻的。 而我们只要有了喘息的时间，必定也能研究出像气动炮还有气枪那样的武器。您想象一下，到时候我们强大的兽种战士，再配上他们这种武器，那些孱弱的普通人，还会是我们的对手吗？那时不仅中国之塔不是我们的对手，恐怕无论北方的兽人还是南方的王国，都会在我们的军队面前颤抖吧？” 第一百零二章 突破关城 韦伯公爵话音刚落，就被人揪住了领口提了起来，做出这个动作的正是阿尔弗雷德皇帝。 “陛下！”韦伯发出一声惊呼。 “亲爱的韦伯公爵。我有一个习惯，在没有分出胜负的时候，我绝不允许自己从心里认输，无论我身上的高贵血脉，还是我走到今天所有的经历告诉我，任何人在现在这个时刻，如果心里盘算的都是失败后的退路，那他十有八九会走上那条路！” 皇帝的目光像两把尖锐的刻刀直接刺进了韦伯公爵的心中，他此时竟然不由自主地害怕了起来。 “陛下，我真的只是为你考虑啊！”韦伯急辩道。 “那我可真得谢谢你考虑周全了。”皇帝的手上自然而然地生出了鳞片，他猛然发力，将韦伯公爵高高举起，然后重重摔下，掼在了地上。韦伯公爵穿着重甲的身体直接轰塌了地面，从房顶上掉了下去。如果他不是一位身怀顶级血脉的大师，而只是一个普通人的话，这一下恐怕就要了他的命。 “陛下，请息怒。”斯图亚特公爵急忙说道，“不管韦伯说了什么，他终究还是在为帝国考虑，请您原谅他。” 斯图亚特瞪了一眼韦伯公爵的两个儿子佛兰哥和格拉姆，两位大师急忙单膝跪在地上，请求道：“陛下，请原谅父亲的鲁莽，他实在是担心陛下的安全。” 阿尔弗雷德皇帝说道：“所有人都给我听好了，现在我需要的是每个人都尽力死战，而不是考虑怎样撤退。再有谁向我提起这样的事，那只有一个结局：死！” “是！”周围的人齐声应道。 “佛兰哥，格拉姆，你们两个也各自带上一个联队，跟在马库斯后面，这是你父亲说了那样一通话以后，我给你们一个洗清自身态度的机会。证明你们光明狮子家应有的勇武吧！让我看看你们能不能比得上黄金龙的战力。”阿尔弗雷德说道。 “是，陛下，我们一定会用敌人的人头来证明，光明狮子血脉不会比黄金龙逊色分毫的。”佛兰哥说道。 三分钟之后，马库斯和佛兰哥兄弟的队伍都已经在街上列队完毕，他们在贴近轰炸区的位置，从三个方向上面堵住了主要的通道。但是这些士兵已经没有多高的士气了，因为之前的炮轰对帝国的军队造成了很大的损失。他们这几支部队虽然没有受到直接的攻击，人员完整，没什么损伤，但是都看到了先出来防御门口的几只精英部队，被中国人的炮火炸得人仰马翻的惨样。 这些兽种战士虽然力量过人，体能强大，但是在气动炮这样的武器面前，还是提不起任何自信。因为他们在这样的武器面前，只有挨打的可能，没有反攻的本事。 所有人望着天上不断落下的炮弹和地上腾起的各种爆炸光芒。心中都十分害怕，如果不是有着实力强大的主帅，还有身后的督战队，他们恐怕就要一哄而散了。 也不知等了多久，天上的炮弹慢慢开始稀疏起来。半分钟之后，基本上不再有炮弹落下。 马库斯手中拿着一把有龙鳞纹样的长刀，身上的各处都已经开始出现金黄色的鳞片，他做好了战斗准备，死死地盯着门洞口。只要敌人从那里出现，他就会一声令下，让家族的亲卫带领着兽种战士们开始冲锋。 “父亲，你看！”身边她的女儿辛西娅打扮和他十分相似，除了身材显得曼妙一些以外，盔甲和武器都一模一样，身上的气势也丝毫不逊于她的父亲，“有人从门洞里出来了。好像……是我们的人？” “嗯？”马库斯公爵定睛看去，居然真的是穿着黑卫盔甲的阿米霍，带着几个黑卫和一大群兽种战士，从里面走了出来。这些人身形非常凄惨，很多人似乎都受了挺重的伤。身上的伤口染满了鲜血，连走路都显得费劲至极。 “那个魔法师不是说他们应该失败了吗？”辛西娅轻轻转动着手中的龙鳞长刀，说道，“看现在的样子，他们人数并没有少太多，难道门洞里的魔像不太多？还是那个法师撒谎骗了我们？” “让你表弟去看看是怎么回事。”马库斯公爵道。 辛西娅喊来了他的表弟巴尔洛克，并且派给他一个百来人的兵力，让他上前去看个究竟。 巴尔洛克是一位高阶血脉战士，他的武器是一把宽刃剑，同样拥有黄金龙的血脉，他带着一百多个人，小心翼翼地向前面走来的阿米霍等人走了过去。 双方走到相距还有五十米远的时候，他发觉似乎有些不对劲。 眼前这些战士，好像伤得有点太重了，有几个人最关键的心脏部位似乎都有着很深伤口，到现在还有血不停的往外渗出来，照理这样的人要不是死了，就该躺在床上无法起来。 可现在他们却穿着盔甲，拿着武器缓慢坚定地往自己的方向走着路。 “喂！是阿米霍吗？”巴尔洛克向那边吼着，“里面是什么情况？你们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不过他的叫喊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阿米霍一行还是一步一步的往这边走着。 巴尔洛克继续喊道：“喂，听着！你们得停下来！你们现在的样子很可疑，先跟我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果你们再往前走的话，我就得采取措施了！” 隔着三十来米的距离，巴尔洛克看到阿米霍抬头望向了他的眼睛，而他也看到了对方的眼神。 死寂，那目光中什么情绪都没有，就像是一个睁着眼睛的死尸。 “情况不对，准备作战。”巴尔洛克下着命令，当先举起了手中的宽刃剑。 就在这时，原本走得蹒跚迟缓的阿米霍他们，突然四散开去加速奔跑。只有七八个人跑向了巴尔洛克的方向，更多的人向着马库斯几人的队伍冲去。 不过巴尔洛克现在已经管不了别人了，他面对着冲过来的阿米霍喊道：“干掉他们！” 第一百零三章 无尽幽魂 阿米霍执着手中的长枪，一个突刺向巴尔洛克攻来，但是他身后的很多兽种战士却都抛弃了武器，不顾一切地向人最多的地方冲去。 巴尔洛克用宽刃剑架开了阿米霍的突刺，向他吼道：“阿米霍，你疯了吗！还是被敌人的魔法迷惑了，在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然而阿米霍并不回答他的话，手上的长枪像电光一样不停地向着巴尔洛克的要害刺去，他的实力本来就超过巴尔洛克一筹，让心中尚且存着犹豫的巴尔洛克难以应对，一连倒退了好几步。 这时候那些兽种战士已经冲进了人群。巴尔洛克手下的战士拿着刀剑向他们的几个人捅去，但这些人居然丝毫不顾伤痛，甚至被斩下了胳膊都毫不犹豫的继续往前冲锋。 巴尔洛克看见这些人毫不畏死，心中愈发惊慌起来。绝对是有什么东西不正常，他一边招架阿米霍的攻击，一边喊道：“不要留情，砍死他们。” 他的部下一刀劈下了一个冲过来战士的脑袋，那个人应声倒地。其他几个人也被乱刀劈倒。 但是更多的人避开了他们这支队伍，向周围辛西娅，马库斯和佛兰哥他们几支严阵以待的队伍冲去。 “这些人疯了吗？难道只是来送死而已。”巴尔洛克抵住了阿米霍的一击，余光中看到，冲进后方辛西娅队伍的几人也被人围上，马上就要身首异处。 然而他突然感觉到，有巨大的魔法波动从他身边倒下的兽种战士身上爆发开来。 那是……中国人用的爆炸武器！ 巴尔洛克没有见过中国人投掷晶石手雷的样子，但是现在在他们队伍当中产生的爆炸，让他想起了刚才炮弹落地时的场景，每一个冲过来的兽种战士都变成了一个大的火球，吞噬了周边的人。 连巴尔洛克自己，都被爆炸冲击波扫中，一个踉跄往前扑去，这时候对面的阿米霍正好把长枪刺了过来，巴洛克的这一扑，把自己的胸口迎到了枪尖上。 尖锐的长枪透过了他的附魔铠甲，直接刺中了他的心脏，巴尔洛克发出一声低沉的喊叫，左手无力的握住了枪柄。阿米霍无神的眼睛扫过他的伤口，手上猛力一抽，拔出那杆枪，毫不停留地向下一个敌人冲去。 巴尔洛克跪在地上，周围战场上的纷扰慢慢离他而去，他手捧着胸口，感觉到灼热的鲜血淌过自己的手指。 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直到有一种冰冷的力量包裹了他，他感到很奇怪，原本以为这应该是死亡的感觉，生命将要沉寂于冰冷的无尽黑暗之中，但是渐渐地他的意识又慢慢清楚起来，只不过当中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一点一点散去。 他的意识开始飘荡，向着某个威严而永恒之处飘荡，他慢慢发现自己的情绪中，除了敬畏和服从以外，其他所有的情绪和想法，都慢慢地淡去，直至销声匿迹。无论是对家族的忠诚，对敌人的憎恨，还是对死亡的恐惧，都已经悄然不见了。 他的意识来到一处不知名的空间，但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这将是他直至完全消逝之前永远的居所。他将忘却过去所有的身份，放弃所有人类的情感，在这里变得越来越强大，只为听从主人的召唤。 是的，主人，必须无条件服从，并且为之战斗的那个人。 他此时的思绪中，一切其他事情都不重要了，只剩下了为主人战斗的意志。 让他感到有些荣幸的是主人马上召唤了他，并且给了他战斗的命令。然而这一丝荣幸也没有维持多久，他的思维中只剩下了战斗的本能。 他又返回了自己的身体，即便破碎的心脏没有再度跳动，有一股阴冷的力量，让他得以操纵自己熟悉的身躯，那股力量替代了血液，替代的神经，替代了斗气，成为了他新的力量之源。 他从地上缓缓站起，用那股来自于幽冥的力量，锁住了自己胸口的血管，不让还在流出的血液干扰自己的行动。然后他拿起地上的宽刃剑，向着前方那些他原本的部下冲去。 体内流淌着鲜血的生命，变成了他的攻击目标。而身边一具又一具已经死去，却又和他一样重新站起来的身体，才是他新的战友。 刚刚杀死他的阿米霍和他视线再次相交的时候，传来一个简单的意念：杀死帝国人！ 巴尔洛克举起了自己的宽刃剑，张开了嘴巴，好像要叫喊什么。但他最终什么都没有说，跟着阿米霍，想向着那些被爆炸搞得一片混乱的帝国人冲去。 “这就是灵之塔最可怕的地方。”格莱德还没有走出门洞，外面就已经被他的幽魂战士搞得天翻地覆了。 他来到城门洞靠近里面的那一侧，看着被炮火翻得不成样子，到处都是弹坑的地面说道：“帝国人被炮火蹂躏的还真是凄惨啊。不过接下来就是我们发挥的时间了。” 他一手托着《聚灵名册》，另一手书册上面拂过，页面急翻当中，无数个光球从圣典当中飞出，飞入战场，没入那些倒地毙命的帝国人的身体，接着那些人一个接一个的站了起来，开始毫不留情的砍杀自己的同伴。 无论是巴尔洛克的探查部队，还是马库斯他们几人的本队，无一不在发生这种自相残杀的情况。 原本巴尔洛克带领前来探查的那队敌人已经基本崩溃，其中大部分完整的尸体都变成了新的幽魂战士，格莱德指挥的幽魂战士越来越多，他们甚至已经可以组成生前的队形，向着远处陷入混乱的部队冲去。 “敌人已经没有机会封锁这个洞口了，我们出击吧！”加玛在他身边说道。 格莱德道：“你带领那些天诛魔像在这里建立一个阵地，但是千万不要冒进，对方可是有好几个大师的。只要守住这里，我们后面的人马上就要到了。” 第一百零四章 地面交锋 加玛带着天诛魔像们走出门洞，安排防守阵型的时候，马库斯，佛兰哥等人，终于勉强稳住了部下，控制住了幽魂战士引起的骚乱。 然而本想在城门口给予中国之塔军队迎面痛击的计划，却在不知不觉中失败了。帝国人在混乱当中丧失了堵截中国之塔军队的最好机会。现在他们将要面对的是已经布置好了阵地的天诛魔像。 五分钟后，冲向敌阵的幽魂战士，终于被尽数消灭，阿米霍和巴尔洛克的身体也被出手的大师们彻底解决。但是这波冲击已经对帝国人造成了很大的损伤，被派出的几支部队总共的损失已经超过了两成。 而幽魂战士们只要灵魂没有受创，就可以回到《聚灵名册》修养，等待有合适尸体的时候，再进行下一次召唤。 帝国人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再耽搁了。马库斯几人急忙发动了反攻。趁着这里还有中国之塔的人，气动炮都停了下来，他们要把冲进来的魔像部队彻底消灭。他们几位大师本人带着家族中的精英，还有皇帝派发的兽种战士，向门口的天蛛魔像们冲了过去。 马库斯和辛西娅不负黄金龙的勇武之名，两人冲在队伍的最前方，他们完全激发了自己的黄金龙血脉，头上长出了龙角，背后生出了双翼，手脚都被金色的鳞片覆盖着，和身上本来穿着的金色铠甲融为一体，就像一个黄金铸造的战士。他们家族中境界稍低的那些人，黄金鳞片的覆盖面没有那么大，往往只有双手变成了爪子，背上的翅膀也要小的多。 不过，他们都释放出黄金龙血脉自带的龙威，大部分的动物，比如战马，都会在他们面前吓得不敢动弹，即便是人类的普通战士看到他们，也会从心中产生畏惧敬服的心思。这是黄金龙家族的传统战法，依靠强健的身体和龙威压制，一鼓作气粉碎敌人的阵型。 而左右两边，佛兰哥和格拉姆激发了光明狮子的血脉，他们的头颈周围都长出了狮子的鬃毛，光明狮子的毛发并不是棕色的，而是白中带着金色，散发着太阳一样耀眼的光芒。他们的手也变成了狮爪，嘴边长出了利齿。周身的毛发都开始发出亮光，就像白色的火焰附着在他们身上，显得极为耀眼，让人无法直视。这些代表正能量的毛发，各种诅咒有极大的抗性，正是灵之塔幽魂战士的克星。他们身后的家族成员，也都散发着白色的光芒。这支队伍给人一种神圣而威严的感觉。 刚刚格莱德指挥着冲向光明狮子军阵的幽魂战士，灵魂几乎都没有能够逃回来，而是在战斗中被光明狮子发出的光芒净化了。 格莱德漂浮在魔像们的上空道：“居然有四位血脉大师带领了四支兽种队伍，不，后面还有。” 格莱德远远看到帝国人又派出两支队伍跟在这前面的四支队伍后面。他们是怕了中国人的炮击，和前面的队伍离得很开，但保持着随时追上来接应的姿态。 “这四个人很强，我扫描到了他们的能量，后面队伍里面也藏了两个这样的人。”加玛说道。 “六位大师吗？帝国人准备在这里好好打一场，还真是下了本钱。不过好在我们的人也该到了。”格莱德下令道，“天蛛，进攻！” 三十多个完好的天诛魔像在他一声令下之后，立刻打出了枪榴弹，第一波三十多颗枪榴弹画着弧线，落入了马库斯的队伍。 这些枪榴弹威力比晶石手雷更大，成片落入了马库斯的队伍之后，引发了大规模的爆炸，让他队伍的冲势一滞，马库斯和辛西娅带领的精锐血脉战士部队，冒着炮火继续挺进，但是普通的兽种战士，却被这样的炮击打乱了阵型，慢了下来，冲在前面的精锐高手自顾自支起了护盾，并不在意后面部队受到的伤亡。 第二轮枪榴弹攻击，格莱德留给了佛兰哥和格拉姆，不过光明狮子家的应对却很不一样，他们虽然也冒着这些炮火前进，但是却始终没有拉开和兽种战士们的距离，甚至他们的高手还会去尝试保护兽种战士。 “有点意思。”格莱德看着两翼保持着阵型的队伍，说道，“看来韦伯家的两个儿子对待兽种的态度和马库斯一家很不一样啊。” 他命令道：“让所有的天蛛魔像集中打击马库斯他们的中后部，争取把他们的兽种部队多打掉些，我们对付掉一路是一路。至于高手，交给我们的高手来应对。” 天蛛魔像打完榴弹，将枪口对准了马库斯身后的军队，开始射击，这时候三支围拢队伍，离他们大概也就三四百米远，正在天蛛气枪的有效射程内，能够完全发挥出气枪的威力，三十多只魔像的一百多支枪，开始对着那些战士倾泻弹雨，很快就给帝国人造成了大量的伤亡。原本马库斯的队伍突在最前面，现在反而落到了最后。 而这时从魔像们身后的门洞里，大批的灵侍战士们鱼贯而出。近战战士列在阵前做好战斗准备，枪手和炮手开始列队打击三面合围过来的敌人。 黄铮带着几位高手也出现在了格莱德的身旁。 “干的不错，没想到我们这么容易就突破了进来。”黄铮道。 “接下来那几位大师就要交给你们了。”格莱德道。 “当然。”答话的是加布里尔大师，他身上的战神武装开始流转起魔法的光芒，身后展开了光带一般的翅膀。 高手组成的队伍由加布里尔指挥，只听他说道：“阿娜尔去左翼对付佛兰哥，莫列特去右翼对付格拉姆，中间冲过来的马库斯一家，交给梅塔特隆和叶梓。其他人按照计划，各自对付三个方向冲过来的高中阶血脉战士。至于我，后面跟上来的两个老家伙由我来对付。” “加布里尔大师，斯图亚特公爵和韦伯公爵，都是他们大师中的狠角色。你一个人对付他们是不是吃力了些？让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吧。”一个法师从空中飘然而至，正是从后方赶来的萧晨。 第一百零五章 一锤定音 佛兰哥带领着手下一支1500人的联队冒着敌人的枪炮前进，中国之塔大约只有百来名战士对着这个方向，那些人中拿着枪的，大概也就六七十人，另外有七八门小炮用很快的速度往他这边发射着炮弹。但是就是这么点人，却在不到两百米的距离上，给他手下的队伍造成了严重的损伤。 他身后的家族精英战士，只要血脉稍弱就无法抵抗这些子弹，而如果是炮弹就连那些高阶血脉战士，也无法用身体硬抗。 而那些看起来强壮不已的兽种战士如果被子弹击中，并不比普通人强上太多，基本被打中一两枪，会丧失战斗力。而身处炮弹落点附近，则很难幸免，往往直接毙命。 尽管有法师张开护盾，但是范围毕竟有限，依旧不断有人中弹倒下。 佛兰哥自己的肩甲已经消失了，胸甲也碎裂了一大块，露出的肩膀上有一片巴掌大小的血迹，那正是他为了救一个家族后辈替她挨了一颗炮弹的结果。虽然对他来说只是一些不影响战斗的轻伤，但是一群弱者能够借助武器对他这样的血脉大师造成伤害，本来就足够可怕了。 他们冲到距离中国之塔军队只有百来米的地方，前方突然爆发出一抹金光，那光比他光明狮子的光辉还要灿烂几分，给他一种心悸的感觉。 “快闪开！”佛兰哥吼道，他感觉到了那光芒中蕴含的可怕能量。如果任由这道光芒打来，其中的能量在这边炸开，那他们家族的精锐一定会遭受惨重的损失。 在那光芒袭来的一瞬间，佛兰哥双臂挡在自己的眼前，血脉之中的光明之力沸腾而出。在他周围构成了一道晶莹闪耀的壁障。就在佛兰哥建立了防御的同时，那道光芒终于到了近处，恍惚之间，佛兰哥看到那原来是一个闪耀着光芒的战锤。 战锤与屏障相交的刹那，在一声巨响之下，战锤爆发出了毁灭性的能量之潮，狂暴的魔力夹杂着烟尘席卷了佛兰哥周围的地面，佛兰哥自己和周围的几十名战士都被掀飞了出去。 当光芒和烟尘散开的时候，地上留下了一个大坑，佛兰哥硬生生被这场爆炸推离了二十多米，人也被掀倒在地，他因为施展了壁障，并没有收到致命伤，但是双臂之上的护甲已经粉碎，两条粗壮的手臂以诡异的姿势弯曲着，显然有了很多处骨折，他手臂上的皮肤像被无数刀刃切割过一样，连一块完成的皮肤都没剩下，到处都是鲜血淋漓。而是他的家族部队中，除了靠近他的几个人受到了壁障的保护，受了一些轻重不一的伤以外，没有被包括在壁障中的那些人，却遭受了完完整整的爆炸冲击。最靠近壁障的几个人都在这一击之下灰飞烟灭，再远一些的几人直接被爆炸震毙，更远处还有很多人被打飞出去，大都筋骨折断，失去了战斗力。 这场爆炸无论是声势还是威力，都远远超过了刚刚落下的迫击炮炮弹。这一击之力，不仅打垮了佛兰哥带领的一半家族精锐，推进的冲击破还击倒了在后面的两百余名兽种战士。 看到主将和他的家族高手队伍被击倒在地，后面的兽种士兵马上乱了起来，本来顶着炮火前进已经是极为艰难的事情了，要不是有这些高手顶在最前面，那些兽种士兵早就溃散了，不过一路承受的打击已经把他们逼到了崩溃边缘，而这声势惊人的一击，彻底绷断了很多人的神经，谁知道接下来会不会再来这样的一击？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跑啊！” 整个兽种联队就像一群被惊扰的麻雀，四散逃跑开去。 兽种联队的指挥官大吼道：“给我拦住他们，这些该死的贱种！我要把他们……” 但是恰好一枚炮弹从天而降，落在他的位置上，腾起一朵烟云，生生掐断了他的话。指挥官一死，连还在收拢队伍的低级军官们也放弃了，干脆加入了逃跑的行列。兽种联队彻底溃散了。 那只引起爆炸的战锤失去了上面的金色光芒，借着爆炸的威力，原路倒飞了回去。落向中国之塔的左翼阵前，一个疲惫的身影，上前两步，伸手接住了它，正是高位战天使阿娜尔。 阿娜尔单膝跪在地上，左臂搭在左膝上，喘着粗气。她满头是汗，身后的光翼也显得明灭不定，刚才那一击她给自己加持了好几个力量和耐力魔法，将自己的身体机能提升到极限，然后又在战锤之上附加的各种增伤魔法，最后几乎耗空了她一身的斗气，才有了这样声势和威力。但也就是这样一击，成为了压垮帝国人左路的最后一块铁锭。阿娜尔看着作鸟兽散的敌军，疲惫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佛兰哥忍着手上的剧痛，艰难地从地上爬起，从刚刚那一次正面抗衡中，他真正感受到了对方的力量，那是一种压倒性的优势，他不知道对方是怎样发出的这样一击，但是，他知道自己做不到。虽然能够成为大师的都是意志坚定，心性坚韧的人，面对这样一个敌人，他心中却不由自主地起了怯意。 “叔父！是，是那个人做的吧？”他的侄女也是一位高阶血脉战士，刚刚因为他的壁障幸存下来。她指着中国之塔的阵营中，那个身后飘荡着光翅的健美身影问道。 佛兰哥叹道：“居然是战天使……，这就是魔武双修的力量啊。那柄战锤是真正的神器，所以才有有这样的威力。” “那我们怎么办？” 佛兰哥看了一眼自己折断的手臂道：“我的手臂已经没有办法继续战斗下去，家族还倒下那么多人。就算是面对皇帝，我们也已经尽了一个贵族的义务，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撤退！” 说罢，他便毫不犹豫地带着身边剩余的家族精锐退了下去。 阿娜尔遥遥看着撤退的佛兰哥，冷哼一声道：“呵，血脉大师？真是一群废物。” 第一百零六章 倒戈之人 第一百零六章 倒戈之人 (第1/1页) 与此同时，战场上右翼的战斗却远不如左翼这么爽快。虽然分配了数量相当的灵侍战士，气枪和迫击炮也在对方冲锋的路上造成了不小的伤害，但是由于没有阿娜尔这样的惊天一击，莫列特等人没有能在远处阻住格拉姆和他的士兵，必须上前列队迎战。 莫列特对宋鸿洋道：“我们马上就该迎着敌人冲锋了。但是……我希望由你来指挥这场战斗，我会听从你的指示来作战的。” “开什么玩笑，你让我一个中阶来判断大师应该怎么和对方的大师交战吗？”宋鸿洋道：“加布里尔可是让你来指挥这一路的高手对战的，毕竟你的实力放在这里。” “但是……，我几天前还是一个帝国将领。他们……”莫列特看了一眼宋鸿洋身后拿着近战武器的灵侍们。他们大都是王国人或者帝国人的模样，其中有不少还来自他所带领的那支部队。但是大部分人看着他的眼神里并没有什么敬畏。 “听着。我训练过这里的每一个战士，或长或短，但是他们都明白一个基本的道理，那就是在战场上要无条件服从命令。”宋鸿洋打断了他的话，“王济远会选择加布里尔作为高手作战的总指挥，加布里尔又指派你负责这一路，说到底是因为他们都相信自己选择的人能够胜任这个角色，并且做得比我更好。难道你自己反而不信任自己吗？” 莫列特道：“不，如果在帝国，那位皇帝是不会相信一个几天前才投靠过来的人的。虽然我是一个灵侍，但是难道你们不存在疑问吗？” “问题不在于你是不是灵侍，也不在于我们是否足够信任你，而在于我们有足够的自信和底气，你就算叛变也不会对我们造成决定性的损失。”宋鸿洋道，“但是，我们一向喜欢给人以机会，因为不这样，我们不可能快速地壮大。” “这样啊……” “好了，时间不多了，抓住这个机会吧。” “足够的自信和底气吗？”莫列特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漂浮在不远处上空的加布里尔和萧晨，那两人似对他的目光有感，分别向着他看来。 加布里尔的目光威严而带着审视，而萧晨的目光平静而带着鼓励。 “我明白了。”莫列特带着头盔，看不出他的表情，但是他的声音变得肃然，他举起了自己的左臂，向身后严阵以待的灵侍们说道：“那……所有人都有，跟我出击！” 莫列特带领着四十多个近战灵侍，向着对方迎了上去，而对方的大师格拉姆带领的家族精锐大约有二十来人，他们已经从后方的兽种联队中前突了出来，显然是想用己方的高手牵制住中国之塔的高手，给兽种战士突破敌方阵地制造机会。 血脉战士的人数比莫列特带领近战灵侍更少，但这些光明狮子家的精锐实力普遍比灵侍们高出一筹。 同样拥有光明狮子血脉的格拉姆，在血脉激发的状态下，高出了莫列特近两个头，身上光芒四射，威风无比。这群光明狮子的血脉继承者像一道光之长矛，向着灵侍们刺来。 莫列特为了隐瞒身份，特意放弃个惯用的长矛，而是手持着一把双手长剑，不过作为一名大剑士，他的双手剑剑术也很不错，一样能够发挥出自己的实力。他对着冲来的格拉姆一行就是一阵连斩。他的斗气从见剑尖上激射而出，化成一道道弧光，向着敌人飞去。 莫列特斩出的弧光极宽极大，在行进的过程中，不断变换着角度。 格拉姆感受到这些孤光中蕴含的威力，不敢怠慢。在爪子中凝结出正能量魔力，飞快地对着一道道弧光拍了过去。 他的爪子和这些弧光接触以后，只觉得微微一震，那些光就破碎了。破碎的光没有消散，却变成了一道道更细小的孤光，向着格拉姆身后袭去。 这些小弧光的强度和刚刚那几道大的截然不同，居然在散射当中突破了格拉姆的护身光盾在他身上割下了好几道伤口。 格拉姆这才意识到刚刚那道大孤光实际上并不是一个整体，而是由无数细小的光刃组成，他的那一击并没有阻挡住这次攻击，反而将对方的攻击路线变得诡秘难测。 他想明白此事的时候已经晚了，那些细密的剑光像冬日的飘雪一样，扫入了对方的队伍。 身后传来一片惨叫，格拉姆的亲卫们实力和他还差得很远，很多人被光刃击破了防御，伤到了身体，有几个甚至被击中了要害，当场没了性命。 谁都没有想到，莫列特出其不意地这一击，一下子缩小了己方战士和对方的差距，让他身后的灵侍战士们士气大振。 莫列特自己的底气也足了几分，说道：“记住，三人一组和对方作战，遇到强者两人防御一人骚扰，等待其他组的支援，遇到弱者一人防御两人击杀，尽快消灭对手去支援其他人。光明狮子的正能量能够伤害灵魂，如果被击倒打残，灵魂就躲在魔力躯体里，不要轻易出来。” “是！”众位灵侍的回应显然变得积极了不少。 对面，格拉姆不想让莫列特有再次发出这样招数的机会，发出一声愤怒的狮吼，飞身一跃扑向莫列特，他的爪子带着炙热的能量和莫列特的双手剑交击在了一起。斗气和魔法能量爆发出强烈的气流，让两人各自退了两步。 “你是什么人？在我的记忆里从来没有一个你这样的大剑士，王国没有，中国之塔也不应该有！” 头盔之下的莫列特什么话都没有说，直接鼓荡着斗气，再次攻向了格拉姆。 “哼，藏头露尾的家伙！”格拉姆接连用正能量护盾抗住了对方的几招，然后说道：“你的动作在遮掩着什么，但还是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人总是有一些本能反应是无法隐藏的，吃我这几招，让我看看你到底是谁！” 阅读网址：m. 第一百零七章 谁是敌人 格拉姆施展了一套连击技，是他们家族传承的武技：圣狮破魔击。 这套武技不仅攻击速度极快，让敌人难以反应，只能用本能反应招架，而且每一击中都带着破魔破斗气的效果。 莫列特堪堪挡住对方的攻击，但是身上还是中了几爪，狮爪抓破了他的护身斗气，在他的腰侧和大腿上留下了好几道抓痕，而他也在反击中刺中了对方一剑，在格拉姆的肩膀上留下了一道新的伤痕。 格拉姆退开几步，厉声说道：“我知道你是谁了，你的闪避动作我曾经见过！虽然我没跟你对过战，但是我的父亲和你练手并不是一次两次了。而且你刚刚这一剑本来应该是用长矛来使的吧？莫列特！” 莫列特再次把剑举起，做出了进攻的姿势，却没有回答对方的话。 “该死！是羞愧让你无法说出话来了吗？作为帝国的大将，你居然就这样投降了中国人，你们的整个家族都将被钉在帝国的耻辱柱上。”格拉姆说道。 莫列特趁着对方说话，连劈两剑道：“嘿嘿，我哪里需要羞愧什么？我的命已经交给了帝国，做过一回死人了。在对帝国的忠诚上，你都比我差得远。” “你在胡说什么？”格拉姆神色一凝，“难道你像刚刚那些东西一样，变成了亡灵？可是我明明感到你身上没有任何负能量气息。 光明狮子的血脉，对这些东西最为敏感，你不要想在亡灵这种事上糊弄我。” “你不用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要知道这是我的第二条命就好。既然中国之塔的人给了我第二条生命，那我自然就为他们效力，对于贵族的法则来说，这很公平，不是吗？” “第二次生命？开什么玩笑！中国人是神灵吗？”格拉姆嘴上说着，手上却毫不停歇，不停地和莫雷特交错又分开。 莫列特架住他的爪子道：“而且你忘了吗？我可是染上了那种没法治愈的瘟疫，我现在这具新的身体里，还有一丝一毫瘟疫的气息吗？我相信以光明狮子对负能量的敏锐，只要我染过那种疾病，就算是被治好了，你一定也能闻出来我身上带有那种味道吧？” “这个……，的确是这样。”格拉姆不得不承认道，“但是帝国是你应该效忠一辈子的地方……” “正因为是效忠了一辈子的地方，所以我不欠它什么了。否则我可真的有点蠢了。”莫雷特反唇相讥道，“更何况你应该清楚帝国，还有皇帝陛下是怎么对我的吧？” “皇帝陛下一定有他自己的考虑！”在莫列特的词锋下，并不善言辞的格拉姆有些难以应对，不知不觉间，他手上的攻势也变得弱了起来。 “他有什么考虑，你们还不清楚吗？我们的这位陛下是一位非常严苛的人，容不得别人犯什么错误，当你还有价值的时候，也许他能忍你一两次。但是如果你价值有限，做不成他交给你的事的话，像我这样的结局就在等着你。” 莫列特一边说着，剑招中似乎也带着恨意。 “我不过是在安排前一次行动的时候有一些小疏忽，他就把加里奥特的死怪在我头上。谁都知道加里奥特本人就是一个自负的混蛋，他在王国境内搞事，我又能给他多少影响呢？ 在后面的几次行动里，他总是用最苛刻的态度来要求我。后来在我得上瘟疫的时候，又把那个送死的任务交给了我。我连这个任务都没有怨言的去做了，你觉得我还欠帝国什么吗？” “哼，既然这样多说也没有用处，我们还是在刀枪上论胜负吧！”格拉姆再次举起了双爪说道。 “不，我倒觉得这对你们一家来说很有借鉴意义，值得你们好好考虑考虑。谁知道我的今天不是你们的明天呢？”莫列特持剑退开两步说道。 格拉姆道：“胡说！我们家族在帝国的地位从来没有动摇过，我们的父亲是陛下最信任的重臣。这次连首相大人都没有跟随陛下来到黑木关，但我的父亲却一直随侍在陛下的左右。这次战争以来的大部分军机都是有我父亲参与的。” “你没有发现吗？正是问题的所在，我这个黑卫统领在皇帝身边的日子就少了吗？我不也是一直伴随着陛下，经历了整场战争吗？你在看陛下可曾对我宽容过？”莫雷特停了下来，将剑尖指向地面，“你们的父亲和我一样，正是因为离陛下太近了，才随时有被打落尘埃的危险啊。 陛下对别人非常严格，但对自己却总是会讲起脸面，你觉得自从我们占领黑木关以后的行动顺利吗？大批士兵中了瘟疫死亡也好，渗透行动彻底失败也好，这次你们的防御被我们轻易突破也好，一件又一件的错误最后会怪到谁头上呢？是英明神武的阿尔弗雷德皇帝陛下吗？还是在他身边一直出着主意，但是总是带来失败的公爵阁下呢？” “你！”格拉姆此时甚至忘记了进攻，身上的毛发光芒因为斗志的降低而减弱了光芒，“我的父亲是棕石湾公爵，和你家族的情况可大不相同。而且我们家族有三位大师，任何人想打我们家族的主意，都应该会好好掂量一下。” 莫列特冷笑道：“果真如此吗？说实在的，看到你和你的哥哥两位被派来剿灭我们的先头部队，而手下却只有区区一个联队，我就感觉应该发生了什么事。再看你们的父亲跟在后面支援，却又有斯图亚特那个老鬼盯着他，我就都明白了。皇帝一定因为这几天的不顺利，斥责过你们的父亲了吧？然后把你们派到最前面来，难道不是一种变相的惩罚吗？” “你怎么……” “别忘了，我是负责黑卫情报收集的，你以为我这些年是白干的吗？” “你到底想要什么？” 莫列特道：“我希望你能够好好想一想，到底谁才是真正威胁你们家族的敌人。要知道，有时候敌人并不一定在战壕的另一边，而恰恰站在你身旁。”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一百零八章 空间再启 战场的正前方，萧晨，加布里尔，梅塔特隆和叶梓站在成群魔像和灵侍战士之中，等待着对方的队伍冲来。在他们身后，还有格莱德，玛雅，伊芙琳等高阶法师和战士。 马库斯和辛西娅带领着队伍，看到加布里尔等人的支援，就放慢了速度，宁可承受跟多的枪击炮轰，也不再冒进。 因为就算他不清楚别人实力如何，但是那两个身后舒展着双翅的战天使是什么水准他再明白不过了。他必须等到后方的斯图亚特和韦伯公爵跟上来，否则冲上去根本是凶多吉少。 马库斯虽然平时性格暴躁，但是到了战场上却异常冷静。他和中国之塔的队伍始终保持了两百多米的距离，他命令自己的亲卫和兽种部队就地散开，然后用弓箭反击。因为兽种士兵的力量很大，他们采用的弓箭比普通战士的弓要重很多，最高射程可以超过三百米。倒也能威胁到萧晨这边的灵侍战士。 不过萧晨等人并没有给他们喘息的机会，魔像和灵侍们的枪炮从没停歇，而他身后的法师们也不断地将魔法扔在马库斯几人的队伍里。马库斯带领的队伍中，不断有气动炮造成的爆炸，也有各种元素魔法不断炸开，还有各种精神魔法和状态魔法的干扰。 这种对射的状态持续了不足五分钟，马库斯就明白自己一方虽然人多，但这样僵持下去的结果必然是自己一方先崩溃，且不说弓箭对对方的魔像和高手造成不了什么损失。就算那些看起来很普通的士兵身前也有对方法师施展的护盾。而己方的法师数量很有限，除了能都给他的亲卫们提供防护，根本顾及不到普通士兵。 “父亲！要不让兽种们先冲锋吧？就算损失会很大，但是总会有人冲上去。我们的人数是敌人的好多倍，光凭人数就能冲垮他们。”辛西娅说道。 “不，不是这样的。原本我存了和你一样的心思，但是到了现在，在敌人的阵前，我发现这是行不通的。如果光是那些枪和炮，兽种可以用他们的贱命去填。但是敌人还有几个大师和大批高手在那里看着。 原本如果我们能够牵制住他们的大师和高阶，我们的兽种战士就可以冲上去，但是现在对方在中路的高手远多过我们，我们如果上去，那就回不来了。难道你要牺牲家族的精锐给那些卑贱之人做掩护吗？” “父亲，我们是黄金龙血脉的拥有者，可未必会输给他们这些家伙。”辛西娅依旧跃跃欲试。 “辛西娅，在战场上不能就看一时一地的情况，所有的部分都是关联的。”马库斯说道，“看到那个法师萧晨了吗，精神系的大魔法师！还有两个战天使，他们都没有出手，就是等待着我们凑上去。还佛兰哥那边已经被打崩了，那边那个战天使随时都能够过来，天上甘达斯他们好像也被对方压制了。你真的觉得，我们两个有把握在这样的围攻中全身而退？” “那我们该怎么办？”辛西娅问道。 “自然是喊人！”马库斯叫住身边的一个亲卫道：“快，去和斯图亚特和韦伯说。对方的大师数量超出我们的预料，让他们赶紧给我上来，否则，我这场仗没法打了，如果我完蛋了，下一个完蛋的就是他们。” —————————————— “马库斯原来是个胆小鬼。”战场的另一头，加布里尔很不屑地说道，“看来不在大师数量上取得优势，他是不敢和我们来拼一把了。” “时间在我们这一边。”萧晨说道，“我的精神力正在快速恢复，上空的战斗也在我们掌握中，时间越长，他们手上可用的资源就越少。” 加布里尔对叶梓说道：“你对战神竞技场的控制怎么样了？” 叶梓看了眼手中的枪说道：“自从上次何小溪使用过它以后，我还从来没有启用过它。自从我惩罚过对影枪以后，它也很少和我主动说话，我不知道自己使用它的能力到了什么程度。” 加布里尔道：“这没有关系，神器都是桀骜不驯的东西，你只有让它彻底服从，才能够让它发挥出最大的能力。现在你是高阶巅峰，手握对影枪就应该有大师阶的水准。所以足够把对方的大师阶摄入到战神竞技场之中了。” “你准备在战神竞技场与对方作战？”萧晨道。 “为什么不呢？大师间的战斗时非常危险的一件事，稍有不慎就会丢了性命。所以，任何有利因素都要用上去，战神竞技场是我们更加熟悉的一个场景，在其中作战自然能够获得优势，而且只要获得胜利，就能够利用对方的生命力来疗伤。没有比这个更适合解决那些家伙的战场了。 而且进入了战神竞技场以后，就断绝了对方逃跑的可能，除非一方尽数死亡或者投降，否则是无法出来的。帝国人的大师总体上远多于我们，只不过他们现在有不少分布在北方防御兽人，或者在东部和王国军队作战。我们动用了能够调动的全部力量，才在这个战场上获得了一点优势，如果哪一天他们击中所有的力量和我们作战，那就是个大麻烦。所以，我们有机会剪除一个大师，就要消灭一个大师。” “没错，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只要熬过这个坎，我们就会有越来越多的大师，乃至圣者诞生，到时候就再也不用担心帝国了。”萧晨点头赞同。 叶梓却问道：“可我不知道怎么挑选进入战胜竞技场的人选。” 加布里尔道：“你已经到达了新的境界，当你再次使用战神竞技场的时候，你就自然明白了。记住，即便你境界提升，战神竞技场可以容纳的人数是有限的，只挑选他们的大师进来，不要管其他的战士，那些人就留给黄铮和格莱德他们来对付。” “嗯，我明白了。”叶梓举起对影枪，慢慢和它沟通，为战神竞技场的再启做着准备。 第一百零九章 星空之中 在如火如荼的战场上到处都是爆炸和砍杀声音，只有一处地方，就像夜晚一样安静。那就是刘异生和阿维利诺所处的战场。 当阿维利诺感觉自己被星空所包围的时候，在他人的眼中他就凭空消失了。 甘达斯和埃德尔都发现了这一点，这让他们尤其惊恐。到了他们这样的境界，只要分出精力探查空间中的魔力变化，一般不会有无迹可寻的事情。但是阿维利诺的消失，就像是凭空被人从这个世界中摘了出去。唯有一丝和天地相连的能量，萦绕在那个位置附近。 甘达斯和埃德尔都想到了一个词，那就是“引动天地”。 引动天地是对于圣阶魔法师能力的一种描述，就像是圣阶战士会有斗气领域的力量。魔法系的圣者已经对天地法则有了深刻的领悟，他们能用借助这些法则，甚至修改这些法则来生产一些惊人的魔法效果。 比如甘达斯的老师寂静礼赞莫拉莱斯圣者就很擅长遮蔽和隐藏，他也能做到类似的效果，但是莫拉莱斯圣者掩护帝国军队进入兽人领地时，是对友军使用的这种法则，他也需要友军尽量不要制造出动静，避免破坏这种遮蔽，如果当时有人在结界内使用强力魔法，就会破坏这个结界。 而现在所发生的事情则截然不同，阿维利诺毫无疑问是被敌人弄消失的，他既然发现了这一点，就一定会尽量破坏这种遮蔽或者阻隔。但是事实上，他消失的位置上没有任何动静，甚至没有多少空间魔力的波动。 甘达斯猜测很可能有人利用空间的基本法则，将阿维利诺移出了这个世界。 这种手段本身，已经超出了甘达斯和埃德尔这样大魔法师的理解，是圣者才有的手段，而且规则和规则也是不同的，涉及世界变化的规则，一定比他的老师莫拉莱斯圣者遮蔽行踪的规则更加高级。 甘达斯和埃德尔自然就陷入了惊慌之中。 但是比他们更加惊慌，甚至陷入绝望的，则是身处那片星空之间，与整个世界隔绝的阿维利诺。 他亲眼看见那个年轻人只是对他说完话，就轻易地将他投入到这样一个空间中去的。这其中的可怕之处，只有他自己才能明白。作为大魔法师，他没有感到什么魔力波动，却隐隐感觉到了一种空间规则的变化，这说明他不是经历什么幻术或者是传送术，而是因为空间法则变化，被送入了一处不知名的所在。 他漂浮在这片星空中，没有任何依凭，那些星星各自依照不同的速度运动着，因此整片星空的形态不停地在发生变化，每一颗星星就像一个燃烧的火球，他们散发着可怕的能量，却又好像遥不可及。 阿维利诺在没有重力的环境中，漫无目的地飘荡着，已经彻底失去了方向感。只要注视那些不停变化位置的星星，就会让他感到晕眩而恶心，但更可怕的是，在这片星空中，他找不到敌人，也找不到任何出口。就好像他会在这里一直飘荡下去。 他已经放弃了用魔法攻击周围的空间，因为所有他释放的攻击魔法，一路飞散之后都没有了踪迹。他也试过传送魔法，但是无论怎么传送，他好像还是身处在同一片相似的星空中。最后，他所能做的只有大声呼喊：“有没有人？你到底是谁？你出来！” “把我放在这样一个地方是什么意思？你如果想战斗，那就当面和我打一场！不要用这种卑鄙的手段！” “你的境界比我更高，还需要搞这些的把戏吗？” “出来！难道你要让我这样一直漂流下去吗？” “到底有没有人，有人的话，和我说一句话吧！”阿维利诺不停地说着话，这里是一个无声的世界，他如果不说点什么，就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了。 他不知道自己喊了多久，连喉咙都变得嘶哑了。身后终于响起了一个声音，正是那个说了“你的对手是我。”的年轻人。 “魔法师最重要的素质就是冷静，但是你作为一个大魔法师居然如此沉不住气，独自一人在这里大喊大叫了这么久，还真是令人失望啊。”刘异生说道。 有人出现，阿维利诺反而没有了刚刚焦躁的样子，他转过身，看到身后漂浮的果然是刚刚那个年轻法师。他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 “我叫刘异生。也许没有在你们的视线里出现过，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你和我会在这里完成一场决斗。我希望你能够发挥出最大的实力。”刘异生认真地说道，“至于这里，就是我的从主世界上割裂下来的一个小小碎片，又用我喜欢的风格装点了一下。” “你所做的一切只有圣者才能做到，但是，你如果是圣者，又为什么需要花这么多力气来对付我？”阿维利诺问道，“难道，你是即将进阶的大师巅峰？想通过和我的战斗领悟什么东西？” 刘异生笑了笑道：“磨刀石不需要知道太多，尽情发挥你的力量吧。你只需要知道，打败我才能够离开这里就好了。” “磨刀石？”阿维利诺重复了一下这个词，“我？” “是啊。我就在这里，你出招吧。如果等到我出手，你恐怕就没有机会了。”刘异生抬起一只手，似有一道道的能量在他手中汇集起来。 阿维利诺知道自己现在是任人摆布的状态，他来不及多想，急忙发动了他最擅长的负能量魔法：负能量之潮。 刘异生站在那里，伸出一根手指，往前方一点，原本齐齐整整的负能量魔力被这一根手指一戳，就好像被破坏了其中的结构，凝聚的能量变得松散起来，但是刘异生的攻击还不够有效，被打散的负能量还是有一部分扫向了他的身体。他身体上没有覆盖任何护盾，所以这些负能量直接冲入了他的身体。 刘异生发出一声闷哼，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起来，一声咳嗽之后，喷出了一口鲜血。 第一百十章 磨刀之石 “你疯了吗？居然完全不防御？你到底在做什么？”阿维利诺不解道。 他自己身上早已缠绕着层层叠叠的防护魔法，但对面的刘异生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人，身上干干净净没有一丝防护。当然如果真是普通人，在刚刚那一击中已经毙命了。阿维利诺不知道他到底是如何用身体扛过负能量冲击的，至少换做他自己，肯定做不到这一点。 刘异生嘿嘿笑起来，冲着阿维利诺喊道：“再来！” 阿维利诺吃不准对方的心思，反而犹豫了起来，没有使用攻击魔法，又给自己加上了一层防护。 “抓紧时间吧。如果你迟迟不出手，那就轮到我出手了。”刘异生用袖子擦掉了嘴角的鲜血说道。 “不，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阴谋，我虽然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敌人要什么，就不给他，这不是常识吗？”阿维利诺双手放在身前，手掌之间有一个负能量光球在律动，却引而不发。 “说得不错，但是你没有选择！”刘异生伸手往外一勾，一个远方的星星激射而来，那颗星星即便到了近处也没有变大，还是只有指甲盖大小，但是散发出的魔法能量却清晰了很多。 刘异生的手指往阿维利诺身上一指，阿维利诺完全来不及闪避，就被那颗星星击中了身上的魔法护盾，那颗星星爆发出能量，烧灼在他的护盾上，那护盾就像被热水浇灌的冰块，以极快的速度消散了下去。 阿维利诺发出一声惊呼，急忙调动护盾上的魔法能量和它相抗，当星星上的能量完全消散的时候，他身上的护盾也只剩下了薄薄的一层。 阿维利诺连忙给自己再加上一层不同的护盾，然后说道：“你这是在戏弄我的尊严吗？我虽然实力不如你，但是依旧是一个大魔法师，我宁可战死也不会像牵线木偶一样让你摆布的！” “听着！我是可以随时打败你，但是因为某种原因，我给了你一个机会，如果你真能够把握住这个机会，在我没有护盾的时候，用魔法干掉我，那你就真的自由了。记住，除此之外，你是没有机会的。如果你放弃，那我就了结了你。”刘异生展开右手划过身侧的世界，“看看你的周围，这是星之塔的圣阶魔法星空秘境生成的世界，它除了是一个小世界之外，也是一个充满陷阱的攻击法阵，每一颗星星都是有外面世界的魔法能量生成的，我只要用很小的力量就能调动他们。也就是说，在这里，我的攻击永远是事半功倍的。如果你不在现在击败我，等我真的升起护盾和你作战的时候，你就死定了。来吧，对我用出你最擅长的魔法吧。” “你，你是自己找死！”阿维利诺一咬牙，手中的光团，化作一个带有尖锐锥形的长矛，向着刘异生戳来。 刘异生依旧不闪不避，双目死死地盯着对方的魔法，再次点出一指。 只听嘭的一声，阿维利诺的负能量长矛突然蹦碎了，长矛化成了无数碎片，但是这些碎片依旧去势不减，向刘异生身上扎去。 刘异生双手屈指连弹，每一次手指的弹出，就会有几片碎片改变方向，或者消失不见，但是他的速度还不够快，最后依旧有十多片随便落在他的身上，腐烂了他身上的法袍，烧灼着他的肌体，负能量的灼烧不仅会造成即时的损伤，还会附加具有毒性的延续性损伤，刘异生身上被击中的地方都留下了黑紫色的斑块。他痛呼了几声，却又发出一声大笑。 刘异生将身上破破烂烂的法袍用力扯了下来，露出了精壮结实的身体，朝着阿维利诺大吼一声道：“够劲，再来！不过刚刚你还是没有使出全力，不要留手，你没有留手的资格。” “你，你是个疯子！”阿维利诺看着对方身上的十几处负能量伤口，不敢想象这会有多痛苦。但是至少证明的一点，自己是能够伤害到他的，也许……的确应该倾尽全力发出一击。 阿维利诺一边利用分神的手段释放着一些常规的魔法干扰刘异生的行为，吸引他的注意力，一方面开始准备一个他所会的圣阶魔法：炼狱龙卷。这个圣阶魔法，以他大魔法师的水平施展，最多只能达到六七成的效果，但是施法时间则需要正常施法的三倍，而且会耗尽他剩余的精神力，在一般的战斗中这个魔法几乎没有什么使用的机会。但是今天既然对方不干扰他施法，给他时间让他使出全力，阿维利诺便决定用这个魔法做最后一搏。 前所未有的负能量在阿维利诺的身边聚集起来，他整个人周身都散发出一种阴冷，腐败，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就连对面的刘异生也感受到了一阵心悸。 不过这正是刘异生要的东西。虽然看起来很疯狂，但是疯狂是他诞生的那个时代，与自然之神作战的必备品质。如果不够疯狂，又怎么会去不断挑战神祗，又怎么能那样的绝境下坚持下去？所以梅田田疯狂到要把自己改造成神，他自己疯狂到要穿越一个个世界，一遍遍地经历凄惨的失败，目睹一遍遍的牺牲，只为一个目标——打败自然之神。 在刘异生的眼中，要快速达到足够的境界，就必须付出极大的代价。而眼前这些危险和痛楚，不过是小菜一碟而已。 刘异生身体各处都传来负能量造成的痛楚，这种痛刺入骨髓，还深入精神，但是他需要这样的痛楚和危险把他逼到极限，回忆起圣阶之上的那种感受。 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他的记忆受到了很大的损伤，不仅忘却了自己的记忆，也忘记了对于境界的感悟和理解。即便后来想起了自己的来历和经历过的很多事情，但是境界始终停留在大魔法师的巅峰，无法回忆起圣阶时候的感受。 一年多的修炼也没有让他找回那种感觉，他等不及了，他必须找到一个方法，让自己突破，让自己重新回到巅峰。 第一百十一章 圣者之阶 刘异生隐隐觉得这是一个契机，当年他成为圣者是依据星之塔的传承，后来成就超圣则是借助了世界树的力量，但是这种速成之法也断绝了他再次提升的机会。 这一次的遗忘，对他来说也许是一件好事，打破原来的桎梏，让自己走一条不一样的路，也许他能走到前所未有的高处。 这个世界的学校获得了比过去任何一个世界都要丰富的传承，现在可谓六塔齐聚，而且吸纳了来自古神神殿，王国魔法协会，皇家法师塔，精灵王国，紫鹰帝国，甚至南方联邦的高手精英，加上学校本身天赋出众的这些老师学生，把魔法和武技的理论和实践研究推到了一个其他世界在若干年后都没有达到的高度。 圣者和大魔法师的区别在于对于规则的理解，如果一个人忘记了如何理解规则，那自然就从圣者的领域跌落了下来。但是如果这个人能够博采众长，厚积薄发，在魔法理论方面有更加全面和深刻的认识，再次登上圣阶的领域，也许他以后继续提升遇到的障碍就会小上很多。 刘异生在清醒过来后的时间里，学到了很多不一样的东西，特别是和自然之神作战很多年以后，他觉得最有价值的就是源之塔的传承。结合原来记忆中还存在的一些模模糊糊的东西，他觉得自己已经到达了一个关口，如果能够把源之塔提出的魔力规则和星之塔的传承相互结合，也许就能跨过这个台阶。 任何现有的魔法，只要不是用源之塔《魔力真源》的方式释放，就会涉及到无数魔纹结构。刘异生点破阿维利诺魔法的那一指，就蕴含着将所有魔法元素从魔纹结构中崩解出来的规则，只要他能够足够快地在和对方交战的过程中找到魔法中最脆弱的那几个点，就可以把结构严密，效果清晰的魔法，转化为逸散的魔力。而魔法本身的效果自然也就消弭无迹了。 但这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需要在敌人出手到魔法生效的极短时间里，对敌人的魔法做出极为透彻和精准的感知，然后用合适的力量击中那几个点。 这就好比要在大海中找出一滴水，或者在森林中找出一片叶子。光靠学习和观察已经是不可能做到的了，它需要的是境界提升带来的一种直觉和顿悟。这种操作以大魔法师的实力来做，就显得力有未逮，只有到达圣者境界才有完全成功的可能。换句话说，当刘异生成功做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就跨过了圣者的门槛。 而刘异生觉得寻找顿悟的契机没有比生死之间更好的机会了。在那么多前世中，他有无数次面临生死的考验，但每次活下来以后，他都会获得足够的收获和回报。但是，刚刚和阿维利诺的那几次交锋始终差了一筹，无法将他逼迫到那个点上，所以他特别期待对方这积蓄已久的一击。 不过，随着阿维利诺准备的魔法露出了雏形，刘异生明白这次的魔法的威力和之前几次不在一个档次上，如果还像前面的几次那样没能完全破坏魔法的节点，那剩余的魔法力量也不是他可以用身体硬扛过去的。 他之前敢于用这种方式和阿维利诺作战并不是没有依仗的，他凭借的是身体里来自世界树的生命能量，这些能量伴随着他经历了一个又一个世界，让他有了悠久的生命，健壮的体魄，还有超强的自愈能力。 就在阿维利诺准备着致命一击的时候，刘异生的身体已经开始慢慢修复负能量的侵袭，他身上的黑紫色斑块正在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了下去。但是这一次，恐怕就算将魔法的威力破坏大半，残余的力量也会超出他自愈能力的极限。 不过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刘异生却没有多少紧张，他心中反而充满了兴奋感。 阿维利诺身边聚集着大量旋转的负能量，他们组成了一道又一道的细长龙卷。一开始是一道两道，到最后的时候有整整十二道龙卷以他为中心，缓慢的旋转。 阿维利诺显双眼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他已经把自己的精神力激发到了极限，如果是一位圣者来释放这个魔法，可能会有两层二十四条龙卷，但是对于阿维利诺来说，控制十二条龙卷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哪怕再多上一两条，他都有可能对这些毁天灭地的可怕东西失去控制，在毁灭敌人之前先毁灭自己。 他甚至来不及等十二条龙卷都成长到完美状态，就挥起双手，让那些龙卷对着刘异生席卷而去。 而刘异生此时眼中发出了白色的光芒，这是他将自己的精神力提升特异频率的一种反应，在这种情况下，他观察到的世界变得很慢很慢，而他眼中的负能量龙卷，则化为了密密麻麻的魔文结构。他要在有限的时间里找到所有十二条龙卷的核心点，只要漏过一条，他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面对着第一条龙卷，刘异生来回地扫视了两遍，发觉了三十几个可疑之处。他又对着这些地方反复看了好几遍，但是最多将他们减少到十个就再也无法少下去了，而此时这道龙卷已经跨过了一半的路程。 刘异生强压下心中的急躁，再仔细看了一遍，似乎又找到点感觉，把它们降低到六个，进而变成四个，但是这四个之间的差别他却怎么都分辨不出来了。 与此同时，他的手指已经伸了出去，却不知目标在哪里。 龙卷过了四分之三的距离，刘异生却闭上了眼睛，就在闭眼之后的一刹那，他的手指点在了龙卷左侧偏下的位置上，指尖一点星芒飞向了龙卷。 那龙卷像一个被挠到痒痒的人，突然一扭，然后便缩成一团消散掉了。 这一次魔法再也没有任何余下的部分，而是彻彻底底的消失。 但是后面十一条龙卷却离他也很近了，他再也没有时间一一分析关键节点的位置，眼看就要被它们包围吞噬。 第一百十二章 越境之时 就在刘异生将要被龙卷包围之时，他往后迈出了一脚，那明明是向后移动的一步，他的身形却兀然出现在原本身体位置的左前方，距离更是相差了一百多米。 他就这样逃出了龙卷的包围之中，这就是星空秘境的另一重作用，让施法者在秘境的空间中，可以跨入空间间隙，在这个小世界里进行短距离的传送。 但是圣阶魔法并不是这么好躲避的，那些龙卷在阿维利诺的操纵下，飞速地向刘异生所在的位置袭来，那一道道龙卷在空间中划出一弧线，再度向他包抄过来。 刘异生依旧没有睁开眼睛，而是伸出双手，在最前面的两道龙卷上各自一点，两点星芒居然都正正好好打在了它们的关键结构点上，让两头龙卷顷刻消散掉了。 刘异生的动作就现在这个空间中舞蹈一般，随着他迈动步伐，他就会出现在空间的各个地方，每次距离都不太远，却足够为自己争取一点时间了。 阿维利诺愤然道：“你不是不怕死吗？怎么现在像老鼠一样开始躲躲藏藏了？” 刘异生嗤笑道：“你当我是傻子吗？我要的是挑战自己，又不是自杀！” 他不断变换着位置，一一破解那些龙卷。只是破解第五条龙卷时，他稍稍偏离了关键点，那条龙卷消失到一半的时候，就突然爆开了，成片的负能量形成了冲击波，像四面八方扫去。刘异生尽管第一时间就踏出一步开始传送自己，但传送之时还是被龙卷的余波扫中，负能量透过他的皮肤开始渗入进去，他身上的器官都受到负能量的侵袭和腐蚀。刘异生咳嗽了几下，喷出了一大口黑血。 阿维利诺看到这个机会，急忙调集剩下的龙卷向他袭去，因为龙卷变少，他还有了余力可以释放几道负能量之箭干扰刘异生的行动。 不过在这危急关头，刘异生依旧保持着冷静，他这时对魔法的感悟已经和战斗开始时有所不同，明显提高了一个层次，只见他伸出双手在空中虚抓，两支负能量之箭就被他控制住了方向，向另外两支箭上撞去。这些箭支相互碰撞在一起引发了爆炸，还干扰了负能量龙卷的行进。 而刘异生就借此机会再次进入了空间间隙，变换到了一个新的位置。他知道现在自己的身体状况再也无法承受一次刚才那样的攻击了，所以，接下来的一切必须毫无差错。 刚刚的失误，并不是他没有找准关键结构点，而是那个点是一个在风暴中运动的东西，要用星芒击中那个点，不仅要感知出它现在的位置，还要对它进行的路线有足够的预判。刚才那一击就是路线判断产生了偏差，才让他最终受伤。 如果要想要确保计算正确性，那只有一个办法：验算。 刘异生现在已经将演算关键点的方式烂熟于心，他寻找一个关键点所需的精神力也相应变小了，于是他将精神力输出提升到了极限，用分神的手段将精神力分成了几份，同时从不同角度演算关键结构点的位置，然后再将他们重叠起来，找出重叠最多的那条线路。 计算完毕，他睁开了眼睛，再次用手在最前方的一条龙卷上一点。就像第一次一样，星芒刺入龙卷，龙卷烟消云散。 刘异生身形不断在空间的各处出没，手指重复着这样的过程，消灭着剩下的龙卷，他的速度比之前更慢，但是出手却有把握得多。 到只剩下最后一条龙卷时，刘异生没有用手指点它，而是对它张开了一只手，他五指的指尖遥遥对着龙卷扭动，那龙卷居然没有继续前行，而是在空中停了下来。 操控着龙卷的阿维利诺惊异地发现自己失去了对龙卷的控制，他绝望道：“这，这怎么可能！你怎么能做到切断圣阶魔法的操控！” 刘异生道：“因为我差不多可以算是圣阶了，而你不是。你就像一个拿着大锤的小孩子，我作为一个大人从你手中取走锤子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 阿维利诺道：“不可能。即便是圣者，也不可能随便破坏大魔法师的魔法。寂静礼赞莫拉莱斯圣者也指点过我，就算是他也做不到这样的事。” “圣者和圣者是不一样的，就像现在的我和过去的我也是不同的一样。过去我做不到的事情，现在可以做到了。”刘异生说着，抹去自己唇间的黑血。 “你在说什么？”阿维利诺道。 “啊。那可不是你应该听到的话。”刘异生的手往前方轻轻一推，那道龙卷就向着阿维利诺卷去，“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让我们来了结这场战斗吧。” “不，不！”阿维利诺急忙对最后那道龙卷发动了攻击。 然而在圣阶法师操控下的圣阶魔法哪里是那么好打破的，阿维利诺的攻击都变成了龙卷的养料，非但没有破坏龙卷，反而让它变得更大更快，一下子将他包裹在了里面。 四周的狂风开始撕扯阿维利诺身上的护盾，他拼命为自己增加新的护盾，却抵不住老护盾被碾碎的速度。 本就油枯灯尽的阿维利诺坚持了不到半分钟，就被削去护盾，身体被卷入了狂风，然后在风里被撕扯成了碎块。 刘异生静静地站立在星空中间，再一次闭上了眼睛，他刚刚所经历的顿悟，正在改变这他的精神力结构，随着跨上了圣域的台阶，他的精神力变得更加强大和凝练，并且和周围的世界相互关联融合，如果说魔力对于大魔法是来说是一种工具，那对于圣者来说就是身体的延伸，是他自己的一部分。只要他的一个念头，周围世界的魔力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当刘异生睁开眼的时候，他的模样神情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周围的整个星空却似乎变得更加生动自然了。而刘异生自己的脸色也变好了很多，他的身体正在快速从刚刚战斗的伤害中恢复过来。 刘异生一抬头，周围的星空就消散不见了，他出现在洛伦佐的水晶体的外面。晶体中的战斗还在继续，而控制着这场战斗的洛伦佐在晶体顶端看着他，眼中带着惊异。 他能够感觉到，刘异生虽然看上去非常狼狈，像是经历了一场苦战，但是这个人与刚才相比已经天差地别了。 第一百十三章 摄入战场 战场下方，帝国人的四位大师终于齐聚了。萧晨和叶梓等人隔着一百来米的距离和对方对峙着。 炮火并没有停歇，气枪与弓箭的对射也在继续。 萧晨，叶梓，加布里尔和梅塔特隆离开下方的队伍，向前飞到离帝国人更近的空中，萧晨施展了一个传音魔法，对着帝国的阵地说道：“我是来自中国之塔的大魔法师萧晨，请帝国的诸位大师出来答话。” 对方阵营中走出四人，分别是马库斯公爵，他的女儿辛西娅，斯图亚特公爵和韦伯公爵。萧晨在那边叫阵，如果他们避而不出，显然会落下气势，如果出的人少了，又怕被对方偷袭。所以最终他们的四位大师都走出了军阵。 他们四人也往空中飞来，马库斯公爵和辛西娅都是黄金龙血脉，自然可以飞行，斯图亚特公爵则用斗气维持着低空飞行的状态，而韦伯公爵只能借着他人施展的飞行术，飞到了和萧晨一样高的位置。 两群人相隔七八十米，马库斯公爵扫了一眼眼前的四人道：“这个小姑娘，是个高阶吧？哈，你们是用她来凑人数的吗？现在已经打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可说的，回到阵中各凭本事才是道理。” “几位，我听说这片大陆的战争中有一个传统，就是当双方大师阶以上的高手数量众多又势均力敌的时候，就可以发出荣誉决战的邀请。双方的高手往往会离开战场，前往高空合适周围的空地，以免战斗的余波杀伤太多普通的战士。”萧晨指了指己方的四人道，“现在我提议双方各出四人，去进行荣誉决战怎么样？” “所谓传统这种东西，不过是我在强者手里的一块抹布而已。可用的时候就用，不可用的时候就扔掉。反正规矩都是强者定的。”马库斯公爵说道，“你和两位战天使一共是三位大师，而我们却有四个，你们在黑木关内只有几百个人，而我们的军队有几万，无论是那个层面，我们都占据了优势，你觉得我们有必要考虑你的提议，跟随你们离开吗？” 萧晨道：“各位没有发现吗？我们这边都是法师或者魔武双修的战天使。要说在军阵中作战，恐怕我们对普通士兵造成的伤害会大得多。而且，我本人最擅长的精神类的魔法，听说你们的兽种战士对精神类的魔法最缺少抗性，如果我们在这里作战，恐怕不利的反而是你们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你为什么要放弃这个优势呢？”韦伯公爵反问。 萧晨道：“我们作战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是为了屠杀普通人，这些人现在是士兵，平时也是农夫，渔民或者工匠。既然战争的走向握在我们这些人手里，由我们分出胜负就好。只要我们中的一方赢了，加入了普通战士的战斗，他们输赢也就明了了，不用死战到底，这不是很好吗？” “我还以为你们要谈什么条件，没想到都是一些可笑幼稚的言论。如果这就是你要说的话，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接下来就是硬碰硬的战斗时间了。”马库斯说罢就要飞回自己的军阵。 斯图亚特也说道：“决斗这种事情，还是更适合发生在骑士里。在真实的世界里，没有足够的血作为献祭，战争这头巨兽是不会停歇的。” 只有韦伯仔细打量着萧晨几人，似乎在思考什么。 “抱歉，既然你们出来了，那就不是你们说了算的了。”萧晨说道。听他说完这句话，边上的叶梓高举起手中的对影枪。对影枪发出耀眼的白光，一股空间魔力的波动散发出来，将天上的这几人都囊空的进去。 “你们要干什么？这是卑鄙的偷袭！”马库斯公爵感到自己的行动受到了限制，有一股压制性的力量从四面八方围住了他，让他无法向自己的阵地移动。 “这是什么束缚魔法吗？”斯图亚特爆发出斗气，想要挣开身周的这股力量，但是以他大师阶的斗气都无法影响这束缚之力分毫。 “这种力量很不对劲，从层次上超过了我们很多！”韦伯公爵说道，他回头看到了叶梓手中的那把枪，“是神器！” 萧晨道：“我刚刚说的并不是提议，而是一个决定。各位，我们换个地方好好地斗上一场吧。” 在他说话的时候，对影枪散发出的白色光团把这群人都包裹在了其中，然后突然缩小，空中的八个人就这么消失了，什么都没留下。 对于双方的大师在空中消失，两边军阵中的其他人反应截然不同。 中国之塔这边所有的人都事先知道这个计划，所以当萧晨等人消失的时候，所有人都十分镇静，枪炮的发射也没有任何变化，继续压制着整个帝国阵地。 而帝国人那边却乱了方寸，无论是几位大师的家族亲卫，还是兽种军团中的高级军官，都陷入了不知所措之中，士兵们更是极为恐慌。他们原本就被中国人的炮火和子弹压着打，正期望着这些大师能够带领他们扭转局面，可没想到几句话之间，这些顶尖高手居然都消失了。 帝国将领们陷入了争论之中，有人认为应该马上开始冲锋，既然对方的大师也已经消失，他们就应该利用兵力优势，把中国人从黑木关里打出去。另一些人则认为现在局势不明，军心不稳，应该稳住阵脚，等待变化的出现。更有人认为现在应该全军撤退，重整队伍，在兽种军团出问题之前，避免更大的损失。 然而几个家族的精锐之间互不统属，那些高阶统领之间也互不服气，谁都不能说服别人遵从自己的意见。 黄铮遥遥看着对面的情况，发现各支部队表现出的动向各不相同，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他问身边的副官道：“护卫军一团在什么位置？” 副官道：“已经到了关门外。” 黄铮道：“去报告王军长，我部准备进行突击，让一团来接替防线！” 第一百十五章 大海无量 光幕消散以后，第一个出手的是萧晨，他当先将手中那个蓝色的光球扔了出去。 那个光球一边飞行一边剧烈的扩散开来，飞到距离对方还有一半路程的时候，它已经从婴儿拳头的大小，变化到了有一栋屋子那么大，它已经遮蔽了对方四人所有的视线，将萧晨四人挡在身后。它原本只是流动的氤氲，此时却变成了卷动的波涛。 萧晨扔出去的，是一片海。 这并不是一个魔法，而是他的冥想世界投影。 这种手段显然超出了对方的预料，斯图亚特公爵四人急忙改变了冲锋的方向，向四处分散闪避，然而萧晨那片大海扩张的速度超过了他们闪避的极限。 几秒之后，它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水团，把四人都覆盖了进去，帝国方面的四个人并不是没有防备，斯图亚特公爵浑身燃烧着火焰一样的斗气，韦伯公爵周身都被一个球形的光芒壁障保护着，而马库斯和辛西娅父女，浑身上下被龙鳞包裹，龙鳞之上浮现着淡淡的光晕，那是黄金龙血脉自带的抗魔之力。 然而这一切在媲美自然之力的大海投影面前都显得相形见绌，萧晨的大海转动起来，变成一个漩涡，湍急的水流带来巨大的冲力。那四人在里面坚持了不到十秒钟，就脱离了地面，被卷了起来。 萧晨的大海依靠他的意念控制，运动起来的速度比自然界中的任何真实的海水都要快得多，离开地面的四人被海水的巨力推进了暗流之中，马上以肉眼都难以看清的速度在那团巨大的海水中运动起来。 流体的冲力和碾压力，远远超过常人的想象。斯图亚特感觉自己被一个巨人拉住了双脚，抡起胳膊四处甩打，在这种情况下，看清方向都是奢望，不要说做出任何有效的反击动作了，他所能做的只有用斗气抵挡水流的伤害，然后在随波逐流中，用斗气一点点改变自己的方位，寻找脱逃的机会。 马库斯和辛西娅父女两个的情况比斯图亚特公爵更糟糕，因为他们没有斗气，只有龙鳞护身，所以连借助斗气在水中做一些移动都很难办到。只能非常被动地被水流冲来冲去，就像是海面上失去船桨和船舵的孤舟。 四人当中情况最好的是韦伯公爵，他被包裹在一个发出光芒的圆球中，并没有被水流直接击中，但是这同样让他无法自己在水中移动。 不到半分钟的时间里，萧晨投射的出来的水变成了真正的一片海，覆盖了半个竞技场的大小。而那四个敌人在水中被快速地冲刷，他们张开手脚，被冲得翻滚颠倒，就像几只误入洋流的海星。 萧晨的同伴们对萧晨一上手竟然就控制了对方四位大师同样吃惊不已。 加布里尔道：“我对于梦之塔冥想空间的作战能力只是耳闻。现在我不得不承认，它的效果有些超过了我的想象。” 梅塔特隆则道：“如果是换做我在对面，也许有一半可能可以凭借战神武装突破这片狂暴的大海，但那也必定会耗费我大量的时间和体能。” 叶梓道：“学长，这手段也太厉害了。原来冥想世界到了大魔法师阶段会变得这么有威力。” “你也会有的。大魔法师是一道坎，越过了这里，就可以真正让冥想世界里的东西，在现实中大范围具象化了。我在记忆之珠里看到过成群结队的梦之塔法师是怎么战斗的。那真的是比最酷炫的魔幻大片还要惊人！无数梦中的场景，不管多么奇怪诡异，都能出现在现实当中，而处在当中的敌人，就像被困在现实的噩梦中。 所以才会说梦之塔是游离在虚幻与真实之间啊，我在投射世界的时候，甚至有一种感觉，如果达到更高的境界。也许能够做到把真实世界当中的事物直接抓取到冥想世界中。到了那时，可就真的有点假作真时真亦假的感觉了。” 叶梓听着一脸向往，她说道：“如果到了那个时候，这样的威能也快比肩神灵了吧。” 萧晨道：“那应该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让我们先来解决眼前的这几个家伙吧。” 萧晨心念一动，汹涌翻滚的大海当中，开始凝结出冰晶，这些冰晶聚集在一起越来越大，变成了一个个冰锥。 这下在海水当中翻滚的那些帝国人就惨了，尖利的冰锥像一把把小刀和短矛，向他们身上戳了过去。 斯图亚特，马库斯和辛西娅对这些冰锥毫无办法，只得用身体硬抗他们的打击，很快他们就变得鲜浑身伤口。每一根冰锥也许只能在他们身上留下一个浅小的伤口，但是每时每刻都有冰锥在水流的推动下，击中他们的身体。如果他们还能发声的话，一定会发出惨叫，这种连绵不绝的伤害，堪比酷刑的折磨。 韦伯公爵的光芒壁障也没有支持太久时间，很快就像个气球一样被戳破了。他本身的防御力不及之前的三人，因此冰海对他的伤害比其他人还大了几分。 “学长，难道你准备一个人解决他们四个人吗？”叶梓问道。 “不，投射这么大体积的海洋，对我来说已经很吃力了，我并不能坚持太久时间，我只是在打击他们的状态，给他们造成损伤，为大家后面的战斗打基础，最后的胜利还是需要你们跟他们去一一战斗才能获得。时间差不多了，大家做好作战准备吧。” 果然萧晨说完这段话，翻滚的海洋便有了几分平静的趋势，帝国人运动的速度明显变慢了，海洋的体积也在变慢变小。那些对他们一直在造成伤害的冰锥，也变得无影无踪。 当海洋消散到一半的时候，几位帝国的大师，纷纷挣脱了水流的束缚，跳到了大海外面。 但是他们虽然逃脱了控制，样子却显得非常狼狈，每个人身上都像被割了几十刀，不停有鲜血渗出来。他们还没站稳脚跟，叶梓和两位战天使，就向着他们冲了过去。 第一百十六章 安眠之梦 第一百十六章 安眠之梦 (第1/1页) 逃出大海的四人分别往不同的方向飞去。加布里尔带着叶梓拦住了韦伯公爵，梅迎上了马库斯父女，萧晨则不声不响地跟上了斯图亚特公爵。 虽然加布里尔给他的任务仅仅是牵制，但是如果萧晨能够遵从这样的指令，不产生其他的想法，那他也就不是萧晨了。 魔法师的可怕之处就在于，如果被他们找到了机会，境界相当的战士可能连反击都做不到，就会陷入绝境。梦之塔的法师更是如此，他们总有超出想象的手段可以用在敌人身上。 斯图亚特公爵刚刚逃出大海的范围，就看到一条细长的白色身影闪电般地冲了上来，向他身上缠来。作为斗气战士，他在空中只能通过喷射斗气变换方位。可是，他刚刚脱出冰海的范围，之前在海水中防御冰锥已经消耗了大量的斗气，脱出的时候更是竭尽了全力，这时候的力量自然弱了一些，反应也慢了几分，于是闪避不及，就被那白色的东西缠绕住了。 那是一条白色如同巨蛇一样的生物，但是头上有角，身上有爪，嘴边还有须，它的身体有大碗那么粗，像一根绳子一样一圈圈绕在斯图亚特身上。 斯图亚特急忙爆发出力量，想要挣开这东西的捆绑，但是他发现自己的斗气力量竟然在不断消散。那白色的生物身上有一种奇怪的能力，能够吸取和化解斯图亚特身上的斗气。他每用出十分斗气，就会有三四分被吸取，他剩余的力量虽然撑得那个生物身上吱嘎作响，皮肤之间纷纷崩开裂口，流出了大量的鲜血，但是始终没能一鼓作气将它彻底绷断。 如果是在被大海卷入之前遇到这样的情况，斯图亚特相信自己只需一下就能解决这个怪物，但是现在，身上受伤又消耗了大量力气的他，居然和这样的东西陷入了拉锯战。 那白色的生物自然是萧晨投射的神龙小白，之前小白在攻打苏埃罗吸收了不少城防法阵的能量以后产生了进化，身体长长了不少，它告诉萧晨现在它已经进化出了束缚人的技巧。萧晨便想到利用它吸取能量的特性来限制斯图亚特公爵的行动。不过，没想到斯图亚特即便在受伤之后，也有这么强的力量，挣扎了几下，就让小白受伤了。 小白现在身上崩裂了好多处的皮肉，甚至有些骨头也被对方拉断了。虽然这只是一个魔力躯体，但是那种疼痛的感觉却是实实在在的，这种强烈痛苦的刺激，也会损害到小白的精神体，让它回到冥想空间后陷入沉睡。 萧晨虽然心疼，但是却没有让小白退回来，因为大师之间的战斗容不得半点差错，胜负就在毫厘之间，面对斯图亚特这样的老牌高手，他刚刚靠冥想空间的出其不意取得了先手，就必须牢牢把握它。 如果光凭实力单打独斗，萧晨并没有胜过对方的把握。所以小白的痛楚他看在眼里，却让它继续坚持着，萧晨需要这个机会释放一个魔法。 他将心灵之刺握在手中，准备着一个从记忆之珠中学到的圣阶魔法：安眠之梦。萧晨的境界自然不足以正常释放这个圣阶魔法，如果按照原来的方式释放，无论是魔法强度，还是他释放的时间，都会受到很大的影响，甚至不一定能够对同境界的大师产生足够的效果。 但是萧晨却在平日的修行当中，尝试着用源之塔的方式拆解了这个魔法，原来这个魔法当中有相当一部分结构是用来突破对方的魔法防御的，萧晨去除了这一部分的结构，因为源之塔调用魔力的方式，天然就能够跨越那些针对魔文的防御护盾。 原来的魔法中还有一部分结构是用来追踪和锁定敌人的，由于现在斯图亚特公爵被小白困住，萧晨和他的距离又非常近，他便放弃了这些结构，采用精神力引导的方式来瞄准目标。 最后对于魔法中产生睡眠效果的部分，他去除了一些复杂的结构，留下了主干的部分，降低了魔法的威力，却减少了魔法的施法难度。 萧晨的最终目的是将中国之塔的魔法都改造成源之塔的模式，这样才能够在未来与自然神殿的战斗中保持自己一方的战斗力。 这个重组的圣阶魔法，其实已经低于通常圣阶魔法的水平，但是对于这个阶段的萧晨来说却是恰到好处。 再由他手中圣器魔杖心灵之刺的加成，就能够把简陋版的安眠之梦再次提升到很有威胁的程度。 汹涌澎湃的精神魔力，开始围绕着萧晨聚集起来，最后凝结到那根魔杖的尖端。 那头被小白缠绕着的斯图亚特公爵感到了这种压力，开始拼命挣扎起来，他将斗气变成强烈的冲击，一轮轮地爆发出来，切割着小白的血肉，大量的鳞片带着血弹飞了出来，小白发出了一声声哀鸣，它身上的有些部位甚至开始露出了骨头。 但是小白却给萧晨发来一丝意念，它还能够坚持！坚持到萧晨发出魔法的时刻。 萧晨呼出一口浊气，将心灵之刺向斯图亚特公爵点去。 一个暗淡的光球向着斯图亚特公爵脑袋飞去，公爵在绝境之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竭力一挣，居然把小白的身体从中间拉断成了两节。 小白顿时失去了控制公爵的能力，斯图亚特公爵的手和脚都从它的缠绕中解脱了出来，然而他刚想要闪避，小白喷洒着鲜血的前半节身体就游动的过来，龙口一张，一下子咬住了斯图亚特的手臂。斯图亚特发出一声闷哼，刚刚开始移动的身体又被扯住了。 他挥起手中的剑狠狠向着小白的脑袋戳去，这灌注着斗气的长剑如果戳实了小白的脑袋，肯定会重创它的灵魂。 幸好这时萧晨的安眠之梦到了，那光球没入斯图亚特的脑袋，他一丝挣扎都没有，就倒头往地面栽了下去。 阅读网址：m. 第一百十七章 守护之剑 当萧晨对付斯图亚特公爵的时候，梅塔特隆正在独自面对马库斯父女。不得不说，黄金龙的血脉果真强悍，他们两人从进入大海开始就是没有斗气或者壁障护体的，但是当两人逃出那片海的时候，身上因为有龙鳞保护，尽管也是铠甲破烂，鳞片翻起，还有不少血迹，但所以受到的伤势反而是最轻的。 梅塔特隆一对二倍感压力，但是她也有自己的依仗。那就是手中的那对神器短剑，裁决与守护。 马库斯对梅塔特隆敢一人跟他们对战很吃惊：“梅塔特隆！你这是小瞧我们黄金龙的血脉吗？我所知你达到大师阶还没多久吧？竟敢一人面对我们两个？” 梅塔特隆手持双剑交叉在胸前，整个人悬浮在空中，背后是飘带一样的翅膀，显得美丽而肃穆，她说道：“如果你心中没有犹疑和胆怯，为什么在那里止步不前呢？你和你的女儿应该马上对我发起进攻才对。” “笑话！在我们黄金龙的眼中，没有什么东西是值得畏惧的！只是你们这些人狡猾多端，刚刚就用魔法偷袭了我们，我可不想再上你们的当！只有当人不够强大勇悍的时候，才会借助这些卑鄙的伎俩！”马库斯冷笑着说道。 辛西娅在一边小声道：“父亲，她在拖延时间，那边韦伯正在被他们的两个人在追打，斯图亚特被一条白色大蛇捆了起来，局面好像也很糟糕。” “我知道。但是我们必须先保证自己恢复状态，你的伤势恢复得怎么样了？”马库斯压低了声音问道。 “我的血脉力量大概恢复到了七成左右，刚刚在大海里消耗太大了。”辛西娅道。 “我和她再说几句话，你抓紧恢复力量。”马库斯说道。 然而就在马库斯想再拖延点时间的时候，对面的梅塔特隆却动了起来，她双手齐挥，两把神器短剑纷纷脱离她的手，飞向了空中。那把名为裁决的黑灰色短剑，以极快的速度刺向正在恢复力量的辛西娅，而那把名为守护的银白色短剑，则围绕着这梅塔特隆旋转飞行起来。 梅塔特隆轻喝了一声：“分！” 两把剑突然各自爆发光芒，然后就从一把开始分裂，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几秒钟之后，梅塔特隆的身边，被银白色的剑阵包裹起来，形成了一个球形的防御，而攻向辛西娅的那把剑，则化成了一条由无数把剑组成的黑色“巨龙”，向着辛西娅扑去。 “这是幻术吗？”辛西娅道。 “不，这是神器的力量。但是就算是神器，也不可能把一把剑复制无数倍，我猜大部分的剑都是能量的聚集体，只有一把才是真正的剑。这些能量体的剑，本身的力量肯定有限，相比原来那把剑一定削弱了很多。”马库斯分析道。 以他的眼光判断一把剑是实体还是能量，并不是太困难的事情，“我们对准那剑过来的方向，一起用金龙吐息！” 所谓的金龙吐息其实是一种类法术能力。 马库斯和辛西娅毕竟不是真正的金龙，也做不到从嘴巴中吐出大量的能量。他们所谓的金龙吐息，是把能量调集到身前，用类似施法的方式将真正金龙喷吐能量的过程模拟出来。 这种类法术能力虽然不能和真正金龙的吐息相提并论，但作为血脉大师才能释放的技能，威力足以媲美大魔法师施放的魔法了。 只见马库斯父女两人都把手放在胸前，在他们调动全身的血脉能量往手中聚集时，一个金色的能量光球出现在他们两手之间，当能量积聚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蓬勃的能量从那个光球上面喷射出去，迎向了飞来的裁决剑流。 两人发射的吐息和裁决剑流相撞之时发生了剧烈的爆炸。马库斯判断没错，这些黑色的短剑果然是能量体，它们携带的能力虽然强悍，却不是两位大师合力的对手，碰撞后不到一分钟，金色的吐息已经快要把所有的裁决剑都消灭了。 不过马库斯丝毫不敢大意，他大声对辛西娅说道：“注意！那柄真正的剑还没有出现，千万不要被它混在能量剑中偷袭……”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辛西娅一声惊叫。他侧头望去，只见那把真正黑色的裁决之剑，突破了辛西娅的吐息能量，突破了她的黄金鳞片，从她的腰侧切了过去，留下一道两个手指宽，三十厘米长的大口子，如果不是辛西娅闪避迅疾，这把剑恐怕会直接捅在她的小腹上。 裁决剑飞到辛西娅的身后，调转了剑头再次向她刺来。这把剑作为神器，还带有破盾破甲的效果。辛西娅只得不顾自己的伤口，费力和这柄剑周旋起来。 马库斯看到辛西娅努力闪避，正在和裁决之剑做着搏斗，他一眼扫过去，大致把握了战斗的局面，感觉辛西娅应该能够对付这柄剑，于是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操控着这把神剑的梅塔特隆身上。 毫无疑问，守护之剑化成的防御剑阵应该也都是能量体，如果它们的力量和裁决剑相当的话，马库斯觉得自己能够快速打穿这个防御。 于是他在几十米外对着梅塔特隆再次发动了金龙的吐息。 然而这次吐息能量遇到的情况和之前完全不同，这些守护剑发现吐息将至，就放弃了它们原本运行的轨迹，飞到吐息来到的位置，层层叠叠地聚在一起，抵挡袭来的能量。和裁决剑不同，守护剑的分身源源不绝，马库斯释放了很久吐息，也没有接近站在防御圈中的梅塔特隆。 他一观察便发现，其中有一把守护之剑漂浮在梅塔特隆头顶上方，正是这把剑还在不断的分出能量体，补充着被他吐息消灭的那些剑。 而一旦马库斯的攻击停下，这些剑又会飞回原来的位置，重新组成一个球形的剑阵。马库斯意识到要打破这个剑阵，他需要花一些时间。 不知不觉间，马库斯和辛西娅就这样被梅塔特隆拖住了。 第一百十八章 以二对一 和其他人那里都是缠斗不同，加布里尔和叶梓这边又是另一个景象。 韦伯公爵刚从海水中逃出来，就看到对方有两个人往自己这里逼过来。他很清楚对方的打算，在四人中间以武力论，他是相对较弱的，他们一定是想先对付了自己，再去围攻其他人。 韦伯早就听说过那些战天使手持神器的力量，光是那个加布里尔就给他很大的压力，更何况还有一个长得和女武神一模一样的女人，当初就是这人将他们拉到了这个战场，谁知道她手里还有什么奇怪的手段可以来对付自己？ 所以他甚至没有和他们对峙，直接就开始逃跑。他没有飞行的能力，身上原本附加的飞行魔法也早就被冰海冲散，他只得落到地上，在地面上躲避对方的追击。 他本想和己方的其他人汇合，可是四处望了一圈，却发现其他几人都被中国之塔的人在空中缠上了。落地之后的他一时间竟然无法和他们靠拢。 竞技场虽然很大，但是从逃跑的角度来说，可以腾挪的范围就很有限了。他回头就看见加布里尔和那个女人一左一右向他飞来，发觉自己居然陷入了无处可逃的境地。 在韦伯公爵身后，飞行追击的两人离他越来越近了。 “让我先来！”加布里尔对叶梓说道，“你在旁边仔细观察，如果他要逃跑就堵住他的去路。” 叶梓道：“好！开启了这套铠甲以后，对影枪的攻击技能好像也升级了，它现在能够发动一次‘战神投矛’，带有神器级别的必中效果。就是我需要停下来准备一下才能施展，一会儿如果他逃开去，我就用这个打他。” “战神投矛？那是女武神的必杀绝技之一。用在这种只会逃跑的家伙身上就浪费了。让我来解决他吧。”加布里尔手持红色的神器长剑炽热号角，一个冲刺飞临了韦伯公爵的上空，他手中的长剑顺势就向下斩去。 地上的韦伯，感觉到了背后骤然增加的风压，他毕竟还是大师级的血脉战士，在长剑快要接近他的时候，猛然往侧方做了一个翻滚，避开了加布里尔的一剑，韦伯深知现在已经无处可逃，重新站起来以后，一声怒吼，向刚刚落地的加布里尔扑了过来。 韦伯完全激发了光明狮子的血脉以后，看上去就像一只站立起来的狮子，他浑身散发着耀眼的光芒，用极快的速度挥舞着自己的爪子，每当他的爪子向着加布里尔挥下，空气中就会出现数条金色的抓痕，这是他每次攻击中附带的正能量魔力，这些能量凝聚在空气中持久不散，只要有人碰上，他们就会向真实的爪击一样对他造成伤害。加布里尔搏斗中撞上了这些能量爪痕，被这些能量爪痕划出了十多道不大不小的伤口，浑身上下都有鲜血流了下来。他一连几剑逼开韦伯，并没有选择冒进，而是往后退了两步，观察起空气中如同碎痕的金色能量。 韦伯抓住这个机会，双爪一阵挥动，在身前布下了一道细碎爪痕组成的防护，然后又在这些爪痕之后升起了一道光芒壁障，想将自己和加布里尔隔绝开来。 加布里尔在爪痕结界外站定，双手举起手中的灼热号角，开始往灼热号角中灌注斗气，他的斗气非常浑厚，才十多秒功夫，灼热号角就由红变白，集聚起了惊人的能量。他对着韦伯面前的层层壁障往下一斩，一道红色的炙热剑气就像一根铁棒砸向玻璃，将韦伯的结界砸得支离破碎。 亮红色的剑气砸穿最后一层结界，带着剩余的能量劈在韦伯挡在身前的双爪上，韦伯被劈得倒飞出去，砸在观众席下方的石墙上。 他的右臂上被斩出手臂三分之一深的裂口，这只手中的血脉之力因此消散，退回到了人手的形状。这只手就这样被加布里尔的一击打废了。 眼见加布里尔又举起了剑，那个女人手握长枪也逼了过来，韦伯公爵喊道：“等一下！” 加布里尔不为所动，举起手中的剑，往上积聚斗气。 “停下！别打了，我投降！”韦伯公爵干脆利落的说道。 “你要投降？”加布里尔问道，“在我看来，你还有拼死一搏的机会，难道你就这样放弃了吗？” 韦伯公爵顾不得手上泊泊流出的鲜血，举起自己的双手道：“我是一个贵族，在可以战斗的时候，就要尽力去为君主战斗，但是如果我尽了应尽的义务，而且战势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那我自然应该投降！这是贵族的战争法则，不是吗？” 加布里尔道：“我还以为光明狮子的血脉会让你更加勇猛一点，会和我一拼到底呢。” 韦伯公爵道：“我的祖先说过，血脉只是带来力量，但智慧属于人的灵魂。在这场战斗中拼下去对我们都没有好处，虽然我会败在你们两个的手上，但是我们光明狮子血脉战士，都有把自身的能量化为太阳的力量，到时候就算你们抵过我的最后一击，恐怕也会身受重伤。而现在只要接受我的投降，你们就能够安安全全的拿下这场胜利。” “如果你的力量能够和你的口齿一样高明，想必现在我们还在不分胜负当中。”加布里尔道。 韦伯公爵自动忽略了加布里尔话中的嘲讽之意，说道：“我的确实力不如你，没什么好羞于承认的。而且我已经看到另外两边的战斗情况，同样不容乐观。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帮助你们，劝说他们一起投降。毕竟每一位大师都是来之不易的，如果他们愿意停止战斗，请你们能饶过他们的性命。这也是为整个人类保存实力。” “人类？”叶梓听到他的说法，感觉很惊讶，“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我有一些自己独有的情报和猜测，我猜到你们最主要面对的敌人到底是谁，我只想说，面对那样的敌人，任何一个可以加入你们的高手都是弥足珍贵的，不是吗？” 第一百十九章 投降之人 “你……”叶梓道：“真的知道我们的敌人是谁吗？” “自然赐丰饶。”韦伯公爵说了一句自然神殿信众常说的话，“紫鹰帝国的历史很悠久，我们家族的历史也很长，所以我们知道的东西比你们想象的多得多。 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最担心的就是他苏醒以后，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血脉战士血脉的威能一样来自于魔力，如果有一天魔力都消失不见，那我们的血脉就什么都不是了。没有血脉力量的血脉家族，就像一只没有牙齿的老虎，是要被人打来剥皮吃肉的。如果这个世界上会出现七塔时代那样的英雄人物，我和我的家族都是乐于见到的，必要的情况下，我们甚至会为他们做些什么。” 加布里尔冷笑道：“说的好听。” 叶梓问道：“加布里尔大师，我们接受他的投降吗？” 加布里尔道：“战神竞技场有它的规则，当敌人投降的时候。我们就不在这个荣耀的地方杀死他们了，否则这便是对战神的侮辱。当然作为女武神的继承者，你还是有权利决定他的生和死。所以我想把这个选择权交给你。” 叶梓道：“我并不关心战神怎么处理这里的投降者。但是萧学长和我说过，我们要给这些人一个机会，本来我们就有很多同伴是从敌人转化过来的，如果当时我们没有给他们机会的话，现在的力量也发展不到这个程度。所以我想给他一次机会。” 加布里尔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对韦伯公爵说道：“你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吧？” 韦伯公爵开始收起自己的血脉力量，他的身体开始整个儿地从狮子向人变化，片刻之后，他又变回了自己原来的样子，只是身上的伤口都保留了下来。 加布里尔大师抬手在他后颈上一按，将一个封印法阵施加在了他的身上，切断了他和自己血脉力量的联系。这样一来韦伯公爵就彻底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加布里尔道：“那就像你自己说的那样，去劝降你的同伴们吧。如果他们没有投降的想法，那我们就要动手了。” “好像斯图亚特公爵已经用不着劝降了。”叶梓指了指天上，他们正好都看见了萧晨用心灵之刺释放的安眠之梦魔法。白芒刺入了斯图亚特公爵的头部，他就直挺挺的从空中摔了下来，直接落在了地上。 韦伯暗自心惊，他没想到他们中间最强的斯图亚特这么快就被一个年轻的大魔法师打倒了。原本他以为会打得最持久的那场战斗，居然就这么噶然而止。可见这些人的手段是多么地诡异多变，实力又是多么深不可测。 萧晨飞到地上，检查了一下一动不动的斯图亚特公爵，发现他的确已经陷入了最深沉的梦境，至少一天之内不会醒来。然后一个短距离传送出现在了加布里尔几人旁边。 他刚刚在空中，其实也观察着这边的动静，对于韦伯公爵的投降，他并不感到奇怪。 因此他开门见山的说道：“现在是你说服马库斯父女最后的机会了，我的下一个魔法就是为他们准备的。” ———————————————— 正在尽力攻破守护之剑剑阵的马库斯，突然发现韦伯和斯图亚特散发出的能量都消减了下去，而对方其他几人都靠了过来。他原本已经打穿过两次剑阵，在梅塔特隆的左肩和腰部都留下两个大创口，眼见在几分钟内就能解决这个女人，但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停下了攻击，往后退了回来。 他重新回到女儿身边，辛西娅基本上也已经消灭了裁决之剑的大部分幻影，因为重伤让梅塔特隆很难发挥出裁决之剑更多的力量了。 对方的攻势一松，梅塔特隆就收回了双剑，往地上落了下去，她的伤势其实很严重，但是刚刚为了拖住马库斯父女两人，死死强撑着。 梅塔特隆一落地便向后栽倒了下去，幸好叶梓即使从后面揽住了她。叶梓发现搭在梅塔特隆腹部的手上滑滑腻腻的，低头一看全是鲜血。 “梅！”她发出一声低呼。 梅塔特隆刚刚全凭意志支撑，现在落在了叶梓怀里，呢喃了几声就昏迷了过去，叶梓急忙开始施展治疗法术。 另一边马库斯父女也落到了地上，他们和萧晨，加布里尔还有韦伯公爵对峙着。 “韦伯，你居然投降了。”马库斯怒道。 “我已经战斗到了最后一刻，并没有什么对不起帝国的。”韦伯说道。 “你甚至不如辛西娅，她腹部中了对方一剑，到现在还在坚持着！”马库斯说道。 “你如果能够像那个叫做梅塔特隆的女人一样，拖住这两人，等我解决了梅塔特隆，我和辛西娅就能一起打败萧晨。我们未必没有胜机。”马库斯道。 “然后我用性命为你拖住他们，最后让你获得功勋吗？”韦伯公爵嗤笑道，“听着，马库斯，我一向有我的原则，该承担的责任光明狮子从不推卸。但是不要奢求我去做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 “哼。”马库斯公爵冷哼一声。 “好了，现在做出你的选择吧。是不是现在就投降？”韦伯问道。 马库斯的视线扫过面前的三人，说道：“好吧，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韦伯说道。 “你得去死！”马库斯突然暴起，手中发出一道正能量冲击，就往现在全无防御的韦伯身上打去。萧晨和加布里尔都防备着他，见他向韦伯出手，急忙都去拦截，却没想到马库斯攻击韦伯只是一个虚招，他反身一跃，向着几十米开外的叶梓和梅塔特隆冲去。 “该死！”加布里尔怒喝一声就要追击马库斯。却不想辛西娅从一旁冲出，截住了他的身形，龙爪和长剑相交一次，辛西娅连退七八步，但是加布里尔也被撞飞了回来。而萧晨作为法师却没有这么强的爆发力，可以跟上马库斯的动作，他只能就地施法，瞬发打出一道冰矛和一道精神之箭，往马库斯身后追去。 第一百二十章 决斗终结 第一百二十章 决斗终结 (第1/1页) 黄金龙血脉全部激发的时候，马库斯的速度比冰矛也不遑多让，他不顾身后萧晨的攻击，张开利爪向正在疗伤的叶梓和梅冲去。 他们中间的距离对于一位大师来说，实在太近了，叶梓想用战神投矛反击，可马库斯呼啸而至的时间甚至来不及让她从地上捡起对影枪。她能做的只有背过身子护住怀里的梅塔特隆。 马库斯的龙爪击下，发出一声巨响，不过他却没有击中叶梓和梅塔特隆。就在他的爪子快要触及她们身体的时候，原本横在地上的对影枪挡在了她们身前，马库斯的全力一击全部打在了这把神器上。 对影枪后面出现了一个持枪的虚影，也是一个女子的样子，龙爪上的正能量掠过了这个影子，那虚影传出了一声尖叫，然后就消散了。影子一消散，原本挡住了攻击的对影枪再次落到了地上。叶梓背对着马库斯觉得那声音有些耳熟，好像是对影枪枪灵的声音。 马库斯的攻击威力虽强，但还是无法伤到神器分毫，相反他的龙爪上的两指感到一阵剧痛，就这么折断了。他毫不迟疑地挥起左爪再次向叶梓抓去。 这时叶梓已经往边上推开了梅塔特隆，伸手去抓地上的对影枪。 马库斯被对影枪一阻，身后萧晨发出的魔法也打在了他身上，马库斯的注意力都在身前，被精神之箭击中没能抵抗它的震慑效果，身体产生了一瞬间的僵直，接着冰矛戳在了他的左肩上。 冰矛虽然戳穿了铠甲，却没能打穿他的龙鳞，但是冰矛带来的冲力，却让他在僵直的状态下，往前一个踉跄，将爪击的攻击方向带歪了。 这一爪没有击中叶梓的身体，而是击打在了她身前的地面上，爪击和地面相交爆发出的冲击力，将叶梓振飞了出去，不过就在被击飞的瞬间，叶梓一把抓住了地上的对影枪。 马库斯从精神魔法中回过神来，再度挥爪追击，身前却出现了一个身影，是萧晨用短距离传送术来到了他的面前。 萧晨身前出现了一片水蓝色的光影，正是冥想世界的投影，他通过神妙的手段，将海水聚集压缩在很小的空间里，马库斯的攻击打在上面，爪子像是陷入了淤泥之中，又像穿过了很多海水，但是不能达到彼岸。 “该死的法师！”马库斯的爪子虽然没能伤到萧晨，但是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手已经快要穿过这层壁障了，他用力伸展手臂，还是穿透了那道海水壁障的界线，一拳打在萧晨身上的物理护盾上，将他打飞了出去。 他回身寻找叶梓，却见她正手持着那把白色的枪，做出一个即将投掷的动作。 马库斯瞬间感受到一种巨大的威胁，仿佛有一种更强大的意志叠加在了那把枪的上面，他有一种预感，如果自己被这把枪击中，一定无法幸免。 而此时的叶梓，手中举着对影枪进入了一种玄而又玄的状态，她也感受到了枪中出来的那种意志，那不是之前的枪灵，而是一种更加强大的力量。 那力量久远，古朴，但是又有一些亲切，她仿佛很久之前就知道它的源头。 周围的一切在这个瞬间静止了，无论是正准备出手的马库斯，还是被打飞的萧晨，或是稍远处正在搏斗的加布里尔和辛西娅都停在了那里。 “终于，这把枪找到你了。”有一个声音似在很远的地方响起，但却清晰地到达了她的耳中，“我等了很久很久，希望你能够出现，但是却没能在我存在于世的时候等到你，不过至少对影枪等到了你。就让它一直陪伴你下去吧。” 那声音越来越轻，好像支持它的那一丝意识，已经开始消散了。 “你的声音听起来好耳熟，你是谁？”叶梓的意识传达着这样的询问。 “我是，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自己要找的就是你……我忘了我是谁，也忘了你是谁，但是你的样子……却一直在我脑海里……”说到这里那声音好像用尽了力量，再也没有声息了。 “你是！你是苗骏！我想起来了。怎么会是你，怎么会是你啊？”叶梓在意识中大声喊道。 对方似乎说不出话来了，但是却传来一股温暖的感觉，那股温暖的力量流淌到她的手上，指引着她将对影枪举过头顶。 叶梓神情很激动，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任凭那股力量帮助她将手中的枪投了出去。她的动作就如梦境中，女武神与精灵女王对战的那一击，当时对影枪也是被这样抛出，杀死了身为半神的精灵女王。 而此时叶梓抛出的这一枪，附加了那个声音的一丝意念和最后力量，威势居然不逊于当时女武神投出的那一击。 对影枪化作一道白光从她手中飞了出去，白光贯穿了身前不远处的马库斯公爵，在他胸前洞穿了一个小孔，一直飞到竞技场的边缘，然后再次飞回到叶梓的手中。 叶梓像是被这一击抽空了身体里的力气，拄着枪坐倒在地上。她神情还十分恍惚，似乎还在想着刚刚那个声音的事情。 “这就是战神的力量吗？神的力量，我感受到了。虽然只有一丝残魂……，但也不是人类能够抗衡的啊。”马库斯公爵看着自己胸口两指大小的孔洞，他回头望了辛西娅一眼，还想说点什么，但他的身体就从那个孔洞开始化为了金色的粉末。几秒钟功夫，马库斯公爵就消散在了空气中。 正在和加布里尔激战的辛西娅发出一声惨呼：“父亲！” 加布里尔抓住她心神不宁这个机会，抓住了她的一处破绽，一剑劈下，红色的剑芒将辛西娅劈飞了出去，她胸腹处被这一剑重创，倒在地上连血脉之力也难以维持，身上黄金龙的鳞片快速消散了下去。 加布里尔飞身上前，就要再一剑向她斩去。 “住手！”身后传来韦伯的声音。他捂着被马库斯打伤的肩膀跑了过来，“请让我和她说几句话。” 阅读网址：m. 第一百二十一章 战神余音 加布里尔猜到他要说什么，停下了动作，放下了手中的灼热号角道：“给你两分钟时间。” 辛西娅倒在地上，这时已经散去了全部血脉之力，翅膀，鳞片都已经消失无踪，但是身体上的伤口都延续了下来，因为血脉之力的消失，反而变得更加严重。她的身形也变回成了一个身材修长的女子。她半支起身体，手捂着胸口，血水从她的指间流了出来。 她看着韦伯，十分吃力地问道：“你有什么好说的？” “让你投降。”韦伯说道。 “怎么可能，他们刚刚杀死我的父亲。即便是为了他，我也不能向这些仇人投降。”辛西娅低声说道。 韦伯走到辛西娅蹲了下来，抡起右手一巴掌打在她脸上。尽管他这一巴掌没有带上任何血脉之力，但是依旧打得本就重伤的辛西娅喷出了一口鲜血。 “你！” “你的父亲死于战争，不是私仇，如果你连国战和私怨都无法分辨清楚，这才是愧对你父亲的培养。”韦伯冷声说道。 辛西娅咬着牙不说话。 “你的父亲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如果今天你死在这里，纯正的黄金龙血脉还剩下多少？难道要靠你那几个不争气的表弟来支撑吗？哼，我可听说，他们激发血脉的时候，张开的翅膀有红，有黑，就是没有金色的。” 辛西娅一怔，知道韦伯的是实情，黄金龙本来也是圣阶血脉之一，只是从他们家族在几百年前发生过一次覆灭，就如今天一样，嫡系血脉在一场战斗中死绝了。当时唯一的旁系传人血脉并不纯正，所以后人的血脉始终无法再度达到圣阶的程度。 不过，血脉偶尔会有自我进化的可能，马库斯公爵就是最近数百年来血统回归得最纯净的一个，而辛西娅更是青出于蓝，所以她才能在不到三十岁的时候就成为一位血脉大师，不仅她自己有一线跨越圣阶的可能性，而且只要她有了合适的后代，把血脉的纯度再提升一些，也许就能把家族的血脉恢复到那场灾难之前的水平。那样的话，帝国的圣阶血脉就会多上一个了。 韦伯公爵道：“作为我们血脉贵族来说，最重要的知道分寸。什么事情应该怎么做，都有自己的规则。该认输的时候，你应该保持血脉贵族的尊严，体面地投降。而不是像泼妇一样，把你父亲的死亡归结在对方战士的手上。你父亲是在战斗中面朝敌人战死，没有阴谋，没有诡计，一切都是堂堂正正地结束。你应该为他感到骄傲，而不是在这里记恨。” “我……”辛西娅从小受到的教育，让她觉得韦伯公爵所说的都是对的。但是父亲死在她面前，却让她无法遏制自己的情绪。 韦伯公爵深知加布里尔大师的忍耐是有限的，他又把头凑近了辛西娅一些道：“没有时间了，像个真正的血脉贵族一样接受失败，你能做到吗？” 辛西娅受不了韦伯公爵的目光逼视，最终低下头来，说道：“我……投降。” —————————————— 萧晨给梅塔特隆身上施展了一个治疗术，扶起了坐在地上的叶梓，看到她泪流满面的样子，心中一惊，问道：“怎么回事？你刚刚扔出那一枪的时候，我就感觉很不对劲。像是有一股强大的意识从这把枪中醒了过来，那种感觉让我似曾相识，应该就是神的力量，那是战神吗？只是他就存在了一小会儿，然后就消失了。” “那是苗骏，是我的青梅竹马苗骏。他只说了两句话就消失了。学长，我，我找不到一点点他存在的痕迹了。”叶梓急切地说道，“可是，他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在对影枪里？” “苗骏？你说的苗骏是平海大学大二的学生吗？”萧晨问道。 “你，你怎么知道？他应该和这个世界毫无关系才对啊。可是，刚刚又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苗骏不可能在我们学校啊，平海大学和我们隔着半个市区呢。”叶梓语无伦次地说道。 萧晨释放了一个隔音结界，说道：“如果是这样，我就有些明白了。之前我和罗玲在另一个平行世界调查到了一些信息，大致掌握的众神们的由来，因为战事紧张，还没有机会和你们通报结果。” “你的意思是，苗骏和战神真的有关系？” “是的，他应该就是战神。所谓的神，应该就是第一批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穿越者，他们穿越的时间点和我们不一样，而且不知为什么得到了极为强大的力量，但是作为某种代价，也都丧失了自己的记忆。也许这种失忆也是后来导致众神之战的原因吧。”萧晨解释道。 “失忆？难怪他说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记得我是谁，只是记得我的样子了。可是，苗骏在平海大学上课啊，怎么会出现在我们学校，难道……他是来找我的？”叶梓捂住了嘴巴。 “他当时就在功德路上的便利店里，通过监控录像，我看到他好像是在买什么糖果。”萧晨道。 “那是一盒夹心威化饼干。我前一天晚上和他抱怨过寝室里存货吃完了，但是懒得去买……”叶梓抹了一把眼泪，却有一些笑意道，“他就是这么傻，喜欢搞什么突然袭击，搞什么惊喜，我都说了我不吃这一套。所以……他也穿越了，只是差了上万年吗？” “恐怕是的。后来不知怎么样他就成为了战神，但是看来他对你的思念很深很深，无法忘记你的模样，所以这就是他会制造女武神的原因吧。” “难怪他会制造很多个女武神，但是最后只留下了一个最像我的……” “嗯，那其实都是他的思念吧。虽然，他叫不出你的名字，但是他却知道你什么样子，什么脾气。” “学长，你说，我还会有机会看到他吗？”叶梓问道。 “我不知道，神到底是什么样的生物，我们并不了解，既然今天他在对影枪里留下一段意念，也许在其他地方也会有留有这样的痕迹。” “我真想好好问问他，他造出了那样的‘我’，到底，到底是什么意思。”叶梓不知怎么地又有些着恼。 “啊？”萧晨不解。 叶梓咬着嘴唇道：“都说女武神是战神的情人……你不觉得自己被人做出一个替身养在身边很奇怪吗！” 第一百二十二章 竞技场外 魔像加玛像一座移动的山头，在帝国的军阵中横冲直撞，像她这样的高级魔像本来就是用来对付大师阶以下的高手的。加上她坚硬的身体和抗魔的特性，各种弓箭和魔法远程攻击对她基本都没有效果。因此当大师们都进入战神竞技场消失不见的时候，她在整个战场上简直可以用所向披靡来形容。 在她身边，还有伊芙琳和塔西娅掩护她，防止太多近战战士逼近她的身边。在她身后，则由青鸾和玉兔带领的天蛛魔像们，它们从加玛冲开的裂口攻进敌人的阵地。这些天蛛魔像灵活地切换着战斗的方式，对于远处的敌人用气枪射击，接近以后则用脚上的利刃进行肉搏。青鸾在空中点杀能够威胁魔像的中高阶战士，玉兔则纵横在魔像的腿脚之间，出其不意的杀伤敌人。 从发起攻击开始，以加玛，魔像还有伊芙琳等高手组成的先锋，已经击溃了两个敌人的的兽种联队，现在第三个联队正在加玛的铁拳下颤抖。 那些贵族的家族精英往往不会死战到底，见到局势不妙就都先行撤退，而兽种队伍中的那些军官，往往会面对伊芙琳等高手的优先照顾，一旦这些人被斩首战术解决，普通的兽种士兵面对这样恐怖的机械大军大都没有什么斗志，往往稍作抵抗就崩溃了。 在加玛他们上空是再度拿出《聚灵名册》的格莱德，他乘着这个机会大肆补充幽魂战士，并且将很多死去的兽种战士复活，跟在灵侍战士们身后掩杀敌人。由于马库斯公爵的家族精锐已经后撤，所以幽魂战士们没有了使用正能量的天敌，同一个幽魂战士在耗尽能量回去休眠之前，往往能够操控两三次尸体。这让格莱德的幽魂大军循环往复，无穷无尽。 而这种和亡灵法师差不多的做派，更加速了帝国人的溃退。看到自己的同伴倒下以后，再次站起了身来，敞着心口上的大洞，开始砍杀同伴，对任何一支军队都会造成重大的士气打击。 黄铮亲自指挥的灵侍战士们跟在后面，他们一边冲锋，一边用近战武器，气枪或者魔法攻击敌人。他们境界最差也是低阶战士或法师，每一个都比普通的兽种战士更加强大。虽然他们打得不如之前高手那么出彩，也不像魔像们那样气势汹汹，更没有幽魂战士的可怕，但是稳扎稳打的战斗方式却帝国人造成了最多的杀伤。 黄铮从阵中望去，周围的敌人已经无法维持阵线了，越来越多的士兵开始掉头逃跑，如山崩，如水泻，这局面难以回天了。 —————————————— 在战场右翼，莫列特同样招呼着灵侍战士们冲锋，宋鸿洋带领着灵侍战士们，跟着他开始追击敌人。 莫列特和格拉姆刚刚的战斗可谓不分胜负，但是他那些话对格拉姆造成的心里打击却让对方无心恋战。 看到中路战场的己方军队开始溃退，格拉姆也找了个机会退出战斗。他回到阵中，指挥着亲卫们向后方撤去。很显然，听了莫列特的话以后，他根本不想把家族的精锐损失在这个战场上。 莫列特对宋鸿洋道：“格拉姆的队伍是战场上退得最稳的。你让大家追击的时候小心，如果追得太急，也许会被他反咬一口。” “我明白。看来刚刚你的话对他的影响不小啊。”宋鸿洋道。 莫列特摇头道：“其实这只说明皇帝对他们家族做得过分了。他心里都清楚，只是这次被我点出来了而已。大贵族们都有自己的利益牵扯，本来就说不上和皇帝完全一条心。现在韦伯公爵一家上下和皇帝有了明显的间隙，以后还有的是好戏看呢。 阿尔弗雷德那个家伙很注意贵族们的忠诚，他刚刚一定在远处观察整个战场的动静，如果他发现格拉姆和我说了很多话，打得也很心不在焉，最后其他人的队伍都损失惨重，只有格拉姆在实力保存完好的情况下安全撤退。很可能会对他起疑。在我看来，如果我们追击的时候装出和他有默契的样子，也许会有奇效。” “既然这样，我们到不用追得太急了。多杀几个兽种战士对我们意义不大，但是如果真能像你所说，那就有意思了。”宋鸿洋说道，“这些诡计都是你刚刚想出来的吗？” “谢谢你的信任。我对皇帝的性格很了解，刚刚观察到了格拉姆的异样之处。他被我一诈就诈了出来。”莫列特道，“其实做为一个降将，刚刚我和格拉姆在战场上说了那么多话，其实是犯了大忌的。如果我反过来在帝国阵营，是绝对不敢这么临时起意的。但是刚才我有一种感觉，我是你们的一员后，可以这么说，怎么做。你们应该会相信我。” 宋鸿洋道：“我们那儿有句老话：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 天空中的战斗也有了分晓。甘达斯一看刘异生解决的阿维利诺，独自出现在了阵外，就拼着受伤，当机立断使用了圣器祝福项链。 他使用项链的时候，被戈登大师破解了身上的护盾，凭着浑身上下的防御道具，才抵住了戈登随即施展的伤害魔法。 但是他还是付出了被戈登烧焦半条手臂的的代价，才激发了祝福项链的效果，展开了一块被金色光晕笼罩的祝福之地。 祝福之地可以驱散范围内所有的负面干扰魔法。因此，洛伦佐施展的空间干扰也被驱离了这个范围，只要在它的范围中，施法的成功率和效果也会有显著的提升，只是它消耗的能量很大，每次都要拥完上面安装的晶石，维持的时间又不长，所以甘达斯才没有一上来就使用它。 不过，虽然生效时间有限，但是也足够法师们释放一个传送魔法或者使用一个传送卷轴了。 甘达斯施展祝福之地时，尽量将他和埃德尔两人笼罩在内，但是他们部下的法师中，起码有一半没有在祝福之地的范围内。 不过甘达斯，埃德尔他们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所有被笼罩在祝福之地中的法师们，马上都发动了传送魔法，纷纷从洛伦佐的大晶体中消失。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失利之后 阿尔弗雷德皇帝现在身处黑木关中间最高的高地上，这里是原来的城主府，也是石浩接手这里时的指挥部，现在改成了皇帝的行宫。 数量众多的黑卫战士将这块高地层层保护了起来，下方还驻扎着最精锐的禁卫军。甘达斯等一众法师设定的传送点就在这个位置上，随着传送光芒一一亮起，他们纷纷出现在了城主府的一间大厅里。 甘达斯整条手臂受呈现焦黑之色，他刚刚完成传送就急忙用精神力切断了手臂的痛感，他擦了擦满头的汗水，从戒指中取出了一瓶看上去非常华贵的治疗魔药，整瓶灌了下去。早已候在这个大厅中的治疗法师们也冲了上来，急匆匆地给他施展治疗魔法。 埃德尔也完成了传送，走到了甘达斯边上说道：“那些中国人的手段太诡异了。我们今天完全被压着打。现在没有传送过来的那些人已经处境很危险了。除非他们能够及时赶到祝福之地中施展魔法，否则怕是逃不出来的。” “哼。何止是很危险，他们已经完蛋了。”甘达斯看着他的手臂上焦黑的皮肤纷纷崩裂，露出新皮，“你看着吧，这批人之后不会有新的传送了。没有我们的掩护，他们有可能在对方大师的眼皮底下发动传送？我们得面对这个事实，埃德尔，这场法师之战我们已经败了，整场战役也差不多。 你注意到了下方的战场吗？在我们回来时候，陛下派出的军团已经都溃退了。那些兽种，也许在王国人面前还有优势，但是在中国人的枪炮之下，他们和那些征募的农夫没有本质性的区别。” “不知道韦伯，马库斯还有斯图亚特那些人怎么样了。”埃德尔说道。 “你觉得他们如果没有败，下面的大军会退却吗？”甘达斯反问。 “如果形势已经到了这种地步，那么我们的确应该像韦伯建议的那样，准备撤退了。”埃德尔说道，“只是按照陛下的脾气……” “陛下心里对事情清楚得很。他之前教训韦伯不过是为了维护士气而已。但是到了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呢？除非……”甘达斯突然止住了话头。 “你觉得还有什么转机？”埃德尔问道。 “我的老师，寂静礼赞莫拉莱斯圣者如果能够出现在这里，也许能够让对方退兵吧。”甘达斯说道。 “这些年来，很少有圣者参与世俗战争的先例。”埃德尔说道，“毕竟如果圣者对普通人动手，那会带来毁灭性的结果。” “那是因为自然神殿的约束，还有圣者之间达成的平衡。但是，在这场战争里，自然神殿已经安静了很久了。而无论是王国还是中国人现在都没有圣者，也许老师会有别的想法……，你知道历史上并不缺少圣者屠城灭国的先例。”甘达斯的手臂已经被治疗完毕，归功于他刚刚喝下的珍贵魔药，现在已经能够自如行动了，“不过，我来开口向老师提助战的请求并不合适，还是和陛下谈一谈这件事吧。” 甘达斯和埃德尔很快在议事厅见到了阿尔弗雷德皇帝。佛兰哥，格拉姆，以及拥有皇家狮鹫血脉的杜安伯爵都在那里。 佛兰哥的两条手臂也受到了治疗，但是目前还绑着夹板和绷带，根本无法战斗。格拉姆身体状态还好，但是却正站在大厅中间，被阿尔弗雷德皇帝责骂。 “……我现在关注的，是战斗是不是尽力的问题！如果你的军队也遭受了伤亡，或者你本人像你的哥哥佛兰哥那样受伤，那我可以接受你的说辞，但是现在呢？你真的尽力了吗？我从法师之眼上看到，你和对方的大师战斗了很久，但是相互都没受什么伤，后来他们的追击也就是做做样子。为什么会这样？他到底是谁？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格拉姆低着头辩解道：“陛下，那不过是叫阵时候的喝骂嘲讽而已。我怕说出来，只能污了您的耳朵。对方是一个防御技巧十分高明的将领，我和他的战斗更多地是在相互寻找破绽，但是一直到其他几路失利，我也没有突破对方的防御。 我们的战况看起来没有那么激烈。但是所有的战斗都是实打实的。我们在战斗中牺牲的人数并不少，我带领的家族精锐也战死十多个人，兽种联队更是死了一百多人。如果其他联队不发生溃败和追击，伤亡可能也是这个水平。只是因为中间的四位大师突然消失，所以才让中路的部队突然崩溃，被敌人追击掩杀，伤亡才会特别惨重。我本人没有受重伤，最后稳住了阵线，才减小了伤亡。” “呵呵，都说你不善言辞，但是我看你在给自己辩解的时候倒是口齿伶俐得很！”阿尔弗雷德皇帝的语气中充满了怒意，“我不是瞎子，一支部队按照什么状态作战，我看得出来！既然你作战那么乏力，自然就应该承担最终的后果。来人！封印格拉姆的血脉，把他投入大牢。” “陛下，请等一下。”从厅堂中和门口都传来说话声。 里面给格拉姆求情的自然是他的兄弟佛兰哥，而门口的声音则是甘达斯在说话。 甘达斯快步走到议事厅里面，对阿尔弗雷德说道：“陛下，现在追究格拉姆的责任并没有太大意义。我们已经损失了数位大师，如果在这个时候再把格拉姆关起来，就像是给自己身上戳刀子一样。” “甘达斯，你这是一只败犬在为另一只败犬哀嚎吗？”阿尔弗雷德皇帝冷声说道，“看看你们都在打些什么，你们这些人平时享用着帝国的供奉，拥有高贵的地位，但是在真正的战斗面前，你们都是怎么表现的？这些天除了失败，失败和失败，你们还为我带来了什么？” “陛下，中国人隐藏的实力太深了。”埃德尔在一旁说道，“也许我们在整个西线的投入还不够。” “你是说我的战略有误？”阿尔弗雷德皇帝道。 “不，陛下！我们的意思是，需要额外的援助。”甘达斯说道。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失利之后 阿尔弗雷德皇帝现在身处黑木关中间最高的高地上，这里是原来的城主府，也是石浩接手这里时的指挥部，现在改成了皇帝的行宫。 数量众多的黑卫战士将这块高地层层保护了起来，下方还驻扎着最精锐的禁卫军。甘达斯等一众法师设定的传送点就在这个位置上，随着传送光芒一一亮起，他们纷纷出现在了城主府的一间大厅里。 甘达斯整条手臂受呈现焦黑之色，他刚刚完成传送就急忙用精神力切断了手臂的痛感，他擦了擦满头的汗水，从戒指中取出了一瓶看上去非常华贵的治疗魔药，整瓶灌了下去。早已候在这个大厅中的治疗法师们也冲了上来，急匆匆地给他施展治疗魔法。 埃德尔也完成了传送，走到了甘达斯边上说道：“那些中国人的手段太诡异了。我们今天完全被压着打。现在没有传送过来的那些人已经处境很危险了。除非他们能够及时赶到祝福之地中施展魔法，否则怕是逃不出来的。” “哼。何止是很危险，他们已经完蛋了。”甘达斯看着他的手臂上焦黑的皮肤纷纷崩裂，露出新皮，“你看着吧，这批人之后不会有新的传送了。没有我们的掩护，他们有可能在对方大师的眼皮底下发动传送？我们得面对这个事实，埃德尔，这场法师之战我们已经败了，整场战役也差不多。 你注意到了下方的战场吗？在我们回来时候，陛下派出的军团已经都溃退了。那些兽种，也许在王国人面前还有优势，但是在中国人的枪炮之下，他们和那些征募的农夫没有本质性的区别。” “不知道韦伯，马库斯还有斯图亚特那些人怎么样了。”埃德尔说道。 “你觉得他们如果没有败，下面的大军会退却吗？”甘达斯反问。 “如果形势已经到了这种地步，那么我们的确应该像韦伯建议的那样，准备撤退了。”埃德尔说道，“只是按照陛下的脾气……” “陛下心里对事情清楚得很。他之前教训韦伯不过是为了维护士气而已。但是到了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呢？除非……”甘达斯突然止住了话头。 “你觉得还有什么转机？”埃德尔问道。 “我的老师，寂静礼赞莫拉莱斯圣者如果能够出现在这里，也许能够让对方退兵吧。”甘达斯说道。 “这些年来，很少有圣者参与世俗战争的先例。”埃德尔说道，“毕竟如果圣者对普通人动手，那会带来毁灭性的结果。” “那是因为自然神殿的约束，还有圣者之间达成的平衡。但是，在这场战争里，自然神殿已经安静了很久了。而无论是王国还是中国人现在都没有圣者，也许老师会有别的想法……，你知道历史上并不缺少圣者屠城灭国的先例。”甘达斯的手臂已经被治疗完毕，归功于他刚刚喝下的珍贵魔药，现在已经能够自如行动了，“不过，我来开口向老师提助战的请求并不合适，还是和陛下谈一谈这件事吧。” 甘达斯和埃德尔很快在议事厅见到了阿尔弗雷德皇帝。佛兰哥，格拉姆，以及拥有皇家狮鹫血脉的杜安伯爵都在那里。 佛兰哥的两条手臂也受到了治疗，但是目前还绑着夹板和绷带，根本无法战斗。格拉姆身体状态还好，但是却正站在大厅中间，被阿尔弗雷德皇帝责骂。 “……我现在关注的，是战斗是不是尽力的问题！如果你的军队也遭受了伤亡，或者你本人像你的哥哥佛兰哥那样受伤，那我可以接受你的说辞，但是现在呢？你真的尽力了吗？我从法师之眼上看到，你和对方的大师战斗了很久，但是相互都没受什么伤，后来他们的追击也就是做做样子。为什么会这样？他到底是谁？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格拉姆低着头辩解道：“陛下，那不过是叫阵时候的喝骂嘲讽而已。我怕说出来，只能污了您的耳朵。对方是一个防御技巧十分高明的将领，我和他的战斗更多地是在相互寻找破绽，但是一直到其他几路失利，我也没有突破对方的防御。 我们的战况看起来没有那么激烈。但是所有的战斗都是实打实的。我们在战斗中牺牲的人数并不少，我带领的家族精锐也战死十多个人，兽种联队更是死了一百多人。如果其他联队不发生溃败和追击，伤亡可能也是这个水平。只是因为中间的四位大师突然消失，所以才让中路的部队突然崩溃，被敌人追击掩杀，伤亡才会特别惨重。我本人没有受重伤，最后稳住了阵线，才减小了伤亡。” “呵呵，都说你不善言辞，但是我看你在给自己辩解的时候倒是口齿伶俐得很！”阿尔弗雷德皇帝的语气中充满了怒意，“我不是瞎子，一支部队按照什么状态作战，我看得出来！既然你作战那么乏力，自然就应该承担最终的后果。来人！封印格拉姆的血脉，把他投入大牢。” “陛下，请等一下。”从厅堂中和门口都传来说话声。 里面给格拉姆求情的自然是他的兄弟佛兰哥，而门口的声音则是甘达斯在说话。 甘达斯快步走到议事厅里面，对阿尔弗雷德说道：“陛下，现在追究格拉姆的责任并没有太大意义。我们已经损失了数位大师，如果在这个时候再把格拉姆关起来，就像是给自己身上戳刀子一样。” “甘达斯，你这是一只败犬在为另一只败犬哀嚎吗？”阿尔弗雷德皇帝冷声说道，“看看你们都在打些什么，你们这些人平时享用着帝国的供奉，拥有高贵的地位，但是在真正的战斗面前，你们都是怎么表现的？这些天除了失败，失败和失败，你们还为我带来了什么？” “陛下，中国人隐藏的实力太深了。”埃德尔在一旁说道，“也许我们在整个西线的投入还不够。” “你是说我的战略有误？”阿尔弗雷德皇帝道。 “不，陛下！我们的意思是，需要额外的援助。”甘达斯说道。 第一百二十五章 请求强援 “什么援助能够在现在挽回局面？”阿尔弗雷德皇帝问道。 甘达斯道：“请允许我和您私下商讨。” 阿尔弗雷德挥挥手，让其他人都退出这个大厅。眼见皇帝不再追究责任的格拉姆和佛兰哥马上退了出去，杜安伯爵和埃德尔也跟着走出了房间。 皇帝从放置王座的高台上走下来，对甘达斯道：“说吧。无论你现在要说什么，最好都能够有些效果，不要再像前面的计划那样，让我失望了。” “您可以向我的老师莫拉莱斯圣者求助。”甘达斯说道。 皇帝道：“在战争开始之前，我就曾经问过你这个问题。当时你对我说，你的老师不会参与世俗的战争。现在怎么反而由你来提出了这件事？” “陛下，现在的情况已经很不相同了。帝国的大师们遭受了很大的损失，兽种士兵也没有我们预期的有战斗力。以我们现在手头这点的实力，要把中国人完全挡在黑木关外，可能性已经不大了。 我们之前给中国之塔造成了不小的损失。如果被中国人突破了黑木关，他们就算为了挽回利益，安定人心，恐怕也不会在关口止步吧？一旦他们踏入了帝国的领土，这就将改变几百年来帝国的态势。 虽然过去几百年里我们一直没有攻破南方的黑木关。但是也没让王国人打进北方来过，老师也许不会为了您扩张领土而帮助您，但却有可能为了阻止中国人动摇帝国的根基而出手。” “当真？” “至少值得一试。”甘达斯说道。 “那就试着问问他的意见吧。”阿尔弗雷德皇帝说道。 甘达斯大师拿出材料开始布置一个通讯法阵，皇帝在房间里来回走动，想着心事。 他突然问道：“甘达斯，你觉得如果找机会，和中国之塔的人和谈。他们会不会愿意接受条件，退回战争开始时候的局势？” “陛下，我很难替中国之塔的人做出这样的回答，但是您只要仔细观察他们崛起的过程就会发现。他们对于土地的渴望是非常强烈的。他们最初的领地非常狭小，但无论是绿林城公爵还是那位小女王，只要招惹了他们，就会受到他们凌厉的反击。每一次冲突，他们的领地就会扩大一些。到现在为止，绿林城这个势力已经消失了，女王的直属领地苏埃罗也落到了他们的手里。 我觉得只要他们实力达到了这个程度，便没有任何理由接受这样的条款。”甘达斯说着，手中已经布置那个通讯阵，很快对面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皇帝陛下，现在你和我联系，想必战事已经到了非常糟糕的地步吧？” 面对一位圣者，即便是皇帝，也必须放低姿态，阿尔弗雷德恭敬的说道：“莫拉莱斯圣者，很抱歉，在这个时间打扰了您。如您所说，我们的战事已经到了非常危急的时刻。中国之塔用了很多卑鄙的手段，偷袭和残害我们的大师，到现在为止，我们已经有六位大师被对方杀死或者落在对方手中，如果再发生高手之间的战斗，我们就会处于极度的劣势，一旦战败黑木关肯定会易手。” “皇帝，在战争中说卑鄙这样的话，会显得心智还不够成熟。失败是每个人都会遇到的东西，但是把失败的原因归结到对手的头上，那是弱者才有的行为。”莫拉莱斯毫不留情地说道，“你的父亲曾经拜托我，请我照看你的所作所为。我也曾经以为你已经足够成熟，足够坚强来统治这个帝国。所以无论是你清理国内的反对者，还是对王国和中国之塔发动战争，我都保持了沉默。 但是今天你在战争失利以后的表现，还是让我失望啊。你刚刚说这话的样子和小孩子打架打输了，找大人来告状又有什么区别呢？” 虽然没有被莫拉莱斯圣者看到自己的脸，但阿尔弗雷德皇帝还是情不自禁地低下了头。莫拉莱斯圣者的话像鞭子一样抽打在他心里，让他脸上有些发红。 “圣者大人，我并不是要推卸自己的责任，我们的确对中国人的认识不够，但是这并不能改变他们是一群可恶对手的事实。是什么样的人会用瘟疫作为武器来进行无差别攻击？是什么样的人会不顾世人的厌恶，用亡灵魔法操纵死尸和我的战士作战？” 莫拉莱斯圣者打断了他的话道：“你还没有认清自己的错误吗？一个王者如果不认清自己的错误，是没法凝聚人心的。 不要再和我说这些没有意义的话了，我不想在这里和你浪费时间。说吧，你想让我怎么做？” “我想请您出手，消灭对方的大师们，这样我们才能把战争进行下去。”阿尔弗雷德皇帝说道。 “甘达斯，这是你给皇帝陛下提供的建议吗？”莫拉莱斯问道。 “不，老师，这是陛下自己的意思。” “皇帝，我们所在的世界是现在这个样子，是因为有一种平衡。圣者一般不会随便对圣阶以下的人出手，这是为了维护整个人类族群的潜力。 一旦我出手了，那就真正打破了这种平衡，这意味着其他的圣者都可以对帝国的高手们这样出手。这是你想看到的吗？” “可是中国人并没有圣者。难道有其他人会替他们来报复吗？”阿尔弗雷德说道。 “这就像一种许可，以后再发生帝国和兽人，或者帝国和王国的战争，甚至在中国之塔剩下的人当中诞生了圣者，他们对付帝国的高手，就不用留手了。”莫拉莱斯说道。 “我从没有听说过这样的说法。”皇帝说道。 莫拉莱斯道：“那是当代圣者之间的一种默契，圣者的战争仅限于圣者之间。否则你觉得为什么会有那么一两百年的时间里，再也没有发生过圣者屠城之类的事情呢？” 甘达斯道：“老师，即使不出手杀人，你能否过来威慑一下中国人？” “是啊，如果中国人打过了黑木关，那就是关系到整个帝国安危的事情。圣者大人！” 第一百二十六章 圣者降临 会议厅门外的走廊上，佛兰哥和格拉姆并肩向外走着。 虽然下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了进来，让整条走廊铺满了和煦的暖色，但是外面连绵不绝的炮火声，让走在里面的众人心情沉重，自然而然地散布着一种阴沉的气息。后面的杜安伯爵和埃德尔大师跟着他们走了一段，就各自散去了。 格拉姆感知到周围没有人在窥视，冷笑了一声道：“哥哥，你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们的皇帝气急败坏的样子。他永远智慧和正确，所有问题都来自于别人。我保全了自己的士兵，却被看成作战不利，难道非要我也断两条胳膊吗？” “这种时候他不过是一个生气的小孩子罢了。”佛兰哥脸色一样难看。 “我们家族从来没有对不起帝国的地方。父亲为了帝国现在还不知生死，他居然这样对待我们。”格拉姆右拳打在左掌之上，“不如，我们直接去和中国人谈判，找回父亲吧。” “你想直接和中国人做交易？”佛兰哥说道，“那至少我们需要知道父亲现在的状况是死是活。” “也许不论父亲是死是活我们都该和中国人谈一谈。”格拉姆道，“我这样说是有理由的，你知道我之前遇到了谁吗？莫列特！那个被我们认为必死无疑的黑卫统领莫列特，居然被中国人救了回来。现在他在中国人的军队里也能率领一直队伍了。之前和我对战的大剑士就是他。” 佛兰哥道：“中国人居然治好了他的瘟疫？” “与其说是治好，不如说是因为某种原因复生了。我感受过，他身上完全没有意思负能量的气息。”格拉姆道。 “那也就是说，他也不可能是亡灵。” 格拉姆道：“是的。那是一种我们不清楚的状态，但是保留至之前全部的实力。不过更关键的是，我能感觉到他是自愿为中国人效劳的，而且中国人居然也如此信任他。你能想象我们的皇帝陛下，会做出一样的事情来吗？ 莫列特问过我，倒是谁才是我们家族目前真正的敌人。如果帝国战败，谁会为那些失败负责？是‘英明神武’的陛下，还是‘愚蠢胆怯’的你我？” “这是挑拨，很低劣的离间计。”佛兰哥说道。 格拉姆道：“如果封臣和君主之间可以被离间，那只能说明他们之间有那样的土壤。” 佛兰哥默不作声，两人此时已经走到了行宫的门口。他推开大门，走到了外面，前方不远处传来的炮火声音变得更加明显了。 两人又走了一段，避开了周围的哨位。佛兰哥才道：“我没有想到，你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还记得父亲被皇帝从屋顶上砸下去的那一幕吗？刚刚如果不是甘达斯正好进来，你觉得我的结果会是什么样？会比父亲更好？哼！”格拉姆冷哼道，“哥哥，好好想一想吧。” 两人走到山坡之下，正好遇到两个黑卫带着一个他们家族的精锐亲卫走了过来， 格拉姆伸手拦住了他们道：“阿尼塞托？你不是被中国人俘虏了吗？” “格拉姆大人，佛兰哥大人，我现在是被中国人释放的信使，他们要带我去见皇帝陛下。”名叫阿尼塞托的亲卫说道，他看了一眼身边的黑卫道，“两位大人，我有几句话是公爵大人让我带给你的，希望能私下告诉你们。” “父亲活着？现在是什么情况？”格拉姆问道。 “公爵大人被中国人俘虏了，受了些伤，但是我见到他的时候，他看起来精神还不错。不过马库斯公爵却战死了，辛西娅大师被重伤俘虏，斯图亚特公爵中了魔法，陷入了无法醒来的沉睡。总之在正面战场参与决斗的大师们一个都没有逃出来。”阿尼塞托说道。 “停下！不许再说了。”押送他的黑卫打断了阿尼塞托的话，“你是从中国之塔那里过来的信使，在没有见过陛下之间，不能把知道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格拉姆用力手上闪过一道金光，在那个黑卫身上一按，他就飞了过去，摔下了七八节石阶。 “我的人要和我说话，没有任何人能够管得着。”格拉姆展开一道光芒壁障，将佛兰哥和阿尼塞托笼罩在了里面，他对阿尼塞托道：“继续说吧。” “公爵大人没有给说太多事情，只是让我带来的一封信，他说，你们看过信以后自然会知道怎么做。他让你们用第四套密语来读这封信，然后自己做出决定。”阿尼塞托弯下腰撕开靴子的鞋帮，从里面取出有一封信来。 黑卫重新押走了阿尼塞托之后，佛兰哥和格拉姆走进一间无人注意的房子，打开了公爵的信。 佛兰哥看着新信道：“居然嵌套了两套密语。用第一套密语看，这是一封让我们投靠中国人的劝降信，但是如果通过第四套密语来读，那就很不一样了……什么！” “父亲竟然有这样的想法？”格拉姆反复核对的密语的内容，同样一脸震惊地看着哥哥，“你觉得这是他真正的意思吗？” “应该是的，没有人能够胁迫他些这样一封信。我猜第一套密语是用来糊弄中国人的，这第二套谜语才是他真正要告诉我们的意思。”佛兰哥沉声说。 他见格拉姆低着头沉思的样子，说道：“你真准备按照他的意思来做？” 格拉姆抬起头道：“哼，我心里早就有了这样的想法，难道你没有吗？怎么样，哥哥，我们一起来实现父亲的期望怎么样？ 他现在就在中国人那里，应该比我们更清楚全局的情况。也许就像他说的那样，这对我们整个家族来说都是一个契机。” 佛兰哥还没回答，都感到身后传来一股强大的空间波动。两人一起望向了皇帝的行宫，紧接着就有一种强大的威压出现在了宫殿中，那是超越了他们这个境界的人撕裂空间时逸散出来的力量。 “这种力量，难道是……” “莫拉莱斯圣者？” 第一百二十七章 阵前对峙 中国之塔的军队在击溃了守门的帝国部队之后，一直在稳步推进。帝国人的抵挡不可谓不激烈，但是在炮火和魔法的压倒性打击下，只能节节败退。很快原先的黑木关指挥部，现在的皇帝行宫已经暴露在中国人的攻势之下了。 王济远在关内一栋视野良好的房子里，重新设置了指挥部， 萧晨，刘异生，加布里尔等几位大师站在他的身边，观察着战场的局面。他们并没有投入到城内的战斗中，而是防备着敌人的大师出现。现在的战场，反而是大批普通战士和黄铮，格莱德，伊芙琳这些高阶的舞台。 萧晨道：“不知道韦伯公爵的信有没有用，如果佛兰哥和格拉姆真的可以投靠我们这一边，那阿尔弗雷德皇帝又要断了一条手臂了。” 加布里尔道：“不用期望这些。按照我们的力量足以取得这场胜利了。” “未必。”刘异生眯着眼睛看着皇帝行宫，“他们看来用出了最后的手段了。” “最后的手段？”萧晨一怔，“难道你是指那位圣者？可是伊卡萨大师和我说过，圣者是不会干预这样的战斗的。而且寂静礼赞莫拉莱斯圣者并不是不通事理的人，他很清楚未来几年里要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事情是会变化的。在不同的历史里，这些圣者会因为各种原因采取不同的立场，让我充分感受到人类是多么不稳定的一种生命。没人知道这个世界的莫拉莱斯是什么样的心思。”刘异生转头望向萧晨。 萧晨注视着他的眼睛，感觉到一种深沉的力量藏在那黑色的瞳孔之中，目光流转间会有星光在其中闪烁，似乎……他那双眸子里蕴含着整个星空。萧晨抬起手指着他的眼睛道：“你的眼睛怎么……，难道你找回了那种状态，重返圣阶了？” “是的，我之前跌到了山下，现在重新走上来，希望这次看到的是不一样的风景。”刘异生眼中的星芒归于平淡，他又看向了行宫说道，“但是那是以后的事情了，就现在来说，我感觉还有些不够。” “怎么？莫拉莱斯出现了吗？”加布里尔问道。 “看！”刘异生指着行宫的门口，有一个人腾空而起，向着战场的上空飞了过来。 地面上的攻击部队看到这人自然不会放过，但是奇怪的是所有打向他的子弹和魔法都产生了很大的偏差，好像那些战士在往天上无乱射击似的。就算有魔法从他身上穿过，也丝毫没有影响他的行动。 “下面怎么打得乱七八糟，还有击中了也没用，难道这一个幻影吗？”王济远问道。 “不是幻影，只是莫拉莱斯用空间法则的力量错乱了整片区域的光线折射，这样每个人看到他的位置都不一样，而他不在我们任何人看到的位置上。所以这些攻击自然而然地落空了。”萧晨道，“没想到他真的出现了。” “你能看破这一点，很不错。”刘异生道，“我去会会他。” “一起去吧。我们这些大师中能够插手这样战斗的，也只有我了。”加布里尔道，“能够和一位圣者对阵是很有好处的一件事情。而且就算真的要作战的话，我还是帮得上一些忙的。” “不光是你，萧晨，罗玲和毛恺在对战圣者的时候，应该也能够起到作用，等你到了这个境界就会明白。到了圣者的层面，绝对力量的大小已经不再是最关键的问题了，而是要靠这个。”刘异生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道。 “我自然是要走一趟的，机会难得啊。”萧晨道。 王济远见萧晨也要走，一把拉住他道：“萧晨，你可别忘了你现在是萧主席！” “我是一个很不一样的主席，你们很快就会习惯了。”说罢笑了笑，跟着刘异生出了门。 —————————————— 莫拉莱斯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身穿一件华贵的法袍，手执一根一尺来长的小法杖。从任何一个角度来看都很符合故事里魔法师的形象。只是他的眼睛有些小，鼻子都点勾，给人的感觉多了几分阴沉。 这时战场上的攻击都已经停歇了，莫拉莱斯已经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下方有很多人都带着敬畏的目光看着他。莫拉莱斯很满意这种效果，一开始的攻击无效，已经给了对方不小的震慑，他准备给对方一些教训，让他们退出黑木关。当然，如果对方做得太过分，他是不介意下杀手的。 虽然圣者要考虑的东西比一般人更加深远，但是他们也有自己的立场和好恶，对于莫拉莱斯来说，他已经可以预见中国人将会打过黑木关，侵入帝国的领地。作为一个活了很久的老人，他很清楚战争会给一个个城市，一位位平民带来什么。 也许作为圣者他不应该插手这件事，但是作为一个帝国人，要袖手旁观就太难了。 所以莫拉莱斯最后答应了阿尔弗雷德皇帝的请求，跨越了空间，来到这个战场上。 莫拉莱斯站在这里，他所在的位置就变成了整个战场的中心，他释放出自己的力量，所有人都觉得周围的魔力开始按照莫拉莱斯为中心缓缓旋转。他就像是太阳，而周围的每一个人都成为了围绕着他的星辰。 莫拉莱斯没有说话，等待着中国之塔的人出现，很快在他对面出现了三个中国之塔的魔法师。这三人没有释放出太多的力量，在他澎湃精神力引动的魔力之潮中，显得很渺小，就像在汹涌大海中颠簸的小船一般。 莫拉莱斯道：“来自中国之塔的法师啊。我，寂静礼赞莫拉莱斯，要求你们退回到黑木关外，否则你们就将在这里见证圣者真正的力量。” 对面那三人中间的那个开口道：“莫拉莱斯阁下，我叫萧晨，是中国之塔现在的代理主席，也就是中国之塔名义上的领袖。这两位是我的同伴，来自辉翼之塔的高位战天使加布里尔大师和传承上古魔法塔遗产的刘异生……圣者。” 第一百二十八章 道路之争 “圣者？”莫拉莱斯眼神一凝，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波澜骤起。对于大部分的修炼者来说，成为高阶已经是他们能够想象的极限了，成为大师是只有极少数天资极高的人才有可能达到的境界，而成为圣者是绝大多数人从来不会想到的事情，在普通人看来那就和成神也没有太多的差别。 通常圣者是十几二十年才会出现一个的人物。有时候甚至四五十年也不会出现一个新的圣者。要成为圣者，超越众人的天资，极好的运气，顶级的师承，还有个人的努力缺一不可。 圣者是绝不可能无声无息地冒出来的。大陆上的强者对于谁有成为圣者的潜力大都心知肚明，往往早在他们还是大师阶段的时候，就会有一个判断。比如莫拉莱斯自己，在二十六岁成为大师的时候，当时的很多高手就看好他成长为圣者的可能，但是这条路他走了将近二十年，在四十多岁的时候才踏上圣域。 他们之前对中国之塔的高手也有所了解，既没有圣者，也没有可以在短时间内成为圣者的人。就算是离圣者最接近的加布里尔，也在大师阶上困顿了二十多年，现在中国人居然转眼之间就有了一个圣者，简直就像石头里蹦出来的一样。 莫拉莱斯这时候的注意力已经完全从萧晨那里转移到了刘异生身上，这个身材壮实，其貌不扬的年轻人，身上的确有一种隐蔽却深不可测的规则之力，隐隐排斥着他的魔力威压。 这正是圣者的特征。 不过，马上他就更加惊讶地发觉，在刘异生身边的萧晨也调整了自己的气息，同样有一种若有若无的规则之力出现在他的身周。莫拉莱斯没有见过萧晨，但是看过情报，知道他在不久前还是一个高阶，然而他现在圣阶面前表现出的样子，已经超过了莫拉莱斯所知的大部分大师阶高手了。 并不是说萧晨比那些老牌的大师更强，而是他已经摸到了那条通往圣域的路径。就好比青蛙无法在力量上和狮子相比，但是却已经熟悉了水中的规则，如果要和一条大鱼竞泳，胜机总比狮子强得多。更何况从实力上来看萧晨如果对上那些资深大师，并不是一只青蛙，更像一只会游泳的小虎。 至于加布里尔身上同样也有这种感觉，这位进阶大师有相当年岁的战天使，似乎也有了明显的精进。 眼前的这三个人居然都有资格在他面前一战。 刘异生开口道：“莫拉莱斯，也许你没听说过我，但是你应该可以该受到我的力量，有我在这里，黑木关就不是你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方。” 莫拉莱斯对刘异生说道：“年轻人，也许你刚刚领悟到一点圣域的奥秘，但是圣域之上是一条很长很长的路，这条路我已经走了几十年，但是你才刚刚开始。” “走得多远不在于花了多少时间，如果选错了道路，也许走完一辈子也没能走出去太多。”刘异生回应道，“你以为你真的有把握压制我吗？” “错误的道路？”莫拉莱斯哈哈大笑起来，“就凭你这种刚刚踏上台阶的小子，也有资格评论前辈的道路吗？” 刘异生道：“怎么，还不相信我说的话吗？” “你会为你说的话付出代价的。”莫拉莱斯道。 “想要我证明给你看吗？可以。”刘异生问道，“萧晨。我问你，面对莫拉莱斯释放出的气息，你有什么样的感觉？” “感觉？”萧晨没想到刘异生会突然问他这样的问题，他微微闭上眼睛，像是在体会着什么，十多秒后睁开眼，“我……，感觉他释放出的精神力很精细，暗含着很多复杂的结构，这些甚至不是他主动去做的，而是自然而然生成的结果，也许是他一直以来追求魔法的精细程度，然后导致的习惯吧？就那这些笼罩在我们周围的精神力威压来说，我没有那种被巨石压住的感觉，反而好像是被一件玻璃器皿压住了。” “很好，你描述的很准确，莫拉莱斯的魔法风格就是像玻璃器皿一样精细小心。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容不得一丝错误。这对单纯一种魔法来说无可厚非，精细而复杂的魔法自然有其作用，往往能起到很奇异的效果。但是如果他走上圣者的道路以后，把这种态度用到追寻境界的提升上，那就走了一条弯路了。”刘异生毫不客气地评价道，“从圣阶到超圣的道路，就像穿越一片巨大的森林，如果总是盯着脚下，希望走好每一步，从细节之中来寻找自己的道路，恐怕是怎么样都很难走远的。” “你说什么？！” “难道你没有发觉吗？在圣阶之下，有道路可寻的时候，你进步非常快，因为你用最细致的方法分析了你的老师和前辈走过的道路，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们的脚印前进。但是成为圣阶以后，道路就都是自己的了，你又有谁的道路可以模仿呢？这时候还不去大踏步地寻找大方向，难怪你会几十年如一日地在这里徘徊！你的境界停滞很久了吧？” 莫拉莱斯根本不想承认这个人话，但是刘异生的话却像尖刀一样刺进了他的心里。不管这个人说得有没有依据，但是自己这些年的确进展甚微。甚至北方那个小女孩也很快超越了他，已经走到了他的前方。 他突然想起了他的老师，博拉尼奥斯圣者在四十年前去世时说过的话： “莫拉莱斯，你是我最认真，也最小心的学生，但是我一直有一种担心，这种认真和小心会不会变成限制你道路的牢笼和枷锁呢？我在那篇广阔的天地里恨不得自己长上翅膀飞翔，而你却连奔跑也不愿意啊。” “你到底是什么人？”莫拉莱斯此时的目光中多了不少郑重之色。 “唔，我只是一个重头开始找路的旅者而已。”刘异生自嘲地笑了笑道。 第一百二十九章 突破之机 这场发生天上的对话，并没有被屏蔽起来。莫拉莱斯和刘异生所说的，在场的很多人都听到了。普通的帝国战士只是对中国之塔方面出现了一个圣者，能够和莫拉莱斯分庭抗礼感到吃惊，中国之塔这边则觉得士气大振，一改之前被压制的感觉。 但是这些关于道路的讨论，听在那些高手耳中就很不一样了。高阶以上的战士对这些话已经有所感觉，特别是那些大师们，到了他们这个境界没有一个不窥视通往圣域道路的，可以说他们每一个人都在思考未来应该走向哪个方向。刘异生的话对他们来说不啻是一种启发，就好像在迷雾之海中航行的船只看到了远方灯塔的亮光。至于这线光芒能够照亮他们多远的航程，就看他们自己的资质和领悟了。所以这些高手们几乎停下了眼前的战斗，一个个头抬头看着天空，认真地思考和体会着刘异生的话。 —————————————— 皇帝行宫的露台上，阿尔弗雷德皇帝和甘达斯大师自然也听到了这些对话。 “这个冒出来的圣者不简单啊。我的老师好像被他的话触动了。”甘达斯说道。 “你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吗？会不会是在胡说，只是干扰你老师的判断？”阿尔弗雷德皇帝问道。 毕竟是依靠血脉的战士啊，以后如果能进阶圣阶，依靠的也是身体的本能而不是自己的智慧，甘达斯心中叹息。不过他依旧恭敬地说道：“陛下，我毕竟还没有到那个层面，对他们说的事情没有直接的感受。但是像今天这样的对话，是要记录在史书上面的，一旦有什么错漏，是会招致后人嘲笑的吧？我想任何圣者都不会在这样的场合下说出和自己身份不相当的话来。” —————————————— 在行宫外的那栋房子里，格拉姆和佛兰哥自然也听到了天上的动静。 格拉姆道：“哥哥，怎么样？中国之塔原来也有圣者，而且气势上并不弱于莫拉莱斯。我就说父亲从来不是一个莽撞的人，他做什么一定是有周全打算的。” “没想到我的确还是小看了中国人。”佛兰哥说道。 格拉姆道：“现在你愿意和我一起干了吗？” 佛兰哥的目光在天上的几人之间游移的一番道：“我知道了。那就做吧。” 格拉姆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瞅了眼佛兰哥双手上的夹板和绷带道：“怎么样，要我帮你一把吗？” “不，这些东西待会儿还有用呢。” —————————————— 地面上，狄宁有些讶异地回身看了眼玛雅，只见她的眼眸中不停地有光华在闪烁，身上的精神力和斗气也同时不稳定起来，似乎有什么力量要从她身体里奔腾宣泄而出。他急忙站到玛雅身边释放了一个护盾将她牢牢围了起来。 “你要突破了？” 玛雅没有答话，而是盘膝坐下，她身体中的力量像沸腾的开水一样躁动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恢复平静，等她完全平复这种力量，然后站起来的时候，狄宁立刻感受到了一种和自己旗鼓相当的波动。 “居然这么轻而易举。” 玛雅不以为意道：“我在这里已经准备了很久了，只差最后一步，刚刚莫拉莱斯圣者的威压，抑制了我身体中的能量，让它们积聚到了一种快要爆发的程度，然后在刘异生说到关于道路的那个瞬间，他也散发出了自己的精神力，那种波动开始和莫拉莱斯的压制相抗衡，我体内的力量被这么一按一放，就跨过了那个关口。” 她看看四周道：“我并不是唯一一个受益的。” 狄宁也感受到了，两位圣者精神力场的摩擦，居然让很多面临关口的人有所进益，周围不止一人的状态都发生了变化。 “刘异生是故意的。”玛雅说道，“故意利用莫拉莱斯的威压当做锻打大家的工具，让我们这些人在两种精神力的刺激下，临阵突破，虽然没有别人像我这样迈上大师的关卡，但提升了一个小境界的不在少数。就算有些人没有现在得到提升，在未来的一些日子里，也会体现出这次感悟的效果。” “的确厉害。不过帝国人也一定有人得到了好处。”狄宁道。 “不一样。帝国人的高手很多是血脉战士，这些依赖血统的家伙是感悟不到太多东西的。而且他们的战士和法师受过的教育和中国之塔这边大大不同。刘异生就好比用精灵语唱了一首歌，能听懂，能够领会意思的，自然是懂得精灵语的人。我相信帝国人得到好处的人数可能只有中国之塔的十分之一。” —————————————— 刘异生使用的手段生效之后，自然瞒不过也是圣者的莫拉莱斯。他的精神力能够感受到战场上那些人突破时的精神力变化，就像一场雨后的蘑菇一样纷纷冒了出来。 圣者之间的较量很多时候已经脱离了直接对比武力的层面，刘异生的举动其实也是对他出场后那手压制的反击，只是看起来高明很多。 莫拉莱斯都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心中在听到他的话语后，产生了一瞬间的动摇。但是他很快就说道：“走上了错误的道路吗？不，到了圣阶之上其实不存在错误的道路，只有是否符合自己的道路。就算有一条更快的道路，但不适合自己，那也是不值得去尝试的。” “哦？这就是你的在道路之争上的反驳吗？显得有些苍白无力啊。”刘异生道。 “既然我们都到了这里，光作口舌之争就没什么意思了。不如就像通常圣者见面那样，比试一下手段吧。”莫拉莱斯不想再和刘异生辩下去，眼前这个年轻人给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明明看上去年纪不大，实力也并没给他太大的压迫感，但是说话行为却有一种让他看不懂的感觉。 在他面前，两人的年纪似乎倒转了，他的那种眼神，就好像一个经历过很多很多事情的老者，让他想起自己的老师。 “圣者之间的那种赌斗吗？”刘异生露出自信的微笑，“好！” 第一百三十章 一个赌斗 第一百三十章 一个赌斗 (第1/1页) 大陆上的圣者之间，很少会发生直接的生死搏杀，像之前千仞剑圣贝内加斯和光之刺客基罗斯一同刺杀时光圣者萨索的情况是极为罕见的。 因为到了圣者的程度，每个人都会有一些常人难以理解的压箱底手段，一旦用出来，生死可能就在一瞬之间。 因此为了解决问题，圣者们之间有时会用赌斗的方式来决定胜负。既然是赌斗自然会有赌注，刘异生问道：“那这次的赌注又是什么？” “赌注就是如果你赢了，我退走，我赢了，你们退出黑木关，不再来攻打。”莫拉莱斯说道。 刘异生呵呵笑道：“莫拉莱斯圣者，你不觉得这样很不公平吗？我赢了以后一点好处都没有，还是回到刚才的局面。你赢了我们却要放弃自己现在的优势，这也太不公平了。” 莫拉莱斯道：“我到达圣域已经很多年了。难道你觉得自己刚踏上圣域就能和我平起平坐吗？” “那可不好说啊，你真的有把握一定胜过我吗？”刘异生低下头轻轻摇了摇道，“实力会由输赢来体现的，而不是靠摆资历。谁强谁弱很快就要见分晓了。在事前定下这种不公平的条款，不可笑吗？” “那你想怎么样？”莫拉莱斯道。 刘异生抬起头直视莫拉莱斯，此时眼中的傲意显露无疑，“我们任何一方输了，就让己方的队伍退出黑木关一日，一日之后各凭本事。” “一日？这样，你们退出以后还是可以马上打回来。”莫拉莱斯道。 “事实本就如此，一日之后不打回来，明天，后天，下个月也可以打回来，这本就是实力差距使然，战争比的就是双方的国力，弱小的那一方，不是靠一个两个强者就可以支撑的。难不成你还要每天护着这道黑木关不成?”刘异生反问道。 帝国的军队在大陆上从来无人敢轻视，现在在刘异生的口中居然成了弱小的一方，需要人来庇护，这让莫拉莱斯听着很不舒服。但是对方说得没错，他也不可能一直守着黑木关，这不是圣者行事的方式。确切来说，如果知道对方有一位圣者，他采取行动应该会更加谨慎才是。 莫拉莱斯道：“我不想和一个后辈争辩，那就用你说的条件，但你既然确定了比斗的赌注，那就由我来选择比斗的方式吧。” “请。” “我一会儿将会用法术遮蔽地上的一支军队，如果你们能够破解掉我的法术，将他们从这片战场中找出来，那我就认输。 当然，我不会做以大欺小的事情，既然你们来了三个人，我就给你们每人一次机会出手，你们当中任何一个人能够在总共一小时的时间里，去除遮蔽找到人都算赢了。” 萧晨和刘异生交换了眼色。 灵魂对话中，萧晨道：“这是寂静礼赞最擅长的手段，当初他就是用这招一战成名的。在甘达斯在攻打黑木关的时候用过类似的方法，结果，我们的人都没有发现隐藏起来的敌人。” 刘异生道：“无妨，你不要忘记，我经历过多少次这样的世界，刚刚就在和莫拉莱斯相对而立的时候，我就开始想起以前和他打交道的过程了。前两次机会交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由我来做。和圣者过手的机会可不多啊。” 加布里尔道：“我擅长的是正面战斗，这些技巧性的东西，并不适合我的能力，你们两个人用掉这三次机会吧。” 萧晨道：“既然你说没问题，那就这样做吧。” 刘异生对莫拉莱斯道：“我同意。” 莫拉莱斯看着下方的人群，平伸出一只手，他的手上出现了一个白色光芒构成的旋转立方体，说道：“我会遮蔽这支十二人的黑卫小队，你们大可趁现在记住他们的特征。” 萧晨挥手打出十二点星芒，落在这十二个人身上，用精神力标记出了他们的位置。刘异生则根本没有动，他道：“这么做没有意义，这个家伙只是故作大方而已。” 果然，等萧晨几人准备完毕，莫拉莱斯将手中的白色立方体往地上一抛，立方体在落地的时候陡然变大，将那十二个人都囊括在内，随后又与这几个人一起，在一瞬间就变得无隐无踪，不仅在侦测隐形的魔法中看不见他们，而且萧晨刚刚打下的印记也全无作用。 “开始吧。”莫拉莱斯手指在空中一划，出现了一只金色的沙漏，开始计算时间。 刘异生对萧晨道：“前两次机会给你，最后一次又我来出手。” “你看起来很有把握？”萧晨问道。 刘异生道：“这种事情，如果我一次出手也没有解决，短时间内未必能够想到第二种方式。” 萧晨知道这是刘异生有意给他成长的机会，自然要全力以赴来应对。他知道自己运用常规的侦测魔法是毫无作用的，于是首先想到的使用精神力感知对方的存在，不过通常的精神力感知方法肯定也是无用的，萧晨想了想用源之塔接触魔力的方式，开始使用精神力。 萧晨将自己用精神力丝线构成的网，向着周围舒展开去，从刚刚那些人消失的位置开始，将精神力向外铺陈，把下面的很多人都笼罩在内。 那些黑卫既然属于莫拉莱斯一边，自然不会傻等在原地，一定会到处乱跑，增加难度。 萧晨的精神力总量远远大于同阶的其他法师，所以他的精神力覆盖战场的时候，无论是面积还是强度居然都不弱于莫拉莱斯。 莫拉莱斯微微皱起眉头，他没有想到对方的一个大魔法师，精神力居然强横到这种程度，而且他的精神力中带有一丝怪异的感觉，和常人使用的精神力方式很不相同，似乎有什么独到的特质。像这样的人只要不要走太多的弯路，简直就是预定的圣者。看样子那个名叫刘异生的圣者也是对他抱有很大的期望。 不过，精神力探查这种方法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如果他的手段连精神力都无法隔绝，那他莫拉莱斯也就不配被称作寂静礼赞了。 阅读网址：m. 第一百三十一章 寻找胜机 萧晨闭上了眼睛，在以精神力为纽带的感知中，下方的世界在他头脑中纤毫毕现。冥想世界里，他漂浮在空中，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沙盘，在他目光注视之中，一块块土地，一间间房子，一个个立于其中的战士开始成型，他们只有拇指大小，但是却是现实中他所探查的到每个人的微缩翻版。 他开始描绘一个世界中，在他下方的每个人甚至每块石头都有自己的位置。但是当他完成这座沙盘时，上面并没有那十二个人。 然而萧晨的沙盘还没有完工，那些房子和人物之间的空隙上，开始出现如同丝带一般的半透明痕迹。这些痕迹是萧晨感受到的魔力流动痕迹。 虽然莫拉莱斯使用的是某种改变规则的手段，并没有什么魔力波动。但是那些黑卫战士本身移动以后，却会带起周围魔力的涟漪，即便他们没有施法，但是他们的斗气和精神力还是很自然的存在于体内，这些和魔力相关的力量，只要存在过，就会和周围的魔力产生互动。就好比人在水中游过，即便没有用力拍打水花，也会留下水被推开的痕迹。这样的痕迹留存的时间很短，魔力被扰动以后，又会很快回复到平静的状态。一般人魔法师是通过魔文施法，精神力并不直接作用于魔力，他们虽然能够感知到魔力，却感知得很粗糙，不像萧晨可以接触魔力到细致入微的程度。 在这种圣者赌斗的时候，战场上的大部分人，都没有轻易移动自己的位置，所以在他的精神感知中，有一些很清晰的涟漪，自然就是来自于那几个正在移动的黑卫。 “只要他们存在过，就必将留下痕迹，找不到人，但也可以找到位置。好思路！”刘异生的一丝意识出现在了萧晨的沙盘边上。 此刻他们所站立的位置上拉出了十二条轨迹，不仅十分清晰，而且还在不断延伸中，换而言之，痕迹的前方，就是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 “嗯？这些狡猾的家伙，是分头跑开的，有几个躲进了屋子，还有几个就要跑出这块区域了。”刘异生微微摇头道，“嘿，莫拉莱斯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小家子气，这算不算作弊呢？” “我会逮住他们的，接下来就看怎么让他们显形了。”萧晨道。 刘异生道：“以我对莫拉莱斯的了解，他的技巧其实是一种制造空间夹缝的手段，被他所遮蔽的人，会暂时的处于一道空间缝隙中，所以无论光线，声音，气味都不会透露出来。 一般的魔法师还真没有办法把这些人揪出来，就算察觉了他们的踪迹也没有用，因为空间缝隙的入口被他隐藏得很好，而且跟随着这些人不停地作者运动，普通的魔法师根本找不到它们。 但是你却不一样，你又一个很克制这一点的武器。” “你是说冥想空间？”萧晨问道。 “不错，投射冥想空间到现实中的时候，本质是一个空间对另一个空间的挤压和渗透，虽然，你的空间比现实空间低等很多，对现实空间的挤压效果很有限，但对莫拉莱斯的空间缝隙就不一样了，他那些人为制造出来的临时空隙，恐怕比你投射的冥想空间也高明不到哪里去。如果将你的冥想空间渗透到他的空间缝隙中，你猜会怎么样？”刘异生问道。 “我觉得莫拉莱斯的空间缝隙就好比是地砖之间的缝隙，而那几个黑卫就像是里面藏着几只小蚂蚁，而我的空间渗入其中之后，就像是浇下了一桶水……” 现实中，萧晨睁开眼睛，他身上突然涌出了蓝色的光华，那些光华很快变成了水的幻影，从萧晨的身边落下，形成了一道瀑布，这些水落到地上以后迅速地往四周流开把下方的人淹没在其中。 这突如其来水，一开始造成了下方众人的恐慌，但是很快，他们发现这水完全没有触感，就像是虚幻的一般。有人就算用手去捞，也好像接触在空气中，什么都没有碰到。而且这些水并没有一直漫上来，大概到了人们的膝盖处，就开始违反常识地向几点聚拢。很快，地面上的几个特定位置，出现了一个个水球，那些水球都有一人来高，就像一个个竖起的蛋。 接着这些水蛋之中，开始出现了一个个人形的剪影。那些人影由虚到实，最后就让一个个变成了那些被莫拉莱斯遮蔽掉的黑卫。 他们身边的水可不再是无形无质的东西，这些人惊慌失措的发现自己在水中，挣扎着打破水球跌了出来。 “居然就被他怎么找到了！那个萧晨不是大魔法师吗？怎么能够破解圣者的招式？”在行宫中观望的阿尔弗雷德皇帝惊怒交加地说道，“还有，这到底是什么奇怪的魔法，为什么我完全看不懂？” 一边的甘达斯大师同样紧锁着眉头，“这好像不是魔法，有点像战士的领域，又不太一样。可能他这种特殊技能，正好有克制我老师的地方。” “该死！” 甘达斯大师道：“但是陛下他好像没有找全十二个人，现在显出身形的只有十个。刚刚他在那里冥想，已经花去了将近半个小时，到最后他没找到他们……” “那个刘异生动了。”阿尔弗雷德皇帝说道。 只见原本静静看着萧晨表演的刘异生，突然抬起一根手指，在身前画了一个框，那个框构成一个平面，里面是闪烁的星星。 他画完一个，就在边上画出了第二个。然后屈指在两个框上轻轻一弹，这两个框顺着他弹击的方向，向下面飞来，分别落在了两个屋顶上。当一个框飞速扫过房顶上某个位置的时候，便有一个黑卫从框里面摔了出来，就好像那框是一个套索，直接把他套出了空间间隙。 刘异生看着莫拉莱斯道：“有些人呆得稍微高了一点，用水淹太费时间了，就让我来帮个小忙吧。加上我这一下，我们一共出手三次，找出了你的人。这样一来，我们算不算赢了呢？” “梦之塔？星之塔？”莫拉莱斯惊讶地看着他。 刘异生点点头。 莫拉莱斯长叹一口气道：“你们赢了，我输得不冤。” 第一百三十二章 撤退之时 萧晨站在帝国一侧的城墙上，看着帝国人的军队从门洞里向外撤去。虽然圣者之间的赌斗在他看来有些儿戏，但是这就是这个实力为尊世界的法则。 圣者定下的约定，自阿尔弗雷德皇帝以下都必须遵守，莫拉莱斯失败以后，请阿尔弗雷德皇帝履行自己的承诺，然后就离开了黑木关。萧晨不知道莫拉莱斯和皇帝交谈了什么。但是从阿尔弗雷德皇帝后来根本没有出现的状况来看，他心中应该是极为不满的。但最终他还是开始安排帝国的军队开始撤退。帝国人一退，王济远就指挥着军队快速占领了黑木关中的要点。 帝国的兽种士兵，在灵侍战士和幽魂战士的共同监督下，开始撤离一个个工事，一间间房屋。王济远的一团甚至封锁了几个靠近中国军队一边的物资仓库，驱逐了守卫这些仓库的人，并且拒绝帝国人运走这些物资。 而萧晨与几位大师，几位高阶法师则一起飞跃战场来到黑木关另一边的城墙上，既可以观察帝国人撤退的情况，也可以防止帝国人发生什么变故。 帝国的士兵们经历了一连串的失败，士气可谓跌落到的谷底，此时走出黑木关的士兵们，和之前攻打黑木关的帝国士兵，感觉像是来自两支截然不同的军队，那一支充满斗志，这一支却垂头丧气。 这些士兵们的队形松松垮垮，旗帜七倒八歪，从城头上看去，不像列队行进的蚂蚁，倒像是四处乱飞的苍蝇。 “其实我一直觉得很可惜啊，如果照我们这样打下去，敌人的力量就会受到很大的打击，对我们后面的行动帮助就大了。”洛伦佐支在城垛上，探头往下看着，似乎恨不得从这里扔一枚火球下去。 “我们用最小的代价达到了自己的战术目的，这有什么不好的？”黄铮说道，“你别看之前的战斗，我们都取得了不小的优势，但是这和我们的准备和运气也是分不开的。真的在打起最后的攻坚战，损失会不断增加的。别的不说，至少那些天蛛魔像现在已经损伤过半了。灵侍中间也有将近三分之一退场，有些甚至湮灭了灵魂。再往后我们会面对皇帝的大批黑卫和禁卫军，他们估计会为了守住行宫全力作战，那些战士退无可退，和贵族们的家族精锐可是两码事。” “只是觉得有些可惜，支持任何一场战争的根本都是人，只要人死光了，帝国人就会一蹶不振，你知道的，我喜欢大场面。”洛伦佐笑道。 萧晨道：“要杀伤他们的有生力量，可不一定要在黑木关里做，不是吗？我们答应了莫拉莱斯圣者不在黑木关附近再和他们发生冲突，但是并没有答应不再帝国的土地上给他们一点教训吧？” “你是说……”洛伦佐抬了抬眉毛道：“我一直奇怪罗玲和毛恺去哪里了。现在看来你早有安排？” 萧晨点点头道：“在联合施法攻破城门之后，我就让他们去做下一波攻击的准备了，只是没想到帝国人会退得那么快，希望他们的时间来得及。” —————————————— 罗玲和毛恺很早之前就赶到了距离黑木关大约十公里远的一处峡谷中。 按照他们的判断帝国人如果失败是不会再他们的据点或者大寨里面停留的。因为中国人没有任何理由不同时拿下这两个地方。因此，如果要伏击他们只有在路上进行。 这处无名峡谷是去往北方唯一一个可以容纳大军通过的道口，最窄处只有不到十米，两侧山崖的高处则超过七八十米，地势非常险要，正是用来伏击的好地方。 不过帝国人自然也不会放任这样险要的地方不管，这峡谷的山崖上有一个小小的堡垒，里面驻扎着一支守卫部队。但是由于帝国人在更南边有大营和堡垒据点，因此这里其实很多年来都属于战线后方，这里守军的实力不强，人数不多，防备也一直比较松懈。 自打帝国人拿下了黑木关以后，这里的价值就变得更低了，守卫的人数消减到了原来的一半，后来又因为黑水病也传到过这里，守卫的士兵因病又死了或者走了四分之三，之前一个帝国支队的二百五十人最终只剩下了三十多人。 这样一个小据点中的敌军对于罗玲和毛恺两人来说根本不值一提，罗玲使用了一个幻术魔法，遮蔽了据点中几个哨位的视线，在魔法生效期间，这些哨兵会觉得精神有些恍惚，他们观察周围的景象不会发生任何变化，但是他们看到的实际上是罗玲制作的幻境，自然就看不见在附近绘制法阵的魔法师了。 做好了准备，罗玲就开始在这个峡谷中布置伏击对方的措施。 通常来说，由于帝国人的军队人数众多，队伍一定会拉得很长，所以罗玲和毛恺开始在哨所前后长达一公里的范围里布置法阵，这样的大工程当然不止他们两个动手，两人各自带来了四个灵侍法师，这些法师虽然大都是中低阶，但是也能在布置简单的法阵上帮上忙。罗玲等人带来的法阵都是现成制作在卷轴上的，只要将他们固定，激活并且伪装好，就能够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发挥作用。罗玲等人一直布置到太阳落下，才基本完成了一路上法阵的布置。 为了不被敌人察觉，这些陷阱大都布置在了两侧的崖壁上，组成陷阱的法阵经过符之塔的洛伦佐改造，增强了隐蔽性能，能够收敛魔法波动，能够像变色龙一样伪装成周围的环境，并且可以通过精神力远距离触发。这些法阵除了爆炸，闪电、冻结、减速和衰弱诅咒之类的常规类型外，还有不少是制造恐怖环境的幻术法阵，或者阻止传送的空间干扰法阵。对于上万人的军队，制造直接杀伤是杯水车薪的事，但是如果能够引发整支军队的恐慌，那些兽种士兵自己都是消灭自己做好的武器。 等到罗玲他们完成安排的时候，他们看到远处有一串火把组成的长龙正在往这边行进。 第一百三十三章 同道相遇 “嗯？我好像在下面感觉到一些能量波动？”现在山崖高处的毛恺突然说道。 他身边的罗玲道：“我也感觉到了，不太明显，但是数量不少，这些人好像很擅长隐匿，如果不是我们的精神力和那些布置好的法证陷阱连在一起，估计还发现不了他们。” 毛凯一挥手，把他们十来个法师的气息都隐藏了起来，“好像有四五十个人，这些人的行动很有意思，居然跟我们做的事差不多，他们其中好几人的隐蔽点都在我们布置的法阵附近，都是最适合攻击下面道路上通过者的地方，难道这些人也是来伏击帝国人的吗？” “我看不像，这些人的安排很集中，看样子并没有打算对敌人的军队产生大的打击，倒像是要在某个点上伏击某个人似的。”罗玲道。 “刺杀？”毛恺道，“难道是刺杀帝国皇帝？” “马上我们就会知道了。”罗玲往一个方向一指，只见有两个法师模样的人正往这边飞过来。看起来他们也看中了这片山头，想将它作为伏击的地点。 这两个法师看起来实力一般，最多也就中阶的程度。但即便是这样两个人，如果占据了这个制高点，肯定也能给下面造成很大的混乱。 “交给我吧。”毛恺说道，等到那两人飞到离他二三十米远的地方，毛恺双手往前一按，两道黑影从他手上飞了出去，像两块巨大的黑布将两人像木乃伊一样，无声无息地裹了起来。他双手一拉，两人就被拖到了他的脚下。 黑色的魔力散去，露出了两个昏迷过去的人。这两人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在黑暗之中没有使用任何防护魔法，就这样被毛恺一击干倒了。 毛恺打量着两人的装束，感觉不太对劲，这时他的一个来自王国魔法协会灵侍道：“这人像是那种佣兵法师，佣兵中法师很稀有，像他这样的，应该是佣兵中高手了。” “居然是佣兵？”毛恺释放了一个结界道，“你们盯着下面，让我来审审这两个家伙。” 罗玲看着这些人颇有效率地布置着伏击阵地，大约花了十多分钟就安排好了各自的位置再次隐匿了下来。 “看他们这个样子到让我想起了帝国一支很有名的佣兵团，叫作影狼。”刚刚那名灵侍法师说道。 “佣兵团居然敢来伏击帝国大军？”另一名灵侍法师吃惊道。 “不，不是伏击帝国大军，而是刺杀帝国败兵中的一个人，这可完全不是一回事。这支叫影狼的佣兵团可不傻。”罗玲说道。 “说对了，他们真的就是影狼佣兵团，而一次雇佣他们的是中国人，刺杀目标是杜安伯爵！” “什么？”罗玲听到这里也大吃一惊，“我们雇佣的？” “没错。他们要在战争之中来到了黑木关附近找活干，这对雇佣兵来说是很常见的事情，不过接到的大都是运输和协防之类工作，阿尔弗雷德皇帝不喜欢也不信任佣兵。所以从来不把真正的好活给他们做。虽然影狼在潜伏刺杀上面很有一套，但是一直没有找到发挥的机会。 不过今天他们本来负责给黑木关后面的据点运送物资，却接到了一笔神秘的大生意。来人自称是中国人，给他们的任务就是，如果帝国军队败退，他们就试着在败退的帝国军队里刺杀杜安伯爵。 影狼的首领是两位高阶刺客，虽然刺杀一位血脉大师很难，但是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而且这些中国人给出的条件非常优厚，不仅一开始就给了他们大笔的钱和物资，还提供了他们不少用来袭击的魔法道具，最后还答应只要刺杀成功，就会把他们招募到中国人的军队中去。 而杜安伯爵本身的实力，在帝国的诸位血脉大师中算是最弱的，皇家狮鹫血脉也不太擅长防御。所以他们的两位首领盘算了一番以后，就动心了。” “看来事情变得复杂了起来。”罗玲道，“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 毛恺摸摸头道：“要不给他们添把柴，加把火？” ———————————————— 阿尔弗雷德皇帝骑在马上，他左右两侧的脸颊比下午的时候多了两道血痂，这是不敬圣者而得来的惩罚。 当莫拉莱斯圣者来到行宫让他安排撤退的时候，他忍不住指责了莫拉莱斯和中国之塔进行了一场很可笑的比斗，他还坚持认为这场比斗无法代表圣者的实力，也无法代表帝国，更不愿意为此撤军。 莫拉莱斯只是瞪了他一眼，他便感觉到空气中有两道不知名的力量在他的双颊上划过，让他脸上添了两道血口。更加奇怪的是，按照翡翠龙血脉强大的自愈能力，这两条血口却始终没法合拢，他事后才明白这是空间的法则之力，所以才让他如此难以抵御。 莫拉莱斯最后的话语一直到此时还在他的耳边回响：“皇帝，没有人能够浪费和践踏我的信誉，在刚刚那个时刻，我说什么，帝国就说了什么。也许你没有意识到我给已经给了你最重要的东西，一个让你的军队安全撤离的机会。赢下比斗又如何，中国人今天退了出去，明天还会再来。对于一支弱旅而言，能安全地回去，已经是它能获得的最大仁慈了。” “弱旅！弱旅！”阿尔弗雷德在口中叨念着，只觉得一股愤懑之意充满了胸口。如果本来他的军队还能够和敌人进行一战的话，目睹了己方圣者的失利，他的军队就真的无法和中国人抗衡了。现在他所率领的，只是一些逃命的可怜虫而已。 “陛下，前面充当斥候的黑卫已经来报，联系了前方的一个关卡。没有发现路上有任何敌人的行踪。我们应该可以趁夜通过这里，赶往圣剑城，然后在用那里的传送阵回到帝都。”埃德尔大师道。 此时在阿尔弗雷德皇帝身旁几乎集聚了所有的大师，除了埃德尔外，甘达斯，佛兰哥，格拉姆和杜安都围绕在他身旁。 第一百三十四章 兄弟之谋 格拉姆和佛兰哥在这群人的最后，在他们稍前一点则是拥有皇家狮鹫血脉的杜安伯爵，这个家伙在众位大师中属于比较边缘的人物，历来没有什么带兵打仗的战绩，战斗能力也比较一般，如果不是治疗瘟疫，皇帝也不会将他调来前线。正因为如此，他在这次战斗都没有轮到出场的机会，而是在皇帝身边干着高级护卫的活。 再往前，在皇帝的身边则是甘达斯和埃德尔，虽然甘达斯这次召唤来莫拉莱斯圣者，直接导致了这场撤退，但是他依旧是皇帝最依赖的参谋之一。而黑卫出身的埃德尔则始终跟随在皇帝的近身处。 格拉姆遥望着前方的细窄峡谷，看到山崖上方亮起了两点火炬，这两个火炬在同样点着火炬的据点不远处显得并不起眼，但是却人为地在那里晃动。这是一个传递给他的信号。 他开口对佛兰哥说着话，但是却没有任何声音响起，但是佛兰哥借着周围士兵的火光，看清了他弟弟嘴唇的动作，自然也读出了他要说的意思。 格拉姆正在说道：“他们准备好了。” 佛兰哥点点头，举起了一只手，跟在他们后面的既有皇帝的黑卫，也有各家的家族精锐。光明狮子家的精锐战士们看到这个动作，都各自做好了作战的准备，将武器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然后紧紧盯着佛兰哥，随时准备依照他的信号来行动。 前面的阿尔弗雷德皇帝还在与埃德尔和甘达斯两位大师说话，皇帝正说到接下来的计划：“这一次回去已经要复制出和中国人一样的武器，气枪也好，气动炮也好，没有这些，我们的战士和中国人作战就太吃亏了。” “是的，陛下，之前我们缴获的样品已经运去了帝都，昨天帝国炼金术学院的那些炼金术士们都已经获得了初步性的结果，他们解析出了中国人的充气法阵，搞懂了基本原理，接下来我们只要能够摸透法阵中的一些细节，就可以自己重现这些阵法了。” “嗯，那炮和枪金属部分的制造呢？”阿尔弗雷德皇帝问道。 “呃，这部分还需要花点时间，中国人采用金属我们从来没有见过，炼金术士们使用过其他的替代材料，做成炮管完全没问题，但是成本却太高了。”甘达斯回答。 阿尔弗雷德皇帝道：“必须加快了，那些中国人占据了黑木关，一定会惦记着我们的国土的。今天没打完的这一仗，总有重新打过的那一天。” “是的，陛下。”甘达斯应道。 “埃德尔，自从我们出发以后，中国人有没有跟上来？”皇帝问道。 埃德尔伸手招来一个黑卫，问了几句，然后对皇帝道：“他们派遣了一支骑兵部队在后面跟踪着我们，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人了。不过，我们也有相应的人在队尾防备着他们。” 皇帝道：“没有魔法师偷偷跟着我们吗？” “目前没有发现。”埃德尔回答。 “这样不行。如果他们的大师发起突袭，我们队尾的人基本没有反抗的能力。”阿尔弗雷德皇帝转过身，对格拉姆说道：“格拉姆，你个带着家族里的精锐去最后面吧。防止中国人追击我们。” 格拉姆和佛兰哥都一愣，心中不由紧张起来，他们都怀疑皇帝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佛兰哥道：“陛下，在我看来，目前没有什么事情是比保护您的安危更重要了，原本要不是中国前线占领了传送阵，您就应该回到帝都了。现在我们前往圣剑城的这一路是您最危险的时候，我觉得还是小心一点好。毕竟在我双臂受伤的情况下，格拉姆是现存最有战斗力的血脉大师了。” 格拉姆也道：“陛下，后队那些人都是无关紧要的兽种士兵，我们的精锐都在前部，就算受到了袭击，我们也有足够的时间反应过来。我们剩下的大师本来就没有对方多，如果我们六个人再分开的话，很容易被对方用人数优势围剿。相反只要我们集中在一起，手下又带着最精锐的护卫，那就不会给敌人任何机会。” 阿尔弗雷德皇帝喝骂道：“蠢货，如果我不是为了维持基本的士气，保存这些士兵，我还有必要和你们一起走吗？这些士兵大都接受了各个家族的高级血脉，还有不小的成长性，只要过一两个月，他们中间就会出现新的低阶血脉战士！而且，我们之后复制了中国人的武器，难道不需要有人操作吗？谁让你们把兽种战士想得那么廉价的？我们已经损失了数以万计的战士，不保存好手头的力量，到时候怎么抵抗中国人的进攻？” 格拉姆看了一眼佛兰哥，对方缓缓摇了摇头，他只得道：“是，陛下，那我领队去后面。” 他对后面队伍中的家族精锐招了招手，这些人纷纷从混在一起的队伍中出列。格拉姆和佛兰哥调转马头往后走去，不过他和佛兰哥的错马而过的时候，听到对方轻声说道：“拖一下，别走太远，马上就要到那个地方了。” 格拉姆应了一声，就在原地慢吞吞地整队。皇帝几人继续往前走去，格拉姆回头看着他们，周围火炬的光芒照在他的脸上，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那只紧紧攥着缰绳的手，显示出了他隐藏起来的澎湃怒意。 等皇帝走得稍远些，格拉姆轻哼了一声，松开了缰绳，他眼中的神情就像在看一团垃圾，他挥手让身边的三十多个骑士聚拢过来说道：“那个蠢货倒是给了我们一个机会，本来我让你们在那些黑卫身后动手，我们的力量还很分散。现在倒是找到理由集中到一起了。我们就磨在这里不动，现在所有人开始激发自己的血脉，慢慢前进就好了，一会儿只要前方皇帝的队伍受到袭击，我们就直奔过去，不要管路上任何其他人，直接冲开皇帝身边的护卫，你们要给我创造机会，让我拧下皇帝的脑袋！” 第一百三十五章 混乱之夜 第一百三十五章 混乱之夜 (第1/1页) 阿尔弗雷德皇帝走进山谷的时候，全然不知罗玲和毛恺正在上面注视着他们。 看着长如火龙的队伍走进了狭窄的山道，火炬的光芒照亮了下方的石壁，就像是在暗青色的世界里抹上了几笔鲜亮的橙红。又像是蜿蜒的河流上漂浮着点点的烛光，毛恺感慨道：“如果撇开即将发生的事情，这样的场面还真是美景。” 罗玲道：“你倒是心情放松。还有心思欣赏景色。” 毛恺笑着说道：“以前在实验室里待多了，出来的机会很少，这次从到了绿林城开始，后来一系列的事情，给我感触还蛮多的。要获取这个世界的力量，怎么能不了解这个世界呢？很多东西要亲眼看过，亲手做过，亲脚踩过才会有自己的真实感触。” 罗玲点头同意，她明白毛恺说的话对于修行的意义，她自己也有这样的感触。到了他们现在境界，要在往上提升，理性的学习和分析固然重要，但各种契机带来领悟也是必不可少的，她说道：“那就看看接下来这场战斗能给我们多少感悟吧。” 下方影狼佣兵团的人似乎很有耐心，帝国人的队伍走进峡谷之后并没有轻举妄动，安静地等待着这支队伍走到合适的位置。 一个灵侍法师说道：“两位大师，帝国人已经达到了我们的预定位置，我们现在还不动手吗？” 毛恺道：“再等等。今天的主角好像不是我们，做好我们的配合工作就好了。” 他这句话刚说完没多久，从山谷两侧的悬崖壁上，突然飞出四五个火球，他们瞄准的位置是敌人队伍的中段，火球砸在下方的队伍里，轰然炸开。将本来正在缓缓行进的兽种士兵炸得人仰马翻。除此之外，还有大块的石头从上面落下，也不知这些刺客怎么悄无声息地搬动了那么多石块，一旦从高处落下，挨到的人一定会被砸得血肉模糊。 帝国人队伍没想到有据点据守的峡谷，也会有敌人的埋伏，受到损伤的几支队伍，惊慌失措地四处奔逃起来。 毛恺道：“开始了，那我们也来助他们一臂之力吧。” 他就站在那里打了一个响指，长达一公里的山壁，次第亮起了一百多个事先布置好的法阵。中国之塔的两位大师带着八位法师花了半天布置的阵法，可不是那些刺客临时的安排可以比拟的。 那些法阵每隔十米左右就有一个，既有各种火风冰电的元素攻击，也有各种混乱幻象的精神攻击，甚至还有各种长时间生效的负面诅咒。这是法阵差不多是炼金工厂两周的产量，本来准备用来防御城市，现在全部在同一个时刻扔在了一个狭窄的谷道里，可想而知会有多么可怕的效果，这些魔法叠加在一起杀伤力成倍地上升。 这就不像刚才的魔法袭击仅仅是引起混乱了，这些魔法虽然威力不算大，对于高手也没有致命的伤害力，但是对付普通的兽种战士却绰绰有余了，短短几分钟时间，就造成了大面积的伤亡。 这下不仅帝国人极为震惊，就连那些刺客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罗玲抬起一只手，神情严肃地说道：“我也来吧。” 她也没有做出什么动作，但是突然山谷之上就开始向下飘荡起了雪花。 在这个时节本来是没有雪的，但是在这片不大的山谷里，雪却越下越大。很快原来的飘飘细雪，开始变成了鹅毛大雪，一片一片地向下面惊慌失措的人群落去。 这些雪花看似没有什么杀伤力，但是飘落到一个人的铠甲上就会凝结起一块坚冰，如果落到皮肤上，则会让人直接冻伤。普通的战士如果没有斗气或者魔法开抗拒他们，光凭血脉之力根本无法阻隔这些雪花。雪花轻轻飘过的地方，就有人被冻成了冰坨子，然后倒在了地上。 这是罗玲自己从冰风暴魔法改良提升而来的一个魔法，极寒之雪。它虽然没有冰风暴撞击造成的物理伤害，但是范围更广，冰冻能力更强。 等罗玲释完这个魔法，山谷最前方道路中出现了一段两百多米的冰雪地带。帝国人的前锋队伍，除了向后逃走的那些，尽数冻毙当场。 影狼佣兵团的刺客们，虽然不知道是谁把声势搞得这么大。但暗中猜测，一定和中国人脱不了关系。于是他们还是按照原定计划出手了，他们的队伍中有将近二十个弓手，早就已经在两边的山壁上严阵以待。 和他们接洽的人给了他们几根杜安伯爵的身体毛发。影狼有一件名叫注视之眼的魔法道具。那是一副单片眼镜，只要将目标的身体毛发和这个道具感应，几天之内就可以通过它在人群当中发现自己的目标。此时影狼佣兵团的首领灰狼艾迪正带着注视之眼观察着下方的队伍。 很快他在拥在一起的大队人马当中看到了那个人。那是一个年轻男子骑在马上，身上已经被青绿色的鳞片覆盖，他被大群的魔法师和战士簇拥在中间，一副众星拱月的样子。 处于帝国人最中间的位置，又有龙族血脉，很显然那根本不是什么伯爵，而是帝国皇帝阿尔弗雷德。灰狼艾迪对中国人的不地道很不满，刺杀帝国国王绝对是一件疯狂至极的事情。但是，估算了一下他们给出的惊人价格，艾迪也觉得足够让他自己豁出去对一个皇帝射几箭了。 看到这样程度的魔法伏击，中国人的可怕已经深入了他的心思。谁知道中国人还有没有什么后手，如果自己不按照约定出手，如果中国人把他和帝国人一锅端麻烦就大了。 更何况，如果要加入中国之塔，就应该体现出自己的价值，没有一点功绩和表现可不行。 艾迪下定决心，拿出一支箭搭在弓上，向目标射去。那支箭飞入空中就变得明亮起来，在夜空中给其他影狼弓手指明了方向，于是他们纷纷拉弓搭箭跟着艾迪开始像皇帝射击。 阅读网址：m. 第一百三十六章 杀戮山谷 阿尔弗雷德皇帝进入谷道的时候，抬头看了看两侧的山壁，嶙峋的石块在火光的照耀下，光和影显得变幻莫测，随着他部下们的行进，那些影子不停地律动，像是有什么鬼怪出没在山石之后，正在窥视他的大军。 皇帝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他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烦躁之意。就在这时岩壁上有好几处同时亮起了火光，居然是几个火球突然出现，向下方袭来。皇帝并不觉得奇怪，也没有什么惊讶，那些中国人果然不会死心。 “敌袭！”皇帝身旁同样也在观察四周的黑卫们当先喊了起来。 皇帝身侧的甘达斯大师双手往天上一点，就有一个护盾从他身边升了起来，将周围几位大师和一队黑卫都包括了进去。 周围的黑卫们各自拿起武器和盾牌，准备防御即将到来的袭击。不管帝国的战士们现在士气多么低落，这些直属于皇帝的精锐，还是保持着应有的反应和战斗力。 “不讲信义的中国之塔，他们果然在路上设下了埋伏。”碧绿的鳞片从皇帝身上各处生长了出来。 埃德尔道：“陛下，这里太危险了，现在看不出敌人还有多少埋伏，我们还是往后撤出山谷吧。” “撤？你怎么知道后面不会有中国人冒出来？”阿尔弗雷德皇帝刚说完这句话，前前后后突然爆发出很多法阵的光芒，如果说前面的袭击是一场和风细雨，现在就是狂风暴雨了。无数火球和闪电从山壁上落下，无论是他们的前方还是后方都被浓烈的魔法光晕覆盖了。 “看到没有，他们早就做了准备，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就潜伏到了这里。驻守这里的人都是饭桶，居然被人布下这么多法阵都不知道。”皇帝怒道。 “陛下，现在唯一的办法只有往前面冲了，无论中国人做过什么样的准备，他们也不能在我们前方布置太多的军队。”佛兰哥打马上前来到皇帝的边上，其实他现在也很震惊，完全没有预料到中国之塔的那些法师居然在这样一个谷道里安排下这样程度的埋伏。不过，这样一来他们的机会好像又大了几分，“陛下，只有我们从前面冲出一条路去，才能够脱离这个处处受制的山谷。” 甘达斯道：“陛下，中国人的法阵当中有干扰空间的魔法，现在这里已经没有办法发动传送了。恐怕佛兰哥说得是对的，只有向前冲这一个办法了。” 阿尔弗雷德皇帝这时已经激发出了自己的血脉，变成了一个背后生出双翼的龙人，他说道：“那就准备冲锋吧。我们要给后面的人冲出一条路来。” 佛兰哥道：“陛下，请让我的弟弟格拉姆带兵过来护驾吧！增加了他的力量，我们的把握就大几分。” 阿尔弗雷德皇帝拉起缰绳说道：“顾不得那么多了，我们必须现在就动起来，在这里多耽误一点时间，我的战士就会多牺牲几个。现在就走！” 佛兰哥见皇帝不上当，心中着急，但是他自己一个人又没有动手的把握，只得往后看了一下，追赶皇帝而去。 就在离开他不到一百米的地方，格拉姆正指挥着部下一边躲避上空的袭击，一边往前追赶。 他带领的家族精锐还能勉强应付这样的攻击，但还是有几个人运气不好被强力魔法命中，倒了下去。 “格拉姆大师，甘达斯释放了护盾，已近把皇帝和几位大师隔在了里面，这样就算我们赶上去也没法接近皇帝。”他身边的一个亲卫说道。 格拉姆道：“不慌，有人会解决这个问题的，他们马上就要动手了。” 果然这句话才说完，就有箭从两侧射下来，飞向了皇帝的队伍。那些刺客显然对魔法师护盾有所准备，射下的箭支中竟然混杂着一支破魔箭。那支灌注了斗气的破魔箭一下就戳穿了甘达斯的护盾，由大魔法师制作的护盾从破魔箭插入的地方开始快速朝四周破裂，很快那个蛋壳状的护盾就变成了一个破碎的鸡蛋。击碎护盾后，那支箭余势未消，向着甘达斯本人飞去。 峡谷当中兵荒马乱，声音嘈杂至极，这之箭混杂在诸多的箭支当中，一点都不显眼，正忙于观察周围魔法攻击情况的甘达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到这支破魔箭射到身前时，他才急忙激发了身上几件饰品的防护魔法，但是这些防护并没有能够阻止破魔箭射中他的身体。要不是边上的杜安伯爵在关键时刻撞了他一下，这支箭就要射穿甘达斯的心口了。 但即便这样，破魔箭依旧射穿了甘达斯的右胸，将他打翻下马。边上的杜安伯爵眼疾手快，一把把他捞住，但是甘达斯已经脸色发青，昏了过去。 “这是毒箭！”杜安伯爵惊叫道。 “怎么可能？甘达斯的护盾怎么会被一支破魔箭轻易射穿？”阿尔弗雷德皇帝惊讶道。 “能一次射穿甘达斯大师护盾的一定不是普通的破魔箭，陛下千万要小心。”杜安伯爵说道。 趁着护盾被射破，更多的箭支像雨泼一样射了进来。 阿尔弗雷德皇帝身边的精锐黑卫们，原本都在护盾的保护下，这回突如其来的箭雨把他们打了个手忙脚乱。 不过这些普通的箭支最多也就干扰一下他们行进的速度，并不能真的造成什么杀伤。 原本正在用魔法探测前方路线的埃德尔大师，急忙代替甘达斯大师重新释放了一个护盾，但已经追到他们后面的格拉姆，借机带队冲进护盾的范围。 他看到倒在杜安伯爵怀中的甘达斯心中冷笑。 破魔箭和破魔箭之间也有很大的差距，影狼佣兵团用的这支破魔箭自然是极品，是格拉姆带在身边的家族珍藏，虽然只是一支箭，却是古代圣者打造的圣器。它没有任何其它特点或者功效，却把破魔能力做到了极致，如果不是空间类的壁障或者城防大阵级别的防御，基本是不可能阻止它的。专心作战的甘达斯，肯定有办法避开这支箭，但是在一片混乱中，就只能成为它的猎物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弑君之心 第一百三十七章 弑君之心 (第1/1页) 甘达斯一倒下，阿尔弗雷德皇帝右边产生了一个空档，佛兰哥自然地补了上去。 他看了一眼皇帝身上的鳞片，知道他至少已经激发了九成的血脉。在这种情况下面，翡翠龙血脉的防御力还是非常强大的，佛兰哥并没有从身后一击毙命的把握，所以他按照自己制定的计划，离皇帝靠得更近了一些，却按兵不动，等待自己弟弟上前。 佛兰哥一副伤员的样子，他的两只手上还都绑着夹板，身上才激发了不到一半的血脉力量，看上去仅仅能够防御一些箭矢的样子，皇帝看了他一眼，倒是觉得他这种样子要突破前面的障碍有些危险，难得关心道：“你现在身受重伤，还是躲到黑卫后面去吧，我身边还不需要你这种伤员来照顾。” 佛兰哥一边打着马和皇帝并行，一边说道：“陛下，就现在这点魔法和箭支还伤不了我，我顾着一个方向，替您防着一点敌人的偷袭还是可以的。” 阿尔弗雷德皇帝说道：“那你自己小心一些，我感到前面有很强的冰霜魔法，敌人应该在前方埋伏了大魔法师，我们的前锋队伍该是完蛋了。” “您放心吧，格拉姆也已经赶上来了。”佛兰哥说道。 皇帝早就感觉到了左侧也有人靠近，只是突然他觉得一股危机感从左侧极速逼近，他侧头用余光一看，发现已经激发了全部血脉的格拉姆，像一只狂暴的狮子，张开双掌向他扑了过来，他的手掌上尖锐的利爪在橙红色的火光中带着一丝血色，向他的颈部抓来。而与此同时在他的右边，刚刚还病殃殃的佛兰哥，也崩开了手上的夹板，探手向他的身上插去。 佛兰哥用的不是爪子，而是一把十多厘米长的拳刃。那拳刃也是一件圣器，是他本来就藏在夹板中的，现在图穷匕现，带着猩红色的光芒，无声无息的刺向了皇帝。 同样是血脉大师的皇帝，其实实力和佛兰哥，格拉姆兄弟两人在伯仲之间。 他的血脉更加强大，但是战斗经验却没有兄弟两人丰富。 在如此近的距离之内，阿尔弗雷德皇帝的本能反应就是和格拉姆对上一爪，血脉大师的龙爪对上狮爪，爆发出毁灭性的力量，这种力量传递到他们胯下的马匹身上，顿时将马的身体压得粉碎，两匹马活生生的被炸成了碎肉，四下飞去。 格拉姆和阿尔弗雷德因为爆炸的反作用力，各自向后飞去。格拉姆落在了地上，震飞了几个不知所措的黑卫战士。而阿尔弗雷德则倒飞向了佛兰哥的方向，佛兰哥左爪一击拍在了他背上，他的爪尖刺入了他的铠甲，将皇帝背上的连皮带肉一大块撕了下来，但更加致命的是，他右手一拳顺势将拳刃插进了皇帝后背的心脏位置。 这柄圣器拳刃名叫凝血之刃，任何人被它刺中以后，全身血液都会慢慢凝固，整个人自然就在被刺中的瞬间快速逝掉了力气。血脉大师自然可以抵抗一部分它的力量，但是凝血之刃刺中心脏带来的削弱效果已经大大降低了皇帝的反应和速度。 “啊！”阿尔弗雷德皇帝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吼叫，生死之际，他不知哪来的力气返身一爪将佛兰哥拍了出去。 但是他的身后，格拉姆再次冲上来，全力一爪拍在他的龙头上，大师的一击是何等的力量，格拉姆这样一爪拍下去，就算是坚硬的岩石也会碎裂成粉末。阿尔弗雷德看上去突然矮了一截，那是他头部和颈部的骨骼发生了碎裂，被格拉姆拍得陷入了自己的胸腔。 皇帝的眼睛被拍得突出了眼眶，红中带碧的的鲜血从帝龙首的七窍中流淌出来。 阿尔弗雷德皇帝站在地上踉跄地往前踏了一步，然后跪倒了下去。格拉姆跟上前去，一爪插入了他的后颈，另一手抓住龙首的嘴部往上一提，将皇帝鲜血淋漓的半个脑袋扯了下来。 格拉姆兄弟的刺杀兔起鹘落，只用了十秒钟的时间，不可一世的阿尔弗雷德皇帝居然就这样当场毙命。 格拉姆和皇帝对爪的时候，周围的黑卫战士都惊呆了，大师之间的战斗速度太快，他们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来保卫皇帝。而就在格拉姆动手的同时，他带来的精锐家族战士，就向黑卫们发动了突袭。来自战友的利刃，永远比来自敌人的难以防备，第一波突袭就给他们造成了意想不到的伤亡，将近有三分之一的黑卫战士，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击就倒下了。剩下的黑卫和光明狮子家的战士们缠斗到了一起，在平时，黑卫的实力要比他们强上一筹，但在皇帝眼睁睁地被刺杀，对他们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居然比人数更少的家族战士压制了。 杜安伯爵见势不妙，没有在这里做任何停留，抱着甘达斯大师，展开狮鹫羽翼就往上空飞去。 他甚至抛弃了自己的十多名家族战士，将他们留在了那个杀戮场上。这时候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中在突然发生的这场刺杀上，就连两边埋伏的影狼刺客和中国法师都没有太在意他。杜安伯爵遭受了一些魔法和箭矢的零星攻击，受了一些轻伤，但这不影响他直接飞上了高空，向着北方飞去。 杜安伯爵心中有些感叹，阿尔弗雷德皇帝并不是没有机会自己先行飞走，但是他不愿意抛下那些普通的战士，这才给了格拉姆和佛兰哥刺杀的机会，现在皇帝的继承人还太小，皇帝本人又是死于权臣的刺杀，外部还有虎视眈眈的中国人，随时准备攻击帝国。这么一来，不光是紫鹰帝国，整个大陆北方的政局恐怕都会陷入动荡。 而另外一位大师埃德尔则没有他这么幸运了。他受到了好几名高阶血脉战士的围攻，正在维持防御护盾的埃德尔，被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埃德尔被他们死死缠住，无法脱身，待到格拉姆过来之后，趁机一手切在埃德尔的颈头，将他打晕过去俘虏了。 阅读网址：m. 第一百三十八章 王之终结 萧晨第一次面对面看到佛兰哥和格拉姆兄弟是在无名谷道之上的据点中。 这时天已经蒙蒙亮，所做在山谷中发生的那场一边倒的杀戮也已经结束有一个小时了。佛兰哥和格拉姆都是满身浴血的模样，这些血不仅来自于他们消灭的敌人，也来自于他们身上的诸多伤口，他们杀死皇帝以后，还和周围要杀死他们为皇帝报仇的黑卫战士作战，在这场战斗中，忠于皇帝的黑卫战士们表现出了视死如归的气势，虽然境界都不如佛兰哥和格拉姆兄弟，但是基本拼光了他们带来的家族精锐，还把他们兄弟两人都伤得不轻。 不过萧晨同样忙了一夜，现在才有机会和他们碰面。 几个小时前，萧晨其实就已经在山谷之外了，他当然不会把消灭敌人有生力量的任务全部寄托在罗玲和毛恺身上，事实上，他带领的大法师队伍，早就隐匿了身形跟在了帝国人后面。在他们后面还有不知疲倦的灵侍战士和幽魂战士们。 当山谷中魔法光焰腾起的时候，他们也毫不犹豫地从后面开始夹攻帝国人的军队。由于前方的佛兰哥兄弟很早就喊出了“皇帝已死”消息，恐惧很快就在帝国大军中蔓延。帝国人在士气，地形和战斗力的多重打击下崩溃得很快。当然，也有一些帝国战士选择了战斗到底，但是这些人只是略微拖延了失败的时间而已。当常玉杰带领的一团追上来的时候，看到的是漫山遍野四处逃窜的帝国战士。 萧晨等人击溃帝国的大军用了不到一个小时，但是四处追击抓获逃跑的帝国战士，却花了整整一夜。 现在外面的追击和俘虏行动还在继续，但是萧晨作为中国之塔的代主席，必须来处理佛兰哥和格拉姆兄弟的战场起义事件。他特地从黑木关调来了韦伯公爵，一起接见了佛兰哥兄弟。 山顶上的据点大厅有些狭小，十多个人聚集在里面有些拥挤。 “见过萧晨主席，刘异生圣者，其他的各位大人，还有父亲。”佛兰哥和格拉姆恭敬地给萧晨等人行礼。不过他们刚刚弑君，精神还属于很亢奋的状态，萧晨能够很明显地感受到他们精神力的躁动。 “佛兰哥阁下，格拉姆阁下，我没有想到由于你们父亲的那封信，居然这么快又让我们以现在的身份见面了。”萧晨说道，“不过你们不需要先治疗一下自己的伤势吗？” 格拉姆道：“萧主席，请不要在意我们这些伤势，现在最关键是怎样利用皇帝已死的局面。” 佛兰哥举起手中的一枚戒指说道：“是啊，阿尔弗雷德那个暴君现在已经死在了我们手中，就在这只储物戒指里，各位现在是否需要检验一下他的身份呢？” “好。”萧晨简要地答道，他知道刘异生和罗玲都看到了阿尔弗雷德皇帝怎么死去，但是在魔法世界里面，可以蒙蔽感官的东西太多了。连他自己都能利用冥想世界伪造出以假乱真的景象。因此确认一下皇帝的身份很有必要，而皇帝到底有没有死，关系到中国之塔之后一系列的行动。 罗玲道：“到外面院子里去吧，我看到他死的很惨，还是不要当在房间里了。” 佛兰哥走了几步来到门外，将阿尔弗雷德皇帝无头尸体放出来，又将被扯下来的半个脑袋放在边上，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就算在场之人都见过各种大场面。但是看到统治一个帝国的皇帝就像一滩烂泥一样躺在那里，多少都有些唏嘘的感觉。 就连佛兰哥自己都怔了一下，刚刚情绪里带着的激动，兴奋和几分张狂之气都消退了下去。 韦伯公爵走过去轻叹了一声道：“陛下……” 罗玲素手轻挥，一个人型的影像在她身边出现，在韦伯父子惊异的注视中，慢慢变成了黑卫统领莫列特的样子。由于灵侍的存在需要耗费宿主的精神力，所以之前战斗大局已定，他们就纷纷回到了各自宿主的冥想世界。莫列特再次被召唤沉稳地说道，“罗玲阁下，萧主席，各位同僚……还有韦伯公爵，佛兰哥和格拉姆。召唤我过来是为了确认这具尸体的身份吗？” “是的。”罗玲道。 莫列特向着躺在地上的皇帝尸体走去，不顾血污捧起了那半个头颅，他用手拨开皇帝被血浸透黏在面孔上的头发。 皇帝的脸并没有下巴，额头和颧骨也已经碎裂，眼睛像两个鼓出来的血泡，完全没有了之前的英俊模样。但是莫雷特还是认出了他一直侍奉的人。即便被他训斥，被他抛弃，最后还转投了阵营，但他依旧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是的，这就是他，阿尔弗雷德皇帝陛下，紫鹰帝国的统治者。”莫列特抬头看向格拉姆，“没想到我的一句话，最后真的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格拉姆张了张嘴，却没能吐出半个字来，最后别转了头去。 萧晨道：“既然已经确认了他的身份，那就把他收起来吧，到时候无论是还给帝国，还是由我们这边处理，那都是之后的事情。” “现在我想知道，佛兰哥和格拉姆两位在战场上起义的缘由，毕竟你们一直是帝国的贵族重臣，今天白天还在与我们作战。还有你们通过这次起义，又想从中国之塔得到什么？”萧晨非常直接地问道。 “阿尔弗雷德皇帝是一位很年轻的君主，也许以前他的问题还没暴露出来，但是在这场战争中却暴露出了他性格中很可怕的部分，因为前面一系列的失利，他已经不再信任我的父亲，我们，还有我们整个家族，我的父亲之前被他扔下过楼顶，格拉姆在之前城门战失败的情况下，差点被他投入了大牢。这场战争以后，我们的家族岌岌可危。我们不能让最终的命运掌握在他手里。”佛兰哥说道：“我们两人收到了父亲被你们俘虏以后送来的一封信。让我们向中国之塔投降。但是我和弟弟商议过后，觉得投降并不是一个好主意，我们应该可以做得更多！” 第一百三十九章 神之所求 佛兰哥继续道：“我们已经看出了他失败的必然性，但是要刺杀一位本身实力就是大师的皇帝，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就算是撤退的时候，他也一定会处于重重护卫当中。于是我们想到了借助外部的袭扰，打乱周围黑卫们的阵型，然后混在他的亲卫中袭击他。” 格拉姆道：“我们寻找了在附近活动的影狼佣兵团。” “以中国之塔的名义？”罗玲道。 “是的，因为佣兵们是很现实的人，他们总是愿意站在胜利者一边战斗。既然行动的前提是在帝国败北的情况下，自然要用中国人的身份才能够雇佣到他们。” 佛兰哥继续说道：“按照我们本来的计划，应该由他们在山谷中引起混乱，不过看起来我还是高估了他们，明显他们制造混乱的能力还差了一些。但幸好你们的几位大师也到了这里伏击帝国的军队。一开始那些法阵爆炸的攻击，真的让皇帝的黑卫们乱了起来，这样一来才给了我们足够的机会完成了这次刺杀。” 萧晨点头道：“原来是这样的经过。简单来说，你们也是因为被逼无奈，所以不得不为了自保投奔我们这一边。但是为了获得更多的功绩，你们选择了冒险一搏杀死皇帝，希望能够在我们这里获得更高的地位，是吗？” “不，远远不止如此！萧主席，还记得我在那个神秘的竞技场空间中和你们决斗时说的话吗？”韦伯公爵这时说道：“这场战争无论是谁战胜谁，都应该速战速决，而不是拖延下去消耗整个人类的底气。虽然阿尔弗雷德皇帝陛下对我们家族很苛刻，但我还是要说一句公道话，他征服整个大陆并不完全是为了自己的权力欲望，而是想要把大陆上人类的力量结合起来，有心在自然之神醒来的时候做些什么的。 而我本人也有这样的心思。既然统一大陆这件事情他做不到了，我自然要去辅佐做得到这件事的人。” “哦？难道这位皇帝居然也想过要和自然之神对抗吗？他准备做个弑神者？”罗玲问道。 “弑神者？不不，谁会那样想。”韦伯公爵惊讶地连连摇头，他的眼睛猛地一睁，带着几分恐惧盯着罗玲，“难道说，你们！你们居然有那样的想法？” 在坐的人都没有说什么，大都神情严肃地看着韦伯公爵，萧晨道：“也许你们还不了解我们的传承。” “我在你们赢了莫拉莱斯圣者之后，隐约听到他说了星之塔和梦之塔。”佛兰哥说道。 萧晨道：“不光如此。这只是我们的两种传承而已，也许你们还听说过这些名字：源之塔，灵之塔，符之塔和锻之塔。” “我知道这些名字，是传说中的七圣塔？难道你们都是七塔的传承者？”韦伯公爵问道。 萧晨道：“韦伯公爵的确博闻强记，没错，七塔是我们很重要的一部分传承，不光是他们的魔法，也包括他们的理念和意志。” “理念和意志。”韦伯公爵重复了这句话，他抬起头来注视着萧晨：“您真的想把七塔未完成的事业做成吗？” “如果是对整个人类有益的，为什么不做呢？”萧晨反问道，“又或者，阿尔弗雷德皇帝原本准备怎么做呢？” “阿尔弗雷德皇帝更加倾向于谈判，他，或者说帝国的上层认为即便自然之神苏醒，也并不是没有谈判的空间。但是自然之神显然不会和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国家分别谈判。恐怕只有最强大的国家，才会有资格代表人类和自然之神交涉。而这个国家越强大，在自然之神面前的筹码就会越多，也许可以争取的东西也会变得更多。” “所以，你们想要统一大陆，来增加自己和自然之神谈判的筹码？”萧晨问道。 “是的。这不光是帝国的想法，自然神殿中的现世派势力里，也有不少人抱着和我们类似的想法。统一这片大陆，也是他们中不少人愿意看到的。包括金枝祭司伊利亚斯圣者。” “难怪这次自然神殿几乎没有干涉过任何战争进程方面的事情。”加布里尔说道，“要是以往，像黑木关这样的来回争夺，自然神殿一般都会派人前来观察，甚至直接干涉战争的结果。” “原本伊利亚斯圣者对于阿尔弗雷德陛下也寄予了厚望，可万万没想到最后会变成这个结果。”韦伯公爵说道。 “只不过是你们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你们根本不明白，自然之神这次到底想做什么，在好几段已经发生过的历史上，紫鹰帝国就是这样向自然之神寻求妥协的，但是没有一个得到好的结果。要不就是最后照样被剥夺了一切魔力的使用能力，要不就是最后发生了一些对抗，整个上层贵族和法师高手都被圣城杀得干干净净了。”说话的是刘异生。 韦伯公爵问道：“你在说什么？这些话有什么依据吗？” 刘异生道：“你就当我可以看到世界历史的这种可能性吧。其实存在着很多个和这个相似的世界，大体上的人和物是相同的，只是有时候，一个小小的决定，会让历史走向完全不同的方向。在这些历史里有紫鹰帝国，也有自然神殿和自然之神，他们尽管做出不一样的选择，往往走向一样的结果。” “你是说我想做的这些事，居然完全没有效果吗？”韦伯公爵问道。 刘异生嗤笑了一声道：“自然之神才不会顾及你们的国度是大是小，人口是多是少呢。这些人口和国力如果不能体现到战争能力上面，而是用来向人摇尾乞怜，是根本没有任何作用的。”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刘异生道：“因为你不明白自然之神要的是什么，对他来说，人类就像是一些来窥视他碗中食物的苍蝇和蚂蚁，如果你是那个端着饭碗的人，你会想去和这些可恶的小虫子谈判吗？还是选择一劳永逸地把它们都消灭呢？” 第一百四十章 突袭敌城 “我明白了。”韦伯公爵说道，“萧主席，我理解在坐各位的决心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我会因为加入到你们当中，而觉得倍感荣幸的。” “你也愿意走上这条道路？甚至不惜和神灵作战？”萧晨问道。 “是的，我愿意。而且不仅是我，我们整个家族都会加入到这场战斗中，站在你们这一边。”韦伯公爵视线看向了佛兰哥和格拉姆。两人还都在震惊中，不过看到父亲投来的目光，他们各自带着迟疑点了点头。 韦伯公爵又道：“萧主席，说实话，我现在既点有激动的感觉又有很大压力，神灵对我们这些人来说可不是什么可以轻易谈起的话题，更不要说与之作战了。 不过，听了刘异生圣者说的，我们觉得我们以前的想法其实是把所有主动权都放在了对方手中，一旦神灵要剥夺我们的力量，我们也只能无奈接受。这不是人类应该走的道路。这个世界之所以是现在这样子，是因为我们能够利用魔力。如果有一天我们失去了使用魔力的权力，那我们的帝国，我们的文明就垮了。与其生活在那样的世界，还不如拼死一战。” “这是人类强者都应该有的共识。”萧晨说道，“慢慢地你们会了解更多的东西。我会临时性地在军队中安排顾问的位置给你们三位，让你们能够发挥自己的力量，参与到接下来的战争中去。同时，情报部也会根据你们的要求，从帝国接回你们的家人。等到所有战事结束以后，我们会有统一的安置流程，将在这场战争中加入到我们这边的人，安置在各个城市里。” “萧晨主席，现在不用担心这些事，我倒是有一个战略上的建议想要提出来。”韦伯公爵说着，让佛兰哥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一张地图，“今天帝国失败得很突然，阿尔弗雷德皇帝死于这个山谷的消息，应该到现在还没有传回帝国国内。所以，这是我们的一个机会。” 韦伯公爵将地图摊在地上，找到了峡谷据点的位置，然后指着朝北的某个位置说道：“从这里往北十二三公里，是帝国南方的重镇圣剑城。这是一座很古老很坚固的要塞，在历史上南方国度掌握黑木关的时候，北方的国度就是以圣剑城为依托阻挡敌人北上攻击国内腹地的。反过来一样，如果南方国度掌握着这座城市，那就是一座新的‘黑木关’。如果以圣剑城为核心建立防御，就可以保护好包括将这条峡谷在内的大片土地。如果要进攻，那圣剑城以北就是大片的平原，我们只要兵力充裕，随时都能够拿下周围几个贵族的封地。” “这的确是一个战略要点。”王济远同意道，“说实话，我们之前最激进方案就是在和帝国的攻防战中，先突破南方大营，然后顺势拿下圣剑城，这样帝国就有十分之一的领土被我们一刀切了下来。圣剑城也会成为我们下一步进攻的桥头堡。不过你的意思是？” “发动一次奔袭，今早就拿下这个这座城。”韦伯说道。 ———————————————— 早上六点多，韦伯公爵和他的两个儿子，在一群士兵的簇拥下，来到了圣剑城外。从模样上看，他们就是一群溃兵，大都盔甲不齐，衣衫破烂。佛兰哥和格拉姆连身上的血都没有擦干净，就直接带兵来到了这里。不过，在这群衣衫破烂，形容憔悴的人中间，有一群穿着袍子的人，他们身上的袍子虽然也有些破烂，但是并没有那种败兵的颓丧之气。 萧晨稍稍拉起头上的兜帽，眺望着这座城市，这是一座有高大城墙的要塞，虽然城墙的高度不到黑木关的一半，但是却远远高于一般的城市。而在他周围有罗玲，刘异生，洛伦佐和格莱德等几位法师，还有莫列特和伊芙琳等战士。 虽然这支队伍人数很少，但实力却非常惊人。 现在圣剑城看上去并没有太紧张的气氛，下方的城门打开着，正是周围的农夫把自己的蔬菜送来城里贩卖的时候，也有些来自后方的运输队正好抵达城门口。 韦伯来到萧晨身边说道：“传说几千年前，当时大陆北方的帝国国力远逊于南方帝国，但有一位北方的剑圣驻守在这座城里，不让南方人前进一步。他的剑气纵贯天地，一击就能够斩灭一支军队，用了整整一百年，阻挡了南方帝国前进的步伐。在这一百年里，一位位北方帝国的皇帝，悉心治理国家，终于让北国的力量超过了南方。这位剑圣在最后一次决战中被来自南方的圣者打败，但是，这时北方已经积累起了能够压倒南方的大军，最终夺下了黑木关为剑圣报了仇。 剑圣的身体在战斗中已经灰飞烟灭，只留下了陪伴他百年的那把圣器长剑，于是皇帝将圣剑埋在了这座城里，后来他们就把这座的城市称作圣剑城。” 萧晨道：“不错的故事。” “看样子杜安那个家伙并没有带着甘达斯往这边逃走，否则这座城市里的人们应该早就有所防备了。这是我们预想当中比较好的情况。”韦伯公爵说道。 罗玲道：“可这里是最近的有传送阵的城市。” 韦伯道：“也许杜安认为这里不太安全，所以就绕开了这座城市，毕竟他的狮鹫血脉就擅长飞行，直接飞往东边的几座城市，应该也是可以做到的。” 萧晨问道：“这座城市的城主安德森子爵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到前线镀金的纨绔子弟而已，虽然传承了九头蛇的圣阶血脉，但实力不过是个高阶。因为前方有大营在，所以圣剑城不过是由物资的中转地，在这座城市里面，没有大师的存在。 安德森本人虽然擅长计算账目，但是对战斗却没有什么心得，像他这样的人应该很好控制。”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开始吧。”萧晨道。 第一百四十一章 意外介入 韦伯带着一队百来人的溃兵来到圣剑城的城门下时，一个城卫军军官已经带着几个士兵等在那里。 按照这些人的实力，萧晨这边任何一个高手上去，都能够把这个门城夺下。但是他们还是不准备打草惊蛇，而是想要混入城中，到达城主府控制住城主安德森子爵。只要能够让安德森子爵投降，就能够兵不血刃地拿下整座城市。萧晨等人可以说做了万全的准备，但行事又极为小心。 格拉姆按照原来预演的说辞，对那个军官说道：“我是帝国的血脉大师格拉姆，这位是我的父亲韦伯公爵，帝国的大军在黑木关遭遇了惨败，阿尔弗雷德皇帝陛下驾崩了，帝国的军队被打散了，快让我进去，我要把具体的情况通报给远在帝都的首相大人。” 军官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看上去有些紧张。但是他说出来的话，却出乎在场所有人的意料：“韦伯大人，还有各位来自中国之塔的大人，安德森城主已经在城中的广场等待你们到来了，杜安伯爵也在那里等着你们。” “什么？！”在场的好几人都惊呼了一声。格拉姆一把揪住了军官的领子，喝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安排了一个陷阱？” 他的兄弟佛兰哥急忙看向城头上方，却没看到什么埋伏。他们身后的罗玲等人也纷纷准备了防御魔法，淡淡的魔法流光开始笼罩在这群人身上。 倒是萧晨显得很冷静，他示意格拉姆将那个军官放下来，然后问问道：“我是中国之塔的大魔法师萧晨，好好回答我几个问题。” 那军官抬头注视着他，虽然眼光有些闪烁，神情却颇为坚定地说道：“大人，我只是一个低级军官，只是一个传话的人，不知道什么秘密。您如果想进圣剑城，就直接从这里走去广场。如果不想进去，那就请回吧。” 萧晨道：“胆气不错。不过我要问你的并不是什么秘密。我想知道杜安伯爵是什么时候到这里的？” 那军官也许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信息，便说道：“大约三小时之前。” “除了他还有谁？”萧晨问道。 见了军官犹豫不答，萧晨道：“既然你们在这里候着我们，说明里面的人其实做好了见我们的准备，还是想和我们谈一谈的。告诉我，他们是谁？” 萧晨说话的时候，同时带着震慑和魅惑的力量，让那军官不由自主的开了口，“是自然神殿的人，附近的银叶祭司玛格丽特大人，带着几位祭司和圣殿骑士也在广场上等着你们。” “哦？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座城里？”萧晨又问。 “玛格丽特大人是附近神殿的主祭，负责帝国南部的大片区域他们不知从哪里得到了黑木关失守的消息，今天凌晨突然来到了这里。”军官说道。 “自然神殿的人居然掺和进来……难道神殿开始改变立场吗？这场战争从一开始他们就并没有怎么介入，一直保持着观望的状态。”罗玲说道。 “每个观望的人，其实都想要下场，只是觉得时机未到而已。自然神殿之前没有参与，并不是他们对这场战争没有兴趣，而是在等待某个结果吧。”萧晨道。 刘异生道：“这不奇怪，在好几个世界里，都曾经爆发过一场类似于现在的战争，基本上每当战争中间出现大的势力失衡，接近结束的时候，自然神殿就会出现干涉。” 罗玲问道：“他们的目的在哪里？” 刘异生有道：“神临派和现世派干涉战争的目的各不相同，每次的结局也会有所偏差。但对于被干涉的人来说，肯定是一件麻烦事。” 罗玲问道：“那这位玛格丽特主祭又属于那个派别？” “不知道，我的记忆残缺不全，对这个人没有什么映象。”刘异生说道。 “玛格丽特应该是金枝祭司纪伯伦的亲信，但自从纪伯伦死在王国之后，她的立场就不太清楚了。”韦伯道。 “我们只要见到人，自然就会知道他们想要干什么。”萧晨眯起眼睛看了看城门之后，那目光像是穿越了很多房子，到达那些人所在的地方，“既然别人在等我们，那我们就去会会他们吧。” 既然已经被戳破了身份，萧晨几人都拿下了帽兜。萧晨走到了队伍的前方，当先向城内走去。 走在城里萧晨发现这座城市的节奏居然没有任何变化。看来普通人都还不知道黑木关失守的消息，也不知道他们的皇帝已经驾崩。他们只是像平常一样过着日子，更不知道走在他们面前的就是山那边敌对国家的首脑和顶尖高手。 韦伯看到这幅景象说道：“看来安德森子爵和杜安伯爵对自然神殿足够信赖，连最基本的防御都已经放弃了。无论是平民还是卫队，和平时的情况差别不大。” “如果打一场攻防战，按照我们的方式肯定会造成大量的平民伤亡，也许他们希望这样能够避免这样的结果。”萧晨眼光落在几个奔跑而过的孩子身上，“不管今天的结局如何，我们如果能够不打扰这些普通人的生活，那就最好了。说实话，国家与国家之间利益之争，或是上层人物之间的理念之争，对他们来说太过遥远，但是战争会造成的创伤对他们来说又太近。其实我很能理解莫拉莱斯圣者的担忧。” 韦伯道：“您真是仁慈，其实这也符合我们光芒狮子血脉的传统。守护需要守护的人，是我们家族的座右铭。” 他们这群人浑身散发着血腥气，有过街道的时候，喧闹的人们都会安静下来，大人拉走孩子，居民关上门窗，所有人都意识到有一些不寻常的事情要发生了。 穿过城门之后的主路，萧晨等人很快来到了军官所说的城中广场。遥遥望去有十几个人正等在那里。 站在最中间的并不是安德森子爵或者杜安伯爵，而是一个穿着祭司袍，却看不太出年纪的女人。 第一百四十二章 神殿祭司 说看不出年纪，是因为那个女人明明披着满头的白发，却有着精致而美丽的面容，明明皮肤上没有一丝皱纹，却有一双沧桑深邃，有如湖水般的眼睛。她身上穿着的祭司袍比罗兰德祭司的更加富贵华丽，不仅镶嵌着宝石，而且还系着一条金色的腰带，肩上则披着一条绣着花和叶子的绿白色围巾，又给她增加了几分典雅的气度。她和萧晨见到的那些穿着朴素祭司相比就像是一位公主而不是神职人员。 “啊，原来是她，看到这幅高傲天鹅一样的模样，我就想起来了，被称为森林之花的玛格丽特。算得上自然神殿祭司中的异类了，对她来说，美貌和打扮也许比神谕更加重要。”刘异生说道。 “森林之花？”韦伯一愣，“她的外号不是叫做神殿蔷薇吗？” “这样啊。别在意，反正她在这个世界的外号还是这么土气。”刘异生耸耸肩道。 萧晨一行走到广场上，自然神殿的人还没有发话，这里的城主安德森子爵却先开口了。他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英俊青年，有一头紫色的长发，他手中握着一把长剑抱在怀里，头微微侧起，打量着浑身血污的父子道：“韦伯，佛兰哥，格拉姆，你们父子三个真是有本事。居然把阿尔弗雷德那个暴躁的家伙杀了。这可是就在史书上留名的事情，连我都不得不说一声佩服。不过你们做这件事也太不计手段了，无论怎么说，只要紫鹰帝国的皇室没有倒，帝国的贵族圈子还怎么容得下你们？看来你们是铁了心要跟中国人干了吧？” “安德森，什么时候你可以这样跟我说话了？”韦伯冷声说道。 “韦伯，现在你是我们帝国的敌人，我有什么必要对你好声好气呢？看看你，才一天时间，你就带着你的新主子来谋夺帝国的城市！皇帝对你的家族不好，就算杀了他，我也无所谓。但是把你本来自己应该保卫的帝国城市，随手让给了敌人，那就很让人恶心了。我看你的血脉里，恐怕狗的血脉比狮子的多吧？”安德森讥讽道。 格拉姆怒道：“安德森，侮辱血脉贵族的血脉可是一件不死不休的事情，你区区一个高阶，居然敢在我们三人面前说这样的话，真的是活腻了！” “我会怕你？”安德森抬了抬眉毛，“现在应该害怕的是你们，知道会有多少贵族想杀你们吗？我倒要看看，为了荣耀也为了利益，最终谁会得到为皇帝报仇的殊荣。” 杜安伯爵按住了安德森子爵的肩膀道：“安德森阁下，够了。既然这些人都已经到了这里，接下来我们应该把时间让给玛格丽特祭司。” “当然，当然，我只是看到这些家伙如此快地转变阵营，心中有些不忿罢了。”安德森转而对玛格丽特说道：“玛格丽特祭司，请原谅我因为义愤填膺多说了几句话，现在您请。” “来自中国之塔的法师们，我是统御帝国自然神殿西方分殿的主祭玛格丽特。”被一群帝国人围绕着的女人开口说道，“我们来到这里是因为神殿已经发出了命令，需要你们立刻终止这场战争。” 萧晨打量着女祭司，感觉他说这话的时候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显然认为中国之塔应该也必须接受他们的调停。 “我是中国之塔的代主席萧晨。玛格丽特祭司，你知道自然神殿之前做得最好的一点是什么吗？”萧晨笑嘻嘻地问道。 “你想说什么？”玛格丽特问。 “你们做得最好的那件事，就是乖乖呆在神殿里面，没有干预我们世俗界的战争。”萧晨说道，“既然你们在帝国人攻打黑木关的时候没有出现的话，现在也不应该出现在圣剑城。否则你们平时一贯所说的中立，又从何说起呢？” “萧晨阁下，这就是你作为中国之塔的首脑，想要对自然神殿说的话吗？”玛格丽特露出一个笑容，不得不说，无论这位祭司被称为什么花，的确是位大美人儿，但是她就像带刺的玫瑰，说起话来咄咄逼人，“你不知道吗？自然神殿采取的态度从来就不是什么中立，而是让大陆的局面，保持在一个合适合理的态势上。你们现在一路攻到圣剑城，在我看来已经过界太多了。帝国已经统治了这座城市几百年，没有必要在现在改变这里的统治者。看看黑木关的那一头吧，你们已经吞食了王国将近四分之一的土地，还不满足吗？” “玛格丽特阁下，那越不越界的标准是什么？难道自然神殿对这个世界的样子还有自己的要求不成？”萧晨问道。 玛格丽特颇为自信地说道：“你也不必问我们的判断标准是什么，皇帝和国王们看上去统治着这片大陆，却不停地改朝换代，只有自然神殿万年来始终如一，为真神牧守着这片大地。我们当然比你们这些短暂王朝的统治者知道怎样的局面才对大陆最好。所以，自然神殿一旦作出判断，我们的决定就是不容置疑的。” 萧晨道：“我们并不是一个帝国或者王国，我们的统治和过去任何一个国家都不一样。如果你来我们的领地看看，就会发现我们治下的人民要比这片大陆上任何国家都要安定和幸福。即便你没有来过我们的城市，也应该看到过我们的货物销往各处。在我们这里这些赚来的财富又被用到了我们的人民身上，让他们能够吃饱，能够穿暖，能够在无知时得到教育，在生病时得到医治。如果自然神殿真的在意这片大陆上的人们，那就应该让我们统治更多的区域。” 罗玲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玛格丽特女士的披肩正是我们中国之塔的产品呢。” 玛格丽特用手捋了捋身上的披肩，轻笑起来：“你们说的这些和神殿的决定又有什么关系呢？” 第一百四十三章 送你离开 第一百四十三章 送你离开 (第1/1页) “没有关系？”萧晨讶异道，“难道自然神殿不关心这片产生食物，工具，财富和信徒的土地吗？” 玛格丽特带着一丝祭司特有的高傲说道：“自然神殿是侍奉神灵的地方，我们为什么要关注那些普普通通的人过得如何？神不需要人去信仰他，而是那些可怜可悲的人需要一些依靠罢了。他们进献给神殿的财富是多是寡，从来不是神灵会关注的东西，也许有些和俗世牵扯太深祭司会纠缠于这些俗物。但是像我们这样真正的侍奉者却把一切都奉献在神灵身上，只有这样才可以多领悟一些神的意志，然后把它们传播到人间。现在，我可以告诉你，这场战争继续下去，不符合神意愿。你们要退回黑木关去。” “如果我们不愿意退兵呢？”萧晨问道。 玛格丽特根细长的眉毛拧在了一起，“那就是与自然之神，还有自然神殿做对了。这样的人自然就是神殿的敌人。相信我年轻人，在这个世界上也许出现过一些对抗神灵的人，但是他们最后都死了。” 萧晨习惯性地摸着鼻子，眼前这个女人并不好对付。如果可以避免，萧晨并不想现在就和自然神殿发生冲突，他在王都和罗兰德祭司就维持了一种非常良好的合作关系。虽然眼前这个女人出自神临派，据说神临派有很多人都是狂信徒。但是……萧晨打量着眼前女人的模样和打扮，似乎也不是那么自然朴素。他总觉得也许在某些地方能够找到符合她利益的东西。 萧晨道：“我之前和一些神殿的祭司有着很不错的关系。也许参照那样的方式，我们之间也可以有别的方式来解决问题，而不是计较一城一池的得失。” 玛格丽特发出一声尖锐的冷笑：“你以为所有神殿祭司都会和现世派的那些人一样吗？他们有些人已经到了眼中只有钱，没有神的地步了。 你以为我真的不了解你们的态度吗？虽然我负责的教区和你们所在地方隔了不少距离，但是早就听南部的祭司们说过，自从一块领地被你们占领，信仰自然之神信徒就会慢慢变得少起来。你知道在你们统治黑山的时间里，整个黑山和周围的神殿少了多少供奉吗？ 七成！前来祭祀和祈祷的普通人也少了那么多。 你们应该庆幸，那个地区都是现世派的势力范围，如果不是某些得了好处的现世派祭司为你们遮掩了这样的变化，用其他的手段填补了这部分收入的缺失，自然神殿的几位金枝祭司早就找你们的麻烦了。” 萧晨突然明白过来，这位玛格丽特祭司突然出现在这里，并不是一时起意，她其实很了解中国之塔的情况，她害怕的根本不是帝国人的败退会造成什么战争的苦难，而是中国人基于原来无神论的一套教育和制度，切切实实威胁到了她的教区。 虽然这个世界中真的有神存在，但他们从地球带过来的教育始终是否定神了价值的。这些教育在潜移默化地给他们的公民们灌输这样的概念： 自然之神是真实存在的，但是并不值得人去崇拜。 崇拜自然之神是一种落后愚昧的行为。 人对美好生活的追求拥有第一的正义性。 而这种需要通过自己的双手去创造，如果有任何神灵敢于阻挡这种追求，那它就该被打到，让人获得真正的解放。 萧晨和很多他们治理之下的居民打过交道，他们淳朴而可爱，对于自然之神的崇拜与其说是一种信仰，不如说是一种习惯。在过去和现在两种生活的对比下，他们会发现带给他们美好生活的这些人，是抱着对神完全不一样的态度的。他们非但没有任何敬仰，然而对神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而在他们接受的语言教育，识字教育，通识教育和科学教育中，他们中的不少人会慢慢接受中国人的这些态度和观点。 被这样教育和改造过的人，如果还像以前一样崇拜自然之神倒是怪事了。 萧晨终于明白了，眼前的玛格丽特说得虽然好像不食人间烟火，但是神殿的运行时要靠人靠钱的，她那番话不过是自抬身价的掩饰罢了，事实就是中国之塔的进入会大大影响自然神殿在这里信徒数量，最后动摇她在这里的根基。 玛格丽特和罗兰德所求的东西不一样，因此对于她，萧晨觉得没有可以妥协的地方了。 萧晨道：“这威胁恕我们不能接受，圣剑城我们要定了。” “就在离这儿不到五十公里的地方，就是自然神殿护殿军怒涛骑士团的驻地，还有整整两个护殿军天罚军团。不要把神的战士和帝国的军团相提并论！”见萧晨无动于衷，玛格丽特眼睛微微眯起，说道：“不要以为你们的身份能够瞒过自然神殿，暗影团早已就调查过你们，你以为真的没有人知道你们的传承是从哪里来的吗？ 哼，梦之塔！星之塔！” 玛格丽特的声音越来越冷：”神殿可以很宽容，不计较几千年前的事情，也可以很严苛，把所有可能威胁神的障碍都清除得干干净净。想与神殿对抗？当年你们的先辈都失败了，你们这些传承了一些七塔皮毛的后人，又能怎么样？如果我们开启圣城，就会是你们的末日！” 玛格丽特还要再说，却没想到，一直没有说话的刘异生开了口，“女人，收起你教训人的嘴脸吧，我们没空和你浪费时间了。” “你是谁？居然敢这样和我说话。”玛格丽特带着怒意打量着这个年轻人，他从来到这里就一直很不起眼。 她身后的杜安伯爵急忙喊道：“这就是那个圣者！” “圣者？”玛格丽特将信将疑地看着刘异生，一时拿不准怎么该对付他。 刘异生嘿嘿一笑，他伸出手指在面前的空中划出了一个大框，随着他的手指经过，星星点点的亮光留在了路径上，形成一个星光组成的方框，飞快地向玛格丽特飞去。刘异生道：“我啊，就是送你走的人。” 阅读网址：m. 第一百四十四章 空间放逐 刘异生一出手，玛格丽特就知道他的这个圣者是货真价实的。因为作为大魔法师的巅峰，她清楚了感觉到了那个方框构成的门中蕴含的空间规则之力。 面对圣者的攻击，玛格丽特哪敢硬接，急忙一个短距离传送离开了原来的位置，出现在了几十米外。她身边的几个祭司和战士急忙出手，斗气剑芒和各种攻击魔法纷乱地往那个门上打了过去。 玛格丽特在另一边叫喊道：“你疯了吗？对我出手，就相当于对自然神殿宣战！就算你是圣者也无法承受自然神殿的怒火！你现在只有最后一个机会停下你的魔法，向我道歉，然后离开圣剑城！” “好心虚啊。如果你心中不是害怕，哪会允许我道歉。纪伯伦都死了那么久了，看来你还没找到自己的主心骨啊。”刘异生笑道：“我对你们神殿的弯弯绕绕还是有点了解的，反正你还代表不了自然神殿，让神殿为你的私自行动背锅更是无稽之谈。 我也没有对自然神殿宣战，只是在教训一个敢在圣者面前叫嚣的大师而已，知道你这种突然在我们的事务里横插一脚的样子像什么吗？就像一个自以为是的小女孩，胡乱给大人的正经事捣蛋，这样的熊孩子就应该被打屁股。” “你！你说什么？”玛格丽特的脸涨得通红，作为自然神殿在这里的头面人物，统治着这片区域超过了十年，周围的领主和贵族哪个不对她恭恭敬敬。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嘲笑，更何况对方是个年纪看起来很小的小伙子。她伸出双手，两团绿色的荧光在她的手中出现，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她决定奋起反击。 可她魔法还没准备好，不远处就传来了她带来那些祭司和战士们的惊呼，他们对那个框子的攻击就像泥牛入海，全都没入了方框中间的部分，接着方框闪烁了一下，再次出现在离玛格丽特只有六七米的地方。 玛格丽特冷汗直流，急忙散去手上两个魔法，再次发动了传送。但是那扇门也跟着她来到了新的方位。玛格丽塔一连传送了五次，那门也跟着闪烁了五次，一次比一次更近，眼看离她只有三四米了。 玛格丽特在极短的时间里一连短距离传送了五次，足以可见她在大魔法师中也是极为厉害的角色，但这也到达她的极限了，她头发纷乱，脸色惨白，眼睁睁地看着那星星点点光芒组成的门框离她越来越近，“这门到底通向哪里？！” “你猜！”刘异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背后，玛格丽特惊慌回头，却感觉到屁股后面被人踹了一脚，直接扑进了那道门里。 那道门中什么都没有，但是玛格丽特穿过去的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刘异生道：“嘿，屁股打到了。” 然后他看着自然神殿剩下的那些人道：“至于你们，是想被我踢进去，还是自己跳进去？” 玛格丽特是自然神殿众人中境界最高的一个。剩下的那些祭司和战士只有两人达到了大师阶的水平，他们面面相觑，不知应该在一位圣者压倒性的实力面前怎么做。服软固然会让神殿丢脸，但是乖乖走进不知通往何处的传送门，显然也不是明智之举。一名大骑士开口道：“这位圣者阁下，请你告诉，我们你到底把玛格丽特主祭送到了那里，我们会俩开这里，自己去找回她。” 刘异生道：“趁门还开着，你跳进去不就找到她吗？” 刘异生见他们犹豫不决，叹了口气。那门边缘的星星像被风吹开一般向那些人的方向飘散过去，然后又重新组合起来变成了一个个小门，这些门向着自然神殿的那些人头上套去。自然神殿的众人惊叫着向四周逃去，但是这些小门精准地追上了每个人，然后从上到下，把他们一个个框在里面，十多个人同时从头到脚快速消失，那些组成传送门的星星点点落地的时候，便像火星一样消散，就好像他们从来没出现在过这里。 现在广场中只留下了安德森子爵和杜安伯爵以及他们的护卫。 格拉姆道：“安德森，没想到吧？你以为抱住了自然神殿的柱子就可以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了？可现在呢？你的靠山去哪儿了？哼，我要和你决斗。” 安德森道：“这有什么，你先不要得意，你们今天和自然神殿结下了仇，以后自然有人来对付你们。好了，我在这里唯一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顺便说一句，这可不是我的主意，而是昨天伯纳德首相大人连夜来要我做的事情。 你们就好好守着圣剑城和自然神殿的人玩吧。再见！”安德森身后的有一个法师已经激活了一张传送卷轴，传送的光芒扫过他们的身体，格拉姆挥出一拳，一个夹杂着正能量的冲击波向着安德森冲去，却见他手上的一道手镯猛然变大，化作一道光芒护在了他，杜安和那个法师身外，冲击波打在这道光幕上，被它牢牢挡住了。 “没用的，这是九头蛇家的一件圣器，名叫‘绝对壁障’，虽然只能维持十秒，但是据说在十秒之内，圣者也打不开那到屏障。枫林城公爵还真是大方，把这个也给了他的宝贝儿子。” 几秒后，安德森子爵等三人消失在了这个广场上。留下他们的一众护卫。那些护卫一见主人已经传送离开，马上四散逃去。 格拉姆捏着拳头，却也没有去追赶这些人，正主都已经逃走了，那这些实力不高的护卫出气也没有什么意义。 不过与此同时，城里好几处地方却突然都冒出了火光，熊熊的大火烧得很快，四面都升起了浓烟。 “看位置是城里从仓库。”莫列特说道，“圣剑城我很熟悉，他们好像把所有的仓库都点着了。” 刘异生道：“这小子一环套一环，尽给我们找麻烦了。” 萧晨对韦伯道：“看来这位安德森子爵也不像你们想象得那么无能啊。既能请到自然神殿的主祭，让我们的突袭行动一拳打在空处，又能完成首相的任务，让我们招惹上自然神殿，临走还一把烧了自己的仓库，让我们必须用军粮来安顿这个城市的居民。” 韦伯默然无语。 萧晨道：“好了，大家分头救火，注意安全。不管怎么说，这座圣剑城还是给我们拿下来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前往神殿 大陆南部的一处密林中，两辆马车和一队骑士正沿着林中的道路前行。这里的树长得极高，树冠在二三十米高的位置连成了一片，从下面望去，就像是一个绿色的穹顶，而一根根树干则是下面的立柱，支撑着一座巨大的厅堂。 这里是自然神殿东南分殿所在的绿墙森林，而马车里所坐的，是王国的现任统治者劳拉女王。 劳拉女王从马车探出头来望着天顶上面的绿色，看不到天空的感觉让她心情更加抑郁了。目前和叛军的战事，已经到了焦头烂额的地步。 巴维利亚城已经陷落，西面战线的主将磐石堡公爵霍瓦尔，被困在自己的主城磐石堡，北面和帝国的战争依旧处于拉锯状态，而在南面，卡洛斯伯爵的女儿塞琳达，已经攻占了拉各斯城，何塞菲娜女公爵的脑袋已经被送到了王都，只要再跨过一位公爵的领地，赛琳达的大军就能够兵临城下了。 劳拉女王看不到任何其他改变这场战争局面的可能性，于是只能够动用她最后的计划，请求自然神殿出兵。 她曾经拜访过王都的主祭罗兰德祭司，但是罗兰德祭司却拒绝了她请自然神殿出兵帮助王国的恳求。 罗兰德的理由是自然神殿将在这场战争中处于中立的状态，并不想干涉凡人国家们之间的征战。但劳拉女王知道这都是瞎扯，罗兰德一系的现世派祭司们，和萧晨等人的中国之塔有一种奇怪的默契。所以罗兰德自然不会和作为中国之塔盟友的卡洛斯伯爵作对。 既然无法和现世派的祭司合作，劳拉女王不得不向神临派救助。 这座位于帝国东南的自然神殿，就属于神临派的势力范围，劳拉女王之前派出了使者，神殿给予了积极的回应，并且为他安排了一场非常重要的会面，重要到劳拉女王不得不亲自出行，先通过传送阵来到附近的城市，然后再坐马车，深入森林前往神殿。 “虽然这里的森林有些压抑，但是总比看到那群垂头丧气的家伙好多了。”劳拉公主探出头去深深吸了口气，感觉到一种沁人心脾的气息渗入了她的身体，在这一瞬间，那天天折磨她的焦虑和恐惧，似乎也暂时远离了她，她重新回到车厢轻声说道：“老师，你说如果最终我们真的败了，我能在这样的地方找到我的归宿吗？” 萨尔梅龙大师坐在她对面的位置上，手中抱着一柄剑。车厢中只有他们两人，他听到这话，开启了车上配备的隔音法阵，缓缓摇了摇头说：“陛下，现在的局面，您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但是却不应该表露出来。您作为一名王者，必须明白周围有多少人会被您的喜怒哀乐所影响。他们的斗志取决于你的坚定，他们的力量来自于你的信心。所以，王者最不能表现出来的一种特质就是软弱，软弱的王者会变成权力斗争的祭品，而软弱的王朝就像建立在沙砾上一样。” 劳拉女王说道：“抱歉，老师，我不是有意的。只是这些天的局面，让我不得不去想这样的事，我刚刚说的，也许还是诸多的可能性当中不错的一种呢。 每一天在我发呆的时候，每一夜在我睡着的时候，都会有可怕得多的场景出现在我的脑海里。要驱赶掉这些景象，我必须得想点什么。 但是奢望一场大胜，好像太不现实了一些，而且往往马上就会有些各种惨烈的战报递到我的面前，把我从美好的想象打落到悲惨的现实中。您知道这种感觉是多么糟糕吗？ 相反，有时候想想这种不算太惨的结局，对我来说反而是一种放松呢。” 萨尔梅龙叹息道：“陛下，还是我们这些人太没用了，才会让您受到这样的困扰。” 劳拉摇头道：“不，老师，这不能怪你们。所有那些决定都是我最终做出的。如果有谁，可以归咎这些事情的责任，那就是我。这些天我一直在回忆父王跟我说过的话，他在临终的时候对我说过，国王就是一个成天处理烂摊子的人。我当时觉得这是他濒临死亡时说出的胡话，我一定会比他更好地打理好这个国家，毕竟他为了延续自己的生命，做的那些疯事，是我绝对不屑于去做的。 可我现在才渐渐发现，坐在王位上，面对的何止是个烂摊子，根本就像身处一团烂泥当中，出也出不来，沉又沉不下去，每天受着各种各样的煎熬。如果不是还有你们这些忠诚的人陪伴着我，我可能都不知道如何坚持下去。” “陛下。相信这次与圣者的会面，会改变这个情况的。法赫斯圣者是自然神殿中最有权力的三个人之一，是纪伯伦死后，现在神临派唯一的一面旗帜。只是……不知道他会要我们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他会对我感兴趣，也是因为神临派需要来自世俗的力量。”劳拉女王说道，“我已经做出了牺牲任何东西的准备，包括我自己。” “陛下！您不要这么想。” “老师，这有什么呢？这么多人已经战死在了战场上，无论是我的头衔，我的名誉，甚至我的灵魂和身体又有什么不能付出的呢？如果真是这样，我倒反而会觉得庆幸，只怕真正的代价会远远超过这些啊。” 劳拉女王顿了顿，说道：“自打祖先创建这个国家的时候，我们就一直把神殿的力量排除在王国的统治之外，我们尊敬自然之神，却不会把帝国任何重要的场合和神殿联系起来，无论是王国的祭祀，战争的凯旋，还是各种庆典节日，都有着自己的一套习俗，在这样的熏陶之下，几百年来，大部分王国人对于神的信仰并不是那么深刻，相反，他们更愿意听从皇室的命令。但是这一次……这一次，真的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这可能就是弱者的悲哀吧。”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一个考验 再漫长的旅途也有到达终点的时刻，劳拉女王说不清自己希望这个时刻早点还是晚点到来。毕竟，当到达终点的时候她必然需要面对某种结果，无论她喜欢与否。 车厢上传来敲击声，萨尔梅龙撤去车上的隔音法阵。外面传来了侍卫的声音：“陛下，萨尔梅龙大师，我们到了。” 劳拉再次打开窗帘向外望去，她的马车已经停在了一块宽阔的空地上，到了此处头顶上的树冠已经没有那么密集，阳光透过叶子中的孔隙透下来，在地上形成了斑斑驳驳的光影，有一束光也照到了女王马车的窗口上，打亮了她的半边脸，这些穿过密林的光线，不知道怎的让她的心情轻松了一些。 侍卫为劳拉女王打开车门，萨尔梅龙先跳下了车子，然后搀扶女王下来。 劳拉发现停车的这片空地延伸出去是宽阔的台阶，向上十几级之后，是一横两竖三块椭圆形巨石组成的门洞，那门洞高耸狭长，后面似乎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绿色。 这时候又一个中年祭司从门洞中走出来，站在台阶之上静静地看着他们。 劳拉女王本以为他会下来迎接他们，但是那位祭司却一言不发看看他们几个。 “陛下，看样子我们得自己走上去了。”萨尔梅龙说道。 “无妨，我知道有求于人应该是什么样子。”劳拉轻声说道。 她今天穿着一身紧身的剑士服，腰间配着长剑，体态玲珑，身形姣好，自有一股年轻的活力。女王推拒了侍女的搀扶，自己当先走上的台阶。萨尔梅龙和七八位战士和法师跟在他身后走了上去。 中年祭司目光落在她身上，注视着她一步步走上台阶，来到他的面前。他终于开口道：“劳拉陛下，很高兴你能按时前来，我便是这处分殿的主祭菲利克斯。” “菲利克斯祭司，谢谢你为我安排这次会面。”劳拉女王说道。 “你不用感谢我，是金枝祭司大人自己对你，或者说对王国近来的变故产生了兴趣。”菲利克斯笑了笑说道，“请女王陛下先跟我去休息，我会去通知金枝祭司大人。” “请带路吧。”劳拉女王说道。 菲利克斯祭司转身走进了身后巨大的门洞，劳拉女王跟着他前行，但身后却传来一阵惊呼声。她转头一看，发现石缝间不知何时生出了很多藤蔓，缠上了她部下的手脚，包括萨尔梅龙梅隆在内，每人都被七八根藤条捆住，纷纷被禁锢在现在的位置上动弹不得。 劳拉女王又惊又怒，她伸手握住了腰侧的剑柄，喝问道：“菲利克斯祭司，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攻击我的部下？” 菲利克斯道：“这不是攻击，只是考验而已。圣者可不是谁都能见到的。你是圣者的客人，但这些人并不是，如果他们要获得和你一起进入这道门的机会，那就必须表现出足够的实力。” 劳拉女王咬住了嘴唇，气得胸脯不断起伏，她心中明白，对方的这种姿态一定是故意的，也许是先给她一个教训，让她学会如何在自然神殿面前保持出一种低姿态，或者也是一种考验，看她到底会怎么应对这件事，又会妥协到哪一步。 劳拉女王抽出了自己的长剑，瞪着菲利克斯祭司。对方抬了抬眉毛，问道：“陛下这是做什么？难道不准备和我进去吗？还是要和我动手？” “我不会就这样放弃他们的。”劳拉说道，她转过身去，运起斗气开始劈砍萨尔梅龙身上的藤蔓。菲利克斯对她的行动没说什么，只是安静的看她和滕蔓作战。 “陛下，请不要管我，我可以自己挣脱这道藤蔓。请相信我。”萨尔梅龙说道。他说完这句话，身上的斗气开始围绕着身体沸腾起来，那些藤蔓在他的斗气之中发出了噼啪响声，这是它们被斗气能量灼烧的表现。 “那我去帮其他人！”劳拉女王跨出两步，向着另一位亲卫法师冲去。她手中的长剑一剑劈在藤蔓上，居然没有把藤蔓劈断，只切进了不到三分之一的深度。 这位亲卫法师也是大魔法师，只是水准离菲利克斯又挺大的差距。他一边挣扎着用魔法攻藤蔓，一边说道：“陛下，这不是一般的藤，是经过自然神殿祝福加持的藤蔓，由菲利克斯那样的大魔法师释放，凭您现在的实力砍起来太费劲了，请让我们自己想办法脱开这个束缚吧，您在一边耐心等着我们就好了。” “不，我砍进去了！”劳拉道，“作为君主，这时候我不应该退缩！” 劳拉的境界有限，但是手中的长剑却是一柄圣器，虽然她根本无法发挥这柄长剑的真正力量，但是长剑本身的锐利已经帮了她大忙。她运气斗气一连砍了数剑，终于砍断了一根藤蔓。劳拉女王一狠心，从储物戒当中拿出了一瓶药剂，就往自己的嘴中灌去。 “陛下，您喝的是什么？”萨尔梅龙紧张道。他在仔细看了那瓶子几眼，大声喊道：“难道是狂血精华？停！赶紧停下！这种激发潜力的药剂，对伤害精神和身体很大！而且还会让意识处于失控边缘，只有身体特别强壮的狂战士才会用它，您不能喝这种药剂！” 劳拉女王去不管部下们的喊叫，喝下药剂后，运用斗气将它散布到身体的各个部位。顿时感到有一种狂暴的力量灌入了身体。甚至她觉得精神之中也同样被灌输了一种狂暴之意。她现在很有一种战斗的冲动，好在她在身上各种魔法道具的加持下，还基本保持着理智。 劳拉双手再次高举起圣器长剑，运用加入到身体中的力量，狠狠向藤蔓上劈去。 这一次困住法师的几条藤蔓，被她一剑劈断。溢出的剑气甚至还切破了法师的身体，不过这样一来，法师就被彻底解放了。 劳拉如法炮制，一剑又一剑向其他人身上的藤蔓砍去。 第一百四十七章 面见圣者 劳拉女王喘着粗气把剑插回了剑鞘，她的手因为用力太猛而不停的颤抖，眼中的血丝因为狂暴之力还没褪去。 两个亲卫法师在她身上施展了，治疗和平复精神魔法。 女王救出了两个人，加上自己脱身的萨尔梅龙，终于将那些被困住的亲卫都在一个个救了出来。整个过程中，菲利克斯只是看着他们，既没有展开新的攻击，也没有说任何话。 萨尔梅龙握着剑对菲利克斯道：“菲利克斯祭司，你到底想做什么？用所谓考验，来攻击女王陛下的随从，实在是太过分了。我们是来寻求和合作的，可不是来寻求羞辱的。” 劳拉女王道：“好了，老师。我相信这只是一个考验。考验我是不是合适作为自然神殿的合作者。” “如果一个人实力不济，那这羞辱就是他自己找来的，怪不得别人。而一个王者实力怎么样，自然就要看她的部下。”菲利克斯的话，说得女王的亲卫们都脸上发烧，“不过至少从女王本人的应对来看，还算过得去。要知道，法赫斯祭司一向最赞赏自然界的优胜劣汰。他从来不会去帮助真正的弱者，而只会帮助还没变强的强者。” “那，我们能够去见他了吗？”劳拉女王问道。 菲利克斯祭司指了指萨尔梅龙，“只有他是自己挣脱藤蔓束缚的，除了他以外，其他人都没有资格进入神殿见到圣者大人。现在，你们两位请跟我走吧。” ———————————————— 那个巨大门洞后面是一条上山的小径，这座神殿并非是一栋殿宇，而是一个小山头，菲利克斯祭司带着劳拉和萨尔梅龙不急不慢地向上走去。劳拉感到这里给她的感觉和王都的自然神殿很不一样，如果说王都那座神殿是一座精心打造和维护的艺术品，那这座神殿给人的感觉就是一块粗放的顽石。她脚下的这座山，有着茂盛得过分的植物，小径的很多地方甚至被树枝阻挡，或者被草丛掩盖，看不到一点人为打理的痕迹。走在这里，就好像走在荒山野岭一般。 跟着菲利克斯祭司走到山顶，劳拉看到一座四面透风的草棚，一个穿着朴素祭司袍的老人盘腿坐在草棚的中间。菲利克斯祭司恭敬地走到草棚门口，对里面的老人说道：“法赫斯大人，劳拉女王来了。” 金枝祭司法赫斯抬头看了一眼劳拉女王和萨尔梅龙大师，劳拉的视线对上那双平淡无奇的眼睛，只觉得有一股压力传递到了她的心头，她能够感觉到那压力不是针对她而来，只是当你被一个巨人审视的时候，自然而然地就会感受到那种压迫感。他们相对而视不过一秒，劳拉女王突然觉得周围的景象骤变，转眼间自己已经来到了草棚里面。 原本她远远望着的那双眼睛，突然就近在眼前了。这时候她有一种明悟，这个老人绝不会允许任何事情脱离他的掌握，一旦与他合作，帝国的命运与这个人就脱不开关系了。 法赫斯祭司开口道：“劳拉女王，我让你来到这里，是因为知道你有求于我。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要什么？” “我……”劳拉女王略一迟疑，还是准备实话实说，眼前的这位圣者应该什么都清楚，既然来到这里，再隐瞒什么就没有意义了，“您应该知道王国的局面非常不好，甚至，甚至说有灭国的危险也不算夸张。我希望您能够出手拯救王国，不让它毁于那些叛乱者的手中。” 法赫斯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苍老的脸上生出了几道皱纹，“那你可以说一说你期望的结果具体是什么样的呢？” 劳拉公主心中很清楚什么样的要求，就会有什么样的代价，她并不想把手里的牌都打出去，于是她犹豫着说道：“我希望你们能够帮我夺回西面的巴维利亚城，有了这座城市作为防线，我们才可以稳住对抗卡洛斯伯爵的防线，在南方我们希望能够夺回拉各斯城，将何塞菲娜女公爵的土地拿回来，然后调停我们和中国人之间的敌对关系，这样我们才能够全力应对北方帝国人的进攻。” 法赫斯圣者笑得皱纹更深了一些，“我的女王，作为一个王者，你的胆子还小了一些。如果仅仅是这些要求，你根本不用来和我谈判，只要能够说服菲利克斯，他就可以做到了。” “那您的意思是？”劳拉小心地问道。 法赫斯说道：“卡洛斯伯爵和他的女儿可以被阻止，甚至那些贵族们失去了土地也可以拿回来，不是回到他们手中，而是回到你的手中。至于北方的帝国……之前你们的军队打得还不错。如果获得我们的一些帮助，恐怕会获得更大的优势，我觉得你们可以一直打到指南堡，将这座要塞变成紫鹰帝国和伊比利亚王国新的分界线。 至于中国之塔，这的确是最麻烦事，他们居然在几天前的战斗中出现了一名圣者，不但在比试中赢了莫拉莱斯一次，而且还轻松地将西方神殿的玛格丽特祭司扔进了河里。而且他们现在已经聚集起了一大批大师阶的高手，对这样有圣者，又有高手的势力，硬拼并不是个好办法，但是我们可以帮助你们稳住防线，不让中国之塔再有机可乘。” “虽然我很感激您的建议，但是，这样的帮助实在太大了，恐怕是王国负担不起的。”劳拉女王说道。 “不，你完全可以负担这些帮助，我的要求很简单，第一，我会让你嫁给我的孙子夏洛克，他是一个今年二十六岁的年轻人，已经跨过高阶的门槛，有着很不错的前途。”法赫斯说道。 劳拉女王微微张开了嘴，眼中流露出几分愕然，但这种情绪转瞬即逝，剩下的只有平静，除了她的手出卖了她，那只握剑的手此时居然在身侧止不住地颤动着，“我知道了。” 法赫斯满意地点点头，又道：“第二，我要在伊比利亚王国提供一个地方，还有一大批人，作为神城降临时的准备。” 第一百四十八章 神城降临 劳拉女王显然没有听说过神城是什么，她茫然地看着法赫斯圣者道：“我不太明白您说的意思。” “难道您说的是传说中，侍奉自然之神的那些圣者所在的地方吗？”萨尔梅龙问道。 法赫斯道：“是的。” 萨尔梅龙对劳拉女王解释道：“传说神城居住着在神话时代就侍奉着自然之神的圣者们，他们都是那个时代自然之神最强大最忠诚的信徒。历史上神城只在七塔弑神之战的时候降临过一次，挫败了法师们的阴谋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这一次神城再次降临到这里，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所知道的，不过是外界的传说而已，”法赫斯道：“事实上，神城的来源是在众神之战结束以后，神在陷入沉睡之前封印了那些忠于他的仆人，这是为他以后统治这个世界所做的准备。虽然神的威能无比强大，但是总有一些低贱之事不能由神去做，这时候就需要有一些能力足够的仆人为神效劳。当神快要苏醒的时候，神城便会首先打开，让神的仆人们降临到这个世界上。” 劳拉女王问道：“您这样一解释，我就明白了神城的来历，但我还是不太明白，您为什么会向我要一块土地和一些人呢？我并不是不愿意贡献出那块地方给神城降临，只是我不明白自然神殿本身控制的地方也很多，有很多地方都是神圣的遗迹，或者神奇的秘境，为什么要在王国的那些土地上选一块地方呢？” 法赫斯道：“这就涉及到一个神城的重要秘密。接下来我要告诉事情，一旦你听了，那就再也没有机会后悔了。但凡知道这个秘密，又不和我们合作的人，只会有一个结局，那就是被自然神殿彻底抹杀，任何一个知道这个秘密的外人都必须死。” 劳拉和萨尔梅龙都从金枝祭司的话中听出了很不一样的意味，能让这位圣者这么郑重其事警告的事情一定是一个惊天秘密，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傻子都知道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要么继续下去，要么接受被毁灭的命运。 劳拉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对法赫斯道：“法赫斯大人，我做好准备了，请说吧。” 法赫斯收起了笑脸，用一种虔诚的语气说道：“我所说的要一块土地，并不是要土地本身，而是需要土地上面的人。所有的外人都以为所谓神城就是一座处于自然之神神国或者别的什么空间的城市，然后用某种方式降临在这个世界上。即便在七塔战争的时代，那些七塔的法师也是这么认为的。但事实上完全不是这样，所谓的神城其实是神赐下的一件神器，神城中的战士也不是用肉体的形式存在的，而是以有一种能量的形式被保存了下来。 这个世界上能够不朽的只有神，就算是信仰神的圣者，也还是人类。无论如何保存，也没有人的躯体能够度过万年的时光。但是神依旧怜悯追随他的人类们，因此神用他的威能，将强者的灵魂和能量身体中剥离出来，用另一种方式给了他们接近永恒的生命。” 劳拉女王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些所谓的神城圣者居然是这样一种存在，听上去甚至有些像亡灵法师手下的亡灵士兵，她想到了一种可怕的可能性，忍不住问道：“难道这些圣者需要身体来依附吗？” “当然不是，凡人孱弱的身体，怎么能够支持这些圣者的力量呢？没有经过锻炼，达到足够强度的身体是完全没有用处的。”法赫斯继续说道：“神当然不会简单地抽取灵魂出来，否则这和某些亡灵法师的手段又有什么区别呢？他赐予了这些圣者一种特殊的能力，被称作复苏。通过这种能力只要有合适的条件，他们就可以按照灵魂和能量的记录，重塑自己的身体。 但是这些重塑需要有足够的养料，在土地上集中的人就将是这些圣者复苏的材料。” “材，材料？”劳拉女王惊得掩住了自己的嘴，“那他们会死吗？” 法赫斯淡然道：“这种方法会将他们的身体变成细微的元素，那个时候这些人自然就不存在了。 但是你要知道，这并不是普通的死亡，而是为神的战士献身。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以这样的方式成为圣者的一部分，去完成神的任务，难道不是一件非常光荣的事情吗？” “您，您需要多少人？”劳拉女王问道，“又准备在什么地方做这件事呢？” “你要知道普通人的身体强度和圣者存在极大的差距，那是因为在长时间的修炼中，圣者的身体比普通人多了很多东西，才会变得更强大，因此重塑需要的材料就会非常多。可能要让一个圣者重塑身体，就会需要几十个普通人的牺牲吧。 至于地方，自然是越隐蔽越好，虽然我觉得神的这种做法完全是完美的，但是肯定会有一些不明事理或是敌对的人，会对自然之神的做法品头论足，这不是我们希望看到的。 而且一旦知道神城的来历，等于给我们的敌人暴露了我们的弱点，那时候敌人也就会针对性的打击我们神城所在的地方。” “那到底有多少位圣者需要醒来呢？”劳拉公主问道。 “最初的时候神城有一百多位圣者的，不过在和七塔叛逆进行的弑神之战中，这些人大都陨落了。现在的情况……我并不清楚，想来几十位圣者还是有的吧。”法赫斯说道。 “照你那么算，我们需要贡献出两千多个人来作为材料？”劳拉女王声音都有些变形了，“这就是整整一个城镇的人口。” “不一样，一个村子里面的人有老有少，但是这次能获得自然之神垂青，能够为他效力的人，至少也应该是健壮的青年人。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够提供素质最好的材料。”法赫斯说道，“怎么样劳拉女王，现在你已经知晓了这个秘密，准备开始和我们合作了吗？” 第一百四十九章 星空之下 拉各斯城是何塞菲娜女公爵的主城，这座城市位于王都南部两百多公里处，被誉为南方平原上的一颗明珠，这里紧邻水道，连通南方诸城邦，和北方的贸易都市苏埃罗一南一北，交相辉映，是伊比利亚王国最重要的交通枢纽之一。 这里的主人何塞菲娜和她的母亲上一任女公爵都喜欢文学、诗歌和音乐，经过她们五十多年的经营，兴建了音乐厅，露天剧场和剧院，给这里增加了很多人文气息，慢慢地这里由一座商业之都变成了一座文化之都，是周围很多新派贵族都十分向往的地方。 但此时此刻拉各斯城往日的繁荣都已经看不见了，整个城市中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和焦黑的烟痕，这座城市最引以为豪的何塞菲娜音乐厅也变成了一堆瓦砾，这些建筑大多毁于城破那日的大火。 当时何塞菲娜军的抵抗十分顽强，赛琳达围攻了这座城市半个月，才从墙上打开一个缺口。她攻城时许诺了手下的军队，攻破城墙后可以劫掠一日。没想到何塞菲娜居然有和敌人同归于尽的勇气，在城市被攻破之后，暗中派人四处放火，最后让整座城市陷入了大火，攻进城市的几支部队陷入火海，损失惨重，有的队伍甚至全军覆没。 这些人当中不仅有她依赖的那队狂战士亲卫，也有她从裹挟来的民众中挑选出来的敢战之人，经过一场场战斗，这些人已经有了几分精锐的气势，正当她想好好栽培这些人的时候，居然被何塞菲娜烧死了好多。 更糟糕的是，原本她惦记着的那些城中的财富和粮食，也被烧了七七八八。 赛琳达怒不可遏，因此在攻下了公爵府，抓住何塞菲娜以后，亲手砍掉了她的脑袋。 现在这座艺术之城就变成了一个大兵营，原本音乐厅的位置干脆变成了一个倾倒垃圾和排泄物的粪坑。城中余下的居民要不就被她编入了队伍，要不就变成了奴隶，作为她手下队伍的发泄对象。 何塞菲娜的府邸因为远离火源而且是石质的，只被大火烧掉了半边，主要的建筑都还留存良好。赛琳达和李佳，还有一众高级军官都住在公爵府中。 李佳和赛琳达单独住在公爵府的一座小楼里，这栋楼虽然小，但却有五层，几乎是城中的最高处。原来是何塞菲娜父亲居住的地方。她的父亲喜欢星象，因此这座既可住人又可观星的地方是上一任女公爵为他的丈夫所造。李佳也挺喜欢这个地方，至少每天夜晚登上这栋楼的天台，躺在公爵父亲仰望星空的躺椅上时，是他唯一可以暂时忘却这座城市悲惨境遇的时刻。在这样的高处，城中现在还未散去的那种血腥味和烟尘味暂时就闻不到了。也不会看到那些士兵欺凌奴隶的景象。唯一不足的是，在这种夜晚的时刻，还是会有零星的声音远远传来。不过公爵的府邸里大军驻扎的区域还有点距离，李佳已经分辨不太清楚那是得意的叫嚣还是凄惨的哀求了。 在同一片星空下，不知道萧晨他们现在正在做什么，听说他们又重新夺回了黑木关，听说他们已经稳固了新占领地的基本局势，听说他们的境界都纷纷提升，而且，一定也发生了很多很传奇的故事吧？ 李佳望着晴朗而灿烂的星空，突然觉得十分孤单，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误入狼群的小狗，虽然狼们觉得他是同类，但是他自己都一直都无法真正理解他们的行为和做法。 狼是要吃人的，但是他却始终无法下嘴。 李佳想着想着思绪越飘越远，突然觉得有一只冰凉的小手摸上的他的脸颊，那只手他很熟悉，它的主人是他在这可怕乱世中唯一的慰藉。即便他们很多时候相互不能理解，但是这并不能改变他对她的依恋。 “你又在这里发呆了吗？”赛琳达问道。李佳转过身去，看到她穿着一身轻甲，连腰间的佩剑也没有取下来，脸色则带着明显的疲惫之色，看来她刚刚才忙完军中的事务，每天都有无数批文和情报送到赛琳达面前，她尽心尽力地处理着这些事务，所以眼见着一天比一天憔悴下去。 “赛琳达。你……”李佳要劝慰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赛琳达一根手指抵住了嘴唇。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有些事是我必须去做的，别说了，好吗？”赛琳达坐在了他身边的椅子上，身上的甲片发出了轻响声。她半躺下来和李佳一起仰望着天空。 过了半晌赛琳达开口问道：“这些天你感觉好些了吗？” “呃？什么？” “就是对于我们一路在做的事情。我还记得自己一剑砍下何塞菲娜脑袋的时候，你脸上的表情，好像不认识我了一样。” “你想多了。我并没有……” 赛琳达打断了他：“最近，我在批阅公文的间隙，会读一些历史书，我看到这些书对很多王朝的兴起和覆灭，对很多战争和战役都只用了那样简单的几句话来描述。但是当时的各种细节却不为人知了。艾伦一世攻占某个城市都时候有没有放纵他的士兵？灵之塔的法师是从那里变出来的幽魂大军？这些问题都没有记载，在书里留下的只有历史书写者的褒奖和赞美。就算有些批判，那也只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话。说艾伦一世喜欢抢夺名画？说卢卡皇帝喜好精灵美人？没有人关心和记载你心忧的那些事。” “是的，这个道理我明白，成王败寇。” “所以，你只是有些不适应罢了，因为世界从来就是这样的。”赛琳达探过身去拍拍李佳的脸。 “只是我一直会听到那样的声音，那种痛苦的嘶喊，你明白吗？”李佳说着握住了赛琳达的手，“你听，又有人在叫喊，声音那么凄厉。” 赛琳达突然眉头一紧，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他们在喊什么？” “嗯？好像是赛琳达小姐，是在喊你！” 第一百五十章 转折之时 叫喊声越来越清晰了。 “赛琳达小姐！赛琳达小姐！” “是尼娜。”赛琳达站起身，“肯定是出什么事了，否则她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打扰我。” 赛琳达推开天台的门，看到她的侍女尼娜正急匆匆地冲上来，一脸惊慌之色，她脸上挂着泪痕，像是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发生了。 尼娜看到赛琳达，顾不得礼仪，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结结巴巴地说道：“小姐！出大事了，你的父亲兵败了，我的父亲送了消息过来，他刚到下面，受了重伤。” 赛琳达一把拉住她：“你在说些什么？” “就是……就是……伯爵大人的军队被人打败了，只有我父亲逃了出来，带信过来了。”尼娜重复道。 “你给我冷静一点，你父亲人呢？”赛琳达喝问道。 “在……在楼下。”尼娜道。 “那走！我们去下面看看！”李佳道。 “快带我去看他！”赛琳达拉着尼娜冲下了楼梯，李佳也急忙跟着走了下去。 尼娜的父亲霍姆斯骑士，躺在一间卧室的床上，他身上受了很多伤，因为失血过多，脸色惨如白纸。他靠在床头的垫子上，眼睛快搭上了，但是还是很努力的向外张开，试图不让自己睡着。 赛琳达闯进房间的时候，霍姆斯用力撑起了身体，说道：“赛琳达小姐，有万分紧急的军情！伯爵大人的军队被自然神殿的烈阳骑士团和天罚军团伏击了！” “自然神殿为什么会突然我们发动进攻？之前没有任何征兆！而且我们跟罗兰德祭司也达成了默契，怎么会突然就发生这样的事情！伯爵本人现在是什么情况？他手底下的军队怎么样？” “我不知道您的父亲最后有没有逃出他们的围攻，但是我是奉他的命令，突出重围来通知您的，在您的附近也一定有自然神殿的军队在聚集，如果我们判断没有错的话，主攻的将会是怒涛骑士团带领的护殿军天罚军团。”霍姆斯一口气说道，说完以后，他接连咳嗽了几声，喷出一口鲜血。吓得尼娜赶紧上去给他擦拭。 赛琳达对尼娜喊道：“别在这里添乱，赶紧去找治疗法师过来。” “哦，是是。”尼娜担心地看了自己父亲一眼，急忙跑出了门去。 赛琳达已经统帅大军有一段日子，现在沉着脸，说话颇有威严：“霍姆斯，你现在详详细细地把到底发生了什么跟我说一遍。” 霍姆斯抬起头，眼神向窗外飘去，“一切都是在三天前发生的。” 他顿了顿，像是在回忆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最近十几天伯爵正带领着我们围攻磐石堡，那座堡垒非常坚固，霍瓦尔公爵虽然多次败在我们手中，但是手下依旧有不少部队，这些人龟缩在磐石堡里，让磐石堡每一寸城墙都站满了敌人，很难对付。 我们在磐石堡西北南三个方向扎了三个营寨，大营就是伯爵所在的西营，磐石堡的防御虽然坚固，但是有了中国人给了我们的气动炮，敲开那堵城墙只是时间问题。四天前，我们在白天轰开了一个缺口。然后就一直压制着对方，让他们没有办法用魔法修复这段城墙。伯爵大人准备到了晚上发动总攻，一举冲破这个缺口，拿下磐石堡。 但是就当我们的队伍从几个方向开始同时进攻磐石堡，主力的狂战士大队开始出营攻向城堡围墙缺口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许多的神殿骑士，还有护殿军的士兵。他们是从我们队伍的后方突然出现的，在魔法的掩护下，趁着夜色向我们发动了突袭。 再强大的军队，也无法抵挡从背后冲出来的敌人，更何况这些敌人实力极为强悍。而磐石堡中的敌军也一起冲出了城堡，两面夹击我们的部队。” “那天晚上……”霍姆斯神色惨淡地摇了摇头道，“是彻彻底底的溃败。” “他们的主力狂战士们呢？也被击溃了吗？” “那是烈阳骑士团啊。他们特别用中阶以上的骑士组成了两支骑兵队伍，袭扰我们的狂战士部队。你们都知道狂战士一旦发狂会失去理智。他们就利用这一点把我们狂战士引开了原来的攻击路线，把他们诱入神殿祭司们准备好的陷阱，用藤蔓魔法控制了他们，把他们活活困死在那些藤蔓中了。” “那我的岳父到底怎么样了？”李佳问道。 “因为西营根本挡不住这些护殿军的疯子，伯爵大人带领着我们这些亲卫骑士，还有聚拢起来的一部分士兵向巴维利亚城撤退，可是没想到，等我们到达巴维利亚的时候，发现这座城市也已经落在了自然神殿手中。因为一夜的战斗和奔逃之后，所有人都需要休息和补给，伯爵大人只能带我们在附近一个叫做塞达拉的小城停了下来，但是，我们都知道离自然神殿找到我们，最多只有几个小时的时间。伯爵大人相信自然神殿不会单独攻击他，一定也会来对付你们这支侧翼部队。所以，必须把他遭遇的情况告诉你们。 伯爵大人命令我和另外五位骑士分头来找你们，但是，我出来的时候就撞上了前来追击伯爵的敌军，我后来被他们的斥候盯上发现了，一路杀出来才来到了这里。我们这些信使似乎只有我一个人最后突出了包围。” “他希望我们怎么做？”赛琳达问道。 “撤退，撤回阿里亚克，然后派出信使去中国之塔那边寻求援助。现在你们要继续前进，或者固守拉各斯城是不可能了，这里缺少守城的民心，只有中国人能够改变局面，帮助你们解围。你们的军队都是拼凑起来的，这里的城墙也已经损坏，居民也不支持你们。一旦遇到自然神殿的围攻，会内外受敌。只有马上撤退，才能够在自然神殿的攻击之下幸存下来。”霍姆斯突然用特别郑重的口气说道，“伯爵大人特别嘱咐过我，一定要我强调一点，你们千万不要想着去救他！”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一个决定 霍姆斯已经在妮娜的照顾下沉沉睡去，赛琳达走出了房间，李佳跟在后面，就着走道里的火光，看得到她阴云密布的脸色。少女的脸上如同风云变换，坚毅和犹豫的神情交替地出现着。 李佳没有出声，他虽然有着自己的想法，但是他知道赛琳达的习惯，这种时候，她不需要任何人的打扰，而是喜欢自己做出决断。 但是他从心底里觉得霍姆斯带来的话是对的。现在带着他们手下的这些乌合之众去营救卡洛斯伯爵，是自寻死路的行为。 也许外人对他们一路过来算得上辉煌的战绩会有诸多惊讶，但是李佳很清楚这就是以前各种暴乱时叛军裹挟平民，扩充军队的战法。这样的军队虽然能够攻克女王的城市，但是真正的战斗力根本比不上卡洛斯伯爵手中的精锐，更不会是自然神殿那些神殿骑士的对手。 如果赛琳达带着这样的队伍，被自然神殿的骑士团拦下，基本上就完蛋了。 赛琳达一拳打在墙壁上，她开口道：“我决定了。” “什么？”正在胡思乱想的李佳惊醒过来。 “我去救他。”赛琳达已经做出了决定，声音显得十分果决。 “可是，你父亲自己让你不要过去。我觉得他的分析也是有道理的。我刚刚推算了一下可能会遇到的情况，如果我们这里的这支队伍要去巴维利亚城，光是这样跨越山地到达那里恐怕就会落下两三成的士兵，更不要说和自然之神的骑士战斗了。”李佳说道。 “我什么时候好好听过他的话？”赛琳达反问，她转过身来注视着李佳。李佳看到她眼眶微微发红。 “我……虽然好多年没有叫过他一声父亲，但是……让我看到他要死了，却什么都不做……我做不到。”赛琳达鼻子深深吸了一下，“你放心吧。我不会把这里的军队都带过去的，那就真是找人来打自己了。我只准备带十几个精锐战士，如果能找到他，就把他救出来。如果找不到，或者救不出来，我也会尽快回来。我从来不是那种要死要活的人，所以，不会做那种不自量力的傻事。” “这样……，那我和你一起去吧。”李佳说道。 “不，这里的军队必须有人来照看，你不要跟我一起去，你只要替我守好这座城市就行了。”赛琳达说道，“不过，如果自然神殿的人真的来围攻，你要记得保护自己，如果局势不对，你就撤退。明白了吗？” “不马上撤退吗？”李佳问道。 “打到这里，攻下拉各斯费了我们多少心血？死了多少人？一旦撤退那些人不都白死了？再说万一撤退的时候遇到自然神殿追击呢？ 也许自然神殿没有那么快会过来，你还有时间巩固城防，召唤中国之塔的援军。只要他们能派来几位大师，我们就稳了。” “好吧，赛琳达。但我应该和你在一起。这里自然会有你手下的骑士来负责，我平时不过是个顾问和参谋，偶尔用魔法战斗。我……我没法统领那些狂战士。”李佳道。 赛琳达道：“这件事情就这么决定了，我不会做出改变的。事不宜迟，我现在就要召集骑士们安排行动。你尽快通知中国之塔这边的情况吧。” —————————————————— 拉各斯城里安置了简易的通讯阵法，可以和伯爵或是中国之塔联系。但是之前没有收到卡洛斯伯爵的任何信息，足以证明那场败北来得极为突然，伯爵连通讯法阵都来不及用，就被自然神殿撵得四处逃窜了。李佳花了半个小时联系上了身处圣剑城的萧晨和王济远。 萧晨得知了伯爵败北的消息以后道：“我们最近观察到了自然神殿的异动，但没有想到他们这么果断地就对卡洛斯伯爵出手了。不过自然神殿一旦出手，按照我们对伯爵实力的预判，他是没有机会的。如果自然神殿开始对付你们，你们会更加没有机会。” 王济远则建议道：“在我看来，你现在的处境也非常危险，按照我们的情报，在离你们五十公里的范围内，就有自然神殿的军团驻扎，我强烈建议你马上离开拉各斯城，不管用什么方法，尽量往我们这里靠拢。” 李佳道：“我没法在赛琳达最需要我的时候离开这里。她要去营救自己的父亲，把这座城市留给我的看守。我……走不开。我想知道，你们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支援这座城市？有没有可能派遣援兵过来。” 通讯阵的那一边沉默了几秒钟。 萧晨说道：“自然神殿中神临派直接插手战争这件事，来得有些突然，我们因为新占领的地方太多，现在兵力铺陈地很开，各地的防御已经捉襟见肘。要在这个时候，拿出力量来远征遥远东方的城市，估计不太现实。倒是阿隆索家族和雷鸣之塔军队里你们是最近的。” “阿隆索家族和雷鸣之塔的军队一直进展有限，他们的兵力太少，到现在也只是攻占了附近的几个小城市，他们救不了我们。而且一旦知道对手由王国变成了自然神殿，谁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李佳带着几分恳求的语气又道，“萧晨，看在阿里亚斯家族是我们最有力盟友的份上，难道我们不应该做得更多一些吗？现在中国之塔有那么多大魔法师，只需要抽出几位来支援一下我们，局面就会有很大的改善，或者，如果能够调用几个法师班也是好的。” 萧晨叹了口气道：“抱歉，我做不到。如果我们有一支现成的部队在足够近的地方，我相信王军长可以做出妥善的安排，帮助你们牵制敌人，改变现在的态势。但是……，但是，我们的高手数量还不足以覆盖自己的防线，我也无法作出让我们的高手这样涉险的决定。” “萧晨，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李佳涩声道，“对于朋友，你肯定会不惜代价地去救援的。” 王济远道：“李佳，你这是在为难萧晨吗？他现在成为了代主席，看到问题必须有全局的考虑。不再是朋友义气的事情，而是必须对我们治下那么多的人负责。再说，你也应该很清楚，卡洛斯伯爵虽然被称作我们的盟友，但是和我们走得终究不是一条路。你赶紧撤退是最可行的办法！” “我……，不，我不是要为难谁。既然这样就没什么好说了。我去帮赛琳达了。”李佳说完这句话，匆匆切断了通讯。 第一百五十二章 救援之行 李佳离开通讯室的时候，一个人影闪进了几间房间，居然是尼娜。看管通信阵的法师，抬头看了一眼她，见怪不怪地点了点头。 尼娜道：“索卡，帮我接通萧晨阁下那边。” 法师索卡道：“萧晨阁下应该还没离开那边的通讯室，我马上给你接过去。” “麻烦你了。” “这次的情况看起来很不妙。”索卡一边激活着阵法，一边说道，“如果可以，请你跟萧晨阁下提一提安顿我们的事情。我可不想在这里被自然神殿的大军干掉。” “我知道，但是我们应该先做好自己的本分。”尼娜道。 索卡道：“毕竟你是直接能够联系萧晨阁下的人，他肯定对你还是挺信任的。” “信任吗？”尼娜苦笑了一下，“他只是确信我知道他的厉害罢了。不过，我的确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样的选择。” 尼娜回想起那一次在她的冥想空间中，萧晨犹如神祗一般，为她改造了那番天地，她就觉得自己和他之间有了一种难以明说的联结。自那以后又有几次来自萧晨的点拨和改造，居然让她原本毫无资质的她一点一点踏上了中阶法师的境界。对于萧晨，她有一种敬畏和感激并存心理，甚至有一点她都不敢去多想的爱慕。她很清楚，那个男人只要愿意，就可以把她拥有一切再次剥夺，让她变成一无所有的一个小侍女。 虽然她的力量只有少数几个人才知道，连赛琳达和李佳都对此一无所知，平时也几乎没有任何发挥这些力量的机会。但那种掌握了魔力的感觉，实在是太吸引人了。 自打萧晨给了她监视赛琳达的任务以后，她就兢兢业业，不声不响地做着，她在情报部门的帮助下，在赛琳达的队伍里发展了一个网络，将好几个处于关键位置的人物都挖到了自己这一边。这些人有负责通讯的法师，有赛琳达的护卫，有军队中的军官，在中国之塔暗中提供的资源和金钱下，她几乎无往不利。 赛琳达有任何不寻常的举动，尼娜都会认真地报告给萧晨。不过大部分情况下面萧晨只是默默接收着这些消息，从没有什么具体的指示，这让尼娜有时候甚至会产生很大的失落。直到今天，他给她的那个手环开始发热，这就是他主动有事要她去做的信号。 尼娜紧张着也期待着。 通讯阵再次接通，那边又传来了萧晨的声音，“是谁在通话？” “大人，是我，尼娜。我在手环上得到了您的通知，所以就马上想办法联系上了您。”尼娜恭敬地说道。 “你再把你父亲带来的情报说一遍，不要漏掉任何细节。”萧晨说道。 “是！” 萧晨听完尼娜的讲述，发现情况可能比李佳形容的更加严重。不光伯爵现在凶多吉少，拉各斯城本身也岌岌可危，这座现在看似平静的城市，其实就像一只被群狼盯上的小羊，随时随地都会被狼扑上来咬死。 他说道：“我现在给你一个任务。” “您请说。” “把李佳给我带过来！”萧晨道。 “李佳阁下他……愿意吗？”尼娜问道。 “不愿意，但这不重要，你们可以用任何想得到的办法，把他弄过来。现在拉各斯城有传送阵可用吗？” 尼娜看了眼索卡，后者马上凑到通讯阵前说道：“萧晨阁下，我是索卡，拉各斯城的传送阵在大火中毁了。我们暂时修复不了，如果要传送的话，最可行的方法是前往西边的格罗亚城，或者前往西北边的麦卡尔城再进行传送，这两座城市目前都在赛琳达小姐的控制中。” “我所在的圣剑城，原本是帝国的城市，没有相匹配的传送阵可以通到那两个城市。但是那两个地方的传送阵应该可以直接通到绿林城。你们把李佳带到那里，我自然会通绿林城的人接应。”萧晨道。 “是。”尼娜和索卡齐声应道。—————————————————— 赛琳达的动作极为迅速，很快就从手下的骑士和法师中点了十位最精干的高手。三小时后，她的队伍就已经集结完毕，准备出发了。 李佳正在她的身边做最后的劝说，但是无论他说了什么，赛琳达都只是微微摇头，她最后给了他一个吻，然后带着一众骑士消失在夜幕里。 李佳忧心忡忡地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在夜色中站立了很久。 这时，尼娜走过去跟他说道：“李佳大人，我的父亲再次醒了过来，又说了一些话。现在这座城市里面由您做主，您是不是跟我去听一下？” 李佳埋怨道：“你怎么不早说！要是早点说有新的情报，赛琳达就不会这样匆匆离开了！” “对不起，李佳大人，可是那时候我的父亲还没有醒。我，我也是刚刚知道的。”尼娜回答道。 李佳不耐烦地挥挥手道：“那就快走。” 两人重新回到了尼娜父亲所在的房间里，李佳有些惊讶地发现房间里不止霍姆斯是一个人，霍姆斯依然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一副昏迷不醒的样子，但身上却交叉地绑着绳子。 而除了他之外，还有四个人站在房间里。有一个正是刚刚在通讯室里面帮他主持通讯法阵的法师索卡。另外三人有一个穿着骑士铠甲，是赛琳达军中的中级军官法罗特。有两个穿着近卫铠甲，都是李佳认识的侍卫，一个叫米罗，一个叫洛雷托。 “你们不在自己的营房里，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李佳看到这些人，本能地觉得不对劲。 对面的索卡伸手释放了一个隔音结界道：“大人，我们奉了萧晨大人的指令，连夜护送你离开这里。” “什么？”李佳很是愕然，“你们怎么可能跟萧晨扯上关系？” “我们一直都是萧晨大人的人，呆在这里的任务也是保障您的安全。现在这里的局势太险恶了，是您跟着我们撤离的时候了。” “开玩笑，我会相信这种莫名其妙的话吗？谁知道你们是不是自然神殿的奸细！”李佳大喝道。 第一百五十三章 强行带离 索卡说道：“我当然能证明自己，萧晨大人和我说了一个秘密，是以前你们一起施展魅惑术出娄子的事情。那一次魅惑术的目标本来是赛琳达小姐，只是后来魔法被反射到了其他人身上，于是便造成了一场混乱，对吧？这样我能证明我是萧晨大人派遣过来的了吧？” 关于魅惑术这件事，当时萧晨跟大家说那只是一个魔法事故，其中的真正原因除了李佳和赛琳达几乎没人知道。当索卡说出了这一点以后，李佳就知道他说的是真话了，但是这句真话让他感到更加生气了。李佳的声音里透着不解和怒意问道：“你是说萧晨竟然让我抛弃这么多人，自己独自逃走？赛琳达把这里交给了我，我怎么可能转身就离开？” 索卡面对怒气冲冲的李佳有些害怕，但还是努力然给自己冷静下来，他说道：“萧晨大人让我转告您，但凡还有任何挽救的办法，他们也不会坐视不管盟友的状况。但是自然神殿的突然介入让局面快速恶化，要拯救这里的军队，真的已经来不及了。既然这里已经没有了挽救的希望，就没有必要和剩下的人一起完蛋了。他没有能力救这里所有的人，但是他必须救您走。” “不要说这种蠢话了。我不会走的。”李佳坚决道。 “那恐怕我们就要强行带走您了。”索卡手上出现了一团魔法光晕，这是一个他早就准备好的强效睡眠术。他们打算好了，如果李佳有任何反抗，就下手将他弄晕。 “只怕凭你们几个还差得远。”索卡的魔法出手之后，还没打倒李佳的身前，李佳的身周就出现了一道弧形光幕，将那个光球挡在了外面。他之前见局势不对，自然也有所准备。 “法罗特，米罗，洛雷托，动手！”索卡一边施展驱散魔法攻击李佳的护盾，一边指挥其他三名战士向李佳冲过来，他们生怕伤到李佳，都没有拿出武器，而是在拳头中灌注斗气敲打李佳的护盾。 “都给我滚开，否则伤到你们就是自找的了。”李佳见这几人不准备放弃，也开始释放攻击魔法。作为高阶法师，对付眼前这几个连武器都不敢拿出来的中阶自然不用费多少力气。他很快准备好一个精神爆震魔法，打算给这些家伙一个好好的教训，然后把他们扔到地牢里去。 然后就在李佳即将施展出魔法的时候，他突然感受到一股魔法波动从身后传来，他用余光一看，震惊地发现他一直以为只是普通人的尼娜居然将一双被魔法荧光缠绕着的手，按在了他的后颈上。 刚刚李佳还担心战斗中的魔法余波伤到她，特地将她和自己一起裹在了同一个护盾里面。所以他对她的偷袭没有任何防御能力，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手按下来，感觉着魔法的能量从身体里流淌进去，“尼娜，你居然也背叛了我和赛琳达……” “不，我也许背叛了小姐，但是从来没有背叛过您。”尼娜说道。 