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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天录》


序章 仙陨离尘入凡间

人间,大齐天启八年,天微宫!

大星官赵楚齐仰着头,呆呆的看着天空的异象,神色震撼。

漫天飞雪的天空似乎被撕裂了一道巨大无比的口子,裂口中五颜六色的光彩在扭动着,旋转着,它们不断的向中间汇聚,似乎下一秒钟就要沉陷下来。

大星官身后的御官童子也傻傻的看着天空那道如同被撕裂出一道巨大无比伤口的缝隙,痴痴的说了一句:“师父,天……要塌了么?”

“天……塌不下来!”

大星官声音颤,他不知道生了什么,但他知道九重天一定生了极为惊人的大事,否则必无此象!

大星官声音刚落,忽然间,嗡的一声响,如同亿万黄钟大吕同时鸣响,撕裂开的天隙之中变成了一股浓郁凝重的暗红色,当中一道红色流光从天而降,这道流光远在极远的天边,却真切仿佛近在眼前。

大星官赵楚齐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天空异象,呆若木鸡。

紧接着,天空又是一阵剧烈的鸣响,裂隙之中再一次变幻成深橙色,当中坠下一道橙色流光,如果说之前的一声鸣响惊动了地面正在熟睡的百姓们,第二声鸣响则是将他们一个个震得跪了下去,朝着天空磕头不止,一个个惊恐高呼。

一时间,大齐的京城内家家户户的门口,无论是豪门大院还是街头小巷,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磕头捣蒜的百姓们,他们惶恐得不知所措。

又是一次天空异象的爆,轰隆一声巨响,惊醒了一名垂垂待毙的饿殍,他趴在高墙后院下,苦苦等待着里面会有仆人将剩饭剩菜倾倒出来,好让他能靠着这些残羹冷炙存活下去。但他并没有等来这一刻,等来的却是这令人惊骇的天变异象!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力气,这个即将饿死的男人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他衣衫褴褛,胸前肋骨嶙峋,根根暴突,如同风雪中摇摆的残枝。

“苍天已死!”

即将饿死的男人用尽全身的力气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大吼,紧接着一道令人睁目如盲的深绿色强光照亮大地,在他身后墙角处是被掩盖在飞雪中的尸骸,他们延绵成一条长线,顺着高门大院的墙角一路延伸。

而在高墙的另外一侧则是穿着厚重皮草的富豪人家在锦罗绸缎的仆从簇拥下来到后院之中,对着天空的异象磕头高呼:“天降祥瑞!”

仿佛听到了高院中的声音,即将饿死的男人再一次出愤怒的怒吼声!

“苍天已死!!”

那些墙角处幸存的奄奄一息的饿殍们仿佛听到了这愤怒的怒吼声,他们挣扎着爬了起来,高举双手,朝着天空的异象歇斯底里的咆哮着:“苍天已死!!!”

这些人愤怒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形成一条雄壮的怒流,奔腾滚荡的沿着街道席卷而去,但紧接着天空又是一声巨响,这个声响瞬间吞没了这片怒吼声。一队金甲煌煌的御林卫队沿途而来,他们用手中武器的长柄殴打着这些嘶嚎的饿殍们,将他们纷纷打翻在地,再也不起,他们便如同这雄奇异象中翻滚的雪花,落在地上后,很快便没了动静。

也不会有人去关注这些倒在路边的生命,在世人的眼中,天空逐渐变幻,一次又一次的响起震耳欲聋的鸣响声,一道又一道的流光从天而降。

“七次……八次……九次……”大星官抬头看着,他呢喃着“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师父!!”

一个清脆的声音由远及近,一名御星童子扑到他跟前,惊慌道:“师父,接天台有异象出现!”

大星官心中一紧,立刻一卷袖袍急匆匆的朝着接天台而去。

大星官老当益壮,一路飞奔,他冲到高耸入云的接天台下,一眼看去,便见接天台巨大的方尖碑石柱上流光闪动,这些流光如同流淌的七彩流水不断从上而下汇聚到台下的接天石上,然后缓缓凝聚成几个大字“天帝降旨:星君叛乱,逃入凡尘,寻此转世,得而诛之!”

大星官脸色一变,立刻扭头看向远远的天边,那道七彩流光依旧映照天空。

就在大星官急匆匆扭头要将这个惊天消息报于大齐皇帝,却见天空又是一声炸响,天隙之中一道金光直直的打在了皇庭后宫之中,紧接着接天石上又缓缓凝聚出几个字:转世天仙,静待时机,功业大成,诛杀叛仙!

大星官脸色凝重,缓缓说道:“腥风血雨,从天而降啊!”他扶了扶头顶的冠帽,正色道:“通报一声,我要进宫禀报圣上!”

随着大星官进宫面圣,皇城四九门轰然洞开,一顶八抬大轿从城西迅抬向城中,过了一阵,十几骑快马插着加急令箭,从皇城门飞奔而出,然后迅向四面八方奔骑而去。

……

西北丰城,洗月派,李家。

“用力,再用力一点!”

稳婆满头大汗的扶着谢氏的双腿,她抬起头来,朝着谢氏大声喊着。

谢氏汗出如浆,脸色煞白,她急促而用力的呼吸着,胸前一起一伏,她一咬牙,出沉闷的嘶喊。

稳婆紧张万分,她知道这次生产,谢氏已经坚持了一个时辰了,这已经是极其可怕的预兆,若是再拖一会儿,必定是母子双亡的难产惨剧!

稳婆见谢氏嘴唇龟裂,口角白沫浓稠,她道:“快,快,快给夫人喝杯热参茶!补补力气!”

一旁的两名侍女,一人端着茶盘,一人端着痰盂,其中端着茶盘的立刻上前,谢氏哆嗦着喝了一口热茶,她深吸了一口气,正要用力,忽然间一阵强风刮来,窗外七彩流光从天而降,一时间室内光华四射,强风盈室,众人下意识紧闭双眼。

他们正惊惶无计之时,忽听一阵婴儿啼哭声传来,稳婆连忙一看,大喜过望将已经钻出半个身子的婴儿拖了出来,她手脚利落的剪断了脐带,做好了包扎,然后小心的用绸布裹住孩子的身子。

这阵强光和强风来的快,去的也快,谢氏睁眼时,便已经察觉到腹中已空,她松了一口气,虚弱的笑了笑:“男孩还是女孩?”

稳婆笑道:“恭喜夫人,是个公子!”

旁边的奴婢欢喜的大声道:“恭喜老爷,贺喜老爷,夫人生了个公子!”

话音未落,大门咣当一声被人撞开,一个华服大汉冲了进来,一脸虬髯,他狂喜道:“夫人生了?我儿呢?我儿呢!”说着,他目光一扫,一手夺过,抱在怀中,哈哈大笑道:“我儿生得就是像我!哈哈哈,我有儿子啦,我们李家有后啦!”说罢,他狂喜冲出门去。

一时间,房内诸人尽皆呆若木鸡,谢氏呆呆的看着跟前的稳婆和她怀中抱着的婴儿,吃吃道:“老爷……抱着什么出去了?”

一旁怀中已空的丫鬟吃吃道:“好像……是个痰盂。”

谢氏:“……”

众人面面相觑,尽皆无语,房屋内一时安静极了,只听见门外一个粗豪的男人声音逢人便大声夸耀:“看看,看看,这是我儿子!怎么样,像我么?”

众人只听见外面一阵哈哈大笑,谢氏捂着脸,痛苦不堪的*了一声:“快,快收拾东西!”

一旁的丫鬟怯怯道:“夫人,这是为何?”

谢氏痛苦道:“这里不能呆了!我们李家丢不起这个人!”

……

两辆马车吱吱呀呀的从西北丰城东门而出,渐渐的城墙上高悬的“战”字大旗逐渐远去,谢氏抱着怀中的婴儿,满脸慈爱的喂着奶,一旁车厢中的丫鬟有些哀戚的叹道:“夫人,真的就要离开了吗?”

谢氏不以为然道:“反正早有这个打算了。人活一口气,树活一张皮。我们李家好歹也曾经是第一门派,怎可受人如此口舌?”

这丫鬟有些不以为然,但她也没表现出来,只是百无聊赖的掀开车帘向外看了一眼,她只见远处一骑高头大马飞奔而来,骑士背上插着火红令箭,翎羽猎猎飞舞,正是八百里加急!

丫鬟跟谢氏都好奇的看着这一骑飞奔掠过车队,冲向城门,这人嗓门极大,在大门口便怒吼了一声:“封城,封城!”

城门士兵怒道:“什么人,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竟敢封城!?”

这骑士拿出一块令牌,高声道:“上谕!凡异光降临之城,当日降生之婴孩,全家老小,无论贵贱,无分男女,一律诛杀!”

这一句话如同雷霆霹雳,一下把马车内的主婢二人吓得脸色惨白,浑身抖,只有毫不知情的婴孩儿趴在谢氏雪白的胸脯前用力吸吮着奶液,漆黑亮的眼珠子瞪得老大,天真无邪的看着脸色煞白的谢氏!

也幸亏李大老爷喝醉了酒在车后睡觉,否则此时他叫嚷起来,李家便有灭门之祸!

谢氏颤抖着伸出手,拍了拍车壁,声音颤抖道:“别停,快走!”

车夫声音也微微颤:“夫人,去哪儿?”

谢氏道:“越远越好!快走!!”

马车车夫驾的一声,马车加快了度,过了一会儿,城门越来越远,车内的主仆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丫鬟拍着胸口,刚要说话,却见谢氏瞪了她一眼,道:“今日之事,你若是想活,便一个字也不能透露!明白吗!”

丫鬟连忙点头,噤若寒蝉。

车内气氛一时间紧张无比,丫鬟如坐针毡,过了一会儿,她找了个话头,凑上来笑道:“夫人,还未给公子取名呢?”

按理名字要由老爷来取,但李家上下都知道老爷习武走火入魔,整天神志不清,家中真正能说得上话的,只有这位操持内外的夫人谢氏。

谢氏爱怜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柔声道:“我儿出生时天降异象,乘风而来,便叫他……李乘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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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装神弄鬼大少爷

天启二十七年,大齐东北疆,距成安城两百余里的程家村。

“哎呀,依老夫看来,贵村这风水怕是……有些不佳啊!”

程家村的老村长立于祠堂之中,他一脸狐疑的看着眼前这两个身穿灰色长袍,袖边镶着三道橙边的修士,左边的修士个头高大而削瘦,脸上留着垂到胸口的长髯,几乎把半边脸都遮住,这人半眯着眼睛,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另外一人身材中等,脸上留着硬须短髯,也几乎将脸全部遮住,他穿着灰色长袍,袖口一道赤边,一副叉腰挺肚的狗腿模样。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洗月派李家的独苗大少爷李乘风和他的小仆人赵小宝。

赵小宝一指,补道:“我家师兄……”

李乘风立刻干咳了一声,隐蔽的踢了赵小宝一脚,赵小宝连忙改口道:“我家师伯乃是灵山派上师,途经此地,见此地风水极恶,心生善念,因故上门来特地扶正扬善!”

老村长这几名村中长老的陪同下,半信半疑的看着两人,他拱手道:“两位上师当真是来自灵山派?”

李乘风瞪了一眼,赵小宝立刻狗腿的上前呵斥:“大胆,竟敢质疑我家少……咳咳,质疑我家师伯!见到上师,还不下跪!”

老村长狐疑的看着李乘风:“既是上师,何不让我等愚夫见见世面,好教我等知晓上师神通?”

赵小宝怒道:“混账,我家师伯好心好意上门来扶正扬善,真是不识好人心!师伯,我们走!”

李乘风哈哈捋须长笑道:“诶,我辈修行中人,自当慈悲为怀!无妨无妨!”说罢,他手一抬,手掌之中立刻燃起一抹绿火,熊熊燃烧,直有拳头大小,他举着手,哈哈大笑,他对面的老村长等人看得目瞪口呆,脸色大变。

李乘风笑道:“雕虫小技,不足挂齿!”说罢,他五指一捏,手中火焰扑哧一声被他捏得四散,然后……在他拳头上又继续燃烧了起来。

李乘风眼角抽搐了一下,他不动声色的将手放在了后面,然后咬着牙缝,拿着眼睛使劲的瞪着一旁的赵小宝。

赵小宝连忙一指老村长,疾言厉色的说道:“上师做法,还不跪下!”

老村长和身后几名家族长老连忙后退,磕头如捣蒜:“不知上师驾到,有失远迎,老朽罪该万死!”

李乘风身后一只手烧得剧痛,五指如钩,眼角青筋颤动,但他脸上努力保持着正常,他另外一只手捋着长须,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他道:“无妨无妨!”

赵小宝连忙在李乘风身后用力拍着火焰,这不拍还好,一下拍得火苗四散,一下李乘风后背上的长袍都跟着燃烧了起来。

赵小宝顿时目瞪口呆,呆若木鸡。

李乘风看不见背上的火焰,只觉得背上温度急升,他嘴角抽动,咬牙切齿道:“愣着干什么!”

赵小宝一个哆嗦,他从小就跟着自家少爷一块长大,自打懂事起就服侍这位李家大少爷,自然知道自家大少爷是什么德行,若是他要想整治一个人,这人只怕从此吃饭睡觉,连喝水都要提心吊胆!

赵小宝刚想脱下自己的袍子盖在李乘风身上,但他袍子一撩,却见跟前不远处的老村长等人抬起头来看向他们。

老村长只见李乘风身后绿色火焰熊熊燃烧,而李乘风稳立如山,纹丝不动,当真是好生了得,他为之骇然,心中还有剩下的那一分怀疑顿时消失不见。

赵小宝连忙大声道:“上师做法,居然敢看!小心照瞎你们的狗眼!”

老村长等人丝毫不觉得有半点受到侮辱,当今天下贵族阶层分三等,正所谓一等的修士、二等的文士、三等的武士,而他们这些泥腿子,一等人上人的修士对他们有生杀予夺的能力与大权!

老村长立刻捂住了双眼,赵小宝一声大喝:“趴下,不许抬头!”

老村长等人立刻惶恐的捂着眼睛,趴在地上,撅着腚,模样姿势滑稽可笑。

李乘风见状,立刻呲牙咧嘴,瞪着赵小宝,赵小宝手忙脚乱的解着自己的袍子,李乘风跺足低声道:“你买的什么破磷粉?想害死我呀!蠢货,别脱了,来不及了!”

赵小宝愣了一下,但他目光看到几乎垂到地上的长袍裙摆,他立刻从脚跟处将下摆从下往上一掀,几乎一下翻过来罩住了李乘风的脑袋。

这一捂,绿火很快便熄灭,赵小宝松了一口气,松开手,李乘风长袍下摆自然的松落跌了下来,却见李乘风身后青烟阵阵,披头散,形容狼狈,他正斜着眼睛看着自己,那目光仿佛要杀人。

赵小宝心寒胆战,他急中生智道:“上师做法完毕,平身!”

李乘风立刻将怒气咽回肚子里面,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老村长等人见李乘风虽然披头散,但身后青烟袅袅,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心中越敬畏。

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至今已经有十九年了,李乘风从一开始的茫然混乱,到逐渐适应,花费了将近十年,再从融入到彻底变成这个世界的人,他用了九年。

环境能够改变一个人,但这十九年里李乘风一如既往的传承了前生的优良作风:玩世不恭,放荡不羁。

总而言之,李家的克己复礼、隐忍为先的优良作风他统统都没有继承,来到成安十年,他便混成了远近闻名,令人谈之色变的混世魔王。

再加上自家老娘拼命要维持着李家昔日的门楣,家中度日实在艰难,李乘风只好早早的便出来讨生活,坑蒙拐骗,吃拿卡要,无所不用其极。

最近手头用钱实在太多,缺口实在太大,把四周都祸害了一个遍的李乘风现跟自己打交道的人已经都学乖了,看见他就跑,话都不肯多说一句。

没奈何,他只好将目光盯上了一个他不该盯上的目标,并且给自己找了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老村长一脸景仰期盼的看着李乘风道:“上师,我们程家村的风水有何不妥啊?”

李乘风故作高深的掐指一算,微笑道:“你们村,有二十年没有生过男丁了吧?”

老村长和几名长老大惊,他们纷纷大声道:“上师神算!”

赵小宝狐假虎威的站在旁边,心中暗道:废话,早就打听清楚了,能不是神算吗?

李乘风嘿的一笑,道:“你们现在拿两枚铜钱分别系根绳子,去量你们村头的祖坟,是不是坟头移了一寸?”

老村长一愣,随即回头朝着一名长老使了个眼色,这长老连忙站了起来,冲出祠堂,挥舞着胳膊,带着几个年轻人便朝后山奔去。

李乘风嘿的一笑,背着双手,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老村长连忙道:“上师请上座!”

李乘风也不客气,大摇大摆的便往前去,赵小宝只见他背后长袍被烧出了一个窟窿,穷形恶状,如狗啃猫抓,极其难看,他连忙快步上前,用身体遮住了老村长等人的视线,很是狗腿的将李乘风服侍着坐在了上座。

李乘风到底是世家出身,虽然是没落世家,但从小的环境熏陶还是让他与普通人有所不同,此时装神弄鬼起来,他人完全看不出破绽。

李乘风坐下后,立刻有人上前端茶,毕恭毕敬,目光不敢直视。

倒是赵小宝有些担心,视线时不时的投向祠堂外。

过了一会儿,长老飞奔而来,人未到,声先到:“上师神算,上师神算!”

这长老满脸激动,冲进祠堂便磕头如捣蒜。

这一下,祠堂内所有人都跪了下来,异口同声道:“请上师开恩搭救!”

李乘风没有说话,一旁的赵小宝立刻说道:“我师伯能指出你们这风水问题,便已经是行善积德,你们怎的还得寸进尺?知道我师伯算一次耗费多少功法吗?”

老村长激动道:“我们程家村二十年没有男丁,如今早已经衰败不堪,上师若是有法子,我们程家村必定毁家捐银!”

李乘风此时满脸和蔼的笑了起来:“哪里的话,我此番前来,一来是行善积德,二来也是为灵山派收取供奉。这风水的钱,就算这供奉当中了。”

老村长一愣:“可,可是……历年来收取供奉的,都是……”

李乘风斜眼瞥了他一眼,目光凌厉:“嗯?”

老村长立刻磕头道:“是,上师说是便是!快,快取供奉来!”

李乘风哈哈一笑:“你们回头记得去把坟头移回来,自然就会有男丁降生了!”

老村长等人几乎坐不住,连忙催促道:“快去快去!村中程贵家媳妇正在降生,一会赶紧去看看!”

赵小宝吓了一跳:“现在就有娃出生?这么巧?”

李乘风也眼角抽搐了一下,哈哈大笑,满脸镇定的说道:“甚好甚好,一会便见分晓!”

村里面顿时分成了两波人,一拨人忙着搬着供奉钱银,一拨人扛着锄头铲子便冲向后山。

待供奉的钱银装满了李乘风的马车后,村中后山传来一个大喊的声音:“坟头已经移正啦!”

似乎为了印证他所说,村中忽然响起了一个婴儿的哭啼声,紧接着便有一个狂喜的声音大喊了起来:“是个带把儿的!是个带把儿的!”

刹那间,程家村几百号人全部都泪流满面的欢呼了起来,无论男女老少都奔出家门,一时间祠堂外呼啦啦跪了一大帮老少娘们,她们流着眼泪欢呼道:“多谢上师赐子!”

赵小宝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呆若木鸡的看着李乘风。

李乘风捋着长髯,哈哈大笑:“甚好甚好!我们走!”

众人闻言,纷纷匍匐在地,不敢抬头,齐声道:“恭送上师!”

李乘风和赵小宝上了马车,赵小宝拿着缰绳,低声道:“少爷,这……真的假的?”

李乘风得意洋洋的竖了个大拇指比划了一下,道:“怎么说我们洗月李家几百年前也是这个!刀枪剑戟,神通法术,无一不通,无一不晓,这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

赵小宝嘻嘻一笑,但很快又满脸担忧:“可是……灵山派可是第三大修行门派,咱们劫他们的供奉……会不会惹来大祸?”

李乘风哈哈大笑,伸手将脸上胡子扯掉,露出一张英朗过人,但笑起来透着三分邪气的面孔,他咧嘴笑道:“此地离成安两百余里,咱们乔装打扮,一不露身形,二不露口音,三不露相貌,神仙也猜不到是谁劫了他们的供奉!再说了,这帮蠹虫只知道敲骨吸髓,盘剥百姓,小爷我帮程家村解决二十年没有男丁的问题,你说说,这供奉难道不该给我么?再说了,这程家村上回做买卖,居然敢黑小爷我的银子,真是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

赵小宝歪着脑袋想了想,笑道:“也是,就当连本带利收债了。”说着,他伸手将脸上的胡须扯掉,露出一张唇红齿白,肤如凝脂,俊美之极的面孔。

李乘风伸脚踢这马车前面的马屁股上,马匹嘶鸣一声,拉着马车跑快了几分。

赵小宝一边驾着马车,一边问道:“不过少爷,若是灵山派再派人来收供奉,怎么办?”

李乘风笑嘻嘻道:“怎么会这么巧?不用担心啦!”

赵小宝笑道:“也是!对了,少爷,咱们这次的钱应该够了吧?”

李乘风婆娑了一下下巴,算了算,道:“除去还债的钱,还有要给老娘的钱,咱们应该还能剩个三百贯。”

赵小宝两眼亮:“那咱们找个地儿……把这些钱分了?”

李乘风脸色一板:“就知道钱,你这财迷!”

赵小宝腆着脸笑道:“入袋为安嘛,这可是少爷教我的!”

李乘风盯着赵小宝看了好一阵,只把赵小宝看得讪笑连连,他才道:“也是,皇帝不差饿兵!找个地方,分赃!”

赵小宝大喜,一挥马鞭,驾的一声,马车飞奔而去。

一个时辰后……

“呐,这一袋是你的,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哎,你这样看着我干甚?”

这离程家村二十里路的山坳处隐蔽处,赵小宝一脸幽怨的看着李乘风和他身后绝大多数的钱袋子,以及自己跟前这可怜巴巴的一个钱袋子。

赵小宝哭丧着脸道:“少爷,来的时候不是这样说的!不是说好了三七的么?”

李乘风瞪了他一眼:“你知道你方才你险些烧死你家少爷吗?”

赵小宝满脸委屈道:“可不就是少爷要省着点买么?”

李乘风怒道:“省着点买你就买最便宜的磷粉?这么省,你咋不绝食啊?”

赵小宝一脸幽怨的看着李乘风,道:“那上次呢?上次你还欠着我十两银子呢!啥时候给?”

李乘风脸色顿变,他一脸痛心疾的看着赵小宝,语重心长的教训道:“小宝啊小宝,你看看你,你现在浑身铜臭,俗不可耐,简直丢尽了我们李家的脸!这些钱都说了,我先帮你保管,你看看你,你都还没成年,一不吃喝嫖赌,二没姘头相好,你又没什么要用钱的地方!你看看你少爷我,我吃喝嫖赌样样来,姘头相好满天下,到处都要用钱呐!”

赵小宝眼中含泪:“少爷,小宝今年已经十八了!”

李乘风跌足道:“是呀,你看你都十八了!过两年就要娶媳妇,这嫁妆钱……”

“呸!”赵小宝脸颊微红,满脸愠怒。

李乘风跟这个从小一块调皮长大的小仆从嬉笑惯了,他嬉皮笑脸道:“行行行,这彩礼钱,少爷我不得帮你存着啊?”

赵小宝哼了一声还要说话,李乘风脸色一变,瞪眼道:“再废话,连这袋钱都不给你!”

赵小宝连忙抱住了钱袋,捂在怀中,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般。

李乘风指着赵小宝,一脸嫌弃:“瞧你这财迷样,德行!跟了我这么多年,也不长进一点,学学少爷我这视金钱如粪土的风范!”

说着,赵小宝怀中的钱袋窟窿中忽然跌落了一枚铜板,这枚铜板跌落在地上,骨碌碌的朝着李乘风滚去。

赵小宝和李乘风两人视线都落在这滚动的铜钱上,只见这铜钱撞到了李乘风的鞋尖后,歪倒在一旁停了下来。

李乘风立刻旁若无人,若无其事的一脚踩住,一旁的赵小宝怨念的看着李乘风,他巴巴的说道:“少爷……别踩了,那是我掉的。”

李乘风有些恼羞成怒,他弯腰捡了起来:“你掉的?不就是一枚铜钱吗!稀罕!现在是我的了!”说着便装进了自己口袋之中。

赵小宝跟李乘风多年,但依旧被自家大少爷厚颜无耻臭不要脸的样子所震撼,他呆了一会,低下头,转身嘟囔道:“抠门样!看你回头碰到灵山派的正主儿,你怎么办!”

说话间,忽然山外不远处的山道上一道青光一闪而逝。

李乘风和赵小宝一愣,两人对视一眼后,小心翼翼的躲到灌木丛后向外探看了一眼。

他们却见一名身穿黑色长袍,袖口处镶着三道黄边的修士正在路边拦住了一辆马车问路:“喂,你知道程家村怎么去吗?”

马车上的车夫看见这人一身修士长袍,面露畏惧之色,立刻指了一个方向。

这修士点了点头,也不道谢,他正要离开,忽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扭头向李乘风和赵小宝的方向看去。

李乘风和赵小宝立刻缩回来脑袋,两人心脏扑腾乱跳的躲在灌木丛后,面面相觑,面色如土!

赵小宝心中暗自叫苦:不会这么灵验吧!!

李乘风对赵小宝怒目而视:乌鸦嘴,坑爹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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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坑蒙拐骗李乘风

两人躲在灌木丛后,提心吊胆的等了一会,待一阵青光闪过后,李乘风明显没有感受到对方目光搜寻的压力后,这才大着胆子探出头来,他见到山路上已经不见人影后,这才松了一口气:“走了!吓死我了!”

赵小宝心有余悸:“真是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

李乘风一愣:“你刚才说什么了?”

赵小宝赶紧岔开话题道:“少爷,带着这些东西,我们怎么回成安啊?”

李乘风看着不远处马车上那一堆的铜钱,他沉吟道:“这些钱不能带着走,目标太大了!来,把钱藏着山洞里面,待风头过去,再把这钱取出来!”

赵小宝连忙爬了起来,与李乘风一块儿将钱都藏在这隐蔽的山洞之中,两人又搬来石块将山洞封住,洞口盖上藤条杂草,两人随后又将身上长袍脱下,付之一炬后将灰烬埋了起来,再换了一身新衣裳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李乘风拍了拍手上的土,道:“大功告成!这笔买卖做完,手头上这就算又宽绰了一点。”

赵小宝听着,一脸幽怨的看着李乘风,李乘风浑然如瞧不见似的,他一拍巴掌,道:“走啦,这下谁也找不到蛛丝马迹啦!”

赵小宝拿着树枝扫着地上的痕迹,然后将树枝扔得远远的,他面带忧愁的说道:“少爷,咱们赶紧回去吧!”

李乘风点了点头,两人上了马车,然后一路向成安城而行。

这一路行了约莫七八十里路,天色已经渐黑,李乘风一指前方,道:“咱们就在前面那客栈歇息吧?”

赵小宝道:“少爷,不连夜赶回去么?”

李乘风一拍他后脑勺:“废话,哪有驾着空车连夜赶路的?此地无银三百两啊你!”

赵小宝恍然,他驾着马车来到这家酒旗高高飘扬的悦来客栈前,李乘风跳下马车大摇大摆的进屋,赵小宝将马车栓好后,也跟着走了进去。

两人找了个靠里的座位,李乘风吆喝了一声,喊了一斤牛肉、半斤高粱酒和一碟老醋花生。

过不一会儿,小二端着菜盘上来,此时客栈中客人极多,坐得满当当的,小二放下了菜,陪着笑脸道:“客官请慢用!有事您喊一声。”

李乘风扔了两枚铜板过去,小二接住后,笑着谢了一声,转头离开。

赵小宝见李乘风随手给对方两枚铜板,他撇了撇嘴,脸色微微有些不忿。

小二揣好了钱,正要往外走,到了门口却忽然撞上一个人,这个人仿佛凭空出现一样,让小二猝不及防一下朝着他怀中撞去。

这人手一伸,将对方抓住,小二定睛一看,却见这人个头矮小,但目光凶狠锐利,更可怕的是,他穿着一身灰色长袍,袖口镶着三道黄边,正是灵山派的修士服。

这名修士目光狠狠的扫视着客栈,然后他掏出一张画像,道:“有这两个人来过么?”

小二瞧了一眼,见这两张画像上一边画着一个长髯老汉,一个画着满脸硬须的莽汉,他想了想,摇了摇头。

这修士目光狠狠的盯着对方,确定对方没有说谎后,这才一把将他松开,道:“给老子来两斤黄酒,三斤牛肉!”

小二胆战心惊,忙不迭的应下去了,这修士便开始满客栈挨个询问,李乘风和赵小宝吓得身子都瘘了,几乎缩成了一团,两人头也不敢抬,低着头,如同缩窝鹌鹑。

这修士来到他们这一桌时,眼见他们两人缩头缩脑,心中暗起疑心,他将画像往他们这一桌一拍,喝道:“抬起头来!”

李乘风低着头,闷声道:“形貌丑陋,怕吓着上师!”

这修士怒道:“废话什么,抬起头来!”

李乘风缓缓抬起头来,这修士顿时被吓了一跳,只见李乘风此时满脸麻子,一双对子眼瞧着自己鼻尖处的地方,嘴唇处两抹老鼠一般的胡须,形容要多猥琐就有多猥琐。

这修士呆了一下,随即对赵小宝喝道:“你,抬起头来!”

赵小宝抬起头来,这修士却见赵小宝一双斜眼,口中龅牙突出,简直丑陋到令人不忍直视。

这修士疑心渐去,此时客栈中人都已经问完,他便在李乘风这一桌坐下。

李乘风和赵小宝隐蔽的对视了一眼,两人暗自叫苦,脑袋又低了下去。

过不一会儿,小二将修士的酒菜端来,桌上摆得满当当的,修士用手抓起牛肉便大快朵颐起来。

李乘风和赵小宝两人闷着头,飞快的吃着桌上的酒肉,两人将自己跟前的酒肉一扫而空后,他们互相悄悄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可他们刚动,这修士便站了起来,他有些酒足饭饱的说道:“便所在何处?带我去!”

李乘风顿时僵住,他刚想推脱,这修士却有些醉醺醺的一巴掌按在了他的肩头,李乘风无奈与赵小宝交换了一个眼神,带着他出了门,绕过客栈往后面的便所而去。

三人出了客栈,这修士醉醺醺的朝着马车方向看了一眼,骂骂咧咧道:“迎风就闻到马屎臭,混账!”说着,他脚下一踢,踢起一块石头踢这马头上,这匹马顿时哀鸣一声,翻身倒在了地上。

赵小宝惊怒交加,但暗地里被李乘风飞快踢了一脚,他立刻醒悟过来,马上低下头去掩饰着自己脸上的怒意。

这修士一脚飞石踢死了李乘风的马后,摇摇晃晃的跟着李乘风往后院的便所而去。

这便所分男人用与女人用,女人用的在右侧二十米处,而男人用的基本都是露天,只有三个粪池上搭着几块木板,一靠近便有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李乘风紧着嗓子,低声道:“这位上师,便所到了,若是没其他事情,小的这便告退了。”

这修士一把捏住李乘风的肩膀,笑嘻嘻道:“你们吃喝也不少,不想上便所么?”

李乘风陪笑道:“暂时不想。”

这修士又笑道:“啊,那我有一个疑问,你们回答了,就可以走了。”

李乘风一愣,笑道:“上师尽管问。”

这修士笑嘻嘻的说道:“你说这里这么大的臭味,为何却也遮掩不住你们身上的磷粉味儿呢?”

这一句话不啻于一道雷霆闪电,重重的击这李乘风和赵小宝的心上,两人骇然色变!

这修士不等他们动弹,手中闪电一般啪啪两张符箓帖在了李乘风和赵小宝的胸口上,两人身上涌起一层淡淡的光波,将他们笼罩在原地,动弹不得。

这修士哈哈大笑,咬牙切齿道:“你们两个胆大包天的蟊贼,居然敢冒充我们灵山派的人!真是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

李乘风和赵小宝定在原地,两人瞪着眼睛,眼神恐惧。

这修士咬牙道:“敢在我孙博仁面前耍小聪明!门口一试就试出真假!你以为我认不出你们的马车吗?哼,供奉钱银这哪里!交出来……”

孙博仁转身看向跟前的粪池,狞笑道:“……否则,老子将你们倒灌进粪池之中,让你们尝尝这人世间最美的滋味,好让你们记住,跟灵山派作对的下场!快,说,钱银在……”

他话没说完,忽然间脑后生风,紧接着脑后一痛,眼前一黑,咕咚一声便栽倒跌进了粪池之中!

孙博仁这一瞬间脑海中猛的闪过一个念头:这不可能!为何我的符没有效用!

修行分为九重天,一重天是一境界,而各个门派为了互相区分各自的功法以及增加教派的阶级等级,以九重天为标准,各自划分了等级标准,其中灵山派便按照“七色赤橙黄绿青蓝紫再加上黑白两色”划分了九个等级,每个等级分为上中下三品,三道边为上品,有资格晋级高一重境界,一道边为下品,很有可能跌入低一重境界。

而孙博仁穿的是三道黄边的修士长袍,对应的等级却是刚刚筑基,刚刚通晓法力的境界,此时的修士,肉身也仅仅只是比普通的武士强上一点而已,若是要害被袭,照死不误。

李乘风自小习武,为了保命这一下猛然出手,又击中后脑,自然孙博仁应声而倒。

李乘风一把将身上贴着的符箓抹掉,看着孙博仁这粪池中沉浮挣扎,咕噜噜的倒灌了几口金汁粪液,他险些自己也吐了出来,干呕了几声后,他大声道:“灵山派有什么了不起!你知道少爷我是谁么!快,告诉他,少爷我是谁!”说着,他朝着小宝喊了一声,但他很快现小宝还贴着符箓一动不动。

李乘风一愣,随手将赵小宝的符箓撕掉,赵小宝身上绿光顿时消失,他松了一口气,朝着粪池里面的修士叫嚣着:“敢惹我们家少爷,我看你才是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告诉你,你听好了,我们家少爷是……”

李乘风憋屈了好一阵了,此时大感快意,他满脸嚣张跋扈的接过赵小宝的话:“少爷我是宁东山海帮的少帮主!”

赵小宝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接着李乘风的话说道:“啊?啊!对!听过没有!”

李乘风又道:“江湖人称玉面小白龙,威猛俏郎君!”

赵小宝:“对,听过这名头没有!没见识的东西!记住了,以后江湖上别让我家少爷见到你,否则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孙博仁脑后剧痛,恶臭金汁倒灌进口鼻耳眼,只痛苦得他羞愤欲死,他拼命挣扎着,努力嘶喊道:“有种说你名字!”

李乘风哈哈大笑:“告诉你名字又何妨!”

赵小宝如哼哈二将的接道:“听好了!”

李乘风道:“少爷我的名字……”

赵小宝叉腰呵斥着:“记住了!”

李乘风一脸大义凛然,威风八面的说道:“……叫,赵小宝!”

赵小宝:“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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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玩世不恭

次日,成安城。

这时候已是未时三刻,城门已然大开,赵小宝一脸生无可恋的坐在一辆牛拖车后,身后堆满了准备进城卖的蔬菜,他神情痴呆,两眼呆滞。

一旁的李乘风忍不住道:“哎呀,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怕!这人灌那么些粪液,呛都呛死他了!我是不相信他能活下来,要是我,一口气憋死这粪池里面算了,丢都丢死人了,不,臭都臭死人了!”

赵小宝扭过脸来,一脸悲愤的看着李乘风,一言不。

李乘风嬉皮笑脸道:“好啦,别生气啦,少爷我开个玩笑嘛!再说了,这人是不是灵山派的都另说呢!要不然,他贴的破符箓,为何没用?”

赵小宝忽然激动道:“谁说没用!我一贴上就动弹不得了!”

李乘风一愣:“啊?这是为何?”

赵小宝眼圈有些红:“我哪知道!少爷你就知道欺负我!”

李乘风将之前的疑问扔到了一旁,他头痛道:“哎,说归说啊,不许哭鼻子啊!”

赵小宝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下来:“你就是欺负我!”

李乘风头大如斗:“哎,还真哭上了!你说你个大老爷们,娘们唧唧的,整天哭鼻子,你要脸不要脸啊?”

赵小宝含着眼泪,他这俊俏的模样,当真比梨花带雨的俏姑娘还要美上三分,他怒道:“到底谁不要脸啊!”

李乘风跳下牛车,摆手道:“得,我怕了你了,你先自个回去吧!”

赵小宝连忙抹着眼泪从牛车上跳下来,然后扔给车夫几枚铜板,朝着李乘风的身影追了上去:“少爷,你去哪里,等等我!”

李乘风头也不回,道:“你说呢?”

赵小宝不悦道:“少爷,你又去芷汐楼!”

李乘风扭头,也不悦的盯着他:“是芷汐大家!”

赵小宝撇了撇嘴,低声嘟囔道:“不就是个……”

李乘风脸色猛的一沉,不怒自威:“你说什么?”

来到这个世界,一没电脑,二没手机,时间长了,李乘风甚至无比怀念那些天雷滚滚的神剧,可慢慢的,时间长了,李乘风只依稀记得电脑手机的模样,影视剧的内容也渐渐从他脑海中淡忘出去。

现代城市人无法想象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是啥样的,灯一黑就没有了娱乐活动的日子是李乘风完全无法忍受的,所以他现了这个世界一项天黑以后重要的娱乐活动:逛青楼!

但这种逛青楼跟拯救失足妇女还是不一样的,李乘风爱逛的地方都是花魁所在,非常类似于现代世界的娱乐明星,场中各种作秀歌舞以及看富豪公子们比文斗富。

也正是在这里,李乘风遇到了刘芷汐,一个惊艳了岁月的女子,也正是她让李乘风开始觉得这个危险的世界有那么几分美好和可爱。

赵小宝畏惧,怯怯道:“没什么,只是少爷每次去都吃闭门羹,这成安城谁不笑话咱们?”

李乘风嗤之以鼻,脸上又活泛了起来:“小爷喜欢谁,爱追着谁,关这帮鸟人屁事!不服气,让他们来咬老子的蛋!”

赵小宝闷声道:“可是……老这样吃闭门羹,少爷你图个什么啊?”

李乘风仰起头来,眼前似乎出现了那位洛水佳人的芊芊倩影,他痴痴的说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人活一世,管他娘呢!”

赵小宝瞧着他前行的身影,低声嘟囔了一句,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两人一路前行,很快经过胡同街,眼见就要到惜莲桥的路口。

胡同街边当口一溜儿摆开小商小贩,叫卖声此起彼伏,如波如浪,不绝于耳。

“百年老店的炒麻尖儿,当朝国师金口钦点!”

“炸素鸡,孙记炸素鸡,外酥里嫩!”

“豆腐脑儿,豆腐脑儿,鲜嫩可口的豆腐脑儿!”

这如此种种的叫卖声把胡同街搅合得热热闹闹,即便是初冬的时节,也透出一股热劲儿来。

两人走了几步,有人瞧见李乘风的,顿时热情四溢的大喊了起来,表达出最热烈朴素的感情:“李家少爷来啦!姑娘们快跑呀!”

李乘风不以为意,一路上嬉皮笑脸的跟路人……确切点说是跟貌美的姑娘或者妇人亲切而热情打着招呼。

“哟,是熊家大嫂啊?几日不见,越俊俏了啊,没少受你家男人浇灌啊!哟,这水灵灵的,哎,别走啊,别着急走啊,我又不吃人!喂!”

“哟,小玉啊,快过来给少爷看看,哟,这胸前鼓鼓囊囊揣着什么呀?你藏包子这怀里啦?哎哟喂,这是素包子还是肉包子呀?少爷我正好肚子饿啦,让少爷我尝两口如何呀?”

“哎哎,秀珍呀,这是狗娃?哎哟,你弟弟都长这么大了呀,太招人喜欢了,快快,狗娃,快过来让我抱抱你姐姐!”

如此种种,一路上年轻姑娘们闻之色变,逃之夭夭,有年龄稍大胆子稍大点的妇人则将菜叶蔬果朝李乘风扔过来,以示愤怒。

李乘风也不躲闪,扔多少他便随手接过多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哈哈大笑:“古有潘安掷果盈车,今有乘风过街纳菜!”

“少爷,潘安是谁?”

“不重要不重要!”

尽管跟李乘风一块长大,但知羞知耻的赵小宝还是很受不了自家少爷这般没脸没皮的劲头,他一路捂脸,满脸羞愧的跟着李乘风穿过了胡同街,来到了惜莲桥。

这桥原叫洗脸桥,是当年大齐开国皇帝北伐至此,在此处小河边小歇洗漱而留名。

自从大齐皇帝赵玉成在大国师定天真君常远的帮助下横扫北方诸夷,命人在北部蛮荒设立郡县,传播文教开始,这个曾经的不毛之地“成安”,至今便已有了四百七十八年的历史。

虽然是边陲之地,但成安比邻天下四大名山之一的“灵山”,修行界当中十大门派排名第三的灵山派便盘踞于此,此处地灵人杰,民风尚武好赌,家家藏兵刃,处处有赌场。

设立郡县后,大乘十五年,文宗刘丞志在此为官,嫌洗脸桥此名过于庸俗,故而命人在此重新修葺,于桥洞河中栽种莲花,取名为“惜莲桥”。

此处面湖临河,西邻长堤春柳,东临荷浦熏风,惜莲阁、海云楼、来熏院,诸多胜地横亘其间,粉墙碧瓦掩映竹树,天风云影倒衬湖光。

此时桥边湖面上停满了红楼粉船,还不入夜便已经有风流入胜的青楼女子凭栏而立,或与桥上之人笑语盈盈,或与湖面亲朋吟诗作对。

赵小宝虽是仆从,但生得唇红齿白,肤白貌美,美貌胜过女子,他一上桥,立刻便引得爱俏的姐儿高声呼唤。

“小宝儿,今儿个来姐姐船上玩耍呀!”

“小宝儿,今夜姐姐教你一曲明月吹箫呀!”

“呸,你个骚蹄子,光天化日说这等恬不知耻的话!小宝,别理她,来找姐姐,让姐姐好好疼你!姐姐每天想你想得胸疼!”

“哎哟喂,我看你是每日情得胸前那两大白馒头酵胀痛吧!”

“哈哈哈哈……”

第4章 请君入瓮

赵小宝面红耳赤,低着脑袋,压根不敢搭话,他越羞,白净的面皮越的透出一股俏丽劲儿,越引得船上的姐儿们咯咯直笑,不停的出言挑逗。

李乘风混不吝的喝道:“喂,你们这些婆娘,光说不练假把式!”

红船船头立着一名泼辣的姐儿,她咯咯笑道:“哟,大少爷风流倜傥,名满成安,别光说咱们呀,啥时候大少爷给咱们练练这嘴上的活儿呀!”

说着,周围的姐儿们都哈哈大笑了起来,赵小宝以手掩面,深以为耻,李乘风却得意洋洋,昂挺胸:“是吗,光是嘴上的活儿呀?少爷我还有一个地方的活儿更厉害,要不要尝尝呀?”

跟李乘风对话的泼辣姐儿大笑着接道:“李家少爷,您不是眼里就只有芷汐大家么?怎么瞧得上咱们这些蒲柳之姿的庸脂俗粉呀?”

李乘风叹了一口气,悲天悯人道:“唉!有道是,天将降大雕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姐儿们听李乘风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都笑得东倒西歪,一路上李乘风与姐儿们打情骂俏,两人穿街过巷,走了半袋烟功夫,便来到了采莲巷,这是成安著名的金粉销魂地,还没入夜,平日里这里便已经是车水马龙,灯笼高挂。

虽说采莲桥桥畔湖面上停满了青楼红船,但真正出名的则是住在采莲巷胡同里面的姑娘,只有当上一年一度的花魁,才有资格在采莲巷接客,这里的姑娘们无一不是红极一时的姐儿。

而成安府最有名的五优十三伶,最出名的当属色艺双绝的刘芷汐,若是往日里早早的门口就已经宾客满堂,但今日李乘风走进胡同,却不见一辆车马,不闻一丝乐声,李乘风不由得好奇道:“奇怪,今天怎么这么冷清?”

说话间,芷汐楼的门口吱呀一声打开,一名俏丽的丫鬟神色紧张匆匆从门口出来,正是刘芷汐的贴身丫鬟银钗,她一见到李乘风,立刻大喜:“大少爷来得甚好,我家小姐正念想着大少爷呢!”

听到这一句话,李乘风简直如闻仙乐,声音都有些颤:“真的?”

银钗笑着说道:“大少爷进去便知真假了!来,大少爷跟我来。”

李乘风闻言简直双足飘飘,如踩云端,身子骨似乎都轻了几分,他对亦步亦趋的赵小宝道:“你先回吧,少爷我……今儿个可能就不回去了。”说罢,他喜滋滋的跟着银钗进了采莲巷的芷汐楼。

赵小宝瞧着两人进去,脸上挂着一丝疑惑,眼神中满是狐疑,迟迟没有转身离开。

刘芷汐名气极大,但论住处排场,却是倒数,进门只是一间不起眼的红色铜环瑞兽木门,进去后是并不算大,但布置十分精巧讲究的前庭,其中假山怪石,荷塘小桥,错落有致,与北方城市建筑粗犷的气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李乘风求见过许多次,但进入后院,这还是第一次来,他观赏着四周景色,啧啧而叹:“匠心独运,巧夺天工,芷汐小姐胸有锦绣啊!”

银钗微微回头,脸上挂着一丝有些生硬的微笑,她道:“乘风少爷能看出端倪,也是有眼光,不像那些粗莽汉子,牛嚼牡丹,大煞风景。”

李乘风得意笑道:“多谢夸奖!今日银钗妹妹用的什么脂粉,很是好闻!”

银钗有些诧异:“乘风少爷这也闻得出来?”

李乘风一指自己鼻子,笑道:“闻香识女人,嗅粉辨红尘。这可是少爷我的独家绝活!”

银钗笑了笑,却没说话,他带着李乘风穿堂过廊,来到后宅,她朝着李乘风微微蹲了蹲,道:“小姐在里面等着,乘风少爷,您请吧。”

李乘风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他看着银钗离开后,自己来到了门前,轻轻叩门。

当初为见刘芷汐,李乘风一开始还只是好奇,但当他在那个清风明月的夜晚听到了刘芷汐恬静清雅的琴音后,李乘风便立刻惊为天人,誓要一睹佳人容颜。

而今,他历尽考验,终于站到了佳人门前,只要轻轻一推手,便可得偿所愿。

这不由得李乘风不紧张。

“芷汐……小姐?”李乘风轻轻唤了一声,这个成安城赫赫有名的混世魔*音竟然都有些微微颤。

然而房间里面并没有一丁点儿的声音。

李乘风等了一会儿,他伸手轻轻推门。

房间是一间简洁而素雅的闺房,左边墙壁上挂着琴瑟琵琶,右边摆放着一张上好的梨花木书桌,桌上摆放着笔墨纸砚,当的一张宣纸上写着一短诗,字迹秀美令人心旷神怡。

房间的靠墙正当中是一张床,床帘垂地,床上纱帘半遮半掩,隐隐可以看见一只白皙如藕的胳膊露了出来,似乎在对李乘风出无声的邀请。

李乘风想象过一万次与自己心目中的佳人相见的情景,但他怎么也想不到会如此相见。

李乘风使劲吞了一口唾沫,他上前一步,轻声唤道:“芷汐小姐,芷汐大家?”

床上依旧毫无动静,李乘风大着胆子上前,他刚要再唤,忽然间听到一阵微微的痛苦*声传来,李乘风一愣,他快步上前,掀开床前纱帘,定睛一看,却吓得立刻后退了一步!

却见床上躺着一个只穿着肚兜和亵裤的半裸女子,这个女子身材凹凸起伏,一张瓜子脸,凤眼菱唇,嘴角一颗朱砂痣,美艳妖娆,口中塞着布团,双手缚在身后,两眼泪汪汪的看着李乘风,呜呜作响。

李乘风没见过刘芷汐真容,自然也不知道色艺双绝的刘芷汐究竟长得啥样,但他见过眼前的这个女人。

一个月前,他与家母前往太守府赴宴的时候曾经见到过这个妖娆尤物。

她是太守张钧衡一个多月之前所纳的最宠爱的三房小妾,苏芝仙!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刘芷汐又在哪里?

李乘风呆若木鸡,但他仅仅只呆了一瞬,他立刻便电光火石的反应了过来:靠!中招了!!

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此刻大汗淋漓,他正要离开,却听见外面唰唰唰脚步之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一阵低低的传令声四处响起,李乘风扑到窗口透过窗户缝往外看了一眼,只见外面院子已被一群蒙面的黑衣人围得水泄不通!

李乘风惊怒交加,他飞快的思索着几个问题:我们洗月李家与太守张家无怨无仇,这是谁布的局?芷汐大家在哪里?银钗为什么要害我?苏芝仙这个太守最宠爱的三房小妾又为什么会在刘芷汐的房中?会不会是灵山派的事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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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飞来横祸

从天堂到地狱,只是一瞬之间,上一眨眼,还是粉色靡靡暧昧异常的闺房相会,可下一眨眼,便已然是刀光四起杀气腾腾的陷阱危局。

被人当场抓住和太守最宠爱的小妾在一个房间,对方还是半裸,这真是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太守大人的脑袋上草原辽阔,绿意盎然,胸怀自然也不会一马平川,成安城的父母官心情不好,后果可想而知。

李乘风只呆了一会儿,便上前一把抓住了苏芝仙的手腕,他怒目低喝道:“你怎么在这里!”

苏芝仙:“呜呜呜呜呜……”

李乘风这才反应过来,将苏芝仙嘴里面的布团揪出,又将她手上的绳索解开,瞪眼道:“快说!!”

苏芝仙双目含泪,惊慌失措的使劲摇头:“奴家也不知道,奴家一醒来便已经在这里了,你……是什么人?”

李乘风怒道:“我是什么人?这重要吗?重要的是,一会张太守会认为我是什么人?你说……我要对张太守说我走错门……呸,我是被人陷害了,他会相信吗?”

苏芝仙眼巴巴的看着李乘风,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那模样当真是我见犹怜,何况老奴,眼见她便要哭出声来,李乘风顿时头大如斗:“得了得了,别哭了,别哭了!”

苏芝仙呜呜哭道:“这让奴家可如何是好?”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一个颇有威严的男子低声道:“都围严实了吗?”

“围严实了,一只苍蝇都跑不掉!”

“出了漏子,你们自己知道规矩!”

“是,大人!”

李乘风闻言一凛,他轻轻的将一把凳子抵住了门口,然后来到床前,低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抓个奸弄这么大动静?不需要啊!喂,你是不是私底下约好了和姘头在这里见面啊?”

苏芝仙哭哭啼啼道:“公子冤枉啊,奴家午时还在后院歇息,醒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

李乘风还要说话,便听见外面颇有威严的男子一声令下:“搜!!”

李乘风骇得魂飞魄散,想不到今日一时大意,竟然要丧命于此?

李乘风连忙大声道:“住手!!”

外面男子也是一惊,立刻下令:“住手!”

李乘风清晰的听到外面的脚步声立刻停止,可见令行禁止。

外面男子喝道:“什么人在里面!”

李乘风眼珠乱转:“什么人在外面?”

男子冷笑道:“你知道你抓住的是什么吗?”

李乘风微微探出一点头,从窗户缝往外瞥着:“你知道吗?”

男子怒笑道:“你知道你在和什么人说话吗?”

李乘风无赖的回答道:“你知道吗?”

男子显然是被气到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怒气,道:“里面的朋友,把她放出来,我就当作什么都没生,大家各自扭头离开,可好?”

李乘风顿时沉吟了起来,便见苏芝仙在一旁眼巴巴的瞧着李乘风,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哀声哀求道:“公子救救奴家!”

李乘风一脸大义凛然:“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他们伤害你一根寒毛的!”

苏芝仙还没来得及高兴,脸上刚绽放出一个笑容,便见李乘风一把掐着她的脖子来到窗户旁边,自己藏在角落中,飞快让苏芝仙在窗户边露了个脸,然后大声吆喝道:“太守爱妾在此,你们不要造次!”

男子冷笑道:“哦?现在又是太守爱妾了?”他周围的黑衣人立刻将手弩对准了苏芝仙。

李乘风透过窗户缝只见他们的手弩做工精细,射击部位小巧但可以同时射两枚弩矢,最关键的是,这两枚弩矢上散着淡淡的流光,上面蓝色的符文隐约可见。

李乘风瞬间瞪大了眼睛:这是……符文手弩啊!

这可是朝廷重器啊!它精巧可以折叠,藏在袖中或者贴身藏匿,外表根本看不出来,而且它操作简单,就算是十岁童子也可以轻松开弦搭矢,隔着百步可以轻易的透穿重甲。

最可怕的是,当它搭配不同的符文弩矢的时候,它会成为更加恐怖的大杀器,它不仅可以轻松收割人命,甚至可以毙杀妖魔!

按照大齐军律,每郡的军营库存最多不过三百手弩,每把使用出入需要经过三层关卡登记,每支符文弩矢更是严格管控,官员私下藏此弩者和符文弩矢者达三把十支者以谋反罪论处,全家连坐杀无赦!

承平已久的大齐甚至许多百姓都没有见过这等杀伐重器!

这是何方神圣,居然能携带这十几把符文弩在这里撒野?

李乘风脑海中思如电转,忽然间一名男子手中的弩矢刹那间脱弦而出,李乘风下意识一拉苏芝仙,这两枚箭矢闪电般从苏芝仙的头顶擦皮而过,掠起一捧青丝。

两人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只听见笃笃两声,符文弩矢射在芷汐大家的闺房床柱上。两枚弩矢上的符文闪闪亮,只一息功夫,这坚硬的梨花木便开始出现塌陷,以弩矢射中的地方为中心向四周腐烂。

李乘风看得浑身毛,他扭头看向苏芝仙道:“你是什么人,惹了的又是何方神圣?”

苏芝仙惊恐得像一只被逼入死角的兔子,她瑟瑟抖,颤声道:“奴家,奴家不知道啊!奴家是东阳清水人士,奴家有家谱有族蹀的呀,这都是我家老爷娶奴家的时候检验过的呀!奴家怎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公子,这定是哪里弄错了!”

外面的男子道:“把她交出来,否则,灭你满门!”

李乘风道:“呸!知道我是谁吗?敢说这种话?”

外面男子道:“你敢说吗?”

李乘风哈哈大笑,脱口道:“听好了,老子是灵山派修士孙博仁!听过老子的大名没!”

外面男子一愣,脸色一变,孙博仁这名字当然他没听说过,但灵山派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李乘风见自己胡吹居然真的有用,立刻便知道对方对灵山派的势力的确是有所忌惮的。

李乘风扭头刚要对苏芝仙说话,却见她一脸哀怨,泪眼婆娑道:“公子,奴家真没有骗公子。公子再坚持下,等奴家老爷来救奴家了,咱们就都有救了!”

李乘风却是寒毛都倒竖起来了:“我的姑奶奶,这孤男寡女独处一室,瓜田李下不三不四,这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啊!”

苏芝仙垂泪道:“那可如何是好?奴家为何这般苦命,原想着嫁给老爷便能过上好日子,谁成想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说着,她紧紧的抓着李乘风的袖子,哭泣道:“公子,你可要救救奴家!”

李乘风头大如斗,心中破口大骂:救你妹啊,谁救我啊!

第6章 床下美人

若是依着他平常的性格,那真是去你娘的,甩袖子扭头便走,这等黄泥巴掉裤裆的事情谁愿意搅合就自己去搅合,反正他李大少爷是绝对不搅合的。

可有诗叫做“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这说的便是苏芝仙这样的红颜祸水。当初也正是因为听到她这鼎鼎的艳名,他才好奇去太守府看上一眼的。

此时美人在前,梨花带雨,软语相求,抽泣嘤咛,入眼处是白皙如玉的肌肤,凹凸有致的身段,窈窕动人;入鼻的也是那兰熏桂馥,幽幽暗香,悄然袭人的销魂体香。

此情此景,那真是铁石心肠也说不出一句冷酷无情的话啊!更何况李乘风血气方刚,性子又怜香惜玉。

方才李乘风假装挟持苏芝仙是为了诈一诈对方,谁料对方竟然真的敢动手,此时他只觉得头皮炸,一句绝情的脏话在嘴边一瞬间打了无数个溜儿,硬是没有说出来,他不自觉满头大汗,下意识的捂了捂脑门道:“别哭别哭,我我……我想想办法。”

苏芝仙止住了抽泣声,可眼中的眼泪却始终吧嗒吧嗒往下掉,顺着她掩住嘴的手,滴在手背上,如同明亮的珍珠滚落在地,溅洒入泥尘之中,然后消失不见,仿佛如她即将到来的命运。

李乘风不敢再多看苏芝仙,他透过窗户缝瞥了一眼窗外,却见外面的领头男子正在低声和一旁的手下说着什么,然后这手下扭头飞快而去。

李乘风只觉得一阵背脊凉,知道对方马上就要有手段要使将出来,若是不赶紧应对,那这里便是他李家少爷的丧命之处。

李乘风飞快思索着,下意识道:“不能够啊!怎么我就一脚踩进来呢?我跟银钗素日无怨无仇啊!她为什么要害我?这些人又为什么一口咬定要抓你?这芷汐大家难道是他们的帮凶?诶,对了,是不是芷汐大家……”

这个念头刚浮现起来,李乘风便下意识的反驳:“不不,不会的,芷汐大家怎么会是帮凶?”

一旁的苏芝仙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似的,她道:“他们是不是来抓芷汐大家的?”

李乘风面容有些古怪的看着她:“要不你出去问问他们?”

苏芝仙叫屈哽咽道:“若不是奴家,那还有谁?为何奴家醒来会在此处?而不在别处?为何公子你会到此处,而不是别处?”

这一句话惊醒了李乘风!

是啊,为什么是他?

如果他们真是来抓苏芝仙,那是不是刘芷汐抓她来的?银钗看到我之前面带紧张,看到我之后又面露喜色,然后迫不及待的带我来了这里。显然她是知道这里有蹊跷,着急带我来顶雷背锅的!

李乘风心中一番推理,面色渐沉,口中沉吟道:“银钗是个丫鬟,她未必是主谋。可刘芷汐……她为何要害我?我跟她无怨无仇啊!”

一旁的苏芝仙忽然低声道:“公子,人心隔肚皮呀!”

李乘风猛的站住脚步,他眼中渐渐燃起怒火:“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

李乘风一巴掌拍在床铺的床柱上,一下拍断了被腐蚀的床柱,床铺上的纱帘和支架哗啦一下倒了下来,床铺也歪到了一旁,李乘风顿时瞧见床铺下居然露出一角小小的衣料!

李乘风一愣,他立刻蹲下来猛的掀开床铺上的床帘,弯腰往床下探头一看,顿时惊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此时的床底下藏着一个人,这个人穿着青色短衫,衣衫上绣着精美百花图,虽然艳丽,但穿在这女子身上却出奇的衬托出她的美貌气质。这女子双手环抱胸前,手指秀气而修长,每一根手指都如同精雕细琢的玉器一样完美,让人不忍触碰伤害,此时的她双眼紧闭,面色惨白,毫无生气。

正是刘芷汐!

李乘风只看了一眼,便断定眼前这女子一定便是刘芷汐!

因为他曾看过刘芷汐面纱遮颜的一次献艺弹奏,佳人额头处独特的嫣红桃花妆和她窈窕身影以及那纤细修长双手都已经如同剪影一样深深的烙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李乘风站起身,颤抖着伸出手在床下女子的脖颈处探了探,只两三下呼吸的功夫,李乘风便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床前,喃喃自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杀了她,为什么要杀她?”

他正喃喃自语着,此时外面男子见里面半晌没有了动静,他不耐低声喝道:“程千芳!你跑不掉的!乖乖……”

李乘风脑海中嗡的一震,这些话从外面传到李乘风的耳中嗡嗡作响,渐渐得模糊不可闻,他觉得自己脑袋晕沉沉的,眼前一片越来越模糊,身子也越来越歪向一旁。

李乘风最后看到的是苏芝仙惊恐的面孔,那樱桃小口一张一合像是在呼喊着他,可他却一丁点声音都听不到,随后,一切便陷入了黑暗之中。

当李乘风昏倒到一旁后,苏芝仙这才松了一口气,她一只手从身后伸了出来,手指还捏着一个指诀,指尖淡淡的蓝光盈盈消散。

苏芝仙似笑非笑的看着李乘风,之前楚楚可怜的妖媚之气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目光,她扭头看向窗外,窗外男子正说道:“……程千芳,交出你的真元内丹,也算是你来人世的一桩造化功德!”

苏芝仙冷笑道:“哼,真是阴魂不散!要不是我被战齐天所伤,怎轮得到你们嚣张?”

外面男子冷声道:“程千芳,你终于不装了?乖乖出来,省得路上受苦!”

苏芝仙眼波流转,道:“待我想想……”

说着,苏芝仙看向李乘风,修长的凤眼眯成一条线,媚意流露,但目光却依旧冰冷的笑道:“长得倒是俊俏,想不到竟然还是个童子!天无绝人之路,这送上门的童子元阳,倒是可以让我功力又恢复一些!”

外面男子道:“程千芳,你受了我家少主的龙焰波,功力已不到两成,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这龙焰也会一直灼烧你的五脏六腑!你认命吧,你逃不掉的!”

苏芝仙脸色一变,牙齿咬得咯吱直响,她眼神中既有愤怒又有恐惧,那是每天都会将她折磨得生不如死的苦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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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何方神圣

战家长子战齐天的绝技龙焰波,的确是令人谈之色变的恐怖杀招!即便被龙焰擦到皮毛,灼烧的龙焰就会迅潜入人的体内,除非找出克制并消除的方法,否则它将一直并且永远的灼烧下去,直到将这人折磨致死!

而如何消除龙焰波?苏芝仙并不知道!她逃亡了大半年,费尽心思想要削除体内的龙焰,但都无济于事。原本她想假借太守小妾的身份躲在成安,再徐徐图之将龙焰消除,谁料对方如同跗骨之蛆,如影随形而来。

“绝对不能落在他们的手里面!”苏芝仙想了想战家的折磨手段,她便硬生生的打了一个冷战,她看向李乘风的目光变得无比的冷酷。

苏芝仙俯下身去,三千青丝从脸颊处滑落,她凌空隔着一尺,朱唇轻启,嘴对着李乘风的嘴,轻轻的吸了一口气,昏迷的李乘风嘴巴便自动张开,紧接着在她身上立刻浮游出无数肉眼可见的细小游丝,这些游丝朝着李乘风的嘴中钻去。

这无数的游丝从李乘风的嘴中钻入他的体内,苏芝仙流露出一丝笑容,仿佛下一秒钟就要享受一道天底下最美味的大餐。

外面男子依旧一边不断施加压力,一边悄悄挥着手,打着手势,他身旁的持弩者缓缓上前,不断逼近。

眼看他们就要靠近窗户时,屋内陡然生变!

正在不断吸取李乘风体内生机的苏芝仙脸色一变,她猛一眼瞧见在李乘风的口中竟然升腾出一股金色波纹,这股金色气息充满了神圣不可侵犯的凛然神威,这金色的气息渐渐在李乘风的额前幻化成一只紧闭的竖瞳,苏芝仙只看了一眼便只觉得浑身瑟瑟抖。

就像丛林中弱小动物看见了洪荒巨兽一样,森严的等级压制让她双股战栗!

紧接着,这只竖瞳微微动弹了一下,像是要睁开,这一刹那,房间中顿时出一声低沉的嘶吼声,这声音如同万千九天圣兽齐声嘶鸣,又如同九天雷鸣,沿着耳廓入脑,一路撕裂神经,让人胆战心寒!

屋外即将靠近的持弩者瞬间被震飞开来,吓得其他人下意识往后一退,手中弓弩纷纷射了出去,但这些弩矢射到窗前时,便被屋内又是一阵低沉的怒吼震荡出来的音波震飞。

屋外男子惊得面色大变,他惊异不已,一只手举了起来,制止其他人的异动,另外一只手抓紧了腰间的令牌,死死的捏在手中,随时都会将令牌捏碎!这令牌上雕刻的符文和袖珍法阵被压迫得弯曲,一阵阵绿光越来越强烈,如同即将脱弦而出的利箭。

屋内的苏芝仙在这金光照射下瑟瑟抖,她眼见李乘风额前的竖瞳微微一颤,眼看就要睁开,她吓得像弹簧一样猛的一蹿,身形蹿到了房间另外一边,侵入到李乘风体内的白色游丝尽数逃命一样逃回到她的体内。

也就在苏芝仙的气息逃离李乘风的时候,李乘风额前的这只幻化而成的金色竖瞳不等睁开便立刻消散成一道道金色的波纹,然后这股波纹气息迅的钻入回李乘风的体内,仿佛从来不曾出现过一样。

这一幕来的快,去的也快。

苏芝仙缩在角落之中,她无法自制的瑟瑟抖,这个一度纵横西北,闹得西北修行门派人仰马翻的苏芝仙此时用一种极度恐惧的目光看着躺在地板上的那个年轻男子。

苏芝仙很清楚,就算自己实力全盛时期,遇到这样的力量,她依旧会瑟瑟抖!

这是一种天然的等级压制,就如同地面的猛兽遇见了深渊魔域的顶级魔物!

之前苏芝仙遇到战家少主的时候,她便以为这位被人称“镇狱龙王”的战齐天便已经是天下年轻修行人当中最厉害的人物。

可她也并未在这位镇狱龙王的身上体会到如此恐怖的感觉!

如果论实力,苏芝仙一根小手指头就能碾压这个仅仅只是武士阶层的男子,但……苏芝仙无法想象的是,在这样一个不曾经过修行的弱小至极的身体里面,竟然隐藏着如此恐怖强大的气息!

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不仅震慑了苏芝仙,同样也震慑了屋外之人。

这短暂而诡异的寂静让这屋里屋外的空气都如同凝固了一般,窒息而压抑。

黑衣人头领此时觉得自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知道程千芳中了少主战齐天的龙焰绝魂波,功力不到两成,因此一路尾随追杀而来,目的就是为了抢一个大功。

这半年多的追杀,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可谁料到,对方居然还有如此实力!

“莫非……她已经清除了龙焰?不可能啊!如果她恢复了功力,那怎么可能还被他们追得四处躲藏?”黑衣人头领眼神惊疑不定。

一旁一个黑衣人手下小声问着,声音里面透出一丝怯意:“大人,怎么办?”

黑衣人头领手中紧紧攥着令牌,五指用力,微微抖,脑海中天人交战:撤,还是战?

撤的话,那这半年岂不是白费了?被“苏芝仙”杀死的那么多弟兄,岂不是白白牺牲?回到战家,那等待他的将是无比严酷的责罚!

可若是战,这苏芝仙若是真的驱散了龙焰,恢复了功力,那别的不说,只要恢复了四成,那他们这里一个人都没办法活着回去;若是恢复了五成,她能一个人把成安杀成空城!

怎么办?

黑衣人进退维谷,举棋不定!

但他万万想不到的是,在屋内的苏芝仙同样也进退维谷,举棋不定!

她被战家的铁卫追了半年多,辗转几千里,从大西北一路逃到大齐的东北边境,眼看要山穷水尽的时候,她终于有了摆脱这一切的办法,可突然间……她竟然遇到了这样一件诡异的事情,这样一个诡异的人!

现在该怎么办?

苏芝仙呆住了,她多年叱咤江湖的经验一时间派不上了用场,此刻的她眼睛死死的盯着李乘风,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屋里屋外都投鼠忌器,一时间空气中透露出诡异的寂静。

黑衣人头领挣扎了一会,他一咬牙,低声道:“放火!烧死她!”

一名手下低声道:“可是大人,这里离战家上万里,若是事情闹大了,那……”

黑衣人头领扭头,目光凶狠的瞪着他:“所以我们空手回去,就能交差了,是吗?”

这名手下噤若寒蝉,立刻后退,其他的黑衣人齐刷刷的放下手弩,将一枚箭头乌黑,箭身上雕刻着精细红色符文的短矢放上了手弩之中。

屋内的苏芝仙听到声音,她神情一凛,手指一弹,不远处李乘风的灵台穴微微一颤,他便悠悠的醒了过来。

第8章 机灵的小宝

苏芝仙一时间没敢靠近,只是呆在离他两三米的位置,身形靠着墙壁,两腿微屈

李乘风没过多久,悠悠的醒了过来,他一开始有些茫然,但很快便猛的一下翻身匍匐在地上,警惕的张望着四周,待看到用惊惧目光看着自己的苏芝仙时,他才低声道:“方才我怎么了?”

此时的苏芝仙又变得楚楚可怜,她眼中含着眼泪,带着惊恐又透露出欢喜的说道:“方才公子突然晕过去了,幸亏公子这便醒了过来,否则,奴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李乘风一脸惊愕:“我晕过去了?不……不会吧?”

李乘风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他这般要面子的人,这关口居然当着女人的面晕过去了!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李乘风根本想不到眼前的这个女子是何等可怕的人物,正如同苏芝仙也根本想不到这个看起来很弱的普通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一样。

苏芝仙颤声道:“公子,外面的人要放火烧死我们。公子快快想想办法呀!”

李乘风也顾不上羞恼了,他一个激灵,扑到窗户跟前往外探了一眼,果然看见对方手弩都举了起来,他连忙大声道:“慢着慢着!”

黑衣人头领目光一凝,举起了手臂,身后的黑衣人令行禁止都停了下来,弓弩矢尖低垂朝地。

黑衣人头领沉声道:“想通了?在下敬你灵山派一分,却并不是真怕了你灵山派!为个妖女把命给赔上,不值得!”

李乘风思如电转,一边飞快想着应对办法,一边随口敷衍道:“这个,把她交出去,我有啥好处?”

苏芝仙瞪大了眼睛,满脸哀求的看着李乘风摇着脑袋,李乘风冲她打了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飞快的在房间里面四处搜索了起来。

外面的黑衣人头领冷笑道:“好处?放你离开,这就是最大的好处!”

李乘风拿出平日里耍无赖的劲头,道:“那可不行!这里丢了师门的脸,回去可是要受到责罚的。”

这番话倒也合情合理,战家律法极其严苛,战家上下无不畏之如虎,在外如若丢了战家的脸面,那回去不死也要脱层皮。

黑衣人头领也不愿意平白无故得罪一个强大的修行门派,他沉声道:“你想要什么?”

李乘风眼珠乱转,正想着,忽然间听见天窗上传来嘶嘶呼唤的声音。

李乘风和苏芝仙抬头一看,却见房顶的房瓦被人掀开了一个天窗,赵小宝一脸惊恐的低声道:“少爷,怎么了!”

李乘风大喜道:“来得好,来得好!快,快去请救兵来!老子被人坑了!”

赵小宝紧张道:“谁?”

李乘风怒道:“别他妈的废话了,火都烧屁股眼儿了!先去请救兵来啊!”

外面的黑衣人不耐烦道:“里面的朋友,不要太贪心,否则,咱们一拍两散!”

李乘风赶紧高声道:“老子也不能太吃亏,至少你们得赔我个……嗯,万儿八千两黄金就可以了!”

李乘风漫天要价,黑衣人头领气得怒笑了起来,他怒道:“准备!”

李乘风大骇,赶紧道:“哎哎哎,有话好说!嫌贵可以谈嘛!要不,咱们打个对折,怎么样!”

外面黑衣人领袖怒道:“灵山派的,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对不住了!”

李乘风赶紧扑到苏芝仙跟前,不由分说一把将她拉了起来,在窗户边支起窗户露出她的半边脸,喝道:“想要活的吗?想要活的就别那么嚣张!否则,咱们一拍两散,谁也不落个好!”

黑衣人头领咬着牙,举起的胳膊微微颤抖,似乎下一秒就要挥下,手下的燃矢就会脱弦而出,将他们都烧成灰烬。

可是……自己追了半年多,吃尽了苦头,十几个弟兄死难,难道就是为了杀了这个程千芳?

不,活着的程千芳才有价值!

黑衣人头领犹豫的时候,屋内的李乘风朝着赵小宝低声道:“愣着干什么,快去搬救兵啊!想给我收尸啊!”

赵小宝哎的一声,缩头便闪。

李乘风松了一口气,认真的对担忧的苏芝仙道:“我这仆人虽然反应慢了点,但做事还算机灵,一会他就……”

说话间,赵小宝忽然又从房顶的天窗处探过头来:“少爷!上哪儿搬救兵啊!去找老爷么?”

李乘风一拍额头,道:“我的天爷!你请他来?那咱们李家的爷俩可就都交代在这儿啦!”

赵小宝哎了一声,脑袋一闪,消失这窗户前。

李乘风哼了一声,朝着面容古怪的苏芝仙尴尬一笑:“我这仆从,他……”

“少爷!”赵小宝阴魂不散的又这天窗探出头来。

李乘风大怒,地上捡起一支箭,抬手就甩了上去,赵小宝吓了一跳,赶紧缩回了头,利箭贴着他头皮飞过。

过了一会儿,李乘风见天窗处赵小宝没有露头,只是传来一个怯怯的声音:“少爷,我用什么理由去搬救兵啊?”

李乘风气得笑了出来:“废话,去外面大喊啊,请差役过来抓贼啊!就说有歹徒杀死了芷汐大家,引人过来就有办法了!”

赵小宝应了一声,扭头离开,他不敢怠慢,从房顶一溜烟儿下来,手脚灵便的跳到后巷无人处飞奔起来。

他刚跑出去几十米远,一个拐角便立刻撞见三名衙役坐在一家酒肆的门口处吃酒,赵小宝连忙扑了过去,惊慌道:“差爷,差爷!不得了了!”

为的衙役漫不经心的剔着牙,道:“嚷什么,嚷什么?”

赵小宝紧张道:“有,有强人!把……把芷汐楼都围住了!他们要放火烧楼啊!”

为的衙役打量了他一眼,笑了起来:“哟,是小宝啊!芷汐楼跟你什么关系啊?”

赵小宝面露难色。

为的衙役嗤笑道:“出人命了没?”

赵小宝尴尬的愣了一下,他并不知道里面的情况,摇了摇头但马上又点了点头,紧张道:“一会就要出人命了!”

为的衙役打了个哈哈:“那等出了人命再说吧!”

赵小宝大急:“差爷!出人命就迟啦!”

不等为的衙役说话,对面一个肥头大耳的衙役嗤笑道:“得了吧,这帮臭婊子就从来没拿正眼瞧过我们,让我们给她们出头?做梦吧!”

为的衙役哈哈一笑:“听见了?滚滚滚,快点滚!别打扰老子吃酒!除非这些臭婊子,肯陪大爷们睡上一觉!”

说罢,衙役们哈哈大笑。

赵小宝僵在原地,汗如雨下,不知如何是好:怎么办?我该怎么救我家少爷!

赵小宝想到这里,忽然一愣,计上心来,可这个念头刚冒起来,他便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脑海中天人交战。

他挣扎了一会,一咬牙,一跺脚,罢了,事急从权,两害相权取其轻!

赵小宝深吸了一口气,扯着嗓门大喊了起来,为的衙役正在吃酒,听见赵小宝喊的话,顿时一口酒喷了出来,将跟前胖胖的衙役喷了个满头满脸,一时间整个酒肆像被风浪洗礼一样,一片凌乱中透着死寂,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赵小宝,酒肆中鸦雀无声。

另外一边,在芷汐楼中,李乘风一边跟屋外的黑衣人头领扯皮,一边看着默默垂泪的苏芝仙暗自头疼,他忍不住说道:“别哭啦,一会便有办法出去了。”

苏芝仙哽咽道:“来得及么?”

李乘风看了看窗户外面越来越躁怒的黑衣人头领,他眼角抽搐了一下,言不由衷的说道:“肯定来得及!”

苏芝仙抹泪道:“可是,经过此事,奴家一生名节也便毁了,将来可要怎么做人啊!”

李乘风见她梨花带雨,顿时拍着胸脯道:“夫人不用担心,一会若是救兵来了,咱们趁乱逃出去,你不说,我不说,想来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

苏芝仙一愣,怯怯道:“果真?”

李乘风打着哈哈,胸有成竹道:“如此秘密,谁敢外传!”

他话音刚落,便听见远远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扯着嗓子大喊道:“来人呐,有人跟太守三姨太通奸啦!快来抓奸呀!!”

李乘风:“……”

苏芝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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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唐俺听说有书友为了宣传本书跑到其他小说评论区去打击对方,唐唐感谢这个书友的好意出点,但是写书都不容易,吃口饭讨生活的,可以不喜欢不要看,但不要去伤害嘛,咱们都是有素质的人嘛,大家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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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看热闹不嫌事大

为的衙役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扯着嗓子不停大喊的赵小宝,一副见了鬼的神情。采莲巷中一时间像变戏法一样涌出无数的人,老鸨,龟公、戏子、俏姐儿、嫖客、买卖人甚至是路过的路人,有的从院落的小楼中探出了脑袋,有的停下了脚步扭头看去,有的从拉开院门走了出来,他们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赵小宝。

赵小宝在这众目睽睽之下,额头细细的出了一层冷汗,他眼珠一转,一指芷汐楼的方向,道:“大家快去看呀!”

众人顿时一阵轰然,在小摊跟前买东西的人扔下货物扭头便跑,好看热闹的姐儿也不招呼客人了,笑嘻嘻的往外跑,龟公老鸨也都一脸好奇的跟着凑热闹。

买卖人这时候也顾不上买卖了,有机灵的一卷布帘,盖上摊子就跟着人跑。

一时间采莲巷的人都兴高采烈幸灾乐祸的涌向芷汐楼,只一会儿功夫,芷汐楼附近的巷子便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

有来得晚离得远的人,听见动静出来后拉住一名路人不解的询问,这路人激动得不行:“还愣着干什么!那可是老大人的三姨太啊,这辈子你能见着这场景么?”

“哎哟,我跟你说,上回三姨太出游,我可瞄过一眼,哎呀,那身段,那脸蛋,啧啧,真绝了!我当时就觉得老大人那身子骨,怎么可能吃得消这小妖精的磨人手段?这不,老驴拉大磨,自己折进去了吧?”

“什么人如此胆大包天!太守爱妾也敢勾引!”

“哎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要是让老子跟她来这一晚,明儿个剥了老子的皮,那也乐意啊!”

“呸,瞧瞧你这德行,也不撒泡尿看看!就你长这赖蛤蟆样,一脸的疙瘩,还不把人家给吓吐喽?”

“哎,你这人,我说我的,你管我干嘛?”

“你们两人要打滚一边去,别拦我们的路!”

“就是就是,快让开,咱们要去抓奸!”

“对对对,一同去,一同去!”

成安的老百姓早就安逸得浑身长毛,平日里看个俏姐儿争奇斗艳,就是赌场看个一掷千金的豪赌,那都算过了个年,今儿个逮着这么大一个事儿,那可真比过年还要快活激动,一个个都兴奋得满面红光,那些拼命往前挤的龟公鼻子尖儿都油亮油亮得要渗出油来。

众人呼啦啦的不断往采莲巷涌,很快城中的卫队便被惊动了。

自从大齐一统天下,早年间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时至今日除了西北和极少部分地区以外,大齐绝大多数地区已久不经战事有百年余,成安虽然是北部边陲,但北部诸夷咸服,既拜国教,又学文教,早已化为大齐国人,再加上教派势力庞大,城防军队沦为摆设,武事早已荒废,军队糜烂的不成样子,维护治安的城防军就更是烂上加烂。

巡城军的卫队长孙吉科便是其中糜烂军头的代表,此刻他斜挎着长刀,刀柄竟然都挂反了边,头盔更是戴得歪斜,他骑马上得前来,说一句话要打三个酒嗝,熏得周围士兵纷纷捂鼻扭头。

孙吉科拨开人群挤了进来,他扭头看见不远处几名目瞪口呆的衙役,他一挥手,道:“怎么啦?生什么事情啦?”

这几名衙役苦着脸上前,将事情经过说了一下,孙吉科倒吸一口冷气:这他妈的是他能管的事情么!

孙吉科眼珠一转,知道这件事情他管不了,只要碰了这件事情,必定里外不是人!

但如果不碰,那他就是严重失职,一样也要受到斥责惩罚,孙吉科眼珠一转,手一挥,道:“先把四周给我围起来!”

这些兵油子们很快呼啦啦的将芷汐楼围了个水泄不通,但他们也没有要进去查案的主意,只是围在外面,挡着看热闹的人不要再往里面挤。

而此时太守府也接到了消息,太守张钧衡那真是人在家中坐,绿帽天上来,整个人原地坐蜡,一脸懵逼,随即便暴跳如雷。

身为堂堂一地的父母官,居然出了这等奇耻大辱的事情!那还得了!

在太守大人暴怒的严令下,最先到达的是太守府的私兵,毕竟,这是太守的私人家事。

根据大齐律例:上三品高官可家养私丁两百人,中三品可养私丁一百人,而张钧衡为从四品,正好可以养一百人。

这一百人是张钧衡花费多年心血,重金打造而成的私人卫队,一个个不仅体格高大,而且装备精良,盔甲打磨得亮不说,武器保养更是极佳,隔着老远都能看到上面锃光瓦亮的寒光。

这些兵刚到,孙吉科立刻眼疾手快的带着自己的兵撤了下来,将位置让给了太守的兵丁,这些兵丁围住了芷汐楼,长刀出鞘,杀气腾腾,将黑衣人围在里面,大有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气氛。

黑衣人头领此时也知道中了李乘风的拖延之计,但此时乱象已成,想要悄无声息的撤离,那已经不可能了,想要强硬的突破进去强杀,他更怕跟对方僵持住以后被第三方螳螂捕蝉给抓住!

战家的人,只有战死的鬼,没有被俘的兵。

而挑起事端的赵小宝趁着人乱,脚下抹油,溜之大吉,自己躲在了角落之中远远的窥视着。赵小宝此时知道,自己为了救主,却闯下了一桩大祸,自家少爷这一次……可真是比跳粪坑……还要惨了!

而屋内的李乘风和苏芝仙,那可真是大眼瞪小眼,神情绝望,生无可恋。

苏芝仙急得紧紧抓着李乘风的袖子:“这可如何是好?”

李乘风仰天长叹:“小宝啊小宝,你就坑死我拉倒吧你!”

李乘风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顶,不就是想办法半路劫了灵山派的供奉么?至于惹来这么一连串的灾祸?莫非真是报应来了?

自己这要怎么从这个危险的死局中脱身而出呢?

李乘风紧紧的抿着嘴巴,大脑空前激烈的转动着:我不能死在这里,我死了,老娘怎么办?她指定也是不活了!我不能扔下我娘!

可是……要怎么脱身呢?

第10章 是人是妖

太守的兵丁统领叫做裘连胜,身材不高,但相貌丑陋,一脸麻子,骨骼精瘦,他身穿轻甲,手执马鞭,仗着艺高人胆大,脚下一蹬,人这马背上腾空而起,翻身跳上围墙,站在高处,他一眼看见院内站满了黑衣人,芷汐楼门口十几把强弩正杀气腾腾的指着自己。

裘连胜一愣,心道:这什么情况?这,这是什么人?这外面还这么多人,这是等着排队呢?不,不对,排队也用不着一人手持一把*啊?这不是偷情通奸啊?

裘连胜喝道:“喂,你们是什么人!”

黑衣人冷笑着一甩手,一道金光朝着裘连胜扑去,裘连胜下意识一抓,却感觉手中沉甸甸的是一块金牌,他只看了一眼,便立刻汗毛倒竖!

只见这个金牌上刻着一个古朴沉拙却杀气腾腾的小字:战!

裘连胜顿时脸色大变,看向黑衣人的目光忍不住透出几分敬畏,一时间没了言语。

黑衣人头领冷笑道:“我等在此办事,还望大人行个方便!”

裘连胜进退两难,冷汗涔涔。

屋内的李乘风瞧见外面的情形,他惊愕道:“这些人到底什么来头?竟然让老裘都投鼠忌器?”说着,他看向苏芝仙,眼神疑惑:“他们到底为什么抓你?”

苏芝仙此时像是已经吓得傻了,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外面,一动不动。

李乘风无奈,只好看向院子之中。

裘连胜往后一看,只见外面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百姓跟打了鸡血似的,一脸亢奋,那眼神,那目光,仿佛在用灵魂嘶喊:快打,快杀!要看啪啪啪,还有杀杀杀!

这帮狗日的刁民,就知道看热闹!老子今天出门定是没看黄历,怎么就摊上这倒霉差事呢?

裘连胜此时代表着太守的威严,若是处置不当,那他这统领也就当到头了,身后这么多父老乡亲那可是一点也不介意在茶余饭后对他嘲讽一番,更何况这时候还这么多俏姐儿呢!她们可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稍微动动手指头就可以给他编排出无数戏目来讽刺他此刻的软弱,那时候他的大名可在大齐就臭大街了!不会有任何一个权贵愿意用一个维护不了自家主人权威的仆从。

裘连胜只觉得嘴里面苦,他硬着头皮道:“你们要办什么事?”

黑衣人头领沉吟着,他也知道这程千芳摇身一变,变成太守三夫人,此刻强行动手杀人,那必是大罪,若是想强行带走,那也是不可能了,就算是他背景大到通天,也没有强抢四品高官夫人的道理。

但,他还有杀手锏!

黑衣人头领冷笑道:“我等奉命捉妖,你敢阻拦?”

这一句话骇得李乘风呆立当场,他脸色惨白,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苏芝仙,又下意识的挪开了一点点的距离!

苏芝仙察觉到他的变化,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凄惨一笑。

两千年前仙魔大战之后,孙河洛被罗九重击败,被封印至咫尺天涯之中,但孙河洛绝处逢生,在咫尺天涯之中现了数个联通其他世界的小世界通道,他打通其中一部分通道,放出了异世界两大可怕种族:魔物与妖族,并吸收一部分为天涯魔界所用,这才有他在一千年后带着群魔众妖重新杀回天界的第二次浩劫。

当时罗九重已然成神,继位的乃是天帝张昭阳,但仙界完全承受不起魔族、魔物和妖族组成的联军猛攻,他不得已借用了人间界众多修行力量的帮助,这才重新将孙河洛赶回天涯魔界。

虽然魔君重新被封印,但魔物和妖族却有大量遗落在这个世界之上,虽然千百年来,人间界致力于灭绝魔物与妖族,可他们凭借着强悍的生存能力依旧残存于这个世上,时不时的依旧会有魔物与妖类肆虐横行的可怕消息传来。

而在大齐,降魔除妖,那是第一等的大事,若有耽误违背阻拦者,堪比私通魔族的大罪,形同叛国!

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裘连胜顿时脸色一变,不知如何应对。

而正在此时,李乘风正神色恐惧的想着应对办法,忽然间苏芝仙冲了出去,李乘风一时没反应过来,竟没有一把抓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苏芝仙冲了出去。

苏芝仙打开大门往外一冲,李乘风刹那间露出了半张脸,外面的裘连胜一看,顿时心惊肉跳!

裘连胜和李乘风私交甚好,两人虽然不是一个头嗑在地上,斩鸡头烧黄纸的八拜之交,但也是惺惺相惜的花丛浪客。

裘连胜心道:乘风老弟怎会卷到这里面来?莫非……不,绝不可能!

裘连胜很清楚,李乘风虽然名为成安城的混世魔王,平日里嬉笑怒骂,放荡不羁,经常浪迹于花丛之中,但他很清楚,这根本不是他的真面目!

以李乘风的卖相和他那能舌绽莲花的口才,要入俏姐儿的幕宾,那简直易如反掌。可成安城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口花花的李家少爷真的在哪个姐儿那里过过夜。

裘连胜暗自揣测这个家伙可能依旧保持着童男之身,理由很简单:洗月李家一直没有放弃重新崛起的梦想,而如果李乘风在筑基之前破了童身,那身为李家最后一个独子的他这辈子都修行无望,洗月李家永远将被埋没在历史的尘埃之中。

这样一个在花丛中可以予取予求但依旧把持得住的男子,他会不顾自己和家族的安危存亡,而与太守的三姨太搞在一起?

裘连胜不信,打死他都不信!

裘连胜脑海中正思如电转,却见苏芝仙冲了出来,她朝着裘连胜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哭道:“裘大哥,奴家冤枉!”

黑衣人一阵骚动,靠的近的黑衣人下意识想冲过去抓住苏芝仙,黑衣人头领却见四周院墙上已经翻满了手持强弓的兵丁,正虎视眈眈的指着他们。

黑衣人头领手一抬,靠得近的黑衣人立刻往后退开,但目光始终盯在苏芝仙的身上。

裘连胜看着苏芝仙冲到近前,他眯着眼睛,手不自觉的摸到了刀柄上,淡淡的说道:“哦?如何见得?”

苏芝仙哭道:“奴家之前一直在家中小睡,再睁眼时,却不知为何就会出现在这里,而这些人又一口咬定奴家是他们要抓捕的人,可奴家并不认识他们啊!”

裘连胜斜睨着黑衣人头领:“是这样么?”

黑衣人头领冷笑道:“还是那句话,我等,奉命捉妖!”

裘连胜也冷笑道:“哦?那这里谁是妖?”

黑衣人的目光落在了苏芝仙的身上,道:“那还用问吗?”

苏芝仙惊惧万分,浑身抖,哭喊道:“冤枉!奴家不是妖怪!”

黑衣人喝道:“你不是妖,那又是什么!”

“哦?是人是妖,就凭你一言可定么?”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极具威严,众人一听,围得水泻不通的人群立刻让开一条路,太守张钧衡铁青着脸从人道中走来。

第11章 黄金节杖

此时采莲巷已经人山人海,附近楼顶上,围墙上,树上,或站或爬或蹲的挤满了人,他们一个个兴奋得满面红光,兴致勃勃的看着这一场太守三姨太通奸大戏,突然升级成为了太守亲自捉奸,不不不,捉妖的戏码,

这可比戏台上的戏好看太多了!成安百姓简直拍掌称庆!

除了几个当事人以外,其他人恨不得这里所有人立刻打花了脸,*子流了一地,那才叫好看!

李乘风心中咯噔一下,当他听到太守张钧衡的声音后,他知道今天这事,必不能善了!

赵小宝啊赵小宝,你的确是请来了救兵解了这黑衣人纵火烧楼的危局,可同样这些救兵也是杀星啊!我知道你蠢,但不知道你这么蠢啊!

可李乘风也知道,若是不用这个方法,只怕也不可能这么快的来人解开他要被烧死在这里的困境。

黑衣人头领见到张钧衡虽然一身便服,但此人面相威严,步伐沉稳,尤其是看众人反应他便猜到这必是成安城的太守,他也不敢大意,施礼道:“见过张太守。”

裘连胜连忙跳到张钧衡身边,低声将眼前的情况说了一下,言语中却没有提及奸夫究竟是谁,而有意无意的将罪过推脱到了苏芝仙的身上。

裘连胜虽然一片好意,他却没想到,但凡遇到戴绿帽子这种事,无论男女,最恨的往往不是自己身边最亲近的这个人,反而是另外一个人。

张太守目光只是冰冷的朝着院子里面盯了一眼,他扭头对黑衣人头领沉沉道:“你有何证据说老夫爱妾是妖类?你给老夫说个清楚,如果说不清楚,今天你就算是九天下凡的神仙,老夫也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说罢,他一挥手,一百私兵顿时齐刷刷将弓箭上弦,这些虽然不是严格管制的武器,可这一百多强弓劲射下,那便是个铁人也能射成个刺猬。

张钧衡面相极有威严,他浓眉凤眼,眼睛微微眯着,眉头皱纹凝聚成川,鼻旁法令纹深邃如壑,一张古铜色的脸看起来不怒自威!

黑衣人头领顿时色变,但他强作镇定,嘿的一声笑道:“太守大人最近可否感觉身虚体弱,多梦盗汗,体力衰弱,容易疲累?”

这话刚说完,便听见人群当中有个声音小声说道:“废话,娶了这么个尤物,是个男人都会身虚体弱,多梦盗汗,体力不支,容易疲累了!”

很快又有一个促狭的声音接道:“别说五十多的老大人了,就是二十岁年轻力壮的大小伙,娶了这般漂亮的美人儿,这日夜操劳,也是受不了啊!”

说话声音故意把操劳当中的操字念得很重,不是很响亮,但偏偏在场的人又都听得见。

女人们听了掩嘴偷笑,男人们听了一阵吃吃笑,但碍于父母官威严,众人都是低头忍笑,人群中一阵吭哧吭哧的声音。

张钧衡脸黑如锅,只能装作听不见,他呵斥道:“混账!这也能拿来当证据吗?”

李乘风见外面僵住了,他思如电转,一转身从房中取出一支利箭,然后将箭头取下,用锋利的箭头割下床单,将其割成一条一条的,然后他手脚利索的将这些布条搓成一条一条的绳索。

李乘风手脚飞快的搓完绳索后,他又随手在房间中取下几支木箭,然后将它们捆绑在一起,做成了一个可以勾攀的飞爪。

刘芷汐的房间虽然素雅,但是房梁极高,曾经有算命的风水先生告诉她:她命格差福缘浅,心比天高但命比纸薄,因此住所可以不必奢华,但一定要大气,尤其是房间的房梁天窗一定要高深!

李乘风目测了一下,这房间天窗高达四米,靠一双肉腿生生往上跳那李乘风是绝对跳不上去的。

李乘风瞅着房梁上面被赵小宝掀开的天窗,自己用绳索抛掷着转了转,然后将飞爪往上一掷,这飞爪一下抓到房梁上,在转了几个圈后,箭矢紧紧卡住房梁,李乘风用了用力,往下拽了拽,自己便手脚轻便的爬了上去。

李乘风爬到天窗后,轻手轻脚的从房顶上爬了出来,他刚一露脸就吓了一跳,只见这芷汐楼的房顶不远处就站了好几个人,这些人大多都是芷汐楼周围的龟公,仗着临近,爬墙翻院的就过来了。

但这些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院子里面,竟没有一个人留意到李乘风从天窗中爬出。

李乘风暗自庆幸,赶紧取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手巾蒙在脸上准备离开。

而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院子当中变化突起!

黑衣人听了张钧衡的呵斥,他冷笑道:“太守大人,她是妖不是妖,你难道没有察觉么?”

张钧衡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他咬牙切齿道:“血口喷人!来人,将他们拿下!”

“唰!”四周私兵手指紧紧的勒着弓弦,只要对方异动,立刻箭矢如雨!

众人都为张钧衡不顾一切维护自己爱妾而感动,但只有极少数的明眼人才知道,眼下这个局面,张钧衡必须咬牙死撑,若是他服软,便等于自己私下收容妖类,而且自己还娶之为妾!

这是可以抄家灭族的大罪!

所以,张钧衡绝对不能服软!

黑衣人头领见张钧衡目露凶光,他目光一凝,厉声道:“慢!”

说着,他高举双手,缓缓伸进怀中,然后缓缓拿了出来,众人定睛一看,却见他从怀中掏出一把短小的节杖,高高举起,众人一看,却见这竟是一把黄金打造的节杖!

大齐节杖等级分明,材质代表着等级,分别为灵晶、宝玉、金、银、铜、铁、木,明眼人虽然看不清楚上面的图纹,但仅凭材质就能够判断出这把节杖的归属所在!

灵晶节杖专属于皇帝,普天下只有一把,不仅代表着至高无上的尊贵身份,同时也是法力极为强大的法器,具有移山平海的力量;宝玉节杖专属于皇帝分封的诸子王爷,虽然也具有一定法力,但已属于法器下品,普天下有三把宝玉节杖,但只能存于王爷府中,一旦拿出府中,便属于谋反,因此宝玉节杖跟灵晶节杖一样,平时是根本见不到的。

黄金节杖则属于诸位侯爷,虽然大齐建国至今封侯八位,分别镇守八方,但手执能够调动重兵的黄金节杖行走天下而皇帝不责的,普天下只有一位!

五岳千山龙腾海,万里狂沙战封侯!

西北王,冠军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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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刀光剑影美人颅

四周看热闹的人不懂,但李乘风却是瞪大了眼睛,他从小爱听说书,说书先生说起开国时期冠军侯的光辉历史时,他都会热血沸腾,光是想想这个名字,他都觉得如雷贯耳,心跳如鼓!

冠军侯世代镇守大齐西北,威慑诸多蛮夷,同时负责监视被封印囚禁在世界边缘的涯界魔主孙河洛,是诸王侯中权势最大,实力最强的侯爷,因此也被称为无冕之王的西北王。

高祖开国时,赐下此节杖,对战封侯曾言:手执此仗,见君不跪!

黑衣人头领高举节杖,冷笑道:“张太守可识此物!”

张钧衡脸色有些难看,他冷冷说道:“太远,看不清楚!”

黑衣人一伸手:“那就拿近点看!”

裘连胜看了张钧衡一眼,张钧衡打了个眼色,裘连胜便走了过去,警惕的接过权杖,然后双手奉给张钧衡。

张钧衡一看,顿时脸色剧变,这把节杖其实并不是正主,是冠军侯节杖的四把副节杖之一,但即便如此,也同样是战家的信物!

黑衣人冷笑道:“现在太守可还怀疑我之前所言?”

张钧衡强作镇定,他知道,自己虽然贵为太守,但是……西北战家,那是一个强大到常人无法想象的庞然大物,远远不是他可以对抗的!

可是,如果被人众目睽睽之下带走了自己的三姨太,自己这个太守颜面何存?而且,这私藏妖类的罪名砸下来,自己这官还坐得住么?

张钧衡痛苦,挣扎,愤怒,羞辱!

此时的芷汐楼院子之中安静极了,针落可闻,张钧衡身子微微颤抖着,他转身看向苏芝仙,声音颤:“他所说,是真的吗?”

一时间众人唏嘘,看向张钧衡的目光中都不约而同带了几分鄙夷。

苏芝仙一声哀婉的朝着张钧衡哀戚戚的唤道:“郎君,今日奴家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这一身的冤屈!奴家只听说,魔物之血为绿色,仙族之血为金色,妖类之血为蓝色,魔族之血为紫色,只有我们人类之血……是红色的!今日,便让郎君看看,奴家的血,到底是什么颜色的!”

说着,苏芝仙一低头,朝着一旁卫兵手中的长枪上便撞了上去。

四周人都吓了一跳,李乘风在房顶上面带冷笑:骗谁呢?这苦肉计,能骗过谁?

张钧衡满眼通红,他神情痛苦盯着苏芝仙,眼里面满是挣扎,苏芝仙朝着手持长枪的士兵冲去,士兵吓得连忙将枪尖抬了起来指着天空,苏芝仙一下扑了个空。

苏芝仙扑空后,扭头看向张钧衡所在的方向,她眼神凄然决然,朝着张钧衡跟前一名手持尖刀的兵丁扑了过去,眼看在苏芝仙即将撞到长刀的时候,手持尖刀的卫兵吓了一跳,手赶紧往后缩,刀尖也赶紧朝下,但不料,此时突然旁边飞起一道白光,如同闪电一般直奔苏芝仙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众人只见苏芝仙的脑袋冲天而起,一颗大好的美人头飞到了半空中,苏芝仙的身子还向前奔了几步,脖颈处喷出老高一股鲜血,如同下了一场血雨,溅得周围人惊叫连连,其身子这才歪歪斜斜的倒了下去,时不时的还抽搐两下。

这颗脑袋不偏不倚,噗通一下掉在地上,咕噜噜滚了几个圈,眼睛恰好看向房顶藏匿身形的李乘风所在的方向,那一张风情万种的面孔瞪大了眼睛,死不瞑目的正好对着李乘风的视线。

李乘风目瞪口呆!

这,这他妈的是什么情况!!

场中突然的惊变,所有人都吓傻了!

众人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一旁,只见裘连胜大咧咧的站在场中,他手中长刀鲜血淋漓,滚烫红热的鲜血顺着她的刀尖流淌在地上,很快便顺着青石地板的缝隙陷了下去。

“这,这血是红色的!”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

“唉,怕是杀错了!”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

黑衣人头领脸色猛的一下变得惨白,他喃喃道:“这,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血怎的会是红色的!”

张钧衡瞪着血红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裘连胜,咆哮道:“你该死!”

裘连胜吓得一哆嗦,手中的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傻傻的说道:“下官是见她图谋不轨扑向大人,下官唯恐她是铤而走险,故而……”

张钧衡雷霆大怒,爆喝道:“给我押下去!”

几名卫兵轰然应诺一声,上来将裘连胜押了下去,众人只听见裘连胜的哀求声接连传来,不一会儿便远去了,只剩下黑衣人头领在原地脸色铁青,极其难看。

黑衣人头领很清楚,程千芳要抓当然是要抓活的回去!

眼下对方当众被人枭,这通红的鲜血喷起老高,许多人身上都溅了许多,当真是清白得不能再清白了!

这么红的血,怎么会是妖呢?

这一下,张钧衡的嫌疑洗得干干净净的,倒是他们惹了一身的骚!

逼死从四品高官的太守爱妾,这官司可有得打了!

李乘风在房顶目瞪口呆,这一连串的变化实在是让他反应不过来,从他踏入这芷汐阁开始,诡异的事情就一件接一件,事情生之快,如兔起鹘落,还没反应过来,两个绝色美女便死在了他的眼前!

李乘风隐隐觉得很不对劲,一切像是一个精心计划的阴谋,但他又看不清其中的真相,这种感觉让他很是难受。

但更难受的是……接下来他会有更大的麻烦,太守张钧衡的麻烦。

虽然没有当场抓住他,可顺藤摸瓜也能找到他身上来,太守大人怀疑自己脑袋上面长了绿草,那他要报复起来,需要证据么?

……

眼下木已成舟,虽然没能抓活的回去,但好歹黑衣人头领憋着一股气,胸膛高低起伏,他憋了好一会儿,才将节杖收好,拱了拱手,一个字一个字从牙根里面冒出来:“今日之事,领教了!改日再登门拜访!告辞!”说罢,他一挥手,四周黑衣人齐刷刷的将弓弩拆卸好,然后收于身上。

张钧衡黑着脸,他也不想把对方往死里得罪,他冷冷的盯着对方,道:“哼,我就等冠军侯给老夫一个交代和解释!若不然,这官司不管是打到陛下宫前,还是打到国师座下,老夫都跟你们没完!哼!”说罢他用力一挥手,四周私兵让开一条路,这些黑衣人便鱼贯而出,迅离去。

张钧衡扭过头,深深的着离去的黑衣人,他一言不,面色阴沉如水。

一场闹剧落下帷幕,四周的人群纷纷唏嘘感叹,但谁也没有留意到,在苏芝仙断去的脖颈处,鲜血汩汩流淌,这鲜血之中隐藏着一道极为隐蔽的蓝光,贴着青石地板的缝隙缓缓的流淌着,它们渗入地面,然后悄无声息的顺着砖缝钻入了房中,然后又钻入了床底刘芷汐的身体之中。

张钧衡此时收回目光,忽然咆哮道:“给我搜!!看里面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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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不速之客

私兵们听见张钧衡的怒吼心中一紧,蜂拥而入,但搜了个底朝天,却没有任何人影。

“报,厢房没有!”

”报,大堂没有!”

“报,后院没有!”

“报,床底下现芷汐大家,已经死了!”

“报,房间里面现有男子脚印!”

“报,芷汐楼其他人全部死于柴房!”

“报,厢房天窗被人掀开!”

一连串的汇报不绝而来,张钧衡脸色越来越阴沉,他斜睨了一旁的裘连胜一眼,眼中深藏着刻骨的仇恨与愤怒,他压低了声音,一个字接一个字的往外蹦着:“查,给我查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围兵丁差役心中一紧,为的差役苦着脸道:“大人放心,卑职一定查个水落石出!”

张钧衡扭头冷哼而去,这时候成安城内的守卫军才上来驱散人群。

而此时,李乘风已经逃窜出去两条街,他拐到一个角落后,这才将自己的面巾取下,惊魂未定的喘着粗气。

他刚要离开,忽然间听见身后传来低低的呼喊声:“少爷?”

李乘风一惊,回头一看,却见拐角处探过一个脑袋怯怯的看着他,正是赵小宝!

李乘风气不打一处来,快步上前,抬起一腿便朝着赵小宝踢去,赵小宝一个机灵,往旁边一跳,李乘风恶狠狠的一把抓住他,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怒道:“你早就想坑死我了是不是!你期待这一天很久了,是不是!”

赵小宝哭丧着脸,拖着哭音:“少爷,我也不想啊,可是我那时候实在是一时情急……实在是没有办法啊!你不是说过,两害相权取其轻吗!”说着,他眼圈一红,眼泪水便开始打转。

李乘风怒道:“不准哭!”

赵小宝赶紧一抹眼泪,他道:“不过,少爷,应该没有人现你吧?”

李乘风怒道:“你以为别人都是跟你一样的蠢材吗!此地无银三百两啊你!”

赵小宝哭丧着脸,道:“那该怎么办啊?”

李乘风黑着脸,道:“妈的,这成安城从来只有老子欺负别人,今儿个居然被给坑了!别让老子找出来他是谁,否则老子剥了他的皮!”

赵小宝使劲点头:“对,剥他的皮!”

李乘风道:“对,你剥!”

赵小宝吓得一个激灵:“啊?我?”

李乘风一脚踢在他屁股上:“出息!走了,别愣着丢人现眼了!”

赵小宝像个受气小媳妇一样,哎了一声跟在后面,他小心翼翼的问道:“咱们去哪儿啊?”

李乘风怒道:“废话,当然是回家了!出了这么大事儿,还能去哪儿!”

赵小宝亦步亦趋的跟在李乘风身后,两人穿街过巷,做贼心虚的躲着人流走,过了一会儿来到城西的李家胡同,刚进胡同,便迎面撞见一名李家的丫鬟和老妈子紧张的结伴出来,脚步飞快。

老妈子一眼瞧见李乘风,脸色便是一喜:“少爷回来啦!可太好了,家母正在家中等你呢!”

闹出这么大事儿,李乘风本来就心中恐惧不安,一听这话,饶是他天不怕地不怕,也吓得腿肚子抽筋!

李乘风面皮紧,一把拽住老妈子道:“梅婶,什么事?不,不会这么快就……”

梅婶:“是呀是呀!来得真快呢!”

李乘风两眼直,他下意识看了赵小宝一眼,两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深深的恐惧,赵小宝压低了声音,颤声道:“少爷……我们还是快逃吧?天下这么大,总有藏身之处呀!”

李乘风也颤声道:“可是天下这么大,逃哪儿去啊?”

梅婶不悦道:“逃?你们又要逃哪儿去?告诉你们,家母可是叮嘱过了,看见你们就让你们赶紧回家!家中可有贵客临门!”

李乘风一愣:“贵客?”

梅婶道:“对呀!”她低着声音,神秘兮兮的说道:“可真是位大贵人呢!不得了呢!”

李乘风顿时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这必定不是芷汐楼诡异的抓奸,呸,抓妖案一事,他稍微定了定心,道:“是什么贵人?”

梅婶挤眉弄眼:“少爷回去看看便知了!这事儿呀,可跟少爷有莫大关系,说不定少爷遇贵人,将来一飞冲天呢!”

一旁的丫鬟也笑嘻嘻的说道:“是呀,恭喜少爷,贺喜少爷!”

李乘风没来由的心中又是一阵烦闷:“去去去,该干甚就干甚去!”

梅婶也不以为意,笑着对李乘风屈膝一礼,然后带着丫鬟便向外走去,这丫鬟则一直偷偷瞧着一旁的赵小宝,在经过赵小宝身边的时候,忽然飞快的飞了一个媚眼,只把赵小宝看得满脸通红,低下头去,她自己便吃吃的笑了起来。

李家住在李家胡同的深巷之中,虽然是已经破落的江湖门派,但毕竟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个破落贵族的范儿是咬着牙也要坚持着的。

这门口立着两具石狮子,一具张牙舞爪,威风凛凛;一具踞坐睥睨,不怒自威,显出许多的气势来。

李乘风来到门口敲了敲兽铜环的大门,过了一会儿,大门吱呀一声打开,正是管家坤叔,他一见到李乘风,立刻一喜,满是皱纹的脸上绽放出一个笑来,他拱手道:“恭喜少爷,贺喜少爷!”

李乘风嗯了一声,心中冷哼道:恭喜我今天被人陷害与太守三姨太通奸么?那可好得很,真想知道你们知道这消息,还笑不笑得出来?

坤叔笑道:“家母和老爷都在大堂之中,贵客也在,少爷快去吧!”

李乘风小心翼翼的打听道:“是谁啊?”

坤叔一脸神秘的笑道:“少爷去看了便知道了。”

李乘风道:“坤叔!我可是看着你长老的,你怎么也这样耍我呀?”

坤叔道:“我可没有耍你,我……嗯?”他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佯怒道:“好哇,你这个臭小子,连我这老头子的便宜你也敢占!”

李乘风嬉皮笑脸道:“口误口误,这不是童言无忌么!”

坤叔抬手欲打,笑骂道:“没大没小!快滚进去吧!”

李乘风心中越的好奇,他穿过前院,却见前院是一片开阔的练武场,练武场中的青石地板有许多已经深深的裂开了口子,口子里面长出些许青草来,在场地旁边放着斧钺刀叉等武器的架子,但架子已经显得十分陈旧,隔着老远都能看见上面漆皮掉落后露出的木质原色。在演武场旁边,立着一面旗杆,一面血色大旗在半空中招展着,上面一个大大的“李”字倔强的挺立着。

这是一个破落世家最后的威风和颜面。

经过走廊,来到大堂之中,还没进去,李乘风便见门口跪了好几名仆人和奴婢,他再往里面一看,居然连他老娘和老爹都跪在堂中!

这一下李乘风可吓了一跳!

大齐阶层大体分为四层,第一等为修士,第二等为文士,第三等为武士,第四等为平民。李家现在虽然是武士阶层,但以前他们可是第一等的修士阶层,是一等一的贵族豪门,几百年破落下来,啥也不剩,就剩下骨头还算硬。

什么人能让自己老爹和老娘都跪着?

第14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李乘风定睛一看,却见这人穿着一身宽松灰色长袍,正大马金刀高坐大堂,正端着茶碗在喝茶,看不清相貌。

此时谢氏听见门口动静,回头一看,却见李乘风和赵小宝站在门口,谢氏连忙一瞪眼,目光示意李乘风进来,让他跪在自己旁边。

李乘风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自己老娘一瞪眼,他立刻乖乖的一溜烟儿来到谢氏旁边,低着头,跪在了谢氏的旁边。

一旁李乘风的老爹李淳此时满脸喜色,高声道:“上师,这便是我儿!你看看,我儿当初降生的时候可是……”

谢氏立刻一只手使劲在李淳腰肋一掐,痛得李淳立刻嗷的一声惨叫,谢氏*着赔笑道:“上师,您可屈尊大驾帮忙看看,我儿是不是符合灵山派的要求?”

什么?灵山派?

一听到这三个字,李乘风几乎吓得三魂出窍,自己简直要跳起来扭头就跑。

李乘风强忍着砰砰剧烈乱跳的心,他下意识看了身后赵小宝一眼,却见赵小宝匍匐在地上已然抖如筛糠!

在高堂上坐着的人,过了一会儿才冷声道:“你把头抬起来!”

李乘风哪里敢抬!

他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道:“岂敢冒犯上师仙威!”

一旁的谢氏不悦道:“让你抬头你就抬头,上师要给你做评定呢!”

李乘风麻着胆子抬起头来,他恐惧的向堂上看去,却见堂上坐着一个五短身材的男子,这男子目露凶光,五官凶狞,正是之前被他击落粪坑的孙博仁!

而仿佛为了印证这一点,跪在他旁边伺候他的奴婢总是下意识的扭过头去,似乎要避开他身上依旧残存的隐隐臭味!

李乘风心中一凉,他嘴中如嚼十万苦莲:老子这是做了什么孽啊!贼老天,你为何要这般玩我!

孙博仁瞧见李乘风,只见他身形看起来有些眼熟,他眼中顿时杀气腾腾,可等李乘风抬起头时,他却见对方一张俊脸,双目如星,眉浓如墨,鬓角斜飞,鼻若悬卵,英俊之中透出一股不羁,与之前看到的那个猥琐之人简直判若云泥。

孙博仁也认为不至于这般巧合,他眼中杀气渐消,淡淡的说道:“灵山派大典可是十年一次,凭什么……这个机会就要给你们啊?”

谢氏脸色一变,她忍住了心中惊怒,陪笑道:“上师,我们李家年年供奉一钱不差,伺候灵山派已有十年了,就算没有功劳,也有……”

孙博仁满脸傲慢,他一声嗤笑,打断了谢氏的话:“这成安城大户人家十二户,家家供奉灵山派都比你们李家的时间长,别的不说,城南孙家,供奉我们灵山已经五十三年,到现在都没过一张金帖!城西赵家供奉的银粮都比你们李家多三倍,你告诉我,我为何要让你们李家入选啊?”

谢氏跪在地上,身子微微颤抖着,她的手指使劲抠着地上铺就的石砖,忍受着这异常的愤怒与羞辱,她近乎哀求的说道:“上师明鉴,当初贵派的灵云上师就已经应允于我,只要交齐十年供奉,就可以入选灵山派!这,这可是灵云上师答应过我的啊!”

孙博仁嗤笑道:“灵云上师?哪个灵云上师?我怎么没听说过?”

谢氏惊恐抬头:“什么?”

李乘风阴沉着脸听着这些话,他不敢开口接话,他之前一直不能理解,为何自家老娘抠门得要死,弄得自己从小也养成了这个习惯,甚至逼得自己都不得不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养活自己,当现他不仅可以养活自己时,便开始逼他帮家里赚钱。

李乘风年岁越大,捞钱的法子便越多,再加上他胆大包天,这些年“坑蒙拐骗”的钱财也不算少数,但绝大多数一拿回家,立刻便不见了踪影,家中的老房也不见修葺半块砖,奴仆们的待遇也不曾提高一个铜子儿,若不是谢氏自己以身作则,家中始终清茶淡饭,又极得下人爱戴,否则这个家早就维持不下去了。

直到现在,李乘风才知道,原来自己老娘省吃俭用,连一个铜板都恨不得掰成两半花,这一切竟是为了让自己可以进入灵山派,成为一名最上等的人上人:第一等的修士!

文士和武士可以通过拼命的苦读和拼命的习武来修炼达到,但修士,这是天生就注定的阶级!

近百年来,能够从二三等贵族阶层,甚至是平民贱民阶层跨越到人上人境地的,几乎凤毛麟角!

但越是如此,越是有更多的人拼了命的要往里面钻,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一旦成为修士,那他们之前付出的,将会成百倍甚至成万倍的收回,姑且不说成为修士以后带来的各种免税免役的福祉,单说成为修士后一人得道,全家升天的运势,那绝对是无数大户人家拼了命也要争取的!

无数的大户人家脱颖而出成为地方一霸,就是因为家中出了一名大修行人,天下侧目!

这便是穷文富武,毁家修行!

以前经常听到这两句话,但这一刻,李乘风深深感受到了这两句话背后的艰辛痛苦和沉重屈辱!

谢氏惊恐的上前爬了几步,她使劲在堂前磕头,脑袋砸在坚硬的青石地板上,铿铿直响,只两下,额头便青紫一片,再到第三下时,额头已经鲜血迸,但谢氏毫无察觉,依旧使劲磕头,她一边磕头,一边说道:“上师开恩,上师开恩!”

李乘风此时只觉得一股莫名的屈辱充斥心头,滞郁之气几乎要在胸膛炸裂开来,他眼眶瞬间红,一股怒气勃然而,他惊怒道:“娘!我们李家……”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年,养恩大于生恩,时间会消磨掉刻骨的感情,时间也会重塑全新的感情,长时间的相处和陪伴,李乘风早就将这个李家视为自己的家,将严厉却又慈爱的谢氏当成了自己的亲生母亲。

见李乘风要作,谢氏立刻回头,她目光无比的凌厉,额头鲜血岑岑而下,她厉声道:“你闭嘴!!”

李乘风闻言一滞,他只觉得喉中酸涩,一时哽咽,竟出不得声。

一直以来,李乘风内心深处是很排斥反感修行这档子事情的,原因很简单,他们李家已经有连续五代家主往修行门槛修炼突破的时候走火入魔了,那他能是这个例外么?否则但凡一个现代人到了这个世界,有哪个不想修行的?

可李家传人走火入魔的概率是多大?百分之百!但凡想要冲击修行关隘的,全部走火入魔!

就问你怕不怕!

李乘风不知道别人怕不怕,反正他自己是怕了,哪怕是性格彪悍倔强的他也果断认怂!他可不想像自己老爹一样,一把年纪了疯疯癫癫,有时候连屎尿都管不住拉在裤裆里面!

但是……这一刻,李乘风深刻的感受到了来自修行这个阶层的压迫感。

孙博仁,一个灵山修行门派最末流的弟子,居然就可以轻松的掌控他们李家人的生死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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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奇耻大辱

李乘风的老爹李淳看着自己的女人和儿子受辱,他按耐不住猛然跳了起来,双目圆睁,环髯根根倒竖,他怒道:“你这瞎眼的奴才,我儿乃是……”

不等他说完,谢氏厉声喝道:“送老爷回后院!”

在李淳身后早有五名健仆等候着,一听到命令,立刻跳将起来,两人抓手,两人抓脚,一人熟练的塞了一块毛巾在李淳的口中,然后四人如抬泥像,手脚飞快的将呜呜挣扎的李淳抬出了大堂。

这一幕若是在其他人家中,不仅荒诞,而且大逆不道,对夫君如此不敬,打上官司,那是可以休妻逐出家门的。

但在李家,这是家常便饭,便是李乘风也是习以为常。

谢氏转过身,哀声道:“上师乃是灵山派得道高人,心胸开阔,妾身夫君早年习武走火入魔,疯疯癫癫,还请上师不要一个疯癫之人一般见识。”

孙博仁见她满脸披血也不敢擦拭,他冷笑一声,扭过脸去,并不言语。

谢氏道:“上师若是肯选我李家入选灵山派,李家上下感恩戴德,必有重谢!”

孙博仁等的便是这句,他恍然的一拍巴掌:“啊,灵云上师啊!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他笑眯眯的看着谢氏,道:“原来是灵云上师接允的,那倒不是外人。”

谢氏一喜,一旁她的贴身奴婢绿珠这才敢悄悄递上一块手巾,谢氏隐蔽的接过,飞快一擦,然后将手巾藏在袖中,她小心翼翼道:“我们李家上下此次准备了五千银的供奉,另外还为上师准备了五百银的酬劳……”

孙博仁之所以为难李家,就是因为他丢了赵家村的供奉,又被两个不知为何从南方跑到北方来劫走供奉的小贼给打进了粪坑,心中又一股子无名邪火无处泄,自然当其冲的李家就要倒了大霉。

成安城并不算大,但有家有业的大户人家都是灵山派忠实的供奉大户,这些大户多有子弟在灵山派中修行,孙博仁下山以后是大爷,但在山上,他却只是一个辈分颇小的弟子,他也不敢造次,万一这些大户人家向山门中修行的家中子女打个招呼,把自己在山下私收贿赂回扣的事情捅了出去,那他可就麻烦大了。

李家来成安时间并不算长,而且在灵山派又没有根基,因此这竹杠自然便敲到了李家的身上。

但机缘巧合,自有定数,李乘风听到这敲竹杠的话,心中却是苦涩感叹:自己一路上辛辛苦苦劫了个供奉,想不到,到头来还是报应在了自己的身上!莫非冥冥之中,真的自有天理?

孙博仁听到对方的供奉只有五千银,加上自己的彩礼也才五百银,他顿时皱紧了眉头,不悦道:“五千银?哈!看来你们是把我们灵山派当成叫花子了!”

说罢,他一摆袖子,起身抬腿便往外走。

谢氏大惊,她连忙道:“上师止步!”

“嗯?”孙博仁回过头,斜眼看着谢氏。

谢氏一咬牙,道:“实不相瞒,李家还可以奉上供奉两千银!”

这句话一说完,绿珠便忍不住低低的惊呼了一声,她忍不住低声道:“家母,这两千银可是……”

谢氏怒目瞪了她一眼,绿珠立刻闭嘴不言,她低下头去,眼圈红,手指紧紧的攒住了手巾。

李乘风也知道,这两千两是李家压箱底的钱财,若是拿了出去,下个月全家要么都上街讨饭,要么都喝西北风!

但不料,孙博仁依旧是冷哼一声,抬腿便向外走去。

平日里素有涵养,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极受下人尊敬的谢氏此时完全乱了方寸,她下意识一把抓住孙博仁的长袍袍尾,哀声苦求道:“上师,这已经是我们李家全部家当了!”

孙博仁大怒,抬腿一脚将谢氏踢开:“滚开!”

这一脚踢在谢氏额头上,一下谢氏的伤口又崩裂开来,顿时血流满面,倒在地上。

“老子杀了你!!”

李乘风立刻跳将起来,他怒冲冠,血贯瞳仁,双拳紧握便朝着孙博仁便冲了过去!

不仅仅是他,此时赵小宝也跳了起来,他俊美之极的面孔上怒气勃,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孙博仁,手已经下意识的缩进了袖子之中,扣住了两枚梅花镖,只待自家少爷一动手,这梅花镖便要打在对方的眼睛上。

甚至堂上其他的仆人,此时都蹭的一下跳将起来,一个个对孙博仁怒目而视,咬牙切齿,有的拿起了椅子,有的抓起了茶杯,便是绿珠也飞快的取下了自己中玉簪,一副随时要拼命的模样,他们平日里极为爱戴谢氏,如今主人受辱,仆人岂有坐视之理!

主辱仆死!

孙博仁冷笑着看着他们,目光冷漠,仿佛在看一群蝼蚁,自己只要伸一根指头就能碾死他们所有人。

眼看李乘风气势汹汹便要扑过去,谢氏忽然厉声道:“乘风,退下!”

李乘风像是中了定身咒一样定在了原地,他看向谢氏,一声悲鸣:“娘!!”

谢氏再次厉声道:“退下!!”

李乘风眼泪都差点流了出来,他狠狠的瞪了一眼孙博仁,咬牙切齿的退了回去。

谢氏用眼神扫了绿珠一眼,打了一个眼色,绿珠立刻会意,跟其他下人打了个眼色,堂上几名下人便轻轻的离去,只剩下绿珠和赵小宝还在堂上。

谢氏哀声对孙博仁道:“上师,妾身还有一些金银珠宝的家当,大约值一千银,若是上师不嫌弃,尽管一起拿去,留在老身这儿,也是浪费,不如给了上师,还能物尽其用!”

这句话说完,绿珠颤声哽咽道:“家母!这可是你的嫁妆啊!”

谢氏恍若不闻,她直勾勾的看着孙博仁,磕头道:“我李家若是能进灵山派大门,必定侍奉上师一生一世,绝不反悔!”

孙博仁此时也知道,再也从李家榨不出什么油水了,他面色一缓,哈哈笑了起来:“素问成安民风尚武,无论男女,勇武好斗,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哈哈哈!”

谢氏赔笑道:“粗鄙之风,让上师见笑了!绿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拿我的木匣来?”

绿珠不住的垂泪,挪步去了,过了一会儿,她紧紧的抱着一个木匣而来,她来到谢氏跟前时,却不舍将木屑交出,谢氏无奈,伸手柔和的抚摸了一下绿珠的脸颊,轻声道:“绿珠,放手吧。”

绿珠这才松开手来,以手掩嘴,呜咽不止。

谢氏将木匣在孙博仁眼前打开,一时间木匣中金银珠宝晃得孙博仁眼睛都有些花,这哪里只值一千银,这里值一千金!这下不仅赵家村的亏空都补了回来,甚至他还能大大的捞上一笔,一大笔横财!

孙博仁哈哈大笑,一挥袖子,道:“甚好甚好!如此,我便给这位李公子做个评定吧!若是合格,他则可以进到灵山派门下!”

谢氏大喜,立刻跪下磕头如捣蒜:“上师大恩,无以为报!”

孙博仁走到李乘风跟前,他斜眼睨着李乘风,冷冷的说道:“还不跪下?”

李乘风这一刻浑身抖,双拳紧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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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机关败露

面对这般的耻辱,李乘风只想大吼一声:去他妈的灵山派,老子才不不稀罕!

洗月李家五代掌门人,代代都是企图以武入道,但代代都是走火入魔!

到了李乘风这一代,很小的时候李乘风就现自己体内没有真气内力,这也便意味着,他经脉有问题,习武都只能练外功,更不用说修行了。

但李乘风早早的断了念想,可谢氏却始终不曾断绝这份念想,她做梦都想要完成的一个理想便是:让洗月李家重振辉煌!

因为这是她的夫君未曾走火入魔之前,一直反复念叨的梦想。

父亲不行了,这个梦,自然便落在了儿子身上,更兼且,谢氏知道自己儿子降生时恰逢异象,他必定不是凡人!所以她宁肯自己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委屈,她也要实现这个李家已经为之拼搏奋斗了一百余年,搭上五代家主性命的梦想!

这一切,少年老成的李乘风当然知道!

这是自己的老娘受尽屈辱,用尽一切换来的一个机会……一个洗月派李家重新崛起的机会!曾经那个威震天下,辉煌至极的天下第一门派,如今已经破落到只有他一根独苗一代单传!

他,是整个门派未来!他,是李家上下所有人用尽全力为他攒钱所拼出来的希望!

虽然李乘风并不想将这么沉重的东西背负在自己身上,可是,他同样不忍心伤害他身边这些最爱他最疼他的亲人们。

跪,还是不跪!

李乘风天人交战!

大堂之中针落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李乘风的身上,孙博仁更是冷冷看着李乘风,如看草芥蝼蚁。

李乘风身子微微抖,他牙关紧要,几乎都要咬出血来,若是以他的性子,管你天王老子,让老子低头?宁死不屈!可当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谢氏后,他顿时心中一软,眼中含着泪水,双膝重重的跪了下去。

老娘能受此辱,只为儿子能登青云之殿,儿子又怎么不能受此辱,遂老娘之愿了?

李乘风虽然在许多人看来,性格顽劣,飞扬跋扈,堪称成安城的混世魔王,但他却是一个纯孝之人。

孙博仁笑了起来,趾高气昂的伸出手,将手按在了李乘风的头顶上。

李乘风浑身抖,他只觉得一股阴冷之气瞬间从自己头顶倾泻而下,他眼前一黑,立刻不省人事。

“少爷!”赵小宝惊怒的大喊了一声,他刚想扑过去,孙博仁便斜了他一眼。

孙博仁道:“滚开!”

一旁的绿珠连忙拉住赵小宝,赵小宝喘着粗气,耐着性子盯着。

孙博仁只摸了一下,顿时咦了一声,诧异的看了李乘风一眼。

谢氏无比的紧张,她看着孙博仁,道:“上师,如何?”

孙博仁一副见鬼了的表情,吃吃说道:“我从未见过……如此品格资质之人!”

谢氏等人一听,尽皆大喜,绿珠也忍不住抹了抹眼泪,喜道:“奴婢就知道少爷天资聪颖,绝非凡人!”

谢氏也是一脸期盼的看着孙博仁。

孙博仁一脸古怪,说道:“我的意思是,我从未见过品格资质如此不堪,如此低劣之人!”

谢氏等人顿时一愣,绿珠惊怒道:“不可能,少爷天资聪慧,成安城内无人能比!他……”

绿珠刚想说一些自家少爷从小聪慧的事迹,但忽然想到,自家少爷的确聪明,但那都体现在吃拿卡要,坑蒙拐骗上了,反正成安城内,他是当之无愧的一霸,就算连当官儿的都不愿意招惹他,因为他也许今天不作,但一定有一天会使出一个让这人痛不欲生的损招来。

绿珠话到嘴边,说不出口。

孙博仁哈哈笑了起来,笑声中透出不屑:“绝无可能弄错,你家公子经脉阻塞,气血不通,三焦沉珂,一旦修行,必定走火入魔,不死即残啊!天底下的人里面,他可以说是最废物的一个了!哈哈哈!”

这一句话简直如同九天惊雷,一下把李家上下惊得魂飞天外!

“这不可能!!”

谢氏一下瘫倒在地上,几乎动弹不得,她两眼直,精气神顿时垮了下去,她像是一下没了魂魄,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绿珠怒道:“你骗人!”

孙博仁收回手,哈哈大笑,李乘风则一下跌坐在自己的双腿上,耷拉着脑袋,依旧昏迷不醒。

孙博仁道:“我出手试探,岂能有错?一群无知之徒!你们,把供奉和银粮收拾好,我还要赶往下一家!就他这资质还想进灵山派?做梦!”

绿珠惊怒交加,她朝谢氏道:“家母,这贼人想白吃我们家钱粮!”

谢氏恍若不闻,一动不动的瘫倒在地上。

孙博仁冷笑连连:“有本事你们就不要献这供奉,更有本事的,你们就留下我!”

绿珠见谢氏没有反应,她咬着嘴唇,心急如焚,她是谢氏的贴身丫鬟,在李家地位颇高,很多时候她说的话就等同于谢氏说的话,此时谢氏失了魂魄,那她就要出来说话!

绿珠眼看着孙博仁迈步朝外走,走到门口时,她按耐不住,朝着这里身手最好的赵小宝喝道:“赵小宝,你干什么吃的,还不留下他!”

赵小宝顿时色变,而此时孙博仁猛的站住了脚,他再回过身时,眼神变得无比恐怖:“赵小宝?”

赵小宝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袖子之中捏着梅花镖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指尖浸出的冷汗让他几乎抓不住飞镖!

孙博仁目光如刀,阴森森的在赵小宝身上来回扫视了几圈,又在李乘风身上扫视了几圈,他猛的醒悟过来,他哈哈大笑。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孙博仁不傻,他一看到赵小宝那个反应,立刻便意识到这人心中有鬼,而之前本来就觉得李乘风身形眼熟的他,此时两边一对,立刻明白了过来:罪魁祸,便在眼前!!

但孙博仁知道,自己无凭无据,虽然说便是杀了这两人,这家也奈何自己不得,但这事情若是传到自己师父耳中,终归不美。

孙博仁心中思如电转,立刻便有了主意,他满脸狞笑的走了回来:“既然你们坚持,那我便再试试看!也许刚才便是我错了!”说着,他手伸到了李乘风脑袋上方悬空三寸的位置。

赵小宝知道自己暴露,对方一定是想行凶,他大急:“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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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通天业火焚恶宵

孙博仁一抬手,手指一弹,啪啪啪三声脆响,三股气劲打在赵小宝胸口,顿时打得他倒翻在地上,动弹不得。

绿珠一惊,刚要作,却看到孙博仁回来再次给李乘风做评测,心中一喜,道:“上师大人有大量,刚才奴婢慌不择言,还请上师见谅!”

孙博仁压根就不搭理她,他盯着眼前的李乘风,嘴角流露出残忍的笑容,他捏了个指诀,头顶一股白气蒸腾而起,缓缓幻化成为三朵莲花,这三朵莲花依次绽开,升腾起三道白色的气雾,这三道气雾汇聚成线,然后朝着李乘风的体内钻去。

孙博仁有意要用自己的真元之力灌入到李乘风的体内,攻伐他的五脏六腑,这样下来,他不出一个月,五脏六腑便会衰竭而死!那时候,任谁也不会怀疑到他的头上去!

而他,则报了被对方打入粪池的奇耻大辱!

孙博仁狞笑着,将自己的真元源源不断的灌入到李乘风的体内,疯狂的猛攻李乘风的五脏六腑,但突然间他脸色一变,众人只见孙博仁灌入李乘风体内的白色气线像是被什么东西阻隔住了,紧接着这股气线被一股金色的气状丝线从李乘风的头部百会穴顶了出来。

孙博仁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在众人注视下有些不甘心,一咬牙,催动真元,调动着自己的法力真元向李乘风头顶百会穴处猛攻而入。

这一下,这股金色的丝线感觉到了攻击,刹那间便猛的炸开,飞散成无数星星点点的金色碎片,然后又瞬间凝聚在一起,覆盖在李乘风的额头上,凝聚成一道金色的竖瞳。

这一刹那,众人耳中似乎猛的听到了一声“嗡”的轰鸣声,这个声音像是在极为遥远的地方传来的洪钟大吕的声音,雄浑悠远,苍茫威严!

李乘风身子缓缓从地上漂浮了起来,他双目紧闭,黑狂舞,额前一道金光厉然的竖瞳,威风凛凛仿佛从天而降的神灵!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李乘风额头上的这道金色的竖瞳紧紧的闭着,他们只觉得一股莫名的威压从李乘风体内狂涌而出!

此时的孙博仁吓得傻了,他完全不理解眼前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就像他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他曾经一道符箓贴在李乘风身上,李乘风居然若无其事!

孙博仁浑身颤抖,他一咬舌尖,咬出周身最阳气沸腾的鲜血,一口朝着眼前李乘风的金色竖瞳喷去!

这口鲜血蕴含着纯阳之力,淫邪鬼祟,当之披靡!

但他的对手并不是淫邪鬼祟,而是天地之间最强大的仙力!

这一喷,鲜血在李乘风跟前一寸处顿时全部停滞,仿佛李乘风跟前有一道看不见的护甲,这些鲜血飞液刚一接触,立刻滋的一声被蒸腾成为气体,如同阳春白雪见了旭日烈阳。

孙博仁呆住了,他感觉到一个他从未感受到的恐怖力量在他眼前缓缓出现!

这道竖瞳忽然裂开一道缝隙,一丝丝的金光从里面透了出来!

在金色竖瞳睁开的一瞬间,孙博仁双股战栗,他想要逃走,但他感受到这股极其可怕的力量已经牢牢的锁定了他,他浑身动弹不得,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的李乘风额头上的这道竖瞳在他眼前一点一点,极为缓慢的打开。

在这道竖瞳裂开一道缝隙的瞬间,众人耳中忽然像是炸开了一道惊天动地的响雷,仿佛天空被炸开了一个洞,地动山摇,天崩地裂!

随后,这道竖瞳里面顷刻间射出一道金光,这道金光极为刺眼,打在孙博仁的身上,顿时如同火焰灼烤一样,让他痛得哀鸣了起来。

任何的生命在生死攸关的当头都会出于生存本能的挣扎求生,更何况这是一个修行门派的修士!

苏芝仙企图吸取李乘风体内的童子元阳之气,但她激李乘风体内的神秘力量爆后,立刻恐惧后退,这才没引来杀身之祸。之前孙博仁运气试探李乘风经脉,并没有任何攻击的迹象,因此也没有招来李乘风体内仙气的反击。

但孙博仁却是与这力量拼死一搏!他惨叫了一声,一声嘶喊:“何方妖孽,现形!!”

孙博仁企图催动全身所有的法力去与这恐怖力量对抗,而此时李乘风额头的金色竖瞳已经逐渐睁开,里面射出的金光刹那间笼罩住了这位下品低修,一时间室内光华四射,谢氏、绿珠、赵小宝被这几近盲目的强光照得下意识闭上了眼睛,但即便如此,他们依旧感觉到眼皮前照来的强光通明透亮,他们又纷纷举起双手遮挡在眼前,却依旧遮不住这可怖之极的强光,他们依旧觉得眼前一片灼热的光亮,仿佛这大堂之中便有一轮火热燃烧的太阳,它散出来的光能够穿透一切,直抵灵魂!

无论是谢氏、绿珠还是从小跟李乘风一块习武的赵小宝,他们都双手遮目,眼不能视,只有耳朵里面能够清楚的听到这位灵山派修士的恐怖嘶吼声和惨叫声。

这声音之凄厉,渗人心脾,让人心寒胆战,仿佛他正在被烈火灼烤,仿佛他正在被千刀万剐,即便是这金光散出来的灼热气流也无法阻挡他们硬生生的打了一个冷战!

这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众人感觉到周围的光线暗淡下来了,这灼热的气息逐渐消散后,他们这才放下了手,大着胆子睁开了眼睛。

三人只见李乘风已经跌落在地上躺在堂中,一动不动,在他跟前不远处的孙博仁此时倒在地上不住的微微抽搐着,他脸上如同被火焰灼烤过一般,皮肤皲裂犹如久旱大地,皮肤一寸寸的干硬碎裂,眼睛更是被烧出了两个大窟窿,里面的眼珠全部被烧成了灰烬,甚至连血水都不曾渗出,一眼望去只见凹陷的眼窝黑黝黝的透出一股可怖的狰狞猩红。

孙博仁显然已经神智尽失,他不停的抽搐着,反反复复低声*着一句话:“何方妖孽,现形,何方妖孽,现形……”

一时间大堂之上鸦雀无声,众人吓得傻了,一旁的谢氏也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儿子,她忽然想起了一件极其恐怖的事情:十九年前,李乘风降生的时候,那件深藏在她记忆深处不愿意提及的事情!

莫非,自己儿子……真是朝廷曾经举国诛杀的那位转世叛仙?

谢氏顿时打了一个冷战,这可是灭族之祸!

这该如何是好!!

第18章 死中求活

大堂之中安静极了,此时就算是白痴瞎子也知道,李乘风绝对不是世俗凡人,而十九年前朝廷下的格杀令,曾经在大齐上下掀起过无数腥风血雨,成千上万的婴孩在一夜之间惨死,数不清的大家小户在一夜之间被灭满门!

李家全靠家母谢氏凭借着机敏机智以及运气这才使得全家上下幸免于难!

若是让李乘风此时的异象异样之事传了出去,那李家便是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过灭族之祸!

他们更知道的是,这个被烧穿了眼睛的孙博仁……他是灵山派的修士!

得罪了灵山派,那也是灭族之祸!

此时进退全是死路绝境!

蝼蚁尚且贪生,更何况人乎!

孙博仁在地上抽搐着,身上长袍中跌落出一张烫金的金帖,帖子一脚嗑在地砖上出一声清脆的声响,这一声响,顿时让死寂无比的大堂多了一份生气。

谢氏缓缓站了起来,她默默的走了过去,捡起了金帖,她惨然一笑:“便是这东西,惹来如此大祸!”

谢氏凄凄惨惨的拿着金帖,走到不远处的火盆旁边,眼神痛苦的看着火盆中泛着火光的木炭,手中金帖摇摇欲坠了一会后,忽然从她手中跌落了下去。

绿珠瞧见眼疾手快,一声尖叫,伸手一拍,将金帖凌空拍了出去,然后她手脚并用的扑了过去,一把将金帖抱在了怀中,泪眼朦胧的对谢氏道:“家母,这可是咱们李家全部的希望啊!”

谢氏垂泪惨笑道:“希望?没有希望了!”

绿珠看了一眼昏迷在地上的李乘风,她眼神中流露出异样的光芒,小心翼翼道:“家母,少爷必非凡人,未必……”

谢氏忽然作道:“闭嘴!”

绿珠见谢氏目露凶光,她顿时闭口不言,但金帖却依旧紧紧的攥在手中。

她虽然是谢氏很小的时候买来的丫鬟奴婢,但她从小在李家长大,早就将自己当成了李家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谢氏希望李乘风能够成为大修行人,重振门楣,她又何尝不希望呢?

谢氏看了赵小宝一眼,目光冰冷,赵小宝一个激灵,立刻磕头道:“家母放心,小宝命都是李家给的,一定守口如瓶!”

谢氏叹了一口气,目光渐渐柔和下来:“还好只有你们两个在啊!你们都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相信你们!”

绿珠和小宝一起跪在堂下,两人含着泪看着谢氏。

谢氏叹道:“看来,我们李家在成安城的日子,不长了!”

绿珠和小宝对视了一眼,绿珠大着胆子问道:“家母,我们……要离开了?”

谢氏点了点头:“这里,不能再呆了!”

绿珠道:“什么时候离开?”

谢氏想了想,道:“再过几天便是祭祖,祭祖完毕后,便离开吧。”

说着,谢氏走到窗前,向外面眺望而去,远远的看见确是远处的青山连绵,听到的却是近处的船工号子。

“这成安,一住就是十年,地方虽然苦寒,但现在真要离开了,那是真舍不得啊!”谢氏眼眶含泪,喃喃道。

绿珠也红着眼圈,抹着眼泪道:“家母去哪里,绿珠就跟去哪里,家母一定不要扔下绿珠!”

小宝也磕头道:“小宝也是!生是李家人,死是李家鬼!”

谢氏笑了笑:“都起来吧,这些天私下准备准备,但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了。”

绿珠心中一凛,她明白得很,谢氏这意思很明显便是在离开的时候,不会带上所有人了。这个机灵乖巧的丫鬟瞥了一眼在地上如同行尸走肉的孙博仁,她有些不寒而栗的打了一个冷战,低声道:“家母,他该如何是好……”

谢氏盯着孙博仁,目光闪烁,缓缓道:“家中下人若是问起,便说之前响动,都是上师为少爷定品所为,再有多问的,杖二十!”

绿珠微微点头:“可是……灵山派那边,如何交代?”

谢氏缓缓道:“这个,我自有安排,你去吧,告诉其他人,没我吩咐,任何人不准靠近。小宝,把少爷送到房间里面去,好好服侍,他醒了以后,什么也不要说,便按照我刚才说的说。”

赵小宝不敢将自己和少爷之前劫灵山派供奉一事说出,他道:“若是少爷醒了以后追问评级,那便如何回答?”

谢氏道:“便告诉他说……”

谢氏想了想,道:“一等上品!”

在谢氏看来,反正都要离开了,又何必让自己儿子知道一些绝望的事情呢?

赵小宝不敢多问,在绿珠帮助下,背着李乘风离开,过了一会儿绿珠回来,又忙里忙外的与谢氏一起将孙博仁抬进后屋。

谢氏回到前堂,徘徊了一会,她高声道:“坤叔,坤叔!”

过不多久,一名头胡子花白的老者,穿堂过巷而来,这人满脸皱纹,身形佝偻,约莫六旬有余,正是李府管家李坤。

谢氏将坤叔扶了起来,她注视着对方,目光中充满了痛苦,她声音有些哽咽,道:“坤叔,你来我们李家,有多少年了?”

坤叔人老成精,立刻明白对方心意,他毫不犹豫的跪了下来,咚咚咚嗑了三个响头:“启禀家母,老奴八岁卖身李家,侍奉李家三代家主,至今已有五十三年!”

谢氏道:“阿淳是你带大的,我儿也是你带大的,在我的心里面,我从未将坤叔你看成是下人,我一直当坤叔是我们李家的家人。”

坤叔眼眶红,眼泪不住的打滚:“老奴知道!当年汉阳大灾,老奴父母险些饿死,还是先主慈悲,赏了银粮,这才活命!这些年来,老奴亲人早已仙去,老奴在李家深受重恩,如同再造!在老奴的心中,无论是家主家母,还是少爷,都是老奴在这个世上最后的亲人!家母若是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老奴粉身碎骨,也一定办到!”

谢氏垂泪道:“此事事关我们李家一门生死,坤叔此去,九死一生!”

坤叔含泪而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谢氏哽咽跪了下去,坤叔慌张拦住:“家母有何吩咐,尽管说来,切勿折杀老奴!”

谢氏在坤叔耳边低声耳语着,坤叔静静的听着,脸上不见一丝一毫的波动,听完后,他朝着谢氏深深一礼,转身静静的去了。

第19章 如梦似幻境如仙

昏迷中毫不知情的李乘风被赵小宝背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在梦境中他脑海里浮现的满满都是刘芷汐的面孔,但偶尔也会浮现出太守张钧衡那个妖艳三夫人苏芝仙的面孔,李乘风不停的追逐着她们的身影。

也不知道和这两个绝色女子在梦境中追逐纠缠了多久,李乘风现自己置身于一个朦朦胧胧的幻境之中,四周弥漫着轻纱一般的薄雾,这薄雾之中隐隐约约响着一个轻微的歌声,这个声音细微而不可辨,但李乘风很快现自己只要往西去,这个声音便会逐渐响亮起来。

李乘风顺着声音一路西行,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现四周逐渐出现了一座城墙。

李乘风见过整个成安城最气派的府邸便是太守张钧衡的张府,雕栏画栋不说,光是围墙便高达五米,墙内每隔五十步便有一座八米高的阁楼,只要起战事,这阁楼稍微修改一下,立刻就变成碉堡,府邸大门一关,这立刻便是一座固若金汤的要塞。

每每有人从这府门前经过的时候,便会感觉到一股庞大的威压。

可李乘风来到眼前这高墙跟前时,顿时觉得张府简直就是勾栏瓦寨,如同小孩儿过家家一般。

这座围墙高耸入云,李乘风努力的仰起头去看围墙的顶端,可看见的竟然是青天白云,却根本看不到顶!

李乘风被眼前这座高墙吓傻了,他不由自主的朝着这座高墙走了几步,却见高墙正当中轰隆隆的裂开一道缝隙,却是大门缓缓打开。

这座大门高如雄山峻岭,李乘风光站在门前,便觉得自己渺小如同蚂蚁,就算让他从墙门下往上攀爬,只怕他累死都爬不到尽头!

李乘风收回目光,从裂开的一道缝隙中穿行而入,尽管大门只打开一道裂隙,可当李乘风走到这道裂隙当中时,却现这道裂隙简直宽敞得宛若一马平川的平原,这恐怖的空旷和苍茫震撼得李乘风心神皆颤!

李乘风胆战心惊的往里面走着,这一路上他的脚下是一望无际的平原,极远的地方有一个若隐若现的天宫宫殿,李乘风往前走了一步,忽然现脚下踩踏的位置出现了一块青石地板,他再往前走一步,这块青石地板一路延绵行前。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李乘风忽然现在这青石路来到了尽头,变成了一道拾阶而上的阶梯,这道阶梯每一块石板都是悬在空中,它们密密麻麻的往前沿顺着,逐渐往上,最终直抵一座在云端之中金碧辉煌的宫殿!

李乘风抬头看了这座宫殿一眼,却见它云雾缭绕,遥远似在天之彼端,李乘风又低头看了一眼,却见这悬空的石阶下面如同无尽深渊,深邃仿佛直通地底!李乘风只看了一眼便心生畏惧,胆战心寒的后退了两步,想要扭头离开。

可李乘风刚刚走出两步,便忽然间看见一名女子坐着仙鹤,蹁跹而来。

这女子一袭雪白长裙,身段优美,气质高贵,一张小巧的鹅蛋脸美得惊心动魄,尤其是眼角下方一颗芝麻大小的美人泪痣,如同画龙点睛一样,让这绝美的面孔生动活泼了起来。

李乘风只看一眼,便觉得脑海中轰然一声炸响,仿佛十万个炸雷同时在他脑海中炸开!

李乘风呆呆的看着这女子盈盈下了仙鹤坐骑,她嘴角含笑的走到自己跟前,清脆的说道:“宫主,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李乘风见过不少的美貌佳人,但如此气质凡脱俗,清丽绝伦的女子,他还是第一次见!

李乘风傻傻的看着这绝美仙子,吃吃的说不出话来。

女人的姿色,若是美到了一定程度,便是这世间最厉害的武器,它足以震慑每一个见到她的男子,让他们失魂落魄,呆若木鸡!

李乘风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起了这句话,他简直不敢想象天底下还有如此绝美,如此透着仙气的女子!

这女子瞧着李乘风的样子,低头吃吃一笑,微微有些羞涩道:“宫主你这般看奴奴作甚?平时还没看腻么?”

“看不腻,一生一世都看不腻!”李乘风口花花的老毛病顿时作,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这女子咯咯笑了起来,这一笑,她乌云斜堕的长如流苏般颤抖,她笑道:“宫主今天好生奇怪,知道哄奴奴开心了!不过,虽然知道是假话,但奴奴听了还是很开心呢!”

李乘风连忙想要说什么,此时这女子上前轻轻挽住了李乘风的胳膊,笑道:“宫主可是要回宫?奴奴陪你,可好?”

李乘风傻傻点头:“好好好!回宫,回宫。”

这女子笑盈盈的依偎在李乘风身旁,带着他往上走去,虽然之前这踏云长梯李乘风看得腿软脚酸,但此时有绝代佳人陪伴身旁,李乘风只觉得这一路简直短若白马过隙,只一晃眼,似乎就已经到了彼岸。

“到啦,宫主且休息片刻,奴奴暂且告退。”这自称奴奴的女子浅浅的笑着,她盈盈的后退,身段如风,霓裳如雾。

李乘风连忙唤道:“哎,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名唤奴奴的女子掩嘴轻笑道:“宫主就知道戏弄人家,奴奴这奴飞月的名字还是宫主给取的呐!”

“奴飞月,奴飞月……”

李乘风下意识的喃喃自语,他痴痴的看着这叫奴奴的女子逐渐远去,即便她离开了许久,可李乘风的眼前依旧翩跹着她的倩影。

直到李乘风的旁边忽然传来咔嚓一声沉闷的机关巨响,吓得李乘风一跳,他这才回过神来。

李乘风回头一看,此时才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巨大无比的宫殿之中,宫殿当中有一个十米高的玉台,两旁伫立着巍峨的巨柱,这石柱之宽,光直径李乘风目视一测便有几十米,高更是上百米!

这恢宏巨大的建筑带来的便是油然而生的恐怖威压,让人一见之下便不由自主的心生畏惧。

李乘风此时已经彻底呆滞,这究竟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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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恩怨情仇来世见

这巨大无比的石柱在宫殿之**有十根,两旁各五根并排而立,每一根石柱上都雕刻着一列列的文字与图纹。

李乘风近前细看,却见这石柱竟然是由无数的石块堆砌而成,里面似乎安置着机关,此时这些石块正在缓缓的转动着,拼成一组组的文字和图像。

之前李乘风一看之下,只觉得这文字艰难阻塞,根本看不明白什么意思,但当机关声咔嚓一下停止了以后,他忽然现这些文字重新排列在一起后,变成了通常自如的文字,图案更是清晰可辨。

李乘风站在第一个巨大石柱跟前,仔细辨认着石柱上的图纹,现上面雕刻着的却是花草图腾,在图腾上面是一行行金色的文字。

李乘风粗略看了一眼,正好仔细阅读,忽然间听见宫殿外面忽然咔嚓一声巨响,这声音之恐怖如同天空突然炸裂开了一道口子,震得李乘风瞬间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李乘风立刻往外冲去,刚到门口往外一看,立刻震惊得头皮麻。

此时这云端宫殿的周围密密麻麻布满了满天诸仙,这诸仙有的骑虎,有的骑牛,有的骑鹤,有的骑着李乘风辨认不出来的奇珍异兽,他们手中各持法宝,或散落高居云端,或结阵挡在宫前。

在这无数诸仙的前方不远处站着一名男子,这男子隔着老远,辨认不出相貌来,但李乘风只看了一眼,便觉得一股冲天而起的桀骜扑面而来。

这男子披头散,赤着上身,下身长裤破损得不成样子,和这漫天诸仙比起来,他这模样犹如野人,但他虽然赤手空拳,可往那里一站,李乘风便觉得他仿佛顶天立地,威风凛凛,势压诸仙!

此时,宫殿大门轰然洞开,那名为奴奴的绝美女子忽然气喘吁吁的冲进宫殿,急急道:“宫主!三天王、九星君、十二岛主、四十御徒、九千仙将、十万仙兵……他们,都杀过来了!

李乘风还没来得及跟这绝美的女子说话,他便见远处披头散的男子忽然身形一动,刹那间便已经出现在了宫殿石阶之上。

李乘风只觉浑身都被这男子的气息锁定,这男子逆着光,看不清楚相貌,但李乘风能够看到他如炬双目死死的盯着一个人,正是他自己,李乘风!

李乘风的目光与这男子一对,立刻浑身僵硬,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男子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这男子近得快要看清相貌时,他忽然抬起了一条胳膊,朝李乘风伸出了一根手指,李乘风眼睁睁的看着这根手指点在自己额头上。

紧接着对方飞快的捏了三个指诀,随后对方一掌朝自己轰来,李乘风只觉得这只手掌似乎占据了他所有的视线,这个男子简简单单的抬手一掌,他便眼睁睁的看着这手掌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至铺天盖地而来,劈头盖脸的朝他头顶轰来!

……

“啊!!!”

大齐天京都城,皇宫承仙殿卧室。

一名年纪约莫在十**的女子尖叫着从宽大华丽的锦披大床上醒来,她满头大汗,神色惊恐,但虽然惊惧,却依旧无法遮掩她绝美的面孔,她生就一张小巧的鹅蛋脸,五官绝美,眼角下方一颗芝麻大小的美人泪痣,明媚动人。

这女子四周看了一眼,却见空旷的房间之中黑漆漆的,巨大的大床上更是如置身在一艘空荡荡的海船之中。

但没过多久,外面伺候的宫女们听到动静,立刻便拎着灯笼推门而入,先进来的宫女悄悄点燃了烛台,罩上了精巧的灯纱,后面的宫女则拎着灯笼鱼贯而入,一时间黒寂寂的房间中光华满室,烛影摇红。

为的一名宫女盈盈下拜:“公主,可是魇着受惊了?”

公主一言不,她目光闪烁不定,过了一会儿,她一把掀开身上盖着的锦被,道:“梳妆,我要见父皇!”

“可是,这个时候……”为的宫女犹豫迟疑着“陛下只怕早已歇下。”

公主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目光居高临下,如同云端神祇俯视地面蝼蚁,只看得这宫女冷汗淋漓,瑟瑟抖。

为的宫女立刻伏身道:“是!”

一众宫女很快忙碌了起来,在镜台前,这个不施粉黛的女子不曾动自己一根手指头,便变成了一名头顶霞冠,乌斜堕,金钗横穿,面施脂粉,身穿华服的绝色公主。

过了一会儿,一顶八抬大轿从承仙殿而出,从后宫左侧穿出,沿着深长曲折的宫殿官道,朝着前宫百忍殿而去。

公主的凤栾来到百忍殿前,宫女上前禀报,御前侍卫统领满脸犹豫,但仅仅只是这一犹豫,公主自己便已经从大轿上下来,她身形一动,刹那间就出现在了百米开外的百忍殿大门前,她站在大门口,盈盈下拜,清声道:“女儿赵飞月,求见父皇!”

没过多久,大殿之中亮起了灯火,一个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进来吧。”

赵飞月推门而入,她眼前巨大的龙床上坐着一名五十多岁的老人,须斑白,他身边卧着一名身材诱人,相貌美艳的妃子,正不满的看着她。

这老者正是当今大齐皇帝,赵百忍!

赵百忍目光慈爱的看着眼前的女孩儿,一点也不忌讳对方半夜打扰。

大齐开国时期曾经参与过天帝张昭阳和魔王孙河洛之间惨烈无比的仙魔大战,一场大战过后,仙界为了平衡人间,制定了“修行不当官,皇室不修行”的铁律,但凡有修行人为官,只要被现,立刻会被仙界用来监视人间界的天仙阁围攻,但凡有皇族修行,也立刻会被修行人杀死。

这一铁律目的就是为了保证人间不会有一个永恒的强大力量出现,皇室若是学会了仙法,以他们掌握的庞大资源,天底下一切修行门派都将匍匐在他们的脚下,他们可以永远成为这个世界的主人,甚至拥有挑战天界的能力。同样的道理,任何一个修行门派的修行人如果当了官,他们拥有的资源也将远其他门派,人间同样会出现一个恐怖至极的力量,威胁天界。

而在十九年前,这一铁律被打破了!

天启八年,天现异象,天降圣仙,金光投射于皇室后宫之中,一个天仙转世的赵飞月出生了!

这样异乎寻常的天意,修行界尽管极度紧张警惕,但他们依旧不得不承认这个乎寻常身份的公主,并且对其倾心教授各派仙法。

年仅十九岁,赵飞月便已经成为年轻一代女性修行人中的佼佼者,年轻一辈中,除了极个别天资纵横,惊才绝艳的名门之后,几乎没有人是她一合之敌!

她也成为了赵百忍的掌上明珠,挚爱珍宝,无论是哪国王子上门求亲,他都是不肯。

赵百忍柔声对赵飞月道:“月儿这么晚来,有何事情啊?”

赵飞月垂着头,声音清冷的说道:“月儿今夜感应到了天象!”

赵百忍神色一动:“哦?何等天象?”

赵飞月抬起头来,盯着自己的父皇,一字一顿的说道:“天杀星动,叛仙现世!”

第21章 飞月杀劫仙影动

赵百忍来不及说话,旁边的美艳妃子嗤笑了一声:“公主只怕是做了个噩梦吧?用不着这样紧张兮兮的,当年那叛仙不是早就杀了么?”

说话的这妃子是赵百忍最宠爱的明妃,她生得一副极好的皮囊,肤如凝脂,白皙如雪,浑身上下风流不胜,端的是床上恩物,赵百忍自从得了她后,如获至宝,早朝已然十年没有上过了。

也正是因为这份宠爱使得明妃敢当面呛声皇帝陛下最宠爱的女儿。

赵飞月淡淡说道:“显然,有漏网之鱼。”

明妃咯咯笑道:“大齐上下杀了五千一百三十三户,还有漏网之鱼?”

赵飞月道:“明妃不信我?”

明妃直起身子,道:“那可不敢,只是,仅凭公主殿下一句话,便又要兴师动众,到时候天下人说的不是,又要落到陛下的头上来。”

赵百忍呵呵一笑,亲昵的拍了拍明妃的手背,道:“爱妃言重了。”

明妃嗔道:“陛下!难道臣妾说得有错吗?十九年前那些仙人一个消息传下来,就有几万人头落地!可老百姓骂的是谁?贤名受损的是谁?还不是陛下吗?陛下何苦背这黑锅?”

赵百忍笑吟吟的握着明妃的手,道:“爱妃有心了。”他看向赵飞月,道:“月儿所说,应该重视,但明妃所言,也甚有道理。”

赵飞月也不生气,她像是从来也不知道生气似的,依旧是冷冷清清的说道:“父皇若是不信,可唤大星官前来,一问便知。”

赵百忍微微颔:“大星官公正廉直,地位然,他若所言,必定属实!来人,传大星官觐见!”

明妃撇了撇嘴,不以为然,但皇帝已然话,她便趴在赵百忍胳膊旁边,低声撒娇道:“陛下,臣妾想睡觉嘛!”

赵百忍一听,扬声道:“来人呐,接明妃回宫就寝!”

明妃顿时愕然,她瞪着眼盯着赵百忍看了一会,却见对方像是在想着什么事情,根本不搭理自己,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哼了一声,一跺足,低声道:“好心当作驴肝肺!”说罢自己便扭头起身。

此时殿中也无其他男子,她光着身子便走下床去,朝着放着妃*袍的衣架而去,修长的身段曲线流转,在光华映衬下光滑细腻宛若绸缎,极其诱人。

赵百忍视若无睹,他闭着眼睛,耐心的等待着。

明妃在宫女侍奉下穿好了衣裳,她见赵百忍这老神在在的样子,越生气,一扭头从宫前离开。

过了一会儿,赵百忍睁开了眼睛,他看了看四周,忽然一愣:“爱妃呢?”

宫中虽然有妃子二十八人,但赵百忍宠爱的只有一位,虽然没有特指,但宫女们也知道皇帝指的是谁。

为的宫女上前柔声道:“陛下,明妃已经回宫了。”

赵百忍愕然:“她为什么离开?”

这宫女哭笑不得:“是您让她回去的。”

赵百忍目瞪口呆:“什么时候的事情?”

这宫女扫了赵百忍一眼,低声道:“就刚才,您让她回宫的。”

赵百忍一巴掌拍在额头:“老了老了,不记事了!”

这宫女盈盈而起,目光中隐蔽的飞快扫过一丝鄙夷之色。

约莫又过了一刻钟,过了一会儿,大星官身穿紫色长袍而来,十九年过去,他面孔上的皱纹沟壑越的深邃,胡须越的雪白。

“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大星官代表着人间与仙界对话,身份然,见皇帝可以不跪,只是弯腰下拜。

赵百忍摆了摆手,道:“大星官今日观星,可有所获?”

大星官顿时脸色一变,他看了看跪在一旁一动不动,面色清冷的赵飞月,犹豫了一下。

赵百忍不耐道:“大星官有话尽管直说!”

大星官轻叹了一口气,道:“天杀星动,乱世将临!”

赵百忍顿时脸色动容:“什么?”

赵飞月也飞睨了大星官一眼,脸上冰冷如山,脸上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得意。

赵百忍惊怒道:“大星官为何不早点禀报!”

大星官低声道:“兹事体大,老臣还想再验证一下再报于陛下!”

赵百忍怒道:“荒唐,荒唐!朕的江山都要不保,你还要隐瞒!来人,来人!快点把这个天杀星给朕找出来,杀,杀!朕不管有多少个,统统给朕杀掉!宁杀错一万,不放过一个!”

一直安静侍立在黑暗角落中的一名太监此时走了出来,半身匿在烛光之中,他声音阴柔的说道:“是。”

但不等他离开,赵飞月此时站了起来,她手中五指虚握,只见一会儿功夫,宫殿外面传来尖锐的厉啸声,一道青色飞芒如同闪电朝着赵飞月劈落而来。

眼看这电光便要劈中赵飞月,她一抬手,五指一抓,便将这青芒抓在手中,宫殿中人定睛一看,却见赵飞月手中抓着一把宝剑,宝剑剑鞘乃是东海鲸鲨皮,上面精密的雕刻着符文法阵,剑柄处镶嵌着一颗鹅卵大小的灵晶,晶体中流光运转,仙气璇绮,在晶玉下面的剑锷处刻着两个仙气飘渺的小字:天河!

正是天下五大名剑之一的,天河剑!

赵飞月淡淡道:“不必了!飞月愿为父皇分忧!”

赵百忍连忙道:“这等打打杀杀的事情怎可让月儿来做?”

赵飞月冷冷的说道:“月儿降生于此,修行十九载,为的便是今天!”她身形纹丝不动,手中的宝剑却铮的一声自己跳将出来,像一条游龙一样游走在她的身边,时不时的出嗡嗡的声响,似乎在渴望着战斗和鲜血“叛仙既已现世!飞月一定要找到他……!”

赵百忍忍不住问道:“然后?”

“杀!!”赵飞月冷清得几乎不见一丝人类感情的面孔中,终于浮现出一丝冰冷之极的杀气。

赵百忍来不及答应,却见赵飞月已经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原地,他呆在床上,过了一会儿才长长一叹,挥了挥手:“大星官也回吧,以后有要事,千万立刻禀报!”

大星官犹豫了一下,到嘴边的一句话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他弯腰一拜,倒退着退出了宫中后,这个垂垂老矣的智者仰头看着满天的繁星,双眉紧锁,沉沉的叹了一口气,悲怆而绝望……

第22章 虎落平阳被傻欺

在遥远的成安城,一声鸡鸣悠悠的响起,很快,成安城中便热闹了起来,船夫们撑着船,摇着橹,悠哉悠哉的驶出码头。

惜莲湖中的花船也一艘艘的靠在了湖边,采莲巷或者花船上下来的醉态醺醺的恩客们东倒西歪的上马入轿,衣衫不整春光乍泄的姐儿们在窗口向恩客抛着媚眼,龟公们清扫着门庭婢女们轻轻的将灯笼取下来,掐灭里面的灯芯。

胡同巷口早早的就有商贩推着小车,开始摆着桌凳,嚷起了清脆的叫卖声。

这些生活在成安城的平凡百姓市民们,他们日复一日的重复着自己的生活,却浑然不知一场巨大的动荡即将到来!

同样,在李家的侧厢房之中,李乘风猛的在床上醒来,他满头大汗,神色惊恐。

刚才自己似乎做了一个很诡异的噩梦,梦境中有巍峨巨大的仙宫,有绝美飘渺的仙子……还有恐怖强大的敌人。

但是,李乘风已经完全记不起这个宫殿是什么样子,甚至梦境中那个美貌如仙的女子,他只是依稀记得那一袭白衣笼罩在一团迷雾之中,那张震撼到他灵魂深处,现在回想一下都为之悸动的面孔,却是如梦似幻,瞧不真切!

而那个恐怖强大的敌人,他只记得那一轮黑色的阴影,以及恐怖威压造成的恐惧感,这种感觉让他一想起来,便会汗毛倒竖!

李乘风一声大喊,侧厢房旁边的外室立刻传来了动静,赵小宝第一时间冲了进来,他紧张无比的上下打量着李乘风,只把李乘风看得浑身不对劲。

“少爷……你有没有觉得身上哪里不适?”赵小宝紧张兮兮的说道。

李乘风奇怪的看着他:“你失心疯了?我为何……”李乘风忽然一愣,脸色一变:“那个修士呢!!”

赵小宝小心翼翼的说道:“那修士……走了。”

李乘风暴怒,跳下床来,光着脚便要往外冲:“就这样走了?!混账,他拿走我们家那么多……”

赵小宝连忙拦住:“少爷,这人给了一张金帖才走的。”

李乘风奇道:“金帖?”

赵小宝目光复杂:“就是金帖啊!有这个帖子,可以进灵山藏锦阁的金帖呀!”

李乘风愕然:“良心现了?哎,他没现我们的破绽吧?”

赵小宝脸色微变,勉强笑道:“没,怎么会?”

李乘风松了一口气,他随即咬牙道:“这个混蛋竟然敢打我娘,等小爷我再碰到他,我非把他埋粪坑里面不可!”

赵小宝看着李乘风的眼神中带着一点敬畏,勉强一笑,心道:少爷,你没机会啦!

李乘风怒气稍散,问道:“对了,定级如何?”

赵小宝吞吞吐吐道:“他说你……”

李乘风道:“说我什么!”

赵小宝低声道:“说少爷你评级是一等上品,是天底下任何修行门派都会抢着要的天才。”

李乘风一愣:“什么?真的?”

赵小宝点了点头,但很快又怕不够分量,重重的点了点头。

李乘风满脸狐疑,但很快他哼了一声:“什么狗屁灵山派,小爷我才不稀罕!”

赵小宝见自己与谢氏精心准备的谎言算是糊弄过关,他顿时松了一口气,陪笑道:“是是,少爷可是绝世天才,去哪里不行?”

李乘风哈哈一笑,道:“对对,天底下修行门派多得很,为什么非的要去灵山派!我看排名第一的乾坤门便挺好嘛!”

赵小宝点头如小鸡啄米:“是是是!”

李乘风颔道:“对了,芷汐楼的事现在怎么样了?裘连胜有消息给我没?”

赵小宝一直就不喜自家少爷跟这个粗鄙的矮子混在一起,他道:“那个矮矬子这次我看是完蛋了,竟然一刀砍了太守的爱妾!真是老寿星持砒霜,活得不耐烦了。”

李乘风嘿嘿一笑,道:“小宝呀小宝,你有小聪明,却无大智慧!这事呀,你可看错啦!老裘可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他可不会做这种自取灭亡的事情。”

赵小宝不服气道:“这话怎么说?”

李乘风道:“若不是裘连胜这看似鲁莽的一刀,你说,这张大人要如何下台?让战家的人把他小妾抓走?别说脸面如何,就这私藏妖类的罪名就够他丢官下狱了!可如果不让战家的人抓走他小妾,他区区一个四品官,真的要跟战家死扛到底?”

赵小宝道:“可那苏芝仙不是想要放血自证清白么?”

李乘风嘿的一声冷笑道:“她若不死,理就永远在战家那边,他们有的是借口可以逼迫张大人,只有她死了,太守大人才立于不败之地!”

赵小宝呆立片刻,他叹息道:“便为了这勾心斗角,便断送了一条人命么?”

李乘风脸色一僵,他忽然想到了他们李家,将心比心,若是他是张太守,自己心爱的女人被人喊打喊杀,那又如何是好?

这个念头转瞬即逝,很快便被李乘风抛到了脑后,他一摆手,道:“走,跟我出去!”

赵小宝一惊:“啊?这时候少爷还出去作甚?”

李乘风摆手道:“你跟我出去便是了。”

赵小宝惊慌道:“少爷,家母那边还唤我有事,小宝先告退了!”说着,他脚下飞快,一溜烟儿便逃出了门口。

李乘风愕然,不理解为什么赵小宝跑那么快,但他也没多想,迈步便往外走,刚到门口,忽然眼前一黑,像是两座高山挡在自己跟前,拦住了去路。

李乘风抬起头来,努力看着对方的脑袋,这人逆着光,看不清楚相貌,只觉得对方身材魁梧如牛,两人往门口一站,立刻将门堵得一条缝隙都看不见。

李乘风愕然道:“喂,让开!”

两人恍若未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李乘风气不打一处来:“喂,你们两个新来的?知道小爷我是谁么?”

左边的一个大个子咧嘴笑道:“知道的!你是少爷。”

李乘风道:“那还不赶紧让开!”

两个大个子一起摇头,李乘风气得笑了起来。

老子是在自己家么?这里还有敢跟小爷我叫板的?

真是提着灯笼上厕所,找屎呀!

李乘风伸手往这两人身上一推,刚一用力,立刻觉得自己像推到了一堵墙上,对方纹丝不动!

嚯!有本事啊!下盘够扎实啊!

李乘风愣了一下,上下认真打量起这两人来,凑近了这才看到这两人方头大脸,两只眼睛细小如缝,两张长得一模一样的脸正笑呵呵的看着自己。

李乘风挽起了袖子,威胁道:“我数三声,你们再不让,小爷我可就不客气了!”

这两人呵呵一笑,纹丝不动。

李乘风这个气呀:“好得很,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着,他往前一步,脚往左边一人腿中间一挤,然后一别,想破坏他的重心,紧接着身子往前一冲便想用力推开他。

这一招是摔跤技术,是李乘风跟北边来的牧民学的,对付体重大的人,很是好用。

但李乘风腿一别,倒的确是把对方重心破坏了,但他刚扑到对方跟前要力讲对方推开,旁边另外一人往李乘风身后一夹,李乘风立刻被结结实实的夹在了两人之间。

李乘风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两团巨大的肥肉给挤在了一起,别说动弹,两只手被压在对方跟前,抽出来都难。

这种见鬼的情况,李乘风还是第一次遇到,还有这样招式?

这算什么?肉夹馍么?

只几个呼吸的功夫,李乘风便被夹得喘不过气来,他四肢脑袋都被夹住,那真是有一身功夫也动弹不得,他只能艰难的说道:“快,快放老,老,老子下来……”

其中一人道:“只要你答应不出去便好。”

李乘风一时大意,落得如此狼狈下场,他尴尬恼怒道:“好好,快放老子下,下来!”

两人这才将李乘风放开,然后又将门口堵得严严实实。

李乘风使劲喘了几口气,他恶狠狠的盯着两人,心中盘算着主意:这两人哪儿冒出来的?不下狠手还真不好对付!莫非是老娘找来的?老娘为啥禁足我?

李乘风觉得非常棘手,自己不能下狠手,万一真是老娘找来的,自己把人给打坏了,那岂不是更坏菜?

李乘风想了想,道:“你们这样胜之不武,有本事一个一个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露出一个呆傻的笑容,异口同声道:“好的咧!”

李乘风哼了一声,身形猛的一动,像炮弹一样冲了过去,借着强大无比的去势朝着左边的大个子撞了过去,一眨眼功夫便撞到了他的怀中,硬生生将他撞得连退两步。

李乘风大喜,刚要身形一转,从这人跟前转开脱身,可身后忽然一个黑影笼罩过来,紧接着他又被结结实实的夹在了中间。

李乘风脸都险些被夹扁了,他面容扭曲,怒不可遏:“我,我我,我不是说了,一个,一个来吗!”

在李乘风跟前的大个子一脸傻笑的说道:“是呀,是一个……一个来的呀!”

李乘风愣了一下,随即大怒!

放你的屁呀!老子说的是一个一个来,不是一个接一个的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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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斗智斗勇脱樊笼

人在馍中夹,不得不低头,李乘风好一阵诅咒誓,这才让自己脱身出来,这一次,他可真是有点生气了,这两人不是普通人,是练家子,而且还懂合击包夹……不下狠手想出去那是绝对没戏。

李乘风上下打量着两人道:“你俩……新来的?”

左边的壮汉咧嘴一笑,点了点头。

李乘风:“我娘找你们来的?”

这时候旁边不远处响起了一个弱弱的声音,正是赵小宝。

赵小宝躲在一棵树后,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少爷,他们三个是家母新买来的三名健仆!”

李乘风头也不回,没好气道:“闭嘴!”

赵小宝缩回了脑袋:“哦……”

李乘风心道:既然是老娘找来的,那真不能下狠手,看来得智取。

李乘风想了想,又道:“我娘是这个家的家母,她有时候也要听我的,所以你们也要听我的,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壮汉咧嘴一笑:“不明白。”

李乘风大怒:“你是不是傻啊?”

壮汉嘴巴咧得更大了:“噫!你咋知道咧?俺娘都喊俺二傻。”

李乘风心都凉了半截:真傻假傻?他扭头看向另外一个壮汉:“喂,你!你叫……”

另外一个壮汉扭过头来,咧嘴一笑,露出一个白痴也似的表情,李乘风一看,顿时头大如斗:嚯,这货竟然笑起来也跟二傻一样!

李乘风哭笑不得:“得了得了,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大傻对不对!”

另外一个壮汉咧嘴呵呵笑了起来:“不对!”

李乘风大喜:“你不是大傻?你不傻,对不对,快……”

这壮汉哈哈笑道:“我是三傻!”

李乘风:“……”

三傻对二傻咧嘴笑道:“二哥,你错了,给钱!”

二傻满脸不情愿的摸出几个铜板,递了过去:“呐,给……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李乘风一瞧,顿时又心生希望:“喂,都知道赌钱了?不傻啊?挺能装的啊!”

二傻道:“这是俺娘教俺们玩的游戏咧,只要有人猜错了,就要给钱的咧。”说着,他继续给着铜板:“四个,四个,四个……”

李乘风哭笑不得,他随即反应过来:“诶,不对不对,怎么老四个啊?五六七八呢?”

二傻满脸茫然的看着李乘风:“啊?我就会数到四啊……”说着,他扭过头,继续将铜板掏给三傻,一本正经的数着:“四个,四个,四个,四个……”一旁的三傻也一本正经的跟着数着:“四个,四个,四个,四个,二哥,你可别少给我啊,说好的八个铜板!”

二傻认真的点了点头:“嗯,八个不会少你的!四个,四个,四个……”

李乘风一脸崩溃:“数个屁呀,这样你一辈子也数不到八个啊!喂,别数了,你叫二傻,他叫三傻,那大傻呢?”

二傻和三傻扭头向李乘风身后看去,李乘风一愣,扭头一看,却见房顶上居然蹲坐着一个壮汉,正咧嘴冲他傻兮兮一笑。

李乘风现自己面对这白痴一般的笑容,连气都气不起来了,他垂头丧气道:“行,上面还蹲了一个,算你们狠!”

但李乘风仅仅只是沮丧了这么一小会,很快他便计上心头:“要不这样,你们就让我出去一小会,就一泡尿的功夫,我出去撒个尿,然后给你们十两银子怎么样?银子哟,你们见过银子吗?”

二傻和三傻互相对视了一眼,咧嘴笑道:“好呀好呀!先拿十两银子来!”

李乘风摸了摸身上,现自己身上分文也无,他只好将身上一个镶金丝的香囊给摘了下来,道:“呐,定香居上好的一品香囊,市面上买不到的!给你们算十两,怎么样?”

二傻和三傻凑过来看了一眼,扭头看向大傻,二傻道:“大哥,这是个什么玩意?”

大傻:“你傻呀,这都不认识?这不就是俺们码头工头老张家女儿用的那个擤鼻涕的手巾吗?”

李乘风:“啊?”

二傻:“哦,对对!是有点像!可这么小,怎么用?”

李乘风:“啊?!”

三傻:“你傻呀!你不会把线拆开了用吗?”

李乘风:“……”

大傻:“放屁放屁,你们都是傻子!这东西分明就是塞到鼻孔里面卷鼻涕用的!”

二傻和三傻一起拍掌,咧嘴大笑:“对对对,到底是大哥!好聪明!”

李乘风满脸呆滞,他呆立了一会儿,忽然扭头朝着赵小宝的方向嘶喊道:“赵小宝,你是不是把芷汐楼的事告诉我娘了!!”

小宝头也不敢探出来,他拖着哭腔:“少爷,瞒不住的!”

李乘风暴跳如雷:“赵小宝,我要杀了你!!”

李乘风对天誓,自己从来没有如此的厌恶这样一个人,不,是三个人,三个又傻又蠢又惹人厌的蠢材!

说不动,打不过,逃不了,只短短两天下来,李乘风就已经崩溃了,他眼神呆滞的趴在床上,像条死狗一样绝望,然后看着三兄弟一人抱着一个巨大的木桶,然后拼命的将米饭往嘴里面塞去。

李乘风一声哀叹:“娘啊,你在哪里找来的这三个饭桶啊!这是要吃垮我们李家啊!”

“少爷,他们之前就是因为太能吃,武馆养不起,所以才会被卖出来的。”

赵小宝趴在窗户边,在外面探进来半个头,小心的说着,他话刚说完,一本书便朝他砸了过来,吓得赵小宝连忙缩回头去。

赵小宝过了一会儿,又探过头来,带着讨好谄媚的语气说道:“少爷,要不,我给你找几本打时间的书来看?像……《仙草缘》、《红娘夜奔》这样的?”

李乘风气不打一处来:“这种书你也有脸提?”

赵小宝面红耳赤:“少爷说的是,是小宝想茬了。”

李乘风怒道:“少爷我十岁就倒背如流了!”

赵小宝险些被自己口水噎死,他想了想,从袖口中取出一封密笺,道:“对了少爷,这是裘矮子让我给你的。”

李乘风没精打采的接过来看了一眼,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满脸怒容:“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李乘风焦躁的在房间里面来回踱步,像一头躁怒的狮子。

赵小宝又是好奇又是担忧,道:“少爷,家母说了,现在是非常时刻,让你务必呆在家中。”

李乘风怒道:“废话,你知道我要出去做什么吗!你是少爷还是我是少爷!”

赵小宝满脸委屈:“可是,这是家母的命令。”

李乘风怒道:“废话,现在全成安城都会怀疑我是跟太守宠妾私通之人,我若是躲起来不见人,岂不是不打自招?”

赵小宝猛然而惊:“有道理诶!”

李乘风怒道:“快去告诉我娘,让她放我出去!”

赵小宝哭丧着脸,道:“家母这两天一直不在家中,是绿珠姐姐在管事。绿珠姐姐也指使不动他们。”

李乘风大怒,但他很快飞快的瞥了一眼一旁的二傻和三傻,他脑中思如电转,忽然想出了一个主意,他对赵小宝勾了勾手,道:“你,进来!”

赵小宝满脸惊恐:“不进!”

李乘风威胁道:“进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赵小宝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进!!”

李乘风怒道:“快进来!要不然我真打死你!!”

赵小宝一边往里面爬,一边委屈道:“少爷就知道欺负小宝!”

李乘风不等赵小宝跳进来,他便一把勾住他脖子,低声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然后道:“听明白了吗?”

赵小宝抹了抹眼角,点了点头。

李乘风走到门口,装模作样的对正在胡吃海塞的二傻和三傻以及房顶上的大傻道:“告诉你们,少爷我想离开,你们三人根本拦不住我!”

二傻和三傻咧嘴一笑,也不答话。

李乘风道:“不相信?那就看好了!”说着,他扭头就往屋里面走去,然后吱呀一声关上了门。

二傻和三傻面面相觑,两人抬头看向大傻:“大哥,少爷真能跑掉么?”

大傻挠了挠脑袋,道:“都说少爷从小聪慧过人,如果他真想跑,兴许咱们的确是拦不住的吧?”

二傻苦着脸道:“可家母说如果少爷看丢了,可是要咱们脑袋的呢!”

大傻一脸紧张道:“砍脑袋可疼得很,不能让人砍了去,一定要看好少爷,免得……”

他话没说完,忽然听见屋子里面有人大喊:“不得了,不得了了!少爷,少爷他不见了!”

大傻和二傻一听,大为惊恐,异口同声道:“不得了,要砍脑袋,好痛好痛!”

两人一块儿往屋里面冲了进去,便瞧见赵小宝缩成一团,低头藏脸,他惊恐尖叫:“少爷不见了!”

两人大为慌神,扑进去便东翻西找,大傻四处翻找了一遍,他一眼瞧见床底,一掀床帘,便见床下藏着一个身影,他得意的哈哈大笑:“找着了!少爷,请出来吧!”说着,他一把拎着对方的脚踝,像拎小鸡一样将对方拖了出来。

但人刚拖出来,二傻和三傻一看,两人顿时两眼直:眼前这人身材瘦小,不是赵小宝又是谁?

二傻和三傻回头一看,却见之前门口呼喊的“赵小宝”已然不见了身影,他们顿时惊恐的叫喊了起来:“哎哟,不得了!大哥,少爷,他跑啦!”

大傻一听,立刻跳了下来,冲进房间一看,他呆道:“真跑了?”

三人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哎哟,不得了!要砍脑袋,好痛好痛!”

说着,三人一窝蜂涌了出去,四处追寻。

赵小宝伸头探脑,见三人的确远去了以后,这才低声道:“少爷,他们走了!”

这时,衣柜中这才跳出一个人来,一脸得意洋洋,不是李乘风又是谁?

原来,李乘风让赵小宝躲在床下,自己假扮赵小宝将二傻和三傻吸引进房间后,趁着对方四处翻找的功夫,自己躲进了一个他们已经翻找过的衣柜之中,等二傻和三傻将赵小宝误当成自己,从而引下了大傻后,这才算是调虎离山!

李乘风得意的一拍巴掌:“跟本少爷斗!还嫩了点!”

赵小宝嘟囔道:“赢了三个傻子,有啥好得意的?”

李乘风一巴掌拍在赵小宝后脑勺上:“闭嘴!快跟我走!”

赵小宝不敢怠慢,跟在李乘风身后,两人跟做贼似的,一路沿着墙角停停走走,走到墙院脚下时,两人飞快助跑了几步,然后翻墙而过。

出了李家大院,李乘风这便算是龙归大海,虎入山林,赵小宝跟在后面,依旧惴惴不安,他紧张的看着四周,似乎随时哪个角落就会有张太守的兵扑出来将他们抓住似的。

赵小宝紧张道:“少爷,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李乘风道:“去给芷汐大家收尸!”

赵小宝大惊失色,脱口道:“使不得,使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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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情痴出殡惊花魁

李乘风扭头看着赵小宝,道:“为何使不得?”

赵小宝道:“少爷有所不知,现在成安城内谁都知道芷汐大家被通奸案所连累,现在尸身还停在衙门停尸房中放着,无人敢为她下葬,唯恐触太守老大人的霉头!”

李乘风斜着眼瞅着赵小宝:“那我问你?如果我去下葬,会如何啊?”

赵小宝脸色煞白:“少爷那是不打自招啊!”

李乘风一拍巴掌:“对,天底下岂有这般不打自招的蠢货?你看我是这样的人吗?”

赵小宝一愣,吃吃道:“少爷的意思是……”

李乘风嘿的一笑:“这就叫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赵小宝眼前一亮:“着啊!所有人都怀疑少爷,又知道少爷素来是芷汐大家的追求者,少爷若是躲着避嫌,反而嫌疑倍增!”

李乘风一拍巴掌:“总算你还不笨!走吧,咱们去给芷汐大家收尸下葬!”

赵小宝应了一声:“哎!”他隐隐觉得好像有些不对,但还是跟着李乘风亦步亦趋而去。

两人一路南行,来到衙门停尸的仵作房,李乘风买通了仵作后,终于又见到了刘芷汐,虽然停放了两天,但这初冬季节,天气寒冷刘芷汐的尸身并没有腐坏,除了面色有些苍白之外,尸身与平常无异。

由于刘芷汐与通奸案有关联,那些龌龊的衙役二流子也不敢来随意亵渎尸身,因此尸身衣冠完好如初。

李乘风看着刘芷汐这苍白如花的面孔,一阵唏嘘感叹,虽然心中悲苦于佳人对自己无情无意,但念及自己曾经的痴恋,却也不由得感伤莫名。

昔日被无数人追捧的芷汐大家,此时竟然死了都没人敢为她收尸下葬!世态炎凉,何等薄情!

李乘风不知道刘芷汐在这个局里面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但他觉得自己来送她最后一程,这既是给她一个交代,也是给自己一个交代。

李乘风命赵小宝收拾好了刘芷汐的尸身,自己到棺材铺为刘芷汐找了一个上好的金丝楠棺木,又找了殡葬礼乐的人来送葬,一行人准备好了,这才热热闹闹浩浩荡荡的从城南往城西而去。

大齐下葬讲究在正晌午时下葬,因为此时是一天之中阳气最旺盛的时候,将死去的人下葬,既不容易产生至阴的冤魂,也方便死去的人尽快投入轮回。

而此时又是成安城最为喧嚣热闹的时节,李乘风雇佣了一个戏班子,一路上吹拉弹唱,敲敲打打,热闹非凡,路人瞧见了无不震惊大骇,纷纷指指点点。

很快,洗月派李家大少爷,在这万马齐喑的当口,居然挺身而出,为刘芷汐下葬的事情,如烈火燎原一般,迅传遍了整个成安城!

而那些此时原本应该还在酣睡的花魁姐儿们也都在听说了这个消息后,全部震惊轰动了,所有的花魁都齐齐惊起!

这些“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的俏姐儿们脑海中不约而同的想起了同一句话:易求千金宝,难得有情郎!

自己若是死了,可曾会有这样一个奇男子,不顾自身的生死安危来为自己下葬,来为自己送上人生的最后一段路程?

一行人吹拉弹唱,当头李乘风撒着纸钱,赵小宝披麻戴孝,打着幡,后面跟着吹吹打打的送葬人,旁边吸引了无数的居民指指点点,一路上倒也热闹非凡。

行至采莲桥,李乘风迎面便看到一个女子娉娉婷婷的站在桥头,这女子面容冷艳,头戴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耳挂金镶红宝石耳坠,身披翠纹织锦羽缎斗篷,里面穿着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一身白素格外显得清冷,但红色的珠宝点缀其中又凭增了几分艳丽。

这人李乘风认识,正是与刘芷汐齐名的花魁,以喜配梅花而出名的柳素梅,人称素梅仙子。

柳素梅等李乘风近前后,她款款上前,蹲身下拜,先拜李乘风,再拜行棺中的刘芷汐,最后再拜一旁的赵小宝。

柳素梅身段极高,只比身材高大的李乘风低半个头,她从李乘风身边经过的时候,眼波流转的瞅了李乘风一眼,目光中透着无比复杂的目光,她抓着织帕的双手微微颤抖着。

柳素梅柔声道:“李公子义举,素梅深感敬佩!”

李乘风道:“素梅仙子,若是来送葬,可随行便是,这时候不能耽误了时辰。”

柳素梅微微颔,她盯着李乘风深深看了一眼,缓缓道:“素梅在此替天下沦落风尘的可怜女子,拜谢李公子!”

李乘风微微颔,大大方方的受了这一拜,柳素梅盈盈往队伍里面一站,继续跟随着队伍往前行进。

此时的采莲桥,两旁站着的全部都是成安最红最漂亮的姐儿,这些虽然并不像柳素梅、刘芷汐这样色艺双绝的大家,但也都是阁楼之下门庭若市,身价极高的当红妓女。

姐儿们听说了李乘风的壮举,都不约而同的前来拜会,一来是一同送葬,二来是对这个平日里浪荡不羁的大少爷表示敬佩。

这些姐儿莺莺燕燕俏丽两旁,有环肥燕瘦的,有高挑窈窕的,也有娇小玲珑的,有平日里一见面就死掐的,也有私底下老死不相往来的,但不管她们之前如何,此时的她们一身素白,尽皆并肩两排而立,一双双明眸善睐的妙目齐刷刷的盯在李乘风的脸上。

周围看热闹的男人们此时简直羡慕嫉妒到了极点,恨不得在那里的那个男人便是自己!

李乘风一改往日嬉皮笑脸,言语轻佻,他目不斜视,一路直行,穿行于胭脂红粉之中,行走于俏丽佳人之前,一众佳人眼见这个年轻英俊的大少爷脸上满是沉肃,既没有因为之前柳素梅的奉承而喜形于色,也没有因为众人的追捧而狂喜失态,她们一时间心中都感慨万分:以前怎么就没现这李大公子是如此沉稳大气,有情有义之人呢?

李乘风带着队伍一路过了采莲桥,桥上侧立的佳人们也都纷纷加入了队伍,身披白素的跟在后面,一个个形容肃穆,完全没有了以往轻佻妩媚之色。

随着队伍的前行,后面跟着的人群越来越多,越来越长,行至城西城门前时,已经是浩浩荡荡一条长龙。

守城的卫兵看了吓了一大跳,喝道:“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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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一壶浊酒慰红尘

刚刚喝阻的士兵刚要上前,却被旁边的长官用手肘嗑了一下,他愣了一下后,随即便反应了过来,连忙二话不说前往放行。

毕竟这当中许多花魁,平日里往来非富即贵,若是她们吹点枕头风,那可不是他们这些小小的守成士兵吃罪得起的。

出了城西往南走两里路,便是坟场,冷冬时分,枯藤老树的乱葬岗荒凉凄凄,但也因为一时间来了这许多的脂粉莺燕,倒多了几分人气。

李乘风领着众人将刘芷汐下葬,落土为安,当第一掊土洒上棺木时,周围有人便红了眼圈,纷纷掩面拭泪。

等落葬完毕,柳素梅命自己的丫鬟取来古筝,她对着新立的坟头和石碑,道:“芷汐姐姐,妹妹们胆子小,没有第一时间来为姐姐殓尸下葬。我想,姐姐即便身在幽冥地府是能够体谅理解的,对吗?”

柳素梅素指轻轻挑动琴弦,她轻声道:“姐姐,妹妹们没本事,不能帮姐姐查清案件,一雪冤屈。妹妹们能做的只能是送姐姐最后一程,为姐姐弹奏最后一曲,还请见谅。”

柳素梅与刘芷汐斗色斗艺,乃是成安城的一大佳话,此时老对手却忽然之间香消玉殒,柳素梅只觉得心中空落落的,莫名的悲伤涌上心头,她轻拢慢捻抹复挑,开始轻声唱了起来,却是一曲《钗头凤》。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残。”

“晓风乾,泪痕干,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只影向谁暮千山。”

“琴声寒,曲阑珊,送别彼岸,咽泪难欢。慢,慢,慢!”

她本就琴唱两绝,这一曲《钗头凤》只唱得在场的莺莺燕燕们一个个兔死狐悲,垂泪轻啼。

李乘风举着一杯酒,来到坟前,他拍了拍柳素梅的胳膊,道:“素梅仙子且让一让,我与芷汐大家最后说两句话。”

柳素梅起身盈盈一礼,抱着古琴缓步站到不远处,方才柳素梅所作的《钗头凤》让她们都沉浸在一种莫名伤感的气氛之中,一众妓女们纷纷用妙目看着李乘风,似乎在等着他写出一惊天动地感伤情人的传世诗词来。

可李乘风一开口便是白得不能再白的大白话:“芷汐大家,我知道你看不上我。”

一时间众女面面相觑,微微失望,却再没有人因为这位大少爷不能出口成章,没有满腹经纶而瞧不起他。

李乘风继续道:“我知道,芷汐大家冰清玉洁的魂,瞧不上我这泥淖污浊的骨。”

众女听得微微感叹,有人心中暗道:芷汐姐姐若是能见到今天的事,听到今天的话,不知道她会不会改变自己的主意,不再喜欢那满腹经纶金玉其外的负心郎,而是喜欢这看似腹中空空,但实则情意绵绵的有情郎呢?

她们屏气凝神,安静的听着李乘风在坟前接着说道:“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在台上,我在台下。距离虽然只有几米,你是风尘女子,我只是个不入流的练家子,我觉得你高在云端,我低入凡尘。世人都说我李乘风,举止轻佻,可世人不知我李乘风在你面前战战兢兢,小心翼翼。”

“那日银钗来街上突然找我去见你,我其实是能猜到有蹊跷的。但我不愿意猜,因为我只想见你!今日我得知你无人殓尸,无人下葬,我其实是不该来的。但我还是来了,因为我只想最后见你。”

言至于此,虽然是市井白话,但其中情意绵绵,便是聋子也能听出一二,更何况是这些平日里就喜伤春悲秋的青楼女子。

一时间一众妓女无不感动,她们不由得想到:若是自己哪一天死了,可会有一个有情人来为自己敛尸下葬,在自己坟前情意绵绵的说着情话?

平日里极为现实的姐儿们,这一刻一个个都是痴了。

李乘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将一杯酒缓缓的撒在刘芷汐的坟前,低声道:“芷汐大家,一路走好!来世希望你能多看我一眼!”

众女闻言潸然泪下,哽咽难言,便是冷艳的柳素梅也掩面垂泪。

众人只见李乘风呆呆的站在坟钱,不再言语,她们等待了一阵后,纷纷上前依次撒酒于坟前,然后又站立一旁,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可等了好一阵,不再见李乘风有一个字说出来,她们便放弃了等待,纷纷扭头离开。

可刚走了两步,她们忽然间听见身后一个低低的声音传来:“我有一壶酒……”

众女纷纷站住,她们回而看,只道李公子又要说一大段白得不能再白,却又感人肺腑的话来,可不料的是,接下来却又是一句五言。

她们一对对妙目看着不远处的翩翩浊公子低声吟了起来。

“我有一壶酒,难以慰风尘。醉里红颜笑,乍醒离别生。抬眼寻不见,低眉弄花灯。回摇红里,烛影照佳人。”

这一句五言李乘风缓缓的吟诵出来,众女都听得呆了,她们似乎都感同身受的进入到了这其中的情境之中,一时间她们无不物伤其类,纷纷想起自己的情愫,想起自己的不幸,个个都呜咽垂泪。

柳素梅同样也是以泪洗面,她深深的看了李乘风一眼,扭头对一旁哭得跟泪人儿似的丫鬟道:“回去了。”

这丫鬟不舍的看了李乘风一眼,道:“小姐,这就回去了?”

柳素梅苦涩一笑:“郎君虽好,却非我有。再留此地,徒增伤悲。”说罢,她拭泪快步而去。

她这一走,其他人也纷纷擦泪离开,一时间坟场之中迅冷清了下来。

李乘风和一旁默默抹着眼泪的赵小宝立于坟前,他最后轻轻的叹息了一声,也扭头离开。

刚刚还人影浮动的坟场一时间人去山空,寂静寥寥,只有野鸦声声传荡,此时一阵风吹来,纸钱漫天飘舞,它们一阵凌乱飞舞落在了刘芷汐的坟上,倍增凄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间这坟头的泥土抖动了一下,紧接着泥土不断向上耸起,一只手来突然冒了出来,继而一条胳膊,紧接着一个人从这坟里面钻爬了出来!

这人容貌俏丽,虽然满身泥土也无法遮掩她的国色天香,不是刘芷汐又是谁!

第26章 借尸还魂复又生

刘芷汐从坟中爬出,她也不急于拍打身上的泥土,却只是目光复杂的盯着李乘风远去的方向,她缓缓的低声道:“倒没看出来,竟然还是一个痴情情种!”

她说着话,脸上的肌肤忽然蠕动了一下,她手一抬,四周一阵风凭空而起,她身上的尘土簌簌而下,卷在周围风中,将她身形完全遮住。

这包裹着她的龙卷风扭曲旋转着,过了一会儿才逐渐消散,露出里面的女子。

这个死而复生的女人,她身上的尘土早已散去,衣裳上看起来一尘不染,但她的脸却像是蛇蜕皮一样,脸上的皮肤竟然变得像沙粒一样,碎屑簌簌跌落,原本的脸型相貌却已经生了巨大无比的改变。

她这原本刘芷汐的两条细细弯弯的新月眉,此时变成了两道直直的羽玉眉,一双细长的丹凤眼也变成了一对大而媚的桃花眼,鼻子虽然依旧高挑坚挺,但鼻翼却丰满了不少,显得圆润娇俏,原来薄而略白的嘴唇,此时也变成了丰满而红润的菱唇,尤其是嘴角微微上翘,透出一股机灵俏皮。

这女子面容变化完后,她哼了一声,声音清脆动听,宛若银铃,她道:“战家这帮阴魂不散的混蛋,从大西北追姑奶奶到这里,幸亏我我假死脱身!这笔账迟早讨回来!”

原来,这人便是战家黑衣人一直追捕的“程千芳”,她现自己踪迹泄露后,刻意布下了一个连环假死的局,在裘连胜刀斩化作苏芝仙的程千芳瞬间,程千芳的元神就已经从地底钻入了床下的刘芷汐体内,借尸还魂。

失去了程千芳元神的苏芝仙被砍断了脑袋,自然死得不能再死,可之前死去的刘芷汐却因为多了程千芳的元神,又活了过来。

程千芳一直等到了尸体下葬,众人散开,这才破坟而出。

但让“程千芳”没想到的是,那个平日里口碑不佳,放荡不羁的李家大少爷,居然是个这等的情种!

“程千芳”从战家一路逃亡,身中龙焰,本来早就定下了借尸还魂摆脱龙焰侵蚀的计策,可一直找不到空档和合适的肉身,直到在成安城她看到了刘芷汐。

更为巧合的是,当她布好了所有的局,决定对刘芷汐痛下杀手时,她居然现刘芷汐自己已然死了!这倒是省了她很多是事情,而且巧合的是,居然还有一个突然闯进来的毛头小子歪打正着的配合了自己的计划,虽然中间有诸多波折,但她终于成功的“死”在了众人的面前,又成功的转移了自己的魂魄丹元。

不过,那个毛头小子……

“程千芳”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她目光闪烁不定,心道:他体内有金光护体……这股力量,似乎像是仙力!这人莫非便是十九年前漏网的叛仙?

想到这里,“程千芳”心跳如鼓,呼吸急促:若真是叛仙转世,若我能夺了他的仙元,我便可以跳出妖类樊笼,飞升成仙了!

“程千芳”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

成安城,东城市集。

“来呀,快来看呀,上好的青壮,吃的少干得多,一天就吃一个馒头啦!”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北夷的蛮子啦,驱邪避煞,镇门守宅啦!”

“快来看快来看,丰满美艳的西北女奴啦,看看这奶,再看看这腿,买回家销魂蚀骨,受用无穷啦!”

谢氏穿行在东城繁华热闹的市集上,这条街道与其他市集有一个最大的不同,那就是:这里贩卖的全部都是人口,各种各样的人口。

成安城位于大齐北部边疆,是最靠近边境线的大型城市,无论是年轻力壮的男性,还是西北征战的俘虏,又或者是被拐卖四处叫卖的女奴,这些奴隶们都会被送到这里进行叫喊贩卖,每个月的中旬都会有人贩子赶着“货物”前来赶集,此时的市集汇聚着各色各样的奴隶和奴隶贩子,以及各色的商人买家。

一进市集,迎面而来便是喧嚣热闹的叫卖声和一股复杂之极的异味。这当中有马匹当街拉粪的臭味,有奴隶长时间没有洗澡的异味,有奴隶因为恐惧战栗当街失禁的骚味,有艳丽女奴身上涂抹的重重脂粉味,还有街边巷角堆积的泔水桶散出来的恶心味,这些种种的味道交杂在一起,令爱洁之人下意识的捂鼻皱眉。

谢氏捂着一块香帕四处打量着市集上有没有她需要的奴仆。

李家即将离开成安城,她会第一时间遣散老奴们,然后用这些没有什么感情的新奴,让他们保护着自己和李乘风等人逃亡,若是遇到追杀,让这些新人去送死,总好过看着那些跟了自己许多年的老人去死来的好。

谢氏虽然不是豪门大户出身,但家中也是知书达理的书香门第,嫁给李淳后操持内外,身上兼备知书达理的雅静与精明能干的强势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再加上她身穿华服,一看便不是普通看热闹的百姓,因此她走到哪里,便有商人追着她吆喝到哪里。

“夫人,您看看,我这个奴隶,五大三粗,保证能干能打!”一名头戴毡帽,深目高鼻的异域男子操持着地道的大齐中原话,朝着谢氏吆喝着,他身后站着一排的奴隶,有男有女,全部都是异族相貌的奴隶,他挥舞着一把弯刀,手柄上的宝石熠熠亮,然后用刀刃在跟前高大的男*隶胸膛上划了一刀。

这奴隶面不改色,胸膛鲜血殷红的流淌下来,仿佛这一刀割在别人身上。

“夫人,你瞧瞧!让他为你去死,他保证眉头都不皱一下!”异域商人吆喝着,不停的将弯刀刀面拍打着奴隶的胸口。

谢氏微微皱眉,她打量着跟前这名男*隶,流露出一丝心动的意向,这异域商人走南闯北,极其擅长察言观色,他立刻一把拽住男*隶身上的锁链,将他拉弯了腰,然后像对待牲口一样双手将他的嘴巴掰开,道:“夫人,您看这牙口,多健康!既能看家护院,又能干各种重活,夫人,真的很划算的!”

谢氏道:“多少钱?”

异域商人一喜,比划了一下:“八两银子,八两银子就可以买走他,怎么样,是不是很划算!”

谢氏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买了。”

这男*隶此时面色一动,他看向谢氏,龟裂的嘴唇动了一下,此时旁边一直站着的一名异族女奴冲了出来,她操持着不太标准的大齐中原话,朝着谢氏嘶喊着:“夫人,你买下我吧,你买下我吧!我要和我的阿斯巴在一起,夫人,求你了,买下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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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改头换面潜入府

异域商人大怒,抬手挥刀,用刀面便朝着女奴拍去,此时这名叫阿斯巴的魁梧奴隶忽然扑了过去,将女奴护在身后,对异域商人怒目而视。

异域商人顿时犹豫了一下,按照市集的规矩,谈定的买卖,就算没给钱,那也是不能取消的,这货物此时已经是谢氏的,他没有资格再肆意凌辱。

此时女奴立刻又向谢氏哭喊道:“夫人,我会做饭,我会缝衣,我还会养马,会给你捶背揉腰,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可以做什么,只要你让我跟我的阿斯巴在一起!夫人,求你了!”

此时阿斯巴也跪下来朝着谢氏磕头:“夫人,你若是连我的阿加莎一起买了,我的命就是你的!”

谢氏并不喜欢买成双入对的奴隶,因为他们一旦安定下来,很有可能一同逃走,但她也知道,买来的奴隶若是想让他们真正卖命,一定得先收服他们的心!

皮鞭和长刀可以让他们跪下,但无法让他们心甘情愿的为自己去死。

谢氏沉吟了一下,对异域商人道:“这个多少钱?”

异域商人眼珠乱转,沉吟着:“这个……女奴她可不是一般的漂亮,你看看她这翡翠一般的眼睛,看看她这山峰一样结识的奶子,再看看她这浑圆挺翘的臀部,啧啧……”

谢氏不客气的打断他:“她是女人,女奴没有男奴值钱!”

异域商人狡猾一笑:“没错,但她不是一般的女人,没有她,你买走阿斯巴也没用。”

谢氏顿时知道被对方坑了,但她可不是一般人,她可是把李乘风这等混世魔王拉扯长大的人,谢氏冷冷一笑,凑到异域商人跟前,道:“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我给你一个正常价格,带她走;二,她跟情人分开,肯定自杀殉情,你一个字儿都捞不到!”

异域商人的笑容有些难看:“你怎么知道?”

谢氏冷笑道:“这个阿斯巴孔武有力,十指粗大,拇指和虎口处有厚厚的老茧,胸口更是可见刀疤剑痕,肩膀处更有磨出的老茧,这一定是一个经常拿武器穿铠甲的战士!他的手筋和脚筋又没有挑断,看起来也还算有力气,他如果一心想要逃走,你们肯定拦不住。他之所以留下,肯定是为了自己的情人。两人用情之深,必定生死相随!你若是怀疑,可以试试看!”

异域商人盯着谢氏,脸色一变,缓缓说道:“狡猾的齐人,你赢了,八两银子,你带走吧!”

阿斯巴和阿加莎顿时欢呼一声,互相拥抱在了一起,喜极而泣。

大齐奴隶贸易十分达,管理也十分完善,寻常奴隶买卖必须要有保人,以此证明买卖两方都是良家子,奴隶也不是非法得来。否则有强盗歹人为非作歹后抓住活口到集市上以奴隶卖掉换钱,那岂不是天下大乱?

谢氏在与异域商人谈妥后,找来市集的保人,由他作保后,买卖双方各自出具城中官府盖印的买卖许可官文,再在合约上由买卖双方、保人以及奴隶四方签字画押,这份买卖才算做完。

这份合同一式三份,买卖双方和保人都各持一份,保人那份要上交归档,由官府备案登记,给奴隶登记名籍户册,从此算是记录在案。

谢氏则盯着他们,冷冷的说道:“从现在起,你们就是我们李家的人了!这里是大齐的地面,我大齐疆起日出之地,疆尽日落之土,凡有土之地,皆为我大齐疆域!你们两个若是想逃,先想清楚,没有放奴契书和通关文书,你们能逃多远?能逃到哪里去?”

两人身子一哆嗦,战战兢兢的跪了下来表示臣服。

大齐立国几百年,国威赫赫,传遍世界,离最后一场大规模的战争已经十分遥远,百姓们国泰民安的过了百余年的和平日子,只有西北边陲依旧有零星战争,但在几百年的扩张历史中,大齐灭国无数,吞并了无数的民族和疆土,至赵百忍这个坐享其成的皇帝之时,已有疆土几千万,击败称臣的各国各族,无不战栗畏服。

谢氏点了点头,转身便走,没走出去两步,忽然瞧见一名奴隶贩子带着一队上着镣铐的奴隶们正在街道上缓缓穿行着,这些奴隶们穿着最为破旧的麻衣,一个个神情呆滞麻木,个头矮小,谢氏只看了一眼,便不想再看。

可等谢氏目光扫到队尾时,她忽然看见一个披头散的女孩儿正眼巴巴的看着她。

这个女孩儿个头中等,她穿着麻衣,戴着镣铐,虽然面部污浊,但依旧可以看出这是一张清秀俊俏的美人面孔,尤其是她的一双眼睛,黑漆漆的,明亮而透着胆怯与希冀,楚楚可怜。

这女孩儿看见了谢氏,忽然站住了脚步,张开嘴,怯怯的朝着谢氏喊了一声:“阿娘!”

这一声呼喊声音并不大,带着颤音,但清脆动人,如同一把尖刀狠狠的扎在了谢氏的心房最柔软的地方,让她浑身一颤,眼眶顿时红润。

女孩儿看见了谢氏的反应,顿时朝谢氏跪了下去,凄凄婉婉的喊了一声:“阿娘!!救我呀!”

谢氏被这哀婉凄凄的呼喊声喊得心都碎了,她这一瞬间仿佛回到了自己带着李乘风五六岁时东躲西藏的艰苦情景,她内心深处的母性刹那被激了起来。

谢氏大声道:“等下!”

谢氏快步走到这队的奴隶贩子跟前,一指队伍最后的女孩儿,道:“她,多少钱?”

这奴隶贩子一愣,顺着她的手看去,面露疑惑之色,但商人的本性让他下意识的说了一个数字:“十两!”

谢氏二话不说,扔出一个小锦囊,里面叮当作响,然后她来到了女孩儿跟前,目光温柔的看着她:“孩子,你受苦了!”

女孩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哭喊道:“谢谢阿娘救命大恩!”

谢氏知道之前这是对方为了吸引自己使用的手段,但她十分欣赏这种绝境中知道利用自己优势自救的机灵劲儿,她爱极了这个女孩儿,亲手将她扶了起来,温柔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儿抹着泪水,笑了起来,声音清脆甜甜的说道:“主母,我叫苏月涵!”

谢氏欢喜的说道:“好名字,好名字!走,跟娘回家。”

苏月涵脆生生的应了一声:“哎!”便亦步亦趋的跟在了身后,一旁的阿斯巴和阿加莎互相对视了一眼,也小心翼翼的跟在了后面。

谢氏与这奴隶贩子办完手续后,接着银袋子的奴隶贩子很有点莫名奇妙,这队尾的女奴隶,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是自己家么?

他很快转念一想:管他呢,这飞来横财,不要白不要!

但,不管是谢氏还是这里的奴隶或者奴隶贩子,他们都不曾想到,这个叫苏月涵的女子,她上两个名字叫程千芳和苏芝仙,在她漫长的生命中曾经有着无数各种各样的身份:刺客、杀手、公主、贵妇、王后、舞姬、小偷、星官、乞丐、强盗、以及始终未曾变换过的最可怕的一个身份:妖类……

现在,她又多了一个身份:婢女。

苏月涵跟在谢氏的身后,她低着头,一副小心谨慎的模样,没有人能看得到她微微翘起的嘴角与一闪即逝的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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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柏翠楼上索真凶

李乘风安葬了“刘芷汐”后,赵小宝小心翼翼的劝李乘风回家,但李乘风却置若罔闻,径直前往自己经常去的柏翠楼,赵小宝劝之不及,只好苦着脸跟在后面,心中万分后悔江那份纸条交给了李乘风。

柏翠楼位于采莲巷的西侧,坐落于闹市之中,每逢中午或者傍晚时分,便门庭若市,宾客如云。

这时候正是午时,太阳高悬,冬日的暖阳晒得人暖洋洋的,李乘风一路快步而行,进了这酒楼,迎面便碰到小二热情的招呼上来。

小二看见李乘风顿时一愣,下意识想要溜走,却被李乘风一巴掌按住肩膀,他只得扭过头来赔笑道:“哟,李大少来了!快快,里面请坐,有段时间不见您来了!”

李乘风似笑非笑道:“怎么,看见小爷我跟见了鬼似的!是觉得少爷我要倒霉了,赶紧离远点?”

小二赔笑道:“哪能呢!瞧您这红光满面,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那是贵人之相啊,就算有什么倒霉事儿,那指定也是逢凶化吉!”

李乘风笑了笑,用力拍了拍他肩膀,道:“当面说得人话倒是挺中听,行,今天不找你麻烦了。上面我的房间空着没?”

小二缩着肩膀,龇牙咧嘴道:“空着空着。谁敢占您的房间呀!”

李乘风笑了笑,道:“老规矩!别掺水啊,否则我从你鼻子里面灌进去!”

小二赶紧逃开,响亮的吆喝道:“来嘞,楼上甲字房,上好翡翠珍珠酒一壶嘞!”说着离开后,看了看李乘风的背影,翻了个白眼,撇了撇嘴角:“看你还能得意几天!”

李乘风和赵小宝抬步往上面走,行至楼梯拐角处,便见到二楼的红松木地板刚刚用红油打过,大玻璃格栅擦得纤尘不染。在墙角处摆放着一个大卷案,上面堆放着笔墨纸砚,专门供文人吃酒题诗用的。

李乘风挑推开自己经常用的雅房坐下,过不一会儿,小二便一脸堆笑,端着托盘钻了进来,然后将花生碟和酒坛酒杯一一摆好。

赵小宝侍立在后面,大气也不敢多喘一口,生怕惹恼了这位少爷又拿自己出气。

李乘风在房间里面自饮自酌了好一会,外面忽然传来脚步声,过了一会儿,一个人推门进来,这人五短身材,身着裘皮大衣,戴着皮草兜帽,他进屋后回身关上门,然后掀开兜帽露出黝黑的面皮,正是裘连胜。

裘连胜目光复杂的看着李乘风,坐了下来,叹了一口气,道:“老弟呀,你这是何必呢?”

李乘风为裘连胜倒了一杯酒,道:“有些事,该做还是得做。”

裘连胜举起酒杯,道:“可有些事,不该做的还是别做为好啊。”

李乘风笑了笑,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两人打哑谜一般说着话,一旁的赵小宝多多少少猜到他们是在说李乘风顶风作案为刘芷汐下葬的事情。

裘连胜盯着李乘风,过了好一会才忽然一笑,才一饮而尽:“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李乘风笑道:“所以你才会特意在纸条里面告诉我。”

裘连胜叹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脓疮的一刀,你迟早要挨,不如早点捅破了算了。”

李乘风端起一杯酒,道:“不管怎么说,这一杯谢谢你。”

裘连胜与李乘风相视一笑,两人一饮而尽,裘连胜放下酒杯,此时他酒气上头,哈哈一笑,道:“成安城有老弟你这样的人,也真是异数。”

李乘风笑着给裘连胜接着倒酒:“为何这么说?”

裘连胜举起酒杯,他感慨的说道:“成安城不大,就像是一个一眼就能看到底的池子。有些人,有些事,你看到他们的时候,就知道他们的将来会是如何。你来成安才十年,可我在成安已经三十多年了。你想过,那些你身边的街坊,跟你一块长大的人,他们几乎每一个人都过得跟他们的父辈一样,他们的孩子也过得跟他们一样。这种像年轮一样的年岁……可太无趣了。”

裘连胜看了一眼李乘风,笑了笑:“可你不同,我看不透你,也看不透你的未来。你不像成安城里面的其他人。”

赵小宝在一旁安静的听着,他的确是对裘连胜有些刮目相看了,看来自家少爷对这个男人的评价有些道理,他不像是一个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粗鄙鲁莽的人,而且裘连胜刀斩苏芝仙,此时看来也的确是裘连胜在那个场合瞬间做出的最有利于张钧衡的反应。

这个人,深藏不漏!

李乘风为裘连胜倒着酒,问道:“太守大人那里怎么说?”

裘连胜品着酒,摇了摇头,道:“老弟呀,太守大人恨上你了。”

李乘风苦笑道:“你没跟他说说?我是被牵连进去的啊!银钗呢?找到她就能真相大白啊!”

裘连胜嘿的一笑,道:“已经找到了。”

李乘风大喜:“在哪里,我去跟她对质!”

裘连胜嗤笑道:“行啊,先自个儿抹脖子吧!”

李乘风猛的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嗯?死了?什么时候!”

裘连胜道:“昨个夜里现的,衙门里的捕头在成安十里外的河边现了她的尸体。”

李乘风缓缓坐了下来,他神色极其凝重,因为他意识到事情这下可真的麻烦了!

因为这个案件现在成了死无对证的死案!

“谁干的?”李乘风脸色极其难看。

裘连胜摇了摇头:“不知道……”

李乘风愤怒的一捶桌子,震得酒壶跳了起来。

“不过……”裘连胜大喘气的接了一句。

李乘风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袋,里面叮当作响,他扔了过去以后,怒道:“快说!”

裘连胜笑着接过布袋掂量了一下,然后揣进了怀里:“谢啦,老弟!”一旁的赵小宝看在眼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裘连胜道:“有点线索。对你洗清嫌疑没甚帮助,但兴许能解开一些疑惑。”

李乘风道:“说,死也要死个明白。”

裘连胜道:“仵作的尸格我瞧了一眼,芷汐大家是被人给捂死的。”

李乘风目光一凝,眼珠定定的看着裘连胜,眼神犀利可怕:“什么时候?然后呢?”

裘连胜接着说道:“据仵作推断,大概在抓奸的前一天。”

李乘风道:“谁干的?能查出来么?”

裘连胜摇了摇头:“只有推论,没有证据。”

李乘风为裘连胜又倒了一杯酒,道:“说说看!”

裘连胜呡了一口,道:“芷汐大家有个追求者,你知道吧?”

李乘风道:“芷汐大家的追求者多如过江之鲫,我哪里都知道?”

裘连胜道:“姓周的。”

李乘风一愣:“同安周家的周庆阳?”

“没错,就是他。”裘连胜点了点头。

李乘风脸色阴沉:“是他干的?”

裘连胜道:“据芷汐楼的其他丫鬟和龟公说,芷汐大家和他关系亲近,案的前几天曾经看到他们大吵过,芷汐大家想走,但周庆阳拉着她不让她走,两人还扭打了起来,周庆阳打了芷汐大家一耳光。”

李乘风面无表情,道:“接着说。”

“不过有意思就在于,几乎其他所有的丫鬟和龟公,都说这个周庆阳和芷汐大家的丫鬟银钗有一腿。”

“哦?”

“而且,银钗的尸格我也看了,她已经有了身孕两个月。”裘连胜淡淡的说着。

李乘风陷入了沉思,他目光闪烁,若有所思。

裘连胜接着说道:“虽然没有证据,但事实似乎已然呼之欲出:周庆阳一直追求芷汐大家,但一直不得方法入门。因此他勾搭上了银钗,想近水楼台先得月,又或者说,也许是银钗想傍上周庆阳这个年轻的公子,总之,两人勾搭成奸,最终却有了身孕。”

李乘风接着说道:“有了身孕的银钗开始慌张,她开始逼周庆阳给自己做出安排,周庆阳趁机提出要染指芷汐大家,但事情最终为芷汐大家所察觉,周庆阳恼怒之下决定霸王硬上弓,却把芷汐大家给捂死了。银钗惊慌失措,想找一个替罪羊,我却倒霉的撞了上去……”

裘连胜笑着拍掌:“不错不错,和我猜想的差不多。不过,芷汐大家可能是银钗捂死的。因为死后停尸的几天,印子都显露出来了,那是一个女人的小手印。”

李乘风咬着牙站了起来,眼中凶光四溢:“他没杀芷汐大家,但芷汐大家因他而死!”

裘连胜意味深长的看着李乘风:“想报仇吗?”

一旁一直默然不语的赵小宝立刻惊道:“不可!少爷,不可啊!!”

李乘风恍若未闻,眼睛死死的盯着裘连胜:“他在哪儿!”

裘连胜唯恐天下不乱的笑着:“柳素梅的落梅居!”

李乘风二话不说,一阵风一般的朝着门口冲了出去,赵小宝惊慌的追了上去,焦急的喊道:“少爷,不能再惹事啦!真的不能再惹事了!再惹事就……”

李乘风猛然回头,恶狠狠的盯着赵小宝,赵小宝顿时哑然,这种眼神赵小宝认识,是自家少爷翻脸前的迹象,他不自觉的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眼睁睁的看着裘连胜拿着酒壶踱着方步走了出来,一边饮还一边哼着小曲儿:“我看那海起潮涨落,我见这风起云染霞,白马过隙百年瞬,月下花前敌不过流逝年华……”

赵小宝恶狠狠的瞪了裘连胜一眼,心中越确定自己之前对裘连胜的观感:这真真是一个极令人厌恶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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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多管闲事李大少

李乘风怒气冲冲的往落梅居冲去,赵小宝心中叫苦不迭,只得跟在旁边,想要劝说却又怕彻底触怒了自家少爷。

但李乘风完全低估了自己为刘芷汐下葬带来的影响和轰动,当他迈进惜莲桥的那一刻起,整个惜莲湖和采莲巷便轰动了。

“哎哟,这不是易求千金宝,难得有情郎的李大公子吗?快快快,里面请,里面请!玉梅自从上次给芷汐落完葬回来,可就对公子念念不忘呢!”

“去去去,你拙于琴技,哪里比得上奴家琴箫双绝,公子爷,要不要去奴家的闺中,奴家给公子爷演奏一曲琴箫和鸣呢?”

“你这平洲城的骚蹄子,还琴箫双绝!你吹的什么*?吹得响么你?李公子,还是来听奴家给您唱个小曲儿吧?”

“呸,小曲有什么好听,还是让奴家为李公子弹奏一曲吧?”

李乘风平日里逛窑子,因为抠门之极,虽然长得俊俏,但从未遇到如此疯狂哄抢的情况。

但他为刘芷汐下葬一事传开后,不仅仅是成安城的妓女们都疯了,四周郡县州府的妓女们也都疯了,她们纷纷涌向成安,争先恐后的一睹情痴李乘风的真容。

一时间这采莲巷上红粉聚集,佳人如云,以往是男人们为争见佳人容颜而争先恐后,此时却是一众佳人们为见情痴而你争我夺。

最关键的是,对于这些平日里明争暗斗的妓女们,谁若是能在刘芷汐之后夺得情痴李大公子的欢心,那立刻便会名扬四州五郡,成为名气最大的头牌!

因此为了争夺这头牌交椅,红粉佳丽们一个个使尽浑身解数,不等李乘风进这采莲巷,便一拥而上,哄抢起来。

本想着来瞧热闹的裘连胜此时都目瞪口呆,他婆娑着胡子拉碴的下巴,道:“马拉个把子,小白脸硬是吃香!”

李乘风饶是拳脚了得也被挤得东倒西歪,大汗淋漓,他挣扎着从红粉堆中往前挤着,被挤在外面的的赵小宝则被扔在了后面,惨兮兮的大喊着:“少爷,少爷!”

李乘风回头看了一眼,瞧见赵小宝被一群姐儿们拉拽住,衣衫不整被狂吃豆腐,他虽然满怀怒气,此时却也有些忍俊不禁:“喂,他还是个童子鸡,你们怜香惜玉一点呀!”

平日里那些本来就觊觎赵小宝“美色”的俏姐儿此时一个个眼睛放光,越纠缠不清,一些围着李乘风的姐儿也都好奇的朝着赵小宝看去,李乘风一时压力大减,赶紧力挤出人群,无良大少爷毫不客气的便将赵小宝当成了弃子,扭头逃离。

裘连胜也跟着挤了进去,想要沾些便宜,可他挤到哪里,哪里的俏姐儿便像自动分开的水浪一样,齐刷刷的给他让开了一条路,气得裘连胜吹胡子瞪眼睛。

裘连胜悻悻的走出了人群,来到偏僻无人的拐角处,瞥了一眼一旁心有余悸的李乘风,骂骂咧咧道:“马拉个把子,这帮臭*就知道喜欢小白脸!老弟,我可没有骂你的意思!”

李乘风尴尬的笑了笑。

裘连胜道:“老子要是生得一张好脸,让这帮臭*天天舔老子的卵子!不就是生得一张好面孔么!哎,兄弟,真没有骂你的意思!”

李乘风:“……”

裘连胜:“这群以貌取人的臭*,不知道小白脸多是负心汉么?哎,老弟,绝对不是说你!”

李乘风大怒,飞起一脚踢在裘连胜屁股上,裘连胜捂着屁股哈哈大笑:“老弟,你占了老大便宜,让老哥过过嘴瘾还不行么?”

李乘风怒道:“少废话,现在怎么办?”

裘连胜笑道:“正门是走不了了,走侧门吧。”

两人绕了一大截,找了一个极为偏僻的小路穿行而过,来到了素梅仙子的阁楼前。

李乘风一瞧却见门口停着一辆他从来没有见过的马车,这辆马车宽敞巨大,往阁楼后门前的街道上一停,几乎占据了半边的马路,李乘风上前仔细一看,马车全部由上好昂贵的松木打造而成,即便是车轮的侧面也都雕刻着精美无比的图纹,李乘风透过马车敞开的车窗往里面看了一眼,只见里面铺着一张完整巨大的白虎虎皮,角落中摆着香薰,各处堆放着名画古玩和珠宝饰。

李乘风看了咋舌不已:“这哪里来的巨贾?”

裘连胜也看了一眼,顿时为之震惊:“好奢华的马车!啧啧,老哥我若是有这么一辆,这辈子也值了!”

李乘风瞥了他一眼,道:“你确定周安阳在里面?”

裘连胜撇了撇嘴,抬了抬下巴,指了指侧门,道:“自己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李乘风扭头一看,却见另外一边的侧门胡同中,一名龟公正在打骂着一名丫头,这丫头年纪约莫十三四岁,身材单薄,初冬的季节只穿了两件薄薄的单衣,冻得浑身抖,嘴唇乌青。

这龟公抓着丫头的头撕扯道:“凭你也敢偷刘公子的银子!下贱东西,若不是老子这对招子亮堂,险些被你偷鸡了去!”

丫头也不敢大声嚷嚷,她双手抓着龟公的手,呜呜的哭泣辩解道:“那是刘公子赏我的,我没偷!”

龟公怒道:“你的意思是,老子眼睛瞎了?”

丫头哪敢说是,一边流泪一边摇头,但一摇头头便又扯得生疼,只是动作极小的摆动着脑袋。

龟公道:“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这德行,就你这酸豆芽的模样,刘公子能给你赏银?你以为你是素梅仙子么?”

丫头低声哭道:“真的是刘公子赏的,他说让我为他美言几句,我……”

龟公打断道:“我说偷的便是偷的!”

李乘风瞧明白了,这是龟公眼红刘公子的打赏,准备昧了这丫头的赏银,他之所以在成安城毁誉参半,凶名赫赫,就是因为向来喜欢多管闲事,此刻他冷笑一声,二话不说便迈步上前。

龟公一伸手,喝道:“把偷的银子交出来!”

这丫头哪里舍得,这银子足有五两,足够他们一家人省吃俭用过一个月了,还能添一身新衣裳,可不讲理的龟公蛮横索银,却让她敢怒不敢言,此时淫威之下,她只得一边哭,一边哆哆嗦嗦的从怀中摸出了银子,虽然自己身上冻得抖,可这银子却是捂得滚烫。

龟公刚要伸手去接,却忽然间耳朵剧痛,被人用力揪住往一边扯去,他顿时下意识松开抓着丫头的头,伸手往揪着自己耳朵的手抓去。

“哎哎哎,那个王八羔子敢动你家大……”龟公耳根都撕裂得裂出了血痕,他破口大骂,被揪扯着往身后一看,这一看顿时吓了一跳,后面的话都缩了回去。

李乘风似笑非笑的说道:“说呀,把后面的话说完,你还想当我大爷?”

龟公满脸赔笑:“哟,原来是李公子,小的哪敢哪敢!”

李乘风用力一揪,痛得龟公嗷嗷直叫,他道:“你的意思是,老子耳朵聋了?”

龟公耳根剧痛,却又不得不带着笑,那笑容真比哭还难看:“不是不是。”

李乘风冷笑一声,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扔给一旁有些没反应过来的丫头,道:“这个赏你了。”然后对着龟公道:“看清楚了没有?这银子是她偷我的么?”

龟公哪里敢说是,他陪着笑,忍着痛,脑袋小幅度的摇着。

李乘风对丫头点了点头,然后对龟公道:“既然我可以赏她,那刘公子为何不能是赏她的?”

龟公心中暗暗叫苦,只觉得这位李家少爷实在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天底下那么多事情,您老人家管得过来么?

可谁叫自己撞枪口上了呢?

龟公赔笑道:“是是是,兴许是小的招子该换了。”

李乘风嘿的一笑,看了丫头一眼,道:“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想让我赏你啊?我跟你说,小小年纪别贪得无厌啊!”

丫头吓了一跳,赶紧跪下来嗑了个头,道:“谢公子赏银。”她爬起来后却没有走,为难的看了龟公一眼。

龟公长时间混迹青楼,何等机灵,他连忙道:“方才许是冤枉你了,这些银子你便收下吧。我以后肯定不找你麻烦,否则天打五雷轰!”

丫头松了一口气,李乘风却用力一揪他耳朵,痛的他嗷的一声惨叫,李乘风道:“你少在小爷我跟前打马虎眼,告诉你,这丫头以后少了根寒毛,老子都算在你头上,听到没有!”

龟公嘴中泛苦,他的确是打定主意自己不找她麻烦,但他会让别人找她麻烦,但谁料李乘风火眼金睛,一下便瞧出了他心中的小九九,因此他只得将报复的心思放下。

丫头感激的看着李乘风,道:“多谢恩公,大恩大德,奴婢将来必有回报!”

李乘风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示意让她离开,丫头也不敢多停留,此时也不敢回青楼,扭头往自家跑去,先将到手的银子藏好。

李乘风松开揪着龟公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问你,同安的周庆阳在不在里面?”

龟公松了一口气,他也不敢去揉火辣辣剧痛的耳朵,龇牙咧嘴的笑道:“在在在,正在里面。”

李乘风一拍巴掌,道:“在里面便好!”说罢,杀气腾腾的往里面而去。

第30章 问心为据何须证

龟公眼珠一转,心中巴不得李乘风过去找对方麻烦,最好惹来对方报复,自己也可以出一口恶气,他追了上去,一路走一路赔笑道:“李公子,这边请。方才那只是个误会,李公子可别往心里去。”

李乘风沉着脸,不置可否,他一路上左观右看,只见这后院之中有一片偌大的后花园,后花园中摆设着秋千,凉亭和池塘小桥。

李乘风道:“倒没看出来,素梅仙子看起来这么冷的一个人,倒如此爱玩。”

龟公笑道:“我家小姐面冷心热,大少爷接触得多了自然便知。”

裘连胜在一旁吃吃笑道:“是要多深入接触接触。”

龟公心中暗自鄙夷,但脸上却是挂着暧昧的笑容,他小声道:“好叫李家少爷得知,我家小姐自从为芷汐大家下葬回来以后,便对少爷您念念不忘呢。”

裘连胜一脸淫笑:“看来今夜,兄弟你是大有机会深入接触接触了!”

一时龟公和裘连胜两个男人都猥琐的笑了起来,只是龟公这一笑,顿时牵扯得耳根生疼,忍不住便又龇牙咧嘴起来。

三人行至大堂,李乘风便见大堂之中已经有一群人正在打着茶围,其中昂站着一名男子,周围簇拥着一群人,有穿着仆从装的仆人,但孔武有力,也有学子打扮的读书人,满脸讨好的笑容,当中的这男子摇着一把鎏金翡翠折扇,豪气的说道:“一百五十两!”

堂上一片哗然。

李乘风目瞪口呆:打个茶围一百五十两?!这人是谁?

大齐物价不高,五银便足以让一个小户人家省吃俭用的过上一个月,这一百五十两打个茶围,这等事情真是闻所未闻。

龟公压低了声音,低声道:“在这位公子旁边的那个蓝衫的,便是周庆阳。”

李乘风眯着眼睛瞧去,果然瞧见这位豪富公子旁边站着两名铁塔一般的中年护卫,在护卫的一旁站着一名身材瘦长的年轻人,这人穿着一身蓝色长衫,手中把玩着折扇,相貌英俊,从外表上看起来端的是风流倜傥。

李乘风瞧见周庆阳,心中虽然愤怒,但他反而冷静了下来,盘算着一会要如何难。

堂上这摇折扇的男子一句话喊出来,满座的富家公子们都被震住了,平日里打个茶围,最多也不过是二三十银的事情,今日里被这个夯货上来就喊一百五十银,这真是人傻钱多,脑子有包!

众人正一片哗然,议论纷纷时,阁楼上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琴声,众人一听,顿时精神一振,纷纷往楼上看去,却见楼阁上开了一扇窗户,窗前站着一个娇俏的女子,一副丫鬟打扮,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正滴溜溜的扫视着人群。

手摇折扇的男子哈哈大笑:“我就说天底下没有不爱金银珠宝的姐儿!来来来,快给老子带路!”

这楼阁上的丫鬟顿时啐道:“呸,谁稀罕你的臭钱。当我家小姐没见过世面么?”

手摇折扇的男子怒道:“那你开窗作甚!”

这丫鬟极为泼辣,叉腰呵斥道:“开窗看看是哪个臭蛤蟆想吃天鹅肉!结果呀,现还是只癞蛤蟆!”

那些看不惯这位富豪公子乱撒钱的公子哥们都哈哈大笑起来,手摇折扇的男子脸顿时涨得通红,周庆阳忍不住上前呵斥道:“小丫头,休得无礼,你知道这位是谁吗?”

小铃铛一瞧,顿时牙尖舌利的讥讽道:“哟,这不是薄情寡义的庆阳公子吗?怎么,芷汐大家一去,这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另寻新欢了?”

周庆阳怫然不悦,道:“我与刘芷汐只是泛泛之交,何来薄情寡义之说!”

小铃铛怒道:“周庆阳,你干过什么,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的!”

周庆阳冷笑道:“我周庆阳五岁便熟读圣人书,十三岁中文教秀才,十七岁中举人!我做过什么?你说来听听看?”

小铃铛冷笑刚要应话,她身后一人伸手一拦,小铃铛回头一看,却见柳素梅正朝她微微摇头,小铃铛只得忍气吞声,闭口不言。

大齐的地面上,修士虽然地位然,但维持庞大帝国运转的并不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修士,而是庞大的文士集团,他们掌握着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资源,更掌握着立国之本,文教!

涉及文教,小铃铛若是稍有出言不慎,立刻周庆阳便可以拿非议文教中人来治她的罪。

小铃铛机灵过人,这一拦便反应了过来,她越不齿这人为人,心中险些气炸。

周庆阳见小铃铛往后退缩不敢应话,他得意洋洋道:“小丫鬟,我劝你还是赶紧开门迎客,免得一会怠慢贵客,那你可担待不起!”

小铃铛一时有些犹豫,周庆阳气焰越嚣张,兀自指使了起来:“来呀,把这里其他人都请出去吧!”

周围人顿时敢怒不敢言,正此时,李乘风忽然将身上披着的披肩扯下,随手搭在一旁的裘连胜身上,然后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打开后用食指在里面的膏状物上一挑,再往眼角一抹,立刻他的一只眼的眼角变缩小了一半,原本炯炯有神的一双眼睛一下变成了大小眼,随后他后脊一缩,整个人都变得猥琐了起来,虽然看模样还是之前那人,但整体的气质和观感已经完全变化,第一时间还真无法认出来。

裘连胜在一旁看得有趣,啧啧称赞,他见李乘风挤开人群,来到周庆阳身边,然后小声的对他喊道:“周公子,周公子?”

周庆阳扭过看去,第一看瞧见李乘风,觉得有些眼熟,却因为李乘风整体气质大变而不敢确认,他皱眉道:“你是?”

李乘风一脸焦急的想要往他跟前去,却被富豪公子手下的一名中年仆从拦了下来。

李乘风只得喊道:“周公子,我是安管事派来的!”

安管事是周家的大管家,周庆阳一愣,他以为李乘风是他们家的仆人,而他们家的仆人上百,他自然不是哪个都能记住的。周庆阳不悦道:“告诉他,有贵客在此,不便回去。”

李乘风焦急道:“是银钗!”

周庆阳一听,脸色剧变,他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他颤抖的双手已经出卖了他:“什么金钗银钗!”

李乘风压低声音,却偏偏又可以让周围的人听到:“哎呀,公子,银钗,她找到啦!”

周庆阳脸色更白了,原本就白皙的面孔此时惨白如纸,他声音都有些抖:“找到她关我什么事!”

李乘风急迫跺足:“哎呀,她,她说……”

周庆阳终于忍不住了,他扑了过去,一把抓住李乘风的衣领,压低了声音紧张道:“她没死?这,这怎么可能!”

李乘风盯着周庆阳,意味深长的说道:“为什么不可能?”

周庆阳嘴唇哆嗦,他盯着李乘风,很快反应了过来:“她,她没死?没死,没死就好!没死就太好了!”

李乘风赔笑道:“是啊,银钗姑娘说她可以死,但肚子里面的孩子可不能死呢。”

周庆阳如被雷劈,他惊恐交加:“我不是说过让她……”他反应了过来,忽然惊恐的看向四周,只见四周人用各色目光看着他,周庆阳脸色一变,他强笑道:“关,关我什么事,你们,你们看我做什么。”

李乘风在脸上一抹,随即一把将周庆阳拎了起来,此时的他背也不驼了,眼睛也不小了,他怒目圆睁:“他们为什么看你,你自己心里面不清楚吗?”

周庆阳意识到自己上当受骗了,他紧紧揪着李乘风的手,惊怒交加:“你放手!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李乘风双手如铁钳,他一把将周庆阳硬生生拎了起来,此时的他真是新仇旧恨一起爆。

周庆阳不仅害死了刘芷汐,还害得他落入圈套,惹上天大的麻烦,李乘风能不恨之入骨?

李乘风杀气腾腾道:“你搞大了银钗的肚子,还害死芷汐大家,最后还杀银钗灭口,一尸两命!你还想抵赖?”

周庆阳又急又怒,惊恐叫价,他满脸憋得紫红,挣扎着嘶声道:“放屁,你这是血口喷人!分明是你与太守小妾私通,害死芷汐大家,又杀银钗灭口!”

李乘风暴怒:“你有证据吗!”

周庆阳恶毒的盯着李乘风,他桀桀笑了起来,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道:“太守大人认定的事情,还需要证据?”

李乘风盯着周庆阳,也咧嘴笑了起来,旁人见李乘风这样一张英气十足的俊朗面孔此时笑起来的时候,竟然让人不寒而栗,他洁白整齐的牙齿着森寒的光芒,似乎要择人而噬。

周庆阳看得浑身抖,他颤声道:“你敢动我?我乃当朝举人!我爹是当朝六品官,你敢动我!”

李乘风盯着周庆阳,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松开了手,道:“不敢不敢。好大的官,真是吓死我了。”

说着,李乘风松开周庆阳的衣领,在他耳边低声道:“说得好,我李乘风认定的事情,还需要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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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劈头盖脸惩庆阳

李乘风走到堂中,大咧咧的拿起堂案前摆放的文房四宝,挥笔写了一个字,然后举了起来,道:“周公子家中代居‘高官’,还请指教,这是个什么字呀?”

众人一看,却见这白纸上写着一个鬼画桃符的字,但字迹太过于潦草,竟是无人认得,周庆阳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盯着李乘风,嘴唇哆嗦,说不出话来。

“不认识?”李乘风又写了一个鬼画桃符的字,拿了起来,道:“那周公子可认识这个字?”

周庆阳哆嗦着,也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恐惧,道:“你写鬼画桃符?谁认得?”

李乘风拿起两张纸凑到了一块,四周展示着,道:“诸位,有谁认得?”

阁楼上小铃铛身后的柳素梅小声说了两个字,小铃铛顿时抢着说道:“我认得,是廉耻的廉和廉耻的耻!”

李乘风顿时将两张纸往地上一贯,指着周庆阳破口大骂道:“周庆阳!你书都读到狗肚子里面去了!”

周庆阳本就难看的脸色顿时一变,刚要挣扎着抗辩,却见李乘风如连珠霹雳炮一般,言辞如狂风暴雨一般朝他扑来。

“连青楼一个小小的丫鬟都尚且识得这两个字,曰为:廉耻!枉你自称读书之人,居然连廉耻都不识得,还有脸口口声声提文教,提圣人之言!?我看你不仅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而且还是一个不仁不义无礼无智无信的禽兽!”李乘风疾声怒骂,根本不给对方一丁点反应的机会和时间。

“你!”周庆阳脸色涨的紫红,刚要说话,便又被李乘风打断。

“银钗为你暗结珠胎,你居然为了你的名声杀人灭口,置自己亲身骨肉于不顾!虎毒尚且不食子,你这是何等丧尽天良,何等的不仁!”李乘风步步逼近,他手指戳在周庆阳的心窝上,字字如剑,句句如刀。

“芷汐大家一生卖艺不卖身,洁身自好,谁也不曾见过她真容,唯独信任你的为人,让你走进她的闺房,可你却一门心思企图污人名节!她活着的时候,你对她趋之若鹜,而当她尸骨未寒时,你却早已莺歌燕舞,将她抛在脑后!这是何等的不义!

周庆阳面色涨红,脖子上青筋暴起,坑坑巴巴的嘶声道:“她,她,她不过是是是,是个青楼女子,我与她只是逢场作戏!”

李乘风哈哈大笑,笑声中满是愤怒,他手指再次在周庆阳胸口一戳:“好个逢场作戏!就算你是逢场作戏,那你现在是为何出现在这个地方?我大齐但凡中举便是储备官员,而官员则明文禁止:不得狎妓!你明知故犯,这是何等的无礼!”

周庆阳顿时像被人打了一拳在胸膛一样,身子一个踉跄,神色恐惧。

李乘风又道:“你癫狂悖乱,口口声声称圣人之言,龌龌龊龊行卑鄙之事,这些事情,便是三岁小儿都知道不可为之,你一个读圣人之书的读书人居然做得出来!这等昏聩,是为无智!”

“银钗为你吃里爬外,谋害家主,托付一生于你,你弃之如敝履,杀人灭口,这是何等的背信弃义,是何等的无信!”

李乘风色厉声疾,句句诛心:“你这个不仁不义无礼无智无信的衣冠禽兽,仁义礼智信你全部丧尽,你有何等面目立于天地之间!”

周庆阳的脸色灰一阵白一阵,他胸口被李乘风一指点中,此时只觉得胸膛闷痛,下意识的捂着胸口,颤抖着伸出手指着李乘风,道:“你,你……”

李乘风冷冷的看着他,道:“怎么,我可有一句说错?”

周庆阳忍不住哇的一声,口中吐出一口浓浓的黑血来,痛苦的往地上倒去,周围人一片哗然,目光震惊的看着李乘风。

这里有许多不是成安的公子哥,他们大多都听说过这位李乘风是成安一霸,人称混世魔王,是最难缠的对象。他们有的人很是不解,明明李家在成安城算是破落的大户,为何会有这般可怕的名声?

可百闻不如一见,今儿个这一趟青楼逛得真真是大开眼界,天底下还真有能活生生把人骂吐血的人!

这些人虽然震惊,但也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很快便轰然喝彩,一个个兴高采烈兴致昂扬兴致勃勃幸灾乐祸的鼓掌起来。

堂上众人都没看清楚怎么回事,李乘风在周庆阳耳边说了一句话之后,周庆阳便像是见了鬼似的落荒而逃,他们也都不是傻子,李乘风和周庆阳这一番对峙,也都听明白了芷汐大家的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虽然李乘风这个混世魔王,这帮公子哥也看不顺眼,但并不妨碍他们此刻轰然叫好。

小铃铛声音夹在其中格外的响亮,她咯咯笑着对柳素梅道:“师姐,这人果然……”

柳素梅瞪了小铃铛一眼,小铃铛立刻吐了吐舌头,笑嘻嘻弯腰微微一蹲,施了一礼道:“是,小姐!”

柳素梅站在窗边,淡淡的往下瞥了一眼,她瞥了一眼在门口的婢女,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这婢女立刻会意,下去指使两名青楼的打手将周庆阳搀扶了起来。

柳素梅对小铃铛道:“去,把我的梅香丹拿给他一粒。”

小铃铛撇嘴道:“给他?糟践仙丹呀!”

柳素梅瞪了她一眼:“方才这位李公子连着戳了周庆阳三下膻中穴,他这才吐血!你还真以为是骂吐血的!若是这样送他回去,不出三个月,这周公子必死无疑!”

小铃铛拍掌道:“好好好,为民除害,除恶务尽,替天行道!芷汐姐姐可以瞑目了!”

柳素梅笑骂道:“她是瞑目了,李公子怎么办?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位李公子若是与周家结下死仇,那可真是惹祸上身了。”

小铃铛笑道:“虱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反正他得罪了太守,也不差这一个周家了。”

柳素梅盯着楼下的豪富公子,眉宇间带着警惕和一丝淡淡的担忧,她道:“可不只是太守……”

小铃铛一愣,顺着柳素梅的目光看去,她奇道:“癞蛤蟆?”

柳素梅微微一笑:“战家四公子在你眼里,也是癞蛤蟆么?”

小铃铛顿时骇然:“战家的?”但她很快又觉得这样很没面子,撅着嘴说道:“那也是战家的癞蛤蟆。”

柳素梅咯咯一笑,道:“你呀,浑身上下都是软的,就这张嘴是硬的。”

小铃铛嬉皮笑脸道:“托小姐的福,小铃铛的骨头也有点硬。”

两人说笑着,却见楼下众人喝彩鼓掌,唯独富豪公子阴沉着脸,他盯着李乘风,眼中尽是阴霾怒火,他冷笑一声,朝着李乘风杀气腾腾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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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看电影去了,这电影比我想象的要长得多

第32章 易求千金无价宝

富豪公子刚往前迈出一步,他身后左边的中年仆从便伸手拦住了他,道:“四少爷,不可。”

富豪公子怒道:“那是我的朋友,落他面子,便是落我的面子,落我面子,也便是是落战家面子!”

这中年仆从面不改色,道:“此人行为不端,举止不良,少爷何必为他出头?若是让大少爷知道四少爷交友不慎,怕是要责罚四少爷的。”

富豪公子怒笑道:“好得很,又拿他来压我。”

此时堂上有丫鬟下来喂了周庆阳一粒梅香丹,李乘风瞧着,微微皱眉,他扭头向阁楼上面看去,却见一个素美的面孔在窗边一闪而过,倒是双手托着下巴,胳膊肘撑在窗台上的小铃铛倒是朝着李乘风笑语吟吟道:“李公子果然仗义痴情,今天口舌如刀骂晕周庆阳,当传为一大佳话!”说着,她忽然直起身,一指下面的周庆阳,喊道:“喂,还愣着作甚,快把他抬下去呀,别脏了我们家小姐的地方呀!”

旁边的打手们这才反应过来,七手八脚的上来,将周庆阳抬了下去。

裘连胜用肩膀碰了碰李乘风,小声道:“哎,你好像又得罪人了!”

李乘风瞥了一眼,果然瞧见富豪公子正恶狠狠的盯着自己,看见自己目光看来时,他瞪了一眼后才收回目光。

李乘风无奈道:“为什么要说又?”

裘连胜哈哈大笑:“是呀,为什么要说又!”

阁楼上的小铃铛此时道:“哎,今儿个扫了兴,我家小姐倦了,要歇息,大家都各自先散了吧。”

众人大为扫兴,一片哀叹。

富豪公子收回看向李乘风的目光,他仰头看着楼阁上的窗户道:“且慢!”

小铃铛回身看了他一眼,道:“你还想说什么?”

富豪公子道:“方才在下用金银这等阿堵物冒犯了素梅仙子,在下很是懊悔。我有一宝,若是素梅仙子愿意与我一见,我愿双手奉上!”

小铃铛嗤笑道:“稀罕么!”

手摇折扇的男子微微一笑,满怀自信道:“话别说这么早,是不是宝贝,一看便知!”他手腕一翻,手掌中顿时出现一个小小的香炉。

这香炉袖珍之极,几乎只有幼儿拳头大小,但香炉上面极有规律的镶嵌着各色宝石,在宝石的周围则雕刻着精密而诡异的图纹。

小铃铛嗤笑道:“不就是香炉么?谁没见过?镶上点宝石,它就不是香炉啦?”

手摇折扇的男子冷笑道:“哦?”他说话间,这香炉忽然自己飘了起来,每一颗宝石都散出柔和的光芒,这些光芒逐渐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五彩的光波,不断向四周飘散开来。

大堂中每一个人一触碰到这光纹,立刻觉得神清气爽,飘飘欲仙,不由自主的呼唤道:“好香,好香!”

李乘风奇道:“这是什么宝贝?这般神奇?”

手摇折扇的男子见众人被这奇珍异宝所震撼,他得意洋洋道:“怎么样?这可是千金难求的天仙五彩香,便是貌丑无比的人每天受这香薰所染,日子一长,也会貌美无比。而美若天仙的女子若是受这香薰浸染,则可以久驻青春容颜!”

这一番话说出来,大堂之上顿时轰动了,男人们齐齐起立,目瞪口呆,他们都是久经花丛的人,自然都知道,这等奇珍异宝若是赠予佳人,只怕天底下没有几个女子不会不心动的!

若是扔到市面上去拍卖,只怕这北边的名妓贵妇们会因此抢破头去!若是以此重宝赠予佳人,天底下不管是何等的名妓名伶,那岂不是予取予求?

即便是牙尖舌利的小铃铛此时也瞪大了眼睛盯着场中的这个天仙五彩香,鼻息都禁不住粗了几分。

天底下可有女子会不梦想着获得此等宝贝么?

富豪公子满脸得意,他昂道:“我再问一次,若将这宝贝献予素梅仙子,可否能得一见?”

小铃铛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没能说出来,她回头看了一眼,满脸的挣扎。

众人都仰头看着楼阁上面,富豪公子满脸自信与得意,而此时里面忽然传来一记琴声,紧接着,里面便响起一个清亮的声音轻轻的唱了起来。

“天地白月荒,青山旧夕阳。花前誓言老,月下情意长。谁无青春日,都许少年郎。一朝上春榻,急急许诺忙。次日倦起时,茫然对空床。弃之如敝履,死后亦心凉。人言负心汉,传唱皆庆阳。易求千金宝,难得有情郎。”

成安城原本只有三大名优,都是曾经花魁选出来的优胜者,色艺俱佳,直到刘芷汐来到以后,以绝的琴艺征服了整个北方,使得周边诸城的公子富豪们纷纷趋之若鹜,刘芷汐一跃成为花行魁,然而又过了一年,柳素梅来到成安城时,刘芷汐便不再是一枝独秀。

柳素梅固然琴艺较刘芷汐逊色一筹,但她的歌声乃是一绝,轻唱一曲,绕梁三日,使人不知肉味。

这诗词吟唱出来,众人都感受到了歌曲中浓浓的哀怨与渴盼,也不知道是谁第一时间一声大喊:“好!!”场上众人这才如梦初醒,喝彩如雷。

唯独富豪公子满脸愠怒:“请教素梅仙子,这天底下何等样的有情郎比得上我这千金宝?”

阁楼上又是铮的一声琴响,柳素梅悠悠的说道:“楼下站着的,不就有一位千金不换的有情郎么?”

一时众人目光齐刷刷的向李乘风看去,柳素梅没有说是谁,但他们都知道她说的是谁。

李乘风为刘芷汐下葬的义举传遍成安,成为街头巷尾的美谈,除了道德先生和恼怒无比的太守大人,其他人无不交口称赞。

场上目光齐齐聚焦在李乘风身上,裘连胜在旁边挺肚叉腰,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富豪公子瞥了李乘风一眼,神情中满是厌恶,他深吸了一口气,走到李乘风跟前,道:“这个天仙五彩香给你,你,离开,现在!”

这句话霸道无比,但李乘风是什么人?那是毛驴!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李乘风盯着富豪公子看了一会,忽然笑了起来:“好呀!”说着,他一伸手掌,将漂浮在半空中的精致香炉揽到了手中。

场上众人一时间目光鄙夷的看着李乘风:什么狗屁有情郎,不过如此嘛!

小铃铛更是眼珠子瞪得溜圆,一副三观尽毁,误识郎君的模样,两条眉毛更是随着李乘风揽住了香炉后,一点点的倒竖了起来,眼看就要开口怒骂。

但李乘风揽过天仙五彩香后,然后扭头便递给了裘连胜,一脸认真诚恳的跟他道:“老裘,你真的需要这个!”

众人看向裘连胜,只见他一张黑面皮上坑坑洼洼,大麻子套着小麻子,那面孔如同芝麻饼掉在了泥地中,丑不堪言,他们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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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护短徇私护忠仆

李乘风这一番话让富豪公子意识到自己被戏耍了,他脸色铁青,双目喷火的瞪着李乘风,李乘风视若无睹,只是嬉皮笑脸的看着李乘风,但裘连胜却是笑不出来,他在李乘风耳边低声道:“老弟,这位好像是西北战家的公子。”

李乘风一愣,裘连胜低声道:“你看他腰间露出来的香囊,紫色金丝金鱼袋,镶七道金边!这可是伯爵才有资格佩戴的!你再看他身上穿的布料,那是西北上好的绫罗,还有他身后的家仆,袖口处缝的黄沙标记,那是冠军侯军中的标记!”

李乘风闻言一凛,他虽是大名鼎鼎的混世魔王,但绝对不是分不清是非轻重的蠢货,在江湖上,可以嚣张,可以猖狂,但一定要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在成安,太守张钧衡就是绝对不能惹的对象,可李乘风惹上张钧衡,那是李乘风倒霉走背时运,如果可以,李乘风是绝对不会去惹上张钧衡的。

吃饱了没事干,谁去惹地方的父母官啊?

同样,战家也是一个李乘风绝对不会去惹的对象。虽然战家远在万里之外,可这个家族的力量之庞大,就算是大齐的三岁小孩也知道背诵这个童谣:大齐国,坐江山。有国师,天下安。五湖定,四方扬。南腾海,北灵山,东凤梧,中阴阳。论称雄,西北王!

在大齐的地面上,只要此人神智正常,便不会去招惹西北王战家。

但眼下话赶话,已是骑虎难下,李乘风思如电转,正想着应对的办法,忽然听到楼上的铮的一声琴响,之前清亮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两位公子肯来奴家小楼,便是天大的脸面,只是奴家今日怀念我那可怜的芷汐妹子,无心侍候两位公子,还望两位公子体谅,他日再来,奴家必当扫榻以待,可好?”

战家四公子眯着眼睛,一口恶气梗在喉咙不出来,他身旁的中年仆从低声道:“四公子……”

战家四公子猛的扭头,怒目瞪着他,咬牙道:“我便是这般受辱,你也只是看着,是么?”

中年仆从低声道:“毕竟,他并未真的冒犯战家。大少爷在出来的时候叮嘱过,离家万里,还需低调谨慎才是。”

战家四公子咬了咬牙,他恶狠狠的瞪了李乘风一眼,道:“走!”

李乘风暗自松了一口气,战家四公子带着两名仆从往外走去,此时外面忽然闯进来一人,一边快步,一边高声大喊:“少爷,少爷!”

正是赵小宝。

战家四公子一愣,顺着他注视的目光看去,正看到李乘风,他眼珠一转,趁着赵小宝往跟前来时,他卡在赵小宝的必经之路上,提前走了一步,这一下,赵小宝结结实实撞在了这位战家公子身上。

战家公子像纸片一样被撞得飞了出去,顺着地板滑了好大一截,众人一阵哑然,连赵小宝也张口结舌:我这么利害么?一下能把人撞这么远?

李乘风却是心中咯噔一下,看着这位战家公子爬起来的时候,一脸的笑容中透露出的满满都是狰狞与杀气。

战家公子的两个中年仆从对视了一眼,两人都看出了对方心中的无奈。

这位四公子一路就在四处找麻烦,但……这也太能找事!

战家公子爬起身来,怒气冲冲便冲着赵小宝而去,他一把揪住了赵小宝,抬手便要打,他手刚抬起来,便被人捉住,他扭头一看,却见李乘风正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

李乘风松开握着战家公子的手,道:“小宝多有冒犯,我替他赔个不是,还请手下留情!”

战家公子狞笑道:“你知道我是谁么?”

李乘风平日里极少低头的人,此刻也低下了头,他低声道:“知道,西北王,战家公子!”

战家公子道:“那你可知道我们战家铁律?”

李乘风神色一凛:“还没请教?”

战家公子一脸狰狞:“冒犯我战家者,偿之以血!”

赵小宝人极为激灵,他瞬间反应过来:少爷被人找麻烦了!这位是自家少爷惹不起的人物!

赵小宝连忙惊恐的对战家公子道:“这位公子爷,小的给您赔礼道歉了,小的走得急,没看好路,冲撞了公子爷!”

战家公子一伸手掐着赵小宝的脖子,狞笑道:“既然看不好路,那这双眼睛要来有什么用?”说着,他手腕一翻,手指如剑,抬手便要朝赵小宝眼珠扎去,赵小宝惊得尖叫起来,他性格软弱,只有在李乘风和谢氏遇到危险时才会舍身忘我的一搏,但凡生点事情碰到他自己身上,往往便成了一个胆小如鼠之人,虽然有李家从小跟着学的功夫在身,可一成也挥不出来。

李乘风眼疾手快,一把将赵小宝拉开,他喝道:“天底下再大,大不过一个理字!哪有撞了人,便要人眼睛的道理!”

战家公子身后的中年仆从忍不住上前道:“四少爷……”

战家公子扭头怒目道:“你方才眼瞎了么?他这般冲撞我,你也偏袒?你是不是我战家的人!”

这位中年仆从闻言一窒,只得暗自叹息一声,退了回去。

“你想讲道理?好,老子便跟你讲道理!”战家公子冷笑了起来,他一撩衣角,露出自己扎在腰间的腰带,众人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冷气:伯爵金腰带?

战家公子冷笑道:“老子生下来便是伯爵,你这小小贱民竟敢冲撞本伯爵,按照我大齐律法,该当何罪?”

李乘风面容冷峻一言不,一旁的赵小宝浑身抖,他忍着眼泪,从李乘风身后走了出来,道:“少爷,我没事的,你不用管我,小宝不会牵连少爷的。”

战家公子冷笑道:“好,好得很!”说罢,他手指一勾,两根手指便直直的往赵小宝的眼窝中扎去。

赵小宝一声尖叫,恐惧得闭上了眼睛,但过了一会儿,没见对方手指扎下来,他才战战兢兢,大着胆子睁开眼睛。

赵小宝看到李乘风斜挡在自己跟前,一只手抓着战家公子的手腕。

战家公子手腕再次被擒住,他怒道:“快松手!再不松手老子砍了你的手!”

李乘风看也不看一旁满脸惊怒的战家公子,他盯着赵小宝,说道:“赵小宝你给我听好了!天底下只有我能欺负你,其他人……哼!我不管他是哪里来的什么公子母子,也不管他什么伯爵母爵,总之,都给我麻溜儿的滚!!”

第34章 回首连环三拜月

赵小宝愣愣的看着平日里一天到晚欺负自己的大少爷,他忽然间喉中酸涩哽咽,眼泪怎么也止不住,汩汩往外流淌,他呜呜直哭,抹着眼泪使劲点头。

战家公子惊怒交加,他另外一只手的手腕一翻,手中握住了一把匕,猛的便朝李乘风扎来。

李乘风哼了一声,他虽然在成安城以坑蒙拐骗各种整人手段而闻名,但几乎没有什么人知道,这位大少爷自幼传承洗月派李家的功夫,从小却是勤练不辍!

李乘风握着战家公子手腕的手往下一压,立刻用对方的胳膊将对方的匕压在了身前,同时他一掌朝着战家公子的胸前便轰了过去。

这厮抽赵小宝两耳光,怎么着也要打他个吐血三升才行!

但李乘风手掌刚推出去,忽然见战家公子身后那名一直劝诫他的中年仆从一声冷哼,他上前一手抓住战家公子后襟往后一拉,一下将战家公子拉开,同时自己抬手一掌与李乘风的手掌重重的碰撞在了一起。

周围看热闹的众人只听见砰的一声闷响,李乘风身旁周围的空气都猛的一震,他脚下猛的往下一陷,地面上的石板咔嚓一下裂出几道裂纹。

与李乘风对掌的这仆从身子被震得往后晃了一下,他一脸惊讶的看着李乘风,像是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年轻得过份的公子哥居然有这么了得的身手!

惊讶的不仅仅是这仆从,同样在阁楼上看着下面的柳素梅和小铃铛也美目圆睁,素手掩口。

小铃铛张口结舌了一会儿,她很快反应过来,对一旁的柳素梅笑道:“小姐,这位李公子功夫不错呀。”

柳素梅瞪了她一眼,随即又看向李乘风,眼中满是担忧,担忧中又禁不住流露出一丝丝柔情。

小铃铛也看向场中,她托着下巴,好奇的打量着正“梨花带雨”的赵小宝,忍不住嗤笑道:“这人,长得比女的还漂亮,比女的还爱哭!天底下还有这样的男人?”

她说着话,回头招呼柳素梅道:“哎,小姐,你瞧见没?哎哎?”

柳素梅此时定定的看着场中的李乘风,双目出神,似乎神游天外,小铃铛不解的晃了晃手,道:“小姐,你怎么了?”

柳素梅回过神来,她勉强一笑:“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你方才说什么?”

小铃铛刚要说话,却见场中与李乘风对掌的仆从此时认真的打量了一番李乘风,他缓缓点头道:“小小年纪有这般外功修为,不错不错。”

这仆从上前一步,李乘风见他原本一副缩肩驼背的猥琐中年男子模样,此时他挺胸抬头,双目如电,上前一步时,浑身骨骼噼啪乱响,手中更是缭绕起一阵阵淡淡的黄色萤光,这萤光很快便汇聚成一道道小小的气流,然后如漩涡一般围绕在他的手臂周围。

此时看来,这仆从渊渟岳峙,竟有大家气派!

战家公子被另外一名仆从护在身后,他恼羞成怒的嘶吼道:“杀了他!”

这仆从扭头看了他一眼,眼中有诸多不快,他转过头来,看着李乘风叹了一口气:“可惜了!”

李乘风冷笑道:“是啊,真是可惜,明明一副大家气派,却宁愿给人当走狗鹰犬!可惜,可惜!”

这仆从嘿的一笑,道:“战家鹰犬,虽死犹荣!”

李乘风等他说完,双足一顿,身形如鸿,向他飞扑而去。

这仆从眼见李乘风扑来,眼里面满是同情和轻蔑,就像是看一只扑火的飞蛾,浑然没有将他当回事。

他抬起手来,缭绕着黄色气流的手飞快捏了一个指诀,在他的手指缝隙中瞬间出现一道符文,他手一指李乘风,这道符文刹那间燃烧起来,同时他一声低喝:“锁!”

这道燃烧的符文瞬间爆出一股浑浊呼啸的黄沙,将李乘风笼罩其中,这黄沙的如同锁链,迅朝李乘风四肢捆绑而去,只一瞬间,李乘风便被紧紧捆住,紧接着这黄沙呼啸而起,如同龙卷风柱,冲天而去,将李乘风的身形全部吞没其中。

这仆从见状,淡淡笑了笑。

对于修行者来说,习武之人虽然修炼到了顶点以后,在近身肉搏中对战中低级的修士是有一战之力的,但如果修士战斗经验丰富,一开始就能以各种法术控制对方,或者与对方拉开距离的话,那绝大多数的武士就连最后的一点机会也都没有了。

毕竟武士与修士之间存在的鸿沟,是无法逾越的。

对于这仆从而言,李乘风就如同这最后一点机会都没有的普通武士,在他们这样在军中厮杀征战的修士眼里,只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而已。

可就在他刚要上前了解李乘风的时候,他突然间感觉到一股可怖的气息扑面而来,多年来厮杀征战而形成的敏锐预感让他瞬间感觉到了不妙!

众人只见李乘风向突进的利箭一样,瞬间从黄沙之中冲破出来,他右手蜷缩,五指并立如刀,胳膊肘紧紧的贴在肋边,蓄势待!

这仆从顿时瞪大了眼睛,神情无比震惊!

这不可能!

这仆从瞧见李乘风若无其事的从自己的法术中冲出,他顿时觉得一阵毛骨悚然,多年厮杀的经验让他不及多想,手中瞬间捏了一个指诀,他一声大喝:“甲!”

众人只见手臂上缭绕的黄色气流立刻化作一道道坚硬的黄色坚甲,由下而上,飞快的向上蔓延,只一眨眼功夫,便笼罩在了他的身上。

一眼看去,只见这仆从身上如同笼罩了一层黄色的鱼鳞状的盔甲,从头到脚只露出一双眼睛。

只有懂行的人才知道,这是西北战家独有的黄沙秘法:流沙战甲!

虽然是黄沙附体成甲,但是坚硬之处,即便是刀砍斧劈也无法动摇分毫!

李乘风扑到他跟前,他左脚往前一踏,地面顿时凹陷下去一个浅坑,他右手手刀如枪如剑,猛的朝着对方的胸膛直刺而去!

李乘风的手指刚刚一接触到对方身上覆盖着的沙甲,立刻感觉到往下一陷,有一股力量在迅的化解他的力道。

李乘风冷哼了一声,他现对方是以武入道的修士后,立刻用上了洗月派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的绝招之一:劈连环三拜月!

这一招若是在近身肉搏战中不能打垮对手,那他就只能等着被对方鱼肉宰割了。

李乘风并立的手指忽然一蜷缩,手指的第二节指关节形成了指拳,以指面在极短的距离内第二次劲,以第二波力量再次轰击对方的沙甲。

这一下,对方的沙甲尚未化尽第一股力道,第二股力道便已经汹涌而来,这一下沙甲前后力量反冲,顿时破裂出一道口子。

李乘风嘴角一笑,他手指再次蜷缩成拳,以拳面形成第三波,也是最强的一波力量,再次轰击对方。

这三波力量,第一波最为锐利,用于猛攻对方一点,吸引对方所有的防御力量,用于冲锋;第二波劲最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轰击对方防御力量,用于破甲;第三波力量最为强大,是将施展者全身的内外力量汇聚于一点,然后山洪暴一般将这股力量轰入对方体内,用于贯通!

这正是洗月派的不传之秘,也正是当年洗月派创始人初入江湖时的绝技!

连环三拜月,一拜一重天!起手无回顾,生死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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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强龙不压地头蛇

说时短,那时快,从李乘风破雾而出,到连环三拜月轰在对方身上,那只是眨眼瞬间之事!

对方刚刚大喝一声:“甲!”将一身黄沙盔甲附于身上,李乘风紧接着便一声大喝:“破!!”

第三击的力量从沙甲破裂的缺口中汹涌澎湃的狂冲而入,只一瞬间便贯通这仆从的体内,他身后的沙甲忽然爆裂开来,一股气道如枪如箭从他体内狂喷贯穿而出。

这喷薄而出的黄沙横冲直几米开外的墙壁上,噼里啪啦打在上面,沙砾竟然深深的嵌进了墙壁之中。

众人只见这仆从身上的沙甲缓缓剥落,顷刻间破碎成了无数细碎的沙粒。

这仆从此时僵在了原地,他愣愣的看着李乘风,半晌没有动弹,过了一会儿,他口、鼻、眼、耳中都缓缓的渗出鲜血来,他颤声道:“你……到底是谁?为,为何……我的法术对你……没用?”

说罢,他口中吐出一口鲜血,仰头便倒,战家公子身前另外一名仆从上前一把扶住了他。

战家公子目光恐惧的看着李乘风,他完全无法想象这个年纪看起来跟他差不多的年轻人,竟然能徒手以武学功法击倒眼前的这名身经百战的仆从!

这一幕落在不懂行的人眼里,他们根本无法意识到这是多么轰动震惊的事实,但落在明眼人眼里,这简直是石破天惊的事件!

小铃铛满脸震撼:“这不可能!!他……他到底是何方神圣?!不行,我一定要将这个消息立刻汇报给楼主!”

柳素梅却是目光复杂的看着李乘风,嘴角噙着一丝笑容。

小铃铛拉着柳素梅的胳膊,道:“师姐师姐,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

柳素梅魂不守舍,连小铃铛喊错了称呼,她都没留意:“嗯?你说什么了?”

小铃铛一脸严肃道:“十三年……整整十三年!自从武圣张载竣退隐山林以后,就再也没有任何的武者能够跨越这样的鸿沟,以纯粹的武士之身击败修士了!”

柳素梅看向李乘风,道:“有什么好奇怪的?”

小铃铛惊道:“这还不奇怪!但凡能以武士之身击败修士的!他们无一不是惊天动地的大人物!”

“行行行,我知道啦,回报楼主是么?”柳素梅无奈的摇了摇头,她回身一招手,香闺角落中的鸟架上停着的一只鸟儿扑腾着飞了过来,落在了她的胳膊上。

这只鸟形状如鹤,只有一只脚,身上羽毛多为红黄两色,尖锐如勾的鸟喙却是白色,正是异鸟毕方,它立于柳素梅的胳膊上,歪着脑袋看着柳素梅,柳素梅抚了抚它的羽毛,然后凑到它耳边轻声耳语了几句,过了一会儿,她一抬胳膊,这鸟儿便呼啦一下,展翅从香闺的后窗飞了出去,一会儿便消失不见。

李乘风的表现震惊了阁楼上的小铃铛,同样震惊了采莲巷长街前的战家公子和他剩下的这名仆从。

这名剩下的中年仆从警惕的盯着李乘风,然后迅的看了战家公子一眼,他低声道:“四公子,强龙不压地头蛇……”

战家公子因为恐惧而出了一声怪异的嘶喊:“走!”他最后深深的看了李乘风一眼,像是要将这个带给他屈辱的男子烙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然后飞快的钻进了那辆极为豪华宽敞的马车之中,在仆从的驾驶下,迅离去。

李乘风见他们离去后,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刚才这一下如果不能击倒对方,震慑住对方,那他就必死无疑!

而且,这一招李乘风虽然曾经苦练过,但第一次在与实力远自己的实战中使用出来,他一时间也有些脱力,对方另外一名仆从如果不管不顾打杀过来,只怕李家大少爷还是得交代在这里。

修士之所以能吊打武士,就在于开战之时可以第一时间用法术控制或者影响对方的行动,然后迅拉开距离,用法术轰杀对手。

而眼下的情况,这名战家仆从不能后退,因为后面是战家四公子,他只能先定住或者迟滞对手,再从容施法。

李乘风自己也知道,对方吃亏在于过于大意,过于相信自己的法术能够定住李乘风,却不料阴沟里翻船。

这等逆天的大运,可一不可二!

李乘风定了定神,还没来得及动,旁边赵小宝便扑了过来,一把抱住李乘风,哭道:“少爷!”

李乘风一脸嫌弃的将他推开,一脚踢在赵小宝的屁股上:“混帐东西,就知道给小爷惹祸!不坑死我,你活不下去是吗!”

赵小宝咕咚一下跪了下来,哭道:“小宝的命是少爷救的,以后少爷让小宝做什么,小宝就做什么,小宝就算不拿一个铜板,都毫无缘由。”

李乘风忍不住一笑:“你说的,一个铜板都不给啊!”

赵小宝抹着眼泪,使劲点头,但过了一会儿,他又哽咽道:“不过,一个铜板都不给,小宝怎么活啊?”

李乘风气得哈哈大笑起来:“你这财迷,要钱不要命!”

赵小宝破涕为笑:“那也是跟少爷学的。”

裘连胜上下打量着李乘风,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他一脸敬佩的说道:“老弟,老哥我今天算是……服了你啦!以武士之身击败修士,这可是十多年来破天荒头一回啊!佩服,佩服佩服!”

李乘风叹了一口气,脸色一沉,低声道:“运气好而已,对方太轻敌了!西北的无冕之王冠军侯果然名不虚传,手下一名家奴仆从,便有这般气派力量,战家实力,简直可怕!”

裘连胜叹道:“现在知道怕了?晚了!想想怎么善后吧。”

李乘风笑了笑,道:“善什么后?放心,不会有事的。”

裘连胜讶异道:“何出此言?”

李乘风胸有成竹的笑道:“刚才对方仆从唤那人为四公子,说明他是战家四公子战奇空,而他平日里远在万里之外的大西北,此时突然出现在成安城,理由只可能有一个:他是来参加灵山派的入门大典!此时正值选拔在即,受到重创后的他,不可能再节外生枝的。”

裘连胜苦笑道:“那才更可怕啊!万一他成了修士,那你岂不是树一强大死敌?”

李乘风怒道:“废话,那你说怎么办?莫非本少爷我现在就要抹脖子不成?”

裘连胜叹道:“你当初就不该为一个下人而……”

李乘风立刻打断了他的话,冷笑道:“我李家的人,轮不到外人欺负!”

裘连胜嘿的一声,道:“乘风老弟,此情此景,为兄忍不住想为你作诗一!”

李乘风翻了个白眼:“就你?你还作诗?”

裘连胜想起了李乘风以前调侃过自己的一句诗,嬉皮笑脸的说了出来:“吾有旧友犟似汝,如今坟草一丈五!”

周围人一听,忍不住都吃吃笑了起来,一个个目光嘲弄的看着李乘风,毕竟在他们看来,为一个下人这般强出头,实在是蠢不可及。

李乘风面不改色,不假思索,打了个哈哈,道:“下到九幽不悔改,打翻冥王占地府!”

他话音刚落,便听见大堂楼阁上面铮的传来一阵琴音,铮铮作响,有金石之音,杀气腾腾,素梅仙子悠悠道:“好一个打翻冥王占地府!快哉,快哉!大丈夫行于世,当如是也!”

小铃铛胳膊撑在窗台上,朝着李乘风笑嘻嘻的招着手,清脆的喊声:“李公子,我家小姐请李公子上楼一叙,可好?”

众人一时目光满是羡慕嫉妒的看着李乘风,这可是素梅仙子第一次主动邀约,他们想想便怦然心动,不可自持。

李乘风却笑了笑,道:“方才素梅仙子说自己想起芷汐大家,心中悲伤,无心应酬,不巧得很,我刚好也是如此,因故便不上去了,如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下次再来叨扰素梅仙子时,再赔罪便是!”

李乘风对赵小宝打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离去,裘连胜目瞪口呆的看着李乘风,完全不能理解李乘风竟然为何放着大好的机会不上楼去!

这素梅仙子可是鼎鼎有名的人间绝色啊,这当众邀约,那肯定是可以留宿侍寝的啊,放着活色生香活蹦乱跳的大活人不要,宁愿要一个尸骨已寒入土为安的死人?

这是何等至情至圣的神经病?

柳素梅一双纤细的凤眼盯着李乘风的背影,目光闪烁,意味深长,她幽幽一声轻叹,再次拨弄起琴弦来,小铃铛心有灵犀,在阁楼窗台处朝着下面的人嚷道:“喂,你们看完热闹还不走?以为我们管饭吶!”

这些人也不生气,哈哈一笑,轰然而散。

李乘风和赵小宝出了楼院,赵小宝一脸敬仰的看着李乘风:“少爷,你为何不留……”

话没说完,李乘风脚下一软,扒着赵小宝的肩膀,身子软绵绵的靠了上去,他苦笑:“脱力了!快,快扶着我回去!”