那同样是一个强效睡眠术，李佳只觉得头脑一晕，然后身体就软倒了下去。在陷入沉睡的迷糊感觉之中，他隐约感受到自己被人用绳子绑了起来，背到了背上，再往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在不知不觉中，李佳似乎做了个梦，重新回顾了自己一生的时光，他好像一直就是孤独的，虽然身边匆匆走过很多人，有的人似乎对他视而不见，有的人也许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一下，但是他们最终也都没有停留下来，陪伴在他身旁。离开的原因总是各种各样，但是离开的结果却如此相似，让他感到无比孤独，只有那一个俏丽地身影，在他身边留了下来，让他情不自禁的想为她献出一切。 他也看到了萧晨，但是萧晨此时此刻的身影不知怎么地，和他那个过分严厉的父亲重叠在了一起，居然显得面目可憎起来。 他在梦里面质问了萧晨很多话，但是萧晨用更严厉地声音呵斥了他。李佳只觉得心中有一股怒意集聚着，却无从爆发开来。 他憎恨这种感觉。 —————————————— 圣剑城的通讯室里，萧晨关闭了通讯法阵，长叹了一口气，对身边的罗玲道：“这下李佳估计会恨死我的。” “你做的这些事，真的就像是一个管得太多的家长。”罗玲揉了揉萧晨的脑袋，“自己常常还干点冲动的事情，老是给人混不吝的感觉。现在管起别人来，倒是一本正经了。” “那可是事关生死的事情。我知道这么整，李佳指不定会恨我，但是为了他的小命，恨就恨吧。你知道，赛琳达这个女人我从来就不喜欢，但是李佳却被她迷得神魂颠倒，把她娶进了家门，结了婚更是言听计从。这一次，让我最为不满的是，大家都判断出留在拉各斯城的危险性，他李佳居然充耳不闻，一定要在那儿逞英雄！” 罗玲问道：“如果是我处在赛琳达的位置上，你处在李佳的位置上，你又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 萧晨道：“我可不会让局面落到这样的地步。首先，我就不会用赛琳达那种粗暴的方式来组织起一支乌合之众的军队。其次，就算我落到他们那种地步，我也不会死守拉各斯城。我会选择撤军，向阿里亚克城撤退，然后再寻求中国之塔的帮助，否则死守在刚刚夺下的敌城里，那不就是自取灭亡吗？” 罗玲撇撇嘴，显然不怎么满意这个答案，说道：“你一样可能在路上遭到自然神殿的伏击。” “那也比被关在一座城市里，让人关门打狗来得强。而且我可以让部队化整为零向阿里亚克靠拢，这样就让自然神殿的一拳头打在了空气上。” “只要他们的主力撤回阿里亚克城这样有城防，有民心的地方，这场仗就有得打，但是赛琳达那个女人贪心啊！” 第一百五十四章 离开之时 “怎么说？”罗玲问道。 萧晨道：“这个女人从偷取《识海影卷》开始，就显露出了她的贪婪和短视。她就算知道自然神殿的人会来围攻她的城市，也会抱着一种侥幸心理。毕竟拉各斯城是她花了很大力气打下来的南部重镇，你觉得她会放弃这块已经吞到了口中的肥肉？ 她让李佳固守这座城市，不过是期望自然神殿的力量，没有传说的这么强而已。可自然神殿的军队虽然人数不多，但在质量上远不是他们现有的部下可以相比的。” “她是把你的支援也计算在内了。”罗玲道。 “就算我们马上派出了援军，你说要多久才能赶到那座城市？”萧晨无奈地摇了摇头，“我让王济远测算过，我们就算不计成本地利用传送阵，至少也需要三天时间把军队部署到拉各斯城。更不要说，军队的规模和耗费的晶石了。” 罗玲点头道：“就算是派出数量较少的高手小队，也解决不了这个问题，一座城市是不可能靠几个高手守住的，更何况自然神殿一点都不缺乏真正的高手。” 萧晨道：“而且无论是军队还是高手，一旦我们抽调了兵力，必定没有办法顾及我们自己城镇的防御。自然神殿会不想打我们吗？他们只是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而已，一旦我们露出任何破绽，他们的骑士团会毫不留情地进攻。 而我们只要露出一点点颓势，那些捧着自然神殿臭脚的法师塔和贵族们，就会像饿狼一样向我们咬过来。 就算是现世派的祭司和神临派的不对付。我们又有什么把握说，他们一定不会参与这场战争呢。毕竟他们当中的大多数是真正看重利益，信仰都可以放在边上的人。 我不是不顾及李佳或者他的老婆，只是我必须对我更多的同伴负责。我也不是不想去帮他一把，但现在的我……就算赌命，也必须赌在更有价值的事情上面了。 所以既然我们不能去，那只能把他硬请回来了。” “看来你已经想得得清清楚楚了。既然这样，就千万不要再想太多别的事情。他们只会干扰你的判断，或者让你在作出判断以后，心存痛苦。”罗玲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轻轻的捏了捏，“你已经像一个领袖一样做出了决断。真正的领袖。” 萧晨着罗玲，她清澈的眸子里，饱含着同情和理解。让硬起心肠做出分析的萧晨心中突然一软，只觉得眼眶也跟着酸了，他眨了眨眼道：“嘿！我可不是为了李佳那个臭小子这样的，我只是觉得幸运，和他相比，我的眼光强一万倍。然后被我自己的幸运感动到了。” “你就扯吧。”罗玲拧了他一下，“我知道李佳对你意味着什么。” “别说的这么怪怪的，我起鸡皮疙瘩。”萧晨呲着牙说。 “他啊，其实是一道破绽。你一直觉得，你支持了他和赛琳达交往，赞同了他和赛琳达的婚事，是酿成一系列错事和现在这种局面的关键原因。”罗玲注视着他，用一字一句的节奏说道，“但事实不是这样，并不是你让他爱上了赛琳达，也不是你替他做出的那些选择，更不是你让他决心成为塞琳达的丈夫。作为他这样的成年人，他应该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起责任来了。你不必为别人的幼稚，愚昧，自私和盲目责怪自己。” 萧晨看着罗玲，微微张开嘴：“如果不是对自己的精神力有信心，真怀疑你对我施展了什么透视心灵的魔法。” “还用得着施法吗？你刚刚和尼娜通话的时候，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罗玲又揉了揉他的头说道。 “被人看穿的感觉真不好，老没面子了。”萧晨摸摸鼻子道，“现在就希望尼娜他们一切顺利了。” ———————————————— 尼娜一行人匆匆离开公爵府，侍卫米罗背着尼娜的父亲霍姆斯骑士，侍卫洛雷托则负责背起昏睡过去的李佳，而军官法罗特负责带领他们跑向自己的防区，他刚刚已经故意把一段还比较低矮城墙留了出来，将上面的士兵都支开了。 “尼娜小姐，出城以后我们应该往哪个方向逃跑？”法罗特问道。 “赛琳达小姐已近前往了西北边的麦卡尔城，所以我跟萧晨阁下说，我们会前往靠西的格罗亚城。”尼娜说道。 法罗特突然低声问道：“尼娜小姐，你觉得我们这算背叛了赛琳达小姐吗？” 尼娜一愣，说道：“难道我们不算拯救了他的丈夫吗？” 法罗特慢慢点点头：“你这么说我就安心多了。” 尼娜笑了笑，却发现自己的心里堵得慌。她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又看了看李佳，才长舒出一口气。 一行人来到城墙上，从上面垂下绳子，一个接着一个从城墙上翻了下去。 尼娜和法罗特跟在最后，尼娜看到前面人几个安全下地，也准备翻身下去，但是隐约间似乎看到远处森林中有几下反光。 “怎么了？”法罗特问道。 尼娜道：“那里好像有什么动静。” 法罗特道：“难道是敌人？” 尼娜释放了一个法师之眼魔法，隐形的法师之眼从城墙上往刚刚的位置飞去，半分钟后尼娜捂嘴惊呼道：“是军队！” 法罗特道：“一定是自然神殿的人！他们果然趁夜来进攻了。” “怎么办？” “按照他们现在的速度，最多半小时后就会攻城，我们先要查清楚敌人从几个方向过来，要逃跑的话必须避开他们的军队。”法罗特说道。 “对对。”尼娜控制着法师之眼，向其他方向探去，过了一会儿她指着远方的一座山头道，“好像敌人分成五队，从各个方向包抄了过来。我们往那个方向走，可以插进两支部队的空档。” “好的。尼娜小姐，快带着他们走吧，记得要用法师之眼查清前面的情况。”法罗特道。 “嗯，咱们走吧。”尼娜准备用落羽术跳下去，却看到法罗特根本没有动，“你怎么不走？” 法罗特道：“敌人来了，必须有人通知城里的兄弟这件事情，我要留下来。” “你留下来不会有什么差别的。敌人再走近一些，其他的哨兵也会发现他们。”尼娜道。 “也许是，但早一些示警，大概会给我们多一点点主动权……我觉得这样才能安心。”法罗特轻推了一下尼娜，让她飘荡了出去，“你们快走，在我发出警报之前离开城下！保重！” 第一百五十五章 回首之时 第一百五十五章 回首之时 (第1/1页) 尼娜带着那一小队人马深入了森林。 她和索卡一边用魔法隔绝声音和光线，一边用法师之眼观察敌人的方位，成功地找到了两队敌军之间的空隙，但是穿过这条间隙却不是容易的事情。尼娜身边的那几个人，全都尽量将动作和声音保持在最低的程度，尽量减小对周围环境的影响。 因为即使有魔法的保护，他们走动的时候依旧不可能不触碰周围的草木和枝叶，敌人的斥候如果注意到这些，再让魔法师用探查魔法搜索这片区域，他们随时都有可能暴露位置。敌人的距离很近很近，他们散开的斥候之间，只有不到一百米的距离。妮娜一行人离其中一个斥候最近的时候，相隔只有不到三十米，他们没有人敢说话，没有人有多余的动作，所有人的心都吊到了喉咙口，祈祷着没人发现他们。 洛雷托因为背着李佳，走路的时候不小心让李佳的袍子勾到了一根小枝，在安静的树林里发出了咔嚓声，这声音虽然很轻，但是依旧引起了对方斥候的警觉，最近的那个斥候转头往这边看了过来。尼娜急忙让所有人停下，但是对方依旧不依不饶地往这边走来。他只要再前进十来步，就会撞上他们几人中的一个。 就在这时候，背后的拉各斯城里，突然传来了警钟声，还有人用斗气发出声音大喊道：“敌袭！自然神殿的敌人来攻城啦！东方，西方，和南方都发现有敌军靠近！” 尼娜听出来那是法罗特的声音，他的声音很响亮，但是尼娜从里面听出来一丝绝望。 森林里传出了一阵阵哨声，这显然是敌方斥候们相互之间发送命令的方式。那个靠近他们身边的斥候，听到哨声以后，马上反身向远处跑去。 尼娜擦着头上的冷汗道：“多亏了法罗特帮我们引开了注意力。只是他……” “尼娜小姐，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我想他应该会很高兴帮助了我们。”索卡安慰道，“再说，这场战斗的结局如何，也未必就像我们预料的那样。” “希望是这样子，我们走吧。”尼娜说道，法罗特的声音还在继续，城里又有其他的人也在高喊示警，回应他的声音。突然，尼娜听到身后远远传来一声爆炸声，法罗特的声音戛然而止。她一回头，看到刚刚城墙上法罗特所在的位置，正有熊熊大火在燃烧，那是敌人的进攻已经开始了，大声示警的法罗特成为了他们最先打击的目标，尼娜喃喃道：“可怜的法罗特，自然之神在上……” “真不知道自然之神会保佑谁呢。”索卡轻声道，他拉了一下尼娜，一行人讯速地消失在林中。 —————————————— 绿林城的传送室里，出现了两道华光。 等在一旁的陈汉生，看到传送阵中出现的人影，瞪大了眼睛，“不是开玩笑吧，萧晨！说支援我们一个大魔法师，居然会是你自己？哎？还有罗玲，你们这是唱得哪一出啊？” “哈哈，老陈，谁叫咱们是老搭档呢。”萧晨走下传送台，“你们到了多久了？” “十分钟之前刚从阿拉诺镇传送过来。” 罗玲没好气地说道：“这人前脚说自己已经不能随便赌命冲动了，已经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了，后脚就偷偷溜出来，顶替了本该来支援你们的戈登大师，自己跑来接应李佳了。” “小萧的确是个热心肠，这脾气就算他当了主席也改不掉。”陈汉生走上来拍拍他的肩，“可是啊，就是因为这样，很多人才对他服气不是吗？他要不是那样的人，你能看上他？” 罗玲叹息道：“这就是我的命了，要跟在他后面鞍前马后。否则真不知道由他自己去还能捅出多少篓子，把日子过成什么样呢？” 萧晨听着一乐，就要往罗玲身上凑过去，没想到一下搂在一个突然出现的冰盾上，“哎呦，冻死我了。” 陈汉生忍不住笑出声来：“不管怎么说，李佳交到你这样的朋友真是值了。” 陈汉生带着他们来到外面，萧晨发现卡兰达，还有绿林城军事主管李天锐，军官阿克莱和法师林立川都等在外面。 李天锐道：“我们这里现在算是后方，这已经是我和老陈合计之后，可以安排出来最精干的阵容了。原本我还有些担心，但是现在看到你们两个过来，我算是心定下来了。现在大家都知道像你们这样传承梦之塔的法师，一人就是一支军队啊。” “那是不一样的，灵侍毕竟战斗时间有限。”罗玲说道。 “这倒是，的确不能大意。接到你们的要求以后，我们在之前一小时里整理了近阶段收集的自然神殿的情报。”李天锐拿出一页纸说道，“其中有用的东西不多，推测出来两点比较重要的信息，第一是我们东边至少有两支自然神殿的护殿军两天前动起来了，因为神殿的护殿军经常会拉练演习，所以我们并没有太在意，现在看来，他们应该是向东去了，他们的目标可能是阿里亚克城。另外一个消息就是不少自然神殿分殿的祭司都离开了各自的神殿，恐怕是被征调到了军中。我们要对付的敌人当中，高手应该不少。” 萧晨道：“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自然神殿既然出了手，一定是打算在我们做出任何支援行动之前，就把伯爵彻底解决。 他们也的确瞅准了时机，我们就算是老虎，现在也是一只吃饱了，撑得躺在地上的老虎。不过这笔账以后总有算的时候。现在我们还是把精力集中在救人上面吧。” 卡兰达道：“我们已经和格罗亚城取得了联系，他们已经同意我们借用他们的传送阵，只不过到了那里，我们应该也不可能在野外找到他们，只能等在城里吧？” 萧晨道：“不，尼娜那里有一件我留下来的小东西，只要我们和她距离足够靠近，我就能感觉到他们的位置，到了格罗亚城以后，只要我能感知到尼娜的方向，我们就能找到他们。” “那好，我们立刻出发吧。”陈汉生说道。 “我们？”萧晨问道，“老陈，你可是一城之主，怎么能随便离开？” 陈汉生笑道：“你这主席已经到了这里，我这小小镇长还有什么好说的？走啦！” 阅读网址：m. 第一百五十六章 河边决断 尼娜一行终于穿过了敌军的所在的区域。她在法师之眼中看到了那些战士的样子，这些来自神殿的战士安静、强壮而精干，一个个都没有暴露出太多情绪，但是感觉就像一块冰冷的钢一样坚硬。 尼娜不懂军事，但是觉得这些战士和赛琳达手下的士兵相比，简直有天和地的差距。 他们避开了自然之神的军团以后，就开始全速前行，很快就来到了一条河边。 这里没有渡口，自然也没有船。好在河不算太宽，尼娜和索卡商量了一下，为了节省时间，避免给自然神殿的人发现，他们准备给其他人都施展漂浮术，两个人自己施展飞行术，然后一人牵上两个，一口气把六个人都带过河去。 两人施术完毕，尼娜牵起洛雷托和李佳，索卡牵起米罗和霍姆斯，各自开始渡河。 不过尼娜没有想到，此时夜晚河面上吹过的风相当不小，她的法术基础没有索卡扎实，力气也没有他大，原本在河岸悬停时，她觉得游刃有余的情况，到了河面上就变得力有不逮了。 索卡飞达对面的河岸，放下两人回头一看，发现尼娜拖着两人在离岸边只有十来米的地方摇摇欲坠，他赶紧飞过去帮她拉住李佳，可没想到交接的时候一脱手，让李佳掉了下去，摔进了水里。 已经上岸的米罗一看李佳落水，急忙向河里冲去，他在水中扑腾了好一会儿，终于把李佳给扯上岸来。 李佳身上穿的是传统的法师袍，落河以后完全被水浸湿了，搭在身上，显得又湿又重。 “他身上这幅样子，如果直接背着走，恐怕会得重病吧。”尼娜说道。 “快速地帮他烘一下吧。”索卡手上燃起了一层薄薄的火焰，准备烘干李佳身上的衣服。 可是他的手刚刚按到李佳的胸前，就被一层突然升起的光膜抵住了，接着光膜往外扩张，形成了一个蛋形的护罩，把李佳裹在里面。 索卡一惊，把手缩了回来，而李佳则睁开了眼睛。 尼娜道：“你，你醒了？” 索卡道：“应该是落水的关系，把他从睡眠术的效果里面弄醒了。” 李佳坐起身来，带着怒色看着他们。他先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喝问道：“这是哪里？” 索卡和尼娜对视一眼，尼娜说道：“这里拉各斯城以西的丛林，我们已渡过了罗姆河。” 李佳看着尼娜摇头道：“真想不到连你也会背叛你家小姐，萧晨这个卑鄙的家伙，到底什么时候收买了你？” 尼娜道：“你怎么能用这样的词来形容萧晨阁下，他完全是为了你好，才安排了这场营救。” “把我打晕，然后强行带走的行为你称之为营救？这也太可笑了吧。”李佳愤怒地说道，“至于萧晨……他一开始的时候就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在我身边安排间谍，根本没有尊重我的意愿。而现在他又无视我要保护我妻子部队的决心，强行把我带走。这样的所作作为用卑鄙来形容有什么不对吗？” 尼娜辩解道：“如果不是萧晨阁下这样吩咐我们，现在我们已经在敌人的包围圈里了。你知道吗？我们出来的时候就撞上了敌人的进攻，要不是法罗特牺牲自己，引开敌人的注意，我们就直接被敌人的大军给撞上了。” “什么？”李佳抬头朝着拉各斯城的方向看去，他从树林的枝叶之间，隐约能够看到那边透出的光芒，再仔细听还有隆隆的响声传来，“居然已经打起来了？” 尼娜用低沉地声音说道：“自然神殿派了至少四五支不同的部队来攻打我们，而且还有王国的军队和他们在一起。虽然我不知道他们具体有多少士兵，但从法师之眼当中看到，肯定比我们多得多。那些可都是自然神殿的精锐啊！” 李佳站起身，向着河边跑了几步，然后施展了一个飞行术腾空而起。他从空中往东边望去，只见拉各斯城的城墙上不停地有各种魔法炸开，那是敌人的魔法师正在攻城。他看那些光芒就知道，敌人至少有三四十个魔法师在参与进攻，和城中的守军相比有着压倒性的优势。 尼娜也跟着飞了上来，跟在他身边说道：“萧晨阁下的判断没有错，如果赛琳达小姐第一时间就决定撤退，我们原本有希望在对方的军队合拢之前逃出他们的包围圈，但是现在一切都晚了。您是一位高阶法师，应该很容易看出我们这边没有胜算吧？” “但是如果有我在……”李佳捏紧了拳头，“局面总会好上一点吧？而且要从城中撤离的话，我也能掩护更多人。” 尼娜拉住了李佳的胳膊，恳求道：“李佳大人！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我们得走了！我们现在离他们还不够远，也不够安全，自然神殿的人随时有可能发现我们再追上来。” 李佳甩开尼娜的手，他飞到河的另一边，对着拉各斯城迎风而立，“我不能这样看着，我必须做点什么，赛琳达交给我一个城市和一支军队，我不能什么都没做，就像胆小鬼一样逃走！” 尼娜和索卡一起拦在他身前，尼娜道：“你这样过去只会让自己送命，你一个人冲到自然神殿的大军面前，又有什么用呢？那样法罗特不就白死了？我不会让你走的。” 李佳道：“法罗特的事，我是不会领情的，我从没要求他为我做过什么！你们给我让开！” “不！”尼娜坚定道。 李佳伸出一只手道：“既然刚刚你们都已经对我出手了，那现在我也没什么好客气的了。” 说完他手上就爆发出一团光芒，一个精神爆震魔法在尼娜和索卡身旁直接炸开，两人扛不住高阶法师这样的一击，纷纷掉落水中。 等他们在水中回过神来，李佳已经消失在夜空里。 “尼娜小姐，怎么办？我们自己先撤吗？”索卡问道。 “不！我没法和萧晨阁下交代，我们……我们追！” 第一百五十七章 感知法阵 凌晨四点，格罗尼亚城东边的拉西亚镇里，格罗尼亚代理城主巴尼奥斯谦卑而恭敬的站在萧晨一行身边，看着萧晨站立在小镇广场的一个石雕喷泉上，闭着眼睛施展什么秘术。 眼前这个男人，就是中国之塔的最高领袖，大魔法师，拥有神秘传承的异域来客。与他相比巴尼奥斯只是追随赛琳达的一个中阶骑士而已，虽然他现在管理着一个城市，但是在萧晨面前他不敢有任何不敬。 他是跟随着萧晨等人，经过半夜的跋涉，来到这座离格罗尼亚城足有一百多公里的镇子上的。 萧晨等人来到格罗尼亚后，希望前往更近的位置接应李佳等人，巴尼奥斯就推荐了这个镇子。 拉西亚镇位于格罗尼亚城和拉各斯城中间，是从拉各斯前往格罗尼亚的必经之地。这个镇子同样是被赛琳达最近攻陷的，原来这里是一个产出石料的镇子，有着附近最好的石匠。但是随着赛琳达的大军过境，这个镇子几乎毁于一旦，镇子里大半的青壮都被赛琳达充作随军工匠和奴隶带走。后来又作为运输补给线上的城市，时常会有运输队和侦察队驻扎，剩下的老人，女人和孩子又遭到一次次祸害，没死的也都逃去周围的村子去避难了。现在，这个原本有一千多人的镇子上空空荡荡，如同鬼城，在清晨时分显得十分阴森。 萧晨睁开了眼睛，从喷泉的石雕上飘落下来。 “能感知到尼娜的手环吗？”罗玲问道。 萧晨伸出了一个小手指，掐住了上面一小节道：“只有那么一点点感觉，我能感知她的存在，但是无法判断方向。我需要一个增强感知的大阵。需要问你借几个人把这个法阵制作出来。” 萧晨对巴尼奥斯招招手，后者快步走上前去问道：“萧晨大人，您有什么需要吗？” “我在这镇子里借用你们一块场地，用来布置一个阵法，不介意吧？”萧晨问道。 “当然，只要能帮到您，那就是我的荣幸。更何况，这里已经和无主之地差不多了。”巴尼奥斯弯着腰说道，“我这里也有几位法师，虽然实力和您相差很远，不过是否需要他们帮点忙呢？” 萧晨道：“不用了。能够让我们用传送阵赶到这里，又给我们带路，我们已经很感激了。” “不敢不敢，那您先忙。”巴尼奥斯退到一边。 萧晨和罗玲两人站到广场上，萧晨伸出一根手指，往罗玲的额头上一点，就通过灵魂之桥，将法阵的结构告诉了罗玲，后者闭目思考了一两分钟，点了点头，意思是已经了解了阵法的结构。 然后围绕着他们两人开始不断有身影出现，萧晨这边出现的是塔西娅和伊莱娜，而罗玲身边则有足足十多位法师。这些法师出现以后，开始默契地在广场上绘制纹路，放置晶石，很快一个大型的魔法阵就有了雏形。 巴尼奥斯在一旁看着心中满是佩服，他完全看不明白这些人是怎么出现的，只是单纯地觉得萧晨他们很厉害。可他身边法师助手拉维却惊呆了，他能够感受到刚刚并没有什么传送的魔法波动，但这些法师却实打实地出现了。 “怎么了？”巴尼奥斯看到拉维呆滞的目光问道。 “这些中国人的实力太可怕了。就算我的老师班德拉斯大师，也做不到这样。让一群法师无声无息地出现，又能让这么多人像拥有一个思维一样，如此快地绘制同一个法阵。”拉维托着下巴，使劲摇着头，“只有法师才能明白其中不可思议的地方。” “你也觉得他们比伯爵大人所拥有的力量更加强大是吗？”巴尼奥斯问道。 拉维点点头。 “那不是很好吗？”巴尼奥斯轻声道，“幸好他们足够强大，而且又来到了这里，这下我们总算能够搭上这根线了。” 拉维马上回过味来，他道：“你准备放弃伯爵这边，投奔中国人了？” “不投靠中国人，难道等着自然神殿的人来格罗尼亚城把我们小小的城防队碾碎吗？”巴尼奥斯叹息道，“我也不想背弃赛琳达小姐。但是，卡洛斯伯爵的主力和自然神殿一战，感觉就像是鸡蛋在碰石头，那么好的形势，一瞬间就崩塌了。但你看看中国人又在干什么？硬撼帝国皇帝亲自守卫的黑木关，还逼退了圣者，干掉了皇帝。只有像他们这样的实力，才能够抵挡住自然神殿！” “我知道，只是……如果他们能帮一把伯爵大人就好了。”拉维可惜道。 “谁叫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远呢。”巴尼奥斯道，“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种王与王之间的争霸，最后的赢家往往只有一个。现在朋友也许会变成明天的敌人，这次是自然神殿出手，击败了伯爵，也许对中国人来说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不过，萧晨大人似乎没有时间听你的话。”拉维道。 “这不是还有阿拉诺市的陈大人吗？”巴尼奥斯说道。 他见陈汉生正在打量周围的残垣断壁，走上前去直接说道：“陈大人，我需要您的援手。” “哦？” “我想让格罗尼亚城归入阿拉若的管辖。否则最多几天之后，它也会变成像这个镇子一样的死城。”巴尼奥斯道。 “你是要借助我们的力量对抗自然神殿？”陈汉生对他要说什么心中已经有了预感。 “不，不是借助，而是彻底把这座城市交给你们。”巴尼奥斯用诚恳的语气说道，“我只是替赛琳达小姐看守着这里，并没有足够的力量保卫这座城市。与其让它落到赛琳达小姐的敌人手中，不如把它交给你们。不光如此，周围还有不少赛琳达小姐一路攻打下来的城镇，我想他们的管理者如果足够清醒，都应该会作出和我一样的选择吧。” “你能够替城里的普通人这么想，可以说是有心了，这件事，需要和萧晨主席商讨。”陈汉生拍拍巴尼奥斯的肩说道，“但是我猜他的答案，应该是‘好’。” 第一百五十八章 寻觅踪迹 第一百五十八章 寻觅踪迹 (第1/1页) 半小时之后，感知法阵绘制完成，召唤出来的灵侍法师们纷纷消失，魔法阵中又只剩下了萧晨和罗玲两人。 罗玲退出法阵，萧晨则走到了法阵中央，他再次闭上眼睛，一只手轻轻往下一按，法阵上的光芒开始次第亮起。 结合了法阵的力量，他对那只手环的感知马上鲜明了起来，原本只是淡淡的感受，现在就可以确定方位了。只是让他感到奇怪的是，对方竟然没有往这边跑，反而向着东南方向前进。在阵法的帮助下，萧晨对距离有一种大概的知觉，他可以判断出尼娜的位置已经越过了拉各斯城。 萧晨走下法阵，脸上满是担忧之色，“情况有些不对劲，尼娜前进的方向反了。” “是跑回拉各斯城了吗？”罗玲问道。 “不，好像是深入了拉各斯城东南方向的山林。”萧晨低头思索道，“难道是路上遇到了自然神殿军队的阻挡？不得不往那个方向去了？反正他们一定是遇到了麻烦，我们必须抓紧时间过去。” 萧晨没有时间和巴尼奥斯多说什么，直接让他去绿林城找秦牧和李天锐，自己则带着罗玲等人马上出发，向着拉各斯城的方向而去。 萧晨和罗玲施展飞行术的时候，就远不是尼娜他们可比了，他们给身为战士的卡兰达，陈汉生和阿克莱施展了漂浮术，林立川则自己施展了飞行术。然后萧晨用魔力结成绳子将众人牵在一起，罗玲在众人身前制作了一个流线型的护盾，同时起到挡风和加速的作用，林立川则将自己的那根奇特精神力丝线“万物之线”展开，丝线在他们身后以闪电般的速度勾勒出无数个风系魔文，一个个符文凝结成一个个同心圆，然后向外喷射气流，推动众人前进。在三位法师的全力施法下，众人只用了三十来分钟就接近了拉各斯城。 天色已经蒙蒙亮了，从空中看去，可以看清城中的大致情形。萧晨几人悬停在空中隐去了自己的踪迹，居高临下观察地面上的情况。萧晨施展了一个透镜魔法，将地面上的景象放大了很多倍呈现在了众人面前。 拉各斯城刚刚经历了一张激烈的战斗，城市里到处都在冒着黑烟，那都是被魔法点燃的房子和树木。城墙上有不少小型气动炮和迫击炮的残骸，看来即便是利用了中国人的科技，赛琳达的部队依旧没有抵挡住自然神殿的骑士团太久的时间。 下面有不少士兵在搬运尸体，清理战场，有些祭司和法师在灭火或者修补城墙，看起来他们准备马上恢复这里的城防工事。 稍远处有一支上千人的队伍，正在从北面的大路走来，准备从北门进城。 “那是一支王国的军队。”阿克莱仔细观察的下面说道，他是众人当中最熟悉王国军制的人，单凭武器和甲胄就能判断出一只部队的来历，“从服饰看，应该是女王直属的军队，其中有一半是禁卫军一半是南方军团的人，而现在城市里在清理街道的那些人，则应该是之前一段日子被打败的何塞菲娜女公爵的残兵，他们应该是由女公爵的族人带领，来给女公爵报仇的。周围警戒的则是自然神殿护殿军中的怒涛骑士团和天罚军团。 何塞菲娜的部队虽然人数较多，但是应该战斗力有限。我猜想是自然神殿的怒涛骑士团和天罚军段担任了主攻，女公爵的军队是跟随着他们参加了战斗。不过，现在看起来最终要来占领这个城市的却是劳拉女王的军队。” “自然神殿的人居然消耗自己的兵力，劳心劳力打下一个城市，然后交到劳拉女王的手中？”萧晨觉得有些奇怪，“这可不符合他们的一贯作风。从地上的尸体来看，他们应该死了不少人吧？” 阿克莱道：“没错，看到那个城墙的缺口没有？” 萧晨定睛看去，那处缺口应该是被强力魔法炸开的，周围躺满了尸体，围绕着这个缺口应该展开过一场非常惨烈的争夺战，从地上的尸体来看，守城一方死去了大量的狂战士，而攻城一方则倒下了很多盔甲鲜亮的神殿骑士。 阿克莱端详了一会儿分析道：“攻城的一方就是从这里打进去的，但是赛琳达手下的狂战士并不好对付，他们一旦发狂悍不畏死，就算战局被对方压制也不会受到士气的影响。 从这儿看，怒涛骑士团死的人比狂战士还多一些。不过，怒涛骑士团的人凭借这人数优势，杀光了缺口处的狂战士，攻进了城市。但是他们在靠近东门的位置受到了第二波的伏击，这波攻击是法师和狂战士协同作战，由狂战士在一条巷子里抵住敌人的进攻，然后再由法师从后方施法攻击。不过奇怪的是这里没有狂战士的尸体，只剩下了怒涛骑士团的尸体。” “既有元素魔法，也有精神魔法。看这魔法的样子……应该是李佳的手笔。”罗玲道。 萧晨眉头紧皱道：“没错，那些不见尸体的狂战士不是普通人，而是李佳的灵侍，打完仗自然就消失了。看来李佳并没有在战前跑出去，难道尼娜的任务失败了吗？” “不管尼娜任务如何，从现场的痕迹猜测，李佳应该是先战斗了一阵子，然后撤退的。”阿克莱继续道，“他们在东门附近阻挡敌人，应该是在掩护其他人撤离。这场战斗结束，李佳应该和其他人追着其他人出城了。” 陈汉生也道：“没错，我看到敌人不断有小队斥候，像东南方向的林中跑去，他们应该就是在追踪李佳的残兵。” “能够继续追踪尼娜的方位吗？”罗玲问道。 萧晨道：“来到这里以后，我感觉到的尼娜位置更加清晰了，她应该就是向东跑进了山林。” 罗玲道：“先找到尼娜吧，也许找到她，就能搞明白昨晚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了。” 阅读网址：m. 第一百五十九章 寻找伯爵 在萧晨等人西北几百公里处，位于山中的一座小村子外的山上，赛琳达身边只有五个人和一名俘虏了。 由于巴维利亚城已经被自然神殿攻占，他们只能传送到一个名为安洛克的小城市，但是这里离开塞达拉镇还有近百公里，赛琳达为了赶时间，强行使用了一次远距离传送卷轴，往卡洛斯伯爵可能在的方向传送了一次。 这种没有对应传送阵的长距离传送，是非常危险的行为。因为只要魔法控制产生少许的偏差，就有可能让你出现在山里，或者地下，结局就是当场毙命。不过赛琳达的性格中一向不少冒险的因子，她为了赶时间，还是不顾其他人的劝阻，发动了这张卷轴，好在她运气不错，传送的落点在半空当中。 只是传送结束的时候，他们一行十多人暴露在了附近一支自然神殿队伍的眼中。 这支部队对他们发动了袭击，赛琳达等人在空中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有两个战士还没有落地，就死在了敌人士兵的攒射之下。赛琳达立刻在空中就进行反击，她身边带着的大都是狂战士精锐，个体战斗力比对方的战士强大很多，经过一场激战，最后赛琳达这一方还是赢得了战斗。 但赛琳达也在这场遭遇战中损失了一半部下，才击溃了对方这支近五十人的小队。在战斗中，她俘虏了敌人的一位低阶骑士，审出了卡洛斯伯爵撤退的方向。 原来那天尼娜的父亲霍姆斯离开以后，伯爵的队伍很快又被烈阳骑士团追上。他们在塞达拉镇进行了一场追逐战，伯爵残部花费很大的代价，才摆脱了自然神殿追击，往更深的山中逃去。赛琳达今天遇到的这支敌军，正是在附近搜索伯爵的队伍，当时已经有其他的队伍发现了伯爵一行的踪迹，他们正在往伯爵躲藏的地方包抄。 赛琳达运气很不错，她击败的这支敌军已经离伯爵的位置不远了，她逼迫俘虏带路，翻过两座山以后，就看到了眼前的这个小村子。从山上看下去，村子里大约驻扎了两百多个士兵，穿的正是阿里亚斯家的铠甲，这可能是卡洛斯伯爵仅剩的兵力了。 狂战士卫队的首领卢米埃蹲在赛琳达身侧，用手搭在额头上往下张望着。他此时身上有好几道刚刚凝结的伤口，有的甚至还在渗血，这都是刚刚那场战斗留下的损伤。不过卢米埃并不在意，就好像这些伤口对他毫无影响似的。观察了一会儿他道：“我看到巴蒂斯那个家伙了，还有班德拉斯大师也在。估计伯爵大人就在这个村子里。” “看来终于被我们找到地方了。”赛琳达从靴子上抽出一把匕首，毫不迟疑地捅进了身边自然神殿俘虏的心口。那俘虏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哼，就软倒了下去，抽搐了几下，没了性命。 卢米埃用赞赏地眼光看了眼赛琳达，这种干脆果决的做事方式，像极了伯爵真正的性格。不管伯爵最后的结局是什么，只要赛琳达小姐能够带着一部分狂战士生存下来，阿里亚斯家族总有再次复兴的时候。 “既然我们找到了他们，就去和他们会合吧。我手中还有一张长距离传送卷轴。可以带着我父亲离开。”赛琳达说道。 “小姐，如果伯爵大人愿意离开的话，恐怕早就和班德拉斯大师撤退了吧？”卢米埃在没有狂化的时候，是一个头脑很清醒的人，“他既然迟迟不肯用传送魔法撤退，肯定是有原因的。如果在没有传送阵的情况下，光靠班德拉斯大师施展法术，或者使用卷轴，应该没法带走几个人吧？您刚才用的卷轴，属于等阶很高的类型，但是也只传送的十来个人。我猜伯爵大人也许是无法放弃和他一同作战到现在的战士们吧。” “不愿放弃同伴？这真是他的性格吗？”赛琳达反问道。 “伯爵大人原本就是一个很重情义的人。他的无情和狠辣都是对着敌人去的，或者是为了迷惑别人，假扮成那个样子。但真正的他是一个很体恤部下的人。您也许不知道，在伯爵装成花花公子，暗中积攒实力的时候，为我们这些部下解决了很多私人的事情，他为有的人解决了家里的困难，为有的人报了过去的仇，还为有的人拉扯大了孩子。否则，为什么那么多人愿意为他而战呢？除了搏一份功业以外，很多人是被他的诚意打动的。所以如果他本人要和这些战士战斗到底，我一点也不会觉得奇怪的。” “我才不管他有什么想法，现在都不能这样拖延下去。”赛琳达语气中已经开始带着怒意，她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道，“我们消灭的这支自然神殿队伍，只是很多支包抄队伍中的一个。肯定已经有大量敌人很接近这里了，如果再不想办法带他离开，就要来不及了。” 赛琳达站起身，就要向下跃去，却没想到边上的卢米埃伸出手，一下拉住了她的胳膊。 赛琳达怒道：“卢米埃，你在做什么？你口口声声说我的父亲有多重情义，却不准备去救他，只准备冷眼旁观，看着他落在自然神殿那些家伙手中吗？” “小姐，在伯爵大人派遣我到你身边来之前，就非常严肃地嘱咐过我。如果有哪天他遇到了危机，一定要我阻止你去救他。因为如果他陷入了危险，您能够做的应该很有限。” “自大的家伙。”赛琳达冷笑道。 “对伯爵大人来说，您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他绝不愿意您因为想救他而让自己陷入危险。”卢米埃的表情既伤心又诚恳。 “他以前就管不住我，现在也不要想这么做。放开你的手，卢米埃，否则我就不客气了。”说着，赛琳达举起了自己手中的匕首，指着卢米埃的胸口。 两人正僵持不下的时候，边上有人突然喊道：“小姐！卢米埃，蹲下！敌人过来了！” 第一百六十章 伯爵终战 两个战士冲上来，把卢米埃和赛琳达一起拉进了草丛。 他们刚刚做好隐蔽，就见到有两队人马从他们身边飞掠下去，这些战士穿着轻便的铠甲，在林中行进十分灵活，手中拿着弩箭之类的武器，看起来应该是自然神殿暗影团的成员。对面的山坡上同样有人包抄过来，向着下方围拢过去。而通往小村子的小路上，也出现了一支三四百人的骑兵队伍，向村子冲去，封堵住了出村的道路。 村子里的人们也已经发现了周围的情况，那些伤痕累累的士兵们纷纷拿起武器，准备迎接下一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战斗。他们当中有的人断了手，有的人瘸了腿，有的人被魔法烧灼得面目全非，但是依旧摆出了迎战的阵型。 “这怎么可能打得过，这些人连站在这里都很困难了。”赛琳达急道。 “所以您下去也是没有用的。”卢米埃的手依旧扣在赛琳达的手腕上，“能够让您到这里来看一看最后的结局，已经是我的极限了。我不想给您任何遗憾，但请您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否则您的父亲是不会原谅我的。” 赛琳达挣扎了一下，骂了一句：“该死！” 但是无论她怎么做卢米埃就是不肯放手。 这时赛琳达看到村中一间屋子的门被打开，一个身着铠甲的中年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看上去伤得很重，走的也很慢，他头上绑着绷带，右臂已经断了，甚至脚也有跛。当他抬头的时候，赛琳达终于看清了，那正是她的父亲，卡洛斯伯爵。 赛琳达一路过来的时候就想象过伯爵现在的状态，她设想过最坏的可能，他已经战死在战场上，但是现在看到他受伤如此之重，却又不愿意撤退，拖着重伤之躯应战敌人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再也没有了挣扎的力气。 “他为什么要这样？”赛琳达哽咽起来，但周围的卢米埃等人都默不作声，她的问题没人回答。 伯爵拒绝了班德拉斯大师的搀扶，一瘸一拐地走到了自家战士们的最前面，将手中的长剑往地上一抵，静静地看着村口的敌人。 门口的马队中有两个人跳下马来走到前方，一个是祭司模样，另一个则是身着神殿铠甲的骑士。 那中年祭司隔着一百多米的距离，遥遥看着卡洛斯伯爵，片刻之后，他开口道：“自然在上。伯爵阁下，这就是你给自己找的埋骨之地吗？” 伯爵咳嗽了两声，居然露出一丝笑容：“菲利克斯主祭，终于轮到你出手了吗？” “卡洛斯伯爵，如果说谁是王国最好的演员，我觉得非你莫属，这么多年以来，人人都觉得你是一个没有用的纨绔子弟，一个只知道追女人的废物。可谁又能想到，你是一个隐藏起来的真正高手？连我们神殿都没查到关于你实力的任何线索，没想到你实力那么强，居然连斩了我们的两位大骑士，一位刺客大师，不过到了现在你也已经是个废人了，还准备挣扎吗？” 卡洛斯伯爵嘿嘿笑道：“你现在还在和我废话，说明你的自信还很不够啊，我以为你会二话不说，就发动进攻呢。” 菲利克斯无视了伯爵的嘲讽说道：“这是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投降，效忠神殿，并且让你所有的狂战士一起效忠神殿。” “我记得自己已经回答过这个问题了，你们这些家伙就是不长记性啊。一定要我再给你们表演一遍我的回答吗？”卡洛斯伯爵抬头仰天，用力在喉咙里咕噜了几声，然后一甩头，吐出一口浓痰。 看着对面脸色阴沉的菲利克斯祭司，他哈哈笑了起来：“我在那个老不死国王面前已经忍了这么多年，天天装成我自己都看不上的狗，到了这个时候我还会退回去吗？有的人趴着吃屎是因为贱，但有的人是为了有一天能站起来砍掉对方的脑袋。我现在已经站了起来，怎么可能再趴下去呢？ 阿里亚斯这个名下，也许有混蛋，也许有疯子，但就是没有懦夫。” 菲利克斯冷冷看着他道：“既然你做出了这样的选择，那就准备去死吧。我本来以为你会独自逃走，没想到你会在这里等待一切的终结。” 卡洛斯伯爵回头看着他的队伍，“这里剩下的都是我的老兄弟，这么多年了他们一直是我的左膀右臂，能够在最后的时刻和他们一起再拼掉几个敌人，是我觉得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这样的好戏，我怎么会独自离场呢？” “你想走也走不了了，这个山谷已经被我手下的空间干扰覆盖。今天无论是你，还是班德拉斯都没有机会离开了。”菲利克斯举起了手，准备示意发动进攻。 对面的卡洛斯伯爵却不为所动，他有些感怀地说道：“这个村子是个好地方，的确很适合做我的埋骨之所。你没发觉，这几天我们在山里绕着圈子，已经越来越接近我的领地了吗？ 十年前我在典籍里读到这个地方，又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这一点。我从事的可是一件随时会掉脑袋的事情，自然要想好自己的后事。当时班德拉斯叔叔说我是个疯子，但是今天看来，我所做的准备都是值得的。 如果不能风光无限地登台，那就轰轰烈烈地退场吧。” 菲利克斯一愣，一种不详的预感从他心头冒了出来：“你，你要做什么？” 他急忙让身后的两名祭司停下空间干扰魔法，自己开始准备传送魔法。 但这已经太晚了，空间干扰总是会持续一些时间。 卡洛斯伯爵没有给他回答，而是对班德拉斯大师点了点头。 班德拉斯大师闭上了眼睛，将精神力灌注到双手中的一个圆球法器上。 感应到了法器的波动，山谷的地面上亮起了一道道红色的光华，将整个村子，还有菲利克斯和那些骑兵所在的位置，全都包括了进去。 赛琳达从山上看下去，发现这是一个埋藏在地下的超大型法阵，这个法阵运行极为迅速，很快就完完整整地亮了起来。 接着汹涌的火光从地面向上喷发出来。 肆虐的火焰之中，伯爵抬起头向赛琳达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笑着对着惊慌失措的菲利克斯说道：“忘了告诉你，这下面曾经是一座火山……” 第一百六十一章 最后归宿 “近了，我感觉到尼娜应该就在我们面前不到一公里的地方。”萧晨说道。天上有不少自然神殿的法师或者祭司，拿着探测隐形的魔法道具四处查找隐身的敌人，因此他们不得不放弃在空中飞行的方式，开始在地面上前行。 此时，萧晨的队伍已经超越了不少在林中寻找拉各斯城残兵的神殿和王国士兵。有着手环的指引，他的方向性比那些追兵要清晰很多。 树林中时常会传来砍杀声，路上也经常会遇到倒毙在地上的尸体，大部分都是属于赛琳达一方的。不停有属于赛琳达的士兵被追兵赶上杀死，偶尔也会有赛琳达的战士能够反杀，但这是很少见的情况。 “前面又有打杀声。”又追踪了一会儿，卡兰达说道。她走在队伍最前面，充当斥候。 循着声音过去，她拨开一丛树枝，看到一个神殿骑士正爆发着斗气向一个护盾后的法师砍去。那法师抵挡着神殿骑士一剑剑的攻击，口中高喊着：“米罗，你快跑，去追尼娜！” 卡兰达听到尼娜的名字，顾不得隐蔽，急忙举剑向那骑士背后刺去，但是她终究晚了一步，那法师的护盾已经到了极限，神殿骑士的长剑劈下，护盾应声而碎，法师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砍下的半片头颅。 卡兰达的大剑刺入了神殿骑士的后背，但为时已晚，她虽然震碎了骑士的心脏，但是已经没有办法救回法师的性命。 后面几人纷纷拨开树丛走了出来。陈汉生看了眼周围，只见地上躺着一个护卫战士的尸体，倒在法师身前，显然是法师的同伴。而神殿的尸体更多，有四个战士和一个祭司被这两个人消灭了，加上最后被卡兰达杀死的那个神殿骑士，这两个人差不多消灭了一个标准的神殿六人小队。 萧晨快步走到法师身边检查了一下，道：“灵魂被斗气扫过，已经被彻底破坏了。但是这人声音我听到过，应该就是尼娜的伙伴索卡。不知道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有没有和李佳在一起。” 卡兰达看了下地面，说道：“如果前面逃跑的是尼娜，那他们应该还是被神殿骑士追踪着，这儿的脚印比尸体的数量多多了，应该还有人在紧追着尼娜。估计她现在的状况很危险。” 萧晨道：“那我们得加快速度，继续追。” 卡兰达道：“应该很近了。” 众人又往前跑了一阵，看到林间的一块空地上，一个中年骑士正在被四个神殿骑士围攻，他身边有一个同伴已经倒地而死，而中年骑士本来就受了很重的伤，在对方的围攻下显得独力难支，时不时就会挨上一剑，只是他有一股不知哪里来的意志支撑着他完成这场战斗，尽管血都快流光了，但是身上依旧爆发着斗气，就像在燃烧自己的生命一般。 “那是霍姆斯，尼娜的父亲。动手！”萧晨当先出手，四道精神之箭分袭对方的四位骑士。卡兰达和阿克莱各自举剑扑向一个骑士，陈汉生则举起他那把特制的步枪，瞄准那个看起来实力最强的神殿骑士射击，罗玲手中洒出点点冰霜，前飞快地向几人身上裹去，林立川则施展了一个隔音结界，将战斗的声音隔离起来。 那些神殿骑士先是被陈汉生的子弹干扰了动作，不得不减缓了对霍姆斯的攻击，然后被萧晨的精神之箭震慑住了意识，身体的动作开始发生明显的迟滞，再接着罗玲的冰霜飘落到他们的铠甲上，就让他们身体开始冻结。随后赶到卡兰达和阿克莱飞快地出剑，刺向这些神殿骑士的要害。 在场的众人实力都高过对方一截，就连名义上的中阶法师林立川实力也远远超过普通的中阶，甚至高阶。任何一个人单独出手都能轻松压制这些最多是中阶的神殿骑士，在他们这群人共同出击的情况下，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秒杀。 霍姆斯看到敌人纷纷倒下，终于松了一口气，但是油枯灯尽的他一旦松下来，整个人的精气神也就走了。他手中的剑落在地上，人向后倒去，阿克莱快步上前从后面扶住了他。 霍姆斯强睁开眼睛，喘着气对萧晨道：“萧晨阁下，您终于来了。我的女儿还在前面追踪李佳，请你快去救救她。为了他，都死了，全都死了。” 萧晨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李佳没有和你们一起走？” “他逃走了。他不愿意和尼娜他们走。他觉得你背叛了他。我没有看到当时的情形，但是，我知道他是什么一种想法，他觉得为赛琳达小姐实现自己的价值才是最重要的。”霍姆斯道，“我……我觉得不值，但是尼娜说，这是你的意志，她一定要替你做到，所以我们才会来追他。” “这个李佳！在想什么！”萧晨咬牙道。 “我们只知道，他后来潜回城中参与了对抗自然神殿的战斗，他的魔法好像还帮助守军消灭了不少敌人。最后也是他带领着城里的残兵，逃出了这座城市。虽然他给我们惹来了大麻烦，甚至让尼娜那陷入了巨大的危险，但是从一个战士的角度，我还是钦佩他所做的事情。 如果没有他在这座城里，恐怕拉各斯城的守军坚持不了这么久的时间，也消灭不了那么多敌人。” “看来我们还是得马上继续追赶。”罗玲说道。 萧晨问霍姆斯道：“你现在的身体恐怕坚持不了太久，现在有一个机会，让你变成灵魂的状态在我的冥想世界中生存下去，你愿意吗？” “我知道冥想空间和灵侍的事情，但是现在耽搁不起这个时间了，请去救我的女儿吧。我的话……我的时间已经到了。请把我放在这里，给我最后一点时间向自然之神祈祷吧。我们和自然神殿为敌，自然之神却依旧是我灵魂的归宿。” 萧晨尊重了霍姆斯的意见，让阿克莱将他靠在一棵树的树根上，继续向着前方追去。 第一百六十二章 冥想投射 萧晨带着众人又追了十多分钟，他突然在林间停下，扫视四周的树林。 “怎么了？”罗玲问道，她在萧晨脸上看到了疑惑的情绪。 “你感觉到了吗？”萧晨轻声说道，“那种感觉？” “什么感觉？”罗玲问道，“我只是感觉到好像有点隐约的精神力波动，只是它又不太像魔法，因为这种波动太轻了……就好像弥漫在这个空间四周一样。 只不过这种精神力给我的感觉有些阴沉。” 萧晨道：“如果没感觉错的话，这应该是李佳冥想世界的气息。 因为我帮他和赛琳达修复过冥想世界，这种感觉我不会忘记。” 罗玲闭上眼睛，尽力去感受周围的波动，片刻之后她依旧不解道：“你这么一说，我有些感觉到了，可这种冥想世界的精神力为什么会弥散出来？而且当中似乎带着一种情绪……” “绝望的情绪。”萧晨说道。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们走吧！” 众人越往前走这种感觉越强烈，慢慢地连林立川也感受到了萧晨所说的那些东西，他说道：“这种力量似乎超过了李佳的境界。难道他临阵突破成为了大魔法师吗？” 萧晨点点头道：“这是冥想世界的投射，他应该在最后这场战斗中领悟到了什么，提升了自己的境界，但是，我们刚刚已经往里走了近50米，都还只是他投射出来世界的外围波动，这样程度的投射，连我也做不到。” “我去！你们看，那是什么！”走在最前面，刚刚翻过一个土坡的陈汉生突然惊叫了一声。众人急忙走到他边上，眼前看到的东西，让所有人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那是一团巨大的黑色雾气，笼罩了几百米长的范围，在黑色雾气之后，是隐隐约约的深褐色墙壁。 那墙壁足有二三十米高，严严实实地挡住了他们前方的一整片区域，让人无从猜想墙壁的后面是什么，却被一种死寂和诡异的气氛笼罩着。 唯一的活物，是站在这堵巨大墙壁面前的少女。 她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侍女服装，呆立着注视眼前的庞然大物，对萧晨几人的来到都没有反应。 萧晨认出来那正是尼娜。 “尼娜。” 少女转过身来，惊讶道：“萧晨阁下，你怎么亲自过来了？对不起，我没有完成你的任务。李佳大人，他……” 尼娜似乎不知道怎么开口，她转过身去，指着那一片围墙道：“我说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萧晨道：“你就说说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吧。” 尼娜说道：“我赶到这里的时候。远远看到李佳大人带着最后十来个狂战士，正和一队神殿骑士与祭司作战。看起来那些神殿骑士和祭司实力都很强，人数也多。李佳大人身边的战士们，一个接着一个倒下，他自己释放着魔法和对面的祭司们对抗，寡不敌众，也快要支持不住了。 但是好像就在突然之间，李佳大人领悟到了什么东西，然后他的精神力量就暴涨起来。” 罗玲道：“果然是临阵突破。” “就算他临阵突破，不足以扭转败局吧？”萧晨道。 “是的，虽然他突然变得更加强大，释放的魔法也变得更加凌厉，但还是被自然神殿的法师们压制着。直到……发生了很奇怪的事情。”尼娜睁大了眼睛，那表情就像当时看到这种奇怪景象时一样，“有很多像泥土沙尘一样的东西，突然从他身体周围出现，这些东西好像传说兽人沙漠里会发生的沙暴那样，将自然神殿的那些人全都裹了进去。 我本来以为那是某种风系魔法，可没想到一两分钟之后，这些沙尘居然结合到了一起，变成了一堵堵城墙一样的东西，由内向外扩张。不，不应该说是城墙，那是一座巨大的迷宫，无论是李佳，还是那些敌人，都被包裹在了里面。 我隐隐约约看到那些自然神殿的人，拼命想冲出沙尘的范围，但他们好像被什么力量束缚住了一样，怎么跑都没有跑出来。那个大迷宫不断的向外扩张，十分钟之后，它就是现在你们看到的样子了。 我一直到现在还不明白，李佳大人到底做了什么！” 萧晨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召唤了一只法师之眼，沿着城墙一路往上，从高空往下把城墙后面的东西看了个清楚。 罗玲和林立川也做了同样的事情，罗玲探查了一番后说道：“就像一个方方正正的巧克力蛋糕。” 林立川则道：“这东西让我想起了一部电影，叫做《移动迷宫》，只不过上面的顶被封掉了而已。” “这就是李佳冥想世界的投射，他的冥想世界是一个位于地底，四通八达的洞穴，这‘迷宫’其实就是那个洞穴从地下被挖起来，整个儿放到外面的样子。 对于它的样子，我毫不奇怪，但是对它的规模，我却非常担心。 因为按照李佳的实力，如果要把投射放到这么大的程度，只有一种可能性，就是他消耗了自己生命的力量，来投射自己的冥想空间。 或者说这已经不仅仅是他的冥想世界，而是他所有精神力和生命力共同爆发才得到的结果。你们难道没有发现这个投射给人一种毁灭的味道吗？” “确实有这样的感觉。”罗玲和林立川都同意道。罗玲道：“就好像所有被它包裹进去的生命都将被毁灭一样。” “这不光是要毁灭敌人，其实也是要毁灭自己。”萧晨往前走了几十步，伸出一只手去触摸那些翻滚的黑雾，“当李佳释放出这种力量的时候，他身体中的每一滴能量都会被一点不省的压榨出来，恐怕那时候起他的生命就已经开始倒计时了。” 罗玲道：“要搞清楚李佳的情况，还得进去找到他吧？” 萧晨抓起了一把黑雾，让它在自己手中形成了一个黑色的魔法光团，他道：“的确如此，那我们继续走吧。” 他将手中的那个黑色光球抛了出去，光球打在他正面的墙壁上，墙壁居然开始翻滚燃烧，片刻之后，就有一个足够大的通道露了出来。 第一百六十三章 爱之锁链 赛琳达被卢米埃拖着，后者浑身爆发出白色的气流，以极限的速度往山顶冲刺，在他们后面是灼热的气浪，还有滚烫的岩浆。 卡洛斯伯爵事先布下的阵法，本身并没有太大的杀伤力，但是却击穿了这边脆弱的地表，其中的火元素魔文紧接着引出了地底的热流，最后引发了一场火山爆发。没有亲眼看见过火山爆发的人，永远无法想象大自然的伟力有多么恐怖。强大的战士或者祭司只是对人类而言，在喷发出的热浪、碎石、毒气和岩浆之前，他们和小虫子没有太大的区别，充其量也就是稍微厉害一些的虫子罢了。 菲利克斯祭司在传送失败以后，只得释放了一个护盾，然后想要飞行离开，但是对面的班德拉斯大师在引发火山后并没有放过他，一到能量冲击虽然没有击破菲利克斯的护盾，却把他从空中打落了下来。落入了火山口喷出的气流中，菲利克斯就再也没有能够飞上去。 他的护盾固然牢固，但是所能做的只是让他在陷入熔岩之后，多坚持几分钟。在其他人被岩浆融化之后，孤独地在火山口中等死。 当赛琳达一行终于翻过山脊，跑上另一块高地的时候，赛琳达才突然发现，自己既没来得及看父亲最后一眼，也没有看到敌人的覆灭。 但是她这时已经有点理解了父亲的心情和想法，作为狂战士的传人，阿里亚斯家族与生俱来的疯狂，在今天表现得淋漓尽致。 卢米埃瘫倒在地上，他刚刚已经把自己的力量激发到了极致，才堪堪逃出了熔岩的吞噬，他倒在地上看着眼前一浪高过一浪的岩浆喷射，心中充满了后怕。其他几个战士中，有一个人被飞溅的石头击中，另一个失足摔倒，两人都没有能够逃出来。而剩下的两人也都累得像死狗一样躺在地上了。 他看到赛琳达怔怔地看着对面的火山，说道：“小姐！这些岩浆随时都可能淹没到这里，我们还是抓紧离开吧。” “卢米埃。你说，他是不是把阿里亚斯的荣誉看得比我更加重呢？”赛琳达没有回身，开口问道，“任何和他相关的真相，我总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不，小姐。伯爵大人只是不想给你太多的压力，想保护好你。所以才会把很多事瞒着您。这绝不是不看重您本身，现在……现在他已经英勇地和敌人同归于尽，请您不要在纠结于这个问题了。”卢米埃站起身来，站到赛琳达身后说道，“也许，等到回到阿里亚克，您可能还有机会遇到鲁伊斯子爵，有很多关于您父亲的事情，他现在应该可以告诉您了。” 赛琳达道：“我以前总是憎恨他……我的父亲，是一个不顾家族荣誉的人。但是，现在他真的用生命维护家族荣誉的时候，我又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如果他真的就是那个无所事事的花花公子，现在，我们也许还在王都无聊又平安地过着日子吧。” “赛琳达小姐……”卢米埃不知如何才能安慰到她。 “我看到了他最后那个眼神，他真的知道我来了。那个眼神里，他很平静，也很解脱。我现在相信你说的是真的，他早就想好要留下来和那些战士同生共死了。这个自以为是的男人一直到他死去的时候，还是自以为是到那种程度。”赛琳达缓缓地说道。 她转过身，卢米埃看到了她脸颊上的泪痕，不过赛琳达用手在脸上一抹，然后深吸一口气说道：“走吧。我们不能继续留在这儿了。这场动静一定会引来自然神殿的其他队伍。” “是的。赛琳达小姐。我们必须注意隐蔽，如果在遇到之前那样的队伍，我们肯定不会是对手的。”卢米埃说道。 “我们现在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拉各斯城，两个小时以前，李佳他们就应该遇到了敌人，而且他已经受了伤。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守住那座城，但留给我们过去的时间不多了。我可不想在经历一次这里的场景。 火山爆发加重了刚才的空间感染，我们必须马上走出这一块空间干扰区域。然后，我就会发动手镯去李佳身边，你们自己想办法回来。”她说着看了看手上的一个浅红色的手镯，这是他和李佳结婚的时候，班德拉斯大师送给他们的礼物，她和李佳各有一个，名为“爱之锁链”。 爱之锁链是一件接近圣器的宝物，它原本是乳白色的，当这对手镯分别带在两个人身上的时候，它们能够感知主人的状态，并且通知对方。如果其中一个主人发生了危机，身体处于受伤的状态，另一个手镯的主人就能够通过手镯颜色的变化感受到这一点。 如果对方的主人身体状态很疲惫，或者得了些小病，手镯就会变成黄色；如果受了轻伤它就会变成粉红，随着伤情的眼中程度，这镯子的颜色会越来越深；如果伤情危及生命，就会变成紫红色，如果对方已经死去手镯则会变成黑色。 赛琳达早已注意到几小时前，手，手镯颜色发生的变化，一开始它变成了黄色，再往后它慢慢变红了，在过去的一两个小时里，这种红色还在不断加深。这就说明李佳的伤势变得越来越重。 赛琳达虽然心中担忧，但是也无法中途停下寻找父亲的行动，只得不停地祈祷，希望李佳能够安然度过危机。但是现在，她恨不得马上出现在李佳的身边。 赛琳达和其他几人一起往外走去，他们又在自己身上施加了隐形术，一路上遇到了不少自然神殿的敌人，但是几乎所有的敌人都被火山爆发所吸引，几乎没有人给他们造成什么麻烦。就这样大约走了二十分钟，赛琳达终于感受不到空间干扰的影响了。 她摘下手镯握在手中准备发动，突然发现手镯的颜色正向着最深沉的黑色滑去。 第一百六十四章 迷宫怪物 萧晨在奇怪的石墙上轰开了一个缺口，墙后露出了两条坑道。 “那果然是一个迷宫。”林立川说道。 “大家走吧。如果我猜得没错，也许我们会在里面遇到那些自然神殿的战士，大家做好战斗的准备。”萧晨又对罗玲说道，“你让莫列特出来吧。在这种狭小的地方战斗，质量比数量更加重要。” 于是莫列特和阿克莱在前，卡兰达和陈汉生在后，中间是萧晨，罗玲，林立川和尼娜四位法师。他们一同走进了李佳投射的巨大迷宫中。 众人走了一会儿，就发现李佳的迷宫除了体积巨大，路线复杂以外，本身很单调，也没有什么攻击力。其中既没有机关，也没有怪物，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墙壁。 罗玲想到自己那个囊括了四季，现在又有生机勃勃城镇的冥想世界，忍不住道：“我从没想到过，李佳的冥想世界居然会那么的复杂和单调。” “李佳……他其实是一个心思很多，但是内心空虚孤独的人。都说冥想世界，一定程度上也是魔法师精神世界的演化，李佳心中有很多被压抑的想法，一直都没有表达出来，所以他的冥想世界是一个无穷无尽的坑道，像一个复杂的迷宫，也就不那么奇怪了。” “只是我们现在这样往里走着，真的能找到他吗？”林立川问道，“我觉得我们走了很多路一样的路。” 萧晨道：“跟着魔力波动走吧，我总有一种感觉，应该越靠近李佳的地方，这个迷宫会越活跃。” 众人又走了一阵，最前面的莫列特突然举起了手臂，“前面好像有动静。” 众人放慢速度，继续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前进，走到近一些，他们听到那是人的呼喝，还有某种奇怪的叫声，那既像某种动物的吼叫，但又完全不像任何一种他们知道的动物。 莫列特悄悄侧身，从一个转弯口探出半个脑袋，看到了两个神殿骑士打扮的人正在和三只一人半高的怪兽搏斗。 那怪兽的样子莫列特从没见过，它有着节状的身体，靠着下身的扭动来移动位置，长着两只镰刀一样的前爪，还有一个虫子般的硕大脑袋。 这场战斗显然打了有些时间了，无论是战士身上还是怪物身上都有不少伤口。而就在战场附近的地面，还有一个神殿祭司，一个神殿骑士，以及两头怪兽的尸体。那神殿骑士死于一次开膛破肚的袭击，而那祭司死状更惨，他好像被什么酸液击中，半边身体都被融化掉了。 剩下的神殿骑士实力明显和这种怪兽旗鼓相当，但是怪兽占据了数量和身高体重的优势，在以多打少的情况下，神殿骑士显得非常吃力。 正当一个骑士举剑挡住一只怪物的爪子时，边上的一只怪物突然张开了嘴巴，喷吐出绿色的酸液，那骑士防备有些疏忽，竟被酸液淋了一脸，他发出一声尖利的惨叫，然后捧着脸跪倒在地。随着酸液的溶解，很快他就失去了半边脑袋，成了一具新鲜的尸体。 而他的同伴发现自己仅剩一人明显地慌张了起来，他转头就想逃跑，但是，被三个怪兽同时吐出的酸液击中，很快就瘫倒了下去，融化成了分辨不明的物体。 几只怪物消灭了迷宫的入侵者，就停了下来，它们开始打量地上的尸体，但是却没有像莫列特想象的那样攻击或啃食它们。 不光是莫列特，跟上来的众人也看到了这场战斗。莫列特不认识这种怪物，林立川却一眼认出了怪物的来历。 “这是……居然是一只刺蛇？”林立川小声道。 “刺蛇？那是什么？”罗玲也不认识这有点瘆人的怪物。其他几人就更不知道林立川在说什么了。 “这是那个世界一个游戏系列《星际争霸》中，属于虫族的战斗生物。”萧晨解释道：“在原来的世界，李佳有时候会去玩《星际争霸2》，这想必就是他在投射迷宫时，一起投射出来守卫迷宫的怪物。” “真不知道走过去，会不会踩上一片恶心的菌毯，然后看到一只张牙舞爪的母巢。”林立川道，“他怎么不投射凯莉甘或者诺娃呢？” 他并不紧张，以这些刺蛇表现出来的能力还威胁不到他们。 罗琳并不关心这种怪物的来历，但是对这种怪物的表现，却感到十分奇怪，她道：“但是这怎么可能呢？传说中梦之塔的法师生造出有灵魂的东西，那是要达到圣者境界才能做到的事情。 李佳甚至还没有真正站稳大师的境界，怎么可能造出这样有一定智慧，能自己和敌人作战的东西。” “我想是因为李佳本人灵魂的缘故吧。”萧晨轻叹一口气说道。 罗玲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这些怪物的灵魂其实来自于李佳本身？就像我们用分神来制造分身一样吗？” “不，从这些怪物的表现来看，它们并不像神智清晰的分神，更像李佳的灵魂被分裂开来，变成碎片注入到这些怪物身上。它们拥有的不过是一些基础的本能和简单的逻辑。”萧晨说着走过了转角，“我们去试一试就知道了。” 他慢慢向那些大虫子走去，刚走出两步，那些刺蛇就发现了他。 它们抬起头来注视了萧晨一会儿，扭动着身体靠过来围住了他，但这些刺蛇却没有攻击的意图。只是绕着萧晨转圈，倒有些像遇到熟人的小狗。 萧晨道：“带我去李佳灵魂所在的地方吧。” 刺蛇们毫无反应，依旧围绕着他打转。萧晨说了四五句话，它们都是一样的反应。 “那些虫子认得他，但却听不懂他的话。”林立川道，“果然只有一些本能，却没有多少李佳真正的意识。” 萧晨伸出一只手，凌空虚抓，三只刺蛇突然都僵直住了，然后就小小的光点从它们的头部被萧晨拉了出来。三块灵魂碎片有大有小，在萧晨的手掌间旋转着，萧晨的五指微微向中间一合，那碎片被捏在一起，变成了一个更大的光点。 萧晨把光球往空中轻轻一托，说道：“去吧，去寻找你其他的同类吧。” 第一百六十五章 深入核心 一行人跟着那个灵魂光点，继续在迷宫中前行。 被萧晨用魔法加持过的灵魂光球，变得坚韧活跃了很多。 它有了一种本能，去寻找更多的同类，把它们吞噬组合到了一起。 萧晨他们走了不到十分钟，它就吸纳了在空气中漂浮的好几点灵魂碎片，它们大多是出现在被击倒的怪物尸体上。而这些尸体旁边，往往也有游荡的刺蛇和倒地而死的神殿骑士。 萧晨都会把这些刺蛇身体中的灵魂提取出来，结合到原来的灵魂光球中，让它变得越来越壮大。 不过越往前走，萧晨脸上的忧虑越多。罗玲问道：“你觉得我们收集的灵魂已经超过了限度是吗？” “我对李佳的灵魂有多少量有一个大致概念，但是现在光是这些收集起来的碎片，就已经超过了他灵魂总量的三分之一，但……”萧晨对那灵魂光团招了招手，灵魂光团飞到了他身边，“你是李佳吗？知道我的同伴里哪个是罗玲吗？” 萧晨问了好几遍，但是那光团只能听懂他简单的指示，对他的问题几乎没有任何反应。 “还是没有真正的意识。”罗玲观察着那个光团的反应，“如此看来，李佳的这些灵魂碎片里只余下了一些能量，没有更多别的东西了。” “听起来，问题很严重？”陈汉生问道。 萧晨将光球轻握在手中，那光球就像是一个通体发光的绒球：“你知道三分之一的灵魂失去其中的意识，代表着什么吗？灵魂是一个很神秘的东西，无论是科学还是魔法都没有真正深入探寻它的本质。但是魔法对灵魂的研究，还是比科学更进一步，至少让我们能够观察它。在这里，通过魔力的帮助我们可以观察到具象的灵魂，这种灵魂就像是一个容器，里面装载着一个人的意识，人格，记忆和情感。如果代表李佳三分之一的灵魂变成了空洞的基质，那就代表他有三分之一的人格，记忆或者情感，已经消失了。如果再丧失下去，真不知道我们找到他身体的时候，里面还剩下什么……” 陈汉生道：“那会像一个失忆的人那样吗？” “我觉得更贴切的形容应该是行尸走肉。”萧晨再次把光球放了出去，迈步道，“我们继续吧。” 他们已经在这个迷宫中深入了很长的距离，周围的景象也略有变化，虽然看到的依旧是无穷无尽的坑道，但是这些投射出来的坑道比原来更加精细了。用林立川游戏里的比喻俩说，就好像周围世界分辨率变得越来越高。 走过一个道口，有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混杂在泥土的气息中传过来，与之一同传来的，是越来越响的砍杀和爆炸声。走在最前方的莫列特再次举手，让众人做好战斗准备。大家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一段，发现前方突然变得宽阔起来，那是一个可以称之为小广场的地方，至少有一块二三十米见方的场地，一群神殿祭司和战士被众多的怪物和怪物尸体包围着。这支自然神殿队伍的实力很不错，在萧晨等人看来，其中至少有一位达到了大骑士的程度，剩余的六人有两个祭司，四个骑士，也都达到了高阶的水平。 而围攻这些人的怪物品种也变得多了起来，不仅有刺蛇，还有异化虫和蟑螂*。这些虫子有的负责近战，有的负责远攻，它们不断被自然神殿的骑士和祭司们杀死，又前赴后继地从周围的坑道涌出来。那些神殿骑士还在坚持战斗，不过以萧晨的黑暗视力，可以清晰地看到他们脸上的恐惧和绝望。 “看这些人的盔甲制式，他们应该是某个主祭的护卫。那个大骑士应该是那座神殿的护殿军统领。”莫列特说道。 罗玲道：“你们看那些灵魂碎片！” 当那些怪物被神殿骑士们消灭的时候，灵魂碎片就会脱出怪物的身体，因此这里弥漫着很多星星点点的碎片。萧晨急忙把手中的灵魂光球往外一推，将这些灵魂碎片吸引过来。 “加上这里的碎片就要占据力量灵魂的三分之二了，恐怕他……”罗玲没有说下去。 “总得找个清楚为止，我来问问这些骑士。” 被围攻的那些骑士虽然能在众多怪物的攻击下坚持，但是也已经接近了他们能力的极限，为首的那个大骑士看到萧晨一行出现，大声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迷宫里？” 萧晨道：“告诉我，你们和李佳的战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们会在这里和怪物厮杀？” “先告诉我你是谁！”那大骑士一边战斗一边说道。他发现尽管这群人突然出现在战场中，但是周围的怪物却对他们视而不见，这让他有很不好的预感。 “现在是我在问话。”萧晨说道。他一抬手射出一枚精神之箭，击中了正在和四只异化虫战斗的一个骑士，大魔法师的精神之箭，对于疲惫的高阶骑士简直难以抵抗，那骑士马上陷入了晕眩和僵直，被四只虫子的利爪刺入了身体。 这情形被大骑士看在眼里，但是他自己还在被几只特别强壮的刺蛇和蟑螂围攻，没有任何拯救伙伴的手段：“该死！自然之神会惩罚你们这些异端的！” “你们的神现在还在躺尸，除了空洞的威胁，你还能做什么？”萧晨冷笑道。他见对方不为所动，便开始给那些虫子施加增益魔法，而罗玲和林立川也很配合地给神殿骑士和祭司们施加各种限制和诅咒魔法。 加速术，狂暴术，巨力术，治疗术一个个魔法被施加到那些虫子身上，让它们的战斗力翻倍都不止，而与此同时受到诅咒术，减速术，虚弱术影响的神殿骑士和祭司们则实力大降，这一上一下让两边的实力出现里逆转。 那位大骑士震惊地发现，对方出手的都是真正的高手，而且他们队伍中还有几个战士模样的人根本没有动，只是拿着武器看着他们。 第一百六十六章 迷宫由来 第一百六十六章 迷宫由来 (第1/1页) 一个神殿骑士因为动作迟缓，没有避开异化虫的利爪，被扯破了喉咙，他双手捂着喉咙倒了下去。一个神殿祭司因为诅咒施法失败，没有能够续上自己的护盾，被刺蛇的酸液喷中，在尖叫中被融掉了整张脸。 大骑士意识到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自己的队伍就会团灭，对方那些法师甚至不用直接对他们出手，只需要依靠这些虫子，就能把他们消灭干净。也许低阶的神殿骑士里还有为了信仰坚贞不屈，绝对不肯妥协的战士，但是能做到一座分神殿的骑士统领，哪会不知道该妥协的时候，就应该谈判。他急忙喊道：“停下，也许我们可以谈一谈。” 萧晨将一个马上准备施展的精神之箭停在手中，罗玲和林立川也停下了施法。萧晨道：“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李佳又在什么地方。” 大骑士见周围的怪物并没有停下攻击，急道：“你，你不能让这些怪物停下吗？” 萧晨耸耸肩道：“它们可不受我控制，我能做的只是不再给它们施展增益魔法而已。我看你的实力足够应对现在的局面，那就边打边说吧，否则我们又要给这些小虫子们帮忙了。” “如果我说了，能不能放我们出去？我会带着我的人退出这场战斗。”大骑士问道。 “可以，只要你老实交代。”萧晨道，“先从你是谁说起。” 大骑士只得一边抵挡怪物的攻击一边回答问题：“我是自然神殿三叉戟河分神殿的护殿军统领伊维特。前两天我们接到神殿的调令来到这里，带领我们前来作战的是主祭银叶祭司费拉里奥大人。从昨天晚上开始，我们就配合怒涛骑士团和一个天罚军团攻打拉各斯城。” “然后，你们在攻城时遇到了法师李佳？”萧晨问道。 “是的。”伊维特用剑劈倒了一只异化虫，喘了口气说道，“但我们一开始并不知道他的名字，他在攻城战刚刚打响的时候中并没有出现。而在是打到一半，我们在城墙上打开一个缺口后才加入战斗的。这个人当时好像还没有大师阶的实力，但还是给我们造成了很多麻烦，他的魔法能够让狂战士们更加狂暴，发挥出更大的力量。因为他的出现起码让怒涛骑士团多死了几十个人。 不过，最后城市还是被我们击破了，不过那个法师很狡猾，根本没有给我们逮住他的机会。我们从俘虏那里才知道了这个人是这支军队的首领赛琳达的丈夫，还是来自中国之塔的法师。 其实我们本来并不在意那些逃跑的军队，毕竟神殿给我们的任务就是把拉各斯城攻占而已。但是这个人的身份非常特殊，我们经过讨论以后，决定把他抓回来。” “因为他是赛琳达的丈夫，还是因为他来自于中国之塔？”萧晨问道。 “都有……”伊维特看到萧晨的发色，突然领悟过来，“你们是中国之塔的人！你们和他有一样的黑色头发！” 萧晨没有否认这一点，他道：“既然你知道了，就更应该交代清楚。我们可不怕自然神殿。既然你抓捕李佳有他是中国之塔法师的关系，那你们是想用他来要挟我们吗？” 这时候有一个正在苦苦支撑的神殿祭司吼道：“伊维特大人，你是要背叛神殿吗？” “闭嘴！我是在让我们这些人脱离困境！”伊维特吼道。 “如果你把大人们讨论到东西，告诉中国人，你以为他们会放过你吗？就算最后逃出去又有什么用处？”那祭司说道。 伊维特被那个祭司的话搅得心神不定，又有些犹豫起来。 萧晨手中的精神之箭毫不犹豫地向着那个祭司头上射去，祭司身上的护盾是用来抵抗怪物们的物理攻击的，在萧晨的精神魔法面前毫无用处，他被这一箭击倒在地，快速地被周围的异化虫扑上去，撕成了碎片。 萧晨对伊维特说道：“现在你没有干扰，可以继续说了。” 伊维特眼见身边又有一个神殿骑士倒了下去，这回他身边只剩两个亲信了，他说道：“其实，神殿的上层并没有这个交代，但是之前你们和玛格丽特主祭发生了冲突，把她扔到了河里，我们觉得如果有机会俘虏一个你们的魔法师，金枝祭司们一定会感到高兴的。” “只有这些？”萧晨问道。 “是的，然后我们就追踪着那个李佳最后的残兵来到这里的。我一共派出了一百多人，还带着近五百名王国的士兵。分成很多小队，进了这片山林搜索他们。其他的队伍主要用来搜寻，而我们这一支跟着费拉里奥大人一起行动，是实力最强的队伍，专门负责抓捕李佳。”伊维特实力果然不一般，萧晨几人停下了魔法后，他即便是不停地在说话，也已经干掉了不少怪物，让剩下的两人有机会聚拢到他身边，重新组成一个简单的防御阵型。 “李佳和那些狂战士并不好对付，我们在森林里追着他们打了两场，但是每次都会被一些莫名其妙出现的狂战士打断。这些人断后的时候根本不怕死，这才让李佳逃脱了。 不过，我们第三次遇上李佳的时候，就把他堵在了这片林子里。当时他身边还有十七八个人，而我们有整整五十多人，还有费拉里奥大人和我两个大师，原本我们以为很快就会把他拿下，但是没想到就在消灭了他一半人手的情况下，他居然在战斗中突然实力大增，也达到了大魔法师的境界。” 伊维特说到这里略微停顿了一下，神色中居然带了一些畏惧：“随后，这个诡异的迷宫世界就出现了，我记得当时沙尘从四面八方裹过来，一堵堵墙从我们和他们之间升起，将整个战场分割成很多很多个小块。地面和空间也都发生了变化，原来我们和李佳在非常相近的距离上，当迷宫完成时，我们却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自己人也都散开了。当时好像只有费拉里奥大人，用一个短距离传送术靠近了李佳。” 阅读网址：m. 第一百六十七章 搜寻秘密 伊维特所说最后那部分和尼娜的见闻对上了，只不过他在迷宫内部，看到的过程更加清晰点。萧晨问道：“这么说，你和你的几个同伴们是后来才聚到一起的？” “是的。”伊维特一边说话，一边作战已经十分疲惫了，他斩下一只刺蛇的爪子，然后趁着它吃痛低头，一剑砍下了它的脑袋，他后退几步拔剑柱在地上，喘息地道：“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你能不能放我离开。” “你确定你没有什么要说的了吗？”萧晨问道。 “没有，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让我走。”伊维特道。按照他的实力，要自己脱身还是容易的。 萧晨打量了场中的局面道：“我早就说过，这些怪物不受我控制。” 他将手中的一个红色的光球砸在了伊维特身前，光球碎裂为十几个小小从光团，飞入到了那些虫族身体中，于是剩下的那些怪物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它们的肌肉骨骼都发出吱嘎的声响，一个个肌肉鼓起，甚至连骨架都高上了几分，他们纷纷嚎叫着向伊维特扑去。 “混蛋！我就知道你们没有这么好心。你们这些卑鄙的外来者根本没有信誉。”伊维特感觉到萧晨刚刚施展的魔法比之前给那些怪物施加的增益魔法强大得多。那些怪物的实力简直翻了个倍。 萧晨嘴角翘了翘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隐瞒了不少事吗？这怎么能说是我不遵守约定呢？既然活着的你不开口，那就只能让死人开口了。” 伊维特见形势不妙，只得不顾自己的同伴，强行冲出怪物们的包围圈。他知道自己留在这里没有任何机会，只能全力一搏，看能不能突破眼前这几人的阻拦。 他踩在一只刺蛇头上，全力爆发斗气，想从萧晨等人的头上越过去。 萧晨见他冲来，伸手一点，一道魔力形成的蛛网就向着伊维特身上罩去，他身后的几人也同时出手，伊维特先被蛛网捆住，又被魔法接连击中，身形难免迟缓了下来。莫列特见机一跃而起，阿克莱和卡兰达跟着策应，三名战士一拥而上，拦住了力量已经被削弱到最低点的伊维特。伊维特面对三人围攻，勉强抵挡了几下，最后在空中被莫列特捅穿了心脏，落地而死。 而此时剩下的两名神殿骑士也早已被发狂的怪物们撕成了碎片。 萧晨一边放出灵魂光球吸收这里的灵魂碎片，一边走到伊维特身边，将手按在他额头上，释放了灵魂解读魔法。 片刻之后，他站起身道：“这个家伙隐瞒了不少事情。他们来这里抓捕李佳，并不是什么临时起意，而是有事先计划的。而且这个命令来自于金枝祭司法赫斯，他目前是神临派的旗帜人物。也是这位祭司和劳拉女王做了交易，要打下拉各斯城后再交给她。他对我们这些人起了相当的兴趣，所以才会派人抓捕李佳，估计应该是要获得和我们相关的情报。只不过当时他们认定李佳是一个高阶法师，所以觉得他们派出由两位大师阶领衔的队伍已经足够了。没有想到后来李佳居然搞出了这样一个动静。” 罗玲道：“法赫斯的决定和玛格丽特祭司的那件事相关吗？” 萧晨点点头：“是的，当时在圣剑城也许我莽撞了一些，但是只要我们发展到了一定程度，暴露实力和意图也是很难免的事情。对方现在应该是对我们的崛起抱有了警惕。” 陈汉生道：“这些都是改变不了的事情，我们做好准备，小心行事就好了。现在的问题是继续找到李佳。” 萧晨道：“我从伊维特的记忆里找到了那个银叶祭司费拉里奥传送而去的方向，加上现在灵魂碎片积累得越来越多，对于其他灵魂碎片的感知能力也大大加强了，我应该可以找到他。” 萧晨再次抽走了战场上还活着的那些怪物的灵魂，然后再把他们加入到那个光团中，原先疯狂残暴的虫族怪兽，在他的面前就像是乖乖的小猫小狗一般，任由他抽走灵魂，然后一一倒下。 灵魂光球变得更大了一些，萧晨按照读取记忆中的方向，将光球释放过去，果然，在这个方向上，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它，让它慢慢向那边飘去。 萧晨带着众人继续前进，不过罗玲刚走了几步，就收到了萧晨通过灵魂之桥传来的信息。 “我刚刚在神殿骑士的记忆中还读到一件奇怪的事情，但是，这件事并不适合现在说出来，所以我没有提。”萧晨说道。 “什么样的奇怪事？”罗玲不自觉地看了一眼萧晨，却发觉他并没有看着她，而是认认真真地走前面。 萧晨的声音却在她的脑海中说道：“刚刚提到过的金枝祭司法赫斯，其实在他们出发之前，与几位分神殿的银叶祭司，几位护殿军的统领，还有几位暗影团的首领开过一次秘密会议。凡是参加这次会议的，都是法赫斯的亲信，在会议中法赫斯提到了一个词‘神城’。” “神城？那不就是在自然之神苏醒前出现，和刘异生战斗过很多次的那些人吗？”罗玲道。 “对，法赫斯让他们配合劳拉女王做好神城降临的准备。”萧晨道。 “劳拉女王？” “是的。我怀疑自然神殿愿意为劳拉女王出力，就是因为劳拉女王愿意付出某些代价来为神城效劳。”萧晨停顿了一下道，“毫无疑问，神城之中有很多古代的圣者，这些人无论是修炼还是战斗，一定会消耗大量的资源。神临派和现世派相比经济实力要差了很多，所以找到愿意出力供养他们世俗王国就变得很重要了。劳拉女王现在估计已经准备好，在神城降临的时候，让她的王国成为神城的附庸了。” “法赫斯有没有说神城出现的时间呢？” “并没有。伊维特所了解的也只是一个大概的情况，他并不知道更多的具体细节。但是神城降临是我们必须立刻做好准备的问题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再见李佳 这次经过记忆搜索提供方位，李佳的灵魂光团没有让萧晨失望，他们一路走来，萧晨终于感觉到自己慢慢接近迷宫的核心了。 这里的坑道不仅变得细腻真实，而且还开始有了装饰，签上有了火炬，地上有了地砖。他们走着走着，几位法师都感觉到空间中属于李佳的精神力波动越来越浓郁了。 他们走到一个通道的尽头，发现那里竟然出现了一扇门，萧晨身前的灵魂光团激动地跳跃了几下，显得很不安定，这是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情况。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李佳应该就在这扇门的后面。”萧晨道。 他的手在空中虚推，那扇门就朝两边打开了。 门后面很安静，但是里面的景象，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门后是一个大厅，空空荡荡的厅堂里有一个小山一样的怪物伏在地上，怪物浑身都是甲壳和尖刺，显得十分可怖，它的身上有很多灼烧的痕迹，另一些位置上则长出了很多藤蔓和草叶，看上去同时被火焰和自然魔法攻击过，怪物的致命伤应该是在头部，它的头上长出一颗晶莹剔透的小树，那棵树整体上呈红色，越往根部，红色的颜色越深，发达的根系将怪物的整个脑袋撑破开来，就好像它长在这个怪物的身上，将它身上的血液作为水分吸了出来。这应该是某一种奇特的自然系攻击魔法。 不过怪物并不是独自一个，它的前肢是一对巨大的刀刃，它左臂刀刃的尖端处，挑着一具尸体，那是一个穿着长袍的祭司。祭司的脑袋搭耸着，眼睛瞪得很大，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他从胸口被挑开了一个大洞，鲜血顺着他的身体滴落到地上，已经积累了一大滩，现在大厅里唯一能听到的就是残余的血液一滴滴落到地面上的声音。 “这是雷兽！真的居然有这么大！”林立川说道。雷兽是《星际争霸》系列中虫族最大的地面作战单位，在游戏中因为比例扭曲的关系很难体会到它的大小，现在将它投射到了现实中，置于一间屋子里，就可以真正体会到它的惊人了。 “对面那个就是自然神殿的祭司费拉里奥，我在伊维特的记忆中看到过他。”萧晨走过去仔细观察了一下那个祭司，“杀死雷兽的是他的绝技，深红之树。是一种把吸血之树的种子种进敌人身体的残酷魔法。” “不过，李佳投射的雷兽相当厉害啊，居然可以和一个大师打得旗鼓相当，最后同归于尽。”林立川道。 “这才是奇怪的地方，游戏里真正的雷兽比这个大得多，可以轻松摧毁一座大厦，但是李佳投射出来的，只是力量大些的怪物而已，你们觉得单凭这样的刀刃，能够刺穿一位大师的护盾吗？”萧晨说道。 “的确，就算这样的刀刃刺中了费拉里奥，也不可能破坏一个大师的防御魔法，它应该被抵住，而不是刺穿他的身体。除非在战斗时候，有人消除了费拉里奥的护盾。”罗玲说道。 “难道是李佳施展了驱散术吗？”萧晨伸手比划着说道，“你们看，这巨刃的入口在胸的上部，穿过身体后，再从他的后腰顶了出来，这个角度与巨兽和人的身高差距是吻合的。而巨兽身上的火烧痕迹也都是自下向上，角度和巨刃的刺穿上一致。这说明他们战斗的时候雷兽的巨刃抵在费拉里奥身前最多一两米的地方。然后李佳出现了，消除了护盾，巨刃就顺势插进他的身体。这时雷兽的生命也到了最后的时刻，在它的头上深红之树抽干了他的血液。他们两个就以这种姿势凝固在了这里。” “这应该是最大的可能，可问题是李佳去了哪里呢？”罗玲道。 萧晨观察着这座大厅的四周，他能明确感觉到李佳就在周围，但是却不见踪迹。他将身边的灵魂之球推了出去。那闪耀着的光球，急切地颤抖着，向着雷兽飞了过去，最终停留在雷兽的胸前。 萧晨感受着灵魂光球的波动，喃喃道：“居然是这样……” “怎么了？”罗玲问。 “这头巨兽就是李佳剩下大部分灵魂的归宿。”萧晨沉声道，“换句话说，这就是……李佳。” “什么？李佳最后也变成了这个怪物？”陈汉生道。 “李佳最后那些灵魂都在这个怪物身上了，大约有三分之一的样子。”萧晨说道。 “那他现在的状态是死是活呢？”陈汉生问道。 萧晨犹豫了一下道：“这也是我感到奇怪的地方，这个雷兽好像已近死透了，但是李佳表现出来的灵魂波动却还没有完全沉寂。难道……” 萧晨走上前去，用双手掰住了雷兽胸前的一块甲壳，用力把他拉了下来。莫列特等几个战士，也一起来帮忙，众人花了不小的力气，终于把靠近灵魂光球的甲壳全都剥了下来。 雷兽的胸腔里居然有一个完整的干净空间，里面有着一张躺椅一样的座位，而李佳的身体这时就躺在这把椅子上，想必他就是从这里发动了驱散魔法。他躺在那里就像夏天在打瞌睡似的，双目闭着，身体一动不动，但是如果仔细的观察就能发现，他这时候已经没有呼吸了。萧晨对自己施展了一个漂浮术，慢慢飘到李佳的身边，他刚刚将手碰在李佳的肩膀上，他肩膀上的法师袍就塌陷下去一块，变成了粉尘随风飘散。萧晨的这个举动，就像触动了一块多米诺骨牌，无数的骨牌就按着顺序倒了下去。 李佳的身体也是如此，从他的右肩开始，这具身体开始一点点崩塌，化成了无数的粉尘。大约只用了十几秒钟的功夫，李佳的身体已经消失不见了。只有那些强大的魔法物品，还留存在原来的位置上。李佳一旦消失，他们就从空中掉了下来，落在了那把椅子上。而李家消失的头部诞生了一个新的灵魂光团。两个光团相互缠绕着，吸引着彼此，最后融为了一体。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世界消散 萧晨怔怔地看着李佳消失的位置呆立了一会儿，用精神力卷起李佳遗留下来的东西飘落到地上。 一根法杖，一枚储物戒指，两枚载有攻击魔法的戒指，一条防御项链和一个浅红色的手镯，这就是李佳遗留下来的所有东西。当然，还有空中那个新的灵魂光球。 两边分散的灵魂重新结合在一起以后，看上去和原来又有了一些差别，至少那光球运行的轨迹又灵活了一些。不过此时光球却没有跟着萧晨飞落下来，而是停留在雷兽的胸腔位置，呆在那些李佳身体化成的粉尘边上。这些粉尘一定让它感到了某种亲切感，让它本能地不愿离去。 萧晨将李佳遗留下来的东西放在地上，正准备说些什么，突然感受到一阵空间波动。波动的来源便是那只浅红色的手镯。萧晨挥手让众人退开，做好了战斗准备，便看到那手镯的颜色逐渐加深，然后一个椭圆形空间之门出现在了它的边上，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影从空间门里掉了出来。 “赛琳达？”萧晨认出了这个人影。 也许因为过来时候的空间扰动没有完全平复，也许是爱之锁链的传送能力有限，赛琳达在传送的过程中受到了不少空间乱流的切割，她身体的各个部分上都密布着细碎的割伤，连她美丽的脸蛋上，也纵横交错着七八条长长短短的伤痕。她一落地就跪倒在地上，因为疼痛发出了一声惨呼，但是她还是极力站起身来，喊道：“李佳！李佳！你在那里？” 尽管眼前这个女人是李佳走到这一步的最重要诱因，但是萧晨很清楚，真正做出决定走到这一步的是李佳自己。他虽然讨厌这个女人，根本不想搭理她，却没有办法在她失去丈夫的时刻对她恶言相向。他原本在脑中想过很多责难她，讥讽她的话，事到临头却说不出口了。 罗玲见萧晨卡在那里不说话，上前说道：“赛琳达，你先冷静下来，你受的伤不轻。” 说着将一个治疗术施展在赛琳达的身上。 林立川道：“罗老师，治疗的事情还是交给我吧。”他将那条万物之线放出来，这根精神力丝线就像一条蛇一样缠上了赛琳达的身体，无数治疗符文围绕着丝线凭空出现，开始修补赛琳达的伤口。 萧晨没说话，赛琳达却看到了他。 “萧晨，你来了。我知道你会来的。李佳到底在哪里？我的手镯变黑了，班德拉斯大师说过，只有他死了的手镯在才会变黑。”赛琳达不顾自己的伤势，也不在意林立川正在施展的魔法，一把拉住萧晨问道。 她手中一直拿着那一只黑色的镯子，捏得很紧很紧。 萧晨的目光从落在赛琳达被空间裂隙划得皮肉翻卷的脸上，随后又对上了她的目光，他能够确定，就算这个女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将李佳推到了这个位置上，但此时此刻她最最关心的确实是李佳，她甚至没有时间在意自己的容颜是不是被毁，身上的伤势严不严重。 萧晨叹息一声道：“李佳在拉各斯城破之后，遇到了很强大的敌人。他们一直追逐李佳到了这里。你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是他最后一战的位置，这座迷宫就是他冥想世界的投影。” “我知道，我知道，我们两个的灵魂之间有一种很紧密的联系，原本我是能听到他的声音的。可是昨天晚上我们相隔太远了。”赛琳达呜咽起来，“但是我后来还是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他的声音，我当时没有听明白他在说什么，现在我想起来，他好像在说……最后一战，冥想世界，还有……他是多么想见到我。那后来呢？他到底怎么样了？” 萧晨道：“李佳把他的灵魂打成了碎片，置入到投射出来的怪物中和敌人作战，但是要做到这一点，单凭他自己的实力是不够的，他把自己的精神力和生命力也都投入到了这场战斗中，所以……” “所以什么？” “他身体中的力量已经被抽干了，所有的生命都化为能量，用来与敌人战斗，他的身体变成了粉末，而他的灵魂也被还原成了空白的基质，我不知道还有多少能被称之为李佳的东西留了下来。”萧晨伸手指向漂浮在雷兽身前的那只光球说道，“那个光球就是他剩下的所有灵魂。” 赛琳达望着上方的那个光球，呼唤道：“李佳！李佳！” 但是那个光球依旧在雷兽的胸口转来转去，对于赛琳达的呼唤，完全没有反应。 “他这是在恨我吗？是恨最后我离开了他，在最关键的时候没有能够和他一起战斗吗？”赛琳达问道。 萧晨道：“不，只是他灵魂中的情感和记忆都被磨灭了，我想无论是爱还是恨，对他来说都已经不存在了吧。” “李佳！”赛琳达放声痛哭，眼泪混着她脸上伤口中的血水流下来，把她的大半边脸全染红了。 这时几位魔法师都感觉到，周围的场景，产生了一种不稳定感。迷宫的墙壁和屋顶，都感觉正在慢慢从这个世界褪去。 “李佳最后的力量已经消散了，它投射的这个冥想空间，就要重新化成基础的魔力了。”罗玲说道，“大家准备好护盾，冥想世界的消散肯定会伴随着房子的坍塌！” 果然等大家支起护盾以后，大块的岩石从天上掉下来，四周的墙壁也纷纷倒塌碎裂。不到一分钟功夫，萧晨一行人就被埋在了废墟当中。不过这些废墟渐渐的化为沙砾，沙砾又凭空消散成看不见的魔力。大约十分钟过后，整个迷宫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那些在迷宫中倒地死去的怪物，也都同样消散。 在萧晨他们周围是一块平整的土地。那些神殿骑士和祭司的尸体，散落在他们四周。 但是，让他们吃惊的是，就在他们不远处，还有七八个伤痕累累的狂战士聚集在一起，他们虽然都受了重伤，但却是活着的。 第一百七十章 死与新生 李佳的灵魂光球当然也在，他似乎不太理解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周围原本他熟悉的那些粉末不见了，晃晃悠悠落到了萧晨的边上，围绕着萧晨和塞琳达两个人打转。 那些狂战士看到了赛琳达，纷纷费劲地站起身，相互搀扶着向赛琳达跑了过来，他们跑到赛琳达的跟前跪倒在地。当先的一个战士垂着头开口道：“赛琳达小姐，我们实在太无能了，并没有保住拉各斯城，没有保护住李佳大人，反而，反而是李佳大人用自己的生命保护了我们。” 赛琳达尽管此时满脸眼泪，这些狂战士面前，又找回了几分领袖的气势：“说！都给我说清楚，为什么李佳死了，但你们都还活着！” 那名狂战士说道：“赛琳达小姐，我们几个是跟着李佳大人，一路从拉各斯城逃到这里来的，这一次自然神殿来的敌人太强大了。光是两个大师阶的敌人，就不是我们能够对付的。 但是李佳大人还是象一个真正的勇士一样，带着我们和他们战斗！他之前吸纳了不少狂战士的灵魂成了他的灵侍战士，如果不是这些战士不停地死而复生和我们一起并肩战斗，我们根本坚持不到这个地步。 不过我们的还是人越打越少，等到来到这块地方的时候，他所有的灵侍战士也都因为被损坏了灵魂而牺牲了。 我们本来都做好了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准备。但李佳大人说我们的战斗已经够了，他答应了赛琳达小姐，保护她的城市，既然城市没有保护住，至少也要保护最后几个战斗到底的战士。他让我们聚在一起，然后就使出了最后的手段。” “最后的手段就是用生命投射冥想世界吧？”萧晨道。 狂战士继续说道：“我们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一阵风沙过后，我们就出现在了一间封闭的屋子里，周围没有任何出口，只有一个小小的透气口，我们从透气口听到外面传来各种战斗的声响，很想去帮忙，但是以我们重伤的情况，根本没法冲出那个房间。” 赛琳达道：“所以你们就等在那里，深深的看着李佳战斗到死吗？” 那狂战士羞愤地低下头道：“请赛琳达小姐责罚我们。” “他们已经尽力了。”萧晨说道，“别忘了李佳是为了谁才战斗这样的地步。” 赛琳达捏紧了拳头，低下了头。 萧晨问那狂战士道：“后来是不是房间消失了，你们就出现在了这里？” “是的，大人。”几人齐声应道。为首的那个狂战士，伸出双手，献出了一枚晶石。 “赛琳达小姐。这是李佳大人在最后的战斗前交给我们的东西，告诉我们要活着出来，然后把它交给您。” 赛琳达接过晶石，往中间稍微灌输了一点精神力，晶就投射出一个影像，那是一个在飞行中的李佳，旁边都是飞掠而过的树木，想必这段影像是在他林中逃跑的时候录下来的。 “赛琳达，这次我大概要离开你了。不过我没有任何后悔，能够尽力为你去做点什么，我最高兴的事情，对你来说也是这样吧？ 如果我离开了这个世界，你一定会伤心，但是只需要伤心一点点就够了，我本来就不是一个值得别人一直记挂的人，胆小，不会说话，不会浪漫，也不会做一些让你觉得很了不起的事情。 我没有守住你的城市，对不起。但我现在预感到自己可以做点什么，可以……消灭那些家伙，虽然要付出生命的代价。本来我以为自己会很害怕死亡，但到了这个时候，我的心中反而……有些期待。如果不是因为要离开你，我会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谢幕。 我想不用交代什么，你是一个很坚强的人，会好好的生活下去。去遇见新的事，新的人，然后把我慢慢埋藏在心底深处。 还有请你转告萧晨，他的选择其实没有错，虽然一开始的时候，我心存不满，但是现在，我已经想明白了。终究是自己要给自己负责的，我已经接受了我自己的结局。 最后，我想说，赛琳达……” 李佳的话并没有说完，画面中出现了爆炸，后面的敌人追了上来。李佳匆匆结束了录制，应该去投入战斗了。 赛琳达手中攥着那颗晶石说道：“这个傻瓜，我怎么可能做到忘记他或者放弃他呢？” 她注视着在她身边浮动的那个光球，对萧晨说道：“我的冥想世界里，从来没有安置过任何一个灵侍。我想把他放进我的冥想空间，也许，因为我们之间的关联，他会想起来些什么。” “你？”萧晨非常吃惊，“你应该知道自己的冥想世界是什么样的资质！李佳的精神力远远超过你的。虽然他的灵魂已经受损，很多部分变成了空白，也失去了大部分精神力，但剩余的这些，也不是你那个狭小的冥想空间能够承受的。你这简直就像是蛇吞象，你会被他的灵魂和精神力撑死的。” 赛琳达坚决道：“李佳又为我死了一次，这次如果我真的为他死了，那也算是一个不错的结局了。请你帮我。” 她又看向尼娜和她的狂战士，说道：“是我最后的决定，任何人都不用劝我。” 萧晨看了看罗玲，后者轻轻点了点头，说道：“我经历过招收类似李佳这样情况的灵侍，最后失败了，我觉得如果是你和我来做这件事，恐怕没有成功的机会，但是赛琳达和他之间，有一种很深的灵魂连接，也许会出现奇迹也难说。” 萧晨明白罗玲这是死马当活马医的意思，他说道：“好吧，也许我可以帮你把他的灵魂变得更加凝练一些，但是这无疑是一个非常痛苦的过程。而且一旦你受不住，我都来不及救你。” 赛琳达点点头，给了一句简单的回答：“开始吧。” 萧晨能做的真的不多。他将那个光球，用精神力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剔除了一些杂质，然后帮助赛琳达架起了灵魂之桥，把灵魂光团送进了赛琳达的冥想空间。 赛琳达闷哼了一声，软到了下去，尼娜急忙过来扶住了她。 很快她开始大幅度颤抖，鲜血从她的七窍中流了出来。尼娜问道：“萧晨大人，小姐这样真的能挺过去吗？” 萧晨道：“现在只有看她自己的了。” 他们一行人并没有在这里耽搁下去，周围还有很多来自自然神殿的战士正往这边赶来，萧晨一行虽然不怕他们，却并不想和自然神殿过早爆发全面冲突，他让卡兰达背起了赛琳达，隐去大家的踪迹，向着原路返回。 当他们回到拉西亚镇的时候，卡兰达背上的赛琳达发出了一声呻吟，转醒了过来，她的样子看上去很可怕。眼睛和鼻孔下有凝结的鲜血，但是的精神却很不错。 “成功了吗？”萧晨问道。 “我也不知道……现在这是什么情况。”赛琳达的话语中混杂着迷茫和喜悦。虽然很疲惫，但是她还是尝试着做了一个投射的动作，李佳并没有出现在她的身旁，有一个小小的身形出现在了她的怀中。那是一个婴儿，眉眼间颇有几分李佳的样子。 “这是……” “怎么可能？” 赛琳达温柔地抱着那个婴儿，轻声说道：“就算没有了记忆，我也知道，这就是李佳。而且我还能感觉到，他会成长。我会期待着我们重逢的那一天。” 楔子 剑与少女 银沙城，被称为帝国和兽人诸部边境线上的一颗明珠，没人说得清这到底是一个帝国城市，还是一个兽人城市。千年以来，这个城市就一直是帝国和北部兽人诸族交易的一个窗口。 即便是兽人和人类战争频发的时代，这里的贸易也从未停歇过。 因为这边的统治者，往往是帝国北境和兽人南部最强大的武装势力，他们可以是佣兵，可以是土匪，也可以是富有的商人。只要他们的拳头够大，银沙城就会臣服在他的脚下，当然，当他们的力量不足以统治这块地方的时候，银沙城也会弃他而去，这并不是说银沙城的居民们天生拥有墙头草一般的属性，而是在这种法外之地，衍生出来的规则就是如此。 无论是帝国还是兽人王庭，都对此采取了默认的态度。只要这个城市不彻底倒向对方，保持基本的中立就是可以接受的事情。 因此银沙城的居民组成也和其他的城市大不相同，在历届城主的铁拳之下，人类，兽人和半兽人混居在一起，虽然称不上多么和睦，却也相安无事。 这座城市从五十多年前起，就被阿图尔家族统治着，他们管理着当地最大的雇佣军，帝国和兽人王庭只要谁给的钱多，他们就为谁战斗。阿图尔家族仗着武力强大，对本地的家族和往来的客商多有欺压，横征暴敛，强买强卖的事情层出不穷，这反而让先天条件良好的银沙城这些年一直在走下坡路。 直到一年前，这个名声很一般的家族的最后一任昏庸家主，被一个少女和她的伙伴们打落了王座，银沙城才重新换了主人。 这位少女名叫漠雨，这是沙漠中一种能给旅人解渴的小花的名字。凡是见过她的人，都觉得她的外形和这种小花非常匹配，显得娇小而可爱。但是所有和她作战过的人，都会认为这是一种假象。 漠雨看起来年轻，却是周围地区最强大的战士，没有人知道她真正的实力到底有多强，只知道所有挑战过她的人全部都已经失败了，有人甚至传言，可能是一位即将进阶的准圣者，因为至少有三位大师，在众目睽睽之下，干净利落地败在了她的手中。 按照银沙城居民们的观点来看，这位少女集强大、贤明、公正和美丽于一身，为这座在昏聩统治之下日渐衰落的城市带来了很多新的气象，所以他们亲切地称她为“沙城女王”。 而现在，在历史悠久的城主府地下，属于城主的秘密地牢中，这位“女王陛下”正在审讯一名犯人。 一丝光芒从地牢的天窗里照了下来，落在漠雨的身上，她的个子的确不高，但是身形比例却非常协调，显得矫健而有爆发力，她穿着一身十分朴素的皮甲，背后插着一柄大剑，与其说是女王，其实更像一个佣兵。 漠雨看上去二十出头，眉眼的确清秀，只是她的脸上有好几道淡淡的伤疤，让这种清秀中增加了好些英气。神奇的是，这些伤疤在皮肤上没有任何翻卷和凸起，只是颜色和周围的皮肤略有不同，就像是兽人天然的斑纹。 她的头发扎成了一个简单的辫子。略微超过她的肩膀，不过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头发和眸子都是当地极为罕见的黑色。 在她的身侧，有一个长相英俊的褐发年轻人，他穿着一件袍子，有些像法师袍，但却比法师袍更短，没有阻碍行动的下摆，看上去更加干练，在双肩，心口，大腿之类的要害部位还缝着某种魔兽的鳞甲。他的腰间挂着一把细长的剑，手扶在剑柄上。 年轻人神色见显出一种孤傲的气质，当他目光停留在漠雨身上的时候，会显露几分温柔。 房间里的第三个人是一个和漠雨差不多大小的女孩，她有着一头暗金色的长发，身材比漠雨还要再矮小一些，身高只到那个年轻人的胸口，她身上穿的袍子和自然神殿的祭司袍有七分相像，但却不是绿色，而是银白色的，那件袍子的上面绘有很多神秘的图案，在她的胸前还有一个圆形的徽章。这些图案和徽章的样式极为奇特，似乎从来没有在大陆的其他地方出现过。 第四个人站在漠雨前头，是一个穿着轻链甲的红发青年，他身材消瘦，脸尖尖的，眼神看上去有几分油滑之色，腰间挂着两把上臂长短的短剑，屁股后面还挂着一把手弩，这是典型的盗贼打扮，银沙城里十个盗贼有八个装备和他类似，只不过他身上的这些武器和盔甲，都显得做工非常精良，隐约间都有魔法的流光闪过。 这三人的视线和漠雨一致，看着前方绑在刑架上的一个人。那个人身上衣衫破烂，像是受了不轻的伤，他的身体和四肢上都有闪动的魔法符文压制，不让他体内的力量爆发出来。这人和漠雨一样，居然也有一头黑发，他头低垂在那里，像是耗尽了力气，快要昏过去了。 “这个家伙是个怪物，明明被我们杀了，现在却又活了。”盗贼模样的青年上前两步，打开了牢房的门，警觉地将一把剑握在手中，用剑在那人身上捅了捅，转头对漠雨说道，“上周你独自冲进那个变成亡灵之镇的地方，打败了他，将他抓了回来，又在全城人面前，审判了他的罪行，砍了他的脑袋。 但是今天早上，他居然从那个墓地里爬了出来，还袭击了几个搬运工和守墓人，把他们杀死以后变成了亡灵，幸好高文路过那里，再一次击败了他，把他抓了回来。” 被称作高文的，是那个穿着袍子的年轻剑士，他冷冷地看着那个犯人说道：“这个家伙的来历，我们还是想得简单了，原本我还以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亡灵法师，但是能做到重生这一点，就必然不是一般的来历，在我们剑之塔的传承中，倒是提到过类似的事情。” 第一章 剑之传人 第一章 剑之传人 (第1/1页) “把你和漠雨的来历，在这种莫名其妙的怪人面前暴露出来，合适吗？”盗贼加洛说道。 “反正他的结局是不会变的，这已经是个死人了，从任何意义上来说都是。”高文毫不在意地说道，“现在，还有谁在意七圣塔呢？我们流传下来的典籍早就说了，其他的六座圣塔都已经消亡了，连真正的传人都没有，这么多年，自然神殿也放弃了寻找我们，我们估计都快被人遗忘了吧。” “剑之塔之类的东西，我懒得管，只是你硬凑上来找到我而已，还在我头上按了一个传承者的头衔。”漠雨开口说道，“我只是在根据自己的传承，追求越来越强的力量而已。” 高文可能是听惯了这种话，只是笑笑，他说道：“这个家伙不会死，可能是因为他绑定了某种寄魂之物，只要那种东西没有被摧毁，无论杀他多少遍，都可以慢慢的复活。” “这不是无敌了。”加洛问道。 “不会。”那个祭司模样的女孩说道，“修复身体是需要付出代价的，灵魂在一次一次重生当中，肯定会被不断的被削弱。无限次的复生，只不过是理论状态而已，这样的亡灵法师最多复生四五次，境界就会大幅跌落到无法复生的程度。简单来说，多杀几次就好了。” “嘿嘿，那就按照贝拉说的做。对付亡灵，不是传说故事里牧师最擅长的事情吗？”加洛说道，“除你之外，这个世界上真正的牧师恐怕没有几个了吧？” “我所信仰的无名之神，对这些事不感兴趣。她只关注于美丽和聪慧的东西。”贝拉道，“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你们来做吧，我们这支队伍里面最不缺的就是破坏狂。” 高文道：“那就由我来做吧。这个人杀死了那么多平民制作亡灵，是一个证据确凿的罪人，就不用再和他多废话什么了。” 只见他手并没有碰腰间的那柄剑，那剑就自动脱出了剑鞘，在空中挽了个剑花，那个被抓住的人砍去。 这把剑就像有生命一样灵活地在空中运动着，绕过了牢房门口的栅栏，一下刺进了那人的心脏。 犯人因为剧痛抬起了头，他开口道：“等一等，我知道关于其他六座圣塔的事情。” “你是要拖延时间吗？”高文不屑道，他的那柄剑犯人的胸口抽出来，就要再次向他的喉咙出去。 “我有证据！”犯人喊到，这个人的身体果然很与众不同，尽管被戳穿了心脏，但依旧能够不受影响地说话，“我自己就是灵之塔的传承者，我并不是把灵魂系在某种寄魂之物上，保证我性命的东西叫做《永生名牌》，是我得到的灵之塔的圣典，它和一般寄魂之物就不一样，就算你杀死我，也不会损耗我的灵魂。因为复活的力量是由这本圣典提供的。 我在白湖镇制造亡灵用的同样是一本灵之塔的圣典《亡者名录》，如果你们对亡灵稍微有些研究，就会发现那边的亡灵少了很多阴郁之气，对光明类魔法的抗性也强得多，和那些亡灵法师的低端货是不一样的！” “哈，名字编得不错。这圣典的名字听上去还真像那么回事。”加洛说道。 “本来就是真的。你们如果真的知道灵之塔的典故，就一定听说过这两本圣典的名字。”那犯人大声争辩道。 加洛还想嘲笑他，高文伸手拦住了，他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这两本生典的名字的确是真的。而且它们的作用也跟这个人所说的一致。但是，灵之塔的传人，居然跑到这种地方来用平民炮制亡灵军队，可真是超出我的想象。” 那犯人道：“我被仇敌追杀，逃到了这里。必须想办法增强自己的实力。否则不仅我有可能会被杀死，而且灵之塔的传承，也会落到别人的手里。” “还真是理直气壮啊。”高文冷笑道，“可是你不知道吧，七圣塔之间的联系比你想象的更加紧密，不同塔之间的法师，都有监督他人行事对错的权力。按照那时候的规矩，你做出了这种事，我不把你斩成十七八段就是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 高文走上前几步，注视着犯人说道：“就算你有《永生名牌》又怎么样，把你关起来一次次斩杀，再让你复活，你一定会羡慕那些能够一次死个干干净净的人的。” “你，到底想做什么？”犯人问道。 “告诉我你真正的身份，还有你所知道的其他六圣塔的情况。”高文说道：“不许有一丝隐瞒。贝拉会知道你有没有说真话的。” “好吧……我说。”犯人略有犹豫还是来了口，“那些得到了七塔法师传承的人，两年多前，刚刚跟帝国人打了一仗，帝国皇帝就是在那个时候驾崩的，所以才会有了帝国现在这种四分五裂的局面。我……原来是他们当中的一个，只不过后来因为某些原因跟他们结下了大仇！现在，我只能算是他们的敌人了。” “你说的难道是中国之塔吗？那是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新魔塔，在之前的战争中很活跃。你是说他们其实是其他六圣塔的传人？”高文问道。 “是的，中国之塔拥有除了剑之塔以外的其他所有传承，也许不那么完整，但是每种都有。” 这时候一直在听着他们说话的漠雨突然插话道：“好像我听到过这个名字，中国……很熟悉的感觉。高文，为什么以前你从来没提起过？” “嗯？我当然提起过，你用的不少东西就是从那里过来的。”高文一愣。叹了口气道，“只不过你在认真修炼的时候，哪会记得这些事情。再说他们离我们很远啊。当中隔着整整一个帝国，你又不是那种关心政治的人，也不会去主动打听。” 漠雨哼了一声，对犯人道：“和我说说，这中国之塔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里面有些什么人。我总有一种感觉，好像我的过去和那边有关。” 阅读网址：m. 第二章 记忆旋涡 第二章 记忆旋涡 (第1/1页) “他们……他们来自于……很远的地方。”犯人犹豫了一下，高文的剑就又在他胸口扎了一道。 “不许犹豫，有什么就直接说出来。”高文道。 “好，好，别戳了。我说。”犯人不想遭受更多的折磨，竹筒倒豆子般地说了起来，“他们来自一个叫做地球的世界。那是个和这里不一样的世界，除了没有魔法，其他方面比这里先进得多。人们建造了高楼大厦，天上有会飞的飞机，海里有大型的邮轮，他们甚至发射的飞船和火箭，跑到了这个星球的外面。那里有网络，有手机，有数不清的娱乐节目，普通人的日子和这边比起来，要有意思很多。而且大部分人的生活都有基本的保障，只要不生在战乱的国家，就不用太担心吃穿。而这一批来自地球的人，都属于一个叫做中国的国家，所以才会叫中国之塔。” “中国？”漠雨用手抵住了自己的额头，“中国……好像很多次听到过这个名字。但是为什么想不起来呢？” 高文看到她这个样子，关心道：“漠雨，怎么了？” “我没事，你继续说。”漠雨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问题，她打量着犯人说道，“那你也是来自哪个世界吧？” “……是的。”犯人说道。 “那你的真名是什么？肯定不是被我们捉住的时候使用的那个名字，亡灵使者亚当斯。”漠雨说道，“呵呵，真是中二。” “老大，中二是什么意思？”加洛问道。 “嗯？是我说的吗？”漠雨一愣。 “是啊。随口就说出来了。”加洛答道。 漠雨托着下巴回忆了一下，好像是说到了这个词。而且她知道这个词的意思，但是却不知道这个词是从哪里看来的。 “难道你也是那个世界的人？”那犯人却眼睛一亮，他激动地说道：“我叫徐昕。你说的‘中二’是我们那个世界的一个词，而且是中文词，你不可能知道它。但你刚刚把它夹杂在话里说了出来，那只有一种可能，你也来自于那个世界！你是一个隐藏起来的穿越者？我也是啊，我们很可能是老乡，同学！看在这个份上，你放过我吧！” “开什么玩笑，我们老大怎么会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这人满口胡话，还是却教训。”加洛踹了徐昕一脚。 “未必没有可能哦。”贝拉却道，“你们忘了老大以前是失忆的吗？她不记得自己从恶狼谷杀出来以前的事情。而且，我可记得她有很长一段时间，对于魔文的熟练程度远高于通用语。听发音，刚刚那个奇怪的‘中二’就是一个魔文词，对吧？” 漠雨像是没有听到他们的话一样，陷入了沉思，她总觉得有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就要从记忆深处破茧而出了。但是还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就能捅破那一层阻隔，让她回忆起过去的事情。她说道：“我完全不记得什么另一个世界的事情。我所有回想得起来的事情，都是在这个世界发生的。” “你一定是失忆了，我们那里也有个叫刘异生的家伙失忆了！但是看看你自己。”徐昕急道，“你也和我一样是黑眼睛，黑头发，不是吗？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你再说说中国之塔其他的事情。”漠雨道。 “中国之塔在过来之前，是一座学校，叫华夏大学。因为一次不知道怎么发生的空间变化，就出现在这个世界里。”他一边说着，一边急切地看着漠雨的神情变化，但是他失望了，对方似乎没有什么反应。 徐昕只得继续说道：“中国之塔由一个委员会统治，而委员会现在的主席，也就是首脑，名叫萧晨，得到的是梦之塔的传承，他是一个擅长精神魔法的大魔法师，据说这两年实力增长得很快，是法师圈子里，普遍认为会成为圣者的人。” “萧晨……”漠雨自从听到这个名字以后，就一直喃喃自语地念着这个名字。 徐昕道：“萧晨这个家伙是一个非常阴险毒辣的人，非常善于搞内部争斗，我离开中国之塔就是被他和他的爪牙们逼走的。你们说我为什么要学亡灵魔法？说到底还是为了自保，如果我没有一些本事，也逃不到这里，早就被那些抓我的人杀死了。” “为什么我听萧晨的名字觉得那应该是一个好人？”漠雨眯着眼睛，觉得似乎有一些尘封已久的记忆开始从脑海中浮现出来。一开始他们只是一些细碎得不行的画面和声音。但慢慢地他们开始按照某种逻辑组合到了一起，开始变成了具体的影像和声音。 徐昕絮絮叨叨地叙述开始淡出了她的思绪。她的脑海中闪过了一些画面，有的是巨大的高楼，有的是会自己开动的车辆，有的是形形色色穿着奇怪服装的人们。这些画面既让她感到惊异，又让她感到熟悉和亲切。 然后又有各种各样的人出现在他的脑海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这些人都和她有着某一种联系，特别是一个小男孩，出现的次数最多，她有一种感觉，这应该是她的弟弟。 再往后，她听到了一个人的声音。那是一个男人，他在对她说着什么。 她努力地去听啊听，终于听清楚了对方的话： “小妹啊，你关了灯要捉迷藏么？” “没事，死不了人，我们会得救的。你没受伤吧。” “一般发生地震，学校都是救灾重点，宿舍区当然是重中之重。所以我估计没错的话，很快就会有人来的。” “黑灯瞎火，孤男寡女……嘿嘿，不如来个自我介绍吧。我叫萧晨。” 这时候，萧晨的写着话语和他的声音一起，松动了她头脑中的那层阻隔，它们就像是一把钥匙，开启那她的记忆之门。 在幽暗的地下室里。对面那个男人有一张有些消瘦，却轮廓分明的脸。他有一头很精神的短发，还有让人安心的微笑，一看就不像个坏蛋。 “哦，我，我叫周荷。”漠雨如此回答道。 阅读网址：m. 第三章 记忆片段 第三章 记忆片段 (第1/1页) 漠雨感到袭来的记忆一开始像是涓涓细流，后来变成流淌的小河，最后变成了奔涌而来的大江。她过去十八年的记忆就像滔滔江水灌进了她的脑海，和后来五年的记忆纠缠，混淆，最后又前后衔接在一起。 她记起了很多很多事情。 周荷出生在南方，她父母打工的城市，却在安徽阜阳边上的农村老家，由爷爷奶奶带大。爷爷奶奶一直希望有个孙子，对孙女虽然也喜欢，但是却没花太多力气管教她，小时候周荷就和其他小孩在外面野。 家里就一直希望再要一个男孩。周荷四岁那年，妈妈给她生了个弟弟。她突然觉得家里的重心全部都移到了弟弟身上。 周荷每当看见自己爷爷奶奶抱着弟弟，那种从心底里溢出来的开心时，心中难免会升起一种失落感，她学着小男孩打架，她剪掉自己的辫子，她还试着站着撒尿，但换来的只有大人的嘲笑和责骂，因此后来，她就把这些怒气发泄到了弟弟身上，她用泥巴涂过弟弟的脸，用蚯蚓和青蛙吓过他，还偷偷喂过他辣椒酱。为了这些捣蛋的事情，她挨过很多次爸爸和爷爷的打。爷爷是一个退伍军人，打人的时候下手很重，不过周荷乐此不疲地用欺负弟弟来和爷爷对抗，越是挨打，她就越是欺负他。 不过随着一点点长大，后来她嫉妒的心思就淡了，毕竟血缘关系在是很难割舍的。小孩子特别喜欢和大孩子玩，周荷在外面的时候，弟弟就是她的跟屁虫。渐渐地，弟弟在她心目中的地位越来越重要。 “姐姐，你带我一起去看他们打架吧。” “你叫我哥哥，我就带你去。” “要是被爷爷听见，他又要打你了。” “少废话，偷偷叫。” 她经常带着弟弟和同村的小孩子一起打架玩闹，村东头的小孩是一帮，村西头的另是一帮。 她和弟弟跟着东村的小孩们玩，虽然她力气不大，是个女孩子，但是敢下手，仗着小男孩们对女孩子有所顾忌，还颇有战斗力。这时候也没什么大人叫这些野惯了的的孩子道理是什么。东村的孩子王赵可在孩子里人高马大，经常带着周荷欺负西村的小孩。双方经常打群架，如果遇到落单的，还会被另一边的海扁。 赵可一直挺罩着她，说以后她就是他的老婆。周荷这时候总会说，我才不做你老婆，我做你兄弟还差不多。 总会有不明真相的孩子问，你不是女的吗？ 周荷每次都会反驳，说：“胡说，我明明是男的，我能站着尿尿！” 这时候，周荷就发觉自己心中好像有两个声音，一个声音觉得做女孩也挺好。另一个声音觉得自己应该做一个男人，她学着一个舅舅的名字，给自己取了个男名，叫做周鹤。 在弟弟四岁的时候，周荷已经八岁了。 有一天，周荷带他出去玩回来的时候，路过一段河边的路。周荷让他不要靠近河，靠里面走。这时候，两个村西头的小孩路过这里，他们几天前刚被赵可欺负过，被他打的下跪求饶，还钻了裤裆。当时周荷和她弟弟还在旁边叫好。赵可还让他们也钻周荷的裤裆。当时周荷笑得很开心，但是这里遇上了，她知道自己有了麻烦。 那两人围住了周荷和她闹。周荷大声叫嚷：“我在看着我弟弟。别来烦我。”但是那两个人拉住她，要扯她头发，还说要让赵可的小婊子喝尿。周荷是女孩，力气毕竟小，就被他们推到在地上，她从地上往弟弟那边看，发现弟弟吓坏了，然后惊慌地往河边逃去。 她大喊着：“快放开我，我弟弟往河边跑了，他还小，会掉下去的。” 可那两个小孩，压根没听她说什么，一个按住她，一个解开裤子，嬉皮笑脸地就要撒尿撒在她头上。就在这时，他们都听到扑通的落水声。周荷发了疯一样扯住一个孩子的腿就一口咬下去。那小孩惨叫着踢开了她。但两人也发现了河边的不对劲，吓得不知所措，撇下周荷就逃走了。 周荷跑去河边四处寻找弟弟，但是没有任何发现。后来大人们沿着河找，在下游找到了她弟弟的尸体。回到家里，奶奶哭得差点晕过去，爷爷气得乱摔东西。他觉得家里断了后，看到默不作声的周荷，一怒之下，就拿椅子砸她。这一砸把她的左边胳膊砸成了骨折。最后还是奶奶阻止了还要打她的爷爷，把她送进了县城里的医院。 周荷这次并不特别恨爷爷，她觉得他打她反而会让自己好受一些。 她想来想去，心中的一个声音说这是自己的错，是她没照顾好弟弟。但另一个声音则说，都是那些捣乱的西村小孩子害了他，杀人自然需要偿命，谁杀死了弟弟，就该去死。 那天晚上，本来睡着的周荷突然醒了过来，这时候她意识到自己是周鹤，作为一个男子汉，自然要为弟弟报仇。她趁着陪夜的爷爷奶奶睡着，偷偷地从县城医院里溜了出来，她手上打着石膏，还十分疼痛，但是她硬是忍着痛走了三公里夜路，悄悄回到了村里。 她从家里偷偷拿了一个打火机和一些引火用的报纸木柴，来到那两个小孩的家，用火点着了他们家院子里的杂物。当时正是秋天，天干物燥，火势很快就大了起来，烧着了那两家的房子。 周荷放完两把火，一路逃出了村子，她特意从村边的山坡上走，一路走到了坡顶，从那里可以看清两团大火从两家的屋子里熊熊燃起。 她看到周围的邻居慌忙地起来救火，她看到烧着的人从屋子里滚出来，她心里有了一种巨大的满足感。她没看太久就一路跑回了医院。 没想到，她走了以后，半夜醒过来的奶奶就发现她不见了。爷爷奶奶和医院里的人，忙得团团转，在县城里到处找她。等她回医院门口的时候，正被焦急的爷爷奶奶碰上。 奶奶急着问她：“你倒底上到哪儿去了？这是要逼死我们啊？” 周荷看着奶奶，流着泪说：“我怕爷爷再打我。” 奶奶心疼地抱住她，把她带回了医院。 阅读网址：m. 第四章 我是何人 第四章 我是何人 (第1/1页) 过了两天，爷爷奶奶带着周荷从县医院回村里的时候，才知道他们在医院的时候，村里着了大火，烧了四五家人家。 那两个欺负了周荷的小孩，有一家全被烧死房子里，另一家小孩烧成了重伤还导致了失明。而边上有个孤寡老太，也不幸被烧死在屋子里。 奶奶看到周荷听到这个消息以后流泪不止，以为她被吓倒了。只是安慰她。 后来，来了警察调查，也问过他们家的情况，但是由于当晚家里人都在县城医院，找人找的昏天黑地，到处都是人证，所以没有任何人怀疑是他们家作案。警察更是完全没有想到这种可能性：断了一条胳膊的八岁小女孩能够来回跑三公里去放火杀人。 这件事最后定性为意外失火。 周荷经历了这些事以后，安静了很多，就像变了个人一样，也不太出去和其他孩子玩了。 按照赵可的话来说：“周荷怎么变得和其他小姑娘一样了？那么胆小。没劲。” 用奶奶的话来说：“周荷终于像个姑娘家了，唉，这事儿啊，让她长大了。” 爷爷似乎是为了补偿她，对她也好了一些，供她读书，她就安安静静地读书，中学去了县城，成绩一般。高中毕业后和很多同学一样，选择外出打工。 这时候她父母已经在上海用南方打工来的钱开了几家打印店，生意做得不错。还又生了和她差十岁小弟弟。她就去上海投奔父母，帮他们管理华夏大学的分店。 大家所不知道的是，周荷离开的时候，那个因火灾失明的孩子，糊里糊涂掉进了自家的井里淹死了。大家更不知道的是，在他淹死之前有这么一段对话。 “让你瞎了十年还债，现在我要走了，你的债也该了结了。” 周荷？那时候……是，是你放的火？” “呵呵……周荷是她的名字，叫我周鹤。再见！” 翻看这些记忆，对于漠雨来说，就像是看着一本过去的日记本。过去十八年的记忆并不是一份，而有两份。一份来自于天真、淳朴、善良的周荷，另一份则来自于沉默、冷静、勇敢的周鹤。她发现周荷和周鹤的两份记忆既相对独立，又交织在一起。她能够感觉到他们对同一件事情的不同看法，不同情绪。也能够体会到他们隐藏在深处的一致性。 她甚至能够感受到自己现在的性格和处事方式，就来自于这两个人格的性格。她这些年一路走来，帮助了很多人，也杀死了很多人。她为很多人打抱不平，把他们从苦难的生活中拯救出来的时候，也许就有带着周荷的善良，她无畏战斗的时候，也许暗中受到周鹤性格的影响。 但是她已经不是他们了。这两份不同的记忆和在现今已是大师巅峰的漠雨面前，却显得渺小而柔弱了。一位大师最强大的不是她的身体或技能，而是她的心境。 这种记忆，情感甚至个性的融合，就像在一片大湖上面倒进了两桶水。 周荷，周鹤，漠雨，她到底是谁？根本就不是一个问题。 不过为什么萧晨会成为开启这些记忆的钥匙呢？明明他和她的相处只有短短的几个小时。 漠雨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周荷对于萧晨的好感，在穿越后的短短相处时间中，他就像周荷的主心骨，让她在那种被埋在地下的可怕情况下有所依靠。也试图在各种危险前保护她。但这种情绪也仅限于好感的程度，并没有得到真正成长的机会。 但好像他和她之间的连结，却比这些过往最深刻的记忆还要强大，以大师的冥冥感知，她觉得这种强大的联结甚至突破了某种时空的限制，好像发生过很多次。 在很多个世界里，他们一同战斗过，又一同死去。然后她感觉到有一种力量在召唤，告诉她，他们应该再一次一起战斗，在这个世界里，也许他们可以一起改变命运。 漠雨心中有些乱，但她清楚，这是一个契机。在她即将踏上圣阶之前，这样的心境其实殊为难得。她的心已经平静了太久了，即便在最狂暴的战斗中，她的心灵依旧像止水一般宁静，她不惧死亡，不怕伤痛，只要身体允许，就能一次次站起来。这也是为什么有很多比他更加强大的敌人，无奈地倒在他的身前。 这是阿利亚斯家的传承，给她最强大的赐福，抹除传承者的记忆和情感，使她能够修炼出战斗的直觉和本能，能够心无旁骛专注于修炼本身，但这也是阻碍她前进的一道障碍，因为成为一个一个圣者，她需要找回完整的自己，成为一个足够丰富的人。 也许理清这些记忆，她就能够跨上那一步，成为一个圣阶的狂剑士了吧。 回过神来，她发觉地牢中的人们都在看着她，却没有任何人敢发出声音，就连那个叫徐昕的囚犯也满脸期待的望着她。 “老大，你怎么样？”加洛问道。 “是不是真的想起了什么了？”高文问道。 “我站了多久了？”漠雨问道。 “大约半小时，刚刚说到那个什么中国之塔，你就呆住了。然后，还有件奇怪的事。”加洛道。 “什么？” 加洛指了指贝拉，漠雨看见贝拉的手上有一个银色的小圆盘，看起来就像一个表盘，实际上则是她那个无名之神的圣徽。 贝拉道：“刚才你陷入沉思之前，我感受到了神的意志。我感觉到有一种力量，通过这个圣徽，注入了你的灵魂。” 漠雨道：“难道是她帮助我回复了记忆？” 贝拉道：“她多少帮了你一把吧，我反正听到她说了一句话：终于有机会，可以让你醒过来了。快来帮忙吧！” “帮忙？帮谁？”高文问道。 漠雨道：“我明白了，这件事我自己还要理一理头绪，等我想明白了，我会告诉你们。我们先走吧。” “等一等！我呢？我们是老乡啊！放了我！”见众人转身，牢房里的徐昕大喊道。 漠雨回头道：“我可不觉得我和一个杀人狂做老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既然你一时半会儿死不了，那就等着牢底坐穿吧！” 阅读网址：m. 第五章 今日由来 “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和我讲一讲吗？”晚饭过后，高文陪着漠雨站在城主府的露台上。漠雨和他一起靠在露台的石质栏杆上，两人离得很近。 “那个叫作徐昕的人，开启了我脑海中的一些记忆，让我想起了我的过去。”漠雨的手撑着下巴，眼睛看着前方，“你应该替我感到高兴，因为这样的我才是完整的我。通往圣阶的道路上，需要一个完成健全的灵魂，现在，我终于拥有了跨上那个台阶的力量。” “那是该感到高兴。没想到一直困扰你的对于过去的记忆，就这样解决了。”高文道，他微微偏过头，用余光看着边上的姑娘。自从五年前遇到她开始，他就一直伴随在她的左右，但是自己的某些心意却一直没有得到回应，“那个萧晨，对你来说很重要吗？好像就是他的名字开启了你的记忆吧？” “嗯？你这是在吃醋吗？”漠雨问道。 “吃醋？什么意思？”高文不解。 “啊，就是嫉妒的意思。”漠雨笑道。 “没，没有。我有什么好嫉妒的。”高文别过脸去。 “萧晨……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今天在听到他的名字的同时，从贝拉的那个无名神祗那里得到了一点信息，我和萧晨好像在很多个世界里，都在同一个地宫里战斗过，但是因为力量的弱小，都死在了那里。因此，我们之间有一种奇特的关联。 在这个世界，我们却逃了出来，各自得到了发展。但是我们的身上是有一个使命的，我们要去击败自然之神，那位神祗催促我去完成它。” “剑之塔的传承告诉我们，所有的神灵都是不可信赖的。他们是敌人，你不应该在意神灵的意愿这种东西。”高文说道。 漠雨伸了一个懒腰说道，“不知道，我懒得去猜神灵在想什么。但是你知道，我一直在追求着变得更强，除了圣者，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遇到对手了，就算是圣者，我也不觉得要超越他们是什么难事。这时候有一个神灵和他的仆从能够作为我修炼的磨刀石，不是很好的一件事吗？” “但是七塔时代我们的先人已经失败过一次了。”高文道。 “那不代表我们会失败。”漠雨平淡地说道，她每一次面对不同的敌人都是这样的态度，只是高文发现她今天的语气里带着更多的兴奋，“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我需要理一理记忆的头绪。” 高文离开，漠雨斜靠在一个立柱上望着夜色中的城市。她已经想起了那个世界的城市在夜色中是多么华美壮丽，而银沙城在晚上不会有太多的光火，和记忆中的城市相比就像是公主面前的贫女。 原本，她觉得自己已经熟悉了这个生活了一年多的城市，成为了这里的统治者，成为了这里的一员。但是在记忆混杂之后，她对这里生出一种疏离感。就好像自己再一次不属于这个城市了。 原本自己应该和那些穿越者一起慢慢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城市吧？如果不是那次传承，如果不是那次超远距离的传送，她也许会早点想起自己是谁，不会那么久的时间音讯全无。那些人还会不会想起周荷这个小姑娘呢？也许包括萧晨在内，他们一定会认为自己已经死了吧？ 不过，那天在地下遗迹里发生了什么，她的记忆是模糊的，一直到被传送出来以后，她也处于混混沌沌的状态，她被传送到的地方，是一处叫做恶狼谷的试炼之地。里面有大量凶恶的魔狼。 她到达那里以后就开始厮杀，身体中的力量就在一场场和魔狼的搏杀中被激发了出来。 但是当时她已经丧失了理智和记忆，所有的行为都只是本能而已。有狼攻击她，她就杀死他们，吃它们的肉，喝它们的血，她像野兽一样成为了恶狼谷的王者，然后走出那片谷地的时候，不知不觉已经稳定在了中阶巅峰。 但是这时候她依旧没有清晰的意识，直到现在能够回想起来的还都是一些零碎的片段，她隐约记得尖利的狼爪划破她皮肤的感觉，也记得温热的狼血流进喉咙的感觉。她记得狂气爆发，将群狼碾成碎片的瞬间，也记得自己终于走出恶狼谷，茫然不知所往的时候。 再后来的一段路，在她脑中都是空白，后来有人告诉她，她在路上饿倒在地，最后被兽种叛军捡去，随后又和叛军战士一起被白沙城的军队俘虏。 整个过程中，她都浑浑噩噩，不知自己的身在何处。 等她第一次有了自己意识时候，已经是在白沙城的刑场上。 这时候的记忆就开始清晰起来。她还记得那个时候的天气，刺眼的阳光照耀在这座沙漠之城上，干燥的空气在四周流转，她被两个身上发出膻味儿的士兵夹着双臂，蹒跚地走在路上。脚踩在沙地上，有些粗粝有些烫。 她眼睛半阖着，头低垂着，似乎那两个士兵只要一松手，她就会瘫倒在地上。但其实她并不是无力，而是因为她的头脑还在混沌之中，是指这种混沌马上就要被破开，一个新的人格就要破茧而出。 她当时穿着一件刚遮到大腿的麻布袍子，但袍子下面露出的是一条蓝色牛仔裤。那裤子饱经磨难，上面尽是破洞和抓痕，那都是用魔狼爪牙留下的痕迹。脚上则是一双灰扑扑的旅游鞋，上面有很多破损和污迹。 那个时候她并不知道什么牛仔裤和旅游鞋，只是被士兵们架着前行的时候，晃动的腿脚是她觉醒前最鲜明的记忆。 然后就到了她一生中那个最重要的时刻，被押上行刑台时，有那么一瞬间她的头微微仰起，一丝明烈的阳光照进了她的眼帘。这道光就像是柄利剑刺破了头脑中的混沌，让理智和本能的阻隔在瞬间被切得粉碎。就好像窗前厚重的帘子被瞬间拉开，世界的真实模样在那一刻被展现在她的面前。 面对骄阳，她的眼紧闭了一下，然后猛然张开！ 第六章 刑场觉醒 第六章 刑场觉醒 (第1/1页) 意识的初生是什么样的感觉？ 原来的她就像母亲腹中的婴儿。 不知道自己的过去，不明白自己的现在。 只看到无边无际的白光。那白光像温暖的水，包围着她的理智。 涌动…… 涤荡…… 触摸着她的灵魂。 那种感觉像海边温柔的夜，半睡半醒间总有浅浅涛声。 那种感觉也像母亲的怀抱，朦朦胧胧中总有暖意传来。 那种感觉更像冬日的被窝，让人无论如何都不想醒来。 就像有一种力量保护和隔离着她的理性意识，让她的本能茁壮成长。 直到那一瞬间，一道光刺进了她的世界。 然后，意识被释放出来。 少女感知到自己存在的时候，周围的一切才开始变得有意义。 眼中所见，耳中所听，开始一丝一缕地被赋予定义，定义和意义叠加到一起，渐渐组成了一个她可以理解的世界。 从这一刻起，漠雨就诞生在了这个世界上，只不过这时候的她还没有名字。但她本能地知道很多东西，她不用像婴儿那样牙牙学语，她知道眼前看到各种东西的名字，唯一的问题是，她的过去是一片空白。 她意识到自己是跪着的，有两根交错的长矛压着她的头颈。 前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这些卑贱的兽种，在矿场暴动里杀死了我二十个士兵和管事。洗劫了我一个庄园，最后还烧掉了我一个哨所。我，帝国，都不会饶过这样的混蛋……” 她发现这种语言不太亲切，却能毫无障碍地听懂。仅有的一些陌生感也很快在几句话后消失了。她抬起了一点头，看到是一个穿着红披风的中年男人站在凉棚里对广场上的人们说着话。 “你要杀就杀我，为什么要杀女人和孩子！”另一个年轻些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中年人的话。 说话的人，正是走在最前的青年，他话音刚落，脸颊上就挨了一拳。“啊～” 男人根本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吩咐道：“看来这些家伙迫不及待要去死了，准备行刑吧。” 她头抬得更高了一些，看到从不远处的凉棚边上，走出一队士兵，每人手中都握着一把双手长刀。 这时候押着她的两个士兵感受到了她的动作，一个士兵喝道：“别动！急着找死吗？”另一个说道：“小姑娘，你如果安分一点，我让刽子手动作快一点，好让你少受点苦。”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她因为柔柔弱弱看上去没有威胁，被抓住以后，只是被很简单地用麻绳绑住了手腕，身上并没有其他限制。 她轻轻挣了一下，三圈麻绳扎得有点紧，已经嵌进了皮肤，于是她加大了气力，麻绳发出吱嘎声，只坚持了一瞬就崩碎了。 在两个士兵目瞪口呆之下，少女握住了她颈侧的两杆长矛。无论这两人如何拉动，那长矛都纹丝不动。 “怎么回事？你，你是谁？”士兵拔着长矛，慌张地问道，他正想呼喊同袍，发出警示，但是在那一刻，他对上了少女的视线。 她偏过头，黑眼睛像一块澄澈的黑水晶，但是其中的深邃却让人不寒而栗，让士兵把所有要说的话都噎了下去， “我的名字是什么呢？记不起来了。”她夹住长矛，低喝一声，身体站起急转，两个士兵像沾上陀螺的蚂蚁，瞬间被甩飞了出去。 清醒过来的少女，动作极快，如同上下翻飞的蝴蝶，她娇小身躯中爆发出的力量远强过周围身高体壮的士兵，手中两杆长矛，被她当作拍杆，扫过全场，凡是被她矛柄扫中的士兵，无不横飞了出去，连好几个被跪倒在地的囚犯都被殃及，和士兵一起跌下了台子。 周围一些机灵的囚犯，看到这个架势，赶紧抓起那些士兵掉落的长矛，开始相互切开对方手脚上的绳子。他们中有的被其他的士兵刺死，但也有的解开了绳子，拿起长矛和士兵搏斗起来。 有几个强大一些的囚犯甚至嘶吼着开始发生变化，他们身上像动物的部分开始变形，牙变得尖锐，爪变得锋利，有的人甚至身体开始鼓胀起来，长出更加厚实的肌肉和骇人的鳞甲。 领头的年轻人，猛地撞开边上的两个士兵，鼻子和嘴巴凸起，耳朵变尖，毛发暴涨，眨眼功夫就变成了一个超过两米五的狼人。虽然狼人的手脚都受了重伤，但是他将自己的身体当作武器，横冲直撞。把很多士兵撞得七倒八歪。 本在列队上场的刀手们，都在两个带队骑士带领下向犯人们冲来。领头的两个骑士拔出长剑，大喝一声，剑刃上爆发出了红色的斗气。他们的速度瞬间加快，像一匹奔马一样向场上最为耀眼的少女冲去。 这如同两道流星一般的攻击，瞬息即至，少女来不及闪避，眼见就要和骑士撞上。只见她大吼一声，清亮的声音如同新生的凤啼。白色的光晕从她体内透出，她居然不闪不避，挥舞两根长矛，硬撼骑士的攻击。从旁人的眼里来看，一个鸡蛋迎上了两块飞来的砖头，似乎下一秒，瘦弱的少女就要在两个铁甲武士剑下香消玉殒。但令所有人难以置信的是，剑矛相交之后，爆发出一声轰然巨响。烟尘四散中，少女一步未退，反而直接将两个骑士打飞了出去。少女一声长啸，将手中的两截断矛掷出，如流光划过空中，断矛像戳破纸片一样贯穿了两个骑士的胸甲，两人落地之时已经双双毙命。 少女双手按在膝盖上，弓着背喘息着，这一击消耗了她很多的力量，但是却让她整个人兴奋了起来，似乎一种久违的感觉又回到了她的身体里。须臾，她直起身，走到一个最近的一个士兵面前，对他勾勾手道：“矛。” 士兵看着她双股战栗，把长矛往地上一抛，惊叫着转身就跑。 她用脚一挑，将长矛勾飞了起来，一把抓在手中。 长矛拄地，她露出一丝笑容，环视全场：“我要走了，谁有意见？” 阅读网址：m. 第七章 我的名字 广场上寂静无声，无论是士兵，犯人还是周围的看客都被少女的实力所慑。被她一击穿胸的那两个其实都已经是掌握了低阶斗气的战士了。虽然算不得什么高手，但是在白沙城还是排得上号的实力人物。子爵大人手下拥有斗气的战士不过十个，这两位起码可以排在中游的位置，同时出手还被对方秒杀，让所有本想出手的战士们都不得不暗暗掂量起眼前少女的实力。 遮阳棚中的白沙城主迭戈子爵自然看到刑场上的骚乱，当他看到自己的两个骑士被一击毙命，眼睛微微眯起，解开了肩甲上的搭扣，把披风扔在了地上，走出了遮阳棚。 少女看着缓缓走近的子爵，却奇怪地发现，心中无法产生任何惧意，倒是有一股斗志自然而然地升起。 “女人，你倒是让我走眼了。你和这些杂种不是一路人。他们当中不可能有你这样的人。说说，你叫什么名字。”迭戈子爵右手握住了剑把。 “我的名字？好像还没有。”少女的眼睛扫过街角，灌木丛中开着一朵朵艳丽的黄色小花，问道：“那是什么花？“ 这种顾左右而言它的态度明显有些不把子爵放在眼里，众人以为子爵会怒而拔剑，然而子爵此时却出奇地有耐心，他答道：“那是漠雨花，生在沙漠却饱含汁水，是沙漠旅人的救命花。” “很不错，那我就叫漠雨吧。”少女说道，她慢慢倾斜了手中长枪。枪尖遥遥对着子爵。 她的名字漠雨就来自于这里，并且一直伴随着她一直走到现在。 和子爵的战斗，是她觉醒以后真正的第一战，她直到现在还清晰地记得当时的每一个细节。 那时候，子爵站在行刑台上，缓缓抽出长剑，说道：“漠雨？我不得不说你是个有趣的人，但是今天的事情没法善了。我部下的血只能用血来抵，我部下的命只能用命来偿。” 子爵的身上和剑上也都燃起了斗气，但是他的光晕是青色的，比之前骑士的浓郁很多，而且更贴近体表和剑刃，这正是强大控制力的象征。 旁人只看子爵往前迈了一步，下一刻他已经挥剑和漠雨的长矛交击在一起。 如果说前面的战斗是微风拂面，这时迭戈子爵和漠雨的战斗就像台风过境。几招过后，漠雨被迭戈子爵一剑劈退了几步，手中的长矛已经断成了两截。 在那个时候，子爵对她有压倒性的实力优势，光是力量上就超过了她一截，在移动和攻击速度上，她都不是他的对手，但是当时她心中却毫无退却的意思。 即便漠雨当时没有武器、力气将尽、手脚颤抖、身上还有好几处被剑气割伤的地方，但是她也丝毫没感到担心和害怕。那时候她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会思考怎样逃脱，为何会她如此平静，一直保持着跃跃欲试的态度。 后来她才明白，这种在战斗时平静到极致的态度，才是阿里亚斯家族修炼的关键，当一个狂战士发狂的时候，情绪波动会强烈几十倍，只有原本冷静到冰块一样的心态，才能够驾驭狂化以后的意志。控制狂气的力量把敌人击败，打倒，撕碎。 子爵冷笑着发动了攻击，把她当成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普通战士，漠雨就借此机会完成了第一次冷静的狂化，一股巨大的力量从身体深处涌来，灌入四肢百骸，让她忍不住发出一记声嘶力竭的吼叫。 汹涌的白光从身体内部爆发出来，白光浸没的伤口，很快收缩，止血，然后结痂。白光灌入的肢体，让疲惫的四肢变得无比有力，感觉不好好发泄一翻就要被撑爆了似的。 长剑和断矛交错，斗气和白光碰撞，两人恶战一翻再度分开，迭戈子爵的模样却变得有些狼狈了，他腰侧的链甲被划破一道大口子，鲜血正在渗出；肩头多了一个血洞，虽然不深，但却影响了他握剑的手势。 漠雨腰，腿和手臂上都添加了新伤口，那些伤口又长又深，论伤势，她比迭戈子爵还重上好几分。 但她却在笑。那笑明媚却又凶狠，给她带来一种别样的魅力。 迭戈子爵发动的最后一次进攻，想要把这个重伤的疯女人斩杀当场。但漠雨非但没有退却，反而冲上前去，将断矛插向子爵胸前。迭戈子爵侧身闪避不及，被矛头戳穿了右肩，奋力飞起一脚将漠雨踢飞了出去。 然而恶狼谷的战斗给了漠雨惊人的战斗本能，她在最后关头用双手抵住了迭戈子爵的攻击，趁势飞出了广场，然后又在白沙城闭门之前，冲出了这座城市。 这一次战斗，漠雨败了，但是她还是顺利逃出了白沙城，在周围的荒野里养好了伤。从此开始，她的身影就开始活跃在了帝国和兽人诸部的边境。 ———————————————— 漠雨站在露台上，发觉自己今天回忆起过往的场景时，和以往的感受很不相同，她从前也同样回忆过觉醒那天的场景，但是那时的自己更像是一个冷静的旁观者。而今天，她明显感受到了更多的情绪波动，就好像她原来观看的是一副黑白的画，到了今天却变成了彩色的一般。 而且她还明确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狂气也在随着回忆的进展蠢蠢欲动，它们离那个临界点越来越近了。狂战士的狂气和斗气不同，其实是一种源于精神的能量。所以精神上的完整和情感上的丰富对于她体内的狂气有着立竿见影的效果。 而狂战士也只是现今的叫法，至少在七塔时代，狂战士并不是纯粹意义上的战士，而是剑之塔之下的两大分支之一。那两个分支一个叫做狂剑流，一个叫做秘剑流。而狂剑流现在最正统的传承正在漠雨这里，其他的那些狂战士，只是学到了这个传承的皮毛。他们在发狂的时候，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也没有真正拥有狂气的一些神奇效果。 第八章 狂秘双剑 真正的狂剑流用精神力激发和培养狂气，然后用狂气强化身体，觉醒能力，他们会得到比同阶战士更强大的力量，还能产生很多神奇的类魔法效果，他们作战的时候则像战士一样使用武器进行战斗。他们的本质是一群非常另类的魔法师，而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战士。 随着实力的慢慢提升，漠雨慢慢从传承中觉醒了很多奇特的能力。 有一些是身体本身的能力，比如“狂暴之心”她可以免疫大部分精神类的魔法，这些魔法相比狂气对于精神的刺激程度，实在是小巫见大巫。“复生之躯”让她被狂气浸染的身体有高速恢复伤口的能力，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只需要半个小时就可以止血凝结，几天之后就可以恢复正常。而且不会给她留下明显的伤疤。漠雨明明在战斗中受伤无数，但直到现在都没有什么难看的疤痕，相反只在浑身上下留下了层层浅色的纹理。“痛苦鞭策”还可以把受伤后的痛楚作为动力，来激发自己的力量。伤痛越多发挥出的力量就越强大。“战斗直觉”则让她能够快速学习招数，并在战斗中找到敌人的破绽。 另一些则是基于狂气发挥出的战技，比如“狂气护盾”能够组成一个对物理攻击和魔法攻击都有效的护盾，“狂气投掷”可以用狂气裹挟着武器用来远程攻击。“战纹召唤”可以用狂气绘制简单的战纹法阵，提高自己某一方面的能力。 还有一些技能纯粹就是魔法师的手段了，比如“魔力引导”可以在武器上附加魔力伤害，和普通法师的附魔十分类似。“狂气咆哮”可以大范围削弱敌敌人的战斗力，就是一个大型的诅咒魔法。至于大师阶段的“运气成法”这可以直接用狂气来施展不太复杂的魔法。 然而这样的能力大部分都随着最强狂战士梅洛的意外失踪而失传了，所以大陆上的其他狂战士就变成了依靠发狂和敌人拼命的粗野战士。 另一方面，秘剑流法师则走的完全是相反的道路。漠雨现在想起来，他们的战斗方式其实很像地球上仙侠里的剑仙。 秘剑流法师每人都有一把精挑细选出来的秘剑，他们会将一组复杂的法阵镶嵌到这柄剑上，然后在每个法阵上标上相应的精神标记。 有的法阵负责移动，有的法阵负责进攻，还有的法阵会在剑上释放各种各样的魔法，既可以打击敌人，也可以防御自身。 他们在战斗的时候，用精神力激发那些精神标记，然后来操控秘剑的行动和战斗，那柄剑与其说是一把砍人的武器，不如说是法师的一个分身，秘剑流的法师在作战的时候，手段花样层出不穷，一般的法师有多少魔法可以施加在自己身上，就有多少种魔法可以用在秘剑上面。 那柄变化多端的秘剑，往往让人防不胜防，敌人在往会在莫名其妙的情况下就会中招。 这些都是高文告诉她的，五年前的那天，高文拿着一个奇怪到小剑找到她的时候，盯着她看了半天，然后说道：“你就是我的老师，还有我老师的老师找了一辈子的人。跟我走吧！” 漠雨当然不会听信一个陌生人这样说话。 但这个在深山里修炼了一辈子的家伙，面对漠雨的拒绝，第一个反应就是动手拉人，还打伤了上来阻截的盗贼加洛，结果换来的自然是漠雨的拳头。 秘剑流的法师虽然也锻炼身体，但是和狂剑流传人被狂气千锤百炼的身躯相比就差得多了。 当时两人都是高阶，修炼出山的高文第一场战斗的结果就是被漠雨爆锤。 漠雨打完他，就跟加洛离开了，但是高文却跟了上来，硬是加入了他们的旅程。 “你不知道自己的传承有多伟大，属于七塔时代最强大的一座法师塔，剑之塔！” “这柄搜寻之剑，就是用来寻找剑之塔其他的传人的，是一柄很厉害的圣器，如果不是它有了反应，我也不会离开我的老师，从大山里跑出来找你。” “我们剑之塔是仅存的七圣塔了，但如果只有秘剑，那就只有半座塔，只有找回了狂剑流的传承，剑之塔才是完整的！” “我们剑之塔现在就在大陆极北的地方，但是……，我还不能告诉你，只有得到了老师的认可，你才会知道那些事。但是搜寻之剑认可了你，应该就差得不远了。” “剑之塔的传人当然不止我一个，像我这样的还有十几个吧，但是比我强的都没我年轻，比我年轻的都没有我强！所以寻找你的任务，才会落到我的头上！” “以前的时候，剑之塔的规模都很小，我的老师只有两位活着的师弟，但是在我们这一代，人就多啦。老师说，时机已经到了。” 自从那一战之后，高文就跟在漠雨身后絮絮叨叨。 高文从小长在深山，为人处事自然带着几分天真，这也是一开始他一直被加洛嘲笑的地方。 漠雨后来发现这个家伙真的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在认真地完成老师给他的任务，就任由他去了。 而且他是一个活动的陪练，是漠雨再好不过的训练工具。最棒的是，高文的天资很好，在和莫雨的战斗中，他长进得也非常快。 所以漠雨没事的时候就会找他打上几场。 渐渐地，漠雨发现他为人处事也变得老练了起来，而且这是个有正义感的家伙。任何人在帝国边境要活下去，都必须有金钱的来源，这个家伙怎么看都是一个还靠得住的强力打手。于是一个月后，漠雨认真地找他谈了一次。 “我是不会在自己还不够强大的时候，把命运交到别人的手里的。不管你说你的老师是我的同门也好，他不会伤害我也好，贸然过去不是我做事的方式。 让我们做个约定吧。当我成为圣者的时候，我就跟你走一趟。在此之前，你就跟在我身边吧，怎么样？” 高文似乎觉得成为圣者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没有多想就点头道：“好！” 第九章 盗贼加洛 第九章 盗贼加洛 (第1/1页) 盗贼加洛和漠雨的结识比高文更早一些。 当时，漠雨从白沙城逃出来没多久，养好伤后为了生存，就去做了佣兵。做了几个简单的任务之后，接到了一个搜寻失踪小孩的任务。当时发布这个任务的绿洲城，在几天里丢失了二十多个小孩，其中大部分是贵族和商人的孩子。 当时在城中鬼鬼祟祟的加洛引起了漠雨的注意。她怀疑这个盗贼就是偷窃小孩那伙人中的一个。她那时候思维还比较简单，所采用的办法就是在一条小巷里拦住了加洛，然后将他暴打一顿。加洛是一个中阶的盗贼，虽然在附近城镇是数得上名号的强者，但是在漠雨面前就和一只小鸡一样，被她打得不成人形。 还好在关键时刻加洛拿出了自己的佣兵徽章和城主的任务委托信，证明自己也是受雇于城主来调查这件事的佣兵，否则就真的要被漠雨打残了。 加洛还告诉她，本来他就已经盯上了一些线索，正在追踪对方，现在被漠雨突然拦下来一顿打，反而把追踪对象给丢了。 漠雨深感挫败，于是要求和加洛一起追踪那些人，加洛见她实力高强，又是一副不合作不罢休的样子，就和她合作了。 漠雨这样的外来者虽然实力强大，但是要找人查线索却怎么都比不过加洛这样的地头蛇。加洛打听了一天，又想办法追到了线索，两人一路追踪，最后查到了事情的源头。 他们发现原来盗取这些小孩的不是他们怀疑的奴隶贩子，或是什么邪恶法师，而是当地的兽种叛军，他们刚刚被几个城市的城主联合围剿，损失惨重，从而产生了报复的想法。 他们的实力比较有限，很难对那些拥有不俗实力成年人进行打击。但是他们的触角根植在城市的底层，在那里有广泛的同情者，他们利用在城市里面，深入到每个角落的网络，能够接触到这些贵族和商人的小孩，而动手的人则可能是那些看上去再平常不过的小贩、女仆、车夫和护卫。 他们绑架的目的也是换取赎金和被抓住的同伴。 漠雨和加洛慢慢跟踪找到了他们在镇子外一座荒山里的隐蔽处。那些兽种叛军自然不是漠雨的对手，他们砍瓜切菜般地打进了那个营地，并找到了被抓起来的小孩子们。因为孩子们需要被用来换取赎金倒也没有被虐待，漠雨本想将小孩们和叛军一起押走，却被加洛劝阻了。 加洛本身就有一些兽人的血统，虽然特征不明显，算不上兽种，但是对这些底层的兽种奴隶，却心存同情。他对漠雨说：“这些人都是过不下去才会反叛的，之前城主的围剿，让他们损失很惨重。不光是人员的损失，粮食和物资也到了很匮乏的地步，所以才会这么做。但是，如果我们把他们交给了城主，这些人只有一个结局，就是过几天被城主砍头。所以，我们能不能只是把孩子带回去，然后放了这些人？就算他们不应该用孩子做文章，现在被我们打成这样，也算是受了惩戒了。” 漠雨已经在这些城市里面混迹了一两个月，对底层人的苦难还是有感触的，她见加洛这样恳求她，也觉得这些兽种叛军已经得到了教训，于是同意加洛的建议。 两人把小孩送回城主府，领到了赏金，然后就分道扬镳了，但是几天之后，漠雨在街上居然看到了锁在囚车里，被士兵押送着去砍头的加洛，和他在一起的，还有之前在那个村子里被她放走的兽种叛军。 她觉得加洛还是个不错的家伙，自然要打听一下情况。便找了几个消息灵通的佣兵，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加洛和她分开以后，又偷偷回到了那些叛军的另一个营地，给他们带去了一些食物和钱币，却没有注意自己被人跟踪了。绿洲城的城主对没有抓到那些罪犯耿耿于怀，决心一定要抓住那些兽种，他对找到孩子却没有抓到犯人的加洛起了疑心，于是派遣了身边的高手跟踪加洛的行动，就在加洛来到那个村子的时候，把他们一网打尽了。 漠雨看到这些人被押往刑场了样子，想起了自己觉醒时遭遇的那场战斗，她对这些贵族城主本来就没有任何敬畏之心，相反不知为什么还有一种本能的厌恶。于是她做出了顺理成章的决定：袭击车队，救出加洛。 漠雨这一次的状态，远不是两个月前在白沙城的情况可比，她不仅实力上升了一个阶段，身体的状态也差不多恢复倒了最佳的状态。 她站在座院子的围墙边上，在车队经过的时候一脚踢在墙上，砖石飞出打在车队的人马上，然后挥剑就冲进了队伍。她的实力远超那几个押车的侍卫高手，甚至都没有狂化，就在几个照面里把他们统统打倒在地，劈开囚车救出了加洛和其他的叛军战士。 不过，她没料到这是一个绿洲城的城主设下的陷阱，她袭击车队后，大批是士兵从大街小巷中0冲了上来。绿洲城的城主也亲自上阵，他的实力不下于白沙城的迭戈子爵，即便漠雨实力高强也陷入了苦战。 但是，这些人并不知道，狂剑流的传承者越是受伤，力量就越强大，漠雨被围攻受伤，实力倍增。狂化之后居然在乱局中斩杀了绿洲城的城主，一位高阶战士。 她带着加洛和幸存的兽种叛军杀出绿洲城，尽管两人都身受重伤，但还是各自捡回了一条命。 无论是加洛还是那些兽种叛军都对漠雨很感激。 他们离开绿洲城以后，加洛就建议两人合伙一起建起一个小佣兵团，一起去接那些比较有难度的任务。漠雨实力强劲，自然是做团长，而加洛则有广泛的消息渠道，而且身手灵活，负责接活和交涉。后来又加上高文，就变成了一个三人的佣兵团，这个佣兵团的名字也叫漠雨，虽然人数很少，但是因为实力强劲，很快在周围地区闯出了不小的名声。 阅读网址：m. 第十章 神之牧师 第十章 神之牧师 (第1/1页) 漠雨，高文和加洛三人组成的漠雨佣兵团在帝国的北部活跃了两年多，有一次他们接到了一个关于奴隶商团的任务。任务是阻截一个偷运人类奴隶去兽人部落的商团。 帝国本身就有大量奴隶贸易，很多贵族和富商家里又蓄养了很多奴隶，但是将人类奴隶卖到兽人诸部却是帝国很忌讳的事情。兽人整体上智力略逊于人类，所以尽管有强大的体魄，但是却一直被人类压制在北方的沙漠戈壁地带。但是如果人类的奴隶和兽人生下了半兽人，往往就会有智力上的显著提升。这是依靠头脑作战的人类绝不愿意看到的。几十年前就有一个狼族兽人和人类生下的孩子，成为了狼族大军的军师，他作战极为狡猾，让帝国人吃了很多亏。帝国人不愿意这样的事情再度发生，自然要避免人类流入兽人诸部。 因此由于帝国人的围堵，年轻的人类女**隶在兽人诸部的价格很高。这样一来，总有些人类商人贪图利益，偷偷把年轻的奴隶往兽人部落运送。 这是一份要掉脑袋的活，帝国的军团如果抓住这样的商队往往会把商队成员斩首，抢回来的女奴隶则卖给国内的正经商人，这是一份大义和大利兼备的活，所以各个军团的将领都做得很起劲。 由于紫鹰帝国和兽人诸部的边境线很长，奴隶商团要避开哨卡是很容易的事情，他们唯一会露出马脚的就是中途补给的城镇，或者在路上撞见巡逻队或其他商队，这些商人过的都是刀头舔血的日子，他们为了隐藏行踪，经常会对其他偶遇的商队和小型巡逻队发动攻击。 帝国边境的军团长官和城主们，则会在得到这方面信息以后，马上就会发出指令，让自己的军队和佣兵们共同追捕。 漠雨佣兵团有擅长追踪痕迹的加洛在，行进速度又特别快，于是走在了所有追踪者的前面，他们从白天追到晚上，花了十多个小时，终于追上那个商团。 敢于干这种生意的，其实也都是背景深厚的大家族，虽然没有人会承认自家和奴隶商团的关系，但是给予这样商团的支持却一点不少。漠雨他们追上的这个商团里居然有一位高阶法师和一个高阶骑士，这样的实力，一般的小股军队都很难拿下。但是，他们很不幸，撞上了漠雨和高文这样实力远超普通同阶想象的高手。 漠雨三人是在对方扎营以后动的手。 那名法师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就被从阴影中飞出来的秘剑砍掉了脑袋，没有施展出一个魔法就丢了性命，而那名高阶骑士，在慌乱中被狂化的漠雨连斩五剑，震断了手臂，然后一剑劈成了两半。剩下的三十多个护卫看到漠雨比兽人战士还要可怕，上来就干掉了他们最强的高手，顿时就作了鸟兽散。 漠雨去解救出那些女奴隶，却发现她们的状态比想象的好得多，要知道一般的奴隶，长时间放在囚车中运送，担惊受怕加上缺少水和食物，很多人都会身患疾病。 但是这一车十多个姑娘，虽然依旧被吓得不轻，但却没有人真正受到什么身体伤害。 加洛一问才知道是她们中间一个名叫贝拉的女孩，突然之间拥有了魔力，用魔法治好了很多女孩的伤病。 但高文却很疑惑，魔法都是经过严格的训练才能学会的，突然之间就能动用魔力，要么是某种血脉的种族天赋，要么只有来自于神赐予的力量。 后者就是这片大陆消失已久的职业：牧师。 自打众神陨落，自然之神沉睡，再也没有人能够依靠神眷和祈祷获得力量了，但是眼前这个小女孩使出的魔法，却像是一个练习魔法多年的熟手。 贝拉跟他们说道：“我在被奴隶贩子们抓住以后，一直在向神灵祈祷，希望获得能力拯救我们自己。” “但是自然之身已经沉睡，不可能响应你的祈祷。”高文道。 贝拉说道：“我当然不是向他祈祷，如果不是自然神殿的祭司，破坏我的家庭，我应该还是一名男爵的女儿，好好地呆在自己的庄园里。我所祈祷的神，是家族一本密册中记录的无名之神，她拥有掌控时间的力量，我整整祈祷了七天，终于获得了她的响应。她赐予了我治愈别人的能力，并告诉我，只需安静等待，就可以等到来救我的人。” “时间之神？我在典籍里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一个神。难道就是因为她不在记载之中，所以才没有陨落吗？”高文很是不解。 但自打这件事以后，名叫贝拉的神秘牧师就加入了他们团队，平时她以治疗法师的形象出现在众人面前。但事实上，她的力量都来自于神灵的关注。 这种关注时大时小，贝拉的能力也时高时低。最强大时，她的力量堪比大魔法师，最弱的时候，她只有学徒般的水准。这说明这位神灵能够展现出的力量也很有限。 但不管如何这位神灵还是通过贝拉帮助漠雨他们度过了好几次危机。而且贝拉作为贵族的独女，拥有很强的管理能力，这是团里的其他三人都做不到的。漠雨佣兵团在她加入之后才算真正有了组织，开始招兵买马，发展壮大。 就这样，这四个人为核心组成的团队变得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强，用几年的时间从一个流浪的佣兵团变成了入主城市的统治者。 ———————————————————— 漠雨回忆完这些事，发现天都快亮了，这次的回忆并不是简单的回想，而是重新沉浸下去体会一段历程，这对于她来说也有几分疲劳，但是她自身的境界也逼近了突破的极限。 “我感到你的变化了。”贝拉出现在露台上。 “你又得到什么启示了吗？这个神神秘秘的神灵总喜欢搞这一套。”漠雨问道。 贝拉道：“神灵给你捎了一句话。你和高文是不可或缺的力量，她让你尽快突破圣阶，前往南方找到中国之塔。否则随着自然之神的苏醒，一切都会变得没有意义。而到时候她会在那里等着你，给你一个明明白白的解释。” 阅读网址：m. 第十一章 领地气象 何小溪身上还是穿着那套都市女孩的体恤衫和牛仔裤，现在又是一个夏天，她这身打扮在河湾新城里，显得非常普通。因为前后左右很多人的装扮都和她差不多。虽然他们身上衣服的材质没有她神力所化的衣服精致，但是在质量和色彩上远远超过了这个世界上任何其他地方人的服装。 走在这里，让何小溪感觉很舒适，几天前她给自己唯一的牧师下达了指令以后，她终于又再次出现在了中国之塔的势力范围内。 三年多前，当大陆上的各个国家正在打得天昏地暗的时候，何小溪却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她在寻找七塔的踪迹。 在过去很多个平行世界的历史中，她从来没有找到和发掘过七塔的遗迹，但是在这个世界，萧晨发现了梦之塔的圣典，周荷引出了剑之塔的后人，终于让她集齐了七塔的传承，在灵眼之塔伊卡萨大师的帮助下，她探索了很多以前没有到达过的遗迹和秘境，甚至和一些其他古神的信徒做过交流，发掘出了一系列七塔存在的线索。 按照她现在发现的证据来看，在弑神之战之前，七塔应该都做好了失败的准备，他们都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把七座魔法塔隐藏了起来，而现在何小溪却发现了把它们从历史尘埃里找出来的可能性。 她现在再次冒着风险回到河湾新城，就是要把这些信息告诉萧晨和刘异生他们。 三年时间对于神灵来说只是短短一瞬，那是因为在过去的时间中，很多年也产生不了多少变化。但是现在这三年即便对于何小溪来说，也是记忆深刻的三年，这三年里，她探索和发现了很多东西，踏遍了世界上的很多地方。 何小溪觉得自己过了非常充实的三年，但是来到河湾新城之后，她惊讶地发现，河湾新城的那些人，也许经历得比她更多。 从面积上来说，河湾新城扩大了五倍左右。原先还是农田的范围，现在都变成了城市的楼房。这边的街区方方正正，道路出奇地宽阔，所有道路都用了一种她不认识的灰色材质铺设，显得十分细腻。城市有不少区域都建设了新的工厂，既有冒着黑灰色浓烟的工厂，也有显得非常清洁干净的工厂，这些厂往往运用了更加清洁和高效的晶石能源，生产能力远远超过原来那些烧煤的工厂。绕着河湾新城之外的，是一个一个的农庄，这些农庄整齐地分布在城市的周围，种植的粮食和蔬菜整齐划一，长势良好，过去很多的山林和原野现在都变成了良田。这里的农田上还有三分之一的面积盖着晶莹剔透的房子，她能感受到里面充盈的魔力，房子里种着反季的蔬果，还有生长环境严苛的魔法植物。 河湾新城还变得更高了，三年前，这座城市中最高的高楼不过五六层，但现在居然有好几座超过了二十层的房屋。 这些高楼的房屋式样和那座穿越过来的学校风格类似。细细长长，直上直下，线条简单，石头贴面的外墙中间是一个个整整齐齐的玻璃窗。 这是异世界来客们最喜欢的建筑风格，何小溪经历过很多个世界，发现中国人他们总会把自己的城市打造成这个样子。不过现在的河湾新城是她历次见过的城市中，规模最大的。然而除却大小和高度，在何小溪看来，这一座河湾新城和以前的类似城市相比，都更有一种特殊的熟悉感，她觉得这座城市中林立的高楼，她曾在哪里见过。 房子之间的路上，晶石车的数量翻了很多倍。不仅有以往那样装栽多人的大车，还有了很多装载货物的货车和只会几个人的小型车辆。甚至还出现了比自行车稍大一些的晶石单车。 这些大大小小的车辆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条条繁忙的车流。就像是河湾新城的血脉。 何小溪走在路上，感受着大大小小的精神力量从她身边走过，这些精神力算不上特别强大，但他们大片聚在一个城市的时候，就显得十分壮观了。其他地方根本没法聚集这么多富有魔法天资的人。 经过五年的基础教育，中国之塔已经有大批的学生从小学升入了中学。而原本读中学的人，有一部分已经升入了大学，还有相当一部分分流到了一个个需要知识和技术的工厂，以半工半读的方式当了学徒。 而那些已经超过了学生年龄的农夫，工人也都在夜校和补习学校当中，补上了文化知识。现在整个河湾新区的识字率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何小溪很清楚，这些人才是中国之塔最强大的地方。 这些人无论男女老少，都有学习魔法的机会，不管他们天资如何，在中国之塔，至少都可以学到学徒级别的基础魔法，有了这些魔法以后，他们就可以在生活上运用魔力，激发晶石，成为驱动整个晶石能量体系的一份子。他们可以操控晶车，使用各种以晶石为能量的设备，操作利用晶石制作的武器，让整个体系运转起来。 任何情况下，只要数量突破了界限，就能够产生质变，何小溪将自己代入到了敌对的状态，发现这整整一城的人，已经能够给她威胁感了。 何小溪根据自己的感知，走到一座大楼面前，她刚刚站立了一会儿，看到萧晨和刘异生从楼里走了出来。 三年的时光，在这几年脸上都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但是他们的气质看上去比之前又沉稳了几分。 刘异生上前几步，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嘴上没有说话。但是眉眼之间的思念，毫不掩饰地表现了出来。 萧晨道：“终于又见到你了。这几年里面，我无时无刻不在等待你出现。” 何小溪道：“我要尽量减少跟你们在一起的时间，我是神灵而你们是外来者，当我们凑在一起的时候，自然之神就容易感知到我们，万一自然之神稍有苏醒，就有可能注意到我们这些聚在一起的人。 不过三年以来，我找到了很多七塔相关的线索。无论如何必须来和你们谈一谈。” 萧晨道：“我们也是，现在我们已经掌握了一些神灵的秘密，包括你和自然之神真正的来历，我想你会感兴趣的。” 第十二章 地球影像 何小溪听到萧晨话，不由一怔。她不知道所谓神灵的由来是指什么。因为在她的记忆里，好像一切开始的时候，她就是神灵，那个时候事情都显得混混沌沌，她知道自己有几个伙伴，力量也许有强有弱，但是他们跟她的本质是一样的。 他们一开始存在在这个世界上时，就像飘荡在空气中的幽灵。那时候的世界上已经有很多东西，高山、河流、树木、动物，都和现在的世界没有什么区别。当然还有人，她看到这些人的时候，就感到一种本能的亲切，很喜欢看着他们在那里打猎、采集、耕种、放牧和建设，当然还有战争，人类从一开始，就会为河流一片土地，或者是一些人口，相互打斗杀死对方。 不过不管人类在做什么，神灵们都觉得很有兴趣。他们甚至会因为好玩和无聊，干涉人类的世界，像何小溪这样的，有时候会帮助一些人。而她那些脾气暴躁或者有着恶趣味的同伴，则会给他们捣蛋，放火烧掉人类的粮食，刮风掀掉他们的屋顶，甚至会以杀死人类为乐。 人类注意到这种强大的力量以后纷纷恐惧地拜膜他们。甚至会给他们献上各种祭品，比如食物、牲口、美酒或者女人，他们把这些东西烧掉或者杀死。望得到这些强大存在的宽恕和庇佑。 这种互动比单纯的捣乱更有意思，于是神灵们更加积极的参与到人类的事情当中去，毕竟千万年如一日的生活，实在是太无聊了。 他们有时候会加入战争，帮助献祭更多的部落赢得最后的胜利。他们的力量太强了，所以那些人称他们为神。开始有人崇拜他们，即便在没有事情的时候，也向他们祈祷和祈求，这些人还慢慢形成了组织。以各种形象各种名字来描绘他们，供奉他们。 到后来不知道是谁提议了，大家觉得自己可以从那种飘飘荡荡的虚无样子变成人的形状，于是何小溪也选择变成了人的样子，他们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虽然他们可以变成各种各样的人。但每位神都有一个模样，那是最自然，最方便的样子，一旦他们想成为人，第一次变形就变成了这个模样。 何小溪就成了少女的模样。他们的穿着打扮，也跟当时的人类格格不入，他们按照某种冥冥之中的感觉，设计了自己的服装，样式比人类粗陋的衣服华贵的多，无论是神还是人都认为神灵本就应该和人类不同，所以并没有谁在意这一点。 变成了人类的模样以后，他们和人类的交往就更加密切了。他们不仅能够高高在上地观看人类世界的演进，还能够以参与者的身份，加入到各种各样的事情当中。 人类之中总会出现一些有意思的人，神灵们发现虽然这些人弱小又短寿，但是自己还是能从他们身上学到不少东西，人类也开始从他们神灵的天赋能力中领悟到操纵天地能量的方法。就这样人类和他们，就在相互促进的关系中共存了下去。 何小溪和其他热衷于和人类发生各种联系的神灵很不相同，她既不招募那些崇拜者，也不太在人类当中显现自己的力量，大部分时间她要么在某个地方独处，要么化身为少女的样子，平淡的生活在人类当中。 因此她没有宏大的神殿，也没有教派，只是在需要的时候会招募几个人做自己的牧师。 这样一来，她跟那些不断使用自己神力的神相比，就显得弱小了很多。 人类总是崇拜和依附强者，所以，渐渐的知道她的人越来越少，连神灵们在很多时候都把她遗忘了。 直到有一天神灵内部的关系发生了巨变，远离神灵圈子的何小溪反而因此幸存了下来。然后何小溪就开始了躲躲藏藏的日子。 某一天，她遇上了穿越而来的那些人们，以及他们的后代，她突然发现这些人有一种奇怪的熟悉感。这种感觉可以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但是十分模糊和难以想起。 今天萧晨对她说的话，让她心中有感，她说道：“你是不是发现了我和你们之间有某种联系？” “你跟我来就知道了。”萧晨带着何小溪走到一栋库房一样的房子前，从外面看这栋房子好像只有一层，但是这一层的高度抵得上三层的楼房。 萧晨道：“推开这扇门，一直往里走，进去之后你会看到一些影像，我不知道你看到它们以后会有什么样的感受，但是请你记得控制自己的力量。” “你们和我一起进去吗？”何小溪问道。 萧晨道：“当然，我们会跟着你进去，只要你需要的话。” 何小溪有些紧张，自己的来历一直困扰了她很多很多年。 我是谁？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一个终极性的问题。对于生命无穷无尽的神灵来说更是如此。 但是，真的到了要揭开这个秘密的时候，却让人感到由衷的紧张。 何小溪的手搭在门把手上，这位见多识广的神灵，此时却犹豫不决起来。 刘异生能够明白她的心情，安慰道：“你很久以前就和我说过，因为没有自己最早时候的记忆，总觉得生命是不完整的，现在这个机会就在你面前，去吧。” 何小溪点点头，推开了眼前的门。 她早在门外就感受到了大量聚集起来的魔力，走进那间库房，他只见漆黑的房间内两边悬垂着巨大的光幕。光幕上是一幅幅的影像，彩色的影像上是另一个世界的场景。 何小溪和刘异生在一起这么多年，自然看过很多萧晨他们那个世界的资料、书籍、甚至电影。那个世界的景色对她来说并不陌生，不过虽然那个世界有很多高楼大厦，也有很多自然景观，但是对她的触动并不算大。因为毕竟它们和自己的世界，隔着一道不知怎么跨越的壁障，和她身边的事情也没什么直接的关系。 但是现在那些影像上面所描绘的东西，却让她心跳加速起来。 第十三章 那个世界 她在画面上看到一所学校，门口的文字是用魔文书写，她自然认识，叫作梅生高中，学校的校舍有一座主楼和三座副楼组成，房子有一些陈旧，不过很有历史感，看上去经历了近百年的岁月。墙壁上爬满了藤蔓，显得绿意盎然，让庄严的校舍多了几分活泼的感觉。 萧晨制作的影像并不是静态的，它们更像是一个循环播放的动画短片。 风吹动着楼顶上的旗帜，也吹动了爬山虎轻轻晃动。 有很多穿着统一服装的少年少女，在这所学校中走来走去，给人一种宁静祥和的感觉。 何小溪觉得自己内心深处有什么地方被触动了一下，看到这栋楼，看到这些学生的时候，她的感觉和以前看到其他的地球资料完全不同，她能够充分的想象这些人呆在这个学校里的样子，她本能地知道他们会去上课，会去做题，会去体育场上玩耍。就好像她自己都做过一样。 萧晨看到了她的样子，问道：“这让你想起来什么了吗？” “只是有一种熟悉感，但是，还是说不清具体的东西。”何小溪在第一幅校园的画面前，站立了很久，才离开走向第二幅画。 那是一条街道，任何一个穿越者都可以分辨出来，这样的街道在中国的城市中非常普遍。街道不宽，有四条车道，两边都是房子，上面是住宅，下面一层是各种各样的店铺，有饭店、便利店、水果店、文具店、理发店、服装店等等。 何小溪在这张图片前又站立了很久，她站在画前就好像站在这条路的中间，她的眼睛从一个个店铺上面扫过，看到饭店的时候她似乎闻到了盖浇饭的香味；看到便利店的时候，她好像尝到了冰淇淋的滑爽；看到水果店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应该喜欢一种叫做香梨的水果；看到文具店，她脑海中出现了一个中意已久的笔袋；理发店让她记起洗发水的味道，服装店里好像她曾经在试衣镜前徘徊，她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是她生活过的地方，但是所有的记忆都那么琐碎，难以拼起一副完整的图景。 “那种感觉越来越明显了，我……我想我应该会记起来点什么。”何小溪说道。 “别急，后来还有其他的东西。”刘异生说道。 第三幅画是一家便利店里面的场景，有两个店员和几个顾客正在里面购买东西，何小溪看到这个画面却发出了一声惊呼，她看到里面的几个人她都认识，分明就是那几张她看了千万年的脸。 “这是自然之神！还有死神，智慧之神和战神。还有，还有我……，我们为什么会在这画像里？”何小溪喃喃问道。 “你知道，我们都是通过那场灾难穿越过来的。但是经过调查我们发现，穿越的时间和地点并不是一致的。有一批人比穿越以后，来带了比我们早得多的时代，那就是你们这些神灵。”萧晨道。 “你是说，我和你一样是那个世界的人？”何小溪难以置信地看着萧晨。 “是的。你所看到的这些场景，都是我从另一个世界看到，再在冥想世界中构成，然后投放出来的。现在的这个场景来自于一份穿越发生前的监控录像。你能告诉我，那几个人分别是哪几位神吗？”萧晨指着画面问道。 何小溪指着一个外国留学生模样的人道：“这就是自然之神。真的和他在这里的样子几乎一样。” 萧晨道：“和我猜测的一样，这个叫阿戈尔多·奥坎波的留学生就是自然之神。” “这个就是战神，和自然之神最势均力敌的神灵。”何小溪指着一个大学生说道。 “苗骏是战神，我已经知道了。”萧晨道。 “这个是智慧之神，这个是死神。”何小溪指出了另外两人。 “唔，医学院大五的丁林涛是死神，程序员张铭是智慧之神。这就齐了。”萧晨又指着两个便利店的店员问道，“这两个人呢？你对他们有印象吗？” 何小溪盯着他们两个看了一会儿，有点不确定地说道：“早在神话时代开启的时候，人类当中涌现出不少先知。这些人往往十分聪慧，比同时代的人类优秀很多。他们大多数都参与了魔法的发明和改进，影响了我们这些神灵使用魔力的形式。这两个人，看上去很像我印象中的两位先知。原本我不记得这些事了，但是今天随着你说起这些，好像让我又一点点记起了这些人物。” “他们是同一个时代的人吗？”萧晨问道。 “不，他们两个之间大概间隔了几百年，那个男人好像是和剑之塔的开端很有渊源，他创造了一种控制长剑飞行的秘术，能够从远距离上操纵长剑战斗，这就是剑之塔的秘剑术的来源。剑之塔的第一任塔主应该就是他的第几代传人。”何小溪说道。 “居然是这样。”萧晨托着下巴，“这不奇怪，从我们收集到的资料上说，这个人是个仙侠迷，管理便利店的时候，没事也在一直在看仙侠。他一定是从仙侠故事中的飞剑得到了灵感，才搞出这种秘剑术。” “也许吧。我没有和这个人接触过，仅仅是听说过他事迹。”何小溪道，“至于这个女人，和你们的关系就大了，她是梦之塔的创建者，也是冥想空间的发明者，还是第一任的梦之塔塔主。 据说她来自很远的地方，非常想念她的家乡，所以就希望在梦境中回到家乡，她钻研了很久用魔法形成幻象世界的技巧，还得到了智慧之神的帮助，这才寻找到了形成冥想空间的方法。 我想她所做的事情，应该和你现在做的很类似吧。” 萧晨和刘异生都挺惊讶，他们之前对于神灵和这些人的关系都有一个预判，基本和何小溪所说的很吻合。但他们也没有想到，之前一直没有判断出来身份的两个人，居然是七塔的奠基者。 第十四章 神灵情感 何小溪来到下一副巨型影像之前，那是一个住宅小区，位于图像的正中有一栋高层楼房。 “我……知道这里！这就是我在那个世界居住的地方吧？”何小溪的手捂在胸口上，声音有一些颤抖。 刘异生走过去握住了她的另一只手。 “这里……我真的很熟悉，我应该在这里待过很久……” “这是你在那个世界的家所在的地方，你还记得家里有谁吗？”萧晨问道。 何小溪迟疑地摇摇头。萧晨伸手在空中一点，画中的场景就动了起来，好像有人扛着一个摄像机在往楼里行进一样。 画面不断向前移动，进入大楼，坐上电梯，后来到一户人家的门前，那房门上写着1203。 何小溪靠在刘异生身上，身体微微颤抖，眼睛死死盯着前面的光幕。 萧晨回头看了何小溪一眼，她的眼神和他对上，然后微微颔首。萧晨伸出一只手，空中一抹。周围四幅巨型的影像突然消失了，组成这些影像的光点，让他的手中汇拢过来，然后再度散开，在他身边形成了一个立体的场景，这是一间三室两厅的公寓。而萧晨他们三人现在就身处其中。 何小溪离开了刘异生身边，开始在房间里走动了起来，她走到客厅的一面墙壁前，看到了那些自己和家人在一起的照片。 照片里的她在海边的沙滩上，搂着一对中年夫妇，笑得很幸福，这样的笑容，在她成为神灵以后，好像再也没有在脸上出现过。 “这是……我的爸爸，妈妈。原来我也是有爸爸妈妈的人。”何小溪轻轻触摸着合影上她父母的脸庞，“我一直就很羡慕人类的小孩子，他们虽然很弱小，但是却有他们的父母可以依赖，而我们这些所谓的神灵，却非常的孤独，那些和我在一起的，只是我的同类，并不是我的家人。” 她又看到了自己在学校里的奖状，“何筱曦……原来这才是我真正的名字。校优秀学生，校运动会长跑亚军，科技小创作比赛二等奖，围棋比赛三等奖……我好像有点想起来那时候的事情了。我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女生。对……可不知怎么回事就变成了另一个世界的神灵。” 何筱曦转过身问萧晨道：“你告诉他们我的事情了吗？他们有什么话对我说吗？” “我记录下了当时的景象，你自己来看吧。”萧晨说完这话，客厅的沙发上出现了四个人。分别是萧晨、罗玲，还有何筱曦的父母。萧晨把他当日他上门拜访的场景，完全在这间房间里复原了出来。 何筱曦目不转睛地听着四个人的对话，攥紧了自己的拳头，眼泪已经开始在眼眶中打转。 等她听到自己母亲说道：“……不要为我们担心，我们都很好。你，你一定要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不禁失声痛哭起来。 画面定格在了对话结束的瞬间，何筱曦母亲殷切的面容，正好对着何筱曦站立的方向，她和母亲对视着，慢慢止住了哭声。 刘异生搂着她，轻轻地拍她的肩膀，这时候任何安慰的话都是多余的。 何筱曦抽泣了一会儿，问萧晨道：“能不能把刚刚那些事再重演一遍。我太久太久没有看到他们了，就这样看一遍怎么都看不够。” 萧晨点点头，房间里的一切又回到最初的模样，那些对话再次开始了。 ———————————————— 何筱曦所不知道的是，就在这个大厅边上的一个房间，这个房间被巨大的魔法结界笼罩着，屏蔽了何筱曦的感知。毛恺和罗玲正在这个房间里观察大厅中的动静。在他们身边还有六七个法师，有的拿着影像晶石，有的拿着不知名的仪器，匆匆忙忙地做着各种记录。 何筱曦进入房间以后的每个动作都被影像晶石记录了下来。另外她的精神力波动情况，还有神力起伏的情况也都被一一记录。 罗玲控制着她的圣器，记忆之珠，使用它记录下何筱曦走进房间后的整个过程。她的目的不在于记载影像，而是要把何筱曦的精神波动也记录下来。记忆之珠作为梦之塔的圣器，强大之处在于能够一定程度上探查和记录被观察者的精神波动，这也正是为什么它营造的幻境如此真实的原因之一。里面很多“NPC”的表现，其实都来自于他们的真情实感。通过这种记录，罗玲就可以分析出在这场认识自我的过程中，眼前看到的这一切，对何筱曦造成的精神冲击有多大。 而毛恺则操控着身前的一个魔法道具，那是一件名叫“弱点透镜”的圣器，是三年前击败紫鹰帝国皇帝后，从他随身的空间戒指中缴获而来的。这件圣器能够观察到对方身上能量分布的薄弱环节，从而找到对方的弱点。这样的功能说不上强大，但是它能被称作圣器的原因，就是能够无视对方的等阶。毛恺他们本来不确定它对神灵是否依旧奏效，但是从现在的状况来看，何筱曦身上的能量变化在其中被显现得一清二楚。 将两人观察到的这些，再和其他法师记录的信息结合到一起，就能够搞明白一个问题：神灵到底和人类再情感上有多大的区别。发现自己的过去，对神灵造成的冲击又有多大。 罗玲看着何筱曦开始观看第三遍萧晨录制的影像，有些感慨道：“至少从目前来看，何筱曦的表现和一个正常的人类女儿没有明显的差别，至少从我的角度来看，她表现出的情绪都很正常和真实。就在她父母出现的那一刻，她的精神至少产生了两秒钟停滞，在这个短短的时间中，她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毛恺赞同道：“看到这些事，对她的冲击还是相当大的。在她呆住的两秒钟里，她浑身上下的魔法防御力至少下降了五成。反应能力和闪避能力肯定也同时下降了。” 罗玲道：“既然这样，那就说明神灵的情感是有破绽的，关键就看我们怎么把他们找出来，这恐怕是我们击败他们最重要的机会之一。” 第十五章 七塔踪迹 第十五章 七塔踪迹 (第1/1页) 何筱曦在观看完萧晨展示的场景之后，花了不少时间来平复心情，她一直处在找到父母的喜悦，以及无法再见到他们的忧愁之中。直到晚饭以后，她才有机会找到萧晨请他找来中国之塔最核心的成员，好好谈一谈关于七圣塔的问题。 新装修的会议室里灯火通明，墙上安装的不再是普通电灯或者照明晶石。而是使用了用晶石为能源，直接用魔力激发矿粉发光的晶石荧光灯。会议室中的椅子一个个悬浮在空中，下面安置着飞行法阵，只要坐在上面的使用者用精神力刺激法阵的相应位置，就能够操控它向特定方向漂浮。当然，对于精神力不足的人来说，上面也有相应的按钮可以操控。 在房间的最前方有一个魔力投影装置，由一个小型的投影台和一组描绘投影晶石投射灯组成，能把小型的物体放大到空中，形成立体的影像。 这个会议室看上去其实没有多少奇幻的感觉，反而相当科幻。这些穿越者即便采用了魔法的方式，但是依旧无法接受奇幻世界的审美。 何筱曦换了一身更加正式点的小礼服，站在投影装置的边上，那些椅子成扇形漂浮在她面前，刘异生则站在她的身边。 在座的有萧晨、罗玲、王济远、毛恺、唐风、梅田田等穿越者，莫雷、洛伦佐、戈登、阿克莱、韦伯等来自两个国度的人类强者、加布里尔、梅塔特隆等战天使，萧暮、米尔达、格莱德等书灵，以及伊芙琳、狄宁、玛雅等精灵，法雷尔和辛克莱等矮人，参会人员的种族和身份之复杂，在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都不曾有过。 除去此时不在河湾新城的强者，几乎所有高手和军事情报魔法方面的负责人，都已经出现在了这座房间里。 这些人中的大部分还是第一次看到何筱曦，其中有一些还是在不久之前才通过审查，有资格了解到这个层面的情报。他们都不曾想到，除了自然之神以外，还有一个现世的神活在这个世界上。 他们看待何筱曦的眼神中既有兴奋，也有好奇，不过更多的是忐忑和不安。 何筱曦站在讲台上，向在座的人点头致意，下方那些人中，穿越者们神色如常，不过人类和精灵的高手们却颇有些不知应当如何回应。 她说道：“各位都知道我们最终的目的是战胜自然之神，这样我们就能解除他的压迫，保留大家自由使用魔力的权力，维持这个魔法文明。不过说实话，我们现在面对自然之神的胜机还十分有限。你们都应该已经知道，我作为和他敌对的神灵，已经在几十个世界和他战斗过，但是无一胜利。而这个世界……也许是最后也是最好的机会。这一次，我已经没有能力继续逃跑了，而你们从一开始只有战斗到底这一条路。不要心存侥幸，即便你们向自然之神投降，也不会得到好的结局。” 何筱曦将手中的几个小小薄片放在了投影台上，一幅幅画面被投放到了空中。 残破的城市被树林和藤蔓覆盖，昔日的强者，变成了自然神殿的苦役，人类的文明在一夜间退化，很多城市和国度甚至无法维持下去，倒退回了部落的状态，她用一幅幅画面告诉了在座这些人失败的结局是什么。 “你们看到的这些，并不是什么假想的情景，而是我在其他世界真实看到的景象。虽然我不知道后面的很多年，失去魔力的人类会不会发展出和地球类似的文明，但是永远有一个至高无上的神灵站在你们这些失去力量的人头上，捏着随时可以绞死你们的绳索，却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在座的这些人看着她展示的场景，表情各异，不过纷纷陷入了沉思。 何筱曦道：“我知道你们在做各种各样的准备，但是还不够，我们要得到所有可能对我们有帮助的东西，其中最有用的一项，就是七塔的遗产，而在七塔的遗产中，最有用也最强大的，应该就是七塔本身。” 何筱曦的这段话，让下面的人忍不住轻声议论起来。对于七塔，他们都有所认识，但是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七塔已经毁灭和消亡了。 加布里尔问道：“时间之神，您的意思是，七塔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是的。在之前的三年时间里，我花了很大的心血，查阅了很多资料，探索了很多遗迹，甚至潜入过几座自然神殿，才从众多线索中推断出了这一点。”何筱曦说道，“另外，不用称呼我为神，你们可以直呼我的名字。” “不知道您有什么发现呢？”加布里尔问道。 何筱曦将一块薄片放在了投影台上，一张大陆的地图就出现在了空中，有十多个红点被标记在了地图上面。她说道：“七塔之中，剑之塔的下落是最明确的，我找到了剑之塔的传承者，他们把剑之塔安置在大陆极北的山地中，等到合适的时候，自然会有人把这位传人引到你们面前。” “剑之塔居然出现了？”这回连萧晨都有点吃惊，“我们的情报部门花费了很多力气也没有找到剑之塔的蛛丝马迹。” “我在其他的历史中，就算自然之神苏醒，也没有见过剑之塔的传人出现。这次能够找到他们，多亏了和你们一起穿越的一位同伴，周荷。” “周荷？你知道她的下落？”萧晨从漂浮的椅子上跳了下来，“我们一直没有放弃打听她的下落，可是到现在也毫无消息。你是怎么知道她的下落的呢？” 何筱曦道：“我以前说过，是我的安排才改变了你们在地下宫殿中的命运，所以她自然也在我的监控之中，从来没有真正消失过。只不过她有她的使命，如果没有她得到那个狂战士的传承，剑之塔的传人就不会被引出来。所以，之前没有告诉你们她的下落。” “希望她没有受苦。”罗玲道。 何筱曦道：“我想她很快就会是圣者了。成为强者自然会要付出代价。但是，我相信给她再选一次的机会，她恐怕还是会愿意走这条路的。” 阅读网址：m. 第十六章 一半传承 萧晨道：“我相信你。既然这样，对于剑之塔，我们只要等待就可以了。那其他六座塔呢？” 何筱曦道：“梦之塔的所在，你自己心里也应该有些数目，它一半的传承在戈麦斯圣者创立的炼神之塔，另一半传承在格雷戈里奥圣者创立的锻魂之塔。既然在炼神之塔没有找到梦之塔下落，自然就应该去锻魂之塔寻找。” “锻魂之塔吗……”萧晨摸了摸手上戴着的旅者之心，“我们的情报部一直没有放弃寻找锻魂之塔的消息，自从战事平定，我们腾出手来能够收集其他方面的情报以后，他们就一直在打听冰雪之海中关于锻魂之塔的下落。但冰雪之海是一片非常危险和海域，一般的商船也不会从那里经过，所以我们获得信息的渠道很有限。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 何筱曦摇头道：“如果冰雪之海当中的锻魂之塔是这么容易找到的话，锻魂之塔早就被自然神殿攻克了。冰雪之海中有迷雾，有冰山，还有海怪出没，如果没有指引，是很难找到一个地方的。不过，从一些文献资料上看到，格雷戈里奥是通过一枚秘法传承之戒来引导别人进入断魂之塔的，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的那枚戒指应该就是它吧？” “也就是说，要有人拿着这枚戒指出海，才能找到锻魂之塔？”萧晨道：“这枚戒指已经由两枚秘法传承之戒合并，变成圣器旅者之心了。” “戒指的合成没有关系，圣者的印记是不会这样被磨灭掉的，但是……如果要出海寻找，最好由你自己去做。”何筱曦道，“因为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得到格雷戈里奥认可的，既然你之前已经得到了戈麦斯的传承，获得了这枚戒指。由你去把握才是最大的。” “我们并没有通向冰雪之海的港口，要出海去，恐怕还得从南方城邦走。”萧晨道。 “你现在作为主席难道不应该坐镇首都吗？探索锻魂应该由我去。”罗玲这时候说道，“我同样经历过记忆之珠的那个传承考验，表现还比你强了不少。” 萧晨道：“现在一切都进入了正轨，我坐在这里能够产生的作用很有限，倒不如把这些力量投入到寻找七塔上去。我本质上像个探险者多过像一个领袖。” 何筱曦道：“我同意萧晨的看法，他似乎在发掘遗迹，还有招惹是非上，都有一种奇特的好运气，你们能够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可有不少是他东奔西走的结果。” 萧晨笑着对罗玲眨了眨眼，却得到了对方的一个白眼。 何筱曦继续指着地图上另一个红点说道：“另一个去向明确的魔法塔，应该就是锻之塔，当年锻之塔中吸纳了不少矮人锻造大师和附魔大师，而最终参与弑神之战的大多都是人类的强者，我便猜测锻之塔当时被那些矮人圣者们隐藏了起来，这也是为什么矮人们擅长锻造的原因之一吧，也许现在锻之塔就藏在矮人王国的领地内。” 现在已经是大炼金术师的莫雷问道：“何筱曦阁下，据我所知，矮人们擅长的领域一直和锻之塔有类似之处，但是在七塔之前就是如此，您有什么额外的证据吗？” “我特意做过关于矮人锻造技艺发展历史的研究，发现他们的锻造技术，千万年来一直是缓慢的成长。但是到了弑神之战之后一百年左右，突然有了一个井喷式的发展。各种新工艺新技术层出不穷，但手段和方法上，却跟以前锻之塔的传承颇有类似。所以我就猜测是不是弑神之战百多年后，矮人们开启了锻之塔的遗产，才让矮人们的技术突飞猛进的呢？” “法雷尔大叔，你怎么看？”萧晨问道。 “我知道，何筱曦阁下说的那件事在矮人们的历史上被称作锻造师的黄金时代，我这一脉的传承，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根据先辈们的传说，那时候贵族们开启了一个遗迹，找到了不少上古时代的锻造技术，通过学习和改进这些技术，我们的锻造水准上升了一个台阶。我也无法确定，那个所谓的遗迹是不是就是锻之塔。” 格莱德道：“如果能让我看一看矮人们在这些方面使用的技巧，我应该就能判断出锻之塔的痕迹。虽然我本身并不精通锻造，是作为锻之塔圣典的书灵，那些东西我还是见识过不少的。而且如果他们还保存着锻之塔其他圣典的话，我和它们之间应该也会有相互感应。” 法雷尔摇头道：“这是不可能的，贵族们把那些技术都封锁了起来，矮人平民都很难看到那些东西，何况你们这些人类呢？只有他们认可的精英子弟，才能够在最高级的锻造学校里学到那些东西。” “那就是我们寻求和矮人王国合作的时间到了。”萧晨自信地说道，“现在问题严峻，时间紧迫，希望他们能够配合我们，如果他们真的不配合，那我们就不得不采取额外的行动，来获得他们的配合了。” “你是说，给他们一个狠狠的教训吗？”法雷尔用力拍了一下手掌道，“可真是太好了，我觉得如果不是那些贵族们把持这着最好的技艺，矮人们的锻造技术会比现在更加强大。我……可以一起去吗？” 萧晨道：“当然，五年前我就答应过你，当你在这里做出成绩的时候，可以让你回到矮人王国，向他们证明你是对的。看看我们现在的城市，每个月有多少新产品的点子产生，又有多少东西被投入到实际应用中？这当中都有你的功劳。不光是你，也许辛克莱也有兴趣去看看，可以和有些人算一算旧账，他们当年把你的父辈们偷偷卖给黑龙帝国，可到现在还没有为这些事付出代价。” “萧主席，您说得没错，这是我父亲的一直以来的心愿。”辛克莱点头道。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十七章 幽灵之船 何筱曦又指着南方群岛画了个圈说道：“我查到的关于灵之塔的最后消息是在海族的地盘上，根据自然神殿的记载，他们有一支军队跟随着灵之塔最后一位圣者阿德里亚娜前往珍珠群岛，但是包括两位圣者在内的这支追击队伍，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当然阿德里亚娜圣者在此之后也没有了消息，没人知道这场战斗的结果。很多人猜测，那是一场同归于尽的海上决战。 但是我又注意到在此后不久的日子里，珍珠群岛就开始有了幽灵船的传说，偶尔会有船只在航线上消失，然后在多年以后又被人看到在那片海域航行，据说那些失踪很久的船被人看到时，并没有船员，却会自己操控风帆，在海中航行，这种幽灵船对一般的商船往往视而不见，但是却会主动进攻海盗船，他们靠近海盗船的时候，从上面会出现很多鬼魂，缠绕着那些海盗，让他们在幻觉中惊恐地跳海，当海盗船上所有的船员都死光的时候，这艘海盗船就会加入幽灵舰队，成为狩猎其他海盗的幽灵船之一。这是不是很像灵之塔做事的风格呢？” 戈登大师有些疑惑道：“幽灵船的故事我倒也听过，可据我所知，珍珠群岛那里的海盗依旧层出不穷，幽灵船的故事却都像是无根无据的谣传。” 萧晨道：“如果你是灵之塔的残余，你会行动得很高调吗？还是应该偷偷行动，慢慢积聚实力，让别人把你当作一个无稽之谈呢？海盗本身就是一些神出鬼没，避人耳目的家伙，海上行船也很危险，一旦遇到风暴，就是船毁人亡，所以时不时让几艘海盗船消失，往往不会引起什么人的注意，但是如果搞得太大张旗鼓，不就把自己暴露在自然神殿的眼中了吗？” 戈登点头称是。 罗玲道：“说到这里，我倒想起了一件在王国图书馆看到的轶事。 据说三百多年前，曾经有一位大海盗头领，想要进攻南方城邦的一个城市，他下令让下属的四支舰队一起会合到某个海域集结，然后再一起在登陆攻打城市。但是有一支舰队超过了集结日期整整一天还没有到，海盗头领以为他们遇到了坏天气，只能继续等待他们。 然而就在那天晚上，那支舰队突然出现了，只是七八艘船上没有一个船员，却有很多发光的形体在船上晃动，这些东西也能够操纵帆船，他们好像没有重量，所以船的速度非常快，一旦靠近海盗们的船，就开始用魔法发动攻击。 那个大海盗的舰队，陷入了苦战，因为一旦他手下的战士倒下，就会有幽灵一样的人形，从他们的尸体里站起来，加入到对面的鬼怪中，就这样他的人和船越打越少，对方的人和船越打越多。到最后大海盗两艘船的掩护下，慌不择路的逃了出来，最后却撞上了南方城邦的联合舰队。 自然，他们被南方城邦的联合舰队轻易地剿灭了，在被那个城市的城主吊死之前，大海盗说出了这个故事，但是并没有什么人相信他，大家都认为是他们内部发生火并，他不过是被自己人打败了而已。但是有一位书记官却记录下了他的故事。你们觉得呢？” “真的很像《聚灵名册》作战的样子。”格莱德道，“我只是依靠圣典来达到这种效果。但据我所知，灵之塔的圣者有不止一种魔法来获得类似的效果。而且阿德里亚娜被誉为长在生死界限上的曼珠沙华，如果是她的话，应该可以轻松地做到这一点。” “你们居然也有曼珠沙华的说法？”罗玲奇道。 格莱德道：“这是写在灵之塔典籍里的一个花名，又被称作彼岸花，因为灵之塔本来就是沟通生与死的魔法塔，所以，他们喜欢用这种调调的名字起绰号呀。” 罗玲和萧晨换了一个眼神，看来灵之塔和穿越者也脱不了关系。 萧晨道：“那看来要找到灵之塔，就必须往珍珠群岛跑一趟了。这一路找到珍珠群岛，再到矮人王国，最后到达冰雪之海，倒是顺路。” 何筱曦继续道：“还有一处地方也可以一路过去，那便是源之塔所在的西大陆。” “西大陆？”在坐有好几人都忍不住喊出了声。 西大陆自然是相对于大家所在的这块大陆而言的另一块大陆，在珍珠群岛更往西的地方，穿越整个狂暴之海，有一片比东大陆小得多的大陆，那便是西大陆。这片大陆对于东大陆的大部分人来说，是根本不知道的东西。对于知道西大陆存在的少数人，它也只是一个概念而已。因为在珍珠群岛更往西的区域，海况和天气都极其恶劣，像是神灵在那里故意安置了一道壁障一样。 现有的船只几乎无法穿越那片海域，历史上仅有几位探险者穿越过那片海域，无不遭受了非常沉重的损失，但是他们带回来的游记和观察笔记，都让人对那里失去了兴趣。荒凉的原野，广袤的森林，还有衣衫褴褛的人们。 那些探险家的壮举，可能在短时间内会引起一股新大陆的热潮，但是这种热潮是无根之木，很快就会消退下去，一两年后没有后续的进展，就没有人再记得这些事情。如果两个大陆之间有顺畅的交通，也许会发生像地球上殖民美洲那样的事情。然而九死一生的旅程，加上那片大陆上并没有什么值得追求的东西，让国王，贵族和祭司们对它毫无兴趣。 那里更落后，更荒蛮，也更容易征服，也有各种各样的资源，但就算开发和占领以后，也没有交易的价值。所以东西大陆之间几乎是老死不相往来的。东大陆的人们不知道西大陆的人怎么看待他们，但是在他们眼中，西大陆的人就是彻彻底底的蛮族，文明的水平可能连北部的兽人都不如。 第十八章 荒蛮之地 所以当何筱曦说起西大陆的时候，大部分人脑中都是一片空白。 就是自诩博闻强记的穿越者们，也颇有两眼一抹黑的感觉。 萧晨和罗玲都只在典籍中看到过一些语焉不详的记载，但是在平时的生活里，接触不到任何来自那里的事务和信息。 何筱曦道：“那片大陆是神灵都放弃的地方，所以源之塔的法师们会选择逃到哪里也是可以理解的选择。至少自然神殿是不愿意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去那片荒蛮之地追踪他们的。” “神灵也放弃？也就是说，你们也没关注过那个地方吗？”萧晨问道。 “神灵在这片大陆已经有了足够的信徒为自己兴建神殿，提供服务，为什么还要跑去一个荒蛮的世界重头开始呢？ 在我有限的记忆中，那边的文明一直远不如这边，既然有干干净净的信徒可以服侍你，为什么还要去教化那些浑身发臭的野蛮人呢？”何筱曦道，“而且，就算在那个地方发展出了什么组织，也很难和这边互通有无。狂暴之海，并不是只是风暴和海浪。中间还有魔力的扰动，这种扰动一直贯穿到天际，所以即便是圣者，要渡过那片海域也是十分吃力。更不要说普通人了。而且这种扰动还会阻隔传送，大大增加传送失败率，即便有人在对面建立传送阵也得不偿失。” “那源之塔又是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会选择那片大陆作为避难地？”萧晨问道。 何筱曦手中出现了一本古旧的小册子，她发开册子说道：“你们知道，源之塔的《魔力真源》是很后面才出来的一本圣典，中间记载着应对神灵剥夺魔文效果的方法。其实这只是一本普通的书，它和本身没有任何其他圣典所拥有的力量，但它的内容却比任何其他圣典都重要。 但是，在七塔时代，这本圣典的价值却没有被及时发掘出来，反而还在源之塔内部引起了争议。我新近花了很大的力气，终于发掘出一本源之塔内部遗留下来的日记手稿，它应该出自于某个源之塔的圣者或者大魔法师，上面是这样说的： ……今天，塔主大人和阿西罗斯副塔主发生了严重的争执，阿西罗斯阁下认为现在时机未到，还不应该发动总攻，应该等所有人掌握了《魔力真源》中提到的施法方式，才能够去和自然之神作战。但是哈克米诺塔主却认为阿西罗斯的想法纯属多虑。七塔在和自然神殿还有神城的战斗中打得很好，根本没有必要拖延时间。自然神殿和神城都没有办法突破我们的防线，应该趁此机会解决自然之神，对方依附在神灵身上的那些势力也就土崩瓦解了。 ……剑之塔派来了使者，我们计划要出发直接攻打自然之神的神国。但是阿西罗斯拒绝参与总攻行动，和他作出一样选择的还有源之塔的另三位圣者，哈克米诺大人十分震怒，但是，阿西罗斯阁下在源之塔也是根基深厚，这两天，他们在公开的场合吵了几次，但是却都没有什么结果。 ……总攻就要开始了，哈克米诺大人战斗开始前，似乎又有些动摇，他们最后由商议了两次，最终塔主大人决定把源之塔交到了阿西罗斯手中，不管这一战的结果如何，源之塔和《魔力真源》的传承都会得到保护。不过塔主心态的变化，似乎预示了什么事，还真是让人有些担心啊。 ……明天，我们就要出发了，阿西罗斯几人收起了源之塔之后，乘坐一艘船向着珍珠群岛而去，据说他们准备一路往西……” 何筱曦道：“源之塔当年的位置就在新月半岛，也就是你们所知的南方城邦，从这里再往西就是珍珠群岛了，而珍珠群岛的西面就是狂暴之海。所以，我推断他们是去了西大陆，再说他们有四位圣者，如果要护住一艘船的话，应该还是可以做到的。” “我有一点不太明白。”毛恺操控着座位往这边飞了一点，问道，“我本以为七圣塔也是像灵眼之塔一样是藏在某个小世界中的。而我们要寻找的是一个入口。但是从这个人的文字记录上看。似乎七圣塔是可以变成随身携带的东西的？” 何筱曦道：“没错。这七座魔法塔，在他们准备和自然之神作战之前，都被锻之塔和星之塔的圣者们联手改造过。他们运用了很多价值连城的空间材料，将七座塔打造成了七件圣器，不，应该说是超圣器。让它们可以变成一个随身物件被人带走。 而且当这七座塔本身变成物品的时候，都带有非常强大的威能，我不知道他们的具体能力是什么，但是根据记载是和神灵的力量相关的，这就是我为什么会说，七塔遗产最有价值的东西就是他们本身。” “七圣塔可以用来对付神灵，当时他们怎么没有使用它们呢？”萧晨疑惑道。 “也许七塔的魔法师们觉得自己有更好的准备，也许他们还没有到最后的时刻，还不够决绝吧。但是到真的需要它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何筱曦叹息道，“不过那个时候我并没有在战场上，并不知道战斗到最后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好吧，回到源之塔这个问题，问，凑不出四位圣者来为船保驾护航，那我们应该如何穿过狂暴之海呢？”萧晨问道。 何筱曦自信地一笑：“我的神器‘时间之梭’，可以用来穿越时空，自然也可以抵抗各种能量波动。我准备将它改造一下，你们再把它放在船上，应该就可以比较安全地穿过狂暴之海。” 刘异生听到这里一愣，他上前两步拉住了何筱曦的手臂，轻声道：“时间之梭可是你和我最大的保障啊。” 何筱曦拍拍他的手说道：“你想说的我都知道，但是这一次我觉得没有什么好逃避的了。恢复过去的记忆，让我想起了一个成语：破釜沉舟。也许在过去，我们不能够成功，就是因为我们总有退路吧。” 第十九章 破釜沉舟 “你记得有多少次。我们两个局面还没有到最恶劣的时候，抽身而出，离开那个世界吗？”何筱曦声音一点点响了起来，她摇着头说道，“倒不是说留下就有转机，而是我们每一次都没有真正用全力以赴的态度去和自然之神战斗，我们总会想还有下一次，这次有些地方没做好，局面不够乐观，不如就重新开始吧。 就像一个不断开局玩游戏的人，一次一次寻找一个完美的开局。可我们穿越的每一个世界都是货真价实的世界啊。当我们离开的时候，那些被我们抛下的人，就真正陷入了绝望。他们原本对我们的信赖，对我们的期望，就都这样被我们辜负了。” “筱曦……”刘异生没想到她会在这个场合说这样的话，但是他能感受到她的情感是真挚的。 “我之前说了，这将是最后一次，如果失败，我们就接受以前那些同伴们一样的命运吧，所以我们不再需要时间之梭了。”何筱曦顿了顿，然后对着刘异生道，“再下面是星之塔，寻找星之塔的事情，恐怕要落在你头上。” 刘异生托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道：“在很多个世界，我们寻找星之塔的遗产时，其实已经发现了找到星之塔的方式，星之塔所在的位置，被隐藏在九个星之遗迹中。它们被称为星之九宫。不过在历次的穿越中，我们只找到六宫，还差三宫没有寻到线索。 不过三年前，我们击败帝国人的时候，从皇帝的收藏中找到了一张地图，经过我们的判断这是第七宫。 第七宫中，记录了一些后面两宫的线索。我们花了两年时间寻找位置，半年前，依靠米尔达《寻秘索引》的能力，终于确定了第八宫的位置。不过第九宫一直到现在还没有明确的位置，只知道大致应该在帝国的东北部。” 何筱曦拿出几张纸交到刘异生手中，刘异生草草翻了一下，眼睛一亮，“你哪来的这些东西？以前我们从来没有找到过。” 何筱曦道：“关于第九宫，我从自然神殿得到了一些线索，可以和你印证一下。” 刘异生露出欣喜之色，他说道：“只要有米尔达帮我，我想应该能在几个月里找到第九宫的确切位置。” 何筱曦最后把目光落在了洛伦佐身上道：“这样的话，就剩下符之塔了。” 洛伦佐一开始并没有动作，他望着天花板，不知在思考什么。然而何筱曦并没有放过他，依旧注视着他不语。 洛伦佐被她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终于站起身来说道：“好吧。我一直在追寻符之塔的下落，这件事我一直没有跟别人提起过，只有去世的时光圣者萨索大人，知道这件事。” 洛伦佐走到台前，从戒指里拿出了两本册子，一黑一白，一大一小，上面分别写着《万阵录》和《百字图》，他说道：“这两本都是符之塔的圣典，《万阵录》记载着很多种魔法阵，《百字图》则记录着所有的真言术。但最关键的是，这两本圣典上面都隐藏着一句咒文，加上最后一本圣典《千咒文》上的咒文，就能拼出召唤符之塔的口令。没错，根据我得到的情报，符之塔就隐藏在这么一句话里。” “而你一直隐瞒了这个消息？”萧晨问道。 洛伦佐耸耸肩道：“是啊。萨索圣者就是和我一起寻找《千咒文》的时候，被所谓的‘自己人’，所谓的‘盟友’贝内加斯偷袭致死的。符之塔这种关系到上古遗产和神灵战争的东西，我怎么会轻易让人知道。你们的队伍里又不是没有出过叛徒，我可不想冒这样的风险。不过，我也早已报告了情报部门，让他们注意收集有关《千咒文》的线索。只是没有告诉他们这本圣典最后会关系到什么罢了。 不过，既然时间之神已经知道了这里的底细，要我把这个事情揭露了出来，我也就没什么好隐藏的了。但是我确实不知道最后一本圣典的下落。萨索圣者遇袭的那个遗迹，我后来又去仔细探索过，并没有发现任何与《千咒文》相关的东西，所以这条线索到现在为止还是断的。” 何筱曦道：“我已经查到了《千咒文》的下落，它就在王国的一座自然神殿中，不过，那是属于金枝祭司法赫斯的一座神殿。” 洛伦佐一愣，“怪不得，原来是在圣者看守的神殿里，难怪查来查去没有音讯，不过这样，要拿到它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像这样的宝物肯定有层层防护，轻易是带不走的。” 何筱曦道：“也许你不必带走它。你需要的不就是上面的那一句咒文吗？只要有机会潜入神殿，把那句咒语摘抄下来，你就能够得到完整的口令了吧？” 洛伦佐点头道：“不管怎么说，只要东西在，就有办法可想。法赫斯也不是一直呆在神殿不走，我们寻找到合适的机会，就应该能办成这件事。” 何筱曦对萧晨道：“好了，这就是我收集到的，关于七塔的重要情报。接下来就看萧主席如何分配行动。” 萧晨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按照我的想法，应该由我带一路人马，前往南方城邦，然后从那里出海寻找灵之塔，梦之塔，锻之塔和源之塔的下落。这支队伍应该要足够强大，能够应对各种考验和战斗，规模也不会太小，最好的办法是扮成一支海商的船队。 寻找灵之塔第九宫的任务就交给刘异生吧，再让米尔达配合他。 至于洛伦佐这边，我会让情报部的人帮他寻找机会，选择一个合适的时机潜入进去。 而剑之塔就按照你说的，等待周荷的回归，到时候我们再通过她，去拜访那些剑之塔的传人。” “很好。”何筱曦赞同道：“不过，我希望你能够在一年的时间里把这件事情完成，留给我们的时间真的已经不多了。” 萧晨道：“正好我们的高手都在这里，那就开始分配任务吧。” 第二十章 港口之城 双帆城是南方城邦排名中上的一座海港城市。虽然南方城邦因为地形的关系，以海边城市居多，但是双帆城在众多的港口中，以水深而著称，所以虽然它离珍珠群岛距离不算近，要比最近的城市多四五天的航程，却也是一个重要的出发港，还是不少大中型商队的母港。而这里另一个优势则是靠近半月森林，拥有充足的木材供应，长久以来积累起来的木材储备，让这里拥有众多的船坞和造船厂。 赫雷斯便是其中一个船厂的老板之一。只不过他是由海商转行来做船厂的。早年的时候，他跑船攒下了一些家业，人过中年不再想在海上搏命，但是却又割舍不下对船的感情，于是就带着一些人手，上岸做了一家造船厂。 在造船这一行，他属于入行不久的新人，虽然家里资财不少，建造的船坞也不错，但是由于位置偏僻，客源稀少，日子一直很难过。更不要说全城的船坞老板们明里暗里挤压他这个新人的生意，就让他的日子更加惨淡起来。 今年入秋以来，他也就完成了一条渔船的生意，除此之外，还没有接到过一单大生意，眼看着船坞空空荡荡，花钱聘来的工人却天天等着发工钱填饱肚子，他急在心里，却没有什么好办法。 附近一家造船厂的老板霍维托已经上门过几次，商量要低价盘下他的船坞，但赫雷斯都拒绝了。他总是期望着有什么机会，能够时来运转，让造船厂渡过这个难关。 不过，上一次霍维托离开的时候对他说道：“双帆城的造船厂已经够多了，多上一家厂，就会让我们少吃一口饭。你以为还会有什么机会吗？不会的，你现在就像在一条断了龙骨的船上，被浪拍碎是迟早的事情。” 赫雷斯知道，如果不是自己还有一帮敢拼敢打的兄弟，那些人早就扑上来将自己分食了。但是，现在他们就像是在陷阱边看着一只老虎在里面挣扎，就等着它耗尽力气，好上去宰杀了它。 赫雷斯还是不肯放弃，他依旧执地带着他的海员帽子，和几个老兄弟一起在双帆城的大集市上转悠，希望能够找到好的机会。 一天又一天，他等来的都是失望，直到有一天，一个他还算相熟的中间人，带着两个穿着斗篷的男女找上了他。 中间人遮遮掩掩地说道：“赫雷斯，你要知道，我给你带来这笔生意，可是冒着风险的，那些人早就发出了话，不让我们给你带客人。但是，我看你在这里转悠了十来天了……就算我心软吧。” 赫雷斯立马从口袋里掏出了两个银月放在了中间人手中，南方城邦的银月币，比王国的银枪和帝国的银羽更小些，但两枚银月也是一大笔钱了。中间人快速地把银月揣进兜里，然后拍拍赫雷斯的肩，快速地离开了。 “他并没有准备把生意介绍给你，如果不是我坚持要找一个地点清静，生意清淡，手艺还过得去的船厂，他就把我带到别家去了。”说话的是那个男人，听声音很年轻，他稍稍往后拉了一点头上的兜帽，露出一张非常英俊的脸，“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克里特，这是我的伙伴卡特琳娜。” 赫雷斯看向边上，那个女人一半脸藏在帽子里，不过看上去也十分年轻，她有绿色的头发，即便穿着斗篷身形也显得凹凸有致，非常矫健。 男人身上并没有带着武器，而那女人腰间却挂着一把短剑。赫雷斯是见过世面的人，这两人看上去气度不凡，背后代表的势力恐怕很不一般。 他露出笑容颔首致意道：“不管怎么说，他都把两位贵客带了过来，我就得承他的情。这也是做生意的规矩。” 克里特笑道：“赫雷斯先生看来的确是个守规矩的人。” “您为什么这么说？”赫雷斯问道。 “我听那中间人说，你现在这里的生意受到了很多排挤，这并不奇怪，我们之前也和其他的造船厂打过交道，他们是一些什么货色我很清楚，排挤你在正常不过了。但是今天看到你和你的几个部下，身手都很不简单，你们如果打上门去，恐怕大部分造船厂都会倒大霉，可你们居然都没有使用这种优势，反而是在做生意的条条框框里和他们竞争，这就有点让我佩服了。” 赫雷斯深深地看了克里特一眼，然后说道：“海里有海里的规矩，岸上有岸上的规矩，在哪儿就守哪儿的规矩，否则，不会有好下场。” 克里特点点头道：“很好，我们最喜欢和守规矩的人做生意。这样吧。我们去你的船坞看一看，然后来谈谈生意的具体内容。” “当然，我的船坞又新又大，什么船都能造，除了位置偏远一些，其他老厂也没什么必定胜过我的地方。”赫雷斯努力介绍着。 赫雷斯没有马车，原来想在城区租一辆车在载着两位客人过去。没想到客人却提出跟着他步行。于是他只得和几位老兄弟一起护着客人往船坞方向走。 没走几步，赫雷斯就发现，这两人的步履都非常轻快，那个年轻男子的身上似乎有淡淡的魔力萦绕，而那个女人明显是一个武技高手。赫雷斯自己就是一个中阶战士，但是这两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女给他的压力非常大。因此他对这两人身份更加猜疑起来。 赫雷斯的船坞，在城市的墙外，沿着海岸线还需要翻过一座小山，再走半个小时才能到。沿途有鳞次栉比的码头和船厂，海面上从远到近都是点点白帆，这时候已经时近傍晚，挂在低处的太阳在海面上映出了零零碎碎的光斑，克里特和卡特琳娜都被这幅美景吸引，暗叹港口城市的气象和内陆城市大为不同。 赫雷斯也放松了些，说道：“这就是大海，美丽和凶残合为一体的东西。不过，就算这样，它还是像个美人儿一样，总想让人去征服。” 第二十一章 租赁船坞 第二十一章 租赁船坞 (第1/1页) 赫雷斯的船坞规模不小，虽然是露天的没有顶棚，但是有三个位置，可以同时建造或者修理两大一小三艘船，这在双帆城已经规模不小了。不过现在船坞里空空荡荡，没有什么人，看上去很是萧条。 赫雷斯领着克里特和卡特琳娜大致转了一圈，然后有些忐忑地等着克里特的答复。然而后者显然并不着急，他走到船坞前的一块空地上，眺望着不远处应该是船坞工人住所的房子说道：“我还需要见见你手下的人，每一个人。” 赫雷斯对跟在他身后的一个汉子喊道：“乔卡诺！去把那些懒鬼都给我喊过来，让克里特先生好好看一看。” “老大，这个时间，有些人恐怕都去隔壁镇子里的酒馆喝酒了。真的要把那些醉醺醺的家伙喊回来吗？”名叫乔卡诺的壮汉说道。 赫雷斯大声道：“克里特先生还能不知道这些？但是他说要看到每一个人，就把每一个人给我弄回来。” “可是……” 赫雷斯用力推了他一把：“去去，都给我叫回来，不管现在他们在干什么，如果不能再半小时以内站在这里，就可以滚蛋了。你们几个也一起去喊人。” 克里特并不心急，趁着他们去找人，对赫雷斯道：“我们租下这个船坞后，将会对这里进行一些改造，另外，整个改造行动都会保密。在此期间你和你的人都不许走出我们划定的范围，而外面的人也不会让他们进来。” 赫雷斯脸色一变，意识到自己掺和到了非常不一般的事情中间。他迟疑了一会儿，说道：“克里特先生，我虽然想赚钱，但是不想让那些跟着我的老兄弟惹上麻烦，他们很多都有一家子老小要照顾，就是想要远离海上的危险才到这里来。这生意，我不想做了。” 克里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晚了，既然你已经见到了我们，听我说出了这些事。你就没有后退的余地了。” “假如我不愿意呢？”赫雷斯脸色有些发白，手已经按到了腰间的弯刀柄上。 克里特伸出一只手，上面托着一团幽蓝色的能量，那团能量不断的在流转着，给人一种很诡异的感觉：“你不会想知道那个结果的，在一个高阶法师面前，你们最好配合一些，我们会付给你远超你想象的报酬。” “你难道是他们请来对付我的佣兵？”赫雷斯问道。 “他们？你是说其他的船坞主吗？”克里特失笑道，“你想多了，你觉得就凭这些人能够请动我这样的人吗？” “好了，克里特，不要扯这些了。听着，我们不是什么坏人，也没有准备在事成之后杀你们灭口。应该说我们才是代表正义的那一方。只不过这次行动牵扯到的事情太多，必须要做到保密才行。” 卡特琳娜看了一眼他的手，道：“虽然你是一个不错的战士，但是离我还有差距，就更不是他的对手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赫雷斯问道。 “该知道的时候，你会知道的。”卡特琳娜道。 没过多久，乔卡诺等人带着一群醉醺醺的汉子跑了回来，赫雷斯知道所有人的命都捏在这两个年轻人手中了。 克里特清点了一下，发现他们一共有六十二个人，这些人大都肤色黝黑，皮肤粗糙，看上去就饱经海上的风吹雨打。 这时候克里特已经摘去了斗篷，露出了俊美无比的脸，他身边的卡特琳娜，这些年也长开了，同样十分美丽，两人出挑的容颜与众不同的气质，本身对在场的人就是一种威压，加上克里特手中再次腾起一个魔法光球，更是唬得所有人不敢轻举妄动。 克里特施展了一个侦测魔法，观察了在场所有的人，发现他们没有什么人身上有奇怪的魔法波动或者隐藏了实力。这六十多人中，大约有二十人是擅长战斗的战士，其中有五人拥有斗气，应该都是跟着赫雷斯转行而来的“海商”。其余那些人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工匠，应该是赫雷斯网罗来的造船工人。 克里特手中的把光球突然爆开，分成很多丝没入了这些人的头颅，这些人眼光突然都呆滞了起来，就好像进入了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 “你在干什么！”赫雷斯吼道。 “只是一个测试而已。别慌张，放松！”克里特一抬手，一团更大的魔法光晕击中了赫雷斯的头颅，赫雷斯发出一声低吼，踉跄了几步，也和其他人一样，神情变得呆滞起来。 克里特见所有的人都进入了状态，便开口问道：“你们中间有谁是来自大势力探子吗？王国，帝国，自然神殿，古神神殿，兽人，海族，精灵或者是其他的城邦？” 这个魔法叫做灵魂审问，是灵之塔特有的情报收集魔法，只要境界和精神力上存在压倒性的优势，施法者就能轻松的获得对方是否撒谎判断。克里特每报出一个势力名称，就会检查一下所有人的灵魂波动，一圈看下来，没有人承认自己是来自什么大势力的间谍。 于是他又问道：“那你们中间有没有人受到其他造船厂的收买，是他们的眼线？” 这时候有一个中年工匠开始发抖，他挣扎了一会儿，开口道：“我是，我被他们收买了，专门来监视这里的动静。如果有人想要来这里造船，我就要把消息报告出去，让我的主人用更低的价格抢到这单生意。” “原来，原来是你！”赫雷斯吼道。克里特稍稍松开了对赫雷斯的压制，让他把对方说的这番话都听在耳中。 克里特道：“赫雷斯先生，你的员工看来有点问题。” 赫雷斯气得咬牙切齿，冲上前去一脚踹倒了这个叛徒，恨声道：“我没想到，老托尼是跟了我十来年的人，居然就这样被人收买了！难怪有几单快要做成的生意，最后却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黄了。原来是你这个内鬼在搞事！” “这个人就交给你处理吧。现在这个造船厂和所有检查通过的人都被我们征用了。”克里特走到赫雷斯面前，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一个钱袋，放在他手中。 那钱袋沉甸甸的落在手中时，发出了清脆而细密的响声，赫雷斯打开一看，发现里面都是来自王国的金斧，四五十枚金斧在昏黄的光线下依旧发出了诱人的光芒。 “这只是定金而已，好好和我们配合，你会获得更多。”克里特说道。 阅读网址：m. 第二十二章 建筑工人 赫雷斯已经在对方的武力和金币下认命了，他亲手干掉了那个叛徒，然后给所有人发了一笔钱，让他们乖乖呆在营地里。不过当这些人体会过克里特的魔法以后，也都安安分分地待在了房间里，不敢有任何意见。一个强大的法师，对他们来说威慑力实在太大了。 第二天一早，赫雷斯是被外面的动静吵醒的，他带着人出门的时候，发现外面已经支起了不少帐篷，竟然有百来个人不知不觉地在晚上到达了这里。把他们的房屋围在了中间。这些人正在搬运各种材料到船坞边上，好像准备建造些什么东西。而在造船厂区域的外围，他们也已经就着山势，建起了哨塔和围墙，将整个造船厂包在了里面。 那个叫克里特的年轻人正站在一个小坡上指挥着这一切。 看到赫雷斯几人走过来，克里特道：“为了不打扰你们，我用魔法屏蔽了你们住房周围的声音。不过，现在到了起来干活的时候了。” 赫雷斯也许昨天对克里特还有些不服气，但是现在这些半夜里出现的神秘人物，却着实惊到了他。他根本想不出来，周围谁有这样的手段，恐怕就连双帆城的城主大人都没有这样的本事。他问道：“不知道大人需要我们做什么事？” 克里特招来一个工头模样的人，这人头上戴着奇怪的半圆形帽子，身上穿着赫雷斯从没见过的奇怪衣服，“这是现场的施工经理路西德，我们要在整个船坞外面造一个棚子，但是造好的棚子不能影响造船工作和物料的进出，所以需要你来帮助修订原来的方案。” 赫雷斯听不懂施工经理之类的东西。但是还是听明白了对方要干什么。 “大人，你们是要在棚子里面造船？” “嗯。我们在这里的动静，肯定会引起周围人的注意，到时候少不了各种窥探，但是有些东西不想被不相关的人知道，所以自然要遮起来。”克里特说道。 “那我明白了。”赫雷斯点点头。 克里特对路西德说道：“我得到了最新的消息，后天船就会过来，我看过图纸，最后要造的那个棚子可不小，你们的时间会不会有些紧张？” 路西德是个三十多岁的粗壮男人，他憨厚地笑道：“放心吧。这比不了我们在……在其他地方造的房子。可别用普通工匠的速度来衡量我们，我们可不是向他们那样一砖一瓦地造房子。” 赫雷斯听不懂路西德在说什么，但是他还是跟着他去看了设计图纸，赫雷斯造船也有图纸，但是路西德为了一个棚子画出的图纸既精细又奇特，居然在几个不同的角度上把那棚子示意得清清楚楚。赫雷斯在他的解释下，很快明白了图纸的意思，然后按照造船的需求提出了几个改进意见。路西德招来几个助手，飞快地改动好图纸，就准备开工了。 赫雷斯看到在路西德的招呼下，一群原本在一边休息的工人们开始排着队走向船坞边。这些工人和路西德一样带着奇怪的帽子，穿着统一而整齐的衣服，还有鞋。 这些人从穿得真是体面啊，这是赫雷斯看到他们的第一感觉。他建造这个船坞自然也用过工人，但当时他雇来的工人，也就比奴隶好不了多少，他们干活的时候大都光着膀子，赤着脚。用一些简陋的工具干活。 赫雷斯跟了过去，看到工地上已经堆着不少看上去是金属的长条。他猜测他们是准备搭出棚子的梁柱，他忍不住问道：“这，这是铁的吗？” 路西德不在意地说道：“差不多吧，其实是钢。我们要做的棚子太大，用木头反而不方便。用这些标准的框架，轻便牢固，速度还能快出几倍。” “钢？天哪，这太奢侈了。这些东西不是应该被用来打造武器和盔甲吗？” 路西德笑着看着他，似乎看多了这样的大惊小怪：“对于我们来说这些钢材根本算不了什么。” 赫雷斯道：“我刚刚还想让我手底下的兄弟们来帮忙，可是他们怕是伺候不好这样的东西。” “有心了。”路西德拍拍赫雷斯道，“安心看着吧，看过我的工人们是怎么搭房子的，你就会知道自己有多幸运。” “幸运？”赫雷斯完全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路西德道：“因为克里特选中了你，以后你也有机会和他们一样。你现在还不知道这是多好的机会。” 他们说话间，工人们已经开始了工作。赫雷斯一眼望去，就呆住了，他看到了此生从没见过，也难以想象的景象，甚至，甚至有些荒诞。 他看到一个工人伸手一指，一根沉重的钢柱就自己竖了起来。 他看到一个工人双手一托，一根横梁就像空中飘去。 他还看到一个工人指间爆出火花，就算给他一把斧子都很难一下劈断的钢条就断成了两节。 几乎所有的工人，都在用各种各样的超自然力量干活。 他猜测那应该是魔法，但是又不敢确认。能切断钢条的魔法可不是一般的魔法学徒能够做到的，但是即便是低阶法师也是非常高贵的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在这里给他的船坞盖棚子？ 他回头看向神色如常的路西德，难以置信地的问道：“这……这都是魔法？” “是啊。专门用来盖房子的魔法。”路西德说完大声吼道，“安迪，动作慢一点，你这个冒失鬼！不许同时抬两根横梁！” “我，我不明白，为什么法师会做这样的事情？” “法师？不，他们也算不上法师，只是熟练掌握了某些特定魔法的熟练工人而已。这是在我们那个地方人人都有机会学习的东西。只要你不偷懒，足够勤奋，按照那些高手们留下的教材，就能一步一步学会这些东西。当然，这样的机会也不会谁都能把握的。总有些懒鬼和笨蛋什么都学不会。但是他们没有资格参加今天这样的行动。”路西德说道，“不能把握机会的家伙，其实是最蠢的，你说是吧？” 赫雷斯已经说不出话了，他觉得自己有很多话卡在喉咙里，不知道从何问起。 第二十三章 改造船只 一秒记住【800♂小÷说→网 .】，精彩无弹窗免费阅读！ 这支施工队的动作，不禁惊呆了赫雷斯，也吓坏了他的那些手下们。 他们原本还觉得这些干活的人穿着整整齐齐，都在偷偷嘲笑他们没有干活的样子，但是现在见他们动手之后，却一个个都不敢吱声了。他们原本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现在也都安静了下来，甚至心里带着些恐惧。谁都能想到，拥有这样恐怖的实力，把法师当工匠用的势力，绝对是很可怕的。 那些工人们动作极快，刚到中午的时候就搭好了框架，到晚上的时候，大棚子的外形已经成型了。 赫雷斯没有闲着，带领自己那些手下去做一些零零碎碎的杂活。和这些会魔法的工人相处一段时间以后，他发现这些人身上丝毫没有法师的傲气，相反很多人还称得上和善，他和部下们心中的忧虑和紧张被慢慢消去，到了下午的时候，已经能够不错地配合了。 赫雷斯毕竟也是见多识广的人，他在和这些人交流的过程中，逐渐发现这些人一点都不像是从法师塔出来的法师，更像原本就是工匠，然后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就学会了魔法。他脑中回想着路西德和他说的那些话，不禁有些期待了起来。 路西德是一个很有经验的施工经理，第二天晚上的时候，所有的施工都已经完成。两栋高耸的屋子盖住了原来船坞两个较大的造船位置。外面的围墙也进一步加固，这里已经有一点像个小堡垒了。 到了第三天中午，两艘大型三桅帆船从海平面处驶来，赫雷斯一眼就认出，这两艘船属于附近白浪城，是白浪城舰队中最大的两艘战船，这两艘船是姐妹舰，一艘名叫圣剑号，一艘名叫圣盾号，直属于白浪城城主。这两艘船不仅在白浪城属于最大，最坚固的船只，在整个南方城邦也属于排得上号的强大战舰。赫雷斯相信白浪城的城主是绝对不会将之出售的。但是，他也可以判定，这些租了他的造船厂的人绝不属于白浪城。这两艘船出现在这里，是非常奇怪的事情。 船慢慢开近，赫雷斯看到有一个法师模样的人站在圣剑号的船头。 等在岸边迎接的克里特看到这个人，立刻行了个礼，而对方则仅仅是点头示意。赫雷斯清楚，能让一个高阶法师如此恭敬的人，一定很不简单。 克里特让赫雷斯给船坞中开闸注水，然后让两艘船开进了船坞。 赫雷斯安顿好泊位，抽去船坞中的海水，让两艘战舰在船坞中显露出身形，心中不由产生了几分激动。作为一个造船厂的老板，他的理想之一，也就是能够造出圣剑号和圣盾号这样的尤物，它们身体修长，曲线优美，用料十分考究，设计也是最前沿的。 能造出这样的船，就是大陆上一流的造船厂了。 正当赫雷斯还带着羡慕欣赏这艘船的时候，船头那个法师飘然而下，落在了他和克里特的身边。 克里特连忙道：“萧主席。” 来人正是萧晨，他抬头望了望船坞的顶棚，拍拍克里特的肩膀道：“辛苦了，克里特。你们悄悄地在双帆城找到这样一个地方，真是不容易。不过接下来我们也要抓紧，这样的事情要瞒住各方势力的眼线并不容易，我们要做的就是快人一步，在他们搞明白情况之前就出海而去，才能够摆脱他们的干扰。” 克里特道：“我找到了这位赫雷斯先生，他有一支还不错的工匠队伍，加上我们的人，应该可以速战速决。” “大人！我们一定全力以赴完成您要做的事情。”赫雷斯不敢怠慢，在萧晨面前低头行礼。 萧晨简单回了个礼道：“赫雷斯先生，我想克里特已经给了你一些承诺，请相信我，只要努力工作，那些都会兑现。” “当然，大人！就是不知道您需要做些什么呢？这两艘船简直可以用完美来形容，以我手下工匠的水准，可以做到的事情恐怕不多。” 萧晨道：“完美？不不不，还差得很远。 我已经请专家对这两艘船进行了整体改造的设计。很多具体的工作，不需要你们直接接手，只要你们根据你们的造船和航海经验，给出一些参考意见就可以了。毕竟你们是在海浪中真刀真枪拼搏过的人。” “那您具体准备怎么做？” “首先是要加固船体，从龙骨到船身都需要用魔法符文进行强化，外部要包上魔法合金，桅杆也要用高强度的材料进行多重加固。另外上面还要加装足够的护盾发生器，以及一些特别的小东西。这些你们可能不懂，但是只要协助我们的人，把它们放在最合适的位置就行了。” 赫雷斯惊呆了：“大人，恕我直言，就坚固而论，这两艘船一定能够在南方城邦所有的船只里排到前十，他们本来就是按照战舰的标准建造的，而且还很新……” “但如果它们要驶入狂暴之海呢？”萧晨问道。 “狂……狂暴之海？”赫雷斯发誓，想要驶入狂暴之海的疯子，已经有几百年没出现了。 “是的，你还觉得这些措施过分吗？” “我想您是对的。”赫雷斯压制下心中的惊异，沉声回答。 萧晨继续说道：“船上一些不必要的设施要移除掉，重新计算配重。另外船的涂装要重新做一遍，从现在开始，这两艘船就叫做后羿号和刑天号吧。” 赫雷斯自然不知道后羿射九日，刑天舞干戚的典故，但克里特却是学过的，他从这两个名字里看出萧晨他们的决心。 不过赫雷斯吞吞吐吐道：“大人，“一件事……” “你有话就直说吧。” “是，这两艘船在整个星月半岛和珍珠群岛都很有名，他们的样子很鲜明，如果换涂装只是为了遮掩来路，恐怕不会有好的效果。” “没事，这船是它的主人自愿卖我的。” “白浪城城主居然肯卖？”赫雷斯讶道。 “对，你还不知道吧。光之刺客死了，就死在白浪城，这就算是换来两艘船的代价吧。” 第二十四章 一个邀请 光之刺客基罗斯死于一场交易，一场中国之塔和白浪城城主之间的交易。 三年前大陆各国的全面战争最终以王国失去超过一半土地，帝国失去三分之一的土地而告终，获得最大利益的自然是中国之塔，现在的中国之塔领地面积已经不逊于帝国和王国，成为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国家。原本中国之塔是有余力继续扩张的，但是他们面临着两方面的压力，最后还是主动终止了战争。一是自然神殿神临派从各个方向上的施压，但是萧晨他们也不想在刚刚打完一场大战后，就和自然神殿大打出手。后来通过罗兰德等现世派祭司的调停，没有扩大这种矛盾，二是中国之塔干部队伍的有限，要消化夺来的土地还需要很多时间。 但是就在这场战争结束后不久，北方的兽人诸部和南方的城邦也不乱了起来，兽人中的虎族部落和狼族部落为了争夺王庭大打出手。战争最后波及到了十多个部落，三分之二的兽人部落卷入了这场争端。最后狼族战胜了虎族获得了胜利，但是兽人诸部也元气大伤。因此虽然同一时间帝国皇帝阿尔弗雷德战死，他的幼子继位，两位公爵造反，帝国开始内乱，但是兽人也没有余力趁机南侵了。 另一方面大陆中部的战事平静没多久，南方城邦就有野心家冒了出来，利用借口制造争端，想要趁机扩大势力。 一年多前，礁石城的城主阿夫拉姆斥责椰树城的城主门迪娜勾结海族袭击了他们的商队，然后对椰树城发动了战争。这场战争并没有持续几个月，就以椰树城彻底败北而告终。礁石城将椰树城纳入了自己的统治范围。接下来，阿夫拉姆又把矛头指向了落日城，连出兵的理由也如出一辙，同样，落日城并没有坚持太久就被征服了。一下子增加了两个城邦，让礁石城的力量一下子膨胀了起来，如果换做其他的城主这么干，早就遭到了其他城市的联合讨伐，但礁石城则不同，阿夫拉姆正是南方城邦唯一的圣者，基罗斯的小儿子。 城邦联盟并不是没有提出过自己的抗议。但是所有的抗议都被基罗斯挡了下来。 他对联盟的使者说道：“欺负我儿子的人，都必须付出代价，如果有人阻碍这一点，那就是和我个人作对。而所有和我作对的人都死了。你们如果觉得有谁比时光圣者索萨更厉害，那就来试试我的死亡之光吧。” 基罗斯在南方城邦的积威让所有人都不敢轻言反抗，加上各个城邦之间原本就人心不齐，各怀鬼胎，所以这两场战争最后就不了了之。 阿夫拉姆的礁石城在出手两次以后，却也消停了一阵子，之后的近一年时间都没有在搞出什么动作，但是就在半个月，他又故伎重演，再次指责白浪城在在外海袭击了他们的商队，造成了一艘船沉没的结果。 白浪城主佩莱斯知道这都是栽赃陷害，那艘船明明是遇到风暴沉没，自己的舰队还救上来两个礁石城的海员，但是他的争辩在一位圣者面前却显得很苍白无力。 佩莱斯也尝试过拉起一个联盟来对抗礁石城，可原本对此有意向的几家城主在受到基罗斯的警告之后又都打了退堂鼓。他无奈之下，只好广招佣兵，整军备战。但是他很清楚，无论他怎么准备，在礁石城巨大的军事优势和高手优势下，都是难逃失败的命运。 不过，就在他要丧失信心的时候，却有几个中国之塔的使者暗中找上了他。 他们给他了一个选择，配合他们刺杀基罗斯。佩莱斯不太清楚中国之塔和基罗斯敌对的原因，在他看来中国人之所以要和基罗斯作对，是不想看到南方有一个强大的国度崛起。但是，这个理由已经足够他说服自己的了。椰树城和落日城的城主脑袋之前都挂在了礁石城的城门上，他不想变成下一个。 于是，他按照中国人的要求，向基罗斯发出了邀请。在邀请中他说他希望暗中投诚基罗斯，并以一件祖传的秘宝换取自己的安全。那是一把圣器匕首，名叫“碎心”，是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刃，如果由擅长匕首的基罗斯来用，一定能够发挥出极大的威力。但唯一的条件是，他需要和基罗斯谈一谈，只向基罗斯效忠，而不是向礁石城效忠。 基罗斯收到这份邀请以后，倒没有什么怀疑，因为在南方城邦从来没有什么人敢打他的主意。而他自己又最擅长潜入和逃脱。佩莱斯想要暗算他几乎是不可能的。至于佩莱斯的心思也很好理解，他想要分到一些权力，和他的儿子阿夫拉姆一样成为自己的刀剑，从而保住自己的地位。基罗斯认为只要他付出足够代价，这也未尝不可，虽然阿夫拉姆是他的儿子，但是为他增加一个竞争对手，也更好管教点不是么？ 更何况，他对那把圣器匕首也十分心动。基罗斯在圣者中境界不算很高，天资也比较一般，只是占据了技能和职业的特点，能够让他威胁到其他的圣者，所以他到达现在的境界之后，实力的提升已经十分艰难。而一把更加趁手的武器就变得十分重要了。 上次在刺杀萨索的战斗中，他的惯用匕首“死光”在萨索制造的爆炸中受到了一些难以修复的损伤，这便让他的实力微微下降了一截。如果有人能够给他一把圣器匕首，那正好弥补那次的损失。 所以衡量了一番，基罗斯决定赴约，为了谨慎起见，他随行还带了一位大魔法师和两位大剑士。在他看来，这已经是万全的准备了。 会面自然是秘密进行的，地点就设在白沙城的一个富商宅院内。这里实际上是佩莱斯自己的产业。佩莱斯来到这里之前特意侦测了周围的情况，发现至少在方圆一公里内没有任何埋伏，然后才按照约定的幸好，从侧门进了这栋房子。 第二十五章 一个陷阱 第二十五章 一个陷阱 (第1/1页) 基罗斯这座宅子的会客厅见到佩莱斯的时候，发现对方身后站着三个人，一个是身材健壮，精神非常饱满的年轻人。那人穿着皮甲，应当是护卫之流。对于这种人基罗斯扫过一眼后就没在意，凭他对那人身形动作的判断，充其量是个高阶而已。另两个则是穿着裙装，手中捧着酒壶和果盘的年轻姑娘，应该是他留下伺候的侍女。 这间大厅四面都是通向花园的拱门，房间内外几乎没有什么遮挡，从基罗斯的位置往外看几乎可以一览无余。 基罗斯身后的两名大剑士开始四处走动，查看房间内外有没有隐藏着敌人，那位大魔法师则旁若无人地在房间里施展侦测魔法，四处都探查了一番以后道：“大人，没有陷阱，也没有查到隐藏的气息。” 这种到了别人家中肆意施法检查的行为很是无礼，但是基罗斯毫不在乎，而他对面的白浪城主佩莱斯也像没有看见一样，任由他们检查和施法。 等到基罗斯的部下完成了全部检查，表示安全以后，佩莱斯神情恭敬，俯身对基罗斯行礼之后说道：“圣者大人，感谢您能够到这里来，给您的礼物我早就准备好了。” 基罗斯道：“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才藏着这样一柄圣器？” 佩莱斯低头道：“我们家族统治白浪城近五百年，还是积累了一些家底的，只不过这把匕首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主人。现在想来，没有人比基罗斯大人更适合使用这把匕首人了。” “佩莱斯，你是个聪明的家伙。不像椰树城和罗日城的那两个蠢货。他们如果能够和你一样识时务，就不会是这个结局了。南方城邦多少年来都是一些自私自利的家伙主政，明明有着比帝国和王国更多的人口和更发达的商业，但是却一直被压制在这个小小的角落。为什么？就是因为这一个个城市都像散沙一样，没法把力量集合在一起。所以的联盟不过是个让老家伙们争夺谓品配额的地方。这些人没有一个有意思让南方真正强大起来。如果他们都能像你一样做出正确的选择，我们的国度就不会像现在一样了。”基罗斯并不坐下，而是背着手看着佩莱斯说道。 “您是对的。不过，如果没有您这次站出来主导这一切，我也不会幡然醒悟，投到您的麾下战斗。”佩莱斯配合地说道。 基罗斯点点头道：“三年前，中国人和王国打得天翻地覆，可我们这儿那些短视的家伙却连出兵的想法都没有，否则我们早就在王国赚取了一大份利益。 所以，我不想再等待下去。要知道，自然之神就快苏醒了，倒是时候的世界是什么样子，谁都说不清楚，但是有一点是可定的，强者恒强。我们要做的就是在那之前，把城邦尽量地捏在一起。” “您的睿智，是南方城邦的幸运。”佩莱斯说道。 “哈哈，那些蠢货现在不知道有几个还在骂我呢。说我是南方城邦的灾难，光之瘟疫。哼，又有几个理解我的苦心？”基罗斯不屑地摇摇头，转头对佩莱斯说道，“给我看看你的礼物吧。我的回馈也不会让你失望的。” “当然。”佩莱斯往后招招手，那个年轻的侍卫从边上的柜子上取下一个装饰华美，却又带着古朴气息的盒子。 他小心翼翼地捧着盒子来到基罗斯身前，打开了盒子。盒子里躺着一把形状奇特的匕首，匕首的背很厚，上面带有锯齿，刀刃则划过一个很奇特的弧度。 作为一个武者，基罗斯当然是个热爱兵器的人，这把兵器样式对他来说很新奇，而且散发着一种很特别的魔力。他在任何其他的武器上都没感觉到过这种气息，就好像它不是真实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似的。 就在他打量这把匕首的时候，匕首突然化为无形，变成了存粹的魔法能量，突然爆发开来，基罗斯被爆炸干扰，停滞了一瞬，然后他就感受到，佩莱斯身后的一个侍女身上发出了奇怪的空间波动。 那波动席卷了整个房间，把他牵入了一个不知名处。基罗斯急忙发动斗气准备脱离那种力量的掌控，但是就算他化身为光芒，重新落地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被拉出了原来的世界，和三个部下一起身处一座巨大的竞技场中。而对面隔着一张光幕就是佩莱斯和那一男两女。 现在基罗斯可不会认为对方是什么护卫和侍女了。他看到佩莱斯远远退开，那壮实的男人走到了最前面，正在十分认真地看着他。那神情就像一只准备扑食的老虎。 而后面那个侍女一个手中执着一根白色的长枪，另一个手中拿着一根冰蓝色的法杖，这两人现在气势沉静，完全没有原来拘束的样子，反而流露出一种大师气度。 随后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持枪侍女耳朵上的两个耳钉化作两道黑白光芒，变成一个男法师，一个女剑士出现在他们身旁。而持着法杖的侍女身旁凭空出现了两个战士，一个手持长枪，另一个手持一把中国人特有的武器：步枪。 “中国人！”随着光幕撤去，场上变成了四对八对峙的样子，基罗斯看到对方武器很快联想到了和中国相关的情报，“佩莱斯，你居然背弃了你自己的同胞，转而和中国人合作，你是南方城邦的叛徒！” “是你先打了我的主意，那就不要怪我想办法抵抗了。”佩莱斯躲在最后说道。 “你不知道这些家伙对土地有多么贪婪吗？”基罗斯怒道。 “不。贪婪的是你。他们没有要我的城市！”佩莱斯说道。 “好了。现在说这些话已经没有意义了。基罗斯。”当先的那个年轻人说道，他虽然穿着皮甲，但是手上却没有武器，倒是有点点星光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周围，“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刘异生，今天是来要你的命的。不过有一点你搞错了。我们并不是贪图南方的土地，而是为了杀你而来。” “不是贪图土地？哼，说得好听，你们不就是想干掉我然后进军南方吗？”基罗斯冷笑道。 “你错了，杀你只有一个原因，因为你甘当自然之神的走狗！” 阅读网址：m. 第二十六章 刺客之死 “自然之神？”基罗斯有些疑惑，“自然之神的降临，是不可避免的事情，这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因为我们目的是杀神啊。”刘异生说道。 “原来你们中国之塔和萨索那些人一样，打着这种愚蠢的主意。那可是神啊。身为渺小的人，你们有什么资格挑战他的权威？所谓的圣者在神面前也不过是一只随便碾死的虫子而已。你们这样下去，整个中国之塔都会覆灭的，甚至你们的领地都会变成焦土！从现在起归顺自然神殿，才是你们唯一的出路！”基罗斯并不傻，他知道对方会在这里给他设下陷阱，自然就有几分战胜他的把握。他也没有心存幻想说服对方，只是在拖延时间，寻找机会。 “神不过是偶然强大的人罢了，自然之神空有强大的力量，又可曾为人类做过什么好事？你喜欢低头膜拜，可我却喜欢抬头望天……一直将它看穿！”刘异生不准备再和他说什么，周身的星光突然纷纷由一变二，由二变四，开始弥散到了空中。点点星光散开的速度很快，须臾间就要将基罗斯和他的部下包裹进去。 而基罗斯此时也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不知从何而来的金色光芒包裹住了他，然后他就突然消失了。 刘异生道：“基罗斯要开始攻击了。他的领域很特殊，叫做无形光域，有光的地方就可能有他。他会化为光芒从任何地方击中你。不过，我会对付他，你们对付剩下的三个就可以了。” 在他身后的罗玲用冰蓝色的法杖对着基罗斯带来的三个帮手一点，一个精神爆震在他们身边炸开，迟滞了三人的动作。她身边的格莱德手中放出一根白色的能量软索，趁着那片刻的停滞，缠绕上了那个大魔法师的身体，然后往上一提，将一个透明的人形从那具身体中拉了出来，这是灵之塔的魔法灵魂绞索，一般的手段都无法抵抗，被攻击者只有通过自己的意志才能够免疫它。但是这个法师突然来到战神竞技场，情绪本来就不太平静，加上被罗玲的精神爆震震慑，就没能抵抗住灵魂绞索的拘束。白色的软索飞速地把大魔法师的灵魂拉到格莱德的身边，他身旁漂浮的《聚灵名册》中升起一股紫烟，一下子就把灵魂包裹起来，然后吞噬进了书里。 那大魔法师身体上的魔力顿时失去了控制，开始散乱的爆发开来，就像一个原地爆开的烟火。 而与此同时，叶梓、米尔达、莫列特和宋鸿洋则两人一组迎上了两个冲过来的剑士，这两人也被罗玲的魔法迟滞，一上手就陷入了劣势。 刘异生则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地站在场中。他在等待，他知道基罗斯也在等待。 突然正在抓取灵魂的格莱德右后侧出现了一个光点，随即就化成了金光刺向了他的身体。可就在光芒出现，刺向格莱德的时候，突然他身边的星光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枚护盾。那道金光打在的星光之盾上，立马偏折了出去，并没有刺到格莱德。空中瞬间出现了一个金色的人影，留下一道残影以后再次消失。 紧接着金光又刺向了罗玲和宋鸿洋，但是同样被瞬间聚集起来的星光抵挡了。而且这两次星光做出了反击，就在光束打在星光上时，那些星光突然爆发开来，化作尖锐的光箭，刺向了金光周围的区域。 空中发出一声闷哼，基罗斯从空中显出身形，身上已经有了很多处血迹，那都是被炸开的星光刺穿的结果，他落在地上，远远瞪着刘异生道：“这不可能，我们从没见过，你怎么可能一眼就看穿我身形？” “第一次？不不，我已经和你交手过至少五次了。第一次杀掉你以后，我付出了重伤的代价，但是从第二次起，你就再也没有能够伤到我。今天也是一样，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你以为说这些胡话就可以干扰到我吗？”基罗斯再次消失在空中，这次化作了七八道纵横交错的金光，从各个方向向刘异生刺来。刘异生嘴角微微翘起，这是他等待已久的机会。基罗斯每次施展这个绝招死光之幕的时候，都会展现最强大的攻击力，但是与此同时他的防御力也会降到最低，而在这些金光之中，有一处是他无法避免的空档。刘异生在另一个世界第一次和基罗斯交战的时候，为了找到这个点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但是自从找到这个点之后，每次在一个世界中基罗斯用出这招，就是他死期到来的时刻。 刘异生伸出手指，往斜上方的一个位置一点。一点清冷的星光从他的指间迸发出来，刺向了一个没有任何东西的位置。那道星光闪过之后，那片空气突然扭曲起来，然后出现了基罗斯的身体，他一只手还举着匕首，另一只手则捂在自己的胸口，却止不住泊泊的鲜血流出。 刘异生的星光就在他运动到这个位置的时候，刺穿了他的心脏。 “我不明白……”基罗斯落了下来，扑倒在地。 “你不用明白，安心去死就好。”刘异生说道。 这时一道白练从基罗斯的身后袭来，毫无障碍的深入了他的躯体，捆住了他的灵魂，将他拉了出来。如果是平时，灵魂绞索这样的魔法几乎不可能对他产生效果，但是，在这濒死的时刻，他的意志已经开始消散，再也无法抗拒灵之塔的魔法了。 基罗斯并不是唯一一个被白练锁住的人，就在他和刘异生战斗的时候，那两名大剑士也在几个高手的联合围攻下身首异处。 他们的灵魂同样被格莱德抓入了《聚灵名册》。 敌人被杀死，在场的胜利者很快就被战神竞技场送回了原来的空间。 在整场战斗中一直躲在远处的佩莱斯，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但是刚刚那个咄咄逼人的圣者，现在已经死在了那个不知名的空间，连一具尸首都没有留下，而眼前这些中国人，却一点损伤都没有。他显现自己满头是汗，腿都有些发软了。 那个轻易杀死基罗斯的刘异生回头看着他道：“我已经完成交易的第一部分了。” 他急忙回应：“当然，大人，以后白浪城任由您来差遣。” 第二十七章 改造之法 光之刺客基罗斯本来就是必定要消灭的敌人，帮助白浪城从困境中解脱，不过是顺势而为而已，白浪城也许还要面对礁石城的报复性攻击，但是礁石城失去了基罗斯以后，就不再是那个各个城邦都非常忌惮的礁石城了。佩莱斯有信心再次拉拢那些受到基罗斯威胁，对礁石城心存不满的城市，与礁石城好好周旋上一场。 对于白浪城，中国之塔并没有索取太多，只是拿走了白浪城舰队中两艘最大的战船，但是佩莱斯却不敢有任何意见，他很清楚，这些人如果要拿下整个白浪城，那今天晚饭的时候，白浪城就可以插上他们的旗帜了。以这两艘大船作为代价，换得生存的空间对于他来说是怎么都值得的。 不过，这些事萧晨就没有必要和赫雷斯多说了，反正萧晨提到过圣者之死后，赫雷斯比之前显得更加恭敬了。 后面的两天里，赫雷斯和他队伍中经验最丰富的几个船匠，帮助这些神秘的法师和工匠们，一起重新设计了船的结构。然后对两艘船的改造工作，就热火朝天地开始了。 萧晨他们这批穿越者中并没有什么拥有造船经验的人，所有人能够参照的，不过是图书馆里的一些船舶书籍和影视资料。几个被选拔出来做这项工作的人，经历最相关的只是一个船模爱好者，剩下的大都是从数学和物理专业挑选的人手。因此，有实际航海经验的赫雷斯等人，对这些纸上谈兵的“专家”帮助还是很大的。 两天后的下午，萧晨拿着帆船改造的图纸进入了自己的冥想世界。 这里有一片现成的大海，同样符合基本的物理法则，可以用来试验船改造后的结构。 冥想世界的沙滩上，科纳，塔西娅和伊莱娜都站在萧晨的身后，看他在空中塑造帆船的模型。 早在两年多前，科纳大师就从沉睡中苏醒了过来。现在萧晨的这三位灵侍，实力都有所进益，都达到了大师的水平。就连小白也粗壮了很多，身上的鳞片和脚爪，变得更加鲜亮明晰。 萧晨制作的帆船大概只有真实的帆船十分之一的大小。他先用一条条线勾勒出整个帆船的结构，再按照不同物料的密度往里面填上物质。 这就像另一个世界里的三维绘画，画出结构，填充材质，意念所到之处，战舰就快速成型。 在现实中可能需要几天才能做好的模型。萧晨只花了五分钟时间，就搞得有模有样了。 萧晨在空中完成塑形，然后用意念指挥着战舰在空中旋转，和图纸仔细对比。 塔西娅道：“总感觉装上这些铁甲以后，船的变得丑了很多。” “就像个吃撑的胖子。”伊莱娜也道。 萧晨无奈道：“我们可是参考了两个世界的技术，还调阅了所有以前狂暴之海探险者的笔记，前后研究了近两个月，才设计出这么一艘船的。只要能用就好了。” 塔西娅道：“但是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哪里？” “说不上来，就是一种感觉。” “先下水。”萧晨让船缓缓落入水中，模型战舰稳稳地停在了水面上。 “配重看起来算得不错，重心很稳，来点浪吧。”萧晨打了个响指，船下原本平静地海浪波动了起来，那船也跟着浪花浮浮沉沉，一切看上去都很稳定。 “我们再来试一试船帆放下来以后航行的能力。”萧晨控制帆船上的帆一一打开，然后又制造了一股风。 “我知道哪里不对劲了！你不觉得船帆放下来以后，有些不平衡吗，也许在加装这么多东西之前，看上去还不错。但是现在……”塔西娅道。 她的话没说完，就见那艘船开始倾斜，然后一头栽倒在海里。 海滩上的几人相视无语，萧晨道：“失败是成功之母，再来就是了。” 萧晨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这句“再来”会被重复很多次。 经过两次调整，改变了帆的位置，船终于能够好好直线航行了，可是接下来在转向的时候又出现了麻烦。 在经过调整，可以灵活转向以后，一旦风浪变大，船又变得不稳。 虽然真船上会有时间之神神器改造的稳定部件，但是萧晨可不想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一件神器上。 于是他们开始了漫长而反复地修改工作。萧晨会在冥想世界中，把实验的过程，录制下来。再投放给外面的设计人员和工程人员看，再由这些人重新修改设计图纸，再度试验。到了后来，他们为了抓紧时间，开始同时实验几种不同的设计，让其他的法师也在自己的冥想世界中造出一小片海洋，加入了这项工作。 设计上的修改会存在反反复复，不过好在他们有包括萧晨，罗玲，叶梓在内的十多名梦之塔法师，于是他们开始把测试工作分成多项，在不止一个冥想世界中进行测试。 五天以后，反复推翻的方案终于定稿，萧晨在冥想世界塑形制作的模型通过实验。他甚至将这艘模型放到了不受他控制的狂暴大海中，它也坚持了挺长的时间。 八天之后，在船厂周围的海域投射的十比一模型通过了试验。小船由飞行的法师，通过精神力操控，但是大部分主要部件都和真船用了同样的材料。 一个月后，后羿号改造完毕进行第一次海试。这次海试总体还算成功，经过了这么多次的修改，船的改造方案已经没有太大的问题了。但是萧晨他们依旧发现一些问题，首先就是当人员上船以后，发现有些装置在设计时，并没有充分考察到人在使用时的便利性。其次是发现船在行进的过程中，有一些附加的设备牢固性有问题，最后是发现有些强化和加固法阵在运行时，因为船体木质框隔绝能力有限，魔力波动会产生相互之间的干扰。这次试验结束后，萧晨又继续组织人手进行了一周的攻关。 两个月多后，后羿号改造完毕，进行最后一次海试。 第二十八章 一枚戒指 第二十八章 一枚戒指 (第1/1页) 离开造船厂已经有好几海里的海面上，大陆的样子已经变成了远处一条紧贴海平面的线。 夕阳已经靠近的海平面，昏暗的海面上，荡漾着粼粼波光。 萧晨靠在刑天号的船舷上，眺望着夕阳的方向。他对身边的罗玲说道：“其实我们没有必要一起去。” “怎么？觉得我实力不够吗？”罗玲撑在栏杆上，风扬起了她的头发，“还是下来几个月在两个世界里都要天天看着我，觉得有些烦了啊？” “哪里会！过去三年在里，我们聚在一起的时间又有多少，就算在那个世界，你也因为出国交流，和我分开了很多时间。”萧晨的神情变得有些沉重，“这次去探寻七塔，也许会遇到很多难以预料的危险，我觉得你不应该一起来。” 没想到换来的却是罗玲奚落的语气：“萧晨。我以为你不会说这种小家子气的话呢。” “怎么是小家子气了。” 罗玲捋了一下头发：“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的安危，但是已经到了这种时候，每个人都应该有牺牲的觉悟了。一个人的死亡固然可怕，但是一个文明的毁灭不是更可怕的事情吗？就像一个肌体死去，身上的细胞又能苟延残喘多久？以你和我的力量，终究都是要在自然之神面前战斗到底的。即便现在有谁先走了一步，那是成为其他人走向胜利的垫脚石。当这个垫脚石有什么不好？” 萧晨听到她这些话，不得不赞道：“你觉悟可真高。” 罗玲趴在栏杆上，望着远方的夕阳说道：“我觉得人类这种生物是很神奇的东西，从平时来看，大部分都现在平平常常，甚至庸庸碌碌。但是当危难降临，当需要有人站出来做点什么的时候，总会有一些人，做出一些他原来也难以想象的事情。 这个世界就这样推动着我们，也改变着我们，至少从前的我，是无法想象自己这样与你轻松地谈论自己的生死的。也不觉得自己是那个应该站出来阻挡危机降临的人。 那时候的我，只是想安安分分的做一个都市小女人，但是……到了现在，我掌握了这样的力量，甚至我本人就代表的一群人的时候，我怎么能够再退缩在后面，扮演一个弱者呢？ 现在回想起来，其实，我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开始改变了。 强者是因为有强者的觉悟，才成为了强者。而不是反之。既然我有能力走到这里，那就应该继续走在前面，否则怎么对得起我获得的力量时的那颗本心？” 萧晨当然知道罗玲一直是一个强者，她很多时候的韧性比自己还要强大，但是听她把心里的这些想法说得那么清楚还是头一次，他突然觉得有些卡住了舌头，因为这时候的罗玲太美，让他居然到了开口忘言的地步。 然而夕阳也很美，所以罗玲没有注意到萧晨的表情，而是看着夕阳的方向接着说道：“其实我还觉得，我们两个的确是最应该去冒险的人。现在我们和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已经不分彼此，彻底融合。我们的精神和意识都同时跨越了两个世界。如果我们真的遇到不幸，也应该都能在另一个世界好好活下去。和其他人相比我们简直就是多了一条命。” “那样的话，在这个世界上，在其他人眼中，我们依旧消失了。我们和他们依旧是永别，再也无法见到他们。”萧晨道。 “但是，我们会记得他们。我们还保留着自己的记忆，情感和经验，甚至，还包括那种强大的精神力，这已经比其他人死去的代价小得多了。”罗玲说道，“如果换成叶梓，毛恺，或者其他的朋友们牺牲，我宁可牺牲的是我自己。” 萧晨一脸严肃地问道：“我突然有些骄傲怎么办？” “什么？” “我的女朋友居然是个大英雄。” “放心吧。你什么时候落难，我会踩着七彩祥云来救你的。” “感谢女侠相救，小生只能以身相许了。” “哦？”罗玲诡异地一笑，她的视线在栏杆上扫过，船舷金属皮包住的边缘就发出吱嘎的响声，一片细长的合金片就被她用迸发出的精神力生生地撕了下来。那合金片飘在空中罗玲伸手一指，一簇火焰就从指间跳出，缠绕在那合金片上。罗玲用魔法释放的火焰温度很高，很快铁片就被融化了成了亮红色的液体，漂浮在他们眼前的空中。 “这是在干什么？你可是在破坏我辛辛苦苦造出来的战舰啊。”萧晨不解道。 “这是我和莫雷学来的徒手炼金术，虽然耗费精神，却能够凭空打造一些小东西。”罗玲说着，边伸出一只手开始遥遥对着那团金属液体比划，随着她的动作金属液体开始滚动，接着不断有杂质从金属液体被抛离出来，她大约用了五分钟时间，让金属液体变得更加纯净。然后那液体开始跟着她的指间晃动，最后变成了一个圈，然后再慢慢凝固下来。她召唤出一团水，冷却和清洗了那个圈，原来是一个银色的戒指。 那戒指非常朴素，上面有着流线型的线条，就像是缠绕在一起的线圈，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装饰。 罗玲伸手拿住了这枚戒指，然后拉过萧晨的手，套在了他的中指上，说道：“好了，现在你这个小书生，就是本女侠的人了。” 萧晨呆住了，虽然两个人以男女朋友的身份在两个世界相处了好几年。不过无论在那个世界他们都是有太多的事情要忙，在这个世界他们都是统领一方事务的要员，而且在地球世界除了正常的工作，他们也要花很多时间为这个世界查找资料，咨询专家，更何况结婚的事情还牵涉到双方的父母。所以他们连订婚都被搁置了。 而现在，他是被求婚了吗？怎么有种自己被人强势霸占的感觉？ 他和罗玲对视着，从对方的目光里看到了太多的东西。他瞬间明白了对方的决心和意志，也察觉了她心底的担心和恐惧。 萧晨取下戒指，以精神力为刀，将戒指横剖成两半，变成了两个戒指，一个带回自己手上，一个被他压紧变小，套在了罗玲的中指上。 “没想到这件事居然被你抢了先，但是还不算晚，你也是我的了。” 阅读网址：m. 第二十九章 启航之前 第二十九章 启航之前 (第1/1页) 萧晨对罗玲的“求婚”并没有大张旗鼓，但是很多人注意到他们手指上多了一对同款戒指。相熟的人纷纷恭喜，其他人也暗自留意。大部分人都知道萧晨和罗玲是一对儿，现在订婚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他们所不知道的是，在地球世界萧晨和罗玲一起去了金店，订制了一对和这边一模一样的戒指。另外两人也各自联系父母，准备起见家长的事情来了。 不过，在火热的出航准备中，这样的“小事”很快就平息了下去。 很快，启航的日子来到了。 这天早上，造船厂边上的码头上人潮云集，水手们正在往船上搬运最后的新鲜食材，而战士们正在一个观礼台前列队，而萧晨就站在观礼台上，准备举行舰队出发的仪式。 萧晨趁着典礼开始前的间隙，再次打量着晨光之下两艘战舰，这两艘战舰虽然是众人一起努力改造的结果，但是他却花费了比别人更多的心血，他甚至记不清自己制作过多少次这两艘船的模型，只记得他们由最初的两艘木帆船，一点点变化，最后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后羿号和刑天号停泊在造船厂临时搭起的港口上，显得十分引人注目，就像面镜子中倒映的景象。 它们都有着这世界上绝无仅有的银白色船身，并不像那个世界的风帆战列舰只把铜皮包到水线的位置，这两艘船都用魔法合金包裹了整个船体和上层甲板，就连甲板上的上层建筑和桅杆也都有银白的金属框架增加它们的强度，更夸张的是，如果凑近了看，会发现这些金属上面画满了细密的魔文，将整个船连接成一个持续运转的法阵。 原本的圣剑号和圣盾号排水量在一千二百吨左右，经过改造的后羿号和刑天号因为金属外皮和添置装备的原因，排水量达到了二千五百吨。 圣剑号和圣盾号本来就有两层甲板，改造之前他们的战斗方式主要是射出弩箭和接舷肉搏，改造之后，拆掉了原来安放弩车的甲板，重新添置了两层火炮甲板。 并非萧晨他们不想制造封闭式的炮塔，而是他们没有这样的时间和技术储备。所以只能采用风帆战列舰最典型的火炮布局。 两层火炮甲板上，在船体的两侧各自加装了两排180mm气动炮，算上船艏和船尾甲板上的气动炮，总炮数达到了40门，虽然比地球历史上同吨位的一级风帆战列舰少了很多火炮。但是气动炮含有高能爆炸物的炮弹，远不是风帆战列舰滑膛炮的实心炮弹可以比拟的，更不要说原来圣剑号上的魔法弩箭了。 如果要用来对付南方城邦或者海族那样的船只，这样的火力纯属多余。但是考虑到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未知的敌人，比如传说中的海怪，或者实力超群的强者，如此配置火力就不奇怪了。 再说中国之塔并没有有经验的海军炮手，所有的炮手都是从护卫军陆军中选拔出来的，在演习的实弹射击成绩十分够呛，所以真的战斗起来，就需要用数量来弥补质量。而在这个世界，炮弹又可以装在储物道具中，并没有太多载重的问题，所以就设计了这个数量的炮位。 现在所有的炮门都关闭着，后羿号和刑天号看上去显得安静而雍容，但战斗的时候他们就会显出自己狰狞的面目。 然而这些都不是这两艘船最与众不同之处，这两艘船敢于穿越狂暴之海的核心秘密，就在于他们的第二层甲板中间都安置着一个白色的圆锥体。那东西足有一人多高，光可鉴人，本身毫无瑕疵，也看不出任何拼接的痕迹。它连接在贯穿整艘战舰的法阵上，正是用何筱曦的时间之梭改造制作出来的空间稳定器。何筱曦将她的神器一拆为二，放置到了两艘船上，以神器毁坏的代价，给予了两艘船在极端恶劣环境中航行的能力。 这艘船上还有很多其他船没有的新奇之处，比如来自于星之塔的星轨之屋，可以根据星象不分昼夜地导航，比如可以作为补动力的晶石动力室，里面可以通过晶石能量制造蒸汽，推动船的螺旋桨，比如布满冰系法阵的冷库，这样就能长时间保存新鲜的食材，比如装有空间压缩法阵的仓库，能够在同样的体积下，装载八倍的货物。还有安置了大型传送阵的传送室，这不仅能够让两艘船上的船员相互支援，还能够在距离足够近，空间稳定的时候和大陆上的城市连接。 萧晨还暗自比较着这两艘船和原来世界里的现代船只，虽然使用的方法不同，他们还是复原了相当一部分现代船只的功能。 水手们把最后一批物资送上了船，运进冰库，然后也来到了观礼台前，参加誓师大会。 萧晨望着下方的一千多人，其中有水手，有海军士兵，有陆战队员，还有专业人员，以及擅长魔法和武技的高手。他开口道：“各位，你们都是我们中国之塔精挑细选出来的勇士。 你们当中的大部分人都已经在中国之塔战斗了好几年，在各个领域证明了自己的忠诚和勇敢。也有一部分人加入我们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但是你们也是经过了层层筛选和考验，才能够站到这里。 既然我们即将坐上同一条船，我们便是同舟共济的同胞和兄弟，我要将我们的目的地告诉你们，让你们知道自己是在执行一场多么重要的任务，你们之后的所作所为，对于人类，对于这个世界将会有多么重要。” 在场的众人虽然有一些隐约知道此行的目的，但还没有人知道真正行动的细节。此时听萧晨如此说来，很多人都露出了激动的神情。 萧晨大声说道：“我说你们是勇士，是因为你们即将踏上一条异常艰险，异常光荣的道路。 我们要去珍珠群岛寻找幽灵船，我们要跨越狂暴之海去西大陆，我们还要前往冰雪之海寻找锻魂之塔。” 萧晨每说出一个地方，下面的人都不自觉的会发出一声声惊叹，但仅仅是惊叹，并没有人表现出恐惧和犹疑。 “我们要积聚每一分可以积聚的力量，为人类战胜自然之神提供一线机会和可能。 而我，萧晨将走在你们的最前面，无论我们迎来的是失败还是胜利，我都将不断带领你们前进！” 萧晨吸了一口气，喊道：“中国之塔万岁！人类万岁！” 台下响起了如潮的声音：“中国之塔万岁！人类万岁！” 阅读网址：m. 第三十章 追梦之人 誓师大会非常简短，这天下午的时候，后羿号和刑天号已经行驶在了碧波荡漾的海面上，他们为了尽量避人耳目，选择稍稍远离海岸线航行。虽然之前在两艘船海试时，就遇上过其他的船只，也有人在附近用小船悄悄窥探，白浪城的两艘大船被人买走进行改装并不是什么大秘密。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萧晨不怕惧怕麻烦却，讨厌麻烦扎堆凑上来。 在后羿号的舰桥上，赫雷斯站在萧晨的身边新奇地摆弄着一个望远镜。这是中国之塔标配的军用望远镜，是萧晨给他的礼物。 萧晨见这个中年人一副新奇的样子，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望远镜上。 赫雷斯是在船队启航的时候突然提出这个要求，要上船来的。出了他以外还有三个老兄弟。萧晨当然很欢迎这样的老船长，但是还是要问问清楚他心里真正的想法。 萧晨好奇地开口问道：“赫雷斯先生，你真的要跟随我们去狂暴之海吗？我在这边招募到的水手，大都是没有家人的年轻人，出海为自己的前程搏一搏的，可是你在双帆城还有自己的家人。我当然很需要你这样经验丰富的航海家，但是……” 赫雷斯道：“萧晨大人，我知道去狂暴之海有多危险，可是当我在下面听你在那个誓师大会上说话的时候，就想立刻爬上这艘船，然后跟着您走！不，再仔细想想我不是今天才有了这个想法，我参与了你们整个造船的过程，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有了这样的想法。您知道狂暴之海是航海人的噩梦，但也是很多人拼了老命想去看一眼的地方，哪个水手年轻的时候会没有想过要征服那个地方呢？能够跨越狂暴之海，到达西大陆，你就和传说中的那些船长一样了！这就是所有海上人的梦想。 我虽然算不上什么航海高手，但是我也这样想过。现在有一个机会在我面前，我这些天看你们改造船只中施展的那些手段，心里就有一个声音在说，如果这样的人要去狂暴之海也没有成功的话，就不可能有人成功了。而我这辈子实现这个目标只有一次机会，就是跟他们上船。随便干什么都行，只要给我一个一起去的机会。 走海的人说干就干，所以我就来了。至于我的家里人，他们有他们自己的命运，我给了他们足够的钱过下去，也管不了那么多啦。” 萧晨道：“那我就明白了。你和你的同伴们可以现在我们的船上担任顾问，你们的很多经验是我们买都买不来的。” “大人。不是我自夸，要论海上的见识和阅历，在双帆城这一带比得上我的人还不多。经验比我更加多的那些老家伙，大都出不动海啦。”赫雷斯说道。 “你们应该也很精通海战吧？” 看到赫雷斯一愣，萧晨笑道：“你的那些老伙计们对我们的气动炮很感兴趣啊。我注意过他们的讨论，听起来很有些想法，比如怎么先放炮，再跳帮，什么风向作战更加有利等等，一定是打过很多海战的人，否则想不出这些事。” 赫雷斯露出一丝尴尬之色，他说道：“大人，在海上走，海商和海盗也不是那么分明的两种人。我承认，我也干过一些没本钱的买卖，但是，大部分时候还是别人来招惹我的结果。那时候我们的船小，经常被人看不起欺负，不过还好我和那些老兄弟都有几下子，经常打劫我们的人，自己到后来反而被我们干翻了。不过我也不是那种不讲分寸的人，一般只要钱和货，不会把人赶尽杀绝。我们南方城邦的人都讲规矩。 但是海族那些强盗就不一样了。他们是真正凶残的海盗。经常有商船被他们截了货以后，还被杀光，或者拿掉他们所有的水，砍掉他们的桅杆，让他们在海上渴死。这些人才是海上跑商最大的威胁。所以我们南方城邦一直在海上和海族的海盗作战。说起来是海盗，有很多也是他们部落的军队。 您要通过珍珠群岛，少不得遇到他们，说实话，您这两艘船如果开进珍珠群岛，说不定还会遇到什么麻烦。” “怎么说？” “这两艘船的样式一看就是战舰，也许海族那些没脑子的家伙，会认为我们这是在挑衅，或者准备偷袭他们的哪个岛屿。也许会发动对我们的攻击。” “海族和南方城邦的关系已经紧张到这种程度了？” “海族和南方城邦就像是水和火一样，从来就没有和睦相处过。”赫雷斯道：“海族和兽人一样，是由很多部落组成的。有些部落和我们比较友好，但是更多部落和我们存在冲突，对于商船他们还好一些，几十商艘里面也就有一艘被抢，大部分情况下生意还是可以做起来的，毕竟他们也需要大陆上生产的各种物资。但是对于军舰，他们就不会那么客气了，他们会认为我们是去劫掠他们的部队，很可能与我们开战。” 萧晨道：“据我所知，这些矛盾也不是海族单方面的问题。南方城邦也没有少做劫掠海族的事情吧？我听说王国南方城邦一些贵族家里都有蓄养和交易海族奴隶的习惯。” 赫雷斯道：“您是一位领袖，自然知道这种千百年积累下来的问题，已经不能用谁对谁错来说了。南方城邦的军队会去劫掠海族部落，海族部落也会来劫掠大陆上村镇，这在过去几千年的时间里都是这样。不过，最近这几百年，大体上还是我们占据了优势，毕竟黑龙帝国在海族妄图入侵大陆的时候，给了海族一个很大的教训。几百年过去了，他们还没有缓过这口气来。这几年的海战里，我们南方城邦的联军大约能够赢得七成的战斗。” “你说的是黑龙帝国末年，里克皇帝领导的那场抵抗海族入侵的战争吗？”萧晨问道。 “对，就是拯救者里克圣者。” 第三十一章 海中诸族 看到萧晨吃惊的神情，赫雷斯道：“我知道在王国他们不这么看这位皇帝，总说他是暴君之类的东西。 但不管他们伊利亚特王国的那些国王和贵族怎么说他的坏话，里克皇帝在南方城邦就是拥有很崇高的名声。我们南方城邦人，对于海族的入侵可是有深刻记忆的，就算那时候的人都已经老死多年了，但是你可以在随便一个镇子的城墙上看到当时大战留下来的痕迹。 那场战争，光凭南方城邦是抵挡不住的。如果不是里克皇帝带着他的魔像军团来南方战斗，恐怕南方城邦一半城邦都会在那场战斗中被海族攻陷。 而且里克皇帝还用他的魔像电翼银龙干掉了那时候的海王，让海王所在的那个最强大的部落彻底完蛋了，这让海族又回到松松散散的状态，一直到现在还没恢复过来，这才有了我们这几百年还算太平的日子。” 萧晨转身离开了甲板，招呼赫雷斯跟着他下去，他们两人来到萧晨的房间，那间屋子的墙上挂着一副绘制出来的地图。 上面画的正是由珍珠之海，狂暴之海和冰雪之海共同构成的一片海洋。 赫雷斯发现有一些红色的小旗钉在上面。按照他的理解，这应该就是萧晨他们预设的补给点，将这些补给点连在一起，自然就是他们这次行动的路线。 萧晨道：“赫雷斯，你认为如果我想尽量避免和海族的冲突，应该选择一条什么样的航线。” 赫雷斯道：“这幅地图上面的路线，从距离上来看是最经济的，也避开了暗礁和海况不好的区域，而且基本把幽灵船传说出现的地方都包括了在里面。但是如果按照这条航线来前进，至少在珍珠之海里，肯定会发生好几次冲突。” “哦？怎么说？” “你们制作这幅地图的时候，一定参考了一些老船长的意见吧？” “没错。”萧晨点头道。 “这些老家伙已经有几年没有下海了，恐怕和海族接触也变少了。他们应该对新近发生的一些事情不太了解。”赫雷斯说道。 “这里。”赫雷斯指着途中一个岛屿说道，“艾诺克岛上，半年多前刚刚被白浪城的军队劫掠过。而您的这艘船当时就参与了战斗。当时佩莱斯城主的一个儿子刚刚死在艾诺克岛舰队的一次袭击中，所以他报复得有点狠，攻破了艾诺克岛上的海洋之殿，毁掉了艾诺克岛的海之祭坛。 这是对海族人最大的侮辱。所以，艾诺克岛上的海族对这艘船是有死仇的。 但是毁坏海之祭坛这种事太过狠辣，无论是白浪城和艾诺克岛都没有往外宣扬，所以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我也是听一个白浪城的朋友在醉酒时说的，他当时还给我看了一块海之祭坛的碎片。” “海洋之殿和海之祭坛对海族很重要吗？” “海族人不信神灵，他们大都崇拜海洋本身，他们认为自己的智慧和力量还有生命都是海洋给予的。所以海洋之殿就是祭祀大海用的地方，而海之祭坛就是海洋之殿的中心，是每个海族长大成人的时候，用来领悟种族技能的地方。毁了海之祭坛就断绝了一个部落补充强大战士的来源。艾诺克岛的那些人害怕这个耻辱传出去，所以没有告诉其他部落，而白浪城也怕麻烦扩大，引来其他的海族，同样封锁了这个消息，所以老家伙们就给您出了个馊主意。” 萧晨道：“难怪。” 赫雷斯又走到另一个位置，支出其中两个插着红旗的位置。 “这里是马利岛和罗德诺岛，是你们补给线上的前后两座岛。不过，如果你去马利岛后再去罗德诺岛，恐怕不会受到后者的待见。 这两个部落的首领有两个年龄相当的儿女，原本他们之间有一场婚约，但是马利岛首领的女儿，后来被更加强大的卡莫岛首领的小儿子看中，马利岛的首领想和更大的部落搭上关系，于是就不顾原来的婚约，硬是把女儿嫁了过去。 罗德诺岛的首领自然觉得受到了侮辱，他不敢和马利岛直接开战，只是宣布和对方断交，拒绝接纳一切从玛丽岛方向过来的船。 我也是之前走过这条航线，才发现了这个问题。当时因为我们先去马利岛做了生意，被罗德诺岛拒在门外，在到达下一个岛之前差点因为补给耗尽而渴死。” 赫雷斯一连点了五个岛，都是有这样或那样的问题，不适合作为停留点。 萧晨发现任何类人种族，都有数不清的内部矛盾，也许这就是所有智慧生命的本能，他感慨道：“看来海族内部也很不团结嘛。” “这也有南方城邦的功劳，自从海王被里克圣者打败，南方城邦花了很多力气来拉拢和分化海族的部落。如果不这样做倒霉的就是我们了。 您要知道海族的这些人，从身体的能力上是大大超过我们人类的。他们和我们的差距，比兽族和我们的差距更大。 比如人鱼族是天生的水系法师，能够操控天气和波浪，还能够控制水中那些动物，虽然少见，但是遇上就是大麻烦。 鲸族人身体巨大，可以到达三十米以上，就像是海中的巨人，他们的力量也十分恐怖，可以徒手掀翻小一点的战船，成年的鲸族人就有高阶的实力，如果不是他们生育困难，人口稀少。我们根本无法阻止他们攻上大陆。 还有鲨族的人，也有七八米高，成年就有中阶的实力。在上一场战争时，就是这些家伙硬扛住了里克圣者的魔象大军。 不过这些海族人都非常少见，我们很难在海中遇到，最常见的是鳞族人，他们相比人类更加弱小，但是生得快，数量多，像潮水一样的鳞族人涌过来的时候，让人头皮发麻。 甲族人数量也不少，身上都披着骨甲，防御强大，是我们作战时最讨厌的敌人，他们大都不怕弓箭，需要在近战中刺入他们甲壳的缝隙才能杀死他们。” 赫雷斯给萧晨讲了不少海族的事情，到让萧晨大开眼界。 萧晨从桌上拿起几个蓝色的小旗交给赫雷斯：“那就给出你的建议吧，我有预感，这次航行会越来越有意思的。” 第三十二章 暗流涌动 后羿号这样的重型风帆船如果在地球上速度绝对快不过十节，但是，在这个魔法的世界一切就不一样了，晶石动力提供的推进力，加上船头和船底按照流体动力学开发的导流法阵，让后羿号的速度提升到了二十节左右。这已经超越了地球上很多铁甲舰的水平。这个速度也超过了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船只，除了那些同样用魔法作为动力的小型船。其他的船只根本望尘莫及。所以，萧晨一点都不担心那些偷偷打探他们消息的家伙，因为他们根本追不上。 出发后的第一天晚上，负责监控的高阶法师林立川，和陆战队的上校指挥官，大魔法师黄铮一起前来向萧晨报告道：“我的法师之眼发现海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直跟着我们。” “从什么时候发现的？”萧晨问道。 “大约是傍晚的时候，我发现有什么东西在海里，它原本一直潜伏在海面下方，但是有一阵子浪大的时候，露出了一部分身形，那应该是比人类大不了太多的东西。”林立川回报道，“因为我是通过悬浮在舰队上方的法师之眼观察的，在那一瞬看得不是很真切，我后来请来黄铮帮忙，我们两个观察了很久，在天全部变暗之前又看到过那东西两三次。它一直在改变位置，有时候在我们的船前方，有时候在我们的船后方。” “也就是说，它能够赶上我们的船。这速度应该不是任何人类。”萧晨说道。 黄铮道：“看这个。” 他在空中投射出一副影像，那是黄昏暗褐色的大海中，一个漂浮着的浅灰色的影子。 萧晨道：“让赫雷斯来分辨一下吧。” 几分钟之后，赫雷斯来到房间里，他盯着那副图像看了好一会儿，说道：“这个东西，看上去像是一条海豚。” 