赵小宝连忙搀扶着自家少爷,他红着眼眶,道:“都怪小宝,连累了少爷。”

李乘风骂道:“你也知道呀!混账玩意!”

赵小宝一脸委屈,他扶着李乘风沿着胡同的墙角跟往外走着,一边走一边说:“少爷,咱们去烧烧香,祭祭天吧?最近也太倒霉了!”

李乘风:“烧什么烧呀!人嘛,不就是一个起落落落落落落的过程!”

赵小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扶着自家少爷渐行渐远,两人忽然无话,过了一会儿,赵小宝忽然低声哽咽道:“少爷,谢谢你。”

李乘风瞥了赵小宝一眼,啧道:“少废话,都说了,只有我能欺负你,别人想欺负你?先问我我同意不同意!”

赵小宝感动的嗯了一声。

李乘风随即又道:“要是他们问了,我就让他们欺负个够呀!问都不问,那也太没礼貌了,太不拿我当回事了呀!”

赵小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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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国有国法家有规

两人一路回到了家门口,刚刚进门,便听见里面一阵噼里啪啦打板子的声音和鬼哭狼嚎的哭喊声传来。

李乘风脸色一变,侧耳一听,道:“不好,是那三个白痴!快走!”

李乘风刚要走,便见一名下人瞧见了他,高声喊道:“少爷回来了!”

李乘风连忙道:“娘,河东孙家还有些帐没收回来,我这就去要!一会就回!”

“走了有种你就别再回来!!”大堂中谢氏怒不可遏的声音传了出来。

李乘风心虚不已,他和赵小宝对视了一眼,赵小宝颤声劝说道:“少爷,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呀!”

李乘风打定了主意,挺起身来,一副英勇就义的架势:“不就是挨板子吗!又不是没打过!”

李乘风打着哈哈,来到前堂,他目光一扫,却见堂中坐着自家老娘,座位后面的左边侍奉着绿珠,右边站着一个容貌极其俏丽的丫鬟,倒是未曾见过,在她座位下方多了两个异族相貌的仆从,低眉顺眼。

在堂前,却见大傻、二傻、三傻被人按在堂前,三人跟前左右都站着两人,抡圆了板子,噼里啪啦的打着屁股,三人惨叫声哀号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李乘风硬着头皮,打着哈哈,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道:“怎么,今天是单打还是双打啊?”

这位大少爷可是家中活宝,绿珠等丫鬟、仆从都忍不住低头窃笑,新来的丫鬟苏月涵则歪着脑袋,似笑非笑的打量着李乘风,阿加莎和阿斯巴则恍若未闻。

谢氏寒着脸,她瞪着拿着板子停下来偷笑的几名仆从道:“打,谁让你们停下的!”

这几名仆人赶紧高高举起板子,又噼里啪啦打了起来。

李乘风涎着脸赔笑道:“娘,这事怨我,要打你就打我吧!”

谢氏怒道:“少不了你的!”

堂中正打得不可开交,忽然间外面进来一名小厮,这人小碎步飞快的从李乘风和赵小宝身边经过,瞥了他们两人一眼后,来到堂中坐着的谢氏身边,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顿时谢氏雷霆大怒,一下将手中端着的茶杯摔了个粉碎。

谢氏一指赵小宝,怒不可遏道:“来人!打,给我打死他!!”

赵小宝顿时脸色惨白,他一下跪在堂上,眼中含泪,不敢说话。

堂中其他人都惊得呆了,他们大多都是跟赵小宝一块长起来的家仆,此时见到谢氏如此雷霆大怒,都觉得震惊而不可思议。

赵小宝叩头如捣蒜:“家母开恩,家母开恩!”

他脑袋重重的嗑在坚硬的地板上,每嗑一下,都会传来重重的一记声响。

李乘风也是惊道:“娘,究竟是何事!”

谢氏怒不可遏道:“主辱仆死,说的什么意思?当一个下人,不知道为主人分忧,竟然还惹上如此灭门之祸!这等恶仆,不打死,难道还等着他害死我们全家不成么!”

赵小宝和李乘风顿时明白过来,赵小宝含泪道:“这事是小宝不对,家母要打要杀……任凭处置!”

谢氏厉声道:“打!!”

此时正在押着三傻的几名下人面面相觑,互相对视了一眼后,无奈将赵小宝拖到堂前,两人执杖轮流落板,只几下便打得赵小宝臀部和背部血印翻起,他整个人都剧烈颤抖起来。

李乘风与赵小宝虽然名为主仆,但两人情比兄弟,他扑过去,一只手抓着一根木棍,疾声道:“娘,不要打了!都是我的错!打我!”

谢氏越愤怒,她站了起来,怒道:“打,连你一块打!”

左右仆从呆若木鸡,不知如何是好,他们都知道自家大少爷的为人,若是打了他板子,将来这位少爷报复起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谢氏见下人们畏畏脚,踌躇不前,她气得笑了起来,扭头朝着阿斯巴道:“你去!”

阿斯巴犹豫了一下,上前从一旁下人手中接过木棍,他看了一眼李乘风,操着并不标准的大齐官话,道:“少主,主人让我打你。”

李乘风也不二话,很是光棍的往堂前石板上一趴,道:“来来来,打得小爷我叫一下算你厉害!”

阿斯巴深吸了一口气,举杖便打了下去,啪的一声闷响,只听得堂上的丫鬟仆从们浑身一颤。

李乘风被打得倒吸一口冷气,扭头看向阿斯巴:“来真的?”

阿斯巴一脸为难的看着谢氏,谢氏怒道:“打!!狠狠的打!”

李乘风跳将起来,一把夺过阿斯巴手中的木棍,怒道:“姓谢的,你这般狠毒!居然这样打我,好让你知道,你下得去手打我,我就下得去手打你儿子!看你心疼不心疼!”说罢,他自己挥舞着木板朝自己脑门上砸去,砸得嘣嘣直响。

一旁的家仆婢女们一个个扭过头,肩膀耸动,强忍着笑,不敢出声。

谢氏气得浑身抖,她朝着阿斯巴咆哮道:“你不打,我就把你的阿加莎卖到妓院为妓!”阿斯巴脸色顿时惨白,他双目赤红的看向李乘风,鼻窦中喘着粗气。

李乘风知道躲不过去了,他很是光棍的一把递过木棍,自己趴了下去,昂道:“姓谢的,算你狠!来,好好的打,使劲打,叫嚷一声,我跟你……嗷!!你他妈的打到老子骨头了,想打死你爹呀!!”

阿斯巴显然被吓得不轻,举起木棍噼啪打个不停,只是落下的时候注意了一些,几棍下去,李乘风裤子上便已经透出了血迹,这时候家仆婢女们可都笑不出来了。

谢氏朝着一旁停下来的两名健仆呵斥道:“愣着干什么,给我接着打!”

这两名奴仆又举起板子,噼里啪啦的朝着赵小宝打去。

谢氏杀气腾腾的盯着他们两人,咬牙切齿的说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上下无矩,主仆不分!正是因为你一直分不清主仆上下,纵容刁仆,这才惹来如此泼天大祸!西北战家,那是我们小小李家能惹的吗?”

大堂中板子声啪啪响起,一下接一下,每一下似乎都打在李家的仆从丫鬟们心上,让他们一个个为之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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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免死金牌家中藏

大齐等级森严,阶级分明,当了下人,那便一辈子都是下人,一日定了主仆名分,那便一生都是主仆名分。

仆从丫鬟,是主人的财产,主人拥有最高支配权,包括他们的身体和生命。

主可以杀仆,而仆不得反抗,最多也便是在衙门处吃点官司罚点钱财;若是仆大欺主,那便是大逆不道,轻则流放充军,重则枭示众。

谢氏平日里待下人极好,虽然没有仆大欺主的事情生,但毕竟会有懈怠,今日谢氏陡然翻脸,着实把这些下人们吓得浑身哆嗦。

阿加莎更是吓得俏脸白,握在一起放在小腹处的手不住的抖,还以为自己刚出虎牢,便入魔窟。

谢氏厉声道:“李乘风我告诉你,你别不服气!西北战家那是开国时候便定下的侯爵!那时候就算是我们李家都不敢直缨其锋!更不用说现在我们已经破落成这个样子!你倒好大的胆子,为了一个下人,要把我们一家子都填进去!好了不起,好威风,是不是!”

阿斯巴是个实诚人,谢氏让他用力打,他便落棍无情,十棍下来,只打得李乘风眼冒金星,他听见自家老娘的话,忍不住道:“是那个混蛋主动找我们麻烦的!”

谢氏怒道:“那你看见一头猛虎朝你扑来,你也冲上去?”

李乘风梗着脖子道:“那当然,我上去一拳便打死了它!”

谢氏怒极,拿起身边的茶杯朝着李乘风砸去,结结实实的砸在李乘风额头上,咣的一下给他额头开了一道口子,鲜血顺着他额头便流淌下来。

李乘风擦也不擦,恍若未觉,他道:“有人势大来欺负我们,我们便忍气吞声,可这世上比我们势大的人何其多!难道我们都要任由欺负吗?”

谢氏气得说不出话来,浑身抖,指着李乘风,手指颤:“你,你就真不怕惹来灭门之祸吗?”

李乘风内心深处当然是怕的,但他毕竟年轻气盛,此时跟自家老娘顶上了嘴,又当着这么多的下人,当然不肯服软,他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么!有什么好怕的!”

不等谢氏说话,外面忽然传来一个声音:“说得好!有什么好怕的!”

众人顺着声音看去,却见家主李淳一身劲装来到门口,他相貌威严,目光凌厉,浑然没有平日里浑浑噩噩的样子。

虽然这位大老爷经常性的失心疯,但他毕竟是家主,神志清醒的时候,却是无人敢造次。

李淳目光一扫,不怒自威道:“我洗月李家成名立世已有几百年,又怕过谁来!”

谢氏勉强一笑,下得堂朝着李淳迎去,她双手抬着李淳的手肘,搀扶着他,柔声道:“你怎么来了?今天精神可好?”

李淳恍若未闻,正色说道:“阿戚不必怕那战家,冠军侯权倾西北,手却伸不到咱们这儿来!更何况,我们李家还留有一样宝贝!”

谢氏苦笑了一下,这里这么多下人,她只得照顾自己夫君的面子,顺着他说道:“什么宝贝?”

李淳一字一顿道:“免死金牌!”

堂上众人闻言一惊,一直不敢开口的绿珠惊道:“免死金牌?”

阿斯巴和阿加莎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人眼神都是一凛,他们虽是异族,但也知道在大齐能有免死金牌的家族,那可是屈指可数!

谢氏惊愕道:“我们家何曾有过免死金牌?我,怎的不知?”

李淳颇有些得意,道:“我们李家先祖曾随世宗皇帝助天帝张昭阳围剿魔君孙河洛,于通仙关救驾立下大功,因故传此免死金牌!”

谢氏将信将疑:“那为何我一直不曾见过?”

李淳笑道:“这免死金牌一直由历代家主贴身收藏,你自是没见过。”

谢氏心道:你浑身上下那一寸皮肤我未见过?李家上下那块砖我未曾翻过?哪里有什么免死金牌?

可见李淳说得认真,谢氏不免心存侥幸:“那免死金牌现在便在你身上?”

李淳点了点头,将手伸进怀中,旁边诸人顿时瞪大了眼睛,便是李乘风和赵小宝也是趴在地上,努力抬着头,伸长了脖子看着。

李淳手从怀中拿了出来,手中拿着一个事物,他举了起来,一脸正色道:“看好了,这便是免死金牌!”

众人只见他手中举着的这个事物白乎乎软绵绵,上面还有几个手指印,分明便是胡同街五文钱一个的白面馍馍!

一旁看戏的苏月涵差点笑了出来,其他的下人也都纷纷低头,一个个绷着脸,想着这辈子经历过的最悲惨最痛苦的事情,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唯恐自己笑将出来。

李乘风以手捂脸,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比起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被痛打屁股,他还是觉得眼下这个场景更丢人一些!

谢氏倒是看不出什么异样,她勉强笑了笑,声音微微有些颤,对一旁的绿珠道:“绿珠,送老爷回去歇息。”

李淳不解道:“你看啊,这真是免死金牌!有这个,战家不敢动我们李家的!”

“送回去!!”谢氏忽然歇斯底里的嘶喊了一声,浑身抖。

一旁的两名健仆连忙上来,左右架起李淳,飞快的离去,只剩下李淳的叫喊声依旧传来:“这真是免死金牌!我们家真有免死金牌!!”

这声音逐渐远去,渐不可闻,谢氏过了许久才开口说话,她声音有些涩:“小宝,念在你这么多年照顾乘风的份上,今天,免你一死。”

赵小宝大喜,挣扎着爬起来,一个头嗑在地上:“多谢家母开恩!多谢……”

谢氏忽然又冷冷的说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绿珠,你去给小宝拿一百两银子,打他离开!”

赵小宝如遇雷击,呆在原地,一时间堂上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李乘风更是呆若木鸡!

李乘风激动道:“娘,不要啊!”

赵小宝忽的拼命磕头,青石地板嗑得砰砰直响,他放声大哭道:“家母,小宝知道错了!”

谢氏沉着脸,一言不。

赵小宝哭道:“小宝懂事开始便在李家长大,这里便是小宝的家,家母若是赶小宝走,小宝便成了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了!”

谢氏毫不动容,铁石心肠的说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若今日可以原谅,明日又该如何?”

李乘风怒道:“娘,你现在赶走小宝,那岂不是要他死吗?”

谢氏冷冷说道:“他不走,便是我们死,难道这里这么多人的命不值他一人的命值钱吗?”

赵小宝闻言顿时绝望,他转过身,朝着李乘风嗑了几个头,道:“小宝以后不能再侍奉少爷了,少爷你多保重!”

李乘风盯着自家老娘的脸,似乎要仔细辨认她的真正用意,过了一会儿,他上前借着扶起小宝的时候,低声对他说道:“你去我们在程家村附近藏钱的地方,把藏的钱都取出来,想办法换成银子,然后在那里等我,三天以后,若是我没去,你见机行事来找我。”

赵小宝微微点头,心中稍安,抹着眼泪跟着绿珠下去了。

……

在柳素梅的阁楼下大战一场,李乘风以弱击强,虽然大胜,但还是伤了筋骨,回到家中又因为义气逞强,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通板子,小宝又是被自家老娘逐出家门,这一连串的打击下来,李乘风被扶到床上后便有些支撑不住了。

“少爷现在如何?”绿珠坐在李乘风的床边,颇为紧张的看着谢氏。

谢氏把着李乘风的脉,她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他脉象现在很乱,又伤了筋骨……”

李乘风挣扎着伸出手抓住了谢氏的手腕,低声道:“娘!我与小宝情同手足,他此时又得罪了战家的人,你赶他走,他必死无疑啊!”

谢氏沉默了一会,她看了看绿珠,绿珠立刻会意,走到门口左右看了一眼,然后将门关上,苏月涵见状,也来到窗户边,将窗户放下。

绿珠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似乎不解为什么她不自觉出去。

谢氏察觉到她的疑惑,微微一笑,以示自己对她的信任,绿珠也朝着苏月涵微微颔,打量中带着观察。

谢氏对李乘风道:“我们要离开成安了!”

出乎绿珠和苏月涵意料的是,李乘风并没有表现出惊诧,他沉默了一会,道:“什么时候走?祭祖以后?”

谢氏想了想,道:“祭祖当天便走,这样不会引人注意。全家在城外祭了祖,直接就走水路,去南方庐郡的永乐城。”

李乘风道:“为何是永乐?”

谢氏道:“早两年我便在那里安置了几处家产,而且离神教也很近。”

李乘风又道:“所以,今天只是杀鸡儆猴?”

谢氏缓缓说道:“这家中的规矩也是时候要整顿整顿了。”

李乘风挣扎道:“可是,小宝怎么办?……”

谢氏打断了他的话,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此事不要再说!你好好养伤,三天后便是祭祖,到时候你还有得折腾。”

说完,谢氏站了起来往外走去。

她来到门口,拉开门,迎面忽然看见天空簌簌的飘落着一片一片的雪花,一开始还零零散散,紧接着便是漫天漫地,飘飘洒洒的鹅毛大雪从天而降,天空灰蒙蒙一片,到处都是这似花非花的洁白雪花。

谢氏吐了一口气,一股白气从她口中吐出,然后蒸腾而起,她呆呆的看着袅袅飘散的这股雾气,轻声道:“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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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自陷罗网交供奉

灵山派,收奉台。

每到一年的这个时候,灵山派都会派出一部分的修行弟子前往四周各城各府的大门大户、或者周围的村庄部落收取一年的供奉。与此同时,灵山派则负责为他们提供保护。

这也正是为什么洗月李家拼命咬牙也要给灵山派交供奉的原因所在,不仅仅是为了给李乘风提供一条可供修行的门路,更是为了保护李家在成安不受欺负骚扰。

而对于灵山派这样的修行门派,大修行人虽然脱了五常人伦,跳出了生老病死,但作为一个修行人,只要没有飞升成仙,就意味着他们还需要依赖于肉体鼎炉活着,那也就必须要吃喝拉撒。

正所谓穷文富武,毁家修行,学文的不需要付出太多的成本,即便是穷人也可以在文道上找到晋升的通道和出路;但习武则不然,习武需要从小打磨熬炼,没钱请不到名师,学不到真正的功法,没钱也买不到名药,更无法补充因为习武而导致的身体巨大损耗。

至于修行,即便是家底殷实的小康之家,也根本不敢奢望修行一事。且不说修行需要耗费的灵药灵草,就说修行需要炼筑的法器法宝,这些花费就是天文数字!

一个门派是不可能给每个弟子都承担起这些花费的,这些都需要刚刚入门的弟子们自己耗资填补,否则等待他们的就只有被淘汰一途。

也正因为这样,越是势力庞大的修行门派,越是需要许多的世家门阀每年来花费巨资供养他们,而作为报答,这些世家门阀将会有更好的入门修行机会。

在灵山派的山门前,排着一溜儿的长队,全部都是下山收取供奉的灵山弟子,他们当中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个小小的如意袋,这个袋子看起来寻常无奇,但里面却可以容纳巨大无比的事物,每个人收取的供奉便全部都在其中。

收奉台位于灵山派牛耳峰的半山腰上,山下是一条石阶砌成的石路,一直到半山腰的山门,山门后方是修葺平整而巨大的石台,石台高而威严。最早交纳供奉的多是各个大门大户的族长,修葺高大的石台是为了显示灵山派的威严,让人望而生畏。

在高台的最高处放置着一张翘的青色长桌,翘一头有一个精雕细琢的花台,花台上雕刻着一个精美而细致的法阵,每一个下山弟子将手中的如意袋放置在花台上面,这个如意袋便会在一阵淡淡的五彩光芒闪烁过后,消失不见,紧接着在花台一侧镶嵌的巨大琉璃镜上便会出现几个如烟如幻的文字,写着这如意袋中装纳的供奉数字。

在案台后站着三名男子,两名颔下留着胡须,身穿两道青边的修士服,如同石像一样立于两旁,如同左右门神,用以威慑他人,防止有人见财起意,而案台当中则站着一名左脸有一颗黑痣的男子,名叫孙博义,他每看到花台“吞没”一个如意袋浮现出一串数字后,他便会手在案台前的一本账簿上轻轻一挥,这账簿上便会自动浮现出一行文字,将这一串数字记载下来。

“东川欧阳家,收供奉五千银!”

“东川柳家,收供奉八千银!”

“鄞州谢家,收供奉四千三百银!”

“河越赵家,收供奉一万三千银!”

“西北战家,收供奉……十万银!”

这个数字震惊了排队的诸人,他们纷纷交头接耳:“西北战家?哪个战家?如此有钱?”

“还能有哪个?当然是冠军侯战家啊!”

“啊?他们不是西北的么?不去投西边的门派,跑我们灵山派来作甚?”

“什么话!咱们灵山派怎么了?天下修行门派,灵山派排名第三!多少人挤破脑袋也想入山修行?区区一个战家,又岂能免俗?”

“啧,别胡说八道了。但凡世家门阀,都会将门下弟子分散投入各门各派,以博采众家之长!要不然你以为西北战家凭什么能镇守西北数百年而不倒?只是不知道这次来的是龙是凤?”

“真是孤陋寡闻,龙凤早就投入其他门派,只剩下猪狗,只是不知道这次来的是猪或者是狗。”

冠军侯有三子一女,各自天赋不同,分别被世人称为龙、凤、狗、猪。

长子战奇天,据称身高八尺,龙行虎步,有奇人异象,八岁便展露出凡脱俗的一面,文武两道皆有惊人天赋,十二岁便被乾坤神教破格收入门下,十五岁便筑基成功,打破修行纪录,二十岁更是修炼成出不坏金身,天下震惊!

而次女战奇芸,据传是天下绝色,美貌绝伦不说,更兼且是少有的天赋卓绝的女性修行人,十岁时被凤梧阁收为入室弟子,十三岁来天葵之前成功筑基,刷新由战奇天保持的修行记录,同时也打破了女性修行人的最早筑基记录,轰动天下。

但这一龙一凤之后,剩下的两子由于活在兄长和姐姐的光环下,显得天资平平,被世人冠以“猪”、“狗”之称,认为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另外一个保守持重,只是守成平庸之辈而已。

一群人低声说着话,忽然间也不知道从谁开始,交头接耳的纷纷噤口,这沉默如同波浪一样四处扩散开来,很快这熙熙攘攘的山门便变得寂静无声。

正在记录的男子抬起头来,不解的看去,却见正在排队的灵山弟子们纷纷让开,一名老者拖着一辆板车,车上放着一名身穿长袍的男子缓缓而来,众人只见这车上的男子脸上如被火焰灼烤,面容恐怖,两只眼睛已经全部不见,只剩下两个恐怖的黑窟窿,血肉模糊!

这个情形实在是有些骇人,一时间众人为之噤声。

正在记录的孙博义一眼瞧见,顿时一愣,他有些不以为意,但粗一瞧这人身形竟然有些眼熟,再细一看,他顿时睚眦欲裂,出一声悲痛的嘶喊:“哥!!”

孙博义瞬间扑了过去,一把接下自己的哥哥,他只看了一眼,便被自己哥哥这般惨状所震惊,他猛的回身,一把掐住这老人的脖子,咬牙切齿道:“是你?是你干的?”

这老人被掐得喘不过气来,他挣扎着说道:“不,不是,跟老奴……没……没有关系……”

孙博义睚眦欲裂:“那他为何如此!”

短短一呼吸间,老人便被掐得快要没了气息,旁边的下山弟子们看得噤若寒蝉,也不敢出声,此时一旁站立的一名中品绿边修士开口道:“孙博义,住手!”

孙博义喘息了几口气,猛的松手,老者一下掉在地上,剧烈咳嗽起来,他仰起脸来,艰苦的辩解道:“上师明鉴,老奴冤枉!”

绿边修士上前,仔细查看了一下孙博义的哥哥,他满脸都是疑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者爬了起来,驼着背,拱了拱手,声音沙哑道:“老奴是成安洗月李家的管事李坤!前些日子上师来我李家收受供奉时,在胡同口遇袭!事情生在我们李家左近,李家上下恐惧不安,特地派老奴来护送上师回山,另外将事情解释清楚!还望各位上师明察秋毫!”

说着,李坤磕头不止,脑袋嗑在坚硬的青石地面上铿铿作响。

绿边修士冷笑道:“哼,是派你这个老头来送死抵命吧?”

孙博义突然咆哮起来:“不可能,谁会为了区区一点俸禄而将我哥哥伤成这样!”

绿边修士皱着眉头,他目光如电的盯着李坤,却见李坤虽然神情恐惧,但并没有说谎迹象,他微微点头,道:“人还活着,但神智已失,不知道是否能救得过来。”

孙博义扑通一声跪下,哭道:“张师伯,我从小是兄长带大,天底下就他一个亲人,还请张师伯救他,博义愿为张师伯做牛做马!”

这位张师伯摆了摆手,道:“既然都是灵山派弟子,自然责无旁贷。来人,先带回去,待掌门师叔看了再说。”

此时有弟子上前,将孙博义的哥哥搀扶起来送上山去。

张师伯此时转头冷冷的对李坤道:“既然你说他被劫财,那这次李家的供奉看来是交不上了?”

李坤连忙道:“哪敢哪敢!上师在李家遇难,我们洗月李家自然难推重责,这里是补上的供奉一万银,聊表歉意!”

张师伯一听,原本冷峻的面孔立刻多了几分柔和。

“聊表歉意?”孙博义咬牙切齿的看着李坤,目露凶光“你们李家要为此偿命!”

“孙博义!跪下!”张师伯冷冷一声呵斥,孙博义立刻吓得咕咚一声跪在当场。

张师伯道:“事情尚未查清,休得胡言乱语!”

孙博义一抹眼泪,咬牙低声道:“是!”

李坤道:“因为没有上师法宝仙器装纳钱财,所以车队此时停在山下。还请上师随我下山收取俸禄。”

张师伯微微颔,他料想这洗月派也不敢耍什么花招,便对两名弟子道:“你们随他去。”

随后张师伯瞅了瞅李坤,道:“你随我来,把事情经过说清楚。若李家是清白的,自然公道处理,若是现你们贼喊捉贼……哼哼!”

张师伯重重哼了一声,那声音如同重锤,重重砸在李坤的心上,震得他原本就佝偻的背更是弯了下去。

张师伯扭头欲走,却见孙博义依旧跪在地上,咬牙切齿,面色扭曲,他呵斥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入账?”

孙博义爬了起来,他恨恨的看了一眼跟着张师伯离去的李坤,咬牙切齿的用手在案台上一抹,顿时案台的帐薄上出现了一行血红的文字:成安洗月李家,收供奉一万银!

这一行文字,猩红异常,仿佛鲜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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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成安瑞雪兆凶年

成安城,万福楼。

“下雪喽,下雪喽!”

万福楼前的街道上,小孩儿们一窝蜂的叫嚷着跑过,这是北方初冬的第一场雪,星星点点的雪片从天空飘落下来,很快便给成安城覆盖上了一层洁白的白纱。

瑞雪兆丰年,孩子们的欢呼声给成安城带来了不少的喜气,这一份喜气同样也感染了城中的大人们,他们也都喜气洋洋的看着这天降大雪。

但在万福楼天字甲号房中的战齐胜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他暴躁不安的在窗户前来回走动着,即便是奢华至极的包间中点着的昂贵熏香也无法让他平静下来。

在房间宽敞的大床上,他的两名随身奴仆,一人已经躺在床上,重伤昏迷,另外一人正在使用着法术为他治疗着伤势。

战齐胜站住了脚,他看着这名仆从正捏着一只手捏着手诀,另外一只手悬空在昏迷的仆人的膻中穴位置上,他的手掌心之中远远的不断透出一股淡淡的黄色流光,然后缓缓的流淌进昏迷的仆人体内。

战齐胜躁怒道:“李伯,孙伯怎么样?能活下来吗?”

战齐胜知道,这两个人,虽然表面上是仆从,但实际上是父亲派来保护自己的,他们无一不是跟随父亲征战多年的侍卫,每一个都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如果折损一个,只怕就算自己被选入了灵山派,父亲那里一样会受到严厉无比的责罚。

可谁能想得到,在这北部边陲的一个成安城中,竟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毛头给重创了一名征战多年的修士!

李伯听见战齐胜的话,他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没有接话,过了一会儿,他运完气,疗完伤后,这才走过来,道:“四公子放心,他没事,只是震坏了脏腑,需要静养。”

战齐胜微微松了一口气,担忧一去,立刻恼怒便上心头,他脸上露出一股羞怒之色来:“竟然敢动我们战家的人,我要他死!!”

李伯微微蹙眉,瞥了一眼自家公子,他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耐着性子道:“四公子,出之前,大公子反复叮嘱过了,咱们一路上一定要低调,不可……”

战齐胜咆哮道:“什么大公子不大公子!他还没当上家主族长呢!就开始迫不及待的向他的兄弟号施令了!?这个洗月李家是什么东西!成安又是什么玩意!敢挑衅我们战家,就必须要付出代价!我要他们全家都去死!这就是挑衅战家的代价!”

李伯一愣,道:“可是……四公子,我们战家虽然势力庞大,虎踞一方,但毕竟那是在西北,这是在遥远北方边陲,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我们战家虽然强大,但多年来树敌无数,还是不要再……”

战齐胜扭过头来,一脸狰狞戾气:“你有没有想过?”

李伯不解道:“什么?”

战齐胜狞笑道:“如果我们对这件事情毫无回应,那天底下所有盯着我们战家的眼睛都会意识到一个问题!”

李伯一凛:“什么问题?”

战齐胜咬牙切齿道:“如果这一次一个无名小卒也可以欺负我们战家,而我们毫无回应,那天底下所有人都会认为……我们战家不行了!”

这句话十分的蛮横,甚至本末倒置的荒诞,但李伯知道其中有一个道理是他无法反驳的,那就是: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战家之所以能在生存环境极其险恶的西北生存下来,靠的就是战家这个极其蛮横铁血的理念和作风!

当年战封侯立下旷世奇功,使得皇帝赏无可赏,又因为大齐不封异姓王,只得封他为世袭冠军侯,为诸侯之,但为了抑制他力量的膨胀,便将他的封地封在了百战之地:西北边疆的百叶郡、热河郡、齐水郡以及大安郡。

虽是四郡之地,地域面积为诸位分封的王侯爷之,但这个地方,没有东部的风花雪月,杨柳春风;也没有南方的风和日丽,鱼米不愁;也没有北方的安定环境、物产丰富;这里有的只有无穷无尽的黄沙、穷凶极恶的敌人、贫瘠之极的物产以及天下最重要的关隘!

他们战家花费了无数的财力物力,牺牲了一代又一代的人,只为了镇守住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一个地方!

因为这个地方既有封印着魔界的“天涯”,又有连接其他世界的枢纽“九狱”,还有连通仙界的“通仙关”!

几乎每年这两个地方都会跑出一些魔物或者其他世界的强敌,又或者有几个不自量力的强横修行人企图强闯仙界,这就足够让战家成百上千的青壮奔上战场并且一去不回!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环境使得战家从上到下都养成了彪悍至极的战斗性格,从不服软,从不后退,从不认输,就算是只剩下最后一个人,就算流到最后一滴血,也要拼死击败他们的对手,并且他们从来不问这一场战斗因何而起!

战齐胜的话让李伯陷入了沉默之中,作为战家的老臣子老侍卫,他的骨子里面深深烙印着战家的彪悍性格。

但冠军侯之所以会派出他们两个老臣子来,就是知道自己儿子的张扬性格,因此才派出老成持重的他们来压制自己的这个儿子,不让他惹是生非。

可该来的还是会来!

一路小心奕奕走到了灵山派的山脚下,到底还是让这位四公子惹出事情来了!

李伯沉默了一会,他道:“这位李家公子不知道修习的是什么功法,竟然可以不惧我们战家的法术。现在就算我若出手,就算能胜,可动手的时候,四公子这里,老奴却是无法顾及了。如果耽误了四公子的大事,那可就是坏了大……坏了侯爷的大计了!”

战齐胜盯着他,过了一会儿,他忽然看向房间里面挂着的一个小巧的兽笼,看着里面正在上蹿下跳的一只活泼可爱的松鼠,他冷笑道:“李伯,你年纪大了,忘记了什么!”

李伯脸色一变,脱口道:“不可!放纵魔物,乃是大罪!若是涂炭一方,那可是杀头不赦之罪!更何况,现在都知道我们与李家结下仇怨,突然间李家被魔物所屠,那世人都会认为是我们战家所为,此事不可!”

战齐胜大怒,正要咆哮,忽然间听见外面一个声音传来:“可若是李家在外出的时候无意中遇到了出没山林的魔物呢?”

李伯脸色一变,他手一抬,浑身黄沙流动,这些黄沙如同一道道扭动游走的毒蛇,缭绕在他的周围,随时都会择人而噬。

战齐胜怒道:“是谁敢在门外偷听!”

大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张钧衡穿着便衣,微笑着站在门口。

战齐胜怒道:“你是谁!”

李伯打量了他一眼,试探性的问道:“请问可是太守张大人?”

张钧衡拱了拱手:“正是。”

李伯连忙一礼,道:“不知太守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礼失礼。在下李联海。”

张钧衡呵呵一笑,他回身看了一眼,吩咐自己两名随从守在门口,道:“不许让任何人靠近。”然后他关上门,走进了屋中。

战齐胜一点也不奇怪当地的太守能接到他们战家四公子到达成安的消息,他斜睨着张钧衡,道:“你来做什么?”

这句话失礼之极,但张钧衡却不以为意,他也知道,战家权柄滔天,势力之庞大,常人无法想象,如果不是因为处于西北边陲,既有险恶环境所困,又受魔族袭扰,还要分兵镇守几大关隘,否则以他们的实力,要起兵造反的话,这天下早就改名易姓了。

战家最小的一个公子,身份之尊贵,也远在他这个寒门出身恩科及第的太守之上。

张钧衡笑道:“听闻战家四公子远道而来,老夫作为一地之守,竟然没有一尽地主之宜,接待周全,实在是有失礼仪!”

张钧衡之前与战家的人生了矛盾冲突,在裘连胜刀斩美人头顺利解决以后,他心中的担忧便转移到了与战家的关系上,在得知战家四公子出现的消息后,他立刻察觉到这是与战家和好的重要机会,而且还可以借战家之手,一雪芷汐楼之辱!

战齐胜哼了一声,刚要说话,李伯连忙抢着说道:“太守大人此言甚重!这次来我家公子是为赴灵山派大典而来,不想惊扰四方,因此一路低调而行。”

张钧衡道:“敢问四公子,之前侯爷还派了一部分手下来成安公办,公子可知?”

战齐胜一愣:“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李伯解释道:“太守大人有所不知,侯爷部下众多,都各司其职,互相之间多不往来,因此他们不知道我们的行踪,我们也不知道他们的差事。所以,所来何人,我们也是不知。”

张钧衡微感失望,他道:“刚才老夫在门外冒昧的听到四公子想要对付李家,不知可否属实?”

战齐胜冷笑道:“你有什么好主意?”

张钧衡微笑道:“诚如方才李兄所言,如果放纵魔物横行成安,即便灭了李家,只怕就算冠军侯也无法向皇上交代。”

战齐胜嗤笑道:“全是废话。”

张钧衡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但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他道:“可如果李家外出的话,在成安城外遇到横行的魔物而惨遭灭门,那便无碍了。”

战齐胜盯着他道:“你能调离李家?”

张钧衡笑道:“惭愧,老夫不能。”

战齐胜大怒:“那你说个屁呀!”

张钧衡胸有成竹的一捋胡须:“李家每年十一月十一日都要外出祭祖,这等习俗多年未变,我想今年也不会例外!”

战齐胜一愣:“现在何日?”

李伯抢着说道:“十一月八日!”

战齐胜顿时狞笑了起来:“好啊,天遂人愿!”

张钧衡叹气道:“平日里跋扈横行的李家于外出祭祖时偶遇魔物纵横,阖家上下惨遭不幸,实乃成安之大幸,百姓之大幸啊!”

战齐胜拍掌道:“好,为民除害!”

张钧衡走到酒楼窗户旁边,看着外面的漫天纷飞的鹅毛大雪,他感叹的笑道:“好大一场雪,看来明年的收成会很好了。瑞雪兆丰年啊!”

战齐胜也走到他旁边,笑道:“我看,是瑞雪兆凶年啊!”

张钧衡与战齐胜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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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大章更新咧!

第40章 疯癫痴狂认狗儿

赵小宝的离开让李乘风闷闷不乐,心情沉郁,连带着来给他上药的两名丫鬟都倒了霉,李乘风少爷脾气作,将她们拿来的药物全部都摔了出去,弄得满屋都是刺鼻的金创药味。

“滚,给我滚出去!”

咣当一声,书房内又传来一声怒喝以及玻璃摔碎的声音。

两名丫鬟一脸愁苦的互相对视了一眼,同情的看着从屋内逃出来的另外一名丫鬟。

“少爷这是怎的了?”

“是啊,从来没见少爷如此作过呀。”

“怕是因为小宝吧?”

“唉,家母也是的,为什么非要赶小宝走?”

“嘘,噤声!”一名丫鬟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小声说着,她们齐齐看向一旁。

“怎么回事?”绿珠走了过来,身后跟着新来的苏月涵。

当头的一名丫鬟微微一蹲,道:“绿珠姐姐,少爷……脾气呢。”

长得胖一点的丫鬟赶紧道:“是呀,摔坏三个药罐了。”

最后一名矮个丫鬟道:“就剩最后一个了,再摔坏就得去药房买了。”

绿珠微微蹙眉,轻轻叹了一口气,她来李家的时间比赵小宝还长,赵小宝对于她便如亲弟弟一般,可眼下也不知道家母是如何想的,为何就一定要将赵小宝赶出家门去,难道就是为了杀鸡儆猴么?便是自己跟着谢氏十多年的感情苦苦相求也不顶用,只能是将自己一些体己的钱在送赵小宝出门时偷偷塞给了他。

绿珠伸手接过最后一个药罐,道:“给我。”但她还没接过,便听见身后一个轻柔的声音道:“绿珠姐姐,让奴婢来吧?”

绿珠回头,疑惑的看着苏月涵,苏月涵低眉顺眼道:“绿珠姐姐,让奴婢试试,万一奴婢不行,绿珠姐姐再上,也好有个回转。”

绿珠微微一笑,道:“你倒是机灵,行,你去吧。”

苏月涵接过药罐,她微微吸了一口气,屏气凝神的朝书房里面走去,她知道,这算是他与李乘风“第一次”的正式见面,第一印象极其重要,她要迅的获得李乘风的认可,成为他身边最重要的人,赵小宝的离开给了她最好的机会!

她征服过诸侯,征服过国王,她精通各种魅惑之术,通晓天底下所有幻术,她相信只要自己出手,这个来历不明的毛头小子一定手到擒来!

可是……苏月涵万万没有想到,她满怀信心而来,但她的对象……却已经人去屋空。

苏月涵对着开着一扇窗的书房呆,她纵有一身本事,那也得有施展的目标才是啊!

这个家伙,方才还在,这会人哪里去了?

李乘风强忍伤痛,一瘸一拐的溜出了书房,直奔后院去找平日里根本不愿意去见的老爹求救。

李乘风很清楚自己老娘对于老爹的感情那是极深的,若是能说动自己老爹来求情,只怕是可以让老娘收回成命的。

可问题是……自己的这个老爹神智一会清醒,一会疯癫,自打自己记事开始,就没记得他有几次清醒的,而且这些年来他疯疯癫癫的次数也是与日俱增。

一个清醒的老爹,就算正常跟老娘说几句话,也能感动得她双目含泪;一个疯癫的老爹,能把老娘气得三尸神暴跳。

所以,赵小宝的命运,便系于自家老爹的疯癫还是清醒上了。

李乘风心中暗自求着贼老天,一边小心翼翼的踏入了后院之中。

李家的后院与前院是分开的,平日里没事不会有人进去,因为那是李淳独有的地方,只有谢氏有时候怀念与李淳的往事,会进去静静的呆一段时间。

进入后院,便看见李淳坐在一棵老槐树下,一动不动的低着头,像是睡着了,在他旁边趴着一只大黄狗,年纪很大了,眼睛和头顶附近的毛都有些白,它陪伴了李淳十几年的时间,无论他是清醒还是疯癫。

这只老黄狗很是安静的趴在李淳身边,听到动静时,竖起耳朵,微微抬头看了看,在看见李乘风后出哼哼唧唧的欢喜声音,便又趴了下去。

李乘风轻手轻脚近前,探过头想要去探查一下自家老爹的情况,便听见李淳声音低沉的喝道:“你最近越来越不像话了!”

李乘风吓了一跳,但随即又是一喜:自家老爹好像……清醒着呢!

“爹?”李乘风试探的问道。

“嗯?”李淳的声音中透露出平日里罕见的威严,他道“有事找我?”

李乘风对自家老爹平日里素无敬意,因为天底下真的不会有儿子对一个整天疯疯癫癫的父亲心怀敬意的,尤其是自家这个老爹时不时还会跑到外面去丢人现眼,让李家蒙羞。

但此刻李乘风却是心中惴惴,他道:“爹,你真是神机妙算,一下就算出儿子有事找您。”

李淳道:“屁话,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这院子,你才来过几次?你知道我屋子的大门是朝南还是朝北么?”

李乘风坐在李淳旁边,他飞快瞥了一眼,赔笑道:“哪能啊!您屋子的大门,那是朝西的啊!”

李淳微微颔,道:“算你还算聪明。”

李乘风心道:废话,我还不能用眼睛看么?

李乘风道:“爹,娘现在一意孤行要赶走赵小宝,您看小宝进咱们家都这么多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就这样赶走,那岂不是让世人说我李家薄情寡义?”

李淳道:“赵小宝?”

李乘风连忙点头,道:“正是正是。”

李淳哼道:“你跟他整日在外面胡闹鬼混,坑蒙拐骗,胡作非为,不要以为我就不知道!”

李乘风讪笑道:“那都是谣传,我们也就做点小买卖补贴家用,孝敬爹娘您二老,要不然咱们这个家,怎么支撑得下去?”

李淳冷笑道:“笑话,咱们李家这么大一家子,就指望着你们两个一天到晚不务正业的小混蛋?”

李乘风哪里敢在这个时候跟自己老爹犟嘴,他赶紧点头如捣蒜,道:“是是是,老爹教训得是,以后我们一定改过自新洗心革面弃暗投明改邪归正!”

李淳微微颔:“孺子可教也!”

李乘风赶紧趁热打铁,道:“爹,现在咱们李家的名声就指望着您来拨乱反正啦!可不能让咱们李家落下个薄情寡义的名头啊。”

李淳点了点头,道:“嗯,有理!起来吧!”

李乘风大喜,赶紧跳了起来迈步便冲了出去几步,急不可耐的回头道:“爹,咱这就走吧?”

李淳扭头道:“不是让你起来,你咋还不动呢?”

李乘风一愣,道:“爹,我已经起来了。”

只见李淳扭头朝着身旁的老黄狗道:“你呀,就知道调皮!趴在这里一动不动还说自己起来了!”

李乘风结结巴巴道:“不,不是,爹,我在这儿呢!那,那是……阿黄啊。”

李淳语重心长谆谆教诲的对老黄狗道:“我儿啊,记得今天你说的话啊,不要再在外面鬼混胡来了,咱们李家可丢不起这个人吶!”

李乘风一脸古怪:哎?这老爹,这是清醒呢,还是疯癫呢?不会是逮着机会指桑骂槐的骂我呢吧?老爹呀,骂你儿子是狗,那您图啥呀?

李淳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扭头朝着李乘风而去,李乘风一喜:有戏!

李乘风赶紧道:“爹,这边这边。”

李乘风瞧见自家老爹朝着自己径直而来,然后一把扶住了他的肩膀,道:“你来得正好,我有要事要说。”

嗯?

李淳道:“小宝的事情我听说了!”

啊?

李淳道:“我觉得我儿说得对。”

哎?

李淳道:“不能让外人说咱们李家薄情寡义啊!”

不,不是!

李淳道:“赵小宝还是便让他回来吧,戴罪立功,不是挺好吗?”

李乘风欲哭无泪:“爹,是我啊!”

李淳一愣:“嗯?我认错人了?”

李乘风点头如小鸡啄米:“是是是!”

李淳咧嘴一笑,道:“是嘛,我就说我不会认错人嘛!你是孩儿他妈呀!”

李乘风几乎抓狂:老天爷啊,你就一个雷劈死我得了吧!怎么就让我摊上这么一个老爹啊!

第41章 见风岭遇不速客

成安郊外,十一月十一日,大雪。

每年的十一月十一日,这对于李家而言,是仅次于年关的大事。

寻常人家于清明祭祖,但对于李家而言,他们却是在十一月十一日这个时间祭祖,理由很简单,因为洗月派的创始掌门人李越就是在十一月十一日去世的。

因此每年的十一月十一日,李家都会大肆操办,阖家祭祖。

每一次李家迁徙,都一定会想方设法带走创始掌门人李越的骨灰与列位先祖的灵位,到达一处安居的新地方后,会再择风水宝地而葬。

洗月李家精通风水,在来到成安后,并没有随大流将墓地选在城西西郊的山岭下,而是选在了城南方向离开有二十余里的一处半山腰上。

离祭祖还有三天,谢氏就已经吩咐下人准备好了祭祀时所需要的祭品与牲畜,到了十一日这一天,李家上下从掌门李淳到谢氏,从少爷李乘风到仆从丫鬟,一家上下十来口人,带着各式各样的祭祖祭品,驾着马车、牛车向城西南而去。

这里的下人们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一次是假借祭祖的名义离开成安城,更没有谁知道,一场可怕的劫难正等在他们的前方。

成安城周围多山,李家的祖坟位于一处山脉之下,此处山脉延绵百里,尽头处正是大名鼎鼎的灵山派。李家选定的坟场山脉则在另外一个尽头,山头分成两支,左右伸出,环抱如同虎踞龙盘,是绝好的埋骨之处。

李乘风前几天被打得不轻,但他出门的时候,谢氏为了体量他,特意让他坐的马车,但李乘风恼怒她赶走了赵小宝,一意孤行的骑上了马背。

这一队人,当中夹着光是关在车上的牲畜便有五车,瓜果蔬鲜数不胜数,共有十车,以往为了显得队伍热闹,每年谢氏都会请一些成安城的帮派混混们来凑数,并按照人头给他们酬劳,这样时间一长,每年一到这个时间,便有不少来蹭吃蹭喝蹭赏钱的帮派混混来为李家祭祖壮行。

这些人加上李家的,一起足足有一百多人,整个车队的一字长蛇阵的排开,队伍足足排出去一两百米,远远的就能听到当头敲锣打鼓的前行开路。

小的时候,李大少爷每逢这一天都会兴奋的从队头跑到队尾,踢踢这车的羊,用鞭子抽抽那车的猪,不整个鸡犬不宁决不罢休,即便是长大了,他也会从队头到队尾,调戏一下各个丫鬟,但今年,李乘风觉身边少了一个从小陪着长大的伙伴,心中空落落的难受。

按理说李乘风作为洗月李家的未来少主,也是唯一的继承人,他应该怀捧洗月李家的牌匾走在最前排,但此时队伍最前面的是全副铠甲穿着打扮威风凛凛的家主李淳,他正在跟那些来混吃混合的混混们胡吹海侃当年洗月李家的辉煌事迹,李乘风实在是不想上去,因为他生怕这位脑子不正常的老爹啥时候又出什么幺蛾子,万一又抓着他的胳膊喊孩儿他娘,或者指着后面车中的一头猪喊我儿,那他可实在丢不起这个脸!

崎岖的山路十分颠簸,李乘风坐在马背上,被颠得屁股生疼,但他一直咬牙苦忍,一言不,好在他满肚子的疑虑与担忧,让他分散了不少心。

这些日子,事情一连串的生,实在是让人猝不及防。

自从自己劫了灵山的供奉以后,倒霉事情就一串接着一串,不可思议的事情也是一件接着一件。

虽说这芷汐楼的案子破了一大半,刘芷汐和银钗以及周安阳是怎么个回事,算是弄明白了,可是,还有另外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没弄明白:太守爱妾苏芝仙是为何会出现在那里的?

这个问题成为了一个似乎解不开的谜团,除非苏芝仙能活过来。

另外,小宝被逐出家门,自己将来又怎么让他回来?

自个李家得罪了西北战家,这事情将来又怎么了结?

这些事情堆积在李乘风的心头,让他不自觉间便眉宇紧皱,便是旁边有人呼喊自己也恍然未觉。

“少主人,少主人?”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在李乘风的耳边响起。

李乘风愣了一下,他扭头一看,看到一张娇俏的面孔正趴在马车的车窗边笑吟吟的盯着自己看着,他认了出来,这个容貌十分俏丽的丫鬟是自己老娘花钱买回来的新丫鬟,很得宠爱,让绿珠大为紧张。

李乘风勉强笑了一下:“什么事情?”

苏月涵笑道:“好叫少主人知道,老爷在队伍前面唤你过去呢。”

李乘风没好气的说了一句:“我才不去!”

苏月涵不解的看着李乘风:“这是为何?”

李乘风道:“不去就不去,哪有那么多的理由?”

“哦……”苏月涵想了想又道“家母让奴婢问你,你身上还疼不?要不要进马车坐一坐?”

李乘风顿时背挺得笔直,他冷笑道:“你去告诉她,我还死不了!”

苏月涵像是察觉不出来他与其里面的敌意:“哦,奴婢知道啦!”

马车里面此时传来谢氏的声音:“那就让他打起精神来,别让外人看了我们李家的笑话去。”

苏月涵微微吐了吐舌头,可不敢真的在这一对闹别扭的母子俩跟前传话,

李乘风冷哼一声,抬起马鞭一指前方,道:“有我爹在,你还怕别人笑话到我?”

谢氏的声音有些颤:“我儿,你可要知道,他再怎么样,也是你爹!”

“哼!”李乘风瞥了不远处的李淳一眼“我没这样丢人现眼的爹!”

谢氏大怒:“你!”

苏月涵赶紧打圆场,她瞧见绿珠骑着马朝他们的方向而来,便连忙高声道:“绿珠姐姐,我们到哪儿啦!”

绿珠虽然暗地里对苏月涵颇为提防,但表面上却依旧笑着应道:“到见风岭啦!”

李乘风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开来,他现此时队伍已经走到一个山岭口处,左右两侧都是陡峭崖壁,两边如刀削斧劈,高耸险峻,只有一个狭窄的山口可以穿过,这个山口处山风聚集在一起,因此风声极大,呜呜作响,仿佛怪兽嚎叫。

这条路以前贼人出没,后来被灵山派几次围剿后,已经四周靖安,路上行人都十分放心,李家也没有任何的警界和准备,一行人毫无任何停顿的便从这见风岭的山口穿行而过。

这个山口并不长,只一小会儿便穿行而过,但紧接着便是最难走的一段山路。

这段山路蜿蜒向上,左边是恐怖的山崖,半山腰上的云雾缭绕,一眼看下去,根本看不清山涧究竟有多深。

右边是陡峭的山坡,马匹根本爬不上去,人光靠双脚也是绝不可能爬上去,必须要手脚并用才能上去。

李乘风也没心思跟自家老娘犟嘴,他打起精神来控马跟着队伍缓缓行走着,路上喧哗的人们也都小心自觉的噤声,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行差踏错,从这雪花堆积的官路上掉下了悬崖去。

一行人正走着,前面队伍忽然一停,李乘风不解的抬头看了过去,却见山路中间站着一男一女,在这荒山野岭之中,十分突兀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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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荒山野纵魔猛鹳

在这大雪纷飞,银装素裹的世界里,其中的那个女子披着一身火红的狐皮长袍,肤白如雪,两种颜色映衬得她极其显眼。

另外一个男的穿着一身一根杂色毛都不带的极为难得的雪貂皮大氅,他身量极高,但整个人却蜷缩在毛茸茸的大氅之中,不断的咳嗽着,似乎下一秒钟便要将自己的肺都咳出来,引得一旁的女子担忧的轻轻为他抚摸着背脊。

为队伍的人不耐烦的呵斥着他们两人:“没长眼啊,快让开!”

这两人中的女子也不生气,她问道:“这位大哥,请问灵山往哪边走?”

说话的是都是来蹭吃蹭喝的混子,平日里粗俗惯了,当下便有人笑嘻嘻的说道:“小妞儿真俊,陪哥哥一夜,哥哥就告诉你?”

这女子脸色微愠,她瞪了一眼,刚要说话,忽然间听见一个声音道:“怎么回事?”

她扭过脸一看,却见一个身穿华服,骑着高头大马的英俊男子上前,正是李乘风。李乘风怕自家老爹说些疯癫话又丢人现眼,便赶紧上前来,他问话后便跳下马来,与他们平视说话,顿时让这红袍女子心生好感。

红袍女子拱手道:“这位小兄弟,我们想问灵山怎么走?”

李乘风对之前说话的人打了打手势,让他们继续向前走,自己则对这女子和这穿大氅不断咳嗽的男子拱了拱手,道:“灵山往我身后的方向去,一路沿着官道先进成安城,然后从成安北门出去往东,走约莫几十里路就到了。”

这女子浅浅一笑,向李乘风道了谢,然后搀扶着身旁的男子继续前行。

李乘风看见这女子浅笑,这才现这个女子容貌甚美,而她身旁的这个男人他仔细看时却现这男子眼窝凹陷,眼圈有些黑,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

李乘风一愣,看着他们走出去几步后,脱口道:“两位可是去灵山派求医的?”

这女子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又改口,道:“这位小兄弟好眼力,我们其实是去求一味药的。”

李乘风笑了笑,道:“成安城中有三味居和灵仙堂这两家医馆不错,医术也好,医德也佳。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报上我们洗月李家的名号,他们尽会给你们提供方便的。”

这女子对李乘风好感又多了几分,旁边病怏怏的男子也脸上多了一分笑意,冲李乘风点了点头,然后两人扭头离去,可行出去十几米远,两人又不约而同的回头看了一眼李乘风,神色之间带着一丝疑惑,红袍女子高声道:“小兄弟,咱们见过么?”

李乘风扭头疑惑的看着他们,想了想,道:“都是江湖好儿女,相逢何必曾相识!”

红袍女子和白氅男子都笑了起来,女子搀扶着男子,继续向前而去。

谢氏此时挑起车帘来,狐疑的向外看去,她心中暗道:这声音……有点耳熟。

她看着这两人的背影离去,却怎么也无法跟她记忆中那声音的主人重合在一起。

……

在这条陡峭山路前方的山顶,此时李伯正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这一条长长的车队迤逦而来。

战齐胜手中架着一个笼子,他正在用一片小肉条喂食着笼子之中的松鼠,他时不时的出嘬嘬的声音,逗弄着这只看起来可爱无比的小松鼠。

虽然天空中飘着雪,可李伯的额头依旧微微见汗:“四公子,你可想清楚了,一旦魔物放出,后果不堪设想!”

战齐胜嗤笑了一下,道:“又不是在西北,有啥好怕的?”

李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心中暗自叹气:战家三子一女,被称为龙凤狗猪,四公子落得猪的称号,不是没有理由的啊……

战齐胜逗玩了一会这笼中的松鼠,他将这笼子放了下来,将笼口打开,然后回头看了一眼李伯,李伯无奈的朝战齐胜点了点头。

战齐胜从怀中掏出一个玉质的小笛放于口中,轻轻的吹了起来,这玉笛出一阵极为轻微的嘶嘶声,像是漏气跑风出的声音,这声音在李伯和战齐胜听起来,毫无异状,但这笼中的松鼠听了一口,立刻便躁动不安起来。

随着战齐胜吹动玉笛,这只松鼠疯一般的蹿出笼子,然后迅的不断膨胀扩大,它体内的肌肉飞快的撑破它原来的毛皮肤,它原本短小可爱的四肢也以肉眼可见的度不断生长成为孔武有力,粗壮骇人的前爪和后腿。

李伯面露恐惧之色,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战齐胜则是放下玉笛,满脸兴奋与狂热,他喉咙里面出低低的笑声,像是在看着自己了不起的杰作。

这只“松鼠”此时已经变成了一个肩高五米,身长十米,体重数千斤的庞然大物,它甚至变得已经跟松鼠的外形完全不一样。

虽然依旧保留着细长的尾巴和四肢,但它的脑袋已经变得更像是鸟类,嘴巴长出了尖锐无比的鸟喙,它粗壮无比的四肢肌肉虬扎而起,十分恐怖,巨大无比的脚掌几乎能一下踩死一头成年水牛,前爪和后腿上尖锐无比的利爪更是长达十公分,它们深深的抓入坚硬的岩石地面之中,仿佛这些岩石都是豆腐所做。

李伯知道,这便是从“天涯”魔界中逃逸出来的魔物之一:猛鹳!

战家将其捕获后,用带有法力的笼子将其封印变小,变得形如松鼠,只有当吹响具有解封作用的玉笛时,这头可怖的魔物才会被释放出来。

这头猛鹳被释放出来以后,它第一时间扭头看向跟前的两个活人,虽然它曾经被战齐胜饲养,但它根本六亲不认,扭头就朝着战齐胜和李伯出一声嘶吼声。

这一下嘶吼声之猛烈,震动四周山林,如同强风刮过,李伯用手捂住了战齐胜的耳朵,自己则调动真元抵抗着这强猛无比的声波。

猛鹳一声嘶吼后,它抬爪便朝着战齐胜拍来,战齐胜纹丝不动,只是诡异的笑着,盯着这爪子向自己拍来。

眼见战齐胜就将被拍成肉饼时,李伯忽然按住了战齐胜的肩膀,他脚下刹那间亮起一圈法阵图纹,两人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猛鹳这一掌拍空,它顿时暴怒,仰头又出一声震动山林的嘶吼。

就在它失去攻击目标,狂躁不已时,猛鹳忽然间静了下来,它嗅了嗅四周的空气,扭头看向了一个方向,它清楚的看到远处一条长长的车队缓缓而来。

猛鹳兴奋的用爪子在坚硬的岩石地面上刨了刨,只刨得石块乱飞,它又出一声嘶鸣,然后从高高的山顶一跃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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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掌门人横枪立马

猛鹳一声嘶嚎,几乎与此同时,车队中的马匹纷纷受惊,长身而起,出惊恐的嘶鸣声,李乘风险些被掀翻下马,他好容易稳住了马匹,惊讶的看着四周:“怎么回事?什么声音?”

谢氏此时也从马车中探出头来,她目光惊疑的喝道:“前面怎么回事?”

李乘风赶马到车前,道:“我去看看……”

他话没说完,忽然地面猛的一震,这一下震动如此的剧烈和明显,以至于马车都跟着跳动了一下,李乘风胯下的马匹这一次又长身而立,终于将李乘风甩了下去。

李乘风反应极快,人在半空中一个翻身,一只手紧紧的抓住了座驾的缰绳,牢牢的拉住了它不让它跑开。

李乘风惊怒交加:“到底怎么回事!”

谢氏同样茫然而不解,前方不远处骑马的绿珠慌张拼命的操控着受惊的马匹,尖叫着:“不要乱,不要乱!”

李乘风现整个车队此时都慌乱了,只有苏月涵一脸惊恐的看向车队的前方。

“怎么了?”李乘风疑惑的对苏月涵问道。

苏月涵恐惧的看着李乘风:“奴婢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但奴婢知道……一般马匹牛羊会如此受惊的话,一定是碰到了凶猛的动物。而能够有如此动静的猛兽……一定……”

她没说完,地面又猛的一震,这一下震动比刚才还要猛烈,震得苏月涵险些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李乘风紧接着就听到车队前面传来了极为恐惧凄厉的嘶喊声和求救声。

“有怪物,快跑!”

“救命,救命啊!”

李乘风下意识的一伸手,在马匹腰腹的袋囊处取出一把长剑,剑鞘华丽,剑柄古朴,这是洗月李家的家传宝剑----晴空洗月剑。

李乘风抽出宝剑,他手腕一抖,挽了个剑花,将剑鞘顺势插回马匹袋囊,然后将马匹缰绳栓在了马车上。

李乘风咬着牙,冷笑道:“来的什么猛兽,正好给少爷我打打牙祭!”

他正说着,前排的阿斯巴忽然跑了过来,他一边跑一边喊:“少主,快跑,快下马车,快点跑!阿加莎,快跑!!”

阿加莎连忙从马车中撩开车帘,惊恐大声道:“阿斯巴,生什么事情了!”

阿斯巴声音都带着撕裂音,他疯狂的推开跟前的人,朝着阿加莎的方向冲来:“是猛鹳,是飞翔的死神,猛鹳!!”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一个巨大的阴影从天而降,轰的一声巨响砸在前方的山道上。

不远的十米处此时正立着一头这里几乎所有人都从来没见过的怪兽。

这头怪兽嘴里面叼着一个活人,它尖喙一用力,嘴里叼着的活人立刻被咬成了两截,鲜血四处飞溅,肚子里面的肠子哗啦啦的散落下来,只一会儿便烫得积雪凹陷下去一个小坑。

此时的人群被吓破了胆,他们出歇斯底里的惨叫声、嘶鸣声,疯狂的向车队后面冲去。

绿珠也吓得呆了,但好在她反应快,立刻跳下马来,顺着人流朝着队伍后面的方向冲去。

而这猛鹳忽然尾巴一甩,它的尾巴如同锁链标枪一样,在身后一甩,划出一道巨大的弧线,尾尖一下扎穿了之前调戏问路女子的混子的胸膛,这混子惨叫着身子被猛鹳的长尾卷着往猛鹳的方向飞了过去。

这人还在半空中,猛鹳的长尾忽然猛的将他往地上一砸!

即便地上有着寸许厚的积雪,这一摔,依旧将这混子摔得浑身抽搐,猛鹳不等他出惨叫声,忽然一爪子拍将下来,瞬间将他踩成了肉酱,脚掌下面鲜血飞溅,印得它脚掌一片血红不断向外蔓延!

之前还言之凿凿要打牙祭的李乘风此时正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如同小山一样的魔物猛鹳,他满脸震撼,如同被吓傻了一般一动不动!

从来没有远离过成安城的李乘风是第一次见到这大千世界的其他魔物猛兽,他的心灵受到了极其强烈的震撼!

这是什么怪物!?

成安城附近多山,自然也多猛兽,但李乘风十六岁就曾经亲手手刃过猛虎,十八岁就徒手搏杀过黑熊,他自然不将这山林中所谓的“猛兽”放在眼里。

可眼前这身高五米,身长十米,体型巨大如同山丘一样的怪物,李乘风就算用屁股想也知道,自己绝对不是这猛兽的对手!

这一刹那,李淳风感受到了极度的恐惧,他两腿都在颤抖!

外门功夫修炼得登堂入室的李乘风尚且如此恐惧,其他人就已经彻底疯了。

整个车队的人都在疯狂的向后逃跑着,李乘风只觉得自己如同置身在一条狂暴的人潮怒流中,他被向后疯狂逃亡的人们冲击得几乎站不住脚跟。

这些来混吃混喝的混子们平日里最喜欢好勇斗狠,可此时他们所能想到的也只有一个字:逃!

李乘风被人流冲得下意识也往后退去,他身后,苏月涵和绿珠也搀扶着谢氏跳下了马车,阿斯巴扶住了阿加莎,他惊恐的对谢氏道:“主人,快跑,我们跑不过猛鹳,但我们只要跑过的这些人就可以了!”

谢氏也吓得呆了,无论她如何聪明,如何谋算,也绝算不到会在祭祖的这一天生这样的事情!

这便是绝对力量带来的摧毁性碾压效果,战家比之李家,那简直就是太阳比之萤火,即便隔着老远,太阳依旧是太阳,萤火依旧是萤火。

太阳之强,只需要射下一道灼热的光芒,便足以焚毁一切;萤火之弱,只需要一根手指轻轻按下便会尸骨无存。

谢氏耳中嗡嗡作响,还是阿斯巴使劲摇晃了一下谢氏的胳膊,她才逐渐反应过来,周围的声音嘈杂的灌入她的耳中。

“你说这怪物是猛鹳?你认识?”谢氏猛的想起了什么,一把抓住阿斯巴问道。

阿斯巴焦急的拉着谢氏一边跑,一边道:“这是西北独有的魔物!非常凶猛恐怖!我们部族的人都叫它飞翔的死神!快跑,少主!”

谢氏被架着往后跑,她忽然挣扎起来,大喊道:“乘风,我儿!快跑啊!”

李乘风呆呆的注视着不远处的猛鹳,看着这头凶兽在肆无忌惮的吞噬着生命,他被人流裹挟着下意识向后退着,一时间丝毫没有反抗迎敌的念头。

直到他忽然背后撞到了一堵墙,李乘风回头一看,却见身后一个身材魁梧巨大的男子骑在高头大马上,这正是洗月派掌门人,李淳!

这个经常疯疯癫癫的男人平日里浑钝的目光此时犀利如刀,他身着精美盔甲,手提长枪,英武非凡,威风凛凛,于乱流之中,横枪立马,岿然不动!

第44章 痴呆爹纵马冲锋

“爹?”

李乘风愣住了,随即他一把拉住了李淳的马匹缰绳,嘶喊道“爹,什么时候了,别疯了,快跑啊!”

李乘风拼命的拉扯着李淳的坐骑缰绳,但这坐骑却像是着了魔似的,像一根钉子一样钉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儿!”李淳的声音浑厚稳重中透出一丝温暖“你赶紧护着你娘快走!”

李乘风惊怒道:“爹,你说什么呢!要走一起走!”

李淳笑了笑,那笑容十分平静:“我不能走!”

李乘风惊道:“为什么!”

李淳笑道:“我如果逃了,我们洗月李家,就完了!”

这一句话如同重锤,狠狠的砸在李乘风的胸膛上,让他整个人往后退了一步,他瞪大了眼睛,像是头一回认识自己这位一直以来深以为耻的父亲一般!

李淳此时骑在他的黑风宝马上,他此时仿佛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浑浑噩噩。

“我们洗月李家,曾经是天下第一的门派,它不能毁在我的手里!”李淳深深的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目光中充满了怜爱“我修行失败,已经废了,你不一样,我们所有的希望和整个门派的未来,都在你的身上。你快走!”

这样的目光让李乘风心中一颤,眼眶红,有记忆以来,他就从来没有看见过自己的父亲用这般目光端详自己,他似乎永远都在神经,他似乎永远都在丢他们李家的脸!

直到今天……在这最危难的关头,这个名义上的洗月李家的家主,带着他祖传的长枪,骑着陪伴他二十多年的老骥,毅然决然的迎向了一个前所未见的可怕怪物。

“老伙计……”李淳俯下身,用手摸了摸黑风脖子处的皮毛,他缓缓的说道“咱们很久没有一起作战杀敌啦!”

黑风虽然老迈,但其志犹在千里,它打了一个响鼻,出一声嘶鸣,然后开始兴奋的用前蹄刨着雪地。

“洗月派,随我来!”

李淳一提缰绳,浑身上下没有一根杂毛的黑风长身而起,出一声锐利的嘶鸣,李淳坐于马上,长枪指天,威风凛凛!

正在奔逃的人们下意识回头一看,他们一个个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谢氏以手掩嘴,泪水夺眶而出,这一幕和二十一年前那一幕,是多么的相似!

那一天,他也是这般坐在高头大马的黑风身上,长枪指天,不可一世!

那时候他身边还有不少跟着他一同厮杀的兄弟,那时候他还没有走火入魔,那时候他放下面盔的瞬间,英俊的面庞流露出的一个笑容便瞬间掳获了一名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

他是李家近十代一来最为天资卓著的天才,所有人都看好他能冲破瓶颈,修行成功,可他还是失败了!自从他走火入魔以后,他身边最后的兄弟纷纷离去,李家最终破落至此,似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所有人都判定了李家的最终死刑!

谢氏泪眼朦胧的看着那个曾经让她倾倒的身影,她忽然声嘶力竭的嘶喊道:“阿淳,不要啊!!”

李淳听见了这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他回头看了一眼,笑了一下,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牙齿,在他满脸的虬髯胡中显得十分扎眼。

李淳从马匹的背囊中取出了头盔戴在头上,然后枪指前方,像妄图撼动巨树的蜉蝣一样,冲向了这飞翔的死神:猛鹳!

李乘风双拳紧握,眼睛瞪大,喘着粗气看着自己的父亲如同战场冲锋一般朝着横亘于山路之间的猛鹳冲去。

在李乘风的记忆之中,自己的父亲从来没有如此的威风过,也从来没有如此的英武过,他每次想要崇拜一下父亲的时候,自己这个活宝父亲一定会紧接着做一件最愚蠢的事情,弄砸这一切。

甚至可以说,他恨自己的父亲!为什么自己会有一个这般丢人的父亲?

但眼下,自己的父亲仿佛浑身绽放着万丈光芒,刺眼如同太阳一样!

李乘风的热血熊熊燃烧起来,他丝毫不怀疑习武多年的父亲会用手中的那杆保养精致的长枪穿透眼前这个不知名的魔物!

其他逃窜的人们也都下意识的站住了脚,看着骑士冲锋的李淳,张口结舌,满心敬仰:果然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李家虽然破落了,但还有几块硬骨头!

他们心中正感叹万分时,阿斯巴却是嘶喊了起来:“少主,快拦住老爷,他会死,会死的!”

谢氏哭得浑身抖,也声嘶力竭的喊道:“拦下他,快拦下他!”

可是,此时一片慌乱,人们拼命的向后逃着,只有一些胆子大的还迟疑的在远处观望,此时李淳已经冲出了人群,单枪匹马的直面猛鹳而去,又有谁能拦得住呢?

苏月涵目视着眼前这一切,她微微流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以自有自己才能够听到的声音低声道:“蠢货!”

猛鹳乃是天涯魔界赫赫有名的凶兽魔物之一,便是修行人也要躲而避之,一个世俗凡人居然敢迎头而上?这不是找死那又是什么?

李淳此时已经冲到了猛鹳的跟前,他一声怒喝,手中长枪抖出八个枪花,人马力气合而为一,全部力气又灌注于枪尖一点。

李乘风毫不怀疑这一枪扎下去,便是坚硬岩石也能破石而入!

这一刹那,众人眼中的时间仿佛都变慢了,李淳手中的枪尖晃动着扎向猛鹳的胸膛,一点一点的接近,那锋利的矛尖旁边飞舞着凛冽的雪片,透出刺骨的锐利。

而就在这一瞬,猛鹳紧盯着扑过来的这一人一马,它的脸颊上横肉抽动了一下,似乎露出了一个极其不屑的笑容,它抬起前爪,轻描淡写的一挥!

“砰!!!”

众人便见李淳和他胯下的坐骑就像是被轰飞的苍蝇一样,横飞了出去!

在半空中李乘风甚至都能看见被险些撕裂的黑风出悲戚的嘶鸣,它的鲜血在空中四处飞溅流淌,而李淳手中的长枪也寸寸尽碎,手中只剩下半截枪柄,他紧闭着双眼,人在半空中姿势扭曲的飞着,不知生死。

这一刹,李乘风须皆张,睚眦欲裂!

“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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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纨绔子逆流而上

李乘风飞扑过去,在李淳即将摔到地面上的时候,一把接住了他。

一旁的谢氏也是一声尖叫,想要扑过去,却被一旁的苏月涵紧紧的拉住。

此时的人们彻底绝望了,他们出自己所能出的最大的绝望嘶喊声,疯狂的向后逃去。

而猛鹳猛的一跳,一下跳出几十米远,一下截在了后面逃亡的道路上。

逃在最前面的人一个刹不住,连滚带摔的扑到了猛鹳脚下,猛鹳则尖喙一啄,一下将其叼入嘴中,它一样脖子,像吃鸟儿吃小鱼虾米一样,将这人便吞入了肚中。

这一下后面的人吓坏了,他们又疯一样的朝前冲去,而后面扑过来的人此时还没反应过来,前后这一挤,顿时中间的人就像是肉馅一样被挤在中间,他们痛苦的嘶喊着,有人翻倒在地,立刻无数只脚便踩踏了上去,一开始还在拼命的挣扎想要爬起来,但几脚下去便渐渐不再动弹。

最可悲的是一些被硬生生挤下山路,跌入深渊的人,他们拖着长长的惨叫声,被云雾吞噬,然后从此消失在大山与大山之间的山谷之中。

李乘风猛的扭头朝谢氏大声喝道:“娘,你快跑,你们快跑!!”

谢氏绝望的看着身后又疯狂冲回来的人群,她惨声道:“往哪里逃?”

李乘风一指山上,道:“快,上山,往山上爬!”

这一句话,倒是旁边许多向后疯狂逃窜的人被惊醒了,他们手脚并用,疯狂向一旁的山上爬去。

李乘风抱着李淳,冲到阿斯巴跟前,道:“阿斯巴,你背着我爹,向山上逃!”

阿斯巴犹豫了一下,一旁的阿加莎立刻大声道:“我和绿珠姐姐还有月涵妹妹带着主人一起往山上爬!”

阿斯巴立刻反应了过来,用力点了点头。

谢氏无助的流着眼泪,道:“我儿,你先走!”

李乘风催促道:“娘,你们度慢,先走!”

谢氏也知道这时候不是矫情的时候,她在绿珠、苏月涵和阿加莎的帮助下,向一旁的山坡上爬去。

但他们只爬了几米远,谢氏忽然间一扭头,现李乘风不仅没爬上来,反而是站在原地,双眼死死的盯着远处的猛鹳。

谢氏瞬间头皮麻,知子莫如母,谢氏一下就知道李乘风想要做什么!

谢氏恐惧到了极点,她大声嘶喊道:“我儿,不要啊!快逃啊!”

“逃?”李乘风低声喃喃道“你们都可以逃,我不可以……我爹倒下了,我不能逃!我若逃了,洗月李家……就完蛋了!”

“我不能逃,谁都可以逃,我不能逃!我是洗月李家的少主,我是天下第一门派洗月李家的少主!!我是这个门派的全部未来,我不能逃!!”

李乘风握着长剑的手越来越紧,他的目光越来越锐利,尽管他的身躯因为恐惧而颤抖着,但他依旧迈动了双腿,朝着魔物猛鹳迈出了第一步!

以颤抖之身,怀恐惧之念,毅然决然,当头迎敌!

当其冲的并不是凶猛的魔物,而是……乱流冲来的人群。

疯狂奔逃的混混们仗着自己是习武之人,抽出长剑长刀便猛劈猛砍挡在他们逃亡路上的任何一个人,直到他们忽然间看见一个手持长剑的少年双目喷火的看着他们。

为的一个帮派武士浑身是血,一路上他砍杀最多,也分不清当中有多少是李家的人还是其他的人,他惊恐的看着李乘风。

这武士感觉到李乘风身上传来的可怕杀气,他嘶喊道:“李家少爷,给我们一条活路吧!”李乘风瞥了一眼被他砍翻在路边的李家下人,他冷冷道:“你给过他们活路吗?”

这武士浑身战栗,他忽然一声嘶喊:“李家不给我们活路,跟他们拼啦!”

说着,他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向前扑去。

周围的人还在犹豫要不要跟随的一瞬间,他们忽然间见李乘风身形猛的一动,手中的晴空洗月剑如一道惊虹一掠而过,这武士挥舞着武器从李乘风身边分身而过,只冲了两步,脑袋便从肩膀上掉了下来,咕咚一下滚落在地上,他的胸腔中喷出三米高的鲜血,身子歪歪斜斜的又走了几步,这才倒地。

这一下惊住了众人。

李乘风看也不看身后死去的这名武士,他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众人,一字一顿道:“放下武器!我让你们离开!”

“可是,没有武器我们……”

李乘风一声暴喝:“放下武器!!有武器你们难道打得过它吗!”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为的几名武士立刻扔下了手中的武器,他们不住的惊恐的回头看着,眼见身后的猛鹳一路吃咬践踏,他们越的恐慌,几乎要跪了下来。

李乘风等他们扔了武器以后,这才让开路,这些人立刻如同泄洪一样向后逃去,李乘风看着他们逃亡,大声道:“往山上逃,往四面八方逃,不要只跑一个方向。”

这时其他人才如梦初醒,纷纷四处逃散。

李乘风如同中流击水的磐石一样,稳稳的立于原地,迎面冲来的人流见到他后便立刻自动分成两条人流,左右分散而去。

这个平日里嬉皮笑脸,耍宝卖贱的大少爷目光锐利而坚定,他如逆水行舟,执剑逆流而上!

一百米,八十米,五十米,三十米,十五米,十米!

李乘风离猛鹳越来越近,他甚至能感觉到对方张嘴一声嘶吼后,嘴里面喷出来的浓重血腥味!

李乘风开始慢跑,他度越来越快,在离猛鹳还差三米的时候,他出一声似乎血液都要跟着燃烧起来的嘶吼声,然后猛的一顿足,身形如同炮弹一样朝着猛鹳扑了过去!

这一刻,李乘风手中的晴空洗月剑锐利得似乎连空气都要一起劈开,洗月派的少主打出了他活到现在为止,最好的一剑!

苏月涵看着李乘风居然逆流而上挑战魔物猛鹳,她简直不知道该说李乘风是愚蠢还是勇敢了,她不相信武士能以凡人之身挑战天涯魔界中逃出来的魔物猛鹳,这是绝对不可能胜利的送死行为!

谢氏同样也看着自己平日里那个怎么看都不靠谱的儿子选择了与父亲一样的决死冲锋,这一刻她肝肠寸断。

偌大的李家上下的确都靠她维持,但……自己唯一的儿子若是死在了这里,那她辛辛苦苦维持这个家,又有什么意义呢?

谢氏拼命的嘶喊着让自己的儿子逃命,但她的声音被很快埋葬在了这惊恐的尖叫声中,如同大海中投入的一粒小石子,根本没有溅起任何的浪花。

李乘风在空中飞向猛鹳的那短短的一呼吸之间,他的身子舒展到了极致,如同一张完全拉开的强弓,锐不可当!

但魔物猛鹳依旧没有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放在眼里,它依旧是轻描淡写的一挥爪,刹那间李乘风瞬间又消失了。

谢氏和绿珠都是一声悲痛的惊呼,阿加莎也瞪大了眼睛,捂住了嘴巴,她们拼命的四处寻找李乘风被轰飞后的身影究竟在哪里。

而此时苏月涵眼尖,她一指,大声道:“在那儿!”

谢氏和绿珠定睛一看,却见猛鹳的前爪胳膊上居然挂着一个人,这个人手中的长剑正扎在猛鹳的前爪上,自己正在努力向上攀爬着。

“少爷还活着,他还活着!!”绿珠激动的大喊了起来。

第46章 过路人徒手降魔

谢氏惊喜万分的顺着绿珠手指方向看去。

苏月涵看着李乘风摇摇晃晃的从猛鹳身上不断的向上攀爬,他惊险的躲闪着猛鹳的扑打,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小舟,虽然动作灵巧惊险得让人惊叹,但只要稍有不慎,立刻便有覆灭之险。

“要不要去救他?”苏月涵心中天人交战“他如果真是叛仙转世,他就不会死在这里……应该……不会吧?”

正在苏月涵纠结挣扎的时候,李乘风此时已经爬到了猛鹳的肩膀处,对于猛鹳而言,李乘风就像是一只跳到它身上的跳蚤,它伸手去拍,可偏偏这只跳蚤又灵活无比,每次都能躲过它的拍击。

李乘风晃晃悠悠,挣扎着爬上了猛鹳的肩膀上,他眼见猛鹳又是一掌拍来,他立刻一个提纵翻身,一下跳到了猛鹳的头顶处。

李乘风气沉丹田,运气于足,身子猛的一沉,一个马步紧紧的扎在猛鹳的头顶,他手中长剑高举,然后浑身劲力迸,一声大吼,朝着猛鹳的天灵盖*下去!

李乘风能感觉到这长剑在一接触到猛鹳的毛皮时往下一陷,紧接着咔嚓一声,长剑破皮而入!

这一下李乘风心中狂喜,他相信手中这把削铁如泥的宝剑一旦能够透骨而入,扎进猛鹳的头颅的话,这头怪兽必死无疑!

但李乘风还没来得及高兴多久,这把长剑忽然咯噔一下,像是刺到了某个尖锐无比的东西,这一下受阻,长剑去势力量立刻阻塞消失,李乘风心叫不好,他想要拔出长剑,可猛鹳皮下的肌肉用力一收缩,立刻死死的将长剑夹住,李乘风用力猛拔也纹丝不动!

李乘风只拔了一下,便听见身后一阵劲风传来,李乘风来不及回头,便身子猛的一震,被猛鹳的尾巴给抽飞了出去。

李乘风横飞出去,重重的撞在山崖上,然后摔落在地上,他只觉得自己浑身筋骨仿佛根根寸断,剧痛得他想动弹一下也是不行。

李乘风咬着牙,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此时猛鹳已经一个飞扑过来,轰隆一声砸在他的跟前,遮天蔽日的挡住了他跟前几乎所有的光线。

这头魔物狰狞的凝视着这个胆敢挑战他的弱小人类,他裂着嘴,尖喙中滴淌着鲜血,仿佛在嘲笑这个不自量力的家伙。

一阵热气夹杂着血腥气味从猛鹳的鼻腔和口腔中喷了出来,险些把李乘风熏晕过去。

猛鹳喉咙中出的低沉的吼声让李乘风此时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不断的回荡着:我命休矣!

就在他眼睁睁的看着猛鹳抬起巨大的前爪朝他拍过来的时候,李乘风下意识的用手挡在了眼前,紧紧闭上了眼睛。

可李乘风忽然间觉得眼前一阵疾风掠过,下一秒钟这个能把他拍成肉酱的兽爪也没有拍到他的头顶来。

李乘风睁开眼睛一看,他却见跟前站着一个人,这个人穿着貂皮大氅,身形微微有些驼背佝偻,显得病怏怏的,但他伸着一只手,只用前臂轻描淡写的架住了猛鹳拍过来的这一重达千斤的一击。

如果不是李乘风看见眼前这个男子脚下的泥石地面凹陷下去一大片,他甚至会觉得猛鹳拍过来的这一爪轻柔如同棉花,否则如此病弱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这般轻松的挡下这一击?

猛鹳也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它看了看自己的前爪,又看了看眼前的这名男子,它突然间仰头一声嘶吼,收回这只爪子后,它高高的再次扬起,重重的朝着这男子拍去。

李乘风只见这男子剧烈的咳嗽了一声,然后上前踏了一步,他咳嗽的时候身子摇动如同柳树,可当他踏出这一步的一瞬间,李乘风立刻觉得对方一举一动猛若雷霆,他那病怏怏的瘦弱身躯之中蕴藏着极其可怕的力量。

这男子一拳朝着猛鹳的前爪轰了过去,周围所有人只见这渺小的人类和巨大的猛鹳一拳一爪撞击在一起时,空气顿时震荡出一道波纹,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猛鹳像是被巨大铁锤打中一样,硬生生的被轰飞了出去,只一眨眼,便重重的撞上了身后几十米高的崖壁上,深深的陷入了进去。

李乘风目瞪口呆!

这人是修士么?修的哪门神通,如此厉害?

不过,不可能啊!怎么可能有修士如此病怏怏的?

李乘风虽然不曾修行,但他毕竟也是习武之人,武道与仙道乃是异曲同工,有很多相通的地方,修士是绝对不可能有如此孱弱的肉身鼎炉的!

可凡人之力,以至于斯么!?

这男子看似极为平淡的一拳将不可一世的猛鹳轰飞后,他回身看了看李乘风,李乘风这时候才意识到,救他的正是之前他曾经好心指过路的那一对男女。

李乘风目光一扫,果然看见路旁还站着披着红色狐皮长袍的美貌女子,这女子目光担忧的看着他,而这男子则朝她微微笑了笑,示意让她不要担心。

这女子上前来到男子跟前,为他解下披着的貂皮大氅,然后轻轻为他拍了拍肩膀上的雪花,柔声道:“别花太多时间,你身子受不了。”

这男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微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的。”

尽管只有短短几个字,李乘风依旧听出他不是中原的口音,而且这两人关系十分微妙奇怪,李乘风能够感觉到他们之间彼此互相关心甚至是爱着对方,但两人的身体始终与对方保持着一段距离,即便是相碰相触,也始终克制以礼。

这男子看着女子怀抱着貂皮大氅走到路旁后,他扭头微笑着看了看李乘风,目光透着一丝亲切,他开口想要说什么,但又咽了回去,最终说道:“你离远点。”

李乘风会意,他挣扎着爬了起来,而此时跑上山的阿斯巴也放下了李淳,在谢氏的指使下又冲下来跑到李乘风面前,不由分说的便用肩膀将他撑了起来。

李乘风在阿斯巴帮助下,一瘸一拐的往后走了几十米远,他正要往山上爬,然后忍不住扭头看了看。

这男子此时长身而立,他原本微驼的背脊也挺立了起来,身上的肌肉更是爆炸性的鼓胀而起,将上半身贴身的劲装都撑裂开来,他整个人的身躯都仿佛膨胀了两圈,神威凛凛宛如天神下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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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人间武圣张载峻

猛鹳此时从崖壁中跳了出来,它虽然受到重击,但并未伤筋动骨,反而被激怒得近乎狂。它朝着这个男子出一声震动山谷的嘶吼声,然后四肢猛的一用力,身子如同炮弹一样朝着男子冲去。

而几乎同一时间,这男子脚下也猛一力,山路上刹那间凹陷下去一大块,他身形眨眼间就出现在了猛鹳的面前,不等猛鹳挥动前爪,他便重重的一拳轰在了猛鹳的尖喙上。

猛鹳被这一下轰得身子重重的向地面摔去,不等它爬起来,这男子又是一拳轰在猛鹳的双眼之间,只轰得它出一声凄厉之极的悲鸣声。

猛鹳的尾巴猛的一下朝着这男子抽来,这一下隐蔽而阴险,快若闪电,李乘风当初就是被这一尾鞭抽得丧失了战斗力。

李乘风刚要声警示对方,便见这男子单手一举,稳稳的接住了猛鹳狠抽而来的长尾。他动作之举重若轻,如果不是这男子在接住长尾瞬间身子向下猛的陷入了一寸,李乘风甚至会怀疑这一尾巴甩过来的力量连一两都没有。

这男子接住了猛鹳的同时,他双手抱住猛鹳的尾巴,一声喊,将猛鹳像甩布袋一样甩了起来,一下扔飞到了空中,而猛鹳飞到空中还不到最高点时,这男子又猛的一跳,出现在半空之中,一拳重重的将猛鹳轰向地面。

李乘风见之前还不可一世的猛鹳就像一个沙包一样被眼前这个男子打得上天入地,毫无还手之力,仅仅几个呼吸之间便已经躺在了深坑之中,出阵阵的悲鸣声。

李乘风被震惊了,对方如果用的是法术,能够如此的压制住这头不知名的猛兽,他会觉得理所当然,可对方用的全部都是武士的功夫,这完全出了他的理解和想象范围。

武士修炼到了巅峰,竟然威猛至斯!这人究竟是谁!

只有见多识广的苏月涵知道,天底下以武士之身能修炼到这般境界,举手投足之间能有这般威力的,只有一个人!

而这个人也正是十几年前曾经和李乘风一样完成以武士之身逆袭修士壮举的:人间武圣,张载竣!

张载竣三拳两脚便将猛鹳打入深坑,他盯着猛鹳看了一眼,见猛鹳巨大的身子似乎因为剧痛而不断的抽搐着,没有了还手之力后,他这才扭头走向不远处的女伴身旁,然后从她手中接过了洁白胜雪的貂皮大氅。

可不等他披上,忽然他身形一愣,然后一下将貂皮大氅又推回到她的手中,这女子立刻会意,带着衣服向后退了几步。

李乘风不解的看去,却见猛鹳此时挣扎着站了起来,它不停的嗑着血,身上的肌肤不停的剥落,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然后它这伤口中的肌肉和筋骨不断扭曲蠕动着,像是在往外生长着什么。

“我儿!你没事吧!”谢氏见猛鹳被击倒,便再也控制不住,从山上冲了下来,那些逃难的人们也都纷纷欢呼了起来。

李乘风见谢氏向自己奔跑过来,他顿时惊恐的大声道:“娘,别过来!”

但天底下没有任何事情能够阻挡一个心系儿子的母亲,谢氏一路飞奔,冲到了李乘风跟前,含着眼泪上下紧张的打量着他,她伸出手,想要去摸自己的儿子,却又唯恐触碰到他的伤口。

谢氏哽咽道:“我儿,你没事就好!”

李乘风道:“爹呢?他怎么样?”

谢氏擦了擦眼泪,道:“你爹伤了筋骨和内脏,暂时没有生命之忧。我儿,趁现在,赶紧跑吧!”

李乘风道:“恩人还在,孩儿怎能先跑?”

谢氏顿足道:“你已重伤,又不能伸以援手,不走还能怎样?留下来只会成为负担,拖累恩人。”

“看,快看!!”绿珠忽然出一声惊恐的嘶喊,声音颤。

李乘风扭头向那边看去,这一看顿时几人都吓呆在原地。

此时的猛鹳两肋血肉模糊的肌肉处已经长出了巨大无比的翅膀,这翅膀并不像普通的鸟类翅膀,而是由一根一根密密麻麻的骨头紧密排列而成,这些骨头蠕动着,出咯吱咯吱刺耳的声音。

阿斯巴浑身抖,他颤声道:“是飞翔的死神!太阳神啊!救救我们吧!!”

张载竣警惕的看着猛鹳的剧烈变异,他忽然身形一动,身子冲到近前,飞起就是一腿,这一腿猛烈如同钢鞭。

但张载竣这一腿刚一踢出,猛鹳两肋长出的骨骼翅膀立刻收拢覆盖在它身前,张载竣一脚踢在这骨骼翅膀上,顿时将猛鹳踢得在地上滑出去几米远,它的四肢在地面硬生生抓出几道深邃的沟壑,但这一次由于有坚硬的骨翅护住了肉身,它分毫未伤!

张载竣皱了皱眉头,他身形再次一闪,眨眼间又出现在猛鹳跟前,企图逼入到猛鹳的骨翅之中以贴身短打的方式猛攻对方肉身,可这魔物显然极其聪明,它见张载竣欺身而来,它立刻四爪猛蹬,身子跳离了地面,紧接着骨翅展翅振动,身子一下飞了起来,悬停在半空之中。

张载竣扑了个空,他身子微微下蹲,刚要扑向半空中,忽然间他见猛鹳的双翅高高展开,每一片翅膀上的骨头都倒立了起来,紧接着它身形在半空中开始旋转起来,翅膀上的骨片也随着旋转飞射而出,如同狂风暴雨一样轰向张载竣。

张载竣身形顿时止住,他立刻看向一旁不远处的女子,这女子与他极有默契,身形一闪,立刻扑到了张载竣的身旁。

张载竣单脚往地面一顿,地面顿时被他顿出一道横向的沟壑裂痕,他弯腰手往地面一探,像掀起一张地毯一样,硬生生的掀起一大块的地面泥石板,自己和身旁的女子则躲在了他单臂撑起的泥石板之后。

李乘风看得目瞪口呆,他对自己的天赋和应变十分自负,但此时他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做天外有天,山外有山!

居然还可以这样躲避狂风暴雨一般的飞矢轰击?

李乘风一把抓住谢氏的胳膊,道:“娘,你说得对,我们赶紧走!”

四人连忙往山上逃去,可刚跑出去两步,李乘风忽然间听见一阵尖锐的破空声袭来,他下意识的伸出双手拦住身旁和身后的谢氏、苏月涵和赵小宝等人。

他们只见跟前不到一米的位置处,噗噗噗的钉上了一排锐利无比的骨矢,这骨矢轰击力道之大,硬生生将泥石地面撕裂出了一道可怕的口子,李乘风只觉得地面往下一陷,紧接着整个人站立的脚下地面都往下塌陷了下去。

这一惊可真是魂飞魄散!

第48章 生死冤家苏月涵

李乘风一把抓住了失足险些摔倒的阿加莎后,一咬牙,将阿加莎往上一扔,将她扔到了安全处的断崖边沿,阿斯巴立刻不顾安危扑了过去,手脚并用将她拼命往残存的路面上拉去。

阿加莎被他拉着却使劲大喊:“我没事,快去救主人和少主!”

阿斯巴恍若未闻,使劲将她全部拖到山路内侧后,这才向李乘风扑去。

李乘风则见不远处的苏月涵下意识的一把抓住了正在往下滑落的谢氏,李乘风立刻朝谢氏伸出了手,大声道:“娘!”

苏月涵此时身子几乎全部悬空,一只手抓着岩石边沿,一只手抓着谢氏,李乘风离苏月涵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可他此时脚下的地面开始迅的塌陷,让他根本不敢动弹。

苏月涵犹豫了一下,她忽然一咬牙,猛的一用力,将谢氏拉了上来,然后她自己背靠在悬崖峭壁上,自己的脚找了一个可以勉强支撑的岩石凹陷处,自己用手和肩膀用力将谢氏往上顶去。

李乘风见状,立刻弯腰,一把抓住了苏月涵顶上来的谢氏。

李乘风刚抓住谢氏的一瞬间,他脚下又是猛的往下一陷,李乘风骇得头皮麻,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用尽全身最后所有的力气,将谢氏往上用力一抛:“阿斯巴,接住!”

阿斯巴此时恰好赶到了断崖边沿,努力的伸出手,抓住了谢氏的胳膊,他大声嘶喊了一声,使出了吃奶的劲,将谢氏往上拉拽着。

李乘风眼见谢氏一点一点的爬了上去,他顿时放下心来,可等他想要离开这里时,他脚下却再一次崩塌,这一次李乘风身子一歪,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一块支出来的石块,身子吊在了半空之中,他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却见苏月涵双手乱抓着,身子飞快的滑向深渊。

在这千钧一之际,李乘风与苏月涵的目光一对,李乘风能够清晰的看到苏月涵脸上的恐慌与无助,他一咬牙,手一松,身子朝着苏月涵扑了过去。

苏月涵顿时愣住了,她双手乱抓的动作和惊恐无比的表情是装出来的,作为神通广大的她,这点点危险怎么可能难得住她?

可眼下,这位大少爷以为自己即将遇险,竟然挺而送死的来救自己!

这一瞬间,阅尽世间沧桑的苏月涵震惊了!

她瞬间想起了一句楔语:若遇死难情郎救,忘怀恩怨心复生。

这句楔语太久远了,她依稀记得是一百多年前,她还曾经是一个清纯少女时曾经爱上的那个人告诉她的,她一直以为这个在她遇到危险时会来救她的情郎,便是他。

但,并不是。

当她遇到危险死难的那一天,她苦苦盼着他的出现,但他的身影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眼前,他欺骗了她!

她的死,满怀着怨恨!

这股怨恨凝而不散,在千年难遇的大机缘下,她化身为妖!她再也不相信这个世上有真心实意愿意为她而死的男人。

可如今,眼前这人的举动却让她突然间想起了这句她几乎已经忘却的楔语!

苏月涵瞪大了眼睛,看着李乘风强忍着浑身的剧痛扑到了自己的跟前,一只手紧紧的抓住了自己的胳膊,朝她大声嘶喊道:“抓紧!”

苏月涵脑海中嗡嗡作响,李乘风说了什么,她根本没有听见。

李乘风见苏月涵呆呆的看着自己,他还以为对方吓得傻了,可眼下情况危急万分,李乘风只得一只手抓住了苏月涵的胳膊,另外一只手一下抓住了断壁的边沿。

可不等李乘风抓住多久,忽然这断壁轰隆一声塌陷一截,李乘风身子一沉,他惊恐的看见不远处谢氏悲痛欲绝的朝他大声嘶喊着,绿珠含着眼泪大喊着少爷,他们的面孔离他越来越远!

自己这便是要摔死了么?

不行,不行,我不能死!

李乘风空出来的手在空中拼命的抓着,他强大无比的求生欲望让他战胜了肉体的伤痛,他猛的一下抓住了一棵生长在悬崖峭壁上的松树,坠落的身形猛的一止。

李乘风嘶喊着将苏月涵拉扯上来,让她挂在了松树上,自己刚想要爬上松树时,忽然间听见松树根部传来喀拉喀拉的声音,他扭头一看,却见松树的根部已经被他们的重量压得一点一点的往外翻了出来。

李乘风顿时吓得不敢动弹,半边身子趴在树干上,大口喘着气。

这个时候苏月涵才回过神来,她呆呆的看着李乘风,忽然问道:“你为什么救我?”

李乘风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丫鬟居然这个时候问了一句这么莫名其妙的话:“啊?”

苏月涵定定的看着李乘风,又问道:“你为什么救我?”

李乘风哭笑不得:“什么时候了!说这个?”

苏月涵仿佛充耳不闻:“为什么要冒死来救我?你不知道你有可能会死的么?”

李乘风叹了一口气,他绷着脸,深情的看着苏月涵:“自从我看到你第一眼起,我就喜欢上了你。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苏月涵脸颊红红的,尽管是在这万丈深渊的陡峭崖壁上,她的眼中也依旧流转着盈盈秋波:“你……说的可是真的?”

但李乘风没有留意到,苏月涵眼神中的目光震惊而复杂。

李乘风定定的看了一会苏月涵,忽然他绷不住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大笑道:“这话你也信?你不会真以为本少爷因为喜欢你而送死吧?”

苏月涵顿时一呆,她完全没有回过神来,结结巴巴道:“你你你,你什么意思?”

李乘风哈哈笑道:“你救我娘一命,我当然也要救你一命!别自作多情了!告诉你,喜欢少爷我的姑娘多着呢!手牵手站起来呀,能围绕这成安城……哎,哎,别动别动,这棵树随时都会断,哎,你别动啊,等我娘他们来救我们!”

苏月涵的身子开始颤抖了起来,她的脸颊泛起了一阵几乎可以滴出鲜血的红艳,苏月涵咬牙切齿,抬手就朝着李乘风一掌打去。

李乘风吓了一跳,扭头躲了过去,同时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掌,他惊道:“喂,你疯啦?会死人的!”

苏月涵充耳不闻,又用另外一只手去打李乘风,李乘风大惊失色,赶紧又抓住了她另外一只手,这一下,他抓住了苏月涵的两只手,身子往下一沉,拽得苏月涵的身子往前猛的一倾,两人险些一块掉了下去。

苏月涵赶紧脚下一沉,稳住了身形,李乘风吓出一身冷汗,他恼怒瞪着苏月涵:“你疯啦!找死啊!”

苏月涵深吸了一口气,她死死的盯着李乘风,心道:请你赶紧尽快马上立刻的去死呀!

可不等苏月涵有什么动作,忽然间山崖峭壁的树根处传来一声断裂的声响,两人同时扭头一看,却见树根已经全部翻了出来,树干缓缓的倾斜了下去。

这一刻,时间都仿佛停止了,李乘风汗出如浆,眼神绝望。

“臭婆娘,要死自己麻溜儿的去死啊!”

李乘风出一声凄厉的嘶喊声,与苏月涵连人带树干,一块儿坠入了云雾缭绕的深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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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石柱之中藏天道

李乘风在半空中飞快的跌落着,他双手依旧在拼命的乱抓着,丝毫没有任何放弃的意思,但他什么也抓不住,直到他忽然身子猛的一震,浑身五脏六腑像是被一把铁锤狠狠砸中,他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苏月涵在跌落的时候有意无意的控制了自己的身躯,让自己跌落的度较慢,她眼见李乘风摔入谷底的水潭后,自己身形在即将摔在水潭的那一刹那,她突然间定在了半空之中,紧接着她身形漂浮了起来。

这个娇俏玲珑的身形漂浮在水潭的水面上,她一只脚轻轻点在水潭上,在之前李乘风砸出的波纹中又点出一圈小小的波纹。

苏月涵四周看了一眼,却见水潭的水面上缭绕着淡淡的雾气,在她后方是长满青苔的崖壁,再更远一点的地方则是雾气弥漫,看不清楚究竟。

苏月涵低下头,看了看水潭,她微微蹙眉,随后又很快展眉开来,她冷哼了一声,道:“算你命大!”她一抬手,水面忽然飞出一个人影,正是摔晕过去的李乘风。

苏月涵一挥手,李乘风便重重摔在水潭的碎石岸边,此时的李乘风浑身皮开肉绽,形容惨不忍睹。

“要不要救他……”苏月涵盯着这个嘴贱之极的家伙,有些犹豫“如果他是叛仙转世,应该不会死在这里,如果他不是……那我救他又有什么意义?”

想到这里,苏月涵理直气壮的踏水而行,来到岸边,然后蹲了下来,俯视着昏迷的李乘风,她伸出手指,在李乘风的脑门上点了点,道:“喂,下回还嘴贱不嘴贱了?”

“哼,料你以后也不敢了!”苏月涵手指在李乘风脑门上弹了个崩崩,嘿的一笑“敢戏耍你姑奶奶,这便是下场!”

她说着,忽然间李乘风的七窍中缓缓流淌出鲜血来。

苏月涵愣了一下:“什么情况?”

苏月涵伸手想要去摸李乘风脉搏,可刚接触到,又缩了回来,上一次她无意中触到李乘风体内的护体仙气的恐怖情形让她记忆犹新,她可不敢再次触。

可眼见李乘风七窍流淌的鲜血越来越多,她心中越的挣扎犹豫:他这是要死了么?

不,他是转世叛仙,他不会死的!

他可是……

嗯?等等,就算是转世叛仙,也是会死的吧?若其不然,那朝廷当初就不会下绝杀令了!

如果自己没救他,他又真是转世叛仙,那……会有什么后果呢?

苏月涵忽然想到一个很令人深思的问题:他又做了什么,让仙界视他为叛徒,欲除之而后快呢?

苏月涵盯着李乘风看着,她想了想,深吸一口气,她洁白的皓腕一抬,纤细的葱指微微捏了一个指诀,几滴晶莹剔透略带蓝色的水滴缓缓出现在她的手指尖,滴溜溜的转着。

可没等苏月涵进行下一步,李乘风的体内忽然异样陡生。

一股淡淡的金光从他体内丝丝的流淌而出,像蚕吐丝一样一点点的将他包裹了起来,让他看起来就像一个被金丝包裹的蚕蛹,只能微微透过金丝看清楚他的身形。

而这些金丝荡漾着,一点点向四周蔓延着,岸边所有的绿色植物忽然间开始簌簌作响,一开始这声音如同春蚕噬叶,沙沙作响,紧接着这声音越来越大,变得悉悉索索,四周响声不绝。

苏月涵惊得站了起来,她警惕万分,法术护体,紧张的盯着四周!

让苏月涵瞪大了眼睛的事情生了,这周围无数的绿色植物开始疯狂的生长,它们的绿叶、蔓藤像是有生命一样不停的向李乘风所在的位置爬去,一旦接触到他的身子后,便瞬间枯萎,肥大的绿叶一下枯萎成了风吹可碎的破叶,粗壮的蔓茎也一下缩成了干脆易碎仿佛风化过的茎条。

但这四周的绿色植物依旧潮水一般朝着李乘风涌去,似乎要用一波接一波的绿色波浪将李乘风淹没!

……

李乘风从悬崖上深深的往下坠落,在猛的撞击到水面时,他身子猛的一沉,再睁开眼的时候,现自己已经置身在一个纯粹的漆黑的场所之中,四周满是浓墨一般的黑暗。

这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让人恐惧心慌,李乘风四周看了一眼,他无法分辨东南西北,更无法分辨自己置身何处,他大声喊了一声,听到的却是四周阵阵的回声。

李乘风抬起头来,这才在头顶遥远的天际看到一丁点儿的光亮,这一点点的光亮仿佛一盏明灯高悬当空,在指引着什么。

借着这一丁点儿的光亮,李乘风可以勉强的辨认出这空旷无边的黑暗旷野之中伫立着十根巨大无比的石柱,每根石柱都参天而立,巨大无比,李乘风甚至无法想象这个世上怎么可能有人力能够开采雕刻成如此巨大的石柱。

李乘风惊恐而茫然的站在这石柱之中,他忽然间想起自己上一次做梦的时候,在那金碧辉煌,威严雄壮的宫殿之中也曾经看到过十根巨柱!

正当李乘风在猜测这十根巨柱与之前看到的石柱有什么关联的时候,天空中那一点点光亮忽然投射下来一道光柱,这道光柱正好笼罩在其中一根石柱之上,瞬间将这石柱照亮。

李乘风惊疑不定的朝着这根石柱走去,他上下仔细打量着这根石柱,却见这根石柱被雕刻分成四个长方形方块区域,每一个方块区域之中都密密麻麻的刻满了字,底部的字李乘风还勉强可以辨认,但每个字凑在一块都看不懂是什么意思,显然这是一段文章,从底部开始阅读是根本读不懂的。

而在每一个方块区域的间隔区中,则雕刻着精美的图腾花纹,李乘风仔细辨认了一下,现这根石柱的图腾花纹与他在宫殿之中看到过的一样,是花草的图纹。

李乘风越觉得眼前这个情形有些吊诡,为什么自己会连续做两个相似的梦?这十个石柱到底又是什么,上面雕刻着什么东西?

李乘风想了想,一咬牙,顺着这根石柱往上攀爬上去,好在他身手矫健,石壁上又有不少雕刻出来的石壁凹槽供他攀爬。

这样爬了许久,李乘风忽然现自己已经攀爬到了顶端,他抬起头来看了看周围,这时候才现周围其余的九根石柱远高于这根石柱,而头顶天空的那一点光亮则依旧遥遥远在天际,遥不可攀。

借着天空照下来的这一束光线,李乘风努力辨认着这上面的字,他低声念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而补有余!是故不足胜有余,天道胜人道!天地之道,人兽鸟虫,花草树木,皆为万物,既为同宗,亦为同源……”

李乘风努力辨认着上面的字迹,他越看越现上面记载的和他上一次看见的是完全一致的!

上面记载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里,到底又是什么地方?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些疑问潮水一般向李乘风涌来,让他如坠云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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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花草之中有灵气

李乘风有些想不明白,但他可以依稀辩解出,这是一段修行门派特有的修行功法的总纲,讲的是天下万物,无论是花草树木还是人兽鸟虫,都曾经是同宗同源,不分彼此。天地之间的力量往往来源于损有余而补不足,此处力量衰弱则从彼处借去力量,也正因为天下力量都被视为同一宗源,因此力量之间的彼此流动是可以畅通无阻,任意转化的,这股力量的流淌转化永远没有尽头,没有止境,这便是天之道的修行总纲。

而人之道的修行方法则是损不足而奉有余,以天地之间某一局域范围内有限的资源去供奉加强个人的力量。这种修行方法将人与万物割离开来,只承认万物之中有精华力量,可以供奉给人类,并认为人类凌驾于万物之上,为万物之灵长,可以驾驭苍生。

而这当中的修行总纲认为天之道的修行方法是在人之道的修行方法之上的,因为前者是将自己置于宇宙万物之中,宇宙皆我,我本宇宙,无论是个体能量还是宇宙能量,皆为一体,彼此之间无论是力量还是灵气的流动转换,毫无阻碍,通常自如,并且彼此填补各自不足,如此循环往返,永无止境。

而后者人之道虽然也强调万法归一,但万法归的这个“一”,却最终还是落在自己这个个体的身上,这个个体的人源源不断的向周围的宇宙苍生借用索取力量,却始终没有任何其他力量反馈回去,这使得个体的修行人成为了力量的尽头,天地宇宙之间的力量成为了一条单线的循环,并且这是必定会走向灭亡的死循环。

如果此时有一个顶级的大修行人看了这一段功法的论证,必定会震惊无比,将这一套天之道的修行方法视若无上瑰宝,因为当今天下修行界所有的门派,无一不是以“人之道”的修行方法来进行修行的!

但李乘风看了以后,却只觉得满头雾水,混然不知其所以然,他通篇将这石柱上的一面文字看完后,便爬到另外一边去看上面可刻印的图画,可李乘风爬过去一看,却见上面先刻着的却是一行字。

天道修行一重天:花草之中藏灵气!

李乘风一愣,随即再往下看去,却见下面画着的却是一幅幅的人体经脉图。

李乘风愣了一下,顿时有些犹豫起来。

经历了猛鹳袭击事件后,李乘风意识到一个问题:为什么历代家主知道自己修行很有可能会走火入魔,但他们依旧会坚定不移的走上这条不归路?

因为他们都梦想着重振李家门楣。

可是……若是走火入魔了怎么办?

李乘风心中暗自嘀咕:要不,我就先看看再说?

李乘风有自己的思量,他虽然没修行过,但好歹从小习武,知道天下道理大抵是相通的,不可能有一个人生而知之,从一开始一个字都不认识,突然间他就学富五车,成为文圣了。

字得有人教,文得有人指点,没人教没人指点,再天才的人也不可能一蹴而就。

习武同样也是如此,看个武功架势自己就照着练,一辈子只是个混混打手,根本摸不通劲技巧,更不用说用上能够强筋健骨的草药。

修行更是如此,没有师父指点,那走火入魔只是旦夕之间的事情。人体经脉这么多,气往何处引?什么时候引?往哪里存?如何存?气息调动的时候走何处过何处?

未闻道,难者在法。

没有弄明白真正的门道,最难的就是方法。

光看一些图谱,未必有用,谁知道留下这些的人,在里面藏没藏什么机关秘诀?

别的不知道,李乘风可是清楚得很,光是他们李家的一些不传之秘就有秘诀,让人看十次出招,别人也偷学不了,就是这当中有极为细微的劲技巧,不口传亲授,外人绝弄不明白。

李乘风心中高度警惕,但又怀揣着强烈的好奇,他一幅接一幅的看着,这些经脉图姿势各异,人体的经脉全部标注出来,而且运行的经脉则全部标红,而且有意思的是,在经脉的穴位图上分别标注了从壹开始的数字顺序,显然是经脉运行的方向和顺序。

李乘风看在眼里,用心去记,却还是不敢尝试,可他记得入神,却没有留意到自己身上开始浮现出一丝丝的晶莹的绿线,这一丝丝的绿线顺着李乘风的经脉缓缓游走着,从指尖开始,到手,到胳膊,到胸前,然后分上下两路,分别游走至足部和头顶,然后向背后游走,到中枢穴汇聚,然后继续绿线上下两路分头游走,从各自位置走回,到身前小腹百会穴汇聚凝成一个较亮的小点。

李乘风对此毫无察觉,他认真的记着图,只是觉得体内一阵清凉,却并没有觉得有何异状,唯一不同的却是他能够听见脚下有一阵沙沙的声音传来。

等他察觉过来时低头一看,却见脚下石柱上竟然有无数的绿藤在不断的向他攀爬蔓延着,每一条藤条上都不断的生长着幽幽的绿草和不断的盛开着细小的各色鲜花。

李乘风眼见着绿藤飞快的爬入到他的脚下,然后飞快的爬上他的脚踝,无数的绿草和鲜花则扎入到了他的布靴和裤子之中,然后刺破肌肤,扎入肌肉,顺着血管便迅的钻入到了李乘风的体内。

这些绿草鲜花疯狂的在李乘风的体内生长蔓延着,李乘风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肌肤下面像是有无数的小虫在钻拱,他脸上也很快传来一阵又痒又麻的感觉,他下意识用手一摸,居然现自己脸上也长出了绿草鲜花!

这一惊可非同小可!

李乘风心中嘶喊:我们李家果真是不能修行,随便修炼个功法,居然还能修炼得身上长草,脸上开花!!

走火入魔弄成这般,这只怕真是蝎子拉屎,毒一份了!

李乘风饶是胆大包天,这时候生的情形可真把他吓得魂飞魄散,他一声尖叫,双手拼命的去撕扯脸上长出的绿草鲜花,可他手一松,立刻便从石柱上面掉了下去,他人摔到半空中,又忽然被钻入体内的藤草拉住,他整个人在半空中晃荡了半圈,然后李乘风出一声长长的凄厉的嘶喊声,重重的朝着石柱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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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谁言世上无难事

在水潭的岸边,苏月涵正惊讶的看着眼前生的异象。

这是她活了许久也未曾见过的奇异景象!

这无数的绿草蔓藤已经将李乘风完完全全的包裹了起来,在这绿草蔓藤之间还飞快的开出一朵朵五颜六色鲜艳之极的鲜花,这些鲜花刚刚开放还不到一息便瞬间枯萎凋零,然后跌落下来,零落成泥。

但这些花花草草便是这般生长、绽放、枯萎、凋零,然后再生长,再绽放……

如此反复,仿佛无有穷尽!

苏月涵下意识想要上前去看个究竟,可她刚动一步,这些包裹着李乘风的绿草蔓藤忽然间刷的一下全部竖了起来,它们昂然而立,扭曲着,摆动着,如同一道屏障!

苏月涵哪里将这些花花草草看在眼里,她哑然失笑,伸出手去,却见一道蔓藤突然间如长鞭一般啪的一声打在她的手背上,瞬间便抽得她手背上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苏月涵一惊,随即她眉毛一挑,她伸出鲜红的舌尖舔了一下伤口,她伤口处绽开的皮肉顿时以肉眼可见的度迅愈合。

“有意思……”苏月涵打量着这一道绿墙,她跃跃欲试,但想了想,最终还是放弃了试探,她身形缓缓漂浮了起来,沿着山谷的四周飞翔探看着。

等到苏月涵在四周飞了一圈,探查了四周的情况后,她飞了回来,刚落下脚便现包裹着李乘风的绿草蔓藤已经不再继续生长,它们开始迅的枯萎,凋零,然后跌落在地上,变成一堆一堆黑色如灰的腐物。

苏月涵敏锐的留意到,这水潭四周绿色的植物,此时已经减少了一大半,尤其是山崖上的青苔植被,几乎已经绝迹。

苏月涵盯着李乘风深深的看了一眼,心中疑惑更加旺盛:这是什么法术?可以借花草来治疗伤势?

李乘风闷哼了一声,悠悠的醒了过来,苏月涵回过神来,她赶紧来到李乘风身边,之前锐利的目光,精明强干的神情完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惊慌失措的小姑娘。

“少爷,你终于醒啦!”

李乘风刚醒来,便听见耳边一个哭哭啼啼的声音响起,他想也不想便不耐的说道:“别哭了,再哭,我就真的死给你看啦!”

这声音立刻一顿,变成了小声的抽泣。

李乘风扭头一看,却见苏月涵跌坐在他旁边,抹着眼泪,梨花带雨的看着他。

李乘风笑了笑:“想不到你这般漂亮的小姑娘也跟着少爷我一起下了幽冥地府,可惜了,可惜了!”

苏月涵抽泣道:“少爷,你在说什么?你没有死啊。”

“没死?!”李乘风一愣,他猛的站了起来,仰头看了看,现头顶是云雾缭绕的陡崖峭壁,不远处是一片汪汪水潭。

李乘风摸了摸自己的身上,他惊愕道:“这么高掉下来,居然也不死?你也没事?”

苏月涵双手合成拳头,虔诚的说道:“定是老天保佑,这才让少爷和奴婢大难不死!”

李乘风活动了一下手脚,他奇道:“居然一点伤都没有?”

李乘风不由自主的想到自己之前昏迷时……梦到的情形,他心道:莫非是那个梦?

不会吧?

李乘风满肚疑惑,但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变,一把揪住苏月涵,凶神恶煞道:“方才你疯了么?自己不想活,别带着少爷我一块死啊!”

苏月涵撇着嘴,一副泫然欲滴的:“奴婢方才太慌张了……”

“慌张?”李乘风一脸不信“慌张就使劲作死呀?”

苏月涵的眼泪开始吧嗒吧嗒往下掉,她呜咽道:“奴婢知道错了,少爷饶过奴婢这一次吧。”

怜香惜玉是李乘风的美德,但同样也是他最大的软肋,这个平日里能痛下狠手把人往死里整的的家伙,却一碰到有人可怜巴巴的掉眼泪他就有点受不了。

李乘风头有些大,他道:“好了好了,下不为例,再有下次,你自个儿摔下去我可不拉你!”

苏月涵破涕为笑道:“再有下次就让奴婢摔稀碎!”

李乘风笑骂道:“那还能看么?”说着,他忽然一愣,打量着苏月涵,道:“你掉下来居然也毫无损?”

苏月涵俏脸一红,有些扭捏道:“奴婢……是在少爷身上的时候落水的,所以……没摔着。”

李乘风瞪眼道:“所以,你害得我掉下来,还拿我当肉垫?你可以啊你,你这样厉害的丫鬟,少爷我还是第一次见啊!”

苏月涵低下头,泫然欲滴道:“少爷,你尽管责罚奴婢吧。”

李乘风瞧见她这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中微微一跳,他扭过头,开始打量四周,岔开了话题,道:“这是什么地方?我在成安住这么久,这条路每年都来,我竟不知道这山谷下面还有这样的地方?我们怎么出去?”

苏月涵眨巴着眼睛看着李乘风,一脸“你问我我问谁”的神情。

李乘风看了看四周,他们身处在一片浅滩处,眼前一片环抱的幽森水潭,水潭尽头是光溜溜的崖壁,李乘风抱着一丝侥幸飞快的沿着水潭岸边转了一圈,他现这是一个狭小的山涧,形状如同枣弧形,水潭的位置正在枣弧形的中央,两边狭窄处毫无任何通道。

李乘风仰头看着山涧处云雾缭绕的天空,他绝望的一声嘶喊:“爹,娘!!你们还好吗!!儿子还活着!!”

他的声音阵阵回荡的山涧之间,毫无响应。

苏月涵怯怯的问道:“少爷,我们是不是出不去了?”

李乘风怒道:“呸呸呸,乌鸦嘴!少爷我有办法出去!”

苏月涵心中讶异:这山崖又高又陡峭,他又不会法术,又无法宝,如何出去?

她只见李乘风抡胳膊挽袖子,抬腿便朝着水里面走去,然后一路游到峭壁下面……开始往上攀爬。

苏月涵嘴巴张得老大,几乎可以塞下自己的拳头,她结结巴巴道:“少爷……你你你你,你是要爬上去?!”

李乘风此时如同一只大壁虎一般趴在光滑的崖壁边沿,他努力回头,看白痴一样看着苏月涵:“你还有更好的办法?”

苏月涵也用一种看白痴一样的目光看着李乘风,干巴巴的笑道:“少爷最厉害!”

李乘风目光坚定的说道:“我一定能爬上去的!”

苏月涵握拳道:“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攀登!”

一刻钟后……

“啊……”李乘风拖出一道长长的惨叫声,重重的摔在了水潭之中,水花四溅。

“可恶,混蛋!”就差那么一点点!”

苏月涵坐在水潭边的一块石头上,用手撑着下巴,打了个哈欠:“少爷最厉害!再加把劲!”

李乘风从水里面钻了出来,他恼怒的用力一拍水面,水花四溅:“真的就差那么一丁点!”

苏月涵赔笑道:“嗯,少爷,再加把劲就肯定能上去了!”然后她心里面悄悄道:“嗯,再多爬十个这么远就能出去了。”

李乘风此时只觉得自己浑身剧痛,筋肉像是要被撕裂,骨头都要散架似的:“我,我,我不行了,看来这里爬不上去。”

苏月涵道:“少爷,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攀登!”

“哼!”李乘风鼓起勇气,再次挑战滑溜无比的岩壁。

一刻钟后,一声长长的惨叫声再一次响起,李乘风以风骚无比的姿势飞快向水潭俯冲,然后结结实实摔在里面。

“可恶!!”李乘风冒出水面抓狂一般嘶喊了起来。

苏月涵目光呆滞的看着泡在水里的李乘风,心中暗道:这个家伙,真的是……转世仙么?怎么看都不像啊!这么蠢的家伙也能成仙,那我岂不是能成神了?

苏月涵瞧见李乘风目光看过来,她连忙道:“少爷,再加把劲!”

李乘风摔得有些毛了,他怒道:“加你个头啊,这根本爬不上去!”

苏月涵赔笑道:“少爷,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攀登!”

李乘风骂道:“屁呀,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苏月涵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李乘风瞪着她道:“你在笑话我么?”

苏月涵立刻低眉顺眼道:“奴婢不敢。”

李乘风仰头看着云雾缭绕,一眼看不到顶的峭壁,他咬牙切齿。

虽说这山涧的气温并不低,甚至潭水的水温还有些适宜,并不凉,但这峭壁岩石却是又冰又冷,抓一会儿便刺骨得扎手,最关键的是,石头上又湿又滑,很难找到落脚和落手的地方,就算找到了,也极其容易打滑。

“少爷,我们出不去了,对不对?”苏月涵眼中泫然欲滴。

李乘风瞪眼道:“胡说八道!少爷我还有最后的杀手锏!”

苏月涵欢喜道:“真的?是什么!”

使出来,我们一定能逃出去的!”

苏月涵跳了起来,大喜:“真的?是什么?”

李乘风一脸严肃,他深吸了一口气,气沉丹田,身子微微下沉,一副渊渟岳峙大宗师的气派,他定了定神,胸膛中喷薄而出一口气:“救命啊!!!”

苏月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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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都说祸事不单行

李乘风的确是到了极限,他爬上浅滩,不顾上面粗厉的碎石,四仰八叉的躺在岸边喘着粗气。一次又一次的攀爬和衰落几乎耗尽了他的体力,此时他身上青筋几乎根根暴起,肌肉都在微微颤动着。

李乘风眼神不甘的看着山涧的上方,苏月涵小心翼翼的坐在他旁边说道:“少爷,家母和家主定会没事的。”

李乘风瞥了苏月涵一眼,道:“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苏月涵道:“咱们突然遇袭,又从上面掉下来了,家母他们定然担忧少爷安危,少爷不顾辛劳危险屡屡攀爬,不也是担忧家母他们的安危么?”

李乘风长叹一声,满脸忧色:“是啊,也不知道,老娘老爹他们……平安与否。”

苏月涵双手合十道:“家母可是九世大善人的心肠,定会有好报的。而且,有那位大高手帮忙,想来会逢凶化吉的。”

“我也是这般想……”李乘风叹道“可总是觉得不踏实呀。”

苏月涵道:“少爷,我老家有一句话,叫做心急绣不了牡丹花。眼下咱们这种情况,就算再急也没办法飞出去呀。更何况有武圣大人在,不会有事的。”

李乘风一愣,目光狐疑的看着苏月涵,道:“你怎么知道他是武圣张载峻?”

苏月涵心中咯噔一下,但脸上却是毫无异样,她道:“猜的呀!你想呀,能以肉身之力对抗这样可怕的魔物,只有一个人才能做得到呀!”

李乘风盯着苏月涵,忽然问道:“吴州苏家跟你什么关系?”

苏月涵身子猛的一震,瞪大了眼睛看着李乘风,内心深处被掩藏了许久的一个秘密被翻了出来。

李乘风对苏月涵的反应颇为满意,他道:“水思云清小凤仙,月涵花态语如弦。不因金骨三千客,谁识吴州有洞天。苏月涵……好名字啊。”

苏月涵神色一黯,她道:“少爷真是博学多才,竟然能凭借奴婢的一句话和奴婢的名字就能猜出奴婢的身世来历,奴婢好生佩服!这可比奴婢猜武圣大人难多了。”

李乘风道:“吉庆三年,吴州制造苏炳春因卷入太子与四王爷的内斗而惨遭腰斩弃市,他的妻女家人被纷纷流放……”

苏月涵目光呆呆的,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李乘风又道:“可这件事情离现在……已经有一百多年了。”

苏月涵心中一凛,她借抹眼角泪水的动作掩饰了一下,道:“少爷,奴婢一家先是被流放至西北大安郡,后来家人在西北安家,等到我这一代时,家中因为战乱而家破人亡,我一路流亡,被人贩子抓到,然后老天庇佑,家母将我买回家中,奴婢这才算是捡回一条命来。”

李乘风疑惑道:“战乱?现在大齐承平已有百余年,哪里还有战乱?”

苏月涵摇头道:“少爷有所不知,大齐北疆、南疆和东部都是一片承平,但西部却是连年战火纷飞。”

李乘风惊疑道:“当今圣上以休养生息为国策,难道西北战家敢冒大不韪,私起战事不成?”

苏月涵道:“并不是,是因为这些年魔族活动频繁,几乎每月都有魔物,妖……妖类破关而出,所以……”

李乘风心中一凛,他拳头微微紧握:战家多年来便是生存在这样艰苦的战乱环境之中,而其他地方的人却是歌舞升平,难怪战家实力强横至此!

李乘风莫名便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威压笼罩在自己的心头,他原本力竭的身体一下又来了力量,他跳了起来,准备再次攀爬。

苏月涵道:“少爷,你还要爬啊?”

李乘风摇了摇头,道:“我去找找其他路,应该有路可以出去的。”

苏月涵刚要说话,此时忽然一惊,大声道:“少爷!小心!”

李乘风一愣,下意识抬头一看,却见水潭上方一个巨大的阴影从天而降,向他劈头盖脸的砸来!

见这巨大的阴影扑面而来,李乘风想也不想,仓促之中猛吸一口气,身子一下潜入到潭水之中,但这巨大的阴影依旧还是砸在了他的身上,一下将他砸得身子往下不断沉陷下去。

李乘风在水中挣扎着翻身一看,却见这巨大的阴影竟然便是之前袭击他们的猛鹳!

只是现在的猛鹳再无之前的恐怖模样,它此时两边的骨翼已经断裂了一边,断裂的伤口处不断流淌着汩汩的绿血,另外一边的骨翼翅膀上面的坚硬翅羽变得光秃秃的,看起来更像是一根扭曲的长枪斜插在它的背脊一侧。

在猛鹳的身上,到处都是撕裂的口子和折断后刺出皮面的尖锐骨头,随着它入水,它身上绿色的鲜血迅的将潭水染成了一片淡淡的绿色。

李乘风瞧见这猛鹳,那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立刻一个翻身,一只手抓住了猛鹳背脊上残余的翅膀,然后用尽吃奶的力气向外拔着。

猛鹳虽然重伤,但毕竟是凶猛之极的魔物,它吃痛之下剧烈挣扎起来,这身子更加快的向下沉去,但这潭水并不算深,只一会儿它便四肢着地。

猛鹳骤然力,身子一下跳了起来,如同炮弹一样跳出了水面,李乘风猝不及防,一下被甩了下去,但也因为这一股巨大的力量,他手中紧紧抓着的翅骨撕拉一声被他拉扯得拔了出来。

“嚎!”

猛鹳痛得一声惨嚎,身上绿血淋漓溅洒在岸边,腥臭扑鼻。

苏月涵吓得手忙脚乱的朝着李乘风扑去,她慌张道:“少爷,你没事吧!”

李乘风摔落在岸上,他手脚并用的飞快爬了起来,这才现自己手中还抓着一根绿血淋漓的翅骨。

这根骨头整体长度约莫有两米长,最靠近背脊处的又直又粗的根骨有一米左右,李乘风看了看,用力将这翅骨在岸边岩石上用力砸了几下,将顶部扭曲较细的骨头全部砸掉,只剩下粗壮直挺的根骨拿在手中,如同短枪。

李乘风单手持骨枪,身子斜侧,脚下站着弓步,骨枪的底部一侧靠近自己的腰窝处,他一只手反手抓着骨枪中部,另外一只手手掌掌心抵在根骨的底部,骨枪的枪尖指着正在痛苦嘶吼的猛鹳,这起手式,正是洗月派枪术中的绝技:“月满残江”!

苏月涵朝李乘风跑了几步,却见李乘风怒目瞪着她,厉声喝道:“快滚开!!”

苏月涵心中暗骂,她极其不看好李乘风能够这般击杀猛鹳,哪怕此时的猛鹳已经重伤得似乎随时都会死去。

但困兽犹斗,这猛鹳最后的拼死一击,必定极其的凶残,稍有不慎,李乘风便会丧身魔爪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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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山穷水尽起惊变

可是,苏月涵又无法阻止,她此时的身份只是丫鬟,又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以免坏了她的计划。

她本想借着朝李乘风跑去的姿势,扑到他怀中,遮住他的视线,然后用个法术解决了这猛鹳,可被李乘风这一呵斥,她只好愣了一下,然后一副慌张的样子朝旁边跑去,

苏月涵眼见李乘风身子压得低低的,然后他一声大吼,忽然一个纵身朝着猛鹳扑了过去!

猛鹳瞧见李乘风居然还敢扑过来,它也一声嘶吼,挣扎着抬起一只前肢,挥动着锋利的爪子朝着李乘风拍去!

李乘风虽然没有内功,但他外功却是练得极其扎实,虽然他看起来身形健壮如铁,但这间不容的功夫,他身子往后一倒,一个铁板桥功夫使将出来,让他身子看起来像往后对折了一般,猛鹳的爪子险险的从他脸颊上划过,猛烈的劲风带起他的刘海黑,猛鹳锋利的爪子又瞬间将他的头切断。

李乘风身子向前滑行了一段,躲过了猛鹳的一击,随即他将骨枪掉头朝着地上一杵,身子借着这股力量,反弹而起,像炮弹一样朝着猛鹳的头顶扑去。

猛鹳下意识抬起爪子想要再拍,但李乘风去势极快,如雷霆闪电,一下便扑到了它的脑门附近,他一声怒吼,手中骨枪照着它的一只眼睛,狠狠地便扎了下去!

“嗷!!!”

猛鹳出一声极为凄厉的惨叫声,它拼命挣扎着,双爪乱挥,李乘风立刻松开手,跳了下来,身子钻到了猛鹳的怀中死角处,然后又想陀螺一样滴溜溜一转,顺着猛鹳的身上便爬了上去,只几下便爬到了它的头顶,然后它抓着此入它眼睛的骨枪用力一拔!

一蓬绿血飞溅而出,猛鹳再次生一声惨嚎,李乘风咬牙切齿,将沾染绿血的骨枪高高举起,整个人如同一张拉满的长弓,然后用力照着它脑门处用力一扎!

这一扎,深深入脑!

猛鹳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嚎,它身后残破的长尾猛的一甩,尾尖如同标枪一样朝着向李乘风的后背扎去,这一下若是扎中,李乘风便是钢筋铁骨也要扎个透穿!

“快躲开!!”苏月涵看着心惊肉跳,忍不住大声嘶喊了起来。

这个时候就算她暴露自己的身份,用法术去救李乘风,那也是来不及了!

可李乘风丝毫没有要躲的意思,他选择了一种更加凶残,看起来仿佛同归于尽的方式!

李乘风在来成安定居之前,他整个童年都是在颠沛流离中渡过,来到成安这个民风彪悍,百姓尚武的地面,在街头市井中厮混的他早就养成了在生死关头好勇斗狠,舍命搏杀的性格。

这千钧一的时刻,李乘风双手力,全身力气瞬间爆出来,他猛的将手中的骨枪往下用力一压,然后他狠狠的一拧,一搅!

这一下,猛鹳的长尾因为这一击,一下改变了去向,从李乘风的脸颊边掠过,在他脸颊处划出一道细长的伤口。

这猛鹳此时巨大的身形终于推金山倒玉柱一般倒了下来,它的长尾也随之软软的耷拉了下来,落在地上,李乘风脸颊处的伤口此时才缓缓流淌出一丝鲜血来。

这兔起鹘落的突进,当真是事时猝不及防,暴起时电光火石!

甚至李乘风自己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他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喘着粗气,似乎他完全没有想明白,为什么突然间猛鹳会重伤从天而降?

“恭喜少爷,贺喜少爷!”苏月涵欢喜的跑了过来,上下检查着李乘风的伤口。

李乘风没转过弯来:“喜什么?”

苏月涵道:“这魔物受伤如此之重又被打下山谷,想必是武圣大人大获全胜的结果,这样家母和家主想来也安全了!”

李乘风一愣,随即大喜,他一把抱起了苏月涵转了两圈,狂喜道:“对呀!”

苏月涵脸颊通红的低下头去,模样羞不可抑:“少爷这般聪明,就算奴婢不说,少爷也想得明白的。”

说罢,她微微用力挣扎了一下,李乘风见状便松开手,他整个人一直紧绷焦灼的状态瞬间松懈了下来,他喜气洋洋道:“你不用这般客气,我是个粗人,有时候可没这么细的心思。”

苏月涵随口应了一句:“少爷可不是粗人。”

李乘风眉毛一挑,一脸坏笑:“你如何知道小爷我粗不粗?”

苏月涵一愣,随即红着脸啐道:“还是当少主的人呢,真是好不要脸!呸!”

李乘风得意的哈哈大笑了起来,他走到已经死去的猛鹳跟前,用手去拔猛鹳脑门上的骨枪,他道:“说起来,这猛鹳的骨头可真是坚硬锋利!”

他用力一拔,这骨枪居然纹丝不动!

李乘风一只脚踩在猛鹳脑门上再一拔,依旧纹丝不动!

这一下李乘风来脾气了,他两只脚都踩在猛鹳的脑门上,双手用力往外拔着,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这才啵的一声,将骨枪拔了出来,自己也因为用力过猛,生生向后跌去,摔在了水潭旁边,一个屁墩坐在地上,去势不止的翻了几个跟头,形容极其狼狈。

苏月涵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李乘风也不生气,他此时心情大好,打量着手中这根一米长的骨枪,他用手指试了试骨枪尖锐处的刺尖,只触碰了一下,他手指便划出一道口子,殷红的鲜血流淌了出来。

李乘风大喜:“好啊,好宝贝!将来可以打制成神兵利器啊!”

李乘风之前的家传佩剑用来刺劈猛鹳的脑门,只能破其皮肉,却无法破其骨骼,而这骨枪却是一刺破其颅,锋利之处,可想而知!

苏月涵道:“说起来,方才少爷真是好危险,若是少爷慢上那么一分,那可怎么得了?”

李乘风哈哈一笑:“生死便在这一瞬之间,快上一分,便活了过来,慢上一分,便死了过去。还好少爷我从小练武不辍,要不然今天可就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苏月涵抬头看着山崖,面露愁容:“可是少爷,我们还是上不去呀,怎么办?”

李乘风不以为然,他道:“我都手刃这魔物了,还怕这区区山谷不成?相信我,没有本少爷解决不了的难题!”他一举手中尖锐的短骨枪,得意忘形道:“神兵在手,天下我有!哈哈哈哈!”

他话音刚落,忽然间他身后水面咕噜咕噜的冒起了一阵气泡,紧接着瞬间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水中跃了出来,李乘风的身形瞬间便被这黑影吞噬其中,然后扑腾一下,这黑影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在了水潭之中,水面上翻起一片巨大的鱼尾,然后便消失不见!

饶是苏月涵见多识广,此时也是惊得呆了!

她一时间呆若木鸡,目瞪口呆,完全没反应过来!

什么情况?怎么上面掉下来一个,这水里面又冒出来一个?

这,这家伙不会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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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柳暗花明复又生

原本平静的水潭此时变得波浪翻滚,激流涌动,苏月涵冲到岸边,在即将踏入到水面的那一刻又呆住了,正如同之前的猛鹳一样,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出手。

若是出手,被现的话,那她就得像逃出西北战家那样,再一次的逃出成安,最关键的是,她将几乎永远的失去窃取对方体内仙力的机会。

李乘风是不是叛仙,苏月涵不知道,但她知道他体内的仙力那是做不得假的,而她这么多年来之所以混迹在人间界一直没有被抓住,就一直秉承着一个原则,那就是“一旦现行,远遁千里”!

这是她的保命不二法则,这是她在许多年前曾经因为一次侥幸,重新返回故地想要换一个身份潜入却被当场抓住险些丧命而留下来的深刻教训。

随后她牢牢的记住了这一教训,她就再也没有被抓住过。

仙力虽好,但小命更好!

活着才有一切,死了,一切都是狗屁!

苏月涵盯着潭水,她踏入水潭的脚下意识的收了半步:你若是真的叛仙转世,这一关你肯定能闯过去的!

但这翻滚的潭水却在她眼前逐渐一点一点的平静了下去,苏月涵的心也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但她毕竟是修行多年的妖类,见惯了红尘,见多了生死,李乘风在她的眼里,在她的心里,也不过是茫茫红尘中那回忆时的一个让她稍微驻足片刻的身影而已。

“看来,转世叛仙,不过如此!”苏月涵看着渐渐平静下来的潭水,幽幽的叹息了一声“可惜了,我还以为能有一个飞升成仙的机会!”

苏月涵正要飞离这个峡谷时,忽然间水面中哗啦一声,猛的飞出一个黑影,正是之前吞噬苏月涵的怪鱼,它度快若闪电,鱼尾猛的一扇,砰的一声便将苏月涵轰飞。

但苏月涵身形只飞出去几米远便在半空中停了下来,她勃然大怒:“你个不知死活的孽畜!姑奶奶不刮你的鱼鳞,拆你的鱼骨,你就应该知道好歹,现在居然敢……嗯?”

苏月涵怒气冲冲的说着,忽然间看见这黑鱼刚才这一蹦居然蹦到了岸边上来,然后在疯狂的扑腾着,竟然像是自己上岸作死来了。

“什么情况?”苏月涵觉得莫名其妙,她降了下来,落在了岸边“这黑怪鱼,怎的会自己钻出水面找死?”

这条黑鱼极大,长约莫有四五米长,宽更是一米多长,往地上一趟,几乎能遮住苏月涵腰腿。

苏月涵现这鱼在地上猛烈的扑腾了一阵后,忽然肚皮处噗的一声被戳出一个洞,一根又尖又白的骨头从里面刺了出来,紧接着这根骨刺缩了回去,很快又刺了出来,只一会儿功夫,便在鱼腹处连刺带划的拨拉出一个大口子来,然后里面竟然钻出一个手持骨枪的人来!

不是李乘风,又能是谁?

苏月涵一时间呆在原地,像见了鬼一般。

李乘风从怪鱼肚子里面爬了出来,他回头便狂怒的用骨枪去疯狂的扎这怪鱼的脑袋,几枪功夫便将黑鱼怪扎得死透透。

“混账王八蛋,居然敢偷袭老子!若不是老子手里面拿着这根骨枪,老子今天就被你活吞了,混蛋!”李乘风一边扎,一边破口大骂。

等他泄了一阵后,他抹了抹头脸的鲜血,又忍不住被鱼腥味熏得作呕,他扭头啐了一声,骂道:“妈的,弄得老子都臭烘烘的!”

李乘风又踢了这死鱼一脚,这才扭头走到水边,将已经破破烂烂的衣服脱了下来,清洗着身上。

李乘风一边洗着,一边扭头看了一眼,却见苏月涵站在不远处愣愣的看着自己,他大咧咧的笑道:“怎么,看见本少爷大难不死,不开心么?”

苏月涵回过神来,她吃吃的说道:“你居然还能从鱼肚子里面又钻出来?”

李乘风斜睨着她,道:“怎么,你还希望少爷我被鱼吃了不成?”

苏月涵忙道:“不是不是,方才奴婢还以为少爷这次是死定了!。”

李乘风狐疑的看着苏月涵道:“怎么,你还盼着我死不成?”

苏月涵连忙摆手:“不是不是,奴婢可没有这个心思!”

李乘风道:“那你见到我还活着,一点反应都没有?”

苏月涵抹了抹说来就来的眼泪,道:“奴婢是太吃惊了,少爷若是死了,那奴婢岂不是也要死在这里?”

李乘风哈哈一笑,道:“这倒是没说错!少爷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次啊,咱们肯定能脱身了!”

苏月涵奇道:“少爷这话怎么说?”

李乘风一连神秘道:“你回头看看。”

苏月涵回头看了一眼,道:“怎么?”

李乘风用指头敲了下苏月涵的脑门,道:“笨!你想啊,这么小的水潭,能养这么大的鱼吗?”

苏月涵张大了嘴:“少爷你的意思是……”

李乘风得意洋洋道:“这水潭下面呀,肯定有连着外面的通道,要不然它光靠这么小的水潭,能长这么大?光吃我这种从山上掉下来的倒霉蛋啊?那它早饿成鱼干了呀!”

苏月涵这一次是真心诚意的有些佩服,她拍掌道:“少爷果然好厉害!那少爷赶紧去探探路?”

李乘风摆了摆手,道:“不行不行,得先找点东西吃,我都快站不住了,方才又是这大飞鸟,又是这大黑鱼的,差点没折腾死我!”

苏月涵道:“少爷,吃什么?魔物可是不能吃的,它们的血肉都有毒的。”

李乘风扭头狐疑的看着这大黑鱼:“那这大黑鱼又黑又丑,能吃么?身上怪臭怪臭的。”

苏月涵笑道:“也许烤熟了,就能吃啦!”

李乘风道:“也是,饿极了,怕是生的也吃了。”

苏月涵笑道:“是的是的,说的奴婢肚子也饿了起来!”

李乘风看着苏月涵,笑道:“那你还等什么呢?”

苏月涵不解道:“什么等什么?”

李乘风盯着苏月涵,苏月涵也不解的看着李乘风,两人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他才一巴掌拍在苏月涵脑门上,怒道:“你还等本少爷烤鱼给你吃呀!你是少爷还是我是少爷呀!”

苏月涵捂着脑门,如梦初醒,她心里面这个委屈啊:她有过许多的身份,但所有身份里面……唯独没有当过下人伺候过人!

苏月涵背过身,扮了个凶恶的鬼脸,不情不愿的朝着黑鱼而去,她暗骂道:我怎么就扮了个丫鬟呢?亏我当初还自鸣得意!蠢啊!

苏月涵跑到黑鱼跟前,忽然又折返跑了回去,道:“少爷……”

李乘风此时累极,一屁股跌坐在岸边,他头也不回,道:“什么事?”

苏月涵怯怯道:“少爷你能不能把你手里面那根骨头借我用用?我手可撕不动鱼肉。”

李乘风随手递了过去:“锋利得很,小心点啊。”

苏月涵接了过来,她跑到黑鱼跟前,刚要动手,忽然又折返了过来,怯怯道:“少爷……”

李乘风大怒:“干什么!有完没完,就不能让本少爷好好坐在这里等一顿好吃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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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潭下幽森有洞天

苏月涵被李乘风吓了一跳,身子往后缩了缩,弱弱的说道:“没有火……怎么烤鱼啊?”

这话说得李乘风也是目瞪口呆,他吃吃道:“钻钻,钻木取火?”

苏月涵左右看了看:“这山涧之中一棵树木也是没有,怎么钻木取火?”

李乘风想了想,他起身在岸边翻起了石头,他道:“找找,也许有火石。”

李家大少爷四处翻看了一遍,倒真让他找到了几块较为干燥的石头,他扭头寻找干禾时,却正好瞧见有一堆枯萎的干草散落在地上,他顿时笑了起来:“这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不过,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大一堆枯萎的干草藤条呢?”

李乘风歪着脑袋想了一阵,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便不再多想,用手将干草枯藤堆在一起,然后用两块石头打起火来。

可这样打了约莫三刻钟,李乘风手中的石头都被打得滚烫,火星也是直冒,但就是点不燃这堆枯草,李乘风怒不可遏,一下将两块石头恶狠狠的砸在地上:“混账啊!!这两块破石头!!”

苏月涵怯怯道:“少爷,要不……再换两块?”

李乘风怒道:“不换了,吃生的!!这里这么潮,怎么可能打得燃火!”

苏月涵试探的说道:“要不,少爷,让奴婢来试试?”

李乘风斜了苏月涵一眼,一脸轻鄙:“你?本少爷我都不行,你?”

苏月涵暗地里肺都要气炸了,她脸上依旧是一脸怯怯:“让奴婢来试试?若是成了,也好让少爷吃一顿烤鱼。”

李乘风将火石递给她,道:“你若是能打出火来呀,本少爷我就把这条鱼给生吃了!”

他话音刚落,却见苏月涵拿着两块火石,咔嚓一声打了一下,两点火星飞到了这堆干草枯藤之中,她借着身子的掩护,手指一指,这干草堆中只一会儿便黑烟传了出来,火苗嗡的一下蹿了上来。

李乘风目瞪口呆:“……”

苏月涵也一脸侥幸,心中暗爽的看着他:吃生鱼,吃生鱼!!气死你,气死你!!

但她显然刚认识李家大少爷不久,完全忽略了李家大少爷的无耻程度。

李乘风瞪了看着自己的苏月涵一眼,道:“看什么,还不给本少爷烤鱼去,本少爷要吃烤鱼!”

苏月涵愣住了,她张大了嘴巴:“啊?”

李乘风怒道:“啊什么啊,没见过不要脸的少爷么?”

苏月涵下意识摇了摇头:“没见过!”

李乘风一脸嫌弃鄙夷的看着她:“瞧你这没见识的模样!”

苏月涵终于合拢了嘴,她心悦诚服的说道:“少爷,奴婢今天真的长见识了!”

李乘风哈哈大笑:“跟着本少爷,以后你会越来越有见识的!”

苏月涵哑口无言:一个人,要怎生修炼,才能修炼到如此厚颜无耻的境地呢?他是跟谁学的?嗯,瞧他这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德行,想来定是无师自通!

虽然没有盐,但饿极了的李乘风根本不介意,再加上苏月涵有一、手不错的好手艺,烤出来的鱼肉倒也滋滋有味,吃得李乘风连连点头:“想不到这黑鱼长这么丑,肉倒是挺嫩。”

苏月涵只吃了一两块便没有再吃,托着下巴在一旁看着李乘风,眨巴着眼睛。

李乘风道:“看我干嘛?”

苏月涵回过神来,道:“啊?奴婢在想,这魔物想杀少爷,到头来却被少爷杀了,这大黑鱼想吃少爷,到头来被少爷吃了。奴婢猜呀,少爷定是天上的星宿神仙转世才会这般厉害!”

李乘风愣了一下,他猛的一下想起自己这一阵连做的两个梦,又想起自己身上的一些异样,他心中也不是没有往那个方向想过,但趋利避害的本能让他下意识的否定了这一点。

“别胡说八道,这倒是有转世天仙,但一个是在皇宫,贵为公主,一个……在十九年前就被咔嚓……”李乘风瞪了苏月涵一眼,用手比划了一个动作“……赶尽杀绝了!”

苏月涵笑道:“奴婢只是有感而,少爷就算不是天仙转世,将来也一定可以当神仙的!”

李乘风嘿的一笑,语带自嘲的说道:“能出得去再说吧!”

李乘风又吃了几口鱼肉,他站起身来,拍了拍手,活动了下手脚,对苏月涵说道:“你在这里等我下,我下去看看!”

苏月涵道:“少爷小心!”

她看着李乘风下了水,心中暗道:这个家伙连续几次大难不死,又有仙气护体,若不是叛仙转世,姑奶奶我把自己这双眼睛给挖了去!

苏月涵在水边正等着,约莫过了不到两分钟的时间,李乘风从水潭中冒了出来,他刚出水面便大口的吸气,因为吸得太急,一下水也吸了进去,他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苏月涵赶紧跑过去,将李乘风连拉带拖的拽到岸边,用手拍着他的背,道:“少爷,你没事吧?”

李乘风双手撑在岸边,使劲咳嗽着,他脸色涨的白:“娘的,差点死在下面!”

苏月涵一惊:“下面还有大黑鱼?”

李乘风摆了摆手,然后顺势躺在了岸边,喘着粗气,道:“下面倒是的确有一个大洞,可以看出来连通着旁边的水潭,但这洞太长了,憋死我也游不过去!”

苏月涵哭丧着脸:“那可怎么办呀?少爷都憋不过去,那奴婢就更憋不过去了!”

李乘风忽然一笑:“不过啊,少爷我是谁?世上无难事……”

苏月涵立马接道:“……只要肯放弃。”

李乘风瞪了苏月涵一眼,苏月涵怯怯道:“少爷,方才你这般说的时候,天上就掉了一个魔物下来……”

李乘风佯怒道:“混帐话,方才那是巧合!我告诉你,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折腾!少爷我一定有办法解决的!”

苏月涵勉强一笑,道:“那少爷有什么办法?”

李乘风看向不远处被挖了好大一块鱼肉的大黑鱼,道:“这就要多亏咱们的大黑鱼啦!”

苏月涵不解的看着李乘风走到大黑鱼旁边,然后不顾浑身血腥,从大黑鱼的肚子里面用骨枪将它巨大的鱼鳔给切割了下来,然后举在手上晃了晃,一脸得意。

苏月涵眼睛一亮,由衷的佩服道:“少爷好聪明啊!!”

鱼身上的鱼鳔一般有两个泡,李乘风小心的将其中连接处切开,然后将一个半边身子大小的鱼鳔递给了苏月涵然后他将自己破破烂烂的外衣捡了回来,又脱下自己贴身的小衣,露出精壮结实的胸膛。

苏月涵脸颊有些红,她道:“少爷,你这是做什么?”

李乘风将岸边的一些小石头塞进这衣服之中,然后绑在脚上,他对苏月涵道:“你愣着干嘛?也脱啊?”

苏月涵瞪大了眼睛:“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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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水深潜行现险情

苏月涵结结巴巴指着自己:“奴,奴婢也要脱?”

苏月涵通晓几种法术,同时更是幻术大师,在殉情而死后,对于天底下所有的男人都心生憎恶,自然也不可能因为假扮他人身份而与他们产生什么亲密接触。哪怕是假扮太守张钧衡爱妾在需要云雨时,她都是通过幻术来迷惑对方解决。

可眼下…遇到的这等尴尬的境地并不是苏月涵生命中第一次遇到,但以往遇到,她可以用幻术应对过去。

可是……对于李乘风这个异类,她不敢轻易使用幻术,万一有什么反弹效果,那就意味着她的计划失败了。

李乘风哪里知道苏月涵心中所想,他见苏月涵扭扭捏捏,犹犹豫豫,便道:“我这几件衣服不够的,你把外套脱了,留件小衣便是,来,像我这般塞石头进去,然后扎在脚踝或者腰这里。”

苏月涵犹豫了一下,见李乘风正忙活着塞石头,她只好将自己的外衣脱了下来。

之前从山上跌下来的时候,她用来保暖的袍子早已经不翼而飞,她脱下自己套在外面的锦衣,然后开始往里面塞着石头。

李乘风自己将衣服里面塞得满当当的,然后绑在自己的两脚脚踝处,如同上了脚铐一般,他拿起鱼鳔,扎出一个口子,将里面的腥气放出,用水清洗后,又灌满了空气,然后再拿手扎住缺口,这才扭头去看苏月涵。

这一看,他只见苏月涵穿着一件淡青色的两重曲裾深衣,下身是襦裙微摆,小衣之中包裹着一对饱满挺拔的玉兔,曲线优美;腰肋往下腰肢线条又一下收得极紧,勾勒出动人的弧度。

从山下跌落后,苏月涵钗跟她的袍子一样早就不见,头也有些散乱,但此时的她一张小巧的瓜子脸怕没有李乘风的巴掌大,但一双妩媚的桃花眼却是大而勾人,她低着头,微微垂着眼帘,修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如同小鹿,黑如瀑的披洒在肩膀一侧,露出雪白的肩窝,宛若出水洛神。

这般风情,虽无之前自己在刘芷汐阁楼所见的苏芝仙那般的妖艳诱人,但是这少女青涩的风韵中却透露出一股别样的诱人。

李乘风一时间有些愣,苏月涵瞧见后,有些羞涩的用手掩住了身前,低眉顺眼的说道:“少爷?”

李乘风回过神来,道:“你准备好了?”

苏月涵点了点头,道:“奴婢的外衣一会进水了肯定特别沉,因此便没有多装什么石头。”

李乘风道:“沉得下去便行!”

他最后检查了一下,然后对苏月涵点了点头,两人分别来到离洞口最近的浅滩处,朝着水潭里面走了进去。

两人虽然手中捧着充气的鱼鳔,但在石块的帮助下顺利的沉入到了潭底。

好在潭水并不算特别深,只有七八米左右,光线勉强还能照射下来,李乘风对苏月涵打了个手势,苏月涵也能看得清楚。

李乘风示意苏月涵跟在自己身后,自己则一步一步的朝着石洞而去,但苏月涵身子毕竟较轻,走一步,身子便往上漂浮半米,缓缓落下后,又才能走一步,极大的拖慢了行走度。

李乘风一看,立刻伸长了胳膊,一下搂住了苏月涵的纤纤细腰,将她搂在自己跟前,让她不再漂浮起来。

苏月涵心中又羞又怒,但又无法作,只得强忍着羞恼,低着头,跟着李乘风的节奏在水底行走。

李乘风走了两步,觉得苏月涵过于安静,他扭头一看,却见这丫鬟的贴身曲裾此时都飘了起来,里面的春光几乎全部乍泄,但由于光线幽暗,他始终难以看清楚那雪白双峰上的瑰丽风景。

李乘风不敢再多看,扭过头,搂着苏月涵的手微微松了一些,带着她快步朝着石洞而去。

两人在水下行走了几米后,李乘风和苏月涵各自吸着自己的鱼鳔中储备的空气,一路往洞口方向行去。

水下行走的度比不上游泳,这般走了大约一两分钟,两人终于走到了石洞跟前,李乘风往里面看了看,却见石洞里面虽然黑黝黝的,但尽头透着一丝光亮,他回头对苏月涵打了个手势,示意她紧紧跟在后面,自己便率先进了石洞之中。

这个洞不算宽敞,苏月涵和李乘风弯腰才能行走,李乘风一手抓着骨枪,一手拉着苏月涵,两人一前一后,小心翼翼的行走着,两人这样走了几步,忽然现石洞中豁然开朗,竟是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环形石室,在石室之中悬浮着无数的卵形圆球,这些卵形的圆球一头飘在水中,一头连接着如同脐带一般的条状物。

李乘风抬头看了一眼,却见石洞的出口在石室的对面,约莫有七八米远,这个洞口斜斜的能够透过几缕光线下来,照在这些卵形的圆球上,这折射出的光芒正是李乘风和苏月涵在洞外所见的光亮。

李乘风与苏月涵凑近一看,却见这些卵形的球状物里面似乎蠕动着什么,李乘风好奇的上前摸了一下,顿时感觉到这球状物里面的东西朝自己的手撞了一下,李乘风吓了一跳,立刻缩回了手,他心中觉得有趣,回头看了苏月涵一眼,却见苏月涵满脸惊恐的看着这个卵形的球状物。

李乘风在苏月涵眼前晃了晃手掌,苏月涵连忙紧紧的抓住李乘风的手,激动的给他比划着,她指了指正在蠕动的球状体又指了指之前来时的浅滩方向。

李乘风顿时明白过来,他脸上神情刹那间变得无比的恐惧!

这些……全部都是那条大黑鱼产下的卵!

一条大黑鱼,就可以一口将李乘风给吞了,若不是他运气好,手中正好有一根锋利无匹的骨枪,他早就葬身鱼腹!

可此时,可这里无数的小黑鱼,他又怎么能用手中的骨枪来对付?如果一条鱼咬他一口,他立刻便会尸骨无存!

大象再厉害也怕无数的蚂蚁!

李乘风骇得面无人色,他与苏月涵对视了一眼,两人都面色惨白,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动作一下变得无比的轻缓,生怕触碰到这大黑鱼的鱼卵。

但李乘风刚走了两步,忽然间感觉到身后的苏月涵没有了动静,他连忙回头一看,却见苏月涵正惊恐的看着一个鱼卵……他之前触碰过的鱼卵。

这个鱼卵的外壳正在出现一点点的裂痕,里面的小鱼似乎在拼命的撞击着鱼卵的外壳,最可怕的是,它的这个举动似乎带动了其他鱼卵里面的小鱼,它们纷纷开始撞击自己的鱼卵外壳。

这一惊,当真是惊得李乘风魂飞天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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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生死一瞬见性情

李乘风条件反射的在水下猛的一声大喊:“跑!”但水下并不传音,他话音刚出,口中便冒出几个气泡,而几乎同一时间,之前他触碰过的鱼卵忽然咔嚓一下裂开,一条手指粗的黑鱼从里面钻了出来。

即便很小,李乘风也能够清晰的看见这黑鱼丑陋狰狞的模样以及它嘴中无数细小如同钢针一般的牙齿。

这条小鱼朝着李乘风一呲牙,露出一排排森寒尖锐的牙齿,身子微微向后退了退,突然如同脱弦利箭一样朝着李乘风冲去。

李乘风身手再厉害,到了这水下也得打个大大的折扣。他手掌一推,将这条扑过来的小黑鱼拍得去势一歪,这黑鱼却一下撞进了苏月涵手中拿着的鱼鳔之中,它狂性大,将鱼鳔咬出一个又一个的洞。

苏月涵鱼鳔之中储存的空气顿时化成一个一个的水泡向上浮去。

李乘风大惊失色,苏月涵更是瞪大了眼睛,脸色煞白,她赶紧凑过去吸剩下的空气,可刚吸了一口,倒是吸进不少水去,弄得她咳嗽不已。

这条小黑鱼从鱼鳔中钻出,它摇头晃脑,又朝着苏月涵扑了过去,苏月涵大怒,却又不能暴露自己的身手,身子下意识往后一仰,却见旁边李乘风的骨枪一下扎了过来,精准的扎中了这条只有两根手指大小的黑鱼。

这条小黑鱼刚刚出生,虽然凶性蛮横,但毕竟幼小,这一扎,它只挣扎了一下,身子流淌出一丝红色的鲜血,便不再动弹,死得透透的了。

李乘风松了一口气,将手中的鱼鳔赶紧拿给苏月涵吸了一口,苏月涵感激的看了一眼李乘风,朝他点了点头。

李乘风拉着苏月涵刚要继续往洞口走去,却忽然间苏月涵拉着他的手一紧,五指之用力,抓得他的手指都有些生疼。

李乘风回头一看,却见这洞中无数暗红色的鱼卵都开始颤抖起来,里面的小黑鱼开始颤动着、扭动着、紧接着撕咬着挣脱鱼卵,从卵泡中钻了出来!

苏月涵和李乘风脸色惨白,在他们周围无数的鱼卵中的小鱼都破壳而出,它们密密麻麻的分散在四周,一双双血红的眼睛四处扫视着,它们突然一阵狂风一般向死去的小黑鱼扑去,只一瞬间掠过的功夫,这小黑鱼便连皮带骨头都被吃得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留下!

这些小黑鱼聚在一起,它们瞪着血红的眼珠,死死的盯着李乘风和苏月涵,目光凶厉,似乎随时要扑将出去,择人而噬!

李乘风毛骨悚然,他再也顾不上小心翼翼,李乘风对苏月涵飞快的打了个手势,他一只手拿着鱼鳔,另外一只手拼命拉扯着自己脚踝上拴着的石头袋,好在苏月涵的方便,她身手一扯自己腰间沉重浸水的棉衣,便算解脱了束缚。

苏月涵解脱后,立刻帮着李乘风解开脚上的布条,两人解脱后,立刻拼命的向前游去。

这些黑鱼见李乘风和苏月涵一动,立刻蜂拥朝着他们两人冲去!

它们聚在一起,就像是一道横着的龙卷风,在不断旋转着,扭动着,当中可以清洗的看到小黑鱼那恐怖的血红眼睛密密麻麻的布在其中!

人在绝境之中的力量爆极大,李乘风手脚并用,疯狂划水,脚下几次感觉到自己的脚在打水时踢到攻击他的小黑鱼。

苏月涵低头看了一眼,却见脚下这疯狂饥饿的小黑鱼鱼群汇聚成一团黑色的狂流,疯狂的向他们扑来,度之快,远在他们上游的度之上。

李乘风虽然游的快,但他脚上依旧感觉到几下剧痛,他低头一看,却见自己脚已经被咬掉了几块肉,这些小黑鱼正在疯狂的争抢着那几块血肉,甚至短时间内便有不少小黑鱼被自己的同类吃掉。

而李乘风流淌出来的血液,也越的激了它们的凶性,度更快的朝着李乘风和苏月涵扑来。

苏月涵回头看了一眼,现李乘风因为伤势已经落后,她心中一惊,再一次犹豫挣扎了起来:自己要不要出手?

但这个念头只是转瞬即逝,苏月涵便拿定了主意!

苏月涵知道,此时再藏着掖着,别说不会法术的李乘风,就连她这纵横天下的妖类也必定成为这水潭中的一摊枯骨!

她虽然纵横百年,但这并不是她法术如何了得,修为如何高深,而是她从不将自己置于必死的险地!

狡猾机智,谨慎小心,这才是苏月涵的保命之道!

若是她不幸陷于死地,本体真元遭受重创,那等待她的,也是只有死这一个下场。

苏月涵一把将李乘风往上一拉,将他拉到了自己的前面,然后借着身子的掩护,她伸出一根手指,她的指尖飞快的聚集起一点小小的白色光亮,这一点光亮凝聚成球,然后在黑鱼狂流即将扑到她身上的时候迅炸开。

这水中顿时荡开一道波纹,疯狂的黑鱼狂流被震得四散,为的黑鱼被震死无数,这些黑鱼立刻疯狂的朝着自己死去的同伴扑去,如同一团旋风,将它们迅吞噬。

李乘风被苏月涵拉上去的时候一低头,看见的正是这群黑鱼疯狂吞噬同类的景象,只是眼前这恐怖情形,让他根本无暇多想,他拉着苏月涵拼命往上游去。

两人游出去十几米远,却见前方亮光越来越亮,李乘风和苏月涵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大振,拼命朝外划去。

两人拼命游出了洞口,四周立刻豁然开朗,左右是看不到尽头的水泊,前方十几米处却能看到黢黑黢黑的岸边。

李乘风和苏月涵对视了一眼,两人一边吸着鱼鳔里面残余的空气,一边拼命朝着水面和前方游去。

他们游不出去几米远,身后的黑鱼忽然又汇聚起来,变成更加狂暴的怒流向他们冲来。

两人拼命前游,眼看离岸边还有五六米的位置时,黑鱼已经又扑了过来,李乘风的脚迅被黑鱼群吞噬!

李乘风痛得手中鱼鳔都拿捏不住,鱼鳔脱手自己漂了上去,苏月涵一咬牙,正要再次使用法术,她忽然间感觉到李乘风一只胳膊往她胳肢窝下一探。

苏月涵顿时心中一惊,紧张到了极点:自己使用法术被他现了么?

不等苏月涵想明白,她忽然间感觉到李乘风在她肋下猛的一用力,将她整个人向上用力推去。

苏月涵一下如同鱼跃一般冲破了水面,一下摔在了离浅滩只有不到两三米的距离。

苏月涵慌乱的手脚并用,终于划到了岸边,她站了起来,扭头向后一看,却见李乘风也已经浮上了水面,他咳着血,神色狰狞,手脚并用狗刨似的朝岸边划来,但他在快要到岸边的时候,他动作越来越慢,身子终于缓缓向下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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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债由心生舍真元

在李乘风即将沉没的时候,苏月涵飞扑上前一把拉住李乘风的手,将他拖拽到岸边,但李乘风的下半截身子刚刚离水,苏月涵只看了一眼便顿时红了眼圈。

此时李乘风的身下依旧有数不清的小黑鱼正紧紧的咬着他的腿肉,他的双腿一片血肉模糊,小腿骨上的血肉几乎被噬咬得干干净净,李乘风更是因为脱力和剧痛而晕了过去!

这一刹那,苏月涵觉得自己胸膛仿佛被人狠狠重击了一下,她鼻子酸酸的,眼窝里面热热的!

苏月涵手掌在半空中一挥,这些咬在李乘风身上的小黑鱼立刻被轰飞,四散在岸边不住的扑腾乱跳,似乎还想要扑到两人身上噬咬。

而此时水潭之中出现一道旋转的漩涡,潭底的小黑鱼汇聚而成的怒流从水中横冲而起,如同黑色巨蟒,疯狂的向他们扑来。

苏月涵死死的盯着这狂暴的黑色怒流,她额头处青筋一道道冒起,眼角更是出现细长的蓝色血纹!

小小孽畜,也敢放肆!

“找死!!”苏月涵一声怒吼,手掌往身前一拍!

苏月涵身前瞬间出现几道风刃,这风刃交织旋转,如同搅拌机一样挡在黑鱼形成的怒流与她自己跟前。

而这些扑来的黑鱼撞在这旋转的风刃上,立刻变成了无数的血肉四处飞溅!

短短的几个呼吸之间,这无数的黑鱼如同飞蛾扑火一般全部被绞死于苏月涵的风刃之中,此时水潭旁边的浅滩处也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鱼肉血浆,腥气冲天。

苏月涵怒火未消,她低下头来,正好看见李乘风身边还有一只幸存的小黑鱼在岸边扑腾挣扎着,依旧向他身上伤口蹦达而去,它的嘴巴一张一合,血红的小眼睛死死的盯着李乘风的血肉,恨不得扑上去疯狂噬咬。

苏月涵一脚恶狠狠的跺在这小黑鱼身上,将它踩爆,她额头暴起的青筋和眼角生出的细长蓝纹也渐渐消退,她深吸了几口气目光复杂的看着李乘风,缓缓的蹲下身去。

苏月涵伸出手,想要去摸李乘风身上被噬咬得血肉模糊的伤口,但她的手到了伤口处却又停住了,像是受惊似的缩了回去。

苏月涵见过无数的伤势,她甚至亲手将人腰斩,然后看着他痛苦的在自己跟前翻滚挣扎,过了好一阵才死去。

她也看过那些浑身烧得稀烂的人,挣扎了几天几夜才咽下最后一口气。

可,眼前这个男人身上的伤势,却是最让她触目惊心,最让她心酸不忍的!

他……一定是因为我救过他的娘亲,所以才这般舍命救我的!

他……一定是因为我救过他的娘亲,所以……才这般,舍命救我的……对吧?

不可能,不可能是他!

苏月涵脑海中反反复复的想着这个问题,不知不觉间,她眼中蓄满了泪水,她脑海中禁不住回想起那个已经有些模糊,看不清相貌的身影。

苏月涵下意识的紧紧抓着自己的心窝,那里此刻剧烈的疼痛着。

天下妖类数以千计,但唯独苏月涵可以千变万化,因为她向九幽冥王祭献了她的心,一颗罕见的七彩玲珑心,天底下一千万个女子当中未必有一颗这样的心。

但再难得的心,当她不再相信世间感情,那要心何用?

从此,她再也感受不到生离死别,爱恨交织的痛苦,也更不会有什么悲伤,那个折磨了她许久许久的身影也逐渐离她而去,只有在偶尔想起他的时候,她才会觉得胸中微微的有些紧。

这种剧烈的疼痛已经很久没有过了,上一次,是在她临死前誓诅咒的那一刻。

会是他么?

花前月下偶相逢,星落不尽月无穷。

一院落红梧桐秋,望君离影夜朦胧。

断霞立誓舍衷心,百载仇怨结烟尘。

若遇死难情郎救,忘怀恩怨心复生。

……

苏月涵剧烈喘息着,胸膛中的剧痛让她忍不住跪倒在了地上,她满头大汗,出痛苦的嘶吼声,这份痛苦即便是龙焰加身也远远不如,她五指如钩,深深的抓在地上,便是石头也被她生生抓得粉碎。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苏月涵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是跪在地上,双手撑地,浑身大汗淋漓,胸中那痛不欲生的剧痛逐渐消退,她大口喘着气,挣扎着爬起来。

此时在她身旁不远处,李乘风被茂密的花草覆盖着,一如她之前看到过的异象,只是这一次规模和释放出来的金色仙气要小上许多。

苏月涵甚至可以透过花草缝隙之中看到李乘风腿骨上的血肉开始一点点的生长。可苏月涵还没有松气,便见这血肉生长到脚踝处时,这些花草便不再提供任何的灵气。

苏月涵一愣,她起身往四周一看,却见四周方圆几十米的范围之内已经是一片枯槁,花草全部枯萎变成了草灰,连土地都变成了灰黑色!

苏月涵暗道:莫非是仙力不济了?

苏月涵所猜没错,李乘风连番遭遇重创,体内仙气已经十分衰弱,仅仅能够保住他的性命,等他苏醒后,伤势固定,只怕要变成一个终生的残废。

苏月涵脸色阴晴变化,她看着这些枯朽的花草缓缓的在李乘风的身上落了下来,淡淡的金光也收回了李乘风的体内,但他一只脚依旧是枯骨嶙峋,血肉淋漓!

苏月涵盯着李乘风的伤口,她喘着粗气,气息不平,天人交战!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咬牙道:“罢了!”

苏月涵轻启朱唇,口中吐出一枚蓝色内丹,她刚吐出内丹,脸上的气色瞬间就败落下来,不见一丝血气。

苏月涵手捧着内丹,将内丹置于李乘风枯骨断脚处,这内丹浮在空中滴溜溜的旋转着,一条蓝纹向李乘风的伤口蔓延而去,这些蓝纹从一条到两条,到三条,到无数条,交织纵横,逐渐密布李乘风的枯骨,然后一点点的他的血肉便从骨头上又长了出来!

从筋骨,到血肉,到血管,到肌肤!

等李乘风的断足完全生长好后,苏月涵才召回了自己的内丹又吞了回去,她刚吞下,便险些一口血吐出来,她捂住了胸口,身子一个趔趄,随即抹了抹嘴角的鲜血后,她盯着昏迷不醒的李乘风,低声虚弱,但咬牙切齿的说道:“我不欠你了!但你若是以为我这就放过你了,你就大错特错了!你欠我的,迟早要连本带利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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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大难不死有大难

李乘风这一次没有做任何的梦,他苏醒的时候现此时已是深夜,他卧在一处篝火旁,身上盖着不知道哪儿来的一些衣衫,看起来有些短紧,并不合身。他有些茫然的看着四周,自己置身在一个狭窄的石洞之中,跳跃的火焰将石洞烘烤得十分温暖,他的身影更是被火光倒影在岩洞的墙壁上,时不时的因为火苗的扭动而轻微晃动着。

这……又是没死?

李乘风想起了什么,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脚,现自己脚部的皮肤都比其他地方的要白上许多,像是新长出来的。

李乘风双眉紧锁,若有所思。

正在他想着的时候,外面飘来一阵扑鼻的香味,李乘风肚子便咕噜噜的叫唤了起来,他翻身起来,两步冲了出去,便见苏月涵正一边翻滚着烤架上的兔子肉,一边啃着一条烤好的兔子腿。

“啊……”苏月涵瞧见他,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少爷,你醒了?”

李乘风披着衣服,坐在她旁边,盯着她,一言不。

苏月涵瞧着他的眼神,使劲嚼着的嘴巴停了下来,她甚是委屈道:“少爷……你的还没烤好。这个奴婢已经吃过了,你……”说着,她假惺惺的递过兔子腿,那神情分明是在说:我客气一下,别吃,别吃!

李乘风何许人也?

这位大少毫不客气的夺过兔子腿,道:“我不嫌弃你!”

苏月涵暗自咬牙:可我嫌弃你呀!

苏月涵勉强一笑,只好将满腔忿怒泄在尚未烤好的烤肉上。

“味道不错啊。哪儿弄的?”李乘风点着头,一边大快朵颐,一边用手比划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新衣裳。

苏月涵有些怯,道:“奴婢……奴婢是偷来的。还请少爷责罚。”

李乘风瞥了她一眼,道:“哪儿偷的?”

苏月涵道:“离这儿两里路有一家农户,我在那儿偷的。”

李乘风笑了笑:“你把我拖这里来的?你拖得动?”

苏月涵勉强笑道:“一点一点拖。”

李乘风放下手中兔子腿,目光锐利的盯着苏月涵,道:“那我身上的伤,是你治的?”

苏月涵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是,是……”

李乘风沉声道:“说!说清楚!”

苏月涵咬着嘴唇,手指搓着衣角:“是少爷自己治好的。”

李乘风目光一凝:“说仔细点。”

苏月涵怯怯的看着他,道:“少爷身上有一股奇光,它从你体内流淌出来以后,这四周的花草就不断向你涌来,然后长在你的身上,慢慢的你的伤……就好了。”

李乘风心中猛的一震:看来,那两个梦并不是凭空出现!那两个梦……显然是别有所指!

李乘风下意识看着自己的双手,心中暗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我到底是什么人?

夜色之中,四周传来低低的虫鸣声,李乘风呆默无言,苏月涵在一旁也悄无声息的陪坐着,只有火堆处噼里啪啦的灼烧声不断响起。

“少,少爷……”过了一会,苏月涵怯怯的呼唤了一声。

李乘风回过神来,道:“什么?”

苏月涵试探道:“少爷真的不是转世神仙么?”

李乘风的脸色一下变得很是难看,他勉强笑道:“定然不是。”说着,他脸色一变,对苏月涵道:“以后此事千万不要跟任何人提及,否则有杀身之祸。”

苏月涵吓了一跳,连忙点头。

李乘风与苏月涵叮嘱着,自己则连吃东西都顾不上了,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心中暗自琢磨:若是能生死而肉白骨,那自己可就厉害了。

可是,这力量要如何使用出来呢?

李乘风想了想,终究是没有当着苏月涵的面尝试着运行一下他记下来的功谱。

苏月涵在一旁一边烤着肉,一边悄悄打量着李乘风,见他脸色阴晴不定,便道:“少爷……”

“嗯?”李乘风回过神来。

苏月涵道:“奴婢看你脸色甚是不好,可是在担忧家母他们?”

李乘风叹道:“都有吧。”他看了苏月涵一眼,这才现眼前这个容貌俏丽的女子脸色白得吓人,双唇几乎不带血色,他吓了一跳:“你怎么搞的?弄成这个样子?”

苏月涵勉强一笑,道:“就是累着了,睡一觉便好了。少爷,咱们这次大难不死,日后必有后福呀!”

李乘风苦笑道:“我看啊,大难不死必有大难才对呀!”

“哈?”苏月涵吓了一跳“这是从何说起?”

李乘风看向成安城的方向,眼睛微微眯起,他语气平淡,但声音中却透着杀机:“你觉得,这西北才有的魔物猛鹳会是凭空出现的吗?”

苏月涵道:“少爷,你的意思是……”

李乘风轻轻叹了一口气:“树欲静而风不止,我就说这大难之后,必有大难才对啊!”

苏月涵怯怯道:“那少爷,咱们就逃远一点?想来战家也不可能追到天边去。”

李乘风摇了摇头,道:“不,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逃不掉的!”

苏月涵低声道:“可……那可是战家呀!”

李乘风微微笑了笑:“你见过拱桥么?”

苏月涵撇嘴道:“少爷,奴婢可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

李乘风道:“那你知道不管多么巨大,多么高的拱桥,它都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只要你能找到那个弱点在哪里,然后把那一块石头抽取出来,这巨大的拱桥立刻就会坍塌!”

苏月涵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李乘风拍掌道:“到底是有家学的。”

苏月涵来了兴趣,她放开了烤肉的木棍,追问道:“那战家的弱点在哪里?”

李乘风伸手抓住烤肉开始翻滚着,他干脆利落道:“不知道!”

苏月涵气结,用一副“那你说个屁呀”的神情看着李乘风。

李乘风笑了笑,道:“总会找到的,车到山前必有路,人到床头自然直嘛。”

“啊?”苏月涵愕然道“少爷,你别欺负奴婢读书少,不是船到桥头自然直吗?”

李乘风挤眉弄眼道:“不啊,人到床头也自然直的嘛,难道你每天跪在床上睡觉的?”

苏月涵忍俊不禁:“少爷真贫!”

李乘风将烤肉取了下来,使劲闻了闻,一脸陶醉道:“香啊!”

苏月涵眼巴巴的看着,脑袋使劲点着:“嗯嗯,香死了!”

李乘风道:“那我再多吃一点,你多闻闻。”

苏月涵:“……”

第60章 魔鬼敲门入李宅

魔物猛鹳在成安城外突然出现,攻击正前往祭祖的洗月李家,造成十三死,二十伤,十一人失踪的惨案,洗月派李家的少主李乘风便是其中失踪的一员。

这件事情在成安一传来,立刻便轰动全城,太守张钧衡立刻宣布动员城防军并打开法器武库,取出破甲弓三十挺,御魔盾五十面,破魔枪一百杆,驱士卒一千人,前往围剿魔物猛鹳。

随后,经城外传报,太守率军与魔物猛鹳激战半日,将其击落悬崖而死,业已凯旋而归。

成安城内的百姓们拍手欢呼,庆幸不已!但并没有什么人知道真正击落和击杀猛鹳的,究竟是谁。

大齐承平已久,尤其是他们这些久不经战事的地区,唯一可能生的战事就是这些魔物妖类惹起的祸事,而它们一旦出现,往往便会掀起一片血雨腥风,死伤无数。

这一次太守大人反应极快,军队几乎是在刚刚接到消息时便立刻整装出,在第一时间便解决了问题,赢得了全城上下的交口称赞。

张钧衡毫不客气的冒功领下击杀猛鹳的大功,他相信也没有谁敢来跟他抢这个功劳。

而与此同时,受到袭击的李家不得不返回了成安修整,这一次李家惨遭重创,李淳多亏年轻时打熬下的好身子,身子骨极为硬朗的他虽然受了重伤,但尚无生命危险。

可李乘风的失踪却让李家上下陷入了极度的惶恐不安之中,谢氏更是濒临崩溃。

……

“阿加莎,你再去白芷堂抓些药来,记得把让周大夫再出一次诊,老爷病情有些反复。”

“阿斯巴,你去城东找忠义堂的飞豹,让他带十个好手过来,三天两夜,一两银子一个人,快去。”

“成叔,后厨就交给你跟李婶了,记得入账和比对安全。”

“哎,你愣着干什么啊?先把东西抬到后院去啊,别堵在前院啊?真蠢!”

“你,你叫啥?算了,别管了,你去照顾孙娘,这里不用你管了,尽添乱。”

一回到李家旧宅,谢氏便直入后院祠堂,两天两夜也没有出来,前堂自然而然由绿珠掌管指挥。

绿珠多年跟着谢氏,也学到了不少本事,几番指挥调遣下来,倒也井井有条,慌而不乱。

但对于绿珠而言,她紧紧蹙着的双眉之中深藏着浓重的忧色,她回头看了一眼后院的方向,家母和家主究竟如何了?李家会不会因此彻底垮掉?

绿珠从小就在李家长大,更是被谢氏一手拉扯大,不知道亲娘是谁的绿珠早就将谢氏视为自己的娘亲,将李家视为自己的家,她自然知道李家所有的希望和未来都系于一个人的身上,那便是平日里那个不着四六的大少爷李乘风。

李家咬牙向灵山派缴纳远过自家收入的供奉,目的就是为了供养出一个灵山派的修士来,一旦李乘风修行成为大修行人,那李家东山再起,便指日可待!

可如今……

一切都变成了一场泡影!

想到这里,绿珠便心中悲痛难以自已,她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强装着镇定指挥着其他人忙里忙外。

赵小宝此时不在,家中既缺了一个可以看家护院的暗器好手,也缺了一个能里能外的家务熟手,再加上几名李家的仆从伤的伤死的死,人手不免捉襟见肘。

好在谢氏有先见之明的买下了阿加莎和阿斯巴,总算不至于无人可用。

此时偌大的李家宅院的前堂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味,绿珠自己也忙着为那些受伤的仆人照料伤势,端茶送水。

“绿珠……姐姐!”阿加莎的大齐话说得并不标准,但比阿斯巴要好上许多,她气喘吁吁的冲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

绿珠连忙递上一杯水,道:“阿加莎妹妹,有话慢慢说,周大夫他怎么说?不肯来出诊么?”

阿加莎咕咚咕咚的将水一饮而尽,点了点头:“是的,留守的小厮说周大夫被守备大人请去给他的老母亲看病了。”

绿珠一拳砸在一旁的柱子上:“可恶!蒋守备的老母前年就过世了!这时候拿出来当说辞推托,岂不是羞辱我们李家?”

阿加莎劝道:“绿珠姐姐,我们部落有一句话,叫熬得过风雪,才能见晴天。明眼人不要跟瞎子一般计较。”

绿珠在阿加莎的面前勉强撑着一笑,道:“辛苦你了,你在这里照料他们,我去后堂看看家母。”

阿加莎点了点头,她也不是娇生惯养之人,挽起袖子便准备伺候人,此时外面听见咣当一声门响,紧接着便是急促的奔跑脚步声传来。

阿加莎对这脚步声极为熟悉,她高声用家乡话喊了一句:“阿斯巴,是你么?”

外面果然传来阿斯巴的声音,阿加莎顿时面露喜色,绿珠却是眉头皱得更紧了。

阿斯巴满头大汗的冲进来,阿加莎心疼的用袖子为他擦汗,却被他轻轻推开,他对绿珠道:“他们,他们不肯来,而且……”

绿珠手中一紧:“而且什么?”

“外面,外面来了好多……”

绿珠十指紧紧的攥在一起:“好多什么?”

阿斯巴一脸惊恐:“好多人!”

他话音刚落,便听见堂外传来一个尖刻难听,嚣张跋扈的声音:“哎哟,好热闹呀!”

绿珠心中一紧,她深吸了一口气,之前的悲痛和些许软弱全部都置之脑后,这一刻她像极了谢氏。

绿珠只见一个身材中等,溜肩驼背的青皮混混吊儿郎当的进来,此人在成安臭名昭著,可令小儿止哭,人称鬼见愁尤三,成安混日子的都恭维他一句尤三爷。

尤三品性之恶劣,所为之歹毒,便是害死刘芷汐和银钗的周庆阳比之起来,那简直就如同九世大善人。

尤三真名已然不得而知,其九岁就因偷了萝卜被主人抽了两鞭子,他怀恨在心,在夜里纵火烧死了主人上下三十二口之家。随后他虽然被通缉,满成安流窜,但又做下几桩灭门大案。

天启二十一年十一月,三河郡的河间县,当地乡绅善人赵全真在街头遇到四处逃亡而饿晕的尤三,好心将他带回家中,却不料带回来一个魔鬼。尤三表面上念着赵家的好,暗地里却觊觎着赵全真女儿的美色,两个月后,尤三企图非礼赵家小女儿而被赵全真现,赵全真怒斥尤三,企图将他赶走,尤三再次凶性大,持刀砍死赵家满门,酿成震惊大齐的悬案。

天启二十二年二月大年夜,流亡的尤三纠结同伙,伪装成为过路商人,在借宿钱家庄时突然难,将钱家庄洗劫一空,全庄上下一百零三口人在大年夜中全部惨死。

天启二十三年五月,大齐派出名捕郑惊鸿追缉尤三,郑惊鸿企图利用尤三尚在人世的老母作为陷阱引他出现,谁料尤三先下手为强,悄悄潜回乡里,亲手杀死老母亲,再次远遁。而此时恰逢朝中生轰动一时的秋闱舞弊案,名捕郑惊鸿被卷入其中,不仅丢官卸职,甚至连脑袋都丢了,朝中上下因为此案掀起激烈党争,十大修行门派有五大卷入其中,其时大齐朝堂上下人头乱滚,血色泛滥。郑惊鸿身死抄家,连带着六扇门受到极大冲击,不仅郑惊鸿一系的捕头纷纷入狱,甚至许多大案要案都无人查办,卷宗遗失,尤三因此逃过一劫,销声匿迹。

天启二十四年,尤三出现在成安,摇身一变,变成城中海盐帮的供奉,几年下来,更是与官府牵扯上了千丝万缕的关系,他改名换姓为尤三,对自己的往事却是毫不避讳,每逢喝醉时便大肆吹嘘。

这个心狠手辣,灭绝人性的尤三成为了成安城闻之色变的恶魔,因为他前往哪户人家,哪户便会家破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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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虎落平阳犬欺门

尤三的出现让绿珠顿时心中一紧,她神色间掠过一丝难以控制的惶恐。

眼前的这个男人相貌并不能说丑陋,他生着一张长脸,眼睛细长,眼珠小而眼白多,眼角微微上扬,两条眉毛微微呈现倒八字型,他脸型削瘦,颧骨极高,腮帮子微微下陷,下耷的嘴角上方是两条深深的法令纹。

绿珠被尤三盯着看时,她顿时产生了一种被秃鹰盯上的感觉,浑身彻骨透寒。

这便是成安城可令小儿止哭的尤三。

甚至不需要知道此人之前的赫赫凶名,只需要多看一眼他的相貌便能得出:此人绝非善类的结论。

“看起来……”尤三的声音听起来与常人无异,但却让绿珠觉得心中寒“真是很惨呀。”

尤三缓缓走进大堂,斜愣着眼四处打量着,阿斯巴和阿加莎并不认识此人,但他们都感觉到这人的危险,他们下意识的靠在了一起,双手紧紧相握。

绿珠寒着脸,道:“尤三,你想作甚?”

尤三咯咯一笑,他盯着绿珠,目光里面流露出毫不遮掩的贪婪之色:“我来看看你呀,绿珠妹妹。”说着,他上前逼进了一步。

绿珠立刻后退了一步与尤三拉开了一段距离,她道:“尤三,我们李家平日里与你井水不犯河水,今日为何前来?”

尤三将贪婪的目光从绿珠身上挪开,他看了看四周,咯咯笑道:“听说你们李家遭了难,我来看望看望。”

绿珠冷冷道:“你现在看完了?那你可以走了。”

尤三笑道:“别介,你么李家就是这样招待客人的?”

绿珠毫不客气道:“我们李家不欢迎不请自来的客人。”

尤三嬉笑道:“登门便是客,何必分这么清楚。再说了,都是街坊邻居,何必如此见外?”

绿珠眉头紧皱:“尤三,别绕弯子了,你到底来作甚?”

尤三走到安置在堂前担架上的一名受伤仆跟前,他掀开被单看了一眼,啧啧道:“我说了呀,我来看看你们李家……”他蹲下来伸出手在这名受伤的仆从伤口处用手指刮了刮。

这名仆从顿时啊的一声低低痛苦*,绷带上立刻渗出鲜血来,尤三手指上面沾了点鲜血,他用手指搓了搓鲜血,嗤笑了一下,道:“看来不是很糟糕啊,你们李家至少,人还没死绝嘛!”

绿珠脸色白,她强抑着声音不让它听起来充满颤抖和恐惧:“尤三,我们李家与你远日无怨,今日无仇,何苦相逼?”

尤三站起身来,走到绿珠跟前,他大咧咧的伸出手去把玩着绿珠垂在肩膀处的秀,道:“是呀,咱们是无仇怨。但我跟银子……也没仇怨呀。”

绿珠身子微微颤抖着,她下意识想要往后退缩,可尤三微微瞥了他一眼,那黑少白多的眼睛里面透出一股可怖的凶光,绿珠身子便像是中了定身术一样,不敢再动弹。

尤三往绿珠跟前凑近了一点,嗅着她身上的体香,嬉笑道:“有人要买你们李家上下的脑袋,你说这买卖,我是做呢,还是不做呢?”

绿珠终于有些控制不住了,她声音轻颤,眼眶红,尽管恐惧,但她依旧勉强笑着:“尤三,对方开多少钱?我们李家给,给双倍!”

尤三哈哈一笑,道:“银子是个好东西,但也得有小命去花才行呀!”他深深的在绿珠身上吸了一口气,一脸陶醉:“可惜啊可惜,绿珠你说你当初要是跟了我,今日不就没有这个飞来横祸了么?”

绿珠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她硬生生挤出一个妩媚的笑容,但这平日里如春日暖阳一般的笑容此时看起来却无比的难看:“尤三,你今日若是能网开一面,我绿珠……以后……以后便是你的人了。”这句话刚说完,绿珠的眼泪便顺着脸蛋流淌了下来。

尤三伸手帮她擦去了眼泪,在她耳边低声道:“绿珠呀,你真是见到棺材才落泪呀!晚啦,李家的人头呢?一个都不能少!”

绿珠脸色一变,事已至此,反而升起一股勇气来,她往后退了一步,用力擦了擦泪水,咬牙道:“那你休想碰我一根手指头!”

尤三桀桀大笑:“你呀?我也要!死的也要!不仅我要玩,还有我外面的兄弟,都要玩个遍,咱们粗大汉,可不在乎这个!”

绿珠面如死灰,她身子摇晃了一下,心中无比的绝望: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家母若在?她会如何?眼下这个情形,便是家母在,也无济于事吧?少爷,少爷若是还在,尤三必不敢如此猖狂!

想到这里,绿珠泪水涔涔而下,悲难自抑,那个曾经与她一同长大,占据了她所有梦中身影的少年,一去不复返了。

曾经是她为他遮风挡雨,照顾他的吃穿住行,等到他稍微长大一点,这个看起来调皮捣蛋,年少轻狂的少年便已经悄无声息的成长成为了这个家的保护伞,而这一点,只有当李乘风消失的时候,才悄然显露出来。

李家能在成安立足扎根,狡猾多智,好勇斗狠的李乘风功不可没,混世魔王的名号可不是闹着玩的,论手段残忍,尤三固然灭绝人性,成安独步;但论睚眦必报,李乘风绝对不输尤三。若是李家少爷还在,给尤三一个熊胆,他也绝不敢亲自上门来如此威逼。

尤三挑起绿珠的下巴,笑道:“来,临死前好好伺候一下你的尤三爷,我可以让你们李家上下死得痛快一点。否则……哼哼,倒是可以让你瞧瞧我尤三的手段!”

绿珠几乎崩溃,她听说过尤三做过的那些事情,光是想想就觉得无比的恐怖,死亡才是那些受尽折磨的人最大的解脱!

绿珠此时天人交战,犹豫了许久,才颤声道:“可否去后院?”

尤三哈哈大笑:“不,就在这里!一个都不许走,我就要看看平日里那个趾高气扬的绿珠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你跟那些窑姐比起来,是多生了一个奶儿,还是多长了一个洞?”

绿珠绷着面皮,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的眼泪再掉下来,她含着眼泪看了看堂中已经害怕得仿佛木人的其他仆从。

阿斯巴看见这一幕,他手微微一动,想要上前,但绿珠却微微吵他摇了摇头,阿伊莎也紧紧抓着他的手,不让他动弹,阿斯巴喘着粗气,眼中喷火的瞪着尤三,却终究是没有动作。

绿珠的眼泪如同断线珍珠一般不住的往下落着,她抬起手,手指颤抖着摸到了衣襟上的第一排扣子处,如葱雪白晶莹的指尖轻轻的将衣扣解开。

尤三的呼吸顿时粗了几分!

而就在此时,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喧嚣,紧接着咣当一声,一个黑影撞破大门,直飞进大堂,摔在地上打了个滚后,才停在了尤三的面前,这人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黑血,挣扎着向尤三伸了下手,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尤三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他的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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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李乘风有想过自己不在的时候,家中会有些麻烦,但他没有想到……麻烦会这么大。

“少爷……”苏月涵在来到李家附近不到一百米的地方时,便察觉出了不对劲,四周的左邻右舍看见李乘风,一个个都面露异色,如同看见了瘟神一般,纷纷关门闭户,只在门窗的缝隙中悄悄窥视着,有好心肠的则对李乘风使劲小幅度的做着摆手的姿势。

“好像不对劲啊?”苏月涵站住了脚步,惊疑不定的看着一旁双眉紧蹙的李乘风。

李乘风冷笑了一声,道:“何止是不对劲!好啊,以为我们李家遭了难,什么牛鬼蛇神都欺负上门来了!”

苏月涵一脸担忧道:“那少爷要不要避一避?”

“避?”李乘风挽了挽袖子,淡淡的说着“这一次,我受到的最大的教训就是:有些事无法逃避!”

李乘风昂阔步往前走,将李家围得严严实实的青皮混混们瞧见这位大少一路过来,都愣了一下,下意识的交头接耳起来。

“哎,这不是李家少爷么?”

“是啊,不是说他已经死了么?”

“屁呀,说的是他掉下山崖了!”

“废话,从见风岭掉下去那不就相当于死了么?要不然你跳一个我看看,看你死不死!”

“你这双招子敢情是瞎的呀,这位爷不就好生生的回来了么?”

最外围的混混们用一种敬畏的目光看着李乘风,他们是吃过这位大少爷的亏的,从这位大少爷十三岁开始,他们就跟他打交道了,几乎每一个人的身上都有着被李乘风狠狠修理的不堪回的血泪史。

这些惨痛的历史教会了他们一件事情:千万别惹这位李家大少,就算你一时能够赢他,下一次他一定会再来,而且他下一次一定会连本带利的把之前吃过的亏都讨回来!

除非能杀死他!

可是,李家向灵山派每年缴纳的巨额供奉可不是白交,哪个青皮混混敢下手呢?

若不是知道这位小爷掉下了深不见底的见风岭,他们断定这位混世魔王已死,否则他们是绝不敢上门来找麻烦的。

最外围的青皮混混们并不算是跟着尤三混的铁杆,他们畏惧于这位混世魔王往日的淫威,下意识纷纷让开了一条路,胆小的甚至抱着肚子叫嚷着肚子疼,撒腿便跑,引来不少鄙夷的目光。

李乘风的目光一个接一个的从他们身上扫过,这些青皮混混们跟着凑热闹踩落水狗,那是他们的习性,最妙的是在这种混乱之中上下其手,说不定能占到不少的便宜。这些混混瞧见李乘风的目光,一个个腿肚子有些抖,从脑海深处不由得想起往日里李乘风整治他们的手段。

李乘风来到这些混混们的一个头领跟前,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冷冷道:“柏哥,今天怎么得了闲功夫来我们李家做客啊?都站在外面干什么?不进去坐坐?”

柏哥脸都白了,他勉强笑道:“大少爷息怒,咱们是来为死难的弟兄讨个说法的,总不能我们陪衬着李家祭祖,死伤的兄弟都白死白伤了吧?”

其他的混混们简直要给柏哥竖起大拇指,心中大赞柏哥的机智: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想得出来!不愧是人称智多星的柏哥!

李乘风微微一笑,道:“原来如此,那一块进来,咱们好好合计合计。”

柏哥连忙道:“大少爷说笑了,咱这不是听说大少爷出了事,担心李家拿不出这笔抚恤钱来,所以才来的嘛!现在大少爷既然回来了,那这钱大少爷定然给得出了。”

李乘风道:“哦?那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回不来了,你就要欺负我家剩下的那些人了?”

柏哥脸色一变,赶紧在腮帮子上抽了一巴掌:“是是是,不不不,不是不是!咱怎么敢欺负李家的人?咱只是讨个说法,讨个说法!咱的为人,大少爷还不清楚么?咱们是讲道理的人!”

其他混混异口同声的应和:“对对对,咱们是讲道理的人!”

李乘风哈哈一笑,道:“好啊,你们都讲道理,那看来我就是那个不讲道理的了?”

柏哥脸皱如苦瓜,嘴里面像含了一个苦胆:“大少爷,别玩了,咱知错了,给个痛快吧!”

李乘风脸色一收,冷冷道:“自己脱光了,游回去吧!”

“啊?”不仅是柏哥,其他的混混们都吓了一跳。

这可是冬天,初冬那也是冬天啊!更何况前两天还下了一场大雪,胡同外那条穿过成安城而过的河流有一半还结着冰呢!

李乘风拿目光一睨:“嗯?”

柏哥心头一跳,刚要答应,一旁却有一个人看不下去了,站出来冷笑道:“什么玩意!掉毛老虎不如狗,落架凤凰不如……”

这人正是跟着尤三混的铁杆,他刚要呵斥李乘风,指出他外强内干的软弱真相,可话没说完,李乘风抬腿便一脚踢了过去,他便像炮弹一样横飞出去,撞破大门,直冲入前堂之中。

另外一人惊怒道:“哥!李乘风,你别嚣……”

李乘风不等他话说完,手腕一翻,从背后取出骨刺,手腕一抖一送,骨刺瞬间穿膛而过。

这人狂吐一口鲜血,双手使劲抓着骨矛想要往外拔,但李乘风单手一使劲,硬生生用骨矛将他挑了起来,这混混如同一只被穿透的猎物,做着临死前的挣扎,他只挣扎了几息的功夫便渐渐没了动静。

周围的混混一片大哗,纷纷后退。

柏哥见李乘风兔起鹘落,一眨眼工夫便连杀两人,他吓得腿肚子抖,裤裆里面湿乎乎的。

李乘风一只手握着骨矛,将之前说话的人挑在矛上,自己扭头对柏哥似笑非笑的说道:“方才好像有人在我耳边絮叨,你听见了没?”

柏哥抖如筛糠,脑袋摇如拨浪鼓,他结结巴巴道:“没,没……”

李乘风脸色一板:“那你们还不游回去?还愣着干什么?等我请你们吃饭吗?”

柏哥如梦初醒,第一个迈步狂窜,但他腿软得实在是厉害,跑出去几米便跌倒在地,但很快手脚并用的爬起来,一边扯着身上的衣服,一边往胡同外奔去,他这一跑,其他的混混们也都跟得了命令一般,一边狂扯衣服,一边向外狂奔,追随柏哥的身影,屌儿啷当的向城中河奔去。

好在这城中河并不远,胡同外便是河道,李乘风一眼能看到,一旁苏月涵只见这胡同中一群光腚赤膊的大老爷们一路狂奔向城中河,然后下饺子一般跳将下去,这冰冻的河水之中扑腾着一群大老爷们,惨叫声此起彼伏,那些撑船由河道穿行的渔家一个个目瞪口呆,瞠目结舌,青春活泼的渔娘也都一声惊叫,吓得躲进了船篷不敢再出来。

这等景象,便是活了许久的苏月涵也未曾见过,她目瞪口呆,低着头,双手捂脸,可五指的手指缝却开得大大的露出了眼睛,出吃吃的笑声。

这些在百姓眼中难缠的青皮混混们,遇到了这位李家少爷,那当真屁也不敢多放一个,这正是一物降一物,恶人还需恶人磨呀!

第63章 大少归来驱邪秽

尤三看见跟前这人的惨状,他下意识抬头看去,却见大堂处进来两个人影,一前一后,一大一小,一高一矮,一男一女,一壮瘦。

初进来时兴许是有些逆光,尤三一时没瞧清楚来人的相貌,但当为的人走进大堂时尤三才现来人手中竟然还单手拎着一个人,这人被拎得双足悬空,背后穿透了一根白色的骨刺,鲜血正从骨刺穿透的伤口处一路流淌,顺着他的脚尖一路滴淌在地上。

来人随手将被穿透的人扔在了一旁,露出面目,尤三顿时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正是李乘风!

尤三眼中瞳孔一缩,背上寒毛全部倒竖起来,他立刻回头去看绿珠,想要将其挟持在手,但绿珠可不是普通人家的丫鬟,李家的丫鬟仆从没有一个是不练拳脚的,战斗经验虽然不能说丰富,但至少不是遇到事情便手足无措的新丁。

绿珠瞧见尤三目光看过来,立刻惊醒过来,她飞快后退,尤三脚下一蹬,朝着绿珠扑了过去,两人一进一退,但尤三毕竟是男人,度比绿珠要快上几分,绿珠身子往后退,一直退到靠到大堂柱子上,尤三眼看手便要抓到绿珠,可他的身子却突然停住,手指悬停在离绿珠身前不到一寸的地方。

绿珠惊魂未定,定睛一看却见尤三的脑袋瓜上面按着一只手掌,尤三就像是被巨石压住的王八一般,身子都矮了一截,动弹不得。

尤三身子僵在原地,额头处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他想要回头,却又不敢多动弹,从而惹来对方的雷霆一击,他细小的眼珠使劲往后看着,眼神中透着一丝慌乱。

尤三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以为十拿九稳的轻松差事,竟然变成了九死一生的活计,早知道如此,何必来搅合此事?还是没有沉住气!

尤三暗自自责,心中飞快盘算着脱身的办法,他收回伸在绿珠跟前的手,缓缓道:“原来李公子……”

他话没说完,脖颈处忽然咔嚓一声,脑袋硬生生被李乘风拧了个转,将他的脸扭到了背后,脊椎骨生生拧断!

尤三瞪大了眼睛,眼中目光复杂,也不知道是懊悔还是怨恨,身子便软软的倒了下去。

李乘风微微瞥了他一眼,然后对一旁一脸惊喜的阿斯巴和阿伊莎道:“弄出去,别脏了我们李家的房子。”

一旁的绿珠定定瞧着李乘风,眼珠滚滚而下,仿佛下一秒钟眼前的这个男子便会消失不见。

李乘风瞧着她,在她直勾勾的眼睛面前摆了摆手,笑道:“绿珠姐姐?不认识我了?我是经常偷吃你点心的乘风少爷呀!”

绿珠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破涕为笑,一下扑到李乘风怀中,却紧紧的抱着他大声哭了起来,她一边哭,一边道:“我就说我的点心怎么总是少了一块!我还以为是被老鼠叼去了。”

李乘风轻轻拍着她的背脊,忍着笑,道:“喂,有你这样当丫鬟的吗?骂你家少爷是老鼠啊?”

绿珠松开李乘风抹了抹眼泪,她收了收脸上的表情,微微后退了一步,又变回了以往那个谨小慎微,温和娴静的丫鬟绿珠:“奴婢失礼了,请少爷恕罪。”

李乘风微微一笑,摆了摆手,他看了看大堂四周,此时李家尚在的几名仆从都看着自己,那眼神中充满了惊喜和希望。

这位李家大少平日里惹是生非,他们没少抱怨,可等真正出了大事才知道,这个混世魔王才是这个家真正的主心骨和顶梁柱!

李乘风扫视了一圈,道:“那三个傻瓜呢?”

绿珠苦笑道:“都受了重伤,在后院静养。”

李乘风道:“我娘呢?”

绿珠此时才留意到李乘风身上穿着一身破布麻衣,打扮如同田家老农,她赶紧道:“少爷且去洗漱一番,奴婢这便去将少爷平安归来的好消息告诉家母,也好让她安心。”

李乘风微微颔,他看向身后不远处的苏月涵道:“你也先下去洗漱换一套衣服吧。”苏月涵微微一礼,自己转身离去。绿珠一脸疑惑的看着李乘风,眼神中带着询问。

李乘风道:“没有她,我怕是不能活着回来了。”

绿珠看向苏月涵离去的身影,微微沉吟了一会,忽然快步追了上去,道:“月涵妹妹,现在家中乱得很,你若是洗漱更衣,多有不便,随我来吧。”

苏月涵朝绿珠笑了笑,她知道,这一刻她才真正被李家的核心人物所接受成为自家的一份子。

虽然这个家看起来已经是风雨飘摇,倾覆在即。

李乘风将这些后事交给阿斯巴和阿伊莎,自己往后堂去见自己的老娘。

穿堂过巷,李乘风来到后院,推门而入,便见后堂中供着两排灵位,分别是李家各个家主的灵位,在灵位前供奉着九重天帝罗九重和昭阳真君张昭阳的神像,这神龛前青烟袅袅,下面跪着一个美妇,她双手合十,双目含泪,喃喃低声道:“九重天帝,昭阳真君,诸天神灵保佑我儿乘风平安归来,我愿受九天雷击,粉身碎骨!!”

李乘风嘴唇微颤,他轻轻唤了一声:“娘……”

谢氏身子猛的一颤,她抬起头来,泪流满面的朝着灵位和神龛拜了下去,她重重的磕着头,肩膀耸动,出一阵阵呜咽的抽泣声。

李乘风看着心中酸,连忙上前陪着跪下,去搀扶谢氏。

谢氏起身抓住李乘风,仔细上下打量着他,说不出的欢喜:“我儿,娘莫不是眼花了?你,你哪里受伤没有?快,快让娘看看?”

李乘风一把抱住谢氏,笑道:“娘,孩儿没事,孩儿回来了!”

谢氏紧紧的抱着李乘风,泪如雨下:“天可怜见!老天爷终究是不忍心看着我李家绝后啊!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我儿啊,以后切不可再涉险,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你人还在,咱们李家就有希望!知道了吗?”

李乘风用力一点头,他道:“娘,我想去修行!”

谢氏一愣,随后她面露苦涩之色,眼神中满是痛苦纠结:“我儿,你可知你若是去修行,那可是九死一生之路!”

李乘风道:“娘,修行可能会走火入魔,可不修行,只能任人宰割!”

谢氏摇了摇头,她苦笑道:“不,我说的不是这个。”

李乘风一愣,道:“那娘你的意思是?”

谢氏道:“我儿,你想去哪个门派修行呢?”

李乘风其实很想自己修行,但他知道这并不现实,想了想便道:“除了灵山派,哪儿都行。”

谢氏满脸苦涩:“我儿……除了灵山派,你哪儿都不能去!”

李乘风大惊:“这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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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母子长谈明身份

听到谢氏这番话,李乘风大吃一惊:“为何一定要去灵山派?是因为我们李家交了供奉么?跟我们结仇的战奇空也要去灵山派啊!我若是去了,岂不是自投罗网?”

说起来,李乘风还是太相信自己的推断了,他把战奇空推理成了一个只是有些玩酷和蛮横的世家公子,但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人竟是个疯子,居然可以释放魔物出来横行不法!

而且,明眼人一看便知这是战奇空的所作所为,但是……谁会去真的告战家的状呢?天底下又有几个人真的能将战家的四公子告上公堂呢?哪怕这只是战家最不成器,最不受重视的战家四公子!

战家的抱团和护短,那是世人皆知!

这个仇李家和战家虽然结下了,但李乘风不傻,他不会在自己还没有壮大展起来的时候再次将自己送到战奇空的面前去。

更何况,自己之前还跟灵山派结下了梁子,虽然这个梁子目前还没人知道,但这终归会是一个隐患。

不过,对于劫灵山派供奉这事儿,李乘风却是没有半点后悔,如果有可能,他会再来一次,因为占灵山派的便宜,这事儿他可不是第一次干了,而且也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这样干。

灵山派就像是一个庞大巨兽,有无数的微小生灵藏匿在它巨大的身躯上卑微而猥琐的活着,李乘风便是其中之一,只不过,这一次他干得有点出格。

谢氏一脸苦涩,道:“我儿,你仔细想想,这几天你见到过坤叔没有?”

李乘风一愣,忽然想起这个家中最为低调忠诚的管家的确是好些日子没有瞧见过了,他不解道:“跟这个有什么关系?”

谢氏看着李乘风,伸出手轻抚着他的脸颊,道:“我儿,你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人么?”

李乘风心道:多新鲜!难道老娘你这时候要告诉我,我不姓李,姓王不成!等等,莫非老娘知道我是……个穿越者?这就有点恐怖了。

李乘风小心翼翼道:“娘,你这话的意思是?”

谢氏疼爱的看着李乘风,目光里面满是宠爱,这种目光李乘风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了。谢氏道:“娘当初生你的时候,娘还记得,那天是天启八年腊月十八,那一天大雪纷飞,娘怀着你的时候正值难产,你把娘折磨得好生辛苦,那时天降异象,娘正难产自觉不支时,忽然一阵狂风卷着金光而来,你便乘风应运而生,因此娘给你取名叫李乘风。”

李乘风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难看。

谢氏缓缓道:“那一天,九天异变,叛仙降世……”

李乘风看着谢氏的目光向自己看来,他忍不住打断道:“娘,你觉得我是叛仙转世?”

谢氏盯着李乘风,一言不。

李乘风道:“你不是说叛仙早就被杀死了么?当年皇帝下令诛杀了那一天金光出现的城市中所有降生的婴儿……”

谢氏流露出感慨而庆幸的笑容:“我们李家命不该绝,为娘及时逃脱,躲过一劫,后来虽然有人追杀我们娘俩,但天可怜见,有好心人出手相助,我们李家才能够脱困。”

这些往事李乘风从来没有听谢氏提起过,如今听到当真是目瞪口呆,他虽然是穿越转世,但他完全不记得自己还在襁褓时候生的事情。

“这恩人是谁?”李乘风忍不住追问。

谢氏微笑道:“这人你认识,前几天还见过。”

嗯?几天前还见过这个恩人?不能啊,几天前没见过什么我不认识的……

李乘风瞬间睁大了眼睛,脱口道:“武圣张载峻?”

谢氏双手合十,感叹道:“我们李家欠武圣大人良多,我儿将来若是遇到武圣大人,一定要知恩图报,知道吗?”

李乘风有些激动:“那武圣大人呢?他救完我们李家人到哪里去了?娘你也不留下他?若是有武圣大人在,我们李家也不会受人欺负啊!”

谢氏苦笑道:“你当为娘没想到这一点么?武圣大人将魔物打落山谷后便一直咳血,我邀请他到咱们李家休养,也被拒绝了。医生大人说一年之内再不找到可以治疗他伤势的灵药,只怕……”

李乘风叹道:“只恨我弱小无能,不能报这两次的救命大恩。”

谢氏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大恩!我儿将来若是飞黄腾达,一定要记得报恩!”

李乘风认真的点了点头,他又问道:“娘,你还是没说,为何我一定要去灵山派?”

谢氏苦笑道:“你以为为娘是如何知道你是转世叛仙的?除了生你时的异象么?嘿,这年头,哪个大户人家吹嘘自家孩子不凡,不会说自家孩子出生的时候有异象随生的?”

李乘风嘿的一声:“的确是,娘你真的不是吹……呃,杜撰的么?”

谢氏颇有些傲然的说道:“我们李家虽然没落,但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面撒谎吹牛。还记得那个灵山派的孙博仁么?”

李乘风顿时面露怒色:“当然忘不了。”

谢氏目光复杂的看着李乘风:“你以为他后来如何?”

“嗯?”李乘风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谢氏道:“那天,孙博仁为你做评定时,你体内散出强烈的金光,那日满室金光刺眼,睁目如盲,孙博仁的眼睛都被你烧瞎了……”

李乘风瞪大了眼睛,他张口结舌:“我?我身体里面有这种力量?”

谢氏意味深长的看着李乘风,道:“我儿,你平时就没有察觉出什么异样么?”

李乘风沉默了下来,他当然察觉出了异样,而且自己老娘这么一说,他在芷汐楼的短暂昏迷,在梦境中的两次所见,自己两次重伤,两次神奇恢复,以及遇到符咒和法术时的不受控制的异状……这一切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莫非,我真是这个什么转世叛仙?

可,可我明明是……

如果我是转世叛仙,那原来那个世界的我又是什么?到底哪一个才是我?

第65章 挑选伴当夜侍寝

李乘风此时相当的懵逼,自己老娘的话让他开始严重的怀疑人生。

难道自己体内有两个灵魂?

如果自己是转世叛仙,那自己现代世界的记忆又是怎么回事?如果不是转世叛仙,那自己展现出来的无法解释的力量和梦到的那些人和事又是怎么回事?

这些事情让李乘风相当的混乱。

李乘风呆了一会,他苦笑道:“娘,我如果真是转世叛仙,那就更不能去灵山派自投罗网了,当年朝廷下达诛杀令,若是我身份暴露,恐怕……”

谢氏摇头道:“不,恰恰相反。本来为娘是想借祭祖这个借口离开成安和灵山派的,但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们再一意孤行的逃走,那就等于坐实我们是谋害孙博仁的凶手这个事实。我方才问你,你没留意到坤叔没有回来么?”

李乘风极其的聪明,这么一说,他猛的反应过来:“娘……你的意思是说:灵山派其实已经在暗中怀疑我们了?”

谢氏点了点头,道:“坤叔如果平安归来,那就说明灵山派没有起疑,可坤叔没有回来,这便是一个很可怕的信号!”

话已至此,李乘风彻底明白了过来,他脸色阴晴不定,过了好一会儿才长叹道:“孩儿明白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也是一个没有办法的办法。”

李乘风性格坚强,拿定了主意以后,心中的犹豫和恐惧便一扫而空,他道:“既然灵山派起了疑心,那孩儿上了灵山便见招拆招便是。只是,孩儿就一定能进灵山派么?”

灵山派十年一度的考核十分严苛,李乘风便是自视甚高也心怀疑虑。

此时谢氏走到一旁的梨花木矮柜旁,打开一个小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张金帖,然后递到李乘风跟前。

李乘风接过这金帖一看,顿时一呆:“这是灵山派的金帖?从孙博仁那里弄来的?”

谢氏点头道:“既然要上灵山派,便手持金帖而去,做个理直气壮的样子给他们看看。再者,有金帖在手,大典是必定通过的,不用怕被筛选下来。”

李乘风理直气壮的接过:“这是咱们应得的!”

交了十年供奉,还不给金帖?那简直太不像话,更何况这家伙还曾折辱过老娘,李乘风想到这里,心中的恨意便消减了许多,看在这家伙眼睛都被烧没了的份上,下次再见到便算是饶过他了。

只不过,下次再见到,这个家伙只怕也不认得自己了,因为他“有眼无珠”啊!

李乘风与谢氏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郑重和不舍。

李乘风道:“娘,孩儿还有两个不情之请。”

谢氏盯着李乘风,道:“第一个跟赵小宝有关?”

李乘风点了点头:“小宝是孩儿的小,我与他亲如兄弟,实在不忍看他一人漂泊在外,还请娘看在他对咱们李家一片赤心,忠心耿耿的份上,就让他回来吧。”

谢氏叹了一口气,道:“为娘这便让人去找他。其实,为娘早就已经安排好了,让他先去我们要去的永安城,为我们打好下手,但没想到出了这档子事情。希望他没事吧。”

李乘风大喜:“孩儿就知道娘不是铁石心肠之人,这是一招苦肉计加上瞒天过海,对不对!”

谢氏笑了笑:“就你聪明!还有一件事情是什么?”

李乘风道:“孩儿想让苏月涵陪孩儿一同去灵山派,做孩儿的伴当。”

谢氏大惊:“什么?你让一个丫鬟去当你的修行伴当?”

李乘风用力点了点头,目光坚定。

谢氏惊怒道:“你看上她了?”

李乘风摇了摇头:“她虽然美貌漂亮,但孩儿也不是色中饿鬼。”

谢氏怒道:“那你可知道,若是你修行过程中把持不住,在筑基之前失了童身真元,那你这一辈子都永远不可能成为大修行人了!”

李乘风笑了笑,道:“孩儿当然知道!但,孩儿对自己有信心!”

谢氏摇头道:“不行,这个不行。为娘对她没信心。”

李乘风认真道:“娘,且不说在山路上,苏月涵出手相救,救了你,就说是孩儿与她在水潭下连番经历生死,有几次孩儿都昏迷不醒,她只要拿一块石头,往孩儿脑袋上这么一砸,孩儿就死定了!她是个新来的,对我们李家没有什么感情,而这成安城,有谁不知道我们与太守大人的过节,有谁不知道我们得罪了战家?她若是想要邀功,只需要动一动手,娘,你就见不到孩儿了!!”

李乘风盯着谢氏,一字一顿的认真说道:“娘,是你教我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救命之恩,我李乘风一定要报!”

谢氏怒道:“那等你以后学成归来再报不行吗?”

李乘风道:“这一去,如去虎山,不是打虎死,便是被虎吃!若是孩儿没回来呢?更何况,若娘真是不放心,把她留在这里,岂不是更让孩儿担心?孩儿每日心有所挂,岂不是影响修行进境?”

谢氏沉默了下来,她一声长叹,苦涩道:“也罢,她知道的太多了,又是新来的人。你带在身边,也好盯着她。若是放在府中,怕是活不长久。”

李乘风心中一凛,他坚持要带苏月涵去灵山派,便是这个原因!

谢氏平日里在下人跟前是一个温和可亲的女主人,但是李乘风却知道,自家老娘在长时间操持这个家的艰苦过程中早已经磨砺成长,从一个温柔可人的大家闺秀成为一个杀伐决断的一家之主,在曾经的逃亡路上,她几次临机专断,弃卒保车,这才有一家人活到现在的日子。

知母莫若子,苏月涵这一次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又见到了这么多不该见到的事,自己若是留她在这里,自己老娘必定杀这个新来的丫鬟灭口!哪怕她再怜爱这个新买来的丫鬟!

但李乘风同样没有想到的是,他自以为是救了苏月涵,但实际上却是救了自己一家人。试想想,若是谢氏想像苏月涵下手,以苏月涵千面妖的身份和性格而言,又怎么会坐以待毙呢?

李乘风松了一口气,道:“娘,你放心,孩儿自有分寸!”

谢氏叹道:“希望如此吧!”说着,她自嘲的一笑:“也罢,女孩子毕竟比男孩子心细,只要你们注意分寸,自然是有个女孩子在身边照料伺候着要更好。但你要记住,有些事情不该说的,就算再亲近,一句话也不能跟她说!”

李乘风点头道:“娘,你放心!孩儿心中有数。对了,娘,救我们的医圣和武圣大人曾经说过他们要去灵山寻药,说不定孩儿也能在灵山遇到他们。”

谢氏道:“我儿不必刻意去寻找,你只要努力活下去,变得越来越强大,这江湖虽大,但迟早有再次相逢的一天!君子报仇,尚且不惧十年之久,更何况是报恩呢?”

这两人在密室中商谈的时候,绿珠则指挥着下人将尤三等泼皮混混的尸体拖出去埋了,像这等的街头斗殴,没人报官,官府根本不管,正是民不举官不究。

可谁会为尤三这样的人去报官鸣不平呢?满成安十万人,一个也不会有!

阿斯巴和一名健仆拖着几人的尸体往偏僻的街角一扔,第二日便会有差役带人来将尸体收走。

可等他们抛尸过后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尤三的尸体居然迅萎缩起来,过不多久猥琐成一个碎裂的人偶,在这街角的阴影处出现了一个人影,溜肩驼背,正是尤三!

尤三目光阴沉而闪烁的盯着李家的方向,他手中紧紧捏着一块已经破碎的人偶木像,他咬牙切齿的狞笑着:“幸亏老子留了一手!李乘风,这个梁子,三爷跟你结下了!”说着,他身形往后一退,迅的消失在了阴暗的街角之中。

而在李家,谢氏与李乘风两人在房间中密谈了许久,再出来一起用过饭时,再去卧室看望了用了药已经熟睡的老爹李淳,李乘风这一次恭恭敬敬的朝着自家老爹嗑了三个头这才退了出去。一番折腾后,此时已是戌时三刻,李乘风回到自己房间,却看见一个窈窕的人影站在他的床边。

李乘风一惊,低声喝道:“谁!”

“次啦”火折子亮起一道火光,将一盏红烛点燃,这幽幽摇动的烛光勾勒出一张娇俏的面孔,正是苏月涵。

“是你啊。”李乘风微微一笑,道“你吃过了没?身子可还好?”

苏月涵低着头,她盈盈上前,乌黑鬓云斜堕,雪白香腮蕴红,她双手紧紧攥着一条香巾,犹豫了一会后,她开始轻轻解着自己衣襟的扣子。

李乘风一愣,道:“你做什么?”

苏月涵声音羞涩,低低的说道:“奴婢……来为少爷侍寝。”

李乘风心中猛然一跳,脑海中蓦然想起之前在水潭之中那惊鸿一瞥的乍现春光,一时间他呼吸急促,心跳如鼓。

第66章 欲擒故纵女人心

少年戒之在色,中年戒之在斗,老年戒之在贪。

年轻人血气方刚,气血翻腾,最是欲望旺盛的时候,这时候的年轻人犹如翻滚的沸锅,不仅锅内水汽充足,压力强大,而且锅外也是火焰旺盛,一撩便沸腾喷薄。

论修行,这个时候便是修行的黄金年龄,因为人体的精气神都处于人生的最巅峰,若是能管住自己的欲望,将每日沸腾翻滚的气血控制压抑下来,转化为精元,那自然是事半功倍的效果。而如果到了中老年,肉体鼎炉已经衰老,这个时候人的气血转化为精元已经是事倍功半。

毕竟李乘风是最血气方刚的少年人,这时候的年轻人无一不是一撩就着的野兽,李乘风多年行走在青楼,一直“守身如玉”这在大齐绝对是异类。

十**的大小伙还没结婚的,那真心不多,别的地方不说,成安城十五六岁的大小伙娃儿都满地跑那都是寻常事情,十二三的姑娘当街抱着娃儿奶孩子,那也是不绝于路的景象。

若不是谢氏严令管得紧,李乘风又因为遇到了刘芷汐,一门心思只想追求这位梦中女神,只怕李乘风早就沦落为“孩子他爸”了。

别的不说,至少家中的丫鬟绿珠便是早早给他备下的通房丫鬟,李乘风若是愿意,那绿珠自是任君采撷。

看着眼前的窈窕佳人,李乘风若是一丁点儿想法都没有,那他绝对是天字第一号圣人,肾亏的圣人。

李乘风脑海中天人交战一番,暗道:刚刚跟自家老娘说了半天,回屋这丫头就送上门来,莫非是个试探?嗯,定然如此!若是自己流露出半点念想,只怕自家老娘就要临时悔改了。

想到这里,李乘风大义凛然,一脸正色的说道:“谁让你来的?”

苏月涵低垂着脑袋,羞答答一如凉风丁香,水月暗荷,她轻声道:“服侍少爷,乃是奴婢职责。”

李乘风似笑非笑道:“我们李家什么时候有这条规矩了?”

苏月涵眼帘微颤,轻声道:“少爷几番救了奴婢的性命,奴婢无以为报,只好……”

“以身相许?”李乘风心中砰然一跳,赶紧敛了敛心神“在我跟前,你少来这一套!悬崖关头开你一个玩笑都能翻脸的丫鬟,这么大的脾性,我可不觉得你是那种会轻易以身相许的人。”

苏月涵猛的抬头,眼神中透露着被看穿的惊恐,她抓着衣襟的五指越攥越紧,忽然咕咚一声跪了下来,她两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李乘风,声音透着哀婉和决绝:“少爷,救命!”

这个反应让李乘风有些措手不及,他伸手去搀扶她:“你这不好好的么?”

苏月涵带着哭腔,道:“奴婢心里面清楚,这一次虽然与少爷同甘共苦,共了患难,家中许多人念奴婢的情。可奴婢看到的,和知道的都太多了,有些事情奴婢想忘也忘不掉。家母虽然心善,可她起狠来,连小宝哥哥那样从小跟着少爷的人也能赶出府中。奴婢这样的人,一定会被家母打死灭口的!少爷若是可怜奴婢,便救奴婢一救吧!”

说着,苏月涵磕头下去,李乘风赶忙拦住,不由分说将她拉了起来。

李乘风上下打量着苏月涵,心中暗道:这个丫头……厉害啊!难怪能独自漂泊这么久,还能独善其身。

李乘风打量着苏月涵:“这番话是谁教你说的?”

苏月涵低着头:“是奴婢自个儿琢磨的。”

李乘风笑了笑道:“我以为什么事情,原来是因为这个。你放心,我娘她……”

不等他说完,苏月婵便脸色一变,要继续跪下去磕头。

李乘风赶紧拉住,无奈道:“好啦,我早就跟我娘说好了,过两天我便去参加灵山派的大典,我有金帖在身,必定选中,而你,便是我的伴当,与我一同前去灵山派。”

苏月涵一愣,随即大喜,又要磕头:“多谢少爷救命之恩!”

李乘风拦着,佯怒道:“我们李家不兴动不动便磕头。你好好收拾一下吧,到时候跟我一同去灵山。”

苏月涵眉开眼笑,看着再也没有之前凄凄惨惨的模样,她笑道:“奴婢就知道少爷不会丢下奴婢不管的。”

李乘风笑着看着苏月涵道:“你不也没有丢下少爷我不管吗?”

苏月涵不知怎的,猛一下想起李乘风在水潭中被无数黑鱼噬咬,却将自己推出水面的情形,她心中一颤,强笑道:“是少爷一直对奴婢不离不弃,奴婢才没有做什么呢。”

李乘风笑道:“有机会时,不杀不害,不背主邀功,这便是深恩!少爷我承你的恩情。”

苏月涵心中猛的一震,她有些不自然,下意识想要逃离李乘风的身边:“少爷,时候已经不早了,少爷若是没有其他事情需要奴婢伺候,奴婢这便先去歇息了。”

李乘风笑道:“去吧。”他注视着苏月涵迈着小碎步离去,微微笑了笑。

修行的路上想来苦难颇多,有这么一个机灵聪慧俏丽可人的女子,想来日子要好过许多。这位几经波折终于决心勇闯灵山派的李家大少想着未来的修行日子,忽然有了几分憧憬和期待。

而出了门的苏月涵同样嘴角微微翘起,她颇有些自得的在夜色中打量了一下这个偏安一隅的李府,深沉的夜色中白墙黑瓦化成了伫立阴影,它们并不高大,看起来一跃便可翻过,很符合苏月涵现在的心境:自己征服过诸多豪门大族,只在西北战家的镇狱龙王手中才吃过亏,区区破落李家,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男人,哪有不好色的?以自己的姿色和手段,定然可以将这愣头青玩弄于股掌之上!

至于那什么楔语谶言……哼,区区凡夫俗子的些许手段,也想迷惑我?

女人都是感性的动物,也许她这个时候会感动得涕泪横流,但下一刻她的感受便会截然不同。

从水潭离开后,苏月涵渐渐从震动中恢复过来,她从那个被撼动灵魂的伤心女子又变回了那个冷酷无情的千面妖。

李乘风则躺在自己床上,寻思着未来的计划。

自己到时候去了灵山派,会不会有人来刻意试探自己的身份,战齐胜到时候与自己成为了同门,他又会如何反应?

自己这一次吃了这么大的亏,李家死了这么多的人,这一笔账,还要好好的跟这位战家的四公子算上一算!

想到这里,李乘风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容中透着几分杀气与峥嵘。

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

第67章 太守大人升天记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这三日的时间内,李乘风虽然回家,但平日里与李家交好的人,没有一人上门问候,甚至左邻右舍看见李家的人出行,都会像躲瘟疫一样躲得远远的。

所有人都看清楚了这一场灾难是怎么回事。

李家少爷虽然未死,他回来时更是以雷霆手段格杀了成安一霸尤三,更惩戒了企图浑水摸鱼占便宜的其他混混,但这并不代表这一场风波就算彻底过去!

这一场风波的背后必定有战家公子,甚至有太守张钧衡。所有人都在静静的等待着太守张钧衡和西北战家会继续对李家做些什么。

没有人看好李家能够在这样的联手下生存下来,更没有人敢与他们接近。

一大清早,成安城通往城北的直道上便挤满了百姓,他们夹塞着道路两旁,一个个满面热情,至少,在表面上是如此。

因为一旦他们脸上没有了笑容,或者欢喜,立刻便会有混混上前来恶狠狠的踢上一脚:“你姥姥的,你家死人了?苦着张脸给谁看呢!再摆这幅臭脸,老子让你家真的死人!”

混混们穿着寻常百姓的衣服,不动声色的穿行在人群之中,维持着表面上热烈喜庆的气氛。

这些群众们有一大群人举着一堆万民伞,伞上缀着许多的小纸条,上面写着各色各样歌功颂德的文字。

“阿欠!”之前城中河冰雪畅游的柏哥打了一个喷嚏,他一抹喷出的鼻涕沫儿,在人群中掂起脚看了一眼,他忽然道“哎,来了来了,准备!”

众人扭头看去,却见马路尽头缓缓行来一辆豪华的四驾马车,在马车的旁边并行着一顶锡顶四人抬的大轿。

明眼人一瞧,便知道这是战家公子与成安城的太守张钧衡。

“快快!”柏哥赶紧瞪了自己的手下们一眼,这些手下们纷纷下令,左右夹塞的人群中立刻爆出热烈的欢呼声,为处迎来一名老者,颤颤巍巍上前,缓缓跪下,高声道:“青天大老爷啊!”

前面开路的兵丁手持刀柄,怒目喝道:“干什么!找死吗!”

张钧衡喊停了轿子,走了下来,对兵丁呵斥道:“退下!”随即,他面色和蔼的上前,一脸狐疑的打量了四周一下:“老人家,这是做什么呀?”

老人一脸激动,道:“老大人不顾安危,亲自带军绞杀了魔物,保我们成安城全城老小安全性命,老朽替成安城上下十万百姓,谢谢大人了!”

说着,他挣扎着便要磕头。

张钧衡满面红光,他赶紧搀扶着老人家站了起来,他声音高亢道:“老夫不才,一无德,二无能,愧为成安城的太守,愧为十万成安百姓的父母官,若是碰到魔物侵袭,老夫若是不能挺身而出,那岂不是上愧对于圣上深恩,下愧对于黎民百姓!老人家,快快请起,你们这样,老夫实在是担当不起呀!”

柏哥在人群中忽然大声喊道:“太守大人保家卫国,当得起!”

其他混混们立刻道:“对,当得起!”

夹塞的百姓们也都纷纷应和道:“当得起!”说罢,他们纷纷跪了下来。

说罢,柏哥又是隐蔽的一挥手,举着万民伞的人,一拥而上,将太守大人团团围住。战齐胜斜倚在马车旁,他撩开车帘,嘴角噙着一丝冷笑看着这一切,他低声道:“见过不要脸的,还真没见过这般不要脸的。”

他的仆从李伯笑了笑:“张钧衡当年好歹也是天子门生,是一榜甲等的探花,又自负才学,又怎么会心甘情愿的在这地处偏远的成安城一辈子当一个太守?”

战齐胜嗤笑道:“他以为他搞这一套,邀功买名,折腾出一点动静,就能回去了?”

李伯笑了笑:“猫有猫道,鼠有鼠道。各人都有个人的手段罢了。”

张钧衡朝众人拱了拱手,双手往下压了压,他大声道:“诸位请起,快快请起!”

一群年迈乡绅簇拥着张钧衡歌功颂德,一时间街道上谀词如潮,马屁喧天。

躲在街道中打算低调出行的李乘风瞧着也是有些吃不消:“这老家伙,真会折腾啊!”

苏月涵牵着两匹马,马背上各自驮着两个大包袱,她低声道:“少爷,咱们绕路走吧?”

李乘风辞别了自家老娘和家中依依不舍的仆从们,尤其是绿珠更是哭花了妆容,扑在李乘风的怀中久久不肯出来,苏月涵则低眉顺眼的在绿珠和其他仆从艳羡嫉妒的目光中跟着李乘风一块踏上了旅途。

两人走到街市口,便瞧见这一幕几乎让人作呕的情形。

李乘风看着场中不远处的张钧衡和战奇胜的马车,他想起之前死去的李家几位仆从,想起至今卧床的老爹,他便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冷笑道:“哼,不妨再看看!这等恬不知耻的情形可不容易见。”

说话间,在街道后面有青皮混混借着风力将一个个风筝放了起来,上面纷纷书写着各色各样歌功颂德的字样,甚至还有一个是张钧衡的画像。

柏哥立刻高声喊道:“太守大人高升啦!”

一名为的乡绅立刻跟着大拍马屁:“老大人,这可是百姓们的一片殷殷期望啊!”

周围百姓也都纷纷齐声应和,李乘风看着倒吸一口冷气:“果然是一山还有一山高啊,这等不要脸的法子都能做得出来?哼哼!”

李乘风说话时,他借着藏在人群中的时机,手中摸出一枚拇指宽,细小的如同柳叶的暗器刀片,趁着周围人不注意,他手腕一抖,这刀片一闪而过,瞬间划过画着张钧衡人像的风筝。

一时间众人还没留意,直到有人指着风筝大声嚷嚷了起来:“哎呀,线断啦!”

柏哥目瞪口呆,扭头怒目瞪着拿着风筝线的混混,这混混一脸懵逼,股颤瑟瑟,众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圆这个场。

原本喧嚣热闹的街市口一下冷清下来,场面异常尴尬,只有太瘦长大人抬头看着“自己”越飞越高,眼角抽抽。

柏哥机灵,他一拍大腿,高声道:“哎呀,太守大人节节高升啊!”

众人如梦初醒,这才回过神来,纷纷应和:“是呀,节节高声,这是好兆头啊!”

张钧衡的脸色这才好看许多,可就在众人都在谀词如潮,狂拍马屁的时候,人群中传来一个清脆而响亮的声音,这个声音便是众人喧嚣的阿谀奉承也无法遮掩,因为他穿透人心,一针见血!

“娘,快看,太守升天啦!”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如同雷霆闪电,重重击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街市口瞬间又再次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面色古怪,他们悄悄的交换着眼神,有的仰头去瞧那升天的“太守”,有的悄悄拿眼睛去瞧张钧衡那黑如锅底的面庞,但更多的人则纷纷侧目,他们只见花灯口熊家的娘子抱着自己五岁多的孩子站在已经让开一大片空地人群中瑟瑟抖!

第68章 他日若遂凌云志

李乘风瞧见这个情形暗叫不好,他方才固然是出了一个恶气,让太守大人狠狠的落了一次脸面,可若是连累了熊家大嫂,那可就不是他所愿意看到的了。

李乘风心如电转,连忙道:“童言无忌,大风吹去!”

周围的人也都纷纷反应过来,跟着应和:“童言无忌,大风吹去!”

张钧衡脸上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他走到瑟瑟抖的熊家娘子跟前,和蔼可亲的从她颤抖的双手中接过她的孩子,抱了抱,笑道:“你们这么紧张做什么,难道老夫还会跟一个小孩子一般计较不成?”

众人这才都松了一口气,纷纷奉承道:“太守大人真是大人有大量啊!”

“宰相肚里能撑船啊!太守大人这可是当宰相的度量啊!”

张钧衡化解了尴尬后,将孩子递给熊家大嫂,然后郑重其事的对一旁的下属道:“不要惊扰他们生活,听到没有?”

下属自然连连应诺,说着,张钧衡朝着李乘风的方向看了一眼,李乘风连忙躲闪进人群之中。

张钧衡收回目光,对众人道:“今日,是老夫送战家公子前往灵山派参加十年一度的大典,诸位适可而止,切勿耽误了战公子的无量前程啊!”

柏哥见机行事,大声道:“战家公子前途无量!出来见一见吧!”

战齐胜撩开车帘,站了出来,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拱了拱手。

其他混混们也都纷纷鼓噪称赞,但成安城的百姓们却大多用一种沉默甚至是深藏敌意的目光看着他。

成安城并不是没有聪明人,这魔物猛鹳也绝非没有人认得出来,这只有大西北才有的魔物,是如何毫无动静的穿过大齐几乎一半的领土,悄无声息的来到这成安城的呢?

毫无疑问,这战家公子,便是始作俑者!

让他们吹捧张钧衡,他们还勉强做得到,毕竟张钧衡做成安太守已有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虽然税收得极高,但日子总算还过得下去。

可让他们厚着脸皮,昧着良心来吹捧这个狂妄凶残的战家公子?民风好武,好勇斗狠的成安百姓们,他们做不到!

人群中的称赞声稀稀拉拉,场面十分尴尬。

战齐胜的为人准则是“老子可以瞧不起你们这些贱民,但你们这些贱民不能瞧不起老子”,他脸色一黑,刚要作,却忽然间瞧见人群中的李乘风,他咧嘴一笑,道:“这不是李公子吗?”

众人顺着他目光看去,李乘风这下可藏不住了,只好挺胸抬头,拱手朝张钧衡施礼:“老大人见安!”

张钧衡似笑非笑微微颔:“李公子也是来为战公子送行的?”

李乘风瞥了战齐胜一眼,还没说话,便见战齐胜上前来,道:“你还有胆来啊?不错,我小看你了。”

李乘风眼睛微微眯了眯,他强忍着一拳把眼前这人打死的冲动,微微一笑,道:“大道朝天,各走一边,我为何不能来?”

战齐胜哈哈大笑道:“我前往灵山派修行,你又为何?”他眼神中充满了居高临下的睥睨,仿佛在看一只在地上挣扎攀爬的虫子。

原本李乘风想的是要低调行事,可眼见事情找上了门,他也忍不住了,面带微笑的便硬怼了起来。

李乘风笑道:“哦?巧了,我也去灵山派!”

战齐胜脸色一变,上下打量着李乘风:“你?你去灵山派作甚?扫地端水么?哈哈哈哈!”

李乘风微微一笑:“你去做什么,我便去做什么。”

战齐胜怒道:“你敢羞辱于我?”

李乘风一脸惊讶道:“谁敢羞辱战家公子?活腻了么?”

“我乃战家老四,便是身无分文,去往天下任何修行门派,那也是直入大堂,奉为座上宾,门中客,更何况我是入门修行!”战齐胜脸色难看的盯着李乘风:“那你凭什么跟我相提并论?嗯?”

李乘风瞥了瞥四周,他寻思既然今日低调求而不得,那就索性闹大,让人有所忌惮,他手入怀中,战齐胜身后的仆从李伯一把将战奇胜拉到身旁,警惕的盯着李乘风。

李乘风微微一笑,取出一张金帖,道:“就凭这个!”

“灵山金帖?”周围有眼力的忍不住惊呼了起来,战齐胜大惊,盯着李乘风上下打量,像是第一次见到这人一般。

张钧衡更是双眉紧皱,下意识的揪着自己的颔下长须。

众人议论纷纷:“李家娃儿咋有这个宝贝东西呢?”

“李家听说也交了十年的供奉,也不算啥稀奇事儿吧?”

“呸,咱们成安就李家一个人交了供奉么?时间比他长的多了去了,凭什么他们得了金帖?”

“怎么,你羡慕嫉妒啊?有本事你问人家灵山派去啊!”

“李家凭什么有金帖?我们家供奉灵山派二十多年都没有一张金帖,他们凭什么!”

“就是啊,李家的钱给的也不比我们多啊!”

“省省吧,别想瞎了你们这双好眼,现在金帖在他手里,有本事你去抢过来啊!”

“你疯了?金帖一落定,便是灵山人!你敢抢金帖?小心灵山派灭你满门!”

战齐胜脸色阴晴不定,他忽然笑了起来,鼓掌道:“好好!原来是同门,将来可有时间要亲近亲近了!”

李乘风也哈哈笑了起来:“还要多多向四公子讨教讨教才是。”

战齐胜脸上挂着笑容,但眼睛里面却没有一丝笑意,目光无比冰冷,他看向张钧衡,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可要恭喜太守大人了!辖地出了金帖修士,难得,难得!”

天下所有人都向往修行,都渴望成为人上人,但这修行门派的选拔大典可不比三年一次的科举,再说科举还有恩科,运气好的,这一年考不上,下一年接着来。但修行门派,十年才选一次!而且,一个修行接排行前三的门派,最多才选不到一百人!

一旦选上,那对于地方官员来说,都是一大政绩,在当地县志上会骄傲的浓墨重彩的写上一笔“某某年间某年某月某日,某家某户的某人成功选入某门某派,成为修士!”

若是此人来日有幸成为大修行人,那当地将会为他著书立传,广为流传,并引为当地骄傲。

因此这才有候选人前往修行门派,当地的父母官和乡亲百姓都会出来相送的惯例习俗。

张钧衡知道这是战齐胜在嘲讽自己表达他的不满,他勉强一笑,道:“这都是李家公子自家的造化。再说了,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李家公子的路还长得很,难得很吶!”

张钧衡语带双关,暗藏威胁,李乘风自然听得明白,他微微一笑,道:“宁欺白须耄耋翁,莫欺年少贫与穷。他日若遂凌云志,敢上青天破苍穹!”

张钧衡似笑非笑道:“好大的口气,李公子,你这是要造反么?”

李乘风道:“大齐国泰民安,皇帝英明圣明,百姓安居乐业,何人敢造反?何人能造反?太守大人慎言!”

大齐文风开放,并不禁言,更没有文字狱一说,文士题诗抨击朝政,点评江山,那是等闲之事。别说李乘风此诗,文宗柳承志便在嵩阳楼酒醉时提过一大名鼎鼎的“反诗”:手握乾坤刀,腰仗天地剑。眼通西山外,声振日月边。光荣承帝赐,诗章颂崖前。一统平世界,威风一万年。

这诗一出来立刻传诵大江南北,被有心人一状告到太宗皇帝跟前,指责文宗柳承志有不臣之心,太宗皇帝哈哈一笑,题诗曰:三两小诗句,岂能覆九江。若有乾坤力,使来有何妨。

这诗直白通俗,毫无华丽辞藻,但是太宗皇帝的磅礴气势和强大自信展露无遗,天下文武修士读之后无不心服。文宗柳承志闻之后更是为太宗皇帝的胸襟所折服,一生鞠躬尽瘁,与太宗皇帝留下一段君臣相宜的佳话,同时大齐的开放自信与百花争鸣的文风气质,就此底定!

张钧衡自诩文人,自然也不会拿文字一道来攻击对手,他冷哼一声,知道自从自己与战齐胜一起策划对付李家开始,他就已经选择了立场,这时候他绝不可能因为李乘风掏出了一张金帖,有可能会成为大修行人而上前巴结,他是官场中人,自然知道官场的站队是第一重要的大事。

“可惜啊……”张钧衡一脸惋惜的看着李乘风“若是知道李公子有这等手腕和这等奇志,老夫今日便会准备准备。奈何今日乡亲百姓只准备了来送战家四公子,却没有来准备送你李公子啊!”

张钧衡铁了心要落李乘风的面子,这也是题中应有之义,战齐胜得意洋洋的来到李乘风跟前,笑道:“可怜吶!好容易得了张金帖,上山修行本是光宗耀祖之事,却无人来送行,啧啧,真不知道等你入了门,这事情传出去,该是何等的遗憾呢?”

这年头,人争一口气,神争一炷香,越是修行人越是明争暗斗,他日李乘风若是迹,今日之事便会成为他的对手攻击他的笑谈把柄。

一旁的苏月涵忍不住道:“谁说没有?只是我家少爷不让罢了!”

战齐胜哈哈大笑:“谁!”他看向四周,道:“你,你,你,你们为李公子送行么?”

被他点中的人,纷纷垂下目光,不敢与他对视。

战齐胜走到李乘风跟前面露厌憎之色,仿佛在茅房看见了蛆虫,他用手指比划着:“烂泥最好就呆在地上,因为它……永远也糊不上墙!”

李乘风牙根紧咬,强忍一拳将眼前此人脑袋打爆的冲动,他腮帮子抽动了一下,算是一个笑:“说完了么?告辞!”

李乘风话音刚落,便听见街道一头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李公子且慢,我愿为李家公子送行!”

战齐胜顿时脸颊热辣辣的烫,他暴跳如雷,扭头怒吼道:“谁!!”

这个声音一字一字,干净利落,清冷悦耳的说道:“采莲巷落梅居,柳素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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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天下奇女柳素梅

这一句话,犹如万马群喑中的一声振聋聩的嘶喊,震得人群耸动,众人齐齐的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李乘风也惊讶了,他扭头一看,只见柳素梅怀抱一个包裹盈盈而立,她身材高挑,虽然披着宽敞的红色狐皮长袍,但依旧遮掩不住身材的曼妙,在她旁边还有一名身穿银装的俏丽女子,手捧着一壶酒和两个酒杯。

大雪虽停了两三天,但寒雪依旧有许多未有融化,登高看去,这成安城节次鳞比的房屋上白雪皑皑,一片一片,四处都是黑与白的世界,唯独这当中多出一抹鲜艳的红来。

柳素梅的火红长袍边缘出绣着白绒绒的雪狐毛,这都是雪狐腋下最柔软最细腻的毛积攒织成,价格昂贵之处,足值千金。

她清丽清冷的面容衬在这鲜艳的红色与冰冷的白色之间,显得格外的出尘。

这一日的柳素梅淡抹脂粉,头戴银镀金嵌珠宝蝴蝶簪,额头处画着鲜艳的梅花烙,耳挂红翡翠滴珠耳环,当真是沉鱼落雁,旁人多看一眼便会自卑的挪开目光,为她的容光所震慑。

柳素梅盈盈而来,便是狷狂的战齐胜也不禁为她容光所震慑,下意识的呆在了原地。

“你怎么来了?”李乘风不解而关切的看着眼前这个只有几句话交情的女子,他语重心长的说道“你不该来!”

柳素梅微微一笑:“当日芷汐大家尚未下葬时,李公子不也挺身而出了么?”

李乘风道:“那不一样。”

柳素梅道:“在公子看来不一样,在素梅看来,却是一样。素梅虽然身居青楼,却也知礼仪,懂廉耻,可不想哪天公子学成归来,痛骂我成安上下十万百姓是不仁不义无礼无智无信之人。”

李乘风知道这是她借着当初在素梅楼讥讽周庆阳时说的那句话来打趣他,李乘风笑了起来,道:“素梅仙子就不怕么?”

柳素梅微微一笑,淡淡的说道:“修行人再厉害,厉害不过天去,天再大,大不过一个理去。天底下哪里有做对的事情,还要担惊受怕的道理?”

李乘风顿时动容,上下打量着柳素梅,感佩道:“真是青楼女子多奇志,敢叫男儿齐羞颜!佩服,佩服!”

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苏月涵静静的打量着这一切,她盯着柳素梅腰间挂着的一枚凤凰模样的坠饰若有所思。

小铃铛此时抱着酒瓶和酒杯上来,道:“李公子,这酒呀,是我家小姐刚刚热好的,我……”她话没说完,柳素梅轻轻瞥了她一眼,小铃铛立刻改口:“奴婢可是一路抱着过来的,现在还是温的呢,你赶紧趁热喝吧!再不喝就真凉啦!”

李乘风笑道:“好,素梅仙子为我送行,我又怎能矫情!拿酒来!”

“哎,来啦!”小铃铛当真是人如其名,声音脆若银铃,动听悦耳,在这寒风飕飕的大冷天,闻者心旷神怡。

小铃铛倒了一杯酒,正要倒第二杯,却见李乘风一手将她怀中的酒壶都夺了过去,他举起酒壶,朝柳素梅举了举:“素梅仙子,我就先干为敬了!”

说罢,他一仰头,将这酒壶中的酒像倒水一样朝自己口中倒去,众人只见他并不合口,喉咙一动一动,便将这银链一般的酒水全部吞下肚中。

人群中忍不住有酒徒看着嗓子眼痒,喝了一声彩:“好!”但瞧见周围混混目光狠狠的朝自己看来时,他立刻缩头缩脑,捂着嘴巴不敢再言语。

柳素梅淡淡的笑了笑,优雅的双手举起酒杯,然后一只手用宽长的衣袖遮在前面,另外一只手举着酒杯,一饮而尽。

她刚喝完,李乘风便也一股脑儿喝了个干净,他随手将酒摔碎,道:“痛快,痛快!”

小铃铛跺足道:“喂,谁让你摔的呀!这酒壶好贵的呢!”

李乘风笑道:“再贵,等我学成归来,赔你便是!”

小铃铛破颜笑道:“那可说定了啊,你回来就得赔我啊!”

李乘风哈哈大笑,他回身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跪下嗑了个头,他眼眶微微有些湿润道:“娘,孩儿去了!”苏月涵也陪着跪下磕头后,两人一前一后,在众人目视下一路而去。

此时在街道另外一头远远的一个角落中,终究还是不放心的谢氏掀开马车的车帘远远的瞧着,儿行千里母担忧,她含着眼泪看着李乘风远远的身影,泪水使劲的在眼眶里面打着转,,她身旁的绿珠也远远的看着李乘风,想说什么,终究还是一串泪珠儿跌落下来,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她扭头扑到了谢氏的怀中,哭道:“家母,奴婢还能见到少爷么?”

谢氏强忍着泪水,抱着她,轻声道:“一定会的,我儿他与那些人不一样的。”

修行人当中有大成者,他们跳脱生死,越阴阳,有的甚至能与日月同辉!

国师常远便从开国皇帝高祖一代一直活到了现在,甚至他至今鹤童颜,精神矍铄,根本看不到大限将到的日子!

这样的人,他们早就抛弃了伦常和感情,曾经的亲情在他们的眼里面,不过是过眼云烟,只有在触景生情的时候才会感怀一瞬而已。

可对于绿珠、谢氏他们这些世俗凡人,这些伦常感情却是他们人生中的全部!

他们怎么能够忍受得了他们身边最亲近的那个人,最终与他们形如陌路呢!

柳素梅看着李乘风的身影,她低声喃喃道:“劝君更尽一杯酒,此去路远无故人!”

小铃铛放下踮起的脚,她道:“师……小姐,你这到底屁颠颠的赶来,是为了什么呀?”

柳素梅痴痴的看着李乘风的身影渐渐消失,她轻叹道:“你不懂。”

小铃铛嘟囔道:“是,你不说,奴婢自然是不懂的!奴婢可不是你肚子里面的虫子!”

两人说着话,一旁的战齐胜走了过来,他目光阴冷的盯着他们两人,似乎要将她们的衣服都统统扒下来一般:“你么……真的不怕死么!”

柳素梅轻轻叹了一口气,像看小孩子一般看着战齐胜,道:“战齐胜,你娘现在一到冬天她的水分、阴交和关元穴,是不是还痛得厉害?”

战齐胜脸色猛的一变,他像见鬼了一样看着柳素梅,声音都有些颤:“你你你,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柳素梅淡淡的说道:“多为你娘积点阴德,她生你的时候不容易,你若是再这般胡作非为下去,只怕她活不过明年的三九天。”

战齐胜嘶声道:“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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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再现洗月家传宝

战齐胜身后一直沉默寡言的李伯盯着柳素梅腰间的凤凰配饰看着,他在战齐胜耳边轻声耳语了一句,战齐胜脸色一变,道:“我们战家与你们凤梧阁素有交情,何必为这等小事伤了情面!”

战家独女战齐芸幼年便投身凤梧阁,早早的修炼出惊人修为,震动天下,凤梧阁也因此与战家开始了越来越频繁的往来,甚至有传闻凤梧阁阁主的千金曲悠扬欲嫁给冠军侯的继承人战家长子:镇狱龙王战齐天,两家结为秦晋之好。

这个消息简直震动大齐!

若排除掣肘和地理限制,纯以实力计算,战家实力冠绝天下;而凤梧阁则是修行门派中排行第五的门派,即便是乾坤神教也不敢小视,而凤梧阁与战家若是结为连理,那他们所代表的实力,那将由量变引质变,甚至有人怀疑战家将因此冲破西北的地域牢笼,从而踏上一统天下的谋反之路!

在战齐胜看来,柳素梅那勉强可以算得上跟他是一类人,大家都是高高在上的人,为何要跟这等低下的贱民搅合在一起?更何况,方才柳素梅的出场,那是真的把战齐胜惊艳到了。

战齐胜想套近乎,但柳素梅却压根瞧不上他,淡淡笑道:“凤梧阁是与战家有一些交情,但我跟你可没有交情。”

战齐胜脸色大变,道:“你!”

柳素梅看也不看他一眼,道:“素梅言尽于此,还望四公子好自为之!”说着,她转身盈盈而去,小铃铛朝战齐胜又扮了个鬼脸,然后跟着柳素梅而去。

战齐胜看着柳素梅的身影,他脸色阴晴不定,眼神中充满了欲望、愤怒和不甘,在他看来,这一切的根本原因就是因为他不够强!

如果他是战家长子,他是镇狱龙王,柳素梅会这般对待自己么?

要变强,一定要变强!

战齐胜咬牙切齿,眼中燃烧着熊熊的火焰!

而且,她怎么知道自己的秘密?这是一个战家没有多少人知道的隐秘!

甚至包括他的贴身奴仆孙伯和李伯都不知道!

在战家,只有三个人知道这件事!

一是他的父亲战封侯,二是他的母亲戚氏,三,便是他自己!

因为,他是一个私生子!

他是战封侯在外面风流时留下来的私生子!他的生母因为当初生他的时候大出血,虽然最终还是依靠法术活了下来,但元气大伤,每年冬天一到下雪寒冷的时候,便会水分、阴交和关元穴疼痛难忍。

战齐胜的母亲极其愤怒战封侯在外面寻花问柳,更厌恶他抱回家的这个野种,虽然她最终隐忍下来,但她坚决不肯让战齐胜的生母进战家的家门,不仅如此,她还将战齐胜的生母接到战家后院,让她住在柴房之中,对其百般羞辱凌虐。

战齐胜也被戚氏抱走,由她养大,而战齐胜生母一事,战家上下,除了几个当事人,便再也没人知道。

可……如此隐秘的隐私,为何一个素未蒙面的青楼女子居然随口说破!

战齐胜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人当众扒光,一丝不挂的站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的恐惧如同潮水一般将他淹没,甚至他连再多看柳素梅一眼的勇气都随之丧失!

这不仅仅是对她的身份的恐惧,对她背后的势力的恐惧,更是……对他真实身份曝光的恐惧!

他绝对不能让天下人知道……他是一个私生子!

张钧衡不解的看着脸色极其难看的战齐胜,他上前小声喊道:“四公子?”

战齐胜猛的一震,他突然像了疯一样,歇斯底里的嘶喊道:“滚,给我滚,你们都给我滚!!”

张钧衡脸色难看,但他强忍着气,瞪了旁边不远处的柏哥一眼,顶替了尤老三位置的柏哥会意,立刻高声道:“散了散了!大家都散了!”

众人顿时轰然一声,作鸟兽散,一时间这街道上人去街空,只有风筝白云空悠悠。

……

离开了成安城,一路上苏月涵的话匣子就打开了,她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

“少爷,你跟那个柳素梅什么关系呀?”

“少爷,你们俩什么时候勾搭上的呀?”

“少爷,这个柳素梅会不会被太守和战家公子报复呀?”

“少爷,你喜不喜欢这柳素梅呀?”

“少爷,你会不会娶这个柳素梅过门呀?”

李乘风忍无可忍,怒道:“你是包打听啊!怎么这么多问题!”

苏月涵笑嘻嘻道:“奴婢好奇嘛!”

李乘风怒道:“再啰嗦就给我滚回去!少爷我一个人去修行!”

苏月涵顿时缩了缩脑袋,像一只受惊的鹌鹑一样小声道:“哦……”

两人闷头闷脑的走着,李乘风见苏月涵像是憋了一肚子话似的,眼珠滴溜溜总是往自己这里转,他忍不住有些好笑,道:“没憋死你!得了,不许再问柳素梅的问题。我跟她不熟!”

苏月涵如蒙大赦,立刻噼里啪啦的问道:“少爷,你金帖是哪里来的?”

“咱们李家很有钱吗?我好像听说要弄到这金帖要很多很多的钱的,是不是的呀?”

“少爷,奴婢听说灵山派有四天阁,你想去哪个呀?”

“少爷,奴婢能不能也跟着一起修行呀?”

“啊,少爷,可是奴婢听说,若是女修行人,就得去藏秀阁跟女弟子一起修行,那奴婢就伺候不了少爷啦,这可怎么办呀?少爷……”

李乘风头大如斗:“够了!从现在起,你不许再说话!”

苏月涵怯怯的看着李乘风,缩头缩脑道:“哦……”

李乘风怒道:“哦也不许哦!”

苏月涵一脸委屈的看着李乘风,两人骑马在山路上缓缓而行着,这样走不出去十几里路,苏月涵变得扭扭捏捏,欲言又止。

李乘风无奈道:“想说啥?”

苏月涵张了张嘴,又忍住了没说。

李乘风道:“让你说,你就说!”

苏月涵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李乘风的驴脾气上来了:“说,必须得说!”

苏月涵面红耳赤,低着头,低声道:“奴婢……想解手。”

李乘风愣了一下,随后他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苏月涵嗔怒道:“有什么好笑的!”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李乘风反而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正笑着,忽然听见后面马蹄声阵阵,一个男子的呼喊声阵阵传来:“少主人,少主人你在哪里!”

这个口音十分独特,李乘风一下就辨认了出来,这是阿斯巴。

李乘风拉住了缰绳,回头看去,却见阿斯巴驾着一辆马车飞快赶来,看见自己时,他顿时面露喜色,自己从马车上挺直了身子,招手道:“少主人!”

经历了猛鹳袭击之后,阿斯巴和阿加莎也算是跟李家一同经历了患难,两边都生出感情来,谢氏和李乘风更是因为他们在当时的表现对他们亲近了许多,将他们视为了自己人。

“阿斯巴?你怎么来了?”李乘风笑了起来,他目光向阿斯巴身后的马车上看去。

阿斯巴在李乘风不远处停下了马车,他撩开了车帘,从里面搀扶出一个人来,李乘风顿时大惊失色。

这人披着裘皮棉袄,面如金纸,颤颤巍巍的下车,正是重伤之时的李淳。

“爹?!”李乘风赶紧跳下马来,上前搀扶。

李淳喘着粗气,道:“今天你去灵山派修行,爹没来得及给你送行,是爹的错。”

这话说得李乘风的喉咙有些酸哽咽:“爹!你身子不好,养伤才更重要!孩儿若是有时间,会经常回来看你们的!”

李淳摇头道:“不学成,不要下山!你这一去,我们李家再无退路,只许成功,不能失败!”

李乘风重重点头:“放心吧,爹!”

李淳手伸进怀中,摸出一个红色的布袋,但这布袋显然极重,他刚掏出来,这布袋便跌落砸在了地上,出扑腾一声响。

李乘风弯腰去捡,刚入手,他便觉得手中一沉,这布袋中像是有两个拇指大小长方形的石块,入手极重,怕不有十斤左右。

“这是什么?”李乘风不解的问道。

李淳喘着气,道:“这是我们洗月李家自开山祖师那里传下来的传家之宝!”

李乘风奇道:“我们家还有传家之宝?”随即他想起了什么,脸色一黑,道:“不会又是什么白面馍馍吧?”

李淳摆了摆手,道:“不是不是,这是先祖的贴身法宝,曾经随他征战四方。后来他死了,他的功法也便失传了,这法宝至今无人能用。现在留在家中也是浪费,不如给我儿带去,将来若是能用,也好让这法宝助我儿一臂之力。”

李乘风越好奇:“真是传家之宝?这到底是什么?”

李淳面露郑重之色,缓缓道:“这法宝价值连城,便是普通人得了,也可财致富,富可敌国!”

这下阿斯巴和苏月涵都好奇心大起,凑了过来,眼巴巴的看着。

李乘风郑重其事的将袋子捧过头顶,然后朝着李家所在的方向拜了一拜,再小心翼翼的拆开封线,往自己手心中一倒。

他们三人只见这袋子中滚落出了两个长方形,厚约成年男子拇指厚度的玉质石块,这石块背面呈绿色,正面却是白色,白色一面还刻着有字。

阿斯巴和苏月涵只看了一眼,便立刻转过头去,两人使劲绷着脸,一个肚子不停的抽抽,一个肩膀使劲耸动。

李乘风也是目瞪口呆的看着手中的这两个“法宝”,他险些将它们一把摔在地上摔个稀碎。

老爹,你玩我啊!?

这还真是财啊!

只见李乘风手掌心中这两个石块的白色一面上一个刻着一个绿色的“發”字,另外刻着一个鲜红的“中”!

财和红中啊?!

“爹!你确定这是咱们李家的法宝?!”李乘风的声音都变了“咱们李家的开山祖师,到底是修行高手还是麻坛高手?!”

苏月涵忍不住了,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李乘风怒目而视:“有什么好笑的!”

这不说还好,一说,苏月涵像是报复似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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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天下锦绣第一山

“北地有山,钟灵粹秀,故名灵山。其山崔嵬,不知其延绵何处也,其地丰茂,不知其盛产何数也。”

文宗刘丞志来到灵山游玩时,曾写下著名的《游灵山》,其文灿然,堪称传世名篇,也使得原本偏处一隅的灵山变得天下闻名,一跃成为五岳名山之,位居其中的灵山派也随之水涨船高。

李乘风送走了自己的老爹,叮嘱着阿斯巴好生照料他,自己忍着火收下了这两张麻将牌,带着苏月涵一路北去,两人走出一百多里后,终于来到了这灵山派的脚下。

李乘风从小便听说灵山派的大名,但由于很小的时候便要努力骗……赚钱养家,李乘风一直未曾来此处游玩,而灵山派的势力的不断扩张和圈地,也使得灵山派禁止出入的禁地从原先的方圆十几里已然扩大到方圆的上百里地。

在李乘风和苏月涵的跟前,此时便立着两个巨大无比的石碑,威严赫赫的提醒着每一个见到它们的人:他们已经来到了灵山派的地面!

李乘风之前坑了灵山派的供奉,又被动烧瞎了孙博仁的眼睛,他做贼心虚下,看到灵山派多少有些虚。

李乘风眼见这两座界碑极雄伟,高二十米,宽两米,一左一右界碑顶部各刻着一个仙姿飘渺的大字,分别是:靈山。

在这两个字的下面,是一左一右,从上到下的两行对联,上联是:万古雄风无双地;下联是:天下锦绣第一山!

李乘风仰头看着这界碑,只觉得这对联有一股磅礴无比的气势扑面而来,令人心潮澎湃,尤其是在界碑刻字的周围则密布着图腾法阵,有的凿刻沟痕上虽然已经长上了青苔,但那神秘的图纹却依旧充满了无比的威慑力,旁人看上一眼,心中便充满了莫名的敬畏和臣服之意。

苏月涵也仰着头,目光敬畏的看着这两尊石碑,这便是天下十大门派的威慑力!

它们虽然只是一个名字,但每一个门派的名称便代表着其背后恐怖强横的势力,这股势力之大,绝非个人所能抗衡!

便是苏月涵这般纵横百年的妖类,也绝不敢放肆孟浪!若非是随着李乘风以伴当的身份来到这里,以苏月涵的身份和目前尚存的实力,她还真不敢轻易深入灵山派之中。

李乘风驾着马,刚要继续前行,可这马往前只走了一步,忽然间这左右两座界碑上忽然窜起两道紫光,如利剑一般唰唰的插到了李乘风和苏月涵的马前,这两道紫光中有一个透明但清晰可见的修士,他们穿着长袍修士服,衣决飘飘,目光威严锐利,一人手持铁锏,一人手托一轮火球,两人齐声喝道:“下马!”

李乘风吓了一跳,他身下坐骑更是吓得长身而起,出一声嘶鸣,若不是李乘风骑术不错,这一下便能将他掀翻下来。

苏月涵更是直接被掀翻下马,在地上打了个滚。

李乘风跳下马来,立刻牵住了苏月涵受惊的马,防止她被踩踏,然后安抚着马匹镇定下来后,他看了一眼苏月涵,确定她并无大碍,这才看向跟前的两个人像。

“二位师兄,在下李……”不等李乘风说完,这两个蓝色的人影刹那间又消失原地,让李乘风愕然不解。

苏月涵小声道:“是不是只要我们骑马上前,这两个门神就会出来?”

李乘风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敢再次尝试,他拉着自己和苏月涵的马,小心翼翼的走过了界碑,却没见再有任何异样的动静,他微微松了一口气,回身道:“看来是的,你……咦,这里有字。”

苏月涵也快步赶了过来,她和李乘风一同看去,却见两边界碑的后面也刻满了字,上边是密密麻麻的灵山派传记铭文,下边则左右刻着几个杀气腾腾的大字:过碑下马,跨界止戈;违此令者,诛杀无赦!

李乘风走到刻满密密麻麻的传记石碑前,试探性的伸手摸了摸,他只觉得触手冰凉,倒没有想象中的法力反弹或者反馈,他顺着刻字的字痕用手指头摸了一下,惊骇的现刻字凹槽居然与手指指尖的大小吻合相似。

“这满满一石碑的字,竟然都是手指凿刻而成的么?”李乘风顿时被震住了,他取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骨枪,用其尖锐在界碑上划了一下,却只在上面划出一道白痕而已,李乘风一咬牙,左右见无人,举枪往下一刺!

“铮”的一声响,骨枪与石面摩擦出一丝火花,锋利无匹的骨枪竟然只在石面上浅浅的留下了一个凹槽!

李乘风呆若木鸡!

自己这般锋利的骨枪,用力一刺,便是磐石也能刺透,可刺在这石头上,竟然只出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小坑!

而这界碑上满满的字,居然是人用肉手凿刻而成!

这等神通,简直骇人听闻!

李乘风定了定神,再认真的看了看石碑上的一段文字,却见上面写着“……时天下纷争,灵山列位先祖随历代圣君南征北战,东讨西征,其中三征天涯魔渊,五战幽冥九狱,伐第戎国十三役、讨傀器国九役、大小历战一百三十二场,无一败绩!”

虽然短短几十字,可扑面而来的却是一股傲然之气,李乘风甚至能够透过字里行间看到灵山派赫赫战功之中倒映着的尸山血海!

“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啊!”李乘风低声喟然叹道。

以往他对灵山派没有诸多的敬畏之心,是因为他年轻气盛,又没有真正近距离接触过整个庞大门派,同时又对修行有着抵触之心;此时一接触,仅仅只看了一眼界碑,李乘风便觉得毛骨悚然,为灵山派的威势所震慑。

李乘风肃然后退,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界碑,忍不住低声道:“也不知我洗月派当年又是何等的威风!”

只可惜,李家曾经的光辉岁月只能在自家老爹和老娘的只言片语和家中列位家主的诸多牌位中去寻觅了。

李乘风想着这个问题,一时间禁不住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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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关公面前耍大刀

两人此时一路牵马随行,沿途可以看见越来越多的行人,全部都是赶往灵山参加大典之人,其中路途中还可以看到不少摆摊设点的生意人家,不少路人在其中休息打尖。

李乘风留意到这些摊点和店铺门口都挂着一面小小的旗帜,这面旗帜是一个等边三角形在上,长方形在下的形状,这个长方形分成了四个方格,每个方格中都有一个图案,从左往右,从上到下,分别是一把剑、一鼎炉、一枚簪和一卷书。而上方三角形的旗帜中则绘制着一座云雾飘渺的山峰,峰顶在云雾之中若隐若现。

李乘风在一家卖茶水的摊点跟前喊了两碗茶,喊来店家问了一声,店家笑道:“客官有所不知,这灵山脚下的所有商家呀,都要挂这灵山派的令旗,如若不挂呀,那可会有大麻烦。”

李乘风问道:“有什么麻烦?”

这店家犹豫了一下,小声道:“买卖都做不下去的!”

李乘风还想再追问,却见店家有些忌惮的扭头离开,他转头与喝着茶的苏月涵小声笑道:“看来这些修行门派倒跟江湖中的武林门派没什么区别。”

苏月涵道:“还是有区别的。”

李乘风好奇道:“哦?有什么区别?”

苏月涵道:“更凶更狠更贪婪咯!”

李乘风拍手哈哈大笑:“有理有理!”

两人修整了一下,继续牵马往山上去,大约又走了半个时辰,两人此时便来到了灵山派的脚下。

此时灵山派山脚下,有一条店铺林立酒肆酒楼沿途排开的街道,每一家客栈和酒楼的门口和后院都挤满了各种各样的马车和马匹,里面到处都是即将参加大选的候选者和他们的家人。

当中有年轻气盛拍胸脯打赌说自己一定被选上的,有和家人抱头痛哭的,有惴惴然祈求上苍的,有故作高深独自饮酒高歌的,还有许多叫卖的商人大声叫喊着,一时间这街道上,酒肆和客栈中,大千世界人情种种,五花八门,百花齐放,极其热闹。

在这条街道的另外一边,却是幽森寂静的一条山路,山路之前站着两名泥胎石像一般的修士,他们身着灰袍,长袍袖口处镶着三道青边,两只手笼在袖口之中,微微眯着眼睛,如若不是李乘风留意到他们的目光在静静的打量着这里的每一个人,他还以为这是两尊石像。

在这两人身后,是一条蜿蜒小路延绵上山,台阶旁边有一个石墩,已然完全没有之前界碑那样的威风气势,反而矮小歪斜,上面歪歪扭扭的刻着两个字:灵山。

这两字的字迹模糊潦草,如同顽童涂鸦。

李乘风笑着对赵小宝道:“灵山派最远的界碑如此气派,想不到山脚下的石碑倒是如同田间顽石,这样不起眼。”

“大胆!”台阶下的一名修士忽然开口,冷冷呵斥道“这可是灵山派创派掌门人于夜间醉酒时,一时兴起所刻之字!休得无礼!”

李乘风脸上笑容一收,恭敬道:“是我鲁莽失礼了。这位师兄,请问上山便是走这条路么?”

这修士瞥了李乘风一眼,道:“等你入得灵山大门,再喊师兄不迟!正是这条道,上去吧。”

李乘风道了声谢,与苏月涵打了个眼色,两人正要上去,却被这修士拦住:“哎,马匹不能带上去。”

李乘风愕然道:“那我们的马怎么办?”

修士用目光示意了一下旁边的街道:“自己去找一家客栈寄存吧,你的行李自己可以带着。”

李乘风无奈,只好与苏月涵折返往街道上去,但他们刚进街道,没走出几步,便忽然间看见一个人影朝李乘风身上撞了过来。

李乘风多年习武,身体早就养成了条件反射,他下意识一躲闪,这人从他身边擦肩而过,扑腾一下摔在了地上。

这人顿时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然后呼天抢地的大喊了起来:“哎哟,撞死我啦!好痛,好痛啊!”

说时迟那时快,旁边也不知道哪儿冒出一个矮个子来,一脸猥琐,一下扑到这人跟前,呼天抢地的喊道:“哥,哥!你没事吧!”

这人捂着胸口,嘴角竟是流出一抹血来:“我,我胸口痛得紧,怕是不成了!”

矮个子立刻扭头朝着李乘风哭喊道:“你撞坏了我哥,你说吧,怎么办!”

苏月涵张口结舌,一时间没回过神来。

不,不是,这,这是啥情况?

小爷我怎么觉得这情形有点眼熟呢?

该……不会是碰瓷吧?

这两人一嚷嚷,四周顿时目光齐刷刷的看了过来,矮个子精神一阵,更加理直气壮的对李乘风道:“你说,该怎么办!”

李乘风一脸关切道:“别急别急,放心,我不跑,我也跑不了,这里这么多人呢!”

这矮个子微微松了一口气,他瞪着眼睛,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道:“告诉你,我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我,我就跟你拼了!”

周围人群当中也有人大声起哄道:“灵山脚下,也敢放肆,太嚣张了!”

这里来的绝大多数都是参加灵山派大典的候选者,虽然没选上,但每一个人都潜意识的将自己看成了未来灵山派的修士,他们一个个正义感爆棚,立刻围了个水泄不通,一副一言不合便要上前群殴的架势。

李乘风不紧不慢道:“哎哎哎,诸位列位各位在其位,我可没说我要跑啊!”

矮个子义愤填膺道:“那你说,怎么办!”

人群中有人高声嚷道:“伤这么重,怎么办?赔钱咯!”

立刻便有人应和道:“对,赔钱,赔钱!”

矮个子马上接道:“我哥伤这么重,赔钱!至少要赔一千两银子!”

众人一片哗然,有人仿佛明白了什么,忍不住说道:“一千两?太贵了吧?”

“这是……在敲诈啊?”

“灵山派脚下,也有人敢碰瓷?”

“嘿,今儿个真是长见识了!这灵山派的地面,居然有人敢耍这等伎俩?”

李乘风也是目瞪口呆:天吶!真是碰瓷啊!!

杀了李乘风他也想不到,这堂堂天下排行第三的修行门派的山脚下,这光天化日的,居然有人如此明目张胆的碰瓷?!

李乘风顿时气得笑了起来:好家伙,敢在你家少爷面前玩碰瓷?你这是天帝跟前耍神通,圣人面前念孝经啊你!这一套都是你家小爷玩剩下的!现在居然讹到老子头上来了!

还有天理吗?

还有王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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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灵山秀水有刁民

听到周围的人议论纷纷,碰瓷的人立刻哀声*了起来,矮个子也忙道:“你们搞清楚,这可是灵山派脚下,吃穿住用行,什么不贵?灵山派大典开始以后,只准上山,不准下山。至少十日以后灵山才重新开放,耽误了病情,你们负责?”

说着,矮个子哭了起来,抹着眼泪,道:“我跟我哥相依为命,家中贫寒,本想着今日来灵山寻个前途,可没想到竟然碰上了这样的事情!看你穿着华贵,是不是仗着自己家中有钱,便想仗势欺人!告诉你,我跟我哥虽然家中贫寒,但也是有几分穷骨头的!这一千两,若是落在我们自己手里做其他开销,让我们不得好死!”

众人闻言,一阵哑然,当中有人忍不住喝彩起来。

矮个子又道:“再说了,一会当然要上山找灵山派好心的修士老爷出手疗伤,那开销能小了?”

众人交头接耳,纷纷点头:“是啊,有些道理。”

“可不么,如果请师兄师伯们出手,那可不是很贵么?”

“呸,等你选上再攀这个交情吧!”

见众人口风倒向了自己这一边,矮个子松了一口气,一脸理直气壮的看着李乘风,一伸手,道:“一千两,给钱!”

仿佛为了烘托这要钱的气氛,碰瓷的男子也捂着胸口哀声叫嚷了起来:“我不行了,胸口痛得紧啊!”

苏月涵瞪大了眼睛,一脸担忧的看着李乘风,低声道:“少爷,怎么办?咱们……钱够不够啊?”

李乘风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让她不要担心,自己上前了一步,从身上摸出一把折扇,啪的一声打开,当着众人,在这大冷天的扇起了风来。

李乘风弯下腰,看着碰瓷的男子,一脸关切道:“这位仁兄,你刚才被撞了哪里啊?”

碰瓷的男子哀声道:“胸口啊!”

李乘风道:“左胸还是右胸?”

碰瓷的男子目光稍一犹豫,道:“左胸!”

李乘风道:“啊,左胸啊?那伤势如何,让我看看?”

碰瓷的男子脸色微微一变,旁边的矮个子立刻怒道:“你想干什么?”

李乘风拱了拱手,微笑道:“我略通医术,让我先看看也是无妨的。”

矮个子怒道:“你是谁啊就让你看?万一看坏了怎么办?我哥还要参加大典,你耽误了的话,你赔得起吗?”

人群中又有人起哄道:“对啊,若是耽误了大典,杀了你,你也赔不了啊!”

这里的人自然知道这十年一次的大典对于他们这些渴望鲤鱼跳龙门的凡人来说,有多么的重要,他们一个个心有戚戚的点了点头。

矮个子怒道:“你是不是不想赔钱!”

李乘风笑道:“谁说我不赔钱了?”

矮个子大喜,立刻道:“一千两,一钱也不能少。”

李乘风从怀中摸出一张银票,在他眼前晃了晃,道:“一千两?没有问题!”

矮个子连忙要去接,李乘风手往回一缩,道:“但你们得先确定我几个问题。”

矮个子一脸警惕的看着他,道:“什么问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别想耍花样啊!”

李乘风道:“放心,我这个人最讲道理了。”

矮个子道:“那你说!”

李乘风道:“刚才,你确定他是撞到我身上了,是吧?”

矮个子眼珠一转,道:“是你撞了他,把他撞上了!”

李乘风道:“行行,反正我们撞一块了,对吧?”

矮个子道:“没错!”

李乘风道:“那就行了!那这位仁兄,撞到以后,所以他是受伤了,对吧?”

矮个子道:“没错!”

李乘风道:“可是,总不能你说受伤就受伤啊。”

矮个子怒道:“都吐血了!”