黄铮惊讶道：“居然不是海族的探子吗？” “我们的船快得像飞一样，一般的海族都游不了那么快，他们不用船可赶不上我们，除非人鱼族的法师出手，操控水流增加速度，但是那样引起的魔法波动应该很快会被各位大人注意到。”赫雷斯思索着，他走进那副画面更仔细的观察了一会儿，说道：“不过，有些海族拥有沟通动物的能力，能够操控海豚也说不定。海豚一般都是好些条一起生活的，但这儿只有一条就很奇怪了。也许有海族就趴在这条海豚身上，跟着我们前进呢。” “如果这条海豚身下躲着一个海族，有可能抓住他吗？”黄铮问道。 赫雷斯道：“我认为不太可能。按照您的描述，那海豚一整天里也就不当心冒头了两三次，但我们连它的样子也没看清，要是真的有海族的探子躲在海豚身下，一发现我们有动静，他只要往水下一躲，我们就拿他没办法了。南方城邦有句老话：绝不要到水下与海族较量。你们没法想象海族的人在水中有多么灵活，在水中战斗，就算高对方一个境界都是很危险的。” “这倒是件麻烦事。”黄铮摸着下巴说道。如果是在陆地上，在他这样的大魔法师面前敌人简直插翅难逃。但是在拥有深度的海水中，战斗的方式发生了明显的变化，水对魔法攻击的阻隔力明显大于空气，效果应该不会理想，“也许可以用精神爆震炸一下试试。” 萧晨摇头道：“不管对方想要做什么，肯定会出现其他的动作，我们只要小心防备，耐心等待就好了。现在打草惊蛇并没有什么好处。” 后羿号和刑天号昼夜不间断地航行了三天时间，两艘船已经离开了新月半岛的范围，开始进入珍珠群岛的领域。而后羿号上的林立川和黄铮，以及刑天号上的克里特和吴绮轮流值班，发现那条海豚依旧时常出现在他们的周围。海豚是用肺呼吸的动物，因此时常需要冒头露出海面，当魔法师们尽力观察周围的时候，就很容易观察到它了。 那条海豚每天早中午三次靠近舰队，每次停留时间不过几分钟，但是随后就会消失在远处，它好像知道了船上的人在关注它，所以尽量保持着和舰队的距离。 第四天中午的时候，萧晨，罗玲正在后羿号的甲板上和梅田田聊天，他们三个这几天一直在研究和探讨，怎样才能够对水下的敌人造成更加有效伤害。梅田田现在已经十二岁了，个头窜高了很多，已经到了萧晨脖子的位置。她自从收获了另一个世界的记忆碎片以后，境界突飞猛进，现在已经是中国之塔最小的大魔法师了。当时萧晨、刘异生和洛伦佐分配人员寻找七塔的时候，她硬是放弃了留守的任务，坚持要求加入萧晨的船队。 原本萧晨以她年纪太小，行程太危险为理由拒绝了她的加入，但是梅田田却私下里像萧晨发起了挑战。这场挑战的结果除了两位当事人和裁判罗玲之外无人知晓，但是第二天萧晨就收回反对意见，同意了梅田田加入舰队。 梅田田现在正微闭着眼睛，回忆着什么，“那些记忆里，基本没有关于海上作战的事情，在那个我经历的世界里，我们和海族基本没有牵扯上过任何关系。所以也就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但昨天你们新尝试的超大范围冰系魔法虽然看上去不错，我却觉得不是个好主意。” “为什么这么说？”萧晨问道。 “冰的本质还是水，只不过改变了水的温度。假如对方的人鱼法师擅长水系魔法，完全可以让水激烈流动起来，来干扰和破坏这个魔法。那就变成对水魔力的争夺战了。从我作战的经验来看，与敌人争夺同种魔力的控制权是最不明智的，因为那就变成了精神力的硬拼。” “那你的意见是？”罗玲问道。 梅田田一笑：“不如使用电系魔法怎么样？我可记得在那个世界上，最简单粗暴的抓鱼方法，就是用高压电电鱼呀。” 第三十三章 奇异歌声 就在三人讨论的时候，海上突然起了淡淡的雾气。 那雾弥漫过来的速度很快，一会儿工夫，遮蔽了天际线，然后将两艘船包裹在了里面。 “我感觉到了魔力波动，看来那些家伙终于坐不住了。”萧晨转头望向了后羿号的侧前方，他说道：“是南方，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萧晨释放了一个法师之眼，大雾遮蔽了法师之眼的作用，让那些慢慢靠近的未知敌人隐藏在雾后，无法被发现。 黄铮冲上甲板报告道：“在迷雾遮蔽之前，林立川隐约看到有类似船的东西从十海里左右的位置向我们靠拢。但还是太远了，就算从法师之眼上看，他们也是一些黑点，并不清晰，很快就都被雾给遮住了。但他大概估算了他们的速度，因为是相向而行，如果我们不减速的话，大概会在十多分钟后与他们相遇。” 萧晨带着众人快速返回舰桥，对严阵以待的舰长马安敏说道：“命令刑天号和我们靠拢，准备执行第一套防御计划。” 马安敏正是那位船模爱好者，在中国之塔没有靠得住的航海人才时，他就被安排在了后羿号的船长位置上，而刑天号的舰长尹墨成是一位渔民的儿子，他能当选的原因不过是在暑假里上过几次他父亲的渔船。好在他们的航海长，水手长都是招募而来有航海经验的老水手，而赫雷斯等人都被安排了职务，帮助他们掌控船只。赫雷斯现在就是后羿号的副舰长。 马安敏通过内部通讯法阵下达命令：“所有部门注意，现在开始实施第一套防御计划。晶石动力室减少一半的功率输出，护盾班准备开启防御力场，枪炮班进入作战位置，打开炮门。陆战队到上层甲板就位，魔法和武技顾问返回各自岗位……” 于是在两艘战舰舰长的指挥下开始靠拢，炮门纷纷打开，露出了里面的气动炮，有一层似有似无的白色光幕笼罩着两艘战舰，不仅覆盖了战舰上方的范围，连水线以下的部分也一起遮蔽了进去。 这层防御虽然比不上城防结界，但是比普通的法师护盾还是强得多，现在只是处于基本开启的状态，一旦敌人的攻击开始，便会升级到更高的强度。 虽然这些人员都是新海军，却都是有战斗经验的老战士，在命令下达之后，只用了十分钟的时间，就完成了战斗准备。 不过萧晨往外看去，周围依旧是被迷雾包裹的样子，看不见任何敌人的踪影。 赫雷斯神色非常严峻道：“今天这种情况我只听说过，但并没有亲身碰到过。 制造迷雾的这些人恐怕不简单，用迷雾遮蔽视线这样的手段，只有人鱼法师才能够做到，一般都发生在大舰队的交战当中。海族的远程攻击比人类差了很多，所以会依靠这些方法靠近我们的舰队。 但是一般的小部落海盗是没有这种本事的。这里附近并没有大的岛屿，这些人恐怕专门是为我们而来！” 萧晨的脸色虽然严肃，却并没有太过紧张。他说道：“这样正好，我倒是想会会他们当中的高手。” 就当萧晨的舰队做好了作战准备的时候，敌人却一直没有靠近，反而从迷雾之后传来了一缕一缕的歌声。 那歌声悠扬婉转，如泣如诉，旋律和大陆上的音乐迥异，带有一种诡异但诱人的节奏。 萧晨听到这种声音，发现自己的精神力波动变得平和起来，居然产生一丝困意。他心中一惊，急忙调动自己的精神力，扫过自己的身体，然后在体外形成了一个隔绝空气振动的屏障。 但他发现虽然声音的效果减弱了一些，但他脑海中依旧接收到了那种调子。 他意识到这是对方发动的精神攻击，不但有实实在在的声波，也有直接攻击意识的精神魔力，而对方的攻击能让作为精神系巅峰大魔法师的他感到一丝困倦，实力绝对不可小觑。 不过当萧晨做好准备了以后，那奇异的歌声对他就毫无作用了。 萧晨抬头看向周围，罗玲和梅田田没有什么大碍，似乎和他一样，刚刚从魔法的效果中，解脱出来。 黄铮的状况就稍微差了些，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一时间无法马上振作起来，他果断地举起右手扇了自己一巴掌，把自己一下子打醒了。 林立川虽然境界不如黄铮，却和没事人一样，用力挤了挤眼睛就清醒了过来。 他们这些高阶以上的法师，一旦彻底摆脱歌声的影响，就不再会陷入歌声的效果。 但房间里的其他人就完全不同了，有的人完全没有发现歌声的问题，已经倒头睡了下去。 另一些人发觉了歌声的异常，正在苦苦支撑。有的人用手撑开眼睛，有的人像黄铮一样打自己的脸。 但是只要实力在中阶以下，就难以抵抗这歌声的威力，最终还是会渐渐睡去。 而中阶以上的那些人，大都需要调动自己的精神力和歌声相抗，作战能力自然就大幅下降了。 比如赫雷斯身上爆发出蓝色的斗气，但斗气对他抵抗这种声音却效果有限，他双手扶着桌面，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萧晨见状，急忙在船上施展了一个隔音屏障，先把物理声波阻隔在外。 然后他和罗玲用精神力刺激那些倒下的人，却没有太多的作用。 梅田田道：“出手的人至少也是一位大魔法师，而且手中一定有一件强大的圣器，能够让人陷入很深的沉睡。否则普通人如果进入昏睡的状态，被精神力一刺激，早就醒了。我们必须用更加强烈的刺激方式。” 萧晨一咬牙，张开的手指中，飞射出十几道银白色的鞭子，大师阶的精神鞭挞就往周围那些人的身上抽去，精神之鞭落下，无论是醒着的人还是睡着的人都发出了惨烈的叫声。 那些人本来已经闭上的眼睛，都被抽得猛得睁开了，让罗玲见此机会，马上施展了一个心灵护盾，与萧晨的隔音屏障结合在一起，终于抵住了对方的歌声攻击。 第三十四章 海族舰队 萧晨手中白色的鞭子击中了最后一个倒地的护卫，鞭子在空气中涣散，那个人也在一声惨叫中醒了过来。舰桥上所有的人都恢复了正常。不过精神鞭挞的滋味可不好受，好些人到现在还捧着脑袋，感到头痛欲裂。 萧晨命令道：“罗玲，梅田田和黄铮分头去三层甲板看一下情况，把倒下的人唤醒。小林去联络刑天号，看对面的情况怎么样。不过有毛恺，叶梓和梅塔特隆在那艘船上坐镇，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舰长马安敏也是一位星之塔的高阶法师，但在对抗精神攻击的方面却不如梦之塔的法师，他刚刚虽然没挨鞭子，却也在萧晨屏蔽声音后，花费了不少力气才彻底清醒过来，“这种让人困倦的力量太强大了。如果不是你们这些大魔法师在，我们这些人要出大麻烦。” 赫雷斯也喘着粗气说道：“这，这歌声太诡异了。我从没听说过这样的事情。大人，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萧晨道：“对方既然用出了这样的手段，自然是希望等我们都在这种歌声中陷入沉睡后，夺下我们的船只。我猜再过一会儿，他们就该露面了。我们不如将计就计等他们自己冒出头来，再给他们一个惊喜。” “将计就计？”赫雷斯显然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马安敏道：“这是个好主意，我们的炮手还没适应海上射击，命中率本来就低，如果能够等他们靠近，打他们一个埋伏，那把握就大了很多。” 这时林立川说道：“刑天号回复了，说他们一开始遇到一些小麻烦，但是现在局面已经得到了控制。” 萧晨道：“和毛恺说，船上保持静默，我们等敌人自己显出原形。” “是。” 萧晨又道：“让陆战队在甲板上隐蔽好。不要让敌人发现，要让他们以为我们船上的人都已经睡着了。” 在萧晨的安排下，两艘船的晶石动力室都降低到了最低的输出功率，将速度捡到最慢，船的甲板上不再有人跑动，所有人都借助着房间和墙板隐蔽了起来。 迷雾中的敌人看起来很谨慎，把那歌谣又唱了足足十分钟，才停歇了下来。又过了十分钟，才有一个个黑影从雾气中出现。 “大约离我们两海里。”马安敏判断道。 “果然是海族的船只。”赫雷斯拿出望远镜，开始观察这些靠近过来的小船，“这些船按照海族标准很不错。一定属于一个实力很强大的部落。” 以萧晨的眼力，不用望远镜也看得很清楚。海族的船和人类的看起来很不一样，是一个狭长的三角形，桅杆和帆都比人类的少，但是船的身侧和身后都有不少脑袋漂浮在水中，“怎么有很多人在水里扶着船？” “海族制作船帆的材料和技术比较落后，所以他们的帆能提供的力量有限，所以除了靠风前行，还会依靠鳞族奴隶来推着前进。”赫雷斯解释道，“鳞族可以一直生活在水中，所以他们在航行途中一路不用上船，而船一般都是给负责战斗攻坚的甲族，还有其他高级海族准备的。他们也会使用金属刀剑，弓箭之类的武器，这些东西可不能泡在水里。” 随着对方靠拢，萧晨渐渐看清了船上站着的那些人，粗看有五六种形态大异的海族，数量最多有两类，第一种海族身上是青绿色的，胸腹和肩上都有天然的甲壳，看上去就像穿着全套盔甲一样，他们大都拿着和人类差不多的武器，刀枪弓箭都有。这想必就是赫雷斯所说的甲族。第二类海族身上覆盖着细密的鳞片，身形和人相似，只是脸颊和头颈上有一道道斜纹，好像是用来呼吸的鳃，而手脚两边都带有鳍一样的结构，这应该就是和水下的那些人同族的鳞族。他们的武器却不是金属的，大都呈现白色，像是骨质的。 剩下几种海族的数量就少了很多，有的身材有四五米高，皮肤是深灰色的，口中长着尖利的牙齿，这应该就是赫雷斯提过的鲨族，有的身上是长着三对手臂的人，下身像蛇一般，这是萧晨在书中看到过的娜迦族。而在所有船上被这些其他的海族围绕和保护着的，往往是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鱼的人鱼族。 这些人鱼族基本每艘船上只有一个，和萧晨见过的影视作品里很不相同，人鱼族既不是用鱼尾支撑身体，也没有在岸上化出双脚，而是依靠魔法的力量漂浮在几十厘米高的位置上。 他们不像童话故事里面那样不着寸缕，相反都穿着非常华丽的长袍。那袍子不知是用什么东西编制的，给人一种光滑又防水的感觉，袍子上面，根据个人地位的不同，镶嵌着各种珍珠，珊瑚和宝石。 他们手上都拿着蓝色珊瑚制作的法杖，法杖上流淌着魔法的光芒。 “天哪，几十个人鱼族的法师，还有差不多数量的鲨族和娜迦族，这种阵仗……，足够攻打下双帆城了。我从来没听说哪个部落能够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的高手！”赫雷斯惊讶道。 “那个想必是他们的首领吧？”萧晨发现那三十多艘船最中间有一艘最大的船，这艘船虽然长度只有后羿号一半多些，但是也有三根桅杆，在船头上，有一个穿着高领法袍的女人一手持着一根等身的珊瑚法杖，另一只手握着一只海螺。在她前后是四个握着六把刀的娜迦族护卫。萧晨隐隐从那个海螺上感受到一种魔法波动，他有一种感觉，刚刚那种歌声应该就来自于这个女性的人鱼族。 海族们的船围成一个弧形慢慢靠近，马安敏问道：“萧主席，我们是不是可以发动进攻了？现在正是最好的机会，否则这些四五米高的大家伙冲到我们面前了可不好对付！” 萧晨犹豫了一下道：“看这样子，对方应该是海族中十分重要的大人物，虽然他们出手在前，我还是准备给他们一个机会。” 第三十五章 人鱼法师 萧晨嘱咐马安敏道：“你让炮组和陆战队都做好战斗准备，一会儿听我的指令就发动进攻。” 他又对罗玲和梅田田说道：“你们带领魔法顾问，做好法术攻击的准备，就用田田昨天提出的那个方案！ 让我先去和这些家伙打个招呼，不教而诛可不是我们的行事风格。” 梅田田道：“他们可已经惹到了我们头上。” “但是我们还要通过整个海族的地盘，如果可以让他们知难而退，不要节外生枝那是最好的。” 萧晨揉了揉自己的脸，用精神力控制脸部肌肉，做出一副困倦的神情，然后来到甲板上。他施展了一个扩音魔法，故意用疲惫的声音说道：“你们是什么人！这里还不是海族的领地，你们居然就袭击我们，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一艘艘船上的海族本来就在严阵以待，看到突然出现一个人大声对他们说话，都紧张了起来。弓手们搭起了箭，法师们举起了法杖，纷纷对准了在甲板上露出半个身子的萧晨。 不过大船上的人鱼法师，对着手中的海螺，说了几句话，她的声音就传遍了整个海族的舰队。 萧晨发现那声音跟刚刚的歌声很像，但是他却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不过海族舰队接下来的行动，让他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他们纷纷减缓了速度，但依旧保持着包围的态势。似乎等待着他们的首领和对方交涉。 人鱼族的女法师，收起了海螺，用手指在空中虚划了一下，在面前生成了一个扩音法阵。 现在她脚下那艘船和萧晨更近了一些，萧晨能够更清晰的看清她的脸庞。 人鱼一族的上半身跟人类真的没有太大的差别，人鱼的外眼角比普通的人类更往上挑一些，按照人类的标准，看来就有些妖媚的样子，至少不看她袍子底下露出的鱼尾巴，那就是一个姿色颇为不俗的女人。 人鱼的寿命比人类稍长一些，并且能够保持青春的时日更久，所以萧晨看不出她的年纪。但是从她流露出来的气度看来，她应该是一位养尊处优的大人物。 人鱼法师捋了一下自己的蓝色长发，打量着萧晨说道：“人类，你居然抵抗住了我的歌声和回音海螺的力量，真是让我惊讶。不过我看你的样子已经耗尽了精力，船上除了你以外，恐怕没有能动的人了吧？” 萧晨支撑在栏杆上，对着人鱼法师说道：“我是来自中国之塔的萧晨，我们只是准备途经珍珠群岛。你们刚才的行动，已经对我们形成了攻击，在我解释清楚这一切之后，你们如果还不停止对我们的攻击，这将被视为对中国之塔的敌对行动，后面引发的一切后果都将会由你们自己负责！” 那位人鱼女法师，掩嘴轻笑起来：“你们人类就喜欢虚张声势，我们可是三十几艘船对上了你们两艘船，在我的歌声之下，船上根本不可能有几个站着的人，你还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大呼小叫呢？ 中国之塔？听说你们在大陆上树敌不少。怎么又把你们的爪子伸到海洋里面来了呢？ 看看你们这两艘船吧，用金属包裹了船的身体，装上了那么多发射弩箭的窗口，这种像鲨鱼一般的船只来到我们珍珠群岛，只是路过？我们海族虽然不像你们人类那么阴险狡诈，但是却也不蠢，你们打造的这两艘船，就是最新的战争工具，既然你们敢把它们开到我们的地盘上来，那就是为我们送来的礼物了！” “听你的意思，你们早就盯上了这两艘船？”萧晨问道。 人鱼女法师道：“是又怎么样？这两艘船还在港口的时候，就已经被我们盯上了。我们还在担心你们会造出很多艘这样的船，再来和我们作战，那倒是一个相当大的麻烦。可没想到你们这么大意，居然自己凑了上来！” 萧晨摇头道：“我可不信你们能自己发现这两艘船。双帆城离海族的珍珠群岛距离遥远，我们船坞所在的位置也很偏，你们根本不可能主动到这里来，是有人把这个消息卖给了你们吗？” 人鱼女法师笑得更欢了：“这就是你们人类，有时候宁可便宜我们，也见不得自己同类的好。没错，是有人把消息透露了出来，不过你永远都猜不到是谁。” 萧晨冷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定是周围有些城市的人看到了我们两艘船在海中航行的样子。他们觉得这样程度的战舰会破坏城邦之间的平衡，于是就把消息悄悄透露给了你们，如果你们毁掉了这两艘船，那他们自可以安心，如果我们消灭了海族过来的军队，对他们也没有任何坏处。哼，真是只赢不亏的买卖啊。” 人鱼女法师道：“你就算想明白，也已经晚了，但那些告密的家伙绝对想不到，我们并没有打算把这两艘船击沉，而是从一座海洋之殿中请来了这件圣器：回音海螺。 有了这件圣器以后，我的沉睡之歌就能威力倍增，还能深入人的灵魂。大部分人连兴起抵抗的念头都做不到，就会陷入深睡。投降吧，你没有任何机会。”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到底是谁？代表哪个部落？据我所知，大部分的海族部落都拿不出这样强大的兵力。” “我？我的名字你们人类无法说出口，不过翻译成你们的意思，应该是银珊瑚，最近似的发音就是特丽娜，至于我代表的部落……你还没有资格知道。” 萧晨道：“几百年前有一股势力差点统一了海族部落，那就是海王。看起来你的主人想要走海王的老路是吗？” 特丽娜有些惊讶：“伟大的海王在很久之前就教导过我们，统一的海族会变得更加强盛，这有什么不好呢？” 萧晨莞尔一笑道：“不不不，你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我是说你们的想法和海王一样，注定会被人类挫败。” 第三十六章 初次海战 人鱼法师特丽娜似乎有些被萧晨的嘲讽激怒了。她没有再和萧晨答话，而是抿起嘴，一挥手命令下属的海族军队发动攻击，一艘艘船后面的鳞族奴隶都一次动了起来，开始推动船前进。 萧晨已经从对方个嘴里了解到了足够的信息，也给予了对方警告，既然这些海族对他的警示置若罔闻，那就怪不得他之后的那些手段了。 萧晨抬起右手。 原本沉寂着的后羿号和刑天号像突然觉醒了过来一样，开始加速前行。甲板的护栏边，下方的炮窗口，开始冒出了一个个人影。两艘船开始往同一侧转向，将船舷的侧面对准了一拥而上的海族船只。 萧晨的身周出现了很多拿着气枪的战士和拿着法杖的魔法师。他们都是来自于新建的海军陆战队的精锐士兵。两艘船上一共搭载了一个营的三百多名海军陆战队员，以及四个联合施法的法师班，共计四十名法师。 陆战队员手中的气枪已经是05式了，05式气枪经过几次升级换代，已经比原来的01式气枪强大了很多，不仅射程和威力都大幅提升，子弹也增加到了一个弹夹十发。除了标准型以外，还衍生出了高精度的狙击枪和有弹链供弹的机枪。 现在后羿号的上层甲板上，就已经有四台05式机枪被架了起来，瞄准了远方的海族士兵。而船头，船尾更有十多名士兵架起了05式狙击枪，瞄准了各艘船上法师模样的人鱼族。 下面两层甲板上的气动炮，也开始转动方向，随着炮手们的操作一一开始瞄准海面上的船只。 中国人的两艘船突如其来的变化，震慑到了那些正在前进的海族战舰，它们的速度都不由自主的放慢了几成。 原本蓄势待发的海族人突然慌乱了起来，船上的那些人再也没有了刚刚信心十足的样子，开始东张西望，或者看向那些负责拿主意的人鱼法师们。他们虽然不知道这些大大小小的金属管子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在和南方城邦的魔法弩箭打过很多交道以后，他们不难猜出这些都是武器。 不过所有的海族中间最为吃惊的是特丽娜，她本以为萧晨是对方唯一一个扛过歌声的法师，但是事实却打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看对方的船上从上到下密密麻麻排满了人，她就知道自己引以为傲的沉睡之歌彻底失败了，就连圣器不知道为什么也没发挥作用。她花了大力气搞出来的伏击，变成了一场硬拼，而且，对方似乎早有准备，看起来很有把握的样子。 “你们，你们怎么可能都醒着？我的歌声实力不够的人根本坚持不下去！” 萧晨的手依旧举着，他遥遥对特丽娜说道：“真是抱歉，刚刚我只是想试探一下你的目的而已，你的计划完全没有效果，早就彻底失败了。现在你们选择退却还来得及。否则……” 特丽娜心中有些乱，但是到了这个地步她已经没有办法退缩了，无论是请来那件圣器，还是纠集这支队伍，她都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如果什么都没做就这样灰溜溜地回去，会让她在部落中的地位一落千丈。她恶狠狠地瞪着萧晨，一咬牙道：“不要理这些人类的胡话！他们的船大，但是我们的人更多！进攻！” 萧晨冷笑一声，将手放了下来。 舰长马安敏看到他的指示，马上下达了攻击指令，而另一边刑天号上的观察手看到了萧晨的动作，同样向船长传达了萧晨的指示。 枪炮长发出了射击的指令，炮手们按下了气动炮上的发射按钮。后羿号和刑天号两船一侧的三十多门180mm气动炮，早已调整好了射击诸元，装好了炮弹，在这个时刻同时击发。 这些气动炮发出了沉闷的响声，一颗颗炮弹呼啸着向对方的船只飞去。 不过，这毕竟是这些炮手的第一次海上实战，两舰气动炮第一轮齐射，基本上没有击中目标。 对于这种意料之中的情况，后羿号上的枪炮长不为所动，命令炮手们修改参数，继续射击。 而这些炮手身边有几位法师，不断地带给他们加持精确术和鹰眼术魔法。这两种魔法他提升了炮手的命中直觉，让后面的射击效果一次好过一次。 由于海族舰船已经很近，后羿号第三轮射击时就已经形成了跨射，稍逊一筹的刑天号也在第四次射击的时候达成了跨射，由于海族的船只非常密集，炮手在这次射击中也打出了几枚近失弹。 其中有一枚炮弹落在了一艘海族战舰后方的鳞族奴隶群中，晶石炮弹的引信触及了一个鳞族的身体，炮弹轰然炸开，在水中掀起一朵血浪，那艘海族战舰的一侧船舷被掀开一个大口，水中无数的断肢残臂被抛上了天空，然后散落在甲板上。原本以为对方在投石的海族都惊呆了，他们无法理解这种力量从何而来。 第五轮炮击就有炮弹落在了海族战舰的甲板上，原先站在那里的人鱼族法师和他的护卫在这场爆炸中被炸得无影无踪，稍远一些的海族则被震得七窍流血而死，只有一个鲨族战士因为身体强健，在较近的距离下，捱下了这一击，但他的背上也裂开一个很大的血口，跪在甲板上难以动弹了。这一枚炮弹就造成了甲板上半数海族毙命的结果。 这次炮击对于那艘船的破坏也是致命的，甲板的中间被炸开一个大洞，碎裂的船板直接戳破了船底，桅杆在吱嘎声中倒了下去，让这艘船彻底失去了行动力，海水从下面漫溢上来，让这艘船开始倾斜。 周围所有人都能看出来，用不了太多时间，这艘船就会沉没的。 特丽娜怔怔地看着正在下沉的战舰，这样程度的攻击是她从来没有想到过的，明明没有太大的魔法波动，金属弹丸炸开居然有如此大的威力，但是后退已经来不及了。 第三十八章 电网火海 特里娜带领着海族战士顶着不断飞射而来的子弹和炮弹，向着后羿号和刑天号前行。他们承受了巨大的伤亡，终于达到了可以用魔法和弓箭反击的位置。 但此时还能跟着她的旗舰前进的，只剩下了十艘船了。这十艘船上仅有的十来个人鱼法师和两三百个甲族的弓手，在特丽娜的指挥下，开始发动反击。 人鱼族的法师大都是擅长水系和冰系魔法，所以他们进攻的方式是用旋涡术扰敌舰的行动，用召唤从天而降的冰雹和冰矛攻击敌人。 然而，冰雹和冰矛都被后羿号自身的护盾挡住，并没有造成杀伤，倒是原本用来倾覆小船的旋涡术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在他们的操控下，后羿号和刑天号下方的水流开始沿着一个方向流动，开始慢慢形成一个旋涡，后羿号竟被这旋涡带动了起来，方向发生了偏折，虽然船身转动的幅度不过二十度左右，但是后羿号的航线就发生了变化，由原先从海族舰队侧面切过的样子，变成了驶向海族的方向。这么一来原来瞄准海族的那些气动炮，纷纷打偏了方向。海族战舰面临的压力一下子小了下来。不过这对船上的陆战队员却没有效果，他们依旧不断用子弹收割着海族的性命。 “就是这样！让他们的船转起来，这样那种奇怪的投石器就不会击中我们了。冲上船去，把他们杀光，为我们死去的族人阿报仇！”特里娜在旗舰的船头叫嚣道。 不过后羿号上的法师们马上对这个情况做出了反应，梅田田走到船边，注视着下方的水流，开始计算扰动水流的关键点，她在那里停滞了大约十几秒钟，将自己的右手伸出船舷，往下一按，几点星光从她的指尖刺入了水中，只见下方的水流突然停滞了一下，然后不再转动，而是平静散去。 “这是空间之力？那个小女孩竟然是大魔法师？”特里娜感觉不可思议。 她带领着手下的法师们，更加努力地搅动水流，但是梅田田就像能够看透水流的秘密，一个人就阻碍了众多人鱼魔法师的努力。 他们所不知道的是星之塔的法师，擅长空间结构的变化，梅田田通过不断偏折水流附近的空间，大量产生各个方向的乱流，几乎完全抵消了人鱼族法师们的努力。 紧接着后羿号上的其他法师也发动了攻击。 萧晨，罗玲，黄铮等人手中开始聚集电光，不到一分钟，一个接一个篮球大小的电球就从船上被他们抛入海中。 这个魔法是萧晨几人刚刚联手创出的新魔法，萧晨取名闪电之网，是一种联合施法的魔法。 落入水中的电球们两两之间生出了电弧，一道道电弧构成了一个大网，而这张大网的目标就是水中的那些海族。 后羿号前方的大片水域都变成了被电网覆盖的区域，那些还在水中游泳的海族纷纷被电流击中，在水中抽搐起来，这种打击比枪弹的效果还好，根本不用考虑命中的问题，只要身处电球之间，那些海族有一个算一个，难逃被电晕，电毙的命运。 除了少数机灵的海族潜入水下或者飞入空中，其他的海族一个接着一个停止了动作，飘浮在了水上。甚至原本有些鳞族已经到达了很近的位置，准备开始凿穿船底，也都被这张硕大的电网一网打尽。 也有电球耗光了能量在水中消失，但是萧晨他们不停地在抛下新的光球，让这张网越来越大，越来越密。 与此同时，刑天号上的毛恺也出手了，他对抗海族采用的是另一个思路，他先让手下的魔法师们，对海中施展油脂术，大片黑色的油腻在海面上铺展开来，这种油腻在陆上使用的时候，原本是用来限制敌人行动的，它们漂在海面上，也都随着浪花沾染到了那些海族战士的身体，一会儿工夫，上次出现了上百个黑乎乎的人影。就在这些战士在油腻中挣扎，拼命想把油从身上甩掉的时候，毛恺将一个火球砸入海中，火球触及海面的时候就散开成了一片火毯，前方那片黑色的海水顿时变成了一片火海。 而且他身边的法师还开始制造大风，一边为大火助燃，一边将火焰向对方的舰队推去。 而且游着泳向两艘船逼近的海族战士，同时受到火和电的打击，就像陷入了地狱之中，有些人刚刚逃出火海，还没熄灭身上的火焰，就陷入了电网。另一些人本已被电击打得昏迷过去，却在不知不觉中就变成了一个个火人。 特丽娜看到萧晨几人出手，终于发现这里人的实力都高得可怕，至少她自己就做不到这样游刃有余地施展电系火系魔法，她开始明白自己一开始的战术为什么失效了，并不是她的手段有问题，而是敌人太过强大。六七位大魔法师，是她和她带来的那些人无法对抗的，即便对方没有那些奇怪的武器，她也没什么机会取得胜利。 她现在甚至不知道，如果自己的那些海族战士，冲上了那艘船，又会得到什么样的结局。 “特丽娜大人，对方的火海离我们越来越近了，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我们的船就会被烧着的！”她身旁的娜迦族护卫提醒道。 特丽娜道：“放弃控制对方船下面都水流，尽力把那些火焰推回去！ 听着，所有的人鱼法师，用水流给鲨族的战士在海中开辟一条道路，让他们接近敌人的船！” 特丽娜下达了命令，但要做到这一点，在纷乱的战场上，却十分艰难。 火焰和电网隔开了他们的战舰，让他们难以聚集起队伍，部分人鱼法师，只能勉强做到不让火海靠近自己的船只。 越来越多的海族战士尸体，从海中浮起，黄铮手上的动作并不停下，嘴上说道：“看看这些家伙，这儿真像一个被炸了鱼的池塘啊，加上那些火，连盐都不用放，就是一锅鱼汤了。” 萧晨却没有这样的恶趣味，他眼中流露出怜悯之色，他说道：“差不多了，我想这个教训已经足够深刻了！” 第三十八章 电网火海 特里娜带领着海族战士顶着不断飞射而来的子弹和炮弹，向着后羿号和刑天号前行。他们承受了巨大的伤亡，终于达到了可以用魔法和弓箭反击的位置。 但此时还能跟着她的旗舰前进的，只剩下了十艘船了。这十艘船上仅有的十来个人鱼法师和两三百个甲族的弓手，在特丽娜的指挥下，开始发动反击。 人鱼族的法师大都是擅长水系和冰系魔法，所以他们进攻的方式是用旋涡术扰敌舰的行动，用召唤从天而降的冰雹和冰矛攻击敌人。 然而，冰雹和冰矛都被后羿号自身的护盾挡住，并没有造成杀伤，倒是原本用来倾覆小船的旋涡术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在他们的操控下，后羿号和刑天号下方的水流开始沿着一个方向流动，开始慢慢形成一个旋涡，后羿号竟被这旋涡带动了起来，方向发生了偏折，虽然船身转动的幅度不过二十度左右，但是后羿号的航线就发生了变化，由原先从海族舰队侧面切过的样子，变成了驶向海族的方向。这么一来原来瞄准海族的那些气动炮，纷纷打偏了方向。海族战舰面临的压力一下子小了下来。不过这对船上的陆战队员却没有效果，他们依旧不断用子弹收割着海族的性命。 “就是这样！让他们的船转起来，这样那种奇怪的投石器就不会击中我们了。冲上船去，把他们杀光，为我们死去的族人阿报仇！”特里娜在旗舰的船头叫嚣道。 不过后羿号上的法师们马上对这个情况做出了反应，梅田田走到船边，注视着下方的水流，开始计算扰动水流的关键点，她在那里停滞了大约十几秒钟，将自己的右手伸出船舷，往下一按，几点星光从她的指尖刺入了水中，只见下方的水流突然停滞了一下，然后不再转动，而是平静散去。 “这是空间之力？那个小女孩竟然是大魔法师？”特里娜感觉不可思议。 她带领着手下的法师们，更加努力地搅动水流，但是梅田田就像能够看透水流的秘密，一个人就阻碍了众多人鱼魔法师的努力。 他们所不知道的是星之塔的法师，擅长空间结构的变化，梅田田通过不断偏折水流附近的空间，大量产生各个方向的乱流，几乎完全抵消了人鱼族法师们的努力。 紧接着后羿号上的其他法师也发动了攻击。 萧晨，罗玲，黄铮等人手中开始聚集电光，不到一分钟，一个接一个篮球大小的电球就从船上被他们抛入海中。 这个魔法是萧晨几人刚刚联手创出的新魔法，萧晨取名闪电之网，是一种联合施法的魔法。 落入水中的电球们两两之间生出了电弧，一道道电弧构成了一个大网，而这张大网的目标就是水中的那些海族。 后羿号前方的大片水域都变成了被电网覆盖的区域，那些还在水中游泳的海族纷纷被电流击中，在水中抽搐起来，这种打击比枪弹的效果还好，根本不用考虑命中的问题，只要身处电球之间，那些海族有一个算一个，难逃被电晕，电毙的命运。 除了少数机灵的海族潜入水下或者飞入空中，其他的海族一个接着一个停止了动作，飘浮在了水上。甚至原本有些鳞族已经到达了很近的位置，准备开始凿穿船底，也都被这张硕大的电网一网打尽。 也有电球耗光了能量在水中消失，但是萧晨他们不停地在抛下新的光球，让这张网越来越大，越来越密。 与此同时，刑天号上的毛恺也出手了，他对抗海族采用的是另一个思路，他先让手下的魔法师们，对海中施展油脂术，大片黑色的油腻在海面上铺展开来，这种油腻在陆上使用的时候，原本是用来限制敌人行动的，它们漂在海面上，也都随着浪花沾染到了那些海族战士的身体，一会儿工夫，上次出现了上百个黑乎乎的人影。就在这些战士在油腻中挣扎，拼命想把油从身上甩掉的时候，毛恺将一个火球砸入海中，火球触及海面的时候就散开成了一片火毯，前方那片黑色的海水顿时变成了一片火海。 而且他身边的法师还开始制造大风，一边为大火助燃，一边将火焰向对方的舰队推去。 而且游着泳向两艘船逼近的海族战士，同时受到火和电的打击，就像陷入了地狱之中，有些人刚刚逃出火海，还没熄灭身上的火焰，就陷入了电网。另一些人本已被电击打得昏迷过去，却在不知不觉中就变成了一个个火人。 特丽娜看到萧晨几人出手，终于发现这里人的实力都高得可怕，至少她自己就做不到这样游刃有余地施展电系火系魔法，她开始明白自己一开始的战术为什么失效了，并不是她的手段有问题，而是敌人太过强大。六七位大魔法师，是她和她带来的那些人无法对抗的，即便对方没有那些奇怪的武器，她也没什么机会取得胜利。 她现在甚至不知道，如果自己的那些海族战士，冲上了那艘船，又会得到什么样的结局。 “特丽娜大人，对方的火海离我们越来越近了，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我们的船就会被烧着的！”她身旁的娜迦族护卫提醒道。 特丽娜道：“放弃控制对方船下面都水流，尽力把那些火焰推回去！ 听着，所有的人鱼法师，用水流给鲨族的战士在海中开辟一条道路，让他们接近敌人的船！” 特丽娜下达了命令，但要做到这一点，在纷乱的战场上，却十分艰难。 火焰和电网隔开了他们的战舰，让他们难以聚集起队伍，部分人鱼法师，只能勉强做到不让火海靠近自己的船只。 越来越多的海族战士尸体，从海中浮起，黄铮手上的动作并不停下，嘴上说道：“看看这些家伙，这儿真像一个被炸了鱼的池塘啊，加上那些火，连盐都不用放，就是一锅鱼汤了。” 萧晨却没有这样的恶趣味，他眼中流露出怜悯之色，他说道：“差不多了，我想这个教训已经足够深刻了！” 第四十章 生与希望 这场战斗战事激烈，但是花费的时间却着实不多，从特丽娜的舰队出现，到她宣布投降，战斗的时间不过半小时。不过战后打扫战场却用了很长时间，处于人道主义考虑，萧晨在接收了特丽娜等六名人质之后，开始让后羿号和刑天号的船员参与救治伤员，灭火和修补船只的工作中。 由于萧晨这边有大量的法师，所以能够使用治疗术的人也很多。像格莱德和克里特这样灵之塔的法师，还掌握了一些高等级的治疗法术。救治伤员的速度比其他法师快得多，不过即便这样，每时每刻依旧有很多重伤的海族死去。 克里特漂浮在空中，手中托举这一个白色的光球，有一丝丝浅灰色的能量从四面八方向着光球聚拢过来，那些能量来自于下方海面上漂浮着的死者灵魂，都是尚未耗散的灵魂之力。在克里特手中被净化以后，它们会变成一个个的纯白光球，再飞向下方还没有死去的伤员。 原本在痛苦哀嚎的伤员们，被这些光球落在身上以后，往往会突然安静下来，他们的疼痛会快速被化解，伤口会开始止血结痂。克里特手中的光球就像是一个源源不断的治疗机器，不断修复着这些伤员的身体。 “克里特，干得不错。灵魂救赎这个魔法能在你手中覆盖这么大的范围，这可不容易，你在这方面已经超越我的水准了。 你们人类的潜力还真是了不起。我原先觉得可能是萧晨他们那些地球来客才有这样的天赋，事实证明教育的作用比天赋更重要。”格莱德手中捧着《聚灵名册》从克里特身边错身而过。他做的事情和克里特截然相反，他会将那些强者的灵魂在濒死之时抽取到《聚灵名册》中，让他们变成其中的幽魂战士。鲨族的灵魂质朴而强健，最适合用来制作幽魂战士，而人鱼族的灵魂是制作幽魂法师的好材料。 “老师，您知道的。在灵之塔的法术中，相比死之术，我对生之法更有兴趣。”克里特手中的灵魂之球到达了一定的限度，无法再容纳更多的灵魂了，他伸手将光球释放了出去，光球飞向了一艘半沉的船只，这艘船的甲板挨了两炮，船上和船下，都有很多正在呻吟的海族战士，光球在他们上方炸开，化作点点光雨，这些生命能量融入伤者们的身体。 有一个原本腰间被弹片划了道口子的鳞族战士，被光球止住了伤痛，抬头望向了光球的来源，他支撑起身体，向克里特走了几步，跪倒在甲板上，把头重重地磕了下去。另外有好几个海族战士，看到这一幕，也跟着他一起向飞在他们上空的克里特跪拜。 “你享受这种被人感激的感觉吗？”格莱德问道。 克里特一愣，随后轻轻点头道：“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产生和传播情感。在我看来哪怕是生者的憎恨也比死者的寂静要好得多了。更何况是发自内心的感激呢？虽然遇到敌人，我会毫不犹豫出手攻击，但是我依旧喜欢现在的感觉。喜欢那种给予别人希望的感觉，我知道突然失去希望是什么感受。人死去之后，什么都不是，死去之后，什么都没有。最多成为您圣典中的幽魂战士那样的东西。但是那有怎么能算他们自己呢？原本的那个存在已经彻底消散了。” “作为没有生也没有死的书灵。我能够理解你的话，但是却体会不了太多这种感受。”格莱德道轻抚手中的《聚灵名册》道，“对我来说，死或者生，都不过是一种存在的状态罢了。” “不，老师，我觉得您是活着的。”格莱德手中开始聚集第二个光球，“我觉得您几年前会收下詹妮做我的师妹，那就是人类情感的苏醒。直到现在，您有自己的朋友，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也许那种感觉还不太强烈，但是您终究会领悟越来越多的。” “你……为什么现在会和我这些话？”格莱德问道。 “因为今天是一个机会。我在这里，看到对方的傲慢和盲目给他们自己造成了这样惨痛的后果，心中也很有触动。而这对您，米尔达，萧暮那样的书灵，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也许您应该放开心灵，多多感受这些人的痛苦和希望。也许这就是您可以更进一步的关键。” “变得更像人类？”格莱德修行了这些年，但是实力一直卡在大魔法师的门槛上，却无法稳固大魔法师的境界。不光是他如此，其他的书灵也是这样。只有萧暮境界稍高一些，勉强达到了大魔法师的程度。格莱德一直认为这是书灵本身天赋的极限。但是克里特却不认同这一点。 “毕竟，魔法是人类创造的一种力量，您曾经在教导我，在七塔时代就有圣者说过，人类使用魔法的目的不是成为神，而是成为更加完美的人。”克里特说道。 “萧晨和罗玲阁下都和我说过类似的话，不过我没有想到有一天会被自己的弟子教导。”格莱德笑了笑道。他的模样这些年一直没有变化，现在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克里特反而比他大了一些。 “好吧。也许你是对的。为什么不试一试呢？”他收起手中的圣典，伸手往下方一抓，一道道灵魂的残片向他的手中聚拢过来，他手上同样开始出现一个灵魂光球。但是他没有像克里特一样在空中释放魔法，而是飞了下去，来到一个垂死的鲨族战士身边。 他一眼就看出，这是一个很好的幽魂战士材料，在上一分钟也许他会很轻松地抽走他的灵魂。 但现在他却把拥有治疗之力的光团按入了他的身体。 鲨族的人脸相大都凶悍，但是这个鲨族战士用铜铃般的大眼睛看着他时，里面却充斥着感谢，害怕，恳求混杂的情绪。 “你现在想什么呢？”格莱德问道。 重伤的鲨族战士无力回答，格莱德将手按在了他的头上，一些信息被他抽取了出来。 在一座小岛上的家，年幼的子女，老迈的父母，思绪之中都是对他们的担心、愧疚和思念。 格莱塞在短短一两分钟里，沉浸在了鲨族战士的思绪中，不知不觉红了眼眶：“原来恐惧和希望是这样的感觉，这就是克里特的意思：现在是他们是情感最激烈的时刻，连我也能够感知明白吗？” 第四十一章 潜流联盟 海面之上四处都有中国之塔的法师在做和克里特一样的事情。 格莱德和克里特的对话，只是战后处理行动的一个不为人知的小插曲而已。 在后羿号的甲板上，萧晨正面对着已经被打上禁魔封印的特丽娜。现在萧晨知道，人鱼族失去魔力以后是可以用自己的尾部站立在地上的，只是行动有些不便，他们不像娜迦族，可以用蛇形的尾巴在地上游动，鱼尾虽然能够站立，但是移动起来只能一跳一跳地前进，看起来有些滑稽。 其他几名人质都已经被萧晨关到了下面的船舱里，只有特丽娜站在甲板上，和萧晨一起看着中国之团的法师们在天上飞行着救助那些海族的伤员，特丽娜的目光不停地在中国之塔的法师和海族的伤员之间来回流转，她的贝齿咬在唇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看到了克里特施展魔法救了很多人，也看到了格莱德飞落到那个鲨族战士边上，用一个魔法救活了那个濒死的战士。 “为什么？明明是我们先偷袭了你，你为什么要救这些人？你不会觉得他们伤愈以后会再次成为你的敌人和威胁吗？”特丽娜问道。 “如果你是胜利者，你会怎么做？”萧晨问道。 “我？”特丽娜迟疑了一下，“如果我接受了你们的投降，自然不会再杀掉俘虏，会留着你们换取赎金，或者交换自己的俘虏。但是……我不会去救助那些敌人的伤员，我不知道这意义在哪里？不仅我不会这么做，大陆上的其他国家恐怕也是这样吧？” “我们中国之塔处理事情和大陆上的很多国家不一样，当然也和你们海族不一样。”萧晨靠在船舷的护栏上，看着外面的场景说道，“可能我们比你们更尊重生命本身的价值吧。” “我们当然也尊重生命，每一个海族的生命都是大海的馈赠，但是我们不会像你们这么做。” “那是因为文明和文明是不一样的，越是先进的文明就越会尊重人的价值，不光是我们自己的人，也包括的敌人。因为归根到底智慧生命的本质并没有什么不同。 我们所来的地方，比你们这里发达和文明很多，自然有不一样的道德标准。” 萧晨停顿了一下：“更何况我并不想跟海族结下深刻的仇恨，我希望现在这些释放善意的举动是我们以后可以好好对话的开始。毕竟在一开始，你并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特丽娜道：“我……不知道事情最后会变成这样。” “萧晨大人，我觉得您对海族过于仁慈了，野蛮凶残的家伙，不值得您这样对待他们。”站在一边赫雷斯说道。 “就像这个女人说的一样。他们对于我们人类没有什么仁慈可言，我有两个老朋友，在海上走了一辈子，但是直到他们快要上岸的时候，遇上了海族的海盗，除了一艘残破的船，他们什么都没留下，整整两船人，都被这些残忍的家伙杀光了！”赫雷斯发出一声冷笑，“什么不会杀掉俘虏，我的朋友船上根本没有多少武力，一定都是投降了的，最后却被那些海族扔到海里去喂了鱼！” “一个人如果选择了投降，就是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了对方。在准备投降的那一刻起，就应该有任由对方处置的觉悟。”特丽娜道。 赫雷斯怒道：“混蛋，那你现在有被我干掉的觉悟了吗？” 特丽娜看了一眼萧晨道：“我有，你能做到吗？你敢这么做吗？” “哼！”赫雷斯也只是发泄一下而已，他很清楚，这里主事的是萧晨。 “我说过，我不会这样对待俘虏！”特丽娜抬起头带着几分自傲说道：“杀俘虏都是小部落做的事情，我所在的部族绝不会做这样没有荣誉的事情！” 萧晨道：“这正是我想知道的一件事，你到底来自哪个部族？今天你的队伍里有三十几位人鱼法师，数量相当的鲨族战士和娜迦战士，战舰的质量也都很不错，这样的队伍可不是随便哪个部族就能拿出来的。 更有意思的一件事是，你们会偷偷跑这么远来监视我们的造船厂，会关心人类建造的新型战舰，这根本不像大部分海族部落会干的事，他们都注意力集中在经营自己的一小块领地上呢。” “我……我不应该说这些。”特丽娜道。 萧晨很敏锐地发现了她的犹豫，那并不是直接的拒绝，而是在担忧什么。 他说道：“你现在隐瞒并没有什么用，有这么多海族的伤兵接受了我们的救治，你觉得这个秘密还守得住吗？ 更何况你们做了人质，自然有人会来赎你们，除非他想放弃一位大魔法师和几位高阶法师，这不太可能吧？那他总有机会和我们接触的。我想为了避免再次发生你我这样之间的误解，事先了解一下你们的情况，并没有什么坏处。” 特丽娜看了一眼海上的伤员，知道萧晨说的是实话，而且她很清楚，在一位擅长精神魔法的大魔法师面前，要保持住什么秘密，实在是太艰难了。她犹豫了片刻，轻声说道：“你听说过潜流联盟吗？” 萧晨看了一眼赫雷斯，后者摇摇头，“我跟海族打交道几十年，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潜流联盟。” “潜流联盟这个名字，不仅你们人类不知道，很多海族也并不清楚。潜流，潜流，本身就说明了问题，它是一个暗藏在诸多部落之下的部落联盟。珍珠群岛中间位置的几个历史悠久的大家族，都和这个联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或者说这个联盟本身就是海族势力最强大的几个家族所组成的一个合作组织。据我所知，这个组织已经有近千年的历史了。” “你也是这个组织的一员咯？按照你的实力来看，你是其中很重要的一员吧？”萧晨问道。 “是的，我出生的家族，原本就是很强大的人鱼家族。而我本人也是一位大魔法师，自然在联盟中地位不低。” “那这个联盟的目的是什么呢？”萧晨问道。 “拥王。” 第四十二章 海王传说 拥王，自然就是拥立国王的意思，放在海族这里自然就是海王。 大陆北方的兽族和南方的海族，都是松散的部落制度，但是北方的兽王常有，南方的海王却不常有，根据萧晨读过的大陆文献的记载，自古至今海族就只出过两位王，一位是远古时期存在于传说中的贤者之王，一位是在几百年前出现的勇士之王。 关于贤者之王的记载在大陆的历史文献中十分零落，萧晨只知道他活动的时间早于七塔时代很久，是一位把海族从蒙昧状态带出来的贤者。 从那些零星的故事里萧晨做出了一些推测，贤者之王对海族最大的影响把海族从海里带到了岛屿上，开始以部落的方式生活。虽然海族本身的智能并不差，体能更是优于普通的人类，但是当他们生活在海洋中时，始终无法进化出文明。在海洋里无法生火，事物的腐烂速度也更快，所以，他们难以利用工具，无法发展出文字，更因为松散的居住习惯，导致基本没有什么组织。但是这些原始的海族被贤者之王带到岛屿上以后，文明就发生了质变。他们开始有了自己的文字，学会了用火，学会了冶炼金属，学会了有条理地使用魔法的力量。不过最重要的是，他们开始以部落的方式生活在了一起，能够共同在海中捕猎，在岛上采摘和种植，食物的增加，让他们人口不断增加。 海族现在的部落结构，各个部落议事的方式，海洋中各种族在海族中的地位，都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确立的。可以说，如果没有这位贤者之王，生于海中的海族们，也许到现在还只是一些零星出现的水中野人，而不会成为时刻威胁南方城邦的庞大势力。 不过萧晨可不觉得这个所谓的潜流联盟会和贤者之王有什么关系。相反，几百年前出现的那位勇士之王，倒是和可能与他们有关。 “你说的是被黑龙帝国的里克皇帝打败的那位海王吗？”萧晨问道。 特丽娜眼中带着几分崇敬之色道：“是的。那是安达尔陛下。他就是潜流联盟努力了几百年的结果。潜流联盟很早就成立了，联盟认为海族应该像人类的王国一样统一起来，由一位王者来领导大家前进。这样海族才会拥有更加强大的力量。联盟花费了几百年的时间，试着扶持过几个不同的强者，去征服和合并周边的部落。但是他们最终都没有成功，每一个都在海族的内部斗争中被杀死了。 海族虽然是一个名称，但是实际上有很多非常不同的部族组成，巨大的鲸族和纤小的海马族根本没有什么共同点，有些部族会和你们人类交往，但另一些几乎不会出现在你们人类的面前。不同的种族之间也会有各种冲突，要找一位合适的，能够服众的王者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然后你们就找到，然后培植了安达尔？”萧晨问道。 “对，这时候安达尔出现了，他来自鲨族，自身力量非常强大，所在的部落也很有实力。当时我的前辈们都觉得他勇敢、强大又威严，是最佳的王者人选。潜流联盟和他秘密联系，将他的部落也纳入了联盟，然后给予了他很多帮助。他也没有让联盟失望，一步步开始征服了很多小部落，将他们的力量凝聚在了一起，然后再去征服更强大的部落，他的军队变得越来越强大，也有越来越多的强者加入他的麾下作战。原本我们将会看到一个海上王国的崛起。但是当他把海族的部落征服到一半的时候，安达尔的野心发生了变化。他不顾联盟的劝阻，把征服的目光看向了陆地。”特丽娜说道。 “哦？找你说来，潜流联盟当时并不想让他与大陆上的势力开战？”萧晨问道。 “当然，我的前辈们希望他能够先统一海族，但是安达尔贪恋人类世界的财富，在统一的战争只完成一半的情况下，就迫不及待地发动了对人类的攻击。也就是在这次攻击中，最后他被黑龙帝国的里克皇帝打败。生命，王位，王国，一切都没有了。” “这种说法，我觉得不太可信，毕竟这场席卷大陆南方的战斗规模很大，打得黑龙帝国自己也崩溃了。安达尔如果没有你们联盟的支持，是发动不了这种大规模战斗的。我倒更相信这是联盟事后推卸责任的一种说法。”萧晨说道。 “这……已经不重要了。”特丽娜望着船舷外满眼的残船和尸体说道，“就和我现在一样，一次失败就失去了所有的机会。说是谁的责任，已经没有意义了。” “不过，之后的很多年里，好像这个联盟一直没什么动静。”萧晨道。 “那场大战，不管联盟中的家族存着什么样的心思，最后都是投入了很多力量的，所以最后的溃败，也给联盟造成了很大的损失，像安达尔所在的部落，几乎被完全毁灭。而像我所在的家族，也伤亡了大量的高手。 和人类一战结束以后，原本被安达尔征服的那些部落都纷纷反叛独立，海族又接连打了几场内战，联盟的力量被削弱到了极限，一直到现在，它开开始逐步恢复过来。” “那现在又过去了几百年，你们又找到了海王合适的继承者吗？”萧晨问道。 “是的。” “他是谁呢？” “我就是。” “你！”萧晨提高了声音，这个回答真的出乎他的意料了。 特丽娜的声音中带着惋惜和愤懑，“我是其中的一个，原来有五个候选人，都是几大家族最有实力的年轻人。有三个因为各种原因逐渐被淘汰，到了这个份上，其实只有我和另一位人鱼家族的大魔法师卡西诺两个了。原本我以为今天这场袭击是我的机会。只要我能够抢到人类新造的强力战舰，我的位置就稳固了，可我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第四十三章 海族佣兵 两天之后，后羿号和刑天号已经停泊在了一座名叫希梅诺的岛屿上。 希梅诺岛是珍珠群岛东北方向的一个岛屿，但并不在主要的商路上，因为它相对较小，位置也偏离了主要的航路五十多海里，绝大部分往来船只都会选择面积更大，距离和主要航路更近的格洛丽亚岛和戈梅桑达岛作为第一站。 所以停泊在希梅诺岛可以避开别人的耳目。 在这个魔法世界航海，有大量法师的萧晨一行，不会受到淡水问题的困扰，法师可以用魔力召唤出淡水，但为了保险起见，他们还是在希梅诺岛就补充了新鲜的淡水和食物。 不过，另一个在此停留的目的，则是和潜流联盟联络，让他们来赎回特丽娜等人。 萧晨在赎人的条件里特别加了一条，特丽娜本人必须用幽灵船的情报来赎回。在他看来像潜流联盟这样老牌的组织，在这片海域的情报一定比他更多也更细致。按照原来中国之塔制定的计划，他们将会在各个岛屿之间航行，打探和购买关于幽灵船的情报，寻找幽灵船的下落，但是现在，萧晨就可以让海族去收集情报，而自己则在岛上坐等消息上门。 希梅诺岛上的主人是一个鳞族部落，这个部落的人大都身材矮小，只有一米二三十的身高。部落的人口也不多，只有一百多人。主要依靠海产和给偶尔来到这里的商船提供补给生存。 萧晨他们到达这座岛的时候，着实吓坏了这个部落，且不说他们的金属船声势惊人，像两头从来没人见过的海中巨兽。而且一起来到岛上的，还不止两艘船。他们身后还跟随着七八艘海族的战舰，把岛上的港口挤得满满当当。 这些战舰并不是萧晨的战利品，而是自愿跟随他们来到希梅诺岛的。去除几艘去报信的船以外，这些船上都装满了海族的伤员。 即便是生活在海中的海族，海水中的细菌依旧会侵蚀他们的伤口。因此，他们需要到最近的海岛进行修整。 而且萧晨舰队中的法师们，也没有拒绝继续给这些海族战士治疗，因此跟着萧晨的两艘船走，是让更多伤员活下来的好机会。 随着萧晨舰队过来的海族们，毫不客气的占据了岛上最好的房子和最好的港口，给萧晨和他的部下们使用。当地部落的鳞族长老，在高贵无比的人鱼族法师和高大如山的鲨族战士面前，什么话都不敢说，恭恭敬敬地把岛上最好的东西都让了出来。 而那些人鱼族的法师和鲨族的战士，在中国之塔的众人面前，却又显得恭敬听话。无论是之前的狠厉杀戮，还是之后的悉心治疗，都给他们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让他们不敢轻易造次。 萧晨在这座岛上，一呆就是半个月，他必须有足够的耐心，因为对于这个时代的海上航行来说，半个月的时间真的很短，不过是距离稍长的一个两个岛一个来回所需的时间。 不过萧晨并没有闲着，他开始在伤愈的海族战士和法师中选择雇佣兵。 通过这些天的了解，萧晨发现这些跟随特丽娜前来的战士并不是来自于一个部落，而是临时从各个联盟所属部落募集而来。 萧晨问了一些战舰上的头领后了解到，原本特丽娜所在的家族，出了一部分费用雇佣这些友好部落的战士，然后许诺他们在行动成功之后，拿到另一部分的佣金。但是，现在这场败仗让这些部落沉船的沉船，死人的死人，又亏钱又亏人，损失非常惨重。 这就让他起了趁虚而入，征募海族战士的心思。 海族战士是败在技术，组织以及高手数量上，但这些战士本身的价值却是不容小觑的。他们身体强健，在水下水下战斗力尤其强劲，特别是在珍珠之海这块海族的领地里办事时，手下有海族的战士无疑会方便很多。 海族部落大败亏输，而萧晨却不差钱，于是这种合作简直一拍即合。 萧晨坐在一个冰晶形成的遮阳伞下，看着陆战队员在林间的空地里训练一队鲨族战士。 这些四五米高的战士，一排十个站在一起，像一堵真正的城墙，声势十分惊人。 他们正顶着太阳，费劲地做着各种队列姿势，训练他们的军官虽然个子连他们一半都不到，但是手中挥舞着银白色长鞭却很有气势。 一到鲨族战士表现有不好的地方，他手中精神之鞭就会毫不留情地抽下去。 以狂暴著称的鲨族，在这里似乎都没了脾气，一个个都老老实实地跟着军官训练。 特丽娜就在萧晨身边，这样的场景在这几天里她看了很多，已经见怪不怪了。尽管她心中多有为这些鲨族战士而不值，但此时此刻的她以败军之将的身份，却没有说话的底气。 又看了一会儿她忍不住问道：“你们每天付钱雇佣他们，只是让他们走来走去吗？” 萧晨站起来，指着一个鲨族战士说道：“对于如何在海里作战，或者怎样利用他们身体优势，我们可以教的并不多，鲨族本来就是天生的战士。是如何把他们的力量集合在一起，发挥出更大的战斗力。那就是我们可以教的了。 这十名鲨族战士来自于四个不同的部落，有的部落之间还相互有矛盾，但是现在你还能看出这一点吗？” 特丽娜望去，那些鲨族战士举手投足都有了一些相似的地方。就像是同一个家族里出来的兄弟。 她隐隐感到这些人的战斗力，和她指挥他们的时候，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 她不有自主地去想，如果自己的部下都是这样的人，那她的队伍战斗力又会达到什么样的程度？和中国人作战，她是不敢想了。但是有了这样的战士，面对阿西诺的挑战，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吧。 但是想到这里，她又自嘲的笑了笑，她已经没有那个资格了。 这时候他看到了萧晨的眼睛，他似笑似非笑的看着她，竟好像读懂了她的心思。 第四十四章 赎回俘虏 当离那场海战过去二十天，萧晨终于等来了他要等的那艘船。 特丽娜的父亲门修斯是一位人鱼族的高阶法师，也是特丽娜所属的金珍珠家族的家主，他得到那日海战残兵的通知以后，马上开始筹集情报和赎金，然后就坐着一艘战舰前往希梅诺岛。 人鱼族都是天生的水系法师，不过门修斯天赋上不及女儿特丽娜，所以境界反而不如特丽娜高。所以即便他是家主，但是对于整个家族的重要性仍然不及特丽娜，所以他要不惜一切代价把女儿赎回来。 在战舰驶向陆地的时候，门修斯漂浮在船头，远远眺望岛上的情况。但是这一看却让他感到十分吃惊，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地方。早些年的时候，门修斯来过这个岛屿，除了本地小部落的破房子以外，希梅诺岛上可谓一无所有。但是现在，他却发现这里多出了可以停泊十几艘船的码头，还有沿着山坡搭建的成片人类和海族风格的木屋。 门修斯心中惊疑不定，但是带路的娜迦护卫却确定，码头上停着的那两艘金属巨舰，正是毫发无损击溃他们整支舰队的人类大船。 随后，门修斯就看到一群鲨族和甲族的战士沿着新铺的石子路，从里面那片新建的房子里列队往外跑来。 这些海族都由几个人类带领着，明显听命于那些人类的指挥。他们一路跑到码头边上在栈板两侧，列出了笔直的队伍。门修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海族战士，在他的印象里，鲨族战士总是狂暴不羁，甲族战士也拖沓散漫，但眼前的这些人，就像讲究阵法的人类士兵，显得一板一眼。让他的感觉这都是披着海族皮的人类。 两个穿着奇怪蓝色碎花衣服人类背着手站在码头的栈道中间，遥遥和他对视着。 门修斯突然感到一阵心悸，他意识到那是精神力的威压，眼前的两个人类，竟然都是比他更加强大的法师，甚至都比她女儿给他的感觉更强。 门修斯不敢怠慢，他不想让两位大魔法师久等，于是不等船靠岸就从船头上直接飞下来。 “我是金珍珠家族的家主，特丽娜的父亲门修斯，前来拜访中国之塔的主席萧晨阁下。”门修斯迎上了两个人类说道。 站在左边的那个人类法师说道：“我是黄铮，中国之塔海军陆战队的指挥官，这是林立川，后羿号的通讯官。萧晨主席等你们很久了。欢迎来到启航岛上。” “启航岛？” “这是这座岛的新名字，我们把这个岛屿从本地的部落手中买了下来，现在这座岛属于中国之塔了。” 门修斯心中一凛，这些大陆人类会来买海族的岛屿简直闻所未闻，因为从来没有人会做这样的事。就算有人类短期霸占了一个岛屿，也会被附近的海族部落撵出去甚至消灭。 珍珠群岛是整个海族的地盘，不容任何人类插足，这是所有海族部落的共识。但是从前面看到的码头和房子来看，这些人应该是认真的。没有人会在暂时停留的岛屿上这样大兴土木。不过，这些事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问题，他关心的还是自己女儿特丽娜的状况。 “请问我的女儿特丽娜怎么样了？”门修斯问道。 “不用担心，我们中国之塔不会亏待俘虏。毕竟我们还要和你交易不是吗？”黄铮笑了笑说道，“再说，我们和南方城邦不同，我们对海族没有成见。你可以看看周围这些海族，他们已经加入了我们，成为了中国之塔的战士。” “什么？海族的精锐为人类效力？”门修斯一抬头，看向了近前的一个鲨族战士，这名战士他认识，是特丽娜一位表亲时常雇佣的鲨族护卫。 “达维科，这是真的吗？你已经加入了中国之塔的军队？” 鲨族战士低下头，居高临下地看着门修斯，闷声闷气地说道：“门修斯大人，我们现在被中国之塔的大人们雇佣了。现在我们好几个部落最优秀的战士都是中国人的雇佣兵。” “雇佣？你们愿意为人类作战？一般不是只有那些小部落的人才会接受人类的雇佣，和他们打交道吗？”门修斯问道。 “大人，我们愿意跟着强者作战，中国之塔和其他人人类是不一样的，他们是强大而仁慈，在战斗的时候他们可以轻松地击败我们，但是在战后却救活了很多重伤的海族，包括我在内。一位大魔法师亲自救活了我，所以，我们愿意被他们雇佣作战。您知道，这并不违反我们和你们之间的协议。”这位鲨族战士说话很有条理，“而且，他们有一些很了不起的训练方法，我们被训练了十多天以后，可以打败比我们多一倍的同族。” “是这样吗？”门修斯意识到中国人让他在这里遇到达维科这些人，就是让他认清楚状况。中国人不仅击败了海族，而且看起来特丽娜的部下已经被中国人轻松的分化瓦解了，他心中不由升起了一股忧虑感，因为他看不明白中国人到底要做什么。 “跟我来吧。”黄铮说道，“我带你去见萧晨主席和你的女儿。” “请带路吧。”门修斯，跟着黄铮前进，而那海族的雇佣兵则在林立川的命令下，列成整齐的队伍，离开了码头。 门修斯走在上坡的道路上，一路看到很多看上去很精锐的海族战士在人类的指挥下训练，他们在空地里排成几排，听着口号转动身体，或向前行进。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其他海族在自由自在地在岛上活动。 如果不知道他们之前和中国人打了一仗，也许有人会认为在这个岛上人类和海族是一直和谐相处的。 门修斯忍不住问道：“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什么为什么？”黄铮问道。 “突然来到这么一个岛上住下来，还和海族一起生活。虽然以前人类也有和海族合作的情况，但是没有人会选择和海族这样……这样融合在一起。我们是不一样的，不是吗？” 第四十五章 幽灵女王 “不一样？唔……我并不觉得人类和海族的差异有多大。”黄铮边走边说道，“你看，除了你们人鱼族以外，其他的海族大都有一个人形，一点都不像鱼虾之类的生物，不如说是多了一些海洋生物特征的人类。就算你们人鱼族，上半身几乎和人类也是一样的。 我本人有个观点，你们海族和人类的关系，比任何其他海中的生物都要紧密得多，和精灵，矮人，兽人一样，都是一种类人。我想也许就是在远古的某个时候，人类和海族发生了一次进化上的分歧，所以导致我们现在这种差别，但是这些天和海族相处下来，我发现大家的本质还是相同的。” “本质是什么？” “大概是情感吧。爱，恨，恐惧，同情，感激。” “那又如何？”门修斯不解道。 “那就说明我们可以相互理解。对吧？你无法和一个动物交流这些，比如一条鱼。但是我们这些类人种族却可以明白对方的感受。”黄铮耸耸肩道，“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能住在同一个岛上呢？” 门修斯有些哑口无言，对方的话很有道理，他所能想到的，也不过是海族的一些规矩而已。但是这些古老的规矩却很难反驳眼前这位人类强者的道理。 两人往山坡上走了不到十分钟，就来到一间大的木板房子面前，门修斯从窗口张望进去，里面好像已经有不少人了。 黄铮推门进去，门修斯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女儿。 “特丽娜！”他仔细打量了她一眼，没有受伤的样子。 “父亲。”特丽娜对着父亲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这时在她边上，还有好几个人类的男男女女。门修斯一眼扫去，发现除了一个中年人以外，在场的每个人都给他很大的压力。 黄铮为他介绍了萧晨、罗玲、毛恺和赫雷斯等人，除了赫雷斯作为顾问在场，其他人都是中国之塔委员会的高层。门修斯吃惊于对方大魔法师数量的众多，心想难怪女儿会轻易败下阵来。 “没想到中国之塔的实力如此强大。”门修斯说道。 特丽娜道：“中国之塔的高手远不止如此，还有好几位大师和众多高阶都没有出现在这里。” 众人落座以后，门修斯开口问道：“萧晨阁下，你要的情报我打听到了，另外，我也准备了相当数量的黄金。把这些交给你，我是不是就能够带走我的女儿和她的那些部下了呢？” 萧晨道：“当然，我说话算数，但是黄铮应该已经告诉了你，有一些海族战士已经被我们雇佣了，也许有一些海族战士还想再这里养伤，他们从来就不是我们的俘虏，如果不愿意和你们走，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好吧。”门修斯点头同意，他没有时间顾及那么多了。 “现在，请给我讲讲关于幽灵船的事情吧。”萧晨道。 “幽灵船是千年来海族一直流传的可怕传说，不过对于大部分时代的海族来说，它还是比较遥远的一件事，因为幽灵船并不是年年都出现的，可能每隔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才会听到关于它杀死海盗，把它们转化幽灵的故事。”门修斯说道。 “不过……最近四五年，情况却变了。”门修斯道：“这几年每年都有会有幽灵船袭击海盗的情况。从这两年开始，不仅是海盗，我们海族的军舰也会受到攻击。光是今年，这种事就发生了三起，我们家族也有一艘船受到了攻击。原先大家都觉得虚无缥缈的事情，突然就变成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你们知道幽灵船的主人是谁吗？”罗玲问道。 “我们猜测应该是一个亡灵法师，不知道具体名字，但是有人见过她以后逃了回来，据说是一个人类的女人，魔法很强大，之前有其他家族损失的船上有大魔法师，但是依旧败在了她手中。所以，大家叫她亡灵女王。”门修斯道。 “这么说来，现在幽灵船变成了威胁海族的一个大问题了？” 门修斯点头道：“那已经不是幽灵船了，而是一支幽灵舰队。之前被幽灵女王捕获的那些船，都变成了那支舰队的一员，死去的海族们也变成了幽灵船上的战士。过去的传说中幽灵船都是一艘船行动的，但现在去变成十几艘船一起行动。甚至有小部落的整支舰队被它们消灭过。现在位于珍珠群岛南部的那些部落都很担心，也许哪一天他们出海的舰队就会变成幽灵船的猎物。” 萧晨突然道：“你们过去记载中，有描述过幽灵船的模样吗？我是说，那是艘什么样的船？” “据说，幽灵船吃掉什么船，就会变成什么船，它的样子不是一成不变的。每次有目击者的记载中那艘船的样子都不太一样。”门修斯道。 “有意思，我在猜测，原先是不是幽灵船的主人只有在老船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才会来劫掠一艘新船作为自己的座驾？因为抢劫来的船有的旧一些，也许用上几年就出了问题，有些比较新，可以坚持几十年的时间。所谓幽灵船袭击海盗的事件，不过是幽灵女王在给自己找一个安身的地方。”萧晨问道。 “这个……我们从来没有这样想过。”门修斯思索了一下，“不过您所说的也很有可能，因为从船能使用的时间上是对得上的。不过，我们还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幽灵女王改变了自己的习惯，会不断扩大自己舰队规模，到处劫掠。难道她要和我们海族开战吗？” “也许……是自然之神就快苏醒的关系吧？”罗玲猜测道，“阿德里亚娜觉得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尽管她可以做的事情很有限，但是还是不准备坐以待毙，这支幽灵舰队都是她准备的武器。” “阿德里亚娜是谁？怎么又会和自然之神相关？”门修斯问道。 “我们猜测她就是幽灵女王。”萧晨解释道，“她的另一个身份，是七塔时代的一位圣者。” 第四十六章 一个提议 “七塔的圣者？”这个概念门修斯显然很陌生，他想了一会儿道，“您所说的难道是古代的那些弑神者？” “是的。阿德里亚娜是灵之塔的圣者，有文献记录，她在很久之前向珍珠群岛的方向逃亡了。灵之塔的法师擅长操纵生命和死亡的力量，我们认为她很有可能就是你们所说的幽灵女王。” 门修斯问道：“她会拥有几千年的生命吗？” “对于因为掌控了生与死力量的圣者，也许她是能够做到的。”毛恺在一旁插话道，“生命是一种攥取、控制和消耗能量的过程。无论是灵魂还是身体，只要能够得到修复和能量补充，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门修斯道：“对我们海族来说，她原来的身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现在的行动对很多海族部落来说是一种威胁。” 萧晨道：“这只是一种猜测，现在我需要知道的是，幽灵舰队在哪里？” 门修斯说道：“在过来之前，我打探到了一个消息，有一些海族部落正在集结大军，准备找到幽灵舰队所在的地方，与他们展开一场决战。希望能够一次性消灭这支舰队，击杀幽灵女王。” “海族和幽灵女王开战？”萧晨等人听到这个消息，纷纷皱起了眉头，这个情况比他们事前所想象的要复杂很多。 “难道是阿西诺吗？”特丽娜突然问道。 “对，就是他，在你出发，去捕获人类的新型战舰时两天后，他就宣布了这个行动。”门修斯道。 “看来这位海王的竞争者，并不甘心让你取得优势啊。”萧晨说道。 门修斯很吃惊：“特丽娜，你居然把选王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父亲，这么多海族落在他们手里，你觉得我能隐瞒住吗？”特丽娜反问道。 “看样子这位阿西诺选择了一个好时机，正好是你选定计划离开后，那样你很难在半途得到消息，就算你的计划获得成功，等你回去的时候，他也已经剿灭了幽灵舰队。从做的事情上看，他干的这件事情应该功绩更高，也更得人心吧？” 门修斯道：“是的，不仅有联盟之内的人支持他，连很多联盟之外的南方部落，也很感激他的这次行动。我想只要他能成功，就会变成很多部落的恩人。他们肯定会在之后的选王事情上也支持他。” 特丽娜咬牙道：“真是个狡猾的家伙，我已经想象的出他看到我的时候，会摆出的那副脸色了。我也曾经想过这个问题，只是没法找到幽灵船的位置。他是怎么做到的？” 门修斯道：“根据我打听到的消息，他应该是事先在某些船员的灵魂中打下过标记，这种标记是一种秘术，即便船员死去，他的灵魂依旧可以为阿西诺指明方向，他把这些船派出去，等着幽灵舰队俘获它们，然后他就这样找到了幽灵船队的位置。不过现在我也得到了这个位置，作为赎回特丽娜的条件，我会一起给您。” 特丽娜听到阿西诺的所作所为，气呼呼地骂了几句，最后发现没有意义，因为她已经失败了。 她问萧晨道：“这个情报可以换我的自由了吗？” 萧晨道：“可以。不过，我想问一句，你们现在回去以后准备做什么？” 特丽娜道：“还有什么可做的，等待阿西诺胜利回来，向他认输呗。” 罗玲好奇道：“你们怎么可以肯定阿西诺就能战胜幽灵女王呢？她如果真是阿德里亚娜，那就是一位很强大的圣者，难道阿西诺的队伍中也有圣者吗？” 门修斯道：“不，但是阿西诺从家族的海洋之殿中带走了一件圣器，名叫闪耀贝壳，那是一件专门克制亡灵生物的圣器，能够储存太阳的光芒，然后再短时间里释放出大量的的正能量。阿西诺已经能够运用这件圣器了，以亡灵为主的幽灵女王恐怕不会是他的对手。 幽灵舰队能够消灭海族的舰队，依靠的并不是真正的战斗力，而是幽灵女王可以让死去的敌人成为源源不断的兵力补充，只要抑制了这种力量，阿西诺就很有机会了，毕竟他带走的大军比特丽娜的强大太多。” 萧晨和罗玲几人小声商讨了好一会儿，抬头对门修斯和特丽娜说道：“我想问问，如果能够成为海王你们愿意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 当天的下午，后羿号和刑天号就已经行驶在南去的道路上，在它们的身后，是一艘艘海族的战舰。 后羿号和刑天号的速度比那些船快了不少，他们正在不断拉开距离，越来越远。 不过门修斯和特丽娜父女并不在海族的船上，而是和萧晨一起乘坐着后羿号。 萧晨对这次的行动早有准备，他们的船只随时都处于马上可以启航的状态。所以上午刚刚做下决定下午他们就直奔幽灵舰队的方向而去。 特丽娜漂浮着来到甲板上的萧晨身边，萧晨回头问道：“你想明白了吗？做出最后的决定了吗？” “是的。”特丽娜神色坚决地点了点头道，“这几天我已经看到了很多以前从没看到过，也从没想过的事情。从你们身上我看到了很多可以改变海族的希望，所以我坚信自己将是一个比阿西诺更好的海王。请帮助我，我一定会遵守自己的承诺的！” “嗯，还有自然之神的苏醒。”萧晨道，“这才是我们真正关心的事情。” “是的，自然之神。如果我成为海王，将在这件事上竭尽全力。”特丽娜表完决心，顿了顿问道，“他的苏醒真的这么可怕吗？” “相信我，与他的苏醒相比，你们争夺海王宝座的事情只不过是一个小孩子的游戏。”他低头看了看特丽娜的尾巴，“有一点是肯定的，那时候失去魔力的你，只能一蹦一蹦地走路了。” 特丽娜脸色有些着恼，不过想想的确有点滑稽，还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笑了几声她说道：“反正我想好了，就算被别的海族看成一个为了野心不择手段的女人也行，我一定要阻止阿西诺。” 萧晨摸了摸鼻子笑道：“不会的，新的时代开始的时候，书写历史的笔在你的手里。” 第四十七章 围捕幽灵 在珍珠群岛南方的一片海域上，一支规模略小于特丽娜舰队的海族舰队，正在海上破浪前行。 这正是阿西诺组织起来围捕幽灵舰队的两支舰队之一。这两支舰队分别由阿西诺和他的表弟苏尼加率领，虽然单支舰队的战斗力略逊于特丽娜的舰队，但是加在一起的战斗力超过了她很多。因为幽灵舰队的行踪飘忽不定，速度又很快，阿西诺虽然能感应到幽灵舰队的大致方位，却接连好几次被它利用地形和气候逃之夭夭。 于是阿西诺在两天前把他的舰队一分为二，准备在一个名叫索尔希海峡的地方，把幽灵舰队给堵住。说来也巧，闪耀贝壳这件圣器由两瓣贝壳构成，可以拆成两半，阿西诺便把其中一瓣交给了苏尼加，这样他们各自携带了一瓣，就算单独撞上了幽灵舰队，也会有一战之力。 阿西诺也是一位人鱼族的大魔法师。他看上去年纪比特丽娜稍大一些，按照人类的标准来看，他的右脸面目英俊，神情坚毅，但是左脸却有些渗人，从额头到左脸颊处有几道粗大疤痕，眉毛如蛇一般扭曲，眼睛已经消失，眼皮粘合在一起，完全破坏了这张脸的俊美。 如果是人类也许会用面具遮掩一下半边脸，但是，海族却把这种伤疤作为荣耀。 这是他早年是和人类军队作战时留下的伤疤，在那一次和南方城邦的大战，让他失去了自己的父亲，自己也身受重伤。因此，在海族的诸多部落领袖中，他是最厌恶人类的一个。他与南方城邦作战，从来不留俘虏。 阿西诺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眼前的桌上有一只海螺和一个罗盘，他的一只手放在海螺上，海螺散发着魔法的荧光，这只海螺名叫幽魂海螺，来自海底最阴沉晦暗之地，有连接灵魂的作用。现在阿西诺就是用它来追踪身在幽灵船的两个海族灵魂。他通过自己对灵魂的感觉，在比照罗盘上的方位，寻找出幽灵船行进的方向。 他身边也有一个身背六把刀的娜迦卫士，不断的把他报出的方位告诉舰长，让舰长调整方向追击幽灵船队。 “给后面的船只信号。我们马上就要追上幽灵船了。让所有的船把速度加到最快。”阿西诺抬起头说道，“母亲之海果然是眷顾我们海族的，东面的那场风暴已经把他们逼入了死路，西面则是成片的暗礁，我们终于把他们堵在索尔希海峡里了。” “是。阿西诺大人。”娜迦卫士扭动着蛇身，快速地游出了房间。 阿西诺在自己身上施加了一个漂浮术，来到了甲板上。从这里已经可以看到地平线那边显露出海峡两边的陆地了。 索尔希海峡是两个非常靠近的大岛之间的狭长海域。幽灵船不像海族的船有大量鳞族奴隶推动，可以轻易地转变方向，到了海峡口自然要放慢速度。所以，在这种地形优势下，阿西诺追上幽灵船是必然的事情。更何况海峡的另一面，苏尼加已经赶向了海峡的出口，幽灵船已经无处可逃了。 阿西诺从甲板上望去，已经可以隐约看见两艘幽灵船的船尾。他有些得意，这是他花了一个月时间追踪的结果，通过诱饵和驱赶，不停改变对方的航线，将他们赶到这样一块死地。 “阿西诺大人，命令已经传达了下去。”娜迦卫士禀报道。 阿西诺转头望向身后，所有的战舰都鼓起风帆，加快速度紧跟而来。 半小时后，幽灵船已经出现在了海峡的入口处，阿西诺能够清晰地看见前方那些船上的重重人影。 “真是诡异的东西。”他紧皱着眉头。幽灵船一共有十多艘，似乎有两艘是人类风格的船只，其余都是海族风格。每艘船上都有水手在操作船舵，控制船帆，但是这些人却是半透明的，他们的形象和生前的样子无异，但是却给人一种缺少真实存在的感觉。 “大人，这些人类和海族是怎么回事？”阿西诺的护卫问道。 “灵魂被具现化了。真不知道幽灵女王是怎么做到的。”阿西诺喃喃说道。 那些幽灵们似乎对他的舰队视而不见，既没有人惊慌，也没有人恐惧，所有的幽灵就像看不到敌人一样，始终在做自己的事情。 阿西诺拿出了那个闪耀贝壳，准备等船更靠近一些的时候，发动这件圣器的力量。 这时前面船上的幽灵们却有了动作，他们在同一时间抬头看向了阿西诺的舰队，然后其中有一部分幽灵迈开脚步向着海族的舰队“走”来。他们走到甲板的边缘也不停下，踏在空气上继续向阿西诺的方向行进。一百多个幽灵在空中走过来的样子着实吓到了不少海族的战士，他们没有人真正和幽灵船战斗过，现在对方出手的诡异场景，有些超出了他们的想象。阿西诺的舰队速度不知不觉就慢了几分。 阿西诺对旗舰的舰长说道：“不要害怕，不过是一些没有意识的灵魂而已。等他们再靠近些，我会用圣器消灭他们。” 那些灵魂像飘散的柳絮一样，晃晃悠悠的靠拢过来，速度看上去不快，但眨眼间都近到了可以看清面容的地步。阿西诺和他手下的士兵们口看到了这些灵魂的表情，每一个都是停滞而扭曲的，就好像他们在生前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然后把面容就定格在了那一个瞬间。 这些人要么张着嘴，要么突着眼睛，甚至把头颈扭曲到了不自然的位置。 阿西诺看到这些诡异的脸，心头也是一跳，而他的部下看到这些幽灵可怕的样子，纷纷议论起来，船上到处都是骚动的声音。 阿西诺深吸了一口气，将闪耀贝壳高举在手中，准备催动精神力注入了那半片贝壳，让这些幽灵烟消云散，却没想到这些幽灵突然都把手围在嘴边，齐齐发出一声尖叫。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四十八章 闪耀贝壳 一百多个幽灵的尖叫汇成了同一个声音，这声尖叫中注入了他们的灵魂力量，变得极具穿透力，那声音在一瞬间覆盖了整个舰队，让所有海族都暴露在了这次攻击之下。 那些幽灵们在发出这身尖叫后身体渐渐变淡，就好像这一次尖叫消耗了他们全部的能量一般。 当尖叫声刺入阿西诺的耳朵时，他觉得自己的灵魂跟着这身声尖叫颤抖了起来，紧接着有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裹挟着他的灵魂，就要离开他的身体。他急忙集中自己的精神力打散了这种力量。 即便作为一个大魔法师，他很快稳住了自己的灵魂，抵抗住了这声尖叫的干扰，但这叫声带来的灵魂震动也让他感觉头痛欲裂。 周围其他人的情况就更糟了，他的舰长和娜迦护卫都一下子委顿到了地上，似乎尖叫声没能抽取他们的灵魂，却也把他们的力气给抽掉了。而那些境界更低的战士，大都抱着耳朵发出了惨叫声。更有甚者，在听到声音后哭喊着在地上打滚。不过最惨的是那些学徒水准的战士和普通人。他们听到幽灵的尖叫后，不是直接倒地昏迷，就是口喷鲜血到了下去，有超过三分之一的普通人直接在这声吼叫中被抽掉了灵魂，一个个面容扭曲，神态恐怖的半透明人体从他们的躯体上升了起来。 阿西诺突然意识到，这些幽灵前前后后飘荡的位置是有意义的。他们居然暗中布成了一个阵势，然后让这声尖叫产生了共鸣，不仅范围更大，效果也会成倍提升。而这种尖叫的攻击手段，同时也是幽灵来源。他不敢想象这些力量充足的新生幽灵如果也来一次尖叫，会可怕到什么样的地步。 他急忙继续灌注精神力，全力发动了手中的闪耀贝壳。 小小的贝壳发动了金色光芒，就在他注入精神力的一瞬间，它的亮度超过了天上的太阳，随后，金色的光晕以阿西诺为中心爆发了出来，光晕扫到之处，所有那些灵魂，不论新旧，都像是被投入烈火中的纸片，迅速地消融干净。 阿西诺喘着粗气，看到那些可憎之物消融干净，心中却十分郁闷，明明手中拿着克制对方的大杀器，却因为没能及时使用，让对方钻了空子。就他眼前的甲板上，十多个海族的水手和战士已经倒在了地上，没了声息。人员最为精锐的旗舰上都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他可以想象整个舰队会有多少水手和士兵倒在这次尖叫突袭之下。 “阿西诺大人。”舰长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我感觉到刚刚那一击里面蕴含着一种很霸道的精神力。就像，就像是一条鲸鱼在远远地注视着我们。” “你也感受到了吗？那应该就是幽灵女王，我们还是小看了这个敌人。她应该真的是一个圣者。像刚刚那个魔法，一定是一个圣阶法术！”阿西诺心有余悸地说道。 “那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继续前进，再怎么说，她都只是一个亡灵法师，我倒要看看她在闪耀贝壳面前，有多少手段可以用。”他看了一眼手中的贝壳，按照圣器当中储备的能量，至少应该可以使用三次吧？ 海族的舰队继续向前追赶，但是在水面上留下了很多鳞族奴隶的尸体。为了加快速度，船上的人不得不把刚刚死去同胞的尸体也推下下海去。海族舰队驶过的地方变成了一片海洋墓地。 幽灵舰队越来越近了。 闪耀贝壳的威力并没有波及到在海峡路口处的幽灵舰队，因此，当阿西诺的舰队再次向前突进的时候，幽灵舰队上再度出现了一群幽灵，他们没有像之前的幽灵那样从空中踏空而来，而是纷纷跳入水里，从水下接近阿西诺的战舰。 幽灵们入水的时候，没有溅起半点水花，混迹在波涛之中，难以察觉地向海族们靠拢。 阿西诺命令道：“快快，驱赶一群奴隶到船的前面去。” 靠前几艘船后面推船的奴隶，被刀枪逼迫着游到了船的前头。在里舰艏一百多米的地方，围成一个扇形。 他们三三两两惊恐地抱在一起，等待着命运的判决。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那些跳入水中的幽灵们就像消失了一样，根本没有攻击那些水中的奴隶。 “怎么回事？”阿西诺站在船头，沉着脸盯着水面看，但是完全看不清水下的状况。 这时从甲板下面传来一声惨叫，然后连续的惨叫一声接着一声响了起来。 “该死，这些幽灵能够穿透船板！”舰长叫喊道。 这时一个甲族战士从下面跌跌撞撞地冲了上来，阿西诺清楚地看到有一个幽灵从背后将手插进了他的脖子，甲族战士的脖子上开了一个大洞，正往外冒着血，但是无论他怎样去打那个幽灵，手都会穿过幽灵的身体，敲打在自己身上；无论他怎么晃动身体，那个幽灵都紧紧贴在他的身上，根本无法甩脱。 阿西诺再一看，周围几条船上都在发生同样的事情，该死的幽灵女王再次摆了他一道，他只能马上发动闪耀贝壳。 正能量的光芒再度爆发，那些幽灵们无论是在缠斗，还是追击，无论在船上还是船下，都在光芒中化为了虚无。 可这边的光芒还没有放完，那边船头上又有更多的幽灵跳入了海中，那些幽灵船上的幽灵，好像源源不绝，远比船上能看到的多得多。 闪耀贝壳的作用范围是有限的，阿西诺无法确认水下到底有多少幽灵接近了他的船，然而以闪耀贝壳的能量储备，最多只能再释放一次刚才那种攻击了。 “加速！给我全速前进。让周围船上的人鱼法师都到我的船上来，用魔法来对付那些幽灵，保证这艘船能冲进敌人的舰队！” 阿西诺在这支舰队中还是有很高威信的，在他的命令下，其他船上的三十多位人鱼法师都往这边飞了过来。 第五十一章 暗中之人 那女人居然没有做出任何抵抗，只是抬头望天上看了一眼，然后任凭炽热的正能量光柱射穿了她的身体。然而阿西诺预想的女人被击倒的场景并没有出现。正能量的光柱洞穿了那件法师袍，但是被打穿的法师袍下，居然空空荡荡，并没有人在其中。 当闪耀贝壳的力量耗尽的时候，那个女人变成了一件飘落在地的魔法袍，一双手套，一对靴子和一根龙形魔杖。 “这……怎么可能？”阿西诺道。 “难道是被我消灭了吗？”苏尼加手握着贝壳疑惑道，他刚刚发出的这一击比大范围驱散更加耗费能量，他手里的这瓣闪耀贝壳也已经消耗掉了自身几乎全部的能量。 “不，我没有感觉到灵魂的覆灭，我感觉到她的灵魂只是转移了，我们看到的不过是一个傀儡。只不过被对方用极为高明的手段处理过，所以连你我都没能分辨真假，而且我也没抓住那一丝感觉，辨清她离去的方向。这种程度的技巧已经高出了我的水平。”阿西诺说道。 “不过，她应该还在这船上，而且她的力量必定已经不足了，之前我和他的战斗中，她已经释放过好几个超大型的魔法，如果不是她已经到了极限，刚刚就不可能不作出反击。”阿西诺看了下周围的情形，发现苏尼加之前的那一击，把靠近过来的幽灵再次消灭殆尽，在更多幽灵来到之前，他们还有时间可以把那个女人揪出来。 “那就应该在甲板下面，走吧。只有消灭了她，这些幽灵船才能被彻底解决。”苏尼加说道。 这时，地上的那根龙形法杖突然从地上飞起，直指空中的一个位置。然后那个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们准备继续旁观下去吗？” 不过这次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阿西诺和苏尼加跟着声音抬头望向挺空。只听空中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是阿德里亚娜圣者吗？” “阿德里亚娜，很久没有听到别人这么称呼我了。”女人的声音终于不再冰冷，还是有了些情绪的起伏。 “看来您陷入了一些麻烦。” “哼。” 阿西诺和苏尼加同时感到空间中聚集起了大量的魔法元素，紧接着，天空之上有七八条人影突然显现，随之而来的则是凌空落下的魔法攻击。 这些攻击的法术力量强大，而技巧高超，这些攻击他们的法师居然有好几个实力都在两人之上。袭来的魔法中，既有精神魔法也有元素魔法，甚至还有空间魔法。这些魔法一个两个就已经让阿西诺和苏尼加疲于应对，当他们很多个叠加在一起的时候，两人很快就被魔法淹没了，和他们一起过来的那些人鱼法师，同样受到了袭击，坚持的时间比他们更短。 “梦之塔的精神爆震，星之塔的空间隔离，灵……灵之塔，灵之塔的幽魂之箭和灵魂剥离？这个法术居然还没有失传？”这些久违的魔法重新出现在世界上，阿德里亚娜忍不住在那里自言自语，“怎么留下的传承会有这么多？而且还有了各种变化，这些人运用魔力的方式和那些老家伙不一样，居然是……源之塔的那种存在于理论中的方式？” 战斗结束的很快，当她说完这些感叹的时候。阿西诺，苏尼加和所有海族剩下的法师，都已经被打倒在地。比他们人手更多的高手，从暗中发出突袭，这场战斗变得毫无悬念。各式各样的封印已经安到了他们身上，而袭击他们的人，身形也都已经显露了出来，正是萧晨一行人。 除了他之外，罗玲、毛恺、梅田田、叶梓、梅塔特隆、格莱德、罗杰、伊芙琳等人也都加入了这场战斗，而黄铮带领的后羿号已经穿过了阿西诺溃散的海族舰队，来到了距他们几百米开外的位置。 “人类？该死，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有这么多的人类高手会出现在这里？”阿西诺倒在地上，费力地抬头看着萧晨。 “不光是人类。”空中传来阿西诺有些耳熟的声音，甲板上很快显出两个人鱼法师，分别是特丽娜和门修斯。 “特丽娜！居然是你！”阿西诺既不解又愤恨，“你不是去追踪人类的新战舰了吗？为什么会和这些人类在一起？现在居然带着人类来破坏我的行动，你这个卑鄙的女人到底和人类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交易？！” “没有什么交易，只是中国之塔已经是海族的盟友了，我的盟友。” “你把为了海王的宝座已经不择手段了吗？人类是最阴险的生物，是他们挑拨你来对付我的吗？你可别忘了，竞争者之间不可相互下手的铁律！” “不，你错了，我是来拯救被幽灵舰队击溃海族军队的。你这个白痴根本连对手是谁都没有搞清，就把自己的队伍带入了死地。我过来的时候亲眼看见了那些可怜的海族水手和士兵被你抛弃在海峡外，任由幽灵屠杀。 如果不是中国盟友的帮助，他们现在怕是要死绝了。但现在他们有机会活下来，而且会知道是谁抛弃了他们，又是谁救了他们。” “我……我是为了解决海族的大患。”阿西诺争辩道。 “够了，中国之塔的盟友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要在这里和他浪费时间了。”门修斯说道。 他上前几步，走到阿西诺和苏尼加身边，将双手按在他们头上，手掌中的冰系魔力爆发，将他们的脑袋冻成了冰球。 做完这事他又向那些被俘虏的人鱼法师走去。 “父亲！真的要把他们都杀死吗？这些可都是我们人鱼族的精英啊。”特丽娜忍不住道，“也许还有别的控制他们的办法。” 门修斯道：“阿西诺说得没有错，选王的基本规则就是相互之间不能争斗，所以今天的事情，除了中国之塔的各位大人，没有别人能够知道。也许你有办法让他们暂时保住秘密，但是在魔法的拷问之前没有秘密。你学会做一个海王，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第五十一章 暗中之人 那女人居然没有做出任何抵抗，只是抬头望天上看了一眼，然后任凭炽热的正能量光柱射穿了她的身体。然而阿西诺预想的女人被击倒的场景并没有出现。正能量的光柱洞穿了那件法师袍，但是被打穿的法师袍下，居然空空荡荡，并没有人在其中。 当闪耀贝壳的力量耗尽的时候，那个女人变成了一件飘落在地的魔法袍，一双手套，一对靴子和一根龙形魔杖。 “这……怎么可能？”阿西诺道。 “难道是被我消灭了吗？”苏尼加手握着贝壳疑惑道，他刚刚发出的这一击比大范围驱散更加耗费能量，他手里的这瓣闪耀贝壳也已经消耗掉了自身几乎全部的能量。 “不，我没有感觉到灵魂的覆灭，我感觉到她的灵魂只是转移了，我们看到的不过是一个傀儡。只不过被对方用极为高明的手段处理过，所以连你我都没能分辨真假，而且我也没抓住那一丝感觉，辨清她离去的方向。这种程度的技巧已经高出了我的水平。”阿西诺说道。 “不过，她应该还在这船上，而且她的力量必定已经不足了，之前我和他的战斗中，她已经释放过好几个超大型的魔法，如果不是她已经到了极限，刚刚就不可能不作出反击。”阿西诺看了下周围的情形，发现苏尼加之前的那一击，把靠近过来的幽灵再次消灭殆尽，在更多幽灵来到之前，他们还有时间可以把那个女人揪出来。 “那就应该在甲板下面，走吧。只有消灭了她，这些幽灵船才能被彻底解决。”苏尼加说道。 这时，地上的那根龙形法杖突然从地上飞起，直指空中的一个位置。然后那个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们准备继续旁观下去吗？” 不过这次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阿西诺和苏尼加跟着声音抬头望向挺空。只听空中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是阿德里亚娜圣者吗？” “阿德里亚娜，很久没有听到别人这么称呼我了。”女人的声音终于不再冰冷，还是有了些情绪的起伏。 “看来您陷入了一些麻烦。” “哼。” 阿西诺和苏尼加同时感到空间中聚集起了大量的魔法元素，紧接着，天空之上有七八条人影突然显现，随之而来的则是凌空落下的魔法攻击。 这些攻击的法术力量强大，而技巧高超，这些攻击他们的法师居然有好几个实力都在两人之上。袭来的魔法中，既有精神魔法也有元素魔法，甚至还有空间魔法。这些魔法一个两个就已经让阿西诺和苏尼加疲于应对，当他们很多个叠加在一起的时候，两人很快就被魔法淹没了，和他们一起过来的那些人鱼法师，同样受到了袭击，坚持的时间比他们更短。 “梦之塔的精神爆震，星之塔的空间隔离，灵……灵之塔，灵之塔的幽魂之箭和灵魂剥离？这个法术居然还没有失传？”这些久违的魔法重新出现在世界上，阿德里亚娜忍不住在那里自言自语，“怎么留下的传承会有这么多？而且还有了各种变化，这些人运用魔力的方式和那些老家伙不一样，居然是……源之塔的那种存在于理论中的方式？” 战斗结束的很快，当她说完这些感叹的时候。阿西诺，苏尼加和所有海族剩下的法师，都已经被打倒在地。比他们人手更多的高手，从暗中发出突袭，这场战斗变得毫无悬念。各式各样的封印已经安到了他们身上，而袭击他们的人，身形也都已经显露了出来，正是萧晨一行人。 除了他之外，罗玲、毛恺、梅田田、叶梓、梅塔特隆、格莱德、罗杰、伊芙琳等人也都加入了这场战斗，而黄铮带领的后羿号已经穿过了阿西诺溃散的海族舰队，来到了距他们几百米开外的位置。 “人类？该死，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有这么多的人类高手会出现在这里？”阿西诺倒在地上，费力地抬头看着萧晨。 “不光是人类。”空中传来阿西诺有些耳熟的声音，甲板上很快显出两个人鱼法师，分别是特丽娜和门修斯。 “特丽娜！居然是你！”阿西诺既不解又愤恨，“你不是去追踪人类的新战舰了吗？为什么会和这些人类在一起？现在居然带着人类来破坏我的行动，你这个卑鄙的女人到底和人类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交易？！” “没有什么交易，只是中国之塔已经是海族的盟友了，我的盟友。” “你把为了海王的宝座已经不择手段了吗？人类是最阴险的生物，是他们挑拨你来对付我的吗？你可别忘了，竞争者之间不可相互下手的铁律！” “不，你错了，我是来拯救被幽灵舰队击溃海族军队的。你这个白痴根本连对手是谁都没有搞清，就把自己的队伍带入了死地。我过来的时候亲眼看见了那些可怜的海族水手和士兵被你抛弃在海峡外，任由幽灵屠杀。 如果不是中国盟友的帮助，他们现在怕是要死绝了。但现在他们有机会活下来，而且会知道是谁抛弃了他们，又是谁救了他们。” “我……我是为了解决海族的大患。”阿西诺争辩道。 “够了，中国之塔的盟友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要在这里和他浪费时间了。”门修斯说道。 他上前几步，走到阿西诺和苏尼加身边，将双手按在他们头上，手掌中的冰系魔力爆发，将他们的脑袋冻成了冰球。 做完这事他又向那些被俘虏的人鱼法师走去。 “父亲！真的要把他们都杀死吗？这些可都是我们人鱼族的精英啊。”特丽娜忍不住道，“也许还有别的控制他们的办法。” 门修斯道：“阿西诺说得没有错，选王的基本规则就是相互之间不能争斗，所以今天的事情，除了中国之塔的各位大人，没有别人能够知道。也许你有办法让他们暂时保住秘密，但是在魔法的拷问之前没有秘密。你学会做一个海王，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第五十三章 退兵之语 于是当她的形象伫立在战场中间说话的时候，马上吸引了所有海族的注意。 “以阿德里亚娜圣者的名义，停下吧，幽灵们。”雕像一般的特丽娜发出了自己的声音。随着她的命令，所有的幽灵们居然都停止了攻击，从刚刚还在搏杀的那些海族身边退了下来，远远和他们相对而立。 那些战斗到一半的海族，也纷纷撤了下来，一边救治伤员，一边稳固阵型，他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是那个正在对幽灵们发号施令的影像他们都认得，正是另一个争夺海王的候选者，金珍珠家族的特丽娜。 特丽娜的声音响彻了小半个海峡：“我的同胞们，勇敢的海族战士们，我是来拯救你们的。你们这一次被罪人引入了歧途，差一点就要被葬送在这里。” 特丽娜的话，在海族中间引起了喧哗，他们并不傻，大都听出了特丽娜所指的人。只不过在场的人大都来自阿西诺和他周围几个盟友的的家族，他们对特丽娜有一种天然的敌意。 有人同样用扩音魔法问道：“特丽娜大人，你是在怪罪谁吗？” “是的。那就是阿西诺这个蒙骗了你们的人。”特丽娜道。 下方马上有人反驳：“不可能，阿西诺大人是带领我们来这里建立功业，为海族消灭危险的敌人——幽灵女王的。这个残害了很多海族的亡灵法师必须被消灭，我们都看到了今天她是怎么控制幽灵屠杀我们的战士的。阿西诺大人怎么可能会欺骗我们？倒是你！为什么站在人类的战舰上？难道你和那些卑劣阴险的家伙有什么关系吗？” 特丽娜看了一眼，那个家伙来自阿西诺的盟友家族，是他的好朋友马泰尔。她说道：“马泰尔，你们以为你们是在和一个亡灵法师作战？错了，你们挑战的是一位隐居在海域中的圣者，阿德里亚娜阁下。她虽然有一些和死亡相关的手段，却根本不是一位亡灵法师。是你们连续很多天的追击和骚扰，让她忍无可忍才发动了反击。” “圣者？” “不是亡灵法师？” “那不是说，苏尼加大人去挑战一位圣者了？” “对，阿西诺和苏尼加都已经死了。阿德里亚娜圣者虽然并不想和海族敌对，但是不会放过任何送上门来的敌人。”特丽娜说道。 “什么，这怎么可能？” “阿西诺大人已经死了？” “我们……我们应该怎么办？” “不要轻信这个女人的胡说八道！苏尼加大人才过去多少时间，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 空中的特丽娜影像抬起手，从她的手上出现了一个画面，正是阿西诺和苏尼加倒在地上的尸体。 看到这两具尸体，从周围的船上传来阵阵惊呼声。 特丽娜趁着这些人惊慌失措，继续说道：“阿德里亚娜大人准备这些亡灵是另有敌人要消灭，根本和海族无关。但是你们挑衅的行为，自然少不了受到她的制裁。如果我不出现，你们这些人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在这里耗尽力气以后被这些幽灵杀死。 但是我得到这些情报以后，在人类盟友的帮助下，赶来了这里，才把你们从这些幽灵手中救了下来。” 刚才那个马泰尔又道：“哼，人类什么时候成了我们的盟友？我们怎么知道这一切不是你操纵的阴谋？” 特丽娜反问道：“来到这里剿灭幽灵船，难道不是阿西诺自己的选择吗？你们参与此事，不可能不知道，他为了向我隐瞒这件事，特意在我离开两天以后才进行行动吧？你们自己想一想，说到底是谁在耍阴谋诡计呢？” 特丽娜的这几句话很有道理，马泰尔很难反驳她的话，一下子被她问住了。 “更何况各位有很多都是阿西诺的忠实盟友，就像这位马泰尔一样，一直是反对我的。如果我真的要对你们不利，就应该任由你们和幽灵作战，我不必花一分力气来救你们，反正这些都是你们自找的。用不了多久你们就会损失惨重，这对我们家族在联盟的地位只有更有利不是吗？马泰尔你说呢？” 马泰尔气势比刚才低了不少，他说道：“收买人心的把戏而已。” 特丽娜不再和他争辩，继续说道：“现在我与了阿德里亚娜圣者有了一个协议，只要你们现在退却，我就会请她收回这些幽灵。当然要继续作战的，就与我无关了。” 马泰尔显然也是继阿西诺以后，在这群海族中很有实力的一位，他牵头和周围的人商量了几句，干脆地同意了撤退。 他们现在已经充分认识到了这位阿德里亚娜圣者的实力，现在连领袖阿西诺都已经战死，继续在这里战斗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 海族的船转向撤退，而幽灵们就在他们转向的时候纷纷跳入了水中，一会儿功夫就消失地干干净净了。 不过，还是有几艘船并没有退后，而是留了下来，它们在后退的船队中显得格格不入。 那马泰尔看着近处一艘船的首领问道：“布鲁特，你在做什么？为什么不走？” 名叫布鲁特的人鱼法师道：“我们还有些事，要和特丽娜大人谈一谈。” “你！”马泰尔指了指他，“最好想清楚这么做的代价。” 马泰尔笑了笑道：“你自己最好也想想清楚坚持立场的代价。” 特丽娜的影像关注到了他们，问道：“你们答应了撤退，为什么不走？” 马泰尔道：“特丽娜大人显然匆匆赶到这里，连一艘海族的战舰都没有，我们蓝海湾家族和魔牙鲨家族愿意留下来担任您的护卫。人类的盟友虽然值得信赖，但是我们海族的战士也必须负起自己的责任。” “你们两家有心了。我的人类盟友是最可靠的，而且我的舰队之后会到。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你们的支持。” 站在船上远去的其他家族的海族，看到这个场景各有思虑，不过就算是马泰尔也没有再口出恶言。 而同一时刻，相似的场景也在门修斯所在的刑天号上发生着。 第五十四章 甲板之下 萧晨和罗玲回到幽灵船队旗舰甲板上的时候，时间才过去四十多分钟。 阿德里亚娜说道：“人类什么时候和海族站到一起去了，这些野蛮蒙昧的家伙不应该被解决掉吗？” 萧晨道：“阿德里亚娜圣者，在我看来可以拉拢过来的每一份力量都是有意义的。这些海族不信神灵，只崇拜大海本身，他们对自然之神没有畏惧，为什么不能成为我们对抗自然之神盟友呢？” “弱者即便成了盟友又能有多少价值？”阿德里亚娜反问道。 萧晨道：“在现在这种艰难的情况下，我们不应该用力量的大小，而应该用立场来辨别盟友，他们在和您的战斗中，已经造成了不小的麻烦，用这样的力量来对付神城不是更好吗？” 阿德里亚娜冷哼了一声，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罗玲问道：“不管怎么说，我们已经让那些海族退去了，您是否可以见我们了呢？” “你们还真是执着，那你们就来吧，只不过，也许你们见到了我，就会失望了。记得把我的法师袍和法杖拿下来。”阿德里亚娜的声音轻了下去。 萧晨一行跟着声音的指引往甲板下方走去，由于这艘船上没有其他活人，所以甲板下方的船舱显得空空荡荡，船随着的波浪不断晃动，老旧的木板相互挤压着发出吱嘎的声音，这种船的船舱里一般都会有油灯或者照明晶石，但是这艘船上则什么都没有，举目望去前后都黑黝黝的一片，显得阴沉而晦暗。一股腐败和味道夹杂着海腥味扑面而来。 萧晨身边亮起了一个小小的光球，照亮了周围的黑暗，罗杰挡在他的身前，罗玲，毛恺，叶梓和格莱德跟在他身后，几人小心往前走去。在灵魂之桥中萧晨对罗玲道：“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再怎么说这都是一位圣者的旗舰，对于她来说只要愿意，可以轻易把这里打理干净。但是现在这个样子，只能说明阿德里亚娜已经没有余力来改善她生存的环境了。” “或者不是力量的原因，而只是……没有需要呢？” “嗯？你是什么意思？” “你还记得按照格莱德所说，阿德里亚娜是什么样的人吗？” “长在生死界限上的曼珠沙华？” “曼珠沙华这个称号可不仅说她拥有操控生死的力量，也是说她是一位绝色美人啊。” “我怎么不知道？” “你没有向格莱德打听啊。但是我和他聊过很多关于阿德里亚娜的事情，当然不是为了八卦，而是收集情报啦。 当年七塔之中想要采下这朵曼珠沙华的人不计其数。格拉德向我描述过，那时候阿德里亚娜出现在哪里，哪里就真的熠熠生辉。像她那样级数的美人不会不在意自己亮相的场合……” “除非？” “除非她已经没有这个需要了。” 两人在意识中的交流，只花了一瞬间，现实中他们不过走过了四五步距离。奇怪的是，他们走下甲板以后，阿德里亚娜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萧晨叫了两声也没有得到回应，他只得自己寻找她的位置。 罗杰推开一个房间的舱门，只见漆黑的房间里，一个个身体透明的幽灵拥挤地站在房间里，他们前胸贴着后背，一动不动地就像是很多塑料服装模特堆积在一起。这些毫无生气的人形在罗杰打开门的时候，全都抬起来头注视着他。饶是罗杰是个经验老到的战士，遇到这么一出，也连着后退了两步。 “我去。这是在演恐怖片啊。”毛恺说道。 “这些都只是低等的幽灵，都是灵之塔法师常用的施法材料，没有意识，没有情感，这些应该是阿德里亚娜的储备吧。”格莱德往房间里看了一眼说道，“只要法师本人不操纵他们攻击，它们是不会有主动攻击人的意识的。 只是有点奇怪，照理大部分灵之塔法师都会把它们储存在自己的灵魂容器中，可为什么阿德里亚娜要像这样，把他们放在船舱里呢？” “灵魂容器是什么？”萧晨问道。 格莱德道：“其实就是和储物戒指类似的东西，只不过它专门用来储存灵魂。我手中的《聚灵名册》就是一种非常高等级的灵魂容器。” 罗玲道：“也许损坏了吧。几千年过去了，可能遇到的变故实在太多了。” 众人又探索了这一层的好几个房间，大都这样装着幽灵，有的房间同样满满当当，另一些则空了很多，想必是刚才在战斗中消耗掉了。 罗杰打量了眼前一个抱着头巾的幽灵说道：“这些幽灵恐怕是很多年前积攒下来的，他们服饰都不是现在的风格，我只在古画中看到过。” 毛恺道：“这些古代幽灵居然能维持这么长时间不消散？可按照我的理解，他们只要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就是不断消耗能量的啊。” 格莱德轻轻拍打了一下船舱内壁，只见一道波纹出现在他的掌边，他说道：“处理这些灵魂的是灵之塔的法术，可不是什么普通的亡灵魔法。你们没有感受到船舱内壁上的魔法波动吗？这艘船内部都经过灵之塔的封灵术处理，可以防止外面的正能量对其中幽灵的伤害，还能够吸取外部的负能量滋养这些幽灵。” 众人走到走廊尽头，那里有一个阶梯可以下到更下面一层的船舱。 罗杰还在楼梯上，就感觉到一种精神威压。 萧晨他们都知道，阿德里亚娜恐怕已经近在眼前了。 当他们转出楼梯间，只觉得眼前一亮。 下方的船舱比上面宽大很多，并没有什么隔间，而是一整个贯通船体的舱室，而在这间舱室的地板，四壁和天花板上都画满了发出荧光的法阵，将整个舱室照耀成蓝绿色。 在舱室的周围堆满了魔晶和各种的魔法材料。而房间的中间有一把宽大如同王座的椅子，椅子由很多奇怪的魔法机构组成，在椅子中间，坐着一个穿着黑色袍子的人。 第五十五章 长生之座 第五十五章 长生之座 (第1/1页) 阿德里亚娜的声音这时终于再次响起，她的声音比刚刚更加低沉了一些：“如你们所愿，你们见到了我。呵，都是些新鲜水嫩的人啊。” 萧晨拥有黑暗视觉，他透过的斗篷看到下方的人脸，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张脸怪异得让他说不出话来，头的上半部分鼓了起来比正常人的脑袋大得多，那双眼睛足有网球那么大，反衬出极小的下巴、鼻子和嘴巴。脸的皮肤是深灰色的，上面布满了一层层的褶皱，那双眼睛上面布满了血丝，瞳孔则小得几乎看不见。她的头上没有一根头发，头皮和脸一样也满是皱纹。怎么看都不像一个人，倒是挺像电影里的外星人。萧晨又注意到那袍子的下面显得空空荡荡，似乎她的身体单薄地如纸一般。 这张脸已经不能用丑或者难看来这种词来形容了，它应该只会出现在恐怖电影或者噩梦之中。 那双血红的眼睛，看到了萧晨表情，在他的身上停留了下来：“年轻人，看来你看到我的脸了。” 萧晨听到阿德里亚娜的声音，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说道：“阿德里亚娜圣者，您的身体……现在是什么状态？” “状态？你已经看到了啊，没有死去，也不算活着。”阿德里亚娜说话的时候嘴根本不会动，萧晨猜测她是靠精神力震动空气来讲话的，她缓缓说道：“几千年了，自从我逃到海上，就没有人在见过我的脸……也许有几个吧。但是他们见到它以后都被我杀死了，我怎么会允许我现在这个样子留在人们的记忆中呢？那时候我还没有到现在这副模样，已经无法容忍这一点，更何况是现在的样子。而你们居然自己要求见一见我，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阿德里亚娜说完这话，头上的斗篷自己落了下去，那张可怕的脸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没有人敢表现出什么情绪，但是大家在看到她的那瞬间表现出的神情，还是出卖了各自心中的想法。不过正当众人吃不准阿德里亚娜准备做什么的时候，原本站在队伍最后的格莱德却快步上前走到了她的前面，他带着几分激动说道：“阿德里亚娜姐姐，我终于又见到的你了。” “姐姐？”阿德里亚娜一愣，言语间的戾气也少了几分，“你是谁？现在有什么人有资格叫我姐姐？” 格莱德的元素身体突然散去，重新形成了一个年级更小的少年模样，“我是格莱德啊。《附灵魔书》的书灵，你一直教导的弟弟，你教了我和米尔达好些年，一点一点影响着我们，让我们从什么都不懂的人造灵魂，渐渐变成了有情感，有想法的书灵。” 阿德里亚娜完全变了语气，不再冷漠而讥诮，而是带了几分激动：“你，你是阿尔萨叔叔和阿丽莎阿姨的小书灵！我父亲帮助你父亲制作了你们两个。可是阿尔萨叔叔他们不是都战死了吗？怎么你还会出现在这里。” 格莱德说道：“父亲和母亲并没有带我们去参加那场战斗，就像费雷叔叔和拉里奥斯哥哥也没有让你去参加那场战斗一样吧？后来我们辗转到了黑龙帝国皇帝的手中，直到中国之塔的法师们从黑龙帝国最后一任皇帝里克手中拯救了我们，” 阿德里亚娜道：“我和你不一样，你和米尔达没有什么战斗力，但我不一样，我是一位圣者，就算我父亲和哥哥也未必能够战胜我。我和他们说过，我一样要参加弑神之战，但是他们做了什么？表面上悄悄答应了我，暗地里却用安眠之花，让我昏迷了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留给我的只有一封没有几个字的信和保护灵之塔的使命。” 格莱德道：“他们只是要保护你，就像他们以前做的那样。” “可是我不需要！”阿德里亚娜大声说道，语气显得十分愤恨，“而且他们抛下我，自己去送死不说，还把守护灵之塔这个诅咒一样的任务扔在了我的头上，这一过就是几千年。” “我知道，只不过你是灵之塔天赋最强大的法师。我知道后来其他魔法塔也做出和费雷叔叔一样的选择，把传承的任务交给了那些未必最强大，但却最有天赋的魔法师。”格莱德说道，“而你，总是太固执己见了，所以他们才用了这样的手段吧？” “算了，我已经猜测过了他们所有的想法，甚至还模拟了他们的灵魂和他们对话。该说的话，我都已经对他们说过了。我恨了他们几千年，却……也想了他们几千年。” “阿德里亚娜姐姐。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阿德里亚娜叹息了一声道：“这……就是保护灵之塔的代价吧。人类……至少在圣者的境界，生命是很有限的。即便我所在的灵之塔擅长生命和死亡的魔法，也无法将生命延续到几千年的地步。但是他们给我的任务，让我必须等下去，等到自然之神的苏醒的那一天，让我灵之塔的传承发挥应有的作用。于是我借助灵之塔的力量，冻结自己身体的机能，我的生命消耗变得很小很小，衰老也变得非常非常迟缓，代价是我的身体变得非常非常羸弱，几乎失去了肉体的力量。所以我只能激发自己的精神力完成原来需要身体来做的事情。几千年下来，我的身体几乎退化成了石头，过度使用精神力，让我的脑袋变得越来越大。后来，我只能牺牲身边魔法装备拼装了你们眼前的这个长生之座。渐渐地，我的身体已经离不开这个维持我存活的装置了，一旦离开它，恐怕我身体就会马上崩溃的。” “这……这样的代价太可怕了。”格莱德脸上露出了痛惜之色，自从和克里特交流以后，他似乎越来越能体会人类的情绪了。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阿德里亚娜的目光扫过萧晨等人，说道：“我知道，尽管你们嘴上说着各种各样的理由，寻求帮助也好，像我讨教也好，但是归根到底，你们想要灵之塔，是吗？” 阅读网址：m. 第五十六章 七塔武器 第五十六章 七塔武器 (第1/1页) 萧晨道：“寻找灵之塔是时间之神……也就是先知给予我们的建议。虽然我本人并没有把太多希望寄托在寻找七圣塔本身上。但是如果能得到七圣塔，发挥它们的作用，也许我们胜利的把握能够大上一丝。” “我明白了，先知又准备孤注一掷了，她连七塔是怎么回事都不清楚，就把希望寄托在这上面，还真像她的行事风格，她大概隐约知道七塔可以成为一件武器，所以准备加上这个筹码再搏一搏。”阿德里亚娜血红的眼珠在萧晨身上打量着，好像对他起了点兴趣，“不过你倒是有意思，居然并不认可先知的方案，觉得自己可以不依靠七塔的力量战胜自然之神，你的信心是从哪里来的呢？” 萧晨摇头道：“不是不认可，否则我们也不会来到这里，而是我们不能把胜利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一件我们不了解的事情上。虽然我相信七塔本身蕴含的力量非常强大，但是并没有人在神灵身上试过这种手段，有没有足够的效果，又有谁知道呢？” “那你又有什么别的手段呢？”阿德里亚娜问道，“我记得你刚刚说自己叫做萧晨，来自什么中国之塔？” “是的，我们一直在研究神灵的来源，我认为知道神灵的来源，理解神灵的本质以后，才能找到真正对付他们的办法。至少现在我们知道了神灵来自另一个世界，也知道他们有类似我们的感情，这样他们就会有自己的弱点和漏洞。本质上，神就是拥有巨大力量的人类。”萧晨说道。 “什么？来自另一个世界？有弱点和漏洞？你是说地球吗？”阿德里亚娜声音突然急切起来，她追问道，“怎么证明这一点？” “您果然知道地球。我的灵魂具有在两个世界穿梭的能力，我从那里找到了所有神灵都是地球人类的证据，但是他们到底是怎么成为神灵的，目前还是一个谜。” “神灵来自地球我是第一次听说。关于地球，在七塔之内倒并不算什么秘密，我就可以算是地球人的后裔。我的曾祖父就来自于那里。他也是将灵之塔变成七座圣塔之一的那个人。我小时候听他讲过关于地球的故事，不过后来他为了将灵之塔制成一件武器……，我们在弑神之战开始两年前失去了他。”阿德里亚娜说完这句话，陷入了沉思，在场的其他人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都不敢作声，只是安静地等待她思考。 过了好一会儿，阿德里亚娜再度开口，语气出奇地郑重，她道：“你所说的这一点非常重要。但你必须证明给我看，神灵来自于地球这件事是真的。” “当然可以。”萧晨开始从头讲述关于时间之神何筱曦和自然之神阿戈尔多的事情。阿德里亚娜现在的态度完成转变了，她很认真地听着萧晨的叙述，不再嘲笑或讥讽他们。等萧晨讲完了所有的情况，她说道：“看来你说的情况是真的了，如果这样，倒是未必没有解决自然之神的希望。” 萧晨道：“您是说，通过集齐七塔来做到这一点？” “嗯。” “那将七塔集齐以后，到底会有什么样的效果呢？” 阿德里亚娜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她的头微微转动了一下，周围堆积的魔晶当中飞出了几十块，在周围空地上围成了一个法阵，然后声音和图像开始在其中显现。 “你们自己看吧，这是我的记忆。” 法阵中显示的画面，是一个巨大的厅堂。有几十个穿着各异的法师，正在一起开会。 画面的视角显然属于阿德里亚娜自己，在这场会议中，她坐在中间的位置。从地位上看，在场的不少人都比她更高。 一个相貌灰白头发的中年法师正在发言，可以看得出他的模样是地球上中国人的形象。他并没有穿着法师袍，而是穿着一件西装。 “这是我的曾祖父何瑾。他是七塔武器化计划的主导者之一。”阿德里亚娜在一边解释道，“在这场会议里法师议会决定了实施七塔武器化计划。” 何瑾手指发出一根光束，点在了墙上的图像上。正在侃侃而谈：“……与其直接杀死神灵，不如将他放逐，先前的研究都证明了，神灵和这个世界本源有强烈的联系。我很怀疑，就算用我们的手段暂时杀死了他，他也会从这个世界的底层复活。” “但是神灵杀死过神灵。战神，智慧之神，这些家伙都已经死透了。不存在什么本源力量将他们复活的事情。”下方有一个人说道。 这人长得身材魁梧，脸上蓄着浓密的胡子，两根又黑又长的眉毛，显得很有英气，从气质上更像一个军人，而不是一个法师，他穿的一身礼服式的轻甲，腰间佩着一把剑，说话的时候双手抱胸，气势十足。 “这人好像很不一般。”罗玲说道。 “这就是当时剑之塔的塔主黑斯廷，也是法师议会的主席。”阿德里亚娜道，“剑之塔的家伙们，总是喜欢用剑来解决问题。当时他们是最反对这个计划的，认为神灵没什么杀不死的，彻底消灭他才是最根本的办法。” “但我们并不是神灵，之前我的儿子费雷和星之塔阿丽莎研究了好几处神话时代延续下来的战场遗迹，那些陨落之神的神力一直没有溃散，就好像世界的本源之力一直在给他们补充，我们在那里发现了疑似古神灵魂碎片的东西。从理论上来说，如果这些灵魂碎片在神力的滋养下发展壮大，那些神灵未必不能复活。 不过，那些地方有自然之神留下的神力拘束住了它们，并且在慢慢消磨它们，这个过程已经持续了几千年。也许再过千年，这些陨落之神的灵魂碎片会被自然之神的神力彻底消化掉。但如果我们杀死了自然之神，谁来消除他的灵魂碎片呢？ 神的灵魂加上神力就成为了神。如果弑神之时没有把他的灵魂清除干净，他就有复活的时刻。” 黑斯廷道：“那不是问题，只要我们杀掉了神，他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就没法反击我们。就算有一些灵魂碎片，我们也会有充足的时间来慢慢炮制它们。” 阅读网址：m. 第五十七章 七塔真容 第五十七章 七塔真容 (第1/1页) 何瑾在台上面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颇为无奈地道：“老黑，你为什么这么固执。我现在的方案只是另一个方法而已。万一你突然发现神是你砍不死的呢？那就不需要备用方案了吗？” “是啊，黑斯廷阁下，我们终究要比较几个方案，做好几手准备。你至少应该让你的老朋友把他的东西说完。”另一个身形粗壮的法师说道，他的个头有点矮，不过显得非常孔武有力。 “这人是锻之塔的塔主贝纳迪诺。格莱德的祖父。”阿德里亚娜充当着解说。 黑斯廷耸耸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何瑾继续说道：“我的计划是制造一个装置，将自然之神发射到其他的空间去。 我刚刚说了，这些神灵和世界本源有着密切的联系。所以有很大的可能，他的力量之源就来自于这个世界。也就是说等他被发送到另一个空间去的时候，他就会失去自己身上的力量。到时候也许他就会真正的死去。而在这里的神力失去了神的灵魂，就可以被我们加工成更高级的魔力。” “把一个神发射去其他的空间？他又不是一只猪，会让你乖乖的绑上，然后送走。” “你要怎样才能制服一个神？我们都知道，抓住一个人比杀死一个人更加困难，神也是这样吧？” 会场里的人纷纷议论起来。 何瑾不为所动，等这些人议论够了，他敲了敲讲台说道：“这件事很困难，所以我们需要一个计划。 包括这样几个步骤：我们需要迷惑他的心智，困住他的肉体，固定他的灵魂，然后破开空间，将他的肉体和灵魂一同送到其他的空间去。当然神很强大，就算用上圣器也很难完成这些步骤。 所以我想到了用七圣塔来做这件事。” 黑斯廷又一次站了起来：“我好像没听明白，什么叫用七圣塔来做这件事？” 何塞不慌不忙地拿出一张图纸，上面以活动的影像，记录了七座魔法塔的样子。阿德里亚娜故意放大了那部分的图像，让萧晨他们能够看清画卷上的内容。 这也是萧晨等人第一次看到七圣塔真正的模样，这些塔的样子都有些出乎萧晨他们的想象。 剑之塔模样就像两片巨大的剑刃，相交地插在地上。看上去有些随意，但两个剑刃之间位置却有一种奇异的美感，有点像一个倾斜的X。 锻之塔是一个高耸的方形石塔，两侧各有一个圆形的池塘，在池塘中是流淌的熔岩，一个池塘中是凝固的冰晶。 符之塔是一根直上直下的圆柱，表面上刻满了层层叠叠的符文和法阵，它们无时无刻不在流转。 灵之塔是一座黑白双子塔，上面有很多个窗口，黑塔代表着死，白塔代表着生。中间有一座天桥相连，这座桥上有很多幽灵模样的东西来回走动。 源之塔多一个下大上小的细长圆锥体。有一块块拱形的石条，在从上到下的各个位置，以不同的速度，绕着塔的中轴线旋转着。 星之塔非常奇特，是数块悬浮在空中的巨大浮石构成，浮石之间有一道道空间门相连。 不过最为奇特的还是梦之塔，它像一棵树，枝桠上漂浮着各种没有固定的形状云团，云团里面的东西也变化万千。 “真美啊。”罗玲喃喃道。 阿德里亚娜说道：“那当然，这七座塔都是那时最优秀的法师，用了世界上能找到的最好材料，制作和设计的魔法塔，代表着那时候甚至是有史以来魔法上的最高成就。当年其他那些魔法塔的魔法师们，无一不以到七塔拜访为荣。” 影像重新回到了会场，何瑾说道：“这七座新的魔法塔，都是近百年来，我们反复设计，收集最好的材料，动用了各个魔法塔的力量协力打造的。他们本身就都是位于魔法器物顶点的超圣器。没有其他圣器在力量上比它们更加强大，更适合用来对付神灵。更妙的是，这七座魔法塔是一起建造的，相互之间有非常强烈的联系。锻之塔用来打造他们的时候，为了让它们能够在小世界与大世界之间转换，运用了大量的次元虚金，所以尺度对于这几座塔是没有意义的。它们可以很大也可以很小，小到作为武器来使用。” “你想我们家园，当作武器来对付敌人？那我们……”一个女法师看起来无法接受何瑾的想法。 “我们早就有了和自然之神作战的觉悟。准备好了可以付出各种各样的牺牲，连我们中间很多人的性命都可以豁出去，你们还舍不得一座魔法塔吗？” 黑斯廷道：“魔法塔我倒不介意，没有了可以再造，你还是说说准备怎么做吧。” “在这个计划当中，最难的难点就在于如何控制神灵，让他在不知不觉中落入我们的陷阱。所以第一步将由梦之塔来完成。梦之塔将负责制造一个战场幻境，让自然之神在战斗中感觉不到其他魔法塔正在形成一个陷阱。然后剑之塔负责控制他的肉体，灵之塔负责镇压他的灵魂，锻之塔负责制造一个关住他的牢笼，符之塔封闭牢笼不让他有一丝一毫逃出去的机会，星之塔负责破开空间，并且导航。源之塔则提供动力，将这个七塔组成的陷阱一起送去异空间。” 黑斯廷一脸呆滞道：“真是一个疯狂的计划。” “仔细想想，并不比你冲上自然之神的神国，然后将他乱刀砍死的计划更疯狂。”何瑾嘿嘿笑着。 贝纳迪诺道：“按照你现在的计划，七塔还做不到这一点，首先是空间材料方面还不足，现有的次元虚金，是用来穿越大小世界用的。如果要做到千倍的放大和缩小，需要附加很多材料和阵法。但最关键的还是现有塔灵的智能还不足以处理这么复杂的事情，这当中要涉及到很多主动应对空间变化的计算。” 何瑾笑了笑道：“会有的，我的朋友，这件事情就交给我们灵之塔吧。” 阅读网址：m. 第五十八章 塔灵之选 第五十八章 塔灵之选 (第1/1页) 何瑾是一个很有说服力的人。他随后又回答了很多七塔圣者和大魔法师们，对于这个计划的问题。他的计划虽然看上去天马行空，但事实上却做了很多准备。几乎所有的问题，他都能给出解决方案。 一场会议下来，基本上大部分人都被他说服了。连观看这段记忆的萧晨等人，都有些被他说服了。 阿德里亚娜说道：“这就是当年发生的事情，现在你们明白了七圣塔是怎样共同产生作用的了吧？” 萧晨问道：“那后来为什么这个方案没有真的被投入使用呢？” “接着往下看吧。”法阵中的场景突然转换了。 这里似乎是一间书房，视野的主人也就是当时的阿德里亚娜正站在何瑾面前，着急地说着些什么。 “……太爷爷，这件事情完全可以由别人去做啊，为什么你要自己来做这件事？”阿德里亚娜的声音和现在很不一样，听起来十分清脆，不过语气却很激动。 “小娜，这件事总是要有人去做的，既然我自己提出了这个方案，那由我去做灵之塔的塔灵，是很公平的一件事。成为塔灵的人越强大，灵之塔也会变得更强大。 我的好几位老朋友都决定和我一起走出这一步，我又怎么可能辜负他们呢？ 再说成为塔灵的我们并不就是离开了这个世界，这也是某种意义上的永生吧。” “可是……这样你就永远失去了你的躯体，永远会被禁锢在灵之塔中。而且我们以前从来没有用过人类的灵魂做过这么大的器灵，成功的最大例子也不过是那些泰坦魔像，但即便在魔像之中，也发生过意志退化的情况。但魔法塔比魔像复杂得多，你，还有其他人，怎么保证自己的意志不退化，人类的情感能够保留下来呢？” 何瑾笑了笑道：“无法保证，你就当这是对我们的考验吧。即便没有保存下来，只要能够完成七圣塔的改造就值得了。” “太爷爷！” “小娜，你知道我现在多少岁了吗？我已经三百六十多岁了。在地球上，我也就能活个七八十岁，糊里糊涂穿越到这个世界，我活的很够本了。 我和黑斯廷可不一样，我原来就不是什么大英雄，让我和自然之神真刀真枪干，我还真有些害怕呢。但是，我在这个世界成了家，有了妻子孩子，虽然他们都没有我活得久，但是我还有你父亲和你这样优秀的后代。如果不是我们这些法师结婚生子都特别晚，也许我的后代都十代同堂了。所以，我必须替你们想一想以后应该怎么办。 自然之神这种东西，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他偷取的不光是一个世界的魔力，也是你们的未来啊。现在这个文明，一切都是建立在魔晶上的。一旦没有了魔力，组成这个世界的文明，就会像一个被抽干所有水份的人，变成一具焦黑的死尸。 我没法忍受你们和你们的后代生活在这样一个世界中。所以就让我偷偷躲到魔法塔里，为这场弑神之战出把力吧。” “太爷爷……，我，我可以替代你。” 何瑾哈哈大笑了起来，他伸出手摸了摸阿德里亚娜的头，很高兴的说道：“你能这样说，真不愧是我的曾孙女，但是我们这些老家伙还没死光，怎么可能轮到你呢？需要你牺牲自己来守护这座塔的时候，恐怕我们已经失败了。” …… 阿德里亚娜回忆完这段经历，沉默了好一会儿，何瑾可谓一语成谶，现在阿德里亚娜真的成为了保护灵之塔的最后一个人。萧晨不知道阿德里亚娜还有没有哭泣的能力，但是换做他自己，重新经历这样的片段心中也不会好过。 “什么是意识退化？”毛恺突然问道。 阿德里亚娜被他这么一打岔，但是从回忆中醒了过来，经历过这些回忆，似乎她的个性也有些改变，至少此时她被打断思绪却到没有什么不悦，“人类的灵魂如果进入构装体就有可能失去自己的意志、情感和个性，最终沦为没有情感的程序。这是灵之塔研究灵魂是发现的问题，构装体越复杂，越容易产生这样的情况。 有些人觉得是需要处理的信息太多，导致了这个问题。另一些人认为是感官受限制导致了这个问题，但是最终的原因却没有公认的结果。” “那后来何瑾圣者怎么样了？”罗玲问道。 “他成为了灵之塔的塔灵，但是只坚持了几个月时间，就失去了情感，丧失了自我。不光是他，其他七座塔的成为塔灵圣者都是如此。从另一方面，也可以理解为，他们被原先的人造塔灵融合了。不过，最终七塔却完成了改造，成为了一种很难用语言说清的神秘存在。”阿德里亚娜再次展开一段记忆。 一片旷野上，本来什么东西都没有，但是视野的主人阿德里亚娜，用纤手在空中挥舞了一番，画出一个图阵以后，黑白双塔构成的灵之塔就破开了空间，兀然地出现在了地面上，她继续施展控制法术，黑白双塔以不可思议方式，开始陡然缩小，开始种种神异的折叠变化。最后变成了一颗小小的水晶，飞到了阿德里亚娜的身前。 这颗水晶比她的食指还短，一半是黑色，一半是白色，即便是在记忆的影像中，萧晨他们似乎也能感受到这颗小小水晶蕴含着巨大的能量。 阿德里亚娜身边有一个男人说道：“你太爷爷的计划成功了。” “可是代价太大了，爸爸。”阿德里亚娜转过头，对着她的父亲说道：“我每天会跟塔灵交谈，从上个月开始，他就不太回应我的私人话题了。而经过改造后的这几天，他好像已经不会高兴，不会难过了。虽然他还有过去的记忆，但是那些东西好像变成了他储存的数据，他也只称呼我阿德里亚娜圣者，而不再叫我小娜了。” “我知道，我知道。”费雷搂住她的肩，“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我们能做的最好的事情，应该就是用这个计划放逐自然之神，这样才对得起你太爷爷的牺牲。希望之后几天的测试能够顺利吧。” 阅读网址：m. 第五十九章 功败垂成 记忆中的场景，再次回到了那间会议室里。只是在座的人比之前少了一些，在最前面的一圈座位上空出了七个位置。 这次在讲台上主讲的是灵之塔的新任塔主费雷：“……由于各位前辈的牺牲，我们终于在付出很大代价以后，将七圣塔制成了武器，现在我们要试验它的功能。” 黑斯廷道：“为了这个计划，我们失去了太多伟大的法师和前辈，包括我的老师也成为了剑之塔的塔灵，你们必须给我拿出一个像样的东西来，才能对得起他们逝去的灵魂！” “是的。”费雷脸色沉痛地说道，“我们已经与锻之塔，源之塔和符之塔炼器大师们，进行了充分的演算，至少在我们模拟的情况中，这一切都是生效的。只要我们在下一次实战测试中获得成功，就能把它用在自然之神身上了。” “可是你们准备去哪里找一个神来给你们做实验呢？我们当中最强的人，和神也是有本质性差距的。”黑斯廷问道。 “先知。”费雷缓缓说出了这个词。 “先知？”费雷的话说出口不仅黑斯廷怔住了，其他的人不知情的人也议论纷纷。 先知是引导他们和神战斗的那个人，如果不是她用很多种方式证明了自然之神的可怕和危险，七塔的法师们也不会拼尽全力准备这场弑神之战。可以说她是七塔法师们最重要的盟友。 “想必你们都感受到过她身上的神性吧？”费雷道。 “先知早就解释过这一点，她是神话时代遗存下来的人物，身上带有神性并不奇怪。”黑斯廷道。 “我不是怀疑她身份，虽然她还有太多秘密我们并不知道。我是说我们可以利用她身上的神性来测试七塔组成的这件武器。”费雷道，“当然是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 黑斯廷不解道：“如果没有她的配合，你想怎么测试武器的有效性？” “偷袭。”费雷道，“我们布置一个陷阱，把她约到那里，然后派遣一队她没有见过的七塔法师，装扮成神城的刺客，就可以测试七塔武器的威力了。” “但这件武器不是一次性的吗？” “我们不会测试后面破开空间传送她的部分，只要确定梦之塔能够迷惑他，灵之塔能够定住她的灵魂，剑之塔能够控制她的身体那就足够了。其他几座塔的作用，只是一些关于能量的数学题，我们已经在别的测试中验证成功了。” 黑斯廷道：“我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 费雷道：“第一，要测试迷惑类效果，只有在被试者不知情的情况下才是最有效的。第二……就是我信不过她，不想让她完全了解七塔武器化的完整方案。 通过测试她最多可以知道梦之塔，剑之塔和灵之塔的效果，我们可以告诉她这是为了和自然之神决战而准备的手段，但是不能让她知道其他几座塔的作用是什么，还有我们真正的计划是放逐自然之神。” “所有对抗自然之神的决定，都是我们自己通过分析得出的，先知只是把这件事放在了我们眼前而已。你也太多疑了吧？”一位女法师说道，她显然对费雷的猜疑很不满。 “我知道，但是我依旧觉得这是七塔最后的底牌，这样的底牌不应该被我们之外的任何人知道。” “好吧。我同意，但是这件事必须周密计划，尽量不要让先知发现任何蛛丝马迹。”黑斯廷最终决断道。 阿德里亚娜终止了影像，说道：“那场测试我并没有参加，所以没有当时的记忆，我只知道，他们设置好了一个很隐秘的陷阱，也引来了先知，先知也确实以为那是一场来自神城的偷袭。但是……测试还是失败了。” “我猜在最初的环节就有了问题吧？”萧晨问道。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时间之神，也就是先知，并没有关于七圣塔是怎样作为武器生效的记忆，如果测试到了剑之塔和灵之塔的环节，她应该至少存有一些印象。她只是隐约知道七圣塔在一起的时候有很强大的力量，这也许是事后听人说的。所以我猜测，恐怕问题出在最初的环节，应该是梦之塔的迷惑作用没有生效吧？” “是的，你猜得很对。”阿德里亚娜再度开启了一段记忆。 依旧是那个会议室，依旧是费雷站在讲台上，不过这一次他神情憔悴，看上去苍老了很多。黑斯廷依然坐在下方的座位上，不过脸色十分阴沉。 费雷用迟缓的语气说道：“我很遗憾地告诉大家，我们的实验失败了。而且失败在第一个环节上，梦之塔无法让有用神性的先知进入幻境。我们想用幻境替代战斗的场景，掩护使用剑之塔和灵之塔的法师控制她的肉体和灵魂，但是，先知的意识几乎无懈可击，她完全不会被梦之塔营造的环境欺骗。我们在不同的环境下尝试了三次，没有一次成功。” “格雷戈里奥，是梦之塔本身的问题吗？”有法师问道。 “不。”一个身材高大的梦之塔法师站了起来，“我们做过尝试，又梦之塔本身作为媒介的幻境可以欺骗在座的任何一位圣者。但是，先知的精神毫无漏洞。就好像你可以用水浸湿任何一块布，但是无法浸湿一块钢板。问题在于神灵似乎免疫幻术，而不是我们的幻术有问题。” 台上的费雷道：“就是这样。自然之神的心灵防护恐怕会更加强大。我们推演了三天三夜，找不到合适的方法。我只能在这里宣布计划失败。” “那之前改造七圣塔的努力和牺牲都白费了吗？”一个法师问道。 费雷在台上动了动嘴唇，却没能说出话来。 “不，没有白费。”这时黑斯廷站起身道，“改造后的七塔即便不作为武器，也增强了自己躲避追索的能力。如果我们最终在弑神之战中失败了，它们也可以通过现在这种奇异的能力避开自然之神的追杀。何瑾早就想到了这一点，这个家伙做事从来不会只有一个目的。” 第六十章 希望所在 第六十章 希望所在 (第1/1页) 影像散去，阿德里亚娜低声道：“这就是我几千年来没有和别人分享过的记忆。现在你们都清楚七塔的底牌到底是什么以及它们是怎么来的了。” “您所说的希望，应该就是在我们能够通过了解自然之神的底细，寻找他的心灵破绽吧？”萧晨问道。 “是啊，虽然希望很渺茫，但这是我所看到的唯一的机会。我并不知道你们最后会怎么做，但是，你们至少比黑斯廷他们更有可能成功，灵之塔的失败也有可能在几千年后被洗刷。” “我现在还没有确切的方法，但是我们会尽力寻找这种可能性。”萧晨说道，“不过，您知不知道当年那一战后来的细节呢？如果知道自然之神是怎么战斗的，肯定会对我们有很大的帮助。” “我只知道先知提供给黑斯廷了一个进入自然之神神国的道具，但弑神之战发生的时候，我都在昏睡。所以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其实因为没有人能够从神国回来，在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这些留下的法师并没有人知道。事后我还和格雷戈里奥见过一面，他也无从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萧晨点点头，看来这些幸存下来的七塔法师们，对于那场战斗的了解还不如梅田田。自然之神给她看过的景象至少让她知道了战斗失败的原因。 “那您愿意和灵之塔一起加入我们吗？”萧晨问道。 “灵之塔可以给你们。”阿德里亚娜出人意料地干脆，“原本，我已经彻底失望了，所以才会制造这些幽灵军队，希望用这些军队引来神城的那些走狗，然后用灵之塔给他们制造一些麻烦。现在看来没有必要那么做了。” 阿德里亚娜塑像一般的身体居然轻轻的颤动一下，说道：“至于我自己，只是残存在这个世界上的一个丑陋灵魂而已，既然已经做到了父亲嘱托我做的事情，那就就到了离去的时候了。” 萧晨道：“您可能不知道，我作为一个梦之塔的魔法师，有非常宽阔的冥想世界，就算您的身体已经面临崩溃，但既然您的意识还在，便可以住居到我或者其他人的冥想世界中。” “让我成为你的灵侍？”阿德里亚娜发出了桀桀笑声，“小法师，你可真敢想，按照你的大魔法师境界，居然想收服一位圣者。即便在七塔时代也没有这么自以为是的人。” “我的冥想世界大到直到现在我都没找到它的边界。” “不，就算你是一位圣者也没有用。当初为了延长自己的寿命，除了自作长生之座以外，我还把灵之塔融入了我的灵魂，将它变成了支持我灵魂存在的灵魂核心。除非我释放出灵之塔，否则就你们无法得到它。而如果我释放了它，我那很残破的灵魂，就会彻底蹦碎。”阿德里亚娜说起这些话的时候，远比之前追忆七塔往事时更轻松，“你们要做出一个选择，是要在冥想世界中加入一个古代的圣者，还是获得灵之塔本身呢？” 萧晨道：“之前我就讲过，使用七塔的力量不过是一种附加的选择而已，我觉得您没有必要放弃生命。我们碰巧知晓一些弑神之战的场景，七塔的法师们并不是败于实力悬殊，而是被自然之神采用切断魔文和魔力联系的方法，剥夺了法师们使用魔法的能力。知道了自然之神的手段，他就没有那么可怕了，我们还有其他的机会。” “原来是这样，难怪你们会修炼源之塔的那种本源施法的手段。”阿德里亚娜有些惊讶，“不过这就该由你们去探究了，在海上游荡了四千年，我真的已经很累了。” “也许您需要平静下来，好好再考虑一下……”萧晨还要再说，却被罗玲拉住了：“别说了，阿德里亚娜圣者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你看……” 萧晨发现阿德里亚娜血红的眼珠不再转动，她光秃秃的脑袋中间居然开始碎裂，然后出现了一道粗大的缝隙。但是没有鲜血从中间流出来，一个散发着光芒的白色光团从她的脑壳中飞了出来，其中隐隐约约地可以看到一个黑白相间的水晶。 水晶慢慢飘向萧晨的方向，租后停留在萧晨面前不到一米的位置。 空中再次响起了阿德里亚娜的声音：“灵之塔就托付给你们了。格莱德，你要替我看到那个最终的结局。” 说完这句话，空中的光团就像破碎的玻璃一样崩裂成细碎的粉尘，灵之塔的水晶则落在了萧晨的手中。只是那些粉尘中有两小块稍大的碎片突然地飞向了萧晨和格莱德，一块碎片没入了萧晨的脑袋。萧晨神情一滞，呆立在了那儿。而另一块则落在了格莱德的胸口，那是他书灵本源的所在地。 “这是怎么回事？”罗玲惊呼道。 她急忙通过自己和萧晨早已连接的灵魂之桥，将一丝分神送入了萧晨的冥想世界。 当她出现在沙滩上时，看到萧晨和他的灵侍们都站在不远处，看着一个穿着火红色长裙的婀娜女子，站在沙滩的坡地上。 那毫无疑问就是阿德里亚娜原本的模样。只看了她一眼，罗玲就理解了为什么格莱德会说，只要阿德里亚娜在的地方，就会给人一种蓬荜生辉的感觉。即便她是一个女人，也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速。 阿德里亚娜缓缓走在沙滩上，似乎在感受沙子和海水的感觉，她的脚趾陷在沙子里，脚背被海浪打过，她注视了一会儿自己的脚，然后张开了双手，迎风而立。风扬起了她的头发和裙角，就像一朵盛开的鲜花。 “她成为你的灵侍了吗？”罗玲问道。 萧晨摇摇头。 “真是一个美丽而真实的世界啊。”阿德里亚娜回眸一笑，那容颜实在是太光彩照人，看得罗玲几人心中一颤。 等他们回过神来，她的身形就消失不见了。 只有她脚下的沙地上留下了一株红色的鲜花，花瓣细长而张扬。 “这就是曼珠沙华啊。”罗玲道。 阅读网址：m. 第六十一章 塔灵重现 萧晨把那朵曼珠沙华移到了海边的一个山坡上，让她不会被海浪波及。 他不知道这里面还有没有阿德里亚娜留下的一点灵魂和意志，但是看着在风中轻轻摇曳的花朵，那个红色影像就会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也许，她就是为了让我们记住她真正的样子吧。这对她来说应该很重要。”罗玲说道。 萧晨和罗玲退出了冥想世界，他们很自然地看向房间中的长生之座，阿德里亚娜在真实世界中的那个形象虽然既丑陋又恐怖，但是此时他们看来却没有那么刺眼了。 “好好安葬她吧。”萧晨说了一句。 他话音刚落，那个丑陋的驱壳就开始继续崩裂，最后化成了粉尘，而长生之座也因为失去阿德里亚娜精神的控制，碎裂成了一地零件。 这时格莱德也已经清醒了过来。和萧晨不同，他收到了一份来自阿德里亚娜的馈赠。那是一个灵之塔的圣阶法术幽灵大军。通过这个法术，能够让实力不同的死者，转化成不同等级的幽灵。之前和海族战斗中发出幽灵尖叫的幽灵就是来自于有施法能力的死者。而擅长肉搏的幽灵则大都来自于战士的灵魂。 阿德里亚娜正是凭借着这个魔法制造和指挥了那么多亡灵，现在她一旦逝去，一艘艘幽灵船的幽灵就变成了不会行动的死物。而学会了这个魔法的格莱德，就变成了他们的操纵者。 “缺少自己的意志的死物，还是远不如《聚灵名册》中的幽魂强大。”格莱德决定把这些幽魂的能量吸收掉到《聚灵名册》中，释放掉他们的灵魂。 当处理完这里的事情，众人搭乘后羿号和刑天号离开海峡时，已经到了晚上。后面跟着过来的海族舰队也到达了海峡入口，萧晨的舰队汇合在了一起。 萧晨对特丽娜和门修斯说道：“我已经完成了我许诺的部分，希望你接下来能够完成你的心愿，坐上海王的宝座。” 特丽娜这次再次见识到了萧晨一行的实力，真正心悦诚服了，她恭敬地说道：“萧晨阁下，请相信我的诺言，等我回到联盟的核心，掌控了海族的局面。我们海族就会成为您坚定的盟友，而我们的勇士也将会变成您的前驱。” 萧晨道：“我将按照协议控制西北方的格罗特岛，在那里准备建立一个前进基地。我们的人将在那里收集狂暴之海的水文情况。那我们就此别过吧。” 萧晨带走了自己雇佣的海族战士，而剩余的舰队和之前留下两个家族的舰队就跟随着特丽娜前往珍珠群岛的中心。 —————————————— 经过六天的航行。萧晨来到了位于狂暴之海前沿的格罗特岛，这个岛将和之前占领的希梅诺岛一起，成为中国之塔在珍珠群岛上的落脚点。 格罗特岛环境比希梅诺岛恶劣得多，这里靠近狂暴之海，海中风浪已经开始变大，水中的鱼类也少很多，岛上因为时常有大风，也没有太多高大的植物。而且这边远离商路，所以这是一个没有海族生活的岛屿。不过这正好符合了萧晨的意思。 后羿号、刑天号和已经跟随而来的八艘海族战舰停泊在这里以后，萧晨他们就开始对这座岛屿开始了改建。 萧晨深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他们在岛上朝东背风背浪的一边搭起了港口和基地。 这是他们布置了传送阵，这样就能够从大陆上调动人员到这里来，虽然因为距离遥远，成本极高，但是却比船只便捷得多。 与此同时，他们也花了时间在岛上清理出一块空地，没有比这种孤悬海中地处偏远的岛屿更适合释放出灵之塔了。 两周后的一天，萧晨带着众人来到这块空地上，取出了黑白相间的灵之塔水晶。 他用精神力向灵之塔输入了复原变大的信号，水晶从他的手中飞出，飞到百米高的位置，开始展开放大。就像有无数个错综复杂的空间被一一释放了出来，点变成线，线变成了面，面最后变成了灵之塔坚硬的躯壳。 大约只用了不到五分钟，一座高耸入云的双子塔就伫立在了岛屿上。 “神乎其技啊。”萧晨道。 “其实是有迹可循的。”罗玲说道。 “是的，只要经过演算和复原，我们就能大体掌握这种技术的端貌。”毛恺说道。 萧晨抬了抬眉毛道：“走吧，我们去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灵之塔有两扇大门，一扇在白塔上，一扇在黑塔上。 白塔代表生，黑塔代表死，萧晨自然选择了白塔上的那扇大门。 来到门口，白塔的大门自己打开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在空中响起：“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能看到七塔的传承者从阿德里亚娜手中接过这座灵之塔。” 这声音萧晨很熟悉，正是穿越者何瑾的声音。 “你是何瑾吗？”萧晨问道。 “我是灵之塔的塔灵，至于是不是何瑾，我并不能确定。”塔灵似乎发出了一声叹息，“即便我觉得是，他们也不会承认的吧？” 萧晨奇道：“我没想到你会有这样的自我认知。我以为……” “以为我像穿越前的人工智能吗？”塔灵道。 “你知道我们是穿越者？” “当然，被阿德里亚娜灵魂包裹的时候，我的感知并没有被屏蔽。我听到了你们的一切谈话，虽然被封闭了起来，无法表达意见。但是，我都知道。”塔灵道。 “那你对阿德里亚娜的牺牲怎么看？”萧晨问道。 “你看，这就是他们认为我不再是何瑾的地方。他们认为我听到这样的消息应该悲痛，应该伤心。但事实上我非常平静，我知道阿德里亚娜做出了最佳的选择。他们认为这是情感的消失，但我却认为这是理智的升华。当你的意志被无数的数据冲刷，必须以效率为基础来处理事务，你会发现如何做才是最有效率的。如果把这被称作退化，我觉得很没有道理。 我不是没有情感，我能够感受到小娜死去带来的悲痛，但是我却找不到把它表达出来给你们看的理由。因为这是毫无意义浪费。” “我不知道。”萧晨回答，“但我确信我不想变成你这样。” 第六十二章 灵之塔上 “我不会和你争辩。因为这同样是无用的情绪。”塔灵的声音永远不紧不慢。 萧晨突然觉得这声音有些烦，甚至有些欠揍，他说道：“你有没有意识到，人类是一种情绪化的动物？” “当然。我很清楚这一点，特别是在我获得了更高的理性以后，也常常会叹息这一点。如果人类能减少这些无用的情绪，变得更有效率，也许弑神之战的结果就不是这样了。”塔灵说道。 “也许你应该换种思路。” “什么？” “让我高兴，那时候我超有效率。” “唔，好吧。我想看到灵之塔里面的东西，你会高兴的。” 白塔的大门内，并不是萧晨想象的纯白模样，而是一种很有未来感银灰色。进门是一个大厅，靠前的地方有一个前台，大厅的四周安置着错落的桌椅，而在房间的正中有一条圆形的管道立在房子的最中间，下面有一道门，看上去就像是一部电梯。萧晨的感觉完全不像进入了一个魔法塔，而是进入了一家高科技公司的大厦。 “灵之塔的设计是由我决定的，自然就带着地球的风格。我那时候更喜欢这种未来工业风格的设计，当然，现在就无所谓喜欢与否了。但是这的确是一种简洁而有效率的风格。”塔灵介绍道。 “如果，不是你的语气冷漠又平淡，你说起话来并不像一个人工智能。我觉得阿德里亚娜的判断还是有误。”萧晨道。 “也许是因为她怀念的永远是那个把她抱在怀里哈哈大笑的曾爷爷吧。”塔灵依旧冷淡地说道。 “和我说说，在这座塔里，我们能发现点什么吧。”萧晨道。 萧晨的面前出现了一张光幕，上面出现了黑白双塔的楼层图。他发现黑塔和白塔各有一百层。下方的楼层主要是公共建筑，比如晶石能量工厂、会议室、图书馆、守卫兵营、训练场、传送室、魔法植物种植园、魔兽驯养场、普通仓库、普通实验室、灵魂寄存室之类的设施，中间则是法师们居住的区域，除了住房以外，还有餐厅、商店、剧场、浴室等娱乐设施，到了第八十层开始是专项实验室，这里是高阶以上法师做课题的地方，而九十层有一座天桥，将两座塔连接起来。天桥之上的就是圣者们居住生活的区域，还有相应的圣阶图书馆、私人实验室、宝库等设施，而最顶上几层则是塔灵所在的控制中枢、护盾发生器、武装总控室等房间。 黑白双塔就是一个对称的翻版，只不过白塔中间的图书馆和实验室主要研究生之法，而黑塔中间的同样设施则用来研究死之术。 只要看白塔和黑塔中那些专项实验室的名称就知道了，白塔这边是“肢体再生实验室”、“灵魂修补实验室”、“复生计划实验室。”，而黑塔这边则是“亡者灵魂拼合计划”，“瘟疫研究所”，“灵魂剥离实验室”之类的名目。 “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居然被这样结合在了一起。”罗玲道。 “你的感觉没错，灵之塔本来就是两座魔法塔合并在一起组成的。他们一个是生灵之塔，另一个是亡者之塔。生灵之塔传承的就是生之法，包括各种治疗，康复，再生，甚至复活的法术。亡者之塔研究的就是操控灵魂，制造亡灵，剥夺生命的法术。只不过两个魔法塔的研究对象都涉及到灵魂，这就是他们的共通点。黑白双塔之间的那座桥就叫做灵魂试炼之桥，寓意就是连接生与死的就是人类的灵魂。它的作用就是利用正能量来强化和历练灵魂。无论是生者还是死者的灵魂只要通过了那里，就能够变得更加稳固和强大。 早些年我刚刚穿越的时候，有机会先后在生命之塔和亡者之塔学习过法术。我发现同时学习生命和死亡的魔法，会让两类魔法同时获得进益。于是我花了五十多年的时间，把这两座本来有所对立的魔法塔结合在了一起，变成了灵之塔。后来每个灵之塔的法师都要求同时学习生之法和死之术，他们会在白塔和黑塔中轮流修行。到了中阶以后，大部分人才会专挑一种方向进行研习。” “看得出来你对自己的过去很骄傲。”塔灵虽然语气依旧平淡，但是萧晨还是听出来一丝自豪感。 “我只是在陈述历史。”塔灵说道，“灵之塔中基本所有的晶石、圣器和强力幽魂都已经被法师们带去参加弑神之战了。可能对你们最有帮助的是三样东西。第一个是两个图书馆中留下的几万册魔法典籍，第二个是各个实验室留下的实验日志。最后一个则是藏宝室中有一间传承之室，里面留下了几个圣阶魔法的传承。” 萧晨几人在塔灵的引导下来到了灵之塔中间的魔能电梯上，他们没有时间一个个楼层去查看，于是准备挑选几个典型了楼层参观一下。灵之塔中的一切都显得井井有条，看来法师们撤离之前都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只是一切都显得有些黯淡的样子。 “这是能源不足的原因。” 塔灵首先带他们去的就是魔晶仓库，萧晨看到仓库里有一排排顶天立地的架子，上面像蜂巢一样有无数个小格子，但是前面成排的格子都是空的，只有到走过五分之四的架子以后，格子里才开始装有晶石。 “魔晶仓库中的储备只剩下不到五分之一了。”塔灵道：“即便收缩成晶体，要维持我的存在，还有灵之塔内部组件的基本运转，还是必须消耗魔晶的，几千年下来库存已经不多了。所以现在灵之塔是按照最低能耗运转的。”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要运行灵之塔的功能，必须补充大量的晶石？”萧晨问道。 “是的，特别是武器化运行，需要把晶石储备提升到极限。当灵之塔威能全开的时候，耗能是普通运转的上千倍。” 第六十三章 所得所失 “我就知道，超圣器不是那么好用的。”萧晨道。“如果七塔的情况都和灵之塔类似，那得耗费多少晶石！” “虽然我不知道其他六座塔现在的情形，但是我们七塔的本质是一样的，如果你能找到它们，它们应该都是这个状态。当年我们测算过，七圣塔真正战斗一次的耗费，大概需要一百吨晶石。” “一百吨？”萧晨倒抽一口冷气，“这样的消耗抵得上中国之塔名下几个大型晶矿一年的产出。不知能够开动多少机器，装备多少枪炮。” “毕竟是要将一位神放逐到异空间，当然代价巨大。在这两年里你需要积攒大量的魔晶。”塔灵道。 “现在我有些后悔打下来的地盘不够大了。”萧晨捂着额头说道。 接着，他们来到了更上方的普通图书馆。图书馆规模有两层，一层是普通类书籍，一层是魔法类的专业书籍。一册册书籍都在魔法保护的书架中分门别类地安置着，萧晨几人大致浏览了一下，发现这边的魔法书籍很多能够补充河湾新城大图书馆的魔法典藏。 萧晨发现一处独立的小书架上，标牌写着地球书籍。书架上的书不少，足足有两百多本。 “这是我根据穿越前的记忆，归纳整理的东西，对于灵之塔的发展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塔灵说道。 “你竟然能够记得那么多过去看过的书？”萧晨问。 “你应该知道，大脑之中保存着大量的记忆，但是因为遗忘，我们失去了获取它们的手段。灵之塔中有一个圣阶法术叫做灵魂探究，能够找出你一生当中所有的存在的记忆，然后把它们固定下来。我就是对自己使用了这个魔法以后才想起来那么多的书籍。当然，我付出的代价也不小。”塔灵道。 “这个法术似乎不像表面上那样美好。”萧晨道。 “不错。事实上，这个法术在灵之塔中也算是一项禁术，只有经过两位圣者共同评估的人才有资格对自己或别人这个法术，只要有一位圣者认为不合适，就不能实施这个魔法。但即便是这样，这个法术还是有很大的危险性。因为在短时间里想起并记住过去一生的记忆，对于灵魂的压力很大，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被施术者灵魂深处有什么不堪回首的记忆，会对他造成更严重的伤害。有些人就因为这个魔法导致性格大变甚至引发精神疾病。就算是我，当年对自己使用这个魔法以后，因为太思念过去的世界，也花了一个多月才平复心情。” 何瑾说的这一点萧晨倒是很能够理解，他们这些穿越者到了这个世界，没有哪个人不怀念过去世界中的一点一滴。如果过去世界亲人和爱人的音容笑貌，相处记忆一下子涌现出来，那一定是很让人伤怀的事情。假如这个人还遭遇过重大的不幸，重新体验这一切也一定非常痛苦。 灵魂探究看起来是一个非常危险的魔法，但萧晨却对它很感兴趣，“塔灵，你还记得这个魔法吗？” “这个圣阶魔法被记载在传承之室中，你们如果资质合适自然能够学会。不过，我依旧要提醒你它有多危险。” 萧晨点点头，将手伸向书架，书架上的魔法保护光幕自然向两边退去。他随手拿起一本书，发现那是一本心理学纲要，扫了一眼目录和地球上看到的心理学书籍大同小异。只不过在最后添加了一个章节：心理学对灵魂类魔法的指导意义。 “很多心理学的书。” 塔灵道：“在穿越之前，我是一个心理学专业的助教。” “华夏大学？”萧晨问。 “你怎么知道？” 萧晨道：“我还知道很多事，按照你穿越的时间，你应该在校区东部活动吧？” “是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晨道：“不急，以后慢慢告诉你。” 萧晨一行人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毛恺已经将两本书夹在在手中，“有点意思，带回去先看看，似乎对我之前在思考的一个魔法模型问题有点帮助。” 之后他们参观了几间实验室，灵之塔的实验室有一个特点，实验室里大都有两种常见的装置，一种是一个透明玻璃房间。塔灵告诉他们，这是专门用来拘束灵魂的装置，名叫灵魂之室。任何灵魂被投入到这里之后，能够显出自己的形态，而且各种精神波动的数据都会被测算出来，显示在边上的光屏上，灵之塔的法师们都会用这种装置来测试灵魂魔法。 另一种装置则像是一个树立的透明棺材，里面还有固定四肢和头部的各种支架和镣铐。显而易见，这套东西是用来对付活人的，按照塔灵的说法，有些魔法实验必须施展在活人身上，这就是他们的实验台。 看到这些萧晨等人心中有些发寒，不知道灵之塔达到现在的成就，是多少人在这里呼喊哭嚎换了来的结果。七塔时代的法师们绝对不是什么正义的使者，他们在对抗自然之神的时候，往往不择手段。 每间实验室都有一个专门的书架方面按照日期为序，放置了很多实验报告。灵之塔研究灵魂的实验都做得非常细，很多都具体到了某种魔法对于特定人群的效果，或者是不同的辅助材料对于同一魔法的影响。 从实验室出来的时候，毛恺手中又多了两份实验报告，“不得不说，有穿越者参与的七塔时代和现在的帝国和王国为主导的时代，完全不是同一种东西。那是一个比现在发达得多的文明时代。你们看看这些报告，无论是逻辑还是体例，甚至是书写规范，都是我们那个时代的标准。放到现在河湾新城的实验室里，一点都不突兀。照我说，我们在图书馆和实验室发现的这些东西，甚至比灵之塔本身还要有价值得多。他们可以大大减少我们在很多领域的发展时间。我建议将这些资料都运出来，马上通过传送阵和学校那边对接，把这些材料都运回去，立刻投入使用。我相信很快我们就能在很多方面收获突破性的进展。” 第六十四章 圣阶传承 在实验室之上，他们又参观了法师们的居所，低阶法师的房间很像大学里面的双人寝室，地位更高的法师居住的房间很像地球上公寓楼的一居室两居室。走进这些屋子，萧晨一点都没有在异世界的感觉，反而就像回到了原来的世界，这里无论是房型还是家具的制式看起来都让人感到无比熟悉。 这些房间已经清理得干干净净，几乎都没有留下什么私人物件，如果以后不派人在这里居住，那么这些房间基本就会一直空置下去。 电梯再次打开的时候，在众人眼前的是一个宽阔的大厅。大厅的一面有一个很大的灵魂之室，而这间灵魂之室中有一座高大的门，从门两侧的悬窗可以看到，一座上方有透明拱顶的天桥从门外连接到了黑塔。这就是他们在下方看到的那座桥。 “这边是试炼灵魂所用的试炼之桥。”塔灵说道，“这座桥上面设有重重法阵，灵魂，幽灵或者幽魂走在这座桥上，可以受到各种外部的刺激和攻击，他们中的弱者会在外部的攻击下消散，但是坚持下来走出一个来回的那些，就是被筛选出来的强者。这些灵魂体在修复以后，往往会变得更加强大。” “现在可以试一试吗？”格莱德问道。 “可以，只是会消耗一些晶石。”塔灵答道。 格莱德拿出了《聚灵名册》，在上面检索了一翻，召唤出了一队十个刚刚收录的海族战士幽魂。这些幽魂都只有低阶的实力。 “你们居然还有《聚灵名册》这本圣典？”塔灵道，“看来阿德里亚娜会选择你们是有道理的。” 格莱德按照塔灵的指示，打开了灵魂之室，控制着他的幽魂战士们走了进去。塔灵说道：“最低等的强度，是聚集阳光中的正能量，照射往来于桥上的灵魂体，新生的灵魂体中能够经历这种照射而生存下来，就有很大可能能够成为幽灵或者幽魂战士。中等的强度试炼会加上攻击性的正能量法术，根据强度的不同，可以刺激低阶到高阶之间的灵魂体，让它们越来越强。最高的强度下，整个试炼之桥都会变成正能量发光体，高阶以下的灵魂体机会都会在瞬间灰飞烟灭。” 格拉德道：“那就试试看中等的强度吧。” 这些海族的幽魂战士实力都不强，意识也不太清晰，不过当他们来到那扇大门口的时候，却都表现出强烈的抗拒。但是在塔灵的操作下，那扇门缓缓打开，然后正能量的光芒从试炼之桥上亮起，这些幽魂战士在格莱德的强迫下，踏上了那条路。 正能量从透明拱顶中照下来，落在那些幽魂战士身上，让它们呆板的脸上一个个露出了痛苦之色。而在试炼之桥的一根根桥柱上，还不断有正能量魔法的光柱间隔性地照在它们身上，造成更多的伤害。格莱德手持《聚灵名册》不断发出指令，让他们前进，不过这些幽灵战士却越走越慢，越走越吃力。 他们虚幻的身上居然也像燃烧一样开始飘散黑色的烟尘，似乎每时每刻都有灵魂的力量离开他们远去。 等到这队战士到达桥的彼端，站在黑塔之下的时候，十个幽魂战士已经有三个较弱的变成了看不清的虚影，而还有一个已经彻底消散了。 “这只有一半的路程，再次走回这里，才是一次完整的试炼。”塔灵说道。 于是格莱德再次强迫这些幽魂战士转身走回白塔。等他们跌跌撞撞走进白塔的灵魂之室中时，只剩下了五个幽魂战士，而且他们的影子都已经变得很淡，好像随时都要消散似的。 这时，灵魂之室中释放出一阵雾气，缠绕着这些幽魂，大约五分钟之后，雾气散去，这些战士的身体有再次变得清晰起来。而且，他们身上似乎多了一些淡淡的金色光泽。 格莱德将他们收回自己的《聚灵名册》中，查看他们身上的数据。这些幽灵的等阶和战斗力评价都有所上升，而且还多了一个正能量抵抗的技能。 他对萧晨道：“这座试炼之桥很有用，同样的幽魂军队，如果能在这里反复试炼，将会以快得多的速度成长起来。也许在备战的时间里，我应该多用用这座桥。” 参观的最后一站是藏宝库，藏宝库中显得有些空荡，按照塔灵所说，大部分能够用得上的装备和道具都被用在了弑神之战上。不过萧晨还是在这里找到了不少稀有的魔法原材料。如果配合河湾新城的工厂和实验室，应该能研究出不少有用的新东西。 在藏宝库最里面，便是塔灵早就提到过的传承之室。 那是一间六边形的房间，除了开门的这一边外，里面有三堵黑墙和两堵白墙。每堵墙上都画着一个复杂的魔法模型。 萧晨一进这个房间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跟在最后的梅田田道：“不对，这个房间是一个小世界，并不是一个位于白塔上的房间。” 塔灵道：“你很敏锐，不愧是星之塔的传承者。传承之室是一个独立的空间，从白塔和黑塔的顶部都有一道门通向这里，这墙壁上上记载了灵之塔最重要的五个圣阶魔法。不过，如果自然之神像你们所说，会断开魔文和魔力的连接，那这些魔法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 “不。”萧晨道，“我们在不停地改进源之塔的施法方式，现在已经用直接操控魔力的方式复原了一些简单的魔法。也许这些圣阶魔法很难在那种方式下被施展出来，但是，我们在学习这些魔法的过程中有所领悟，说不定也能够逐渐实现其中的一些效果。” 萧晨伸出一只手，几道银色的鞭子从他的指间飞舞了出来。 “精神鞭挞。梦之塔的经典法术。”塔灵马上认出了这个魔法。 “但这是用源之塔的方式施展的。”萧晨手指往前一点，银白色的鞭子在空中发出啪的一响，然后扭成一个条龙形，在空中张牙舞爪了一番，然后才消散开去。很显然，这个魔法比他以前通过魔文施展出来时更加得心应手，也更加强大。 第六十五章 本源施法 眼见萧晨使用了精神之鞭魔法，塔灵问道：“你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在我们那个时代其实早就探讨过源之塔的本源施法。当时我们的结论是，虽然这种方式可以直接作用于魔力本身，但是这样控制魔力的方式远没有通过魔文来得有效率，但是你今天施法时候的感觉，却让我感到你比正常施法更加有掌控力。” 萧晨伸展着手指，银白色的光芒依旧在他指间缠绕，他说道：“我们一开始也认为直接用精神力调动魔力施法，只能使出比较粗糙的效果。但后来的研究发现这是一种误解。 用魔文组成的模型施法，在魔法中每个步骤都显得很固定，当然高水平的法师都可以进行一定的变化，但能够自己发挥和调节的地方并不多。而本源施法则自由得多，只要魔法师愿意可以将魔力变化成各种各样的形式，像刚刚这样的操作，只有用本源施法的方式才能够做到。 这就好比练武的人学习了套路，在台上表演效果非常好，很快就能让动作像模像样，但是既不擅长随机应变，也容易被人针对，而用本源施法，则像练习了散打，虽然一开始显得没有章法，但是实战效果却很不错，而且能够应对各种情况。” “但这一定是有代价的吧？” “说不上来是代价，应该说是要求，施法者必须有很庞大又很细腻的精神力，才能够同时精细地操作这些魔力。”萧晨说道。 “精神力庞大？你是说像我们穿越者这样庞大？”塔灵问道。 “不在于是不是穿越者，而在于受到过什么样的教育，头脑经过什么程度的开发。这几年里，我们培养了一大批本土出生，又接受了我们教育的人。他们的潜力并不低于我们。”萧晨说道。 他走上前去，开始打量墙上的圣阶魔法模型，“这些魔法的魔法结构，以我们现在的能力还不能够完整地用本源施法模拟出来，但是，我们只提取出其中那些最重要的模块，还是有可能一一实现的。至于我们到达圣阶水平以后，也许能够完整地实现这些魔法效果也未可知。” 毛恺道：“在我看来，不过是当年有两条路摆在新生的魔法师们面前，第一条路已经由神灵或者别的什么人开劈了出来，修整了道路，看上去很好走。另一条则是看上去布满荆棘，要艰难行进的道路。所以他们很自然地选择了看起来好走的那一条。而事实上，那条好走的路却掌握在神灵手里，而那条布满荆棘的路才是真正属于法师们自己的路。” “希望你们能够成功。墙上的这几个圣阶魔法师是在灵之塔为数不少的圣阶魔法中精选出来的。通常来说，只有圣阶法师才能完全发挥威力的魔法就被称为圣阶魔法。但是也有不少圣阶魔法本身的威力并不足以匹配它的施法难度。而这五个魔法，都是真正对得起圣阶难度的法术。”塔灵说道。 萧晨举目望去，从最左边开始的第一个魔法有个奇怪的名字叫做“亡灵君王。” “这个魔法是死之术中的一个辅助魔法，能够把大批低阶的灵魂体纳入一个空间，经过相互吞噬，诞生更高等阶的幽魂战士。通常投入上千个低阶以上的灵魂就有可能得到一个大师阶的幽魂。如果投入更多，也有可能会出现圣阶的幽魂。”塔灵解释道。 “这不就和传说中养蛊是一回事吗？”萧晨问道。 塔灵道：“差不多吧。这种模式的本质是竞争。不过这个魔法受的限制也很大，需要有大量的灵魂体做材料，还需要保持比较长的施法时间。根据灵魂数量的不同，法师可能要几周甚至几个月一直持续地施展魔法。一般会由两个以上的法师交替换成。但是配合不好可能会导致失败。” 罗玲道：“这简直是为格莱德度身定做的魔法。他不需要饮食，也不需要睡觉，可以持续施法很长很长的时间。” 格莱德望着魔法的结构观察了挺久，他道：“但是我的境界离能够施展这个魔法还有不小的距离，估计还得钻研些日子，但是如果有了这个魔法再配合试炼之桥，就能大大提升《聚灵名册》中幽魂战士的实力了。” 第二个魔法便是塔灵说过的，发掘自己灵魂最深处记忆的“灵魂探究”。萧晨对这个魔法很感兴趣，站在它面前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才走向下一堵墙。 第三个魔法叫做“灵魂黑洞”，是一个大范围攻击魔法，塔灵道：“这个魔法能够在战场上制造一个吸取周围敌人灵魂的黑洞，被吸入的灵魂会变成黑洞的燃料，直到周围没有灵魂可以吸取，黑洞才会自己消散。这个魔法适合用来对付固守在堡垒或者关卡中的敌人。往往一个魔法就能杀尽一座城堡的敌人。” 第四个魔法叫做“复生之术”，是用来复活死去者的魔法。 “什么样的人才能被复活呢？”萧晨突然想到了李佳和赛琳达，还有很多其他灵侍，如果能够复活，对这些人来说自然是天大的好消息，“灵侍可以吗？” 塔灵道：“必须是死亡时间在一天之内，灵魂和身体没有严重损毁的人。灵魂如果毁灭，是不可能再复活的，如果身体被破坏地太厉害，比如被砍掉了脑袋，也同样没法复活。至于灵侍更是不可能的，他们已经不是正常的灵魂状态了。” “可惜啊。”萧晨遗憾地说道。 “我们并不是没有得到过梦之塔法师类似的请求，但是这已经超出了这个魔法的能力。” 最后一个魔法是“幽灵大军”，正是阿德里亚娜教给格莱德的那个魔法。塔灵道：“这是灵之塔法师最普及的圣阶魔法，也是阿德里亚娜最擅长的一项。结合这幅结构图和她的传承，你们会领悟得更快的。” 萧晨在传承之室看完所有的魔法，宣布道：“我决定将灵之塔放在这个位置半个月的时间，我们需要用些时间好好整理一下灵之塔的收获。” 第六十六章 北上之途 一个月后，格罗特岛已经大变了样子。各种各样的建筑像雨后春笋一样开始在岛上建了起来。在港口附近，他们甚至建立了一个新的船坞，赫雷斯和他的老兄弟们又开始在这里重操旧业。 这天萧晨和罗玲再次来到了船坞，在他的注视下，破破烂烂的刑天号费劲地驶入了船坞。它的桅杆折断了一根，一半的船帆不知去向，船上包裹的铁皮也损坏了不少。 赫雷斯在一旁心疼的看着这艘船，这艘他亲手参与改造的战舰，现在看起来就像一个被暴打了一顿的可怜虫，正步履蹒跚地躺上病床。 萧晨看到他痛惜的表情说道：“这还是我的问题，如果不是我坚持要停下空间稳定器，试试船本身的力量，刑天号也不至于这么凄惨。” 赫雷斯摇头道：“不，萧主席，您是对的，在海面上，我们永远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情况。而且谁也不知道那两件神器到底是怎么运作的，如果真的在某一个时刻，它们停止的工作。我们能依靠的只有这两艘船本身。 那天我们凭借着船上的魔法护盾，已经取得了很好的成绩，在真正的狂暴之海中航行了将近一个小时。如果后来不是护盾发生器产生的故障，船应该还是完好无损的。” 罗玲皱着眉看着那处断裂的桅杆，有些忧心地说道：“从护盾消失，到空间稳定器打开，中间只有十分钟左右的时间，而且还有我们这些魔法师的护盾保护，这艘船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说明现在的设计还是很不够。” 赫雷斯道：“这主要是我们的船太大了。您们所施展的护盾，没法覆盖整艘船的面积。” 萧晨道：“不，还是我们的实力不够，当年源之塔的众人逃往西大陆的时候，可有不止一位圣者。所以他们才能够将船安全地送到对岸。我们的实力不如他们，自然得另外再想办法。这艘船必须再改！” 赫雷斯为难道：“现在的修改在原来两艘船的基础上，已经做到极致了。这两艘船毕竟是木船，如果要让船变得更坚固，恐怕就必须用全新的材料造新船了。我已经看过了不少你们造船的资料，但我们缺少造那种钢铁船的工具，也没人有那种经验，恐怕不是短时间能够完成的。” “是啊。也许我谨慎过头了，我们应该选择相信何筱曦的空间稳定器。”萧晨道。 罗玲却道：“欲速则不达。也许比起西行我们应该先选择北上，先找到锻之塔的踪迹，也许能获得更好的强化这艘船的办法。” 萧晨点头道：“源之塔的东西可能比锻之塔更重要，但是你说得没错，这也许真的是个办法，我应该让法雷尔和辛克莱来聊一聊了。” —————————————————— 三天以后，萧晨在格罗特岛的会议室里见到了法雷尔和辛克莱。 随着他们来到这里的，还有炼金术士莫雷，五位矮人工匠，和整整一个营的矮人步兵。 “萧晨，你准备先去矮人王国寻找锻之塔？”法雷尔大声问道，“你把我喊到这个岛上来，是准备兑现之前一起去矮人王国的许诺了？” “是的。我上两个月开会的时候我就答应过你，让你有机会回到矮人王国。让你能够用上在我们这里开发出来的锻造技术，给原来赶走你的那些人一个教训。”萧晨看着法雷尔道。 “是的，是的！我可从来没有忘记这件事！那些目光短浅的家伙，把我从家乡赶了出来，让我的妻子早早地死在了外面，我才不会轻易放过他们。我要让那些老家伙都知道，我选择的道路才是对的。他们一代代都只是在原地踏步！经过这些年在中国之塔的经历，我相信就算是我的儿子们，也比那些老家伙强得多。” 萧晨道：“你会如愿的，不过你要记住，我们最重要的目的还是找到锻之塔，但是人类几乎没有什么办法渗透到矮人王国里面去，我们对那边的了解，也只是一些道听途说，所以这件事还需要你来出力。我想你在那里应该还是有一些朋友的吧？” “朋友？应该有吧。”法雷尔声音低了下来，“可是已经那么多年过去了。我不知道他们现在已经变成什么样子。不过，只要回到那里，我总是会想到办法的。” 萧晨又看向了辛克莱，他说道：“矮人现在是我们中国之塔一支很重要的力量。除了法雷尔一家，其他的矮人都来自于你们的村落。上次我也答应了你，你们当中有不少人应该都想回去看一看。” 辛克莱粗大的眉毛皱到了一起，他想了想说道：“萧主席，说实话我们这些矮人的父辈，都是被矮人贵族出卖的可怜人，现在见过矮人王国的那辈人都已经去世了。我或者比我更年轻的那些矮人们，对于矮人王国，除了厌恶和憎恨的情绪外，其实没什么感觉，你要知道我们的家乡原来在那座山谷里，现在则在中国之塔的领土上。不过我相信如果您给他们这个机会，还是有很多好奇的人会想去看一看的。不过一切都将以您的命令为准绳，我相信您叫我们到这里来，是因为有些地方需要我们的矮人身份，不管是什么样的事，我们都会为您做好它。” 萧晨欣慰地看着辛克莱说道：“我并不知道到那里会发生什么事，也没有一个明确的计划。但我总有一种预感，将你们带去那里，会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刑天号还在维修，我们后天将搭乘后羿号北上，我将把大部分的人类陆战队员都换下来，换成一个矮人营。我计划的目的地就是矮人王国的南方港口克罗威尔，法雷尔大叔，你觉得这个地点怎么样？” “这个港口是矮人和人类的主要贸易港，不过我们这艘船过去，恐怕会引起轰动的。” “轰动吗？那可不一定是件坏事。”萧晨笑着说道。 第六十七章 矮人王国 矮人王国位于大陆的西北方，由一块临海背山小平原和面积大得多的山地，以及错综复杂的地下城市共同构成。王国的首都位于地下，是一座名为哈格洛的地底城市。 矮人王国和帝国的西部之间有连绵的山脉相隔，从帝国去矮人王国要翻越崇山峻岭，也没有现成的大路，无论是步行还是骑马都十分难走，更不要说这些山野当中还有不少大陆其他地方难见的凶猛魔兽。 即便是法师要飞过去，也十分困难，因为山区中部最高的那些山脉，气候寒冷空气稀薄，法师要飞到很高的高度，才能够跨越这些山，如果境界不够，实力不强，很容易因为缺氧而倒在半途。 所以尽管从距离上看矮人王国和紫鹰帝国之间相距并不太远，但是两个国度之间几乎没有什么交流，也没有什么陆上贸易往来。只有少量的冒险者和被放逐者，才会走过这些山路过境。 但是海上的路线就方便多了，所以矮人王国的主要贸易对象，便是在大陆西部拥有海岸线的兽人诸部、精灵王国，南方城邦和珍珠群岛。 不过矮人们大体来说是一个比较排外的种族，他们对于外来的商客非常警惕。所有的外来商客都必须拥有矮人王国港口总督颁发的许可证才能登陆他们的港口。 不过这对萧晨来说并非难事，他手中现在正拿着一张来自海族的许可证。 后羿号在海上航行了六七天时间，距离克罗威尔只有不到一天的行程了。 萧晨放下手上的证书，对他眼前的法雷尔说道：“法雷尔大叔，找我有什么事？” 法雷尔道：“萧晨，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准备做什么？先前我为能够在那些老古板面前展露一下我新获得的锻造工艺而兴奋不已，但是现在，仔细想了想以后，觉得只要中国之塔到的地方，事情从来就不会平平淡淡地发生，你到底存了什么打算，想把矮人王国怎么样呢？” 萧晨失笑道：“法雷尔大叔，你说的这话实在太夸张了，其实我们是去好好跟他们谈一谈的。” 法雷尔道：“虽然我这些年一直在河湾新城的工厂里泡着，但是你们做过的事情件件轰动得很，周围的人都在反反复复地议论它们，所以我也听到了很多。什么在伊比利亚王国打伤了国王又和女王作对。在精灵王国干掉了他们的女王，还带走了很多暗精灵。又和大陆上的两个国家开战，干掉了紫鹰帝国的皇帝。不久之前还把光之刺客基罗斯给干掉了。 我随便数一数，就已经有三位王者，两位圣者直接或者间接死在你们手上了。你们真的不会把矮人王国搅得天翻地覆吗……” “咳咳……”听法雷尔这么一一道来，萧晨也有几分尴尬。他解释道，“法雷尔大叔，你要知道，我们从来不自己找事，很多时候都是各种各样的事情找上了我们。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我们和矮人王国真的发生冲突，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吧？” “那些国王贵族，我都不会同情他们一点点的。但是如果矮人王国真的和我们发生了冲突，冲在前面的肯定是那些平民和农奴。我知道我们中国之塔现在实力有多强大，到时候那些人肯定会在枪炮之下死掉的！”法雷尔带着几分激动说道，“这……这才是我很怕看到的事情。” 萧晨摸了摸鼻子，他必须承认，法雷尔的担心是有道理的，他暗中想过的计划里，并非没有这种直来直去的方案。他道：“只要他们能够让我们收回锻之塔，我并不会太为难他们。” “这就是问题所在啊。”法雷尔道：“这几天我仔细回想了以前在矮人王国时听过的一些关于古代遗迹的传说。在传说里那个遗迹同时拥有冰和火的力量，传说矮人王国最好的那些圣器都是通过火之力熔炼，冰之力淬火的。把这些传说和之前你告诉我们的锻之塔的模样对照起来想，这个掌握在王室手里的遗迹，很有可能就是锻之塔本身。” “哦，那是好事啊，总比不知去向要强多了。” “但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庆幸的事。这个遗迹一直是王室和高层贵族用来控制矮人王国最大的依仗。恐怕他们连看都不会让我们看，更不要说把它带走了。” 萧晨托着下巴看着法雷尔，那眼神流露出势在必得的情绪，让法雷尔心中有些发毛：“你，已经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会拿到它，是吗？” “是的。锻之塔必定会回到我们手里。法雷尔大叔，没有人能够阻止这一点，但是看在你的份上，我会尽量不让斗争波及到普通人。尽量……”萧晨说道。 “我……，好吧。我相信你。我并不是什么太多仁慈心肠的人。有我知道有些代价是没办法的事情。”法雷尔叹息道，“另一件事是我想起了在克罗威尔港的确有个‘朋友’，当年我被放逐出家族，带着家人一路流落到克罗威尔，就是这个人帮我牵线搭桥，让我去一个人类领主那里工作。后来就发生了我被领主囚禁起来，被逼着不断给他打造装备的事情。我后来回想当时发生的事情才明白过来，自己应该是被他卖给了那个领主。” “也就是说，他是你的仇家？”萧晨问。 “仇家……，开始那些年，特别是丽莎走了以后的那些年，我特别特别恨他，做梦都想用锤子把他砸成肉酱。但是后来，不知怎么的就淡了，想想我自己也有错，如果我不是把自己弄到了被放逐的地步，后面的这一切也不会发生。如果不是我坚持要去人类的领地，按照他开始的建议去了精灵王国，一切也会变得不一样。我也不知道现在看到他，还会不会一锤子砸上去。” “那他的身份到底是？” “克罗威尔的总督，安萨尔多。” 第六十八章 克罗威尔 一天以后，上午时分，后羿号来到了克罗威尔港的外海。萧晨站在船头，俯瞰着周围的船只，那些来自南方城邦，精灵王国和海族的小船，带着敬畏，远远避开他脚下的庞然大物，保持着距离一起向港口驶去。 “为什么这边的船都这么小？”萧晨所见最大的船只，也只有他脚下的后羿号一半大小，后羿号虽然是艘大船，但是在南方城邦的港口还是有不少相差不多的船只。而在这里，感觉就好像一个巨人走进了小人国。 法雷尔道：“这是矮人王国一直以来有的规定，进入矮人王国的船只，会被限定大小。超过大小的船只是拿不到入港许可证的。” 罗玲奇怪道：“这是为什么？” “虽然矮人擅长锻造，但确实不擅长造船，也因为矮人体型的关系，操控大船很不方便。所以矮人王国的船只一直都比较小。这样一来，如果真的发生海上冲突，矮人王国的船只在其他势力面前就显得很吃亏。为了避免发生这种情况，矮人们就限制了进入他们地盘船只的大小。 虽然我们手中有海族的许可证，但我们的船超标太多了，克罗威尔的海上巡逻队未必肯放我们过去。” 萧晨笑道：“让不让我们过去，光靠嘴说了不算。” “真是奇怪的想法。”罗玲倚在栏杆上眺望着远处的陆地和港口，“这个国度里的矮人们，还真有很多奇怪的想法。” “你们之后就知道了，矮人王国的臭规矩可多了。”法雷尔带着不屑说道。 这一回果然被法雷尔料中了，在离港口还有两三海里的地方，有一只小船组成的舰队，斜斜地像后羿号切来。 矮人们的帆船显得比较粗犷，但又不像海族和兽人的船那样粗糙。它们只是更扁更宽，很具有矮人本身体型的风格。 这些船速度上不如人类和精灵的船只，但看上去在牢固程度上却超过了不少。 萧晨吩咐道：“让马安敏做好准备，放慢点速度，等那三艘船过来，我估计有发生冲突的可能。” 一刻钟之后，后羿号与那三艘船相遇在一起，矮人的第一艘船上打出了通用旗语，要求萧晨的船停下。 马安敏问道：“萧主席，真的要停下吗？其实我有把握直接甩开他们，冲进港口去。” 萧晨道：“看到周围那么多精灵，海族，还有人类的船了吗？在有这么多眼睛的情况下，我看我们还是先礼后兵比较好。” “那好吧。反正我有把握分分钟弄沉这三艘小舢板。”马安敏下达了命令，船上的炮手和由矮人组成的新陆战队各自准备就绪。 马安敏把船横了过来，将船舷对准了他们过来的方向，矮人们还不知道，后羿号的两层火炮甲板之上，十多门气动炮已经做好了发射的准备。 矮人舰队的旗舰在离后一号大约一百多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对方使用扩音设备往这边喊道：“你们是哪里过来的船？” 萧晨随手画了一个扩音法阵回答道：“我们的船来自珍珠群岛，手中有属于珍珠群岛的入港许可证。” 矮人巡逻舰队旗舰上面的那个人喊道：“不可能，那张许可证肯定不是你们的，我们从来没有允许过这么大的船进入过克罗威尔！你们快点从这里走开！” “听着。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拜访你们的港口总督安萨尔多。这件事情关系重大，不是你们这些巡逻舰队的人能够决定的。”萧晨说道，“我的船上还有一位你们总督多年前的老朋友。你们总督一定很想见到他。” 对面的声音停滞了一会儿，似乎是在做什么讨论，大约两三分钟之后，才重新响起的声音。 “如果你们真的有要事要求见总督，可以到我们的船上来。大船必须离开，否则我们会发动攻击！” “如果我们拒绝呢？”萧晨问道。 只见矮人们的三艘船不再说什么，而是开始继续向后羿号靠拢。板上的矮人们也开始跑动了起来，凑在武器装备边上，似乎在做作战的准备。 萧晨用法师之眼打量了一下对方的船，矮人们的武器看起来有三种。一种是很多其他种族船上也有的大型弩箭。不过矮人的弩箭看上去更加精巧。上上下有五层弓臂，可以同时射出五支箭。 另一种是长长的管状物体，但以它弯曲的形状来看，那肯定不是一种炮，而像是某种喷火装置。 第三种武器则是一种大型投石机，不过投石机边上放置的并不是石块，而是一个个木桶。萧晨怀疑那个木桶里应该装了某种爆炸物。 武器纷纷在矮人们的操作下动了起来，一一对准了后羿号。 “这些矮人行动真是果断，没说两句就准备采取攻击手段了。”罗玲道。 “从他们现有的手段来看，气枪和气动炮的确不是矮人王国所掌握的技术。”萧晨道。 一旁的辛克莱道：“没错，我父亲说过这用的是黑龙帝国开发出来的技术，只不过最后落到了我们这些矮人奴隶的手中。矮人王国的那些家伙可没有这种东西。” 马安敏冷笑道：“要面对这样的敌人，我还真有一种欺负小朋友的感觉。” “小朋友有时候还是要打打屁股才能听话。准备好两轮炮击，不要击沉他们，但是要给他们一些颜色看看。”萧晨对马安敏挥了挥手，后者马上心领神会，一边下达炮击命令，一边开始准备护盾。 萧晨对着扩音法阵说道：“你们的方案完全无法被我们接受，而且你们竟然准备对我方发动进攻，这将被视为对我方的挑衅。” 随着萧晨说完话，后羿号下面两层火炮甲板上的炮窗全都打开了，一门门气动炮的炮口伸出了窗子。 “下面是我方的警告。” 声声闷响从后羿号下方传来，十多门气动炮同时发射，声势十分惊人。那十几枚炮弹从空中划过，然后纷纷坠落在矮人战舰附近的海水里，炮弹爆炸炸出了一朵朵超过矮人战舰桅杆的浪花。 第六十九章 强行入港 后羿号上的攻击比矮人们预想的快得多。那一发发入水的炮弹有几枚打在他们船十来米远的近处，掀起的海浪铺天盖地地泼在那些船员的身上，把他们淋了个湿透。矮人船员们虽然不知道这种武器的确切威力，却也知道如果被这种东西落在船上会有很可怕的结果，开始本能地闪躲。 第一轮攻击并没有打中矮人们的巡逻舰队，但是却彻底打乱了矮人们攻击的节奏，只有一艘船上的弩箭出了箭支，但是却根本没有打中后羿号的船身。 紧接着第二轮炮击的一发炮弹打在矮人舰队旗舰的船头上，直接船首的撞角打飞了，爆裂开的弹片击中了船头投石机边上的木桶，灼热的金属点燃了木桶中的爆炸物，然后引起了一场剧烈的爆炸，投石机和周围的几个矮人都被掀飞到了空中，整个战舰的船头全部都被炸飞了，出现了一个大洞，露出了下层的甲板。甲板上方和下面好些矮人水手都被爆炸炸伤，抱着伤处在地上翻滚哭嚎。 萧晨看得清楚，刚刚还在用扩音魔法和他说话的一个军官军官，被一块木板插入了胸口，正手握着那块碎木片坐倒了下去。 “萧主席，还需要继续攻击吗？”舰长马安敏问道。 “等一下，看看他们有没有接受这次的教训。” 后羿号停在海面上，就像一只盘踞在山石上，蓄势待发的老虎，而在他周围的那些船，无论是矮人的巡逻队，还是来自其他国度的商船，都说像是被虎威吓住的小动物，一个个瑟瑟发抖。 矮人旗舰边上的一艘船发出了一组弩箭，带火的弩箭向后羿号的船头射来，五根弩箭中的四支都被萧晨的冰矛打落，最后一支射在了后羿号的装甲上，只留下一个小小的凹坑，就落入了水中。 另一艘船上的投石机正要向后羿号发射爆炸桶，却被船上的矮人狙击手一枪击中，那只桶在投石机上爆开，当即就将投石机炸得散架了，不过，这次爆炸幸好没有波及边上放着的爆炸桶引发殉爆。最后只炸伤了几个操纵投石机的矮人。 三艘船发动的攻击都失败了，矮人们陷入了恐慌，甚至为是否要继续进攻起了争执。 “刚刚两轮炮击只是对你们向我们发动攻击的一个警告。如果你们继续攻击我们，就会收到我们的全面反击。”萧晨对矮人巡逻舰队说道。 两分钟后，矮人旗舰上打出了旗语，三艘巡逻船一起投降了。 萧晨让他们让开道路，后羿号大摇大摆地开进了克罗威尔港。 早有岸边观察的矮人，把海上发生的情况报告了港口总督安萨尔多，当后羿号接近港口的时候，岸上已经出现了几百个矮人组成的方阵。 矮人的队伍没有骑兵，全部都是步兵，这些列阵的战士分成近战和远攻两大类。近战的战士配备着战斧，锤子和盾牌。远攻的战士配备着投枪和弩箭。 萧晨道：“我从刚才看到矮人王国的战船就不太明白，他们可是掌握了锻之塔传承的种族，为什么几千年下来还在打造冷兵器？锻之塔传承下来的攻击手段可远不止如此，比如电翼银龙身体里就带着电磁轨道炮，青鸾口中的吐息其实是一种能量武器。这些传承都倒哪儿去了？” 这个问题法雷尔无法回答，他只能说道：“我看还是那些老家伙的事。他们总觉得矮人的传统是最重要的。” 萧晨听到这里摇摇头，他不认为当年锻之塔来到矮人王国时，矮人会固守什么传统，故意不学锻之塔里面的知识，否则就没有那时候的锻造技术大爆发了。而后来强调传统之类的事情，恐怕还是矮人王国，甚至矮人的整个社会自己发生了什么变故，因为某种原因陷入了故步自封。 这时有个穿着红色精致附魔铠甲的年迈矮人被一群持盾战士拱卫着，站在方阵后面。在他身边还有四座有两米多高的钢铁魔像，这些魔像看上去和罗玲他们在黑龙帝国遗迹中发现的守卫魔像有些相似之处，但是结构上似乎更简单些。 萧晨道：“难道矮人王国也掌握了黑龙帝国的魔像技术吗？” 罗玲观察了一番道：“不对，这些魔像好像是魔龙帝国魔像的简化版本。你看到他们肩上的齿轮铁拳标记了吗？那是黑龙帝国皇家魔像师的徽记。从外观上看，它们也有些古旧了。虽然保养得不错，但是看得出都是有些年头的老东西。我猜测，这些魔像是黑龙帝国卖给矮人王国的军售品。它们甚至有可能就是黑龙帝国用来支付购买矮人奴隶的费用。” 萧晨问法雷尔道：“你听说过这些魔像吗？” “是的，我听说过这些魔像，但是我几乎没怎么看到过。更不知道他们和黑龙帝国的魔像长得很像。我只知道它们以前都是由国王赏赐给大贵族的。贵族们很宝贝这些东西，不遇到强敌，贵族们是不会把它们拿出来的。”法雷尔取下眼前的望远镜，对萧晨说道：“那个穿着红色铠甲的矮人就是安萨尔多。这些魔像应该是家族给他保命用的。” 萧晨发现安萨尔多胡子梳成了七缕，上面扎着华丽的宝石和饰品，这在矮人王国是地位的象征，他身边的大部分士兵只扎了一缕胡子，而少数军官扎了三缕胡子。安萨尔多是所有人当中胡子数量虽多，装饰也最多的。萧晨问法雷尔道：“这个安萨尔多有七缕胡子，看来地位挺高啊。” “只有六大家族的族长和锻造之神的大祭司可以蓄九缕胡子。安萨尔多来自矮人王国六大家族之一的火晶家族，他能够做到重要港口的总督，也是家族中的紧要人物，地位仅在族长之下，所以才有资格蓄有七缕胡子。”法雷尔道。 萧晨看了眼法雷尔现在散开的胡子，问道：“那你当年能蓄几缕胡子？” 第七十章 面见总督 第七十章 面见总督 (第1/1页) 法雷尔伸出一个巴掌，“我所在的家族是个小家族，族长也不过五缕胡子。不过，我因为发明了一种当时很厉害的锻造方法，并贡献给了城主，所以才被特许梳五缕胡子。如果不是和族长争执打赌，不小心炸掉了家族的工坊，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萧晨拍拍他肩膀道：“如果不是那样，也许你现在就在对面了。” “是啊。也许这是件幸运的事情。”辛克莱安慰道，他甚至剃掉大部分胡子，露出了宽大的下巴，陆战队有不少矮人战士和他做出了一样的选择。 “可惜了丽莎。”法雷尔喃喃道。 安萨尔多明显比巡逻队的人谨慎很多，他并没有急于发起进攻。不过他依旧没有认识到气动炮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更不知道，现在他们摆出的阵型，会在气动炮面前损失惨重。安萨尔多身边的一个矮人法师施展了一个扩音魔法。他用着矮人特有的低沉口音说道：“外来者，你们动手袭击我的舰队，是一个大错误。你们来这里到底想做什么？你们想要挑起人类和矮人的战争吗？” 萧晨也在扩音魔法中说道：“安萨尔多总督，我是带着友好合作的态度前来，但是遇到你们巡逻队的阻拦，在交涉的过程中，你的巡逻队动手在前，我们是在进行反击。而且我们的反击也是见好就收，你在岸上应该也已经看到了，我们的力量足以消灭你的巡逻队，但是我们还是留手了。” “人类，这样的伎俩我见得多了。依靠卑鄙的偷袭打坏我的战舰，杀死我的士兵，然后还要占据道义上的便宜。这就手段在我这里行不通的。”安萨尔多冷着脸说道，“不要以为你们取得了一时的优势，就能在这里做什么。这片土地属于矮人王国，从来没有外来者可以在这里为所欲为，你们应该做的是交出凶手，付出赔偿，否则你们会面对矮人王国的愤怒。” 萧晨对安萨尔多空洞的警告不以为意，他说道：“总督阁下，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我建议我们私下里谈一谈。我这里还有一位你的老朋友，到时候我会解释我们来意。也会给你看证据，是你的人先对我们的船动的手。” 安萨尔多似乎有点犹豫，开始和他身边的幕僚商议起什么。 萧晨道：“总督阁下，为了让你看到我们刚刚确实是手下留情，以免你做出误判，我会给你稍稍展示一下我们的力量。” 萧晨指了指港口边缘一座十分老旧的仓库，看上去像是被遗弃挺久的模样，他说道：“这座老房子差不多该拆了。” 一旁待命的马安敏马上下达了射击命令，后羿号一侧的十几门气动炮同时开火，呼啸而去的炮弹在那间木屋上炸开。矮人们从未见识过的爆炸声笼罩了整个港口，两轮炮击过后，这栋废弃的仓库已经被夷为平地，地上只剩下笼罩在烟尘和火焰中的木头和石块。 这样的炮击远比刚刚在海上的爆炸更具冲击力，港口上无论是安萨尔多的军队，还是原本还在偷偷看热闹商人和居民，都被炮击的声势吓懵了。 整个港口中除了爆炸声的回响和木头燃烧的声音，几乎鸦雀无声。 魔法和科技结合的力量，在这个古老港口发出的怒吼，像一柄重锤砸进了千百年里活在自己小国度里的矮人们心中。 萧晨身后的梅田田双手在空中轻划，星光像水银泻地一般从她手指中散发出来，从船舷上延伸出一座魔法光芒形成的半透明长梯，一路连接到码头上。 在一旁早有准备的陆战队指挥官黄铮带领着一个连的矮人陆战队员，从楼梯上直冲而下，用极快的速度踏上了码头，迎着对面安萨尔多的矮人方阵，布下了一个射击阵地，这些战士手中不仅拿着步枪和机枪，甚至还有十门迫击炮，人数上只有对方的三分之一左右，但是气势上却比对方更加咄咄逼人。 而萧晨和罗玲，带着法雷尔和辛克莱也从星光之梯上走下，站在了陆战队的阵地后面。 安萨尔多眼睁睁的看着对方从船上下来，布出了阵势，却不敢轻举妄动。那神秘武器轰塌那个旧仓库的时候，他就明白对方只要愿意，随时就可以用那艘船摧毁他的整个港口。 现在对方的主事人虽然已经下了船，但是船上那些黑洞洞的管子，却也已经转了方向，对准了他所在的位置。对方只要一个命令，他和他手下的这些战士就彻底完蛋了。 不过令他惊异的是，对方竟然有一只矮人组成的军队，这些矮人的模样让他大为惊讶。他们中的很多人居然都剃掉了矮人像生命一样宝贵的胡子，有的人留着短须，有的人甚至光着下巴。这对矮人王国的矮人们来说，是足以被关进大牢的罪过。 他实在想不出世界上哪来的这些矮人，居然忘记了矮人的习俗和传统，还装备着奇怪的武器为人类所用。 有一瞬间，他甚至猜测这些人是当年王位战争是失败的那位王子的余孽，但随后又觉得那是不可能的，作为王子的部下，他们不可能就这样抛弃传统，那就不会得到任何矮人贵族的支持。 萧晨几人走到阵地前方，隔着几十米的距离，面对着安萨尔多说道：“安萨尔多总督，第一次见面，我是来自中国之塔的萧晨，现在是中国之塔的主席，也就是首领。这次过来是有些事情想跟你谈一谈，这里还有一位你的老朋友，不知道多年不见，你还认不认得他。” 法雷尔走上前好几步，一双大眼睛死死盯着安萨尔多，“安萨尔多，我们多少年没有见过了，你还认得我吗？和当年相比你还真是老了很多。不过我也老了。你当时把我送给莫拉顿子爵的时候，一定没想过，我还能回到这里吧？” “你是……，你是法雷尔？” 阅读网址：m. 第七十一章 实力震慑 “难为你还记得我。”法雷尔看着对方的眼神很复杂，有仇恨，但是似乎也有对过往的回忆。 “法雷尔，没想到今天在这里能够重新看到你。这真是件好事。说实在的，在当年把你送出去以后，我一直为你之后的生活担心。”安萨尔多不愧是一位总督，面对萧晨还是一脸怒色，但见到法雷尔站在萧晨身边不卑不亢，脸色马上平和了下来，“不知道丽莎和你的孩子都好吗？当时你的儿子还不到一岁，只有我胳膊那么大。” “丽莎死了。不过我现在有了两个孩子。他们都成为了不错的工匠。”法雷尔面对安萨尔多的热情有些不适应，“我必须问你一件事，这个疑问一直在我心里很久了，告诉我，当年你是把我卖给了莫拉顿子爵吗？！” “我的老朋友，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只是单纯帮你安排一个去处而已。你居然会怀疑我把你给卖了？”安萨尔多露出震惊的表情，“你在莫拉顿子爵那里的身份有变成奴隶吗？” “那，那倒没有。但是和奴隶差不多，莫拉顿从不许我出去，一直把我关在城堡里给他打造东西。这和奴隶有什么区别？后来要不是我逃出来，恐怕会被他关一辈子。”法雷尔说话的语气没有之前肯定了。 “如果我真的卖了你，他就会给你打上奴隶的烙印，这样你要逃走都没有地方去。我不知道真正的莫拉顿是这样无耻的一个人，更想不到他后面会这样对你。在和我之前的交易当中，他看上去像一个体面的贵族。” “你说的是真的？” “是啊。我怎么可能卖了你，哪有朋友当奴隶卖的事，我又能得多少钱？就算我要卖你，也不会拖家带口地卖啊。”安萨尔多解释道，“这是我识人不明，我对此很抱歉，我的老朋友。精灵虽然傲慢，但在这方面却比人类更可靠些，只是你不喜欢他们。” “如果不是我一直没法安定下来，丽莎也不会在路上病死了。” “哦，那真是遗憾，但我觉得是丽莎的去世，让你感到太伤心了。你感到自责，也觉得别人有责任，是这样的吧？”安萨尔多问道。 “这……”法雷尔有些不确定了。 “听着，法雷尔。过去的事情，我们可以慢慢说。”安萨尔多小心地看了一眼法雷尔身后几步的萧晨，问法雷尔道：“你现在是在为中国之塔效力吗？” “我是中国之塔的一员，这是我过了很多年不安定的日子之后，终于安定下来的地方。”法雷尔被安萨尔多的几句话打发了一上来的气势，现在倒显得和气一些了。 “我和这位中国之塔的大人似乎有些误会，我想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安萨尔多说道。 萧晨在法雷尔身后不远处旁观了这一幕，虽然都说矮人大部分都耿直而粗豪，但是一定不包括那些贵族和商人。这安萨尔多看起来不是一个死脑筋，也许能成为一个不错的切入点。 “我只是陪同萧晨主席过来，你有话就对他自己说吧。”法雷尔说道。 安萨尔多从重重包围他的护卫中走了出来，阻止了那些卫士要跟上来的动作，独自一人走到了法雷尔跟前。他拍了拍法雷尔的肩膀，越过了他，走到萧晨面前。 安萨尔多神情严肃地问道：“萧晨阁下？我听说中国之塔两年前和帝国人狠狠打了一仗，帝国有些和我们接壤的山地，名义上已经到了你们的手中。我知道你们很强大，连自诩为大陆军力第一的紫鹰帝国都败在你们手里。不过，到今天为止你们和我们矮人王国并没有什么接触，第一次相遇你们就攻击了我们的舰队，炸平了我们的仓库，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安萨尔多的表现让萧晨刮目相看，萧晨可以看到他精神力的剧烈波动，但是至少表面上这位矮人总督稳住了自己的情绪，话语间也很有条理。不过萧晨早有准备，他拿出一个影像水晶，“安萨尔多总督。我这里有你们先动手的证据。” 影像水晶在地上投出一副俯视的画面。那是一艘矮人战舰的甲板，众多矮人在忙碌地准备武器，发射弩箭和爆炸桶。安萨尔多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拍到这个画面的，但他很熟悉自己的战舰，知道这一定就是刚刚在海面上发生过的事情。 “他们并没有发出攻击，就先受到了你的打击。”安萨尔多说道。 “这就好比一个剑客在一位剑术大师面前挑衅，但是剑客还没来得及拔出剑就被后发先至的大师斩杀。这只代表大师的水平高超，并不代表剑客不是一个愚蠢的挑战者。”萧晨收起影像水晶，将它抛给了安萨尔多，“至于炮轰那个仓库，我心里很清楚，那里没有人。我并不是要威胁你们，那毫无必要，但是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对手，我得让你们清楚地知道，一味对抗的结果，就是整个港口都会变成那个仓库。” 安萨尔多听到这里，脸色有些发白。他紧紧攥着手中的影像水晶。对方的意思很明白，所谓的先动手，后动手，只是一个道义上的说法。在绝对的实力面前，用不用这些说法只看对方的心情而已，把所谓的“证据”给他，并不会改变任何事。 那些还在冒烟的仓库废墟清楚地告诉了他，如果他不合作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安萨尔多暗中打量着萧晨，悄悄捏紧了拳头。 法雷尔道：“萧晨大人是一位巅峰境界的大魔法师，也是一位仁慈但又果断的领导者。凡是好好和他合作的人，都会有很不错的结果。其实从一开始他就只是想和你谈一谈。” 听到大魔法师这个词，安萨尔多的手又松开了。即便靠近到了这种程度，只是高阶战士的他恐怕不会有任何机会制服这个人类。 安萨尔多道：“那请随我来吧。我们可以去我的总督府，好好谈一谈您一直想谈的事。” 第七十三章 说服理由 第七十三章 说服理由 (第1/1页) 辛克莱咧嘴对安萨尔多笑了笑，然后用手捏着自己的指节，发出嘎哒的声响。 安萨尔达这才想起外面还有一群这些人带来的矮人部队，正在跟他的战士对峙。他到现在还不明白这些矮人王国之外的矮人是从哪里来的。 萧晨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在胸前：“上一次矮人王国王位战争的时候，你们的两位王子竞相把自己的子民当做商品卖给黑龙帝国，以换取各种武器粮食还有魔像。 今天你带来的那四尊魔像，就是那个时候交易的结果。而你刚才看到的矮人，则是那些被交易的矮人的后裔。他们被黑龙帝国买去以后，运气好的变成了他们制作魔像的奴隶，运气差的直接被抽走了灵魂，然后变成了魔像甚至试验品。这种仇恨很深啊。你觉得如果给他们一个报复矮人贵族的机会，他们将会怎么做呢？” “不要以为你们的武器厉害，就真的能怎么样。你手中不过是一些奴隶的后代，数量又能有多少？你要面对的是整个矮人王国！”安萨尔多大声道。 萧晨道：“我们中国之塔打仗，人一向是越打越多的。你以为你手下的士兵对你有多忠诚？你以为你城里的平民对你们有多爱戴？不，他们只是没有更好的选择，所以只能被你们统治而已。就像你的矮人水兵刚刚和我们的船队作战一样，如果有选择，你觉得他们愿意站在我的气动炮这边，还是站在你的弩箭这一边？除去那些能够炸毁房子的炮，我的士兵们手中的武器同样是你们无法想象的。你猜猜那些被你们天天压榨的平民会愿意跟着谁战斗？” 安萨尔多听到萧晨的这些话，背后直流冷汗。他没有见过萧晨的矮人战士是怎么战斗的，但是他见到这些士兵手中拿着的长筒，和船上那种毁灭性的武器看上去十分相似，只是大小差了一些。如果和这群战士作战，他对自己的士兵没有一点信心。至于萧晨说的为谁而战的问题……，他很清楚，矮人们已经不是双王之战之前拥有荣誉感的矮人了。 早些年的时候，还时常会有矮人喊着为荣誉而战，挥舞着锤子向前冲锋。但现在，两位王子兄弟间的背叛，厮杀，清洗，包括之后胜利者在两百年时间里，为了巩固统治而使用的各种血腥手段，已经让矮人们变得十分实际。没有几个矮人是为矮人王国而战了，能够为家族而战的就是真正的勇士，大部分人最多为自己而战，而还有不少人恐怕只会不战而逃。 这样的军队在有力量优势的敌人面前是不堪一击的。就连安萨尔多自己，都有些羞愧，两百年前的矮人们如果遇到今天港口的场景，恐怕第一反应就是冲上去和敌人拼命吧？但是他自己现在却和半小时前的敌人坐在一个房间里“谈笑风生”。 “让你们和锻造神殿的大祭司见面之后呢？你们肯定会搞出什么动静，这种风声一旦传出去，就会引起大麻烦，让我整个家族倒霉的大麻烦。”安萨尔多的话语显得很无力。 “那……，我给你家族能够自保的力量如何？”萧晨手在空中一点，那里就出现了一尊气动炮的样子，“我可以和你交易一批气动炮，也就是你看到我用来炸毁仓库的武器。我卖给你的是更加小型的品种，但即使这样，对于士兵和建筑的杀伤力却也比刀剑强大得多。” 安萨尔多看着空中不断旋转的气动炮影像，有些激动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只要你替我办到这件事，我就可以让中国之塔和你的克罗威尔城建立长久的合作。贵族家族之前的争斗，说到底还是实力之争，只要你能够获得足够强大的力量，你的家族不但不会有危险，说不定还能够得到更多。”萧晨引诱道。 安萨尔多慢慢冷静下来，眼中的热情也开始消散，他迟疑地说道：“听上去不错，但是我不傻，我知道从我和你交易的那一刻开始，我手中这种武器的来源就握在你的手中的对吗？到时候只要我还想维持自己的地位，就要保持和你的合作。一旦我们之间的合作出现问题，它就会从我的助力变成我的绞索。我，还有我的家族，就这样被绑到了你的战车上。” “万事必有代价。”萧晨并不否认对方的说法，“但我觉得与我们合作是你可以选择的最好的一条道路。也是你替矮人这个种族选择的最好道路。” “请等我一下，这件事太重大了，我需要和一些关键人物商量一下。”安萨尔多匆匆离开了房间。 “萧晨，你直接把气动炮卖给这些家伙是不是有点草率了？”法雷尔有些担忧地问道。 萧晨释放了一个隔音魔法。 “法雷尔大叔，这只是第一步而已。” 罗玲在一旁笑道：“法雷尔大叔，你别担心，萧晨的礼物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萧晨点头道：“这些矮人王国的家伙想要顺利使用武器，光买过来是没用的，还需要拥有配套的训练。你应该很清楚炮手的训练过程有多复杂，他们到时候必须请我们的教官。而我们的教官自然会告诉那些士兵中国之塔治下的土地是什么样的。他的战士们就会知道我们的人民怎么生活，他们自己又怎么生活，我们的战士是什么待遇，他们自己又是什么待遇，嘿嘿，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一点点潜移默化下来，到时候人心怎么样，可不是这些贵族能够说了算的。这些家伙还不知道群众工作的厉害呢。” 法雷尔和辛克莱都亲眼目睹了一批又一批的人被中国之塔的那套东西转化观念。包括法雷尔自己的儿子和辛克莱村子里的那些矮人的子弟是怎样从一个个山村里走出来的农夫和矿工，变成对抗自然之神的坚定战士。 他们两个对视一眼，居然不由自主地对安萨尔多的未来开始抱有一丝同情。 阅读网址：m. 第七十四章 潜入之法 第七十四章 潜入之法 (第1/1页) 萧晨等人在会客厅里等了大约一个小时，安萨尔多才匆匆赶了回来。 他低着头，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又沉默了一会儿才抬头对萧晨说道：“好吧，我同意与你们合作。但是我只负责把你们送到里面和锻造神殿的大祭司见面。之后发生的任何事情和任何行动都与我无关。” “你不觉得我们只有成功达到目的，你才是最安全的吗？”萧晨反问道。 “不，你不明白。并不是我不愿意帮你，而是即便我真想做点什么也做不到。神之遗迹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也是只有听闻却从没见过的东西。我虽然是火晶家族的重要人物，还是克罗威尔港总督，但我是没有资格去那里的。”安萨尔多说道。 “你在矮人王国应该也算一位大人物了吧？”罗玲问道。 安萨尔多道：“进入神之遗迹的资格和世俗的权力关系不大。 那个地方只有三种人能够进去，第一种就是王室的成员，因为进入神之遗迹的第一把钥匙，就在国王手中掌握着。第二就是锻造神殿的大祭司，他有不定期去神之遗迹向锻造之神祈祷的职责。第三是宫廷锻造师中突破了大锻造师等阶的高手，他们在突破的时候，除了会得到宫廷大锻造师的称号以外，还会得到一次去锻造神殿中领悟锻造技能的机会。据说在遗迹中有一面锻造之墙，观察那面墙壁就有可能领悟到各种各样的神奇技巧，但是如果没有达到大师的程度，承受不了上面的内容，很快就会变成疯子。” 法雷尔瞪大了眼睛道：“我怎么从来不知道这些事？我只是听说过神之遗迹，知道那是一个很神圣的地方，很少有人有资格去那里。但是从没有人和我说过遗迹中可以学习锻造技能，也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墙壁。” 安萨尔多道：“这仅限于被皇室征用的锻造师，像你这样的来自小贵族家庭的高手是没有机会知道这些事的。” 萧晨问道：“也就是说，除了锻造神殿的大祭司以外，还有两种进入遗迹的方法？” “不，其实是一种。因为大锻造师还是使用国王的那把钥匙进去的。”安萨尔多道：“但是自从双王之战以后，国王就很少再打开神之遗迹，就连大锻造师和其他王室成员也没有机会再进去了。在我的印象里，只有国王本人曾经进去过两次，理由都是向锻造之神祈祷矮人王国的国运。” “为什么国王会减少进入神之遗迹的次数，你们这些贵族之间不可能没有什么流传的说法吧？”罗玲问道。 安萨尔多缓缓说道：“我不知道真的理由是什么，只是听到有的传闻说，国王得位不正，被神所厌恶，他怕其他进入神殿的人得到锻造之神的垂青，所以就断绝了其他人进去的可能性。” 听到这里，萧晨觉得有些奇怪。因为至少在人类的认识中，像矮人的锻造之神或者兽人的兽神，都不是真正的神灵，与陨落的古神不同，他们大多是编造出来的伪神，是那些没有神灵庇佑的种族幻想出来的东西。 这些把戏往往可以骗骗底层的那些平民，但他很难相信一位国王竟然会害怕一个虚无缥缈的存在干涉他的王位，这应该不是真正的理由。 就在萧晨思考的时候，罗玲问道：“可锻造神殿的大祭司还能进去啊？” “那不一样，进入锻造神殿担任祭司的矮人就没有资格获得世俗间的爵位和权力了，每当矮人王国发生地震、塌方、洪水之类的灾害时，大祭司就会代表整个神殿到里面去祈祷，希望锻造之神能帮助整个矮人王国度过灾难。所以他们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请锻造之神保佑矮人王国，也就是保佑这个王国中的各大家族，如果神殿的大祭司无法去祈祷，一定会引发大贵族们的不满。 更何况现在赢得双王之战的国王，也就是当年的二王子，本来就是通过神殿的支持上位的。神殿现任大祭司的老师，就是国王当年最坚定的支持者。而现在的大祭司也是二王子当年的好友。所以国王不会也无法去阻止神殿大祭司进入神之遗迹。” 萧晨敏锐地注意到了对方的用词，他道：“这个无法用得真有意思，看来国王和大祭司之间在这些年还是有些间隙？” 安萨尔多叹息道：“是啊，这都是在上任大祭司去世以后的事，上任大祭司在国王继位后的第二年就去世了，当时二王子获得王位后，其实王国里还是有很多贵族并不服气，因为大王子才是原先应该继承王位的人。但是当年大王子战败身死，二王子又有地位尊贵的大祭司支持，那些贵族虽然不满，却也没有办法。但大祭司死后，这些原本支持大王子的贵族就坐不住了，有些人还想过代替王室掌控矮人王国的主意。当时的国王和这些贵族就展开了很多明里暗里的争斗，到后来甚至发展成了反叛和镇压，有很多贵族死了国王的手里，但是新任大祭司当时的立场却有些变化，不再一味站在国王这边，他花了不少力气救下了一些本来要被国王处死的贵族。从那时候开始王室和神殿的关系就不如以前了。” 法雷尔哼了一声道：“在矮人王国，多两缕胡子就是另一个世界，不同的世界之间就像隔着一堵不透风的墙，你说的这些我完全不知道。” 安萨尔多道：“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一些大贵族都知道，却没有人会直接说出来的事情而已。” “果然玩弄政治是每一种智慧生命都喜欢的游戏。”萧晨感叹道，“那你的计划就是走大祭司这条线了？” 安萨尔多点头道：“没错，大祭司进神之遗迹的次数比国王频繁得多，神殿的祈祷并不是公开的活动，所以说服大祭司，让他以灾难为借口开启神之遗迹，然后偷偷带你们进去，是现在最可行的方法。” 阅读网址：m. 第七十五章 中转城市 第七十五章 中转城市 (第1/1页) 安萨尔多是一个果决的人，答应了萧晨的条件之后，很快就做出了安排。他让萧晨一行在克罗威尔等了三天，做好了各种安排，然后就亲自陪同萧晨一行前往矮人王国位于地下的王都。 萧晨不仅带上了罗玲和梅田田，还带上了擅长地下行动的暗精灵伊芙琳，以及包括法雷尔和辛克莱在内的两百多名矮人精锐。而黄铮和马安敏则带着剩余的陆战队在港口接应。 为了能让萧晨一行正大光明的进入矮人王国的王都，安萨尔多想来想去，还是给他们一行按上了外交使者的头衔。中国之塔的使者团自然隐去了萧晨的名字，毕竟中国之塔的首脑亲自来矮人王国拜访，太不可思议，也太引人注目了。这次访问以外交部部长罗玲的名义成行，萧晨则用季益君的名字作为团员随行。 安萨尔多先带着他们坐着马车从陆路前往通往地下的入口城市，博贝尼。 博贝尼是矮人帝国在地面上最大的城市之一，这里是通往群山之下的地底世界最重要的入口。大部分从海港城市运来的货物都会从这里进入地下，所以这里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繁忙的转运口岸。一路上到处可见拖着各种货物的牛车和马车。有很多矮人商贩也在这个城市交易，他们会把外界买来的商品再专卖给在王都做生意的商人或者其他地底城市的中间商。 安萨尔多的火晶家族在这里自然也有自己的据点。来到博贝尼以后，他就将萧晨一行安顿在自己家族的宅邸内。而他则要联络在地下的家主，为萧晨进入地下做准备。 在等待消息的两天里，他没法将萧晨限制在自己的宅子里，只能陪着他在博贝尼城里闲逛。 在克罗威尔会有人类，精灵、海族和兽人的商人逗留，街面上还能够看到一些高大的人影，但是在博贝尼几乎就没有外来者了，大部分商贩是不允许如此深入矮人王国的，因此在城里除了萧晨一行，几乎就没有大个的人影。周围走动，工作的矮人们都只到萧晨的腰部。 因此萧晨几人在街上显得极为引入瞩目，走到哪里都会引来大量的目光。如果不是因为安萨尔达和火晶家族护卫的陪同，早就有矮人上来盘问了。 安萨尔多一开始以为这只是从未到过矮人王国内部的人类难以抑制的好奇心，但后来却发现萧晨观察地很仔细。 “我只是在寻找越来越多的合作可能。”萧晨说道。他走过一个摊位，那里贩卖着钢制工具，萧晨拿起来看了一下，发现了绿林城工具厂的钢印，“看来你们这里也有不少中国货嘛。” 安萨尔多从萧晨手中接过一个锤子说道：“两三年前开始有你们的日用品在这里卖，不过这些工具倒是第一次看到。我从来没有想到会有别人在矮人的地盘上卖和钢铁有关的东西。那些锻造师一定会把这个看作耻辱。” “只是商品的买卖而已，有这么严重吗？”罗玲问道。 “嘿，这就是矮人。把对锻造的东西看得特别重。”法雷尔说道，“安萨尔多并不是锻造师，看到这些心中也有些不舒服吧？” “没有的事。我可不是那些死脑筋。”安萨尔多否认道。 “你们窝在这个山沟里，没有和外界的交流，在很多地方被慢慢比下去也是常理，知道吗？这些工具可不是什么大师锻造的，绿林城工具厂是半年前才投产的，很多工人都是新招募的，以前连锻锤都没有碰过。我去那里做过工艺指导，培训了几个月时间，他们就都上手了。用的都是最新的流水线，出的也是好东西，不比河湾新城的差。当然更不会比矮人王国的差，王国的东西，不管是谁锻造的，只要没有附魔，我都有信心拿这柄锤子和他们比一比。”法雷尔有些得意地说道。 安萨尔多道：“老朋友，原来你可不会随便夸口。” “现在也没有。这些东西用的都是这两年改进的新配方钢材，我们测试过，硬度和屈强比都比河湾新城上两年产的好上了不少，就更别说矮人王国的东西。钢好了东西就好，用作工具也好使很多。本来它们是主要卖去南方城邦的，没想到已经流到矮人王国来了。” “这是你做的？”安萨尔多问道。 “算是我参与研究和监制的吧。”法雷尔道。 “那也能算是矮人的东西。”安萨尔多道。 “随你怎么说吧。”法雷尔嘿嘿笑了两声。 众人在城里逛了一圈，萧晨还发现好几种来自中国之塔的货品，有传统的优势项目玻璃制品和日用品，也有一些新颖的魔法道具，比如专门用来刻写魔文的晶石蚀刻笔，他甚至看到两辆儿童自行车，也不知哪位商业鬼才，给它们换了更粗大的轮胎，把这玩意儿卖到了矮人的地盘上。大小倒正适合矮人们使用。 “我以前都没有注意到，居然有这么多中国之塔的东西已经流入到矮人王国了。”安萨尔多感叹道。 “这就是我们合作的基础。也许总督阁下应该抓住和我们接触的机会，我会让商务部的人和你好好聊一聊，看看有什么东西是可以由你来代理，然后引入到矮人王国的。我们甚至可以在你的城市里投资开厂，充分利用矮人的匠师资源来共同盈利。”萧晨习惯性地想拍拍对方的肩膀，去发现伸过去手的话，就像是在摸孩子的头，赶紧顺势收回了手插在自己的腰上。 “你们的确是天生的生意人。”安萨尔多道。 “也是天生的法师和战士。”萧晨笑道。 正当他们转过也街口的时候，萧晨一眼看到有两个穿着袍子的高个子匆匆离开，离开的时候还往他们这里撇了一眼。 “那是谁？” 安萨尔多也发现了那两个人的身影。他道：“真是奇怪，这里几乎看不到人类。怎么会在街上遇到两个人？” “从那两个人的动作看，身手不简单。”担任护卫的伊芙琳说道。 “给我点时间，我去调查一下。高个子在这座城市是掩去不了自己的痕迹的，应该一问就知道。”安萨尔多道。 阅读网址：m. 第七十六章 地下入口 博贝尼对安萨尔多来说没有什么秘密，两个小时以后，萧晨就在火晶家族的宅邸得到了信息。 “那些是南方城邦暗潮城的使者。”安萨尔多把得到的消息转述给了萧晨，“他们比我们早到这里两天，所以我没注意到他们的情况。” “南方城邦的人会经常拜访矮人王国吗？”萧晨问道。 “不，很少见。不过暗潮城算一个例外，因为他们的领主有一点矮人血统。所以算和矮人王国关系比较密切的一个城邦。这个城邦甚至还在危急的时候雇佣过矮人雇佣兵。”安萨尔多道。 “那他们这次来做什么？” “据说是想要和矮人王国一起开发一个外海上的岛屿。他们接触的是六大家族中的黑岩家族。所以具体的内容不好打听到。但是这样一来他们也很有可能会前往王都，面见国王。”安萨尔多摸着胡子说道，“他们大概会和我们在差不多的时间得到下去的许可。” “这事情带着一股奇怪的味儿。”罗玲道。 萧晨也点头同意：“正好在这个时间段上，同时也有人类准备前往矮人王国，这件事不可不防。” “那个岛屿是新发现的吗？”罗玲问安萨尔多。 “那倒没有，好像原来一直在暗潮城的控制下，不过近来准备和矮人王国一起开发，作为一个往来船只的中转站。”安萨尔多轻轻揪了两下胡子，“不过，被你们这么一说，的确有些奇怪。因为暗潮城一路过来的航路很轻松，好像这个岛屿作为中转也没有太大的必要。难道说这只是一个借口？他们过来的那些人另有目的？” “会不会抱有和我们一样的目的？也是冲着锻之塔而去的。”罗玲问道。 “难道是自然神殿的那些神临派？”萧晨猜测，他站起身原地走了两步道，“看来有必要会会这些人。” 安萨尔多急道：“你们不会想在这座城市里大打出手吧？那肯定会惹来大麻烦的。听着，黑岩家族在这里势力很大，如果你们招惹了他们的客人，可能会影响你们获得入城的许可。” 萧晨安慰道：“总督阁下，不要紧张。你要做的就是把他们的具体信息查清楚，后面我们会见机行事的。现在没有比见到大祭司更重要的事情，我们不会轻举妄动。” “那就最好不过了。”安萨尔多说道。 后面的几天里，萧晨和罗玲不止一次尝试去探查那些人的情况。但是，这些人自从发现了萧晨一行以后，就躲在了黑岩家族的房子里，一直没有再露面。而黑岩家族的防备也很严密，在他们所住的房子周围安排了各种防御和探测法阵。萧晨发现如果不撕破脸，是没办法偷偷观察到他们的。于是只得作罢。 倒是安萨尔多又探听出一个消息，就是这支来自暗潮城的队伍有六个人，好像各个都是高手，其中还不止一位大师阶。 ———————————————— 三天之后，安萨尔多获得中国之塔允许进入矮人王都的许可。他同时也得到消息，黑岩家族的人也一样获得了许可，允许他们带领暗潮城的那些人前往王都。而且那些人一得到消息，就马上深入了地下。 安萨尔多道：“他们好像故意抢在前面出发的，我听说他们从得到许可到出发进入地下，只用了一两个小时。看来是早有准备。现在离他们下去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了。我们如果要追他们恐怕很困难。” 萧晨道：“不管他们是在争取先机还是避开我们，都说明他们心里有鬼。我们也马上出发吧。既然已经遇上了，我们就盯着他们，总有他们露出马脚的时候。” 萧晨没有将身边的两个矮人陆战连都带上。而是挑选了一个排的矮人精锐。这些人都留有胡子，重新扎过以后，就能够打扮成矮人王国普通士兵的样子。他们会混在安萨尔多的护送队伍里，和萧晨一起前往王都。而剩下的那些矮人战士则在博贝尼驻扎，随时准备接应，有必要的时候，会强行夺取进入地下的入口，保证跟随萧晨下去的人有一个安全的撤退通道。 地下的入口，在博贝尼城城北的位置，那是一片山脉的山脚，山脚下面有一个天然形成的巨大溶洞，后来又经过矮人们的扩建，变成了一个四十几米宽十多米高的大口子。 虽然萧晨在那个世界见过很多山洞、隧道和地道。不过看到这个入口的时候，还是觉得颇为壮观的。 入口就像一个怪兽的嘴巴，趴在地上，高高张开等着别人进入，上方和下方的石柱石笋就像怪兽的尖牙利齿。 和萧晨预想的有些差别，入口处并没有什么森严的守卫戒备，只有几十个矮人守卫拿着长矛盾牌懒懒散散地站在入口周围，看来这里已经很多年没有遇到麻烦了。 周围一副车水马龙的景象，不断有矮人车队从上往下或从下往上通过这个口子。 只有当萧晨这几个人类和精灵到达入口的时候，才有守门官带着一队十个士兵走过来，检查他们的通行许可。 不过安萨尔多毕竟是一座大城的总督，又是一个大家族的重要成员。守门官看到他神情恭谦，态度谄媚，根本没有把太多心思放在萧晨等人身上。 他们也没有搜查一行人携带的行李，只是草草看过许可证，就把他们放行了。 入口往里走近几十米，分叉成几条向下深入的坑道。宽的道路有十多米宽，大约比地球上的双车道更宽一些。窄的道路大概只有它一半。 “这些路都是通往王国各个地下城市的道路。”安萨尔多指着其中最宽大的一条说道：“这条就是通往王都的大路，这种道路因为要过车，所以你们人类行进起来也没什么困难。但是下面那些分支岔路，就这不是你们能够钻进去的了。 我们沿着这条路走上半天应该就可以到达王都了。” 第七十七章 死亡小径 萧晨一行加上安萨尔多的护卫一共有六十多人，在这地下通道中是一支很庞大的队伍。 悠长深邃的地下通道全靠墙壁和顶部镶嵌的照明晶石保持亮度。但即便这样光亮还是不能照到全部的地方，大部分的道路还是处于阴影的幽暗之中。 走在路上，时常能够看到有反向行进的队伍从王都方向走来。这些队伍就和陆地上的商队相同，大都由几个护卫保住着运送货品的牛车和马车。萧晨注意到那些矮人护卫大都保持着警惕，特别看向他们队伍的时候，都有些戒备。 “这些矮人在防备什么？难道在这地道中也有强盗吗？”萧晨、罗玲、法雷尔和安萨尔多坐在同一辆马车上，矮人的马车车厢很矮，萧晨坐在那里脑袋就快顶到马车的顶部了。 “当然有强盗。地下城并不太平。”安萨尔多说道。 “强盗从哪里来？” “这条主干道的两边有很多大大小小的隧道，通往各个其他地下城市和村镇，我们矮人很擅长挖这种隧道，所以这个坑道的网络每时每刻都有可能会扩张，时不时地就会多出一条道路通向某个未知的据点，又或者发生一次坍塌，彻底埋葬一条道路。”安萨尔多伸手一指，“你们看那儿。” 萧晨看到一米多高的小道从主路边上岔开去，那道路里面几乎没有什么亮光，如果不仔细看，很容易把它忽略过去。 “这就是一条还算大的支路，我记得好像是通往附近某个村子的。我们矮人有夜视的能力，所以在那样漆黑的道路里，只要借助一些微微发光的东西，就能看清周围的情况。所以很多支路都是这样黑乎乎的小道。”安萨尔多解释道。 “你们再看那个，也是一条道。”安萨尔多又指了另一个方向。 萧晨往那边看去，那是一个比狗洞大不了多少的低矮坑道，如果不是安萨尔多指出来，他们可能以为那不过是一个路边的小小坑洞。 “这种道路就是私人挖掘的道路，我们一般叫它们蚯蚓道。因为它们就像蚯蚓钻出来的道路。这种路如果稍稍遮掩一下，连矮人也很难发现，强盗们很喜欢挖掘这种小路，然后从里面发动突袭。就算不是强盗，有些盗贼也会从里面冲出来，趁商队的人不注意，偷盗商队的货物。那些商队的护卫就是在戒备这些。”安萨尔多带着惋惜之色说道，“这些年王国越来越乱了。这种恶劣的事情也越来越多。我记得我小时候，走这些路还不用那么小心谨慎，运气好一些的商队来回很多次也不会撞上强盗，所以有的商队都不怎么带护卫，但是现在不行了，现在没有护卫的商队是没法活着走完这条路的。” 萧晨听得出来安萨尔多对这个局面深感不满，但是却又无能为力。一个腐朽摔落的王国，是无法靠一两个人的意志来拯救的。 “那我们有没有可能通过这些小道，追上前面黑岩家族的那些奇怪客人？”萧晨问道。 “那是不可能的。我们走的这条大路基本上已经是最近的路了。走小道只会更慢。”安萨尔多道。 这时法雷尔说道：“除非，我们在过了第一个驿站之后走那条路。” “那条路？你，你难道是说‘死亡小径’？”安萨尔多瞪大了眼。 萧晨很感兴趣地问道：“死亡小径是一条什么样的路？” “不，那太危险了。”安萨尔多道。 法雷尔却说：“你要知道这条主路其实是一条盘旋而下的道路。王都到入口的直线距离其实比主路的长度短得多。死亡小径就是很接近直线的一条路，那条路倾斜地很厉害。如果不会飞行，没有魔法护盾是几乎没法走那条路的。不是摔死，就是被坍塌的落石砸死，就算是高阶战士走那条路也很危险。不过我觉得只要有你、罗玲还有梅田田三位大魔法师在，应该是没问题的。” “三位大魔法师？”安萨尔多吃惊不已，他从没想到过罗玲和梅田田一个女人一个小孩，也都是大魔法师。 “没错，还有那位暗精灵也是大师阶的战士。”法雷尔得意道，“现在你觉得抄近路可行了吗？” 安萨尔多看向萧晨，后者认真地点了点头。他无奈道：“如果你们坚持，那可以试一试。但是他们比我们早走那么多时间，走近路未必能赶上他们。 而且你们追击的人数不宜太多，水准却要高一点，否则会拖慢行进的速度。我就不和你们一起去了，我会让我的卫士洛克曼和你们一起走。如果你们行动不顺利，他也会带你们前往王都和我们汇合。” “很好。”萧晨满意道。 —————————————— 洛克曼是一个中年矮人高阶战士，他身材消瘦，手脚灵活，在矮人中这样体型的人非常少见，一看就很适合这样的洞穴探索任务。领到这个任务之后，他换下了身上的钢铁铠甲，穿上了一身黑色的布衣，别着一把短剑，带着一把手弩来到萧晨，罗玲和伊芙琳三人面前，他们将组成一个四人小队，尝试阻击走在前面的黑岩家族车队。 死亡小径和主路并不直接相连，萧晨三人在洛克曼的带领下从一个废弃的路边驿站旁转上了一条岔路，然后走了十多分钟，来到一个更小的洞口。那里长满了苔藓，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有人涉足过了。 “这就是死亡小径的入口。”洛克曼说道。 萧晨释放了一个小小的光球，光球沿着小径往下而去，照亮了小径内部的样子。这真的是一条非常陡峭的道路，而且内壁光滑，可以落脚的地方不多，看上去就像一个水上乐园的筒型滑梯。 洛克曼蹲在入口边上，用手按了按地上的岩石：“这条道路我也只走过两次，很艰险。必须手脚并用配合斗气来固定每一步，才能比较稳妥地爬下去。每年都会有人摔死在坑道里，一会儿你们就会在里面看到不少枯骨，那都是死在里面的倒霉蛋。所有这里，才会有死亡小径这个说法。” 萧晨道：“看起来，这条道路很直？” “基本上很直，只有少数地方有些转折。”洛克曼道。 萧晨望着那条道：“唔，这样……我倒有个想法。” 第七十八章 暗中堵截 洛克曼被裹在一个光球里，在坑道中急速下降，那个光球比坑道稍小一些，也不知外面是什么做的，好像非常滑腻又非常坚韧，可以轻松地划过坑道里的楞角，又不会被戳破。所以尽管他在急速下落，身体并没有受到任何损伤，甚至感受不到太多的颠簸，只是光球照亮了死亡小径周围的环境，让他感到十分晕眩，有一种难以抑制住的呕吐感。他可以看到在他前方和后方的两个光球，像他小时候常玩的皮球一样激烈地跳动，但是里面的两位法师却盘坐着，好像正在小憩一般。这样冷静的人类法师还是让他颇为佩服。 洛克曼突然发现自己即便睁大眼睛看着周围也只能够增加担心而已，因为现在他被封闭在球里，什么都做不了。于是他干脆闭上了眼睛。不看也不想，像那两位法师一样把自己的命运交给这个光球。 四个光球像玻璃弹珠一样在死亡小径上快速下落。走在最前面的萧晨并不像洛克曼想的那样，把命运交给的光球。正相反，闭上眼睛的他用精神力把前后两三百米的地方都探了个清楚。并且用魔力控制着光球的速度。 否则一路下滑十多公里，天知道光球会被加速到什么程度。 这四个光球是被萧晨现场改良的护盾魔法，在常规的物理护盾里面衬上缓冲层，又在外面增加了一层胶状的魔力。就把护盾改造成了运送四人前进的小小胶囊仓。 他们这样风驰电掣地在近路上前进，比安萨尔多的车队不知快了多少倍。 萧晨后来又在四个光球前方施加的一个锥形的光盾，前方路上的障碍物，都会先被这个光盾撞碎，他们的速度又比之前快上了几分。 就这样滑行了大约二十分钟，萧晨感觉前方三四百米的地方坑道突然转平，他降低了光球的速度，最后缓缓的停在了一个洞口。 萧晨打了个响指，四个光球应声而破。他们四人都落到了地上。 萧晨，罗玲和伊芙琳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只有洛克曼撑在墙上晕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前面好像就要出去了，我探查了一下，应该是主干道，看来我们已经走完了死亡小径吧？”萧晨问道。 “走完了？”洛克曼睁大眼睛，四处看了一番，又走到洞口探头向外望去，“居然真的走完了，这里就是主路，离王都只有一千米不到的距离了。您的手段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我从来没想到法师还能够这样走过死亡小径。” 萧晨笑了笑道：“没有到达高阶，最好不要尝试这个办法。否则遇到危险恐怕会来不及应对。” “怎么样？你估计我们抄到他们前面了吗？”罗玲问道。 洛克曼道：“依我看，我们应该在前面了，这是他们的必经之路，只要我们在这里等着，应该就能等到他们。” 萧晨道：“光等到他们还不行，我们得创造机会把那些人分开，然后逮到其中一个好好问问。” 他和罗玲，伊芙琳商量了一番，决定就近制造一个陷阱。 他用精神力探查了周围几百米的石壁，找到了一出坑道顶部出现裂隙的地方，用魔力进一步切割了了这些裂隙，让它们更容易崩裂。然后将几枚晶石炸弹嵌了进去，再用隔音结界将炸弹周围十米包裹了起来。 随后他便和罗玲，伊芙琳隐藏在了爆炸点前方。而洛克曼则被告知只需在边上小路里静静等待就好。 萧晨等了大约半小时，期间总共过去了三批人，到第四批人出现的时候，洛克曼道：“就是他们，这些人穿的是黑岩家族的制式铠甲。” 萧晨一看，果然在队伍里有几个人类，他们穿着黑袍坐在两辆马车里，混在步行的矮人队伍里前行，显得鹤立鸡群。 萧晨四人在隐身状态下，看着这支队伍从他们身侧走过。等到他们接近爆炸点的时候，萧晨用精神力引爆了坑道顶上的晶石炸弹，隔音结界阻住了第一次爆炸的声响，但是坑道的天顶还是大范围爆裂开来。 爆炸导致的塌方，没有砸到几个矮人，却正好砸在了两辆马车之间，不仅引起了矮人队伍的慌乱，还砸坏了其中一辆马车的顶棚。 就在这时，罗玲将一个准备已久的恐惧之心魔法在人群中引爆，这个魔法使用本源施法的方式释放，虽然是范围魔法。却被罗玲用高超的技巧单独针对每一个矮人发出。旁人几乎感受不到几乎多少魔法波动，而效果却更加难以抵抗。被魔法影响的矮人们原本就正在慌乱，这下变成了歇斯底里的惊恐。他们明明没有受伤，却到处逃窜，大声喊叫。把本来就混乱的场面，搞得不可收拾。 一个黑岩家族的军官从马车上跳下来，那几个人类也跟着他们下了马车。 “不要慌张，这只是一次塌方而已！”矮人军官看到手下不成器的战士，恼怒地喝道。 “这是有人袭击吗？”人类中看上去像首领的那个人发问道。 “不，这只是一次塌方。这条路老了，经常会有这样的事情。不过这次规模有些大，吓到了这些蠢货。”矮人军官回答道。 就在这时，萧晨又引爆了第二部分埋藏好的晶石炸弹。 这次爆炸威力不及第一次，但是更多的碎裂石块从上落下砸向正在马车外说话的那些人。 矮人军官灵活的闪开两块石头，对那些人类说道：“大家闪开一些，退到后面去了，这里该落下的东西还没掉干净。” 碎石扑面而来，地上又高低不平，几个人类只能分头向不同的方向逃窜，从动作看，有的应该是法师，有的应该是战士。 早已等候好的伊芙琳，看准了一个向他飞跃过来的黑袍人，一个手刀斩在他的后脖子上。 那人毫无防备地被伊芙琳的斗气侵入颈部，一声不响地倒了下去。伊芙琳用一件附加了隐形魔力的斗篷往那人身上一裹。就将他拖到了早就准备好的一个死角处。 第八十章 四位大师 第八十章 四位大师 (第1/1页) “你是说，这些人智慧神殿和死神殿的人是被雇佣过来当打手的？他们居然会堕落到这种地步？还是这其中有些什么隐情呢？”罗玲觉得很意外，“还有在矮人帝国雇佣人类当打手去杀人，是不是太明显太张扬了一些？到底是谁要做这些事？” 萧晨托着下巴道：“我抓来的这个人是一个属于死神殿的刺客，这个人应该是属于执行队员类的角色，对于具体的任务还不清楚。只知道雇佣他们的人地位很高，要击杀的目标似乎也很厉害。所以智慧神殿和死神殿派出了很强大的阵容。这次领头的那个人是死神殿的两位大祭司之一，大师阶巅峰的亡灵法师博霍克斯，智慧神殿则派出了大魔法师布伦西奥，剩下的四人还有两名大魔法师和两名高阶战士。刚刚被我们干翻拷问的，就是其中一名高阶。博霍克斯和他说，等到了矮人王都，见过了雇佣他们的正主，自然就会有人告诉他们这次的具体任务。” “智慧神殿和死神殿的实力本来就很有限了，居然还派出这样的阵容，说明这件事很不简单。”罗玲道，“幸好伊芙琳刚刚对付的是一个高阶，如果对上了大魔法师，就没那么好解决了。说不定我们还要和对方在这里大打出手。” “这件事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萧晨转头问洛克曼道，“洛克曼，以前矮人王国雇佣过人类来当雇佣兵吗？” 洛克曼想了想，点头道：“也有这种情况，您知道，矮人不太擅长魔法，法师比其他种族少很多。除了王都的魔法学院，也没有魔法塔这种东西。 而且我们矮人的魔法师以炼金术士为主，往往不擅长战斗，所以大家族需要法师的时候，经常会有雇佣人类或者精灵的法师。不过那种情况大多是在王国之外行动。把其他族的法师带到了王都的情况不是没有，但是很少见。” “但是……”洛克曼接着说道，“听您说，这可是四位大魔法师啊，我从没听说过有谁会请过这么多厉害的法师过来，那要代价是很大的。我实在想不出来最近王都有什么事是需要雇佣这么多大魔法师的。” 萧晨道：“不管他们，听起来他们要做的事和我们的事情无关，我们先做好自己事。” 黑岩家族的矮人们在前方塌陷处清理碎石，后面又有两个商队的人过来，里面的矮人都被黑岩家族强征过去干活，萧晨这次造成的塌方面积不小，上百个矮人清理了大约半小时才把道路疏通干净。坑道里无法处理落下来的石块，黑岩家族的士兵命令那些矮人商队抛下货物，车载肩扛将这些石块运出主路。 “黑岩家族还真是蛮横啊。”一直远远观察着他们的罗玲说道。 “虽然黑岩家族和我们火晶家族关系一般，但是我要说，红石家族和绿苔家族要比他们蛮横得多。您到了王都以后最好不要和那两个家族的人打什么交道。”洛克曼说道。 “强征商人做奴隶做的事情，还不算蛮横？”罗玲问道。 洛克曼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揪着自己的五缕胡子，不知该怎么回答罗玲的问题。 倒是一边的伊芙琳开口说道：“那些商人本来就比军人低等，因为那军官有五缕胡子，但是商人首领只有三滤，所以军官差使他们做这些事都是理所当然的，没有矮人会觉得这不对。侍女更是比商人更加低等，连胡子都没有，所以军官可以随意杀死她们。这就是王国的矮人，他们和我们中国之塔的矮人可不是一回事。 在这个矮人的国度，一切都层次分明。谁在上面，谁在下面，就像机器一样精确。我们精灵崇尚平等，这正是我们和矮人之间相互看不惯的最大原因。” 萧晨从没见过平日里少言寡语的伊芙琳一口气说出那么多话，看得出暗精灵对矮人们森严的等级制度很有意见。 “头做头该做的事，脚做脚该做的事。这样人才能做好一个矮人。”洛克曼轻声争辩道。 伊芙琳哼了一声，也不再言语。 有过了一会儿，黑岩家族的队伍和另外两个商队都相继离开了这里，只有那个被砍断脖子的矮人侍女的尸体，被遗弃在地上。罗玲走上前去，蹲在侍女的身边，帮她合上了眼睛。 接着魔法的能量在她手中流转，那侍女的身体被一层红光笼罩，先是慢慢变黑，最后化作一堆黑色的粉尘。 萧晨静静地看着罗玲做完这些事，上前搂了搂她的肩膀。 检查完战场，四人回到了阴影之中继续等待，大约过了三个小时以后，他们终于等来的安萨尔多的车队。 安萨尔多听到他们的见闻之后，心中暗暗吃惊，他得出的判断和洛克曼有所不同：“我觉得如果真的有四位大魔法师的话，这后面一定隐藏着一场即将发生的大冲突。从我这儿来看，王都中有着矛盾的各方，都没有到需要借助人类力量来解决对方的程度。请这些人来，更有可能是用来解决某个外来的危机。可到底会是什么呢？” “你也没有头绪吗？”萧晨问道。 安萨尔多摇头道：“王都时一座有几千年历史的古城，一个个矮人王朝从这里开始又落幕，经历过的事情太多了，留下的秘密也太多了。谁都不知道在某个阴暗的角落会发生什么事。再说，王都之中能够请动黑岩家族来招募人类高手的，除去他们本身之外，还有其他五大家族、王室和锻造神殿。这些势力每一个都有各种外人不知道的事情。回王都以后我会请组长动用家族的力量调查这件事，但是会有什么结果就不好说了。” 萧晨道：“嗯，我们还是把精力放在锻造神殿的大祭司身上吧。” 安萨尔多道：“当然，到达王都以后请你们稍稍等待，有我一位好友是锻造神殿的高阶祭司，我会请他给你们做好安排的。” 阅读网址：m. 第八十章 四位大师 第八十章 四位大师 (第1/1页) “你是说，这些人智慧神殿和死神殿的人是被雇佣过来当打手的？他们居然会堕落到这种地步？还是这其中有些什么隐情呢？”罗玲觉得很意外，“还有在矮人帝国雇佣人类当打手去杀人，是不是太明显太张扬了一些？到底是谁要做这些事？” 萧晨托着下巴道：“我抓来的这个人是一个属于死神殿的刺客，这个人应该是属于执行队员类的角色，对于具体的任务还不清楚。只知道雇佣他们的人地位很高，要击杀的目标似乎也很厉害。所以智慧神殿和死神殿派出了很强大的阵容。这次领头的那个人是死神殿的两位大祭司之一，大师阶巅峰的亡灵法师博霍克斯，智慧神殿则派出了大魔法师布伦西奥，剩下的四人还有两名大魔法师和两名高阶战士。刚刚被我们干翻拷问的，就是其中一名高阶。博霍克斯和他说，等到了矮人王都，见过了雇佣他们的正主，自然就会有人告诉他们这次的具体任务。” “智慧神殿和死神殿的实力本来就很有限了，居然还派出这样的阵容，说明这件事很不简单。”罗玲道，“幸好伊芙琳刚刚对付的是一个高阶，如果对上了大魔法师，就没那么好解决了。说不定我们还要和对方在这里大打出手。” “这件事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萧晨转头问洛克曼道，“洛克曼，以前矮人王国雇佣过人类来当雇佣兵吗？” 洛克曼想了想，点头道：“也有这种情况，您知道，矮人不太擅长魔法，法师比其他种族少很多。除了王都的魔法学院，也没有魔法塔这种东西。 而且我们矮人的魔法师以炼金术士为主，往往不擅长战斗，所以大家族需要法师的时候，经常会有雇佣人类或者精灵的法师。不过那种情况大多是在王国之外行动。把其他族的法师带到了王都的情况不是没有，但是很少见。” “但是……”洛克曼接着说道，“听您说，这可是四位大魔法师啊，我从没听说过有谁会请过这么多厉害的法师过来，那要代价是很大的。我实在想不出来最近王都有什么事是需要雇佣这么多大魔法师的。” 萧晨道：“不管他们，听起来他们要做的事和我们的事情无关，我们先做好自己事。” 黑岩家族的矮人们在前方塌陷处清理碎石，后面又有两个商队的人过来，里面的矮人都被黑岩家族强征过去干活，萧晨这次造成的塌方面积不小，上百个矮人清理了大约半小时才把道路疏通干净。坑道里无法处理落下来的石块，黑岩家族的士兵命令那些矮人商队抛下货物，车载肩扛将这些石块运出主路。 “黑岩家族还真是蛮横啊。”一直远远观察着他们的罗玲说道。 “虽然黑岩家族和我们火晶家族关系一般，但是我要说，红石家族和绿苔家族要比他们蛮横得多。您到了王都以后最好不要和那两个家族的人打什么交道。”洛克曼说道。 “强征商人做奴隶做的事情，还不算蛮横？”罗玲问道。 洛克曼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揪着自己的五缕胡子，不知该怎么回答罗玲的问题。 倒是一边的伊芙琳开口说道：“那些商人本来就比军人低等，因为那军官有五缕胡子，但是商人首领只有三滤，所以军官差使他们做这些事都是理所当然的，没有矮人会觉得这不对。侍女更是比商人更加低等，连胡子都没有，所以军官可以随意杀死她们。这就是王国的矮人，他们和我们中国之塔的矮人可不是一回事。 在这个矮人的国度，一切都层次分明。谁在上面，谁在下面，就像机器一样精确。我们精灵崇尚平等，这正是我们和矮人之间相互看不惯的最大原因。” 萧晨从没见过平日里少言寡语的伊芙琳一口气说出那么多话，看得出暗精灵对矮人们森严的等级制度很有意见。 “头做头该做的事，脚做脚该做的事。这样人才能做好一个矮人。”洛克曼轻声争辩道。 伊芙琳哼了一声，也不再言语。 有过了一会儿，黑岩家族的队伍和另外两个商队都相继离开了这里，只有那个被砍断脖子的矮人侍女的尸体，被遗弃在地上。罗玲走上前去，蹲在侍女的身边，帮她合上了眼睛。 接着魔法的能量在她手中流转，那侍女的身体被一层红光笼罩，先是慢慢变黑，最后化作一堆黑色的粉尘。 萧晨静静地看着罗玲做完这些事，上前搂了搂她的肩膀。 检查完战场，四人回到了阴影之中继续等待，大约过了三个小时以后，他们终于等来的安萨尔多的车队。 安萨尔多听到他们的见闻之后，心中暗暗吃惊，他得出的判断和洛克曼有所不同：“我觉得如果真的有四位大魔法师的话，这后面一定隐藏着一场即将发生的大冲突。从我这儿来看，王都中有着矛盾的各方，都没有到需要借助人类力量来解决对方的程度。请这些人来，更有可能是用来解决某个外来的危机。可到底会是什么呢？” “你也没有头绪吗？”萧晨问道。 安萨尔多摇头道：“王都时一座有几千年历史的古城，一个个矮人王朝从这里开始又落幕，经历过的事情太多了，留下的秘密也太多了。谁都不知道在某个阴暗的角落会发生什么事。再说，王都之中能够请动黑岩家族来招募人类高手的，除去他们本身之外，还有其他五大家族、王室和锻造神殿。这些势力每一个都有各种外人不知道的事情。回王都以后我会请组长动用家族的力量调查这件事，但是会有什么结果就不好说了。” 萧晨道：“嗯，我们还是把精力放在锻造神殿的大祭司身上吧。” 安萨尔多道：“当然，到达王都以后请你们稍稍等待，有我一位好友是锻造神殿的高阶祭司，我会请他给你们做好安排的。” 阅读网址：m. 第八十一章 抵达王都 走出了这条主路，萧晨终于跟着安萨尔多抵达了矮人王都。 “这就是我们的王都：伟大的熔岩之城拉瓦波利斯。”安萨尔多到过这里无数次，但是第一次带着人类来到这里，声音里还是有掩不住的骄傲。 在萧晨眼前是一片壮美的火红色峡谷，而他们此时就站在峡谷的最上方，峡谷蜿蜒地延伸开去，就像一个新的世界在他们面前展开。这座峡谷深邃而悠长，有淡淡的雾气从下方蒸腾上来，在最深的底部，有一条红色的河流将峡谷分成两半。峡谷两边的峭壁被矮人们雕琢成像梯田一样的一阶一阶，每一阶上都有很多岩石搭建的房子层层叠叠地分布开。偶尔有风吹来，会携带一股温热的气息。还有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敲打之声，那声音有一种奇异的节奏，就像有无数锻锤在敲打着铁毡，但是那种韵律丝毫不会让人烦躁，反而像是敲击在心头的鼓点，给人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初次来到这里的人们，无论是人类还是矮人，都被这番景象震撼住了。而阔别此处已久的法雷尔怔怔地看着无数次出现在梦里的熟悉场景，忍不住热泪盈眶。 他跪倒在地，亲吻脚下的岩石，随后手跟着远方的锤声敲打起地面。 他的两个儿子从后面跟上来，和他做着一样的动作。 粗豪的歌声从这里响起： “熔岩之河，沸腾翻滚， 火焰跳荡，铸我灵魂。 万锤之谷，起落传声 钢铁争鸣，锻我根本……” 萧晨带来的那些矮人们，很快被这歌声感染，一同唱起了这首歌。 后来甚至连安萨尔多的护卫们也跟着唱了起来。 一曲锻锤颂歌唱完，法雷尔用袖子抹过脸从地上站起来，对萧晨说道：“对不起，我有点控制不住自己。我想这里太久了。” 萧晨道：“我如果回离开家乡那么久，一定会和你做一样的事情。” 安萨尔多道：“法雷尔，你不是唯一一个在这里唱响锻锤颂歌的人。这样的场景我已经见过几次了。我们矮人无论走到哪里，根都在这里啊。” “我原来只想安安静静地进来，但是看到熔岩之河的样子，听到万锤之谷的声音，我就，我就想去亲吻这快地面。”法雷尔说道。 “下面是一条岩浆河就是你说的熔岩之河吧？”梅田田问道，即便穿越过几十个世界，她也没有来过这里。这些矮人在过去的很多次战斗中都被忽略了。 “是的。那就是矮人的母亲河熔岩之河。站在这里也能够感受到她的灼热气息，当一个矮人死去的时候，无论他在什么地方，最后的心愿一定是把自己的遗体投入熔岩之河。”法雷尔说道。 他伸手指向山谷中遥远的方向，那里似是锤声传来的地方，“越过这片峡谷，在那个转折的山崖之后，就是万锤之谷，数不清的工坊就在那里天天打造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我以前工作的地方也在那里。这种声音真是好听啊。” 萧晨道：“接下来几天里，我们还需要等待安萨尔多总督的安排，你们应该有时间到处走走。到时候你可以回自己的家族看看。” 法雷尔道：“来到这里之前，我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给那些老家伙颜色看看。现在重新看到家乡的景象，我突然只想回家族看一眼。” 安萨尔多带着萧晨一行，沿着一条道路往峡谷下方走去，他们得以更清楚地看到矮人王都里面的情形。从熔岩之河向上，两侧的房子越是在上面就越是破旧矮小，越是往下房子就越高大。最宏伟的那些房子都在离熔岩之河几百米的地方。不过山谷中无论是宫殿还是平房，都是用浅红色的石头砌成，和峡谷本身的颜色融为一体，倒也显得非常协调。 法雷尔道：“对于矮人们来说，越接近熔岩之河，就越有希望受到锻造之神的祝福。所以贵族们按照阶层的高低，获得靠近熔岩之河的位置。王宫和锻造神殿自然是最靠近熔岩之河的两栋建筑。其次便是六大家族的宅子。再上面一些是各种公共建筑，比如竞技场，图书馆，物资仓库之类的东西。更上面是小贵族的宅子，继续往上是军人、商人、工匠的房子，最上面是农夫和奴隶住的地方。” “王都也有农夫吗？可是在地下有什么东西可以种植呢？”萧晨问道。 安萨尔多道：“在峡谷顶上，有一片片的田地，种的是一种叫岩稻的庄稼。它不用阳光就能够生长，吸取的是空气当中和岩石当中的热量，那东西味道难吃，但是却足够养活那些平民和奴隶了，至于贵族们吃的东西都是从外面运进来的。” 一行人一边说着，一边沿着道路向下走去，萧晨发现整个矮人王都的光源，除了熔岩之河发出的光芒和周围的反射以外，还有许多光来自一层层岩壁上镶嵌的照明晶石，那些晶石发出的白色光芒和熔岩之河的红光交错在一起，构成了整个王都的色调。 一点点向下走去，萧晨发现虽然越来越接近熔岩之河，但是周围的气温却没有怎么升高。他往四周打量，发现了不少法阵镌刻在岩石当中，可以隔绝热量并吸取这些热量成为某种能源。 矮人并不是耐热的种族，至少同样是碳基生物的他们，身体的基本结构遵循着和人类一样的标准。所以要生存在这样的位置，这些法阵是必不可少的。 萧晨仔细观察那些法阵的线路，发现它们有些成为了照明晶石的能源。另有一些线通往屋子里，他猜测它们可以为室内的某些工具提供能量。 从这里可以看出，矮人们生活在这里并不是一种偶然，他们其实利用了地热能源来建设他们的国度。而把熔岩之河成为他们的母亲河也并不是夸张。恐怕他们生活中不少地方会用到熔岩之河的能量。 第八十二章 等待时机 “你的猜测是对的。”法雷尔肯定了萧晨的说法，“在我们矮人王国，很多锻造工具的力量都来自于熔岩之河的能量。所以很多大贵族会选择靠近熔岩之河的位置建造房子，也是为了获得更多能量。谁获得更多的能量，就能够利用它们锻造出更好的东西。安萨尔多家族的锻造工坊就在很靠近河的地方，而我们家族的锻造工坊则在半山腰的位置。锻造到同样的东西，我们要花的力气可能要比他们家族的锻造师多两三成。” “但是你的手艺却是最好的。”安萨尔多。 法雷尔道：“只是在我家的小城市而已，王都有太多的高手了。” “你的家族不在这里吗？”萧晨问道。 法雷尔道：“你们现在看到的王都最早建立也是最核心的区域，那是老牌的家族才有资格存在的地方。我的家族所在的地方，是离王都很近的一座小镇。很多后来成为贵族的矮人，没有办法在王都当中找到一块属于自己家族的地方，就把自己的家安在熔岩之河上游的村镇里。不过说起来是另一个村镇，其实和王都是连为一体的，都在这道峡谷里面。按照你们的说法，应该就是一个小小的卫星城吧。” 萧晨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一个城市慢慢发展扩张的必然结果。他指的墙上的隔热阵法说道：“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些阵法全都失效，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 “您为什么要这样说？”安萨尔多问道，他突然醒悟了过来，“难道是因为自然之神？” “看来你也想到了。”萧晨用指尖轻触法阵，感受着里面奔腾的能量，“想象一下，如果自然之神收回了你们使用魔力制作法阵的能力，这些法阵自然就完全失效了，到时候你们的王都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真的会这样可怕吗？”安萨尔多有些不敢想象。 “只会比你想得更糟。”跟在后面的梅田田插嘴道，“我还看到了下面更深的地方有用于熔岩稳定的法阵。如果那些法阵失效这里会不会变成一座爆发的火山呢？” “锻造之神在上。那种场景真是……真是太恐怖了。”安萨尔多喃喃道。 萧晨道：“所以你应该尽快帮我们联系锻造神殿的大祭司。帮助我们，其实也是拯救你们自己。” 安萨尔多连连点头。 一行人大约走了二十多分钟，终于来到一座位于下方的巨大宅子前。这栋宅子因为太大，无法完全造在挖出的山崖平台上。 所以有三分之一悬空在悬崖外面，另有三分之一则嵌入了山壁。 宅子的门口是两尊巨大的矮人雕像，一个高举着战斧，一个挥舞着锻锤。 安萨尔多道：“这是我们火晶家族的两位祖先，分别是圣阶战士卡马奥和圣锻造师普罗克特。不过这些年，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整个矮人王国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圣者了。” 安萨尔多已经先行派人进行了通报，火晶家族门口站立了好几个矮人，迎接萧晨一行。 其中有一位白发白须的老年矮人，在所有人中间，气度威严的看着他们。 “这位便是我们的家主，大锻造师卡内利安。”安萨尔多介绍道。 “萧晨阁下，欢迎你来到王都。安萨尔多跟我说这件事的时候，我非常吃惊，我从没想到火晶家族竟然还有跟人类进行这样合作的时候。不过既然火晶家族答应了合作，我们就一定会全力以赴。在外面眼睛太多，具体的事情我们还是进去谈吧。”卡内利安神情严肃，他对萧晨做了一个请进的姿势，带领着众人向宅子内部走去。 萧晨走进这座宅子，就感到一股凉爽之意扑面而来。看来宅子内部的法阵，要比外部的法阵厉害得多。 老矮人背着手走在萧晨身边：“安萨尔多已经把大体的情况都跟我说了。神殿那边我已经在联系，我不想贸然把你送过去，必须先了解一下大祭司的态度。如果大祭司那边的态度有问题，并不准备和你合作，你会怎么办？” 萧晨估计这位矮人族长是在担心，如果大祭司那边出了问题会连累到火晶家族。但是对于锻之塔萧晨却是志在必得，无论大祭司合作同意与否，都不会阻碍他最终获得锻之塔的决心。萧晨并不想欺骗这位族长，他稍一沉吟说道：“那我会考虑其他的手段，找到锻之塔。无论是再在大祭司身上下功夫，还是转向国王寻找办法，我都会去尽力尝试。” “如果还不行呢？”老族长目光灼灼地看着萧晨。 “也许到了最后，在别无他法的情况下，我会考虑使用强硬的手段。” 卡内利安背着手走了一段路没有发声，正当萧晨有点担心的时候，他却开口道：“很好，既然你有这样的决心，我们家族就和你合作了。” “你不担心吗？” “我从来没有和中国之塔打过交道，算不上了解你们。但是在我看来，你们人类和我们矮人很多事情上面还是相像的。”卡内利安说得很慢，但是语气却十分坚决，“我不担心你会采取强硬手段，只要我们家族和你们中国之塔全力配合，在矮人王都做不成的事情并不多。但我担心你会半途退缩，那样我们的家族才会万复不劫。” 萧晨惊讶于族长的态度和安萨尔多完全不同。如果说安萨尔多后来在他面前就像一只胆怯的羊羔一样，在很多问题上患得患失，被动地接受他的要求。那卡内利安作为族长，却像是一头噬人的猛虎。正在争取火晶家族的最大利益，只不过这种姿态隐藏在了他苍老的表象之下，才显得没有那么咄咄逼人。 “即便我们在王都采取军事行动，你也会支持我们吗？”萧晨问道。 卡内利安微微一笑，“拉瓦波利斯是一座非常古老的城市，这座城市发生过太多太多的事情，你所想的或者没想到的，都曾经在这里发生过。” 第八十三章 锻造神殿 锻造神殿是一栋离熔岩之河很近的建筑，它很有典型矮人建筑的风格，方方正正，就像一个大盒子。不过从尺度上看就是对比人类的宫殿也毫不逊色。 矮人建筑的立柱和人类不同，少有圆形的柱子，大部分都是用巨大的方砖垒起来的。在这里熔岩映出微微闪动的亮红色，让整个建筑给人一种火热的感觉。 萧晨站在神殿前方的八根立柱之前，还是感受到一种非常磅礴的气势。在他身边是罗玲、梅田田和伊芙琳，还有带他们前来的安萨尔多。 一位中年祭司开启了神殿的边门，锻造神殿的矮人祭司穿的是一件火红色的袍子，袍子的下摆只到膝盖的位置，也没有袖子，露出了矮人健壮的手臂。与自然神殿的长袍相反，锻造神殿的祭司袍更像用来做体力活的短衣。不过袍子上面镶嵌的宝石和祭司的七缕胡子，充分说明了他身份的高贵。 中年祭司看到安萨尔多和他点头打招呼道：“安萨尔多，这就是你的人类朋友们吗？” “是的，波拉特，他们已经在王都等待了两天了，昨天收到你的消息，说大祭司愿意见他们谈一谈，我就把他们送来了这里。”安萨尔多道。 “大祭司看了你父亲的密信，就让我来通知你了。他应该对这件事很重视，甚至为这件事准备了祭坛。”波拉特祭司压低了声音说道。 “也就是说，他可能随时要祈求神谕？”安萨尔多睁大了眼睛。 “嗯。大祭司让你转告你父亲，你父亲做出了一个很关键的选择。神殿之后的行动，还需要你们家族的支持，请你们尽早做好准备。” “当然。”安萨尔多道。 “跟我来吧。”波拉特祭司带着一行人走进了边门，门后是一处神殿内的院子。那院子颇为空旷，周围树立着一个个石碑，萧晨走过的时候扫了一眼，大都是为神殿做出巨大贡献信徒名字，不过基本上都是王室和六大家族的成员。 波拉特带着众人走到一处大殿的门外，回头看了一眼萧晨身后的精锐矮人小队说道：“见大祭司的人不宜太多，以三人为限。其他人可以留在这个院子里等待。” 安萨尔多道：“萧晨阁下，我就不进去了。你们自己挑选三个人一起进去吧。” 最后萧晨、罗玲和梅田田作为代表跟着祭司进入了大殿，不过所有人都没有注意罗玲耳朵上戴的一只耳钉，其实是另一位大魔法师格莱德。而伊芙琳和矮人精锐战士则与安萨尔多一起在院子里等待。 萧晨打量着这座大殿，发现它本身大部分是嵌在山壁之中的，大殿本身依旧是简洁整齐的矮人风格，不过和外面相比，两侧的墙壁上开始出现了各种浮雕。 这些浮雕画面细腻刻画生动，讲述着关于矮人的历史故事。在一开始的几幅浮雕里，并没有神灵的存在，前两幅浮雕里矮人们过着简单原始的生活，在草原和森林里，他们用棍子打猎，徒手和野兽搏斗，在地面上采集果子和粮食，显得十分蒙昧。第三幅浮雕里出现了很多聚集在一起的矮人，他们在山头上插起了旗帜，建立了一个矮人的国家，有一个矮人带上王冠成为了国王，他带领着矮人们建立了城市，一起劳作，一起生活，一起抵御敌人。 再后来矮人的国度里出现了两群人，一群在画面里显得高贵和伟大，另一群则显得矮小和粗鄙，前者自然是矮人贵族，后者则是平民和奴隶。贵族们开始用文字，建立宫殿，平民和奴隶们则努力地劳作，将物产奉献在国王和贵族面前。 再往后的浮雕上矮人们开始扎起用不同的胡子，通过胡子的缕数来分成一个个阶层。 这时候的矮人王国分化出更多的人群，除了国王贵族，平民和奴隶之外，又出现了拿着斧头的士兵，举着锤子的工匠和拿着书本的学者。 但是此时的矮人王国依旧非常弱小，他们的起步比其他的种族更晚，敌人总是拥有更强大的武器和更厉害的魔法。因此他们在和其他种族的战争中总是遭遇失败，被慢慢从平原上赶进了群山里。 矮人们生活的环境越来越糟糕，为了躲避敌人的追击，他们钻到了山洞里，学会了各种挖掘地道的本事。但这并不能带给他们击败敌人的手段。 这时候出现了一群向天祈祷的矮人。 这些人高举着锤子，向着天空祈求神灵的帮助。终于有一个神灵回应了他们的请求。那是一个巨大的模糊形象，但是他的手中也握着和矮人一样的锻锤。所以他被矮人们称作锻造之神。 在锻造之神出现后的浮雕中，矮人们的生活得到了很大的改变。锻造之神教导他们如何开采各种矿脉，怎样冶炼坚硬的金属，然后打造最好的工具和武器。 矮人们被锻造之神赐予了知识以后，开始用精良的铠甲和武器武装自己，终于可以在战场上击败敌人，保护住了自己最后剩下的领地。他们从此就在大陆的西面，建立了一个稳定的王国。 而锻造之神便成了矮人供奉的唯一神灵。 萧晨几人看完这些浮雕的时候，已经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大殿前厅的底部。 “这组浮雕就是为了记载锻造之神如何教会矮人锻造技术的吗？”梅田田停在了最后一幅浮雕面前。浮雕上，有一个高大但是模糊的身影正在高处看着一个峡谷，无数矮人高举着锻锤站在峡谷的两侧。 “是的。伟大的锻造之神带领我们矮人走出了懵懂无知的日子，并告诉了我们怎样掌握铁与火的力量。”波拉特祭司说道，“这些浮雕就是为了让进入这座神殿的人，不要忘记锻造之神为我们做了什么。每年庆典的时候，神殿都会选择各个阶层的代表到这边来参观，每到这个时候，我们这些祭司就要给他们讲述矮人的历史。” 萧晨这时候却盯着一副战争的浮雕仔细观察，他问道：“在这些战争中描绘中出现的敌人，都是些什么人呢？” 第八十四章 会见祭司 “有人类也有精灵，不过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的矮人对人类和精灵并没有什么偏见和敌意。”波拉特祭司说道。 “那这些战争都是哪些年代的战争呢？” 波拉特祭司一愣，说道：“自然是很久远时候的事情，那并不是一个时代，而是在很长的年岁里，我们都和其他种族发生过战争。” “哦？这样吗？”萧晨摸着下巴说道。 格莱德在灵魂之桥中说道：“在我的记忆中，七塔时代就已经存在矮人王国和锻造之神了。因为锻之塔中本来就有好几位圣锻造师是来自矮人王国的，他们即便在锻之塔中也时常会祭拜锻造之神。所以这些浮雕讲的应该是更久远时代的事情。” “他们认为锻造之神存在吗？他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萧晨问道。 格莱德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作为人类抚养起来的书灵，我对矮人的神可不感兴趣。” 萧晨又问波拉特道：“我还有个问题，锻造之神到底是一个什么形象的神呢？所有浮雕当中，他的样子都非常模糊。不像自然之神，总有些地方记录了他的样貌。” “请不要在这座神殿中提及自然之神这个名字，那是一个伪神，在真神的神殿中，提及伪神的名字是不恭敬的。”波拉特神色马上严肃了起来，“神灵的样貌不是凡人能够议论的，他可以用各种各样的形象出现在我们面前，但那只是为了让我们聆听他的教诲，神的本质和凡人不同，用任何描述人类或者矮人分类，比如男女，老少来揣测神都是不敬的行为。” “你认为自然之神是伪神？他的存在可是有很多明确的记载的。”萧晨说道。 “那只能说明他是存在的，并不代表他真的是神。所谓自然之神，战神，智慧之神，都不过是力量特别强大的存在而已。他们之间居然会发生战争，并且会在战争中陨落，那就很有问题了。神应该是不朽的，怎么会陨落呢？ 会陨落的一定不是真神。如果有一个人能够超越圣者的力量，未必不能做到和他一样的事情。 但锻造之神是不同的，只要矮人还存在，矮人还愿意向着他祈祷，他就是不朽的。” 萧晨点点头，没再说什么，继续跟着波拉特往内殿走去。如果不是来砸场子的话，在一座神殿里和神殿的祭司辩论神的事情，一定是一种愚蠢的行为。 不过，稍后萧晨在灵魂之桥中对罗玲和梅田田说道：“这些矮人可真有自信。” “我觉得他们说的很有意思，而且并非没有道理。关键就看怎么定义神这个概念。”罗玲道。 梅田田则道：“我倒觉得像锻造之神这样不存在的神，比自然之神这样随时有可能影响人间的神，要好太多了。” “也是。”萧晨又道，“还有锻造之神没有形象这一点也很有意思，即便本身不存在，固定一个样子不是更容易被矮人接受吗？其他那些真神，可都是有明确的形象记载流传下来的。” 罗玲道：“这不奇怪，在地球的一些一神教中，神的形象也都是模糊不清的，因为形象这个东西本身就是用来进行区隔的，在多神教中才需要分辨这个神与那个神，才会有宙斯与赫拉，奥丁和索尔这这样的分隔。而一神教的创世神话中神灵本身就是世界的开创者，不需要与其他神进行分辨，当然是越神秘越好，这样才能够显出他的伟大和不同来。” “你这说法还挺有道理的。你是说自然之神，时间之神和战神那些神其实是一个崩裂的多神神系。而矮人作为锻造之神，却是一个一神教？” “难道不像吗？”罗玲反问。 锻造神殿内部的殿堂，居然是一个比一个更高的。这些房间都嵌在山石中间，越走越深，越走越高。 穿过四个殿堂，萧晨几人终于来到一座建有高台的宽大厅堂内，高台之上站立着一个不高但是厚实的身影。他穿着和波拉特一样的祭司袍，遥遥看着萧晨一行走上高台。 波拉特道：“那就是锻造神殿的大祭司，一名祭司成为大祭司以后，就没有了名讳。你们直接称呼他大祭司就可以了。” 说完这话，他就退出了这间大殿，将萧晨三人留了下来。 萧晨抬头打量了一下这个大殿，发现除了房间中央有二十几级台阶的高台以外。在房顶的四周悬浮着十多件不同的兵器。 这些东西都散发着强有力的魔法波动，似乎都是非常强大的圣器。 “这些都是很多年来，矮人们打造出最好的圣器精品，锻造之神赋予了我们锻造的天赋，我们自然要将最满意的作品奉献给他。”在高台的尽头，大祭司开口说道，“请上来吧，人类的客人。我已经知道你们为何而来，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 萧晨带头拾阶而上，不到一分钟之后就站在了大祭司面前。 大祭司出人意料的年轻，看上去甚至比带他们进来的博拉特还要年轻几分，按照人类的标准来看，可能只有四十来岁，对于矮人来说，可能也只有一百岁出头。 高台之上是一个祭坛，祭坛上面画着一个复杂的法阵，而法阵之上有一个红色的光球在那里漂浮着，光球内部光焰流动。 大祭司看到几位人类的目光，看了一下那个光球说道：“锻造之神的意志，正在注视着我们。在这里，我们所谈的事情就能被他知晓。” 格莱德悄悄说道：“是锻之塔的气息！我在那个光球中感觉到了锻之塔的气息。那种感觉和以前不太一样，也许是时间过去太长了，锻之塔给我的感觉有些残破，有些老旧，甚至有些虚弱，它的状况好像比灵之塔差了不少！真不知道之前几千年，它到底经历了什么。” 听到格莱德的话，其他人都精神一振，只要找到了锻之塔的所在，那就是谈条件的问题了。 萧晨道：“大祭司，那我们就在锻造之神的注视下，谈一谈锻之塔的事吧。” 第八十五章 高台对答 “锻之塔？是的，火晶家族的卡内利安告诉我，你们是为了追寻古代七塔中的这一座才找到了这里。你们需要锻之塔的力量去对抗自然之神。”大祭司背着手，虽然独自一人站在萧晨三人对面，却因为这座大殿和高台的映衬，显得很有气势。他看了一眼那个红色的光球，问道：“能否告诉我具体的情况呢？” 萧晨大致讲述了自然之神苏醒，以及七塔可以作为武器的事。大祭司波澜不惊地听着，眼神却时不时看向那个光团。他的这种表现让萧晨感到很奇怪，锻造之神明明是不存在的东西，作为大祭司应该最清楚这一点。这是在演戏给他看吗？ 萧晨悄悄将一丝精神力刺向那个光球，却发现那里好像空无一物，既没有魔力的波动，也没有什么精神力存在。就好像光球中的光焰，都是毫无意义的光影效果。但是不知为什么格莱德却能从中感受到锻之塔的气息。 他的刺探动作做得很小心，对面的大祭司好像并没发现什么，而是十分安静地听着他讲述这些事情之间的利害。萧晨最后说道：“如果不能制止自然之神苏醒，那整个矮人王国恐怕也会因为失去魔力而退化到门口最初几幅壁画的蒙昧状态。大祭司阁下，我想这是你也不想看到的吧？” “我的看法并不重要，在这件事上最重要的是锻造之神的看法。”大祭司似乎并没有被萧晨的话语打动，在整个倾听的过程中他的精神力几乎没有怎么波动，表情也淡漠如水，他答道，“我只是神灵在这个世界上的代行者而已。神灵已经听到了你的话，他会有自己的判断。” “好吧。”萧晨不想和大祭司争辩这个问题，这些所谓神灵的仆人往往都能非常熟练地将神灵当做挡箭牌，以神的名义做各种各样自己想做的事情，这位矮人大祭司看来也是如此。萧晨问道：“那我想知道你们所说的神之遗迹是不是就是锻之塔呢？” “你们当中有人能够感知锻之塔的存在，对吗？”大祭司问道。 “是的。我们能够感觉到锻之塔和现在这个房间的联系。”萧晨并不否认这一点。 “这不奇怪，因为锻之塔和锻造之神之间是有一种羁绊的。”大祭司背着手在平台上缓缓走动，“神之遗迹并不只是锻之塔，但是锻之塔的确是神之遗迹中的一部分。你们可以这么理解，锻之塔选择了神之遗迹作为自己的归宿。神同意了锻之塔的做法，并且给它提供了庇护，现在锻之塔和神之遗迹已经融合在一起了。所以锻之塔现在不属于任何其他人，只属于锻造之神。” 这个说法在萧晨几人的意料之外，萧晨忍不住问道：“那神之遗迹到底又是什么呢？” 大祭司道：“波拉特应该已经带着你们观看了那些浮雕了。在王国初建的时候，锻造之神就在那个地方赐予我们力量和知识。所以它被称作神之遗迹。” “那我们可以去拜访一下锻之塔吗？”萧晨总感觉对方含糊不清话语里隐藏着什么秘密。 “那取决于神对你们的认可程度。”大祭司盯着红色的光球望了一会儿道，“神要问你几个问题。” “什么？”萧晨一愣，他同样看了一眼红色的光球，它还是漂浮在那里，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好吧，你问吧。” 大祭司说道：“你们预计过自然之神苏醒的时间吗？” “我们请灵眼之塔的伊卡萨大师预测过这件事，但是自然之神的苏醒本来就有很大的不确定性。只能说时间应该就在几年之内，但是我们无法预料确切的时间点。”萧晨说道。 “你们是要把锻之塔带走吗？” “是的。把七座塔集齐很重要。只有当它们在一起的时候，才能够威胁到自然之神。”萧晨道。 “你们找到了所有七座塔的线索吗？” “只能说有一部分线索，我们正是因为锻之塔相关的信息比较清晰，所以才优先到这里来探查。” 大祭司露出一丝笑容：“你们在故意隐瞒什么。不要忘记，锻造之神在注视着这里，他感受到了其他魔法塔的气息。” 萧晨在灵魂之桥中问道：“格莱德，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那个本该不存在的锻造之神能够感受到灵之塔的气息？” 格莱德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感觉到那个红色的光球以某种力量的形式和锻之塔有联系。既不是魔法，也不是精神力。难道对方也有类似我这样的能力，能够感知到灵之塔的存在吗？” “这里的情况越来越诡异了。这个大祭司绝对不是凭借自己的力量发现这些事的。难道那个锻造之神是存在的？”罗玲问道。 梅田田道：“可是在我那一部分灵魂曾经战斗过的那个世界里，即便到了最后的时刻，也从来没有所谓的锻造之神出现过，无论是作为盟友还是敌人。应该说那时候整个矮人王国都显得无足轻重。战神殿，智慧神殿和死神殿一直是神城的打击对象，他们在战斗中至少也还挣扎过一下，但是矮人的锻造神殿和兽人的兽神殿，根本就没有被神城放在眼中。” 萧晨道：“那我该怎么说？” 罗玲道：“你现在看样子瞒不过去。” 萧晨道：“那好吧。我倒要看看之后他们会搞出什么样的把戏。” 神殿之中，萧晨点点头道：“你说得不错。现在是我们寻找七塔的第二站，之前我们已经刚找到了灵之塔。” “是的。我感受到它了。灵之塔，擅长玩弄生与死的力量的灵之塔。”大祭司神情突然变得有些诡秘。 接着那个红球突然明亮了好几分，刺眼的光芒把高台照成了通红的一片。接着像有什么东西进入了大祭司的身体，让他身体开始发出淡淡的红光。 “大祭司，这是怎么回事？” “神对灵之塔很感兴趣。”大祭司道，“那就把灵之塔留下来吧。” 第八十六章 锻造之神 第八十六章 锻造之神 (第1/1页) 大祭司周身的红色光芒变成了有型有质的东西，就像是一个个触手一般在是他周身挥舞。这些不知从何而来的怪异能量，催动着他的头发，胡子和衣袍，让它们张牙舞爪地飘动。 萧晨、罗玲、梅田田和格莱德都是有丰富作战经验的人。他们一看到大祭司的变化。就知道情况不妙。等到他开口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们已经各自准备好了魔法，同时出手，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制服这个奇怪的矮人。 格莱德从罗玲的耳朵上飞了下来，还没有化出人形，就发出了几道极为凝聚的负能量射线。萧晨和罗玲则一人施展精神魔法，一人施展元素魔法，一道道攻击就往大祭司的位置袭去。而梅田田手中打出几点星光飞向大祭司身周的几个位置，这是一个次元牢笼魔法，想要将他困在其中。 然而大祭司也早有准备，他周身的红色光芒交织在身前，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护盾，挡住了三位大魔法师的攻击，然后自己施展出一个瞬移，脱离了次元牢笼的位置，当他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离开了高台，来到了空中。萧晨几人的后续魔法都打空了。 大祭司在空中挥动着手臂，一点点红芒飞到空中击中了那些漂浮着的圣器。红芒缠绕在武器上，化成了拿着武器的人形，变成了一个个矮人战士的模样，持着这些兵器向下方的萧晨四人扑来。 “那红色的能量有问题。”梅田田说道，“我的星芒触到它以后居然被它压制了。那不是魔力，好像是……神力！问题在于我不认识这种神力！” “什么？”萧晨大惊，“难道说锻造之神的真实存在的？” “很有可能，神力就是被神打上自己标签的高级魔力，所以每一个神的神力都是独一无二的，现在大祭司身上的这种神力我完全没有感受到过。无论和自然之神，还是其他几个陨落的神都不一样。这，真的是一个新的神！”梅田田道。 “现在不管是不是神力，先要过了眼前这一关。”罗玲说道，“他正在召唤帮手！” 大祭司漂浮在后方，前方是十多个拿着圣器的红色战士。他们一个个都是半透明的，连面目都不太清楚，但是从他们的动作和声势来看，这些人都是大师阶以上的水准。 “这是矮人一族最优秀的先灵战士，他们生前都有圣阶的实力，即便是现在力量衰弱，也都有大师阶的水准。你们在十五位先灵战士的围攻下，不会有任何机会的。”大祭司在空中说道，不知道什么原因，他说话的语气和口音和刚才很不相同。就好像已经被替换成了另一个灵魂。这个灵魂的强度比原来大得多，只是在空中说着话，就能让人感受到其中的威压。 “这是要群殴我们吗？问题是比群殴，我们可从来不怕任何人！”萧晨冷笑道，“田田，你先挡一下。让我和罗玲召唤灵侍，让格莱德召唤幽魂战士。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围殴谁。” 梅田田十指的指间投出点点银芒，她像舞蹈一样在空中跳动，十三岁少女身形已经十分修长，双手在空中舞动煞是好看，她指间的银芒在空中画出一缕缕交织的银线，交错在一起形成了一张巨网，向着飞扑而来的先灵战士罩去。 奇异的银线在空中散成了一个个面，相互交错覆盖的银色镜面把空中分割成了无数小块，这些转动漂移的小块构成了一组镜面之墙，横在了萧晨四人和对面的十五名先灵战士之间。 当先冲入镜面之墙的一个战士诡异地消失在原地，片刻之后又从另一个位置飞了出来，只不过他飞的方向却是往大祭司那边而去。后续好几个战士都依样消失，又都从不同的地方窜了出来，方向各不相同，但都无法再向萧晨几人的方向前进。 “这是什么魔法？我居然没有见过。按照这种威能，应该是已经圣阶法术了。”“大祭司”在那些先灵战士身后舞动这手臂，那些战士的动作和他的手之间似有某种联系，就好像他在指挥着他们的前进和后退。原本只顾向前的战士们开始退出那块空间错乱的领域，开始激发手中的圣器。一时间电闪雷鸣，火烧冰冻，各种魔力被施展出来，打到了这片区域。大祭司的想法很简单，无论这个魔法是按照什么原理维持的，只要有异种能量入侵这个区域，就必定会打乱这里的魔力平衡，一旦魔力平衡被破坏，这个空间魔法的效果自然也就荡然无存了。 梅田田施展的是她自己发明的魔法：梅田田的镜影之墙。这个法术源于星之塔对空间的理解，然后再加上了她在半神境界下对空间的思考。是一个非常强大的圣阶法术，只是现在她的境界还差一些，不能完全发挥这个法术的力量。所能做到的只是通过法术，让敌人在空间上发生错乱，扰乱他们的攻击节奏。但如果是另一个世界的她在全盛状态下出手，这一个魔法就能够将这些敌人都放逐到不知名的异空间去。不过即便是现在，用它来阻挠敌人也足够了，如果敌人只是持续的冲锋，那她可以一直用这个魔法和他们纠缠下去。但是，大祭司用出的手段正好是这个魔法的软肋，在那些圣器放出的魔力攻击下，银色镜面开始瓦解破碎 不过，梅田田已经给萧晨等人争取了足够的时间。就在她施展魔法的时候，萧晨和罗玲都已经开始投影灵侍，而格莱德则打开了《聚灵名册》，一个个强者的身影在他们的身畔出现。萧晨和罗玲打开专用的储物戒指，大量的装备和武器也开始出现在地上，魔法师们拿起了地上的魔杖，战士们拿起了刀枪，幽魂战士和法师们没有尸体可用，但也做好了用灵魂体作战的准备。等到大祭司指挥着众多先灵战士攻破镜影之墙时，墙后已经站满了人。 大祭司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该死，居然是最无赖的梦之塔和灵之塔……” 阅读网址：m. 第八十七章 围攻祭司 科纳，伊莱娜，塔西娅等大魔法师都手持魔杖和萧晨四人一起准备施法，而大剑士莫列特带领着一队高阶，挡在他们身前。在他们后方是宋鸿洋率领的高阶法师和战士方阵，这些高阶法师站好了联合施法的阵势，一边支起了护盾，一边做好了攻击的准备，他们协同起来的力量绝不会逊于大魔法师。而那些战士们则装备了特制的气枪。甚至还架起了四挺机枪，虎视眈眈地对着这些祖灵战士。最前方则是从《聚灵名册》里召唤的大师阶和高阶幽魂。展现在大祭司面前的是一支超过五十人豪华阵容。 大祭司站立在空中，身后的红光越来越强烈，他用一种感慨的语气说道：“我没有想到，你们不光只是在寻找七塔，居然还拥有七塔的传承。把梦之塔和灵之塔的法术修习到这种程度，绝不可能是刚刚掌握的，你们得到传承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吧？” “我们本来就是七塔的正统继承者。所以要收回锻之塔也是应当的。”萧晨道。 大祭司不屑道：“继承者？那又怎么样，在几千年前你们都没有保住七塔，现在又有什么资格拿回它呢？你们不过是一些阴影中的老鼠罢了。锻之塔现在是我的！” “你不是大祭司，他不应该会这样说话，你到底是谁？”萧晨说中拿着心灵之刺，指着大祭司问道。 大祭司桀桀怪笑了几声，和刚刚大祭司的声音相比，显得诡异又难听：“我？我只不过是锻造之神的一个分身而已。哼，锻之塔现在是属于我的东西，它已经认我为主，没有人能把它拿走。至于你们妄想将它拿去和自然之神对抗，那完全是自寻死路的行为。你们这些人完全不清楚自然之神的力量，无论有没有七塔你们都会失败的。” “锻造之神的分身？锻造之神难道真的存在？”罗玲在灵魂之桥中道。 “这个东西自称是锻造之神而已。”萧晨道。 “不，我差不多可以确认了，他应该真的是神，我能够感到那种红色能量的性质。你们不是感受不到它的魔力波动吗？就是因为这是神力。”梅田田说道。 “神力是我们无法感知的吗？”萧晨问道。 “不，每一种神力都有自己的性质。比如我在上一个世界的半神之力都带有空间的性质，而自然之神的神力带着生长和毁灭的性质，现在这个所谓的‘锻造之神’神力中蕴含的力量是隐藏，所以你们猜难以感受到它的波动，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另一个我还有自然之神，在上一个世界根本没有发现他的原因。”梅田田说道。 “那他的境界你能分辨清楚吗？到底是神还是半神？到达了什么样的强度？”罗玲问道。 梅田田道：“不知道，他并没有表现出多少力量，而且他的本体不再这里，就像他说的，自己只是一个分身。我没有判断的依据，但是就他给我的感觉，比自然之神是远远不如的，比何筱曦也差得多。总之，他们给我的感觉不一样。” “不管实力怎么样，都是敌人，大家准备进攻吧。”萧晨道。 果然，锻造之神的分身又道：“交出灵之塔吧。你就算召唤灵侍作为帮手，又能有多大的作用，我知道梦之塔法师的手段，你们这些大魔法师，召唤出的灵侍最多不过高阶吧？这些家伙在我的先灵战士面前又能有多少作用？” “交出来以后呢？”萧晨问道。 “你们现在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那就不能怪我要留下你们了。这个秘密不能被外界知晓，否则自然之神和他的爪牙不会放过我。我的存在必须是一个秘密，但是让你们也成为先灵战士怎么样？这是几近永恒的祝福。” “是成为你奴隶的永恒诅咒吧？”萧晨举起了法杖，“这些所谓的矮人先灵，看上去木讷呆板，只怕都没有剩下多少灵智了，比魔像恐怕都好不到那里去，就凭这些你还想忽悠我们？”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锻造之神一挥手，那些矮人先灵战士们纷纷举起武器向萧晨这边扑了过来。 与此同时，萧晨也发出了进攻的命令。一时间面积不大的高台上，枪炮齐鸣，魔法飞舞。 当一个个魔法从萧晨的队伍中爆发出来的时候，“大祭司”大吃一惊，他发现对方竟然有七个法师都表现出了大师阶的水准，而且普遍都在大师阶的高段和巅峰水平上。而那些聚在一起的高阶法师共同释放出的魔法，威力一点都不逊于大魔法师的攻击。先灵战士的空中冲锋，还有利用圣器发动的远程攻击，被这些魔法轻而易举打散了。对方的精神魔法正是这些先灵战士的克星，他们没有实体身体，元素魔法效果有限，但是精神魔法却能够直接打击他们灵体。 而另一些灵侍战士使用的武器也同样可怕，那一个个飞出的金属弹丸快到难以躲避，每一颗都带有破魔之力，打在灵侍战士们的身上，不断抵消他们身体中的能量。 这些人类一个个水平高超，技巧娴熟，显然经历过很多战斗，而他手下的那些沉睡多年的先灵战士，一朝醒来先来不怎么适应这样的战斗，与他们相比显得无比呆笨。 萧晨手中的心灵之刺往前一指，一道被强化到极致的精神之箭魔法，飞射而出击中了一个持着巨斧向他冲来的先灵战士，精神之箭刺入他红色的虚幻身体荡漾起一圈圈波纹，然后猛然在他身体之中炸开。那个先灵战士的身体就像是被抖动的果冻一样颤抖了起来。如果细看，甚至可以发现他的脸上会露出痛苦的神色。 罗玲紧很有默契地发出四五道精神长鞭，趁着他呆滞的片刻，紧紧地困住了这个战士，这个有精神鞭挞改编而来的魔法，不但限制住了先灵战士的行动，还对他造成了持续的精神伤害，而梅田田则将一道驱散射线打在他身上，既然他红色的身体是由神力构成，那本质也是一种特殊的魔力，驱散射线能够对它产生极大的消耗。 当驱散射线的能量耗尽，红色的矮人形体已经消散无踪，那柄圣器巨斧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 第八十八章 红雨危机 另一边莫列特带领十多个近战战士，也和冲在最前面的四五个矮人撞在了一起。 “这些矮子没有恢复生前的实力，他们只会很机械地按照套路进攻。大家注意闪避，缠住他们。给魔法师们留出时间对付剩下那些。”莫列特喊道。 这些先灵战士的圣器武器非常强大，自身力量也十分惊人，一个不够小心的灵侍战士一个照面就被他们劈成了几段，但是这些先灵战士在反应上却比灵侍战士们慢了一大截。灵侍们在莫列特的带领下找到了对战的节奏就开始掌握了主动。他们几个一组缠住一个矮人先灵战士，只要注意配合就能够挡住他们前进。 战士们的近战武器对这些灵体的伤害有限，但是也能够慢慢消耗他们身体里的能量。 同样缠住另外四五个矮人战士的是格莱德召唤的幽魂战士和幽魂法师，幽魂法师释放着各种诅咒和负能量魔法牵制着矮人先灵战士，而幽魂战士的战斗方式则要疯狂地多，他们用自己的灵魂体凝聚起能量和这些先灵战士对撞。幽魂战士的身体比先灵战士的神力身体差得多，两者相撞，幽魂战士会受到大很多的伤害，但先灵战士累计起来收到的损伤也不小，幽魂在格莱德眼中是某种意义上的消耗品，因此可以毫无顾忌地这样使用。而且一个幽魂战士如果在碰撞中受到过度的伤害，就会回到《聚灵名册》之中恢复。格莱德源源不断地召唤中阶以上的幽魂战士进行自杀式攻击，居然也把两个先灵战士打到身形变淡的虚弱状态了。 宋鸿洋的战士和法师队伍，则负责对付正在用圣器弓箭和弩箭进行远程攻击的先灵战士。令人意外的是，他们这里的进展比萧晨还快，没有什么先灵战士挡得住两组联合施法的二十位高阶法师的齐攻，更不要说加上二十把气枪以及四挺机枪打出的弹幕了。 两名拿着圣器长弓的先灵战士在哀嚎中被打散成碎片。两把长弓也落到了地上。 “真是不容易，你们竟然隐藏了这样的实力.。”锻造之神分身看到这个景象，冷声道：“但是，这不过是徒劳的挣扎罢了。只要我付出一些小小的代价，你们所有的努力都将白费。” 他双手在身前舞动，然后挥手打出几道红光，飞向已经落地的那几件圣器，只见红光靠近圣器以后又化作了人形，摇摇晃晃地变成了新的先灵战士，新的战士举起地上的武器，继续攻向了萧晨几人。 “以为杀死先灵战士你们就能赢吗？你可知道在这几千年来的历史中，矮人中出现了多少强者，你们再强强得过整个矮人种族吗？”锻造之神的分身一边制造着新的先灵战士，一边身上红光变得越来越炽热，自己的身体却虚幻了起来，像是接纳了太多的神力，大祭司的身躯居然慢慢消散，变成了一团光翻滚飘荡的红色光雾，但是那个声音却依旧在房间里回荡，“看看你们还能坚持多久。” “早知道应该不顾那些矮人，先全力干掉这个分身。”萧晨郁闷道。 “没用的，神灵哪有那么好对付，那些红色的神力只要在这里，一切还是会这样发生，大祭司只是一个神力的引子而已。现在锻造之神已经放弃了大祭司的身体，变成了一种弥散的能量态，要消灭他可不容易！”梅田田道。 梅田田话音刚落，房间中飘荡的红色光雾就发动了攻击，那光雾中有能量凝聚，从屋顶上下起了红雨，每个雨滴落在萧晨这边法师们的护盾上，护盾就像遭到了重击，被震出一道道涟漪。大魔法师们的个人护盾还能坚持住，但宋鸿洋部下的大型护盾却因为受到太多攻击而摇摇欲坠。罗玲，科纳和伊莱娜分别一个瞬移出现在了大护盾之中，纷纷双手朝上托起了一个个新的护盾，才在大护盾破损之后，才顶住了天上的红雨。 科纳和伊莱娜的护盾比罗玲的护盾更大，在其之外，他们各自的护盾只坚持了几秒钟就破碎了。 “快！人集中起来，将护盾变小重新释放，我们撑不了太久！”罗玲从储物戒当中抛出百来块高品质块魔晶。那些魔晶围绕着她旋转起来。当红雨落到她的护盾上时，那些魔晶一边旋转，一边一块块变成粉末。但她坚持的时间却比另两人长了不少。 灵侍法师们总算在半分钟之后重新召唤了一个护盾叠在了罗玲的护盾之下，这次他们将护盾缩小到了四分之一大小。终于抵挡住了红雨。 而在前方作战的近战战士们境遇就糟糕得多。他们身上没有护盾，只能使用魔力转化而来的斗气抵抗红雨，然而斗气的效果去远不及护盾。除了大剑士莫列特还能勉强抵抗红雨侵袭。其他的近战灵侍都被红雨穿透的斗气防护，他们一旦被红雨击中，身体就开始发出红光，然后从被击中的地方溃散成粉末， 而正在和他们战斗的先灵战士被这些红雨淋中的时候，却像是被注入了新的能量，气息变得更加狂暴。他们趁着灵侍战士纷纷受伤，开始了大肆杀戮。等塔西娅出现在莫列特身后为他们支起护盾的时候，除了莫列特和两个修为最高的高阶战士，其他近战战士已经在半分钟里全军覆没。这红雨甚至对灵魂也有杀伤力，大部分被杀死的战士灵魂都没有能够回到罗玲的冥想空间中，而是被当场打散了。 比这些战士损失更大的是幽魂战士，他们甚至没有元素身体保护，几乎在一瞬间都被红雨全灭。 萧晨手上将一个本源施法的精神爆震魔法强化到极致，用心灵之刺向天上的光雾打去，这个达到圣阶水准的精神爆震在天顶上轰然炸开，原本还在纷纷扬扬下落的红雨被震得扭曲了起来，被萧晨魔法震慑的它们重新化作雾气，一边聚集在一起，一边往角落退去。 刚刚这一击已经超过了萧晨的极限，他喘息着，一眼扫过周围，己方的人数少了三分之一。红雨下了只有一分钟不到，但给他造成了巨大的损失。 第八十九章 切断来源 红色的光雾被萧晨攻击以后，变得淡了很多，似乎也暂时失去了凝结红雨的能力。但是那些被复活又被强化的先灵战士再次冲了过来。原来在前方抵挡的近战灵侍和幽魂战士没剩下几个，而几位大魔法师还在维护护盾或是刚刚完成施法，对先灵战士的压制也变弱了。 在后方射击的持枪战士们，不得不分出一部分，拔剑阻挡先灵战士。这些战士的搏斗能力和近战灵侍们还有不少的差距，虽然暂时抵住了矮人，但是不时有人倒下，损失马上大了起来。 萧晨准备再次施展一个法术攻击红雾。这时前面一直在感知神力性质，没有什么动作的梅田田抬起头来道：“这样打击红色光雾是没什么用的。我感到它的能量又在恢复了，必须找到它的弱点。” “它有什么弱点？” “就是神力的核心，或者说分身意志所在的地方，虽然红雾看上去是一片无规则散开的东西，但是控制它的意识，总是所有寄托的，也许那只是很小一个点，但我们必须找到它。”梅田田道：“可这种神力的特性太擅长隐蔽自己的力量，我尝试了两次，都无法确定神力的核心位置。你刚才的攻击没有真正击中它的核心要害，虽然造成了一些打击，但是没法对它造成致命的伤害。” 萧晨眉头一皱：“我感觉不到红雾的哪个部分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你们得抓紧点时间啊！我新召唤幽魂战士没有刚才那些强大，要抵挡住那些死不完的矮人可不容易。罗玲的灵侍损失也很大，你们快点！”格莱德翻动着《聚灵名册》说道，“对了，你们说那个光球会不会是这具分身力量的来源？你说的核心也许根本不在这边，而是通过光球控制的。也许应该试试攻击那个光球，断了它的源头，说不定红雾就歇菜了。” 梅田田突然醒悟道：“很有可能。难怪我找不到核心，因为它根本不在这里。你的办法也许会有用。” “先试试再说。”萧晨将心灵之刺指向光球，释放了一个源之塔的元素冲击魔法。元素冲击会直接调用多种魔力，同时进攻一个目标的魔法，最适合用来对付不清楚抗性的敌人。 然而萧晨释放的魔法和那个光球接触后，却没有对它造成任何影响，磅礴的魔法能量直接穿过了去，进入了那个光球后面的未知空间。 “居然没有用？元素魔力动不了那个圆球。” “这是一个被神力加持过的空间通道，比一般的空间通道牢固得多。”梅田田秀眉紧锁，“帮我争取一点时间，我来用空间魔法毁掉它。” 萧晨继续用魔法干扰红雾凝聚出红雨。哪里的红雾稍微凝聚一些，他就攻击哪个方向。而另几位大魔法师抵住了所有的红雨之后，也开始加入到对矮人先灵战士的阻击中，这才重新稳住了阵线。 “我早就说过，你们的抵抗是徒劳的。马上我会给你准备一场新的岩火之雨。乖乖投降又有什么不好呢？”锻造之神分身的声音从大殿的四周响起，根本无从判断声音的来源。 但是萧晨注意到，他声音中包含的那种威压感比刚刚弱了不少，也许一方面是红雨消耗了大量的能量，另一方面自己的一击也给他造成了一些创伤。 萧晨抬头对上空喊道：“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一种什么形态，但是我很清楚你现在比刚才虚弱了，所谓的神也不过如此，我们来看看谁能够撑到最后。” 梅田田遥遥注视着红色的光球，她的目不转睛地看着它，眼中发出白色的亮光，这是星之塔法师精神力爆发的象征。她嘴巴叨念着什么，手在空中轻画，好像在不停地计算，要把这个光球的本质看穿。 这样呆立了几分钟，她突然抬手，将指尖的一点点星芒弹射道光球的周围，那些银色的小亮点会一一停留在红色光球的周围，每增加一个银色的亮点，光球就会多出一分与这个世界的疏离感。随着星芒的增加，这个光球越来越不像在这个空间中的东西了。 红雾也发现了梅田田的动作，它在空中激烈地翻腾聚集起来，想要对梅田田发动进攻。但是萧晨护在了梅田田身前，只要红雾稍有凝结，他就会释放几个瞬发的魔法，打击红雾最密集的区域。 突然，所有的矮人先灵战士不在和灵侍们纠缠，一齐不顾防御地向梅田田的方向攻来。 萧晨道：“梅田田的办法有用了，敌人在担心害怕。大家顶住他们。” 在罗玲的命令下，更多因为敌人和己方纠缠而无法用气枪攻击的战士们，纷纷抛下了枪，加入到近战的队伍中。 梅田田的星芒已经越积越多，点点银色相互之间连起了银线，又化作一个个平面，组成了一个近似圆球的多面体把红色的光球包裹在里面。当最后一丝缝隙合拢的时候，无论是天上的红雾，还是地上的先灵战士都突然一怔，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他们体内被抽走了一般。 “敌人变弱了！”萧晨正与红雾对抗，这样的感觉最明显，天上的雾气越来越难聚集，飘荡的速度也变慢起来。 “我已经隔绝了这个光球和这个大殿之间的关系，马上就可以彻底摧毁它了。你们要坚持住。”梅田田道。 她一个瞬移出现在了银色多面体的边上，将两只手虚悬在银色多面体的两侧。然后双手凌空往中间一压，只听房间里响起了玻璃碎裂一般的声音。一条条裂纹出现在了银色多面体上面，随后它碎成了无数细小的碎块。银色多面体中间的红球不见了踪影，只有在地上碎裂的银色碎片中夹杂着一些红色的印记。 天上的红雾中发出了一声哀嚎，红雾以明显的速度开始变淡。而那些矮人战士的动作变得越来越迟缓，身形也变得越来越虚幻。 萧晨喊道：“成了！干掉他们！” 阅读网址：m. 第九十章 神殿惊变 就在萧晨等人在地下激战的时候。 在上面等候的暗精灵游侠伊芙琳和矮人总督安萨尔多并不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变化。 不过天性谨慎的伊芙琳还是凭借直觉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她悄声建议矮人陆战队的指挥官做好战斗准备。 由于来到锻造神殿不可能大张旗鼓，所以这支精锐小队只有三十多人。指挥官是辛克莱的儿子巴比克。 这位年轻的矮人战士，是三年多前第一批加入护卫军的山谷矮人。他本来就有低阶巅峰的实力，经过这几年的系统化训练，居然快速地跨过了中阶，变成了一位高阶战士。后来因为成绩突出便成为了一位中校军官，掌管了一个矮人营。 护卫军的军衔一般和个人的战职等阶没有直接的关系，能够成为中校，并不是依靠他的个人武力或者族群威望，他还学习了相当多的军事理论，经过层层考核和培训，才走到了这一步。 矮人营从建立开始一直没有太多机会打什么硬仗，巴比克却一直希望找到机会证明自己。这一次萧晨临时组建矮人陆战队，巴比克便以强烈的意愿和过硬的实力从几个矮人营中脱颖而出，获得了掌管这个陆战队营的资格。 现在他带在身边的警卫排，则是从所有矮人营中挑选出来的最精锐战士，几乎人人都是中阶以上，其中还有四个在矮人王国十分少见的矮人法师。 事实证明，在科学的学习方法之下，即使是矮人这种不善魔法的种族，也能大大提高成为法师的概率。巴比克的副手格玛斯就是一位矮人高阶法师，主修还是符之塔的法术。 不过，虽然巴比克才是陆战队警卫排的指挥官，但是他也不会忽视一位游侠大师的意见。 三十多名矮人士兵暗中按照阵型站立，手中都拿好了05型骑枪和制式法杖。 波拉特祭司已经离开了，并没有其他的矮人祭司在他们附近，神殿的内院中只有几个神殿守卫远远看着他们。 所以安萨尔多对伊芙琳他们的行动感觉很不解。 他小声问道：“伊芙琳阁下，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这可是锻造之神的神殿啊！” “这里的味道变了。” “什么？” “神殿里好像增加了一种不一样的气息，让我感到有些危险。”伊芙琳道。 “你在说什么？自从萧晨他们进去以后，这里什么变化都没有。”安萨尔多不解道。 “我是一个猎人，你就把这当作猎人的直觉吧。”伊芙琳说着把背上的弓拿到了手中。 巴比克对安萨尔多道：“我也不想在锻造之神的神殿中动刀枪，但是我相信伊芙琳的判断。而且你没有感觉到，心里有些莫名的紧张吗？” 安萨尔多抿着嘴，手握在胡子上，把胡子都揪到了一起，作为一个同样有高阶水准的战士，他发觉自己的心跳竟然不知不觉地加速了。 “那是什么？”伊芙琳好像看到有淡淡的红色雾气从神殿入口在地面上飘荡出来。那雾气非常稀薄，如果不是有她那样锐利的眼神，恐怕很难分辨出来。 安萨尔多眯着眼睛总算也看清了那层淡淡的雾，“我不知道，我从来没在王都见过这样的东西，我是说这儿的地下根本没有雾。” “但是，但是那东西给我一种奇怪的感觉，很不舒服。”安萨尔多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他们看着那雾气缓缓缠绕到了一个站着的神殿守卫身上。 “我感觉要糟。”巴比克咽了口口水说道。 那雾气渗入了神殿守卫的身体，他猛地一颤，然后斗气就不由自主的从身体中爆发了出来，那名守卫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吼叫，举起手中的长柄斧，一步步向众人走来。 “这是怎么回事！守卫，你在做什么！”安萨尔多朝那边吼道。可是那神殿守卫完全没有应答他的意思，倒是这两声吼声，引出了更多守卫。他们推开旁边的房门从里面像潮水一样涌了过来。 安萨尔多还要再喊，却感到脖子下面一凉，只见伊芙琳用一支箭抵住他的喉咙。 她手中的箭上涌动的斗气，只要稍稍用力就能在安萨尔多的喉咙上开个洞，她喝问道：“快说！这是一个陷阱吗？为了你的小命，最好快点给我解释。” 安萨尔多完全没想到伊芙琳会对他突然出手。他这次陪同萧晨过来，身边只带了十名侍卫，这些人虽然身手不错，但和大师阶的伊芙琳却有很大的差距。这十名侍卫看到自己的主人被制，马上拔出刀斧对准了伊芙琳。 “不，不，你搞错了。我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是一心一意和你们合作的！”安萨尔多大喊道。 “好，我相信你了。”伊芙琳道，但她手上的箭却没有松下来。 “什么？”安萨尔多不明白她为什么又相信了自己。 “没有时间了，我的感觉告诉我你是不知道这一切的。但是你必须马上证明自己，让你的人对神殿守卫动手！”伊芙琳飞快地说道。 “你要我的人对神殿守卫动手？但是神殿是不容侵犯的……” “你觉得不反击的话，他们会放过你吗？还是你准备逃跑，把我们留在这里？” 安萨尔多看了一眼气势汹汹，成群结队走过来的神殿守卫，他们似乎进入了一种疯狂的状态，无论是表情还是动作，看起来都失去了理智。安萨尔多的目光和其中一个相对，对方传递过来的杀意，让他心头一跳。 他真的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清楚地知道如果自己不反抗，这些发了疯的守卫，一定会杀了他的。 神殿的内院其实并不大，那些人虽然列阵行走速度不快，但是走到他们面前最多也就半分钟的时间，安萨尔多不愧为一个港口的总督，只用了几秒钟就下了决断。 他冲着自己的侍卫队长大喊道：“莫罗队长！冲上去，制止他们！如果他们对我们攻击，你们就全力反击！” 第九十一章 神殿突围 “安萨尔多大人，这是锻造神殿啊。他们是神殿的守卫啊！”安萨尔多的一个侍卫说道。其他人也眼巴巴地看着安萨尔多。对大部分矮人来说，对锻造神殿的守卫动手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蠢货。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们想要抗命吗？”侍卫队长莫罗吼道。 “可是大人。万一神灵怪罪……”那侍卫们依旧不敢动手。 安萨尔多大声道：“锻造神殿是无比神圣的，但是你们看看这些举着斧子过来的人正常吗？他们现在哪里是受神祝福的战士，恐怕是受到了什么恶魔的引诱了吧！” 众人看向那些神殿守卫，他们的样子的确看上去十分疯狂。一个个都瞪着硕大的眼睛，里面布满了血丝，嘴巴里不停地发出低沉的嘶吼。手中的战斧朝着安萨尔多一行比划，随时都要砍下来的样子。 安萨尔多尽管被箭指着喉咙，但却很激昂地说道：“一定是有什么邪恶的东西侵入了神殿，把他们变成了这个样子。正因为我们是锻造之神最忠诚的信徒，所以才不能允许这样的怪物在神殿里出现，我们要替锻造之神清理掉他们。王都会记住你们的功绩的，冲上去！” “冲啊！”莫罗队长当举着自己的长剑冲了出去，他对自己的手下有不小的感召力。几个刚才还在犹豫地战士，看到他冲向了发狂的神殿守卫，也都跟着冲了上去。 莫罗队长实力高强，他迎着最先冲过来的神殿守卫一记虚砍，诱着对方挥出了斧头，自己却灵巧地避开，然后照着对方肩部的空档，手起剑落，一剑砍掉了那个矮人的一只手臂。 “大人，不太对劲，按照我的实力，刚刚那一剑应该可以把这个守卫劈成两半，但他的身体感觉像是被防护魔法保护着，变得强健了很多。我才只砍断了他的一只手臂。” “所以，我说了他们是怪物！都给我动手！” 果然，莫罗眼前的那个矮人像没有痛觉一般，继续用另一只手挥舞长柄斧，与莫罗战到了一处。莫罗又和他打了三四个回合，才找到机会，一剑刺穿了对方的心脏。 那名神殿守卫发出一声惨叫，倒了下去，有一股红雾从他身体里飘散了出来，飘荡着又进入了周围的神殿守卫身体里。 “果然是那个红雾在捣鬼。”安萨尔多道。 “我知道。所以必须消灭他们，否则你觉得红雾飘到了你身上，会发生什么。”伊芙琳见安萨尔多的部下开始动手，便松开了顶在他下巴上的箭支。 “好了，你已经沟通过了考验。一起战斗吧。刚才我必须确认你是安全的，因为身边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伊芙琳道。 安萨尔多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喉咙，“没事，没事，但是我们是不是应该先行撤退？这里的状况太诡异了。” “不可能，萧晨主席还在下面，我们必须帮他守住一条出路。”伊芙琳冷声说道，她将那支箭搭在自己的弓上，将斗气聚集在弓上，一箭射向了一个神殿守卫，这支箭裹着凌冽的斗气飞射而去，直接射中了一名神殿守卫的额头，有一股红色的雾气从他额头的伤口飘荡出来，可没想到伊芙琳的箭支突然爆炸开来，把矮人的头颅和那团雾气一起炸了个粉碎。 “你看，这种红色的雾气并不是无法消灭的，我们只要用斗气打击它们，它们就会消散。” “好吧。莫罗！你们注意用斗气消灭那种雾气！”安萨尔多刚提醒完他的战士们，就听到身后传来巴比克的音声。 “破气弹准备……开火！” 一阵噼啪声响起，二十多把05式骑枪一起开火了，呼啸的子弹掠过安萨尔多打在那些神殿侍卫身上，在他们的盔甲和身体上爆出一个个小洞，鲜血立刻从里面飞溅出来，几个还在前进的神殿守卫身上爆出了四五朵血花。 所谓破气弹自然是破除斗气的子弹。这些神殿守卫身上都燃着斗气，如果使用普通的子弹会被斗气抵挡，很难取得什么效果，但是这两年新近研发的破气弹，是从破魔弹中分野出来的一种特殊子弹，对突破斗气有着最好的效果。它的基本原理和破魔弹类似，通过抑魔材料抵抗含有魔力的斗气，但是和破魔弹相比，由于斗气战士大部分会穿着护甲，所以改变了弹头的形状，加强了穿甲的效果。 在此之前这种特殊的子弹主要是在一些警务场合使用，用来对付犯了罪的高手，现在是第一次投入真正的战场。 巴比克目测敌人喷出的鲜血，可以大致判断对方受伤的程度。目前来看，破气弹可以打穿斗气和盔甲，但是还难以造成足够致命的伤害。那些矮人战士身中几枪以后，依旧可以跌跌撞撞地向他们前进。 “法师，准备脆弱诅咒！枪手集中火力，一个个干倒他们！”巴比克命令道。 在他身后早已有所准备的法师们开始对神殿卫士们施加脆弱诅咒魔法。这个魔法不仅能够让神殿守卫本身的防御减弱，还可以让他们的护甲变脆。而抢手们则根据法师打出的魔法射线行动，当几道魔法射线照射在哪个矮人头上，子弹就会集中着向那个人飞去。 这些神殿守卫虽然地位很高，但是实力也大都在低阶到中阶，在这样的攒射之下，他们被一个个点名击倒。 安萨尔多第一次看到中国之塔的这种叫做枪的武器如何作战，虽然威势不如之前看到的气动炮，但是和他们小巧的体型相比，威力堪称惊人。他不禁有些后怕，如果之前自己没有和中国之塔合作，而是选择对抗到底的话，恐怕他的部下都会像神殿守卫一样浑身冒着血洞倒下去。 这里战斗的响动，吸引了越拉越多的神殿守卫从各处涌过来，安萨尔多和巴比克一共近五十人，在不知不觉中抵住了一百多名神殿守卫的围攻。 第九十二章 大门开启 虽然陆战队这里的火力猛烈，但是面对源源不断并且悍不畏死的神殿守卫，还是有点吃不消。他们为了拉开距离，阵线开始一点点后退，不知不觉已经被逼到了墙角。 连原本站在侍卫后面指挥的安萨尔多也不得不拔出长剑加入了战斗，而他的部下已经倒下了将近一半。巴比克这边的战士也有好五六人被冲到近处的神殿守卫杀死。 不过神殿守卫的伤亡更加惨重，伊芙琳和巴比克他们一路退来，沿途的地上至少倒下了四五十具神殿守卫的尸体。 “再坚持一下，锻造神殿里的守卫是有限的，我记得应该只有一百五十多个人。只要我们再坚持一会儿，就不会有更多的敌人了。”安萨尔多身上的袍子已经多了四五处裂口，手上的长剑也增添了七八个缺口，虽然这是一把非常好的武器，但是长剑在 长柄战斧面前，实在太吃亏了。 “但是祭司们呢？”伊芙琳已经满头大汗，头发贴在脸上，显得有些狼狈。她已经射出了三十几箭，要一箭毙命地消灭这些实力不错的敌人难度并不小，每一箭都要消耗她大量的斗气，到后来她每射一箭需要蓄力的时间越来越长。 “祭司……”这次远处的一个亮光引起安萨尔多的注意，“是锻造之神的祭司在释放火焰风暴！” 之前没有出现的锻造之神祭司终于开始出现了，他们身上同样有红雾缭绕，一个个神情同样狂乱。不知是不是因为他们精神力更加强大，所以抵抗了红雾更长的时间。但是他们最终也彻底屈服在红雾的力量之下，三个祭司从大殿的三个方向出现，他们挥舞着双手，操控着火焰的魔力，这些锻造之神的祭司不是炼金术士就是火系元素法师，他们大都擅长了火焰魔法，而火焰风暴就是其中一个大范围的杀伤魔法。 巴比克喊道：“法师，护盾！” 一个法师喊道：“大家靠拢！” 可是因为战斗的关系中国之塔的众人分得很开，护盾不得不架设得很大，这样护盾本身的防护力自然就弱了。 肆虐的火焰席卷了中国之塔的队伍，法师们共同释放的护盾抵住三个火焰风暴后已经摇摇欲坠。而这时第四个祭司从侧面的一扇门中闪了出来。 “不好，这个护盾已经撑不过去了。”一个法师喊道。就在这时，那名祭司身后出现了一个矮人的身影，他奋力往即将发出魔法的祭司身上一撞，最后一个火焰风暴被他撞歪了，风暴落入了神殿护卫之中，将二十几个神殿守卫烧得漆黑。 安萨尔多透过烟雾看清了那个矮人，正是波拉特，这位祭司身上也有红色的雾气，但是他似乎没有被完全控制，脸上的神色虽然狰狞，但眼睛却不疯狂。 他朝安萨尔多吼道：“快跑！有恐怖的东西出现了。它能控制矮人的灵魂，疯了，都疯了！我还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你们离开这里，去告诉国王陛下，去通知六大家族，锻造神殿出现了怪物！” “我们在等萧晨阁下！”安萨尔多说道。 “来不及了。红雾是从神殿深处出来的，他们肯定完了。甚至他们就有可能是红雾的来源！” “不可能！收起你无礼的猜测！你根本不知道萧晨主席他们的力量。”伊芙琳又射出一箭，将一个释放了火焰风暴的矮人祭司射倒在地。 巴比克手下的战士们也集火打倒了另外两个放完火焰风暴的祭司，幸好这些祭司似乎不知道防御，只会一个接着一个准备火焰风暴魔法。 “你们没有机会的，还有好几个祭司都要过来了。连我都要快坚持不住了。你们……”波拉特话没有说完，就被刚刚他撞翻的那个祭司扑倒在地，两个人滚在走廊的地上扭打了起来。 安萨尔多一边和再次围上来的神殿守卫作战，一边问道：“怎么办？现在过来还只有几个祭司，如果神殿的正门打开，神殿深处的祭司也冲了出来，我们是绝对抵挡不住的。连波拉特都快不行了，那些人肯定也抵挡不住这种红雾的侵袭。” “我会死，但我不会退。今天我会像一支箭钉在靶上一样钉在这个地方。”伊芙琳道。 “那总得有人把消息传出去啊。”安萨尔多急道。 “那个人不会是你，你今天只会跟我呆一起。”伊芙琳的一支箭贴着安萨尔多的鼻子而过，箭头周围的斗气刮得他脸生疼生疼。 那支箭射中了一个正准备偷袭安萨尔多的神殿守卫，惊得他背后又出了一身冷汗。 伊芙琳道：“让法师全力准备护盾。我们要第一时间干掉所有出现的祭司……” 神殿的正门突然发出了响声，缓缓打开。伊芙琳再次把一支箭搭在弓上，用疲惫的手将它拉开，然后对准了神殿正门的门缝。 门开了，里面露出了几个矮小的身影，他们跌跌撞撞地往外跑来，这些人身上同样有着红雾，但脸上的表情似乎并不是疯狂，而是……恐惧？ 伊芙琳松开了弓弦，这支箭流星一般射进了当先一个矮人祭司的胸口，祭祀应声而倒，箭却穿过了他的胸口，往门洞里飞去。 一只手捏出了这支箭，一只脚踹开了，逃在前面的最后一个神殿祭司，被把他像个皮球一样踢飞了出来，掉在了前面的广场上。 那正是莫列特，而在他身后是萧晨，罗玲等深入神殿的人以及他们的灵侍。 伊芙琳终于松了口气，手上的第二支箭没有搭上弓弦。 萧晨走出门，手中已经托起了一个银色的光球。他将光球举过头顶，变得越来越大，然后狠狠地砸在剩下的几十个神殿守卫当中，光球爆开之后，那些矮人像是受到了剧烈的惊吓，开始像之前几个神殿祭司一样四处逃窜。 他们身上缠绕不去的红色光雾，也像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开始扭曲消散。 萧晨并不准备放过它们，再次扔出一个光球，在无数低沉而嘈杂的尖叫声中，那些红色的雾气消散得无影无踪。 第九十三章 两把钥匙 鼻青脸肿的波拉特祭司靠在墙角坐着，精神显得十分萎靡，虽然萧晨用魔法驱散了他身上的红雾，但是他依旧十分疲惫，看起来像是几天几夜没合眼。而其他幸存的祭司和神殿守卫状况就更糟了，他们的精神精神到了红雾的蹂躏，神志还没完全恢复过来，一个个都呆呆傻傻地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萧晨等人已经肃清了整个神殿，救治了还没受伤的战士，其中有几位濒死的陆战队员成为了萧晨和罗玲的新灵侍，而比较完整的神殿守卫灵魂，则被格莱德偷偷弄进了《聚灵名册》。 萧晨让巴比克带队守住了神殿的门口，暂时封锁神殿，他还有些问题要问波拉特祭司。 他带着安萨尔多来到波拉特的身边，安萨尔多蹲在他身前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红色的邪魔是怎么让你们发疯的？” 想起那场红雾，波拉特脸上的褶子都皱到了一起：“我先送中国之塔的几位阁下去了大祭司那里，然后又回到院子里陪了你们一会儿，之后才回到神殿里面。当时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因为神殿里多了一种很奇怪，很压抑的气氛。还有一种我有点熟悉，却说不出来源的气息，我平时好像也能感觉到它，只是很淡很淡。但今天却增加了很多很多倍。我试着去寻找这种气息的来源，然后就看到有红色的雾气从神殿深处飘来。我看到那雾气会缠上人，然后让人变得疯狂。于是就喊了几个祭司，施展了护盾去寻找红雾的源头，可是才一半走到的时候，他们几个也都疯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受到红雾的影响较小，就逃了出来，后来你们就都看到了。” 波拉特抬头看了眼萧晨：“你们从神殿最里面出来，这红雾和你们到底有没有关系？” 萧晨摇头道：“既然你发现了红雾的气息有些熟悉，自然心中已经明白这东西是来自于你们锻造神殿吧？红雾是你们的大祭司引来的。” “什么？这怎么可能。大祭司怎么会要毁了锻造神殿？”波拉特道。 萧晨道：“还记得那个大祭司房间里的那个红球吗？那边是红雾的来源。” 波拉特奇怪道：“那是向锻造之神祈祷用的法术啊。大祭司需要向锻造之神祈祷什么的时候，就会施展那个魔法。一个幻术怎么可能招来这样恐怖的东西。” “那个红球后面有一个存在，那个东西自称是锻造之神。” “这不可能，锻造之神，应该，应该……”波拉特慌乱地从地上跳起来，就好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锻造之神应该不存在，是吧？” “不，当然不是。不过，锻造之神应该只是我们矮人的信仰。”波拉特断然否认。 “我明白你的意思，锻造之神应该是一种被信仰的形象，但不是一个具体的存在。我猜你是这个神殿里最不相信具体神灵存在的祭司。但恐怕你的不少同僚还是真的认为锻造之神是存在的，就像是自然之神一样，对吗？”萧晨道。 波拉特有些意外：“我的同伴们……的确有人，不，大部分人是这样认为的。我们私下里还发生过争论。其实很多人只是希望锻造之神更加强大，能够成为矮人的依靠而已。但我觉得神能够单单纯纯地变成信仰，不来干涉这个世界的事务才是最好的。” “恐怕这就是为什么你能够抵抗红雾最长时间的原因。因为那就是锻造之神的力量，你的同伴们并不是比你意志更弱，而是他们更愿意相信这一点：锻造之神存在，并且降临了。至于普通的神殿守卫，你们应该挑选的都是深信锻造之神存在的信徒吧？所以他们只需要一触碰红雾，就会被锻造之神控制。”萧晨慢慢地分析道。 “难道……我反而是错的吗？”波拉特紧紧握住了双拳。 “不，当然不是。你看看这个‘锻造之神’到底做了什么？真正的锻造之神如果存在，会让他的子民都变成这样的疯子吗？”萧晨不屑道，“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它只是利用了你们对锻造之神的信仰，用某种精神魔法来控制你们，然后谋夺我们身上的东西吧。” “你说得对，锻造之神不可能这样对待他的子民。神殿已经被它给毁了。那后来红雾为什么会消散呢？” “因为我们暂时击退了它。” “真是厉害。”波拉特站起身，“你的意思是红雾还会回来？” “恐怕是的，我们虽然切断了它的来源，但是并不清楚它到底是一个什么生物。我们在战斗中发现，它躲藏红球另一边的空间里，那里有锻之塔的气息。之前大祭司告诉过我们，锻之塔就在神之遗迹中。所以，那怪物很有可能是某种生存在神之遗迹中的东西。”萧晨看着波拉特问道，“最好的办法就是前去神之遗迹，把问题查个清楚。之前听说大祭司手中应该有一把通往神之遗迹的钥匙，你知道这把钥匙在哪里吗？” “神之遗迹？怎么会是那里。”波拉特思索着说道，“神之遗迹是一个封闭的小世界。从外界没有进去的通路，只有通过‘钥匙’，才能够找到它的位置，然后通过传送到达。所以其实钥匙是一组传送用的方位参数。王室那边把这组参数放在了一枚附加了传送术的圣器戒指里面，带上那个戒指就可以直接发动传送术前往那个小世界。但是神殿的钥匙却不一样，神殿的那组方位参数是在大祭司之间代代相传的。每当要前往神之遗迹的时候，大祭司就会在传送室里发动传送法阵。也就是说，钥匙在大祭司的脑袋里。” “也就是说，现在大祭司被那个‘锻造之神’杀死，神殿中就没有人知道神之遗迹的方位了吗？” “本来两位备选高阶祭司也是知道的，他们是下一任大祭司的候选。”波拉特道。 “他们在哪里？” 波拉特指了指广场的地面，那里陆战队员们正在收敛神殿祭司们的尸体，一个祭司脖子上开着大洞，被伊芙琳一箭射死，另一个祭司身上被气枪集火打成了筛子，。 第九十四章 会面邀请 锻造神殿很快就被国王派出的卫队接管了，好在神殿是一片独立的区域，并不在祭祀日以外的时间对普通人开放。所以一旦将这个区域的消息封锁，整个王都的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这里发生了惊天变故。 萧晨一行在国王的卫队来到这里之前已经撤了出去，连带安萨尔多和波拉特这个证人，一起回到了火晶家族之中。 火晶家族的秘密会议室中，有五个人围坐在一起，中国之塔有萧晨，罗玲两人，另一边是安萨尔多，卡内利安族长和波拉特祭司。 “神殿大祭司被杀死了？高阶祭司死伤过半？”饶是老族长卡内利安一向镇定，听到这些消息依旧觉得心惊肉跳，萧晨看着他粗大的白眉毛正在一跳一跳，有点担心对方是否能够接受王都即将到来一场大地震的事实。 “目前的情况来看就是这样，卡内利安阁下，谁都想不到，我们进入了神殿深处，居然会面对一个抢夺我们身上宝物的陷阱。”萧晨摸了摸鼻子，“这时候自卫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对于神殿人员的伤亡，我很遗憾。” “神殿死了一百多人，这在矮人帝国的历史上也从没有过这样的事。”卡内利安语调微微有些颤抖。 安萨尔多道：“您没看到当时的情况，整个神殿内院都是发了疯的神殿守卫，我本来还想和他们交涉一下，但那些人根本听不懂我说话了，拿起巨斧就要砍我们。我当时就发现他们一定是被某种邪恶的力量操控了，后来才知道，有一个邪恶的存在冒充锻造之神。为了保卫神殿不被玷污，也为了我们自己不被杀死，我们能做的只有反击。那真是一场危险的战斗，如果不是中国之塔的盟友和我们并肩作战，我们是无法净化锻造神殿的，这一战我带去的十名家族侍卫，只有四个人幸存了下来，连莫罗也受了重伤。中国之塔的盟友也损失了八个人，还有二十多个召唤来的战士。” 这番说辞是是萧晨和安萨尔多商量的，当卡内利安听到冒充的锻造之神，还有玷污，净化这些说法的时候，看了一眼安萨尔多，点了点头：“当然，一定是有邪恶的东西侵入了神殿，这不容置疑。锻造之神的荣光不容这种污秽之物染指，我也会和其他家族说明这一点。” 安萨尔多和萧晨同时松了口气，在经历这样的事件之后，对于萧晨来说，火晶家族对他们的支持非常重要，直接影响到他后续的行动如何展开。 “不过，你们做的事情还是大大超出了我的想象。”卡内利安叹了口气说道，“现在清醒能动的高阶祭司还有几个？” 安萨尔多指了指边上的波拉特。 卡内利安情奇怪：“嗯？就他一个？没死的其他人呢？” “他们好像都受了一些创伤，神智还没有恢复过来。萧晨阁下用魔法侵入过他们的意识查看，好像在被红雾侵袭的过程中，他们的精神到了很大的损伤，他们的思维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能完全恢复正常。我就把唯一头脑清醒的波拉特给带回来了。”安萨尔多有些紧张地看着他的族长，“毕竟当时整个神殿已经没有什么防卫力量，我怕国王的人到了现场会对波拉特不利。” 卡内利安点点头道：“国王最近越来越奇怪了，在摸清他的心思之前，谨慎点没错。波拉特可是我们的老朋友，不能将他置于险地，你做得很好。” 卡内利安开始在房间里来回走动，其他几人也都在沉思，几位矮人可能思考的更多是王都的局势，而萧晨思考的则是“锻造之神”本身。 这个怪物已经把锻之塔视作他自己的囊中之物，萧晨要达到收回锻之塔的目的，必须解决这个家伙。 不过按照梅田田的分析来看，这个怪物在之前战斗中表现出来的力量，已经达到了圣阶的水平。分身尚且如此，主体的力量就更加可怕了。如果和他在神之遗迹中作战，就没有切断能量来源这种方式可用了。 这时，卡内利安的话打断了萧晨的思路。 “好了，你们不必过于紧张。现在这事件的影响，应该被限制在王室和我们六大家族之间。这两天，萧晨阁下的人，还有波拉特祭司，都请先呆在家族宅子里面不要出去。我需要和其他家族沟通一下这边的情况。你们放心，只要你们在火晶家族的房子里，就一定是安全的。”卡内利安轻轻摸着自己的白胡子道，“这是一件大事，但却不一定是一件坏事。” “我们并不太担心自己的安全，但最大的问题却在神之遗迹的钥匙上。”萧晨道：“我们必须想办法尽快进入神之遗迹，不光是因为我们要去寻找锻之塔，你们也需要解决那个自称为神的怪物。 想一想，只要信仰锻造之神，就有可能被它控制思维，如果被它通过某种通道，从小世界里来到这里，整个矮人王国会变成什么样子？ 在你们的人民中间，应该有很多虔诚的信仰者吧？也许那就会变成一场波及整个王国的灾难。” 卡内利安双眼一睁，似乎看到了萧晨所描述的画面，他说道：“我知道了，这件事情绕不开国王，过两天会有结果的。” 虽然卡内利安族长给予了保证他们安全的承诺，但萧晨依旧不敢掉以轻心，他安排陆战队轮流值班，应对随时可能发生的意外状况。不过虽然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是两天下来外界却风平浪静，直到第三天的早上，他们被安萨尔多再一次请到了老族长卡内利安面前。 “今天早上我们收到了国王的口信，希望能够安排一次和你们的见面。”卡内利安道，“说实话，国王的态度让我有些吃惊，我本以为他会借此机会追究一些我们的责任，但是他却表露出一副本该如此的神情。 他没有跟我说明具体的情况，而是希望亲自和你们谈。 这次会面的选择权在你们手中。” 阅读网址：m. 第九十五章 面见国王 萧晨一天后见到了矮人国王摩尼奥斯，不过会面的地方并不是在王宫，而是在六大家族之一的白叶家族中。白叶家族的矮人多是魔药师和治疗法师，和各方的关系都比较融洽，对于萧晨来说是比王宫更安全的会面地点。 矮人国王须发皆白，脸上布满了沧桑的沟壑，明显的老年斑一块块布满了他的额头和脸颊，看起来十分老迈。他的年纪已经有三百多岁了。即便在比人类更长寿的矮人一族中也是真正的老人了。 当萧晨、罗玲、梅田田还有安萨尔多一起来到白叶家族之后，白叶家族的族长陪着他们来到会客室，而是矮人国王此时正坐在椅子上沉思什么。 “见过国王陛下。”白叶族长阿瓦索洛和安萨尔多一起单膝下跪给国王行礼。随后简单介绍了一下萧晨三人，萧晨没有使用当时办理进入许可时使用的假名季益君，而是用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国王站起身来用有些浑浊的眼睛端详了萧晨三人，颔首行礼道：“我真是吃惊中国之塔的首脑人物会亲自来到我的国度，之前几天是我的疏忽，居然没有意识到有这样一位客人的到来，不过现在还不算晚，今天我们总算见面了。” 萧晨见对方没有点破他冒名季益君的事情，意识到对方这应该是在释放善意，他也笑了笑说道：“我想要做的事情涉及到整个世界，包括矮人王国的安危，尽量低调也是为了避免被敌人掌握行踪，不得已啊。原本我准备在处理完神殿的事务之后，再拜访陛下详谈。可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会大大出乎意料。” 摩尼奥斯国王呼吸变得有些粗重：“神殿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如果阁下能够先和我沟通一番，恐怕事情就不会到这样的地步，也许还能有些别的转机。” “转机是指什么？” “那个自称锻造之神的怪物也许就不会侵入神殿，导致这场悲剧了。”国王说道。 “您之前就知道这个东西的存在？却没有告诉王国里的其他人？”萧晨从国王的话里听出了这个意思。 国王的眼光移到别处，他点头道：“这个东西存在的时间很久了。过去它一直隐藏在遗迹里面，没有人知道它的存在。我猜它一直在那里积蓄力量，不知道积蓄了多少年。 又或者有人知道它的存在，但是已经死了。以前并不是没有发生过有人在神之遗迹中失踪的情况，一般都认为是没有破解祖先留下谜题的惩罚，但现在看来，他们也许是死了在这个东西手里。 但在我之前的确没有人见过它后又活着回到了王国里。” “您见过它？”萧晨道。 “是的，我在登基成为国王以后的第二年就进入了神之遗迹，希望能够在里面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当时矮人王国刚经历过战争，损失很大，国库也几乎没有多少钱了。以前历代矮人国王都会在财政富裕的时候，把一些物资藏到神之遗迹去，那里是矮人王国最后的保障。所以我是想进去找到这些物资，然后把它们拿出来重建矮人王国的。 当时我带着将近十个王室成员进入其中，而就在那一次，我们遇到了这个怪物。” “它当时也自称是锻造之神么？那时候它是什么样子？”萧晨问道。 “是的，它是一团雾气，红色的，里面有光芒闪烁着。应该就和你们在神殿遇到的一样。没人说得清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我们都听到它在和我们说话，说它便是锻造之神。 这种话骗骗一般的愚民百姓还行，我带去的人自然没有人会相信怪物的鬼话。 神之遗迹本来就是一处魔力非常充沛的小世界。我们当时猜测，这应该是某一种偷偷潜入进这个世界的能量生物。 当时我带了两位王室大师阶高手，还有两个高阶法师。剩余的人实力都不差，于是我们就想制服或者消灭它，毕竟这是矮人王国储存最重要物资的地方，不能放任这样的怪物在里面游荡。 但是那个怪物的力量太诡异，太可怕了，他居然在不知什么时候操控了我们队伍中两个实力较弱的人，然后从背后袭击了我们队伍中的那两位大师。 这种来自队友的袭击最难防范，两位大师一死一伤，我们的队伍就乱了，红雾本身的力量也很强大。我们只能边打边逃，但是一个个都倒在了怪物手中，如果不是我的堂弟最后为我断后的话，恐怕连我都已经死在了里面。 从神之遗迹出来以后，其实我还派过一支队伍去探查情况，但是这支队伍同样没有回来。于是，我就急忙封闭了它，甚至连原本大锻造师进入遗迹流行的传统也被我停止了。” 萧晨不解道：“您为什么要将这个消息保密呢？” 王国叹息一声道：“你要知道我两次带进去的王室高手，占了支持我的王室成员数量的一半。当时国内的情况并不太平，如果被有些人知道我的损失这么大，我可能连自己的王位都坐不住。我当时安排了一系列假象，做出这些人都被我分别安排到很远的地方执行任务的样子，才把这件事瞒过去。但是后来其他的贵族还是感觉到他们这些人在很短的时间里相继失踪，他们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原因，但是还是觉得可以钻我的空子，于是在之后发动了叛乱。” “您应该还有其他的苦衷吧？”萧晨看着国王，感觉他还有话没有说完。 国王犹豫一会儿才道：“还有一个就是，神到底是什么，没人说得清。万一真的有矮人承认它是锻造之神呢？有的人信他，有的人不信，这会撕裂当时就很脆弱的王国的，我不能冒这样的风险。” 萧晨道：“但除了王室以外，应该还有锻造神殿的大祭司有办法进入那里吧？您没有通知锻造神殿这件事情吗？” 第九十六章 三条道路 “神殿……，当时我和大祭司关系有些问题。”国王道。 萧晨理解了他的意思，国王是故意不提醒神殿的，他甚至想借刀杀人，“可后来发生的事情和您预想的不一样？” “是的。大祭司进去了，而且进去不止一次，但每次都能够安安全全的出来。”国王说道，“我开始怀疑，也许那个怪物已经离开了？又或者它只是呆在王室进去的那条道路上？所以神殿的人其实没有碰上它？” “进入神之遗迹后，道路是分开的吗？”萧晨问道。 “要进入神之遗迹，有三条道路，这是矮人王国早期的时候由几位圣者制定的规则。他们改造了神之遗迹，将它分成三大部分，分别只允许三种人进入。第一条路属于王室，必须有王室的血脉才能进入，最后会通向藏宝室和物资仓库，没有王室血脉的矮人是没法走过这条道路的，因为中间有好几座传送阵，只传送有王室血脉的人。第二条路属于神殿，必须有神殿的大祭司的身份才能进入，不过这条道路的要求相对宽松一些，只要有大祭司本人在，他可以带其他的人进入这条通道。不过这条道路上并没有什么太有价值的东西，最后会通向以前锻造之神向矮人们授予锻造知识的厅堂，不过那个厅堂已经坍塌了，留在那里的不过是一个祭坛，是给神殿祭司们用来祈祷和祭祀的。 第三条属于则属于大锻造师，进去的人必须以团队的形式，通过大锻造师的考验才能被传送入内，而去往的地方，就是你们在寻找的锻之塔。 三条不同道路所通向的不同区域是相互隔离开的，中间有着大片永远处在迷雾中的山脉，除了当年那些圣者，没有人曾经穿越过那些山脉。所以我当时就猜想，也许那个怪物并没有能力在不同的区域之间穿行。” “我记得您后来又去过一次神之遗迹。”安萨尔多道。 “嗯，很多年以后，当我觉得自己有所准备的时候，又一次进入了神之遗迹，当时我带着我的两个侄子克洛普和马雷科，他们两个是当时王室实力最强的战士。” “被称为最利之斧和最坚之壁的克洛普和马雷科？”安萨尔多一愣。 国王哼了一声道：“我知道在很多传言里，都说他们是被我谋害的。那都是卑劣的猜测和流言，王都里最多的就是这种躲在阴影中的老鼠。不，克洛普和马雷科他们两个都是王国最忠诚的战士，而且是在有生之年有可能达到圣者境界的天才，我怎么会自断臂膀呢？那一次我把两件圣器套装：裂山之斧和断水之盾都给了他们，他们当时的战斗力已经达到了圣者的水平。 我还带上了当时最擅长战斗的王室大魔法师阿萨雷特。我们四个人都拿上了最好的装备，携带了来自黑龙帝国的毁灭果实，还准备了传送卷轴，一旦有问题就会马上通过传送离开那里。 一开始进入神之遗迹的时候，气氛和上一次不太一样，我们来到之前一次遇到危险的地方，那个怪物都没有出现，我们搜索了整个宝库也没发现它的踪迹，我以为它真的离开了，所以大祭司才能安然进出遗迹那么多次。我们开始用储物戒指装载需要的物资，但就在我们完成了任务准备回来的时候，那怪物却在传送阵前袭击了我们。 这次我们做了很多准备，三位大师实力也比上一次和我一起进来人强得多，我们甚至用毁灭果实重创了那个怪物，但它却让克洛普在最后关头发了疯，他们兄弟两人同归于尽，还是让那怪物赢了，只有我借助一个绝对防御戒指逃回了传送阵。” “看来锻造工坊发生剧烈爆炸，克洛普他们三个在同一个时间横死事情也只是掩饰而已。”安萨尔多疑惑道，“可是，那时候不像第一次，您的地位已经很稳固了吧？您当时为什么还不公布这个消息呢？” 国王低头看着地面良久，说道：“因为那个怪物曾经说过，他要我去死是因为矮人不需要一个国王，只需要锻造之神的统治就够了。他想取代我，直接统治矮人王国，你明白吗？” “可是还是有很多人会支持您的。”安萨尔多道。 “我很难预料其他人的想法。有这么一个自称为锻造之神的存在，如果被很多人知晓，会不会有人希望他真的变成锻造之神，然后废黜王室，把矮人王国变成一个神权统治的国度呢？我不敢赌，这太危险了，但是另一个选择就很简单，彻底封存神之遗迹王室这边的道路。后来为了保险起见，我把大锻造师的试炼通路也封闭了。” “但现您没有办法封住神殿这边的通路。”萧晨道。 “是的，但是我需要的是时间，要培养和募集合适的高手，要做好和这个怪物再一次作战的准备。很多年来，神殿那边进去的祭司去祈祷一直没有什么问题。我就侥幸地希望这能够持续下去，直到我做好准备。 直到很后来，我才知道，大祭司和那个怪物是有联系的。不知道哪一次开始，大祭司就遇上了那个东西。它没有像对付王室成员那样把他们都杀死。而是选择控制了他。”国王回想道，“也许不是完全控制，但是它肯定影响了他。可惜我当时不知道，后来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 “您是怎么发现的？”萧晨问道。 “我见识过两次那个红雾的力量，对它的气息十分敏感。两年之前我是在锻造神殿的大祭司身上感受到那种气息的。” “原来您早就知道了。”安萨尔多问道。 “但是知道我也只能隐藏这个秘密。”国王摇头道：“你应该在清楚锻造神殿在矮人们心目中的地位。即便是我也不敢轻易和他们作对。如果大祭司宣布锻造之神不承认我的王位，要自己接管矮人王国，会发生什么？你觉得那些蠢蠢欲动的贵族们会怎么想？那些把锻造之神看做至高信仰的愚民又会怎么想？” 第九十七章 一场惨败 国王摇着头：“不，我不能冒着和神殿彻底决裂的风险，把这件事捅出来。我想的是只要在神之遗迹中干掉那个东西。大祭司那边就不是问题了。 我这些年的准备并没有白费，我在上一次取回来的王室遗产中发现了一个记录，那是过去改造神之遗迹的圣者们留下的一张地图和一枚罗盘。地图上记录了圣者们设置的三条秘密通道，能够将神之遗迹中三大部分连通起来。而罗盘则能够帮我们确定密道的位置。 所以我有了一个新的计划。这一次，可以增加王室以外的力量，从大锻造师试炼的那条路进去，如果没有遇到怪物，可以想办法通过密道去找到那个怪物，然后彻底消灭他。这样我就不用只依靠王室培养出来的战士和法师了。” “可我们家族并不知道这一点。”安萨尔多道。 “因为你们火晶家族平日里和神殿走得很近。如果不是你们和中国之塔的诸位在这一次在神殿大干了一场，几乎完全消灭了神殿的势力，我会一直和你们保持距离的。”国王颇为无奈地说道，“对于这样的事情，我必须绝对谨慎，不能给予神殿任何先下手的机会。所以我求助的是一向关系和神殿比较疏远的黑岩家族和白叶家族。他们和我一起花费了一年多的时间准备诛杀怪物的队伍，还邀请了人类中的高手。可是没想到你们因为锻之塔带来了中国人，还带他们去了神殿，一切的计划都被打乱了。” 萧晨瞬间明白了在克罗威尔遇到的那些神秘人物是怎么回事，他问道：“我们前来王都的路上遇到黑岩家族雇佣了一群人类，都是来自古神神殿的高手，原来他们都是黑岩家族替王室雇佣的？” “是的。”国王的声音既疲惫又沉重，“不仅黑岩家族替我邀请了这些人，白叶家族还找到了兽人诸部的几位高手，有两位来自狮族的大剑士和两位来自狐族的大萨满。加上我们派出来的矮人战士和大锻造师，一共凑齐了十二位大师阶的高手。就在你们访问神殿的同一天，他们通过大锻造师试炼的通道进入了神之遗迹。” “同一天？具体什么时间？”萧晨问道。 “大约就在你们进入神殿之前一小时，我们的队伍也进入了神之遗迹。不过在神之遗迹内，他们要找到那怪物的位置，应该需要花费不少时间，我估计他们和那怪物交战的时间应该和你们差不多。” “结果怎么样？”萧晨问道。 国王起身走向门口，说道：“跟我来吧。” 国王带着他们从边门走出了这个房间，沿着一条走廊前进了一段来到另一个房间。这房间中有一张床，上面躺着一个人类。那人身上的伤情非常严重，整张脸有一半都是焦黑色的，身体上也绑满了绷带。萧晨仔细看那些伤痕，斑斑驳驳就像雨点的痕迹。他突然意识到这样的伤势正是那种红雨造成的，那怪物一定是在红球的另一边也释放了一场红雨，而眼前这个人应该是那场战斗的幸存者。 “这是？”萧晨问道。 “这是大魔法师博霍克斯，这次探险唯一的一个幸存者。”国王说道。 博霍克斯此时毫无大魔法师的样子，只是一个奄奄一息的病人。 “十二位大师啊！我准备了那么多年，才找到的这些合适的人选。”国王低垂着头看着床上的那个男人，脸色十分沮丧，他道：“十二位大师加上十多同去的高阶，这么多人一起挑战那个怪物，只有他一个人逃了回来。” “他的伤情好像很严重，我能感受到他的精神力正处于很微弱的状态，就像是风中的蜡烛，随时都有可能熄灭。”罗玲道。 “他刚来的时候，伤势没有那么严重，但是红雾造成的损伤，好像会不断腐蚀人的身体。我们用了很多驱魔药剂，终于驱散了那种魔力的影响，但是伤势却停留在这个程度了。他能不能熬过今晚还是个大问题。”白叶家族的一位治疗法师说道。 国王道：“不过在昏倒之前，他跟我说过，红雾怪物的力量远超他们的预计，除了他之外，所有人都死了。 他们是在大锻造师试炼的半途遇到那个怪物的，那场战斗打得很激烈。一开始，法师们联手施展了护盾，然后用魔法消耗红雾中的能量，战士们负责抵挡它召唤出来的矮人型怪物，一开始这种战术还算有效果，但是当怪物化成瓢泼红雨落下的时候，所有人都没能抵挡太久。他们的护盾被很快地穿透，身体被红雨腐蚀。尽管他们最后用魔法给红雾造成了不小的损伤，但是却没有人能够逃出神之遗迹，只有博霍克斯在几个部下的掩护之下，成功使用了短距离传送魔法，才有机会通过传送阵逃回来。即便这样，最后红雾还是追上了他，在他逃离神之遗迹的一瞬间给了他重创。” “你们没有真正理解这个怪物的实力。”梅田田说道，“不管你们怎么称呼它，它的实力其实都已经超过了圣者，就算它还算不上古神那种强大的神灵，但它至少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强大半神。让一队大师阶的战士法师，去挑战一个半神，简直就是送死。” “半神？你有什么证据？”国王脸色比之前更惨白了。 梅田田道：“证据就是它所使用的力量是神力。我和你们不同，我面对过真正的神力，神力经过了神灵或者半神自己的加工和凝练，所以比普通的魔力更加高级，圣者以下境界的法师，对于魔力的本质和规则还没有足够的理解，使用的魔力在这种半吊子神力面前也会显得很脆弱，这就是为什么你们的护盾抵挡不住红雨的力量，也是为什么你们需要大量驱魔药剂才能祛除一点点残余在他身上的神力。” 国王道：“你是说，必须是圣者才能和它对抗？” 梅田田道：“如果是一般的法师，圣者境界还不够，照理来说至少到超圣的境界才能有效压制半神。” 安萨尔多奇怪道：“可我看到萧晨阁下施展的法师可以驱散那些红雾啊。你们在神殿里面遇到红雨的时候，也抵挡住了红雨的进攻。” “因为我们从来不是一般的法师啊。” 第九十八章 圣者之路 国王揪着自己花白的胡子，为难道：“超圣在大陆上根本不存在。而圣者都是牵连很广的人物，无论哪一位，我都不可能请到这里来。我原本请你们来，是想看看你们有什么办法，可没想到对方居然是半神，难道就只能眼看着这个怪物占据神之遗迹吗？” “也许还有办法。”梅田田道。 “当真？” 梅田田道：“一个法师的境界如何，说到底是他精神力修炼到了什么程度，能够多么有效地调动魔力。但是对于魔法的本质是不是有足够深刻的领悟，是不是有自己独到的看法，却并不完全和境界挂钩。萧晨，罗玲，还有我在内的中国之塔法师，从学习魔法的一开始，就在研究魔法的本质问题。 我们看似和其他的法师一样，是一阶阶提升，但实际上走得却是两条不同的道路。” 梅田田看到矮人们都一脸愕然地看着她，显然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于是便举了个例子。 “就好比你们矮人学习锻造，有一个人从小就在工坊里打杂，看着老工匠们怎么干活，他就跟着学习，他不太明白金属的熔点，材料的性质，还有打造的过程中很多流程的原因是什么。但是他依靠积累经验，记住结果，最后还是能打造出很不错的武器和铠甲。而另一个人从小学习了和锻造相关的基础理论，他知道合金的配方，明白淬火和回火的原理，清楚怎样用力学的方式，提升武器的效果，这样的人就算一开始没有前面那位工匠手熟，但最后还是会比他高明得多。” 梅田田这样一解释，在场的几个矮人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国王道：“即便是这样，大魔法师和半神相差太远了吧？” “是的。”梅田田点点头，“所以我们需要至少一位圣者。” “我不太明白。”国王看着梅田田，不太理解她这句话的意思。 “我差不多该是成为圣者的时候了。”梅田田说道，她又指了指萧晨和罗玲两人，“至于他们，就要看这一次的机缘了。” 周围无论是国王还是安萨尔多听到这番话都惊呆了，成千上万的修炼者在踏上修炼之途的时候，就向着圣者这个目标攀登，但是最终等到达那里的，每个时代都屈指可数。就像矮人这些年来连一个圣者都没有诞生过，但眼前这个看上去很年幼的人类女子，居然把成为圣者说得像吃饭睡觉一样简单。 但是，梅田田之前分析问题时候的姿态和气势，却又让矮人们觉得她不像是在胡说。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气度，让他们感觉眼前站着一位久经沙场的宗师，而不是一个小女孩。 梅田田手指一点床上的男人道：“把博霍克斯交给我们吧，他会是这次进阶的关键。而起从他身上也许我们能摸索出这种神力的性质，最后找到解决办法。” ————————————————— 决定和国王合作之后，萧晨三人便没有回火晶家族，而是在白叶家族住了下来。白叶家族给他们安排了一栋单独的楼房，并安顿了一起搬过来的伊芙琳等人，让他们可以安心来揣摩博霍克斯身上的神力。 “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梅田田一本正经说话的时候，有着远超年龄的成熟感，她对萧晨和罗玲说道，“你们都知道，从大魔法师到圣者，不再是如何修炼精神力，如何冥想的问题。而是如何理解规则，创造规则的问题。原本我们需要在自己使用魔力的过程中，慢慢感悟操控魔力的法则。即便是有源之塔的理论支持，有刘异生给我们做的示范，但是要摸索出自己的道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过现在有了一个很好的机会。锻造之神用来改变魔力的规则，和刘异生的完全不同，这就给我们提供了很多有价值的思路。” 罗玲道：“这就好比不同类型的典型例题做得越多，就越容易考出好成绩吗？’ “对，见多识广，自然触类旁通。另外，你们学习的主要是梦之塔和源之塔的魔法，比较容易领悟的是精神方面和魔力结构方面的法则，但刘异生和我擅长的法则，主要是空间的属性，物质的传送，还有能量层级的变化，这和你们钻研的方向并不相同。而这个人身上的神力，更多射击涉及的是物质的分解，转化和重组，甚至还有一些精神控制的内容。这就和你们的方向近多了，应该会对你们有不小的帮助。你们迟早会成为圣者，但是越早越好。” 萧晨三人每天共同参悟刺客身上的神力。按照萧晨的比喻，这个过程就像是对于神力的逆向工程，他们就像是拿到了竞争对手公司的先进产品，现在要使出浑身解数搞懂其中的原理，然后自己造出一个类似的产品。他们需要感悟、剖析、计算锻造之神的神力，然后深刻理解其中规则。判断是否做到这一点的标准就是能否制造出类似的规则。 梅田田毕竟有另一个世界积累下来的深厚基础和境界高度，对她来说最不缺的就是关于境界的感觉，虽然从另一个自己灵魂那里继承过来的感悟并不完整。但那就好像一副已经拼好了一半的拼图。完成起来要比别人要快得多。所以五天之后她就感觉自己达到了那个位置，开始闭关突破了。 但萧晨和罗玲那边就完全不同了，尽管锻造之神在梅田田看来是一个水平不高的半神，但是它的神力对于萧晨和罗玲来说依旧是非常复杂的。他们不知不觉已经在这里花费了半个月的时间，但是取得的进展还是不够让他们满意。 一天晚上，萧晨结束了研究，合上桌头的笔记本，对一旁还在演算的罗玲说道：“他身上的神力已经越来越少了。如果我们还做不到突破性的进展，恐怕剩下的一半课题，就很难有结果了。” “也许只是时机未到罢了。我觉得这些天自己的进步很明显。”罗玲说道。 “可我有点不甘心啊。”萧晨道。 第九十九章 源于信仰 萧晨抬起手，在他手中出现了一只发出红光的小球，他将小球抛向桌子上的一只木头杯子，杯子被红光包裹之后忽然像一滩软泥一样瘫了下来，接着又在萧晨的操控下，变成了一个立方体，虽然那仍是一块木头，但是却没有了任何纹理，看上去像一块塑料一般。 他很不爽地嘀咕道：“这种神力本身关于物质分解、转化和重组的规则，我们已经明白地八九不离十，剩下的都是时间问题。但是那种精神控制的能力是怎么实现的，却毫无头绪。” 罗玲放下笔，将身前的那张纸推到萧晨面前，说道：“答案是：没有。” “什么？”萧晨看到那张纸上列出了一个个神力法则的条目和后面的百分比。 “这几天我用排除法剔除了神力中百分之九十的规则，剩下的百分之十并不是同一类规则，而是一些零零碎碎的边边角角。虽然不清楚用途，但是也不可能是用来进行精神控制的。” “所以？” “所以结论就是锻造之神的神力没有控制人的能力。”罗玲说道，她点了点纸上列出的条目，“它还真是一个擅长铸造的神灵，所以这里写着法则都是围绕着物质的变化而来的。” “这……这怎么可能呢？那天在神殿里，你不是没有看到，所有这些祭司和守卫都是被红雾裹住以后变成疯子的。”萧晨道。 “也许红雾的成分不仅仅是神力呢？”罗玲握着笔，轻轻地触碰下巴。 “难道只是普通的精神魔力？如果只是那种魔力我是能够感知到的。可当时我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精神魔力。”萧晨回忆着当时的情景。 “我觉得我们应该拓宽一下思路。你要知道被它操控的人都是信仰它的人，会不会这种力量和矮人们信仰有关呢？” “有点意思，不过，我们没有这方面的资料啊。” “信仰是一种非常强大的力量。”从他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萧晨回头看去，却没有看到人影。倒是在他的精神力感知中，有一个人形的精神力站在他们的房间里。 “你是谁？”萧晨戒备地看着那个方向。 “我的身体现在正躺在隔壁的床上。”那个声音说道。 “博霍克斯？”罗玲惊讶道，“这些天我们一直在尝试治疗你，但是你却没有苏醒，我们没有找到问题的关键在哪里。” 博霍克斯的精神体说道：“那个伪神的攻击不仅腐蚀我的身体，也会伤害我的灵魂。我之前一直用死神殿的秘术灵魂之盒将自己的灵魂隐藏了起来。直到刚刚释放出自己的意识，才发现自己在接受治疗。我的身体还很虚弱，所以就用灵魂行走的方式到处看看，就在这里撞见了你们。果然是中国之塔的人救了我，那些无能的矮人做不到这一点。我原本以为自己会变成一个尸巫了，现在看来还可以继续为人一段时间。” “看来之前你也注意到我们了。”萧晨道。 “当然，在克罗威尔我就注意到了你们，但是像我们这样的真神信徒，必须保持低调。当时我猜测你们的行动和我们关系不大，还是相互不打扰比较好。可现在看来，我们最后要面对的东西是一样的。” “看来你对信仰之类的事情有一些看法？”罗玲问道。 “请到隔壁房间来吧。那样说话会轻松一些。”博霍克斯道。 萧晨和罗玲相视一眼，决定过去听听对方说什么。来到隔壁的病房。博霍克斯果然已经睁开了眼睛，他脸上的焦黑在这几天罗玲的治疗下已经不那么吓人，但是依旧一半脸要比另一半颜色深了很多。 萧晨给他一个靠垫，让他能够做起来说话。 这位来自死神神殿的大魔法师吃力地坐起，所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一声叹息：“没想到我们的运气这么差，居然撞上了一个真正的伪神。” “什么叫真正的伪神？”萧晨觉得这个说法听起来很奇怪。 “伪神这个词，并不是随便用的。不是任何妄称自己为神灵的人都有资格被叫做伪神，伪神拥有神力，有接近神的力量，实力甚至在很多神选的半神之上。但它们又在本质上差了很多，和神灵依旧有天壤之别。”博霍克斯说道。 “看来这方面你知道很多？”萧晨道。 “毕竟我来自一座真神的神殿，在这方面有自己的积累。如果你们看过真神神殿中的典籍，就会发现其实历史上有不少关于伪神的记载。在神话时代开始的时候，当时的神殿骑士团们就有一个使命，就是消灭那些妄称神灵的家伙。”博霍克斯作为死神殿的大祭司之一，自然知道不少关于神灵的秘密，他继续说道，“根据典籍中的记载，成为伪神的途径有两个，一个是外物的授予，一个是信仰的积累。” “外物的授予能简单，比如有人夺取了一件神器中存有的神力，暂时获得了类似神的威能，那也可以被称作伪神，不过要达到这种程度的神器和宝物极其少见，至少在现在基本已经不可能了。” “这和半神有什么区别？我知道很多半神的力量也是神灵赐予的，那也不是外物吗？”罗玲问道。 “半神受到了神灵的赐福，从整个身体上获得了这样的改变。但伪神获得神力，并没有得到神灵的许可，自然是不一样的。”博霍克斯道，“不过这种伪神的力量通常不强，受限于那件神器力量。” “但信仰的积累，则是完全不同的情况，如果有很多人真的信仰这个伪神，他们就会产生一种特殊的精神力量，如果伪神获得了别人祈祷而产生的这种精神力，就有可能生成一种特殊的神力：信仰之力。 信仰之力由于来自虔诚的信徒，所以如果反过来用在这些信徒身上，就会得到特别强大的效果。所以从古时候开始，拥有信徒的伪神一直是最难对付的敌人。” 第一百章 灵魂印记 信仰之力是一种非常强大的力量。即便是古代那些真神的祭司，也承认这一点。就像在矮人们遗迹中盘踞的这个伪神，他的神力有两种性质，一种就是你们理解的物质改变之力，另一种就是信仰之力。我刚刚听了你们的对话，就知道你们不解之处就在信仰之力上。”博霍克斯一口气说了那么多，有些疲劳，喘息了一会儿继续说道，“继续分析信仰之力，不会对你们的境界带来任何帮助的。” “难怪这些天我们没什么进展。”萧晨道。 他在灵魂之桥中和罗玲说道：“看来这一次的研究不足以让我们突破下一个阶段。” 罗玲道：“我已经很知足了，这半个月的研究，抵得上平时一两年的进展。接下来我们应该把注意力用在怎么打败它上面。” “嗯。” 罗玲开口问道：“我知道真神也会被很多人当做祈祷的对象，那他们也一定会收到这种信仰之力。那他们不使用这种力量吗？” “你们听到过这句话吗？真神不需要信仰者。”博霍克斯解释道，“信仰是一种感情，不需要什么理性的东西。每个人信仰灵神的初衷和所求都不一样，所以信仰之力也是一种驳杂不纯的力量。伪神驾驭这种力量的时候，也很容易被这种力量中传递的凡人思绪干扰自己的思维。真神本身的力量已经足够强大，不会容许这种外来的力量来干扰自己。所以不会收集信仰之力。” 萧晨道：“那你看过的典籍中间有没有办法可以对付这种信仰之力呢？” 博霍克斯道：“至少在古代的时候，和这些伪神作战的都是真正的牧师和圣骑士，他们身上都带有在真神的神力，因此就可以对抗伪神拥有的信仰之力。死神牧师的亡魂之盾应该就可以抵御那种程度的红雨。所以他们不需要什么很特别的办法，就可以和伪神作战。但是现在的我们只是使用魔力的法师而已。所以才会在那个伪神之前那么无力。” 萧晨略一思索问道：“我有个问题，这个伪神是怎么代入到锻造之神的位置上去的？为什么众人向锻造之神祈祷的信仰之力会往它身上去，而不是到其他地方嘛？就好比，我也可以说我是锻造之神，为什么信仰之力不来我身上，而是会去它的身上？” “伪神都会把一个灵魂印记放在信徒们祈祷的地方。这样他们就可以通过它来吸收信仰之力了。这座王都的矮人们都会向着哪里祈祷呢？” 萧晨道：“自然是向着锻造神殿。平时那些矮人们就算没有机会进入神殿，也会找一个可以看到神殿大门的地方，向它祈祷的。因为神殿在王都峡谷的最下面，所以大部分人总能找到合适的地方看到它。” 博霍克斯道：“那在那座锻造神殿之上，肯定有哪里寄托了伪神的灵魂印记。” 罗玲道：“应该是原来的神殿大祭司帮他做到了这一点。所以这些年来，它越来越强大了。” 萧晨道：“那是不是我们摧毁了这个灵魂印记，或者干脆摧毁了灵魂印记所寄居的那件东西，就可以切断伪神的信仰之力呢？” “是这样。这就是我要告诉你们的事。如果不摧毁信仰之力的来源，你们会发现伪神几乎是杀不死的，无论你们给它造成怎样的伤害，他很快就能恢复过来。”博霍克斯颔首道。 “如果这样我们应该去现场找一找。”萧晨道。 ———————————————— 萧晨和罗玲两人在这天下午就来到了锻造神殿面前，和他们一起来的，还有得到通知的国王。 锻造神殿和半个多月前相比并没什么变化，但是萧晨却隐约还能感觉到一丝灵魂的怨气，这应该是在这里死去的矮人们留下的意念吧？ 萧晨自己也有些惊讶，他能感觉到周围的精神魔力中附带着之前死者的一点意识，他现在竟然能在不知不觉间感受到它们。这样的感知力他之前肯定还没有，这应该就是最近研究带来的进步。 而且他现在站在这里，还能感觉到非常微弱的伪神气息，只是不知道是来自红雾的残留还是灵魂印记给他的感觉。 国王轻轻用拳头捶打神殿的墙壁，“我从没想到，这座神殿会成为那个怪物成长的帮凶。 我现在也猜到在神之遗迹里，它是怎么样吸取信仰之力的了，祖先的圣者们在建造遗迹的时候，在里面建造了一些锻造之神的小神庙，无论王室成员，神殿祭司还是大锻造师在进入神之遗迹之后自然要到这些地方祭拜，它肯定也用了这些东西收集他们的信仰之力。” 萧晨道：“很有可能，这可能是它收集信仰之力的第一步。” “现在呢，在这里你们能感觉到它的存在吗？” “按照博霍克斯的说法，需要吸纳信仰，必须是在众人都能看到的地方。这样就不应该是在神殿的内部，而是应该在外面某个位置上。”萧晨说着走到神殿的内院里闭上眼睛，展开了自己的精神力。经过这些年的修行，他的精神力足以笼罩这个神殿的每一寸位置，并进行细致的分析。 “怎么会这样？”没过五分钟，萧晨睁眼喊道。 “怎么了？”国王担忧地问道。 “它的灵魂印记居然无处不在？”萧晨道。 “是的，基本上这里每隔几块砖石就会有它的灵魂印记。”罗玲也感受到了同样的情况。 “这个伪神具有改造物质的神力，他的灵魂印记不是简简单单地附着在某个东西上面，而是深深嵌入了其中的一个个分子。他用这种重组物质的能力，把灵魂印记嵌入在一个个砖石之中，神殿的大门、围墙和正面大殿的墙壁上，至少都有两三成的石头，含有他的印记，神殿的大祭司一定是花了很多时间帮助它把这些印记一个个嵌入石头。” 罗玲道：“如果要清除这些印记，恐怕得把神殿的外面都拆掉了。” “不，不能这么做。” 阅读网址：m. 第一百零一章 特别计划 “现在的王都小贵族和平民还不知道神殿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千百年没有动过的锻造神殿，如果被拆毁的话，这件事情就瞒不住了。”国王声音中充满了担忧，“这件事情无论是被描述成伪神侵入神殿冒充锻造之神，还是贵族和神殿发生火并死伤惨重，都没法跟大家较待清楚。这会直接打击到矮人对于王国的忠诚和对锻造之神的信仰。” 罗玲道：“但是按照博霍克斯的话来说，如果不消除这些灵魂印记，整个王都的矮人就在不停地给那个伪神补充能量，这样是没有办法消灭它的。” 国王道：“也许我们可以一部分一部分来，慢慢替换掉那些有灵魂印记的石头。” 萧晨托着下巴，望着那个神殿的大门想了想道：“也许我有其他的办法可以解决这个问题。而且顺便还可以解决一些你们的麻烦。” “什么办法？”国王问道。 “我需要一个大一些的仓库，还需要一块足够大的石头。”萧晨道。 —————————————— 三天之后，矮人王宫前方的中央广场上有一块地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布棚，围住了一个十分高大的东西，那东西足有十多米高，长宽也有七八米见方。它周围层层叠叠地站满了国王的卫队，表现出一副如临大敌的紧张感。而就在卫队周围，还有一个一米多高的木台，上面准备好了讲台和扩音法阵，一些王国大臣，神殿祭司和宫廷的侍者，站在上面正在等待着什么。 王宫前的中央广场是峡谷下部最大的一块空地，比锻造神殿的位置还要靠近熔岩之河的中轴线，在峡谷两侧都能把这个位置看得清清楚楚。平时这个广场是不允许五缕胡子以下的矮人随意进入的，除非受到国王的征召或者邀请。 但是今天这个规矩却破了例，从上午八九点开始，很多矮人就从峡谷的各个地方向这边走来，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些走来的矮人中，有一缕到七缕不等的胡子，他们泾渭分明地走在路上，道路中间的部分只有五缕和七缕的贵族和他们的随从可以行走。一缕和三缕胡子的工匠和农夫只能走在路的两旁，而没有扎胡子的奴隶是没有资格上路的，他们只能走在路面边上坑坑洼洼的泥地，或者乱石丛生的斜坡上，除非无处可走，那他们也只敢小心翼翼地在路面上踩上几脚，然后赶紧又走下去。来的不管是贵族，工匠，士兵，农夫还是奴隶，都是在昨天得到了通知，必须在今天早上十点感到王宫的中央广场和附近几层的高地上。 矮人在各个种族中是最有时间观念的，因为地下没有日月运行，所以王国的先人们就在峡谷的几个重要位置上放置了能够计时的大钟，这些大钟据说还是古代魔法昌盛的时代，在人类的方式帮助下制作的，一直到今天也在磕磕绊绊地走着。 当钟上的指针跨过九点半的时候，已经有很多矮人聚集在了广场入口，被卫兵搜身后放入场地。 当然奴隶是没有资格走入广场的，他们会被集体赶到四周相对较高，能够看清广场的位置上，远远看着广场总发生了什么。而农夫和工匠，只能站在广场最靠外面的地方，中间都是留给贵族的地方。 即便这样，很多只有三缕和一缕胡子的矮人也感到庆幸不已，这也许是他们这辈子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有机会离王宫那么近。他们中的很多人在进入广场的的时候，甚至不敢迈步跨过那扇大门，都是被门口值守的士兵推搡进来的。 王都的矮人自然不止这些，能够进入广场的都是被挑选出来的代表，大部分矮人没有机会进入广场，却也被告知，必须在十点以后，找到能够看到中央广场的地方，聆听国王讲话。 时间快到十点的时候，广场上已经人头攒动，几万个矮人已经把广场站了个水泄不通，只有广场面对王宫大门的方向上，被士兵们隔出了一条通路。 十点一到，王宫的大门打开，国王在六大家族成员的陪同下，从王宫中走入了广场。让矮人们感到很惊奇的是，在国王身边居然有几个身材高大的人类在行走。 国王穿着最隆重场合才会穿戴出来的传承礼服，那是一件用精金和秘银打造的华丽衣服，虽然质地上有点像鳞甲，但是式样上却像一件袍子，而他的王冠，袍子和胡子上都镶满了各色宝石，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移动的财宝堆。他手上持着一柄权杖，一样是这种金属和宝石结合的华丽风格，杖头是方方正正的形状，怎么看都像是一把长柄战锤。 六大家族的六位族长都出现在他身后，他们身着类似风格的华服，只不过上面的金属片比国王少一些。再往后就是各大家族的重要成员，他们各自穿着不同颜色的家族服装，排成了六列。 萧晨和他的同伴们也跟在国王的身后，和六大家族的人略微分开，自成一列。萧晨慢慢地走在国王身边，今天国王是这场戏的主角，他则是幕后的导演。 国王迈步走上了那个巨大物体边上的高台，萧晨、罗玲以及六大家族的族长跟着他一起走了上去。 国王抬头看了一眼那个巨大的物体，深深地吸了口气，回头又望了一眼那些贵族们，只见他们也都盯着这个东西看，神情各不相同，有紧张，有好奇，也有人显得有些不屑。国王小声对萧晨道：“希望你的计划真的管用。” 萧晨道：“只要国王陛下讲好那个故事，我看没问题。您看，您子民们的好奇心已经被调动起来了。他们一定会认真听您所说的。” 国王看了看周围人山人海的样子，说道：“如果我们没有做好，这些人就都是那个怪物的养分。现在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只能祈祷锻造之神保佑了。我当然是说真的那个！” 第一百零二章 分离信仰 “那就开始吧。”国王对萧晨说道。 “好的。” 萧晨给罗玲一个示意，罗玲在地面上的扩音法阵上轻轻一踩，一点精神力涌入其中，将这个阵法激活起来，接着周围的山壁上，同样有一系列的阵法相继打开，这是她昨天带领自己的灵侍法师们布置的超大规模传音法阵，目的就是为了让国王在这里的讲话能够基本传遍整个峡谷。 “我的子民们，你们现在听到的是你们的国王在这里说话。锻造之神的祝福让我的声音能够传到你们身边。让我可以给你们讲一个无比重要的消息。”国王从来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讲过话，这种人山人海的阵势还是给了他不小的压力。他一开始声音打着颤，不过，他毕竟是一位见过大世面的老人，很快就稳定了下来。 国王说完这句话，整个峡谷里鸦雀无声。安静持续了十几秒钟，四周突然爆发出嗡嗡的议论声，没有人见过这样规模的扩音法阵，也没有人能想象一个人说话的声音可以传遍峡谷。 “有些人可能注意到，最近自然神殿有些情况发生。即便是贵族，也暂时不能再到神殿中祈祷。那是因为发生了一件大事，锻造之神不仅降下了神谕，而且赐福给我们了。 你们看！这块布上面盖着的就是神赐给我们的礼物！” 国王伸手一指他身旁高大的布蓬，萧晨在旁边轻轻地打了个响指，那块布就飘了起来，往高处飞去，而被布遮蔽的东西，顿时显露在大家的眼前。 峡谷里回荡着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那是一块巨大的白色石头雕刻的雕像，一只粗壮的臂膀，弯曲着伸向天空，手上紧握着一柄锻锤。雕像上的手臂肌肉鼓起，似乎正在用尽力气打下最后的一锤。 这雕像自然是萧晨的作品，它的技艺说不上多精湛，但是雕刻的东西却非常有张力。 而且任何东西只要体积变大，就会变得有震撼力，握锤的手臂这个雕塑给了矮人们巨大的冲击。 这时候天上出现了几个灵侍法师，他们在好几个位置施展了罗玲发明的透镜魔法，这其实是一种魔法生成的望远镜，这样没能到达广场，只能在特定几个高处位置观看的矮人们都可以看到透镜放大后的雕塑模样。 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形式雕塑的矮人们，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自己的激动和狂喜，有的人当场就对这座雕像祈祷起来，更多的人跪在地上，嘴里高呼锻造之神的名字。 就在这时，以雕像为中心，一股庞大的魔力波动铺展开来，金色的光芒以雕像为中心爆发，然后一股充满了温和气息的波纹扫过了广场上的每一个矮人。 所有被波纹扫过的矮人，都觉得有一种力量渗透进了他们的身体，这种能量解除了他们身体中的疲劳，让他们感到平静和温暖。心灵也似乎被美好的东西充满，变得十分愉悦。 那金色的波纹扫过广场以后，又像峡谷的上方扩展开去，一群群在悬崖边上观看的人们都被它扫中，并感受到了其中蕴含的力量。 “我感受到了锻造之神赐予我的祝福。”一个贵族喊道。 “锻造之神啊！我的伤口不痛了！”一个在训练中受伤的士兵泪流满面。 “赞美锻造之神，我已经接下来应该怎么设计了！”一个苦恼的工匠激动地跳了起来。 就连一些六大家族的人也被这种感觉触动，开始跪地祈祷。 在雕像一旁的梅田田收起了自己手，安静地躲到了萧晨的身后。 她是前天出关的，就像计划中的一样，已经成为了一位圣者。她这一次感悟的道路与之前略有不同，丰富的魔法资源让她获得了更全面的力量，以后潜力也会比另一个世界的她更高。 萧晨一看到她出关成圣，就把这个制造神迹的任务交给了她。刚刚那个魔法是她用了成为圣者后新领悟的手段，将好几个治疗，祝福和增益魔法结合在一起，将它们的范围扩展到极限再释放出来形成的。 这个魔法几乎覆盖了大半个王都，梅田田施展起来也极为吃力，但用来作为神迹忽悠矮人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国王看到周围矮人们感动涕零的样子，就知道萧晨的计划成功了一半，他接着用沉痛的语气说道：“不过得到锻造之神的赐福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源于我在半年前曾经向大祭司说过一个自己的心愿，那就是希望有很多到不了神殿的人，每天也有能够向神祈祷的地方。大祭司为了我这个请求，带领着神殿的祭司们向锻造之神祈求了一百天，终于让锻造之神赐下了这样神器。但神殿大祭司和很多高阶祭司们，为这场祈祷耗尽了心力，甚至付出了自己生命的代价。他们的灵魂都已经去往了锻造之神的神国，但他们的努力却留存在了我们的矮人王国。 大祭司离开之前将神殿的传承给予了高阶祭司波拉特，现在波拉特祭司就将成为新的大祭司。” 虽然前任大祭司和大部分的矮人都没有什么交集，但锻造神殿却是他们生命中最终要的东西，而神殿的祭司象征大祭司离世，还是有很多矮人不由自主地哭泣了起来。 这时现任大祭司波拉特走上了高台，他穿着神殿大祭司的服装，看起来比几天前又多了几分高贵神秘的气息。他对那座巨大的雕像行了礼，然后对众人说道：“大祭司嘱咐过我，要让每个矮人在每天都有机会祈祷。为了大祭司的心愿，也是为了感谢国王陛下替所有人提出了这样的建议，我现在宣布今后锻造神殿所有的仪式都将在这个王宫前的广场上进行。而从今天开始往后的一个月里，我和神殿的其他祭司都将每天在这里主持仪式。 现在让我们对神灵的赐予，一起进行第一次祈祷吧！” 大祭司走下了高台，和其他十多个祭司一起走到了雕像前方，整个山谷重新归于寂静，然后开始传来了祭司们唱出的锻锤颂歌。 这歌声悠扬而苍凉，在山谷中反复回荡，一段结束以后，周围的矮人们也跟着他们唱起了这歌。 萧晨看那雕像，发现上面起了一层淡淡的金色的光芒。 他问梅田田道：“是你搞的吗？” “不，那是真正的信仰之力。” 第一百零三章 信仰之力 祈祷的过程很短，但是众人在神赐雕像面前的时间却很长。国王在仪式结束以后就带着六大家族的人离开了高台。但是神殿新任大祭司却留了下来，引导众人依次上前瞻仰雕像。因为凝结了信仰之力，这座雕像给人的感觉更加神圣了。 萧晨几人也随国王回到了王宫中。 国王在是侍从的帮助下，卸下了身上的礼服，然后摒退了左右，问道：“好像效果还不错，没有人跳出来质疑这件事，不管真信假信，反正他们就算是信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成功地把信仰之力都吸纳过来。” “等晚上广场关闭的时候，我们会去检查一下神殿和雕像，到时候就知道结果了。”萧晨说道。 “但愿锻造之神庇佑。”国王喃喃说道。 ———————————————— 萧晨、罗玲和梅田田一起走出了国王的会客室，被侍者带到了一处休息厅中。等侍者离开，罗玲释放了一个隔音结界，神色严肃地问萧晨道：“你的脸色怎么这么不对劲？” 萧晨此时的脸上有一层淡淡的红晕，感觉就像是喝酒微醺的样子。 “我看上去有什么不对劲吗？”萧晨问道。 “罗玲从储物戒指中掏出一面镜子，放在萧晨眼前道：“幸好我们及时出来了，你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被国王看到肯定会觉得奇怪的。” 萧晨看了镜子一眼，然后用精神力强压下脸上的红色，几秒钟之后，脸色恢复了正常。 “不对劲。我怎么感觉你身上有一股淡淡的信仰之力？”梅田田说道，“你是不是在雕像上面做了手脚，难道把自己的灵魂印记放在了那个雕像上？” 萧晨点点头：“我只是一时好奇，在上面放了一个很小的灵魂印记，想感悟一下信仰之力到底是什么样一种东西。” “瞎胡闹！这真是太危险了。”罗玲生气说道，“博霍克斯早就说过，驳杂的信仰之力对人的意识有很不好的干扰！万一这些力量对你产生了无法挽回的影响怎么办。” 梅田田却道：“要不是刚刚那个法术太耗费我的力量，我也想这么试一试的，你倒是替我做了我没能做的事。不过你还没有到达圣阶，要处理信仰之力，恐怕还力有未逮吧？” “田田，你也要一起胡闹吗？” 萧晨道：“没事，没事，如果你们自己试过就知道，其实没有这么可怕，我毕竟没有锻造之神的名号，那些信仰之力来到我这里大都不认可我是锻造之神。他们有一种追寻神力的本能，正因为他们放过了我，所以对我的影响是很小的。” “你是说你不够强大，所以他们不认可你？”梅田田道。 “不是不够强大，而是没有锻造之神的属性，我有一种感觉，如果他们是在向梦境之神祈祷的话，认可我的概率就会大很多。” “唔，听起来真有意思。”梅田田睁着眼睛打量着萧晨。她伸出手指在萧晨身上沾了沾，然后食指和拇指捻了捻，像是刮去了一些信仰之力品味了一番，“还真是杂乱的力量。说白了，这是一股执念，一种强大，但是盲目的精神力。” 萧晨道：“是的，我好像能听到他们的声音在祈求这个或者祈求那个，有的人希望获得健康，有的人希望获得财富，还有人能希望得到老爷们的赏识，不过这些声音大都不太清晰，就像是回声一般，但我也能感受到其中的能量。我其实有一个想法，如果能够提纯和使用这种信仰之力，可以把它作为一种不错的能源。” “听起来像’用爱发电’。”罗玲道，“但这是不可能大规模实施的，如果信仰这种东西变得如此实在，那信仰本身也就不复存在了。 好了，可以切断它了吗？毕竟它是种危险的东西。” “不要着急，等到我晚上过去检查雕像的时候，自然会切断和它的联系。但是现在我想再感悟感悟这种力量。” 梅田田道：“不如一起来吧。” 她把一只手搭在了萧晨的肩上，罗玲一皱眉头，也把手搭在了萧晨另一边的肩身上。 他们这一研究就研究了整整一个下午，这种新鲜出炉的信仰之力，比经过伪神加工过的那种力量要好研究得多。它没有经过任何的变化，就像一堆散开的零件，而不是组合在一起的机器。到了晚上他们再次从皇宫出来，走向雕像的时候，已经掌握了不少心得。 萧晨已经可以小范围地像调用魔力一样调用信仰之力，这种力量没有魔力听话，但是在威力上却大过魔力一筹。不过魔力会在施展完魔法以后重新进入天地之间循环，但信仰之力则会自行消耗掉。不光萧晨，其他两人也掌握了运用信仰之力的手段，梅田田还用信仰之力释放了一个类魔法。 “这东西力量太强，只要操控得当，用起来很爽快，会上瘾的。”梅田田道。 “所以伪神那么乐于扮演锻造之神。”罗玲道，“不过至少现在我们再和这种力量对抗就把握大了不少。” 萧晨道：“我再遇到伪神释放的红雨，应对起来会轻松好几成。” 再次来到雕像面前，萧晨三人的发觉自己对信仰之力的敏感度增加了很多。 上午的时候，雕像上的信仰之力，对他们来说还是一种若有若无的感觉，现在雕像就像是一个黑夜中的火炬，上面的信仰之力在不断翻滚和蒸腾。 萧晨道：“办法生效了，你们看神殿那一边根本没有信仰之力的光芒。” 梅田田伸手对雕像一招，附着在上面的信仰之力便分出一半来到了她的面前，那光团随着她的摆布变成各种形状。 “看来和伪神交战的一种战斗方式就是争夺它释放出来的信仰之力，这和用精神力驱散别人魔法的方式是一样的。”梅田田道。 萧晨道：“我觉得这还太被动了，我们就调用信仰之力和他来作战！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第一百零四章 准备出发 这天深夜，一直心焦不已的国王，等萧晨一回王宫，就召见了他们三人。 “计划成功了吗？”国王坐在椅子上身体往前探着，急切地问道。 “是的，这边的雕像已经聚集了大量的信仰之力，而我们也已经去神殿确认过，没有新的信仰之力往那边过去了。我们的计划改变了整个矮人王国祭拜锻造之神的方式，做得很成功。” “好，好，非常好！萧晨阁下，多亏有你们在，终于帮我解决了这个心头大患。” “现在还不算解决，伪神本身还没有被消灭掉。” “它的力量得不到补充，不该慢慢消亡吗？”国王问道。 梅田田道：“信仰之力只是它外借来强化自身和加以应用的力量，除此之外，它达到这个境界以后还应该有别的神力。所以除去信仰之力，它依旧是一个伪神，或者说是一个半神，只是没有这么强大罢了。” 国王道：“那就是说我们可以等待下去，等到它变到最弱的那一天再去消灭它？” 萧晨道：“虽然信仰之力是一种会慢慢消散的力量，但是完全消散也需要很长的时间。随着时间的推移，伪神手中的信仰之力会越来越少，他的实力也会越来越弱，但这个过程太长了，我们等不了那么久。 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做一些准备之后，就去把它消灭掉。” 国王听到这里，似乎有些犹豫：“可之前的尝试都失败了。而且我并不确定再次开启传送阵，会不会给他逃到这个世界的机会。” 萧晨道：“神殿的上一任大祭司不知道和它进行了怎样的交易，您怎么能确定它没有反向开启传送阵的方法呢？” “这有可能吗？” “魔法的世界从没有不可能。我们不可能一直为您守卫这个国家，与其在我们走后被它突然袭击，不如由我们主动出击，把它干掉，不是吗？ 更何况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就是得到锻之塔，如果拿不到它，可能整个世界都会陷入巨大的危险。自然之神可比一个伪神可怕多了。” “你们需要怎样的准备？” 萧晨道：“我会组建一支队伍，从大锻造师试炼的那条路进入神之遗迹。” 国王道：“不过我暂时没有多余的大锻造师可以提供给你。上一次，让博霍克斯他们进入神之遗迹的时候，我为了保证能够通过试炼，派遣了所有三名宫廷大锻造师跟着他们，可是他们都没有回来。现在我真的提供不出新的大锻造师了。而六大家族肯定是不愿意把大锻造师派到这种行动中去的，对他们来说，每个大锻造师都是一笔巨大的财幅。 还有战士也是，上一次行动中我的战士们也损失惨重，我从火晶家族那里听说了你们的实力，实力不够的战士应该帮不上你们的忙。” 萧晨道：“没关系，我们有自己的大锻造师，也有足够的法师和战士。我想请您资助的其实是一些物资资源。” 国王问道：“你需要什么样的资源？武器？铠甲？卷轴？魔晶？这些东西我会尽量提供给你。” 萧晨笑了笑道：“主要是魔晶吧。可能会有些花费，但是最终您会知道一切都是值得的。” —————————————————— 矮人王国的宝库中，国王的侍从打开了魔晶仓库的大门，这是矮人王国宝库中，规模仅次于锻造材料仓库的第二大仓库。 萧晨几人站在仓库门口，眼前是一条望不到尽头的长路，路的两边放着许许多多的架子，架子上一个个箱子中都发出了氤氲的魔力光辉。 这里是矮人王国建立以来的魔晶积累，因为缺少法师，矮人们运用魔晶的时候并不多，他们大多只有在借助魔法阵熔炼金属，或者要在附魔武器和铠甲上镶嵌时，才会用到这些魔晶。但是拥有大片山地和地下领土的矮人王国魔晶的产量却相当不少，他们有好几处大型的魔晶矿脉和魔晶池，每年都能产出数量很多的魔晶。虽然有不少魔晶都交易给了其他的势力，但是还有相当一部分都被存放了下来。这一存就是几千年。所以，可以说大陆上没有比矮人王国存有更多魔晶的势力了。 三名来自中国之塔的人类，都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觉得自己的心狂跳了起来，就连陪同他们来这里的伊芙琳都感叹连精灵都没有这样的库存，精灵们可是消耗晶石的大户。 国王带着几分骄傲说道：“这里的魔晶就算在战争中都没怎么变少，这个仓库还是一个魔力聚集点，魔晶放在这里非但不会损耗，还会不断提高品质。所以这里有很多从古代传承下来的魔晶，时代越是久远，魔晶的质量就越好。” 萧辰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了一颗黑白相间的水晶，在国王面前晃了晃。 “这便是灵之塔，我们的计划就是进入神之遗迹之后，用它的特殊能力，将伪神的灵魂固定住，但是这种行动需要耗费大量的魔晶，而灵之塔本身的能量已经不足了。所以就要借助陛下的魔晶库存。” 国王点头道：“当然，当然，如果这些魔晶能够帮助你们对付那个伪神，怎样花费都是值得的。再说这颗小小的水晶，又能消耗多少魔晶呢？我觉得你甚至可以留些备份，这样万一一次充能的能量耗尽，还有机会补充。” 萧晨惊喜地了罗玲一眼，说道：“如果这样那真是太好了，那我就开始用这枚水晶充能了？” “当然。” 萧晨张开手掌，那枚黑白相间的水晶飞到了空中，只见它上面开始闪动光亮，然后数不清的魔晶就从周围飞了起来，向它聚拢，水晶吸收魔晶能量的速度极快，魔晶向它飞动的时候，就逐渐颜色变浅，然后化为白色的粉末飘散到了地上。不到一分钟的功夫，周围四五个架子上面装得满满当当的魔晶，都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半小时后，国王和萧晨走出宝库，他回头看了眼萧晨，叹气道：“那真是个无底洞啊，现在只能希望它真的像你说的那样物有所值了。，” 第一百零五章 进入遗迹 两周之后，王宫地下的深处的一个宽大密室中，国王和安萨尔多陪同着萧晨一行，站在一个大型的传送阵前。 “这位是拉斯卡诺大师，这位是米德罗斯大师，他们都是我们火晶家族的大锻造师。两位大师知道你们需要大锻造师参加试炼，都愿意跟你们一起进入神之遗迹。”安萨尔多说道。 萧晨走到两位大锻造师面前，神色一凝，然后暗自用精神力扫过他们的身体。然后又若无其事地与他们打了个招呼，感谢了他们的支持。然后对安萨尔多：“你这可是下了血本啊。” “火晶家族对于朋友从不吝啬，对于承诺从不反悔。这次能帮上忙就好。”安萨尔多道。 萧晨这里本已有法雷尔这位大锻造师，除此之外还有法雷尔带来的另一位大锻造师。这样他就有四位大锻造师了。 法雷尔几天前在辛克莱和两个儿子的陪同下回到了家族，他愕然发现当年放逐他的那位族长已经去世了。新族长对他被放逐这么多年，还会突然出现感到十分吃惊。这个小家族的族长，还不足以了解王国上层都在发生什么，更不清楚法雷尔说自己现在属于中国之塔代表着什么。但是看着他和他的儿子们现在的穿着气度，也知道他们不是什么境况凄惨的倒霉蛋了。 法雷尔并没有要求回到家族，只是提出要和现在家族中的锻造师们进行一场比赛，证明一下谁的道路是正确的。这也是擅长锻造的矮人们最喜欢的解决问题的方式。 族长自然不能对这样的挑战无动于衷，他派出了家族中五位最强大的锻造师，其中还有一位是大锻造师。 然而，法雷尔这些年吸收了地球上的冶炼和锻造工艺，早已经脱出了一个铁匠的范畴。他在比赛中用出了中国之塔特有的变温法阵，魔能蚀刻笔，甚至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一台硕大的小型魔能复合压力机。中国之塔这些年利用魔法技术复原甚至改进的地球世界技术，让矮人们彻底看傻了。 当法雷尔用魔能复合精锻的方式飞快地造出一个上面有立体精密花纹的家族纹章时，其他几位锻造师手中的金属块还没被锻出大致的形状，这比赛已经没有必要进行下去了。 法雷尔用在中国之塔积攒的技艺征服了整个家族。特别是那位大锻造师穆西亚，被中国之塔的技术刷新了自己的世界观，不顾族长的阻拦，决定追随法雷尔去中国之塔学习。 穆西亚是一位痴迷于锻造的天才，七十岁就进阶大锻造师，在他不仅自己追随法雷尔，还带来了好几个家族的后辈，以及他在其他家族中的锻造师好友。于是法雷尔的家族之行不仅了却了自己的心愿，还为中国之塔拉来了一群锻造师。 对于这样的事情，萧晨自然极力欢迎。他特别找时间和这些锻造师们谈了谈，给他们展现了中国之塔现在工业区的场景，展示了工厂中的机器和流水线怎么工作，还和他们谈了接下来的工业发展计划。 在这群矮人锻造师面前的，是一个媲美传说中七塔时代的发达景象，魔能和电力成为拉动工业巨兽的两驾马车。每个人都有机会运用超凡的力量改造这个世界。 自此之后，这些锻造师更加坚定了去中国之塔的决心，以至于萧晨准备来神之遗迹探秘，穆西亚也坚决地要跟着一起来。 此外，矮人战士的陆战队也已经准备就绪，萧晨从地上调来了援军，组成了整整一个连的部队，甚至从船上调来了气动炮。 这次矮人部队配备的破魔弹都进行了改造。梅田田和法雷尔一起做了一周的实验，终于找到办法将萧晨制作的雕像上聚集起来的信仰之力保存下来，用法阵的形势凝固到子弹和炮弹的弹头中。有了信仰之力加成的弹药，就能够更容易地突破伪神的用信仰之力构成的防御，也会对它造成更大的伤害。 他们的主要任务是用枪支打击伪神可能会召唤的先灵战士，然后用气动炮打击伪神本体。经过萧晨等人的试射和计算，气动炮被附加了信仰之力后，威力并不逊于法师施展的魔法，而在速度上更是会快上很多。 除了陆战队以外，黄铮和罗杰也跟着援兵一起来到地下，这样，加上萧晨、罗玲、格莱德、伊芙琳，就有了六位大师和梅田田这一位圣者。 整整一百多人的队伍站在地下的传送阵前，却十分安静肃穆。国王看到萧晨的陆战队员，暗自和他的王家侍卫们比较，发现这些人透出的精悍之气，比他的战士强烈得多。虽然可能他精选出来的侍卫在个人能力上比这些中国之塔的矮人更胜一筹，但是他们就像是一部完整的机器，看起来是一体的。 “我从没有想过要带那么多战士进入神之遗迹。我本以为在伪神面前这些只有中低阶水准的战士完全没有作用。”国王对萧晨说道。 “您觉得中低阶战士没有用，是因为只看到了他们本身的力量。但是这些战士不一样，在技术的帮助下，他们可以做到很多以前只有高手才能做到的事情。”萧晨看着自己的战士，带着自豪的语气说道，“我现在离圣阶越近，越觉得单个人的力量局限很大。” 他指了指天上道：“如果我们要成就一点什么伟大的事情，必须依靠众人的力量。而这个世界在此之前早已走上了一条歪路。” 国王对萧晨的话似懂非懂。只觉得他的话里似乎另有所指。 萧晨道：“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开始吧。” 国王示意几个宫廷法师开始工作，他们从几个法阵的角上放入魔晶，然后启动了传送阵，国王走到法阵边缘的一个位置将手按在了一块突起的石板上，他手指上的一枚戒指开始发出光芒。片刻之后，在法阵的中心升起了一个传送光门。从门的这边可以隐约看到对面的场景，那边似乎是一个天空十分灰暗阴沉的世界，似乎还有些风从那边通过传送门吹过来。 国王指着传送门说道：“从这里过去就是锻造师试炼的路径。从这里往前走，会遇到一个个考验锻造师能力的关卡。通过所有关卡以后，应该你看到一面锻造之墙。锻造师们可以在那里得到古代圣者们留下来的传承，他们会根据段锻造师在之前关卡的表现，给出最合适的传承。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你们的目标是伪神。你们一路上都必须十分当心，伪神随时可能会出现。” 国王将一个罗盘放在萧晨手中道：“如果在整个锻造师试炼区都没找到伪神，那这个博霍克斯带回来的罗盘，会帮你找到通往其他区域的密道。愿锻造之神保佑你们。” 第一百零六章 遗迹世界 伊芙琳和罗杰走在最前面，先行进入了神之遗迹，探查了一番周围，认为没有什么威胁，才向萧晨发来暂时安全的信号，于是萧晨第三个走进了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有些寒冷。 萧晨从暖和的地下王都进入到这里，感觉就像从夏季进入了冬季。这里的空气算不上新鲜，也许是世界的大小有限，含氧量不算很高，所以给人的感觉并不好。 这个世界的上方有天空，但是却没有太阳，天空是灰色的，布满了低矮厚实的云层，但是云层后面有什么东西在发光，给了这个世界一些光亮，周围的色调就像地上世界的清晨。 “真是个糟糕的世界啊。”罗玲跟着萧晨走进遗迹世界，说道：“伪神千百年来就生活在这个地方，我倒有点可怜他了。” “那家伙是这个世界里最不需要可怜的东西。准备整队出发吧。让我们找到这个家伙，然后用炮火淹没他。”萧晨取出了灵之塔的水晶，水晶自己飘到了空中，悬浮在他的脸边。 前一段时间在岛上释放灵之塔做各种研究，消耗了灵之塔剩下的不少能量，塔灵何瑾选择了主动让灵之塔进入休眠。节省魔晶的消耗。而现在终于有机会补充足能量，何瑾也就苏醒了过来。如果仔细看，会发现灵之塔的黑白水晶上站着一个小人，那正是塔灵的投影。 “锻之塔，是的，我感受到它的气息了。”何瑾说道。 “我也是。”格莱德从罗玲的耳朵上飞下来，在地上生成了一具身体。他伸手指向一个方位，“就在那个方向上。” 萧晨往那边看去，那是一块山壁，在山壁之上有一扇大门，门上画着一个巨大的锻锤。而在门的边上，有一座和人差不多高的小小神龛，里面也供奉着一把石头的锻锤。 “锻造之神的神龛？会不会也有伪神的灵魂印记？”罗玲问道。 “一会儿去看看吧。”萧晨道。 等其他人都走进了这个世界，萧晨身后的传送门突然消失，然后在地面上形成了一个一米大小的圆形法阵。当他们回到这里的时候，就可以通过开启这个反向法阵回到王都的地下室里。 萧晨一行人走到那个大门和神龛之前，大门的上方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传承了锻造之血的后裔们，欢迎你们来到锻造师的试炼之地。这个神之遗迹，是我们矮人得到锻造奥秘的地方。在这里锻造之神授予了我们锻造的知识和技巧，给予了我们真正在这个世界上立足的力量。今天你们就要通力合作，最后获得传承的资格。你们能够来到这里，一定有人已经是一位大锻造师，但是对于伟大的神灵来说，这只是一个开始。你过去的荣耀在神灵的力量和知识面前不值一提。现在，先以谦卑的姿态，向锻造之神祈祷吧。” 这明显是很久远之前的一段录音，应该来自于建造这个试炼之地的圣者们。萧晨打量了一眼那个神龛，看来这就是进入试炼的第一步。 他等了一会儿，发现大门和那声音再无其他动静，相反，神龛周围散发出了淡淡的光晕。 萧晨走了几步，来到神龛面前。那神龛像一根方方正正的柱子。柱子的中间是中空的，里面有个托架，上面放着一柄石锤。 萧晨用精神力向那石锤探去，石锤上面竟然生出一股力量来抵御他的窥探。 然而在这股抵抗之力当中，萧晨发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那是伪神的力量。 不过这股力量并没有人操纵，只是之前安置在这里的防护措施。 如果以前有矮人高手来到此处，就算对这个神龛发起了探视。遇到这种力量的阻挡，恐怕也会认为是古代圣者留下的防护，应该就会收手了。 但萧晨可没有一点对锻造之神的敬畏，他开始调动精神力，强行突破这种防御。 但这时那枚灵之塔水晶却飘过来说道：“等一下，这就是那伪神的力量吗？让我来感受一下，过一会儿就会更有把握一些。” 得到萧晨的许可后，那水晶上发出了一道蒙蒙白光，照在神龛的石锤上面。 然后萧晨就明显感觉到那种防护力量在一点点冰消瓦解。 作为对抗神灵的武器，虽然不完整，但灵之塔充满了能量以后，力量依旧在圣阶以上。这也是萧晨敢于现在就来找伪神麻烦的原因之一。 “杂乱的力量，信仰之力果然是一种强大但混乱的东西。在我们那个时代，也有人提出过制造伪神和自然之神相抗，但最后都被否决了。” “是因为这力量太不可控吗？”萧晨问道。 “不，是因为我们那时候，没人有这种盲目的信仰。信就是信，不信没法装作信。受到七塔教育的我们做不到这一点。”水晶收回了白光，“好了，我已经了解了这种力量的性质，你可以来查看那个石锤了。” 萧晨的精神裹住了石锤，果然在其中发现了伪神的灵魂印记。它在这里留下了信仰之力，果然是为了保护自己留在实锤中间的灵魂印记不被人发现。 萧晨道：“看来国王的猜测是对的，伪神以前就是从这里开始吸取那些试炼高手的信仰之力的。 不过我们还要用这个东西来开门，不能摧毁它。” 开门的方式国王早就说过，需要矮人在神龛面前祈祷，才能触动圣者们设下的机关。 法雷尔带着其他的矮人锻造师在神龛面前唱起了锻锤颂歌，神龛上的光芒便跟着歌声起伏的节奏闪动了起来，三遍歌声结束，神龛上光芒大放。山壁上的门在沉闷的响声中向两边打开，很快一条隧道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众人依旧保持前面通过传送门的阵型，小心翼翼地穿过这条隧道，发现隧道打通了整个山壁，另一头连接的是山壁后面的世界。 那里有一条狭长的峡谷，两侧的悬崖直接插入了天空的云层中，看不到它的顶部，谷道稍稍往前一些被一座同样高耸入云的石墙隔断，石墙上有扇门，门上有个大大的“一”字。 第一百零七章 破解关卡 萧晨背着手，抬头往上看，这里的云层压得很低，离地面大概只有两百米不到的距离，他对其他人说道：“这就是国王所说的试炼关卡，这面城墙彻底堵住了峡谷。 据国王的说法，这是一个奇怪的世界，上面的云层中有空间裂隙的乱流，飞上去非常危险，所以关卡无法跨越，只能一关关突破。每一道关卡每次会出现的试炼题目是不同的。永远没有人知道下一次试炼的主题是什么。只有通过试炼，这道门才会打开。”萧晨对法雷尔等几位大锻造师解释道。 “也就是说，要我们锻造师通过试炼，队伍才能前进是吧？”法雷尔道。 “没错。而我们的任务就是时刻注意周围，看伪神会不会出现在这里。”萧晨道。 “如果它看到我们不敢出现呢？”法雷尔问道。 “那我们就拿走锻之塔。”萧晨看了一眼两位火晶家族的大锻造师道，“不过我觉得它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那我还是希望它出现比较好。这东西对整个矮人王国都是个威胁。虽然我现在属于中国之塔，这里毕竟是我的故乡。”法雷尔道。 “我会尽力的。”萧晨点点头，对身后的罗玲等众多高手说道：“我们做好战斗准备吧，先让我们的灵侍们出来。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法雷尔带着穆西亚等大锻造师来到了门前。大门周围马上传来说话的声音，他们分辨不出声音从何而来，只觉得那人好像近在耳边：“试炼者们，在这里你们要想法破解第一个谜题，在大门上有一块石板，石板打开后你们会看到一个锁孔，你们需要在一小时内，利用石板旁的工具打造出一把钥匙，然后打开这把锁。如果你们没有在规定的时间内造出这把钥匙。或者插入钥匙后没有能够成功开锁，那你们就必须退出这次试炼。” 那声音所说的石板，就在门边上不到两米的地方。等那声音说完话的时候，石板发出隆隆的声音，从原来的位置移到了一边，露出了后面的一个狭小空间。那里面果然有个锁孔，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东西。而就在石板的上方出现了一行魔法文字，那是一个倒计时，一个小时的时间从此时开始倒数了。 “就这样开锁吗？这不是小小盗贼就能做到的事情吗？这样的题目也可以来考我们？”火晶家族的拉斯卡诺大师说道。 “不会这么简单的。你们没听到这里有一些奇怪的声音吗？”法雷尔说着凑近那个锁孔去查看，“见鬼，这个锁里面的结构在动！” 萧晨等人这时候已经召唤好了灵侍，他听到法雷尔的说话声，便让其他人注意戒备周围的情况，然后和罗玲两人走到了锁孔之前。 他和罗玲各自释放了自己的精神力，开始摸索锁芯的结构。 萧晨摸索了大概一分钟，然后说道：“这个锁芯里，从外到内依次分成五层，就像五个一一排列下去的环，他们都围绕着插入钥匙的中轴线旋转，但是速度各不相同，你们要把钥匙做成某种形状，然后计算好五个锁芯运转的速度，在某个特定的时刻，用极快的速度把钥匙插入进去，才能同时卡住五个锁芯，然后把门打开。” 火晶家族的另一位大锻造师米德罗斯问道：“我们只要观察每一层的缺口形状，然后把钥匙一层一层往里面插，每次定住一个锁芯，不就可以做到了吗？” 萧晨摆手道：“不不，远没有那么简单，我观察了锁芯以外的结构。这五个锁芯必须保持同时转动或者同时不动，一旦有的锁芯动，有的锁芯不动，就会启动这把锁的自毁装置，到时候里面会产生高热的魔法能量。彻底把这个锁芯融化，那样的话试炼就失败了。” “这真是疯了！怎么可能做到这样的事？”拉斯卡诺说道。 “这可是古代的圣者们设置的考验，注意你说话的语气。”法雷尔说道。 拉斯卡诺一愣，然后说道：“不管怎么说，这还是太难了！” 连穆西亚都说道：“我觉得要做出这样的东西难度很大，光是预测锁芯运转的轨迹就是一个大难题。” 萧晨道：“我的精神力可以帮助你们探查清楚每个锁孔的大小和结构，然后投影出来。你们只需按照这个投影倒模制作。再有罗玲帮你们计算出它们运转的速度，得出五芯一致的时间。最后再由伊芙琳这样的敏捷型大师来插钥匙。应该就可以过关。你觉得怎么样？” 法雷尔缓缓摇头道：“这是矮人祖先一个给予锻造师的试炼。虽然用你的办法可以很简单地解决它。但是在这个前辈的圣地，我还是想用我们的方式过关。我的前辈们能够通过这道关卡，没有理由我们被挡在这里。你放心吧，我的儿子们都可以独当一面了，穆西亚也很有天赋，这些问题还难不倒我们。” “是啊。萧主席。爸爸说得对，我们可以做到。在中国之塔那么多数学课可不是白学的，我弟弟很擅长演算这些东西，他也可以做到算清转速的。”法雷尔的大儿子说道。 “这样啊。” 萧晨从法雷尔父子身上感受到一种很坚决的态度，他意识到，这不仅仅是完成一个闯关的任务，对于这些矮人锻造师来说，还是他们的传承和荣誉。” “萧晨。请你让我们完成自己的试炼吧。”法雷尔郑重地说道。 “好，我同意。”萧晨点头道。 法雷尔马上开始工作，他让大儿子用一条细小的铁丝，伸进锁孔测量里面的结构，自己在一旁拿着一块板，勾画锁孔的结构，他的小儿子则在观察锁孔运转的速度，计算五个锁孔重叠的时间。至于穆西亚等其他三位大锻造师则被分配着去一旁的工具区，生火打铁，做好锻造的准备。 “你这算不算意气用事？万一他们……”梅田田问道。 “不算吧。”萧晨笑了笑道，“如果他们这样说了，我都不信任他们，怎么还称得上是同伴呢？” “至少他们现在走在正确的道路上。”罗玲说道。 “就算我们也不能保证通过每一个试炼。谁都有失误的时候。”萧晨拍了拍面前厚实的城墙笑道：“但是就算失败了，我们还有大炮呢。” 阅读网址：m. 第一百零八章 一路前行 大炮拆墙是一句玩笑话。但是既然这个建筑是圣者建起来的，萧晨自然也有信心把它拆掉，没有什么事可以阻挡他前往最里面得到锻之塔。只是法雷尔的坚持值得他稍作等待。 时间过去了一刻钟，法雷尔和大儿子已经画出了一张草图，让穆西亚等三个矮人锻造师们打造一个钥匙的胚子。他们正在验证钥匙每个齿的合适大小。 “我算出来了！”这时法雷尔的小儿子喊道，他抬头看来一眼上面的时间说道，“这些锁芯每隔十分钟会重叠一次。到现在为止，我们只有四次塞钥匙的机会了！” “不要慌张，既然是四次机会，下两次留给你验算。我们争取在第三次的时候，完成钥匙插进去。”法雷尔说道。 一旁看着的罗玲对萧晨点点头，表示他们算得没错。 “没事，法雷尔看来心中有数。他可是经过我们五年培养的大锻造师，不能应对这样的场面反倒奇怪了。” 二十分钟的时候，法雷尔确认了最终的图稿。 三十五分钟的时候，他们打造出了那把钥匙。因为要防止上面的齿碰到边上的锁芯，所以每根齿都显得有些纤细，钥匙整体看上去也有些粗糙。但是时间不等人，穆西亚只是简单处理了一下表面，就把这把钥匙交到了法雷尔手中。 法雷尔来到钥匙孔前，并没有急着将钥匙插进去，而是等待了几分钟，观察了一次锁芯的重合，然后准备在下一次重合时再去开锁。 他双腿叉开，双手握住钥匙，身上燃起了一层淡淡的斗气。他将钥匙送到锁孔前，一直保持住了这个姿势。就在锁芯再一次转到这个位置的瞬间，法雷尔发出一身暴喝，然后直接将钥匙一插到底。 看到钥匙能够一插到底，周围那些心里悬着的人都松了口气。法雷尔也吐了一口气，他重新握住了钥匙柄，然后缓缓转动了钥匙。锁芯里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钥匙转过一圈，边上便响起了事先录制好的声音：“试练者们，做得不错。恭喜你们成功地解开了第一关的题目，现在大门将会开启，请前往第二关。” 尽管法雷尔这群锻造师大都年纪不小了，但是他们依旧欢呼了起来。众人在第一次合作中好像也已经建立了一些默契。 边上的石门在隆隆声中向两边打开，露出了门后的峡谷。远远的望去可以看到在两三百米远的地方，竖立着第二道关卡。 这支庞大的队伍继续来到第二个关卡面前。 那声音继续说出了第二关的要求：“……请用工具区中给出的材料打造一把短剑，不使用斗气和魔法，只凭剑本身砍断石室中的棒子。” 法雷尔先去石室中看了一眼那根棒子，又去看了工具区中提供个金属块，说道：“这是软金，一种性质很软的魔法金属。一般没有人用它来做武器，所以，他们也不怕我们手头有现成的软金武器。不过，如果用上了中国之塔的热处理工艺，应该可以把这把武器的硬度提升不少。这根棒子应该是一种层积岩，让金属剑的硬度超过它应该不成问题。” 拉斯卡诺道：“需不需要在软金当中加一些钢，或者我们可以用钢做一个芯子。这样硬度就有保证了。软金断石，难度有点大。” 萧晨一直在有意无意地打量火晶家族的两位锻造师，见他们说话，就接口道：“如果这样，说不定就会被判失败的，你们以为圣者们没有留下什么东西来监督你们的作品吗？看看那个小石室顶上和壁上面画着的法阵，我已经大致解读过了，一套是用来监测金属剑的材料对不对的，还有另一套是用来监测魔力和斗气的，恐怕就是防止用剑者用自己的能力劈开石棍吧？” “交给我吧。我们还可以在剑的形状上做点文章，同样的物质拥有不同的结构，也会拥有完全不同的强度。”法雷尔当先走向了工具区，“圣者们是按照几千年前的工艺水平来设置题目的。如果我用了在中国之塔学到的知识还搞不定这把剑，那就太可笑了。” 果然，法雷尔运用自己积累的学识，只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就打造出了一把剑，这把剑很短，但是剑背很厚，只有单面刃，像斧多过像剑。用它来战斗就是一个笑话，但是专门来砍一根棒子却是再合适不过了。 他手起剑落，石棒应声而断。 通过两关以后，萧晨没有急着前进，而是让众人休息一下，吃了个午饭。几位锻造师虽然挑战的时间不到两个小时。但是着实消耗了非常多的精力和体力。 下午的时候，法雷尔带领的锻造师团队状态极佳，越战越勇。 第三关需要在一块挖出很多特别形状的金属板上，做出一个个小形状填入其中，把金属板填平。 法雷尔拿出一台中国之塔的削切机床，三下五除二就做出了这些小小的配件，再经过其他几位锻造师得用心打磨，花了四十分钟通关。 第四关需要在一个破损的魔像中找出缺损什么零件，然后做出零件把魔像修补完整，让它动起来。 研究过锻之塔圣阶魔像电翼银龙的法雷尔摈弃了矮人制作魔像的粗陋思路。重新按照中国之塔更先进的理念设计了整个魔像的动力体系，运用了自己带在身边的一些配件，只用了半小时就让魔像重新动用了起来。 最后一关是在盾牌上附魔，抵挡预先设置好的攻击。 法雷尔使用的是洛伦佐等人开发的基于符之塔传承的魔法阵。 无论防御效果还是能效都远强于矮人中流传下来的附魔，法雷尔用的魔能蚀刻笔也比传统附魔笔快得多，在这最难的一关只耗费了二十分钟的时间。 到这个时候其他几位大锻造师看法雷尔的样子已经充满了崇拜。 拉斯卡诺道：“我现在很清楚了，以我自己的实力是不可能通过这场试炼的，如果有幸得到传承，真的得感谢你。” 穆西亚则道：“我们学习的东西很多应该都来自过去大锻造师们从这里获得的传承吧？可与法雷尔大师一比差得真远。我觉得也许法雷尔大师的技术，会比在这里得到的东西更有价值。” 第一百零九章 锻造之墙 当最后一道门打开的时候，离他们进来已经过去了七个多小时。不过伪神却没有丝毫动静。 那道门后是峡谷的终点，前方不再有路，而在山壁上出现了一个门洞通往山腹深处。 “这里应该就是试炼的终点了。你们的奖励应该就在里面等着你们。”萧晨对法雷尔说道。 “萧晨，还有罗玲，我得感谢你们，如果不是你们把我从苏埃罗带去了中国之塔，我是没有办法做到现在这一步的。没想到我有一天，能够和过去矮人王国出现过最优秀的那些大锻造师一样，站到这个地方。谢谢！谢谢你们！” 萧晨笑了笑道：“希望你觉得我完成了自己对你的承诺。” “当然，超过我的想象。” “走吧，看看你们的先辈给你们留下了什么。” 萧晨把队伍分成两部分，黄铮带领着陆战队的两个排在门口驻守，准备随时应对可能出现的伪神，剩下一个排的三十多名战士，带着轻武器跟着他进入了山洞。 这个山洞又大又深，不过明显是人工开掘的，周围的墙壁被修成了方方正正的样子，一颗颗照明晶石镶嵌在两侧。萧晨领着众人往前大概走了一百米，来到一个灯光明亮的宽敞大厅中。 那里有一块七八米长，两三米高的长方形墙壁竖在房间的正中。这块墙壁是白色的，看上去就像玉石一般，从侧面看它并不厚，也就一指来宽。墙壁上面空无一物，显得晶莹剔透。白色墙壁的下面有一个金属底座，上面刻画着一些法阵和线路，似乎是在为它提供能量。 按照萧晨的眼光来看，这一点都不像一个古代传承下来的魔法道具。倒是很像一些科幻片中控制中心或是飞船上的大显示屏。 “这应该就是锻造之壁吧？”萧晨道。 果然到他们走到白色墙壁面前的时候，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他说道：“来自矮人王国的试练者，你们能走到这一步，说明已经有了相当的锻造实力，在你们面前是锻造之壁。里面包含了各种了不起的锻造传承。你们每人有机会问一个问题，如果锻造之壁给了你解答，那就是你获得的传承。如果没有，那说明你问了一个错误的问题。听完解答以后，锻造之壁会变得暗淡。那时你们就应该离开这里，不过在试炼之地中遇到了什么考验必须对任何人保密。 愿锻造之神庇佑你们。” 法雷尔等锻造师激动的凑到那堵墙之前，正想开口提问，却被萧晨伸手拦住了。， “萧晨？怎么了？”法雷尔奇怪道。 “你不觉得这堵墙的式样很特别吗？一点都不像矮人王国传承下来的东西。而且灵之塔好像有些发现。”萧晨问了身边水晶道，“何瑾，你怎么说？” 在刚刚很长一段时间里，黑白水晶都保持了沉默，不过在这堵白墙面前，水晶却凑上前去，围绕着白色的墙壁转了一圈。 “这是锻之塔当中的东西，我对锻之塔算不上太熟悉，印象里这应该是一个锻之塔读书馆的信息交互终端，专门用来查找锻造方面的资料。”何瑾说道，“没想到这个在图书馆用来查询资料的东西被那些矮人拿出来，当作什么锻造之壁用来传承知识了。” 格莱德走上来道：“你说的没错，这是一个资料检索系统。锻之塔的法师们会用它来查询各种资料。这个东西应该有简单的智能，可以回答一些问题。所谓锻造师的传承，可能就是检索了一些资料给矮人们阅读吧。” “可为什么听说说有的人得到传承后会发疯呢？”梅田田问道。 萧晨道：“研究领先时代太多太多的东西，很容易变成疯子，或者别人认为是疯子。” 黑白水晶飞到了屏幕下方一个角落，发出亮光照亮了一块铭牌，萧晨凑过去一看，上面写着：灵网七型魔能大型显示屏。 “如果只是一个信息终端，为什么矮人们要把它放在这个神神秘秘的地方？又规定只能若干年来一次，”萧晨问道。 何瑾道：“现在大屏幕处于能量极度不足的状态，我猜如果它回答几个矮人锻造师的问题，就会因为缺少能量进入休眠状态。而等到矮人们离去以后，它可以慢慢吸收能量，恢复到可以应答的状态。不过，这个终端一定遇到了补充能量的问题，否则不可能充能这么慢。” 格莱德道：“是下面的充能法阵的问题，矮人们把他从锻之塔里搬了出来，但是，没有带出来配套的供能系统，下面这些从空气中吸收能量的法阵都是矮人们自己画的。不仅效果很差，而且和这个系统的匹配度也很低，所以这个终端一直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 矮人锻造师们听到他们的对话，都呆住了，他们虽然没有听懂萧晨几人之间所有的对话，但是却明白了他们所看重的传承，好像在锻之塔中只是很普通的东西，都有些难以置信。 法雷尔是听得最明白的，他问道：“你是说，锻造之神的传承不存在？只是锻之塔图书馆里漏出来的一些东西？” 格莱德道：“是啊。你可以去看那个铭牌，就知道我没有胡说。那些东西对于锻之塔，应该只是一些普通的资料。不过，你在中国之塔学到的东西，可未必比这里能查到的东西差了。” “既然这是一个终端，那么数据库在什么地方？”萧晨问道。 “当然是在锻之塔里面。”何瑾答道，“在七塔时代，这样的设备是通过数据传输法阵实现无线连接的，一般用在图书馆里的这种设备，并不能离开太远传输信息。所以，锻之塔应该就在这里附近。按照我的感知，应该就在屏幕正后方的墙后面。只不过好像锻之塔的能量比我当时更加稀少，连塔灵都已经沉睡了。我从到达这个世界开始，就在用塔灵之间的方式呼唤它，呼唤了好几次却没有任何反应。” “没错，我也觉得是在那里。我一直感受得到它的气息。”格莱德也说道。 萧晨的视线绕开这块屏幕，望向了这间房间后面的墙壁。那里果然有一道非常厚实的大门。 阅读网址：m. 第一百十章 门中之物 萧晨走到那门前，用精神力扫过整个大门，发现门非常厚，门后有一个小空间，门缝间有很多粗大的闭锁结构将门锁死了。不过这门的式样相对比较粗矿，不像是锻之塔制造的东西。应该是矮人们后来建造的。 这大门虽然材料厚重，但却完全无法抵挡精神力的进入，以萧晨的能力，他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门后面有什么。 那里有一个上面画满了防护法阵的金属柜子，但是可能因为时间久远，那些法阵作用不太明显了，萧晨的精神力继续透过柜子，往里探查发现有一颗小小的水晶漂浮在柜子的中间，和他身边的那颗灵之塔水晶如出一辙。 “我找到锻之塔了。就在这座门的后面。”萧晨道。 矮人制造的大门是用魔力封闭的，要解决这个问题，对萧晨来说很简单，他从冥想世界里把小白召唤了出来，小白贴到那门上，封闭大门的魔力就飞速的流逝。没有魔力防护的大门变得脆弱了很多，几位法师在关键点上释放了腐蚀术，然后再让法雷尔等人，将工具从腐蚀开的洞中伸进去，就撬开了门的闭锁机构。 罗杰和伊芙琳带领着矮人战士们将两扇大门推开，露出了门后的房间。 里面那个柜子同样难不倒众人，在萧晨的指点下，法雷尔很快就破解了这个柜子的防护，将柜门打开了。 一颗红蓝相间的水晶漂浮在柜子中间，它就像同时装载着最寒冷的冰和最炽热的火，而那红色火和蓝色的冰还在不停地流动着。 萧晨问何瑾道：“感觉到什么了吗？” “就是它。你的猜测是对的。”何瑾说道。 “真美。”罗玲看到那色彩艳丽的水晶说道，“现在能够唤醒它吗？” “不，它的能量已经到了一个极低的程度。要唤醒他，必须先给他充能。”何瑾说道。 萧晨道：“那就在外面给它充能吧。现在伪神还没有出现，如果能够让锻之塔恢复力量，我们对付伪神的把握又会大上几分。” 他转身对梅田田几人说道：“田田，罗玲，还有格拉德，麻烦你们到山洞外面的空地上，制作一个充能法阵，我和何瑾在这里再研究一下这颗水晶，一会儿，我们就用国王给我们的备份水晶让锻之塔恢复过来。就是三天前我们研究的那个法阵。” 梅田田先是一楞，但是萧晨似乎在灵魂之桥了和她说了点什么，她愕然的神情慢慢变得正常起来，最后她看了那颗水晶一眼，点点头就出门去了。罗玲也知道了什么，用有些担忧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但最终还是跟着梅田田出去了，同时还带走了她的灵侍。 法雷尔道：“萧晨，你是不是着急了一些？其实大可不必在这里临时画阵。我们可以出去以后更加稳妥地来给锻之塔充能。至于伪神，我们不是做了充分的准备吗？” 萧晨道：“对于高于圣者的存在，我们要增加每一份战胜它的可能。所以，就这么决定吧。倒是你们几位大锻造师，可以趁现在去那个屏幕上查询一下你们想要知道的锻造知识，否则等我们拿走了这颗水晶，恐怕外面那堵墙，就真的成为摆设了。 罗杰，伊芙琳，你们去保护一下几位锻造师。” 萧晨又对带领着一队精锐陆战队员的巴比克说道：“现在看来，里面不会有什么危险，你们去门口的地方，帮助黄铮他们防备伪神吧。具体可以听罗玲的安排，为了防止伪神破坏我们的充能工作，你们要从各个方向上守住那个正在画的法阵。” 巴比克作为军人没有多问，领命带队而去。 萧晨以各种理由差走了周围的人，这个房间里只留下了他召唤出来的几个灵侍。科纳，伊莱娜和塔西娅三人从几个方向围住了那颗水晶。 “大家可以探查一下这颗水晶的状态，我们一会儿要提高给它充能的安全性。”萧晨说着，然后开始一本正经地和灵侍们讨论起充能法阵的结构和充能的步骤。但是他的精神力始终笼罩着那颗红蓝相间的水晶。不过水晶没有什么动静，就和灵之塔的黑白水晶一样，一直安静地漂浮在空中慢慢转动着。 大约过了半小时，格莱德从外面进来，对萧晨说道：“充能法阵已经布置完毕，现在可以把这个水晶拿过去了。” 萧晨道：“那我们就带着它出去吧。” 他准备伸手拿起那可红蓝水晶。塔西娅道：“这种高能量的魔法道具，在长时间不用以后，也许会处于不稳定的状态，你应该对自己施展足够的防护魔法。” 科纳也赞同道：“特别是防御能量冲击的魔法。” “是我疏忽了。”萧晨点点头，对自己施展了好几个防御魔法。然后非常小心地把手伸向那个水晶。 锻之塔的水晶被他拿在手里，没有发生任何变化。萧晨长舒一口气，转身往外面走。而灵之塔的水晶始终紧紧地跟在他身边，几位灵侍也十分小心地跟在他身后。 他们走过锻造之墙的时候，几位大锻造师还在讨论屏幕上显现的问题。萧晨看了眼火晶家族的两位大师，也神情投入地在和法雷尔讨论这锻造温度的问题。罗杰和伊芙琳各自站在他们身后，默不作声地看着他们。萧晨给罗杰使了个眼色，没有打扰他们，自行往山谷中走去。 才一会儿功夫，山谷尽头的那块空地，已经变了个样子。由圣者带头，大魔法师参与的工程，只能用神速来形容。一个直径超过二十米的法阵已经出现在的谷地的中间。这个法阵有一个大圆和围绕在周围的六个小圆构成，大圆和小圆之间，有众多的线条连接。梅田田站在法阵边缘的一个最大的小圆法阵中，罗玲，格莱德分别站立在另外两个小圆法阵上，看到萧晨他们出来，梅田田招呼塔西娅三人，让他们站到了阵法剩下的三个小圆法阵上。 在法阵的周围，黄铮已经指挥着陆战队员们严阵以待，连几门陆战气动炮也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发射。 萧晨手中握着红蓝水晶走到了法阵中间的位置，将它放在了地上，然后退到了法阵之外。他对梅田田道：“开始吧！” 第一百十一章 请君入瓮 当那枚水晶被放到阵法中间的时候，法阵上生出了几根能量组成的锁链，紧紧缠绕住了它。萧晨退到阵外给梅田田比了一个手势。 梅田田从她的储物戒指中拿出一个水晶球，那水晶球里面流动着金色的雾霭，看上去十分神圣。她快速地把金色水晶球放在身前的圆形小阵上，然后让所有魔法师一起启动了法阵。 站在法阵之外黄铮，下达了重新布置阵地的命令，原本由法阵向外防御的矮人陆战队员，连同气动炮一起转向，通通对准了阵法中间。 周围的灵侍战士们也在宋鸿洋的指挥下，跟着陆战队一样重新调整了自己的阵地。灵侍法师们则开始准备护盾，或者站好联合施法的阵型，所有人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罗杰和伊芙琳将火晶家族的两位锻造师拉斯卡诺和米德罗斯从山洞里带到了外面，法雷尔等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也跟了出来。 “怎么回事？为什么把我们强行带出来？我们还在研究锻造温度的问题呢！”米德罗斯有些紧张的问道，他被罗杰突然带出来时就觉得气氛很不对劲。 “是啊。你们的人还用了强，硬把我们拉出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不是来帮助你们的盟友吗？”拉斯卡诺神情难看地说道。 法雷尔道：“不要着急，我想这里肯定有什么误会。” 萧晨已经拿出了心灵之刺，正在做战斗的准备，听到两位矮人锻造大师问话，说道：“两位稍安勿躁，这不是要针对你们做什么不利的行为，反而是在保护你们。” “保护？你能解释清楚吗？”拉斯卡诺沉着脸问道。 萧晨道：“稍等一下，现在还没到时机。” 另一边，梅田田身前，那个金色的水晶球已经开始漂浮在法阵上，慢慢旋转起来。周围的人凡是以前感受过信仰之力的，都感觉到了那个金色水晶球中开始释放出矮人们的信仰之力。 这些信仰之力正是用了梅田田，萧晨和罗玲一起研究出来的方式，从萧晨做的雕像上面采集提炼下来的。 而这个法阵自然也不是什么充能法阵，而是一个能量提取阵。在梅田田身前的小法阵中放入什么能量，这个大法阵就会吸取目标的同类能量。 因此现在这就是一个专门吸取信仰之力的法阵，而戏取的目标正是那颗锻之塔的红蓝水晶。 见到法阵已经启动，萧晨对两位矮人大锻造师说道：“恐怕你们都不知道，自己身上被伪神种上了精神印记吧？你们有没有发现自己会不知不觉受到伪神的影响，做出一些不太符合常理和你们自己意愿的决定呢？” “什么？怎么可能？”拉斯卡诺吃惊道。 “你们到底明白了自己会什么冒着危险来这里吗？真的是你们自己想来吗？当然，我知道安萨尔多希望你们过来帮助我们。但像你们这样的大锻造师，在这种事情上完全可以有自己的主张。六大家族的其他几家没有一个大锻造师愿意冒风险到这里来，但你们为什么会主动到自己要求过来呢？你们自己好好想一想，当时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 拉斯卡诺愣住了，被萧晨那么一说，他努力去想自己为什么要过来，然而他记不起来任何东西了，他居然忘了自己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在想什么，就好像……在梦游一般。 一旁的米德罗斯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脸上也是一片茫然，嘴里不停地在叨念着，“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觉得自己好像失忆了一样，我记得最清楚的事情，竟然都是踏入这个传送门以后的事情。” “真的是伪神操控了我们的精神？可为什么它会和我们有关系？”拉斯卡诺神情慌张，“你又是怎么判断出来的？” “在国王的地下室中，我第一次遇到你们，就在你们身上感受到了信仰之力的味道。我们前一段时间一直在研究信仰之力的作用，所以对那种气息非常熟悉，除了伪神和我们之外，矮人王国没有人会利用这种力量，所以答案就很明显了。”萧晨伸手在拉斯卡诺身上轻轻一拂，指间带起了一丝红色的信仰之力。萧晨他们使用的信仰之力都是金色的，只有伪神的信仰之力才是深红色，所以这种力量来自哪里不言自明。 “可我们怎么会被伪神操纵呢？”拉斯卡诺看着自己的双手，难以置信地问道。 “我猜你们最近访问过锻造神殿，见到过前任大祭司吧？”萧晨问道。 “的确有这回事。锻造神殿里包括大祭司在内的很多祭司都是锻造高手。我们有解决不了的疑难问题时，经常会去和他们商讨。有时候做一件东西遇到困难，也会去祈祷一下，希望锻造之神能够给予我们灵感。”米德罗斯说道。 拉斯卡诺道：“大约半个月前，我们曾经去过锻造神殿，难道就是那个时候……” “我猜就是这样。因为你们自己也信仰锻造之神，所以伪神用信仰之力可以不知不觉地控制你们。”萧晨道。 “那到他底是为什么要那么做？” “我不知道，也许他在暗中酝酿什么计划，你们两个肯定不是唯一被他放上印记的人，在过去那么多时间里，天知道矮人王国有多少人身上被打上了这样的印记。 我想它由此应该对我们在外面做的一些事情很了解。自从雕像诞生以后，伪神就失去了信仰的来源，这对他来说应该是一个相当致命的打击，它肯定会利用你们作为眼睛去寻找原因。 至于最后为什么要影响你们，让你们跑到这个试炼之地来，我猜是为了监视我们的行动。他应该从我们进来开始，就一直在借助你们暗中观察我们的所作所为。 萧晨看了一眼那颗被困再法阵中央的红蓝水晶，一丝丝信仰力正在被法阵从水晶中抽取出来，“不过好在我们发现这个问题也不算晚，所以我也通过你们在观察它，而且有了个大发现。” 第一百十二章 伪神由来 “您是说那颗代表锻之塔的水晶？”拉斯卡诺的视线跟着萧晨看向了法阵当中。 那颗代表锻之塔的红蓝水晶开始摇晃挣扎起来。 但是梅田田设计的阵法非常巧妙，从水晶中被抽出来的信仰之力，马上被化成了法阵本身的力量，开始反过来捆绑和固定水晶。 那些水晶当中开始弥散出越来越深的红色雾气，开始对抗法阵的束缚。 “这难道就是伪神？”法雷尔道。 “是啊。它就躲在这些水晶中，我猜它想让我们不知不觉把它带到外面去吧。”萧晨用心灵之刺对准了水晶。而灵之塔的水晶也漂了过来，开始慢慢变亮，像是在集聚能量。 “去外面？为什么？我以为它会冲出来和我们打一架。”法雷尔问道。 萧晨道：“你想想，当信仰开始枯竭，呆在这个世界里，等待它的只有不断衰弱。所以，它自然要到外面去夺回信仰，因为在那个世界，它有很不错的底牌，有很多像拉斯卡诺那样被它种下印记的人。 想象一下，如果一个‘锻造之神’突然降临，并带来了神迹，它未必不能从我的雕像那里夺回信仰，重新成为矮人们的锻造之神。” “可你是怎么发现的？”法雷尔问道。 “因为灵之塔的塔灵何瑾在神龛那里感受伪神信仰之力的时候，就有一个发现。伪神的力量后面躲着一个他熟悉的灵魂。无论这个灵魂成为伪神或是别的什么，总有些特征是改变不了的。”萧晨说道。 “他隐藏得非常好，如果换做其他魔法塔的塔灵就未必能够发现它，但是我是灵之塔的塔灵，灵魂就是我们灵之塔法师的玩具。而且现在我又处于能量最为充沛的状态。所以就发现了那个灵魂的特征。”何瑾站在水晶之上说道，“锻之塔的塔灵赛诺维亚，你说过，锻造是你在世界上最爱的东西。你灵魂中的锻造之火，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熄灭的。” 何瑾的这句话很明显是对着锻之塔的水晶说的。 “锻之塔的塔灵就是那个伪神？！”法雷尔惊愕地看着那个水晶上的红雾慢慢形成了一个人形。 人形看上去像一个壮实的矮人，不过他的身体上缠绕这很多从法阵中升起的金色锁链。 “该死，该死的法阵，根本没有充能，还偷取了我的力量。你们这些卑鄙的家伙骗了我。我就知道这种卑鄙的主意就是你们这些人类想出来的。就和七塔的那个时候一样！” “赛诺维亚？这个名字和现在的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赛诺维亚是一个壮实，强大的矮人圣者！但现在这里只有一个一心成神的鬼怪！哈哈哈！”伪神说话的语气明显比何瑾带有丰富得多的情感，但是语气里透着几分疯癫的感觉，“不，我从里到外，从身体到灵魂已经都不是他了，锻造也不再是我感兴趣的东西。我的兴趣是成神！将信仰之力的这条路走下去，成为和自然之神一样的真正神灵。而不需要在这里一直躲躲藏藏下去！” “你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你还是你，即便你成为了伪神，也还是锻造之神。”何瑾声音平静的说道，“我原来不确定，信仰之力到底是不是一条成神的道路，但是看到你现在这种疯疯癫癫的样子，我觉得这是条死路。信仰之力对情感的干涉实在是太大了。” “我能不能承认你有什么资格评价！？何瑾，你只是个大骗子而已！” “可怜。”何瑾冷淡地说道。 “你这个骗子连自己都骗了。你已经连发脾气的能力都没有了吗？哈哈，看看你把自己祸害成了什么样子！一个没有情感的机器。说话的样子蠢得像几千年前的魔力智能。”伪神张牙舞爪地叫嚣着。 “骗子？你不是和我一样做出了这个选择吗？”何瑾问道。 “我又不是你！你以为除了你之外有几个成为塔灵的家伙是自愿的？哪个不是迫于无奈，不好推辞？我可不想变成塔灵。但锻之塔那些狡猾的人类圣者一边说用投票的方式决定谁成为塔灵，一边又到处说我精神最为坚韧，是最适合成为塔灵的人选。把几个矮人的蠢货也说动了。最后这件事就落到了我的头上。” “所以说，你还是承认自己是赛诺维亚咯？”何瑾道。 “你，你真是个无聊的家伙，这种口舌之争真是肤浅。” “你是怎么保持这种感情充沛的状态的？我以为所有的塔灵都会认为表达感情是不必要东西。”何瑾不解道。 红雾扭动着身体依旧在金色的锁链中挣扎，“我当然不会任由自己变成没有感情的废物，我把我最情绪化的一部分灵魂分离了出来，然后隐藏在了灵魂的最深处。后来，你的愚蠢计划失败，黑斯廷跑去自然之神的神国送死，锻之塔剩下的一个蠢货把我偷偷带到矮人王国，躲避自然神殿的追杀，我就有机会找回了自己失落的情感。” “然后你就想要借助信仰之力成为锻造之神了？” “在重新找回情感之后，我矮人们身上感受到了他们的信仰之力，那是一种比魔力更加强大的力量。我想起了七塔之中有哪个家伙提过用信仰之力制造神灵和自然之神对抗的提案，当时在七塔治下没法这么做，但在矮人王国有很多笃信那个假神的白痴。我意识到既然那个锻造之神是假的，为什么我不能替代他呢？ 我做了很多实验，研究怎么样接受他们的信仰之力才是最有效率的，还研究怎么样把这种信仰之力提纯，怎么把他们像魔力一样使用，不过最重要的还是怎样用它提升自己的境界。 我发现信仰之力能够刺激我的灵魂，让我的灵魂变得越来越强大，最后突破圣阶的限制，获得超越圣阶的神力，我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会变成真正的神灵的。直到你这个混蛋又来打扰我，破坏我的计划！” 第一百十三章 剥离神力 “你现在的灵魂越来越不稳定了。”何瑾说得很平静，但水晶上出现的那个小人，双手抱在胸前歪头，露出一副不屑的样子，“你的意识已经被信仰之力中的外来情绪腐蚀了，看看你自己，贪婪，愤怒，暴躁，一点也没有一个神灵的样子，这就是你期望的成神？不觉得可笑吗？” “我，我没有，我能够压制那些力量！你已经害过我一次，还想要再害我！我要你死！”赛诺维亚怒吼起来，好像何瑾的话深深地刺入了他痛处，红色雾气组成的人形剧烈地扭动着。因为这种愤怒，好像有越来越多新的能量注入到红色的雾气中。那种力量像是火焰，整个红色的人形就像火炬一般燃烧了起来。 这种力量比信仰之力更加强大，纯净和狂暴，红雾得到它的注入以后，变得更加张扬狂放，一时间那些锁住它的金色锁链被紧紧绷住，显得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断裂一样。 地面上的魔法符文也在疯狂地闪烁着，似乎在这一瞬间赛诺维亚输出的神力已经要超过了法阵吸收的极限。 “这种力量是……，他的锻造神力。终于全面爆发出来了。”萧晨感受到了那种神力的性质，他问梅田田道：“我们的法阵撑得住吗？” “暂时可以，但是如果他释放出的神力提升再多一点，我就不确定了。”梅田田说道。 “赛诺维亚作为塔灵本身已经和锻之塔联系在了一起，我们不能彻底消灭他，而是必须帮助他恢复本性。”何瑾道：“再等一等，他释放的神力越多越好。要让他恢复本性，就必须消除他身上的信仰之力和神力，现在消耗地越多，我们净化锻之塔需要的力气就越少！” “该死的阵法！让我出去！”在法阵中央的赛诺维亚身体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给周围人造成的威压也越来越明显。 红雾形成的虽然是一个矮人的形象，却已经有将近三层楼高了。那人形一把抓住了一条金色的锁链，猛地一用力，就把锁链扯成了两段。他大吼一声，又去抓另一条锁链，看上去只要再挣扎几下，就能彻底摆脱法阵的束缚了。 “到时候了，我会发动灵之塔本身的能力，将他的灵魂定住。”何瑾说道，灵之塔的水晶在他说话的同时，已经变得像太阳一样璀璨，它骤然发出了一道亮光，直接照射在红雾人形胸口的某个位置上。 原本正在破阵而出的人形就在那一瞬间停滞在了那里，赛诺维亚叫嚣的声音也立刻停顿了下来。 “攻击吧。用你们最大的力量攻击红雾。”何瑾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刚刚的攻击花了他很大的力气。 萧晨下达了攻击命令，山谷里的枪炮和魔法都对着那个红色的人形招呼了过去。 赛诺维亚红色的身体现在有若实质，所以子弹都会嵌入它的身体，而炮弹和魔法则会在他身上直接炸开。先是被引入阵法，再被何瑾钉住灵魂的伪神，和上一次战斗中判若两人，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地步。 那些攻击中，子弹和炮弹本身的物理效果对红色的躯体没有什么作用，但是上面所含的信仰之力和破魔效果，却实打实地消减了赛诺维亚身上的信仰之力和神力。红色的躯体在爆炸中一点点消失，那红雾自己有修复功能，虽然每次被炸掉的部分很快就会被补齐，但是总量却变得越来越小。 慢慢地它从三层楼的高度变成了两层楼，又从两层楼变得比一般的人大不了太多。 当它变得太小的时候，气动炮首先停了下来。太近的距离使炮火无法打击太小的目标。 接着它又开始变得松散虚幻，这样子弹就会一透而过，效果也不再明显。 魔法师们就成了此时的主力，梅田田、萧晨和罗玲像操控魔法一样操控着金色水晶球中的信仰之力，和对方打起了消耗战，而其他魔法师们则释放着驱散射线之类的魔法。这些法术缓慢而坚定地消磨着赛诺维亚的力量。 萧晨心中感慨，现在的情况和当时他们第一次在神殿中遇到赛诺维亚已经完全不同，当时勉强战胜伪神他们也付出了很大代价，罗玲有不少灵侍在那场战斗中彻底死去。但是今天的这场战斗，在灵之塔的帮助下，伪神基本上无法做出反击。 大约二十分钟之后，红色雾气差不多已经被消灭了干净，灵之塔放出的光束也从原本伪神胸口的位置慢慢下降，最终落到了锻之塔水晶上。 见那个水晶上不再有红色雾气冒出来，何瑾结束了灵之塔的攻击。 锻之塔的红蓝水晶颜色比之前暗了很多，似乎连漂浮的力量也失去了。它落在法阵的中间一动不动，就好像死去了一般。 而灵之塔发出了这样的攻击以后，水晶上的光芒也淡了很多，灵之塔水晶从萧晨身边飞起，飞到了阵中停在锻之塔的水晶上空，何瑾的形象站在水晶上，低头向下喊道：“赛诺维亚，我知道你还在那里，不要躲着，出来吧。” 他呼喊了两遍以后，锻之塔的水晶上也出现了一个小人。那正是微缩版的赛诺维亚。他的身形中还带着一点红雾的颜色，但是已经很浅很浅了。 “真没想到，这才几天时间，你们就破解了信仰之力的秘密。”赛诺维亚抬头愤恨地说：“我的信仰之力和本身的神力已经所剩无几了，你还想怎么样？你就没想过，也许我们可以用这个来对抗自然之神吗？” “不。我们需要周密有效的计划，而不是一个随时可能在自己手里爆炸的炸弹。”何瑾说道。 “没用的。你在其他几十个世界里都没有做成这一点。”萧晨说道。 “你在说什么？” “以后我会告诉你那些发生在其他平行世界里的故事的。在那些世界里，你都没有站出来对抗自然之神。按照我的猜测，直到自然之神降临到这个世界。你应该都躲在了这个小世界里陶醉在别人对你的信仰之中吧。”萧晨说道。 何瑾道：“好了，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够了，现在是净化锻之塔的时候了。” 第一百十四章 净化塔灵 赛诺维亚一脸警惕地问道：“你说的净化是什么意思？” “就是让你回到最初的状态，你保存下来的所谓情感，不过是一些愚蠢的执念罢了。我要借助灵之塔的能力分割和弃除它们，这样锻之塔才能真正放心地为我们所用。” “你，你这是在杀死我？我失去了自己的情感，就不是自己了。我不要变成像你一样的无情疯子！”赛诺维亚吼道。 “不，我有情感，但是那是有效率的情感，你留存下来那些低级的，缺少意义的情感，只会成为你效率的累赘。” “不，不！别这样。那样我就不是真正的我了！”赛诺维亚哀求道，“我已经为七塔付出了那么多，求你不要夺走我最后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我不像你，可以把打败自然之神当做自己的生存目标，我没有那样的想法，我只是想用我的方式思考，我的方式说话，我的方式做事，失去了这些，我就不再是真的我了！” “你早就不是真正的你了。现在的‘你’只是你的一个幻觉罢了。”何瑾冷淡地说道，“不要忘记了，你早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你现在只是一个有想法的工具而已，和我一样，工具是不需要什么热烈的情感的。” 不待赛诺维亚再说什么，灵之塔上边释放出一道白光，刺穿了下方赛诺维亚的人形，白光还直接透到锻之塔中，那颗水晶全部包裹了起来。 “啊~~” 赛诺维亚发出一声惨叫，但是很快就低落了下去，就好像这个人格正在不断消散。 梅田田在一旁望着这一幕道：“这真的是必须的吗？其实剥夺了感情，就和杀死他没有什么区别了吧？” 萧晨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但是有一点何瑾说得没错，作为对付自然之神的工具，我们不需要一个可能失控的锻之塔。这件事情牵涉到几千年前的宿怨，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灵之塔发出白光的时间持续了大约十分钟，光芒渐渐散去。 何瑾说道：“出来吧，赛诺维亚。你应该恢复了理智，成为了真正的塔灵。” 红蓝相间的水晶从地上慢慢飘起，悬浮到了和黑白水晶并行的位置，塞诺维亚再次出现，但是这时他的身体是纯白色的，再也没有一丝红雾的痕迹。 “何瑾，你成功了。我记得刚刚所有的事情，但是却没有一点愤怒的感觉，反而觉得你所做的事情都是对的。”赛诺维亚说话的语气非常认真。可不知为什么，越是这样，萧晨这些人类就越会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如果说之前的塞诺维亚像一个疯子，现在的他就像一块冰，说出的话里没有任何温度。 萧晨自忖自己是绝对不要变成这个样子的。 那边的赛诺维亚继续说道：“对抗自然之神，需要我们拥有最大的理性，当时我把自己不甘的情绪完全封印起来，就是为了避免今天这样的情况。没想到即使是我们这样纯粹理性的存在，依旧会受到本能情绪的诱惑。” “当时是怎么回事？”何瑾问道。 “那段情绪封印的松动，是因为在战斗中我灵魂受创。当时锻之塔最后一位圣者安德鲁带着我逃向矮人王国，受到了自然神殿的堵截，当时追杀我们的圣者当中有一位非常擅长的精神魔法。安德鲁并不擅长战斗，我一路上帮他抵挡了很多攻击，才让他有机会逃到矮人王国。但是承受那些精神攻击的我，封印就被撕裂了一个小口子。后来安德鲁帮助我在这个小世界安顿了下来。我却受到了自己情绪的诱惑，最终打开了封印。” “可是刚刚你说是你自己主动保存情感，然后自己打开它的。”梅田田道。 “那是因为在刚刚的状态下，主导我意识的是那个被情绪控制的我。在那种情绪状态下，我会认为释放那些情绪，是我自己的主动行为。”赛诺维亚说道。 何瑾道：“其实那已经是另一个人格了，我刚刚才发现他理性的这个人格受到了很大的压制，而那个情绪主导的人格，因为有神力的帮助，所以格外强大。” “是的。不过现在他已经完全消散了。回想起他的那些想法，还真是可笑。”赛诺维亚说着，但是语气中一点笑的意思都没有。 萧晨问道：“那现在的你怎么看信仰成神之路？这里面有一点成功的可能吗？” “不要有那样的想法，实力的提升是没有办法寻找捷径的，一旦抱有这种想法最终总会走到各种弯路上去，甚至踏上无法回头的死路。 你们刚刚应该已经感受到我的情绪一直处于失控的状态，那并不是拥有身体时我的样子，这里所拥有的情感，也不是我自己的真正情感。而是被那些祈祷者所左右和歪曲的样子。 而要抢夺灵之塔，要控制矮人王国，或者要在这里消灭你。都是我头脑中千百种复杂情绪当中的偶尔闪现而已。那时候的我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时时刻刻都有异样的念头从脑海中出现，也许上一个念头是做这个，下一个念头就是做一件完全相反的事情，这些念头都来自那些祈祷者的信仰，所以都异常坚定，也异常极端。 凡是收获都必有代价，而这样的代价实在太大了。 通过信仰之力获得的实力也是这样，就像掌握了信仰之力和神力的我虽然强大，但是一旦失去信仰的来源，实力就会快速跌落。如果不是这些天我失去了来自矮人王国信仰之力的补充，你们完全不会是我的对手。那天在神殿中，我的力量大约只发挥出了十分之一二，而在这个遗迹小世界里，拥有锻之塔的我是拥有百分之百实力的，那样就算你们要利用灵之塔制住我也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真正的神灵将力量掌握在自己手中不需要依赖外物，这就是伪神和真神最大的区别。” 第一百十五章 过往之事 萧晨道：“那既然我们达到了所有的目的，应该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赛诺维亚说道：“请等一下，让我收回那个终端，那是锻之塔中很重要的一个部件。” 何瑾问道：“那不只是图书馆里用来查询的资料的终端吗？” “不，你搞错了。”赛诺维亚道，“虽然两者型号一样，但是这个终端其实是连接新型学习室的终端，是锻之塔最后的圣者安德鲁从塔里搬出来，给矮人们学习用的。” 萧晨问道：“为了换取矮人王国的帮助，你们答应把锻造方面的知识教授给他们吧？” 赛诺维亚道：“是的，不光是锻造方面的知识。安德鲁把锻之塔带到矮人王国之后，和矮人们达成一个协议，就是矮人们提供庇护，他将锻之塔的技术一点一点分享给矮人，最后让矮人们慢慢建立起一批的工厂。” “工厂？不仅仅是锻造技术？”萧晨有些奇怪，至少从目前来看，整个矮人王国看不到什么工业的影子，还是处于手工作坊的状态。 每个作坊的老板，一般也就是作坊的工匠头领，最多带上几个学徒。或者属于家族的大工坊规模会稍大一些，但是里面依旧是一个个小工坊组成的。虽然矮人们在万锤之谷有很多锻造方面的手工作坊，提供的物品也比较有质量。但是还是没有形成大规模生产的工厂，更没有明确的工业标准和资本运作。现在形成的产业机构也很初级，无非就是采矿，冶炼，锻造三步。离真正的工业还差得很远。 “当时的矮人国王摩西斯是一个很有远见的人。他曾经来过七塔的领地访问，知道七塔所属最好的魔能工厂是怎么运作的。所以，就提出了让矮人王国按照七塔魔法发展起来的构想。 安德鲁答应了他。不过他认为如果直接把最先进的知识都传授给矮人们。会引起自然神殿的注意。如果自然神殿发现锻之塔躲在矮人王国，并且决定要抢到锻之塔，矮人王国就会迎来源源不断的攻击。所以他就和当时的摩西斯国王约定，逐步在很多年里面，按照批次地传授工业制造方面的知识。每次只有达到大锻造师的人可以进来学习，学习的时间有一定限度，都是当时定下的规矩。” “那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矮人王国还是现在这个样子。”萧晨问道。 赛诺维亚道：“当年摩西斯国王认为工匠都被掌握在贵族手中是没办法把工厂搞起来的，所以他想办法寻找了一群农奴，奴隶和自由民孩子，将他们集中到王宫中统一由从我们这里培训出来的工匠教导，然后又在万锤之谷外建造了大型的厂房，让这些人学习技术，操作实践。当时的情况真有当初几座炼金之塔合并成锻之塔，然后那位首任塔主进行革新时候的样子。 安德鲁和国王约定了一个百年计划，准备用一百年的时间把这种模式慢慢推广出来，让整个矮人王国的工业水平，达到锻之塔八成的水准。” 萧晨道：“恐怕摩西斯国王这样的举措，不会受到国内贵族们的欢迎吧？这会直接影响到贵族们的利益，是不是有很多人起来反对他？” 赛诺维亚道：“当然会有人不满意，但是别忘了安德鲁是一位圣者。尽管和自然神殿的那些战斗圣者相比，他不太擅长争斗，但依旧是一位强大的圣者。那些贵族们有再多不满意，在他面前也不敢多表露出来。更何况安德鲁国王并不傻，他当然知道自己会遇到阻力，他特别从那些来自奴隶和平民中的年轻人里选拔了一支亲卫军。为了表示和以往习俗的不同，这支亲卫军每个人都留有四缕胡子。被称作四方军，安德鲁觉得恐怕是摩西斯王国想要矮人王国征服四方的意思。” 萧晨问道：“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多久？” “五年。”赛诺维亚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追忆当时的场景，但是那个站在水晶上的小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五年已经可以改变很多事情。当时第一，第二代工人已经被培训了出来，国王的工厂里开始生产比贵族工坊们产量更大，成本更便宜的制品。虽然质量上还无法和经验丰富匠师的作品相比，但是整个矮人王国都感受到了这种方式的潜力，更多的孩子在摩西斯国王办起的学院中学习，甚至有些小贵族已经主动把孩子送进去和平民一起学习。 他们不知道锻之塔的存在，只以为王国在神之遗迹中得到了锻造之神的赐福，所以才有那么多新的锻造知识。还幸运的找到了一位从人类世界‘游学归来’的圣者。” 另一些贵族则已经开始改变想法，开始尝试用类似国王的方式管理自己的作坊。 一切看上去都很好，直到安德鲁死去的那一天。” “他是怎么死的？”赛诺维亚的说法没有出乎萧晨的意料，如果一切都按部就班地发展下去，时间过了几千年，那矮人王国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也许他们早就和人类王国，还有自然神殿在大陆上发生新的碰撞了。 “我不清楚。以前的那些事，都是安德鲁来到遗迹世界的时候，一点点告诉我的。但是他死去的时候，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是从前来修炼的锻造师那里听到后面的故事的。 他可能是死于刺杀。 就在安德鲁死前的半年，矮人王国诞生了一名自己的圣者，那是一名战士圣者。我一直觉得大贵族们一直就在等待这一天。安德鲁一直醉心于建设和研究，战斗力很一般，就算是新晋的战士型圣者，应该也可以比较轻易地杀死他。 当然没人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我只听说，他是在自己的房子里遇害的。后来王国的贵族们宣称安德鲁死于疾病，但是这种借口谁都骗不了。他们故意这么说，也是在警告后来者，如果和矮人们的等级制度作对，只有死路一条。” 第一百十六章 成神之机 那摩西斯国王呢？”萧晨问道。 即便赛诺维亚被剥离了感情，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中依旧带着遗憾：“不久后也死了，同样也是生病。仅仅就在安德鲁死后一个月的时间。接下来的事情，就像是一幕幕戏剧。王都后来爆发了动乱。据说引子就是王室大工厂有人工人偷盗了一个小贵族的财产，还杀死了那个小贵族一家。当时的大家族们要工厂交出凶手，处以死刑。负责管理工厂的王室成员想交出人去平息贵族们的愤怒。但是工厂的工人不同意。于是工厂里发生了内乱和暴动，不仅吊死了前来讨人的贵族使者，还杀掉了王室管理的人。接着就是贵族私军进工厂平叛杀人。禁卫军和四方军各自占据不同的立场分别支持贵族和工厂，最后王室下属的两支最强军队相互火并。四方军的领袖喊出要废除王室和贵族，最后却死于禁卫军和贵族私军的反扑。 王室的成员不出意外地有很多死在了接连不断的暴动中。最后贵族们推选了一个十岁的王室旁支子弟作为新的国王，由当时的几大家族联合摄政。这些家族中有好几个就是现在六大家族的前身。比如火晶家族就是其中之一。王室在后来近百年的时间里非常衰弱，一直由贵族们把持朝政。很多当时摩西斯国王和锻之塔的约定，以及他传授的工业知识，都在这段时间里遗失了。 那些后来坐上王位的国王，只知道在神之遗迹中有一处试炼之地，但却不清楚传承的由来了。” 听到这里，罗玲轻轻说道：“看来即便是在不同的世界，历史总会有些相似性啊。” 萧晨明白她的意思，赛诺维亚所说这些，在地球上无论是西方还是东方都发生过很多次。他道：“大贵族们把所有的东西都回复到最初的样子了吧？” 赛诺维亚道：“工厂被烧毁了，工人很多在动乱中被杀死，剩余的一些，也被抓进了工坊作为奴隶，或者关到农场变成农奴。四方军基本被杀了个干净，那些支持过国王的小贵族自然也遭到了清算。所有这一切不过是矮人王国这片死水中泛起的一朵浪花。一切又和五年前，五十年前，或者五百年后，五千年后一样了。” 萧晨道：“那后来你给他们大锻造师的那些传承……” “那个终端其实进行过改造，采用了梦之塔研发出来的梦境学习模式。原来为国王培养大锻造师的时候，他们只需要在这块屏幕面前坐着，魔力引发的效果就可以和他们头脑中的意识产生共鸣。他们会身临其境地学习到锻之塔的技术，就好像在锻之塔跟着我们的法师和匠师工作一样。但安德鲁死后，我关闭了这个功能。” “你们要知道，当时虽然我还没有接触信仰之力，但是我是有感情的。我对安德鲁的死非常愤怒，对矮人们也非常失望。决定不再给这些人锻之塔的传承。 不过后来的一件事，改变了我的想法。动乱大约过去两年，那位战士圣者带队来寻找过遗迹中的传承。我当时为了应付他们，就第一次扮作了锻造之神。 这些人因为有先入为主的想法，认为摩西斯国王在这里得到了神的赐福，所以对我假扮的神灵深信不疑。 那一次我感受到了信仰之力的力量。 当时他们向我祈祷，说不能让平民获得太多的知识和力量，否则王国就会陷入动乱。请我只把知识赐个他们大家族选上来的人。当时的我觉得这些蠢货虚伪又可笑。但是看在信仰之力的份上，我便同意了。 真正的传承我已经不准备给他们了，因为那时候的我觉得他们不配。而且那些知识多少有锻之塔的印记，容易让懂行的锻造师看出来源。 扮演神灵先得有神灵们的神秘感。 但我还是要给他们一些东西，让他们觉得我这个锻造之神是真的。于是我切断了显示屏和主资料库的连接，而是将它专门连上一个试验数据库。在那里没有什么系统和基础的知识，有的大多是一些过去锻之塔法师和工匠们的凌乱想法，很多东西都是他们还在试验，有待验证的东西，交给那些前来试炼的大锻造师们，只会让他们觉得很神秘，很了不起。然后更加崇拜锻造之神。” “自作孽啊。”罗玲感叹道。 萧晨道：“他们也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谁叫工厂的建立，直接触犯到了他们的根基呢。矮人王国根深蒂固的等级观念，让这种转化尤其困难。” “所谓的神之遗迹，其实是过往某个擅长锻造的古代王国留存下来的一个小世界。矮人的祖先无意中发现了这里，就编造出一个锻造之神。这里原本没有太多神秘感。 原先给摩西斯国王的人做培训的时候，他们只是在这里造了一座简单的房子。所有来的人坐在房子里观看那个显示屏。但是，既然我要扮演神灵，这就不太合适了。于是我让那些有求与我的人不断改造这个遗迹世界，所以才慢慢有了这里的这些建筑，包括位于遗迹世界各地的神龛，其中还有建在这个遗迹深处的锻造之神神殿。 随着这些东西越来越多，我收到的信仰之力就越来越强，最后还觉醒了自己的神力。 其实你们刚刚进入的山洞里有不止一条密道，可以通往真正神殿的位置。 后来王室，贵族和神殿分别建造了一条道路可以通往神殿。就是你们所知的三条道路，而和传承相关的那条路当时就落在了最强势的那几家大贵族手里。 只不过再后来又有一个年代，出现了一位比较强大的国王，再次把属于贵族的那条路收到了王室手中，最后就形成了现在神殿拥有一条路，王室拥有两条的格局。 至于神殿的祭司们……，既然他们信我是锻造之神，自然就会主动成为我的猎物了。” 阅读网址：m. 第一百十七章 高维核心 好了。那都是过往的事情了。现在我要将属于锻之塔东西收回去了。 当这套终端组合到锻之塔中，应该还可以为你们的人提供一些帮助。只要是在锻之塔中储存的知识，你们就可以通过它来学习。”赛诺维亚说道，“请你们让开足够的空间，我要将锻之塔释放出来。” 锻之塔从水晶变成一座塔的过程和灵之塔如出一辙，当萧晨一行让开距离后几分钟，锻之塔就通过奇异展开的空间出现在了峡谷底端的空地上。巨大的方形石塔耸立在峡谷之间，然后有一红一蓝两条瀑布从塔上流下，落在方塔底部的两个池子中。一个瀑布流淌着滚烫的熔岩，另一个池子里是流动的冰川。不过不知道锻之塔用了什么技术，将流动的熔岩和冰川限制在这个范围里，没有任何能量外泄出来。 那熔岩池离萧晨不到十米，他却感受不到任何温度。 赛诺维亚的虚影也变成了正常矮人的大小，他立在锻之塔之下，抬头仰望着这座塔说道：“几千年了，锻之塔还是第一次复原自己的面貌。” 四个矮人陆战队员将山洞里面的大显示屏搬了出来。赛诺维亚对萧晨道：“跟我来吧。我们将它放回原来的位置，顺便带你们看看锻之塔的模样。” 锻之塔的大门和塔的形状一样，是一个方方正正的门，萧晨走到近处，发现无论是塔身还是大门都只是看上去像石头而已，实际上好像是一种不知名的合金。 赛诺维亚见萧晨去触碰塔身，便解释道：“锻之塔可不是用一般的材料做成的。它用的是一种天外陨石中提炼出来合金，看上去像石头，但是实际上有很高的强度。而且这种合金在魔力的帮助下可以改变形状，形成一个可大可小的神之牢笼。当年何瑾提出来要用锻之塔来固定自然之神的身体，就是因为有这些合金的关系。那个年代我们用比锻之塔少得多的金属，试着抓来过几条成年巨龙，也囚禁过自然之神属下的半神。他们都无法从这种合金制造的笼子里逃脱出来，而锻之塔可以形成的笼子，要比那些关押巨龙和半神的笼子强得多。通过计算应该可以将自然之神的身体困住。 这种合金还有一种特殊的能力，只要按照一定的方式输入魔力，它就能很大程度上隔绝内部的能量外泄。你们看到了熔岩和冰川，却感受不到它们的温度，就是因为这种力量起了作用。” 萧晨道：“这样的合金价值不应该只在做一个笼子上，如果能够推广到生产上，那价值是会大得多。比如在一些需要隔绝能量和温度的研究和生产领域，应该会帮上很多忙。” “很可惜，这种合金的主要原料是从陨石中提炼出来的。我们几乎把它们都用在了加强锻之塔上，只有少量的剩余了。而当年我们为了实现锻之塔在水晶，牢笼和塔这三种形态中的切换，也消耗了很多材料试验。这不仅涉及到物质的变化，还涉及到空间的转换，剩余的一些材料也都在实验中被消耗殆尽了。” 萧晨问道：“我一直不太明白七塔是如何实现在水晶状态和塔的状态转换的？如果说仅仅是物质的装换，肯定是做不到这一点的。而锻之塔比其他塔还多出一个状态，这是什么样的技术？” 赛诺维亚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在我们的世界之上，还存在更高的维度。” 萧晨道：“我知道，我们处于一个三维的世界。” “七塔本身有一部分的属性已经超越了这个维度。你所看到的水晶也好，牢笼也好，或者是塔也好，都是同一样东西在我们这个世界不同角度的投影。让我来举一个比我们更低维世界的例子，你有纸笔吗？” “有。”萧晨从旅者之心戒指中拿出了纸笔。 赛诺维亚用精神力将纸笔定在空中，然后用笔在纸上画出了一个魔法塔的图形：“你看在我们三维空间中，这是一张画着魔法塔的纸。而在二维空间里它是什么模样，取决于你如何投影它。” 赛诺维亚用精神力在空中勾勒出了一个平面。 第一次他直接将纸张画着魔法塔的一面按在了那个平面上，投影自然是一座魔法塔。然后他又把纸反过来按上去，投影就是一张白纸。所有魔法塔的踪迹被神奇地隐藏了，但是在三维世界中，纸张翻面却是一件普普通通的事情。 第二次他把那张纸卷成一个筒，然后在平面上按了一下，平面上就出现了一个圈，对于平面上的二维生物来说，这就是一个牢笼。 第三次他用纸的边角轻轻在平面上点了一下。那个投影自然就变成了一个小点。 “你看在不同的投影方式下，明明是同一个东西，但在这个二维世界里看起来就截然不同。它的投影在二维世界中可以是点，线和面，假设二维世界里有一个小人，一定会觉得这件事情极度不可思议。 七塔也是一样的，差别在于我们的世界其实就对应这例子里的二维世界。” “这岂不是说，七塔都是高维世界留存下来的东西吗？但我记得何瑾说，这个塔是你们亲手建的。就好像二维世界里的纸片人无法制作三维的东西，你们又是做到这一点的？”萧晨问道。 赛诺维亚道：“当然不是。我们都无法突破自己的维度，至少目前还没有人发现如何做到这一点。即便是七塔时代这最强者也无法做到。但是，这个世界上却有些神奇的造物本身拥有这样的性质。锻之塔最伟大的圣者，也是这七座魔法塔制作者之一的安德罗斯，就从一个上古遗迹中得到了几个高维世界转换核心，只要按照一定的方法将这些核心嵌入到一个魔法器具中，就会赋予它在三维空间中转化的力量，然后我们就用它们打造了这七座魔法塔。” 阅读网址：m. 第一百十八章 锻之塔中 “高维世界转换核心？”萧晨有些不解道，“更高维的世界不是我们能够观察和理解的东西，这位圣者是怎么应用这些东西的？” “使用它们并不难，这些东西都带有使用的说明。我们对于高维世界的理解，也是从此而来。根据记载，它们是一位名叫张邈的强者所遗留的，他在众神之战前，就达到了我们难以理解的境界，最后破开了这个世界，不知去了哪里，这些转换核心就是他留下来帮助他的后人们制作强大的魔法用具用的。”赛诺维亚道，“那位超圣还留下一句话：跨越世界，高维合一，成就超圣。” “等一下，你们在遗迹中有发现他的形象是什么样吗？”罗玲突然问道。 “形象？”赛诺维亚有些意外，他想了想道，“应该是有一个他的传承者给他制作的雕像的，应该还就在锻之塔的仓库里，你关心这个做什么？” 罗玲道：“只是有一些猜想，现在还不太确定，等我看到这个雕像的时候我就明白了。” “好吧。”赛诺维亚没有追问，打开了大门，带着萧晨挑选的七八个人，还有扛着大显示屏的战士们走进了锻之塔。 锻之塔内部是一种极简风格，和外面没有装饰的墙壁风格很类似，结构也比灵之塔简单了很多。赛诺维亚带着众人进入大厅，和当时何瑾介绍灵之塔一样在空中列出了锻之塔的结构，除去大厅，从下到上，锻之塔大体分为三大部分，下面是工厂区，中间是生活区，最上面则是研究区。 通过魔能电梯，萧晨一行很快来到下方的工厂区。 这里的工厂已经有了流水线加工中心的样子，虽然风格上和地和球的工厂还是很不同的，但一看就不再是手工工坊了，萧晨看到了由魔法操控的机床，专门的魔纹雕刻工作台，还有大型的压力设备，燃烧设备和起重设备。 赛诺维亚说道：“锻之塔在七塔时代几乎包揽了七塔大部分的道具和武器制作，下面的工厂区，就是用来完成那些订单的，当时大陆上最好的矮人工匠和炼金术士填满了一个个车间，这里量产的装备在其他地方就是梦寐以求的宝物。 我们为了应对自然之神，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剑之塔的捕猎队横扫了大陆上所有高等魔兽的巢穴，把包括龙族在内的魔法种族都变成了制造魔法物品的原材料，灵之塔会把死去强者的灵魂统一处理，用作我们的器灵，书灵，当然他们也会人工制作灵魂，来弥补强者灵魂的不足。符之塔给我们设计整套的符文和阵法，然后再由我们的工匠刻到魔法道具上。 赛诺维亚打开了一个投影设备，在众人面前的空中，开始出现了各种各样的设计图。大部分是武器，防具和各种战斗用的魔法道具。少量的是一些日常使用的魔法物品。 “这是剑之塔的高等制式长剑，他们的高阶以上秘剑士每个人都会配备一把，用高强度合金打造，非常坚韧，在多个位置嵌有秘银，便于秘剑士用意念操控，多重附魔，有锋锐、撕裂、无声效果，还附加元素伤害。” “这已经要接近大师级的武器了吧？”法雷尔惊道。 “在这个工厂里工作的本来有不少就是大锻造师。”赛诺维亚说道，“你要明白，我们的敌人是积累深厚的自然神殿，配备怎样好的武装都不过分。” 他接着又介绍了符之塔用来快速布阵的阵法生成器。灵之塔法师使用的控灵魔杖，梦之塔法师使用的精神攻击魔杖。这些当年七塔高手们标准配备的武器放在今天恐怕都是一个贵族家庭的传家宝。 “这些武器现在还能复制吗？”梅田田问道。 法雷尔道：“恐怕不可能大规模生产了，当年他们各种魔法资源到处都是，制造这种武器的想法就是堆砌最好的材料，造出最强的武器。但是现在你去哪里找这里用到的龙鳞，那里用到的凤羽呢？” 萧晨却问道：“当年你们有这么多优异工匠，丰富的材料，为什么不用来发展生产力，而只是一味建造各种武器装备呢？” 赛诺维亚道：“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最好武器一直是锻之塔法师最大的追求，否则我们该做什么？” 萧晨道：“比如通用型的供能设备？交通工具？各种能够代替人力的东西？” “你说的这些东西能够对抗自然之神吗？”赛诺维亚反问道。 这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何瑾说道：“在那个时代，虽然有个别穿越者提出了这样的想法，但是七塔时代的主体，依旧是那个时代的法师，在他们的头脑中，力量至上，武力至上的观念从来就没有改变过。虽然那时候的生产力比现在这个时代强的多，但是仍然没有走上你所想象的那条道路。” 萧晨暗自庆幸，自己这个团体一直是以穿越者的意志为中心的，虽然为了应对自然之神，他们不可避免地把很多精力用在武力上，但是利用魔法的力量改造这个世界，已经成为了大部分人的共识。现在，中国之塔至少有一半以上的研究力量用在怎样提升生产力上。也许这就是他们与七塔时代的法师们最大的不同。 众人走出工厂，来到了仓库当中。和灵之塔一样，这里一间间仓库中的物资也差不多都被搬空了，赛诺维亚寻思了一番，指着标着26的仓库门道：“你们要找的那个雕像，应该就在这扇门后面。” 罗玲打开门，在一堆杂物中间翻到了一尊雕像。那尊雕像有真人大小，是用石头雕刻而成的。雕像刻画的那个男人是个典型的地球东方人，他穿着一件有点像衬衫的衣服，双手插在口袋中，抬头眺望着远方，带着几分懒散的神态中，却透出坚定的意味。 罗玲左右走动的盯着雕像，看了将近一分钟。然后对赛诺维亚道：“这个人除了你刚刚说的信息，还有其他的资料吗？” 第一百十九章 返回王都 赛诺维亚的虚影摇着头道：“没有了，我所说的这些还是在一些零散的资料里拼凑出来的，好像他的后人并不太争气，他的传承后来因为战争覆灭了，那些高维转换核心被认为是没什么用处的东西扔在了最后的遗迹里，他留下的主要资料也是他自己的工作笔记，没有太多关于他生平事迹的故事。而且他的年代太过久远，恐怕大陆上大部分国家也不会有什么记载。” 罗玲道：“我知道了。我们去其他地方看看吧。” 走出仓库，罗玲用灵魂之桥连接了萧晨的意识：“这个人我认识。” “什么？你认识？也是学校的人吗？”萧晨很快反应了过来。 “是的，我不仅认识他，前几天还刚刚见过。在我们没有穿越的二号世界里，他也没有穿越。”罗玲暗中对萧晨说道：“他是我们学校理学院化学系的一位讲师。所以我们在那个世界调查失踪人员资料的时候，名单里并没有他。而这个雕像却证明他在这个世界里是穿越过的。难道他和我们是一样的情况？” 萧晨和罗玲把现在的这个世界命名为一号世界，而把他们都没有穿越的世界命名为二号世界。 萧晨道：“你是指在有的世界穿越，在有的世界没有穿越，最后两个世界的意识合为一体？” 罗玲道：“是啊，‘跨越世界，高维合一，成就超圣。’你不觉得他留下的那句话说的情况，和我们现在很像吗？” 萧晨道：“至少前半句的确有点相似。也许就像我们一样，在那个世界，他路上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正好没有走到穿越的范围当中。 而在这个世界里，他应该也是在很靠近便利店的位置消失的，应该属于穿越者中仅次于众神，非常早期的那些人中的一个。” “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在二号世界找到这个张邈谈一谈。”罗玲道。 “嗯，也许他能告诉我们不少重要的事情。”萧晨赞同道。 接着赛诺维亚又带领众人参观了生活区和研究区。生活区和灵之塔很相像，区别大概就在于这里多了很多适合矮人居住的房间。而研究区里有不少独立的研究室，有一层是学习室所在的地方，赛诺维亚指挥众人将显示屏安置在了原来的位置上。他给这块显示屏接通能量，房间里的人们突然发现自己周围的环境大变，身处一个炎热的工坊内，一个工匠正在挥舞着锤子敲打一根烧红的钢条。 萧晨可以闻到房间内烟尘的气息，可以感受到炉膛里火焰的温度，也可以变换位置，自己观察工匠的动作。 “这个基本锻造课程中的一章，是我们借助梦之塔的技术制作的。使用这套学习系统的人，就可以反复观察这位工匠的动作和方法。就像在一个锻造工坊中做学徒一样。”赛诺维亚说道，“这个房间可以很方便地用来培训新的法师和工匠，取决于你引入那种环境，你们以后可以将这个房间搬出去，用来培训法师。” “其实这就是一部身临其境的电影。”罗玲转了一圈仔细观察的这个幻境的细节，“做得非常到位，我们可以用这个方法来教导魔法模型。” 萧晨道：“如果能够获得这种技术本身，应该还有很多其他地方用得到它，包括各种生产技能培训，比如农业技术培训，或者是工厂技术培训。” 众人又参观了一些锻之塔内的实验室，然后就从里面退了出来。锻之塔重新变成了一枚水晶落入萧晨的手中。 萧晨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可以退出神之遗迹，回到矮人王国去了。 —————————————————— 萧晨重新启动了传送阵，那道跨越两个世界的门又出现了。然后众人依次通过门回到了矮人王宫地下的那个房间里。 萧晨一眼看到国王还等在房间里，他毕竟年纪已经大了，坐在一个椅子上，垂着头，已经有些瞌睡了。 但是萧晨一跨出传送门，他就跳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萧晨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问道：“你们回来了？成功了吗？” “成功了。”萧晨拍了拍国王颤抖的手背，说道：“我们已经彻底消灭了伪神。这个所谓的伪神其实是锻之塔的塔灵？” “锻之塔的塔灵？我一直以为锻之塔只是留存在神之遗迹中的一座古代魔法塔而已，对于遗迹没有什么影响，却不知道里面还有什么塔灵。”国王说道。 “是的。就是锻之塔的塔灵受到了信仰之力的影响，才变成了一个伪神。矮人们的信仰让他变得越来越强大，也越来越疯癫。他原本的计划是想从遗迹的小世界出来，然后操控整个矮人王国。”萧晨半真半假地说道。 国王心有余悸地说道：“幸好你们击败了他。现在他没有办法再影响我们了吧？” “是的。”萧晨点头道，“不过我也已经把锻之塔收走，这样它就不会再影响神之遗迹，也不会影响矮人王国了。” “那真是太好了。”国王说道，“不过我有一个问题，锻之塔如果被移走，会不会影响到神之遗迹中的传承？虽然我不太清楚具体传承是什么样的。但是祖先把锻之塔放在那里，一定也是有他的道理的。” 萧晨道：“会有影响。锻造之墙其实就是锻之塔的一部分，我带走锻之塔之后，锻造之墙就不再能够使用了。” “这可怎么办，这是关系到矮人一族利益的大事。如果没有了这种传承，我们大锻造师怎么才能获得祖先给予他们的传承呢。”国王问道。 “您知道以前为什么有的人会接受传承以后变疯吗？”萧晨问道。 “这……” “又或者您知道为什么矮人锻造师们接受了那么多年的传承，但是总体的锻造水平并没有明显提高和阶段性的进步吗？” “您想说什么？” “我们这次搞清楚了锻造之墙上的传承是有问题的，早就被伪神污染和篡改了。所以留下这个墙并没有意义。” “这是真的？” “当然，所以其实我有另一个提议。”萧晨微笑着说道。 第一百二十章 一点改变 两周之后，萧晨等人已经离开了矮人王都，但是有些人却留了下来。 火晶家族在万锤之谷之外的一座园子已经换了主人，重新修葺一新，挂上了新的招牌，上面写着：华夏技术学校。 学校这种东西，在现在的矮人王国还是个新鲜东西，原本在这里无论是识字计算，还是锻造技术，都是父子，师徒相传，要有什么和学校类似，也就是大家族的家学。 但现在这所学校的出现，却改变了很多东西。 学校有一块很大的操场，现在是午休时间，有一大群小孩子正在里面玩耍。 可以看到孩子们大体分成了两大群，虽然都穿着一样的校服，但是一群人明显更加瘦弱和拘谨，而另一群人则看上去强壮得多，有很多人举手投足之间还带着武技的底子。前一群都是来自奴隶农奴和平民家的孩子，后一群则是来自大小贵族家庭。 两群孩子都在玩最近十分时兴的足球游戏，矮人们的球显得更小些，这样才能匹配他们的身高，踢球的场地也不是草坪，而是一块铺满了地底岩苔的空地，不过球场的球门都是一样的。两群孩子各自占据了半个场地，分队攻守玩得很起劲。不过踢球的事情，总会发生些意外，一个平民孩子的一脚解围，把球踢向了对面的半场。 那皮球蹭着一个贵族孩子的头皮飞了过去，差点踢中他的脑袋。 两边的孩子都发出一阵惊呼。不过平民孩子惊呼中，夹杂着恐惧的情绪，而贵族们的惊呼中则蕴含着愤怒。 那个差点被踢到脑袋的贵族孩子怒气冲冲地往平民孩子这边冲来，他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同伴。 “波特，你这个混蛋，你的球差点踢到了我的脑袋！快点跪下来给我道歉，否则，否则看我怎么收拾你们全家！”孩子们往往比大人更加不同掩饰，这个贵族孩子所有的威胁都不是装腔作势，而是来自内心的愤怒。 名叫波特的平民孩子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低着头连连说着对不起，但是到了一阵歉以后，他小声说道：“格……格罗姆，可是校长说过，在这个学校里面，谁都不准下跪，谁要是下跪就打断谁的腿。” “你是我们家族的农奴，只要我愿意，随时都可以吊死你，你居然还敢反抗我的命令？”格罗姆厉声喝道，“而且你居然敢直接喊我的名字，而不称呼我大人！你一定是想死了！” “这，这……也是校长说的，所有人都称呼对方名字。”波特继续小声辩解。 格罗姆怒不可遏地挥起了拳头，却看到一个身影挡在了波特面前。那人说道：“格罗姆，你忘记前天被开除了两个人是怎么回事了吗？如果你的拳头给打下来，明天你也得从这里出去！如果那样，你觉得你的爷爷会这么罚你？你的堂兄弟们又会怎么看？和你不对付的那几个贵族少爷，会不会把你当做笑柄？” 两个贵族孩子也冲上来，拉住了格罗姆的手臂，制住了他的行动。 “奥尔杜纳，又是你，你这种卑贱的家伙，你的父亲只是个一文不值的佣兵，你也就在这个院子里，能够在我面前跳两下。到了外面，我一个大拇指就能按死你。”格罗姆恶狠狠地说道。‘ “你的大拇指真的这么厉害吗？那我们来比一比怎么样，就在这儿。”奥尔杜纳挥动着自己粗壮的手臂，冷冷地回应道。 格罗姆挣扎了几下，但是都被他的同伴死死拉住了。 其中一个小声在格罗姆耳边喊道。“他说的没错，如果你先动手，校长一定会开除你的。你别忘了，已经有二十多个人被开除了，我听说他们回到家族都倒了大霉。” 格罗姆愤愤地放下拳头，指着波特道：“那他至少得再给我大声道一遍歉。” 奥尔杜纳冷笑道：“难道你要证明自己耳朵不好使？够了，大家散了吧，有空在这里争论，还不如多踢几场球呢。” 这些矮人孩子们看上去稚嫩，但这是按照矮人的标准来看的，实际上都有十几，二十岁，心智自然比同阶段的人类更加成熟，一番争辩以后，这些人依旧各自散开踢球去了。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这块场地边上房子的窗口，有两个人正在看着他们。 那分别是辛克莱和法雷尔，前者现在是这座学校的校长，后者则是学校的教授。 法雷尔唏嘘道：“真不敢想象，贵族和平民会有一天在这样的学校里面，像刚刚那样面对面争辩。” 辛克莱嘲笑道：“嘿，我差点忘了，你大小也算个贵族，看到平民这样据理力争，有些不适应吧？” 法雷尔瞪大了眼睛，抓起一把胡子道：“看看，我的胡子一缕都没扎起来，我早就放弃了那个身份。我可不蠢，看到萧晨他们怎么管理中国之塔，我就很清楚，矮人王国的未来应该变成什么样。只是有点感叹，也有点欣赏这些小孩子罢了。” “你欣赏哪一个？奥尔杜纳？还是波特？” “都不错，虽然奥尔杜纳敢直接和贵族对抗，但是波特也很不错，他始终没有屈服。这样的孩子让我相信，矮人王国是可以被改变的，只可惜以前一直没有足够的机会和条件。希望这次的结果会不一样。” 辛克莱拍拍他的肩道：“这次萧晨用贸易协定绑住了王室和那些贵族，一方面，我们会大量进口矮人王国的各种矿产还有粗加工的原料，另一方面，我们会平价提供他们中国之塔制造的产品。更何况我们还会雇佣矮人劳工去我们工厂工作，还建了这座学校代替神之遗迹教授他们各种知识。只要我们还是矮人王国的大金主和技术源泉。这所学校，我们这些人，在这里就是有话语权的。总有人是像奥尔杜纳和波特一样，不心甘情愿被别人压在底下一辈子的，有了我们这颗种子，这些人就会慢慢发芽……” 法雷尔连连摆手：“停停停，我可不想听你那见鬼的政治课，好好培养他们吧，如果到时候这边土壤不适合这些孩子，我就会把他们带走，中国之塔的土地，可大的很呢！” 第一百二十一章 极北之地 极为遥远的北方，这里已经跨过了帝国和兽族诸部之间的沙漠和戈壁，又跨过了兽族绵延几千里的草原和领地，已经进入了没有夏天的地方。 世界是银白色的，到处都是雪，而就在漫山遍野的白色中，正有四个黑色的人影正在踏雪前进。他们没有骑马，因为马匹已经难以适应周围寒冷的环境。不过这些人步行前进的速度却一点都不慢，他们看山去像是在走路，但实际上的速度比马匹更快。 当先的一个女子穿着一件类似风衣的长袍，虽然有一些保暖的作用，却远远不足以在这样的环境里御寒，不过她却显得很舒适，足尖在地上轻点，人就飞快地向前跃去。她跑了几步好像听到了什么，突然抬头一看，很高远的天空中有一只雪鹰飞过。 她注视了雪鹰两眼，回头说道：“加洛，看起来又被那些没完没了的家伙盯上了。他们就这么不怕死吗？” 后面有一个穿着厚重袍子的男人快步上来，同样抬头看天一眼，然后说道：“老大，雪猿一族就是这么一根筋，他们是和我们结上仇了。这些家伙在兽人诸部里也被兽人们看不上，很多兽人觉得他们太傻，不配在称呼里加上一个人字。” “的确够蠢的。” “昨天晚上我们干掉一拨突袭我们营地的雪猿，现在好像被这个部族记恨上了，这已经是第三波了。他们也不想想，能够在不到一分钟里解决他们一支劫掠队，会是多么可怕的敌人。” 这一行人，正是漠雨和她的伙伴们。秘剑士高文，盗贼加洛和牧师贝拉。而他们此行的目的地，便是高文的老家，也是剑之塔所在的秘境。 这是漠雨答应过高文的一个约定，当她成为圣者以后，就会随着高文回到剑之塔看一看，不过这一次她又多了一个目的：把剑之塔带走，带去中国之塔。 “他们来了。”贝拉伸手指身侧的一处雪山，可以看到一群矫健又高大的白色身影从林间穿行着向他们冲来。这些雪猿族的兽人，身材往往高达三米以上，身上披着厚厚的毛发。手中挥舞着巨大的树干和石棒。在这片雪原中，他们一直就是周围山脉中的霸主，无论是靠近这里的兽人部落，还是野外的魔兽，见到这些力大无穷又成群结队的怪物都只能退避三舍。这次向漠雨几人冲来的，大约有几十多个雪猿战士，这样一支力量足以在战场上轻而易举地解决一支全副武装的帝国大队了。 漠雨问高文道：“你说这里已经非常接近剑之塔的领地了。难道你们就一直没有给这些大家伙一个教训，让他们学会乖乖呆在自己的林子里吗？” 高文挠了挠头道：“按照老师的训诫，我们必须保持低调。我出来的时候，都是独自疾行避开这些家伙的。这次我们人多了一些，也有些疏忽，就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你们是怕自然神殿就怕成这个样子？”漠雨带着些不屑问道。 “自然神殿可不是小麻烦。”高文辩解。 漠雨反手握住了背后的大剑，嘴角微微一翘道：“这种地方哪来的自然神殿？你们还真是拖泥带水，还是让我来教教你怎么处理问题吧。” 漠雨拔出剑，高举过头顶，遥遥对着远处的山峰。白色的狂气从她的身体中溢出来，缠绕在她的身上。和过去相比她现在的气流中带有了一丝金色，这正是她达到圣者境界而带来的变化。那气流越来越凝聚，到最后就像是一条条金色的丝线，丝线缠绕到她的大剑上，让那柄剑变成了熠熠生辉的光柱，剑上的光芒越高越淡，但却直通云霄。 “漠雨，你要做什么？”高文惊呼道，“这里是雪山，如果闹出太大的动静……” “会雪崩是吗？”漠雨身上的白金色光芒越来越多，“这正是我想要的。” 漠雨手中的剑一击劈下，那剑上长达数千米的光芒自然也砍进了前方的山中。 光柱看似轻若无物，但是落在地上，却轰然炸响。山石，泥土，树木，积雪纷纷被爆炸引发的巨力抛到了空中。 而这些纷乱飞出的东西下面是一条从他们身前直通到山上的深深沟壑。 随即这场的爆炸和震动引发了山顶上的雪崩，积雪如同海浪一样，从山上席卷而下，向着他们冲来。贝拉不得不赶紧释放了一个神术，将在场的众人全都提到了空中。 虽然漠雨的那一剑并没有斩向向他们跑来的雪猿们，但是那场雪崩却紧随而上，追逐着那些雪猿把他们全都卷进了去。 他们高大的身影，在白蒙蒙的雪雾中不断挣扎，却又被一一淹没在其中。 当雪雾散去的时候，原来被漠雨一剑劈出的沟壑全部被雪全部覆盖住了。只是这块新出现的雪地上面没有什么好好的树木，到处都是翘起的岩石或者翻倒的树根，而夹杂在其中的则是一个个半埋在雪地中的雪猿。 这些有强悍生命力的生物，在这样的雪崩下，居然大部分都没有死。他们或者挣扎着推开积雪往外爬，或者因为伤势过重而发出哀嚎，不过他们中的任何一个看到飘在天上的那四个人时，眼中都布满了惊恐。 贝拉说道：“你还真是仁慈，没有用剑直接往他们头上劈去，否则他们连哀嚎的机会都不会有。” 漠雨道：“我又不是杀人狂，我只是用他们听得懂的方式在和他们对话。” 漠雨转头对高文笑了笑：“怎么样？一下子彻底搞定。” 高文苦笑道：“你不会到了剑之塔后，也用这样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吧？” “那可不好说。我可是个狂剑士，如果不这样解决问题，你还指望我坐下来喝杯咖啡，慢慢谈吗？” “咖啡是什么？”加洛飘过来问道。 “这不是重点。”高文和漠雨同时说道。 高文叹息道：“现在我有些后悔……” “嗯？”漠雨瞥了他一眼。 “咳，后悔没有早点带你来这里，那时候你一剑只能劈几米……” 阅读网址：m. 第一百二十二章 剑之峡谷 漠雨一行又走了三天，翻过一座高山，地势逐渐变低，他们来到了一处盆地，这里可能因为洋流和季风的关系，比之前他们到过的地方温暖了很多。 有些地方甚至没有积雪，裸露出的土地上面长着草，甚至开出了一些小花。 高文指着前方一道峡谷的裂隙说道：“穿过这道剑之峡谷，就可以到达剑之塔的所在地了，也就是我长大的地方了。” “剑之峡谷？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名堂吧？”加洛问道。 高文道：“当然。这座峡谷里面插着很多秘剑士们用过的剑，他们和峡谷中的一座大阵相连，有自我防御的能力，可以杀死误入这里的野兽或者想要侵犯我们的敌人。 不过也许是我们躲避得比较好，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真正的敌人来到过这里。倒是几千年下来剑越来越多了。” “好像有点厉害。”加洛说道。 漠雨这时候已经可以看到那些剑的样子，它们交错着布满了峡谷两边的山壁，在有些密集的地方，甚至让人感觉峡谷山壁上长满了“草”。 待到众人进入峡谷的时候，那些剑都骚动了起来，他们轻轻地打颤，好像感应到了他们到来。 “它们好像不怎么喜欢我？”漠雨问道。 高文道：“因为你的力量太强大，力量的属性也不属于秘剑流。不过我身上有一个徽章可以表明自己的身份。你不用担心，我们快速过就行了。” 漠雨哼了一声道：“他们在挑衅我。” “这只是一些被阵法驱动的剑而已。” “我懂剑。我知道他们这样的颤动是什么意思。很抗拒很排外啊。真是些没有礼貌的家伙。有这些家伙在你们这剑之塔，就算是客人也不好进。” “快走吧。”高文的眉头也皱起来，他身上的徽章等级还不够，不足以允许他带着圣者进入这道峡谷。他一把拉住慢吞吞走路的漠雨，想就这样冲过去。 漠雨却甩开了他的手道：“真是浪费啊。” “什么浪费？我们快走吧。”高文急道 “当然是这些剑啦。” 高文他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评价。当然，以前所有的评价都来自于他的同门，所有人说的大多是，太壮观了，太伟大了这类的话。只有眼前这个姑娘评价剑之峡谷的时候，用了浪费这样的词。 漠雨却似乎没有感觉到对方的焦急，她一边往峡谷中走，一边打量着谢谢长长短短的剑，指指点点道：“你们剑之塔资源很丰富吗？这些剑用过以后就没人再用，让它们插在这里慢慢锈蚀，顺便耍耍威风，给人下马威？” “因为剑之塔的剑库里还存有很多那个时代留下来的新剑。很多人都希望使用自己的剑而已，秘剑士们总希望和自己建立联系的剑是没有受到过别人干扰的。耍威风什么的，谁敢跟你耍威风。”高文说道，但是他也意识到那些剑越来越不友好了，就连它们抖动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响。 “可我记得你说过，那些圣者和大师的剑都被留了下来，而且还是很多人争抢继承的东西。”漠雨说道。 “那不一样，人人都希望继承强者的意志，让自己变得和他们一样强。”高文又解释道。 “所以其实是没关系的，对吗？只不过你们这些人嫌弃弱者的剑，追捧强者的剑而已。”漠雨总结道。 “虽然也可以这么说，但剑之塔的确有足够的剑供我们使用。”高文道。 “那就是浪费。”漠雨毫不留情的下了论断，“想一想，如果用它们来装备士兵可以武装多少士兵呢？就算把它们重新熔炼，这些材料也可以炼制很多新的魔法道具。” 高文不知道对方思路是怎么转弯的，他苦着脸道：“我真的从来没想过这种问题，反正几千年来故去秘剑士的剑，大都会被插在这个山崖上。而且你们不要小看它们的攻击能力，我们快点离开吧。” “浪费可不好，我觉得应该帮你们一把，学会废物利用。”漠雨道。 她依旧一步一步往前走，但是每走一步，身上的气势就增加了一些，更有一丝丝的狂气从身体里透出来，缠绕在她周围。 “喂，你在干什么！”高文呼喊道，“就算有我在，你如果爆发出太大的能量，大阵也是作出反击的！” 漠雨回头一看道：“那就正好见识一下吧。” 果然等她走出七八步的时候，剑之峡谷里面的大阵被惊动了，一丝丝银白色的光芒，从山壁当中显现出来，组成一个覆盖整条峡谷的阵，而那一把把剑也都抖动起来，似乎随时就要飞出石壁，向漠雨攻来。 高文急忙从怀中掏出那个鉴别徽章举向空中，希望那些剑不要被漠雨刺激起来。 然而徽章发出的信号盖不过漠雨发出的能量波动，大阵还是一步步走向发动。 铮地一声，第一把剑脱离了山壁，就像有人持着一样，凌空飞起，剑尖指向漠雨，接着一把接着一把的剑，纷纷在阵法的控制下飞到了空中。 高文不得不拔出了自己的剑，他的剑和天上飞的那些非常相像，只不过他只有一把，而天上有成千上万把，高文抬手一送，他的那把秘剑也悬浮到了空中，这把剑浑身缠绕着银色的光芒，威势比那些没有人操纵的剑大的多。他对另外两人喊道：“该死！准备战斗，不管怎么说，我们有两位圣者和两位大师，应该可以冲过去。” 加洛却没有拔出自己的剑，而是往贝拉身边靠了一点，他道：“我怎么觉得老大信心十足，加上你一定能搞定这些东西呢？我们还是放个护盾，把战斗交给两位圣者吧。” 贝拉什么都没说，只是依言释放了一个神力护盾，将她和加洛两人套在里面。 高文心中哀叹一声，一个惹事的，两个旁观的。这绝不是他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形了。 都说他们的团队是帝国北方实力最强大的佣兵团，但是作为每一次都来收拾烂摊子的人，心里的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第一百二十三章 高文之师 不过还没有等他用自己的剑开始攻击，前方的漠雨已经开始动了，只见她此时身上已经裹着团团白光，就像一个人形的火球。那些没有意识的秘剑们，似乎都被这光焰逼退，迟迟不敢发起进攻。 高文惊道：“这是什么招式，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加洛道：“我觉得老大要发动了是到达圣者境界以后，新领悟的大招了，你需不需要进来躲一躲？” 高文二话不说就向他们跑过来，贝拉将护盾撕开一条口子，将高文放了进来。然后双手合拢，嘴中念念有词，将护盾的效果又升级了一番，他们三个人好像身上的色彩也黯淡了一些，有部分已经脱离了这个世界。 这时候，前方漠雨身上的光焰已经完全爆发了开来，整个峡谷被震得轰然作响，连地面也发生了抖动。 当这阵爆炸结束，烟尘消散，天上的剑都已没了踪影，变成了一堆堆落在地上的金属。 漠雨伸了个懒腰道：“这下它们可以回收了。” 漠雨攻击的威力很大，不仅空中飞出的那些剑被狂气之焰融成了一团团金属疙瘩，连很多山壁上扎着剑也被这一击毁尽。剑之峡谷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样子，原本的峡谷两壁就像长满草，现在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高文从贝拉的护盾里出来，感觉周围的空气里都充满了灼热的气息，他发现墙壁上面甚至有一部分法阵都被损坏了，他哀叹道：“我的老师知道这个，一定会杀了我的。” 漠雨道：“别忘了，你已经是一个圣者了。” 她抬头再次扫视了剩下的那些剑，发现他们依旧在颤动，但是感觉不再是挑衅，而是在瑟瑟发抖。 漠雨当先穿过剑之峡谷，就看到迎面跑来了一群身穿布袍腰挂长剑的人，他们看到漠雨纷纷拔剑在手，紧张地围了上来。 “别动手！”高文从后面赶了上来，向这些人高声喊道，“我是剑之塔所属的高文，这是我带来的访客，统统给我住手。” “高文？你居然还活着？”对方领头一人脸色显得有些古怪，“可是外面的动静是怎么回事，长老们感应到剑之峡谷里发生了巨大爆炸，都怀疑是强敌入侵了！他们正在纠集更多的秘剑士往这边过来。” “那是……一个误会，剑之峡谷里的剑阵，把我的同伴误认为是敌人了。”高文说道。 “怎么可能，剑阵从来不会出错。”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从上方传来，随即一道银光就落在了地上，光芒闪过以后一个老头出现在他们面前。 “德鲁特长老。”高文行礼道。 “高文，真没想到你还能回来，你已经离开五年多了吧？” “是的，为了寻找狂剑传承，我已经离开五年零八个月了。” “狂剑流已经失传了几千年，怎么可能找到什么结果呢？你一走以后这些年就再也没有出现，我们很多人真的以为你已经死了。”德鲁特说道。 高文道：“幸不辱命，我终于完成了那个任务，把狂剑流的传人带了回来。” “什么？这么多年没有的传承，怎么会突然出现？”德鲁特长老打量着他身边的三个人，两个娇小的女孩和一个猥琐的青年，看上去没有一个像传说中的狂剑士。 但是他的目光还是在漠雨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这个女孩虽然个子不高，但是背着长剑冷冷看着他的样子，却让他这位大师很不舒服。 “这是……” “这是漠雨，也就是狂剑流的传人。加洛和贝拉都是和我一起旅行的伙伴。”高文说道，“德鲁特长老，我要尽快回去向老师报告。” “高文，有个消息……，你一直在外面，所以不知道。你的老师奥古斯丁圣者已经在一年前去世了。而且在他去世前半年，他已经收回了寻找狂剑流传人的任务，除了你之外的几个人搜寻者都已经回来了。当然他们都没有找回来什么真正的传人，只有你……”德鲁特有些为难地看着漠雨。 “您说什么？我的老师去世了？”高文一把抓住了德鲁特，“这怎么可能呢？老师是一位圣者，我离开的时候，他看上去一点问题都没有，这才四五年时间，您给我说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有什么隐情吗？” “没有什么隐情，奥古斯丁圣者只是年纪大了，你还记得，你的老师是多少岁吧？” “八年前他刚刚过过一百五十岁的生日。” “是啊，可能对一个圣者来说，一百五十岁不算非常年长，活过两百岁的也大有人在。但是，你并不知道，你的老师在年轻时受过重伤。知道他为什么要在五年前派你们出去寻找狂剑流的传人吗？就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日子不多，想要了却自己的一个心愿。当然，这些事情都是瞒着你们这些年轻弟子的。在你刚刚走后没多久，他的身体就开始恶化了，他原本想撑到你回来，但是我们派出了人手，往你出发的方向去寻找，都没有听说你的音讯，大家都以为你遇到了意外，而你的老师一直到去世也没有再见到你。” “老师……，老师的身体竟然是这样。我，我不知道。”高文眼圈有些发红，他喃喃说道，“我临时有所发现，所以改变了方向，没有往西走，反而向东去了帝国的北方……，后来因为遇到了漠雨，就一直跟随观察她，确保她的确是我们要找的人。直到最近，我才说服她跟我一起回剑之塔。” 德鲁特长老悄悄把高文拉到一边：“我问你，这个女孩是真的狂剑流传人，还是你只是为了完成任务找来的某个狂战士后裔？” “德鲁特长老，您开什么玩笑。当然是真的，我怎么会欺骗老师呢？”高文道。 “居然是真的。那她是准备来继承狂剑之塔吗？”德鲁特长老问道。 “要不然呢？否则我们寻找狂剑流的传承有什么意义？”高文反问道。 “听我说，你老师去世以后阿玛兰托圣者已经接替他成为了代理塔主。你知道，他的心思可和你的老师大不一样！” 第一百二十四章 代理塔主 “你要知道，阿玛兰托圣者从一开始就是反对这件事情的。他一向认为现在的剑之塔，已经不是当年七塔时代的剑之塔了。如果说你的老师还继承着七塔前辈的遗志，那他……他的想法恐怕截然相反。”德鲁特长老说道。 高文道：“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就不可能再退回去。阿玛兰托圣者现在是代理的剑之塔塔主，那我们就去见他。” 德鲁特道：“好吧，的确也该有个交代，跟我走吧，但是在阿玛兰托圣者面前你们自己要小心一些。” “奥古斯丁圣者，阿玛兰托圣者和伊维特圣者，是当代剑之塔的三位圣者。虽然他们的名字不为世人知晓，但是实力却不会比那些知名的圣者稍弱。我的师父最为年长，阿玛兰托圣者有八十多岁，伊维特圣者只有六十岁，他们都不是同一代人。”高文对漠雨解释道。 “听上去好像你的功夫白费了，这位圣者好像对恢复狂剑流毫无兴趣。”漠雨道。 高文沉声说道：“这不是他能够决定的，你掌握的力量才是决定这一切的根本。” 德鲁特道：“你难道想让她去开启狂剑之塔？那可是大师阶的狂剑士才有资格开启的！” 高文笑道：“大师？您太小看她了。” 不顾德鲁特的惊异，高文对漠雨说道：“剑之塔分为狂剑之塔和秘剑之塔，两座塔分别属于狂剑流和秘剑流，不过自从狂剑流的传承在弑神之战后断绝，狂剑之塔的上层一直没有被开启过，不过代表狂剑之塔权力的狂暴圣剑就被锁在狂剑之塔的顶上。按照当年黑斯廷塔主留下的规矩，只有同时得到狂剑之塔的狂暴圣剑和秘剑之塔的秘术圣剑，剑之塔的塔主才能获得真正的塔主资格，所以在此之前，包括我的老师奥古斯丁圣者在内，所有的塔主都只有一把秘术圣剑，所以其实都是代理塔主。” 漠雨听后问道：“那么如果有一个人拿着秘术圣剑，另一个人拿着狂暴圣剑，谁才是剑之塔的塔主呢？” 高文道：“那就要看众人的推举……，或者由这两个人一决高下了吧。当有不止一个塔主候选人的时候，剑之塔往往会进行一场塔主比斗，让这些人决一胜负。和其他的魔法塔不一样，剑之塔的塔主，往往也是其中的第一强者。” “真有意思。”漠雨说道。 高文问道：“怎么，难道你起了竞争塔主的心思？” 漠雨摇头道：“做一个塔主有什么意思，听上去就麻烦得很，我才没这么无聊呢。但是别忘了那个时间之神交给我的任务，就是把剑之塔带去中国之塔。虽然我对神不怎么感冒，但是既然我的同胞需要它，我当然要把这件事办成才行。 如果这个阿玛兰托圣者不愿意把剑之塔交出来，那我自然得把他从他这个位置上请下去，换个愿意合作的人上来。” 高文和漠雨的对话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走在他们边上的德鲁特长老把这些话听在耳中。他心中惊异不已，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是实力深不可测，还是心思狂妄透顶。 一群人穿过峡谷走了十几分钟，就看到前方出现了一片谷地。这里的气温已经比外面高了非常多。地上非但没有一点积雪，反而到处都有草地。各种树木也显得郁郁葱葱，虽然气温还是有点冷，但最多只有深秋的感觉了。 就在一片树木掩映的土地上。漠雨第一次看到了剑之塔，那是两块交错的修长石块，形成了一个类似X形状，两块巨大的石头一块灰中带橙，一块灰中带紫，中部相交在一起。 而围绕着这座奇异的魔法塔，已经形成了一个规模不小的村庄。 在村庄的外围，还有大片的田地，漠雨不认识这些田地中种的是什么，似乎跟她在帝国看到的庄稼有点不同。 田地的边上还有果树，有几个农妇模样的人站在那里采摘白色的果实。 “这就是剑之塔，也是我生长的地方，我从小就在这个村子里长大，然后被选到塔里，作为一名秘剑士培养。那个偏蓝的塔就是秘剑之塔，而那个红色的就是狂剑之塔。”高文指着剑之塔给漠雨介绍道。 “你们是不是就一直呆在这个村子里，几乎从不出去？”漠雨问道。 “我们也有人会去大陆上的其他地方行走，记录观察一下现在外界的状况，不过大部分人的确生在这里，长在这里，最后死在这里。”高文说道，“你们今天可以在我家住，那里已经空关了五年了。” 德鲁特长老却道：“现在你最好还是去见一下阿玛兰托圣者，你回来的消息应该很快就会传到他那里。与其等他做好所有的准备，你再去见他。不如现在就去见他。 不管你准备怎么行动，至少都应该和他先见上一面。” “您说得对。现在他在秘剑之塔里吗？”高文问道。 “今天正好是选拔剑士学员的日子，他应该在村子的礼堂当中，给前来参加评定的孩子们做测试。 我们可以直接去那里看看。” “选拔剑士学员？”高文对漠雨道：“二十多年前，我就是这样被选拔出来的，现在正好让你长个见识。” 德鲁特所说的礼堂，就在很靠近剑之塔塔底的地方，那是一个占地挺广的院子，外面还有一座围墙。不过今天有不少父母带着小孩来到这里参加选拔，他们都在院门口排着队。 漠雨看到孩子们大都五六岁大小，不少孩子和父母的脸上都流露出期冀的神色。 “能够参加这样的选拔，是很光荣的事情吧？” “当然，只要被挑中的孩子，就有可能被培养为一名秘剑士，光是剑之塔发给秘剑士的那些物资，就可以养活整整一大家子。这里的父母没有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成为剑之塔的一员。” 这时漠雨走到了院子正门的前方，看到了院子里的景象，有一个穿着长袍的老人，站在一个孩子面前，正在仔细观察这个候选人。 “那就是阿玛兰托。”高文道。 第一百二十五章 她的目的 看得出选拔秘剑士学员是整个剑之塔谷地中非常重要的一件事。除了阿玛兰托之外，还有两位长老模样的人陪伴着他。其中一个就是伊维特圣者，另一个则是负责低阶秘剑士培养的海恩长老。 每一个孩子来到他们面前，阿玛兰托都会仔细地用手去摸他们的骨骼和肌肉，合格的孩子会被留下来进入下一道测试，伊维特圣者会将手按在他们的头上，测试他们的精神力。最后再由海恩长老做几个基本的剑术动作，让孩子们模仿学习，来看他们学习资质怎么样。 “看来剑之塔的人不仅注重精神力的强度，也很注重身体的素质。”贝拉说道。 “那当然，虽然我们的本质是魔法师，但是毕竟也是用剑战斗的人，所以身体素质也很重要，每个人还是都要学习各种流派的剑术。剑之塔的秘剑士即便不远程操控秘剑，手持长剑和那些修炼斗气的战士比剑，也是丝毫不惧的。”高文说道。 德鲁特长老道：“今天大概一共有三四十个孩子来参加这样的测试，不过，每十个里面最多有一个会被留下来。而留下来的这些人能有一半在五年内成为低阶秘剑士就已经很好了。” 高文道：“现在不是过去七塔统治大陆的时候，那时整个大陆上最优秀的人才都聚集到这里来供我们挑选，但现在所有的孩子都来自这个山谷里几千人的村子。能够有这样的比例，已经很不错了。” 院子当中阿玛兰托圣者，还有那几位长老都是高手，他们早就感知到了门口来了一群不寻常的人，于是，他们快速的检查了剩下的几个孩子，一起来到了院子的门口。 阿玛兰托一眼就认出了高文，他带着几分欣慰说道：“高文，你可终于回来了，你老师去世之前很后悔，把你派出去以后就没有了音讯。” 高文道：“我完成了老师的嘱托，可惜他看不到了。不过狂剑流的传人还是给我带了回来。” 他将漠雨带到阿玛兰托之前，介绍道：“这位是漠雨，现在存在于世的最后一位狂剑士……” “最后一位？”阿玛兰托打断了他的话，“高文，我并不怀疑你找到了一些狂剑流的东西。但是，零零碎碎的东西和真正的传承是两码事，这位姑娘恐怕只有二十来岁吧？就算她的祖辈里面有人传下了一些狂剑流的东西，到了她这儿应该也没有掌握太多吧？ 你的老师是真心热爱剑之塔的，他希望剑之塔的传承能够完整地延续下去，不愿意面对狂剑流已经失传的现实，没有一位大师阶的狂剑士，我们就没法打开狂剑之塔的上层，没有打开狂剑之塔的上层，我们就得不到留在狂剑之塔里的传承，这就像一个鸡生蛋蛋生鸡的问题一样，陷入了死循环。 在最后他也意识到，这不过是一个他无法实现的愿望而已。当然，你的功夫也没有白费，能够找回一个我们的兄弟姐妹都是一件好事，就让这位漠雨姑娘在这里住下来吧，你可以慢慢照顾她。” 高文道：“阿玛兰托阁下，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在你面前的这位漠雨小姐并不是只继承了狂战流皮毛的弱者，恰恰相反，她是一位圣者。” “圣者？”阿玛兰托的神色一下严肃起来，“二十岁出头的圣者，这怎么可能？” “您没有看错，好像是狂战流上一任继承者，获得了某种可以用来传承自身能力的圣器，他通过那件东西做了一个雕像，然后通过雕像将自己的一部分能力，灌输给了漠雨阁下。所以漠雨阁下在一开始掌握力量的时候，就已经接近了高阶的水准。加上她的天赋非常惊人，而我们在旅行当中又有很多奇遇，不久之前，她已经突破了那层境界，成为了一名圣者。而我得益于她的帮助，同样突破了圣者的境界。” “真是……难以置信啊。”阿玛兰托认真地看着漠雨，“那漠雨阁下来到这里，是要继承狂剑之塔吗？然后准备在剑之塔留下来？” “你只说对了一半。”漠雨毫不示弱地回应着对方审视的目光说道，“我当然会打开狂剑之塔，取得该取得的传承，在此之后，我会把剑之塔带走。” “把剑之塔带走？”几位长老好像都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有阿玛兰托眯起了眼睛，冷声问道，“怎么个带走法？” “就是把它变成一枚水晶，或是别的什么？至少先知是那么告诉我们的。” “这是怎么回事？” “你在谁什么疯话？”周围的几位长老都觉得漠雨的话听起来很不可思议。 阿玛兰托伸手止住了他们的发问，自己问道：“你说的这个先知，难道就是历史上策划了弑神之战的那个吗？” “没错。” “她要用剑之塔做什么？” “当然是用来对抗即将苏醒的自然之神。难道你们的先辈没有把七塔可以当做对付神灵武器的事情告诉过你们吗？”漠雨反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她说的事情你知道吗，阿玛兰托？”伊维特圣者问道。 阿玛兰托点点头道：“奥古斯丁在临死前告诉我过这件事，还说集齐七塔传承再次对抗自然之神是我们剑之塔的责任。也说过剑之塔有变成一件武器，让人携带的能力。还说当狂剑之塔复苏后，就能够唤醒剑之塔的塔灵，来帮助我们与自然之神对抗。不过这些和神灵相关的东西都是只在每一任堂主之间流传的，你们不知道也很正常。” “难道，她说的是真的，我们要像她说得那样，让她带走剑之塔吗？”海恩长老问道。 “不，当然不是，剑之塔怎么样，只能由当代的塔主决定，这些虚无缥缈的传说，现在看来只是一些可笑的故事罢了。就算是真的，当年如日中天的剑之塔都没有做成的事，难道还指望我们来完成吗？” 阅读网址：m. 第一百二十六章 她的挑战 阿玛兰托轻轻叹了口气，用一种惋惜的口吻说道：“更何况在传说里，也是要集齐七座魔法塔，还能够发挥那件武器的力量，光有剑之塔什么用都没有。至于那些其余的传承，我们在这么多年里都没听说过，更不要说找到六塔的本体了。” 漠雨说道：“七塔自然会集齐，因为你们一直躲在这个角落里面，自然不知道在外界，所有七座塔的传承都已经现世了。” “这怎么可能？”阿玛兰托道。 高文说道：“漠雨阁下说得没错，根据我们最新得到的消息，已经有灵之塔和锻之塔被找到和收复了，梦之塔，符之塔和星之塔也即将被找到，而源之塔的方位也已经被确定了。” 高文带来的消息，像投进深水的一块石头，激起了巨大的浪花，几位长老听到这样的消息，都纷纷议论起来。 “怎么？你也准备把剑之塔献出去吗？”阿玛兰托冷眼看着高文说道。 高文道：“不是献出去，而是合作。既然您已经从我的老师那里听说了关于神灵的事情。一定也知道了，自然之神可能会收走我们使用魔力的权力，把我们都变成一些空有境界的普通人吧？” “这只是一些空洞的猜想而已，没人知道今后会发生什么，只要我还是剑之塔的塔主，就不会同意这件事。”阿玛兰托说道。 漠雨背着手，跨出几步，走到阿玛兰托的跟前，眼睛离对方只有几十厘米的距离，她说道：“你不会阻止我开启狂剑之塔的上层吧？” 阿玛兰托很想说是，但此时漠雨身上流露出来的气势，却让他不敢轻易说出这个字，以圣者之计，对方是两人，己方也是两人，如果四位圣者在这样一个谷地里面毫无顾忌地大打出手，谁胜谁负先且不论，剑之塔经营这么多年的这块领地一定会完蛋的。 更何况他们虽然就没有遇到一个真正的狂剑士，但是狂剑士作战时有多么疯狂的传说一直在这里流传着。阿玛兰托真的很担心这个看上去个子不大的姑娘，会在下一刻变成一台无法阻挡的杀人机器。 这时高文也说道：“你们没有任何理由阻拦狂剑流的传人回到狂剑之塔，更何况她的理由还是如此的正当。我们从小就被教育，我们的敌人是自然之神和他的走狗，等到有一天真的有人要站出来和他们对抗的时候，难道我们要拖后腿吗？” “高文，你决定站在她的一边，是吗？”阿玛兰托问道。 “我站在我认为正确的那一边。”高文不卑不亢地说道，“如果你们没有别的事情，那我准备带她去剑之塔了。” “等一等！你们远道而来还没有休息过，也许我们可以先吃点东西谈一谈。”海恩长老说道。 漠雨道：“这件事不急，等我回来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可以谈。” 她对自己这边的三人说道：“走吧，我倒要看看那些古代的疯子们留给我的到底是什么。” 目送几人离开，阿玛兰托忧心忡忡地望着剑之塔的方向。 海恩长老问道：“塔主阁下，这个女人看上去很不好对付，她来到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居然一点担心的样子都没有，好像完全不知道什么是害怕。” 伊维特圣者的神情看上去却轻松一些，他是一个扎着辫子，头发花白的老头，听到海恩的话笑嘻嘻地说道：“你忘了吗？她可是一个狂剑士，还记得你小时候听过的床前故事吗？这种人本来不就应该无所畏惧吗？” “唉，疯子。”海恩叹息道。 我们必须做好战斗的准备。”阿玛兰托说道。 伊维特微微皱眉道：“怎么？你想挑起剑之塔的内战吗？” 阿玛兰托道：“难道你有更好的办法阻止她吗？她现在如果取得了狂剑之塔的认可，作为狂剑之塔修为最高的一个人，她就自动成为狂剑之塔的塔主了，同时也是剑之塔的副塔主。而高文现在也成为了圣者，这样必须给他一个长老的身份，如果一个副塔主和一个长老，都要求执行剑之塔以前那些先辈留下的遗言那会怎么样？你们还不明白吗？” 伊维特道：“那你想怎么做？” 阿玛兰托道：“我已经是剑之塔的代理塔主，又是秘剑之塔的塔主，从身份上不能把她怎么样。但你现在身上却只有一个长老的职务。这件事情应该你去做。” 德鲁特长老道：“您是说，塔主挑战？这种战斗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爆发过了。只有当一位塔主出现了重大的错误，引发了大家的不信任才可以行进这样的挑战。” 阿玛兰托道：“她要带走剑之塔，难道不是一个重大的错误吗？一旦她继承了狂剑之塔，提出这个要求，我们就发出质疑，提出狂剑之塔塔主的挑战。” 伊维特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道：“如果我被打败了呢？” 阿玛兰托怒道：“还没有作战都先说失败，这是一个秘剑士的样子吗？” “万事皆有可能啊。”伊维特道。 德鲁特长老道：“听高文说，他成为圣者才只有很短的时间，而伊维特大人您成为圣者已经有二十年多了。” 伊维特道：“你们不明白，圣者和圣者是不一样的，我才杀过几个人，你猜她又杀过多少人？啧啧，她身上的血腥气我都可以闻出来。” 伊维特没有说下去，但是在场的人都知道他的意思。他笑道：“你们可得做好两手准备。” 现场陷入了一种尴尬的安静，过了一会儿海恩长老终于打破沉默说道：“就算那个女人获得战斗的胜利也是没有用的，她只是一个外来者，我们剑之塔的人，有谁会真正认为她是我们的塔主呢？没有其他人的支持，她一意孤行要带走剑之塔……。” “够了！”阿玛兰托打断了他，而是盯着伊维特道：“你会尽力吗？” “当然。” 阿玛兰托道：“那就保持你的承诺。” 伊维特道：“不如我们还是跟上去看一看吧？毕竟狂剑之塔被封印了几千年，谁都不知道给它突然解除封印会带来什么后果。” 海恩长老也道：“说的没错，也许她根本做不到。” 阿玛兰托点头道：“走！” 阅读网址：m. 第一百二十七章 狂剑之塔 剑之塔所在的村子显然藏不住多少秘密。从高文带着漠雨从剑之峡谷进来，然后和阿玛兰托交谈都被很多人看在眼里。而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也在两次对话当中被周围的那些人听得八九不离十。 于是当漠雨一行前往剑之塔的时候，身后已经跟了不少围观的村民。加洛作为一个盗贼被这么多人围观，显得很不自在，他忍不住对高文道：“你家乡的人都这么有好奇心吗？” 高文一边忙着和很多人打招呼，一边道：“这个地方怎么说都是个封闭的地方，很少有什么新鲜事，今天来了你们三个外人，又牵扯了狂剑之塔，自然人人都感兴趣。” “唔，我明白了，说白了就是无聊。”加洛道。 “的确很无聊，所以五年前我才会主动出去。” 加洛轻声跟他说道：“好像今天老大心情不错，还会和这些人招手打招呼。” 高文笑道：“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给这些人留下点好印象不是坏事。” 他甚至看见漠雨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一些糖果散发给了凑过来的小孩子。他知道，这个女孩子从来不是一味蛮干的家伙，她时常会做出一些让他意想不到的举动。之前他们刚刚入主银沙城的时候，原本心思大都放在战斗和修炼上的漠雨，每天都会抽出时间在城市里面走动，和城里的人们交谈，倾听他们的话语，虽然对于人们的抱怨，她能做的事情不多，但是她这样的态度却和以前的领主截然不同，让很多人对她赞美有加。今天，也许她不过是故技重施罢了。 漠雨一行在众人的围观下，终于来到了剑之塔下。剑之塔的两座塔身各自有一道门，漠雨他们从狂剑之塔下方的那扇门走了进去。 狂剑之塔不负其名，进去以后漠雨就发现里面的装饰粗放豪迈，都是大块的砖石组成墙壁和地面。而墙上的一些装饰，也都是用彩色的石头拼成，以红黄之类的热烈颜色为主，四处都透出狂放之意。 这座塔的塔灵已经沉睡，自然没有什么人来欢迎他们，好在高文以前不止一次来过这座塔，他熟门熟路地带着大家从楼梯往上攀爬。 漠雨边走边看，她注意到狂剑之塔中显得空空荡荡，一个个房间里连家具都没有。 高文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释道：“这座塔的下面几层大都被搬空了，传说当初弑神之战失败之后，剑之塔有大批的中低阶法师和工匠、侍从随着几位圣者来到这个地方，这边周围都是苦寒之地，他们刚刚立足的时候，各种资源都很少，为了安顿众人，就把魔法塔中的很多家具全都搬了出来，放在临时搭建的屋子里使用。后来村子建了起来，但是那些被用过的家具也就没被放回去。那边的秘剑之塔后来因为一直有法师们在里面工作研究，所以又重新添置了家具，但是狂剑之塔基本上没有什么人过来，所以就变成了这副被搬迁一空的样子。后来里面有些实验室的器具也都被搬到隔壁去了。” 漠雨问道：“那下面就没什么好看的了，被锁住的地方在哪里？” “跟我来吧。”高文带头往楼上走去，“狂剑之塔中间的位置有一个封印，封住了楼上高阶狂剑士所住的地方，包括一些核心的实验室，重要资料的所在地，高阶武器仓库都在楼上。” “狂剑士也做研究吗？”加洛好奇道，“真是难以想象啊。” 高文道：“别忘了狂剑士虽然用剑肉搏作战，但的确还是法师，他们只是走了一条特殊的道路，但是法师的基本功是不会丢的。所谓的狂气本身就是一种特殊的魔法能量，所以当然要研究它的性质。 这些我都是在出发寻找狂剑流传人之前，从秘剑之塔留存的资料里知道的。不过具体的内容我就不清楚了。” “反正我想象不出来，老大拿着法杖做研究的样子。”加洛偷笑道。 漠雨倒也没生气：“我本来就不知搞研究的人，不过中国之塔那边应该有很多适合做这种事的家伙吧。那些人说起话来一套接着一套，以后你就明白了。” 众人说话间，很快就道了有封印的那一层。 从下方上来的楼梯到了这里就结束了，这个楼层正中间有严严实实的墙壁，墙壁的中间有一扇门。充盈的魔法能量在墙壁和门上流动，一看就是一个非常强力的封印。 高文走上前去，指着门上的一个圆盘状事物说道，“开启封印的位置就在这里，只有用大师级以上的狂气输入这个圆盘，才能够打开这扇门。我们秘剑之塔虽然高手众多，却没有人掌握这种力量。” 漠雨道：“你们就没有想过强行开门吗？” “这是不可能的。古代的圣者们留下过记载。说这个封印的水平非常高超，是请七塔时代符之塔的好几位高手一起制作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剑之塔落入自然神殿的手中。”高文说道，他开始回忆以前曾经看过的，关于剑之塔的资料，“剑之塔塔主黑斯廷是自然神殿最忌惮的人物，在弑神之战前，自然神殿就尝试过好几次，想要刺杀他并破坏剑之塔。所以在弑神之战前，黑斯廷就请人在两座塔里都布置了这样的封印。 弑神之战后期，剑之塔遭到了神城和自然神殿的疯狂追杀，狂剑之塔最后的一批高手，在一场遭遇战中负责断后，但是他们却再也没能跟上来。而留下在逃往队伍里两位狂剑士高手，也在后面的战斗中陆续牺牲。 等待剑之塔终于在这里重新安定下来的时候，大家却发现狂剑之塔真正的传人一个都没有了。这几千年来，没有人能够打开这道封印，现在就要看你的了。” 漠雨轻轻地把手搭在那个圆形的位置上，感觉到一种熟悉和亲切的气息，似乎有一种力量在邀请她释放出狂气。她集中精力，将圣阶的狂气向门中灌去。 第一百二十八章 狂暴圣剑 当封印遇到漠雨释放出的力量，就像冰雪见到阳光一样迅速瓦解了。当封印消失，那道门也自动打开，露出了后方的台阶。 “秘剑士们苦恼了几千年的难题，在你面前只用了一瞬就被破解了。”高文看着徐徐开启的大门感叹道，“狂剑之塔最重要的东西应该都在这层楼以上。包括那柄狂暴圣剑。相传这柄剑不仅是一件信物，也是非常强大的一把圣器，本身就是很多任狂剑之塔塔主的武器。” 漠雨显得很感兴趣，说道：“那就去找到它吧。” 狂剑之塔如果说和其他魔法塔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有非常多房间装满了锻炼和强化身体的器械和设备。狂剑士虽然利用狂气提升自己的力量，但是体魄本身的力量也是至关重要的。漠雨走在一边标着“锻体房”的房间里，有一种走在那个世界健身房里的感觉。虽然这里的很多器械都是她从没见过的样子，但是像杠铃、哑铃、沙袋之类的东西总是长得差不多的。 加洛伸脚想要踮起地上的一个哑铃，但是没想到身体一歪往前冲了一步，那东西的重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计。“这是什么鬼东西？怎么这么沉？” 高文凑过去伸手一拎，那哑铃只是微微往上一抬，又再次落到了地上，他用操控秘剑的强大精神力帮忙，才拿起来这个哑铃。他仔细一打量，发现有不少符文被刻在了哑铃的两头上：“这是一个被魔法增重的东西。狂剑士们的一身蛮力，就是被这么练出来的。” 众人再仔细观察，发现房间里几乎所有的训练设备，上面有浮现着各种各样的符文。加洛都跑上去试了试，却发现如果不使用斗气，他是压根没资格在这个房间里训练的。高文也是如此，秘剑士一向依靠的是神出鬼没的秘剑，力气从来不是他们的长项。 只有漠雨连狂气都没有是释放，随手一抓就单手拿起了一个大杠铃，轻松地抛掷了几下，然后都扔了回去。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笑着看了高文和加洛一眼。 贝拉顺势补刀：“看看你们这些男人。” 漠雨的眼神让两个男人颇受打击，高文指着自己的脑袋争辩道：“这和男女没关系，只和长了多少肌肉有关系。而我们秘剑士靠的是这个。” “老大，你看这个家伙，他在讽刺你没有头脑只有肌肉。我就很有自知之明，我不如你，所以只跟着你混。” “胡说八道，加洛，什么都举不起来的男人，有什么资格嘲笑我！” 贝拉道：“真是无聊。” 漠雨笑了声道：“反正我只看到两只败犬在哀鸣。谁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几人在相互嘲讽中，一路走过了十几层的房间。 漠雨发现，这里留下的各种书籍，材料，基本涵盖了大部分狂剑流的传承。她自己从梅洛那里继承过来的自然是狂剑士各种秘术中的精华部分，但是这里也有不少技巧是她并没有掌握的内容，与她所学颇为互补。如果能够仔细领悟体会这些东西，会让她的实力再进一步。即便没有她，如果有人认真研究这些材料，应该也可以恢复狂剑流大部分的传承。 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他们终于来到了狂剑之塔的最顶层。 推开楼梯尽头的大门，漠雨一行进入了一个占据了整层的大厅。这是一座挂满画像的方形厅堂，周围的墙上每隔一段就有一幅人像挂着。而房间的正中有一座雕像，雕像的手中捧着一柄双手长剑。 这柄剑通体黑色，长度接近一米五，装在剑鞘中显得十分厚重。剑柄和剑鞘上没有任何装饰，显得有些古旧，剑鞘的口子那里，可以隐隐看到红光从剑鞘的内部散发出来。这红光不是什么魔力，但是却给人一种明显的压迫感。 漠雨注意到周围那些画里的人，每个人都背着这把厚重的黑剑。这些人有男有女，形象各异，并不全是肌肉发达的粗豪男人形象。再到雕像面前，发现这是一个身材修长结实的中年人，如果不是手中持着剑，他甚至有些文质彬彬的感觉。他仰头看天，双手上举，那把剑就被他托在双手之间。 高文从一边走上来道：“这些人应该就是狂剑之塔的历代塔主，而这柄黑剑就是代表狂剑之塔最高权力的圣器：狂暴之剑。” “嗯，看上去感觉不错，比之前咱们见过那些花里胡哨的圣器强多了。我觉得这把剑会很趁手。”漠雨伸手就往那柄剑上握去。 就在这时雕像上传来一个声音。 “是谁在我沉睡时，想要拿走这把剑？” 随着说话的声音，狂暴圣剑突然腾空而起，避开了漠雨的手。一个半透明的人影出现在雕像的上方，将狂暴圣剑握在了手中。 下方的四人往空中看去，贝拉道：“这个人和雕像上的一模一样，难道是雕像上那个人的灵魂吗？” 漠雨道：“管他是什么，我要的是那把剑。给我拿来吧！” 漠雨飞身往空中一蹿，就向那个人影扑去，而那人影却可以停留在空中，毫无征兆地改变自己的位置。漠雨的扑击被他一个简单的侧移避开了。 漠雨不甘示弱地伸手连抓，不过那柄剑在虚影的操控下却退得很有章法，居然避开了圣者漠雨的连击。漠雨身上爆发出白色的气流速度倍增，但那个影子却凭借着丰富的经验，接连闪过了两次她的进攻。不过虚影毕竟不是一个真正的圣者，他一开始只是凭借自己的经验，取得了瞬间优势，但漠雨全力爆发之后，他就有点难以为继了。 虚影一个急退，虽然在此带来那那把圣剑，身体却被漠雨的手爪抓穿，身形一阵模糊。 他身体一停，急声说道：“你是剑之塔的圣者，我感觉到你的狂气了。停下吧，我们不是敌人。我是剑之塔的塔灵西罗纳斯。” 第一百二十九章 剑塔塔灵 塔灵西罗纳斯落到地上，将狂暴圣剑抱在怀里。他对漠雨说道：“我没有见过你。剑之塔从来没出现过你这么年轻的圣者。 我甚至有点不理解，你是怎样在这么年轻的时候获得这样强大的力量的。 不过好像你的根基还不够稳固，不知道你的老师当时是怎么教的你。好在年轻可以解决任何问题，你现在已经成为了圣者，有比别人多得多的时间来夯实基础。“ “我没有老师，一个偶然的机会，我从一个狂剑士圣者那里继承了这一身能力。”漠雨说道，“现在，我恐怕是世界上唯一个真正的狂剑士了。” 西罗纳斯道：“那就说明一个问题，我已经沉睡了很多年了。告诉我，现在离那场弑神之战已经过去多久了？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剑之塔现在安全了吗？” 高文道：“那已经是几千年前的事情了，恐怕很多事情会超出你的想象。” 高文简要地把他所知道的弑神之战后发生的事情和西洛纳斯说了一遍，也说了漠雨此行的目的，以及秘剑之塔诸人现在的态度。 西罗纳斯听完这些事以后，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没想到现在的局面已经变成了这样。不过当时黑斯廷给我的第一要务，就是控制剑之塔，帮助未来对抗自然之神的七塔后继者。像你所说当代代理塔主的作为是违背剑之塔本身的使命的！” “你有什么建议？”漠雨问道。 西罗纳斯道：“按照我的意愿，并不想让剑之塔传人之间发生争斗，既然你们所说的中国之塔才是真正对抗自然之神的力量，那我可以让剑之塔变成一枚水晶，你们只要带着水晶离开，然后摆脱秘剑之塔的那些人就可以了。这是最简单的解决办法。” 高文开始思考，觉得也许这是一个不错的办法，可以避免和阿玛兰托的正面冲突，他正想和西罗纳斯商量一下行动的细节。但漠雨却道：“这是加洛那种盗贼解决问题的的方式，不是我解决问题的方式，我不会这么做的。” 加洛道：“老大，你这就冤枉我了，自从和你待在一起后，我也从来不这样处理事情。我一般干的都是背刺啊，引人啊之类的活，什么时候我搞过这种偷偷摸摸的工作？” 西罗纳斯显然还没有适应他们说话的节奏，一时间愣在了那里，不知道漠雨想说什么，“你是说，狂剑士应该正面作战？” 漠雨道：“当然不是，我说的是魔法师应该动脑子来解决问题！” —————————————— 阿玛兰托、伊维特和德鲁特等人已经在剑之塔下等待了近两个小时，和他们一起等着的还有一些匆匆赶来的长老，很多隶属于秘剑之塔的法师，以及不少看热闹的村民。 塔下的人越来越多，慢慢地把狂剑之塔的外围堵了个水泄不通。 伊维特双手环抱在胸口，眺望着狂剑之塔橙色塔身的最高处，“我刚刚感受到那个女孩儿释放出自己的力量了。果然是真正的圣者。她爆发力量的位置在狂剑之塔的最上面，看来封印早已被他们突破了。” “我也感觉到了，她给我个感觉，一点都不像一个刚刚进阶到圣者新手。”阿玛兰托 道，“你觉得和她战斗有多少把握？” 伊维特摇头道：“呵呵，把握这种事情，对于圣者之间的战斗来说不是一个笑话吗？你还记得老师曾经说过的话吗？与圣者战斗，你永远不知道自己会遇到什么。你最好还是期望这场战斗根本不会发生。” 阿玛兰托叹息了一声，不再说什么，只是背着手，紧紧盯着狂剑之塔的大门。 又过了一会儿，狂剑之塔的大门终于再次开启了。阿玛兰托他们看到那个女孩当先走了出来，她背后原本的那把剑已经被收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把黑色的大剑，这把剑阿玛兰托在很多剑之塔的文献中看到过，正是那把被封印已久的狂暴圣剑。而他自己腰袢挂着的那把银色长剑，也像是见到了久违的老朋友一般躁动了起来。 漠雨径直向阿玛兰托走来，他有些紧张，不知她会不会马上就提出拿走剑之塔的提议。 没想到那女孩儿走到众人包围之中，不急不缓地从背后拔出那把狂暴圣剑举在手中。那柄剑脱离了剑鞘之后，露出了纯黑色的剑身，不过有一丝丝红光从剑身中溢出来。 “这是代表狂剑之塔塔主的狂暴圣剑。”漠雨举着剑说道：“你们以前不认识我，今天就会记住了。我是漠雨，圣阶狂剑士，从今天开始就是狂剑之塔的塔主。” 阿玛兰托看着她没有作声，但是其他那些围观的人都被这件事震惊了。狂剑之塔是被封印了几千年的地方，今天突然有人打开了它，还说自己是他的主人。人们开始议论纷纷。 高文在一旁说道：“各位有很多人都认识我。我可以证明这一点，漠雨圣者不仅解开了封印，拿到了圣剑，而且还唤醒了剑之塔的塔灵。这样剑之塔才有机会恢复以前全盛时期的力量。” “塔灵居然这么快就被唤醒了？”阿玛兰托这回有些坐不住了，他看过很多别人不知道秘密文件，是很清楚塔灵威能的，“高文，现在塔灵在哪里？” “自然是在剑之塔里面。塔灵从几千年的沉睡中醒来，需要一些时间恢复力量。如果你想见到他，总会有机会的。”高文说道。 阿玛兰托问道：“那你们现在准备做什么？” 高文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看了一眼漠雨。 漠雨将剑插回剑鞘，朗声对所有人说道：“现在，我宣布狂剑之塔为村里的所有人开放，任何想成为狂剑士的人，都可以到狂剑之塔来，只要能够符合基本条件，就有资格成为狂剑流的传人。即便你在之秘剑士的挑选中失败也没有关系，狂剑士的要求和秘剑士不同，我会给你们第二次机会。” 这话一出，剑之塔下的人们都沸腾了。 第一百三十章 意外行动 漠雨的行为大大出乎了阿玛兰托的意料。 原本阿玛兰托觉得她最可能采取的行动，是要求他交出剑之塔，然后加入到和自然神殿的战斗中。如果他不同意，她就可以借助刚刚苏醒的塔灵，以祖先的意愿来迫使他就范。可没想到漠雨根本没有提出这件事，反而当众给狂剑之塔招募起人手。 这让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海恩长老悄声问道：“就这样让她招人吗？” “那该怎么办？”阿玛兰托粗暴地拍了拍自己衣服的下摆，像是要把今天的坏运气掸掉，“奥古斯丁的好徒弟都已经证明了她的身份，她自己又开启了狂剑之塔，现在她说狂剑之塔欢迎人去加入。我们能说什么？她既没从秘剑之塔招人，也没有招募外人，反而给了这里成不了秘剑士的人一个新的机会。如果我们反对的话，就是和那些想成为强者的人过不去。 这山谷和外面不一样，几千年下来，谁家没有出过两个高手，哪个人的祖先不是大师，甚至圣阶？洛萨那个老东西要把他那个不成器的孙子送去试试，你敢阻拦吗？” 洛萨是海恩长老老师的小儿子，海恩对他多有照顾，他的孙子都参加了三次秘剑士学员选拔了，但是的确不是那块料。每次即便有海恩的关照还是被淘汰了。 海恩听到这里也忍不住叹了口气，似乎真没什么办法了。 漠雨在前面说完话，就来到了阿玛兰托面前，她问道：“阿玛兰托阁下，狂剑之塔就这样招募学徒，你这边没有问题吧？” 她说话的声音很响，把还在议论的人们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阿玛兰托道：“当然，在我看来，这真是值得庆祝的一件事情，不过狂剑士的修炼已经几千年没有实践了。我觉得漠雨阁下可以安心住下来，慢慢研究怎样恢复狂战士的传承，不用急在一时，等把那些东西研究得透一些后，再去教会别人更好。” 漠雨笑了笑道：“阿玛兰托阁下还真是老成持重。不过，你的担心是多余的。一方面，我自己一路走到圣者，对于如何教导一些低阶的狂剑士还会没有把握吗？另一方面，今天我们检查了狂剑之塔中的各种设施和各种资源，因为封印的关系，他们都保存得非常良好，有了它们的帮助，狂剑士的修炼只会比我在外面修炼更加简单。” 她抬头对周围对人说道：“狂剑士和秘剑士需要的素质并不相同，秘剑士需要精神力凝聚又坚韧，这样才能操控好一把秘剑，但是狂剑士则需要精神力更有爆发力，能够被‘点燃’，所以，不适合做秘剑士的人完全有可能成为一个优秀的狂剑士。” 她伸手指着人群中几张跃跃欲试的脸，说道：“你，你，还有你！不要错过这个几千年才有的机会。” 贝拉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在那里说着那些很有煽动力的话，悄声对加洛道：“我一直觉得看不透漠雨，她有时候非常沉默，似乎都不愿意多说一句话。但另一些时候，却能够滔滔不绝的说很多东西，就像一个演说家。有的时候，她最能惹是生非，感觉天都能够被她捅个窟窿，但另一些时候，她却就谨慎得像一个谋略家，就像今天，我本以为她会跟对方干上一场，或者采用那个塔灵的主意，但是没想到她却在这里招人。” “我也不明白今天她要干什么。所以老大才是老大嘛。知道我为什么愿意跟着她吗？因为总是能够看到一些出乎意料的事情，没有比这更有意思的旅程了。”加洛手中把玩着一把匕首说道。 高文道：“我倒是有些明白了，过两天你们也会知道的。” —————————————— 阿玛兰托在白天人们聚集在一起的时候，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在漠雨回到狂剑之塔之后，他也回了秘剑之塔。 他把自己关在秘剑之塔上的房间里思考了很久，等到天黑之后，叫来了几个长老，商量对策。 伊维特等人陆陆续续来到了房间，每个人都看上去都显得心事重重，德鲁特则是最后一个进房间的。 阿玛兰托问道：“怎么样？那些家伙真的在狂剑之塔住下来了？” 德鲁特道：“是的，我去看了狂剑之塔，上层真的像他们所说，很多东西都在，有的是空闲房间。至于食物和日常用品，他们的储物戒指中备了很多。我也问了他们之后的打算，漠雨圣者说她准备做的事，就是和她下午在门口说的一样。我还见到了塔灵，塔灵告诉我，他已经在按照漠雨的吩咐准备各种课程的辅助工作了。” “同样是剑之塔的塔灵，他为什么没有在秘剑之塔出现？” 德鲁特道：“我也问了塔灵这个问题。他说他存在的目的是与自然之神战斗，谁准备战斗他就为谁服务。” 阿玛兰托道：“这是小事，我们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没有什么塔灵也过得很好。关键是漠雨这个女人的真是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们真的要开始招人，培养狂战士？”伊维特问道。 德鲁特道：“他们在狂剑之塔的最下面贴出了告示，说是明天早上开始第一轮选拔。但他们不像我们上午的测试，只针对五到七岁的孩子，他们说，任何人不论年纪都可以来狂剑之塔学习。” 海恩长老道：“这难道是疯了吗？谁都知道，过了年纪开始学习这些东西，吃亏就大了，同样的资质，如果起步晚，能够达到的高度一定比从孩子的时候学起要低。” 海恩嗤笑道：“看来他们知道自己可能招不到什么人，什么人都要，不过是为了避免没有人去的尴尬罢了。” 伊维特道：“难道他们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把剑之塔的人都拉拢到他们那边去吗？然后找到足够的人支持她带走剑之塔？” 阿玛兰托道：“村子里的人就算想成为狂剑士，也不会有人愿意去和自然神殿开战的。她如果存了这个主意，就可以死心了。”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一百三十一章 招募学员 第二天一早狂剑之塔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大部分都是父母带着孩子过来。除了他们以外，还有一些年轻人，从十几岁到二十多岁都有。虽然昨天漠雨说了，所有人都能够来接受传承，但是孩子才有培养前途的观念深入了这里的人心。除了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愿意过来试一试运气，再大一些的人都不好意思来这里尝试了。 洛萨也是等在外面的人当中的一个，他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头发花白，背有些佝偻，他身边带着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那孩子生的比较高大，但看上去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周围的人看到他，都会偷偷地指指点点，因为他带来的那个孩子，正是他那个三次秘剑士选拔不过孙子帕拉多。就连到这里维持秩序的村长彭索也道：“洛萨，你的孙子是不是那块料，你还不清楚吗？秘剑士不行，狂剑士就行了吗？而且我看啊，这些外来的人是不是靠谱还是个大问题。何必再让你孙子过来遭人白眼呢。” 洛萨说起话来中气十足，他不满道：“他太爷爷曾经就说过，帕拉多不是个平常孩子。他太爷爷可是一位大师！他成不了秘剑士也会成为别的什么，反正肯定不是平常人！” 而帕拉多听到这话把头低得更深了，但洛萨不顾周围人的窃窃私语和嬉笑，硬拉着他排到了队伍里。 这些人没等多久，狂剑之塔的门就开了。圣者高文亲自来到了门口，这里很多人都认识他，早在离开之前，高文就已经是一个高手了，现在更是如此。他的迎接让很多人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欢迎你们来这里参与我们的测试。现在请准备参加测试的人和陪同的家人一起进入剑之塔。” 他说完这话，却没有人动。 站在最前面的村长瞪大了眼睛，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们也可以进去？” 高文道：“测试可能会持续一段时间，你们与其在外面等着，不如到里面来坐坐。” 这些人从小到大生活在魔法塔周围，亲朋里面也有人成为剑之塔的一员。但是，他们绝大多数都没有资格进入剑之塔。就连父亲是大魔法师的洛萨也只在小的时候进过剑之塔。 现在因为陪同测试可以进入塔中，他们都兴奋不已，无论孩子们的测试结果如何，这场经历都会变成他们难得的谈资。 参加测试的孩子们和年轻人都被高文带走了，剩下的人被安排在二楼的一个偏厅里，因为楼下缺少家具，房间里铺了一些地毯，所有的人都席地而坐，高文给他们准备了一些点心和水。他们拘谨地在房间里面东张西望。 加洛被留下来陪同这些人。他见这些人满脸好奇，但又不敢询问，就主动和他们聊天。不仅和他们介绍狂剑之塔里的东西，还和他们聊外面的世界。 “银沙城最好的小吃就是烧烤，从东边的森林里面可以打到不少野味，大到野猪，小到兔子，烤起来都各有滋味……” “要数风景壮美嘛，还是得往南走，帝国的几条大河都很漂亮，山也不错……” “……你们是没见过中国之塔造的东西，真是好用，现在大陆上，从南到北没有不用他们货的地方。”加洛从戒指里拿出几把精巧的折刀，几把梳子，几双鞋子递给在座的众人。这个村子里的人在这山沟里面窝了几千年，大部分身上穿戴的东西都是自产的土货，只有少数人有从外界带来的东西，那也大都来自于物资贫乏的兽人诸部。 这些人恋恋不舍地传递着来自中国之塔的好东西，脸上满是羡慕的情绪。 洛萨老爹拿着一把小刀爱不释手，他在平日里是一个皮匠，很需要这样的小刀来裁剪皮具。和这把刀相比，他用了很多年的那几把刀简直就是垃圾。 洛萨一向是个很直接的人，他捏着小刀问道：“我能不能买下这把刀？我可以用家里的皮货来和你们换，要是实在不行，我也有以前传下来的金币。” “没必要。”加洛笑嘻嘻地说道。 洛萨道：“你不愿意卖吗？我可以给你一个好价钱。” 加洛看着他说道：“你们不必羡慕这些东西，也不用买。漠雨圣者是一位非常慷慨和仁慈的领袖，这次她到这里第一次和大家见面，会赠送给各位一份礼物，就是你们手中的这些东西。” “送给我们？这怎么可能？”洛萨惊呼道。 加洛道：“没什么不可能的，你们不明白银沙城的富足，更何况它马上就要加入更加富足的中国之塔了。这些东西虽然在外面也都是好东西，可以说挺值钱的，但漠雨圣者还是愿意送你们这份礼物，作为你们对她支持的感谢。” 村长提醒道：“加洛大人，我们很感谢漠雨圣者和您的慷慨，可是这些人的孩子们还没确定成为狂剑之塔的学员……” 洛萨也放下刀道：“是啊，虽然我非常喜欢这把刀，但是我们并不能占你们的便宜。如果我的孙子没有成为学徒，我还是愿意花钱买下它。” 加洛从地毯上捡起了刀放在洛萨手中，说道：“你放心吧，只要过来，不管是不是成为狂剑士学徒。都能拿走这份礼物，不光今天是这样，在之后的一周时间里，任何到这里来，让家人接受我们测试的人，都可以获得这份赠礼。” 在座的人都激动不已，纷纷感谢圣者的慷慨。 这时候高文再次带着那些青年们和孩子们出现了。 洛萨抬头看到自己孙子的脸上有一股久违的开心表情。 高文说道：“一共三十名待选者里，有二十名通过了我们的测试，从今天开始，他们就是狂剑之塔的学徒了。但是剩下的十名，我们也一起招收进来进行培训。我们将会给他们预备学徒的资格，如果他们能够在一年的学习当中获得认可，同样也会转变成正式学徒。狂剑之塔的传承和秘剑之塔不同，大部分人只要不是资质太差，都有掌握一些能力的可能。” 阅读网址：m. 第一百三十二章 潜移默化 洛萨得到那把小刀开心了好一会儿，当然他孙子帕拉多成为了正式的狂剑士学徒则让他欣喜若狂。他觉得自己一家的霉运终于到头了，自己父亲的预言也要成真了。 一直到离开狂战之塔的时候，他还是把嘴咧得很开，没法止住脸上的笑容。 帕拉多也和刚来的时候全然不同，他走路变得昂首挺胸，原来因为一次次失败打击而失去的朝气，也重新出现在了脸上。平日沉默寡言的他，今天变得有些滔滔不绝。 “漠雨圣者说我的体格和天资很适合做一个狂剑士。她说我不适合当秘剑士，是因为我的精神力不够持续，但是我生气的时候，特别擅长把精神力爆发出来，作为一个狂剑士这样是最好的。” “当然，我说过你可以，但你自己还不信，现在知道了吧！”洛萨得意道。 “漠雨剑圣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她还鼓励了很多其他人，就算他们资质不好，她还是让他们不要放弃。要是当时秘剑之塔的长老们也这样就好了。”帕拉多忍不住道。 “你知道就好了，别放在嘴上说。你只要记住漠雨圣者的好就行了，秘剑之塔现在和你没关系了。”洛萨制止他继续议论秘剑之塔的人，他摸了摸口袋里那把小刀，说道：“不过这位圣者可真是好人啊。” 回家的路上，遇到别人的时候，自然有人会问他帕拉多这次测试结果怎么样，洛萨知道他们中很多人是要来看自己孙子的笑话，但是今天他却巴不得他们过来问。 “帕拉多现在是被圣者赏识的人了。”每次洛萨都会得意地说道。他还会亮出圣者赏赐的礼物，给别人见识一下，“连我都收到了圣者的礼物。” “每个去把孩子送过去的人好像都收到了礼物。”有些消息灵通的人会这么说。 洛萨总会不屑地点点头道：“就算这样，我挑的也是最好的。你知道的，没人比皮匠最适合这种小刀了，而我是村子里最好的皮匠。” 遇到村里的猎人时，洛萨特地拿出了一个碎银币，买了一只野鸡和一只兔子，顺便在一只野猪的身上显摆了一下自己的小刀，收获了不少猎人羡慕的眼光。 到了家里，他还特地让自己的老婆和儿媳妇做了一顿好的，来庆祝今天的好运气。 晚上的时候，洛萨把帕拉多叫到自己的屋子里，严肃地对他说道：“帕拉多，知道我为什么花了那么多力气，拼着自己的脸皮都不要，也要让你进那秘剑之塔吗？” 帕拉多摇摇头，见了洛萨严肃的表情又赶忙点点头，赶紧道：“因为太爷爷说过，我应该有这样的天赋吗？” 洛萨轻笑了一声道：“你太爷爷的确说过这话，但是那时候他喝醉了，是指着你身边的椅子说的。” 帕拉多愣住了，虽然是爷爷一直把这句话挂在嘴边，但是他心里何尝不把这句话看做最后的支撑呢？ 洛萨瞪了一眼帕拉多道：“没用的东西，哭丧着脸干嘛？你太爷爷只是一个大魔法师，但今天可是有一位圣者大人认可了你的天赋！以前我那么说，就是不想让你放弃。因为我不想你让我这样做个皮匠啊。” 洛萨摩挲着那把新得的小刀道：“虽然皮匠也是一种手艺，我们家也算不愁吃穿。但是，你没有见过你太爷爷在的时候的那种日子啊，他可不用像我这样遇到天大的好事才舍得买只兔子。就算现在，没有他那时候的基础，靠我做皮匠，我们也住不了这大房子。” “别人其实挺羡慕我们家的，虽然我很小的时候，太爷爷就去世，我也没什么印象，但是小时候的确没有什么人敢欺负我，也有不少人羡慕我们家的大房子。”帕拉多说道。 洛萨叹了口气道：“所以要维持下去这些是不容易的，你知道吗？凭我和你老爹，是没法维持这个家业的。我们是真的一点天赋都没有。但是你海恩爷爷看过你，多少还是有点天赋的。但是还是差了那么些，成为秘剑士很不容易。就算我变卖了家里的不少好东西，给你换来了也一些炼金药剂，效果也很有限。” “炼金药剂？” “你小时候可吃了不少啊。否则我们也应该还有不少你太爷爷留下的家业的。”洛萨平淡地说道，“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你已经是狂剑之塔的一员。你要记住这个身份对你有多重要。” “我，我当然明白。今天漠雨圣者亲手把我扶起来的时候，我已经想好了，一定要好好跟着她，她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其他谁说都没有用。一位圣者亲自搀扶了我，我从来想象不到会有这样事。” 洛萨道：“所以你记住了，离开了漠雨圣者，离开了狂剑之塔，你什么都不是。想到这一点，该怎么做事你就该明白了。” 这天晚上，在村子里其他被选上的一些学徒家里，各种各样的不同对话，却表达着相似的意思。 很多人幸福地睡着了，但是更多人则是一夜无眠。 —————————— 第二天洛萨依旧送着帕拉多前往狂剑之塔，虽然村子不大，他家也离狂剑之塔不远，但他总有一点不敢相信这一切感觉，觉得自己只有亲眼看到帕拉多再次被狂剑之塔放进去，才能安下心来。 不过，两人走过去的路上，却看到有不少人也在往狂剑之塔走。等到他们来到剑之塔下，发现今天这里居然有比昨天多几倍的人在等待着。 和昨天不同，今天等在剑之塔前的这些人了年龄范围更宽泛了，洛萨甚至看到几个三十来岁的家伙也在这里排队。村长一边维持着秩序，一边回答着这些人七嘴八舌的提问。甚至有好几个人还希望村长也把他的那把小刀拿出来给大家见识一下。 洛萨甚至看到一个嘲笑过他的邻居，也带着自己的孙子到这里排起了队。 第一百三十三章 润物无声 “班赛尔？你这老家伙怎么带孙子来了？”洛萨路过邻居跟前的时候问道，“嘿，你不是已经开始教你孙子木匠活了吗？” “你的孙子能当上学徒，我的孙子怎么就不行？”班赛尔白了洛萨一眼，压低了声音道：“你不知道吗？巴雷鲁斯家里的那个蠢儿子都被录取成预备学徒了。我的孙子怎么可能比那个蠢小子还不如？” “那可不好说。圣者大人看重什么，哪里是你能知道的。”洛萨说道。 “话是这么说，可不试试怎么甘心嘛。”班赛尔凑得更近一些，小声说道，“但是……我听他们在传着说，这位外来的圣者大人，是要把人骗去给他当奴隶，你说着会不会是真的。” 洛萨皱起眉头道：“放屁！他们？他们是谁？” “他们就是他们，都在传呢。”班赛尔道。 “那你听他们的传话不就好了，过来干什么？”洛萨反问道。 “我是想，那可是一位圣者大人，她要奴隶哪里没有，只要在外面的世界说一声，那些要拉拢他的国王贵族就会巴巴地把人给送过去，何必跑到我们这个地方来？”班赛尔道。 “你还算有脑子。”洛萨掏出了自己的匕首在班赛尔面前晃了晃道，“看见这个没有？巴雷鲁斯家的蠢儿子可不值这把刀。” “嘿嘿，还真是这样。所以，我们今天这么多人还是来了。大家都是想过的。”班赛尔乐道，“还有更多人在观望呢。你也知道每次秘剑之塔收人，十个人里面也没有一个，这剩下的九个里面，起码有六七个在打着这个主意呢。” 洛萨笑了一声道：“你们就继续打主意吧。我的帕拉多可得进去上课了。” 等洛萨带着帕拉多到了门口的时候，狂剑之塔的门打开了，高文，加洛和贝拉都走了出来。高文和加洛与昨天一样，带走了那些过来排队等待测试的人。 而贝拉则拿着一份名单，一一给昨天录取的那些人点名，然后把他们带进了塔去。 洛萨看着孙子走进了狂剑之塔，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离开回家。 这一整天洛萨都无心工作，被自己的老婆数落了好几次。终于等到晚上，帕拉多该回家的时候，他干脆坐到了门口，望着通向剑之塔的那条路。 一直到天快黑的时候，他才看着孙子慢吞吞地向家里走来，手里甚至还撑着一根拐杖。 “帕拉多，怎么回事？”洛萨跑上去问道，他的老婆、儿子和儿媳妇听到他的声音，也一起跑了出来。 “我没事，今天有体能训练，就是第一天练得狠了一些，我为了做得比别人更好，自己偷偷加练了一些动作，把自己连伤到了，但是贝拉大师给我释放了一个复原的法术，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你这个态度没错。人没事就好，我今天又买了一只鸡，给你补补。” “我在塔里吃过了，漠雨圣者说我们家里的食物跟不上需求，让我们在狂剑之塔多吃一顿。”帕拉多说道。 洛萨道：“那真是太好了。漠雨圣者真的是把你们当作自己人。不过你要是还饿的话，可以再多吃点。” “那当然，休息的时候，他们还跟我们讲了很多外面世界的故事，真是，真是太有意思了。特别是那个中国之塔，有好多了不起的东西。好几个同伴听了都想到那里去看看。” “哦？那漠雨圣者怎么说？” “她没说什么，就说只要学好了本事，选择权就在我们手里。” “嗯……” —————————————————— 接下来的几天，帕拉多每天回来就会讲述在狂剑之塔里学到的东西。 “学徒变得越来越多，第一天的时候，我们小组只有三个人，今天已经到了十三个了。班赛尔的孙子也和我在一组。” “我们下午还有文化课，漠雨圣者亲自教我们写字，她教的是魔文，大家都不认识，但是她说法师必须学会这个。” “今天高文圣者给我们讲历史，你们知道吗？自然之神的力量原来那么恐怖，那是七圣塔当年却没有退缩，他们是为了所有人类才和自然之神战斗。” “原来我真的有点天赋，说到狂气生成方法的时候，我的身体里好像就有一点那种感觉，漠雨圣者给我检查过，说那个不是我的幻觉，只要我日积月累地锻炼下去，最多两周就应该会感受到真正的狂气了。” “今天体能课，我把小组里力气最大的罗姆比下去了。每天练到受伤，再有贝拉大师给我们治疗，我的力气长得很快。” “今天我才知道，原来我们很多锻炼中使用的药剂，都是中国之塔制造的，真的没有什么是他们造不出来的东西。用这些药剂帮助我们训练，可以让成长的速度快上三到五倍，对身体还没什么影响。” “今天我们通过通讯阵和中国之塔的人联系过了，他们那里有一种叫学校的东西，也是年轻人学习的地方。今天和我们交谈的那几个年轻人，真的很厉害！他们什么都懂，境界也高得吓人。我们当中有很多人好想过去看一看。” “我感觉到狂气了！我是班级里第二个做到一点的人！我今天狂气爆发的时候，一拳打裂了一块石头。” “历史课上说，自然之神要把魔力收给自己用，怪不得，七塔的前辈们都要和它作战。” “今天班赛尔家的孙子也拥有了狂气，不过他比我差得远，是第三十个。” “原来自然之神就快苏醒了，要把七塔集齐才能够制住自然之神，高文圣者说，他们会把剑之塔带走，但会在这里留下所有传承，原来漠雨圣者再这里做这些事，就是为了即便他们战死，剑之塔的传承也能够留下去。” “今天漠雨圣者说了，他们争取到一个机会，愿意和他们走的人会被带到中国之塔的地方，在那里我们可以在学校里学习。如果家人愿意同去，也会被安置在那里拥有自己的土地或者工作。大家都说愿意，我当然也愿意！” “什么？要走？”洛萨一抬头盯住了帕拉多。 第一百三十四章 渐入佳境 是的。漠雨圣者说，只要这边传承稳定了就会走。”帕拉多犹豫了一会儿，像是下定了决心，对洛萨说道，“爷爷，如果……我想去中国之塔的土地上，可以吗？我觉得加洛大师说得对，如果就为了躲在这个地方，把本事练到那么大，又有什么用呢？您看秘剑之塔的那些高手，他们出了偶尔出去办事以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剑之塔里，那一身的本事不是都浪费了吗？ “我不想有了本事以后，一辈子躲在这个角落里。爷爷？” “你现在想得太多了。”洛萨有些烦躁地说道，“对了，你加入狂剑之塔有多久了？” “两个半月了。我都已经是一个低阶狂剑士了，虽然还不会什么厉害的剑术，但是也不算普通人了。漠雨圣者说，狂剑士天生就能越级挑战，如果在外面也许我能对付一个中阶的战士。爷爷你看！”帕拉多举起一条臂膀，上面已经满是肌肉，他口中轻喝一声，身体里便溢出了白色的狂气。他两步走出屋子，一拳打在地上，嘭地一声，泥地里被炸开了一个洞。这样的一拳，足以让一个普通壮汉一击毙命。 洛萨有些欣喜，但是想到漠雨他们说的话，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夸赞帕拉多，而是说道：“你就好好练功，不要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帕拉多却不放弃，说道：“爷爷，你难道不想去中国之塔看看吗？我们已经通过通讯法阵和那边的一个法师聊过好几次了。像你这样有手艺的人，在那里会很受欢迎，他们会把你们安排到一种叫工厂的地方干活，赚来的钱能够过上很好的日子，住的房子都是石头和金属做的，还有透明的窗子，每天有肉吃，家里会有自己出来的水，光和火，还有出去的时候会有魔晶开动的马车，他们都告诉我们了。” “小孩子吹牛你也信？”洛萨不屑道。 “不可能！连漠雨圣者都说这是真的，她说她以前的家就是这样子的！” “有功夫瞎想，还不如早点睡觉，养好精神明天继续修炼。”洛萨本来习惯性地想打一下帕拉多的脑袋，看到地上的大洞，不知为什么就改成了摸摸他的头，“人不能想太多，否则日子就没法好好过啦。” “但是，爷爷，您以前自己对我说，要看远一点啊，不能只看眼前这几步啊。去中国之塔的地方，不就是这样吗？” 这回洛萨没有回话，而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 又过了两个多月，帕拉多回家的时候带给了爷爷一张纸，那是一张请柬，上面写着“欢迎在两日后的上午十点，参加狂剑之塔成果展示会”。 洛萨是个识字的，其实剑之塔下这个村子大部分人都多少识点字，但是他看着这张请柬上的内容却很摸不着头脑。 展示会是什么他本就不太理解，加上成果就更不明白了。 帕拉多道：“成果自然就是我们的进步吧。高文圣者让我们好好修炼，到时候有机会让我们出手，最近他们不但在给我们增加基础训练的数量，还教我们很多实战经验。我看漠雨圣者的意思是，让你们看看我们经过五个月的训练，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不光是你们，他们好像还要请了秘剑之塔的人。就是秘剑之塔那些人好像不太待见我们，这几个月都避开我们远远的。” “他们摸不准漠雨圣者到底在干什么呢。”洛萨说道，他并没有告诉自己的孙子，海恩长老已经来找过他三次了，一直在打听他的孙子在接受什么训练。 虽然他们家关系和海恩长老不错，但是洛萨却没有把什么都说出来，他暗地里觉得秘剑之塔的这群人自从漠雨来了之后，就变得怪里怪气的，做事也不够磊落，反倒是漠雨圣者，要做什么都会明明白白的说出来。 因此他只是告诉海恩长老帕拉多在认真训练，对于细节却一概推说不清楚。 “爷爷，你会去吗？” “当然，你的事情我怎么会不去。”洛萨应道。 ———————————— 两天后的清晨，帕拉多天还没亮就赶到了剑之塔下，和他的同学们一起在剑之塔前的小广场上，搭建一个木台。 现在漠雨手下已经有了一百多名学徒，人手充分，他们从清早开始，只用了三个小时就搭好了木台。这木台的后方还有有一个白色的屏幕，是木头的框架绷上了白色的布。而在木台的下方，他们用长木条搭起了一个个长条椅，作为观众席。 到了上午九点多的时候，就有邀请来的村民，陆陆续续过来了。洛萨自然也到了个早，他带着家里人一起过来，和周围的几个邻居坐在一起。 洛萨其实有些好奇秘剑之塔的大人物们会不会出现在这里。 到了快十点的时候，他看到秘剑之塔下方的大门也打开了。阿玛兰托圣者，伊维特圣者和好几位长老也出现在了这个广场上，他们不知为什么都没有坐在太前面，而是坐到了观众区的中部，恰好就在洛萨的边上，海恩长老看到了他，和他打了个招呼，在他边上坐了下来。 “洛萨，看样子今天帕拉多这个孩子要出风头了。”海恩说道。 “他现在实力很低微，不过好在他找到了自己的路。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你，之前你帮了很多忙。”洛萨说道。 “这没什么，老师如果还在，也一定会很高兴看到这一幕。秘剑之塔，狂剑之塔都是剑之塔的一部分嘛。”海恩说道。 “你们真的那么想？”洛萨小声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 “村子里可有不少人都在传，你们不怎么待见漠雨圣者这些人啊。特别是他们想要带走整座剑之塔，你们肯定很警惕吧？” “这个……”海恩看了一眼阿玛兰托和伊维特，两位圣者肯定听得见这里的说话声，但是他们却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你的想法又是什么呢？洛萨？” 阅读网址：m. 第一百三十五章 展示之会 洛萨咧嘴一笑道：“这你们可问错人啦。不管我的父亲是谁，我可只是一个皮匠。你们大人物要伤脑筋担心的事情可没有我的份。” 海恩还要说什么，却看到洛萨站起身来，原来他的孙子正在走上台去，他将一个小小的设备放在白幕之前，那好像是一个播放影像水晶的东西。 他放好以后，转身面向大家，结结巴巴地说道：“展示还没有开始，这里播放一下漠雨圣者家乡，中国之塔的景象，给……给大家打发下时间。” 下面的村民们看到他说话的样子，发出了哄堂大笑，但很快他们的注意力就被屏幕上面的景象给吸引了。 那白色屏幕上面出现了很多他们从没见过的房子，人和东西，有巨大的城市，冒烟的大房子，会自己动的车子，甚至还有战斗的画面。有一个声音在画面旁边，用通俗易懂的话给他们解释这是什么。但是大部分人完全没有听进去，因为光是展现出来的图像，就已经把他们惊呆了。 在这个与世隔绝的村子里，虽然所有人都和剑之塔有关系，几乎都听过七塔时代繁荣昌盛景象的描述，但任何一个故事也没有他们亲眼看到的东西有震撼力。 “那是房子吗？为什么我觉得它比剑之塔还要高？你们数数上面有多少个窗子！” “为什么那个铁手臂动一下就能生产出一个盆子？那还要木匠干什么？” “你们看他们穿的衣服，还有吃的东西，恐怕在梦里我们也没见过吧？” “那是什么武器，只闪了下光，那只大野猪就已经栽倒了！” 帕拉多背朝着幕布观察着下面人的动静，影像晶石里的东西，他已经看过很多遍了，那是远在中国之塔的法师，通过传送阵传过来的东西。好像是谁提出要求，想见一见外面世界的时候，他们就把这个送了过来。 每当休息的时候，帕拉多和同伴们就喜欢看这个，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后来的熟悉。他几乎已经了解了这个影像里的每一个细节，背出了里面的每一句话，但即便这样他还是看不够，而且他总会想，如果能去一下那里该多好。他的大部分同伴也都是这样想的。 他们很想把这些给自己的父母家人看一看，让他们知道中国之塔是一个多美妙的地方，如果能够移居那里就是一辈子最幸运的事情。 但是漠雨圣者总是说时机还没到。直到前天，帕拉多小心地提出来，能不能在展示会上也给大家展示一下这个上面的景象。漠雨圣者说了一句“好！” 帕拉多看着他们的表情，就像看到了四个多月前的自己，他甚至看到了自己的爷爷洛萨，张大了嘴巴，呆立在那里。 不知为什么，这时他的心中有一种难以抑制的得意情绪。就好像他终于有机会证明自己是对的了。 秘剑之塔的人虽然表情都没有像村民们那么夸张，但是他们心中的震撼，只比那些人更多不少。因为村民们很多时候只是看看热闹，并不真正理解自己看到了什么。 但是这些境界高超的魔法师们，就看明白了不少魔能的运用。甚至有些东西并不是魔能，但也用奇异的方式组织在一起，产生了新的作用。 “那绝对是生产用魔像，我在典籍中看到过锻之塔有这样的东西。”德鲁特长老说道。 “那个武器……居然可以被普通人使用，但是从爆炸那后果看威力不可小觑。”伊维特说道。 “那是学校，看到那些学生了吗？年纪那么小却没有一个是弱者。”海恩也说道。 阿玛兰托道：“最可怕的是他们的劳工是会魔法的。无论是魔法师被派来做苦工，还是苦工会魔法，都是很可怕的一件事。” 影片其实不长，很快就播放完了。帕拉多收起设备，给台下的人行了个礼就下去了，他知道这时候什么都不用多说，这影像自己就会说话。 但是下面的众人却进入了议论纷纷的状态。 秘剑之塔的秘剑士们陷入了沉默，刚刚的影像给了他们太多可以思考的东西。 帕拉多下去没多久，狂剑之塔的门也开了，漠雨一行四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在他们身边还有一个半透明的人影，却是明明出现了五个多月，却不愿意搭理秘剑士的塔灵。 狂剑之塔的学徒们，这时已经排着队站在台下。见到漠雨出现，纷纷一拳捶胸行礼。狂剑士用剑近身作战，使用的礼节也是战士礼，这样才更加符合他们的气质。 漠雨鼓励地对他们点点头，然后走上了台。 刚才还在喧闹的村民们马上安静了下来。这毕竟是一位圣者，虽然在这个村子圣者远没有像外界的那种权柄和威势，但是所有人还是会对至强者表现出足够的尊敬。 今天漠雨依旧穿着一件皮甲，身后背着那柄黑色的狂暴圣剑，她站立在台子的中间，视线从台下的观众席上扫过，并没有在阿玛兰托等人身上额外停留时间。 “今天邀请大家过来，是要开一个展示会，有些东西要给大家看看。刚刚大家已经看了中国之塔的东西，那只是开胃菜，接下来要展示的东西和村里孩子的修行相关。 我们来到这里已经有五个多月了，我们到底做了什么，有的人清楚，有的人并不明白。而现在就是一个我们互相了解的机会。”漠雨声音清亮平和，缓缓地说着话，“你们眼前的这些学徒们，自从加入了狂剑之塔以后，一天也没有停歇过训练。在狂剑之塔传承的指导和中国之塔药剂的帮助下，他们飞速地成长着，现在一共一百二十六人的学徒中，已经有九十二人成为了低阶狂剑士，而有两人是其中的佼佼者，就在这几天获得了突破，已经成为了中阶狂剑士。他们是帕拉多和阿西洛斯。 接下来我就会给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展示一下狂剑士的力量。” 第一百三十六章 发起挑战 接着一个个狂剑士学徒们就开始表演他们的力量，他们一个个轮番上台，操纵着狂气表演各种劈砖开石的节目。这些招数是漠雨从另一个世界学来的。只不过用来做目标的石头，要比地球世界大得多，这些人激发了狂气以后爆发出的力量，也远超了那个世界大力士的极限。 这个世界从没有这样的节目，因此这些还真是对了那些村民的胃口。众人的注意力很快就从刚刚中国之塔的影像中转移了过来，没过多久高台下方就响起了一阵阵叫好声。 洛萨刚刚已经被孙子的行为惊讶到，而现在得知他进阶更是骄傲不已，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孙子已经获得了突破，想必这小家伙是要在今天给他一个惊喜吧？ 不过秘剑之塔的众人却完全没有把心思落在这些粗浅的表演上。 他们还没有从刚才的影像中缓过神来，就再一次被漠雨教导出来的修炼进度震惊了。在三个月前的同一天，他们也招收了几个秘剑之塔的学徒，这几个孩子在他们看来，已经是今年里资质最好的了。但是这几人中进展最快的一个，也不过刚刚到达凝神后期，离突破瓶颈，修成秘剑还差了不少，按照海恩的估计，至少还需要一个月时间，他们中间才能诞生第一个低阶秘剑士。 但是现在居然有人在进入狂剑之塔之后，只用了五个多月就到达了中阶，这根本就是无法想象的事情。甚至在七塔时代的文献里都闻所未闻。 海恩长老问阿玛兰托道：“圣者大人，这可能吗？狂剑之塔的修炼方式虽然和我们不一样，但是……怎么可能会这么快？他们是不是用了什么速成的办法，消耗了这些孩子的潜力？” 阿玛兰托道：“当然是速成，但是有没有危害就不知道了。” 伊维特道：“那两个成为中阶的孩子我都观察过，身上没有什么奇怪的魔法气息。我看这样子，倒是像他们掌握了一种特别的训练办法。” 德鲁特长老道：“我倒是打听到，漠雨圣者好像给他们服食了什么药剂。药剂应该也是那个中国之塔产的，听说那里的人们只要是训练体术的，都会服用这种药剂，有了这些药剂的帮助，战士的成长速度会快很多。而狂剑士的境界提升和身体条件也有很大的关系，所以才会有五个月成为中阶的事情。” “用没用药，速不速成，都不是最关键的问题。”阿玛兰托道：“他们心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要用这样的成长速度，把人都引到他们那边去，五个月前他们空口白话地就已经招募了一百多个学徒，如果今天他们的成绩得到了认可，你说还会有多少正在观望的人把孩子送过去？” 德鲁特长老道：“应该不少，据我所知至少有几十家人，因为不确定狂剑之塔的传承到底怎么样，所以还没有行动。” 阿玛兰托道：“这还不是全部的问题，你们想想今年是这样，明年呢？到时候他们会有多少人变成中阶？我们又是否培养得出来一个新的中阶？那到时候那些候选者会怎么选？是会来几十个候选者里面只有一两个能在半年内达到低阶的秘剑之塔，还是三个月就能让超过三分之二候选者变成低阶的狂剑之塔？他们这是要断我们的根！ 而且你们觉得配上刚刚的影像是什么意思？他们就是想要把村子里的人都引出去啊！还有之前赠送礼物的把戏也是这个目的，如果人都在他们狂剑之塔那边，漠雨一旦说要走会怎么样？” “圣者大人，那我们应该怎么办？”海恩长老问道。 阿玛兰托道：“去把罗恩和柯斯林叫过来，我们要用自己的中阶，把他们的中阶比下去！” 台上的表演还在继续，当演示表演告一段落的时候，漠雨宣布开始对抗表演，先上场的是两位低阶，他们没有使用武器，站在漠雨划定的范围没，开始激发狂气开始肉搏。 这些低阶战士已经都掌握了狂气的基本用法。跳得高，冲得快，双拳相交时砰砰作响，一来一去也颇有章法。看得村民们连声叫好。 接着是水平更高一些的战士手持大剑作战，他们打得非常真实，甚至还有人受了伤，不过马上就被贝拉的法术治好了。 原本最后的压轴戏就是帕拉多和阿西洛斯的战斗，他们两个身上穿着皮甲，使用的也是跟漠雨一样的双手大剑，都是十六七岁的少年。在擂台的两端站定时，颇有旗鼓相当的感觉。 但这时秘剑之塔中跑下来两个年轻人，一直跑到了阿玛兰托面前。 