李乘风道:“吐血了,就说明受重伤了?”

李乘风扇子啪的一下合拢,打在手掌心,道:“好!”

矮个子一伸手,道:“好就给钱!”

李乘风用扇子将他手拨了回去,笑道:“诶!别急嘛!别说一千两,一会再多给你们四千两!”

矮个子都听傻了,心道:现在来参加灵山大典的人都这等货色?脑子都有问题的?还嫌讹的钱少?!

李乘风见他这般模样,笑道:“刚才你说你们家中贫寒,却有几分穷骨头,这一千两要的一点水分也没有,对吧?”

矮个子道:“是,没错。”

李乘风道:“好!”

矮个子道:“问完了没有?可以给钱了吗?我哥这伤势可不能耽误!”

李乘风啪的一声将扇子在面前打开,然后道:“别急,一会我就多给你四千两!”

矮个子,包括周围人都在用一种看白痴的目光看着李乘风,苏月涵也目光绝望的看着李乘风:完了,这位大少爷又什么神经了?

矮个子定了定神,伸手,摊开手掌道:“那你拿五千两来!”

李乘风一拍矮个子的巴掌心,道:“这就给你!”说着,他忽然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在地上翻滚了起来,哀声连连:“好痛啊,月涵,我胸口痛得紧!我怕是要不行了!”

苏月涵险些当场笑出来,她连忙忍住笑,十分配合的扑了过去,哀声道:“少爷,少爷你怎么了?”说着,她看向矮个子,一脸悲戚,眼泪说来就来:“你撞坏了我家少爷!你不要跑!!”

矮个子目瞪口呆,险些跳了起来。

周围一片哗然,有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有人忍不住大声怒斥,有人则皱眉旁观。

矮个子怒道:“喂,你这是想倒打一耙吗?”

李乘风挣扎着说道:“你刚才也说了,我们与他是相撞,既然是相撞,那便是互相的,我撞他,他也会撞我,两人都会受伤。只不过,你哥哥伤的轻一些,我伤的重一些。”

矮个子怒道:“喂,你信口开河,凭什么开口就说你比我哥哥的伤重!”

他说着,碰瓷的男子忽然又大声哀叫了起来,不动声色的踢了他一脚。

矮个子立刻醒悟过来,道:“不对,凭什么你说你受伤就受伤了啊!”

李乘风喘着气,道:“你不也说了么,吐血了就说明受重伤了啊!”

矮个子怒道:“那你吐血了吗?”

他话音刚落,便见李乘风一咳嗽,口中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那折扇一挡,这折扇喷得鲜血淋漓,血珠顺着折扇滴答下淌。

李乘风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看着对方,道:“我现在血喷得比他多,是不是我伤更重一点?”

矮个子见到这般说喷血就喷血的神功,顿时目瞪口呆,知道今天踢到铁板上了。他们原本想趁着今天大典,下山来讹一把,可没想到,恶人自有恶人磨,一山还有一山高,碰到李乘风这个混世魔王,这等江湖骗术在他面前使将出来,那真是自取其辱。

矮个子有点怂了,他色厉内荏道:“你想讹我们啊?”

李乘风喘了一口气,道:“你们家境贫寒,有骨气,要一千两;少爷我从小锦衣玉食长大,身子骨弱,也没什么骨气,就要你们五千两好了。”

“喂!你找死啊!”矮个子大怒“还真的倒打一耙了!”

李乘风道:“不过呢,我这五千两,你不用都给,你们那一千两就抵了!只要给四千两就行了!”

说着,他用扇子一拍旁边碰瓷的男子,大拇指不动声色的戳到了对方麻筋上,麻得他下意识蹦了起来,嗷嗷直叫。

众人此时都看明白了,这是小骗子碰到了大骗子,小坏蛋碰到了大魔王,他们义愤填膺的情绪一去,看热闹的习性顿时起来,他们笑嘻嘻的起哄道:“挺公平的!”

“好像是这个道理!”

“这位公子讲的不错!”

矮个子见势不妙,装腔作势道:“你真敢讹到我们头上?你……”

李乘风此时也爬了起来,他不顾身上灰尘,扇子一下搭在对方肩膀上,打断他道:“哎,但是呢,小爷我是一个与人为善,助人为乐的人,每天讲的是积善行德!这四千两呢,我不要了!怎么样,我一下多给你们四千两,是不是很开心?有没有心情好一些呢?”

矮个子脸都黑了,旁边的人此时都哈哈大笑,道:“快滚吧!”

“真是丢脸!敢在灵山派脚下放肆!”

旁边碰瓷的男子一咬牙,正要上前,矮个子忽然一把抓住他,打了一个眼色,道:“师兄,别冲动!”说着,他目光一斜,碰瓷的男子顺着他目光看去,却见不远处有两名女修士正在看着他们,其中一人身材十分高挑,身着修士长袍,袖口缝三道紫边。

碰瓷的男子顿时脸色巨变,如见魔鬼,他二话不说,拉着矮个子一低头,扭头便走。

众人此时见没热闹可瞧,也便纷纷散去,李乘风这时才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看着矮个子和碰瓷的男子两人的背影,嗤笑了一下:“太岁头上动土,老虎顶上拔毛!”

苏月涵瞪大了眼睛,好奇的看着李乘风,颇为钦佩的说道:“少爷,也亏得是你,这恶人果然还需恶人磨呀!”

“那是!”李乘风得意洋洋,可还没得意一会,便察觉出不对。

“嗯?”李乘风瞪着苏月涵,佯怒道“你的意思是,我是个恶人?”

苏月涵连忙摆手:“不不不,少爷是个好人,刚才……”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刚才你好心肠的还给了他们四千两银子,这还不是大大的好人么?”

李乘风哈哈一笑,他看了看手中的折扇,道:“哎,可惜了我一把上好的季成轩的折扇!”

在他们不远处二十余米的地方,一名貌美的女修士看着李乘风这边,面露不屑与鄙夷,道:“真是一年不如一年!现在这大典,什么阿猫阿狗都来了!大师姐,你说咱们这灵山秀水的,怎么尽招这种刁民呢?”

被唤作大师姐的女子美艳之极,她身着一袭修士长衣,戴着帽兜并不说话,一脸冰冷的看了看李乘风的方向,微微哼了一声,道:“阿绣,这次大典的选师是谁?”

阿绣道:“是藏锦阁的三师伯孔云真。”

大师姐想了想,道:“君子可欺之以方,孔师伯为人古板刚直,很容易受这种人所惑。助选师是谁?”

阿绣道:“是藏清阁的孙博义。”

大师姐道:“让他把这人筛掉。我们灵山派,不要这般刁民!”

阿绣很是自然的接了一声,如同应允了一件这世上最平凡普通的事情:“是!”

说罢,两人转身,盈盈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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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灵山大典金帖废

苏月婵和李乘风将马匹找到了一家客栈的马厩处寄存,由于之前李乘风的表现,倒也无人敢在价钱上狮子大开口。

灵山派山脚下的街市繁华宛如一个小镇,这里买卖贸易极其繁华,既有吆喝日常生活用品的货郎,又有吆喝买卖各种法宝材料的大买卖商,一路上看得李乘风和苏月婵目不暇接。

两人逛完街市,沿着蜿蜒的石阶一路上山,苏月婵一路上皱着眉头,思索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她实在忍不住了,问道:“少爷……”

李乘风像是料到她想要问什么,便道:“你是想不通,那一口血是怎么吐出来的?”

苏月涵道:“少爷你该不会真的是内伤吐血了吧?那可不得了,一会灵山派大典,虽说你是有金帖的,但还是要过考核关的。”

李乘风笑了笑:“跟这两个家伙,我犯得上自己陪上个内伤么?吶,是这个……”他随手往她怀中一扔。

苏月涵眼见一个黑影扔了过来,她伸手一接,却见手中抓着的却是一个用肠衣包裹,用肠线缝好的血袋,里面装着的血液还在晃荡。

苏月涵惊愕道:“少爷,你还随身带着这个啊?”

李乘风笑了笑:“你家少爷我十岁就开始闯荡江湖了,没点江湖伎俩,怎么在道上混?”

苏月涵撇了撇嘴,道:“少爷说得自己好像那些小门小派跑江湖的老油条混子了。”

李乘风笑道:“难道我不是么?”

苏月涵道:“可是奴婢觉得少爷很有学识呀,跟那些出口成脏的江湖混子不一样。”

李乘风笑了笑:“跑江湖呢,不读点书,那就是没见识没文化,不会有人瞧得起的。不会江湖伎俩呢,又容易被人欺负。”

苏月涵哼了一声,道:“奴婢觉得呀,是少爷怕骗不到钱吧?”

李乘风也不生气,他哈哈笑了起来。

两人说说笑笑,走了约莫四五百米,忽然间眼前密林一空,前方高处是一个巨大的石坪,石坪四角分立四根石柱,每个石柱的顶端都斜插着石头雕刻而成的武器,分别是李乘风在山下的旗帜上所见到的:一把剑、一鼎炉、一枚簪和一卷书。

李乘风和苏月涵对视了一眼,两人眼神中都透着一丝紧张和期待。

拾阶而上,李乘风来到石坪处,这才现这四根石柱十分巨大,约莫有四五十米的高度,站在石柱下面抬头看去,只一会儿便脖子酸。

在石坪上,此时已经站满了人,李乘风略一打量,却见密密麻麻怕不有两三千人。

在石坪的正中央有一处石台,石台分两个台阶,间隔三四米,最顶处站着一名长袍老者,袖口镶着三道蓝边,他长髯及胸,双眼微闭,枯瘦的脸颊上颧骨高耸,法令纹如同沟壑一般延伸到嘴角处,再勾着嘴角往下用力的耷拉下来,冷峻威严,不怒自威。

在下一阶的台阶下,站着两名年轻男修士和一名年轻女修士,其中靠左的男子面容英俊,但神色中满是不耐,他看着台下攒动的人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袖口处镶三道青边;而右侧男子则一脸散漫,他目光游离,打着哈欠,他袖口处镶着两道青边。

居中的是唯一一名女修士,她目光锐利的看着台下,眼神中透着高傲与轻蔑,她袖口处也镶着两道青边,正是之前出现在大师姐身边的那名女修士阿绣。

他们三人虽然神情各异,但姿态却保持着最为帅气的姿势,尤其是他们各自身旁都漂浮着一件法宝,分别是一把铁尺、一把娥眉刺以及一尊玉印,这三件法宝分别游走在各自的主人身旁,如鱼似鹤,如龙似凤,很是扎眼,显然是在吸引这里的候选人注意力。

在两个台阶下,还站着一名修士,身着修士长袍,袖口绣着两道绿边,正是孙博义。

李乘风看着这些飞旋的法宝,忍不住一时间心头有些热:自己何时能有通天彻地的神通,能有上天入地的法宝来保护自己的家人呢?

“肃静!”

场上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这声音并不大,但如同远处传来的晨钟暮鼓,浑厚入耳,震得人胸中一荡,脑海清明,场上原本交头接耳,叽叽喳喳的声音顿时一静。

说话的正是藏锦阁的孔云真,他眯着眼睛,锐利的目光微微扫视了全场一眼,道:“今日乃我灵山派选拔大典,正所谓流水不腐户枢不蠹,有源源不断的新血补充进来,我们灵山派才能继续展壮大!今日我灵山派广集天下俊才,还望诸位多加努力,修行路长,今日便是起点!”

场上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用一种无比热烈期盼的目光看着说话的孔云真,虽然他周围没有缭绕的法宝,但是他站在高台上的地位已经说明了一切,他们都渴望成为那样一个人,高高在上,为众人所仰视。

“我们灵山派选拔大典,有三关,三关全过者,可立刻被收入门派,除藏秀阁以外,可自行挑选天阁以选择修炼方向;三关过两关者,可酌情被天阁挑选,有一定落榜几率;三关过一关者,同样酌情被天阁挑选,有较小入选几率;而三关全不过者,则说明不具备修行资质,文教大考才是你们的出路!”孔云真缓缓的说着,台下每一个人都瞪大了眼睛,竖直了耳朵,唯恐错过一个字去。

这是他们改变人生最重要的一个关头,鲤鱼跳龙门,能否一跃成龙,便在这三关!

“这三关,决定着你们是做人上人,还是做人下人!”孔云真声音冰冷而严厉,台下众人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背脊,用一种打量和满含敌意的目光开始打量着四周。

孔云真缓缓的说着:“虽然说,天生我材必有用,但世间行当三百六十!行业分三教九流,世人分三六九等!是上天,还是入地,便在这三关!老朽言尽于此,还望诸位闯关努力,好自为之!”

他话说完,站在台阶最下方的孙博义上前高声道:“现在,参加大典的列位出列!仆从、伴当不要跟随,所有行李包裹不许携带!”

人群中哗哗的走出将近一半人,李乘风与苏月涵对视了一眼,苏月涵将一个贴身的小包裹接了过来,李乘风想了想,他多留了一个心眼,从包裹中悄悄取了些肉干和一个小水囊藏在身上,苏月涵小心的帮李乘风遮挡遮掩着,然后对李乘风举了举握紧的双拳,道:“少爷,你一定能赢的!”

李乘风微微点头,由于身怀金帖,他显得比这里绝大多数人淡定许多。但谁也没有留意到的是,苏月涵手指尖悄悄流淌着一抹极淡的盈盈蓝光,它宛若流苏,在接触到李乘风身子后便嗖的一下钻入了他的衣服之中消失不见。

苏月涵则面色如常,但她抓着包裹的手却借着包裹的遮掩悄悄捏着一个指诀。

跟着这些人一同出列,李乘风拿眼一看,这里依旧约莫有一千多人,但女子数量极为稀少,约莫只有十几人。

李乘风知道,能够有资格来参加修行门派大选的,可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才有资格来,随便一个乡下种地的,那别说一会闯关,就是连站在这里的资格都没有。

寻常人家必须要交得起每年的供奉,才有资格参加大选,这次选不上,下此可以再来,直到这人死去或者自己放弃为止;而那些交不上供奉的,则必须由当地父母官举荐,此人有功名在身,品德兼优,这才可以来参加。

否则,一个大字不识的泥腿子,入了修行门派,别说修行道理能不能够理解,连图谱上面的字都不识,又如何修行?

所以说这里虽说只有一千人,但这一千人已经是五湖四海,八方各地筛选出来的精英人物,接下来三关竞争之激烈,可想而知。

而女子则因为文教理念根深蒂固,家中愿意并且舍得让她出来离家修行的本来就在少数,而心存志向,有意修行的更是少数,而有资格有资质修行的,那更加是凤毛菱角。

这些人出来后,孙博义看了一眼他们,高声道:“我知道你们当中有金帖,也有人告诉你们,持金帖者,可免试入围!今天,我便要告诉你们,这次大选,金帖作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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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千军万马闯三关

这一句话说出来,场上顿时一阵耸动,绝大多数人尽是喜形于色,这些都是没有金帖的人,他们自然是乐见其成。

但有一小部分人满脸怒色,有极个别脾气暴躁的,忍不住怒道:“我家每年金山银海的供着你们洗月派十三年,这才换来这张金帖!现在你说废就废,天底下有这般道理吗!!”

有人挑头,立刻便有人义愤填膺道:“就是!”

毫无疑问,这些人自然便是持有金帖的既得利益者,原本稳稳成为修行人的他们却忽然间被告知,一切作废,他们必须拼命跟这些没有金帖的人一样去闯三关!这换了谁能受得了?

当中有个绫罗绸缎的胖子当场便哭了起来:“你们不能这般戏耍于我啊!”

孙博义一脸鄙夷的看着他们,甚至带着一丝快意,他看着之前挑头的男子道:“你叫什么名字?”

这男子昂道:“博通张家,张浩波!”

孙博义冷笑道:“博通?什么狗屁地方?没听说过!”

张浩波一怒:“你!”

孙博义冷笑道:“啊,我想起来了,南海郡博通城的张家!你家每年供奉七千银,十三年下来总共供奉九万一千银!”

四周家境不那么宽裕的,一脸羡慕的看着张浩波,也有不少人用一种嫉妒仇恨的目光看着他。

张浩波头抬得更高了:“不错!”

孙博义冷笑道:“那好,我告诉你,入我灵山派,修行第一年,无论你在哪个天阁,若想争个上游,你得有好门道指引方向、好法宝辅助斗法、好灵药打熬鼎炉!光其中好灵药一项,便需要银钱每月上万,至于好法宝……哼哼,你没听说过,珠宝易求,法宝难得这句话么?”

说着,孙博义脸色一变,恶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怒道:“呸,什么东西!博通张家?我告诉你,就你家每年那点供奉,入阁修行,连第一年的花销都不够!那点点破钱,也敢叫嚣?瞎了你的狗眼!睁大你眼睛看看,这是哪里!!这是‘万古雄风无双地,天下锦绣第一山’的灵山!这是‘三征天涯魔渊,五战幽冥九狱,伐第戎国十三役、讨傀器国九役、大小历战一百三十二场,无一败绩’的灵山派!!”

孙博义这一通训斥色厉声疾,如同疾风暴雨,把张浩波等人训得面色如土,下意识都低下头去。

李乘风心中暗叫厉害,这一通下马威,不仅训得这些大户人家的公子哥们一个个气焰全消,低眉顺眼,更让其他人战战兢兢,心存敬畏。

孙博义见场上不再有人说话,他满意的微微点头,道:“还有没有不满的?”

场上鸦雀无声,只有几个极个别的公子哥忍不住小声抽泣着。

孙博义笑了笑,志得意满,挺胸凸腹道:“既然如此,那便跟我来吧!接下来,便是各位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闯三关!”

众人跟着孙博义穿过石坪,一路往山上而行,众人来到一座石门前,跟着孙博义纷纷穿过石门,李乘风刚过石门,便觉得身子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推了一把,微微一震,紧接着他们似乎像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一般。

这是一个一望无际的飘渺世界,四周极其的安静,之前的鸟鸣虫鸣瞬间消失不见,只有无处不在的云雾流霞在缓缓流淌着。

孙博义带着众人继续前行,直到来到一处石梯跟前,孙博义道:“这便是第一关,登天梯!”

“这么高,怎么可能爬的上去!!”当场便有人脸色骇然,忍不住失声道。

李乘风这样的练家子看了一眼,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段石阶约莫五六米宽,每一阶石阶都有一尺高,从宽度和高度,并不出奇,但长度却让人头皮麻,心生绝望!

这是一条笔直的长得看不到顶的石阶,石阶的尽头居然是一片云海!

近处宽五六米的石阶可以并行四五人,看起来颇为宽阔,近处两旁还是丛林夹道,但远眺看去,丛林已然消失,在云海尽头的石阶细若丝,简直可怖!

仅仅只是第一关,这里一半以上的人都几乎绝望,尤其是许多文教子弟,他们当中有不少人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书生。

“师兄,这石阶到底有多长?”一名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美貌女子怯怯的问道。

孙博义面色稍缓,答非所问道:“登天梯,顾名思义,此路可登天!这就是你们即将踏上的修行之路!它可以让你们登天成仙,但你们不要妄想着可以就此一步登天!”

众人看着孙博义,尽皆默然的听着。

孙博义道:“修行难,难如上青天!只有一步一个脚印,一步一个台阶的往上爬,你们才有机会触摸到云海,才有机会触摸到天空!现在,谁想退出的,尽早离开!不要丢人现眼!”

众人面面相觑,无一人动弹。

想来也是,一生所求,便在眼前,无论是抱着什么目的走上这条路,他们都知道,眼下他们都只有拼尽全力的往上爬!

李乘风此时大声问道:“这位师兄,请问,这登天梯一关,要如何才算是过关?”

众人一听,立刻紧张起来。

孙博义笑了笑,有些不屑的看着场上所有人:“问得好!这登天梯,只有前一百名先爬完的,才算过关,不计名次!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们,就算过关了一百人。等到了第二关,你们又会淘汰一半人,到了第三关……还会再继续淘汰一半人!所以呀,你们……”

他话没说完,忽然一人从人群中蹿了出去,一路沿着石阶飞奔而上。

众人一时间有些呆,忽然又有一人跟着冲了上去,这一下,众人一声喊,唯恐自己落后一般,纷纷拼命挤前。

孙博义看着哈哈大笑,道:“对了,早出,心气高,一鼓作气势如虎!各位,努力呀,我等着做你们师兄呀!哈哈哈!”

李乘风却是不急,在他前面的人群有的已经打成了一团,几个人倒在地上互相揪打,也有一些人想要从他们身上跨过去,却有的被绊倒,有的被扯倒。

李乘风面带冷笑,冷静的在一旁看着,他此时现人群中还有不少人跟他一般打算,在等人群都上去以后,人少点再上,而此时他却又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战齐胜!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第76章 刁蛮千金黄霓裳

李乘风身形一动,刚要往战齐胜的方向靠去,战齐胜此时也看到李乘风,他朝着李乘风冷笑了一下,身形一个纵跃,从石阶滚做一团的人群上跳了过去,然后他飞奔上石阶,回身朝着冷冷一笑,然后自己朝着天梯一步一步的攀爬而去。

李乘风本想追上去出一口气,可想想还是放弃了,毕竟这天梯作为第一关,目的十分明显,就是用来考核他们的体力和毅力。

修行人,没有好肉身好鼎炉,那是绝对走不长的。

对于修行人来说,虽然修的主要是内在真元,但再强的真元也是要储备在肉体之中的,再好的内丹也是在肉身这个大鼎炉中修炼,若是肉身鼎炉打熬得不好,那便会有鼎毁丹亡的危险,比走火入魔要凶险一万倍。

因此在这一关上,便可以筛选掉许多身体瘦弱的人。

而意志力更不用说,修行是一个极为漫长的过程,没有钢铁一般的意志力,同样也是走不长久的。

李乘风安静的等待着,他微微闭目养神,等人走得剩他最后一个了,他这才迈步拾阶而上。

孙博义在一旁看着冷笑,道:“笨鸟还知道先飞,你最后一个走,还真不怕落选啊!”

李乘风微微一笑,道:“龟兔赛跑,赢的可不是兔子!这登天梯,比的是固然是体力与毅力,但如何更加合理的分配自己的体力,保持自己的节奏,这也同样重要!”

说着,李乘风迈开脚步,不算快也不算慢,一阶一阶的往上爬去,孙博义在后面眯着眼睛看着李乘风,心中暗道:此子不仅一眼看破这第一关登天梯的考核目的,更一眼看穿其中奥妙技巧!走在最后不仅没有同伴掣肘,也没有竞争,只要等上一段时间,他再过前面的人时,前面的人大多都已经体力耗尽,根本没法再与李乘风纠缠!了得,当真了得!

李乘风此时每爬一阶石阶,动作频率和喘气的节奏都几乎一模一样,这让他仿佛想起了自己幼年时,母亲谢氏监督他苦练基本功的情形。

李乘风往前爬了约莫半刻钟,此时他已经现有人开始坐在石阶旁边歇息,第一个便是之前哭泣的大胖子。

这胖子平日里锦衣玉食,娇生惯养,还寻思这一次来灵山派,有着金帖,只要当上了修士,从此以后便可以作威作福。却没成想,竟然摊上如此恐怖的考核!

大胖子瘫坐在路边,他眼巴巴的看着李乘风,向他伸出手去,道:“这位兄台,拉哥哥一把,只要你帮哥哥走完这石阶,哥哥一定重重的报答你!”

李乘风瞥了他一眼,恍若未闻,脚步坚定,丝毫不停的从他身边越过,气得大胖子破口大骂:“我日你祖宗十八代!你个龟孙一会就要跌下来,脑壳着地,摔死你哟!”

这声音没持续多久,李乘风便将它抛到了脑后,这一路上,石阶时不时的有人休息,有的人瞧见李乘风不紧不慢的拾阶而上,虽然度不快,可明眼人一看他这频率和节奏,又看打他这一路爬上来,居然面不改色心不跳,立刻便知道这是一个强力的竞争对手!

他们当中有人目露凶光,等李乘风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忽然一伸手想要去抓李乘风的脚踝。

李乘风像是脚下长眼,一个错步躲开,紧接着身形一晃,便又向山上不紧不慢而去。

这漫漫石阶,李乘风每爬一阶,心中便默数一下,等他数到第两千阶的时候,他身后已经甩下七八百人,之前绝大多数抢在他前面出的人都被他甩在了后面。

这些看着李乘风不紧不慢过他们的人,有的破口大骂,有的伸手阻拦,有的若有所思也开始调整自己的节奏,有的则干脆绝望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像死狗一样喘气,还有的是极个别的女子,她们坐在石阶边,呜呜直哭:“爹,娘,孩儿辜负了你们的期待!连第一关都过不去呀!”

李乘风瞥了她一眼,心中暗叹,但身子却继续向前爬去。

如此爬到第五千阶石阶,李乘风开始面色红,身体热,额头上微微见汗,而此时石阶左右依旧可以看到丛林,但比起最开始石阶两边的丛林已经矮小了许多。

越往上爬,石阶上的人便越稀少,李乘风开始要爬小半个时辰,才能看到一个人,渐渐的他开始想要甩掉他们,也是不太容易做到,这得又花小半个时辰,才能将尾随他的人,绝望的甩在身后,逐渐消失在身后的云雾之中,瞧不见身影。

这样爬到第六千阶时,李乘风忽然又在眼前看到一个身着黄衫,身材窈窕的女子哎哟一声,在石阶上摔了一跤,骨碌骨碌的往下滚。

李乘风犹豫了一下,想着自己要不要让开,却见这女子滚了几个台阶后,在李乘风跟前几米处自己硬撑着停了下来。

这女子不顾自己伤势,强撑着爬了起来,李乘风见她摔得手掌鲜血淋漓,脸上更是磨破了几处皮,形容很是狼狈,但即便是这样,她瞧见李乘风时,依旧下意识的让开了自己的路。

这一下极大的博得了李乘风的好感,他想了想,停了下来,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纸包递了过去,道:“吶,外敷,金创药。”

这女子疑惑而警惕的看着李乘风,像是不理解他为何会主动来帮助自己。

李乘风叹了一口气将金创药放在她脚下,道:“用不用随你。”说罢,他自己转头继续上前。

可李乘风走出去没几步,这黄衫女子忽然喊道:“等下!”

这女子的声音颇为动听,语气却有些刁蛮,她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李乘风笑了笑,道:“你为何要在我跟前停下?”

这女子道:“我是女子,进的是藏秀阁,藏秀阁每一次招五人,而这一次总共有女子二十七人,也就是说,我只需要跟这二十七人竞争便可。你们男子名次再高,也与我没有妨碍。总不能这前一百如果都是男子的话,藏秀阁今年便一人不招了吧?”

李乘风有些讶异的看着这女子,他拱了拱手,道:“有道理!我是成安洗月派李乘风!你是?”

黄衫女子拍了拍自己衣衫上的灰土,道:“松山武极门黄霓裳!”

李乘风笑道:“果然能爬到这里的,大多都是武道中人。这第一关,对于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和女人,可是大大的不公平啊!”

“喂,你瞧不起我们女人啊?你不是你娘生的啊?”黄霓裳叉腰道。

靠,你从哪里听出来小爷我瞧不起女人了?

李乘风翻了个白眼,收过金创药,扭头想走,却听黄霓裳又道:“喂,送出去的东西也好意思收回呀?”

李乘风张口结舌的转过身,黄霓裳劈手将李乘风的金创药夺了回去,揣进了怀中,自己又取出一包金创药来洒在自己伤口处,她一边上药,一边道:“看我做什么?江湖险恶,不得不防,你不懂啊?”

李乘风脸上笑容一僵,心中暗骂:嘿!得了便宜还卖乖!怎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李乘风扭头便走。

黄霓裳目视着李乘风爬了上去,她撇了撇嘴,面露不屑:“呸,欲擒故纵,这一套本姑娘见多了!”

李乘风往上又爬了两百阶后,他此时肚子开始咕噜噜的叫唤了起来,他不禁有些暗暗叫苦,他停了下来,解开身后的包裹,取出肉干和水囊,开始补充体力。

他坐在这里吃了一会儿,后面便见一个黄色的人影逐渐走来,走得近了,李乘风拿眼一瞧,正是刁蛮黄霓裳。

黄霓裳瞧见李乘风在不远处吃吃喝喝,自己顿时肚子里面咕噜一声,叫得震天响,便是李乘风也听得清清楚楚,这一下,两人一上一下,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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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成于勤勉败于嬉

黄霓裳瞧见李乘风坐在石阶上大吃大喝,顿时嚷了起来,道:“喂,你太悠闲了吧!我们累死累活,你闲庭信步胜似游山玩水!”

说着,她也一屁股坐在了李乘风不远处,捶着自己的膝盖,揉着自己的脚踝,使劲拿目光去瞧李乘风手中的肉干和水。

李乘风朝她笑了笑,自顾自的吃着自己的肉干。

黄霓裳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故意干咳了一声,一副“你请我吃,本姑娘就勉为其难的样子”。

李乘风一脸同情的看着她:“怎么样,香吗?”

黄霓裳努力维持着淑女模样,喉咙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唾沫,她故意一副不屑的样子,一脸傲娇的说道:“没闻出来。”

李乘风笑嘻嘻的说道:“那我再吃一块,你再闻闻。”说着,他又吃了一块,故意嚼得很大,嘴里面啧啧有声。

黄霓裳气得柳眉倒竖,刚要作,但又硬生生忍了下来,她冷笑道:“臭死了!一点也不香”

李乘风心中暗笑,自顾自的吃着,过了会道:“你自己没备吃的和水?”

黄霓裳埋怨道:“谁知道这次的三关,居然是爬天梯!”

李乘风道:“难道每次的都不一样?”

黄霓裳道:“各门各派每一次的选拔大典,考核的项目都不一样,这是为了防止考生提前准备或者作弊。”

李乘风点了点头,将手中肉干拿了起来,递了过去,黄霓裳刚要接,李乘风忽然收回了手,瞪着眼,道:“你干什么!”

黄霓裳也瞪着眼:“你干什么?不是让我吃的吗?”

李乘风一本正经的瞪着她:“不要脸!你都不觉得香,我只是让你闻闻!”

黄霓裳气得肚皮都快炸了,她强颜欢笑,身子微微前倾,上半身勾勒出美妙的弧线,她秋波盈盈,吹气如兰道:“李兄,你觉得我漂亮吗?”

李乘风认真仔细的看了一眼黄霓裳,道:“嗯,你这张脸,若是能遮住两处缺陷,你便完美了。”

说到容貌问题,天底下任何女子都不会随便开玩笑,黄霓裳顿时认真了起来:“哪两处?”

李乘风正色道:“一处是你的左半脸,一处是你的右半脸。”

黄霓裳两条柳眉顿时倒立了起来:“李乘风,我要跟你决斗!”

李乘风立刻将肉条在她跟前一晃,笑嘻嘻道:“要吃吗?”

黄霓裳气到险些爆炸,在尊严和肚皮这两个非常严肃的问题上,她必须要做出一个终极选择!

黄霓裳一咬牙,伸出手,道:“给我!”

李乘风将肉干放在了她的手掌心上,黄霓裳下巴微微一抬,一副得胜归来的模样:你最终还不是给我吃的了?

可她刚要拿起肉干去出,却见李乘风忽然出手如电,硬生生在她手掌心中夺下了肉干,然后飞快的扔到了嘴里。

黄霓裳定睛一看,自己手掌心中的肉干已经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一根树枝!

黄霓裳顿时大怒,正要作,却见李乘风一边嚼着肉干,一边慢条斯理的说道:“你刚才连反应都没有,如何是我对手?我刚才若取你性命,易如反掌!”

黄霓裳猛的一愣,硬生生的打了个冷战,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一脸警惕的看着李乘风:“灵山境内不许私斗!违者尽废功力,逐出灵山!”

李乘风嗤笑了一声,他将肉干咽了下去,自己又喝了一口水,道:“走啦,你多努力呀!”黄霓裳气得眼中泛泪,倔强的看着李乘风,一言不,等他走远了,这才低声咬牙切齿道:“一会最好摔死你!”

可这诅咒说完,她肚子又是一叫,所有的怨气顿时消散,她凄苦的坐了下来,忍不住流泪哭了起来。

而此时上方的云雾中忽然飞过来一个事物,黄霓裳下意识一接,却见手中是一个小小的布包,李乘风的声音在上方云雾之中响了起来:“喂,五千两啊,你欠我五千两银子啊!”

黄霓裳怒道:“你去死吧!这点破东西,要五千两!我才不会给你呢!!”

此时,李乘风却是再也不回话了,也不知道是走得远了,他声音传不过来,还是没有听到。

黄霓裳将布包打开,却见里面放着大约七八根肉条,她顿时眼圈一红,眼泪吧嗒的掉在上面,她恶狠狠的拿起一根,一边吃一边骂道:“混帐东西,几根破肉条敢卖我五千两银子!才不会给你呢!!在松山,多少人排队想请我吃,本姑娘我都不赏脸呢!!”

李乘风吃饱喝足,继续向上爬去,这般又爬了五千阶,李乘风不知不觉已经又已经甩下好几十人,此时的李乘风,浑身上下的衣裳都已经湿了,他大汗淋漓,有些犯愁的看着自己随身带着的水壶,现里面的水已经是不多了。

李乘风抬头看了看,此时天色已经不早,即便透着云雾也可以看到夕阳远挂天边,剩下一抹血红的晚霞随时都会消失在天际。

可这石阶,李乘风却依旧觉得前途漫漫,依旧是遥不见顶!

李乘风叹了一口气,心道:看来是要在这山路上过夜了!这野外过夜倒是好说,可这没水可怎么办?

他正在愁,忽然间听见天空轰隆一声响,倾盆暴雨竟然毫无预兆的下了起来,李乘风来不及多想,他大喜之下,立刻打开水壶盖子,接着雨水,等接满后,他哈哈笑道:“天无绝人之路啊!”

他话音刚落,却忽然间见天空的雨猛的一停,像是根本没下过一样!

这急下急停,李乘风顿时意识到这雨绝对不是偶然,想来是门派中的师兄或者师叔怕他们因为缺水而被困在这石阶之上。

李乘风想了想,借着最后一点日头,又往上赶了一千阶,此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李乘风身上原本湿透的衣服却是又干了,他自己蜷成一团,往石阶旁边一倒,带着警醒的睡了过去。

这石阶地面凹凸不平,坚硬异常,李乘风只睡了两三个时辰便猛然惊醒过来。

虽然只睡了一会,但李乘风还是觉得浑身酸痛,饶是他从小打熬的好身体也有些吃不消。

李乘风活动了下手脚,借着天上星月的光亮,开始继续向前攀爬。

龟兔赛跑,龟成于坚持,兔败于嬉戏,龟的度,百倍慢于兔子,但依旧赢得最终胜利,可见最终坚持的力量何其重要。

更何况,和其他人相比,李乘风不仅不是龟,反而是兔!

尽管是最后一个出,但坚持匀,合理分配体力的李乘风,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再一次赶上了前面的一批人,他正式开始越最为领先的那极少数人。

让李乘风觉得有意思的是,越往上爬,居然石阶越宽,而且还出现了岔路口!

李乘风站在第一个出现的岔路口处陷入了沉吟:这个岔路口是什么意思?是在考验我们的选择还是考验我们的定力?如果选错了路,是到不了终点,还是会绕路?

第78章 艰难困苦闯头关

李乘风想了想,继续选择了走直线的道路,这符合他的理念:认定的路就要一直走下去!

或者说通俗一点,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经过这一次岔路口以后,李乘风现,路上再也没有见到过任何的竞争者了,一路上只有无穷无尽的飘渺云雾和无穷无尽的阶梯,他不知道自己之前一共爬了多少阶梯,更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

李乘风此时露珠和汗水此时已经蒸腾而起,让他看起来整个人如同包裹着一团气雾。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在经过了一天的攀爬后,开始进入到一个临界点,他已经感觉到无比的疲劳,但他知道只要自己坚持下去,熬过这个临界点,自己的身体会进入到另外一个阶段。

这样又爬了约莫三千阶,李乘风的身体已经疲惫到有些摇摇欲坠,他的腿感觉重若千斤,每一步下去,自己的腿便沉重得像是拔不起来。

之前李乘风一个人接一个人的赶,在他每过一个人的时候,他都会多少感觉到振奋,可当他没有了竞争对手以后,他感受到的只有无穷无尽的的空虚和疲倦。

李乘风咬着牙往上爬着,他心中暗道:这莫非是想告诉我们,在修行到了一定阶段以后,就已经不再是和他人的比拼竞争,而是和自己的竞争?又或者是想告诉我们,在修行到了一定阶段以后,这便是修行的感觉:无尽的空虚与无尽的痛苦?

李乘风所料分毫没错,这正是这第一关的用意所在!修行路途极其漫长,一开始作为初学者,他们需要面对的是众多的竞争者,如何在众多的竞争者中脱颖而出,这是每一个修行人必须要考虑的问题。而一旦修行到一定境界以后,将其他人作为参照目标就不太合适了,因为他们要面对的终究还是自己,要越的最终只能是自己!而在这漫长路途中,一个人修行的苦闷与压抑,足以令天底下九成九的正常人疯,只有战胜这样的苦难与折磨,才有能力赢到最后!

李乘风坚持着继续往上爬了两百阶后,他的身子开始急升温,脑袋也开始晕,身子已经开始剧烈颤抖,胸口更像是压着一块巨石一般,让他透不过气来。

李乘风咬着牙,又往上爬了五十阶,忽然间他能够感觉到自己胸膛处啵的一声,体内涌起一股热流,之前的疲惫、颤抖和疼痛,刹那间不翼而飞,整个人身子都变得轻快了起来。

李乘风知道,自己闯过了最难熬的一关,突破了自己体能的临界点,此时进入到了一个开始消耗元气的阶段。

人体是一个储藏器,平时的能量、血液、气息、真元都储藏其中,平时消耗的是外部储藏的部分,也便是这人的体力所代表的那部分,可一旦这部分彻底透支,便会转而进入到内在消耗,这便是一个人储藏的最精华的部分,元气!

这一部分的消耗,犹如花费一户人家的积蓄,花掉多少便少了多少,将来想要再补,却是不太容易。

但人体之所以奥妙就在于,人的元气被消耗掉了以后,如果一旦补回来,那这人的元气将会比之前多更多,底子会更厚,连带着这个人的五脏六腑、筋骨气血也会变得更强。

这个过程循环往复,打熬的便是身体,便是肉身鼎炉。

李乘风突破临界点后,他脚下变得轻快起来,身子不紧不慢的继续前行,这样又爬了四千阶,直到肚子感觉到饥饿以后,他这才停了下来,开始吃东西喝水。

此时的李乘风,体温高得惊人,他面如朱砂,头顶热气腾腾,身上衣衫又变得透湿,但此时他爬了怕是有几万阶石阶了,可这么高的高度,四周居然感觉不到一丝风和气流!

李乘风心中暗自奇怪,但也来不及多想,他细细的将肉干嚼碎,合着水一起吞了下去,等稍微歇息了一下后,便再一次迈步开始前行。

这一次,一直爬到晚上,他才停歇下来,可刚停下脚,他便两腿一软,几乎一下跪倒在路边,翻滚下去。李乘风赶紧稳住身形,他看了看身后,那已经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修行到了一定境界以后,一旦跌落下去,可不正如同跌落万丈深渊么?

李乘风干呕了几下,抹了抹嘴角的白沫,回身看了一眼,心中一阵后怕:他完全不敢想象,现在他这样的情况如果翻滚下去会是个什么情形?

就算摔下去没摔死,这么多阶梯要重新爬的话,只怕他当场就崩溃了!

想到这里,李乘风心中猛的一震:修行岂不是也是如此?一旦爬到一定的高峰,再突然跌落下去的话,那这个修行人肯定就废了!几乎没有人有勇气再次从零开始修行的!

李乘风稍稍喘了一口气,休息了一会,他继续咬牙前行,这样又赶了一个时辰,已经是戌时时分,李乘风已经疲惫万分,他才蜷成一团,再次席地而睡。

但这一次再醒,却是天已经大亮,李乘风醒来时一开始还有些迷迷糊糊,但紧接着便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因为他之前竟然睡得极死,若是有个小孩拿刀戳他一刀,他李乘风的小命便要丢在这里。

李乘风抬头看了看日头,他不知道这还剩下多少石阶,自然也不敢耽搁,手脚飞快的吃了肉干,又喝了几口水,再一次开始攀登看起来漫漫无期的石阶。

如此攀爬石阶,足足爬了七天七夜,当李乘风颤颤巍巍的爬上第九万九千级台阶时,他终于最终现,台阶已经可以看到了尽头!

此时的他,衣服已经变成了一片白色,那是汗水湿了干,干了湿留下的盐碱,他衣服此时硬梆梆的,鞋子更是已经鞋底都磨穿!

这个自幼习武,打熬得极好身子的少年已经几乎透支了自己所有的体力和元气,短短七天,他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脸颊更是凹陷下去,胡茬也冒了出来,脸颊处青须须的一片,只有凹陷下去的眼窝中两只眼睛幽幽的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李乘风是一个有些不羁纨绔的人,但是他身体里面同样有着极为执拗倔强的劲头,一旦触及到他的底线,他不撞南墙不回头的驴脾气便会作,他爆出来的倔强与执着也极为坚定。

这一路走来,李乘风心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他要赢,他必须要赢!他必须要赢所有人!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进藏锦阁!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成为大修行人,洗月李家才能不被人欺负,他才能保护身边的人!

李乘风咬着牙,他此时几乎已经站不起来,只能手脚并用的往上爬,他每爬上一步,脚下便留下一片湿漉漉的脚印,手上便留下一个血糊糊的手印。

这样一路往上艰难的攀爬,李乘风眼见离最后的台阶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终于,当他爬上最后一级台阶时,他眼前忽然一片开阔,在他眼前是一片宽阔的草原,草原的尽头是一片连绵的云海,而此时李乘风的眼前,空无一人!

他在不知不觉间完成属于自己的这段征途,他攀爬上了总共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级的阶梯!

李乘风并不知道,孙博义压根就是在骗他们,这登天梯想要完成,那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不仅需要有人一般的体力,也要有人一般的毅力!

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因为灵山派根本就不想有人能连闯三关,因为从来只有门派选人,没有弟子挑选门派的道理!

到时候,这连闯三关的级大天才,挑选了任何一个天阁,都是对另外三个天阁的羞辱和伤害!

再而且,若是这人忽然不在灵山派修行了,那又怎么办?灵山派的面子将荡然无存!偌大灵山派,将如何立足于天下?

因此,绝对不能有人成功闯下三关!

灵山派建派千年来,只有仅仅只有四十三人爬完了这道登天梯!

而连闯三关的人,千百年来……仅有三人!

而这三人,后来无一不是修行界惊天动地的大修行人,他们也无一例外的最终都成为了灵山派的掌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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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投鼠忌器猪吃虎

李乘风以为这是一片草原,但等他力气稍微恢复了一点后,向前走了几百米米,这才现这竟然是一处悬崖平台,往前看,前面是一望无际的云海,左右,后方石阶隐匿山下,回身可见的同样是无边无际的云雾,这当真如同茫茫大海中的一处孤岛。

李乘风在草地上转悠了一圈,找出一块土疙瘩往云海一扔,立刻被云海所吞没,既听不到落下的声响,也不清楚这土块究竟去了哪里。

李乘风小心翼翼用一只脚探了探,现这云层竟然还有些弹性,似乎可以踩在上面。可此时形势不明,他也不敢贸然轻举妄动。

这第一关算是过了没有?自己究竟第几?

李乘风一时间有些呆怅然,他过了一会,自己坐到了一旁,开始补充最后剩下来的一点干粮和水。

在用掉这最后一点食物和水的时候,李乘风还有些犹豫,这三关只闯了第一关,自己便已经弹尽粮绝,体力枯竭,接下来两关要如何闯?

但想了一下,李乘风还是将最后一点干粮和水全部吃掉喝掉,虽然这是自绝后路,但如果不吃,那说不定接下来自己连闯第二关的力气都没有。

李乘风咽下最后一块小肉干,喝下最后一口水后,自己便开始闭目养神,这样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李乘风身上的力气开始恢复了一部分后,他便听到了一些动静。

李乘风扭头看去,却见此时石阶上出现了第二个人,这人李乘风一看,不是别人,正是战齐胜!

对于战齐胜能第二个上来,李乘风有些讶异,此时的战齐胜形容也十分狼狈,虽然衣着还算整洁,可他此时也是脸颊消瘦,眼窝深陷,活脱脱像一个*的难民,根本没有了之前世家公子的风范。

虽然比自己晚了一个多时辰,但李乘风对于战齐胜的度依旧充满了震惊和警惕,因为在他的眼里,战齐胜不过是一个狷狂嚣张的纨绔子弟,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可没成想,他居然可以第二个爬上这登天梯!

莫非……他身上有什么藏而不露的法宝可以帮助他?

李乘风看见战齐胜感到震惊和警惕,而战齐胜看见李乘风居然第一个出现在这平台之上,心中更加的震撼和警惕。

他虽然知道李乘风手上有点功夫,而且身怀异术,要不然不能将自己的随从孙伯打成重伤,但战齐胜依旧没有将李乘风放在眼里,哪怕他从魔物猛鹳的爪下生还,哪怕他怀揣金帖。

因为战齐胜知道,他和李乘风之间的距离,就如同西北到这成安之间的距离一样,差距何止万里!

修行,并不是普通人想的登天之路,更不是文教三年一次的全国大考,只要十年寒窗,勤奋努力,就有可能一步登天,金榜题名。

再穷的人家,只要肯拼,买本书,上个私塾,那也是可以的,甚至只要天分好,会有私塾主动免去学生的学杂费。

可修行却完全不是!

穷文富武,毁家修行,这是至理名言!就算是一个大富之家,家中出了一个修行人,那基本上这个家是“毁”定了,十年修行到筑基,百年修行筑金身。这是一个修行人正常的修行之路,这漫漫修行路上,所需要花费的钱财,用金山银海来形容,那绝不为过。

这需要几十号,上百号,甚至是上千号的人来供养一个修行人!

在这样漫长的路途上,一个就算有点小钱,有点小身手的破落小子是绝不可能在这样漫长的修行路上耗得过他的。

可今天,战齐胜警惕了!

因为他知道,修行路上,家势固然是底蕴,钱财固然是助力,可有一样东西,却是最最关键的:那便是天赋!

天底下所有人都认为他战齐胜是战家四子“龙凤狗猪”中最不值一提的猪!

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是一个私生子,是一个外来的内部人,他的长兄是百年一出的绝世奇才,是战家上下所有人都默认的未来家主,未来的冠军侯,他虽然年轻,但军神大名在西北已经是家喻户晓,他此时掌握着战家的军队大权。

而二姐是高高在上的凤凰!论美貌姿容,战齐胜没有见过天底下所有的美女,但他绝对不认为有女人能在美貌上过他二姐的,论修行天赋,他唯一听说能与他二姐相提并论的,便只有皇宫里面的那位转世天仙赵飞月!

有时候他甚至会觉得如果二姐不是一个女子的话,未来的家主很有可能会是他的这个二姐;由于是女子之身,所以她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修行之上,战家之中修为最高的便是他的二姐。

而至于他的三哥……虽然被称为“看门狗”,但战齐胜知道,这个三哥可绝对不是省油的灯,只看冠军侯可以放心的将战家的财政大权交给他来掌管,其才华能力,便可想而知!

有这样的三个哥哥姐姐,战齐胜又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废物呢?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当一个废物呢?最关键的是:当初自己偶然机会得知真相,自己的亲娘被赶出战家,沦为卑贱奴仆,至今仍被人糟践,自己当时便誓诅咒,要让欺负自己亲娘,瞧不起自己的那些人后悔!

为了这个目标,他努力把自己装扮成一个废物,装扮成一个狂人,装扮成一头猪!可私底下,他疯一样的磨练自己,疯一样的打磨自己!这为的是什么?

为的不就是今天闯三关,然后一鸣惊人么!

想不到,这第一关,自己便输给了一个眼中钉,肉中刺一样的家伙!

一定是自己最后打盹的那会儿,他过了自己!一定是这样!!

战齐胜无比的后悔!

战齐胜盯着李乘风,他的拳头一点一点的握紧,眼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

要不要……在这里就杀了他?

战齐胜眼中杀气一点点的浮现出来,而另外一边,李乘风也是如此!

这个狗日的,居然这么厉害?不是说他是“龙凤狗猪”中的猪么?莫非……是扮猪吃老虎?!

李乘风想到这一点,心中顿时一沉。

有一个猪一样的对手,并不可怕,哪怕这只猪会飞,哪怕这只猪现在就在天上飞,可李乘风知道自己迟早有一天也会翱翔九天,自己只要能撑下来,迟早会反。所以,只要对方是猪,那就没啥好怕的。

可现在……

对方好像不仅不是猪,而且还是一只怪兽!

李乘风很清楚这一路登天梯爬上来,他究竟经历了怎样的磨难,这需要怎样强悍的体力,怎样可怕的毅力才能坚持下来!

自己虽然也是被人唤作少爷公子的年轻人,但家中有苦自己知,就算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都不会十岁的时候就要想着赚钱,更不会十几岁就要闯荡江湖。

李乘风可以自信的说,就算是最穷最苦人家的孩子,他们经历过的苦,自己都吃过,而自己经历过的,他们肯定没经历过!

自己的付出、坚持和锻炼,只有李乘风最清楚!

而这样一个锦衣玉食的世家子弟,居然也坚持下来了!

李乘风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目光中同样流露出一阵阵的杀气!

如此可怕的对手,又有深仇,如何能留?

两人尽管心起杀机,却又一时间没有动弹。虽然他们都坚定的相信一旦动手,死的必定是对方,一个坚信自己的过人身手,一个坚信自己身上怀揣的护身法宝。

但真正让他们忌惮的是,如果他们在这里就弄死对方,灵山派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过碑下马,跨界止戈”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一句话!

一旦违反教规,就算不被严惩,被逐出山门,那也绝对不是李乘风和战齐胜能够容忍的结果。

杀,还是忍?

这是一个同时摆在两个人面前的难题!

两个人都想杀死对方,但都同样投鼠忌器,可眼下这关头,又都不愿意第一个后退,一时间他们像是狭路相逢的猛兽,互相盯着对方的要害,杀气腾腾,虎视眈眈!

他们不约而同的想道:干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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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恐怖二关凌云桥

这对峙的时间拖的越久,无论是李乘风还是战齐胜,彼此之间的顾忌和警惕便越来越大!

道理非常简单,比一个强有力的对手更恐怖的是什么?是这个对手还非常的有耐性和冷静!

这一场对峙终究没有真正生什么,随着第三个人出现在草原孤岛上的时候,李乘风和战齐胜都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但同时他们又互相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

“这样的敌人,一定要尽早铲除,越快越好!”李乘风和战齐胜心中都不约而同的想道。

第三个上来的是一个身材中等的男子,他显然也没想到这上面居然已经有了两个人,他满脸懊恼,后悔不迭:若是自己少睡那么一会,再咬牙多坚持那么一会,再少耽搁了那么一会,说不定就是第一了!

虽然孙博义没有说过这排名的先后有什么好处,但这里谁不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有能力抢第一的,为什么要屈居下方?

状元、榜眼、探花都分出了高下,第四名,第五名上来的人便淡定许多了,反正连探花都捞不着了,那再抱怨也是无用。

这些人有的一上来便往地上上一坐,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更不济的往草地上一躺,像死狗一样喘气。

这样等了约莫四五个时辰的功夫,草坪上渐渐的人开始多了起来,李乘风数了数,现目前坚持爬上来的,大约有一百来人,人数还在不断增加,黄霓裳也在其中。

但更让李乘风感觉到诡异的是,他留意到这片云海的天空中虽然有光照下来,但天上没有太阳,而光线亮度却始终未变。

他心里面正奇怪着,草坪的一块空地处忽然飞快的闪过一个法阵图纹,孙博义身形一闪,出现在了草坪之上,他脚下的法阵图纹像是燃烧一般燃着淡淡的荧光,随后迅消失。

孙博义打量了一下场上,笑道:“哟,居然还有这么多人呀!不错不错!”

看到他的身影,听到他的声音,草坪上人都纷纷挣扎着爬了起来,有些人摇摇晃晃,又摔倒在地。

孙博义笑了笑,他捏了几个指诀,他手中燃起一道符箓,符箓的纸张燃烧掉以后,符箓上的符文图案却留在空中盈盈亮,紧接这个符文图案猛的炸裂开来火星分散在他周围,迅又燃起一圈一圈的火焰图纹,然后出现一个接一个的小型法阵,将那些没有爬上来的人一一传送了上来,一时间这颇为宽阔的草原上一下到处都是人,有的躺着,坐着,更有不雅观的干脆趴着,草地上一时间哀鸿遍野。

孙博义负手打量着众人,道:“第一关,有些人过了,有些人没过,过了的,别高兴太早,没过的,也别气馁。”

“我辈修行,不争先后,无论朝夕,先闻而后达,先达而后觉,这都是常有的事情。玄生门的毕更生,十七岁筑基,二十七岁至七重天的不朽金身境界,但此后再无寸进!凤梧阁的欧阳秋,四十三岁才筑基成功,六十六岁才修炼出神通,一百三十一岁大限快到时,她连金身都没修炼出来,但临死前她突然悟道,不仅起死回生,返老还童,而且从此一路精进,修为直至八重天!”

这草地上众人瞪大了眼睛听着这些传奇人物的传奇故事,那些在第一关没有获得好结果的人都纷纷振作了起来,一个个重新恢复了信心!

对呀,漫漫修行路,不争一时短长,厚积而薄!

“第一关考验的是你们的体力、毅力以及……你们的判断力。”孙博义看向茫茫云海,“第二关,考的什么,不妨可以提前告诉你们。这第二关,叫做凌云桥!这云海中,有的地方是可以落脚的,有的地方看起来可以落脚,但实则是万丈深渊,还有的地方你刚踩上去的时候没事,但也许停一下便会有事。”

众人闻言,脸色大变,一名年轻男子颤声道:“若是摔下去,那便怎样?”

孙博义哈哈大笑:“你们爬上来的地方有多高,从这云海摔下去,便有多高!”

众人骇然色变,一阵大哗!

“我们来灵山是来修行的,不是来送死的!”

“真摔死了,你们灵山派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爹,娘!我要回家!!”

人群中骂声,呵斥、叫嚷声、哭泣声此起彼伏。

李乘风看着这片云海迟疑不定,眉头紧锁,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那肯定是必死无疑,可是……灵山派真的能够承受这么多人的死亡么?

孙博义不屑的看着他们,道:“告诉你们,第一关,就如同你们以后必定要经历的一个关卡,那便是筑基!筑基过程之艰辛困难,你们在第一关也体会过了。可就算筑基成功,你们也不过是置身在这片茫茫云海之中而已,前方无边无际,脚下看似有底,实则行差踏错便是万丈深渊,粉身碎骨!”

众人顿时默然。

孙博义冷冷道:“你们莫非以为修行路上就只是吃吃苦,受受累么?你们知道有多少修行人死于半路,有多少修行人死于斗法?这第二关,一来是考验你们的意念心智,二来,就是告诉你们,这漫漫修行路上,你们随时都会坠入这万丈深渊,一命呜呼!”

“现在,谁来过这凌云桥!”孙博义冰冷而缓慢的说道。

场上一片沉默,鸦雀无声!

过了一会儿,人群中走出一名身穿书生长袍的男子,他脸上满是恐惧,身子微微颤抖着,两手紧握成拳,可目光却是充满了坚毅,他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我一定要通过,我一定要通过!我爹娘还在等着我!我一定可以通过!”

在众人注视下,他走到这云海边沿,小心翼翼的探出了第一步,在试了试后,他踩上了这片云海。

场上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见他站在云海上后,虽然身子有些晃荡,但终究还是站稳了脚步,他们都忍不住欢呼了起来。

这名书生也一脸狂喜,他两眼忍不住流下泪来,道:“爹,娘!我一定会成功的!”说着,他继续向前迈步,一步,两步,三步!

众人见他一路向前,走出去十几米远也未曾见有何异状,他们顿时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就说嘛,我们都摔死了,灵山派还怎么收徒啊?”

“说到底,还是吓唬人的!”

“咱们也跟着上吧!”

有胆子大的,见这书生带了一个头,便大胆上前,也准备踏入云海,但李乘风却丝毫未动,他蹙眉观察着这一切,同时他也留意到战齐胜也跟他一样,冷冷的旁观着。

就在有人也准备踏上云海的时候,走在前面的书生忽然身子一晃,紧接着他脚下一跌,身子便从云端跌落,出一声长长的惨叫声,那声音凄厉绝望,越来越远,直到渐不可闻。

那些准备踏上云海的无不面色如土,身子颤栗,有不济的更是跌坐在地上,手脚并用的爬离开来。

场上众人顿时大乱,有愤怒的忍不住大声痛骂了起来,孙博义则幸灾乐祸的看着他们哈哈大笑,笑声充满了嘲弄。

第81章 云海生波后花园

李乘风微微眯着眼睛,心中暗道:真的摔死了么?另外,他是如何摔下去的?脚下能托住他的云突然消失了?那这云为何会突然消失?根据缘由来自于何处?

这个关卡不可能是故意要整死这些人,而且这个孙博义也说了,这一关,考的是我们的心智和意念,而且也象征着未来的修行道路凶险莫测。也就是说,按照这个对比,在未来的修行路上,心智不健全,意念不坚定的人,更加容易出问题,甚至是粉身碎骨。

那么……过这个云海的人,如果心智不健全,意志不坚定,就容易跌落下去?

刚才那个书生,刚刚开始的时候,怀着坚定的意志踏上云海,可走出十几米后,他放松了警惕,所以便跌落云海了。

这说明,在这云海,又或者说未来的修行道路上,不可有一时一刻放松警惕?

想明白了这一点,李乘风深吸了一口气,踏步上前,但巧合的是,与他一同出列的,还有另外一人,他的死对头,战齐胜!

两人同时看了一眼对方,目光中既有惊讶,又迅恍然,然后他们互相对视着,两人一动不动,似乎都在等对方踏出第一步。

这般对峙了一会儿,李乘风身形刚要动,战齐胜似乎察觉到了,他冷冷的说道:“我劝你慎重一点,若你跌下去了,那你们李家不仅就绝后了,而且……还要灭门!”

这一句话恶毒之极,不仅在猛烈攻击李乘风的心防,而且充满了威胁。

李乘风心中一怒,目光如电的盯着战齐胜,但很快他便镇定下来,冷冷笑道:“这一步,向前有可能死,可如果后退,那便必定是死!所以,与其后退苟延残喘,不如向前拼死一搏!”

说着李乘风向前走去,他走到云海边沿,然后回头盯着战齐胜,冷笑道:“倒是四公子你要留神!”

战齐胜此时也来到了云海边缘,他冷笑道:“哦?你这一套对我不起作用。”

李乘风冷笑道:“我不知道为何世人称你为龙凤狗猪中的‘猪’,但你这般隐忍,想来所图必大,若是在这里掉下去了,一腔豪情壮志,岂不是烟消云散?”

战齐胜脸色微变,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正如你所说,向前,可能会死,后退则必定会死!与其后退苟延残喘,不如向前拼死一搏!不是么?李公子?”

两人争锋相对的对视着,目光碰撞在一起似乎要溅出火星来,空气之中都弥漫着浓浓的*味。

李乘风从衣角扯下一截布条,又撕下两块布揉成两个小团塞在耳朵之中,随后又将剩下的布蒙在自己眼睛上,战齐胜一愣,随即也取出怀中丝巾,将其撕成两半,揉成两团塞在耳中,随后又取出一条丝巾系在自己眼睛上。

两人几乎是同时迈出了第一步,一起踏上了云海,然后开始稳稳的向前走着。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嗤笑道:“还去?送死么?这么着急上去投胎么?”

“不,不是这样!”有人忍不住反驳道,这人被反驳后,忍不住扭头去看这声音,想要呵斥,可一看之下,却是一名美貌女子,正是黄霓裳,他话顿时咽了回去。

这人赔了一个笑脸,拱手道:“还没请教姑娘为何这般说?”

黄霓裳微微一笑,道:“这云海考的是心智和意念,如果走的越后,那会看见更多的人掉下去,那样的话,心智会更加混乱,意念会更加动摇。”

说完,她也学着两人的举动,迈步向前,走到云海边沿后扯下衣角布料塞上耳朵蒙上眼睛,走了上去。

众人听她说完后,有人若有所思,有人则依旧颤栗恐惧,但更多的人是咬牙上前,一个接一个的踏上了云海。

李乘风踏上云海后,每一步都走的非常小心,他脑海中绷着一根弦,胸口提着一口气,整个人的状态处于一种蓄势待,含吐未吐的状态,此时的他脚底如根,两腿如竹,腰脊如松,每踏出一步,一只脚踩踏原处,另外一只脚轻点前方左右,四处探查虚实。

待前方踩实,李乘风便一点一点的上力,待现可以承受力道,便迈出第二步。

如此反复,小心翼翼的走出去几十米远后,李乘风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惨叫声,显然是有人跌落了云海,凄厉的声音逐渐远去,令人牙酸骨颤,毛骨悚然!

李乘风心中一惊,心神微微一颤,刹那间他立刻感觉到脚下一软,紧接着身子一沉!

这脚下踩着的云似乎瞬间变软了!

李乘风大骇,但这电光火石之间,他立刻反应过来,深吸了一口气,舌抵上颚,心神紧守,而此时他脚下的云又刹那间变得结实起来,再一次托起了他的身子。

李乘风心中砰砰直跳,他身后惨叫声接连不断,令人心寒。

李乘风一咬牙,伸手扯下身上的一块布,塞在了两边耳中,然后又扯下一块布条,系在眼前,将自己变成了一个瞎子和聋子,然后继续向前走去。

这一下,李乘风顿时心无旁骛,走得极稳,脚下度越来越快,之前还隐隐能够听到的惨叫声,也越来越被他抛到了脑后去。

等李乘风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间感觉到脚下踩到了硬物,不再是云彩那样柔软的感觉后,他便闻到一股香气扑鼻而来,听到一阵鹤鸣和流水声远远传来。

李乘风心中疑惑,解开自己眼前的蒙布和耳中塞着的布团,他睁眼一看,顿时目瞪口呆!

此时的李乘风现自己竟然置身于一片鸟语花香的后花园中,有一名身着白色长裙的女子正在后花园的秋千上玩耍着,她每一下都飘荡得极高,腰下长裙飞荡而起,清晰可见那白皙修长的长腿和那粉雕玉琢的双足。

这女子咯咯笑着,声如清脆银铃,她容貌极美,眼角下一颗明艳动人的美人泪痣,正是李乘风曾经梦到过的那个女子。

这女子瞧见李乘风,顿时大喜,轻轻跃下秋千,朝着李乘风飞扑而来,她长裙飘飘,黑轻舞,如乳燕投林一般扑到李乘风怀中,欢喜的喊道:“宫主!你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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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今天第二更在中午一点左右。

第82章 梦境心魔徒生变

再一次见到这个绝代佳人,李乘风心中先是一喜,他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她了。自己到底是什么人?她又是什么人?为什么他会做这样的梦?这里曾经是他的地方么?他梦境中看到的那么多敌人,又是怎么回事?

无数的问题一个接一个的扑来,几乎要将他淹没,但几乎在同一时间,李乘风又瞬间警醒过来,紧接着便是一惊,一个更加巨大的疑问浮现出来。

为什么自己会突然间看见她?自己不是正在灵山派的第二关凌云桥上么?

奴飞月朝着李乘风飞扑而来,李乘风犹豫了一下,在她即将扑到自己跟前的时候,身形一闪,让到了一旁,同时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这奴飞月朝着李乘风飞扑而去,掠过李乘风身边的时候去势不止,李乘风顺着她的身形转过身向后看去,却见她的身形与自己一掠而过之后便消失不见。

李乘风来不及惊愕,却见自己身后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平原,他连忙转身回看,之前的秋千花园也消失不见,李乘风暗自心惊,再猛的回头时,一望无际的平原上却缓缓涌动来密密麻麻的军队。

一开始这些军队从天际地平线而来,灰蒙蒙连成一片,渐渐的这片军队分成两片,从天空地面席卷而来。在平原上,密密麻麻的士兵列着整齐的方阵,迈着整齐的步伐,如同滚滚而来的洪流,迅将这片绿莹莹的平原填满,不见一丝绿意与土色!一眼望去,只有白闪闪的秘法盔甲反射出来的耀眼光芒以及银灰色的盔甲颜色填满了所有的土地。

在这片海洋的上方,同样是成千上万飞在空中的金仙,他们各自的法宝已经纷纷祭起,天空中到处都是五颜六色,五花八门的法宝,它们虎视眈眈,蓄势待。

李乘风目瞪口呆的看着这片令人窒息颤抖的军队席卷而来,这强大的威压和气势让他神魄为之夺!他眼睁睁的看着平原军团的前方,一个女子骑着一头浑身燃烧着炽热烈火,如虎又如牛,肋生双翅,浑身长着坚硬毛的怪兽,缓缓上前。

李乘风并不知道这头怪兽乃是仙界四大凶兽之一的穷奇,为五千年前洪荒界入侵残留下来的洪荒猛兽,生性凶残,阳气天下第一,若非阴气极重,法力群之人,难以驯化!

这个女子容貌绝美,身穿一袭火红长裙,她仰着头,目光正看着李乘风所在的方向,她眉宇间平静如海,眼神中却深藏痛苦。

但这种痛苦仅仅只是一刹,很快她目光便是一定,眼神变得坚刚如铁,她五指虚握,手心之中便出现了一把长剑,正是仙界四神剑之一的天河神剑!

她身形缓缓在座位上飘了起来,穷奇感应到了她的心意,停下足蹄,它仰头一声咆哮,声音震动天地,身后的军团洪流顿时止步不前。

这女子手提神剑,身形缓缓漂浮而起,立于众仙之,她轻启朱唇,朗声道:“御乘风,天帝降旨,出来受死!!”

御乘风?

李乘风心中一愣:莫非……这就是转世叛仙?

李乘风呆若木鸡的想着,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却见身后竟然出现了一座漂浮在半空中的宫殿。这宫殿巍峨之极,顶部金光灿灿宛如皓日当空,殿身云雾缭绕如同迷梦仙都。

忽然,一道光芒从宫殿顶部直冲天幕,这道光华很快幻化出一个人形,虽然隔着极远,但御乘风的身形却巨大如同顶天立地,他刚一现形,这无数的众仙都下意识的倒退了一步,神情中充满了敬畏之色。

御乘风目光悲痛的注视着这个漂浮在空中,浑身鲜红如同烈火一般的女子,他缓缓开口,声音震动天地:“夕颜,你不应该如此……”

孙夕颜脸色微微一变,但她很快目光凌厉,厉声喝道:“御乘风,你欲灭我仙界百万仙班,早已成我仙界不共戴天之死仇!生死之前,没有私情!更何况,我辈仙人,当斩断七情,灭绝六欲,岂可儿女情长!”

御乘风眼神中深藏着痛苦,他深深的注视了孙夕颜一眼,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他的笑声惊天动地,天地之间狂风大作,天摇地动,十万仙兵一个个东倒西歪,原本雄伟威严的军势顿时溃不成军。

孙夕颜大怒,一声厉喝:“御乘风,你虽然法术绝伦,天下无敌,但你能敌得过百万仙班吗!”

御乘风哈哈怒笑:“仙界已死,仙班将灭!”

孙夕颜怒道:“妖言惑众!”她回头看了一眼,厉声道:“仙界存亡,在此一战!列位仙班,杀!!”

说话之间,众仙将纷纷祭起自己的法宝,朝着御乘风猛攻而去。

李乘风立于两阵之间,眼见无数的法宝如同狂风暴雨,铺天盖地而来,他骇得面色如土,浑身颤栗得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遮天蔽日的法术和法宝不禁为之胆寒恐惧!

李乘风下意识闭上眼睛,双手挡在跟前,闭目等死,可他等了一会,大着胆子再睁开眼睛时却现周围的景象再一次变化,他又回到了之前的后花园中,那个秀美绝伦的奴飞月朝着他盈盈笑着。

李乘风心中一凛,暗道:方才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自己再一次看到的梦境?还是幻象心魔?

李乘风心中一凛,他盯着对方,喝道:“这是何地!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我跟前!”

奴飞月身子一定,一脸哀怨的看着李乘风,戚戚艾艾道:“宫主,你不认识奴奴了吗?”

李乘风喝道:“我为何会在这里!这是哪里!”

白衣佳人缓步上前,柔声道:“这里是紫金曦阳宫,这里是宫主和奴奴的家呀!宫主真的不记得了么?”

李乘风冷笑道:“不可能!小爷我正在灵山派闯关,不可能会在这紫金曦阳宫中!你若是幻象,退散,若是妖魔,现形!”

白衣佳人双目流泪,一边哭诉一边朝李乘风而来:“奴奴在这空寂无人的曦阳宫中苦等宫主归来,可没想到宫主早已把奴奴给忘记了!难道宫主忘记了你答应奴奴,要带奴奴去秋叶原看枫叶,带奴奴去竹林海听涛,带奴奴去落月谷赏月,这些宫主你都忘记了么?”

说着,白衣佳人双手捂脸,呜呜哭泣。

李乘风本就是个怜香惜玉的,虽然满心警惕,但眼前女子绝色当前,婷婷玉立,便是铁石心肠也会变得柔情似水,更何况李乘风这个怜香惜玉之人?

李乘风犹豫了一下,上前一步,刚要宽慰几句,忽然间听见对方凄凄婉婉的说道:“既然宫主不记得奴奴了,那……就请宫主去死吧!!”

话音刚落,这绝色女子身形一变,竟然变成了魔物猛鹳,张开血盆大口,朝他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喷出一阵阵恶臭腥风,身形一扑便朝李乘风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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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木有更新了,另外,前两章关于通天桥关卡的一处Bug,我电脑端已经修改了,但客户端由于系统自动抓取然后更新生成章节,我没办法修改,在这里向书友们道个歉,以后我会更加谨慎仔细的排查这种Bug的。

第83章 暗中操控耍机灵

李乘风脸色大变,脚下一跺,身形猛退,这魔物猛鹳追着李乘风撕咬,李乘风拼命狂奔,心中破口大骂:到底还是幻境,可这幻境也未免太不讲道理,这么漂亮一个美人儿说变就变成魔物猛鹳,这让小爷我以后看见美人儿该怎么办?而且,好歹给小爷我一把武器啊,难道让小爷我赤手空拳跟它拼?

他正想着,忽然间觉得手里面多了一样东西,他低头一看,正是他从魔物猛鹳身上缴获的锋利骨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手中。

李乘风大喜,有这等削铁如泥的神兵,还怕你这魔物?

李乘风感觉到身后一阵劲风袭来,他脑后如长眼睛一般,双足一劲,身子如窜天炮一般蹿了起来,他人在半空中翻滚了一圈,险到毫厘的躲过了猛鹳扑来一抓,待他身子在空中翻过来时,双足正好落在猛鹳粗壮的前肢上,他身子一扭,凭借自幼打下的扎实下盘功夫,双足飞蹬,沿着猛鹳前肢,蹭蹭便爬了上去。

只几下功夫,李乘风便爬到了猛鹳的背脊,他举起锋利的骨枪,猛的往下一扎,这猛鹳立刻出一声惨叫,背脊上血流如注,李乘风一边猛扎,一边破口大骂:“让你打我爹!让你杀我李家的人!上次让你跑了,这次,小爷我非弄死你不可!”

李乘风扎了三枪,这猛鹳便一下扑倒在地,浑身颤栗,李乘风正要举起骨枪刺下最后一枪,却忽然间看见身下的猛鹳身形迅缩小,转眼间竟然变成了他的亲娘谢氏!

“我儿,莫要杀我!”谢氏浑身鲜血,苦苦哀求着。

李乘风猝不及防,惊得呆在原地:他知道这是假的,可是,她是如此的相像,他如何能对着自己娘亲模样的人下手!

李乘风这一愣,变化的谢氏刹那间面目变得极其狰狞,她五指如钩,手臂暴涨,一下刺入了李乘风的胸膛,李乘风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喷得谢氏一脸鲜血,模样恐怖至极。

李乘风一声惨叫,他抓着谢氏的手,拼命往外拔去,可此时李乘风心防已破,他眼前的谢氏身形迅变化,变得越来越大,再一次变成了魔物猛鹳,它张着血盆大口,猛的一口朝着李乘风吞噬而去。

李乘风的身形瞬间消失在猛鹳的口中,这个巨大的魔物抬起头来,喉咙咕噜吞噬了一下,将李乘风吞入肚中,然后它仰头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声。

这声音之大,震得地面都在颤动!

在三关之外的苏月涵原本随着众人在宽敞的亭台中歇息,此时她忽然身形微微一震,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色,随即她左右看了看后,悄悄挪了挪位置,将自己小心翼翼的藏在人群之中,然后她靠在亭台的石柱旁边闭上眼睛,仿佛陷入了睡眠之中。

此时,在凌云桥上,越来越多的人惨叫着从云海中跌落,而这一片无边无际的云海,只要走出去十几米远,便看不见其他人的身影,无论是走在前面还是落在后面的人,听见这惨叫声,无不毛骨悚然,心中颤栗,可越是这样,心防便越是不稳,接下来便越是容易跌落云端。

那些跌落云层的人在半空中无一例外被飞行的修士一个接一个的截了下来,大多数人无不痛哭流涕,有的是恐惧到了极点,有的是庆幸自己劫后余生。

这些修士将跌下云层的人纷纷携到对面的一处宛若云海孤岛的山崖崖顶处,他们到达后便将手中的人扔下,互相哈哈大笑着取笑这些从云层跌落闯关失败的家伙们,语气神色中充满了幸灾乐祸。

他们当中有许多人都经历过这一关,自然知道这一关的恐怖之处。

这一关看似平淡,但实际上凶险异常,幻境之中若是被心魔征服,那最好是从云层跌落,最坏是从此落下魇印,心境从此留下破绽,一旦激烈斗法中被人现并猛烈攻击,那后果便不堪设想!

但更可怕的是,若是在幻境之中,此人与自己的心魔做激烈战斗,反复又分不出胜负的话,那他会陷入这第二关的幻境循环之中,很有可能神识俱废!

李乘风此时便处于这样可怕的境地,他此时被心魔所吞噬,却又拼命反抗,但拼命反抗的过程中又不知道从何处可以破解,于是相持之下,反而在幻境中越陷越深。

正在李乘风觉得自己身处一片黑暗混沌之中,他无法动弹,五官更是几乎完全失灵,只有意识还处于活动状态。他正焦急挣扎时,忽然间现无边的黑暗之中远远的出现一个宛若萤火虫一样的小蓝光,李乘风一愣之下,朝着小蓝光的方向便挣扎而去,越挣扎,他现自己离这蓝光越近。

若是有人此时在云海之中近距离观察李乘风的话便会现李乘风此时身形很古怪的沉陷于云层的半当中,四周的云雾藕断丝连的拉扯着他的身子,李乘风闭着眼睛,头顶百会穴处却有一缕极淡的蓝光在幽幽闪烁,只是藏匿于头之中,极难现。

此时在云海的另外一端的半空中停着两个身形,正是孙博义和代表藏秀阁出面的女修士阿绣。

两人低头俯瞰着凌云桥上的众人众相,孙博义充满了幸灾乐祸的快意,阿绣则一脸冷漠,似乎根本不在乎下面的人是死是活。

阿绣淡淡的说道:“孙博义,你现在担了肥差,胆子越来越大了!我们大师姐的话,你都敢不听?”

孙博义叫起撞天屈:“哪里!欧阳师姐哪里的话!就算博义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不听大师姐的话啊!”

这叫欧阳绣的师姐冷笑道:“哼,你别以为我们藏秀阁虽然跟你们藏清阁井水不犯河水,于情于理我们没资格指使你们,你就可以阳奉阴违。你别忘记了,两个月后的考核评级,大师姐可是主考官,你敢阳奉阴违?仔细你落榜掉级!”

修行界等级森严,每个修行门派都有各自划分的森严等级,每一个等级的修士所享受到的待遇,可以调动的人力以及分配到的资源那都是截然不同的。

修行之路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若是因为掉级而导致分配到自己身上的物资大大的减少,那必然导致修行进境会极大的延缓甚至迟滞,这是每一个有上进心的修士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他们太清楚修行之路一步慢,步步慢!

孙博义脸色一变,他苦笑着喊冤道:“欧阳师姐,真不是师弟不帮忙,我已经给那家伙下了障碍,让他绕了老大一圈的远路,但谁成想,其他人也太脓包了一点,让这家伙绕了这么远的路,都让他拿了第一关的第一。”

欧阳绣冷笑道:“现在这个刁民第一关拿了一个第一,我看你怎么名正言顺的赶走他?”

孙博义赔笑道:“欧阳师姐,你且放宽心,这第二关他必定过不去!”

欧阳绣斜睨了他一眼,道:“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若是他第二关也拿了第一,接下来你就要有大麻烦了,孙博义……师弟!”

孙博义自信的笑道:“必然不会!欧阳师姐莫要小巧了我的幻术,这灵山派年轻一代的弟子中,论幻术,我称第二,谁敢称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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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晚上6点

第84章 机关算尽太聪明

三关绝对不允许有一人连续三关第一,这是灵山派的潜规则,第一关、第二关都是可以操作影响的,但第三关是无法操作影响的。

因此想要操纵名次,只能是在第一关和第二关中,但第一关和第二关虽然每次考核的形式不同,但考核的核心指向却是相同的:第一关考核修行人的鼎炉与毅力,身体越是强壮,意志力越是坚韧的,名次越前;第二关考核修行人的意志与心境,越是淳朴,越是坚定的人,名次越前。

但这两类考核很容易造成一类人迅的脱颖而出,那便是:武士!

一个自幼习武,从小打熬身体,经得住三九严寒的磨练,扛得起三伏酷暑的折磨,年年月月下来本就容易打熬出极强的肉身鼎炉和强韧的精神意志。

所以,越是强大的武士,越是容易在第一关和第二关拿到极佳的名次,很容易出现第一关和第二关连冠的强人。

因此,第一关和第二关就必须要进行名次操控,否则万一这位连冠的强人在第三关又是一个天赋异禀的潜力天才,那灵山派就等于将主动权拱手让人,万一这人来个:灵山派不过如此,爷不玩了。

那灵山派的颜面往哪儿搁?

孙博义连动手脚,也根本不怕被人瞧出来,因为操控名次,保证没有人能够连冠,这本来就是他应该做的。而比起他修为低下的哥哥孙博仁,弟弟孙博义可以说是个修行人才,尤其是在幻术一道的确有独到之处,年轻一代当中也是无人小觑的。

孙博义自信满满,欧阳绣自然也不能说什么。

孙博义指着远处云海中的李乘风道:“你且看,我略施小计,这小子现在已经坠入云海心魔之中,估计马上就要坠落云海了!这第二关呀,我看他是过不去了。这关过不去,第三关我再找个借口不让他参与,那一切便水到渠成,赶他下山任谁也指摘不得!”

欧阳师姐眼见李乘风的身形在云海之中缓缓下沉,她微微点头,道:“倒是没看出来,这小子心智还挺坚强,还能坚持这么久。”

孙博义笑道:“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欧阳师姐目光投向另外一人,道:“这便是战家的四公子?”

战齐胜此时也蒙着眼睛,塞着耳朵,一步一步缓缓向前,与其他人不一样,他几乎每一步都走得十分稳当,虽然度较慢,但他身形极稳,最多也就是有时踩下去时身子微微一晃,但很快又恢复平衡稳定,稳步向前。

欧阳师姐目露欣赏之色,道:“果然是名门之后,心志坚定,异于常人,了不起!”

孙博义讨好的笑着:“这还只是龙凤狗猪中的猪,这便已经如此了得,可想而知,那龙凤,又是何等天人之姿?”

欧阳师姐淡淡的说道:“战家数百年来雄踞西北,根深势大,自然不是等闲之辈。”

孙博义笑道:“欧阳师姐觉得这战家四公子,会否便是这第二关的头名呢?”

欧阳师姐微微颔,道:“看来便是如此了,他毕竟离终点最近了。”

两人说着话,却浑然不知被困在幻境中李乘风此时异变陡生!

在幻境中,吞入李乘风的猛鹳仰头一声咆哮,声震天地,在它的腹中突然之间射出一道金光。

这猛鹳低头看着,出阵阵恐惧的嚎叫声,它两只爪子拼命去抓自己的腹部,可它的腹部却不断射出越来越多的金光,紧接着,这只猛鹳忽然间身形炸裂开来,血肉之躯碎成无数碎块,在它腹中位置出现一个金光闪闪的人形,这人浑身绽放着刺眼的金光,极其刺眼,几乎将整个世界全部掩盖,他立于金光之中,看不清相貌,只能看清身形的轮廓,和额前一只金色竖瞳正在出炽烈金光。

这只金色竖瞳此时正在缓缓闭拢,这金光也随之消散,待金光收敛后,这人显露出相貌,正是李乘风。

李乘风睁开眼睛,眼神有些茫然,他左右看了看,现之前无论是那个白裙飘飘的绝代佳人,还是恐怖的魔物猛鹳,还是自己老娘的身形,又或者是鸟语花香的后花园都消失不见,此时只有一个遥远的放着白色微光的大门伫立在他的眼前。

李乘风朝着大门一路而去,此时他一路顺畅,再无阻碍,只走了一炷香的功夫,李乘风便走到了这扇门的门口,他眼见这扇门只有门框,凭空伫立在这四边不靠的云海之上,门中白色的波光流淌涌动,他伸手触碰了一下,却感觉像是触碰到了水波一般。

李乘风想了想,迈步上前,身形消失在了门框之中。

这一穿门,李乘风顿时感觉到脚下一空,身形往下坠落,李乘风大惊失色,可不等他反应过来,他便摔在了地上。

李乘风刚跌落在地上,云端上方的孙博义和欧阳绣便听见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响,他们顿时脸色一变。

“有人到终点了?”欧阳师姐瞪大了眼睛,失声道“不可能啊,这战家四公子,不还在这里吗!”

此时的战齐胜离终点还有四五十米的距离,他依旧在缓缓的稳步向前。

欧阳师姐和孙博义面面相觑,欧阳师姐道:“莫非,我们错漏了其他人?”

孙博义下意识向李乘风的位置看去,却见那里已经空无一人,孙博义笑道:“应该不是那个小子。”

欧阳师姐道:“今年倒是有几个资质不错的家伙,只不知道这第二关的第一名会是谁?”

孙博义赔笑道:“欧阳师姐随我一去便知。”

两人身形一闪,消失在半空之中,再出现时,却是出现在一间巨大无比的石屋之中。

这个石屋呈环形,正中朝东的位置伫立着五个石台,居中一个石台高高耸起,为最高,顶处有有一张座椅,看不清全貌,但给人感觉威严不可侵犯,在这石柱之侧,分别立着左右各两根石柱,依次平齐,上面各有一把座椅,但规模大小都比居中的座椅要小得多。

在这五个石柱的下方分别是一级一级的石阶,分为七阶,每一阶石阶都为环形,层次分明,阶级明显。

在石阶的下方是一块圆形场地,场地中央放着一个三人抱的鼎炉,鼎炉之中插着九柱长短不一的香。

在鼎炉下方躺着一个用布条蒙着眼睛的男子,此时正迷迷糊糊的爬起来,他伸手扯下布条,茫然四顾。

孙博义和欧阳师姐一看,两人顿时目瞪口呆。

这不是李乘风,又是哪个?

第85章 灵山金帖藏锦阁

此时的李乘风觉眼前一片漆黑,脸上还蒙着布条,他用手扯掉,睁眼一瞧,却见自己已经置身在一间巨大的石屋之中。

此时,孙博义和欧阳师姐如同见鬼一样看着李乘风,丝毫不明白,为何这个家伙居然会第一个到达!

他刚才不是已经入心魔,马上要坠入云海了么?

怎么一转头的功夫,他反而到达彼岸了呢?

欧阳师姐瞪了孙博义一眼,咬牙道:“孙博义,我倒要看你现在如何是好!”

孙博义一头冷汗,下意识喃喃道:“这,这不可能啊?不可能啊!”

欧阳绣冷笑道:“我且不跟你算咱们之间的帐,现在此子两关第一,接下来若是第三关还是第一,哼,孙博义,那你就完蛋了!”

虽然选拔大典是师伯在主持,但操持三关考核的却是孙博义,这是他第一次被委以重任,代表着年长一代的师叔师伯们看好他的未来,可若是这一次自己玩砸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孙博义汗流浃背,他求助似的看向欧阳绣,可欧阳绣此时也懒得再跟他算之前食言的帐,只是冷笑了一下,一跺足,身形如炮弹,轰的一声巨响,身子从石屋天顶开着的巨大天窗中化作一道青光冲了出去。

她走之时动静之大,李乘风被震得手都从九香鼎炉上脱落,险些摔了一跤,在她原来站立的位置处,坚硬的青石地面都裂出一道道裂纹。

欧阳绣临走时故意留下巨大动静以表示自己的愤怒和不满,但此时孙博义已经顾不上大师姐和欧阳师姐的愤怒了,他更担心的是:这位爷若是一会也拿了一个第一,那自己就真的是作大死了!

怎么办?

自己该如何是好?

孙博义飞快的想着应对办法,眼珠乱转。

李乘风已经上前恭敬一礼,道:“这位师兄,这是何处?第二关是已经结束了么?这第三关……”

孙博义一个激灵:“不行!!”

李乘风惊愕的看着孙博义,孙博义反应过来,他勉强一笑,思如电转:“你已经连续两关第一,可以不用再试第三关了。”

正所谓两害相权取其轻,与其冒险赌李乘风拿不到第三关第一,还不如直接就放他过关得了,反正两关第一就已经足够确保他进入灵山派了。

“啊?”李乘风既惊又喜,他脱口道:“那我能进藏锦阁么?”

要前往灵山派修行,李乘风自然也是补了功课的,灵山派分四大天阁,分别为藏锦阁、藏秀阁、藏清阁和藏剑阁。

四天阁居魁者为藏锦阁,只有手持金帖才有资格进入,修行者非富即贵,这些修行人当中虽然也有许多纨绔子弟,烂泥扶不上墙的二世祖,但同样也有衔着金钥匙出生的强人。

这些人从一出生开始就享受着最好的教育,无论做什么都有最好的人力和物力作为支持,而他们大多都是这个世界上最惨烈的行当竞争厮杀出来的优胜者:武士、文士和修士,最不济也是富豪之子,他们父辈能出人头地,头脑天赋自然强悍过人,而强者又岂会娶庸俗之女?

强强联合而生产下来的后代,一旦自己争气,那当真是强得令人指,藏锦阁便是这种纨绔二世祖和彪悍强二代的集中营。

而藏秀阁则全部是女子聚集的地方,此天阁对修行者的选拔极为严苛:破瓜者不许入阁;鼎炉有巨大先天缺陷者不许入阁;年长至绝经者不许入阁;家贫至无力供养日常生活者不许入阁;性格暴躁,品性恶劣,意志软弱者不许入阁;貌极丑陋者,不许入阁。

这些条例在李乘风看来,放在现代社会每一条都充满了歧视,但人家就是这么傲慢:爱来来,不来滚!

藏清阁则全部都是寒门子弟的聚集所在,但他们无一例外都是在修行一道上有着过人天赋的人才,对于这些没有足够的钱财却有着足够的才能的人,每个修行门派都有着一套完善的体系来支持他们的修行之路,在李乘风看来,他们更像是修行门派豢养的一群蛊虫,每天放点饲料进去,然后让他们在残酷的竞争中成长,最后成长起来的便是蛊王,这时候他们再将大量的资源向优胜者倾斜,从而打造出修行中的级强者。

因此李乘风断定藏清阁是一个极为险恶的存在,这种环境中的人必定自私险恶,每一个人都为了争夺更多的资源和利益而无所不用其极。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而最后的藏剑阁,虽然李乘风也听说过一句“灵山四天阁,独尊唯一剑”这句话。但这已经是几十年前过时的消息了,现在的藏剑阁已经排到了末尾,沦落得没有任何人想去,因为这个天阁已经有几十年没有出过大修行人了。

但是昔日这个“独尊唯一剑”的藏剑阁为何会没落至此,李乘风在灵山脚下打听了不少人都不得其所以然。

因此在李乘风看来,虽然灵山派有四天阁,但藏秀阁是女人去的,藏清阁太过险恶,藏剑阁没有前途,因此只有藏锦阁是唯一之选。

可藏锦阁是那么好进的么?至少孙博义心中便充满了嘲讽,但他脸上却是带着礼貌的微笑:“师弟,藏锦阁可不是三关都拿第一便能进的,进藏锦阁得需要……金帖。”

在孙博义眼里,李乘风这个两关第一的天才已经是他的师弟了,说不得会和他变成同阁的同门,而当他说起金帖的时候,眼中更是充满了向往。

废话,谁不希望自己修行的路上有用不完的钱?

钱不是万能的,但修行路上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任何一件强力法宝的打造都需要海量的金钱,修行界有一句俚语:“富人用法宝,穷鬼玩符箓。”

如果不是没办法,谁他娘的要用符箓这种看起来土鳖到掉渣的玩意儿?谁不想用一个拿出来就亮瞎所有人的牛逼法宝?像孙博义这样穷鬼出身的人,每次说起这句话的时候充满了戏谑自嘲和对法宝以及富人的向往。

而金帖,便象征着金钱……和更好的修行环境以及法宝。

李乘风一时半会体会不到孙博义的心情,他不解道:“不是说这次修行金帖作废么?”

孙博义打个哈哈:“每次大选都会作废的呢。”

李乘风猛的反应过来:“这是骗人的?”

孙博义怀揣着极为恶意的“老子进不去,你他妈的也进不去”的幸灾乐祸之心,对李乘风嘲讽道:“当然,目的就是为了激那些手持金帖的人拼命,否则怎么知道他们各自的潜力在哪里?”

李乘风恍然:“啊,原来如此!那为何没有听到其他人说过这件事?”

孙博义嗤笑道:“那些入选的人,谁会对外说呢?”

李乘风点了点头:“有理。”

孙博义道:“所以,你就别白日做梦了,藏锦阁不是你这样的……”

他话没说完,突然间眼珠暴突的瞪着李乘风,眼睁睁的看着他从怀中取出一份金灿灿的帖子,孙博义喉咙就像是被人掐住了一样,咯咯作响,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乘风手持金帖,笑容灿烂的说道:“师兄,我可以进藏锦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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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第二更会比较晚,11:55左右更新。

第86章 仇人相见一问知

孙博义脸色一变,之前的恶意和嘲讽之色刹那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透露出一丝丝谄媚的笑容:“原来是世家公子,我说怎么是两关第一呢?了不得,啧啧,了不得!”

孙博义竖起一个大拇指,开始狂拍马屁:“我一见到公子便觉得公子双目炯炯有神,灵台饱满透亮,便觉得是大富大贵之人,此时看来,我猜得竟然对了。”

李乘风见对方态度生变化,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他依旧微笑着问道:“还请师兄指点,接下来我该如何?”

孙博义哈哈笑道:“把金帖给我。”

李乘风递过金帖,孙博义凌空一伸手掌,金帖自己便飞到了他的手掌心之中,他打开看了一眼,确认了以后,微微点头,随后递还给李乘风,眼中带着一丝艳羡和恭维的说道:“你带着这金帖去藏锦阁便是了,到了地方自然会有人招呼公子的。”

李乘风接过金帖,小心藏好,拱手道:“多谢师兄指点。”说完他转身便要离去,孙博义却喊了一声:“师弟,且慢!”

李乘风不解回头,却见孙博义讨好的微笑着:“我们灵山派有自己的礼节,师弟既然已经入门,便该学学,否则路上遇到同门用错礼,难免会闹笑话。”

李乘风一喜:“那感情好,多谢师兄了!”

孙博义笑了笑,献殷勤的比划着手势,他左手食指和中指并立,大拇指、无名指和小拇指蜷曲并在一起,捏了一个类似于剑诀的指诀,他将手指放在右边胸膛靠右上的位置,食指和中指贴着胸脯,指尖指着肩膀,道:“这是藏剑阁的指诀,见人后以此礼行礼,来人便知你是藏剑阁的弟子。”

李乘风有样学样,但也并不认真,在他看来,自己与藏剑阁并无缘分。

孙博义将左手放下,举起右手,食指与拇指并在一起,食指又与中指分开,而中指、无名指和小拇指并立在一起,他单手立掌,掌心朝于左边胳膊,大拇指掌缘贴着左边胸膛,手掌竖立,道:“这是藏秀阁的行礼,见到以后,便知道这是藏秀阁的师姐们。”

说着,他笑了起来,道:“不过,咱们灵山派藏秀阁的师姐,不用做这个手势礼节也知道她们来自于何处。”

李乘风也笑了起来,藏秀阁皆是女子,若是还需要见礼方知,那不是瞎子便是傻子了。

孙博义又将左手五指并拢,掌心向上,胳膊横于胸前,手掌位于胸前心窝位置,他道:“这是藏锦阁的手势礼节,你见到以后可千万不要造次,藏锦阁非富即贵,我派大修行人多出于此阁。”

李乘风心中默默记下。

孙博义最后比划了一个手势,这一次却是两手同用,他两手手掌朝上,右手手掌置于左手手心,两手大拇指轻轻抵对在一起,双手置于小腹位置,他道:“这是藏清阁,也便是我所在的天阁。”

李乘风学会后,以藏锦阁的礼节向孙博义一礼,孙博义也以藏清阁的礼节还礼,两人对视哈哈一笑,李乘风笑道:“多谢师兄指点,来日必有报答。”

孙博义为啥要讨好李乘风,图的不就是这句话么?

固然他现在想杀死李乘风,那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可只要脑子正常,谁不愿意去结交一个手持金帖,两关连夺第一的师弟呢?学无长幼,达者为先!

修行之事,天赋与钱财,缺一不可,拥有二者之人,前途不可限量,更何况两关第一就已经证明了这人无论是鼎炉还是精神都是上上之选!就算第三关测试出来的天赋较差,那海量的资源也足以堆出一个大修行人来!

孙博义哈哈一笑,道:“那日后就盼着师弟一日千里,他日若有成仙之日,可别忘提携一下师兄了。”

李乘风笑道:“好说好说。”

孙博义微笑道:“还没请教师弟名讳?”

李乘风道:“师弟姓李名乘风,家居成安,洗月派后人。”

李乘风这句话说出来轻描淡写,可在孙博义听来却宛如九天雷霆劈在他的身上,震得他大脑嗡嗡作响:成安洗月派?李家的?

莫非……就是害得我哥哥至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洗月李家?

孙博义死死的盯着李乘风,他的拳头下意识的握紧,李乘风不解他此时的反应,疑惑的问道:“师兄?你……怎么了?”

孙博义反应过来,立刻低下头去,挪开眼睛,唯恐怕李乘风看到他眼中翻滚的恨意与怒火。

为什么!为什么这老天如此不公平!

这恶人害了我的哥哥,为何又能拿到金帖!

对了,定是他害了我哥哥,所以才会有这金帖!

要不,这便杀死他,为我哥哥报仇?

孙博义脑海中杀意翻滚,手指缓缓缩回了袖口之中,他这模样引起了李乘风的狐疑和警惕,他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道:“师兄,你……”

李乘风话没说完,便见石屋中亮光一闪,凭空出现一个人来,这人从半空中跌落,李乘风下意识伸手去接,他刚接在手,便现不对劲,他刚要有所动作,这人便身子一拧,一个鹞子翻身,双手将李乘风猛的推开,同时两腿翻飞踢将出去,李乘风只得拿手臂一挡,这人便借着一蹬之力,身子飞快翻离李乘风的跟前。

这人翻身后落地一个趔趄,飞快扯掉眼前蒙的丝巾,又取出耳中的布团,正是战齐胜。

李乘风暗叫后悔,没有早点认出下点黑手,他双手背负在身后,悄悄的将之前与战齐胜接触后飞快顺走的两件东西藏了起来。

战齐胜瞧见李乘风已经在这里,顿时流露出恼怒悔恨之意,他冷冷的说道:“真是晦气!”

李乘风也不客气:“是啊!拼尽全力也败给我的感觉太晦气了吧?这到底是个啥滋味呀?啊,你肯定不会陌生,毕竟之前已经败过一次了嘛!看来,所谓的战家公子,啧啧,不过如此嘛!别担心,一回生,二回熟,等你以后败给我的次数多了,你就慢慢习惯了。以后呀,你就是战家百战百败,百败百战的战公子,励志呀!”

论耍嘴皮子,堪称“贱宗”的李乘风嘴贱起来,那当真是天下难逢敌手,战齐胜又如何是他对手?刚嘲讽一句就被对方几句怼回来,气得自己七窍生烟。

战齐胜气得眼中喷火,若不是忌惮灵山派严格的教规和他……有可能打不过李乘风,他真想将眼前此人碎尸万段!

战齐胜强忍胸中怒气,挪过目光,看向孙博义,道:“这位师兄,第三关是何等考核。”

李乘风贱兮兮的笑道:“哎呀,你还要辛苦继续闯关呀?辛苦辛苦,小爷我就先走一步啦,咱们藏锦阁见!”

“藏锦阁?”战齐胜盯着李乘风,忽然笑了起来“好啊,咱们藏锦阁见,不见不散!”

李乘风嗤笑了一声,对孙博义道:“还请师兄指点出路。”

孙博义眼珠一会盯着战齐胜,一会盯着李乘风,来来回回扫视了几圈后,他忽然咧嘴笑了起来,恢复了之前的热情,指了一个方向:“师弟从此处出去便是。”

说着,他拍了拍手掌,他之前指向的石壁方向顿时裂开一个石洞。

李乘风施了一礼后,用藏锦阁的指礼朝着战齐胜比划了一下,然后大咧咧的去了。

但李乘风并不知道,他转身的刹那,不仅仅是战齐胜一人用阴沉的目光在盯着他看,孙博义的神情变得无比的狰狞而扭曲:“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孙博义脸上的狰狞一闪即逝,他转头对战齐胜笑了笑:“这位师弟可是战家公子?”

战齐胜斜睨着孙博义,他作为战家公子,遇到太多这种献殷勤之人,因故神情中带着疏离与提防:“正是。”

孙博义微微一笑,道:“战师弟与方才的李师弟有仇?”

战齐胜道:“关你什么事?”

孙博义嘴角微微翘起:“我听人说,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不是么?”

战齐胜哈的一笑,他压根没将眼前之人放在眼里,哪怕他是主持考核之人,哪怕他是自己的师兄,只因他是战家公子,身上流淌着战家的血脉!

孙博义见战齐胜这般反应也不生气,他微微笑道:“战师弟,灵山派规矩多得很,也大得很,并不因王公贵族而有所宽松,也并不因贫贱百姓而格外严酷,你若是报仇的时候触犯了门规,那可是要被逐出山阁的。”

战齐胜立刻领会到孙博义的言下之意:“那你有办法可以躲开这些规矩?”

孙博义笑容中透露出几分令人毛骨悚然的阴冷:“那是自然!”

战齐胜上前一步,逼问道:“能多快让一个人消失而不触犯门规?”

孙博义道:“战师弟想要多快?”

战齐胜两眼紧紧盯着孙博义:“今天!”

孙博义低头想了想,抬头道:“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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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藏锦阁中皮条客

李乘风知道战齐胜肯定会找自己麻烦,但他完全没有想到,战齐胜会如此心急,如此按耐不住,更没有想到,方才还客客气气的孙博义转眼间便会和战齐胜狼狈为奸。

走出通道后,李乘风现周围顿时亮了起来,从他脚下,一道道光线向房间的四面八方延伸而去,李乘风心中好奇,借着光亮四处打量了一下,只见这石洞通道的岩壁竟然是玉石打制,这一块一块的玉石按照法阵图纹排列而成,光源都是由它们出,光亮温润柔和。

沿着这条通道一直往前走,直到前处光亮处,极光刺得他睁不开,他下意识用手挡了一下,然后再往前时,忽然现自己居然置身于后山腰处,眼前石亭连绵,如同一串珍珠镶在白绿相间的冬季山林之中,石亭之中满满当当全部是人,或站或坐,有的来回徘徊,有的坐立不安,尽皆是参加大典的随从。

李乘风出来的刹那,坐在亭台之中藏匿身形的苏月涵悄悄睁开了眼睛,她微微松了一口气,站起身踮着脚向李乘风的方向看去。

“少爷,你出来了!你第一个呀!”李乘风一个清脆的声音欢喜的响了起来,却是苏月涵挤开人群,狂喜的冲向李乘风。

苏月涵背着行礼,胸前还挂着两个布囊,像一只臃肿肥胖的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的冲到李乘风跟前,眼见她脚下一个趔趄,几乎要摔一跤,这一下简直是神来之笔,让她和那个暗中窥视并救了李乘风一命的千面妖完完全全的区分开来,苏月涵暗中为自己的演技点赞,可她刚被扶住,欢喜得刚刚开口:“少爷,你……”

这时候一阵风吹来,李乘风身上那早就汗湿又吹干无数次的衣服出一股强大无比的异味,只把苏月涵熏得天旋地转,头晕脑胀,下意识身子一仰,手上一挣,一下跳出去老远,把李乘风惊得一愣:这丫头这么大力气?

苏月涵捏住了鼻子,一脸嫌弃的看着李乘风,道:“少爷,你身上都馊啦!”

李乘风看了看身上,将方才一闪而过的念头抛到了脑后,他瞪了苏月涵一眼道:“居然敢嫌弃你家少爷?衣服你洗!”

一开始李乘风不太理解为什么修行还要带随从伴当,为什么没钱就不能修行,但现在李乘风明白了,因为修行人并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他们也要吃喝拉撒,他们也要穿衣吃饭,衣服脏了谁洗?难不成自己洗?没饭吃了怎么办?自己买?这可是一个没有美团饿了么的时代,就算有精明的商人每天送,真有修行人敢吃么?不怕里面放了其他东西?没法宝符箓怎么办?当然,这个大多修行人都是选择自己做的,可是材料呢?最基础的材料难不成都要自己去寻找挖掘?

这些都需要有人来帮修行人打理,否则他们每天至少有一半的时间都要消耗在这些零碎杂事之中,而且,也只有从自己家中带来的随从伴当才更让人放心。

当然,这种全天候贴身服侍的待遇,是只有藏锦阁的二世祖们和部分藏秀阁的有钱千金才能享有的,至于那些没钱的穷人……那就自求多福了。

有钱的人,他们的起点总是要比没钱的人更高一些的,这个世界就是如此的残酷,无论它变化成什么样子。

苏月涵撅着嘴,一脸不乐意的看着李乘风,道:“少爷,换个惩罚好不好?奴婢帮你做饭好不好?”

李乘风打了个哈哈,道:“这些统统都是你的活儿,还想跟我讨价还价?”

苏月涵扮了个鬼脸:“那奴婢现在后悔了,想回家行不行?”

李乘风扭头,朝着藏锦阁扬长而去:“晚啦,快点跟上,去藏锦阁报道了!”

“哇,少爷,你进藏锦阁啦!”苏月涵一声惊呼,四周各种艳羡嫉妒的目光纷纷看来。

李乘风背负双手,很是淡定的朝他们微微颔点头,如同检阅军队方阵一般,甚至抬起一只手挥了挥手:“同志们好!”

当然不会有人用“为人民服务”这种口号来回应李乘风,一群人用围观智障的目光打量着他,李乘风也不尴尬,他咧嘴一笑,扬长而去。

通过了考核,这时候灵山派的弟子们待李乘风的待遇便不同了,即便是师兄也十分客气的为李乘风指明了前往藏锦阁的道路。

两人来到传送处,在传送阵一阵亮光闪过后,他们便现自己来到了一处山巅孤峰处,四周劲风疾疾,冷风猎猎,吹得李乘风和苏月涵都打了一个冷颤。

两人往孤峰传送阵唯一的石阶路看去,顺着青石石阶,便看见不远处是一大片金碧辉煌的宫殿,有的高耸如同宝塔,有的低矮却连绵一片,有的形状诡奇,有的孤立桀骜的立在建筑群之外。

李乘风和苏月涵看得啧啧称奇,两人顺着石阶下去,刚下了山峰,便忽然见一个黑影滚到了他的跟前,李乘风吓了一跳,刚要一脚踢过去,便见这竟然是一个人,一个圆滚如球的大胖子。

“哎哟,这便是咱们藏锦阁新来的师弟么?”大胖子脸上圆滚滚的全部都是肉,相貌憨态可掬,十分可喜,让李乘风一下想起了功夫熊猫里面的阿宝。

“正是,还没请教这位师兄的名讳?”李乘风不敢怠慢,连忙以藏锦阁之礼行礼。

阿宝笑嘻嘻道:“咱姓张,名金宝,你叫我大宝师兄便是。”

呵,还真是“宝”系列啊?这货跟小宝凑一块,那可就是大小宝,可以当火箭升空啦!

李乘风想起赵小宝,不禁心中一烦:不知道小宝现在怎么样了?

他很快收拾了心情,道:“大宝师兄,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大宝咧嘴笑道:“你这师弟倒是知书达理,不像咱们藏锦阁那些混账王八蛋咧,一个比一个嚣张。”

李乘风笑了笑:“还请大宝师兄路上多多提点提点。”

大宝眼睛里面闪过一丝狡黠和精明,他笑道:“正要如此咧,你随我来。我带你去的住处。”

三人一路由张金宝带着前行,苏月涵好奇的打量着四周的一切,她忍不住问道:“大宝师兄,你这般胖,也能修行的么?”

李乘风赶紧一巴掌扇在她的脑袋上,瞪了一眼:“无礼!”

张金宝不以为意的哈哈一笑,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道:“无妨无妨,我……”

谁料李乘风后续瞪眼对苏月涵喝道:“瞎说什么大实话!师兄那是壮!”

张金宝笑容一滞,打了个哈哈:“师弟倒是诙谐!”

李乘风笑嘻嘻道:“师兄勿怪,只是见师兄平易近人,便忍不住开了个玩笑。”

寻常修行人恨不得让自己看起来威严冷厉,让人一眼看到便瑟瑟抖才好,但这一下反而搔到了张金宝的痒处,他极为得意的哈哈笑了起来,对李乘风一时印象极好:“师弟好眼光!师兄我生意做遍灵山派方圆几百里,靠的便是平易近人、和气生财这八个字!江湖人送外号包如意,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李乘风大奇:“师兄,你是做买卖的?还是在这灵山派里面做买卖?这,这修行门派里面也可以做买卖么?”

以往那些修行人大多都喜欢打听修行门派的规矩、修行的方法、技巧、甚至是一些投机取巧的捷径,但唯独没有什么人瞧得起这个灵山派的异类:一个在修行门派中拼命做买卖的大胖子。

张金宝得意极了,越看李乘风顺眼,他炫耀道:“为何不行?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嘛,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买卖,师弟你将来不管是要做符箓造法宝,还是看上了藏秀阁的哪个漂亮师姐或者漂亮师妹,都尽管跟你大宝师兄说!”

张金宝胸脯拍得震天响,脸上表情说不出的猥琐,苏月涵看向他的目光也带上了一丝鄙夷,李乘风却一脸佩服:“啊,原来大宝师兄便是灵山派的……皮条客啊!”

张金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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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第一更

第88章 惊天大骗李少爷

张金宝绷着一张脸,很是不高兴:“是掮客!师兄我可不拉皮条,留神你这句话让师叔师伯听见,仔细他们抽你的皮!”

李乘风天生有一种自来熟的本事,他笑嘻嘻道:“咱跟大宝师兄开个玩笑嘛,碰到那些绷着脸的师叔师伯,师弟我吓得气都不敢喘吶。”

张金宝一下又得意了起来,笑道:“那是!不过,咱们灵山派规矩多,藏锦阁更是规矩大得很,你千万留神,否则触犯了规矩,又没有师叔师伯保你的话,可是要被逐下山的。”

李乘风心中一凛,脸上笑容一收:“还请师兄多多指点!”

张金宝此时看李乘风顺眼得很,一路上悉心的跟他说着灵山派的各种规矩和藏锦阁的规矩,李乘风则仔细的记着。

一路行来,眼看快要走到金碧辉煌的宫殿群前,李乘风忍不住问道:“大宝师兄,冒昧问一句,每日做生意的话,还有时间修行么?”

张金宝忍不住苦笑了起来,他下意识的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叹气道:“谁让我天生就不是一个修行的料呢!”

李乘风心中一紧,他勉强笑道:“这话怎么说?”

张金宝叹道:“我娘生我的时候,我便是个胖球,你知道多重么?二十斤,足足二十斤吶!”

李乘风倒吸一口冷气:“那不是肉球成精了?”

张金宝脸色一黑,一旁的苏月涵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张金宝苦笑道:“我这么胖,那可是打娘胎里面带出来的,这能怨我么?偏偏我又是家中独子,我爹望子成龙,就希望我能成为一个大修行人,千方百计想把我送到藏锦阁来。唉,这交了二十年的供奉才如愿以偿。可是他可曾想过,他的儿子到底想做什么呢?”

李乘风眼中流露出同情之色,他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也几乎被自己老娘谢氏的殷殷期待给压垮,这可是一个家族十几代人的期望与重担。

这种痛苦,他感同身受。

李乘风劝道:“天不生无用之人,地不长无名之草。师兄不必妄自菲薄。更何况,师弟初来乍到,还要多多仰仗师兄才是。”

张金宝哈哈大笑,拍着胸脯:“好,今后你的生意,大宝师兄给你七……嗯,八……咳,九……九折五……八,九折八如何!”

我靠,瞧你这抠门样呀!

竟然还有比我更抠门的人?

李乘风瞪大了眼睛盯着张金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方才马屁都白拍了呀!

李乘风眼角抽抽,勉强笑道:“师兄真是仗义!日后若是有人仗势欺人,师兄也要多多照应一下呀!”

张金宝咧嘴笑了起来:“放心,咱修行不行,可咱做买卖厉害呀!现在这灵山派上下谁不给咱大宝一个面子?”

他话音刚落,便听见山门处一个身着镶三道黄边修士服的师兄朝他呵斥道:“大宝,晚点儿给我送三斤子午回魂香和二两千香百宝草来。不准缺斤短两啊,要不然仔细你的皮!”

张金宝立刻麻溜转身,朝着他点头哈腰道:“哎哎,记住了,一准送来!”

李乘风张口结舌:说好的卖个面子呢?

张金宝取出一个小本子,从袖子中掏出一支笔,然后在账本上记了下来,李乘风瞥了一眼,只见账本上密密麻麻记满了这样的生意。

张金宝记完后,朝他们笑道:“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李乘风强忍着笑,点头道:“大宝师兄的生意真不错。”

张金宝也觉得方才有些打脸,他强笑道:“方才那人平时便甚是凶恶,你可仔细点别惹着他。”

他话音刚落,便见藏锦阁的山门中盈盈走出来三个身材婀娜的藏秀阁修士,她们身旁陪着一名气宇不凡的藏锦阁师兄,四人说说笑笑而来,其中藏锦阁的师兄瞧见张金宝,他喝道:“大宝,你上次答应我的货怎的还没到?”

张金宝赔笑道:“明日便到,明日一准到!”

这师兄怒道:“昨日说今日,今日推明日!这货我不要了,退钱!”

张金宝顿时脸色一变,他怒目道:“唯命与财不可弃也!”

其他人一愣,都哈哈大笑起来,其中一名美貌过人的师姐咯咯笑道:“早就听说张金宝爱财如命,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张金宝得意洋洋,下巴抬得老高,但不料这师兄一脚踢将过来,一下将他踢得往后滚了一圈,又站了起来。

师兄喝道:“你这死胖子,今日不打掉你三斤肉,老子就……”说着,他上前便要拳打脚踢。

李乘风之前来时的路上便听张金宝说起灵山派的规矩,其中一项便是灵山派禁止私下斗法,如有违反者,立即尽废修为,逐出山门。

但偌大一个门派,总有矛盾和冲突,那又该如何解决?

自然最好的办法便是先来拳脚!

张金宝赶紧熟练的缩成一团,用手抱住了后脑,一副躺倒挨锤的模样。

这师兄上前刚要挥拳,便忽然间见一个人影挡在前面,他愣了一下,上下打量着李乘风,强忍怒气,道:“你是谁?快滚开!”

李乘风以藏锦阁礼节一礼,道:“师兄,还请高抬贵手。”

这师兄见是自家同门师弟,他忍不住冷笑道:“咱们藏锦阁什么时候阿猫阿狗都能进了?瞧你这模样,该不是在哪里偷了一张金帖吧?”

说着,他哈哈大笑起来,其他几人也都哈哈笑着。

苏月涵怒道:“呸,瞎了你们的狗眼!我家少爷两关第一,乃是世家子弟!你又是何等来头,不妨报上名来,比上一比!”

苏月涵到底是“老江湖”,她太清楚这些二世祖们的调调:这些家伙就爱比身世比家境,谁家里面的老爹更牛,那自然他便是二世祖中的佼佼者。

这师兄上下打量了一番苏月涵,眼前一亮,有这般娇俏可人的丫鬟,想来这位师弟也不会是一个无名之辈。

师兄打了个哈哈,道:“我乃京城礼部侍郎之子,你是何人?”

修行不当官,皇室不修行,这虽然是一条仙界定下的铁律,但再严格的律法都有空当,更何况是一条几百年前的律法?

世人早就摸清楚了规矩:有富贵人家,早早的将自己的儿子分成了几档,有修行天赋的便送去修行,最多他以后不当官便是了,而家中其他子嗣则送去科举,延续家中的荣华富贵。这样一个家既有修行人镇宅,又有朝廷大官铺路,可谓是鱼和熊掌两者兼得。

苏月涵听了吓了一跳,她自然是知道礼部侍郎是何等的官职,这可是上三品高官,太守张钧衡见了也要恭敬见礼的,更何况还是身居要职的京官?

苏月涵不安的看向李乘风,担心他下不了台来,但李乘风是何人?说学逗……咳咳,坑蒙拐骗,四大绝技信手拈来,撒谎不眨眼,坑人不赔命的混世魔王啊!他会有下不了台的时候?

李乘风不以为然,嗤笑了一声,道:“小小礼部侍郎也敢如此张狂!”

这师兄脸色一变,有些警惕不安的看着李乘风,其他人也都目光古怪的看着李乘风,心中暗自猜测这个身上汗渍一片一片如同盐碱地一样的家伙到底什么来头。

上三品高官的后代你都瞧不上眼里?你这是要上天呀!

李乘风淡定的一笑,他手腕一翻,取出之前在战齐胜身上随手顺来的镶七道金边的紫色金丝金鱼荷包,系在了腰边,这里人都识货,拿眼一看,顿时脸色一变:七道金边?侯爷?

眼前这乞丐模样的家伙是侯爷后代?是哪个侯爷?

这师兄不敢大意,连忙一礼,小心翼翼的询问:“敢问是哪边的侯爷?”

李乘风桀骜的一抬下巴,朝着西北方向负手而立,众人有反应快的,立刻脸色一变:“你是……战家四公子?”

这一句话惊得其他人脸色剧变,他们也早就听说了战家将四公子派到灵山派来学艺修行,却没想到今天让他们撞上!

苏月涵更是看着李乘风面色古怪,使劲低着头,下巴紧紧贴着自己的胸脯,生怕自己露出个什么表情漏了馅。

张金宝更是两眼放光的看着李乘风:“哎呀,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原来师弟才是大粗腿呀!”

李乘风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心道:当师兄混到你这个废柴境地,也真是蝎子拉屎,毒(独)一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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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今天正常的第二更,接下来的全部属于爆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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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张冠李戴胆包天(爆)

李乘风故作高傲,但这里所有人都没有人觉得不妥:战家的人不高傲,那肯定不是战家的!

万里狂沙战封侯,这是何等霸气!

连之前不正眼瞧李乘风的三名藏秀阁师姐此时看着李乘风的眼睛都放光起来:战家的人啊,这可是……最好的金龟婿啊!若是结为修侣,那以后岂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

修行并不禁欲,但所有有志修行的人都会小心翼翼的在筑基成功之前保持住自己的童子元阳气,因为没有童子元阳气筑基而成的内丹是残缺品,碰到真正的高手是不堪一击的。

一旦筑基成功,修士是可以自由恋爱甚至自由嫁娶的,而且修士也多愿意配对修行,结为伴侣,一来是因为修行路上太过于孤独惊险,身边有一个靠得住的人扶持,自然事半功倍;二来则是两家资源和力量互相结合,可以形成一加一大于二的强强联手效果,因此江湖中的夫妻档修士是极难招惹的对象,因为惹了一个就意味着同时惹了两个。

这李乘风虽然衣服看起来邋遢极了,可她们也都知道,这是刚刚闯关结束导致的,能拿两关第一,其资质不用多言,更何况,她们也不是那种蠢到只知道看这一身脏衣服,而不知道眼前此人潜力的蠢货。

这三个藏秀阁的师姐看着李乘风,如同饿狼见到了肉骨头,恨不得将他一口吞了下去。

苏月涵瞧她们的目光有些不悦,有一种自己的东西被人觊觎的不快感,她冷哼了一声,道:“知道我家公子厉害了吧?”

其中最美艳的那名师姐娇笑道:“是咱们有眼不识金镶玉,却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赫赫有名的战家四公子!正所谓不打不相识,更何况,只是小小误会?”

为的师兄也立刻反应过来,打了个哈哈,一把将张金宝拉了起来,拍着他身上的灰,一脸和蔼可亲道:“大宝呀,方才师兄跟你开玩笑呢!你不会介意的吧?”

张金宝笑道:“不介意不介意。师兄,前些日子,成安闹魔物,那批货入关的时候因此耽搁了,明天指定能到!”

这师兄笑道:“无妨无妨,便是再迟上一周也是无妨!师兄信得过你!”

一时间这山门前一派其乐融融,和和气气的模样。

这名礼部侍郎之子的师兄急于和李乘风修复关系,带着讨好的说道:“战师弟,你初来乍到,让师兄带你参观参观咱们藏金阁如何?”

其他两名藏秀阁的师姐也反应了过来,一名个头矮小,面容姣好的师姐笑道:“好呀,正好为战师弟接风洗尘。”

其他两师姐也都反应极快,拍掌笑道:“是极是极!择日不如撞日!”

这师兄笑道:“战师弟,赏个脸吧?”

苏月涵悄悄的瞥了一眼李乘风,却见他浑然不在意,大咧咧的答应道:“好呀!那就劳烦师兄和师姐了!不过,待我去安顿好了,换一身衣裳再说,如何?”

这师兄笑道:“那是当然,那是当然,战师弟,这边请!”

张金宝笑眯眯的正要跟着一块去,却见李乘风一把拉住他,低声道:“师兄,我想请你帮个忙。”

张金宝大为感动,战家公子居然要请我帮忙,这是何等大的面子?

“说,只要我大宝办得到,保证水里来,火里去!”张金宝毫不犹豫的说道。

李乘风将张金宝拉到一旁,低声道:“我在大典的时候得罪了一个疯子,这人与我有仇,一会他来藏锦阁的时候,你代我招待一下他,可要热情的招待招待。”说着,李乘风挤眉弄眼,一脸坏笑。

张金宝顿时会意,也坏笑了起来:“明白明白,师兄明白!我一定好好招待他!”

李乘风见他要转身离去,又抓住他,道:“这人狡猾异常,为了害我可是不择手段,说不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你可别被他唬住。”

张金宝打了个哈哈:“瞧好了,能唬住我大宝的人……”

他说着,却瞧见眼前师兄和其他三名师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他连忙改口:“……也就眼前几位师兄师姐了!”

张金宝离去后,李乘风便成了众人簇拥的中心和焦点,这位师兄也向李乘风介绍了自己,他是礼部侍郎的三子,名为皇甫松,另外三名师姐分别是季春华、顾月莲和冯文珠。

几人一路行来,皇甫松向李乘风一路介绍着藏锦阁的周遭:“师弟且看,那边最高的阁楼是咱们藏锦阁大师兄千山雪的住处,大师兄为人高冷,法力修为极其强悍,你切勿冲撞于他。在你左侧,那片连绵的偏殿,是咱们藏锦阁平日授课的地方。”

李乘风奇道:“授课?修行门派也上课么?是像私塾学院那样么?”

那名最为美艳的师姐季春华抢着话头说道:“战师弟可是有所不知了,咱们修行人自然也是要授课的。否则气息如何运转,法术如何运用,神通如何汇聚,斗法如何取胜,法阵如何绘制,法宝如何打造,这里面的学问多着呢,大着呢。”说着,她眼波流转的朝着李乘风抛了一个媚眼,道:“战师弟若是有兴趣,师姐可以教你。”

其他两人瞧着平日里好得要穿一条裤子的姐妹,脸上堆笑,心中暗恨:贱人!

皇甫松追求季春华好些日子,这个以美艳姿色出名的师姐一直对他若即若离,却不曾想,今日居然要送货上门,他忍不住心中也有些暗恨:贱人!

李乘风在花丛中打混惯了,自然应付自如,他笑道:“那可要麻烦师姐多费力了。”

季春华咯咯笑道:“些许小事,费什么力?”

旁边几人见这两个贱人居然在一旁眉来眼去的勾搭起来,他们心中暗骂,一旁的苏月涵忽然道:“啊,那边是何处?”

众人被转移了注意力,皇甫松连忙道:“巧了,那边是师弟们的住处,师弟且去歇息洗漱一番,一会师兄和师姐们为你接风洗尘。”

一行人往李乘风住处行去,苏月涵来到李乘风跟前,借着跟他说话时,悄悄跟他低声说道:“少爷,你……就不怕?”

李乘风打了个哈哈,朝她打了个眼色,让她不要声张,苏月涵暗自焦急担忧:这个无法无天的家伙,刚进灵山派便闹出这般的幺蛾子,这也太胆大包天了!若是穿帮了,只怕立刻就是逐出山门的大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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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爆,今天第三更!

第90章 锦绣山河入锦阁(爆)

一行人穿过一片极大的青石广场,皇甫松告诉李乘风,这里是斗法场,同门不允许私斗,但允许公然决斗,只要一方向另外一方起挑战,且对方接受,那双方便要在公证人的见证下来到斗法场进行比斗,生死勿论。

制定这样的规定就是为了让惜命的修行人能够保持一份血性,否则修行的时间长了,都变成了一群怕死的乌龟王八,那岂不是荒诞?

走了约莫一炷香功夫,李乘风被指引着来到他们的住处:锦绣山河。

这是一片鳞次栉比,错落有致的宫殿群,虽然它们不如之前看到的那些殿阁那样或瑰丽,或高耸,或奢华,或诡奇,但它们依旧称得上是金碧辉煌这四个字。

尽管只有一层高,但顶部铺就的全是琉璃金瓦,上面流光溢彩,仿佛流淌着一条五色的彩河,显然是有法术加持,宫殿下方是飞檐斗拱的屋檐,雕栏画栋的长廊,光一眼看去便觉得贵气逼人,与李乘风曾经在梦境中看到的威仪惊人的天宫不一样的是,这一片宫殿群落带给他的却是人世间的奢华之感,上面流淌的光霞便如同河流,下面起伏连绵的院落屋顶便如同山脉蜿蜒,这锦绣山河的说法确实名副其实。

“战师弟,你们的住处在西边,丙字区的便是,你第一个到,自己挑一个住处吧。对了,建议你挑坐北朝南,且靠里的住处。”皇甫松叮嘱道。

李乘风不解的问道:“坐北朝南我能理解,可靠里是何故?”

一直未曾说话的冯文珠好容易插了一句话:“靠里的住处最为僻静,便于修行。”

李乘风笑着点了点头,他与皇甫松等人一同在丙字区挑了一处住处,皇甫松又叮嘱了一句:“明日会有同阁的师兄弟来为你登记入阁的手续,你现在且去洗漱便是。”

藏锦阁到底是富贵人家修行的地方,每一个刚入门的修士都能分到一片极为宽敞的院落住处,占地大小比之李乘风家中十几口人居住的地方还要大得多,分为三堂五进五院。

前堂为待客大堂,中堂为聚会所在,后堂为生活修行所在,幽静偏僻,占地面积最大。五进院子中各自有假山怪石、小桥流水,安排精致且见贵气,虽然颇有匠气,但在李乘风看来,一个刚刚入门的弟子便有这般的住处,那的确是极为难得的了。

李乘风仔细数了一下,光是空房便有二十间,分别分为洗浴房一个、习武房一个、炼气房两个、仓库房五个、制作房一个、符箓绘制房一个、种植房四个、宠殖房一个、偏房三个、正房一个。

李乘风不解的向皇甫松询问:“这里为何还会有种植房、宠殖房这样的地方?”

皇甫松微微笑道:“咱们修行人不仅要精于炼气修行,同时还要精于各种灵丹妙药的种植与炼制,而且,灵山派允许私养一只私宠,战师弟到时候前往空流谷抓魔兽时可要好好挑选。”

“魔兽也可以抓来当做宠物的么?”李乘风大惊,他不敢想象自己之前遇到的猛鹳能够被人私养当成宠物!

季春华笑了笑,她吹了一声口哨,过了一会天空中飞来一只通体金黄的黄鹂,这只黄鹂停在季春华的肩膀上,左顾右盼,出清脆的鸣叫声,她笑道:“这便是我养的魔宠,现在是它被封印时候的模样,只有斗法的时候才会现出真身。要不,现在让你看看?”

皇甫松笑得有些难看道:“季师姐莫要说笑,你这小玩意若是现出真身,那锦绣山河就算毁了。”

季春华咯咯笑了起来,花枝乱颤,很是得意,顾月莲和冯文珠撇了撇嘴,眼中闪过一丝艳羡。季春华说得轻描淡写,但要真能抓一只魔物作为宠物,那是极为难得的,不仅需要有强大的修为可以降服它,同时还要花费海量的饲养费用。

李乘风看得心中痒痒,他将皇甫松等人请在了前堂休息,然后自己与苏月涵前往后堂洗漱,两人走出老远,苏月涵才开口抱怨道:“少爷,你胆子也太大了一点!一会若是那战家公子真的来了,看你怎么收场呀!”

李乘风哈哈一笑,道:“我又没说我是战家公子!是他们几个自作多情罢了!”

苏月涵道:“可是少爷,你一来便在藏锦阁树敌,这可不妙呀!”

说到这里,李乘风脸色一沉,道:“你倒是提醒我了,这几人不顾自己前辈身份,如此对战家逢迎,简直厚颜无耻,毫无节操……若是战齐胜真来了,他利用这些人来对付我,那可如何是好?”

对于这些师兄师姐厚着脸皮跪舔的行为,李乘风倒是能够理解,这就好像:西北战家虽然在大齐的北方没有太多的力量,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条恐怖巨鳄北游进了场中。

好大一根大粗腿,此时不抱,更待何时?

苏月涵苦笑道:“少爷你终于想明白了么?”

李乘风白了她一眼,道:“我便是不戏耍他们,你以为他们到时候就不跪舔战家了么?”

苏月涵扮了个鬼脸:“少爷说话真是粗俗!”

李乘风一脸淫笑道:“我不仅说话粗呢,我还有一个地方很粗,你要见见么?”

苏月涵脸蛋红红的,啐道:“少爷你便不正经吧,到时候误了修行,休要怪到奴婢身上来!”她扭头便往偏房跑去,自己挑了一间将自己的行李扔了进去。

李乘风高声笑道:“哎,我说的是我的脖子粗啊,你想哪里去了!”

苏月涵头也不回道:“少爷最坏了!”

李乘风哈哈大笑,他来到洗浴室,推开门一看,现当中既有一个颇大的浴池,又有一个可以容纳四五个人的浴桶,这浴桶上下连接着两个铁质管道,管道一头是一处龙头模样的开关。

李乘风好奇过去拧了一下,现出来的竟然是热水,他不禁啧啧称叹:这帮龟孙,真是会过好日子啊!

李乘风飞快将自己身上臭不可闻的衣服撕扯下来扔在地上,自己赤条条的跳进了浴桶之中使劲洗搓起来。

苏月涵将换洗的衣服留在房内,李乘风洗干净后换上干净衣裳,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从一个邋遢乞丐变成了翩翩浊公子。

“少爷,一会奴婢便不去啦。”苏月涵帮李乘风梳着髻,轻声道“奴婢还要在这里打理一番呢。”

李乘风点头道:“这样也好,你先熟悉一下,我去会会这帮人,若是在聚会上碰到战齐胜那王八蛋,说不定要打起来,到时候你若是在,反而不好。”

苏月涵心中暗道:若是真打起来,只怕……凶多吉少!

想了想,苏月涵忍不住劝道:“少爷,修行路长,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不要争一时之短长呀!”

李乘风笑着看了她一眼,道:“行了行了,知道了,怎的像我娘一样唠叨。我可警告你,你莫要整日唠叨,要不然我送你回家。”

苏月涵扮了个鬼脸,朝李乘风皱了皱鼻子以示抗议,看得李乘风哈哈一笑,伸出手去揪苏月涵的鼻子,苏月涵仰头躲开,一巴掌拍在李乘风手掌上,将他的手拍开。

两人说说笑笑,打理完毕后,李乘风从后堂来到前堂,正在前堂闲聊的几人瞧见李乘风焕然一新的出来,顿时眼前一亮,三位师姐更是两眼放光:眼前来人身材修长,猿臂蜂腰,相貌英俊,眉飞入鬓,英朗的面孔中挂着淡淡的笑容,英姿勃勃中透出一股不羁之气。

皇甫松暗自嫉妒泛酸,但他很好的遮掩住了自己的心思,他笑道:“到底是战家子弟,这等气度风流,绝非寻常人家所有。”

李乘风打了个哈哈,心道:就战家公子那狗屁德行?

季春华笑道:“方才我们与皇甫师弟商量,索性将晚上的宴会办大一点,为新来的师弟们举办一个酒宴,师弟你看如何?”

李乘风心中打鼓:我能说不好吗?非要闹这么大这是干嘛呢?你们是想我死呢想我死呢,还是想我死呢?

李乘风勉强一笑,道:“也不用这么麻烦……”

皇甫松笑道:“师弟有所不知,这酒宴是每次新同门进阁时,都会举办,只是统一都在三天后,到时候师叔师伯很多都会列席,那可是遭罪的事情,桌前一大堆的东西,吃也不能吃,光是挨个介绍敬酒,聆听示训便要好几个时辰。”

季春华接道:“可不是,我刚来的时候,还以为能好好吃一顿呢,结果阁主说完长老说,长老说完师伯说,师伯说完师叔说,师叔说完师兄说,师兄说完,我已经饿得头昏眼花,心想总该没人说话了吧?”

旁边的冯文珠抢着说道:“结果同阁师姐妹们挨个介绍,又是一个多时辰,等全部介绍完,结果宴席结束啦!一口菜都没吃到,一口酒都没喝到!”

他们几人说着都哈哈笑 起来,一个个用同情的目光看向李乘风。

李乘风脸色却是青一阵红一阵,他担心的不是三天后的酒宴,他更担心的是今晚的酒宴:自己该如何推脱?

因为既然请的人多了,那战齐胜必然列席,到时候穿帮起来,那可有热闹瞧了!

要不然,今晚想办法把这个家伙给……除掉?

皇甫松他们见李乘风沉吟着,还以为他被吓到了,都笑吟吟的看着他,可如果他们知道李乘风此时心里面究竟在想些什么,只怕当场就将李乘风剁成了肉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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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灵山禁地囚公子(爆)

李乘风实在推脱不得,只好答应皇甫松他们,他们相约傍晚在乙字区皇甫松的住处举行酒会,皇甫松自己回去准备,季春华等人则回去梳妆打扮,准备晚上争奇斗艳,李乘风则飞快向张金宝那里赶去。

另外一边,张金宝得了李乘风的叮嘱,在传送台暗自揣测着这位好兄弟的对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伙,他正想着,却见传送台上光芒一闪,出现一个人来,正是战齐胜。

张金宝一瞧,这人面容冷峻,眉毛高挑,嘴角下耷,眉藏煞气,眼含凶光,他一拍大腿:指定就是这人没跑了!

这张脸,就差点没把坏人两字写在脸上了呀!

张金宝得了李乘风的话,早就打算狠狠抱上战家这根大粗腿,他立刻便迎了上去,满脸堆笑道:“这位可是新来的师弟?”

战齐胜提防的上下打量着他,道:“你是谁?”

张金宝笑道:“我叫张金宝,是接引你的师兄。”

战齐胜眼中流露出一丝鄙夷:“就你这模样,也是修士?还是师兄?”

张金宝心中顿时大怒:我那兄弟说的果然没错,此人好生可恶!

张金宝本来就打算恶整战齐胜一番来讨好李乘风,此时话不投机,越打定了主意,他笑容不变,道:“还没请教师弟名讳?”

战齐胜鼻子里面哼了一声:“战齐胜!”

张金宝心中暗道:好生无耻,竟然敢冒我兄弟!幸好我兄弟叮嘱了我一句,要不然还真被他骗了!

张金宝笑道:“莫非是西北战家的公子?”

战齐胜微微仰头,一脸桀骜:“知道还不带路?”

张金宝心中暗骂:冒牌货也敢如此嚣张?哼,一会看我整不死你!

张金宝笑着在前面引路,战齐胜在后面负手而行,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四周。

两人一前一后,张金宝将战齐胜引到一个曲径通幽之处,他指着前面藏匿在茂密丛林中的殿阁笑道:“这里便是师弟的安身住处,你前去便是。”

战齐胜打量着四周,却见眼前一处宽阔的通道,延伸向殿阁,通道四周石柱林立,古树幽深,参天巨树的茂密枝叶几乎将这里包裹成了一个独处的世界,他暗暗点头:这灵山派倒是的确与我们西北战家的风景不一样,别有趣味。

战齐胜不疑有他,朝着丛林中的殿阁而去,张金宝却在原地没有跟随,他眼中流露出一丝戏谑得意之色,心中暗道: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五步……二十步,中!

战齐胜走到通道的中央,刹那间,地面猛的一震,紧接着一个震耳欲聋的苍老男声响了起来:“大胆,谁人胆敢擅闯禁地!”

战齐胜脸色大变,他刚要动弹,忽然觉得四周光线一黑,他抬头一看,竟然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树人朝他挥掌拍来!

战齐胜吓得来不及反应便被结结实实拍在其中,他自以为必死无疑,战战兢兢睁眼看时,却现自己被笼罩在一个树枝缠绕的囚笼之中,身子被卡在其中几乎无法动弹。

张金宝哈哈大笑:“让你嚣张!在里面好好呆着吧!”

战齐胜哪里想得到自己刚进藏锦阁居然就被人如此陷害,他抓着囚笼树干用力拉扯,怒吼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战家老四战齐胜!你快放我出去,要不然我灭你全家!”

张金宝拍着胸脯,一脸恐惧道:“灭我全家?哎呀,好可怕啊!那岂不是更加不能放你出来了?”

战齐胜怒不可遏:“放我出来!否则,我杀你全家!!”

张金宝道:“啧,我那兄弟说的的确没错,你胆子果然很大,居然敢假冒战家之人!”

战齐胜怒道:“我便是战家之子!何来假冒!”

张金宝挖着耳朵,道:“你如何证明?”

战齐胜下意识去摸腰间携带的紫色金丝金鱼袋,这一下却摸了个空,他顿时脸色一变,惊怒的想起之前李乘风和自己的短暂接触,他立刻意识到这一切的前因后果究竟是什么。

“怎么样?没有办法证明吧?”张金宝冷笑道“师兄我也不多为难你,这法阵七天后失效,我劝你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你越挣扎得厉害,它收得越紧,如果你会法术,那就更别用了,这里是禁法之地,所有的法术都会被吸走法力打在你的身上。”

战齐胜强忍怒气,道:“放我出去,我一定证明给你看,我便是战家之子!之前假冒我的那个,才是假的!”

“哟呵,还知道倒打一耙了?”张金宝看眼前战齐胜横竖不顺眼,他冷笑道“就你这德行,还战家之子?呸,没来得给战家丢脸!”

战齐胜暴怒,拼命摇晃着树藤囚笼:“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他这一摇晃,囚笼顿时收紧缩小,挤得战齐胜这下连摇晃力的空间都没有,他不敢再动,脑袋使劲贴在囚笼树干上,眼珠恶狠狠的瞪着张金宝:“等我出去了,我要把你剥你的皮,抽你的筋,让你后悔生到这个世上来!”

张金宝啐道:“真是老套!说点别的威胁!”

战齐胜不说话了,只是拿着阴狠的眼睛死死的瞪着张金宝,这目光实在是渗人,看得张金宝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他不愿意再多呆,扭头离开。

刚离开此处回到传送山崖,张金宝迎头便撞上了李乘风,李乘风还没开口,张金宝便献宝邀功的说道:“哎呀,战师弟,你让我做的,我已经都做完啦!”

李乘风一愣:“啊?做完了?”他想起了什么,小心翼翼的询问道:“你遇到……我对头了?”

张金宝得意洋洋的说道:“那小子一看就不是好人,我把他给引到禁地去了,现在正被关着呢。”

李乘风吓了一跳:“嗯?禁地?”

张金宝笑道:“是啊,那可是咱们藏剑阁三大禁地之一,擅闯二十步者被囚禁七天,擅闯五十步者,被逐出师门;擅闯一百步者,形神俱灭!我让他被关七天,算是小小惩戒了!”

李乘风又惊又喜:这关看起来过了呀!不过,才七天?最好关这个王八蛋七年啊!

等等,他被关起来了?

李乘风试探性的问道:“可是他出来以后若是报复,那该如何是好?”

张金宝笑道:“灵山派禁止私斗,他如果找你决斗,你找个借口不答应便是了,又不丢人。而且,咱们这么多师兄师姐帮你,你还怕他不成?”

李乘风道:“可是,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呀。要不索性把他……”李乘风比划了一个手起刀落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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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宴会忽悠设骗局(爆)

李乘风这句话把张金宝吓了一跳,他双手使劲摇着:“使不得使不得,若是让师叔师伯知道了,你我性命难保!”

李乘风笑道:“说笑而已,师兄不必紧张,若是真出了人命,连累了师兄,那就不美了。”

张金宝松了一口气,他道:“师弟尽管放心,禁地触了机关,很快便会有师兄去查看的,这小子最多吃几天苦头就放出来了。”

李乘风心中暗道:若是放不出来那便更好。

李乘风有心去禁地瞧一瞧,却不知道在何处,问张金宝他必然不说,反而引起怀疑,只好打消念头。

到了夜晚,李乘风按时赴宴,此时的他已经心中隐隐有些后悔:到底年轻气盛。

可自己装的逼,头破血流也要继续装下去。

更何况在李乘风看来,这一切并不是没有收获。

夜晚,李乘风本来按照计划是一人独去,可刚出门,便见苏月涵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又钻了出来,她笑嘻嘻的说道:“奴婢陪少爷一同前去。”

李乘风笑着一拍她脑门:“你是过去蹭吃蹭喝的吧!肯定是之前听到了我们的话,对不对!”

苏月涵笑嘻嘻的捂着脑门,朝着李乘风皱了皱鼻子,心中暗道:倒是不想去,可若是真不去,指不定那些贱货要对你做些什么呢!

李乘风带着苏月涵穿行在藏锦阁的长廊之中,他一路走,一路看着四周的景色,一时间颇为感叹。

站在锦绣山河的殿群门口极目远眺,入目的是灿烂星河,远处是天仓和落穹二星,天仓在前,落穹在后,这两个行星极为巨大,李乘风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很是被震撼了一把:它们离这个世界看起来极近,比正常的太阳看起来要大至少二十倍,甚至肉眼都可以看清楚上面密密麻麻的天坑,每一个天坑都有铜钱大小,大的甚至有橘子大小。

据传说,这是曾经上古神战时留下的遗迹,是远比罗九重大战孙河洛还要久远得多得多的传奇战役,李乘风偶尔会曾想象:究竟是何等样的战斗才能造成如此恐怖的破坏?

在这两个巨大无比的月亮下,锦绣山河的建筑群藏匿在夜色之中,法阵带来五彩流光如同河流缓缓的流淌在星空与地面之间,一道道的波纹扭动出各种曼妙玄奇的图纹,时而瑰丽,时而惊艳。

“此处虽好,奈何不能久留啊……”李乘风忽然一声长叹。

苏月涵有些不能理解李乘风此时突如其来的感叹:“少爷,你这话什么意思?”

李乘风摇了摇头:“我想的太简单了……”

苏月涵更迷糊了,李乘风道:“一会宴会里面你便知道了,希望我是错的。”

大齐承平已久,奢华之风早已蔓延至大齐上下的每一个角落,其中尤以宴会为最。齐人好热闹,动辄以举办诗会、酒会、茶会为名来举办宴会。藏锦阁的宴会尤其奢靡,离得老远,李乘风便听到阵阵丝竹乐声传来,皇甫松的前堂灯火通明,一名仆从袖手等候在门口,恭敬的请进每一名宴客。

走进去,入目的是宽敞足能容纳上千人大小的宴客厅,厅中摆着四五十张长桌,每一张长桌前拜访着两个蒲团,供人跪坐。在长桌上摆放着十荤五素五道凉菜,就这样还有人在不断的上着流水席。

李乘风被请到右手上席,列位座上宾,苏月涵则被带到后排,安置在仆从的座位区。

一时间堂上宾客如云,高朋满座,一个又一个师兄、师姐上前来与李乘风攀谈,可是来的越多,李乘风心一点一点越往下沉去:战家的势力真的完全越了他的想象。

在他看来,就算自己与战齐胜一同进入藏锦阁,那也有他可以腾挪闪躲的空间,可进来以后才现,这些师兄居然来拍一个刚入门的战齐胜的马屁,那以后自己在藏锦阁的日子要怎么混?就算不被战齐胜整天找麻烦,那么些个师兄师姐,每个来找他一次麻烦,那他就根本别想要修行了!

怎么办?

李乘风飞快思索着应对办法,这时候皇甫松端着酒杯上前拉着李乘风挨个敬酒,一一为他介绍藏锦阁的诸位师兄和藏秀阁的一些师姐们。

藏清阁的修士是不会来的,藏锦阁瞧不起藏清阁的土鳖穷鬼们,就好像藏清阁也瞧不起他们这些二世祖一样。

李乘风礼貌的应酬着,心中飞快思索着应对之策,他看见季春华后,忽然计从心来,笑道:“季师姐,你现在真是光彩照人。”

季春华笑颜如花,掩嘴笑道:“都说战家子弟狂傲不羁,不易相处,我看这多是流言。战师弟这般会说话,看来甚是会讨女孩子喜欢。”

李乘风笑道:“师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季春华咯咯直笑,她传的修士服虽然是藏秀阁的统一服装,但是经过她的精心改造,衣领处开口颇大,露出一片雪白的胸脯,肩窝更是露了出来,一团凝脂中粉腻浮香,甚是诱人,她这一笑,高耸的胸脯一颤一颤的,让一旁的皇甫松很不是滋味。

皇甫松连忙道:“师弟,顾师姐和冯师姐你便忘记了么?可不能厚此薄彼呀!”

李乘风赶紧向同样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顾月莲和冯文娟施礼,几番话哄得她们转阴为晴,喜笑颜开。

一圈酒喝下来,李乘风即便酒量过人,此时脑袋也已经有点热,他全场看下来,现皇甫松邀请的基本上都是跟他关系要好的人,大多都是朝中官员之子,最不济也是地方大员的后代,譬如冯文娟和顾月莲便一个是远安太守的三女,一个是绥远道守备将军的小女儿,最低也是四品高官。

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便有帮派,有帮派的地方便有势力划分和人以类聚物以群分的圈子。

这个圈子,便是藏锦阁能量颇为强大的一个圈子,全部都是达官贵人的后代,富商和不够官职级别的后代全部被排除在外。

李乘风见场中气氛已经高涨,他故作神秘的问道:“说起来,小弟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想要做一笔买卖,却不知道从何做起。”

皇甫松等人大奇,战家的人居然还会做买卖?战家不是只会打打杀杀的么?

季春华面色古怪道:“师弟不想着修行,反而要做生意,这是何等道理?”

李乘风叹道:“你们有所不知,小弟在家中行四,是最不成器的那个,此番出来,小弟立志要干出一番让爹娘刮目相看的事业来。可是……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呀!我们战家虽有势力,可这里毕竟是灵山,离家万里,鞭长莫及呀。”

皇甫松狐疑道:“师弟……莫非是手头紧?”

这一句话说得其他人都目光奇怪了起来,战家子弟手头紧?那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李乘风笑道:“师兄说笑了,只是小弟在想,灵山派的师伯们会不会介意有外人来在此地做买卖呢?”

季春华笑道:“师弟,这里有哪个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咱们灵山派的同门来自五湖四海,既入灵山,便是同门。”

皇甫松有点明白过来,他试探的问道:“师弟的意思是,战家想把生意拓展到灵山派来?”

李乘风一拍巴掌:“着呀!还是皇甫师兄智慧!一点就通!”

顾月莲性格较为直梗,道:“可是,咱们灵山来向来自给自足呀。”

李乘风微笑道:“难道诸位师兄师姐法宝护甲也都能全部自给自足么?”

这一句话说得所有人都沉默了,这些当然不够用,没有修行人会嫌自己的法宝太多,季春华压低了声音,道:“战家能拿出什么法宝来交易?”

每一个修行门派或者一个庞大的势力家族,都有自己的镇派法宝,灵山派四天阁有四大镇派法宝,无一不具有惊天动地的威力,但这些法宝都是无价之宝,不会有人将他们拿出来买卖,而一些小范围流通或者制式装备的法宝则具有每个门派独特的特点和特色,是修行人抢购的对象。

其中战家的流沙护甲和刃血是天下闻名的宝贝,其中流沙护甲更是每个修士梦寐以求的装备,它并不具有惊人的法力和防御,但是它具有唯一的装备属性:可以防御叠加。

寻常法器护甲修行人只能穿一件,若是外面再套,则法器会产生冲突对抗,对穿戴者造成极大的损害。但流沙护甲却不会,它几乎对天底下一切法器护甲都不造成排斥反应,可以产生在盔甲上再叠加盔甲防御的效果。

而刃血则并不是一件法器和法宝,但是它更加的抢手,因为它是一块磨刀石,一块一次性的磨刀石,可以在战斗前涂抹在法器之上,造成法宝锐利破甲增倍的效果。

若是这两件战家特有的宝物能够流通到灵山来,若是只有他们几个才有,那他们就达了!就算自己用不完,也可以拿来与其他师兄进行贸易,兑换那些平日里他们想买,却花钱也买不到的法器法宝。

想到这里,皇甫松等人呼吸都急促了,眼中瞳孔放大,脸颊上不自禁的泛起一阵潮红,眼巴巴的看着李乘风。

李乘风又不是修行接的老油条,如何得知战家都有什么宝物,他避重就轻的笑道:“你们想要的,又能拿出来的,小弟都可以拿来。”

皇甫松声音有些颤:“师弟,此话当真!”

场上几人小声说着话,唯恐其他人听了去,他们一个个眼睛放光,此时看向李乘风的目光已经不再是看着一个具有潜力的师弟,而是……一根无比粗壮的大腿。

他们每个人心中都闪动着同一个念头:师弟,不,亲爹……还缺腿毛吗,不计较位置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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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太公钓鱼自上钩(爆)

苏月涵虽然被安排在仆从区,但是此时宴会已然酒过三巡,众人热闹成一团,苏月涵也悄悄的将自己的位置挪到了李乘风的身后,她一边吃,一边侧耳倾听。

好在她容貌俏丽可喜,便是有人用狐疑的目光打量她,她朝人甜甜一笑,那人便有不满和怀疑也都被这一笑全部化解了去,只是看着她跟前那一桌的饭菜被她一个人吃了个底朝天,暗自觉得有些不解。

苏月涵在后面听着李乘风信口开河的忽悠,心中简直骂娘,眼角更是忍不住抽搐:之前的谎话已经圆不过来了,这下又撒下这等弥天大谎,你到底要如何收场呀!

李乘风牛皮吹得兴起,一副高深莫测,老神在在的模样,一旁的季春华更是眼波流转,恨不得整个人都贴到李乘风的怀中:“师弟,师姐可没有那么多钱来买这些宝物呀。”

她吹气如兰,媚眼如丝,便是瞎子也知道她言下之意是什么意思。

一旁的皇甫松、苏月涵、顾月莲、冯文娟心中齐齐骂道:“贱货!”

李乘风笑道:“师姐师兄若是想买,小弟可以打个折……嗯,打个七……嗯,八……咳,九……九折五……八,九折八如何!”

季春华脸色黑有些难看,李乘风哈哈大笑起来:“我说笑的。”

季春华这才破颜一笑,娇嗔道:“师弟真是调皮得紧!”这嗲的腔调听得苏月涵简直想飞身一脚过去将她踢死。

皇甫松苦笑道:“师弟莫要说笑了,这战家的买卖到底可靠不可靠?”

李乘风沉吟了起来,皇甫松顿时有些急:“怎的,有什么难处么?”

李乘风的坑蒙拐骗神功已然大成,深谙调动对方的兴趣,瓦解对方的心理防线,勾引对方的欲望,最终将对方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中,并最终予取予求的套路。

李乘风面露难色道:“按理说是不成问题的,只是……”

冯文娟抢着说道:“只是什么?缺钱么?二百万两以下的白银,你随便开口!缺人么?两千仆从一个月便可到位!如果缺运输门路,我们冯家的三条漕运、五大车行,随便你挑!如果缺通关文书和经商许可,四大商行的通行令,你要哪家的我都可以给你弄来。”

乖乖,深藏不漏啊!

李乘风打量了冯文娟一眼,见这个师姐虽然不如季春华美貌,但此时一开口,简直吓死人。这分明是一方诸侯嘛!

皇甫松也吓了一跳,跟这位冯师姐相处了好些年,头一回知道她背后居然有如此大的能量!只可惜自己以往对她一直不冷不热,现在想想,后悔不迭啊!

可即便有如此大的能量,在战家的私有制式法器面前,一样动了心,战家宝物颇多,绝对不止流沙战甲和刃血这两件而已。

如果操办得好,这笔买卖可以催生出一个富可敌国的家族!

冯文娟如果能促成此事,她在家中的话语权和地位将会得到更大的提升,可以调动的资源将会更多,这对于她的修行是极为有利的,谁人又能不动心呢?

这时候就剩下顾月莲有些着急了,她没有季春华的美艳与厚脸皮,也没有冯文娟这般惊人的能量,她在一旁暗自着急,想着自己有没有引起战家公子注意的砝码,可想来想去,好像只有自荐枕席这条路可以走。

可是,战家公子只要脑子没问题,他就不会自己犯浑在筑基之前亲近美色。

李乘风微笑道:“到时候少不得要多仰仗冯师姐了。”

冯文娟得意一笑,心中大出一口恶气,颇为挑衅的瞥了季春华和顾月莲一眼,这两人悄悄翻了个白眼,心中异口同声的暗道:贱货!

皇甫松也有些着急,他试探的问道:“战公子,这买卖你要如何做?可否要我联系师伯们?”不再继续往下说,只是饮酒吃菜,惹得皇甫松等人心中又急又痒,喝了一轮酒后,皇甫松忍不住道:“师弟,你就别卖关子了,要如何做,你说便是,需要师兄师姐们做些什么?”

李乘风笑道:“师兄师姐们愿意捧场就好,来来来,喝酒喝酒。”

这时候皇甫松他们都现李乘风不愿意继续深谈,这越勾得他们多疑多想,心中暗自打定了主意要与这位师弟私底下好好再拉拉关系,这么大一笔买卖可绝对不能错过,哪怕入上一股,吃个分红,这以后修行路上都要好走得多。

苏月涵此时已经彻底明白过来了,她自己便是一个惊世巨骗,身份繁多,之所以替李乘风着急,便是担心他玩砸了反伤自己。

可此时她真正瞧了出来,李乘风在骗术这一项上的等级,丝毫不弱于她,甚至对人心的把握,堪称天赋异禀。

按理说,无论是皇甫松、季春华、顾月莲还是冯文娟等人,他们都是一时人精,绝对聪明机智,但之所以被李乘风这个新人玩弄于股掌之上,这其中虽然有阴差阳错和先入为主的原因,但最大的原因便是他们心中有欲望,有所求!

山高百仞,无欲则刚。

有欲望就有所求,有所求就有破绽,有破绽就可以被利用,*控!

翻开李乘风那个世界的史书就会现,历史上那些声名赫赫的帝王,为什么他们一个个如同飞蛾扑火一般的被方士术士骗得五迷三道,坚信不移?从秦始皇到汉武帝,从唐太宗到嘉靖帝,这些人无一不是英明神武的聪明皇帝,但依旧被小小方士玩弄于股掌。

为何,因为他们有所求,所求者无他:唯长生耳!

修行者对于长生的渴望并不那么强烈,因为当修行达到一定境地的时候,长生只是附带的赠品。可是修行路上残酷而且危险,只有变得更强大才能更好的生存下去。

而如何能最快的变强呢?

当然是更好的法宝法器!

几个人被李乘风这番吊胃口,弄得都无心吃饭喝酒,一场酒宴最终草草结束,他们各自各怀心思的离开。

李乘风醉醺醺的在苏月涵的搀扶下回到锦绣山河,刚进自己住处,他步履蹒跚的样子便消失不见,醉意醺醺的神情也荡然无存,他炯炯有神的对苏月涵道:“一会若有人来,你去前堂负责招待,记得就说我已经喝醉睡下,不要让他们进来,但他们给什么,你就接什么,听见了吗?”

苏月涵好奇的问道:“少爷,你就这么料定他们今晚便一定会来?”

李乘风胸有成竹的笑道:“这叫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苏月涵奇道:“姜太公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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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戒欲戒贪脱锦阁

李乘风不知道该如何跟苏月涵解释姜太公其人,他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会来人了,你可千万把持住,记得要谦恭中稍微带点傲慢。”

李乘风扶住苏月涵的肩膀:“来,我们来演练一下。表现出谦恭中又有傲慢的劲头来。”

苏月涵想了想,她低眉顺眼的上前,下巴收着,眼睛却是直视李乘风,目光毫不躲闪,姿态显得很恭顺,可目光却有些咄咄逼人。

李乘风简直拍案叫绝:“哎呀,就这样!一会看你的了!我去洗漱睡觉了,起来等你好消息!”

李乘风当惯了甩手掌柜,丝毫也不担心,自己来到后堂,洗漱一番,清洗掉自己一身酒气后,倒在屋中便呼呼睡去。

等到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李乘风听到一阵阵洪亮的钟声响起,他猛的一下从床上坐起,他先是在床上眯着眼睛发了会呆,随后便跳下床,大声喊道:“苏月涵,起了没?”

“哎,少爷!”苏月涵早早的便起来,她端着水盆进来。

李乘风笑道:“昨晚如何?”

苏月涵嗤笑道:“少爷得意得太早了,昨晚一个人也没来。”

“这不可能!”李乘风嗤之以鼻“我绝对不相信他们几个能熬得住一个晚上!”

苏月涵有些气馁,她扮了个鬼脸道:“行啦,骗不过你!让你说中了呢,他们都来了,哎呀,各种套近乎,使劲要塞钱和法宝,拦都拦不住,那钱和法宝甩下就走了。”

“哦?”李乘风哈哈大笑起来“果然,要发财了!这可是咱做的最大一笔买卖啊!多少多少?”

苏月涵竖起三根手指:“你猜猜?”

李乘风道:“三万两?”

苏月涵摇了摇头,李乘风皱眉道:“这帮家伙这么穷么?才三千两?三千两够干嘛的?”

苏月涵笑着继续摇头,李乘风怒道:“靠,三百两?他们耍我呢!”

苏月涵扑哧笑道:“是三十万两!”

“什么?三十万两?!”李乘风脸色剧变,他使劲擦了一把脸,毛巾都跌在脸盆之中,他有些不安的在房间里面踱着步“三十万两,这可是灭门之财啊!”

李乘风神色严峻,他此时脑海中天人交战,一方面是贪婪的欲望,一方面是他残存的理性。

三十万两,这是一笔足以让皇甫松他们愤怒到杀人满门的财富。

“不行!”李乘风来回踱了十个来回后,他断然道“我们只拿三万,剩下的原封不动,不要拿!”

苏月涵眼中流露出赞赏之色,她道:“那些法宝呢?”

李乘风苦笑道:“我连三十万都不敢吞,还敢吞法宝?你真不怕他们到时候恼羞成怒,不顾一切的杀我灭口啊!”

苏月涵赞道:“少爷真是有大定力,了不起!奴婢昨夜一宿没睡好,就是担心少爷鬼迷心窍把这些钱和法宝都收了,那咱么可就真的大祸临头了。”

李乘风道:“有多大胃就吃多大饭,要不然吃太多消化不了,会被撑死的!”

苏月涵笑道:“道理是人都懂,可真正做得到的,却屈指可数。”

李乘风拿起毛巾朝苏月涵屁股上抽去:“得了,别拍马屁了,快去收拾收拾东西,我们要跑路了。”

苏月涵娇嗔的躲开,朝着李乘风一跺脚:“少爷!”可听到要跑路,她一惊道:“少爷,我们这就要离开灵山派了吗?”

李乘风道:“你疯了?离开灵山派我们能去哪儿?从成安出来,我们就没有退路,只能在灵山派出头。离开这里,就意味着失败,到时候无所顾忌的张钧衡会第一时间对我家动手的!”

“那我们去哪里?藏清阁?”苏月涵奇道“少爷你不是说藏清阁不适合你么?”

李乘风叹道:“现在藏锦阁呆不下去了,去到其他天阁就要面临着与藏锦阁做对,我们得保证自己不会被交出去,所以我们要去一个跟藏锦阁敌对的天阁。”

“那藏清阁不就是唯一的选择了么?”苏月涵道。

李乘风摇着头:“我宴会的时候都打听清楚了,藏清阁虽然跟藏锦阁互相瞧不起,但他们在很多时候是会一起行动的,所以他们并不是敌对关系,只是竞争关系。四天阁里面跟藏锦阁是敌对关系的,只有藏剑阁。”

苏月涵惊道:“可是藏剑阁现在已经没落了,他们都几十年没出过大修行人了!而且,少爷你没留意到么,大典的时候四天阁里面只有藏剑阁不在,这说明藏剑阁现在完全上不了台面。少爷你去了,岂不是明珠投暗?”

李乘风笑道:“我倒觉得有可能是奇货可居!你想啊,我弃暗投明,他们欢迎我还来不及呢!而且,就算他们不欢迎我,我一个人躲在一旁安静的当一个美男子,这总可以吧?”

苏月涵扑哧笑道:“少爷脸皮真厚!”

“行啦,别拍马屁!快去收拾东西,别一会让他们把我们堵在门口,那就尴尬了。”李乘风笑道。

苏月涵俏生生的白了李乘风一眼,道:“奴婢早就都收拾好啦!”

李乘风欢喜的摸了摸她的脑袋:“不错不错,这才像个丫鬟样子。”

李乘风洗漱了一番,连早餐都顾不上吃,他和苏月涵收拾了行李,在皇甫松等人连夜送来的三十万银票中抽了三万带在身上,其他原封不动放在前堂之中,然后两人悄然离去。

虽然说是悄然,但此时正值藏锦阁早课,年轻一代的修士纷纷涌向授业堂,开始他们第一天的修行之路。

不过这一切与李乘风是无缘了,虽然他很好奇授业堂究竟会教些什么。这些在他看来和学校实在是很像,很不符合他心目中想象的那样。

但抛开以往的成见想一想便知道,这才是一个规模庞大的修行门派会必然走上的道路:制式化!

不仅是法器装备会有制式化,同样在人才培养上也会如此。放任自流的修行门派是绝对不会有前途的。

或者将所有的前途未来都赌在小部分人的身上的门派,也是绝没有前途的,这是历史的经验教训已经证明过的。

洗月李家为何衰败?西北战家为何强大?

有修行人专门研究过这些案例,他们得出一个结论。

洗月李家的创始人李越固然堪称天下无敌,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一旦他去世,这个门派迅速的开始衰落,因为以一人兴,必以一人亡!

战家呢?

战家是大齐第一个用军队制式化来培养修行人的势力团体,他们将每一个战家子弟都送到各大门派中去修行,同时在战家地面上免费招收平民子弟进行选拔培养,他们采用统一的教导、统一的培训、统一的规格来进行残酷的竞争和淘汰,最终优胜的,立刻会获得极大的资源进行集中培养教育。

这一套体系便是战家几百年来屹立不倒的关键所在,其他有野心的修行门派看在眼里,自然有样学样。

也许没什么世面的小老百姓看不出其中的奥妙,但对于李乘风来说,他一眼便看出了其中的关键诀窍:这也便是为什么他以前那个世界,教育从私塾最终无一例外的走向学院,走向超大规模大学的原因所在。

没有数量就没有质量的保证,这一点哪怕是在藏锦阁也不能例外。

李乘风在一旁默默的看着这些藏锦阁的同门纷纷前往授业堂,他们的仆从带着兴奋和期待亦步亦趋的跟随着,这是他们鲤鱼跳龙门的人生开始。

而李乘风则和苏月涵两人背着行李,并没有忌讳躲避他们好奇狐疑的目光,而选择了走向另外一条道路:一条前往藏剑阁的道路。

没有人知道,那里有什么在等待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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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大师姐驾临禁地

蚂蚁是一种可以最为卑微渺小的生物,即便是一个牙牙学语的孩子也可以将它们碾压于指掌之下。

但是蚂蚁同样也可以咬人痛入骨髓。

这是战齐胜此时最为深刻的感悟,在他心中,李乘风便是那只蚂蚁!

被关在禁地牢笼之中的战齐胜用下巴用力碾死了一只沿着树藤往他身上爬的硕大钻地蚁后,他将这只蚂蚁吃进了嘴中,上下牙齿用力咬合,咬得咯吱直响。钻地蚁那酸涩甚至是带着轻微腐蚀的体液进入到他的口腔,让战齐胜口中剧痛如同吞了一团烈火,刺激得他脸颊发出一阵不正常的红艳之色。

他并不饿,但是他此时因为一直保持着站立被卡住无法动弹的姿势,浑身上下已经酸痛到他几乎要爆炸,这股愤怒郁积在他的体内,让他无处发泄,以至于他甚至将这钻地蚁当成了李乘风,恨不得将他咬碎吃进肚子里面。

但奇怪的是,他此时越是愤怒,内心深处却越是冷静。

这一连串的打击反而让他有些清醒过来了,战齐胜开始反思自己的失误和错处,内心深处开始正视这个连续让自己吃亏的李乘风。

“再疼一点,还不够……”战齐胜又用下巴碾死了一只往在树藤上面攀爬的钻地蚁,然后他咬牙切齿的将它咬碎,任由它那刺激的体液灼烧他的口腔。

此时的战齐胜看起来精气神已经完全不像那个战家原来的贵公子,他看起来更像是一头跌入陷阱的野狼,他两眼中充满了血丝,眼中同时混杂着冷静与疯狂两种截然相反的目光。

“一定要足够疼,才能让自己好好的记住这一次!”战齐胜腮帮子上的肌肉拧动着,他牙床用力磨动着。

在参天巨树高二十米的巨树上,有一大一小两名修士正好奇的打量着下方。

“哎,关,关关了多,多多久了?”小个子修士叼着一根树枝,蹲在树杈上看着,结结巴巴的说道。

“估计有一整天了吧?”大个子修士啧的一声,他打了个哈欠,一脸愁苦“唉,还有六天才会解开,我们岂不是还要蹲在这里守六天?”

“这家,家家伙新来的?这么不不不,不开眼,第,第第一天就,就,就就敢闯禁地?”小个子双手抱着膝盖,脑袋枕在自己的膝盖上,身子一前一后的摇晃着,但偏偏在只有手指粗的树干上却始终掉不下来。

大个子嗤笑道:“估计又是被哪个师兄给坑了吧?哎呀,每年都有新人中招,啧啧,烦不烦?也没点新花样。”

小个子奇道:“还还还,还有什,什什么更坏的的的,的招数么?”

大个子嘿的笑道:“至少骗他们走个五十步嘛。”

小个子惊道:“哇,你你,你,你比我还坏啊!”

大个子哈哈一笑,刚要说话,忽然他神色一变,身形刹那间消失在原地,小个子一愣,随即身形一闪,也消失不见。

此时在树下,袅袅婷婷的走过来一个人影,她戴着帽兜,穿着一件普通的修士服,从身形上来看是一个女人。

“站住,灵山禁地,岂能擅闯!”

大个子与小个子身形一闪,出现在她的跟前,神色紧张,一副随时出手的模样,他们实在是不想再有人擅闯禁地了,惹出来的麻烦到时候都得他们两人擦屁股。

这女人看见他们二人,站住了身形,她伸手取下了帽兜,露出一张冷艳绝伦的面孔和一头火红的长发。

大个子和小个子顿时一凛,神色敬畏的低下头来,不敢直视这张面孔:“大师姐!”

灵山派的女修行人不少,约莫在三百人左右,可以被唤作师姐的,约莫在一百余人,但有资格被唤作大师姐,并且可以替代她本身名字的,有且只有一个。

对于当今天下年轻一代女子修行人当中究竟谁最厉害,这一点江湖中一直争论不休,有人说是大齐公主赵飞月,有人说是战家凤女战齐芸,也有人说是凤梧阁阁主的千金曲悠扬,更有人说是灵山派藏秀阁的大师姐。

但毫无疑问的是,大师姐的修为水准,已经直追年长一代的大修行人。

大师姐神色清冷,崖岸自高,她淡淡瞥了他们一眼,道:“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不去修行,在这里偷懒么?。”

这句话应该我们问你才对呀!

小个子心里面暗自嘀咕着,但他也不敢跟大师姐呛声,这位大师姐性格之霸道,手段之凌厉在江湖中赫赫有名。

小个子小心翼翼的说道:“昨,昨儿有,有,有有人擅,擅擅闯,闯闯闯……禁,禁地,现,现,现在被,被被被关,关关起来了,咱咱,咱咱咱,咱们两,两两,两个在这儿看看,看看看着呢。”

大师姐瞥了小个子一眼,面容冰冷,但双眉微蹙,别说是她,便是小个子的搭档在一旁听他这结巴说话都觉得费老鼻子劲了。

大师姐道:“哦,那不就是在偷懒么?”

两人面色有些难看,大个子更加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师姐,不知尊驾到此,所来为何?”

大师姐淡淡的说道:“你们没资格过问。”说着,她便盈盈往里面走去。

小个子和大个子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人使劲给对方打着眼色:“你你你,你去。”

“不,你去!”

“你,你你,你怎么不不不,不去!”

“我是师兄,你去!”

“呸,都都,都是是是,同同同一年的,谁是谁谁谁谁师兄!”

“那打一架?”

大个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小个子,小个子想了想,忍气吞声的上前,拦在大师姐面前,小心翼翼的说道:“大大,大师姐,不,不不,不是我拦,拦拦,拦您的尊驾,只是……这这禁地地地地之处,规规矩所在,职责在在在身,师师弟们不敢……”

大师姐微微偏着头:“敢问不敢做?”

这一句话怼得小个子使劲咽了一口唾沫,说话越发吭吭哧哧:“就,就……就就是,我,我我……”

大师姐实在耐不住了,她一指大个子,道:“你来说!”

大个子傻眼了,一指自己鼻子:“我?”他看了小个子一眼,心道:他娘的,原来结巴还有这个好处?现在装结巴还来得及么?

大个子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臣服于大师姐的淫威之下,他道:“师弟们不敢妄开先例。”

大师姐道:“你们可以拦我试试。别怕,打不死你们的。”

废话,这么说才怕呀!

两人顿时傻眼,他们哪里有这个胆子呀?再说了,两个绑一块也未必打得过大师姐一只手呀!

大个子急了,道:“大师姐,你有所不知,这禁地之中机关重重,若是擅闯,会被劈得魂飞魄散,形神俱灭的呀!”

大师姐冷冷瞥了他一眼,想了想,说道:“若是有疑问,尽管去问我师父。”

大师姐的师父?那不就是藏秀阁阁主么?这几位阁主神龙见首不见尾,上哪儿去问呀?

大个子一脸为难道:“可是,大师姐……”

小个子忽然道:“大师姐,那师弟我这就去问师伯,请稍等片刻。”说罢,他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

大师姐瞥了他已经出现在远处的身影一眼,收回了目光,然后朝禁地里面走去。

大个子呆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总觉得有些怪怪的,但哪里怪,又说不上来。

嗯?

等等,小个子,我日你奶奶个熊,你他妈的不是个结巴么?怎么这会儿说话又这么溜儿了?

他娘的,欺负老实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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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私生子脱困入阁(爆)

大师姐往禁地里面走去,一眼瞧见被囚困在禁地中央石坪处的战齐胜,她愣了一下,微微瞥了一眼后便要从旁边经过,可她走过两步,忽然间脚步停下,愣在了原地,随后又扭头向战齐胜看去,目光里面充满了震惊。

“战齐天?”

大师姐眼睛里面陡然间燃起熊熊战意,她刹那间气场全开,周围空气都燃烧了起来,一股火焰瞬间蔓延开去,眨眼间便将这石坪变成一片火海!

战齐胜被困在囚笼之中,他冷冷的盯着大师姐,眼中透着与被羞辱的耻辱与愤怒,四周尽是熊熊燃烧的烈火,树藤都被灼烤得不断卷曲干裂,一些树叶也燃烧了起来,火焰如同一条火蛇,朝着战齐胜蔓延而去,很快便灼烤得他毛发也开始卷了起来。

但战齐胜一动不动,他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大师姐,只有腮帮子一动一动,依旧在咀嚼钻地蚁,发出咯嘣咯嘣的脆响。

“你不是战齐天……”大师姐上下打量了一番战齐胜,周围气场突然间收敛一空,四周的火焰瞬间凭空消失,空气中也为之一凉,仿佛之前火焰根本没有出现过“战齐天没有你这么废物。”

战齐胜眼中的愤怒越发的深重,他盯着大师姐,声音有些发涩,如同被锉刀在喉咙里面狠狠挫过一样:“你是谁!”

大师姐冷冷道:“你现在不配问!你是老三还是老四?”

战齐胜微微张了张口,终究又把想要说的话咽了回去,显然这些日子连番的遭遇狠狠刺伤了他高傲的内心。

他一直为自己私生子的身份而自卑,自卑到了极处,便化作了自傲,他深深的以自己的战家血脉自傲,即便是私生子,但那也是战家的私生子!出身再差的战家子弟,那也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大师姐自顾自的说道:“龙凤狗猪……不是狗就是猪,狗现在管着战家的钱袋子,离开不得,那你便是‘猪’战齐胜了?怎的被困在这里?”

战齐胜恍若未闻,他目光看向前方,留意到一只硕大的钻地蚁正顺着之前烧得枯萎的树藤朝他爬来,他眼珠直勾勾的盯着它,待它爬到自己跟前时,他忽然下一口朝跟前的树藤咬了过去,这一口,恶狠狠的将烧得干枯的树藤都咬下一截来,他连树藤带钻地蚁,用力的咬合咀嚼着,并歪着头,斜睨着大师姐,眼中带着饿狼一般的目光。

大师姐不以为意,仿佛高高在上的生命根本不介意地面卑微蝼蚁的怒火与挑衅:“我与战家有些渊源,要我放你出来么?”

她扭过头,目光搜寻了一下,躲在不远处的大个子赶紧将身形小心的藏在参天大树的后面,心中默默念叨: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大师姐搜寻了一圈,扭头对战齐胜道:“大个子躲着不出来,我放你出来便是。”

战齐胜冷冷的盯着她,张开嘴,露出嘴里面一口的木屑和牙齿上的鲜血,他啐了一口,吐出口中的杂物,声音沙哑的说道:“滚开!”

大师姐一愣,像是不敢相信在灵山居然有人敢这样跟她说话。

战齐胜裂开嘴笑着:“我要在这里呆着,呆的时间越长一分,我心中的怒火便旺盛一分,我心中的怒火越旺盛一分,我心中的力量便会越增长一分!”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完,总有一天,我的怒火会化作天底下最强的力量,将你们统统碾碎杀绝!

大师姐仔细打量了一眼战齐胜,忽然微微颔首:“看来,你是扮猪吃老虎啊。”

战齐胜脸色一变,他扭过头去,有一种被人窥视灵魂的感觉。

大师姐道:“只可惜,就算能吃老虎,也吃不了龙啊。”

战齐胜又转过脸来,他冷冷的说道:“战家子弟一脉相连,同气连枝,不是你三言两语就能挑拨离间的。”

大师姐淡淡的说道:“哦?是吗?”说完她转身便走,洒脱自然。

战齐胜盯着大师姐,此时他的眼中才流露出浓烈的欲望。

这是一个能够激发强大男人占有欲望的女人,虽然不知道那宽大修士袍下的身躯究竟如何,但仅凭那张冷艳到了极处的面孔,便足以挑起一场强者之间的战争。

万幸,这个女人自己便是天下间少见的强者,否则,等待她的将是凄惨无比或者颠沛流离的命运。

大个子在远处眼巴巴的瞧着大师姐走进了禁地之中,令他惊讶的是,禁地中的机关法阵并没有发动。

难道,她身上有通关印?定是如此了,没有通关印,她也不敢擅闯禁地呀!

大个子松了一口气,他看向场中的战齐胜,忽然间觉得无比纠结起来:谁能想得到,这个家伙真的是战家的人呀!这个小个子跑得倒快,尽把难题丢给自己,这下可怎么办?不放,战家的人记起仇来,那可是很可怕的,放了,若是师叔师伯知道了怪罪下来……

唔,大不了就挨些责罚,比起被这个看起来有点可怕的家伙记恨起来,这点责罚就不算什么了。

大个子想了想,他伸手在参天古树上按了一下,手掌中淡淡的亮起一个符文,这棵极为高大的参天巨树发出一阵阵沉闷得令人牙酸的声响,按压在地上的树枝藤条飞快的收了回去,一直被挤压站立的战齐胜一下跌倒在地上。

战齐胜从来没有想过,这样趴在地上,也能让人感觉到如此的幸福舒坦,但他仅仅只是躺了一息功夫便挣扎着爬了起来,步履带着蹒跚的往外走去。

……

“什么?人不见了?!”

咣当一声,一个价值五十两银子的镇窑花瓷水花杯被砸得稀碎,皇甫松惊怒交加。

“好端端的一个活人,如何会不见了!”皇甫松一把将跟前的仆从拎了起来。

这名仆从一脸惊恐:“老奴也不知道,今日前往战公子府邸拜访,大门紧闭,喊门无人。”

皇甫松皱着眉头,在大堂中来回踱步,季春华、冯文娟和顾月莲三女面面相觑。

冯文娟小声道:“莫非战师弟昨日酒醉,现在尚未起床?”

这老奴道:“老奴回来时曾问过周围修士,他们说有人看到战家公子和他奴婢一块背着包裹出去了。”

皇甫松眼中瞳孔猛的一缩:“背着包裹?”

顾月莲猛的跳了起来:“该不会是……”

季春华声音发尖,忍不住喊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不要乱,不要乱。兴许是有什么误会。”皇甫松惊疑不定,他焦急的在前堂来回踱着步,他忽然停下来,对仆从道“你进去看了没有?”

这仆从一脸皱纹堆在一块,一脸苦涩:“老奴哪儿敢呀!”

季春华身形一闪,刹那间冲了出去,皇甫松一愣,也跟着冲了出去,剩下其他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也跟着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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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坑神脱困误会生(爆)

皇甫松等人冲到李乘风选择的院落时,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似乎都在等对方去闯门。

但终究还是三女一起看向皇甫松,皇甫松只得硬着头皮去喊了喊门,在等待了一阵时间后,他有些按耐不住了,手指一挑,门闩便立刻被挑飞,大门吱呀洞开。

刚进前堂,他们便瞧见自己昨夜送来的箱子被整整齐齐摆放在房间之中,四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又迅速的挪开目光,很有些尴尬。

为了搭上这位战家公子的船,他们正如同李乘风所料一样,根本等不过当晚,迫不及待的便送钱送法宝来结交对方,若不是李乘风让苏月涵出来接待,季春华只怕当晚就想要勾引这位战家公子。

就算是不破童子元阳气,那也是有很多事情可以玩耍的嘛,季春华可是就中老手,有的是信心可以把一个稚嫩的青年掌握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皇甫松扑上前去,将箱子一个一个打开,发现里面摆放着银票、法器和各类各样的装备宝物。

皇甫松暗自松了一口气:“也许战家公子只是出去了。”

季春华发现自己给的东西最少,她有些泛酸的说道:“都舍得下血本呀,平日里都没看出来呀?”

冯文娟淡淡的说道:“大家不要五十步笑百步。”

顾月莲放下手中的银票,脸色很是难看,道:“你们给了多少银子?”

皇甫松道:“我没给。”

顾月莲看向冯文娟,冯文娟此时眯着眼睛,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我给了二十万。”

三人一时侧目,顾月莲面色难看的说道:“我给了十万……但现在这里只有二十七万。”

“少了三万?”皇甫松扭过头,眼睛里面射出危险的精芒“你确定?”

顾月莲冷笑着将银票递给他:“你自己数数?”

皇甫松并不接过,他低头想了想,抬头道:“想不到啊想不到……我们几个,居然被一个新人给耍了?”

皇甫松怒笑了起来:“真是八十老娘倒绷孩儿!”

季春华脸色铁青,她道:“此人倒是好算计,三十万只拿三万!”

皇甫松冷笑道:“是啊,真是聪明人啊,知道这么大一笔钱财和这么多宝物他吃不下,拿走的钱刚刚好卡在底线上……好算计,真是好算计!”

冯文娟忽然道:“不能就这么放过他!”

季春华冷笑道:“怎么,你还想闹得满世皆知么?你想让我们变成笑柄么?”

顾月莲这时候有些庆幸和得意了,之前的患得患失和提心吊胆一时间全部变成了庆幸自得:“哎呀,若不是利欲熏心,又怎么会被一个区区新人给骗了呢?”

冯文娟冷冷道:“顾月莲,你莫要在一旁说风凉话,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鎏金神行靴就是你的。这种宝物你也舍得给,看来血本也没少下。”

顾月莲脸色一变,勉强笑道:“我的意思是,我们要引以为戒。”

“现在该怎么办?”季春华看向皇甫松。

皇甫松眼中杀气腾腾,他道:“查,查这个家伙逃到哪里去了!没有人能耍了我,还能逍遥自在!”

冯文娟忽然道:“是我们……”她目光扫了季春华一眼,然后盯着顾月莲道:“此事大家同进同退,除非,你们想变成他们差钱饭后的谈资笑柄。”

顾月莲赶紧道:“绝不外传,违者人神共诛。”

其他人收回目光,季春华蹙眉道:“此人若是找不到了,那该如何?”

皇甫松冷笑道:“查,他一定在灵山派没有跑!能混进藏锦阁来,岂有凡俗之辈?”

“那个张金宝,说不定便是同谋!”季春华忽然咬牙切齿的说道。

“对!张金宝肯定也跑不了!”皇甫松恨恨的说着。

他们正说着话,忽然间听见外面一阵喧嚣声传来,他们对视了一眼,一路悄悄跟随过来的皇甫松的老仆立刻会意,他快步出门,定睛一看,却见张金宝正堵着一个衣着不整的人呵斥着,旁边不少藏锦阁的公子哥们在一旁指指点点,嬉笑怒骂。

“你怎么跑出来了?谁放你出来的?”张金宝叉腰指着眼前的战齐胜。

战齐胜盯着张金宝,忽然裂嘴一笑:“你叫什么名字?”

张金宝嗤笑道:“老子姓张,别喊我师兄啊,你骗得聊其他人,骗不了我!还想装战家公子?”

战齐胜摸了摸怀中的金帖,发现金帖也不翼而飞,他此时反而镇定下来,冷冷道:“我便是战齐胜,不信你可以找大师姐和孙博义孙师兄来对质。”

张金宝叉腰道:“哈?你说是我就要去跑腿啊?你以为你是谁啊!就你这德行,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老仆看到这里,将这一幕回去向皇甫松禀报了,皇甫松得知后顿时大怒:又来?还装没够了?

“打,给我往死里打!”皇甫松大怒,神色失态的咆哮了起来。

冯文娟眉头一皱,道:“打断腿便好,莫要出人命,否则师叔师伯那里不好交代。毕竟,这里是藏锦阁。”

老仆看向皇甫松,皇甫松怒气冲冲,可还是点了点头,转身出门。

在外面的战齐胜真是倒了血霉,还没来得及证明自己身份,便见一个人影刹那间扑了过来,他都没看清来人便被一脚踢翻在地,紧接着便是疾风暴雨一般的捶打。

战齐胜都懵逼了,这又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打我?他下意识身子蜷缩成了一团,胸前绘制在皮肤上中只有在危机时刻才会激发的符文法阵此时开始爆发,他身上一阵阵黄色流光闪过,紧接着无数的流沙从他胸口衣衫处流淌出来,像波纹一样覆盖在他的身上,将他整个人严严实实的包裹了起来,只一息功夫,他便变成了一个流沙包裹的沙人。

张金宝在一旁看着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这,这是流沙战甲?

这老仆也愣住了,没敢再动手,他有些惊慌的回头看了一眼,却见走出门来的皇甫松等人也都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

什么情况?这,这个看起来跟乞丐一样的骗子,莫非真的是战家公子?!

皇甫松张口结舌,仿佛坐蜡,季春华、顾月莲、冯文娟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下意识的离皇甫松远了一点。

一时间,场上安静极了,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身穿流沙战甲的战齐胜,场面死寂,十分尴尬。

战齐胜缓缓爬将起来,他包裹着流沙的面容看不清表情,只有一双眼睛无比血红,里面根根血丝扭曲爆裂,他一个一个打量着这场上的每一个人,狠狠的将他们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

此时孙博义忽然快步而来,他瞧见这边的情况,好奇之下凑近一看,顿时一愣,随即惊道:“战公子,我找你许久,你怎的才来?这,这是什么情况?发生什么了?”

“误会,都是误会!”皇甫松到底反应过来了,他赶紧上前,脸色煞白的解释着。

战齐胜盯着他看着,脸颊抽动一下,脸上的流动的沙甲簌簌往下落着沙砾:“误会?呵……误会?”

战齐胜小声笑了起来,这声音一开始低不可闻,随即越来越大,从轻笑变成了大笑,从大笑变成了狂笑,所有人都看着这位战家公子在原地哈哈怒笑着,便是聋子也能听出其中的滔天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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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天下锦绣问天山(爆)

李乘风绝对没有想到,他随性做出的举动,会产生这么多一连串的波澜和变化,他更没有想到的是,这一连串的变化最终导致一场可怕的风暴即将席卷而来,最终改变了整个灵山派。

“少爷,藏剑阁行不行啊?”苏月涵一脸担忧的看着李乘风,两人一大早从藏锦阁出来,穿过藏锦阁的山门,在问过了藏剑阁的位置后,两人便朝着三个山头之外的藏剑阁走去。

传送阵李乘风不敢去用,一来他不知道传向藏剑阁的传送阵究竟在哪里,二来,他就算知道在哪里也未必敢去。

李乘风道:“好歹也曾经是‘灵山四天阁,独尊唯一剑’的藏剑阁嘛,破船再烂,也有三根钉。”

“可他们会收留我们么?”苏月涵眉宇皱在一起。

李乘风笑了笑,道:“藏剑阁这次连选拔大典都被排挤在外,你说我这个两关第一的弟子叛阁来投,他们会不会喜出望外?”

苏月涵道:“可是,他们不会怀疑么?”

“怀疑什么?怀疑我是内奸么?”李乘风婆娑着自己光溜溜的下巴,蹙着浓密的剑眉“我这么浓眉大眼,怎么看都不像是内奸吧?”

苏月涵哑然失笑:“人不可貌相,要是能从外表就能看出来,天底下就太平无事啦!”

“精辟!”李乘风点着头,他忽然扭头看着苏月涵,笑道“那你呢?在你的外表下,又藏着什么?”

苏月涵心中砰砰乱跳,好在她经验丰富,足够镇定,她低下头去,脸颊飞起一抹羞红:“少爷真坏!”

李乘风哈哈大笑,快步走到前面,步伐轻快,丝毫看不出他肩膀上背负着巨大无比的压力。

苏月涵目光复杂的看着李乘风,她觉得自己还是看不太清这个大少爷的本质,他时而轻狂张扬,时而冷静沉稳,时而粗野放荡,时而风流倜傥。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或者,他的外表下,究竟潜藏着怎样的灵魂?

从藏锦阁下来,李乘风等人光下山便用了半天,正所谓望山跑死马,看起来只有三个山头,但走起来,真是险些把李乘风的脚给走断。

离开了藏锦阁的主峰锦绣峰后,出了锦绣山,进入到接邻的山,这里便是藏锦阁的九环山,以山峰九起,跌峦起伏而闻名,是藏秀阁师叔师伯们居住的地方,寻常人根本无人敢去。

李乘风这般胆大包天之人也只敢远远的小心翼翼的从山脚下开辟出来的山路悄悄前行,唯恐藏锦阁的师叔师伯们知道了李乘风的所作所为后,雷霆大怒下山来将李乘风劈成齑粉。

待绕过了九环山后,入目的便是灵山派的主山祖庭所在:问天山。

这座山瑰丽雄奇远远超越了李乘风的想象,这时候他才真正的理解什么叫做:万古雄风无双地,天下锦绣第一山!

这是一座漂浮在半空中的山峰!

李乘风一眼看去,问天山三叠三折,只见山上有流淌的瀑布倾泻而下,发出轰隆的雷鸣,远远的看去彩虹横跨,云雾缭绕,七彩斑斓,美轮美奂,堪称一折山水一折诗,山水随诗入画屏。

有山的地方便要有水,只有山没有水,或者只有水没有山,就如同只有琴没有弦,或者只有弦而没有琴。

这问天山上,山雄奇瑰丽,为血肉骨架,水曼妙灵动,为灵魂神魄,而最为灵妙的便是这山上的水。这水在山上为云,在山之巅为雨,在山之峰为雾,在山之涧为泉,在山之壑为岫,在山之谷为岚,在山之崖为瀑。

这水千变万化,便如同琴架上琴弦演奏出的千变万化的音乐,让人心旌摇动,神魂俱醉。

“灵山秀水,名不虚传啊!”李乘风看得呆了,如此美景,简直如痴如醉。

哪怕是苏月涵这样见多识广的老江湖也震得说不出话来。

这股水从漂浮的山峰一直飞落下来,化作涓涓细流,落在下面的山体上,然后从四面八方款款而下,最终汇聚在山脚下化为灵水河。这条河蜿蜒盘旋,在经过灵山派一代又一代的修行人改造下,它变成了一条围绕着灵山各大山峰流淌延绵的碧波秀带。

李乘风在这里与苏月涵迷醉的看了一会风景,歇息了一会后,便又继续前行。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后,渐渐的也出了问天山的地界,开始往藏剑阁所在而去,此时李乘风渐渐发现,这一路上的风景开始出现了变化。

如果说藏锦阁带给人的感官是奢靡是富丽堂皇的话,那问天山给他的感觉就是雄奇伟岸,瑰丽璀璨,堪称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山。

那么藏剑阁地面的山脉,带给他的感觉便是苍凉雄劲,冷厉如锋!

一座座山峰在李乘风的眼前拔地而起,它们有的山顶上覆盖着皑皑白雪;有的高耸入云看不见头;有的则是光秃秃的石山,山上一座座嶙峋石峰似万剑穿天,似千臂撑云;还有的山上一片郁郁葱葱,古松怪树绕峰连坐,千姿百态,给人无限遐想。

这些山峰让李乘风第一时间领会到一种灵山天小青山大,山山都立青山外的雄峻之感。

此时已经快接近傍晚,走了一天的李乘风和苏月涵很有些疲倦,李乘风不断的为苏月涵加油打气:“快了,我们就快到藏剑阁的鹫峰山了。”

“少,少爷,鹫峰山,是什么山呀?”苏月涵小脸红扑扑的,即便行李已经让李乘风背了大半,她还是显得累得够呛,额头上密密麻麻满是细汗。

“我昨夜听他们说,这是藏剑阁修行的地方,相当于是藏锦阁的锦绣峰。”李乘风喘了一口气,眉宇间透出几分兴奋之色。

苏月涵弯着腰,扶着膝盖,唉声叹气道:“到底还有多远呀?少爷,咱这也太遭罪了吧?说不定藏锦阁的师兄未必……”

李乘风打断了苏月涵,道:“藏锦阁的师兄和藏秀阁的师姐们我并不担心,我真正担心的是战齐胜。这个家伙并不像是表面那样张狂愚蠢的一个人,他在成安表现出来的癫狂更像是在做戏,有意传递给世人一个疯狂的纨绔子弟的形象。”

苏月涵奇道:“这又是为何?他就不怕污了自己名声么?”

李乘风道:“他只怕就是想要自污,以求自保!”

苏月涵有些明白了:“他怕自己的哥哥对自己产生忌惮?”

“也许吧。豪门家族之中的争斗,我们哪里想得到?但我觉得应该如此了。”李乘风拍了拍苏月涵的肩膀,道“继续走吧,快到了。”

苏月涵苦着脸跟着李乘风继续往前走着,她一边走,一边道:“要是藏剑阁的那些人也害怕这个战家公子,把你交出去了,怎么办?”

李乘风想了想,说道:“不会,我有办法说服他们。”

“什么办法?”苏月涵连忙问道。

李乘风笑了笑,道:“现在不好说,到时候如果真发生了,你便知道了。不过你有一点说的很对,咱们这样贸然上门,的确是很容易惹人怀疑啊,要是有个投名状就好了。”

李乘风话音刚落,便见这迤逦山岭,蜿蜒盘旋,峰峦叠嶂的山路之间忽然蹦出两个人影来,这两个人影穿着灰色长袍,右边胸口处镶着一把剑尖朝上的利剑,正是藏剑阁的徽标,他们两人一个是袖口镶着两道红边,一个袖口镶着一道红边,一个袖口镶着两道红边。

这两人一指李乘风和苏月涵,一人一句,开口喝道:“呔!站住!”

“此路是我开!”

“此树是我栽!”

“要想过此路!”

“留下买路财!”

李乘风、苏月涵:“……”

我去,不会吧?!

李乘风目瞪口呆:我他娘的不会是已经出了灵山派吧?这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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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山水不转人自转

可以并排跑四辆马车的山路上安静极了,李乘风呆若木鸡目瞪口呆瞠目结舌,他忍不住看了一眼苏月涵,苏月涵眼角抽搐了一下,道:“少爷,咱们现在回藏锦阁还来得及么?”

李乘风干巴巴的说道:“应,应该来不及了吧?”

苏月涵忽然一指前面那两个男子,道:“哎哟,少爷,你瞧,这不是之前碰瓷敲诈我们的那两人么?”

李乘风定睛一看,顿时两眼瞪大,这两人一个个头矮小,一个面容猥琐,不是在山下碰瓷的两人又是谁?

哎呀,这真是山水不转人自转啊,在这儿又见面了!

李乘风刹那间灵光一闪,险些拍掌大笑:哎呀,真是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呀!这两个骗子,在山下坑蒙拐骗也就算了,居然还伪装成藏剑阁的师兄,企图上山行骗!

遇到别人也就算了,今儿个遇到你爷爷我,算你们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李乘风叉腰斥道:“你这两个混账玩意,在山下碰瓷敲诈就算了,少爷我饶你们一条命,想不到现在又来?真是老寿星持砒霜,活得不耐烦了!”

这两人瞧见李乘风,也是一愣,随即都是大怒,矮个子大声道:“师兄,是那个小骗子!”

李乘风大怒,抡胳膊挽袖子便上前道:“你才是骗子!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居然敢冒充我们灵山派的师兄!”

矮个子怒道:“放屁,老子就是灵山派的!我师兄也是!”

李乘风走到他们近前,怒道:“放屁!就凭你们?你们是哪个天阁的!”

面容猥琐的男子怒道:“我们是藏剑阁的,你是谁!敢如此嚣张放肆!”

李乘风哈哈大笑:“我嚣张放肆?哈,真是老天不长眼,你们这种大半天在灵山脚下碰瓷劫道的居然也敢说别人嚣张放肆?”

一旁的苏月涵忍着笑,叉腰帮腔道:“就是就是!”

矮个子朝着苏月涵一瞪眼,苏月涵立刻往李乘风身后一躲,朝着他们两人扮了个鬼脸。

矮个子怒道:“我们都是灵山派的修士,这又是往藏剑阁的去路,我们守着收钱,有何不妥!倒是你,你个毛头小子,居然敢这般跟我们说话!你活腻歪了?”

李乘风怒笑道:“好好,碰完瓷又假扮修士,有种有种!就凭你们这模样,也敢说自己是灵山派的修士,还是藏剑阁的师兄?小爷我今天不替天行道,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说罢,他身形一动,朝着两人扑了过去。

矮个子怒笑道:“有种!敢跟我们动手,方才在山下人多眼杂不跟你计较,现在你居然仙界有路你不走,幽冥无路你偏来!今天便让你知道知道你小爷我……”

他正说着,伸手去拔藏在身后的剑,可手刚伸到脑后,他便见身前一道人影一闪,紧接着他身旁的师兄便飞了出去。

矮个子瞪大了眼睛扭头去看,却见李乘风此时正骑在他师兄身上,一手一个嘴巴,左右开弓,打得啪啪直响,他一边打,一边骂骂咧咧:“说,你们是不是骗子!”

矮个子拔出剑来,惊怒道:“快放开我师兄!告诉你,我们可真是藏剑阁的,你居然敢……”

他说话的这功夫,李乘风已经噼里啪啦十几个嘴巴抽了下去,面容猥琐的家伙只来得及骂骂咧咧几句,嘴巴便浮肿了起来,他呜呜求饶道:“别打了,别打了!”

李乘风怒道:“说,你们是不是骗子!”

面容猥琐的家伙眼中流下泪来,哭喊道:“是是,我是骗子!”

李乘风怒道:“就你一个是骗子吗!”

面容猥琐的家伙连忙道:“他,他也是骗子!”

矮个子惊怒道:“师兄!你说什么呢!”

李乘风又是几个巴掌抽过去,怒道:“就你们两个是骗子吗?还有没有其他人是你们同伙!”

面容猥琐的家伙哭道:“没,没有了!”

李乘风啪啪左右开弓,又抽了几个巴掌:“废话!做这一行,哪能没有望风的!销赃呢?你们如何销赃?平时如何分赃!贼赃平时藏在何处!说,统统都说出来!”

一旁的矮个子张口结舌,心道:乖乖,门儿清啊!看来是碰到了贼祖宗啊!

面容猥琐的家伙被抽得头晕脑胀,哭喊道:“师兄,都交给了师兄们!”

李乘风愤怒的又几个巴掌扇下去:“还想假扮师兄!你说的是你的家人吧!”

面容猥琐的家伙哭道:“这位大哥,大爷!爷爷只要不打我,我们全家都可以是骗子!”

李乘风怒笑道:“放什么屁!”说着他还要再打,却见这面容猥琐的家伙一声尖叫,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李乘风扭头向矮个子看去,这矮个子顿时一个激灵,如见魔王,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手持长剑,声音如同被掐住喉咙的公鸡,嘶哑道:“你,你要做什么!”

李乘风起身朝他而去,这矮个子色厉内荏持剑指着李乘风,道:“你莫要过来,要不然,我要杀你了!”

李乘风怒笑道:“好啊,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杀我!”

这矮个子咬牙道:“你可小心了,我这是灵山派藏剑阁的名剑‘流风’,削铁如泥,吹毛可断,不仅可以取人首级于千里之外,还可以……”

李乘风一个纵身便蹿到了矮个子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像是当他手中长剑不存在似的,胸口抵着他的剑尖,一脸狞笑道:“还可以怎么?”

矮个子哪里见过这般可怖的混世魔王,他身子一个激灵,脑中灵光一现,两腿一弯,噗通一下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爷爷饶命,爷爷饶命!”

苏月涵在一旁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李乘风一把将矮个子从地上揪了起来,怒道:“你们到底是谁,为何敢假扮灵山派的师兄!”

矮个子还没来得及说话,苏月涵忽然一指李乘风身后,道:“少爷,他跑啦!”

李乘风大怒,他顺手一抄,将矮个子手中的长剑抄在手上,然后朝着矮个子顺手一挥,矮个子顿时吓得一声尖叫,往后跌去,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嘶喊道:“我死了,我死了!”

他跌坐在地上,过了一会儿,才下意识的用手摸了摸自己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身上,发现自己毫发无损后,这才挣扎着爬了起来。

矮个子眼见李乘风去追那个相貌猥琐的家伙,他赶紧扭头朝另外一个方向逃跑,苏月涵连忙指着他喊道:“喂,站住,不许跑!”

矮个子吓得一个激灵站在原地,可他这一跑又一站,顿时长袍哗啦一声裂成了两半,从身上滑落跌在地上,露出里面光溜溜的身子。

苏月涵顿时面红耳赤,啐了一口。

矮个子这才知道方才李乘风那一剑贴着他的肉,将他的长袍劈开,他里面光溜溜的一丝不挂,下意识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裤裆后,赶紧手忙脚乱的抓住破开的袍子,遮住自己的下体,然后转身逃走。

苏月涵眼见他光着个屁股蛋仓皇而逃,那模样滑稽可笑,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她眼珠一转,随手用了个最不起眼的法术,手指一弹,一记风刀一下劈在他屁股上。

矮个子一声惨叫,捂着屁股朝地上硬生生摔去,刚刚撞在地上,立刻又像弹簧一样跳了起来,双手捂着前面裤裆惨叫连连。

苏月涵笑得眼泪都快要流了下来,她拍手大笑道:“真是天道昭昭,报应不爽!小骗子遇到了大骗……”

李乘风扭头瞪了苏月涵一眼:“谁是大骗子!”

苏月涵赶紧将剩下一个字吞了回去,她笑嘻嘻道:“是小骗子碰到了大英雄!”

李乘风这才心满意足的转过头,苏月涵朝他背影扮了个鬼脸,轻声笑着啐了一口,眼波流转道:“还是个不要脸的大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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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第一更

第100章 才出虎穴入狼窝

灵山派,藏剑阁,鹫峰山。

青峰堂的前堂中,灵山派藏剑阁的大师兄正在发雷霆大怒。

“什么!?”一名身着灰色长袍,袖口处镶了一道绿边的修士怒目瞪着跟前的两名师弟

“你再说一遍!”

“大师兄息怒!”这两名师弟一个镶两道黄边,一个镶一道黄边,他们惊恐畏惧的看着眼前的大师兄,两腿发抖。

这名叫大师兄的男子相貌平平,个头也是平平,他躁怒的在原地走来走去,忍不住发作道:“不是说好了吗?怎么突然又变卦了!”

镶一道黄边的修士低眉顺眼道:“大师兄,我也不知道呀,我也是这般回的欧阳师姐,可欧阳师姐跟我说,上个月修炼法宝的时候,丹炉炸裂,毁了不少灵石……”

大师兄暴怒道:“他们藏秀阁炼法宝,丹炉炸裂关我们什么事情!欧阳南,你是不是跟你本家串通好了,吃里爬外?”

欧阳南吓得一个哆嗦跪了下来,他道:“大师兄,你可不能冤枉我啊!我的情况你还不知道么?从小我在欧阳家便是庶子,哪能跟她这个掌上明珠相比呀,我就算想巴结她,也得她看得上呀!”

大师兄怒道:“也就是说,她哪天看得上了,你就要吃里爬外了是吗?”

欧阳南吓得连忙用手抽自己耳光,道:“师兄息怒,是我说错话,是我说错话!”

旁边镶两道黄边的修士生的一张长脸,三角眼,吊丧眉,一副丧门星模样,他声音又尖又细的说道:“大师兄,这事情现在急也没用。还是想着赶紧凑够数,好向欧阳师姐他们交差,否则,耽误了大考,咱们藏剑阁到时候分配的资源又少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大师兄怒道:“这十万现在还差多少?”

吊丧眉道:“还差三万两。”

大师兄一巴掌拍在旁边坚硬的梨花木方桌上,这方桌顿时化作灰烬,簌簌落在地上,他怒道:“这三万两,三天,让我上哪里去弄!”

吊丧眉和欧阳南对视了一眼,欧阳南小心翼翼道:“大师兄息怒,我已经让师弟们想办法去筹钱了。”

“他们?他们能筹到什么钱?”大师兄冷笑道。

欧阳南赔笑道:“正所谓,蛇有蛇道,鼠有鼠道,师弟们虽然不济,但是筹钱还是一把好手的。”

大师兄不屑的笑道:“我看是坑蒙拐骗偷吧!”

欧阳南脸色不变,赔笑道:“管他黑猫白猫,抓到耗子,便是好猫嘛!”

大师兄怒目道:“我可警告你,虽然说现在师叔师伯们都不怎么管事了,可这事情若是闹大了,我可保不住你!”

欧阳南赔笑道:“哪能呢!那些生瓜蛋子,哪里吃得住吓?”

大师兄一愣,惊愕道:“你们朝新来的师弟们下手了?”

欧阳南腆着脸笑道:“还不一定是师弟呢!”

大师兄一把将他拎了起来,怒道:“你是想让我们藏剑阁今年颗粒无收吗?”

欧阳南委屈道:“就算不动手,他们也不会来呀!”

旁边的吊丧眉忍不住道:“大师兄,这一次大典,其他三天阁都不让我们参与,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们就是不想让我们藏剑阁有新人加入啊!他们想绝我们的根啊!”

欧阳南也道:“大师兄,反正他们也不想让我们藏剑阁活,那咱们跟他们客气什么,不给他们下点药,放点蛆,还当咱们藏剑阁都是死人呢!”

大师兄怒道:“若是让师叔师伯们知道,这是逐出山门的重罪!”

欧阳南赔笑道:“不会不会,现在的这些新来的,怂得很,都是软蛋泡,一挤就破!肯定不会……”

他正说着,忽然间听见外面远远的传来一个声音:“藏剑阁在这里么?有人么?”

大师兄一愣,与欧阳南和吊丧眉面面相觑的对视了一眼,三人还没回过神来,便见一名气宇轩昂的年轻男子一手提剑,一手牵着一根绳,身旁伴着一名貌美女子走了进来,这根绳子后面系着两个人,一个人鼻青脸肿,跌跌撞撞,另外一个一丝不挂,双手捂着自己的裆部,一脸羞愧欲死。

大师兄、欧阳南和吊丧眉三人呆若木鸡的看着这男子大咧咧的走了进来,道:“哎呀,这藏剑阁好难找啊!你们便是藏剑阁的师兄么?在下李乘风,是藏剑阁的新来后进!啊,师兄们都在看这两人啊?嗨,提起这两个家伙我就来气!你说,他们两人冒充谁不好,偏偏要冒充我们藏剑阁的师兄!”

李乘风在在大师兄、欧阳南和吊丧眉呆滞目光的注视下口沫横飞:“三位师兄,你们说,这是不是自作孽不可活!正好,我把他们全部都捉过来交给师兄们发落了!”

说着,他将手中的剑横着一下拍在一丝不挂的男子屁股上,一下又抽出一道血印:“这两个小毛贼,师兄们可得好好严惩,以儆效尤,免得到时候污了咱们藏剑阁的名声!”

大师兄:“……”

欧阳南:“……”

吊丧眉:“……”

青峰堂上安静极了,大师兄、欧阳南和吊丧眉三人简直做梦都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情形。

一丝不挂的那男子此时抬着头,戚戚艾艾,悲惨至极的一声悲呼:“大师兄,救命啊!”

李乘风扭头朝他喝道:“还装?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大师兄强忍着怒火,眼角一跳一跳,他扭头对欧阳南低声道:“这到底是谁?”

欧阳南眼角抽搐,他瞥了一眼这两人,刚要摇头否认,便见鼻青脸肿的那人高声喊道:“欧阳师兄,你看得为我们做主啊!我可是按照你的吩咐去做的呀!”

这真是人在堂前坐,锅从门外来,欧阳南一下跳了起来,怒道:“放屁,赵一白,你他娘的别血口喷人!”

李乘风闻言一愣,目光狐疑的在他们几人身上开始来回打转。

赵一白叫着撞天屈:“师兄,前几天不是你说的么,是咱们缺一笔钱,你让咱们师弟们想办法来凑,师弟们这几日惨吶,没弄着钱不说,还被人收拾了一顿!”说到这里,赵一白想起自己虽然修为极其不入流,但好歹是堂堂灵山派的修士!

再末等的修士,他也是修士啊!居然被一个毛头小子如此欺负,真是想想便痛不欲生,不想活了。

赵一白心里面这个委屈呀,真是滔滔不绝,眼泪都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

欧阳南头大如斗,大师兄脸色铁青,剩下李乘风和苏月涵两人面面相觑,小心翼翼的对视着。

这……这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两个家伙,真的是藏剑阁的师兄?这几个人,是一伙的?

这到底是修行的灵山派,还是打家劫舍的帮会?

说好的独尊唯一剑呢?这也太不入流了吧!

知道藏剑阁现在混的渣,但这也太尼玛渣了吧!

李乘风扭头对苏月涵低声道:“我们现在回藏锦阁还来得及么?”

苏月涵眼角抽搐,干巴巴的笑着,牙齿缝里面冒出一个一个声音极低的字来:“来……得及……么?”

屁话,是少爷我在问你呀!

李乘风怒目瞪了苏月涵一眼,转过头去却看见场上其他几人不善的目光,他打了个哈哈,干笑了起来:“好像……有什么误会!”

大师兄等人也不说话,只是盯着李乘风,场面突然间安静下来,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第101章 舌战师兄过险关(爆)

大师兄盯着李乘风,声音低沉,道:“你是何人?”

李乘风赶紧以藏剑阁的礼节,一礼道:“师兄在上,师弟是成安城洗月派的李乘风,因为多年仰慕灵山派大名,今年怀揣金帖特来参加选拔大典,侥幸获得两关第一,又听闻藏剑阁大名,因此投入藏剑阁门下,愿跟随诸位师兄一道修行。”

什么?金帖?还两关第一?

欧阳南、吊丧眉、大师兄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欧阳南哈哈大笑了起来:“这等愚蠢至极的谎言,你觉得我们会相信么?”

李乘风赶紧道:“千真万确,有金帖为证!师兄们打听一下便知道了。”

吊丧眉面色阴沉盯着李乘风,他目光锐利如同鹰隼:“那你为何不去藏锦阁,反而要来我们藏剑阁?”

李乘风张口道:“师弟早早便闻听藏剑阁的大名,对于藏剑阁的诸位前辈更是心生向往,故而舍弃锦衣玉食的藏锦阁,愿意前往藏……”

吊丧眉冷冷打断道:“说实话!”

李乘风老老实实的说道:“得罪了藏锦阁的人,呆不下去了。”

“谁?”吊丧眉追问道。

李乘风道:“战家四公子。”

“战家?”欧阳南脸色一变“西北战家?”

李乘风点了点头,事已至此,他也放开了,准备豁出去了。

欧阳南怒笑了起来:“老子日你娘皮!战家的人你也敢得罪,还敢往我们藏剑阁跑!滚,快点滚!”

李乘风心中一沉,他看向大师兄和吊丧眉,一旁的被绳子系着的两人面色一喜,但瞧见李乘风目光扫来,顿时低下头去,唯恐再触怒这个家伙。

李乘风发现大师兄面色沉凝,便是吊丧眉也是眉头紧皱,他心知不妙,思如电转,哈哈大笑了起来:“看来藏剑阁是心甘情愿堕落到底了?难怪我一路上山,遇到上千参加大典的参选人,竟然没有一个想要来藏剑阁。当时我还百思不得其解,现在,终于明白了!”

大师兄脸色极为难看:“你以为这等拙劣的激将法便有用了?”

李乘风微微笑道:“确是在激将,可是胸中尚有不甘与血气,便能激发其中热血,若是血已经冷了,那我说什么也是没用的。若是你们怕了这麻烦,那我这便告辞。只是临走前我想问师兄们几句话。”

大师兄冷冷的看着李乘风,没有说话,但也没有开口反对。

李乘风道:“曾经不可一世的藏剑阁,如今籍籍无名,若是想要奋起,就必须补充新鲜血液。可是其他三天阁联手打压藏剑阁,导致这次选拔大典藏剑阁竟然连列席的资格都没有,长此以往,只怕藏剑阁要从此消亡于灵山之中了!”

这一番话,李乘风是推理出来的,但却实打实的击中了大师兄内心深处的担忧。

大师兄深深看了李乘风一眼,道:“继续。”

李乘风道:“灵山派虽然家大业大,但是修行耗费的资源更多更大,藏剑阁若是不争,便会逐渐消亡,若是拼力相争,自然有冲突矛盾,又岂是因为收容我而能够避免的?再说,战家实力固然强大,可战家难道真的会为了一个刚入阁的子弟与灵山派开战?又或者说,藏剑阁愿意向藏锦阁卑躬屈膝的把我交出去?”

“如果是后者,那就算在下有眼无珠,猪油蒙了心窍,竟然会被‘灵山四天阁,独尊唯一剑’这句话所蒙蔽哄骗!”

李乘风慷慨陈词,欧阳南和吊丧门盯着李乘风的目光已经充满了怒火,几乎要杀人。

大师兄冷冷的说道:“你说完了?”

李乘风道:“没有,但可以不用再说了。藏剑阁是生是死,大师兄一言可决!”

吊丧眉冷笑道:“少年人,不要自视甚高!你一个人的生死又岂能关系到我们藏剑阁的生死?”

李乘风眉毛一挑,道:“当然!我的性命虽然事小,但却关系重大!”

尽管知道李乘风是在危言耸听,但吊丧眉还是很想知道李乘风会说什么,他道:“哦?你且说来。”

李乘风道:“我虽孑然一身,但若是让其他人知道,我这般主动投向藏剑阁,却因为藏剑阁畏惧藏锦阁的威势而将我抛弃。恐怕,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人愿意到藏剑阁来了!无源之水不活,无本之木必死!难道,我的生死跟藏剑阁的存亡,没关系么?”

吊丧眉冷笑道:“好口舌!好利齿!”

李乘风道:“言辞之利不在于口舌,而在于是否击中人心!若是几位师兄根本不在乎藏剑阁的存亡,自然不会被在下言辞打动。”

欧阳南怒道:“臭小子,你不要以为你一番话就能哄骗我们替你出头!你当我们都是傻瓜吗?”

李乘风道:“是不是傻瓜,诸位师兄的选择便可以决定。”

“你……”欧阳南大怒,还要再说,大师兄忽然伸手拦住了他。

大师兄盯着欧阳南,忽然笑了起来:“倒是个伶牙俐齿之辈,你说的有几分道理。但你若是以为你几句话,就能说动我们为你扛下藏锦阁的问责,那你便太天真了。”

李乘风一听有戏,他眼珠一转,飞快反应过来,从怀中取出银票,双手举过头顶,道:“师弟愿缴纳三万两,以表心意!”

嗯?

大师兄等人飞快的交换了一个眼神,三人都感动心,过了一会,大师兄示意欧阳南上去接过,欧阳南上前大咧咧的接过,随即朝被绳子绑住的赵一白两人走去。

赵一白一个激动,还没来得及喊人,欧阳南便一巴掌扇了过去,一下将他扇晕在地,紧接着又是一巴掌将另外一人扇晕在地,他拍了拍手,骂骂咧咧道:“两个毛头小贼,敢假冒我们藏剑阁的弟子,活腻了?”

李乘风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心中觉得这修行门派的手段,和江湖门派比起来,真是大同小异。

大师兄对李乘风道:“你且先下去,一会我让秦师弟为你安排住处。”

吊丧眉注视着李乘风和苏月涵下去,他扭头对大师兄断然道:“此人不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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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龙潭虎穴闯危局(爆)

大师兄不置可否:“哦?如何见得?”

吊丧眉冷笑道:“我们这边缺三万两银子,他这里便双手奉上。天底下哪里有这般巧合的事情!”

欧阳南笑嘻嘻的点着银票,道:“我倒是觉得无所谓,反正这银票不是假的。便是诱饵内奸又如何?”

吊丧眉冷哼了一声,他压低了声音,缓缓道:“我怀疑藏锦阁那边已经察觉到我们的计划了!”

两人闻言,脸色同时一变。

大师兄背负着双手,身子看起来有些驼背,他来回踱着步,道:“如何见得?”

吊丧眉道:“此事太过凑巧!大师兄,你仔细想想,便知道这其中必有蹊跷!否则为何我们这边刚有计划,藏锦阁就来了一个人,而且不多不少刚好奉上三万两?”

欧阳南撇了撇嘴,道:“我倒是觉得,一处巧合,可疑是正常,但处处巧合,那便反而没那么大嫌疑。除非藏锦阁都是蠢货。”

大师兄微微点头,也不知道是在赞同吊丧眉说的话,还是赞同欧阳南说的话。

过了一会,大师兄道:“你们说的都有道理,毕竟先把眼前这关给过了,欧阳师弟,辛苦你一趟把这钱交了,务必交到你这位本家手里。”

欧阳南点了点头:“大师兄尽管放心。”

吊丧眉有些着急:“大师兄,师弟我知道事出反常必为妖,可这计划太过重要,事关我们藏剑阁的生死存亡,不可不防啊!”

大师兄沉吟了一会,他喟然一声长叹,声音里面说不出的疲倦:“藏锦阁、藏秀阁、藏清阁,这三阁想灭我藏剑阁之心,那是昭然若揭。一百年前,阁主失踪,他们忍了五十年,然后下手害得我们没了元老!”

“三十年前,他们还是不放心,又害死了凌天十三剑!今年又不让我们参加大典!哼,这人若是藏锦阁的奸细!那就说明,一旦他们摸清我们藏剑阁最后的底细,便会发动最后一击,彻底灭绝我们藏剑阁!”

欧阳南咬牙道:“我这便去将他杀了!”

大师兄喝道:“站住!”

欧阳南脚步一顿,他回头道:“大师兄,这样的后患,留着作甚!”

大师兄道:“不可莽撞!这人一来就拿捏我们一个偌大的把柄,又双手奉上三万两。你贸然动手,岂不是授人以柄?”

欧阳南咬牙道:“那就任由他们骑在我们脖子上拉屎拉尿?”

大师兄瞥了吊丧眉一眼,道:“师弟,你主意多,有没有办法?”

欧阳南嗤笑道:“最好的办法就是现在过去一剑把他杀了,一了百了!回头就算有师叔师伯问起今天的事情,那也便是死无对证!”

吊丧眉喝道:“胡闹!”

欧阳南怒道:“姓秦的,你这般老是跟我做对,有意思吗?别以为你比我入门早一炷香,便可以呼来喝去的。”

吊丧眉哼道:“没脑子!动辄喊打喊杀,想些办法也尽是惹是生非!”

欧阳南怒道:“姓秦的,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那你说,没钱了,怎么办?你让我上哪儿变钱去?”

吊丧眉怒道:“那也不能朝这些来参加大典的新人下手!”

欧阳南冷笑道:“当初我说的时候,你怎么不反对呢?再说了,谁知道这些新人胆子这么大?居然敢以下犯上!”

说着,他恶狠狠的看向外面,道:“这口气,我是咽不下去,迟早我要找回来!”

大师兄冷冷道:“比起出这一口恶气,首先要应对的是三天阁接下来要对我们动的手脚!现在,你们还以为藏秀阁临时变卦,只是临时起意么?”

吊丧眉试探的说道:“大师兄的意思是说,这是一个……连环套?”

大师兄盯着门口,缓缓的说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是不是他们已经察觉了……”

吊丧眉立刻打断道:“师兄,慎言!”

大师兄立刻闭嘴,转移了话题,道:“这人……不管是不是内奸,都不能留他。”

欧阳南恶狠狠的比划了一个动作:“我去干掉他!”

吊丧眉立刻道:“不妥,打草惊蛇!”

大师兄想了想,说道:“想个办法赶他走。若是他肯走,那便好说。”他停顿了一下,又很快追了一句:“不过,切勿做得太过明显,以免给他们抓住把柄。”

吊丧眉道:“若是他不走呢?”

大师兄咬牙冷笑:“藏剑阁五山十六峰,这么大的地方,失踪一两个人,那还不容易么?”

李乘风从大堂中出来,他脸上一时不见了轻松笑意,一旁的苏月涵瞧见后,小声问道:“少爷,有什么不对么?”

李乘风苦笑道:“好像哪里都不对!”

苏月涵低声道:“那两个家伙真的是藏剑阁的呀?”

李乘风一脸古怪:“好像是的。”

苏月涵嫌弃道:“这藏剑阁藏污纳垢呀!这都什么人呀?”

李乘风苦笑道:“不像修行人的修行人。”

“就他们?修行人?”苏月涵啐道“天底下有这样讹人抢劫的修行人吗?”

李乘风叹了一口气:“以前觉得修行人高高在上,却没想到……堂堂藏剑阁,居然……落魄到如此地步。亏大了,这次亏大了,我的三万两啊!”

苏月涵苦着脸道:“奴婢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呢。”

李乘风哀叹道:“小爷我也没见过啊!三万两,我得骗多久才能骗到这么多钱啊?”

苏月涵:“哈?”

两人在门口小声嘀咕发着牢骚说说笑笑,冷不丁旁边出现一个人影,像是之前就一直存在似的,他开口道:“走吧,我带你去安顿一下。”

李乘风吓了一跳,扭头一看,正是之前的吊丧眉,他赶紧一礼,道:“还没请教师兄名讳。”

这人冷冷的说道:“我叫秦灭亲,外号吊丧眉,在藏剑阁执掌戒律堂,主管律法堂规,咱们藏剑阁虽说已经没落,但这律法堂规却不能废,一会我会仔细跟你讲咱们藏剑阁的规矩,你可听好了,到时候你若触犯律法堂规,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李乘风心中一凛,道:“记得了,秦师兄请讲。”

第103章 从来人心隔肚皮

秦灭亲自顾自的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跟李乘风说着藏剑阁的律法堂规,李乘风和苏月涵赶紧在后面跟着。

秦灭亲道:“我们藏剑阁有明文规定,每一级的修士,所拥有的配备资源各不相同,你刚入门,按照我们灵山派‘赤橙黄绿青蓝紫黑白’这九色划分,你尚未评级,目前算作赤色一边,只能配一屋、一仆、一田、一宠。”

从作用五进五院二十余屋的豪宅变成这等屁大点的房子,李乘风真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越发觉得自己做了一桩亏本的买卖。

秦灭亲接着说道:“这一屋,房不得高出一层,室不得多出三间;这一仆,指的是仆从不能超过一人……”

李乘风问道:“秦师兄,那这仆从要修炼到何等等级才可以增加呢?”

秦灭亲头也不回,声音冷飕飕的说道:“一个月后便是考核评级,你等级若是提升,便可以增加。”他心里面默默补了一句:只怕,你活不到那个时候了。

李乘风又问道:“那一田呢?”

秦灭亲道:“一田,指你能拥有和使用的田地面积不得超过一亩,违规者,无论你超出面积所种的任何东西,都要被收缴。”

李乘风愕然道:“难道修行还要自己种田么?”

秦灭亲回头瞥了李乘风一眼:“你药草收成从哪里来呢?”

李乘风立刻扭头看向苏月涵,苏月涵惊道:“少爷,奴婢可种不来田!”

李乘风想起苏月涵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弯腰插秧,赶牛种田的模样便幸灾乐祸的哈哈大笑,前仰后合:“你不种,难道让少爷我来种田么?”

苏月涵怒道:“不种不种!”

李乘风佯怒道:“不种就把你送回去!”

苏月涵跺足道:“送回去就送回去,奴婢才不要种田!”

开玩笑,堂堂千面妖,居然下地种田,这事情若是传出去,简直笑掉大牙,以后要没脸提自己名号了!更何况,若是真要种田,肯定大把时间留着伺候药草了,哪里还有时间做别的?

不种,打死也不种!

苏月涵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抵死不从!

李乘风一把揪住苏月涵的辫子,怒道:“不种我就赶着你种!”

苏月涵哇的一声哭将出来:“奴婢不要种田!”

可她哭声大,泪珠却始终不见掉下来,典型的雷声大雨点小。

一旁的秦灭亲冷眼旁观看着两人,心中直犯嘀咕:这两人是傻大胆还是……在演戏?

李乘风无奈放开苏月涵的辫子,他扭头对秦灭亲道:“药草我若是自己买,是否可以不用种田?”

秦灭亲冷笑道:“你知道修行需要耗费多少丹药么?”

李乘风摇了摇头,他奇道:“难道没有人卖这丹药么?”

秦灭亲道:“曾经有!”

李乘风更加不解:“曾经有?”

秦灭亲声音越发的冰冷:“曾经的九鼎门便是专门炼制丹药的修行门派,但现在他们都死绝了!”

李乘风追问道:“这是为何?”

秦灭亲道:“权太大、钱太多,遭人嫉恨。”

李乘风若有所思,又问道:“可这九鼎门之后,难道就没有人炼制丹药了么?”

秦灭亲站住了脚,回身盯着李乘风,冷笑着两手掏出一枚鲜红的丹药和一枚黑色丹药,他平摊着手掌,两手各自一枚,道:“这两枚丹药,你选哪枚?”

这枚鲜红的丹药让李乘风下意识就觉得很危险,而且红丹香气扑鼻,黑丹却透出一股微微的清苦气,他愣了一下,脱口道:“黑色……”

秦灭亲冷笑道:“你已经死了!这枚黑色丹药乃是绝魂丹,服者必死无疑。”

李乘风一愣,看向红色丹药,秦灭亲随即道:“这枚叫做增肌丹,是修行辅助良药。”说着,他阴恻恻的看着李乘风,眼中充满了嘲讽,嘴角咧笑道:“可是……你就真的相信我说的话么?若是这红色才是绝魂丹,黑色才是增肌丹,那又如何?”

李乘风想了想,觉得这是一条非常可怕的猜疑链:谁能保证这一定不是有害的毒丹?就算制作它的作坊可靠,你能保证没有对头当中参杂什么毒药?如果双方之间没有足够的信任度,这种丹就算是绝顶仙药也没人敢吃!因为没有人知道里面参了什么,也许百分之九十九是良药,那百分之一是置人于死地的毒药,那也足以致命。

秦灭亲冷笑着将两枚丹药都收好,意味深长的看着李乘风道:“修行人固然可以修炼出通天彻地的大神通,但我告诉你,修行人可以看穿天地,看破红尘,但……我们看不透人心!你若是不将这丹药服下,怎知道我是不是骗你?可你若找他人试药,这等丹药,价值连城,你又舍得?更何况,若是这毒药潜伏期足够长,只有在你斗法时才发作,你又如何?哼哼,你说,在这等猜疑下,哪个门派做得了这等买卖?”

李乘风见这个看起来姥姥不亲,舅舅不爱,连名字都这么鬼憎神厌的秦师兄居然这么不厌其烦的跟自己讲述修行中这些外人难以揣摩的事情,这件事若是秦灭亲不说,李乘风还真一时半会想不到这里来。

若是不提防吃了他人给的药丸,那岂不是真的要完?

李乘风感慨道:“秦师兄所言极是!修行丹药可比不得药房抓药,抓错了也不会有大碍,但修行丹药若是服错,那便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秦灭亲道:“所以,各门各派的丹药都是自己炼制,每个修行人都要学习炼丹制药,打造法宝,炼制符箓,刻绘法阵,除非你有可以托付生命的伴侣,否则都必须亲力亲为。”

李乘风极为聪明,举一反三便明白过来,打造法宝、炼制符箓、刻绘法阵和炼丹制药一样,若是有人在其中动了什么手脚,平时看不出来,关键斗法的时候突然出现问题,那就足够致命了。

所以这种事情只能亲力亲为,因为修行人惜命,没有人愿意将自己的性命交托给他人保管!

李乘风苦笑道:“所以,才会需要一个仆从伴当,是么?”

苏月涵怒道:“我不种田!”

李乘风也怒道:“那你去修行,我种田,这总行了吧!”

苏月涵嬉笑道:“好呀,以后奴婢来保护少爷!”

李乘风伸手揪住了苏月涵的脸颊,咬牙切齿道:“我发现了,你这个恩将仇报的东西,你就是想气死我,然后独吞我的财产是不是!”

苏月涵大叫一声,扭头想要挣开,可李乘风身高臂长,她脑袋晃着不仅没挣开,反而拧得自己脸颊生疼,苏月涵大怒,也伸手去揪李乘风的脸。

李乘风大怒:“还敢动手了!反了你!”他一伸手,手掌按在苏月涵脑袋上,一下将她推得离自己一臂之远,任凭苏月涵张牙舞爪,也碰不到他身子分毫。

李乘风得意的哈哈大笑,却不料苏月涵忽然不动了,眼泪汪汪的看着他,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我不种田,我不要种田!”

得,这回连奴婢也不说了。

李乘风头大如斗:“行行行,到时候我请人来种田,这总可以了吧!”

苏月涵抹着眼泪:“你说的啊!不许反悔啊!”

李乘风瞪眼道:“你再说,小爷我现在就反悔给你看!”

苏月涵立刻破涕为笑,一把保住李乘风胳膊,笑嘻嘻道:“少爷最好了!”

一旁的秦灭亲狐疑的打量着两人,他冷不丁的说道:“一人一仆,违反门规者,逐出山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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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农妇山泉有点田

李乘风对秦灭亲赔笑道:“秦师兄,提升到多少级,才能有两个仆人?”

秦灭亲道:“至少等筑基以后。要不然连筑基都过不了的废物还带个仆从,一块造粪么?”

李乘风苦笑道:“那筑基要修行多久?”

秦灭亲看了李乘风一眼:“快则一年,慢则……一生!”

李乘风倒吸了一口凉气,秦灭亲继续往前走,道:“最后这一宠,指的是你自己可以收养的宠物,这宠物不限种类,不限大小,只要你能驾驭得住,不会妨碍他人,便无人来管你。”

李乘风道:“我记住了,师兄还有什么法律堂规是我应该知道的么?”

秦灭亲继续向前,淡淡道:“每个修行门派的法律堂规都很繁多,到时候会发一本戒律集文给你,你自己好生记下,以免到时候,我认得你,我手中的剑可不认得你!”

李乘风一凛,道:“是,我记得了。”

秦灭亲继续向前走着,带着李乘风来到一处飞岩孤崖处,李乘风眼见这孤崖两侧有姿态奇峻的古松,悬崖的尽头是伸出去的一块巨大的岩石,在岩石一侧,两棵古松之间有一个圆形法阵,法阵之中深深的凿刻着一把剑尖朝上的利剑。

秦灭亲走到法阵之中,看了李乘风一眼,道:“上来。”

李乘风看了苏月涵一眼,带着她走了上去,他一站上岩石,便感受到四面来风,落脚处似乎变成了一个风眼,这股风围绕着他,但却一丁点风都没有吹到他身上来,待苏月涵也站上来后,李乘风便觉得这股风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一下挤压得他无法呼吸。

紧接着这法阵当中刻印的利剑忽然间从巨石中飞了起来,凌空一剑朝着李乘风当前劈去。

李乘风骇得浑身一抖:这藏剑阁不安好心,我命休矣!

可这一剑从他身前劈过,这一剑仿佛劈开了一个口袋一样,李乘风眼前空气之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里面黑漆漆的涌动着一股气流,这股气流忽然涌出,压得李乘风无法睁眼,无法呼吸。

李乘风一闭眼,他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发现周围景色已变,之前的飞岩孤崖和奇松怪石已经变成了诗情画意的农田山舍。

李乘风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处五层的阁楼顶层,阁楼飞檐斗拱,青石碧瓦,四周雕栏画柱,一眼望去,下面却是一片修葺整齐的梯田,在每一级的梯田上一户户飞檐斗拱的阁楼鳞次栉比,整齐排列,越是往上的,阁楼越是大气威严,越是往下,阁楼越矮,看起来越是简朴,到视线所能及的最底部,便已经是一层的民宅,看起来与成安城的普通民宅没有任何的区别。

李乘风站在这传送阵,已被惊出一背的冷汗,心中暗生敬畏之心,但脸上却是没事人似的,他好奇道:“藏剑阁的师兄们便住在这里么?”

秦灭亲瞥了李乘风一眼,目光中颇有些讶异,他这么多年来,带过的一个个师弟走上这传送阵,第一次没有不吓得两腿发软甚至痛哭流涕的。

秦灭亲并不说话,自顾自的走了下去,李乘风好奇的跟在后面,不住的四处打量。

秦灭亲走下阁楼,第四层便站了两名镶三道橙边的藏剑阁弟子,他们见到青天后,恭敬一礼,其中一人上前,道:“秦师兄……”他看了一眼跟下来的李乘风,先是一愣,随即又看到俏丽的苏月涵,顿时一呆,眼睛都有些发直。

秦灭亲干咳了一声,这人才反应过来,道:“秦师兄,这两位是?”

秦灭亲冷冷的说道:“苏由,这是你们新来的师弟和他的随从伴当,你带他去住处安顿。”

“今年有新人?不是说今年……”苏由奇道。

秦灭亲呵斥道:“让你安排你便安排,问那么多干什么!”他重重一瞪,飞快打了个眼色,苏由一愣,随即会意,离得离秦灭亲近了一点。

苏由忍不住多瞅了苏月涵一眼,低声道:“秦师兄,这……还能带女眷做随从伴当的啊?”

秦灭亲斜眼瞧着他,道:“怎么,灵山派戒律集文是你背的熟,还是我背的熟?”

苏由连忙低头:“是是是,是我冒昧了,师兄赎罪。不过……这……这也太不成体统了吧?师兄师弟们会有非议的!”

秦灭亲冷声道:“既然不违反法律堂规,那我便无权阻拦。”

苏由道:“可是……”

秦灭亲瞪了他一眼,怒道:“废话这么多!快带他去安顿!”

苏由嫉妒的看了李乘风一眼,连连答应,可刚要转身时,却见秦灭亲一巴掌按在他肩膀上,用只有他听得见的声音小声道:“他有可能是藏锦阁的奸细,你好生招待着点……不过,别让其他天阁的人拿住了把柄。”

苏由不动声色,大声道:“放心吧,秦师兄,我一定会好好招待师弟的!”他将好好招待四个字念得尤其重,目光更是瞥了李乘风一眼。

李乘风看着秦灭亲下楼离开,他好奇问道:“苏师兄,秦师兄这是去哪里?”

苏由懒洋洋的说道:“秦师兄要负责藏剑阁的律法堂规,忙得很,你管这个作甚?管好你自己吧!”

李乘风被呛了一句,但他不以为然,好奇的打量着周遭的一切,这里的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一个陌生的世界,他如饥似渴的记忆吸收着自己的所见所闻。

跟着苏由下了五层阁楼,李乘风却见苏由带着自己朝梯田另外一个方向而去,眼见他带路越来越远,李乘风不解道:“苏师兄,咱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苏由翻了一个白眼,道:“这里你熟还是我熟?”

李乘风赔笑道:“自然是师兄熟。”

苏由哼道:“知道就好,跟着来便是了。”

李乘风和苏月涵对视了一眼,跟在苏由后面一路而行,他们两人逐渐来到这片梯田的后山一处较为偏僻荒凉的地方,苏由一指前方一处矮屋,道:“吶,你便住这里吧。”

李乘风一看,顿时目瞪口呆:“这也是人住的地方吗?”

苏由鼻孔朝天,冷笑道:“说得好!这的确不是人住的地方,不过,你区区一个新人,也配住人住的地方?哼,爱住不住,要是嫌这嫌那,那就早点滚蛋!”

李乘风听到苏由说的话,顿时大怒,他费了好大的劲才没有将自己的拳头打在这位苏师兄的脸上:“苏师兄,还请帮忙安排一个好一点的地方,师弟定有酬劳。”

苏由颇为心动,但想了想秦灭亲说的话,他立刻翻了个白眼,冷笑道:“没有其他地方了,爱住不住!”

李乘风强忍怒气,还要再说,却见苏由一甩袖子,扬长而去。

李乘风惊怒交加的看着他的身影几个纵身便消失在眼前,他只得扭头看向跟前不远处的“住屋”。

这间所谓的屋子用断壁残垣来形容,那都是一种至高无上的美化。

在李乘风眼前二十三十米的位置,迎面的首先是一圈篱笆,但这篱笆如同耄耋老人嘴中稀缺不整的门牙,东缺一块,西缺一片,只有几块残木倔强孤独的支撑在土地上,稀稀落落,与杂草形影相吊,惨不忍睹。

但如果只是篱笆残破,那李乘风也便算了,毕竟篱笆修整修整便可以。

可篱笆圈起来的那一亩田地里面杂草丛生,草竟然有人腰这般高,这又如何能忍?这真的是能种灵药的土地么?看这野草疯长的势头,李乘风简直怀疑这里已经百八十年没有人来过了。

但如果仅仅只是野草茂盛,那李乘风也便忍了,毕竟他咬咬牙,与苏月涵一同除除草,那也是可以的。

可,关键是住的房子,住的房子他奶奶的居然没有坎,没有坎也便算了,居然还没有门!没有门也便算了,居然连门框也没有!没有门框也便算了,他奶奶的居然连屋顶也没有!

看着这破屋不远处一条小溪涓涓从后面而过,前面这野草杂田,李乘风又看了看懵然不知会有如何“凄惨命运”等待自己的苏月涵。

他泪流满面:艹啊,这真是农妇、山泉、有点田啊!

第105章 吾心安处既为家

苏月涵看着几乎要抓狂崩溃的李乘风,她忍不住安慰道:“少爷,此情此景,做首诗吧!”

李乘风大怒:“这无门无窗无盖瓦,破屋破房破篱笆。你让我哪来的心情作诗?”

苏月涵拍掌道:“少爷,这便是好诗呀!”说着,她接着说道:“无门无窗无盖瓦,破屋破房破篱笆。头顶日月星辰海,吾心安处既为家。少爷,我接的棒不棒?”

李乘风歪着脑袋打量着苏月涵,转怒为喜的笑道:“不错呀,到底是文曲星的后代,隔了这么多代,还有天赋遗传,不错不错!”

苏月涵仰着头,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一副“请再继续表扬我”的模样。

李乘风拍了拍苏月涵的脑袋,道:“好好,既然你表现这么棒,那这里就交给你收拾了!”

“哎?!”苏月涵一脸懵逼,完全反应不过来。

李乘风叉着腰,道:“来,先把这片杂草都拔了吧,少爷我看着闹心!”

苏月涵瞪大了眼睛:不不,不是,你就算不怜香惜玉,也用不着辣手摧花吧?

这么大片杂草,真用手去拔,这还不把腰给累断呀?

苏月涵瞪着李乘风,李乘风看了不看她一眼,悠悠的说道:“要不,你来种田,我来除草?”

苏月涵咬着细细白白的贝齿,恨不得冲上去一把将这个家伙掐死。

两害相权取其轻,我忍!

别让姑奶奶等到你筑基那天,否则……姑奶奶非把你吸成人渣不可!

苏月涵气呼呼的冲到杂草丛中,双手飞抡,拔得杂草连根带泥都扬了出来,尘土朝李乘风飞了过去。

李乘风赶紧躲开,怒道:“喂,你打击报复啊!”

苏月涵扮了个鬼脸:“那你自己来做呀!”

李乘风笑道:“休想激将!看在你是女孩子,少爷我让着你,咱们说好了分工就分工!少爷我睡会,你弄完了告诉我!你可快点啊,这太阳快下山了,咱们一会还要想办法准备晚饭呢。”

说着,他走到破屋边,靠在一处破墙上,双手抱着行李,呼呼睡了过去。

苏月涵这真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好呀,真把我当丫鬟使唤呀!

苏月涵仔细听了下,发现李乘风已经在微微打着鼾,走了将近一整天,他早就累了,这会儿一靠便睡了过去。

苏月涵手指藏在身前,飞快捏了个指诀,她闭上眼睛身形定在原地,一股蓝光从她脚底潜入地面,然后化作无数个蓝色的小点向四面八方扩散开去,只一瞬便看不见了踪影,但不到半息的时间这些蓝色的小光点又迅速汇聚回来,苏月涵此时睁开眼睛,心道:这附近倒是安全。

她方才将元神刹那间化作无数微小得几乎无法被察觉的分身向四面八方扩散打探,若是稍微接触到修行人的气息便会敏感察觉,然后迅速反弹回来,不仅能够提供警讯,同时还能指明方向,是苏月涵独有的法术:裂魂预警术。

苏月涵看了一眼李乘风,她恨恨的捏了个指诀,然后她身形速度比之前快上了近十倍,整个人几乎化作一道残影,她手脚速度飞快,只一息功夫便将这田中野草全部拔光。

苏月涵直起身,刚得意的拍了拍手掌,她手指一探,一股劲风打在李乘风身后的墙壁上,顿时这墙壁碎裂,李乘风连同着墙一块往后跌了下去。

“谁,谁!”李乘风猛的跳了起来,一把拔出随身携带的骨刺,警惕的盯着四周,却发现四周空无一人,只有前仰后合的苏月涵正哈哈大笑。

“死丫头,你是打着灯笼上茅房,找屎啊!”李乘风大怒,抡胳膊挽袖子便要上前。

可他刚动,却发现苏月涵站在一片光秃秃的田地之中,不远处是堆积成两个小土包的草堆。

“你这就干完了?”李乘风满脸不可思议。

苏月涵得意道:“你睡了有一会啦!”

李乘风扭头看了看身后的斜阳:“我睡了这么久?”

苏月涵拍手道:“我忙完啦,该你啦!”

李乘风点了点头:“嗯,种田的事情不急,我也没种子呀!来,你先把屋子里面收一下,腾个地方出来晚上好睡觉。”

苏月涵怒道:“那少爷你做什么!”

李乘风很是认真的想了想,小心翼翼的问道:“少爷我……为你鼓劲叫好?我可是会喊666的咸鱼哟!”

苏月涵怒道:“什么666!什么咸鱼!少爷你就知道欺负我!把我欺负跑了,看谁来照顾你!”

李乘风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的说道:“废话,这荒山野岭的,我不欺负你,我欺负谁呀?你若是将小宝找来,那你就解放了,咱们两一块欺负他。”

说到这里,李乘风有些意兴阑珊,他叹道:“也不知道小宝怎么样了!”

苏月涵也巴不得小宝能来,这样她就不用做这等苦力活了。

苏月涵见李乘风意气消沉,便道:“少爷,奴婢肚子饿了,咱们一会吃什么呀?”

李乘风想了想,抽出腰间骨刺,道:“走,跟我去打猎去。”

苏月涵惊愕道:“现抓啊?”

李乘风翻了个白眼:“难不成你还现种啊?你可以比一比,看你是先饿死,还是这庄稼先长出来。”

苏月涵嘟囔道:“可奴婢饿得连走都走不动了。”

李乘风收拾了一下行李,在四周做了个简易的机关,然后朝苏月涵摆了摆手,头也不回的朝丛林里面走去:“一会我打找猎物了,可就当场吃了,你不来就饿肚子!”

苏月涵肚子里面咕噜噜的响了起来,她立刻很没骨气的说道:“哎,少爷等等我呀!”

作为修为正在慢慢恢复的千面妖,苏月涵这具新躯体也在越来越适应当中,但取而代之的副作用便是:她的食量暴增,甚至比李乘风的饭量还要大几倍!

李乘风和苏月涵走入丛林之中,这时候积雪未化,地面上可以看出来有一连串兔子脚印,李乘风朝着苏月涵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悄悄指了指,果然瞧见一只肥头大耳的灰兔正在伸头探脑悉悉索索的觅食。

在这白雪皑皑的丛林中,这只灰兔圆滚滚的煞是可爱,苏月涵爱心骤起,瞪大了眼睛,对李乘风嗔道:“小兔子这么可爱,你怎么可以吃它!”

李乘风瞪眼道:“一会吃红烧兔肉,爱吃吃,不吃滚!”

苏月涵立刻化爱心为食欲,一指不远处那只已经竖起身子开始逃走的灰兔,道:“快快,它要跑啦!”

李乘风:“……”

修行路长,唯生命与美食不可辜负,爱心什么的,都见鬼去吧。

第106章 破屋避雨共甘苦

李乘风掷出骨刺,打到了灰兔,随后他又随手打了两只肥硕的山鸡,然后丰收满载的回到住处。

此时李乘风处理猎物,苏月涵则用火折子生火,李乘风将野兔剥皮烤制,待吃上东西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李乘风只了半只兔子和一只鸡腿便已经吃饱,苏月涵却是生生将两只山鸡和半只兔子全部吃得干干净净,只把李乘风吓得怀疑半夜的时候,这个大肚娘会不会把自己都一块儿给吃了。

“得,吃饱喝足,整地方睡觉吧!”李乘风拍了拍屁股,将火堆围了起来,盖上沙土却留了个气孔,保存着里面的火星。

苏月涵眼巴巴的看着李乘风,道:“少爷,咱们睡哪儿呀?”

李乘风叹了一口气,道:“没办法了,晚上在这四面漏风的破屋子,凑合睡一下吧,祈祷半夜不要下雨。”

说着,他走到屋子里面,四周看了看,道:“扫扫这里的灰尘,咱们在这里凑合窝一个晚上吧。”说着,他用脚尖指了指房屋角落最靠里的位置,道:“里面风小,你睡里面吧。”

苏月涵犹豫了一下,道:“奴婢身子骨挺得住,少爷你睡里面吧?哪有把最好的地方让给奴婢的道理?”

李乘风瞪了苏月涵一眼,道:“少废话,你是少爷还是我是少爷?我说你睡哪儿,你就睡哪儿!”

苏月涵朝着李乘风扮了个鬼脸:“知道啦,凶巴巴的!”她嘴上说着抱怨的话,可嘴角却微微流露出一丝笑容:算你识相!

李乘风稍微收拾了一下,用苏月涵拔下来的杂草铺在地上,将身子和冰凉的地面隔开然后将骨枪抱在怀中,将里面的位置让给了苏月涵,两人盖着行李中取出来的衣服背靠着背,在这月明星稀的初冬之夜,便艰难的煎熬入睡。

苏月涵能够感觉到李乘风宽阔的肩膀和背脊为自己挡住了不少夜风,她心中感慨,暗道:这位李家少爷……这次到灵山派,看来是一招错得不能再错的错棋啊!这藏剑阁分明是深不见底的深坑,他如何能爬得出来?

巧的是,李乘风似乎感应到了苏月涵心中所想,他道:“别担心,会慢慢好起来的!这样的日子,你现在看着苦,但等我们一起熬过去以后,你就会发现,你已经慢慢适应这种苦日子了。”

苏月涵险些被这一口毒鸡汤呛死,她噗哧一下笑了出来,笑嗔道:“少爷真讨厌!”

李乘风闭着眼睛随口笑着接道:“是啊,讨人喜欢百看不厌。”

苏月涵嗔怪的瞥了李乘风一眼,那一瞥的风情,眼波流转,眉目传情,端的是俏丽惊艳,但可惜这一眼抛给了瞎子看,李乘风完全没有看到。

不知怎的,苏月涵看着李乘风闭着眼睛的面孔,忽的想起在水潭之中,面对身后无数黑鱼的噬咬追杀,李乘风用尽全力的那一推,苏月涵有些发呆,她自己都没察觉到,当她看着李乘风的时候,她的面孔变得十分的柔和,嘴角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

……

这样将就了一夜,李乘风前半夜一直思绪万千,他想起了自己的爹娘,想起了赵小宝,想起了绿珠,想起了那些被猛鹳吃掉杀死的家人仆从们,想起了战齐胜,想起了自己连闯两关夺下第一,又想起自己曾经做过的梦境以及在梦境中学到和在家中背下的那些法典秘籍。

随后李乘风又想起自己以后在这内忧外患中要如何迅速的强大自己,又如何在这看起来如同烂泥潭一般的藏剑阁中明哲保身的同时又能修为精进?

这些问题一个接一个,如同巨浪一般朝着李乘风扑来,让他焦头烂额,随着它们不断的朝着李乘风发起猛攻,李乘风觉得自己如同在惊涛骇浪之中一般沉浮挣扎,直到他感觉到了疲劳,他这才沉沉的睡去。

这是李乘风自从闯三关之后第一次正式的休息,之前因为太过于兴奋,使得李乘风在第一关闯关过后稍微缓了缓,身体便自动将这份疲劳压了下来,待他安顿在这里后,虽然是荒山野岭处,但他此时才稍微松懈下来。

这份疲劳一来,那便是泰山压顶般的扑面而来,李乘风一觉便睡了两天一夜,等他醒来时,天色都已经是斜阳西下的日头。

睡醒的李乘风下意识手往后摸了一下,却摸了一个空,李乘风一惊,爬起来四处一看,在破屋中却瞧不见苏月涵的影子。

李乘风赶紧出去一看,却见外面已经大大的变样。

屋外的草地已经彻底被翻耕过,不大的一亩地上野草都被连根翻出,一道一道的沟整齐如同梳子梳过。

屋外的篱笆也被修葺一新,虽然有许多只是用简单的树枝枝干作为代替,但比起之前稀稀拉拉的景象,却是已有了几分烟火之气。

李乘风又惊又喜,他听见不远处有簌簌的声音传来,扭头看去,去见屋外西侧的不远处丛林中走出来一个人影,这个人影看起来娇小瘦弱,她背对着李乘风,正在弯腰艰难的拖拽着一根粗壮的木头,正是苏月涵。

李乘风微微笑了起来,上前悄悄走到苏月涵跟前,他忽然哈的一声,吓得苏月涵一声尖叫,跌坐在地上,李乘风得意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苏月涵立刻爬了起来,恼羞成怒的对李乘风拳打脚踢,李乘风再次一边施展独臂撑头杀,一边笑嘻嘻的出言嘲讽。

两人正笑闹着,忽然间天空轰隆传来一声滚雷,吓了两人一跳。

李乘风抬头一看,却见此时的天边斜阳西挂,血红的夕阳烧得天边红彤彤的,在这一片血阳色彩中,远处乌云滚滚而来,这残阳透过黑漆漆的乌云,黑中透红,给人一种山雨欲来的气势。

李乘风道:“快,咱们赶紧找个地方避雨!这附近你看了哪里有山洞么?”

苏月涵朝李乘风皱了皱鼻子,凶巴巴道:“没有!”

李乘风皱着眉头想了想,道:“看来,只能对付一下了。”

李乘风转身抄了剑,将木头立了起来,他微微下蹲,提气运劲,朝着苏月涵带着一丝炫耀的口吻说道:“瞧好了,这是我们洗月李家的不传之秘:断月!”说着,他足下发力,腰肢一扭,手中长剑一挥,那长剑闪过一道寒光,如同惊鸿闪电朝着这块木头劈斩而去。

只见寒光掠过,铮的一声响,李乘风手中的长剑顿时劈入圆木,卡在了半中央,李乘风手中的剑咔嚓一声断成了两截……剩下半截剑死死的卡在木头之中。

苏月涵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随即捂住了嘴,强忍着笑。

李乘风大怒,朝着自己手中的断剑破口骂道:“这么破烂玩意!居然也好意思说自己是削铁如泥,吹毛可断的宝剑!老子家里面的杀猪刀都比这破烂好使!”

说着,李乘风猛的将宝剑往西侧的丛林里面一扔,嗖的一下便消失不见。

苏月涵眼巴巴的看着李乘风,道:“少爷,咱们怎么办呀?要不,去林子里面避避雨吧?”

李乘风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可不可,下雨天不可躲树下避雨,这你都不知道么?被雷劈中怎么办?”

苏月涵道:“难道,要这样淋雨不成?”

李乘风想了想,道:“看来得拆东墙补西墙了。”

李乘风拎着断剑走到破屋之中,抬手几剑,将外屋和里屋的木制墙壁劈成了一块大门大小的木板。

这个时候,天空已经是雷声滚滚,乌云滚滚而来。

李乘风站在里屋,朝着苏月涵喊道:“愣着干什么?过来啊!”

苏月涵如梦初醒,她刚钻到李乘风举着这块“门板”下,天上便哗啦一声下起了暴雨,豆大的雨点打在门板上,啪啪作响,如放鞭炮。

苏月涵和李乘风一人一头,两人举手托着门板,一时间相顾无言,他们只见外面暴雨大作,天空一下变得黑漆漆的,暴雨打在四周,四处飞溅的雨水无孔不入的将两人打湿。

苏月涵这般托了一会儿,忽然忍不住低头吃吃笑了起来,李乘风不解的看着她,道:“你淋雨淋傻了?笑什么?”

苏月涵抿嘴道:“奴婢笑的是……奴婢活这么久……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事情呢。”

李乘风道:“这么久?”

苏月涵眼珠一转,道:“是呀,奴婢都活了一辈子啦!”

李乘风笑骂道:“可以呀!都学会跟少爷我贫嘴了?”

苏月涵低头笑道:“少爷一天到晚油嘴滑舌的,奴婢想不学会都难。”

说着,两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们两人对视了一眼,笑得反而更加厉害,这一笑,便像是停不下来了似的。

苏月涵笑的是,自己走南闯北,活了这么久,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想不到今日竟然跟着这个家伙一块吃这种苦头,李乘风笑的却是任凭贼老天这般欺负人,这暴雨倾盆,却也没能奈何得了自己。

这一场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只一袋烟的功夫,天空便又转为白亮,李乘风将头顶这块木板放了下来,苏月涵看着里屋那个被李乘风劈砍出来的大窟窿苦笑道:“少爷,这个窟窿以后可怎么办?”

李乘风叹道:“是啊,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倒霉啊!”

苏月涵忍不住劝道:“少爷,想开点,至少这里不会有那些讨厌的师兄来欺负我们呀!”

她话音刚落,便听见外面传来一个声音,骄横跋扈:“喂,新来的那个叫李乘风的,在里面吗?给老子滚出来!!”

苏月涵:“……”

李乘风扭头看着苏月涵,伸手揪住了她的脸,道:“快,掌嘴!”

“啊?”苏月涵赶紧拨开李乘风的手,捂住自己的脸,使劲摇头。

李乘风瞪着她,道:“快,打脸,使劲打脸!让你乌鸦嘴!!”

第107章 催苗助长渡难关

藏剑阁,灵鹫山,天都峰。

大师兄和秦灭亲站在孤崖上,他们正居高临下的远眺着李乘风的破烂住处。

“这计划能奏效么?”大师兄面露忧色。

秦灭亲道:“必定奏效,而且有理有据!谁也不指摘我们一个不是来。”

大师兄微微点头:“咱们要抓紧了,时日已然不多!”

秦灭亲重重的点了点头:“藏剑阁的生死存亡,就看这一次了!”

大师兄盯着李乘风的所在:“只要……把这个家伙赶走,就可以执行计划了!”

……

李乘风走出破屋一看,却见两名藏剑阁的师兄站在前处,其中一人袖口镶着两道绿边,神色十分傲慢。

李乘风道:“见过两位师兄,请问两位师兄有何贵干?”

另外一名袖口镶着一道绿边的修士傲然的一指旁边的修士,道:“这是我们藏剑阁的裘楚囚师兄,我叫安童,你记好了!”

李乘风恭敬一礼,道:“见过裘师兄,见过安师兄。”

裘楚囚瞥了他一眼,眼中流露出憎恶之色,他道:“我来是来通知你,两日后,便是种税之日。”

李乘风愕然,道:“什么是种税之日?”

裘楚囚冷笑道;“灵山派分你一亩田,你在里面不管种了什么,我们都要收四成的税,这便是种税,顾名思义,种植之税。”

苏月涵忍不住怒道:“四成?怎么不去抢啊?”

裘楚囚哼了一声,一旁的安童斥道:“这地是我们灵山派的,种子也是我们给的,只收你四成租,你还要怎样?不想种就滚蛋!”

李乘风连忙道:“划算划算!在下丫鬟年幼不懂事,师兄们勿怪。只不过,我前几日才刚来,这里的情况两位师兄也看到了,只有破屋一座,荒田一亩,除此之外,再无他物。这种税,从何谈起啊?”

裘楚囚嘿的一笑,道:“老子今天来就是要告诉你,来我灵山派,入我藏剑阁,就是要守这里的规矩,你种了,老子要收税,没种,老子也要收税。”

李乘风忍着怒气,道:“可我这土地里面真的什么也没有啊?”

裘楚囚冷笑道:“按照戒律集文中的第五条第二例,无种税者,以一百金每年折算为租金,不交租金者,向下降一级,降无可降者,逐出山门!”

李乘风听着目瞪口呆,这简直比他见过的最黑的帮派还要黑心!

裘楚囚冷笑道:“你是新来的,还未曾评级,默认为最低级,因此将无可降,两日后交不出种税,就乖乖的卷包袱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吧!”

苏月涵正要发作,李乘风却一把将她拉住,李乘风忍气吞声道:“既然师兄这样说,那我也无话可说,但刚才你们也说了,你们会提供种子,可我还没有收到过一颗种子!”

裘楚囚和安童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哈哈狂笑了起来,安童道:“我只听说过临阵磨枪的,还头一回听到过临时播种的!笑杀我也!”

裘楚囚哈哈大笑道:“好,免得你回头叫屈,便让你明明白白的死!”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囊,扔了过去,李乘风一把接住。

裘楚囚道:“小子,你可听好了,你手里面的种子可都是上好的七彩决明花种子,七彩决明花是炼制丹药的必备材料,这种材料你在外面根本买不着,也没人敢随便买卖。”

“你若是想偷偷的将这种子带着溜走,那老子可就要告诉你,尽早打消这主意,要不然你就算逃到天涯魔渊,老子也抓到你,扒了你的皮!”

李乘风脸上看不出怒色,他微微一礼,让人在礼数上挑不出毛病来,裘楚囚哼了一声,扭头看了安童一眼,两人一个纵身刹那间在原地消失,再出现时已是在数十米之外。

苏月涵跺足急道:“少爷,他们分明是在刁难针对你!先是把我们扔到这个破烂地方来,现在又设计害我们!他们分明是想赶我们走!”

李乘风脸色阴沉,他道:“看来,我来的时候抓的那两个人,是抓到了大师兄他们的痛处了!他们想赶我走,是因为怕这件事传开让师叔师伯们知道问他们的罪。”

苏月涵怒道:“那我们就去找师叔师伯们,去揭发他们!”

李乘风冷笑道:“揭发?如何揭发?人证在哪里?物证在哪里?什么都没有,光靠一张嘴,能证明什么?”

苏月涵一愣,随即她道:“诶,少爷,不对呀!既然我们没办法告发他们,那我们也没办法证明他们就做了碰瓷劫道的事情啊。这两件事,劫道咱们没有人证,碰瓷却是有的,可就算有人证,咱们也没有物证啊。既然这样,那为什么他们还要敢我们走?”

李乘风哪里知道自己卷入了一个巨大的旋窝之中,他叹道:“我一个新来的,第一天就这般落了他们脸面,他们自然不会给我好脸色看;或许是,他们以为我是藏锦阁的奸细,所以想要赶我走。”

苏月涵道:“那可怎么办?”

李乘风沉着脸,不说话,过了好一会才道:“死马当活马医罢了!”说着,他将手中的布袋交给苏月涵,道:“你去把种子洒下去,每个三寸洒一粒种子。”

苏月涵接过种子转身离去,心中嘀咕道:这家伙能有什么办法?我都没这等法术,他难道……嗯?莫非,他是想……

李乘风看着苏月涵将种子播洒了下去,他心中却是回想着那日在梦境中修习仙法时的情景。

不过李乘风也不急于一时,反正这只是死马当活马医,多这几个时辰和少这几个时辰都没有任何意义,这七彩决明花也不可能因为多了这几个时辰,便一夜之间从这土地之中冒了出来。

李乘风先将睡觉的地方已经被打湿的干草收拾了出去,他又随后在墙角的墙壁上用骨枪凿出两道凹槽,将木板卡在角落之中充当遮雨板,然后又让苏月涵生火晒干之前打湿的干草,李乘风又用剩下的断剑劈出一块一块形状大小不一的木板将它们拼接起来,算是做成了简陋的木门。

两人忙乎了一阵,天色已经是渐渐黑了下来,李乘风和苏月涵都窝在破屋角落的篝火旁边,苏月涵看着外面已经种上七彩决明花种子的一亩地,满面愁容道:“少爷,若是这两天它长不出来,那可怎么办?”

李乘风沉默了一会,笑了笑,道:“我就不信这老天爷要这般绝我!”

他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李乘风表面乐观,但心中沉甸甸的,他也没有留意到苏月涵在这一瞬间的异状,两人各怀心事,背靠着背,躺了下去。

李乘风背对着苏月涵,心中默默想着自己之前看过的图典,过了一会儿,他便觉得自己的小腹之中一会热,一会冷,很快这股热流从左肾位置而出,冷流从右肾的位置流淌而出,这股热流从他身体两侧游走而上,到达头顶百会穴的位置后交叉而过,又从各自经过的地方流淌进左肾和右肾之中。

这一圈走完,这冷热阴阳二气交织在一起后,李乘风便觉得自己浑身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但李乘风并没有留意到的是,他此时身子微微散发着金色的光芒,若是在白天,这光芒肉眼难见,可此时已经入夜,这一点点微弱的金光便十分显眼。

尤其是这金光缓缓的向四周扩散出去,它每经过一株草时便像是有生命的蛛丝一样紧紧缠绕住它们,随即这些绿草缓缓的流淌出一丝丝的绿线,顺着这金丝缓缓向李乘风的体内流淌而去。

如此反复三到四次,一株在寒冬天依旧生命力顽强的青葱绿草,此时便变成了枯瘦的干草,若是此时有人在半空中观看,便可以清楚的看见:以李乘风为中心点,一个金丝密布的圆圈在波浪一般不断向四周扩散,它所到之处绿光莹莹流淌而回,形成一个金光不断向四周扩散,绿光又缓缓向李乘风流淌而去的往返双向波浪。

这股波浪逐渐覆盖在李乘风破屋前的那一亩地上,这股流淌而回的绿光便自动的流入到土地之中,像是被半路截留。

这土地一开始还没有什么动静,但这金光与绿光来回流淌了足足有两个时辰之后,这土壤忽然一动,紧接着便有一株绿芽缓缓的顶开土壤,破土而出,有了第一株,紧接着第二株、第三株,越来越多的绿芽从田亩中缓缓而出,它们如同欢快活泼的小孩儿,清晨的时光溜出家门,活蹦乱跳的撒着欢,那股旺盛的生命力喷薄而出。

这一片绿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长着,只一会儿功夫便长到了寸许高,紧接着这些绿芽开始生长出第三片、第四片叶子,然后开始疯狂的长高,待长到成人小腿高时,第一个花骨朵儿悄然的生长而出,它们低垂着脑袋,含羞待放。

当天空金阳第一缕破开黑暗的阳光照向大地的时候,这些低垂着脑袋的花骨朵儿骤然绽放,第一片花瓣、第二片花瓣,一直到第七片花瓣齐齐绽开,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俱全,正是七彩决明花。

在一旁悄悄看着这一切的苏月涵瞪大了眼睛,这一刻她再无任何怀疑,如此仙力,如此仙术:李乘风便是转世叛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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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晚上8点

第108章 拆完东墙补西墙

苏月涵来到外面,此时外面的田地之中鲜花莹莹,绿叶繁茂,七彩的鲜花五颜六色,美不胜收,在这初冬的寒风中显得十分扎眼。

苏月涵扭过头,盯着李乘风的背影,一时间有些复杂。她正盯着李乘风看着,忽然李乘风身子一动,苏月涵立刻回过神来,她拍着李乘风,大喊道:“少爷,少爷!”

李乘风迷迷糊糊爬了起来,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但很快他便一个机灵,猛的翻身坐了起来,向外面看去,然后用询问的目光看着苏月涵。

苏月涵朝李乘风使劲点了点头,一脸兴奋,李乘风立刻扭头看向外面,入目之处一片生机盎然,七彩花如同绝代佳人,婷婷玉立,悠然绽放。

他不禁狂喜,一下跳了起来:“着呀!果然可以!”

李乘风猛的跳了起来,冲出屋去,狂喜的在田亩花卉周围转着圈,他摸了摸这朵,又摸了摸那朵,只觉得眼前这七彩决明花是天底下最美丽的花朵。

“月涵你过来!”李乘风朝着苏月涵招了招手,苏月涵小碎步跑到李乘风跟前,不解的看着他。

李乘风一伸手,揪住了苏月涵的脸颊,用力一拧,一下将苏月涵俏丽的面孔揪变了形,痛得她一边打着李乘风的手,一边哇哇大叫:“放手放手,好痛!少爷你干什么!”

李乘风哈哈一笑,道:“好痛啊?看来不是梦啊!”

苏月涵捂着自己半边脸颊,怒道:“少爷,你揪奴婢有什么用呀!你得看看自己痛不痛!”

李乘风心情大好,将脸凑过去,笑道:“要不,你揪揪看?”

苏月涵眼珠一转,伸出手掐着李乘风的脸颊,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李乘风愣了一下:“你用力啊!”

苏月涵牙关紧咬,腮帮子都鼓了起来:“用力啦!”

李乘风脸颊丝毫感觉不到痛楚,他心中一沉:“不会吧?我不疼啊!”他盯着苏月涵看了一会,发现苏月涵额头上青筋都鼓了起来,他心中猛的一沉:“该不会,这是在做梦吧?”

苏月涵松开手,气喘吁吁,一脸惊慌:“少爷,奴婢真的使劲了呀!你真的不疼呀?”

李乘风面色沉凝,自己用手在脸上用力一掐,他生怕这真是一场梦境,两指不仅一掐,而且一揪,他这般练家子使劲,只差点把脸上的肉都给揪下一块来,痛得嗷嗷直叫。

一旁的苏月涵笑得前仰后合,拍手大笑:“让你就知道欺负我!”

李乘风大怒,朝苏月涵扑了过去,苏月涵赶紧躲开,一边笑一边说道:“少爷,这花赶紧收起来呀,若是被人看到了,只怕要惹祸上身呀!”

李乘风瞪了苏月涵一眼:“一会再跟你算账,来!一起来!”

苏月涵忍着笑,跟李乘风保持了一米多的距离,她像是一只随时都会逃走的兔子,机灵警惕的跟在后面进入了苗圃之中。

苏月涵见李乘风伸手去掐花朵,她立刻道:“少爷,还是连根拔起来吧,奴婢听说很多花的花根都是可以入药的呢。”

李乘风一拍脑袋,道:“有理有理!我欢喜得忘形了,都忘记了。”

两人像拔萝卜一般,将一株一株的花卉全部都连根拔起,拔了一多半,苏月涵一个不留意,李乘风转身趁她背过身拔另外一边的七彩决明花时,抬起手便是一巴掌打在苏月涵的屁股上。

啪的一声脆响,苏月涵一声尖叫,捂着屁股跳了起来,她又羞又恼,瞪着李乘风。

李乘风哈哈大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让你耍我!”

苏月涵跺足道:“少爷你自己拔吧,我不拔了!”说罢,扭头便走。

李乘风叉腰不满道:“喂,你越来越嚣张了啊!居然跟我撂挑子!快回来!要不然抓住屁股打烂!”

苏月涵只觉得被打的地方微微有些痛,但更多却是又麻又痒,听到李乘风说还要打屁股,她只觉得全身注意力都汇聚在了那一块,如同成千上万的蚂蚁在噬咬一般,让她极不自在。

李乘风见她手捂着屁股,眼神中满是羞恼,可这美人嗔怒自有一种风情,眼角处的秋波宛如山涧小泉,蕴育着醉人的陈酿。

李乘风心中一跳,赶紧挪开目光,他干咳一声,道:“好啦,不欺负你啦,快来帮忙,一会若是迟了,我倒霉你难道又落得了好么?”

苏月涵警惕的看着李乘风:“真的?”

李乘风道:“再不快点,太阳都要升起来了!”

苏月涵一脸警惕的盯着李乘风,嘴巴撅得能挂个油瓶,两人一番忙碌,一袋烟功夫后,两人拔完了两百株七彩决明花,屋内堆得跟小土堆一样。

李乘风看着小屋中堆积的七彩决明花道:“也不知道这七彩决明花多少钱一株?”

苏月涵眼珠一转,道:“那指定不会便宜,要不然能一颗种子都那么贵么?”

李乘风搓着手,笑道:“那可感情好,咱们以后在灵山派的花销,就指着它啦。”

苏月涵笑道:“少爷会仙术,心想事成,一夜之间这七彩决明花种子便长成了七彩决明花,有这点石成金之术,少爷还愁吃喝钱财么?”

这一句话让李乘风脑海中顿时轰的一声响,他刹那间狂喜,一拍巴掌,一把将苏月涵抱了起来,举得老高,哈哈狂笑着转圈:“你说的对呀,少爷我要发财啦!”

苏月涵满脸晕红,她嗔怒道:“少爷快放我下来!”

李乘风忽然间目光往不远处一扫:“咦?”

李乘风看瞧见四周一些原本顽强生长的青草已经变成了干枯的草秆,他放下苏月涵,顺着这片干黄的枯草走过去,他一路走,却一路震惊的发现这一片之前全部都是青葱油翠的绿草,此时全部变成了干枯的干草!

李乘风暗自骇然,他心道:莫非,自己所学的是拆东墙补西墙的法术么?将这花草中的生命力都抽取出来,然后补在这七彩决明花上?那这也是仙法?这等法术,可谓狠毒啊!

试想想,若是这法术能对人使用……那是什么结果?

吸星大法啊!

苏月涵在一旁悄悄的看着李乘风,她见李乘风眉头紧锁,神色有些担忧,便忍不住道:“少爷,万物生长,草枯花开,现在它们不枯萎,将来也是要枯萎的,少爷这是取之东隅,用之桑榆。”

李乘风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依旧是一脸忧心忡忡:“不行,快点把周围这些干草除掉!快!别让他们看出端倪来。”

苏月涵也知道这事情非同小可,若是让人察觉到,会以为他们用了什么邪法,到时候判他们一个大逆不道,那可就不是逐出师门这么简单了。

苏月涵刚要弯腰拔草,却被李乘风拦住,李乘风一脸古怪的看着她,道:“你不是想把这些草都拔掉吧?”

苏月涵一脸愕然:“不是少爷你说的么?”

李乘风哭笑不得:“你傻呀,这么多,你拔到什么时候去啊!”

苏月涵道:“那该如何是好?”

李乘风取出火折子,一巴掌拍在她脑袋上:“你脑子长屁股上了么?方才打傻了?用火烧啊!”

苏月涵捂着脑门,朝李乘风扮了个凶巴巴的鬼脸。李乘风生出火后,在干草处一一点火,很快这火焰便向四周蔓延开来,宛如烧荒。

远处正在往李乘风处赶的裘楚囚和安童瞧见这火光和浓烟,他们一愣。

安童道:“哎哟,只怕跑了!这是放火烧房子了么?”

裘楚囚笑道:“秦师兄的妙招,又岂是个区区新人能够化解的?还不是乖乖的卷铺盖走人?”

安童笑道:“那咱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交差了?”

裘楚囚道:“还是去看看为好,万一有不开眼的呢?”

他说着,两人身形闪动,没过多久便出现在李乘风的住处,他们定睛一看,瞧见两个人影站在那破屋门口被烟熏得无处躲藏,咳嗽连连,正是那不开眼的李乘风和苏月涵。

第109章 一计不成又一计

李乘风真是没有想到,这干草烧起来的烟竟是如此呛人,两人被呛得几乎无处躲藏,只得赶紧用衣服沾湿了捂住口鼻,这才缓过一口气来。

两人对视一眼,发现他们脸上被烟熏得黑一道白一道,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哎哟,真是好心情!”安童身形一闪出现在李乘风不远处,满是讥讽“还有心思烧荒啊!只不过,现在才想着烧荒播种,怕是晚了一点呀!”

李乘风像是没听见似的,看也不看他一眼,他对裘楚囚道:“裘师兄,请问这一亩地收七彩决明花四成的租税,是多少呢?”

裘楚囚懒洋洋的说道:“一亩地最多种两百株,我看你可怜,算你少一点,一百五十株,这四成便是六十株。不过,这六十株折合成市价,那可就吓人了。我看你呀,也别问这问那拖延时间了,赶紧收拾东西滚蛋得了。”

李乘风微微一笑,走进屋内,安童不耐道:“喂,快点啊,别耽误裘师兄的时间,裘师兄时间多宝贵你知道吗?为了你这破事,他还要来两趟,还一根毛都收……”

他正说着,忽然间眼珠子都差点瞪了出来,裘楚囚也张口结舌,嘴巴张得能塞下自己的拳头。

李乘风捧了六十株七彩决明花出来,他似笑非笑道:“裘师兄,这里是六十株,你点一点?”

裘楚囚瞠目结舌,差点跳了起来:“这,这……这不可能!”

安童面庞涨的紫红,他怒道:“你,你……你耍诈!”

李乘风故作不解:“我如何耍诈了?这是不是七彩决明花,还请两位师兄自己验证一下?”

苏月涵在一旁道:“还验证什么呀?只要不是瞎子,看见这七彩花瓣,都知道这是什么了呀?”

裘楚囚恶狠狠地盯着李乘风,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道:“收下!我们走!”

安童一愣,惊道:“裘师兄?”

裘楚囚怒目瞪着安童,喝道:“聋了!收下,我们走!!”

安童忍气吞声,从李乘风跟前接过一捧七彩决明花转身便走,李乘风却忽然道:“等下!”

安童扭头,怒道:“还有什么事!”

李乘风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还得请教一下师兄,按照戒律集文上的规定,这租税,是多久一交呀?”

裘楚囚脸色难看,怒哼一声,一甩袖子,道:“一年一交!”

李乘风道:“那意思就是说,我这以后一年之内,不管种了什么,都不用交了?”

裘楚囚寒着脸,道:“那是自然!”说着,他不愿在这里多停留一刻,转身便与安童几个纵身离开。

李乘风和苏月涵看着他们两人离开,两人对视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李乘风抬起手,对苏月涵扬了扬,苏月涵会意,与他一击掌,两人哈哈大笑。

离去的裘楚囚和安童原本只是奉命办事儿,此时却真的生出一股火气来,两人只觉得心中憋屈,想要发作出来。

安童想了想,道:“裘师兄,你说……方才那小子进屋便去了这七彩决明花出来,是不是里面还有?要不然,咱们……”

裘楚囚一愣,两人对视了一眼,贪念瞬间蒸腾起来,眼珠子都有些发红,但好在裘楚囚理智尚存,他道:“不可!这小子能在一夜之间拿出这么多七彩决明花来,绝非等闲之辈!看来秦师兄说的对,此人必定是藏锦阁的奸细!”

“若非藏锦阁的奸细,又有谁能一口气拿出这么多的七彩决明花?可惜,可惜了!”安童点了点头,满是遗憾。

两人前往秦灭亲处复命,秦灭亲听到后,大吃一惊:“居然交上来了?”

秦灭亲仔细检查着每一株七彩决明花,发现它们全部都生长完好,新鲜得像是刚刚采摘!

“这……这藏锦阁这次下如此大的手笔,他们是想要干什么?”事已至此,秦灭亲是真的确定李乘风定是藏锦阁派来的内奸,只是这内奸如此高调,如此容易被识破,其用意到底是什么意思?

秦灭亲背着手,来回踱步,他本来就面相凄苦,此时双眉紧蹙,更是看起来苦不堪言。

安童试探的问道:“秦师兄,要不然,别管那么多,咱们一不做二不休!”他比划了一个斩杀的手势“把这家伙先给做了!”

裘楚囚一巴掌拍在他脑后,骂道:“蠢货啊你!藏锦阁那帮人就差一个借口就要对我们动手,你倒好,人家想杀你,你还眼巴巴的送刀子给他们?我看你才是藏锦阁的内奸吧!”

安童赔笑道:“我就是说说嘛!”

秦灭亲是藏剑阁的智囊文胆,他刚直不阿,除了大师兄,便是他最有威信,他想了想,说道:“现在倒是还有一个办法,只不过,不太保险。”

裘楚囚道:“秦师兄尽管吩咐,这一次,定要将这个内奸赶走,找回场子来!”

秦灭亲道:“明日便是斜月谷开放的日子,这次该轮到咱们藏剑阁入谷了……”

裘楚囚眼睛一亮:“师兄,你的意思是……”

秦灭亲道:“这次你们进去捕捉魔宠,可以趁机让他落单,若是让他遇到厉害的魔宠,那只能算他倒霉。”

“可是……”安童疑惑道“若是他没遇到呢?或者他遇到的魔宠比他弱,反而被他收服了呢?毕竟这个内奸底细到底多深,我们也无从知晓。”

秦灭亲点了点头:“你说的很对,这便是我最担忧的地方。”

安童眼珠一转,道:“我倒是想到一个好主意。”

裘楚囚一巴掌拍过去道:“你他娘的脑子跟木鱼疙瘩一样,能有什么好主意?”

安童摸着后脑勺,笑道:“裘师兄,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咱脑瓜不好使,但咱法术好使啊!”