阿玛兰托起身道：“漠雨阁下，之前都是狂剑之塔自顾自的表演，这就像一段没有舞伴的舞蹈，看起来总是少了些气氛，接下来让我们秘剑之塔和狂剑之塔交流一下如何？” 漠雨笑道：“阿玛兰托阁下，是想怎么交流呢？难道是你想亲自下场和我比试比试吗？” 阿玛兰托道：“圣者不该随意出手，如果我们下场比试，动静就太大了。你的两位高徒现在都是中阶。 而我这里也有两个小伙子罗恩和柯斯林，他们也刚踏上中阶的水准。不如就让他们来比试比试，怎么样？算是我们秘剑之塔为你们的展示会助兴了。” 漠雨道：“是刚刚从秘剑之塔里出来的两位吗？我看他们步履沉稳，气度不错，应该是修炼有些年月的人吧？” 阿玛兰托道：“他们两个资质有限，虽然踏上中间已经有一些日子，但是水平还是在中阶初段徘徊。我看应该是台上这两位很合适的对手。” 台下的洛萨有些愤怒地问海恩道：“什么刚刚进阶不久？罗恩成为中阶已经三年了吧？柯斯林成为中阶也已经有一年多了。村子里的人都知道这一点，怎么能让他们和我的孙子比试？” 海恩尴尬道：“不管怎么说，他们境界的确不高。如果漠雨圣者觉得有问题，她可以拒绝啊！” 第一百三十七章 双人对战 “好，我答应了。”漠雨对帕拉多和阿西洛斯道，“狂剑之塔的人从不畏惧挑战，你们做好准备了吗？” 帕拉多有些紧张地捏了一下手中的武器，他看了一下台下的爷爷和家人都满脸担心地看着他，又看到对面秘剑之塔的两个人不怀好意地对他瞪着眼。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坚定地点了点头。 “很好。那么比斗就在这个台上进行吧。既然是同门比试，那就点到为止吧。”漠雨说道。 “点到为止？什么意思？”阿玛兰托问道。 “就是不要故意伤到对方。” “秘剑之塔和狂剑之塔的比试，是剑之塔内部的比试，当然要注意留手。不过，我们这里有治疗法师，真要是有什么不当心，问题也不大。罗恩，柯斯林你们知道了吗？”阿玛兰托对两人说道。 两人点点头，目光在不善地在帕拉多和阿西洛斯身上游移，但是无论从两人的神情还是表现来看，他们好像只听了阿玛兰托的后半句话，都没准备怎么留手。 阿玛兰托道：“因为人数只有两人，也不用一一比试了，就二对二比一场，怎么样？” 漠雨和高文交换了一个眼神，高文缓缓点头。 帕拉多和阿西洛斯其实是训练过合击战术的。漠雨四人都当过很长时间的佣兵，生死战斗也经历过不少，在真正的战场上，没有人是单打独斗的，他们都特别强调小队作战。 帕拉多和阿西洛斯这两个学员中的最强者，自然也有过不少配合。如果两个人一起上，他们并不会相互干扰，反而会因为配合，发挥出一加一大于二的作用。 高文心中知道阿玛兰托的心思，他一定是觉得自己派出的两人，都比狂剑之塔的两人境界稍高一些，如果他们能够一起攻击一人，便可以快速地各个击破他们。 殊不知在高文看来，情况则截然相反，秘剑的进攻神出鬼没。如果帕拉多和阿西洛斯单人应战，反而容易被对方有机可乘，现在倒可以相互照应。 十分钟之后，四人都做好了准备，就站到了台上。 罗恩和柯林斯两人都是典型的秘剑士打扮，身上都没有甲胄，只有的肩膀和胸口的地方有着护肩和护心，手上带着护腕。两把秘剑挂在他们的腰畔，和漠雨等人在剑之峡谷看到的那些剑一模一样。 他们两个都拔出了剑，用精神力连接上了秘剑，让它悬浮在身前不到一米的地方。帕拉多和阿西洛斯则从背后拔出了长剑，双手紧握，靠近站立。 在场观看的，既有强大的圣者，也有很多村民，双方也没有什么太多话可说，各自戒备地观察对方的动作，希望找到敌人的弱点。阿玛兰托下令开始，双方都没有马上进攻，而是慢慢游走，寻找机会。 帕拉多能够感觉到自己手中的汗水已经浸湿了裹着剑柄的棉布。他一边配合着阿西洛斯的节奏移动，一边深呼吸着，缓缓调动自己的狂气，让它包裹自己身体。 狂气从他的脖子蔓延上脑袋，帕拉多觉得自己的情绪马上发生了变化，所有担心和恐惧在狂气卷住自己的时候就开始消退，属于本能的好斗和杀意却开始蔓延出来。而他的身体也在狂气的刺激下开始发生变化。他和阿西洛斯都开始双目发红、青筋暴起、身上开始失去对疼痛的感知，力量却开始增加。这便是狂剑士的狂化状态。如果是普通的狂战士，也许会在这个状态下变得难以控制，甚至六亲不认。但是作为狂剑之塔传承下来的剑士，却在此时有着钢铁一般的意志。漠雨把它称为“冷静的疯狂”，狂剑士的等阶越高，狂化的正面效果就越大，负面效果就越小，到了漠雨这个阶段，如果开始狂化，人不会有丝毫的外在变化，但是力量却会提高很多倍。 帕拉多的外表变化还是很明显的，这种变化很快让对面的罗恩和柯林斯醒悟了过来，他们必须马上发动攻击打断狂化的进程。 他们手中的秘剑同时出手，化作肉眼几乎难以辨认的剑光，刺向前方狂气缠绕的两人。 秘剑比普通的剑更扁，更细，还不会反射光芒，在高速移动下，几乎就是看不清的残影。对于普通人或者境界稍低的战士，恐怕还没看清剑的样子，就会被它抹了脖子或者刺穿了心脏。不过帕拉多和阿西洛斯实力都不一般，他们两个都见识过高文的秘剑，也都记得被那柄剑教训时的感觉，和高文的秘剑给他们难以抗拒的压力相比，眼前这两个柄剑却好对付多了。 两人各自守卫一个方向，挥动手中的大剑，飞快地格挡对方的攻击。 秘剑虽快，但是爆发狂气的两人也不慢，他们护住自己的要害，左劈右挡居然应对住了那两柄电光般的秘剑，虽然会有些疏漏，让秘剑击中他们身上不太紧要的位置，但是在狂气的防护下，身上留下的不过是几道浅浅的剑痕，而这对狂剑士来说，几乎毫无感觉。 不过，秘剑的速度对他们来说还是太快一些，好像除了防御之外两人做不出其他的动作，更不要说反击罗恩和柯林斯了。 观众席上，洛萨紧紧攥着自己的袍子，额头满是大汗，他对海恩长老说：“你们秘剑之塔是不是太过分了，这完全是不给帕拉多他们任何机会啊？他们才成为中阶几天时间，你们这完全是以大欺小！” 海恩长老拉住他说道：“这毕竟是比试，既然答应上场，就只能各出手段了。你放心吧，罗恩他们有分寸。” 边上的伊维特听了他们的话，插嘴道：“现在看上去，好像罗恩和柯林斯占优势，但是如果他们不改变战术，一时半会儿也拿帕拉多他们没办法。相反，帕拉多两人这样也一直在消耗罗恩他们的精神力，如果他们一直进攻无果，就会因为精神力枯竭而落败，这场战斗还远没有到分出胜负的时候呢。” 第一百三十八章 狂气爆发 场上的罗恩和柯林斯果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如果是高文在场，他那柄锐利无比的秘剑，只怕只需一个念头就能把帕拉多两人斩成几段。但罗恩他们作为中阶，控制的秘剑远没有到这样坚无不摧程度。 帕拉多两人在狂化状态下敏捷度和防御都大副提升，就像两堵铜墙铁壁，让他们的攻击很难达到预期的效果。 罗恩给柯林斯使了个眼色，两人突然操控秘剑一前一后向阿西洛斯攻去，而他们操纵的秘剑这时也产生了变化，各种各样的元素魔法从当中爆发出来，从四面八方裹住了两人。 剑之塔的秘剑并不是简简单单用精神力操纵的飞剑，这把剑本身就是法师施放魔法的载体，而秘剑士在操控秘剑格斗的同时，还可以远距离从秘剑上直接释放魔法攻击敌人。 这把剑就像他们一根法杖，这样释放的魔法，丝毫不比普通法师施放的魔法弱，但是释放点却千变万化，出其不意。这种突如其来的附加攻击，往往会让敌人猝不及防。 而更高明的秘剑士，甚至能够利用秘剑飞行的轨迹在空中起到类似阵法的作用。 这是为什么剑之塔的黑斯廷是弑神之战时期，七塔最强大的法师之一。 帕拉多两人当然是知道秘剑士的这些招数的，但是知道招数和临场应对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码事。 罗恩的秘剑上释放着冰锥，冰锥之外还裹着的寒冷冻气，让其中的人变得行动迟缓。而柯林斯的秘剑上则散发出电网，不仅能够烧灼人的皮肉，还能麻痹人的肢体。 帕拉多和阿西洛斯虽然爆发出狂气抵抗，但他们的动作都变得僵硬迟缓起来。 帕拉多原本无所畏惧的心中，也在这时起了一丝波澜，在元素魔法的狂潮中，他身体的行动变得越来越艰难了，手脚变得迟缓，视线变得模糊，舞剑的速度比之前慢了很多，更不要说那些元素魔法在他的身上留下了大片伤痕。 而且他凭借自己的直觉感知到了两把剑位置的变化，它们对自己发动的进攻变得越来越少，很多击刺都变成了佯攻，空有招式，却没有力道。但在阿西洛斯那里却变成了强攻。有的招数甚至让他感觉很致命。 他想起了高文曾经对他说过，秘剑士最大的杀招，永远是那把剑。虽然魔法变化无穷，威力强大，但最强大的敌人头颅往往都是由秘剑斩下的。 难道他们准备对阿西洛斯下手？ 看台下方，加洛皱起了眉头：“这个罗恩和柯林斯要变换战术了，阿西洛斯这样会有危险。不过明明帕拉多处在更容易被包围的位置上，为什么他们舍近求远去对付阿西洛斯呢？” 高文冷笑道：“还不是因为阿西洛斯的太爷爷是一位大魔法师，家里跟一些秘剑之塔的法师们还有旧。阿西洛斯家里好几代都是纯粹的农夫了。如果你是秘剑之塔的人，你会挑谁对付？” “这我就明白了，但看起来他们两个有些危险啊。虽然这四个家伙都是菜鸟，但是明显我们这边的两个更菜一点。毕竟我们用了很多速成的办法，虽然不会影响他们的潜力，但是基础毕竟是不太稳的，各方面的经验都及不上一步步慢慢磨出来的战士。”加洛道。 高文的手放在自己身侧的秘剑上，保持随时都可以引动秘剑的状态。他说道：“的确有些危险了，秘剑士最后的攻击往往就在一瞬之间。如果情况危急，我会把他们分开的。” “相信他们。”他们俩身后传来了漠雨的声音。 “可是” “他们是狂剑士，你觉得他们现在的战斗状态，真的把狂剑士的能力都逼出来了吗？像一个狂剑士一样在战斗吗？狂剑士永远是在战斗中成长的，这场战斗是他们的一个机会。我的老家有句话叫做不疯魔不成活，用来形容狂剑士是最恰当不过的了。” 高文和加洛回想起漠雨过去战斗时的画面，到底有多少强大的敌人倒在了爆发出来的她面前？恐怕已经很难数清了。他们理解了她的意思，帕拉多和阿西洛斯直到现在还没有被逼到真正疯狂的状态，也就并没有爆发出作为狂剑士的潜力。 帕拉多觉得自己现在像被困在了淤泥里，这元素魔法的杀伤力不足以对他造成真正严重的伤害。但却成功地将他和阿西洛斯分得越来越开，也阻挡了他前去救阿西洛斯的路线。 看到阿西洛斯被伤得越来越重，他的手臂上有一道两指深的刀口，左大腿上因为狂气防护不周，被捅出了一个窟窿，鲜血已经把他的一条手臂和一条腿染得血红。虽然依旧感不到太多疼痛，但这样的伤势，已经让他的实力大打折扣了。但罗恩和柯林斯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帕拉多知道他们依旧在寻找机会，一个一击重创阿西洛斯，让他彻底失去战斗力甚至死亡的机会。 帕拉多越来越焦急，心中的怒意也越来越盛。不仅因为现在的处境，更因为对方明知道今天是狂剑之塔的重要日子，还用这种方式来打压他们。 他又联想到之前三次被秘剑之塔拒绝，想到了测试者鄙视的眼神，想到了其他学徒嘲讽的目光，还想到了自己爷爷失望的表情。他感到自己心中有一股力量要被点燃了。 发出一阵低沉的怒吼，帕拉多身上的狂气突然浓郁了起来，如果说之前的狂气是轻烟，现在的狂气就像浓雾。 狂气不仅让他力量倍增，而且还阻隔开了限制他行动的那些元素魔法。对方两人见到他的变化，心中警惕，各自操控着秘剑想要阻住他。可没想到帕拉多居然在秘剑袭来的时候不避不闪，反而迎着剑锋见冲了上来，两道剑光前移后插入他的腹部。帕拉多发出一声闷哼，双手抛开了大剑，一手将一柄秘剑握住，又操控狂气把两柄剑裹了起来。 他嘴角留着鲜血高喊道：“阿西洛斯！快动手！” --上拉加载下一章s--> 第一百三十九章 决胜之时 帕拉多！”洛萨一直盯着他的孙子，当他看到两柄剑插进他的腹部时，顿时有一种灵魂都要出窍的惊恐，在台下大声叫喊了起来，接着是其他人也都发出了惊呼声。 加洛道：“他居然自己凑了上去。” “对，他是故意的。那两把剑只是佯攻，本来应该不会击中他。”高文向前跨了一步，差点就把自己的秘剑放了出去。但是随即他就明白了，这是帕拉多的战术。 漠雨却像早就知道了帕拉多的选择，依旧不动声色地看着，她说道：“按照帕拉多的本事，抓不住运动中的秘剑，以身锁剑并也许是个笨办法，但有时候笨办法是最有效，最没法破解的。他故意避开了要害部位，用手和狂气一起锁住了那两柄剑。这种以伤换取机会的战斗方式，正是我们狂剑士是可怕的地方。” 罗恩和柯林斯的剑击中了本不想击中的目标，顿时都有了一时的愣神。他们第一反应都是想要抽回那两柄秘剑，但是帕拉多狂气爆发后的力量，比他们的精神力要大得多，剑被牢牢锁住根本抽不回来。 帕拉多双目血红，恶狠狠的瞪着他们，这让他们心中升起了几分害怕。 罗恩大声道：“你疯了吗？快点放开我的剑，如果我们爆发剑上的魔法力量，你的肚子会被炸得粉碎的！” 帕拉多咳嗽了两声，血液从嘴中喷了出来，但是他脸上却有一种疯狂的笑意，“如果你们要这样，那就来吧！” 罗恩一咬牙，就发动了剑上的冰霜之力，然而让他吃惊的是，只有稍稍一点寒冰从剑上释放了出来，没有伤害到太多帕拉多的身体，反而帮他止住了血。 “这是怎么回事！” 柯斯林道：“是他的狂气，狂气阻隔了我们精神力和剑之间的联系！他的狂气比之前不知道提高了几倍！” “徒手施法，打到他们！”罗恩决断道。 失去秘剑的两位秘剑士，变成了两位没有法杖的法师，开始挥舞手臂施展魔法。 但他们的对手还有一个阿西洛斯，他没有让帕拉多的伤白费，看到帕拉多的情况，他也爆发出了更强的力量，身上的狂气止住了流血，炸开了封锁他的冰雪和电网， 他浑身浴血向着罗恩和柯林斯飞奔而去。 罗恩急忙想用魔法阻碍他的行动，柯林斯则腾出手来释放防御护盾。可毕竟这是一个不大的高台，阿西洛斯用身体强挨了几下他们的魔法，片刻间便靠近了他们的身体。他一声虎吼，将狂气缠绕的大剑砍在了柯林斯刚刚施展的护盾上。那护盾就像一个玻璃瓶，被一块石头砸得粉碎。 罗恩和柯林斯不约而同发出了一声惊叫。 没有了秘剑的秘剑士在狂剑士近身的情况下，就像在大汉面前的孩子，更何况这名狂剑士手中还拿着一柄大剑。罗恩和柯林斯同时急退，但阿西洛斯已经举起大剑向他们横拍了过去。 罗恩没能避开那把剑，被大剑砸在胸口横飞了出去，他清楚的听到了自己肋骨骨折的声音。柯林斯退得更远一些，避开了那把剑，但是阿西洛斯纵身追上，挥起拳头，一拳砸在他的右脸上，柯林斯喷出一口血，身体旋转着飞下了高台。 罗恩落地的时候，已经起不了身了，单手撑地挣扎了几下，却喷出了一口鲜血。而克林斯脸上被打，直接被侵入头部的狂气震晕了过去，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阿西洛斯站在原地，狠狠把手中的剑贯在地上，血红的眼睛盯住了台下坐在一起的秘剑士们，仰天发出了一声怒吼，然后就想向他们冲过去。这时候他的身前闪过一道风，漠雨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前方，她用一只手按住了他的额头，平静地说道：“你做的很好，但是战斗已经结束了。” 她的话语就像有某种魔力一般，原本呲着牙，咧着嘴，满眼都是疯狂之意的阿西洛斯，一点点平静了下来。他的狂气慢慢变淡，浑身的肌肉也松弛了下来，伤口的血又开始往外涌出来。 漠雨身上也散发白色的气流，温柔的包裹了对方的身体，这些气流轻易地封锁住了阿西洛斯的伤口，并让伤口以可见的速度慢慢愈合。漠雨扶住阿西洛斯，将他交给了几个跑上来的狂剑士。 而另一边高文和贝拉则出现在帕拉多身边，高文小心地把两把秘剑抽了出来，贝拉释放治疗神术，银白色的光芒从她手上散发出来，笼罩住了帕拉多腹部两个伤口。 高文伸手一托，两柄秘剑便飞向了在下面观看的阿玛兰托。阿玛兰托身边的德鲁特长老接住了两把血淋淋的剑，伸手一抚抹去了血迹。 漠雨道：“阿玛兰托阁下对今天这场战斗怎么看？狂剑之塔的表现还入你的眼吗？” 阿玛兰托站起身挥了挥手，这才有几个秘剑士上前把罗恩和柯林斯救了回来。他看了一眼漠雨身后激动不已的狂剑士们，说道：“漠雨阁下，你培养了一批好学生啊。学生们都交过手了，有没有兴趣，来一场圣者之间的较量？” 漠雨微微一笑道：“如果阿玛兰托阁下有兴趣和我比一比，我随时奉陪。狂战士从来都不怕挑战，这是我告诉学生们的话，也是我的座右铭。” 阿玛兰托道：“不，要和你切磋的不是我，而是伊维特圣者。” 阿玛兰托看向伊维特，后者从观众席里站起身来，慢慢走上了台。 漠雨后踏了一步，身形却出现在了几米开外，与伊维特圣者相对而立。其他人快速的撤下了高台。 漠雨看着眼前扎着花白头发的伊维特圣者，发现对方的状态有些轻松，她说道：“不知道伊维特圣者准备怎么样比试呢？” 伊维特笑了笑道：“我们就比比气势吧。” “什么？”漠雨一愣。 伊维特道：“你的气势很足啊，像一个优秀的塔主，好了，你赢了！” 阅读网址：m. 第一百四十章 推心置腹 听到伊维特的话，除了现场不明就里的村民，其他所有人都难以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尤其是阿玛兰托，他睁大了眼睛看着伊维特，伸手指着他，嘴里的话却卡在喉咙里。 伊维特背着手，看着阿玛兰托道：“既然你把我推上了这个赛场，自然由我来决定怎么决斗，现在我输了。” “伊维特！你，你在做什么？”阿玛兰托差点维持不住最后的风度，他的秘剑在剑鞘中抖动着，如果不是他强压着出手的冲动，这剑就要向伊维特砍上去了。 “我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伊维特声音中透着疲倦，“这将近半年的时间里，我一直在观察，观察漠雨圣者，观察狂剑之塔，当然也在观察你，还有审视我自己。” 他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我想看看漠雨圣者会将这些投入狂剑之塔的人们带向哪里。而你又会做出什么反应。 漠雨圣者给出的答案很惊人啊，我在很短的时间里，看到了这些孩子们的变化，他们当中有的人，本来是多次在秘剑之塔受挫，但是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个优秀的狂剑士，这即便在七塔时代，也该是非常惊人的成就吧？但是你呢？我的老朋友，我看到你在逃避，在躲闪，但逃不了的时候，你只能用这种简单粗暴的办法做最后的阻挠。” “伊维特！不要忘记你自己的身份！你是秘剑之塔的长老啊！”阿玛兰托气急败坏地说道，“不要忘记你的立场应该在哪里！” “我的立场当然是在剑之塔上，秘剑之塔和狂剑之塔本来就是一座塔啊。” “可是他们要带走剑之塔！”阿玛兰托吼道。 伊维特道：“那又如何？现在漠雨圣者已经像我们证明了，他们用七塔之外的手段，取得了比我们更好的效果。我们需要剑之塔就是为了不让传承消失嘛？但是现在，即便没有它，我们也可以把秘剑流和狂剑流传承下去，不是吗？” “本来就是这样，”剑之塔的塔灵西罗纳斯出现在了高台上，这还是秘剑之塔的很多人第一次看到自己魔法塔的塔灵，“当时七塔的法师议会决定将七塔作为武器的时候，早就想过了传承的问题，所有七塔中间的设备都可以搬出来，所以传承根本不是一个理由，只是一个借口。” 阿玛兰托道：“就算是借口又怎么样，你们在那么多年前已经失败了，又有什么信心在现在可以成功呢？ 我是真正为这座村子里的人们考虑着。 如果答应了你们，这座村子里面的人们，是不是就会变成和自然之神对抗的棋子呢？他们是不是就不得不去和自然神殿的强者拼命呢？” 漠雨道：“可是你并没有问过他们的意愿啊。你为什么就擅自替他们做出了这个决定呢？” “这几千年，我们在这个村子里生活得好好的，没有人会蠢到冒着死亡的风险，与一个从没被战胜过的神战斗的。”阿玛兰托冷笑道。 “阿玛兰托圣者，你错了！”说话的正是帕拉多，他在贝拉的治疗下，已经住了伤情，虽然看上去非常虚弱，但是面对圣者说这话的时候，却自有一股气势，“漠雨圣者从来就没有要绑架大家去和自然之神战斗。她只是要收回这座塔，作为对抗自然之神的武器。而与自然之神作战，根本用不着这些村民去做什么，他们能得到更好的安置，获得更好的生活，就像大陆上很多加入中国之塔的其他人一样。 或者他们愿意地话，努力的去工作，就是在帮助对抗自然之神了。 我想不明白，在这里守着一座塔有什么意义呢？为了传承也好，为了村民也好，我总觉得这些理由不够真实。您是觉得剑之塔是自己的财富，还是觉得它是权力的来源呢？” “帕拉斯！你怎么敢这样和阿玛兰托圣者说话！”海恩长老呵斥道。 “我觉得帕拉斯说得没错！”一旁的阿西洛斯说道，“而且像我这样的战士，宁可用性命去和自然之神战斗，也不愿意在这里等着他剥夺我身上的力量。虽然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中阶，但是我至少可以干掉一个自然神殿的中阶。那我就会比躲在这个峡谷当中什么都不干的高手们，对这个世界更有价值一点。” 阿玛兰托从没有想到他会在某个时候被两个少年说得没有了声音。 连洛萨都说道：“阿玛兰托大人，关于这件事情，我其实已经想了很久，我们的祖先们到这里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不和自然之神作战，我们为什么要待在这里，守着比兽人部落还要贫瘠的资源，过着比外面差得多的生活。那我们还不如到外面去，隐姓埋名地过日子。如果我们确实要追随跟着祖先的遗志，那就更不应该在机会到来的时候，还躲在这里了。孩子们不会说话，也许冒犯了您，但是其实我们这些人，也想听到一个答案。” 他的这番话说得很中肯，周围的很多村民都跟着他点起头来。 伊维特看着没有说话的阿玛兰托道：“所以啊，我的老朋友，你看到了没有，大家的选择和你并不一样。而我现在觉得他们是对的，抱歉，不能站在你这边了。” 漠雨道：“阿玛兰托阁下，其实在塔灵的帮助下，我是可以直接拿走剑之塔的。你们会一觉醒来，发觉自己躺在空地上，而这座塔已经不翼而飞。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在这里花费这么多时间，做眼前这些事吗？ 因为我来到这里的第一刻就发现，剑之塔所属的这个村子，虽然非常封闭，但却并不是一个野蛮的地方。有很多七塔时代的好的东西留存了下来。 虽然包括你在内的有些人，并不愿意和自然之神作战，但是你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我既然继承了狂剑之塔的传承，同为剑之塔一员，我并不想和这样的你们冲突。 请好好想一想，我们每个人说的话，做出一个正确的选择吧。” 第一百四十一章 远去之日 半个月后的一天，几乎村子里的所有人，无论男女老幼都聚集在剑之塔下，平日里深居在剑之塔里，少有露面的秘剑士们也都从塔里走了出来。 这是个特殊的日子，伴随了他们这个村子几千年的剑之塔即将跟随漠雨圣者前往中国之塔。 那天面对众人的质问，阿玛兰托最后黯然离开了现场，不过两天之后，他约见了漠雨和高文，同意他们将剑之塔带走，并且提出了一些不太过分的交换条件。而最后，他也答应在需要的时候，参加对自然之神的战斗。 对于这个从小伴随着这里每一个人长大的X型高塔，所有的人都有着很深的感情，人是一种很念旧的动物，也许这座塔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只是一个树在那里的标志物，和实际的生活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当有一天要失去它的时候，所有人心里都各有不同的感觉。 洛萨和老邻居班赛尔站在一起，上上下下打量着剑之塔，像是要把这一幕印在脑子里似的。 洛萨抽了一口手上的土烟说道：“还在我小的时候，每次我不听话，我的母亲就会说，你父亲在那座塔上看着你呢。你再不听话，下一秒他就会出现在你面前。那时候我是真信的。” “后来我们不也是这么吓小孩的吗？”班赛尔嘿嘿笑道：“你说，那里空出来一块来那么一大块地做什么呢？” “想那个干什么？我们不是都要走了吗？冬天快要过去啦，一开春外面的雪化了些，就可以上路了。”洛萨道。 “我从来没有出去过，更没想到这把年纪还要出去。”班赛尔道，“我就在这个山谷里出生，长大，然后有了自己的小子，时间嗖地一下就这么过去了。我怎么觉得，上次我站在这里这么认真地看剑之塔的时候，我还是个棒小伙呢？可是，可是啊……一转眼头发都要掉光啦。回想起来，都不知道这辈子做了什么。” “时间就是一根点着的烟，烧着烧着就没有啦。”洛萨一手搭在班赛尔的肩上，“那时候，我还是个小孩子呢。但是我孙子都比那个时候的我大得多了。但是这样，我们不是更应该在变成一撮土之前出去看一看吗？” 在他们前面得多的地方，阿玛兰托和伊维特一样并排站着，虽然身份天差地别，但是这时候的情绪却很相近。伊维特双手环抱在胸口，看着漠雨和塔灵西罗纳斯正在准备将剑之塔收为水晶。 “阿玛兰托，说实话，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会想通了。那天我甚至做好了你会暴起攻击的准备。”伊维特说道。 “我看上去有这么蠢吗？那样做对我有什么好处？”阿玛兰托说道，“我一直认为自己不会是什么英雄，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抱负，过去那些先人热衷和追寻的东西跟我也没有太大关系。剑之塔对我来说，更像是一个……依靠吧。 那天回去，我在老师的房间里思考了很久。发现有些东西是没法阻挡的，漠雨他们在这里住下半年，彻彻底底把人心都搞散了。现在大部分人愿望都是从这个山谷中出去。对面大多数人坚持己见，那是英雄才会做的事情，并不适合我。既然不愿对立，那就只有合作。 不过有件事，其实其他人都应该感谢我，这次合作中的很多利益都是我为你们争取来的，看看你们获得的那些承诺吧，良好的土地，工作的保障，学习的机会，还有现在就获得的那些旅行装备。如果一上来我们就同意合并，会有这些吗？这都有我的一份功劳在里面啊。” “呵呵，你倒是会揽功劳。”伊维特当然不会跟他争辩，“你真的做好和那些自然神殿的敌人战斗的准备了吗？” “当然，既然做出了选择，那就必须全力以赴。我可从来不是胆小鬼，只是不愿意贸然投入结果未知的事情当中罢了，但是被人推到了这个位置上，那也只能放手一搏了。”阿玛兰托说道，“更何况我们通过传送过来的资料对中国之塔也有了一个粗浅的了解，你难道没有那种感觉吗？” “什么感觉。” “如果中国之塔这些人也没有希望击败自然之神的话，恐怕就没有别的人有希望了。现在我唯一担心的是时间上还太紧张了，如果再有个几十年就好了。”阿玛兰托道。 “当结果确定的时候，你做出的决定就一文不值了。” “有道理。” 伊维特道：“希望我们做出的决定是正确的吧。你看，他们动起来了。” 前方漠雨说了些什么，然后她身边的塔灵西罗纳斯像一道光一样投入了剑之塔。 剑之塔在那一瞬间，就像是活了起来，一道道缝隙从塔身上出现，纵横交错的线条把塔身分成一个个小块，就像塔变成了积木叠成的一般，小块们以普通人难以理解的方式相互吞噬折叠，飞速地变小，最后变成了一颗一半橙一半紫的水晶，飘落在漠雨手中。 而原先它伫立的地方变成了一片空地，地面上飘着淡淡的烟尘。 “真是太神奇了。”连漠雨都忍不住自言自语道。 周围的村民们都发出了惊叹声，这样的奇景一辈子也就这么一次了。 漠雨将水晶握在手中，走到了两位圣者之前。 “我拿到了剑之塔的水晶，就完成了在这里的任务，今天我们就动身离开了。” 伊维特道：“你们不搭建传送阵离开吗。” “以我们几个人在阵法方面的水平，通讯阵已经是极限了。正好我们要再次返回银沙城安排一些事情，还是步行离开吧。以我们的速度也需要不了太久，阿玛兰托阁下有兴趣和我们提前一步走吗？” 阿玛兰托道：“我们还是开春以后和大队人马一起走吧，这支队伍必须分散开去，才能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到时候需要不少高手保护队伍。” 漠雨道：“那好吧，让我们春天在南方再见。” 第一百四十三章 直入主题 “是的。”萧晨和罗玲同时回答。 “让我猜一猜，你们自己并没有在那个世界出现过，而是有一个穿越到了那个世界的你和你突然产生了一种感知上的联系，对吗？”张邈说道。 “没错。所以我们是同一类人。”萧晨说道。 “不不，不一样。”张邈道。 他接下来的话却让罗玲和萧晨两人都很意外，他说道：“现在坐在这里的我，是个真真正正的普通人。我只是知道那个世界存在而已。自己却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就连这个也做不到。” 他伸手点了点那个被萧晨用精神力扭成麻花的勺子，然后道：“更不要说，你这种预见到别人会说什么的能力了。” 萧晨道：“我并不是可以窥探别人的精神，只是……感觉到你会这么说，这么做。这不是什么特殊能力的一部分。” 张邈道：“好吧，和我说说，你们是怎么和那个世界的自己交流的吧。我还是第一次发现有和自己类似遭遇的人。” 罗玲道：“我们已经到了两个世界的意识融为一体的阶段了。” “什么？融为一体是什么意思？请和我说说清楚。”张邈道。 “两个平行世界的意识开始慢慢融合，最后化为同一个我。难道你不是这样吗？”萧晨说。 “最后还会这样？那不是一个自己把另一个自己吞噬了吗？”张邈明显有点紧张，他皱起眉头道，“没想到这种接触的结果这么可怕。” 罗玲摇头道：“不，并不是这样的，两个世界灵魂的融合首先是要双方都有这个意愿，如果这个世界的你不愿意，那个世界的你是没法和你融为一体的。” 张邈的神情变得自然了一些，他说道：“我是觉得保持自己的独立性会更好一些。能和我说说你们的状态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罗玲形容了一下她和萧晨当时和这个世界的自己。如何接触，又是如何一步步变成一个统一的精神体。 张邈听得很认真，脸上时不时流露出一丝惊奇之色，等听完罗玲的故事之后，他说道：“我的情况不是这样的。 我还远没有到你们这种程度，我只是能够感知到那边的那个我的意识，分享一些他的视野。而且并不是每时每刻都会感知到他，只有某些时候会产生联系。” 萧晨对张邈的表现感到有些奇怪，看他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一位超圣，似乎对于灵魂跨越空间的事情，还处于一知半解的状态。 他有一种预感，从一开始他们就搞错了什么。 他问道：“能不能说说你是怎么接触到那个世界的自己的？” 张邈回忆道：“我的状况是发生在两年之前，当时有段时间我一直做梦，在梦里看到了一个很奇异的世界。那个世界有魔法，还有神灵，而我是一个穿越到那个世界的穿越者，梦里人的样子和我一模一样，但我却完全不能控制他的行动，他会自己作出决定，我所能做的只是旁观，看他一点点在异界生存下去。 不过从我开始观察他的时候，他已经到了那个地方有段时间了，不仅适应了当地的环境，而且好像还有不错的地位，他成为了一个魔法师。他好像有远高于当地人的天赋，不仅学习魔法比当地人快得多，而且还可以把这个世界掌握的知识运用到那个世界的魔法当中去。那个世界的魔法好像还比较粗浅，他总能找到一些办法改进现在有的魔法。慢慢地，他在当地的法师中地位变得越来越高，实力也越来越强。 我开始时常做这个系列的梦，我当时以为自己看太多了，所以才会做自己穿越的梦。后来发现这个梦居然是连贯的，前几次梦遇到了什么事情，后来几次梦都会有被它影响的结果。而且这个梦有严密的逻辑性，就好像是一个在真实世界发生的事情一样。 我一开始虽然觉得这个梦境奇怪，但就像每天在看一部升级打怪的电视剧，但后来我就觉得越来越不对劲了，这个梦居然几个月下来，严谨得没有一丝错误。 我开始怀疑另一种可能性，会不会这是一个平行世界，我看到的是另一个平行世界的我的生活。 不过我也没有选择，这些梦境无论如何都会出现。我试了很多办法想结束这个梦境。包括去看心理医生，吃有助于睡眠的药，甚至尝试熬夜不睡，改变梦的节奏。但这一切都没有用，我依旧会进入那个梦境，继续在那个梦里当一个什么都做不了的看客。 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一年，直到有一天，他发现了我的存在。 一开始他一直不知道我的存在，我曾经在梦境里大喊大叫希望引起他的注意，或者能够控制梦境中的这个人，但是没有任何反应。直到有一天，好像他突破了什么境界，然后他就发现了我。当时我觉得画面一变，我被他拉进了一个白茫茫什么都没有的空间里，我和他面对面站着，可以用两个灵魂的方式交流了。” 罗玲道：“那应该是一个他用精神力开辟出来的世界。” “是的，他也跟我怎么说。他就是一个很擅长精神魔法的法师，所以在进阶的过程当中，就发现了自己精神力的异样。他发现了一股非常熟悉，但是又不属于自己的精神力，那就是我。 他告诉我，那绝对不是梦境，他在穿越前世界的身份和经历跟我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就在于，五年前华夏大学发生神秘爆炸事件的那一天，我因为出门时忘带了东西，回了家一趟，所以比预计晚到了学校一刻钟。而我到的时候，整个华夏大学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坑。但是在他那个世界里，他没有忘记东西，也就没有耽误这个时间，在爆炸的时候正好走进了那个范围，所以被传送到了那个世界。” 萧晨道：“我有个问题，从他的角度看，穿越到那个世界，到现在为止一共有几年了呢？” 第一百四十五章 奇异轮回 另一个世界的张邈离开了这具身体，张邈就告辞离开了，他多少还处在一种身体被人支配的不安中。 罗玲道：“张邈的话倒是提醒了我。也许我们的确可以在这个世界做点什么。比如去自然之神的老家看一看。” “你是说去巴塞罗那？”萧晨问道。 “对啊。虽然阿戈尔多已经穿越了。但是他应该还有家人和朋友吧？至少我们从他们那里可以了解到，他是怎么样一个人。”罗玲道。 “有道理，自然之神和我们的差距实在太大了，任何可能有帮助的办法都应该试一试。”萧晨想了想道，“我妈在西班牙留学的时候应该还是有不少老朋友的，我问问她能不能帮助查到阿戈尔多家的地址。我记得你也……” 罗玲道：“是啊，我家里也有那边的朋友，都想办法查一查吧。” 萧晨这时候又起了一种感觉，好像这些对话又像是发生过一般。接着罗玲提议准备离开遇见咖啡馆，去吃点东西，萧晨问道：“你有没有一种感觉，今天经历的这些曾经发生过？” 罗玲一愣，“你也有这种感觉吗？” “是的。你不觉得所有东西都在按部就班地在进行，我们都不需要费什么力气就能说出那些话，做出那些事吗？就好像，有人设置好了剧本。”萧晨道。 “不是剧本。”罗玲摇着头道，“我有种感觉，我们经历的事情是真的，你或者我也是真的。所以最大的可能性是……这是记忆……” “记忆？”萧晨推开咖啡馆的门，在随着罗玲走出门的一瞬间，他突然感觉周围光线一亮，忍不住用手挡住了眼睛。 …… 萧晨将手臂从眼前移开，上午的阳光好像有一点刺眼。 他正等在数学楼下，等待罗玲过来，一起去拜访化学系的张邈。 “记忆……，好像刚才有人和我说了这个，但是我好像想不起来了。但是周围的一切好眼熟啊。”萧晨喃喃自语道。 罗玲从化学楼匆匆跑下来，看到萧晨在沉思道：“怎么了，你在想什么？” “刚刚是你在和我说‘这是记忆’吗？”萧晨问道。 “我刚刚见到你，什么时候和你说过……，等等，你是说‘最大的可能性是这是记忆’这句话吗？”罗玲用双手的手指抵住了额头，轻轻地晃着脑袋，“好像……是有怎么回事。但是，我想不起来为什么要说这句话了。” “果然！”萧晨轻轻挥动拳头道。 “不过你怎么知道，这不是一种Déjà vu呢？” 萧晨道：“我也有这样奇怪的感觉，我有一个想法，我们在之后的行动里仔细的观察和回忆每时每刻发生的事情。也许能够想起什么。” 罗玲道：“虽然你说的这些很莫名其妙，但是我却觉得有道理，这是怎么了？” 萧晨看着脚下的水泥道说：“走一步看一步。” 他们两人还是按照计划去和张邈会面。一切都是那么似曾相识。一直等待事情谈完，张邈离开。萧晨狐疑地打量着四周说道：“我想起来更多了，好像我们陷入了某种记忆陷阱，让我们在共同的一段记忆中不断的轮回。” 罗玲捧着手中的果汁杯道：“我也开始有这种感觉。而且我发现了最大的破绽：我们联系不上那个世界了。” 萧晨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会儿道：“对啊。我居然没有发现这个最大的破绽，说明我们的思维被人诱导了。但是这在二号世界里是不可能发生的。最大的可能是我们在一号世界里遇到了什么，才会陷入这种情况。 我有一种预感，我们在走出咖啡馆的时候，就会再次落入新的轮回。前一次的记忆也会被某种力量清空。但是，这种力量在我们的精神力之前还不够具有压倒性的优势。所以……我们总会残留一些记忆。” 罗玲说道：“我倒想到一个办法，只要我们将保留这些记忆的主意识投入到冥想世界中，也许就可以保留这段记忆。冥想世界是梦之塔法师最坚固的堡垒，我就不信这种干涉的力量，可以一路突破到冥想世界之中。” 萧晨依言将自己的主意识投入了冥想世界，冥想世界里还是一切正常，但是他几位最强大的灵侍还是发现了问题。 科纳和塔西娅等几人正有些疑惑地盯着天空观察。 “萧晨，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塔西娅问道。 “我好像陷入了一个精神魔法的陷阱。你也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吗？”萧晨道。 “我发现每隔一段时间，外面就会有一个强大的精神魔力扫过，这种力量甚至比你的精神力还要强大。”科纳道，“这恐怕不是单单什么人的力量了。我怀疑，你陷入了某种大型的法阵之中。” “法阵？我们不是在冰雪之海中航行，寻找格雷戈里奥的锻魂之塔吗？怎么会遇到法阵呢？”萧晨道。 科纳道：“也许你已经离锻魂之塔很近了，只是没有发现它就落入了它的防御呢？” “如果，这是锻魂之塔的防御也太夸张了。”萧晨道。 科纳道：“永远不要小看梦之塔的东西。作为七塔时代最神奇也最神秘的一座魔法塔，梦之塔的法师们有过很多惊人的战绩。否则，你认为为什么自然神殿会和戈麦斯圣者妥协，还允许他在王都那样的繁华地方建立一座自己的魔法塔呢？” 塔西娅道：“那种力量又来了。” 萧晨和他们一起抬头望去，果然冥想世界的天空之外，出现了光华闪动，从天际的一头掠到另一头，就好像是一道光扫过了萧晨的精神世界。 萧晨感到意识一阵模糊，他知道，这是自己留在外面分神遭到了这道光芒的清洗，那些一次次轮回中的记忆应该就是在这样的过程中被扫除的吧。 他的主意识脱出了冥想世界，正好遇到自己放下手臂，果然，他又站在数学楼下的马路上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几种测试 他等着罗玲出现，看到她皱着眉头跑下楼的时候，就知道她应该也成功保住了记忆。 “果然，冥想世界是有效的。”罗玲来到他跟前说道。 萧晨点头道：“我们现在应该想一想，怎样才能脱离出这个世界。这个暗算我们的人，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好像就截取了我们记忆中的一小段时间，就是从我在楼下等你，到我们从那个咖啡馆出来。你有后面的记忆吗？” “没有，而且我和我的灵侍们确认过了，拜访张邈应该就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应该不存在我们后续记忆被擦除的情况。” 萧晨道：“我们都没有之后的记忆，是不是就说明，正好是我们在第二世界拜访张邈结束以后，就在第一世界的大海上受到了袭击呢？而这种袭击的效果就是让我们的主意识被拉回这个世界，并且陷入的一段短时间的记忆循环之中？” “有可能。”罗玲将头发捋到耳后，“所以，我想到一个可能有用的办法。你看，我们在没有觉醒过来之前，都是按照这里的‘剧本’把故事发展下去的。这是记忆能够合理运行下去的基础，但是如果我们不按剧本走呢？比如说，我们就等在这里，不去咖啡馆，这段记忆会不会就被破坏了？然后我们就可以从中出来。” 萧晨道：“我们不用傻等，我们可以试着往学校外面走，看看这个世界有没有边界，也许突破了边界，也可以解除这个幻境。” 两人离开化学楼向校外走去。不得不说，这个世界异常地真实，各种细节简直和真实的世界无异，萧晨不确定这到底是攻击本身附带的效果，还是借助了他和罗玲自己超常的记忆和精神力量，构建了这个世界。 他们一直走到校外，过了两条马路，周围的景象也没有变化。 罗玲道：“这应该是根据我们记忆做出来的世界。” 罗玲拉着萧晨走进一条小弄堂道：“这条弄堂你来过吗？” 萧晨道：“来过，这里有家包子店很不错。” “可是我没来过，所以这里的场景是根据你的记忆生成的了。”罗玲道，“带我去一个你也没去过的地方。” 萧晨挠头想了想，拉着罗玲向弄堂里穿行，走到一个脏兮兮的小巷子口，“这里我就没进去过了。” 罗玲道：“我也没有，走，去看看。” 两人走进去那条小巷，发觉里面的景象依旧很自然很真实，到处是一扇扇门窗，墙角有垃圾桶，晾衣架上挂着衣服，甚至还有一只猫从他们身前跑过。 萧晨道：“根本分不出真假。” “这个巷口我很熟悉。它不应该在这里。”她拉着萧晨来到一扇门前面，门牌上写着“怀仁路16号”。 “怀仁路？不是在你爸妈家边上吗？”萧晨道。 “是啊。所以这个巷子是根据我其他的记忆脑补出来的。这个魔法真是厉害，居然能够不知不觉搜寻到一个大魔法师内心的记忆。” “看来从地理上突破边界是做不到了。”萧晨道。 “现在我们走了多久了？刚刚我们离开的时候正好是十点三十分。”罗玲问道。 萧晨抬起手腕，却发现手表上的指针指在十点三十一分的位置上，“时间停滞了。” 但是他们周围的行人和车辆却毫不停息在照常运转。 罗玲凑过来一看道：“看来只要我们不按照剧情前进，时间恐怕就会一直停在这个位置上。” 两人再次回到了学校，向着遇见咖啡馆走去，果然当他们踏上原来应该走的路时，萧晨的表又走动了起来。 走到咖啡馆外，他们又等了一阵，观察张邈的咖啡馆里的表现，他们发现张邈并不会因为时间流逝而产生什么反应，始终坐在位置上看自己的手机。 罗玲道：“看来从时间和空间上都很难突破这个轮回了。” 萧晨道：“要不在张邈身上看看有没有突破口，你说如果我们跟他谈点别的东西会怎么样？” 走到咖啡厅里，两人寒暄过后，在张邈身前坐下，萧晨道：“张老师，我最近在做一篇关于污染排放方面的文章，知道最近国家出台了一系列政策，来规范节能减排。能不能请您从理论角度来分析一下，降低氮氧化物排放，对空气质量的影响？” 张邈道：“约我来谈这个吗？这个您不应该找环境学院的老师来问问吗？” 萧晨一本正经地说道：“毕竟污染物在空气中也会产生化学反应嘛，读者们对于您这样的化学专业老师肯定更有信赖感。” “那好吧，我要不来讲一讲氮氧化物产生酸雨和光雾的问题。” 张邈讲起来的时候，萧晨和罗玲放开了了精神力，不仅观察他的表现，而且还观察周围人和环境的变动。 他们时不时还会问起各种各样的问题。张邈回答的速度越来越慢，有时一个不相关，但是很简单的问题，他都要想好一会儿才能回答上来。 萧晨明显感觉到周围的空间也发生了一定的迟滞。虽然这种变化很小，小到只有几分之一秒，但是逃不过他精神力的观察。而每当张邈开始卡壳的时候，周围那些作为背景的服务员和客人，也都会停下说话。 萧晨给罗玲使了个眼色，让她继续和张邈说话，自己借口上厕所起身走到了周围一桌三个人的卡座边，那儿坐着一对男女学生和一个外国留学生，好像他们正在跟留学生说周末出去玩的事情，萧晨一屁股做到了一个外国留学生身边，在三人惊愕的眼神中问道：“三位，保险投资了解一下？” 那男生忙道：“我们不需要。” 萧晨一手搭在那留学生的肩上道：“你们不需要，这兄弟需要啊。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重疾险，意外险，寿险不来个全套，怎么会有保障呢？你说学校有保？那顶多少用呀，来来来，我来和你们说说咱们这苏埃罗保险公司的项目，总有一款坑死你。” 第一百四十七章 脱离之法 “我，我觉你还是离开比较好。我们正在讨论自己的事情。”平心而论，在这个幻境里，那个男学生涵养不错。没有粗暴赶人，只是要站起来，请走萧晨。但是他却发现自己刚刚起了一般身子，就被一股不知从哪儿来的力量压了下去。 “我路过听见你们是在说玩的事情，这哪能有给自己一个保障要紧呢？”萧晨看着他的目光不知为什么有些慑人，让他几乎没有机会再开口拒绝。 而那个女学生和外国留学生见男学生又坐了下来，以为他要听萧晨说话，都不在作声。 萧晨嘴上跑着火车，但是精神力还是观察着周围所有人的动静。他发现随着他胡编乱造的保险产品越说越深，周围几个人的反应也越来越迟钝，而那边张邈也是如此，很像以前电脑性能不好，运行大型游戏跳帧的样子。看来幻境的操纵者，不管它是人还是别的什么，计算力终究是有限的。 对方单纯听他说话的时候，消耗的计算力还好，当对方必须做出反应，说出一些话的时候，消耗的计算力尤其大。甚至开始出现了回答牛头不对马嘴的情况。 比如刚才萧晨问道：“这个产品购买十年以后每年会反一定比例保额的现金到你的账户中。你算算到你四十岁的时候可以反多少，六十岁的时候又能反多少？” 这是一道很简单的加法题，但是那个男生愣了很久，转头对留学生露出一个笑容道：“明天带你去这儿的第一高楼看看吧。上面可以俯瞰整个黄浦江，你们老家看不到这种景象，你一定会喜欢的。” 萧晨意识到，这是后面的那个操纵者开始失去应对能力了。他又说了几句话把话题引了回来，慢慢试探对方的计算力的限制。 这么聊了一会儿，萧晨抛开这几个人，回到了罗玲身边，他把张邈引入正题，很快结束对话送走了对方。 然后他对罗玲道：“我猜测这个操纵者正在应对整船人的幻境，所以，能够分摊到我们这里的计算力比较有限，如果我们让他超过负荷，也许就可以破开这个幻境。不过，光凭我们这样和两个人交谈肯定还不够，怎么才能加重它的负担呢？” 罗玲想了想道：“要达到这样的效果，我倒是有个主意。” “怎么做？” “下一个轮回和你说。”罗玲道。 两人走出咖啡馆，刺眼的阳光再次让他们闭上了眼睛，然后萧晨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数学楼下，不过，他已经掌握了避免失忆的技巧，现在轮回已经奈何不了他的记忆了。 “跟我来。”罗玲匆匆赶来，拉着他的手，反身又向数学楼跑去。 罗玲带着萧晨来到了数学楼的二楼，这些的教室里，正有一个班级准备开始上课，一名男教师正在讲台前面整理自己的课程材料。 男老师看到罗玲带着一个男人匆匆冲进来，奇怪道：“罗老师，这是怎么回事？” 罗玲道：“方老师，学校通知这节课取消改成活动课。有任务布置下来，这节课就由我来安排了。” “哦，好吧。”男老师不知因为是幻境的一员思维比较简单，还是他本来也没什么好怀疑的。没有多说什么就整理起皮包，走出了教室。 罗玲等他一走，就站到讲台上对下方的学生们说道：“学校现在要举行辩论赛，现在进行班级内部选拔。今天，我们这里三十二个同学，正好分成八组，两两练习。就按照现在座位来分组……” 罗玲指挥着众人分成一个个小组，然后简单介绍了辩论的规则。 然后宣布道：“今天的辩题就是：神灵对于人类社会的作用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正方的干点是利大于弊，反方的观点是弊大于利，那么现在大家就开始吧。” 这些幻境中的学生很听话，就开始辩论了起来。他们的观点估计都出自萧晨和罗玲的意识，所以讲得都还比较深入，你一段我一段还真的辩了起来。 罗玲听了一段以后，发现各个组之间说的内容极为相似，像是同一个套东西的翻版。同样的话语会在每个组的辩手那里听到。 “操控者的力量还是有限，他等于只耗费了一个组计算力，在进行八个组的辩论。”萧晨道。 “那我们来给它加点码吧。”罗玲走到第三第四组那里，让他们停下现在的辩论，给了他们一个新的辩题：青少年追求偶像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这回第三第四组的辩手无法再说和其他组一样的话了，萧晨明显感到他们说话的速度变得慢了一些。 “有用。” “那就继续。”罗玲道。 她一个个组走过去，给予了他们不同的辩题。等到四组辩论赛的选手开始辩论完全不同的题目时，这个幻境空间已经变得非常迟滞，在萧晨和罗玲面前，明明坐满了一房间的人在辩论，但是他们所有人都长着嘴巴，吐不出音节，世界就像是静止了一样。 “这个操纵者应该不是一个人，看起来非常死板。否则它就应该让这些人不对我们的要求作出响应，或者干脆攻击我们。”萧晨说道，他散布出去的精神力已经感受到空间出现了裂隙，似乎外面有什么东西已经可以透进来了。 “我感受到了一丝魔力在外面。”罗玲道，“说明我们的猜测是对的，袭击果然就发生在一号世界里。” 萧晨道：“不过这个空间还没有到达极限，我们可能还需要再搞点事。” 罗玲道：“简单，隔壁还有不止一个班级呢。我去给他们布置些辩论活动。你在这里看着，我怀疑只要我们不看的地方是不需要耗费计算力的。” 她说着就跑去了隔壁班级。而萧晨继续留在这里，迫使那个操控者要演算这里的画面给他观看。 萧晨等了好一会儿，突然觉得原本还在缓缓运行的世界彻底停住了，然后世界还在缓缓倒退，像是要恢复到完好的状态。 第一百四十八章 破境而出 想要回滚到没有出问题的地方？ 萧晨冷笑一声，他才不会给操纵者这种机会。他将自己庞大的精神力肆意的喷发而出，渗透到周围世界的每个角落，向着那些空间的裂隙探去，当这些精神力接触到幻境空间缝隙的时候，就感知到了外界的魔力，它们疯狂地吸收魔力进入这个幻境，然后用它们四处破坏这个空间的结构。 萧晨感受到罗玲也在同一时间做这样的事情，很快这个空间里就被涌动的魔力冲击得摇摇欲坠。 也不知过了多久，萧晨听到了一阵咔嚓声。他所在的教室天花板上出现了裂纹。不，这裂纹并不在天花板上，而像是在这个世界背后有一层壳。现在那一层壳破了，龟裂的开始出现在墙壁，地板甚至教室里一动不动那些人的脸上。破碎的范围越来越大，到最后整个世界就像一幅马赛克的拼图。 而在下一刻，马赛克碎了，充裕的魔力从四面八方席卷进来，萧晨就像一条鱼，从岸上又回到了水里。四周的景色就像一块被扯去的画布，露出了那幅画背后的样子，他和罗玲坐在船舱里，舱壁上的照明晶石还在散发着光芒。但是周围有一种诡异的气氛，实在太安静了，就好像这艘船上的所有人都同时进入了梦乡。 对面的罗玲这时也睁开了眼睛，“终于出来了，没错，当时我们就是在这间船舱里面休息，然后主意识就前往了二号世界，拜访张邈。就是在这段时间里出的问题。” 萧晨用精神力感知着周围的情况，说道：“周围有一种特异的魔力在流动。像是……某种魔法爆发后的余韵。应该有谁对整艘船发动了攻击。” “但是梅田田也在船上啊，看这样子……她居然也中招了。” “走，出去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萧晨说道。但是他们并没有马上出发，而是投射了几位科纳，莫列特等几位灵侍，组成了一支六人小队，然后走出了船舱。 没走几步他们就看到有一个水手站在楼梯边上，他眼睛闭着，身体和四肢保持着静止，但是眼珠却在眼皮底下乱动，就像在做梦一样。 “他笑得好诡异。”塔西娅说道。 萧晨道：“我看看能不能唤醒他。” 他将手轻轻按在对方的额头上，一股凝练的精神力侵入了对方的意识。 人的意识就像一个迷宫，普通的方式很难轻易做到感知对方的所思所想，但是萧晨改进了灵魂解读魔法，让它不仅能够阅读逝去亡魂的意志，也能够潜入活人的意识当中。 顿时有几幅画面在他脑海中生成，他观察了大约三五分钟，用手离开男人的额头说道：“他在回忆第一次约到女孩的情形。那是他故乡的小村庄的谷仓里，他和那姑娘好像都只有十五六岁。我想他在一遍遍重温那个……幸福的时刻。” 塔西娅有点尴尬地把脸别到了边上，莫列特则露出了会意的笑。 “有办法救醒他吗？”罗玲道。 “这件事没这么简单，这种魔法潜入到了意识的深处，魔法构成的幻境和人的记忆混杂在一起，如果贸然把他从那个世界中拉出来，不仅有可能损伤他的意识，还有可能让他的记忆出现混乱。我不能确定到底会对他造成多大的伤害。 但是我也感受到了某种源头，也就是我们刚刚发现的那个幕后的操纵者，如果能够从源头上根除这个魔法，他自然就会从幻境中苏醒过来。” “走吧，再看看其他人的情况。”罗玲说道。一群人继续往前走了一段，在第二层甲板上，看到了黄铮和其他几个陆战队员， 陆战队员们就像前面那个水手一样安安分分地站在那里，脸上露出了不同的表情。黄铮虽然也闭眼站着，但是他的表情却复杂了很多，一会儿疑惑，一会儿狰狞，身体也时不时发出微微颤动，就好像一个被捆绑住的人，在那里挣扎着。 萧晨再次把手放在黄铮的头上，这一次他花了比水手多很多的时间。等他的手离开黄铮额头的时候，黄铮的表情又比刚刚丰富和剧烈了很多。 “黄铮已经意识到自己在一个重复的幻境当中，他经历的幻境比较长，是他高考被华夏大学录取那时候的事情，好像有四五天的时间，反正亲情、爱情、友情乱成了一锅粥。我刚刚进去看到他的时候，这家伙正在杀妹正道呢。” “杀妹证道？”罗玲不解。 “没什么，只是他想破除幻境的方法，跟我们不太一样。他准备杀光所有他见到的主要剧情人物。破坏整个故事的结构。不过我觉得这个方法未必可行，因为剧情人物越少，需要的计算力想必就越低，所以刚刚我试着提醒了他一下，现在他应该重新开始用我们的方法破除幻境了。” 果然黄铮改换了方法以后，表情变得平静了下来，但是似乎一时半会儿还摆脱不了这个幻境，在等待的时间里萧晨又查看了其他几个人。 “这些人光凭自己的力量是不能突破幻境的。我们还是要继续寻找源头。” 罗玲也收回了按在一个陆战队员头上的手，说道：“看上去这个魔法像是挖掘出人生中记忆最深刻的事情，进行反复播放。但为什么我们经历的却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呢？” 萧晨道：“我猜这和我们的主意识在另一个世界有关，可能施展在我们身上的魔法，并不是一个完整版本。” 就在这时，黄铮发出了一声尖啸，然后睁开了眼睛。他双手撑在膝盖上，人半蹲着，喘着粗气，像是经历了一场剧烈的运动。 萧晨问道：“老黄，你可总算醒了。刚刚的梦不好受吧？” “你也看见了。妈的，要是让我知道是哪个狗日的干了这事，我一定把他做成切片！” 萧晨拍拍他的肩问道：“还记得当时是怎么回事吗？为什么我们会陷入这场幻境？” 黄铮道：“我就是要来向你们报告的，我们的瞭望手发现了一座岛，上面有一座塔应该就是格雷戈里奥的锻魂之塔！” 第一百四十九章 登陆岛屿 那是一座火炬一样的塔，当时很多人都跑上甲板来看，梅田田，罗杰，伊芙琳他们也是。我想起来你们都在船舱里面，就下来找你们。就在和这几个人错身而过的时候，只觉得周围的环境一亮，然后就陷入那个幻境了。”黄铮擦着脸上的汗说道，“我甚至都没有发觉这种变化，就已经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了。也许在甲板上的人，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走，上去看看。”萧晨说道。 一行人从楼梯走上甲板，发现眼前的景象出奇地诡异。甲板上寂静无声，一个个人都闭眼站立在那里，包括圣者梅田田在内，所有的人都面朝一个方向。萧晨顺着那个方向看去，之间有一座高塔竖立在接近海平面处的一座岛屿上，高塔的最上方有一颗巨大的火红水晶，难怪黄铮会说它像一座大火炬。看到这座塔的时候，萧晨就清晰的感受到周围的那种魔力是从那个火炬上传来的。 “看来这就是锻魂之塔无疑了，和文字记载中的样子一模一样。”萧晨说道。 “只不过刚刚这个魔法的威力实在太大了一些，居然连梅田田都中招了，怎么都不像一座魔法塔的自动防御。”罗玲道。 “恐怕是把我们当做入侵者了。至于这个魔法背后有没有人操控，还很难说。”萧晨来到梅田田面前，发现梅田田的表情比刚才的黄铮还要痛苦，她咬着牙齿紧紧咬着，眉头完全挤在了一起，拳头捏着，呼吸也十分急促，恐怕她所经历的不是什么好梦。 “试着先喊醒梅田田吧？她的情况好像很不一般。”罗玲道。 萧晨试着把手搭在梅田田的额头上发动了魔法，但是只过了几秒钟，他就的手就像触电一样弹了回来。 “梅田田精神力的防御很难穿透，我只有一丝精神力穿过去看了一眼，就被彻底撕碎了，观察到的都是一些零碎的片段。不过，我大致可以分辨出来，她是在和自然之神战斗。但她的精神力量太强大，我很难像帮助黄铮那样做出什么干预。”萧晨说道。 “怎么向她这样的强者也会陷入到梦境中难以自拔？”黄铮不解道。 “梅田田虽然吸纳了另一个世界自己的灵魂碎片，但是这个世界的她，还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境界再高，心灵也有脆弱之处。刚刚我看到的那些幻境碎片里，战斗的画面有一种大恐怖，就像天地都掌握在自然之神手中，被肆意操纵着。我虽然只看了一眼，但还是觉得心里有种魂不守舍的感觉。我估计她有可能是被和自然之神战斗的幻境震慑到了，没有机会冷静下来分析自己的处境。” 罗玲道：“让我用灵魂之桥试一下。” 她伸出一根手指垫在梅田田眉心的位置，但是很快她的手指开始抖动起来，十多秒后，她摇头放弃道：“不行，她的精神世界太不稳定，我无法建立连接。” “我们得从锻魂之塔着手解决这个问题。”萧晨说道，“先把船开过去。” 由于这块区域几乎没风，所以后羿号的船帆是收起来的，不知为什么魔晶动力也没有发动着，整艘船正在缓缓随着洋流漂动。 萧晨仅凭这些人，无法操纵这艘帆船，于是他们又投放了更多的灵侍，这些人虽然不是专业的水手，但是要提供一些动力，让船向岛屿靠拢还是可以做到的。 船慢慢往前开去，萧晨和罗玲又试着在船上船下是唤醒更多的船员，大体上只有境界达到高阶法师和大魔法师水平，才有可能被他们唤醒，然后凭借自己的力量，突破幻境的限制。因此忙活了半天，他们也就弄醒了七八个人，大都是船上的高级船员和陆战队中的法师高手。有了这些人帮助，至少行船变得更稳定一些。 船离那座岛屿越来越近，萧晨让船上的人员全体戒备，以防御可能遇到的第二次攻击，但是他所预想的攻击始终没有到来。 后羿号泊在了离岛大约三百米米的海面上，从这里他们能够更清晰地看到那座塔的样子。 萧晨用一个扩音魔法对着锻魂之塔的方向说道：“我是萧晨，得到了戈麦斯圣者和格雷戈里奥圣者的秘法传承之戒。获得了《识海影卷》和《幻界真形》的传承。现在是中国之塔的领导者，我们来这里寻找梦之塔的下落。我想刚刚一定是有什么误会，让我的船员遭受了一个强大的精神魔法攻击。如果锻魂之塔有人的话，请出来见一见吧！” 萧晨一连喊了两遍，但是都没有得到什么回应。不过他隐约感到塔里有什么能量被调动了起来，扫过他所在的位置。 “塔里好像有人，我们应该下去看一看。”萧晨道。 “我也感觉到了。好像是某种探测的魔法。”罗玲道。 “走吧。既然他们要遮遮掩掩，那只有我们过去探个究竟了。” 黄铮被留在了船上，萧晨带着罗玲和几位灵侍大师，向着锻魂之塔飞去。 萧晨早就用法师之眼探查过岛的情况，至少岛上有一些人类生活的痕迹，但都好像过去年代久远了，现在岛上只有一些稀疏的树木被埋在成片成片的雪地中。 不过这个岛的海岸上，有好几艘搁浅的船，以及更多的烂木堆。这些船大都年代久远，而且风格颇为不同。按照萧晨通过船型和纹章的判断，这些船应该是在过去几百年时间里，搁浅在这里的。既有世俗王国的船只，也有自然神殿的船只，船上好像还有不少只剩一些枯骨的遗骸。 而那些烂木堆，恐怕就是更早以前的船只了。 萧晨猜测这些可能都是因为各种各样原因开进这片海域的船只，他们恐怕也遭受了和今天类似的攻击。可以想象，如果他们当中没有人像萧晨他们一样要醒来的话，所有的成船员可能都会在船上陷入幻境，最后活活饿死。 阅读网址：m. 第一百五十章 轮回之光 看来自然神殿并没有放过锻魂之塔，在过去的几千年时间里，他们一直在寻找他们的踪迹，并且一直找到了这里。”科纳说道。 “不过，格雷戈里奥留下来的防卫好像真正保护住了这座岛。几千年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无声无息地死在了这片海上，只要稍稍大意，也许我们就是其中一个。”罗玲道。 飞过海面，踏上岛上的雪地，萧晨几人小心翼翼地来到锻魂之塔的门口。他们在身上都准备了各种防御魔法，来应对门后可能出现的危险。 当他们觉得一切准备就绪，萧晨向着门伸出了手。 但他还没有叩门，门就开了。门后面的人却和他的想象相去甚远。 一只骨骼像黑曜石一样漆黑的骷髅手中拿着一面水晶板，一边在上面用他的指骨指指戳戳，一边发出嘟哝的声音。 这骷髅身上穿着一件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袍子，但可能因为年代久远，已经变成了一条条烂布，把他身上的骨骼都暴露在外面。 他两个黑洞洞的眼眶中有两团绿色火焰在跳动，面对着萧晨时，却给了萧晨莫大的压力。 骷髅咂动着嘴巴，不知从哪里发出了声音：“第225次实验，居然出现了八名幸存者，还有一些灵魂体，最新的改进，攻击效果好像变差了，该死！一定是新的充能回路出了问题。” 骷髅明明在他们身前，却像没有看到他们一样，自顾自地在分析刚刚魔法的情况。 但萧晨等人却发现，他们身上原本的护盾，在以极快的速度消散。 萧晨顿时感到不妙，喊道：“快退！” 但他们赫然发现周围的空间好像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锁定了，任何传送魔法都没有办法发动，而他们无论怎么奔跑，都无法跑出锻魂之塔门口方圆几米的范围。 这时候骷髅的注意力终于从那块板上面落到了他们几人头上。 他抬起头说道：“虽然有可能是我最新设计的失误，让你们摆脱了轮回之光，但是既然是幸存者，就有好好研究的价值。” 他眼中的火苗似乎转向了科纳，莫列特等人，“不过你这些依附在活人身上的灵魂就没有什么价值了。” 那眼中的火苗跳动了一下，科纳等人的身体就被彻底驱散了。他们甚至来不及说出一句话，就被一种看不见的力量逼回了萧晨和罗玲的冥想世界。 “这个骷髅的力量，比梅田田还要强大得多，我甚至感觉他们不是在同一个境界！”罗玲道，“难道是……” “超圣？” 萧晨抬起自己的手，露出上面的旅者之心戒指：“这是戈麦斯圣者和格雷戈里奥圣者共同流传下来的梦之塔戒指。你在锻魂之塔，一定知道他们两个人吧？我们之间应该有什么渊源，能不能请你放开我们，让我们好好谈一谈！” “戈麦斯？格雷戈里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骷髅歪着脑袋看着萧晨，“我的使命就是让轮回之光越来越强大，强大到……强大到……，我也忘了要强大到什么程度了，但是除了把它变强以外，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那些东西都被我遗忘了。” 萧晨发现自己无法逃跑，只得试着和骷髅交流：“你是谁？轮回之光又是什么？” “我？我是轮回之光的制造者，改进者，除此之外，我不需要名字，那都是没有意义的东西……，至于轮回之光，你们不是都已经感受过了吗？在它的光芒照耀下，人会被局限在一小段记忆中，一遍一遍地经历这些事……，变成一个被关在自己记忆里的囚犯，无法逃脱由‘过去’变成的牢笼。境界在这个魔法面前没有什么意义，只要拥有记忆，就会变成弱点。这就是轮回之光，连神灵都难以抗拒的魔法！” “神灵都难以抗拒？”萧晨道：“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某个研究对抗自然之神方法的魔法师？或者你就是格雷戈里奥本人？” “格雷戈里奥？你为什么老是提起他？这个名字……”骷髅好像回忆起什么，他眼中的绿色火苗突然变得有些苍白，身体上的骨骼发出了咯咯的声音，“我好像听到过这个名字，听到过很多次。但是我的记忆里这个名字给我的感觉很不好，不，不仅是不好，而是充满了恨意。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恨这个人？告诉我人类，这人到底是谁？他对我做过什么？” 萧晨道：“看来你的记忆有些混乱，你可以撤去对我们的压制，以我的精神魔法，可以帮助你回忆起一些重要的事情。” “不，你们这些人类都是骗子，几百年前已经有几个人类骗了我，他们从我这里偷走了很多东西，甚至影响了我的实验！虽然我忘记了很多东西，但也不会上第二次当，我不会给你们机会的！” 罗玲道：“你说的那几个人是不是梅洛，马修和艾伦？” “果然！果然你们和这些卑鄙的老鼠是一伙的。否则你怎么会知道他们的名字。”骷髅眼中的火焰燃烧得越来越大，也抖动得更厉害了，“看来我应该把你们带去多做几个实验！” 骷髅伸手往前一抓，萧晨和罗玲就觉得自己被抓入了一个奇异的空间。周围的场景一阵天旋地转，当他们清醒过来的时候，发觉自己已经来到了锻魂之塔的内部，站在一座画满了法阵的拱顶大厅中间，法阵不仅被刻画在这个大厅的地上，周围的立柱和墙壁上也都画满了魔文符号。 这个屋子充满了束缚之力，不仅人的身体难以动弹，周围的魔力也都被锁住了。魔法师在这个房间里面，几乎连最简单的魔法都无法释放。 但是法阵对精神力，却又似乎有所促进，萧晨感觉自己的精神力在这里变得更加强大和凝聚了。 罗玲也发现了奇怪之处，她道：“这个法阵……，难道他们要用我们来模拟某种精神力特别强大的敌人吗？” 阅读网址：m. 第一百五十一章 脱困方法 萧晨和罗玲漂浮在空中难以动弹。而骷髅就在他们面前操纵着一个奇怪的设备，那是一个小小的方盒子，大约有人的脑袋那么大，前方有一个圆柱形的口子。就像一门小小的炮。 可以看出这门“炮”的制造者，审美水平很够呛，但是萧晨一点都不怀疑这个奇怪的东西，是一件威力绝伦的武器。因为这个房间的拱顶最上方是透明的，露出了锻神之塔最上方的大水晶，房间里还有一些法阵和大水晶周围的机构相连，看起来可以控制和调整水晶的方向。在一些位置上还有巨大的水晶镜子，用来折射光线。而这门“小炮”原本的方向就是对着一面斜放的镜子，如果有光线从那“小炮”的炮口射出，在几次转折之后，就会击中那枚水晶。 那个让他们全船陷入幻境的“轮回之光”魔法，很有可能就是从这个小东西上发射到顶上，再从顶上的水晶照射到船上的。 不过现在骷髅把那个“小炮”从架子上拆了下来，对准了法阵中心的萧晨和罗玲。 “等一下，等一下，你们不要心急，让我再做一些改进。一定是充能法阵的问题。”骷髅拆开了那个东西的后盖，不知道在里面捣鼓些什么，“大部分试验对象都不喜欢等待，他们总是迫不及待地想受到轮回之光的照拂。嘿嘿嘿。谁让现实世界里，这些人都那么弱小和无助呢？不过，只要你们陷入轮回之光，就可以好好享受了。” 骷髅和人说话多了，似乎讲话变得更加顺畅了一些。 “上一个实验对象被困在这里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几百年前？那个家伙比你们强大得多，他好像被关在这里很多很多年了。后来他去了哪里呢？”骷髅停下了动作，似乎是在回忆，但他好像又想到了什么让他烦躁的事情，晃了晃光秃秃的脑袋，说道：“这个被关起来的家伙和格雷戈里奥，还有骗子马修一样让人讨厌。想到他我都有点生气了，为什么呢？难道因为他逃走了吗？” 萧晨从骷髅颠三倒四的话里没有听出什么头绪，他只得放弃沟通，全力脱离现在的状态。 他无法操控魔力，自然没有办法用灵魂之桥跟罗玲偷偷联系。但是他们俩之间却有一种任何人都无法阻隔的通讯方式，那就是在另一个世界说话。 华夏大学校区外的一间饭店里，萧晨和罗玲正神情严肃地坐在一张桌子的两端。 他们的灵魂状态现在非常奇特，就像刚刚主意识突然失去和身体的联系，留在身体中的分神，就会接管这具身体，除了精神力稍弱以外，和常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破除幻境之后，他们就发现自己两人坐在这个饭馆里了。 “你观察下来这个法阵有几个功能？”萧晨问道。 罗玲想了想道：“拘束、驱魔、精神加强是一组，除尘、降噪、强化光路又是一组，最后还有一组是抵御魔法攻击、强化房屋结构、协调阵法能量的模块。我大体就能看出这些。” “所以说，它大概只有三分之一的力量，用在我们这两个俘虏身上。” “对，所以我们破坏它是有机会的。” 萧晨道：“那个大阵归根结底还是用魔文组成的，空气中没有魔力，法阵中肯定有，我们必须尽快找到那些关键节点，然后用源之塔的方式将它破坏。这样才能摆脱骷髅的束缚。” “不过，脱离了法阵，你准备怎么对付那个骷髅？这样的高手不会凭空出现，看他的样子恐怕应该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强者。” “你没发现吗？房间里有不少水晶镜子。” 罗玲眼睛一亮道：“你想反射轮回之光？” “精神魔法本来就是亡灵的克星，你说他自己如果中了轮回之光会怎么样？”萧晨点头道，“既然这镜子专门是用来传递轮回之光的，那应该就能反射它。只是看起来那东西固定得很牢，单凭我们精神力恐怕还难以移动它。我们需要些魔力的帮助。” 罗玲笑道：“地上可有的是魔力。” 骷髅改装那个“小炮”似乎也颇费时间，萧晨和罗玲急忙开始计算地上的法阵的能量节点。像这样的大规模的魔法阵一般都有抵抗魔力涌动，魔力失压或者魔力过载的功能，就相当于电路当中的保护电路，除此之外阵法中还有大量的冗余设计，即便小范围的法阵被破坏，也不会影响它的主要功能。 所以萧晨和罗玲必须找到足够多的关键节点，用源之塔的秘术让它们同时失去魔力，形成大范围的魔力震荡，一次性停止整个法阵。 两个人和一只骷髅，各自在忙自己的事情，大厅里反而有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不过萧晨才算到三分之二的时候，骷髅停下了手，合上了那个盖子。 “好啦，现在是第226次改造，供能提高了两成，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不能从轮回之光中醒过来！” 形势极度危急，但萧晨却没有什么别的办法。正当他考虑，是不是要将主意识撤回到另一个世界时。 这个房间突然震动了起来，低沉的轰鸣声从外面传进了这个房间。 “怎么回事？”骷髅抬起了头，这种震动接二连三，一直没有停歇，它甚至干扰了地上的法阵，让一些符文变得明灭不定。 “是后羿号在炮击！这座魔法塔居然没有防御功能，连护盾都没有开启，炮直接打在了外墙上，震动了墙壁内的魔力供给线路。”萧晨道。 “一定是黄铮看到我们消失在门口，采取了行动。抓紧这个机会吧。”罗玲道。 骷髅突然从原地消失，过了大约五分钟又重新出现在房间里。 “真是一艘奇怪的船，还是让他们继续沉睡吧。” 骷髅将“小炮”对准了一枚大镜子，然后发动了其中的法阵，只见一道五彩斑斓的光从“小炮”中射出来，经过几枚镜子的折射，射中了顶上的大水晶。 阅读网址：m. 第一百五十二章 半神之躯 锻魂之塔顶上的水晶射出了一条粗大的光线，几秒钟之后，外面的炮声就停歇了。 萧晨知道，后羿号上的黄铮等人，一定是再次陷入了沉睡。 骷髅点点头显然是对自己的改进很满意，它再次把“小炮”的炮口对准了萧晨两人，开始发动它。 萧晨和罗玲早已算完了所有的关键节点，他们就在等待它再次发动“小炮”的时刻。只有在这时候，它才没有机会临时改变攻击的方式。 两人各自将精神力分成十几份，同时插入法阵的三十多个节点。那些精神力丝线在同一时刻将节点上的魔力全都抽取了出来，法阵中顿时出现了巨大的魔力波动，整个法阵在那一瞬间失效了。 萧晨和罗玲摆脱了身体的禁锢从空中下落，飞快地逃离了束缚的区域，他们同时发动次元刃魔法将墙上一面大镜子的基座切毁。然后用精神力将镜子拉了过来，挡在“小炮”发射的路径上，这些行动说起来复杂，但是实际上都在几秒钟之内完成。 骷髅反应过来的时候，“小炮”已经发出了轮回之光，打在了那面镜子上。萧晨操控着镜子的角度，让那七彩光线直接反射在了骷髅的身上。原本正要释放魔法重新抓住萧晨的骷髅，突然身体僵直停在了原地。 萧晨和罗玲落在地上，分别从戒指中拿出了魔杖。 萧晨将还灵之塔和锻之塔释放出来，刚才骷髅的动作实在太快，他甚至没有机会把它们拿出旅者之心。事到如今，他必须拿出所有底牌了。 “我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这里有个长耳朵。”西罗纳斯的小人从锻之塔的水晶上冒出头来，都没来得及看周围的环境，就紧紧盯着前方的骷髅说道：“艾尔德隆！精灵族的半神，神城的统帅。” “你们可真厉害，居然就这样招惹了一位半神。而且，还从他的控制下逃了出来，将他反制了。”何瑾说话的语气一改平时平淡的样子，变得生动了很多。 “半神？” “一副骨架化成灰，我都会认的，当年在弑神之战的前夕，自然之神离苏醒已经很近了，他的神城降临到了这个世界，和我们作战了很多次，而骨头的主人就是神城当时的统帅，从远古时代留存下来的精灵族半神艾尔德隆。” 罗玲道：“我想起来了，据说在众神之战时，精灵女王战死以后，自然之神赐予他的儿子艾尔德隆半神的力量。并且选拔他进入了神城，永远侍奉在神的左右。这个家伙怎么会在这里？” 何瑾道：“他是七塔的俘虏，也是我们的试验品。我们用他来测试梦之塔迷惑神灵的能力。弑神之战结束后，他应该是被格雷戈里奥带走了。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不仅身体变成了骷髅的样子，连灵魂也受到了损伤，变得疯疯癫癫。”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骷髅开始发抖，他的骨架发出咯咯的声响，像是随时都会散架一样。 萧晨赶忙放出精神力，将那座“小炮”给牵了过来。 萧晨问：“他这是怎么了？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对付他？” 何瑾的灵之塔发出一道光芒照射在骷髅身上，众人就听到了骷髅梦境中的凄惨叫喊：“该死的法师们，亵渎神灵的罪人，你们对我的所有折磨，最后都会落到你们自己的头上！” 何瑾道：“这是他遭受实验时的梦境。半神的身体强大，几近不朽，精神也坚韧到极点，所以是各座魔法塔都喜欢的好材料。不过你们要做好战斗准备，我看他快要苏醒过来了，这样的精神魔法控制一个半神的时间长不了。” 萧晨道：“要怎么样才能够消灭它？” 何瑾道：“半神是很难被彻底杀死的，如果你在这里消灭了他的灵魂，他反而会用一种奇异的方式回到自然之神的神国，只要自然之神重新赐予他力量，他就会再度从神国复活，这放走他没有太大的区别。 我们能做的只有把它封印起来，不过当时因为要留他做实验，并没有真的封印过他。” 西罗纳斯道：“但是锻之塔和灵之塔分别封印他的灵魂和身体，还是能够做到的。” 萧晨问道：“那需要怎么做？” 何瑾道：“我们可以各自操纵魔法塔，镇压他身上的力量，但是那时候我们是没有战斗能力的，需要由你们两个守护我们，如果他的灵魂或者身体尝试逃脱，你们必须阻止他。” 萧晨拿起心灵之刺，对准了骷髅，他道：“好吧，我们会尽力的。” 只见灵之塔和锻之塔的水晶各自飞到了骷髅的身旁。灵之塔飞到了他的头上，散发出光芒，将他浑身笼罩在内。在这光芒的笼罩下，骷髅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而锻之塔则飞到了他腹部的位置，无数符文组成的线条从晶石当中飞了出来，开始缠绕和捆绑骷髅的身体，只要那具身体完全被这些线条所覆盖，他就会被封印到属于锻之塔的不知名空间中。 骷髅挣扎了将近半个小时，那些疯狂的喊叫声逐渐停了下来。 萧晨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这时骷髅八成的身体已经被链条所覆盖。头部附近似乎有一个灵魂一直要逃出来，却难以逃出灵芝塔光芒覆盖的范围。 那灵魂变成了一个绿色的光球，被慢慢牵出了他的脑袋。 但就在水晶快要把这个光球吞噬的时候，异变突生。 这光球在光芒之中爆炸，一条墨绿色的灵魂，借助爆炸时灵之塔的封印光芒发生的一丝抖动，穿透了那光芒，像一支箭一样，往萧晨射去。 萧晨手上准备着的一发极效精神之箭就向着那道灵魂发射而去。 精神之箭是萧晨掌握挺久的一个魔法，以他大师巅峰的水准释放出来，再加上心灵之刺的强化，已经达到了圣阶的水准，就算另一位大魔法师被这个魔法命中的话，恐怕也会直接重伤昏厥过去。 但萧晨的箭打在那道灵魂上时，灵魂只是起了一个小小的波澜，就像没受到任何影响一般，继续向他扑来。 第一百五十三章 捕获猎物 萧辰能够清晰的感受到那到灵魂当中的恶意。它就像一只猛虎，一条恶龙，毫不留情地向他扑来。 他和罗玲各自变换了几个魔法，打在那道灵魂身上。但他们很快就认识到半神灵魂的力量到底有多可怕了。明明在刚刚的爆炸中，为了抵消灵之塔的力量，他已经消耗了很多灵魂能量，但剩余的这些核心力量，依旧让人难以撼动，萧晨他们的攻击就像打在沙袋上的拳头，虽然延迟了对方的行动，却没有真正对它造成什么伤害。 萧晨甚至感受到了他的意图，半身的骷髅躯体已经被锻之塔所包裹。那道灵魂想夺取一个新的身体！当它扑到了萧晨面前，萧晨释放出一个护盾，但是护盾只阻碍那个灵魂一瞬，就被它突破了。 眼见这道灵魂就要冲入他的头颅，萧晨已经做好了在冥想空间里和它搏斗的准备。 这时，一片红色的细长花瓣出现在了萧晨的眼前，那片花瓣看上去柔弱到没有一点力量，却让正在猛冲墨绿色灵魂突然一滞。而红色的花瓣却飞快的贴在了那个灵魂上。 一时间，萧晨的眼前红光大作，花瓣里爆发出一种不知名的能量，居然把那团灵魂一切为二。 左边的灵魂变成了更加深沉的绿色，而右边的灵魂则是白色的。 红色的花瓣释放出能量以后，便淡淡消失在空中，但是恍惚间，萧晨却看到有个美丽的身影，在他面前一晃而过。 “你欠我一次……”一个女人的声音在他耳边想起，“记住，你唯一的机会就是悄悄开启地上的法阵。” “那是……阿德里亚娜？”萧晨很讶异。 萧晨冥想世界中的那片火红曼珠沙华，一下子枯萎了大半，只剩下中间的几朵还盛开着。 他突然意识到阿德里亚娜的“死”，也许并没有那么简单，否则她还为什么需要在他冥想世界中留下一片花丛呢？ 不过他现在没工夫多想阿德里亚娜的事，因为眼前的两团灵魂，还在天空中对峙着。 那两团灵魂在空中涌动着，慢慢开始演化出人的形状。刚才花瓣爆发出的能量并不算很强，但是似乎精准地切中了灵魂中的一个关键点，把两个联结在一起的灵魂彻底分开了。 萧晨和罗玲两人急退开去，拉开了和他们的距离，在身上套了层层护盾。 他不太清楚为什么阿德里亚娜让他开起地上的法阵，但是他猜测一定与天上的两个灵魂有关，他觉得自己最好按着她的话去做。 他与罗玲简单说了这个情况，两人开始悄悄修复刚刚被他们断开了法阵。 空中的那两个灵魂也分别形成了两个形象，一个是穿着宽大袍子的精灵，这自然是艾尔德隆，另一个是穿着法师袍的人类法师，萧晨并不认识。 他们聚在一起的时候，似乎因为相互干扰和影响，无法变成人形。分开以后倒是恢复了各自灵魂的形态。 两个虚影相互看着对方，脸上的情绪很复杂，有愤恨，有厌恶，也有一种明悟后的了然。 艾尔德隆的灵魂抬头扫视了一下这个房间，开口道：“这个地方，原来就是我的牢笼，没想到我脱离了束缚以后，又会懵懵懂懂地在这里呆这么久。” 精灵说话的逻辑原来清晰了很多，就好像一个思维混乱的疯子，突然变得正常了一样。 而那个白色的人类灵魂说道：“是啊，不知不觉我们已经纠缠在一起几千年了，替我工作的感觉怎么样？嘿，现在我的回忆清晰了起来，我没想到你已经把轮回之光改进到了这种程度。你可真是个合格的七塔法师啊。” “格雷戈里奥，我无法掌握自己的灵魂，在混乱当中过了这么多年，原来一直是你在捣鬼。你居然把灵魂和我融为一体，把我变成了一个思绪混乱的怪物。”精灵道：“不过，刚刚如果不是阿德里亚娜那个女人分开了我们，趁机又伤到了我，你不过是被我压制的一点残魂而已，恐怕距离被我彻底同化也就差一点而已。” 格雷戈里奥的灵魂道：“说的没错，可是最终来到这里的，却是我们七塔的人，而不是你们神城的人。你就乖乖接受封印吧。” “既然我已经摆脱了束缚，没空在这里陪你们玩了。”艾尔德隆的灵魂变得越来越清晰，因为他又重新积聚了越来越多的能量。 艾尔德隆并不想费劲与眼前这些人交战，七塔的法师总是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底牌。那两个水晶蕴含的力量也让他心惊。他决定尽快离开这里。 在他看来，眼前的格雷戈里奥十分虚弱，萧晨和罗玲连圣者都不是。两块奇怪的水晶，则还在和他抛弃的躯体和灵魂纠缠，没有什么可以阻碍他。 艾尔德隆的灵魂伸出手在空中划了一下。空间被他划出了一道裂隙，他只要穿过去，就会从这里直接到达精灵王国。 但是他的灵魂体才跨入那条缝隙，就发现有一股力量从四面八方牵住了他的身体，还强行闭合的缝隙，把他从当中拉了出来。 他一看地上，墙上都开始有符文在游动，房间里巨大的拘束法阵，不知什么时候起开始慢慢变亮，已经再次生效了。 一条条看不见的魔力线，束缚着它的灵魂体，让他几乎无法做出任何行动。 “这是……，这个该死的阵法是什么时候被开启的？”艾尔德隆挣扎着说道。不过地上的阵法本来就是用来拘束他的，对于这位半神能够发挥出的针对性效果，比拘束萧晨时强得多。 格雷戈里奥道：“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这个法阵就是为你而设计的，当我们的灵魂绑在一起的时候，它对你没有什么效果，所以你才可以操纵那具骷髅的身体在这里自由行动。但是我们两个一分开，它就会发现你这个猎物了。捕获你是它的第一要务，甚至不用任何命令。 否则阿德里亚娜为什么要把你和我分开呢？” 第一百五十四章 事情缘由 艾尔德隆失去了身体和相当一部分灵魂能量，能力已经比全盛时期下降了很多，在这座大阵的作用下，根本没有逃跑的机会。 他身上不断闪耀起各种各样的魔法光晕，那是法阵在消耗他的力量。 他挣扎了几下，便放弃了进一步的动作，站立在那里任由法阵束缚他。 “其实这毫无意义，那么多年过去了，你们成功的希望非但没有增加，反而越来越渺茫了。”艾尔德隆的目光看着萧晨和罗玲，“看看你这些后辈吧，居然是两个大魔法师来执行如此重要的任务。以前，你们和我们作战的时候有多少个圣者？甚至有些人已经超越了圣者的水准。但是现在呢？” 格雷戈里奥道：“那是他们的事情了，我已经完成了我该做的。至于他们能不能最终战胜自然之神，那就是他们的使命了。” 他刚刚看到萧晨果断地发动房间中的法阵，现在又看到萧晨已经把那个“小炮”拿在了手中，说道：‘从目前来看，他们还做得不错。’ 这时两枚水晶已经完成了各自的封印，艾尔德隆的骷髅躯体和他的一部分灵魂能量都已经消失。两枚水晶也漂浮到了艾尔德隆的身前。 不过艾尔德隆脸上并没有太多担心的神色，他说道：“呵呵，来吧。把我封印起来不过是睡一觉的事，比被你们当做实验品总要强多了。你们这些人类终究无法和真神的不朽比肩。就像是蚂蚁在巨人面前耀武扬威，但是最后还是逃不掉被一脚踩死的命运。” 萧晨笑了笑道：“虽然我们可能没有你那种像蟑螂一样的顽强生命力，但是至少我们可以决定自己的命运走向。接下来就是我们与自然之神的战斗了，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只能在一个不知名的空间里，等待最后的结局。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抗争的人，又有什么好得意的呢？” “哼，可悲的人类，留给你得意的时间不多了。好好享受你们最后的那些时光吧。”艾尔德隆说完这话，身体就被灵之塔发出的光芒笼罩住了。这次他的灵魂被法阵固定，再也没有了逃脱的机会。在光芒的笼罩下，一点点变淡。被封印到了灵之塔的深处。 “何瑾，西罗纳斯，两位梦之塔的传人，甚至还有阿德里亚娜的灵魂，没想到我还有见到你们的这一天。”格雷戈里奥转过身对在场的几人说道。他的身影看上去比刚刚更淡了一些，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消散在天地间。 “格雷戈里奥圣者，没想到还能在锻魂之塔看到您。我获得了您的传承戒指……”萧晨说道。 “我知道，我还有之前的一些记忆，知道你在锻魂之塔门口说了什么。我的时间不多了，有些要紧的事情要告诉你们。” 何瑾道：“对，最重要的事是梦之塔在哪里？” “原本那座美轮美奂的梦之塔……已经不存在了，它被我改造成了一件武器，就在他的手中。”格雷戈里奥指着萧晨手中的那门“小炮”说道。 何瑾道：“梦之塔不是本来就被做成武器了吗？只不过能在不同形态间切换而已。” “还不够啊。你们都没有忘记吧。当时那场计划失败，就是因为梦之塔无法让一位神灵陷入幻境。如果不改变这一点，就算现在集齐七塔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建立锻魂之塔摆脱自然神殿的追杀后，就偷偷把梦之塔又取了回来。开始实验怎样让它变得更加强大。在我看来，无法让神灵陷入幻境，最根本的原因还是梦之塔本身释放的能量不够大，要改变这一点，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改造梦之塔，把所有的能量都用来释放这个魔法。” “你把高维核心的能量用来释放魔法了？所以导致梦之塔无法在不同形态之间切换？”西罗纳斯问道。 “不光是这样，我把所有维护魔法塔运转的能量也都用在了这里。就像这座锻魂之塔一样，它所有的力量都被用来维持这个拘束法阵，连基本的护盾都没有，这样才能够拘束一个半神。同样，所有梦之塔的能量被集中在一起，才能够发动它的最强一击。”格雷戈里奥说道。 西罗纳斯道：“可是失去维持魔法塔的基本能量，魔法塔本身会崩溃的，这种情况甚至没有修复的可能。” 格雷戈里奥满不在乎地说道道：“那又怎样？不能击败自然之神，梦之塔就算存在又有什么意义呢。” 萧晨仍然感到很可惜，但是不得不承认他的说法是对的。 “后来我又收集了很多稀有的材料，以梦之塔水晶为核心制造了这个轮回之枪，它能把轮回之光这个魔法的威力发挥到极致，并且通过自身的演算，让梦境变得非常真实。 在后面的很多年里，我一直用艾尔德隆来试验轮回之枪。用法阵将他的精神防御力强化到很高的程度，来模拟神灵对这种魔法的抗性。他是个很不错的试验品，让轮回之枪在一千多年的时间里，变得厉害了很多。 直到有一天，我没法再把实验进行下去，因为我要老死了。我已经用了很多办法来延长自己的生命，但人类的生命终究是有限的。可我的研究工作还有很多要做。于是我想了个办法。” “你要夺取半神的身体？”何瑾道。 格雷戈里奥呵呵笑了起来：“何瑾，还是你最了解我。不管自然之神多么讨厌，但是他给自己半神改造的身体的确很完美，难以受伤，不知疲倦，力量充沛。如果有了这样一具身体，我的研究便还能继续很多年。” 萧晨道：“但是半身的精神也很强大吧？您就不怕无法控制他的身体吗？” “当时，作为试验品很多年以后，艾尔德隆的精神也处于最低谷。加上梦之塔的法师总对自己的精神力有一种迷之自信，我还是忍不住这种诱惑去做了……” 阅读网址：m. 第一百五十五章 轮回之枪 但是，按照现在的结果来看，这个过程好像出了问题。”何瑾道。 “没错。虽然我做了很多准备，但其实还是失败了。我的灵魂进入他的身体，却没有真正压制住他。 艾尔德隆是个狡猾的家伙，他早就发现了我要抢夺他身体的想法，却故意伪装成自己的灵魂力量因为实验变得越来越弱，他偷偷的将一部分灵魂压缩起来藏在一个角落，只把不到一半的灵魂留在我能观察到的地方。” “然后你居然中计了？这么低劣的伎俩居然骗过了你？”何瑾问道。 “那个时候因为身体的关系，我已经很虚弱了。人到了生死关头，总容易犯一些糊涂。又或者，我发觉了那么一点点不妥，但当时我太想延续自己的生命，无意识地忽略了这些问题吧。 当我用魔法把他的力量削弱到极点，然后放弃自己的身体，用灵魂侵入到他的身体中时。他积聚的灵魂力量，突然从某个隐蔽的地方袭击了我。 当然，我也不是毫无准备，于是我们在那具身体里面进行了一场恶战。” 何瑾道：“这场战斗好像没有胜者。” 格雷戈里奥道：“是啊。他的力量无疑更强大，但是我的准备更加充分一些。搏斗的结果就是两败俱伤，最后两个灵魂不知怎么回事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新的灵魂。灵魂的混合让我们都忘记了自己是谁，但是在快要融合的时候，我竭尽全力在灵魂中留下了一个印记，就是这具身体的使命就是要完善轮回之枪。 所以后来虽然以他的灵魂作为主导，却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反而接替了我把这项研究进行了下去。” “这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萧晨感叹道。 “赌徒总觉得自己得到命运的垂青，却不知自己是命运的玩具。”格雷戈里奥笑道。 “那你们最后为什么会变成骷髅？半神不是几乎不朽吗？”何瑾问道。 “也许是因为混杂了人类的灵魂，影响了身体中的神性，最终他的身体经历千年也朽烂了。我们把自己变成了巫妖，继续完成轮回之枪。 今天你们拿在手里的，已经是修改了两百多代的轮回之枪了。凡是来寻找我们的船只，都变成了我们的实验对象。”格雷戈里奥道，“他们中的绝大部分可没有抱着什么善意，获得这样的结局，可以说是咎由自取。而我相信像你们这样真正的七塔传人是能够通过这道考验的。” 萧晨听懂了这句话蕴含的意思，如果通不过这重考验，那自然就不是合格的七塔传人，那也就没有拯救的意义了。 他发现这些上古魔法师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们在牺牲别人甚至牺牲自己的时候都不带什么犹豫，但的确又是这些人，现在全体人类的最前方，对抗人类最大的威胁。 “原本梦之塔没有读取对方记忆的能力，营造的幻境并没有针对神灵本身的记忆，产生的幻境是一个生生营造出来的东西，所以不能欺骗神灵。而现在经过改造轮回之枪会让目标陷入自己印象最深刻的记忆中，最擅长欺骗一个人的一定是他自己，所以迷惑性就要比原先强上很多，但它能不能对自然之神生效，又能够迷惑自然之神多久，就需要你们去验证了。 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这件武器就交到你们手里了。”格雷戈里奥伸手遥遥对着萧晨一点，关于轮回之枪的基本信息就印入了他的脑海。 “我的时间到了，也终于解脱了……，再见。”格雷戈里奥说干脆，消失得也干净利落，话音落下时，原本就已经很淡的身形快速变淡，没有了踪影。 何瑾难得地叹息了一声道：“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他最后一面，看来他把那件事视作耻辱，从来就没有放弃过。看看那个轮回之枪吧，应该比我那个时代的梦之塔更加强大。” 萧晨拿起手中的轮回之枪，这东西看上去更像一个老式照相机。萧晨打开它的后盖，发现里面居然压缩了空间，一个边长超过五米的立方体被压缩在大小不超过三十厘米的盒子中，这里面有层层嵌套的法阵正在运转，在所有法阵的中心是一颗淡紫色的水晶，那一定就是梦之塔。 何瑾飘过来看了一眼道：“很复杂的设计，不光有七塔风格的设置，还有精灵风格的东西混杂在里面。唔……很巧妙，算是相得益彰了。格雷戈里奥在艾尔德隆身上花的力气没有白费。” “但必须对里面法阵进行本源施法改造，否则在自然之神剥夺魔文规则的时候，这个东西就完全没有作用了。我们还需要继续在上面花不少力气。”萧晨合上了后盖道：“这里有个开关可以关闭法阵，只要法阵关闭，陷入幻境的人自然就会慢慢醒过来。” 萧晨收回了两枚水晶，和罗玲走出锻魂之塔赶回了船上，然后根据格雷戈里奥告诉他的操作方法，关闭了运行中的轮回之枪，后羿号终于醒了。—————————————————— 这天傍晚，后羿号依旧停泊在岛边，一部分人留守船上，另一部分人则搬进了锻魂之塔里。 虽然锻魂之塔现在空无一人。但是塔里面还是有很多有用的材料和设备，包括那个拘束法阵和塔顶的大水晶在内都很有研究的价值。 萧晨和罗玲站在岛上的一块高地上，远远看着这座高塔，还有高塔之下进进出出搬运东西的人们。 罗玲背着手在雪地打转，她脚尖踩在雪地里，每当转向的时候，就会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这不起眼的声音在此刻的萧声耳中听来，却显得非常动听，给他一种安逸和安全的感觉。萧晨知道她还在回想今天一天经历过的那么多事情，艾尔德隆绝对是他们迄今为止遇到的最强大敌人之一，甚至比那位通过世界树成为超圣的精灵女王还要危险。如果不是利用了事先就有的拘束法阵，又有阿德里亚娜的帮忙。真的就危险了。 阅读网址：m. 第一百五十六章 后悔与否 有那么一瞬间，萧晨感受到了一种无力的恐惧。这种感觉随着他实力越来越强大，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了。他现在回想起来，最近这些日子里，他自己甚至有些骄傲，甚至没怎么想象过自己的失败。但是今天真的只差一点。 那真得感谢那片红色的花瓣。 这时罗玲像心有灵犀一般，回头看着他问道：“你搞清楚阿德里亚娜的状况了吗？” “没有，她在我冥想世界中化成的彼岸花枯萎了很多，不过今天我在她使用了自己的力量后才发现，那些花当中蕴含着她的灵魂力量。也许她从来就没有离去，而是沉睡在我的冥想世界中了。毕竟灵之塔擅长灵魂方面的魔法，灵魂能够变换状态沉睡，也不是不可能的。 她的状态好像跟灵侍们有点相像。科纳大师猜测，也许变成花形态，能将她存在所需的消耗降到最低，否则以她那种强大圣者形态进入了我们冥想世界中，恐怕会让我的冥想世界运行非常吃力的。等我境界再度提升，比如达到圣阶的时候，她就可以从这些曼珠沙华中复活了。 只是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罗玲笑着道：“因为告诉你也没有什么意义啊，也许她觉得那样反而会给你增加不小的压力吧？这对提升境界没有任何好处。” 萧晨道：“不管怎么说，我今天的确欠了她一次。” “我们都是。”罗玲道，“今天我有一刹那，有那么点后悔了。” “后悔冒险吗？” “是啊。探寻这些古代的遗迹，其实是风险极大的事情，每年不知道有多少冒险者，会不知不觉的死在那些遗迹当中。而和我们今天探索的这座塔相比他们的那些遗迹，不过是些小儿科的东西。 我们差一点点就要步他们的后尘了。” “我100%可以理解，但是还是有点意外。”萧晨说道，“要知道，虽然你外表像一个大小姐，但气场绝对是一个女战士……哦，不，女王啊。” “啥意思啊？难道我一定得扮演女强人的角色吗？”罗玲手指往地上一挑，一个个雪球飞起来，争先恐后地向萧晨砸去。 萧晨急忙闪避，但还有两个雪球砸在了他的脑门上。 “那是一种本能的害怕懂吗？虽然我们的灵魂可以穿越世界，但是像那种半神的能力，我们是不清楚的，如果主意识被拘束在某个地方，外面活着的只是我们的分神而已。如果主意识是被它消灭，那我们的一部分可就真正的死了。 萧晨拍去头上的雪，走过去，轻轻揽住了她：“好啦。你不用多想什么。再勇敢的战士也会害怕的，如果没有害怕，那一定是思考的时间不够。” 罗玲道：“只是有点怕自然之神了，艾尔德隆只是他的一个半神，如果他都强大到这种程度，自然之神真的是我们可以战胜的吗？你难道没有这种担忧吗？” 萧晨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哪能啊。” “真不担心。” 萧晨咧嘴笑道：“是哪能不害怕呀，其实我比你怕得更多，因为除了担心我自己，还要加上好多倍地担心你呀！” “土味情话，酸不可闻。” “不过，在刚刚的时候，我突然又想明白一件事，历史上凡是做成一些什么事情的人，真的在那些关键点上无所畏惧，毫不担忧吗？”萧晨目光灼灼地看着罗玲，“我觉得根本不可能，他们一定也是像我们这样害怕，担心着的吧！甚至他们比我们还不堪，说不定怕得要死。但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他们还是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我们人类呢，本来就是一种不断犹疑和自我否定的生物。再坚定的英雄每天也总有那么几个时刻心存犹豫。而跨出去的那些人不过是学会了不在那种犹豫害怕的时候作出选择。 我们的历史就是一步不断克服恐惧地历史。当那只类人猿从树上走下来的时候，当人类拿起火种的时候，当智人走出非洲的时候，当那些部落首领准备去征服周围的时候，当始皇帝起兵统一的时候，当大航海时代起锚的时候，当先烈们举起旗帜的时候，他们真的不恐惧吗？不，他们像你我一样恐惧，而现在。我们就像他们一样，准备克服恐惧。” “排比句倒用的不错嘛？”罗玲嗤笑道，“我不过是发一发牢骚，到给我上起课来了。还是说你其实是在自己说服自己呢？” “都被你发现了。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萧晨笑嘻嘻的说道。 然而这是罗玲突然抱紧了他，还想说什么，却被她的手指按住了嘴唇，他们就这样在雪地中紧紧抱着，过了很久：“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明知道你说的都是废话，而且我一点都没有听进去。但是……但是还是觉得好多了。谢谢……” “不用……”萧晨再次被罗玲按住了嘴，她把头靠在他的肩窝里，轻声道，“什么都别说，只要一会儿就好，这一会儿我就又会变成那个，追随着你战斗的女战士。” 萧晨抱着她，隐隐感觉到自己肩上湿了一块…… —————————————————— 一周之后，断魂之塔里面的东西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凡是能带走的东西，全部装进了个人的储物空间。 中国之塔连那些折射轮回之光用的镜子都没有放过，一个不落的全都拆了下来。 萧晨没有在这里制作传送法阵，当车里东西被搬空以后，这个岛和这座塔的价值也就消耗地差不多了。 现在的锻魂之塔，从里面看去，就是一座空空荡荡的石塔。 当所有这些搬走的设备整理检查完毕以后，萧晨他们就将再次跨越大洋，踏上返回珍珠群岛的旅程，几天之前毛恺通过船上的通讯法正给他们报告了一个好消息。刑天号经过好几次改造，终于能够凭借自身在狂暴之海中航行很长一段距离了，等到后羿号回到珍珠群岛，接受过同样的改造，他们就可以穿过狂暴之海前往西大陆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离开沙城 清晨时分，漠雨一行人正行进在紫鹰帝国和伊比利亚王国交界的一片区域里。他们得到剑之塔之后，先是回到了银沙城，然后安排的佣兵团中的骨干代理了城主的工作，然后就匆匆南下。 现在他们走着的这条道路是帝国通往王国的一道主路，通过一道关卡以后，就能从帝国进入王国了。离上一次战争结束已经快要四年了，这条路的周围还是给人一种荒凉的感觉。到处遗留着战火的痕迹。一路上无论是被烧毁的树林，还是被魔法炸出的大坑，都展示着那时战斗的惨烈。 当时东线战事胶着，很多村镇被双方反复争夺，没有逃难的人整村沦为俘虏或者被敌军屠杀的事情都不罕见。这些村镇大都到现在还没有回复元气。相比之下，银沙城所在的帝国北疆和中国人占领的帝国西部就要好得多。 漠雨四人是骑马前行，这些马都被贝拉施加了神术，耐力和速度被加强了很多，所以他们在这个世界的行进速度，并不比漠雨原来那个世界开车慢太多，只是舒适程度差了不少。不过骑马是一个没有办法的选择，他们虽然都是高手，但是把自己的力量用在长途跋涉上，却并不是什么好主意。 银沙城没有什么水平高超的阵法大师，也没有人有能力架设跨越半个大陆的传送阵，所以，他们只能自己南行。他们到达中国之塔的领地中，对方应该可以派出魔法师，在银沙城中建立传送阵，这样，银沙城就可以真的成为中国之塔的一块飞地了。 “离开银沙城已经快十天了，也不知道铁盾他们几个把城市管理得怎么样。那些蠢蠢欲动的大家族，不知道会不会在我们离开以后搞事。”高文和漠雨并肩前行，不知怎么想起了还在银沙城的同伴。铁盾巴卡雷萨是留下的人里面境界最高的一个，这位高阶剑士是除了漠雨这四位元老之外，进入佣兵团最久，地位也最高的一个人。他一向以公正严明著称，所以漠雨就把代理城主的位置给了他。而负责辅佐他的，则是佣兵团里剩下几名脑瓜好使，或者实力强大的战士。 “高文，你太小看铁盾了。”加洛在一边说道，“如果不是我们几个人的风采遮住了他，他可是个杀伐果断的家伙，你忘记当年他是怎么处理把我们底细偷偷泄露给敌人的那几个叛徒的吗？在老大还没来得及处理他们之前，那些人就都被铁盾砍了脑袋。城里那些吃软怕硬的家伙不会是他的对手。 再说了，对他们来说臣服于中国人有什么不好？等中国人来了，一定会需要当地人的支持啊，这些大家族一定是他们最先拉拢的人。到时候这些人如果能够经营一些中国之塔的货品，各个都会发财。傻子才在这个节骨眼上和铁盾他们过不去。是吧，老大？” 漠雨问道：“你怎么知道中国人会拉拢这些大家族？” 加洛道：“不拉拢这些大家族难道还拉拢那些平民吗？那些大家族有高手，有金币，还控制着各种矿场牧场，平民能有什么力量？如果站在他们那一边，除了一张张讨饭吃的嘴巴，还能得到什么？” “这可不一定。”漠雨笑了笑，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贝拉在后面发出一声不屑的笑声道：“加洛，一看你就没有真的搞懂中国人发过来的那些资料。你根本没有读过中国人的治理方案吧？” 加洛道：“我没事读哪个干嘛？我只要跟着老大走就行了。” 贝拉道：“那你肯定没有注意到中国之塔治下，所谓的‘平民’都是什么样的人。” 加洛发出一声笑：“平民还能什么样，从北到南我们一路跑了十天，看到的不都是一样的。我是很同情他们啦，毕竟我就是从贫民窟里出来的人。但是他们也的确不争气，学什么什么不会，胆子又小，又不敢出来闯荡。这样成不了高手，就改变不了命运，这道理到了那儿都一样。” 贝拉道：“他们的介绍材料里，可提到了一句话，核心地区识字率81%，魔法习得率25%。听得懂吗？” “啥意思？” 贝拉道：“核心区域就是四年前，战争还没爆发前就在中国之塔控制下的区域，主要依旧几个城市。识字率自然就是多少人能够认字。魔法习得率就是多少人会魔法。” “81个人识字？25个人会魔法？那也不多啊。”加洛道。 “是说每100个人里面有81个认字，25个会魔法。”漠雨道。 “这不可能！”加洛道，“我都勉勉强强才识了一些字。银沙城里，一百个人都不知道有没有十个认字的！” 高文道：“是有些夸张，我们剑之塔的村子里，一百个人最多也就三四十个识字的，要是说到会魔法，那十个里就未必有一个了。” “可在我的家乡啊，几乎是人人都识字的。”漠雨说道。 “老大？”加洛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漠雨。 “他们在这里，不过是在重复那个国度的事情。” 贝拉道：“所以你看一看这样的平民会没有用吗？我看比你这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家伙更有用呢。” “但是这样的人就不是平民了吧？只能说他们贵族那样的人比较多而已。”加洛道。 “狡辩。”贝拉说道，“我只是告诉你，既然那些中国人能够让平民变得那么厉害，为什么还要去拉拢那些贪得无厌的大家族呢？” 加洛挠了挠脑袋没有说下去，他忽然发觉，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东西，他越来越看不懂了，“那铁盾的活可不好干啊！谁知道我们一走那边会发生什么事？” “他都知道。但是他主动跟我说，愿意在中国人来管理这个城市。你们都不知道，他还暗中联系了另外两个佣兵团吧。”漠雨说道，“当他这样狠辣的人有了准备以后，我只能对那些还有想法的大家族们表示同情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路遇商队 中午的时候，漠雨一行人在路边找了一块空地吃饭休息，他们这些强者，虽然能够坚持更长时间，但是他们的马却不能够一直跑下去。 高文和加洛很自觉地去打猎，圣者和大师出马自然很快就带回来不少野味。一会儿功夫一只野猪和两只山鸡就被扔在了漠雨面前，贝拉负责用神术生火，漠雨则会把他们带回来的猎物剥皮和挖去内脏，做成烧烤或者汤羹。 当那一大锅汤快要做好的时候，突然从后方一条岔路上来了一支人数不少的队伍。 五十多个奴隶被绳子绑着双手串成了一串，在七八个护卫的驱赶下，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领头的那人穿着不错的金属铠甲，骑马走在前面。他的视线扫过漠雨几人，并没有多说什么就走了过去。漠雨几人的装备和行头就看上去很不一般，他显然没有上来招惹的意思。 这些奴隶大多十分精壮，能看到出都是经过挑选的年轻人，不过，那些护卫也没有怜惜他们的意思，谁走得慢了鞭子就会毫不留情的抽上去。 也许是那些护卫也饿了，领头的那个人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就命令护卫在这里扎营休息。 奴隶们被驱赶到一处，坐在地上，护卫们选出几个看起来比较听话的男人去打水，等水被打来以后。又从几个奴隶扛着的袋子中拿出干粮，扔在地上给奴隶们抢食。 漠雨几人在一边准备吃饭吃的，一边在观察这些人。 “这支队伍很奇怪啊。”加洛说道。 “怎么说？”高文问道。 加洛小声对他们说道：“这几个护卫不是普通的商队护卫，他们都是帝国军队里面的人。这些奴隶看上去也很不寻常，要知道一般军队贩卖的奴隶可不是这样的。 他们都是从整村整村的抓人，肯定是男女老幼都有，不会像今天这样都是一些精壮。一般像这样质量的奴隶，奴隶主都会好好对待，免得生病受伤卖不出好价钱，但是这些人看起来完全不在意奴隶的状态，只是紧着时间赶路。万一到了交货的地方，伤病的奴隶会损失很多钱。 而且最奇怪的事情，是他们是往王国方向走的。帝国的军队抓了奴隶去王国卖，就像偷了东西卖给主人，真是稀奇事！” 贝拉道：“可这些也不全是王国人啊，好像哪儿人都有。不少还是兽种的样子。” 加洛道：“所以才奇怪嘛。” 漠雨一直一副认真煮汤的模样，直到加洛说到这里，她才抬头道：“这有什么好猜的，把那个领头的抓过来问一问不就知道了。” 在座的人没有一个对奴隶商人有什么好感，打劫奴隶商队的事情也不止做过一次了。漠雨这话一出，所有的人都眼睛一亮。 加洛嘿嘿一笑：“还是老大最爽快，就该这样干净利落地解决问题。说不定还能给我们赚点路费。” 他用胳膊肘捅了捅高文说：“打手，该你出马了。” 高文怒道：“这人最多就是个中阶骑士，为什么要我去出手？” 加洛道：“因为你一直干这种活，专业啊。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盗贼，怎么都轮不上我去做正面抓人的事吧？” 贝拉则一摊手道：“我可是一个牧师……” 漠雨是不用想了，大家还等着吃她做的饭呢。 高文只得从地上站起来，捏着鼻子去做这件事，他现在特别后悔没带几个后辈出来，眼前这三个人，就没有一个他差使得动的。 高文现在的行头，只是一身布衣配着一把剑，看上去也不像什么穷凶极恶的人，那些士兵见他走过来，倒也没有太过警惕，奴隶们更对他无动于衷，倒是领头的那个人微微皱起眉头，看了他一眼道：“你是谁？过来做什么？” 高文叹了口气道：“走，跟我过去，那边的几个人有话要问你。” 那男人道：“凭什么？” “就凭这个。”高文打了个响指，周围就响起了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男人带来的护卫，接二连三地倒在了地上，一个不剩地昏了过去。 男人赶忙从地上站了起来，但是他却不敢抽出腰畔的佩剑，而是战战兢兢地问道：“这位大人，我跟你走，有什么问题我都会回答。请您不要……” “走吧，回答问题满意了，自然会放你走。” 高文将男人带到了几人身边，又坐到了漠雨的身旁。那男人在几人身上游移，不知自己应该站着还是坐下。 加洛对他摆摆手道：“好好回答问题，我们没有必要为难你一个中阶。” “是的大人，我有什么回答什么。” “说说，这些奴隶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们作为帝国军队会把奴隶卖给王国的人。” “这个……”那个男人显然有些犹豫。 “嗯？”高文哼了一声。 男人咽了口口水，说道：“王国那个女王正在收购奴隶，所以……就有人要把把奴隶卖到那边去。” “有人是什么人？”加洛逼问道，“看你的样子，至少也是一个支队长吧？” “这……这是贵人们和王国那个女王的秘密交易。我只是其中一个办事的人。”男人说道。 “按你的意思有很多人在王国那边运送奴隶吗？”加洛又问。 “是啊，王国那边还特别讲究，他们只要青壮，只在晚上进行交易。我这支队伍就是准备在今天晚上交接给他们的。” “是在前面的关卡吗？” “不是，是在关卡旁边的一座小村子里。”男人说道。 加洛现在觉得这件事里到处都透着诡异的感觉。不仅是他，连高文也变得更加认真了，他们都嗅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息。加洛又问道：“可是你这些奴隶，原本质量很不错，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们，你就不怕让他们受了伤，卖不出价格吗？品相不好的奴隶一般别人是不回收的吧？” 男人道：“这个是大人们的交代，王国那边交货的时间卡得特别紧，如果我不能在今天晚上赶到那里，这笔生意就黄了。反正王国那边会按人头数量付钱，十个金斧一个人，就算残了他们用不上，也会一样付钱，但是不能用老弱充数，还必须是活的。”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一路追踪 正常的情况下，一个身体健康，劳动能力正常的奴隶，最多也就买四到八个金斧，当然如果有什么技能的话，还会更贵。但这都是对经验丰富的工匠而言的，这样的奴隶在哪里都是少数。像这支队伍的的奴隶，很多还是兽种，看起来就不像工匠的样子，不论伤病，只按人头，绝对没有一人值十个金斧的道理。王国人愿意大量收购这样的奴隶，一定是有什么问题的。 加洛几人都觉得这件事不简单，不过男人也不知道更多情况了，毕竟他只是一个办事的人而已。 加洛问完问题，便打发那男人走开。 男人战战兢兢地问高文道：“大人啊，请问我的部下们怎么办？” 高文道：“过一会儿自然就会醒了，至于没醒的……也许我下手太重，醒不过来了吧。” 那男人跑回自己的队伍里，挨个儿去推那些人，有几个护卫醒了过来，但是也有两个已经没有呼吸了。 他隐约回忆起来，这两人是刚刚对队伍中奴隶鞭打最凶的那两人。不管哪个可怕的男人因为什么理由杀人，他都不敢有什么举动，以他的见识，那个男人的实力已经突破了想象力的极限，他完全不清楚那是什么样水准的高手，反正这年头在路上遇到什么事，死个把人再正常不过了，他完全可以用各种理由应付领主。 奴隶商队的护卫们都醒来以后，男人就催促他们收拾东西就继续赶路了。有几个护卫还要鞭打奴隶，却挨了男人两鞭子。他们安顿下来休息用了二十几分钟，但是撤离的时候，只用了两三分钟，把不少东西都抛在了原地。 加洛和高文都没有放走这些奴隶。这些奴隶都带有印记，如果被他们从这里释放，根本就没有能力找回家，而一路上的领主们却都有权力将他们抓住或者处死。所以让他们暂时待在队伍里反倒是相对安全些。 “这件事后面一定有什么阴谋，这笔交易完全违反常理。”高文说道。 “类似的情况倒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加洛说道，“我记得以前有过这样只论人头付高价的情况。” 贝拉道：“什么人会这么做生意？” “那次是一个亡灵法师，他买来那些人，只是为了提取他们的灵魂，所以和受不受伤都没有关系，身体虚弱的人灵魂不一定弱小，但那个亡灵法师的手笔没有那么大，只买了大概不到五十个奴隶，后来还被自然神殿发现了。最终这个亡灵法师死在了自然神殿的暗影团手里。”加洛说道。 高文道：“如果这样的话，就更加说明王国的行动有鬼了。按照他所说有很多贵族，军人和商人都在参与这件事，奴隶人数肯定远不是几十上百个。” 漠雨道：“这还有什么好想的，我们跟上去，去那个村子里瞧一瞧就知道了。” —————————————— 那只奴隶队伍在前面自然走不快，漠雨四人就骑着马遥遥吊在后面。 他们跟着队伍走了一个下午，在天快黑的时候，看到了前方王国的边境关卡。守卫关卡的士兵们好像见怪不怪，看到这支奴隶队伍直接就放行了。轮到漠雨一行要过关卡的时候却反而遭到了盘问。 不过这个年头在帝国和王国边境穿梭的佣兵队伍并不少见。但是在晚上这种时间过路的人就不多见了。 一个军官模样的人见士兵们拦住了四个冒险者模样的人，匆匆从城楼上赶下来，对着负责交涉的加洛道：“你们在这个时间出现在关卡里，看上去很有问题。交出武器跟我走一趟吧。” “这位军官阁下，帝国和王国现在关系不是恢复正常了吗？什么时候开始不让冒险者通行了？”加洛用手指弹了弹胸口的附魔铠甲道，“你看得出来，我们不是普通的冒险者吧？我们可是为一些大人物服务的。如果我们的行动因为这道关卡有了耽误，你们恐怕都会有大麻烦。” 军官看到这几人身上的装备，的确给他一种非常精细高级的感觉。无论是眼前这人腰畔的短剑和匕首，还是后面男人的长剑，还是那个女子手中的法杖，都让他感受到一种魔法气息，就算是娇小女人身上背着的那边黑色大剑，虽然朴实无华，但是光看在月光下的色泽就是一般的金属不同。还有他们的马也很不一般，居然都是帝国北方的兽血宝马，光这马就不是一般的小贵族供养得起的。 加洛看到了军官眼中的惊讶，咧嘴一笑。那军官只觉得自己腰间一沉，他伸手一摸，那里已经多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而作为中阶战士，他居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这个钱袋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腰带上的。他的脑门上出现了几滴冷汗，这个人既然可以不知不觉的把一个钱袋挂在他的要带上，自然也可以把匕首无声无息地捅进他的肚子。 他见加诺眼神停留在周围的士兵身上，不得不挥挥手，让士兵们离开了一些距离。 “听着，让我们过去，大家都方便的事情。否则闹大了，对谁都不好看。”加洛轻声道。 “可是……你们的身份。” “难道你有什么问题吗？如果是身份不好编，那就说我们是和前面的队伍一起的不就行了。我们只是几个殿后的护卫。在这种黑灯瞎火的时候，谁会在意这个？”加洛道。 “好吧。不过，我要提醒你们，如果你们是要去王国腹地的话，过关以后就一直往前走。不要再和那支奴隶队伍有什么牵扯，否则你们会有大麻烦的。”军官说道，“要知道这几天所有在夜间往来，身份可疑的人都已经被截下来了。” 加洛道：“这还用你说？我们只是要过去而已，才没有时间管闲事呢。” “检查没问题。这些人和前面是一起的，不过是掉队了。”军官大声说道。然后他退后了一些，用手捂住钱袋，挥挥手让士兵们放行。漠雨几人通过了这座关卡，消失在夜色里。 阅读网址：m. 第一百六十章 奇怪堡垒 通过关卡以后，贝拉问道：“你们说，如果刚刚没有买通那个军官，会发生什么事？” “那不是买通，那是震慑。结果还不简单，打手出马，荡平关卡呗。再不行就是老大出手了，那时候这座小关卡估计就要塌了。”加洛道。 贝拉却没有心情和他开玩笑道：“那就是说他们会出手，然后试图抓住我们，对吧？” “看那架势，应该会出手。我是看见那个军官的动作的，他的手可没离开过剑柄，一副随时准备扑击的样子。”加洛道。 “那如果我们实力不够，被他们抓住了又会怎么样呢？”贝拉问。 “被关起来吧？”高文道。 “不太可能。”加洛摇头道，“真的抓起来难道还要管饭吗？按这些人的架势，这些天估计少没少抓人。他们如果真的要隐瞒什么事情，那些人指不定被灭口都有可能。” 漠雨道：“不管这些奴隶有什么用，要拿去派什么用处。那些身强力壮的冒险者更有用，不是吗？” “不愧是老大，说的真是在理。也许那些人会被关押到这些奴的目的地去。”加洛道，“那些冒险者的命是很轻贱，就算有点实力，但是在贵族们眼里，还是像蚂蚁一样的东西。而且这样的人少了那么一些，甚至都不会引起太多的注意。每年不知道有多少冒险者会死在各种探险的路上。” 贝拉道：“所以他们会不会也被抓起来当奴隶充数了呢？” 他们快速前行了一段，又赶上了前方的那支队伍，果然往前走了大概一公里多，奴隶商队改变了方向，在一个岔路口向东方转去。 大约往东又走了两公里左右，前面的黑夜之中，出现了一片灯火光芒，那是一个不小的镇子。镇子被土石垒成的高墙围了起来，高墙的几个角上还有更高的瞭望塔，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东西，不过可以看到城墙的上面有很多人在巡守，看起来戒备非常森严。 “在这里出现这样的堡垒感觉很奇怪。”加洛一边眺望着镇子一边说道，“虽然我对王国的地形不太熟悉，但是在这样偏僻的山野中，有这样一座防御森严的堡垒，感觉很奇怪啊。你不觉得这样的防御都快赶上银沙城了吗？可是银沙城是四周的贸易枢纽啊，这山沟里面的破地方为什么需要这样一座堡垒？这明显是奴隶商队前进的方向，难道他们需要这样一座堡垒来关押奴隶？” 漠雨道：“我们需要混进去看看。” “老大？这地方看起来可不好对付啊。” 漠雨道：“不论王国人在做什么都和中国之塔少不了关系。不要忘了，他们现在处心积虑就想找回那些失去的地盘。所以既然来了就查个清楚吧。” “老大？杀进去，还是混进去？” “我是那么粗暴的人吗？”漠雨笑了：“当然是先混，混不进去再杀咯。” ————————————————— 巴伦越来越后悔接了押送奴隶这个活了，原本他出发的领地就比较远，时间还那么紧，紧赶慢赶他在路上也花费了半个月的时间，今天还莫名其妙地遇到了一群强得离谱的人放倒了他的部下，还干掉了其中两个。 而踏进王国的地盘后，周围奇怪的气氛也让他感觉很不好。无论是刚刚那个关卡还是前方那个目的地都透着古怪，他知道这种任务知道得越少越好，但是，完全摸不着头脑的感觉，让他很不安。 不过好在再走一段路，就能到达那个奇怪的堡垒了。他决定一旦交货收钱就马上离开这里，连夜回到帝国去。 只是眼前这些奴隶早就累了，越走越慢，要不要抽他们几鞭子呢？ 他刚刚扬起手中的皮鞭，就被人扯住抽不下去了。 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道：“看来你得到的教训还不够嘛。” 巴伦转头一看，差点吓尿，握住他鞭子的，正是那个盘问他的男人。而另外几个人不知什么时候也围在了他的身边。 巴伦急忙松开鞭子道：“各位，各位大人，我只是有些急了，天黑得快，这些家伙很多在晚上都是睁眼瞎，得快点赶过去。不知道各位大人找我还有什么事吗？” “你叫什么？”加洛问道。 “巴伦。” 加洛拍拍他的脸道：“好的。从现在起我是巴伦了，你是我的跟班。不乖乖配合的话，你就不用想回帝国了，明白吗？” “大人，你们想混进那座堡垒去吗？”巴伦惊恐地说道。 “对啊。” “可那儿真不是什么好地方，我跟着军队来过王国这边，甚至去过更深入的地方。但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里有这样一座堡垒。您不觉得出现这样一座堡垒很奇怪吗，从远处看守卫就那么森严，混进去一定会有危险的。” “所以我才要进去啊。快点把谁把你派到这里来，一会儿又怎么样跟他们交接，都给我交代清楚。别想耍什么花招，你会一直待在我边上，不听话的话就会这样。”加洛的斗气从那条皮鞭上掠过，皮鞭顿时一段段碎裂掉到了地上。 巴伦知道自己无法抗拒，只得点头道：“是，是的，大人。” 加洛把巴伦扮成了自己的副官，漠雨、贝拉和则高文扮演成了三名侍卫，他们用宽大的袍子罩住自己的身形。混在队伍中，倒也不太起眼。 夜晚的火光看着很近，走起来却需要很长时间，他们又走了将近两个小时，才真正来到了那座堡垒之下。 近处的堡垒显得尤其高大，加洛判断的那城墙起码有十多米高，虽然没有护城河，但城墙上每隔四五米就会站立着一个战士，比大陆上大部分城镇的防御都要严密得多。 堡垒上的人也远远看到了他们，在他们快要到达城下的时候，堡垒的大门就打开了。里面有一队三四十人的骑士策马冲了出来。包抄到了这支奴隶队伍的后方，像是在检查有没有什么问题。 加洛看到这些骑士眼神一凝，这些竟然都是自然神殿的骑士！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一百六十一章 混入内部 这些骑士如风一般掠过，漠雨队伍中的其他几人也发觉了他们的不同寻常。 高文轻声问道：“这些骑士是什么人？看上去实力都不差。” 加洛道：“应该都是自然神殿的护殿军骑士团，看到那些骑士胸甲上的图案了吗？有太阳的应该是烈阳骑士团，有浪花的应该是怒涛骑士团。这些可都是神殿正规军中的王牌。” 贝拉则悄声和漠雨说道：“这些人身上都带有自然之神的气息，在这里我不敢随便使用神术，否则很有可能因为神力波动被自然神殿的祭司们发现。” 加洛对漠雨说道：“老大，这里看起来很危险，自然神殿的这两个骑士团只有金枝祭司才能够调动。如果这座城市里有金枝祭司镇守，那可会是个大麻烦。如果我们现在不走，进了堡垒再想走就麻烦了。” 漠雨道：“你不觉得自然神殿联合着王国和帝国人在这里搞什么名堂很有问题吗？我觉得能让他们这么紧张的事情必然和自然之神的苏醒有关。我们意外找到了这里，可是难得的好运气。不查个清楚怎么行？” 高文也道：“我们费了那么大力气拿到了剑之塔，不就是为了对付自然之神吗？自然神殿的动向可不能放过。” 加洛叹气道：“好吧。那你们可得警醒点。” 那些自然神殿的骑士绕着这支六十多人的队伍转了一圈，觉得漠雨等人围着斗篷有些奇怪，骑士首领说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带着斗篷？” 加洛上前一步道：“大人，我是来自玛斯特侯爵军中的中阶骑士巴伦，这两个女人，还有其他一些人都是侯爵大人雇佣的佣兵，这两个女人一个是魔法师，一个是战士，在我们那里还有些名气。侯爵大人为了确保这些人能安全到达，特地请了他们过来。” 骑士居高临下地打量了加洛几眼，开口道：“你们是最慢的，居然到这个时间才到，差点坏了祭司大人的事情。再过一个多个小时就要超过约定的时间了。” “大人，我们侯爵的领地太远了，现在又是冬天，很多地方路不好走。可毕竟我们还是按时赶到了啊。” 骑士冷冷地说道：“算你们走运。你们带着这些人进去吧。听好了，只要把人领到堡垒的广场里就好，那里会有祭司大人给你们结算金币，但是不要乱走，不要惹麻烦，否则今天你们就死定了。” “当然，当然大人。”加洛连声应道，“我以为是王国的人和我交接，没想到是来自自然神殿的大人。我一定配合。” 骑士道：“不想倒霉就少说废话。” 漠雨一行和奴隶们一起走进了堡垒的门洞，进门之前，加洛发现城楼上的守卫也清一色的是自然神殿的人，既有穿着板甲的骑士，也有穿着皮甲挎着弓的黑衣人，这些应该都是来自暗影团的射手。加洛想不起来在其他什么地方见到过如此严密的防守。 穿过门洞便是堡垒的内院，内院广场不算太大，是一个长宽都只有四五十米的方形区域，而在内院广场的正前方，是一座石头垒起来的殿堂。这座殿堂和堡垒一样明显是匆匆砌起来的，殿堂只有一层，而且只有简简单单的立柱，既没有浮雕也没有壁画。内院广场的两侧有很多栅栏，里面都是关押着的奴隶。这些人大都没什么精神，懒懒散散地坐在地上，其中有些人看起来衣着比周围人更好一些，更像是冒险者。看来前面他们的猜测是对的。 加洛随便一数，光是内院广场附近的围栏里，人数已经过了千，更不要说这些栅栏一直延续到了大殿的后面。 骑士们把他们带进来以后散开守住了门口，只有骑士首领跑向广场的最中间，向站在那里的几个人报告。那些人都身穿自然神殿祭司袍，看他们祭司袍的徽记，应该都是地位崇高的银叶祭司。 加洛把斗气运行到耳朵这里，施展了一个强化听力的秘术，只听那骑士首领报告道：“这是玛斯特侯爵的那批奴隶。一共有五十六名奴隶，还有十个护卫和佣兵。” 一位祭司展开手上的卷轴，让它漂浮在空中，然后拿出一支笔在上面记录了一些数字。便收起卷轴和骑士首领一起走了过来。 骑士首领对加洛道：“带着你的人退到边上去。让祭司大人检查奴隶的情况。” 银叶祭司没有和加洛搭话的意思，等加洛等人都退开以后，他开始清点在场的奴隶，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术，只见他的手上出现了一个绿色的光团，他把光团一依次按在每个奴隶的额头上，当光团被按在大部分奴隶的头上时，会闪烁一下绿光，但是也有也些人会冒出黄光，这种时候银叶祭司的眉头就会皱起来。当光团被按在两个身上有鞭伤，还流着脓的奴隶额头上时，便发出了红光。 银叶祭司不满道：“这两个人不行，这种肮脏的脓血简直就是在亵渎！” 他的手在这两人头上分别一按，他们就立即栽倒在了地上，眼看着就没气了。在一旁守候的骑士首领赶紧招手，两个烈阳骑士冲上来，拎起两具尸体，往堡垒外面走去。 加洛默默数着，一共是五十六个奴隶，七个是黄色的，两个是红色的，剩下都是绿色的。红色的当然是情况最差的，黄色的也都是身上带有疾病，或者身体虚弱的。 那祭司看完这一轮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再次开始从头开始检查那几个发出黄色光芒的奴隶。这回他比刚刚更加仔细，拿出一根短杖，开始拨弄这些人的肢体。 贝拉道：“下手真狠，居然这样抬手就杀了两个奴隶。” “看来他们并不是什么人都要，来时宁缺毋滥的。”漠雨道。 高文道：“你没发现吗？在那些围栏里的奴隶，质量都很不错。肯定是这样挑选下来的。” 漠雨在轻声说道：“这地方到处是古怪，你们发现没有，这里并没有守卫居住的地方。” 加洛：“老大，我发现有些守卫是往城后面走的，你看，前面的围墙后面还有火光透出来，他们应该在这座堡垒的后面扎营。” 漠雨道：“也就是说，这是其实不是一座堡垒，而是……一座监狱！” 第一百六十二章 大殿之内 就在外面祭司还在检查奴隶的时候。 在那座广场前的殿堂里，却是另一番景象，整个大殿中安静异常，只有布满整个厅堂的照明晶石，四处闪烁着光芒。 在大殿最中心的位置，安放着一个银色的圆球，那圆球的直径大约在一米左右，通体找不到一丝缝隙，上面光可鉴人，只有在正面的地方有一个圆形的孔洞，里面镶嵌了一枚巴掌大的绿色宝石。 圆球是飘浮在空中的，离地大约一米多一些，它并非静止不动，而是缓缓的上下漂浮着，那感觉就像一个人在呼吸一样，保持着一种特有的节奏。在那枚绿色的宝石中，似乎有无数流光在闪烁，就像池塘水下里游过来游过去的鱼儿，而水面就是那颗绿色的宝石。 在这个圆球面前站着四个人，特别是金枝祭司法赫斯、女王劳拉、她刚刚结婚只有几个月的丈夫夏洛克亲王，以及女王的老师和顾问萨尔梅龙大师。 法赫斯依旧是那份朴素的打扮，身上除了一袭有些旧的祭司袍，再也没有任何东西，他神色激动地注视的绿色宝石中的流光。 而女王和亲王则是盛装打扮，都穿戴了只有重要典礼才会穿上的礼服和王冠，神情都有些紧张。萨尔梅龙大师身上穿着盔甲，带着佩剑，神情也十分严肃。 “神城开始响应我的呼唤了。”法赫斯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颤抖，劳拉女王从来没有见过这位圣者这个样子，“自神话时代开始追随神的圣者们正在从沉睡中苏醒，神赐予他们永生以伴随他的左右，现在他们将会变成神灵的前驱。” “要开始了吗？”劳拉女王问道，“有多少圣者会降临下来？” 法赫斯道：“我也不知道，神灵自有他的安排，但一定足以消灭我们的敌人。” “您是说中国之塔那些家伙吗？”劳拉女王问道。 法赫斯道：“不光如此，所以不以真神为信仰的人都应该被毁灭。整个世界是真神的花园，不信仰他的人类或是其他生灵，又有什么资格继续生存下去呢？” 见到法赫斯的目光看向了她，劳拉女王赶紧点头附和道：“您说得很对。那外面也要开始了吗？” 法赫斯道：“快了，最后一批奴隶已经到了。只要把判定合格后，我们就可以为神城提供生命精华了。 我不得不说，女王陛下真是怜爱自己的子民，居然宁可花钱购买奴隶也不愿意供奉自己的子民来唤醒神城。” 劳拉女王道：“我已经很惭愧自己刚刚即位就把他们带入了战争，让很多人的家人死去，让他们的故乡落入敌手，我不能再要求他们更多了。如果一些金币就能够完成您给我的任务，为什么还要牺牲他们的性命呢？” “这不能说是一种牺牲，对他们来说这是一种幸运和荣誉，大部分人庸庸碌碌过去一辈子，何曾有机会参与到这么伟大的事件当中来呢？”法赫斯道，“听说你为了支付这笔金币，甚至不得不向贵族和商人们借钱？” “是。”劳拉女王低头应道，“但是请您相信我，被我留下来的那些人，会在他们一生的剩余时间里，创造比十个金币更高的价值。他们一样会把自己奉献给自然之神，只是以不同的方式。” 法赫斯神色不愉道：“记住，在神灵面前谈论利益是一种亵渎。是不是那个死掉的中国人给了你这样的影响？你最好干干净净地忘掉他。” “没有，我真心的信仰神灵，刚刚的话，只是我一时的糊涂，无论神灵需要我献出什么，我都会尽力去做的。”劳拉女王说道。 “哦？是吗？”法赫斯道，“在神城降临之前，的确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做。” “您尽管说吧。”女王道。 “尽管你已经准备了充足的奴隶，但是让神之门开启本身却需要特别精纯的生命能量，我们还需要额外献祭一个高手，至少必须是一位大师。”说话的时候法赫斯祭司抬起了手，轻轻地向站在女王身后的萨尔梅龙大师一点。 劳拉女王的眼睛猛然睁大，难以置信地惊呼道：“等一等！” 萨尔梅龙在法赫斯说出他名字的时候，同样被惊到了，他急忙要爆发出自己的斗气，挥剑砍向眼前的圣者。但一切都太晚了，在一位准备充分，出手偷袭的圣者面前，像他这样的大剑士，几乎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见一片树叶突然出现在萨尔梅龙的额头上，这片奇异的树叶散发出阵阵光芒笼罩了他的身体，他的斗气就像被浇上热水的冰雪，瞬间消失不见。 不光是斗气，他的体能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原本身体素质强悍的他，此刻却连手都抬不起来。刚刚拔出一半的长剑，也落回了自己的剑鞘。 “这是……”萨尔梅龙从未见过眼前这位圣者出手，而他出手的时候，一切就要结束了。 “安眠之叶。自然神殿的圣阶魔法。”一直没有说话的夏洛克亲王说道，“萨尔梅龙大师，你就安心的成为神城圣者的一部分吧，劳拉会由我来照顾好的。” “法赫斯大人！请等一下，这件事情我们还能商量！”劳拉女王大声地喊叫着。 法赫斯微微一笑道：“你是在质疑一位金枝祭司的决定吗？” “我……”劳拉的声音轻了下去。 法赫斯看着完全无法动弹的萨尔梅龙说道：“这些年你为女王操心太多了，夏洛克说的没错，现在他们已经成婚，有他辅佐劳拉，已经不需要你再劳心劳力了。光荣地去为自然之神奉献吧。” 萨尔梅龙挣扎了几下，但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量，最后只能认命地垂下了眼睛。 法赫斯看着女王，女王低头看见地面，再也不说任何一句话了。 他露出一丝微笑，然后用手轻轻触碰在那绿色宝石上，一道光华从绿色的宝石中飞射而出，缠住了萨尔梅龙的身体。 第一百六十三章 奇怪举动 漠雨等人看着那个祭司检查完了所有的奴隶，那泛出黄光的人里，他翻来覆去挑选出了三个相对好些的，把他们和那些健康的奴隶归到了一起，然后目光落在了剩下的几个人身上。 贝拉道：“他不会要把这些人也杀掉吧？” 果然那名祭司伸手就要往剩下的几人头上点去，那些奴隶吓得瑟瑟发抖，但习惯了服从的他们却不敢有任何动作。 加洛感觉到身后的漠雨身体一动，知道她就要出手，他急忙反手拉了她一下，然后开口道：“等一下，等一下！祭司大人，这些奴隶如果被您杀死了，您还会付钱吗？” 祭司看了他一眼道：“在为神灵效劳的事情面前，不要总把金钱放在嘴边，这样会使你变得堕落的。” 加洛道：“祭司大人，我只是为领主效劳的一个小军官而已。我本人当然愿意为自然之神效劳，但这些钱并不是我的，而是我的领主大人的。我只是在履行我的职责，为侯爵大人减少损失。 您要知道当时王国的使者和我们侯爵大人说的是：无论有没有伤病，只要把人带到这个地方，就能按照活人的数量领到钱。我们从那么远的地方赶了将近半个月的路，才来到这里，光是路上的花销就已经不得了了，如果人被杀死了又不算钱，我是没法向侯爵大人交代的。” “你怎么向你的主人交代是你的事，你指望我，一个银叶祭司，关注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吗？”祭司没好气的说道，“怎么样都给钱，那是王国人和你们说的，你可以找他们的女王去要钱，在我这里只收有用的人，也只付这些人的钱。” 加洛心中暗笑，他早就知道这些祭司才不会那么慷慨大方，在他看来自然神殿的这些家伙，最擅长作表面文章，当初说的是一回事，实际做的往往又是另一回事。 不过这正合他的意思，他想要的，不过是拖延一些时间，保住这些无辜人的性命而已。先前他们已经商量过，准备在这里给自然神殿找点事，无论他们的计划是什么都不能让他们得逞。他说道：“那如果这样，把这几个人退还给我怎么样？反正您也用不上他们，我还可以把它们带回我们领地去用。这样您没有什么损失，我对侯爵大人也可以有一个交代。 要知道我们的侯爵大人，跟帝国东部自然神殿的主祭是很好的朋友，我们侯爵跟自然神殿应该算是自己人，您能不能手下留情呢？” 祭司没想到这个小军官竟敢跟他说这么多话，他正想教训他几句，却看到有个骑士跑了过来，在他身边说道：“大人，后面关起来的冒险者袭击了我们的守卫，想要逃跑，被我们杀掉了几个人。” “杀了？那人数怎么办？”祭司脸色一变。 骑士道：“我们也没有办法，里面已经通知了，马上会开始行动。如果不镇压下去，麻烦就大了。现在他们总算都老实了下来。” 祭司道：“可这是最后一批了，后面没人了……” 其他两个祭司也听到了骑士的话，过来跟他一起商量，交谈了几句他们开始频频打量着加洛等人。 最后先前那个祭司对加洛说道：“人可以给你，但是你要在这里等一会儿。我们还有些别的急事要处理一下，之后会跟你们来结钱。” 加洛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回答道：“当然。我们就在这里等您。” 祭司让骑士们将挑选通过的奴隶关进了栅栏。然后让加洛几人，巴伦等守卫，还有被挑剩下的几个奴隶等在广场上，自己带着其他的祭司和骑士走出了这座堡垒。 加洛看到那道进来的大门被关上，心中有种不安感，他道：“这些家伙说话的神情很有问题。他们好像故意把我们留在了这座堡垒当中。” 高文打着转往四周观察，发现原本守在那些栅栏外面的神殿骑士们，竟然不知不觉地消失了，他说道：“的确不对劲，那些看守跑开了。” 漠雨指了指高耸的城墙，只见城墙内侧的阶梯上，有不少神殿骑士正在登上城墙。 贝拉道：“这些人好像是要避开什么，所以都匆匆撤离了，难道这座堡垒里面会出什么问题？” 这些人的样子，让漠雨想起了那些点完爆竹躲开的人，她道：“我隐约听见有人在说，时间到了，准备撤离之类的话……” 加洛道：“他们很在意那些奴隶的质量和数量，他们把我们留下来，恐怕就是用来凑数的。至于凑够了人数要做什么……，难道会有个什么大型魔法阵要在堡垒里面发动吗？” 高文道：“不像，我并没有在这座院子里发现什么魔法波动。那种大型法阵只要是在准备运行的状态，肯定躲不过我们的感觉。” 之前一直没有说话的巴伦听到了他们的讨论，忍不住插嘴道：“大人，那我们不是和那些奴隶的命运要一样吗？我可不想只待在这里，我们还是赶紧出去吧。” 加洛道：“看那些城墙的顶上，你以为能够轻易出去吗？” 巴伦抬头一看，只见原本对着外面防御的那些弓手，现在都朝向了里面，好像是在防备里面的人往外跑一样。而那些骑士们顺着楼梯跑到了城墙顶部以后。就用沙袋堵住了上去的路口，然后拔出了刀剑守在了那里。 “可是各位大人都是实力强悍的高手吧？我觉得他们这些人不可能拦住你们。”巴伦道。 “目前我们还没调查清楚这里的情况，没有走的打算。”加洛说道，“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情况，你如果想活命，最好机灵点。” 巴伦咽了一下口水，握住了自己的剑柄道：“我一定跟在您后面。” 加洛没有搭理他，而是把注意力集中在了那座大殿上面，“院子里没什么可疑的东西，也许我们要寻找的东西就在这个大殿里面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神城苏醒 大殿内部，萨尔梅龙的身体，在绿色光芒的照耀下，已经变成了诡异的青色。他的身体在一点一点地变淡，已经开始变成了一种半透明的存在。一个个细小的晶莹颗粒，从他的身体上飞起向着神城那枚绿色的宝石飞去。 现场没有任何声音，但是劳拉女王却感觉自己能够听到一种来自灵魂的嘶喊，萨尔梅龙最后的眼神对上了她的视线，那眼神中饱含着痛苦，劳拉知道她的老师是一个多么坚强的人，她从来也没想到会在他的眼中看到这样的神色，一张名为折磨的画布上，涂满了绝望、愤恨和恐惧，让劳拉觉得有一股冷意顺着她的脊椎冲上了脑门。 眼泪在她的眼眶里打转，最后流了下来。 一双手揽住了她的肩膀，正是她的丈夫夏洛克：“没有必要悲伤，亲爱的劳拉，不久之后，萨尔梅隆的身体就将成为很多圣者身体的一部分。他不仅没有消失，反而向永恒踏进了一步。” 劳拉的胸脯因为积郁着愤懑之气而剧烈地起伏着，她一开始还试着忍住不说话，但夏洛克越来越轻佻的语气，让她无法抑制自己开口的冲动：“如果这是那么光荣的使命，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做呢！” 夏洛克的手在她肩上捏了捏：“因为我离不开你啊。更何况自然之神已经为世间的万物定下了规则，就像老虎会吃兔子，兔子会吃草，草会从泥土中吸取营养。我明明是一只老虎，为什么要去做一只被吃的兔子呢？” “可你们有没有想过，兔子并不想被吃掉呢？”劳拉女王争辩道。 “劳拉，你忘了很重要的一点。兔子是没有权利决定会不会被吃掉的。”夏洛克轻笑着说道，“就像萨尔梅龙在这里无法决定自己会不会变成神城的养料一样。因为弱小，他没有选择。因为弱小，你也一样没有办法决定自己的命运。” 劳拉公主明明是一个强健的战士，但此时夏洛克面前，却像一个无助的小女孩。 就在他们两个说话的短短时间里，萨尔梅龙的身体已经化为了虚无，而那么绿色宝石上面的光彩却比之前多了很多。 “神城的先辈啊，通往现实的桥梁已经被搭建完毕，构建你们身体的砖瓦，也已经准备就绪。请降临到这个世界上来吧，自然之神的荣光，需要你们来捍卫。”法赫斯站在神城的圆球面前，用一种近乎祷告的语气说出这些话。 他一连说了三遍，神城之中终于传来了回应。 “听见了你的祈祷，降临的道路已经打开，做好准备，迎接我们的到来吧。” 那绿色的宝石突然明亮了一下，无数在下面走动的灵魂，突然变得更加鲜明，其中有一条灵魂突破了绿色宝石的防御，穿出了圆球，来到了现实世界中。 一个隐约的人影出现在几人面前：“我重新感受到了这个世界，这种感觉真是不错啊。” “你是这个时代的金枝祭司吧，你做的不错，贡献了一位实力强大的大师，为我们降临的第一步开了一个好头，现在我们终于能够听见外面的呼喊声了。不过我的同伴都在期待你准备的后续养料，这样我们才能够脱离绿宝石，在这个世界上拥有一个实实在在的身体。” “大人，请问我应该怎么称呼您。”法赫斯问道。 “我叫多米尼克。”那个声音回答道。 “原来是神城统帅大人降临，传说您在艾尔德隆失踪以后，被赋予了统率神城的职责。” “嗯，那就是我，没想到几千年过去，时间还传颂着我的名字。”多米尼克的声音非常高傲。不过他也的确有高傲的资本，可以说他是统领圣者的圣者，也是神城目前都统治者。根据记载，如果不是艾尔德隆失踪以后自然之神很快也因为战斗陷入了沉睡，多米尼克应该就会获得被赐予神性的荣耀，那样他的力量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成为一位半神，当然就他实力本身而言，应该也在圣阶当中，处于最前列的位置上。 “多米尼克大人，请问这次一共有多少圣者会降临到世界上，我准备了两千个奴隶，不知道够不够？” “两千个？”多米尼克沉默了。 法赫斯有些奇怪，他问道：“大人，难道有什么问题吗？不够的话我会让世俗王国准备更多祭品的。” 多米尼克声音低沉了些，问道：“你们不知道上次弑神之战之后，神城还剩下多少圣者吗？” 法赫斯道：“我们知道当时大约还有一百多位圣者在战后回到了神城。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们多准备了一些奴隶。” “只有四十八个了。”多米尼克说道。 “怎么会！”法赫斯吃惊道。 多米尼克道：“当时说是一百多人是为了稳定军心的说法，当时毕竟神又再次沉睡了。神的力量一旦减弱，就难以维持神城开启的状态。在世界上和七塔作战的是你们这些自然神殿的人，我们必须给你们一些信心……实际上有好些圣者都收到了七塔那些异端的重创，他们即便回到神城，也没法回到永恒的状态了。当时剩余的圣者还有八十多个人。” “那现在怎么……”法赫斯不解道。 “后来神城中又发生了一些变故。那不是你需要关心的问题。你只要知道现在剩余的圣者只有这些就行了。” “是。多米尼克大人。那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了吗？虽然我们准备的祭品多了很多。但是这样应该能够提供更多的素材供各位大人组成身体吧？” “嗯。无妨，我们可以抽取祭品身体最精华的部分。不会浪费一个人的。”多米尼克毫不在乎地说道，“一会儿你们不要离开神城周围十米的范围，这个范围是最安全的，我们控制神城绕开你们，再远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法赫斯道：“等一等，大人。百米的范围已经超过了这座堡垒的城墙，我们还有大批的祭司和战士在那些城墙上呢。” 多米尼克道：“他们本来就是祭品啊。你以为一些青壮的奴隶就能成为我们力量的源泉吗？” 第一百六十五章 谁是祭品 劳拉女王看着两人的对话，不知心中为什么反而有了几分快意。 那个好像随时能够掌控局势的法赫斯不见了，他现在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也难怪他要着急，聚集在这里的银叶祭司和神殿骑士团都是神临派的核心人员，换句话说都是法赫斯的亲信，如果这些人都变成了组成神城圣者身体的养料，那他在自然神殿中的实力会大大受损。 这时候法赫斯说道：“我们都是按照你们留下的资料，准备了这座堡垒，准备了这些守卫。难道你们留下的召唤方法，本来就要把这些祭司和神殿骑士算计在里面吗？” 虽然他努力保持着自己语气的平静，但是谁都能看出来他现在内心的不安和愤怒。很久没有人能够这样对他指手画脚了，更不要说蒙骗他吃一个大亏了。 多米尼克发出一声冷笑道：“神在沉睡之前，告诉我们他要沉睡几千年。我们就知道了自己再次苏醒，也要在几千年之后了，谁知道千年以后的自然神殿对神城会抱着什么样的心思呢？神告诫过我们，对未来抱有警惕，万一你们知道神城苏醒需要付出那么大的代价，拒绝贡献出那些神殿精锐呢？甚至干脆不再让我们苏醒呢？” “可是，如果你们如实告诉我们这个情况，我可以准备俘虏，甚至让王国和帝国进献足够的高手来做这件事！”法赫斯说道。 “除了自然神殿哪来那么多高手呢？凡人们的国度在几年前同样孱弱不堪，现在也一样如此吧？”多米尼克说道。 “这些战士都是我的下属，他们是对自然之神最忠诚的战士，多米尼克大人，不如宽限我几天，我可以再调其他人过来，一样会有高手的。”法赫斯还在争取。 多米尼克道：“用神的办法复苏身躯，如果素材来自于最虔诚的战士们，那是不是很好吗？你放心，作为开启神城的人，你得到的会比你失去的多得多。有几十位圣者站在你身后，你还有什么可以担心的？” “等一下！这不一样……”法赫斯说道。 多米尼克说道，“神城的出口既然开启，就无法等待下去了。事实上，一切都已经开始了。” “开始了？”法赫斯看到神城之上的绿色宝石发出明亮的光芒，这件原本没有任何威压的神器，突然给人一种山岳般沉重的感觉，绿色的光带铺泄而出，向四面八方散去。 “多米尼克大人！”法赫斯还想作最后的努力，但是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动不了了。那带着神力的绿色光芒分出几束将他牢牢缠住，剩余的光带绕开了劳拉女王和夏洛克亲王，也许是觉得他们太弱了，径直向着大殿外面涌去。 “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法赫斯问道。 “防止不必要的麻烦，神城在复生圣者时，最为脆弱。你就在这里安心地看着吧。”多米尼克说道。 —————————————————— 漠雨几人这时刚刚来到大殿门口，还没有来得及看清大殿里面的景象，就看到无数条绿色的光带向着他们冲来。 贝拉惊呼道：“神力！这是自然之神的神力！快躲开。” 漠雨一把拉住了贝拉向大门的侧面掠去，而高文和加洛也闪向了大门的另一边。 但是还跟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巴伦等人就没有这种能力了。那绿色的光带速度极快，眨眼间就分裂出几条将这些人的身体缠住，他们僵立在那里，就像一个个被透明光茧包裹起来的蛹，而更多的光带，越过了他们飞向了大殿之外，它们分裂再分裂，枝条越来越多，向着城中的奴隶和城墙上的祭司和骑士裹去。 漠雨他们虽然避开了绿色光带的第一击，但是后续的光带却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每个人身后都有四五条光带在追着他们。 不过漠雨和高文毕竟都是圣者，而且他们不像法赫斯那样对神的袭击毫无准备，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只见高文的秘剑从身侧飞出，以他的身体为中心，飞速地划过周围两米左右的空间，把他自己和加洛都包裹了进去，秘剑的速度极快，给人的感觉化作了无数条银色的光带，这些光带来回交织，形成了一个防御屏障。 即便是带有神力的绿色光带打在这个屏障上，也没有能够突破它，相反银色剑光还主动攻向了那些飞来的绿色光带。 而漠雨那边用散发出的狂气将绿色光带隔绝在外，护住了他自己和贝拉两人。这些狂气产生了类似战士圣者领域的效果，将她都周身空间和外界隔绝开来。 “老大，你那边怎么样？”加洛吼道。 “撑得住！”漠雨答道，“你们呢？” “死不了，但是打手觉得压力很大，他现在连话都没空说了。” “坚持一下！”漠雨问贝拉道：“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这好像是一种吸取生命精华的神力，但是应该不是自然之神自己在施展神术。我觉得应该是很久以前自然之神留下的神器或者阵法发出的东西。” “吸取生命？”漠雨向身后那些被绿光包裹的人看去，巴伦等人的身体，在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好像变淡了一些，他们虽然身体不能动，但是脸上却露出无比痛苦的表情。整个人的生气在不断流逝，就好像身体里最重要的一些东西被生生抽走了一样。 漠雨再透过漫天的绿光向外望去，只见栅栏之中的奴隶和城墙之墙的祭司和骑士，也都这个被绿光包裹了起来，她甚至看到了刚刚和加洛交涉那名银叶祭司也在城头被包裹了起来，他的样子很滑稽，像是要迈步逃跑，但却被绿光定住了身形，斜倒在了城墙上。 “这些自然神殿的人，在搞什么鬼？为什么绿光连他们自己人都要攻击？” 贝拉道：“也许是隐藏着的什么东西失控了。又或者这些人本身就是计划的一部分？我感觉到大殿里面有很强大的生命力在聚集。” “一定不是好东西。”漠雨在绿光的海洋中，移动着身体走到了前方，“走！高文，加洛，跟着我冲进去！” 第一百六十六章 诱人提议 绿光已经布满了大殿里的整个房间，劳拉女王和夏洛克现在就像处在一块孤岛上。而法赫斯则像被包裹在绿色的海水中。 女王的目光游移着，呼吸有些急促，像是有什么念头在心中挣扎。而她一边的夏洛克，这时候也被绿光裹了起来，刚刚他因为哀求多米尼克放了法赫斯，反而惹烦了多米尼克圣者，自己也被绑住了。 而在神城面前，一个高大的身形已经由虚影变成了实质。那是一个赤身站立的金发男人，他有着倒三角的体型，几乎完美的肌肉，身体上的每个细节都像是出自于雕塑大师之手。 这正是身体已经快塑造成型的多米尼克。而在他身后，有二十多位圣者的身体已经形成了半透明的轮廓。因为素材充裕，他准备将圣者们分成两批召唤出来。只不过同时塑造那么多身体，速度有些缓慢。 多米尼克的身体虽然还没彻底完成，还不断有绿光从四面八方注入他的身体，但是他却已经可以行动了。 多米尼克走到法赫斯身前，从他的手指上拔下一枚储物戒指，在里面翻找了一阵，掏出了一套华服穿在了身上。 “法赫斯，你可真是个有意思的人，身上的祭司袍像是穿了五十年，但是自己却偷藏了这么多华丽的服饰，看来现今的祭司和贵族们又堕落了一些，不过……穿着还挺舒服的。” “这只是我的喜好而已。”法赫斯说道，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外面的那些人已经都完蛋了，所以反而平静了一些。 “好吧。”多米尼克抖了抖身上的袍子，然后又道：“你这些衣服很快就会派上用处了。” 劳拉女王看到多米尼克从法赫斯手中拿掉了一枚戒指，还开口奚落他，终于忍不住问道：“多米尼克大人，吸取强者的生命精华，比吸取普通人的更有价值吗？” 多米尼克打量了她一眼，不管怎么说，劳拉女王毕竟是个非常美丽的女人，所以没有遭到夏洛克一样的待遇，多米尼克回答道：“是啊，越是强者的生命力，就能让我恢复到越高的境界，现在从这些人身上收集的生命力，不过能让我恢复到六七成的水准罢了。” “那么……”劳拉女王深吸了一口气，“如果您提取的生命精华来自一位圣者呢？” “劳拉！你在胡说什么！”他身旁不能动弹的夏洛克大声最先叫喊起来。 劳拉不理睬他，再一次说道：“圣者的力量，一定会让您的实力大幅增加吧？” “闭嘴，你这个贱货！你再敢说一句，一定会死得很惨的！”夏洛克吼道。 多米尼克看了他一眼，两道绿色的光带就绑住了他的嘴唇，“在我面前，死活只有我说了算。” 他又对劳拉说道：“小女王，你在玩一个很危险的游戏。” 劳拉迎着他的视线说道：“我很清楚我在说什么，多米尼克大人，但我不知道神城是怎么运作的，但我相信先后出来也是有所不同的吧？早出来的人应该有选择更好生命精华的能力，如果您能够吸取圣者的生命精华，那一定会是所有降临圣者当中，恢复得最好的一个。” 法赫斯的眼睛紧紧盯着她，表情扭曲：“劳拉，在自然之神座下的圣者中间挑拨离间，你是在把自己往死路上推。” 多米尼克则目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劳拉看到他表现出的犹豫心中一喜，急忙趁热打铁道：“大人，法赫斯是一个非常小心眼的人，你让他失去了这么多手下，他肯定会对您怀恨在心的。 现在神城已经开启，众多圣者降临这个世界，自然神殿的权力更变便成了必然的事情。 法赫斯和另外两位金枝祭司一直意见不合，在自然神殿中，不过是个孤家寡人。在他的亲信损失惨重，留下他一个对您根本没有什么价值，还不如用他的力量来提升您的力量。” 多米尼克笑了笑，一指边上的夏洛克道：“可这个蠢货是你的丈夫吧？你准备让他怎么办呢？” 劳拉女王道：“他的实力一般，但是靠着他爷爷，在自然神殿里还是有些影响力的。我怕他会给您造成一些小麻烦，就让他们祖孙两个一起把自己奉献给自然之神吧。” 多米尼克道：“为什么我会有一种感觉，自己变成了你手中的一把刀呢？” 劳拉女王把头低了下去，恭敬地说道：“多米尼克大人，我承认我和他们之间有很大的仇恨，他强迫我嫁给他的孙子，一个傲慢自私的混蛋；他强行从王国掠去很多财富，却变成了他戒指中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他杀死了我最信任的老师萨尔梅龙，仅仅是为了更好地操纵我。 我恨啊！ 但是法赫斯的力量太强大了，在他面前我是真正的弱者，他可以为了贪图王国的资源和财富，随意摆布着我的人生。要对付他这样的人，我只有依靠比它更强大的强者。我是在借助您的力量对付他，但是同时我愿意全身心地臣服于您。 您解决他只是举手之劳，但是却能够换来我的完全效忠。这样我的王国就是您的后盾。” 多米尼克道：“你说话倒是直接得很，一点都不掩饰你的心思，不过我喜欢。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劳拉女王急忙蹲下行礼：“这将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荣幸。” 法赫斯对劳拉说道：“你真是一头狡猾的狐狸，但是狐狸最终也会死在猎人的手中。” 多米尼克笑道：“法赫斯，你难道已经说不出别的什么，只会谩骂了吗？” “这个女人总有一天也会背叛你的。”法赫斯道：“你根本不知道，现在面临的是什么样的局势，有一个叫中国之塔的势力，现在很不安分，跟据情报，他们甚至已经掌握了七塔遗留下的一些东西。我们根本不应该自相残杀，而应该把力气用到这样的敌人身上。” 多米尼克道：“在真神面前无论什么敌人最终都会失败的。你的敌人交给我来对付就可以了。至于你，就安心地成为我的一部分吧。” 第一百六十七章 暗中偷袭 劳拉女王现在心中充满了快意，她觉得眼前的这一幕跟刚刚萨尔梅龙被杀死的时候简直如出一辙。法赫斯作为一名圣者，此时的表现还不如萨尔梅龙镇定，他脸上满是不甘的情绪，眼中的火焰像是要喷出来把她烧尽似的。但是在充满神秘的绿光之中，圣者的挣扎也显得苍白无力。 法赫斯的身体已经开始慢慢变淡，从他身上引出来的生命精华带有一丝金色，这些生命能量，都被吸入了多米尼克的身体中。 而夏洛克身上的力量多米尼克根本不在意，他就像外面那些被作为祭品的人一样，很快变成了其他神成圣者的养料。 濒死的法赫斯还有一些意识，他视线跟随着多米尼克移动，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如果……不是你借助了神器的力量，以你现在的恢复程度，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那又怎么样，现在完蛋的是你。”多米尼克舒展着身体，尽力吸纳着能量对他说道：“不得不说你的境界还不错，你身上的力量，让我修炼的进度至少会快上两个月，我得好好谢谢你为真神作出的贡献，下一次编撰神殿史书的时候，我会把你的名字添进去的。” 法赫斯好像还在呜咽着什么，但是已经没人听得清了。 多米尼克背着手站在那里，看着他的部下们慢慢成形，有几个人的身体已经只剩一点点透明感，身体也开始可以活动了。 其中一人身材瘦弱，有点像法师的男人最先睁开了眼睛，他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开口说话了道：“多米尼克，这个时代的自然神殿是怎么回事？居然只有一个实力低微的女人来迎接我们。他们的圣者呢？金枝祭司和银叶祭司呢？” “莱昂纳多，你没有发觉吸收的力量里面有很不一样的东西吗？” 莱昂纳多深吸一口气体会了一下，说道：“居然有圣者的生命精华？难道说有一名圣者贡献了自己的身体？” “是啊。” “真有你的，多米尼克。不过毕竟是圣者，希望不会有什么麻烦。” “不会有什么麻烦的。你想想，当我们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又有什么人能够和我们抗衡呢？即便是自然神殿也不行。”多米尼克说道。 “毕竟这片大陆上诞生过七塔那样的东西，当年我们可是被他们压着打的。” “但是他们还是输了，再说，不会再有另一个七塔出现了。”多米尼克自信地说道，“我刚刚从那个金枝祭司那里已经了解了大陆的局面，现在确实有一些不太听自然神殿话的家伙，有些还可以算是七塔余孽，不过，他们的圣者屈指可数，有我们在，征服他们并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我的计划很简单，大家都获得身体以后，花两个月恢复各自的实力，探听下各方面的情报。然后和上次一样，先控制自然神殿，再让大陆上的各个王国都服从神城的统治，接着消灭那些不听话的家伙，最后慢慢等待神的苏醒就可以了。这一次会比几千年前的那一次简单得多。 而且我们现在已经有了个好的开始，在你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现在某个王国的女王，她现在已经完全臣服于我了。” “看起来的确不错。”莱昂纳多嘿嘿笑道，“我是说作为一个女人来说，有女王的头衔，怎么说都会让人更加兴奋一些。” “为什么我一醒来听到的就是你恶心的奸笑声。真是倒霉。”边上又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她高大健美的身躯也已经差不多要完成了，双手毫无顾忌地插在腰上，袒露着胸腹，看着莱昂纳多。 “米莉安娜，你也不想想，这个色鬼已经失去作恶的能力几千年了，现在当然是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第四个声音说道，那是另一位女圣者德尔菲娜。 “德尔菲娜，你心里痒痒了吗？放心，我尝过鲜以后还是会回来满足你的。” 劳拉听着这些古代圣者说话，他们的话语都带有一些奇怪的口音，但是内容却颠覆了她对圣者的想象，这些人不像这个时代的圣者，还会装腔作势，他们说话的时候，直白地就像酒馆里的醉汉。她突然觉得有些恶心，自己仅仅因为实力的差距，就拜倒在这样一群人面前。 她甚至听到莱昂纳多和多米尼克开始对她的身体评头论足起来。劳拉涨红了脸，背过身去，不想看到他们丑恶的样子。却没想到这个动作在身后引发了一阵轻浮的笑声。 她很想逃出这座大殿去，不想和这些人待在一起，但是她不能走，也不敢走。当她望着前方这间大厅的入口时，却看到满眼的绿光中突然闪起一道银光。那道光贴着地面从外面闪进这个房间，速度快到她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大殿里的几位古代圣者，也许是时隔多年刚刚降临这个世界，身体也是刚刚组成，还没有恢复自己的实力，当然那银芒飞到他们身前时才反应过来。 银芒爆裂开来，变成了四射而出的剑雨向在场的每一位圣者攻去。 “剑之塔！是七塔的魔法师在袭击我们！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莱昂纳多发出一声尖叫，一个护盾迅速地覆盖住了他的身体，将那道银光挡在了外面。 德尔菲娜苏醒得更晚一些，行动有些迟滞，护盾升起得晚了一步，两道银光跨过了护盾，穿透了她的腹部，让她发出一声惨叫，然后跪倒在地。 边上的米莉安娜身上爆发出了斗气领域，将自己和德尔菲娜都包裹在内，她的领域似乎带有空间属性，所有切入这个领域的银光，居然都被交错的空间引向了相对的方向，相互撞击在一起。 而多米尼克浑身上下都覆盖了极其浓郁的斗气，他挥舞着拳头，速度快如闪电，把袭向他的一道道银光全都打了个粉碎。 但是那些还没有完全形成身体的圣者们，却没有任何防御能力，铺天盖地的银芒瞬间穿透了大部分人的身体。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七塔之上》，;”，聊人生，寻知己~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4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一百六十八章 正面搏杀 那些圣者的身体完成度大约都在六到九成之间，虽然大都还没有完全变成实质，但还是能够被银芒和它当中蕴含的魔法力量伤害到。 那一具具身体顿时受到重创，甚至身首分离，不过仅仅这样破坏身体是没有办法真的伤到这些复生的圣者的。 然而银光的操控者很显然知道应该如何对付来自神城的圣者，破坏 《七塔之上》第一百六十八章 正面搏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六十九章 空间偏折 圣者实力再强大，终究身体还是人类。所以当两名圣者交战的时候，根本不会出现战斗没完没了的情况，往往只要有人抓住对方的一个破绽，就能决出胜负。 就像莱昂纳多被斩断手之后，施法的速度受到了严重的影响，他勉力再抵抗了两下，就被狂暴之剑的剑锋划中了前胸，虽然只带到了一点，但是剑上带着的狂气却涌入了莱昂纳多的头部，将他的脑袋炸了个粉碎。 多米尼克怒吼着冲到了漠雨身前，他在法赫斯的戒指中没找到趁手的武器，随便拿了一根狼牙棒，劈头向漠雨砸了过来。作为圣者，当他发出一击的时候，周围的空间也跟着扭曲了，多米尼克的斗气领域带有空间碾压的效果。 在领域力量中任何和空间相关的属性都属于顶级的效果。米莉安娜的空间偏折已经是非常优秀的斗气领域属性了，但多米尼克的属性更胜一筹，这也是他为什么会成为神城中最强者之一的道理。 任何被他裹入领域的人，都会受到空间的扭曲和挤压。不仅身体会受到很大的伤害，而且无法正确地判断自己和对方的行动，甚至他们无法做到正确地攻击到多米尼克，他在过去千万年的战斗中，拥有这种优势，消灭了不知多少自然之神的敌人。 甚至一起冲过来的米莉安娜也不敢离他太近，持着剑绕了个圈子，从侧面包抄漠雨。 在身材高大，拿着狼牙棒的多米尼克身前，漠雨得十分娇小，但浑身被狂气缠绕着的她，连一点闪避的意思都没有，她身上的狂气虽然不能形成领域，但是却能够排斥领域的侵袭，多米尼克无往不利的斗气领域在她面前基本没有产生什么效果。他的狼牙棒砸下来的时候，漠雨那狂暴之剑正面斩了上去。两件沉重的武器，发出了一声巨响，气流从他们相撞的地方爆发出来，扫得房间中尘土飞扬。 漠雨撞击之下退了两步，但是马上又反身欺上，巨大的黑剑如风暴般舞动。 多米尼克瞪着漠雨道：“狂剑士和秘剑士！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了，剑之塔还没有完蛋！法赫斯那样的家伙光凭这一点就死得不冤。既然你们还在，那上一场战争就没有真正结束，就让我们神城来和你们做个了结吧！” “神城不过如此。今天你们死的人还不够多嘛？”漠雨真实的实力不如多米尼克，但是，狂剑士总是遇强则强，她现在身上的肌肉线条比平时明显了很多，这正是狂化的征兆。到了她这个等阶的狂剑士，狂化以后的实力何止是翻倍，她手中的圣器狂暴之剑又比多米尼克手中相对普通的附魔狼牙棒强了不少，于是和多米尼克打了个旗鼓相当。 米莉安娜本来想从后面偷袭漠雨，可没想到漠雨本来就是力量和敏捷兼备的战士，她狂化后的动作极快，不断在转换方位，让米莉安娜无从下手。 她甚至几次借助自己的走位，向那剩下的几个尚未彻底复生的圣者发动袭击，让多米尼克不得不疲于奔命，阻拦她的狂气。尽管如此，他还是有一次没有照顾到，让一位即将可以行动的圣者，被漠雨用斗气爆掉了脑袋。 漠雨虽然处于狂化中，却一直保持着理智和清醒。她能感觉到，多米尼克似乎处于一种刚刚苏醒的状态，还不能很好地协调自己的力量，但是随着战斗的进行，他对自己力量的掌控正在飞速地提高，他释放的空间碾压领域也越来越有威胁。漠雨有种感觉，周围那些空间波纹就像纷乱的线团，它们一点点缠绕在她的狂气之上，就像丝线一点点绑上了她的身体，让她能够发挥出来的力量越来越受到限制。 她觉得自己必须退去了，但是突然发现周围的空间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奇怪的变化。她几次尝试向着门口突破，却莫名其妙地向着多米尼克冲去。 多米尼克冷笑道：“就你这样刚刚变成圣者没几天的小家伙，也想在我面前撒野吗？你已经被彻底封锁在了这个空间里，等着被我的领域碎末吧！” 漠雨又试了几次移动身体，她在移动的时候，试着用狂气感知周围空间的细微变化，她发现每当她开始急速移动，她所经过的空间就会发生几次连续的变化。每一次变化都会偏折一些她行进的角度，几次累积起来就可以让她完全偏离自己先前的方向，最后向着多米尼克冲去。 而每次接近多米尼克，她的身上似乎就会缠绕着更多空间波纹，使她的行动更加吃力。 这两种不同的空间力量慢慢将她推向了越来越被动的局面。 “你知道我杀死过多少七塔的圣者吗？十八个，而你就会是第十九个。光是像你一样的狂剑士我就干掉过三个，他们每一个都比你更强大，但是最后都被我碾成了碎片。” 多米尼克这些干扰她的话，没有在漠雨心中引起一点波澜，她只是仔细体会着空间变动，她发现米莉安娜一直在外围游弋，既不上来进攻，也不阻挡她撤退的路线，但却一直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身上。而每次漠雨退后的时候，米莉安娜就会抬起手臂，做一个滑动的动作，结合刚刚她抵挡高文秘剑所用的手段，漠雨意识这个女人就是到空间偏折的源头。 漠雨再次和多米尼克对撞之后凭借冲力向外飞跃时，突然在空中转折身体，扑向了正在她身侧的米莉安娜，然而这个女人就像在空间的迷宫中，随着漠雨的前进，她的身形在各个位置不停的闪现，漠雨知道这并不是米莉安娜在移动，而是自己前进的空间不断的在被她扭曲着。 果然当漠雨扑击到对方本该存在的位置时，根本没有看到米利安娜的身影，迎面飞来的却是多米尼克的狼牙棒。 米莉安娜的真实位置其实在漠雨的身侧七八米外，依旧挥手操控着空间。 阅读网址：m. 第一百七十章 一根丝线 这时在大殿门口的结界中，高文已经苏醒了过来。 贝拉正在用神术给他治疗，这时候她已经顾不得神术可能会暴露自己这几个人的存在了，只希望高文能够快点恢复过来，去帮漠雨一把。她和加洛两人虽然都算得上是大师阶的高手，但是再这样圣者爆发出领域的战斗中，基本插不上手。 但即便这样，加洛和贝拉还是能够看出漠雨的形势越来越危急了。 加洛撑在门口的墙边问道：“打手，你看老大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的行动轨迹这么奇怪？” 高文扶着墙看了一会儿道：“这两个敌人的领域力量都是空间属性的，特别是那个女人，她虽然没有直接攻击漠雨，却操纵了漠雨身边的空间，不仅改变了她行进的方向，还让她一直处在空间的变化中无法出来。” 加洛道：“我明白了，就好像把老大关进了一个迷宫，然后不断调转迷宫的道路，让她一直在里面兜圈子。” “对！” “可你们看后面几个圣者，他们的身体好像就快完工了。如果等到他们也能够加入战斗，那老大怎么都不可能逃出来的。告所我，要怎么样才能接应老大？”加洛急道。 “这……”高文盯着米莉安娜看了几眼说道，“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她干掉，但是凭我们几个是做不到的。我的秘剑倒是有个办法，将一根线拴在剑上穿入这个领域，空间变化的角度就会根据线的曲折展现出来。 有了这样的指引，即便时间很短，按照漠雨的实力应该就能够及时改变身体的方向，逃出那个空间。但是……我的精神力刚刚被多米尼克震伤，现在还没恢复过来。没法做出复杂的操作，应对这样随时变化的空间。” 贝拉道：“那还有其他办法吗？” 高文皱着眉头，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而前方的加洛则从戒指中拿出一根浅黄色的细线，作为一个盗贼，他的储物戒指中从来少不了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这根线本来他是攀爬高地或者充当绞绳用的，里面掺有地龙的筋和生命树的藤，强度十分惊人，连加洛自己都没有能力徒手折断它。是从一座遗迹中得来的宝物。 他把这根线的一头系在了门口的一根立柱上，另一头拿在了手中。 高文道：“加洛！你要干什么？” 加洛道：“既然你不行，就老大的事情自然就落到我头上了。” “你做不到的！这可是圣者的领域，这一刻她用它来偏折空间，下一刻她也可以用它来绞杀进入其中的敌人！”高文说道。 “也许吧。但是你看看老大现在的样子，她的动作比刚刚慢了很多，连我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了。必须有人试试吧。” “这……”高文知道加洛说的是事实。 “不要再说劝我的废话了，赶紧想想，做点什么事情可以让我成功的希望大一些。”加洛想了想把自己的线头缠绕在匕首上。 高文知道自己没有办法说服他，但是内心的确希望有人能够去救漠雨，他从自己的储物戒指当中拿出一把备用的秘剑，说道：“一会儿贝拉给加洛施展上加速神术和防护神术。我会用这把秘剑去吸引那个女人的注意力。加洛趁机找一个空档冲进去。” “你的精神力刚刚已经受到了重创，如果再来一次的话，那会比前面严重得多的！甚至可能会影响你的境界！”加洛道。 “你都搏命了，我的境界算什么？” 加洛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出了和自己一样的决心，于是他便不再说什么，而是点了点头。 贝拉的神术很快包裹在他的身上，两个防御神术，一个加速神术。让加洛浑身都闪耀着迷蒙的光芒。 高文的备用秘剑先窜出了结界，接着加洛便像一道闪电一样冲了出去。 那把秘剑在空中发散成十几道银光，从各个方向刺向了米莉安娜，但是因为精神的损伤，这些银芒明显没有之前灵动和犀利。但即便如此，刚刚斩杀了十几位圣者的手段，还是让米莉安娜引起了警惕。不得不把一部分注意力分到了迎击这些秘剑上面。 而就在她转身应敌的那一刹那，加洛的身形就像离弦之箭一样，冲入了她身边的领域。 空间偏折领域的效果，对于出逃者和进入者是一样的。加洛明明向着漠雨冲去，但是漠雨的位置在他的视野中却不断的变化着。 不过好在漠雨发现他以后，同样尽力向他的方向靠拢。他们两人就像两个跌跌撞撞的醉汉，虽然十分艰难，却又坚定地靠得越来越近。 “又来了一只老鼠。”多米尼克冷声说道，随着他说话的声音落下，空间碾压的领域也向着加洛身上压去。 “加洛，走开！我找到一条路径了，我能出去！”漠雨喊道。 但加洛还是坚定的往里面前进着。 多米尼克发出的空间波纹，一接触到他的身体，就把他身上的防御神术碾压得扭曲了起来，那两套神术并没有支撑几秒，就崩裂成了点点光芒消散在空气里面。 漠雨可以凭借圣阶狂气在领域中岿然不动，但换成加洛的时候就截然不同了，加洛的斗气在圣阶领域的压制下，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他的身体在一瞬间以奇怪的角度扭曲了起来，他的手臂，大腿，脊椎都发出了咔嚓的碎裂声，加洛发出一声闷哼，却依旧把斗气用加速上。 近了，又近了一些。但是，还差那么一段距离的时候，他却有没力气前进了，他只觉得浑身上下的骨骼都像被压榨了一遍，根本提不起任何力气。 而原本在向他靠拢的漠雨，却被逼上来的多米尼克给缠住了，两人之间明明没有多少距离，却在一时间没有任何办法靠拢。 在加洛的身后，高文的秘剑已经被米莉安娜击落，她也重新转过身来，准备彻底解决加洛。 这时加洛举起手上的匕首，用尽仅剩下的力气，向着漠雨抛了过去。 阅读网址：m. 第一百七十一章 撤离时分 那匕首，拖着加洛的丝线向着前方飞去。在空间被偏折的地方，加洛并不能判断漠雨的方向。指引他抛出这一下的，是他的直觉。他只是本能的感到，他所敬慕的那个女人，就在这个方向上。 那匕首划过的线路，忽左忽右，但最终还是向着漠雨的方向前进着。 终于再转过一个接近九十度的急弯以后，一只纤手捏住了匕首。 漠雨右手擎着狂暴圣剑，抵住了多米尼克的狼牙棒，左手终于把匕首捏在了手里。 她将匕首插在腰上，回身看到了匕首上的那条丝线，那丝线就像一条九曲十八弯的道路，中间挂着加洛跌落在地的身体，另一头伸出了大殿的门口。 条线虽然因为空间的变化，像蛇一样在扭动着。但是落在漠雨眼中，让她第一次看清了空间变化的规律。 机不可失，她全力用剑劈向了多米尼克，身上的狂气也像一条条巨龙，从四面八方击中了多米尼克，将他击退了很长一段距离。 然后漠雨就借势一跃，顺着那条丝线的方向往外冲去。 米莉安娜这时候也采取了行动，她挥剑斩向了那条丝线，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她的剑劈下的瞬间那条丝线抖动了一下，顺着她劈砍的方向移动了半米，让她的剑锋错过了丝线，而她身上带出的斗气却没有能够斩断这根韧性十足的丝线。她抬头一看，漠雨的手牵动着匕首，做出了这个躲避的动作。当她要砍下第二剑时，身后又有一柄秘剑刺了过来，这次的秘剑比刚刚的还要笨拙，但是其中蕴含的魔力，她不敢忽视，只得回身击退那柄剑。 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漠雨已经通过了三分之一的距离，马上就要触及到加洛的身体了。 这时从后方追上来的多米尼克大声吼道：“别想逃走！” 今天的整个行动对他来说都是一个天大的耻辱，眼前的两个人他无论如何都想把他们留下。但是他看到漠雨的样子知道这个女人已经要脱离他的掌控了。 他将身体中的斗气提升到一个极限，浑身上下的血管和肌肉都鼓胀起来，而他的斗气领域也跟着剧烈地抖动了起来。 多米尼克吐出一大口血，他的空间波纹集中地向漠雨和加洛挤压过去。 漠雨这时候已经要触到加洛了，她突然感到周围的空间的碾压力比之前强了十倍以上，原本她的狂气还够从容抵挡这种领域力量，但是现在周身的狂气却岌岌可危。然而更加危险的是倒在地上已经昏迷过去的加洛，一道波纹扫过他的身体，就让他身体扭曲了起来，浑身上下都渗出了鲜血。漠雨扑上去抱起了他，脚在地上一点，人继续往前飞掠而去。她同样将身上的狂气激发到了极致，为了保护加洛的身体，她的狂气只护住了身体躯干的要害，腿脚处的防御严重不足，顿时发出了骨骼碎裂的声音。 米莉安娜再次劈碎了第三把秘剑，全力一剑站在那根丝线上，终于把线劈断了。 但是漠雨此时已经将空间变化的惯性记在了心中，她并没有向着出口冲去，而是转而冲向了刚刚斩断丝线的米莉安娜。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裹着护身狂气，像一颗炮弹一样向她撞去。 米莉安娜还想操纵空间的变化，却不料漠雨扔出了手中的匕首，那匕首像一道黑光一般，在空间发生偏折之前射进了米莉安娜的胸口。 漠雨跟着冲上，肩膀撞在了对方的怀中，白色的狂气突然变成红色，形成炽热的火焰魔力，将她的前胸烧成了焦炭。这正是狂气和斗气的不同之处，可以转化为各种属性的魔法力量。 米莉安娜像个破娃娃一般被撞了出去，摔在地上不知死活，这么一来，空间偏折的领域自然而然也就被破解了。 漠雨此时两腿都断了骨头，但她借助狂气在地上一点，飞纵到了大殿的门口。 那里有一块绿色光带无法侵入的地方，这是贝拉的结界，高文已经躺在了地上，再次昏迷了过去。 而贝拉则双掌相合，站在结界当中祈祷着什么。 “……隐居的神灵，时间的旅行者，请回应我的祈祷，我们需要帮助，离开这个险境，把神城降临的消息传递出去。请帮助我们……” 漠雨落在结界中打断了贝拉的祈祷，她现在的样子很可怕，浑身都是鲜血，小腿弯折着，只能凭借狂气站定身体，而她手中的加洛很难称之为一个完整的人，一部分手脚甚至都遗失在了突破领域的过程中。 贝拉看清他们的样子，忍不住惊呼了起来。 “快走！”漠雨喝道，她身上的狂气卷起了地上的高文，向着门口奔去。贝拉急忙跟上，维持着周围的结界。 他们刚跑出大殿不久，便有几条人影从大殿里面掠了出来。 那几名复生的圣者终于完成了仪式，追了上来。多米尼克也在其中，虽然他衣服上全是喷出来的鲜血，但实际状态已经比漠雨好得多了。 漠雨回过身面对敌人，又对贝拉说道：“你一个人先走吧，把消息带出去，带去中国之塔。” “不，你们一个都走不了。”多米尼克说道，“看看你们身后吧。” 贝拉一看，一位法师圣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他们后面，隔绝了通往大门的方向，把逃跑的路堵住了。他凌空漂浮着，手上已经有魔法光晕在闪动，随时可以向他们砸下。 漠雨把高文和加洛放下来，再次拔出了狂暴之剑，她满是鲜血的脸上不知问道露出了笑容，她说道：“来吧，多米尼克。我们再来打上最后一场。从你身上我就能知道神城都是些什么样的货色了。现在我对神城已经不怎么担心了。按照你们这样的程度，我的伙伴们一定能击败你们。” 多米尼克脸色出现了一丝恼怒的红色。他没有和她争辩，而是伸手指着她咆哮道：“干掉他们！” 阅读网址：m. 第一百七十二章 祈祷之声 贝拉没有走，也没法走，她给漠雨施展了两个祝福魔法之后。就开始继续祈祷。 她好几次完全无法集中精力，因为前方的漠雨拖着折断的腿，艰难地在和包括多米尼克的三位圣者战斗，虽然狂剑士在受伤的情况下，往往能爆发出更强的战斗力，但是以一敌三，实在是险象环生。 贝拉亲眼看到，就在快如闪电的来回交手中，独木难支的漠雨浑身爆出血花，身材娇小的她被几个高过她两个头的巨汉围攻着，就像一株在狂风暴雨中被蹂躏着的小花。每次她伤到敌人，自己就会同样付出惨痛的代价。那惨烈的景象让贝拉接连因为惊慌走神。 而贝拉还要用护盾抵御后面法师圣者的魔法攻击，更让她无法集中精力。 危急时刻，漠雨将身边的狂气聚拢在一起，用狂气的精神属性，吸引了大量的魔力聚集，形成了一道元素风暴，裹在自己四周。这道元素风暴攻守具备，任何要跟他近距离作战的敌人都会时刻被元素风暴伤害。 这样她才暂时和多米尼克几人拉开了距离，获得了一个喘息的机会。 然而维持元素风暴需要消耗大量的狂气，多米尼克几人都知道她坚持不了多久，各自退到一边，做好了进攻的准备，一副看你还能坚持多久的模样。 漠雨知道自己很快就要油枯灯尽，她开始尽力压缩这个元素风暴，将能量聚集起来。 那团风暴越来越小，散发出的威势却越来越强，一点点凝聚到了狂暴圣剑上，变成了一个比篮球大不了太多的圆球。 多米尼克弓着身体往后退了一步道：“小心，这东西很危险，在几千年前的战场上，我曾经见过。有好几个我们的人死在这个东西的爆炸之下。” 漠雨的剑上穿着这个元素之球，她持剑的手因为控制不了能量的波动，不断的颤动着，她喊道：“你们应该见识过这招最后的结果吧。这是狂剑士同归于尽的秘技，如果近距离爆炸，即便圣者也无法抵抗这种力量。我虽然受了重伤，但是要靠近你们某一个人，还是很简单的一件事。你们决定了谁来陪我一起死了吗？” 她一直将剑尖指向几个圣者，在场的几人今天才刚刚得到新生，可没人有要跟她同归于尽的想法。 “你快控制不了那个东西了，恐怕第一批要死的就是你和你的同伴吧？”多米尼克说道。 漠雨用剩下的一点狂气卷起了地上的高文和加洛，带着贝拉慢慢的向门口走去。堵在门前的那位法师立刻发动了魔法攻击，可没想到，漠雨的元素之球居然对魔力有强大的吸引力，那些元素魔法还没飞到她跟前，就变成了支离破碎的魔力被吸入了那个元素漩涡。 漠雨举剑遥遥指向那个法师，法师突然一个施展了传送消失在原地，出现在了多米尼克身后。 “贝拉，快……快去开门！”漠雨说道，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显得非常费劲，听起来已经到了某种极限。 贝拉跑到到堡垒的大门口，手中发出一道光芒将大门的门栓打落在了地上，然后用力推开了大门。 漠雨带着两人向大门一步一步的走去，而后面的几位神城圣者，也一点点在逼近。多米尼克让他的部下保持好了距离，如果对方坚持不住让元素之球意外爆炸，他们随时可以撤退。他倒要看看，就这么不远不近的跟着对方，那个女人到底能够坚持到几时？ 就在漠雨走出大门二十几米远，而多米尼克几人走进门洞的时候。漠雨突然回身，向他们用力抛出了剑上的那个球。 元素之球呼啸而至，就在飞行的过程中就猛然变大，开始爆发出巨大的能量。多米尼克几人急速后退，一块儿撤出了门洞，数字球落在门洞中，它的能量在瞬间淹没了整座城楼，在能量散去之后，三分之一的城墙已经彻底变成了废墟。 多米尼克等人在爆炸结束后，快速的穿过了烟尘，他本以为漠雨即便使出了这一招，自己也没有能力再跑远了，但是当他穿过城墙的废墟以后，却发现眼前再也没有了那几人的踪影，他对那个法师道：“奥诺里奥，那些人去了哪里？你的法师之眼呢？看到了什么？” “没有，没找到他们的踪迹，刚刚法师之眼被下面的烟尘遮蔽了。但是我可以保证，他们绝对没有跑出那些烟尘。”法师说道。 “难道是传送吗？”多米尼克又问。 “不可能，我刚刚早就施法，封锁了这边的空间。没有魔法能够在我的封锁下传送出去，就算强行传送，也只能把他们自己在传送的过程中撕成碎片。”奥诺里奥十分肯定地说道。 “那你告诉我他们去哪儿了？这是一个残废带着两个半死的人，还有一个只会释放结界的小姑娘。他们怎么会凭空消失的？” 奥诺里奥道：“除非是神，没有人能够做到这一点。我绝对不会在这件事上出错，要知道我是神城最好的空间封锁大师。” “可是哪来的神？” —————————————————— 在相当遥远的一处山林里，漠雨失神地坐倒在地上，加洛被她抱在怀里，但是脸上已经没有了生气。贝拉脸色十分苍白，像是精神力透支，她眼中满是眼泪，轻声说道，“神回应了我。帮助我们逃离那里，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她真的没有办法帮助加洛活过来。她说……对不起。” “对不起？”漠雨轻轻重复着贝拉的话，她的手轻轻抚摸着加洛冰冷的脸庞，“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 “你不必这样自责的。”贝拉抽泣了两声，“是我们一起决定要去里面探个究竟的。” “自责去那个堡垒？不，才不会那么想。我说对不起，是因为我还太弱了。没有办法真正保护你们。他一直叫我老大，可是到头来，并不是我保护他，而是他救了我。”漠雨缓缓抬起头，“弱小才是我的罪。” “可那是神城。连七塔的圣者也没有彻底战胜过他们。” “这不是理由。”漠雨从加洛的靴子上拿出一把匕首，割下他的一缕头发，然后扎了匕首的手柄上面。她低下头，在加洛的耳边呢喃道：“这把匕首会插进他的心脏，为你报仇的。” 阅读网址：m. 第一百七十三章 破浪时分 狂暴之海中的某个位置。 萧晨呆在后羿号的船长室里，将绳子绑在自己腰间，把自己固定在一根柱子上。在他周围都是一个被固定在船舱里的人。他身边是后羿号的船长马安敏，就在萧晨隔壁的柱子上，还有其他操纵这艘船的海员们都把自己固定在柱子和椅子上，因为后羿号以极大的幅度起伏着。 从船长室的窗口望出去，周围是看上去非常恐怖的惊涛骇浪，海水蓝得发黑，起伏的波涛超过了后羿号桅杆最高的位置，天空是灰黑相间的颜色，乌云几乎把天空完全遮蔽，压根看不出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在周围的空气中，中间还夹杂着魔法元素形成的闪电和乱流，这些乱流带着狂野的气息，威力丝毫不比大魔法师的魔法逊色。不过，当它们来到后羿号和边上的刑天号附近时，就会被何筱曦制作的神器力量中和掉。 但是神器能够抵消魔力乱流，却不能制止汹涌的破涛，而魔法护盾可以抵挡浪花的冲击，却无法遏制船身的起伏。 自从萧晨他们进入狂暴之海后，在这样的巨浪中航行是三天两头会碰到的事情。 一起开始众人还很不习惯，每天都有很多人晕船呕吐，但是这么航行了十多天后，大家已经适应很多了，即便遇到今天这样的坏天气，也很熟练地各自将自己固定在某个位置上，以免发生碰撞。 船破开一个海浪的波峰，落入谷底，遮天蔽日的海水向着船头打了过来，不过后羿号和不远处的刑天号之外都有一个发出微光的护盾，海水撞击在护盾上然后再散去，就像泼了水的玻璃，让周围的世界一片模糊。 萧晨道：“幸好我们重新加强了这两艘船，否则按照原来圣剑号的结构，这船在这样的海况下折腾十天，早就该散架了。” 马安敏有点发愁地说道：“萧主席，还不能太乐观啊。这几天我一直用法师之眼在观察船底的状况，船底的破损每天都在加深，我们的护盾无法顾全船下方的位置，虽然还没有伤到龙骨，但是在这样下去，总有一天这艘船会受不住的。真不知道还要在这样的环境下航行几天。 可惜我们无法判断现在的位置，只能通过罗盘来确定大致的航向。这里变幻莫测的海浪，让我们几乎没法判断前进的距离，很有可能我们航行了大半天，还被海浪推回了一半的距离。” “按照以前文献里的记载，七塔时代的探险队，花费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穿越了狂暴之海。我们的动力应该比他们更加强大，到现在过去十多天的时间，也许已经不远了。”萧晨道。 马安敏道：“也不知道他们当年是怎样穿越这片海的。我们有了这么多准备，还这么艰难，当时的情况真是难以想象。” “凭借魔法道具，还有圣者的力量，应该不外乎这些吧。”萧晨道：“千万不要小看七塔时代的法师们，想当年他们拥有的魔法资源比我们只多不少，圣者的数量也多得多，他们甚至还在思考怎样把神灵放逐到异空间去。” “这倒也是。”马安敏点头道，“不过我觉得他们的行动总是差了点什么，也许就是因为他们并不是真正有穿越者主导的吧。” 这时萧晨突然抬起了头，“好像浪小了一些，有没有？” 周围人的感知并没有他这么敏锐，但是经过他的提醒却发现，浪的高度一点点在低下去，浪的威力也的确没有刚刚大了。 豪雨慢慢变成了细雨，天空中的色彩一点点亮了起来，海面也变得更加平静，大约过了半小时，他们驶出了之前的海域，前方的环境开始和过去十多天有所不同。 又航行了半个小时，天上的魔力乱流越来越少，直至完全消失。 当久违的阳光刺破云层照射在外面上，形成一个巨大的光斑时，两艘船上所有人的都沸腾了起来。 后羿号和刑天号关闭了神器和魔法护盾，一路向西驶入。 他们没有这半个世界的海图，所以前行的速度并不快，萧晨安排了一批法师不断用法师之眼魔法探明四周和水下的状况。 他们走出狂暴之海是在上午，到傍晚的时候，有法师发现了天上的海鸥，顺着海鸥飞行的方向，他们找到了一座小岛。 这座小岛有些荒凉，只有一些稀少的树木，一个小山包和一个淡水小湖。但是岛屿北侧的一块地方，却是很不错的天然港湾。 于是萧晨便下令舰队在这里进行休整。船只破损的地方需要加固，失效的法阵需要补齐，许久没有上岸的船员们，也需要上岸踩几脚地面。 在魔法的世界里面，即便有很多空间储物设备，但像后羿号和刑天号这样的战舰，需要安置很多武器和防御设施，储备的水和食物终究是相对有限的。所以从岸上补充淡水也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 当晚，在岛上休息的船员们搭起了帐篷，升起了篝火。开了一场闹哄哄的篝火晚会。 篝火圈的外围，萧晨端着一杯酒，走向了正在仰头看天的罗玲。 “想什么呢？” 罗玲接过酒杯，摇摇头说道：“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我这两天都在思考一个问题。这片狂暴之海为什么能够在上万年，甚至更久的时间里一直维持这样一种状态呢？到底是什么生成了它，又是什么维持着它的运动呢？” 萧晨哑然失笑道：“没想到你现在正在关注这样的科学问题。要我说这是一个魔法世界，我们理解不了的东西太多了。” “我觉得这片狂暴之海的力量，比记载中形自然之神的力量都差不了多少吧？” “他们那些人又不是创世神，力量比不过大自然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好奇的是为什么神灵好像在刻意躲避着这片范围。” 萧晨道：“何筱曦不是说对面没什么他们可以关注的东西吗？” 阅读网址：m. 第一百七十四章 向西而行 我倒不这么觉得。”罗玲喝了一口酒道，“神灵们的记忆都不完整，按照何筱曦的说法，她并不知道这里以前发生过什么。 那天她在说这片狂暴之海的时候，我隐约从她的神色中看到了一丝本能的抗拒。 可以来无影去无踪的神灵，难道不能轻易穿越这块海域吗？为什么她对这里的记忆模模糊糊，感觉像是道听途说来的呢？” 萧晨托着下巴说道：“你的说法好像有点道理，对你这么一说，我再回忆起当时她说起这里的场景。是给我这样的感觉。那通过这次航行你有什么发现吗？” 罗玲道：“我试着在那样的环境中，将我的精神力往外探去。” “老天，你又来了，真是谁都不知道你胆子有多大。”萧晨一把抓住了罗玲的手腕，用精神力细细体会她身体和灵魂的状态，过了好一会儿才松手，“怪不得你最近都焉焉的，灵魂都受到损伤了。” “但是的确有所发现。”罗玲满不在意地笑笑说道，“当我的精神力突破这些魔力乱流的时候，隐约在它们背后，发现了一种奇异的属性。它给我的感觉和七塔变成水晶时的那种感觉很像。” “变成水晶？”萧晨一愣，“你指的是维度之间的转换吗？那种高维空间的感觉？” 罗玲点点头：“同样的感觉在我们一开始跨越平行空间的时候也曾经体会过。” “这么说这片狂暴之海的来历还很不简单了？” “嗯，说不定牵涉到这个世界很本源的东西。但到底是什么，我还不知道……” ——————————————— 修船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萧晨的队伍，在岛上待了两个晚上，才完成了最基本的休整工作。 第三天一早，他们离开这座岛，继续向西边驶去。 记载中并没有说狂暴之海离西大陆到底有多远，所以萧晨的船队只能认准方向不断前行。 到了第四天中午的时候，负责嘹望的法师，报告远处似乎发现了一艘船，但是船上不知为什么有一些烟雾，让他没能在高空看清那艘船的样子。 萧晨当即下令两艘船往那边靠拢，又过了十几分钟，船上的人已经可以看到远方隐约的黑点，那黑点上方果然有一团白色浓烟。 那艘船同样在向西航行，只不过他的速度比后羿号和邢天号略慢一些，所以让两艘船慢慢地追了上去。 “这艘船的感觉怎么有些熟悉呢？”萧晨亲自释放了法师之眼，让高速飞行的法师之眼从后面追上了那艘船，但是观察过那艘船以后，他却呆住了。 “怎么回事？”罗玲问道。 “你肯定不相信我看到了什么……”萧晨有些疑惑地挠了挠头说道，“我好像看到了一艘蒸汽船！” 罗玲道：“蒸汽船？是不是搞错了？不是说这里都是特别落后的蛮族吗？” “就是那种船，你可以自己用法师之眼来看，就像……电影里的泰坦尼克号，知道不？就是那种大烟囱的蒸汽船。” 萧晨下令全速追击，当他们离那艘船足够近的时候，所有人都看清了它。虽然法师们早就用法师之眼看清了它的样子，但等它到了眼前，能用眼睛真实看清的它时候，还是觉得很震撼。 那是一艘真正意义上的钢铁大船，无论是船身还是甲板上面的建筑都是用钢铁制作的，船上有两个巨大的烟囱，里面正在冒出滚滚白烟。 这艘船通体是灰色的，船舷和上层建筑商绘制着红色花纹，船没有桨，没有帆，但是从后面翻腾的水花可以看出，不止一个螺旋桨在水下转动。 这艘船粗看上去体积跟后羿号不相上下， 马安敏看着这艘船说道：“这是怎么回事？不会是我们穿过狂暴之海的时候又穿越回去了吧？还到了一个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时候？ 不对不对，虽然大体上看上去挺像的，但是很多细节却和地球上很不一样。特别是上层建筑的样的船子，有一种怪怪的异域风情。” 萧晨道：“你看这像一艘什么船。” “这船上没有炮火，也没有渔网，看起来像是蒸汽时代的邮轮吧。”马安敏道，“如果这正是西大陆的人搞出来的船，那这哪里会是一个落后的大陆啊。” 萧晨道：“继续向他们靠拢，从他们这里我们应该可以搞清楚西大陆的情况。” 萧晨的后羿号和刑天号越追越近，对方的船自然也早就发现了他们。只见有几个水手模样的人跑到了船的后面，拿着类似望远镜的东西，观察着他们的情况。 然后有人就开始拿着小旗向他们挥舞。 “居然还有旗语？”马安敏道。 “这些家伙是什么意思？看那几个人好像有些紧张的样子。”萧晨问。 马安敏道：“我可看不懂，西大陆这里发明的旗语，怎么可能跟其他地方一样呢？要不我们还向他们喊话吧？” 萧晨点头答应。 过了一会儿，船上的扩音法阵已经准备完毕。萧晨对着舰桥的一个小法阵说道：“前面的船请注意，我们是来自东大陆的访客，穿越了狂暴之海来到这里。我们带来了各种货物，也带来了友谊。希望你们能让我们上船和你们好好谈一谈。” 那几个水手突如其来的巨大声音吓的不轻，不过他们好像听得懂萧晨的话语。在他重复了两遍以后，那些人从派出了两个人，匆匆去向船上的长官汇报了。 而萧晨等人好一会儿，对方并没有给出任何回复。相反，突然烟囱里面冒出的白气变得更多了一些，这艘钢铁轮船开始尽力加速。 “萧主席，看来他们不买你的账，反而有点被吓到的样子。” 萧晨道：“山不过来我过去，那就让我们去他们的船上参观一下吧。” 萧晨喊来了罗玲，梅田田和黄铮，准备带他们几个到对方的船上去探个究竟。 四人来到后羿号的前甲板上，然后从后羿号的前甲板一飞而起，向着对方的船上飞去。 阅读网址：m. 第一百七十五章 相遇之时 萧晨飞在空中，看到对方的船员们惊恐地在甲板上乱跑。有一些乘客模样的人，从船舱里探出头来，看到了萧晨几个，又吓得缩了回去。 “这是怎么回事？”梅田田问道，“这些人为什么这么惊恐，难道把我们当做强盗了？” 黄铮道：“他们好像在反复地叫一个词，不过太远了还听不清。” 萧晨摸摸鼻子道：“我倒是听清了。他们叫的是‘魔鬼’。” “魔鬼？”梅田田奇道，“我们一直表现得很友好吧？为什么这么称呼我们。” 罗玲道：“刚刚萧晨不是说了我们来自东大陆吗？也许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东大陆人，也许东大陆在他们中间有些什么很不好的传说。” 这艘船上的人穿着的衣服风格都比较简洁，有点像另一个世界的夹克。水手的可能更加粗粝一些，乘客们衣服的材质比较细腻。但和萧晨等人身上穿的现代风格衣服或是东大陆风格的法师袍还是有很大的差距。 萧晨他们飞得更近一些后，看到从船舱里冲出来一队士兵，这些人手中拿着的武器却大大出乎萧晨的意料。它有长长的管子，还有柄和扳机，那明显是一把枪！ 这些士兵用枪指着萧晨几人，但是神情却显得很恐惧，萧晨甚至能够看到有人双腿在打摆，随时都有可能跌倒。 罗玲道：“看来这西大陆的发展要大大超乎我们的意料了，他们似乎走了和地球相似的发展道路？” 萧晨对下方说道：“请先不要用你们的武器指着我们。我们是带着和平的目的来到这里，并不是和你们来战斗的。如果有谁能够代表这一船人，那就出来说话吧。否则如果产生了误会，那对大家来说都会有损失。” 这时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有一个年轻的士兵突然扣动了扳机，他手中的那把枪发出了嘭的一声，把子弹打了出来。 有了这个人带头，其他本就十分忐忑的士兵们纷纷扣动的扳机，二十多杆枪一起开火，向萧晨发动了攻击。 萧晨几人自然早有准备，这些子弹打在了他们身上的护盾上，然后掉了下去。 下面那些人用的枪居然是有弹夹的，每支枪都一口气打出了七八发子弹。 子弹在萧晨的护盾上打出一道道涟漪，不过萧晨并没有反击，而是仔细观察着护盾：“这子弹的威力不错，并不逊于我们的气枪，更重要的是，我感觉到了在枪管内有化学反应，产生了高温，他们好像配置出了一种有效的火药。这样的东西对我们来说太有价值了。” 萧晨道：“我们是来自中国之塔的魔法师，你们的武器对我们是无效的，还是好好来谈一谈吧。” 有一个中年人拨开了前方士兵的，来到了下方甲板靠前的地方，他有着灰白的头发，可一双褐色的眼睛，身上穿的一种钉着排扣的制服，他沉声说道：“我是这艘船的船长巴利维安，你们这些魔鬼从哪里来？到底要做什么？这艘船上虽然没有太多武力，但是我们不会和魔鬼做交易的！” 梅田田好奇道：“魔鬼？为什么叫我们魔鬼？” 巴利维安道：“你们操纵和运用着魔鬼的力量，不惧怕子弹，还能够飞行在空中，那不是魔鬼是什么？” 萧晨道：“我们穿过了狂暴之海，从东大陆来。你们不知道的那一边还有一块土地吗？” “你说的那个狂暴之海，就是那片充满了魔鬼力量的海域吧？我们叫它魔鬼之海。我们当然知道在那边还有沦陷的土地。在那片土地上，人们被自称神灵的魔鬼统治着，还有很多掌握了魔鬼力量的大小帮手，他们当然也是魔鬼。”巴利维安大声说道。萧晨看得出来他是真的相信自己所说的东西。 萧晨道：“看来你对我们那边的情况误解很深，但我可以告诉你，我们和你说的魔鬼般的神灵不是一伙的，相反我们是他的敌人。东西大陆已经有几千年没有联系了，我们坐下来好好谈一谈怎么样？” “不，我不想和你们谈什么！如果你们真的没有恶意，那就离开这里！我们不想和魔鬼的力量沾到任何关系！”巴利维安吼叫道。 萧晨发现不仅巴利维安态度激烈，周围那些船员和乘客也都非常激动。士兵们都开始重新装弹，甚至有些乘客也拿出了武器。比如小型的枪支，或者是刀剑之类的东西。 “这是为什么？我们四个人当中，只要任何一个出手，就可以打倒你们所有人。”梅田田说道。 巴利维安咬着牙说道：“不管你们这些魔鬼的力量有多强大，这里没有人会妥协，这艘船不欢迎你们！” 梅田田看了萧晨一眼，后者点了点头。她伸出一只手，手指轻轻往前一弹，一个光球从手指尖飞了出来，落在了下面这艘船的甲板上。 光球爆开变成一道波纹扫过了所有的人。这是一个睡眠术魔法，由梅田田这样的圣者使出来，威力自然巨大，不要说眼前这些普通人，就算是中低阶的战士和法师，恐怕也会被她一下放倒。 然而波纹扫过之后，甲板上的景象，却让萧晨几人都大跌眼镜，只有三分之一的人倒下去呼呼睡着了。大部分人依旧在那里叫嚣着，特别是那些身体强健的士兵，二十多个人里面只倒下去两个。而他们看到了这种情况，又一次开始对萧晨等人进行射击。 “怎么回事？”罗玲问道。 “这些人很奇特，大部分身上都表现出一种魔法抗性，而且这种抗性和受到魔法攻击的等阶关系不大，只是部分化解了精神力构成的魔文符号，所以是一个概率问题。” 黄铮道：“难道我释放一个火球术下去，他们也能抵抗吗？” 梅田田道：“那是不可能的。成功释放的火球术，炸开以后那些火焰都是真实存在的高温，造成杀伤的是物理烫伤。他们这些抵抗力只能抵御魔文的生效。” 第一百七十六章 寻觅线索 “也就是说这样他们就没法抵抗了？”罗玲直接使用源之塔的方式释放了一个睡眠术，随着这道波纹扫过，下方的这些人马上就停止了动静，一个个乖乖地倒下去睡着了。 没有人操纵，船很快就慢了下来。萧晨几人落到船上，等待后羿号向他们靠拢，等靠到足够近的时候，黄铮用魔法在两艘船之间架起了一座桥梁，马安敏从后羿号上带过来一群水手和陆战队员接管了船只。 他们把大部分昏睡的人都搬进几个舱室，然后开始检查这艘船。 萧晨走进这艘船的内舱，发现这艘船和那个世界的船很有几分相像，狭窄的楼梯，有倒角的门洞，不知道是人类制造工具的思路总是会有些类似，还是这艘船和那个世界真的有什么联系。 他看到走廊的墙壁上有灯，用精神力稍稍探查了一下，发现居然不是照明晶石，而是电灯泡。电灯泡发出略带昏黄的光线，给萧晨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居然有电灯！”跟在他身后的罗玲也很吃惊。 “空气当中明明有充裕的魔力，但这艘船看上去没有任何魔法的痕迹，这感觉就像在热带雨林里看到了一株仙人掌。”萧晨打了个很奇怪的比方。 “会不会是人种的关系？这种人身上的抗魔特性，让他们没有办法好好使用魔力？”梅田田道。不过她刚说完这句话，就否决了自己的想法：“不对，不对，能不能施展魔法只和外放的精神力有关。” “但这件事的确很奇怪，就像明明有车开着，却偏偏要走路。”罗玲道。 “如果有人知道，车必然要坏呢？”萧晨沿着最宽阔的路线行走，果然找到了这艘船的船长室。实木的办公桌，真皮的沙发，铁制的书架，还有台灯，桌上零散堆着一些文件。不过萧晨目光被墙上的一个镜框吸引。 那是一张黑白的照片，刚刚那位巴利维安船长坐在照片的正中，边上有个年龄和他差不多大的女人，周围有三个孩子。 罗玲放下一份文件，说道：“这里的语言果然还是大陆通用语，只不过可能因为年代久远，很多词已经有了一些不同的变体。 这艘船叫做艾尔之盾号，是一艘定期往返于西大陆南北两座大城市的邮轮。这是一次常规的航行，按照日志判断，继续航行两天，就可以到达他们的目的地：艾尔城了。” 梅田田则将手里的一本书塞回书架说道：“看来这位巴利维安船长，只喜欢读一些通俗，这里并没有什么关于大陆历史的书籍。” “不，这本书看上去就很有意思。”萧晨从书架上拿起一本名叫《燃烧的女王》的，以他现在的精神力，根本不需要一页一页的去看书，这种不求甚解的通俗文章，他只需要将精神力浸透整本书，然后按照从前到后的顺序，把一页页的内容印进脑海就行了，顺便还可以在冥想世界中复制一本，放进图书室。 “这本书说了什么？”梅田田问道。 “讲了几百年前，一个小镇里有一个女孩子，从小发现自己能够接触魔鬼的力量，但整个大陆上接触魔鬼的力量是不被允许的事情，这样的人会判定为女巫或者男巫，然后被火刑柱烧死。但是她父亲早死，母亲常年生病，自己要带大两个弟弟，生活十分艰难。 一旦有了魔鬼的力量帮助，她就能从镇里的富人那里偷到粮食，偷到衣物，让全家不再挨饿受冻。所以她不顾被烧死的危险，偷偷接受了魔鬼的馈赠。 然后她就开始不断的从一个个富人的家里偷盗这些东西，她的家庭日子很快就好过起来。但是她作案时有一次不小心，让村里的一个男孩子发现了这个秘密。 那个男孩用这个秘密要挟她，想得到她的身体。她为了不被别人发现，就答应了那个男孩。可是当他们云雨之后，她发现那个男孩居然死心塌地的爱上了他。 然后，她发现这是魔鬼赐予她的一种天赋能力，只要能够让人对她有足够好感，那个人就会死心塌地，失去理智地爱上她，完全听命于她。于是她便用这种能力一个一个地征服周围有用的男人。 她的力量越来越强大，人也变得越来越美艳，征服的男人也越来越多。到最后整个小镇都在她的控制之下，她俨然变成了拥有很多裙下之臣的女王。 后来，这件事被一个逃出镇子的女人捅了出去。引来了王国军队的围剿。她兵败被抓，但却成功地在被审问时，引诱了抓住她的将军。当将军被她迷倒后，她让将军请来高级军官赴宴，在宴会上用一个舞蹈征服了所有的人。最后，将军带兵反叛和再次被派来捉拿她的军队大战了一场，她在阵前跳舞，让对方的士兵无心战斗，帮助将军得了胜利。如果不是在最后关头他被巫师裁判机关的女刺客捉拿，那可能就会借助将军的力量成为真正的女王了。 最终他被绑在首都的火刑柱上烧死，但是烧死她时天空的烟尘中出现了一个跳舞的女人。让那些观看火刑的人都深深迷上了她，冲上刑场，抱着火柱和她一起被烧死了。 这位船长先生好像很喜欢这个故事，在其中很多精彩的香艳段落上面都写了批注心得。” 萧晨讲完故事的梗概，看到梅田田红着脸看着他。 罗玲道：“你也真是的，田田还是个孩子呢，就在这里大讲这种故事。” 萧晨道：“哎呀，我是忘记这一点，以为田田是一个和我们一样的大人了。 不过你们没发现吗？这个故事里面讲到了一点，在这个大陆上有一个风俗，使用魔力的人，会被人认为是和魔鬼在合作，会被人抓起来，甚至烧死。不仅是这本书，我刚刚还扫过了好几本其他的书，里面都有类似的情节。我猜这不是虚构的事情，而是历史上真实存在过的习俗。” 第一百七十七章 询问船长 巴利维安船长被安放到了船长室的沙发上，随着罗玲凌空对他一点，他便醒了过来。 他看到了面前的萧晨几人，先是一惊，然后丧气地垂下了头去，一副全都完蛋了的样子。 萧晨问道：“我觉得很奇怪，你们为什么这么抗拒和我们交流。在我看来，你像是一个有学识，有理性的人。应该看得出来，如果愿意交流的话，我们就不会动用魔法来制服你们。” 巴利维安船长看起来十分抗拒，闭着嘴巴不肯说出一句话。 萧晨道：“这个房间里除了我们就是你。没有其他人在，如果你说什么也不会有人听见。不如我们聊一聊怎么样？我知道，其实你心中也很恐慌，很想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吧？” 巴利维安看了萧晨一眼，又扫过房间里的其他人，然后闭上了眼睛，反复地开口说着两句话：“面对魔鬼的注视，我应该视而不见。面对魔鬼的言语，我应该守口如瓶。” 萧晨听着，这像是两条戒律。他说道：“如果我们不是魔鬼，你自然没有必要这么做。但如果我们真是魔鬼，你觉得魔鬼会就这样放过你吗？” 他走到了他的那副照片面前说道：“你有一个看上去很美满的家庭，一个漂亮的妻子，三个可爱的孩子。我想你应该是很想再见到他们的吧？” “你，你要杀死我？”巴利维安终于开口问道。 “不！”发出来看似威胁的话之后，萧晨又把话锋一转道：“我们并不是魔鬼，我也不会杀死你。我只是告诉你，不愿意沟通没有任何好处。” “没有人要和魔鬼的力量扯上关系。不管你们从何而来，为什么而来，只要你们拥有魔鬼的力量，那么本身就是灾祸的源头。我只是要自保啊。”巴利维安抬起头来，满脸沮丧道，“你不明白。在这片大陆上，谁和魔鬼的力量有关，就是犯了最禁忌的恶行。更何况你们看上去比大陆上面那些偷偷摸摸的巫师强大太多了。如果和你们交流过，谁知道他们会把我怎么样？反正我肯定是当不成船长了，这辈子也完蛋了。” “现在已经不是‘如果’了。现在是一个既定的事实。”罗玲道。 巴利维安又叹了口气。 “他们是谁？”萧晨问道。 “自然是裁判机关。”巴利维安道，“只要谁惹上了裁判机关，被抓了进去，那就是有去无回了。”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机构？”萧晨又问。 巴利维安道：“裁判机关是圣女座下专门对付魔鬼力量的那些人。他们不管任何其他的事情，但是听说哪里有人接触了魔鬼的力量，他们就会出现在那儿，把那些巫师抓起来或者直接处决。我曾经见过他们几次，他们都带着面具，穿着黑色的衣服，在衣服上面纹着圣女的标记。这些人冷酷无情，不会放过任何与巫师有联系的人。而且他们都有一些特殊的能力。我听说他们不用手脚就能抓人，可以空手抵挡子弹，甚至可以用意念杀死敌人。” “圣女是谁？”梅田田问道。 “圣女？你们居然问出这样的问题？圣女是领导人类抵抗魔鬼的领袖啊。整个大陆都归圣女管理，不过她不会过问一般的政治事务，只会引领人类前进的大方向。一般的政务是由贤者会来管理的。贤者们都是各个地区推选出来德高望重的那些人，当然，大部分都是来自当地大家族的成员。只有当圣女认为贤者们制定的政策有问题的时候，才会出面干预这些事，不过这样的情况在历史上并不多见。但是这些人无法替代圣女在我们心中的位置，毕竟我们所有人从下都是背着圣女给予我们的戒律长大的。” “就像‘面对魔鬼的注视，我应该视而不见。面对魔鬼的言语，我应该守口如瓶。’这样的话吗？”萧晨问道。 “是的。这是戒律三和戒律四。圣女传下了三十条戒律，其中有二十条是关于魔鬼的。都排在所有戒律的最前面。” “但是圣女又是哪儿来的呢？” 巴利维安：“圣女？圣女一直存在啊，她是永恒和不灭的。” “永恒不灭？难道是一个新的神灵吗？”梅田田道。 “不！当然不是！”听到神灵这个词巴利维安居然有些愤怒，“圣女戒律的第一条就是，圣女是人非神，为守护人类而转生。在圣女看来，所有想要凌驾于人类之上的神灵，都是假借神之名字的魔鬼。他们妄称神灵根本不是为了造福人，而是为了奴役人。魔鬼之海对面大陆上那些可怜的人就被这些神灵变成了奴隶。 而圣女是为了大家才一直存在着的，但是她和人类一样会生老病死。只不过，每当圣女老去的时候，就会转生到一个新生的婴儿身上。现在圣女离上一次转生还只有十六年，是一个少女的样子。” 罗玲道：“如果这是真的，那是不是说明圣女是一个灵魂体？” 巴利维安道：“我不管你们是不是魔鬼，但是请不要妄议圣女，否则，我不会再和你们说一个字。” 萧晨道：“不要激动，我们不会再说这样的话了。” 他指了指书架上的那些书道：“这些书里的故事，比如说《燃烧的女王》，讲的事情是真的吗？” “是啊。他们真的烧死女巫吗？”梅田田也问道。 “这个……，那个女巫的确是历史上的一个叛军首脑。但迷惑男人的情节那都是瞎编的。”巴利维安似乎有些尴尬，“这是一本，最近在大陆上开始流行女巫的。但是，真的有巫师叛乱，在过去的时候，也真的会把女巫和男巫放在火刑柱上烧死的。” “那现在呢？” “现在……，他们会消失。其实这种结局未必比烧死好到哪里去吧？所有的巫师被抓进裁判机关的镇魔牢狱后，就没有再也没有音讯了。他们的家人也会被从当地迁走，被送到专门管理巫师家属的镇魔城中去。反正这一家子就这么完蛋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一次合作 萧晨道：“你清不清楚什么样的力量会被称作魔鬼之力呢？圣女给你的教育里，肯定也有如何判断一个人是受到魔鬼之力的影响吧。” 巴利维安点点头道：“当然。每个人从小时候开始，就要学会如何判断魔鬼之力。圣女教导我们要时刻注意周围有没有魔鬼的力量潜入。比如一个人能发出各种光焰，能够操纵火，水，电这样的自然力量，或者能够飞行，能够隐身，或者自己能够变身为奇怪的怪物，或者可以召唤出各种东西。总之，能够做到一般人无法做到，不合常理的事情，那就有可能是魔鬼的力量。看到这些东西的人必须立刻报告镇长、市长甚至是裁判机关，然后由裁判机关派出人手去调查这个人。大部分情况下，被报告的人都是发生了一些误会。但是也有的时候，那是真的被魔鬼力量侵蚀的人。圣女说，魔鬼的力量永远潜伏在这个世界的暗面，每时每刻都想着如何侵入光明世界，所以他们永远不会消失，只能持续不断地和他们斗争。” “但是你说裁判机关的那些执行人，也都是一些特殊能力的啊。”梅田田说道。 “这个当然不一样，那些都是受到圣女大人认可的人。他们的力量也和那些巫师不同，而且他们能够消除巫师的力量。这方面我不太懂。但就是不同的。”巴利维安想了想，又道，“没人敢质疑裁判机关的执行人，在这种事情上面，他们永远是对的。即便是一个城市的市长，甚至是贤者都没有资格干预或者改变他们的决定。” “难道就不会有冤假错案吗？只要是由人来做判断，都有可能会出错吧。”罗玲问道。 “这个……，我不知道。” 萧晨想了想，伸出一只手，手掌上面出现了一个燃烧着的小火球，他说道：“这是魔鬼的力量。” 然后再次伸出另一只手，对着桌面上的一张纸一招，纸飞到了他的眼前，自己折叠起来，变成了一艘小纸船，“这是裁判机关执行人的力量，我说的对吗？” 巴利维安瞪大了眼睛道：“好像是这么回事。” 萧晨把小纸船放在桌子上，又散去了手上的小火球。罗玲道：“你的意思是说，巫师们其实是一些野法师，裁判机关的执行人其实是一些使用精神力，但不使用魔力的人？” “至少从巴利维安先生描述的情况来看，应该是怎么回事。至于真实情况是怎么样，那我们只有眼见为实了。 我其实有个猜测，也许这位圣女和源之塔脱不了关系。” 萧晨对巴利维安道：“好了船长先生，我想问的问题也差不多了。现在我可以把你的船员和乘客们都弄醒过来。但是我有两个要求，首先，请你让他们都乖乖待在船上，不要给大家惹麻烦。其次，你要带我们去你们的目的地艾尔城。” “请放过我吧。如果我把你们带去了艾尔城，我就完蛋了。而且艾尔城有强大的海军防御，他们的船上大量的火炮。像你这样的木头船是不可能抵御那样的攻击的。” 萧晨道：“你不明白我们来这里的目的，但是有人会明白的。” 巴利维安在萧晨面前根本没有谈判的筹码，他最后还是屈服于萧晨的意思，带着后羿号和刑天号，向艾尔城驶去。 在一路过去的两天时间里，萧晨一直呆在艾尔之盾号上，约谈了很多水手和乘客，这些人紧张又害怕地一个个接受了询问。让萧晨从各个方面了解到了不少这片大陆的信息。 不过所有的乘客当中，最有价值的一个人却是萧晨眼前的这一位中年男子。 有人交代，他叫布鲁德斯，是一位贤者的秘书。一开始他根本不承认这个身份，直到从他的随身行李中，翻出了几分贤者之间的往来书信和官方文档，他才不得不默认了这个身份。 “萧晨先生，既然你们自诩是文明人，并不承认自己是魔鬼力量的掌握者。你不觉得抢占船只、搜查行李的行为有一些过分吗？”这个叫布鲁德斯的男人并不像别人一样害怕，反而用平静的语气反问着萧晨。 “你们向我们射击在前，我们俘虏你们不是理所应当的吗？难道西大陆的人习惯于只挨打不还手？而在对待俘虏的态度方面，我觉得自己做得无懈可击。”萧晨笑着说道，“不过，既然你搞的是政治，我们就可以换个角度来谈一谈这个问题。我已经向你们所有人解释了我们的来意，和其他那些人不同，你应该可以发现这是个机会，对你，还有对你身后那位贤者来说，都千载难逢的机会。” 布鲁德斯微微眯起了眼睛。 萧晨道：“无论这片大陆上的政治按照什么样的方式运行，有一点肯定是一样的，你们需要政绩和资历。 第一时间接触了来自东大陆的人，并能够以和平的方式开展两个大陆的交流，并与东大陆上的重要势力建立了合作关系。这样的功绩放在谁的身上都是非常浓墨重彩的一笔吧？ 更何况根据我现在的判断，我们要做的事情很可能和圣女的目的是一致的，你也许能为圣女解决一个延续了很长很长时间的疑问。” 布鲁德斯道：“圣女的事情我不敢妄议，但我想知道你要什么？” 萧晨道：“马上我们就要抵达艾尔城，但是我不想和海军以及城防部队发生冲突，我希望你和我们一起去岸上，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他们说清楚。 然后帮我联系到可以接触到贤者，甚至圣女的渠道。再安排我们去你们的首都，圣女城。” “听上去并不难。在艾尔城的海军里我有一定的影响力，贤者大人那里我也可以解释。”布鲁德斯道，“我不知道你们说的事情是真是假，但是身处现在的地位我也没有别的选择。我会尽力去做，但是，结果如何就要看圣女是否赐予我足够的幸运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钢铁战舰 艾尔之盾号带着后羿号和刑天好接近艾尔城的时候，周围的海面上开始出现了越来越多的船只。小陈能够看出来，这是一个非常繁忙的港口。他们还没有望见陆地的影子，就先后遭遇了十多艘船，这片大陆上的造船技术本来已经进入了蒸汽时代，大大小小的船只顶着烟囱冒着烟在海上航行。 毛恺检查过艾尔之盾号的动力系统，这艘船使用的是往复式蒸汽机，虽然结构和地球历史上的往复式蒸汽机有些不同，但原理却是一样的。其中最大的差别在于燃料，西大陆这里的蒸汽机可以燃烧两种燃料，一种自然是煤炭，而另一种则是魔晶，萧晨询问巴利维安，这种魔晶中的力量，难道不是魔鬼之力？ 巴利维安却理所当然地说，圣女认定这些晶石是可以利用的能量那它就没有问题，同样的能量弥散在天地里，被人利用来施展魔鬼的巫术就是魔鬼之力，但是如果变成晶体用在人造的机器上面，就是可以利用的能源。这些能量本来就不是给人使用的。 艾尔之盾号主要的燃料是晶石，辅助燃料是煤炭，前者效率更高，也非常节净，但煤炭更加便宜，所以它一般在远海航行的时候主要燃烧煤炭，而在近海航行时，使用晶石。如果遇到恶劣的海况，也会使用晶石来加强动力。 根据巴利维安所说，艾尔之盾号的动力系统不算特别先进，一些更加先进的军舰和商船已经开始使用类似蒸汽轮机的设备。 这让萧晨等人不禁感到十分惊奇，他们从没有想到同一个世界里，竟然同时存在一个魔法大陆和一个科技大陆。 后羿号和刑天号从外观上看是两艘大型帆船，这样的船只在西大陆已经逐渐被淘汰了，除了渔民还会用一些小帆船以外，木质的风帆船大都是一些小商会或者海盗还在使用。 所以后羿号和刑天号引起了很多路过船只的注意。但是因为他们有艾尔之盾号引领，所以也没有船只过来询问，也许只是把他们当做了某个商会的改装旧船。 到这天下午的时候，船队已经离港口非常近了，从后羿号上可以依稀看到陆地出现在天海之间，现在海面上也开始显露礁石和小岛。这时远处有一艘庞大的舰船靠了过来。 “那是一艘军舰。”巴利维安用了一个萧晨从来没有听说过的词。和他确认了一番以后，萧晨明白了，这个词特指这种规模的军舰，观察了一番这艘船，他决定把这个词翻作巡洋舰。 这艘船和萧晨记忆中的地球军舰相比明显有更厚的装甲和更大更多的炮台。舰身大概有一百七八十米长，但是上面安装了六台目测大大超过200毫米三联装的主炮，还有近八座200毫米的双联装副炮，这艘船就像一个刺猬，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炮管。 萧晨身边的马安敏道：“我去，是不是有个多炮塔神教家伙穿越到这个地方来了？” 萧晨道：“看到这艘船，为什么我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觉得自己是一个在壮汉面前的小朋友，随时有可能被人吊打？” “他们应该打不穿我们的护盾吧？”马安敏道。 “应该吧……” “你要知道在地球上，从来没有发展出这样程度的怪物，因为动力不够，但是魔晶是一种非常高效的动力。所以能够让这样的铁疙瘩跑起来。 这样的船，足以在地球的一战，不不，甚至二战里面扮演相当重要的角色了。” “这是红云号，艾尔城舰队的旗舰。六年前建造的战舰，在周围的一些城市中，它也是最强大的战舰之一。”巴利维安看到这些东大陆来客震惊的神情，自豪地说道，“这还不是我们最大最新锐的战舰。我听说最新建造的两艘破浪号和斩波号战列舰，比这艘船大一半多，火力更是翻了将近一倍。如果你们不用魔鬼的力量，根本无法和这样的家伙抗衡。” 马安敏道：“不，你不明白，在我的家乡有比这强大得多的战舰。你看到的这两条，不过是我们临时买来改装的东西。” 他对萧晨道：“如果能够得到这条船，甚至是那个什么破浪号，然后再进行我们的魔法改装，那一定会变成比后羿号强大得多的兵器。” 萧晨道：“没错，如果我的猜想是正确的话，我们未必没有这样的合作机会。” 这艘巡洋舰并不像其他的商船一样，忽略了后羿号的存在，而是直接向他们这边驶了过来。 那些狰狞的大炮，调整的位置，锁定了后羿号和刑天号的方向。 萧晨不敢怠慢，急忙下令让两艘船准备护盾，这些炮一旦突然开火，瞬间就能击中后羿号的船身，只要对方制作炮弹的技术配得上他们造船的技术，一轮炮击就能送后羿号下海，这种情况根本没有时间打开护盾。萧晨不敢冒这样的险，因此顾不上可能会让对方怀疑，把护盾升了起来。 两道隐约可见的球形光幕，将两艘船包裹在那里面。 这个举动让战舰上的人大吃了一惊，他们显然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于是他们一边保持距离，一边开始用旗语联系艾尔之盾号，让他们作出解释。 巴利维安看到旗语，问萧晨道：“萧晨大人，对方要我解释你的来历，我应该怎么说呢？” 萧晨道：“你可以实话实说，告诉他们，我们来自东大陆，但不是神灵或者魔鬼的下属，我们是来西大陆寻找盟友对抗即将苏醒的自然之神的。所以请他们不要攻击，带我们去港口，我们需要和艾尔城的市长谈一谈。” “这么复杂的意思，旗语表达不了，我们还是过去告诉他们这里的情况吧。”巴利维安打出的旗语告诉红云号上的人，他们将派人过去说明问题，然后放下一条小船，载着使者向那红云号划去。 第一百八十章 甲板交锋 黄铮站在小船上从下向上望着眼前那个庞然大物，一根根比碗口还粗的炮管从这个角度上看十分狰狞。就在他们快到那艘战舰下方的时候，有一门三联装主炮突然开火，轰然的声音让黄铮忍不住一颤，他身后是布鲁德斯先生和两个划着船的陆战队员，他们同样被这炮声震慑，布鲁德斯也没有在这么近的位置上听过大炮轰鸣，而那两个陆战队员甚至有一瞬忘记了划桨。 火炮当然不是对着后羿号他们去的。而是在远处的海面上炸起了三个水柱，但是这次炮击的意味却也很清楚，这是一种震慑。 小船靠到了红云号的船舷边上，水手从船上放下了绳梯。黄铮没有使用飞行术，而是顺着绳梯爬了上去。布鲁德斯则跟随在他的身后。 两名陆战队员将小船系在了大船上，也跟着他爬了上去。 黄铮踏上红云号的甲板，发现有一队持枪的战士扼守住了甲板的两侧，一个三十多岁军官模样的人正在等着他到来。 那军官看清了黄铮的样子后，明显有些意外。西大陆一样少有黑发黑眼的人，黄铮的长相在他看来很特别。黄铮的服装也和当地人很不相同，他穿的是一件海军大衣，还带着大沿帽，给人一种非常英挺的感觉。 黄铮行了一个军礼道：“我是来自东大陆中国之塔海军陆战队上校指挥官黄铮。这次作为使者来面见红云号的舰长。” “什么？来自东大陆？海军陆战队上校？你在开什么玩笑？你们难道不是挟持了一艘邮轮的海盗，过来谈判的吗？”那名军官语气中明显透着不信任说道，“最近附近外岛上的海盗又开始活动了起来，这些渣滓弄来了一些老船破船，装了些蒸汽机和旧式大炮就想挑战我们的权威，真是活腻了。我看你们的船很像啊。” 后羿号和刑天号，这时已经打开了炮门，以免万一需要作战，到时候会措手不及。所以和军官所说的改装海盗船还真有些相像。 这时在黄铮身后的布鲁德斯说道：“军官先生，我是米萨埃尔贤者的秘书布鲁德斯，和艾尔城海军司令蒙塔尼奥阁下有一面之缘。我可以证明这位先生说的是真话。他们从东方大陆穿越魔鬼之海而来，是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要通知我们的。那片大陆上沉睡很多年的邪神要醒来了。必须联合两个大陆的力量一起对抗他。” 他见军官用怀疑的眼光打量着他。便争辩道：“您可以看一看，这位黄铮先生的相貌，我们整个西大陆有这样的人吗？你再看看那两艘船，你作为海军应该最熟悉船只，你可曾在西大陆看到这样风格的船只。还有看到那船上的白色光幕了吗？这里东大陆人特有的魔法！他们中间有些人也可以不用魔鬼之力来为恶，而是和魔鬼们进行战斗。” 布鲁德斯口才很不错，所说的几点也让人难以反驳。军官道：“你是怎么遇上他们的？” “我该怎么称呼您？”布鲁德斯问道。 “我是红云号的舰长埃塞利特。”军官背着手说道：“虽然你们身份和来意都很可疑，但是我们还是给你们一个机会说明具体情况。就在这里。” 布鲁德斯说道：“埃塞利特先生，之前我搭乘的艾尔之盾号邮轮在航线上遇到了这些东方来客的船，他们当时刚从魔鬼之海出来没几天，他们的来意刚刚我已经说明了。我认为这件事情很要紧，所以，我答应给他们引路，并要把他们的情况汇报给诸位贤者和圣女大人。现在既然红云号介入了这件事，我们希望您能够带我们入港，我会带这些人和市长阁下好好谈一谈。” 埃塞利特道：“布鲁德斯先生，请不要干预我们军方的决定。海军有责任守护整个西大陆，对于这群自称来自东方大陆的人么……，他们是否是威胁，应该怎么对待，该由我来判定。” 布鲁德斯碰了个钉子，脸色有些难看，但是在军舰上是对方的地盘，他并没又什么办法。但他还是警告道：“我会在这里看着的，埃塞利特先生，现在我们和这些来自东方的访客有个好的开始，您可不要弄砸了。” 埃塞利特没有再理他，而是对黄铮说道：“虽说这个人说给你们做了证明，但是还不够，就算我相信你们是从东大陆来的，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说的关于神灵，还有寻求支持的这些话是真的呢？怎么证明你们没有对西大陆抱有其他想法呢？” 埃塞利特顿了一顿：“我们对东大陆并不了解，民间也盛传你们很多人都被魔鬼力量污染的说法。所以我不可能将你们的船放入港口。如果你们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要报告那些大人物。你们的船必须被我们海军扣押，你们的人必须下船被我们监控。只有在确认安全以后，我们才能让你们派出代表面见那些重要人物。” 对于对方的过分要求，黄铮缓缓摇头道：“你们这不是对待可能合作伙伴的态度，而是对待囚犯的态度。是谁给你的勇气，让你敢这么说？” 埃塞利特冷冷一笑道：“当然是实力，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无论在东大陆还是西大陆都是靠实力说话的，我们的实力比你们强，自然由我们来决定接下来事情的走向。” 布鲁德斯警告道：“埃塞利特先生，请不要这样说话，你在激化矛盾，这很危险。你并不知道这些中国之塔的人有什么样的能力。” 埃塞利特拍了拍他身边的主炮道：“实力自然是通过大炮的口径来体现，在这方面，我们的优势可大得多。” 黄铮这时抬头向后羿号的方向看了一眼道：“实力不是靠说出来的，我们来见证下各自的实力如何？” 埃塞利特皱起眉头道：“你是什么意思。” 黄铮道：“刚刚我的同伴通知我，我们在西南方向上发现了四艘真正的海盗船，正在追逐两艘商船，他们正朝我们的方向过来，会从我们南方经过，就把这四艘海盗船作为靶子比一比如何？” 第一百八十一章 追击海盗 埃塞利特并不知道黄铮一个人就有能力放倒甲板上的所有人。但是萧晨嘱咐过黄铮，尽量不要和军方激化矛盾，特别是在有布鲁德斯牵线搭桥的情况下，平白无故地树立一个敌人。 所以，他才给出了比试一下的提议。 虽然黄铮比试的说法，听上去有些儿戏，但是却打动了埃塞利特。从本心论，他对这些来自东方的人还是很好奇的。按照常理推断，魔鬼之海的海况如此之差，东大陆的人派来穿越魔鬼之海的船只肯定是他们最为坚固，最为先进的船。这样一艘船的战斗力如何，对于西大陆海军和整个西大陆怎么对待这些东方来客很有参考价值。 作为军人，他更好奇那个大陆的军事力量到底到了什么水平。甚至有些期待所谓的魔鬼之力是如何帮助他们战斗的。 埃塞利特信奉实力至上，在他周围的那些军人甚至很多政客也莫不如此。如果这些东大陆的家伙表现出了力量过于孱弱，恐怕是寻求不到真正的帮助，反而只会引来一群饿狼的。 红云号上的瞭望手报告，的确在西南方的极远处看到几艘追逐的船只。于是他便同意了比试。 黄铮几人留在了红云号上，埃赛利特因为要指挥战斗，将他们带到了舰桥上，当然他收缴了他们的武器，在他们背后还都安排了持枪的士兵看管。他并不知道自己带着一个可以瘫痪这艘船的人形炸弹到了自己的控制中枢。 他还饶有兴趣地询问黄铮是如何接受到来自后羿号的信息的。 “这便是魔力的作用。你们把它看作魔鬼的力量，但是我们想的却是如何将它利用起来与那些真正的魔鬼对抗。”黄铮带着几分神秘说道，“你作为一个军人，应该明白，这样的信息交流在战场上有多么重要，这可不是你们传说中那些蛊惑人心的把戏，而是一种‘科学’的运用。” “第一次有人敢把科学和魔鬼的力量联系到一起。”埃塞利特说道。 “我不知道你们这里的人怎么定义科学，但在我看来它就是发现事物规律和利用事物规律的一种方式。一味把魔力会归结成魔鬼的力量，可不是科学的态度。”黄铮说道。 “东方人，早些年你会把自己折腾到火刑柱上去的。”埃塞利特说道。 红云号调转方向，全力向南方行进。而让埃塞利特惊讶的是，对方的两艘帆船并没有同时转向，只有一艘调转了船头向南方驶去。 黄铮看出了他的想法说道：“既然是一场比试，当然是一艘船对一艘船才有说服力。” “你们真的明白我的船上联装火炮和你们船上那些古老的玩意儿之间的差别吗？”埃塞利特问道。 他船上的主炮在船的两头各自呈品字形排列。也就是说攻击前后方的敌人，同时有三座三联装280mm主炮可以开火，如果是侧方的敌人，则有四座三联装主炮可以开火。这还没算上口径和后羿号气动炮旗鼓相当的两联装八座180mm副炮。 黄铮道：“不要着急，一会儿自有结果。”他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心中还是担忧的。经过最后改装的后羿号，一侧也不过二十多门炮，口径都只有200mm。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魔法的力量了。 红云号的速度还是相对比较慢，两艘船都在全力发动的情况下，轻便的后羿号速度更胜一筹。 它领先了后者一千五百米左右，先抵达了战场。 战场上的局势已经很明显了，原本是四艘海盗船在追赶两艘商船。这些船都是蒸汽船，商船速度略慢，眼看就快被海盗船追上包围了。 但是这是从北面斜插进来的两艘船却引起了海盗们的注意。 前面的船是一艘莫名其妙的帆船，但帆船的速度却高于他们的常识。而后面一首则是西大陆海军中的战舰，大名鼎鼎的红云号。在附近海域生活的海盗，没有人不认识这艘船，它是绞杀海盗的主力，已经不知有多少海盗船被它击沉在这片海里。 这四艘海盗船果断放弃了前面的猎物，朝这两艘船过来的反方向，四散逃窜开去。 后羿号撵上了向西南逃窜的两艘船。而红云号也开始追击向东南逃走的两艘。 埃塞利特对这种局面很满意，因为他看得出他所追击的两艘船速度偏慢，他有把握追上并干掉其中至少一艘，只要今天炮手运气好一些，再干掉另外一艘的可能性也不小。 就在他准备通知炮手进行校准射击的时候，远处已经开始传来了炮火的声音。那炮声和他习惯的炮声不太一样，声音低沉了很多。但是炮弹却依旧跨越了遥远的距离飞向了海盗船。 东大陆人的船率先开火了。埃塞利特拿起望远镜向那边的海域看去，现在几艘船还没有拉开距离，他能够清楚地看到对方炮击的落点，居然在第一轮攻击中就形成了跨射！ “这运气！” “这不是运气。”黄铮说道，“这是魔法精确术的运用。” 后面紧接而来的效力射充分证明了黄铮的观点，炮弹的落点离海盗船越来越近。海盗船也开始慌忙地还击，但是他们炮弹的落点惨不忍睹。而这种还击反而拖慢了他们自己的速度。 后羿号则继续前进，不断拉近和对方的距离。 埃塞利特疑惑道：“既然有这样的准确性，为什么还要靠那么近？这些海盗的火炮虽然大多是一些旧东西，但对于木质包铁皮的船来说，可有足够的杀伤力。” 果然像他说的那样，原本在逃窜的那两艘船，发现追来的船是一艘帆船后，干脆不跑了，它们开始调整航向，抢占t字头。恐怕是计划先干掉追来的这艘帆船，然后再逃跑。 三艘船相互炮击，居然打得有来有往。 埃塞利特道：“真是愚蠢的战术，如果你们的船被海盗击沉，这场比赛就会变成一个笑话了。” 黄铮心中暗笑：不采用这样的战术，怎么让你看到魔法的力量呢？ 第一百八十二章 火炮之威 火云号也很快开始对前方的海盗船进行炮击，为了展示自己的力量，埃塞利特命令船艏的三座主炮和三座副炮同时开火。狂沙文学网 这种钢铁怪兽十五根炮管次第喷出火焰的时候，场面十分壮观。 不过黄铮发现他们的船上还没有装备雷达，火控系统也十分简陋，所以虽然场面宏大，但效果还不如后羿号的第一次击。 被火云号追逐的两艘船，没有任何还击的意思，只是开足了马力拼命逃窜。 而另一边后羿号已经和两艘敌船呈等腰三角形分布，双方已经能够看到各自船上的人影。 后羿号并不改变目标，一直盯着第一艘船，终于在这轮击中，有一枚炮弹击中了这艘海盗船船尾。 海盗船都是用民用船只改造的，这艘船不过是在船舷上贴了一些薄装甲，然后将一些不知哪来的舰炮甚至野战炮安到了甲板上。这样的船实际的防御力，甚至不如刻画了防御加固法阵木头帆船。 后羿号此时装备的是穿甲弹，炮弹穿了海盗船薄弱的装甲，穿过了甲板下的船舱，又从另一边穿了出去，这是炮弹穿透力太足，形成了过穿。反而没有在船里引起爆炸。 除了一两个被震动弄倒的海盗以外，海盗们并没有遭受大的损失，发现是虚惊一场的海盗们，马上又开始了还击。 埃塞利特对火云号信心十足，他把指挥追击的工作交给了大副。自己一直用望远镜在观察另一边的战况。看到对方炮弹穿透装甲以后的效果，他自知这些东大陆人的炮弹威力并不比自己逊色。就拿红云号来说，这种程度的炮弹是足以打穿它的装甲的，而且不会发生过穿，必定会在舱内发生爆炸。 那艘帆船上的炮手们似乎吸取了教训，他们更换了炮弹的种类。当另一枚炮弹击中海盗船时，甲板上腾起了漫天火焰，炮弹里面的晶石爆炸物发生了剧烈的爆炸，将后甲板以及上面的两门炮掀上了天。 而第三枚炮弹击中了海盗船的中部，居然炸出了漫天的电光，这些电流顺着金属的船，传导到各个位置。 甲板上将近一半的海盗都抽搐着倒在地上，离炮弹落点最近的那几个人浑焦黑，差不多已经被烤熟了。 “这是怎么回事！”眼前的景象超出了埃塞利特的理解，他的常识无法解释这种电流炮弹是怎么生效的。 “这是元素炮弹，也就是运用了元素魔力杀伤敌人的炮弹，电流只是其中一种。”黄铮说道。 如果说前面的穿甲弹还只是和西大陆海军装备类似的话，这种元素弹的威胁却大得多，埃塞利特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舰桥的地面，同样是金属制作的。那种炮弹如果打在他的船上，几乎可以传导到船的任何一个部位，如果击中舰桥附近的金属墙面，便可以把他的指挥中枢直接斩首。唯一应对的方案就是先把对方击沉。 而海面上，那艘连中三弹的海盗船已经彻底失去了控制。上面还没有被电死的那些人。要么发了疯一样的乱跑，要么躲在角落不敢出来，有的甚至直接选择了跳海。但是后羿号就像一个无的杀手，并不准备放过他们。 又一枚穿甲弹击中了靠近水线的位置，海盗船开始漏水倾覆，完全失去了战斗力。 而这时候，另一艘海盗船却非常果断地靠了过来，它趁着后羿号无暇对它进行攻击，飞快地贴近了后羿号，然后开始近距离炮击。 埃塞利特觉得后羿号危险了，因为即便是海盗船上的那些破炮，在这样的距离里面轰中一艘木船，肯定也会造成致命的损伤。 但随后出现的一幕却让他目瞪口呆。后羿号上出现了一道透明的屏障，海盗船打在屏障上面的所有炮弹，全都凌空爆炸了。但是没有一丝火光和弹片飞进那个透明的区域。明明应该对这艘船造成损失的炮击全部被一种神奇的力量拦截了下来。 “这也是魔法的力量吗？”埃塞利特问道。 黄铮道：“没错，也就是你们所说的魔鬼之力，其实这种力量用来守护什么的时候也很强大，不是吗？” 后羿号的护盾不仅看呆了埃塞利特，更让对面那艘海盗船上的海盗们不知所措。他们突然发现对方让他们靠近并不是决策失误，而完全是有恃无恐。 后羿号展示完自己护盾的强大，就把炮口对准了对面的海盗船。这次因为距离太近，第一次齐就在海盗船上炸开了两朵火花。 接着在短短几分钟时间里，这艘海盗船变成了后羿号的靶船。色彩缤纷的元素炮弹，相继在船上炸开，冰火酸电，经过各种魔力的洗涤，这艘船很快变成了碎渣，沉入了海底。 而火云号这时才有的一发炮弹擦中了它所追赶的海盗船船舷。 与此同时，后羿号已经调转了方向，向另一艘正在逃跑的海盗船包抄过来。 这次它不再使用抵近战术，相隔很远就开始发炮弹。 当火云号终于有一发炮弹击中了海盗船的中段，将那艘船拦腰打断时，后羿号密集的炮火也击中了第四艘船的船尾，在那里开出了一个大洞，这艘海盗船的船头高高翘起，人都从上面跌落下来，然后像一把插入海中的匕首，快速地沉了进去。 后羿号转了一条弧线，从火云号面前驶过，向刑天号和艾尔之盾号停泊的方向开去。当他们路过被救下的商船时，商船上的人们开心地欢呼和吼叫了起来，劫后余生的他们把最的赞美都献给了后羿号。 埃塞利特怔怔地看着后羿号的背影，心中充满了震撼，他脑中演算着自己和这艘船作战的可能结果，居然找不到胜利的方法。他从来没想到，魔法是能够这样使用的。和这些人掌握的力量相比，以前被捕捉的那些男巫和女巫，简直就什么都不懂的婴儿。 黄铮道：“三比一，看来是我们赢了。” 第一笔八十三章 抵达大陆 海面上还有被打落在水中的海盗在不停地扑腾，红云号却没有理睬这些人，直接抛下他们返航了。 舰桥上黄铮正在等着对方做出决定。 “我必须承认你们所拥有的力量。不过，就算你们有那种奇特的火炮和护盾，毕竟你们只有两艘船。而像红云号这样的船，甚至比它更加强大的船，我们也有很多。”回航的路上埃塞利特的态度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埃塞利特船长，我们从来就不是你的敌人。我们所求的不过是见到你们的领袖而已。”黄铮诚恳地说道，“我们展示力量是想告诉你们，我们有合作的价值。” 埃塞利特思索良久道：“我作为军人不应该给西大陆共和国树立你们这样的敌人，我同意你们的要求，带你们入港。” —————————————— “魔力真的和魔鬼没有关系吗？”埃塞利特将黄铮请到了自己的船长室中，还开启了一瓶西大陆产的果酒。 黄铮接过他手中酒杯道：“我们一直认为魔力是一种中性的力量，无所谓善恶之分，也和魔鬼没有什么关系。无论是我们还是我们的敌人，都会用这种力量来做很多事情。如果你们所说的魔鬼使用刀来杀敌，或者用锥子来建造，你会认为一把刀或者一柄锤子是魔鬼的力量，然后弃之不用吗？” 埃塞利特双手交叉坐在沙发上，他沉声说道：“你不明白，一件事情如果在历史上被反反复复地说了无数遍，它就变成了一种约定俗成的规矩。虽然我们没有一个人见过东大陆的人，更没有见过魔鬼，但是似乎一直以来东大陆就和魔鬼联系到一起了。” 黄铮注意到墙上悬挂着一幅很大的地图，上面分成一左一右两部分，左边的西大陆是白色的，上面清晰地标注着山川河流，城市据点，一切都像在阳光的普照之下一样。而右边的大陆则是黑色的，轮廓模糊，上面基本没有什么看得清的东西，就好像笼罩在黑暗之中。而两块大陆之间有一些纷乱的线条画出来的云雾，那应该就是狂暴之海。这幅地图很好地佐证了埃塞利特所说的西大陆世界观。 黄铮指着那幅地图说道：“有时候黑暗不是来自于邪恶，而是来自于不了解。”他催动自己的精神力，扫过这幅画，将魔力化为颜色附着在画上。只见黑色的东部大陆上，开始出现了明亮的色彩。大陆的轮廓开始变得明显而精确，山川河流开始一一显现，城市出现在地图上，下面还标注出了名称。 就像虚空之中有一支笔，重新绘制了这一半的地图。 这样的神乎其技，让埃塞利特目不转睛地完了整个过程：“真是让人难以置信。这是东方大陆的真面目吗？” “是啊。那是同样有阳光照耀的地方。”黄铮说道。 —————————————————— 当天下午的时候，红云号引领着其他三艘船，进入了艾尔城的港口，它们并没有停在往来繁忙的商船码头上，而是驶向了一个军港。 不过路过商船码头的时候，萧晨站在后羿号的船舷上，观察着这个忙碌港口的景象。 这里的港口规模颇大，水也很深，有一艘艘大大小小的蒸汽船只停泊在码头上面。西大陆的房屋建筑风格和东大陆很不相同，和他们的服饰一样，喜欢用直接简单的线条。建筑的墙面大多是浅黄色，而房屋的屋顶大多是深红色的。远远望去，码头沿岸的建筑，慢慢延伸到后方的在山地上，形成了一道红黄相间的风景。 很多码头上都安放了钢铁制造的起重机。运用机械结构的吊臂在工人的操作下，不断把船上的箱子吊到码头上去，从这里吞吐的货物量可以看出，西大陆的商业非常繁荣。 罗玲道：“感觉他们已经完全踏入工业时代，如果不是东大陆还有魔法的话，一定会被他们碾压的。” 萧晨道：“东大陆不是还有我们吗？我有一种预感，当我们和西大陆这些人联合起来的时候，双方都能从对方那里得到巨大的益处。看看这些钢铁的设备和船只，在他们背后是一个个工厂，无数有经验的工人，还有研发这些技术的科学家和工程师。 想象一下，当我们的魔法技术和这些人结合在一起的时候，能爆发出多么可怕的产能。西大陆本身是比源之塔更加重要的一块瑰宝，我们来到这里，可真是有了意外发现呀。” 罗玲道：“可别高兴的太早了，这些人对东大陆的抗拒有多大我可看在眼里。” “但最后我不还是说服了他们把我们带到了这里吗？能够说服一次，就能够说服第二次第三次。我已经争取到了那位贤者的秘书，而黄铮已经打动了那个将军。我们会成功的。 这片大陆的人如此厌恶神灵，就是我们最大的砝码，我们只要摆出自然之神将要苏醒的事实，他们应该就认真考虑这个问题。”萧晨说道。 这时候一阵海风吹过拂动了萧晨的发梢，也吹动了他的衣衫。罗玲突然觉得这家伙信心十足的样子……也蛮帅的。 后羿号和刑天号靠岸以后。萧晨组织了一支实力强劲的代表团，准备跟随埃塞利特进入城市，拜访当地的首脑。 而艾尔之盾上的乘客因为得知了东大陆来客的事情，必须暂时看管起来。因此埃塞利特要求艾尔之盾号不得进入民用港口，与后羿号和刑天号一起进入了位于商业港口北部的军港，所有的乘客都被军方暂时安置在一座兵营中，只有舰长巴利维安和贤者的秘书布鲁德斯和萧晨等人一起行动。 埃塞利特将他们暂时安排在自己在艾尔城内的宅子里，他则前往海军司令部向蒙塔尼奥将军报告此事。布鲁德斯带走了巴利维安，前往市镇府拜访艾尔城的市长阿古德罗。 萧晨大带来的大部分船员和陆战队员都被留在了船上，和红云号上的船员相互监视着，以防发生意外事件。 第一百八十四章 等待之时 埃塞利特的房子在艾尔城的半山腰上，这座城市里的房子非常密集。ranwen即便他是一艘巡洋舰的舰长，在城中的房子也不算太大。那是一个拥有小小院落的三层房子。 埃塞利特和布鲁德斯分别离开后，萧晨一行二十多人便等在这座房子里。 西大陆房子里的内部装饰风格偏向金属和木头，与东大陆以石材和木头为主的风格大为不同。很多家具要么是钢铁的结构上面用木板做台面，要么就是木头的框架上面，用金属来装饰。 萧晨猜测也许这片大陆上树木繁多又盛产矿产。工业发展提升了冶炼技术，所以才形成了这样的风格。 萧晨从客厅中的茶几上拿起一张当地的报纸，这张名叫艾尔之晨的报纸和另一个世界的早期报纸很像，充斥着各种小道消息，广告和花边新闻，将仅有的几条正经新闻挤在了第一页的上半部分。 “阿古罗德市长参观了新落成的阿尼塔炼钢厂，新工厂将招聘二十名富有经验的老工人和五十名学徒。” “前晚在城北部发生的火灾造成了六人死亡，据悉是叛乱巫师为了劫狱发动的袭击。裁判机关的执行大队已经来到本市，请所有居民不要惊慌，尽量不要出门，如果发现陌生人的行踪，请及时报告市政厅。” “后日将在市政厅前的广场，对使用魔鬼力量杀伤五名平民的女巫贝达执行绞刑。” 几条最主要的新闻中，两条是关于女巫的，看来使用“魔鬼力量”的人，并不像巴利维安船长所说的那样少见。 这个女巫会被处以公开的绞刑，想必是属于罪大恶极的类型，而且她的同伙还在城中制造麻烦，试图把她救出来。 萧晨对这些巫师颇感兴趣，根据他的猜测，这些人其实都是一些野法师，对于在一个魔法被禁止的世界里，自然产生的野法师是什么样的状态，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课题。特别是这片大陆上大部分人都天然的带有魔法抗性，不知这些野法师会怎样发挥自己的力量。 萧晨找到黄铮的时候，他正在房子的露台上面，观察港口里的军舰。除了红云号以外，艾尔城的港口里还停泊着另外两艘重巡洋舰，以及四五艘更加小型的，可以被称作驱逐舰的战舰。 “还在观察那些船吗？”萧晨问道。 黄铮的手撑在栏杆上，眺望远方的海面说道：“是啊，自从发现西大陆是一个整体的国家以后，我一直在猜想为什么他们还要这么努力地发展军备，如果是打击海盗，维持稳定的话，这些战舰的装甲和火力也太强了。” “也许他们假想敌，就是我们东大陆的‘魔鬼们’呢？”萧晨问道。 “我也有这样的猜测，不过这样的战舰，怎么看都不像是为了防卫而设计的。” 萧晨道：“也许这个国家的高层，正在做着远征东大陆的准备？” “这……” “我只是瞎猜而已。”萧晨笑笑道。 他把报纸递给黄铮道：“看看这些关于男巫女巫的新闻。” 黄铮一目十行地扫过这几条新闻，抬头问道：“你想要怎么做？” “男巫和女巫其实是这片大陆非常重要的另一面，在和那些统治者交涉之前，我很想看看，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样的。现在给你的陆战队一个任务。暗中搜寻一下这个城市，如果能找到这几个前来劫狱的巫师，就把他们送到我这边来，我要好好问问他们一些问题。 我已经感知到了一些来自远方不太清晰的精神力波动，你们往那些方向寻找说不定会有所收获。” 黄铮马上领命而去，在这座没有魔法的城市里，拥有魔力的人要偷偷摸摸的办些事情，实在是太方便了。 他派出了两组小队，每一队都有一位高阶战士和一位高阶法师组成，他们隐去了身形，按着萧晨指出的方向潜入了城市。 对于这些能够探测精神的魔法师来说，巫师们只要有所行动，他们的精神力波动，就像黑夜当中灯火一般明显。 过了不到半小时，克里特和卡特琳娜组成的侦察小队，就拖了一个昏迷的人回来。 这是一个挺年轻的男人，穿着港口运货工人的衣服。他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一看就是被魔法袭击的。 卡特琳娜说道：“我们是在港口附近发现这个家伙的，当时他正在用一些粗浅的把戏骗开几个码头上的工人，想要潜入一个仓库偷取什么东西。我们放倒他以后顺便去仓库里看了一下，那是一个放置军用品的仓库，堆放了不少爆炸物。我看他应该是要偷取那些爆炸物之后，用来炸开牢房的。” “我来找他聊聊吧。”萧晨带着罗玲等人将年轻男人带到了一间休息室中，用魔法封闭了这间房间。先是搜查了巫师身上所有的东西，然后将他唤醒了过来。 年轻的男人突然醒来以后，发觉自己来到了一间非常陌生的房间里，自己坐在一张椅子上，对面还站着好几个男男女女。 他以为自己被裁判机关逮住，马上就想夺路而逃，只见他没什么章法地将双手往前一推，两手之间蹦出了一团火花，呈一个扇面的形状向萧晨和罗玲卷来。但这个魔法还没喷射到萧晨面前，就消失无踪。而正在转身逃出房间的男人立刻被守在一边的罗杰一脚踹在了腿上，倒地不起。 “不要激动，巫师。”萧晨俯视着他说道，“这里并不是裁判机关，我们也不是执行人。把你带来这里，只是想问你一些问题。” 那年轻男巫显然没有料到对方会说这样的话，他的脸上充满了不信任，“如果你们不是要抓我，为什么偷偷袭击我，还把我绑到这里？” 萧晨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讲道：“先说说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我们这些躲躲藏藏的人，早就抛弃了自己的名字。他们叫我乌鸦，你也可以用这个名字称呼我。” </br> </br> 第一百八十五章 魔鬼力量 乌鸦又被罗杰拉起来按到了椅子上。 “乌鸦？那你们要救援的那个马上要被绞死的女巫叫什么？”萧晨问道。 “鹳雀。”乌鸦说道，他抬着头狐疑地盯着萧晨看了一会儿道：“你到底是谁？会什么我刚刚释放的力量在你面前就消失了？难道你是一个大巫师？” “大巫师是你们称呼高手的说法吗？”萧晨问道。 “你不知道大巫师？”乌鸦奇怪道，“我明明感觉到你，还有刚刚袭击我的人身上都有和我们很相像的力量。” “你是说这个吗？”萧晨释放出自己的精神力，房间里的魔法元素按照他的意志舞动了起来。他们结合成无数个肉眼看得见的元素光团，火，冰，电，酸，光，一个个光球交错、结合、分散，形成了很多难以言说，却又包罗万象的场景，它们绕着乌鸦的身体旋转着，将他囊括在其中。 乌鸦感觉他眼前的人消失了，他好像变成了像太阳一样光芒万丈的存在，让他深感自己的渺小，不，不光是太阳，他像星空一样深邃，像大海一样广博，像世界的万事万物一样多姿多彩。他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呈现给他的是一个世界，而他就是一个初入这个世界，茫然不知所措的人。 不知多久以后，眼前的场景突然散尽。乌鸦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刚刚那个位置上，周围似乎什么都没有动过。但他确信，那绝对不是什么幻术，那是真正伟大的巫术之力。他用袖子擦擦了眼睛，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流下了泪水。就像一个渴望见到大海的人，却从未到过海边，终日所见，都是家乡边上的小池塘，他只能想象大海是什么样子，终于有一天见到了占据整个视野的碧蓝波涛，感动得不能自已。 “你说的大巫师，拥有这样的力量吗？”萧晨问道。 乌鸦拼命摇着头，大声道：“不不！我见过的大巫师，力量比您差的多。如果您是一片大海的话，他们最多是一个湖泊。不过，那也是我见过最强大的力量了。而我自己不知道能不能算是一个小池塘。 我们从来不知道巫术的力量能够达到这样的程度，不过有您这样的人在，我们根本就不用再惧怕圣女和她的走狗了！ 您……是来拯救我们的吗？” 萧晨刚刚看他的出手就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最多只能算一个低阶巅峰法师。如果按照他的类比来看，那所谓的大巫师最多只能算中高阶了。萧晨道：“我来自东大陆，今天刚刚踏上这块土地。在我们那里，这种力量叫做魔法。我想了解一下，在这边我们的同行，到底到了什么样的程度，所以才把你找了过来。” “原来是魔鬼大陆来……，哦，不，神赐大陆来的人！你们，你们都是从那里过来的吗？我们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终于等到了啊！”乌鸦突然变得特别激动，眼泪也止不住的流下来，“你们知不知道我们盼望你们已经有多久了？在这片大陆上，圣女他们的力量太强大了，靠我们自己是没有办法获得胜利的，只有依靠你们的帮助。” 萧晨问道：“你们这些人是有组织的吗？存在的目的就是推翻圣女的统治？” “嗯，我们的组织叫做巫师会，虽然历史不长，也很松散，但是有了它以后，我们这些巫师生存的情况才变得好了一些。” “这个组织有多少人？” “不算太多，圣女的谎言蒙蔽了太多人。有很多人明明有变成巫师的潜质，却不愿意使用自己的能力。有些人已经成为了一名巫师，却也不愿意反抗圣女，而是选择悄悄躲起来。 但是我们这些人早就识穿了圣女的谎言，魔鬼之海的那一边，那根本不是一片受诅咒的土地，而是一块能够完全使用自己能力的自由之地！ 她欺骗我们说神有多么多么邪恶，巫术之力，不，魔力有多么邪恶，是魔鬼的力量。但明明我们能利用做这么多事情，可以治疗疾病，可以用来劳动，可以帮助我们更好的生存，它怎么可能是邪恶的呢？ 我们左思右想只有一种可能，圣女为了更好地统治我们才不让我们使用这种力量！否则我们这些拥有天赋的人都掌握了这样的力量，就轮不到他们来统治了！” 萧晨摸了摸鼻子，觉得有些哭笑不得，他说道：“说说巫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吧。” 乌鸦道：“在西大陆上，巫师要活下去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要获得传承更是无比艰难的事情。在巫师会里，你至少可以用自己知道的法术换取别人的法术，还可以交易一些学习和实验用的资源。如果有危难，社会里的巫师们也会相互提供庇护，一些关系更好的法师，如果遇到了危险，也会试着相互救助。 这次鹳雀因为配置药剂造成了爆炸，炸死了好几个人，自己也身受重伤，被艾尔城的人抓住，我们就准备救她出来。我们有七八个人属于一来往个非常密切的小组，鹳雀曾经救过我的命，在棕熊快要过不下去的时候，接济过他不少钱。还用魔药治疗过松鼠的伤，所以我们几个人都想救她。” “为了这件事，你们前几天还制造了一场火灾，害死了不少人？”萧晨问道。 “那也是一场意外，我们原来想配置一些爆炸物，到时候用来对抗军队和裁判机关的执行人，可没想到材料太差，实验又一次失控了。负责配药的火狐当场被炸死了。还炸塌了周围几间房子，引起了一片火灾，死了一些无关的人。”乌鸦无奈道，“所以今天我才会去用仓库偷盗武器，然后被您的部下找到，带来这里。” 萧晨道：“你们为什么不找一个偏僻的地方制造爆炸物，我可看到那个爆炸的地方住了很多平民，还有很多人虽然没死，但是家都被烧光了，现在还无家可归呢。” 乌鸦道：“大人，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如果不混在平民区里面，很快就会被裁判机关的人发现的。” 第一百八十六章 巫术之力 而且那些死伤和我都没有关系，我从来没有杀过人。”乌鸦从椅子上站起来，毫不犹豫地跪倒了地上说道，“大人，您是到西大陆来拯救我们的吗？能把我带走吗？带去东大陆？我实在不想在这个屎坑一样的地方待下去了。您只要带走我，我可以为您做任何事情。” “哦？”萧晨笑了笑道，“你倒不想让我去拯救的同伴鹳雀吗？” 乌鸦谦卑地说道：“当然不是，但是拯救鹳雀是风险很大的是一件事，您刚刚来到这里，对大陆上的一切还都不熟悉，我不能把您置于那样危险的地步。更何况您都不认识她，我怎么好意思提出这样的要求呢？” “那你的其他同伴们呢？” “您如果想见到他们，我自然可以把他们都给叫过来。”乌鸦说道。 萧晨道：“先给我看看你的本事吧？” “您要看什么？” “你最拿手的魔法，或者就是你们说的巫术。” 乌鸦站起身来，有些紧张地抬起手，随后又放了下来。他说道：“不过，您让我在这个房间里施法吗？” 萧晨道：“你不用担心，全力施法就好了。无论是什么样的魔法都可以尽力施展。” 乌鸦看看萧晨，却不敢就这样对着他施法，他在房间里东张西望了一会儿，最后把目标定在一张会客厅的木椅子身上。只见他双手在空中舞动了一番，然后两掌的手心处喷射出了一团火焰。但就在火焰快要接近椅子的时候，一道不知从何而来的光幕裹住了那把椅子，火焰喷射在光幕上没有对椅子造成任何影响。 站在萧晨身后的梅田田道：“我已经护住了这个房间里的所有东西，你的攻击落到任何地方都会被护盾挡住。用出你的全力吧。” 乌鸦心中的惊异更甚，他本以为房间里那些人大都是普通的侍卫和侍女，但是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年纪非常小的女人出手让他完全看不懂。 他又改换法术，释放了一道闪电，不过他的控制力不行，闪电没有击中那把椅子，反而偏向了萧晨身边的罗玲，他慌忙收手，可就在这时，他发现自己的法术被一种奇异的力量化解了。他这时候终于明白那位大人所说的尽力施展是什么意思。原来这些人中强大的不仅仅是他一个，每个人都是他难以想象的高手。 接着，乌鸦又尽力施展了他擅长的，睡眠术，加速术等三四个的法术。他释放的手段很粗糙，魔法的效果也很够呛，但是房间里的众人却看得十分仔细，像是见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一般。 萧晨从旅者之心中拿出一本中文书，展示在乌鸦面前，问道：“你认识这些文字吗？” 乌鸦接过书以后仔细地看了看道：“大人，我从没见过这样的文字，这是您所在的大陆的文字吗？” “没见过？” “完全没见过。” 萧晨追问道：“在任何地方都没有看到过吗？比如遗迹，或者是书本，或者是任何其他地方。” “大人，真的没有。我们用的文字是字母构成的。在西大陆没有其他的语言。” “果然，怪不得觉得他施法的过程中精神力根本没有形成魔文。”罗玲思索着说道，“这个大陆上根本没有普及魔文的。自然要用更直接的方式来施法，但是这和源之塔的施法方式相比似乎又不太一样。感觉……差了很多。” 乌鸦听到罗玲的评价，急忙说道：“大人，我们这里的法术肯定不能和您那里相比，除了少量暗中传承下来的法术，大部分都是我们自己试出来。虽然粗陋了一点，但是其中还是有一些我们的心得。” “不不不。”萧晨道：“也许效果是差了一点，但那是境界的问题。他的手法很有独到之处，似乎对完善我们的施法方式有帮助。 你们发现了没有，我们用源之塔方式施法时，精神力大体保持同一种状态来网罗魔法元素。但是他在施展魔法时，精神力的形态一直在变化。” 梅田田道：“我也发现了这一点，他刚刚施展了六个魔法，精神力接触魔力元素时的形态也有六种，虽然有些形态之间的差别很小，但还是不一样的。” 萧晨对乌鸦道：“能告诉我们，为什么你施法时精神力要那样变化吗？” 乌鸦道：“您说的魔力应该就是我们所说的巫术之源吧？这是大部分巫师都知道的事情，改变一下精神力的结构，就能更有针对性的操控这些魔力，虽然提升不算很大，但是能提高一两成威力也是好的。对于某种魔力，用什么样的形式操纵起来最好，一直都是每个巫师研究的重点，这也是我们相互之间经常交易的东西。” “你的意思是，不少巫师都有自己特别擅长的精神力操作方法？”萧晨问道。 乌鸦道：“是的。我最擅长操作的是火焰巫术之源。所以同样的火焰魔法，我用起来就比别人更快一些，更强一些。当然在各位大人面前不值一提，但对我来说，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了。光是这种火焰的操作方法，我就研究了将近八年的时间。即便是大巫师也未必比我在这方面更强。” 萧晨在他刚刚施法时，就已经记住了他的操作手段。他伸出左手，像往常那样接触魔力，手中形成了一个火球。 然后再伸出右手，模拟记忆中乌鸦的精神力式样来聚集魔力，也生成了另一个火球。 他仔细体会了一下说道：“真的是有效的，速度快了一成，至于威力你们自己可以感觉到。” 梅田田道：“大约强了两成左右。这个不需要任何境界的提高，也不需要额外的成本，人人都能通过简单的学习做到这一点。这太有价值了！真没想到这边的魔法师们能在这样的环境下面摸索到这些。” 乌鸦看到房间里的这些人都在赞赏他的方法，心中暗喜，他说道：“因为没有什么传承，提升境界对我们来说很艰难，所以只能在这些事情上动脑筋。” 阅读网址：m 第一百八十七章 裁决执行 萧晨道：“我答应你了，可以把你带出我们的大陆。但是有个条件，你必须帮我们找到更多像你这样的人。” “当然，当然。我认识很多其他的巫师，只要您愿意带他们走，他们一定会愿意过来为您效劳的！” 乌鸦又打量了一下周围，问道：“只是不知道我们现在在哪里？这个城市里面，对我们这些巫师来说安全的地方不多。裁判机关的人总能通过各种办法搜捕到我们。” “这里是红云号舰长，埃塞利特的家。” “什么？您不是潜入进来的？” 萧晨摇头道：“不是。我们想和西大陆共和国的首脑谈一谈。也许在合适的时机我们可以从官方的角度解决你们的问题。” “这真是太难以置信了。” 萧晨正准备让乌鸦下去休息一下，突然感觉到有不少强有力的气息靠近了这栋房子。 屋子里其他的人也都相继警觉了起来。 这时黄铮推门从外面进来道：“萧主席，好像我们有不速之客了。需不需要先把他们拿下来？” 萧晨道：“先礼后兵，把他们放进来吧，看看他们要什么。” “他们可好像没准备走门。”黄铮看向了窗外，几秒钟之后，数条黑影分别从几扇窗户撞了进来，跟随在他们身后的，是更多的人从窗外跳进房间。 这些人都手持着武器。既有人持枪，也有人拿着刀剑。他们撞进房间以后，看到里面竟有这么多人，不由也一惊。 但是萧晨众人冷静的态度和不太一般的气质，让先到的几个人不敢轻举妄动。 萧晨看清了这些人的样子，每个人都穿着黑袍，脸上带着黑色的面具。连手中的武器也大多是黑的。 他们就像突然出现在房间里的一片影子一般。 房间里黄铮和其他的陆战队员们也都拿出了武器，双方剑拔弩张地对峙着。 乌鸦脸上满是恐惧之色，喃喃说道：“怎么这时候会引来裁判机关的执行人？一来就是二十多个。” 一个身材修长的黑衣人缓缓落在窗台上，抬步走进房间。其他的黑衣人围拢在他周围，隐隐形成了一个阵势。拿着刀剑的人在前，拿着枪支的人在后，将萧晨一行人包围了起来。 而在他们对面，罗杰、伊芙琳还有陆战队的战士，也都拔出了刀剑和气枪，同样把萧晨等法师挡在了身后，因为刚刚他们在审问乌鸦，房间里的人数并不太多。加上后到黄铮也只有不到十人，但是自梅田田这位圣者而下，萧晨、罗玲、毛恺等最强者都聚集在这个房间里，还有卡特琳娜和克里特也实力不弱。 埃塞利特不算太大的会客厅里一下子挤满了三十多人，显得拥挤不堪，双方之间，也就差了两三米的距离，站在前方的战士，只要上前一步就能和对方兵器相交，战斗一触即发。 罗杰护在了萧晨跟前。轻声道：“这个人是一位斗气大师。他的部下们也都有中阶到高阶的实力。比红云号上的军官和士兵强多了。” 萧晨道：“这些人的精神力也出奇的强大，完全不在同等阶的魔法师之下，和东大陆的武者们完全不同。” 对方也感受到了这边罗杰和伊芙琳的不一般，中间的人开口了问道：“你们就是从东大陆来的人吗？” 那是个声音低沉的男人，不过，他的语气冷漠而无情。萧晨从中感觉不到任何友好的气氛。 萧晨还未回答，守在楼下的陆战队员们听到楼上的动静，就在叶梓的带领下冲了上来。 叶梓手握对影枪一推开门，看到里面的局势，急忙问道：“萧晨，要发动战神竞技场吗？” “先不用。”萧晨从座位上站起身，对那首领说道：“我叫萧晨，我们的确来自东大陆，既然各位知道我们的来历，想必你们已经接触过了埃塞利特阁下或者布鲁德斯阁下了？” 执行人首领冷冰冰地说道：“埃塞利特已经被海军司令蒙特尼奥暂时囚禁起来了，他擅自将来自魔鬼大陆的船只带入这座港口，暴露了军港的设施，还把你们这些没有经过审查的魔鬼大陆人带进了自己的家里，已经犯下了大罪，海军自然会审判他的罪行的。而布鲁德斯已经在我们手里了，他只是一个贤者的秘书，居然敢跟你们勾结，还要带你们去圣女城。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你们难道没有听听他们是怎么说的吗？”萧晨问道。 “在你们这些来自魔鬼大陆的人身上有什么花力气的必要呢？圣女大人把你们看作被诅咒的魔鬼，那你们就是魔鬼。 我会带你们去是圣女城的，但是你们没有资格大摇大摆走进那座伟大的城市，你们只配坐着囚车过去。 魔鬼之海隔绝了两块大陆，我们对你们那边的情况一无所知，所以我听你说话又有什么意义呢？你们所有的说辞都有可能是用来蒙蔽我们的谎言。归根结底，只有裁判机关的大人们才有资格来评判你们的话是真是假。” 萧晨道：“我有很多办法来证明自己所说的话，我有影像晶石，记录了大陆那边的场景。而作为一个魔法师，我也可以将记忆中的场景展现给你看。” 首领冷笑道：“用魔鬼之力展现出来的东西，根本没有可信度！ 你以为我会给你施展魔鬼之力玩弄邪恶把戏的机会吗？ 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会选择选择现在投降，避免在战斗中没有意义的伤亡。” 萧晨叹息了一声道：“我很遗憾，我们是抱着很大的善意到这片大陆上的，对于任何友善我们都会回报友善。但是，如果别人不给于我们尊重，那也不可能从我们这里得到尊重。” 那首领毫不犹豫地挥手让他的部下发动进攻。 可是他下令之后，周围的人却没有动弹。首领突然发现他所有的部下身体都僵直在那里。 境界最高的几人身体还以很小的幅度挣扎着。境界差一些的那些人几乎已经像雕塑一样纹丝不动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投影之海 执行人首领感觉到房间里弥漫着一种大海的感觉，这种感觉长在海边的他很熟悉，只不过这种海水给人的压力似有似无，你如果不动弹就感受不到它的压迫，但是如果想要移动身体就会感觉整个人被包裹了起来，几乎无法行动，还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首领回忆起自己小时候曾经体会过这样的感觉。腿脚上因为抽筋的剧痛，被海水灌入口鼻堵塞感，还有身体逐渐失去控制……这些感觉都在这个时刻回来了。 他马上开始是释放自己的破魔秘术。所有的裁判机关执行人都不是简单的战士，他们中的一部分在使用斗气的同时，还掌握着破除魔法的力量。在裁判机关内部被称为破魔者。他们会用精神力组成丝线，然后破坏魔法中的结构，让魔法变成不稳定基本元素，这样魔法也就自然而然被破解了。 然而当他的精神力刺入这片海洋时，虽然感受到了水系的魔力，却发现他们之间结构和魔法完全不同。那是一种非常坚固和特殊的组成形式。如果说他原先对付过的那些法术是沙子垒起的城堡，那眼前这个人操控的魔力就像是坚固的石头，这些魔力被他精神力严严实实的绑在一起，变成了一个整体。 首领的精神力虽然可以将它们拆解开，但却十分艰难，即便他破坏了一些魔力结构，让一部分海水消散，很快又会有其它的海水涌过来。他就像一个在大海中用瓢往外舀水的人，无论多努力都无法完成这项任务。 他试着感觉大海的源头，发现那种力量都来自于眼前那个名叫萧晨的男人。 “这……这是什么力量，居然不是普通的巫术。”首领吃惊地说道。 “大人！这难道是真正魔鬼的邪术吗？”他的一个部下说道。 “不。这是我精神力的投影而已。”萧晨就在四五米外站立不动，甚至没有抬起一根手指，就用这种若有若无的力量瘫痪了整支执行人队伍，“我建议你们现在缴械投降，免得过一会儿遭受痛苦。” “大人！怎么办？” 首领道：“放弃使用破魔秘术，用斗气和他们作战！” 他的部下开始燃烧斗气，增强了自己力量，但是阻碍他们的力量却也相应变大，即便获得了行动的能力，他们依旧想在厚重的淤泥中活动，像是在表演某种怪异的舞蹈。但对方的战士却不会给他们机会，他们举着刀剑冲了过来，行动却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 执行人们艰难地举起武器和他们作战，但是他们的行动速度却连平时的一半都比不上。当先几个战士三两下就被敌人放倒在地。 首领作为一名大师阶破魔者，他的斗气之力自然会远强于那些部下，他激发出斗气很快就挣脱了这种束缚。但是那种限制和拘束的力量始终在周围徘徊不去，让他不得不一直花费力气对抗。 他刚想去解救自己的部下，对面便有一个持剑男子从冲了过来，那人的斗气凝练而浑厚，境界也相当不弱。 两人缠斗在一起，首领就无暇顾及自己那些被人一个个击倒的部下了。 首领开始后悔，他发现自己之前太过大意，居然在说话之间就被对方暗算，他就要在自己的城市里被这些外来者击败了。 周围的执行人被逐一制服，捆绑，然后扔到一边。就好像他们不是在作战，而是被当做猎物捕获。 首领在剑锋交错间往后一退，闪身靠近了窗户，他知道自己今天在这里已经讨不了好了，只能准备先行撤退。 但这时一把白色的长枪拦住了他的去路，刚刚从外面打开门的那个年轻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首领知道，自己今天是很难逃出去了。 ———————————————— 与此同时，海军司令蒙塔尼奥的房间里，执行人首领所说，已被监禁的埃塞利特舰长，却好端端地坐在司令对面的沙发上，手中还拿着一杯酒。 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海军司令蒙塔尼奥是一个颇有些年纪的秃顶老头。他身材有些臃肿，但是一双眼睛却很灵活。此时他正遥遥举起酒杯对埃塞利特示意了一下，口中说道：“亲爱的埃塞利特，放松一些。你要知道我的难处。即便我是这片区域的海军司令，也没法直接和裁判机关的那些人对抗。那些疯狗只要咬上了什么东西，就绝对不会松口。所以这个时候，你不能出面。安心待在这里被我‘审判’吧。哈哈。” “蒙塔尼奥大人。我知道您是在保护我。不过，我觉得那些人真的有可能把事情搞砸。这些自称中国人的东方大陆人，并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光是他们那两条穿越了狂暴之海，又刀枪不入船就是大麻烦。您以为我愿意把他们引到港口里来吗？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如果我不让他们进来，他们硬闯呢？我们用什么东西抵抗他们？就算真的拼下了这两艘船，我们又会有多大的损失？到时候您这位海军司令和我这个舰长还做不做了？” 蒙塔尼奥的神情严肃起来，他放下酒杯问道：“真的这么厉害？” “当然，否则我在这里担心什么？” “我还以为这是你的策略，要知道夸大敌人的力量总是大有好处。” “不，您不明白，也许您只有和我一样，在海上看到那些炮弹能放出闪电，护盾能够抵挡爆炸的时候，才能最直接地感受到这些人的实力。 如果萨维索带着他的执行人，惹恼了这些人，我怕最后闹到不可收拾。”埃塞利特说道。 蒙塔尼奥想了想又笑起来：“没关系。也许这是一件好事，如果这些中国人连萨维索这个莽撞的家伙都对付不了，那就没有太大价值，我们大不了往后退一步，我会送你去其他地方任职，避开这个家伙。反过来，如果他失败了呢？那你可是与中国人站在同一条战壕里的受害者。” 第一百八十九章 首领身份 萧晨施展的并不是魔法，而是将它冥想世界中的大海投影了出来，这个投影的海洋既然可以作为他的护盾，自然也可以用来束缚对手。投影世界就是他精神力的延伸，所以他可以用最细微的方式来操控它。就在刚才他同时束缚住那么多执行人的时候，他同时对抗他们的精神力和斗气，对于冥想世界的操控似乎又有所感悟。他觉得自己离圣者的境界越来越近了。 只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连房间都没有搞乱，除了那个首领以外的执行人都已经被制服了。陆战队员们用封魔法阵封印了他们的力量，再用特制的绳子把他们绑了起来。 现在罗杰和叶梓两人一起围攻执行人首领，伊芙琳在一旁给他们掠阵。萧晨的冥想投影不再需要对付其他人，于是全力落在了他的头上，相当于一个超强力的虚弱魔法。而其他的法师们也准备好了各种各样的魔法，随时都可以出手打在那人身上。 不过这人不愧是执行人的首领，不仅武技水平略胜罗杰一筹，而且强大的精神力时常可以用来影响战局，也许只是在敌人身上一推一拉，却可以在间不容发的情况下避开对方的攻击。 但这终究是徒劳的。他最后在搏斗中被叶梓发出的一道冰锥击中膝盖。罗杰的雷痕剑划过他面前的时候，点在了他的面具上，剑身中发出的电流击直冲他的头颅。首领发出一声惨叫，倒退了两步，叶梓看准他的破绽一拳打在他的后心上，斗气从他的背上透入了身体，将他的护身斗气击散，罗杰趁势上前将雷痕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首领的面具从中裂开，碎裂落地，露出一张中年人的脸。这张脸可能因为久不见阳光，显得十分苍白，他的脸上有些许焦痕，这是刚刚雷电产生的灼伤。 不过他此时的神情有些迷茫，还没从接连的打击中缓过神来。叶梓伸手将一个封魔法阵印在了他的颈后，两名陆战队员冲上去架住了他的双手，将他牢牢制住。 只躲在角落里观战的乌鸦，看到了首领那张脸惊呼道：“萨达尔大哥，怎么是你？你不是早就已经被那些裁判机关的执行人抓走杀死了吗？” 首领缓过神来，神色复杂看了乌鸦一眼：“马斯洛，我也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再次见到你。” 萧晨问道：“怎么，你们两人早就认识？” 被执行人首领称为马斯洛的乌鸦说道：“萨达尔是我的堂兄，他比我大五岁，十多年前，他就自己觉醒，获得了巫术之力，在我的家族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先后获得了这样的力量。萨达姆比我早觉醒了整整八年，我的很多手法都是他偷偷教我的，也是他把我带进了巫师的圈子。不过五年前，我不小心暴露了自己巫师的身份，我们家乡的裁判机关开始追杀我，萨达尔带着我逃跑，在一次逃跑中，萨达尔主动引开了追我的人，我最后逃了出去，但是，我亲眼看他被他们抓住了。我逃离家乡一年多的时间，又偷偷回去打听。就听说他被裁判机关抓了起来，最后被吊死了。可我没想到能在这里再次见到他，他竟然变成了裁判机关里一支抓捕队伍的首领！萨达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萨达尔静静的听着马洛斯说话，面对他的质问，他最后说道：“你根本不知道裁判机关有多么可怕，也不知道我们这片大陆到底受到了什么样的威胁。我们走散的那天我就警告过你，让你找一个地方偷偷隐居起来，再也不要用巫术的身份在外面行走，更不要掺和到任何裁判机关相关的事情上面去。可你现在不仅想要去劫狱，还和来自东大陆的这些家伙搞到了一起！” “你，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劫狱的？”马洛斯惊讶道。 萨达尔怒道：“你以为你们漏洞百出的计划能够瞒过裁判机关吗？我们早就掌握了你们准备来劫狱的线索，鹳雀不过是一个诱饵，真正要抓捕的是你们这群家伙。如果不是这些东大陆的人来搅局，今天晚上你们都会被抓的。” 马洛斯突然睁眼睛道：“难道昨天晚上暗中留下信息，让我快跑的人是你？” “当然！可是你依旧这么蠢。” “我不懂，巫术之力应该是可以好好运用，改变这片大陆的力量。巫师们应该联合起来对抗圣女。这都是你告诉我的啊。”马洛斯大声说道，声音里带着嘶哑。 “那时我还太天真了，这依靠散兵游勇有什么用？那只是没见过世面的年轻人的妄想罢了。” 萧晨听到这里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说道：“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很多被处以死刑的巫师其实都没有死，反而被圣女培养成对付巫师的执行人，对吗？” 萨达尔沉默不语。 “即便你不说我也知道，因为像你们这样精神力天赋高超，能够自感魔力成为法师的人，其实是很宝贵的财富。如果圣女只是把你们一个个抓住，然后吊死，烧死，那也太浪费了。我发现你们都有一些破除魔法的秘术，这种秘术的生效方式其实跟使用巫术其实是一模一样的。圣女到处抓捕你们的目的，其实也是想从你们当中选拔出真正有天赋的人，然后培养成她的一支大军吧？” 萨达尔良久以后才回答道：“你错了。和我一起被抓住的有五个人。其他四个人是真的死了，只有我被留了下来，天赋什么的不那么重要，真正重要的是……有没有建立新的信念，相不相信裁判机关。他们拒绝相信，所以死了。但是我相信，不相信也逼迫自己相信，好在我擅长精神巫术，我用了一些小手段，让自己变成了真正相信的样子，才通过了他们的检查。” “那么这些年过去了，你真的相信了吗？”萧晨问道。 “自然信了，我后来看到了很多证据，接受圣裁判长的教诲。我当然知道自己以前错了，就像现在的马洛斯这样。” 第一百九十章 势如破竹 萧晨问道：“那圣女给你描述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呢？” 萨达尔神色一变，低声道：“圣女……告诉我们：我们最终的敌人是来自于东大陆上自称神灵的魔鬼，还有他所控制大陆上，效忠于他的那些人类。东大陆早就已经沦陷了，所有的人都掉进了魔鬼的陷阱，沉迷于魔力的使用，只要魔鬼切断了魔力的源头，他们就毫无力量可言。我们裁判机关的使命，就是阻止这片大陆上的人受到魔力的诱惑，不让西大陆和东大陆一样沉沦下去。当然也必须阻止你们这些从东大陆过来的人影响我们的子民。” “你们圣女的观点很有意思。”萧晨托着下巴说道，“你们听说过源之塔吗？” “源之塔？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萨达尔说道。 萧晨道：“好了。该知道的我都明白了。我们先把布鲁德斯和埃塞利特的问题解决掉吧。” 萨达尔道：“你想做什么？” “当然是拜访一下你们裁判机关的镇魔狱咯。” —————————————— 艾尔城的镇魔狱位于城外的一个山坳里，裁判机关在这里建了一座小堡垒作为驻扎地，而监狱就位于山体之中。如果说身处裁判机关还能看到阳光话，在镇魔狱中那就真的是暗无天日了。 经过好几层被机关和守卫严密防御的通道和平台，镇魔狱关押犯人的地方位于地底五十多米的地方。这里的岩石有一种天然的抑魔属性，数量少时还体现不出什么，但是当个山体都有这种石头成分时，一般的巫师就很难在这里动用魔法了。西大陆的十几处镇魔狱，都建立在类似的天然抑魔位置上。 这座监狱里现在关着的人只有三个。外号鹳雀的女巫贝达，以及刚刚被送到这里的布鲁德斯和巴利维安。 镇魔狱监狱的囚室很小，不过四五个平方米，高度也只有两米左右，人被关在里面会有感受到一种很强的压迫感。整个监狱楼层也没有太多的灯光，显得十分昏暗。从相对的囚室看对面的犯人，只能看到隐约的面部轮廓。 布鲁德斯坐在镇魔狱深处的房间里，后脑靠着墙，斜斜地抬头看着牢房的天花板。而在他对面的房间里巴利维安船长正在捶胸顿足，他一会儿哼哼唧唧，一会儿哭哭啼啼，比半夜里鬼叫的猫还要烦人。 “好啦……，你已经抱怨了多久了，如果这里是大喊大叫就能出去的地方，镇魔狱就不会人人谈之变色了。”布鲁德斯说道。 “你现在说什么风凉话？”巴利维安停下了捶墙的手，转过头来愤怒地说道：“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这是镇魔狱啊！我从没听说过有谁被抓到这里以后还能够出去的。我最坏的噩梦也没有做到过自己会被抓到这种地方来！是你，都是你骗我说什么只要给你作证，我就能得到贤者大人的赏识，我就可以不再做一个辛苦开船的船长！我真是糊涂了，怎么会听信你这样的鬼话。现在连你自己也在这里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可别都怪我啊。”布鲁德斯声音有些无力，但却没有对方那么绝望：“想一想，你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动心的，如果你自己没有搏一个前程的心思，又怎么会按照我说的去做呢？我在搏，你也在搏，搏赢了自然好处多多，搏输了也给自己一个脸面，样子体面点不行吗？” “可是你没说我有可能会进镇魔狱啊！” “我也没想到啊。可是生活里总会有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布鲁德斯站起身来，背着手走到牢房的栅栏口，把脸挤在栅栏之间看着巴利维安，“不过呢，我们和那边的女人还是很不一样的。我们本身不是巫师，所以我们的命运是未定的。她可不一样。” 布鲁德斯说的女人，自然是鹳雀，她看起来像是遭遇过拷打，现在正无力地躺在地上。眼睛闭着，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这两个说话。 “你们会出去的。”嘶哑的女声突然加入了谈话。 “我说了，从来没有人从这里出去过。”巴利维安道。 “会的。”鹳雀说道，“他们从来不再这里面杀人，因为那样太难清洗牢房。所以他们要处死你的时候，就会把你弄出来了，哈哈哈哈。” 鹳雀笑得疯疯癫癫，“即便活着出不去，死了出去也好，对吧？” “完了。我们真的完了，连这个女疯子都觉得我们出不去。”布鲁德斯叨念着。 “但你想一想，也从来没有人从东大陆过来啊。我总觉得这些人会给这里带来很大的改变，也许结局不是执行人们抓了他们，而是他们说服了执行人呢？” “执行人从来不会被说服的，谁都知道他们永不妥协！” 这时，这层牢房的大门方向传来了隆隆的开门声。 萧晨的声音从门后面传了过来：“不，你说错了，执行人是可以被说服的。”门后的两个执行人守卫，听到门外的动静，连忙拔出了武器，却见眼前光芒一亮，一个漂浮着的光球引着一群人走了进来。有一个穿着执行人服装的男人被捆着推了进来，那正是萨达尔，或者说是现在化名萨维索的执行人首领。 “萨维索大人！”两个守卫惊叫道。 “睡吧。”萧晨说道。他话音落下，那两个守卫也轰然倒地，马上打起了鼾。这里石头的抑魔能力对他似乎没什么效果。 “萧晨大人，您是来救我们出去的吗？”巴利维安扒在牢房上的栏杆上，双手死死地抓住铁柱，语气激动的说道。 “当然。我答应过你们与我合作不会受到伤害，自然要实现我的诺言。所以，我就和来拜访我的萨达尔先生好好交流了一下，然后让他带我来到这里。” 萨达尔垂着头，一副完全不想说话的样子。 “那，那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了是吗？”巴利维安激动地说道。 “是的。”萧晨道。 罗杰从地上两个守卫的身上搜出了一串钥匙，将巴利维安和布鲁德斯的牢房门打开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寻求帮助 “观察者，那是什么？”萧晨问道。 萨达尔道：“他们是拥有最敏锐感知力的执行人，你们这些被魔鬼力量侵蚀之人，是没有办法逃过他们的眼睛的，你们只要稍有异动，他们就能从天地之间发现你们！” 一旁的布鲁德斯知道萨达尔不愿细说，作为贤者的秘书，他却也了解挺多情况，解释道：“执行人也分好几种类型，有强大精神力，能够分解魔力构成，并负责抓捕巫师的往往是破魔者；像这样监狱和机构里的守卫大多只有斗气，没有精神力技能，则被称为守护者；而探查感应能力特别强大的，用来发现周围的异常能量波动的，则被称为观察者，除此之外，还有负责刺杀和灭口的杀戮者、负责变化身份隐藏起来的收集情报的隐匿者、负责收集分析情报和指定策略的思考者，以及负责后勤，统筹和支持的支援者等等。裁判机关是一个非常复杂和庞大的组织，有很多不同能力特长的人各司其职。” “那如果我们隐去身形然后在空中飞行的话，这些观察者能够发现吗？”梅田田问道。 布鲁德斯道：“应该是可以的。观察者几乎没有什么战斗力，几乎所有的修炼时间都用在锻炼对于魔鬼之力的感知上。我听到过一个事例，就是一位巫师想潜入一座城市，可还在城外十多公里外就被一位观察者发现了。等到隐身的巫师走到正门口时候，就被准备好抓捕他的执行人小队逮住了。 更何况很多城市和关卡里还安装有搜寻巫术反应的探测设备，这也是为什么大部分巫师都隐藏在荒郊野外，没有必要很少进城的缘故。” 萨达尔看到布鲁德斯说得头头是道，奇怪地问：“你是怎么清楚裁判机关内部的那么多事的？有不少都是很机密的情况。” 布鲁德斯道：“因为我的家族和裁判机关有很多往来，比如一些生意什么的。” “那你还和裁判机关对着干？” “不恰恰相反，我有大把的时间跟那些政治人物打交道，见到的事情和你这样的执行人员并不一样。这件事情上面我选择相信这些从东大陆来的人。我认为他们有见到圣女的必要。 当然，与裁判机关多有接触，我也很清楚横行那么多年的裁判机关有多么自以为是。所以我觉得现在我自己有义务帮助他们达到这个目的。” “原来你还有这重身份，这可是你以前没有说过的。”萧晨道。 布鲁德斯摊开手道：“这不是什么值得多说的身份。但是现在我要为你们想办法，快速到达圣女城见到圣女，就必须动用很多其他的资源。与其到时候引起你们的怀疑，不如现在就把事情说说清楚。” 萧晨问道：“看来你已经有想法了，你的建议是怎么做？” 布鲁德斯道：“这件事，应该分成两部分，圣女城里面的安排可以由我来做，但是怎样悄无声息地到达圣女城，就要依靠海军了。不知道埃塞利特现在怎么样了？” ———————————————— 半小时后，萧晨一人和布鲁德斯来到了海军司令部。 布鲁德斯在接待室报上自己的名字，很快就有军官把他们引到了司令部的上层，来到了蒙塔尼奥将军的办公室。 两人推门进去，便看到埃塞利特正好端端地坐在沙发上，和蒙塔尼奥将军说着话。 蒙塔尼奥将军站起身，对进来的两人点头道：“欢迎两位，布鲁德斯先生既然自己来到了这里，那边上的这位想必就是来自东大陆的萧晨先生了。” “看来将军对我们的到来并不意外。”萧晨走上前去对将军伸出了手。将军很自然的拉住了他的手握了握，然后说道：“请您理解，裁判机关的那些人，做事情是在太过粗暴，并且缺少节制。在我看来有很多可以用更和平手段解决的事情，最后都演变成了暴力，而且这些年，他们越做越过分了。但是他们的作为只代表他们，并不能代表所有西大陆人。作为一个军人，我是暴力的工具，却并不喜爱它。” 萧晨微笑颔首道：“就像我们东大陆的确有邪恶的神灵，但是也有我们这样一直和他对抗的人。” “说得很好，我相信这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都是有光就有暗的。东大陆自然也有很多人是可以交流的。”蒙塔尼奥将军把着萧晨的手臂请他坐下，“埃塞利特没事，不过我能做的也就是保护他了。不过幸运的是，裁判机关没能把你们怎么样，相反你们还给他们好好上了一课。” 萧晨道：“我们已经把冲突控制在最小的范围了。” “是的，我的人也都看见了。”将军同意道，“我听说你们并没有杀死一人，而只是抓住了那些执行人？” “我早就说过，我们的目的不是冲突，而是联合两块大陆的人一起对付即将苏醒的神灵。当他醒来的时候，光靠风暴之海应该是无法阻止他的。”萧晨郑重地说道。 “这些情况埃塞利特和我已经说过了。”蒙塔尼奥将军道，“那让我猜猜你们这次的来意。是不是布鲁德斯先生和你们已经达成了一致，准备带你们去圣女城，但是还需要一个办法把你们送去圣女城呢？” “将军大人，您真是睿智。”布鲁德斯说道。 蒙塔尼奥将军捏着自己的眉心揉了揉道：“这件事情风险很大，是将我们的后半辈子压进去了。不过，我做了。我常年在这海边，从年轻时就见识过那魔鬼之海，我一直在思考那些风暴的对面到底有什么。虽然圣女教导我们说，那边有的是被魔鬼镇压的人民，需要我们解救，但是，我一直想亲眼看一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有机会直接面对从那片大陆来的人，我觉得无论如何都有必要送你们去面见一下圣女。其实我很怀疑，如果我们这些人不介入，裁判机关会不会把你们的到来的消息送到圣女座前。” ：。： 第一百九十三章 争分夺秒 “你是说他们故意不想让我们见到圣女？”萧晨问道。 “我刚刚说了，圣女一直以来的意愿是要用这块大陆的力量去拯救你们的。这代表了什么呢？”蒙塔尼奥顿了顿，神色沉重地说道，“战争，死亡，还有巨大的损失。” “我认为这么多年下来，裁判机关中的人并没有几个真的愿意做救世主。对于他们来说，掌握了这片大陆上至高无上的权力，为什么要去海的另一头，和敌人拼死拼活，白白耗费力量呢？” “那你自己呢？你难道愿意去做这些事？”萧晨问道。 “我不知道。但是我选择相信圣女的判断。这么多年下来了，圣女指引着我们将这块土地发展成现在的样子，她如果认为邪神的苏醒会威胁到我们，那我愿意相信这是真的。所以，我愿意把你们送过去，让她做出判断。”蒙塔尼奥说道。 “我本以为最敬仰圣女的应该是那些执行人。” “不，距离越近，就越容易丧失信仰。像我们这样的人，看到的是作为领袖和导师的圣女，她总是为我们指明发展的方向。民众们看到的是如同神灵般的圣女，她在传说中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但是天天在她身边的那些人呢？那些圣裁判长们看到的是被侍女从小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圣女，他们看惯了她最弱小懵懂的样子，还会对她留有多大的信仰呢？” 萧晨发觉对方的说法很有道理，也许这就是裁判机关听说他的来历后，显得如此敌对的真正原因吧。也许他们在很多年前就做好了这种准备，如果遇到东大陆过来的人，应该这样对付他们。 “好了，多余的话就不说了。我想布鲁德斯应该可以解决你们进入圣女城后，见到圣女的环节。就由我来想办法把你们送到大陆的中心吧。”蒙塔尼奥将军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拿出了一份文件，“今天晚上有一艘物资补给船，会从艾尔城出发返回大陆东南部的后勤中心孟菲斯城，这样你就避开了正在往这边聚拢的裁判机关执行人。跳出这个包围到达孟菲斯以后，我的人会把你们安排在前往圣女城的补给队里。总共大约花费七八天的时间你们就可以到达那里了。 但是我有两点建议，第一是过去的人不要太多，最好不要超过四五个人。没有在艾尔城找到你们，裁判机关肯定会在整个大陆范围内搜捕你们，人多了容易暴露。 第二是你们的船最好离开我们的港口停泊到外围的小岛上去，否则，你们式样这么特别的船被有心人看到，是瞒不过去的。之前裁判机关会对你们有所注意，就是因为有探子报告了有怪船来访的消息。你们的船趁此机会离开，正好也可以将追捕你们的人引开一部分。” ——————————————— 蒙塔尼奥将军效率极高，萧晨同意他的计划以后，当晚就已经出现在了海军补给船上。埃赛利特陪同他们一起上船出发。同行的还有罗玲、梅田田、叶梓和罗杰，以及罗玲耳朵上的黑色耳钉。伊芙琳因为相貌太过奇特，不利于伪装，被他安排回了船上。而黄铮则要统领陆战队，梅塔特隆一直在坐镇舰队，现在这几乎是萧晨可以排出的最强阵容了。 不过，蒙塔尼奥等人并不知道，萧晨这几个人随时可以扩展成一支大军。 萧晨出发前把所有捕获的执行人都关在了镇魔狱中，然后炸塌了入口，按照这座监狱的结构，没有几天时间这些人是出不来的。 乌鸦和鹳雀也被他送回了船上，毛恺正好利用这几天的时间仔细研究他们的施法技巧。 这艘补给船在夜色之下，冒着白烟沿着海岸线行驶。为了掩饰踪迹，它没有改变平时行进的速度，不急不缓地往孟菲斯城而去。 第二天凌晨，在坍塌的镇魔狱入口前，站着十多个黑衣执行人。为首的两人长袍上镶着金边，也没有戴着面具。一个是有一头紫色短发的五十多岁男人，他背着手看着坍塌的地方，眉宇间看不出喜怒。 在他身边的女人四十多岁，有一头银白色的长发，虽然脸上有一些岁月的痕迹，但是这个女人依旧很美。 他们正是两位圣裁判长，破魔者克里夫兰和观察者尤兰达。 “我能感受到，一共有一百多个执行者被关在这座镇魔狱的下面。”尤兰达说是观察，但是实际上却是闭着眼睛的，“这些人状态还可以，看上去应该没受到什么伤害。” “也就是说，他们应该还有力气咯？”克里夫兰的声音很冷。 “有些人在移动，应该是没受到什么限制，另一些人好像还在昏迷的状态中。” 克里夫兰的副手问道：“大人，是不是要调集周围的军队，现在就开始挖掘呢？我知道这坐镇魔狱的结构，不管派多少人手，至少也要两天时间才能够挖通。” “那还挖什么？让这些蠢货自救吧，我们可没时间浪费在这里！”克里夫兰带着怒色说道，“尤兰达，动用你的痕迹之眼吧。告诉我这些东大陆来的人，最后去了哪个方向？” 尤兰达没说什么，安静的闭上眼睛，她的头发和衣袍无风自动，一股庞大的精神力从她的身体周围扩展开去，她的精神力很特别，稀薄而柔和，如果用来战斗，一定会显得软绵无力，但用来探查却能够覆盖极大的范围。 过了好一会儿，尤兰达睁开眼睛，周围的异象也平静下来，她开口道：“这些人的能力很强，他们有意识地掩盖了自己的痕迹，我只能观察到三处地方有魔力集中爆发的痕迹，一处是这里，一处是城中的一栋房子，最后一处是港口之外，他们最后应该是出海而去了。” “往什么方向而去？” “应该是一路往东，难道他们返回东大路去了？” 克里夫兰道：“先不要急着下判断，先把那栋房子是谁的查个清楚！” 第一百九十四章 圣裁判长 克里夫兰背着手踏进了海军司令部，尤兰达双手交错在身前，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他们一路走向蒙塔尼奥将军所在的四楼。一路上原本想来阻挡他的卫兵，看到他绣着金边的黑袍，还有凌厉的气势，不由向后退了几步。 走到二楼的时候，一个中年军官跑上来问道：“两位执行人大人，请问你们到海军司令部，有何贵干？” “自然是做我们要做的事情。圣女早就定下了规矩，裁判机关行动，任何人都无权阻拦。”克里夫兰前踏一步，那军官就觉得有几股力量架住了他的四肢让他动弹不得，军官还没来得及爆发自己的斗气，就有一股巨大的冲力将他击飞了出去，摔倒在二楼走廊的尽头。这一击不知打断军官多少根肋骨，他口喷鲜血，昏死了过去。 克里夫兰的目光都没有在他的身上停留，直接往楼上走去。 四楼的几个司令近卫看到下面的景象，都拔出了刀剑。但是此时他们却听到一种很轻的沙沙声，声音过后，他们愕然发现自己的喉咙或是心口都出现一个手指大的小洞，泊泊的鲜血从里面流了出来。待到克里夫兰走到四楼的时候，除了一个没有武器的侍女，所有人都已经倒地而死。 鲜血染红了四楼的地毯，原本灰白色的地面上化开了一朵朵红色的血之花。那名侍女吓得缩在将军房间的门前浑身发抖，克里夫兰扫了她一眼道：“凡是阻碍裁判机关的人都要得到惩罚，凡是敢武力抗拒执行人的叛逆都必须死。你不想死就滚开吧。” 这时从房间里传来一个老迈却厚重的声音：“克里夫兰大人，这些人只是完成自己的职责，你这样做太过分了。” 门被打开了，说话的正是蒙塔尼奥将军。 “走吧。让他们都不要上来，这里的事情交给我。”他在侍女的背上拍了拍，一股温和的斗气将她托了起来。侍女跌跌撞撞地踩着地上弥漫开的血水，跑下了搂。 “蒙塔尼奥。你应该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吧？”克里夫兰冷声说道。 “我不知道。我倒是想知道，你们裁判机关为什么能够这样冲进海军司令部随意杀人？”蒙塔尼奥愤怒地反问道。 “因为这里已经被魔鬼的气息沾染了。你没有闻到吗？那种腐臭的气味，弥漫在这栋房子里，让人作呕。”克里夫兰吸了一口气，然后掩住鼻子说道。 “我只闻到了血腥气，这些人都是优秀的海军战士，他们是我的部下，现在却死在了海军司令部里。这件事我不会放手的。”蒙塔尼奥站在自己办公室门口和克里夫兰对峙。 “你以为你这样勾结魔鬼的人还有机会吗？”克里夫兰不想和对方说什么多余的废话，伸手往蒙塔尼奥身前抓去，如果被他这一手抓住，蒙塔尼奥就会失去所有的抵抗能力。他伸出的手看似不快，但只有在他身前的人能感受到，在他的周围有一种巨大的压力，让人无法动弹。 然而这时，蒙塔尼奥胸口的一个挂坠发出了金色的光芒。在那光芒的笼罩下，蒙塔尼奥的身体暂时获得了自由，他脚在地上一点，人飞速地往后退去。 “这是？”克里夫兰心中警觉，便没有跟着继续伸手抓去。 “这是圣女赐予我的护身符。是我小时候，她亲手戴在我脖子上的。克里夫兰，无论你今天到这里来是什么目的，我劝你马上收手。不要做违背圣女意志的事情。”蒙塔尼奥此时已经站在了窗边。 “你能代表什么圣女的意志？你和魔鬼勾结已经失去了保存圣女赐物的资格。让我来替圣女收回它吧。” “克里夫兰，你不要太过分。你们在这样下去，就要走上悖逆圣女的邪路了！我来自于诞生了六位贤者的维洛卡家族，你要想一想，当贤者们都异口同声在圣女面前说你们这些圣裁判长失去公正，违背她的意志做各种恶事的时候。你们有没有办法辩解！”蒙塔尼奥大声呵斥道。 与此同时，楼梯上响起了脚步声，听到楼上的动静，海军司令部里面的高手也都集结了过来。 克里夫兰头也未回，吩咐道：“尤兰达，解决这些人。” 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尤兰达，回首望向了楼梯，她只看了一眼那个方向，楼下就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尖叫：“我看不见了。怎么回事？” “我也是，眼睛什么都看不到了。” “敌，敌袭！” 接着就是一串刀剑碰撞和摔倒的声音。 “哼，海军司令部可真是装满了废物。”克里夫兰道。 “克里夫兰，欺负这些人没有意义，不如我们把话挑明吧。你们想知道什么？” 克里夫兰眯眼看了一眼蒙塔尼奥胸前的护身符，说道：“那你告诉我，东大陆来的那些人都去哪儿了？” “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他们坐船离开了。我告诉过他们这里有很多人不欢迎他们，留下来十分危险，于是他们就走了，也许是他们就是回到东大陆去了吧。” “那埃塞利特又去了哪里？” “他休假了，他太疲劳了，需要休息。” “不要用这种愚蠢的借口，我们都知道他是把东大陆人带到艾尔城的罪魁祸首！” “这不是借口，我这儿有同意他休假的批文。”蒙塔尼奥指了指不远处的办公桌道，“至于他去了哪里，我真的不知道。” “你耗尽了我的耐心。”克里夫兰的脚尖在地上一点，一道白雾组成的波纹从那个位置散发了出去，笼住了整个房间，这是克里夫兰的斗气领域。 蒙塔尼奥感觉到有一种精神力混合着斗气充斥着这个领域，似乎扰乱了这个领域中的所有斗气能量。他本想跳窗逃跑，可不想身体中的运行过无数遍的斗气突然出了岔子，原本应该通往脚步发力的斗气，突然岔入了错误的气脉。这就相当于有人用斗气在他体内狠狠打了一拳。尽管本身实力高强，但这样一击还是把蒙塔尼奥打闷了。他单膝跪倒在地上呕出一口鲜血。 第一百九十五章 拷问将军 “在我的斗气领域里，你最好放弃挣扎。狂沙文学网”克里夫兰走上前去，一把抓住了蒙塔尼奥。 这个微胖的中年人两次发动斗气失败，体内已经受了重伤，他脸色通红，满头大汗地跪在地上，被克里夫兰捏住了领子，单手拎了起来。 克里夫兰一手将那个圣女亲赐的护符扯了下来，抛给了一边的尤兰达，然后说道：“现在，没有人能够庇护你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抵在蒙塔尼奥的锁骨下方，他的手指所指之处蒙塔尼奥的斗气便不由自主地聚集了起来。这种由克里夫兰领域之力激发的斗气，根本不受蒙塔尼奥的控制，在他的体里过量地聚拢，像要把他们气脉爆开一般，胀得蒙塔尼奥发出痛苦的嘶吼声。 克里夫兰的手指缓缓移动，这种剧痛就跟着他手指的轨迹延续了下去。 蒙塔尼奥喊叫了几下，却死死咬牙摒住了声音。即便克里夫兰继续聚集斗气，他也只发出好几声闷哼。 “这些斗气四处移动的时候，就在破坏你的气脉和内脏。”克里夫兰一边移动着手指一边说道，“如果我的手指移到你心脏，你觉得会怎么样？” 蒙塔尼奥扭曲在一起的脸拼命挤出一丝笑容，说道：“那你也不会得到任何东西。” 克里夫兰眉头一皱，将手指移到他的肩头，只听嘭的一下，那团斗气在蒙塔尼奥的肩头炸开，鲜血，碎和骨片四散飞出。不过它们飞到离克里夫兰不到一厘米的空中，就被一层看不见的精神力阻隔，然后滑落在地。 蒙塔尼奥的鼻腔里发出一声沉重闷响，他急促地喘息着，体不断地颤抖。 “说，埃塞利特和东大陆人到底去了哪里？”克里夫兰凑在蒙塔尼奥的耳边大声吼道。 “谁，谁知道呢？也许他们去草……你老妈了呢？” 克里夫兰的手连连在他上和上臂之间点击，一朵朵血花从他的上爆裂开来，那手指离他的心脏越来越近，克里夫兰的bi)问声也越来越响。 最终他的手指点在了蒙塔尼奥的心脏上，“到底是什么让你这么维护那些从东大陆上来的人？” 蒙塔尼奥仰起头，嘴角上挂着丝丝涎水和鲜血，他断断续续地说道：“和他们没，没有什么关系！圣女，圣女已经离开我们太久了。她该才真正觉醒了！而不是，做，你们的傀儡！ 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的主意吗？让她，让她从小在最无忧无虑的环境里长大，找了那么多小孩子陪着她，让她天天只知道玩耍，把她惯成什么都不懂的公主。你们用这些东西，迷惑着她的意志，防止真正的灵魂觉醒！ 我们不知道你们有什么后手，但是，我们，不会让你们成功的！”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些的！”克里弗兰的神色比刚刚更加严肃，他的手直接卡住了对方的喉咙，“这里的‘我们’是指谁？” “呵呵，你怎么知道，上一世的圣女，只把自己托付了你们几个呢？她早就料想到了一切可能，有很多双眼睛，嗯，各种各样的眼睛，从不知道的地方盯着你们！那，就是我们！” “今天我一定会让你说出这些东西的！”克里夫兰再次将他的手指，抵在了蒙塔尼奥的腿上。 “你就慢慢想吧。要知道，这可不是第一次，早就不是第一次了。哈哈。” “我的手段多的是。”克里夫兰说道。 然而这时候，他感受到了对方腹部开始聚集一股强烈的斗气，他明白，这是对方要发动自爆斗气的攻击，他马上领域的力量，去消解那团斗气。 但没想到蒙塔尼奥完全不顾自己的剧痛，即便那些斗气乱流让他穿肠破肚，还是将那些斗气聚集了起来，几秒钟之后，就引发了一场血模糊的爆炸。 他的鲜血还是一点都没有沾到两位执行人上，但是克里夫兰的脸色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一般。 “你都听见了吧。”他问尤兰达。 “是的。但是我也找不到什么头绪。”尤兰达说道。 “应该早一点对他使用搜索灵魂的魔法的！”克利夫兰道。 “像他这样坚决的人，又有大师境界，一心要寻死你是拦不住的。” “我才不在意他的死活！但是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说的‘我们’又是谁？难道上一世的圣女在转世之前，安排了另外一群人暗中监督我们吗？为什么我们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过，在过去的历史上也没有看到过这种况，难道她从一开始就完全不信任我们吗？那为什么还要交给我们来做抚养她的事？”克里夫兰一口气问出了五六个问题。 “克里夫兰，你紧张了。”尤兰达说道。 “紧张？按照那边的标准，我们都已经是圣者了，有什么好紧张的。我只是不喜欢这种背后被人盯着的感觉。 特别在这个时候，离我们完成那个计划最多也就只有半年时间了！明明只要再等上半年，一切都可以被解决，这块大陆会以一种全新的面貌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为什么麻烦就在这里出现了呢？ 这些人，这些在暗中动歪脑筋的家伙们，一定也知道圣女觉醒的那个秘密。” “好了，别抱怨了。我们首要的事还是要继续追下去。”尤兰达将一只手搭在了克里夫兰的肩上说道，“我们是为了整个大陆的利益在战斗，胜利会眷顾我们的。” 克里夫兰收起领域，对着窗口的方向说道：“封锁整个海军司令部，把每一个人都抓起来，连最低等的仆妇都不能放过。然后把他们五个一批送到这个房间里来。” 窗口出现了一个黑应沉声应是。 克里夫兰道：“对他们每个人都使用搜魂魔法，就算蒙塔尼奥不说，总有人看到，或者听到了什么能够给我们线索。” “那不是他们所有人都得……” “是的，都得死！没有人能看到我们使用魔法还活着！”克里夫兰对着地上蒙塔尼奥的尸体一挥手，一道由魔力形成的火焰卷过了他的尸体，很快将之烧成了灰烬。 第一百九十六章 城市见闻 补给船经过两天的航行，在第三天的下午到达了孟菲斯城，这是一座和艾尔城规模相当的城市，但是因为负责军事补给，所以气氛要比艾尔城严肃很多。 在码头和城中都可以看到很多身穿军装的人。不知什么原因，这里的军装和地球上的军装有六七成相似，给萧晨等人的感觉就像到了一个二十世纪初的陌生地球国度。 “这一点都不魔幻。”罗玲说道，从城中大街上走过的时候，她的目光流连在几家服装店的橱窗上，那些放在人形架子上的风衣和连衣裙，如果直接搬去地球上，也不会显得太突兀，最多有些复古罢了。但在轮回的时装界里，这种风格能掀起一阵新的潮流也说不定。 萧晨碰碰她，往前面一指。 只见一根电线杆上正有两个工人在铺设电线，这应该是一根新架设的电线，前面还有数根没有架上电线的杆子。 罗玲道：“你不觉得在魔法世界有这样的类地球文明本身就很魔幻吗？是什么样的力量，克制他们使用便捷而高效的魔力，而用这种方式呢？” 萧晨也摇摇头。 埃塞利特说道：“电线这个东西，在南方还是个新玩意儿。南方佬们总是比较保守，新东西出来以后，他们总是慢上几拍才用。 就像这些供电公司，基本上都是从大陆北方起家的。现在在孟菲斯城铺设电线的这一家，蒙塔尼奥司令家就占了不少的股份。” 对于这些东大陆人，埃塞利特已经有了一些信任，并没有忌讳太多。相反，说起这些事物的时候，他有一种自豪的感觉。 “在东大陆我们的领地上，你也能看到类似的景象。”罗杰道。 “你们拥有了魔力，还去使用电？”埃塞利特感到十分惊奇，这两天对于魔力的认识，让他觉得这是一种超出电力很多的能源。 “就像你们的蒸汽船上会同时使用魔晶和煤炭，不是吗？这两种能源并不矛盾，而且……能以备不时之需啊。” “不过说起来，把电作为一种主要的能源，用到各个地方也就是近十多年的事情。不过这十多年里面，各种各样变化太大了。” “不过，孟菲斯城作为军事重镇，居然没有率先用上电力吗？”罗杰问道。 “那倒不是。”埃塞利特指着远方的一栋六七层的高楼说道，“在指挥部那样的重要设施里，早就通上电了。现在铺设的这些线路都给一些外围的设施，或者是民用的。” 果然路过一个街口的时候，他们看到有工人在一家服装店的橱窗里面装电灯，顺便把原来的油灯和烛台拆下来，看来只要电线接到这里，晚上就会多出一个灯火明亮的橱窗了。 “我还记得我小的时候，大部分灯都是用油的，那时候橱窗的玻璃总是发绿的，当然也有高级一点的灯消耗晶石灯芯。但是晶石灯芯很贵，所以只有有钱人家才用得起。” “晶石灯芯是什么？”罗玲好奇地问道。 “就是把火系晶石打碎，磨成粉末以后，将粉末和木炭粉之类的东西混在一起，然后点燃燃烧。” “你们从来不用法阵来点亮晶石是吗？不使用照明晶石，治疗晶石，影像晶石之类的东西？”罗玲问道。 “你是说这些吗？”埃塞利特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小晶石，从色泽上看，应该是一块治疗晶石，“晶石当然是用的，但是我们必须用斗气才能激活它们，所以没法在器物上使用。至于法阵……在这里就算是魔鬼的力量了。我听说有些巫师会制作类似的东西。但是在公开场合用它们那就是找死。” “自从孟菲斯城换了后勤司令以后，才有了这样的变化。那位司令正是蒙塔尼奥将军的堂兄。”埃塞利特露出一副“你懂的”的神情，“圣女在上一世快要结束到时候，和我们说过，这是一个新时代的开始，当时还有很多人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现在，大家开始慢慢懂了。自从有了蒸汽和电力以后，世界上变化的东西太多了，而且那些变化快得让人看不懂。” 埃塞利特带着他们穿出一个巷子，来到一条大路口，这应该是孟菲斯城最中心和繁华的位置，一辆辆马车从他们面前来穿行而过。 “这场变革中，发生了很多变化，有些家族抓住了机会，就变成了举足轻重的大家族，有些古老和高贵的家族，没有搭上这波变化，就慢慢沉寂下去了。蒙塔尼奥将军的家族无疑是其中的佼佼者。” “看来他们家族比较善于接受新事物？”罗玲道。 “倒不是说他们多么欢迎革新。他们家族对圣女有一种……很坚定的信仰，这个家族一直以来，就跟随着圣女的脚步。无论圣女给出的指示在当时有多么不可思议，他们也会去尝试。就算有很多次头破血流也不会停下。有时候他们从一开始会遭受很多挫折，但是圣女的指导最终总会被证明是正确的。所以……他们家族，还有其他一些坚定跟着圣女走的家族，往往都是走在最前面的。” “这么说，还是有一些人不赞同圣女，甚至反对她？”萧晨问道。 “不可能没有不同的意见，总有些事情是牵扯到各种利益的。为了保护自身的利益，有些人什么都能干出来，在这个国家里没有人会公开反对圣女，但是你可以反对贤者会，也可以反对市政厅，要反对一件事情，你有很多种方法。”埃塞利特说道。 萧晨点点头，对于这种事情她自己也深有体会。 萧晨等人在路上看到有巡逻的宪兵，但是埃塞利特穿上了海军上校的制服，自然在这座城市里畅通无阻。 应该是蒙塔尼奥将军早就打通了关系，他们没有在这座城市里停留多久，就直接找上了那个运输车队。到了傍晚的时候，一行人已经混在车队中，向着圣女城进发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围追堵截 同一天的晚上，一艘递送情报的快船停在了孟菲斯城的码头，船上的旗帜是黑底之上的金色天平，但天平的主体却是由一柄剑组成。这图像有点抽象，但却显得十分凌厉，正是裁判机关的标志。 当这艘船进港的时候，周围所有的船都远远避让，一艘刚到的客轮也在码头边不太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让这艘小船先用码头。 克里夫兰从船上走下，踏上孟菲斯城的码头，他身后还跟着尤兰达和几十名裁判机关执行人。 他踩上码头的栈板，看到了城市里的灯火，眉头微微一蹙道：“这儿比我两个月前来的时候又亮了一些。” 前来迎接他的是孟菲斯城的裁判机关负责人，他恭敬地向克里夫兰行礼然后说道：“成立新架设了一些电线，很多地方都装上了新的灯，不知不觉就亮了起来。” 克里夫兰面无表情地哼了一声，然后说道：“这可是圣女想要看到的东西啊。” 那负责人头低得更低了，却似乎不太敢回答这句话。 不过克里夫兰没有继续说什么，而是转向尤兰达问道：“这里的感觉对吗？” “是的。没有错，一路追踪到这里，那种气息越来越明显了。” 克里夫兰道：“这就是魔法的好处，只有多么愚蠢和顽固的人才会放弃这种力量啊。” 他抬了抬手，身后跟随他来的执行人们很快拦出一块范围，向四周警戒起来。 尤兰达在码头上站定，闭起眼睛，她释放的依旧是之前那个魔法魔法：痕迹之眼。这个魔法能够依据微弱的气息，找到曾经记录过气息的人或物。 尤兰达使用的魔法，比那些巫师们自己研发出来的巫术不知道要高明多少，即便是萧晨他们手中也没有这么强大的追踪魔法，而且这个魔法再天赋异禀的尤兰达手中，威力被放大了很多倍。 “地图。”尤兰达睁开眼后说道，站在她身边的助手，赶紧将地图铺开在了她的眼前。 “他们没有走远，应该是走的这条路，我猜他们的目的地是这儿。”尤兰达的手在地图上一点。那是个名字叫做格罗姆特的小镇。 克里夫兰道：“我知道这里，这是补给车队的一个落脚点。 他们一定是混在前往圣城的补给车队中，而补给车队只会慢慢的走那么一条路。 这回可要抓住你们了。” —————————————————— 跟着补给车队走，虽然速度不快，但是一路上都非常顺利。走的都是畅通的道路，每到饭点总会有地方停下来吃饭，萧晨也对这个国家的实力有了一个新的认识，虽然它还没有高速公路这样的东西，但却已经有了比较规整的道路，联通着两个距离相当远的城市。而且路上他还看到了铁路和火车，不过对于已经有蒸汽船的国家来说，有铁路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这天下午，这支队伍行进在一条有些荒芜的道路上，周围是大片的沙地，无法种植庄稼，自然也没有太多的人烟。只有一些低矮的耐旱灌木，长在起伏的丘陵之间。 而以牛车和马车组成的车队，在一片黄褐色的土地上，让萧晨感觉回到了东大陆，远离了一切工业化的东西。 他们一行人都骑着马，身穿护卫的打扮，走在车队之间。 “好像孟菲斯城和圣女城之间还没开通铁路？”萧晨问道。 “这是南方，什么都会慢一些。除了裁判机构到达你面前的速度。” “他们在这里的势力特别强大吗？”萧晨问道。 “是啊，原来南方地区比北方更加落后一些，人也更加稀少，所以有很多巫师就躲到了南方，镇压他们的裁判机关执行人也跟了过来，在这里建立了很多据点，才有了我刚刚那种说法。” 萧晨突然抬起头，往远方眺望了一下，说道：“好像被你说中了，他们来得真的很快。” “什么！”埃塞利特看到前方的路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两个身穿黑袍的身影。 埃塞利特只看了一眼，就有一种窒息感，就像自己的脖子被人扼住了一样。 他一把勒住了自己的马，惊道：“居然是他们！” 一旁的布鲁德斯也失声惊呼了起来：“圣裁判长！” 罗玲道：“这两个人给我的感觉深不可测。他们是？” “圣者，他们两个都是圣者。”梅田田从牛车上站起来，神情严肃地说道。 “这是圣裁判长克里夫兰和尤兰达，他们两个都是裁判机关执行人中最强大的存在之一。”埃塞利特紧攥着缰绳，一时间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他犹豫了几秒说道：“也去我们应该赶紧撤退。” 萧晨摆摆手道：“不，没有机会的。这两个人既然出现在这里，一定是觉得有把握拦住我们。如果我们转头逃跑，只会把破绽留给他们。对付这种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迎上去，看看他们到底想怎么样。” “可是你不明白圣裁判长他们的实力有多可怕。可以整个西大陆共和国，他们都是境界最高的几个人之一。你们有信心挡住他们吗？”埃塞利特说道。 “梅田田就是和他们一个境界的高手。”萧晨道。 埃塞利特和布鲁德斯看着眼前的女孩都觉得不可思议。 萧晨明白实力是靠展现出来的，因此没有解释什么。他又道：“我们其他人虽然没有达到这个境界，有好几人也离它不远了。就算眼前的这两位，真的想打一场，我们也不是没有胜算。 不过你们两人可以先离开，如果一会儿发生战斗，可能我们无暇保护你们。” 埃塞利特摇摇头道：“让补给车队的人离开吧。我是一个军人，没有抛下我要护送的目标，自己离开的理由。” 布鲁德斯脸色有些发白，但他也说道：“我猜他们一定带了很多部下过来，其他的执行人应该已经在这里附近设下了严密的埋伏。逃跑可未必是一个好主意。也许和你们在一起反而更安全一些。” 第一百九十八章 圣者交锋 埃塞利特和补给车队的负责人耳语了几句，那人急忙让车队转向从后方离开。 但是萧晨一行人却留了下来。 克里夫兰和尤兰达并没有在意那些离开的军人和民夫，而是遥遥望着萧晨一行的举动。 萧晨当先跳下了马，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他开口道：“两位是裁判机关的圣裁判长，在西大陆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你们亲自到这里来拦截我们，让我很吃惊啊。不知道你们有什么指教？” 克里夫兰面色冷峻地说道：“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地方，东大陆和西大陆被狂暴之海隔开，并不是没有道理的。你们越界了。而且你们还要去打扰圣女，这是裁判机构绝不会允许的事情。” 萧晨道：“克里夫兰阁下，你们一路追到了这里，应该已经知道我们是为了对抗即将苏醒的自然之神而来到这里。对于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来说，他的苏醒都会造成翻天覆地的巨大影响。虽然我还没有见过圣女，但是从她以前所制定的一些规则来看，她一定是早在为即将要发生的这一幕作准备。 不让人使用魔法，他们就不会因为被自然之神控制魔文而剥夺战斗力，发展机械和电力的文明，就能让文明在失去魔力以后，继续生存下去。 她的种种作为在我看来深谋远虑，因此我觉得很有必要跟她谈一谈。” 克里夫兰冷笑一声道：“作为一个凡人，你还想妄自揣测圣女的意图？真是自以为是到可笑的程度。 我告诉你，即便是在过去神灵都清醒的时候，也没有染指这片大陆，就算他再次苏醒又怎么样？凭什么把这片大陆的人绑架到你的战车上去呢？” 萧晨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了解神灵的事情，他说道：“据我所知，神灵来过这里，但当年这片大陆上并没有什么文明的迹象，相比于富饶的东大陆来说，神灵对西大陆这片不毛之地，兴趣的确不大。 神灵们很乐于享受人间的繁华，也愿意统治能为他们好好服务的人类。 现在的西大陆，比东大陆的大部分地方更加发达富饶，你能确定神灵依旧不会对这个大陆感兴趣吗？” “哼，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猜测。”克里夫兰说道。 “但终究这件事要交给圣女来决断不是吗？”萧晨道。 “这样的事情怎么可以烦劳圣女呢。”克里夫兰摇头道：“不，今天在这里，我就可以给予你们裁决！” “等等！”埃塞利特听出对方的语气不对，赶紧道，“克里夫兰大人，我们并不想和裁判机关冲突，您要知道这趟行程是蒙塔尼奥将军安排的。” “蒙塔尼奥？哼，你们的结局应该和他一样。” “蒙塔尼奥将军怎么了？” “勾结魔鬼大陆来的人，还会有什么下场呢？当然是接受死亡的惩罚！” 随着克里夫兰说出这句话，周围的气氛突然凝固起来，有一种骇人的力量，从他身中散发出来。 克里夫兰缓缓向萧晨一行走来，他往前一步，周围的气氛就更压抑一分，有一些似有似无的白色雾气，以他为中心向四周弥漫出来。 这些气流看似像轻纱一样地缓缓飘动，实质上扩展得非常迅疾，即便萧晨、罗玲等人马上释放了护盾，雾气还是穿越了的护盾，将所有人都笼罩在内。 “这是圣者的领域，护盾难以阻挡这种东西。”萧晨一边从戒指中拿出心灵之刺，一边喊道，“不知道这个领域有什么作用，大家小心。” 萧晨、罗玲还有梅田田这些魔法师都没有感觉到太多异样。但那些斗气战士，却觉得那白雾能够牵动自己身体之中的斗气。就好像被线牵住的木偶，随着白雾的扭动，斗气也跟着动了起来。 罗杰作为纯粹的斗气战士，顿时觉得浑身的斗气变得混乱而难以控制。他手握雷痕剑，身体竟有些微微颤抖，原本要做出的动作也不得不停下了，“这个人的斗气领域能够扰乱斗气。” 在他身旁的叶梓也感觉自己的斗气开始躁动，但是手中的对影枪却给她一种温暖的感觉，让她的斗气渐渐平静了下来。 而实力差得多的埃塞利特此时已经无法控制身体内的斗气，蹲在了地上，口中还在喃喃道：“克里夫兰，你居然杀死了蒙塔尼奥将军，你这是要跟好几个大家族翻脸为敌吗？” “为敌？他们敢吗？”克里夫兰嘴角往上一翘，又往前踏了两步。 埃塞利特发出一声惨叫，他自己的斗气在体内给了他重重一击，嘴角有一丝鲜血流了下来。 罗杰身体一颤，用手捂住了胸口，他发觉身体里有几股斗气被一股莫名的力量调动起来，居然向他的心口冲去，他不得不运用剩余的力量压制这些狂躁不安的斗气。这让他很难作出攻击行动。 萧晨看出了他的窘境，说道：“罗杰，不要硬撑，他的斗气领域特别克制战士，你们退远一点。” 罗杰道：“可是，这人一定也是武技高手，不能没有人阻挡他！” 梅田田飘到了他的身前说道：“这个人就交给我吧，这个圣者实力很强，你们对上他会有很大的危险。” 克里夫兰看着眼前的少女，从黑袍中抽出了一柄细剑，这柄剑纤细得像一根针，最宽处只有食指粗细。他用剑遥遥指着梅田田说道：“没想到，你们当中还有像你这样的高手。” “所以你的对手是我。”梅田田的身边开始出现一点点星光，这些星光亦真亦幻，开始遮蔽天空，覆盖大地。 克里夫兰的领域，居然就这样受到了这片星空的影响，开始慢慢被星空包围了起来，组成领域的白色气流，不甘被这样控制，不断向外突破，但是梅田田的星空总是比它扩大得更快。没过多久，他们两人就被单独裹在一片星空中，和外界隔绝了。 “这是星空秘境！他被梅田田拖进了一个独立的空间。”叶梓说道。 她和罗杰等几名斗气战士，开始觉得自己慢慢恢复了对斗气的控制。 第一百九十九章 魔法对攻 对面只剩下了一个穿着黑袍的女人，原本她一直站在克里夫兰的身后，但此时，她身边已经没有任何其他防卫。 埃塞利特抹去嘴边的鲜血，说道：“尤兰达大人。您只是一名观察者，虽然境界很高，却并不擅长战斗。现在克里夫兰大人已经不在，您还是放弃抵抗吧。” 尤兰达并没有搭理埃塞利特，而是注视着那片星空，它包裹了克里夫兰和梅田田之后，开始逐渐变小，上升，现在悬浮在众人的头顶上。 “萧晨阁下。尤兰达只是一名观察者，我们最好现在就拿住她，万一战局不利，还可以把她当作人质。” 萧晨有些犹豫，对方的模样一点都不像失去了依靠。罗玲也道：“不要大意，我感觉这个女人不简单。” 埃塞利特道：“那……我来！” 他从自己的腰间拿出一把手枪，瞄准着尤兰达，向她一点点走去。 罗杰和叶梓见状，也各自持着武器跟了上去。 尤兰达的视线从天上落到了向她靠近的几人身上，她双目突然一亮，一道波纹从她的双眼中扩散出来。 正在靠近的叶梓只觉得周围的世界变得支离破碎，眼前的黑袍女人，突然消失在视野中，周围人影变成了扭曲的怪物，奇怪的声响犹如怪兽的嚎叫，四面八方响起。接着地面上的所有事物，甚至包括地平线本身，也开始扭曲了起来。各种各样的色块相互拼接，像万花筒一样不断变化。不知怎么的，那景象让她想起了那些超现实主义大师的绘画。有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好像落到了最诡异的梦境中。 作为一名魔武双修的大师，她马上领悟过来自己被精神魔法攻击了。 她的第一反应是集中自己的精神力，施展梦之塔的静心秘术抵抗这种精神魔法，但她感觉过去了很久，周围的世界依旧纷杂而迷乱，她的抵抗几乎没有起到效果，说明对方不仅境界比她高出许多，而且使用的魔法也十分高明。 甚至连她手中的对影枪，也没有发挥什么作用。 叶梓打算启动战神竞技场，切换到那样的环境下，对方想必会产生破绽。 然而就在她准备发动的时候，对影枪和她之间的联系不知怎么变得模糊晦暗起来。就好像有一种力量让她跟身上的所有魔法道具之间产生了一种阻隔。 正当她有些慌乱的时候，周围的场景却一点点开始变换正常了，各种扭曲形状和变化的颜色开始慢慢归位，怪异的声响开始变成了人说话的声音。 “叶梓，叶梓！”那是罗玲在喊叫她，“快醒醒！” 叶梓回头望去，发现萧晨和罗玲各自投射出了一片冥想世界，形成了一道阻隔，将尤兰达的力量阻挡在她身外。在她身边，罗杰和埃塞利特已经昏迷倒地。 “你们感觉到了吗？那好像是魔法！”叶梓不太确信地说道，毕竟对方是以追杀魔法师为职业的裁判机关执行人，“它扭曲了我的视觉和听觉，还让我没法使用我的对影枪了。” “是魔法。真是讽刺，原来要吊死巫师的西大陆竟然有圣阶法师，还藏在裁判机关里。”萧晨看上去状况也不太好，刚刚想必也受到了精神攻击，“难怪克里夫兰会安心将她留在这里，这个女人的力量竟然比他更强。” “这种魔法我没见过，但是……她给我的感觉很奇怪。”罗玲扎起的头发披散了下来，显得有些狼狈。与之前探索狂暴之海，导致精神力受损，刚刚尤兰达突然发动的魔法，差点突破她的心防。让她着实抓狂了好一会儿，幸好萧晨拉了她一把，否则她也难免昏迷过去。 “我也有种熟悉感。”萧晨说话有些费劲，尤兰达的魔法依旧压迫着他投射的冥想世界，他觉得自己就像背着千斤重担一样，“但我不记得学过有这样功效的奇异魔法。” “你们不觉得这个魔法很像梦之塔的魔法吗？”叶梓说道。 她的话点醒了萧晨和罗玲，魔法的结构本身是带有风格的。不同魔法塔的同类魔法，往往也有很明显的风格化差异。就像程序员编程会带有自己的个人风格，魔法师们创造魔法的时候，一样会把个人的习惯带入其中，甚至师承相近的魔法师开发的魔法风格也会类似。 比如灵之塔的魔法总是诡异奇特，星之塔的魔法则空灵绚丽，源之塔的魔法朴实雄健，而梦之塔魔法的风格就是充满瑰丽的想象力，时常会带有各种如梦如幻的效果。 刚刚叶梓看到的魔法效果，撇去其中诡异吓人的部分，还是挺梦幻的，所以眼前的这个魔法，就很有梦之塔的特色。 “没错，我还能隐约发现其中有些结构上的细节，和梦境审判之类的魔法很像。”罗玲道。 萧晨道：“难道有梦之塔的传承流落到这里？” 叶梓摆脱幻境以后，就加入到萧晨和罗玲之中，一起对抗尤兰达。萧晨的压力顿时感到轻了很多。 但是目前他们三人合力也仅仅只能做到防守，完全没法扭转局势。而且现在尤兰达风轻云淡地站在那里，完全不像使上了全力。 萧晨道：“这样下去不行，我们必须轮流召唤灵侍，拥有越来越多的帮手，这样才能和这个圣者对抗！” 灵侍没有冥想世界，但却用护盾削弱对方的攻击强度，不断消耗尤兰达的力量。 于是在罗玲和叶梓全力抵挡之际，他首先召唤了科纳，这位大魔法师一出现，就召唤护盾承担了不少尤兰达的攻击，其他几人顿感压力一轻。 萧晨正想再把伊莱娜和塔西娅召唤出来，却没想到，一直没有开口的尤兰达说话了：“我居然看到了冥想世界和灵侍？你们是来自梦之塔的法师吗？” “你果然知道梦之塔，你的魔法到底是哪里来的？你一定见过除我们之外的东大陆人。”萧晨道。 阅读网址：m 第二百章 濒临极限 尤兰达充满攻击性的魔法丝毫没有因为萧晨的问话而停滞，她一边继续挤压萧晨几人的防御，一边说道：“那都是过去的事情，现在谈论这些事毫无意义。想要知道的话，除非你们能够击败我，否则，死人还需要知道这些陈年老账干什么？” 萧晨现在几乎可以确定尤兰达一定跟梦之塔有很重大的渊源，他不清楚这种渊源是来自某一支出走避难的法师，还是和最终消失在西大陆的源之塔有关，但尤兰达刚刚应该已经对自己这些人产生了兴趣。 这时在萧晨身后，已经有了罗玲，叶梓，被萧晨召唤出来的科纳，还有从罗玲的耳钉上化身而来的格莱德。加上萧晨正在投射的伊莱娜和塔西娅，他们总共有七位大师。虽然大师阶和圣阶有很大的差距，但是这七人都在大世界的高段和巅峰水平，有几人还是在各方面远超同辈的佼佼者。这样七个人面对尤兰达并非不能一战。至少现在，众人施展的防御魔法和投射出来的冥想世界，基本阻住了尤兰达的魔法。但是，他们却没有找到制胜的机会，尤兰达一个人带给他们的压力，已经让他们腾不出手来进行反击了。 “这样下去不行，如果我们和一位圣者开持久战，先一步倒下去的一定是我们，圣者已经可以自由调动天地中的力量补充自身，他们像是一台永动机一样，我们却支持不了这么久。必须另想办法。” “也许应该等天上那边有一个结果？”科纳说道。 “不，那等于把我们自己的性命全都押在了梅田田一个孩子身上。像这样被动等待，可不是我的风格。我们必须主动做些什么。”萧晨道。 “而且，我觉得尤兰达并没有尽全力。她现在看上去还很轻松。”罗玲说道。 萧晨问叶梓道：“刚刚你被魔法击中以后，是什么样的感觉？” “那是一个混乱的幻境，我感觉自己是被关在一个和周围隔绝的幻境中，所有的感知全都被蒙蔽了。那个幻境还会根据我的反应做出变化，当时我正要发动战神竞技场，却被它屏蔽了和对影枪之间的联系。我感觉这样的动作不是一个魔法本身能够做到的，尤兰达应该直接在操纵这个魔法。” “这正是梦之塔精神魔法的特别之处。就像我们修炼的魔法中，无论是灵魂解读还是梦境审判，都会有让魔法师直接参与到魔法中，施术者和受术者之间，是有精神上的联系的。既然尤兰达的这个魔法有这样的特点，说不定这就是我们制胜的关键。” “你是说要到魔法中和她进行精神上的对抗？”罗玲问道。 “没错，作为穿越者，我在精神力上有天然的优势。即便敌人境界比我们高，但是在精神力本身的拼比上，却未必能胜出我多少。目前除了这个办法，我们好像没有更好的手段。”萧晨对同伴们说道：“我现在有一种感觉，这场战斗是给我准备的，一位有梦之塔传承的圣阶法师，是再好不过的进阶之梯。刚刚叶梓你们不是进入了她营造的幻境之中吗？我现在准备到这个幻境中，和她较量较量。” “学长，这太危险了吧？这样你就必须暴露在她的魔法里，刚刚在那个幻境里，我感觉和外界完全失去了联系，如果不是你们出手，我就回不来了。”叶梓说道。 “圣阶本来就不是能够轻易踏上的台阶，你们还记得刘异生是怎么做的吗？他给自己寻找了一块磨刀石，如果他可以做到，我为什么不能呢？” “可他对阵的是大魔法师，但你对阵的是圣者。”叶梓对罗玲道，“罗玲姐，你说呢？” 罗玲则道：“的确如此，所以我会和他一起去。” “连你也……” “萧晨说的是对的。也许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因为我猜对方还有一个弱点，既然没人知道裁判机关的执行人会使用魔法，那她的魔法估计都是暗中使用，经验应该比较有限。”罗玲说道。 她见萧晨欲言又止的样子，说道，“如果你要说几年前你打开《识海影卷》时说的话，就不用再说了，我从来就不是躲在你后面的女人，而是一起和你面对所有事情的那个人。” 萧晨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萧晨让其他人继续保持防御，他和罗玲开始收回自己的冥想世界，随着投射出的冥想世界慢慢消散，他们感受到了越来越明显地精神干扰。 萧晨捏住罗玲的手，说道：“集中注意力，今天我们都不能留守手，要把二号世界的精神力量也都用起来。 在幻境中也许我们会分开，但你要记住，我们实际上始终在一起。” 罗玲道：“少肉麻，当心点。在战斗的时候不许想到我，必须集中你的每一份精神对抗尤兰达，听到没有？” “行，行，我知道了！”萧晨应道。 当冥想世界彻底收回他体内的时候，他终于感受到了叶梓感受过的那种攻击。 周围的世界变得扭曲，声音也变得模糊，萧晨却要竭力维持世界原本的样子。 萧晨这时真的已经倾尽了全力，是他第一次用精神力正面抗衡圣者，虽然罗玲帮他分担掉了一半，还有其他的人在干扰尤兰达，圣阶上下的差距却不是能够轻易弥补的， 在另一个世界里，萧晨原本正在和一个客户吃饭，讨论在他的自媒体上投放广告的事情。他装作打电话，说有急事，匆匆和客户道别离开了饭店，在饭店大楼里找了一个楼道里的储物间。把自己锁在里面，然后还用一柄拖把顶住了门把手。 他关闭了手机，盘腿坐到地上，然后开始连接另一个世界的主意识。 很快，他的这一丝分神穿越了两个世界之间的阻隔，汇入了正在作战的这具身体。而在那个世界里，他已经闭上了眼睛，倒在墙角，就好像深深地睡着了一样。 阅读网址：m 第二百零一章 点线之间 萧晨周围的世界已经变成了面目全非的模样，这个世界里没有光，只有混沌的灰暗，灰暗的背景上，有各色的点和线，漂浮着的小点密密麻麻，是飘荡在空中的魔力，而飞舞的丝线则是尤兰达，他和罗玲的精神力。 这并不是尤兰达魔法想要造成的效果，而是双方精神力相互碰撞，将那个万物扭曲的幻像世界毁灭以后，留存下来的东西。 刚才萧晨和罗玲分别调用了另一个世界的精神力量，让他们在这个世界的精神力成倍上升，他们主导的力量和尤兰达的力量，像彗星撞地球一般，将魔法形成的幻象世界彻底撕成了最基本的元素。 在萧晨的感知中，在空中飘荡的银色丝线是尤兰达的精神力，占据了将近一半的空间，海蓝色的是他的精神力，他的精神力丝线虽然数量上一点都不比尤兰达少，但每一根都纤细了不少。罗玲的精神力丝线和他的数量粗细都相当，但却是绿色的。 原先幻境被打散以后，尤兰达的丝线又开始捕捉魔力，想要在消沉的意识之外形成一个新的幻境。 尽管萧晨和罗玲的精神力百般阻挠，但是银色丝线比蓝色和绿色的丝线更加粗壮，它会破开那些丝线的阻隔，继续试图将萧晨和罗玲封闭在其中。 罗玲的一根精神力丝线和萧晨的绞在一起，将自己要说的话传递了过去。 “她为什么始终要把我们拖入到幻境里？光把我们封闭在幻境中并不能伤害我们。” “但是却可以控制我们，当我们精神力耗尽，无法破除幻境的时候，就被她深深地关在这个看不见的牢笼里了。我相信当我们都陷入在幻境之中时，她肯定会有其他办法对付我们。”萧晨道。 罗玲道：“这样下去不行，我们刚刚借助了另一个世界的精神力量才破除了前一个幻境，现在可做不到这一点。” 萧晨道：“我倒有一个想法。” ———————————————— 尤兰达刚刚真的吃了一惊，她没有想到两名境界不如她的魔法师，居然能够爆发出这么强大的精神力，摧毁了她的圣阶魔法：迷离幻境。这个魔法自从她学成以来只要出手，就从来没有失败过。 通常敌人在这样的幻境中，会迷失自己，陷入恐惧和疯狂，即便是最强的那些人，也会因为和她的精神力对抗，陷入油尽灯枯的地步。 尤兰达确实不会多少攻击性的魔法，但光是迷离幻境这个法术，就让她在裁判机关众多高手的互相评价中，被公认为最难缠的一个人。 就连号称裁判机关第一破魔者的克里夫兰，也曾经落入她的幻境中一天一夜，在训练结束后，差一点精神崩溃。 因此她和克里夫兰来这里的时候，就定下了由克里夫兰对付敌方第一高手，由她来牵制住所有其他人的策略。 她真的没想到眼前两名梦之塔的法师，居然可以做到这种程度。但是在她看来，也就到此为止了，第一次挣扎总是比较有力一些，但之后，迷离幻境就会像蜘蛛的蛛丝一样，一圈一圈的缠上猎物，让他们最终没有力气再反抗。 尤兰达一向很有耐心…… 但是，她发现对方似乎改变了策略，他们的抗拒不再那么明显，相反，放弃防御的精神力丝线，向她的意识围了过来，似乎也要给她来编织一个幻境。 “果然是梦之塔的传承吗？想要在这里和我一较高下？可是比起精神力的坚韧和持久，我没有输给过任何人。就看看我们到底谁先迷失在对方的幻境中吧。” 蓝色的丝线在她面前乱舞，开始割裂了灰色的虚空。就像有一个世界，从一张幕布后面露了出来。 然后，尤兰达就看到了黑色的星空，这个星空和平日里夜空中见到的有些不同。那黑色底子更加深邃，好像没有任何一丝云雾的痕迹，星星样子也很不同，他们不再闪烁，而是一直保持着一个光点的状态。 尤兰达刚觉得对方刻画环境的能力并不太强的时候，她发现见背后似乎有强烈的光笼罩过来，他回头一看，差点睁不开眼睛。那是一个飘浮在空中的巨大的火球，完全用火红的烈焰构成，那些焰气不停的在翻滚游动，就好像活的一般。 这个火球太大了，大到尤兰达，在它面前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灰尘。她猜测这可能是太阳，但是依旧被近距离看到的太阳震撼到了。 那火球有一种庄严的美感，虽然明知这是魔法的，尤兰达感到它是真实的。 它那么有细节，有条理，按照一种浑然天成的方式运动着。但她还是不知道对方怎么做到了这一点，她觉得除非对方看到过太阳近距离的样子，或者有难以置信的想象力，才能做出这样一个让人迷失的造物。 尤兰达发现自己好像运动了起来，她开始在无尽的星空中飞行，她掠过了太阳，飞向了围绕着它旋转了一个个星球，这星球比太阳小得多，但对她来说还是巨大无比。 它们色彩各不相同，上面飘荡的云雾也各具特色，甚至有的星球上还看得见山川河流，这些星球距离好像很远，但是却又以极快的速度，一个接着一个，在尤兰达面前闪过，然后她又往更远的地方飞去，她看到了星空中有象云雾一样的东西，似乎巨大的星体正在从中间诞生；她看到碎裂的石块组成，一条长长的带子，而她就在碎石之间，灵活的穿行；她还看到有一个看不清模样的地方，正在不停的吸入周围的一切，她从远处掠过的时候，似乎觉得自己都要被吸进去了。 她看到的一切，都给她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让她在短时间里忘却了自己正在经历一个幻境，只是入神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当她想起自己正在幻境中，准备用自己的精神力破坏这个幻境时，这个星空的环境，居然自己消失了，接着，她发现自己出现在一片海洋的中间。 阅读网址：m 第二百零二章 连续幻境 尤兰达并不是生长在海边的人，她也不会游泳，四周都是看不到边界的海洋，让她有一丝慌乱。虽然她马上就意识到这是精神世界，在精神的世界里自己不用呼吸，但是这是一个很不好的信号，她开始有一个瞬间分辨不清现实和幻境了。 但是幻境本身的真实性让她暗暗吃惊，就像刚刚有着巨大星球的宇宙一样，这个海洋幻境的也极为真实，这里的海水极为清澈，一眼望去能够望到很远的地方。头顶有白色的光芒在远处闪动，那也许是天光照耀的结果。很多奇形怪状，色彩斑斓的珊瑚礁布满了她身下的海底。 好像有洋流在推动她前进，她在海底的山石和鱼群中移动，晃动的水草像是一一道道帘子，每次拨开这些水草，后面就像是一个由各种海洋生物组成的舞台。它们在她面前一一展现身姿，大到鲨鱼和大型章鱼，小到成群小鱼和水母，都以流畅优美的姿态从她眼前划过。 尤兰达虽然是圣阶的高手，但是海里的这些场景依旧是她闻所未闻的。当她看到成片的鱼群在她身边嬉戏的时候，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触摸它们。这时候，一只巨大的发光水母从水底升了上来，它的身体就如同一张大网向尤兰达身上裹来，而它的触须就像是一根根锁链要把她缠住，她很想躲避过去，但是她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不过水母突然一个转折，从她的身边掠了过去。紧接着前方有一条大白鲨游了过来，那条鲨鱼张开了嘴巴，血盆大口对着她咬来。 尤兰达心中一惊，急忙用自己的银色精神力丝线干扰这个幻境存在，不过幻境的创造者萧晨好像早就料到了这一点，在两股精神力碰撞之前，自己消除了这个幻境。 接着尤兰达又被萧晨和罗玲轮流带入了一个接一个的幻境，有封冻住一切的冰雪世界，有到处都是熔岩的地底世界，有喧嚣的现代城市，有不知多少年前的古代遗迹，有尤兰达根本认不出来是哪里，是飞在星空中金属房子，尤兰达就像是在经历一段又一段短促的人生，见识了无数她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东西。 尤兰达不知怎么地心中开始担心起来，她发觉自己经历的幻境越来越真实，对身体造成感觉上的影响也越来越多。 最初的时候，她还只是看到和听到幻境中的事物和声音，后来，她开始感觉到冰雪的寒冷和熔岩的炽热，开始闻到城市里的食物香气，开始触碰到墙壁甚至人物，在最近一次的古代战场的幻境中，她被冲锋的士兵用长矛一下刺中了胸口。 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但随后她意识到，这是敌人操控幻境的能力在不断的增长，她受对方影响的感官也变得越来越多。 她的两个敌人正在以非常可怕的速度成长，最开始在宇宙和海洋的幻境中，那些星球和鱼类都会尽量避免触碰到她，以免形成不真实的感觉。但越到后来，体验就会越全面，每当新幻境启动的时候，她就会陷入一种恍惚的状态，她甚至感觉自己本来就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中，需要花费很大的毅力，才能够认识到这个世界的虚假。 一次又一次，她每次会有更多的时间陷入在幻境中，分辨不出自己真正的身份，这是非常危险的信号，一旦到哪一次她觉得理所当然地生活在一个幻境中时，那她就彻底落入对方的掌控了。到时候她会陷入对方给她安排的身份不可自拔，然后被囚禁在幻境中。 以她自己的能力，创造的幻境也不过是一些扭曲的色块和线条，她完全难以理解，对方明明是两个境界比她更低的法师，为什么能描绘出如此逼真可怕的场景。 更让她疑惑的是为什么对方可以抗拒她的幻境那么久。 ———————————————— 陷入幻境的尤兰达，并没有发现萧晨和罗玲面前，有一枚黑白相间的水晶正在缓缓转动，灵之塔散发出一丝光晕把萧晨两人笼罩在其中。这是灵之塔散发出的安定灵魂之力，虽然无法消除尤兰达造成的幻境，但是却能萧晨和罗玲在其中保持足够的清醒，让他们把大部分力量都可以用在给尤兰达编制幻境中。 萧晨和罗玲轮流上阵，依次给尤达编制幻境，他们都有改造冥想空间的经验，所以虽然境界不如尤兰达，但制造幻境细节的经验不知道比对方多了多少，他们都看过大量的影视资料，无论是电影电视剧，或者是游戏场景，都给他们刻画环境提供了巨量的素材。 第一个宇宙的场景出自罗玲之手，那是来自于不少纪录片和科幻电影。第二个海洋的场景则是出自萧晨之手，他结合了自己看过的海洋纪录片，还有他自己在海边潜水的真实感受，描绘了一个逼真的世界。之后的每个场景，他们都有这样那样的依据，这让他们刻划的幻境，充满了很多真实的细节，在尤兰达的眼中活了起来。 要蒙蔽一位擅长精神力魔法的圣者，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更何况尤兰达本身还擅长各种侦测和探查魔法。萧晨和罗玲经常会被对方感知到幻境中的弱点，导致幻境崩盘。但是萧晨和罗玲在其中获得的进益也是其他修炼方法难以比拟的。他的环境一次次地被尤兰达看穿，然后被对方的精神力丝线毁坏，但是百折不挠，愈挫愈勇的态度，让他们的经验却在飞速的上涨中，境界也在不断攀升中。 如果再次观察他们的精神力丝线，就会发现这些线在变得越来越粗，正在向那些银色丝线的粗细靠拢。 正是这样和一位圣者短兵相接，逼迫他们必须马上提升自己的力量。 圣者的境界，对于萧晨来说就像一道望得见的阶梯，他很清楚自己能够走上去，只是要找到一个符合条件的时机，而今天这个时机到了。 阅读网址：m 第二百零四章 圣阶手段 在现实中，叶梓发现刚刚给他们带来巨大压迫力的魔法好像渐渐散去了，她周围扭曲的世界开始慢慢恢复原来的样子。狂沙文学网原本在萧晨和罗玲出手以后，他们就算竭尽全力抵挡尤兰达的幻境，精神世界依旧会被尤兰达侵袭。 但现在，叶梓已经可以基本排除尤兰达的影响了，她甚至有余力可以观察场上的形。 远处的尤兰达依旧闭眼站立，但是上的气势不知怎么地变得越来越平淡。而萧晨和罗玲依旧牵着手站在他们的前方，这两人给她的感觉和之前也很不一样。 如果说刚才她感觉到萧晨和罗玲是面对一座高山的两个小土坡，现在感觉到的则是三座规模相当的高山。 格莱德在她后有些疑惑地说道：“我感觉他们两个不太一样了。难道他们进阶了吗？可圣者是这么容易达到的嘛？” “容易？根本不容易，你看他们脚下。”科纳道。 格莱德一看，萧晨和罗玲脚下各有两处直径超过一米，深约二十厘的凹陷，他们就站在两个小坑的最底处，里面还湿漉漉的，有水迹。 “这是……” “这是用精神力进行拼杀时，对地面造成的磨损。这里的地面土质非常坚硬，靠精神力的余波能够掀掉这么多泥土，可见他们用了多大的力量。你们都是大魔法师，应该都可以想象到自己要用力到什么样的程度才能够达到这种效果吧。”科纳道，“至于这水迹，都是他们的汗水。” 格莱德一看，果然两人的头发都贴在了脸上，衣服也都有些湿漉漉的。 科纳又道：“我刚刚已经难以和萧晨的心灵形成链接了，说明他的精神力全部用在了对抗上面。虽然我们在外面经过的时间不久，但是，在精神世界中经历了时间可以比现实快的多，也许他们的感受来说，已经战斗了几天几夜，甚至更长时间。” 叶梓道：“你们感觉到了吗？萧晨和罗玲现在就像两个漩涡，周围的魔法元素，自然而然地向他们集中了过去，这就是圣者引动天地的境界。” 在他们说话之间，萧晨睁开了眼睛。 叶梓道：“学长，你们赢了吗？” “还差一点，罗玲现在正在牵制尤兰达。制服她的工作就交给我了。”萧晨说罢，消失在原地，在那一瞬间又出现在了尤兰达的后。 他的到来惊醒了原本陷入幻境中的尤兰达，她瞪大了眼睛，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我的机甲！我在哪里？” 不过她毕竟是一位圣者，转瞬间就想起了自己的份，她马上想用魔法反击萧晨，可她聚集起的四周魔力，却被萧晨的精神力用源之塔本源手段轻易驱散了。 萧晨成为了圣者之后，精神力有了爆发的增长，这时候在罗玲的牵制下，近距离和尤兰达对抗，居然很快获得了优势。 双方都无暇施展魔法的况下，萧晨的力量优势得到了最好的体现，他欺到尤兰达后，一掌拍在她的颈上，尤兰达应声倒地，等她摔落到地上的时候，被萧辰拍过的地方，已经形成了一个魔法阵，彻底封印了她的精神力。 罗玲也这时也睁开了眼睛，她边出现了一群灵侍战士，他们冲上前去，用特殊的绳索将昏迷过去的尤兰达捆了起来。 “罗玲姐，你们真的都变成圣者了吗？”叶梓问道。 “是啊。这么多年下来终于走到了这一步。”罗玲脸上带着一丝微笑，战斗的疲惫似乎在脸上褪去了，“你也很快会走到这一步的。只要你寻找到合适自己的道路。” “我吗？”叶梓看着手中的对影枪，“我的道路……” 这时，周围的山坡后面跑出了，一大群穿黑袍，头戴面具的执行人。他们原本按照两位圣裁判长的要求，埋伏在山坡后，防止这些人逃跑。但现在看到尤兰达圣裁判长被敌人捕获，只得现营救。他们知道，能够没有什么损伤就击败圣裁判长的敌人，一定实力高强，只有趁着现在他们刚刚战斗完毕，可能还比较疲惫的时候发起突袭了。 这些执行人，都是克里夫兰和尤兰达的亲信，在裁判机关里面，也是属于最核心的那群人。因此，他们当中有不少，都暗中跟随圣裁判长修行了真正的魔法，并且很多人都是魔武双修。 当他们一起发动进攻的时候，先是各种辅助魔法施加在上，然后发动斗气冲锋。 萧晨发现，这些人当中有四人有大师阶的实力，剩余的那些人里面，最差也是中阶水平。 “大家不要大意，这群人实力不弱。不过，比人多我们可不怕。”萧晨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和罗玲一起投更多的灵侍。而格莱德也开始召唤幽魂战士。 执行人的队伍冲到一半，惊愕地看到对方人数竟然莫名其妙的多了起来。原本是他们几十个人围攻七八个敌人。快要冲到对方前的时候，敌人的人数竟然反超了自己。 萧晨将心灵之刺拿在手中，向着正在硬着头皮冲锋的执行人们释放了一个他早就掌握的圣阶魔法：安眠之梦。 这个魔法她在为大魔法师的时候就勉强用过，但是那时候，他就像个小孩子勉强挥舞一个重锤，完全没有能发挥出这个魔法的全部威力，还特别耗费时间。 但现在进阶圣阶，他忽然有了一种得心应手的感觉。 敌人中境界和他相当的一个都没有，于是他便将安眠之梦的力量拆成四股，分别向着对方看上去境界最高的四位大师释放了过去。 一道白色的光华一分为四，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击中了跑在最前面的四位执行人。 那是四人自然各自开始躲避这道魔法光芒，可白光就像附骨之蛆一般，跟随他们的体，无视了他们上的斗气和魔法防御，没入了他们的体。这四位大师马上倒在地上，开始呼呼大睡。 四位首领瞬间战败，极大地打击了执行人队伍的士气，战斗还没真正开始，就呈现了一边倒的局面。 第二百零五章 烟消云散 最后一名执行人战士，被莫列特隔空打出的一团斗气击中了胸口，倒飞着撞在山坡上，昏死了过去。 两名灵侍战士冲上前去，一左一右地拿住他的胳膊，将他架了回来。 不到一刻钟分钟的时间，这次执行人队伍，就被萧晨一行用碾压的方式彻底击败了。 布鲁德斯在一旁旁观了整个过程，心中震惊不已，这些东大陆人的战斗方式彻底超越了他的认识，他不知道那些凭空出现的战士来自何处，但执行人的战斗力他是很清楚的，以前不是没有出现过大规模的巫师叛乱，但是都被执行人们轻易消灭，而现在由圣裁判长带领的执行人会被打得落花流水，他不得不重新估计这些人的实力。他暗自决定一定要和王都里面的大人们说说清楚，用合适的态度来对待这群人。 俘虏们都被集中在一起，其中大部分都是昏迷的。虽然萧晨并不想大开杀戒，但是毕竟刀枪无眼，有六七个执行人还是死在了战斗中。 萧晨指挥灵侍们控制俘虏，自己的目光却投向了天上。 天空中的战斗还在继续，那片星空依旧和刚刚一样，繁星闪烁，波澜不惊。 他们大概等了半个小时，那片星空突然收缩了起来，大约一分钟之后星空聚到了一个点上，消失在了空中，露出了两个人的身形。 梅田田身上十分狼狈，衣服都被砍成了几条破布，腿上脚上，都有好几道伤口，鲜血染红了她大部分的身体。 “田田！”罗玲一个短距离传送出现在了梅田田身边，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了一个披肩，将梅田田裹在里面。无数治疗魔力，向她的身边聚集了过去。这些治疗魔力快速地投入到了梅田田的身体中，开始修复她破损的身体。 “我没事，罗玲姐。我……赢了。”梅田田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 萧晨的目光落在了对面的克里夫兰身上，他看上去很完整，也没有受什么伤。但是有一层像水晶一样的东西，裹在了他的身体外面。克里夫兰的神情看上去很慌张，她的腿脚都在小幅震动着，好像在尽力拍打封锁住他的那层水晶壳，但是要个水晶壳在他的拍打下，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更不要说晃动或者碎裂了。它让克里夫兰变成了一座不能动弹的雕塑。 而且他的身体，在“水晶”当中变成了半透明的样子。就好像他不是真实的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一样。 “他给我的感觉很不真实，难道他不在这个世界上了？”萧晨问道。 梅田田一边接受着罗玲的治疗，一边说道：“这是我的圣阶魔法空间牢笼。他现在身体被封锁在一个空间缝隙中，只能通过这道水晶屏障来感知这个世界。而控制这道屏障的是我的意识，我随时都可以切断这个联系，把他放逐到不知名的空间中去。具体怎么操作，就按你的意思了。” “这个空间魔法竟然这么强大？”萧晨问道。这几乎是一个必杀之招，落到了这个地步，克里夫兰连反抗的机会都被剥夺了。 梅田田道：“但是这个魔法要命中对方却很不容易。我在之前的战斗中一直示弱，让他以为我是一个实力很有限的圣者。但是我在战斗中一直在计算他的方位数据。最后以身上这点血为代价，趁他不备，将他关入了空间牢笼。” 萧晨清楚，虽然梅田田看上去一脸轻松的样子，但是真实的战斗一定危险万分。她身上的伤口也不是小伤，也许对方的某一次攻击只差一点就会要了她的命。 “你太冒险了。”罗玲心疼地说道。 “不这样可不行，那个家伙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并不是一个简单的破魔者战士，他是一个魔武双修的圣者，他可以用大量防御和强化魔法强大自身，把自己的力量，速度和魔法抗性提升到极限。一般的魔法不要说击破他的防御了，就连打中他也是非常困难的事情。如果我不是身处星空秘境中，我随时可以变化自己的位置，早就被他打败了。”梅田田心有余悸地说道，“后来，我一点点用精神力锁定他的位置，又用自己的方位作为诱饵，再加上他开始有些轻敌，才能一下子将他关进星辰牢笼。” “还是太危险了。”罗玲说道。 梅田田道，“你们不也一样吗？我看你们把另一位圣者也搞定了。而且，你们两人终于也成为了圣者。” “总算晋阶了。下次就不用你独自面对强敌了。”萧晨道。他飞到被关在星辰牢笼中的克里夫兰面前。对方的视线随着他移动着，说明对方能够感知到这个世界里的情况。 “我们应该把他怎么办？这个家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圣者，如果放出来，我可没把握再次制住他。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直接放逐他。让他迷失在星空中的异世界里，他是不可能找到回来的路的。”梅田田说道。 水晶般的空间壁障中，克里夫兰好像隐约听到了梅田田的话，他拼命地摇头挥手。 萧晨问道：“这个星辰牢笼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可以维持多久？” 梅田田想了想道：“所谓的星辰牢笼其实是在另一个世界和这个世界之间的空间夹缝。他现在的状态是被两边的空间壁障夹在中间，只要我愿意，就可以开放这边或者那边的壁障，如果打开这边的壁障，他就被放出来了。如果打开那边的壁障，他就被放逐到另一个世界去了。不过，所谓另一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我也不清楚，也许是一个平行世界的相同位置，也许是另一个完全不同世界的某个随机位置，比如太空，岩层或者海底。那样的话，他境界再高也会当场完蛋。至于时间，只要他乖乖呆着不胡乱攻击，白白消耗牢笼的能量，我刚刚施法消耗的能量维持这个牢笼十天半月是没问题的。” 阅读网址：m 第二百零六章 继续旅程 听到这里，克里夫兰吓得马上停下的挣扎的动作。 萧晨问道：“他有可能打破这个壁障吗？” “除非他的境界远远高于我，或者特别擅长空间魔法。否则是不可能的。”梅田田道。 萧晨笑起来：“那急什么，让他乖乖呆在里面冷静冷静吧。随便攻击我们怎么可能不付出代价呢？” 梅田田身上的血已经被罗玲止住，她手指对着那个水晶一点，包裹克里夫兰的水晶就慢慢变小了，最后变成了一片巴掌大小的水晶，落在了梅田田的手中。 “这是怎么回事？”萧晨道。 梅田田将水晶拿在手中对萧晨晃了晃，萧晨看到水晶里面只剩下了克里夫兰的小半边脸，他的眼睛上下转动着，看着水晶这一边，“这个水晶是空间壁障的体现，你可以理解空间夹层和这个世界之间的一扇窗。窗子变大或者变小，对于星辰牢笼本身没有影响，但是可以方便我们携带。” —————————————— 埃塞利特被救醒以后，本想找回找撤离的补给车队，但是萧晨却拒绝了，他认为既然被发现，再按照原来的路程行动，可能还会遇上其他的执行人，虽然现在他们有三位圣者，但圣者之间的战斗依旧非常危险，如果有可能，最好还是暗中行进，避开所有不必要的战斗。 于是，他们放弃了车队，只带上了克里夫兰和尤兰达两名俘虏就出发了，至于执行人就被留在了原地，萧晨并没有采纳格莱德都把他们做成幽魂战士的建议。他始终觉得自己和裁判机关执行人之间，并不一定是你死我活的关系，必须把冲突控制在一定的程度。 抛弃俘虏和车队以后，他们轻装启程，绕了另一条道向圣女城而去。 昨天晚上，他们在一个叫做亚科尼的小村宿营。埃塞利特花钱租下了当地最富裕村民的一栋两层房子。 萧晨几人也终于有时间好好审问他们的俘虏了。 这个小村子没有通电，当然也没有照明晶石，屋里点亮的都是油灯。 在有些昏黄的灯光下，尤兰达孤零零地坐在房间正中的一把椅子上。 她这一天战斗，赶路下来，也没有吃过东西，即便身为圣者也觉得十分疲累，精神也有些萎靡。 但更重要的是，萧晨给予她的幻境太过真实了，以至于她看到萧晨几人来到她房间里的第一句话是：“请你告诉我，那个世界到底是不是真实的？我到底是从那个世界穿越到这个世界来的一个灵魂，还只是一个中了你法术的一个执行人？” 萧晨心中惊讶，他自己都不曾想到，他与罗玲创造的幻境世界，可以让一位圣者迷失。 他问道：“是什么让你不能确定自己的身份呢？” 尤兰达道：“是……灵魂，我能感觉到，那个世界，比这个世界更加粗糙，也有一些不太合理的地方，比如我没有城市之外的记忆，或者对小时候的事情总是回忆得模糊不清。但是……在那里遇到的一个个人，却让我感觉那么生动真实，我不敢，也不愿意相信他们是假的。” “他们的确是我创造的。”萧说道。 “那你是怎么让他们看起来每个都不一样的呢？性格，态度，记忆，还有情感。我对他们的印象都这么深刻，我不信他们都是由你一个人假扮的。”尤兰达说道，“可是以我对精神魔法的理解，魔法本身是不可能有这样的力量的。” 萧晨道：“那和我选择到达圣阶道路有关，看上去你晋阶圣阶的规则是感知方面的规则吧？” 尤兰达倒也没有什么隐瞒，说道：“是的，把遥远而不可知之物变为可知，这就是我的规则。” 萧晨恍然道：“所以，你最擅长感知各种事物，还有影响别人的感知能力是吗？” “是的。” 萧晨伸出一只手，上面出现了一个漂浮着的光团，光团里面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座超现代化的城市，有正在战斗的机甲，还有他和尤兰达在里面相遇的那个训练大厅。只不过其中的一切都停滞了，就好像一幅幅相片一样。 尤兰达看着那个光团道：“这是我的世界？我经历的那些不过是这样一个小小光团里的梦境？” 萧晨点点头。 尤兰达像是受到了很沉重的打击，整个人都灰暗了下去。 过了好一会她开口道：“原来那些人，那些事都是梦啊……。你要问什么就问吧。” 萧晨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兴味索然的感觉，不过他关心的可不是尤兰达的个人情绪，他在意的是，在这个魔法被禁止的世界，作为裁判机关当中地位最高的人，他们为什么都会使用魔法？ “为什么我们会用魔法？”尤兰达想了想道，“既然你也是法师，应该很容易理解吧？当一个人精神力强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接触和运用这个世界的魔力是很容易的事情。就像克里夫兰那样的破魔者，要用精神力破除别人的魔法，本身就是在用精神力操控魔力了。 像我们这样的人，本身操控精神力的水平在那里，一旦学会了魔法，很快就能够掌握到很高的境界。这不是什么稀奇事。” 萧晨道：“你是说，在你们之前，很多代的执行人，都已经是掌握魔法的魔法师了吗？” 尤兰达沉默了一会儿道：“这可是会死很多人的秘密。” 萧晨道：“我并不是裁判机关的敌人。你看到我是怎么对待那些被我击败的执行人的吗？除非是战斗中难以避免的伤亡，我都放过了他们。我总觉得我们之间没有你死我活的矛盾。我猜测裁判机关中有很多人其实是想接受魔法的，但是你们却没有把握说服圣女改变她的最初决定。所以才这样偷偷摸摸的行事，对吗？” 他见对方不说话，继续道：“也许我们见到圣女以后，能够改变她的想法。毕竟，几千年过去了，有很多东西已经改变了。” 阅读网址：m 第二百零七章 西渡之人 尤兰达注视着萧晨很久，萧晨则平静地和她对视，她说道：“好吧。之前我就答应过你，如果你能够击败我，我就会说出和梦之塔相关的那个秘密。其实你所有问题的答案，都可以从这里开始。” “你们获得的果然是梦之塔传承？你们偷偷使用魔法已经有几千年的历史了吗？” “没有。这一切是从两百多年前开始的。”尤兰达说道，“当时正好也是圣女转世后不久的时代，她还是一个十来岁少女。那是的第一圣裁判长鲁菲诺是一位实力超群的破魔者，他对当时的共和国有很强的控制力，对圣女也十分忠诚。如果没有那两个人从东大陆过来的话，原本应该是一个很平静的时代。” “从东大陆过来的两个人？” “嗯。他们要来探索西大陆，但是他们的船没有能够穿越狂暴之海，而是在快接近这里的时候被暴风摧毁了。但是这两人都是境界非常高的圣者，他们一个是狂剑士，另一个是魔法师。他们相互配合，凭借着强大实力，装备的圣器，还有很不错的运气，终于游出了狂暴之海，最后登上了这片大陆。” 听到狂剑士和大师，萧晨立刻就联想到了什么，马上问道：“他们叫什么名字？” “那位狂剑士名叫梅洛，而魔法师叫做马修。”尤兰达道。 “果然是他们两个！”一直安静听着的罗玲说道，“他们失踪以后，去向成谜，原来是来到了西大陆。” “我早就想按照他们横扫大陆的实力，一定是在东大陆也举足轻重的人物。果然你们都听说过他们。”尤兰达道。 “在两百多年前，他们的确是东大陆数得上的高手和风云人物。你说的横扫大陆又怎么回事呢？”罗玲问道。 “那个名叫梅洛狂战士是一个痴迷于比武的疯子。上岸以后养好了在狂暴之海中受的伤，就开始挑战大陆上知名的高手。一般民间的高手根本不是他对手，他便来挑战裁判机关的执行人，他为了让圣裁判长出手，攻击了好几个裁判机关的基地。 裁判机关派出过两位圣裁判长去抓捕他们两人。却低估了他的实力，最后两位圣裁判长一死一伤，伤的那位也被斩断了双臂成了废人。 裁判机关当然绝对不允许这样的挑衅，然后就派出了大批的执行人追杀。但是他和那个魔法师马修配合以后，非常难对付，光靠人数根本无法解决他们。 失败了几次以后，鲁菲诺不得不调集了裁判机关所有的高手，还邀请了所有裁判机关外的圣者。他们安排了一个陷阱，以一场决斗吸引他们露面，最后却把决斗变成了围攻，伏击了他们两个人。当时整个大陆的八位圣者全都出手了，但这一战的结果却非常惨烈，虽然他们最后杀死了梅洛和马修，但是八位圣者最后只剩下了两人，协同他们作战的三十位大师阶高手，则全军覆没。” “他们实力居然这么强？”这个结果大大出乎萧晨的意料。 尤兰达打了个比方道：“因为他们不仅配合默契，而且身上有很多魔法道具。在这边使用含有魔法阵的魔法道具会被看成遭到魔鬼之力浸染的人，这就好像一群赤手空拳的人，围着两个拿着锋利武器的人打架，就算打赢也会付出很大的代价。” “这倒是。”萧晨暗想手拿着心灵之刺，戴着旅者之心的他，至少可以对付两三个赤手空拳的自己，“那后来呢？” “鲁菲诺虽然解决了这次危机，但是心中却非常担忧。因为他翻看到了马修的日记本，其中记载了他们来到这里的原因。 那个叫梅洛的狂剑士，不知道从哪里的典籍中看到，在几千年前的时候有一批强者，带着非常重要的宝物来到了西大陆，这些人是当年一场弑神战争的幸存者。梅洛在修炼中迟迟无法突破圣者之上的境界，他在东大陆没有找到好的方法，便把脑筋动到了西大陆上，那个叫马修的法师是他的好友，是在他偷偷出发之前，匆匆赶来帮他的。” “也许他要找的就是源之塔那群人？”罗玲道。 萧晨道：“很有可能。当时梅洛他们三个统治的王国，肯定能够接触到很多何筱曦都不一定发现得了的典籍。以他武痴的性格，循着线索找来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原来你们找的东西和他们一样是吗？看来鲁菲诺大人的担心很有道理。”尤兰达说道。 萧晨道：“不知道，就算找的东西一样。我们的目的也不一样。你先继续说说鲁菲诺的担忧吧。” 尤兰达道：“鲁菲诺大人担心的是，既然这个叫梅洛的人会过来，那其他的东大陆的高手，看到了那些典籍会不会产生一样的想法呢？虽然穿越狂暴之海，听上去很不可能，但毕竟已经有人做到了。这一次付出了七位圣者战死，一位圣者残废的代价。那下一次怎么办？ 如果当时过来的是实力相当的三个人，连他自己都会败落。那大陆的命运到时候就不可预料了。 所以，他不得不去研究这两个东大陆人留下的东西。那个叫梅洛的狂剑士，没有留下什么东西，只有一柄大剑和一把斧子，虽然都是魔法武器，但对鲁菲诺大人却没有太大的帮助。他身上那种力量，据说并不是斗气，而是比斗气更加强大和诡异，但是他死了以后，却没法再研究了。 不过，那个叫做马修的法师身上，就带着一套典籍，上面写着是关于梦之塔的魔法传承。梦之塔的魔法大都是关于精神方面的魔法，不仅威力强大，而且有两个好处。第一是和破魔者修炼的精神力很契合，第二就是施法时候相当隐蔽，一般的人，甚至是拥有斗气的战士都很难看出精神魔法和精神力的区别。” “于是这位鲁菲诺就开始修炼马修留下的梦之塔魔法了吗？”萧晨问道。 第二百零八章 暗中部署 尤兰达叙述这些事情的时候，讲得很详细，看来她对当年的事情知道得很清楚。 众人在这间灯火摇曳的昏暗房间里听着她讲述，就好像身临其境一般。 不过也许因为这关系到裁判机关最大的隐秘之一，她说得很轻。但是吐露秘密就像一个戳破一个纸袋，里面倾泻出的东西越多，就掉落得越顺畅，尤兰达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障碍了。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那缥缈的声音将人带回了两百多年前。 “鲁菲诺大人对外隐瞒了整件事，这对裁判机关不算太难，梅洛和马修到达西大陆的事情，本来只有接触过他们的少数人当事人知道。那时候没有电报和报纸那样的东西，当我们准备隐瞒某件事情的时候，它就真的在世界上消失了，剩下来的东西，不过是捕风捉影的残片，没有一个正经人会相信那些事。而事情的真假，就取决于正经人们怎么想，对吧？ 鲁菲诺大人甚至没有把马修的事情告诉圣女。而那些知道真相的人，早就被他用各种办法解决了。有的人被他拉拢到自己的这一边，另一些顽固不化的人，就不知不觉的消失了。 鲁菲诺大人和他的盟友们花了五年时间从头研究魔法。他本人学通了马修留下的魔法典籍和他的私人魔法笔记。他根据马修的记录衡量自己的水平，认为自己即便在东大陆也称得上魔法界的最强者之一了。 然而五年过去了，圣女也已经长大成人彻底觉醒，鲁菲诺大人渐渐无法把所有事情都控制在手中，他只能选择一点点把自己的秘密深藏起来。他曾经找过机会，旁敲侧击地和圣女说过东大陆对这边的威胁，以及使用东大陆人魔法的可行性，也提过规范巫师的法术，收编和利用他们的事情。但是这都被圣女严厉地驳回了。甚至被他推出来做替罪羊的两个执行人都被圣女处死了。于是，鲁菲诺大人做了一个决定，不再提起任何关于魔法的话题。所有参与到学习梦之塔魔法的人都被他雪藏在了裁判机关内部。” “圣女为什么那么惧怕魔法呢？”罗玲问道。 “我不知道，那应该是不是惧怕，我看见过很多次上一世圣女说起魔法时的表情，那肯定不是害怕，而是……一种觉得它是无用废物的感觉。我们也问过她关于魔法的问题。但是她只是反复地说那是魔鬼般邪神用来控制世界的东西。我想，这种难以说明真实原因的态度也是我们很多执行人最后动摇的原因吧。”尤兰达叹息了一声，这声叹息不知是为圣女还是为众多的裁判机构执行人所发，“鲁菲诺大人最后选择了在圣女活跃的时候，不进行和魔法相关的任何活动，等到圣女转世然后成长的时候，就在他信得过的执行人中间选择合适的人传授魔法。这后也成了我们内部的规矩。 他还开创了一些挑选方法，选拔出那些最有学习魔法天赋的人，授予他们一些特殊的精神力锻炼技巧，这样，他们就能够在没有学习魔法之前，就打好运用魔法的基础。” “圣女居然没有发现这些事吗？”萧晨问道，“我想圣女应该也是一个非常厉害的高手吧？” “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圣女其实不太关注裁判机关的情况，更不会关心我们如何教导年轻人。”尤兰达道。 “你们不会她最亲信的部下吗？”萧晨道。 “正因为如此，我们几千年来都是圣女最得力的助手，从来没有背叛或者出现过什么大的问题，所以她对我们有一种本能的放心。圣女这几世的精力都放在怎样改变普通人，让普通人通过机器也有力量可用。 圣女的一世一般是五六十年左右，从那个时候开始到现在已经又过了五世。虽然鲁菲诺大人后来去世了，但是他选择了能够继承他遗志的人来管理裁判机关，到了现在，裁判机关的核心都是像我们这样的人。几乎所有裁判机关的顶尖高手都会使用魔法。” “两百多年，圣女竟然没有发现这个秘密，我该说你们隐藏得太好，还是圣女还过后知后觉呢？”萧晨道。 “我们一直以最谨慎的态度对待这件事。在圣女这次转世之前，我也是一点魔法不会的。直到她降生在一个婴儿的身体里，我的老师才组织我们开始学习魔法。我学习魔法到现在不过十来年的时间。”尤兰达说话的语气里带了一点点自傲。 “巧了，我们也才学没多久，确切的说是五年多吧。”萧晨说道。 尤兰达一脸不相信的样子，不过萧晨也懒得和她争辩。他说道：“有一点我觉得你是隐瞒着的。这位鲁菲诺大人既然这样深谋远虑，他一定不会把计划制定成只是偷偷学习魔法以防万一而已。就算他心中还顾念对圣女的忠诚，还没有后续的计划，但你们这些后来者简直就是按照叛徒的模板培养的，你们绝不可能安于现状下去。” “你为什么这么说？” “像你这样的圣者掌握了这世界上第一流的魔法，成为了最强的强者之一，居然没有机会使用魔法，甚至都不敢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实力，那肯定不是什么好的感受。我相信你们当中肯定会有人在盘算怎么样才能让你们站到前台，在灯光下毫无顾忌的使用魔法。如果圣女是这一切的障碍，你们一定会想着怎么排除这个障碍。我说得对吗？”萧晨道。 尤兰达嘴唇微微展开，显出了自己的惊讶：“你怎么知道。” “我只是觉得自己如果是你们，恐怕也会有一样的想法。”萧晨道。 “你是一个东大陆人。不要胡乱猜测，就以为能懂我们的心思。” “但是，我能感觉出来，你也不用考虑怎么隐瞒我，除了你其实我还可以去问克里夫兰，他已经在空间夹缝里面呆了大半天时间了，我想他一定愿意和我好好聊聊的。” 第二百零九章 冰柩计划 尤兰达感觉自己被眼前这个男人看穿了。 罗玲这时说道：“其实你不用这么防备我们，我们在某些方面是和你们立场一致的。也许我们见到了圣女，会有机会说服她，改变对魔法的态度。又或者，如果你们的解决方案得到我们的认可，我们会帮你们一把呢？” “你们会帮助我们对抗圣女？”尤兰达问道。 “这取决于我们自己了解到圣女是什么样的一个人，而你们的计划又是什么样。我们会自己做出合适的判断。”罗玲平稳的语气给了尤兰达一些安慰。 她的目光在地上游移了好一会儿，最后说道：“圣女……是很多变的。很难说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你们知道，圣女转世了很多次，每次转世都是慢慢觉醒的。也就是说她小时候被培养出来的性格会影响到她觉醒以后的样子。圣女很注重历史，每一代圣女的日常生活和重大决断都会被专门的书记官记录下来。我们为了……应对圣女的情况，研究了很多这些历史档案。你会发现每一代圣女可以说都是不太一样的人。” 萧晨道：“你是说，圣女的主要灵魂的性格竟然会受到那些小女孩的影响？” 尤兰达点点头：“不光是性格，情感，习惯，甚至，一些小习惯都会被延续下来。比如有一世圣女小时候非常喜欢狗，一直有四五条狗陪她长大，当她觉醒以后，还是很喜欢狗，终其一生，她养了十多条狗。但是在两世之后，圣女在小时候被狗咬过，所以一直很怕狗，她不仅不允许狗进入她的行宫，在觉醒以后，她也不喜欢狗，甚至命令侍从将整个行宫中前两世留下来的所有关于狗的画和雕塑都移出了行宫。有的圣女喜欢看书，几乎不会外出，有的圣女却喜欢打猎和郊游，经常会出访临近的城市。她们长得不一样，喜欢的东西不一样，习惯也不同，所以很难说她是什么样的人。” 萧晨道：“看来这不是简单的灵魂转移。” 一旁的格莱德道：“当然，没有人的灵魂能够转移这么多次。对于强者来说，抢夺别人的身体复活虽然很有难度，但却是可行的。但是就算是精通灵魂魔法的圣者，也不可能多次抢夺身体。不管使用什么样的魔法抢夺身体，毕竟对灵魂是有损伤的。特别是在进入别人身体后如果和对方发生强烈的争夺，是非常消耗灵魂本身的。 听起来这位圣女的转世并不是简单的夺取婴儿的身体，更像是一种……记忆的传递。” “你是说传递的只是关于要做什么的记忆吗？” “也许更多一点，我可不觉得仅仅是记忆的传承，会让一代代圣女几千年来去做一样的事情。一定有什么本源性的意志，也被传承了下去。这个东西应该会构成圣女们意志的核心，让她们无法放弃这个目标。也许灵之塔就有类似的手段，何塞和阿德里亚娜说不定知道点什么。”格莱德说道。 萧晨把灵之塔的水晶拿了出来，何塞的小人从上面显现了出来，他听完了萧晨他们叙述，想了想道：“类似的借人还魂的手段我是听说过的。虽然我对夺舍这种事情不屑于去做，但是灵之塔里的确有人研究过这个。这个圣女的灵魂，一定不是个正常的灵魂，一定是经过某种处理。打个比方，新鲜的水果很容易坏，也很容在运输中因为碰撞发生问题，但是腌制过的果脯就大不一样了，可以存放很久。虽然我不知道具体的魔法，但是这个手段很像灵之塔的研究成果。这个圣女有很大的可能和七塔有直接联系，你们一定要去见一见。” 萧晨问道：“那现在这位圣女是什么样的人呢？她现在平时做些什么事呢？” “她……应该就像是一个骄纵的公主吧。脾气比较暴躁，也不太会体谅人。她大部分的时间应该是和一些玩伴在行宫里玩耍。” 罗玲道：“听你描述的样子，她好像没有接收到好的教育。难道这是你们计划的一部分吗？” 尤兰达略微有些尴尬：“我们从历史典籍中发现了一个规律，圣女小时候过得越安逸，越不懂事，学的东西越少，生活越平平淡淡，觉醒得就会越晚。” “所以你们干脆就宠坏了她？” “只是让她慢点觉醒。” “那她现在觉醒了多少了？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吗？” 尤兰达摇摇头道：“她现在还只是进入了经常做梦的阶段。一般开始这样的症状以后，大约还需要一年觉醒。我们准备尽量拖延这个过程。” 萧晨道：“看来你们计划是不准备让她醒过来了是吗？说说你们原本的计划是什么样的吧。” 尤兰达低着头道：“那是另一位圣裁判长阿尔瓦罗提出的方案，名叫冰柩计划。圣女是杀不死的，以前的历史上并不是没有发生过圣女意外死亡的事情，但是很快就会有周围的婴儿变成了她的转世。所以那个方案简单来说就是用魔法道具封印她的肉体和灵魂，只要等这个身体在封印里慢慢腐朽，那样她的灵魂是无法脱出的。只要她的灵魂没有及时找到下一世的继承人，圣女就完了。因为在西大陆上虽然我们学习了魔法，却没有什么制作魔法道具的经验，制作这样的封印容器，还是从以前马修的笔记里得到的灵感。但是，收集那些材料花费了阿尔瓦罗将近十年的时间，完成那个冰柩打需要大概半年时间。” “你们怎么知道圣女这样就会死？” “那是她自己在过去告诉裁判机关的，让圣女的身体陷入敌手，被魔法封印是绝不允许出现的事情。那样她就会因为身体慢慢腐朽而死去。”尤兰达道。 “圣女可真是信任你们。”萧晨道。 尤兰达低着头说道：“这是为了让这片的大陆被魔法的力量润泽。我们不管什么神灵的陷阱，至少魔法能够让我们的生活变得更好。就算要发展电力和机械文明也会更容易，我猜你们的国度就是这样的吧？” 第二百十章 圣女之城 得到了不少圣女信息的萧晨一行，抓紧时间往圣女城赶路，因为可以抛开补给车队行进，所以他们的速度反而更快了，比原来计划早了一天时间，到达圣女城脚下。 埃塞利特已经告辞，得知了蒙塔尼奥将军的死讯，他早就想赶回去处理他的事情。 即便萧晨等人见过的世面，远远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可比，但是在他们中一个山坡上，远远眺望是女神的时候，依旧被这座城市的美丽所感染。西大陆因为早就成为了一个统一的国家，又有圣女统治这里，虽然有政治更迭，但很少有大规模的战争，所以大部分城市没有像东大陆那样高耸的城墙。 圣女城也是如此，它的大规模很大，有一条河从中间穿过，把城市分成东西两半。 城市的中心，有一座近百米高的白色巨塔，高塔显得朴素又有历史感，每层都有不少巨大的窗子，光线应该可以大量地照到塔中。这是便是这边是整个共和国的统治中枢：白塔。 在远古的时候，白塔是圣女居住，并且统治整个国家的地方，但是现在把具体政务交给了贤者会以后，圣女便居住在离白塔不远行宫里。而白塔本身则变成了贤者会办公和开会的地方，是共和国的行政中心。 白塔建在河西岸的一座山坡上，周围的建筑就由上到下依次排开。 “河西岸那座临水的高大房子，便是圣女的行宫。”布鲁德斯说道。 萧晨向那边眺望，只见行宫是由一座方方正正的主楼和三四座高低错落的副楼组成的建筑群。 行宫的房子也都是白色的。应该说整个圣女城绝大部分的房子都继承了白塔的颜色，或深或浅的灰白，加上生长在其中树木的绿色，构成了整座圣女城的主色调。按照布鲁德斯的说法，这是为了向永远保持纯洁的圣女表示敬意。 “没有比圣女城看上去更纯洁的城市了，虽然只是看上去这样，毕竟这是一座政治之都。”布鲁德斯尽管这么说着，但是语气中还是充满了自豪感。 他们到达这里的时间是上午十点多，不仅有很多车辆从各条道路上，前往这座大陆的心脏。甚至还看到一辆火车喷吐着烟雾，开向了城东的一个火车站。 也有不少蒸汽船只从那条大河经过，停泊在大河东岸或西岸的码头上。 那条河上有两座大桥，一座大桥显得非常古朴，是一座跨度很大的石拱桥，石头桥在河面上有五个桥洞，中间最大的三个桥洞，可以让蒸汽大船轻松地通过。这样的桥梁只有在魔法世界才有可能实现，萧晨确定它必定使用了某种超自然力量才能够变成现在的样子。 另一座桥则是一座以石制桥塔为基础，搭建起来的钢铁桥梁，它和地球上面的大桥很相似，充满了工业革命时期的风格。 感受到萧晨的视线，布鲁德斯说道：“圣女城的东城是老城，几千年前，圣女定都这里的时候，就是从西城开始造起这座城市的。后来，因为发展的需要，大家在河西岸又造起了很多房子。西城是虽说新城，不过也有千年以上的历史了。”布鲁德斯介绍道，“那座石桥是两千多年前，圣女为了让东西城的居民方便来往而建造的，它的名字自然也就叫做圣女桥了。” “那座桥是怎么建起来的？”萧晨问道。 “那些桥墩自然是靠人力垒起来的，但是铺设桥面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不可能成功的，因为桥墩之间的跨度太大了。后来不知道圣女用了什么办法，一夜之间就将这座桥的基础造好了。” “感觉像是魔法。”萧晨道。 “我们也认为是魔法。不过就算是魔法，只要是圣女做的，那就是她神圣的力量。”尤兰达说道，那场审问过后，她还是被封印了魔法力量，被一路带到了这里。 布鲁德斯决定不参与这个话题，他岔开去说道：“至于那座钢桥完工还不到八年，都是用工人们一块砖一块砖，一条钢一条钢地造起来的，自从有了蒸气和电以后，这个世界的变化真是快得让人看不懂了。” 他又补充道：“不过，但凡有什么新东西，还是会放在西城那边，比如说你们看到的火车站，就是近十年前在西城外围造出来的。还有不少工厂都在西边，短短十多年里面，西城区扩大了整整一倍还多。” 尤兰达道：“看看那些冒着黑烟的烟囱吧。圣女之城真不该有这样的东西，如果我们能够光明正大地使用魔法，还有运用起那些的魔法阵，根本不需要把城市搞得这么乌烟瘴气。” 萧晨道：“这就是你们这些执行人魔法师和和把持贤者会的那些大家族矛盾的焦点吗？” 尤兰达说道：“目前魔法是见不得人的东西，哪来什么矛盾。只是我们私底下的想法而已。但是有更高效的方法，没有理由不用，对吗？东大陆，一定也都用魔法来进行生产吧？” “这你可就错了，在那边大部分王族和贵族，只是把魔法当成一种武力保障，用来维护他们的统治而已。”罗玲说道。 “这可真是浪费。”尤兰达和布鲁德斯异口同声地说道。 萧晨从两人的反应里意识到，西大陆的魔法和工业之争，并不是两种生产力本身的争端，而是代表着两种力量的两批人，对于权力的争夺。 裁判机关明面上的任务是对付使用魔力的巫师，然而到工业的力量起来以后，那些半吊子巫师的魔法，在轰鸣的机器面前，显得非常无力。又有多少人真的会去行险使用这样的力量呢？裁判机关如果不再做点什么，这个时代就将会变成他们最后的辉煌了。 众人商议以后，决定由布鲁德斯带领他们先进入西城，前去拜访布鲁德斯所服务的贤者阿西米罗，再由阿西米罗安排他们前去拜访圣女。 </br> </br> 第二百十一章 阿西米罗 布鲁德斯处理问题的方式十分直接。他并没有让萧晨的人等待什么，而是直接带了这一群人去了阿西米罗贤者的私人办公室。 阿西米罗的办公室紧邻西城工业区，是一栋不起眼的小房子，与其说像一位政治人物的官邸，不如说更像工厂附带的一座办公楼。 进到这座小楼里，一楼陈设的东西，让萧晨更加坚定了这种观感。 那是一座小展厅，里面放置了不少类似小型机床的东西，这些机床应该是用来加工各种各样的工业零部件的，萧晨甚至看到了一条广告标语打在了展厅的正中间：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们不能加工的。 布鲁德斯看到众人好奇的目光，坦然自若地说道：“阿西米罗贤者是著名的发明家和实业家，他设计的小型机床能够加工很多精细的零部件，我估计你们坐着过来的那艘蒸汽船里，就有不少部件是用他生产的机床制造的。” “很多贤者都是这样的人吗？”萧晨用手敲了敲一架展品，不得不说，他们的做工很精致，看上去细节处理得干干净净，一般来说，外形能做到这样的工业设备，性能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布鲁德斯道：“三分之一的贤者拥有自己的工厂，剩下的大部分家族里也有这样的产业。曾经有一位贤者说过这样一句话：如果连家里的产业都经营不好，又有什么资格来经营一个国家呢？再说在贤者会里，本来就要调动很多资源才能有所作为。没有足够的经济实力，是不可能在贤者会里面占有一席之地的。” 众人参观了一会儿，就有一个打扮考究的老头，从楼上走下来。他大约六十多岁的年纪，穿着西大陆的正装，带着一副银色边框的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他看起来保养得很好，应该是长期养尊处优的人物。 “这位就是阿西米罗阁下，闲贤者会中地位最高的几位贤者之一。他既是一名强大的战士，也是一名睿智的学者。”布鲁德斯向众人介绍道，“这位是萧晨阁下，来自东大陆，他是拥有一大块领地的中国之塔的领袖。” 阿西米罗的目光温和地和在场众人交汇，不过看到尤兰达的时候，神情一怔，却又很快恢复了正常，他说道：“欢迎各位来自东大陆的贵宾光临寒舍。布鲁德斯在电报里只跟我说了简单的情况，没想到各位来的这么快，而且还有裁判机关的尤兰达大人陪同。” 萧晨道：“这要多亏了布鲁德斯先生的安排，能让我们这么快就见到了阿西米罗阁下，这样在共和国拥有足够话语权的人。至于尤兰达，之前我们和他们的裁判机关之间，还有些误会，发生了一些小冲突。” “我是他的俘虏。”尤兰达并不遮掩地说道。 “哦？很遗憾居然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阿西米罗一脸惊讶之色，“不知道两位之间的误会现在消除了吗？” 萧晨笑道：“阿西米罗阁下请放心，我有空的时候，自然会和裁判机关好好再做沟通的。” 阿西米罗明白了萧晨的意思，伸出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对萧晨行了个礼，然后把萧晨和罗玲带到了他位于二楼的办公室里。 阿西米罗的办公室，一改楼下工厂的风格，放着看上去就非常高档的沙发，办公桌还有书架。墙上也不再贴着广告或者是工业设计图。是有一副西大陆地图挂在那里，上面还插满了红色的小旗。另几幅是几个长相和他有些相似的人物画像，应该是他的父辈祖先们。 不过在他的书架和边桌上，就放着不少小的工业制成品。 三人坐下以后，阿西米罗开门见山的说道：“布鲁德斯已经和我说过了诸位的要求，你们想要面见圣女，并且尽量避开裁判机关的耳目，这倒并不是太难的事情，因为圣女到了现在的年纪，按照规定已经要开始接触政务了。每月，她都有一天是和我们这些贤者的会面日。在会面日里，我们会跟他讲述一些简单的国家政治现状，一来是让她对整个国家的情况有概念，二来这对她的觉醒也很有好处。 会面日正好就是后天，虽然本来这个月安排前去参加会面的人并不是我，但是我可以协调一下，换成后天过去，你们当中的某一位可以扮作我的陪同人员，只要到了行宫，自然可以创造机会和圣女单独谈一谈。 只要小心一些，就不会引起裁判机关的注意。再说了，这些天裁判机关忙得很，之前两次失利已经让他们警觉了起来，主要的力气都花在四处寻找你们这些人上面了。” 萧晨点头道：“如果这样的话，那就太好了。” 阿西米罗道：“不过在此之前，我想问一问。你们的目的是什么，就是希望这边大陆的人，帮助你们去和那个将要苏醒的邪神战斗吗？” “对，自然之神即将苏醒了，他似乎很希望世界返回原始的状态，无论是使用魔法或者使用工业改变世界，都不是他喜欢的事情。 我们不想看着人类的社会倒退千百年，也不想看着明明可以用来造福人类的魔法技术，被他彻底剥夺。所以就只能放开手脚跟他战斗一场了。” “那就意味着战争了。可加入这样的战争，让西大陆的人为东大陆去拼命，对于西大陆的很多人来说，听上去不像是个激动人心的事情。”阿西米罗说道。 “不，并不是为了东大陆，而是为了西大陆自己的自由去抗争，西大陆的每个人都应该尽自己的一份力量。”萧晨道。 “您应该庆幸战争会发生在东大陆，这样你们家园至少是安全的。我们家乡有句老话‘唇亡齿寒’。”罗玲道：“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分工，有些人会作为战士去参加战斗。另一些人，比如您，就应该开动工厂大力生产，为东大陆和西大陆提供各种武器装备的原件。没有什么比战争更需要您这样的实业家了。” “有道理。”阿西米罗眼睛一亮，轻轻鼓了一下掌。 第二百十二章 面见圣女 见过阿西米罗的第三天，他果真将自己萧晨安排进了面见圣女的贤者之中。 一般每位贤者都只能携带一名随从，虽然阿西米罗硬是要带两人也不是不行，但是毕竟圣女的行宫在裁判机关的控制之下，多一个人必将引起额外罗玲萧晨的注意。 于是他只带了萧晨一人在这天的清早，坐着马车穿越了那座圣女桥，来到了圣女的行宫。 圣女的行宫在萧晨看来算不上豪华，至少比伊比利亚王国的王宫要逊色很多，行宫的主楼是一座四层高的房子，与其他副楼围城了一个前庭小花园，阿米西罗的马车就停在了这个位置，两名黑衣的执行人过来给他们开门。 萧晨跟着阿西米罗跳下马车，由着周围的执行人护卫搜了身，然后通过了检查。 这座行宫从门口开始，就由很多执行人守卫着，只不过这些人和外出抓捕巫师的执行人不同，没有佩戴面具。他们手中执着长矛，腰间陪着手枪，显得非常精锐。 有阿西米罗的担保，萧晨的身份自然不是问题。他跟着熟门熟路的阿西米罗走进了主楼。这栋白色的建筑立面陈设很多，有各种绘画雕塑，以及各种年代，各种风格的摆设。 萧晨以敏锐的感知力，感觉到很多摆饰上面都萦绕这一丝特殊的气息，这气息属于使用把玩过这些器物的主人。在他成为圣者之前也许感觉不到这种残存的气息，但现在却可以体会到他们。萧晨悄悄施展了一个几乎没有魔法波动的探测魔法，感知出这些器物很多都是被精神力有些相近，但又有不同之处的人使用过的。 在他口袋里的格莱德通过灵魂之桥对他说道：“我猜测的没有错，历代圣女的灵魂，也许有一部分是相同的，通过转世传承而来，但另一部分是不同的，属于她们这一世的躯体。” 萧晨道：“既然这样，加上圣女没觉醒，我们采用的沟通策略应该集中在当前这一世上。” 阿西米罗走进了一楼的一间等待间，房间里放着一个茶几和周围跟六把椅子，另外五位贤者都已经到了，他们每人身后也侍立着一个随从。他们见到阿西米罗进来，都友好的向他打招呼，不过却没有人问起萧晨这个人，看来阿西米罗早就和他们通过了气。 圣女的会面日每次只接待四到八位贤者，六人是最常见的人数。 萧晨静静地站在阿西米罗身后，听贤者们聊起各种工厂，商社的事情，愈发觉得自己猜测是正确的，眼前这批人实际上掌握着西大陆共和国的经济命脉。这些人对圣女谈不上忠不忠诚，只要圣女的理念是发展他们所掌握的产业，那他们必然会站在圣女身旁。但是对于圣女的现状他们明显是不满的。萧晨听到好几次有人说，圣女不懂事，觉醒太晚，脾气不好等等。 他们大约聊了不到半个小时，直接从门外传来一阵欢笑声，一个看起来十三四岁少女，在四五个英俊美貌的同龄男女簇拥下，从后花园到那扇门跑进了行宫主楼的大厅。 领头的少女有一头枣红色的短卷发，她除了脸上有些雀斑以外，长得非常美，即便在一群俊男美女中，也显得最为出彩。这群少男少女都穿着白色的衣裙，不过只有第一个少女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类似的年轻外表下，只有她好像隐藏了什么一份凝重的东西。 这些少年人好像刚刚在外面做过什么游戏，嘴上还在说笑着。但是当他们看到等待室里的贤者们，声音不禁轻了下来。 只有红发少女依旧一副懒散的样子，像是完全没有把这些人放在眼里，她轻声嘟哝着：“老家伙们怎么又来了？这一个月也过得太快了些。” 她的声音并不太轻，贤者只要不是耳背，恰好都能听个清楚。 好几名贤者的脸上露出了不豫之色，一名叫做巴尔戈斯贤者正色道：“圣女大人，今天是每月一次的会面日，无论对您还是对我们来说，都应该是一个重要的日子，我们有很多严肃的问题需要探讨，难道您之前根本没有准备吗？” 红发少女伸了个懒腰，带着无所谓的神色说道：“反正每次会面日都是你们在那里说说说，我只要安心听着就可以了。我有什么不同意见，你们也会说出一百个理由来反驳它，那还有什么意思呢。所以我现在准备只带着耳朵来听，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难道还不够好吗？” 巴尔戈斯站起身来，一甩自己的衣袍说道：“圣女大人，请注意您说话的样子。这样不体面的话不应该从您的口中说出来。您现在还没有觉醒，我们这些人都有指导您，规范您的义务！请不要让圣女的名声蒙羞！” 圣女道：“怎么会呢，我连这个行宫的门都迈不出去，认识我的人都没几个，怎么给圣女蒙羞？我每天能所做的事情，不过是在这里和伙伴们玩玩闹闹而已。他们可见过我的各种样子，还有什么羞不羞的？” 巴尔戈斯凌厉地扫过圣女身边的那些白衣少年少女，这都是裁判机关安排来照顾她的人手，而巴尔戈斯看他们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死人一般。 之后有个白衣少年，也许觉得圣女说得滑稽，很轻地噗嗤了一声。 而这时巴尔戈斯出手了，他手只是微微一动，一道锋锐的斗气，就飞射出去，击打在少年的胸口，顿时在他胸口炸出了一个大洞。巴尔戈斯的手再往前一按，飞溅出的骨肉和血液，居然都被挡了回去，尽数打在了那个少年自己身上。 少年的身体像一个千疮百孔的破袋子，飞了出去，摔在了一楼大厅的中间。 那些少年少女发出尖锐的惊叫，都被这个场景吓坏了，好几个人连滚带爬的摔在地上，甚至有女孩吓得哭了起来。 站在这群人正中的圣女倒是镇定，但是心中的那股怒意，简直要从眼睛中喷出来似的。 “为什么要动手杀我的人！”圣女怒喝道。 “您的人？他们算是人吗？这些只会奉承的废物，只不过是您的玩具而已。” “就算是废物玩具，那也是我的玩具！你没有资格这么做！” 阅读网址：m 第二百十三章 会面之时 萧晨万万没有想到，会面还没开始，就已经发生了贤者和圣女之间的剧烈冲突，他很难想象听起来至高无上的圣女和名称中带着“贤”字的政客居然会上演当场杀人和破口大骂的情节。现实总是比想象更加精彩和狗血。 “这个人嘲笑了圣女和一位贤者的对话。对于我和您来说都是一种侮辱。难道不该死吗？”巴尔戈斯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不觉得他冒犯了我！” “您还太年轻，不明白很多人心中含着的恶意，而作为我们这些负责教导和辅佐您的人来说，有义务把这些垃圾从您身边去除掉。” “我自己能够完成判断！我知道谁是我的朋友，谁是我的敌人！” “有的敌人会扮成朋友的样子，这种事情我一辈子见得太多了。您要始终记住这一点，圣女不需要朋友，也没有人有资格做圣女的朋友。您现在还没有觉醒，等到您真正觉醒的时候，您一定会赞同我的做法的。” “巴尔戈斯！你有什么权力对我指手画脚！” “您在上一世的时候就这样嘱咐过我们，每一位贤者都有权力和义务监督您在小时候的表现，只要您还没有觉醒，我就有权这样做。” “你，你是个混蛋。”圣女捏紧了拳头，大声喊道。但是巴尔戈斯却充耳不闻，他对圣女身边的几个噤若寒蝉的少年少女道：“你们愣着干什么，把这具尸体搬出去。你们这些圣女身边的蛀虫和垃圾，难道想和他一样吗？” 那些少男少女，目光在圣女和巴尔戈斯之间移动，圣女攥紧的拳头微微颤抖着，却没有什么办法。在觉醒之前，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女，完全没有和这些实力高强的贤者抗衡的资本。 圣女没有说话，白衣少年少女们知道她护不住自己。只得有的拉手，有的抱腿将刚刚那具尸体搬了出去。 “垃圾终于被清理掉了。”巴尔戈斯一甩袍子道：“请圣女和我们一起去会议室吧。今天还有不少议题要讲，我们没有时间浪费在这里。” 圣女一转身，头也不回地向楼上走去。 萧晨对格莱德说道：“看来圣女在没觉醒之前，日子并不好过啊。” “我以为她应该是一个地位比女王还高的人，没想到竟然会被一位贤者指着鼻子骂。虽然看上去她比劳拉女王还蠢些。”格莱德道。 萧晨道：“我倒觉得没有这么简单，继续观察一下吧。” 贤者们开始走出房间，向着楼上的会议室走去。 阿西米罗对巴尔戈斯道：“是不是过了一些？” 巴尔戈斯冷哼一声道：“我看他们不顺眼已经很久了，裁判机关的那些家伙，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打的是什么主意。通过这种办法，腐蚀圣女的性格，延缓她的觉醒，给我们的事业拖后腿。我怎么能够让他们如愿呢？ 放心吧，只要圣女觉醒过来，谁对谁错，立马就会有评判。” 阿西米罗道：“但是圣女就算觉醒，还是会带着现在的记忆，到时候她对你就算不计较，也会有一些不太好的印象。” 巴尔戈斯道：“总得有人出来制止这场闹剧，今天下手狠一点，好过来来往往牵扯不清。” 另一位贤者阿巴洛凑上前来说道：“阿西米罗，你不知道巴尔戈斯心里有火气，他家族里面有一个蛮亲近的侄子莫名其妙地死了，怎么看都是裁判机关搞的鬼。” 巴尔戈斯道：“他们以为我们不知道，裁判机关搞了一批工厂和商社入场了，他们在南方地区跟我们抢业务简直不择手段。我的侄子阿方索和裁判机关的人，都在和当地人谈矿山的事情，然后他就稀里糊涂的死在了旅店里，除了裁判机关没人敢这么下手，我们必须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阿西米罗道：“裁判机关的确越来越过分了，和蒙塔尼奥的事情一样过分。” 巴尔戈斯道：“蒙塔尼奥的家族不会善罢甘休的。他的家族在军方根深蒂固，不会容忍这样的耻辱。” 阿巴洛道：“在这件事上，有很多人会站在和他们相同的立场上。” “所以我们必须反击，用我们的方式影响圣女。只要圣女觉醒，绝对会阻止这样的事情，上一世的时候她说得很清楚，裁判机关的任务，这是保证大陆的稳定和安全，发展的事情交给我们来做。谁都不该越界。”巴尔戈斯说道。 萧晨跟着这几人走进了会议室，气鼓鼓的圣女已经坐在了会议室里，她好像对贤者们的管教已经习惯了，虽然脸色非常难看，但好像已经控制住了情绪。 贤者们若无其事地开始既定的议程。 萧晨发现，所谓的见面会，其实更像一堂实践培训课程。贤者们会把他们在管理国家时遇到的各种问题，拿出来进行讨论。时常也会询问圣女的意见。 比如阿巴洛讲述的就是南方一个城市遭受水灾以后，如何调动周围的城市进行救援的例子。 “您认为刚刚我的叙述当中还有什么地方被遗漏了吗？”阿巴洛问道。 “不知道。”圣女脸撇在一边，都没有正眼去瞧阿巴洛，“我只是一个总想着胡乱玩耍，根本不懂事的小孩子，连大河都没见过几条，怎么会知道水灾这种事情。” 阿巴洛像是见多了这种景象，倒也没有生气，耐心地说道：“我刚刚没有说防疫的问题。像这种灾难之后很容易引发瘟疫，所以刚刚的对策当中还应该加入运送药剂，隔离病人的计划。” 圣女看了他一眼，打了个哈欠道：“行了，行了，这都已经到中午了。我现在饿得很，要去吃东西了。你们这些大人物要讨论就继续讨论吧。” 巴尔戈斯严肃道：“您不觉得，应该有始有终地讨论完这个问题吗？” “不，我要走了。我现在不想听任何人说话，尤其是你！”圣女不顾他的阻拦，自顾自地走出了房间。 “真是，真是……”巴尔戈斯气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上午散会，下午继续！” </br> </br> 第二百十四章 秘会圣女 阿西米罗拉了一下萧晨，萧晨便跟着他走出了会议室，他带着萧晨走上三楼，那里正是圣女自己休息的楼层，有两名看守的执行人要上前阻拦。阿西米罗却道：“我有机密事件要禀报圣女。让开！” 两名执行人守卫在贤者的注视下，默默后退。 阿西米罗对萧晨说道：“每一名贤者都有向圣女单独汇报机密的资格，不过进去以后怎么和她谈，那就是你的事情了。倒不是我不愿意帮你，只是圣女对我们可没有太多好印象，我在你身边恐怕帮不上什么忙，只会起到反效果。” 两人来到三楼的一个露台边上，萧晨看到圣女正伏在栏杆边上，往外看着什么，只有两名侍女站在她的身后。 阿西米罗推开了门，径直走上了露台。圣女和她的两名侍女都被推门的声音惊动了。 萧晨看到圣女的眼眶发红，应该是刚刚哭过，不过她却没有遮掩什么，面对着两人问道：“阿西米罗，你追上来干什么？我不是说了自己要休息吗？” “圣女大人，我有个非常重要的秘密要汇报，请您让侍女们离开。”阿西米罗说着抬眼看了一下萧晨。 圣女的目光落在了萧晨身上，她发现这个人的相貌很特别，黑发黑眼非常少见。他给她的感觉也很不同，总觉得他有什么事情要对她说。 她挥手让侍女退下，按下自己的怒火问道：“到底是什么事？” 阿西米罗指着萧晨道：“这位是萧晨阁下，他来自东大陆，是一个强大国度的领袖，自己也是一位和圣裁判长实力相当的圣者。他有一些重要的话题想和您谈。” “东大陆？”圣女身体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点，在她接受的教育中，东大陆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但是她好像想到了什么，很快又挺直了身体，说道：“那就听听他要说什么吧。” 阿西米罗对萧晨点点头，然后退了出去，守在了露台的门口，不让任何其他人进来。 萧晨看到眼前的少女，瞪大了眼睛像只小猫一样望着他，神情里流露出担心、疑虑和好奇，以及一些期盼？ “我叫萧晨，圣女阁下。我来这里两个目的，第一个目的是寻找从西大陆失踪很久的源之塔，第二个则是告诉你自然之神马上就要苏醒了，这个神灵对于人类的文明抱有恶意，西大陆应该和东大陆联合起来，共同对抗他。” “源之塔什么样的东西呢？”圣女问道。 “那是一座魔法塔，但是在你们大陆上它的样子更有可能是一枚黑色的水晶。”萧晨说道。 “自然之神又是什么？” 萧晨大致说了一番自然之神以及自然神殿的情况，还顺便介绍了远古众神之战和七塔弑神之战的历史。他说的过程当中圣女一直没有发出声音，等他全部说完，她叹气道：“你说的东西听起来好像挺重要的，可是我只是一个没有觉醒的小女孩而已，你又能期望我做什么呢？就在刚刚，你也看到了，我的一个玩伴就这样被他们毫不留情的杀死了，我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看你不应该来找我，而是应该去找楼下的老头子们。” “但是，你在觉醒以后，就是掌握这片大陆最高权力的人了，不是吗？” “那你只有到那个时候再来问我。”圣女答道，她声音不轻，就连门口的阿西米罗都听得到。 萧晨没想到对方拒绝得那么干脆。正在思考怎样才能说服她先答应合作。 圣女突然凑过来轻声问道：“你能不让别人听到我们说话的声音吗？” “当然。但是这里只有阿西米罗一个人，其实他知道这些情况，我也没有什么需要对他隐瞒的。”萧晨很自然地同样降低了声音。 圣女伸出双手抓住了他的一条胳膊道：“这里可不止一双耳朵，在你不察觉的地方，还有人会听到我们说话。有些话我只想对你一个人讲。你是从外面来的人，我也能感觉到你对我没有抱有什么恶意，这样的机会对我来说很不容易，求求你了。” 也不见萧晨做任何动作，圣女感觉到一道柔和的波纹扫过了她的身体，她向四处张望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萧晨道：“现在，任何其他人都听不见我们说话了，你可以试着叫一下阿西米罗阁下。” 圣女转着眼睛，瞅瞅背身站立的阿西米罗，喊了两声道：“阿西米罗，阿西米罗！” 她声音渐响，但是对方却毫无动静。 “阿西米罗老家伙！”她吼了一声，然后咯咯的笑起来了，“他现在样子可真蠢。” 萧晨摸了摸鼻子道：“圣女阁下，我已经屏蔽掉了周围的声音，有什么话你可以说了。” “我根本不想觉醒。”圣女的第一句话就让萧晨吃了一惊。 “我现在已经开始做那些噩梦了。他们说那不是噩梦，那是过往的记忆。但是对我来说就是噩梦，那里总有一个声音会说，我是谁，我该怎么样，什么什么历史上我做过哪些事。但那都不是我，我就是这么一个喜欢和伙伴们玩耍，喜欢简简单单生活的小姑娘。我从来就不想成为什么圣女，但是每个人却都要逼我成为圣女，我能够清楚地感觉到，一旦我真正觉醒了，很多属于我的东西就会消失，甚至可以说，我的大部分就不存在了。我会变成那些人口中高贵、智慧、可以指引人们前进的圣女。 但那不是我，不是我啊。我不知道以前的每一世圣女是怎么想的，她们是不是真的都心甘情愿献出自己，但是我不愿意。真的，真的不愿意！” 萧晨道：“那你为什么对我说这些呢？对你们西大陆共和国来说我只是一个外人。” “就因为你是外人，我才可以和你说，你不是要那个源之塔吗？我听了你的形容，知道那是什么。我可以给你，但是有一个条件：把我从这里带走！” 第二百十五章 她的条件 萧晨觉得有些脑壳疼。他从来没有想象过，身为一个国家名义上最高领袖的圣女，居然是一个逃家少女，难道这是裁判机关那些执行人娇惯计划的后遗症吗？ 他说道：“带你出去，你是指去哪里呢？” “你们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你们返回东大陆，我就跟着你们去东大陆。 呆在这里是对我最差的一种选择，楼下那些老头子们，每个月来找我开这样的见面会，就是想让我早点觉醒。每次开会以后，被他们脑子里灌输了这么多东西，我晚上就会做噩梦。梦到以前的圣女是怎么处理相似问题的。”圣女神情凝重。 萧晨道：“可按照我的理解，过去圣女的传承记忆应该是印在你的灵魂当中的吧？我猜即便你离开了这里，它一样会从你的身体中觉醒的。” 圣女的脸拧成了一团：“可我能有什么办法呢，总比在这里强得多吧？至少我不用天天对着和圣女有关的东西，让我随时都有可能被唤醒各种各样的记忆。 我如果去了一个与过去圣女毫无关系的地方，安安心心地在那里住下来，过着平静的生活，或许我就能不觉醒呢？” “这是难度很大的一件事，如果我把你带走，差不多就算是绑走了这个国家名义上的领袖，无论是那些贤者，还是裁判机关都不会答应的。”萧晨道。 “他们才巴不得我消失不见呢，我从他们跟我说话的眼神里就看得出来，他们其实讨厌我，希望我消失。你想一想，如果没有了我，他们争夺权力不就更加没有了顾忌吗？ 贤者们对我的态度，你今天已经看到了。觉醒了的我当然对他们有些帮助，但是没有了我，不是更好吗？贤者会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 而裁判机关这里，被圣女的法条束缚，除了抓抓巫师以外，什么其他的事情都不方便做。如果没有了圣女的束缚，按照他们的能力，就能和贤者会争一争了。” 萧晨感觉到一种不协调感，前面那个发怒撒娇的少女，一会儿又变得那么会洞察人心，他问道：“这些话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吗？” “是啊，如果你无聊的时候只能琢磨这些事，你也会想明白很多东西的。”圣女道：“不过，我很难走出这座宫殿，外面的很多事都是我的玩伴们告诉我的。比如阿曼达。” “阿曼达是谁？” “她是玩伴之一，刚刚巴尔戈斯杀人的时候，她就在那儿。她是一个非常机灵的人，总是能够打听到各种各样的消息。 贤者们说玩伴们都让我不思进取，但这不是真的，至少他们中的有些人愿意帮我，是我真正的朋友。” “今天死了的那个呢？” “他不是。那只是一个乖乖听执行人话都胆小鬼。但不管怎么说，他都算是我的人。他被杀了，我依旧很生气。”她见萧晨打量着自己的脸，便道：“是的，我哭了，那是因为那些老头子觉得我是一个过渡品，一旦觉醒我就会不在意这些过去的事。所以他们怎么得罪我都不重要，他们关心的从来不是我，而是那个活了很久很久的老不死圣女！” 萧晨清楚地感觉到圣女心中的恨意，他扪心自问，如果自己被人如此对待，他心中的恨恐怕也不会少到哪里去。不过圣女提出的要求却是个大麻烦，他说道：“可是带走你的风险还是太大了。我们如果需要西大陆上的人联合起来，就不能做的太过分。” 圣女板起脸道：“这件事没得商量，只有我知道那个水晶在什么地方，我已经在梦里看到过了，这是圣女记忆中的秘密。贤者会和裁判机关的那些人没有一个知道那东西是什么，在哪里。你如果不和我合作，就别想找到它。” 萧晨道：“但是你如果觉醒了，也许就会同意和我们的合作了。” 圣女别过头去说道：“我很早就想好了，如果真有一天我要变成一个自己都不认识的人，那还不如去死。 我不想自己的身体变成别人的躯壳，他们虽然一直跟我说，我的一部分灵魂会被保留下来，成为她的一部分。但是我知道，那只是一点点没有意识的习惯和本能。我在那些噩梦里体验过她有多强大，被她吃下去，留下的只不过是一些残渣而已。” “你想自杀？” “是啊，我很坚决，我就是那种如果别人要害我，宁可同归于尽的人。你知道我为什么现在还没有真的觉醒吗？因为她也知道我会自杀，她害怕了。我知道这一点。” “你和以往圣女传承下来的意识有过交谈？”萧晨问道。 “算不上交谈，因为我们没有像说话那样交流过，但是在噩梦里，她触碰我的时候。我会剧烈地反抗过，我用自己的灵魂去撞击她的灵魂，其实她虽然强大，但是并没有那么坚决，她也有害怕的东西，那就是我的死。 我猜如果我死去的话，以她现在这种状态，再去找转世的人是很费劲的事情。肯定会付出什么额外的代价，所以当我不顾自己灵魂的死活，就是要和她相撞的时候，最后她退缩了。你说这是不是她在怕我呢？” “所以你才有信心，换个地方平静地生活下去？”萧晨现在对这个小姑娘倒有几分佩服了。 “信心是没有的。但是……我还是想试一试，我在噩梦里看到过很多影子，也许她们就是一世一世的圣女吧。她们围绕着她旋转的样子就像一个个木偶，完全被她操纵着，我可不想变成其中的一个。所以请你帮助我。” “这件事我必须和我的同伴们商量一下，之后才能给你答复。” 圣女道：“我可以等你一些日子，你已经知道我住在哪里了，相信以你的本事应该能够轻松地进来。但是记住，如果我死了，下一世圣女成长到觉醒的十几年里，你是什么都得不到的。” 第二百十六章 商议对策 圣女听上去很坚决的话，只是让萧晨微微一笑。 伴随着他的笑容，他的眼睛里像发出了光一样，圣女正好注视着他，只觉得从萧晨的眼睛里看到了无数难以形容又变化多端的光影，然后她就觉得自己沉迷了进去，那是一种落入一个世界的感觉。她越陷越深，周围的一切都好像离她而去，只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包围了她。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再一次醒了。 圣女下意识地双手抓住了衣服的前襟：“你，你刚刚对我做了什么？” 萧晨道：“没什么，只是用一个圣者的力量，仔细看了看你，也仔细看了看她。” “她？你是说，那些传承记忆？”圣女问道。 “是的。” “你侵入了我的头脑？” “算是，但对你应该没有什么影响。我只是用另一种方式进来看了看。你现在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吧？” 圣女双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轻轻摇晃了几下，说道：“没有。” “没有就好。” “可你怎么能这样直接侵入我的脑海呢！” 萧晨把头稍微凑过去一点，用目光注视着她的双眸：“你能阻止我看你吗？” “眼睛长在你身上，我怎么能阻止你？” “所以精神力也是一样的，既然你无法阻止我，那只能被我看个究竟了。”萧晨笑嘻嘻地说道。 “没想到你这样一个强者和领袖，居然那么无赖。” “那你还要不要跟我走呢？” 圣女道：“要！我已经赌下了这一把，就没有反悔的道理。如果真有什么事情，让你对我不好。那就怪我眼瞎了。” 萧晨觉得这话听起来有些别扭，看到圣女瞪着自己的那双大眼睛，还是点了点头头道：“至少我和你没有利益冲突，不会想要害你。刚刚探入你的灵魂，只是想了解一下传承下来的记忆，跟你的意识之间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 “那……你有什么发现。” “我还需要认真想一想。等我想明白的时候，会来找你的。” 萧晨结束了和圣女的对话，在对方复杂目光的注视下走出了露台。 阿西米罗看他走出来，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道：“找到你想要的答案了吗？” “圣女还没觉醒，我们还需要等研究一下。”萧晨含糊地说道。 “研究一下？” “我想要知道的东西，可能埋藏在圣女记忆的深处。现在要找到那个答案并没有那么容易。”萧晨道。 阿西米罗道：“那你的计划是？” “自然是先等一等。如果有机会的话，可以和圣女多多接触一下。我擅长精神魔法，也许就可以慢慢唤醒她心中这部分记忆。这对你们也会有好处，不是吗？” “如果是那样就最好了。”阿西米罗点头道。 萧晨跟着他们去吃了些东西，西大陆的正餐很有本地特色，他们擅长用蒸煮的手段做菜，有很多汤羹之类的菜肴。由行宫中的厨师做出来，的确都是难得的美味。 饭后，圣女也回来了，他们的讨论继续，一直讨论到黄昏的时候。圣女精神比上午好了一点，偶尔也会发表一两句评论，时不时还会看上萧晨一眼，眸子里隐藏着迫切的意味。 散场的时候，萧晨走在最后面。圣女趁没有别人注意，走到他身后不远的位置，小声道：“不要让我等太久。” ————————————————— 深夜，萧晨已经回到了布鲁德斯安置他们一行一座房子里，这房子是他们家族的私人产业，面积不大，却离圣女桥不远，隔河就可以望见圣女的行宫。 萧晨将一同过来的几人都聚到了一起，把冥想空间中的那些高手，还有魔法塔的塔灵们都释放了出来，然后把今天他和圣女接触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没想到今天你一出马，就被一个小女孩要挟了。”罗玲道。 “圣女虽然还是个少女，但是毕竟从小长在宫廷当中，周围都是贤者会和裁判机关的那些人，心思多一些也挺正常的。不过说到底她还是是被我震住了。” “呵呵。” 梅田田道：“那你观察到那个所谓的记忆传承了吗？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萧晨道：“这正是我要和你们商量的事情。当时，我用魔法侵入她的灵魂，还没有开始观察她，就发现有一种很强大，很有沧桑感的力量在阻挡我的前进。 我感觉那种力量的来源和圣女本身的感觉有些相似，却又有很大的不同。我想这种力量应该是来自于圣女传承记忆吧。” 格莱德道：“那很有可能是过去圣女在记忆中设下的防护。” “是的。我也这么想。”萧晨道：“传承记忆是圣女身上最重要的东西，一旦它被人破坏，那整个传承的体系也就进行不下去了。所以有保护才是正常的。” “那你是怎么做的？”罗玲问道。 “那毕竟是一个预先设定好的精神防御方案。它对一般人可能效果拔群，但对我来说却有不少漏洞。我只是悄悄搞了一个声东击西的方式，将主要的防卫力量引到一个角落，就偷偷溜到了那个防护的后面，然后便看到了那个记忆传承。”萧晨说道，“之前何瑾说的是对的，那传承绝不是普通的灵魂，倒是更像某种用真实灵魂加工出来的灵魂，或者说器灵。” “器灵？”罗玲等人都目光都转向了两位塔灵。 何瑾道：“看来这传承和我们渊源不小。” 萧晨也看着塔灵们说道：“自然的灵魂往往是杂乱无章的东西，经过加工处理的灵魂则会整齐很多，而像她的传承记忆那样被处理得井井有条的风格，让我不得不想起你们两位。” 何瑾道：“你说的没错，天然的灵魂和人工加工后的灵魂是有这样的不同，而制造器灵，也是一种有自我风格的东西。不同手法创造的器灵也是各不相同的。 如果在西大陆发现了和我们手法很像的器灵，那最大的可能只有一个：那是源之塔的塔灵。” 第二百十七章 释放圣者 罗玲道：“你是说，圣女其实是源之塔的塔灵？” 何瑾道：“这是一个可能性很大的猜测。当年七塔制造塔灵的时候，选取的本就是七塔之中最有实力，精神力也最强韧的那些圣者。源之塔的塔灵来自一位源之塔的女圣者路易莎。 为了对抗自然之神，由我们这些人的灵魂制作出的塔灵，都特别持久和稳定，只要经过一些特殊的处理，应该可以做到他们所说的转世之类的事情。 而且如果圣女是塔灵，之前他们说到的另一点也变得好理解了，因为我们这些塔灵的情绪非常内敛，非常理性，所以往往被认为缺少情感。圣女灵魂在传承的过程当中，空余出的感情部分，就很自然地由提供身体的那些少女来补足了。” “所以我在想，能不能满足圣女的要求。”萧晨摸着下巴琢磨着。 “真要是这样做了，贤者会和裁判机关那边，我们怎么对付？”叶梓问道，“特别是阿西米罗这边，这样做总有点欺骗和辜负他的感觉。” 罗玲笑着摸摸叶梓的头道：“这又不是交朋友，都到了这个地步，关系到大家的生死存亡。只要不是特别违背原则的事情，我觉得都是可以做的。 更何况阿西米罗要的东西，并不是觉醒的圣女，而是圣女能够带给他的利益。如果我们这么操作以后，能够带给他的利益更多。他一定会高高兴兴地接受的。” “听了你刚刚介绍的情况，我明白阿西米罗需要圣女支持他，去遏制裁判机关的那些人和他抢生意。然后再由圣女主导去支援东大陆，然后发一笔战争财。可这两件事情上都需要圣女起关键性的作用，如果你抑制了圣女的觉醒，又由谁来完成这些事呢？” 萧晨道：“你觉得他需要一个什么样的圣女呢？是真正拥有巨大的实力，能够统领这片大陆的圣女，还是给他足够名分，然后任由他发展的，很少干涉他的圣女呢？” 罗玲道：“这两天我也打听了不少情况，顺便翻了一些这片大陆的史书。感觉上，历来的圣女都是非常独断专行的角色，她只要觉醒以后，就会获得强大的力量，加上永远忠于她的裁判机关。可以不顾任何人的反对，推行各种政策。大部分的贤者，在她面前还是缺乏议价能力的。贤者会以往负责的都是常务性的工作，对于影响大陆发展的重大决策，更多的只是作出建议。” 叶梓发现萧晨脸上挂着隐隐的笑容，每次他有这种表情的时候，一定是藏着什么阴谋诡计，不对，是制胜之道。她想了想道：“可我还是不太明白，就算阿西米罗希望圣女变弱一点，甚至他可以替代圣女做出重大决策，但他还是需要圣女存在的啊！” 何瑾的小人从漂浮的水晶上立起来，飞到叶梓身边，“萧晨的意思我明白了。圣女还是要存在的，但是，觉不觉醒又是另一回事。如果我们能够把源之塔的那部分灵魂分离出来，装进源之塔的水晶，就可以得到一个拥有圣女身份的女孩，和一个真正完整的源之塔。” 叶梓道：“可是，有没有觉醒，其他那些人会看不出来吗？怎么判断圣女觉醒，总该有个判断依据吧？” 萧晨道：“这就要请我们的两位圣裁判长来聊一聊了。” 梅田田从储物戒指中拿出那块小水晶，里面的克里夫兰到了萧晨众人十分激动，连眼眶都红了。 他用力摇晃着脑袋，竭尽全力想要表达出什么意思。 萧晨道：“这家伙关了几天也够惨的，能不能让他说两句话。” “可以。”梅田田说话间就将水晶变薄了一些，在最上方的地方露出了一个口子。 那个空间缝隙中的小天地，突然和这边连通了，里面传来了粗重的呼吸声。 萧晨道：“克里夫兰，这几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在里面反省到什么？” “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我快受不了了。”克里夫兰意识到空间出现了缝隙，大声喊道，“这里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你们到底把我在这里关了多久。我感觉已经有几周的时间过去了！放我出去，求求你们了！” “这才几天时间，你就撑不住了吗？”萧晨道。 “这里……，关在这里是什么感觉，你是不会想知道的。”克里夫兰的声音极为沮丧，再也没有了之前高傲的样子。 萧晨道：“我在考虑放你出来。” “你要我做什么？”克里夫兰马上接口道。 “我们有些事想和你，以及尤兰达讨论一下，但是我却有些担心，放你出来会不会惹麻烦。毕竟你也是一位圣者。”萧晨道。 “不，肯定不会。我绝对不会冒险，让自己再被关到这样的空间牢笼里去了。那是最大的噩梦，简直比死亡还要可怕。你们要做什么我会配合你们的。”克里夫兰坚决地说道。 萧晨道：“好，我们会打开一个让你脑袋能够通过的开口。先得为你打上封印，然后才能放你出来。” “可以，我同意。” 梅田田打开一个缺口，克利夫兰只伸出了一个头，然后，她亲自将抑魔封印打在了他的头颈上，接着他的上半身也出来了，梅田田在他气海的位置也打上封印。 然而，克里夫兰一点不高兴的意思也没有，他双脚踩上地面的时候，脚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上，眼泪都流了出来。怎么看都有几分喜极而泣的样子。 罗玲道：“没想到孤独的力量那么可怕，短短几天可以把一位圣者变成这个样子。” 梅田田道：“空间牢笼比一间黑屋子更加可怕，至少在黑屋子里，你还有听觉和触觉，也可以移动，但是在这里你什么都做不了。据说在以前七塔时代的时候，类似空间牢笼的魔法，是最严重的刑罚之一，凡是被长时间封印的人，都会变成彻彻底底的疯子。” </br> </br> 第二百十八章 行动方案 过了一会儿，克里夫兰终于稳定了自己的情绪，他说道：“听着，虽然我通过恳求你们才被放了出来。但是我绝对不会做出卖西大陆的事情，说说你们要什么吧。我自己能够做到的，我会满足你们。如果我做不到的，那我宁可死去，不会再回到那个地方了。” 这时候，尤兰达正好被罗杰带了进来。她看到克里夫兰说话的样子也十分惊讶，这个自私的男人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这样一面。 萧晨让他们两人坐好，问道：“现在我已经知道你们的计划是要除掉圣女，让魔法在整个西大陆上复兴。不管你们这个想法的目的是什么，让魔法复兴的结果是我愿意看到的。” “你愿意帮助我们？愿意让魔法在这里复兴？”克里夫兰瞪着眼问道。 “我听尤兰达说过，你们想用魔法进行生产。”萧晨道：“将魔法和科学相互结合，发展工业的想法在我们那里已经实现了。”萧晨拿出一颗影像晶石，开始在一侧的墙上播放介绍中国之塔现状的宣传片。 这是他们出行之前，最新拍摄的影片，目的就是能让西大陆相关的人员，对中国之塔的实力和现状有一个感性认识。 克里夫兰和尤兰达观看着影像，很快被吸引住了。影片中出现了一座座城市城市，里面遍布着各式各样的工厂。巨大的机器由晶石提供能量，被各种法阵操控，生产出不同种类的零件，然后被组装成他们看不太懂的产品。 影像还展示了军队中使用的武器，日常生活中使用的工具和车辆，还有大批使用魔法的普通人。 萧晨注意到他们两人的眼睛流出一种羡艳的情绪，完全被东大陆的文明吸引了进去。 “这……是你们家乡的样子？人人都能使用魔法？”克里夫兰轻声问道。 “这不是我们的家乡，但是是现在我们所居住的地方。如果看到我们家乡的样子，你会更加惊异的。但不管如何，这个影像里面呈现的是你们以后能够达到的样子。魔法会变成生产力，改变整个社会的面貌。只要你们愿意合作，我们可以在很多地方帮助你们。” “这说明我们想做的事情是能够成功的！”克里夫兰说道，“可你们为什么想要帮助我们？” “因为在对付自然之神苏醒这件事上，我们也需要你们的帮助。” “我还以为自然之神只是个借口，所以才把你们看成了威胁。”克里夫兰道。 萧晨道：“我们本来就不是你们的敌人，只不过长久以来的偏见让你们一开始就心存敌意，当得知我们要跟圣女会面的时候，做贼心虚的紧张让你们彻底失态了。” 克里夫兰叹了口气，微微地摇了摇头：“东大陆，神灵之类的事情是圣女最敏感的话题，我真的担心，一旦你们开出这个口，圣女就直接觉醒了。” 萧晨道：“其实我已经和圣女聊过了，你们也许不知道，圣女并不想觉醒。” “我们知道。”尤兰达道，“可是，她自己也没办法阻止这一点，这一切都是被传承记忆设置好的，总会有某个时候她会坚持不下去，然后变成真正的圣女。” 萧晨道：“如果我们能够剥离传承记忆呢？” “剥离传承记忆？我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克里夫兰说道。 “就是让现在的圣女变成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她脑海中所有和觉醒相关的传承，会被我们抽取出来放到别的地方。”萧晨道，“这样的圣女应该是你们所希望看到的吧？” “什么力量能够做到这一点？”尤兰达问道。 萧晨道：“自然还是魔法。在东大陆，魔法被分为很多种领域，虽然你们这里得到了梦之塔的一部分传承，但和东大陆沿袭下来的那些魔法相比，只不过是湖中的一瓢水罢了。” 克里夫兰道：“如果真的能做到这一点，对我们来说当然是好事。控制一个不再觉醒，却有名义的圣女，甚至比把圣女封印起来的方案更加好。至少她可以出面告诉所有人，禁止使用魔法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每个人都可以自由地使用魔法。对于其他人来说，圣女说出来的话，是比裁判机关有说服力得多。” “但这里有个问题，只有觉醒的圣女，才有资格以圣女的身份向大家宣布这件事。圣女觉醒的标志，就是回忆起上一世留下的一串密码。圣女会来到白塔顶层，用这串密码开启圣女的宝库，拿到圣女的权杖和冠冕。如果传承记忆被你们夺走，你们还能找出那串密码吗？”尤兰达道。 萧晨道：“不管怎么说，我们要对付的只是一扇门而已。解决它的办法应该有很多，而且就算进不去，你们都应该知道权杖和冠冕的形制吧？” “你是说……作假？”尤兰达道。 “这是最后的方案，在此之前我们会尝试着在传承记忆里，找出上一世的密码。”萧晨道。 “这个方案……还有一个关键点，就是贤者会那边怎么办。”克里夫兰道，“你要知道，贤者会里的大部分的贤者都和圣女打过交道，现在的圣女是什么样的性格和水平，他们大都一清二楚。我认为没有觉醒的圣女想要瞒过他们，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萧晨道：“听说，你们裁判机关里面，有一些大人物，已经开始和贤者会的人抢生意了？似乎在南部一些地区，你们之间的关系处得很恶劣？” 克里夫兰道：“这不能怪我们！贤者会的人太过分了，所有的钱都是他们挣的，不允许任何人插手，南方的事情我虽然参与不多，但是也知道，他们经常对我们的商社下黑手。这些人跑到我们的势力范围里来，不让我们已经开始工作的商社运行，竟然好意思说是我们抢生意？” 萧晨道：“谁是谁非我就不说了，如果给你们一个坐下来谈一谈的机会。有没有可能在你们和部分贤者之间达成一种联盟呢？” 第二百十九章 联盟达成 第二天，萧晨再次拜访了阿西米罗贤者，这次和他同去的便是克里夫兰和尤兰达。 阿西米罗和布鲁德斯在办公室中看到进来的两位圣裁判长，都感到十分意外。阿西米罗道：“看来情况发生了变化。萧晨阁下昨天见过圣女以后，是不是产生了什么想法上的改变，又和裁判机关达成了什么协议呢？” 萧晨道：“我来到这里之后，慢慢理解了贤者会和裁判机关之间的矛盾，又就明白了你们各自对圣女的期望是什么样的。 我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一切说到底都是因立场而起的矛盾，有些是理念，有些是利益，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整个世界的形势随时可能急转直下，我觉得自己有必要来做一个中间人，希望你们能够联合起来解决圣女觉醒的问题。” 阿西米罗道：“我一向是个愿意倾听的人，很想听听萧晨阁下对圣女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但是我不太明白，裁判机关不是应该扮演圣女最忠诚守卫的角色吗？他们该做的事情，不该像他们对圣女发誓所说的那样，仅仅是守护圣女，并且抓捕那些巫师吗？” 克里夫兰虽然在萧晨面前已经拿捏不出任何架势，但作为一名圣圣裁判长地位却隐隐高过阿西米罗一筹，他皱眉道：“阿西米罗，我们出现在这里，本身就是一种态度，愿意和贤者会在某种程度上面达成一些合作。难道你们想南方的那种争端一直延续下去吗？贤者会和裁判机关的交锋不会轻易分出胜负，就这样一直拼下去，最后会便宜谁呢？那些零零散散的商人？那些没有掌权的家族？那是暗地里勾连在一起的巫师们？希望你足够珍视这次机会。” 阿西米罗看出来对方是很认真地在说这些话，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说道：“那好吧。既然说到这个份上，让我看看你们有什么点子。” 萧晨讲述了他对于圣女的想法，同样也给阿西米罗观看了影像晶石中的内容。 看完之后阿西米罗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过了半响他开口说道：“魔法……这可是这块大陆上人们惧怕已久的东西。我没想到你居然会在裁判机关的两位圣裁判长面前给我展示这些，还说到要把剩女的记忆传承夺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晨道：“有些事情你可能还不知道，这两位圣裁判长，同时也是两位圣阶魔法师。” “什么？”阿西米罗和一旁侍立的布鲁德斯都失声叫喊起来。布鲁德斯虽然经历过萧晨和尤兰达的战斗，但当时他和埃塞利特先后昏迷了过去，并没有发现圣裁判长们使用的魔法攻击。 “这……怎么可能？”阿西米罗目光在面前三人间转换，想要看出些破绽。 然而尤兰达伸出一只手，一团火焰凭空出现在了她的掌心里，火焰绕着她的手掌手臂，旋转了几圈，最后再次没入她的掌心消失了。 阿西米罗扶住自己的额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等一等，我现在想起来，曾经有报告说，裁判机关有执行人使用出了类似魔法的技能。还有我们在南方的有些商社人员死在巫师的袭击下，现在这样看来，裁判机关当中会使用魔法的，绝不止你们两个吧？” 克里夫兰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阿西米罗轻轻一拍桌子道：“我有些明白了，难怪你们和这些东大陆来的人牵扯到一起去。而你们本质上是一样的魔法师，而且你们比任何人都担心圣女的觉醒，所以才会同意萧晨阁下这样的计划。” 他又道：“但是你们现在却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我……，如果我不答应的话，光凭听到的这些秘密，恐怕就已经走不出这间房间了吧？” 萧晨道：“阿西米罗阁下，请不要紧张，无论如何你都是帮了我大忙的人，我怎么会让你生命受到危险呢？我会带他们到这里来，自然是带来了一个对大家都有利的解决方案。” 阿西米罗道：“恐怕不会有几位贤者认为这是个好主意。先不说对圣女的忠诚，也不说魔法本身到底是不是一种邪恶的力量，如果真的允许裁判机关的人使用魔法，那我们在很多地方又怎么和他们竞争呢？到时候因为利益的分配，说不定会引发一场内战。” “我给你看我们东大陆领地的情况，是要告诉你们一种可能性，魔法和工业是能够结合起来的。”萧晨的手指在空中划动，一个个字符就出现在了空气中，一动不动地停留在了那里，他在空中写出了双方各自的三条优势，“请看看你们各自有什么东西，作为贤者会的一员，你有工厂和生产能力，有大量的资金支持，有政治上的资源可用。同样裁判机关，你们拥有魔法技术，充足的情报，还有难以计数的分支机构和据点。” 萧晨在两边各写下了一个3字，“如果对抗，恐怕会两败俱伤。但是如果合作的话，这简直没有比对方更合适的合作伙伴了，你们每一条的长处基本上都是互补的，合在一起以后，就消除了大部分弱点。所以这不是33的关系，3x3的关系。” 萧晨在两个3中间画了一个乘号，“这是一个优势极大的项目，当然还不止这些。” 萧晨在3x3的式子后面，又写了一个3，“而我们中国之塔，拥有许多魔法传承，特别是科学化的魔法学习过程，拥有魔法结合工业进行生产的经验，还拥有可以往来东西大陆的船只，让我们也加入其中的话，产生的效果是爆炸性的。当我们形成合作的时候，你们生产出来的财富，将会比自己做的时候高得多。而你所要做的就是配合我们解决圣女的问题，并且说服足够多的贤者会和裁判机关成员，加入到这种模式当中来。” “这真是个疯狂的主意。我真不知应该怎么评价它。” “那就试着接受它，如何？” 阅读网址：m 第二百二十章 潜入行宫 这天傍晚，天色刚刚暗下来。萧晨一行六人就出现在了圣女的行宫之外。 萧晨看着行宫大门，不太高的城墙上，有巡守的执行人提着灯来回走动。 尤兰达道：“这些守卫大都是我亲自安排的。如果我过去要求他们开门让路，一切都会很简单。” 萧晨道：“我们最好还是小心行事，如果被人察觉，就会徒增很多麻烦。你也不敢保证裁判机关内部都是一条心吧？” 克里夫兰道：“是这个道理，我们还是别多事。你知道阿尔瓦罗一直坚持要彻彻底底地解决圣女，他未必会同意我们的方案。这些人里有多少是他和米蒂斯的人，你也没底。” 尤兰达道：“那好吧。我知道行宫的布防有一个缺口，从那个位置只要隐身就可以进去。” 罗玲纤手微扬，一道微风卷过在场的众人，所有人的行迹顿时被隐藏了起来，然后依照着尤兰达的指示，他们绕到围墙的一个角落，然后避开了探测隐形的装置，飞入了行宫。 萧晨一行落在的三楼的露台上，从这里进去，可以最快速地接近圣女的卧室。 一路上遇到执行人守卫，萧晨都会弹出一个小光球没入他们的脑袋。这些人就会对他们制造出的动静熟视无睹。 阿西米罗问道：“这是什么魔法力量，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萧晨道：“我只是屏蔽了他们的感知，让他们看到和听到周围一个幻境，幻境里周围一切正常，这样就掩护了我们的行动。” 他们最终只花了不到十分钟来到圣女的卧室门口。那里站立着一个女执行人，身着链甲，手中的长剑顿在地上。当萧晨他们出现在这条走廊口的时候，女执行人猛然抬头，看向了他们站立的位置。 “什么人鬼鬼祟祟地出现在这里？”女执行人举起了手中的长剑，遥遥指着这个方位。 “这是圣女的贴身护卫大剑士萝丝。”尤兰达说道，“让我来说服她吧。” “没有必要，她什么都不会记得的。”萧晨取出心灵之刺，对着萝丝释放了一个安眠之梦，萝丝看到从虚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白色光球，她急忙侧身闪避，但是走廊的空间太小。光球击中了她，她手中的剑立刻落在了地上，人也伏地倒下，一瞬间就睡着了。 阿西米罗惊道：“萝丝是圣裁判长之下数得上的高手，居然被你一击就打倒了？” “这就是魔法的力量，所以说，放任这样的力量不使用，那是一种怎样的浪费。”克里夫兰看着地上的萝丝，努力把心头不甘的情绪压制下去，他发现眼前的男人和上次和他对战的少女相比也丝毫不弱。至少在这个魔法之前，他并没有躲过去的把握。 “这个魔法！就是当时萧晨阁下用来对付我们部下的。”尤兰达认出了安眠之梦，“你在和梅田田阁下对决，没有看到那个过程。我们手下那几位大师几乎同时都被这个魔法击倒了。现在你看到不过是当时几分之一的威力。 克里夫兰道：“我看到萝丝在这个魔法之前几乎没有抵抗的机会。” 萧晨很满意这种震慑效果，他说道：“这边是东大陆魔法积累的结果，我们合作你们可以得到很多前所未见的东西。” 罗玲撤去了众人身上的隐形魔法，六个人便出现在了圣女房间的门口。 就在这时，圣女的房间里响起了动静，门被悄悄拉开一道缝，里面钻出了半个脑袋。 “这是？”圣女的眼睛在阿西米罗和尤兰达等人身上打转，最后落在了萧晨身上，“你不会把我卖了吧。” “当然不是。放心吧，我会给你一个解释的。”萧晨把圣女的脑袋推回门里，然后开门直接走进了她的卧室。在他身后克里夫兰架起了正在深睡的萝丝，把她也拖进了圣女的房间。 萧晨镇定的样子，让圣女稍微安心了一些。看到这些相互敌视又都想操纵她的人，此时都站在萧晨的身后，心中对萧晨多了一点信心。 罗玲出手在房间里安置了一个隔音结界和一个幻术结界，这间房间基本就和外面的世界隔绝了。 “居然既有贤者会，又有裁判机关的人。萧晨阁下，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圣女回到了床边，坐在床沿上问道。 “当然是按照约定解决你的问题。我身后这几位你都认识，不过他们现在已经改变了之前的想法，愿意和我合作让你从现在的境地中解脱。”萧晨注意到她穿的依旧是昨天那种白色的外衣，并没有换上睡觉的装束，“圣女阁下，看来你并没有打算睡觉的样子？” “好吧。我相信你。我一直有一种直觉，你是值得我依靠的。”圣女表情认真地说道。 她拉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不知是不是有些紧张。 “我知道你会偷偷过来和我会面，从昨天开始，我就在卧室里等你，可是一直等到天快亮了，你都没有来。今天总算给我等着了。”圣女眼巴巴地看着萧晨，一副可怜的样子，“只是我没想到你会带那么多人来，我还以为只有你一个呢。” 萧晨咳嗽了一声，用精神力悄悄探查，发现罗玲那边并没有什么动静，才说道：“圣女阁下，我回去仔细思考以后，认为最好的解决方法，并不是带你离开。因为那样没有办法彻底解决记忆传承的威胁。我和同伴们商量以后的方案，是直接从你的灵魂中抽取掉记忆传承的部分。” “从灵魂中抽取？听上去很可怕的样子。” “我不会和你说，这件事会百分之一百成功。但是站在你面前两个人，我，还有我的未婚妻罗玲，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擅长应对灵魂问题的人。此外，我们还会有一位强大的先辈为我们提供帮助。”萧晨取出了灵之塔的水晶，何瑾的小人从水晶顶端冒了出来，“这是灵之塔的塔灵何瑾，他操纵着掌控灵魂的灵之塔。世界上没有比我们几个更有资格完成这项尝试的人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分离记忆 也许是萧晨用出的手段让人惊讶，又或许是圣女在有这方面真的十分信任萧晨。 她并没有考虑太久就同意了萧晨的方案。她说道：“我知道自己即便是离开，也只是在碰运气而已，我头脑中的那个她，随时随地都在找机会吞噬我。也许一觉醒来我就不再是自己了。既然现在有彻底解决她的办法，那就来做吧。只要成功了，让我继续扮演圣女之类的事都好说。” 萧晨让圣女躺在床上，何瑾操控的灵之塔慢慢飞到了她的额头上方。 萧晨道：“一会儿何瑾会负责分离你灵魂中的两个部分，然后罗玲会负责保护你的灵魂，而我，会将不属于你的记忆传承取出来。” “那我要做什么？”圣女问道。 “你要坚信自己能够坚持下来，坚信你自己是一个独立的存在。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萧晨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就是圣女。圣女就是圣女，没有自己的名字。” “连小名都没有吗？” 圣女迟疑了一下，说道：“在和我的玩伴们玩耍的时候，我偷偷给自己取了个名字。” “叫什么？” “奥利维娅。”圣女小声说道。 “好的。你记住，你是奥利维娅，记住你自己经历过的那些事情。痛苦难忍的时候，要呼唤自己的名字。”萧晨嘱咐道。 “记住了。” “那我们就开始吧。”萧晨将手轻轻按在奥利维娅的额头上，“睡吧。” 奥利维娅很快就入睡了，刚刚因为紧张变得急促起来的呼吸开始慢慢放缓。 “您确定自己有足够把握吗？”阿西米罗有些担心的问道，“如果圣女在这里出了问题，那可会是一场灾难。” 尤兰达和克里夫兰的神情却轻松了很多，毕竟就算圣女的灵魂被损坏，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 “我不会随便冒险的。”萧晨道。 他收回了自己悬在奥利维娅额头上的手，对何瑾和罗玲道，“我们开始吧。” 何瑾飞到了奥利维娅的眉心处，从灵之塔下方的尖角那里释放出一团光，照耀在她的脸上。那道银白色的光芒非常耀眼，但是奥利维娅却任凭它照耀着，没有任何反应。 片刻之后，又有一道光从水晶的一个斜面被反射到了墙上，呈现出来的影像就像是一个荷包蛋。中间是一颗景色的蛋黄，周围是白色的蛋白。然而那蛋白像是翻卷的云朵，不停的滚动变化着，时大时小，时薄时厚。再仔细看，会发现金色的蛋黄中有一丝丝金色的线向周围的白色部分延伸出来，像根系，也像血管，牢牢地扎在白色之中。 “这是便是她的灵魂。中间金色的部分就是记忆传承。外面白色的部分则是这个小姑娘自己的记忆。而那些金色的细线，就是中间的记忆传承和她灵魂交接的地方。”何瑾坐在水晶上分析道，“我现在会把金色和白色的部分分离开来。这个过程一定会很痛苦，就要看她自己了。” 灵之塔水晶上的光芒又亮了几分，而且开始发出明暗闪烁，熟睡中的奥利维娅突然抽搐了一下，然后发出了尖利地惨叫，就好像有人用锥子在她身上扎了一把一样。她额头上一下子冒出了很多汗珠，身上的肌肉也全都绷紧，人开始在床上抖动挣扎。 何瑾指挥布鲁德斯和尤兰达按住了她的手脚，但是即便如此奥利维娅的挣扎还是很激烈，按住她的两人都在跟着她晃动。可即便这样，她还是没有醒来，就像一个沉浸在噩梦中的人。 何瑾道：“我感觉到了源之塔塔灵路易莎的气息，那个金色的球中间的确是她，真不知道他们最后是怎么想的，会选用这种方式来继承记忆。不过既然是塔灵，那就是我最熟悉的部分了。” 随着何瑾的话，墙壁上投影中金色球体释放出的丝线开始慢慢往回缩，渐渐地所有的丝线全部回到了金色球体当中，“蛋黄”和“蛋白”变得泾渭分明。 奥利维娅也因此安静了下来，不再惨叫，不再挣扎，只是粗重的呼吸着。 “时机到了。萧晨，你们可以动手了。”何瑾说道。 萧晨和罗玲各自站到奥利维娅的一边，释放出自己的精神力。 只见墙上那个图形中，有一股蓝色和一股绿色的力量，渗入了那个“荷包蛋”中。蓝色的力量裹住金色的圆球，绿色的力量则挡在了白色的灵魂之前。 萧晨的精神力一裹住金色圆球，就发现了它沉重又坚硬。他不得不一直加强自己的精神力输出，尝试将它拖出来。随着他的精神力越用越多，和金色圆球的牵扯越来越紧密，突然金色圆球的一部分和他的精神力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感应。各种各样的信息，一下子涌入了他的脑海。 无数金色的光点在萧晨的意识之中组成了一个巨大的球形将他包裹在里面。金色的球面上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影像，这些影像最后组成了一幅完整的画面…… 天上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狂风和暴雨吹打着一条小船。不，这艘船实际上很大，比后羿号还要大上几倍。它通体用魔法金属打造，有很多个楼层和船舱，不过最引人注目的是，这艘船的四角有四座高塔，上面站着四位魔法师。 他们每个人都把手按在一个法阵上，激发出了船体外部的护盾。这些法师从举手投足看起来就境界高超，应该都不下于现在的萧晨。 虽然外面的天气恶劣，还有魔法乱流的袭击，但是那护盾极为坚固，船上的人们除了站立不稳，却没有收到什么伤害。 “阿西罗斯大人，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达西大陆？”有一位高塔上的法师问道。 “快了，卡尔罗迪，我们已经在狂暴之海中行进了七天，应该就要走去这片区域了。”被称为阿西罗斯的法师说道。 “塔主们的灵魂印记都消失了，看来他们都已经失败了，后面应该不会有人来了。真不知道在那片荒芜之地怎么重新开始。”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想我们也许会找到一条新的道路。” 第二百二十三章 意见分歧 荒蛮的山野和丛林之中，阿西罗斯亲自带队寻找合适的建城地址。 最后他沿着一条贯穿大陆的河流，找到了一块合适的平原，他用传送阵将这里和那港口城市连接起来，然后调集人力，开始建造大陆的心脏。 画面飞速地推进，萧晨看到一座白色的巨塔在大河的西侧被造起来的时候，他明白了这座新建的城市，就是现在他所在的圣女城。 有一天，阿西罗斯站在白塔顶端，和一群圣者们一起俯瞰这座城市的时候说道：“这片大陆上过去只有部落没有国家，但现在我们来了，就要用文明的方式来管理这个大陆。” “那就建立一个国家吧。”一位圣者说道。 “就叫西大陆共和国怎么样？”阿西罗斯说道，“这个国家不需要皇帝或者国王，就由我们这些圣者、大魔法师们，在加上一些具体政务的负责人来统治它吧，这里没有七座塔，也没有法师议会，就叫做圣者会怎么样？” “可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圣者。”另一位圣者说道。 “那就叫贤者会吧，这下你们满意了没有？”阿西罗斯说道。 于是，西大陆上这个国家的名字和统治集团就被这么定了下来。当这个画面散去，新的画面出现时，上面描绘的已经是一个巨大的城市了，虽然不及现实中是圣女城那么大，但至少已经有了它一半以上的面积。 这次阿西罗斯出现在一座魔法学校里。 他的头发比之前又白了一些，正看着周围的魔法学徒们在校园跑来跑去。 卡尔罗迪在他身边道：“您之前的猜想是对的，从小由我们养大的土著孩子，比起纯净东大陆血脉的孩子并不差。虽然他们在精神力上天生弱一些，但是与生俱来的魔法抗性却足以弥补这一点，可以想象，当同等实力的两位法师作战的时候，带有天生魔法抗性的法师赢面会大得多，我们和他们混血的孩子也表现出了一部分抗性，差不多介于两者之间。” 阿西罗斯纠正道：“很好。在以后就不分什么东大陆，西大陆人了，都是西大陆共和国的人。” 当他们俩走过几个小孩的时候，看到他们正在使用魔法。 阿西罗斯眼神一凝道：“怎么大部分小孩用的都是普通施法的方式？不是早就开始全面普及本源施法了吗？” 卡尔罗迪叫来的校长。校长听到阿西罗斯的问题苦笑着说道：“虽然您要推行本源施法，但是，大部分人包括我们这些老师在内，都是从学习普通施法开始成为一名魔法师的。教这些孩子们的时候，我们也是先从基本是施法教起，然后再教本源施法的技术。 事实上本源施法比普通施法更难学。特别是当魔法学徒要凝神成为一名低阶法师的时候。学习本源施法的人突破往往非常困难。因为本源施法对精神力的要求太高。无论是施法精细程度还是施法速度都比普通施法差得多。 我们当然会教学生本源施法，但是很多人为了进阶，都会主修普通施法。” 阿西罗斯：“这我理解，但我刚刚看到大部分人都更喜欢使用普通施法。” “毕竟这只要依样画出几个魔法符文，就可以做到操控魔法了。”校长无奈道：“本源施的施法速度慢，威力又逊色不少。各位可以自己想象一下，有人会在应用魔法比拼时特意选它的吗？ 我们当然也会告诉他们，千年之后自然之神一旦苏醒，我们需要用本源施法的方式和他战斗。可那毕竟是几千年后的事情，不要说在座的学员，就算是我们也无法活到那个时候。要他们为几千年后的事情放弃一种便捷强大的施法方式，实在是有些困难。” 阿西罗斯离开学校的时候，脸上带着忧色。之后萧晨看到的场景，但是他在贤者会上和其他人讨论了这一点，阿西罗斯主张彻底禁止在大陆上使用普通施法来使用魔法。 让阿西罗斯没有想到的是，一向对他支持度很高的贤者会，在这个问题上却有很多人持有不同的意见。甚至贤者会的六名圣者中，有整整四人表示了不同程度的反对。只有他最亲密的副手卡尔罗迪，在这件事上彻底支持他。 这样的会议举行了很多次，每一次的会议都以争吵结束，而且每次争吵的程度越来越剧烈。 又一次会议被召开了，萧晨发现阿西罗斯的状态糟糕了很多，好像有很多个日夜没有好好睡觉了。 “我测算过这个问题。”一位名叫卢萨托的圣者语气强硬地说道。从挺久之前开始，圣者之间已经没法心平气和地说话了，“这种荒谬的会议还要进行到什么时候？如果我们彻底摒弃普通施法，魔法学徒成长为低阶法师的比例，必定要下降三分之二，各种生产会受到的影响也会超过一半。可我们现在本来就是力量不足，什么地方都缺人，缺法师。再限制他们发挥自己的实力，用脚来干活吗？” “但是这样下去，还有多少人会愿意钻研本源施法的方式？”阿西罗斯严肃地说道，“你们难道没有发觉，连你们自己投入在这项研究上面的时间都变少了吗？最新的进展只有我一个人在做，你们都忙到什么地方去了？” 卢萨托道：“没有人闲着！我们是在一片空白的大陆上，带着一群野人建立国家，需要去做的事情很多。上个月我一直在努力劈开首都南面的一座峡谷，这样从南方来的暖湿气流能够吹过首都所在的平原，让这里的粮食有更好的长势。我用的是锻之塔的圣阶法术，移山填海。这个法术至今还没有开发出效率足够的本源施法方式，难道我应该什么都不做，等待突然的运气吗？那也许你就在实验室里饿死了！ 不，这里的一切都等待着我们去改造它，我们没有时间浪费在使用什么法术上，而是应该哪种法术好用，就使用它！至于本源施法的研究，我们还有几千年的时间可以慢慢用，毕竟大部分人，主要还是看眼前的利益。” “本源施法的潜力比普通施法更大。我相信总有一天，它会在有些地方超过普通施法的。” “阿西罗斯，你已经着魔了！你无法证明这一点，没人知道千百年之后的事情。至少在现在，本本源施法是不可能胜过普通施法的。绝不可能！” 阿西罗斯突然站起身道：“卢萨托，口说无凭，我要和你进行一场比试，让大家看一看本源施法的威力。” 第二百二十四章 比试后果 看到这里萧晨突然意识到，阿西罗斯也许是一位非常好的研究者，但并不是一位好的领袖，他在东大陆的时候，就一直采用直接顶撞和反对源之塔塔主的方式，坚持自己的意见。 源之塔的塔主是一位知人善用的领袖，也可以包容阿西罗斯的固执，最后还把源之塔的希望寄托在了阿西罗斯身上。 等到了西大陆，阿西罗斯本人成为最高领袖之后，没有人再这样包容他，他的弱点就清晰地暴露了出来。 萧晨之前就发现他大部分的时间，都沉浸在自己的研究中，有很多基本的外部信息，都是依靠询问卡尔罗迪得出的。 对于其他圣者，还有贤者会里那些人的心思变化他也没有及时掌握。他不明白大部分人，不管他们的实力有多么高强，境界有多么高，都很难为几千年后的事情做打算。 他更没有考虑到，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一开始就学习本源施法实在是太困难了。 即便是现在的中国之塔，基础教育已经完全铺开，几乎所有学生都有很好的学科底子，他们还是从普通施法开始学习魔法的，本源施法的理论只是作为辅助一同学习。除了天资特别高的法师，只有达到中阶以上的水平，才会开始本源施法的实践。 而阿西罗斯要求土著转化过来的魔法学徒直接运用本源施法，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 现在他提出要和卢萨托进行比试，让现场的众人都感到十分吃惊和尴尬。 卢萨托身为圣者自然也不等闲之辈，他生气地说道：“阿西罗斯，我知道你在本源施法上投入了巨大的精力，但你现在说的话，对于我们在这里的发展，有一丝帮助吗？我们两个像野蛮人一样的决斗，有什么意义吗？” 阿西罗斯道：“意义就在于让你们知道本源施法根本不是什么次一级的选择，而是魔法应该的样子。我们的魔法文明从一开始就走上了歪路，如果不彻底禁绝普通施法模式，这条路就走不下去！ 现在才过去多长时间，你们就已经这么不在乎自然之神的威胁了吗？” 卢萨托道：“让我们把这片大陆发展起来，当它富足得可以和东大陆对抗的时候，再来研究本源施法也不迟。” 阿西罗斯冷笑：“就以你们现在这样的态度，怎么可能呢？现在你都不愿意使用本源施法，还能相信几千年后，你的后代会这样做吗？恐怕连本源施法这种技术，都没法流传下去了！ 现在，我以圣者的名义向你提出正式的挑战！” 这场讨论的画面在这里戛然而止，萧晨有种预感，这件事后面的发展会出乎他的意料。 那些金色的小点组成了一个实验室中的画面，萧晨又在里面看到了阿西罗斯，但这一次他感觉上苍老了很多，精神上也显得很疲惫，他并没有在做实验，而是和卡尔罗迪面对面坐在了一起。两个人的脸色都很不好看，特别是卡尔罗迪，他用一种近乎恳求的神色对阿西罗斯说道：“阿西罗斯大人，请您收回和卢萨托的挑战约定吧。圣者出手威力太过巨大，生死都在一瞬之间，无论是您还是卢萨托受到损伤对我们都是不可估量的损失。” 阿西罗斯道：“已经太晚了，我们决斗的消息已经传了开去，很多人会期待这一天到来的。即便为了了本源施法，我都不会输！” “但是您即便赢了……，真的能改变他们的想法吗？”卡尔罗迪问道。 阿西罗斯良久没有说话，实验室里的气氛，让旁观的萧晨都感觉到了压抑。 阿西罗斯一字一句的说道：“如果我明明知道一条正确的道路，却没有将这个国度带入这条路，那将是对我本身存在的否定。 大部分人都是盲目而短视的，所以必须有外力把他们推上那条路去。哪怕有人必须付出生命的代价。” 卡尔罗迪惊道：“生命的代价，大人，您在说什么！” 后一个场景，发生在城市外的一座山谷中，一块巨大的空地中间，阿西罗斯和卢萨托相对而立，他们身周有无数条错乱的各色能量，这是两人各自操纵的魔力。 卢萨托看起来擅长混合各种元素魔法进行进攻，阿西罗斯选用了一样的方式回击。只不过卢萨托使用普通施法，他释放出来的魔法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盖过了对方。 萧晨第一眼望去，觉得阿西罗斯陷入了困境，但看了一会儿，他发现阿西罗斯好像在主动示弱，并没有拿出自己的全力。 每次他好像是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才勉强抵挡住对方的攻击，但事实上，这是经过他计算的结果。他每次只用本源施法的方式，攻击在卢萨托魔法最薄弱的节点上。虽然他的力量不如对方，却能够四两拨千斤一般破坏对方的效果。 这就让他用少得多的力气，抵挡住了全力进攻的卢萨托，而他节省下来的那些力量，一点点积累在他的左手之前，变成了一个蓄势待发的魔法。 卢萨托还没有发现这一点，被阿西罗斯拖上这场决斗，他本来就心中有气，这时候的更是希望一鼓作气拿下对方，反而失去了对局势的判断。 卢萨托释放了一个圣阶魔法元素乱流，这个魔法虽然没有重创阿西罗斯，却击穿了阿西罗斯的防护，还削掉了他法师的袍下摆。但这个魔法产生了大概三秒的施法间隙，只见阿西罗斯左手中突然释放了一个不知名的穿透性攻击法术。 这个魔法用本源施法的方式释放，一举刺穿了卢萨托的护盾。魔法击中了他的胸口，直接在上面开出了一个洞。 卢萨托震惊地看着自己的胸口，却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阿西罗斯能够突然发出这么犀利的反击，最后一击中又蕴含着如此巨大的能量。 “为什么……要这样？我们不是一直的战友……”卢萨托的心脏已经被阿西罗斯击碎，他都没能说完这句话，就轰然倒地而死。 第二百二十五章 急转直下 萧晨已经预料到这一点。阿西罗斯是想杀鸡儆猴，但他粗暴的手段，似乎已经预示了他的结局。 当这幅画面散去的时候，萧晨隐约看到，周围观看的决斗法师们全都鼓噪起来，甚至有魔法的光辉开始出现，似乎有人动手了。 等到下一幅画面开始的时候，阿西罗斯站在白塔之上，城市中到处都是火光，在他身后站立着几十名战士。 从塔外收回目光，阿西罗斯对着那些战士说道：“这些人已经谋划这场很久了，那些法师们已经失去了我的信任，而我信任你们，斗气的力量在任何情况下都是有效的，你们不会因为本源施法而心怀怨怼。今天我把你们聚集在一起，从现在开始，你们就被称作裁判机关，所有法师的罪恶都将由你们来裁判。马塞利诺，你是源之塔众多战士守卫中唯一一名圣者，从今天起，你就是裁判机关的圣裁判长。” “是的。阿西罗斯大人，我一定听从您的指挥，将那些反叛者一网打尽。”站在最前方的一个中年战士带着一丝兴奋说道。 “去吧，先从扑灭这座城市当中的叛军开始。我会让那些魔像助你们一臂之力的。” “是！”马塞利诺领命出发，另外几十位战士也跟着他向楼下跑去。 卡尔罗迪道：“我是不是需要跟着他们一起去看一下。毕竟对方也有一位圣阶法师。” 阿西罗斯道：“我们就等在这里，我才是他们最终的目标，他们要达到目的，必须先到这里来。如果他们连白塔都上不来，那就只配做裁判机关的祭品。” 卡尔罗迪道：“这一切来的太快了，上个月您刚刚和卢萨托决斗，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他们就忍耐不住，开始叛乱。” “因为他们知道拖下去是没有机会的。我不会给他们机会。所以他们才会这么迫不及待的开始行动。但是他们不知道，我已经等他们很久了。最近的一些政策改变，就是慢慢地逼迫他们走上这条路。不这样做，我是没有办法真正清除那些家伙。” 这时候，马塞利诺已经加入了战斗。白塔之外的砍杀声越来越响了。 这个画面消失，又一个画面里阿西罗斯身处野外的一个战场上，身上的法师袍已经破烂不堪，他周围的环境明显经历过魔法的摧残，到处都是灼烧和冰冻的痕迹，他周围有七八个死人，都是身穿法袍，手持法杖的魔法师。有两名手握长剑的战士，其中一人正是马塞利诺，他们守在阿西罗斯身边，还有五六座活动的魔像正在四下警戒，卡尔罗迪手捂着腹部，坐倒在地上，情况看上去很不妙。 阿西罗斯正在施展治疗魔法，修复卡尔罗迪的伤口。 卡尔罗迪用虚弱的声音说道：“阿西罗斯大人，恐怕我坚持不了太久了。隆多尼奥的魔法腐蚀性太强，就算是您也没法把我救回来。我大约也就几分钟的生命了。现在，敌人都已经被消灭了，您是唯一一名剩下的圣者了。可是我有一个问题想问问您。” “卡尔罗迪，你是唯一一个跟随我到底的圣者，是我最重要的伙伴，我不想你就这样死去。”阿西罗斯声音低沉而痛苦。 “我只不过踏上了和卢萨托、隆多尼奥一样的道路。”卡尔罗迪苦笑道，他的嘴角有黑色液体流出来，这意味着他身体中的腐败已经到了难以挽回的程度。 “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当年……当年一同坐船过来的法师们到现在几乎没剩下几个了。您真的不后悔吗？” “后悔没有任何意义。对于我来说……正确的道路只有一条，现在虽然代价极大，但是我已经走在了上面。” “可经过两年多的战争，魔法师都已经死得差不多了……” “那不正好是一个全新的开始，当我也死掉的时候，就可以彻底埋葬当我们的那些东西了。” 卡尔罗迪脸色越来越惨白，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轻，他最后说道：“我只希望这一切……所有的牺牲都不会白费。若干年后，这个时间，会像您所希望的那样。那无论是我还是他们，都算死得有价值了……” 画面缓缓散去，在重新形成的画面里阿西罗斯已经是头发完全雪白的老人了，这次他身边的人换成了同样苍老的卫士马塞利诺。 此时，他正在对着萧晨的方向说这话：“路易莎，这么多年来，一直静静地看着这些事情的发生，不知道，到了今天你有什么想法。” 画外原来一个女人清冷的声音：“我跟在你的身边，一直看着你做这些事。你用自己的权限让我保持在隐匿状态，不能干预你的任何行动。 阿西罗斯，如果我还有情绪的话，我应该会恨你。因为原来还得以保存的源之塔，已经在你的手中彻底覆灭了，现在除了那些战士以外，你是最后一个源之塔的法师了。在其他那些法师们死去后的这么多年里，你居然让这片大陆上的魔法传承彻底断绝，不仅没有新的魔法学徒出现，连魔文也要失传了。这可以是七塔当中可能唯一留存下来的一座塔啊。” “我已经这样做多少年了？” “六十年。” “六十年啊，这还真是寂寞的六十年啊。不过，我马上就要死了，人类的生命总是那么有限，很多事情无法靠一代人完成，所以现在我把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 从几年前开始，我就着手改变你的灵魂状态，让你的灵魂变得更加坚韧和强大，还把自己很多新近的感悟和记忆加入其中，我把它叫做记忆传承，包括我们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的记忆、我研究多年得出的本源施法成果、还有最重要的东西：如何不依靠魔法来发展一个文明的思考。如果你能遇到合适的人，一个梦看清未来方向的人，一个能带领大陆前进的人，就可以把这个国家的权柄和这些知识交给他。” “阿西罗斯，你这是在赌运气吗？指望一个还不存在的人继承你的意志。”路易莎说道。 第二百二十六章 个中缘由 阿西罗斯摇着头，神色平静地说道：“也许有这么一个人，也许没有，当没有的时候你就由代替我来管理这个国家吧，这些记忆你也可以随时调用。虽然变成塔灵以后你的情感受到很大的影响，这多少会影响你对人的判断，但是理性主导的意识对治理国家未必是一件坏事，至少不会一时冲动犯下大的错误。 不过，我已经给你准备了一个婴儿的身体，我让你的精神力有所依托，这样你就不再是一颗水晶，而变成一个活生生的人了。也许从这具身体里，你能够得到一些不一样的情感，补足你感性不够的问题。” 塔灵路易莎道：“虽然你有很高的权限，但是在你要破坏我的基本结构，让源之塔无法正常工作的情况下，我依旧可以拒绝你的要求。” “不，那不是破坏，而是我需要你继续守护这片大陆，直到它结出和东大陆不一样的文明果实。” “你需要阐明清楚你的观点。我一直不太明白你的所作所为，特别是这些年，你好像对本源施法也不是这么热衷了。刚刚你还提到，你觉得最重要的东西，是不依靠魔法来发展一个文明？” “是的。几十年前，我认为本源施法是几千年以后，对抗自然之神的解决之道。但后来，我意识到一个问题，本源施法依旧是魔法，依然要和魔力打交道。这些年我一直在思考，既然自然之神对于魔力有那么强的掌控力，他的极限到底在哪里？ 如果他可以轻易操控魔文，剥夺大部分法师的施法能力，那会不会他干脆可以操控所有的魔力呢？本源施法是不是真的那么有效呢？就算我们依靠本源施法的方式和他作战，依旧还是在他熟悉的领域和他交战，那又有多少胜算呢？”阿西罗斯问道。 “我觉得你多虑了。从远古众神之战的记载来看，所有的神灵都没有达到这样的程度。否则，记载中的战斗不应该是那样的：神与神对抗，半神和半神对抗，追随者和追随者对抗。如果神真的能操控所有魔力，直接就可以剥夺其他人的力量了。事实上，记载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事情。”路易莎说道。 “可当时有很多神，神力和魔力也是分散的，你并不知道自然之神这次苏醒以后，在只有一个神的情况下，他的存在方式，他的力量会有什么样的变化。虽然都是猜测，但我不想几千年后的人们经过那么多年的努力，最后还是落到黑斯廷那样的地步。”阿西罗斯道。 “告诉我，你想怎样做。”路易莎的语气依旧冷淡，但是好像开始对阿西罗斯的说法有了点兴趣。 阿西罗斯从自己的储物戒指中拿出一本有些破旧的笔记本，在路易莎面前晃了晃：“你知道，我们的老朋友何瑾是一个从其他世界穿越过来的人。以前他和我说过他那个世界的故事。那里没有魔力，但是人类还是凭借自己的智慧制造出了各种各样的工具和机器。在那个世界上，普普通通的人类可以借助工具可以飞上天空，可以潜入大海，甚至离开这个星球。最强大的武器可以远隔几千公里毁灭一座城市，即便这个世界的圣者也没有那样的威能。 他们把这种创造性的力量称为科学，只要有机敏的头脑和严谨的学习态度，人类就可以通过科学知识改变世界。 既然他们可以用一两千年的时间做到超越圣者的程度，那我们为什么做不到？我把这片大陆上所有关于魔法的痕迹都擦去了，留下一张空白的纸，供后来的人去画去写。而你的任务就是告诉他们，应该画出什么样的东西。 这本笔记本是何瑾到这个世界以后，陆陆续续记载下来的关于那个世界的事情。既有他们的历史，文化，也有他们的组织，制度，更有他们是怎样一步一步地发展到惊人文明程度的过程。 虽然这都是他通过回忆写下来的东西，可能显得有些杂乱，但是我觉得足以作为一种参照了。” 路易莎的声音，居然有了一丝情绪波动，她道：“你要让这片大陆在以后的数千年里面，彻底放弃魔法？走一条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人走过的路？” 阿西罗斯道：“是的。读过这本册子里面的东西，你就知道放弃魔法的代价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大。 让以后的人们彻底忘记魔法，就算后世又有人发现了魔力，重新开始探索这种力量，你也要去阻止他们，就用现在的裁判机关去做这件事情。 人类是一种非常懒惰的生物，任何时候有更方便的办法，他们就不会再去攻克困难的那条路。东大陆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只要有魔法存在，就算有何瑾那样的人在，也不会发展出那种以科学为主导的文明。” 路易莎问道：“那什么时候可以重新拾回魔法的力量呢？你前面说过合适的时候可以再把本源施法的方式传承下去。” “等到这片大陆上的国度，跟这本册子中描写的场景差不多的时候，说明人类已经发展起来以科技为主导的文明。这个时候再重新获得魔法的力量，就反而是一种促进了。 但你必须持续地警告他们，防止他们被魔法的便利所蒙蔽。只有当自然之神被解决，人类彻底获得自由的时候，他们才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没有顾及地使用魔法。” 路易莎道：“你给了我一个大难题，我感到自己要做的事情，是一项遥遥无期的任务。” “幸好是你，这时候只有你的极端理性能够让你坚持下去吧……”阿西罗斯难得地笑了一下，“好了，做好准备吧。马上你就会有新的身体了，在你新身体还是孩子的时候，你的大部分记忆的意识都会被封闭起来，以免太过强大的精神力量，摧毁那具身体的头脑。等到快成年的时候，你的意识就会觉醒，力量就会复苏。在此之前马塞利诺的裁判机关会保护你的。” 搜狗阅读网址： 第二百二十七章 从头开始 至此，萧晨终于明白，这块大陆上面为什么会发展成现在这种状况了，一切都源于源之塔的先人在几千年前的安排。萧晨并不赞同他偏激的做法，但却感受到了这些安排当中的悲壮和无奈，只是大陆现在的发展速度，似乎远远比阿西罗斯预计得要慢。 圣女的手中有来自何瑾的指导，但这里现在的发展程度，相当于地球上的中世纪后叶发展到了一战前后的水平，相当于用几千年的时间走了地球上几百年的路。 这中间一定又发生了什么意外的事情。 当这幅画面散开以后，这些金色的光点没有再组成一幅新的画面，而是渐渐变成了一个人形。 这是一个年轻女人的模样，那长长的头发披在肩上，看起来很文静。 萧晨知道，这就是源之塔的塔灵路易莎。 “萧晨阁下，我终于有机会可以和你交流了。”路易莎说道。 “你知道我的名字？” 路易莎道：“虽然圣女没有真正觉醒，但是其实我的意识已经清醒了，之前你和剩女的对话我都听到了，只不过，我没有办法和你交流。 这一代的圣女，脾气非常暴躁，非常抗拒我的存在，经常用死亡威胁我。所以我才迟迟没能觉醒。” “那你已经知道我的来意了？”萧晨问道，他暗中戒备，对方如果有任何异动，他就准备用精神力进行反击。 “是的，刚刚你看到的那些影像是我有意给你看的。这样你就会知道，过去在这片大陆上，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事，这一切的起因又是什么。 现在我想知道，了解这一切以后，你有什么感觉呢？”路易莎问道。 萧晨道：“我很难评价阿西罗斯阁下的对与错，在我面前的是经过几千年演化后的结果。这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实，与其评价古人的作为，不如动脑筋，怎么把后面的事情办好。 有一点我可以确定的告诉你，那就是我们和自然之神对抗的决心。另外，科技和魔法结合的发展路径，正是我们现在在东大陆所做的事情。从目前来看，我们做的似乎比这里还好一些。” “东大陆？” “是的。我们来自于何瑾的家乡，因为相似的原因意外来到这个世界上。在东大陆，我们花费了很多努力，将它改造成你看到的样子。”萧晨在意识中，将很多画面传递给了路易莎，这种灵魂之间交流方式，信息传递的速度比对话快得多。片刻之间，路易莎就对中国之塔的领地有了相当的认识。 “这……是你们五年的成果？” “是的。所以我相信我们能够帮助到西大陆，也能够帮助你实现你的使命。” “五年……为了相似的目标，我努力了几千年。”几乎不外露情绪的路易莎，声音里明显有些情绪低落。 “在这几千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事情的进展这么缓慢？”萧晨问道。 “那场延续了将近五年多的内战，消耗光了所有的法师，也几乎毁掉了整个国家。当法师们不顾一切作战的时候，造成了可怕的附带伤害，人口减少了三分之一，大量的农田变成了荒漠，很多城市和村镇变成了废墟。技术倒退了几百年。 大战之后的饥荒和瘟疫，让剩下的人里面又有近半死去。” “为什么战争结束以后，还会有那么多人死掉？饥荒和瘟疫，阿西罗斯没有解决这些问题吗？” “因为他趁着战争结束，就开始了捣毁一切魔法物品的行动。他把这个称为‘魔法扫除行动’。任何法阵，任何魔法物品都不会被留下来。阿西罗斯用一种几乎疯狂的态度，毁掉了和魔法相关的一切，只有最有价值的那些书籍和魔法道具，被他封印在了白塔的内部。 然而那时候的普通人们，却几乎不知道应该怎么生活下去，因为在魔法塔统治下的城市，方方面面的都和魔法有关，衣食住行每个方面都会涉及到魔法。晚上有照明法阵，冬天有取暖法阵。很多用来劳动的工具也都有简单的附魔，可以大大提高效率。农民种粮会用魔化肥料，矿工开矿会用到爆炸道具。当失去这些以后，大部分村镇的生活被彻底改变了。有的村镇勉强坚持了下来，有的村镇就这样难以为继，快速消失了。 阿西罗斯改造我的灵魂，将我第一次放入一个婴儿身体后，过了半年就去世了。等我再次找回自己的记忆，彻底觉醒已经是十四年后了。和其他时代的魔法塔领地相比，当时我统治的，就像是一个土著的部落。 那时，距离源之塔来到这里，已经过去了四代人。我醒来时以圣女的身份和居住在首都的人们交谈，他们已经变得非常愚昧无知，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更好地生活下去，只是把我当作神灵崇拜。他们不再认字，不知道世界的模样，不知道七塔是什么，也不知有自然之神，更不清楚世界上有一种叫做魔力的伟大力量，曾经就被掌握在他们先辈手中。他们知道的知识都是一些所谓的传说和秘闻，魔法变成了邪恶的东西，是魔鬼操纵世人的力量。后来，是马塞利诺告诉我在我成长的十多年里，他们裁判机关一遍遍地和这些居民们说着这些关于魔法的话，说到后面连他们自己的执行人都深信不疑。” “那后来你又是怎么指导他们开始恢复文明呢？”萧晨问道。 “我按照阿西罗斯留下的笔记，开始从最初的部分引到他们。让他们重新开始掌握文字，然后去探究最基础的数学和物理。但是，这一切太慢太难了。这个世界终究和你们的世界不一样，还是有超凡的力量存在的。” “你是说斗气？” “是的，对于当时野兽横行，土著时常侵扰的西大陆来说，唯一没有失去传承的恐怕就是斗气了。拥有斗气就可以很快成为一个村子或者一个镇子的英雄和保护神。没有什么人愿意真的去研究文字和数学。” 第二百二十八章 继承遗产 “刚刚起步的科学，在相对容易修炼的斗气面前，太孱弱了。”萧晨道。 “就是这样，如果你扔出一块是石头就能够打死野猪，为什么还要费时费力地研究更好的弩箭呢？如果你可以轻松扛起巨石，还有什么必要发明滑轮和吊车呢？”路易莎的身后开始出现了一幅幅照片一样的画面，里面都是人们运用斗气处理生活中各种难题的景象。 “但是，有你在，你可以强制要求一部分人来研究那些东西吧？”萧晨道。 “是的，我也的确是那么做的。但是在他们没有需求的情况下，只是被我强制去研究科学，进展总是很有限，速度也很缓慢。他们发展的速度，可能只有何瑾记录上的几分之一。”路易莎叹息道，“除了科学发展缓慢以外，那些自感魔力的野法师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也就是那些人抓捕的巫师吗？” “是的。这毕竟是一片魔力充裕的大陆，每隔一些年，总会有人感受到魔力的召唤，自觉或者不自觉地成为魔法师。这些人一旦感受到了魔法的力量，就很难放弃它。我一直遵照阿西罗斯的要求，让裁判机关处理这些人。不过他们就像是春天的野草，从来都清除不净。” 路易莎用的是处理和清除两个字，但是萧晨知道这中间包含了不知多少腥风血雨，这两天他又多听说了一些以往的故事，在这些故事里，裁判机关对付巫师们的手段就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同样的，每当出现几个天赋绝伦的巫师，建立起了组织以后，引发的巫师暴动和叛乱也同样充满了血腥色彩。 路易莎继续说道：“虽然历史上所有巫师的暴动都被裁判机关镇压了，但是有几次还是造成了巨大的破坏。有一次叛乱巫师的首领本身是一个大家族的家主，他和一些大家族联合了起来，差点攻破了圣女城。像这些的战争往往也会让大陆陷入倒退。 我很多次觉得这块大陆就是一个跛脚的人在登山，一不当心就滑了下去，这样上上下下，来来回回了几千年。 总算到上一世的时候，这里发展到了你今天所见到的程度。不过里何瑾记载的速度相比差了太远。也许阿西罗斯看到这一切会很失望的吧。” 萧晨道：“不，我觉得他没有资格失望。从我看到的影像来看，阿西罗斯是一个有些疯狂的狂想家，他做的这些事虽然为你的工作打下了基础，本质上却十分极端，这也是很多人反对他的理由吧。像他这样的人，就算能活上几千年，也未必能够引领这个大陆走向正确的方向。而你则是实实在在去建设的那个人。因为他的一个命令就一直在做，做了几千年。我觉得相比阿西罗斯随便一个点子，你才是真正引导这块大陆文明进程的人。” “这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评价我。其他的人没有了解过这些来龙去脉，也没有评价我的资格。” 萧晨问道：“那这一次，你对我的到来抱有什么样的态度呢？是否愿意与我合作？” “不是合作，而是继承。”路易莎说道。 “继承？继承什么？”萧晨惊讶地问道。 “继承源之塔留下的东西，还有这片大陆的统治权。你在刚才的影像里，应该已经看到了阿西罗斯的嘱托，当有合适的人在合适的时间出现，并且能够带领这片大陆向着他设定的方向前进的时候，我就会把源之塔的遗产和西大陆的权柄交到他的手中。 我刚刚已经进行了各种可能性的推算。你符合阿西罗斯给我定下的继承人的条件：你本身就是七塔的传承者，而且已经掌握了本源施法的技巧，你已经在东大陆建立了阿西罗斯想要看到的国度。所以我准备选择你，交出这一切，而我也就能从这一世世的轮回中停下来，重新做我该做的塔灵了。” “你准备怎样让我继承这一切？” “当我离开圣女的身体以后，会以上一任圣女的身份确认你的地位，你将成为西大陆共和国的执政官，而当代圣女则会成为辅佐你的人。当然奥利维娅没有这个能力和资质，你可以忽略她的存在。贤者会和裁判机关将会对你负责。你将可以动用这片大陆的任何资源，去对抗自然之神。 另外，我会告诉你上一世留下的密码，你可以用它打开白塔的秘库，获得代表执政官的权杖和冠冕，源之塔的本体也在那里，到时候你就可以把我放回源之塔了。至于现在，我感受到了何瑾的力量。我可以在灵之塔中先借住一下。” 萧晨问道：“这个国家的其他人，知道存在这样一个执政官的位置吗？” 路易莎道：“当然，在白塔之中，执政官的位置一直放在贤者会大厅的最正中，而圣女的座位在它的左下首，只不过自从阿西罗斯离开以后，几千年里，从来没有人坐上过这个位置。所以，没有人意识到圣女并不是真正的最高首脑，执政官才是。” 萧晨暗自觉得路易莎想当然了，她到现在也不知道她统治的国度已经开始发生各种各样的转变，裁判机构早已不那么忠诚，甚至想要暗中解决圣女，而贤者会已经由封建贵族向资本家转化，希望圣女变成一个名义上的首脑。他们中无论哪一方都不愿意看到一个掌握实权的执政官，再次压到他们头上。 萧晨想了想道：“既然你认为我可以，我就不推却了。现在自然之神苏醒在即，我们必须争分夺秒。不过，有些事情，我必须事先说清楚。在你宣布这道继承命令的以后，具体怎样管理这个国家，我有自己的一套方法。” 路易莎道：“那是当然，给予你执政官的头衔之后，我就不再干预这个国家的政治，只是安安静静的做一个塔灵，等待与自然之神战斗的时刻。其他的事情就都会交给你去做决定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分离之时 与路易莎谈妥之后，她就让萧晨退出了这个可以相互交流的精神世界。 在萧晨的意识中，她重新变成了一个金色的灵魂圆球。不过萧晨听到了一声声的呼唤，那是罗玲和何瑾在喊他。 “萧晨！” “萧晨！” “我没事。刚刚是不是我没了反应？”萧晨在精神世界中问道。 罗玲道：“是的，你已经沉默了大概十二三分钟了。你刚刚一接触路易莎的灵魂就停在了那里，我以为她对你发起了攻击，后来还是何瑾说，对方没有攻击你，只是在和你交流。” “嗯，她和我说了西大陆共和国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前因后果，而且还给了我一个官当当。”萧晨道。 “当官？” “一会儿和你细说。我们先把她们的灵魂分离开。”萧晨说道。 有了路易莎的配合，萧晨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容易了很多。那金色圆球不再难以拖动，而是被他轻轻松松地从奥利维娅的灵魂中取了出来。 在墙上显示的影像中，萧晨从奥利维娅的窗边站起来，他的手中出现了一个金色的光团。那光团没有在外停留，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了灵之塔的水晶。 很快，在灵之塔的水晶上出现了另一个小人，和何瑾差不多高，却是一个风姿绰约的美女。只是这个小人的身影各个部分浓淡不一，状况看上去不怎么好。 “看来你损伤很大啊，路易莎。我感受到你的灵魂质量只有原来一半都不到。”何瑾说道。 “这就是转世的代价，即便是改造过的灵魂也不会没有损耗。幸好今天这一切可以结束了。”路易莎回答道。 罗玲也从床边起身，奥利维娅已经停止了颤抖，她现在神色轻松，躺在床上安静呼吸着，她将一个有睡眠魔力的光球按在她的头上，说道：“她的状况不错，就是刚才对精神的损耗太剧烈了，现在让她休息吧。等到她睡一觉醒来的时候，就可以恢复过来了。” 在一旁翘首以盼的阿西米罗问道：“成功了吗？记忆传承已经剥离了？” 尤兰达指着灵之塔水晶上新出现的小人问道：“刚刚那个金色的光球为什么跑到了这个水晶里，那是记忆传承吗？” 萧晨对灵之塔水晶招了招手，黑白两色的水晶飘了过来，停在了他的手上，“这是一个说来很长的故事，各位应该都听我说起过正在寻找的源之塔。圣女不断传承的灵魂，其实是源之塔的塔灵。她的任务就是引导这片大陆上的人类走上正确的发展道路。现在，她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所以，很配合地从奥利维娅的灵魂中出来了。” “既然这样，那接下来就应该按照我们之前的计划展开合作了吧？”阿西米罗说道。 “这个……”萧晨摸了摸鼻子道：“事情有了些变化，圣女将我认定成了继承人，准备把执政官的位置交由我担任。” “执政官？什么执政官？”克里夫兰没有反应过来。 “难道……”尤兰达捂住了自己的嘴。 “什么？你是说，西大陆共和国名义上的首脑，共和国执政官？”阿西米罗的声音简直高了八度。 “那个从来也没有存在过的执政官？我以为那只是一个抬高圣女地位的形式。”布鲁德斯难以置信地说道。 “并不是从来没有。”尤兰达道，“从一开始，我们是有执政官的，只是过往的这些人这些事，从来没有人提及，已经快变成传说了。但是裁判机关便是这位执政官设立的，圣女据说就是他的助手。我们裁判机关应该在圣女在的时候辅佐圣女，而一旦执政官出现，我们就是执政官的爪牙。” “所以，萧晨阁下，您现在变成执政官了？”克里夫兰问道。 萧晨道：“应该是的。圣女告诉我，等到我用她给我的密码打开白塔上的秘库，获得了执政官的权杖和冠冕之后，我就是真正的执政官了，届时她会现身，并在贤者会上对所有人说明一切。” 众人都安静了下来，似乎都在消化这个爆炸性的消息。 过了良久阿西米罗道：“我并不是反对您担任执政官这样的职务。但是实际情况可能和圣女的想法会有些出入。执政官是几千年前，只在文明最初的远古时代出现的职位。现在因为一句话，又重新出现了，大部分人恐怕不会毫无障碍地接受。您要考虑到，在昨天，您还是被裁判机关追捕的东大陆人。九成的贤者会成员还不知道您的存在，就这样突然变成了这个国家的最高领袖，您觉得其他人会怎么想？” 这时克里夫兰却道：“萧晨大人真的需要考虑那些人的想法吗？我看由萧晨大人来统领这个国家，是一件好事，比由圣女统治这个国家好得多。我们三方的合作本来就是由萧晨大人主导的，现在只不过把他的地位再往上抬一抬。只要我们力证这件事是真的，我们的合作只会更加顺畅的进行下去，原本很多的阻力，在执政官这个名头下面，都会消散的。” 阿西米罗道：“我也是在为萧晨阁下考虑，毕竟如果拥有了执政官的名号，却不能够服众，反而会将他置入危险之中。” “任何人贸然得到这个名号都会陷入危险，但唯有萧晨大人是最有可能继承它的人。萧晨大人这次来到西大陆，包括他自己在内就有三位圣者，我之前没有认清状况，和他打了一场，和尤兰达一起变成了他的俘虏，但是他今天就把我释放了出来，并且给与我足够的机会，要促成东西大陆的合作。 这说明什么？执政官需要有的实力，格局和眼光他都有。而他本来就是东大陆中国之塔的领袖。背后有一个国家的支持。你，阿西米罗或者我，克里夫兰被推上执政官的位置，只有死路一条。但是萧晨大人在我们的帮助下，却可以真正坐稳这个位置。还有什么比这对我们的合作更有帮助呢？没有人能和他抗衡，没有人够和我们的联盟抗衡！” 搜狗阅读网址： 第二百三十章 前往白塔 阿西罗斯盯着克里夫兰看了几秒钟，吐出一句话道：“克里夫兰阁下，您可真是心思敏捷。” 克里夫兰双手交叉在胸前，毫不躲避对方的目光，信心十足地说道：“我只是站在裁判机关历史责任的角度来看这些问题，同时又兼顾我们这些人的利益。你说呢？” “那具体你准备怎么做。”阿西罗斯问道。 “我的建议是我们马上前往白塔，先开启秘库。不过这是我向萧晨大人提出的建议，最终还是要萧晨做出决断。”克里夫兰道。 “的确秘库是最要紧的，执政官和圣女的权杖都在那里，而且秘库的密码就等于圣女的认可，能够及时打开秘库可是省掉很多麻烦。但是，白塔可不像这里，那边不是隐形术就能躲过去的。就算是现在这个时间，肯定还有值守的贤者和裁判机关执行人。我就没记错的话，这周是轮到米蒂斯圣裁判长守在那里吧？现在我们的‘圣女’还在沉睡，你知道，没有圣女本人带领，别人是没有资格接近秘库的。”阿西罗斯不再争辩，也站在萧晨的角度考虑问题。 “这不是大问题，秘库说到底还是人守卫着的，今夜守卫的人不会太多，我们总有办法到哪里。但是如果过了今夜，我们是瞒不过去圣女行宫受到袭击的事情的，到时候如果有人要阻止我们，恐怕就会面临一场恶战了。” 萧晨似乎还在考虑，这时罗玲从灵魂之桥里对他说道：“你还在考虑怎么摆放执政官这个位置吗？” “是的。我拿不准是原来的方案好，还是担任这个执政官好。” “无论怎么样，也要先把它拿在手中。现在不是细想的时候，信息不足，你再想也想不明白的。只有切切实实把它拿在手中的时候，你才有资格做决定。”罗玲说道，“怎么看这都是一个可以改变格局的机会，不是吗？” “你说得对，只是这件事一下子冲击有些大。”罗玲的话点醒了萧晨，“你知道我从来没有想要做一个领袖的想法，只是……每一次都感觉被推到了这个位置上。” “别想着逃避。没有人喜欢责任压到头上，你已经是别人眼中的高个儿了，天塌下来自然要靠你顶着。” “不，不是顶着天的问题，只是觉得原来已经扛着一座大山前进了，又有一座大山往我身上压了下来。” “但是，我会陪着你，用尽我的力气撑你一把。” “嗯……谢谢。忽然觉得有点安心。看来我是离不开你了，否则觉得自己会被压垮的。” “难道你还想过离开吗？” “想要离开你的人，那得多蠢。” 房间里的其他几人都等着萧晨的决断，萧晨结束了在灵魂之桥中和罗玲的对话，对众人道：“我决定了，我们现在去就白塔，把密室打开。” 众人将奥利维娅留在了房间里，和进来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圣女行宫，前往不远处位于山坡上的白塔。 夜色中的白塔和夜空一样是蓝色的，不过几乎每一层的窗户都透出灯火的光芒。白塔不仅包括那座塔本身，下面还附属了相当多依山而建的建筑物。 尤兰达道：“白塔因为是管理国家的中枢所在，所以一直也是一些巫师进行报复性袭击的目标，这里安置了很多探查隐形的设备。虽说这些东西其实都是魔法道具，但是因为是圣女受命制作的，所以没人会深究这些事。” “所以我们最好直接过去？”萧晨问道。 “是的，如果在隐形的状态被发现反而更加糟糕，而现在凭借我们的身份自然可以通过执行人守卫，以阿西米罗阁下的身份则可以让我们在贤者会内部自如地行动。”克里夫兰说道。 阿西米罗点点头道：“应该可以，抓紧时间吧。” 于是众人沿着山坡上的台阶往上走去，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就看到有执行机关设立了关卡，封锁住了道路。 萧晨没有释放精神力，只是用目力观察，发现守护在这里的执行人队伍，竟然比圣女行宫里守卫的数量更多，也更加精锐。 一行人在关卡门口站定，一位执行人军官就走上前来。他看清了来人里有克里夫兰和尤兰达。吃惊道：“两位圣裁判长大人。你们怎么会晚上来白塔。” 尤兰达道：“今天是米蒂斯阁下在守卫白塔吗？” “是的。” “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他。”尤兰达说道，“和我们一起来的是阿西米罗贤者和他的随从，需要和我们一起进去。” “是的，大人。不过，有个情况……” “什么情况？” “阿尔瓦罗大人之前也说有要事找米蒂斯大人，他们两个现在应该都在里面。” “阿尔瓦罗？”克里夫兰道，“他这么晚，会有什么事情要找米蒂斯商量。” “我不知道，克里夫兰大人。也许您可以自己去看。”守卫队长打开了关卡，没有做任何检查就放行了这群人。 等走远了一些，尤兰达道：“秘库在白塔的顶层，一般值守的圣裁判长就会守在秘库下方的一层，也就是说，我们开启秘库很可能绕不过另外两位圣裁判长。” 克里夫兰道：“萧晨大人，能否请您解开尤兰达和我的封印，到了现在这一步，我们已经铁了心决定跟随您了。您如果解开我们的封印，就算和阿尔瓦罗他们无法谈拢，那我们也是四位圣者对二位圣者的局面。” 萧晨和罗玲对视一眼，他伸手分别在克里夫兰和尤兰达的身上一拍，克里夫兰和尤兰达顿时感觉到那种让他们十分难受，如同跗骨之蛆的感觉突然就消失了。萧晨笑着说道：“可以，既然我们是合作伙伴，自然要对伙伴有足够的信任。” 罗玲却道：“其实我不怎么相信忠诚之类的事情，但是我却相信利益。对于你们来说，和我们合作始终是最有利的一种选择，希望你们不要辜负萧晨给你们的机会。” 阅读网址：m 第二百三十一章 遭遇拦截 在克里夫兰两人和阿西米罗的开路下，萧晨一行人很快来到白塔的内部。萧晨看得出来，当时这座塔是按照魔法塔的标准建造的，但是有人故意地拆除了基本的魔力运行结构。在后来的日子中，剩余一些运用魔力的小模块因为无人维护一点点丧失了功能，它就变成了一座普通的建筑。只有白塔的顶层还被神秘的力量包裹着。 白塔的内部和圣女行宫的装饰很像，是一种混合的风格，萧晨既能从里面看到西大陆流行的繁复装饰风格，也能看到建筑结构中遗留下来七塔时代的简约风格。 众人凭借着自己的高贵身份，走过了四道关卡，畅通无阻地一路来到的白塔底层大厅。众人正要从楼梯上塔的时候，却听到从刚刚进来的大门口传来了呼喊和脚步声。 “拦住他们！”随着一声大喊，有一两道黑影从外面冲了进来。他们浑身附带着斗气，像两把黑色的刀刃冲向了萧晨一行。 “让我来。”克里夫兰低喝一声，挥出双拳向两人隔空打出，他的拳风中自带着领域效果，原本两个斗气运行顺畅的战士，身形一滞，慢了下来。不过这两人也都有大师阶的水准，各自用斗气抵住了克里夫兰的一击，两人接连退了七八步，才各自站稳。 克里夫兰也看清了来人的样子。他眉头一挑道：“原来是戈利亚尔和古斯曼两位贤者，你们是疯了吗？居然在白塔和一位圣裁判长动武。” 圣者的一拳并不是那么好接的，虽然克里夫兰并没有用全力，但冲进门来的两位贤者，却半天缓不过气来。戈利亚尔捂着胸口说道：“克里夫兰，你动我侄子蒙塔尼奥的时候，可没有什么顾忌。今天你们去圣女行宫做事的事情更没有顾忌。你现在还有脸来质问我们？” 另一位贤者古斯曼说道：“我们早就发觉你们裁判机关的问题了。但还是没有想到你们居然丧心病狂到在今天对圣女直接动手。我们的布置在圣女行宫里的人超过一小时没有传回消息，大家就知道出事了。我们外围的守卫看到你们来到行宫附近，也看到你们离开，但没想到你们在短短半小时里，就用魔鬼的手段迷惑了侍卫们，打倒了忠于圣女的执行人萝丝，还把圣女弄昏迷了，现在圣女和萝丝都陷入了沉睡，无法醒来。你们必须给出一个交代。” “而且你还挟持了阿西米罗！”戈利亚尔道。 克里夫兰笑起来道：“没想到你们贫瘠的脑袋里还剩下一些想象力。不过就凭你们，哪有资格在我面前咆哮？” “你以为我们是自己来到吗？”古斯曼用手指了指门外道，“听听吧，准备从你们执行机关中解救圣女的人们已经聚集了起来。你以为只有你们掌握着圣阶之力吗？”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道闪电劈入了房间，闪电化为了一个人形，这是一个须发灰白的老人，但是神色中发出的精光，却让人不寒而栗，他手持一把长刀，上面电光缭绕。光凭出场的气势，萧晨就能看出这也是一位圣者。 与此同时，一道血线射入了大厅，变成一把插在地上的长枪，而不知何时一个看不出年纪的红发女人出现在枪的边上，纤手一抬把枪握在了手中。 “吞雷之刃赛尔图，血红之影索拉！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圣女城？”尤兰达脸色凝重地看着他们。 “早在一个月前，这些孩子们就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唉，我们这些老家伙，就只能从乡下进城来了。”答话的声音是从外面飘进来的，一开始似乎很远，但是说到最后一个词的时候，一个干瘦的老头已经扛着一把大斧出现在了之前两人的身边，“原本像我这样的人，也就希望着每天砍砍树，卖卖柴了。没想到就被你们这些不安心的家伙逼了出来。” “断流之斧斯特拉尼！你们这些家伙平时都凑不到一块儿去，现在这么一起来了？” “我们这些人，的确谁也不服谁，但是我们都服一个人，那就是圣女，上一世圣女都对我们照顾有加，她有什么问题，我们自然也必须处理。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连圣洁之手露西亚的斗气都无法唤醒圣女。”斯特拉尼说道。 克里夫兰看了一眼戈利亚尔道：“你们真是可以，居然找到了四位圣者。不过你们的心思白费了。我从来没有要害过圣女，恰恰相反，我们已经得到了圣女的传承，正要去打开秘库。” 尤兰达悄声对萧晨道：“这四个人是和贤者会相关的四位圣者，应该算是裁判机关圣裁判长之外最强的几人了。虽然他们都是战士型的圣者，但是实力决不可小觑。” 尤兰达的声音自然会被对面的几人听个清楚，古斯曼贤者发觉尤兰达的态度很奇怪，似乎对眼前的那个陌生男人非常恭敬，他道：“尤兰达阁下，你在和谁说话？还有阿西米罗阁下，你为什么不过来？” 阿西米罗皱着眉头，发现现在的事情有些乱，他上前一步说道：“各位先不要激动。我并不是被克里夫兰劫持的人质，圣女的安全现在也无碍，这件事很复杂，大家必须冷静下来听我慢慢说。” 这时候门口不断有人冲进来，既有这些贤者的援军，也有不知所措的裁判机关执行人。他们冲进了大殿，看着两方人隔着大半个厅堂对峙。 “阿西米罗！你居然和裁判机关的叛徒搞在了一起，你的立场和原则呢？”戈利亚尔怒气冲冲地说道，“至于圣女没事，更是当着我们的面撒谎！” “我不是叛徒，相反，我是一个见证了奇迹时刻的人。圣女的意志在今天出现了，她不仅解决了传承的问题，还找到了几千年来她一直要找的人。”阿西米罗大声说道。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戈利亚尔喝道。 阿西米罗知道自己不再抬出萧晨，说出真相是过不去了，他说道：“在我身边的这位男子，名叫萧晨，他正是圣女指定的继承者，也是西大陆共和国即将上任的执政官！” 第二百三十二章 形势复杂 “执政官？”戈利亚尔喃喃说道。他身后的其他人也都陷入了安静，现在冲进来的人已经有几十个了。把白塔底部的大厅塞得满满当当。 “什么执政官？”有一个声音从楼梯上传下来。那是在楼上的两位圣裁判长阿尔瓦罗和米蒂斯发现了下方的动静，走了下来，和他们一起下来的还有其他的执行人守卫和原本就在白塔里的贤者们。 阿尔瓦罗是留着一头灰绿色长发的男人，看上去年纪不小，脸上也都是皱纹，米蒂斯是一个更加青年一些的男人，留着一头短发，他们两人的到来，让冲进来的那些贤者们不由地紧张了几分。现在场面上属于裁判机关和贤者会的圣者是四比三。 但只有萧晨一行知道，阿尔瓦罗和米蒂斯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说不上站在他们这一边。 阿西米罗走了几步，推开了身后的一扇大门，显露出了白塔底层的大会议厅，会议厅是剧场式的排布，中间有一排排的桌椅，最前有一大一小两张面向其他人的座位。大的位于中间非常朴实无华，整体像是石头雕砌的，而小的则看上去精致很多，上面装饰着金银边线和各色宝石。 “就是坐在最中间王座上的执政官！” “什么？这怎么可能？” “那个王座不是几千年都没有人坐上去过吗？”在场的人们都大声议论起来。 “阿西米罗，你在说什么疯话，多少年以来这个国家都是圣女来统治的。怎么会突然出现执政官的？而且，这个人是谁，我们都从没有见过。”戈利亚尔语气愤怒地说道。 “黑发黑眼。我在大陆上基本没有见过这样的人，这一男一女两个人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古斯曼问道。 斯特拉尼将大斧顿在在地上，说道：“看来阿尔瓦罗阁下和米蒂斯阁下也不明白这里的情况吗？你们两位的气息刚刚乱了。” 阿尔瓦罗道：“克里夫兰，到底是怎么回事？执政官？为什么我会不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 “还是由我来说吧。我叫萧晨，来自东大陆。”萧晨往前走了一步，站在其他几人前面。 “东大陆？魔鬼力量横行的大陆？”古斯曼道，“怎么可能会有东大陆的人通过魔鬼之海来到这里？” “原来通是你们！”戈利亚尔怒道：“你们就是蒙塔尼奥帮助过的人！裁判机关追杀你们的时候，他调动了各种资源来帮助你们，宁死也没有出卖你们，反而被克里夫兰这个屠夫杀死了，现在你们到和克里夫兰搞在一起？蒙塔尼奥真是太蠢了，居然被你们这样的人蒙蔽了！” 古斯曼道：“戈利亚尔，你在说什么，你不是说蒙塔尼奥是因为商业争端，才被裁判机关的人害死的吗？ 怎么，你事先知道东大陆的事情却没有告诉我们？” 戈利亚尔自知气急之下有些失言，他道：“我没有告诉你们是因为我们是为圣女的事情而来。蒙塔尼奥这边是私事，而且并没有调查清楚。有东大陆的人过来并不是太大的秘密，我从没有刻意瞒着你们，只是你们的关注点都在圣女城才没注意到这件事。” 斯特拉尼又把斧子顿了顿，烦躁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太乱了！” 另一边圣裁判长阿尔瓦罗也质问道：“克里夫兰，我知道你们去追查东方来的大船，但最后的你们居然带他们偷偷来到了白塔，我和米蒂斯居然一无所知。这必须有个解释。” 萧晨的身份就像一颗炸弹扔进了水里，在这些人中间掀起了轩然大波。他见这些人乱糟糟的，不听他说话，于是加入了魔力大声说道：“大家听我说！” 在场的众人，无论境界多高，听到他的话了以后，都觉得心神一震，好像他的话就直接印在了他们的脑海中。 这时很多人才意识到萧晨这个人不仅身份特殊，实力也很惊人。 “听着，我们从东大陆远道而来，是因为自然之神的苏醒已经逼近了……”萧晨用最简单的话语，现在的形势说了一遍，“在座的各位也许有人知道源之塔，也许大部分人不知道，但我要告诉你的是，我和你们圣女的传承来自于一处，无论是斗气还是魔法，我们都可以说是同宗同源的。” “这只是你一个人的说法而已，而圣女现在却昏迷不醒。”这时候外面有个女人冲了进来，她大约四十来岁年纪，身上穿着一袭白袍，手里却抱着奥利维娅。 “这是圣洁之手露西亚，她的斗气非常奇特，输入人体以后会有治疗的效果，给她的斗气领域也能够促进伤势恢复，在这片没有魔法的土地上，她的治疗斗气救过很多人。”尤兰达说道。 露西亚道：“刚刚我在外面，听到了你大部分的话，一直避而不谈圣女到底怎么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深沉的睡眠，难道是你对她用了魔法吗？” “是啊，年轻人，如果你不交代清楚，圣女是怎么回事，我们是不可能听信你的话的！”斯特拉尼也说道，“再者，你说的这些事，也太过离奇了。” “圣女不过是因为觉醒，才会陷入这样的状态，有了执政官，她就不需要开启秘库，自然可以用沉睡的方法进行休养……”克里夫兰说道，很显然他不想让别人知道圣女身上的秘密。 露西亚道：“克里夫兰，你别忘了我们的年纪比你大得多，我是上一世是圣女觉醒时的亲历者，我很清楚圣女觉醒是什么样的过程，根本没有昏迷的这种情况，觉醒是赐予圣女力量的过程，她只会越来越清醒，越来越强大。” 克里夫兰还想辩解什么，却被萧晨拉住了。萧晨看到现在复杂的形势，意识到在这种情况下面还让奥利维娅扮演圣女对她来说是很不公平，也很危险的一件事，于是他道：“你手中抱着的已经不是圣女了。” </br> </br> 第二百三十三章 圣女再临 “你在说什么可笑的话？”露西亚下意识地把手中的奥利维娅抱得更紧些，“圣女从一开始就是圣女，怎么会变成不是她？我早就感受过圣女的气息，这就是她，没有错。狂沙文学网” 萧晨摇头道：“圣女并不是从出生时就是圣女的，只有她从获得了圣女的记忆传承而已。这对她来说很难说是幸运还是悲剧，你想必也知道奥利维娅人本人并不想觉醒，所以我用上古传承来的同源秘术，沟通了她灵魂中的真正圣女意识，圣女的记忆传承已经离开了她的体，现在她已经和圣女没有任何关系了，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奥利维娅。” 克里夫兰听他这样说脸色一变，但是尤兰达在边上对他摇摇头，他只得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 在场的众人震惊于萧晨所说的话，居然一时没人吱声了。露西亚道：“那照你这么说，圣女在哪里呢？” 萧晨拿出了那颗灵之塔水晶，水晶漂浮在他的前，上面聚起一个小小的人型，正是路易莎。 那小人开口道：“露西亚，斯特拉尼，还有其他人你们都来到了这里寻找我的踪迹，看来我上一世并没有看错你们。” 露西亚盯着小人看，却在她的相貌上找不到一点熟悉的痕迹，小人说话的语气也跟她记忆中的圣女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她犹豫道：“难道你……您就是圣女的本体？可是要怎么才能证明这一点呢？” 斯特拉尼道：“是啊，我认识的剩女没有一个是巴掌大的小人。听说你们东大陆擅长各种魔鬼力量，谁知道这不是一个用魔鬼力量变出来的小东西呢？” 路易莎下的水晶突然绽放出光芒，光芒凝聚在萧晨前三四米的地方，慢慢形成了一个人的虚影。当这个人的样貌变得清楚的时候，周围的那些人都发出了惊呼声。 她是一个十分高挑的女人，长相很美，但却不是奥利维娅那种活泼中带着一些叛逆的感觉，而是让人觉得沉静而温和。 她穿着和奥利维娅相似的白袍，梳着一个简单的马尾辫，然而手中的权杖虚影，却揭示着她是一位真真正正的圣女。 斯特拉尼率先松开手中的巨斧，前两步仔细打量她道：“像，真像！照理说，你这个东大陆人不可能见过上一世的圣女大人，但这个圣女大人每一处细节都跟我记忆中一模一样。我都有点无法确定了。” 露西亚将手中的奥利维娅交给了跟她过来的助手，举手行礼道道：“见过圣女大人，我从来没想到自己还能够见到这个样子的您。” 戈利亚尔道：“露西亚大人，斯特拉尼大人，长得像并不能说明她就是真正的圣女，想想那些被称作魔法的魔鬼力量吧！” 圣女这时却开口了：“戈利亚尔，你还是像以前那样充满疑心，当然，我可以理解你今天的绪，你最喜欢的侄子蒙塔尼奥死了，任何人在这种况下面都难以保持足够的理智。” 戈利亚尔道：“你说话的语气和圣女完全不一样。她总是很温和地说话，可是你给人的感觉就像冰一样冷。” 面对质疑路易莎毫不着急地道：“还拥有人类体的时候，我的绪会受到体残留灵魂的影响，表现出一些明显的格，但是当我的灵魂脱离体的时候，就会变成真正的自我，那是一个理的意识。 虽然你们可能不理解这一点，但没关系，我可以证明自己是谁。 比如戈利亚尔，还记得上一世结束之前，我们在行宫露台上说过的话吗？” “什么？你……” “你应该还记得吧，当时我告诉你，电力相关的方面是一个很好的发展方向，你无法确定自己可以去做什么投资，我当时建议你去做输电线，因为你家族掌握了很多铜矿，做输电线有天然的优势，不知道这些年过去了你以后做得怎么样？有没有实现当时我们所说的前景呢？你当时说：家里并不重视你做的这块事，但是基于对圣女的忠诚，只要你打出我的名号，他们就会支持你，当时，我为你给你们家主写了一封信，这封信应该还保留着吧？” “我……我当然留着，这是我最看重，最珍视的东西之一！我的工厂现在是西大陆共和国最大的输电线生产厂，家族的生意有三分之一是靠我的厂撑起来的。您真的是圣女？那场私下的对话，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具体的细节。” “嗯。斯特拉尼，你年轻的时候住在行宫的不远处，那时候你的妻子艾丽西亚是我的侍女，每天上午的时候，她会把洗好的衣服晾到行宫后面的院子里。我看到你每天在那个时点，就会悄悄在外面躲着看她。有一天她被管事批评了，在院子里偷偷抹眼泪，你悄悄将一篮草莓用斗气送到了她的面前，还想用斗气挑一颗草莓塞进了她的嘴里，却没想到塞住了她的鼻孔。就从那时候开始，她认识了你，然后你们两个就在私下里交往了。” “这真是好久远的事啊……”斯特拉尼说道。” “现在艾丽西亚过得还好吧？” “果然是圣女大人……，谢谢您的关心，我的老婆子体还很不错，没事还会冲我吼吼。我真不该怀疑您的，这样就不用让这些小辈听到我自己的糗事了。” 圣女又一一指出了在场好几个人的隐秘故事。这些事，往往只有圣女和这些当事人知道。 路易莎最后把眼光停留在了阿尔瓦罗上。 这位实力强大的圣裁判长突然觉得心头一紧。 “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时候的况。那是我刚刚觉醒后遇到的一次大地震，你所在的城市布鲁索损失惨重，我在一堆废墟前看到还是一个少年的你，正用双手徒劳却坚定地挖掘着你被埋的父母。 当时我被你的行为打动了，用力量抬起了你面前的碎石。我帮你找到了你已经遇难的父母，然后你便跟我走了。当时我就在想，如果养大这个孩子，他以后会怎样对我呢？” 阿尔瓦罗咽了口口水，喉咙感觉被卡住了一半。 第二百三十四章 魔法解禁 虽然在阿尔瓦罗面前的是一个幻影，但是他却从这个女人的神中了解到了一个信息，她已经知道一切了。狂沙文学网刚刚圣女的话就像打开了一道记忆的闸门，过去圣女如何将他将他从灾难中救下，如何让他学习斗气，给他成长的机会，如何教导他成为一名裁判机关的执行人，这一幕幕都在他头脑中变得清晰起来。 他是什么时候不屑于圣女抑制魔法政策的呢？又是什么时候自己变成一个魔法师的呢？最后又是怎么下定决心要做一件魔法道具把她封印起来的？后来的那些事，在纷乱的记忆之潮中变得有些模糊起来。 突然有一种羞愧的感觉涌上了他的心头。阿尔瓦罗先是有些后悔，然后又突然意识到这也许并不是一件坏事，如果要他真的去面对封印圣女的工作，也许他会有更大的负罪感。 圣女像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说道：“阿尔瓦罗，我已经知道了你的计划。不过，我并不怪你们，我的使命就是让你们的文明从无到有，慢慢变得成熟起来。一开始我对你们做的事，就像是保护你们不会夭折的蛋壳。但是保护同样也是限制。当有一天，雏鸟真正可以破壳而出的时候，蛋壳就变成了一层阻碍，所以你们要戳破它，甚至吃掉它的心思，其实只是一种正常的反应。” 阿尔瓦罗单膝跪下：“圣女大人，我……，其实我现在……” “好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没有发生的事就没有必要说下去了。”圣女有对其他人说道，“现在你们相信我的份了吧？” 包括戈利亚尔、露西亚和斯特拉尼在内的好几人都同声说道：“是的。您就是圣女大人。” 圣女点头，然后来到萧晨边道：“你们也许已经不清楚过于源之塔和这片大陆的过往之事了。但是萧晨阁下刚刚对你们所说的都是真实的况。我努力了几千年，一直就是在等待这样的时刻，之前在和他的交流中我已经了解了东大陆在他执政下发生的变化。我得说，在这个危急的时刻他出现在这里对我们所有人都是一种幸运。” “那……圣女大人，您以后准备做什么？还有这具体……”阿尔瓦罗指着被人抱着的奥利维娅道，“她又该怎么办？” “我将不再参与这个国家的管理，而是变成对付自然之神的一件武器。至于奥利维娅，她只是一个可怜的女孩子。我既然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就不需要她再做什么了。她自由了。” “那我们……”阿尔瓦罗问到自己的命运时，声音不由自主地轻了下来。 “裁判机关的任务以后会发生变化，过去为了抑制魔法对科学的发展造成影响，我们将整片大陆上使用魔法的人都视作异端。但是，现在局面已经变了。按照刚才萧晨阁下和我私下交流里的说法，科学的火种已经被点燃，我们不需要在担心魔法会扼杀科学的发展潜力。因此，我今天在这里宣布，所有追杀巫师的行动将会被终止，每一个施法者都可以在注册登记以后，合法地使用魔法。” “合法地使用魔法？”在场的议论声轰然炸响，那些裁判机关的执行人，很多都是隐藏的法师，虽然惊讶，但是受到的冲击并不算大。但是来自贤者会的强者们却有些惊慌失措，有人甚至因为太过震惊，连手中的武器都没拿住，掉在了地上。 圣女任由他们议论了一会儿才说道：“你们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圣女大人，可是这是几千年没有的事啊。”斯特拉尼气势突然变弱了，说出来的话里，也带着一种不确定感。 戈利亚尔也说道：“而且那些巫师很多都是杀人如麻的怪物，就这样放过他们了吗？” 圣女道：“你误解了我的意思。那些杀过人犯过罪的巫师该怎么惩戒就怎么惩戒，丝毫不必留。但是那些没有恶绩的人却不用躲躲藏藏了，他们可以正大光明地出来学习魔法，使用魔法。包括你们这些人在内，如果拥有魔法天赋也可以试着学习和使用魔法。” 露西亚说道：“只怕在这房间之外的很多人，都无法适应过来这一点。魔法是魔鬼之力的说法已经流传了太多年。 “那也没办法，不过，你放心，我观察了那么多年，觉得人类是一种适应很强的生物。他们很快就会适应这种变化的。” “圣女大人，我有一个问题。如果都不需要追捕巫师了，那我们裁判机关应该干什么？”阿尔瓦罗问道。 “这正是我要问你们的。阿尔瓦罗，克里夫兰，米蒂斯和尤兰达，裁判机关本来就是执政官的左膀右臂，作为裁判机关的四位圣裁判长，你们愿意履行裁判机关的职责，效忠于执政官萧晨大人吗？” “愿意。我会尽力帮助萧晨大人。”克里夫兰抢先说道。 “我也愿意。我很高兴看到魔法在这片大陆复苏。”尤兰达说道。 阿尔瓦罗道：“是的。这……这本来就是我们想要看见的一幕。我愿意为萧晨大人效劳。” 米蒂斯也紧跟着说了类似的话。 圣女道：“至于贤者会的各位，你们并不是执政官的直接下属，而是属于这个国家的议事决策机构。但是，我希望你们能够从大陆的未来考虑，就像过去支持我一样支持萧晨阁下。” 贤者会的众人没有谁马上表态，过了一会儿还是阿西米罗开口道：“圣女大人请放心，我相信贤者会的各位都是有远见的，只要能够和萧晨阁下有了充分的沟通。他们一定会认识到，只有合作才能给这片大陆带来最大的利益。” 斯特拉尼说道：“既然圣女这样说了，我们自然也会显示出最大的诚意。” 圣女点点头，她的形象也就慢慢消失在房间里，而水晶上的路易莎也没入了水晶中间。而那水晶漂浮着飞回到了萧晨的手中。 第二百三十五章 开启秘库 萧晨收起水晶对在场的众人说道：“各位不用着急。执政官的帽子我已经接下了，但是怎样把西大陆带上更好的方向，却不是我一个人能够做到的。我希望自己所起的作用是一座桥梁，而不是压在别人头上的一座大山。在我正是上任之前，我会和各位做好充分的沟通。” 他走向戈利亚尔，伸出双手握住了他的手，在对方有些错愕的神情中说道：“对于蒙塔尼奥的将军的事情，我很悲伤，也很遗憾，这件事情，我一定会给你们家族一个合适的交代。” 斯特拉尼打量着萧晨道：“年轻人，既然圣女最后选择了你，我想必定有他的道理。她愿意给你机会，我就同样愿意给你机会。希望你不要让我们这些老家伙失望。” “一定不会的。”萧晨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来到了楼梯前方，他说道：“我想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应该就是开启那个秘库。现在没有人想要阻止我了吧？” ———————————————— 不到十分钟后，萧晨来到了秘库的大门前，从形状上可以看出，这个秘库占据了白塔顶层五分之四的面积。而跟着他上来的一大群人都站在他的身后。罗玲自然跟在最靠近他的位置，后面是四位圣裁判长，再后面是贤者会的成员和他们请来助阵的圣者们。 密室的大门是全金属的，看上去极厚，萧晨感觉到金属的门和墙里，有无数细微的魔力在流淌着，这个门中一定隐藏着数量众多的法阵。门上有一个闭锁机构，上面露出一列小小的水晶方格，一共有二十个，和萧晨得到的密码数量一致。萧晨用精神力勾勒出数字一一印在了水晶方格上。 当数字填写完毕，那闭锁机构就在一连串的咔嚓声中松开了两扇门，然后门缓缓向两侧打开。不过让所有人都有些吃惊的是，门后面并没有显露出房间，而是出现了一道传送门。 一个男声响了起来：“终于到了这一天，有一位合适的传人要来拿走我的传承。请进吧，被路易莎选中的人，不过，这座秘库只允许四个人同时进入，请你挑选好合适的伙伴。” 萧晨想了想，除了自己和罗玲以外，又在跟着他的人群中点出了两人。一人正是可以代表裁判机关的克里夫兰，另一人则是贤者会请来的圣者斯特拉尼。 传送完成后，萧晨眼前是一座宽大的厅堂，他感觉到自己并没有离开白塔太远。根据他刚刚在白塔中留下的精神力标记计算，这里应该是白塔下方的地底深处。 “这座密室的结构可真简单。”罗玲说道。 萧晨扫视了一番周围，发现密室果然只有一个房间，周围树立着不少被光芒笼罩的台子，上面放着各种东西。这个场景让他响起了炼神之塔的密室。只不过这里的密室要简陋很多。 其他两人显然也没有来过这里。 “这里……这里就是整个大陆最重要的密室？”克里夫兰显然有点难以接受这种粗陋的感觉。 “是啊。我家中的地下室也比这个房间强多了。”斯特拉尼说道。 罗玲道：“我猜这个房间应该是源之塔的阿西罗斯在最后几年里建造的，那时候魔法师们已经都陨落了。可能阿西罗斯时间、材料和精力都很有限，所以才会一切从简地造出这间密室。他应该把力气都花在了外部防御上，所以密室大门一点也不差，还通过传送掩人耳目。我猜测如果没有密码，直接破开墙壁，看到的估计是一件空空的顶楼房间，只有通过密码验证身份，才能真正开启那道传送门。” “很有可能。”萧晨同意道。 他们进来以后，那个男人的声音就没有响起过，看来之前那只是事先录制好的两句话。 “看看他们都在这里留下了什么吧。” 萧晨发现一共有二十四个台子围绕着这个正方形房间的四周，大部分台子上放置的东西都是储物戒指或者高级空间袋之类的东西。不过有几个台子上则放置了一些特别的器物。离他最近的那个台子上漂浮着一枚黑色的水晶，正是源之塔化成了水晶，他把这枚水晶收了起来，准备出去以后在让路易莎回归。 克里夫兰指着位于一面墙正中的一个台子说道，“这个……应该就是执政官的权杖吧？边上那个台上的权杖和冠冕是属于圣女的，那这套看上去更加华丽一些的，应该就属于执政官。” 萧晨走过去，拿起权杖，一股凌厉的气息从权杖中传递了过来。权杖不到半米，通体金色，和一般的权杖截然相反，这柄魔杖的头部光滑尖锐，没有任何装饰，尾部却有用魔法金属制作的杖尾，拱成一个椭球体的金属条围拢着一枚巨大的魔晶。以权杖而论，它不仅头脚颠倒，还缺乏那种代表全力的贵气。 不过如果把它看做一柄魔杖就顺眼多了。 萧晨稍稍输入精神力，权杖便响应了他的呼唤，开始产生一股股魔法能量的脉动。紧接着有一些信息从权杖里进入了萧晨的脑海。 过了几秒钟，萧晨说道：“所谓的执政官权杖，其实是一根圣阶魔法杖，威力应该丝毫不在我的心灵之刺之下。 他是阿西罗斯花费了源之塔大量的材料和二十多年时间，为本源施法度身定做的魔法杖。 这根魔杖制成已经是源之塔内战之后的事情了，算是倾尽了当时剩余的各种资源，甚至消耗了阿西罗斯大部分的精力，才做出来的极品。但是它却没有什么对敌应战的机会，阿西罗斯自封为西大陆共和国的执政官，就把这跟魔杖当做象征执政官身份的权杖来使用了。” “它叫什么名字？”罗玲问道。 “本源之怒。”萧晨用手轻轻抚摸着这柄魔法杖，“它没有别的功能，只是能够提高本源施法的速度和威力。但是按照阿西罗斯最后的研究成果，它大概能让同一个法师本源施法的速度接近普通施法的15倍，特殊效果是普通施法12倍，破坏力则直接加倍！” 第二百三十六章 最终收获 “提升居然有这么多？”罗玲那神色中难掩惊讶，“如果考虑到本源施法本身难以防御，难以干扰的特点。拿着这根法杖，使用本源施法就真的大大超出普通施法了。说它是超圣器也不为过！” 萧晨道：“我猜这根法杖是阿西罗斯为对抗自然之神做出的最后努力。他应该知道自打他消除了大陆上的魔法师之后，魔法文明会大幅衰退，所以在自己死前，把所有最好的材料拿出来制作了这根魔杖。这应该是和这边留下的本源施法典籍配合使用的。也许他自始至终也不确定，科技文明到底能否对付自然之神吧。”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片大陆后来传承的是马修的梦之塔魔法，而不是本源施法。”罗玲道。 斯特拉尼刚刚还在适应这个房间中的奇异景象，几乎没怎么见过魔法的他，好奇地看着这个房间里的照明法阵，还有虚浮在一个个台子上的各种物件。听到萧晨和罗玲的谈话，他奇怪道：“你们在说什么魔法传承？是说那些巫师吗？那怎么会和执政官有关系？” 萧晨笑着道：“有一个大秘密，你们已经遗忘了很久，你们的第一位执政官就是一位魔法师。整个西大陆文明的来源，是东大陆的一座魔法塔。因为一些原因这段历史被掩盖了，魔法的力量也被雪藏了。今天就是解开真相的时候。” 萧晨说出的消息太惊人，让斯特拉尼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回什么话。 这时候克里夫兰说道：“斯特拉尼阁下，也许你应该过来看看这本书。” 他已经从面前的方台上取下了一本不小的皮册子，斯特拉尼走去过一看，上面用通用文字写着《被埋葬的历史》，作者：阿西罗斯，克里夫兰道：“看完这个你就明白了……” 斯特兰尼和克里夫兰一起阅读历史的时候，罗玲走到一个方台前，上面漂浮着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她打开盒子以后因为惊讶轻轻叫了一声。 “怎么了？”萧晨赶紧跑过去。 “看盒子里。” 萧晨凑到她边上，往盒子里看去，这个盒子里面居然装着一个小图书馆。一排排微型书架里看着一本本只有半个指甲盖大小的书。 盒盖的里面写着用精神力可以取出其中的书册。罗玲已经在尝试了，只见一本书从书架上飞了出来，当它一飞出盒子的平面，就陡然变大，然后落在了她的手里。 《本源施法实验日志-编号：1217214》 萧晨也用精神力探入了这个盒子，发现他的精神力到了那里，那个书架上的书册目录就会自己印入他的脑海：《本源施法的辅助材料研究》、《梦之塔魔法本源改造汇编》，《星之塔魔法本源改造汇编》…… “不仅有对本源施法的研究，还有大量已经改编好的七塔魔法。”萧晨拿了一本《梦之塔魔法本源改造汇编》翻了几页道：“研究进度远远超过我们。然我有一种之前白费力气的感觉。” “怎么会白费力气呢，没有之前的那些研究，你能一眼看穿阿西罗斯的进度？”罗玲将手中的《本源施法实验日志》放回书架，“而且我发现我们的研究和他们的思路并不完全相同，我们运用的数学方法比这些古人多得多，体系化程度也更高。这是两条有些交叉却有各自行进的路径。但是他们的研究给我们提供了足量的素材，你可以期待一两年以后，我们的研究产生大爆发。” “希望我们还有一两年的时间。”萧晨道。 他们继续查看一个个方台上的东西，有不少方台上放置的都是超大容量的储物戒指，里面放着大量珍稀的魔法材料，虽然多年以后有些损毁，但是剩下的那些依旧是惊人的资源：“看来圣女在重建这个国家的时候，基本没有动用多少魔法材料，真的在遵照阿西罗斯的指示从头开始。” “这个戒指里有一本账簿。”罗玲说道，她取出账簿翻了一下，魔法资源的开支还是有的。但是大部分用在了维护白塔上，另一项用在了建造圣女桥上。但是还有一项让罗玲有点惊讶：船舶维护——七塔之光号。 “七塔之光号是什么船？”她自然自语道。 “你来看！”萧晨在一旁的方台便喊道。那里原本有个东西被布盖了起来，但是当萧晨掀掉那块布的时候，下方露出了一个水晶球。那个水晶球只有一个人的脑袋那么大，但是里面却有三分之一个球是纹丝不动的水，而在水面上，一艘萧晨在意识画面中看到的船正静静地停泊着。那艘船有着巨大的船身，还有四个高台法阵。正是阿西罗斯他们西渡狂暴之海的那艘大船。 “这是一艘大船？难道就是七塔之光号？”罗玲并没有见过这艘船，“这水晶球就是一个小世界吧。” “这就是七塔之光号。源之塔用来跨越狂暴之海的大船，你看看这些船舱，用来装载几千人应该毫无问题。至于水晶球……”萧晨把精神力微微探入水晶球，不仅传来了如何操纵这个水晶球的信息，还有许多关于七塔之光号的信息，“你猜得没错，这是一个联通小世界的道具，我们只要道海边操控搞这个水晶球，将里面的世界和外面的世界相连，这艘船就会进入这个世界。估计阿西罗斯想过用这艘船来支援东大陆。” 萧晨一圈转下来，在斯特兰尼和克里夫兰的见证下，只取走了代表执政官的权杖“本源之心”、源之塔的那枚水晶、装载研究资料的那个箱子，以及水晶球中的七塔之光号，他还让斯特兰尼拿走了那本历史书，然后将所有的资源暂时先留在了秘库中。 他们走出秘库的时候，外面没有任何一个人离去，都安静地等在原来的位置上。 萧晨举起手中的本源之心，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把眼光聚焦在他身上。他的目光和一个个人接触着，然后说道：“各位，我已经继承了执政官的权杖，从现在起我就是西大陆的执政官。我们的先辈把很多魔法资源留在了这座秘库中，不过他们在里面留下的更重要的东西，那就是西大陆过往的历史和他对我们这些人的期望。我现在不想承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需要我们共同去探讨和开拓。但是，我衷心地希望各位能够和我一起面对后面我们会遇到的各种事情。那里会有敌人，有挫折，也会有失败，然而我相信，在两片大陆的联合之下，也必将会有希望和最终的胜利！” 楔子 渎神之人 加诺在地道里飞掠而过，这扭曲黑暗的地方只有微弱的光芒可以指引他前进。ranwen正如他此时的心灵也被无边无际的黑暗笼罩，却不知道光在何处。这条密道建成已久却少有人迹，因为几千年来，从来没有人能够逼迫一名自然神殿的银叶祭司如此狼狈地逃离神殿，直到今天，直到那个人来这里为止。 王都近日多雨，地道中自然就有坑坑洼洼的水潭，加诺一脚深一脚浅地踩下去，脚早已湿透，污水溅满了他一向整洁的祭司袍，但他却浑然不觉。他不敢动用魔力，因为他知道，就在他头顶不太远的地方，一定有很多人在追查他的下落。 那个叫做奥诺里奥的法师，据说是几千年来最擅长探查的圣者，加诺不敢冒被他发现的风险。 他这时候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安危，他只是觉得一旦自己被抓住，他的老师罗兰德……就白死了。 仅仅在二十分钟前，还在和老师讨论目前的局势。 他的思绪不知不觉陷入了回忆。 …… 罗兰德祭司今天一早情绪就非常糟糕，加诺遇到他的时候，他正从外面回来。不知遇到了什么事，加诺发现他有一种奇怪的情绪，并不像恼怒，也不像愤慨，而像是慌张。而他从来没有在他的一向胸有成竹的老师脸上看到过这样的情绪。 “你必须得马上出发。”这是罗兰德祭司见到他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您在说什么？”加诺看着他的老师急匆匆的走进自己的个办公室，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一个被封印的盒子，然后递给了他，“您这是……难道又是神城的那些家伙？他们坐不住了吗？” “今天早上，我和几个朋友在进行常规性的联系。其中包括你的父亲，但是全都没有联系上。通信法阵的另一边是一一个非常陌生的声音，其中有两个人问了我是谁。” “那我的父亲……”加诺知道，罗兰德祭司和那些老朋友通讯，有不少都是私人专属的法阵，即便不是对方本人接听，也应该是非常熟悉罗兰德的助手，绝没有听不出他是谁的可能。 “是的，你的父亲……很可能陷入了某种危险。我的朋友们都陷入了危险，下一个可能就是我自己。”罗兰德用手指掐住了自己的眉心，用力地挤捏着。 “父亲……”加诺捏紧了拳头，“您的意思是，神城的人对我们现世派动手了？我父亲是因为这个才下落不明？” “是的，这两个月，我们和神城的矛盾越来越深了，他们执意要对中国之塔采取各种行动。但没有人清楚中国之塔现在的真正实力。一旦开战，整片大陆必定是生灵涂炭。 神临派的大部分军队奇怪失踪，他们自然要把脑筋动在我们头上来。” “我始终觉得神城是那些人失踪的罪魁祸首。它们在时间上太巧合了。”加诺道。 “我们本来就想过他们有可能会采取极端行动，但我没想到他们的动作这么快，这么直接。所以你必须走，然后帮我做一件事，把这些神殿军队调动的情况，告诉中国之塔。” “可是，罗兰德大人……，我们毕竟是神殿的人啊。难道神殿和中国之塔作战，你会站在中国之塔的那一边吗？” “听着，如果现世派的人里面，对神灵降临的态度还有所不同的话，那我一定是最极端的那一种，我不想他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罗兰德说起这句话的时候，下意识的抿了抿嘴唇，让加洛感觉到了他心中的坚决。 但加洛又感到非常荒谬，他的老师，仅次于几位金枝祭司的神殿祭司，站在自然神殿之中，说着如此“渎神”的话语。 “想一想过去的历史吧，在有记载的历史中，有多少时间自然之神做过有利于这片大陆的事情呢？人们信仰神灵是需要一个心灵归宿，而不是因为神的意志，就成为他攻伐别人的道具！”罗兰德说得有些激动，连气息都有些急促了，“这些神城的家伙，就是他的帮凶，他们会把所有自然神殿所属绑上他的战车，和敌人拼个你死我活。这无论对谁都是一件糟糕透顶的坏事。” “我如果到了中国之塔，应该跟他们怎么说呢？” “你要告诉他们，真正的敌人，是挑动这一切的神城。必须把多米尼克为首的神城圣者们消灭，才能够阻止这场战争。 而且这几天我们的人发现一个秘密，你可以告诉中国之塔的人们，这些神城圣者的力量和自然之神紧密相连，每杀死一个神城的圣者，就会消耗一部分自然之神的力量，会略微减缓他苏醒的时间。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应该把他们彻底消灭掉。” “好的，我知道了。罗兰德大人，我准备一下就出发。” “没有什么好多准备的了。现在就走。”罗兰德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枚储物戒指，“这里面装了你所需要的一切东西，出发吧。至于你父亲的消息我一定会帮你仔细打听的。” 加诺走到门口回头道，“好的，可罗兰德大人，那您自己……” “我的事情不用你来操心……”罗兰德刚把这句话说到一半，突然抓住了加诺的肩膀，将他往后一拉。 加诺感受到神殿之外传来了一阵巨大的魔力波动，然而，他来不及说出什么话，罗兰德就拿出了一块奇异的水晶，那水晶发出亮光，就有无数银色的线条从中间被释放出来。 在几个呼吸之间，加诺就被这些银线包裹了起来。他感受到一种空间之力要将他拉出这块天地。 “他们来了，走！” “老师！” 罗兰德注视着他的眼睛：“希望以后人类信仰的是自然，而不是自然之神。” “渎神者！叛徒！”罗兰德的背后传来一声怒吼，澎湃的斗气像巨龙一般卷入的房间冲他来，罗兰德身上浮起了护盾，但是还是被击穿护盾，打飞了出去，而斗气的余波击中了加诺所在的光球，他感受到了脸上撕裂般的疼痛。 …… 昏暗地道中的加诺，摸了摸脸上的已经被魔法结住的伤疤，咬着牙奋力向远处奔去。 </br> </br> 第一章 法阵内外 洛伦佐身处一个幽暗的遗迹当中，周围是错综复杂的道路。 这里在过去的时候，似乎布置过很多照明晶石，但到了现在，晶石早已失去能量，化成了粉末。 现在维持着他身边光明的，是一颗小小的金色水晶，和煦的光芒从水晶中散发出来，给人一种安详的感觉。上面还坐着一个金色的小人，同样散发的光芒。 那是一个短发女人的形象，还有一只脚的脚尖踮在水晶上面最尖锐的地方，双手抱在胸前看着洛伦佐前后忙活。 但被光芒照耀着的洛伦佐却形容狼狈，他脸上有好几块血污，身上的法师袍也早已破烂，从袍子上的裂口可以看出，有人用剑在他的腹部上划开过一道口子，现在血虽然止住了，但是他的脸色却因为失血而白得吓人。 洛伦佐的腿上似乎也有伤，他一瘸一拐地走到前方道口的一个阵法旁，从储物戒指中拿出几块高品质的魔晶，替换掉了正在运行法阵上，已经开始黯淡的晶石。 不过他并不是这里形容最凄惨的一个，在他身后的墙角边，有个穿着神殿祭祀袍的男人躺在地上，他的祭司袍上都是灼烧的痕迹，头歪倒在一边，生死不知。 “你的动作太慢了，如果你的手速和准确度还能够再提高百分之二十的话，魔晶的损耗率就可以再降低百分之五。”水晶上的小人用清冷的口气说道。 “你没看到我浑身都受伤了吗？”洛伦佐语气中带着烦躁的情绪，他举起一只手道，“看看，连这里都伤到过了！” “我在一生的战斗中，曾经有三次比你的情况更加凄惨，但是我就算在那个时候，布阵的速度还是比你快。最后一次的时候，我的手已经被神城的走狗斩断了，用的是精神力布阵，依旧比你现在快了百分之五。”小人喋喋不休地说着，她正是符之塔的塔灵维尔吉娜，七塔时代最强大的阵法师之一，“现在你的状态正是提高自己实力的最佳时间，在这种生死关头的历练抵得上你在实验室里坐上一年。” “前辈，你是不是被藏了太久，几千年没有说话，憋疯了？” “不不不，我只是觉得七塔的后辈太差强人意，一想到你是符之塔的继承者，还号称当世最强大的阵法师，我就觉得有些丢人。不光是你，这个时代的阵法师们，都太丢人了。”维尔吉娜说这些的时候，没有任何嘲讽的语气，但是这样却让洛伦佐感到更加气人。 “不是说塔灵被剥夺了情感吗？你怎么会有那么多……情绪化的话。”尽管受着伤，又在和这个不知所谓的小人废话，洛伦佐对手依旧十分稳定。 “不不不，这不是废话，也没有任何看不起你的意思，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而且是以数据为依托的事实。”维尔吉娜认真地说道。 洛伦佐直起身，瞥了一眼身后的小人，说道：“要不请你示范一下？” “你确定？”维尔吉娜问道。 还不等洛伦佐答话，就见他早先从储物戒指中拿出来备用的一堆晶石就自己动了起来，以极快的速度飞入了阵法之中。不仅如此，他放着的画阵材料也同样动了起来，在他阵法的外面加上了三分之一的内容。 洛伦佐看着维尔吉娜的动作，心中十分震惊，作为没有身体的塔灵，她用精神力布阵的速度居然比自己更快。而且那些附加的阵法中，有至少三分之一的内容他是看不懂的。他只知道自己这个用来拖延追兵的幻阵，总体效力被加大了不少，覆盖范围也变得更大，而且，这个在他身边的控制阵和遗迹各处他先前布置的作用阵之间的共鸣也被强化了很多。 “你真的很快。”洛伦佐承认道。 “我本来就比你强，我说的都是事实。”维尔吉娜语气平淡地说道。 洛伦佐突然有一种可惜的感觉，他宁可她之前的话，是用嘲讽的语气说出来的。那至少说明她还是一个完完整整的人。 他蹲下身体，仔细看着阵法，用手指指了上面几处问道：“这些魔文和结构是做什么用的，我从来没有见过。” “这个是我的一向发明，叫做规则维持结构。” “规则维持结构？”洛伦佐完全不明所以。 “几千年前，弑神之战失败，保护我的符之塔圣者威尔佛雷多被自然神殿的人杀死，我落在金枝祭司手中，当时他们花了不少时间研究我。当然七塔费劲全力制造的超圣器不是那么好破解的，即便是想毁坏我，他们也无法做到。因为七塔本身是超越这个维度的事物。不过，在他们研究我的时候，被我用一些小手段了解到了一些弑神之战的真相。源之塔的阿西罗斯是对的，自然之神真的有让魔法符文无效化的手段。所以，当年他们提出要用本源施法作战并不是危言耸听。可惜，已经晚了。 不过，这里还有更重要的一个问题。其他的魔法要用本源施法还比较容易，但是阵法要变成本源施法却十分艰难。就算最终做到了，代价往往也很大。比如七塔本体中就有很多法阵，要让他们在自然之神切断魔文关联之后还能奏效，可是个大问题。 后来，符之塔剩余的圣者又把我抢了出去藏了起来，将隐藏地点的线索放在三本圣典中。” 洛伦佐点点头，现在中国之塔是使用微型高品质晶石替代符文的办法，来模拟本源施法方式驱动法阵，成本高，效率低，还容易受到损坏。 “所以，呆在这个遗迹的几千年里，我就一直在符之塔中推演这个问题。打个比方就是说，如何在切断水源的情况下，让沟渠里继续有水呢？” 洛伦佐道：“那就要另备水源？比如说，另外在沟渠的附近建造一个水塔？或者建立一个水库？” 维尔吉娜点点头道：“没错，就是这样，看来你的脑子比你的手更加灵活。你现在看到的规则维持结构，就是一个额外的水库！” </br> </br> 第二章 规则维持 洛伦佐道：“我还是不理解，这个比喻是怎么运用到真正的法阵上来的。” 维尔吉娜道：“规则维持结构能够在一开始的时候，便复制法阵涉及的魔文规则，然后即便外部的魔文规则消失，也可以在法阵的范围内继续维持规则的存在，虽然维持的时间有限，但是让七塔内部的法阵完成使命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而且这种规则维持结构还有一个很大的好处，那就是它只需要附加在法阵的外围，不需要改变原来法阵的结构。就相当于给法阵本身施加了一道保护。” “居然是这样的手段。”洛伦佐心中暗自佩服，维尔吉娜的这个发明对于中国之塔来说太重要了。否则就算集齐了七塔水晶，要改造那些法阵也是极为困难的事情，“不过，你为什么要在今天我布置的法阵上添置这个呢？” “因为我还没有在符之塔之外实验过这种结构啊。有机会当然要试一试。”维尔吉娜理所当然地说道。 洛伦佐顿时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可现在是性命攸关的时候啊。” 他现在身处一个通道尽头的房间，已经退无可退，他抬头看向那通道的深处，从很远处传来一些隐约的脚步声和喊叫声，这是陷入幻境的那些追踪者，正在试着脱离幻境。他不知道这些法阵还能坚持多久，如果被他们冲进这里，他就基本没有什么机会了。他看了一眼墙角的通讯法阵，这是他发出最后求救信号的地方，之后整个空间的对外通讯也和传送一样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屏蔽了。 “那个神殿祭司死了。”维尔吉娜说道，“我真想不到你们还能收买到自然神殿的人。在我们那个时候，神殿的那些祭司就像顽固的石头一样。” 洛伦佐的精神力也感受到了这一点，但是出于某种尊重，他还是走过去摸了摸那位祭司的脉搏，然后将他平放在了地上。这位名叫索尔西的祭司是罗兰德祭司安排的，他的任务就是带着他潜入附近一座属于法赫斯的神殿，偷取《千咒文》这本圣典。 由于法赫斯早已失踪多时，属于神临派的神殿这段时间大都非常混乱，他们没花太大力气就混了进去。按照罗兰德提供的情报，一路找到了被收藏起来的符之塔圣典《千咒文》。可就在他们准备悄悄撤离的时候，却撞上了前来接管这座神殿的强者。索尔西猜测，这些人应该来自于神城，他们带领的是已经归顺神城统领的神殿骑士。 洛伦佐本想隐蔽身形避开他们。但是没想到对方过来的人中间有一位对气息非常敏锐的圣者，就在他快要逃出神殿的时候，发现了他带起的气流。 对方的两名圣者马上对他们发动了攻击，洛伦佐和索尔西都只有大师阶的实力。不过索尔西借助自己对神殿内部的熟悉，拖延了足够的时间，让洛伦佐发动了三本圣典中隐含的咒文，直接通过传送来到了这个遗迹中。索尔西受了些伤，但他并不知道攻击自己的圣者使用了一个慢性的剧毒诅咒。索尔西一开始并没有在意这些伤势，花了两天时间，帮助洛伦佐一起找到了符之塔的水晶，却在之后因为毒性爆发而倒下了。 更糟糕的是，这处遗迹居然里那座自然神殿并不太远，那个非常擅长感受气息的圣者，居然通过打在索尔西身上的毒性诅咒，一路找到了此处。并且封闭了这座地下遗迹周围的空间传送。 这是一座古代废弃堡垒的地下部分，非常错综复杂，洛伦佐尝试过突破，却没能冲出去，最后只得利用先到此处，熟悉地形的优势，在圣典《万阵图》的帮助下，在地下城的要道都设置了法阵，构成了一个非常巨大和诡秘的幻阵。然后他才有机会暂时阻隔这些追兵，并在这个角落和等在附近城市中的接应队伍联系。 只是对方还没有给出任何回复，通讯就被切断了。洛伦佐不知道他们能否及时赶到这里。不过就算及时赶到，两名圣者的威胁也是十分巨大的。 洛伦佐想到这里询问塔灵维尔吉娜道：“你有什么攻击性的能力吗？” 维尔吉娜道：“当年他们改造我的时候，把我全部的功能定位在封印上面，我的任务就是不让自然之神被其他魔法塔限制行动后，有任何逃出来的机会。当然，我作为塔灵可以指点你一些法阵上的事情，但是……” “你的意思是，你对现在的情况没有帮助？你以前不是一位很强大的圣者吗？既然你有精神力为什么不能和我一起发动魔法呢？” “在把我们制作成塔灵的过程中，我们的精神力性质发生了改变，任何事情都要付出代价，能让我们的灵魂千年不朽，自然必须有所付出，我们的付出就是精神力强度的大幅衰退。虽然我依旧可以释放魔法，而且我的眼光和境界也在，但是实际战斗力不会超过大魔法师的水准。”维尔吉娜漂浮道离洛伦佐更近一些的位置说道，“我看得出来，你现在就在一个关口上，离圣者并不遥远。也许你可以试一试在这个短暂的时间里有所突破，那样就是一位圣者对两位圣者的局面了。即便打不过，你逃走的可能性也会大很多。” “你说的可真轻松，我在这个关口已经卡了两年了。”洛伦佐说道。 “符之塔的魔法师和其他的魔法师有很大的不同之处。”维尔吉娜认真地说道，“你不是用三本圣典找到我的吗？你认为它们最重要的是那一本？” “《百字图》，《千咒文》和《万阵图》？”洛伦佐想了想道，“《百字图》当中的真言术只是一种强大但固定的魔法，《千咒文》的各种诅咒魔法虽然强大，但是我去却没有怎么了解。在我看来代表法阵的《万阵图》才是最重要的一本。” “说得不错，符之塔的核心是法阵。”维尔吉娜道：“而法阵的弱点又是什么呢？或者反过来说你希望法阵能够变成什么样呢？” 搜狗阅读网址： 第三章 阵之死活 洛伦佐道：“法阵……在我看来，最大的缺点就是难以应变，这些画在地上的法阵，不能随心而动，一旦敌人有了正确的针对手段，威力就很受影响。如果它们能够像普通魔法一样灵活变化就好了。” 维尔吉娜冷漠的脸上有了一些赞许之色，这才塔灵的表情中甚是少见。她说道：“你靠自己慢慢摸索学习能够领悟到这一点真是不错。是的，符之塔的精髓就在一个词上面：“千变万化”。” “可实战中能够变阵的情况还是比较少见的，只有事先做好足够的准备，设置了可以替换的模块才能做到这一点。”洛伦佐道。 “所以，你之前所学的都是死阵，而你需要领悟的是活阵，能够使用活阵，就是大部分符之塔法师踏上圣阶所需的一道门槛。”维尔吉娜说道。 “活阵？什么是活阵？是说那种可以根据敌人的状况作出改变的法阵吗？” 维尔吉娜摇头道：“当然不是，那只是法阵操控者事先的设定而已。而且这些阵法你再怎么变，也变不出事先没有规划的组件和功能。” “难道是用精神力凭空布阵？这个我也会。”洛伦佐伸出手指在空中勾画了一番，空中就出现了一个由精神力构成的法阵。这个法阵没有依托任何魔法材料，却也在哪里缓缓流转，并且产生了一丝丝微风，“就像这个最简单的造风阵，就是我可以轻易做到的，但是复杂的法阵就不行了。” 维尔吉娜道：“不不不，这只是很普通的精神力布阵技巧，当然只能用来布置比较简易的法阵。但是这种技巧的确和活阵有一定的关系。不过，活阵还是布置在物体上的法阵，需要使用魔法材料。” 她坐在水晶上飞到了洛伦佐没有用完的布阵材料那里。 看了一会儿后，地上的材料就飞了起来，在地上形成法阵的样子，维尔吉娜的动作很快，一会儿工夫就在地上画出了一个直径一米的阵法。 “看得明白吗？” 洛伦佐仔细看着地上的法阵，这个法阵分为内外两部分，外部他反而认识了，正是维尔吉娜告诉过他的规则维持结构，但是里面的法阵有点意思了，他总觉得这些结构似曾相识，却又缺了什么。按照他的理论基础，这些法阵的结构都是残缺的，它们并不能相互作用产生什么效果。 “我不太明白，似乎你的法阵没画完。” 维尔吉娜道：“这就是活阵的一半，我个人叫它阵基。要让它变成真正的活阵，我们还需要这个。” 洛伦佐感觉到维尔吉娜释放出了精神力，补足了下方阵图中缺少的某些东西。他仔细一看，原来法阵中不通的部分，这回都通顺了，虽然他没有见过这个法阵，但是按照他深厚的法阵解读学功底，就可以判断出这个法阵变成了一个高温燃烧阵。 维尔吉娜没有解释，而是直接问道：“明白吗？” 洛伦佐托着下巴盯着那个法阵看：“你补全了这个法阵，让它生效了。但是它当中似乎还有不少冗余的结构。”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连忙又说道：“不对，不对，这好像不是冗余的结构，它们其实和现在的法阵没有关系。它们……” 他似乎抓到了一丝线索，但是总觉得还不够清晰，又过了好一会儿他说道：“好像这些结构是为了完全不同的功能服务的，如果你的精神力变换一下位置……” 洛伦佐卡在了那里，眼睛怔怔地看着前方的维尔吉娜，“天哪，真是一个天才的想法。我能够自己来这里试一试吗？” “当然，本来就该是你来练习的。”维尔吉娜撤去了自己的精神力，将底下的阵基留给了对方。 洛伦佐的眼睛飞快的在那些散乱的结构上转动着，手指则凭空在那里比划。他在布阵方面投入了很多年的精力，这些经验终于在这时起到了作用，他释放出自己的精神力，开始补足阵基上缺少的那些部分，很快在他的补足下，一个全新的法阵被连了起来，这是一个可以腐蚀放入其中物体的法阵。 洛伦佐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一件衣服丢入其中，衣服很快就被腐蚀成了粉末。 “这个……太有意思了。”他撤回自己的精神力，在此，聚精会神地盯着剩下的阵基看。 大约两三分钟后，他又再次绘成了一个法阵，这是一个带有石化作用的法阵。再次驱散法阵，他觉得自己沉迷在了其中，眼前这些散乱的结构，似乎有着无穷的可能，只要能够想到一种发挥他们力量的结构，这个法阵就可以瞬间变成一个作用完全不同的阵。 洛伦佐觉得自己就在玩一个猜谜游戏，法阵在他面前从来没有那么有意思过。 “我明白了，原来这就是活阵，刚刚你画的这个是不是一个非常经典的结构？至少我在这些时间里已经看出了六个不同的变化。” “它的确很经典，被称作维尔吉娜的小品。” “它原来是你做的？” “嗯，而且到目前为止，符之塔的法师们，为它开发出三十五种不同的变化。在我们那个时候，在符之塔的高层中这是一种非常流行的游戏。” “可我不太明白，似乎不需要达到圣者也能够做到这一点。一般到了大师阶，精神力就足以填补法阵上的位置了。” “那只是使用，而你需要的是开发出你自己的阵基。” “自己的……” “只有最深刻理解法阵本质和规则，也了解足够多的法阵，还要有和圣阶匹配的计算力，才能够做到这一点。” “我……明白了。只是这在实战当中的作用大吗？”洛伦佐问道，刚刚的尝试还不足以让他体会到活阵的威力。 维尔吉娜道：“知道为什么《万阵图》被称为万阵图吗？” 洛伦佐灵光一现，说道：“你是说其中很多法阵其实都包含有阵基吗？” “是的。所以当你掌握活阵的手法之后，《万阵图》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万阵图》。有人说，简单的东西才是好的美的。这在我们这里不适用。法阵本来就是一个复杂的体系。如果你够自如的让《万阵图》上法阵活起来，根据每时每刻的情况发生变化，那才是掌握了符之塔真正的奥义。” 搜狗阅读网址： 第四章 尝试突破 洛伦佐很清楚《万阵图》上有很多强力的法阵，这些法阵不需要描画就能够通过《万阵图》发挥作用。而如果在配合活阵的技巧，那灵活性和威力想想就可怕。 法师界有一项常识，就是同样境界法师布下的阵法，威力通常都比他自己施法威力强得多。而在活阵的帮助下，《万阵图》差不多要和法师自己施法差不多灵活了。 “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做？自己开始尝试做那个吗？”洛伦佐觉得自己兴奋了起来，那是好奇心被调动的结果，刚刚受到的那些伤好像也不那么疼了。 “再好的画家也不会在第一步画出杰作，他需要临摹大师的作品。把你的《万阵图》拿出来吧，先从仔细观察前辈们设计的阵图开始。”维尔吉娜说道。 洛伦佐依言拿出那本黑色的大书，让它漂浮在自己的面前。他将手按在书封上准备打开时，一眼瞥到了入口处的那个法阵，那个法阵一下子把他从发现新事物的兴奋中拉回了现实，他说道：“可我总觉得尽量在他们冲进来之前布置出几个攻击法阵更现实一些。” 维尔吉娜道：“布阵的事情还是交给我吧。我来布置的阵法不会比你差，但是你有更进一步的潜力，我却没有了。” 维尔吉娜的语气依旧平淡，但是洛伦佐却感受到了一种无奈。她曾经是到过那个地方的人，现在却只能指望他踏上那步台阶了。 洛伦佐一向是一位天才，从来没有落后于任何同辈，到后来很多前辈也被他一一超越，这也是为什么时光圣者萨索会把复兴符之塔的重任交给他。不过自从加入中国之塔以后，他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那些从另一个世界来的穿越者，在学习魔法的能力上太强大，太有天赋了。有时候他们的进展快得让他都深感嫉妒。他知道包括萧晨，罗玲，毛恺之类的人已经都在圣阶的台阶前了，只要一个契机他们就能够跨过那道门槛。他心中一直存着在这件事上比比先后的想法，今天也许他的契机就来了。 “集中你的精神，你走神了。”维尔吉娜正在挑选洛伦佐给她的布阵材料，但却也时刻关注着洛伦佐的进度。 洛伦佐凛然一惊，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了眼前的这本书上。 得到维尔吉娜的指点以后，《万阵图》给他的感觉已经全然不同，原本他只是把它当做无数个法阵的集合，有些法阵中看不懂的部分因为无人指点也只能略过。但是现在知道的活阵和死阵的区别，他看起其中每一幅法阵都完全变了模样。 就好比是一副黑白的草图被填上的色彩，变得丰富了许多，甚至到后来，那副画里的东西又动了起来变成了一场电影。这是因为方法的变化让洛伦佐在观察的过程中加入了决定性的东西：可能性。 不过，阵法中的东西还是太杂乱了，他必须更加集中注意力。 当他把注意力集中到极限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就像在观察星夜，那些闪亮出魔法荧光的阵基就是天上的星星，他像尝试连接一个个星座那样把他们一次次的组合，拆散，再组合，再拆散。 洛伦佐就像一个在海边观察夜空的好奇孩子，沉浸在其中不可自拔。他甚至没有发现自己勾勒这些“星座”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维尔吉娜一边布置法阵，一边观察着洛伦佐的情况。她发现洛伦佐观看第一个法阵的时候花费了大约半个小时的时间，第二个法阵则用了二十分钟，第三个法阵只用了不到十分钟，而到了现在几乎两分钟就可以翻过一页，观察下一个新的法阵。他眼睛瞪得极大，布满血丝的眼珠高速地转动着，那样子就像着了魔一样。但维尔吉娜知道，这是最好的状态，也许他今天真的能够成功。 她按捺住心中的惊讶，继续布置防御。 对于一个法师来说，缺少对魔法的好奇和热爱，不被魔法狂热地吸引，是没有办法走到最高处的。洛伦佐在这方面就是一个热爱魔法到疯魔的家伙。 渐渐地洛伦佐开始有了一些心得，在看过了和多个法阵之后，他开始摸索阵基的规律。此时的他就像那个看星星的小孩子，开始在沙滩上用石子摆出自己的星座，他不断地尝试着，一会儿这样摆，一会儿那样摆，也许一开始摆出的图形非常简单，但是，慢慢地它们就复杂和精巧起来。 当孩子摆放出的星星相互联结成一个星座，然后升上夜空的时候，洛伦佐便成功地做出了自己的第一个活阵。 这个活阵，比维尔吉娜的给他演示的例子简单得多，毕竟结构上只有前者的三分之一大小，能够产生的变化也只有三种，但这却只是一个起点，当洛伦佐成功的做出这个简单的活阵时，他觉得自己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他马上开始制作第二个活阵，他就像一个进入状态的画者，除了自己，笔和画，世界中没有一件多余的东西。 这时周围传来的爆炸和呼喝声，洛伦佐心中一惊，就要脱离那种状态。但是一股柔和的精神力渗入了他的精神世界，那是维尔吉娜，她只给他传递来一个信息，集中精力，不要管任何其他的事情。 洛伦佐决定相信这个才遇到几个小时的塔灵，他放弃了自己的其他感官，意识不断下沉，沉浸到了刚才的状态中。 一个，两个，三个。 当他做出第三个活阵的时候，他忽然有一种福临心至的感觉，消耗在制作这个活阵中的大量的精神力损耗，竟然在极短的时间里又被充盈了起来。不仅到达了原来的位置而且越来越多，超越了自己原先的极限。 这些精神力聚集到一定程度之后，开始发生了质变，更加坚韧，宽广和强大。 这时候他知道，自己终于跨过了那道门槛，成为了一位圣者。 而他睁开眼后，看到通道口爆炸的火光里，有几条人影冲了进来。 第五章 退无可退 洛伦佐看到，他所在的屋子以及前方的走道中多出了很多攻击法阵，已经将通道里外全都布满。狂沙文学网这应该都是他在突破圣阶的时候，由维尔吉娜布置的。刚刚也正是这些法阵把敌人阻在外面很久。但是再强大的防御都抵不过持续不断的进攻。 来自自然神的敌人终究在一位圣者的带领下，突破了这些法阵的防御冲了进来，不过维尔吉娜的防御并非没有效果，在那条不长的通道里，让他们留下了五六具尸体。 冲来的那个人，是洛伦佐在自然神撞上的两名圣者之一，不过不是那个精于探查和毒系魔法的法师，而是一个持枪战士。 他用上的斗气领域，顶住了周围狂风暴雨般的魔法，一路冲到了洛伦佐面前。 一路上的法阵，都被他浑溢出的斗气冲击打得七零八落，纷纷失去了作用。 冲出通道的时候，他看到眼前漂浮着一颗水晶，便一枪顶在了那颗水晶上，维尔吉娜正在全力控制法阵，猝不及防之下，被一下子顶飞了出去。洛伦佐赶紧用精神力勾住了符之塔，把维尔吉娜拉到了他的边。 那名圣者看到洛伦佐前还有不少完好的法阵，便止住了脚步，他用枪尖斜斜指着洛伦佐，整个房间给人的感觉就突然一变，一种压抑而凝重的气氛笼罩了整个房间，洛伦佐感觉似乎做一个简单的抬手动作，都比以前困难了很多。不过他并没有马上爆发出刚刚新得到的圣者力量，而是把自己的力量控制在之前和这名圣者遭遇时的水平。 自他冲出了走道以后，他后又有七八个神骑士和两个祭司跟了进来。 “终于抓住你了，你可真能跑啊，还会搞那些没有什么用的小把戏，也只有现在这个时代，这些废物骑士才会被你的伎俩搞死。对我们这些存活了几千年的真正强者来说，你不过是一个小孩子而已。 不过，那么多年过去，居然还有符之塔的余孽活在这个世界上，倒是让我们吃惊了一把。而且你还敢偷偷潜入自然神里面行窃。老实跟我说说，你们到底从那座神里面偷了什么东西？你的同伙们又在哪里？” 洛伦佐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根法杖，说道：“几千年？你在说什么鬼话。” 那名圣者想问他的话，并没有急着下手，而是说道：“我是来自神城的圣者，暗夜之枪格兰特，你们这些后世的小法师，在我们神城面前根本不堪一击，我劝你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乖乖放下武器，接受封印，把自己的事交代清楚，我倒是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洛伦佐并没有露出很紧张的神色，有些疑惑地说道：“神城，我可没有听说过这是什么东西。