裘楚囚笑骂道:“别废话,快点说,什么法子!”

安童坏笑道:“若是由我变成魔宠,然后故意让他抓到,等他带回去,趁他睡觉的时候,我再将他咬死呢?”

“哎哟……”裘楚囚摸着脑袋瓜,一脸惊喜“想不到啊,这个法子不错啊!你这脑袋瓜,终于好使一回了啊!”

安童得意洋洋的看向秦灭亲:“秦师兄,你觉得如何?”

秦灭亲想了想,微微笑了起来:“不错!这样藏锦阁那边追究起来,咱们也可以有个推脱。是他自己不留神,被魔宠咬死,这可怪不得他人。”

安童大喜,他道:“那到时候便看我的吧!”他说完,双手翻飞,十指飞快捏着一个又一个指诀,他口中默默的念诵着,身上胸口、丹田、头顶处纷纷亮起光芒来,这光透过他的修士服直射出来,紧接着便是蔓延到他的四肢。

只见他身上骨骼噼啪作响,皮肤如同波浪流淌起来,上面的毛发以惊人的速度飞快生长着,他身子倒在地上,四肢渐渐变化成为野兽的前后足,修士服更是被撕扯得粉碎,只一会儿功夫,安童便变成了一头约莫有半人高,身长一丈的吊睛猛虎!

变成猛虎的安童仰头对秦灭亲有些得意的炫耀道:“秦师兄,你看我这样可还行?”

秦灭亲还没来得及说话,裘楚囚便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你蠢啊!斜月谷哪里来的老虎!那是新人抓魔宠的地方,你这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是在告诉他:这里有陷阱,快点自投罗网啊,笨蛋!你肯定就是藏锦阁的奸细,对不对!”他一边说着,一边抽打安童的脑袋。

安童被抽得恼羞成怒,仰头朝着裘楚囚一声咆哮,震得他衣角猎猎,头发都向后飞去。

裘楚囚气得笑了起来,一巴掌抽得安童脑袋都险些嗑在地上:“还吼我?你不想活了你!”

安童虽然恼怒,但他是真打不过裘楚囚,只得悻悻然低头,眼巴巴的看向秦灭亲。

秦灭亲道:“你裘师兄说的有道理,变小点,最好是变成幼年阶段。这样既不会让他产生警惕之心,也更容易吸引他出手。”

安童会意,身上再次噼里啪啦作响,身子再次缩小,一息功夫后,他变成了一只不到人膝盖,从头到尾巴只有不到一米长的……大猫。

裘楚囚笑道:“不错,这次像回事了。”

安童摇了摇头,甩着尾巴,不悦道:“这般大小,真是折了我的威风!”

秦灭亲微笑道:“这样大小才是刚刚好!”

安童裂开嘴,这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大猫”露出了嘴里面如同锯齿一般森森的牙齿:“也对,咬死他,这已经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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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晚上11点55

第110章 请君入谷设埋伏

采摘了许多的七彩决明花,但让李乘风很快发现一个巨大的问题:卖给谁?这玩意到底要怎么用?

卖给张金宝?嗯,这是一个可以考虑的选项,不过这位胖哥现在只怕也已经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被李乘风利用了一会,而且还是用来对付战齐胜,再次见面的时候,这家伙会不会想要一屁股坐死自己,那都尚未可知。

卖给皇甫松?这位藏锦阁的师兄只怕已经想要将自己剥皮拆骨了……

卖给藏剑阁的?可谁会买呢?这帮穷鬼,都穷到没节操到当街碰瓷,拦路抢劫了,能出多少钱买七彩决明花?

卖给藏清阁?一个人都不认识,上哪儿卖去?直接上门见人就问:要七彩决明花么?

不怕被抢么?

留给自己用?这玩意要怎么用?不知道啊!

李乘风狂喜过后,这一连串的问题简直让他如坠冰窟,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要变成货积压在手里面要全部烂掉的老农!

这娇滴滴鲜嫩嫩的七彩决明花,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放很久的植物!

李乘风拿眼使劲瞅着这一堆采摘下来的花,叹道:“你说,这些够炒一盘菜么?”

“什么?”苏月涵正在喝水,听到这一句话险些没被呛死,她咳嗽了几声,瞪大了眼睛扭头道“少爷,你方才说什么?”

李乘风叹道:“那你说咋办?这么多,我又不知道自己如何用,又卖不出去,留着又是个麻烦,不吃了那还能怎么样?”

苏月涵也有些傻眼,她自然是知道这七彩决明花有何等用途。

曾经九鼎门的药圣在《丹经药典》中这样概述七彩决明花的用途:(叶)甘,平,无毒;(茎)苦,温,无毒;(根)苦,寒,无毒。主治:经脉混乱,内脏出血受损,三焦不调。入药:以黑雾兽血、五灵脂各二两,研为末,七彩决明花一千朵,捣为汁,取其精华五钱,佐以天圣池水送下,可以生死而肉白骨。炼丹:以叶、茎各三钱为药引入三元绝圣丹,辅以罗根草二钱、天蝎尾一条、黑魔鱼骨三钱、千面妖内丹一副,于金鼎中炼就四十二时辰,可得天王绝圣丹,服之,功力增倍。

可……这样的话,如何能对李乘风说呢?说了,她要如何解释自己是如何知道些内容的呢?

要知道,一百年前九鼎门惨遭各派联手灭门,门下法宝丹药、势力地盘被瓜分殆尽,其镇门经典《丹经药典》更是被各派抄录,随后引为门派禁书,禁止外传翻看,只有极为少数的大修行人才有资格翻看。

其中《丹经药典》记载的七彩决明花的用途便有十七项之多,而且多为药引,堪称药引圣宝,江湖各派无论是武林门派还是修行门派都用量极大。

但正如李乘风所料的那样,这七彩决明花只有在最新鲜的时候入丹,才是最值钱的,若是晒干碾碎成末,那便只能入药,那价值就会大减。

可是,再不值钱,那也值几千两银子啊,也不能拿来炒菜呀!!

苏月涵小脸揪成一团,一脸愁苦跟包子上面的褶子似的,她道:“少爷,要不,奴婢拿到山下去卖卖试试?”

李乘风想了想:“也是个办法。好,就这样办,正好到时候你再采购点东西上来。”

两人正商量着,忽听门外有一人高声喊道:“李师弟在不在?”

李乘风出门一看,却见裘楚囚去而复返,安童却是没有跟来,他客套道:“裘师兄,何故去而复返?还有什么指教?”

裘楚囚见李乘风一脸提防,他哼道:“李师弟,你这批七彩决明花可是帮了大忙,不瞒你说,你的身份来历我们自然是怀疑的,但有功必赏也是我们藏剑阁的规矩。所以,明日斜月谷开放,你大可以跟我们一块入谷。”

李乘风对灵山派上下那真是两眼一抹黑,此时趁机问道:“正要请教师兄,这斜月谷是何等去处?”

裘楚囚道:“斜月谷每四年开放一次,里面是我灵山派豢养的部分魔物和猛兽,凡我灵山派弟子御下无魔宠者,皆可入谷,擒获的魔物便可驯化为魔宠。”

李乘风试探的问道:“这魔物都有哪些?危险不危险?”

裘楚囚表现得有些不耐:“斜月谷分为三段,前谷为适合新人弟子出入的地方,仅为低级魔物;中谷为筑基并修炼出神通的弟子出入,此地的魔物攻击力强大,嗜血好战;后谷为高级魔物出没,数量极少,只有修炼出金身的弟子才允许进入,否则便是自寻死路。”

李乘风犹豫了一下,没有说话,裘楚囚哼了一声,道:“该说的我已经说了,去不去,随便。明日辰时,在鹫峰山的山门处等候,会有藏剑阁的同门弟子一同前往。”

说罢,他身形一闪,原地残影还未消退,身影便出现在了几十米外的地方,这等功夫,那真是从小练拳脚的李乘风望尘莫及的,看得他十分艳羡。

“少爷,咱们要不要去呀?”苏月涵瞧着裘楚囚的身影,担忧的看着李乘风“奴婢总觉得……有什么蹊跷。”

李乘风想了想,道:“确实有些蹊跷!不过,若想变强,就必须抓住一切机会!明早去看看也是无妨的。正好你带七彩决明花下山寻个卖家,我去斜月谷探一探,若是有不妥,我便退回来。”

苏月涵连忙道:“不行,奴婢也要跟少爷一块去!”

李乘风瞪眼道:“你去做什么,拖后腿么?”

苏月涵认真道:“少爷,奴婢多少也可以出一分力!更重要的是,少爷若是在斜月谷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奴婢还能活着回去么?”

李乘风想了想,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摸了摸苏月涵的脑袋,笑道:“也是,咱们俩可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跑不掉啦。”

苏月涵仰头一笑,笑道:“少爷吉人天相,自有老天保佑的!”

李乘风笑道:“希望如此吧。”

两人忙碌着修葺房屋,一夜无话。

第二天大清晨,卯时时分,天还还未亮,两人便已起身,在后屋的小溪中取来水,烧开洗漱了一番后,两人便带着行李上了路。

为了避免七彩决明花被人趁虚而入偷走,苏月涵专门将七彩决明花小心的叠压在布囊之中随身携带。

两人步行半个时辰,来到鹫峰山的山门处,果然瞧见有藏剑阁的弟子整装待发,为首的正是大师兄和裘楚囚。

李乘风没有第一时间加入进去,他知道自己目前见外于藏剑阁,而且整个藏剑阁只有他一个人是新人,其他全部都是师兄,自然是弱势得不能更弱势。若是他们有个什么歹意,那他可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等时间到了辰时,太阳已经升起,大师兄带领着藏剑阁的十余名弟子朝着传送台而去,李乘风也远远的跟在后面,但他并不知道,即便他如此小心,此时也已经入彀,在他身后正有一只黄雀紧紧的盯着他。

“他果然来了……”秦灭亲微微点头,他偏了偏头,看了看正蹲坐在地上,不停舔舐着自己爪子的安童“这回看你的了,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安童狞笑了起来,盯着李乘风的眸子中闪烁着血腥的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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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二雄相争殃池鱼

李乘风远远跟着大队,看着他们上了传送台后,他才与苏月涵站上传送台,两人眼前一黑,再亮起来时,便出现在了斜月谷的传送台上。

李乘风左右看去,却见这是一处口袋形状的峡谷,抬头看去,山谷勾勒出的形状正如一抹斜月。

这山谷的两侧都是仞立千尺,陡峭险峻的崖壁,一眼看去只见上面是青松怪石,有大鹏展翅鸣叫,声音回荡谷中,而在他身后,是一片绝壁,崖壁上雕刻着四尊巨大无比的石像,分别是为灵山派做出过巨大贡献的四任掌门。

从右往左的第一人身材高大削瘦,双手持剑伫立,双目直视前方,神情威严;第二人手掌之中托着一枚生死令牌,脸上蒙着面纱,却是一名女子;第三人是个身材中等的男子,右手持铁血青晶锏,左手持冷月锯齿环,他一脸狂傲,杀气腾腾;第四人则是一个身材瘦弱的男子,此人一手手持书卷,一手持毛笔,一脸文气,看起来人畜无害。

但了解灵山派的人都知道,最后的这人是灵山派历史上在位时间最短,斗法最强的掌门,人送外号:冥王张,张千桥!

九狱最深处有冥王掌管着阴间与死灵,而冥王张手中的生死判和阴阳笔便是冥王的两大法器之一,这两大法器在远古战役中流落于世,机缘巧合之下竟然都被张千桥获得,而这两件法宝若是只得一件,也不过是上品法宝,算不上绝品,可搭配在一起,那当真是人挡杀人,仙挡诛仙!

一笔勾生死,两笔判阴阳。宁遇九天帝,莫碰冥王张!

也正是因为冥王张的力量太过于霸道,引来了九天的敌意,天帝派遣九大金仙转世后,一起围杀了冥王张,那一役,九大金仙陨落其三,令有两大金仙被打落仙格,堕入九狱,永世不得超生。

而令人闻风丧胆的生死判和阴阳笔也从此绝迹江湖。在张千桥的手中,灵山派达到鼎盛,可与战家、乾坤神教一争短长。

李乘风用仰慕的目光注视着这四尊神像,哪怕是像他这般并不怎么热衷于名利的人,此时也不禁有些神往:也不知道何时自己的石像能被人伫立于人世间,哪怕自己已经仙去,也会有一段又一段的传奇故事流传于世。

两人瞻仰了一番石像后,便继续转头入谷。

出了峡谷口,此时李乘风发现山谷中豁然开朗,之前还能看见绰绰身影的同门师兄们,此时已经是杳然无踪,两人打起精神,警惕提防的往前走着,李乘风手中提着锋利无匹的骨刺,苏月涵则提着李乘风缴获来的剩下一把长剑,两人渐行渐远。

入谷约莫两百米后,李乘风发现谷中风景开始出现变化,四周的树木开始变得越来越高大,数量也开始逐渐增多,从一开始的几十米间隔,到现在十几米便有一棵巍然大树,在树林之中的草丛也开始越来越茂密,丛林中似乎并未受到冬天到来的影响,到处都是一片郁郁葱葱,浓密的绿意似乎都要滴出水来。

“少爷,我们要抓一只什么样的魔物当宠物啊?”苏月涵压低了声音,警惕的打量着四周,紧紧的跟在李乘风身后。

李乘风苦笑道:“当然是能驯服得了的呀,总不能还想着收服猛鹳这样的吧?”

苏月涵低声笑道:“若是能收服猛鹳做魔宠,那少爷可威风了。”

李乘风笑道:“是啊,还能带你装叉带你飞呢!”

苏月涵愕然:“装什么?”

李乘风打了个哈哈,他刚要岔开话题,忽然耳朵一动,他猛的一下将手中的骨刺掷了出去,这骨刺瞬间化作标枪,闪电一般扎在地上,一只野灰兔被扎在枪下挣扎着,过了一会便不再动弹。

苏月涵一脸不忍:“啊,你又杀小兔子!”

李乘风瞥了她一眼:“一会你别吃!”

苏月涵立刻一指不远处:“那还有一只!”

李乘风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你真是化节操为食欲啊!”

苏月涵嗔笑道:“少爷就知道取笑奴婢。”

两人说笑着,一时间紧张气氛冲淡许多,甚至李乘风都觉得这深山野林之中,四周空气中弥漫着沁人心脾的香气,山谷之中鸟鸣阵阵,身旁还有佳人相伴,以至于他都产生了郊游之感。

李乘风笑着走过去将骨刺取下,然后将死去的兔子扔给了一脸纠结痛苦的苏月涵,他转身刚要继续向前走,忽然间远处传来一声低沉的嘶吼声,李乘风目光一凝,转身拉着苏月涵往一处草丛后面躲去。

“少爷,这是什么……”苏月涵低声询问,却被李乘风打断。

李乘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他朝着草丛外面悄悄看去,苏月涵也跟着伸头探脑。

两人却见一头足足有三、四米高的蛮牛缓缓的从丛林深处走了出来,这头蛮牛身形巨大,重达几千斤,每走一步都会震得地面微微一颤。

苏月涵低声道:“少爷,要不要……”她比划了个手势,询问要不要驯服这头野兽为魔宠。

李乘风瞪了她一眼,低声道:“你是想我死么?”

手持猛鹳骨刺,也许能杀死这头蛮牛,但想要驯服它,以李乘风目前的能力,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两人看着这头蛮牛走到一处丛林处,开始吃着低垂下来的鲜嫩枝叶,他们正要离开时,忽然又听见一声动物咆哮。

他们回头看去,却见另外一头的丛林中缓缓走出一头肩高一米三,身长三米的花斑虎,这头猛虎看起来颇瘦,两侧肚子更是凹陷下去,显然是饿了很久了,它盯着蛮牛,发出低低的嘶吼声。

饥饿驱使着它向这头看起来无比巨大的蛮牛发起了进攻。

李乘风哪里知道,他所在的斜月谷这个位置根本不应该有这样级别的魔物,他见这两强准备厮杀,顿时便来了精神,低声笑道:“好啊,两强相争,必有一伤,说不定这回能捡个漏!”

苏月涵也兴奋道:“少爷,若是能抓只猛虎当坐骑,那也威风得紧呀!”

他说话间,猛虎一声咆哮,喉咙中猛的爆炸出一记声波,嗡的一声朝四面八方打了出去,这声波扩散开来,所到之处,草丛无不匍匐,一下便将李乘风和苏月涵的身形给暴露了出来。

巧的是,两人所在之处,正好在蛮牛与猛虎之间。

两人一时间当场坐蜡,呆若木鸡,汗流浃背!

李乘风心里面这个崩溃呀,许久未曾冒起的记忆都升腾了起来:老子艹尼玛,这他妈的还带草丛反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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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花斑虎瞧见李乘风和苏月涵,它的目标顿时转移:毕竟这两个如此瘦小的家伙,可比那个庞然大物要容易猎杀多了!

“嗷!!”

花斑虎一声咆哮,四肢一蹬,如炮弹一般朝李乘风扑了过去。

隔着老远,李乘风便闻到一股扑鼻的腥臭味,他脸色大变,下意识一拉苏月涵,多年来练拳脚时打熬下的好根基,在这关键时刻起了作用。

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李乘风虽然心中对能练功夫还是很有憧憬的,但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这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吃的苦头,若不是谢氏在他幼年的时候拿着棍棒逼着李乘风练习,他是真的坚持不下来的。

但好在幼年时侯打熬出来的底子,慢慢变成了他的习惯,坚韧的种子在他原本顽悖性格里面扎下根来,最终开花结果,多次救他性命。

李乘风把苏月涵往下一拉,自己一个铁板桥,身子硬生生往后折成了九十度,上半身往地面一砸,他强大的腰腹猛然发力,双足往上一蹬,当花斑虎从自己跟前扑过的时候,他一脚踢在花斑虎的小腹处,然后借着身子往后硬折倒下的去势,双足一蹬的同时,往后一送,一下便将这花斑虎踢得高出一米,又往后飞出近十米去。

李乘风这一脚踢完,腰腹再次用力,他双手在反手在地面一撑,两腿从前往后一蹬,一个鲤鱼打挺便跳了起来。

这一招,在各门各派都有,但李乘风这一下使来完全是下意识动作,最妙的是,他一脚将花斑虎蹬飞的去处,竟然便是蛮牛的跟前!

这头硕大的蛮牛瞧见花斑虎朝自己飞来,它一低头,牛角朝着花斑虎的腰腹便顶了过去,这一下噗呲一声便顶穿了花斑虎的肚子。

“嗷!!!”

丛林中陡然响起震耳欲聋的虎啸声,花斑虎受到重创,它顿时狂怒,前肢一撑,硬生生从蛮牛牛角上挣脱下来,随后它的尾巴猛的一甩,铁棍一般带起强烈的破空声抽在蛮牛的牛鼻子处。

“砰”的一声闷响!

蛮牛的身上牛皮无比坚硬,便是刀砍斧剁都无法破甲,但唯独牛鼻子是它的最软弱处,这一下顿时抽得蛮牛一声惨鸣,它鼻子被抽得鲜血横流,巨大的身躯一下人立而起,它踏着碗大的前蹄,便朝着花斑虎踩去!

花斑虎翻身一躲,不仅躲开踩踏,更向前扑去,它一下扑到蛮牛的肚子处,虎爪疯抓,只两三下,便将蛮牛的肚子抓得肚破肠流!

蛮牛发出凄惨的嘶鸣声,此时的它软弱破绽处连续惨遭痛击,它拼命想要反击,可是花斑虎狡猾的便四肢死死的扒着它的腹部,用自己的嘴疯狂的噬啃着蛮牛的肠肚。

这巨大的蛮牛挣扎了一会,终于轰然到地,震得地面颤动了一下。

花斑虎此时浑身浴血,也分不清究竟是这蛮牛的鲜血还是花斑虎自己的鲜血。

李乘风和苏月涵在一旁瞧得真切,这头巨大猛虎的腰腹处破开了一个碗大的口子,鲜血汩汩的从里面流淌出来。

李乘风握紧了骨刺,对苏月涵打了个眼色让她躲藏起来,自己猫着腰飞快朝卧在蛮牛旁边喘着粗气的花斑虎扑去。

这头花斑虎瞧见李乘风扑来,立刻挣扎着站了起来,向他发出一声怒吼。

在这个世界中,猛虎已然不算是百兽之王,但虎威依旧不可小觑,它这一声怒吼,声波虽然没有之前猛烈,但依旧震得李乘风身形一滞,耳膜剧痛,像是两耳被人猛的拍了一下,脑袋里面嗡嗡作响,两眼更是发黑,看向猛虎的视线都变得暗淡了下来。

这一停顿,李乘风便知道不好,他凭借着之前的方位记忆,猛的一下将骨刺扔了出去,然后身子下意识的往旁边一个翻滚。

他身形刚动,便听到一阵猛烈的破空声袭来,一记劲风从李乘风的额前扫过,然后啪的一声打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发出一声巨响。

李乘风在地上一个翻滚后飞快站起身来,却见一棵腰粗的巨树被花斑虎方才的尾巴一甩,硬生生的给拦腰砸断!

而这头花斑虎也因为躲闪不及,被李乘风掷出的骨矛一下刺了个透穿,身子都被钉在了地上,只是一时间还没死去,它拼命的挣扎着,身子上的伤口却撕扯得越来越大,逐渐它动静越来越小,喘息也越来越弱,茶盏功夫后,它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李乘风这个时候才松懈下来,他下意识一抹额头,却发现火辣辣的剧痛,抬手一看,手掌中满是鲜血!

方才那尾巴一扫,仅仅只是擦边,便撕裂了他额头处的皮肤!

若是击中,怕是这颗脑袋都要被抽得横飞出去!

李乘风心中一阵后怕,刚要朝苏月涵说话,却见苏月涵脸色一变,惊声道:“小心!”

李乘风感觉到后面一股风袭来,他立刻身子往前一扑,然后往旁边一滚,一个鹞子翻身站了起来,他定睛一看,却是一个小得多的花斑虎正怒目瞪着他。

“哟,打了大的,来了小的?”李乘风笑了起来,这么大的一只他都打死了,更何况这只小的?再说了,这蛮牛和花斑虎两雄相争,自己虽然捡了个漏,但并没有什么卵用,两头魔物都死了,该抓的魔宠还是没能抓到。

现在倒好了,居然还有个小的送上门来了!

李乘风顿时两眼发亮,摩拳擦掌!

毫无疑问,这只小的花斑虎便是安童所变。

为了今天除掉李乘风这个眼中钉肉中刺,他们不仅放了一头花斑虎入场,更安排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

这头饿肚子饿昏了头四处乱闯的花斑虎若是吃了李乘风,自然万事皆休,可若是没能得逞,那安童便要出场了。

哼,此情此景,这个家伙肯定想要把小花斑虎收为魔宠,到时候,自己的机会便来了!

安童龇牙咧嘴的朝着李乘风发着嘶吼声,心中万分得意的想着。

安童脑海中念头刚刚转过,便见李乘风一个飞扑过来,它心中冷笑:就这样你也想扑中我,太天真了!

安童刚要跳开,忽然间尾巴后面一紧,身形顿时没跳起来,他惊怒之下扭头一看,却见苏月涵一把揪住了他的尾巴!

他娘的,这是什么情况?

安童险些破口大骂!

李乘风此时瞬间扑到,一下将安童扑在身下,砂钵大的拳头如雨一般咣咣猛砸,只把安童砸得头晕脑胀,两眼昏花,心中无比悲愤!

艹你娘,戏码不是这样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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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小宝归来喜重逢

李乘风被之前的花斑虎吓得有些反应过激,在他看来,这只大猫一般大小的花斑虎虽然威胁远不如之前的花斑虎大,但小老虎,那也是老虎啊!

万一打虎不成反被虎伤,不就悲剧了么?

所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暴捶一顿再说!

苏月涵瞧见安童被捶得哀鸣连连,她连忙道:“别打啦,再打就死啦!”

李乘风这才停手,果然瞧见身下的这只“大猫”被打得头破血流,趴在地上哀鸣不止。

李乘风一只手按着安童,另外一只手举了起来,晃着拳头,对它道:“看到没有,砂钵大的拳头,怕不怕!”

李乘风和苏月涵见这“大猫”此时居然点了点头,他们都乐了起来。

苏月涵笑道:“这小老虎还听得懂人话呢?通人性啊!”

安童心中悲愤:废话,能听不懂吗!!

李乘风又晃了晃拳头:“服不服!”

安童此时纵有一身本事,也没法施展,难道变成人形把这个家伙弄死?能用法术弄死他,那折腾这一圈是为啥?不就是为了制造一个让人无话可说的事故嘛!

安童心中憋屈万分,唯恐又挨打,他赶紧点头,李乘风这下真笑了:“还真懂人话啊!喂,我要收你当我魔宠,你可愿意!”

废话,早问,我至于挨打么!

安童恨不得下一秒就咬死这个家伙,赶紧再次点头。

李乘风试探性的松开按在这只“大猫”身上的手,果然瞧见它趴在地上,低眉顺眼,动都不敢动弹一下。

李乘风大喜:“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苏月涵喜道:“少爷,咱们这算是成了吗?”

李乘风笑道:“不管怎么样,这魔宠是有了,带回去慢慢养吧!”

苏月涵担忧的问道:“它会不会咬人呀?”

安童吓了一跳,赶紧装作可怜巴巴的样子,发出一声悲鸣,苏月涵立刻便将之前的念头抛到了脑后,她拍了拍安童的脑袋,道:“乖一点,否则以后不给你吃肉!”

安童赶紧又点了点脑袋。

李乘风此时才算是定下心来,他对苏月涵笑道:“你方才胆子很大呀,怎么敢揪它尾巴?”

苏月涵吐了吐舌头,这才有些后怕的说道:“方才脑子一热便冲上去了,现在少爷便是让奴婢上,奴婢八成也是不敢了。”

“不错,这趟你跟着算来对了。”李乘风在包裹中取出为了抓魔宠准备的绳子来,系在安童的脖子上,然后自己牵着它,让苏月涵走在后面方便示警。

安童用爪子抓着脖子上的这根绳索,心中怒火几乎要爆炸开来:等到了晚上,老子不咬断你喉咙,便跟你姓!

他正咬牙切齿的想着,却见李乘风忽然回头朝他呵斥道:“别挠了,再挠打你!”

安童吓了一跳,赶紧放下一直挠着绳索的爪子,心中越发的躁怒。

两人带着一只“大猫”原路返回,又回到传送台时,李乘风和苏月涵站上传送台,两人眼前一黑,便传送回了藏剑阁的传送台上。

两人带着这只“大猫”原路返回,却忽然间听见山路丛林中不远处传来一阵叫嚷声和哭泣求饶声。

苏月涵和李乘风对视了一眼,苏月涵低声道:“少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李乘风本就是一个走在路上看见石头都要去踢两脚,自己一身麻烦,在落梅居看到素未蒙面的丫鬟被龟公欺负都要上前去讨个公道的主儿,此时又怎么会一点心思都没有?

可眼下实在是麻烦缠身,压力太大,强大得令人窒息的责任让李乘风第一次出现了犹豫,他想了想,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转身准备离开。

但走出去几步,他又忽然站下,对苏月涵低声道:“你不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吗?”

苏月涵奇道:“哪里耳熟了?”

李乘风道:“我就过去看看!”

苏月涵无奈的看着李乘风牵着心不甘情不愿的“大猫”快步顺着声音往丛林深处而去,只得追了上去,两人往里走了几十米,果然瞧见两名藏剑阁的弟子正用剑指着一个年轻男子怒喝:“说,谁派你来的!是不是藏锦阁!”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碰瓷拦路二人组:瞿同秋和赵一白。

而这个被剑指着的男子抱着头,低眉顺眼,虽然没瞧清楚相貌,但李乘风还是一眼瞧了出来。

“小宝?”

李乘风惊疑不定,试探的喊了一声。

这男子身子一震,猛的抬起头来,这张脸虽然满是污垢,青一块紫一块,可李乘风却是喜怒交加,这正是多日不见的赵小宝!

“少爷?”赵小宝直梗梗的挺着脖子,眼珠直勾勾的盯着李乘风,唯恐下一秒钟他就在自己眼前消失不见!

一旁的赵一白和瞿同秋吓得赶紧收剑,两人心里面狂骂:怎么哪里都能碰到这个煞星!

“少爷呀!”赵小宝扑到李乘风跟前,噗通一声跪下,抱着李乘风的腿便嚎啕大哭起来“小宝找得你好苦啊!”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李乘风惊喜若狂,将他拉扯了起来,随即又怒目看向一旁坐蜡的瞿同秋和赵一白。

矮个子赵一白心中暗自叫苦,他飞快看了一眼一旁个头较高的瞿同秋,仿佛在问:喂,怎么办?

瞿同秋瞪了一眼,仿佛在说:我他娘的怎么知道怎么办?

一旁的安童看着两眼放光,几乎要变成人形跳出来指责李乘风勾结外人:按照藏剑阁规矩,勾结外人者,尽废经脉,逐出山门!

安童抓耳挠腮的看着瞿同秋和赵一白,使劲使着眼色,可在碰瓷拦路二人组的眼里,却觉得:他娘的,这厮新抓的魔宠都这么嚣张,居然敢冲我们龇牙咧嘴!

安童见这两人反瞪自己,心中大怒,忍不住嗷的一声叫喊了起来,提醒肯定跟在附近的裘楚囚和秦灭亲师兄。

可他还没嚎两声,便被李乘风一脚踢过去,将他踢了几个跟头。

李乘风瞪眼道:“嚎什么嚎,再嚎踢死你!”

安童狂怒,心中恨恨的再次给李乘风记下了一笔,爪子在泥地上狠狠往下抠着,硬生生抠出几道爪痕。

李乘风将赵小宝扶了起来,心里面有无数的话要与赵小宝说:他离开家后去了哪里?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李乘风扫了瞿同秋和赵一白一眼,抬手一礼,似笑非笑的说道:“两位师兄……敢问我这仆从犯了什么事情了?”

瞿同秋和赵一白险些尿出来,齐齐摆手:“没事没事!”

安童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真是他娘的废物,藏剑阁的脸都被丢光了,虽然是藏剑阁有名的废物之一,但好歹你们也是师兄啊,尽然被一个新来的师弟如此欺负!成何体统!

瞿同秋和赵一白正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时候,忽的听见不远处一个声音传来:“发生了甚么事情?”

众人扭头一看,只见两个人影飘然而来,正是吊丧眉秦灭亲和裘楚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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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强词夺理黑变白

李乘风瞧见两人,立刻将赵小宝拉到了自己身后,警惕的盯着他们,他隐隐感觉到要有一些不妙。

苏月涵站在赵小宝身边取出随身携带的丝巾,递给赵小宝,示意让他擦拭一下。

赵小宝擦了擦脸上的污垢,苏月涵低声道:“身上有没有事?”

赵小宝低着头,摇了摇头,有些怯怯的看着这一切,他知道,自己又为少爷惹祸了。

李乘风对秦灭亲和裘楚囚一礼,道:“秦师兄,楚师兄!”

一旁的安童喜不自禁,嘴巴咧得后槽牙都要露出来了,他不怀好意的看向李乘风:小子,你要倒霉了!秦师兄亲自出手,你完蛋了!只要将他逐出山门,那便是任人宰割的鱼肉,你看我如何收拾你!

秦灭亲紧蹙眉头,打量着眼前的情况,他看了一眼赵小宝,转头向瞿同秋和赵一白喝道:“这是何人?你们干什么吃的!为什么让一个外人闯入剑阁?”

瞿同秋和赵一白有点没反应过来,两人面面相觑。

裘楚囚心中暗骂两人蠢货,上前喝道:“剑阁重地,非灵山派弟子,严禁外人出入,违令者,打断双腿,尽废筋脉,逐出灵山!”

瞿同秋和赵一白这下反应过来了,两人一起嚷嚷起来:“就是就是!”

“我们在山上发现有人鬼鬼祟祟,四处张头探脑,这才将他抓了起来!”

赵小宝脸色煞白,嘴唇蠕动想要反驳,却又不敢开口。

李乘风看了赵小宝一眼,又看了看秦灭亲和裘楚囚等人,心中已然明白:这件事情虽然是巧合……但很显然秦灭亲他们是一直在针对自己,想要赶自己走。为了达到这个目的,看来他们对自己一直监视控制,说不定在斜月谷遇到的花斑虎,都有可能是他们制造出来的“巧合”。

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李乘风深吸了一口气,脸上一扫之前的阴霾,堆出笑容来道:“师兄们误会了,这位……是师弟的仆从。”

秦灭亲眼角一跳,裘楚囚更是大喜:等的便是你这句话!

裘楚囚急不可耐道:“哼,我倒是没瞧出来,原来师弟这已经评级过了筑基了呀?”

李乘风勉强一笑:“裘师兄说笑了,师弟刚刚入门,连修行的门道都没摸清楚,何来筑基一说?

裘楚囚冷笑道:“那好的很,咱们藏剑阁明文规定,新人弟子只允许一仆!你公然违反规定!”他看向秦灭亲,眼神中透着得意。

秦灭亲依旧一副死了亲爹的模样,他淡淡的说着,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按照藏剑阁戒律第五大条第三小条,违反戒律者,立即逐出藏剑阁。”

瞿同秋和赵一白顿时兴奋了起来:“对对,将他逐出藏剑阁!”

赵小宝脸色惨白,他哪里知道会惹来这等麻烦,他抹着眼泪,朝李乘风哽咽道:“少爷,小宝又给你添麻烦了。小宝,小宝这就走,小宝不会给少爷添麻烦的。”

李乘风知道赵小宝此次找上灵山派来,必定是有重要原因,而且,赵小宝与他虽是主仆,但情同手足,此时见到赵小宝形容邋遢狼狈,他心中极是不忍,而且可以断定的是:赵小宝若是从此离开灵山派,他下场必定极惨!看他目前这种情况,显然就是走投无路这才摸到灵山派来投靠自己的。

李乘风又岂是在人危难的时候将人往外推出去送死的人?又何况这人还是自己的发小!

“哎,等等!”李乘风赶紧拦住。

裘楚囚脸色一板,道:“李乘风,你想违抗藏剑阁戒律不成?”

瞿同秋兴奋道:“违抗戒律者,形同叛出师门,诛杀!”

秦灭亲淡淡的说道:“我藏剑阁之所以能够崛起,便是因为戒律森严,律法严酷,剑阁上下几百人如同一人,如臂使指,将力量凝聚于一处,这才能坚持到今天。你李乘风虽然贵为金帖弟子,又两关第一,但戒律便是戒律,不得为你一人而私开妄纵。”

裘楚囚得意的笑道:“听到没有,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李乘风脑海中思如电转,他看了看赵小宝,又看了看苏月涵,又看了看在一旁正龇着牙的“大猫”,他忽然计从心来,微笑道:“藏剑阁戒律森严,师弟很是佩服,也必定遵守。”

裘楚囚抢着说道:“这么说来,你可是承认你私下蓄纳二仆了?”

李乘风一脸愕然道:“我何时说过?”

裘楚囚冷笑道:“好,那她是何人?”他一指苏月涵。

苏月涵瞬间俏脸煞白,她眼巴巴的看着李乘风,生怕他将自己赶走,而且在她内心深处,也以为这必定是当然的:自己这才来了多久,又怎比得上对方这么多年的交情?

苏月涵拳头下意识的握紧,她心中满是不甘,男人,果然都是靠不住的么!

李乘风看了苏月涵一眼,虽然他们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他脑海中瞬间浮现起许多场景,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一同度过了许多的危难和艰苦关头。

李乘风笑了笑,道:“她自然便是我的仆从!”

裘楚囚一拍手:“好啊!你自己认罪了!”

李乘风惊诧道:“我认了什么罪?怎么我不知道?”

裘楚囚大怒:“混账,你胡搅蛮缠!你不是已经承认她是你仆从了么?”

李乘风道:“对呀,她的确是我仆从啊!”

裘楚囚一指赵小宝,道:“那他呢?”

李乘风慢悠悠的说道:“哦,他啊,他是我以前的仆从。”

赵小宝脸色一白,嘴唇微微轻颤,裘楚囚冷笑道:“那他现在呢?”

李乘风嬉皮笑脸的说道:“他?他现在是我的魔宠。”

什么?

李乘风语不惊人死不休,一句话惊得秦灭亲都瞪大了眼睛,其他人眼珠子都瞪得险些从眼眶里面瞪出来。

“他他他他,你说他是你的什么?”裘楚囚这会儿话也不会说了,舌头都似乎变大了。

变身为“大猫”的安童更是虎脸懵逼,嘴巴张得都能吃下一个砂钵大的拳头。

赵小宝也目瞪口呆,不知道该有何等反应,倒是苏月涵忽然低下头去,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什么情况?指着一个大活人非说这是自己的魔宠?这合适吗?你要脸吗?

但脸皮这东西对于李乘风来说,那是有时候必须要,有时候可以坚决舍弃的“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意儿。

眼下,他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小爷我就是喜欢看见你们这种看我不顺眼,却又赶不走我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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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打猎不成反啄眼

苏月涵的这一声,仿佛对裘楚囚他们等人最大的羞辱。

裘楚囚愤怒得差点一蹦三丈高:“混账,你敢以下犯上,戏耍师兄!”

李乘风一脸惶恐道:“师弟哪敢!不知师兄何出此言?”

裘楚囚咆哮着,口水飞溅:“哪里有将人当成魔宠的道理!你简直无法无天!不仅戏耍师兄,更冒犯我们灵山派!”

一旁的瞿同秋和赵一白赶紧搭腔造势:“就是就是!秦师兄,你说是不是!”

他们看向秦灭亲,却发现秦灭亲眼角微微抽动,脸色无比凝重,他们顿时一愣,心中一沉。

李乘风也在悄悄打量着秦灭亲的表情,他知道,自己这几日苦背灵山派门规和藏剑阁的戒律,终于有了成果,这电光火石的时间,硬是让他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钻了一个空子!

李乘风露出了笑容,这笑容简直让人仇恨值爆表:“那请问,灵山派和藏剑阁可有一条门规戒律规定了,修行人不许收……人当魔宠的?”

“这……”裘楚囚瞬间傻眼,他求助的看向秦灭亲,却见秦灭亲脸色黑如锅底,心中越发躁怒“这,这不成体统!”

李乘风道:“对对,确实不成体统,人怎么能成魔宠呢?可是,又有哪条规矩规定,因为不成体统,所以便不能收成魔宠呢?”他对秦灭亲一礼,道:“还没请教师兄,咱们灵山派藏剑阁那条写了,不许收人当魔宠的?”

秦灭亲脸色铁青:“并无此戒律门规。”

李乘风一拍巴掌,贱兮兮的笑了起来:“着呀!”

裘楚囚看见李乘风这副模样便忍不住狂怒道:“等下,他若是魔宠可会法术!可能骑乘?”

李乘风赶紧小心翼翼的秦灭亲问道:“敢问秦师兄,咱们灵山派藏剑阁那条写了,魔宠一定要会法术,可以骑乘的?”

秦灭亲脸色又黑了几分:“并无此戒律门规。”

李乘风又一拍巴掌:“着呀!”

裘楚囚不甘心,怒道:“那你这魔宠是何等种类,你说得上来么!”

李乘风想了想,看了一眼一脸呆滞的赵小宝,道:“裘师兄,你难道没认出来么?”

裘楚囚咆哮道:“放屁,老子当然不认识这等狗屁模样的魔宠!”

李乘风一脸关爱智障儿童的表情看着裘楚囚,他叹道:“裘师兄,你想啊,他不顾安危投奔而来,这是何等忠心耿耿啊!这不是狗腿,那又能是啥?”

哈?狗腿?这样也行?

裘楚囚快要被气晕了,语无伦次起来:“这分明是人,又怎么是狗腿!不不不,狗腿是人,不是魔宠!不不不,我的是想说……”

李乘风打断道:“裘师兄,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你看,我这狗腿魔宠,是不是长得人模狗样,比他魔宠俊多啦!”

说着,他暗中戳了赵小宝一下,赵小宝立刻会意。

虽然不情不愿,但到底是一块长大的发小两人配合多年,早就达到了一个眼神便知道要做什么的境地。

赵小宝立刻蹲了下来,摆出狗蹲地的姿势,伸出舌头哈着气,李乘风摸了摸他的脑袋,伸出一只手,道:“左手。”赵小宝立刻乖乖伸出左手,放在李乘风手掌心中,李乘风又道:“右手。”赵小宝又换了右手放在他手心中。

李乘风心满意足的摸了摸他的头发,然后一脸微笑的对瞠目结舌的裘楚囚道:“裘师兄,你看,这多好的狗腿魔宠啊!通人性啊!”

苏月涵忍不住了,她转过身,使劲咬着自己的手,她肩膀剧烈颤动着,唯恐自己爆笑出声来。

这主仆俩有毒!

呆在李乘风这货跟前时间长了,要么迟早要被他气死,要么要被他笑死!!

裘楚囚彻底懵逼傻眼了,他觉得自己几乎要爆炸,对方简直就是在明目张胆的戏耍自己,可偏偏他又拿不住对方的把柄!

“你,你!!”裘楚囚面皮涨得紫红,他怒不可遏道“你这是……”

瞿同秋赶紧帮声:“你这魔宠方才目无尊长!”

裘楚囚已经是病急乱投医,立刻下意识的说道:“对!”

李乘风一脸忐忑,一拍赵小宝,道:“你怎么冒犯师兄们了?快,向师兄们,赔礼道歉!”

赵小宝可怜巴巴的看了李乘风一眼,然后无奈的朝着瞿同秋、裘楚囚等人道:“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苏月涵再也忍不住了,她噗哧一声,哈哈大笑起来,这声音刚笑出来,她便觉得不妥,再次用双手死死的捂住了嘴巴,整个人都蹲了下去,浑身发抖。

李乘风仿佛没听见这笑声似的,他一脸认真的对裘楚囚和瞿同秋道:“师兄们,方才我家狗腿向你们道歉了,听懂了没?”

裘楚囚刚要发作,秦灭亲断然喝道:“够了!!”

裘楚囚咬着牙,忍气吞声的咽下了后面的话,他狠狠的盯着李乘风,站到了秦灭亲的身后,不再说话。

秦灭亲却是盯着瞿同秋和赵一白,眼中充满了怒火,在他看来,眼前这一切都是这两个家伙惹出来的,连累得他们自取其辱!

瞿同秋和赵一白吓得两股颤栗,他们自然知道事情不妙,在吊丧眉秦灭亲的心中留下了这等印象,只怕以后的日子要难过得很!

赵一白飞快想着应对的办法,他忽然间瞧见了李乘风一旁的“大猫”,他顿时一喜:“等下!!”

正准备离去的秦灭亲等人回头对他怒目而视,裘楚囚没好气的怒道:“有屁快放!”

赵一白一指安童化身成的“大猫”他得意洋洋的笑道:“凡我藏剑阁入门弟子,只允许收留一仆一宠!你说你的魔宠是这个……狗腿,那这花斑虎又是何物?”

这一句话说出来,瞿同秋眼睛一亮:“对呀,你还不是触犯了门规戒律!是不是秦师兄!”他们看向秦灭亲,却见秦灭亲脸色居然比之前还要黑,就连裘楚囚都不说话了!

他们是忘记了么?

自然不是!他们当然知道,可李乘风这般胡搅蛮缠,已经把他们彻底激怒!赶走李乘风已经不再是他们的选择,他们要:杀了他!

而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安童下手!所以,他们故意忽略了这一点!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谁料这碰瓷拦路二人组此时化身为猪队友,自鸣得意的把一个不是破绽的破绽给指了出来。

裘楚囚恨不得一脚将这两人踢死,但此时只得配合演戏,他怒目瞪向李乘风:“你又要怎么说?”

“啊?这个?”李乘风一脸为难的看一眼再次虎脸懵逼的安童,他心中暗叹:虽然这通人性的幼年花斑虎很是难得,但到底是自家兄弟重要一点。

李乘风一脸诚恳的将安童化身的“大猫”拎了起来,道:“不瞒师兄,这个其实是师弟今晚的食物。”

“啊?”不仅赵一白和瞿同秋两人傻眼,这下连秦灭亲和裘楚囚也都傻眼了。

安童更是心中狂骂:我艹你娘咧,这是什么情况?说好的戏码怎么变成这样了?

赵一白不甘心的说道:“你舍得将这花斑虎吃掉?!莫要哄骗我们!有本事你吃给我们看!”

安童心中暴怒狂骂:卧槽,吃你麻痹呀!!

第116章 最强狗腿赵小宝

裘楚囚和秦灭亲此时看向赵一白的目光已经不是不善了,目光如果可以杀人的话,赵一白和瞿同秋这两个猪队友只怕已经被满门抄斩。

可偏偏这两货没有察觉,仿佛认定了李乘风舍不得吃掉这头幼年花斑虎,还一个劲的煽风点火。

“好啊,有本事你就请我们一块吃,你师兄我活这么大还没吃过老虎肉呢!”赵一白冷哼一声。

安童这时候开始疯狂挣扎起来,他身子猛的一拧,拉扯得李乘风手中的绳索往下一拖,然后他回身一咬,一口将绳索咬断,刹那间便脱缰朝丛林深处飞奔而去。

裘楚囚和秦灭亲这时才不动声色的暗自松了一口气,绷紧的肌肉也都松懈了下来,若是真的到要杀安童下锅的话,那安童一定就翻脸了,到时候他们也不得不跟李乘风摊牌。

而摊牌的后果自然会带来一系列不可预测的反应,眼下他们的确承受不起这样的风险,尤其是在他们关键计划要实行的时候。

裘楚囚瞪了赵一白和瞿同秋一眼道:“你们快去把它给我抓回来!抓不回来,就不许吃饭!”

两人吓了一跳,赶紧撒腿便追了出去。

秦灭亲扫了李乘风一眼,忽然道:“李师弟,你机敏过人,天赋难得,这自然是好的,只希望你能将这一切都用在修行的正道上,莫要自误前程。”

李乘风一礼:“谨遵秦师兄教诲。”

秦灭亲微微颔首,不再去看他们一眼,转身离去,裘楚囚也恨恨的瞪了李乘风一眼,跟着离开。

李乘风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赵小宝笑道:“好啦,人走啦!诶,你哭啥?啊,不用感谢我啦,咱们谁跟谁啊?”

赵小宝站了起来,抹着眼泪,哭道:“不是,少爷,小宝是觉得好丢脸啊!”

苏月涵此时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她伸出手指,在赵小宝下巴处勾了两下,仿佛在逗小狗儿:“来,小宝,左手!”

赵小宝大怒,一指苏月涵,向李乘风告状道:“少爷,怎么连她也欺负我!”

李乘风忍着笑:“谁让你长得一副就很好欺负的样子呢?”

赵小宝哭道:“长成这样是我想的么?小宝也想找到自己爹娘问问他们,为什么要将小宝生成这等模样!”

大齐虽然文教盛行,但许多地方依旧保持着尚武的民风,就算是文人也要练剑练拳,保持健壮的体格,世人也多以欣赏强健雄壮的男子为美,相反像赵小宝这样唇红齿白,貌美甚过女子的男子,反而是一种另类,他们这种人要么成为戏台上的名伶,要么会成为有龙阳之好的权贵人家的私宠玩物。

赵小宝从小到大也因为这副长相受到过无穷的骚扰和欺负,他此时悲苦说来,倒是让李乘风和苏月涵有些不好意思。

李乘风拍了拍赵小宝的肩膀,道:“好啦,大不了以后我们不……嗯,少欺负你一点啦。不过呢,今天这事儿,事急从权,实在是没有办法,委屈你啦。有外人在的时候,就委屈你一下,没有外人呢,咱们兄弟俩该如何还是如何。”

赵小宝委屈道:“可是,小宝心里面还是难受。”

李乘风道:“你想啊,将来跟着我,修炼出一身本事,到时候,别人说起你的时候,就不会再一提起你就想起狗腿,而是,一提起你,就会想起,你是史上最强的……狗腿!”

“噗哧!”

苏月涵又忍不住笑出声来。

但这一次赵小宝却没有生气,他一脸期待的看着李乘风,道:“少爷,小宝也能跟着修行么?”

李乘风打了个手势,示意赵小宝跟着自己,三人并肩一块前行,李乘风笑道:“为什么不可以?灵山派藏剑阁哪条规矩不允许你跟着我一块修行了?”

赵小宝大喜:“那小宝也要与少爷一块修行!”

李乘风道:“等会,你先说清楚你为什么跑这里来了?你离开以后都到哪里去了?”

赵小宝想起了什么,赶紧从衣服里面取出一叠银票,他道:“少爷,小宝去了咱们上回藏钱的地方,把钱都销赃换了银票,你点一点。”

李乘风接过粗略看了一眼,表面上不在意,但心中很是感动:小宝此时这一身打扮已经几乎跟乞丐无异,脸上更是面黄肌瘦,可他却几乎没有动这里面的钱分毫!

赵小宝接着说道:“小宝去换了银票以后,就立刻被人盯上了,他们盯了小宝三天,最后大打出手,小宝不得已击伤了两人,然后逃了出来。”

“你?你还能打伤人?”苏月涵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打量着赵小宝。

李乘风笑道:“小宝从小随我一同习武,只不过他身子单薄,练的多是暗器,纯以暗器功夫,小宝在我之上。”

赵小宝得意的瞥了一眼苏月涵,很有点示威的意思。

李乘风道:“盯着你的人是什么人?”

赵小宝摇了摇头道:“不像是成安的,但身手好得很,但小宝猜应该是张太守找来的人。小宝本来想回家的,可却瞧见李家各处都有人盯着,想了想,便没有回去,只是悄悄送了消息。后来家母传出消息来,让小宝来投奔少爷。”

“可小宝来到灵山,却在门口被山门的守门灵挡在外面无法进入,是柳素梅柳大家的丫鬟小铃铛拿了一块玉佩给我,说佩带着这个可以藏匿气息,躲开灵山派的部分机关,小宝这才混上山来。”

李乘风叹了一口气:“这个张钧衡是跟咱们李家卯上啦!不过,这柳素梅到底是什么来头?咱们又欠了她一个老大的人情啦!”

赵小宝点头道:“对,小宝也觉得他们不像是风尘中的女子,因为她们身上没有风尘气息。”

李乘风道:“那你又怎么跟到藏剑阁来了?你不该去藏锦阁么?”

赵小宝有些扭捏道:“少爷,小宝在藏锦阁悄悄打探的时候,发现有人说要杀一个逃到藏剑阁去的骗子,小宝一想……敢在藏锦阁行骗的……定是少爷,天下不会再有其他人了,于是便又跟到了这里。”

苏月涵咯咯笑了起来,李乘风不以为意,哈哈笑道:“到底是你了解我!可你为什么又会被这两个家伙发现了呢?”

赵小宝不好意思的说道:“小宝饿了好几天了,实在是忍不住了,所以到处找东西,被发现以后来不及跑,所以……”

李乘风唏嘘的一拍赵小宝肩膀,道:“小宝,咱们名为主仆,但实为兄弟,别的不多说了,以后修行路上,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喝的,我吃肉,保证有你汤喝!”

赵小宝有些傻眼:“啊?少爷,也能分我吃一块肉不?”

李乘风哈哈笑道:“逗你吶,真以为我会不给你吃啊?哈哈哈,没错,我就是这种人呀!”

赵小宝脸色一下垮了下来,但他也知道李乘风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他随即道:“少爷,咱们什么时候开始修行呀?”

李乘风笑道:“明天就可以呀,今天回去好好歇息歇息,明儿个,咱们,修行!”

赵小宝一脸兴奋憧憬:“少爷,小宝能变成一个大修行人么?”

“怎么不行?你可是立志要当一个史上最强……狗腿的人呀!”李乘风哈哈大笑,苏月涵也跟着笑得花枝乱颤,赵小宝则跟着抱怨。

三人说说笑笑,渐行渐远,可是包括赵小宝自己也并不知道,李乘风一语成谶,赵小宝跟随李乘风修行的路上同样修炼出惊人修为,他那个最强狗腿的戏谑称号早就被人抛到了九霄云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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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灵山藏剑十二杀

“哇,少爷,你就住这儿?”

赵小宝跟着李乘风来到住处,险些没亮瞎他的双眼,在他看来修行门派如此高高在上,怎么会有如此落魄的去处?

这简直堪比乞丐蜗居的茅屋草棚!

李乘风却是不以为意,他笑道:“正好你来了,以后这分工就好分了。种田交给你了,打理方面的事情交给苏月涵了。”

“种田?”赵小宝瞪大了眼睛“修行还要种田?这,这到底是修行人还是庄稼汉啊?”

苏月涵这下得意了,她拍了拍赵小宝的肩膀,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修行人不仅要学如何炼气修法,更要学炼丹制药、篆刻符箓、绘制法阵,更要学会打造法宝,这里面要用的材料呀,都得你来收集!”

赵小宝吓了一跳:“那你做什么?”

苏月涵笑嘻嘻道:“我呀?我负责少爷的饮食起居!还是,你好意思跟一个女孩子计较这么多?”

赵小宝面皮薄,他抓了抓脑袋,想了想便接应了下来,李乘风在一旁看着暗自摇头:小宝这天生小受的属性怕是去不掉了,就连苏月涵这个新来的丫鬟都能指使他,这脾气也太好了一点。

赵小宝的加入让李乘风划出一间房给他居住,两人清理了半天,总算是清出了可以睡觉的地方,但是,跟李乘风一样,低头便是黄泥绿草,仰头尽是日月星辰。

但好在赵小宝跟李乘风一样,年纪小小便跟着他一块混迹市井,闯荡江湖,虽然出门不远,但基本上什么艰苦日子都吃过。

而且多了一个人,的确干活效率一下就提升了起来,到了晚上,三个人不仅把房间全部都清理了出来,李乘风发现这个矮屋总共可以分出四个房间,赵小宝一个、苏月涵一个、自己一个,另外一个暂时空置,待有需求的时候,再用来分配。

李乘风此时出去在住处二十几米远,靠近小溪下游的地方挖了一个坑,然后用清理出来的一部分用不着的木板搭了一个便所,以免他们方便时还要走出去几百米远的丛林之中,一来不方便,二来不安全。

李乘风又趁着天还尚未全黑时,用骨刺和长剑劈砍下树枝树干,用自制的绳索绕着住处做了许多简易的机关陷阱,虽然对修行人那是全然没用,但是用来防备猛兽毒蛇却是管用得很,而且有外人进入时,也会触发动静,起到预警的效果。

三人忙乎了一天,到了夜晚吃过睡下后,一天便算是又过去了,此时,李乘风来到灵山派如果不算入门考核的时间的话,这已经过去了三天,可李乘风却睡在硬梆梆的门板上,脑袋枕着布囊,心中沉甸甸的,怎么也无法入睡。

来到灵山派,一切都远远比他想象的要更加的艰难。

从考核的第一天起,就遇到各种的艰难困苦,虽然李乘风靠着自己的能力应变一一应对过去,可他还是发现自己的处境并没有变好,反而变得更差了。

在藏锦阁,李乘风发现战家的影响力远比他想象得要大,所以他果断的从藏锦阁撤出,而且还坑了战齐胜一把,原本他还有些得意,可来到藏剑阁,李乘风却发现,这里似乎是一个比藏锦阁、藏清阁还要凶险的地方!

虽然他们的确是藏锦阁的死敌,不太可能把他交出去,可是……这个地方的人强烈排外,而且总是用一种充满警惕和敌意的目光看待着每一个外来者,似乎这些外来者都带着不怀好意的目的来加害他们。

而且,他们似乎拼命的想要将自己赶走,却又不敢强来。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李乘风翻了个身,心中暗自揣测着。

“莫非……他们害怕我会坏他们的事情?可是,他们想要做什么呢?”

李乘风冥思苦想,可他终究不清楚这其中的状况,打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其中的究竟,只得作罢: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现在的李乘风毫无任何退路,他不可能再退出灵山派,因为张钧衡已经盯住了他的家,只要自己修行失利的消息传来,只怕家中立刻会有惨剧发生。

虽然自己老娘不可能毫无防备,但是做儿子的,怎么能够放任自己的家落入危险的境地呢?

他也不可能再退出藏剑阁,因为眼下除了藏剑阁,他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

华山一条道,从早走到黑吧!

李乘风长出一口气,渐渐的沉睡过去。

第二天还没到清晨,李乘风便听见一阵阵的钟声传来,三个人惊醒过来,翻身冲出去,便声音从鹫峰山最高的一个山峰处传来。

“这是什么声音?”李乘风愕然道。

“好像是钟声。”赵小宝揉着惺忪睡眼,说道。

李乘风没好气道:“废话,我说的是,为什么敲钟?”

苏月涵打了一个哈欠,道:“可能是召集弟子吧……少爷,咱们一会吃什么?”

“不吃了。”李乘风想了想,说道“洗漱一下,我要去看看!小宝,你跟我去。”

“啊?我也要……”赵小宝迷迷瞪瞪的根本没反应过来,李乘风便一巴掌打在他脑袋上。

李乘风瞪眼道:“昨天是谁跟我说要跟着修行来着?”

赵小宝这才清醒了过来,三人分别飞快的洗漱一番,朝着钟声响起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李乘风顺着石阶而行,抬头在远处可以看见隐隐的有藏剑阁的弟子们纷纷背着剑囊沿着阶梯往同一个地方而去,李乘风三人对视了一眼,很是安静的跟了上去。

这样约莫走了四五里路,李乘风发现他们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山门跟前,与藏锦阁充满威严富贵气息的山门不一样的是,藏剑阁的山门便是左右两把巨大的石剑,这两把石剑足有二十米高,剑身宽有三米,剑刃处充满了劈砍的斑驳痕迹,仿佛曾经有人手持它们上过惨烈的战场,一股肃杀凛冽之气扑面而来。

李乘风与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不禁为这股气息所震慑,都不约而同的放轻了脚步,拾阶而上。

进了山门,入目的是一片偌大的青石广场,中央伫立着一座石台,石台当中立着一座石碑,上面刻满了字,李乘风隔着老远看不清楚。

在石碑周围分别整齐排列着一百来名藏剑阁的弟子,方阵的前首,站着藏剑阁的大师兄,方阵中的弟子们大声背诵着在李乘风听来像藏剑阁戒律的东西。

“入我剑阁者,皆我亲兄弟。晨饮灵山水,夜餐鹫峰霁。门规十二律,条条无情义。日日堂前颂,朝朝心头记:”

“欺师灭祖者,杀!”

“不忠不孝者,杀!”

“见利忘义者,杀!”

“叛离师门者,杀!”

“犯上作乱者,杀!”

“出卖兄弟者,杀!”

“欺侮弱小者,杀!”

“*妇女者,杀!”

“畏战不前者,杀!”

“临阵脱逃者,杀!”

“贪功渎职者,杀!”

“见死不救者,杀!”

“藏剑阁弟子,拔剑!”

弟子们背诵完毕后,整齐划一的拔出长剑,一时间鹫峰山上剑光闪动,长剑如林。

第118章 风雨飘摇群情愤

李乘风瞧见这等景象,暗自心惊,在他看来,这哪里是修行弟子,这分明是军营士兵!

这整齐划一的动作和杀气腾腾的十二律让人为之凛然!

可为首的大师兄却极为不满意,他盯着场中众人,怒喝道:“有气无力,没吃饭吗!”

场中便有人嘟囔道:“大师兄,清晨便起来做功课,哪里顾得上吃饭?”

大师兄怒道:“谁说的,站出来!”

场上一阵窃笑,却无人出列。

大师兄朝着一边看去,怒道:“孙永才,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在说话!”

这个叫孙永才的低下了头,一旁的人掩嘴窃笑,一脸幸灾乐祸。

大师兄怒道:“早晨功课,我不让你吃饭了吗?为何如此顽悖!”

孙永才梗着脖子道:“大师兄,我只是不明白!”

大师兄一愣,他没想到如此大庭广众下,居然真的有弟子敢跟自己顶嘴!

大师兄的面皮一青,脸色阴沉得可怕,在方阵有首处的秦灭亲大声喝道:“孙永才,你要犯上吗!”

孙永才不服气道:“五十年为一辈,大师兄与我等平辈,何来犯上!”

秦灭亲喝道:“大师兄执掌剑阁已有十三年,指戴藏剑环,手握破天剑,地位尊崇,师叔师伯不在时,他便是藏剑阁地位最尊崇者!你如此跟他说话,如何不是犯上!”

孙永才也怒道:“我入藏剑阁二十五年,就没见过一个师叔师伯!谁知道他们是不是死绝了!”

这话一说出来,场上一片哗然,弟子们纷纷交头接耳起来,显然孙永才一番话说到了他们的心底。

大师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秦灭亲怒道:“孙永才,你失心疯了么!这种话也敢说!闭嘴!今天你当众不逊,出言犯上,罚你禁闭两月,扣半年薪俸!你服不服!”

孙永才面色涨红,怒道:“不服!”

这下连孙永才旁边的人也都纷纷侧目,不敢相信孙永才居然连续冲撞藏剑阁目前两位最重要的人物。

秦灭亲深吸了一口气,他意识到今天似乎有问题,这个孙永才似乎要搞事!

可是……他能搞什么事呢?

难道……

秦灭亲眼皮一跳,立刻说道:“不服也得服!来人,把他带下去!”

在他身旁的欧阳南立刻狞笑上前,孙永才却突然出列,怒喝道:“为什么不让我说话,难道怕我说破了机关,坏你了做这藏剑阁阁主的美梦么!”

众人更是议论纷纷,看向大师兄的目光透着几分怀疑。

欧阳南怒不可遏:“孙永才,你想死么!”

孙永才怒道:“怎么,想灭口堵我嘴?好啊,来啊!”说着,他一脱身上的修士长袍,赤着膀子,指着胸前遍布的创伤,怒道:“来,朝这里来!老子为藏剑阁出生入死,三次从鬼门关前爬了回来,身上伤疤大小二十三处,背后无一伤疤,这说明什么!”

众人看着孙永才光滑完好的背脊,和他转过身来亮给众人看的伤痕累累的胸膛,他们无不面露同情之色。

孙永才拍着胸膛,怒道:“外面那帮杂碎没能要了老子的命,你们要是下得了手,就朝这里来!”

大师兄强忍着怒气,他道:“孙永才,你到底想说什么!今天,当着大家的面,让你说,让你说个痛快!”

“好,那我今天便说个痛快!”孙永才完全豁出去了,仿佛积压许久的怒火今日被一个小小的*点燃,他走上前,站在众人跟前,大声道“我们进灵山派,入藏剑阁,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要做人上人吗!现在呢?我们藏剑阁变成了什么!藏锦阁打压我们,藏秀阁瞧不起我们,就连藏清阁也欺负我们,我孙永才加入藏剑阁,就没有一天觉得自己活的像个人!”

这一句话瞬间点燃了藏剑阁所有弟子压抑在心中的怒火,他们立刻如同燎原之火一般纷纷咆哮了起来:“说得对!说得好!!”

就连在人群中毫不起眼的瞿同秋和赵一白两人都情绪激愤的大声怒吼着:“我们加入灵山派不是为了被人欺负而来的!”

天可怜见,他们当初被选拔进灵山派时,简直兴奋得几天几夜都睡不着觉,哪怕被分配到了藏剑阁也是如此,可是渐渐的他们发现不对劲了。

比起其他地方有师兄和师叔们手把手的教,手把手的带,藏剑阁则全是大锅饭,有问题问师兄,师兄也要忙着自己的修炼没时间教导,可修行一事,没有引路人,又能有什么长进呢?不走火入魔,那都是万幸。

十几年下来,许多弟子都在这压抑而绝望的日子中一点点的沉沦下来,他们在其他三天阁的联手打压下看不到任何崛起的希望,留给藏剑阁的资源越来越稀少,留给他们的希望也越来越小。

谁愿意顶着修行人的身份去碰瓷劫道呢?如果不是混得实在没办法了,谁要去走这一步呢?

瞿同秋和赵一白想到这里便忍不住泪水盈眶,满是委屈,和他们有同样想法的人,也不止一个,一时间场上众人群情激奋。

李乘风和苏月涵、赵小宝等人在不远处都看得呆了。

“加入藏剑阁,你便觉得自己不像个人了?”大师兄声音中充满了压抑的愤怒,眼中的目光也越来越锐利。

孙永才大声道:“是我们被欺负得太厉害了!什么好处都是他们三天阁的,什么苦差事死人的差事,都是我们藏剑阁的!凭什么!!”

“对对!!好事他们上,送死我们来!”众人愤怒的怒吼。

“闭嘴!!”大师兄舌战春雷,一声怒喝瞬间怒压全场,众人吓了一跳,一时间噤声无语。

大师兄怒道:“我们藏剑阁本来就是负责外事任务,这是多少年传下来的规矩!”

孙永才也怒道:“出生入死没关系!但凭什么我们出生入死,却最终换不来一个好!你不给我们一个公道,我们就找师叔师伯们要个公道!”

“对对,我们要公道!”众人齐声怒吼。

大师兄怒道:“师叔师伯们要么正在闭关,要么远赴傀器国征战,你们不知道吗!”

孙永才冷笑道:“对,你一直这样说,其他三天阁也的确没有什么师叔师伯,可我们被欺负成这样,藏剑阁被欺负成这样,他们难道还能闭得了关吗?他们是不是不把我们的死活放在眼里!”

场上众弟子们的情绪已经激愤得无法控制,便是欧阳南等人冲上去拳打脚踢,也根本控制不住,反而有脾气火爆的弟子也跟着对打起来。

好在他们此时冲突还没有扩大,没有到上来便使用法术法器。

大师兄彻底发现了,今天这场变故演变成了可怕的逼宫,他此时反而冷静了下来,他目光扫视着全场,留意着每一个人的反应和动静,待他看到队伍最后面人群中仿佛置身事外的李乘风等人时,他愣了一下,面色越发阴沉:是他?莫非今天这场变故,是他教唆挑动的?

他正想着,却见孙永才登高一呼,大声道:“今天大师兄不给我们说法,我们就再也不执行任务,谁要去送死,就谁自己去!”

“对对对!!”众人齐声响应。

欧阳南怒道:“孙永才,我看你是想吃里爬外!你想叛阁,对不对!告诉你,你就算想叛阁,也得有人愿意收留你!”

说着,他看着他们,怒道:“吼什么吼!要是不想呆了,自己离开,我们藏剑阁保证不留,保证不追究!”

这一句话厉害之极,藏剑阁虽然目前内忧外患,濒临绝境,可再坏也是灵山派的四天阁,若是离开了这里,那就失去了修行人身份,那他们的家庭立刻就会在家乡中失去所有的光环和权力。

修行人身份带给他们的便利好处将荡然无存,那个时候,所有觊觎他们的势力会像秃鹫一样扑上来疯狂撕咬他们的尸体,瓜分他们的财富,就像当年各大门派瓜分九鼎门一样。

曾经爬得多高,摔下来时便会有多惨,这是古今中外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道理。

众人一时间默然,场上激烈愤怒的声音瞬间消失不见,变得针落可闻。

欧阳南也没想到自己愤怒随便的一句话居然有这么好的效果,他愣了一下,随即颇为得意的嘲讽道:“也不想想,你们除了藏剑阁,还有其他地方能去么?其他三天阁,有人愿意要你们么?”

大师兄和秦灭亲一听,脸色一变,心中暗叫不好。

场中众人也是闻言一怒,却敢怒不敢言。

正在此时,忽听场外一个声音悠悠然的响了起来:“愿意啊,为什么不愿意?”

李乘风等人立刻与场上众人一起扭头顺着声音看去,却见一男一女站在不远处,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来的。其中一人身着锦衣修士服,相貌堂堂的男子施施然而来,正是李乘风的“老熟人”:皇甫松,另外一人相貌美艳,穿着藏秀阁的修士服,同样也是李乘风的老熟人:季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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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晚上8点

第119章 雪中送炭稳危局

李乘风瞧见这两人,心中顿时咯噔一下,暗叫不好,赶紧藏在人群中,隐匿了身形。

皇甫松的注意力也根本不在李乘风等人的身上,他直视着大师兄,身形轻轻一点,身子便如同鬼魅一般在人群中钻了过来,众人只觉得身边一阵风掠过,紧接着身子微微一凉,待反应过来的时候,皇甫松便已经穿了过去,众人此时人挨着人,彼此之间的距离甚至没有一拳之隔,而皇甫松竟然能够在众人之间如此快速穿梭,这等修为,立刻震惊全场。

大师兄盯着皇甫松,脸色铁青的说道:“皇甫松,你来作甚!今天此事,是你一手策划吗?”

皇甫松道:“哎呀,大师兄啊,这你可就冤枉我啦!今日我是陪季师姐四处逛逛散散心的,可听到你们这里这么热闹,这才来瞧一瞧。”

皇甫松背着手,在众人眼前肆无忌惮的转悠着,打量着,他背对着大师兄,一副浑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的架势。

欧阳南怒不可遏,想要上前,却一把被秦灭亲拉住,秦灭亲瞪了他一眼,欧阳南强忍怒气,怒哼了一声。

“没有想到啊,大师兄,你堂堂一个藏剑阁大师兄,居然这么镇不住场面?”皇甫松在前面来回踱了一圈,扭头对大师兄笑道“还是……藏剑阁的弟子们想离开这个鬼地方?”

孙永才大声道:“对,这个地方我们一天也不想再呆了!”

人群中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声音附和,大多数人没有大声附和了,毕竟公开叛阁这可是极其严重的事情,万一又没有去处,那他们可就从特权阶级的修行人被逐出山门,变成泯然于大众的普通人了,而且,从高出跌下来的他们,下场会比普通人更惨,欲求一富家翁而不可得了。

虽然皇甫松方才应允了,可谁知道他是不是随口说一句,跟大师兄怄气来着?毕竟,这两人的恩怨可是灵山派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皇甫松笑道:“好啊,想离开的,我现在就可以向你们保证,藏锦阁你们是进不了,藏秀阁你们也进不了,但藏清阁,你们是可以进的。”

众人顿时群情激昂:“皇甫师兄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

“他是藏锦阁的,如何能代表藏清阁的人夸下这等海口,定是在骗我们!”

“让他发誓!”

皇甫松笑了笑,道:“就算藏清阁不要你们,藏锦阁也可以将你们以仆从的形式收入进来。怎么样,我们可是藏锦阁哟,这下你们总应该相信了吧?”

大师兄怒气勃发:“混账,我们藏剑阁弟子怎可为藏锦阁奴仆!!”他扭头冲着藏剑阁弟子们大声疾呼道:“藏剑阁弟子,挺直你们的脊梁,宁做剑下鬼,不为阶下仆!”

欧阳南、秦灭亲、裘楚囚、安童等人纷纷持剑,怒目瞪着场上的藏剑阁弟子们,欧阳南更是狞笑道:“谁敢走!问过老子的剑先!”

季春华瞥了欧阳南一眼,不屑的嗤笑了一声,她手腕一翻,手掌心之中瞬间出现一个滴溜溜旋转的雪花,这一片雪花迅速的翻滚,每一下旋转翻滚都会壮大一分,只眨眼工夫便壮大到了拇指大小。

季春华朝着手掌心中的雪花轻轻一吹,一股寒气骤然朝着欧阳南扑去,欧阳南一愣,他没想到季春华居然敢当众对自己使用法术,一个大意之下,立刻全身被寒气笼罩,整个身子咯吱咯吱的便开始迅速结冰。

众人只见一息功夫,欧阳南便连人带剑被冰成了冰雕,动弹不得。

大师兄手中瞬间出现一把剑,他盯着季春华,冷笑道:“季春华,你是要挑起私斗么?”

季春华拍着高耸的胸脯,咯咯笑道:“哎哟,大师兄这句话小妹可当不起,谁敢挑起门派私斗呀?这可是要逐出师门的大罪过。小妹是让这位欧阳南师弟冷静冷静,要让师弟们有个自己挑选的机会嘛。”

皇甫松也微笑着接话,道:“现在,诸位藏剑阁的师弟们可以自由选择,想留在藏剑阁的,可以跟你们敬爱的大师兄站在一起。如果想要离开这里,重新搏一个前途,可以站在我身后。”

终于,图穷匕见了!!

大师兄紧紧的盯着皇甫松,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选择这个时间段突发制人,但他知道,眼下这将是藏剑阁最大的危机!

场中藏剑阁的弟子们面面相觑,他们眼神中充满了动摇和挣扎。

大师兄苦口婆心的劝道:“列位师弟,你们向四周看看,你们真的要离开这个你们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地方吗?你们真的要离开一同出生入死的弟兄们吗?”

人都是有感情的,大师兄这一番话说得众人目露愧疚之色,纷纷低下头去。

孙永才此时站出来大声道:“是,我们当然舍不得!可是再这样下去,完蛋的不仅是藏剑阁,还有我们,还有我们家里面的亲人!我们是为了当人上人才来到这里的,不是为了成为藏剑阁的送死炮灰!”

大师兄怒道:“难道给人当奴仆,也是人上人吗!”

孙永才不屑的冷笑道:“就算是给藏锦阁当奴才,也胜过在藏剑阁等死!”

这一番话如同重锤,重重砸在场上弟子们的心中,他们猛的一震:是啊,我们为什么来修行?难道为的所谓的荣誉,忠诚么?还不是为了自己能够变强,为了改变自己和家族的命运吗?继续在这里呆下去,除了和藏剑阁一起沉沦,还能换来什么?

忠诚?荣誉?这些跟他们有什么关系!活着才有一切!

场中弟子们顿时便有五十余名弟子呼啦啦的站到了皇甫松的身后,大师兄脸色一片煞白,他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如何挽留这些已经绝望的藏剑阁弟子们。

皇甫松微笑着看着剩下依旧在犹豫挣扎的弟子们,道:“藏锦阁以奴仆身份收留你们,只是一时权宜之计,到时候还是会将你们纷纷安排妥当的,并不会真的将你们当作奴仆指使,诸位尽可放心。”

这一下,场中的弟子们顿时最后的心理防线也都纷纷崩溃,人一个接一个的往皇甫松身后站去。

大师兄、秦灭亲等人,眼眶发红,眼珠里面满是愤怒爆裂的血丝,他们紧握长剑的手用力得颤抖发白,可是他们此时都没有真正亮剑的勇气!

他们只能看着皇甫松和季春华趾高气昂的在他们面前抽着藏剑阁的血,将他们最后一滴血也全部抽干!

人群越来越少,渐渐的稀稀拉拉只有十几个人,皇甫松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大师兄,从此以后,你要打光棍了!藏剑阁不会再存在了!没有一个弟子留下,你这大师兄做的,也真够失败的!”

说起来,这场中弟子们之所以如此快的动摇,也与大师兄平日里的严苛要求有密不可分的原因。

练得多,做得多,打得多,拿的却少,心中怨气不越来越大才见鬼了。

大师兄脸色一片灰白,他此时彻底绝望了:藏剑阁……毁在自己手里了!自己的计划都没来得及发动,便彻底完蛋了!

正在此时,忽然场上传来一个清澈而响亮的声音:“洗月李乘风,愿留藏剑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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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更晚了

第120章 一言立志激血性

众人扭头一看,立刻如同波浪一般将李乘风所在的位置让开。

皇甫松一瞧见李乘风,立刻便眼角狂跳,让他深以为耻的记忆一下翻滚起来,尽管那是几天前发生的事情,但他现在依旧觉得自己脸颊一阵火辣辣的发烧!

自己怎么就失心疯了相信这个家伙竟然就是战家公子?

季春华更是眼中几乎喷出怒火,她一向极其自负魅力和眼光,自诩可以将天下男子玩弄于鼓掌之中,却不料遇到了李乘风这个混世魔王,这等羞辱,她简直午夜梦回想起来都咬牙切齿,恨不得将李乘风抽筋剥皮!

大师兄瞧见李乘风却是一愣,他下意识的想道:这一切似乎都是从这个叫李乘风的家伙来到藏剑阁开始。

秦灭亲也正绝望之际,忽然瞧见李乘风说出这句话后,场上剩下的众人顿时犹豫住了,欧阳南瞧见李乘风,咬牙正要上前迁怒,秦灭亲赶紧一把拉住,用严厉的目光制止住他,随后再一把抓住大师兄的胳膊,压低了声音道:“不管怎么样,稳住阵脚啊!”

大师兄猛的回过神来,他看向李乘风,眼神复杂而疑惑,他微微点了点头,对剩下的人道:“一个新来的弟子在这等关头尚且愿意留下,你们在藏剑阁这么多年……”

剩下的人犹豫到现在,本来就有着强烈的不舍之情,听大师兄这么一说,顿时羞惭不已,立刻坚定了留下来的心思。

李乘风带着苏月涵和赵小宝站到了大师兄身后,剩下的人也纷纷站队,一时间场上泾渭分明。

皇甫松看着李乘风,咬牙切齿,几乎没忍住要当场发作,但他并不愿意让自己的丑事被爆出来,他忍着怒气,看向大师兄,道:“大师兄,别挣扎了,你要带着他们一块完蛋么?”

大师兄此时反而冷静了下来,他道:“藏剑阁绝对不会毁在我的手里!”

李乘风看着这位孤零零站在前面与皇甫松对峙的大师兄,忽然对他产生了强烈的同情和感同身受之感。

同样都是肩负着门派的重任,同样都面临着山穷水尽的绝境,同样都面对着强大不可战胜的敌人,同样都怀揣着倔强绝不服输的信念,同样都有着无比强烈的骄傲与荣誉感!

想到这里,李乘风看向大师兄、秦灭亲、欧阳南、裘楚囚、安童等人的时候,心中不再有之前那么强烈的敌意和反感:毕竟他们是为了保护他们的门派藏剑阁,而自己在这个节骨眼出现,换成是李乘风自己,他也会和大师兄他们做出一样类似的判断。

皇甫松看着大师兄,他叹了一口气,道:“大师兄,我们同时进灵山的一代弟子中,,以你资格最长,年纪最大,可又以你最不成器,修为最低!我要是你啊,早就放弃了!”

大师兄面色如水,眼神坚毅:“我们藏剑阁依靠的从来不是个人勇武,而是团结一致!有本事你就来闯闯我们的凌天剑阵!”

皇甫松仰头哈哈大笑:“就凭你们?就凭你们这几只猫猫狗狗?”

秦灭亲淡淡的说道:“皇甫师兄,逞口舌之快又有何用?”

皇甫松脸色一变,他冷哼了一声,转身道:“诸位,跟我来,就让剩下的这些人,跟着藏剑阁一块腐烂吧!”

皇甫松临走前忽然回头看了李乘风一眼,他目光意味深长的盯了李乘风一眼,微微点头,似乎在跟他打着招呼。

李乘风脸色一变,心中破口大骂:妈的,这时候还不忘给老子下眼药!

他看了一眼大师兄等人,果然见到欧阳南和秦灭亲他们看着自己的目光充满了不善与猜疑。

但此时大师兄目视着藏剑阁那些朝夕相处的众多弟子们纷纷跟着皇甫松一块离去,他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关注李乘风的身份,他凝视着这些人离去的背影,眼神无比的痛苦。

只有秦灭亲这些比较亲近的人才知道,他为藏剑阁倾注了多少的心血,可这个时候,一切都完蛋了。

大师兄看向剩下的人,他数了数,总共剩下的人加上李乘风,也只有十三个人。

这个数目让大师兄心中一颤:莫非是天意?为何又是这个数?

可是,就算有刚好能够凑齐凌天剑阵的十三个人,又能如何呢?

藏剑阁……完了!

这句话大师兄没有说出来,但他的内心已经这样认为了,在外人面前,他强撑着最后的坚持和骄傲,可压力一去,他感受到的却是无尽的绝望。

秦灭亲担忧的看着大师兄,他低声道:“大师兄?”

大师兄眼珠一动,似乎猛的从以前沉痛的回忆中惊醒过来,他扭头看向李乘风,缓缓的问道:“直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李乘风也直视着大师兄的眼睛,道:“要变强!”

“为何变强?”大师兄的眼睛里面一片灰败,那是丧失了信心与希望的眼神。

李乘风道:“为了保护家人,为了保护自己!为了改变他们的,和我的命运!”

“那你就不应该从藏锦阁出来!我们藏剑阁你也看到了,藏剑阁……完了!”大师兄仰起头来,热泪滚滚而下,他喟然悲怆的叹息道“我愧对师叔伯啊!”

“大师兄!!”秦灭亲和欧阳南都眼眶发红,他们紧握双拳,眼含热泪。

大师兄看向他们,垂泪道:“我对不起你们,是我连累了你们!”

欧阳南猛的扇了自己一耳光,脸颊一边一下便红肿了起来,他哭道:“不,大师兄,是师弟鲁莽,拖累了大师兄!”说着,他左右开弓,啪啪的打着自己耳光,只几下便打得脸颊肿了起来:“让你乱说话,让你嘴贱!”

“够了!”大师兄叹了一口气,道“这不是你的错,时不我待,造化弄人,没办法啊!”

留下的众人听着一片黯然,气氛沉闷低落到了极点。

李乘风忍不住冷笑了起来:“原来,这便是藏剑阁么?见识了,我今天终于长见识了!看来皇甫松说的没错,那些人是应该逃离藏剑阁!”

欧阳南猛的扭头,一嘴鲜血的咆哮道:“你说什么!想死吗!”

李乘风毫无惧色,他冷笑道:“难道不是吗?看看你们现在,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明天都要死了吗?死不了,那为什么要绝望?”

秦灭亲冷笑道:“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懂修行么?你知道眼下这个局面是何等绝境么?你知道要如何才能翻盘么?你但凡有一个答案,我们藏剑阁立刻奉你为主,听你使唤!”

众人看向李乘风,却见他面不改色,毫不犹豫的说道:“没有答案!”

可不等其他人面露鄙夷之色,李乘风立刻道:“没有答案那又如何呢?我只知道,我如果不修行,不变强,我和我的家人便会万劫不复!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必须要保护的人,但我有!为了保护他们,我必须要变强!!”

欧阳南怒道:“你以为我们不想吗!藏剑阁破落成这样,什么都没有,怎么变强!!”

李乘风怒道:“那又如何!至少你们还在这里,至少藏剑阁还有活人!!你们藏剑阁难道比得上我们洗月派吗!我们洗月派先祖跟随高祖皇帝南征北战,御赐称号‘李天王’,洗月派更是当时天下第一门派!可是现在呢,你们有几个人听过洗月派这三个字!”

李乘风一番咆哮,震得场中人无不惊诧的看着李乘风,却见他激愤大声的继续说着:“我们洗月派连续五代掌门为了修行重振门派,修炼时走火入魔,可是我还是坚持着来了灵山派,我还是要挑战修行之路,哪怕我是洗月派如今一代单传的唯一血脉!我若是死了,洗月派从此绝迹江湖,你们若是死了,藏剑阁从此绝迹江湖!”

“都是一个死!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我都不怕,你们有什么好怕的!!再难无非一死,不死终会出头!”

李乘风疾言厉色的怒吼着:“你们看看你们现在这个样子,亏你们还是灵山四天阁,独尊唯一剑的藏剑阁弟子吗!你们配得上吗!!”

“你!”

欧阳南被刺激得血灌瞳仁,他刚要发作,一旁的大师兄猛的一个机灵,他身形一闪,刹那间来到李乘风跟前,他死死的盯着李乘风,过了一会才道:“好,从今天开始,藏剑阁向你开放!我会亲自教导你们每一门功课,负责你们每一个任务!我的眼睛会一直盯着你,只要你肯为藏剑阁而拼命,藏剑阁的一切都可以对你们敞开!”他抬头看向其他人,道:“你们也是一样!”

其余人微微耸动,交头接耳。

李乘风冷冷的说道:“我可以拼命,但我不是为藏剑阁,我是为了我自己,为了洗月派!”

大师兄缓缓点头:“好!但如果我发现你心存异志,吃里爬外,做出损毁藏剑阁的事情,我立刻便让你形神俱灭,永世不得超生!我方才说的,你敢不敢应承下来!”

李乘风与大师兄对视着,他毫不犹豫,斩钉截铁的说道:“放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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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晚上八点……

第121章 死马当作活马医

大师兄与李乘风对视了一番,两个人都在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强烈得几乎要燃烧起来的意志力。

大师兄缓缓点了点头,指了指一旁的偏殿,道:“秦师弟,你带乘风师弟去领两套套藏剑阁的修士服,还有功课经典。”

秦灭亲点了点头,然后冲李乘风打了个眼色,示意他跟着自己来。

此时苏月涵忍不住喊道:“是六套!”

秦灭亲等人扭头看向苏月涵,苏月涵干巴巴的笑道:“三个人,一人两套,换洗。”

欧阳南愤怒的看向赵小宝:“他也修行?他不是魔宠吗?”

苏月涵道:“魔宠怎么啦?魔宠就不能修行啦?”

有不明白的人不解的看着赵小宝,一脸惊愕。

苏月涵暗中踢了踢赵小宝,示意他说话,赵小宝看了苏月涵一眼,苏月涵回瞪一眼,赵小宝无奈开口说道:“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众人目瞪口呆,李乘风险些当场破功笑了出来。

欧阳南怒笑道:“他在说什么!”

苏月涵得意洋洋道:“他说呀,魔宠也是藏剑阁的魔宠呀,也可以出一把力气的!”

李乘风强忍着笑,瞪了苏月涵一眼:“看把你能耐得!还当起翻译了是吧!”

苏月涵嘻嘻一笑,摸着赵小宝的脑袋,对一旁目瞪口呆,一脸懵逼的其他弟子笑道:“我家宠物很乖的,通人性呢!看,来,小宝,伸左手!”

赵小宝盯着苏月涵,过了一会才不清不愿的伸出左手,苏月涵笑嘻嘻的又道:“来,右手!”

赵小宝瞪着苏月涵,刚道:“够了……”

苏月涵反瞪了一眼,赵小宝立刻怂了,接着说道:“……汪汪汪!”

旁边的弟子都看傻了,也分不清究竟是被这眼前离奇搞笑的场景给弄傻了,还是因为苏月涵这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风情给看傻了。

藏剑阁全部都是男子,等闲难得出现一个女人,更不用说是苏月涵这般俏丽可人的女孩儿,一时间这场上大多数弟子的目光便都落在了苏月涵身上,滴溜溜的在她身上来回打转。

大师兄皱着眉头看向秦灭亲,秦灭亲脸色有些尴尬,他对大师兄低声解释了几句,大师兄冷哼了一声,道:“胡闹!秦师弟,你立即去把这条灵山派的戒律修改掉,然后转交其他各天阁。咱们以后不可再钻这个漏洞,但……也不能让他们把这漏洞钻了去!”

李乘风大开脑洞,生收了个活人当魔宠,这已经是大大的出乎人们意料了,要知道,在十年一度的大齐天下第一修行联赛中,是允许带魔宠上台的,可如果这个魔宠是一个活人,而这活人又修为不低的话,那这便宜可占大了去了!

毕竟魔宠再厉害,脑子灵光程度也总会有限,在很多时候,两个人的配合是绝对好过一人一宠的配合的。

但大师兄的反应也让李乘风有些出乎意料:这是一个坚持原则却并不迂腐的人。

大师兄对秦灭亲点了点头:“便给他六套,他要几套便给他几套,还有什么要的,只要我们藏剑阁有,都一并给他!”

秦灭亲点了点头,带着李乘风、苏月涵和赵小宝朝广场一旁的偏殿而去。

李乘风等人一离开,欧阳南便急急上前,裘楚囚也快步上前,齐声道:“大师兄,这人信不得啊!”

欧阳南道:“这人说的不可信啊!”

裘楚囚也道:“对,不可信!”

安童此时也嚷嚷道:“对,绝对不要相信!他肯定是个奸细!”

大师兄瞥了他一眼:“你如何确定?可有证据?”

安童纯粹是怒泄私愤,他哪里有什么证据,可让他解释,却又无法说出自己在李乘风处吃了大亏,丢了大脸的事情来。

安童嘟囔道:“我我,我就是直觉!”

大师兄将手拢在袖子里面,道:“你猜猜我伸了几根手指?”

安童傻眼道:“大师兄,我可没练神通眼,这我如何知道?”

大师兄道:“你不是有直觉么?你不妨用直觉回答?”

安童嗫嗫道:“一……二……三……不不,四,不,五根手指……”

大师兄道:“到底几根!”

安童苦笑道:“大师兄,你别耍我了,我说几根,你暗中一变,我不就错了么!”

大师兄怒道:“我是这种投机取巧的人么!几根手指!”

安童吓了一跳脱口道:“两根!”

大师兄伸出手来,他张着巴掌,伸着五根手指,安童懊悔的一拍脑门:“哎呀,我刚才猜对了!”

一旁的裘楚囚冷笑道:“废话,你一二三四五这样猜过来,能猜不对么?”

安童怒道:“你不跟我做对,你能死啊!”

大师兄怒道:“闭嘴!”

两人立刻噤若寒蝉,大师兄冷笑道:“看来你的直觉也并不准嘛!连我的袖子都看不穿,你如何看穿人心?”

裘楚囚立刻话赶话的接道:“大师兄说得对,这人心隔肚皮,嘴上怎么说那是一套,心里面怎么想,那又是另外一套!这可是事关藏剑阁生死攸关的大事,大师兄,慎重啊!”

大师兄看向裘楚囚,道:“你有什么其他更好的主意?”

裘楚囚顿时哑然,大师兄冷哼道:“没有就闭嘴!藏剑阁如此绝境,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可,可他若真是奸细,那又怎么办?”安童不服气的问道。

大师兄沉默了一会,冷冷的说道:“那我就让他和他的洗月派一同给藏剑阁陪葬!”

……

李乘风跟着秦灭亲领了六套藏剑阁的修士服,又领了一批藏剑阁的配饰和经典,三人捧着叠得老高的衣服、典籍出来,李乘风一时间错以为自己是新生入学。

只是,这个学校……残酷而血腥,他必须学成,否则下场不堪设想。

大师兄在门口处等待着他们,见他们出来后,大师兄看向李乘风,说道:“明日辰时,你跟我去万剑谷,挑一把自己的剑!”

说完,大师兄转身便走,李乘风赶紧道:“哎,等下!万剑谷在哪里!”

大师兄回头,看向秦灭亲,秦灭亲无奈的说道:“给你们发的《灵山志》中都有标记地点,自己回去看便是了。”

李乘风应了一声,看着他们离开,三人对视了一眼,见周围没人后,这才对视着笑了起来。

赵小宝带着兴奋的说道:“少爷,咱们现在是不是正式的修行人了?”

苏月涵抢着说道:“才不是,你只是个魔宠!”说着,她身子依靠在李乘风身上,东西也压在他胳膊处,自己腾出一只手去摸赵小宝的脑袋。

赵小宝没好气的一巴掌打开,怒道:“我警告你,你够了啊!”

苏月涵啊的一声,朝李乘风一举被打红的手,告状道:“少爷,你看!你的宠物他打我!你也不管教管教!”

李乘风看着赵小宝,道:“小宝,你就不能怜香惜玉一点吗?让着点嘛!”

赵小宝无奈的低头,嘟囔道:“少爷,你若是当了皇帝,肯定是个昏君!”

李乘风哈哈大笑道:“我要是当了皇帝,肯定亏待不了你!”

赵小宝顿时喜笑颜开:“那是那是,我可跟了少爷多少年了!”

苏月涵见方才一番惊险,可转眼间李乘风和赵小宝便又是嬉皮笑脸起来,心中也真是佩服两人心大如斗,天塌下来似乎都不往心里面去,她配合的说道:“少爷,那你封小宝当什么官呢?”

李乘风笑道:“那必须要封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

赵小宝笑得嘴巴都咧到了后槽牙处:“那不就是宰相吗?我,我怕我当不来啊!”

苏月涵笑骂道:“呸,想瞎你这双狗眼!说得好像真当得上呢!”

赵小宝瞪了她一眼:“你管我!我就要当宰相,你咋知道我不行!”

李乘风笑道:“你就别想了,就你还当宰相?别祸国殃民了!”

赵小宝讶然道:“不是宰相?那什么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李乘风一指赵小宝,一副义薄云天的样子:“我若是当了皇帝,我便封你做太子!”

“哇,太子啊!!”赵小宝哈哈大笑,一只手抱着衣服和典籍,另外一只手手舞足蹈“那将来我岂不是可以做皇……诶,不对,不对不对,少爷,你占我便宜啊!”

“啊哈哈哈哈哈哈……”苏月涵忍不住了,她手中的衣服和典籍都掉在了地上,捂着肚子哈哈大笑了起来。

第122章 铁血往事藏剑阁

回去的路上,苏月涵还在揉着自己的腮帮子,她笑嗔道:“少爷,你少说点笑话,留神把你丫鬟笑死了,看谁伺候你!”

李乘风叹道:“一会就又笑不出来喽!又要回咱们那个破屋子喽!”

赵小宝道:“少爷,现在既然他们接受咱们了,那是不是可以换一个好一点的地方?”

李乘风断然道:“不行!贫寒使人奋进,奢靡使人骄堕。就住那里!”

赵小宝也没多想,哦的应了一声,没有再追问。但苏月涵却是知道,李乘风身份特殊,他不可能真的按照灵山派的修行方法来修行,他有自己独特的修行法门,但必须依托在修行门派下借助门派的资源进行修行,这样才会有更好的进境,才会对他的敌人产生威慑作用。

否则等李乘风自个儿躲在一个地方修行,哪怕他练出来了,只怕家早就被仇人屠没了。

所以,李乘风必须要有一个单独的空间,但又要依托门派,当下这个结果,虽然住处糟糕到了极点,却是刚好符合李乘风的安全需求。

三人回到了住处,再次收拾了一番后,各自开始翻看起带回来的典籍,首当其冲的便是《藏剑阁志》。

三人翻看到半夜,这才弄明白藏剑阁和其他三天阁的关系和目前绝境危难的由来。

原本灵山派只有三大天阁,分别为藏锦阁、藏秀阁和藏清阁,这三天阁蓬勃发展,分头并进,各自人才辈出,可随着灵山派的不断壮大,很快三天阁便产生了激烈的利益冲突和权职矛盾。

谁都想占便宜,可谁又都不想吃亏。好的差事自然有人抢着要干,譬如收集财富,炼制丹药法宝。可倒霉的差事,谁也不想去干,譬如收奉讨钱,追凶拿贼,收集情报。

树大自然招风,一个门派大了,总会有不开眼的人来找麻烦,可到时候谁出头呢?大修行人爱惜羽毛,等闲不肯出手,可下面的爱惜性命,更不愿意出手,但人家打上门来了,那又能如何?难不成抽签抓阄?

事实上……也的确是如此。

三天阁大战两场,一番文斗一番武斗后,终于坐下来商议了一个章程:藏锦阁出钱,藏清阁出人,藏秀阁出资源,三天阁各自贡献出自己的力量,重新组建出了一个天阁,这便是藏剑阁!

藏清阁抽签选出来的人,拿着藏锦阁的钱和藏秀阁提供的法宝资源,另立山头,自组天阁。一开始他们是极不情愿的,可是很快他们发现,由于他们要出生入死,所以其他三天阁几乎是有求必应,因此藏剑阁的人得到了极大的支援,他们虽然在不断的战死,可同样也以惊人的速度迅速发展了起来。

随着藏剑阁的壮大,他们逐渐不甘只干脏活累活,他们开始要求更大的权力与荣誉,并要求与三天阁平起平坐。

将藏剑阁视为己出的三天阁,他们哪里肯愿意跟藏剑阁平起平坐?在他们看来,藏剑阁不过是自己分割出去的一块肉!

这块肉回头自己活下来了,长成人了,居然还要求跟他们称兄道弟?

这简直岂有此理!

于是,战争爆发了!

藏剑阁和其他三天阁的第一次大战骤然爆发,灵山派第一次内战也拉开帷幕!

藏剑阁的弟子们在第一次大战中奋勇作战,他们组织严明,纪律严格,进退如一,以整体弱势依托法阵的独特打法将各自心怀鬼胎三天阁打得溃不成军。

第一次大战,藏剑阁大胜!

随后,藏剑阁和三天阁终于坐下来开始制定章程,三天阁终于变成了四天阁。

藏剑阁这些出生入死干着最脏最苦的差事的修行人,他们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换来了藏剑阁的尊严与承认,第一次,藏剑阁剩余的活下来的人都对藏剑阁产生了莫大的认同感和归属感!

他们不仅仅认为自己是灵山派的弟子,他们更认同的是自己是藏剑阁的弟子!

藏剑阁在这一次大战获胜后,他们争取到了灵山派一项极为重要的权柄:执掌灵山派的戒律令条!

这如同一个干脏活累活的部门摇身一变,变成了纪律部队!

藏剑阁从此变成了整个灵山派的纠察和纪律部门,一时间藏剑阁威势无两,风光无限。

可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

三天阁自然不甘心这样的失败,他们可以让出纪律纠察的权柄,但是他们不能容忍昔日分割出去的一块肉回头长大了居然要骑在他们的头上!

三天阁非常愤怒,十五年后,第二次灵山派内战爆发。

这一次,三天阁知耻而后勇,他们选拔出了最精锐的精英并派遣出去跟随皇帝远征,在战火中磨砺淬炼归来后,他们向藏剑阁发起了突袭猛攻!

但这些年来,藏剑阁志得意满,骄横之心滋生了他们的骄堕,第二次灵山派内战,藏剑阁惨败!

但在最后关头,藏剑阁阁主面对三天阁的威胁,他誓死不低头,并发动了万剑破天阵。

三天阁此时发现,他们若是想要铲除藏剑阁,他们必须付出死亡一半高手的代价,这是他们绝对付不起的代价。

没有任何门派能够承受得起在损失四分之一力量之后,又再一次损失一半的精华高手的沉重打击。

无奈之下,三天阁只得与藏剑阁再次坐下来和谈,只是这一次,藏剑阁跌落神坛,他们大量的资源和权柄被收回,只剩下了纠察和纪律职能,但是,他们不再拥有制定戒律的权力,仅仅只拥有执行的权力,算是给藏剑阁留下了最后的一点遮羞布。

自此之后,三天阁开始对藏剑阁严加防范,百般提防,而藏剑阁在第二次内战中损失了大量的高手,它开始进入迅速的衰败期。

一百五十年后,藏剑阁已经开始适应自己干脏活苦活的差事,他们开始忘记曾经的辉煌后,另外一件大事发生了:灵山派的石武山挖掘出了极为稀有的灵晶!

这个消息轰动了灵山派!

三天阁无不想要占石武山为己有!

于是,第三次灵山派内战骤然爆发!

藏锦阁、藏秀阁、藏清阁为争夺石武山的归属,日夜斗法厮杀,内斗不断,战况比前两次内战加在一起的死伤人数还要多得多!

这一场持续一个甲子的内斗足足消耗了灵山派将近一半的力量,导致灵山派实力一落千丈,掌门人痛定思痛,约定三天阁休战商议,决定让实力最为弱小,甚至没有资格参加争夺战局的藏剑阁来进行掌管开采,其他三天阁按照实力比例再进行分配。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让三天阁重新再起争执。

但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原本只是打杂当炮灰的藏剑阁此时居然出现一个天之骄子:朝天阙!

朝天阙出身贫苦,但是他依靠着石武山每日挖掘后偷偷隐瞒下来的矿晶,朝天阙用十年的功夫将藏剑阁代代相传的破天剑打造成为了一把震惊天下的神剑!

藏剑阁的弟子们因为朝天阙的崛起而再一次唤醒了深藏在他们记忆深处的骄傲与荣耀,他们团结在阁主朝天阙的周围,再一次变成了那个铁血无敌,令人闻风丧胆的剑阵军团!

藏剑阁的再一次崛起也同样唤醒了其他三天阁内心深处的恐怖记忆,他们开始对藏剑阁进行疯狂的打压和攻击,第四次灵山派内战,再次爆发!

这一次大战,藏剑阁既有绝顶高手朝天阙,又有整体实力强横,纪律严明的剑阵军团,藏剑阁之前没有超级高手的短板也被弥补上,他们再也没有明显破绽!

面对三天阁的汹汹来势,藏剑阁与之大战十余场,战斗持续了三年零三个月,灵山派再一次惨遭重创。

闭关中的灵山派掌门人终于坐不住了,他不得不破功出关,以掌门威仪压下灵山派内斗,并定下铁律:灵山派从此不许私斗,不许内斗,违者立废功力,逐出师门!

四天阁再一次恢复了和平,至少是表面上的和平。

但是朝天阙的强横实力让三天阁寝食难安,藏剑阁像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在其他三天阁的头顶,让他们暗无天日!

直到,一百年多前,藏剑阁阁主朝天阙突然失踪!

其他三天阁震慑于朝天阙的实力,硬是等了五十多年,这才大着胆子再一次向藏剑阁出手,然后一步一步,胆子越来越大的将原本强大无比的藏剑阁,一点一点的削弱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可是,朝天阙和藏剑阁带给其他三天阁无比强烈的阴影却始终不能让他们释怀,他们害怕这个可怕的藏剑阁再一次崛起!

“所以……藏剑阁现在是其他三天阁必定要铲除的目标!”李乘风看完《藏剑阁志》后,捂脸长叹“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催的?在这个节骨眼上,掉到这么一个大坑里面来了?”

什么大树底下好乘凉,什么修行门派高大上,都是骗人的!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利益,有利益的地方就有战争!

这一刻,李乘风简直想掩卷骂娘!

小爷我还是个新手号啊,特么的上来给我开个地狱难度,这样真的好么?

坑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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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晚上8点

第123章 藏剑阁中万剑山

李乘风苦闷的辗转了半夜,终于沉沉睡去,次日天还没亮,便被苏月涵喊了起来,三人一番洗漱,便整理出门,向大师兄所说的万剑谷而去。

藏剑阁有五山十六峰,分别为万剑山、鹫峰山、云台山、子午山和石武山。其中万剑山为藏剑阁主山,里面为万剑谷重地,布有绝大威力的万剑破天阵,是藏剑阁的遇袭时最后的藏身之处,其法阵发动起来,据说有惊天动地之威,非人力所能抵抗。

而鹫峰山,顾名思义,其山形与鹰鹫类似,是藏剑阁子弟们的修炼之所,李乘风等人居住便在鹫峰山之中。

云台山,则是灵山派最高的山,也有最高的山峰、云台峰,传说山高离天三尺三,人从峰顶低头过,抬头撞破九重天。

子午山,这是藏剑阁阁主朝天阙悟道的山峰,原名为紫峰山,因为山上多紫兰花而闻名,但自从朝天阙悟道后作《渔父词》一首:子午常餐日月精,玄关门户启还扃。长如此,过平生。且把阴阳子细烹。

因故,后人改其山名为子午山。

此山原为朝天阙所住,为阁主之山,是藏剑阁朝圣之所在,藏剑阁最辉煌时,上千名藏剑阁弟子日夜络绎不绝前往子午山朝圣参拜。但自从朝天阙失踪以后,藏剑阁屡遭打击,这座便荒废了下来,如今已经是人踪罕见。

石武山,同样顾名思义,乃是矿石铸就法器武力的矿山,也正因为这座山,灵山派能够在惨烈的修行门派竞争中脱颖而出,凭借灵石、灵玉和灵晶打造出来的强大法宝,稳稳的占住了修行门派前三的宝座。

藏剑阁曾经能够一飞冲天,也正是因为掌握了这座石武山,也正是因为这座宝贵的矿山,藏剑阁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李乘风等人离开鹫峰山,一路路过了石武山、云台山,在经过子午山时,已经阅读过《藏剑阁志》,并过目不忘的李乘风仰头看了看这并不出奇的子午山,心中却充满了感叹和向往:自己何时能像曾经的朝天阙一般,一剑在手,纵横捭阖,睥睨天下?

一番感叹和在山脚下仰望后,李乘风等人一路穿行,来到了藏剑阁的祖庭主山万剑山。

万剑山远远不像李乘风想象的那样,雄奇伟岸,相反的是它与寻常山峰没有什么区别,但唯一不同的是,这山峰只有一个入口,入口处是一个狭窄的峡谷,入口处崖壁高耸平滑,如同刀砍斧劈过一般,仅仅能够并排通过两人。

李乘风走入峡谷,发现峡谷出的崖壁上平滑得竟然犹如一面光滑的镜子一样,伸手在上面一摸,竟然石面上除了一些断裂的缺口有些残破以外,其他的竟然毫无扎刺之感!

更兼且,这两旁的山崖崖壁上,外面的山崖上丛林茂密,可这峡谷内侧的两侧崖壁竟然寸草不生,看起来十分诡异!

大师兄如约站在峡谷入口十几米的地方,他站在这个高达上百米的狭窄通道之中,显得渺小,却又不容忽视。

“你来了!”大师兄对李乘风微微颔首,目光在苏月涵和赵小宝身上微微一扫便收回了目光。

李乘风也对大师兄一礼,随后他忍不住好奇的问道:“大师兄,这处崖壁为何如此奇怪?这……”

“你是想说,这崖壁看起来像是刀尖劈砍而成,因为它两边太光滑了,是么?”大师兄打断了李乘风的话,说道。

李乘风点头道:“正是。”

大师兄眉毛微微一挑,说道:“因为它就是用剑劈砍而成!”

“什么?”李乘风顿时骇然,他抬头看向天空,此时他们站在万剑谷的峡谷之中,头顶的蓝天已经变成了一道蓝色的直线,这崖谷高得让李乘风觉得高不可攀,他再低下头,越过大师兄的身子往前看去,却见峡谷长得几乎看不到尽头,一目难尽!

赵小宝和苏月涵也都闻之色变。

大师兄语气虽淡,可神色中却满是骄傲与自豪,他说道:“当初灵山派第二次内战,我们藏剑阁被逼至祖庭,当时藏剑阁阁主以万剑在此山布下万剑破天阵,整座万剑山都变成了一个威力巨大的法阵!”

“只要有人从其他地方闯入,便会立刻遭到剑阵吞噬,形神俱灭。但当时的阁主害怕三天阁孤注一掷从四面八方来攻,那样万剑破天阵便会力不能支。所以,他故意给此阵留下了一个阵眼……”

说着,大师兄抬起头,看向这道险峻诡奇的峡道,喟然叹道:“当时阁主奋起一剑,将这个山谷劈开了一条通道,但仅仅只能容纳两人并排而过。在这个峡谷通道之中若有人领你入内,万剑破天阵便不会发动,可你若是动了其他脑筋,企图从其他地方绕过,那剑阵立刻发动,你就魂飞魄散了。”

李乘风听得目眩神迷,他近乎痴迷的看着这石壁,用手去摸着上面那无比光滑的岩面,他脑海中想象着那一日的情景:三天阁兵临城下,藏剑阁阁主布下威力绝大的万剑破天阵,他站在山崖前,一剑劈落,剑气纵横,斩透峡谷,直破天际,他屹立于峡谷之中,横剑而立,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这种情形,李乘风只在已经十分模糊的前世记忆中能够寻找到片爪只鳞的影视片段,以及他曾经在梦境中目睹过的那惊人的场景可以比拟。

如果不亲眼目睹,他又如何能够想象,一剑之威,以至于斯!

在危难关头,在绝境之处,大丈夫横枪立马,当如乱流磐石,应若中流砥柱,能够力挽狂澜,只手擎天,这是每一个好男儿内心深处最热血的梦想!

大丈夫,当如是也!

李乘风猛的想起自己初遇猛鹳的情形,这一刹那,李乘风仿佛感同身受,他的血液都跟着燃烧沸腾了起来,他已经开始在畅想着自己能够在这万剑谷中拥有一把自己的天命之剑,以后能够劈天斩地,在这天地间留下一段永不磨灭的传说。

第124章 万剑山中万剑谷

李乘风心情激昂的跟着大师兄穿过长长的峡谷,来到万剑山的最深处:万剑谷。

这个地方李乘风昨夜李乘风想象过无数次,但没有一次像眼前这样让他震撼!

与其说这是一个山谷,不如说这是另外一个世界,这里仿佛与世隔绝,李乘风抬头看去,头顶上是一层巨大无比浓重阴暗的天幕,这片天幕仿佛璀璨银河,当中星光闪烁,让李乘风目瞪口呆的是,在这一片璀璨星河中,有无数把各式各样的剑在星河中缓缓游走着,它们聚集在一起,仿佛一条在星河中一边沉睡一边漂泊的巨龙。

李乘风一眼看去,这条“巨龙”极其雄壮,长足有百米,它缓缓的游动着,长剑在半空中游动时相互碰撞,发出一阵阵金属声响,这声音是如此的多,如此的密集,以至于听起来如同一阵阵的波涛声。

在这片天幕下方,却是一片又一片剑冢坟包,这些坟包密密麻麻,延绵而去,让整个山谷看起来坑坑洼洼,十分恐怖,万剑谷的空气中更是充满了肃杀死寂之气。

“这便是万剑谷么?”李乘风悚然而惊,既为了天空中这令人瞠目结舌的璀璨星空和浮游剑龙,也为了这地面上数不清的藏剑阁剑冢英灵。

“这里,便是每一个藏剑阁的前辈们英魂最终安息的地方……”大师兄目光复杂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总有一天,我也会埋骨于此,我手中的破天剑……也会回到这万剑游龙中去。”

李乘风看向大师兄,很是认真的对他说道:“不,你不会!”

大师兄一愣,随即他怒气勃发:“你是认为我不配么!”

大师兄视藏剑阁的一切为生命,更将死后能埋骨于万剑谷为至高无上的荣耀,李乘风这一句话当真是戳中了他的逆鳞,让他怒不可遏。

李乘风面无惧色,他认真的说道:“若是你也死了,那便意味着藏剑阁彻底完蛋了!到时候,谁又会为你收敛尸骨,谁又会为你树碑立传呢?”

大师兄盯着李乘风,眼中的怒气渐消,取而代之的是无比沉重的痛苦和悲伤,他深吸了一口气,一指山谷最高处的一个高台,道:“去那里,那里是离万剑游龙最近的地方,当万剑经过的时候,你们自己去找一把属于你自己的剑。”

李乘风不解道:“可是,这么多的剑,如何知道要挑哪一把呢?”

大师兄扭过头去,背对着李乘风,淡淡的说道:“是剑选你,不是你选剑,等到你的天命之剑从你身边经过的时候,这把剑会自动飞到你的跟前来。”

李乘风恍然,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可想了想,还是刨根问底的问道:“可这剑是通灵么?它又如何知道我适不适合它?”

大师兄道:“每一把剑的身上都残留着前任主人的剑魂与剑意,剑的主人将自己剑意与神魂附于长剑之上,将其变成法器,它便有了灵魂,虽然无法思考,但是战斗对于它而言,已经成了本能,它能够感受到你身上独特的气息,越是接近它的前任主人,它便越是会主动挑选你。”

李乘风又追问道:“可如果同时有好几把剑都挑中了一个人呢?”

大师兄嗤笑道:“那就挑一把你看着顺眼的……”说完,他身形一动,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经是在山谷下方十几米外的一连串坟包处。

李乘风定睛一看,勉强可以看见为首的一个坟包上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凌天十三剑之墓的字样,但李乘风稍微一扫,却只看见了十二个坟包。

大师兄从怀中取出了一瓶酒,他洒了一点在地上,坐在这一片的坟包前,一边喝着酒,一边呆呆的看着这凌天十三剑的墓碑,一动不动。

李乘风收回目光,与面色兴奋的赵小宝和苏月涵打了个眼色,三人一块沿着山谷坟包与坟包之间的小道,往最高处的石台处走去。

三人行走了一阵,来到这用锁链围起来的宽敞石台处,他们发现这石台在山谷的最高处,居高临下,宛如一个伸出来的手臂,游龙长剑在高台下方穿行而过,他们一低头便可以看见这万剑游龙中各式各样的宝剑的模样。

“少爷,我也能挑选一把么?”赵小宝两眼放光,一脸兴奋。

李乘风看了看山谷下方的大师兄,笑道:“挑吧,如果真有一把剑挑中了你,那也是天意,估计大师兄也说不出什么。”

赵小宝兴奋得搓着双手,不停的放在嘴边哈气,嘴里面嘟嘟囔囔道:“天灵灵地灵灵……”

他没说完,李乘风没好气的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好的不学坏的学,你以为这赌场开大小呢?”

赵小宝抱着脑袋,一脸委屈:“这可不就是差不多吗!这比开大小还要惨呀!开大小至少有五成胜率,这个那可是万分之一呀!”

李乘风摇了摇头,意味深长的说道:“不,这要么是百分之百,要么是百分之零!”

赵小宝愕然:“这是什么意思?”

苏月涵不耐道:“笨死了,意思就是,如果有剑认同你,这一万把里面就一定会有一把,如果没有,那再来十万把也没用!”

赵小宝撇嘴道:“那可不还是开大小么?”说着,他走到石台边沿,他小心翼翼的站到边沿处往下看了一眼,却见这万剑游龙正好从下方轰隆经过,无数剑刃碰撞发出的金属声轰鸣作响,让人觉得自己一旦跌落下去,必定瞬间被这无数把利剑绞成肉酱!

赵小宝扭头看向李乘风,道:“少爷,我要如何挑啊?”

李乘风道:“别急,再等等看看。”

三人等了一会,见这万剑游龙从高台下方穿行而过后,开始往上翻滚而起,它调了一个头,开始往高台上方的位置而来。

赵小宝眼见这万剑游龙轰鸣作响,朝他滚滚而来,一时间又是恐惧,又是兴奋,他站立不安,一会看看万剑游龙,一会看看李乘风。

“少爷,我该怎么办!”赵小宝焦急不安。

李乘风笑道:“别急,你看它速度这么慢,就算过来了,你再跑也不迟啊。”

这万剑游龙在空中游走的速度十分缓慢,几乎比人步行还要慢上几分。李乘风这么一说,赵小宝顿时镇定了许多,他等万剑游龙过来时却发现,这条“巨龙”似乎刚好能从自己头顶经过。

赵小宝还是谨慎小心的微微蹲了蹲身子,他仰着头,看着这条巨大无比的万剑游龙轰鸣着从自己头顶经过,一股凛冽肃杀之气烈烈袭来。

赵小宝见这万剑游龙从自己头顶经过的时候,速度之慢,简直如同蠕动,他眼见其中一把剑格外的精美,便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摸。

这一摸,这巨大的万剑游龙刹那间唰的一震,紧接着一道寒光突然间从龙身中冲天而起,然后如同利箭一般从天而降的落在了赵小宝的跟前。

“我,我有剑了?”赵小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真的有宝剑挑选我了?”

李乘风也吃了一惊:“还真有?这宝剑还真不挑食!”

苏月涵眼尖,她道:“这把剑……怎么看起来这么漂亮秀气?”

赵小宝伸手去拔,拔出来时,果然发现这把剑是非常罕见的双头剑,分贝上下剑身,握手处在中间,整把剑剑身长两尺,宽一寸,剑身部分弯曲如同波浪,上下弧度完全相反,但恰好上下对称,剑身一半靛蓝,一半翠绿,形貌之美,如同绝色美女,曲态婀娜,玲珑剔透。

下面此时传来了大师兄的声音:“这是我们藏剑阁为数不多的女修行人江凌波的佩剑,名为子母闪电剑。”

“啊?”赵小宝一愣。

李乘风却是捧腹大笑起来:“小宝啊小宝,我就说你投错胎了吧!现在连一把剑都这样认为!你被一个女人用的剑挑中了,赵小宝,这就是你的命啊!哎哟,笑死我了!”

苏月涵也咯咯笑了起来,赵小宝一张俊脸却是拉得老长,他羞恼的一把将手中的子母闪电剑朝万剑游龙的身上扔了出去:“去你娘的女人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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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晚上8点

第125章 万剑游龙惊魂魄

赵小宝将手中子母闪电剑扔出去后,却突然间看见这把剑在半空中转了个弯,又从天而降的落在了赵小宝的跟前。

赵小宝的脸拉得老长,他恼怒道:“我要换一把剑,我不要用这把女人用的剑!”

李乘风和苏月涵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笑着。

大师兄的声音在下面再一次传了上来:“剑不分男女,有区别的只是用它之人。这把子午闪电剑认为你适合它,那你就收下。当年的江凌波人送外号:电闪雷鸣,在当时的藏剑阁排行第四,你便可以知道这把剑的厉害!”

赵小宝将信将疑的将剑又拔了起来,他仔细一看,却见这把剑的剑柄在中间,两头的剑身弯曲形成了曲刃。赵小宝看见剑身中间的剑柄握手处被分成了三个位置,当中一块是明显留给一只手把握的,而在两边还有握手区,显然是可供双手持握。

赵小宝将两只手握在握手区的上下两侧,这把剑咔嚓一声立刻裂成了两截,从中间断开,分成了靛蓝剑和翠绿剑,正好一只手一把,但这把剑本来就不长,再分开成两把,便如同手握两把曲刃匕首。

赵小宝将两把剑翻过来一看,却见两把剑的剑身靠近剑柄的位置分别刻着:雷与电这两个字。

李乘风和苏月涵此时也好奇的凑上前来看着,苏月涵道:“看来这雷剑应该是母剑,电剑应该是子剑。”

李乘风笑道:“给我看看。”

赵小宝赶紧抱在怀里面,道:“不行,这可是我的天命之剑!”

李乘风笑骂道:“行,不抢你的!刚才也不知道是谁嫌弃得紧!”

赵小宝笑嘻嘻道:“方才是没想通,现在想通了!哎,少爷,你也赶紧选一把呀,我也想看看选中少爷的会是一把怎样的剑呀。”

李乘风心中也万分好奇,既觉得这样的形式刺激有趣,又觉得新鲜好玩,一旁的苏月涵也笑道:“是呀,奴婢也很好奇呢!少爷,快选吧。”

李乘风走到高台处,等着万剑游龙从下方游走经过,再一次转到上方来时,他屏气凝神,等待着万剑游龙过来。

正等待时,李乘风拿余光一瞅,却剑苏月涵一脸艳羡的看着这无数的宝剑,他心中一动,便笑道:“要不要我们一起来选?”

苏月涵惊喜道:“可以吗?”

李乘风向苏月涵招了招手,苏月涵飞奔而来,与李乘风并肩而站,在这璀璨星空下,万剑游龙从上方滚滚而来,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这一笑,男的英朗不羁,女的俏丽秀气,彼此都看得一呆。

苏月涵有些羞赧的低下头,待她红晕着脸抬起头时,万剑游龙已经过来,他们耳旁传来巨大的轰鸣声轰炸着他们的耳朵。

李乘风和苏月涵同时朝着万剑游龙伸出手去,他们刚接触到便见这万剑游龙突然间一震,紧接着万剑竟然在半空中停了下来。

李乘风愕然的看着万剑,左右打量也没有见到有一把剑从中飞将出来,他不解道:“这是什么情况?”

赵小宝笑道:“少爷,定是你手太臭,把这些剑给熏得……”

他话没说完,忽然间这万剑开始缓缓的掉头,每一把剑的剑尖都开始指向了李乘风,它们在空中不断的汇聚着,从一条从李乘风他们跟前横游穿过的“巨龙”变成了一条笔直对准李乘风的“巨龙”

李乘风此时便是傻子也知道不对劲了,他赶紧将苏月涵拨到身后,他大声道:“大师兄!怎么回事!”

大师兄此时也目瞪口呆,他从来没有见到过这等景象!

这无数浮游的长剑,此时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猛龙,它缓缓的向后,似乎在蓄力,这极慢极缓的动作却给人一股无比强烈的压抑感和爆发力,没有人怀疑下一秒钟当它们冲出来的时候,会是一股怎样恐怖的钢铁洪流!

“快,快快,快!!”大师兄眼神猛的一变。

李乘风紧紧盯着这无数将剑尖对准自己的利剑,他拉着苏月涵,又对赵小宝打着眼色,三人缓缓的向后退着,动作轻盈,幅度极小,唯恐激发了这万剑的反应。

李乘风一边退,一边大声问着大师兄:“快什么啊?”

大师兄紧张恐惧的声音都变了“快跑!”

几乎同一时间,大师兄话音刚落,这万剑游龙巨大无比的身子猛的往后一缩,李乘风刹那间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他不由分说,回身一把抄起苏月涵,朝着赵小宝吼道:“快跑!!”

说罢,两人都朝着山谷下面冲了出去,一路狂奔。

此时在他们身后,万剑游龙瞬间化作咆哮的钢铁怒流,无数的利剑追着李乘风的身影朝他扑去。

李乘风几乎把自己的速度发挥到了极致,他脑袋后面劲风阵阵,几次飞剑噗噗噗的插在他身后不到一寸的位置,他也根本没时间回头去看上一眼。

大师兄身形一闪,一下闪到了万剑谷的入口处,他一只手按在崖壁的机关处,另外一只手紧握着一把剑,他紧张恐惧的大声道:“快点!”

李乘风真是把吃奶的力气都拿出来了,此时怀中抱了一个人,竟然跑得跟赵小宝一般快,若是在平时,他少不得要嘴贱的耍两句贫嘴,可此时他真是一口气含在丹田,话都顾不上说了。

李乘风只听见身后一路叮叮当当或者沉闷的噗噗作响,而且这声音越来越近,他离山谷入口也越来越近。

苏月涵此时没有反应过来,她紧紧的抱着李乘风,让李乘风跑得轻松一点。

三人向前狂奔几百米,眼见身后的万剑游龙即将追上他们,将他们吞噬的时候,大师兄忽然手中甩出一道符箓,这道符箓向李乘风飞去,在即将接触到他们的时候在半空中刹那间燃烧起来,留下一道符箓图纹印刻在空气之中,不曾消散。

李乘风等人冲到这漂浮在空中的图纹跟前,这图纹立刻亮了起来,李乘风等人的周围一下出现一个巨大的黑洞,与此同时大师兄的跟前也出现一个巨大的黑洞。

大师兄伸出手,朝着黑洞里面抓去,李乘风跟前的黑洞中则出现了一只手,这只手一把抓住李乘风,李乘风下意识的腾出一只手来,回身一把抓住了赵小宝。

大师兄在黑洞的一头猛的用力一拉扯,李乘风等人的身形立刻被拉进黑洞之中,然后瞬间从黑洞的另外一头冲了出来,跌坐在地上。

而大师兄召唤出来的一头黑洞在李乘风刚刚进入黑洞的刹那便消失不见,有去势不止的利剑也跟着冲进了黑洞之中,但当黑洞关闭时,这把利剑瞬间被切割成两截,一下掉落在了地上,再也没有灵气,也再也不能动弹。

李乘风一只手狼狈的竖抱着苏月涵,另外一只手拉扯着赵小宝,三人从另外一头的黑洞中飞出来时,都跌落在地上连连打滚。

也正是这个动作救了他们,在没来得及消失的黑洞中闪电一般飞出几把被切割的残剑,它们笃笃笃的钉在地上,最近的离李乘风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

大师兄眼见这万剑游龙根本去势不止,直奔着万剑谷之外而来,他立刻一按机关,万剑谷的山门轰然落下,几米厚,几千斤重的巨石砸落下来,厚重的门后面依旧可以听到狂风暴雨一般叮叮当当长剑撞击石门的声音,这巨石猛烈颤抖着,似乎下一秒钟便要被冲毁。

大师兄立刻一掌拍在石门上,石门外表立刻浮现出一层白色光纹迅速向四面八方扩散开去,原本风雨飘摇剧烈颤动的石门立刻稳定了下来,里面暴风暴雨一般的冲击也逐渐缓和下来。

李乘风都没来得及庆幸自己幸免于难,便见大师兄突然冲了过来,一把将李乘风拎了起来,一脸狰狞的咆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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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12月3号的更新,不好意思,下午被人喊出去吃饭了,很晚才回,一会还有周一的第一更

第126章 挪移搬运怪功法

李乘风一愣,随即他直视着大师兄的眼睛,冷笑道:“大师兄,你若是疑我,我便是吃饭喝水,你也有怀疑的地方;你若是不疑,那我便是一把火把万剑谷烧了,你也能帮我找出理由。”

大师兄咬牙道:“巧言令色!你就是来毁我们灵山派的破天阵的,是也不是!”

李乘风嗤笑道:“大师兄,你仔细想想,我若是想毁这破天阵,会当着你的面把自己闹得如此狼狈,小命都险些丢了么?而且,这破天阵真的如此厉害,我摸一摸就能破?”

大师兄眼中厉芒渐渐消散,可警惕之心却没有放松,他道:“那你到底是何人?为什么一摸万剑游龙,便会有如此反应!万剑谷几百年来,从未有过如此情形!”

李乘风将大师兄的手从自己衣领上掰开,他愤怒反问道:“大师兄,刚才差一点点死掉的,是我!可你的这个万剑破天阵却是完好无损,就凭这一点,难道该质问的,不应该是我吗?难道不是你刻意把我引到这里来,企图干掉我吗?”

大师兄大怒,他刚要说话,李乘风便抢着说道:“可我知道你并没有这个意图,因为你如果要干掉我们,就不会出手救我们,你只需要袖手旁观,我们三个今天必无幸免之理。所以,我不会干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藏剑阁现在包括我在内,只剩下了十几个人,此时如果再起内斗,那无异于取死之道!”李乘风认真而诚恳的说着,大师兄的怒气也逐渐消散。

大师兄盯着李乘风,两人互相对视着,一旁的赵小宝和苏月涵觉得空气几乎都凝固了,过了好一阵,大师兄才开口缓缓说道:“明天一早,你与其他师弟一同出操,我亲自训练你们。你若是迟到或者掉队,就趁早滚蛋,不要再耍嘴皮子!要知道,靠嘴皮子,你可是说不死你的对手的!”

大师兄说完,转身看向一旁的赵小宝,赵小宝吓了一跳,赶紧抱住了怀中的子母闪电剑,一副护食的模样。

大师兄盯着赵小宝看了一会,似乎在犹豫着,一旁的李乘风见状眼珠一转,连忙道:“大师兄,这把子母闪电剑究竟该如何使用,还请大师兄指点一二。”

大师兄微微嗤笑道:“就算告诉你使用方法,那又能如何,你只有修炼到神通境界,才能使用这件法器,只有修炼到金身境界,你才能够完全激发出这件法宝的力量。不是我瞧不起你们,留给你们的时间……真的远远不够。”

李乘风坚持的说道:“大师兄,哪怕指个方向,将来也会知道要去向何方。万一我们能挺过这个难关呢?”

大师兄嘿的一笑:“那就等挺过这个难关再说吧!”

李乘风无奈,他又道:“可我们还没有选剑?”

大师兄道:“这说明你与这些剑无缘,也许……你要另外寻找你自己的剑。”说罢,他注视着李乘风,背着双手,闭着眼睛,不再说话。

李乘风无奈,只得与赵小宝、苏月涵打了个眼色,三人沿着原路返回。

回到住处,赵小宝把玩着手中的子母闪电剑爱不释手,他比划了两下,发现这把造型极其独特的宝剑自己怎么使将出来,都很不顺手,但他并不气馁,在一旁自顾自的捣鼓着。

苏月涵继续收拾着破破烂烂的屋子,开始四处修修补补,李乘风则回到自己的屋里面,开始回想着眼前的出路。

今天这一趟除了赵小宝捡了宝,自己开了眼界之外,算是白跑一趟,这样下去,很有点扫兴。

李乘风靠在临时搭成的硬梆梆的门板床上,他枕着自己的手,暗自琢磨着:自己要如何能迅速的变强呢?法宝……短时间看来是指望不上了。

按照传统的路子正经修行的话,李乘风用脚指头想都知道,短时间内他是绝对没有指望能够修炼成大修行人的,哪怕他是绝世天才,那也不可能。

在入门试炼的第一关中,李乘风便体会到了灵山派的用心,他们就是要用如此艰难的考验告诉每一个人:修行没有捷径,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必须要有长时间的量变积累,才能导致质变!

可是……时不我待啊!

李乘风想来想去,就只能有一条出路:梦境中看到的那一套功法。

但问题是这一套功法的总决和运行方法,李乘风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他自己私下运行过,却只发现这套功法对于自己自身体内的力量的长进一丁点用都没有。

李乘风想到这里有些泄气,他起身出门,来到丛林之中,仔细探查了四周,确定周围没人后,他才找到一个偏僻寂静无人的角落,自己盘膝坐下,按照自己所记下的运功方法,暗自冥想。

他体内再一次出现了那两股气感,一股炙热,一股冰凉,他暗中运着气,将这股气息在体内调动起来,然后自己则静静的观察着四周的变化。

不出他所料的是,在李乘风周围的植物绿草开始以惊人的速度生长起来,但和李乘风没有接触的草丛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下去。

这个反应让李乘风十分诧异,更让他好奇:似乎只有自己接触到的植物才能够生长?不能够啊,那为什么那一夜,七彩决明花也自己生长了起来?还是自己意念可以控制?

这个念头让李乘风立刻调动真元,他目光注视着不远处一片已经枯萎下去的干草地,用意念调动着真元,心中默默想着。

很快,让李乘风大喜过望的事情发生了,那一片枯萎下去的干草丛中竟然以惊人的速度发出绿芽,然后茁壮生长起来,反而是李乘风跟前的这一片绿草跟着枯萎了下去。

这时候李乘风彻底确认了,这是一门“拆东墙补西墙”的功法,第一重境界是可以调动花草之中的灵气,使之迅速生长或者迅速枯萎。

李乘风一时间有些兴奋:第一重境界是调动花草之灵气,那第二重会是什么?第三重会是什么?第九重会是什么?

如果境界高上去了,能不能调动其他人体内的灵气真元?哪怕不行,能不能调动魔物体内的灵气?

这样脑洞一开,李乘风发现,这他妈的是一门神功啊,吸星大法啊!

而且还他妈的不需要接触啊!

我靠,变态啊!

李乘风正想得兴奋,忽然间他想到一个念头:等等,我怎么才能修炼到第二重天?似乎那十根石柱,自己就看了一个,而且这么多天,自己也没有再做这个梦!

这一盆冷水泼下来,李乘风顿时心中发凉,但他天性乐观:说不定今晚回去便又做这个梦了呢?

而且,既然现在通了第一重天的境界,那便要将这第一重天的力量掌握熟练。

想到这里,李乘风便又来了劲头,一扫之前在万剑谷的颓势,卖力的调动真元,开始不断的试探起自己这种力量的范围和潜力尽头究竟在哪里。

这一试便试到了天黑,直到赵小宝忍不住到丛林中大声呼喊着来找他,李乘风这才意犹未尽的停了下来。

一番试探后,李乘风发现自己能够达到的最远范围是十米左右,而且他可以将任意地方的草本植物的灵气抽调而出,然后调动到其他地方去。

李乘风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准备离开,可身形刚动,他一脚踩在被一块枯萎的干草堆上,他低头一看,却想起来这原来是一片绿草,而此时变成了一片枯萎的干草,他回头看时,却见身后原本应该是一堆枯萎干草的地方绿意盎然。

李乘风愣了一下:诶,不对,不对不对,这他妈的不对!

原来老子并不生产植物,小爷我只是大自然的搬运工啊!

那这功法到底他妈的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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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的第一更!

第127章 演武堂下机关阵

李乘风想到这里,脸色很是难看,这不是在搞笑么?

不过,似乎自己之前两次在昏迷的时候,调动过这个真元之力为自己疗伤?似乎,这个力量可以用来疗伤?

李乘风取出随身携带的一把用来割肉的小刀,在自己手指处划了一下,鲜血立刻从伤口中涌了出来,李乘风随后暗中调动着这股真元,想要调动周围的花草之气来为自己疗伤。

可无论李乘风如何调动周围的花草灵气,这股灵气却始终无法进入到李乘风身上来,这让李乘风大为恼怒,他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不远处越来越近的赵小宝的呼喊声也听着越来越烦躁。

“别嚎了,老子在这里!”李乘风没好气的大声道。

赵小宝松了一口气,赶紧顺着声音过来,可第一眼却看见李乘风紧握着拳头,拳头中滴淌着鲜血,脸色极为难看。

赵小宝吓了一跳,赶紧扑过去,咕咚一下跪下,抱着李乘风的腿,哀求道:“少爷,你可不要想不开啊!万剑谷的事情可不是少爷的错,就算没有获取天命之剑,少爷也别想不开啊!若是少爷真的想不开,小宝……小宝就把自己的剑给少爷罢了!”

李乘风回过神来,他笑着轻轻踢了赵小宝一脚:“谁要你这女人剑?我这只是割伤,谁想不开了?你家少爷我是这种小心眼的人么?”

赵小宝松了一口气,赶紧站起来,笑道:“是小宝想差了,方才吓死小宝了,见少爷许久不回,小宝还以为出了什么差池。”

李乘风笑骂道:“呸,别咒我!”

两人说着话往回走,到了夜晚,李乘风闭眼睡去,满怀期望的想要进入那个神秘梦境,可等他再睁眼时,瞧见的却是苏月涵。

“少爷,卯时了,该起啦。”苏月涵捧着打湿的毛巾站在李乘风跟前,眼波流转的看着他。

李乘风左右看了一眼,然后用力捏了自己一把,痛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气,随即颓然道:“天吶,我要怎么办啊?”

苏月涵不解道:“少爷,你怎么了?”

李乘风没精打采的接过毛巾擦了一把脸,由于没有水盆,他们这些天是用屋后的小溪水进行简单的洗漱,这冰冷的寒气一下刺激得李乘风一个哆嗦,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他将毛巾递给苏月涵,道:“你今日便下山去采买些家用物品吧,要不然也实在是太不方便。”

苏月涵道:“奴婢知道了,方才少爷是有什么烦心事么?”

李乘风叹道:“你解决不了的,一会你便下山去吧,记得穿上修士服,尽量躲开三天阁的修士们。”

苏月涵应下了,李乘风和赵小宝收拾完毕,两人带上各自的贴身武器,小心藏好后,便往之前的广场石台处而去。

再次来到这里,宽敞的石台上稀稀拉拉只有六个人,很是凄凉。

大师兄早早的便到了,李乘风仔细留意了一下,发现秦灭亲、欧阳南等人并不在,大师兄见李乘风到了以后,便道:“走吧。”

当中有一个个头极大的男子瓮声瓮气说道:“还有秦师兄他们没来咧。”

大师兄往前走着,头也不回的说道:“他们有任务。”

这一句话说得其他人神情一凛,作为藏剑阁的一员,他们很清楚这一句话意味着什么:很有可能他们当中便有人会永远回不来了。他的衣冠会在万剑谷中落葬,他的佩剑法器会成为万剑游龙中的一员。

而他们,将来也会去执行任务,而且很有可能便会永远不能再回来。

当中有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男子不忿说道:“都这个时候了,为什么还要让我们出任务!秦师兄他们为什么还要去!”

大师兄面露冷笑,道:“如果不去,他们就可以拿戒律来收拾我们,名正言顺,堂而皇之。而且,我们藏剑阁的人,什么时候会临阵退缩了?”

其他剩下的人面面相觑,想要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李乘风心中暗自纳罕: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其他三天阁不直接用艰难的任务来削弱藏剑阁,而要选择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呢?

他一路上思索着这个问题,跟着大师兄和队伍穿过石台广场,来到后山演剑堂。

在李乘风眼前的是一个伫立着的巨大……城堡,这是一座前左右环抱的三层楼高,峻宇雕墙,雄奇粗砺的建筑,它前面的广场占地面积足有足球场大,至于里面究竟有多大,根本看不出来,因为它后半截身子直接藏进了山体之中,演剑堂的四个角落分别伫立着四个持剑石像,这四尊石像宛然便是承重柱,承担着演剑堂巨大建筑的重量。它们手持石剑,半跪在东南西北四角,目光凝视着场中,给人以强大的压迫感。

大师兄来到场中央,他举起一只手,露出手中戴着的藏剑环,然后他双手翻飞,飞快捏捏了八个指诀,最后定格在沉剑诀上,这巨大的城堡深处忽然传来一声沉闷的轰鸣声,紧接着便是咔咔咔咔作响的机关声。

大师兄转过身,对李乘风他们道:“今天,这是我们藏剑阁的重地:演剑堂。这里面藏有法阵九九八十一阵,今天你们要闯三阵才算过关。听清楚了,这三阵分别是:藏剑阵,杀剑阵和乱剑阵。这都是藏剑阁最初级入门的剑阵,若是连几关都闯不过,嘿……就不要再出来了吧。”

大师兄注视着眼前每一个人,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你们现在后悔退缩,还来得及。”

众人犹豫了一下,经过昨日广场上一时的冲动热血,这时候他们当中也有人冷静下来了,开始思考理性的问题:活着不好么?

李乘风此时上前一礼,道:“大师兄,我初来乍到,对于初学者,这上来就闯剑阵,是不是……太凶险了一些?”