你不过是个神骑士而已，胡说八道什么？我也不知道什么符之塔。我只不过趁着自然神最近比较乱，向看看有没有外快可赚，嘿嘿。” 格兰特一竖眉毛道：“你说自己是一个小贼？什么时候大魔法师会来当贼了？” “要到自然神溜达溜达，自己没点实力怎么可能？说起来你们神最近可真是乱成了一团，这才给了我机会。” “哼，说得轻巧，任何在自然神惹上麻烦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格兰特用枪尖点了点躺在地上索尔西，冷声道：“看看你边的这只老鼠，居然背叛自然之神和外人勾结，就这么死在马蒂斯的毒魔法下真是太便宜他了。” 他说话间有一团黑色的火焰从枪尖上冒了出来，向了索尔西的尸体。洛伦佐伸出一手想要拦住这道火焰，但是他以大师水准释放的护盾只是稍稍抵挡了一下黑焰，就被它穿透了过去。 黑焰一触及索尔西的体，就卷住了他的全，被黑焰烧灼的结果，就是化为虚无，那具体就像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一样，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哼，真是厉害的圣者，只会和尸体过不去。” “这是一个警告！看看吧，你的力量连我随随便便一击都抵挡不住，赶紧在投降和死之间选择一个答案吧！ 而且你必须告诉我，这个家伙为什么和你勾结在一起，这里面到底是什么谋。” “我说我其实和他不熟，今天只是偶遇的，你信吗？” “你以为我是白痴吗？你在这里拖延时间毫无意义，难道你刚刚用通讯法阵联系了谁，在等他们来救你吗？那可真是好得很，上面正有两位圣者和一大队神骑士等着他们过来呢。” “无所谓。” “嗯？” “可能你不太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我从来不把命运寄托在别人的上。” “什么？”格兰特突然发现有一股爆发的精神力遍布了整个空间，那种力量所代表的境界，远远高过了他对对方的估计。 这股精神力并没有直接攻向他，而是以一种他看不懂的方式，将地面上的阵法连接起来。 格兰特毕竟是一位经百战的战士，他第一时间就用自己的斗气领域与这些法阵相抗衡。可是，这些法阵随着精神力的变动，以极快的速度变化着作用方式，明明上一刻正在产生高，下一刻就变成了电击，上一个攻击还是诅咒，下一个攻击就变成了空间切割。 格兰特的斗气领域，被这些纷繁变化的攻击打击得难以维持，居然动摇碎裂开来。 而跟在他后的那些神骑士，几乎没有任何抗衡的机会，又以各种各样的方式，被法阵的能量吞没。 格兰特的枪尖上发出了一道黑焰，直扑洛伦佐的前，可这道比刚刚强烈很多的黑焰却被洛伦佐释放的护盾给抵住了，尽管在黑焰面前护盾也摇摇坠，但一直它烧殆尽，也没有烧穿那个薄薄的护盾。格兰特喊道：“你，你竟然是一个圣者！你之前表现出的实力居然都是假的。你任由同伴的尸体被我烧毁，就是为了骗我！” 第六章 活阵实战 “不过索尔西知道我能这样为他报仇，他一定会愿意和我配合的。”澎湃的精神力以洛伦佐为中心奔涌而出，以刚刚维尔吉娜做例子布置的那个阵基为基础，将周围很多残破的阵法勾连了起来，变成了一个包含了外面走道，里面墙壁、地面以及天花板的超大法阵。这些阵法的残余部分，也许没有多少能够派上用处。但是，一块两块地添加到一个整体的大阵之中后，却聚沙成塔，形成了难以阻挡的威力。 洛伦佐不仅操纵着一个阵基，还把整个房间变活了。 一个法师操作法阵时，相比单独施法更有力量。如果他操纵的是活阵，自然威力会更上两个台阶。 格兰特作为老牌圣者，实力自然在初窥圣阶的洛伦佐之上，但是加上洛伦佐和维尔吉娜花费几个小时布置的各种阵法，双方实力就颠倒了。更何况还有维尔吉娜在一边帮忙，她虽然现在的实力不及洛伦佐，但眼光却十分高明，她一边用精神力提示洛伦佐恰当的阵法变化，一边用自己的精神力补足有些疏漏的地方，让活阵的变化更加顺畅。 “该死！这是符之塔圣者的绝招，你根本就是符之塔的嫡系传人！”格兰特似乎从久远的记忆中想起了什么事。 “唔，最后你发现了这一点，恭喜你，不会死不瞑目了。” “我要把你戳成马蜂窝！”格兰特的叫声中充满了绝望，但他舞动的长枪和爆发的黑焰却越来越无力。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陷入沼泽的人，虽然在不断挣扎，还是淹没在了魔法的狂潮中。他知道自己今天很可能是没有办法逃出去了，便一下狠心准备用斗气自曝的方式炸开一条通路，让灵魂逃回神城。 但他万万没想到，就在他暗自聚集斗气的关键时刻，那枚奇怪金色水晶上射出一道光芒，照中了他的气海，接着外面有一系列的法阵发生了爆炸，阵图上很多剩余的魔法材料和魔晶纷纷炸开，这些能量凝聚成一道尖锐的魔力，在那道光芒的引导之下，像一根长矛一样戳中了格兰特的气海。 如果在平时，他的斗气应该可以抵挡那道魔力，但此时他的斗气正在向体内聚集，消减了身体的防御力，那穿透力极强的魔力，穿透了他的防御斗气，直接打穿了他的气海，格兰特的气海就像一个被戳破了的皮球，无法再凝聚一点点力量。他觉得浑身的斗气向天地间逝去，他一次又一次地激发自己的潜能，像溺水的人一样徒劳地挣扎着，而洛伦佐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又一道能量在他的头部炸开，将他的头颅和灵魂一起炸的粉碎。 所有法阵中涌动的能量开始平静下来，洛伦佐乏力地坐倒在地上，第一次操控活阵，又要面对一位经验丰富的圣者，实在是让他疲惫不堪。但他心中又充满了兴奋，自己在这个危急时刻终于踏上了梦寐以求的境界，并且马上就战胜了一位圣者，换做任何人，都不可能没有一些得意的心思。 维尔吉娜道：“这就是活阵的力量，像这种只有蛮力的家伙，在活阵面前很无力。接下来不如我们就在这里修复阵法，等下一个家伙上钩。” 洛伦佐坚定地摇头道：“不行，我们必须出去。你听到他说的话了吗。上面又来了一个圣者，现在有两个圣者阵布置好了陷阱正在等待我的同伴们过来。接应我的那些家伙，虽然实力不差，但是并没有圣者在其中。虽然我不想当什么英雄，但也不想落下一个坑死同伴的名头。” “那你为什么还要向他们求救？” “那是我应该做的，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事。这样即便我没有能够逃出来，至少也有人知道事情的结局。他们应该知道两个圣者在追我意味着什么。来支援我的时候，也应该会小心。”洛伦佐顿了一下道，“其实，有时候境界并不代表一切，那几个家伙……，其实我不确定他们遇到圣者会发生什么。” 这是遗迹的上方传来隐约的轰鸣声。 “快走，他们来了！” —————————————————— 洛伦佐说的那几个家伙之一，就是挑战最全面进阶之路的林立川，林立川之前一段日子里一直在后羿号上担任通讯官，但是在萧晨出发前往西大陆的时候却把他替换了下来，因为他要进阶了——进阶大师阶。 也就是说像他这样天赋卓绝的法师，花了将近五年的时间才走到高阶颠峰，而其他不少人已经成为大魔法师挺久了。 然而对中国之塔各位法师实力真正了解的人，就会知道林立川是一个完全不能以境界来衡量战斗力的人。 当年他在中阶的时候，就可以压制高阶法师，在高阶的时候，可以打得某些大魔法师喘不过气来，现在当他在高阶巅峰，酝酿了很久，终于成为一位大魔法师的时候，没人知道他对战圣者会发生什么事。 洛伦佐说的另一个人，便是精灵玛雅，这位对机械有着很高天赋的精灵，在这几年里做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就是修复圣阶魔像电翼银龙。 虽然这尊圣阶魔像有一部分材料被用去制作了罗玲的青鸾和伊莱娜的玉兔，但它的核心部分，特别是那门轨道炮，却被完整的保留了下来。玛雅当时看到这具魔像就被深深地吸引住了，当时恰逢中国之塔从对帝国和王国的战争中缴获了很多珍贵的炼金材料，她就起了修复它的心思。 玛雅和莫雷等人一起，扑在这尊魔像上，花费了足足两年时间，利用各种新开发的炼金技术，结合了精灵和矮人们的传承，重新补全和修复了这尊魔像，原本作为圣阶魔像，操控者也需要有圣阶的实力，但是经过玛雅的修改，将电翼银龙改编成了一座有基本意识的半自主型魔像。在玛雅制作的后天灵魂的帮助下，她可以游刃有余的操作魔像战斗。 第七章 惊天一击 同样被玛雅改造后带在身边的还有魔像加玛，这尊拥有人类灵魂的自主型魔像，经过玛雅改造以后，加入了很多精灵元素，外形小巧纤细了很多，但更换了传动机构的设计和升级了身体的材料，让她的力量反而提升。而且因为为了对付法师敌人，她的新身体在打造的时候，还加入了抑魔材料，大部分魔法打在加玛身上就如同挠痒痒一般。 玛雅的腰部和腿部还制作收缩结构，能够让她在非战斗船台下折叠身体，先前的玛雅立在人群中就像个巨人，现在收缩以后却只有两米不到，看上去只是比普通人稍高一点。只要裹一件袍子，就可以隐藏的人群中。如此一来，她便能适应更多的任务了。 她躯干和四肢上还都被附加了空间压缩的结构，这让她能够像变魔术一样伸出大型的气动和电磁武器，当她身上武器全部被激活的时候，就是以个人形的炮台。而她身体的一些关键位置都被置入了护盾发生装置，让她在强敌面前的生存能力得到了本质性的改变，魔像的战斗力本来就不能以境界来判断。玛雅本来就和千仞剑圣战斗过，当时可以说是险象环生，但是现在也许情况会大不一样。 那几个人的最后一个就是玛雅的老朋友狄宁了，这位被世界树赐予极高天赋的魔法师，同样也不是好对付的。他的元素魔法已经到了如火纯青地步，他有时间的时候经常和林立川对战练习，用他层出不穷的元素魔法有时也可以和林立川打个旗鼓相当。 这四人正是等在周围的一座小城里，准备接应洛伦佐的队伍。 洛伦佐自己也看不透这几人的真正实力，他只知道自己还哈没有突破圣阶的时候，真要一对一较量起来，未必是这些人的对手。 除了这些人之外，还有整整一个护卫军特战排在城外埋伏，这些人也许无法加入高端的战局，但是配备了新一代武器之后，却能够对数量更多的神殿骑士，并形成压制。 ———————————————— 洛伦佐伸出手指，往前方一点，一团能量没入了一个站在路口的神殿骑士后心，那骑士身上爆发出散乱的斗气，却已经无法挽救破损的心脏了。 他捂着心口，蹒跚的走了两步，回身过来想要看清是谁袭击了他。但是他的脸还没转到洛伦佐面前，就倒在了地上。 洛伦佐出来后，遇到好几个因为探路落单的神殿骑士，这些最高不过中阶的战士在圣者面前就像可怜的小虫子，他毫不手软地出手将这些人一一干掉了。 随着洛伦佐离地面越来越近，外面的声音也越来越大，洛伦佐一直走到这座遗迹的门口，悄悄往外看去。 外面的场景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在他最乐观的想象中，三位大师加上一尊没有等阶之说的魔像，如果能汇合那支特战队，然后依据某种地形优势，也许可以勉强阻挡两位圣者带领的神殿骑士。 可当他从遗迹入口看出去的时候，只看到一道刺眼的火光，划过半个视野，接着他听到一声巨响，然后眼前是一场震耳欲聋的爆炸，遮天蔽日的烟尘就卷了过来，让他不得不用护盾抵挡那些烟尘。 那爆炸余韵未消，各种枪支炮弹的呼啸声就接着响了起来，烟尘中也不断闪出各种魔法光芒。 “这是什么魔法？”维尔吉娜问道，不顾很快她就否定了自己的说法，“不对，那根本不是魔法，是某种魔法道具。” 洛伦佐道：“那是枪和炮，只要枪炮声还在响，就说明我们的队伍还在战斗。” “但前面那里什么？威力好像要超过战斗型圣者的全力一击。”维尔吉娜问道。 “我也不知道。” 一开始对面的敌人还有一些反击，但是那些敌人好像被刚刚声势巨大的一击打得损失不小，所有的反击多显得零碎而混乱。随着对方的阵地中发出越来越多的惨叫声，敌人阵地中的动静越来越小了，洛伦佐甚至听到那边响起了向远处而去的脚步声。 洛伦佐双手向前一按，一道劲风就从他手间吹了出去。漫布天地间的尘埃在狂风的吹动下渐渐散去，战场的真容开始显露了出来。 只见刚刚发生爆炸的地方有一个直径几米的大坑，这道坑非常深，而且有些倾斜，就好像有一根顶天立地的巨大棍子狠狠地在地上捅了一下。大坑的边上从里到外辐射状地散落了大量的碎块和岩石，还有很多不知是什么部分的身体碎块，被烤得焦黑焦黑。这些尸块甚至到现在还在冒着青烟。 而大坑的周围根本没有什么敌人在抵抗了，他们要么死在刚刚的袭击中，要么已经无法维持士气。在还没散尽的烟尘中可以看到一大群敌人正在逃跑的背影。 而中国之塔这边，林立川等几位大师组成的小队和陆战队都已经到齐，正是他们还在向着自然神殿的逃兵施法或者射击。 洛伦佐发现中国之塔这边也并非没有损失，有六七个战士倒在了地上，但是战况比敌人好太多了。另外魔像加玛倒在敌阵附近，伤情也比较惨重，她的一条胳膊和整个下半身都已经没了，她的胳膊被连着肩扯断，胸腹的地方有大片灼烧的痕迹。不过对于魔像来说，只要不损坏灵魂，这种伤势都是能够修复的。 作为这支队伍指挥的林立川看到敌人已经溃逃，而洛伦佐从遗迹的入口出来，便下令停下了攻击。 林立川看到走来的洛伦佐身边有一颗金色的水晶漂浮着，便才到他的行动已经获得了成功。 “这就是符之塔的水晶吗？” “是的。这是塔灵维尔吉娜。”洛伦佐问道，“刚刚的战况是怎么回事？我已经突破了圣者境界，所以在下面杀死了一个自然神殿的圣者，不过据说上面还有两个敌人的圣者，他们人呢？” 林立川指着那个弹坑说道，“一个圣者在刚刚那次炮击后逃走了，至于另一个嘛，就在这里……在电翼银龙的一发轨道炮下，已经不形成了。” 第八章 何谓潜力 玛雅开始收拾被打残的魔像，她摸了摸加玛的脑袋道：“我们成功了，只是害你变成了这个样子，不过你放心，我会修好你的。” “你不必感到抱歉，我感觉不到痛。只是那种震动让灵魂不好受罢了。”加码回应道。 “灵魂需要恢复，你就好好休息吧。”玛雅将加玛的主体收进了储物戒指，然后放出一批机械蜘蛛，将地上能够分辨出来的碎片都捡了回来。 另一边的狄宁则带领特战队中的法师开始治疗伤员，最终有四个战士牺牲。 “你是说圣者被你干掉了？”洛伦佐再次确认道，他没想到这些人能够打出这样的战绩， “死了。不过应该算是玛雅指挥着加玛和电翼银龙一起干掉的。我和狄宁只是拖住了那个法师圣者。那两个家伙并不好对付，我们这边的伤亡大都是他们造成的，相反，那些神殿骑士到没有给我们造成太多损伤，拿着近战武器，被我们的特战队用枪和手榴弹彻底压制了。”林立川咳嗽了几声，脸色有些苍白，洛伦佐一眼就看出了对方是精神力消耗过度，其实受了不小的暗伤。 “玛雅用两个魔像就杀死了一个圣者？” “她让加玛和对方缠斗，接着放出电翼银龙一边策应加玛的进攻，一边为轨道炮充能。最后趁着那个圣者不备，让魔像加玛抱住了他，虽然加玛在开炮之前就推开了那个圣者，但是还是被爆炸波及，半个身子都被炸没了。” “那你们也足以自豪了。”洛伦佐道，“不过，我干的那个圣者自称来自于神城。看来潜伏了一段时间以后，神城的那些家伙终于坐不住了。” 洛伦佐发现林立川这脸色很不好看，事实上从刚刚见面开始，他就一直沉着脸，原本他以为林立川是因为这场战斗中的伤亡心中恼怒，没想到对方给他一个更坏的消息：“在你潜入神殿的几天时间里，我们得到来自后方的消息。不止一处地方出现了神城圣者的踪迹，这些家伙已经在整个大路上开展了行动，他们好像开始接管各处的自然神殿，你这次撞上的，应该就是来接管这座神殿的人。” “他们多处出击，看来是要控制整个自然神殿了？”洛伦佐神情非常凝重，神城的实力到底怎么样他并不清楚，但是想来刚刚那样的圣者应该不会少，否则不会光这一处神殿，就派来了三名圣者。 “根据后方的情报分析，自然神殿多个神殿骑士团和护殿军的驻地都发生了大批量的人员调动。不少自然神殿的分殿中也都有异动，这些动作都是有针对性的，我猜当他们整合好自然神殿的力量之后，也许就会和我们动手了，在短期内发生大规模战争的可能性已经很大了。在昨天的时候，中国之塔已经宣布进入最高紧急状态。” “那他们要我们怎么做？”洛伦佐问道。 “找到符之塔后，通过最近的传送阵，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河湾新城，他们那边似乎有什么新的计划！” ———————————————— 三天以后，洛伦佐已经现在了河湾新城政府大楼的会议室前，林立川，玛雅和狄宁都和他在一起。这三天时间里面，他们可谓是马不停蹄，星夜兼程，终于在会议召开的前一天赶上了时间。符之塔的水晶他已经上交了上去。由河湾新城的地下秘库保管，现在他有些期待地看着会议室的大门，想看看这群人在这样的危机面前到底会怎样表现。 洛伦佐突然心中一动，感觉到另一个强大的精神力出现在他身后，对方并不掩饰自己的力量，而是用精神力扫过他的身体。 虽然知道这个时点在这里不会有真的敌人，但是洛伦佐依旧是人不喜欢这种被人看光的感觉。 他用自己的精神力在身边形成了一个护盾，抵住了对方的侵袭。 “不错，在这批跨入圣阶的三个人里，你的实力应该是最强的。” 洛伦佐回头一看，说话的是中国之塔的第一位圣者，刘异生。 “三位？” “是的，除了你之外，一个是和我一起去寻找星之塔的卡兰达，另一个是一直看守着河湾新城的加布里尔。” “加布里尔我理解，他成为一位大师，已经不知道多少年了，到了中国之塔以后，有各种学科上的新进展，自然能够促进他提升境界，但卡兰达是怎么回事，她才成为一位大剑士没几年吧？” “她是一位天赋很高的战士，在长年累月的战斗中，她已经积累了大量的经验，学习过秦牧那些人开发的系统性身体训练以后，她的潜能被很快激发了出来，其实你们不知道她在这两年里的进步是很快的。 而且她一直找对自己的发展道路。在修炼一途上，找对道路比花了多少时间更加重要，不是吗？” 洛伦佐暗自点头，他一向是那个找对道路的人。恐怕他身边的林立川也是。而在他们这些人身后，中国之塔的学习方法正在帮越来越多的人找对自己的路。 刘异生继续说道：“这次她跟我出去，穿过帝国，然后前往兽人所在的地方，在帝国她在老陈的帮助下解开了一些心结，然后又在兽人领地经历了很多历练。我们这样的人在兽人那里可不怎么受欢迎，特别是我们要寻找的星之塔水晶，其实是好几个部落共同的圣物。她和兽人高手搏杀了很多次，不光是她，一起前去的其他人也都有很大的进步。 对她来说这次提升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契机到了，播下的种子就会有收获。你也是这样，不过你的话，跨上圣阶的这一步跨得似乎比她更远，已经牢牢稳固住了自己的境界。” “机缘巧合罢了。” 刘异生笑了笑道：“在剩下的人里面，我在看好的就是小林了。虽然你正在走一条从没有人走过的路，但我觉得这是一条无比适合你的路，你和他们不一样，根本不用在意境界之类的事情。只要把你想做的事情做到极致，就必然会有收获。” 林立川也笑道：“不要捧我，我这条路好像得慢慢走，心一急会吃不了热豆腐的。” 刘异生道：“我知道你心中有分寸，才会和你说这样的话，不过我们的时间是越来越紧迫了，所有有潜力的人，都必须尽快的成长起来。他们不会等我们的！” 第九章 汇聚之时 进入会场以后，洛伦佐发现这次参会的人员有些特别。并没有太多官员和行政人员。除了此时因为萧晨不在，出山担任代理主席的郭谦和担任国防部长的王济远以外，其他人的身份都有一个共同点。 都是真正的高手。这里所指的高手，都至少有大师阶或以上的实力。 比如有一直坐镇中枢，守卫着河湾新城的加布里尔，他作为老牌大师，现在成为圣者之后配合战神武装实力十分惊人，有一直负责在新占领区巡视，负责打击自然神殿渗透的阿娜尔大师，据说她离提升境界也已经很近了。有成功取回灵之塔的刘异生和卡兰达。有从帝国主动投诚的韦伯、佛兰哥、格拉姆、他们在加入中国之塔后，实力也各有提升。还有被中国之塔俘虏，最后愿意为中国之塔效劳的帝国大师辛西娅和埃德尔。当年战争被俘的高级战俘中只有斯图亚特公爵不愿意投降，让家人支付赎金以后回到了帝国，其他人都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都留了下来。 还有更多的是中国之塔自己培养出来的大师们。这些年轻人大部分都是魔法师，各自传承了来自七塔的不同流派，都在最近几年中崛起了。他们或者来自实验室或者来自护卫军，甚至有些是派驻到各个城市的干部人员。在扎实的基础知识和中国之塔越来越有效的培养方法下，纷纷突破了更高的境界。比如和他错身而过的是情报部的唐风，虽然传言一开始他的天资比较一般，但是几年之后，他也不知经历了什么，居然也已经有了大师阶的实力。 这里大部分人和他至少都有几面之缘，只有坐在圆弧形座席对面的一群人他从没见过，那群人前方坐着一个个子不高的黑发女战士，一个穿着收身袍子的男人，以及一个穿着奇怪祭司袍的少女。他们身后还坐着几个和男人装束很相似的年长男人。洛伦佐眼光在他们身上转了一圈后，还是停留在那个穿着祭司袍的少女身上。他混进智慧之神的神殿当过好几年祭司，自然对各个古神的祭司服饰很了解，但是这个少女的祭司袍却让他感觉非常陌生。 “你在好奇那些人吗？”林立川在他身旁问道。 “嗯，没有见过。” “我倒听人说起了，他们是来自剑之塔的移民。真正的剑之塔后裔。被何筱曦给找到了。她让前面那个叫漠雨的姑娘把他们给找回来了。” “难怪，看来这些就是秘剑士了。”洛伦佐道。 “嗯，据说他们带来了两位剑之塔的圣者阿玛兰托和伊维特，还有好几位大师阶的长老。不管怎么说，这些人站在我们这一边就好。” 洛伦佐点点头，在会务人员的纸指引下，他走向了自己的席位，他坐下的时候，引领他过来的年轻姑娘伸手往边上的服务车一招手，一个个水杯精准的落在了他们身前，一个茶壶也腾空而起，给他们一一倒上了水。 洛伦佐一看这手，就知道这个看上去只有十多岁孩子，已经身处中阶，在向高阶发起冲击了。 最关键的是，这姑娘并没有什么显摆能力的意思，所有这一切都显得普通和自然，这说明魔法已经成了她如臂使指的一种能力，今后潜力一定不会小。 “你还是学生吧？”洛伦佐问道。 姑娘对洛伦佐的突然问话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大方地点头道：“是啊。我们都是河湾高中被挑选出来的学员，会有机会在这里做些会务工作，既是打工，又是接触高手的机会。” “魔法境界方面最优秀的学员？” 姑娘有些不好意思：“我可不敢这么说，但是太差肯定不行。……至少，愿意为中国之塔战斗，愿意保卫它吧。” “你也愿意？” “当然，不管怎么说，不管我们过去是什么身份，现在都是中国之塔的一员了。就像克里特学长，他现在已经可以加入萧晨主席的远征军，去远征西大陆了。” “克里特？那个跟着格莱德学魔法的小家伙？” 姑娘连连点头：“嗯嗯，他是我的偶像，虽然只比我大三岁，但在出发的时候已经是高阶法师了。只可惜我们这些人的实力太弱了，没法像他一样做点重要的事情。” 洛伦佐失笑道：“你才多大，如果你这个年纪成为中阶法师还算弱的话，还在王国和帝国的那些魔法师都要被自己气死了。” “可是，敌人是不会看你年龄的，不是吗？就像神城里出来的都是圣者，如果你没有到达能和他们抗争的地步，那自然就只能……” “只能任他们宰割？”洛伦佐替她补上了她没有说出来的话。 “不，是只能一个个和他们拼命了。”小姑娘坚决地说道。 “你们……有很多人都这么想吗？”洛伦佐被她的态度惊讶到了。 “嗯！” “詹妮，别光顾说话啦，快来帮忙吧。”另一个负责会务的女生在远处喊道。 “多丽丝叫我了。很高兴和您聊天。”名叫詹妮的女孩对洛伦佐行礼，然后离开了。从她的动作里，洛伦佐看出了她曾经受过贵族教育的痕迹。 “不认识她？” “你知道我不是很擅长社交的人。”洛伦佐笑道，“不过，你们还挺厉害的，这样的小鬼就被你们忽悠着愿意为中国之塔拼命了。” “怎么叫忽悠，这姑娘脑子清醒着呢。这个叫做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她是阿克莱的妹妹，当时她哥哥还是被她劝服为中国之塔效力的。”林立川手指点了点刚从门口走进来的一个高大男子。他在房间里扫视了一番看到了詹妮的身影，脸上露出了笑容。 洛伦佐坐在这件会议室中，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那种群星璀璨的感觉就好像回到了七塔时代的法师议会一般。不过这个时代最明亮的几颗星星，萧晨，罗玲，毛恺，梅田田等人却还没回到这里，这倒是有点遗憾。 洛伦佐很快发现自己紧邻着的人正好就是刚刚在门外聊过的刘异生。后者对他笑了笑道：“我参加过很多次这样会议，但是这个世界的这一次挺不一样的。” </br> </br> 第十章 形势分析 洛伦佐道：“你是说自己经历过的其他世界？” “是啊。”刘异生靠在椅背上，目光看着远方，像是穿透了很多个世界，“从来没有一个世界在这个时间点能够聚集这么多强者。” “在其他世界里，神城降临的战斗是怎么样的？”洛伦佐的好奇心被刘异生勾了起来。 “我记忆中最凄惨的一次，我是神城出现时唯一一个圣者。那个世界里的学校不知为什么魔法发展得非常缓慢，不过那个时代非常重视工业。所以，还是在这片大陆上打下了不小的地盘，只是一直没有涌现出真正的强者。当神城降临的时候，当时的首都直接被四五个圣者上门攻破，整个国家在几个月里就彻底覆灭了。那一次，我一直战斗在最后一刻，如果不是筱曦救我，恐怕就逃不出来了。”刘异生眼睛不知为何落向了地面，过来一会儿才说，“不过，这是最极端的情况，大部分世界里，我们都能够对抗神城的降临，只是根据实力的不同，付出的代价有大有小。大体上都是一开始防御，慢慢相持，最后再反攻神城。不过这一次……王济远似乎有些不一样的想法。” 过了一会儿，人基本到齐了。郭谦走上了主席台，他这两年退居二线，不像原来那么劳心劳力，但是人还是不可避免地苍老了起来。 而在他身边的国防部长王济远则精气神比原来更加饱满了，毕竟他修炼了斗气，虽然算不上高手，但是对身体的促进还是让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更年轻了一些。 虽然他忙于公务，斗气境界在在座的这些人之间可以说微不足道，但是过去中国之塔的一系列军事胜利和他有脱不开的关系，因此无论是来自哪里的强者，都对他保持有足够的尊敬。 在郭谦另一边则是安全部情报局的局长唐风，他手持一本笔记本，神色严肃。 郭谦的发言相当简单直接，他说道：“各位都是我们中国之塔的精英，大家想必都已经知道了神城降临的消息。但是很多人在各个地方忙于自己的工作和任务，还不知道具体的情况。现在我想请情报局的唐风局长，给大家介绍一下目前的状况。” 唐风翻开笔记本说道：“神城降临世界是三个多月前的事情，这里有一个我们一直没有对外公布的秘密情况：从剑之塔返回的漠雨一行撞破了神城圣者重生的过程。那是一个以人类生命作为消耗材料的邪恶仪式。虽然我个人不倾向于用邪恶这种道德判断的词来形容敌人的行为，但是……知道这一切以后，我无法用其他词来描绘这个仪式。” 唐风很详细地讲述了漠雨向他们报告的所见所闻，在场的绝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听说神城圣者的重生是怎么回事，不过这个仪式的经过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和底线。 “我们没有及时通告大家，是因为我派人去那个要塞做了一番调查。”唐风打开投影屏幕，将调查人员暗中拍到的照片打在了屏幕上。 刘异生皱着眉头道：“我们穿越过那么多世界，从来没有发现过神城到底是怎么出现的，我本来以为他们是躲藏在自然之神的神国，或是别的什么小世界中。在合适的时候被自然之神放出来，没想到真相居然是这个样子。” 洛伦佐轻哼了一声道：“我倒不怎么意外，在智慧神殿里呆了很长时间，曾经翻到过一些典籍，对古神的一些做法有所了解。那些古神们经常相互声讨对方做的龌龊事，便留下不少记载。他们很少把人类当回事。人在很多情况下，是被他们当做玩具和消耗品的。自然之神如此做派我一点都不奇怪。” 台上唐风继续说道：“根据我们的调查，神城降临到这个世界的圣者一共有四十八个。其中有十六人在降临的过程中被漠雨和他的同伴高文、加洛和贝拉袭击，已经死了。也就是说，神城在刚降临的时候，就损失了三分之一圣者。” 台下响起了一片惊呼声。 洛伦佐听见隔壁的刘异生都低喊了一声：“我草。” 郭谦此时说道：“在这里我要代中国之塔感谢漠雨、高文、加洛和贝拉四位英雄，特别是为此牺牲的加洛阁下，如果没有他们的付出，我们面临的压力会比现在大得多，将要付出的牺牲也会大得多。他们事实上是拯救了中国之塔治下很多人的生命。” 洛伦佐向着漠雨那群人看去，他们听到郭谦的话并没有什么激动的神情，那个女战士依旧端坐着不动，但是僵硬的身体反而出卖了她心中的情绪，那个年轻男子垂下了头，放在桌面上的拳头却紧紧攥了起来，而那个女祭司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她连忙用祭司袍的袖子擦起了眼睛。 漠雨说道：“这件事没有完，加洛不会白死，我和自然神殿还有神城都没有完，只要我活着他们还没死光，他们就不会有安生的日子可过。” 漠雨的声音不大，但是却穿透了整个房间，让所有人都听出了她话语中的决心。 郭谦说道：“你们放心，现在到了中国之塔，你们就不是孤军作战了，在这间会议室里的人，甚至在这外面的所有人，都会是你们的后盾。” 唐风继续说道：“在降临过程中自然神殿神临派的势力遭受了巨大的打击，在降临之后，所有神城的圣者都蛰伏了两个多月，将自己的实力恢复到相对较好的状态。之后他们显示收编了神临派剩余的一些势力，然后开始向现世派的祭司们发难。据我们观察，他们中间发生了很多内部冲突，甚至有不少伤亡。其中和我们中国之塔一向交好，并且有很多合作的罗兰德祭司也在冲突中不幸遇害了。不过，他在被袭击之前，让他的助手加诺祭司给我们带来了一份自然神殿的情报。其中便有自然神殿的各种军事布置，以及神城圣者们最近可能的动向！” 第十一章 存人失地 前排的角落里站起来一个穿着斗篷的人，他走到台上将自己的帽兜摘下来。 那是一个脸上有一条长长伤疤的年轻人，在座的不少人都认识他，真是自然神殿王都主祭罗兰德祭司的助手，刚刚升任银叶祭司的加诺。 不过此时的加诺却没有穿祭司袍，而是穿着中国之塔年轻人常穿的连帽上衣和长裤。他说道：“我就是加诺，我的老师拼尽全力给你们带来了一份神城的情报。而我要在这里告诉你们的是，千万不要对这些疯子抱有任何侥幸心思。 我从王都逃到这里的路上，又通过一些渠道了解了一些信息。神城的人一直在动手，他们要替代现有的祭司们，控制整个自然神殿。你们都知道，我的老师是一个理性又宽容的人，所以这些年来，不管你们信不信自然之神，他都可以和你们友好相处甚至开展合作。 但是神城的疯子眼中只有自然之神和他们自己的利益，所有其他人在他们眼里看来只是工具和养料。如果不想让这个大陆陷入灾难，就必须阻止和消灭他们。 我来到这里，也会和你们一起战斗的。请一定要阻止他们！” 这时候有个听众问道：“你知不知道神城的人到底准备怎么做？他们有什么样的计划？” 加洛道：“具体怎么做是他们自己的秘密，但是我的老师在送走我之前分析过他们可能的行动。中国之塔已经在不敬神的道路上走了很久了。甚至你们希望阻止自然之神苏醒都不是什么秘密。其实大陆上的势力都心知肚明这一点。甚至无论神临派还是现世派的祭司们也都知道这一点。但是因为你们自身实力的强大，在两年前的战争中打败了大陆上最强的两个国家，还踩了神临派一脚，所以没有人会在这件事上挑衅你们。 但神城不一样，他们一向是自然之神最忠诚的战士，对他们来说亵渎自然之神是不可饶恕的罪过，要阻止自然之神苏醒更是罪大恶极的事情。所以，他们了解到这个情况后，一定会铁了心和你们作战。 不过，只要对中国之塔做点基本的调查，就会知道，仅仅凭借三十多个圣者，是不可能攻克这样一个国家的。他们必须借助现有自然神殿的力量。组织起军队，筹备好粮草和资源。这些资源现在大部分掌握在我们现世派手中，但是我们现世派并不愿意和中国之塔起冲突，一切矛盾的焦点就在这里。” 加洛顿了一顿，神色黯然：“所以，这场矛盾最后的解决就是自相残杀。就在我过来的时候，这样的杀戮应该还在继续着。被他们掌握的神殿越多，他们手里就有更强的力量。我希望，你们能够尽快出手，等他们收拢了所有神殿的军队，控制了大部分神殿的资源，就会来攻打你们的城市了。” 加洛在场上给在场的人行了个法师礼道：“拜托各位了。” 等加洛介绍了情况以后，郭谦道：“现在大家应该已经了解情况了，既然敌人已经露出了獠牙，来者不善，那么我们自然要有应对的措施。王部长之前几天里，和委员会，国防部、安全部还有护卫军一起开了好几天的会，现在定下一个作战方案。今天召集各位高手过来，就是为了讨论和分派这个计划，如何应对这三十多位圣者。” 王济远道：“就在三天前，洛伦佐杀死了一个神城圣者，玛雅也杀死一个圣者，还有今天最新的情报显示现世派的圣者阿尔卡拉似乎和神城的人发生了剧烈冲突，杀死一个神城圣者，然后自己下落不明。敌人现在就只有二十九位圣者了。但我们现在的队伍中只有八位圣者，数量不到对方的三分之一，从圣者人数上处于绝对劣势。就算有一些大魔法师实力强大，甚至有斩杀过圣者的记录，但依旧是一场非常艰巨的战斗。” 下方的众人开始议论起来，洛伦佐观察着周围人，发觉大部分人都有些担心和紧张。人人都知道，圣者并不是一群大魔法师通过人数优势就能够对付的。也许圣阶魔法师的身体并不强大，也许意外情况下，会被一支枪或者一颗炮弹打死。但是这样的人只要躲在暗处出手，会造成巨大的破坏。 “所以，我们的计划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是重点防御。我们在过去几年里为了防备这种情况，在主要城市就建造了大型城防护盾，对一些老城的护盾，也进行了升级。这些护盾在城防法阵的作用下，是一般圣者也很难击破的。而一旦发现圣者出现在这样的城市外，城中的护卫军就会用炮火进行反击，阻止对方突破城防。” 下方有人质疑道：“圣者动作那么快，炮火怎么可能打中他们？而且气动炮的炮弹能够打穿他们的护盾吗？ 王济远一笑道：“各位可能都比价关注个人力量的提升，没注意到我们护卫军的武器也已经更新换代了。现在出品的城防气动炮，不仅射速和伤害提升了不止一个层次，而且在瞄准法阵的帮助下，准确度也有大幅提升。而专门用来对付高手的破魔弹也已经经历了三次升级，对防御者的消耗比原来大得多。在战斗中，我们会用气枪、气动炮动炮、以及法师班的火力紧盯敌方的圣者，圣者再强护盾也是有限的。只要消耗完他们力量，我们就有机会。” “就不怕敌人的圣者偷偷混进来吗？” 王济远道：“最高紧急状态开始以后，各城市会严格限制出入，大批敌人混进来是不可能的，如果是少量敌人混进来，我们就会向内封闭城防护盾，然后通过城内传送阵调集各个城市的高手进行围攻，虽然损失肯定不会小，但也要让对方付出代价。” “那没有城防护盾的城市怎么办？”下方有人问道。 “这些城市，我们会建议其中的居民暂时离开避难，可以去有防御阵的城市居住。委员会民政和交通方面的几个部门已经做好了预案，只要这些居民配合，都会得到妥善安置。”王济远回答道。 “这给人的感觉好像是一种放弃。” 王济远摇头道：“毕竟敌人是圣者的实力，我们不可能面面俱到。先辈早就说过‘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啊。” 第十二章 青龙小队 洛伦佐看到刚刚最后到来的阿克莱在下面说道：“我觉得王部长的方案很正确。你们当中有很多人没有经历过敌强我弱的战争。在实力的劣势面前，我们不能要求面面俱到，只能尽最大努力保证有效的作战。” “可如果敌人的圣者来破坏我们没有防御的城市和村镇呢？” “我们主要城市都在过去两年里建立了这样的防御，如果他们真不去攻打重要的城市，而且去打那些小城镇，其实是把自己的时间和精力，浪费在没有战略意义和经济效益的地方。”阿克莱道。 “可圣者毁掉一个镇子不会需要太多时间的吧？”又有人问道。 洛伦佐身边的刘异生这时开口道：“圣者其实没有有些人想得那么可怕，他们终究是人类。他们需要吃饭，需要休息，离开了魔力的支撑，身体并不比普通人强太多。如果圣者睡着了，连小孩都有可能杀死他们。如果他们真的把精力放在这些地方，我倒建议王部长发动游击战，用少量精锐的士兵牵扯那些圣者的精力，运气好的话，也许还会有所斩获。 在过去我经历的任何一个世界里，遭遇神城的时候，我们一方的圣者都没现在多。但是在大部分世界中，我们都用游击的方式成功对付了神城，而且培养出了一批了不起的战士。当然，这样做的代价也是很大的，每次都有大片的国土因为这种游击战变成了废土。” 台上的王济远道：“这正是我想说的，可以用小队的形势来对付神城的圣者。不过，并不是等他们开始损毁我们村镇，杀伤我们公民的时候才考虑反击，而是早他们一步发动进攻，由我们自己的队伍先去攻击各处的自然神殿！” “主动出击？”听到这个说法全场哗然。 但洛伦佐和刘异生则陷入了思考，洛伦佐隐隐觉得这个方法是有可行性的。从个人观点上来看，他也不喜欢被动挨打。 王济远道：“之前的情报你们也都看到了。神城来的人已经发现这个时代的神殿力量并不真的完全忠于自然之神，所以他们急于肃清内部的反对意见，将自然神殿所属的力量收归己有。但是他们有一个很大的弱点，那就是除了圣者这种高端战力以外一无所有。而且看到这么多神殿祭司和自然之神并不是一条心，他们肯定也无法信任其他人。这就会导致一个结果：神城的的二十九个人，必须依靠他们自己来征服整个自然神殿体系。” “你是说，他们力量会被分散开？”加布里尔问道。 “是的。根据情报，这位神城统帅多米尼克既心急又自大，他妄想在很短的时间里同时收服很多处自然神殿。可他手下一共就二十八个人，就算两个人一组还无法覆盖所有的自然神殿分殿。所以每一处神殿派去的人想必很少。从前几天洛伦佐几人，还有加诺的经历就可以看出，他们每组是两到三个人行动。”王济远继续分析道，“就凭两到三个人要控制住一座有几十到上百个祭司的神殿，还要控制住驻扎在附近的护殿军。甚至还要对付更加精锐的神殿骑士团。绝不是简简单单就能搞定的事情。 所以这些圣者被派到各出去以后，肯定得花很多时间留在当地，才能取得成果，统合自然神殿的力量。他们不仅要拉拢人心，建立班底，还要扑灭反对的浪潮，才能够真正掌握那些神殿下属的力量。 这就给了我们一个很好的机会。分散的神城圣者，就是给我们来各个击破的。” “你想要怎么做？”刘异生道。 “我想要将的八位圣者分成四组，每组将会有两位圣者带领，加上四到五名大师阶的高手，组成一个六到七人小队，分头前往各个自然神殿，对那些圣者进行暗杀。剩下的大师们则负责主要城市的防御。” “这样听上去我们的人数并没有占到优势。甚至有可能会遇到二对三的劣势情况。”阿克莱说道。 王济远道：“我们有三点机会。首先，按照刘异生的经验来看，现在这点时间还不足以让这些圣者恢复到巅峰状态。他们的实力是大打折扣的，第二就是我们身处暗处，可以用偷袭的办法对付他们。第三，我们的一些大魔法师本身实力就远远超过侪辈，并非没有和圣者一战的能力。” 刘异生点点头道：“几千年的封印是一段很长久的时间，除了一些特别强大的圣者以外，也许他们大部分人能够恢复到六到七成的实力就不错了。在其他世界被我杀死的圣者有好几个在临死前不甘心地说过，他们完全没能发挥出真正的力量。” 王济远道：“更关键的问题是，我们最容易得手的，应该就是第一第二次袭击。当两次袭击过后，他们开始警惕，我们就没有那么好得手了。我们的策略应该是在第一次袭击的时候，把队伍尽量铺开一点。之后，他们开始收缩，我们也可以集中队伍。” 刘异生嘴角一翘，用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道：“我觉得可以一试，他们中的不少人，我已经杀过很多遍了，配合你们调查来的情报，我甚至还可以写个攻略出来。” 加布里尔也笑了笑道：“死在我们战神武装之下的自然之神圣者可以说不计其数。我的剑对自然法师有天然的克制，有些技能就是为他们准备的。” 漠雨说道：“我和高文杀死过很多，还可以杀死过更多。” 她身后剑之塔的圣者伊维特道：“几千年了，我们终于可以继续先辈的事业，我倒觉得是一种荣幸了。” 王济远的目光落在洛伦佐身上。洛伦佐耸耸肩道：“反正我不杀他们他们也会要杀我，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王济远道：“很好，就从你开始分配吧。你布置法阵最好配一名战士保护，我们把卡兰达分到你这组，带上这次去接应你的林立川，玛雅和狄宁，以及加诺，组成青龙小队。” 第十三章 西部神殿 洛伦佐对青龙小队这样的名字没什么感觉，虽然他觉得黑龙小队或者金龙小对感觉会更好一些。不过相比之下，这个名字比两位剑之塔圣者得到的那个莫名其妙的“玄武小队”要好得多了。 不过将卡兰达分配到他这里，却让他有些意外。卡兰达的确是诸位圣者之中实力最低的一位，而他自己在诸多有特殊能力或者资历丰富的圣者面前也说不上强大。在他看来也许让卡兰达和刘异生搭配，而加布里尔与自己一组，也许是更加合适的组合。但最终分配的结果，却是刘异生和加布里尔一组，漠雨和高文一组，剑之塔的阿玛兰托和伊维特一组。 后来这天下午私下交流的时候，王济远告诉他，四支队伍并不是平均分配实力的。他们将实力最强的刘异生和拥有战神武装加布里尔安排在一起，然后加上了阿娜尔等一批顶尖大师，就是希望他们能攻克实力比较强大的神殿。而洛伦佐这支队伍，会被分配到敌人相对较弱的神殿。他要对付的目标，大部分都是刘异生曾经在其他世界对付过的圣者，他掌握了他们的一部分弱点，已经总结以后交到了洛伦佐的手里。 洛伦佐对此暗暗有些不甘心，他从来就不是甘于平淡的人，否则也就不会做出独自一人在智慧神殿潜伏的事情了。不过他依旧服从了王济远战术上的安排，在他想来，如果能够抓紧时间多干掉几个敌人的话，被消灭圣者的数量也就可以代替质量了。 会议结束的当天晚上，队伍人员确定以后，他们就通过传送阵前往了中国之塔领地的南端，然后星夜潜入南方城邦。 在中国之塔领地内的自然神殿一直受到抑制，本身留存的实力都比较有限，所有并不是神城圣者们出手接管的对象。大部分别列为目标的神殿都位于王国，帝国或是南方城邦之内。 洛伦佐一行的第一个目标，是一座位于南方城邦西部的自然神殿。 这座自然神殿处于一个叫做苏卢加亚的城邦边上，按照情报，来到这里接管神殿的两个圣者是米莉安娜和波利达罗。 洛伦佐一行来到苏卢加亚后联系到了安插在这里的情报人员，这个一个叫做马勤的年轻人。他表面上的身份是代表中国之塔在这里经营商社。 但实际上，他是南方城邦中，西部地区的情报负责人。像他这样的身份其实并不太隐秘，因为黑发黑眼的样子就是典型中国之塔的人，但是这个模样也给他提供了最好的保护。明知他可能有问题，各个城邦的国王或者执政官也必须把他奉为上宾。 马勤把洛伦佐等人带到了当地中国之塔的商社中，这是位于城市边缘的一座大院子。看起来并不多么豪华，但是却有着高耸的围墙和巡逻的守卫，看起来防御很严密。 走进商社的大院，洛伦佐发现有很多守卫全副武装地在执勤，看起来气氛十分紧张。在院子的正中停着好几辆马上，不断有人把箱子从房间里搬到马车上，似乎在准备撤离的事情。 林立川和马勤是老相识，他问道：“这里的气氛不对啊。南方城邦那群胆小鬼估计不会让你们警惕成这样，神殿有动作？” 马勤点点头道：“我们得了内部消息，自然神殿要和我们过不去，我们这些人呆在这里已经有危险了。如果不是你们过来，我们本来准备在明天凌晨撤离苏卢加亚的。” “内部消息？” “这里附近神殿暗影团的负责人和我关系还不错，我和他合股在城里开了一家商行，还经常从河湾新城带新出的好东西过去，前天我就得到了消息，新来的两位圣者已经压得原来的神殿主祭服了软，基本控制了神殿内部，已经开始对城里的商人和贵族动手了。压服了这里的贵族，可能就要对我们动手了。” 洛伦佐道：“他们是不是想让那些贵族来动手对付我们？” “很有可能。”马勤道，“如果那些贵族迫于他们的压力，对我们动手，他们就必须死心塌地地跟着自然神殿干了。我可不想给他们当投名状，更没有硬刚圣者的本事，自然只能早点撤走。” 洛伦佐道：“既然我们来了，你们就不用走了。” “不用走？”马勤显得很惊讶，“我本以为你们是来帮助我们撤退的，但是上面联系我的时候，只说让我全力配合你们，具体行动方案由你们拿到足够情报后自己判断。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们的任务到底是什么？” “如果那两个圣者完蛋了，你们自然就不用皱了。”洛伦佐微微笑道。 马勤楞楞地停下了脚步道：“这两个人可是两位圣者！” “在你面前，也有两位圣者。”林立川笑着说道。 马勤把他们带进商社地下的一间密室，这里有复杂的法阵保护，显得很安全。这时候他已经知道洛伦佐和卡兰达就是两位新晋圣者了。 林立川道：“你不用惊讶，你现在的级别应该可以了解这次行动的基本情况了。没错，王济远定下的策略就是主动出击，先发制人，能干掉多少圣者就干掉多少圣者，能捞到多少好处就先捞多少好处。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先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只要你们的情报到位，我们的行动把握就会更大，甚至可以以很小的损失达到目标。” “真是大手笔啊。王济远真特么胆子大。不过想想并不是没有可能，其实神殿在这片地方早就和当地人混成了一片，你要说腐败也好，糜烂也好，他们和当地人就是一个共同体，我们虽然是外人，却也因为各种生意，在这个共同体里插了一脚。所以想那两个圣者现在要硬生生凭武力挤进来，肯定是不得人心的。”马勤琢磨着说道：“我也不想自己经营的地方就这样被神城的人破坏，你们说吧，需要我怎么配合。” 第十四章 糟糕消息 洛伦佐在商社里隐蔽了一天不到，第二天下午的时候，马勤派出去的探子就带回了情报。 马勤脸色发黑地来到了洛伦佐一行正在休息的房间。 林立川道：“老马，出什么事了？” “有两个坏消息。”他到了房间里，坐到了洛伦佐和林立川跟前，“第一个坏消息是：之前的情报有误，敌人的圣者不是两个，而是三个。除了先前说的波利达罗和米莉安娜，还有一个圣者前几天在外围的村庄和小镇活动，他叫阿古尔托。这个阿古尔托是一个很彻底的疯子，他在周围的镇子里做着无法无天的事情，我的情报员在收集情报的过程中差点被他打死。” “无法无天？”林立川不是很明白对方的意思。 马勤一脸厌恶道：“概括的说就是鱼肉百姓，为非作歹，欺男霸女，反正你把相关的词用在他身上都错不了。” “你是说这个圣者是一个恶霸？”林立川有些吃惊，在他看来就算是立场不同，圣者必定是到达了一定境界的人。马勤所说的这些事情，怎么看都不像一个高人所为。 “这些家伙本来就是自私自利的疯子！”一直没有说话的加诺，此时插嘴道，“照理说，他们和我们自然神殿应该是合作的关系，可你看看他们降临到这个世界上以后都干了什么？为了自己的重生，把最支持自然之神降临的神临派杀死了大半，还因为要抢夺控制权和资源，不由分说地和我们现世派开战。” 洛伦佐一笑道：“圣者终究是人，人就会有人性的弱点。虽然我不知道神城是什么样子的地方，但就算是河里流淌着蜂蜜和牛奶的神国之地，在里面待了几千年，不能出来又会怎么样呢？天天看到的都是一些老面孔，没办法利用自己的力量作威作福，那得多憋屈啊。有的人也许还能保持一些理智，但肯定也有些人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了。也许这个阿古尔托就是这样。 要我说，这可是好事啊。你们愿意对付这样一个无法控制自己欲望，整天沉迷在人间享乐中的人。还是愿意对付一个严于律己，整天修炼，时刻准备发动战争的人呢？” “这倒是真的。”卡兰达道，“至少在贵族当中，最安于享乐的那些家伙，肯定是战斗力最弱的。” 洛伦佐见她是由感而发，问道：“听说这次跟着刘异生去穿过帝国去北方寻找星之塔，你顺便回了一趟家教训了一番当年把你逼出家门的那些兄弟？” 卡兰达道：“那不是我的家，我的家就在老陈所在的地方。不过你说的没错，这次回去让我更看清了那些人的脆弱，明明天资那么好，但是那种享乐生活真的毁了她们。” 洛伦佐道：“就是这样，这个阿古尔托就可以是我们的突破口。不知道另外两个圣者和他的关系怎么样？” 马勤道：“三人当中，地位最高的是那位女圣者米莉安娜，不过，她好像在之前受过些伤，所以有些压制不住另外两人。那个叫做波利达罗的法师还稍微配合些，但是阿古尔托一直我行我素不愿进城。米莉安娜两次派人招他进城做事，他不但不听，还把两个使者都从镇子里轰了出来。” 洛伦佐这时脸上反而有了些笑意，他说道：“这不是很好吗。就怕他们之间没有矛盾。那么波利达罗又在做什么？” 马勤道：“米莉安娜把威逼城中贵族贡献粮草和资金的任务交给了他。这些天，他正在一家一家的要钱、要人、要粮，要修炼资源呢。不过，米莉安娜似乎对他的工作也不太满意，因为波利达罗把很多应该上交的修炼资源和魔法材料放进了自己的腰包里。他明明知道米莉安娜在他身边安插了人，监督他的工作。却依旧明目张胆地把东西往自己的口袋里塞。” “他是给自己抢修炼资源吗？”林立川道。 加诺道：“这些圣者，从神城当中出来，身上是一无所有的。原本他们所有的修炼资源和武器装备，都应该由自然神殿来提供。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他们能拿到现世派储备的资源和装备就不是那么容易了，毕竟有很多秘库都是我们现世派的秘密，他们没有那么容易找到。这么一来他们手头的资源肯定非常紧张。神城是一个以力量说话的地方，谁先恢复到自己原本的实力，肯定就能取得比较高的地位。波利达罗如果不怕米莉安娜，会这样做不难理解。” “看来，这三个人虽然分到一座神殿，但内部的矛盾相当不小。”洛伦佐沉思了一会儿道：“也就是说，他们三个人基本上都是单个行动是吗？” “是的。” “那我们就该好好为他们筹划一下。”洛伦佐目光闪烁，好像在盘算什么。 马勤继续说道：“另一个坏消息是我们的内线，在暗影团负责人巴列里诺……死了。” “怎么死的？”洛伦佐问道。 “吃饭噎死的。”马勤道。 “什么？！”好几个人都异口同声地喊道。 像巴列里诺这样的暗影团地区负责人，大多是大师的水准，这种人就算吞钢渣都死不了，怎么可能被饭噎死？ 马勤道：“据说是米莉安娜自己出的手。这些天，她正在清查神殿内部的账目，巴列里诺账目自然是不干净的，被她查出了很多缺口。他为了阻止对方清查，暗中使了很多绊子，包括制造了一起意外，让米莉安娜带来查账的助手不小心死了一个。原本他想把这件事情拖下去，拖到米莉安娜失去耐心。可没想到这个女人远比看上去雷厉风行得多。她查到巴列里诺可能做了这件事，虽然没法找到暗杀计划的证据，但还是动手干掉了他。她没有启动任何审判，而是选择了和对方一样的方式，制造一个意外让他死了。这很明显是杀鸡儆猴。” 洛伦佐道：“挺干净的手段。毫不遮掩，清清楚楚地告诉了别人，是我弄死这个不听话的家伙的。” 第十五章 寻找机会 洛伦佐问道：“那神殿里的其他人对这件事怎么看？” 马勤道：“兔死狐悲吧。听说有好些人被这样的手段吓到了，纷纷交出了自己有问题的证据，然后投靠了米莉安娜。” 洛伦佐道：“你们这些人说的词真是难懂、你是说现在大部分人因为害怕地投靠她了，是吗？” “可以这么说。但是有几分真心就难说了。”马勤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说道，“不满的肯定也大有人在，也许这些人能为我们所用。” 洛伦佐看向加诺，问道：“你在这里的神殿有没有什么靠得住的朋友？” “这里的上一任主祭是我父亲的老朋友，好几年前的时候，我来过这里游学，的确认识一些人。不过这些年没有联系，不知道他们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加诺说道。 “那就和他们去聊聊呗。”洛伦佐道。 “我现在已经没有信仰了，恐怕和他们说不到一块儿去。”加诺说道，语气里似乎还带着倔强和怨气。 “你不再信仰自然之神了吗？”卡兰达问道。 “当然。神城那些混蛋一直号称代表着神的意志，但是他们降临以后都在做什么样的事情？我亲眼看见我老师的身体被他们打出一个大洞，而我父亲他们也失去了踪迹，神最忠诚的卫士这样对待我们，我还能对神灵抱有多大的期望？我原来一直相信自然之神能够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稳定和美好。自然神殿就是平衡人类社会的中立力量，能够让那些贪婪的国王和贵族更加安分守己，不要在人世间制造灾祸。但是，现在我对他所有的期望全都破碎了。”加诺一口气说了很多，觉得自己把平日里憋着的话都说了出来。他本以为说出不再敬神的话，心中多少会抱有愧疚。但是现在他一口气说了那么多，非但没有这种感觉，还觉得自己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感。 “也许你过去的朋友们，会和你有一样的感觉你呢？”卡兰达说道。 “这……”加诺一愣。 “可不是吗？他们恐怕这些天也经历着同样的幻灭吧？”洛伦佐站起身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 博尔兰多是这座神殿的一位高级祭司，他是原本是神殿主祭的助手，但是主祭归顺米莉安娜以后，还是没有得到她的信任，反而被米莉安娜找了个理由关了起来，因为他熟悉神殿里的各项事务，就被米莉安娜挑在自己身边做各种杂事。 博尔兰多这几天可谓是如履薄冰，他亲眼看到自己的一个个同伴，是怎样在绝对的武力面前，毫无反抗能力地被打倒甚至处死的。 他主动交出了自己在城外靠近神殿的一座别墅，献给米莉安娜日常使用，还贡献了不少平时积攒的魔法用品。做事干活也是随叫随到，任劳任怨，只希望喜怒无常的米莉安娜能够放过自己。 但是昨天暗影团又遭到了清洗。负责人巴列里诺离奇死去，他手下的几位队长都被翻出了各种问题，被抓的被抓，逃走的逃走。博尔兰多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把刀也会落到自己头上。 这天傍晚，他独自一人从城外的神殿回家，他将别墅让出来以后，自己住在城中平民区的一栋二层小楼里。最近一段日子他连护卫也不带，因为这些神殿骑士之间也有错综复杂的关系，他怕无意中因为某个侍卫背后和哪个被定性的叛徒有关，到时候糊里糊涂惹祸上身。 博尔兰多走进家门口的小巷时，发现巷子里空无一人，有一种诡秘的气氛，让他敢到很不安。 他跨出去的一步僵硬地停在哪里，想要收回脚往巷子外面跑。却感觉身边有一阵微风吹来。有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来人这一按，博尔兰多就觉得自己浑身的本领无法施展，不要说魔法，就算是一个火花都打不出来了。他知道自己惹到了一个实力深不见底的高手。 “不要动，也不要紧张。我是来找你聊聊的。” 博尔兰多将双手举起，他知道自己一个高阶，在这样的实力前，什么都做不了。 来人转到博尔兰多面前，露出一个笑容。博尔兰多觉得眼前的年轻人看起来有些眼熟，他张口道：“你不是……” “嘘，别说话，我们可以到你的屋子里好好聊一聊。”那个年轻人自然就是加诺，他转过来，很自然地搭住了博尔兰多的肩膀，向着他们家的大门走去。 推门进屋，关上房门，博尔兰多马上低声问道：“加诺阁下，你怎么回来这里？” 加诺放下了他肩膀上的手道：“来找你聊一聊。” 他自顾自在房间里转悠起来，这栋房子只是博尔兰多在城里备用的屋子，但是里面的陈设依旧很不错，加诺甚至看到了很多中国之塔生产的高档家具和物件。比如，现在贵族家庭里必不可少的大钟和晶石放音机，还有各种装饰性的陶瓷碟子，瓶罐和玻璃器皿。他粗略估计，屋里子的陈设比屋子本身有价值好几倍。 只有身处南方城邦和那些商社勾搭在一起的祭司家里才有可能是这样子，如果在北方的王国和帝国，这样奢华的生活就算不被上级祭司问罪，也不合自然神殿一向朴素的风格，会惹上各种麻烦。 但是，原本看不起这种人的加诺，心里对博尔兰多却起不了什么恶感。反而有一种挺满意的感觉，如果真的是自然之神的狂信徒，那反而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博尔兰多看着加诺从门口晃进了客厅，赶紧追了进去，他知道眼前这个人，也许用一个手指就能捏死他。所以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我之前听闻了一些不太好的消息。您父亲和罗兰德祭司好像都出事了？” “是啊。所以我才会出现在这里。” “不是，大人，现在想必有人在追杀您吧？我这里可都被神城的圣者控制了，您如果在这边露面会很危险。您不如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第十六章 有理有据 “博尔兰多，听说你在米莉安娜身边混得不错，那些老朋友们，现在位置最高的就是你了吧？”加诺没有理他的话。 “这根本不是位置高低的事情，神城出来的圣者，对我们有防备心。你不知道我现在的麻烦，很多只眼睛盯着我，只要一有疏漏，被人看到些什么，我就死定了。 所以，你如果要什么施法材料，要钱，要别的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但是为了我们都好，你应该快点离开这里。”博尔兰多伸出三个手指，“三个！有三个圣者在这座城市附近，他们随时都可能到附近转一下。而且波利达罗就在城里，他是一个法师圣者，谁知道他有多敏锐！” 加诺道：“我的朋友，你看起来很害怕啊。” 博尔兰多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当然！你知道吗？现在这座城市郊外的自然神殿里已经死了十五个人了，各种各样的死法，有罪证的被判刑后处决，没罪证的，像巴列里诺，会莫名其妙地死掉。如果你被发现，死的就是我们俩。说吧，你要什么？能给的我都给你。” 加诺把手背在身后走到了窗边，木质的窗子关的严严实实，只有一条条窗页间透进来外面夕阳的光芒。 “我要你帮我对付那三个神城过来的家伙。”加诺道。 “对付？什么叫对付？”博尔兰多声音很轻，但是语调夸张，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杀死他们。如果你要说得更确切一些的话。”加诺平淡地说道。 博尔兰多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他低吼道：“我还不想死，你如果想完成什么报仇的计划，就请你自己去，不要拉上我！我，我可玩不起这种游戏！” 加诺手指顶在窗子的边框上轻轻用力，窗子发出吱嘎一声。 “你说如果我推开这扇窗，朝外面吼一声：自然之神就是一头猪！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你不会这样做的。除非你疯了！否则从一开始你就不会逃跑，更不会到这里来找上我！”博尔兰多语气急促地说道，他不由自主地向后挪了一步，看样子起了逃避的心思。 加诺神秘一笑，屈指一弹，窗子被打开了，他冲着外面吼道：“自然之神是头猪！” 博尔兰多拔腿就往外跑，但是突然从地板下方钻出两条藤蔓，将他的双腿双手通通缠住，他的人被斜举在空中，失去了依凭，像个牵线木偶一样，在空中徒劳地摆动着四肢。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胆子依旧这么小。”加诺笑了笑，伸出的手在窗外敲打了一下。只见窗子外面的空气中像是有一层透明的罩子存在一样，居然和他的手指指节相撞发出了砰砰的声音。 看到这个样子，博尔兰多一下子软了下来，不再在空中挣扎。 “放我下来吧。我不跑了。” 加诺收起了藤蔓，将博尔兰多放在了地上，后者瘫坐在地面上喘着粗气。加诺说道：“我并不是一个冲动送死的人，我也并不是一个人战斗，这件事上面，你和我只要做辅助性的工作，动手的也是别的圣者。” “别的圣者？”博尔兰多看着他几秒钟后说道，“你难道投靠了中国之塔？” “既然自然神殿不再值得我效力，这片大陆上还有什么地方比中国之塔的势力更强大呢？”加诺道。 “可是……，神城有那么多圣者，背后还有即将苏醒的神啊！” “博尔兰多，这只是我的选择，并不是你的。你始终是自然神殿的一名祭司。你要选的是怎么样让你自己变得更加安全一些。”加诺关上了窗户，走到客厅在边柜上面，拿起一只看上去非常精美的玻璃花瓶。 “这些天，你还没看出看出神城那些人玩的是什么把戏吗？ 假如自然之神真的苏醒了，先不说世界会是什么样，你觉得这些重生的圣者，还会回到他们被关了那么多年的神城里面去吗？” “你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你可以自己做个判断，如果他们只是要发动一场战争，为自然之神消灭一些敌人，然后就回到神城里去。那他们可能根本不会把心思用在收集人间的财富上面。因为那些对他们根本没有用，他们只需要有人给他们提供奢华的生活就可以了，不必为后面的日子费尽心思打算。但是，如果他们开始搜刮和积累财富，那就说明他们没准备回去，而是准备在现在这个时代生活下来。对吧？” “这……，好像是这个道理。”博尔兰多双眼一睁像是想起了什么：“米莉安娜大人……曾经说过置办产业的事情。我之所以会把自己的别墅献上去，就是为了投其所好。” “所以，这就是问题所在了。你在南方城邦自然多的是机会和做生意的人打交道，对人性应该很了解。你觉得人对财富的追求会有节制吗？特别是只要随便动动嘴，就可以把别人的财富收归自己所有的情况下，他们会停下来吗？ 当然，他们现在还是在对付那些贵族和富商，但别以为我不知道，在这片土地上，最富的可不是南方城邦那些家伙。什么把货物混在神殿的车队里面避免税收；什么神殿骑士充当打手，帮别人解决竞争对手；什么神殿祭司改头换面在船上押货，对付海族的海盗。 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吗？你以为在北方的祭司们都傻吗？” 博尔兰多听到这里额头上有滚滚的汗水流下。 “只不过你们上交的税金够多，所以神殿的金枝祭司们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这些消息都落到了神城那些家伙手中。 你觉得米莉安娜会容忍你这个小小的高阶，因为暗地里的财富比她这位圣者还富？你就是一头养肥的猪，她连宰你的理由都是现成的：清理神殿里的蛀虫和败类就好了！” “我……，我………不是。”博尔兰多结结巴巴地说道。 “但中国之塔就不一样了，他们还希望你继续掌管这里，好好和他们做生意呢。”加诺语气又变得舒缓，“现在我再问你一个问题：神城和中国之塔，你希望谁去死呢？” 第十七章 行动开始 清晨时分，博尔兰多进献给米莉安娜的别墅里，米莉安娜已经起床了。这间卧室非常大，里面大部分的家具都是南方城邦的藤制风格，这些家具用水火不侵的罗希魔藤制作，工艺繁复，式样精巧，件件价值不菲。 米莉安娜一丝不挂地站在一块大落地镜子面前，和煦的阳光从侧面的窗子照进来，勾勒出她身上蜿蜒的曲线。从背后看上去这具身体一如几千年以前那样窈窕健美，楚楚动人，可以让男人们为之疯狂。但是如果有人看到她映照在镜子里的前半身，就会让人大倒胃口。在神城降临时和那支剑之塔小队发生的遭遇战，差点让她身体被毁，魂归神城。但是幸好后来多米尼克与后续的圣者打退了那些人。擅长治疗的同伴把她从身体崩溃的地步拉了回来。她一直休养了一月才能够下地走路。而直到今天她的实力也没有完全恢复。 她的手轻轻按在自己的伤口上，观察胸口和腹部的伤势变化。她左侧靠近心脏地方有一道一掌来宽的伤疤，虽然早已被魔法修复，但是红色翻卷增生和凹凸不平的肌肉，看上去依旧触目惊心。而她从肩膀开始，到整个胸腹，再到大腿，所有的皮肤都有一种很不自然的灰白之色，表面也有很多褶皱和变形，这是被狂剑士的烈焰狂气灼烧的结果。米莉安娜时至今日还清晰地记得当时那个小个子女人冲进她怀里，像太阳一样燃烧的景象。那些狂气不仅像火焰一样燃烧她的皮肤表面，还会渗入到身体内部，如果能够有一种透视的方式，看到她身体的内部器官，就会发现它们所受的伤害一点不比皮肤少。 米莉安娜不止一次想过终结这具身体，然后重新从神城重生，但是掌握着神城的多米尼克却不允许她这么做，因为回到神城然后再次重生会对灵魂造成很大的消耗，她的实力会比现在再次下降很多。 米莉安娜的手上捏着两颗治疗晶石，发出莹莹白光，在自己身体上来回游走，做为一个战士，她并不能施展治疗魔法，这是她使用斗气混合治疗魔力在刺激自己的皮肤、肌肉和脏器。她的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这种伤势必须激发生命潜能，才能慢慢治愈，是一个非常痛苦而漫长的过程。 大约一小时的治疗结束之后，米莉安娜已经浑身是汗，她的身上出现了一股银白色的斗气，斗气从头到脚转过一圈以后，她的身上已经变得干干净净，像洗过澡一般。不过，她身上疼痛的余韵还没散去，她的动作只能缓慢又轻柔。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一个侍女的声音隔着门响起：“米莉安娜大人，博尔兰多阁下有要事报告。是否需要将他带去书房？” 米莉安娜并没有做什么动作，但是床尾凳上的衣服却一件件的飘了起来，自动套到了她的身上。她穿的是一件黑色的高领长袍，严严实实地把自己颈部以下的位置都包裹了起来，这种装束在炎热的南方非常少见。 “让他进来吧。” “是。” 过了十多分钟，外面又响起了敲门声，是博尔兰多到了。卧室的大门自动打开。博尔兰多看到了背手站在窗前的米莉安娜。 “米莉安娜大人。我来向您汇报到今早收到的情报。” 虽然博尔兰多为米莉安娜工作也就十几天的功夫，但是无论米莉安娜还是博尔兰多似乎已经熟悉了这种流程，她安静地听着对方汇报。既有从其他神殿发过来的消息，大陆上几大势力的情报，更有她的两名同伴波利达罗和阿古尔托，这几天在干什么的监视报告。 前面那些情报，米莉安娜听得兴致平平，倒是说起她两个同伴的时候，她明显来了更多精神。听到博尔兰多说起波利达罗圣者罚抄城中商人和贵族的时候，她开口问道：“昨天，波利达罗又把一家商人家判定为渎神者，没收了他们的全部家产？还处死了那个商人的全家？” “是的，波利达罗的人从那个商人家里搜出来智慧神殿的徽标和祭司袍，像这样的证据足够可以用来证明这个人是智慧神殿派来的奸细了。至于证据的来源，没人会需要这样的解释。”博尔兰多低着头说道。 “这是第几家了？” “应该是第八家了。” “看来收获真是不错啊。” “城主有什么反应吗？他不是总喜欢来抱怨和求情吗？”米莉安娜平淡地说道。 “城主恐怕担心自己的事情都来不及。波利达罗大人最近的心思就放在调查城主本人身上。”博尔兰多说道。 “城主本人？本来不是说好不动城主的吗？动了城主，我们要去其他城邦，他们的城主会怎么想？” “据说……”博尔兰多顿了一下。 “有话就直接说。我最讨厌遮遮掩掩。”米莉安娜道。 “据说，波利达罗大人私下里说您胆子太小，按照您的做法……会让自然神殿损失本来可以得到的利益。他准备给自然神殿攫取最大的好处。” “哼，自然神殿？恐怕是给他自己吧。”米莉安娜冷笑的时候，肩轻轻耸动了一下，人却又微微一颤，刚刚渗入伤口的斗气还没有完全消散，有时候一个小动作都会牵扯到痛处，会引起刀割般的痛楚。 博尔兰多看到了那一丝颤动，咽了下口水，换作坚定的语气说道：“大人，我也觉得这种做法不太合适，我们需要一个牧羊人和几条狗来放牧我们的羊群，这样杀了这些羊以后，还会有下一批的羊被牧养出来。大人您知道，我从来不会给那些贵族和商人说什么好话，但这件事真被波利达罗大人做成了，这座城就乱了，难道还要让我们这么紧张的人手，去管苏卢加亚吗？” “那么，博尔兰多，你有什么建议呢？”米莉安娜转过身来，看着博尔兰多。 第十八章 两次邀请 “大人……也许我可以私下里建议城主安古洛来这里一次。”博尔兰多轻声建议道。 米莉安娜眼珠一转，“嗯？你觉得他会领这份情吗？” “自然，他这两天已经被波利达罗大人逼得走投无路了。如果能够从您这里看到一丝救赎的机会。他不会蠢到放弃的。而且，这都是他自发的做法，你到时候只要遵守一开始定下的计划，在他付出足够利益的情况下，给与他一些保障就好了。我想到时候波利达罗大人不至于直接拂您的脸面。” “他的‘收获’已经够多了，有什么理由再贪得无厌下去。如果他心里有什么不平，可以去找神城统帅多米尼克大人。” “而且拉拢安古洛可能还有一个好处。我听到一个消息，安古洛的家族里面可能藏有半瓶被稀释过的世界树汁液……” “你说什么？世界树的汁液？”米粒安娜的呼吸不禁急促了一下。 “是的。您知道……世界树的汁液是最好的疗伤圣药，虽然他们家的这瓶汁液是稀释过的，但是效用肯定依旧十分惊人。比起其他的炼金药剂还是会强上不知道多少倍。”博尔兰多说道。 米莉安娜的语气马上严肃起来，“为什么你会对我说这些？” 博尔兰多低下头道：“大人，我并不是打探您的私事，但是你让我去收集的炼金材料清单里，有好些材料始终无法采购到，我手下的负责炼金的祭司告诉我，那是只有制作古代配方的高等级治疗药剂才会用到的。不过很多材料到了现今已经失去了来源，极难收集了。但是我想您需要这些材料，归根结底还是要制作伤药，有了世界树的汁液，一定比任何一种伤药都好。” 米莉安娜带着狐疑的目光看着他，问道：“世界树的汁液，连自然神殿都只有个别神殿有极少量储备，我都没有机会拿到。安古洛区区一个苏卢加亚城主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东西？” “您还记得安古洛略微有一点点尖的耳朵吗？他是一个血脉稀薄的半精灵，虽然精灵血统已经退化了很多，但是他一位祖先的母亲却在精灵王国里有很高的地位、我很久以前从一些隐秘渠道得到过一个传闻。安古洛那位祖先小时候身体不好，差点夭折，他的父亲和母亲花了很大代价，从精灵族里换来了几滴世界树的树汁，然后用各种昂贵的治疗草药泡制出来的水冲兑，得到了一瓶稀释过的世界树汁液。那位祖先小时候只用了一半，就治好了身体的顽疾。剩下的半瓶就作为宝物收藏着。他们家族有训诫，这瓶世界树汁液，只有到了要保存家族延续的时候才能够拿出来。现在可不正是时候了吗？” “既然是这么大的秘密，你怎么会知道得怎么清楚？”米莉安娜冷眼看着他。 “安古洛有一个叔叔是个败家子，他偶然得知了这个秘密，曾经想把这个瓶汁液偷出来卖给我的父亲，这座神殿的上任主祭，但是他还没出手，就被安古洛的父亲灭口了。我父亲虽然知道了这个消息，却也不愿意找他们家族的麻烦，因为那时候光之刺客基罗斯还在，和安古洛的父亲交情不错。我父亲自然不会冒着得罪一位圣者的风险，去打探这件事，但是现在的情况却大不相同了。您有充分的理由可以让他献出这瓶树汁。” 米莉安娜微微眯着眼睛，看了博尔兰多好一会儿，说道：“你有些紧张了。” “没有人能在您的注视下泰然自若的。毕竟这只是一个传闻，我也担心让您失望。不过这终究只是一个附加的好处，就算消息不实，他也会付出别的代价。我会暗示他已经有不少人知道了这个消息，他会明白只有交出这瓶世界树的汁液，才是对他最好的保护。” “哼，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您一定接触过世界树的气息吧？到时候，您自己就能分辨东西的真假了。”博尔兰多说道。 “那么，这件事你就去办吧。动作可以快一些，免得波利达罗心急办了坏事。”茉莉安娜继续用淡然的口气吩咐道。 “是。”博尔兰多点头应承。 “阿古尔托那个家伙最近怎么样了？”米莉安娜问道。 “他一直在周围的村镇活动……只是……”博尔兰多停顿了一下，看上去有些为难。 “又怎么了，什么情况就跟我直说。” “周围的一个镇子和三个村子已经无法承受阿古尔托大人的行动。开始出现逃难的人往城里来了。” “怎么回事？我听说前几天他不过是在发泄发泄而已，居然会到逼人逃难的地步？”米莉安娜奇道。 “早些的时候，阿古尔托圣者做的一些事情，村民还可以忍耐，但是最近他开始搜刮财富了，现在已经死了不少人了。我怕这样下去会对神城和自然神殿的名誉有很不好的影响。”博尔兰多说道。 米莉安娜皱起眉头道：“一定和波利达罗玩的是同一套把戏，只不过阿古尔托会粗野得多。” “如果是在什么偏僻的地方那也就算了，但是南方城邦之间消息传得快，如果死了十几个人，我们还能给他们头上套上伪神余孽的帽子，杀了也就杀了。可再这样下去，人们终究是很难相信有那么多伪神余孽的，连遮掩都很难做到了。”博尔兰多沉声说道。 “对这件事你又有什么想法？？” “您如果方便的话，可以留给我一句话作为信物，我可以去提醒一下阿古尔托大人，最好把他也约过来，您当面再警告他一下，您觉得如何？” “可以。”米莉安娜从储物戒指里面拿出了一块留声晶石，对着里面说了几句话，然后抛给了博尔兰多。 “我一定会为您处理好这些事的。” “你可以退下了，顺便帮我清理一下床铺。”米莉安娜说道。 博尔兰多这时终于敢抬头看了一下床上，被褥之间躺着一个相貌英俊的年轻男人，只不过他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早已经死了。 这是第五个了，博尔兰多暗想，没有人能活到第二天早上。他嘴上却说：“我这就帮您把房间收拾干净。” 第十九章 一件礼物 博尔兰多办事很有效率，没用太多时间就说动了这位苏卢加亚的城主，第二天的下午，安古洛就带着两个随从前来拜访米莉安娜了。 米莉安娜在那座别墅的会客厅里接见了安古洛城主，他是一个年近半百的男人，日常的操劳已经让他两鬓斑白，人也有一些佝偻，特别是在一位圣者面前，他的腰弯得更低了，不过这倒是愈发显出他的恭敬来。 米莉安娜依旧穿着连脖子都不露出来的衣服，端坐在客厅的正中，看着博尔兰多领着对方三人进屋。不过安古洛身后的两人却让她吃了一惊。 那居然是两位精灵。男精灵穿着法师袍，女精灵穿着一套剑士服，两人看上去都俊美漂亮，和前方的安古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安古洛对她行礼道：“见过米莉安娜大人。您到苏卢加亚已经有一段日子了，自从上次见面到现在，也已经过去了好些天。我对大人有不少话想说，感谢大人给我这次机会。” 米莉安娜却道：“安古洛阁下的随从居然是两位精灵？看来你和精灵王国的渊源还是真是不小。” 安古洛道：“这两位并不是我的随从，而是我从精灵王国请来的供奉，我们家族的确和精灵王国有一些渊源，所以付出一定的代价，精灵也愿意来照应一下我的城邦。” 安古洛指了指男法师道：“这位是法师迪尔，这位是魔剑士玛娜，他们都已经达到了高阶水准。这次请他们跟我一起过来，是因为我给米莉安娜大人准备的一件礼物和精灵族有关。他们两位还有一重身份，就是这件宝物的监督者，没有得到他们的允许，连我都没有资格自己使用那件宝物。收藏那件宝物的密室，也必须由精灵血脉才能开启。” 米莉安娜听他说的神秘，身体微微前倾，像是有了不小的兴致：“给我的礼物？什么礼物要搞得这样隆重呢？如果是太过贵重的礼物，作为世俗之外的人，我是不方便收的。” “在您这样的圣者面前又有什么礼物能算得上贵重呢？那件礼物虽然极为罕见，但却正好与您相配。那是一瓶世界树的稀释汁液，是很久以前我的家族从精灵王国得到的馈赠。 这件东西能够治疗各种各样伤势，恢复一个人生命力，放在我的手中，还会引人觊觎，还是将它交给米莉安娜大人这样的圣者，才能物尽其用。” 米莉安娜装出几分惊讶道：“居然是这样稀有的宝物，你的诚意让人动容啊。说说吧，你想要得到些什么？” “请米莉安娜大人庇佑我的家族。我的家族一直对自然神殿多有支持，现在神殿在您这样的圣者控制下，我们自然会更加竭尽全力地支持。”安古洛拿出一枚储物戒指，用斗气轻轻一推，落在了米莉安娜身前的茶几上。 米莉安娜拿起那枚戒指，在手中摩挲了一会说道：“精灵一族一直是自然之神的眷族，上一次那些七塔叛逆妄图弑神的时候，精灵们也一直和我们一起同他们作战，是我们最古老最坚定的盟友。既然你有精灵们的认可，就不会有什么原则性的问题。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你自然可以安安心心地继续做你的城主。” “感谢您的认可，米莉安娜大人。”安古洛看了一眼身后的精灵，那位男精灵便从戒指里拿出了一个一指长的小瓶子，里面装着淡淡的绿色液体。 当这个瓶子出现在房间里的时候，一股浓郁的生命气息从瓶子里流淌了出来。米莉安娜是在几千年前见过世界树的，对世界树的气息也有一些隐约的印象，她觉得这里瓶子里流露出的气息比她当年在世界树下感受过的生命气息要浓郁得多。 精灵法师口中念念有词，手中散发出绿色的光芒，将那个小瓶子裹在其中，慢慢地走到米莉安娜身前，他说道：“这瓶世界树的汁液并不是纯净的原液，所以在外界的环境下，特别容易慢慢消散。在安古洛的家中，它有一个特殊的法阵维持，所以才能存放这么多年。但一旦被拿出来，如果没有精灵魔法力量的约束，就会失去效用。我的魔法大概能够维持它两天时间，如果您要使用的话，最好尽快将它用掉。” 米莉安娜从精灵手中接过那个瓶子，精灵法师施展的魔法依旧附着在瓶子上面，她虽然是一个战士，但还是能够大致感觉到，封闭瓶子中生命力的魔法力量正在缓缓地消散。米莉安娜打开瓶子轻轻嗅了一下，只觉得一股沁人心脾的气息从瓶口进入了她的身体，她身体中被旧伤折磨的肺腑，感觉非常舒畅。 她有一种明确的预感，如果把这瓶东西喝下去，她的状况一定会得到极大的改善。 米莉安娜合上瓶盖，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这的确是一份好礼物，我就收下了。你先安心回去，好好呆在家里，最近少在外面走动。” “不过，波利达罗大人那边步步紧逼……”安古洛说道。 “没关系。如果他找到你，你就说，现在你正在帮我做一些事情就好了。” “我就怕那些办事的人不会听我的话。之前我抬出精灵王国的时候，他们也毫不在意。”安古洛有些为难地说道，“米莉安娜大人，不知能否给我一些凭证，让我可以给他们看一下呢？” 博尔兰多道：“不如您像给阿古尔托一样，给他一块录了音的晶石，有人过来，他可以以此为凭。” 米莉安娜心情不错，答应了这个要求，按照博尔兰多所说给了安古洛一块晶石。 安古洛千恩万谢了一番，然后带着两个精灵离开了房间。 米莉安娜望着他们离去背影道：“你觉得他真的臣服于我了吗？” “大人，我比较清楚安古洛的底细，他这次真的已经是大出血了。他的忠心有多少其实并不重要，关键是他把资源乖乖地交到您手里，那就可以了。” “这件事你干得不错，继续去办阿古尔托的事情吧。今天有些事情我需要独自想想，就不用安排人过来了。” 第二十章 瓶中药剂 米莉安娜打发走了博尔兰多，迫不及待地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取出了那瓶世界树汁液。绿色的液体一出现在房间里，整个房间都被生命的气息笼罩了起来。 米莉安娜拿着瓶子对着窗外的阳光观察，那半透明的绿色液体中，有星星点点的晶莹在飘荡着，每一点晶莹中似乎都包含着巨大的生命能量。 米莉安娜盯着瓶子看了好一会儿，她在过去的战争中经历过太多的阴谋诡计，本能地对任何事情都抱有怀疑的态度。她原本想找个侍女试一试这瓶东西，但瓶子里的液体只有很少一点，如果被侍女浪费就太可惜了。 她先是将斗气渗入到瓶中，斗气虽然不如精神力敏锐，但是到了她这样的境界，依旧能够感受到物质的性质，瓶中液体给她一种温暖舒适的感觉，没有任何负面的能量夹杂在其中。 动用斗气，让她身体的某些部分又微微疼痛起来，她瞬间想起了早上镜子当中那具姣好和可怖混杂在一起的身体。 她也想起来，之前找来侍寝的男人们看到她身体时，那种惊恐，害怕或是厌恶的情绪。他们每一个都掩饰的很好，但是她还是能感觉到他们深藏心底的反感。 所以他们就死了。 不过他们的眼神却让她下定了决心，使用这瓶世界树的汁液。 米莉安娜犹豫再三终于打开了瓶子，在指间激发出一丝斗气，从瓶中挑出一滴水。当充满生命气息的这滴水进去喉咙，她只觉得有一股温暖的热流渗入了她身体，这滴水中蕴含的庞大生命力一下子扩散到了她的全身，她的每个细胞似乎都在欢腾，特别是那些有损伤的地方，以比平时快很多倍的速度变好起来。 米莉安娜又试着吞咽了两滴液体，那种被治愈的感觉更明显了，她心中大喜，坐到床上，将整瓶世界树的汁液都咽了下去。 ——————————————— 这座别墅的地下室仓库中，一扇暗门被徐徐推开。当先出门的是去而复返的博尔兰多，在他身后是洛伦佐和他带领的青龙小队。除了林立川以外，所有人都在，其中狄宁和玛雅还是刚刚面见米莉安娜时候的打扮，另外多出的一人则是安古洛城主，他现在神色反而不如刚刚在米莉安娜眼前镇定，显得十分紧张。 “那瓶东西真的有用吗？米莉安娜会不会发现什么？”安古洛问道。 玛雅道：“那里面虽然不是真正的世界树汁液，但却是世界树的种子制作的顶级药剂。如果不是精灵，或者见过真正的世界树汁液，是不可能分辨出来的。其中的治疗种子粉末会治疗她的伤痛，但是昏睡种子会让她陷入沉睡。我用魔药进行过调和，会让昏睡种子的作用迟一些显现出来。一开始的时候米莉安娜会觉得自己的伤势得到了明显的治疗，但是等到她觉得自己快要睡着的时候，一切就都晚了。” “可那并不是真的什么世界树汁液，作为一个古代圣者，她不会发现吗？”安古洛还是难以安心。虽然他答应这些人来对付那些来自神城的圣者。但他是因为自己已经被波利达罗逼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又在眼前这些人的威逼利诱，才不得不答应的。其实他对这些人能解决神城的三个圣者并没有什么信心。 狄宁道：“不会，只有接触过真正的世界树汁液的人，才能分辨其中的区别。这样的人在世上一共也没有几个。我施展的魔法其实和保护瓶子中的能量不流逝没有任何关系，只是放大了瓶子中的世界树气息，会让曾经接触过世界树的米莉安娜感觉特别亲切。所以你们放心吧。” 洛伦佐道：“米莉安娜能够中计那是最好的，就算不能中计，我们也可以解决她，只不过动静会大一点而已。” 博尔兰多在前方带路，一行人从地下室走了出来。博尔兰多道：“这栋房子里服侍米莉安娜的人，大部分都是我的亲信。不过也有些人是她从神殿收服以后带过来的，我会告诉你们谁是要攻击的目标，你们千万不能让他们逃走了，否则万一其中有人通知了波利达罗就会是大麻烦。” 博尔兰多说着话，前方就遇到了两个侍女，她们看到博尔兰多急忙行礼道：“大人。” “去，把所有的人召集过来，就说是米丽安娜大人有吩咐，让他们在内院里集合。”博尔兰多吩咐道。 他对洛伦佐道：“我知道哪些人有问题，所以请让我去那边解决那些人，把影响控制在这间别墅内。” 洛伦佐知道他的心思，不过事到如今博尔兰多愿不愿意去面对米莉安娜都已经不重要了，他便对加诺道：“你带上安古洛阁下一起过去吧，把这栋别墅封锁起来。” 加诺三人离开以后，洛伦佐，卡兰达一同向楼上米莉安娜的卧室走去。 洛伦佐在灵魂之桥中说道：“现在林立川和电翼银龙已经守住了屋顶的部分，如果米莉安娜还能反抗，我们就要在这间屋子里解决她。” 众人个个都做好了战斗准备，在身上施加了各种护盾，身上闪烁的魔法光晕，玛雅还把加玛也放了出来。让她和卡兰达一起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来到三楼，洛伦佐等人看到在米莉安娜的卧室门口有两名侍卫和两名侍女值守，他们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在洛伦佐挥手之间倒缓慢倒地。 洛伦佐用来对付他们的魔法是真言术：眠。他运用了隐匿施法的技巧，让这个魔法几乎没有任何魔力波动。光球包裹的细小符文击中目标以后，他们就陷入了深睡。他再用精神力托着他们倒下，不发出任何声音。 精神力的探查和魔法波动可能惊扰房间里的人，所以洛伦佐没有将自己的精神力渗透进门去，而是让卡兰达的直接开门。 卡兰达也没有展开斗气领域，只是让斗气薄薄地贴在自己的体表形成防御，然后轻轻地推开了门。 第二十二章 安蒂利翁 阿古尔托目前所在的安蒂利翁镇，是苏卢加亚附近最繁华的小镇之一，它既是连通其他城邦的要道，也是附近最大的虹果酒供应地。有不少苏卢加亚的贵族和商人都在这个镇子上拥有自己的度假别墅。 博尔兰多来过这里很多次，他甚至还有一个酒庄的股份，这儿产出的虹果酒色彩艳丽，味道甘洌，在整个大陆上也算品质上乘。所以安蒂利翁镇时常洋溢着果香，酒香和欢乐的气氛。这里的人们也通常爱玩爱笑，是附近几个城邦日子最好过的地方之一。 但博尔兰多和加诺在他们袭击米莉安娜的当天下午走进这块地方的时候，却感受到了镇子里有一种紧张的气氛，当他们两个穿着自然神殿的祭司袍，在街道上走过的时候，人们纷纷避让，不愿与他们做目光接触。 “怎么回事？上一次我来这里的时候那些小孩子们还会追着我跑，但是现在路上一个孩子都没有。”博尔兰多说道。 “我倒是看到两个，但是被大人拖进房间去关上了门。”加诺道。 “真是奇怪。”博尔兰多左右看看，发现以他们为中心，周围的人越来越少。 “他们既然不是怕你，那肯定是怕我们身上的这身衣服。”平心而论，自然神殿在民间的名声还是过得去的，特别是在王国以外的区域，信徒至少比很多城主，国王要强上不少。加诺到过那么多地方，也从来没见过怕祭司怕成这样的民众。 不过，他们往前走了一段，在接近正中心广场的时候，加诺便看到了这种恐惧的来源。 广场中间的喷泉周围有几棵大树，大树的树干上，挂着一具具尸体。这些尸体有些已经开始风干，另一些则挂上去没多久，看起来还比较新鲜。尸体们在风中摇曳着，淡淡的腐臭味随着风飘散过来。 加诺发现这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其中还有很小的孩子。但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点，他们的衣服看上去都不错，一看就不是从普通人家出来的人。 博尔兰多骤然变色：“这！怎么会这样，这棵树上挂着的不是安蒂利翁的镇长一家吗？那棵树上挂着的是附近最大的庄园主！还有哪里，是最大的酒庄老板。这些人都是镇子里最重要的人物，居然，居然都被吊死了。” “还会有谁，一定是那个阿古尔托干的。”加诺看来，那镇长一家已经被挂了好几天了。看来他们是最先和阿古尔托发生冲突的。 在镇中心广场上有几个神殿骑士正在站岗，他们看到穿着祭司袍的加诺和博尔兰多，赶紧走上前来。 博尔兰多认得，这几个人都是附近的巨岩骑士团成员。其中一人对两人行礼道：“博尔兰多大人，您怎么会来到这座镇子上？” “阿迪奥，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些人都被吊死了。”博尔兰多盯着阿迪奥质问道。 阿迪奥的眼神有些闪烁，他眼睛看着地面，说道：“这些人都是伪神的奸细。被查出问题以后，阿古尔托大人把他们一家家都处死了。” “伪神的奸细？你难道不知道这些人的底细吗？你们那支巨岩骑士团团长就是这个镇子上出来的人，好像跟这里的镇长还是远亲。你们有好几个骑士都娶了这个镇子上的姑娘。没人站出来说什么吗？” “阿古尔托大人可是圣者。我们团长现在只听他一个人的。镇长……镇长就是他亲手吊死的。” “真是太疯狂了。” “博尔兰多大人，请，请小心说话。不要让这样的话传到阿古尔托大人的耳朵里去，骑士团里凡是被举报出来，背后议论他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阿迪奥指了指远处的一棵树，上面吊着的几个是穿着神殿骑士绿色衬衣的精壮大汉，“那些都是我们骑士团的人，就因为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都被吊死了。” 博尔兰多喘着粗气，硬是把自己怒火压了下去。他救助阿迪奥将他拉到边上问道：“处死了这些人以后，阿古尔托这些天都在干什么？” “大人，请不要为难我。” “已经有这么多人看到你跟我们在一起，你还说得清吗？”加诺说道，“那就把我们想知道的说出来，那就放你走。” “他……他占下了镇长家族里的大房子，将那些被抄没家族中长得漂亮的少女全都抓了过去服侍他，还从在平民家中也抓了好些女人。然后就天天呆在房间里不出来。只是让我们团长出面，到处抓伪神信徒。”阿迪奥说道。 “他现在还在镇长的房子里？”加诺问道。 “是的。”阿迪奥话音刚落，博尔兰多和加诺突然感到周围的空气炎热起来。 然后阿迪奥露出了难受的表情，他的脸憋得通红，手扯住了自己的领口，弯下腰去，低沉地吼了两声，身上开始冒起了火焰。 不知从何而来的火焰转瞬之间就席卷了他的全身，将他变成了一个熊熊燃烧的火炬。 博尔兰多和加诺赶紧往他身上施展水系魔法，但是那火来得特别猛烈，苍白的火焰只用了极短的时间，就把他烧成了焦炭。那火焰就像一个有灵智的元素精灵，从那具焦黑的身体上撤出，然后在边上聚集出了一个人形，火光褪去，一个身形壮硕的男人出现在了加诺两人身前。他身上穿着一身宽松的睡衣，露出了长满毛的胸脯，带着一丝不屑之色打量着加诺和博尔兰多。 加诺不用猜就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一定就是在这座镇子里作威作福的神城圣者阿古尔托，看起来他最擅长的手段，应该是和火焰相关的斗气领域。从他刚刚的动作来看，对火焰的掌控已经超过了很多擅长火系魔法的魔法师。 博尔兰多声音有些发颤：“阿古尔托大人，为什么要这样做？” 阿古尔托道：“我最讨厌在背后议论别人的人，这样的人往往容易死得很早。” 第二十四章 同一舞台 阿古尔托可以容忍米莉安娜利用自己的武力，却无法容忍波利达罗吃独食。 所以他连自己的房子都没有回，就直接跟着博尔兰多他们前往苏卢加亚市外的那座别墅。 到了别墅门前，有一位侍者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们。 “阿古尔托大人，米莉安娜大人已经等候您多时了。请随我过来吧。” 博尔兰多和加诺两人要跟着进入别墅。却被那侍者一拦道：“两位大人，米莉安娜大人让你们先去把城里的事情办好，再来跟她复命。你们先不用进去了。” 阿古尔托笑道：“米莉安娜还是一如既往的苛刻，总想着把人当做牛马来用。” 博尔兰多道：“大人，那恐怕我们要先失陪了。米莉安娜大人一开始就给我们安排了传讯以后去苏卢加亚收集情报的工作，我们稍后有了结果会回来给两位大人汇报。” 阿古尔托挥挥手，并不在意他们的离开，跟着侍者走进了别墅的大门。 博尔兰多和加诺目送两人进入别墅，发觉那大门一旦关上。整栋别墅都给人一种浑然一体的感觉。似乎他们就是两个局外人，被隔离开了别墅所在的空间。 “这是……”博尔兰多虽然是高阶，却也知道这种异象是多么惊人的手段。 加诺道：“我早就告诉过你，中国之塔蕴藏的实力绝不简单，当阿古尔托踏入这扇门的时候，他的命运已经被写定了。” “希望是这样，我可经不起那些圣者的反噬啊。” 加诺道：“你可以前往苏卢加亚和安古洛做下一步的准备了。这边在一两个小时内就会有结果。 我的话，就在外面做好守卫的工作吧。” —————————————— 阿古尔托走进别墅，发现里面异常安静，连一个走动的侍女或者侍卫都没有。 “这房子里的人呢？我可记得米莉安娜最喜欢排场。” 走在前面的侍者说道：“最近米莉安娜大人尝试着用冥想的方法来疗伤，要求别墅里保持一切安静，所以没有事的时候没人在外面走动。” “冥想？呵呵，她真是着急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办法都用上了。”阿古尔托感到有些好笑。 博尔兰多的别墅穿过前厅以后，里面有一个中庭花园，阿古尔托走进花园的时候突然觉得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就好像周围世界的规则产生了某种改变，虽然看上去还是一切风平浪静的样子，但圣者的直觉告诉他，在这背后有一种力量正在针对他。 他心中一惊，随即想到一种可能性。如果是米莉安娜和波利达罗一起要对付他呢？他们觉得他在周围村镇做的事情太过分，也知道自己不会轻易听他们的话，所以便用利益把他诱惑到这里，然后一举把他拿下，到时候就可以编个理由把自己监禁起来了。这么一来，周围的利益分配就全成了他们两个人的事。 阿古尔托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他开始全神贯注地戒备起来。 阿古尔托正在四下观察的时候，发现身前的某个位置突然发生了一阵魔法波动。确切地说他感应到了魔法波动，是从那名侍者的脚下传来的。 阿古尔托虽然粗野，但却不傻，他马上意识到他们准备好的攻击也许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他决定先发制人，一道火光划过侍者所在的位置，将他传送到一半的身体切割成两半，侍者的下半身在魔法的光影中消失在了原地，焦黑上半身却落到了地上，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烧得不成样子。 阿古尔托发出这一击后，周围没有任何反应。整个中庭花园还是静悄悄的。他四下观察一番，决定还是先退走再说。 可当他转身的时候，而且刚刚应该是门的位置上，现在居然只剩下一块不知何时出现的冰壁，与此同时，周围的温度骤降下来，仅仅一两秒的功夫，整个花园就变成了一片冰雪世界。他的四面全部被冰壁包围，那些庭院中的花花草草全部被冻结成了雪白的颜色。 阿古尔托意识到这是针对他布置的一个阵法，他本身操控火焰的力量，在这样极寒的环境中感觉很不适应。他感觉到原本自己要花一分力气的技能，现在把消耗的斗气翻倍都施展不出来。 他的斗气领域被激发起来，红色的火光开始围绕着他向外扩散，然而让他吃惊的是，原本可以轻易覆盖大半个镇子的斗气领域，此时居然没有超过两米的范围。全部被压制在他身体的周围。 他抬头看天，发现此时上面的天空也全部冰层包裹了起来。他现在就像一条被封冻在冰湖里的鱼。 阿古尔托发现他的斗气领域可以把周围的冰全融化，但是很快融化后的水却淹没了他的脚背，这是一个封闭的地方。一路烧下去，只怕会把自己彻底淹到水里，而且他发现，水流淌到离他稍远的位置上，又会因为寒冷被再次冻结起来。这样下去只要力量耗尽，只怕他就会被冻进冰块去。 阿古尔托不敢在这里久留，他跃出水潭，看着来时的那个方向，朝着那面冰壁冲了过去，他的脚才刚离开脚下的水潭，那里马上又被封冻了起来。 阿古尔托跃过七八米的距离，凌空挥起了自己的拳头，他的拳头被温度极高火焰能量包裹，一下击在那块冰壁上。 无论什么冰块都无法阻挡圣者的一击，但是即便他打碎了冰块，却发现后面还有更厚的冰层。似乎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来路上全部被布满了冰块。他往前突破了相当长的距离，照理应该回到了那座房子的前厅里面，但他眼前除了冰块，什么都没有。 阿古尔托又尝试着向上突破，他的全力一击同样将天穹上的冰层打得支离破碎，但是当时大块的坚冰落下来的时候，天上依旧覆盖着不知有多厚的冰层。一连几次，他不过是让自己身下的碎冰越来越多，将自己的位置垫得越来越高。却一点都没有要打穿冰层的迹象。 搜狗阅读网址： 第二十五章 冰火之间 四周的寒意正在不停地增加，经过一阵左冲右突，阿古尔托觉得自己的力量下降了不少，虽然圣者的斗气源源不绝，但是在这种极寒的情况下，他要维持到斗气领域，却会有很大的消耗。 而他这番挣扎的结果，不过是在身边增加了很多破碎的冰块，而这些冰块又在以可见的速度融为一体，成为新的冰壁的一部分。 恐惧的情绪开始在阿古尔托心中增长，圣者对于能量的消耗有着非常敏锐的认知，此刻他很清楚，局面如果维持下去，最后的结果，只可能是他束手就擒。 阿古尔托冲着外面大吼道：“米莉安娜，波利达罗，真的是够了！哼，你们可真是大手笔，花费这么多资源来和我过不去！ 我这些天招惹你们了吗？我安安静静地呆在周围，不跟你们抢夺任何利益，你们居然还要这样整我？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但是周围没有任何人回答他的喊叫，相反寒意更加浓烈，不断有新的冰面生成，将他的空间越挤压越小。 阿古尔托又是一拳打在冰面上，他这一拳的力量比之前小的多，与其说是想要破冰而出，不如说是一种发泄。 阿古尔托成为圣者已经很久了，他很清楚，圣者再强也只是一种人类的力量，在自然本身面前，终有其极限。 他怒骂道：“米莉安娜！你们不要太过分，这是想要看我出丑吗？你们再不放我出去，我会告诉多米尼克的！看你们怎样才能把这件事圆过去！” 回答他的只有寂静无声的冰面，他能够移动范围越来越小，现在只有一间普通的卧室这么大了。 阿古尔托感觉越来越不对劲，他说道：“这是……这是要杀死我？米莉安娜不会想要杀死我。你们到底是谁？是谁？” 他不再出拳，而是慌乱地在房间里面到处走动，到处拍打着冰面，想要找到人回应他。 但是没有，这个狭小的空间，只有他的手掌和拳头与冰面触碰的声音。除此之外，就是几乎不可闻的淅淅沥沥声，那是冰块与冰块之间因为挤压和碰撞产生的声音。 “听着，用这种方式让一个圣者死在这里，对你们不会有任何好处！我们可以谈谈，你需要什么就告诉我，一切都可以商量！” 不知从冰壁的什么位置传来一个声音道：“我听说来自神城的圣者都是自然之神最忠诚的战士，他们一个个悍不畏死，绝不妥协，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你还是很害怕的嘛。” 阿古尔托听到终于有人回应，停下了敲打的动作，他说道：“这不是害怕，而是任何时候都没有必要做无意义的牺牲。告诉我你是什么人？阿尔卡拉的人？七塔的后裔？还是中国之塔的人？” “你不需要知道。” “不管你是哪里来的人，我都有你需要的东西，告诉我你需要什么才能把我放出去？” “几千年前你也会和敌人这样商量，这样讨价还价吗？” 阿古尔托愣住了，这个问题他是知道答案的，当然不会，那时候的他只会用自己的拳头回答敌人的任何话语，如果真的被敌人制住，陷入死地，他也会竭尽全力对敌人造成最大的杀伤。妥协和商谈似乎从来没有在他的脑海中出现过。 是从什么时候他开始变成这样呢？害怕死亡，贪图享乐，只会欺负比他更加弱小的那些人，名为圣者却失去了圣者的精神和意志。 也许是那几千年的神城岁月吧。他开口道：“如果你渡过了几千年清苦单调的日子，就更会理解眼前的珍贵。” “呵呵，那么那些被你杀死，掠夺了财富的人，他们最珍贵东西不是就被你这样夺走了吗？” “不要用凡人的生命和一位圣者相比。像那些人一样的庸碌之辈，几千年的时间里会诞生过无数个。但是像我和你这样被命运垂青的人才有几个？我的体悟他们不配有，也不会有。” “抱歉，和你相比，我宁可和他们分作同类。”那个声音在说话的时候，声音里充满了不屑。 “等等，等等，我的话还没说完！”可无论阿古尔托再怎么叫喊，从冰墙后面再也没有声音的回应了。 就在冰墙以后，别墅顶部的一个房间里，洛伦佐，林立川，玛雅，狄宁都盘腿而坐，他们所在的房间周围布满了法阵，而在他们每人身前，都有一个控制法阵。他们通过这些法阵操控着花园中的大型复合法阵。洛伦佐用了将近一天时间，在《万阵图》帮助下构建出来的法阵，拥有冰冻空间双重特性，辅以各种再生、坚韧、冰冻特殊效果，在法阵中空间是被压缩的，阿古尔托面前的冰壁，比他原来预估的厚度要厚三倍以上，威力超过了任何一个圣阶法师的冰冻魔法。不过这个法阵对于控制者的要求也非常高。洛伦佐必须集合其他三位大魔法师的力量才能操控它，实质上是四位魔法师的力量，通过法阵被放大以后，和阿古尔托自身的力量对抗。所以只要阿古尔托踏入那这个法阵，就进入了一个死局，再也无法逃脱出来。 “如果说米莉安娜被废去了斗气力量以后，还可以作为一个传信的人，这个家伙实在没有任何理由让他活下去。大家最后再加把劲，彻底解决他吧。”洛伦佐说道。 阿古尔托周围的空间越来越小，很快他连直立也做不到了，他最后只得往一个方向爆发斗气领域，用高热的斗气领域融化前方的冰壁。冰化成了水，淹没了他的身体。但在他力量耗尽之后，水又冻结成了冰，把他封在其中。 在安蒂利翁不可一世的阿古尔托，因为寒冷的关系，此时就像个婴儿一样蜷缩在一起，凝固在了那个瞬间。一道灵魂从他的头部穿越出来，正准备透过冰层，逃往神城所在的方向。 但是他却没有逃过加诺的眼睛，一道灼热的火光从空中穿过，命中了那道灵魂。操控火之力量的圣者，最后身体被冰埋葬，灵魂被火燃尽。 搜狗阅读网址： 第二十六章 城主宅邸 安古洛坐立不安地在自己的书房内来回走动着，博尔兰多在一旁看得心烦，他说道：“城主大人不要太过紧张，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安古洛一手扶在墙边的柜子上，拿出一对酒杯，往杯子里倒起了虹果酒，只是明明有高阶战士的实力，他却抑制不住手的颤动，走神之间还把酒倒得溢出来了。他递了一杯虹果酒给博尔兰多，自己喝上了一口，不过一辈子不知喝过多少虹果酒的他，却喝呛了，咳嗽了好半天才缓过气来。 博尔兰多释放了一个高级安神魔法，安古洛点头致谢：“有这个魔法加持就好了，我现在感觉好多了，当时要不是它，我也不可能在米莉安娜面前完成那番表演。见笑了。” 博尔兰多道：“我现在身上一样有这个魔法，虽然我比你更有信心一点，但是还是觉得很紧张。” 安古洛低声笑了笑道：“看来担心的不止我一个人。” “要说不担心，那是假的，毕竟那是神城圣者啊。在自然神殿的教育中，他们就是不败的战神……虽然后来我多少了解了一些当年的真相，知道他们在七塔法师面前并没有什么优势，但是不得不说那种畏惧还是保留了下来……，毕竟畏惧是最容易达成的管教手段，米莉安娜那些人就是用我们的畏惧把我们逼到现在这个位置的吧。”博尔兰多接过酒，轻轻地在手中转动，酒杯里的液体在阳光下折射出了五光十色，映到的书房的墙上，“但那些中国之塔的人不一样……他们其实没有逼我们，只是讲着道理，把选择摆在我们面前，奇怪的是，我扪心自问，更愿意跟着中国之塔走。虽然他们也会编出一些可能的糟糕结果来吓唬我，但是，他们不会用死亡威胁我，不会抢光我的财富，不会随时把我吊死。 我给米莉安娜的别墅里，那些中国之塔的人早就布置好了一房子的魔法阵，我是神殿祭司，虽然不能和那些圣者相提并论，但是说起来也算是高手。可是那个法阵我居然基本看不懂，只是隐约觉得其中蕴含着惊人的能量。可见那是多么了不起的东西。阿古尔托在周围作威作福了很久，已经失去了警惕性，我看他进入那栋房子的时候，非常松懈。 他没有机会的。” “希望如此。”安古洛一口干掉了杯中的酒，他说道：“到了现在我已经没有退路了，米莉安娜还关在我的地牢里。不过……这只是一场战斗啊。就算洛伦佐他们成功了，神城的圣者还有很多吧？” 博尔兰多喝了一口酒，说道：“我也不知道这场战争会打成什么样子，最后以什么方式结束。我只有几句安慰自己的话，你要听吗？” “当然，好的安慰和美酒的作用是一样的。”安古洛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酒。 “以前没人知道神城的圣者是什么样，但现在你我都已经看了个清楚，我会把他们和金枝祭司们比较，不管过去的金枝祭司们属于哪个派别，他们都是清楚自己的道路，并且做事情很有原则的人。在他们之间，只是有路线的不同，并没有人品的高下。但是神城这些人是什么样呢？说他们滥杀无辜，贪得无厌不是什么过分的形容吧？” “是啊，否则你我现在怎么会在这里？” “你是生意人，你觉得符合以上特点的人，能把自己的生意做大吗？” “短期也许可以，长期……”安古洛很坚定摇了摇头。 “就是这个道理。这些神城圣者做对手，虽然实力差距悬殊，但是中国人并不是没有机会。” 安古洛给博尔兰多满上酒，和他碰杯道：“希望如此。” 两人又心神不定地等了一会儿，家里心腹侍从来报告道：“大人，您等的那些客人来了。” “快请上来。” 片刻之后，洛伦佐一行都出现在了这间书房里，这些人大都看起来形容疲惫，虽然没有人受伤，但是好几人脸色都显得很苍白，那是精神力使用过度的反应。 看到博尔兰多和安古洛两人期待的目光，洛伦佐道：“解决了。阿古尔托死了。他落入了我们事先准备的陷阱法阵，被快速地封进了一个冰屋。虽然挣扎了一阵子，但最后他的身体被法阵冻成了冰块，灵魂也被烧了个干净，再也不可能从神城中复活了。这么一来，也算是给安蒂利翁，还有周边的那些村镇的人报了个仇。” 博尔兰多两人如释重负。博尔兰多道：“那接下来只有最后一个对手波利达罗了。” “没错。”洛伦佐对着安古洛说道，“我想这次把你的家作为战场。因为波利达罗本来就在考虑威逼你交出家里的产业，你约他上门详谈是很合理的情况。这样一来，只要我们在你家中事先布置陷阱，就可以让他落入和阿古尔托一样的境地。” “当然没问题。”安古洛道，“您需要任何资源，我都会全力提供的。” 洛伦佐略微沉吟了一下道：“波利达罗是一个擅长植物系魔法的自然法师。对付召唤出来的草木，没有比火焰更好的手段了。我需要大量的火系魔晶和空间系魔晶。” “这应该问题不大。苏卢加亚实力虽然在城邦内只算中游，但是毕竟也是一座有千年历史的城市。我们积攒应该足够您布阵了。”安古洛说道。 洛伦佐道：“但是火系法阵和冰系法阵有所不同，这房子里的大部分东西，如果被冰冻，只要化开就可以恢复。但是如果被火焰灼烧，恐怕当时就会毁坏。如果战况激烈的话，甚至整栋房子都有被烧坏的危险。你要做好这个准备。” “不就是一座房子吗？如果我落在波利达罗手里，失去的一定远远不止一间房子。”安古洛诚恳地说道：“而且我的这栋房子主体结构是石头搭建的，再怎么烧那个架子总是在的。请您竭力和他战斗吧！” 第二十八章 压倒优势 林立川是一位天才，所有人都对他寄予厚望，如果能够成长起来，他也一定会成为最优秀圣者之一，他那独一无二的修炼道路，甚至将会给整个法师的修炼模式带来改变。洛伦佐本人有时候甚至都会对他产生一些嫉妒和羡慕的情绪，因为他知道，论天赋自己并不如他，自己肯定做不到同时修行那么多不同的秘术。论成就自己也不如他，自己不过是在走以往法师走过的道路上，还没有开拓什么新的领域，而林立川还未进阶圣者，就已经开始开辟前人未走过的路了。 但是在战场上，天才的天赋和光明的未来都不会变成生存下去的保证。相反，他成了第一个死的人。面对几位圣者同时布置好的杀局，任何人都无能为力。就如同一天前的阿古尔托一样。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突然到洛伦佐觉得自己胸中无比的愤懑只能化作一句怒吼：“混蛋！” 然而他并没能够实行反击，因为他不得不将所有的力量用在维持自己的护盾上面，那个擅长驱散魔法的法师，第二发驱散魔法就打在他的护盾上面。洛伦佐毕竟也是一位圣者，无论是魔法的强度还是施法的速度，都比林立川强上了一筹，这才堪堪维持住了护盾。那些藤蔓却借机将他包裹得更紧了。 只因被对方抢到了先机，在场的众位法师都只能被动应对，根本没有机会释放攻击性的魔法。 而卡兰达则被一位拿剑的圣者缠住无法脱身救援。 擅长驱散的法师，第三击打在了玛雅的护盾上，原本玛雅会遭遇和林立川一样的结局，不过，她在护盾破碎的一瞬间召唤出了圣阶魔像电翼银龙，魔像牢固的身体帮她挡去了一部分攻击，她自己同时也是一位大剑士，身体上燃起的斗气，也消减了一部分对方的伤害，只见玛雅一个翻身，落到了远处，虽然身上多了几条血痕却并无大碍。 而另一边的狄宁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他的护盾破碎之后，遭遇了和林立川一样的命运，在一声惨叫中被砍成了几段。 加诺不想这样窝囊至极地死去，在驱散魔法袭来的时候，他准备放弃防御，拼尽全力释放一个攻击魔法。 一道烈焰从他手中爆发出来，向着门口的三人袭去，与此同时，他身上的护盾也被驱散魔法击中，应声而破。这时他身前闪过一道银色的身影，电翼银龙在玛雅的操控下，及时飞到了他的面前，替他挡开了致命一击。 “快过来！”那是玛雅的声音，她眼含泪水，声音发颤，但还是稳定的从储物戒指当中释放出一个个魔像，她身边已经站起了好几尊天蛛魔像，这些大家伙是她平时的试验品，比标准型的天蛛魔像功能更加强大一些，它们叠在玛雅身前，挡住了敌人进攻的线路。 加诺连滚带爬地来到了玛雅身边，躲到了一尊魔像的身后。 至此，离敌人突袭进场，不过一分钟的时间。青龙小队已经牺牲了两人。剩余的人也全都陷入了困境，洛伦佐被困藤球之中，卡兰达和加玛都在与敌人缠斗，加诺和玛雅被两名战士圣者围攻。 加诺释放的火焰魔法，飞射至门口法师的阵前，被对方一伸手挡住了，火苗在一层薄薄护盾的前方燃烧了一小会儿什么都没有留下。 那名法师说道：“来自中国之塔的各位，听说你们一直在期待我的到来，希望今天的见面，没有让你们失望。” “你是波利达罗？”加诺问道。 “不错！”波利达罗说着话，手上的魔法却毫不停歇，越来越多的藤蔓向着洛伦佐裹去。 “安古洛，你居然背叛了我们！”加诺向着波利达罗身边的安古洛说道。 波利达罗冷笑道：“你以为我还需要这个蠢货背叛才能发现你们的诡计吗？你们所有的行动从一开始就掌握在我手中。这里除我之外的五位圣者，都是这两天调集过来，专门为了对付你们的。” 他瞥了一眼安古洛道：“至于这个家伙，他只是一个观众。我就想让他看看，和神城对抗，会死得多惨。之后会有更悲惨的命运等待着他。” 安古洛突然放声大哭道：“我没有背叛，我没有背叛你们！他们早就知道一切，然后冲进来把我全家，还有博尔兰多都杀死了！米莉安娜早就被波利达罗施展了魔法，她看到的，听到的，波利达罗都知道。他知道我们和阿尔卡拉大人合作了！” 听到阿尔卡拉，加诺便知道安古洛没有背叛。 波利达罗道：“那不过是一个叫感知虫的小魔法，本来只是用来保护米莉安娜的，没想到却钓到了大鱼。 我不得不佩服阿尔卡拉的勇气，明明已经被追得走投无路，不知逃到了哪里。居然敢在实力相差这么大的情况下，对我们主动发动袭击。 我也挺佩服他，居然还偷偷隐藏了那么多高手。 不过这次你们已经完了。多米尼克大人已经准备了反击的手段。今天在这里，只是其中的一场战斗而已。” “你既然明知道我们要对付米莉安娜和阿古尔托，却放任他们完蛋？”加诺道。 波利达罗道：“我必须等到援军过来。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米莉安娜和阿古尔托又不是小孩子，他们只是输在自己的大意上面，现在你们也一样。 六对二，外加一些渣滓。我看你们还是投降吧。” “做梦！” “那就乖乖地去死吧！” 就在他们对话的时候，那个身形灵巧的战士，已经打断了加玛两条腿上的关节。 在两位圣阶法师共同的打击下，裹住洛伦佐的藤球越来越小。 卡兰达身上已经负伤了好几处，却没能在对手身上留下任何伤口。 玛雅召唤出来的天蛛魔像，已经被那几个战士圣者砍碎，一个战士开始袭击电翼银龙，不给它任何聚能释放轨道炮的机会。 另一个战士则和手持精灵剑的玛雅战到了一起。如果不是玛雅身上有很多正面魔法的加持，又有加诺的魔法牵制，一心两用的她早就败落了。 “必须把洛伦佐放出来，引动法阵！否则我们不会有任何机会的！”加诺用传音魔法对所有人说道。 第二十九章 一往无前 卡兰达交战不到几分钟，就意识到了自己和一个老牌战士圣者之间的差距，在她对面，那不知姓名的圣者无论在力量还是速度上都略胜她一筹，更重要的是对方似乎能够预判她的动作，往往卡兰达自以为有效的进攻机会，都会被对方看破甚至利用。她好几次不得不中断自己的攻击，才避免了自投罗网，落入对方陷阱的境地。 渐渐地卡兰达意识到这似乎是斗气领域的能力，对手的领域可以感知自己下一步的行动，如果不是她自己的领域也迟缓了对方的动作，恐怕早就落到身首异处的下场了。不过在战斗刚开始的时候，卡兰达因为不适应，在腰部，肩部和小腿处都留下几道剑伤。 双方的战斗极为迅速，两人不断交换着位置，却都没有完全展开斗气领域，而是将斗气领域击中在自己身周一两米的范围内，因为圣阶战士之间的战斗，往往是斗气领域相互侵蚀和碾压的过程，斗气领域就像是一团气体，领域收缩之后，密度和强度也会得到些许加强，更容易在和对方的交锋中取得优势。另外在这样圣者十分密集的地方展开斗气领域还会对同伴造成干扰，影响他人的战斗。所以卡兰达和对方只有在身形交错之间才会用领域向对方发动攻击。 卡兰达听到了加诺从灵魂中发出的叫喊。她在战斗中一眼扫过洛伦佐所在的位置，波利达罗操控的藤球已经比洛伦佐的身高更小了，他护盾里的空间不断受到压迫，恐怕连身体也无法站直了。另一个法师则不停地将驱散魔法打在那个藤球上，藤蔓基本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但藤球间隙中爆发出的魔法光晕，说明他们在不断消耗洛伦佐的护盾。现在相当于洛伦佐正在面对两位圣阶法师的围攻。 她必须做点什么。 其他的同伴和圣者的差距实在太大了，作为青龙小队的两位圣者之一，她是唯一一个有希望改变一点什么的人。但是这种改变必然会付出极大的代价。 作为对手的圣者在架住了她的大剑，戏谑地笑着：“女人，你刚刚到达圣者的境地没多久吧？你的每个动作都充满了不完美。如何操控手中的剑是一种艺术，而你的动作粗陋地就像在扫地。我们两个之间的舞蹈终究要以你倒下作为尾声。你为什么不放下手中的剑，减少一些自己的痛苦和绝望呢？” 卡兰达没有回答对方的胡言乱语，她知道这毫无意义，她头脑中什么都没有想，只是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对方动作的脉络。战士使用的长剑剑法不得不说优美而完整，杀伤力也十分惊人，但是卡兰达却发现对方的招式因为完美，所以有迹可循。他的攻击有一种周期性，似乎始终按照虚招，蓄力，实招的方式转换着。不过，对于一般的对手来说，这并没有什么意义，因为只要有机会，虚招随时可以变化为实招。如果忽视对方的虚招，那必将被虚招转换为的实招重创。而且因为对方能够预判自己的行动，所以虚招往往非常有针对性，只要卡兰达稍有疏忽，就会落入陷阱，然后被蓄力的大招击中，一击毙命。对方循环往复的节奏就像是一道越绕越紧的绳索，总有一次自己会避无可避。 但卡兰达经过观察发现对方使用虚招的时候，因为没有蓄力，威力始终比实招要低上一半。她意识到这可能是她摆脱现在困境的唯一机会。 对方的战士再一次预判了卡兰达可能的行动，他知道对方往往会借助自己的减速领域中途变化，以免落入陷阱，但是他很有耐心，因为没有人能够一直对抗自己的战斗习惯和本能，永不犯错。凡是实力上不能碾压他的人，都会在和他的交战中被他抓到机会，最后倒在他的剑下。 他感觉卡兰达要用大剑做一个从左面侧劈的动作，于是早早地避开了那把大剑会砍过的区域，然后找好空档攻向她的下盘，他心中清楚对方必定会因为他的这一击，中途变招，作出躲闪，但是他的杀招就在对方变招之后，他构想好的一些列动作就算不能伤到对方，也必定能够获得进一步的优势。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卡兰达不闪不避，硬生生按着原来的路线，迎着他的剑锋撞了过来。他手中的长剑破开对方的护体斗气，在卡兰达的大腿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创口。但由于他留了不少余力在后面的招数上，这一击仓猝之下，最多打出他全力攻击一半左右的力量。 而卡兰达则借势越过了他，冲向了停在半空中的洛伦佐。 战士圣者意识到对方目的，急忙纵身追上，挥剑打出针芒一般的斗气，向着卡兰达的背后攻去。波利达罗看见卡兰达想要解救洛伦佐，一边继续控制着藤蔓，一边释放出一个毒刺术，操控着几十道见血封喉的毒刺向卡兰达的侧面打去。 卡兰达此时突然展开了自己的斗气领域，将迟缓的效果扩散到周围二十多米的距离，把身后的斗气，和侧面袭来的毒刺都包裹了进去，那几道追击而来的斗气和毒刺，一旦被她的斗气领域笼罩，就突然一滞，速度慢了至少三成。而卡兰达自己的速度却丝毫不受影响，借机避开了毒刺，也拉开了和身后斗气的距离。 卡兰达完全不顾腿上正在喷出鲜血的伤口，将全身斗气灌注在大剑上，一剑劈向了裹住洛伦佐的藤球。 她人未至，斗气先至，大剑上打出的斗气剑芒分成几道，贴着藤球的表面切去。波利达罗用魔法召唤出的藤蔓主要是用来对付魔法师的护盾的，它能够吸取魔力，消减护盾的力量，虽然十分坚硬，但在卡兰达凝聚的斗气面前依旧很脆弱。剑气至处，那些藤蔓断的断，碎的碎，被摧枯拉朽般地清理一空。 </br> </br> 第三十章 生死一瞬 洛伦佐被藤蔓包裹住以后，就陷入了被动。他发现自己的护盾能量不断在被藤蔓吸取，而藤蔓吸取了能量以后，便长得更加粗壮了。这个法术他知道，叫做魔藤术。是自然系法师对付普通法师最有效的手段。如果护盾被攻破，就会缠上他的身体，那时候他就将无法聚集任何魔力，只能慢慢被藤蔓勒死。 洛伦佐本来想一边维持护盾，一边用火系魔法烧灼那些藤蔓，可没想到另一个敌人法师马上开始用驱散魔法攻击他的护盾。他不得不把所有的力量全部用在防御之上，才避免了像林立川那样的命运。但是，他独自一人依旧不是两位圣者法师的对手，在僵持之中，魔藤箍得越来越紧，他补上去的护盾也变得越来越小，让他不得不跪在护盾之中，蜷缩起身体。洛伦佐很清楚，这样下去他很快就会被击破护盾，但是他却没有任何有效的反击办法。两个敌人给他的压力太大了，他再施展任何其他的魔法，就会被魔藤在瞬间攻破护盾，彻底困住。 洛伦佐咬着牙，不愿意放弃，但是他知道自己的时间真的不多了。自从踏上追寻七塔遗产的道路之后，他就不止一次想过自己的生命会如何终结。在很多次想象中，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在和自然之神的决战中陨落，也有一些时候，他会想象自己在和神城强者对抗中轰轰烈烈地战死，但是他从没想到过，自己的死亡会如此憋屈。他宁可将自己刚刚自布下的所有魔法阵一同引爆，与敌人同归于尽，也不愿意像一只虫子一样被人捏死。 然后他就听到了加诺的在灵魂中的呼唤，他期待有人能来解救他，又不知其他几人到底能不能做到这一点。 不过片刻之后他就得到了答案，几道锋锐的斗气紧贴着他的护盾的外侧削了过来，几乎没有伤到他的护盾，却又将那些藤蔓全都斩断。 他往斗气袭来的方向望去，卡兰达正飞身扑向他，洛伦佐准备放开护盾，将她裹进来，然而下面出现的一幕却让他目眦尽裂。卡兰达离他还差六七米的时候，背后追击她的几道斗气终于赶上了她的身体，刚刚全力斩断魔藤的卡兰达，正好在气息转换的当口上，护身斗气处于最弱的状态。那几道斗气击中她的身体后，在她背后炸开了巨大的血花。 卡兰达被斗气击中，便偏离了路线，但她竭力在空中调整了方向，用身体迎上了地上波利达罗向洛伦佐打来的魔藤术，又将手中的大剑抛了出去，挡住了另一个法师向洛伦佐打来的下一个驱散魔法。 洛伦佐想要用精神力将她拉起来，召唤新的护盾把她裹在里面，却听卡兰达一边被魔藤缠住下落，一边大吼道：“进攻！” 洛伦佐心中凛然，他的精神力能够让他在瞬间掌握场面上的局势：波利达罗和他的法师同伴正在准备下一个魔法。追击卡兰达的剑士已经逼近了卡兰达，和加玛战斗的战士已经剁下了魔像的半个脑袋。玛雅和加诺身上已经到处是伤，他们陷入了那个战士的风刃领域，被切成碎片只是时间问题。 天上的电翼银龙因为玛雅无暇全力操控，被对阵的战士斩伤了嘴巴，无法发出最强大的一击。 全面败落只在须臾之间，死亡已经是现场每个人必然的命运。 洛伦佐对上了卡兰达的眼神，就在离她不远处，战士圣者的剑锋正在砍向她的头颅，但是她的眼神清澈，坚决，就像她刚刚加入青龙小队时那样。 ———————————————— 当时洛伦佐开玩笑地说道：“你加入这么危险的任务，老陈竟然愿意放你走？” 卡兰达微红着脸笑道：“不舍得又能怎么样？我也没想到自己突然能够晋升为圣者。当初他要上战场的时候，对我说什么不管能力大不大，每个人都该尽属于自己的责任。现在轮到我说这句话了。再说，真想拦我，他又打不过我。” “我怕你有个闪失他找我麻烦。” “不会的，他是真正的军人，知道战场意味着什么。” “那……就好。” “等一下……，如果，如果真发生了什么，你一定要告诉他，我从没有因为站出来战斗而后悔。 但是……但是我有些后悔到现在还没有要一个孩子，那时候总是想等一切安定下来再要一个孩子，给她最安稳，最幸福的生活。” “她？” “我喜欢女孩，就像卡特琳娜小时候一样可爱的女孩，她有一头绿色蓬松的头发，就像春天最嫩的青草。他要去找到一个好女人，生一个孩子，替我生一个孩子。” “真是奇怪的要求。” “你能答应我吗？” ———————————————— “你能答应我吗？”那眼神真的一模一样。 “能，我答应你。”洛伦佐启动了戒指上被恒定的一个梦之塔魔法：闪电思绪。他发红的眼眶中放出明亮的光华，那是精神力被加速到极限的结果，他在这个瞬间突破了某种桎梏，周围的时间就像突然静止了一样，浩浩荡荡的精神力，从他的灵魂中铺泻而出，洒落在地面上布置到一半的法阵当中。 之前他们布置的火系法阵功能并不完整，在刚刚的战斗中，又遭到了很多破坏，然而此时此刻法阵的全貌，在一瞬间印入洛伦佐脑海，他开始运用很多年积累下来的法阵经验，开始快速的演算。 不，还不够快。 他再次触发了戒指上的闪电思绪法术。如果说给自己释放一次闪电思绪，还只付出极度疲惫的代价来提高运算能力的话。双重闪电思绪就是彻彻底底的找死，没有人的意识能够承受双倍魔法的加速，即便是圣者也不行，就算最终得出了结果，运算成功的那一刻，也必定是死亡来临的那一刻。 但是洛伦佐不在乎，此时此刻的他只在乎一件事，那就是把房间里那些残缺的法阵，组成一个能够运行的活阵！ 第三十一章 烈火之中 洛伦佐感觉自己和这栋房子中的阵法连成了一体，地面上的法阵就像一副残缺的骨架，当洛伦佐将自己的精神力作为血肉填充进去的时候，它就活了。而洛伦佐就是它的心脏。他的意识现在遍布了房间的每个角落，他的思维顺着阵法的线条到处蔓延。 这个时候，他就是法阵，法阵就是他。所有敌人和伙伴的一举一动，全部掌握在他的意识之中，他们的动作因为他思维的加速显得极慢极慢，甚至有一些可笑。 但洛伦佐知道这只是一种错觉。如果不能在这短短的几秒钟做出点什么，包括他所在的青龙小队，就将在此终结。 他看到波利达罗下一个攻击他的魔法已经准备完毕，他的手缓慢地移动着，魔法的能量即将在他的手中爆发而出。他身后那个擅长驱散魔法的法师，也已经准备完毕，即将打破他最后的护盾。 “如果一切将要终结，那也必须在我的手中终结。”洛伦佐的目光回到了卡兰达身上，追击她的那位圣者已经离她很近，闪着寒光的剑锋已经近在咫尺。 “祝你们……好运！”他的嘴唇缓缓做出了这几个字的动作，却没有发出声音，像是呼应着他的言语，地上的法阵中爆发出一阵红光，沿着法阵的线路向四周蔓延，那红光蔓延的速度一开始很慢，然后又越来越快，这时周围其他的人和物也跟着越来越快，洛伦佐明白，闪电思绪的作用时间已经到了，他的思维速度恢复正常后，施法造成的代价也随之而来，一股剧痛从他头颅中爆发出来，就好像有人要把他的脑袋撕扯开一样。 不过洛伦佐还是坚持着，他的精神力就是维持法阵运行的基础，他必须坚持，坚持到法阵充分激发的那一刻。 原本这个阵法是把敌人限制的一个空间里，用火焰灼烧陷入其中的人，然而洛伦佐去掉了所有控制和限制的部分，而把积聚火焰能量的部分堆积到了极致。 波利达罗和他的同伴们都没有意识到，他们现在的脚下的破碎法阵已经变成了一颗即将爆炸的炸弹。他们也发现了脚下亮起的红光，但是在众人做出应变之前，红光已经扩散到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令人心悸的魔法波动从房间的四面八方涌动起来。 波利达罗等人也发现了即将来到的危险。他身边的法师惊呼道：“怎么可能？地上这些阵法明明残破不全，居然被发动了起来。” “这是……符之塔，根本不是什么阿尔卡拉的人！那个飘在天上的家伙是符之塔法师，难怪他们拼死也要先解救他。让我把他打下来！”波利达罗说道。 “不对，来不及了，这个巨大的法阵已经超过了临界点，杀死他也没办法阻止法阵发动。我们必须马上撤退！” 波利达罗看来很信任那位法师的判断，他一边自己往外飞去，一边对还在战斗的那些战士者们道：“退出房间，封锁道口。别让这些家伙逃出来！” 战士圣者们也发现了问题的严重性，急忙向外退去。 然而洛伦佐的法阵发动得太快了，这个活阵设置了好几个启动点，同时由洛伦佐的精神力发动。波利达罗刚刚下达命令，涌动的魔力就已经具化出几个原点，以这些原点为中心，发生了几次剧烈的爆炸，冲击波和高温火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了整个房间。 所有的圣阶战士都没有能够跑出爆炸的范围，被吞没在肆虐的火焰中间。 波利达罗眼看就要飞出爆炸的范围，却不知从哪里飞来一根透明的绳索裹住了他的护盾，绳索往里一拉，将他拖入了爆炸的火焰当中。 波利达罗惊恐地尖叫起来，透过摇摇欲坠的护盾，他隐约看到烈火中有一个透明的人影，手中牵着那根奇怪的绳子，将他越拖越往里去，火焰似乎对这个人影完全没有作用，或者说他压根不是一个人。隐约间，波利达罗听到对方传递过来一个意念：“我的仇，我要自己来报。” “这怎么可能，你刚刚明明已经死了，你是什么东西？！”波利达罗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吼叫。 那个人影变得越来越淡，在他彻底消散之前，他用力一勒，那根奇怪的绳索勒破了波利达罗的护盾，火焰灌入护盾，波利达罗在须臾之间化为了灰烬…… 洛伦佐眼睁睁地看着火焰吞噬了下方的卡兰达，不过他看清了他的眼睛里那种肯定的神色，还有那一丝欣慰的笑容。 尽管洛伦佐早就做好了牺牲青龙小队的准备，但是牺牲同伴的痛楚，依旧像扎入他心中的刀子。洛伦佐突然觉得，此时他的心很痛很痛，甚至痛过了他濒临崩溃的意识。 入目之处尽是火红，站在这座大厅的最中央，他似乎已经无处可逃了。 但是洛伦佐并不想逃跑，他甚至有点感激这个时刻如此快地到来。这是一个公平的结局，制造烈火者死于火中，牺牲同伴者也牺牲自己。 他也没有能力再释放一个新的护盾了，只是简单地张开双手，迎接自己制造的火焰。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巨大的黑影，空中扑向了他，那是电翼银龙，它张开的翅膀向中间合围，鳞片开始拉伸扩展，身体的结构迅速发生变化。它的头颈尾巴和翅膀，共同组成了一个封闭的球形，将洛伦佐包裹在其中，它身上的符文大片亮起。一层看起来稀薄，却十分坚韧的护盾，覆盖了它的身体。 洛伦佐在意识即将崩溃的弥留之际，感觉有大片的黑色，吞食了满眼的红色，那种逼近身体的灼热感觉，也开始慢慢褪去。 然而意识的消散让他合上了眼睛，他什么都不知道了…… —————————————— 不知过了多久，洛伦佐好像听到耳边有声音在呼唤他的名字。那声音由远及近，将他从某个寒冷孤独的地方慢慢唤醒。他微微睁开眼睛，看到了眼前一脸焦黑的精灵。 第三十二章 出逃之时 “洛伦佐，快醒醒！”玛雅声音沙哑，一手托着洛伦佐的后颈，一手拿着一个瓶子，有一种清凉的液体灌入了洛伦佐的嘴巴。狂沙文学网 就像甘霖渗入了干涸的土地，洛伦佐觉得他刚刚已经濒临崩溃的意志，好像一点一点凝聚了起来。这是玛雅剩下的一瓶治疗之种做成的药剂，虽然比世界树的树汁差了一筹，但依旧是难得的疗伤神药。 洛伦佐头痛裂，而且基本失去了施法的能力，不过他不再感到生命正在流逝，这条命已经被捡回来了。 “是电翼银龙救了我……”洛伦佐慢慢回想起，刚刚看见的最后一幕，“其他人呢，还有谁活了下来？” 玛雅眼泪夺眶而出，清澈的泪水在她漆黑脸上留下两道划痕，“只有加诺了，不过他为了保护我也受了重伤，刚刚喝下药剂，还在昏睡。其他人……其他人都没过来。” “卡兰达……，她也没有吗？你，你确定吗？”洛伦佐问道。 玛雅无声地点点头，“她就处在爆炸的中心，即便是做好准备的战士圣者也无法存活，更何况她受了重伤。如果不是加玛在最后一刻撞开了和我战斗的那个战士，扑到了我和加诺上，我们俩应该也活不下来。我亲眼看到在我面前的那个战士圣者，被耗尽斗气，最后在火焰中化为灰烬。卡兰达……没有机会的。我在逃走的时候，往后看了一眼，苏卢加亚城主府变成了一个大坑。” 洛伦佐知道她说是事实，他所布置的法阵，本来就是用来伏击波利达罗圣者的，里面埋藏了大量的火系晶石，在一个瞬间释放出的能量，远高于一般圣者的攻击。 卡兰达…… 洛伦佐觉得清醒了一点，眼睛开始左右张望。他发现周围是山崖和密林，应该是在某个野外的地方。 玛雅道：“这里是苏卢加亚西北的某个地方。对方至少有一个圣者逃了出来，我不是他的对手，所以清醒过来以后，就借助电翼银龙的力量逃到了这里。” 洛伦佐转头一看，电翼银龙正伏在一棵树下，它的上也满是焦黑之色，上某些部分甚至有些弯曲和变形，看来受创不轻。加诺正躺在它的边上，上的衣服被烧得破破烂烂，如果不是口还在起伏着，也许会被人当做一具焦尸。 “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玛雅问道。 洛伦佐费力地支起体，集中精力思考了一下道：“我们……必须先到马勤，让他通知王济远，敌人可能发现了我们的行动，也许正在各地准备反扑，必须让各个小队小心行动。然后让他安排我们使用传送阵，返回河湾新城。” “你让我现在返回苏卢加亚？那你们怎么办？你们的伤势都还没有稳定，如果不是我有治疗之种的药剂，恐怕你们……” “我已经醒过来了，照应自己和加诺还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敌人的动向必须马上传回去。”洛伦佐坚持道，“否则，像卡兰达，狄宁，林立川，还有加玛他们的事，就会发生在更多人上。” “那……我知道了。”玛雅从来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既然洛伦佐这样说，她便将两人移动到了一处可以遮风避雨的小山坳里，留下了几只机械小蜘蛛，还有电翼银龙守护他们，并把电翼银龙的cāo)控器留给了洛伦佐，自己反前往苏卢加亚。 洛伦佐等玛雅走开，便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万阵图》，然后在里面挑选了一个隐蔽法阵，两个防御法阵。布置在自己周围，他现在精神力恢复得很有限，借助《万阵图》布置完三个法阵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但这几个法阵作用实在有限，不要说阻挡敌人的圣者，估计对付一名高阶都十分困难。洛伦佐想了想，有点选了几个非常复杂的阵法，但只是借助《万阵图》在地上投下阵法的刻印，却没有在里面填充材料，放置魔晶。做完这些事，洛伦佐觉得非常疲累，便靠着山岩睡了过去。 他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便被扯醒了。一只小蜘蛛正爬在他的腿上，用力扯着裤腿。 洛伦佐抬头向前一看，发现不远处的林中正有一个人缓缓向他的藏处漂浮过来。来人穿一件白色的法袍，正是那个和波利达罗一起出现，擅长驱散魔法的法师圣者。 虽然洛伦佐躲藏在隐形法阵之后，但是那个法师的眼睛完全没有被幻象迷惑，而是盯着洛伦佐所在的位置缓缓bi)近。他所到之处周围的环境似乎都会变得更加透彻一些，而当他停留在洛伦佐眼前不到十米的地方时，洛伦佐感觉到一股微风飘过，他的隐形法阵效果就被对方驱散了。 “又见面了，不知名的圣者。一个消灭个三位神城圣者，重创两位的人，有资格知道我的名字，我叫萨里斯。你叫什么？”白袍法师神冷峻地说道。 洛伦佐此时遇到对方圣者，毫无反抗之力，但是不知为什么，他心中却非常平静，似乎陷入危险对他来说不再重要，生与死也不再是什么艰难的选择，他居然笑了起来，说道：“萨里斯，告诉我，波利达罗那个家伙到死了没有？” “死了。你的一个同伴似乎在死后残存了灵魂，用一根精神力绳索将他拖入了爆炸的中心，不得不说，在我过去的那么多年里，也没有看到过这样的事。” “绳索？果然他就算是牺牲之后都那么不一般。”洛伦佐现在明白了到底是谁杀死了本该逃走的波利达罗。 “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还有你从哪里来。”萨里斯再次问道。 “我？我叫罗宾，这个世界上除了自然神，谁还会把我这样的圣者潜藏起来？”洛伦佐懒洋洋地笑着，似乎一点不为眼前的局面担忧。 “那看来米莉安娜没有说错，你是阿尔卡拉的人！”萨里斯冷声说道。 第三十三章 陷入绝境 洛伦佐耸耸肩道：“是你们先开始的。如果你们不对阿尔卡拉，罗兰德们下手，我们就不会是你们的敌人。贪婪必将付出代价。” 这个动作是洛伦佐现在能做的少数动作之一，不过看在萨里斯眼里，却觉得洛伦佐一点都不惊慌，这让他十分讶异。 他在刚刚的战斗中毫发无损，因为十分擅长探查和追踪魔法，所以在安顿了伤员后，便一路追踪至此。作为一名以破魔为主的辅助法师，他并不像波利达罗那样擅长战斗，但是神城的圣者在战斗中损失如此惨重，如果他没能找到罪魁祸首，也很难给多米尼克交代。 在他看来这个叫做罗宾的法师，身处爆炸中心，不受伤是不太可能的事情，本想就地解决了他。但对方却不知为什么给他一种有恃无恐的感觉。 “投降吧。你现在看起来糟糕透了，如果不想死，就让我打上封印，等待多米尼克大人的裁决。”萨里斯举起一只手，手中酝酿着魔法的光晕。 洛伦佐原本只想做垂死挣扎，但他却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犹豫。萨里斯看上去好像并不那么坚决，于是他心中便燃起了一丝搏一搏的心思。 洛伦佐激活了地上的两个法阵，一道不算强大的护盾出现在了他和萨里斯之间。洛伦佐又从戒指中取出了圣典《万阵图》，让这本黑色的大书漂浮在他身边，“虽然我的腿受伤了，不能移动，但投降是绝不可能的。刚刚一直没有一对一和神城圣者较量的机会，现在，我们都可以比试一番。要抓我，那你就来试试吧，看看这一次和上一次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差别。” 萨里斯看到法阵亮起，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刚才在城主府中由法阵带来的那场灾难。 当时地上那些残缺不全的废阵不知怎么就变成了威力惊人的爆炸源头。而现在，他注意到就在自己的脚下，又出现了层层叠叠的法阵，这些法阵当中，完全没有魔力，就像之前在城主府的法阵那样看上去毫无作用，但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另一种蓄势待发，这看似无用的法阵，随时会转化成杀人的利器。 萨里斯慢慢地向后飘开了几米，却发现洛伦佐在黑书上指指点点，地上的法阵就不断地向外延伸。他动，法阵就动，他停下，法阵也会停下。 不知不觉间，萨里斯已经退了开了二十多米，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不禁有些尴尬。对方居然没有动用任何力量，就把他吓退了。 洛伦佐笑了笑道：“看来萨里斯圣者不太想和我战斗的样子，可我这里有位伙伴却有些迫不及待呢。” 洛伦佐按下了手中操控器上的一个按钮，他身边的电翼银龙突然开始聚集能量，萨里斯感到一种让人害怕的恐怖能量，从电翼银龙身上散发出来。他并不知道电翼银龙的嘴巴已经被打坏了，轨道炮并没有办法发射，他只是觉得这尊看上去有些破烂的魔像，具有威胁他生命的力量。 萨里斯道：“你的阵法也好，你的魔像也好，在这么广阔的天地当中，根本没法追到我。” 洛伦佐道：“我并没有想杀了你，但是你想杀我抓我，那我只有奉陪到底。今天在这里战一场，最可能的结局，就是我们同归于尽吧。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我不想死却也我不怕死。不知道萨里斯圣者怕不怕又想不想呢？ 如果你想动手，最好快一些，再晚就会有人过来了。说不定你还会有机会和阿尔卡拉大人过过招。” 萨里斯一时僵在原地陷入了犹豫，远处的林子里传来拨开树木的声音，似乎有不少人在快速往这边接近。萨里斯放下了自己的手，散去了其中的能量道：“看来今天不是一个分出胜负的好日子，我想以后我们在战场上还会再见的。” 洛伦佐道：“希望你去给多米尼克带句话，让他终结自然神殿的内斗，只要他一天不给我们正名，他就一天不能免除我们的袭扰。让他记住，阿尔卡拉祭司经营自然神殿这么多年，我们的盟友和朋友多得很。不肯退让的话，多米尼克终有一天会后悔的。” “话我会带到的。”萨里斯听声音越来越近，也不再废话，马上发动了传送魔法，几秒钟的功夫，他的身体就消失在了原地，不知传送到何处去了。 洛伦佐等他离开，戒备地向着传来声音的方向看去。 没过多久，他看到玛雅拨开树林丛，从山林里钻了出来，身后跟着马勤和好几个情报机构的人。 玛雅见到地上密密麻麻的法阵以及蓄势待发电翼银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有谁来过这里？” 洛伦佐刚刚是强行打起精神，作出轻松的样子，已经耗费了极大的精力。这时看到伙伴的到来，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瘫在山壁上道：“神城的人已经发现了这里，刚才在城主府战斗时的那个白袍法师来过这儿了。不过，这位圣者好像不怎么擅长战斗，感觉有点胆小，便被我吓了回去。幸好我提前布置了一些小把戏，你又把电翼银龙留给了我，才闯过了这一关。不过现在依旧很危险，我们最好快点离开这里。” 玛雅一脸后怕道：“真是太危险了。” 马勤上前道：“我们快点离开吧。我这里有我们基地的传送坐标，我们先回基地，然后连夜返回北方。” 跟着他来的几个情报人员中，有一个拿出了一张传送卷轴，准备开始施法。 洛伦佐问道：“你们来这里之前和河湾新城通报过了神城反击的情况吗？” 马勤道：“已经联系了，我和王济远部长通了话，他其实已经知道这样的状况了，你们这里并不是第一支遭到神城附近的队伍。神城这些人的反应比我们想象得迅速得多，其他队伍也都在得手一两次之后，马上遇到了大麻烦。现在，他还在等情况的反馈，似乎……很不乐观。” 第三十四章 各自遭遇 阿玛兰托和伊维特像两道流光一般在山林中穿梭，在他们身后则有四道人影紧随其后，他们速度更快，不断拉近和前方两人的距离。 阿玛兰托的嘴边有两丝鲜血，身上也有很多伤口，剑之塔的特制法袍此时看起来就像是一堆破烂的碎布。他身边的伊维特情况更糟，他的手臂已经断了一条，逃跑过程中剧烈的运动，让手臂上的伤口不断破裂，即便是治疗魔法也没法封住伤口。 “阿玛兰托！你不要再牵引着我了。我去阻敌，你一个人逃走。就算我死了，也是一换二了，我们不亏。”伊维特说道，他语气起伏不定，看上去很痛苦。 “闭嘴。”阿玛兰托用一根魔力组成的带子拉着伊维特，持续释放着加速术和飞行术，让自己前进的速度更加快上了一筹。但重伤状态下的加速，依旧比不上后续追来的几人，他们中有战士有法师，结合着加速魔法的持续效果和斗气的爆发，速度只有比阿玛兰托更快。 他们还不断释放出魔法和剑气攻击，逼迫阿玛兰托两人左右闪避，降低着他们的速度。 “没想到才几天功夫，神城的人就反应了过来。也许是我们在山谷里躲得太久了，失去这份警惕心。你放下我吧，剑之塔所属的那么多人，还需要有人带领着前进。”伊维特又道，我用最后的秘剑技——噬心，也许还能给他们造成最后一点麻烦。” 阿玛兰托道：“别说了。” “逃跑是没有机会的，前面几百公里都是这样广阔的森林，连遮蔽物也没有，我们无法摆脱他们。”伊维特道。 “那就让我也停下来再和他们打一场吧。两把秘剑总比一把秘剑有机会。”阿玛兰托沉声说道，“他们不需要我们来领导了，前面有很多新的道路在等待着他们。” “这样啊……三比二听上去也不错。”伊维特一边咳嗽，一边说道。 阿玛兰托的玄武小队深入了帝国的东境，他们突袭了神城派来控制自然神殿的两位圣者，也在付出两位剑之塔长老的代价后，成功杀死了他们。但是没想到其中一位圣者已经通知到了神城，通过神殿内部的传送阵，一支神城的猎杀小队，很快出现在了这座自然神殿中，于是伏击变成了被伏击，玄武小队除了两位圣者，全军覆没。阿玛兰托和伊维特也各自受伤，他们一路逃出了神殿，才有了这场追击。 追击的几位神城圣者发现前方的两人突然急停下来。带头一名法师刚要发话，指挥围攻，却感受到两人身上突然爆发出了一股非常强烈的能量，阿玛兰托和伊维特各自喷出一口鲜血，然后有两道肉眼无法看清的光华击中的前方的法师。那正是两人各自释放出的最后一道秘剑。第一把秘剑击中法师的护盾，炸成了碎片，但是法师自己的护盾也被彻底击碎。随后另一道秘剑就插入了法师的身体，将他心口穿透，但是施展完噬心秘术的两人，也失去了生机，坠落到了下方的密林中…… ———————————————— 一座处于王国中部的自然神殿中。两场激烈的战斗正在进行。 加布里尔身上的战神武装发出金色的光芒，身后的光翼舒展开就像是天神降临一般，他手中红色的长剑释放着惊人的高温，化作火红色的风暴，卷向眼前的敌人，那是一个手持双手斧的健壮战士，他的斗气领域中蒸腾着血气，能够腐蚀敌人的身体和装备，但是加布里尔的战神武装是真正的神器，让他的血池领域几乎无所作为。斧战士被加布里尔彻底压制着，只能在红色的风暴中做出有限的反击。 而另一边同样身穿战神武装的阿娜尔正在迎战一个将短剑作为武器的女武者，女武者的速度很快，斗气领域带有增益属性，总是能够在关键时刻同时加强她自身的力量，速度和命中。本来比她低一个境界的阿娜尔即便有战神武装的帮助也应该难以应对，但是，她这时似乎处于一种非常特殊的状态中，她双眼中散发出银色的光芒，神色十分专注，就好像不是在战斗，而是在思考一个严肃的问题。在她的额头上方，有一颗银星微微闪烁，无论她如何移动都悬停在她额头上方一厘米处。这颗星星和漂浮在空中看着这场战斗的刘异生有着若有若无的联系。 这是刘异生的一个特殊魔法：引导之星。这个魔法没有任何其他的效果，就是能够增加被施术者思维活跃性，或者用更通俗地话来说，就是让这个人变得更有悟性，更容易突破。阿娜尔现在正处于一个关键的时刻，而今天这场战斗也许就是她的突破之战。 除此之外，刘异生并没有干扰她的战斗，因为大师巅峰的阿娜尔配上战神武装本来就有对抗圣阶的力量，虽然对手的实力仍然能够压她一头，但生死之间的领悟，对于突破境界来说有非常重要的作用。 阿娜尔的武器是锤子，比对方的短剑本就笨重，所以要在战斗中跟上对方的速度是非常艰难的事情，为此，她身上已经挨了十多剑。但是对方的女圣者却发现，阿娜尔的速度在不知不觉中赶了上来，她越来越难击中对方了。她心中极为焦虑，因为她能感受到，漂浮在空中的那个男人非常强大，可到现在为止他也只是观战，并没有出手。她现在只是希望向神城方面的求援已经发了出去，多米尼克大人的援军能够及时赶到。 然而这一丝走神，却给了对面的阿娜尔机会，她抡起锤子就往女圣者的身上砸来，出锤的同时，她身上的气息突然一变，释放出的斗气比之前凝聚了很多。人的动作更是快了一倍有余。 “你已经是圣者了！”对方的女圣者缩手不及之下，就被这个锤子击中了她的脸颊，飞了出去。锤子上裹挟的斗气，破开了对方的护身斗气，把女圣者的半边脸砸了个稀烂。 第三十五章 集合号角 那女圣者被打飞到了墙上，在神殿的墙壁上砸出了一个大坑。じ菠﹢萝﹢小じ说 阿娜尔斗气如同花朵一般缓缓打开，给周围的空间带来了新的属性。一丝丝银白色的能量在这个空间里流转，这正是她新诞生的斗气领域。她伸出一只手，轻轻触碰着领域中游走的能量，好像在感受这种新技能的力量。 “是什么样的力量。”漂浮在空中的刘异生问道，领域的力量，即便是他也无法通过直接观察而得知。 阿尔娜道：“和这个女人的领域很像，纯粹的力量和速度增幅，不光增幅我自己的，也能够增幅所有得到我认可的人，也就是说所有同伴在我的斗气领域里都会得到大幅提升。其实我更希望自己的斗气领域是一个有杀伤力的领域。” 刘异生道：“不，这是一个非常优秀的领域，要知道杀伤型的领域不会总是奏效的，但辅助性的领域永远会有效果。就像正在和加布里尔对战的那个人，他的领域就是杀伤型的领域，但一旦遇到敌人免疫这种伤害属性的情况，他的斗气领域基本就废了。加布里尔现在不过是在借助与他战斗的机会整合自己的力量而已，否则那个家伙早就完蛋了。 而且辅助性的领域有个很大的优点，就是可以和同伴的领域相互兼容，想一想如果有一群像你这样的圣者，重叠领域达成的效果将会多么惊人。 试一试你的斗气领域，能够让你的力量和速度提升几成？” 正好那个被打倒的女圣者又站了起来。 阿娜尔手握战锤开始激发自己的领域，那是一种非常奇异的感觉，从自己身上释放出的斗气，与周围的规则相互触碰，融合，然后再反馈于自身，得到比那些斗气本身更加强大的力量。 就像被施加了祝福魔法，阿娜尔觉身体机能开始大幅提升。 她全力挥出锤子，迎上了女圣者手中的短剑。锤子爆发出摧枯拉朽的力量，不仅把短剑打折，传导出的震动，也将圣者的两只手折断，对方在冲力之下，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再次撞击在了墙上，女圣者再次起身的时候，浑身上下都在颤抖。 阿娜尔看着自己的手，那神情就像发现了新的玩具一般，她说道：“提升超过一倍了！” “很好。”刘异生暗自点头，这样的领域效果算得上极品了，具有非常高的战术价值。这个增幅超过了很多祝福类的魔法，而且和魔法的效果并不重叠，可以相互累加。想想有一支小队外出行动，有这样一位战士作为核心，这支队伍的战斗力会翻倍都不止，即便对于法师也是很有帮助的，可以大大加强法师的生存力。 女圣者从自己的储物戒指中拿出了一根狼牙棒，她知道用短剑在这把锤子面前将毫无招架之力。两人再次战到一处，但几次交锋之后，狼牙棒在阿娜尔全力挥击中被打飞了出去。女圣者被阿娜尔击中了胸口，这次她砸穿了足有一米多厚大殿墙壁，落到隔壁的房间里。女圣者伏在地上，挣扎了两次都没能爬起来，喷出一大口鲜血，昏死了过去。 阿娜尔耗力也很大，她喘息着走到倒地的女圣者跟前道：“不管怎么说，你都是一个顽强的战士。像你这样的战士想必也不愿意成为俘虏，那就让我送你上路吧。” 阿娜尔一锤砸烂了对方的脑袋，燃烧的斗气将逃逸出的灵魂扯了个粉碎，彻底终结了这位圣者。 她走回隔壁的大厅，看到加布里尔的战斗还在进行，于是她释放出自己的斗气领域将对方笼罩在其中。 加布里尔的行动像突然被按了加速键一般，剑光以加倍的速度笼罩了对方的持斧战士。那战士猝不及防之下，被一招搅碎了护身斗气，加布里尔的剑，自上而下从他的头顶掼入，了结了这场战斗。 “很强大的领域，只是需要习惯它的节奏。”加布里尔收起剑说道。 这时唐风走进了房间，他说道：“这座神殿的传送阵已毁，神城的援军暂时过不来，我们可以继续前往下一个目的地了。” 加布里尔道：“我在和那个傻大个战斗的时候，套出来一个消息，神城派出接收神殿的人手好像没有我们想象的多，他们准备了不止一支机动部队，随时可以用来支援出问题的神殿。而且神城统帅多米尼克要求相邻神殿的接受部队必须第一时间互相支援。” “那又怎么样。再来三个圣者我们也能打爆他们。”阿娜尔道。 “我们是可以，但是如果我们没有及时消灭这里的敌人呢？如果唐风没有及时破坏传送阵，又有几个神殿同时支援呢？又或者……如果换成其他的小队呢？”加布里尔问道。 “这……” 刘异生对唐风道：“马上联系河湾新城，看看有没有收到其他队伍的情报。” 唐风就在原地摆出通讯法阵，开始联系王济远。 过了一会儿法阵当中便传来一个声音：“我是郭谦。白虎小队，你们的情况怎么样？” 唐风道：“由于我们去第一处神殿扑了空，所以现在才跟敌人第一次交战。我们刚刚斩杀了两名神城圣者，队伍没有伤亡，阿娜尔大师在战斗中实现了突破，现在已经成为一名圣者了。” 郭谦道：“太好了。这真是最近难得的好消息。你们还不知道，我们的这次行动已经遭到很大的挫折。” “怎么回事？”刘异生问道。 郭谦语气沉重地说道：“玄武小队已经失去联系两天；青龙小队受到重创，卡兰达圣者，林立川，狄宁等队员战死；朱雀小队在王国南部的行动遭到神殿的追击，死伤严重。他们已经逃往最近的阿拉诺市。但神城统帅多米尼克，率领了大批圣者，来攻打阿拉诺市。他还调集了已经臣服于他的神殿力量，包括三支神殿骑士团，暗影团和护殿军。还有来自王国和帝国的仆从军也在向阿拉诺市行军。 王部长已经带领着护卫军精锐离开了河湾新城，通过各种渠道前往救援阿拉诺！” 第三十六章 大洋之中 珍珠群岛以西的狂暴之海内，一艘巨大的金属船只正在破浪前行，这是被魔法封印保存，又在几千年后重见天日的七塔之光号。它展开了一个巨大的护盾，将周围大片的海域笼罩在其中。如果细细数来，会发现有八条钢铁大船正在众星拱月地围绕它前行。这正是西大陆共和国最大的八艘主力战列舰，这些钢铁怪物上现在都经过了简单的魔法改造，新刻画的法阵，让它们更加坚固和迅速。而与他们同行的后羿号和刑天号，完全失去了自己的气势，就像在天鹅身边游动的小鸭子。 狂暴之海在这片护罩的笼罩下显得非常平静，这是因为萧晨等人将后羿号和刑天号上的神器安置到了七塔之光号上，通过四根立柱上的法阵将神器的力量融合在了护盾中，这样护盾笼罩的区域不仅能够抵御狂风和闪电，同时还将神器平定海况的力量散发到更大的范围中。 萧晨站在其中一个高台上，双手按在身前的一个圆盘上与另外四位圣者一起维持着这个护罩。开始操纵七塔之光号上的护罩以后，他才发现，其实护盾并不是依靠圣阶法师本身的力量生成的。圣阶法师的作用主要是维持护盾的稳定，以及根据当时的海况来调整护盾本身的强度，护盾的能量其实来自于船底晶石仓库中大量的魔晶。所以维持护盾这项工作并不像他一开始想象得那么疲劳，特别是搭配了来自何筱曦的神器之后，连消耗的能量都变得更少了。 克里夫兰走上了高台道：“执政官阁下，您已经工作了四个小时了。请让我来替换您吧。其实我们现在有充裕的圣者，您不必每天都来维持这个护盾。” “这本身也是一种历练，七塔之光号就是一个宝库，每当我来维持护盾的时候，就和它联系在了一起，我能够在这件工作中，慢慢体会七塔先辈们是如何运用魔法力量的，这些天它已经给了我很大的促进。”萧晨道。 “原来是这样，您真是不放过任何可以学习的机会。难怪您和您的同伴们能够这么快速地到达圣阶，还领悟出那么多奇妙的学习方法。” 萧晨道：“这几天，给周围几艘船上有魔法天赋的士兵教授魔法的行动进展得怎么样了？” 克里夫兰道：“这些天在路上已经有了不小的进展，毕竟这些都是共和国的军队精锐，有不少军人已经初步掌握了低阶魔法的施法技巧，开始走上了魔武双修的道路。在我看来，只要在共和国原来坚实的基础上，加上魔法这种元素。西大陆的实力可要不止翻倍了。” “这样最好，你们可能还没有意识到我们的敌人有多么强大。在西大陆的这些日子我们和东大陆彻底失去了联系，还不知道那边的情况变成了什么样子。”萧晨有些担心的说道。 “您不必太过担心，我现在已经了解了不少过往的历史，即便在七塔时代，那些法师们也没有两个大陆的力量，我们现在拥有前所未有的优势。” “希望如此。” 萧晨将操控台让给了克里夫兰，自己在一个闪烁之间，就来到了七塔之光号的甲板上，他看到老牌圣者斯特拉尼正站在甲板上，眺望着侧前方的天空。 “天色有变化了。”斯特拉尼道。 “是的，我们快要走出狂暴之海了。不知在此之后，等待着我们的是什么。”萧晨说道。 “肯定是很有意思的事情。”斯特拉尼笑道，“萧晨阁下，我发现你面对我们这些人的时候心中似乎有那么一点点愧疚。” “愧疚？”萧晨一愣，不过他随即点点头道，“如果说是不得不把你们拖入战争这件事，也许会有一点吧。西大陆是一个告别战争很久的地方。虽然一直会有很多叛乱，剿匪之类的战斗，但是很多很多年没有发生过真正意义上的国战了。我越读西大陆的历史，就越觉得你们其实过得很幸福。把你们从圣女治下的幸福生活中拖出来，去和神作战，真的是为难你们了。” “不，萧晨阁下，你错了。其实像我这样的圣者会感激你。”斯特拉尼用粗糙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到达这个境界已经很久了，神灵也好，魔鬼也好，圣女一直说我们的敌人就是他们，但事实上，没有人会觉得自己真有机会跨越狂暴之海，去和这些宿命中的敌人作战。因为一代代过去的圣者都没有这样的机会，他们变得非常强大，然后在病床上离开这里世界。这对我们来说，也很悲哀不是吗？一个人修炼到圣阶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没有发挥的余地，又是多让人不甘心的事情。所以，至少对我来说，你给了我这个机会，在真正的战场上杀死敌人，或者战死的机会。我……很开心。” 萧晨听到这些话颇为动容，因为连他自己都不敢说做好了赴死的准备。虽然他在不断努力着，依旧希望中国之塔能够像过去一样以最小的代价渡过各种危机。他本想说，大家应该会平安渡过这一关的。但是突然又觉得，在斯特拉尼这样坚定的战士面前，难以开口。 斯特拉尼道：“你不用安慰我。如果这有那一天，对我来说是一个很好的结局，不光是我，另几个老家伙也是这么想的。” “谢谢！”萧晨诚恳地说道。 “斯特拉尼说得没有错，我也是这样想的。”两人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正是擅长治疗的露西亚圣者。她走到萧晨身边道：“我刚刚不小心听到了你们的谈话。萧晨阁下，哪怕是依旧在西大陆上生活着的普通人同样应该感谢你。神灵的降临毫无疑问是一场灾难，是你给了我们阻止他的机会，否则我们待在西大陆根本对他的降临毫无知觉，那时候一切都晚了。 其实不光我们意识到了这一点，这些战舰上的战士们同样意识到了这一点。而这样的事情又怎么可能没有牺牲呢？” 第三十七章 再抵珍珠 一天之后，萧晨的船队无惊无险地突破了狂暴之海，重新进入了珍珠群岛的海域。他们准备驶向作为前进基地的格罗特岛，而萧晨等人就可以通过格罗特岛上的通讯法阵与河湾新城取得联系了。 不过在行程过半的时候，在船队面前却出现了一支海族的舰队。而率领这支舰队的，正是和萧晨他们分别有一段日子的人鱼法师特丽娜。 这支舰队不大，只有五艘船，却都是由人类建造的优质快船。船上的士兵们，都极为精锐，中间有不少还是真正的高手。 这时候的特丽娜和在幽灵船边分开时已经大不一样了，她穿着的不再是人鱼族的法师袍，而是一件金光闪闪的长袍，而在她的头顶上，则戴上了一顶王冠，王冠的最中间，有一颗巨大的水蓝色宝石，散发出澎湃的水系魔力。 特丽娜接到守候在狂暴之海外部的部下报告后，匆匆赶到这里的。当时她接到的报告说，萧晨带领着一支无敌的舰队从西大陆返回。她的第一反应是报告的夸大其词，虽然之前已经表示臣服于萧晨，但她也觉得自己的实力和当时分别时已经今非昔比。如何调整和萧晨之间的同盟关系，还要看双方的实力对比。 但当她看到萧晨的舰队时，便知道自己彻彻底底错了，不要说位于中间像一座岛屿一般的七塔之光号，就算任何一艘其它的大铁船感觉都能消灭她整整一支舰队，还有很多中型船只，上面不知装了多少士兵。特丽娜心中的震惊难以形容，她压下了所有不安分的心思，施展了扩音魔法，恭敬地向着那艘最大的船说道：“海族女王特丽娜前来拜见萧晨大人。” 萧晨站在七塔之光号船头，朗声道：“特丽娜，看来你做的不错，并没有让我失望，上船来说吧。” 当特丽娜踏上七塔之光号的时候，发现自己刚刚关于岛屿的比喻真是再贴切不过了。 这艘船的甲板上就可以轻易地放下她带来的整支舰队。周围四根高耸的巨柱，更是让甲板上的场景恢弘又壮观。不过带给她最大压迫感的，却是萧晨和他身边所站的那群人。 特丽娜在获得海王王冠这件神器，并将它和自己绑定之后，实力得到了飞速提升，已经突破了圣阶的门槛，成为了一位圣者。加上海湾王冠的一些特殊力量，说她是海族的第一高手都不为过。然而她惊讶地发现自己面前的十多个人，居然每个人都能给她不小的压力。那只能说明，他们个个都是圣者。 什么时候圣者变得四处可见了？而且他们都以萧晨为首，似乎都听他的命令。 特丽娜身后跟来的一些卫士和大臣，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个个低眉顺眼地站在她身后。 特丽娜愈发恭敬，她行了一个谦卑的礼节然后说道：“萧晨大人，在您的帮助下，我终于统一了海族，就算是潜流联盟，也向我效忠了。我今天来到这里，是来履行我和您的盟约的。从今天开始，您的敌人也将是我的敌人。” “恭喜你，特丽娜女王。我相信海族有了一位真正的王者以后，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萧晨用法师礼回礼道，“不过，这里离珍珠群岛的中心相距很远。你能这么快就找到我，难道一直在珍珠群岛的西部等着我吗？” “是的。”特丽娜说道：“我成为海王后不久，就得知了从大陆上传来的重要消息：神城降临了。所以为了让您第一时间得知这个消息，我派了不少人在您可能出现的位置等待您的回归，我自己也停留在海域西部，准备随时和您相会。” “神城已经降临世界了？那他们在最近这些日子里做了什么，有没有和中国之塔开战？”萧晨向前走了几步，来到特丽娜跟前。 其他来自中国之塔的人，比如罗玲、毛恺、梅田田等人马上也紧张起来，就连旁听着的西大陆圣者们都围拢过来。 “神城降临后的第一步是控制各处的自然神殿，以及属于自然神殿的军队。至于和中国之塔的战斗，在我来到这里之前还没有爆发。不过，既然他们在准备军队，战争应该也快来临了。以我们得到的情报看，这会是一场调动大批世俗军队的大战。帝国，王国以及一部分南方城邦都会参与。” 萧晨道：“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我们会加速前往格罗特岛。除了提醒以外，你还想说什么吗？” 特丽娜道：“海族的部队已经在靠近南方城邦的海域集结，随时可以为您作战。只是在没有得到您允许的时候，我们不敢擅自行动。毕竟海族与人类的战争才过去两百年，如果我们贸然上岸，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我知道中国之塔的军队实力强大，但是您的敌人太多了，海族的战士们愿意为您效力。” “哦？他们真的会愿意替我作战吗？”萧晨道。 特丽娜指了指头顶上的王冠说道：“他们只要愿意为我这样做就可以了，您知道海族有很多部落还处于很蒙昧的状态，那些战士们只知道效忠领主，却并不知道战斗的意义。但这并不重要，即便这样他们也是最优秀的战士，会勇往直前地和敌人拼死战斗。只要大人您最终能够认可他们的价值，认可海族的价值，认可我的价值，那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萧晨道：“我明白了。不过你能控制这些战士，不对陆上的世界造成额外的破坏吗？” “能。只要我们这些王族控制着他们，您就会发现海族的战士单纯又朴实，是最听话的士兵。” “好，这本就是一场各个种族要共同面对的战争，只要海族能够坚守自己的立场，中国之塔是不会辜负你们的，你们得到的一定会比失去的更多。 不过，只有当我们了解了整个大局以后，才会有选择地调用你们的力量。你现在先跟我前往格罗特岛吧。” 特丽娜再次行礼道：“如您所愿，我们海族之间自有相互联系的方法，只要您安排好计划，我就能通知他们加入到战斗当中。” 第三十八章 包围之内 漠雨静静地坐在贝拉的病床边，后者身上帮着绷带，如同一个木乃伊，她浑身上下都受到了严重的烧伤，眼睛也已经瞎了，一动也不能动。如果不是她自己身体里有着神力，还接受过治疗法师的魔法治疗，这种程度的伤势早就要了她的命。不过她在漠雨的朱雀小队里至少幸存了下来，而除去漠雨，高文和她以外，其他的大师们都在战斗中牺牲了。 漠雨回想起当时的行动，朱雀小队一开始比较顺利，他们突袭的神殿只有一位圣者驻扎，漠雨和高文一明一暗出手，就轻松解决了他，但是神殿的人及时报信，招来了神城的伏击队伍。 也许是冤家路窄，漠雨他们没想到，这支队伍是由神城统帅多米尼克亲自率领的。他看到漠雨和高文，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一发现对方正是给他造成巨大损失的剑之塔圣者，他就开始调集所有力量追杀漠雨和高文。朱雀小队被追击了整整五天，在追逃中付出了很大的牺牲，贝拉正是在途中激战的过程中，被对方的魔法烧成重伤的。漠雨原本的伤势更重，只是她奇异的狂剑士体质让她很快就恢复了过来。而贝拉就没有这样的本领了。 “渴……”被包裹着的贝拉发出了嘶哑的声音。 漠雨赶紧用勺子从床头的杯子里舀出了点水滴在了她的唇间，不过她舀起第二勺的时候，屋子突然震动了一下，从窗外射进来的光线也变得明亮了很多。漠雨的视线顺着窗子往外看去，一个极其巨大的火球在天空中炸开，被阿拉诺的城防护盾挡住，变成了耀眼的烟花。不过它带来的空气震动还是让影响到了护盾之下的整个城市。 “那是……，敌人？”贝拉想扭过头去看看窗外，但脖子却被卡住，完全无法转向窗户的位置。 “是敌人，不过别担心，他们进不来。”漠雨安慰她道，“据说这座城市的城防护盾都是最新建造的，城里又有很多军队，就算他们有很多圣者，也没法打进来。” “你……你去吧。他们需要你。”贝拉道。 “高文已经过去了。”漠雨望着那朵不断盛开的火花说道，“现在，还没人通知要我做什么，就让我陪陪你吧。这里的市长陈汉生说过，不到必要的时候，不会轻易让我们上战场。他倒是一个很有勇气的人，虽然实力不高，但是却不怕那些圣者。他还说，圣者并不是战局的唯一决定性因素，护卫军的战士也能起到他们的作用。” 贝拉叹息了一声。 漠雨又喂了她一口水，然后说道：“你不要多想别的事情了，好好休息吧。” “我……，在祈祷。”贝拉说道，“我希望最关键的时刻，她能够帮助我们。” 漠雨道：“我从不指望别人的帮助，何筱曦就算不是自然之神那样的神灵。我们也不该把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我只是希望，如果她出现的话，能够把你的伤治好。” 漠雨说完这句话，贝拉的身上突然出现了白色的荧光，荧光突如其来，没有源头，却开始治疗她身上的伤势。光芒大约持续了五分钟的样子，贝拉虽然还包裹着绷带，但是漠雨能感觉到她的气息好了很多。贝拉道：“她回应我了，她说自己只能够做这么多，却无法出现在神城圣者出现的地方如果她在这些人身前暴露，就可能会导致自然之神的提前苏醒。后面的战斗还是必须由我们自己去做。” 漠雨点点头道：“本该如此。” 漠雨的身后响起了敲门声。她回头望去，只见陈汉生和洛伦佐一起走进了房间。 陈汉生双颊消瘦，两眼通红，看上去情绪很不好。漠雨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而他身后的洛伦佐，也没有漠雨前一次见他的时候，那种意气风发的感觉。只觉得两人都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不过陈汉生和她说话的时候，依旧声音沉稳，他道：“漠雨姑娘，现在有一个任务，需要你的帮助。” “请说吧。我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这两天城外的神城军队，还有那些圣者们一直在对我们的城防护盾狂轰滥炸，他们画出了大型的攻城法阵，用魔法消耗我们的护盾。还好阿拉诺是座新城，又是南方最重要的军事据点之一，所以城防施设在所有中国之塔的城市里也算数一数二的。但是他们的攻击并不是没有效果，我们被他们集中攻击的两个点，早就开始出现了阵法系统的破损。不过，要修理这些部分，会降低法阵在这些地方的强度，或许还会出现一定大小的空洞。我们的人维修法阵的时候，需要有人守护那里，不让敌人乘虚而入。这件事，我想由你，高文和洛伦佐三位一同去做。这已经是我们能够派出的所有圣者了。我会派出最精锐的护卫军战士协助你们，也会调集城墙上的炮火掩护你们的行动。但是……” “可以。”漠雨打断了对方的话说道，“我早就说过了，在这场战斗中听从你的指挥。” “我知道，我知道。”陈汉生沉默了一会儿，“但这个任务很危险。甚至比突袭对方圣者还要危险。” 漠雨没有答话，安静地听着对方继续说。 “你们也许会面对好几个，甚至十多个圣者的围攻。战斗会很激烈，甚至很容易有去无回。”刘异生低着头道，“你刚刚恢复伤势，洛伦佐也刚刚从绿林城传送到城里。我真不想让你们去执行这样的任务，但是我没有别的办法，如果城防护盾破裂，这座城市就完蛋了。” 漠雨摸了摸贝拉的头，说道：“的确是个挑战，我接下了。” “我本来就该死了，现在这条命，是被卡兰达拯救的。如果用来保护她一手建起的城市，那最好不过了。”洛伦佐声音不大，但是语气却非常坚决。 第三十九章 修补城墙 阿拉诺镇早已不是当年山坡上的小镇子了，几年时间的建设已经让它变成了领地南方最重要的军事和工业中心。城市从山坡上的旧城一直蔓延到周围的山下，宽大的城墙把城市围绕在当中，形成了一个椭圆形的庞然大物。 在护罩之下，城中有连绵的工厂和军营，还有一个个高耸的炮塔，和城墙上布置的气动炮形成犄角，封死了城外所有的方向。 阿拉诺的护盾，是沿袭七塔技术的单向性护盾，简单来说就是外来的攻击能被挡住，里面的攻击却能打出去。 这个巨大的蛋形护盾，是由位于城墙之下的三十多个节点一起激发的。 修理护盾的工作可以由工程法师在城墙内进行。但是，防御缺口的工作却必须在城墙之外，否则凭借那些圣者的力量，也许只要一击，就可以把城墙打破。 陈汉生另有工作，王济远亲自带着四个法师班的精锐，以及一个近战团，陪着三位圣者来到了需要维修的位置。 漠雨向着城外望去，这里果然是攻城的重点。敌人在远处的小坡上布置了大量攻城法阵，在那些圣阶法师的操控下，火球跨越几百米的距离打在阿拉诺的护罩上。而阿拉诺这边的还击同样声势浩大，大约有八十多门气动炮，向对方的阵地倾泻着炮弹。对方那些人同样准备了护盾，开启的护盾抵挡着爆炸，却依旧坚挺。 洛伦佐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景象，说道：“这样来来往往的轰击，气势倒是惊人，只是有点单调，丝毫不用任何战术。” 王济远道：“不，这是有战术的。我们已经玩了两天一追一逃的把戏。” “一追一逃？” “他们建立阵地进行攻击，我们调集气动炮，摧毁阵地。”王济远手撑着城垛，“现在正是我们进行集中反击的时间，我们调用大量的破魔弹，一般他们的护盾坚持不了太久的时间，到时候对方这个攻城阵地就会被我们摧毁。但这样的炮击很难杀伤身形灵活的圣者，他们马上会再换一个新的地方建立阵地，对我们发起攻击。我们的气动炮转移没有他们速度快，这就是我说的一追一逃。” “这有什么意义？”洛伦佐又问。 “我们大炮就位，发起反击之前总有一大段时间会被动挨打，这时候就特别容易让护罩发生装置超负荷运作，产生损坏。他们就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最终摧毁护盾，现在护罩的保护下，他们圣者的力量很难发挥。但是，一旦护罩破碎，上他们冲进来，问题就大了。我们没有力量在巷战中对付圣者。” 洛伦佐道：“我总觉得他们圣者有很多力量没有发挥出来。他们的手段应该比这种对攻多得多，难道没有对方的圣者用他自己擅长的法术或者斗气领域来攻击我们吗？” 王济远道：“当然，前天战斗一开始的时候就有人想使用大规模幻术迷惑我们的护卫军战士，也有过敌人的战士圣者用绝招攻击护罩的某个点，想要强行突入。但是他们可不是吃干饭的。” 洛伦佐顺着王济远的手指看去，发现有很多手握一种新型超长气枪的战士，两人一组，守卫在城墙或是塔楼上。他觉得那种带着望远镜的长枪叫有点像狙击枪，但这些枪比他曾经见过的狙击枪都要大上很多。 王济远道：“这些狙击手，都是我们护卫军选拔出来最精锐的战士，至少都有中阶以上的实力，他们都被加持了精准术，动视术，加速术，感知术等一系列和使用枪械有关的魔法。他们把这些魔法叫做狙击手套餐，特别擅长打击高速移动的目标，即便是战士圣者也有可能被他们击中。 他们的枪是最新开发出的电磁气动枪，名叫猎圣者一型，通过线圈来加速被打出的子弹。它的专用枪弹也是针对大师阶以上强者设计的强效破魔弹。 虽然它一枪就会打掉一颗超高品质魔晶，打三四枪就会损坏枪管，一枪的成本更是几倍于一发气动炮炮弹，但通过攒射，的确能够杀死圣者。 头一天神城就有一位战士和一位法师死在这种枪之下，虽然我们很难在那种情况下消灭他们的灵魂，他们很可能已经回到了神城去复生，但也遏制了神城圣者可以大摇大摆的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情况。” “打死那个战士圣者用了多少枪？” 王济远眉头微皱道：“两百多枪，大部分都打空了。当时，他们出现了五位圣者一起攻击我们的护罩，我们上百个狙击小组打出了近一千发子弹，报废了两百多根枪管，才取得了这样的战绩。如果再来这么一次，恐怕我们的枪手就会没那么多枪管可用了。” “所以，敌人是因为不知道我们的损耗情况，才只敢用这种远距离对攻的方法了？” “是啊。所以更换护罩的备用部件，才需要你们这些圣者来这里看护。否则如果备件够多，这样的枪阵有足够防御了。” 漠雨问道：“换掉上面的法阵部件需要多久？” 王济远身边一个穿着工作服的中年男人说道：“按照现在检查下来的情况，需要半个多小时。不过并不是说那时候就没有护罩了，而是说这块区域的护罩会变得特别稀薄，如果敌人没有往这边攻击，没有发现这种变化，也许就不会发生战斗。我们只是在为最坏的情况做打算。” 洛伦佐摇头道：“只要对方有擅长感知，并且懂得阵法的圣者，护罩变弱这种事情是瞒不过去的。大家就按照战斗半小时以上来制定计划吧。” 洛伦佐这么说是有依据的，此时他就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对方阵地的护盾开始摇摇欲坠。果然两分钟之后，一颗炮弹就凿穿了对方的护盾，落在了敌人的阵地之中，接着，火光充斥了整个护盾，从内部将其撕碎，洛伦佐还隐约听到了殉爆声和惨叫声，然后那块阵地就不再有巨大的火球射出，慢慢平寂了下去。 第四十章 突击开始 从天而降的炮弹一发发击打在事先布置好的攻城法阵上，炸得碎石乱飞，法阵崩裂，原本在法阵中流淌的魔力，在这种干扰之下，四散而出，引发了更加剧烈地爆炸。狂沙文学网 神城统帅多米尼克穿着一漆黑的铠甲站在被轰炸成火海的阵地外围，他双手交叉抱在前，脸上看不出喜怒。 在他后有十二位形象各异的圣者，他们都穿着精良的铠甲，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静静地等在多米尼克后。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战士圣者，仅有的两位法师圣者在阵地被毁之后，带着一群神祭司前往新的位置构建攻城法阵去了。只有多米尼克最器重的参谋法师奥诺里奥还站在他的旁。 在这些圣者后是更多的神骑士，自然神里固然有像阿尔卡拉和罗兰德那样不肯妥协之人，但是大部分人在神城强者的威bi)下，终究还是妥协归顺了。 奥诺里奥侧耳倾听了一番，似乎有人通过什么魔法正在和他讲话，然后对多米尼克道：“新的阵地依旧构筑完毕，就在东侧的位置，只要您下令，他们就可以开始新的进攻了。” 多米尼克挥挥手道：“继续吧。” 奥诺里奥便张嘴对着东方说了几句话，周围的人都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但是远处的森林中，一个个火球拔地而起，向着阿拉诺的护罩飞去。 奥诺里奥回过来对多米尼克说道：“这一次他们见我们转换了阵地，就应该出来修补护盾了。否则，只要再来上两轮这样的攻击，他们的护盾就会坚持不住。” 多米尼克道：“我对陷阱怎么布置不敢兴趣，这是你的任务，我关心的是什么猎物会落进这个陷阱里来。” 奥诺里奥轻声笑道：“大人不必担心。中国之塔很看重这座城市，这是他们的必救之地，不仅圣者们必须要来，连他们的军队也必须防备我们军队的调动。这些人自以为想出了一个各个击破的好主意，还想嫁祸在阿尔卡拉上，却绝对想不到自己不过是您手里的一把刀。” 多米尼克道：“所以，暗中先掌握暗影团的力量是最正确的选择，有了足够的报我们才能把他们牵着鼻子走。只是米莉安娜那里是一个意外，没想到他们临死反扑会有这么大的本事，居然死了五个人。这个仇我是一定要报的。” 这时有个暗影团打扮的人上来在奥诺里奥的耳边说了几句。 奥诺里奥对多米尼克说道：“王国的两支大军马上就要各自就位了。帝国和南方城邦的军队也已经上路。只要在这里干掉他们大部分圣者，中国之塔必乱。到时候我们只要看着这些世俗军队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就好了。” “还不够，他们所有的圣者都必须死。我的人当中虽然有些废物，可也不是那么好杀的。”多米尼克冷声道。 “您马上就会有机会那么做了。”奥诺里奥说话这话，觉得心中一动，他感觉到前方的城市护罩突然变弱了下来，“大人，我们的机会说来就来，他们开始修复护罩法阵了。” 多米尼克远远望去，就看见了有些人来到了那堵城墙之前，细看之下，正是他追杀了好几天的那两个剑之塔传人。他们和另几个人一起，在护罩边上摆出了防御的架势。多米尼克冷哼道：“这两个狗男女终于又出现了。” 奥诺里奥拿出一根法杖，念念有词了一会儿，然后将法杖往前一点，只见一道白光爆而出，打在城市护罩最薄弱的地方。那护罩就像被灼烧了一样，顿时被开出一个直径三米的大洞。将里面的城墙和人员暴露在了外面。 多米尼克朝准备已久圣者和神骑士们一挥手，命令道：“骑士团的人在前，神城的人在后，给我把缺口冲出来！” 漠雨看到那道白光照在城墙上时，用力捏了捏手中的狂暴之剑，缓步走出了护罩露出的洞口，高文和洛伦佐分别一左一右跟在她后，高文的秘剑已经出鞘，悬浮在他的前，洛伦佐也已经拿出了《万阵录》，让它漂浮在自己的侧。 在他们后的城墙上，四个法师班做好了共鸣施法的准备，还有数以百计的狙击小组也子弹上膛，蓄势待发。 上百个人影从前方的树林里冲了出来，他们都是神骑士团中的高手，每个人上都闪耀着斗气，以最快的速度冲向漠雨所在是缺口。他们在跑动中不断变化着前进的方向，以折线的方式避开前方的枪弹。 中国之塔这边最先出手的却是普通的护卫军战士和城墙上的气动炮。倾泻而出的子弹和炮弹像骤雨一般向这些神战士袭去。接着是法师班释放的大范围魔法，两组法师班释放的是减速和虚弱魔法，另两组释放的则是大范围的精神爆震和冰锥术。他们力图减缓这些骑士的行动，能让子弹和炮火对他们造成有效的杀伤。 不过，被多米尼克派出的这些神骑士却都不是弱者，领头的几个，都是有大师水准的正副团长，在他们后则是大批高阶和中阶的骑士。他们所有人都被斗气包裹着，上还有神祭司们施加的各种祝福法术。这些战士如果被大口径气动炮的炮弹直接命中，那自然抗不过炮弹在上爆炸的威力，但如果是子弹打在他们上，造成的伤害就比较有限了，只要不是命中头眼之类的要害，就不会造成太大的损伤。除非是被魔法震慑，然后在僵直的时间里被枪弹连续击中，护体斗气来不及恢复，这才有可能重伤或者死亡。因此，枪炮和魔法然对这些人造成了一部分伤亡，可是大部分人还是在极快的时间里穿过了近半的距离。 王济远神凝重地看着前方，玛雅站在他的边保护着这位指挥官，经过初步修复的电翼银龙立在不远处的墙头上，随时都可以进行扑击。 玛雅说道：“现在的火力不足以阻止他们冲到洞口，虽然这些人当中没有圣者，但是他们肯定会消耗漠雨很多力量。” 第四十一章 一女当关 王济远认可玛雅的判断，他下达了命令，让一半的狙击部队出手。狂沙文学网 只听墙上传来一声声闷响，然后就是尖锐刺耳的划破空气声，这是猎圣者狙击枪发出的击声。这些专门对付圣者的子弹，用来打神骑士，效果可以用惊人来形容。 只见一个冲刺中的高阶神骑士，刚刚才用灌注斗气的盾牌抵挡了气动机枪向他扫而来的子弹，就被一颗猎圣枪的高效破魔弹击中。子弹以极高的速度，燃烧着空气打碎了他的盾牌，他的体上爆出一团火光，然后整个上半都被炸裂成了碎块。 另一个骑士手更好一些，他以灵巧的形让三发狙击手的子弹都落空了，他矫健的形一落地，便发现有好几个敌人相互配合着向他出了五颗子弹，这几个子弹封死了他所有闪避的方向，他拼命往后退去，却没能避开所有的子弹，一颗子弹击中了他的胯部，一颗子弹击中的他的肩部，将他打成了三节。 玛雅道：“猎圣者狙击枪真是厉害。如果是我被击中恐怕也会很凄惨。” 王济远神十分严肃：“但是我们弹药和枪管储备很有限。现在对付了这些炮灰，如果圣者再上来，火力就会受到影响……，不过，我们也只能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经过猎圣者狙击枪的四轮密集的击，配合其他的攻势，向护罩冲锋的一百多名神骑士，已经死伤过半。特别是那些被重点照顾的高手，伤亡特别惨重。 冲在最前方的三位骑士团团长便是如此，烈阳骑士团的新任团长辛西纳托死在二十几发狙击枪的子弹之下，他虽然能够抗下其中一两发子弹，但是那些术极高的狙击手门连续击中了他的头部，最后第三颗子弹终于突破了他的斗气，掀飞了他的头盖骨。 怒涛骑士团的副团长科尔内霍被子弹打断了腿，他倒在地上挣扎起的时候，却被一发炮弹击中，他重伤倒地，被众多枪炮集火，最后死无全尸。 只有雷霆骑士团团长卡塔内奥运气最好，没有死在狙击枪下，为大骑士的他，激发自己的圣器长剑，将斗气都灌注的剑锋上，在千钧一发之际，用剑劈中了飞来的子弹，子弹与剑锋接触之处爆发出一团火光，将他的长剑打成了碎片。 卡塔内奥倒飞出去三四米，喷出一口鲜血，却不敢在地上久留，马上再度激发斗气像前飞掠。他的速度比手下的骑士快得多，因此避开了后续的好几发子弹。 不过眼看他离漠雨站立的位置只有三十来米的时候，一道非常不起眼的光华从天空中掠过，划出一条弧线从他的后颈处插入，刺穿了他的头颈。卡塔内奥的护斗气在这一刻没能防御住这把剑，他捂着自己的喉咙，只觉得浑的力气都在这个时刻散去了。 他脚下一软，却因为体还带着冲力，躯体翻滚着摔了出去，在漠雨面前十多米的地方伏地而死。 三位骑士团团长和大批同僚的死，给还在冲锋的神骑士们造成了巨大的士气打击，剩余还没倒下骑士，冲锋的势头逐渐慢了下来，有些人往战场的边缘逃去，想要离开这恐怖的战场。 就在此时，骑士们的后方冲出十多道影，正是来自神城的那些圣者，他们速度比之前冲锋的骑士们更快，上散发出的斗气也要浓郁上很多倍。其中有两人从那些逃跑的神骑士边掠过，那些骑士跑着跑着就首分离了。而跑在队伍最后的几个骑士，也被圣者们一一追上杀死。原本那些越跑越慢，不敢冲锋的骑士，看到存着逃跑念头的同伴被神城圣者毫不留地杀死，不得不又硬着头皮，加快速度往前冲去。 王济远急忙下令，让所有狙击小组攻击圣者，但是圣者们的速度太快，他们还混杂在神骑士的队伍中，将这些骑士作为掩体和盾牌。狙击手们的攻击效果比第一次与圣者交战是差了很多。 多米尼克随手抓起一个高阶神骑士，在前一挡，四五颗子弹打在那名骑士的上，将他打成了几段，但是穿过他躯体的子弹失去了大部分动能，轻而易举地被多米尼克的斗气领域抵挡了。借此机会他向前跨越了最后一段距离，飞跃到了漠雨前。 而跟在他后的圣者们接近漠雨所在位置时，只有四五人中弹，而且大都是轻伤。 “女人，终于又让我抓到你了。我看你还能往哪儿跑。”多米尼克高举着狼牙棒，用力向漠雨砸来，一股凝聚至极的斗气冲击，向着漠雨袭去，他的空间碾压领域也猛然张开，向漠雨裹去。 而在多米尼克后的那些圣者们丝毫没有停顿，他们不以漠雨为目标，纷纷超过多米尼克的位置，扑向了那个护罩孔洞的缝隙，希望从漠雨边冲入护罩。 漠雨回答他们的，是她浑爆发出的狂气，她挥舞着狂暴之剑，将狂气化作一条巨龙从剑锋上冲出，向着多米尼克的斗气冲击迎去。 那些本想穿过孔洞的战士们也纷纷发动了自己的攻击，只是孔洞太小，让他们无法全力施为，多米尼克的斗气领域在前，他们更不敢随便释放攻击的斗气领域，因此在这些干扰下，这些攻击效果反而打了个折扣。 漠雨的巨龙在将要和这些斗气攻击对撞之前，突然自己盘旋了起来，它就像一个旋涡，裹着那些纷乱的攻击一起旋转，在偏离方向之后，那些轮乱的斗气能量相互碰撞，很快失去了控制，这些暴躁的能力相互挤压，最后产生了一次大爆炸。 十多个圣者能量引起的爆炸威力惊人，正在突进的神城圣者们，纷纷抵不住这样的力量，被打得倒飞出去，连站定在洞口面前的多米尼克也倒退了五六步。 但是漠雨只退了半步，然后她又往前走了一步。凌冽的斗气风暴吹散了她的狂气，在她的体上划出了无数道大大小小的裂纹。但是当她再度举起剑的时候，眼神变得更加火和坚定，上冒出的狂气也更加肆意张狂。 “这点伤，还不够，再来！” 第四十二章 向死而生 城市护罩的空洞之处，烟尘弥漫，斗气四，漠雨，高文和洛伦佐先后都投入了战斗，他们借助了那个狭窄的洞口，居然抵抗住了对方十多位圣者。狂沙文学网 漠雨受伤以后，激发出了狂剑士愈伤愈勇的特，她的狂气中带着血红的颜色，比正常况下的威力大上了很多。但是在她面前的毕竟是包括多米尼克带领的圣者，第一个照面以后的每一步都是险象环生，若不是洛伦佐用活阵阻挡敌人围攻，高文用秘剑不断偷袭，在加上城楼上的狙击手们不断击，漠雨再强也会在很短的时间里败落。 但她依旧处于绝对劣势，周围这些圣者没有哪一个境界在她之下，漠雨能够凭借的只有一点：不惜命，不惧牺牲。 她不顾自己越来越重的伤势，不断压榨着自己作为狂剑士的潜力。 多米尼克拿着狼牙棒冲到近处和漠雨的狂暴之剑连续交锋了几次，他透过交错的剑锋和棒子，瞪着眼睛对漠雨道：“听到没有，你们的枪声好像变弱了，这种强大的武器应该使用次数有限吧？等没有了这些支援，我看你还能怎么办。” 然而漠雨却用最狂野的战斗回应他。她发出一声怒吼，血色的狂气再度爆发，一剑接着一剑砸在多米尼克的狼牙棒上，她每一击的力量都高过前一击，多米尼克每接一下，就不得不往后退一步，五六剑下去，他向后退了七八米，腿下最后一步的时候，他手中那根含着斗气的粗大狼牙棒竟然被漠雨劈成了两节，而他和漠雨的虎口都被震裂，满手都是鲜红的血液。 “该死的疯女人！”多米尼克万万想不到自己的几句话反而会激起对方的血。他顾不得伤势，又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了一根新的棒子，却没敢再往前去。而是挥手让等在他后的两位圣者上去补位。这两人实力都不如多米尼克高强，看着漠雨刚刚如同疯子一样的进攻，心中已经有了几分胆寒。 漠雨看着两名小心上前的圣者，冲着他们大喝一声，两人都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她自己哈哈大笑起来。 多米尼克道：“狂剑士发起疯来真是不简单，但我们这些人磨也把你磨死了。” 漠雨红着眼睛狞笑道：“在那之前，你们谁会先死在我的手里呢？” 城头上，王济远用望远镜观察着战场，他边的玛雅看到漠雨发疯一般的进攻暂时遏制住了敌人的行动，脸色却更加忧虑起来，她道：“漠雨已经被bi)到极限了。” 王济远看了看表道：“才过去十分钟，下面至少还要二十分钟时间才能完成。” “漠雨这样坚持不了太久。”玛雅拿出cāo)控器，电翼银龙便扑下城墙，向着交战的位置俯冲而去，尽管在这种缠斗中没有机会使用轨道炮那样的大杀器，但是能为漠雨负担掉一点压力也是好的。 王济远道：“最多再过三五分钟，狙击手们的枪弹就要用完了。其余的枪械，对于这些圣者威胁太小。这样只能……” “只能什么？”玛雅问道。 “尽我们每个人的力量，把敌人挡在外面。”就在他后一支百多人的近战队伍已经集结了起来，领头的正是护卫军第一师的师长常玉杰，他现在是大师阶的实力，而手下的这些战士最高不过高阶，如果投入战场，也许只能拖延圣者的一刀一斧，但是这些人都明白现在的况危急，每个人的神既紧张又坚决。 玛雅道：“这延迟不了几分钟。恐怕他们很快就会……” “我知道，但是我们后是整整一座城市的人，哪怕用子填，也要把这个洞给堵住。”王济远声音很响，不光是说给玛雅一个人听的，他转向后第一师近战团的精锐说道，“你们当中的每个人都应该知道，当初选择了护卫军这条路，就会面对这样的抉择。你们看到了这些敌人是多么凶残，他要毁灭的不光是你或我，也不光是一座城市。我们后那片国土当中的每一个人，不管他们年老还是年幼，强大还是弱小，这些人都不会对他们抱以任何同。他们是要把我们之前做过的每一件有进步意义的事都毁掉，让你们和你们的后代，都退回到最原始，最愚昧的状态上去。我不希望今天因为我们的胆怯，开启一个没有希望的时代。” 王济远这时候说出的话，意味有些深刻，但是他明显的感觉到，他的战士们都听懂了，他们知道自己拿起武器，为谁而战。哪怕他们知道前方要和他们战斗的人，在实力上像高山一般遥不可及，与他们作战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但这里的每个人都没有动摇和后退。 常玉杰举起手行了一个端端正正的军礼，说道：“王部长，保证完成任务。” 在他后的战士们也整齐划一的举手敬礼，同声道：“保证完成任务。” “加入战斗吧。”王济远下令道。 常玉杰带领的战士们像猛虎下山一般扑下城墙，向着漠雨等人战斗的位置冲去。他们虽然爆发出的斗气力量比神城圣者冲锋时差得多，但是气势却丝毫不差。 多米尼克看到这些冲过来的战士，发出了一声冷笑：“这就是你期待的支援吗？只是一些毫无战斗力的废物而已。难道你要他们通过送死来拖延时间吗？” 漠雨吐出一口血水道：“那都是向死而生的战士，你们这些胆小鬼又有什么资格评价？你们不过是一些失去锐气的老古董罢了，你们也就凭着早些年的老本在这里耀武扬威，如果给他们一些时间成长，你们根本不堪一击！” “不管你怎么胡说八道，他们都没有这个机会了！”多米尼克恶狠狠地说道，“只要几分钟，我的人就会杀光他们给你看的！” 常玉杰带领的战士们，在冲到一半的时候，就有一道又一道光华落在了他们上。 第四十三章 众志成城 那一道道光华，先是来自于法师班的法师们。他们施加着各种祝福法术：力量术、加速术、敏捷术、精准术、石肤术、坚韧术，一个个魔法从天而降，附加在了每一个战士身上。 这些法术大都经过军用化改造，施法流程也被标准化，不仅效果比原来的版本更好，而且相互之间还会产生各种叠加增效的结果。 等他们快要冲到洞口的时候，一团团金色字符组成的光球从天上落下，分别击中了其中的每一个人，在身周制造了一个光芒组成的屏障。这是洛伦佐施展的真言术：障。这道真言术的作用只有一个，抵挡一次攻击，这种抵挡因为法则的关系，可以一定程度上无视对方攻击的强弱，轻到普通人砍下的一刀，重到圣者的通常一击，都算在一次攻击中。当然它肯定无法阻挡多米尼克圣者的绝招。但是对于大部分战士来说，却是给了他们另一条的生命。 这个法术是洛伦佐在卡兰达死后从《百字图》里学来的，现在恰好派上了用场。 在此之后，还有一股柔和的气流包裹住了他们，在这股气流中，他们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变得更加敏锐，思绪也变得更加快捷。这是高文施展的剑之塔秘术，心剑术，这个原本被用来提升秘剑操控能力的法术，现在被他用来提升战士们的反应能力，能让他们在战斗中做出更好的应变。 常玉杰带着人冲到漠雨身后的时候，发现她早已变成了一个血人，浑身上下的伤口让鲜血浸满了她的衣服，每一丝从身体中爆发出的狂气，都会让伤口处喷涌出血液。他看到漠雨的双腿和双手都在颤抖着，但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勇气和意志，让她和轮番上前的敌人不停的战斗着。 漠雨感受到他们冲到了自己身旁，侧头说道：“不要冲动，我还坚持得住。我还没死的时候，轮不到你们去死。” 她的声音已经不像刚刚那样中气十足，相反，常玉杰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她的虚弱。他明白漠雨已经到了油枯灯尽的地步了，如果他们不来，很快她就会倒下。 冲在最前面的常玉杰飞身上前举剑抵挡了一个敌方圣者的偷袭，大声道：“这不只是你们几位圣者的战斗。我们都是职业军人，没有任何理由躲在别人身后，让别人替我们牺牲。让我们来帮你，至少我们可以拖延一些时间，让你喘上一口气，恢复一些实力！” 涌到洞口的战士，纷纷高举着自己的武器，迎上了围攻漠雨的那些圣者，不过，他们的战法有些出乎神城圣者们的意料。 所有的战士都以尽量以自己的最高的速度移动着，他们不求伤敌，但求用骚扰的方式，打乱敌方的进攻路线，减轻漠雨，高文，洛伦佐这些圣者的压力。 被施加了各种魔法以后，这些战士的作战能力和生存能力都被提升了一大截。他们很快有人被圣者的攻击击中，却通过真言术：障和其他的防御魔法撑过了第一波攻击，甚至有人还了有来有往地和圣者们过了几招。 不过，圣者毕竟实力高过他们太多，很快就有圣者打破了他们的防御，将一个又一个的战士杀死或者击倒。 漠雨看着这些战士们像傻子一样冲向了比他们不知高强多少的敌人。为她阻挡敌人进攻的路线，为她抵挡袭来的斗气。她心中有一种难以表达的感动和愤怒，久久无法释怀。她通红的眼睛中流下两股清泪，本来已经干涸的身体中，不知从哪里又新生出一股力量，驱动着她残破不已的身体，继续向敌人发起冲击，恰如她周围那些人当中的每一个——忘却恐惧，众志成城。 “真是一群愚蠢的疯子。”多米尼克的狼牙棒朝着闪过他身侧的一名高阶战士打去，他这一击用上了自己的全力，他的狼牙棒突破了音障，一声爆裂声中，击打在那名战士的肩上，战士从肩膀上开始，整个身体像砸碎的泥人一样分崩离析，被撕扯成了碎块。 在多米尼克全力出手的打击下，任何提前施加的防御魔法，都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尽你们的全力出手，他们身上的防御是有极限的！”多米尼克对其他的圣者说道。 于是其他神城圣者也纷纷全力出手，圣者们的破坏力远远超过人体能够承受的极限，被击中的战士们大都以非常凄惨的方式死去，有人被斩成切片，有人被打成碎块，极少有人能够留下全尸。常玉杰带领的战士们伤亡一下子大了起来。 然而无论是常玉杰本人，还是跟他前来战斗的战士们，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同伴倒下，却依旧坚持着。前面的人倒下，后面的人顶上，他们前赴后继，只为争取多一点点时间。 高文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漠雨身旁，他放弃了远距离偷袭的攻击模式，将秘剑控制在身侧两米的范围内，替漠雨与抵挡攻击。 玛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冲下了城墙，站在了洛伦佐身旁，防备的那些战士和刺客型的圣者，来找洛伦佐麻烦。 常玉杰本人挡在了漠雨的右侧，替她分担了很多伤害。作为大师阶的高手，在各种魔法的加成下，一般的圣者也很难轻易解决他，但他的同伴们大都缺少他的战斗力和幸运，他们在不断地倒下，死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眼看只剩下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了。但渡过这点时间的代价是在太大了，跟着常玉杰冲出来的那些战士，现在只剩下了不到四分之一，而他们基本没能给敌人造成什么损伤，只是用自己的生命在拖延时间。 常玉杰终于被一名圣者击破了护身斗气，那圣者的武器是一根两头粗大的长金属棍，他棍子的一头顺势点在常玉杰的胸前，常玉杰双手护在胸口，却被一棍子中爆发出的力量，打碎了两条前臂。 敌人慢慢逼近坐倒在地的常玉米杰。然而此时其他人也都陷入了苦战，没有人能够来援救他。 那圣者伸着高举起棍子，当头向他砸下。 搜狗阅读网址： 第四十四章 支援将至 铁棍即将砸下去的瞬间，远处飞来一道金光，重重地击打在了那根棍子上，这一记势大力沉，将持棍的圣者击退了三四步。 持棍的圣者发现那道光华是一柄锤子，锤子反弹开去，落在一个急飞而来的人影手中。 那是个身形矫健女战士，身后披着舞动的光翅，出现在了常玉杰的头顶。 “战天使？”那圣者用棍子挡在身前，警惕地看着天空中飞舞的人影，战天使从众神之战的时代开始就是自然之神所属的宿敌。拥有战神武装的圣阶战天使，实际的战斗力会大大超出普通的圣者，在这位圣者眼中这个女人比先前几个中国之塔的圣者威胁更大，或者，也许不如那个怎么都打不死的狂剑士，但依旧是绝对不可轻视的敌人。 “抱歉，我们来晚了一步，但是后面是事情就交给我们吧。”阿娜尔释放出一只魔力之手，将坐倒在地上的常玉杰抓起往后一抛，送回了城墙之下。 另一边加布里尔闪身出现在漠雨的身边，手中的剑接连挡去了几个敌人的攻击，他对漠雨说道：“你该去休息了。” “我还有些力气。”漠雨身上的血干了又流，浑身都是血腥气，全身几乎没有一处地方是完好的，她再度把剑举起，“你们也就几个人。” “不，萧晨也来了。只是他们刚刚到达格罗特岛，传送需要一次中转，所以我们先来一步。”说话的是刘异生，他出现在了漠雨的另一侧，挥手之间将一片闪烁的星光撒在洞口战场上，那星光在洞口附近弥散开来，将敌我双方都包裹了进去。这星光就像白天突然出现的夜，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而起它中间似乎带着奇异的空间力量，多米尼克下属的神城圣者们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迷失了方向，还失去了对眼前对手的感知。 而刚刚面临着各种危险的中国之塔战士们，都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等晕眩感过去，他们发现自己已经出现在了护罩的内部。 星光中突然爆发出斗气，将如同雾气一般的星空戳破，然后撕得粉碎。这是多米尼克用自己的空间碾压领域破开了星光。对方那个圣者居然精准地将每一个正在作战的中国之塔战士都转移了出去，这种手段有一些超过了他的想象。这个魔法透露出的一丝境界，似乎有凌驾在他之上的感觉，中国之塔的圣者们给他感觉非常奇怪，这些家伙似乎每个都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比他记忆中一般的七塔法师更加难对付。 刘异生见他破掉了自己的斗转星移魔法，便说道：“多米尼克，每次你都会用这种粗暴的方法来对付我的魔法。一切还是那么熟悉的感觉。” “我不认识你，你在说什么胡话？”多米尼克将狼牙棒拿在手中，做好了突击的准备。 刘异生却道：“不过，无论对你或者我来说，这都是最后一次了。” 多米尼克虽然听不懂对方话里的意思，但却感觉了对方有些沧桑的情绪，就好像那真是他很久以来的对手，正在感叹时间逝去。他说道：“不管你是谁，看来你也把今天当做了决战的日子。” “我没有料到这么快我们双方的圣者就会在这个地方聚集到一起。不过，这天气还真是一个适合决战的日子。” 多米尼克眯着眼睛打量着刘异生道：“很好，我也想在今天来一个了结。你们的圣者终于都到齐了吗？” 刘异生一个瞬移来到了护罩之外的空中，说道：“主客还没有到这里，我先来陪你们玩玩吧。” 星空再一次从他的身边出现，笼罩了多米尼克，这正是刘异生的圣阶魔法，星空秘境。 而加布里尔和阿娜尔则替代了漠雨的位置，像两个门神一般，守住了护罩的空洞。 —————————————— 优先送走了刘异生一行，河湾新城的传送阵终于完成了和格罗特岛的对接。萧晨走出传送阵，在他身边是十七位圣阶和准圣阶高手，有中国之塔的罗玲，毛恺，梅田田，借助神器能够和圣者对抗的叶梓，梅塔特隆，拥有顶级圣器罗杰和伊芙琳；有来自西大陆共和国的四位圣裁判长和四位来自各大家族的圣者；还有来自海族的特丽娜女王，以及人鱼族第一高手，现在担任特丽娜贴身护卫的圣阶法师帕拉达。 “萧主席，您可终于回来了。”负责传送的法师激动地说道。 “辛苦你了。刘异生他们走了多久了？”萧晨问道。 “他们已经离开大约十五分钟了。然后我们马上接通了你们所在的格罗特岛，现在重新定位到阿拉诺市，还需要十分钟时间。”法师回答。 “那你们抓紧时间吧，那边的战场急需我们支援。”萧晨道。 这时，传送室的门被推开，萧晨见到郭谦从外面走进来，两人的手重重地握在了一起，郭谦说了一句和传送法师一样的话：“萧晨，你可终于回来了。” “郭校长，我不在时候辛苦你了。”萧晨有些汗颜地说道。 郭谦道：“不，真的冒着危险，不辞辛苦的是你们。是你在外面冒着各种各样的危险为我们寻找盟友，才有了我们现在的局面。这些就是来自西大陆和海族的朋友们吗？” 萧晨简单地给众人做了介绍。虽然西大陆和海族的众人有些不理解，眼前这个看上去没有任何力量的普通老头，为什么能够在萧晨不在的事都代替他掌控事务。但是他们还是郑重地对郭谦行礼。 “神城降临之后，我们想用突袭行动抓回主动权，可神城的反击来的比我们想象得都要快。我们太鲁莽了，这牺牲……太大了。”郭谦神情悲痛地说道。 “我听说卡兰达他们的事情了。”萧晨把住了郭谦的手臂道：“没人知道神城会在这个点上突然降临，但是造成牺牲的，是我们的敌人，冤有头债有主，您千万不要自责。” “唉……” “现在，既然我回来了，就把接下来战斗交给我吧。我会让神城这些人有去无回的。” 阅读网址：m 第四十五章 逆转之时 阿拉诺的护盾终于被修复了，但是站在城墙上的王济远和众多战士们，却没有能够松一口气。 为了不让敌人渗透进城，几位圣者将战线推到了护罩之外。 因此现在除去依旧在星空秘境中和神城统帅多米尼克决战的刘异生，和已经昏迷过去退出战斗的漠雨，加布里尔等四位圣者正在被十二位神城圣者围攻。 他们以洛伦佐布置的活阵为中心，在电翼银龙的帮助下，抵抗着如同潮水一般的攻击，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狙击手们的枪弹早已打光，其他的枪炮在这种混战成一团的情况下，根本无法发挥作用，只有法师班的法师们还能用魔法牵制一下敌人。 常玉杰的双手已经被夹板绑了起来，却不肯进城去休息，他对王济远道：“加布里尔他们现在这样进不来，会活活在外面被他们围攻死的！让我们的人再冲一次吧。虽然不能造成什么杀伤，但至少可以帮他们创造一些机会。” 王济远摇头道：“刚刚的牺牲已经够惨重了，我们牺牲了一百多名战士，也只是稍稍牵制敌人，现在护盾已经重新生成，再让战士们这样送死没有意义。 刚刚加布里尔说了，萧晨他们已经在路上了。我们现在该做的应该是等待。” “久等了。”萧晨的声音出现在遥远的后方，当王济远回头看他时，萧晨已经站在了他的身边。接着一条条身影跟着他来到了城墙上，萧晨一眼扫过眼前的战局，说道：“还来得及。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吧。” 萧晨用灵魂之桥接连了所有的作战人员，将他安排的作战目标一一传递给他们。萧晨为了最快地达到杀伤效果，将他带来的人们两到三人分作一组，让他们能够在最短的时间里，解决被定为目标的敌人。于是，跟随他而来的同伴们各自调整方位，几乎在城墙上没有停留，便向着正在战斗的神城圣者们冲去。 速度最快，冲在最前方的手持对影枪的叶梓。最近这些日子，她的同伴们纷纷踏上了圣阶的领域，其实对她有着很大的压力，她觉得自己已经离那道界限很近很近了，但是总还缺点什么，让她无法真正地迈出那一步。她知道萧晨和罗玲是怎样在危险的战斗中激发自身潜力的，于是她也把今天看作一个机会。梅塔特隆就在她身边策应和保护着她，她们两人的目标是一个被漠雨击伤腿脚的持剑圣者，他正在和阿娜尔作战。 在她们身后是罗杰和伊芙琳，罗杰手持着沾染过蚀神药剂的雷痕剑，这对身上带着神性的神城战士有着很大的压制力，他和伊芙琳两人一人近战，一人远程，扑向了围攻阿娜尔的另一位圣者。 这两位圣者刚刚在专心与阿娜尔搏斗，没想到突如其来的援兵将他们当作了最优先的目标。 叶梓冲到近处，悍然发动了战神竞技场。不知从何来的光芒包裹着阿娜尔和两位圣者，还把她和罗杰一组都囊括了进去。 虽然是一边是一位圣者和四位大师，另一边是两位圣者，但战神竞技场中，获得战神传承的战士能够发挥出更大的优势，更何况光论战斗力，这四位大师每个人都有能力和圣者打得有来有往。 “这是怎么回事？”其他的神城圣者看到自己的同伴居然毫无征兆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不由有些慌张起来，毕竟多米尼克进入那片星空以后，也再也没有出来。 多米尼克的助手奥诺里奥小声道：“战天使……，还有那把白色的长枪。难道这是……传说中的战神竞技场？” “猜得不错哦。你应该是这里最强的法师了吧？那么你的对手就是我。”奥诺里奥听到他的上空出现了一个甜美的声音，一个小女孩儿正在认真地对他说话。 来人正是梅田田，她和刘异生一样发动了星之塔的圣阶魔法星空秘境，把猝不及防的奥诺里奥笼罩了进去。这下在场圣者中负责拿主意的人都已经消失在了战场上。 这让大部分圣者感觉不太妙。 不过他们没有什么机会可以多想了，来自西大陆共和国的八位圣者一同向他们扑来，除了只擅长魔法攻击的尤兰达在后方协助，露西亚圣者负责防御和治疗，其他无论是魔武双修的圣裁判长，还是断流之斧斯特拉尼或是吞雷之刃赛尔图都有和神城圣者正面对决的战斗力，当他们各自选定目标全力攻向围攻加布里尔的那些圣者时，敌人无法忽视他们的攻击，必须马上退出围攻，应对来自身后的威胁。 这些来自西大陆的圣者们，在萧晨的叮嘱下打得非常谨慎，他们并不独自作战，而是两个一组对抗神城圣者，很快就牵住了对方的三个人。 来自海族的女王特丽娜和她的护卫帕拉达一起施展冰冻魔法，女王王冠上的蓝色宝石，伴随着她的法过程不断的闪耀，这顶王冠本身就是件神器，可以让任何与水相关的魔法，威力倍增，更重要的是它自己会散发出一种领域，对于敌对的人造成精神上的压迫，变得更难抗拒海王的魔法。两位人鱼法师的冰系魔法困住了一位神城战士和一位神城法师。那战士身上冻结的冰块越来越多，动作越来越迟缓，而那名法师也只能勉强自保而已。 萧晨这时也已经飘离了城墙，飞出了护罩，在他身边的还有罗玲和毛恺，三人各自在准备一个看起来非常困难的魔法。 罗玲和毛恺各自释放了一个名叫心灵之链的圣阶魔法，下方有两个正在高文近身搏斗的圣者毫无防备之下被锁链锁住。但凡被心灵之链击中的人，在接下来链条存在的时间内，将会完全无法抵抗精神类的魔法，所有此时击中他们的精神魔法就会自然而然地生效。 心灵之链魔法无声无息，命中后也毫无感觉，被击中的神城圣者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魔法命中了。 然后萧晨终于出手了。 第四十六章 各个击破 萧晨手中的心灵之刺尖端射出两个白色的光球，分别击中的被罗玲和毛恺锁住的两名圣者。这是他曾经使用过的梦之塔圣阶魔法：安眠之梦。 两名圣者感受到了萧晨的攻击，急忙发动斗气领域抵抗魔法的侵袭。在通常的情况下，这样的手段是有用的，通过领域形成的壁障，他们可以有效地抵御各种魔法，这也是圣阶战士和法师抗衡的依仗。然而在心灵之链无视精神魔法抗性的情况下，这两名圣者的斗气领域根本没有发挥作用，就被安眠之梦击中的头部，两人顿时兵器脱手，摔倒在地，就这样睡着了。 如此一来，还在于围攻加布里尔三人的敌方圣者，只剩下三人了。在人数相当的情况下，加布里尔等人觉得压力骤减。 来自神城的圣者们陷入了惊慌之中，中国之塔不知从哪里变出了如此多的的圣者，将他们中的领袖人物都都拖入了各种异空间决斗，后来的法师不知用了什么魔法，一招就击倒了两位圣者。他们圣者人数上的优势已经不在，不少人心中开始起了自保的心思。 洛伦佐见对方圣者开始心慌走神，寻着一个机会引爆了自己的活阵。原本萧晨没来时，洛伦佐布置了这个以精神干扰为主的法阵。因为和敌人总体实力差距太大，攻击性的法阵基本会不有什么作用。洛伦佐他们全靠这个法阵不断变化出各种迷惑，误导和震慑效果，才勉强支持了这些时间。因此这个魔法阵中蕴含的能量，以精神魔力为主。 它爆炸之后形成了一股精神风暴，各种错乱的精神魔力席卷了周围几个神城圣者。在场的人没有弱者，这种爆发型的精神力量只能在很短的时间里，破坏敌人的感知，紊乱他们的意识。 但这对洛伦佐来说已经够了，他只需要一个机会突破那些圣者铁桶一般的斗气领域。 他看准机会释放出一道早就准备好的真言术：慑，命中了和加布里尔对战的一个圣者。这个魔法能够让敌人陷入一小段时间的无意识状态。 加布里尔战斗经验丰富，看见洛伦佐引爆法阵，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立刻对敌人释放了自己战神武装的秘技：猩红风暴。灼热的长剑纵贯天空，化作一道红色旋风，将那名还处于僵直状态的圣者裹入其中，神器长剑在风暴中无数次击中那人，爆发出的切割之力，将他的斗气领域一点点碾成碎末。 那圣者在被卷入风暴之后醒了过来，但这时一切都已经晚了，他就像是落入了水中的旋涡，无论如何挣扎抵抗，都已经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等到红色的旋风散去的时候，那名圣者的身体和灵魂都已经被彻底粉碎，消失无踪。 而与此同时，萧晨三人也借着法阵爆炸的机会，用精神魔法对陷入洛伦佐爆炸的另两名圣者狂轰滥炸，一名圣者因为法阵爆炸，斗气领域有一丝松动，就被手持本源之心法杖的罗玲用破魔法术击穿了领域，萧晨和毛恺合力用各种精神魔法刺入领域击中了他的意识，他的意识被接连不断的精神魔法击中，开始了剧烈的震荡。 也许是因为在神城中呆了太久，意识已经产生退化的缘故，他们灵魂居然被两人彻底击散，变成了一具没有意识的躯体。剩下的一名圣者吓得肝胆俱裂，急忙抛下同伴，反身就跑，他爆发斗气向场外窜去，这人的斗气领域是速度领域，逃窜得极快，然而早已观察到他动向的萧晨将一个精神爆震扔在他前行的道路上，将他炸得身形一滞，然后被一直在等待机会的高文用秘剑刺穿了后脑，一击毙命。 萧晨飞落在高文身边。 高文没有见过萧晨，但是看到这些前来支援的圣者表现出的力量，心中暗自佩服。 “好快的秘剑，高文？”萧晨问道。 “精神战高手，萧晨？”高文也问道。 “终于见到你了。” 高文此时身上也是到处有伤，力量耗尽，光是站立也很费劲了。 萧晨将一道治疗魔法施展在高文身上，真诚道：“谢谢！这次是你们救了中国之塔。” 高文道：“你们今天也救了我和漠雨，没什么好谢的。与其相互感谢，还不如快点吧这些神城的混蛋统统干掉！这一次……我有很多仇要报！” “好！”萧晨明白对方眼中悲痛情绪的来源，他点点头，再次转向了还没决出胜负的那些战斗。 圣者们具备着强大的力量，因此他们的死亡也特别令人震撼，这些平日里高居云端的大人物，现在一个个如同战场上的普通士兵一般战死，给战场外围的神殿骑士很大的冲击。 他们中有很多人原本就是被迫参加这场战争的。见神城圣者们陷入劣势，自然不想继续做炮灰。 随着一个个圣者的倒下，神殿骑士中已经有人做出的决定。 原本和罗兰德走得很近的疾风骑士团的团长加里森刚刚负责殿后，现在看到这样的局面，早已心存退意，他向自己所属下达了偷偷撤退的命令。 “加里森，这不好吧？现在我们退了，神城的大人们追究起来不好交代……”担任副团长的马丁问道。他被多米尼克从烈阳骑士团提拔上来，自然是让他和加里森相互牵制。 “那你要怎么样？”加里森反问。 “我们应该再等等。现在局面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马丁看了眼前方四射而出的斗气和魔法力量，咬着牙说道。 “你说得有道理。我应该更加谨慎一点。”加里森拍拍马丁的肩膀，手中却突然爆发刀刃一般的斗气，实力不及他的马丁不备之下，直接被他斩下了脑袋。加里森对着地上的尸体吐了口唾沫，“他觉得局面不差，那是因为他瞎了。你们还有谁没长眼睛吗？” “大人，我们跟着你走。”周围的亲信骑士都说道。 “我们撤。神城完蛋了。中国人不会放过他们的。我们还是好好想想一下自己的出路吧。” 第四十七章 一次出击 在圣者们鏖战的战场之外，阿拉诺还有另一处战场也在发生激烈的战事。↑菠』萝』小↑说那便是阿拉诺东部的城墙，神城圣者在距离城墙两公里左右的位置重新布置了法阵，对阿拉诺发起了进攻。 由于气动炮都在压制神城圣者多米尼克带领的进攻，因此并没有额外的气动炮被移到这段城墙上，对付城外新建的攻城阵地。在对方近半个小时的火球攻击下，这个方向上的城市护罩的发生装置，同样快要达到极限了。 如果这边的护罩被击破，那王济远那边的修补努力就都白费了，整个护罩会同时崩溃，如果到时候有一两个圣者冲进城市，后果将不堪设想。 那时候加布里尔一行还没有传送过来，陈汉生也不知道萧晨的消息。无奈之下，他只能做出了一个决定：集结城里剩余的力量，向城外的敌人阵地发动突袭。 对方的阵地一定有圣者看守，这支队伍一旦过去，可能就会遭到圣者的反击，可以说九死一生。因此每个人都知道这是一支敢死队。 城中剩下的大师只有昨天从河湾新城过来支援的戈登大师和埃德尔大师了。 “这是送死。我拒绝参与这样的行动。”埃德尔这么说道，“我归顺中国之塔时就说过，我是作为顾问加入你们的。我也可以在很多事情上出力，但是不会参加没有生还可能的行动。” “你是一位法师。有很多手段可以脱离战场。”陈汉生沉着脸对埃德尔说道。 “但是圣者有比我更多的手段来阻止我那么做，然后轻而易举地杀死我。”埃德尔毫不让步，“这种行动轮到谁都不会去的！” 陈汉生冷着脸道：“你也最好想一想，如果在现在临阵脱逃，你留在大家心中是什么形象，你做过一次俘虏，还准备再做一次逃兵吗？等你死后，你是要把自己钉在耻辱柱上还是写在纪念碑上？” “发号施令可真是简单。”埃德尔道。 “我自己会去的。”陈汉生道。 “我也会去的。”戈登大师跟着说道。 “你可是市长，也就是城主！”埃德尔难以理解陈汉生的选择。 “如果这座城被毁了，我怎么对得起……，我还算什么市长？”陈汉生反问，他当先走下城墙，头也不回地说道，“你自己可要想好了。” —————————————— 陈汉生的队伍出发时，埃德尔还跟了进来，除去两位大师，陈汉生还带了两个法师班，一个近战排，还有二十名装备了猎圣者狙击枪的狙击手，最后他还带了两个炮组，他们的储物戒指中携带着一种实验性大炮。那是他临时从阿拉诺的兵工厂实验室中取出来的魔晶气动电磁炮，可以说是猎圣者狙击枪的放大版。这种炮还在试验，但是威力巨大，同样是为了对付圣者而准备的。 这些狙击手和炮手是陈汉生敢于出城一搏的最大底气。 这支近八十人的队伍，被埃德尔和戈登联手用幻术遮蔽了踪迹，从森林中向着那块阵地前进。这种隐藏手段其实比较粗糙，虽然能够遮蔽视觉，但是却无法遮蔽听觉。幸好周围到处是炮声和火球爆炸的声音，所以他们在林中行动的动静才不那么明显。不过，他们也不需要里敌阵靠得太近，只要能够接近一半距离，让戈登这位特别擅长破魔的大师有机会出手就好了。 走在路上，埃德尔道：“我没想到你作为一城之主，会自己来做这件事。” “如果我不在，怎么保证你或者其他人，会尽力完成任务呢？” “在战场上没人能保证什么。不过，你能出来，这是让我有几分佩服的。至少，你是我愿意跟过来最大的原因。”埃德尔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我刚刚仔细想了想，像我自己这种人，其实到未必害怕和圣者对战，也未必害怕死亡，其实更多是作为一个投降者害怕被新主人出卖罢了。” “所以，有我垫背，你就乐意了？” “乐意是谈不上的。尽力而已。今天我有两件事让我很惊讶，第一件，是你会自己出来带队冒险。第二件就是他们这些人。”埃德尔指了指跟随陈汉生出来的这些战士，“我在他们眼里看到了害怕，恐惧，慌张，却没有看到不愿意。他们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这样的军队才是最可怕的。” 埃德尔轻轻叹息了一声，“如果当年战争的时候，帝国的战士也都是这样的，也许战争的结局就会大不一样。就算无法胜利，也不至于让帝国衰落到现在这种地步。” “我刚刚听你说‘对不起什么人’是说你的妻子吗？我听说，她死在了神城那些人手里？” “是的。”陈汉生似乎不愿意多说什么。 “所以你要报仇？” 陈汉生闷头走了好几步之后，才说道：“我以前是一个军人，现在也保留着那样的想法，我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有战术上说得过去的理由的。如果只是为了复仇和发泄，就让这么多人冒险，她如果知道了，一定会看不起我的。 卡兰达做过很长时间的佣兵团长，她把自己的队伍照顾得很好。卡特琳娜就像她的女儿，其他有些人就像她的兄弟。如果是我先死了，她也不会为了替我复仇而不顾其他人的安全。” 陈汉生抬头望了一眼仍在被火炮轰击的护盾，说道：“这是一场战争，无关于复仇。当然，在我看来，神城的每个人都该死，但这又是另一码事了。” “你是个有意思的人。”埃德尔微微点头道：“不过，说到战争和战术，我想到一个问题，如果我们直接这样过去，摆开阵仗攻击对方的护盾，恐怕不是什么好主意。也许我们没有破坏敌人的法阵，就会被敌人的圣者们干掉。” “那你又有什么建议？”陈汉生问道。 “需要有人当诱饵。”埃德尔道，“需要有人从其他方向引开法阵中的圣者，然后我们才有时间破开护盾，然后毁掉法阵。” 陈汉生道：“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这个人的处境会比我们更危险。” “是很有难度。”埃德尔说道，“所以，恐怕只有我能够去做这件事了。” 第四十八章 城外激战 “你？”陈汉生很惊讶，他不是惊讶对方的实力，而是惊讶对方会做出这样的抉择。 “怎么，你害怕我突然逃走吗？”埃德尔笑道。 “来都来了，再走可不是傻了吗？我只是奇怪你会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转变。”陈汉生布满血丝的眼睛打量着埃德尔。 “我也不知道，不过你最好不要再问了，也许你问得太多，会让我后悔。”埃德尔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看着远处的护盾，神色复杂，“对了，我需要一些能造出大动静的东西。你这儿应该有吧？” ———————————— 埃德尔出发以后，陈汉生的队伍没过太久就来到预定地点，那是一块林中的土坡，上面有一块空地，在这里正好可以避开众多的树木，远远俯视对方的攻城阵地。炮兵们把两门实验炮放好，做好射击准备，负责联合施法的法师班也站好了位置时刻准备释放魔法。狙击手们则在林中散开，寻找不同的位置隐蔽起来，阻击一会儿可能来犯的敌人。戈登大师以隐身的状态漂浮在空中，远远对着那处护盾，准备好了自己最为擅长的穿刺破魔术。 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埃德尔吸引敌人注意力的行动。 陈汉生死死盯着那处阵地，如果埃德尔再没有动静，他就必须直接发动攻击了。阿拉诺的城市护罩等不了太久。 突然，攻城阵地的护盾外发生了一起声势浩大的爆炸，耀眼的火光和升腾的浓烟，让攻城阵地上的火球都停顿了下来。火光的斜上方出现了三个穿着法袍的人影，不断地将火球从空中砸落在护盾上。那人影都是埃德尔，他用分神之术将自己分成三个，两个施展元素魔法，一个施展驱散魔法，以极快地频率攻击着那个护盾。 “他居然这样使用分神施法，就算他是大师，分神以后持久力也会下降很多的。而且分神所构成的分身如果被彻底击溃的话，灵魂会受不小的损伤。”陈汉生身边的法师班班长说道。 “他是要引开敌人。”陈汉生道。 果然，当敌人的圣者一飞出护盾，埃德尔的分身便四散逃跑。那圣者却没有使用同样的方法变化出分身来追，而是看准其中一个追去。大师和圣者的飞行速度都极快，埃德尔更是早有准备，也不知他用了什么秘法，速度丝毫不比那个圣者更弱，一眨眼功夫两人都飞得没有踪影。 “我们要开始吗？”戈登大师问道。 陈汉生说道：“再等等。” 没过多久，埃德尔逃开的三个分身中，有两个又转回了护盾所在的地方，他们继续往下方的阵地倾泻魔法。下方的护盾中飞出几个神殿祭司想要干扰埃德尔分身的攻击，可实力离他差得太远，居然连两分钟都没有坚持，就被埃德尔的分身一个破盾，一个攻击，合力斩杀了。 终于下方阵地里的另一个圣者按捺不住，也飞出了护盾，埃德尔的两个分身毫不犹豫的转头就跑，那圣者犹豫了一下，同样幻化出一个分身，分别追着埃德尔的两个分身而去。 陈汉生见机会终于来到，下令立刻进攻。 戈登大师率先将一束白光打在攻城阵地的护盾上，那护盾就像被风吹过的湖面，开始起了一阵阵涟漪。接着一个法师班用联合施法的方式发动了一束驱散光束，打在戈登标记的地方，护盾以更剧烈地方式抖动起来。 敌阵中飞出七八个神殿祭司，他们看准了陈汉生所在的方向快速地飞了过来。他们人还没到，魔法先至，一个个火球闪电向着山坡上袭来，另一个待命的法师班早有准备，在地上撑起了一个护盾。飞落而至的魔法击打在护盾上，却没能造成什么伤害。 “狙击手，准备射击！”陈汉生下令道。 只听猎圣者狙击枪发出的声音贯穿了整个森林，天上飞来的那些神殿祭司，最高也不过是高阶。他们所施展的护盾在高效破魔弹前根本不值一提，以他们的飞行速度，也没有能力避开附加了狙击手套餐的战士们。在枪响之后，他们纷份中弹，一个个在空中被打爆成血雾。 地面上，也有一群神殿骑士从法阵里冲出来攻向山坡。陈汉生带来的近战战士，早已在护盾之下列队，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柄大口径霰弹枪。等那些骑士冲上山坡的时候，他们先是对着冲来的骑士连开两枪，然后拿着剑盾迎了上去。 霰弹枪的齐射虽然效果不大，但是也打伤打死了几个实力不高的神殿骑士。几十个人便在山坡之前展开了鏖战。 陈汉生没有让狙击手们对付这些神殿骑士，而是让他们继续隐蔽等待机会。但他让负责维持护盾的法师分出一半来为己方的战士施加增益魔法，自己也拿出了一把定制版的步枪，对着场上敌方实力最强的首领射击。 天空中有一个人影远远飞来，那正是第一个去追击埃德尔的圣者。他看到这边爆发战斗，便一刻不停地往这边飞来。 这位圣者很快就注意到在场威胁最大的就是在空中施展破魔魔法的戈登大师。他挥手打出一道绿芒，刺向了在空中停留不动的戈登大师。 戈登不愧是最擅长防御和破魔的大师之一，面对圣者的攻击，他居然选择不闪不避，甚至不停下手中的法术。 绿芒击中他的身体，爆发出耀眼的光华，接连打穿了他身上的层层护盾，直到最后一点能量击穿了最后的护盾，它留下的余波还是在戈登的腹部打出了一个小孔。 一丝鲜血溜了出来，染红了戈登大师洁白的法师袍，但是他却像雕像般一动不动，依旧保持着施展穿刺破魔术的姿势。 那名圣者对于对方能够抗住自己的一击，感到有些惊讶，他在空中停住身形，手中再次集聚出了一团魔法能量。 在陈汉生的命令下，狙击枪的声音再次从林中各处响起，但有两个声响更加震耳欲聋，盖过了枪的声音。 </br> </br> 第四十九章 完成使命 神城圣者正要将手中的那团能量抛向戈登，却发现下方有一种令他感到恐怖的能量爆发出来，这种能量的层级让他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他毫不犹豫地放弃了攻击，身体一个闪烁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身处高空，距离原来位置几百米。在他看来任何攻击也不可能在这种瞬移之下生效。 可他没想到，数百个细小的金属弹丸从空中飞过，将大半的天空都笼罩了进去，这些弹丸速度快到难以想象，直到他惊愕地发现自己的额头，后脑，胸前，背后，都在流血的时候，才听到缓缓来迟的轰鸣声。 那是比声音还要快得多的攻击，他在灵魂要脱离身体之前，才意识到这一点。 圣者的身体从空中落下，轰然砸在正在激战的护卫军和神殿骑士之间。神殿骑士们看到刚刚指挥着自己的圣者大人，变成了一具死尸，在他们面前摔成了肉泥，不由心惊胆战。他们和有魔法加护的护卫军作战本就没有取得优势，现在见对方连圣者都能轻松杀死，纷纷动摇了起来，有几个人开始逃跑之后，这场短促的战斗就变成了一场溃败。 那圣者的灵魂懵懵懂懂地从尸体上升起，正准备寻找神城的方向返回。却有一梭子弹打穿了他的灵魂，那些子弹上附带的破魔之力，摧毁了灵魂的结构，将这名圣者彻底杀死，陈汉生收起手中的步枪，对正要准备追击的护卫军战士们说道：“别追了。敌人就还有一个圣者，大家小心行事。” 在陈汉生身边，两座实验型的电磁炮炮管已经变形，算是基本报废了。这两门炮并不是用来攻击阵地，而是专门用来攻击圣者的。而且为了命中圣者，它用的是装有大量金属弹丸的霰弹。通过高品质电系魔晶充能后产生的电磁场加速，这些金属弹丸有极高的初速和极远的射程，那位神城圣者虽然退开了很远的距离，但依旧在电磁炮射出炮弹的锥形范围之内。几百米的距离，对于这些炮弹来说转瞬即至。虽然上千颗同时射出的弹丸，只有十几颗打中了他的护盾，也足以将他的护盾摧毁，而穿过护盾的两颗弹丸虽然已经被消减了大部分动能，却足够毁掉他的躯体。 虽然这两发电磁炮的成本，足以在阿拉诺盖上几栋大楼，但陈汉生依旧觉得值了。这炮终究还能造出来，但是培养一个圣者，却不知要花多少力气。他现在唯一顾虑的是另一个圣者什么时候回来。 他命令炮手收拾好电磁炮的残骸，先往城里撤退，然后抬头看向了空中的戈登大师。 不知他破开对方的护盾还需要多久。 戈登大师在这么多敌人的干扰中，一直持续对护盾施展的魔法终于有了结果，那护盾从抖动变成了震颤，当它颤抖到极限的时候，就像一个肥皂泡一般破了。从阿拉诺城墙上打出的炮弹，毫无阻碍地落在了地面上，腾起一个个火球，破坏了法阵的结构。 而与此同时，第二名追出去的圣者也返回到了这个位置。 他看到阵地的护盾已经被对方打散，地上的法阵已经被对方的炮火淹没，而他留下的那些神殿骑士和祭司居然不思和敌人作战，反而四处逃散。 他伸手向地上一抓，一名逃跑中的神殿骑士就被他用魔力之手抓上了天空。 他将那骑士抓在身前，喝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们不战而逃？让阵地都毁了！我只不过出去了几分钟！” “阿塞多大人，敌人，敌人太强了啊。我已经尽力作战了，你看这儿……”神殿骑士撩开耳朵上方的头发，里面被削掉了半个耳朵，鲜血正从他的头颈流到铠甲中，“我是被他们那种会喷火的枪击中的。战斗中死了很多人，连安嘉利特圣者都死了。” “安嘉利特死了？怎么可能？”名叫阿塞多的圣者捏紧了拳头，那只魔力之手也同样握紧，疼得神殿骑士惨叫了起来。 “大人，饶了我，饶了我吧。真的。安嘉利特圣者飞在天上被他们一种发出巨响的武器打中，直接掉下来了，摔在我们面前的。” “什么样的武器？”阿塞多刚问出这句话，就感受到远方有一股杀意袭来。他瞬间离开了自己所在的位置，平移了十几米。 而那个还在原处的神殿骑士，身上被好几发狙击枪的子弹打中，变成了在空中飞散的碎肉。 “又是这种武器。”阿塞多有些犹豫，安嘉利特本事他是清楚的，他是一位擅长空间魔法的法师。至少在瞬移躲闪方面，一定比自己高上一筹。如果他也被对方一击打死。阿塞多并没有什么躲开的把握。 看到下方四散逃窜的骑士和祭司，他知道即使他冲入敌阵，杀上一番也没有什么用处。于是他干脆利落地转身，向着多米尼克等人所在的方向飞去。在他看来，与其在这边冒险，不如去那边汇合，那边的战况应该没有什么悬念，很快就能分出胜负了。 然而他刚往那边飞了一分钟，便遇上了一个正往这边飞行的男法师，对方举手投足给他的感觉，同样是一名圣者。 “那攻城阵地居然被毁了，你是在往这边逃跑吗？”男法师说道。 居然有敌方圣者往这边来？ 阿塞多心中起了很不好的预感，他看了一眼多米尼克那边烟尘缭绕的战场，并不像即将取得胜利的样子。难道敌人在那边还有余力，准备来支援攻城法阵这边的战场吗？ 这时，在他身后也产生了一股魔力波动，一个女法师从虚空中跨了出来，堵住了他的后路。 她同样是一名圣者！阿塞多的心沉了下去…… 陈汉生命令队伍都返回城中，他自己却等在原地。他知道埃德尔凶多吉少，却想多等一会儿，等到他的消息。 天空中有一个光团飞落下来，在他面前化为埃德尔的虚影。虚影不会说话，只是对陈汉生笑着摆了摆手。 “埃德尔，你……”陈汉生刚想问他，虚影轻轻摇头，随后消散不见了。 陈汉生只在隐约间听到一个声音道：我做到了，你欠我一个纪念碑…… 第五十章 神城威胁 星空秘境内部。 多米尼克悬浮在空中，手中的狼牙棒已经不知所终，他身周有无数个小小的星在闪烁，那些星星就像一颗颗钉子，将他固定在空中无法动弹，而且这些星星还阻隔了他的斗气运转，现在他就是一个任人宰割的普通人。 刘异生出现在他身前，将最后一刻星星打入他的前胸，圣阶魔法：定命之星完成。 被定命之星固定的人，命运就会被掌握在施术者的手中。 多米尼克现在的心情除了沮丧以外，还有难以抑制的惊恐。他回想起这场战斗，自己什么都没有做错，但是就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他看着刘异生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我的每一个招数，甚至我的战斗习惯你都这么了解。这些是连我的同伴都不知道的秘密。” “我早就说过，你我之间的对决对我来说早就不是第一次了。当然，它对你来说永远是第一次。”刘异生说道。 “我，我不明白。难道你是什么预言系的法师吗？”多米尼克喃喃道，“不对，即便是预言系法师也做不到这种程度。” “你不需要知道，因为你的时间到了。走好。”刘异生抬起手，引动的那些定命之星，只要几秒钟，对方就会灰飞烟灭。 “等等，你不能杀死我。如果我死了，这片大陆就完蛋了。”多米尼克喊叫道。 刘异生有些讶异，他在很多个世界里杀死过地方。但是多米尼克大部分时候视死如归，偶尔也会求饶，但是像现在这样扯到什么大陆存亡上面去。却是从来么有的事情：“你在说什么？” “神城，我是神城现在的操控者，如果我一旦死了，就说明世界上反对神灵的人太多太强了。这样桀骜不驯的世界，是要受到惩罚的。虽然是你们中国之塔做出了杀死神城圣者的事情，但神会迁怒整个世界，降下神罚的。”多米尼克着急地解释道。 “自然之神都没有苏醒，怎么降下神罚？你不会是为了活命，胡编乱造的吧？”刘异生认真观察着对方的表情，想从其中看出些蛛丝马迹。但是多米尼克说话的时候，表情看起来很真实，讲述的时候也没有丝毫犹豫。 “不，这次降临的时候发生了意外，你们的人，就是那两个狂剑士和秘剑士，偷袭了我们，造成了神城圣者近半的损伤。这件事我瞒不过去，只能在祈祷中告诉了神。神已经在苏醒边缘了，所以他回应了我。神告诉我，如果我们在他苏醒之前就要面临失败，那就说明世界上的敌对力量很强大。他将会用神城的力量净化这个世界，为他的苏醒和降临铺平道路。” 刘异生有点回过味来，这个世界和其他世界最大的不同在于，周荷生存了下来，得到传承变成了漠雨，然后他们意外撞上了神城降临这件事，在神城圣者们最虚弱的时候，对他们进行突袭，造成了大量神城圣者的死伤，这在任何一个世界都不曾发生过，至少在刘异生的记忆中，绝大多数世界，直到自然之神苏醒，他们都还没有解决神城的问题。他问道：“具体会发生什么？”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神城本身含有大量的神力，如果神想要解决他们的话，一定会用这些神力做点什么。也许是地震，也许是海啸，也许天上会降下流星，一切都有可能。”多米尼克说道。 “这一切都会从你死去开始吗？”刘异生问道。 “对，你不杀死我，至少这些事不会那么快就发生。我和神城之间的关联是最紧密的，我一死，神就知道了。” “但是，据我所知，你们每一个神城圣者，都和神城有一种超越空间的联系。通过这种联系，你们就算躯体死去，只要灵魂不灭，就可以返回神城等待下一次重生。也就是说，自然之神只要一个念头，就可以知道神城下属的圣者死了几个，活着几个，不是吗？” “这……，以神的威能他当然可以知道。”多米尼克承认道。 “现在你们神城的圣者已经快要死光了，这件事怎么可能瞒过去呢？” “你，你说什么？” “看看吧。”刘异生说话这句话，周围的星空突然变得透明起来，战场上的景象一一浮现在两人的眼前。 多米尼克看到战场上不知何时出现了大批的敌方圣者，他们以多打少，优势越来越大。他手下一个又一个圣者都在围攻下陨落。有人被巨斧劈下脑袋，有人被人鱼法师冻成坚冰，有人被几个法师联合轰杀，还有人不知中了什么魔法，在战场上到下昏睡过去。他甚至看到，另一团星空秘境缓缓散去，他最信任的奥诺里奥从空中跌落，从半途就开始化为粉末，飘散在空中。 “都……都死了？” “既然他们的大批死亡瞒不过自然之神，那你死不死又有什么区别呢？”刘异生冷冷地看着他，“自然之神无论要通过神城做什么，必然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他付出的代价越大，本体肯定就越弱。既然这样，那我何乐而不为呢？我倒要看看他用的是什么手段。” “不，你不能这样，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多米尼克发出最后几声大喊的时候，刘异生已经不知不觉撤除了星空秘境。他的大声求饶响彻了整个战场。还在垂死挣扎的圣者们听到这一声声的喊叫，都震惊地看向了天空。 没人想到他们的主帅，号称神灵最忠诚的战士到头来会是这个模样。 刘异生对多米尼克最后的表演很满意，他嘴角一翘，伸手点向了对方的胸口。多米尼克浑身的星光都爆发出了光芒，它们从多米尼克的身体里吸收了能量，然后开始烧灼他自身。多米尼克的身体变得晶莹璀璨，甚至有几分美感。很快他的身体就变得透明起来，最终变为一道虚影，没有了踪迹。 </br> </br> 第五十一章 神城末日 伊比利亚王国王都的自然神殿。№菠☆萝☆小№说 这座原本由罗兰德祭司掌控的自然神殿，现在变成了神城的所在地。 萨里斯圣者背着手站在后殿大厅里，在他眼前，是一脸憔悴的劳拉女王。劳拉女王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一位少女，她现在不到二十岁，又有斗气在身，但眼角的皱纹和鬓角的白发，让她看上去十分苍老。 萨里斯怀着一丝恶趣味，暗想这是不是多米尼克的在她身上索求过度的结果。 在她身后，有四十个被五花大绑的人，被一队士兵押着走进了殿堂。 萨里斯眉头皱起道：“劳拉女王，这就是你对待神城的态度？台阶下的这些人有的连低阶都不是，你就把他们拿来做养料了？是不是多米尼克大人不在，你就不把我们当回事了？” “萨里斯大人。我知道神城圣者重生需要的养料越有实力越好。但您给的命令实在太急了，我们昨天开始，连夜在王城里面找人，真的没办法那么短的时间里，找到那么多符合要求的人。 或者……您再宽限几天？我让附近的贵族们看一看，有没有合适的人能够送过来。 这次多米尼克大人带着这么多强大的圣者过去，一定能够战胜那些中国之塔反叛者。也许，也许可以不用那么紧迫。” “是谁给了你那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在我面前那么敷衍。”萨里斯说话之间，房间里的气息突然压抑起来，劳拉女王毕竟境界差得太多，一时间觉得连呼吸也变得很困难。她不敢在他面前用斗气相抗，于是双股打颤，就像暴风雨中饱受摧残的一朵小花。 “不要以为你爬上了多米尼克的床，就可以对我们其他人指手画脚，你，不过是他的一个玩具而已。”萨里斯走到劳拉女王跟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这些你找来的废物我可不收，不过，押着他们的这些侍卫，看上去倒还不错。那个队长应该是个高阶了吧？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下吧。” “不，这都是我的近卫！您不能这样做！”劳拉女王扑上去一把抓住萨里斯的手臂，萨里斯的身上出现了一层光膜，轻轻一弹就把女王弹开了出去，“他们是什么人关我什么事？” 劳拉女王摔倒在地，嘴里依旧喊着，“你们还需要我们的军队来帮你们和中国之塔作战！如果为你们作战的战士都有可能随时丢掉性命，变成你们复活的养料，那有谁还愿意站在我们这一边？” 劳拉女王身后的那些侍卫们也惊慌了起来，有些人拿出了武器，另一些人想逃跑，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萨里斯手中生成了一个光球，屈指一弹，打在大厅正中，一道魔法的波纹扫过了整个房间。 在场的人都觉得浑身的力气被突然抽走了，全部摔倒在地上。 “你们要记住，神城从来不需要你们的帮助。任何一名圣者都比你们那些孱弱的军队有用得多，神城要什么，自己会拿，你们没有资格选择给或者不给。” 萨里斯转身走向大厅正前方，那儿有一张巨大的帘子隔开了整个房间。 在萨里斯的注视下，帘子上面符文闪动，向两边缓缓拉开。露出了后面的银色圆球，也就是神城。 萨里斯虽然不是神城的掌控者，却也有操作它的权限。 “萨里斯大人，萨里斯大人！请等一下，求您等一下！”劳拉女王在地上喊道，她急得眼中流下了泪水。从她父亲驾崩的时代开始，王都的侍卫们就经历了好几次清洗，现在她身边这些侍卫，是她最信赖的一批人，也可以说是她在王都真正的依靠。也许他们的实力并不算太高，但忠诚却值得信赖。萨里斯这样做，简直就像斩断了她的手臂一般。 “好了，小女王，如果你不想一起变成养料的话就最好现在就闭嘴。”萨里斯将一只手轻轻放在了神城的银色球体上。 神城的绿色晶体上开始发出绿色光带，笼罩了除了萨里斯和劳拉女王之外的所有人。 和以前边境小城发生过的一样，那些人开始消散在这些绿光中。 “这样不是很好嘛，很快我们倒下的两位同伴又会在这里复活。你要搞清楚情况，只要神城的力量在，就能给你撑腰，让你能够快快乐乐地继续当女王。有人反对你，仇恨你根本不重要，因为他们还是必须听你的话，按照你的命令行事。好了，不要在这里哭哭啼啼了，该做什么事情就去做什么事情吧！” 劳拉女王伏在地上，身体轻轻颤抖着，她抬起头来，抹了抹眼睛，轻声说道：“是的，萨里斯大人。” 萨里斯抬了抬眉毛道：“不错，这里已经用不上你了，你出去吧。” 劳拉站起身，准备走出大殿，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惊呼。 她回头一看，只见萨里斯完全没有了刚才气定神闲的模样，他的神情可以用惊恐来形容，他搭在神城上的那只手颤抖着，口中不断地喃喃自语：“怎么可能！怎么又死了那么多人？布伊加斯死了，卡来洛斯死了……什么！现在连奥诺里奥都死了？而且他们的灵魂居然都彻底失去了和神城的联系，就这样湮灭了？不可能，一定是哪里出错了。” 萨里斯慌张地拍打着神城，那样子比刚刚那些侍卫还要无所适从。 劳拉觉得这人很可笑，自己也很可笑。高高在上的神城圣者也好，弱小的普通侍卫也好，当失去希望的时候，无论本身实力如何，都会变成这种样子。她却一次又一次的拜倒在这样的人面前。她不知道这些人和中国之塔的战斗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这时候有一种直觉，神圣者们耀武扬威的日子，恐怕快要结束了。 这时候她不知怎么地想起了刘鹏飞，这个来自中国之塔的男人，他也许是她这辈子最大的一个转折点。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从她的心中滋生出来。 “天啊，多米尼克大人，他也死了。” 第五十二章 灾厄之兆 萨里斯喘息了几口气，慢慢冷静下来，他回头看向劳拉女王。却从她的脸上看到了明显的不屑情绪。 “你刚才都听到了？”萨里斯冷声问道。 “萨里斯大人，您刚才自说自话的时候，声音并不轻。”不知为什么，劳拉感觉自己没有那么惧怕有眼前这个人了。当你看过一个人惊慌失措的样子时，他就能难保持高高在上的心里优势了。 “你看上去有些高兴？”萨里斯的目光就像寒冬里的冷风，没有一点温度。 “没有。我很吃惊。而且，我并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也许只是发生了什么错误。”劳拉低下了头。 “神城是不会发生错误的。失去了和神城的联系，只有死亡这一种可能。你不要以为这会对你有什么好处。你现在和我们站在一起，如果我们完蛋了，你也会完蛋的。”萨里斯伸手往劳拉女王那边一抓，一只魔力之手就将女王从地上扯了起来，落到了他的面前。萨里斯伸出手卡在了劳拉的脖子上，说道：“这个时候我劝你不要动任何歪脑筋，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明白了吗？” “是。”劳拉不知是不是被对方凶恶的态度所慑，声音颤抖。 “现在，我必须知道，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动用你的力量给我去查清楚！”萨里斯在劳拉的胸口一按，劳拉只觉得有一种阴冷的气息渗入了她的身体，将她的心脏包裹了起来，“这个腐朽印记是我的自创法术，如果你不按照我的话乖乖去做，敢做出任何背叛我的事情，那你就只能在痛苦的折磨中慢慢等死了。” 魔力之手散去，劳拉跌落在地上，痛苦地咳嗽起来。她现在更加后悔和这些神城的人牵扯到一起去了。这些人只是将世俗的王者作为工具利用而已。但现在父亲，老师，甚至亲信都已经死了，即便对方只有一个完完好好的圣者，她也无力反抗。她只能从心中诅咒这些人。 萨里斯继续把手按在神城之上，他闭着眼睛，似乎在等待其他圣者的信息，有时候也会轻轻摇头或者发出叹息，看来一个又一个圣者正在离去。 “都死了，真的都死了。这个时代难道真的对我们充满恶意吗？”萨里斯轻轻摇头，他已经等到了结果，敌人毫不留情地杀死了几乎所有神城圣者，死者的灵魂一个没有逃回来。他不知道中国之塔之后会做什么，他必须先把魂归神城同伴重新召唤出来。 “神城，请聆听我的请求，我已经准备好了材料，请帮助我让阿拉贡和梅亚尼奥重生吧。”他不是多米尼克那样的操控者，所以只能用祈祷的方式请求神城的响应。 萨里斯祈祷了好几遍，然而神城只是在原地高低起伏着，并没有产生什么回应，圆球前方的绿色水晶却不断发出明暗交替的光芒，就要像有什么东西在神城的内部酝酿。 跪在一旁地上劳拉，突然感觉不太对劲，她觉得有一种让人心悸的感觉从那个银白圆球中散发出来。她已经见过太多和神城有关的糟糕事物了，她趁着萨里斯不注意悄悄将身体往后挪去。 萨里斯自然也感觉到了神城不寻常的表现，只是他还在尝试着和神城沟通。 然而就在下一刻，有一种威严的气势从神城中爆发出来。萨里斯觉得这种气势既熟悉又陌生，他已经几千年没有接触过这种力量，一时间竟然忘了那种气息的感觉。 他急忙跪下，伏地高呼道：“自然之神啊，世界的掌控者，您终于再次垂怜这个世界，将您的目光落在这污浊的尘世间了吗？” 爆发出气息的那个存在却好像没有完全清醒，他这样回答道：“奴仆……死亡……罪恶……惩戒……” 那个声音反反复复地呢喃着这四个词，就要像一个人在梦中呓语。 萨里斯意识到自然之神还没有真正醒来，但是作为神灵，就算没有彻底苏醒，也已经可以降下恐怖的威能。至少，他能够感觉到神灵的愤怒，这种情绪能够轻易地感染到他这样的信徒，他也愤恨地大声回应着：“他们让您的奴仆纷纷死亡，这种罪恶必须得到惩戒！” “清理……世界……”听到了萨里斯的回应，神灵的声音，终于说了另一句话。 “清理世界？”萨里斯惊愕地抬起头，但是在神灵意志的影响下，他的神情还是变得坚定而狂热，“这个世界必须被清理，才能够有资格恭迎您的降临。请开始吧，我愿意成为您清理这个世界的前驱……” 劳拉躲在一根立柱后面，听着萨里斯和神灵的对话，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她曾经也有心无心地向自然之神祈祷，但是从来没有认识到神灵的可怕。萨里斯和自然之神对话到最后，好像陷入了彻底的狂热，那神城中间开始聚集巨大的能量，这种能量不是魔力或者斗气，而是带着和大厅中这种威压相近的属性。那是神的力量。 而从萨里斯身上还出现了一股能量注入神城，还有两股能量也从神殿后方汇入其中。劳拉猜测那是两位重伤休养圣者的力量，这种吸取没过多久，萨里斯的身形就慢慢变淡，最后消失不见，也不知是死了，还是重新回归了神城。而神城的汇聚的能量却更加狂暴起来，整个房间都酝酿在绿色的神力海洋中。 劳拉女王想要逃跑，但却发现自己根本抬不起腿。她唯一庆幸的是，神城似乎看不上自己孱弱的力量，基本忽视了她的存在。 神城被绿色的能量包裹以后也发生了变化，它不再是一个银白色的圆球，最后变成了一个光芒万丈的绿色光球。 那光球缓缓上升，同时那种神力的威压越来越大，它在劳拉的注视下，撞向了大殿的顶部，撞击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但屋顶却被绿球破开一个大洞。没有一块碎石落下，那大洞像是被最快的刀切割出来一般。 绿色光球就这样飞向了天空。 </br> </br> 第五十三章 暴动之时 劳拉怔怔地看着天顶上的大洞，只觉得浑身没了力气。℡菠v萝v小℡说好在绿色的光球飞出去以后，大殿里的神力威压基本消失了。她用了几息时间回复力气，然后扶着柱子站起来，走到了那个大洞的下方。 从洞口射下来的光线变成了绿色，她意识到光球并没有远去。可外面是她的王都啊，自然之神所说的清理世界，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在此时，空中传来一声闷响，像是一个巨大的雷打在了近处，紧接着外面传来很多奇怪的声音，好像是什么东西在苏醒，又像什么东西在骚动。接着她脚下的地面不知为什么剧烈地抖动了起来，她还隐约听到外面有人的惊呼声响起。 难道，自然之神要给大陆带来的灾厄是地震吗？ 劳拉一看，这座大厅实在抖动得太厉害，不停有碎石和沙尘从上方落下，如果再不出去，随时可能被埋在倒塌的建筑下方。她急忙按住了手上的短距离传送戒指，将一丝意识锁定在上方两百米的天空中，然后随着光华闪动，传送出了大殿。 这枚戒指既然被她用来保命自然不会那么简单，传送结束后，戒指自动给她施加了飞行术和护盾术。 劳拉不是法师，空间的转换让她有些不适应，等到她适应了传送后的头晕目眩，展现在她眼中的是一个难以想象的场景。 绿色的光球漂浮在空中，向外散发着一道道的波纹。这些波纹顺着地面一直延伸到地平线外。 凡是被波纹扫过的树木，都发生了奇怪的变化，有些树木直接掉光了树叶枯死了，但是另一些树木却开始疯长，变得更高更粗。好像每十来棵树木中，最高大健壮的那个，就会吸收其他树木的能量，然后开始变化。这些树的树干开始分叉，树枝开始弯曲，根部和枝桠都长出了四肢，从地面挣脱出来，变成了一个个树人。 这树人最小的也有三层楼那么高，四肢极为粗壮，脱离地面以后就开始胡乱攻击周围的人或者房子。 劳拉知道树人，那都是在和精灵相关的书籍中才会看到的。过去精灵们就喜欢活化树木，然后将他们变成强有力的战士和工人。不过，精灵们只会在小范围里使用这种魔法。而现在，劳拉目力可以所及的城内和城外，到处都是暴动的树人。 城中树木最多的便是贵族区的那些大宅邸，一个树人从一家贵族的庭院里拔地而起，高度超过了那座宅邸本身。它的树枝虬结在一起变成两个巨大的拳头，挥起一拳，打在了那家贵族的房子上。看上去树木构成的身体没有石头坚硬，但是自然之神催化的树人身体中隐隐含有一丝神力，让它的身体如同钢铁一般，并且力大无穷。只见树人的拳头打在房子上，房子的一堵墙和一块屋顶就塌了下去。那宅子中到处就是惊慌失措的人们在四处逃跑。树人似乎有一定的意识，他迈动着步伐，一拳接着一拳向人多的地方打去。他那有半个房间大小的巨拳击中哪里，哪里就一片狼藉，如果打中了人，就会当场将他打成肉酱。 并不是没有人发起反攻，那些贵族家庭的护卫，或者会武技魔法的贵族成员，纷纷向树人发动了攻击，但是斗气和魔法在树人身上造成的伤害有限，因为它们的身体并没有什么要害，往往刀刺斧砍都伤不到他们的根本。只有中阶以上的高手才能真正伤到树人，砍断他们的手脚，或者劈断他们的身体。然而就算这样，他们也要付出不少代价。劳拉亲眼看到一名战士爆发斗气，将剑砍入了树人的身体，但是因为没能及时拔出自己的剑，被树人一掌拍扁在自己身上。 劳拉又看向自己的王宫，发现坐落在城内山头上的王宫里，也有七八个树人在到处肆虐。他看到一个树人一拳打穿了她的寝宫屋顶，将她的一个侍女拎了出来，扔下了山坡，那可怜的侍女被摔在一家贵族的塔楼顶上，断成了两截。不过，王宫里毕竟侍卫众多，还有魔法师驻守，数十个法师从皇家法师塔中飞了出来，开始向树人们施放魔法。 树人害怕火系魔法，很快就有两个树人被法师点燃了，但是它们摔倒在王宫的两间屋子上，火焰蔓延开去，点燃了一片宫殿。 虽然树人大部分在贵族区肆虐，但贫民区出现的东西，比树人更加可怕几分。在绿色神光的影响下，在平民区多如牛毛的猫狗老鼠之类的生物，也发生了可怕的变异，它们体型开始膨胀，同时获得了惊人的力量，猫狗都变得有半人多高，老鼠也有四五岁小孩那么大。它们长出了尖锐而锋利的爪牙，四处攻击周围的人类，平民区人员密集又缺乏贵族区的那些高手。这场小动物引发的厮杀，很快变成了一场灾难。 劳拉女王甚至看到更远处的森林中，有很多披着毛发的怪物，开始向城墙冲击。原先可能是野猪，鬣狗或者狼，现在这通通变成了形象可怖的杀戮者。 甚至从贯穿王都的那条大河中，有很多鱼类演化出的怪物，开始攻击河中的行船，它们长出了手脚，从船舷爬上甲板，开始疯狂攻击甲板上的水手，还有一些从两边的河岸爬上陆地，攻击任何一个它们看到的人。 劳拉女王站在空中，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做什么，才能挽住他的王都。她心中还有一种感觉，眼前的这一些，还不是最可怕的那件东西，因为从她刚刚逃出那座大殿开始，地面就一直在震颤，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一般。 突然她发现，组成王都自然神殿的那几块巨石，好像升高了一些，上面的藤蔓也变得更粗更密，将它们包裹成了严严实实的绿色。然后，有一块巨石居然在藤蔓的牵引下拔地而起，建在这块巨石旁边的神殿建筑被它稍稍触碰，就塌了近半。 巨石被某种伟力影响，一块块腾起，垒在了一起，形成了人形。一个由藤蔓包裹而成的岩石巨人，站立在了王都中央。 第五十四章 毁灭之始 岩石巨人的高度已经超过了山崖上王宫的屋顶，它投下的影遮蔽了半个贵族区。狂沙文学网 如果说刚刚树人们的出现，还只是让人们惊慌失措，那这个岩石巨人就让很多人彻底奔溃了。街面上到处都是四散奔逃的人们。但是劳拉在空中看得很清楚，他们实际上无处可去，无论是河对面魔化野兽肆虐的平民区，还是到处都是树人和野兽的城墙之外，几乎都是死路一条。 劳拉这时候终于明白自己的恐惧来自于哪里了，刚刚的地震就是这个正在活化的岩石巨人导致的结果。皇家法师塔中又飞出来一群魔法师，开始攻击岩石巨人，他们看到巨人是由藤蔓驱动的，于是同样也用火系魔法攻击它。然而，魔像上的藤蔓是在自然神中不知生长了多少年的藤蔓，常年被神力浸染，带有很强的抗，法师们施展了各种火系魔法，却很难点燃它。 也许是法师们的攻击激怒了石像，它迈开步子向着皇家法师塔走去。巨大岩石构成的腿部，每一次落地，就会引起整个王都的震动，如果恰好踩在某一座房子上，那房子就会被压成废墟。 石像只走了七八步就来到了皇家法师塔所在的位置，法师们看到它的动静，急忙增加了输出的力度，连原本在皇宫剿灭树人的法师们都飞了过来，无数灿烂的魔法光芒像烟花一样打在石像的上，几座皇家法师塔顶部纷纷打开口子，一颗颗硕大的晶体从中间升起，开始聚集魔法线打在石像上面。 石像上的藤蔓在这样的攻击下，纷纷枯萎掉落，但法师们还么来得及高兴，构成石像体的那块巨石上，开始散发出莹莹绿光，那些藤蔓就开始疯长起来，不仅复原了他们消灭的部分，还长得更多，将石像包裹得更加严实。 石像无视那那些魔法师的攻击，抡起自己的巨大手臂一拳打在最靠近它的裂空之塔上，魔法塔外的护盾居然没能挡住它，被一拳打穿。巨大的石块砸在裂空之塔的中部，魔法塔上崩裂出了一大块网状的裂纹。 这一击的轰响震得劳拉女王心肝发颤，她做梦也不曾想过在王都屹立几千年，不管王朝变化始终存在的皇家法师塔，有一天会被这样一个怪物像靶子一样攻击。 石像毫不停歇，将顺势后摆的左拳也重击在法师塔上。裂空之塔没能承受住第二次重击，一道纵贯高塔上下的裂纹出现在塔上，重击破坏到了魔法塔中的魔力设置设施，裂纹的之中不停地有爆炸和火光冒出来。第三击的时候，裂空之塔中间也出现了裂纹，高塔的上半段开始倾斜，马上就要折断的样子。好些法师惊恐地从高塔的窗子或是裂口中跳出来，有的人上冒着火焰，无法发动魔法，惨叫着坠落到了地上。 石像最后一拳再次重击在刚才的位置，高塔的上半段在巨响中折倒下来摔落在地上，砸毁了好几座房屋，漫天烟尘笼罩了半个贵族区。 石像就像一个在沙滩上挥拳拆掉一个沙子城堡的小孩，而那些法师最多只能算干扰小孩的蚂蚁和苍蝇，除了制造一些噪音以外根本没有什么办法阻止它。石像砸断裂空之塔后，继续挥拳攻向医者之塔。 不过，劳拉看到裂空之塔的上半截倒塌后，在断裂部分的顶端，出现了好几个人，正是几座魔法塔现任的塔主和长老，他们将裂空之塔塔主朱利安围在中间布置了一个法阵。朱利安穿华丽的法袍，举着一根等的长杖从魔法塔里飞出来，他和周围的几名法师，一同施展了一个大型空间切割魔法。 石像把自己的注意力都用在拆毁其他魔法塔上，压根没有在意这几个小人。这样他们倒是有了充分的时间做出准备。等到医者之塔也被石像砸断的时候。这些法师终于完成了魔法，朱利安制造的空间缝隙出现在了石像右肩部，空间裂隙割裂了魔像肩部的藤蔓。它长在挥舞的手臂，忽然落到了地上。 石像发现了这些恼人的小虫子，它转过来，将左拳狠狠地砸在了刚刚朱利安施法的位置上。石像的动作看似缓慢，其实是巨大形给人造成的错觉。它的拳头砸在裂空之塔断口上的时候，有些法师还没来得及及时飞走，被这一拳打成了泥。不过擅长空间魔法的朱利安及时发动了传送，出现在了离劳拉女王不远的空中。 他看到劳拉也在空中漂浮着，赶紧飞了过来问道：“陛下，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很多人应该都在找您吧？” “我……，我不知道能够做什么，是这自然之神降下的神罚。”劳拉失魂落魄的样子。 “神罚？”朱利安吃惊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们到现在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神城和中国之塔的战斗失败了，自然之神恼怒人间有人和他对抗。所以让神城释放了神力，来清扫这个大陆。你现在看见的这些，树人，野兽，石像，都是神力爆发的结果。” “居然是这样。可我们一直是站在神城那边的，法赫斯还做过许诺……”说到这里朱利安没了声音，当年许诺他的那个人，自从神城降临的那一天就消失了，虽然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但在坊间传言里，他是死在神城手中。 “朱利安阁下，你还没有意识到吗？在神城眼中我们根本是无关紧要的。那如果在神灵眼中呢？我们又是什么？可以被石像随便踩死的蚂蚁吗？”劳拉问道。 “陛下，您不能这么说，这可是神的意志。作为凡人我们本就不该揣测神的深意。”朱利安收起了手中的法杖，“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应该找一处神向神祈祷，或者先躲起来，让神的使徒完成清洗世界的职责。” “使徒？”劳拉瞪着眼睛看着朱利安：“朱利安，你不准备和石像作战了吗？” 第五十五章 为难抉择 “如果神需要这些使徒完成毁灭王都的任务，我们就应该让它们去毁灭，不是吗？否则，违背了神的意志，等神真的降临时，我们又该如何自处呢？”朱利安反问道。 “可这石像刚刚杀死了好几个你的同伴，现在还在继续攻击皇家法师塔。而你刚刚的攻击是有效的，明明已经打断了它的手臂……”虽然劳拉自己一直处于无所适从的状态，那是因为她不知道自己改怎么拯救这个局面，她从没有过朱利安那样的想法：放弃王都。 “难道你想与神的意愿作对吗？”朱利安的语气严肃了起来，神色不善地望着劳拉女王。 “我……，不。”劳拉比对方的逼视看得低下了头。 “有些人死了，那是因为他没有通过神的考验，就像刚刚使徒的那一拳砸在塔上，我就躲了过去，他们没躲过去只因为自己太弱了。对他们，我只能表示遗憾。但如果不是某种方面强者，又有什么资格侍奉神灵呢？”朱利安指着城里正在四处奔逃的人们说道，“这些人都是弱者，我们帮不了他们。原本我以为这是某种发生在王都的灾难，但既然是包括整个大陆的清洗，那么他们必定是无处可去的。” 劳拉看到下方的城墙边上，高大的树人们把自己的身体靠在城墙上，用他们的手臂砸落砖石，那些魔化野兽，就能以树人的身体为梯子，爬上城墙，和守卫在城墙上的士兵交战。直到现在城市的防御护盾也没有开启，劳拉知道，要在源源不断的魔化野兽攻击下守住这个城市已经来不及了。 朱利安道：“王都连今天都守不住。如果其他的城市也发生了类似的情况，结果只会更糟糕。不过城市被毁还不是最要紧的，城外的农场和田地无法守卫才是最要命的。养活这些人的第一个条件就是有粮食吃。现在农田和果园都被神灵召唤出的使徒毁掉，如果救下很多人也没法养活他们。” “那我们该怎么办？”劳拉问道。 “您现在应该去王宫，王宫的仓库当中应该还有大量的粮食和物资，您要调集一支强者组成的队伍，尽量带走各种资源，我们可以寻找威胁相对较少的海外岛屿暂住，等到这场清洗过去以后，再回来管理这个国家。”朱利安道。 “那其他的那些人呢？” “还有什么人？” “那些贵族，商人，平民……” “您没办法顾及那么多，在这样的神罚之下，他们其实都是罪人，不值得您来同情。”朱利安神色平淡，他继而又开口道，“其实，我们何尝不需要同情，但是又有谁会同情我们呢？” “可他们犯了什么罪，需要被神这样惩罚呢？” 朱利安失笑道：“这得要神来评判，我们又能说什么呢。 您一向是一个果决的人，虽然年少，但做事却毫不迟疑，在这种关键的时候，可不要丧失您的优点啊。” “那你现在准备做什么？” “既然神要拆了皇家法师塔，那就让皇家法师塔毁去吧。我会让幸存下来的法师，整理好自己的东西，分头寻找地方避难。” 朱利安拿出一枚戒指放在劳拉女王的手中。你用这枚戒指可以联系到我，当您准备好的时候。我会来带走您和您选出来的人。既然神城已毁，现在都要靠我们自己了。” 劳拉看到朱利安再次飞向皇家法师塔，他通过扩音魔法，大声的向法师们说着什么，但是劳拉此时却一点都听不进去。 她固然一直渴望权力，但是，建立一个美好强盛的国度，也是她心中一直以来的愿望，她一直希望自己做得比父亲更强。但现在残酷的事实摆在她面前，她的国家就要毁了。而她自己却会落荒而逃。 她无法想象，如果有一天她从某个避难之地回来的时候，这片土地上还有幸存的人们，自己有什么脸面和理由把他们视作自己的臣民。 下方朱利安的喊话起了效果，一部分法师听从他的指挥，飞回了尚未倒塌的法师塔和王国魔法协会，抢救那些重要的财物。 但是也有一些法师不愿意听从朱利安的指挥，他们一直顽固，但徒劳地向着石像进攻。其中有个穿着蓝色法师袍的身影，这是寒冰之塔的雷娅。 她冰系法术对石像的作用非常有限，无论是石像的本体还是那些藤蔓，即便被冻上了，也不怎么影响行动。但是她还是不断地用冰系魔法，打击着石像的关节，似乎希望减慢它的速度。 原本至少有十来位法师和她做着一样的事情。但在朱利安干涉以后，至少有三分之二的法师都离开了。 但是，雷娅并没有和其他人争执什么，坚定而顽固地将一个个法术打在石像身上。 石像接近了最后一座没被破坏的魔法塔，寒冰之塔。雷娅释放魔法的节奏突然加快，威力也变高了。劳拉女王知道，她一定是使用了某种秘术，但这不可能是没有代价的。 雷娅的秘术真的起了作用，她制造冰冻的速度快了很多，石像的速度自然被延迟了下来，不过对于巨大的石像来说，这种效果终究有限，它巨大的拳头最后还是落在了寒冰之塔上。 寒冰之塔并没有比其它的魔法塔坚持更久的时间，被石像打上几拳以后，也一样倒塌了下来。摧毁了所有的魔法塔后，石像猛然回身，一拳打向雷娅，它手臂上盘着的藤蔓突然生长，像一根粗长的鞭子一般，扫向了雷娅。而雷娅可能因为耗尽力量，反应有些迟钝，居然被那鞭子抽中了，被凌空打飞了出去。 劳拉见雷娅从她身下飞过，惊呼一声，急忙往她的方向飞去，几分钟之后，在一堆瓦砾当中发现了她。 石像的攻击威力很大，雷娅的护盾被击破，身体从腰部被打折了。 劳拉看见她的时候，她已经气若游丝，只是大魔法师的精神力支撑着她，还能保持片刻的清醒。 劳拉把她抱在怀里，轻声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 第五十六章 决定去向 “因为……，有些事情是不知道结果如何，也必须去做的。Ψ菠w萝w小Ψ说寒冰之塔……我只是想保护它的传承，在我拖延石像的时间里，他们可以拯救出更多的传承。”雷娅断断续续地说着，就好像她需要给自己做一个解释，“我也想过也许它会改变进攻的方向，不过，看来我是贪心了。” “但是你已经尽力了。”劳拉说道。 “嗯……”长长的叹息声后，雷娅没有了声息。 劳拉抱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寒冰之塔的法师来到这里，他们抢着抱过雷娅的尸体，有人在哭泣，有人在愤怒。不过劳拉没有久留，在无人注意之时离开了这里。 她一路回到王宫，路上到处有人在和树人战斗。等她进入王宫门的时候，发现平时迎接他的侍卫都不见了踪影，在这个如同末日的日子里，大部分人是没有心思关心女王的存在了。 劳拉没有向议事殿或者寝宫走，而是走向了王宫中的传送阵。那个法阵位于王宫地下的房间，长期由皇家法师维护和值守。是专供王室在紧急情况下使用的传送阵。 她走到密室门口的时候，一个法师模样的人正急匆匆地往外跑。劳拉认识他，那正是负责传送阵维护的法师温赫尔。 劳拉一把拉住了他。 温赫尔惊道：“女王陛下，您怎么往这边来了？他们都说石像要攻击王宫了，所有人都要撤出去了。有人好像还在找您。” 只是有人吗？看来这个时候，也没什么人把希望放在她这个女王身上了。劳拉暗自感叹道。 她压下这些让人难过的想法，问道：“现在传送阵还可以发动吗？” “您要进去？那太危险了，万一石像压塌了王宫，或者这里像其他宫殿那样烧起来，人还在传送室里就死定了。”温赫尔急切地说道。 “我问你，以女王的名义，那个传送阵现在还可以发动吗？”劳拉揪住了温赫尔的领子，脸贴近着对方喝问道。 她怒视他的样子，让温赫尔不知不觉吐出了实话，“可，可以发动。但是如果没及时传送走会很危险。” “没关系。你和我一起走。”劳拉拉起温赫尔，一路向地下的传送室跑去。 温赫尔是一位中阶法师，不过在同样是中阶剑士的劳拉面前，根本难以反抗，只得被她一路拖回了地下。 “您没有带任何护卫吗？” “我的近卫大都死了。其他人的话……，你觉得现在有多少人有心思保护我呢？” “这……” “那您想要传送去那里？” “离中国之塔地盘越近越好的地方！” ———————————————————— 萧晨看到刘异生从星空秘境中出现，然后杀死了多米尼克，心中的一块石头就落地了。刘异生作为中国之塔的第一位圣者，又经历过很多次的战争，在这样的场合下，就像是一根定海神针。 他飘落在萧晨身边道：“神城统帅死了，今天让我们给他们一个彻底的了结吧。我最后一次时空穿越，能够得到这样的结局已经足够让人欣慰了。” “多米尼克临死之前没有说什么吗？”萧晨问道。 “的确说了一件事，先把剩下这些人解决掉我们再说。”刘异生道。 接下来的战斗有了萧晨和刘异生他们的加入，也都快速地决出了胜负。除了少数神城圣者被俘，其他神城圣者全都战死。 叶梓发动的战神竞技场也结束了战斗。叶梓一行安全脱出了竞技场，一人不少。叶梓等人大都坐倒在地上，各自看起来都伤得不轻，但是战神竞技场马上发动了自己的治疗特效，他们身上的伤口都在快速的愈合。叶梓和梅塔特隆在战场上盘腿而坐，身上的气息变化激烈，看起来在刚刚的战斗中收获颇丰，恐怕等她们醒来的时候，中国之塔就会多出两位新生的圣者了。 不过让萧晨倍感痛心的是，他们这边也牺牲了一位圣者：来自西大陆共和国的圣者吞雷之刃赛尔图，他在搏斗的最后关头不慎被神城的一位圣者反杀。这些来自西大陆共和国的圣者，毕竟战斗经验不如神城圣者丰富，虽然处于战场的大优势之下，还是被对方找到了机会。另外还有几位圣者受伤，其中圣裁判长阿尔瓦罗伤得最重，他的一条手臂被人齐肩砍去。 斯特拉尼见萧晨表情沉重地站在赛尔图的尸体边上。上前安慰道：“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这些神城圣者非常强大，我能够感觉到，他们都没有能够发挥出全部的实力。如果真的在他们的全盛状态下战斗，我们付出的代价恐怕还要大得多。这说明你选择的战斗时机，是合适的。 我早就和你说过，我们跟你来到这里的人都有所觉悟。赛尔图得到的，正是他追求的东西。” 萧晨拍拍他的肩道：“我知道，但还是觉得非常遗憾，你们踏上这片大陆还不到一天时间，甚至没有来得及看看这里的山川和城市，就战死沙场……” “哈，难道你觉得我们是来旅游的吗？”斯特拉尼说道，“不要忘记，你现在是两片大陆共同的领袖，你必须拿出执政官该有的样子来。” 刚刚包扎完伤口的阿尔瓦罗也道：“我是准备来送命的，但是只送出一条手臂，那就是赚了。” 刘异生也道：“虽然我还不知道在西大陆发生了什么，也不认识这些前来助战的朋友，但我有一点可以告诉你，他们的加入是决定性的。在上一个世界，我方在近四十年的战争中，一共死去了三十多位圣者，也没有彻底消灭神城。这位先生说得没错，神城的人大部分可以算作虚弱状态，只不过他们有些心急，也觉得足够压制我们，更没有料到有那么多圣者突然加入战斗，所以才会有今天的结果。” 此时前来打扫战场的战士们，押来了四名圣者，其中有两人中了安眠之梦正在昏睡，另两人被打上了封印，五花大绑来到萧晨面前。 第五十七章 临刑之前 “萧主席。Ψ菠w萝w小Ψ说这些来自神城的俘虏该怎么处理。”负责押送的军官问道。 萧晨正要答话，却发现刘异生用心灵之桥给他传来一句信息。 “不能留下他们，我建议你把他们全体处决。” “处决俘虏？” “是的，现在就做。”即便在心灵对话中，萧晨也感受到了刘异生坚决的语气。 “我在决斗中，多米尼克曾和我说过，神城和他之间有一种联结，只要他一死，或者死去了足够多的圣者，就会让自然之神的意识感知到这次失败，按照自然之神事先的设定，神城会发起某种清洗大陆的行动。” “但你还是杀死了多米尼克？” 刘异生道：“对，因为在我看来，留下他们反而是一种隐患。我相信他说的话是真的，也相信自然之神会借助神城中的力量搞出某种灾难。但我觉得如果他想要发动这种灾难，在他苏醒后一定也可以做到。而那时候，灾难的威力反而会在自然之神的控制下变得更大。他真正苏醒之前，提前面对这种灾难，也许反而是好事。 更何况，多米尼克本人并不清楚灾难是什么，也不知道其他人死去多少，会激发这种机制。所以我才杀了他。” 萧晨道：“你觉得留下这些俘虏会是一个隐患？” “嗯，谁知道这些人的存在会不会成为加强灾难的某种媒介呢？” 萧晨抬眼看了下两名躺着，两名跪着的圣者。进入安眠之梦的圣者睡得正香，另外两名圣者一男一女，男法师神色非常平淡，女武者则怒气冲冲。只不过两人都被堵了嘴，最多发出一些嗯嗯啊啊的声音。 萧晨便对军官说道：“就地处决。注意，要用魔法来消灭他们的灵魂。” 刘异生道：“不如给没有下过杀手的圣者们练练手吧。处决一个圣者，这也是一种难得的锻炼。” 萧晨摇头道：“不需要。无论这些人以前是什么样的强者，现在只是一些没有反抗能力的人罢了。杀死他们和杀死一个普通人并没有区别，我们的圣者不需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提升自己。这样的事情，交给护卫军就可以了。” 那个女圣者拼命挣扎起来，剧烈的而动作甚至撞到了边上看押她的军官。 萧晨道：“他们两个好像还有话说，让他们说吧。不让将死之人说话可不是我们的风格。” 军官拿去那个女圣者口中的布团，那女人破口大骂道：“你们这些不信神的亵渎者，不要以为你们胜利了。我们只是神灵座下微不足道的尘埃，等到神苏醒的那一日，你们根本无法与他的伟力抗衡！今天你杀死了我的灵魂，我也只是回归了神的国度。” 萧晨皱起眉头问刘异生道：“所谓信神着死后进入神国是真的吗？” 刘异生冷笑一声道：“这只是一群蠢货的自我安慰罢了。你曾经转述我的一句话很有道理：真神不需要信徒。因为他的力量原本就存在，来自信徒的信仰，只会腐蚀他的神力，绑架他的心灵。自然神殿不过是他饲养的一些宠物，就像一条狗，需要的时候可以放出去咬人，别人宰了也不心疼。什么神国永生之类的东西，不过是骗一些蠢货为神殿卖命的说法，有些人虽然成了圣者，但还是被这些自我安慰的废话迷了心智。” “他说的是对的。”高文在一边说道，“贝拉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真正的牧师，她就说过，真神从来没有对于死后的许诺。” 刘异生道：“那是当然。筱曦自己都说过，很多时候他们和我们的区别，只不过他们更加强大罢了。所谓的神国，只是神灵开辟的特殊小世界罢了。” 女圣者依旧咒骂着，但是话语里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倒是感知敏锐的萧晨从她的话语里感受到了真正的恐惧。也许她自己都不信神国那些事吧。萧晨对着她一指，便封闭了她周围的声音，任她如何叫喊，都无法再被其他人听到了。 萧晨看向那个男法师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其实我不太明白阿赫丽雅为什么如此恐惧，我是从众神之战时候就生存下来的法师，在神城中经历了万年的时光。神城不是什么时间停滞的地方，而是一个十分奇异的空间，我们在一个个在相互的灵魂世界里，生活过很多很多年。就我来说，早就活够了。”男法师十分平静地说道。 “你也许你活得太久，忘记了人对死亡的恐惧。”萧晨说道。 “也许。不过，既然你给了我一个开口的机会，我想对你说两件事。” “说吧。” “你们所做的事情没有意义。那是因为你们根本不理解神到底有多强大。我算不上信徒，只是一个愿意追随强大的人。我在全盛时期的力量，高过你们这里每一个人。但那样的我在神灵的力量面前依旧觉得自己卑微得像一只蚂蚁。” 刘异生道：“如果你是蚂蚁，神是什么呢？人类？” “不，蚂蚁只是说明我的渺小，神给我的感觉就像是……”男法师想了想，“你们知道海中哟一种巨鲸吗？它张口可以吞没千百条鱼，身体中可以放下一座房子。那也许就是神灵给我的感觉。” 萧晨笑了笑道：“那倒还好。巨鲸和蚂蚁都是碳基生物，对我来说，他们还算是同一个范畴的东西。其实我最担心你把神灵比作天空或者大海，真是那样的话，我们就要麻烦多了。如果你想通过这些话，打击我们和自然之神作战的信心，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法师显然不知道碳基生物是什么，不过他无所谓地耸耸肩道：“如果你愿意这样想，我也不在乎。” “另一件事是什么？”萧晨又问。 “神城之中有大恐怖，原本它也许不会出现，但是你们的胜利，却让神灵把它释放了出来。我已经感觉到了。”男法师着这个话，身体中透出一缕缕绿色的光芒向着天际飞去，很快其他三人身上也有这样的绿光出现。 刘异生喊道：“神城在汇聚他们的能量，下手！” 第五十八章 灾难之潮 萧晨毫不犹豫的出手按在男法师的额头上，刘异生则点出几道星芒没入了剩下几人的头中。随着这几个人生机断绝，他们身上的绿色光带就消失了。 刘异生道：“这是神城在集聚力量，恐怕很快就会发生什么。” 萧晨看了一眼地上的这些尸体，决断道：“先打扫战场，然后回城再说。” 罗玲这时已经和毛恺一起解决了从攻城阵地过来的圣者，回到了萧晨身边。她道：“如果按照多米尼克和刚刚那个男法师所说，那种会影响整个大陆的灾难，也许会同时发生在大陆的各个地方。我们应该提醒所有城市注意防范异常情况。” “对，让他们尽快开启护盾。”萧晨道：“不光如此，我们还有必要提醒一下其他势力，不管他们和我们关系如何，在某种会影响整个大陆的灾难面前，所有生灵的生命才是第一位的。” “交给我吧。我马上入城去和其他势力交涉。”罗玲主动说道。 “好。” 众人撤回城内，萧晨将没有受伤的圣者分成几组，让他们做好随时作战或则救灾的准备，同时让王济远通知各处的护卫军做好同样的准备。他自己则来到的城墙上，观察周围的变化。 他终于有机会和陈汉生打了个照面。 陈汉生现在沧桑的模样和上一次见面时判若两人。 看到萧晨的表情，陈汉生道：“萧晨，我现在很好，这几天里没这么好过。谢谢你，还有所有其他人，一起干掉了神城。这把我心里的一根刺给拔了。” 萧晨拍拍他的肩，没再多说什么，陈汉生坚韧的肩膀扛得住任何事，他需要的只是时间。 “现在的感觉，真像考试之前，等待卷子发下来的时候。要命啊。”陈汉生自嘲地一笑，“我可不像你们这些好学生。以前读书的时候，这种时间是最难熬的。基本上就代表回去要挨一顿揍，只有运气特别好的时候，才能免掉一顿打。” “是因为发挥比较好？”萧晨问道。 “不，是作弊没被抓到。”陈汉生低沉地笑着，但没有了过去爽朗的味道，“我爸后来觉得我读书没救了，就把我塞去了参军，否则怎么年纪小小就去当兵了呢。” 萧晨不禁莞尔，和老陈说几句，突然感觉心头的重压轻了些。 “要是现在也能有张小抄告诉我们能做什么就好了。”陈汉生道。 其实命运已经很垂青我们了，萧晨这样想着，但是没有说出口，因为命运对陈汉生并不公平。 他望着远处的地平线，等待着某种变化到来。 突然，东方的天际爆发出一道绿色的光芒，然后这光芒就像海潮拍岸一般向这边冲来，绿光爆发的速度极快，刚刚还远在天边，现在就已经近在眼前。那绿光总带有强烈的神力属性，牵动了周围的魔力，让它们躁动不已。 萧晨觉得自己的心脏无法抑制地狂跳起来，他能感觉到，这就是所谓的神罚，或者说大恐怖。只是不知道这绿光会带来什么。 绿潮扫过阿拉诺，但是其中大部分能量都被城市护罩挡在了外面，护罩之上爆闪出密集的光华，就好像有无数电流在通过护罩外围。只有星星点点的力量，如同细雨一般渗入了城市内部。 “非常强大的神力。甚至，比我见过自然之神出手是时还要强大，这应该是神城之中积攒多年的神力。”刘异生突然出现在萧晨身边，跟着他一起来的还有梅田田，他抬头望向空中道，“不过很奇怪，这好像是一种和生命相关的神力，而并非破坏的力量。” “那是一种……让生命形式发生变化力量。”梅田田说道。 梅田田伸手向空中一抓，好几点绿色的能量聚拢在她手中，她把它们捏成一个光球，屈指弹向在城墙上爬过的几只蚂蚁，那几只蚂蚁顿时停滞了下来，大部分蚂蚁迅速缩成了一团，像是被烤干了一般，而有一只蚂蚁似乎吸取了周围蚂蚁的生命力，个头猛地增大，头上足下还增加了很多尖锐的器官，气势汹汹地向梅田田冲来。 “生命的力量可能会比破坏更加可怕。”萧晨眉头紧锁，伸出手在这只蚂蚁身周变出一个气泡，将它圈在其中拉到身前观察。他用魔力束成一根棒子去触碰这只变异蚂蚁，蚂蚁用变异得来的巨嘴，追咬那根棒子，状态非常疯狂。 萧晨道：“身体的大致结构还是没变，但力量，速度，坚韧程度都大大增加。就像是从猫变成老虎。更重要的是，它的习性改变了，看起来非常凶残。这绿光会让某种生命吸取同类的力量，然后变异成更具攻击性的变种。” “这下麻烦大了。”他看向护盾之外，在绿潮扫过山林之后，那些山川树木都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神力光辉。 “你担心会发生什么情况？”梅田田问道。 萧晨道：“情况很糟糕，如果自然界的生命大量受到这种影响呢？你想想外面的山野中有多少动物和昆虫？外面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这，是一场生化危机！” 梅田田一下子醒悟过来，惊讶地捂住了嘴。 萧晨话音刚落，便听到外面的山野间传来了一种奇怪的声音。那好像是木头被绷紧后产生的吱嘎声，除此之外还有大量野兽的嘶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天哪，你们看那些树！”梅田田指着城外的森林说道。 只见山间的树木突然产生了奇怪的变化，那些最为高大的树开始快速长大，变得更高更粗，枝叶却变少了，而它们周围的树则开始枯萎。就和蚂蚁一样，能量都往强者身上聚拢。那些大树的枝丫开始变成人形，挣扎着离开地面。 “树被活化了，变成了树人战士。”萧晨赶紧回头对边上的一个通讯官道，“快，告诉罗玲通知所有城市，准备防御变异生物，包括树人，各种变异动物，还要防范人也产生变异！中国之塔所有领地进入最高紧急状态！” 第五十九章 商路遇袭 绿林城以东六十多里的地方，一支车队正在山间行进，车队由一辆晶石驱动的卡车和一辆马车构成。虽然现在晶石车辆越来越多，但总产量还是有限，但大部分情况下晶石车辆还是进行货运和大规模客运，出行人少的情况下，还是以马车为主。 马车里坐着两个男人，一位是现在在商务部资源开发委会任职的西罗，另一位是炼金术士莫雷。 他们这次是去绿林城东部几个小镇考察新建炼金药品工厂项目可行性的。因为那几个小镇附近新发现了一系列的晶石矿脉，加上周围的山里本来就生产一些魔法草药。非常适合在这里建造生产炼金药剂的工厂。这个项目一旦落成，可以大幅度拉动东部新占领区的经济，让他们加快追赶中国之塔核心区域的速度。 “莫雷大师，这次能够请到你可真是太好了。如果不是您慧眼识珠，发现了那种可以做原材料的菌菇，这个项目的利润至少要相差百分之十。” 莫雷合上手中的笔记本道：“这就是我要亲自来看一趟的目的。苏埃罗东部这片区域本来就开发不足，原本在王国也是属于落后地区，但是自然资源非常丰富，发展的潜力不可限量。” “是啊，下面是最后一站了，我们现在去的镇子叫卡洛塔，这边的山珍非常有名，特别是各种蘑菇。说不定您又会有新的发现的。就算没有，他们这边的菌菇汤也是一绝，至少可以好好吃上一顿。” 莫雷笑道：“我很期待。” 他打开马车的窗帘向外望去，就在他们侧前方几百米处的村子，已经有午间的炊烟升起。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阵绿光越过小镇后的山脉，跨过小镇，一路向他们扫来。 那绿光当中含有的力量，给莫雷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那是什么！”西罗也看到了这道光芒，“它过来了。” 坐在马车外面的护卫低头对车厢中喊道：“莫雷先生，西罗先生，这光很奇怪，你们有什么防护道具最好用起来!” 莫雷虽然不是强大的法师，却是一位技艺高超的炼金术士，他自然不是缺少防御类的道具。他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一个小小的圆盘，然后在上面轻点几下，圆盘上的一块魔晶就亮了起来。一种柔和的力量从车内众人的身上飘过，将这两马车和他们身后的晶石卡车都笼罩了进去。 护盾刚刚生成，那绿光就扫过了这个小小的车队。莫雷的护盾在绿光的力量下没有坚持多久就破碎了，不过剩余的一点绿光扫过众人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有什么感觉。 “真是奇怪，这绿光能够轻松粉碎我的护盾，但是对身体好像没什么影响。”莫雷说道。 “难道会和自然之神，或者最近的神城有关？”西罗有些懊恼到，“早知道就不应该在最近出门，现在外面的局势还是太危险了。” “你们快看路边那些树！”护卫叫喊道。 “怎么会！树开始动了，这是什么样的魔法？”莫雷惊道 “这些树都变成树人了！”莫雷急忙拉开马车另一边的布帘，那边同样有数量惊人的树人正在破土而出。那些树人开始好像一下子有了视觉和听觉，树干中部长出一个由坑洞组成的脸。听到车队的动静，便都将脸转了过来。 当路边的平原和山丘上的树木都活了过来，同时把脸转向你的时候，真是一种恐怖的体验，车上的几人都发出了惊呼声。 护卫早已把一把步枪从背上取下，他道：“莫雷先生，虽然不知道这些树人是怎么出现的，但他们好像对我们不太友好。啊！他们向我们冲过来了。” 这里附近的树林都比较低矮，也比较稀疏，因此变出的树人没有阿拉诺周围的树人高大，数量也没有那边多。但最矮的树人也有三四米高，给莫雷的感觉还是一击就能毁掉他们的车子。莫雷粗看过去，至少有七八十个树人开始迈动步伐向他们走来。 “自然之神在上，这些大树变成的怪物到处都是。我们的情况很不妙！”西罗说道，在这种危急时刻他早就忘记了他已经抛弃了自然之神，“莫雷阁下，我们应该怎么办？” “必须先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莫雷从戒指里开始翻找卷轴和道具，他对其他人说道：“给我足够的时间，我应该可以制作一个传送阵！把大家都送回绿林城里。” 护卫道：“这里都是没有遮挡的荒野，我们在这儿死定了。必须赶到前面的镇子里去，那儿有木头做的围墙，虽然不怎么结实，但怎么说挡住树人的可能性都会强一点！” “好！那我们先冲进村子。说不定还能带走那些村民。”莫雷说道。 “快加快速度！”侍卫向着车夫吼道。 车夫用力将鞭子抽在马上，但马突然发出一声响亮的嘶吼，其中一匹马的身体突然开始越变越大，它的肌肉鼓胀起来，四肢变得极为粗壮，另外一匹则好像失去了所有精气神，一下子干瘪了下去。马车在疾驰中发生这样的变化，立刻失去了平衡。莫雷急忙施展了一个浮空术在马车上，这才没让马车翻滚出去。然而那匹变得健壮的马跑着跑着开始抬起了前肢，它的马蹄已经不知去向，取而代之的是一对利爪。马怪突然停下了脚步，回身推住了这辆马车，原本在飞驰的马车撞在马怪身上将它推出去很远，眼看就要被他停下来了。 护卫急忙举枪对马射击，可是在激烈的晃动中他都没有击中马的要害。身体被子弹擦伤的变异马被攻击激怒，它一爪抓向护卫，护卫一闪身避开，那爪子一下洞穿了车夫的胸膛。 这时莫雷指尖发出一道闪电，击中了马怪的眼睛。马怪发出一声嘶鸣，失去了视力，护卫抽出腰间的短剑，运起斗气，一剑斩去了马怪的脑袋。 第六十章 进入村庄 后面的那辆卡车停在了马车边上，司机冲着他们大吼道：“快上来！” 马车上的护卫爆发出斗气，一把抓住了莫雷和西罗，飞身跳上了卡车的车斗。这辆卡车上装载的都是援助村民的物资和从各处带来的材料样本，他们三人一上车就挤得满满当当。 那卡车驾驶室的副座有一位少校女军官，是绿林城军事主官李天锐派给莫雷负责特勤保卫工作的曹璐，后面还有两名押运物资的护卫，他们开始举枪对准冲过来的树人射击。 普通子弹对树人的效果有限，曹璐对登上卡车的莫雷道：“莫雷先生，能不能给我们的子弹附加魔法效果。那些树人就算是身体被打穿也不会死，子弹打在脸上也没什么用。” 莫雷道：“把枪伸过来。” 他从戒指中拿出几瓶材料，让它们悬浮在自己面前，从手指上飞出几根细丝，蘸取了不同的炼金材料，在四名战士射击的间隙，快速在四名战士的枪口上画了数个法阵。莫雷不愧是大炼金师，在颠簸的车上，也能一次成型。 被他临时附魔的气枪，在子弹射出到枪口时会被沾染上魔法火焰，这种火焰和普通火焰不同，以魔力为燃料燃烧，击打在树人身上会变成难以扑灭的大火。 不过，即便提高了杀伤力，要杀死一个树人还是十分困难，火焰需要燃烧一点时间才会将树人烧死。而头上冒着火焰的树人依旧会向着卡车发动冲锋。 莫雷让西罗和他一起将货物抛下卡车，减轻卡车的负重。 轻装上阵的卡车全力发动，速度终于比树人快上了不少。 曹璐让所有人都开枪射击前方冲过来的树人，为卡车开路。连西罗也拿出了一支枪，凭着感觉向那些靠得最近的树人射击。 莫雷从戒指里拿出了一面单片眼镜戴了上去，他向其中输入精神力，眼中的树人就开始暴露出身上的能量节点。莫雷发现他们能量最集中的地方并不是头脸，而是位于树干下方，靠近树根的位置。他对几名战士说道：“树人的弱点可能就在他们双腿交汇点上方三十厘米左右的地方。” 曹璐给自己施加了一个精准术，换上穿甲弹，举枪瞄准了一个树人，子弹击中了树人的能量点。那树人发出一声哀嚎，然后瘫倒在了地上。不过，即便它无法动弹，依旧挥舞着上肢，好像在对人类发泄怒意。 “有用。”曹璐马上给其他几个战士施加了精准术，虽然他们的射术不及曹璐，但是他们的火力终于可以延缓树人的步伐了。 卡车一路向村子飞驰而去，村子的大门敞开着，可能村民们还没有意识到外部的混乱，村口连一个人都没有。 曹璐看见有两个树人正在靠近村口，集中火力将他们打倒在离门十多米的地方。 卡车冲进大门，两个拥有斗气的战士飞身下车，将门关了起来。 “把车倒在门口，把大门堵住！”曹璐抬头，看到这道木质围墙做得还算考究，上面有一个可供站立和射击的平台，她吩咐道，“巴卡雷萨和恩德罗上墙守门，埃里萨不用管车了，拿上枪一起阻击树人。希内斯跟我一起到村子里看看，这里的情况不对劲，后村有喊杀的声音。” 莫雷道：“那我开始布置传送阵。西罗来帮我吧。” “好好。”西罗强忍着慌张跟在莫雷身后。 莫雷没往村后走，就在村口的地方寻找了一户人家的院子。他推开栅栏就闻到一股血腥气，定睛一看，有一个妇人躺倒在鸡舍面前，被不知什么生物开膛破肚了。她身边有一个倒翻的盆子，里面的谷物沾着血，洒满了一地。而就在不远处的屋子门口，一个四五岁的孩子身首分离，倒在寻找妈妈的路上。 西罗这些年走南闯北多了，见过很多死人，但在这看似安详的村子里，见到普通人如此惨烈的死法，还是让他感到很恶心。他握着步枪，战战兢兢地往门口张望，生怕有什么怪物从里面窜出来。 “里面没有怪物，我感受到一种气息，往后村去了。曹璐少校会对付它们的。”莫雷递给西罗一瓶蓝色的纯净液体，“喝了它，你感觉会好很多的。” 西罗把那一管药喝了下去，只觉得有一股辛辣的气息顺着喉管进入了身体，那种恶心想吐的感觉不复存在，甚至他感觉自己心中的害怕也不见了。 “真是好药。”西罗觉得勇气充塞了胸膛，他甚至敢走过去观察了一下两具尸体，“是某种有爪子的怪物杀死了这母子俩。” “那爪子至少有那么大。”西罗的两手之间比出一段小臂的长度。 莫雷道：“没有什么好药，每种药都是有代价的。 至于这两个人……我猜他们死在鸡转变的怪物身上。” “鸡？” “你没看到鸡舍里的鸡死了好多，却没有一丝血迹，都像是被抽干了生命力吗？”莫雷指了下鸡舍道，“如果它们变异的方式和树人一样的话，就必定有一只以上的变异鸡存在。这个妇人就是在喂鸡的时候，被那些鸡杀死的。” “真是太诡异了。” “我们马上布阵。”莫雷不再多说，从储物戒指中搬出搭建传送阵的材料。这些年虽然他的魔法修为提高不算太多，但是作为炼金术师却有很多借助道具的办法，达到和魔法师一样的效果。而且至少在法阵理论方面，就算洛伦佐都不敢说胜过莫雷。 这次他本就准备在选定工厂位置之后，建立一个方便人员往来的传送阵，所以他随身携带的材料，都是现成的半成品模组，只要把它们拼装好，然后激活，就可以变成一个能够进行中等距离传送的法阵了。传送的目的地也已经预设好了，那就是他们的出发地绿林城。 莫雷将所有材料搬出来后，对西罗道：“你帮我把这些放置材料的箱子一起拆开，我们恐怕没有多少时间了。” 第六十一章 狼虎之间 莫雷的手很稳，神情很专注，和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西罗，虽然他因为药剂的效果不太紧张了，但还是时刻关注着城墙和后村的动静，在这样的环境下无法保持静心。 “城墙上开枪了，树人过来了。” “后面好像打起来了，我听到了曹璐的声音，还有怪物的惨叫声。” “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必须把传送阵做好才有生路。”莫雷说道，“西罗，快把剩下几个箱子打开吧。” “是，是。”西罗手里忙碌着，还是忍不住抬头看去，城墙外已经能够看到晃动树冠了，那是正在靠近的高大树人。不过，在他们接近到一定位置的时候，城墙上就会响起一阵枪声，然后它们会一一倒下。要不是莫雷刚才先发现树人的弱点，三名战士凭着几杆枪肯定挡不住他们。 “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知道我们之前过去的那几个村镇变成什么样了。我看危险得很啊。”西罗忍不住唠叨道。 “那绿光无边无际，周围的地方肯定都被包括进去了。按中国话来说，就是凶多吉少。”莫雷难得答话，手中的动作却没有慢上半分，“虽然每个村子都有民兵，还配了气枪，但如果没有能够及时发现树人的弱点，恐怕很难快速消灭他们。而且最危险的敌人恐怕还不是树人。” “你是说？”西罗望向后村的位置，正好看到曹璐带着一群村民来到了他们面前，不少人都带着伤，队伍里还有个黑发黑眼的年轻人。 曹璐顾不上和莫雷他们说话，先指挥着十来个拿着枪年轻民兵上墙支援守护城市的三名战士，然后才带着其他老老幼幼的人来到莫雷的阵法旁。 “莫雷先生，这位是这儿的村长戈亚尔，还有民兵队长。”曹璐指着一位老人和他身边的一个中年人说道，又看了一眼那个男青年道，“这是李焕祥，是附近这一块的农村工作调研组组长。他原本昨天就要回绿林城，听说我们要来，特意在这儿等我们的。” “村子里刚刚发生了怪物袭击，伤亡不小。”曹璐道。 “是啊。”戈亚尔说着就抹起了眼泪。那个中年人也恨声道，“好好的牛羊鸡鸭都变成了杀人的怪物，村里一半人都死了。还好李组长在，否则我们村子就完了。” 名叫李焕祥的年轻人颇有些懊恼地说道：“可惜我反应过来出手已经慢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好好的家畜，都会变成那样的怪物？” 莫雷摇头道：“能确定的只有一点，就是村外都是楼一般高的树人，也许你作为法师还能飞走，但我们其他人很难出去了。” 李焕祥指着上天一只像飞机一样大的巨鹰说道：“我看有些困难。” 众人看到那鹰都心中一寒，好在那只鹰似乎没有把这个村子放在眼里，径直掠过了天空。 李焕祥对莫雷道：“就像曹璐说的一样，我们最可行的办法就是搭建传送法阵。我是高阶法师，对阵法也略懂。让我们抓紧时间一起布阵吧。您估计还要多久？” 莫雷道：“如果你能帮上我，那也还需要半小时。” 曹璐对民兵队长道：“把所有会用枪的人都找出来，一部分派上城墙防守前门，一部分守卫村后城墙，以防山里的野兽冲下来。” 曹璐的预计很准，民兵们刚跑上城墙，不仅前方村口的树人越聚越多。后山方向上，不时有狼或者野猪变出的怪物冲下来。如果不是由曹璐和几位正规士兵带领着这些民兵，找好适当的位置防守，村子早就被这些怪物突破了。 曹璐一枪击中了一只长着尖喙和利爪的长毛怪物，子弹打穿了那个东西的脑袋，那怪物发出一声短促的叫声倒了下去，它的爪子当时离一个民兵只有半米的距离了。她不确定这是从野鸡还是别的什么鸟变来的，但是这样种子的怪物已经杀死了四个民兵了，而在前门的方向，也有伤亡发生，好几个树人被打倒的时候已经很靠近城墙了，他们的上肢扫过城墙击中了几个来不及躲闪的民兵。 己方的力量被削弱，但是敌人的来势却越来越凶猛了。上一波三头狼怪发起冲锋的时候，如果不是眼疾手快的李焕祥帮忙，连她都差点挂彩。她转头问道：“莫雷先生，还要多久？” “法阵已经装配完成，现在正试着和绿林城建立连接。但是传送通道没有打开，他们一定是在和其他城市进行传送。”莫雷道，“不过你们最好聚拢过来，一旦连上对面，我们马上就发动传送。” 曹璐拍了拍身边的护卫军战士希内斯道：“让民兵们先撤，在传送阵边搭建阵地，我殿后。” “少校。”希内斯但心地看了曹璐一眼，但对方的眼神很坚决，他只得让民兵们开始下城墙，用各种牛车，箱子，草堆之类的东西，绕着莫雷的传送阵搭起了一个简陋的屏障。 幸好这段时间，只有零星的怪物从村后冲过来，一一都被曹璐解决了。 她回到新搭建好的阵地对希内斯说道：“怪物一下子少起来了。” “也许后面没有了？” “不可能，我到觉得……有可能他们在酝酿什么。”曹璐紧紧盯着后山的围墙。 站在他们身边的一个年轻民兵道：“您是对的。空气里有很重的腥味。” “你能闻得到？” “我有一点和鼻子相关的血脉，是村子里最好的猎人。”年轻民兵道，“我感觉那种味道……像是很动物集中在一起，就好像那种兽穴里的味道。” 曹璐看了眼身后高墙上，还在抵御树人的六七个人，这些人不到最后一刻不能撤退，否则树人就踏破城墙冲进来了，“真是前有狼后有虎啊。” 这时，前方后村围墙上突然跳进来一个灰黄色的身影，那是一个有着四条腿，头上长着锋利而巨大犄角的怪兽。 “这东西……好像是后山上的灰羚变的。”猎人小伙说道，“糟了，这种东西都是一群一群生活的。每群都有很多只！” 第六十二章 撤退之路 然而现实比小伙子想象的还要糟糕。 又有四个变异灰羚越过围墙后，最后一个上来的居然是一只身材壮硕的变异虎。这只虎，似乎对灰羚们有控制力，当它从城墙上扫视众人的时候，那四头灰羚低眉顺眼地呆在老虎身旁。 “这些变异怪物好像在短短时间里，演化出了相互之间的隶属关系？”曹璐惊讶道，作为一个军人，她深知有组织的军队和闲散匪徒差距有多大。这些本就十分可怕的生物如果慢慢形成了一个群体，那对付它们的难度自然会倍增。 莫雷道：“原本的天敌现在走在了一起，按照强者支配弱着的方式战斗。那绿光真是很神奇的力量。” “现在的关键是，要挡住这些凶残的家伙。”曹璐将手中的枪瞄准了变异虎的眉心。 “射击！”她下达了命令的同时，扣动了自己的扳机，那变异虎像是预知了她的行动一般，在子弹射出的瞬间侧身一闪，子弹擦着它的额头，划出了一条深深的血痕。变异虎发出一声怒吼，带领着那几头变异羊冲向了阵地。就在他们跳下围墙的时候，后面又有更多大大小小动物变异而成的怪兽翻过围墙冲了过来。 不过最强的还是当先的那几个动物，他们快速地跳动着，以闪电般地速度接近众人。曹璐一口气打空了子弹，却只在变异虎身上留下几道血痕，根本没有能够杀伤它。李焕祥看到老虎向一村的老弱冲去，张手放出一道电网，电流麻痹了变异虎的身体，让它撞在了一辆作为掩体的牛车上。希内斯翻身跳过去，拔剑刺进了变异虎的脖子。但是这时一直变异灰羚冲了过来，一下子将犄角捅入了希内斯的背部。 “希内斯！”刚刚换完子弹的曹璐一枪打穿了变异灰羚的眼睛，但是希内斯却救不过来了。羊角刺穿了他的后心，他松开手中的剑，俯身倒在变异虎的尸体上。 剩下的三只变异灰羚也冲进了人群，一只被李焕祥的闪电集中，另一只也比曹璐打死，但是最后一只却冲进了人群，在被民兵扑上去合力杀死之前，撞死了两个村民。 众人来不及哀痛，因为更多的动物冲了过来，他们虽然看起来没有前面几个大型动物那么有威胁。但是数量众多，曹璐和民兵们拼命射击，李焕祥也不停地释放魔法，可这样的火力也只能打死一部分，剩下的冲到阵前，民兵们只能够拿着武器肉搏。 西罗举着枪却无法射击，因为那些怪物和人们离得太近了。他现在因为药水的关系勇气大增，装上刺刀就往一个与民兵搏斗的狗型怪物戳去。 “传送阵连接上了。”莫雷喊道，“半分钟后可以发动传送！西罗，去把城墙上的人喊下来。” “好。”西罗从怪物的脖子上抽回刺刀，转身向城墙跑去，但没跑几步，他惊愕地发现城墙正在向内倾斜。几个特别高大的树人身影出现在墙外，他们正在共同用力推墙。 “树人太多了，我们挡不住了。”墙上有人喊出声来。墙上的战士和民兵已经开始失去了平衡，站立不稳，他们转身向墙下跑来，却没想到墙都在那个瞬间分崩离析地倒塌了。虽然三个护卫军战士都身怀斗气，但是一人被树人巨大的拳头打中，被砸飞了出去，跌倒在地不省人事。另两人则为了救助身边的民兵被倒塌的城墙木柱压在了下面。树人推倒城墙后直接踩在这些散落木柱上走进了村子，将他们都踩死在脚下。 “巴卡雷萨！恩德罗！”曹璐带着哭腔大喊，她要往被打飞的埃里萨那里冲去。去被一人伸手抓住了。她回头一看是莫雷：“法阵发动了，你要组织撤退。” “我要去救人。” 莫雷严肃道：“村民们已经乱了，我怕他们慌乱中破坏法阵，还要有人阻挡那些怪物。现在，我们只能先救有把握的。” 曹璐看着落在树人脚边埃里萨，又看到慌乱的村民和新一波翻过围墙的变异怪物，一咬牙冲向了村长身边：“村长，快让大家通过传送阵！女人孩子在前，男人殿后。” 村民们在村长的指挥下入阵，但是那些新一波的野兽又冲了过来，曹璐对李焕祥道：“你不是护卫军战士，我没资格要求你什么……，但是，现在必须有人和我一起挡住这些怪物。” 李焕祥想要笑一笑，但是脸就像抽筋了一般难看，他道：“别说了。我还不至于在小孩老头面前先走。” 他飞身冲向了急冲而来的怪物们，他故意没有使用飞行术，而是加着一个护盾冲入了怪物之中，希望他们能够被自己拖延住。而曹璐见村长已经控制了局面，便举着枪冲向了踏破城墙的树人。这两人冲出去的模样让莫雷想起了一个学过的成语，螳臂当车。 第一个村民终于跨入传送阵消失不见。莫雷操控者法阵，对西罗道：“我必须操控法阵，你先跟着村民走吧。” 西罗拿着步枪站在他身边道：“我们这个队伍，还没有一个人离开，你怎么好叫我先走呢？我没什么本事，但是任何怪物想要影响你操作法阵，也得踩着我过去。” 莫雷吃不准这是他真实的想法，还是吃了药的关系。 他努力维持着法阵，将一个个人送走，却眼睁睁地看着李焕祥在即将被怪物淹没的时候，化成了一光芒，在怪物之中爆炸了。接着他又看到曹璐击倒了两个树人，却被更多的树人包围起来，不久之后，树人们转身继续向他这边前进，那边却没有了曹璐的身影。 当最后一个踏上传送阵的村民，真是那位老村长，他跪倒在传送阵了，重重地向村子里剩下的人们磕了一个头。他刚被传走，一只猿猴变成的怪物便扑向莫雷，然而却有一个身影扑了上来，挡住了怪物的利爪。 “西罗。” 西罗用仅剩的力气，对着怪物的下巴扣动了扳机，将怪物打得脑浆迸裂，但是怪物的爪子也早已插进了他的前胸：“快走吧。别让我白死，药效好像过了，我，我开始害怕了……” 第六十三章 四处烽火 像莫雷遇到的事情，正在这片大陆的四面八方发生。莫雷这支小队是不幸的，只有莫雷一个人逃出生天，传送到了绿林城，但那些村民却是幸运的，因为他们中有不少人得救了。有很多没有防备的村庄就这样毁灭了。 不过，不幸中的大幸，是因为之前要防范神城的袭击，很多村庄里的人都暂时迁入了附近有护盾的大城市，大部分人在这场浩劫中，处于城市的保护之下。 虽然野外的树人和怪物如同潮水一般四处游荡，但是这一座座大城却成为了相对安全的地方，他们就像海洋中的岛屿，黑暗中的灯塔，保护着一点点文明之光。 河湾新城的一跳小巷中。 季益君炽热的斗气附着在剑上，剑光在空气中划出数条匹练，将前方的几个半米高的变异鼠怪削成了碎末。旁边负责拘束牵制这些怪物的魔法师扶了扶自己的眼镜，向季益君已经点了点头：“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要去继续去研究所上班了。” “当然。谢谢，你对城市安全工作的热心帮助，回头我会给你发一个大大的奖状。”季益君说道。 研究员笑了笑道：“季局长，奖状就算了，能发点奖金就好了。” “好说，好说。怎么说你也阻止了这些家伙破坏前面的仓库。” 绿光已经过去半天了。河湾新城原本就没有放下过护罩，得到罗玲通知以后，更是马上进入了紧急状态。护卫军全副武装上墙防御。 而季益君作为警察局长，负责组织左右的警力和民兵，在城内开展巡逻。 虽然城防护罩能够阻挡大部分绿光的侵袭，但是总会有些星星点点的光芒掉落下来，导致少数生物发生变异。不过河湾新城和任何一座其他的城市不同，在这里会两手魔法和武技的人实在太多了。 季益君一路巡视过去，就看到有的怪物被建筑工人用塑形魔法关在石柱之中，有的怪物被学生当做练习目标打爆，有的被退役的士兵轻松绞杀，还有怪物被买菜的大妈用斗气劈成两半。这些零星的怪物不是没有造成过伤亡，但是很快就会被路人镇压，伤者也会被人用治疗魔法治疗。 季益君一路看下来，心中倒是有一种不小的自豪感。只有他们才能在大陆上创造这样的城市，每个有潜力的人都能成为魔法师或者武者，这种超凡的力量在这里变成了普遍的力量，每个普通的人可以用它来进行生产，也可以用它来保护自己。 只有那些怪物当中最强大的一些，才需要等到他来出手，但城中报警的居民往往也已经控制了局面。季益君一路上过来，已经干掉了一个树人和两个变异狗怪，这些怪物对于他这样的高阶战士，威胁确实不大。 跟在他身后骂骂咧咧的恩里克道：“自然之神这狗东西，真是比故事里的恶魔还要坏。” “我们总有一天会把那个家伙拖下神坛的。”季益君将长剑插回剑鞘，向着下一个发出魔法光芒的城中地点奔去。 一路上周围都是气动炮轰鸣和气枪射击的声音，没有哪个城市的防御比河湾新城更充分，加上何湾新城附近是自然资源被开发最多的地方，树林相对稀少，野生动物几乎没有。所以前来攻城的怪物也显得有些软绵无力。 他们大都在到达城市护罩之前，就在炮火中化为了灰烬。只是不断有树人和怪物从更远的地方赶向这里，所以虽然城防压力不大，但是炮火的声音却没停歇过。 恩里克在奔跑中，看了一眼城头的大炮说道：“现在看看，还真有些羡慕，如果当时没有退出护卫军，跟着老大加入警局。现在说不定我就在城上，操控着大炮打敌人呢。” “怎么，后悔啦？就凭你这种数学永远算不会的家伙还想做炮兵？”季益君嘲笑道，“谁知道下发炮弹会被你打到什么鬼地方去。真的不想跟我混了，那走好不送啊！” 恩里克挠挠头道：“老大，这不是说着玩嘛。” 季益君看到一边的加西亚有些沉默，便问道：“今天是怎么回事？不说话了？” “啊？没什么。”加西亚摇摇头道，“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心慌。” “有什么好慌的。这些怪物当中又没什么强者，比神城的家伙好对付多了。”季益君道，“只不过啊……在我们的国度之外，不知道是一副怎么样的惨样。” “他们肯定很惨。”加西亚说道，“那些贵族老爷都躲在自己的城堡里，才不会管周围村民的死活，他们也管不了，因为城堡大都小得很，还安置不下多少人，如果被困在里面，粮食也不会够吃的。 而且大部分城堡，连魔法护盾都没有，那些躲藏在里面的老鼠，蟑螂就够那些贵族喝一壶了。” “这倒是，还有蛆虫也多的是。”季益君贱兮兮的表情让加西亚感到一阵恶心，他急忙扯开话题道：“不过我看最惨的还是那些农民，他们就住在乡间野外。来一个树人恐怕就可以抹平一个村子了，那种没人可以救他们的感觉，应该很绝望吧。” 季益君听到这里也叹了口气。 他们感到魔法爆发的地点时，战斗已经结束了。 几名学生模样的人，正在一个景观池塘边围着一堆被烧焦的东西议论着什么。那东西有一辆小车那么大，但焦黑的样子已经看不出原来是什么了。 季益君听到一个女生说道：“詹妮真是厉害，这个大乌龟怪起码有中阶实力。还能够操控水系魔力，但被你不到五分钟就解决了。” 那女生道：“可以那对老夫妇还是被它用水箭打死了。” 季益君走过去问道：“你们说这个怪物已经有魔法的力量了吗？” “是的。”名叫詹妮的女生说道，“不过看起来它只会一种魔法，更像是一种刚刚学会的本能。” 第六十四章 远来之人 季益君意识到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信息。之前他们对付的变异怪物和树人，也就是力量速度不错，加上皮厚肉糙十分经打。但是这个怪物能够使用魔法力量，就很不一样了。普通的怪物无论多么健壮，力量和速度都是有极限的。但是加入了魔力以后，这些怪物能达到什么程度就很难说了。今天在这里出现的是中阶怪物，也许下一次，是高阶，是大师？ 这只怪物在水里潜伏了很久才出来伤人，如果这种力量是慢慢积累进化而来，那也许过去的时间越久，越有可能出现强力怪物。 “你们发现没有，好像我们对付的怪物的确慢慢变强了。”加西亚道，“这可才半天时间，如果过去更久会发生什么情况？所有的怪物都变得越来越厉害吗？” 季益君问起詹妮道：“你觉得战斗的时候，这个怪物疯狂吗？有理智吗？或者说，像其他动物一样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吗？” 詹妮道：“没有。它很疯狂，不顾一切地攻击我们，对自己伤势不管不顾。我猜想它之前待在水底下并不是在躲藏，而是在进化。” 季益君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这个怪物其实无法控制伤人的欲望。被它杀死的那对老夫妇，其实是义务巡查员。他们在附近走动，查看有没有异常，然后就报告。老先生是拥有低阶斗气，并不是普通人。他的妻子也是一位魔法学徒。但是一开始的时候这个池塘风平浪静，根本没有出现怪物的迹象。说明那个怪物一开始并没有苏醒，它也许在花费时间消化绿光的力量。”詹妮很有条理地分析道。 季益君道：“很有可能的分析，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就必须赶紧通知萧晨他们。不能光是被动防守，还必须去清缴这些怪物，不能给他们成长的机会。” 季益君对恩里克道：“你在这儿打扫战场。加西亚跟我去通讯室，我们要把这个猜测汇报上去。” —————————————— 季益君从通讯室出来，脸色阴沉了很多。通讯室现在就像一个忙碌的菜市场，不停有人跑进跑出，作为首都，各地遇到情况的第一反应就是向这边报告。虽然河湾新城的通讯室有整整十条线路，但是依旧忙不过来。通讯接入的铃声不断地在房间里响起。 刚刚在排队等待时候，季益君从不断开启，有人进出的工作间中隐约听到不少糟糕的情况。 大多数地方的防御和驻扎武力都不如河湾新城，突如其来的攻击让他们遭遇了不小的损失，他甚至听到有一个城镇被树人攻破，在背景中都是爆炸和枪声，当对方的通讯员报告情况到一半的时候，法阵中传来巨响，对方之说出了一句“完了。”就再也没有了声音。当时河湾新城这边的通讯员就这么哭了出来。 相比之下，河湾新城真是幸运。 “季局长，你在这儿啊。”这时有个护卫军士兵找上了他，“我们营长让你去一趟医院，我们一小时前，从城外救回来一个女人。她受了伤，情绪很不稳定，想要见你。医院的冯医生说，如果你有空，最好过去一次。” “什么人？” “她说自己的名字叫奥拉。” —————————————— 医院门口，加西亚道：“老大，多少年了，一出事还是想起来你。说明你在她心目中地位很重要啊。” “她心里我重不重要关我什么事。”季益君一挑眉头说道，“我们只是一起做过一些事情罢了。最后还不是各走各的路了。” “也是，头儿从来不差女人喜欢，真不少她一个。” “放屁！现在我是洁身自好的模范公仆，来给我下套子。” 季益君推开病房的们，便看到了奥拉那张憔悴的脸。几年过去了，在矮人山谷分别时候她的样子，他已经有些模糊了，现在她的表情好像还和当年一样委屈，只不过看上去比那时成熟了很多。 奥拉身上绑着绷带，看那位置腹部和背部都受了不轻的伤，她的脸上和额头也贴着纱布，经过治疗以后还微微渗血。 “季……”奥拉看到他的时候，眼中有光芒一闪而过，但很快又暗淡下去，“对不起，我还是来打扰你了。可现在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 “怎么回事？”季益君走过去，却没有走的太近，隔着三四米的距离问道。 奥拉不知是因为他这样隔着距离的举动，还是想起了其他伤心事，像被一下次戳到了泪点，眼泪扑扑往下掉：“死了，除了你以外，我认识的每个人都死了。” 季益君看到她这幅模样，心中一软，往前走了两步站在床跟前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我也不知道，和你分别以后，我也熄了重建帝国的心思，在我们隐居的山谷里好好呆着。这些年有些人走了，但是大部分人觉得平静的生活也不错，都跟着我留了下来。我们做着佣兵和矿产的生意，做得还不错。直到今天……” “是，绿光吗？” “对，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它让我们的驻地变成了地狱。树，怪物，野兽，甚至有一头会吐火的马。” “会吐火的马？” “嗯，马厩里面几十匹马都死了，只有我的坐骑拉姆变成了吐火的怪兽。我的那些叔叔伯伯们，都死了。只有我用一枚传送戒指逃了出来。戒指的传送目的地，是很早以前就设定好的……就是这儿。” “传送目的地是这儿？” 加西亚在一边咳嗽了两声，脸上露出偷笑的神色。 季益君瞪了他一眼道：“我们本来就接收移民，你在这里住下来没问题。” “那时候，你说我们的路是不一样的。可我现在的路已经毁了，我想跟着你的路走下去。”奥拉含着眼泪对季益君说道。 季益君道：“你未来的路是什么样的，我也不知道。不过，跟你一起走这条路的会是另一个人，不是我。我已经有自己的同行者了。” 季益君很客气地安慰了几句流泪不止的奥拉，一狠心，转身走出了病房。 “老大，就这么了结了？你也太无情了吧。” “你懂个屁。又来一个会喷火的马，糟心事已经够多了，快刀斩乱麻吧！” 第六十五章 护佑之人 温暖而和煦的阳光照耀在这片草地上，一个穿着连衣裙的女人和一个两岁来大的孩子正在这片草地上嬉戏。小孩子买着有些笨拙的步伐走向草地中的一朵鲜花，而女子则一脸温柔地看着他。 那孩子摘下花，摇摇摆摆地走回到女子面前，想把花插在她头上，但是他的个子太矮了，蹦跳了几次都够不到。 那女子却好像很喜欢看他费劲往上够的样子，小孩子试了几次，恼了，就要把花朵扔到地上，女子赶紧低下头道：“好了好了，让你插，让你插。可是明明我更喜欢那朵紫色的花，你为什么每一次都要摘这朵红色的呢？” 小孩子眨巴了一会儿眼睛道：“戴花就应该戴大红花啊，我记得就是这个样子。” “好好好。”女子说道，“那我们来看一会儿书吧？” “不，我不要看书，我要出去。这里太小了，一点也不好玩。”小孩子坚持道。 “现在……外面有点危险，正在发生奇怪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最好我们现在就乖乖呆着。我前天已经弄进来两本新的书了。都是图画，你一定会喜欢的。” “如果外面有危险，你的身体怎么办？”孩子却问道。 “想不到你终于学会关心我了，我就知道你总有一天会长大，你以后一定会想起来什么的。”女子看起来很高兴，她抱了他一下，在他脸上狠狠亲了几口道：“不要担心，我现在就在城里，我们外面有个大护罩保护着我们。” 小孩子道：“那我们还是看书吧。” 女子慢慢地讲着故事，讲得娓娓动听，那小孩子听得很认真，女子讲得也很开心，她讲完两本不知道从那里变出来的故事书后道：“好了，李佳，我要出去了。有人在外面喊着我。你好好在这里玩吧。” 这话说话，女子是身形就消失在了这片草地上。 小孩子打量了一下周围，这个无趣的空间还没有外面一件房子大，他百无聊赖地躺在草地上打了个滚，打起瞌睡来了。 女子在睁开了眼睛，她盘膝而坐，身上穿着的却不是连衣裙，都是一套剑士服一样的装束。 “小姐，护卫军的王子峰中校想要见您。已经在客厅等着了。”等在她身边的年轻女人说道。 女子点点头道：“我这就去。” 两人走下楼来，看到了客厅中的军官。那正是从阿拉诺调到这座南方城市的王子峰。 “赛琳达小姐，尼娜小姐。这次来是想请你们出手帮忙的。”王子峰开门见山地说道，“经过一天一夜的战斗，我们这座城市已经守住了。但是附近有一个镇子依旧被大批的树人围困。如果不是在山上，他们也早就被攻陷了。现在我们不能见死不救，必须派遣一批高手去营救他们。你们一直隐居在这里，我从没打扰，但是现在状况实在紧急，你们当中一人拥有高阶的实力，另一人也是中阶法师，我需要借助你们的力量。” “我当然愿意。不过尼娜是从没上过战场的法师，没道理让她经历那样的历险。”赛琳达回答道。 “小姐！我可以去的。” “战场不是玩笑，我毕竟经历过很多次。但你不一样。那个人虽然不止一次给了你一些力量，但是你要熟练运用它们还是差得太远了。” “小姐，你知道？” “不说这个了，这些年你一个中阶法师却依旧照顾着我，帮我走出那段日子，不管你身上还有谁的意志，我的心中其实只有感激。”赛琳达轻轻抱了她一下，跟着王子峰走出了房子。 ———————————————— 解救山村的战斗一开始比较顺利，王子峰带队从山上接近了村子，然后开辟了一条绕过山顶的道路。他们只要突破聚集在后山山道中的一群树人就可以到达相对安全的地带。 王子峰带着赛琳达和手下的护卫军战士对这些树人发动了冲击，赛琳达的剑附有火焰魔力，在附加了很多辅助魔法之后，身手不逊于一些大剑士，她火刃挥舞之间不知消灭了多少树人。但是打到傍晚的时候，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变数。十几头青色的猿猴怪物，出现在了残余的树人中间，他们身形灵活，爬到了树人的身上，用树人的身体当做炮台，开始往王子峰的队伍释放各种各样的风系魔法。 强风极大地干扰王子峰手下士兵的射击准确度。还干扰了和树人作战的近战战士。这些战士的不仅动作被大风吹得走形，还会被各种风刃袭击。而身体沉重也不怕风刃切割的树人们却几乎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王子峰追着这些猴子劈砍了一阵，却发现这些会释放魔法的猿猴怪物动作极为灵活，在风系魔法的加持下，他们飞快地在树人们的身体上流窜。 “这些猴子都有中阶法师的力量，可是哪有蹿得那么快的法师？”王子峰语气里带着愤怒，他已经有三个战士倒在了风刃之下，他们身后保护的村民也有几人受伤了。而他带来两个法师也不过是中阶水平，在十多只猿猴怪物面前十分无力，“赛琳达小姐，你能够突破出去的话。就自己走吧！当我们这些军人，必须战斗到底。” “我也曾经是一个军人。”赛琳达说着，身体突然停住了，僵硬地站在哪里。就好像有什么力量突然让她身体失去了控制。 “赛琳达小姐！”王子峰惊叫着扑过去，他看到有猿猴向毫无防备的赛琳达发出了风刃。 然而赛琳达的身体周围突然释放出了更加猛烈的风系魔力，比那些猿猴控制的力量不知要纯净和高明多少。那两道袭向她的风刃就像投入大海的水花，完全消弭在她身周的风系魔力中。 一来就疯狂攻击众人的猿猴怪物们，这时候不知怎么停下了攻击，他们神情不再那么疯狂，相互之间叽叽喳喳地叫着，像是感到了恐惧。一只领头的猿猴怪吼了一声，那些猴子们居然开始逃跑了。 “跑不了了。”赛琳达语气像是变了个人。在她身边的风系魔力疯狂像四周扩散，爆出无数尖锐锋利的气刃和气矛，像暴雨一样朝着逃散的猿猴怪们打去。 暴风过后，周围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折断的树人和被打烂的猿猴怪尸体。只有王子峰的队伍安然无恙。 “这是……”王子峰问道。 赛琳达又收回了身体的控制，不过眼睛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满是泪水，她轻轻道：“我知道他会护佑我的。” 第六十六章 大海之上 碧波之中有一支大大小小三十多艘船只组成的船队正在破浪前行，这正是来自西大陆的船队。现在已经离南方城邦很近了，一路上凡是与他们相遇的船只，无论来自珍珠群岛还是来自南方城邦，都被这支东大陆史无前例的船队所震慑。非但不敢有人找他们麻烦，还有很多本地的岛主和舰长表示愿意提供免费的补给，只求和他们搭上话。 但是船队却没有时间搭理这些人，而是以全速向大陆前行。 自从萧晨等人在格罗特岛岸传送往大陆之后，将船队托付给了黄铮统帅。黄铮判断大陆上不仅有圣者之间的巅峰对决，也会有世俗军队之前的战争，这支舰队对于这样的战争是一枚又大又重的砝码，所以他指挥这支船队马不停蹄地南方城邦的双帆城赶去。 与中国之塔合作以后，这些战舰上都附加了东大陆常见的各种船用符文和法阵，让船变得更轻更快。整支舰队在燃烧晶石的情况下，平均速度可以达到近二十五节，用了两天的时间就穿越了珍珠群岛，来到群岛的东部海域。 黄铮在旗舰七塔之光号上，收到前方领航的后羿号打来信号，说是遇到了大批的船只冲向珍珠群岛。 他释放了一个法师之眼，从高空向前方看去，只见一直到天际线处的海面上，有数以百计的船只正在往他们反方向行驶，这些船有军舰，有商船，有渔船，有的船只根本没有远洋航行的能力，却也混迹在其中航行着，恐怕只要海况一糟糕，就有倾覆的风险。 “这是疯了吗？还是要举国攻打珍珠群岛？”黄铮身边的马安敏同样也使用的法师之眼，一起看到了这幅景象。 黄铮将法师之眼放低高度，飞到了其中一艘船边上，发现那船根本不是正常出海的样子，船上的人挤得满满当当，不仅有南方城邦人，有些人明显是王国风格打扮。那些人大多神情既悲痛又惊恐，好像刚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感觉，“恐怕是在逃难吧。难道大陆上发生了什么巨变？” “我们派一艘船拦下对方的船只问问清楚吧。”马安敏建议道。 黄铮还没有来得及派船拦截，走在对方船队前方的船只已经靠了上来，对方打出旗语，请求和舰队的领袖见面。黄铮允许了对方的请求，很快就有两个法师从对方的船上飞起，飞向了船队中最大最醒目的那艘船——七塔之光号。 来人落在七塔之光号上面，黄铮看清了对方的样貌，是两个穿着气派的老头，不过他们现在站在七塔之光号的甲板上，却显得有几分畏畏缩缩。 其中一个人盯着七塔之光号上的红旗看了好几眼，小心地问道：“这位大人，请问您真的是来自于中国之塔吗？” “没错，你现在所在的就是中国之塔的七塔之光号。这支舰队是中国之塔和西大陆共和国联合舰队。请问你又是哪位？” “我来自海涛之塔，名叫波罗，是一位大魔法师。我身边的这位是来自于火石之塔的大魔法师格拉斯科，我们都是南方城邦流亡议事会的议员。” “流亡议事会？”黄铮有些惊讶，“难道南方城邦现在不在了吗？” “您从西方来，还不知道前两天大陆上发生的事情吗？”波罗问道。 “不清楚。在海上我们无法通过通讯法阵和大陆联络。”黄铮实话实说道。 “你们中国之塔和神城的战斗引发了神罚，现在大陆上到处都是变异魔化的怪物。我们保不住自己的城市，所以只能出海躲避了。”波罗哀叹道。 “你是说，自然之神发动了某种力量，变出了很多怪物，然后整个南方城邦都没能抵御住？” “没有城市能够抵挡住那么突然的攻击，大部分城市还没有升起城市护罩就陷落了。我们只能从海上逃走，在您眼前的船队，是由十多个城邦出逃的船只共同组成的。我们为了能够团结在一起，共同生存下去，才搞了这样一个议事会。”波罗解释道。 “那我们的城市呢？怎么样了？”黄铮问道。 “你们的大城市都及时升起了护罩，情况在大陆上算是好的，但是村镇就不一样了。他们的损失肯定非常惨重。但毫无疑问，中国之塔是损失最小的势力，您要知道伊比利亚王国的王都都彻底毁了，而帝国的都城也差不多，大陆上从南到北没有什么地方能够幸免，现在都是一片惨样。” 这对黄铮来说绝对算不上好消息，但比他想象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好了不少。他皱着眉头道，“那你们现在前往珍珠群岛有什么打算呢？前方的那些岛屿都是有主的。你们不怕这样挑起和海族的争端吗？” “大人，我们之前倒是有这个打算，如果海族肯租给我们一个落脚地，我们就满足了。如果不肯，那我们只能先占上再说了。到了我们这个地步还有什么退路呢？”格拉斯科道，“不过现在我们遇到了你们。这支舰队是我们这些和海族打了一辈子交道的人都从没见过的。你们从头到脚都展现出了让人难以抗衡的力量。所以，我们议事会讨论了一下，想问问你们愿意不愿意替我们收复失地。当然我们会缴足雇佣费用的。” 黄铮略一思索道：“我现在不能许诺你什么，因为我没有亲眼见过大陆上的情况。不过，我们的航线就是往双帆城的方向去，如果我发现我们能解决大陆上的问题，那么你刚刚的提议，倒是可以谈谈。” “那，那真是太好了。如果能够回到自己的家园，又有谁愿意去海族那边碰运气呢？”波罗和格拉斯科大喜过望，“那我们的主力会跟随你们返回岸边，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的战士都可以供你们指挥。” 黄铮笑了笑道：“你们的船大都跟不上我们，不如派出一些代表跟着我们的船走吧。” 第六十七章 双帆城外 两名流亡议事会的代表心满意足地回到了自己的船上。 没过多久，格拉斯科再次带着一支十多人的团队，再次来到了七塔之光号上。 这些人当中，有城主，有高手，也有法师塔的代表，他们来到七塔之光号上，既有当人质的意思，也是作为战争观察员来看看中国之塔这支恐怖的舰队是怎么样作战的。 他们还挑出了几艘能够跟上舰队速度的快船，载着更多的战士，跟随中国之塔一起行动。 至于其他的船只，黄铮联系了舰队当中的海族代表，让他们寻找了一个就近的岛屿，允许南方城邦的流亡舰队暂时停靠。 在这种情况下，黄铮还是愿意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现在整个人类世界面对的是同样的敌人。 经过一天一夜的航行，在一个傍晚，舰队终于靠近了双帆城附近的海域，这里的海上已经没有了逃难的船只，但在近海的地方却有很多船漂浮在海上，这些船没有沉没，但船上已经没有活人了，甲板上到处都是被破坏的尸体，他们以各种残破的样子，挂在船舷上，桅杆上，一阵海风吹过，刺鼻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这些船大多是被海中生出的怪物袭击的，有的船从船底被凿沉了，但大部分船都是被从船舷上爬上来的怪物杀光了船员。”格拉斯科心有余悸地回忆道，“那些怪物像疯了一样地向船上跳，它们想杀死看到的每一个人。 当时很多船都拼命着向外跑，这些留下的船，为离开的船争取了时间，也许两艘船里面只有一艘能够逃走吧。” “恐怕没有人愿意成为帮人争取时间的那一个。”黄铮说道。 “有时候世界就是这么残酷。”格拉斯科道，“好在那些怪物，最多只会在离海岸线几百米的地方出现。就好像那种激活他们的力量，只以大陆为范围产生效果。船只只要能够冲出港口，就基本上逃出生天，现在这些船都是被洋流和海风弄出那么远的。” 当众人能够看到双帆城的时候，一片惨不忍睹的景象展现在了他们面前，城市当中到处都是倒塌的房屋，废墟之上有很多地方漆黑一片，那是被火焰烧过以后的痕迹。城市中依旧有树人和怪物在移动。他们失去目标以后，就在原地漫无目的的徘徊。 “我以为它们会去进攻更加内部的城市，没想到他们还在这个城市中游荡。”格拉斯科道。 黄铮道：“那是因为这座城市还没有被完全攻陷。你感觉到那种魔力的波动了吗？” “我以为那是怪物发出的波动。” “不，这种波动我很熟悉，在双帆城的城郊，有一个我们中国之塔的造船基地，魔法波动就是从那里过来的。” “可我什么都没看见。”格拉斯科沿着黄铮所指的方向看去，那里似乎是一片荒地。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不对，双帆城他是来过的，那片区域本该有很多建筑，但现在连他这位大魔法师都感觉不到，只能说明有一位非常强大的魔法师，用强悍至极的魔法遮蔽了那个区域。 那些游荡的怪物，就是既感受到了人类的气息，却又无法找到人类存在的位置，所以才会在这里流连不去，“那是谁，他怎么做到的？” “我来给他打个招呼。”黄铮手中弹出一个光球，跨过大片的海面和陆地，落在那片荒地的位置上。突然格拉斯科感到身边有一阵魔法波动，一个穿着衬衫的男人，划开空间，踏上了七塔之光号。 “这是我们的一位圣者，毛恺。”黄铮给南方城邦的众人介绍道，“应该就是他遮蔽了双帆城的那个角落。” 以格拉斯科为首的代表们赶紧行礼。 “是啊，我在这里守了两天了，终于等到你们了。我这两天可没合过眼睛，每时每刻都要防着那些怪物。”毛恺对黄铮道，“当时我到这里的时候，双帆城已经毁了，只有我们在这里有一个营的护卫军战士守卫，工人们也经过军事训练，加上还有一个山口可以利用，才守住了我们的造船工厂区。城里一小部分人逃到了我们的工厂区，才和我们的人一起幸存了下来。 我来到这里以后，其实已经带着他们剿灭过一次城里的怪物。但整个南方城邦，大部分城市都没有像样的抵抗，有很多怪物从其他城市游荡到了这里，真的是源源不绝。我觉得这样会徒增伤亡，所以干脆用魔法再加上我的冥想世界，将整个工厂区屏蔽了起来。 不过你们来了就好了，那些战列舰上的大炮终于有用武之地了。让这些愚蠢的怪物，尝尝文明的人类野蛮起来有多可怕吧。你们完成大炮改造了吗？” 黄铮道：“这些天我们已经把校准法阵都安置到了每一门大炮上，现在通过法师之眼的配合，应该可以进行精确射击了。” 毛恺道：“很好，那就让表演开始吧。” 埃塞利特因为寻找到了执政官，在出发之前被火线提拔为一艘新锐战列舰断山号的舰长。当他得到黄铮的命令，得知由他进行第一波试射时，感到兴奋不已。 就像东大陆人都好奇西大陆人的战列舰大炮到底有多大威力一样。西大陆人也好奇东大陆人校准法阵到底有多大作用。 黄铮命令他射击的目标，是双帆城城主府所在的一块高地。那里现在聚集了六七个树人，还有一大堆奇形怪状的海怪。 城主府早就变成了一团废墟，怪物在上面肆虐的样子，就像是对整个人类种族的嘲讽。 “魔法校准准备，调整射击诸元。” 配备到断山号上的魔法师开始操纵一个特制的法师之眼，飞临了那块高地。 在这个专门的校准魔法中，法师之眼不光是用来看的，还能非常精确的反馈回它与法师之间的距离信息。 在炮塔伺服机构的驱动下，断山号前后三座双联装舰炮，缓缓转动到了正确的位置上。 埃赛利特感到了一种突如其来的复仇快感。他大吼道：“射击！” 第六十八章 战争号角 战列舰是人类制造过最大的战争凶兽，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是如此。虽然在另一个世界它已经被航母取代，但是在这个世界，它才刚刚开始显露自己的肌肉。 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断山号的六根炮管先后打出了炮弹，在空中划出几道明亮的弧线，然后落在了城中的那个山头上。 巨大的烟尘伴着火光从山头上升起，整块高地在接连的轰响声中，被炸裂，震碎，抛起到了空中。至于站在上面的树人和鱼怪，早已在爆炸的气流和燃烧的火焰中变成了焦黑的碎块。这些有神力附身，能够毁灭一个城市的怪物，都没有意识到危险来自那里，就彻底消失了。 埃塞利特放下了望远镜，定位魔法效果很好，六发炮弹除了一发略微打偏以外，其他都击中了高地。这在过去的炮击中是难以想象的。而他身边的法师也微微张大了嘴巴。他们以前的测试都在海面上进行，作为来自东大陆本土的法师，他从没见过哪种人制造的武器能够达到这样的效果，即便是大魔法师的火系魔法威力也远远不如这场炮击。而这只是一艘战列舰的一轮炮击而已……，其他的战列舰和巡洋舰如果同时开火，他难以想象会有什么结果，那是超越圣者的力量吗？ 埃塞利特则对这个景象见怪不怪，他心中想的是：如果按照执政官阁下的提议，再用魔法改造大炮和炮弹，那会强大到什么程度？会不会连神灵也能直接轰杀？ 七塔之光号上，以格拉斯科为首的南方城邦流亡议会代表团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们早先还有人在取笑那些毫无灵活性，无比笨重的铁船，可现在战列舰舰炮展现出了力量，让他们连发声了能力都消失了。 黄铮看到格拉斯科的嘴唇在翕动，好像在说：“为什么人类不使用魔法，就能够掌握这样的力量。” 马安敏道：“看来只要当量足够，什么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黄铮道：“既然如此，就给这些怪物一个痛快吧。只不过在此之后，这个城市必须都要重建了。” 马安敏道：“哪儿还有城市，现在在那里的，也不过是一个废墟而已。” 黄铮通过传音法阵，向舰队所有战舰下达了攻击指令，除去被毛恺保护着的工厂区，将双帆城和周围的大片郊区都包括在了这个攻击范围内。 各艘战舰调整了自己的位置，二十分钟之后，震天炮声响遍了这一片海岸，大陆的这一角被火光覆盖，中间点缀着无数被抛飞的大小怪物。这些怪物受到神城力量的影响，已经失去了求生的本能，面对如此可怕的攻击也不会逃跑，它们只会徒劳地躲闪和无谓地嘶吼。 等地面上硝烟散尽，双帆城附近已经成了一片真正的死地。只要一个生物还是由细胞构成，它就不可能在这样的打击中生存下来。 有代表悄悄问格拉斯科：“中国人的实力强大到这种程度，我们还有什么抵抗的可能，他们如果要占下这些地方，我们还有什么办法？” 格拉斯科无奈苦笑道：“当然没有办法，当你们看到他们有这样的钢铁舰队的时候，就该知道他们不是好打发的。可是，我们还能怎么办呢？海族就是好对付的吗？我们和他们打了这么多年交道，经历过无数战争和仇杀，他们会让我们平平安安占两个岛活下去吗？这次不是看在中国之塔的面子上，恐怕我们连落脚的地方都找不到吧？到了我们这种地步，就没有什么好端着的了，希望中国之塔的人给予我们仁慈，恐怕是我唯一可做的事情。” “可就算他们足够仁慈，也不可能把所有的地方都还给我们。南方城邦会被他们侵占去很多地方的。” “我反正只求一块安身之地就可以了。南方城邦说到底是一个又一个城邦，你们当中每个人所管的地方也不过就是一两个城市而已。只有自己的地盘，管那么多干什么？有好多城市的统治家族根本没有逃出来，中国之塔要他们的地方尽管拿去好了。” 黄铮其实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不过他并没有表态。占地或者不占地，那是委员会决定的事情。在他本人看来，除了一些战略要地以外，中国之塔并没有短期内扩张领地的欲望。 他走上前去，对代表们说道：“清理过这片地区后我们就要登陆了，我计划将双帆城作为前进基地，从这里开始，向周围的城邦进攻。你们也看到了，我们有大炮战舰的支援，所以会考虑从沿海到内陆的战斗方式。那些怪物们只要靠近海岸线二十公里以内的区域，就会受到我们战舰的精确打击。如果它们不靠近，那我们就可以巩固我们占领的地方，然后派出部队去内陆收复城市。” 有一位代表问道：“如果您攻打下了我们城市，会交回到我们手中管理吗？” 黄铮道：“在战争时期，为了保证战线的稳定和物资的调配，如有需要我们会在攻打下的城市建立军管政府。但是你们也看到了，像双帆城这样的地方，已经没有多少城市的痕迹存在了，你们急匆匆地把这样一片废墟抓回手里又有什么意义呢？所以对于新攻打下的城市，也许我们只会建立一个营地，或者是暂时放弃这里。你说呢？” 黄铮的语气并不激烈，态度也很平静。但是站在他面前问出那个问题的代表，却有一种如坠冰窟的感觉。那种压力让他忍不住低下了头，很后悔问出了前面的话。 “您说得很有道理。我的同伴只是因为故土难舍，所以才会急着问这些事。”格拉斯科打圆场道，“我们当然会听从您的指挥和安排。” 黄铮道：“好。马上登陆就要开始了，你们的人也不要落下，组织好他们的队伍，跟着我们一起上岸吧。我想还是有用得着他们的地方的。” 第六十九章 大陆局势 阿拉诺的作战会议室中，萧晨正在召开一场会议，听取唐风的情报汇报和王济远的作战计划。在座十多个人要么是护卫军中的重要人物，要么就是各部门的骨干，还有就是圣者之流的真正强者。 “根据这两天各个地方汇总过来的情况，我们的局面并不算很好。”唐风声音很严肃，甚至给人沉重的感觉，“两天里，我们已知有三十五个城镇，一百三十七个村子被自然之神毁灭。伤亡超过五千多人。这些村子大都整个儿毁灭，几乎没有人能够从这样的袭击中逃出来。因为野外也到处都是这样的怪物。这个伤亡在这样一个地广人稀的时代是很可怕的数字。剩余的城市也都遭受了不同的损失。 其中圣剑城因为城市护罩出现故障，被绿光照入城市，城中的很多动物和树木都变成了怪物，虽然最后在驻城军队的帮助下，消灭了城中的怪物，守住了城市，但是它在各个大城市中损失是最大的，伤亡了八百多人。” “比我想象的要好一些。”刘异生说道。 “这样惨重的损失，还说好一些？”梅田田问道。 “可能是因为在各个世界看过惨痛的场景太多了，这次灾难相比之下就没有那么可怕了。”刘异生说道，“这次出现的敌人，都在我们可以对付范围之内的，与自然之神自己出手依旧不同。我看过漫天落下火雨，我见过海啸淹没城市，还有天上的陨石，地下的熔岩，自然之神有很多种办法毁灭人类的城市，就看他愿意怎么出手。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都会最终意识到，自然之神是我们必须消灭的敌人。” 刘异生对梅田田说道：“也许在你的记忆碎片里，也能够找到类似的场景。” “我知道，一直都知道。但梦境和现实终究是不一样的。这次，在这个世界，我们不会放过他。”少女很坚定地说道。 萧晨道：“说说大陆上其他国度受到影响的情况吧。” 唐风道：“在大陆的主要势力中，损失最惨重的其实是帝国，他们国土面积最大，军队相对分散。之前又经历了国内几方之类势力争夺王位的内战。国力大大受损。包括帝国都城在内的很多大城市，都在这次灾难中遭到了彻底的破坏。而且，两位现在还没有决出胜负的继承人，也都死在了他们各自的首都中。帝国越靠近南部的繁华地区，损失就越大，他们主要的幸存者，都在靠近北方沙漠和戈壁的地带。那里没有什么高大的植物，动物也稀少，还有对抗兽人而存在的北方军团。按照我们的预估，不管这次战争的结果如何，帝国都会崩溃为几个更小的公国或者侯国，这些国家的核心，都是北方军团中实力较强的几支。 王国的情况和帝国差不多糟糕，王都被彻底毁掉了，皇家法师塔被毁，自然神殿变成了一个石头巨人，将整个城市都砸成了废墟，他们的劳拉女王不知所踪，剩下的大城市也大都被破坏，一部分法师带领了一些贵族，撤退到了大陆东部海域的几个岛屿上，留下了大部分村镇中的平民自生自灭。” “真是稀烂的王室和贵族。”陈汉生插嘴骂道。 “封建社会就是这样，这都是大难来临时的自然反应而已，他们也没有能力解决这种危机。”萧晨说道。 “王国有一点比帝国好，在和他们接壤的地方，我们驻扎了比较多的军队。我们已经在可能的情况下面尽量救助了附近村镇的居民。这些地方的村民跟我们早就有经济往来，这次救灾中他们想要加入我们意愿很强烈。” 萧晨点点头道：“大陆上的这些烂摊子，总该有人来处理。” “南方城邦的城市大都被毁了，但是，他们却有不少居民坐着船逃出海去，伤亡反而是几个大国中最小的，黄铮带领的联合舰队，已经从那边登陆，自南而北，清剿路上的怪物。” “人类元气大伤啊。”萧晨感叹道，“其他那些种族的情况怎么样？” 唐风道：“他们的情况都还好，受到影响最小的是海族，我们现在已经确认，绿光影响到的最大范围，不过是海岸线外几十米。自然之神这次攻击的范围并不是圆形，而是紧贴着大陆的边缘线。而且海中产生的这些怪物，都往大陆上来了。对海洋基本没有影响。 兽人的领地都是草原和沙漠，矮人住的地下城中只有石头和熔岩，这些地方本来就没有什么植物，也就不会受到树人的攻击，而且动物和昆虫也不算很多。根据现在我们了解的情况，大部分独居的动物，因为没有地方吸收生命能量，所以不会受到绿光的影响。所以在他们的领地中，变异的动物和昆虫就更少了。对兽人产生影响的，大多是草原上的狼群，但狼的数量毕竟有限。对矮人产生影响的是一种生活在熔岩河附近的火蚁。但是这种火蚁变异以后，力量不算大，数量却大为减少了。矮人们打得并不辛苦。” “那精灵呢？他们那里全是树啊！”梅田田问道。 唐风道：“绿光的能力还不足以影响世界树，而精灵森林当中的那些树木，即便变异以后也受到了世界树的压制，它们不像外面的树人会胡乱攻击周围的目标，而是被世界树限制在原地，而那些动物们变异之后，只有一部分精灵发起了进攻，另一些则被精灵们安抚了。” “安抚？具体是怎么做的？”刘异生问道，这种情况倒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这个我倒有些了解。”萧晨说道，“你们都知道精灵是很亲近自然，亲近动物的一个种族，有一些天生擅长接近动物的精灵，通过唱歌就可以让它们平静下来，这些动物在变得强大的同时，也失去了作为动物的本性，他们不知道畏惧，没有生存的欲望，所以只有死亡能够阻止他们。但是，只要它们恢复了动物觅食求生，趋利避害的本能，就不过是一些比普通动物强大一些的魔兽而已。” 罗玲奇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的？” 第七十章 应对计划 萧晨当然是听冥想世界中的伊芙琳说的，不过她一直不愿暴露身份，萧晨只得含糊道：“我和精灵们比较熟，又去过精灵王国，知道他们有很多神奇的能力。” 罗玲道：“我其实在想，能否让精灵们与我们合作呢？也许他们有办法让其他地区的树人和动物变得平静下来。虽然现在我们的武力能够抵御住怪物们的袭击，甚至可以按照计划主动出击，消灭在大陆上游荡的怪物，但是这次灾难受到伤害最大的其实是这片大陆，乃至这个星球的生态。 当这片大陆百分之七十乃至八十的森林遭到破坏，动物和昆虫大规模死亡，还不算食物链被彻底破坏，我们要花多大代价才能恢复它原本的样子？ 不说别的，光是星球大气的含氧量就会产生巨大的变化吧？” 萧晨道：“是的。虽然还有西大陆，但是西大陆的面积相对较小，而且工业化程度高太多。全球森林毁坏比例肯定会超过百分之六十。我之后会和精灵们沟通一下这个问题。” 随后，王济远介绍了接下来的作战计划。 萧晨和王济远一同制定的这个计划，其实分为三个部分：剿灭，猎杀和重建。 “对于大部分怪物的剿灭，主要由护卫军、民兵以及当地整编的武装力量进行。除去守卫各个城市的防守力量，我们可以动用的正规军队有四支。护卫军第一军以及第二军第二师分成两支，从北方向帝国境内进攻，一支走北线直到兽人领地，一支前往帝国东北地区。第三军从苏埃罗向东剿灭王国境内的怪物，解决大陆中部地区的问题。联合舰队以及下属的西大陆陆军，从南方城邦登陆向北攻击，清扫大陆南部。”王济远对着一张画有箭头的地图说道，“现在看来，武器的代差已经能够让我们对绝大部分地区的怪物形成优势。甚至对于一些怪物相对孱弱的地区，由我们的精锐小队带领民兵和当地佣兵也足以应付了。” 他有指着地图上几十个被圆形标记出来的地方：“这些位置，则是攻坚的难点，当地不是有像王都石像那样特别强大的怪物，就是有掌握了强力魔法技能的怪物，或者当地的怪物已经开始形成群落，拥有了一定理智，让它们战斗力大增。因此在这些位置上，我们会派出大师乃至圣阶高手组成猎杀队，在常规军队的配合下，专门对付这些强敌。不过这种行动要听从全局安排，跟随我们的主力队伍步步推进。 我们现在有个假设，当大量怪物聚集在一起的时候，有可能会发生进化，所以我们必须像剥洋葱一样，一层层对付他们。” 刘异生道：“我们会全力配合。” 萧晨接着说道：“接下来就是重建的问题，我计划从各地抽掉行政干部，配合各支队伍，安置一路上发现的幸存者，我们选定了几十个可以重建城镇的位置，将把收拢起来的村民打散以后一路就地安置。他们在今后若干年的时间里，最主要的任务就是种树，恢复大陆上的植被。” “那可是一向缓慢又费劲的工作。”陈汉生道。 萧晨道：“也许比我们想象得快，别忘记，我们是在一个魔法世界。自然法师中本来就有不少催生植物的魔法。这些魔法往往效果单一，难度不大，我们很多基层工人应该都可以掌握，难点在于生物的多样性，不过这个只能慢慢交给时间了。” —————————————————— 委员会推进工作的速度很快，会议结束的当天下午，很多位于各个城市，各个部门的人就开始得到了分配去各支清缴队伍的行动指令。 在河湾新城的季益君也是如此。警察局的会议室里，他也在分配下属的工作。 “我们河湾新区警察局的主要工作还是配合外出平定怪物的军队搞好新建据点的治安，我们要出两支队伍，其中一支由我来带队，另一支由加西亚带队。恩里克留守在河湾新城。局里的人手，我们自然也会分成三分，外出的是大头，在河湾新区，我们警力肯定会面临严重不足，我已经和护卫军说好了，调集一批老兵来充实这里的力量，你们也要充分利用各个社区的安全协助员，让他们发挥更大的作用。”季益君一本正经地做着发言，一点没有平时懒散的样子，“恩里克，听明白没有？” “当然，老大。可别小看我，你不在的时候我会搞定这些事的。” “嗯，名单已经通知到大家了。没有什么异议的话，我们今晚就得做好准备，明天一早就要去出征的队伍报到了。”季益君宣布散会以后，走到加西亚身边搭住了他的肩膀。 “老大，我没事。”加西亚说道。 季益君看了一眼他胳膊上绑着的一块黑布，这也是当地人向中国人学来的习俗，“我知道，这时候派你出去干活多少有点让人为难。我先道个歉。” “停停，老大，你这么说话，我别扭得很。我老爸这次牺牲了，怎么说也死得很男人。虽然我心里不好受，但是还是很……”加西亚轻轻摇了摇头。 “很骄傲吧。”季益君道。 “嗯，是的。” “这种感觉我都懂。你经历过的这一些，我也都经历过。五年前的时候，我也是一样的感觉。”季益君说道，“不过，作为和你有差不多经历的人，我觉得我们能够投入地干点啥什么，自己也会好受一些。而且，这也算不辜负他们的牺牲，不是吗？” “我知道。” “所以市长让我选名单的时候，我还是挑了你。你机灵，懂事，察言观色都比恩里克那个愣头青强。这次过去，要好好干，把收拢下来的流民都安置好。他们当中肯定有趁机破坏，捣乱的家伙。千万不要手软。特别是那些贵族。” “老大，放心吧。那些贵族老爷没有了城堡和军队，会比农夫还软弱。我会对付好他们的。倒是你，不去和她告个别吗？”加西亚指指窗外医院的防线。 “不了，还是现在这样干干净净地走上各自的路比较好。她会在这里找到属于自己的生活的，而我么，有的人已经跟着萧晨的舰队回来了。” 。m 第七十一章 一次对话 萧晨和玛雅两人站在河湾新城的通讯室中，两人身前的通讯法阵上浮现出了一个精灵的半身像。那正是目前精灵王国的主事者，精灵长老，克瑞斯特圣者。 “萧晨阁下，没想到短短这点时间，你就已经是一位圣者了。你们这些中国之塔的人真是能做出一些让人难以预料的事情。这次联系我，你有什么提议呢？”克瑞斯特依旧保持着高等精灵一贯平静淡漠的态度。 萧晨道：“克瑞斯特阁下，你一定也看到了大陆的现状，大量的森林被破坏，动物变成了怪兽。这样下去这片大陆就会变成一块荒芜之地了。我希望你们精灵能够派出一些人手，帮助我们安抚那些树人和怪物。” “你是要我们精灵来对抗自然之神的神罚？”克瑞斯特问道，他脸上流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我们可是自然之神的眷族。” 萧晨自然知道这是一种推脱，如果说在精灵中间挑出最厌恶自然之神的精灵，眼前这位知道很多秘辛的长老，一定是排名最靠前的几个。他反问道：“神罚是针对整个大陆的不是吗？精灵并没有幸免这次灾难，我听说你们虽然很快控制住了局面，但是也死去了不少兄弟姐妹。既然自然之神没有再把你们视作眷族，你们对抗他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更何况早在几年前，我就和你谈到过这个问题，经历过上一次自然之神抽取世界树能量的事件，到底还有多少精灵自认为是自然之神的眷族呢？” “是啊。克瑞斯特阁下，神城的圣者号称是自然之神的左膀右臂，他们杀死我们这些精灵的时候，可没有意思犹豫，根本不在意我们为什么出现在他们面前。狄宁就这样被他们杀死了。”玛雅也说道。 “与自然之神离心和对抗自然之神之间还有很长的距离，我相信大部分精灵只愿意安静地呆在精灵王国，既不成为自然之神的刀枪，也不去和自然之神战斗。” “恐怕在这场战争中没有中间派的位置。自然之神何时以宽容出名过，你们作为眷族拒绝成为刀枪就是背叛。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为什么不再走一步，走到我们的身边来呢？如果我们失败了，你们真的能躲过自然之神的惩罚吗？”萧晨说道。 “克瑞斯特阁下，您应该可以感受到，连世界树也不愿意再被自然之神操控了吧？我出发前往人类世界之前，曾经和狄宁一起在世界树的下面冥想了一个晚上，我们感受到了世界树的愤怒和叹息，它也不愿意自然之神降临，我们归根到底是它的孩子，难道不应该听取母亲的建议吗？”玛雅认真地问道。 克瑞斯特如同雕像一般沉默着，过了一会儿他说道：“现在，这个世界的森林正在哭泣……，作为精灵我们的确不应该袖手旁观。不过我们的力量终究有限，无法对抗神力，借助世界树也只能压制那些相对弱小的树人，却无法把他们恢复到最初的状态中。我们借助自然魔法可以将他们变成一种半树半树人的状态，根部固定在地面，上面却可以做出动作。他们也许会对走近的人造成伤害，却无法再四处游荡了。” “它们会一直维持在这样的状态下吗？”萧晨问道。 “是的，除非有一种情况发生。”克瑞斯特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当自然之神真的陨落的时候，随着神力消退，分解成真正的魔力，它们可能会丧失这种活性，再次变回真正的树。” 萧晨道：“很好，这样我们至少可以拯救一些树木，让它们免于损毁在炮火之中。那关于动物呢？” 克瑞斯特道：“动物的情况更复杂一些，主要要看这些产生变异的动物，能不能和精灵的产生灵魂上的共鸣，这只能看它们自己的运气了。 既然我答应了你，我会派出一千名精灵，协助你们的行动，希望你最终不要让我失望。” ———————————— 帝国西部的一个镇子里，一支护卫军的前锋刚刚剿灭了一支规模不小的树人队伍。 他们派出几个侦察兵将树人们引出镇子，带入了早就准备好的伏击圈。迎接这些树人们的是各种附有燃烧魔法的子弹和炮火的狂轰滥炸。新近研究出来的火焰喷射器，更是专门为这些树人准备的大杀器。通过火系魔晶释放出来的魔法火焰，在风的鼓吹下，可以喷射到五十米以外的位置，快速将树人从头到脚点，树人们会发出奇怪的哀嚎声，然后很快化作焦炭。 经过一轮打击，还会剩下一些没有被杀死的树人，但它们大多受到损伤，无法移动。此时就有一个精灵法师出现，她手中执着一根世界树树枝，然后对着这些树人开始吟唱，树枝上会发出一种对树人来说难以抵挡的威压。很快，树人中的有一些就开始平静下来，慢慢地陷入泥土之中，变成了一棵栽在土里的活树。 而那些能够抵抗世界树树枝威压的树人则被人类士兵们彻底烧毁。 这些工作颇为费时。季益君从两天前开始跟随他们行动，到现在为止，也就推进了不到五十公里。 但这是委员会反复强调的事情，宁可一寸一寸地推进战线，也不要有所疏漏造成后方不稳。 树人被解决之后，季益君和士兵们一起走进了这座满是断垣残壁的镇子。 原来像他这样的警察是不会跟着军队前锋一起行动的。但是作为一个高阶巅峰的高手，他的战力比一般的士兵和军官强上很多，所以主动要求加入了最危险的队伍。 季益君身边是一位叫做李竺少校军官，他也是这支队伍的指挥官。 “这是镇子以前还是很繁华的小镇，当地人都是和我们阿拉诺做生意富起来的。现在居然成了这个样子，真是惨啊。”李竺说道，“看样子不会有什么活人留下了。” 他施展了一个探测精神魔法，然后讶异道：“咦？那是什么？” ：。： 第七十二章 清理行动 视野中大而稳定的光球都是参与作战的战士，一些微小却很不稳定的光球很可能是躲藏在村子里的怪物。这些家伙往往是最近护卫军伤亡最大的原因。高大的树人虽然实力强大，但是却目标明显无法躲藏。而这些在阴影中的家伙往往难以发现，会在战士们进入村镇的时候发动突然袭击。在一开始的战斗中，有好些战士就被这些从阴影中突然出现的敌人打了个措手不及，所以，在第一天损失了不少战士之后，现在每一支队伍至少都要配备一名掌握探查法术的法师做好侦测。 不过除了这两类光团以外，李竺还发现一个隐约可见的光球在地下闪烁。 季益君听到李竺的惊叹声，问道：“怎么了？有什么发现？” “在前面倒塌的废墟里有一个人，按照精神力强弱来看，他应该不是个普通人，但是从精神力闪烁的程度来看，他好像很虚弱。”李竺朝着光源的方向看去说道，“也许他是为了躲避怪物，才藏到那里去的。这镇子都被这些怪物打下来两天了，没想到还有人坚持了下来。” “走，过去看看。”季益君抽出了长剑，往那个方向摸了过去。 “当心，还有些变异动物在废墟里活动。”李竺喊道。 “知道！你来指，我来打。”薄薄一层斗气均匀地覆盖在季益君的长剑之上。 李竺张开手，五指向上，一个个光球从他的手心中聚拢出来，他的手轻轻挥动，一个个光球向外弹射出去。 “墙后半米！”一个光球落在一块断壁之上。季益君手中的剑在空中一抖，一道剑芒划出，跨越了十多米的距离击打在那堵墙上，一道锋利的切口断开了岩石，以及后面躲藏着的犬型怪物。那怪物从腹部被一切为二，上半截身体滑落到地上，鲜血喷出了几米高。 “瓦片下方！”另一个光球落在坍塌屋顶的上面。季益君将剑往前一刺，一道尖锐的光矛刺向瓦片，在上面开了一个拳头大的洞。瓦片后面跌跌撞撞地出现了一个猫型怪物，怪物捧着胸口碗口大的空洞，向着他们走了三四米，倒地而死。 这猫怪的脖子上居然还带着一个铃铛，看起来就是不差钱的人养的宠物，季益君一抬眉毛道：“自打这一出以后，恐怕没人再想要养宠物了。” “你忘了人们忘性有多大了吗？”李竺道，“石柱之后！” “但是这一次的灾难，对大陆上的所有人都是刻骨铭心的。说是转折了很多人的一生也不为过。”季益君这次没有直接去劈那根高耸着的石柱，而是连劈两剑。一道剑气贴着石柱的左边削过去，石柱后面的一只犬型怪物猛地从石柱的右边冲了出来，正好撞上他后发出的一道剑气，被劈掉了半边身子，“虽然这么说很残酷，但是在对抗自然之神这件事上，到现在真是人心可用了。这片大陆上，现在有几个人不想自然之神去死呢？” “就怕有的人被吓得反抗的心思都没了。”李竺道。 “只有希望被磨灭才会那样，总体上，人其实是一种很叛逆，很凶残，死不悔改的生物。只要有一线希望，就会想着翻盘报仇。而现在，希望就在这儿。”季益君点了点自己，又点了点对方。 “哈。”李竺本想嘲讽季益君一句，但不知为什么，心中似乎又觉得他说得有理，这些天他从被救出来的人眼中看到了很多东西，狂喜、庆幸、后怕，还有……深入骨髓的仇恨，“这么说你觉得自然之神走了一步错棋？地下半米！” 剑光闪过，季益君道：“也许他还没有清醒，也许他压根不在乎，但是如果有谁把人类当做可以随意碾压的蚂蚁，那他离被蚁群噬咬而死已经不远了。” “到了，就在这座殿堂的废墟下面。”两人眼前是一座不知做什么用的石质殿堂，殿堂大大半都塌了，有几个怪物被压在倒塌的石砾下面，这些怪物看上去像是死去有一些时间了，血液早已干涸，招惹来了不少苍蝇之类的飞虫。 季益君看了眼这些怪物身上有些伤口，“看样子那个人在这座镇子里被怪物追杀。逃到这里之后，为了阻碍怪物们的攻击，劈倒了最后一根支撑殿堂的石柱，把一部分怪物和自己都埋在了下面。” “不光有战士，还有一个魔法师，那根柱子上，还有这些怪物身上有魔力的残留。”李竺说道，“不过，恐怕那个魔法师已经死了。” “先把人挖出来吧。”季益君道。他将剑插回剑鞘，将斗气灌入双手，交错着抓起石头往身旁的空地抛去，忽然他有种恍惚的感觉，上一次做这样的事情时，他还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晃眼间已经五年多的时间过去了，当时有些人在那次穿越中离去了，剩下的人在迷茫和害怕中慢慢走出了一条路，只不过又有很多人在路上走着走着也不见了。 周围好几个士兵击杀了躲藏在附近的怪物之后，也加入了搬运。有他们加入以后，清理的速度快了很多，挖到一半的时候，果然发现了一具穿着法袍的尸体，他早已被石块砸得面目全非，但却向着外面倒下。身下还压着一个猫型的怪物，怪物的爪子已经刺穿了他的身体，尖锐的指甲已经从他背后伸了出来。 “他应该是在保护着里面的人吧，不过应该在倒塌前就受了致命伤。”李竺说道。 “让我们看看他到底在保护谁吧！”季益君将法师的尸体移到一边，搬开了他身后最大的几块石头，另一个不小的洞穴显露出来，那是两根倒塌立柱和一个石台构成的三角形空间。一个身上裹着斗篷的女人躺在这个角落里，她的身边有一把断剑。也许最后的时刻，保护她的男人死后，她就是用这把剑劈倒了原本就摇摇欲坠的柱子。 第七十三章 她的身份 “我先进去。”季益君伸出手在空中施展了一个照明术。虽然他一直作为武者修炼，但是这种魔法学徒就能使用的生活魔法，多少还是会一点的。中国之塔的人，只要不是天资低到无法直视，都会或多或少学一些粗浅，但是有用的法术。 他小心地钻进了那个空间，里面的气息十分腥臭，不知多少怪物和人类的血液浸染了这块地方，那个女人呼吸很不稳定，断断续续，好像随时都会死去。季益君掀开那件袍子，发现里面女人身上有不少血迹，大部分已经干涸了，另一些则依旧湿漉漉的，她处在昏迷的状态，还瑟瑟发抖。 季益君用手触碰了一下她的额头，发现那里滚烫滚烫的：“是个受伤的女人。她好像伤得很重。” 他稍稍拉起一大片出血的衣服，发觉她腰部有一道很长的伤口，脓肿的情况非常严重。他合上衣服道：“先把她弄出来再说吧。” 他将那女人抱在手里的时候，发现她分量不轻，肌肉也非常结实，一看就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武者。 女人好像感觉到了周围环境的变化。她皱着眉头，像说梦话一般地，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声音。 “原谅我……，原谅我吧。我不想那样的……，我已经后悔了。” 李竺道：“好像她正在做着什么噩梦，也不知道得罪了谁，一直要乞求原谅。” 季益君抱着她走出了坍塌的房子，看清楚了她的脸庞，那是一位年轻的漂亮姑娘，季益君总觉得她给自己的感觉非常眼熟。阳光照在姑娘脸上的时候，她眼睛微微开了一条缝，很快又闭上了。她打了个哆嗦，用哀求的语气说道：“鹏飞，原谅我吧……” “不知道她一直叨念的这个人是谁，听起来有点像我们那里人的名字？”李竺释放了一个简单的治疗魔法，虽然无法治愈她，却可以稍稍减轻痛楚。 “鹏飞？难道是……刘鹏飞？对！难怪看起来眼熟，我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了。她是伊比利亚王国的女王，劳拉！” “劳拉女王？情报上说这个女人已经失踪了，原来是在这个小镇上，可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身边还只有一个护卫，难道是灾难一起，王国内部内讧了吗？” “不知道，这个事情也轮不到我们来处理。还是把她交给萧晨吧。他所在的主力离我们也就半天的路程，我们先在附近安营扎寨，然后试着维护治疗她的伤势，顺便等萧晨过来。” 这支前锋队伍本来就负担着寻找宿营地的任务。救出劳拉女王以后，李竺发现这个镇子所处的位置离水源很近，也比较容易防守，于是下令就地开始安营扎寨。 前锋队伍里自然配有专职的治疗法师，在先搭好的帐篷中，她给劳拉女王做了一个比较全面的检查。 “这个女人的情况怎么样？”季益君问道。 “她的情况非常严重，她的伤势很重，这两天又一直没有得到合理的治疗，身体中的很多脏器都已经受到了感染，有不少功能都已经衰竭了。我这里能做的，只是治疗一下她的外伤，但她身体当中的问题，比那几道口子可严重得多。再这样下去，恐怕她坚持不了太久。” “你尽力而为吧。”季益君道。 “看起来真惨。”李竺和记住季益君一起走出了帐篷。现在天已经有些昏黄，他们的营地架子已经搭了起来。 “这要是别人我会同意你说的话，但是劳拉女王纯粹是咎由自取。她这个人一点都不值得同情，当时如果不是我们中国之塔列为敌人，大陆的格局也许跟现在完全不是一个样子。” 天边有两道人影飞了过来，径直飞向了他们两个人。来人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 季益君一看，那是萧晨带着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萧主席，你怎么还带一个人过来？”李竺问道。 “这是劳拉的弟弟哈维尔。得知劳拉重伤的情况，我立刻通知了情报部门。他们用最快的速度，通过两次传送，把他从河湾新城接了过来。” 哈维尔现在已经快要长到萧晨肩头了。不过此时，他的情绪却还算平稳，只有季益君仔细盯着他眼睛看的时候，才能在其中看到一点不安。看来这些年，他们在河湾新城把他教育得不错。 “她的情况怎么样？” “我队伍里的治疗法师还在给她治疗，但是情况很不容乐观。”李竺说道。 萧晨的手搭在哈维尔的肩上道：“我们一起去见见她吧。” 几人再次回到帐篷内，治疗法师刚刚完成自己的最后努力。劳拉的情况并没有什么改善，只是治疗法师的魔法减轻了一些她的痛苦，她的样子比刚刚稍稍安稳了一些，没有了连续不停的颤抖。 “萧主席，恐怕她现在无法自主醒来，她的身体机能离彻底崩溃已经不远了，现在我用一些治疗魔力勉强吊住了她一口气，但是她随时都有可能离开。”医疗法师说道，“我刚刚检查了她的身体，按照已知的医疗魔法或者药剂是不可能救活这样的人的。我甚至有点吃惊她能够挨到今天，等到我们把她挖出来。恐怕这两天里面她受了很大的痛苦。” “也许是心中有什么执念吧，到了这里以后，我能够隐约感受到她的情绪。这里就交给我吧。”萧晨说道。 等治疗法师离开，他沉吟了一会儿，对哈维尔说道：“在正常情况下，你的姐姐已经没有机会醒来说出任何话了。但是我觉得她来到这里，应该有她的目的和坚持。所以我想消耗她残余的生命力，让她有一次在开口机会，你觉得呢？” “好的。姐姐一直是个很执着的人，我想这也是她想要的。”哈维尔点点头。 萧晨手指开始轻轻舞动，各种各样的魔力在他的指尖汇集成一个光球。 他轻轻一点，那个光球没入了对方的头部，然后一股魔法能量在她身体中游荡起来。 第七十四章 无用托付 劳拉似乎在一个昏暗的世界里度过了很长很长的时光。她无法回忆和描述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只觉得有无数痛苦的东西一直围绕在她周围，分不清这些痛苦来自她的身体，还是精神。也不记得它们具体是一种什么样的经历。 她只知道自己一直想逃离这里，但是出不去，只能苦苦地等待着。 有无数次她想放弃，他知道如果自己什么都不做，而沉眠在这个世界中，将是一件最轻松的事情。 但又有一种意念告诉他，不能这么做，有一些东西，她想不起来的东西，是她在这里最重要的目的。 直到有一股奇异的魔法能量，划开了这包裹着她的混沌世界，才让她的意识一点一点凝聚起来，重新开启了思维的能力。 她感到有一种力量在托举着她不断上升，渐渐地她觉得自己脱离了那种痛苦混沌的境地，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放松。就好像所有牵绊她，限制她的东西，在那一瞬间都消失了。 周围的事物不再是虚无的幻影，它们慢慢凝聚成形，在她眼前形成了一副场景。 在一个帐篷里，她看到了三个男人和一个孩子。 为首的那个男人，正是她无数次想要解决的最大敌人，萧晨。 而那个小男孩，则是她一直想不软禁起来的弟弟，哈维尔王子。 不过此时她见到他们，却没有任何仇恨或是厌恶的情绪。相反，她由衷地感到高兴，她终于成功地逃出了那些怪物的围杀，终于见到了自己想要见的人。 “萧晨阁下，在这个大陆陷入最大苦难的日子里，我们两个终于能够面对面谈一下了……”说完这句话，劳拉愣在了那里。她发觉自己的声音很奇怪，和她以往听到的样子。 萧晨和另两个男人都带着几分怜悯看着她，而哈维尔看她神情当中居然还有一些悲伤。 她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才惊觉自己的身体是半透明的，而在这副身体之下，另一个她正双目紧闭躺在床上，那个她的身体上满是伤口，看上去奄奄一息。 “劳拉女王，你的身体情况非常糟，已经无法挽救了，但是你来到这里应该是有原因的。我想应该给你一个机会把没说完的话说完。” “我，我要死了吗？”劳拉双手捂住了嘴巴，难以置信的样子。 “恐怕是的，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的身体已经埋在废墟下面两天了，身上的溃烂的伤口已经感染了身体里所有的部分，我们救不了你。有什么话，你就现在对我们说吧。”萧晨道。 “我……”尽管是个虚影，但劳拉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她用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我是来请你们拯救王国居民的。 这次神城的灾难我们完全没有防备，王国很多个城市都受到了严重的打击。无数居民家园被毁，还有很多人现在都困守在避难的地方。我……想请你们去拯救他们。因为作为她们的女王，我做不到这一点。我恳求你们，看在大家都是人类的份上，救救他们。” 萧晨有些讶异，他从没想到女王来到这里是因为想要向中国之塔求助，他原本的猜测是女王在政治斗争中失败，无处可去才落到这样的下场。没想到她居然还有那么一点心思，会去顾念她的人民。他道：“这是我们本来就会做的，我们军队已经向这边前进，开始消灭游荡在大陆上的怪物。不论你们有没有请求，我们都将大陆上的每个人类看作人类的一分子。除此之外你还有别的要求吗？” “当您把他们救出来之后，会怎么处理那些土地和上面的人民呢？伊比利亚王国还会存在吗？”劳拉女王一改过往咄咄逼人的态度，问得很小心，“我可能马上就要死去，但哈维尔却是王国正统的继承人。我不敢奢求他有绝对的权力能够统治原来那么大一个王国。我只希望能够保留王国的名字，给他一块小小的封地。让这个国家不要在我们这一代断绝……” “你在胡说什么！”哈维尔打断了劳拉的话，“我才不要当什么国王，我现在是中国之塔里一个好好学习的学生，想要成为一个探索真理的法师和科学家。我根本不想当什么国王，更觉得伊比利亚王国的存在已经没有了意义。” “哈维尔，你怎么会这样说话，是谁教了你这些事情，难道家族的传承和和王位的价值在你眼中一文不值吗？” “对，就是一文不值。你早就被权力蒙蔽了眼睛，也没有人告诉你，封建王国是多么落后的东西。你完全没有意识到那些王室成员、贵族还有法师塔的法师们有多么腐朽，他们不劳而获地站在高处，根本不把下面的人民当人看，吸着他们的血，过着奢侈的生活。可是当灾难来的时候怎么样了呢？他们根本不管不顾那些人，自己就逃跑了。 我才不要成为你们当中的一份子，这会让我恶心。” 劳拉惊呆了，她问萧晨道：“你们到底对他做了什么？难道是用魔法控制了他的意志吗？” “你想多了，哈维尔所说的东西，都是他自己所看所想。我们不需要把他当作傀儡控制，他只是一个有些魔法天赋的孩子，我把他带到这里，只是作为亲人和你见一面，并没有其他的意思。”萧晨平静地说道：“你们眼中重要的那些血脉、继承权和正统性，对我们没有用处。你们的王国已经崩溃了，由我们重新组织起来的国度，再也不会是原来的样子，没有了王室和贵族，再提王国是没有意义的。” “怎么会这样……” “我们的正统性来自于人民的支持，所以这片大陆上的人民，我们不会放弃一个，都会努力解救，但这和你的意愿和嘱托没有关系，那是我们天然的使命。”萧晨转身走向门口，“最后的时光还是留给你们姐弟两个吧。” 第七十五章 进军王都 萧晨、季益君和李竺一起走出帐篷，将劳拉和哈维尔姐弟留在帐篷里。 季益君从口袋里摸出两根烟，递给萧晨和李竺。萧晨摆摆手，李竺接了过去，手指上打出一朵火苗，将自己和季益君的两支烟都点了。 萧晨道：“没想到你也抽烟了？” 季益君深深吸了一口，烟头的火苗闪烁吞没了一大段卷烟：“就是这两天开始的。眼前看到的东西太惨，需要缓一缓。这玩意儿是本地货，辣得很，减减压正好。” 他将烟拿在手里，用手指轻轻一弹，“这两天真是把什么样的死法都见过了，特别是看到那些孩子被怪物……，算了，不说了，说多了我真担心自己得pstd。” 萧晨没有安慰他，说辞都没有眼前的事实有冲击力，他只是说道：“希望我们能够结束这一切。” “说实在的，我一直没想明白，支撑你坚持要消灭自然之神的信心在哪里。”季益君道。 “你不像会轻易动摇的人。” “当然没有。谁说我动摇了？我只是有些好奇，要知道我们这些人只要跟着你走就好了，但是你又是跟着什么走呢？”季益君说道，他身边的李竺也盯着萧晨看，好像很好奇他的答案。 萧晨苦笑了一下：“大部分时候，让人坚持下去的东西并不是信心，而是不得不做的理由。其中一个理由是，我不想让这样的灾难再次发生了，我们是人类，不想被任何人摆布的人类。不是神灵可以玩弄的虫子。如果神灵一定要那么做，那就让他去死吧。” “霸气。”季益君比了个大拇指。 “何筱曦已经给了我消息，让我去王都和她汇合，她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过了大概十分钟，哈维尔走出了帐篷，他眼眶有些发红，抬头看着萧晨道：“我姐姐和我说了一些她的心里话，我觉得，以前可能我有些地方误会了她。也许，也许她没有我想的这么坏。我以前一直恨她，诅咒她，我是不是做错了？” 季益君一皱眉头就要说话，萧晨拉了他一下开口道：“你没有错。今天的她对过去的事情后悔，不代表那些错就不存在了，想想你的母亲是怎么死的，再想想她原本准备怎么对付你。你当然可以在这最后的时刻原谅她，但不要因为你当时的恨感到内疚。” “老师，您说得对。” 萧晨看到他的样子有些迟疑，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哈维尔吞吞吐吐地说道：“老师，有没有可能……把姐姐变成灵侍呢？” “谁的灵侍？”萧晨反问。 “随便是谁都可以，这样至少她有机会活下来。可以我只是一个低阶法师，我自己做不到这一点。”哈维尔鼓起勇气抬头看着萧晨，“她……现在是我唯一的亲人。” “这里只有我和李竺是梦之塔的法师。”萧晨道。 李竺看了眼帐篷，不知在想什么。 “是的，我们都有让她成为灵侍的能力。但是，这不是让她成为灵侍的理由。”萧晨将一只手按在哈维尔的头上，“能够成为灵侍的都是我们的伙伴。她却是我们长久以来的敌人，我们有同伴死在她的手中，还有更多的人，因为她发动的战争死去。也许你有原谅她的理由，但是我代表了这么多中国之塔的人，我无法做到这一点。抱歉。” 哈维尔低下头道：“对不起，老师。” 帐篷里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萧晨道：“她的时间到了。” ———————————————— 大陆上的战争开始之后就没有停歇，萧晨和王济远制定的计划虽然速度不快，却稳扎稳打，一点点蚕食着怪物们在大陆上占据的空间，两个月后，萧晨跟随着东路军抵达了伊比利亚王国的都城。 这座萧晨呆过很久的城市，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出当初的模样，王都人引以为豪的三大景胜，早已没有了踪迹，唯一留下来的，是一个巨大的石人。 “这个大家伙，作为我们这场战役的最后一个大boss，倒也应景。”季益君远远看着晃动身体，向他们走来的石像说道，“它让我想起《环太平洋》当中的大家伙们。可惜这次用不着我们出手了，否则和这样的家伙搏斗一番，应该也是很难得的经历吧。” 他的话音刚落，周围的炮火轮番响起，巨大的石像顿时陷入了成片的大火之中。 护卫军使用的炮火全部换上了魔法火焰弹，这种炮弹能够激发出凭空燃烧的烈焰，在几秒钟的时间里，就把石像变成了一个火人，感觉天空都要被那燃烧的火焰映红了。两个炮兵团的火力，远比当时皇家魔法师们围攻石像时的攻击强大和持久。 除了炮火之外，还有法师们通过联合施法释放出的驱散术，白色的光芒照耀在石像的身上，不断破坏着它身上的魔力结构。 石像的步履一下子蹒跚了起来，它试了好几次，都很难再抬起腿往前走了。 萧晨道：“对于包括劳拉女王在内的王国人来说，这都是咎由自取的结果。原本索萨圣者、辉翼之塔和炼神之塔都在的时候，王都就算是出现了这样的混乱，也不会落到城市被毁的地步。 可惜这些人为了自然之神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自断手脚，自取灭亡，这就怪不得任何其他人了。” 周围的树人早就被消灭干净，只有城中一些躲在废墟里面的怪物，会陆续冲出来袭击护卫军，但这些怪物在护卫军主力的面前根本不堪一击，步枪，机枪，榴弹和迫击炮组成了一片杀戮之地，在怪物们的哀嚎声中，将它们一一消灭。 石像终于也到了难以支撑的时候，它身上的魔力和藤条终于没有办法再支撑身体结构了。先是它的手臂从两侧掉落下来，接着是身体的石头被炮火打碎，最后构成它双腿的石块也倒在了地上，混乱的堆积在一起，变成了周围废墟的一部分。 这具将王都毁于一旦的石像，在中国人的炮火之下，只坚持了不到一刻钟时间，就变成了一堆乱石。 第七十六章 诛神之议 收复王都的战斗结束后三天，这座城市的西门口出现了一男一女两个穿着斗篷的人。燃文小说 说是城门口，但现在只是一个地方的名字而已，整座城市的城墙已经坍塌了大半，西门早就变成了废墟。只有一个岗哨树立在那里。 两个穿着斗篷的人走到岗哨门口，但所有的守卫都对他们视而不见，任凭他们大摇大摆地走进了王都里面。 这座城市里，正有很多士兵和工人在打扫灾难留下的废墟。这些人动用着自己的斗气和魔法，搬运和移除着这座破碎城市的一切：一块块倒塌的石块，受难死去的人们，还有被护卫军击毙的怪物。他们将清理出的人类遗体和怪物尸体分开燃烧，然后掩埋在城外。他们将各种砖石则堆积到一起，重新打碎粘合以后制作成新的建筑材料。 那个女人似乎对这一切都司空见惯，而那个男人则表现出了很大的好奇。他说道：“我真的是在自然神殿中呆得太久了，居然不知道中国之塔的人已经发展到了这样的程度。他们在派出打扫城市的人中间也有这么多战士和法师，数量实在是太惊人了。罗兰德曾经和我说过，萧晨的理想是建立一个人人都能利用魔力的世界，打开所有人都通往力量之源的道路。我当时觉得这是一个夸夸其谈的小鬼，但现在……也许他所描绘的世界离我们并不那么远。神城在这样一群人之前输得不冤。 而且你注意到了吗？刚刚有几个工人或者士兵往我们的方向看了两眼。如果不是境界相差太多，我们可能就被发现了。这样天资的人，居然不是神殿祭司或者魔法塔中的学徒，而在做这种往日我们看来很低贱的事情，真是太让人意外了。” “阿尔卡拉，所以我才要你来和他们合作。现在最后的希望就在他们这里了。” “是的。先知阁下，到了这个地步，我已经真的认清自然之神的面目了。过去那么多年的信仰，在几天时间里快速地崩塌，还真是……一种奇怪的感受啊。呵呵。”这名斗篷男子正是失踪很久的自然神殿金枝祭司阿尔卡拉。 “嗯，我们过去吧。我想他们应该已经在等着我们了。”先知，也就是何筱曦说道。 两人穿过城市，跨过搭在河上的简易桥，看到原来自然神殿的位置附近，搭建出了一几座临时的房子，外面还有一圈栅栏，将这个区域分割开来。 这次他们没有隐去自己的气息，因此，他们还没有走到房子门口的时候，就从里面陆陆续续走出几个人。不仅萧晨在这里，罗玲，刘异生等跟着其他队伍行动的圣者也从各处聚集到了王都。 “小溪，一切顺利吗？”刘异生说道。 何筱曦拉下斗篷，露出少女般青春的脸庞：“我最近都在寻找他，自然神殿的最后一位金枝祭司，阿尔卡拉，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需要他的帮助。” 萧晨道：“大陆上的这次灾难，已经要清理得差不多了，虽然损失惨重，但是我们还是保有了大部分高端的力量。现在需要你这位先知告诉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了。” “嗯，我已经找到了方向。我们进去慢慢说吧。”何筱曦说道。 简易屋里有一个会议室，萧晨等人进屋以后，一个护盾从会议室的地下被激发出来，彻底隔绝了这方世界。 何筱曦站在会议室的前端道：“之前一段时间，我一直没有出现，留下各位与神城奋战，辛苦你们了。一方面，我如果出手很容易引起自然之神的警觉，另一方面，我一直在寻找自然之神的线索。” “是进入自然之神神国的线索吗？”萧晨问道。 “对。”何筱曦点头道，“经过很多个世界的实践，我发现要击败自然之神，需要把握一个时机。当一个神彻底醒来的时候，他几乎是无懈可击的，那时候他能够支配自己所有的力量，这种力量已经到了在座的各位是难以想象和理解的地步，那时候再要击败他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他在沉睡中就不一样了。他的力量会受到很大的制约，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就好比杀死一个睡梦中的人？”罗玲问道。 “不，神灵的沉睡和人类睡着是两种不同的状态。”何筱曦的手指在空中一指，出现了三个嵌套在一起的三个同心圆。她指着里面最小的一个说道：“这是神灵最基础的状态，含有他最基本的意识。你可以理解为在这个程度上，他能够对外界做出一些最基本的反应。比如这次通过神城发动神罚，就是这一部分意识的行为。这部分意识，用一个不恰当的比喻，就像是一个醉酒状态的人。他做事大多都是凭借直觉和本能，力量是也最弱的，对世界的影响力很有限。 但是他在这个状态下，能够感知危险，也能够发现一些他特别关注的事情。比如，我如果动用太多力量，就会被他感知到。又或者我们的队伍冲入了他的神国，他也一定能够感知到。这时候，他就会强行唤醒第二层状态。” 何筱曦又指着第二层的圆说道：“第二层是神灵意识完整的状态，在这个状态下，他就是一个真正意义上，有清晰想法和足够理智的“人”了。他可以动用比普通圣者强得多的力量来和我们作战。不过也只有在这种状态下，我们才有解决他的机会。因为在这样的状态下，我们才能够理解他的状态，才能够拥有和他作战的资格。” 看到下面那些人都有些不解地看着自己，女神挠了挠脑袋，想出了一个比喻：“你们作为圣者，都已经掌握了一些世界规则，而处于第二状态的自然之神，他虽然掌握比你们多得多的规则，那些规则也比你们的规则更接近本质，但你们依旧是在差不多的层面上。” </br> </br> 第七十七章 三种状态 “就好比这个状态的自然之神是一个全副武装的战士，而我们是赤手空拳的小孩子。但我们至少都是人类，我们这些孩子不怕牺牲，一拥而上，还是有机会击败他的。”刘异生道。 何筱曦道：“你太高看你们自己了。如果你能够恢复超圣的状态，你才能算一个小孩子，现在的你们最多算是一群婴儿。” “也许过一段时间我就找到感觉了呢。”刘异生道。 “那第三种状态下他又是什么呢？”萧晨问道。 何筱曦沉吟了一下，“我之前路过港口见到过从西大陆过来的大船。那种状态下的自然之神，就好比是一艘火力全开的战列舰，而你们嘛，依旧是婴儿。所以一旦他彻底恢复，你们是毫无希望的。” “为什么会差那么多？”萧晨问道。 何筱曦道：“第三种状态表示他已经完全结束了沉睡，恢复到了最佳的状态。成为了完整的自然之神，那时候的他就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不仅能够调动世界上的大部分能量，还可以将自身融入于世界之中。在那种状态下，无论是想封印，杀死还是放逐他，都几乎是不可能的。” 萧晨问道：“那你并没有沉睡，也有第三种状态吗？” 何筱曦摇头道：“我从最一开始成为神以来，就没有达到过这个状态，这是那些强大神才有的力量，而且随着其他神灵的彻底陨落，自然之神不断夺取他们的力量，才会最终到达这种境界。” 罗玲道：“当年七塔发动弑神之战的时候，他处于哪种状态？” “那时的他介于第二和第三状态之间，比现在的他给我的感觉更完整。当时七塔虽然失败，还是对他造成了他很大的伤害，所以他不得不再用几千年时间来养伤，直到现在还没有恢复到弑神之战前的水平。”何筱曦一挥手，空中的三个圆盘散去，“所以，接下来的问题就很简单了。我们如何进入自然之神的神国。” 萧晨道：“你让我在这里与你汇合，应该是有特殊原因的吧？我知道这里是多米尼克之前存放神城的地方，不过我们搜索过了，神城已经消失，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何筱曦抬头指了指上方道：“鸟儿走过沙滩，地上总会留下脚印。神城在爆发出能量以后，虽然大部分神力都用来制造这场灾难，但是总有一些剩余的力量是要回归自然之神神国的。因为神城这件神器本来就是从他神国划分出的一部分。 我们只要追寻这股力量，就能找到自然之神的神国。但是神国本身对异常的能量十分敏感，如果只用我的力量来追寻它，会被自然之神的神力感知到，它会主动切断和异种能量之间的联系。所以我需要一种来自于自然神殿的力量，来帮助我伪装成一种它熟悉的同源力量。所以我花了一些时间从神城的人手中救下了阿尔卡拉。到时候就可以借助他的自然魔力，追寻神城的位置了。”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阿尔卡拉道：“中国之塔的各位，没想到我们第一次见面会是在这样的场景下，我已经做出了抉择，会配合先知帮助你们找到自然之神。这或多或少也是作为一个自然神殿的金枝祭司，对这片大陆的赎罪吧。” 萧晨道：“这不是你的责任，阿尔卡拉阁下，我和罗兰德祭司在王都长谈过几次，深知如果是你们现世派掌权，大陆的走向绝不会是现在这样。” “只可惜一切都不能用如果来假设。”阿尔卡拉感叹道。 萧晨又问何筱曦道：“那找到神城以后呢？我们怎么才能到达那里？” “自然之神的神国是一个非常封闭的小世界，通过通常的途径是没有办法到达那里的，因为在这个小世界外面有非常厚的壁障，直接前往那里，很容易迷失在异空间当中。所以我们需要一些装备，辅助我们突破那些屏障。”何筱曦面前出现了一个结构复杂的建筑模型，它就好像一个层层叠叠的超大型法阵。有一层层的平台嵌套在一起，中间是一个长长的管状物。何筱曦道：“这是一个七塔时代我和众多魔法塔的法师一起研究出来的超级传送阵，名叫神国之桥。它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空间建筑，力量足以突破自然之神神国的壁障，还可以接应我们从他的神国撤退。 我这里拥有这座建筑的全套图纸，等你们清理完王都的废墟以后，就可以着手开始建设这座传送阵了。” 萧晨等人从座位上站起来，仔细的观察着空中的这座法阵。何筱曦的神术十分神奇，能够根据人的意志放大模型的各个部分。萧晨甚至可以看到，最细节的那些法阵是如何在这个建筑当中生效的。 “他们当时建这座神国之桥花了多久？”萧晨问道。 “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不过，七塔时代拥有的魔法资源比你们现在强的多，当时，每座魔法塔都有很多高等魔法物资的储备。但现在有很多资源应该已经很难找到了。我们必须寻找合适的替代物，这都要花费时间。也许这一次我们需要的建造时间会长上不少。” 阿尔卡拉道：“也许不会那么长。自然神殿在大陆上还有好多处秘库。秘库中的资源原本是为了神城复苏甚至自然之神复活做准备的。其中有很多东西，是几千年前就开始封存的宝物。现在这些密库的所在地，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了，我相信只要发掘出里面的那些物资，就可以大大减少建造的时间，还可以用来提高各位的实力。” “那很好。”何筱曦道，“其实，我们剩余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越是往后拖延，自然之神的力量就会越接近于第三种状态。我们成功的可能性也就会越来越小。” 萧晨道：“既然这样，我们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接下来两个大陆所有的资源，都将投入到对抗自然之神的行动中去，为这最后一战做好准备。” 第七十八章 迂回作战 当一个人全情投入工作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当整个世界全都拼命投入同一项工作的时候，时代就会飞速发展。 如果有一双眼睛从高空观察这个世界上的两片大陆的话，就会发现它们好像在某个时刻开始，突然被按了快进键，一切都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前飞奔着。 被怪物破坏的城市纷纷获得了新生，在原来的废墟上重新出现了建筑，一条条道路在城市之间建立，一艘艘船舶往来于港口之间，东大陆上出现了蒸汽火车，西大陆上出现了魔力飞船。 仅仅两年时间过后，世界变得很多人都不认识了。 位于大陆东部的旧王都也是如此，这里竖起了很多高楼，就变成了一个崭新的城市。宽阔的马路和立交桥纵贯了整座城市。很多魔晶驱动的车辆运载着各种材料在这些道路上飞驰，它们目的地则是城市中央一座高耸入云的巨大高塔。高塔有一层层的巨大平台围绕着中间的一根柱子，有很多施展的飞行魔法的工人飞在空中，拿着一根根喷枪状的东西，在圆盘和柱子上刻画着复杂的纹路。远远看去，就像很多个蚂蚁齐心协力地筑巢一般。 这是即将完工的神国之桥，现在正在进行最后的工序：用各种珍稀魔法材料绘制出法阵，将这个庞然大物中的各部分组件连接在一起，让它产生设计中所需要的结果。 而在这座高塔边上的一座高楼中，萧晨和何筱曦正站在窗前，远远观看着工人们完成最后的工序。 “昨天，我又感觉到他的神力律动了。”何筱曦面露忧色，“这是他越来越接近第三状态的征兆。按照以往的经验，再过一年左右的时间，他就要苏醒了。” 何筱曦这两年来，再也没有离开这里，一直和中国之塔的众人一起建造这座神国之桥。一开始他们遇到很多困难，但是，随着一座座秘库被开启，物资越来越充裕，建设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再过二十天左右，神国之桥就可以完工了。”萧晨说道。 “我知道。”何筱曦目光中的忧色并没有减少，她道，“这座高塔自然可以及时完成。但是你们其他的准备呢？” 萧晨抬头看了对方一眼，他与何筱曦身边就开始出现了重重幻影，各种各样的表格和图景出现在了空气当中，是他利用冥想空间投射出来的景象。 萧晨指着一幅七颗水晶聚在一起的图像说道：“到上个月为止，七塔水晶都已经完成了本源施法改造，并且和选定的操作者都完成了磨合。” 他又指着空间中浮动的很多魔法结构说道：“我们也基本将圣者们会使用的魔法都进行了本源改造，就算是切断魔文和魔力之间的联系，也不会影响我们施法，我们不再会犯七塔时代发生的错误。” 接下来的画面是几个身穿奇异盔甲的人正在和怪物作战，这些人虽然身穿盔甲，但施展的却是法术，“另外多亏了大陆上一直没有停止剿灭怪物的战争，还有自然神殿的各种魔法物资，我们在这两年的时间里也培养了一批新的圣者，圣者的数量上升到了五十六位。 各种魔法装备和道具的开发也有很大进展，特别是最高端的魔力装甲，参考了战神武装的设计，可以大幅提高圣者们的生存和输出能力。” 在一幅战士们拿着颇有科幻感的武器作战的动态影像之前，萧晨道：“最后常规部队的装备和平均实力也上升了一个台阶，战斗力得到了很大提升，虽然可能在自然之神神国的战斗中他们并没有什么机会参与，但如果自然之神再动用神罚之类的手段，他们却是一股可靠的力量。” 萧晨最后展示在何筱曦面前的，是一朵巨大的蘑菇云，即便从这样虚拟的画面中，他们似乎都能感受到这朵蘑菇云之后，爆发出的毁灭性能量。萧晨的语气变得更加严肃：“结合了我们从另一个世界里带来的核裂变知识，还有西大陆的工业基础，在加上魔法和炼金术在生产过程中的帮助。我们把人类掌握的，最可怕的力量带到了这个世界上。虽然一个月前进行的这次试验，只是一次原型试验，但它已经超越了那个世界上人类第一次投放的原子弹。我可以想象到，之后它会突飞猛进的发展下去。” 这朵蘑菇云似乎触发了何筱曦的某种感知，她说道：“我已经在你的描述当中感受到了它的力量，它让我感到害怕，我觉得当这样的东西，大到一定程度，多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自然之神也会害怕的。” 萧晨挥手散去了周身的画面，“现在我们还缺乏投放它的手段，也没有做到让它小型化。在突入神国的过程中恐怕还用不上它，但是如果我们失败的话，也许它就是人类手中最后的依仗了。我不希望真正有用上它的时候，等到需要用它来对抗自然之神时，说明人类已经处于绝望的挣扎中了。” 何筱曦看着一幅幅变幻的画面，若有所思的站立了一会儿，说道：“你们在两年的时间里真的做了很多事情，但是依旧没有超过七塔时代太多。包括这件武器也是，当时七塔有着一点都不比这个少的超级武器计划。 也许再给你们十年的时间，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足以让神都畏惧，但是现在时间还不够。我觉得光凭这些还不够。” 萧晨道：“你说的不错，我们的杀手锏，其实是那七颗水晶，但梦之塔水晶虽然变成了轮回之枪，而且在试验中对你产生了效果，但自然之神毕竟比你更加强大，能多少程度影响到自然之神还是个未知数。” 何筱曦道：“对，这就是我不安的来源之一。如果不能控制住自然之神，一切都没有意义。” 萧晨道：“对此我倒的确有个计划。” 第七十九章 西去行程 飞机在跑道上缓缓滑行，广播里响起了乘务员的声音：“……我们已经降落在巴塞罗那机场，现在是当地时间十一点二十分，舱外温度为十二摄氏度……” 萧晨看了一样靠在他肩上的人儿，从巴黎转机到这里其实才不到两小时，但是她还是睡着了，甚至在降落的过程中毫无知觉。 当两个世界共享一个灵魂的时候，另一个世界的疲惫也会传递到这里吧？在那个世界里，为了提高与自然之神战斗时的胜算，罗玲和毛恺等人组成的研究组日以继夜地研究新型的魔法。经常在无数个夜晚通过魔药强行保持清醒。在这种强度的工作下，即便是圣者的灵魂也会处于疲惫的状态，于是反馈到这个世界，她一直就处于倒头就睡的状态。 萧晨轻轻在她额头吻了一下，没有任何反应，他又轻轻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她只是皱了皱鼻子，发出一声懒懒的轻哼声，依旧靠在他的肩上。 萧晨想要轻轻推她，手却在空中停住了。就再让她眯一会儿吧，哪怕十分钟也好。他怔怔地看着她鼻梁上好看的弧线，回忆起了很多东西。 七年多的时间，在两个世界里都会发生无数改变，但是她站在自己身旁这件事却从未改变。有不少时刻萧晨都觉得山一样的压力要将他压垮，但是只要她这样靠在他身上，他就有一种温暖的感觉。 是什么样的幸运，让他拥有这样的朋友，爱人和战友呢？ 当乘客快要走尽的时候，乘务员来问是否需要帮助，这时罗玲在醒了过来。她有些嗔怪地看了萧晨一眼道：“怎么不叫醒我？” “因为我刚刚看了你一眼。” “这算什么话？” 萧晨笑嘻嘻地说道：“你这个人有个缺点，看着你容易把什么事都给忘了。” “都多大年纪了，说这种话不怕腻得慌？”罗玲白了他一眼，起身拿包，嘴角却是上翘着的。 下了飞机，排队过海关入境的时候，罗玲感叹道：“说起来，这么多年了，我们这样一起出来的时候真不算多。就算现在这一次也得算公差。这个世界也过去七年了，总感觉一年到头都在为那个世界忙忙碌碌，但真的说起来，我们这些年在这个世界又在做些什么呢？有时候会突然发现连自己的生活都变得可有可无的样子了。” 萧晨一愣，他没有想到罗玲会发出这样的感叹。 “我们在这里查找的资料，询问的专家，还是给那边提供了很多帮助的。”萧晨说道。 “是啊，是啊。但有时候我会分不清自己到底在那个世界活着，在那边我们是举世瞩目的领袖和英雄，那种光辉，把本来属于这边的生活遮掩掉了。”罗玲推着行李箱慢慢前进，“总觉得在这个世界的生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萧晨搂着她的肩捏了捏：“活生生的。” 又凑过去闻了闻她发梢的气息：“香喷喷的。” “搞什么鬼？” “验证一下你的存在感啊。合在一起可不就是活色生香，真实地很。” 罗玲忍不住扑哧一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其实，两年前你如果接受了我的求婚，那就大不一样啦。”萧晨道，“这样这个世界的生活就多了一个支点。我也可以少被他们烦。你要知道，我现在可是承担了最多的火力啊。毕竟我爸妈问我什么时候结婚。就连你家七大姑八大姨也都会来旁敲侧击地问我。总觉得是我耽误了你。” “虽然分神可以让我两半的意识既相互知晓，又互不干扰，但是我的重心却只能放在一边。不把自然之神解决，总觉得无法安心下来。我怕太多家长里短的事情，会干扰到那边的事情，毕竟那关系到一个星球的未来，还有那么多人的生死。”罗玲拉起他的一只手，“辛苦你啦。” 萧晨道：“匈奴未灭，何以家为，我懂。谁叫我就喜欢这样的女中豪杰呢。我怕什么，我们的时间长得很，干翻自然之神以后，有得是时间慢慢消磨。” 罗玲将萧晨的手拉起来，轻轻地贴在自己的脸上。 是什么样的幸运，让她拥有这样的朋友，爱人和战友呢？ 两人过海关出机场以后，便联系了司机，坐着约好的车子一路去了酒店。他们所住的地方是一家叫做阿夫拉姆的公寓式酒店，酒店位于巴塞罗那现代美术馆附近，有客厅，卧室和开放式厨房。萧晨两人并不知道要在西班牙待多久，所以便选择了自己可以下厨的房间。 酒店的房间位于四楼，萧晨收拾好行李之后，却发现罗玲已经拉开了客厅的落地门，站到了阳台上。 阳台上的铁栏杆是镂空的，风毫无遮挡地穿了进来。罗玲站在那里，风吹起了她的长发和裙摆。入秋的巴塞罗那有些寒冷，罗玲裹了裹身上的披肩，却让她身形的曲线变得更美好了一些。下午三四点钟的太阳和煦地照耀在她的发梢上，让她的头发一般呈现出了金褐色，就像是在阳光下流淌的金色河流。 真的很美。 这时萧晨此时唯一的想法。 “在看什么？”萧晨走过去站到他的身旁，和她一样把肘部搭在阳台的栏杆上。在他眼前是巴塞罗那略显老旧的街区。 “我们……”罗玲转过头来，“我们这些年一直在飞奔，这两天，我想走得慢一点好吗？” “唔……”萧晨认真地看着罗玲，他能感觉到那种疲惫和烦闷，还有对不知道未来的恐慌，他心中怜惜，口中却道，“不，不能太慢。” “什么？”罗玲的眼中有点失望，但是她也理解，那个世界的计划，等待着这里的结果，“那……” “因为我这个导游迫不及待地想带你去看很多地方啊。”萧晨伸出一只手，在阳台外划过，就像一个称职的导游在介绍一个伟大的景点，“这可是高迪的家乡啊，有米拉之家，巴特罗之家，有古埃尔公园，还有圣家堂，博物馆那样的地方。我们要快点开始，然后慢慢地体味这个城市。” </br> </br> 第八十章 生活轨迹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萧晨和罗玲像是忘记了另一个世界般，在这座城市里畅游，他们欣赏了那些奇异的建筑，尝试了当地的美食，流连于城市中的小街和商铺，还抽空去了下海滩。 第三天中午，在加泰罗尼亚广场附近一家餐厅的户外座位上。罗玲用手中的勺子，轻轻地搅拌着盘子里黑乎乎的墨鱼饭，小心地送了一口进嘴巴。而对面的萧晨，早就把半盘墨鱼饭吃下了肚。 这种用墨鱼墨汁为材料做出的烩饭卖相奇特，但味道却不错。 “你盯着我看干什么？”罗玲问道。 “笑一笑呗。” 罗玲看了一眼萧晨手中的手机，自然明白他的坏心思。她吃第二口饭的时候，用手轻轻挡了一下，依旧没露出任何缝隙。 “笑一下嘛。”萧晨继续怂恿着，他忍不住咧嘴一笑，露出了满嘴黑乎乎的牙齿。 罗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手机，拍照，发朋友圈三连。一张萧晨傻乎乎黑牙照片，就出现在了网络上。 罗玲回头观摩萧晨的照片，忍不住自己也笑了起来，不过她机警地捂住了嘴巴，没有给对方任何报复的机会。 萧晨拿起自己的手机，点开朋友圈，在自己的靓照下面了个赞，道：“你也大方一回嘛，多好的留念时刻。” “你知道好男朋友的最高标准是什么吗？”罗玲歪着脑袋问道。 “嗯？”萧晨觉得这是一道难题。 不过罗玲没有为难他，直接道：“当然是让他的女朋友每天美美地出现在自己的朋友圈里。你脑袋里的坏主意，可是会引发严重后果的！” “我就看看，保证不发朋友圈怎么样？” “真的？” “当然，否则主板和搓衣板任你挑。” “那好。”罗玲答应了。 然而当她张开嘴的时候，牙齿上去什么都没有。 萧晨惊了：“你怎么做到的？” 罗玲笑眯眯地拿起勺子，突然在上面沾染的汤汁都像被布擦去一般，滴落在了盘子里。 “精神力还可以这样用！” “你不知道吗？在那个世界本来就有很多女魔法师用魔法来美容，清除污垢只是其中最简单的把戏。”说完这话罗玲一愣，他们约定好了，在游玩的这几天里，不提那个世界的事情。 “下午去哪里？”萧晨故意扯开了话题。 罗玲对他粲然一笑道：“假期该结束了，我们应该去做该做的事情了。” “我们还有时间。”萧晨握住她的手道。 “够了，谢谢你，这几天我很开心。很久很久没有这样轻轻松松过了。”罗玲低下头，樱唇在萧晨的手背上印了一下。 她伸了个懒腰道：“现在该是我们当侦探的时间了。” 萧晨道：“好吧，下午的目标，就是把阿尔戈多调查清楚。” 这便是萧晨和罗玲来到西班牙的目的。萧晨领教过轮回之光的威力。他们新近的研究发现，越了解目标的过去，轮回之光的效果就越好。所以对何筱曦的实验里，刘异生释放出的轮回之光比萧晨的效果好上几倍。而随着他开始了解何筱曦过去的事情，他的魔法也就对何筱曦越来越有效了。 根据这个理论，萧晨就有了一个猜测，如果他们能够在这个世界多了解自然之神穿越之前情况，那对付神灵的把握就会增加不少。 而穿越到异世界成为神灵的阿尔戈多正是住在巴塞罗那。这才有了萧晨和罗玲的这次行动。 ———————————————— 萧晨和罗玲手头并没有太多阿尔戈多的资料，不过从华夏大学的档案中，他们依旧找到了他在巴塞罗那的家庭住址，他以前就读的学校等信息。 萧晨和罗玲商量之后，决定还是从他的家里开始探查。 阿尔戈多家离萧晨所定的酒店并不太远，他们按着地址找去，发现那是一栋颇有年岁的老房子，门就开在一条狭窄的后街小道上。 罗玲打量着房子的外观，发现房屋的主人似乎很喜欢鲜花，他们阳台和窗子上面，都放满了各色各样的盆栽，各种鲜艳的花朵争奇斗艳，在这初秋的季节依旧开得十分茂盛。 萧晨上前按响了门铃，过了一会儿，房门打开露出了一张老妇人的脸。 这妇人看上去大约六十多岁，但头上已经有不少白发，脸上的皱纹也很明显。她看到敲门的是两个游客打扮的亚洲人，狐疑地打量了他们一下，语气生硬地说道：“你们是什么人？这里可不是什么旅游的景点，什么要敲我的门？” 罗玲道：“您是阿尔戈多·奥坎波的家人吗？” “阿尔戈多，为什么你们会知道他的名字？等一等，你们难道是从中国来的？” “是的，我们来自阿尔戈多就读的学校。我叫罗玲，他叫萧晨。” 那妇人眼中冒出了光芒：“难道你们有什么新的进展吗？找到了关于阿尔戈多的什么东西吗？” 罗玲道：“这倒没有什么新的进展。我们正好来到西班牙，学校委托我们前来探望一下你们。看一看你们在生活上面有没有什么问题和困难。” “哦，原来是这样。”老妇人看上去很失望，“我等了七年了，没有一分钟不希望突然有一个人来到我家里，跟我说有阿尔戈多的消息了。但是这样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 罗玲道：“对不起，让您失望了。不过我们从中国带了一些礼物，是学校让我们转呈给您的。另外，我也很希望听您说说您儿子的事情。” “啊，对不起，请你们进来说吧。”老妇人把他们两个迎进了房子。 屋子里面的装饰风格有些老旧，和很多老城区的平民家庭差不多。萧晨发现这间屋子里面的陈设，很多都和植物动物之类的东西相关。房间里同样放着了不少花草，墙上还挂有很多植物和动物的绘画。这些画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大部分都是用彩色铅笔和水笔画出的，也有少量的水彩和水粉。那些画结构精准，笔触也显得很老练，看样子作者是一个很喜欢描绘自然的人。 第八十二章 孪生兄弟 罗玲看着一张照片问道：“他们两兄弟好像形影不离的样子。是不是性格也非常相像？” “您如果有孩子就知道了，即便是双胞胎的两兄弟，性格也不会完全一模一样的。哥哥阿尔戈多更加热情，积极一些，如果兄弟两个在一起的时候，他会去和别人打交道。 弟弟贝尔穆多更加冷静，看上去不声不响，不过，他们在一起玩的时候，拿主意的往往是他。” 罗玲注意到有几张照片是两男两女四个年轻人一起拍的。 见她在看一张四个人一起划船的照片，卡梅拉说道：“坐在船头的那个是阿尔戈多，船尾的那个是贝尔穆多。” 罗玲看到和阿尔戈多在一起的是一个金发女郎，而靠贝尔穆多更近的则是一个红发姑娘。 “那是阿尔戈多的女友凯瑟琳和贝尔穆多的妻子菲利希亚。”卡梅拉说道，“我原以为他们四个人会这样幸福的生活下去。菲利希亚真的嫁给了我的儿子，但是凯瑟琳……那可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等了阿尔戈多八年，却什么都没有得到。” “八年？那件事发生到现在只过去七年吧。”萧晨问道。 罗玲道：“卡梅拉说的是阿尔戈多去中国留学开始，凯瑟琳就在等他了吧？” “是的。凯瑟琳是一个非常忠贞的姑娘，她的父母都是非常虔诚的教徒，我当时看到她就觉得她不会辜负阿尔戈多，他们说好等阿尔戈多回来以后就结婚了，可阿尔戈多再也没有回来。连我都不抱什么希望的时候，凯瑟琳又等了他五年。” “她一定深爱着他。” “是啊，就像你们两位一样。” “啊？”罗玲脸色微红。 “您可真是敏锐。”萧晨说道。 卡梅拉用咖啡杯掩着嘴笑道：“我可是过来人，当年也像疯了一样爱上了费德罗。我能够闻出那种味道，恋人们相互依恋的味道。每次和凯瑟琳聊天，我就能在她身上找到这种气息。” “后来呢？”萧晨问道。 “我劝过她很多次，后来不知道她是自己想通了，还是听进了我的话。她终于离开了这里，离开了巴塞罗那。” “伤心的人就应该离开伤心地。”卡梅拉轻轻抚摸着那张划船照片的相框，“要不是贝尔穆多还在这里。我也会想要离开的。” “我后来就没见过她了，听菲利希亚说，她后来去了法国，和一个法国男人结了婚，刚有了一个孩子。” 萧晨和罗玲又与卡梅拉聊了一会儿，卡梅拉决定带他们去参观阿尔戈多空下的房间。 那是一间在二楼的卧室，房间不大，整个房间的基调是绿色的。窗帘是浅绿色，床单是深绿和蓝色相间，家具都是原木色的，线条简洁很有现代感，在这个略显压抑的小楼房里，显得颇为明亮。 萧晨把这个房间的环境深深地印入脑海中，在冥想空间中复制出它的样子，将它与他绘制的其他小楼部分结合起来。 房间给人的感觉是有一段时间没有打扫了，罗玲的手摸在桌子上，感觉有不少灰尘。 卡梅拉道：“抱歉，我这几天没打扫这个房间。我真是有些糊涂了，不该带你们来这个没有准备的地方。” 罗玲道：“不，来过这里以后，我才更明白您说的那些事情。在我心里阿尔戈多就像活了起来一样。他一定躺在床上看过墙上的球星海报，他一定坐在那个书桌上完成过他的作业。也许下雨的时候，他会趴在那个窗口，看雨滴滴落在地面上。而您在路过的时候，也许会从门缝里悄悄往里看一眼，确认他是否还安好。” 卡梅拉怔怔地看着罗玲，眼泪止不住地从她眼眶里涌了出来，她轻轻拉住了罗玲的手，喃喃道：“对，他就是那样的。你说的每一个景象我都看到过。 事实上，在过去几年时间里，我常常会避开这个房间。你们也许不知道，当一个母亲想起儿子，却再也见不到时，心里的滋味是什么样的。” 罗玲和卡梅拉说话的时候，萧晨却在观察和记忆卡梅拉的表现，她哭泣的样子，她说起儿子的样子，她的动作、她的语气、她的神情。所有这些都会变成他制造幻境的素材。 他趁着卡梅拉情绪激动，还用精神力悄悄拉开了一个个抽屉，观看里面到底放了什么。等卡梅拉平定下来情绪，萧已经把这个房间摸了个通透。 在房间里卡梅拉回忆了一些阿尔戈多小时候的事情，罗玲时不时在关键的地方插两句话或者问一句，将卡梅拉的谈性全都激了起来，不知不觉他们在房间里聊了将近一个小时。 罗玲看看萧晨，后者比了个ok的手势，于是罗玲向卡梅拉告辞。 “感谢你们，今天和你们说了这些，我的感觉好多了。只要有人记得阿尔戈多，在他就应该没有完全离开这个世界，对吗？” “是的。我感觉自己已经认识阿尔戈多了。”罗玲说道。 当他们准备下楼的时候，萧晨注意到了楼梯另外一头的房间，那个房间色调同样偏绿，但是房间的家具却是深色为主，整个房间的感觉比阿尔戈多的房间暗了不少。 “那是贝尔穆多的房间。不过现在他和菲利希亚住一起，很少会住这个房间，他们在我以前开花店的地方租了一个房子作为办公室，住的地方就在办公室楼上。 他现在搞一些外送鲜花的服务，还给别人的办公室或者房子配树配花，搞一些我不太熟悉的业务。” 罗玲问道：“您以前开的花店也还在经营吗？” “当然，那是我和费德罗认识的地方，是阿尔戈多两兄弟小时候玩耍的地方，也是贝尔穆多现在事业开始的地方。不过贝尔穆多不太去，大部分时候是菲利希亚照看那里。” 罗玲道：“和您聊了这么多，我很想看看您当年开的花店现在是什么样子。能不能给我一个地址让我去参观一下呢？” 卡梅拉很高兴地连声道：“当然，当然。” ：。： 第八十三章 花店姑娘 卡梅拉所说的花店离开她的住宅有三个街区的距离，位于一条老居民区的小路旁，那花店门面不大，却因为把各种各样的花卉堆放在门口，姹紫嫣红非常显眼。 往里面望去，却发现这间花店中别有洞天，狭长的店铺很有深度，里面贴着墙放满了各种花卉植物，房间中间的工作台上，放着很多仙人掌之类的东西。不过这家店最亮眼的一点是有很多干花从屋顶上倒垂下来，夹杂在灯泡之中，变成了一道花帘。 萧晨和罗玲走近花店，发现店里的工作台边有一个红发女人拿着一本书在看，也许是因为萧晨的身形微微遮挡了她光线，她抬起头来露出一个笑脸。 女人大约三十出头的年纪，人有些清瘦，但是容颜秀丽，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很有感染力。萧晨马上认出来，她便是贝尔穆多的妻子菲利希亚，只不过比照片上的时候显得更成熟了一些。 菲利希亚放下书站起身，问道：“你们两位是来这里的游客吗？这位男士要不要给女士买一束花。虽然早上的鲜花最鲜艳，但是午后的鲜花有一种更加成熟的美丽。很配这位女士。” 萧晨笑道：“那当然好，不过，我对花不太懂。对花语之类的东西也不太了解，我应该买什么花送给她呢？” 菲利希亚道：“您只要按照自己的感觉来选择就对了，每个人都有辨别美的能力，您只要把您喜欢的颜色和形状组合到一起，就能代表自己的心意了。当然，我会帮您做最后修饰的。” 萧晨凭着感觉挑了几支花，罗玲在一旁笑嘻嘻地看着他挠着脑袋做着选择。 菲利希亚挑选了一些草和叶子，将他们和萧晨挑选的花混在一起，做出了一株小小的手捧花束。 鲜红的石榴花和粉，紫，白组成的康乃馨合在一起，给人一种热情奔放的感觉。 花束被萧晨递到罗玲手中的时候，她深深的吸了一口，一种淡淡的花香充满了她的鼻腔，她端详着花束，然后赞赏道：“真是好手艺，卡梅拉一定很为你骄傲。” “你们认识卡梅拉？”菲利希亚惊奇地问道。 萧晨道：“我叫萧晨，她叫罗玲。我们来自中国华夏大学，特地来看望阿尔戈多的家属。来这里之前我们刚刚拜访了卡梅拉，她真是一个热情的主人。” 菲利希亚捂着嘴道：“天哪，难道阿尔戈多有消息了吗？” “没有，只是我们的学校让我们作为代表来看看他的家人过得好不好。另外有一份慰问金我们已经交给了卡梅拉。”萧晨道。 菲利希亚叹息道：“阿尔戈多失踪以后，最伤心的就是卡梅拉了，刚刚得到消息的那几天，她从早到晚都在哭泣，那些日子里我陪了她很久。” “你一定是贝尔穆多的妻子菲利希亚吧？”罗玲问道。 “是的。” “那时候你，贝尔穆多和凯瑟琳一定也很难过吧？”罗玲问道。 “嗯，看来卡梅拉和你们说了很多事情。”菲利希亚道，“阿尔戈多、贝尔穆多、凯瑟琳和我一直是最好的朋友。也许你们不理解那种感觉，你会感到心里有一块东西，就从那个时候开始被挖走了。” “不，其实我们很理解。”罗玲道，“我们也有亲人和朋友在那次事件里失踪了，他们都是我们生活中非常亲密的人。我有同伴失去了父母，有人和自己的爱人分隔两地。我自己的舅舅和亲姐妹，都在那场灾难中失踪了。他们都是那所大学的老师。” 亲姐妹？萧晨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罗玲说的是她自己。他赶紧道：“是的，我也有一个亲兄弟失踪了，他是那个学校的研究生。” 他看了眼罗玲，发现她脸上的神情很沉痛，一点都不像装的。 她道：“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很想听听你们的故事，听别人诉说这样的故事，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会得到安慰。” 萧晨道：“也许因为听到别人身上发生同样的事情，我们才会觉得自己不是孤独的。” 菲利希亚道：“您说得很对，阿尔戈多是失踪事件中唯一一个巴塞罗那人，我们没有其他人可以倾诉这种失去亲人的感觉。” 罗玲拉住菲利希亚的手道：“不如我们去隔壁的咖啡馆坐下来聊一聊怎么样？” 菲利希亚本来有些抗拒和陌生人这样出来聊天，但是不知为什么眼前这个女人在说话的时候有一种特别的魅力，她不由自主地融化在对方的目光中，点了点头。 咖啡馆紧贴着卡梅拉的花店，三个人坐下来，罗玲点了一些下午茶和点心，在临街的桌子边上坐了下来。 “我看过你们小时候的照片，你们四个应该认识得很早吧？”罗玲问道。 菲利希亚点头道：“我们四个人其实从进入中学开始就认识了，我和阿尔戈多一个班，贝尔穆多和凯瑟琳一个班，因为他们两个是兄弟，所以我们后来时常玩到一起，就越来越熟悉了。 再后来我们分别对隔壁班的那位产生了感觉。阿尔戈多虽然很开朗乐观，但是他的性格太急躁了，看过了他毛毛躁躁的样子，反而觉得贝尔穆多要稳重很多。我们两个都喜欢看书，所以有很多谈得来的地方。凯瑟琳则是一个喜欢热闹的姑娘，她会跟在阿尔戈多身后去参加各种各样的聚会，活动。 我们也算是各自找到了自己喜欢的那一半吧。不过我比凯瑟琳幸运太多了。” 在罗玲营造的氛围下，他们之间的气氛越来越融洽，三人聊得也很投机。萧晨甚至怀疑罗玲是否给对方施加了魅惑术。 不过菲利希亚作为阿尔戈多的朋友和同龄人，知道很多卡梅拉不清楚的阿尔戈多的另一面。 罗玲道：“我们在路上看到一座学校，应该就是你们就读的中学吧？看上去是一座很漂亮的学校，很有历史感。” “是的，我们的学校已经有两百多年的历史了，随便一栋房子有自己的故事。” “带我们去看看怎么样？”罗玲问道。 </br> </br> 第八十四章 贝尔穆多 罗玲的提议有些奇特。火然文一般来说，没有人会想到去参观一所学校。 就连菲利希亚也有些疑惑，她问道：“为什么你会想去我们的学校看看？” “我刚刚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从和你的交谈当中，我意识到那些消失的人们，乃至这场意外都快被人遗忘了。如果不再有人提起这件事，最终连我们这些亲人也会慢慢记不清他们的样子。 所以，我想写一篇报告文学，记录一下逝去的那些人和他们亲人之间的故事，从阿尔戈多这里开始是个不错的主意。我想走过他走过的地方，寻找他的足迹，然后在你们的帮助下，把他的故事留在纸间。到时候，哪怕十年，二十年过去，你们也能够从这篇报告中重温他的故事。” 菲利希亚几乎在一瞬间就被她打动了，甚至她有些感动，觉得自己有一种使命感促成这件事。如果到时候有这样一篇报告文学，她会将它分享给凯瑟琳，这是对她那么多年等待最好的回馈。 “您会将它写成西班牙语的版本吧？” “我会翻译出一个版本。我想卡梅拉应该会喜欢的。” “嗯，当然，你需要哪些帮助呢？”菲利希亚认真地问道。 “去你们曾经生活过的地方看一看，去你们有过回忆的地方看一看。如果方便，我想邀请你和你的丈夫贝尔穆多共进晚餐。我肯定他还有很多故事要说。”罗玲说道，“就把你们共同学习过的学校作为第一站，怎么样？” “好的。稍等一下，我去关上花店，然后带你们过去。”菲利希亚跑去隔壁关上门，挂起了停止营业的牌子。然后带着萧晨和罗玲前往了他们的学校。 菲利希亚带他们经过的区域有不少老房子，这些街区的很多地方留下过他们的足迹。 走过一条小巷时，菲利希亚在一座石墙的面前停下，“看这儿。” 在石墙前面的某个位置上，用刀可刻着两颗被弓箭穿在一起的心，两颗心上面分别写着“a“和”c”，这个刻印看上去已经很有些年头了，上面已经长了不少青苔。菲利希亚道：“这是阿尔戈多和凯瑟琳留下的，那时候他们才刚进中学。” 走过一个能够远望到海滩的台阶处，她又道：“这是我们下课的时候经常坐着聊天休息的地方。我们在这儿说过很多属于年轻人的傻话。我们一起畅想未来会是什么样，一会儿要做球星，一会儿要做市长，或者是电影明星，或者是当帆船水手，还有各种各样的许诺，要一起周游世界，改变世界。” “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时候，不是吗？回想起这种时候，才会觉得世界其实很可爱。”罗玲说道。 “可爱吗？您说话真有意思。不过，大部分这些事都没有实现，只是年轻时的白日梦而已。但是……也有一些实现了的。比如，阿尔戈多去了中国，而贝尔穆多娶了我。”菲利希亚感叹道。 他们几人读过的中学果然看上去历史悠久，无论是门上的铁锈还是墙上的青苔都似乎在述说过往的事情。这个时间，学校里的学生们早已放学了。菲利希亚带着萧晨和罗玲从校园里走过，一一告诉他们，哪里是他们上课的教室，哪里是他们玩耍的地方。阿尔戈多曾在那个办公室被老师训哭，贝尔穆多把哪个角落当做他们的秘密营地。必须感谢欧洲几乎没有变化的时代节奏，很多她记忆中的痕迹还能够在这座校园里找到。 萧晨默默听着，把这些场景一一印入脑海。 快到傍晚的时候，罗玲在点评上找了一家不少游客推荐的餐厅，请菲利希亚和贝尔穆多吃饭。 他们三人先到饭店，大约七点多的时候，一个穿着风衣的男子来到了他们的座位前。贝尔穆多比照片上看起来已经老了很多，是一个看起来很成熟稳重的男人。他的打扮很商务，据说是刚刚拜访客户公司回来，褐色的头发梳理得井井有条，嘴边留下的短须很有男人味。他挺拔的眉毛下，一双眸子给人一种很深邃的感觉。萧晨精神力极为强大，即使他不露锋芒，常人和他对视的时候，也会感受到一种似有似无的压力，不自觉地避开他的直视，而贝尔穆多却没有任何闪避，还对他笑了笑。 萧晨的直觉告诉他，这是一个很厉害的人，放在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商业精英，如果放去那个世界，只要机缘合适就能变成一个世界的最强者，所有人类的大敌。萧晨预感到如果他的哥哥和他在某一些方面很相像的话，自然之神一定很不好对付。 难怪在这么多古代神灵中，笑到最后的是眼前这位的兄弟。 “原来是来自中国的朋友。其实和我阿尔戈多一样，对中国很感兴趣。他去留学的第一年暑假，我和凯瑟琳一起去过中国看他，我们在中国游玩了半个月时间。那是个非常美丽的地方。如果不是母亲那时候需要照顾，我会和他一起去留学也说不定。”贝尔穆多的话听着很舒服。 寒暄几句，菲利希亚为萧晨和罗玲做过基本介绍之后，讲起了罗玲的报告文学计划，贝尔穆多听得很仔细，也对罗玲的计划很感兴趣。 “您是一个善良又有智慧的人。”他一边拿起酒杯轻轻与罗玲的杯子相碰，一边称赞道，“我的母亲和可怜的凯瑟琳一定会感激您的。我和凯瑟琳一直在书脸上有些联系，能感觉到她并没有真的走出来，也过得说不上幸福。也许您写出那样的东西，会给她一个真正的句号。您需要知道任何与阿尔戈多相关的事情，我都会告诉您。” “您知道，让故生动起来需要很多细节。您说的任何细节，都可以帮助我描绘出一个更真实的阿尔戈多。”罗玲说道。 贝尔穆多笑了笑道：“也许我们可以从他小时候的一些蠢事开始。这里有些故事，恐怕菲利希亚也不知道。” </br> </br> 第八十五章 自然状态 “……站在钟楼上的那声大吼，整个小学的人都听见了。阿尔戈多第一次表白就这么失败了。可怜的玛德琳当年只是一个长满雀斑的十岁小姑娘，被他这么奔放的做法吓呆了。她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都没正眼瞧过他，不过阿尔戈多自己更加倒霉，他惹怒了格罗姆先生。从此以后格罗姆先生总是有些针对他，不过，你们都知道这个家伙心大得很。他从来没把这些事放在心上，在毕业前的时间里，他又用同样的方法对安妮和索菲娅求爱，当然依旧可耻地失败了。”贝尔穆多一直绘声绘色地讲着阿尔戈多的故事。虽然卡梅拉和菲利希亚都说过他是一个安静的人，但似乎说起自己的兄弟来，他会滔滔不绝。当然萧晨也有另一种猜测，也许是太久没有人陪伴他一起回忆这些往事了。 “亲爱的，我怎么从来不知道这些事？”菲利希亚说道。 “这是多情的阿尔戈多最不想让凯瑟琳知道的事情。他威逼过我很多次，让我绝对不能告诉你们。按照他的说法，你们这些女人就像是在脑瓜里联了网一样，告诉一个，就等于告诉了每个人。不过现在么……应该没人在乎了，不是吗？”贝尔穆多一口干掉了杯中的红酒。 “哦，亲爱的……”菲利希亚用手背轻轻抚贝尔穆多的脸庞，后者握住她的手摩挲着。 萧晨听着贝尔穆多所说的故事，阿尔戈多的形象在他脑海中鲜明起来。不过，也许因为对他的认识都来自于至亲的诉说，所以听上去阿尔戈多并不是一个对人类充满恶意的人。相反受到父亲的影响，他对保护环境和维持生态平衡有相当强的意识，但是他同样也很关爱朋友，甚至愿意帮助陌生人。他并不是像是一个暴君或者阴谋家，更像是一个热爱生活的小男孩。 “你们对那种极端的自然保护行为怎么看？有的人会因为保护自然的目的反对工厂，反对科学实验。甚至采用暴力行为。”罗玲随口问道。 “我和阿尔戈多的看法都差不多。我们反对的是人类没有节制地，破坏性地利用自然。如果能够负责任地和自然共存，那就没有问题了。”贝尔穆多话锋一转道，“但是你们也知道，大部分时候这是一种奢求。人犯蠢的时候，总是能犯下难以挽回的错误。就像切尔诺贝利和福岛的核泄漏，就像永远停不下来的日本和挪威捕鲸船，还有那些有毒有害的化学药剂，这些事情什么时候停止过呢？我有时候在想如果人类的文明停留在一定的限度，不要跨过那些门槛，也许整个世界就会好很多。” “阿尔戈多也是抱有这样的想法吗？”萧晨问道。 “嗯，在这些事上，我们的观点都差不多，不过，有时候可能他比我更加激进一些，也许这就是性格导致的差别吧。”贝尔穆多道。 罗玲听他这么说毫不意外，这应该就是异世界发生那些事情的源头吧。也许现在是一个机会，罗玲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机会和自然之神阿尔戈多对质，但现在却可以与他的兄弟贝尔穆多演练一下。她抿了一口酒，整理了一下思绪说道：“不过，您有没有想过，正是科学的发展，技术的进步，加强了我们保护自然环境的能力呢？以您的国家为例，现在的环境状况肯定会比工业化初期好上很多。我的国家也是如此，污染问题随着发展在慢慢进步。或许给人类一些时间，一切都会变得好起来。” 贝尔穆多笑起来，好像他很多次听过这样的话，他拍了拍菲利希亚的手道：“看到吗？这里有一位你的同盟，你们的想法几乎一模一样。也许你们女人更喜欢从好的一面来看待人类，但我没有那么有信心。在我看来，人类一直在毁灭的边缘试探着，目前为止，我们所做的事情还能够在事后付出一些代价来挽回，但是随着我们掌握的力量越来越强大，也许哪一天我们造成的后果就再也无法补救了。科学探索的东西都是未知的，你永远不知道那些科学家们下一次实验会打开怎样一个潘多拉魔盒。” “你对人类的理智似乎没有足够的信心。”罗玲道。 “是的。我承认这一点，因为人类很多时候会被感情和欲望彻底俘获。当好奇心淹没理智的时候什么都会发生。”贝尔穆多说道。 萧晨问道：“我有一个假设，假如是突然有一个机会来到一个世界，成为一群人类的主宰，或者说是神灵，你会怎么做呢？” 贝尔穆多一抬眉毛：“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萧晨道：“就当是一个思维游戏好了。你会怎么样主导这些人类的发展呢？” “这是你们中国人喜欢的酒吧游戏吗？感觉好奇怪，不过，也挺有意思。让我来想想。”贝尔穆多微闭着眼睛，用手捏着眉头思考，“我会让人类自由地生活，但是会让他们崇尚自然，简单的生活方式，不要把太多精力放在发展科技上。他们的日子也许不像现在人那么轻松，但是他们的种群也许可以比现在的地球人延续更久的时间。 不过，好奇心是人类的天性，为了遏制这一点，我恐怕会成立某种教派，宣扬自己的这种理论，当地人既然还在很愚昧的状态，这种神秘主义的把戏对他们来说可能更有效一些。” 菲利希亚道：“可这样他们一定会停留在像中世纪那样痛苦的生活当中。整天辛苦劳作还吃不饱，生病也没有办法治疗，大部分人一辈子都走不出自己的村庄，学习不了知识，都是文盲。而且一旦遇到灾祸，他们连抵御和自救的能力都很小。” 贝尔穆多道：“但是人类的祖先就是这么过来的，不是吗？他们在这么多年里面并没有遇到族群的危机。我倒觉得这是一种稳定和自然的状态。” ：。： 第八十六章 一个游戏 “你们看问题的时候看在了小处，看到的是几个人，几个家庭，或者一个部落的问题。而我则不是，我关心的问题更大一些。我关心的是人类整体的存续，在一种不发达的状态下生存下去，总比在某个位置戛然而止要强吧。”贝尔穆多很肯定地说道，“再说在这个实验里，我不是神灵吗？那我多少掌握了一些威能，我可以用这种力量造福那些人啊。比如我可以赐予一些人超自然力量，让他们作为我的使者去帮助和教化人类不就很好吗？嗯……负责运用力量的人可以被称作骑士，就像圣地亚哥骑士团或者圣殿骑士团一样。负责教化的那些人就是祭司，他们会在各地建立神殿，传播我们的教义和典籍。嗯……不，也许我们不需要什么典籍，更不需要繁文缛节来复杂化这个教派，只要警告人们尊重自然，敬畏自然，遵从我的意志就可以了。让他们不要随意作出改变，乖乖维持现状，这个世界就可以平平安安地发展下去。 如果真的有人要有人惹麻烦，将世界往毁灭的方向推进，那这些人也有足够的能力去阻止他们，哪怕是使用武力，就好比十字军东征那样。” 菲利希亚道：“这可不是一个好的比方。你知道那是一场灾难，对双方都是。” “抱歉，我是随口说的。”贝尔穆多笑着拍拍对方的手以示安慰。 萧晨这时却想到，这不就是那个世界自然神殿吗，无论是表现形式，还是理念，都和神殿如出一辙。 他们两兄弟果然有不少思路是十分一致的。 萧晨又问道：“那如果有一天这个世界的人，真的从新走上了我们世界人类的道路，发展出了蒸汽、电力、甚至核能，那么你又会怎么做呢？” “那是不可能的，我会一直关注这个世界，不会让它走上这样的道路。”贝尔穆多说道。 可你永远不明白人类是多么桀骜不驯，不愿意屈服于神灵，无论是在这个世界，还是那个世界，无论是真的神灵，还是假的神灵，恐怕你的兄弟也想不到，在不同的时代都有人类把他当作猎杀的目标吧？萧晨想道。 他向贝尔穆多解释道：“这只是一个游戏，我们假设了一个新的状况，你可以把它看作一个新的关卡。” “哈哈，就像文明游戏一样？”贝尔穆多想了想道，“那要看世界是怎样发展到这个程度。是整个世界都像这里一样，普遍都接受了这些观念呢，还是只有一部分人变成了这样，某些贪婪的掌权者希望借助这种力量控制更多的国度。 如果整个世界都像地球那样，恐怕我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任凭他们发展了，但如果只是有一小部分变成了这样，那也许我会想办法把他们隔离开来。” 菲利希亚：“别傻了，贝尔穆多。你怎么可能把一群人甚至一个国度隔离开来？” “这是个游戏不是吗？我可是神灵。作为神灵难道不该无所不能吗？” 萧晨观察着对方说这些事时候的表情，他抓住了对方神情中一闪而过的一丝狠厉，对方说到这里的时候一定有所保留。恐怕对方真正的意思就是如同自然之神在另一个大陆所做的，会将这些违反他“理想”的人统统消灭吧？ 这时四人已经吃了近两个小时，到了上甜点的时候。 贝尔穆多握着手中的甜品勺，将眼前的一块提拉米苏切割成一块块。“你们别高看人类传播文明的能力。只要隔绝两个地方的交通，在那种时代，这两个地方就会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可即便是古代，人类也在大陆之间迁徙。无论是人类走出非洲，还是到达美洲，都是在条件极其简陋的情况下进行的。自然的阻隔可没法阻止人类前进的步伐。”菲利希亚反驳道。 “地球是一个非常平坦的星球，所谓的高山绝壁，在地球的尺度上看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褶皱，而惊涛骇浪也不过是海上的小小波纹。可我是神灵啊，在那个世界我也许可以变化出更可怕的天险，飞机都无法飞越的高山，巨轮都无法驶过的狂暴海洋，或许我还可以做得更多。” “贝尔穆多，你听起来可真像一个暴君。”菲利希亚抱怨道。 “亲爱的，这是一场游戏。在游戏里每个人都会变成暴君。”贝尔穆多说道。 听到这里萧晨的心中有所触动，难道那个世界的阿尔戈多，也是以这样的态度，来面对一个真实的世界的吗？他失去了在这个世界的记忆，所以他变得更加无所顾忌，贝尔穆多会考虑到的一些事情他反而不会在意了。而以他在那个世界的力量，对比那个世界的人类，整个人类世界就是他的大游乐场。他道：“您的观点很有意思，在您看来，您不需要对玩具负责是吗？” “不，不，即便是玩具，也应该得到我们的珍惜，但是，玩具摆放在哪里？怎么用来玩耍，都是主人说了算的。主人不会问玩具自己想要什么。所以我即便成为神，也将是一个负责任的神，给我治下的人类最可靠的未来。” “你可真是个调皮的家伙，就像个小孩子一样。”菲利希亚笑道。 “你们看这就是为什么我爱菲利希亚，就算她觉得我是一个夸夸其谈的蠢货，也会温柔地用调皮这种词来形容我。”贝尔穆多笑道。萧晨和罗玲也跟着笑了起来。 “不过，说起这个游戏。倒是和最近我做过的一些梦类似的地方。”贝尔穆多说道。 “您做了什么梦？” “我梦到阿尔戈多了。那是一个很荒诞的梦……”贝尔穆多耸耸肩道，“那个家伙，穿越到了其他的世界，在那个世界变成了强大如神灵一般的生物，他高高地坐在天上，统治着地上的人们。那时候我真希望这个梦是真的啊！”富品中文 </br> </br> 第八十七章 决战之前 王都所在的平原，在夜色中和星空融为了一体，只有这座新建的城市，散发出明亮的灯火。其中最耀眼的光芒来自于建成两周的神国之桥，它在今夜通体发散发展炫目的光芒，从远处望去，它就像一座晶莹剔透的水晶雕塑，上面的魔法符文化作了灿烂的光点与满天星河交相辉映。 在这座巨大的建筑之外，有一个蛋型的半透明护罩，将它与周围的城市分隔成两个世界。这种美轮美奂的的场景比起另一个世界被彩色灯光打出的夜景，有着更强的梦幻色彩。 护罩内部的所有工作人员都已经撤走，附近的房屋也都已经搬空，只留下大量的护卫军精锐驻防在护罩之外，他们都枪口对内，应对万一可能发成的意外。没有人知道神国之战的结局会是什么，会不会有什么怪物，甚至神灵本身顺着这个通道来到这个世界。如果发生万一的情况，这支三万多人，装备最精锐武器，还配备了大量高手的队伍，就是阻击他们的第一道防线。而他们在神国之桥最后的底牌，则是埋藏于这座建筑底部的一颗现在所能制作最大当量的原子弹。如果局面无法控制，阻击部队的最高指挥官就有权引爆这颗原子弹，与敌人同归于尽，并彻底摧毁这条通道。 只有准备踏上征途的圣者们，站在神国之桥最低端的平台上，等待传送开始。萧晨站在地步平台的中间，他的周围是近五十位圣者，还有一位神灵何筱曦和已经隐隐超越圣阶的刘异生。这些圣者们被分成三组，突击组，守卫组和封印组。 突击组将由刘异生带领，他所辖的三十位圣者将负责破除神国之中的阻碍，为剩下的圣者们打开道路，这里的圣者都是像漠雨、加布里尔、梅塔特隆那样擅长进攻的圣者。 守卫组由何筱曦带队，她和十五名圣者一起，将确保封印组能够不受干扰地发动七塔封印。像叶梓这样能力特殊，能够把敌人吸入空间，扰乱敌军的圣者就隶属其中。 而封印组则由包括萧晨在内的七位操控七塔水晶的法师组成。 萧晨本人持有着含有梦之塔水晶的轮回之枪。另一个世界中，他和罗玲已经在巴塞罗那呆了两周时间，他们经常会去与贝尔穆多和菲利希亚聚会，到了现在已经算是不错的朋友了。萧晨已经收集了非常多的关于阿尔戈多的信息，他将会把这些信息加入到轮回之枪的梦境中，负责迷惑神灵的意志。 秘剑士高文持有剑之塔水晶，他是正统的剑之塔圣者，从小就在剑之塔旁长大，和剑之塔之间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联系，没有比他更合操控空剑之塔水晶了，他将负责将固定自然之神的**。 书灵格莱德持有灵之塔水晶，他将负责镇压自然之神的灵魂。虽然他实力相对萧晨等人偏弱，但是灵之塔的塔灵何瑾却是各位塔灵中实力最强的。因此，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组合并不会弱于任何其他人。 玛雅持有锻之塔水晶，锻之塔的传承者们，大都把精力用在促进工业生产上，到现在也没有诞生一位圣者，而在中国之塔所有的圣者当中，没有谁比玛雅更加擅长锻造之道了，所以虽然她是一位精灵，但锻之塔水晶还是交到了她的手中。只是现在的玛雅看上去和过去很不相同，她不再有绿色的头发和尖尖的耳朵，而变成了一位黑发美人。因为精灵是自然之神的眷族，作为精灵也许会很容易地被神的力量操控，于是玛雅在何筱曦的帮助下，用神力排除了自己的精灵血脉，变成了一个彻底的人类。她丧失了精灵的长寿和诸多天赋，但是也摆脱了自然之神的控制。她将负责打造封印自然之神的牢笼。 洛伦佐是符之塔传承中最强大的法师，同时也是中国之塔最强大的阵法师，他持有符之塔水晶，负责将牢笼封闭，不给自然之神出逃的机会。 梅田田是除了刘异生之外，星之塔传承中境界最高的一位，她虽然年幼，但是因为有另一个世界半神梅田田的灵魂碎片，这两年里已经开始触摸圣阶之上的境界，她持有星之塔水晶，将负责破开神国的空间。 罗玲虽然主修梦之塔魔法，但是她同样也修行源之塔魔法，并且在过去两年里主持了很多本源魔法改造项目，对源之塔的传承也有非常深刻的了解。所以将由她持有源之塔水晶，负责提供动力，将牢笼送去异空间。 塔灵们将在这个过程中与水晶的持有人共同协作，完成这次操作。不过，大部分执行这些工作的能量，却都由七塔本身提供，在这两年的时间里，中国之塔的法师们已经完成了七塔水晶的本源魔法改编，也完成了它们所需的充能。 但是这一次，有一位地位重要，实力高超的圣者，并没有列入出征神国的队伍，那就是负责很多研究工作的毛恺。他是众人推举出的“种子”，在绝大部分圣者都在这次孤注一掷的行动中进入神国后，他的任务是继续领导中国之塔往前发展，不仅要培育出更多的强者，还要将两片大陆的文明进程往前推进。 此时此刻，毛恺正站在萧晨面前，聆听出征者最后的嘱托。 萧晨神情严肃地说道：“如果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你们千万不要在东大陆死守。在事不可为的情况下，我们的主要力量应该退守西大陆。那里毕竟是自然之神，或者自然神殿都没有踏足过的地方。他如果需要扶持一些人与你们对抗，也会受到狂暴之海的阻隔。” “我知道，王济远的方案已经定得明明白白了。什么时候抵抗，什么时候跑，他比我清楚。”毛恺手插在裤袋里，仰望着上空不断律动的魔法光晕，“可我并不想担起这个责任啊。虽然剩下的人里，我实力最强，但我并不想当这个精神领袖。我还是希望有你挡在我前面，我就安心搞好研究。” 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七塔之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br> </br> 第八十八章 两场对话 “要是真有那一天，可就由不得你了。”萧晨露出一丝笑容。 “所以你们这些家伙，可得成功不能失败啊。”毛恺用力拍了拍萧晨的肩道。 “只要有一线可能，我也会把那个家伙从神座上拉下来。就算我们不成功，我也会尽量像七塔时代的那些前辈做的一样，延缓他的苏醒。 人类有无限的潜力，在这两片大陆上，事情已经开始进入了正轨。如果能够在得到几千年的时间，我相信后继者一定会比我们做得更好。”萧晨同样仰望着星空说道，“真希望我们还有多一点的时间啊。” 毛恺脸上露出了无奈的表情道：“我一直觉得人类是一种很不稳定的生命，高贵时好过神灵，卑劣时坏过魔鬼，不，事实上无论神灵还是魔鬼，都是我们的化身而已。 当我们手握强大的力量时到底会发生什么，谁都不知道。即便在那个世界我们得到现代化的力量也并没有多久，没有人可以想象几千年后的样子。 对人类抱有信心的人觉得我们会走向星辰大海。但也有悲观的人认为我们会自我毁灭。所以，把希望寄托在几千年后，也许不是什么好主意。谁知道那时候统治着大陆的是一个高等文明，还是一群猴子？就像七塔时代到我们穿越到这里之前，倒退成了什么样子？ 所以我还是希望在我们这一代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吧。” 他用力拍了拍萧晨的肩膀道：“我看好你！” 萧晨在与毛恺说话的同时，还在另一处和其他人进行着对话，那便是他的冥想世界，他和灵侍们正在做着最后的准备工作。 在他的冥想世界中，海上出现了一个颇大的岛屿，岛屿之上是高高低低的房屋，巴塞罗那的一块市区，几乎被他完完整整的搬到了其中。 这些房屋当中，还有很多人在走动，只不过和萧晨等人的身形比起来，那些人半透明的，就像一个个行走在街道上的幽灵。 这做城市里面包含了卡梅拉的家，菲利希亚的花店，贝尔穆多的办公室，阿戈尔多他们的学校，所有的场景都跟现实中的一模一样，连墙上的刻痕或是地上的印记，都得到了百分之一百的复原。 萧晨此时就站在这些建筑当中，在他身边有四个人和一条龙。 萧晨的灵侍质量太高，无论是原本实力就非常高超的科纳大师，还是天资聪颖的塔西娅，或是拥有精灵传承的伊莱娜，都有令人惊叹的潜力，他们纷纷在他的冥想世界中达到了圣阶的水准。为了不影响这些人的发展，他这些年就没有再增加过新的灵侍。而第四个人身姿绰约，容貌艳丽，穿着一身红裙，赫然是消散过两次的灵之塔圣者阿德里亚娜。这两年的时间里，萧晨在何瑾的帮助下，利用了不少自然神殿留下的秘宝，居然再次将她的意识从那丛曼殊沙华中唤醒。虽然她的实力还没有恢复到巅峰状态，却是一位实打实的圣者。 萧晨道：“我们马上就要出发，去完成消灭自然之神的使命了，很抱歉，作为灵侍，你们没有选择的机会。你们不得不和我一起面对这样的危险，这次战斗并我没有什么把握。” 科纳正色道：“萧晨，如果没有你，我早就在那一刀之下被人杀死了，我们炼神之塔一直继承着七塔的遗志，能够参与到这样史诗般的战斗中是我的荣幸。你记住，在任何必要的时候，如果能够牺牲我的灵魂换来哪怕一点点优势，都请你不要犹豫。一场对付神灵的战斗一定不会简单，我们每一个人都必须有牺牲的觉悟。” 伊莱娜点头赞同道：“当时在世界树下，我看到自然之神如此对待我母亲的时候，就已经下定决心和他战斗到底了。 伊莱娜反正早就已经死了，就算再死一次也没有什么。我和科纳的想法一样。” 萧晨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你们能不能不要在还没出发的时候，就一遍遍说死的事情？” 阿德里亚娜道：“我倒觉得他们两个的态度才是最理智的态度，在我们那个时代，所有的战士在进入自然之神的神国之前都有这样的觉悟，没有人把自己当做能够一锤定音的英雄，没人觉得自己能够凯旋而归，所有人都只是希望自己能够变成一根微不足道的柴火，共同点起烈火，将自然之神燃烧殆尽。” “好吧。其实我们前往神国的每个人都有那样的觉悟，看来你们也不例外。 这一次我将阿戈尔多生活的环境复制在了这个世界中，在启动轮回之枪的时候会以它为蓝本来迷惑自然之神。不过，为了达到更真实的效果，需要你们一起来扮演一些人物的反应，这些天你们也都旁观了我们和卡梅拉、贝尔穆多，还有菲利希亚的谈话，也观看了很多关于凯瑟琳的资料。到时候由科纳来扮演阿尔戈多的父亲，伊莱娜扮演卡梅拉，我扮演贝尔穆多，阿德里亚娜扮演凯瑟琳，塔西娅扮演菲利希亚。 虽说是扮演，但是轮回之枪会根据阿戈尔多的记忆，自动生成人物的性格和习惯，因为这些人物印象来自于阿戈尔多自己，所以你们只要不作出太夸张的行为很难被看穿。你们只要在每一个关键时刻作出有利于我们的反应就好了。” 说完这些以后，灵侍们各自去自己角色出没的场景熟悉环境，代入角色。这件事他们已经练习了一周多，现在恐怕是最后一次排练了。 不过塔西娅却拉住了萧晨的手臂，来到一个避开众人的街角。她道：“我有些话要和你说。” “你说吧。” 塔西娅低着头说：“我只是想告诉你能够和你一起面对这样的挑战，完成这样的使命，我，我很开心，很高兴。 即便是死了，我们也会是一起死去，就像很多誓言里说的同生共死一样。只是出发之前我有一个小小的，任性的要求，你能不能满足我一下呢？” “什么要求？” “请你……请你抱我一下，就一下就好，就像……你抱她那样。” </br> </br> 第八十九章 突入神国 “所以你就真的抱了她？”巴塞罗那的那间酒店公寓里，罗玲端着手里的红茶声调上了一个八度。 “这个算是最终决战之前的安慰吧？不过，那可是单纯友谊的抱抱。”萧晨一手指着天花板就像在指天发誓。 “看把你吓得。”罗玲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放下手中的马克杯，轻叹道：“塔西娅其实也挺可怜的，天天和你呆在一起遭受折磨。” “你这话说得……，好像我多坏似的。”萧晨装出委屈的样子道。 罗玲伸过手去握住萧晨的手捏了捏道：“其实，你也蛮不容易，整天有个大美女在你自己的世界里予取予求，可以让你为所欲为，你却得忍着。” “别瞎扯，我从没那意思。这你还不知道吗？”萧晨急忙说道。 “我知道，我一直信你。只不过给你点压力是必须的，否则你们男人随时随地会飘起来。”罗玲把头凑得和他更近一些道，“但是……这一次……” “怎么了？”萧晨见她的语气居然变得郑重起来，心中不由有些紧张。 “如果我死了，你如果觉得塔西娅还不错，就和她相处吧。反正以你现在的境界，长时间维持她在外部世界的存在也不是难事。甚至以后给你可以给她一具真正的身体。”罗玲说道。 “我们在两个世界都存在，你怎么可能死去？”萧晨道。 “神的力量能做到什么程度，有谁知道呢？难道你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他无法追溯到这个世界？毕竟我们灵魂已经在两个世界合为一体了。或许在那个世界被他杀死，在这个世界会变成植物人也说不定。” 萧晨站起身走到罗玲身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别怕。这种时候，不要去胡思乱想。我们会自乱阵脚的。” “对不起。是我心思乱了。可是……可是到了这个时候，我越来越不安。”罗玲突然用力抱住了萧晨的身体，她的力气对萧晨来说不算大，但萧晨能够看到她手臂的颤动。她真的很用力，很用力，“我害怕就在几分钟之后，也许是你，也许是其他那些人就会因为这场战斗陨落，最后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我们已经做了能做的所有准备，命运不会辜负我们的。”萧晨抬头看向窗外巴塞罗那的夜空，“就要开始了。” 神国之桥上，萧晨已经和毛恺交代清楚。后者郑重地向在场所有人行了一个法师礼，然后划破空间，消失在原地。 萧晨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罗玲。她对自己点点头，表示已经感觉好些了。 萧晨对何筱曦道：“那我们开始吧。” 何筱曦的视线落在周围人身上，问道：“不再说些什么吗？” 萧晨沉吟了几秒钟，说道：“我们在场每个人都很清楚今天这场战斗的意义是什么，也明白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我们准备了很久，我们背后没有退路，所以直接进入正题，让这场战争开始吧！祝大家好运！” 他听到身后的队伍中响起了各种各样的声音，有人在不安地挪动身体，有人在低声祈祷，有人的武器和盔甲正在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他们也和罗玲一样在感到担心和害怕吧，萧晨暗想。 “开始吧。我们已经准备好了。”有人回应着他说道。 “是啊，我们不需要神灵眷顾，我们自己就会走向胜利。” “我的斧子已经饥渴难耐了。” “执政官阁下，我们已经等待这个时刻很久了。” “萧晨，你会带领我们走向胜利的！” 这些声音从稀稀落落，开始到起此彼伏，最后汇成一句话：“胜利！” 萧晨回头对大家点了点头，举起手中的心灵之刺，也喊道：“胜利！” 萧晨看到何筱曦抿了一下嘴唇，神情坚决，像是要把所有负面的情绪压下去，她身边渐渐出现了一个个小光点，它们当中好像包含着巨大的能量。光点围绕着何筱曦缓缓旋转，就好像她是一个星系的中心。当光点聚集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它们突然向着四面八方爆发开去，纷纷汇入了正在缓缓运作的神国之桥当中，神国之桥中原本在缓缓运转的法阵们突然被它们激活，开始高速运转起来。 萧晨感受到剧烈的空间魔法波动，不知从那里出现的强风，开始吹动他们的衣襟。此时众人的脚底开始出现一个个护盾，将他们包裹在了其中，隔绝了周围的剧烈气流。 渐渐地，这座高塔中部的管道上方出现了一个裂隙。里面有模糊的光影出现，那是另一个世界的场景，只不过好像有一层厚厚的膜挡住了这个世界和那个世界的联系。 神国之桥中聚集的能量开始向上激射，不断冲击着那层膜，那膜变得越来越薄，其后的光影也变得越来越清晰。 “大家做好准备，神国之桥马上就要弹射我们了。”何筱曦说道。被保护在一个个蛋型护罩里的人们，突然发现下方有大量的能量聚集，然后将他们向上方缓缓推去。这股力量缓缓增强，他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几乎只用的一瞬的时间，蛋型护罩中的人们就觉得周围的一切变成了光带，他们进入了一个白色光芒包裹着的通道，向着神国冲刺而去。 这个过程不知持续了多久，在空间缝隙中，时间似乎丧失了意义。很多人都在混混沌沌中度过了这次传送。但是意识横跨两个世界的萧晨却很清醒，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被弹射到了一个小世界的外围，借助神国之桥的力量，刺破了世界的阻隔，然后落入了其中。他在突入这个世界的是瞬间，感受到一种恐怖的意志被这个动作惊扰，正在缓缓苏醒。不过随着这种感受，他也锚定了一个方位，察觉到那个意志核心的所在地。 当周围的白光散去，所有人都发现他们身处一个非常辽阔的空间中。不过这个空间的模样却让他们都大吃一惊。 </br> </br> 第九十章 寻找神灵 很多人想象过自然之神神国的样子，虽然猜测各有不同，但是大多数人认为那应该是一个绿树成荫，鸟语花香的世界。也许还有一些堪称奇迹的巨大树木。毕竟自然神殿周围的场景莫不是如此。 但是此时展现在萧晨一行面前的，却是一个有些荒芜的世界。四处都是光秃秃的山脉和沙地，地上有一些植被，却大都是苔藓和杂草，举目望去，也有些树木，但大部分都是枯萎甚至倒下了。地面上有不少坑坑洼洼的痕迹，像是有激烈战斗破坏了这里的地貌。 “自然之神的神国怎么会是这个样子？”罗玲问道。 何筱曦道：“自然之神的神国有三层世界，我们现在到达的第一层，是最外围的一层，恐怕这里在上一次弑神之战的时候受到了很大的破坏，自然之神一直到现在也没有精力来恢复这片土地。” 萧晨问道：“那自然之神一定是在第三层？” “我在远古时代访问过这里，自然之神的居所的确是在最上层，但如果他处于清醒状态，这片世界也会处于他的掌控之中，而现在这里是他在沉睡之中顾及不到的部分。”何筱曦解释道，“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两个层面之间的通道，穿过这一层去。” “那我们要四处寻找吗？”刘异生问道。 “传送的位置是固定的，我记得是在一处山谷之中，但是我的记忆有残缺，离开这里有太久，记不清了。”何筱曦道。 “等一等。”萧晨闭上眼睛，将自己的精神力散开，过了一会儿，他将自己的眼睛睁开道：“我刚刚已经对自然之神的意识做了标记，我知道大致的方位，跟我走吧。” 何筱曦惊讶道：“你确定？我都没有感觉清楚他所在的方位。” “也许是我对世界之间的穿行比较有感觉，这些天一直在了解关于阿戈尔多的方方面面，他这位自然之神也给我一种熟悉的味道。所以我才能在偶然的情况下，不知不觉地锚定他。”萧晨解释道，“我现在很肯定就是这条路。” 他的手指指向前方的一个山坡。 “萧晨说得没错，我也有类似的感知，自然之神的存在就是那个方向。”罗玲也说道。 “那好吧，如果你真能指出方向，那可以节约很多时间。”何筱曦知道萧晨和罗玲如果没把握绝对不会说这样的话。于是她对其他人说道，“大家抓紧时间，跟着萧晨前进吧。” 他们往前走了没有多久，在地上看到了腐朽的兵器铠甲和人类的枯骨。 “居然会有这些？”何筱曦往地上看了一眼，一把断剑脱离了地面漂浮在了她的面前，“看上去像是七塔时代的兵器。” “你说的没错，这是一把剑之塔的秘剑。”高文道。 萧晨身边的灵之塔水晶漂浮了过来，何瑾从水晶上露出了身体，“没错，这应该是一个剑之塔的秘剑士。看来这个地方就是他们交战的地方。不过，几千年了，居然才腐朽到这种程度，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何筱曦道：“我感受到了荡漾在这里的微弱神力，这些神力虽然还无法让这个世界恢复生机，但是却也能够延缓这个世界的变化。” 这样战士的尸体一开始很零碎，到后面却开始多了起来。每走一段就能发现一两具。不过，奇怪的是，只有七塔一方的尸体，并没有任何敌人的尸体。 “但是，他们的敌人是谁呢？”高文问道，“难道敌人强大到无法被消灭，所以才没留下尸体吗？” 萧晨道：“不可能，如果那样的话，牺牲在这里的就不是一个两个战士了。我们一定会看到成片的七塔战士死在这里。现在这种情况更像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 “我猜是神力凝结而成的战士，或者怪兽。”刘异生道，他指着边上新出现的一具尸骨说道，“你们看，这名战士的身上有一道很大的爪痕，应该有一个四指的爪子破开了他的身体，切断了他的肋骨，而他的剑却在身前三四米地上，剑尖处有些开裂的痕迹，这应该是破甲的过程中留下来的。 我猜测他的临死反击也击中了那个怪物。怪兽被杀死以后，就重新溃散成了神力，没有了形体，所以你们才看不见它们的尸骸。” “很有可能。”何筱曦道，“在神国中用神力凝聚怪物和入侵者作战，是既经济又有效的作战方式。” 众人跟着继续往前走了一段，翻上一个山坡，映入眼帘的是前方的一片谷地，而在谷地之中呈现出来的东西，却让所有人震惊不已。山谷中居然布满了成百上千的尸骸，不光有人类的尸骸，还有各种被损毁的魔像，或者是大型魔兽的骨骼，以及数不清的装备，法阵和魔法道具。这地狱般的场景就像一幅恐怖的画，铺满了整个山谷。而山谷最惊人的一处，是在谷地的最中间有一个直径超过百米的大坑，那大坑之中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连何筱曦也发出了一声惊呼，“这难道是七塔法师们和神灵作战的主战场？” “我……在记忆碎片中看到过这个景象。”梅田田说道，“在另一个世界里，自然之神给我展示过他是如何消灭七塔的法师们的。那番景象就是在这里。他们被自然之神剥夺施法能力，大部分法师在瞬间失去了战斗力，他们四散奔逃，却像被收割的麦子一样倒在自然之神的神力之下。不过，这个大坑我却没有印象。” “不错，这里的痕迹来看，有些人是在逃散的过程中被杀死的。有的死于法术，有的死于怪物的屠杀。”刘异生在战场上飞行了一圈，回来说道，“我能够分辨出来，很多人战死的时候，就像个普通人一样被杀死，他们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何瑾道：“真没想到我们的发动的战争，在自然之神神国的最外围就遭遇了这样的失败。” “不。并没有失败，有些人应该生存了下来，否则自然之神的神国不会是现在荒芜的样子，自然之神恐怕也不会沉睡这么久。这个大坑也是一定是他们反击的结果。”萧晨肯定地说道。 ：。： 第九十一章 一份记录 众人往战场中飞去，越到近处那个大坑就越是显得惊人，大坑的泥土被削切地非常干净，而且可能因为高热的原因，显出一种瓷器一般的质感，就像一个精雕细琢的瓷碗被陷在了土地里，几千年的时间过去，只在大坑的底部留下了一些灰尘和植物的残渣。 萧晨飞在空中，从上往下看着大坑说道：“不知是什么样的魔法，产生了这样的效果。不过，看起来更像是七塔法师们作为，自然之神恐怕不会在自己的神国中动用这样的魔法。” 何瑾道：“我觉得像是某种魔力的自爆。想象一下，当时因为自然之神切断了魔文和魔力之间的来联系，法师们突然失去了自己对魔法的操控，自然之神召唤的怪物们开始像屠杀普通人一样屠杀那些圣者。这时，有些人开始逃跑了，但是还有一些人也许会做出另一种选择，他们聚集在战场的核心处，用自己的精神力去调动战场上的本来就很充沛的魔力。虽然他们不懂本源施法，但是作为圣者，让魔力简单地暴动起来还是可以做到的。一个两个也许做不到这样的动静，但是如果有几十个，上百个法师一起这么做呢？” “他们居然可以在那么短的时间里，一起做出这样的决定？”萧晨问道。 何瑾道：“绝对不要小看我们在那个时候的觉悟。你看到逃跑那些人的尸骸，连攻入神国三分之一的人都不到。剩下的人，也不可能都攻入了第二层，那他们的去向就只有这个解释了。” 何筱曦道：“这可以解释为什么自然之神在这一层的力量消退到这种程度，竟然连一个前来阻止我们的神力怪兽都没出现。如果自然之神只是沉睡，他原本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力量，并不会这样消退。但是这场爆炸的魔力，可能抵消了维护这个世界秩序的神力，才让这里变成了一片荒芜，在自然之神没有醒来之前，不会产生新的神力填充这个世界。” 萧晨对着大坑行了一个法师礼道：“看来我们到了今天还要感谢这些前辈。如果不是他们在千年前我们开辟了道路，我们不可能毫无损伤的走到这里。” 他身后的不少人也纷纷跟着他行礼。 刘异生道：“不仅是他们，还有很多人走在我们前面，用给他们的牺牲为我们开辟了道路，不光是在这个世界，在很多个其他的世界也是如此。” 萧晨道：“那就看我们能不能不让他们失望了。” 何筱曦问道：“接下来我们应该往哪边走？” 萧晨道：“那边，你们看到峡谷中有隐隐的光芒发出吗？我感觉到那是走出这层世界的路径。” 来到山谷的另一边，众人发现山谷连接着一条不大的峡谷，在峡谷里面隐隐有光芒传来。小心靠近以后，他们发现那是一道传送门。 萧晨等人来到传送门之前，那是一个直径两米左右的大型圆盘，上面光影流动，看不见对面的样子。有十几具尸体背向着传送门倒在地上，他们中有几个身上穿着厚重的铠甲，拿着长矛或者剑盾之类的武器。另有几人穿着轻便的铠甲，手持着大剑或者秘剑，只有一具枯骨穿着法师袍。 萧晨道：“这些人感觉应该是负责断后的人，他们应该掩护着另一些人进入了第二层。” “他们中一部分应该是护卫法师的战士圣者和大师，另一些看起来则是隶属于剑之塔的狂剑士和秘剑士，在魔法不能使用的情况下，七塔法师中，只利用狂气和精神力的他们，实力不会受到太大影响。黑斯廷这时候应该还统领着他们，剑之塔的队伍还没有被打散。”何瑾飞到他们身边仔细观察了一番道，“至于这一位，应该是梦之塔的米赛埃尔，这件法师袍我认识。他有好几位很有实力的灵侍，看看那些散落在地，却没有尸骨的盔甲和武器了吗？恐怕就是他的灵侍们的。” “这个人手中握着一块影像晶石。”萧晨蹲下身去，从他的枯骨之间拿出了一块石头，不知是不是这里魔力还算充裕的关系，过去那么多年，那块影像晶石依旧晶莹剔透。 萧晨输入一丝精神力，影像晶石中照射出一个画面。也许是因为年代久远，有所损耗，影像不是很清楚，但是，大致能够看出画面中在发生什么事，也能够听到声音。 说话的那个人声音非常急促，画面也在不停晃动，纷乱的人影，飞散的肢体，还有熊熊的火光都出现在其中，但是很难看清楚，拍摄者应该在高速移动：“我，我是梦之塔的米赛埃尔，我们正在与自然之神作战。我我们遇到了非常艰难的情况，我必须把这一切记录下来，你们无论是谁，七塔的其他人也好，未来的后继者也好，面对自然之神之前，你们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否则会像我们一样被剥夺施法的能力！ 一开始我们攻入神国的时候，面对自然之神召唤出的敌人取得了优势，我们的力量足够压制自然之神召唤出的神力怪物。但是当自然之神的化身在空中出现，剥夺了魔文的施法能力，我们就受到了重大打击。所有阵法失效，所有魔像和构装体失效，所有魔法道具和魔法武器都失效！我们大部分法师，都失去了施法能力。现在只有剑之塔，梦之塔和灵之塔的法师还能一战！局势就变得非常惨烈。你们看……” 说到这里，画面的方向一转，晃动的图像终于稳定下来，萧晨一种总算能够清晰地看到当时发生了什么，画面正中是一个盘踞在空中的虚影，他看上去是一个欧洲年轻人的模样，穿着宽大的袍子，面目有些模糊，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静静地看着下方地上正在进行的混战，大批神力怪物和七塔圣者，正在进行搏杀。 梅田田道：“没错，那就是自然之神！” </br> </br> 第九十二章 冲击二层 萧晨等人从没看到过这样的战斗，面对巨大的怪物，战士们身上没有任何加持，魔法武器和盔甲上面没有一丝亮光。法师举起法杖，向着怪物的身上砸去。那些操控着大型魔法武器的法师，只能拔出匕首和怪物肉搏。一种绝望的气息在画面中随处可见。 但也并不是毫无希望，在镜头周围，就有大批穿着剑之塔，梦之塔和灵之塔服饰的战士和法师，摆脱了怪物们的纠缠，略过米赛埃尔的镜头，一起跑向他身后的山谷。而在他前方，符之塔，源之塔，锻之塔和星之塔的一部分法师在一些战士的保护下，聚集到了一起，他们身上开始散发出各种各样的魔力光晕。与正常施法时不同，这些光晕显得杂乱又狂躁。 “我们已经决定作出牺牲。这些法师已经无法施法，但是，他们还可以调动魔力，他们……我们准备和敌人同归于尽，给还能战斗的人创造机会。我……准备记录下这个时刻。”米赛埃尔的声音很悲痛，“没有人会投降，没有人会妥协……” 画面中那些神力生成的怪物，好像感受到了聚集起来的魔力，开始向着山谷正中的法师们突袭，但是在这些准备魔力爆炸的法师周围，其余的七塔众人，无论是法师还是战士都拼着自己的性命在阻截这些怪物。 山谷中心的魔力越集越多，各色魔力汇聚成一股令人恐惧的力量，这时候，就连悍不畏死的神力怪物们也感到胆寒。它们不再疯狂地向山谷中心扑去，而是开始转身逃跑。 但一切都太晚了。 山谷中央发生了一场直通天地的爆炸，耀眼的光芒让影像晶石上看不见任何东西。当遮天蔽日的光线散去的时候，地上留下了一个大坑，而天空中的自然之神虚影，居然淡到几乎难以辨认，没过多久之后，便缓缓消散了。 “他们成功了！我感觉到空间当中的神力在急剧消退！”米赛埃尔声音比刚刚高亢了很多，“这次爆炸一定给了自然之神一些创伤，不过，他们也都牺牲了。” 画面之中，还是有不少神力怪物逃出了那次爆炸的范围。他们看到米赛埃尔这边还有不少人聚集着。纷纷向着他们冲了过来。 米赛埃尔身边有人说道：“我们必须给黑斯廷他们创造机会，要把这些怪物给拖住，否则他们冲入第二层世界，一定会让黑斯廷他们受到两面夹击的！” 米赛埃尔道：“我还学过几天武技，让我和我的灵侍们一起加入战斗吧。” 另一个人道：“不，你把这些都记录下来，我们留给外面人的信息越多越好，我们不能让以后来的人再犯和我们一样的错误！如果我们活了下来，你要把这颗影像晶石带出去，如果我们死了，也许会有后来者看到你的这块石头。” “好吧。”米赛埃尔将影像晶石对准了前方结队冲来的神力怪兽们。 萧晨等人第一次看清了这些怪兽长什么样子，它们大都有一些动物的模样，有的像牛，有的像马，有的像虎，有的像狮，还有的就像各种各样的动物拼起来的东西。 只不过它们的个头比原本那些动物大了不少，而且头上的角尖，腿上的爪子上都围绕着一层魔法能量。当它们绝尘冲来的时候，周身都萦绕着各种光晕，显得很有威慑力。 在这些怪物当中还夹杂着另一些人型的神力生物。萧晨开始看不清楚，等他们走到更近的地方才发现，他们都长成了精灵的样子。这些神力组成的精灵，往往会配合动物们施展各种各样的辅助魔法。让那些猛兽战斗力更进一步。 玛雅道：“这些精灵战斗的样子很像王国精灵的样子，恐怕他们的灵魂还真的来自于我们的祖先。所谓的眷族到后面果然还是可悲的战争机器。” 画面中，米赛埃尔的战友们都拿着刀剑，冲向了那些怪物，而他自己已经失去了施法能力，只能在一旁记录这些场景。 堵在山谷里的人数并不多，从爆炸中幸存下来的怪物们却远远超过了他们的数量。并且，当这个世界中没有其他敌人的时候，越来越多的神力怪物向着这边聚拢。 一名剑之塔的狂剑士倒下了，他在发力与一头虎形怪物对抗的时候，被出现在他身后的狮型怪物一击拍碎了脑袋。 一位秘剑士手中的秘剑飞得太远，卡在了远处一只怪物的肋骨上，当另一只鹿型怪物接近他身体的时候，他来不及召唤秘剑防御，身体上也没有护盾可用，于是一下子就被那只怪物捅穿了胸膛。 “都死了。”米赛埃尔眼看着一个个同伴倒下，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当他召唤出的六个灵侍战士也一一在他身前被打散身体时，他就暴露在了这些怪物面前。 影像晶石突然被遮蔽，变暗，是米赛埃尔将它紧紧捏在了手中。接着他连搅动魔力发动自爆的时间都没有，就撞上了急冲而来的怪物。 黑暗之中传来锐物穿刺入身体的声音，以及一声嘶哑的呼喊：“七塔万岁！人类万岁！” 萧晨将这块影像晶石收入到旅者之心中，说道：“看来这就是当年战斗的全过程，和我们想象的很接近。” “真是悲壮啊。”罗玲感叹道。 周围的人们也都感到了这种悲壮的气氛，不过作为七塔的后继者，多少又有些自豪。 何筱曦指着连接两层世界的传送门道：“好了，搞清楚这里的状况之后，我们必须快点穿越到下一层去。我能感受到我们的到来已经触动到了自然之神，他正在觉醒到第二种状态。” 刘异生派出了两位圣者去探索传送门的另一边，很快两人就传回来消息，门的那边没有发现异常情况和敌人。 “走吧。”萧晨当先走向了那道门。在跨入它的时候，他独自喃喃低语，“我已经等待这个时刻很久了，阿戈尔多，真正的较量就要开始了。” 第九十三章 真神苏醒 当萧晨等人进入第二层世界时，有一种特殊的压力感扑面而来。让他们感到精神力的运动都迟滞了起来。 “这就是神力弥漫空间的感觉。”何筱曦说道，她身上发出莹莹光芒，周围的人们才觉得压力轻了一些。 “你用自己的神力在对抗自然之神？”萧晨问道。 “是的。你们在这个世界中就是一种外来异物，自然之神的神力会对你们产生排斥。他苏醒程度越高，这种排斥就越强。会对你们产生精神上的压力，就像传说中的龙威一样，这可以说是神威。”何筱曦说道。 这一层世界比下层世界多了很多颜色，碧蓝的天空之下，有青黑色的山遮挡在地平线啊上，稍近处有层层叠叠的森林，从绿到黄，再到红的树叶将林子染成了一块美丽的画布，近处是草地与花海，一条清澈的河流从草地中流过，真的有了青山绿水，鸟语花香的感觉。 但是有不少坑洞和裂缝分布在这些景观中，破坏了这里的美感。除了这些自然景观之外，这片世界中，还有不少白色的宫殿掩映在山林之间。不过这些大大小小的宫殿房屋，大都受到了损毁，有的屋顶缺损，有的立柱倒塌，都像是经过了一场大战。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建筑，是远处山脚下的一座高耸的宫殿，这座宫殿的屋顶从中间断裂开了一条大缝，像是被人从中间用巨力劈开了。毫无疑问这些都是七塔圣者们留下的战绩，只是不知道他们最终有没有到达第三层。 萧晨看到就在传送门前的地面上，又有四五具尸骸，只是个世界尸骸腐朽的速度比下一层快一些，那些铠甲和武器，都已经看不清形制了。这些人想必是为了阻击第一层世界追击而来的敌人才死在这里的。 何筱曦道：“这个世界是自然之神过去招待其他神灵的地方，我曾经也来过这里，他会邀请其他神灵带着眷族来到这些宫殿中，然后几天几夜，不知疲倦地举办各种活动，比如舞会，斗技或者游戏。那些相对比较小的宫殿，就是给其他神灵居住的。通往第三层的传送门应该就在那座高大的宫殿中间，不过，第三层是自然之神的私密空间，连我也没有去过。没人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但是，要消灭自然之神，就必须到达那里。” “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出发吧。”萧晨刚说完这一句，就感觉到四周的气氛有所变化，刚刚那种被何筱曦驱散的压力，忽然之间又变得沉重起来，如果说他们刚刚像是行走在水里，那现在就像是行走在有沼泽里。 “他醒了。”何筱曦神色凝重地看向空中，“我们来到这第二层世界的时候，对他的惊扰已经超过了某种界限，可能触发了他预先设下的警告机制。” “不管怎么说，都必须接近那座大殿。大家注意防御，快速前进！”萧晨命令道。 萧晨身边的五十多为圣者和近百位灵侍精锐，按照事先演练的阵型快速组成队伍，然后撑起护罩向高大宫殿的方向疾行。 “没想到醒来以后，就能在我的神国看到客人，真是让我惊喜啊。”空中突然传来了说话的声音，这声音并不响亮，却似乎能够直达人的灵魂。萧晨觉得就像有人在自己的灵魂制造了一场爆炸，让他一阵晕眩，人在空中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他一看周围，其他人也受到了影响。由于精神修为各异，每个人受到的影响也不相同，精神力量稍弱的人甚至在口鼻间流出了鲜血，顿时让队伍乱了起来，原本齐整的阵型因为这一句话就没了样子。有几个人甚至因为减速太多，跌出了护罩之外，更有两个修为比较弱的灵侍战士，无法维持身形，当场烟消云散了。 “如此孱弱的力量，比七塔那些狂妄之徒还不如。是什么样的勇气，让你们来到这里？”空中开始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人形虚影，和之前萧晨他们在影像晶石中看到的一样，这是一个穿着袍子的人。不过真实天空中的形象比较清晰，让萧晨终于看清了他的模样，他一眼就认出了自然之神真的是阿戈尔多的模样。 自然之神的虚影看向他们的时候，神情中只有淡漠之色，就好像他在看路边的石子，无法引起心中的波澜。不过当他目光扫过萧晨的队伍时，突然表情微动，好像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自然之神在空中说道，“啊，原来是你，总是躲藏在角落中的时间之神，我已经寻找你将近万年，你像影子一样躲藏在历史之中，每一次都能逃过我的追踪。这就让我很好奇，你为什么现在又有胆量出现在我面前了呢？而你的力量居然比我记忆中衰弱了那么多，原本的你至少还像是一个少年人，而现在的你就像一个婴儿。到底经历了什么，让你现在就像风中的蜡烛一般，给人一种离熄灭不远的感觉呢？” 何筱曦抬头望着天空道：“我原本一直在逃避，从众神之战的时候就开始逃避，但后来我终于明白，逃避不能带来任何结果的改变，相反，只会让你越来越肆无忌惮地玩弄这个世界。终于有一天我不准备逃了，我准备为自己也为别人做点什么，所以我才出现在这里。” “玩弄世界？这种评价用来评论那些陨落的家伙还差不多，我一直把这个世界看作我自己的后院，没有神灵比我对待这个世界更认真。看来，你和那些蠢货并没有什么区别，你们根本不知道我在做什么，我作为这个星球的最强者，关注的东西早就超越了世界本身。我做出的选择，都是对这个世界最好的选择。”自然之神语气中带着不屑，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何筱曦。 “杀死我们原来那些同伴也是为了世界好？”何筱曦怒道。 “对，这个世界不需要太多的神灵。”自然之神说道。 第九十四章 神灵本色 萧晨等人在何筱曦和自然之神对话的时候，终于重新集结了队伍，加固了队伍外面的防御。 他们继续开始往那座高高的宫殿前进。 天空中的人影似乎不在乎他们的小动作，继续说道：“看看原来那些家伙都在做什么吧。战神鼓动人类自相残杀，两个国家之间的灭国战争对他来说只是一场游戏。他总是昭告将要发生的战争，然后赐福每一边的人，哄骗他们头脑发热，然后去和对手作战。他最喜欢看的就是屠杀，死亡，还有英雄的陨落。你还记得，在他执掌战神殿的时候，每年要发生多少战争，死去多少人吗？” 叶梓在何筱曦边上问道：“战神真的是这样的吗？” 何筱曦垂下头道：“恐怕真的是。我原本因为穿越次数太多，对于诸神之间的很多事情都记忆不清了，但是自然之神的语言含有过去的回忆，我刚刚听到他说话，就回忆起过往的事情了。” “我没想到，苗骏会是这样的。”叶梓道。 “也许是因为丧失了作为人类的记忆，一些道德标准也因此而消失了吧。”萧晨安慰她道。 “我知道，其实没什么，我只是……有点惊讶，让我们关注眼前吧。”叶梓说道。 自然之神继续在空中说道：“还有智慧之神，那只是一个喜欢玩弄阴谋估计的偷窥者，他总是潜入人们的意识，把他那些拙劣的诡计灌输给他们，然后看着他们相互算计和斗争，把这作为一种娱乐活动。就更不要说死神了，那就像一个大号的亡灵法师，天天操控那些尸体和灵魂。他们从来没有想过人类需要什么，这个世界需要什么！这样的神灵对人类，对世界又有什么益处？他们的力量还不如给我，至少我天生就对人类的前途有一种敏锐的直觉，能给人类指出一个光明的未来。让他们不至于在文明的进程中自我毁灭。” 何筱曦道：“可我并没有做过这些事情，我只是静静的等待时间流逝，观察世界的变迁。你却没准备放过我。” “的确，但你不觉得，神力在你这样的神灵手中是一种彻底的浪费吗？”自然之神反问道，“你同样对这个世界毫无益处，你如此胆小，如此被动，就像一个守着财富却不知道使用的守财奴。所以你的力量不如交给我来掌控，让我做一些对这个世界有益的事情。” 何筱曦的脸上写满了愤怒：“这些都是你自私自利的借口！” “又或者，你能举出什么例子，你是如何用你的力量造福这个世界的吗？有吗？”自然之神问道。 何筱曦一时语塞。 “她现在正在做对世界有益的事情。”这时萧晨在一旁大声说道，“将世界从你这个想要掠夺所有魔力，让人类陷入愚昧和困顿的神手中救下来，不就是有益的事情吗？” 自然之神打量着萧晨，说道：“人类，你很不一般。你身上一定有我感兴趣的故事。” “什么？”萧晨不解。 自然之神做了个奇怪的动作，他抬头看了一眼上方，似乎在天空之上还有什么东西，然后说道：“有很多事情，你们并不知道。不过我现在有兴趣，看看你们到底能走哪里了。” 自然之神的虚影，突然在口中念出了一个很复杂的音节，这个音节就像很多个不同的发音同时被压缩在短促的一秒当中。像是有无数张口同时在说出不同的话，但是他们又是如此和谐，凝聚在一起变成那个声音。 顿时，所有的圣者都感觉到，天地之间有一种规则被改变了，原本他们始终和魔文之间有一种感应，但现在这种感应全部消失了。 “大家不要惊慌，这是预料之中情况。”萧晨对同伴们说道。 自然之神有些惊讶，他预想中魔力失联，护盾破碎，道路无效的情况并没有出现，下方的那些人类，只是略显出一些慌张，但很快就全都镇静了下来。 “你们似乎比七塔的叛逆更有意思一点。那就开始你们的表演吧。”自然之神说完这句话，便消失在天空中。 萧晨突然感觉到周围开始出现了大量的神力波动。弥漫在空间中的神力开始聚集起来，变成了一个个大型动物的形状，这些怪物和那颗影像晶石中记录的怪物如出一辙。 “大家保持好阵型，全力向那座宫殿突破。”萧晨握紧了手中的心灵之刺，释放出一道安眠之梦。在他前方的四五头怪物，都被笼罩了这个魔法的范围中。他预计这些神力怪物应该不好对付，但是就算没有让他们沉睡，安眠之梦也应该让它们进入困倦的状态，大大消减它们的战斗力。 让萧晨出乎意料的是，当安眠之梦的光芒扫过这些怪物的时候，它们居然都没有抵抗住他的魔法，纷纷倒地睡下，一点没有在影像之石中那些同类的强悍。 其他法师的出手，也取得了类似的效果。虽然围上来的怪物数以百计，源源不绝。但是当先的那些很快被淹没在魔法攻击中。相反，战士们的攻击却比较乏力，就连叶梓或者加布里尔这样手持神器的圣者，也陷入了和那些怪物的缠斗。怪物们有相当高的物理抗性，虽不至于刀枪不入，但却让战士很难有效杀伤它们。叶梓的对影枪戳中怪物的身体，也就留下一个碗口大的坑洞。 萧晨反应过来，这些怪物是配合自然之神剥夺施法能力的效果来设计的，如果法师们无法施法，单凭战士们在这些怪物面前作战简直是毫无胜算。但自己一行的法师都学会了本源施法的能力，却恰好克制了这些皮厚肉糙的家伙。 不过，同时他也有一种感觉，自然之神似乎对在这一层消灭他们兴趣不大，否则既然他发现了己方没有失去施法能力，就应该调整战术。现在的这场战斗与其说是一场生死之战，不如说是一场考验。 阅读网址：m 第九十五章 意外发现 神国第三层，是其他神或人少有进入过的地方。 这里的空间不大，只有一块岛状的陆地漂浮在虚空之中，在陆地之间有一座神殿，巨大的立柱有几分罗马式的风格，高耸的塔楼又有哥特式的腔调。它就像几种地球上西方建筑的糅杂体，但是总体又有一种和谐感。 神殿深处，自然之神站立在一个极高极大的厅堂之中。这个厅堂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一个顶天立地的虚影，他站立在自然之神的身后，面目和自然之神一模一样，就像他被放大了无数倍的样子。虚影紧闭双眼，双手交叉在胸前，虽然竖立着，却好像在沉睡。 如果凑到近处，可以看到组成虚影的，是正在流淌，有若实质神力。隐约间，从大殿之外的不知名处，有一丝丝魔力向这个影子融汇，变成其中的一部分。就像河流奔腾最后汇入大海。 在那个影子之前，有一个圆台，自然之神站在圆台之上，前方的空中显示几幅光影。其中有一幅就是萧晨他们现在正在战斗的景象。 萧晨一行已经突入到了第二层的那座高大殿堂中，他们此时正在和一个巨龙模样的怪物战斗。这个怪物比之前那些怪物大上很多倍，而且不惧魔法，一会儿工夫已经有三四个人死在它的利爪和吐息之下了。 自然之神的眼神始终聚集在萧晨身上，似乎萧晨的身上有什么秘密让他很感兴趣。他默默地观察着萧晨用各种魔法应对战斗中的情况。 自然之神观察了挺长一段时间，伸出手指对着光幕中的萧晨一点，萧晨的形象就出现在了他的身旁，这个形象是黑白色的。好像一个黑白电影中的人物突然出现在了现实之中。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影像，而是自然之神对于萧晨所拥有的规则的模拟。 一条条的光带被自然之神从这个黑白的萧晨身上抽离出来，然后变成了一个个大小不同的光球漂浮在他边上。每抽离一些，黑白萧晨的身体就会变淡一些。几分钟过后，黑白萧晨的身体就变成了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光球。 “杂七杂八的本领倒掌握了不少。”自然之神自言自语道。他就像摘取葡萄一般，将一个个光球拿在手中，光球只要进入他的手，就会闪烁一下，然后熄灭下去，这就说明他看懂了萧晨掌握某条规则。 看到某个规则的时候，他笑了一声：“难怪还可以使用魔法，原来这些家伙掌握了不通过魔文施法的规则，从这点上说，还是比七塔那群家伙强了一些。” 他一个个熄灭那些光球，直到有一个比较大的光球被他捏在手中时，情况发生了变化。那光球并没有熄灭，而是在不停地闪烁着。 “唔，真有意思，居然是跨越空间的力量？难怪你给我的感觉那么不同。”自然之神将那个光球拿到眼前，开始仔细体会其中的规则，“灵魂，异世界，双生一体……” 他握着那个光球站立了很久，最后那个光球展开成为了一幅光影，一开始里面的东西非常纷乱，像是无数个杂乱的色块在到处飞舞，慢慢地影像上这些色块聚集到了一起，变成了一个黑色星空中的蓝色球体。 自然之神眉毛微微皱起，这个蓝色的星球给他一种奇怪的熟悉感。而且画面中那个星球上的某个位置给他一种特别的感觉，就像是有某种力量跨越了空间，与他产生了联系…… ———————————————— 一道耀眼的光华闪过。 巨龙哀嚎着倒下，最后一口吐息憋在嘴里没有能够喷射出来，一个矫健的身影从它脖子处翻身飞掠而下，不过，快要落回到地面上的时候，她却因为伤势，腿上一软，单膝跪倒在地上。 那正是在刚刚惊天一击的始作俑者，手持神器的叶梓。巨龙的翅膀扇动了最后一次，然后跌倒在了宫殿之中。萧晨一行在来到宫殿之前的战斗中对付那么多怪物，也只牺牲了三位圣者，但光是对付这条巨龙，就又有八位圣者战死。这条巨龙不再有缺少魔法抗性的弱点，力量更是之前怪物的好多倍，为了消灭他众人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连加布里尔也在这场战斗中，为了吸引巨龙的攻击，被吐息正面击中，化为了灰烬。 生存下来的人们大多也都身体带伤。比如叶梓此时的身体上就一片焦黑，那是被龙息边缘扫中后的结果。她费力地用长枪支撑着身体，才重新站了起来。这条巨龙的吐息不经能够伤害身体，还能够腐蚀灵魂。叶梓现在觉得头痛欲裂，却无法压制这种伤势。 巨龙的身体开始消散，和其他怪物一样，重新化为神力弥漫在空气中。 虽然战斗胜利，但是众人之间的气氛却非常沉重。虽然早有牺牲的准备，但是当牺牲真的来临时，还是让人措手不及。 “这头巨龙的实力已经超过了圣阶，它应该是一条半神龙王。”玛雅的左肩有一条抓伤，足有一尺来长，这是龙爪划过她护盾后留下的结果，她一边释放着治疗魔法一边说道，“它以前一定是真正的巨龙，而不是什么凭空变出来的东西，它们过去一直是精灵一族的伙伴，我虽然没有了精灵血脉，但是还是能够感受到这一点。包括之前的那些精灵战士，同样也是也来自我们族群的古代强者。他们……都是被自然之神收藏的灵魂。” “我宁可叫它奴役，我在战斗中感受过这些怪物的精神波动，他们都被一种战意支配了，只剩下战斗的本能，根本不知自己是谁。这些家伙其实比神城那些人还要可怜。”萧晨说道，他到没有受伤，不知为什么，虽然他的魔法输出强劲，给巨龙造成了不小伤害，但是巨龙却不怎么向他这边进攻，这样一来持有七塔水晶的几人，除了冲得太前的玛雅，并没有人受伤。 在巨龙身后不远处，殿堂的一处高台上，一个传送门正在发出熠熠光辉。 “走吧！”萧晨说道，他没有时间为陨落的圣者们悲痛，因为在神殿之外，守卫组的圣者们，还在带领着灵侍们阻挡外部源源不断的攻击。 ：。： 第九十六章 面对神灵 自然之神的目光落在了刚刚通过传送门的萧晨一行身上。 “十二个人。比我想象的要好一些。”自然之神没有施展神术，也没有召唤怪物，就好像刚刚出来的这些人不是敌人，而是路人一般。 此时的自然之神，身穿着绿色的袍子，身材和常人无异，他背着手站在离萧晨等人不远的一处圆台上，神情淡漠地看着他们。在他的身边有一个蓝色的星球缓缓旋转，就像是一个真实存在的圆球。如果不是他袍子上神力缓缓流动，看上去就像一个自然神殿的祭司。 不过，萧晨一行刚进入这个房间，就感觉到他和他身后的那个巨大影像，散发出山峦压顶般的威压。何筱曦将手放在胸口，深吸一口气道：“怎么回事？他的威压怎么感觉比过去更加厉害了。” 萧晨看到他身边的地球更是一惊，不知道自然之神到底发现了什么。萧晨无法确定如果他回想起过往在地球上的事情，倒底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但已经到了这一步，计划无论如何都要实施下去。 他在心灵之桥中问何筱曦道：“我感觉到他身后那个巨大的人影拥有很可怕的力量，这到底是什么？” 何筱曦道：“那就是第三状态的自然之神……但是比我以前感觉过的更加强大，难道以前他并没有展示出全部力量？” 萧晨问道：“那虚影也是自然之神？” 何筱曦道：“拥有人类躯体的自然之神，和上面那个能量组成的自然之神是二位一体的。纯能量的身体没有意识，但能够不受干扰地聚集神力，与此同时具有意识的身体可以自由行动。当那具虚影聚集起足够能量的时候，现在这个自然之神会于那团能量结合，产生的就是拥有完整威能的自然之神。他离能够结合的时间已经很近了，或许，如果强行结合的话，他现在就能够唤醒大部分第三状态的力量。我们必须在他动用那种力量之前就完成放逐！” “只放逐那个人类躯体就可以了吗？”萧晨问道。 “对，那个蓝色的躯体，一旦和自然之神的意识分离，就会消散为普通的魔力。他的人类之躯，要比那个巨大的影像弱得多。这也是我们现在唯一的希望所在。”何筱曦再次加大了自己的神力输出，但是周围人压力减少得很有限，虚影包含的力量太恐怖了。” 萧晨望了一眼前方的自然之神，对方也在静静地看着他，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出手。 自然之神背着手，嘴角微微一翘道：“你们干得不错。走到了和黑斯廷一样远的地方。当年的黑斯廷独自一个人来到这里。” 何筱曦站到了众人的最前方道：“我没想到居然是黑斯廷一个人伤到了你，并且让你沉睡了那么多年。” “他是一个很厉害的战士。不过，他虽然一个人来到了这座宫殿，但却不是一个人在和我战斗。”自然之神眼前浮现出一个黄金面具。这才是他当时伤到我的关键。 “智慧之神的幻影面具？”何筱曦盯着那个面具，认出了它的来路，“我并不知道这件东西最后落到了黑斯廷手中。更不知道他们还有动用这件东西的计划。” “没想到吧。在你扮演先知的小游戏中，人类还是不信任你，他们并没有把真正的计划告诉你听。我不知道七塔这些人制定了多少个计划，但是，最后接近成功的却是这一个。”自然之神道。 “他一定是用着面具在一路上吸收了很多人灵魂和生命力，所以最后其实是很多个圣者共用一个身体，轮番和你作战的。”何筱曦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她在心灵之桥中和其他人解释道：智慧之神的幻影面具其实是一件非常邪恶的神器，能够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吸收到面具中变成一道幻影，而使用者在战斗中可以不断化身为这些人，用他们的力量和敌人作战，即便战死，使用者也不会死去，只是消耗了当时幻影的生命力和灵魂，本体就算变成碎片也能够重新复活。 “不过神器毕竟只是神灵的工具，而我才是真正的神灵，即便他们付出那么多圣阶的生命，也没有能够伤到我太多。”自然之神挥手散去了面具的影像。 “那你不是沉睡了几千年吗？”何筱曦不解道。 “那是因为我获得了进化的契机，在战斗中我虽然受伤，但是几百年的时间也足以让我恢复。但人类真是得天独厚的种族，就像远古的时代，人类教会了我们怎样好好使用魔力，那些七塔法师也在战斗中让我观察到了很多新的东西。他们对魔力的一些应用，让我找到了一些很重要的灵感。所以，我用剩下的时间来提升自己。 对于我们这样的神灵来说，要再进一步，是非常困难的事情，这种机会一旦错过，就很难再次把握了。所以我暂时放弃了消灭大陆上的七塔余孽，也放弃了寻找你。不过，这都是值得的。现在恐怕你已经感受到了我的不同吧？”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背后虚影传来的威压也越来越大。 自然之神的话语，让在场的很多人的心慢慢沉了下去，七塔付出如此大的牺牲，对自然之神的伤害却远远小于他们的预计。他们不知道自己现在剩下的手段，到底会出现什么结果。 萧晨在心灵之桥中说道：“大家不要慌张，也许他现在所说的话只是危言耸听而已。就算是几百年也足够外面的世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西大陆现在的科技水平相当于地球上世纪四五十年代，有些地方还要更强，想想在那个世界后来都发生了什么事！我们的世界还有机会！” 萧晨的话让在场的人都稍稍安定了一些。 自然之神这时却道：“不过黑斯廷也不是没有所得。作为能够到达这里的奖赏，我告诉了他一些真相，让他心中的疑惑得到了解答，然后再让他归为尘土。今天你们能走到这里，还多了不少人，我也一样会告诉你们一些你们不知道秘密，然后再赐予你们埋葬在这座大殿里的荣光。毕竟有些事情没有人分享太孤独，而知道这些事的人却不适合活下去。” 第九十八章 众神来历 自然之神站立在狂风暴雨中却一片衣角都没有动，就像他不属于这个世界。狂沙文学网或者说，他彻底掌控着这个世界。他说道：“那可真是一次有意思的旅程。原来我们对狂暴之海并没有太多的认识，只是在过去的时候一起穿越过它去过西大陆，狂暴之海是一非常辽阔的区域，探索这个区域并不是容易的事。 我们认真探索后发现，越往高空去，环境中的能量对神力的销蚀就越厉害。当时，战神已经想放弃了。但是我觉得我们应该知道这后面到底藏着什么。我决定我们故意要往对神力影响大的区域走。 所以我们先后探索了五次。前四次没有什么发现，反而白白消耗了很多神力。直到最后一次，我们一起找到了一件很有趣的东西。” “你们找到了什么？”何筱曦问道。 自然之神注视着何筱曦，微微一笑道：“众神的起源。” 众人只觉得周围的场景突然向下落去，或者说，他们在加速向天空飞去。一边飞行的过程中，周围的雨点也拼命落下，他们受到的冲击顿时倍增，众人不得不把更多的力量投入到防御中去。 他们沿着某种轨迹“飞行”，大约几分钟之后，云雾中出现了一颗闪耀着光芒的小小球体，他们缓缓靠近，球体像是由很多个小块面组成，在旋转的过程中折出各种不同颜色的光芒。 萧晨等人被狂风暴雨压制着，对于这个球却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像萧晨和罗玲这样对空间比较敏感的法师，隐隐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法则。而何筱曦却发出一声轻呼，她发觉自己的神力正在向着那个球体涌去。那种吸力的感觉虽然不是特别强烈，却给她一种难以抵抗的感觉，她无法遏制自己的神力缓缓地流逝而去。 “感受到了吗？他虽然不存在了，但是遗留下的规则依旧那么有力，像我们这样的后继者，在他面前就像小孩子在大人面前一样无力。”自然之神上的神力同样在消散。 何筱曦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自然之神道：“你更应该问，这是什么地方。” 他注视着那个光球出神了一下会儿道：“这里就是我们的诞生地。我们作为神灵获得新生的地方。” 在场的众人都惊讶不已，所有人都猜测过众神的来历，但是没有人能够想到他们居然是来自于狂暴之海的上空。 萧晨道：“那这个光球到底是什么。” “这个光球是他剩下唯一的东西，留存在这个世界上的一个印记。”自然之神面对着那个发光的球体说道，“我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他。父神？神上之神？起始之神？原初之神？” “我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存在。”何筱曦道。 “在发现这个球体之前，我和战神同样也不知道，不过，这个光球中留下了他的一丝意念，他似乎想把一切来龙去脉交代给后来者。当我和战神来到这个球体之前，用神力和它相互联结时，很多东西我们就知道了。” “他是一种非常奇异的生物，无比地强大，无比地神秘，他并不完全属于这个世界。他可以将自己投影到不同的世界。”自然之神说道，“他在宇宙中穿行，到过很多个地方，而这个世界是属于他的乐园。在旅行中，他发现了这个星球，这儿有适宜的温度和气候可以用来培养一些生物，在他看来十分有意思。 但是，一开始这边的生物非常低级，都是一些类似于苔藓，浮虫之类的东西。虽然他们也会慢慢演化，但是，他却等不了这么长时间。 不过他在旅行中，遇到过一个有类似生命的星球。 于是，他便建立了空间通道，直接从那个星球吸取动物和植物过来，一开始那些动物和植物无法适应这里的环境，纷纷死去，但后来他掌握到了一些要领，可以在传送的同时改造它们，让他们适应这边的环境，于是他很快建立了这个属于他的世界。后来在他经常选取样本的那个星球上，诞生了有高级智慧的生物，这种生物自称人类，会组织在一起，做出各种各样好玩的事。比如建立部落，使用工具，相互征伐。于是他时常会从那里抓一些人类把他们投放到这个星球上，让他们在这里繁衍生息。直到那个时候，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以外还是没有神的。” 自然之神述说这些故事的时候，其他人不由自主的被他吸引了过去，当他在这里停下的时候，萧晨忍不住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他死了。不管这种生物或者说神灵有多么强大，终有一天他也会死去。 他死去的时候，爆发出巨大的能量，他所建立的两个星球之间的空间通道，也因为能量冲击而被激发了一次动作，牵扯了最后一群另一个世界上的人类落入了这个世界。 不过因为爆炸的缘故，这次空间传送并不完美，整个通道发生了时空扭曲，不仅吸取点在那个星球上跨越了数万年，也让被吸过来的人，落入了从几万年前到现在的时间段里。 我们这些被裹挟在其中的人因为落在这个世界上的时间不同，命运也产生了截然不同的变化。” 萧晨等人很容易就相信了对方的说法，因为自然之神所说的过程和他们已知的况十分吻合。他问道：“你知道自己是人类？” 自然之神的神色毫无变化，“我以前是不是人类并不重要，但我现在是一个神灵。” “那，我们就是最早几个到达这里的人类？”何筱曦道。 “没错。看来你并不太蠢。”自然之神继续道，“我们这些人到达的时刻，正是原初之神死去的时刻，以他体为核心的部分，正在产生一次大爆炸，我们的体当然就在那个瞬间毁灭了，但是在它爆炸形成的能量风暴中，我们的灵魂不知道为什么却变得极为坚韧，然后留存了下来。”富品中文 第九十九章 牧星之族 “原初之神的身体是什么样子并没有记载在这些传承中，但是我猜测他是某种能量生命，因为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神力和魔力，还有狂暴之海的紊乱能量都来源于他的尸体。 原初之神死后留下了一片能量的海洋。其中有两种性质的能量，一种平和而稳定，一种狂躁而混乱。 他能量中那些比较稳定的部分，集中在能量海洋的中部，也就是现在西大陆的位置，被我们吸收后打上自己的印记，就成了神力。那些狂躁的能量，被推离到了边缘，就变成了围绕西大陆的狂暴之海。所以西大陆才为形成现在被周围一圈能量乱流包围的情况，无论从哪个方向要航行到西大陆，都必须穿越狂暴之海。剩余没有被我们吸收的稳定能量扩散到了整个世界，变成了你们使用的魔力。 不管怎样，当初徜徉在这片海洋中的五个灵魂，虽然忘记了自己的过去，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但是却也得到了一个重生的机会，不再为人，重生为神。 我们继承了他很小一部分的能量，就有了不朽的躯体和强大的力量，不过以我们和原初之神相比还是太弱小了，这些灵魂吸收的能量有限，所以并没有能够继承他大部分的力量。”自然之神看着何筱曦道，“如果说这是我们第二次生命的孕育过程的话，那我们其实都是从一个母体中诞生的兄弟姐妹。” 萧晨道：“你杀死其他神灵，还要剥夺人类的魔力，难道就是要到达原初之神的层次？”萧晨觉得这么一来自然之神的作为就有了解释。 “不错，不收集到这些能量，永远都无法达到他那样的程度，因为这个世界上的魔力总量是有限的，无论怎么使用也不会多一分，不会少一分。其他神灵或者人类占有的越多，我能够收集的就越少。随着我的灵魂越来越坚韧，层次越来越高，我能够融合的力量也越来越多。当年众神为了人类可以方便地使用魔力，把魔文和魔力的关系写入了这个世界的基本法则，任何一个神灵都无法单独破坏的。但是这些年我经过不断地成长，已经可以独自断开它们了。到我这次彻底苏醒的时候，我的力量就可以完全抹去魔文规则，到时候大部分人类就失去了使用魔力的方式，我吸收魔力的速度也会变得快得多。” “可这样又有什么意义？你早已经不朽了啊！”何筱曦问道，“既然你说大家都是兄弟姐妹，就这样生活下去不好吗？你为什么还要杀死他们？而且也不想放过我？”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像众神时代那样稳定，那倒真没有什么。”自然之神轻轻叹了口气道，“然而这只是假象而已。那次我们得到的信息不止这些。我和战神都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原初之神并不是一个孤独的个体，他是有同类的。” “你说的是和他一样强大的生物吗？”萧晨道，“你们是怎么知道他们的存在的呢？” “当然也是从那个球体中得到的信息。它里面存有的记忆包含了原初之神和另两个存在相互之间的沟通。”自然之神伸手向着那个漂浮在天上的那个光球一点，光球突然发出一阵强光，一股怪异的信息窜入了众人的脑海。 那个信息是如此庞大，就连萧晨这样精神力超强的圣者都觉得意识像被重击了一般，连冥想世界都震动了起来。一同上来的圣者中，有两个精神力稍弱的就像是遭受了精神攻击，分别喷出一口鲜血，他们在狂风暴雨中摇摇欲坠的护盾受到这样的干扰，居然破碎了。由于萧晨等其他人也在晕眩的状态中，没有人能帮助他们，两人瞬间就被自然之神召唤出的狂暴之海幻象撕碎了。 “阿尔瓦罗，露西亚。”等萧晨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世界是很残酷的，无法承受的人自然就会被淘汰。哼，这就是自然的真意啊。自然从不是温情脉脉的。”自然之神淡然说道。 萧晨本来还想说什么，但此时他的脑海中却炸开了那一段奇异的信息。他说不清那是声音还是图像，或者纯粹是意念的组合，反正他听懂了其中最本质的意思。萧晨能够分辨，其中一个是“我”，一个是“他1”，还有一个是“他2”，他们三个各有自己的名字，但是那名字无法用萧晨所知道的语言表述出来，这三个存在跨越了无数空间的距离展开了一场对话。 “他1”说道：“你的玩具很好，分享一下如何。我从没见过这么奇特的玩具盒。” “我”说道：“各自放牧自己的玩具，是主宰赋予的权利。” “他1”道：“我有交换的权利。” “我”说道：“拒绝。” “他2”说道：“强者可以占据，不用交换。” “我”道：“我就是强者。” “他2”道：“可是你时间快到了。消逝者什么都不是。” “我”道：“你们找不到我藏玩具盒的地方。” “他2”道：“我会找，我还有很多时间，你的玩具盒会是我的。” “他1”道：“我也会找，找到这个玩具盒。” 这些对话中还附有很多其他的部分，但是萧晨能够解读出来的只有这些。不过也足以让他明白这三方对话的主旨了。所谓的玩具和玩具盒只是萧晨从他的语言中寻来的代替词，但是他很清楚，它们的原意便是：“被放牧的，用来玩耍和观察的少毛四肢碳基生物”，“玩具所生存的被控制星球”。 有另两个存在对原初之神的玩具盒，也就是这个世界非常感兴趣，他们直接表达了在原初之神死后，他们要来得到这个星球的欲望。 “威胁来自星球之外……”萧晨说道。 “是的。面对能够穿越时空，掌控星球的存在。除了让我获得原初之神的力量，还有什么其他办法来保护这个世界呢？” 第一百章 源头之问 “也许你们会觉得不公平，为什么是我？答案很简单，因为我比你们任何一个都强得多。 我是这个星球上最强大的存在，没有人比我更接近原初之神。所以我有资格选择，而你们没有。”自然之神说道。 何筱曦道：“但是原初之神也说过，他已经把这个世界隐藏了起来，也许对方根本找不到这里！” “我可不想把任何希望压在这种运气上面，更何况你们注意到了么？你们的对话中还提到了主宰，如果还有某种存在能够主宰像原初之神那样强大的生灵，那就说明在这个世界之外，到处都有危险。还是让我来保护这个世界吧。”自然之神说道。 “但你的路错了！”萧晨护盾之内遥遥看着对方，语气坚定地说道。 “什么？错了？你这个小小的人类有什么资格这样评价我？”自然之神中夹杂着不屑与惊奇。他没想到对方敢说出这样的话。当年黑斯廷在他面前的时候，也不敢就说他是错的。他们不过是对谁能够代表这个星球，有不同的看法罢了。 “当然！”萧晨被对方盯着的时候也深感紧张，但他稳住情绪，继续说道，“按照你的方法，就算竭尽全力，吸收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能量，还是不如源初之神！ 你能吸收狂暴之海中的能量吗？ 你能吸收那颗光球吗？ 你能吸收已经渗入到这个世界方方面面，已经和世界上的万事万物联结在一起的魔力吗？ 不，你不可能做到，而缺少了这些能量，就会比原初之神差得多！ 你说过，这个世界上的魔力是一定的，那就说明一旦到了那样的程度，你就无法再往上提高一丝一毫了。然而连原初之神都没有办法对抗那些存在的索要，而是偷偷躲了起来，你又有什么把握在他们到来的时候，与他们对抗呢？ 更不要说主宰之类未知的东西了！” “哼。还真是一个尖牙利嘴的人类，但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不！魔力始终只是一种工具，用魔力组成一个身体，和同样具有魔力身体的存在展开比拼能量的战斗，与两只抢占地盘的大猩猩，又有什么区别？ 人之所以为人，与那些低级的动物相分离，是因为我们会运用工具，将原本那些能量更好地利用起来，取得成倍的效果！ 如果我是你，就会放弃那些魔力，将它们交给人类来研究和使用，我记得在远古时代，很多魔法的运用，甚至神力的使用，都是人类帮你们研究出来的吧？只要给我们足够的时间，我们将会把这种力量发挥更强大的地步。将魔力作为工具而非武器使用，会让这个文明高速发展。到时候，我们自然有其他的办法来对抗外星生物。” 自然之神笑出了声：“真是可笑又天真。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人类是一种什么样的生物，如果把魔力全部放开给你们，又没有自然神殿管理这个世界的话，最终得到的恐怕会是一个毁灭的世界。 你们人类擅长自我灭亡这个特点，从来就没有改变过！” “这是最后一个你我共存的机会。”萧晨严肃地说道。 “我已经听够了这些废话了。”自然之神说完这话，周围所有的场景全都消散了，萧晨人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原来的那座宫殿中，自然之神只是展示了一下他记忆中的场景，就让他们减员两人，其他人也都在防御中消耗了不少力量。 那个蓝色的地球又再次出现在了自然之神的身边。他看着萧晨说道：“好了，狡猾的人类。我的秘密分享完了，不过现在我倒有个问题想要问一问你。这个星球是什么地方？” “你为什么要问我？”萧晨道。 自然之神看了萧晨一眼，萧晨就被一种不知名的力量从原地提了起来，一直飞到了他眼前。 “萧晨！”罗玲等人惊叫道。他们想要拉住萧晨，却发现每个人周围都爆发出强大的神力，将他们死死地固定在了原位上。就连何筱曦走了两步以后，也彻底失去了动弹的能力。 何筱曦看着自己慢慢停滞下来的身体，心有所感，抬头望向了自然之声背后的巨大虚影，发现不知何时，虚影上有道道能量投放下来，像蛛网一样黏住了所有人，“他在调用第三状态的能量！” 萧晨也被固定在空中，自然之神伸手在他的护盾上一点，他的整个护盾就砰然破碎了，“刚刚你出现在我的神国中时，我就发现你身上有一种很奇怪的规则，这种规则跨越了空间，连接了两个不同的世界。我解析了你身上的规则，找到了这么一个地方。 这可真是一个美丽的星球啊，我对它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所以我就想到……这是不是就是我来的地方呢？” 萧晨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都被一种难以抗拒的力量控制了，他漂浮在空中，身体上所有的部分都像被凝固的空气锁住，连手臂都无法抬起，只有头颅可以稍稍转动。 但他这时候却冷静了下来，自然之神对于地球的兴趣，也许是正好是他的机会。 他手中依旧捏着轮回之枪，与其他人的灵魂联系也没有就此失去，他说道：“你想的没错，这就是我和你共同的故乡，地球。” “地球……，果然是一个熟悉的名字。”自然之神闭起了眼睛，好像有不少画面和声音的碎片，从他记忆的最深处慢慢浮现出来。 不过这些东西太过凌乱，他们搭建出来的东西，依旧无法辨识出任何有意义的内容。 他睁开了眼睛，再次注视着萧晨的双眼道：“我就知道真的是这样，不光如此，我能感觉到那个世界上有不止一样东西，和我有着深刻的联系，我要借你的力量去看一看。” 萧晨见到自然之神的眼中发出一道神光，能量的洪流穿过了他的身体，破开空间的隔离，一直去向了那个蓝色的星球。 第一百零一章 真神身份 巴塞罗那的公寓酒店中，萧晨和罗玲两人原本盘腿对坐在床上。在那个世界他们正在进行一场最凶险的战斗，所以在这个世界两个人都尽量保持着最平静的状态。 就在此时，萧晨的眼睛猛然睁开，全身发出了白色的光芒，他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提了起来，脸部朝上，四肢下垂，身体反向弯曲着漂浮在空中。他整个人都失去了控制，完全不能反抗这样的变化。 “萧晨！”罗玲惊得从床上跳了下来，她释放出自己的精神力，想要把萧晨了拉下来。 这时一道令人惊惧的白光，从萧晨的眼中夺眶而出，干净利落地斩断了罗玲所有的精神力丝线，那抹白色并不是纯粹的光线，它在空中凝聚成了一个人形，似乎还对罗玲笑了笑。它在房间里旋转了一圈，好像发现远处有什么东西强烈吸引着他，就扑向了窗外，重新化作一道光线，向远处的街上冲去。 而萧晨就像是这白光的中转站，白光从他的身体中连接着另一个世界，源源不断地飞射而出。 ———————————————— 神殿之中，自然之神的一只手按在萧晨头上，白色光芒从他的手中灌入了萧晨的脑袋。自然之神闭着眼睛说道：“真是一个有意思的世界啊，我找到了很多埋藏在记忆深处的东西。这个城市，这些人们，还有他们所说的语言，我都那么地熟悉。我现在有点明白，为什么我掌握着这样的语言，并且把它推行到这个世界上去了，原来那就是我的家乡话。” “放开萧晨！”罗玲吼道，她皙白的脸上青筋暴起，表情就像一只发狂的母兽，目光中透出来的怒意，像是要把自然之神撕碎，但事实是她现在被神力锁住，根本没有办法施展魔法或者用什么其他手段影响到自然之神。 “他叫萧晨吗？呵呵，放心吧。现在他是我通往家乡的一座桥梁，我才不会把他弄坏呢。你还是多担心周围的其他人吧。除了你和萧晨这两个跨越世界的人之外，其他人对我可没有什么价值。” “你记起那个世界的事情来了？”罗玲问道。 “是啊，我甚至已经看到了她们。卡梅拉，对，她是我的母亲，菲利希亚，我所爱之人……，嗯？还有阿戈尔多……，不对，那不是他，那是另一个我……” “另一个你？你不是阿戈尔多吗？”罗玲很惊讶，“你分辨不出你自己和贝尔穆多吗？” “谁说我是阿戈尔多？我一直就是贝尔穆多。虽然我的记忆被那场能量风暴毁灭，但是到了我们这个境界，一丝一毫的线索就能够编织出整个图景。”自然之神睁开眼，饶有兴趣地看着罗玲，说道，“原来你和萧晨都在我的家乡，就在卡梅拉他们不远处，你们早就在猜测我的身份，然后在另一个世界寻找相关的线索，想要对付我是吗？ 只是你们这么做反而帮了我的忙。你们和那个世界的我接触太多，灵魂之中不可避免地和他有所沾染。 就在刚才你们在第二层世界战斗时，我发觉了你们身上带着我熟悉的气息，那气息好像来源于我的自身，所以我才会注意到他和你，才会发现你们的意识跨越了世界。而多亏了你们跨越世界的联系，我才能找到另一个世界的我。” “这怎么可能？难道我自己原生世界里，来中国留学是你，贝尔穆多？而我没穿越的世界，来中国留学的是阿戈尔多吗？”罗玲发现自己从来没有想过两个世界穿越的并不是同一个人。 “你们把这个叫做穿越吗？看来你，我，他三个人在那个世界都因为某个原因留了下来啊。去中国留学……我想起来了，我们兄弟得到交换机会的那天晚上，决定让一个人去中国留学，另一个人在家照顾生病的母亲。而决定去留的是一枚硬币，看来在两个世界，那枚硬币按照不同的方式落下了。”自然之神说道，“不过多亏了那样，现在我也存在于两个世界了。这真是意外之喜。虽然那个世界还没有魔力，但是作为神灵，我却可以引导神力去那个世界。只要在那个世界存有足够的神力，在那里我依旧是神。” “居然是一念之差导致的结果？”罗玲这时看到萧晨虽然身体被神力浸透，但好像还有意识，他手中轮回之枪，正在慢慢发出光芒，而自然之神的意识显然集中在新世界上，全然没有注意这个被控制住的人手里有什么变化。 但轮回之枪是为阿戈尔多准备的，如果自然之神是贝尔穆多，它的效果恐怕会大打折扣。 罗玲试着找到这个错误的原因，想想有什么补救的办法，却很难找到头绪。 不过很突然地，罗玲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一段以前她没有太在意的细节突然变得清晰起来，在两个世界中，她和萧晨两人经历的最大不同是她在第二世界到达学校的时间和第一世界不一样，这才会和萧晨在校外发生了那场小小的事故，没有被囊括在穿越的范围内。 而她在第二世界到达学校时间不同的原因，是她前一天晚上在照顾一个醉酒的闺蜜李佩瑜。原本她认为这是一个不相关的偶然事件，但这时候她却想起来，同为学校老师的李佩瑜，前天晚上参加了一个留学生举办的派对。她在那个派对上因为被学生们敬酒，喝得酩酊大醉。那天到了家中以后，李佩瑜觉得身体不适，打了罗玲的电话，罗玲家住不远，放心不下便上门去照顾。 现在罗玲想起来李佩瑜提到过的学生中，好像真有一个名叫阿戈尔多。李佩瑜在酒后的胡言乱语中，喊过好几次：阿尔戈多，你跳得真棒！联想到贝尔穆多曾经说过，阿戈尔多是个热情奔放的家伙，也许真的是同一个人…… 难道那个在西班牙投下硬币一直影响到她和萧晨是否穿越吗？ 搜狗阅读网址：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一百零二章 阻断连接 罗玲的脑海中突然传来萧晨的声音，那是他通过灵魂之桥传来的，那声音听起来断断续续，还十分虚弱，就好像他被人紧紧扼住了喉咙。 “自然之神……相当一部分意志和能量……去了那个世界。有一个机会……可以切断从我身体里经过的……那些能量。” “你现在的状况怎么样？”罗玲焦急地问道。 “死不了……，但也动不了。我，就是他说的……桥。听我说……按我说的做……” “你要我做什么？” “杀死……我在那个世界的身体。那样，桥被切断，在这个世界的我，才有机会……反击！” “这不可能！” 萧晨坚持道：“必须，这么做……，否则，我发动不了轮回之枪。他不进入幻境，你们也没有机会……挣脱控制。听着，我不会死在这里，不会死……” “可万一他在这里也杀死了你呢？不，等等，让我想想。我应该还有办法！”罗玲这时候开始冷静下来，“我去杀死贝尔穆多。桥至少需要两个支点，一个起点和一个终点。只要终点被毁，桥上的能量就无处可去了，也能达到这个目的。” “不！那样太……危险了。”萧晨的声音大了很多，他好像在竭尽全力发出声音，“通过我身体进入那个世界的能量……已经有很多了，如果它们找到了……贝尔穆多。你在那个世界就是一个普通人，不可能是被神力灌注的贝尔穆多的……对手。别去！” 巴塞罗那的公寓里，罗玲深深地看了一眼漂浮在空中萧晨，推开了窗。不过走到阳台前，她想到了什么，跑进厨房从刀架中拔出了一把尖锐的主厨刀。 她再次来到阳台，看到自然之神灌注到这个世界的能量在天空中化作一道白芒越过了前方的楼房，向着花店的方向而去。这道光芒在白天中并不十分耀眼，所以这个城市里的人们，大都没有注意到这条光带，也许有人看到，也会以为是某种灯带装饰。 罗玲阳台的扶手上一撑，双腿越过了栏杆，就往楼下跃去。 远处马路上好像有人看到了她，发出了一声尖叫。 然而罗玲此时早已顾不得那么多了，下落之中，她爆发出自己的精神力，将它化为一条条丝线缠绕在一层层的阳台上，控制着自己的下落之势。她就像一只翩翩飞落的蝴蝶，快速地落在了人行道上，在周围人阵阵惊呼和手机拍摄中，飞快地向花店的方向狂奔而去。 罗玲跑到那道小街上，看到从空中落下的白色条带直接贯入了花店的大门，有很亮的白光从花店的深处透了出来。她不敢稍有犹豫，直接冲进了店里。 进入店铺，罗玲先看到菲利希亚正拿着手机颤颤巍巍地按着，嘴里哆嗦着说道：“亲爱的，你坚持住，我在打091，不不，应该打112。” 她用精神力凝聚成鞭子，一下子打掉了菲利希亚手中的手机，菲利希亚发出一声尖叫：“上帝啊。我的手机！” 罗玲一把拉住了菲利希亚的胳膊，后者转头看到她，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罗！你快看看，贝尔穆多是怎么回事！他刚刚还好好地和我在说话，后来，后来，突然一道白光进来，就把他变成这样了！” 罗玲往店铺的最深处看去，发现贝尔穆多贴墙站着，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光芒，他双眼紧闭，似乎还没有从神力冲击中回过神来。 “我去看看！”罗玲说道，她暗中抽出了藏在袖口中的那把主厨刀。快步向贝尔穆多冲去。然而她才前进了不到两步，贝尔穆多的身上就爆发出一道冲击波。罗玲急忙将精神力交织在身前形成了一个护盾吗，但那道冲击轰然击打在她的精神力护盾上，将她炸飞了三四米，撞到了后方的一个花架上，几个花盆受到冲击纷纷掉落下来，碎了一地。 如果不是她身前身后都有精神力护体，这一击就足以将她压成肉饼。 “罗玲，你是来杀我的吗？”贝尔穆多睁开了眼睛，融合了这个世界的记忆，他自然知道了罗玲的名字，“这具身体已经拥有了神力，你恐怕没有机会了。” 罗玲觉得有一道威压冲向自己，她好像被一种无形的物质压住了身体，想要抬手都非常困难，更别说站起身了。在她身边不远处，那道白色的洪流依旧在源源不断地注入贝尔穆多的身体。 “贝尔穆多，你在说什么？你把罗玲怎么了？”贝尔穆多的攻击绕开了菲利希亚，她没有像罗玲那样受到冲击，但她也觉得这间房间里的空气凝重得如同冻结的冰块一般。 不过，她还是伸手去拉坐倒在地上罗玲。 “菲利希亚，离那个女人远一点。她来这里可没有安什么好心。”贝尔穆多冷声说道。 “啊？什么？”菲利希亚没有反应过来。 罗玲一把抓住她的手站起了身，她靠近了菲利希亚身边，突然觉得压得她无法起身的威压不见了，于是她将半个身体掩在她身后道：“别听他的！他现在是被外来的魔鬼附身了，否则哪有这么奇怪的事情。这种白光，你能解释吗？” “我，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知道他是魔鬼？”菲利希亚带着哭腔，不知所错地站在房间中央。 “魔鬼已经通过这个白光控制了萧晨，所以我才会来到这里！然后他又控制了贝尔穆多，如果我们不阻止他，他们都会完蛋的！刚刚把我打飞的就是魔鬼的手段！”罗玲一边大声说道，一边推着菲利希亚向着贝尔穆多走去。有菲利希亚在她面前那种威压一下子变小了很多，她发现贝尔穆多好像并没有完全接受神力，他现在除了释放冲击波和威压以外，没有什么其他的攻击手段。 “菲利希亚，走开，不要和她呆在一起！”贝尔穆多沉着脸大声说道。他周身的光焰散发着灼人的光芒，双眼和口鼻中也喷吐这白色的烈焰，显得十分可怖。富品中文 </br> </br> 第一百零三章 本源燃烧 贝尔穆多对菲利希亚的投鼠忌器，被罗玲看在眼里。 到了这种危机的时刻，她已经顾不上菲利希亚的安危了。如果神灵也在这个世界出现，还想控制人类的话，那导致的灾难会让所有眼前的牺牲都无关紧要，无论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 “我们，我们应该叫警察来不是吗？”菲利希亚被罗玲拉在身边，向着发着光芒的贝尔穆多走去，她心中越来越害怕，“我，我不想过去了，罗，求求你了，让我走吧！我是说，他如果是魔鬼，我们靠近了又能做什么呢？” “菲利希亚，给我走开！”贝尔穆多再度大声呵斥道。 菲利希亚对方的样子吓到了，转身就要逃跑。却发现有一把刀抵在了她的腰上。 罗玲手中拿着主厨刀，低声在她耳边说道：“菲利希亚，我不想伤害你。但是要消灭这个魔鬼必须有你的帮助。为了消灭它，我会不择手段的。” “你，你！”菲利希亚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往前走！”罗玲低喝道。 贝尔穆多怒吼道：“你这个卑鄙的女人！快放开菲利希亚！” 罗玲用刀抵着人质，默不作声地前行。 贝尔穆多原本焦躁的神色突然一变，连语气都变得冷静下来：“没有人能够阻止我。你不行，贝尔穆多这个愚蠢的灵魂也不行。为了一个只是凡人的旧爱纠结不清，真是可怜。” 这时，罗玲已经抵近对方到了两米多的距离。贝尔穆多看到她的刀尖，脸上露出厉色，他双眼一瞪，眼中的白光就激射而出，向着两人射来。 罗玲见状急忙拉着菲利希亚闪避，可距离太近了，那白光还是突破了她的精神力护盾，从菲利希亚的胸口刺入，进而击中了罗玲的右肩，她整条手臂失去了知觉，手中的刀也落在了地上。 “菲利希亚！”贝尔穆多和罗玲异口同声地喊道。 贝尔穆多的精神状态似乎又变得很不稳定，可能是两个世界的灵魂发生了冲突，贝尔穆多进入了短暂的失神，而罗玲去借此机会扑到了贝尔穆多的身上。 罗玲感到了灼热的神力包裹了她的身体，她现在明白了萧晨成为神力桥梁以后，正在经历什么样的痛苦。她叫喊了一声，一丝眼泪从她的眼角流了出来。 贝尔穆多被她这一扑惊醒，脸上露出了一丝狞笑：“愚蠢的女人，扑到我的神力火焰中，等待着你的只有肉体和灵魂一同燃尽。” “未必吧。”罗玲咬着牙说道。她的精神力完全展开，分成无数条细丝刺入了贝尔穆多周围的火焰。 贝尔穆多惊讶地发现自己操控着的神力，突然变得难控制了几倍。 “这个规则……，是他们直接操控魔力的那种规则。但我控制的是打上了烙印的神力啊。怎么会被她这样影响？” 贝尔穆多自己突然也感觉到了那种灼热感，这是他的神力，开始失去控制的征兆。 他的身体因为正在被神力转化，所以根本不能行动，他无法推开抱在他身上的那个女人。而神力不受控的程度则在不停的增加。 “你怎么能控制神力的！”贝尔穆多气急败坏地喝问，就好像属于自己的珍宝被别人偷走了一样。 罗玲却没有回答他，她已经把所有的力量全部都用在扰动这些神力上面了。 贝尔穆多道：“停下，疯女人，你快停下！你根本不是在控制神力，你是在破坏它！你这样会让我们在这个世界上的身体同归于尽的！” 罗玲非常吃力地说道：“你也觉得控制不住了吗？把你送出这个世界……正是我的愿望。这个世界的人们很好……不需要在头顶上，再增加一个神灵。” “你们这些愚蠢的人为什么不明白！只要有我在，就能限制人类做出那些愚蠢的事情。想想这个世界已经发生过的那些灾难吧！只有我能够保证在未来阻止它们的发生！” “可是在我看来，你本身就是一场灾难啊！” 贝尔穆多这位神灵的表情中竟然多出了几分慌张，他感受到周围的神力，已经到达了一个临界点。他急忙调动自己还能控制的神力，开始限制和包围那些躁动的力量，希望把它们压制下去。 但是罗玲控制神力的技巧很高明，这种来自于源之塔魔法的操纵方式，在她和源之塔水晶搭配成小组后，演练过很多次。说她是中国之塔中，最擅长本源施法的魔法师也不为过。 于是，她用着比贝尔穆多更少的精神力，在那些关键点上不断地做着破坏，贝尔穆多的最后几次努力都在她的干扰下无奈地失败了。 贝尔穆多一怒之下，放弃了这具身体的转化。这种突然的暂停，会让他的身体大受损伤，甚至大大影响未来的力量极限。但他此时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他一获得身体的控制权，就伸出双手，用力把罗玲从自己身上推开，然后顺势一把卡住了罗玲的脖子。 “停下！”贝尔穆多吼道。他手上用力，将罗玲从地上提了起来，罗玲脸色因为用他的手，变得涨红。 但为时已晚，只听罗玲用卡在喉咙里的声音说道：“再见。” 然后她就凝聚了一股精神力，将它刺入了神力当中最不稳定的核心部分。 围绕着贝尔穆多流转的神力突然一滞，紧接着就像火星掉入了油库，那部分最暴躁的神力在同一个瞬间爆发。 然而因为贝尔穆多控制的神力包围住了不稳定的那些神力，爆炸的能量被控制在很小的一个圈子里，罗玲在最后的时刻竭尽全力，也用精神力把爆炸的方向引向上空。 在这个范围的中心区域，产生的高温高压，瞬时燃尽了一切。 贝尔穆多，罗玲，菲利希亚和大半个花店，在这场突如其来的爆炸中，全部化为了灰烬。 这时周围的人们才发现有一道白色光芒，从花店的位置冲向天际久久不散。 。m 第一百零四章 幻境开启 “动手吧！”萧晨灵魂之中传来了罗玲的声音。萧晨紧接着感觉到自然之神的力量受到了某种影响，对他的限制一下子变弱了很多，至少他没有了被卡住喉咙的感觉，可以顺畅地说话了。但是与此同时，罗玲在灵魂链接中给他的感觉也虚弱了很多，就好像受到了重创。 “你怎么了？”萧晨问道。 “集中精神，对付自然之神，我已经在那个世界解决了贝尔穆多！”罗玲说话有些吃力，“我付出了一些代价，但是确实杀死了他。现在应该是他最虚弱的时候，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不对！我感觉得到，你的灵魂好像变得弱小了，不，是缺少了很多，你是不是……在第二世界和贝尔穆多同归于尽了？” “我用了何筱曦交给我们的办法，引动了神力爆炸。 对不起，但这是我唯一可以想到的办法。自然之神当时正在改造贝尔穆多的身体，想要把他变成自己在那个世界的分身，建立两个世界稳定的连接，这样没有我们他也能同时存在于两个世界。 那时他引入了很多神力，自身的意识也有一部分在那个世界，这些都在爆炸中被毁了，所以他受到的创伤应该比我大得多。” “罗玲……”萧晨心中一阵难过，虽然她依旧存在于这个世界，但其实一部分的罗玲已经死去了。 “集中精力！不要浪费我的努力！”罗玲说道。 “好。我知道了。”萧晨沉声说道。他感觉到自然之神控制力下降过一个界限的时候，全力发动了轮回之枪。 在其他人眼中，萧晨和自然之神都被一道七彩的光幕包裹在了其中。轮回之枪发动的时候，没有任何魔力的波动， 其他几位圣者的灵魂之桥中传来了萧晨的声音“我的轮回之枪不是为贝尔穆多准备的。恐怕控制不了他多久，你们尽快挣脱自然之神的控制，把剩余的六块七塔水晶都激发起来！快！” ———————————————— 萧晨的意识潜入了轮回之光的梦境中，他原本负责扮演着贝尔穆多来迷惑自然之神，但现在的发现自然之神本人就是贝尔穆多，那他就只能扮演阿戈尔多了，也许他会被自然之神认出来，不过他依旧要想尽一切办法在这个幻境中拖住自然之神，哪怕多一秒也好。 他选定的剧本，是贝尔穆多和阿戈尔多的二十岁生日会，这个场景贝尔穆多和菲利希亚印象都很深刻，不止一次和他讲过这场生日会上的趣事。萧晨还看过不少那次生日会的照片，所以他把那天的场景刻画得很细致。所有细节的东西，大到房间的样式和来往的客人，小到墙上的一张照片，或者是桌上的一份甜点，都是经过认真考据的。 生日会分成两部分，主要是在阿戈尔多家的后院和客厅里进行的，客厅的落地窗被打开，从房间到院子挂起了气球和彩带，客厅里放满了糕点和饮料，院子里放置了烧烤架，兄弟两人的同学和朋友们挤满了从客厅到后院的椅子。 幻境开始的时候，他们的好朋友苏维利亚正在后院的中间弹着一把吉他唱歌。他自弹自唱，歌声悠扬动听，很多人都安静地听着他唱歌。 这场生日会的主角是热情奔放的阿戈尔多，他在苏维利亚歌唱到最后的时候跑上台去，开始跳舞，把全场的气氛调动了起来，最后他还当众向凯瑟琳求爱，得到了她的热吻回应。最后兄弟两人的父亲费德罗和母亲卡梅拉会推出蛋糕，给两人吹蜡烛许愿，从这个情节开始，生日会就会开始轮回。 而贝尔穆多在这个场生日会中主要就在场下静静地听歌，或者是叫好鼓掌，基本没有什么大动作。问题在于，由于预先的设定，自然之神会在梦境中被赋予阿戈尔多的身份，除了由萧晨和他的灵侍们扮演的角色，其他人都会把自然之神当做阿戈尔多，萧晨很担心一个错误的称呼就会让对方瞬间出戏。 不过，萧晨进入场景的时候，自然之神正在萧晨的前方安静地听歌，不知是不是因为他力量太过强大，他的周围会隐隐发出一道道波纹，周围的一些人会不时地发生一些扭曲。 塔西娅扮演的菲利希亚来到萧晨身边道“现在怎么办？要是那些幻影把他当作阿戈尔多说话就危险了，要不要我主动去和他搭话？” 她原本扮演菲利希亚并没有什么太大压力，只要和萧晨扮演好情侣就行了。但是现在，她必须要和自然之神演对手戏，这项任务本来是阿德里亚娜的。现在塔西娅把这个艰巨的任务接过来感觉压力很大。 萧晨道“那太危险了，还是我去和他聊一聊吧。” “你的神情和状态根本不对，罗玲的事情对你打击太大了，你根本装不出阿戈尔多这天开心的样子。还是我去吧。”塔西娅说道。 “你真的可以吗？”萧晨抬起眼睛来望着她。 “真的。按照剧情，马上有同学就要和阿戈尔多说话了，我们必须赶在前面干预这场对话。”塔西娅坚定地说道。 “那你先去，如果有问题我们救场。”萧晨说道。 这时候，扮演其他角色的科纳，伊莱娜和阿德里亚娜也靠拢了过来。 塔西娅扮演的菲利希亚缓缓靠近自然之神身后，自然之神一把拉住她，让她坐在自己的身上。塔西娅发出一声轻呼。 自然之神用手揽住了他的腰道“怎么了，亲爱的菲利希亚，你在紧张什么？” “贝尔穆多，没什么。你拉我太突然了，我吓了一跳。”塔西娅尽量让自己镇静下来，回答道。 “没有比今天的我这场生日会更突然的事情了，不过我很享受。”自然之神说道。 塔西娅脸色一白，强压下心中的慌张道“这不是一次准备很久的生日会吗？” 自然之神轻轻嗅着她的发梢道“嗯，我看得出来你们为这场生日会准备了很长时间，那些久远记忆里的东西。一件件都浮现在我的脑海里。连里身上的味道都和那年一样。我得感谢这份礼物。不要着急，有什么话让我们听完这一曲再说吧。” 。 第一百零五章 幻境对峙 塔西娅哪还能不明白，对方早已经发觉了这是一个幻境，只是对于自然之神而言，他似乎挺享受这种过程。她坐在自然之神的腿上，真的是如坐针毡。 “不要紧张，别破坏这个氛围，不管你是谁，你就乖乖地当一次菲利希亚吧。我想你的任务本来就是拖延我吧？”自然之神说道。 塔西娅不敢轻动，只能配合地坐在那里，她转头看萧晨等人，发现他们已经靠拢的过来。只是自然之神没有动作，他们也没有马上出手。 前方弹吉他的男孩唱完一曲，起身鞠躬。 自然之神放开了坐在她身上的塔西娅，他对塔西娅说道“今天你是她的样子，所以我不会伤你。算你运气不错。” 萧晨几人从外面围住了自然之神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意识到自己是处在幻境中的？” 自然之神依旧没有从椅子上站起来，他翘着腿打量着萧晨道“你们这个幻境制作得真不错，一开始我居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份，真的以为自己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年轻人，也确实以为今天就是我自己的生日。” “那是什么地方让你发现了破绽？”萧晨问道。 自然之神点了点自己的袖口，那里有一枚纽扣“看看你自己袖扣上。” 萧晨的那枚纽扣上是方形的图案，而自然之神的纽扣上却是圆形。自然之神道“我和阿戈尔多很多衣服都一模一样，为了分清两个人的衣服，我们的扣子会选择不同的款式。我的纽扣上面总是有方形，而阿戈尔多的则是圆形。我们从来不会搞错这一点，但在这里发生了这样的情况，我自然就会怀疑自己的身份，继而怀疑这个世界了。” “居然是这样。”萧晨再认真地刻画世界，也没有注意到这样的细节 “你足以自豪了，这种奇异的魔法居然能够在短时间了迷惑了神灵。虽然即使那时候我没有发现世界的真相，之后也会发现它的。”自然之神说道，他站起身，走到点心架边上，拿起一块饼干放进嘴里。 “嗯，就是这个味道。我母亲的手艺。你一定是尝过它的味道，才能做出这种逼真的感觉吧？”自然之神的眼睛扫过院子，扫过客厅，转了一圈以后，又落在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萧晨身上，“这地方真是让我有些舍不得毁灭啊，但是成为神灵天生就要抛弃很多东西。这一切还是让它们留存在记忆里吧。” 自然之神走进萧晨道“在这里拖延时间又有什么意义呢？你的同伴全都在我的掌控之中，除了这几个灵魂以外，没有其他人可以帮助你。难道你妄想在这样一个幻境中战胜我吗？” 萧晨用手指着周围的场景道“我发现你并不着急，是不是你对这样的生活依然有所留恋呢？” 自然之神露出一个微笑，然后伸出脚，往前踩了一下，以他落脚处为中心，整个幻境世界开始片片崩碎，周围所有的人和物都停滞了下来，然后变成细小的碎片，再由碎片变成粉末。 萧晨等人的体表上，也裂出一块块碎片，他们原先的形象在此时一一破碎，露出了各自的真容。 世界破碎之后，周围变成了一片虚无，但自然之神并没有回到原来的世界。而萧晨几人在他周围站立着，他们脚下却有一条条银白色的光带相互连接，就像是某种奇怪的阵法。自然之神惊讶道“还有一层幻境？” 他伸出另一只脚，同样往前一踩，然而这次世界震荡了一下，产生了几条裂纹，却并没有破碎，它快速愈合了。 “嗯，这个世界更简单却更坚韧了。”自然之神微微皱眉道，他能感觉到，刚刚那个世界他就像戳穿了一张纸，而现在这个世界，他就像一拳打在钢板上。 萧晨沉声道“这个世界才是真正为你准备的。” 这便是萧晨在两年中开回之枪取得的进展。前面的一段世界虽然丰富但是却很脆弱，就像一幅画，它的目的并不是限制自然之神，而是将他的灵魂真正引入其中。而这第二层世界才是运用了轮回之枪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力量构建的坚固牢笼。 当初萧晨和罗玲破开轮回之枪构成的幻境花费了很大的力气，用消耗轮回之枪计算力的方式，才得以最终脱出，而当时轮回之枪还在同时对付船上的其他水手和护卫。可见轮回之枪力量的可怕。 自然之神虽然强大为神，但在这个幻境中能够运用的却也不是神力，而是他的精神力。他和萧晨在精神力的差距，远没有他调用神力和萧晨调用魔力的差距大。因此，他们才有机会可以在这里稍稍困住自然之神。 “全力攻击！困住他！”萧晨喊道。他身边出现了涌动的海水，这海水给人的感觉非常凝实，虽然只是围绕着萧晨身周，却给人感觉那是一片海洋。这正是萧晨冥想空间在这里的投影，他挥手之间，一道道海潮便往自然之神身上卷去。 塔西娅身上爆发出数十根精神力构成的长矛，刺向了自然之神。其他几人也同时出手，几人的攻击合成一股精神力风暴，将自然之神裹在其中。 自然之神在这场精神力交战中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手段可用，但是他积攒了数万年的精神力，依旧远远超过了萧晨几人的总和。他主动发出了数十道攻击，粗大的绿色藤蔓状精神力刺入了周围的风暴，想要搅碎萧晨几人的围攻，但这种攻击却被萧晨等人顶住了。 他发现萧晨几人的精神力，居然通过他们脚下的银白色线路和这个空间本身融为一体，如果不击碎这个空间，也很难单个击破萧晨这些人。于是他调集了一部分精神与防护他们的攻击，开始全力打击这个空间本身。 自然之神将精神力集中在手中，一拳打在地上，巨大的裂纹向四面散开，“看来和黑斯廷相比，你们的手段也不差。不过最终的结局肯定和他是一样的。” 。 第一百零六章 神力枷锁 神国的大殿中，自然之神陷入轮回之枪彩光之后，其他人依旧无法动弹。他们身上的神力枷锁虽然失去了自然之神意志的控制。但本身绝对的力量，依旧将众人锁在原地无法做出任何动作。 何筱曦突然发出一声惨叫。 刘异生惊道“筱曦，怎么回事！” 何筱曦紧闭着眼，咬着牙，像是在对抗什么极为痛苦的事情，她吃力地对刘异生说道“我刚刚尽力看向未来，没有看见胜利的可能。” “难道我们已经失败了吗？明明萧晨已经困住了自然之神，我们最终无法解除他的束缚吗？”刘异生道。 “不，还有最后一种可能性。”何筱曦声音有点低落，“那就是我们最终成功了，但是我却没有机会看到它。” 刘异生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你想做什么！” “尽最后的努力吧。”何筱曦的周身开始散发出银白色的光芒。 刘异生喊道“走到这里，你已经消耗了大部分的神力！这里又是自然之神的神国，对你有巨大的排斥力，这样你会崩溃的！” “异生，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们到现在也没有成功，正是因为从来舍不得自己呢？”何筱曦爆发出的能量，开始慢慢松动自然之神的枷锁，她费力地扭过半边头，余光与刘异生的视线相交，“等待下去不会有任何改变，就让我尽一次力吧！” “筱曦……”刘异生眼中含泪，却没有再说出阻止她的话。他清楚，她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今天这样的场景，在他脑海中出现过很多次，每一次都以不同的面目出现，但归根结底都是一样的，要打倒一位神，也许要牺牲一位神。每每他从噩梦中惊醒的时候，总会暗暗松上一口气，筱曦还在。但今天，这场噩梦恐怕不会醒了。 何筱曦身上的神力光芒开始卷向罗玲等六位操控着七塔水晶的圣者。她的神力并没有卷上他们的身体，而是附着到了包裹在他们身体周围的自然之神神力枷锁上。 “时光倒流……”何筱曦像是费尽了所有的力气，才说出了这句话。让时光倒流是她这位时间之神最强大的技能，只是这种技能需要消耗大量的神力，带着众人来到这个位置的何筱曦已经没有多少剩余的神力了。如果让一个普通人回退十几秒对她来说还不是难事，但她的目标是自然之神的神力，需要消耗的神力何止千百倍。时间刚刚开始回退几分钟，何筱曦就觉得自己油枯灯尽，无法再维持这个神术了。此时，她却感到有一股不属于她的力量，灌注进入了她的身体。她侧头一看，一个浑身冒血的人站到了她的身边，将一只手搭在她的身上。 “异生？” “我突破了，可以帮你了。”刘异生抱住了何筱曦。 何筱曦感觉有一种生命的能量从对方身体里传递了过来，补上了她神术中缺少的部分。 “你别……” 刘异生摇了摇头，道“一起吧。” 因为无数次共同穿越，两人之间已经有了一种不用言说的默契，何筱曦知道了对方的选择，这让她有了一种安心的感觉，等到她神术施展完毕，何筱曦小声说道“对我们来说一切都结束了，我突然觉得好轻松。” 时光倒流神术开始启动，罗玲等人身边的时空开始倒退，一直退到了十几分钟之前，不存在自然之神神力枷锁的那个时候。罗玲和洛伦佐等人只觉得身体一轻，纷纷恢复了自由。 他们看到半跪在地的刘异生已经合上了眼睛，他身下，血液流成了一滩池水。刘异生的手虚抱着，其中已经没有了何筱曦的身影。神灵的身体由神力构成，当神力全部耗尽之时，身体自然也就消散殆尽。 罗玲等人眼睁睁地看着何筱曦消散，刘异生力竭而死。但是却没有一秒的空余时间来哀悼他们，他们依照事先演练过无数次的步骤，操控着七塔水晶，配合塔灵们一起向着萧晨和自然之神所在的光芒发动封印。 何瑾的灵之塔水晶飞在最前面，一道道银色如同剑光一样的能量，插入了轮回之枪营造出的彩光之中。 ———————————————— 自然之神又一拳打在灰色的地面上，在原本就已经纵横交错的地面上增加了好多条裂纹，现在这个空间就像被黑色的蛛网覆盖遍了，到处都是裂隙。 萧晨几人努力地用精神力突破自然之神的防御，但他们的攻击在自然之神的防御面前就像是拍岸的海水，潮起潮落，却撼动不了礁石。 他感觉轮回之枪制造出的这个幻境空间已经快要到达极限了。也许再撑过几次攻击，幻境就会破碎。他不知道其他的同伴们能否及时摆脱自然之神的枷锁，如果他们做不到，一切就完了。 就在这时，有十几道蓝色的光芒，穿透了这个世界的顶部，射向自然之神。自然之神的精神防御，在这种能量面前显得很脆弱，很快就被它们击破，然后触及了他的身体。 这些能量在穿破屏障以后，变成了一条条锁链。开始从上往下，将自然之神层层缠绕起来。 自然之神惊觉这些能量，居然真的可以限制他精神体的移动。 “这是……针对我的陷阱？”自然之神用手抓住了一根锁链，他从锁链当中感受到了庞大的能量，他用力一拉，那锁链在浩瀚精神力的牵引下，拉长了一大段。但无论他如何撕扯这根锁链，它都没有断裂。 “挣扎是没用的。这是灵芝塔散发出来的特殊能量，专门为你所准备。”萧晨说道。 “嗯，我发现了，专门针对精神力所作，它的本能就是消耗精神力，所有施加在上面的力量，都会反哺它自身。我得承认，这对我是有效的手段，但也仅仅是有一些效果而已。 这些锁链的进入，已经把你的空间戳的千疮百孔。你还怎么困住我呢？”自然之神没有被锁链捆住的左臂脱离了身体，猛然冲向顶部，打在那些蓝光所开辟的洞口周围。 碎裂之声遍布了世界，然后，整个幻境崩塌了。 。 第一百零七章 身体通道 自然之神脱离的幻境空间，灵魂自然回归了本体。然而幻境破碎，彩光散去，他发现自己的身上居然插满了一根根紫色的能量。 这些能量形状跟剑之塔的秘剑非常类似。它们根根交错，将自然之神的身体死死钉住。 而在灵魂世界中的蓝色锁链，在真实世界中，具化成了一个蓝色的光环箍在了自然之神的头上。 自然之神想调动神力破除身上的这些禁制，却发现他的精神力被锁住，能够调动的神力极为有限了。不过，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用仅剩的一些神力，去抓他眼前精神力几乎耗尽的萧晨，想将他拖在身边当作人质。但是萧晨却早有准备，他就地一滚避开了抓取他的神力，闪到了一旁。 “狡猾的家伙。”自然之神一击无效，就失去了抓住萧晨的机会。 而在他面前，除了那一群中国之塔的圣者之外，还有六颗熠熠生辉的各色水晶漂浮在他周围。从这些水晶当中，他感受到了一种能够威胁到他的感觉。 “这是……七塔？我感受到了超出这个空间的力量。原来你们最后的手段在这里。”自然之神扫过那六颗水晶。 萧晨根本不搭理他，对玛雅道“快开始下一个步骤！” 玛雅急忙点头，她操控红蓝相间的锻之塔水晶。锻之塔水晶化成几十点流星，飞向了自然之神的身体。 但这时自然之神身后那个巨大虚影身上突然涌出一股股神力，从天而降涌入自然之神的身体。 这些原本还没有凝练完毕的神力，在自然之神强行激活的状况下，开始让他的力量节节攀升，开始弥补被剑之塔和灵之塔封锁的力量。 仅仅一秒钟的功夫，就有一支剑之塔的封印秘剑被弹射了出来。他额头上灵之塔的蓝色光圈也开始不断抖动。 萧晨情急之下发动了闪电思绪魔法，他马上就计算出，按照这样的能量灌入速度，自然之神一定会在锻之塔的牢笼形成之前脱困。 “必须阻止自然之神补充神力！”萧晨拿出心灵之刺，挥手之间掀起一道魔力之潮，向着自然之神和他身后虚影之间的神力光带打去。 其他几名法师，只要没有在操控水晶，也纷纷向这些神力光带发动了攻击。 然而他们施展出的魔法，在那浩瀚而纯粹的神力面前，只是杯水车薪。 自然之神上的秘剑依旧一支接着一支被弹开。 锻之塔放出的几十颗流星，从四面八方围住了自然之神，他们停留在空中，开始在相互之间连接起金色的光棱，当每一条光棱连接在一起的时候，便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多面体牢笼。 牢笼的光棱之间开始产生水晶一般的透明阻隔，要将这个多面体变成一个完整的封闭体。 但汹涌而来的神力，也开始阻碍这个过程。在神力的震荡之下，那一块块水晶般的薄膜，刚刚形成就被神力震碎。无论如何也封闭不起这个牢笼。 洛伦佐操纵的符之塔封印，却早已悬停在锻之塔外围，却迟迟没有机会封住牢笼。 罗玲的源之塔水晶已经制造了十多个黑色的球体漂浮在牢笼外围，只要封印结束，就能够爆发出本源魔力，破开神力阻隔，推动这个牢笼前进。 不远处梅田田早已用星之塔水晶划开了空间，一道黑色的，不知通往何处的空间门，已经出现在了空中。 但是在牢笼无法被封住的情况下，一切都没有意义。 萧晨心中估量，神力继续保持这样的冲击，七塔封印体系彻底崩溃，也不过就两三分钟的时间了。 他做出了决定。 他转头看了一眼罗玲，在对方惊愕的目光下飞身而起，直接冲进了那条连接自然之神和虚影的神力光带。 “萧晨！”下方传来阵阵惊呼。 灵魂之桥中传来了萧晨痛苦的声音“这是唯一的办法，只有我能做到，你们抓住机会！” 萧晨的身体进入到神力通道之后，之前那种作为自然之神座桥梁的灼热感觉又回到了他身体中。 自然之神开辟的空间通道现在并没有消散，他的身体依旧连接着另一个世界的自己。萧晨在刚刚被神力通过的过程中，清晰地感悟到了两个世界自己之间的联系。 与原本纯粹精神的连接不同，这种的连接，让他对空间的感悟又上升了一个层面。 这让他能够在没有自然之神引导的情况下，再次沟通两个世界。他就好像是一条泄洪管道，将虚影中涌过来的神力，通通导向了另一个世界。 只不过这次经过他身体的神力没有自然之神本人的操控，变得更加狂野。对他的身体伤害，也加倍的变大。 如果说前一次神力通过他身体的时候，就像无数针在刺他一般，那现在神力通过的感觉，就像无数的大刀，斧子在他身体中肆虐蹂躏。 萧晨背对着虚影，面对着自然之神。他的视线虽然已经模糊，但却看见通过他身体以后的神力就像加了闸的河流一般，突然变小了很多。 而在另一个世界的巴塞罗那，萧晨发出一阵惨呼，神力从他身体中喷涌而出，击穿了屋顶直达天际。 自然之神此时已经摆脱了将近一半的秘剑，他额头上的蓝色光环也已经布满了裂缝。 他的身体已经可以做一些简单的动作。他抬头看到萧晨的状态，终于发出一声怒吼，纵身向他跳来，想把萧晨推出神力光带。 原本以他神力构成的身体，力量远超一般人类，但因为他身体上还有一半剑之塔封印的关系，十成力量不过能用出两三层。但萧晨的力量本来就超乎寻常地大，此时体内被神力灌注，更是力量倍增，一把抓住了自然之神的胳膊，与他僵持在了一起。 “你怎么能利用神力？！” “多亏你控制的神力在我身体中游走，我已经有点熟悉它们了。虽然用起来又痛又费劲，但是好像不怎么难！” 。 第一百零八章 最后时刻 “圣者是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的。”自然之神紧紧把着萧晨的手臂，“你居然在这么一个瞬间，掌握了一些超越圣者的东西？” 从身体中通过的神力并没有摧毁萧晨的身体，作为神力在平行空间中的“中转站”，反而让他有机会仔细观察神力运行的方式，进而踏入了某种玄而又玄的状态。萧晨现在的感觉那种剧痛稍稍消退了一些，至少他可以集中一些精力和自然之神周旋了。 他费力地说道“我只是……摸到了超圣的门槛。不过现在看来……够了。” 锻之塔的牢笼紧跟着自然之神的行动，把萧晨也框在了里面。由于萧晨成功减少了神力的涌入，锻之塔牢笼的合拢变得顺利了很多。 玛雅看着相互握住对方手臂，就像在摔跤的两人道“这样下去，他们两个都会被锻之塔的牢笼包围的。锻之塔的动作一旦启动，我也没办法让他们停下来。” “我来试一试。”高文已经完成了自己使用剑之塔水晶的任务，于是召唤出秘剑，向着自然之神的手臂攻去。秘剑穿过锻之塔牢笼的缝隙，劈向自然之神的手臂，但就在距离对方只有十几厘米的位置，秘剑就再也无法前进一分了。 自然之神身周鼓动的神力，阻隔了高文的攻击。高文全力催动秘剑，然而秘剑却在剧烈的颤抖中开始碎裂，崩溃，最后变成了细碎的粉末。神力沿着高文操控秘剑的精神力丝线反溯而上，将高文打飞了出去，他落在厅堂远处，喷出一口鲜血，昏死了过去。 同样完成了任务的格莱德，拿出一根法杖，准备继续进攻。 罗玲急声喝止道“不行，你们做不到的。萧晨能够和自然之神对抗，是因为他已经有了操控一部分神力的能力，你们其他人做不到这一点。也许只有我才能试一试。毕竟我曾经也跨越了两个世界，而且在那个世界近距离接触过神力。” “田田，你来替我。”罗玲将源之塔的操控权交给了梅田田，自己就要往那边跑去。 这时候洛伦佐说道“等一下，我有一个办法！我有一个符文也许能够增加你的把握。它能够削弱神力冲击给你造成的痛感。” “真的？”罗玲停住了脚步。如果痛感被降低，那她的专注程度就会提高很多。这是一种很有用的帮助。 “真的。放开你的精神。” “那你快点，没有时间了！” 洛伦佐手在空中虚划，然后将一个符文按在了罗玲的额头上。 罗玲只觉得有股温暖地力量汇入了她的身体。她转身走了两步，就觉得极为困倦，她惊愕地转头看向洛伦佐，后者面色沉静，眼看着她一点点软倒在地，然后伏在地上睡着了。 “洛伦佐！你在做什么？”玛雅大喝道。 洛伦佐走去抱起倒地的罗玲，抬头看着天上的萧晨和自然之神道“没有机会的。罗玲过去不过是送死，到时候我们损失的就是三个人了。” “那你为什么要把她弄晕过去？”玛雅问道。 “你觉得她会被我说服吗？这个时刻对她来说太难熬了，还是让她平静地睡过去吧。这也是萧晨的意思。”洛伦佐回头道，“不要浪费萧晨给我们创造的机会，很快他的力量就会被自然之神超过，马上封住牢笼！” “可是……”玛雅抬头看向萧晨，精灵的视力让她能够清晰地看到萧晨的表情。他也在看她，对她点点头。 她红着眼眶，不忍看萧晨，低着头开始继续操作锻之塔水晶。锻之塔的牢笼在她的操作下，开始变成一个晶莹剔透的多面体。 而在逐渐关闭的牢笼之中，自然之神开始露出慌张的表情。他身上的神力疯狂涌动，一支又一支秘剑从他身上弹出，他的力量恢复地越来越多，但萧晨不知道从哪儿来意志，死死拉住他不退，自然之神在一时间也无法完全压制他。 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周围这个牢笼的坚固程度。即便以他现在拥有的力量，也不可能在短时间打破它，更糟糕的是，他注意到了外部正在闪动的那些封印符文，它们隔绝了任何形式空间传送的可能，他连逃跑的办法都没有。 他不是没想过借助萧晨这座桥梁前往平行世界，但他身体中的意识和神力传输是需要时间的，随着牢笼越来越紧，传输神力到平行世界的速度也越来越慢。如果勉强在此刻逃往平行世界，到达那里的根本就不是一个神灵，而是一个残魂。 绝望之中，他对萧晨吼道“你自己难道不想活了吗？他们这是要把我们两个一起封印。” 随着牢笼成型，涌到萧晨身上的神力也越来越少，他现在身体中的疼痛感已经可以忍受了，他说道“今天已经有了很多牺牲，如果由我来做最后一个也不错。” “可那样你就什么都没有了，想想你用了多久才达到现在的境界。难道你真的要为别人放弃这一切吗？我现在已经认识到你们这些人的价值，你让他们打开牢笼，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我可以放弃我的计划。你怎么说？”自然之神终于一改自己那种傲慢的态度，将萧晨放到了一个平等对手的位置上来对待了。 但是为时已晚。 “我不相信你，贝尔穆多。你现在所有的话，不过是为了摆脱困境罢了。”萧晨摇着头说道“我们在另一个世界已经相处了两周，我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也许在平平淡淡的生活中你可以是一个好丈夫，一个不错的商人。但是你心中对人类的蔑视，对自然的偏执，一旦有机会就会被无限放大。我不希望在人类的头顶上，有一个随时会威胁我们‘神’。我希望人类能够更自由地生存和发展下去。” “真是愚蠢。就算我从这个世界消失，世界真的会变好吗？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法师们，哼，圣者，大魔法师，还不是一样替代了神灵的作用，只不过你们是众多的小小的‘神灵’。” 。 第一百零九章 破碎空间 “也许吧，但是他们没有一个到达了无人可以抗衡的地步。一个圣者再强大，两个圣者就可以制约他。这样的社会就算不完美，也比只有一个神灵的世界好得多。”萧晨认真地说道。 “你永远不会知道，这些小小神灵之间的争斗会把世界带到哪一步。看看吧，在我没有苏醒之前，这片大陆已经被你们搞成什么样子了？战争，没完没了的战争。多少你关心的人类死在了上面？”自然之神说道，锻之塔的牢笼已经越关越小，作为神灵他能够做的已经不多了。自然之神放开了萧晨，在他对面盘腿坐着漂浮在空中。不知道是不是要在最后的时刻保持一些尊严。 萧晨身上已经没有了涌入神力，他漂浮在自然之神的对面，一种酸胀感从他身体中蔓延出来，他说道“我无法改变人们的本性。我所能做的，只是给这个星球上的人类提供可能性。向着我所想象世界迈进的可能性。” “你想象的世界？”自然之神皱起了眉头。 “嗯，在我想象的世界中，人类终究会把魔法的力量提炼出来，作为一种人人都可以使用的东西。每个人都是法师，每个人都可以受惠于魔法。魔法不再是个人英雄主义的道具，而是社会发展的基石。”萧晨道。 “这只是你的想象，强者是不会转让他的力量的。”自然之神嗤笑道。 “那就让原来越多的人成为强者。” 自然之神道“世事又有多少会按照你的设想发展呢？在那个世界，每个国家的建立者都设计的一套东西，希望自己的理念得到贯彻，可事实上，又有什么是不会偏离正轨的？” 萧晨露出微笑“本来就没有什么正轨。我只是一个拿着火炬的人，照亮了林间的一条道路，但是怎么走是我后面那些人的事情。这已经不是我该考虑的问题了。 但是有一点，我相信总会有些负责任的人在适当的时候会站出来的。或许他们会成功，让这个文明渡过难关，或许他们会失败，文明会不幸覆灭，但在我看来一个文明，也像一个人一样有自己的生命周期。 只要人类还掌握着自己的命运，文明在死去以后，又会得到重生。新的文明就像一个新的孩子，充满了各种可能性。在这种周而复始当中，人类世界就会慢慢变好。这就是另一个世界发生过，并且正在发生的事情。 但是你这个神灵却不一样，如果有你压制着这个世界，又剥夺了人们反抗的能力，那这个世界的人们只会慢慢沉沦下去，永远深陷在蒙昧和无知中。他们会过上千年如一日的生活，没有变化，没有目标。这对于人类本身简直是一种侮辱。” “没想到我居然败在一个充满幻想的理想主义者手中。只可惜理想主义者往往活不长。”自然之神摇头叹息。 “能走到这一步，已经够长了。”萧晨坚定地说道。 当锻之塔牢笼的最后一块水晶板合拢的时候，大殿中自然之神是气息一下子变弱了，从虚影中输送而来的能量，也无处可去，开始散布在空间中。 洛伦佐的的封印原本漂浮在多面体的外围，现在一一向着多面体牢笼上印去。每有一个封印打上牢笼，自然之神剩余的神力威压就会少上一分，当所有的封印都落在牢笼之上时，牢笼之中的空间就和外面彻底隔绝。在场的这些圣者，没有人能够再感应到里面一人一神的气息。 梅田田控制着源之塔产生的魔力光球，将这个牢笼送向那道空间裂隙。大殿内的神力在虚影朦胧的本能操控下，阻碍着这座牢笼的离去，但是源之塔水晶中爆发出的力量，却斩断了这些神力阻隔。 七塔的水晶们围绕在这个牢笼的四周，维持着它的力量，向着那条不知通往何处的缝隙冲去。 萧晨将脸贴在牢笼的水晶壁上，朦朦胧胧地看着下面模糊不清的人影，他看到他们好像在呼喊，好像在招手，但是他听不见他们的声音，也无法连接他们的精神。 他只是默不作声地望着记忆中罗玲所在的位置。 在牢笼快要跨越空间门的时候，自然之神说道“看来以后很长的日子里，这该是我们两个人做伴了。” 萧晨回过头来露出一个笑容道“不要。” 然后他的身体就开始燃烧起来。 自然之神发出一身怒喝。急忙调动神力限制萧晨身体的燃烧，但是萧晨早有准备，他身体各处的魔力同时转化为了火焰，在一眨眼的工夫里就把他自己烧得干干净净。 自然之神懊恼地伸手向他抓去，手中只捏到一簇灰烬。 而他的意识中响起一句萧晨留给他的话“你既然喜欢一个人高高在上，就好好做这个圆球的主宰吧。永别了！” 此时空间门正好关闭，牢笼在一片黑暗中堕入了空间乱流…… —————————————————— 萧晨在巴塞罗那的街头扶着墙虚弱地走动，他身上只有一件胡乱披上的衬衫，脚上连鞋都没有。他刚刚从自己租住的酒店逃出来，酒店在能量的冲击下，有大半已经变成了废墟，当神力传输快要结束的时候，萧晨就摆脱了无法动弹的状态，设法逃出了大楼。那时他已经从楼上看到，大量的警察和消防员正在往这边赶来。于是利用精神力在后街攀岩走壁地逃了出来。 他一路上避开他人的注意，一直跑到了花店的位置。 那里早就被警察围了起来，还有拿着摄像机和话筒的记者在周围晃动。 花店已经被一场爆炸毁得不成样子，大门和墙全都不见了踪影，里面可以看到一个几乎没什么东西在爆炸中幸存下来，更没有一点罗玲的影子。萧晨站在拐角的阴影中默默看了很久，直到天彻底变黑也没离去。 这时候一瓶矿泉水被塞到了他手中。他侧头一看，那是个餐厅经理打扮的老头。 “我没看到爆炸，但阿卜杜尔他们看到了，听说里面有人，是你很重要的人吧？”老人问道。 “是的。没有比她更重要的了。”萧晨回答。 “我很遗憾。但你已经在这里站了五个小时了。”老头道，“你现在最需要的是回去洗个澡，睡一觉。然后去警察局问一问情况。” 萧晨不知怎么地哭了起来，他像一个孩子般呜咽道“我想找到一丝她的气息，可这里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老头绕到他身前，半蹲下来看着他的眼睛，用力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在这儿，她在这儿，你会找到她的。相信我，这是一个过来人的忠告。” 。 第一百十章 希望何在（大结局） 河湾新城不远处的山坡上，建成了一座占地颇大的花园，在花园的正中有一座高耸的纪念碑。纪念碑的样式很奇特，有七个抽象的人形交错在一起，共同推举着一个多面体。 这正是落成已经有三年的河湾烈士陵园。在这座陵园之中，埋葬的便是在对抗自然之神，对抗神城，以及在大陆战争中死去的人们。 今天是河湾新城第一中学组织学生来这里祭奠英烈的日子。学生们在老师的带领下，在纪念碑前献上了花束，然后听取工作人员介绍封印之战的故事。 那位工作人员口齿伶俐，话语生动，就好像自己亲历过战场一样，听得学生们都目不转睛。不过无论是他还是那些学生们，都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的烈士碑林旁，有两个女人正在旁观这场活动。 “其实当时的场景可没有那么好看。我们也没有时间说那些肉麻的台词。”梅田田说道。 “当你被放到那座纪念碑上的时候，那个你就不是真正的你了。你要习惯这一点。”罗玲在一边说道，她今天穿着一身黑色的连衣裙，手中捧着一把白色的小花。正在一支支地将这些花朵放到她战友们的墓碑之前。 所有牺牲的人都在这里，即便何筱曦那样彻底消失的人，也有一个衣冠冢。但唯有一个人没有墓碑，那就是萧晨。无论委员会怎么劝说，罗玲都不同意为萧晨立碑，也不同意在战斗记录上，将萧晨列到阵亡的名录中去。 他只是去了另一个世界，她总是这么说。 罗玲将一枝花放在刘异生的墓碑前，梅田田也跟着放上了一支，她轻声说道“也许在另一个平行世界里，我和他两个还在一起艰难地战斗吧。幸好有你们出现了，终于让我们有机会完成使命和夙愿。但是，这个结局……还是有那么多的牺牲。” “是啊。牺牲很大……，但是我连他牺牲的样子都没看到，至少你们还看到了最后那个时刻，而我那个时候却是昏迷的。”罗玲说道。 “你还没原谅洛伦佐吗？我听说你这三年里一直对他避而不见。其实他告诉过我，也是萧晨的意愿。他不想让你经历那个时刻。”梅田田说道。 罗玲摇摇头道“我没有不原谅他，但我也不想见他。有些人说着为你好的话，做着为你好的事，但就是很讨厌，对吗？” 梅田田歪着脑袋想了想，点了点头。 她决定还是转移话题“你真的要去西大陆共和国去做大使吗？” “是啊。我在灵眼之塔上断断续续冥想了三年，也没有找到那个世界的一丝痕迹。说明这种方式是行不通的。这三年我境界增长都停滞了。也许是换一个环境，先增长自己实力的时候了。再说毕竟是他将西大陆和我们团结到了一起，听说这些年还是冒出来了一些不安定的因素，我也不希望他打下的良好基础慢慢就没有了。让两片大陆合为一体现在做不到，但是让它们处于良性竞争的状态，我还是可以努力一把的。否则万一有一天见到了他，他会不会觉得我没有守护好他留下的东西呢？”罗玲将花束背在自己身后，遥遥望着纪念碑上的那个球，“作为圣者，我们的生命更加悠长，我……还有时间，希望也许就在下一个时刻。” ————————————————— 埃及 一座古老金字塔底部的密道之中。 几个探险者打扮的人正在狭窄的坑道中拼命狂奔，因为在他们背后，转过几个折角，正有一团翻滚的黑雾，不紧不慢地追赶着他们。当有人回头向后看的时候，安全帽的灯光就会照出黑影的模样，但每次各不相同，有时候像马，有时候像牛，有时候像难以形容的妖魔。 跑着跑着，领头的那人发出一声惊叫“草，这是条死路！” “什么？” “这可怎么办？那些吸血虫子要追上来了！” 领头那人道“没有路了。枪支对那些虫子没有用！杰特！你不是觉醒了b级异能的火系觉醒者吗？现在只有靠你了。” 一个火球从名叫杰特的青年手中诞生，映照出他惨白的脸庞“我，我精神力剩余不多了。虫子太多了。” “只能拼了。”大部分人都举起了各自的枪支，也有另一人伸手空空的双手，双手之间开始出现了冰晶。 但是所有这些人都知道，在这些吸血甲虫面前，这样的挣扎都是徒劳的。 然而就在此时，他们的身旁突然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一个男人问道“需要帮忙吗？” 这句问话，引起了一阵尖叫，差点引发了走火。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领头的人发誓，这条死路中只有他们五个人，他用灯去照射发出声音的方向，竟然有两个人出现在他们身后，他们都穿着斗篷，脸部完全被遮蔽住了。如果不是对方口齿清楚，发音纯正，他甚至会怀疑对方是古埃及的鬼魂。 “不要慌张。”黑暗中的男人说道，“我是来帮你们脱离险境的。只是我有个小小的要求，你要把你背包里那件荷鲁斯之眼的手镯给我看看。” “原来你也是来寻找远古圣物的？”领头的人答应得很爽快，“只要你能救我和我的兄弟们。它就是你的了。” “成交。塔西娅，交给你了。”男人说道。 这时候，那些组成了黑雾的甲虫从外面飞了进来。那个个子稍矮的斗篷人伸出一只纤细的手，在空中打了一个响指，前方密密麻麻的黑色甲虫突然都变成了红色，好像有一团团火精确地从它们的肚子里爆发出来，就像一场烟花，燃尽，消散。 接连几群甲虫飞进来，都被她用这种轻描淡写的方式消灭了。 “上帝啊，她一定是s级异能者。” “不，我见过s级异能者，他们做不到这样。这……简直是艺术。”杰特说道。 黑暗中的男人伸出了手，头领乖乖地把自己的从古墓中盗出来的手镯放在了对方手里。手镯刚刚落到男人手中，就开始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怎么样？”那个释放火焰的女人问道。 “有点意思。有那么一丝关于空间的规则，看来从故纸堆里翻东西，还是有价值的。没想到神力化为魔力散布到世界上之后，居然会激活这些远古时期的东西。看来地球的过去也不简单啊。反正我会一直探索下去，直到找到跨越世界的方法。 希望也许就在下一个时刻。” 男人把手镯抛回给了头领，然后就带着那个女人离开了通道。 …… 通道里陷入了诡异的安静，过了好一会儿，头领突然摸了摸脑袋，问道“我们为什么傻站在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全书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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