大师兄冷笑道:“你大可以以后对你的敌人们这么说:小子修为浅薄,你们杀我的时候请轻一点,我怕疼!”

李乘风也不生气,又问道:“可是,我们不应该从练习法阵开始么?为什么要从破阵开始?”

“因为时不我待!了解一个阵法最好的办法就是先破解他!在战斗中了解它,远比你在书本上了解它要刻骨铭心!”大师兄冷冷的说着“每一代藏剑阁都是这般传承下来的!我还是那句话,怕死的,快滚!”

李乘风深吸了一块口气,他回头看了看赵小宝,见他虽然有些畏惧,但还是点了点头,李乘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一会跟紧我,我们见机行事。”

有时候,榜样领头的作用立竿见影,李乘风、赵小宝朝着演武堂巨大的石门中走去,随后个头高大的莽大汉也跟着走了进去,其他人左右看看,也都纷纷跟着进前。

李乘风一进演剑堂,便见这里面是一个高足有两层楼,面积足有两个足球场大小的巨大石室,石室之中全部铺着约莫一平米见方的青石板,青石板大多裂痕密布,在裂痕之间杂草丛生。巨大的石室四周分别有八个巨大的圆形石柱,分别立在八个方位。在李乘风等人的对面,地面传来轰轰作响的机关声,过不一会,一块一块的青石地面凹陷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五个身高大约两米左右的石像升了上来。

这几尊石像各有四臂,手持长剑,如同披甲力士,出来后杀气腾腾的便朝着他们几人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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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晚上8点,咳咳,今晚应该不会出门了。

第128章 乱剑阵中藏变阵

李乘风看得目瞪口呆:这些石像是活的?要不要一上来就这么高难度啊?

李乘风第一次碰到这样的对手,不是活物,而是机关石像,他一时间有些傻眼:这要怎么打?哪怕是猛鹳,他也知道攻击对方的要害,知道要害在哪里,可这机关石像呢?

李乘风一咬牙,握着骨刺便要往前冲,可他身形刚冲到前左方向,便见为首一人大声朝他怒骂着,正是带李乘风去“住地”的苏由:“别挡路!滚开!”

李乘风大怒,但他又知道自己的确不懂其中窍门,立刻身形一闪,脚下一点身形拔高往后退去。

他这一蹿,立刻苏由又怒吼道:“他妈的别往高处蹦,找死啊!”

李乘风果然瞧见这五尊石像立刻目光都向他看来,每尊石像手中的两把长剑立刻脱手而出朝他掷来,一时间十剑齐发,朝着李乘风闪电般奔来,李乘风面色骇然,人在半空中无法借力,但他好在与赵小宝心意相通,他立刻扭头向赵小宝看去,果然瞧见赵小宝飞快朝自己奔来。

赵小宝速度极快,比李乘风还要快上几分,只一个蹿步便到了李乘风跟前,他一个翻身,一只手勾住了李乘风的衣角用力一拉,李乘风身子一翻,躲开八把飞剑,手中骨刺反手一撩,荡开没躲开的两把剑,这才翻身落在地上。

李乘风持骨刺的手剧烈颤抖着,方才飞剑的猛力完全超出了李乘风的想象,这股巨力极其恐怖,光是自己四两拨千斤的一拨便被震得手臂发麻,一时间用不上力气。

“这石像如此巨力!”李乘风与赵小宝对视一眼,两人暗自后怕,皆是冷汗淋漓。

但更让李乘风毛骨悚然的一幕发生了,这五尊石像一招手,刺入石壁的十把长剑竟然又倒飞回它们手中!

李乘风这一瞬间便见识到了这看起来有些笨拙的石像的厉害。

苏由不及他顾,他朝其他人大喊,旁边藏剑阁其他的修士也并未因为李乘风的纷纷执剑行动了起来:“傻大个,快去抢前中阵,不要让它们布阵成功!”

被唤为傻大个的高大男子一声不吭,拎着手中的重剑便扑了过去,他身形极重,每一下都踩得地面微微一颤,而且每出去一步,这颤动便大上一分,仿佛他没出去一步,身形便重上一分,力量便大上一分。

李乘风眼见他朝着巨大石室的中央冲了过去,与最前的一个石像迎面对上,他挥出重剑,与同样挥出两把长剑的石像猛烈撞击在一起,石室中发出令人耳膜爆裂的碰击声,两个身影瞬间又向后飞去。

傻大个闷哼一声,嘴角流出一丝鲜血,石像机关则被轰飞出去五米远,在地面上震出几道裂纹后止住了身形,又毫无异状的朝着前面扑去。

这个时候,苏由大声指挥道:“天俊,左飞,你们去抢前左!同秋,一白,你们去占前右!傻大个,跟我去抢阵眼!”

李乘风在一旁看得满头雾水,努力想要跟上他们的作战思路,可是他连法阵都没有接触过,又如何能够明白苏由所说是什么意思,又是什么用意?

阵眼?何谓阵眼,是指法阵的弱点吗?

李乘风看着场中六人各司其职,两人抢前左,两人抢前右,另外两人苏由和恢复了一点的傻大个再次从空缺出来的前中位置往前猛冲,向中央腹地猛冲而去。

而在这块中央腹地有一名石像机关站立把守,它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四臂持剑,虎视眈眈。在它身后还有一名机关石像守卫着后阵,以及一名被轰飞并再次前攻的前中阵机关石像。

苏由和傻大个从前阵中路突破,他们两人速度极快,傻大个冲在最前面,苏由在他身后,手中一道符箓往傻大个身上一贴,傻大个身上立刻噌噌冒出一层金光,看起来如同金甲力士,他一声怒吼,冲到机关石像跟前,往前猛力挥出一剑。

这个石像机关站在阵形中央,它看起来最为强大,只出一剑便挡下了傻大个这奋力一击,当的一声巨响,傻大个被震得虎口裂开,握剑双手鲜血直流。

苏由大急,道:“快赶开它!抢阵眼!”

此时法阵中的阵眼石像另外三臂挥舞着长剑朝着傻大个劈来,傻大个大骇,这三剑分别朝着他的头顶劈来、腰间斩来和胳膊剁来,他唯一的机会就是立刻后退,可此时后退,就完全将苏由暴露出来,傻大个咬牙一咬牙怒吼一声一弯腰,不退反进,朝着石像便冲了过去,一下抢到石像怀中,一个熊抱将几百斤重的石像硬生生抱了起来,这石像手中四把长剑立刻朝傻大个头顶斩去。

苏由大骇,立刻道:“快扔!”

傻大个天生神力,在举起石像的一瞬间便用力将它扔开,他脑袋顶上顿时一阵凉飕飕的,却是头皮都被斩飞一片。

苏由大喜,立刻从一捏剑诀,背后飞起赤色厉芒,如同怒焰猛的向被扔向空中的石像,同时他大声喝道:“集中攻击!!”

此时正在跟前左和前右两阵纠缠的其他四人同时退开,其中瞿同秋和赵一白两人连筑基关卡都没过,别说神通,连符箓都没,只能傻眼看着,另外两人则飞起一剑,朝着石像攻去。

三道厉芒一闪,这石像在半空中被轰得粉碎,到处都是机关散件,苏由大喜,立刻冲到阵眼处,长剑往地面方格中一插,地面微微一震,紧接着这石室之中的地面格子开始运动了起来。

苏由大为惊恐:“不,不可能!这……这是假阵眼?”

李乘风只见在他们跟前不远处的石块有的往下陷落,有的则开始随着陷落让出来的格子进行转动。

这个时候李乘风发现,每一块石面上的裂纹下面似乎都有着特殊的图纹,这些图纹杂乱无章,但随着石块移动再浮起填满地面后,李乘风发现这些图纹竟然连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形法阵,法阵之中再次升起一个石像补齐了之前被击毁的石像,而且让所有人胆寒的是,这个法阵发出阵阵赤色的光芒,然后汇聚在每一个石像身上。

李乘风只见这些石像两眼勾勾的燃起两点赤红火焰,如同觉醒的战士,自此开始有了魂魄。

苏由绝望的颤声道:“这,这不是乱剑阵……这是五方魔剑阵!”

其他人都面露绝望之色,只有李乘风无知者无畏,他并不知道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现在又到底究竟变得如何。

他只知道,如果这个法阵他们过不去,那接下来的一切就都无从谈起。

难道,他的敌人会比这个法阵更弱么?

第129章 生死一线仆救主

法阵,是藏剑阁赖以生存的杀手锏,原本属于弱势的藏剑阁依托着法阵能够多次以弱胜强,甚至依靠着法阵,他们能够让许多尚未筑基的藏剑阁子弟拥有暂时的神通力量,可以发挥出几倍甚至十几倍的力量,然后借助人数和纪律的优势,以极低的修为击败强大的高手。

而天下法阵无数,每一种法阵的功能和效用都各不相同,藏剑阁更是有九九八十一种法阵之多,而且有许多法阵是可以互相转换,而且法阵变化之精妙,如同兵法战阵,运用存乎一心,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在一个法阵之中,往往会有一个弱点,而这个弱点便是阵眼,因此往往最强的人会镇守这个阵眼,因此苏由首先上来便抢占法阵阵眼,只要占住这个阵眼,这个法阵就无法运转,这些机关石像虽然厉害,但他们就可以利用分进合击的方法向之前那样各个击破。

但苏由没想到的是,因为他过于相信大师兄的说法,上来就认定这是乱剑阵,却没有想到这是一个巧妙的连环阵。

四百年前,举世公认的法阵大师安从海在《阵法讲演》中这样论述法阵的运用:举凡天下之阵,皆有阵眼。阵眼者,法阵之关键所在,斗法必夺之重地。愚者重兵把守,慧者藏匿隐挪,智者伪造诱敌,天才合二为一。

对于阵眼这个软肋破绽,愚蠢的人把最重要的力量部署在阵眼附近,这分明是告诉对方:此处为阵眼,请速速来攻。而聪明的人则把阵眼藏匿在法阵的某个角落,一眼看去与平常无异,根本看不出破绽在何处。

而智慧的人,则更加技高一筹,他们制造出假阵眼,而且针对这个假阵眼布置重重机关,让你以为此处为真阵眼而发起猛攻时,假阵眼被攻破的同时,法阵反而被触发出巨大的力量,一举歼敌。

但比这一招更厉害的是天才级别的技巧,因为假阵眼一样有被识破,最终反而导致真阵眼水落石出的经典斗法案例。而真正天才级别的阵法便是故意让对方产生理解误差,在法阵发动前就布置一个真阵眼,引诱对方来攻,但是当对方破阵以为成功的时候,却因为破阵造成的破坏性力量反而迅速激发了真正隐藏起来的法阵,从而达到迅速布阵成功的目的。

之所以要是这样,是因为法阵是死的,人是活的,部分法阵落地时,法阵便无法再移动,所以这些法阵一定要布置在最关键的地方,一定要是敌之必救之处,逼得对方不得不在这个地方来与拥有法阵之利的自己进行决战。

但敌人也不是傻子,不会傻傻的等对方在自己最关键的地方布阵,他们往往会抢先阻止对方布阵,并且在第一时间打掉或者占据对方将要施展的法阵阵眼,那么对方攻势自然不攻自破。

可针对这一点,有天才级别的法阵高手便布下了这样的“连环阵”!这个演剑堂的法阵便是一个天才阵法:五方魔剑阵。

这个阵法本身不具备强大无比的法力,但它至少可以有七种法阵演化而成,同时它本身也可以演化成六种其他的法阵。不过,最可怕的是,当法阵发动时,它可以十倍放大法阵中个体的力量,可以硬生生将一个一重天的修行人提升三个等级,提升到四重天。而三重天的修行人可以提升到五重天。而五重天的修行人,依旧可以得到提升,他们可以提升到六重天,实力依旧相当于翻了十倍!

眼下的石像机关力量提升了三倍,速度提升了三倍,防御提升了三倍,抗法同样也提升了三倍,综合加在一起,整体战力提升十倍不止。

苏由等人知道眼下这些石像机关有多么的可怕,他们此时眼中满是绝望,根本不再有任何战而胜之的信心。

当这些石像机关突然发动,闪电一般朝他们扑过来时,他们瞬间崩溃了,扭头便跑!

可当他们扑到门口的时候,却发现森严的大门紧闭,无论他们如何捶打冲撞,甚至刀剑劈砍,大门都纹丝不动!

“大师兄!快开门!!”苏由嘶喊着,他神情恐惧,浑然没有察觉到身后一个机关石像已经追了上来,一剑便朝着他脑袋剁去!

如果不是傻大个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拉倒,这一剑便斩落了他脑袋去了。

众人只见当的一声响,这一剑劈砍进了紧闭的石门之中,便是机关石像的巨力也拔之不出。

但它很快放弃一只手劈出,硬生生将这把剑劈断,然后一只手持着断剑,另外三只手持着长剑开始继续追杀苏由。

一时间石室之中,众人被追杀得狼奔鼠突,惨叫连连,纷纷挂彩。

李乘风同样被斩得汗流浃背,与赵小宝联手也难以抵挡。

在李乘风看来,方才法阵发动之前的石像速度,虽然威势吓人,但李乘风丝毫不怕,因为这速度他轻松就可以躲避。

可现在这速度快了三倍,之前挥剑速度如果以蝇虫的速度来形容的话,那现在的速度几乎是飞鸟!

惊鸿一剑,兔起鹘落!

如果只有一把剑,李乘风也能应付,毕竟这出剑速度与他自己还是有点距离,李乘风的出剑可以比这更快!

但对方是四臂四剑,力量还远在李乘风之上,拿骨刺挡一下,几乎要震到他吐血!

光是躲闪,这四把剑四个方向劈斩而来,当真是如在刀锋上跳舞,只要有一个差池闪失,立刻便是人死身断!

“这样永不知疲倦的对手,太可怕了!”李乘风瞥了一眼不远处追杀其他人的四个机关石像,他心中暗自焦急:这样下去不行,迟早会被砍死!

必须要想办法出去,或者破阵!

出去,看来是没指望了,大师兄这是铁了心要让他们经受如此残酷的考验,他就不怕他们全部都死在这里么?

可破阵?如何破绽?

如果不是苏由说出这是五方魔剑阵,李乘风连这阵的阵名都叫不上来,法阵都不认得,如何破阵?

李乘风心急如焚,正思索着对敌办法,却没留意到他腾转闪挪的时候,身子却离不远处的一个机关石像越来越近!

这台机关石像追杀的人此时借助一个法术瞬间远遁到石室的另外一个角落,李乘风一下变成了离这个机关石像最近的人,他立刻返身便是一剑朝着李乘风的背脊刺了过去!

“少爷,小心!!”赵小宝看得真切,他一声惊恐疾呼,闪电一般扑了过去,一下将李乘风用力推开,而这一剑则毫不留情的刺穿了赵小宝的胸膛!

紧接着,两台石像聚在了一起,剩下七八件噗噗噗的刺入赵小宝的腰、腹、肩、腿、胳膊等地方,一下将他刺得生生架了起来。

李乘风回头一看,却见自己的发小仆从此时被两台石像机关架在高处,然后像扔垃圾一样往旁边一扔,赵小宝噗通一声倒在地上,鲜血迅速流淌而出,顺着青石地面的缝隙,将里面瑟瑟发抖的杂草浸染得血腥狰狞!

李乘风只觉得胸膛中似乎炸开了一个怒雷,他怒发冲冠,血灌瞳仁!

“小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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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晚上8点

第130章 奇计奇法破奇阵

赵小宝倒在地上,尤自抬起头来去看李乘风,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少……爷,小心!”

李乘风咬牙切齿,他狂怒不已,朝着右边的石像机关便扑了过去。

狂怒之下,李乘风的速度比之以往要快上许多,他险到毫厘的躲过这个石像机关劈斩而来的长剑,他近身后身子一转,脚下旋踵,一下转到石像机关的身后,一举胳膊,手中骨刺朝着石像机关的腰肋位置插去。

铮的一声刺耳声响,李乘风手中的骨刺一下扎进去两寸,但李乘风再想拔出的时候,却是根本来不及了。

这个石像机关脑袋一个一百八十度旋转,眼眶中两团燃烧的火焰狰狞的盯着李乘风,背后的两条胳膊立刻持剑朝着李乘风刺来。

李乘风躲闪了两下,此时左边的石像机关也已经赶到,李乘风知道,自己再坚持抓着骨刺躲闪下去,他便在这乱剑之下,必死无疑!

李乘风无奈,只得撒手,一个后撤步躲开这些快剑,此时的他心急如焚,他飞快瞥了一眼倒在血泊中,只剩下喘息的赵小宝,他知道自己如果不尽快击破这几个石像机关,赵小宝便必死无疑,他也必死无疑!

可是,要如何击破这几个石像机关呢!

李乘风心中思如电转:骨刺那么锋利尚且只能透入两寸便不得再进,而且,现在这武器还等于被缴械了,自己目前赤手空拳,除了那没有什么屁用的可以调集花草之力的破烂功法以外,自己没有任何可以制敌的手段!

等等,调集花草之力?

李乘风目光飞快落在地面青石板缝隙中顽强生长的绿草上,他很快又将目光看向石像机关的关节处,他敏锐的发现这些石像机关的关节处都有着不小的裂隙,如果没有这些裂隙空间,这些石像机关便无法活动自如。

李乘风心中猛的一动,他飞快扑到一处长着野草的青石板缝隙处,手飞快连挖带刨的将野草连根拔出,然后囫囵一把掏出草籽。

这时一个石像机关已经尾随而至,李乘风翻身躲过两剑,他冒险近身,手飞快在石像机关的关节缝隙处一抹,塞了无数草籽进去。

随后他立刻抽身闪躲挪开,飞快调动着体内的花草之力,不断的催生这些草籽。

很快在李乘风周围十米距离内,所有杂草迅速枯萎下去,机关石像的关节中立刻生长出绿油油的野草来,这石像机关坚硬无比,速度惊人,力量恐怖,但是关节处却是它们最脆弱的地方,野草看似脆弱,但它们生长起来却可以顶开巨石,只要有一丝裂隙,它们就可以破隙而出!

这便是以弱胜强,以柔克刚!

这些杂草在狭窄的关节出疯狂生长着,有的向外生长,有的向内不停生长,向机关齿轮的每一道缝隙中拼命延伸,它们不停的被旋转合缝的齿轮切断,又不停的继续生长,而这些齿轮每一卡的缝隙中不断挤塞着青草,积少成多之下,它们运转旋动的速度越来越慢,终于咔嚓一声,不再动弹。

李乘风眼见跟前这个机关石像的动作越来越慢,从一开始动若风雷,到现在迟缓如行将就木的老人,再到僵在原地,无法动弹。

李乘风精神一震,心中大定,他知道自己已经找到了破敌之法,也找到了这个看似无用的花草之力的战斗方法!

只要运用得当,这看似无害的花花草草也同样可以成为杀敌制胜的杀手锏!

李乘风朝着另外一个机关石像扑去,好在这石室实在太过于巨大,李乘风将另外一个石像机关引到另外一处,如法炮制,很快便将另外一个石像机关废在原地。

此时五个石像转眼废掉两个,李乘风放眼场上,却见另外三个石像机关正在追杀其他几名藏剑阁弟子,有两人已经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生死不知,剩下傻大个苏由和另外两人被追杀得浑身鲜血淋漓,已经快要支撑不住。

李乘风立刻冲了上去,苏由他们被石像追杀得正走投无路时,却见之前被他呵斥过,心中认为是碍手碍脚的废物的李乘风冲了上来,他顿时观感无比复杂,既感激李乘风此时不计前嫌的相救,又觉得李乘风来也是送死。

被五方魔剑阵加持过的石像机关,便是裘师兄他们来了也……

他正想着,却见李乘风像一头敏捷的猎豹,绕着最远的石像机关转了一圈后,不到三息的时间,这个石像机关便咔咔作响的停在了原地,虽然它依旧两眼燃烧着火焰,但身上却仿佛被一股巨力缠绕住,无法动弹。

苏由看得大为震惊,他完全无法想象李乘风是用什么办法可以控制这样巨力的石像机关!

莫非……是定身一类的法术?可是,什么法术能有这么强大的控制力?

苏由再仔细一看,果然瞧见这石像机关的关节缝隙中长出一节节的绿草,他心中暗道:果然!这是一个精通木系法术的修士么?他是带艺投师?还是……看来这至少是个神通级别的高手啊!

天下修行门派众多,各自法门也都不同,但无论哪个门派,都公认修行分为九重天,分别是:塑胎、炼气、凝神、筑基、神通、阳神、金身、雷劫、飞仙这九重境界。

塑胎指的是打熬鼎炉肉身,把身骨修炼得气血充盈才为上佳;炼气指的是人由外而内,开始调动修炼自己体内的气息,并能够自由调动他们;凝神指的是人可以将替自己的气息任意集结,并且任意在体内观视自己的五脏六腑,并且可以观想自己的灵台神明。

筑基则指的是人可以将自己的内气无限压缩,并且形成实质,从而真正迈入修行人的门槛,往后一切的法力都来源于这枚被压缩而成的内丹,它是一切法力之源;神通指的是修行人修炼出内丹后,开始进一步掌握各种法术的阶段;阳神指的是修行人的内丹壮大到一定阶段可以飞出体内,幻化成形。这个阶段的修行人正式跳出生老病死的轮回范畴,他们哪怕肉身死亡,依旧可以依靠金身存活一段时间。

在苏由看来,李乘风至少是神通阶段的人,在灵山派,袖口上要缝青色袖边,灵山派年轻一代的弟子见了,大多都要毕恭毕敬。

苏由正想着,此时李乘风已经将剩下两个石像也同样放倒,随着最后一个石像停止动作,演剑堂紧闭的石门轰隆一声作响,缓缓落下,外面的阳光照射进来,这一刹那苏由他们都忍不住泪流满面,欢呼起来,便是之前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瞿同秋和赵一白此时也爬了起来,飞快往外跑去。

苏由他们见状不由得好生鄙夷:原来方才这两人是在装死!害得他们被三个机关石像追杀,险些丧命!

苏由大怒之下冲过去便将两人揪回,一阵打骂呵斥,瞿同秋和赵一白哀叫连连,抱头求饶。

李乘风却根本来不及欢呼,他飞快冲到失血严重,面白如纸的赵小宝跟前,一把将他抱了起来,冲了出去。

刚出演剑堂,李乘风便瞧见大师兄背着手站在演剑堂中央看着一侧的拄剑石像,他朝着大师兄便冲了过去,大吼道:“你他妈要是不救小宝,老子一把火烧了你们藏剑阁!!”

第131章 义气深重主救仆

李乘风扑到大师兄跟前,刚要伸出手去揪住大师兄,但他手一抓,大师兄的身影却凭空消失在原地,头顶远处传来他的声音。

“你们连这个阵都过不了,藏剑阁不用你烧,它一样也会灰飞烟灭!”

李乘风惊疑不定抬头看去,却见大师兄站在拄剑石像的上面,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如同在俯视着一群无能的蝼蚁。

李乘风刚要发作,但他看着高高在上的大师兄,忽然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能够威胁到对方的实力和手段,他强忍怒气,小心翼翼将赵小宝放在地上,噗通跪了下来,道:“大师兄,求你救救小宝!我李乘风发誓将来定不背叛藏剑阁,如有违诺,让我天打雷劈,形神俱灭!”

赵小宝此时已经奄奄一息,他咳出一口血,挣扎着说道:“少,少爷,不不……”

李乘风红着眼眶,扭头冲他怒喝道:“闭嘴!你给我闭嘴!!”

赵小宝勉强一笑,继续挣扎着说道:“不,不要……求他,少,少爷……小,小宝,没,没没事。”

李乘风含着眼泪,他咆哮道:“我他妈的让你闭嘴啊!你他妈的没死就还是老子的仆人,让你闭嘴你听到没有!!”

赵小宝眼眶也含着眼泪,他泪眼婆娑的看着李乘风,此时的鲜血已经从体内倒灌进了他的喉咙,他咳嗽着,鲜血不断的从他喉咙中涌出,他有无数的话想要对李乘风说,可此时却已经说不出来,他眼前的李乘风此时似乎都变得模糊了,仿佛看到了那个十几年前他们初次相见的时候。

“喂,你叫什么名字?”

“赵……赵,赵小宝。”

“这么娘里娘气的名字,你爹娘缺心眼啊?取这么娘的名字!”

“哦……小宝,没,没有爹娘……”

“唉,也是个可怜见的。喂,以后记住了,你就跟着我混,在这一片呢,小爷我就是老大了,有人欺负你,就告诉我,我帮你收拾他!记住,只有我们欺负别人,没有别人欺负我们的道理,听到了没有?”

“听,听……听到了。”

“妈呀,看看你这怂样,感觉不欺负你,简直天理不容啊!”

……

“喂,你跪着干什么?起来!”

“可是,小宝做错事情了。”

“做错事情了就改,他娘的别动不动就跪着!你犯贱啊?还是你骨头软?”

“小,小宝……不敢。”

“艹,你他娘的给我起来!记住了,男儿膝下有黄金,这膝盖,跪天跪地跪父母,但绝不可以跪其他人,听到了吗!!”

……

少爷……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忘记了么?

赵小宝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他眼前的世界越来越黑,最后看见的是眼前的一道金光。

李乘风正焦急惶恐之际,却见一道金光从大师兄处飞来,却是一道符箓贴在了赵小宝身上,这道符箓在赵小宝身上瞬间燃烧起来,却并未烧燃他衣服的一丝一毫,符箓燃烧过后,金色的符文留在他身上,迅速化作流水向他体内流淌而去。

李乘风又惊又喜,他瞧见赵小宝身体里面流淌出来的鲜血立刻减少,只几息的功夫便彻底停止,但李乘风还没来得及高兴,便听见大师兄的声音从高处传来:“他失血过多,而且鼎炉脏器破损严重,没救了。准备后事吧。”

“这不可能!!”这一盆冷水浇下来,李乘风顿时跳了起来,忍不住咆哮道“大师兄,你一定有办法救他的对不对!只要你能救他,日后单凭吩咐!”

大师兄淡淡的说道:“刃尖求生,剑冢葬魂,这便是我们每一个藏剑阁弟子的宿命,既入我藏剑阁,便要有这等觉悟!”

“我……”李乘风险些破口大骂,但话到嘴边便又硬生生咽了回去“难道偌大灵山派,这么神通广大的灵山派,便没有一人可以救他么!”

大师兄沉默了一会,道:“我不通这等生死而肉白骨的法术,师伯们也都大多不在,即便你去其他天阁求救,他们也都对这等伤势无能为力。”

李乘风人都险些站不稳了,他从头凉到脚,但大师兄下面的话又让他起死回生。

大师兄道:“目前藏剑阁只有藏秀阁的大师姐可以救他,但你去了也没用。大师姐出名的冷酷无情,绝不会因为你而出手相助的。所以,你……”

不等大师兄说完,李乘风抱起赵小宝便冲了出去,大师兄目视着李乘风的背影,他目光复杂,过了好一会才叹了一口气。

在演剑堂出来的苏由等人看着大师兄的背影噤若寒蝉,他们想要悄悄离开,却见大师兄忽然冷冷的说道:“你们身为藏剑阁弟子,入阁这么多年,居然被一个刚入阁几天的新人比下去了,还要他来救!你们不羞愧么!”

苏由等人垂头丧气,满脸羞惭,说不出话来。

“老规矩,去后山吧。”大师兄说完,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拄剑石像上,剩下苏由等人面色如灰,一脸生无可恋。

李乘风抱着赵小宝,一路狂奔,等他狂奔回住处时,他整个人像是从水中捞起来一样,大汗淋漓,几乎虚脱,正在布置家中的苏月涵见了吓了一跳。

“少爷,这是怎么了?”苏月涵赶紧扔下手中的瓶瓶罐罐,迎了上去,她看了一眼面色如纸的赵小宝,心中咯噔一下,立刻便知道,这是致命之伤。

李乘风有些意外看见苏月涵这么快便从山下回来,但此时也顾不上这么多,他将赵小宝小心翼翼的放在用干草铺着的门板上,从包裹中取出携带的金创药涂抹在赵小宝的伤口处,然后为他准备包扎。

苏月涵从未见李乘风如此惊慌失措,哪怕是遇到猛鹳,哪怕与猛鹳生死相搏,哪怕是被黑鱼吞进了肚子之中,哪怕是被无数小黑鱼疯狂噬啃自己的双腿,他也从未流露出如此恐惧惊慌的神情。

只有在这一刻,她才感觉到李乘风的脆弱与软弱,才觉得他是一个年仅二十的少年。

苏月涵见李乘风在撕绷带时,他的手剧烈颤抖着,几下都没有撕下绷带,她心中一叹,上前接过绷带布,用力一扯,帮李乘风撕开了绷带,李乘风头也不抬,嘶声说了一声谢谢,然后为赵小宝小心翼翼的包扎着。

苏月涵心中一颤,她有些不理解为什么李乘风要说谢谢,但此时此景她也不好开口询问,她虽然觉得赵小宝的出现给自己增添了很多麻烦和变数,但赵小宝出现的这几天,她大笑的次数几乎比之前一百多年加在一起还要多,有时候看着这一对主仆耍宝卖萌时,苏月涵内心深处会油然生起一种莫名的羡慕,连她也说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她想救他,可是,她不能救他。

因为苏月涵知道,如果她救了赵小宝的话,自己身份立刻便会曝光,妖类不像魔物,绝大多数的魔物是可以被驯化的,但妖类不行,妖类与人类之间只有血腥的战争和*裸的掠夺。

要么是妖类掠夺人类的内丹而功力大增,要么是人类掠夺妖类的丹元炼制出绝世丹药。

大齐律例:私通私藏妖类者,全家株连,斩!杀无赦!

苏月涵不敢冒这个险,而且,她眼下功力未复,之前救李乘风便已元气大伤,若是再救人,必将留下不可弥补的损伤,苏月涵更不愿意付出这么巨大的代价,更何况赵小宝对她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

或者说,对于一个没有心的千面妖来说,可能谁都没有那么重要。

苏月涵心中默默的想着,却不禁感到一丝深深的悲哀:也许哪一天她被人抓住了,取了内丹,形神俱灭以后,也不会有一个人这般的关心她,在乎她,愿意为她奔走相救。

苏月涵的脑海中又情不自禁的想起了那个已经模糊不清的身影,她渐渐的便消沉了下去,黯然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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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八点左右

第132章 男儿膝下有黄金

李乘风压根没有留意到苏月涵的复杂内心,他小心翼翼的为赵小宝包扎好后,自己靠在门框上休息了一会,调整了一下气力,然后蓦然睁开眼睛,站了起来。

苏月涵一愣,脱口道:“少爷,你去哪儿?”

李乘风微微侧首,他面沉如水,神情坚毅的看着陷入昏迷的赵小宝,道:“去藏秀阁!”说罢,他快步出门,脚下不见得有多快,可几步便到了远处。

苏月涵看着李乘风的身影,微微有些发呆,心中更是有些焦急不安:藏秀阁?他去藏秀阁做什么?莫非……是去求藏秀阁的什么人来救赵小宝么?

李乘风快步离去,他脚下生风,心中如同揣着一团火焰,火苗灼烤得他浑身焦躁发热,很不饿足下装一对风火轮,飞奔到藏秀阁下。

此时的天空灰蒙蒙一片,天空开始悄悄的下起了小雪,寒风卷杂着颗粒状的雪粒打在李乘风的脸上,微微发麻,他顶着寒风,盯着飞雪,在一片迅速化为青白色的深山小道上飞快的疾行着,他是那样的风风火火,急不可待,与周围慢悠悠的飞雪仿佛格格不入。

李乘风一路狂奔,奔到藏秀阁山门下时,已经天色发黑,他整个人汗透重衣,头顶和肩膀上白气蒸腾,面庞赤红,额头汗大如豆。

“站住!藏秀阁重地,男子非请不得入内!”还没到山门前,山门下跳出两个穿着藏锦阁修士服,袖口绣着三道绿边的女修士。

李乘风顾不得瞧清楚这两人的模样,他以藏剑阁的礼节一礼,道:“藏剑阁李乘风,求见藏秀阁大师姐……”

李乘风本想尊称其姓名,开口却是一愣,他并不知道大师姐的名讳,只得尴尬的咽下了剩下的话。

左边的一名女修士喝道:“放肆,大师姐岂是你小小一个藏剑阁不入流的新人想见就见的?”

右边的女修士也冷笑着说道:“快滚回去吧,别浪费时间了!”

若在平时,自尊心极强的李乘风早就暴跳如雷,可现在他却恍若未闻,坚定的说道:“劳烦两位师姐通报一声,藏剑阁李乘风求大师姐大发慈悲,伸以援手,救人性命!”说着,他噗通一声便跪了下来。

这两名女修士毫不动容,右边的女修士颧骨极高,脸颊消瘦,相貌看起来十分刻薄,她冷笑道:“哦?随便来个猫猫狗狗,跪一下,嗑个头,便能求我们大师姐援手了么?哼,这人情也未免太便宜了一点!若是来个人便嗑个头,我们大师姐岂不是要被累死?”

左边的女修士哈哈笑了起来,笑声无比的尖锐。

但李乘风并未放弃,他不甘心的盯着眼前的这两个师姐,和她们身后的山门。

藏秀阁的山门很是独特,它不像藏锦阁的巍峨*,不像藏剑阁的凛然肃杀,它左右石柱形状如同流水,左右拱起一个半月形的残月石拱,石拱上雕着一个秀气女子,衣决飘飘,鬟云鬓带,彩袖流苏,她斜倚在石拱残月上,默默的注视着山下的一切,既飘然出尘,婀娜多姿,又高高在上,遥不可攀。

这不仅仅是一道普通的山门,更是一道分界线,一条不可逾越的天堑,它清晰的让李乘风意识到,自己和她们之间的鸿沟差距在哪里。

以往他嚣张跋扈,引以为傲的东西,在这样强大的势力面前,根本不起任何的作用,以前他无欲无求,自然可以自娱自乐,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可现在,既然有求于人,那就得卑躬屈膝,弯下腰去,低下头去,将自尊卑微的铺陈在地上,让人踩得稀碎,让人踏成泥浆。

这样的耻辱,李乘风遇到孙博仁的时候,尝过一次,现在,他又尝到了第二次。

第一次,为了自己的老娘,他屈下了膝盖,这个骄傲到了骨头里面的大少爷,觉得这是值得的。

这一次,为了自己的发小兄弟,他再一次屈下了膝盖,弯下了平日里笔挺的脊梁,在他看来,只要能救赵小宝,所谓的尊严矜持与骄傲,那并不重要!

天大地大,不及兄弟命大!

李乘风此时不再看向这两位女修士,他高声道:“藏剑阁弟子李乘风恳求大师姐仗义援手,救人性命!”

右边的女修士喝道:“喂,姓李的,你够了啊!快点滚,大师姐不会出来的!”

李乘风恍若未闻,过了一会,他又高声道:“藏剑阁弟子李乘风恳求大师姐仗义援手,救人性命!”

右边的女修士怒道:“藏剑阁的小子,你是在挑衅我们藏秀阁吗!”

李乘风看向她,认真道:“请问师姐,灵山派哪一条哪一律不许我在这山门前大喊求人来着?”

“你!”面向刻薄的女修士大怒,话语为之一滞。

左边的女修士眼睛修长,给人一副不好相与的观感,她对身旁的女修士道:“跟这混小子啰嗦个甚,他要跪那儿,要喊,就随他去,有本事呀,你就一直跪到大师姐出来!”说着,她与旁边的女修士对视了一眼,两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满脸的幸灾乐祸。

李乘风深深的看了她们两人一眼,像是要将这两人的相貌深深的烙在心里,然后他收回目光,直直的盯着山门,高声道:“藏剑阁弟子李乘风恳求大师姐仗义援手,救人性命!”

这样喊了足足一个时辰,天色越来越暗,飞雪也越来越大,灵山被渲染成了青白相间的世界,李乘风的肩膀上,头发上也覆盖了一层薄薄的晶莹的雪籽,李乘风每隔半柱香的时间便会高声喊上一声,他声音洪亮,远远的送进山去,但李乘风也不知道他的声音能够穿透这高高在上的山门,送进去多远。

看守山门的两名藏秀阁女修士一开始还在旁边看热闹,但看了一会见李乘风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像个准时报点的机关傀儡一样,很快她们便感到了乏味,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原地,但李乘风知道,只要自己身形一动,她们两个便又会出现,只怕此时正躲在某个可以避风雪的角落,正窥视着四周。

又过了一个时辰,天空中终于不再往下飘落雪籽,取而代之的是鹅毛大雪,这是灵山乃至成安这一片地区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雪,这漫天纷飞的大雪只下了茶盏功夫,便立刻覆盖了几乎灵山所有的绿色,随着天色越来越黑,藏秀阁山门上雕着的那一轮残月此时盈盈的散发出阵阵柔和的光芒来,照亮了周围。

李乘风一个人孤零零的跪在这山门前,很快便变成了一个雪人,他一动不动,但声音依旧洪亮:“藏剑阁弟子李乘风恳求大师姐仗义援手,救人性命!”

这声音远远的送了出去,藏秀阁山门前的两位女修士铁石心肠,嗤之以鼻,但悄悄跟来,躲在远处注视着这一切的苏月涵却不由得泪水蒙了眼睛,视线都有些模糊。

这正是:迢递三山路,羁危万里身。灵山残雪夜,孤烛异乡人。虽与骨肉远,亦与僮仆亲。那堪正飘泊,明日岁华新。

远远的看去,李乘风的身影此时是如此的渺小无助,是那么的孤独脆弱,但在这一刻,在苏月涵的心中,他又是那么的高大,那么的挺拔,他将尊严放在地上,被人践踏进泥尘,可是他的品格却前所未有的在苏月涵的心中伟岸升腾。

第133章 女子小人最难养

当李乘风来救自己的时候,苏月涵一度认为,是自己的美貌起了作用,作为一个见惯了这个世界无数男人丑恶嘴脸的女人,她知道自己的魅力和美貌优势在于何处。

在她一百多年的生命当中,她难道真的没有遇到过一个愿意为她而死的男人么?

不,是有的,但苏月涵知道,那些人是为她的美貌而死,并不是为了她而死。

这听起来很矛盾,但实际上是有很大区别的。

所以,李乘风救下苏月涵的时候,她当时虽然震惊,可事后很快便平复了下来,可当李乘风豁出自己的尊严和骄傲来救赵小宝时,苏月涵却前所未有的震撼了,她活了这么久,从来没有见到过一个人,居然可以舍弃自己的尊严来救一个仆人!

这样的行为超越了苏月涵的认知!

一个人,可以有情有义到这个地步么?

飞雪越下越大,李乘风身上的积雪越来越厚,苏月涵也越来越震惊,又过了一个时辰,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苏月涵忍耐不住,抹着眼泪,扭头往回跑,她一路上不敢动用法术,只是一路飞奔,好在她修为用来对付赶路,那还是不成问题。

苏月涵飞奔回住处,她小心的为赵小宝释放了一个法术,这个法术就只有一个蓝莹莹的亮点,它在空中缓缓飘落,落在赵小宝身上后,便迅速的扩散开来,笼罩在了赵小宝的身上,一下让他的面色气血都变得稍微红润了一丁点。

苏月涵知道,这治标不治本,这点法术仅仅只能够保护好赵小宝在这大雪纷飞的寒冷天气不会因为失温而死。她从包裹中取出携带的一件最为保暖的裘皮大衣,然后又转身飞奔了出去。

苏月涵再次奔到藏秀阁山门前时,饶是她不是凡人,此时也不禁气喘吁吁,面色潮红,她喘着粗气上前,脚步声惊动了李乘风,他扭过头来看,眼中带着惊喜和一丝期盼。

可看到苏月涵时,李乘风眼中亮起的光芒瞬间黯了下去,他瞪眼怒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来做什么!快回去照顾小宝!这么大雪,他受不住的!”

苏月涵勉强一笑,上前为李乘风扫去肩膀上的积雪,然后将手中的裘皮大衣披在李乘风的身上,她道;“奴婢猜到的,这灵山派上下,能有救死扶伤灵药的,只有藏秀阁。奴婢已经安置好了小宝,少爷不用担心。”

李乘风面容微微缓和几分,他朝苏月涵点了点头,表示感谢:“你回去吧,小宝生死未卜,身边离不得人。”

苏月涵不忍道:“可是,少爷,你就一直这样跪下去么?这样会跪到什么时候?”

李乘风面沉如水,道:“什么时候,藏秀阁的大师姐出来,我便什么时候起来。”

“可是……”苏月涵很想说,这些修行人,一个个铁石心肠,冷酷无情,他们根本不在乎其他人的生死,是不可能伸以援手的。

可这番话她又不敢说出来,唯恐让李乘风心中最后那一点点希望也随之破碎。

苏月涵呆立了良久,待到李乘风再次不耐的催促,她才一声叹息,深深的看了李乘风一眼,转身离去。

披上了裘皮大衣,李乘风的身上稍微暖上了几分,但这漫天飞雪的积压下,他身上很快又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将他的暖意迅速驱散。

好在李乘风并不是一个身子娇弱的公子哥,少年时打熬的身体再加上体内的仙气让他在这严寒的天气中倒也撑得住。

这样又过了几个时辰,李乘风的声音已经开始不再像之前那样洪亮,浓浓的睡意也逐渐袭来,李乘风跪在这厚厚的积雪中,竟是沉沉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李乘风耳旁传来一个声音,他才猛的惊醒过来。

“哟,这不是洗月派的李乘风吗?”

李乘风一个激灵,身子一震,猛的又挺直了身子,身上厚厚的积雪哗啦抖落一片,他睁眼朝前看去,却见跟前站在一名穿着藏秀阁修士服,袖口上却没有镶一道边的女修士正站在他跟前,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正笑吟吟的瞧着他。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李乘风在闯三关时遇到的黄霓裳。

“是你?”李乘风一愣,随即一喜,他连忙道“霓裳姑娘……劳烦你帮我向大师姐通报一声,就说藏……”

不等李乘风说完,黄霓裳便打断道:“我跟你关系还没那么亲近吧?谁允许你直呼我名字了?”

“是是是……黄姑娘,我……”李乘风赶紧改口。

可不等他说完,黄霓裳又打断道:“什么黄姑娘,绿姑娘的,难听死了!”

李乘风知道,这是之前种下的恩怨,这娘们心眼比针尖还小,这回逮着机会,要报复了。李家大少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意,他陪着笑脸道:“黄女侠,还……”

“太土!”

“黄小姐……”

“太俗!”

“黄家千金……”

“太庸!”

李乘风额头青筋乱跳,平时只有他这般折腾人的,哪里有别人这般折腾自己?这个小娘们,将来别落在自己手里面,否则必没她好果子吃!

心中虽然发狠,但李乘风脸上却丝毫未显露出来,他想了想,试探的说道:“黄丽人……”

大齐民间偶尔会用丽人来称呼美貌的女子,一如同李乘风之前的那个世界,见到一个女人便直呼:美女,那是绝对不会错的。

果不其然,黄霓裳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她笑吟吟的蹲下来,双手托着下巴,歪着脑袋看着李乘风,笑道:“哦?你觉得我长得漂亮了?”

李乘风赶紧大拍马屁:“霓裳姑娘那简直是天生丽质,明媚动人,沉鱼落雁,出尘脱俗!”

黄霓裳捂着嘴,仰头咯咯笑了起来,她笑颜如花,很是得意:“接着说!本姑娘爱听!”

李乘风心中无语,嘴上却飞快的继续道:“姑娘眉目如画,花容月貌,玉洁冰清,有倾城倾国之貌,有闭月羞花之容。正是灿如春华,皎如秋月,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普天壤其无俪,旷千载而特生。群芳难逐,天香国艳也不为过也!”

黄霓裳笑得花枝乱颤,李乘风也在一旁陪笑着,两人笑了一会,李乘风满是期待的看着黄霓裳,刚要开口,却见黄霓裳忽然用手捂住了自己的两边脸颊,说道:“可是,你把我说的这么美,可之前有一个人说我身上有两个缺点,只要把这两个缺点遮住,我便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人。这两个缺点呢,便是我的左半边脸和我的右半边脸……你说这人,说得对也不对?”

李乘风心中简直破口大骂:他娘的,真是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这臭娘们吃了亏,在这里等着我呢!真他妈的记仇!

李乘风绷着脸,一脸正色的说道:“谁说的?这人定是个瞎子!”

黄霓裳哼了一声,起身便走,李乘风大急,连忙道:“这人不仅是个瞎子,还是个蠢货!”

黄霓裳转过身来,又蹲下来,抱着膝盖,下巴枕在膝盖上,笑道:“继续说,我就爱听你骂他。”

李乘风心中暗自叫苦,嘴上却是如同连珠炮似的骂道:“这人不仅瞎,而且蠢,嘴巴还特别臭,真是屎壳螂打哈欠,一张臭嘴不说人话!”

黄霓裳哈哈大笑,拍手道:“继续继续!”

李乘风苦笑接着展开深刻的自我批判:“要我看吶,这人看不出姑娘的美来,不仅眼瞎人蠢嘴臭,而且人还坏,真是种地不出苗,是个坏种!这样的人,就应该浸猪笼,下油锅!”

黄霓裳眼珠一转:“听起来好象不错。”

李乘风吓了一跳,喂,就说说而已,你他娘要是当真,老子可要收拾你了啊!

好在黄霓裳见好就收,她起身一拍巴掌,扫了扫身上的雪,道:“听够啦,咱们之前的恩怨呀,一笔勾销,本姑娘回去啦!”

李乘风一愣,忍不住脱口道:“黄姑娘……”

黄霓裳猛的回头,瞪着李乘风,李乘风赶紧改口道:“黄俪人……”

黄霓裳这才露出笑容来,道:“你继续跪着吧,本姑娘去做功课了。”

李乘风大声道:“黄俪人,那为我给大师姐带一句话呀!”

黄霓裳奇道:“我什么时候答应你,要给你带话了?”

李乘风惊怒道:“那你方才……是耍我呀?”

黄霓裳哈哈笑道:“对呀,本姑娘方才就是耍你呀!”

卧槽!

李乘风怒气勃发,险些跳了起来,但这一股怒气刚刚直冲到头顶,他便立刻忍了下来,他想起了生死一线的赵小宝,硬生生将这口气咽了回去,只是目光紧紧的盯着洋洋得意而去的黄霓裳,心中暗自发狠:臭娘们,将来别落在老子手里,否则,必定让你脱层皮!

李乘风平日里怜香惜玉,但黄霓裳赶在这个节骨眼上羞辱戏耍了李乘风一番,他心中恨极,咬牙切齿的将这份仇恨记在了心中,可黄霓裳却想不到,这原本小小的冲突,最终却酿成了怎样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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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晚上八点

第134章 烈焰冰山大师姐

李乘风看着黄霓裳离去,心中暗自狂骂,可有求于人,就不得不继续低头。

这样又跪了一天,李乘风跪得两腿几乎都快感觉不到知觉,有从山门前经过的藏秀阁女修士们瞧见跪在此处的李乘风,她们一个个打量着李乘风,目光各异,有好奇的,有不屑的,有轻鄙的,有带着戏谑的,还有欣赏李乘风男色的……

由于藏秀阁的四条选拔规矩的筛选,藏秀阁女修士大多貌美,这往来莺莺燕燕的女修士们对着李乘风指指点点,李乘风一开始如针芒在背,渐渐的变得习惯如常,见到每一个来往的女修士都会开口求她们为大师姐带个话。

可这些女修士听到大师姐的名号,便吓得面色发白,快步而走,仿佛听到了魔鬼的名字,让李乘风暗自惊疑不定。

这大师姐到底什么来头,为什么藏秀阁的女修士听到大师姐三个字便吓得魂不附体?

李乘风哪里知道,这藏剑阁年轻一代的弟子里面,有两个人资历最老,一个是藏剑阁的大师兄,严格来论,他与师叔伯勉强可以算作同辈,因为他曾经列为凌天十三剑中的老幺,经常与师叔伯们一同执行任务。

可在一次任务中,凌天十三剑几乎全军覆没,剩下大师兄一个人独立支撑藏剑阁,时间一长,便没有人将他当成师叔伯一辈的人了。

便是藏秀阁的大师姐见了藏剑阁的大师兄,也要称呼他一声:大师兄。

可大师兄虽然辈份大,修为却并不算高。

而藏秀阁的大师姐,不仅辈份高,年轻一代里面仅次于藏剑阁大师兄,修为更是独步天下,比起师叔伯,甚至长老供奉也不逞多让,直追天阁阁主!

而比起大师姐的恐怖修为,最让人害怕的是大师姐那冷冰冰的性子,与她打交道的人当中,至今只有阿绣比较亲近,其他人有时候稍微与她多说了一句话,也不知道哪里得罪她了,便会立刻被她打得皮开肉绽,无论男女!

李乘风这般苦熬,熬到了晚上,来往的女修士渐渐少了,他肚子也开始汩汩作响时,便见黄霓裳又走了出来。

李乘风目光不善的看着她,一言不发。

黄霓裳则丢过来一个包裹,道:“本姑娘爱憎分明,不受人恩惠!这里有几块肉干,还给你了!现在,我们扯平了!”

李乘风纹丝不动,他瞥了一眼黄霓裳,捡起了包裹,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果然是几块香喷喷的肉干。

黄霓裳像之前一样蹲在李乘风跟前,她笑吟吟道:“吃呀,说不定看你吃得心情好,本姑娘便帮你给大师姐带句话。”

李乘风面容不变,拿起肉干便一口一口的吃了起来,黄霓裳在笑嘻嘻的看着,心中暗道:哼,让你跟本姑娘耍横!告诉你,敢跟本姑娘耍横的人,还没出生呢!

黄霓裳跟李乘风一样出生于武林门派,但不同的是,李乘风出生在一个破落世家,虽然门面上勉强撑着派头,可他却并没有真正的纨绔子弟的习性。黄霓裳则不同,她出身的松山武极门可是远近闻名的名门正派,直接隶属于天下十大门派之六的合一门。

只是因为合一门功法暴烈强横,门中弟子全部都是万众挑一选出来的极为精壮强悍的男子,绝对不收女弟子,她才舍近求远,来到这万里之外的灵山派藏秀阁之中。

她含着金锁出生,从小锦衣玉食,不仅漂亮,而且功夫也好,从小到大都是被人捧着长大的,因此养成了极为刁蛮,逞强好胜的性子,但凡吃过亏,她一定要讨回来,但凡败过阵,她练好拳脚,将来不择手段也一定要赢回来。

李乘风几口将肉干吃完,然后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黄霓裳。

黄霓裳笑着站了起来,道:“你看我也没用,大师姐呀,去禁地了,现在都还没回来呢!所以呀,我是答应帮你带话了,但本姑娘现在带不到呀!”说着,她咯咯笑了起来,转身扬长而去。

李乘风盯着黄霓裳的身影,他冷笑了起来,手指在喉咙穴位和胸前的一个穴位上以点,他顿时将吃下去的肉干又全部吐了出来。

李乘风一擦嘴角的残液口水,用手扫了扫周围的积雪,将秽物掩盖后,手忽然一扫,将吐出来的肉干合着积雪向黄霓裳扫去。

黄霓裳听见风声,立刻一躲闪,但还是被扫到一部分,这肉干秽物夹杂着积雪洒在她肩膀上,顿时将她恶心得炸毛。

李乘风盯着她,冷冷的说道:“既然传不了话,那可不敢劳烦黄家俪人的大驾,这肉干,还给你了!我洗月李家,也不喜欢欠人人情!”

黄霓裳柳眉倒竖,恶狠狠的盯着李乘风:“好,好!李乘风,我记住你了!你等着瞧!!”她手一撕,一下将自己肩膀沾染了秽物的修士服都给撕扯下来,露出里面穿着的锦裘,她将这沾了秽物的衣服扔在雪地之中,用力踏了几脚,然后盯着李乘风看了一会,跺足扭头而去。

李乘风冷冷的盯着她离去的身影,压根就没有将她的威胁放在心上,自己眼下是虱多不痒债多不愁,连战家这么大的威胁,自己都扛在肩上,还怕一个小娘们?开玩笑!

可吐出了东西后,李乘风胃中一直泛酸,甚是难受,他忍耐了一会后,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很是熟悉,他扭头一看,果然瞧见苏月涵喘着粗气,口中白气蒸腾的跑来。

苏月涵跑到李乘风跟前,从怀中取出一个装在密封的碗,打开碗一看,里面有一个还冒着热气的兔子腿,还有两个馒头。

苏月涵勉强笑道:“奴婢就只找来这些了,少爷先委屈一下,待小宝好转后,奴婢再给少爷做好吃的。”

李乘风拿起兔子腿,笑着啃了起来:“得了吧,就你那手艺!嗯,这兔子腿你烤的?”

苏月涵强笑道:“是的,少爷,口味可好?”

李乘风撇嘴道:“盐放太多了,你是想齁死我么?”

苏月涵委屈道:“奴婢……没放多少呀。”

李乘风三下五除二,几乎连骨头都一块吃了,然后将馒头也一块塞进了肚子里面,这才觉得身上又暖了一点点,只是膝盖跪得针扎一般剧痛,他不动声色的借着吃东西的动作悄悄活动了一下跪得几乎麻木的双膝,脸上却不露分毫疼痛之色。

“行啦,你有这份心就好,快回去吧,小宝他还好么?”李乘风关切的低声问道。

苏月涵点了点头:“还好,就是……”

“就是什么?”李乘风心中一紧。

苏月涵叹道:“就是……再没有药医治的话,奴婢怕他……挺不了几天了。”

李乘风面色一沉,他沉重的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照顾好小宝。”

苏月涵应了一声,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渐渐消失在暮色飞雪之中。

李乘风定了定神,继续等待着,渐渐的他再次睡去,等到第二天清晨时,他忽然间察觉到了什么,猛的惊醒,却正好看见旁边有一个人影悄然而过。

这个身影迤逦踏雪而来,可她身后却看不见一个脚印,在经过李乘风身边时,李乘风抬起头看了一眼,这一眼,却是李乘风永生永世都无法忘记的一眼。

这是一张冷艳到了极致的面孔,她有着一双漆黑明亮的大眼睛,眉毛浓密而平直,鼻梁如架海金梁,笔直高挺,她的上嘴唇微薄红艳,下嘴唇却丰厚性感,削瘦的脸颊微微有些凹陷,显得冷峻异常。

这张面孔的五官拆开看,每一个都并不出奇,可凑在一起,却令人心旌摇动:天底下谁能征服一个这样冷艳的女人?

光看她的面孔,便觉得这是一个冰山一样的女人,只可远看,不可近观。

但最夺目的是,在这样一张冷艳的面孔,配着的却是一头火红如同烈焰一般的火红长发,这长发茂密得连修士兜帽都遮掩不住,它们如同烈焰火苗,奔放炽烈的从修士帽兜的缝隙中奔逃出来,如同犹如实质的火焰,燃烧着周围冰冷的飞雪空间。

李乘风见这如同烈焰冰山一般的女子从自己跟前经过,她看也没有看自己一眼,仿佛自己是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脚步没有丝毫的停留,而当她经过的时候,周围的空气竟然都微微一热,肉眼看去,空气中扭动着冷热交杂的气流,仿佛拖拽出一道长长的波纹身影。

李乘风眼看着这个女子渐渐离去,他忽然福临心至,大声呼喊道:“大师姐!!”

这戴着修士帽兜的红发女子果然停下了身子,她微微偏过身来,侧首看了李乘风一眼,目光平静,既没有像李乘风想象的那样冰冷,也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嫌弃鄙夷。

这是一种神灵漠视凡间生命的目光。

大师姐看着李乘风,平静的问道:“什么事?”

果然是她!眼下能救赵小宝的唯一人物!

藏秀阁,大师姐!

第135章 机缘巧合天注定

大师姐转过身,微微睨着李乘风,李乘风一个激灵,连忙道:“藏剑阁弟子李乘风恳求大师姐仗义援手,救人性命!”

大师姐淡淡的看着李乘风,过了一会,她道:“还有么?”

李乘风愣了一下,又赶紧说道:“救人一命,功德无量,大师姐请仗义援手,救我兄弟性命!”说着,李乘风一个头嗑了下去,即便隔着厚厚的白雪也能听到咚的一声闷响。

大师姐平静的看了李乘风一会,然后飘然转身离去,李乘风等了一会不见动静,他抬起头来却见眼前已经空无一人,洁白的雪地上不见一个脚印,仿佛方才看到的是个鬼影!

李乘风心中猛的一沉,这一刹那他感觉到无比的寒冷扑面而来,整个人如坠冰窟!

“大师姐!!”

李乘风一声嘶喊,声音沙哑而绝望:“大师姐举手之劳便可救一人性命,何苦而不为啊!大师姐若是能救我兄弟性命,李乘风愿答应大师姐三个条件,刀山火海,决不反悔!”

李乘风的声音远远的送进了山门,但回答他的,只有呜呜的风雪声,很快这风雪便迷糊了李乘风的眼睛,他绝望的看着这白茫茫空荡荡的山门山路,他心中悲恸,喉咙哽咽,翻身咚咚的磕头大喊:“大师姐,救命啊!求大师姐开恩救命!!”

这是一个比黄霓裳报复更加让李乘风感到耻辱卑微的时刻,大师姐拥有的强大力量,在这一刻是那么的让李乘风艳羡渴盼,如果自己有这样强大的力量,那他便不用弯下这双膝,不用低下这头颅!

李乘风正脑袋嗑得砰砰直响,额头一片青紫时,忽然听到一个淡淡声音传来:“三个条件?”

李乘风猛的抬起头来,他瞧见大师姐不知什么时候去而复返,正站在不远处,斜侧着身子,静静的看着自己,他心中一震,急急说道:“是,大师姐若是愿伸以援手,我愿为大师姐做三件事,只要力所能及!”

大师姐看着李乘风的眼睛,目光平静而锐利,像是要看透到李乘风内心深处,她道:“刀山火海?”

李乘风与她对视着,目光坚定,斩钉截铁的说道:“刀山火海,绝不推辞!”

大师姐收回目光,越过李乘风,向他身后走去,走了一截后,又转过身来看着没反应过来的李乘风:“不救人了么?”

李乘风心中猛的一跳,狂喜的跳了起来,但他刚跳起来,两腿便是一麻,落下时一下摔在雪地里,险些摔了个狗啃泥,形容极其狼狈。

饶是李乘风脸皮极厚,此时也不禁有些面皮发烧,可抬头看去,不远处的大师姐却目光平静如水,仿佛在她眼里,李乘风与她在野外看到的一头野兽没有什么区别,引起不了她任何的注意力。

李乘风深吸了一口气,活动了一下已经僵硬的手脚,此时大师姐已经转身离去,她身影飘然,依旧是踏雪无痕,看似慢条斯理,但几个呼吸的功夫,身影便已经到了远处。李乘风不敢耽搁,稍微揉了揉麻木僵硬的膝盖,一瘸一拐的跟了上去。

一路上大师姐在前面飘然而行,李乘风在后面快步追赶,一开始他还因为手脚没有活动开而追赶不上,可随着李乘风逐渐活动开来,他脚下步伐加快,甚至到狂奔后,他发现自己依旧追赶不上,两人之间的距离还是保持着之前那一段看似不远,但实际不近的距离,不管他如何努力加速减速的改变自己的速度,这一段距离都分毫未变。

李乘风暗自心惊,他知道从这一点来看,大师姐的功力修为便深不可测。

两人疾行了一段时间,待回到李乘风住处时,已经是下午时分,李乘风全身几乎虚脱,但他强撑着跟着大师姐回到住处,远远的便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大声喊了起来:“月涵,月涵!”

苏月涵惊喜的跑了出来,她瞧见大师姐,连忙小心翼翼的往旁边一站,然后以藏剑阁的礼节一礼,大师姐看也不看她一眼,甚至连李乘风等人为何住在这等破草茅屋她也丝毫不以为意。

大师姐走进破屋,她目光落在赵小宝的身上,眉头微微一蹙,然后转身便走,李乘风一愣,他下意识去抓大师姐的衣袖,可刚接触到,他手便觉得一阵炽热气息向他手席卷而来,吓得他赶紧缩手,再一看时,手上已经被烧得黑了一片,剧痛无比。

李乘风强忍疼痛,他道:“大师姐,你所去何处?”

大师姐淡淡道:“他没救了,除非……”

李乘风咯噔一下,像是落水之人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赶紧问道:“除非什么?”

大师姐道:“除非你有七彩决明花一千朵,捣为汁,取其精华五钱,以黑雾兽血、五灵脂各二两,研为末,佐以天圣池水送下,制成九转回魂丹,可以生死而肉白骨。黑雾兽血、五灵脂、天圣池水,我都有,但这一千朵七彩决明花,却是没有。没有这一千朵七彩决明花,便是药圣重生,他也是无救!”

说罢,大师姐转身想要离去,李乘风却是高声激动道:“一千朵七彩决明花,我有!!”

这一下,大师姐可真是动容了,她惊讶的转过身来,眼睛微微瞪大,目光惊疑不定:“你有?一千朵七彩决明花?”

李乘风斩钉截铁道:“明日清晨,我这便奉上一千朵七彩决明花!绝不食言!”

大师姐第一次目光中产生了一丝好奇,她打量着李乘风,似乎不太理解,为什么住在这样一个破烂地方的家伙,居然敢大言不惭的说他明日能拿出一千朵七彩决明花?

他知道这一千朵七彩决明花是什么概念么?

这是整个灵山派七彩决明花的半年收成数量!是他们要辗转各地,辛苦采购才能凑齐的数量!

而且养殖七彩决明花十分不易,其繁育周期长,而且怕病易死,娇嫩异常,稍有不慎便会影响成花质量,导致无法入药。

他一夜之间,能变出一千朵七彩决明花出来?

有这等本事,还用得着屈膝向我求救?

大师姐百思不得其解,她一双美目在李乘风身上打着转,过了一会,她才微微颔首,道:“明日辰时,藏秀阁山门,过期不候!”说完,她身形悠悠然的走了出去,飘然踏雪,渐行渐远。

李乘风和苏月涵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人都能够看出彼此的激动和兴奋:赵小宝有救了!

若是没有之前裘楚囚等人的刁难,李乘风现在又如何拿得出七彩决明花来?若是李乘风没有这与生俱来的仙气附体,他又能如何一夜之间催熟这么多的七彩决明花?之前李乘风让苏月涵到山下去贱卖七彩决明花,又哪曾想到,因为苏月涵执意跟着李乘风去斜月谷,导致七彩决明花又一直留到了今天,最终派上了大用场。

机缘巧合,一饮一啄,莫非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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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晚上8点

第136章 寒冬山谷开奇花

李乘风对苏月涵道:“你去把七彩决明花的种子都取出来。”

苏月涵赶紧翻开藏好的包裹,小心翼翼的从里面取出压好的七彩决明花,几天过去,虽然是寒冬,但原本娇嫩鲜艳的七彩决明花此时显得有些枯萎,若是拿出去贩卖,从品相上来看,价值便会大打折扣,药用价值更是大不如前。

但好在眼下李乘风他们用七彩决明花救人,并不在意它究竟变成了什么样,苏月涵小心翼翼的将一百余株七彩决明花的种子取下,每一株七彩决明花总共可取十枚,加上之前不经意间碰掉的,遗失的,总共获取种子一千三百余枚。

但之前的一亩地是显然种不下这么多七彩决明花的,可若是种在附近,到时候又会引起大规模的花草枯萎,之前一亩地的七彩决明花几乎吸光了李乘风住处周围到丛林近乎十几亩地面上所有花草的灵气,此时若是一千株七彩决明花种下去,怕是周围一两公顷的地方都要变色!

只有周围一片地方,李乘风还能勉强遮掩,可是范围扩大到四五公顷,那便是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住的了,若是有人居高临下看去,便如同一个人头顶突然凸了一块,会无比的扎眼。

“少爷,都取好了,咱们在哪里去种呀?”苏月涵将种子小心翼翼的包裹好,递给李乘风,这鼓鼓囊囊一千枚七彩决明花种子看起来有李乘风两个拳头大小。

李乘风收好布囊,道:“不,是我去种,你不要去。”

苏月涵瞪大了眼睛:“可是,少爷,若是你施法的时候有危险,那可怎么办?”

李乘风道:“现在赵小宝更重要,我去得远,你若离开,我不放心,到时候一心两用,更容易出危险。”

苏月涵道:“可是,少爷你要去哪里呢?”

李乘风微微笑了笑,道:“我们一起去过的一个地方。”

苏月涵想了想,眼睛一亮:“斜月谷?”

李乘风点了点头:“对!”

苏月涵轻轻咬着嘴唇,她为李乘风拉了拉衣襟,道:“少爷,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呀,别太深入了,里面可危险。”

李乘风拍了拍苏月涵的脑袋,道:“我不在的时候,你用我的床板把门口堵住,少点风,还有,在前堂点堆篝火,记得拿石块围好,别让火苗窜出来,下雪天冷,咱们条件不好,晚上会很难熬。”

苏月涵眼圈微微有些发红,用力点了点头,然后目视着李乘风转身走进了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之中。

比较幸运的是,灵山派不愧为万古雄风无双地,天下锦绣第一山,即便是寒冬飞雪,到处依旧可见覆盖在白雪下的郁郁青草。

李乘风沿着之前走过的老路,从传送门一路来到斜月谷之中。

此时的斜月谷很是神奇,天空中虽然飞着鹅毛大雪,可是雪花飘到斜月谷上方几十米的地方便已经融化变成了水雾,整个斜月谷雾气蒸腾,宛若仙境,仿佛此地有法阵护佑,别有洞天。

李乘风也不敢深入,便在斜月谷入口偏僻处找了一块开阔的地方,他先取一枚七彩决明花的种子扔在草丛之中,也没有掩埋,然后催动体内仙气,调动周围的花草灵气来催发这枚种子快速生长。

李乘风盯着这枚种子,只见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生长起来,即便没有埋进土中,它依旧迅速的生根发芽,由于只有一株花,它生长的速度极快,只一炷香的功夫,它便生长起来,七彩花瓣沾濡着斜月谷中的水雾露珠,晶莹剔透,煞是动人。

李乘风摘下这朵七彩决明花,仔细看了看,满意的点了点头后,便开始在四周洒下了两百枚种子,李乘风便开始有意识的操控起体内的灵气,开始不断的催生这些七彩决明花起来。

只是催生两百株七彩决明花,李乘风已经是轻车熟路,只不过让他为难的是,自己有意识操控灵气的时候,往往因为范围不够大,他不能够使得这一大片的七彩决明花同时成熟,只能是一片一片催生。

但好在一回生,二回熟,李乘风之前在战斗中迅速催生草籽,最终战胜机关石像的战例使得他对于操控体内的仙气颇有了一些心得。

此时连番催动,李乘风对于仙气的运用越来越熟练,最妙的是,李乘风连续催生了十几次,他居然一丁点疲劳都没有,反而他越发觉得精神奕奕!这很让李乘风感到震惊,因为在他看来,这花草灵气从自己体内流淌而过,又流淌而出,自己作为运转方,时间多了,次数长了,定然会十分疲惫。

谁料居然完全没有!

李乘风若有所思,之前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中转站,是大自然的搬运工,可现在看来,他更觉得自己像一个:银行!

银行本身并不生产财富,但他们吸取其他地方的财富,聚集在一起以后,然后利用这一笔财富再去进行投资升值,但作为银行本身,掌控着巨大无比的现金流,这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资本。

李乘风想起自己以前曾经看过的一个段子,有一个银行家的儿子鄙夷自己的父亲:你银行的钱都是别人的,又不是你的,所以,你的银行钱再多,又有什么用呢?银行家这样对儿子说:你去冰箱拿一块生肉来。

银行家的儿子照做了,将生肉交给父亲后,银行家父亲问:你手上有油了么?儿子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油,若有所思。银行家父亲说:你只是拿了一块肉,手上便沾了油,若是你拿一百块,一万块,一亿块呢?

事情不同,但道理相同,李乘风想明白这一点后,越发的兴奋催动体内的仙气,不停的催熟七彩决明花。

等他完全催熟一千余株七彩决明花后,在他周围已经出现了一片巨大无比的“荒原区”,地面上原本茂密的草丛,此时全部变得焦黄干枯,一眼看去,仿佛一大片绿野之中被挖了一块,极其扎眼。

李乘风一开始还没留意,他只是不停的播种、催生、收割,然后再换一块地方,继续播种、催生、收割,如此反复,一直忙碌到第二天的寅时,他才全部忙完。

等他消停下来向四周看去时,李乘风不禁被吓了一跳,眼前的一切仿佛环境宣传片里面的恐怖景象,只有绿树没有受到侵袭,还顽强的生存着,但是所有的绿草已经全部枯死,甚至它们根下的土地都开始出现龟裂,李乘风几乎抽光了这片土地的花草灵气。

“这种功法,着实可怕!”李乘风不禁一阵骇然“若是自己不在斜月谷种这七彩决明花,在自家附近种的话,不被发现那才是活见鬼!”

李乘风不敢多逗留,他收好了这一千朵七彩决明花,背着装好的包裹,快步远路返回。

一路上李乘风从传送台返回鹫峰山后,李乘风迈步狂奔,朝着藏秀阁奔去,奔到藏秀阁山门时,恰恰好正是辰时时分,大师姐正孤静的立在山门雪景之中,如同一尊玉像。

“你来了。”大师姐转过头瞧见李乘风,她神情平淡,目光落在李乘风身后的包裹上,她很好奇李乘风到底是如何做到的,但她终究还是没有问,甚至脸上神情都没有发生变化。

李乘风将包裹交了出去:“一千朵七彩决明花,另外多出两百多,都可以送给大师姐!只要大师姐救我兄弟!”

大师姐接过包裹,也没有打开看,在她看来,眼前此人定不敢诓骗自己,她淡淡的说道:“在这里等着。”说完,飘飘然而去。

第137章 妙手灵丹复又生

李乘风眼巴巴的看着大师姐拎着包裹,飘然而去,他独自一人站在山门前的雪地中等待着,这大雪纷飞的天气,他站了一会,大雪又开始纷飞飘洒起来。

只茶盏功夫,李乘风的肩膀上、头顶上便覆盖了一层雪花,但李乘风却丝毫不以为意,他一动不动,像个石像一样站在山门前翘首期盼,等待着大师姐的身影出现。

可这一等,便是整整一天,李乘风只等得坐立不安,心中禁不住胡思乱想:这位大师姐,该不会放我鸽子了吧?她好歹也是灵山派的大师姐啊,不至于这么没品吧?

但心里面虽然翻江倒海,猜疑不定,可李乘风却没有丝毫办法,这种自身实力不够,求人办事的滋味李乘风这次真是尝够了。

这样等了足足一天一夜,李乘风几乎绝望,等到第二天清晨的时候,李乘风在山门处昏昏欲睡,只听见旁边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响了起来:“哟,你还在啊?怎么起来了?不跪啦?”

李乘风睁眼一看,不是那个臭婆娘黄霓裳又是哪个?

李乘风冷冷的看着黄霓裳,一言不发,黄霓裳背着手从山门处走来,她笑吟吟的看着李乘风,道:“这样半途而废,很没有诚意呀!”

李乘风哼了一声:“不劳黄俪人操心,我只是在这里等大师姐给我拿药而已。”

黄霓裳哈哈大笑起来:“你怕是在这里风吹雪淋给吹糊涂了,莫不是有了幻觉?就凭你也见得到大师姐?就算你见得到,大师姐又怎么可能为你拿药?”

黄霓裳走到李乘风跟前,笑语嫣然,道:“喂,姓李的,你若是再说点好听的,说不定我这心呀,便突然一软,帮你代一句话给大师姐了。”

李乘风见她杏眼桃腮,眉目如画,的确是个大美人,但可惜……性子实在是讨人厌,李乘风刚要挖苦讥讽目光忽然往黄霓裳身后一看,他脸色一板,道:“不必了,谁不知道藏秀阁大师姐古道热肠,侠肝义胆,她答应我的事情,必不会反悔!”

黄霓裳哈哈大笑,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我进门晚,你可不要骗我!怎么我听说我们藏秀阁的大师姐是个冷酷无情,心狠手辣的冰山石女,从来只听说过她杀人不眨眼,却从来没听说过她大发慈悲出手救人的!笑死我了!”

李乘风面色古怪,他道:“定是你听错了,大师姐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她……”

李乘风刚要继续说下去,便见一个人影幽然从他身旁掠过,这人穿着藏秀阁的修士服,戴着兜帽,兜帽中露出整个灵山派独一无二的火红秀发,正是大师姐!

黄霓裳猛一眼瞧见,她顿时吓得魂不附体,下意识看了李乘风一眼,却见李乘风朝她挤眉弄眼的坏笑着,黄霓裳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己被眼前这个满肚子心机坏水的家伙又给坑了!

大师姐走到李乘风跟前,忽然停了下来,她微微回头,斜睨了黄霓裳一眼,黄霓裳立刻吓得魂不附体,瑟瑟发抖的跪了下来,她语速飞快,声音发抖的说道:“大师姐饶命,方才都是我猪油蒙了心,胡言乱语,大师姐大人不计小人过,千万不要与我一般见识。”说着,她便自己动手啪啪的打起自己的耳光来。

李乘风见她原本嫣红的脸颊,只几个耳光下去,便微微红肿了起来,显然的确是怕大师姐怕得厉害,生怕这位烈焰冰山一下把她给杀了,那她就真的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大师姐瞥了她一眼,然后收回目光,看向李乘风,道:“你还站在这里作甚?”说完,盈盈而去,李乘风嘿的朝着黄霓裳一笑,他以极低的声音说道:“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黄霓裳听见后,脸色一变,她抬头看着李乘风,心中又惊又怒:惊的是大师姐为什么一反常态,竟然跟这个臭男人搅合在一起?怒的是,李乘风这个混蛋竟然用如此卑鄙的手段坑害自己!

黄霓裳心中正想着,忽然间空中传来一道锐利的破空声,这声音听起来像是剪刀迅速划破丝绸的声音,撕拉一声,黄霓裳便见一道红光一闪,紧接着啪的一声响,她整个人便飞了出去。

这一幕李乘风看得真切,他只见在他身后,一道长鞭突然间从他身边甩出,这道长鞭通体火红,长鞭上面流动着暗红色的流光,它如同闪电一般朝着黄霓裳破空而去,一下抽在她的脸颊上,将她抽飞出去。

按照这样的力道,大师姐这一鞭完全可以抽死黄霓裳,但她并没有,只是一鞭将她抽得嘴角脸颊处鲜血淋漓,开了一道大大的口子,一张花容月貌的脸,顿时破了相。

黄霓裳顾不得疼痛,她捂着脸,以最快的速度翻身跪倒,磕头哭着求饶:“大师姐饶命,大师姐饶命!”

大师姐头也不回,她手腕一抖,手中长鞭如同灵蛇一般钻回她的长袖之中,她淡淡的说道:“以后,管好你的嘴。再有下次,你就再也用不着它了。”

黄霓裳磕头如捣蒜:“多谢大师姐饶命,多谢大师姐饶命!”

李乘风看得暗自咋舌,心中暗道:这大师姐好生可怕,被人说几句,竟然立刻便要辣手摧花,毁人容貌!果然黄霓裳之前所说的,有几分道理!

李乘风不敢生事,赶紧亦步亦趋的跟在大师姐后面离开,只剩下黄霓裳猛嗑了一阵头之后,颤颤巍巍的抬起头来,她满脸都是鲜血,嘴巴处更是裂开了一道大口子,她捂着脸,眼中含着泪水,目光却无比的凶狠愤怒:李乘风,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李乘风一路提心吊胆的跟着大师姐往自己住处赶去,生怕她突然啥时候也给自己来一鞭子,毕竟,这大师姐可不是傻子,方才肯定能够看得出自己故意挑拨的用意。

但李乘风紧张了好一阵,终究是没有看到大师姐出手,他心中暗自放下心来,两人赶了一阵路之后,终于又回到了李乘风的破草屋处。

大师姐飘然进屋,目光落在面色已经煞白的赵小宝脸上,她微微点头,知道若是再来晚一个时辰,便是大罗金仙在此,也是救不回这人了。

大师姐手腕一翻,取出一枚黑黝黝的丹药,道:“给他吃下去。”

苏月涵看这丹药通体漆黑发亮,她接过后有些犹豫的看向李乘风,目光像是在询问:少爷,要不要给小宝吃?安全不安全?

李乘风却瞪了她一眼,像是在说:废话,人都要死了,就算吃个毒药,还能再死去活来不成?

死马当成活马医罢了!

李乘风夺过丹药,塞到赵小宝嘴里,然后让自己扶起他的头,打开他的嘴,让苏月涵给赵小宝倒水,让他送药下去。

大师姐看着赵小宝将药吃下去,她便回头,走到门口处,微微回首,道:“明日寅时,藏秀阁山门处见,若是来迟,我能救他,自然也能再取他性命!”

说完,她身形一闪,便已经消失在了屋中。

李乘风见赵小宝咽药下去以后,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红润起来,他的气息血脉也迅速的增强,他这才松了一口气,一屁股跌坐的地上,叹道:小宝啊小宝,你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少爷我……接下来可要倒大霉啦!

苏月涵担忧道:“少爷,她救小宝有什么条件么?”

李乘风苦笑道:“我答应帮她做三件事。”

苏月涵惊道:“那定是极难的三件事!”

李乘风叹道:“废话么,大师姐这么冷的人,居然愿意出手帮我,那肯定是有什么她也很为难的事情,所以才找我帮忙啊。”

两人正在这里嗟叹,忽然间听见门外有人呼喊着:“李乘风师弟是住这里么?”

李乘风立刻站了起来,与苏月涵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有些紧张:这时候来找他的,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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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起晚了,第二更还是晚上8点左右

第138章 兑现承诺闯禁地

李乘风出门一看,门口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苏由。

苏由一反之前的傲气,他甚至有些落寞沮丧,只是在看到李乘风出来以后,他才勉强笑了下,一礼道:“乘风师弟……”

李乘风一礼道:“苏师兄,有何贵干?”

苏由看着这破破烂烂的房子很有些尴尬,他道:“乘风师弟何不换个住处,现在……可是空出了许多的房间,那里条件虽然不见得太好,但……总比这里要好得多。”

李乘风微微松了一口气,看来对方不是来找麻烦的,是来和解的,这对于内外交困的李乘风来说,是一个好消息,虽然并不从根本上改变他的险恶环境,但总算是在茫茫无边的沙漠中遇到了一缕清泉,聊以慰藉罢了。

李乘风笑道:“多谢苏师兄了,这里虽然简陋,但却已经住习惯了,而且,过些日子收拾一下,倒是别有一番清静滋味。”

苏由越发有些尴尬,他以为李乘风是在说反话,之前他接到秦师兄的命令要针对李乘风,可此时他却发现,眼前这个李乘风似乎是身处绝境中的藏剑阁最后的大腿,至少修为远在他之上。

而且,在演剑堂之中,李乘风不计前嫌救了他一次,这更让苏由心中愧疚别扭。

苏由赔笑道:“李师弟说笑了,这里荒凉得鸟不拉屎,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有什么清静滋味可言。倒是我们的住处,设施齐全,条件方便,大家平日里在一块也可以多讨教讨教。”

说到讨教,李乘风赶紧道:“说起来,还想请教苏师兄,藏剑阁哪里有修行入门经典可以借来一观?”

苏由一愣,心中暗道:你修为都到神通了,居然还要看入门经典?

苏由目光一瞥,却看到了在李乘风身后门口处悄悄窥视的赵小宝,他顿时一震:这么严重的必死之伤都救了回来?果然不是普通人!

想来,这入门经典……是为他这仆从准备的?

想到这里,苏由便笑了起来,他道:“有的,李师弟稍等片刻。我一会便给你取来。”

李乘风见苏由腾身而去,身形大起大落,一会儿功夫便消失不见,他心中暗叹羡慕,也不知道自己啥时候能学会他们这等本事,又啥时候可以飞天入地,生死而肉白骨,不用再低三下四的去求人!

过了约莫茶盏功夫,苏由去而复返,手中捧着四本线装典籍,每本拇指厚度,他笑道:“这里是《修行纪要》、《炼气通法》、《筑基心得》和《阵法讲演》四本修行经典,师弟可以拿去仔细观看。”

李乘风大喜,恭敬接过,又恭敬的朝着苏由一礼,道:“多谢苏师兄!对了,苏师兄,大师兄什么时候会再有试炼安排?”

苏由一愣,看着李乘风目光复杂,他苦笑道:“你是真不怕死啊,还想着试炼?”

李乘风叹道:“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在试炼中拼命长进,到时候别人打上门来,岂不是任人宰割?”

苏由沉默了一会,他勉强一笑,道:“说的也是。”演剑堂一战,几乎把他的傲气全部都打没了,发现自己修为还不及一个新人,而且,他们联合在一起,居然第一个法阵便险些全军覆没!

更不用说连闯藏剑阁的九十九个法阵了!

还有一个多月便是门派竞争极为激烈的定级考核,到时候不光是每一个修行弟子要考核,四大天阁也要考核排位,然后按照排位先后来定资源配额,藏剑阁若是再排在最后,那就是连续五次位列末尾,会面临一个极其残酷的局面。

灵山派为了保持内部拥有充分的活力竞争,灵山派规定每次定级考核中,若是其中一个天阁连续五次排列末尾,那该天阁将会被问责,乃至取消天阁的存在。

这个问责机制使得每一次定级考核都会爆发异常激烈的战斗。

若是藏剑阁再次位列末尾,那藏剑阁肯定会被取消,若是藏剑阁被取消……那他们就成了修行界的孤魂野鬼,自动就会被灵山派革除山门,到时候,他们何去何从,何处安身?

光是想想,苏由便恐惧不已,暗自后悔自己当初逞强留下,没有跟着一同前往藏锦阁。

再怎么被羞辱,也好过被踢出山门,从此朝不保夕的好啊!

李乘风哪里知道苏由心中所想,他谢过苏由后,又送走了这位忐忑不安的师兄,回身便迫不及待的翻看起这些经典来。

看了一会,李乘风抬起头时,忽然发现苏月涵也在一旁静静的翻看着《筑基心得》,他笑道:“你怎么也看起来了?做饭去啊,要我们饿肚子啊?”

苏月涵委屈道:“奴婢也想变强呀,到时候就可以帮少爷了。”

李乘风笑了笑,道:“你有这份心就很好了,你呀,现在才想修行,只怕是太晚了,事倍功半呀!不过呢,你赶紧去弄点吃的来,伺候得少爷我舒坦了,说不定帮你想想办法。”

苏月涵朝李乘风扮了个鬼脸:“少爷你还是先想想明天怎么过大师姐那一关才好吧!”

说到这里,李乘风顿时连书都看不下去了:是啊,大师姐那里到底会是哪三个可怕的条件?她会让自己做什么?

吃过了晚饭,李乘风一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直到夜深了他才沉沉睡去,小憩了一会,等到快到时间时,苏月涵才悄悄的将他喊醒,李乘风爬起来一番洗漱,准备出门时,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赵小宝依旧沉沉的昏睡着。

李乘风感慨的对苏月涵道:“你照顾好小宝,在这里等着我回来。”

苏月涵眼眶红红的对李乘风说道:“少爷,奴婢……好怕。”

李乘风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道:“有什么好怕的,少爷我肯定不会有事的。”他对她点了点头,然后自己便转身走进了一片白茫茫的冰雪世界之中,苏月涵咬着嘴唇,犹豫着,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像上一次闯三关一样,悄悄留一缕神识魂魄在他的身上。

可是,苏月涵想了想最终还是作罢,因为她实在是太忌惮灵山派大师姐的威名了。

李乘风不知道她的厉害,可苏月涵太清楚了:这是一个不逊于“镇狱龙王”的顶级强者。

李乘风要与大师姐近距离相处,苏月涵没有把握能够百分百的保证对方无法发现自己。

此时还没有天亮,李乘风一路紧赶慢赶,总算及时赶到了藏剑阁的山门前,此时大师姐早已等候山门下,她看到李乘风后,一言不发,转身便朝山下另外一个方向而去,李乘风不知道她要去向何处,只得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随。

两人走了一个多时辰,天色已经开始蒙蒙亮了,李乘风才发现他们来到了一处雪花晶莹的参天大树之前,这里不是别处,正是张金宝陷害战齐胜的灵山禁地!

第139章 湖水倒挂步生莲

此时的灵山禁地地上白茫茫的大雪铺在地上,如同一张雪白的地毯,完美无瑕,大师姐走在上面,轻盈如秋叶,连一丁点印记也无,只有李乘风这位大少爷踩在雪地上嘎吱嘎吱直响,破坏了这银装素裹的完美图画。

“大大大大,大师姐!”禁地守护者小个子为难的出现,他满脸陪笑“大大大,大师姐又又又又,又来,这这这,次又又又,又是做什什……么呀?”说着,他不动声色的瞥了李乘风一眼。

李乘风却是被小个子吓了一跳,他甚至看不到这个人什么时候出现在他前面不远处的。

他看着小个子面容微微有些古怪,这个结巴,把大字重复那么多遍,把又字又重复那么多遍……是想说明,真的很大么?

李乘风很是猥琐的瞥了一旁的大师姐一眼,嗯,即便是宽大的修士服,依旧能够看得出惊人的曲线,确实是大大大大大……大师姐!

大师姐看也不看小个子一眼,她拿出一块翠玉令牌,在小个子眼前晃了一下,道:“看清楚了?”然后便收了回去。

小个子心里面疯狂吐槽:就这么一晃,谁,谁他妈的能看清楚!

可小个子又哪里敢说出来?大师姐一鞭子打花黄霓裳的事情已经传开了,师弟师妹们一个个噤若寒蝉,谁敢来碰这位煞星的霉头?

小个子为难的看了李乘风一眼,道:“可可可……可是,便便便……是有有,有有有令牌,也也也不能让让让……”

大师姐实在不耐烦,她喝道:“说不清楚就滚回去,让那个胖子来跟我说!”

“是,大师姐!”这一下小个子舌头一下顺溜了,一溜烟消失在原地,再出现的时候便是在参天巨树的树杈上,他一脚踢向大个子的屁股:“大大大大,大师姐喊你你,你你你下去!”

大个子怒道:“你小子,又坑我!”

小个子啐道:“呸,大大大师姐她,她她她喊你下去呀!”

大个子苦着脸,从巨树上往下跳去,咚的一声砸在地上,震得地面上覆盖的白雪都跳了起来。

大个子看着大师姐那比自己看起来瘦小得多的身躯,心中却充满敬畏,他只看了一眼大师姐便飞快低下头来,心中暗自叫苦:我现在装哑巴,还来得及么?

大师姐冷冷的盯着他,道:“怎么,想拦我?让不让他进,快说!”

大师姐语气平淡,可大个子却心惊肉跳,他咬了咬牙,道:“大师姐既然想带他进去,那便带他进去吧,只是……灵山禁地,切勿乱闯,否则,惹出什么祸事……可不是你一个新人弟子吃罪得起的!”

大个子后面的话语重心长的对李乘风说着,李乘风勉强一笑,笑得比哭还难看:“我能说我不想去么。”

大师姐淡淡的接道:“不行。你若违约,我便取你们性命。”

李乘风赶紧道:“可不能是必死无疑,伤天害理的事情,否则,那我宁愿自己先死在这儿!反正都是一死,不如死得清白!”

大师姐不置可否,道:“你若是听话便死不了。”说着,她一路上往里面走去,李乘风看了大个子一眼,大个子用威胁的目光瞪着李乘风,李乘风知道眼下只怕在灵山派,除了掌门,几个阁主之外,其他人怕是动不了自己了。

“若是……任务不那么危险,答应她的这三个条件一直完不成,那岂不是抱上了一条大大的粗腿?”李乘风想到这里,怦然心动,觉得眼前一片豁然开朗,简直就是拨云见日,万里蓝天一片晴!

她能这么快答应救小宝,说明她定有极为为难的事情,而这件为难的事情,她定是会让我从简单的任务开始做起,也得试一试我能不能完成她的“终极任务”才合情理,是吧!

李乘风想到这里,心中大定,大摇大摆的跟着大师姐便往禁地里面走去,那架势狐假虎威,只看得大个子有些牙痒痒的想把李乘风揪出来痛扁一顿。

看着李乘风和大师姐进入禁地,大个子怒哼了一声,他扭头朝着参天巨树大吼道:“你他娘的下次若是再结巴,老子便宰了你!”

小个子悠悠然的说道:“你,你你你……你若是宰了我……那,那那你就一个人守守守,守在这里吧。”

大个子一听,顿时气结:说得好有道理,若是这个家伙真没了,那岂不是自己一个人要背尽所有黑锅?

这两人在外面纠结,李乘风跟着大师姐一路往灵山禁地深处走去,他好奇的左右看着,有些不理解,这里为什么会是灵山禁地。

大师姐显然不想跟李乘风多说话,更没有为他介绍这里的意思,两人闷声闷气一路往里面走,李乘风根本不知道他所经过的地方有多少的机关和法阵,若是他一个人来这里,此刻怕是已经化为一团青烟,灰飞烟灭了!

李乘风跟着大师姐来到一处石殿跟前,这座石殿并不算高,很像是山体中挖凿出来的一个石洞入口,但门口立着两个石像,一个持枪,一个持戟,高约十米,当大师姐来到这石殿门口的时候,这两尊石像立刻扭头盯住了他们两人,眼中亮起了两团火焰,如同鬼火一般,幽幽的盯着他们,甚是恐怖。

李乘风吓了一跳,赶紧在大师姐身后乖乖站好,生怕自己有什么多余反应,被这两个石像一脚踩成肉泥!

自己这一身拳脚功夫,在成安可以称王称霸,但到了这修行门派之中……李乘风方知天地之浩大,自己之渺小!

大师姐将自己手中的翠玉令牌往石殿紧闭的大门凹槽处一按,这三米高,两米宽的大门便轰然洞开,露出里面的石阶。此时的两尊石像也都又扭过脸去,眼中的火焰逐渐熄灭,不再去管他们。

李乘风见大师姐走了进去,自己连忙跟上,他好奇的左右观看,却见这里是一处只能容纳两人并排而行的石阶通道,一路蜿蜒往下,他们每往前走一步,石阶周围的坑槽中便会亮起一盏烛火,而当他脚离开石阶台面时,这一阶的烛火便又幽幽熄灭,远远看去,便能看见两道烛火点燃又熄灭,不断的向前延伸。

等出了这条石阶通道,李乘风眼前豁然开朗,借着身前不远处一连串的火光烛台,李乘风可以看见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片几乎一眼望不到头的巨大湖泊,李乘风完全无法想象在这山体之内,是哪里来的这么巨大的空间,又是哪里来的这么巨大的湖泊?

大师姐对李乘风道:“在这里等着。”说着脚步不停,从湖面上接着走过去,她走在湖面上,每走一步,湖面便会生出一片莲叶,大师姐走过去之后,莲叶便会迅速合拢,然后聚拢成一个花骨朵,又瞬间绽放成一朵散发出盈盈洁白色光芒的莲花,照亮周围水波荡漾,煞是好看。

李乘风见大师姐步步生莲的走到湖中央,她举起手中翠玉令牌,令牌散发出淡淡荧光,这道荧光凝聚成为绿色的光柱,从上而下往湖底贯穿。

过了一会儿,李乘风听到轰隆一声巨响,仿佛整个山体都为之颤动了一下,巨大的湖泊开始沸腾起来,这些湖水竟然从下而上还是倒流而上,然后在上方形成了一个倒挂的宛如墨绿色镜面的湖泊!

这湖泊居然反转倒挂在了自己的头顶上!

李乘风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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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依旧是晚上8点左右

第140章 谁是谁的猪队友

原来的湖泊,此时露出了一个巨大的石坑,石坑当中显露出一个巨大无比的法阵,这个法阵图纹发散着暗红色的光芒,若不是湖水遮掩,根本察觉不了。

李乘风并不知道,这片湖泊名为“天圣池”,但是当它没有被令牌触发倒挂上洞顶的时候,它的名字叫“绝圣池”,差了一个字,效果却截然不同。

天圣池的湖水具有绝佳的药用和炼丹效果,在许多丹药中都是上好的佐药,大师姐炼制的九转回魂丹便要佐以天圣池水才具有最佳药效。但天圣池水被这个法阵浸染过以后,立刻就从治病救人的灵丹妙药变成了天底下最可怕的猛烈毒物。

这片池水如果不手持通关令牌进入的话,不管是什么大修行人,都会被这一片湖水所吞没腐蚀得一根寒毛都不剩!

大师姐看到湖水全部上升,露出地面的法阵后,她看了李乘风一眼,神情无比严肃凝重的说道:“一会能跑多快跑多快!”

李乘风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大师姐瞥了他一眼:“想死的话,你可以跑慢一点!”说着,她手一挥,李乘风便觉得一股巨力传来,自己猛的一下被推进了湖水已经消失的石坑法阵之中。

李乘风刚落地,石坑之中的法阵便猛的亮了起来,原本暗红色的法阵此时变得越来越鲜红,紧接着便轰隆一声闷响,这法阵的阵眼冲天亮起一道亮光,紧接着便开始顺着法阵的图纹向整个法阵四处蔓延而去。

李乘风还没反应过来,身旁便掠过一道劲风,大师姐从他身边飞奔而过,喝道:“快跑!”

李乘风下意识跟着跑,但速度并没有完全提起来,他追着大师姐的身影喊道:“为什么要跑啊!”

他话音刚落,忽然间感觉身后有滴答的水声传来,李乘风抬头一看,却见是头顶悬挂如镜,凝固不动的湖水此时出现了涟漪波纹,一点一点的水滴开始往下滴淌。

有一滴水滴在了李乘风的肩膀上,立刻嘶啦一声,李乘风的衣服便被腐蚀出一个大洞!

李乘风大骇,他反应速度极快,反手一撕,便将肩头的衣服给撕破,然后迅速扔开。可即便这样,依旧有一些水渍渗透下去浸透到他的皮肤之上。

只眨眼工夫,李乘风的肩膀便漆黑了一块,一股火辣辣的剧痛让李乘风眼前一黑,几乎眩晕过去。

我了个艹,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

李乘风一咬牙,手中飞快掏出随身携带的用来割肉防身的匕首,毫不留情的往自己肩膀上一削,他这一下,连皮带肉削掉一大块,这一块肉被削得落在地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了一滩黑水,散发出无比浓烈的腥臭之气。

李乘风哪里知道,这是天底下最可怕的水系法术之一,和战齐天的杀手锏:龙焰波,并称为天下水火二绝。

战齐天的龙焰波是只要火焰擦边,龙焰之气便会入体,不管入体多少龙焰,它都会迅速的与人体体内的真元气血产生强烈的异化效果,能够一点点的将人体体内的真元气血都吞噬掉,最终将此人消耗得灯尽油枯而死。

而这一片湖泊的绝圣水,道理与龙焰波十分相似,只要水滴擦边,便会产生强烈的腐蚀效果,尤其是当它与任何生物的肉质部分发生接触的时候,它能立刻将肉质部分腐蚀掉,并且将它们全部继续转化为具有强烈腐蚀效果的绝圣水,如此反复,生生不息,直到将这人全部腐蚀而死!

李乘风到底是多年闯荡江湖,虽然在修行世界没见过什么世面,可他战斗经验可不少,生死关头他反应极快。

也正是这一下,救了李乘风性命!

龙焰波可以通过一些特殊的手段进行消除,但绝圣水是无法被消除的,但它同样有弱点,那就是:壮士断腕!

只要能够在最快的速度之内将被腐蚀的部分削掉或者砍掉,那它就无法造成进一步的伤害。

李乘风顾不上肩膀剧痛,他一边狂奔,一边从腰间摸出金创药来,一股脑儿洒在伤口处,他嘶声喊道:“这他妈的是怎么回事!”

大师姐头也不回,热情洋溢的回答了李乘风的问题:“快跑!”

李乘风心中破口大骂,但也只能咬牙跟上,此时他听到身后水声越来越近,一开始还滴滴答答,如同屋檐漏雨,但很快便稀里哗啦如同,零星小雨,再过一会,便噼里啪啦,如同瓢泼大雨,李乘风只觉得头皮发炸,他回头往上看了一眼,顿时吓得腿都险些软了!

在他身后的倒挂湖泊已经开始严重倾斜,就像一口装满水歪斜的大锅,一侧开始严重倾斜,里面的水开始倾泻而出,在李乘风身后的水浪如同激流怒浪,朝着李乘风疯狂扑来!

若是普通的怒潮,李乘风才不会害怕,虽然是北方人,可是从小在惜莲湖畔长大,早就练就一身好水性,堪称浪里白条,丝毫不弱于南方人。

可……水性再好,也不能在这绝圣水里面打滚啊,除非想练化整为零神功,把自己变没了!!

李乘风眼见这绝圣水倾泻而下,如同夺命死神追索而来,他撒开腿一路狂奔,连肩头的伤口都顾不得捂住。他追了一会,发现大师姐速度远在他之上,自己怎么追也追赶不上,他忍不住大声道:“用法术带我离开啊!”

大师姐依旧没有回头,她声音远远传来:“这里是禁止使用法术!不想死就快跑!!”

李乘风心中破口大骂:你他吗的没告诉我,这一开始就这么危险啊!这是想玩死我啊!

李乘风咬牙狂奔,但他速度再快,也快不过身后绝圣水奔涌而来的速度,他扭头再看时,发现这水已经离他只有不到五米的距离,只要他一停,基本上两息的时间便会追上他,然后将他吞噬得一根寒毛都不剩下!

李乘风浑身汗毛都倒竖起来,他忍不住大声嘶喊道:“我跑不过!救我!!”

大师姐扭头看了一眼,她双眉一蹙,身形一闪,飞奔到李乘风跟前,手在李乘风肋下一拖,李乘风便身子一轻,飞快的跟着奔了起来。

但即便是这样,他还是看着身后的绝圣水越来越近。

大师姐扭头朝着李乘风怒道:“跑快点!!”

李乘风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冷艳之极的大师姐此时有着强烈的情绪波动,他大声回道:“跑不快了!!”

大师姐扭头看了一眼,她见身后绝圣水滚滚而来,她一气之下,手一使劲,拎着李乘风便狂奔起来。

有了李乘风这个大号后腿的拖累,大师姐的速度也跟着慢了下来,而他们身后的绝圣水速度却越来越快,有几次李乘风眼见身后的绝圣水翻滚出来的水滴都要溅到他的身上来,只骇得他扭头朝着大师姐嘶喊道:“跑快点!!”

听到这话,大师姐真想一手将李乘风给扔到后面的绝圣水里面去让他去练化整为零神功!

可偏偏她不能这么做,她还指望着让李乘风去完成接下来的任务,因此,她眼角青筋乱跳,强忍着怒气和杀意,咬牙切齿道:“跑不快了!!”

李乘风厚颜无耻的说道:“我靠,你不是大师姐吗?你不要拖我后腿啊你!!”

大师姐:“……”

第141章 撒泼打滚探凶险

大师姐一向心止如水,哪怕大开杀戒的时候,眼皮也不带眨动一下,心中更是毫无波澜,可偏偏碰到李乘风这个家伙,居然三言两语说到她眼角乱跳,险些控制不住表情,“冰封”心境更是瞬间破功!

大师姐咬牙切齿的拎着李乘风一路狂奔,眼看要到对岸的时候,她手猛力一甩,一下将李乘风扔了出去,李乘风人在半空中,刚想借助腰腹的力量,身子一拧,在空中翻过身来平稳落地,结果旁边大师姐从他身边掠过,衣袖一掀,顿时涌来一股强大气流,一下破坏了李乘风的平衡,让他一个狗啃食摔在了坚硬的岩洞地面上,只摔得李乘风七荤八素,头晕目眩。

不等李乘风站起来,他身后天圣池水便哗啦一声全部倾泻下来,完全变成了绝圣池水。

李乘风心中暗道:一会我可怎么回去?

大师姐有通关令牌,自己可没有啊!

李乘风心中正想着,却见大师姐扭过头,目光不善的看着自己,李乘风心中一个机灵,*着说道:“不许打脸!”

大师姐强行忍着将鞭子甩出去狠抽在这个男人丑恶嘴脸之上的欲望,她冷冷的盯着李乘风:“给我一个不你的理由!”

李乘风想也不想,厚颜无耻的立刻接道:“那你给我一个你一定要打我的理由先?”

这么经典的对话,让李乘风似曾相识。可大师姐却是不曾,她越发看眼前这男子不顺眼,明明长得浓眉大眼,英姿俊朗,为什么说话这么油腔滑调,这么惹人生厌?

从见到这个家伙第一眼起,他便没给自己留下任何的好印象,第二次再见,眼看他为救他人性命,宁愿屈膝折节,倒是让人高看几分;可这好印象留下来还没多久,却不曾想,他居然又一句话完全让她对这个男子的观感印象恶劣到了极点。

她很讨厌轻浮的男子,油腔滑调的男子更是厌恶!

大师姐盯着李乘风,手指已经摸上了藏在袖子中的鞭杆上,她冷冷的说道:“目无尊长,以下犯上,这便是打你的理由!”

李乘风见她目光一凝,显然是要出手的前兆,他赶紧再次伸手,大声道:“等下!”

大师姐再一次忍下,眉毛都开始倒竖了起来:“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李乘风赶紧赔笑,开始毫无节操的狂拍马屁:“我哪里有目无尊长了?我只是见大师姐看起来年轻貌美,丝毫不逊豆蔻年华的小姑娘,因此……这才忽略了年纪和辈份。”

大师姐冷笑道:“哼,这就是你的说辞?”说着她又准备动手。

李乘风仿佛料到她又要动手似的,话音刚落便*着说道:“等下!!”

大师姐双眉倒竖,怒道:“有屁快放!”

李乘风一副叹息苦恼的样子,说道:“大师姐若是真的要出气,那便打吧,反正这里也没有其他人,不会折损了大师姐的颜面。只不过,我可是刚刚入门的新人,大师姐鞭子可厉害得很,打在我身上,说不定就打出个三长两短,我命贱福薄,打出个三长两短,那也没什么。可一会大师姐还需要我去完成任务,可我若是被打出个什么三长两短,耽误了大师姐这么重要的事情,那可怎么办?”

李乘风一副忧心忡忡,为国忧心的模样,他沉痛的叹息道:“我李乘风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可大师姐的任务多么重要,若是因为我……唉!”

李乘风话没说完,但大师姐已经是气得三尸神乱跳,几乎要一鞭子将李乘风抽进绝圣池中,让他化整为零!

李乘风这一番话,听起来每一句都是在为大师姐着想,可是再翻过来一听,每一个字都是在威胁大师姐:你别乱来啊,你需要我,要是我不乐意了,一会看你任务怎么完成!

李乘风料定了大师姐带自己进来,费了很大的功夫,而且必定有极其重要的事情要他去做,再而且,只有她一个人,是绝对完成不了的!所以,她必须要依靠自己!

大师姐在灵山派,那可是高高在上的人物,谁见了她,那都是毕恭毕敬,唯恐有失礼之处,哪怕是掌门或者阁主见了,那也都是客客气气,言辞之中不会有任何的失礼,因为如果不出意外,大师姐在若干年后将会毫无意外的成为灵山派第一高手,然后接任掌门一位。

更何况大师姐之冷艳姿色,天下无双!

相貌长得比大师姐冷的,天下佳丽数不胜数,相貌长得比大师姐艳的,天下美女也是多者如云,可是相貌如同大师姐这样,又冷又艳,第一眼既给人千里冰封的寒冷之感,又给人以烈焰灼灼的撩人之感的,天底下绝不做第二人想。

有不少男子第一眼瞧见大师姐,便被她的冷艳夺了魂魄去,从此茶饭不思,坠入相思狂灾之中。那些自诩修为精神的年轻修行人,有对大师姐有心思的,那更是礼遇有加,争先恐后的表现出自己的种种风度,唯恐失了礼节,丢了面子去。

眼前这男子倒好,他是唯恐自己恨得不够咬牙切齿啊!

大师姐盯着李乘风,像是要将这张面孔深深的记在脑子里面。

不得不说,李乘风给她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虽然都是负面印象。

在她看来,这个男子,论相貌,丝毫不输那些追求他的大修行人们,这些人无不是一身正气,浓眉大眼。

可都是浓眉大眼……怎么这个家伙这般的厚颜无耻?

大师姐盯着李乘风看了一会,她忽然微微颔首,道:“你说的……有理。那这一鞭,暂且记下了。”

李乘风吓了一跳:“别,那大师姐你还是打吧,这一鞭还存着的呀?万一啥时候再生出点利息来,一鞭变两鞭,两鞭变四鞭,那我这小身板,还不被打成肉酱啊?那反正都是不活了,大师姐你现在便打死我吧!”

碰到这种打蛇随棍上的滚刀肉,大师姐真是气得浑身发抖,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出口,当真是掉在灰里面的豆腐,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大师姐强忍怒气,她从牙根里面发出声来:“好,那便继续往前走吧。”

说着,她一拂袖子,唯恐自己留下来再多看这个男子一眼,便将他抽成了肉酱。

李乘风瞧着大师姐离去的身影,暗自皱眉:这样她都能忍?看来,这件事情……只怕真的是十死无生,凶多吉他妈的没有啊!

第142章 卒子过河亡命搏

李乘风跟在大师姐后面,小心翼翼的一路前行,两人穿过错综复杂的石窟洞穴,逐渐往下深入,四周的空气也变得闷热起来,李乘风开始觉得浑身冒汗,再走了一阵,李乘风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巨大无比的石穴之中,他自己站在高处,居高临下往下看了一眼,发现这是一个螺旋的倒锥形石穴。

两旁是蜿蜒如蛇的小道,小道上凿刻着密密麻麻的图纹,很像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法阵,李乘风置身在这石穴之中,只觉得自己如同被安置在一个巨大水缸中的小蚂蚁。

从石穴内沿的小道蜿蜒往下,李乘风一路上留意着这些被凿刻在整个石穴内部的图纹,他好奇的想要伸出手去触摸一下,可手刚动,大师姐便像是察觉了,她头也不回,冷冷的说道:“不想死就别碰。”

李乘风赶紧缩回了手,目光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巨大无比的图纹法阵,心中暗自感叹:这得耗费多大的人力物力,才能布置如此巨大无比的法阵?

可这个法阵……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

李乘风发现这个法阵的图纹虽然各异,但整体的趋势走向,却是从上而下,如同这条石路小道,以螺旋下降的趋势,不断向下。

李乘风往下看了一眼,却见下面是黄橙橙的一片,远远看去,很像是一个在锅中翻滚的鸡蛋黄。

沿着这条石路越往下走,李乘风便感觉温度越来越高,这种恐怖的温度让李乘风几乎呼吸不过气来,他觉得自己的肺似乎都要燃烧起来,鼻腔之中喷出的不再是空气,而是火焰!

这是什么地方?

李乘风惊疑交加,他甚至看见前面的大师姐,她的火红秀发发梢都开始卷曲枯萎。

李乘风忍不住冲上前大声喊道:“不能再往前了,会死的!”

可李乘风刚开口,他便吓了一跳,自己的嗓子干哑得几乎听不出正常的声音,他的嗓子更是剧痛得仿佛有人在用一把锉刀使劲的锉着他的喉咙。

大师姐回过头,她的头发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干枯卷曲,她眼珠泛起淡淡的蓝光,容貌变得越发的冰冷:“你若不走,现在便死!”

李乘风顿时哑然,只得跟在大师姐后面,强忍着这可怕的热浪侵袭,一点一点继续往下走着。

再走了一阵之后,李乘风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石穴的最底层,这个石穴的底部并不像李乘风想象的那样:里面翻滚着恐怖的岩浆,暗红色的熔岩不断喷涌着,滚滚的热浪像怒潮一样扑来。

他的眼前只是一片黄橙橙的石地,地面密密麻麻满是法阵符文,这些符文汇聚到中心点,留下一个直径约莫两米左右的空白。

在这一片空白之中,空气剧烈的扭曲着,滚滚的热浪便是从中沸腾翻滚而出。

李乘风简直不敢想象这石面下面究竟压着什么东西,居然能散发出如此恐怖的热量!

大师姐此时看了李乘风一眼,她从袖口中取出翠玉令牌,递给李乘风,道:“去,把这个插在那中间。”

这句话惊得李乘风几乎跳将起来,他站在这里,便已经觉得自己快要自燃,他现在呼吸一口气,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如果再往前靠近,只怕他便会火化当场。

可看着大师姐那冰冷毫无感情的眼睛,李乘风知道,自己若是不去,她便会当场格杀自己!

想来也是,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人物,为什么突然施以援手,为什么带自己来到这个地方,那定是有极其危险的事情让他来做。

毕竟,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事到临头,李乘风还是心惊肉跳!

去,还是不去?

李乘风脑海中天人交战,但很快,他便拿定了主意:去!

去,是九死一生,不去,那大师姐当场便会将他格杀!

对于李乘风来说,大师姐是一个已知的难以挑战的目标,他不知道自己眼下暴起能不能打赢对方,但……想来胜率会是低到可怕。但将翠玉令牌插到中间,这是一个未知的目标,和未知的结果,尽管已经料到结果可能会很糟,但毕竟人是有侥幸心理的。

也许,自己能够逃过一劫呢?

李乘风咬牙接过翠玉令牌,大师姐凌厉冷冽的目光这才稍微柔和了一些,她道:“不要担心,速度一定要快,你冲到中间,将令牌的上方砸向那个圆圈中央便可。如果你足够快,兴许是可以逃掉一条命的!”

李乘风听到这句话,顿时安心了几分,他拼尽全力深吸了一口气,滚滚的热浪瞬间点燃了他的胸膛,让他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燃烧了起来。

李乘风发出一声嘶哑的嘶吼声,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飞快的朝着法阵中央的圆圈空白地带冲去。

刚刚踏上这法阵一步,顿时整个法阵都颤动了一下,紧接着法阵冒起阵阵黄色的光芒,飞快的向李乘风扑去。

这些光芒在空中扭动着,像数不清细小的触手,拼命想要拉住李乘风。

李乘风身子刚刚被这些光芒触手擦到边,身子立刻嘶啦一声,连皮带肉全部消失,几道触手在李乘风胳膊处掠过,李乘风的胳膊处便立刻出现了几道深深的血槽。

李乘风此时精神注意力达到了高度专注的境地,他仿佛根本感受不到疼痛,他也看不到周围无数恐怖的触手密密麻麻的朝他扑来。

此时的他,眼睛里面只有那一片空白,那是他生还的希望,那是他所有的一切!

“我必须回去!为了我娘,为了洗月派!”

李乘风脑海中只剩下了这一个念头:活下去,必须活下去!

我一定要跑到那里,一定要完成!

李乘风此时如果低头看了一眼,就会恐怖而绝望的发现,他几乎已经成了一个血人,浑身上下都被削薄了一圈,他那原本英俊的面孔,此时更是恐怖如同魔鬼。

他脸上的皮肤几乎已经全部被灼烤得与血肉卷成了一团,他的头发、眉毛已经开始剧烈燃烧起来,他的眼珠瞪得几乎要从眼眶里面掉出来。

这已经不像是一个人类,更像是一个血肉模糊的骷髅!

大师姐静静的看着这一幕,似乎在她眼前的,并不是一个人类,并不是一条生命,似乎,那只是一个她可以利用的棋子,只要这个棋子能够走到它应该去的地方,那即便被毁掉了,也没有什么可惜的。

甚至,哪怕它没有完成它的任务,她也不会有任何的动容。

因为她是“烈焰冰山”,灵山派以冷血无情而著称的大师姐!

冷酷的大师姐看着李乘风在还剩下两米的距离时,他几乎已经跑不动了,她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和烦躁。

又失败了!

这一次,是那么的接近!

下一次,该找谁来呢?

大师姐已经在想着下一个目标,她转过身,准备往回走时,忽然间眼角的余光看见了什么,她转过脸,瞪大了眼睛发现:这个血肉模糊,已经生死一线的男人突然跳了起来,他身子穿过无数触手,然后扑向了中间那一块空白之处。

他的身子重重的砸向那里,手中的翠玉令牌更是精准的,一点一点的砸向那个中心位置,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终于,叮的一声脆响,李乘风手中的翠玉令牌重重撞击在了这个法阵的最中央位置。

大师姐眼中的瞳孔瞬间缩小:成功了!!

第143章 破法毁阵纵凶兽

当翠玉令牌猛烈撞击在法阵最中央位置的时候,这块翠玉令牌刹那间爆发出一阵绿色的光晕,迅速向四面八方扩散开去。

就在这一刹那,大师姐瞬间捏起指诀,她身后刹那间窜起一道火柱,冲天而起,然后从高处落下,如同一条急速俯冲的巨蟒,但在俯冲了一段距离后,在半当中猛然向八个方位散开,变成了八道较细的火柱。

在这个时候,大师姐眼中变成一片雪白,她整个人身形都漂浮了起来,原本火红的长发更是凛冽飞舞,在她周围的空气开始出现清晰的咯吱声,这是空气开始结冰才会出现的声音。

紧接着大师姐周围的空气迅速出现结晶体,原本火红泛黄的石面立刻变成了一片银白色,周围的空气开始猛烈降温。

李乘风并不知道自己方才做了什么,如果他知道,只怕他宁愿当场便死在大师姐的手中。

只有大师姐才知道,这个法阵是一个威力强大的封印法阵,在法阵周围五百米半径的距离内,它可以阻隔一切真元力量。

换句话说,在这个法阵的范围内,任何进入法阵的修行人都无法使用任何法术、法宝、符箓,同时,即便有修行人在法阵之外法术、法宝向法阵发起攻击,这些法术法宝在进入法阵范围内后,便立刻会被剥夺所有的法力,法术会像凭空蒸发一样消失,法宝会像破铜烂铁一样跌落下来。

神谕令无法击碎这个法阵,更不可能靠着李乘风这个毫无任何法力的人,拿着神谕令猛击法阵阵眼,便能将这个强大无比的法阵击溃。

但是,神谕令本身便是仙家神器,当它与法阵发生猛烈撞击的那一刹那,它会条件反射的释放出猛烈的冲击波,这一股冲击波与法阵的力量可以进行短暂的对冲,造成法阵在极短的时间内失效的特点。

第一次仙魔大战中,天帝罗九重将魔王孙河洛打得溃不成军,孙河洛痛定思痛,研究并开发出了无比强大的禁法法阵,从而在第二次仙魔大战中,孙河洛的禁法法阵让张昭阳等仙人吃尽了苦头。

为了克制禁法法阵,他们同样炼制出了可以针对禁法法阵的神器,这便是:神谕令!

但光有神谕令是不够的,还得有一个破阵之人,这个人得没有任何的法力修为,否则,当这个禁魔法阵被触发的时候,它释放出来的力量会瞬间将这个修行人撕成碎片,只有普通人进入这个法阵,才不会激发出禁法法阵恐怖的杀伤力。

但同时这个也得是性格刚毅勇猛之辈,因为普通人进入法阵,法阵释放出来的力量一样足够杀死他们,只不过这种剧烈程度会比之前慢上许多,轻上许多。如果此人没有强大的毅力,他同样根本坚持不到法阵之中。

大师姐身形漂浮在半空之中,以惊人速度在两息之间便结出十四个指诀,她手指翻飞,几乎快成残影,每结出一个指诀,她周围的空气便凝重上一分,当她结上五个指诀时,她周围的空气开始出现明显的雾团,雾团之中白气缭绕,咯吱直响。

当她结上十个指诀时,大师姐的周围开始出现剧烈的结晶化,在她的脚下,冰霜飞快向四周蔓延扩散,当她结上十四个指诀时,她周围所有的冰霜白雾全部开始迅速的向她的右手手心汇聚集中。

大师姐高举着自己的右手,她的手心之中托着一团凝聚成核的冰团,如果凑到极近的距离观察,便会发现它以极其恐怖的速度告诉旋转着,只要轻轻一触碰,便会爆发出恐怖的力量。

大师姐双眉倒竖,怒目圆睁,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仿佛眼前的这个法阵带给她无穷无尽的仇恨与痛苦。

她怒喝一声,手中冰封球猛的朝法阵拍落,与此同时,半空中直冲而下的八道烈焰火柱也同时轰击在法阵的八个角落之中。

冰火二重天的双重攻击,造成的杀伤力瞬间翻倍!轰隆一声巨响,这个名为“死寂深渊”的法阵刹那间被轰得粉碎!

这便是大师姐闻名天下的杀手锏:火陨冰域!

李乘风在这猛烈的法术攻击中,身形瞬间被震飞到一个角落之中,不知死活。

这个法阵刻绘着图纹的石面裂成无数碎片,四处纷飞,在法阵中央空白的阵眼出出现了一个石洞,这个石洞在不断的扩大着,周围碎裂的石块簌簌的往下跌落。

大师姐身形漂浮在半空之中,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这个石洞。

这个石洞里面漆黑一片,似乎深不见底,只有不断往下跌落的石块发出撞击石壁的声音,空荡荡的传来。

大师姐等待了一阵后,发现没有任何的动静反应,她眼中流露出一丝疑惑,身形刚往下冲了几米远,忽然间她看见这黑漆漆的洞穴之中忽然间睁开了一双眼睛!

这是一双巨大如铜铃的眼睛,它细长而湛黄,瞳孔与人相近,但眼中流露出来的凶光却有如实质,只瞪了大师姐一眼,她便身子一僵,险些气息紊乱,从半空中跌落下来。

大师姐神色紧张,她身形立刻飘远到上方几十米高的地方,全神贯注,紧张无比的注视着下面的一切。

过了一会儿,洞穴之中传来一阵低沉的嘶吼声,仿佛被封印了数千年的魔鬼重现人间!

这个嘶吼声持续了约莫三息时间便消失不见,过了一会儿,洞穴之中忽然伸出一只巨爪,这只巨爪长满了粗长的白毛,它长着五指,但每一根手指都有一个壮汉的腰粗。

紧接着又是一只巨爪从石洞中伸出,这两只手在两旁用力一扒,一个巨大的身影便从石洞中冲了出来。

大师姐此时看得真切,这是一个很像巨猿的怪物,它浑身长满了白毛,脑后到背脊处长着倒立的火焰一般的红色长毛,它浑身孔武有力,即便是厚厚的毛发和皮甲也无法遮掩它那一身爆炸性的肌肉。

这个怪物盯着大师姐看了好一阵,眼中的凶光越来越浓烈,它一张口,朝着大师姐猛的一声咆哮,口中爆出的声波一下将大师姐震得横飞出去。

但大师姐在即将撞到石壁上时,她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原地。

她是来释放这个怪物的,并不是来与它战斗的。

大师姐身影再出现时,便出现在了石窟一侧的石壁处,位置正好与她来的地方相反。

这个白毛巨兽立刻朝着大师姐扑去,手一抓,便将坚硬无比的石壁像抓豆腐一样,刨出一个巨大的坑来。

大师姐身形腾挪躲闪,像是在故意引诱着这个白毛巨兽朝自己所在的地方攻击。

只过了一会,这头白毛巨兽便刨出一个能够容纳它整个身形的大坑来。

大师姐此时整个人站在这个大坑之中,便如同一只小鸟停于窗前,看似走投无路,但只要身后“窗户”一开,她便会展翅高飞。

这头巨兽握紧了拳头,龇牙咧嘴的它利齿滴淌着涎水,一声咆哮的便朝着大师姐一拳轰来。

第144章 力量倍增祸成福

大师姐不急不慌,面露微笑,身形刹那间消失在了原地。

这头巨兽一拳将这个大坑又轰得深陷下去许多,周围的石壁出现无数道裂纹,裂纹之中传来呜呜的风声。

这些风声让这头巨兽愣了一下,它忽然弯下腰,身子凑在石坑的裂缝处,侧耳听了一下,随即它便一声狂吼,开始发疯的刨着石坑,以惊人的速度刨出一条石道,整个身子便都钻了进去。

大师姐身形出现在另外一边,她冷冷的看着这一幕,心中无比的快意:终于,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大师姐眼中含着凛冽快意的目光,她看着这头怪兽挖穿了灵山禁地的山脉,在钻出山洞的那一瞬间,它的身形立刻化作了一团白光冲天而去,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不曾出现过一般。

没有人知道她释放了一个怎样恐怖的怪物,也没有人知道在灵山派无比隐蔽,无比深邃的禁地最深处,发生了怎样恐怖的事情。

更没有人知道,这个在灵山派备受敬畏的大师姐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

大师姐顺着这头巨大怪兽挖出的石道,悠悠然的离开,在她身后,有一个似乎已经完全被她遗忘的男子,身子一半被掩盖在石块之中,生死不知。

大师姐在走出去几十米远后,忽然回头,似乎终于想了起来,她看了看李乘风所在的方向,冷哼了一声后,终究还是转身离开。

那个让她深恶痛绝的男子,已经成为了她再无利用价值的弃子。

大师姐逐渐远去,当她走出石洞,来到外面郁郁葱葱的树林时,她深吸了一口外面清新的空气,然后身形化作了一道青光,转瞬离去。

但大师姐并没有留意到,在她离去的地方,花草树木开始疯狂的生长起来,它们以惊人的速度飞快的朝着石洞深处生长蔓延着。

……

李乘风再一次来到了他一直梦寐以求的梦境:那个漆黑无际,伫立着十尊巨大无比石柱的梦境。

这十尊石柱中,第一个石柱被从天而降的光柱照亮,上面的图案文字李乘风都记得清楚,他背得滚瓜烂熟,那正是教人如何运用花草之力的第一重境界。

这一次,天空中打下一道金光,照亮了第二个石柱,李乘风手脚飞快的沿着石柱爬上去,他贪婪而仔细的阅读后发现,果然和他想象的有些类似。

这是这种独特修行功法的第二重境界,教人如何运用树木的灵气!

“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天地无人推而自行,日月无人燃而自明,星辰无人列而自序,禽兽无人造而自主,草木无人种而自生,此乃天地之道也,此亦天地之力也。掌握此力者,可与天地融为一体,可与日月并寿同辉,天上地下,无所不能也……”

李乘风默默背诵着这上面的文字,他发现这一段文字是对之前他背诵的仙法修行纲要的补充。

再加上他来之前,临阵磨枪的背诵过《修行纪要》,他将修行接的修行功法和眼前这仙法的修行方法进行了对比之后,他发现这两者之间有着截然的不同。

《修行纪要》的文中这样总结修行的功法:人的肉身是脆弱的,但人可以通过修行不断的强化肉身,将外界的能量不断的储存到肉身鼎炉之中来,同时以肉身作为鼎炉,不断的炼化催强自身的元婴阳神,最终达至金身境界。

简而言之便是,不断的掳掠外部的能量储存于自身,这是一个在绝大多数时候只进不出的修行过程,除非碰到了战斗,修行人多日储存的能量在此时才会有猛烈的释放。

而这个仙法所记载的修行方法中,却指出:人的肉身的确是脆弱的,但它同样是这个大千世界,宇宙万物的一部分。人是可以通过自身的肉体,找到与万物共鸣的渠道的,只要找到了这个渠道,人便可以利用这一类物体所蕴含的力量。

李乘风修炼的第一重天境界:花草之力,便是他与花草进行感应共鸣,当他体内的仙气与花草的灵气产生共鸣后,他便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念调动它们的力量。

简单点来说,这是一个不需要随时储藏巨大能量于自身,可以随时借助自然万物的力量的修行功法。区别于普通修行功法的是,这是一个既进且出的修行功法。

宇宙万物的能量是守恒的,从这一部分借用了能量,便要从另外一个地方还回去。

想到这里,李乘风不禁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那么按照第一种只进不出的修行方法,那些被大量修行人占用耗费掉的资源与力量,那些亏损的能量,它们是永久的消失了么?

李乘风没有顺着这个问题多想,因为他很快发现这个石柱开始迅速生长起树藤和树叶,只一会儿的功夫,便有七八条树藤和五六条极粗的树枝,从四面八方朝着李乘风缠绕而来。

但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李乘风这一次没有惊慌,他默默想着石柱上记下来的运功图像,按照上面调动着自己体内的仙力。

只运行了一周之后,这些已经缠绕上来的树藤和树枝顿时停住,然后李乘风意念一动,它们便簌簌的往后退去,只一会儿功夫便退散得干干净净。

李乘风心中大定,他刚要哈哈大笑,便忽然间想到了另外一个重要的问题:这个梦境……究竟是怎么触发的?在什么样的条件下才会触发?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触发他能学到更高一重的境界?

这个问题一升腾起来,李乘风便忽然间发现周围的一切开始迅速的坠向黑暗,原本照亮石柱的天光也消失不见,更不用说那十尊巨大的石柱,他仿佛从高空落下,想无限的深渊中坠落而去。

这样也不知道坠落了多久,李乘风猛的惊醒过来,他满头大汗,惊恐四顾,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置身在一片干枯的树丛树叶之中,周围依旧是那个残破的法阵,只是周围碎裂的石壁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生长出了许多的树枝树干,它们顽强的冲破石壁裂开的缝隙,将坚硬无比的石头一块一块的挤开,冲到李乘风跟前,将他包裹在其中,然后输送了大量的树木之力给他,让他治愈了自己极其严重的伤势。

李乘风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他知道,自己的力量增强了,而且是成倍的增强。

花草之中能够蕴藏的力量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树木的力量的!

眼前的一切,便是明证!

那么,这是不是说明……如果能够修炼到第三重天的境界,他的力量还会成倍的增加?

如此反复增长下去,每进一重天,力量都会成倍增加,修炼到了顶级,那又该如何?

李乘风心神激动,浑身发抖,来到灵山直至现在,他终于看到了希望,而且是在绝境中柳暗花明,险死还生后的希望!

第145章 感悟境界通玄妙

李乘风不敢在原地多逗留,他走进巨兽挖出的石洞之中,发现这些干枯的树枝挤开石块,顽强的钻进洞中,它们几乎与石块长在了一起,树干与石块之间几乎没有缝隙。

李乘风将手按在最粗的一根树干上,他暗自调动仙力,这树干蠕动了一下,再次生长了起来,它不断的变粗,将周围的石块挤压得开始出现咯吱的松动。

木头与石头,哪个更坚硬?

毫无疑问是石头!

可是,在山崖上经常能够看到从石头缝隙中破隙而出苍劲奇树,这便是以柔克刚的最好诠释!

李乘风调动真元,不断的催动眼前这根树干的增长,当它膨胀到自己腿粗的时候,李乘风便将仙力将这根树干调到旁边从缝隙中顽强钻出来的只有一根小指头粗细的树干上。

一时间粗树干迅速枯萎缩小,而这根小的树干则开始疯狂的生长,它像之前的粗树干一样将压得岩石的石堆缝隙挤得越来越大,而之前的粗俗干由于缩小,空出来的空间则开始坍缩,石块簌簌的往下跌落。

李乘风如此反复,这些积压的石块滚落得越来越多,李乘风眼看这石洞出口处的石墙摇摇欲坠后,他奋起一脚,石墙哗啦啦倒下。

李乘风钻出洞口处,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入眼出是一片白绿相间的冰雪森林,里面虽然恐怖的热浪消散,可是那种痛苦与折磨给李乘风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他钻出山洞,看着外面银装素裹的山谷,以及周围三四百米范围内的树木全部干枯,树叶掉光,宛如一片死寂荒原的景象,李乘风恍如隔世。

李乘风知道自己被大师姐坑了:这是一个必死无疑的任务!但大师姐显然没有料到他居然能够活下来!

李乘风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禁地,他知道大师姐为何要掩盖这个石洞,那是因为她虽然释放了一个被封印着的巨兽,但她并不想被其他人发现,看来这个大师姐身上藏着许多的秘密,她必定还有后手!

李乘风知道,自己眼下身处恐怖危机之中,如果大师姐发现自己没死,那她必定会想办法杀人灭口!

有什么办法……能够让大师姐投鼠忌器呢?

李乘风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让他刻骨铭心的灵山禁地,他忽然露出了一丝笑容:这么可怕的难关自己都闯过来了,而且他独特的修行功法进入了第二重天,未来还会有比这更可怕的难关么?

也许会有,但李乘风忽然有一种强大的信心,因为他站在这一大片无边无际的树丛之中,他能感觉到周围蓬勃的力量,它们虽然点点滴滴很是零碎,但它们无处不在。

花草的力量虽然弱小,但它遍布大地,树木的力量虽然单薄,可是在这灵山派中,它们几乎无穷无尽!

而这些,都是李乘风可以调动的力量,而他所要做的,便是要好好的研究一下,如何运用这股力量,如何让自己发挥出它们最大的威力,如何在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激烈斗法中,让那些高高在上的师兄们大吃一惊!

李乘风微笑着,这是劫后余生的笑,也是对未来充满信心憧憬的笑。尽管他不知道大师姐放走的是一头怎样恐怖的魔鬼巨兽,但眼下的这个时刻,他觉得自己短暂的拥有了世界。

这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仿佛自己能通过树木感受森林的呼吸,能够通过花草感受大地的脉动。

在李乘风的眼中,这些花草周围散发出淡淡的荧光,它们微弱几乎不可见,但它们数量级多,连成一片时,让李乘风看起来觉得它们的周围像是被打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即便是在大白天也能勉强辨认。

而周围的那些树木则散发出较为明显的荧光,它们不像花草一样连成一片,它们更像是一个一个的淡淡光柱,独自立在山谷之中。

李乘风看向这一片高低起伏的光芒世界,他意念一动,手一招,这些光芒便点点滴滴的向他飞来,而失去了这些光芒,那些花草树木便开始迅速的枯萎,李乘风手一摆,将这些光芒送回去,它们又迅速复苏重生,宛如经过了一个轮回。

在这些光芒所能触及到的范围内,李乘风能够感受到这个范围内的一举一动。

在李乘风刚刚进入第一重境界的时候,他是感受不到这一切的,他所能做的就是调动花草的力量,将其催生,而现在,他能明显感受到自己的感知范围得到了极大的扩大,五十米外的风吹草动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甚至通过花草树木散发出来的微弱灵力感受到那里的动静情况。

这就好像李乘风的周围出现了一个由花草树木提供的灵力雷达,只要有动静干扰触碰到这些光芒,他便会收到警示。

这种增长的力量和能力让李乘风倍感兴奋,他将通向禁地的石洞再次用花草树木封锁后,又调动更远距离的灵气将周围灵气被抽调一空的花草树木挨个复苏。

李乘风如此反复,将这一片十分扎眼的枯萎地带“挪移”到了几千米的范围外,否则,在这石洞入口处,一大片的枯萎地带,那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灵山禁地无人进?

李乘风做完了收尾工作,刻意等到了夜晚,他才再次开始小心翼翼的返回,等回到了住处,已经是子夜时分。

苏月涵在照料着依旧昏迷的赵小宝,神色显得焦急不安,李乘风靠近时,她猛的站了起来,惊喜的看向门外:“少爷?你回来了?”

苏月涵扑到门口,只看了一眼,便倒吸一口冷气,眼前站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家伙,浑身上下几乎无所遮掩,他那一身结实的肌肉在月光阴影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立体,具有爆炸性的美感,可是……那两腿下面吊着的一个巨大的玩意儿,虽然被李乘风用残存的布条遮住,但依旧顽强的漏了一部分出来。

李乘风在禁地之中,浑身衣衫几乎被烧尽,凑出所有的布条,也仅仅只能遮住半边羞处,这也是他等到了夜晚才回来的原因所在。

苏月涵瞧见李乘风,立刻捂住了眼睛,一声尖叫:少爷,你不要脸!!

李乘风无语的说道:“喂,说这句话的时候,手指头缝隙不要叉得那么大啊!”

第146章 温馨小屋戏小宝

苏月涵红着脸,捂着眼睛扭头跑进去,过了一会扔出一套衣服来,她喊道:“少爷,你怎么会弄成这样?”

李乘风接过衣服,套在身上,也多亏他体格健壮,气血充足,再加上实力大增,体内又有仙气护体,所以这冰雪纷飞的大冬天竟也不觉得冷。

李乘风穿上衣服以后,却发现苏月涵穿着厚厚的衣服,在房间中哈着手,跺着脚,显然是冻得有点忍耐不住。

李乘风四周看了一眼,只见这破屋四处漏风,地面又冷又硬,别说窗户呜呜钻风,现在连大门口都有没有一块囫囵门板。

李乘风心中不禁一阵愧疚:自己一个糙老爷们也就算了,让这样一个娇滴滴的丫头跟着我一块吃这冰天雪地的极寒之苦,也真是难为她了。

想到这里,李乘风转身往外面走去,苏月涵有些不解的看着他离去,约莫过了茶盏功夫,她只听见外面传来簌簌的树叶拖地声,朝外看去,借着月色和皑皑白雪的反光,她勉强能看见李乘风弯着腰,在门口的地面上像是在埋着什么。

过了一会,苏月涵便瞧见门口的地面上开始悠悠的长起一排小树苗,这些小树苗从拳头大小,长到膝盖长短,再很快过腰,然后开始迅速生长成为几米高的大树。

苏月涵瞧得目瞪口呆:这才一夜功夫,他的修为进境便增长了么?以前是可以控制花草,现在可以控制树木了?

李乘风待这些树木长起来后,便回到房间之中,他朝着当中最前的一棵树木一招手,周围的树木立刻枯萎下去,最前的这棵树木的树干和树枝迅速向李乘风涌来。

这些树干很快像一个巨人伸出怀抱一样,将李乘风的小破屋紧紧的抱在了怀中,密密麻麻的树叶枝条将破窗和破门塞堵得严严实实,外面呜呜往里面倒灌的风雪立减,只剩下一些微小的缝隙中还发出呜呜的风声。

李乘风再调动灵气,很快便有树叶生长过来将缝隙全部填住,一下屋内再无风雪。

苏月涵瞪大眼睛,拍手道:“少爷,你好厉害!!”

李乘风也哈哈大笑,极为得意:“那是那是,少爷我真是个天才!破屋又怎样!简陋又怎样?”

苏月涵笑道:“少爷的功力好像长进了呢。”

李乘风瞥了她一眼,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嘘,说不得说不得!”

苏月涵乖巧的点了点头,她道:“少爷,现在屋内暖和多啦,只不过,明天怎么出去呢?”

李乘风笑着朝门口一挥手,门口的树枝便立刻退散开来,让出大门口,外面的风雪立刻灌入进来,李乘风再一挥手,树枝又一下将门堵得严严实实。

苏月涵眼睛笑成了一轮弦月,她笑道:“有趣有趣,当真有趣。若是奴婢能学会这些法术就好了。”说着,苏月涵拿起一本《修行纪要》道:“少爷离开的时候,奴婢看这本书,好像有些心得呢!”

李乘风哑然失笑:“你才看一天,能有什么心得?”

苏月涵撇嘴道:“奴婢很聪明的,说不定很快便能有所修为,到时候能帮上少爷呢。”

李乘风自然是不信的,他打了个哈哈,刚要说话,却见赵小宝忽然哼了一声,醒了过来。

李乘风大喜,他连忙扑到赵小宝跟前,苏月涵欣喜的刚要说话,却见李乘风扭头朝着她挤眉弄眼了一下,苏月涵一愣,却见李乘风双手抓着赵小宝,一脸悲戚的说道:“小宝,你要挺住啊!”

苏月涵险些笑了出来,她很是配合的站在一旁,泫然欲滴。

赵小宝刚刚苏醒,还没回过神来,便见李乘风一脸悲伤,仿佛要向遗体告别似的,赵小宝惊愕道:“少爷,小,小宝这,这……”

李乘风摇晃着赵小宝,他大声悲呼道:“小宝,你怎么这么傻,你死了,我可怎么办啊!”

赵小宝莫名的有些感动,他刚眼圈有些发红,道:“少爷,小宝以后不能再服侍你了……”

苏月涵一只手捂着嘴,眼中险些流淌下泪来,那是险些笑出声来挤出的眼泪。

李乘风“深情款款”的注视着赵小宝,他柔声道:“你若是死了,以后我可要去欺负谁啊?”

赵小宝一愣,随即脸色一黑:“少爷,小宝都快死了,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苏月涵忍不住了,扭过身,笑得身子一耸一耸的,李乘风也险些笑场,他一板脸,指着苏月涵,道:“月涵,你也别太伤心了,哭吧,哭出声来,会好一些。”

哭你娘呀,苏月涵险些骂了出来,她废尽了吃奶的力气才没有笑出声来,还哭出声来?

赵小宝再傻这时候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他迷迷糊糊的说道:“少爷,我,我觉得我身上好像不疼了。”

李乘风赶紧手指在他身上的膻中穴一按,道:“真的不疼吗?”

赵小宝泪眼汪汪的看着李乘风:“少爷,你按得我好疼!”

李乘风忍着笑,说道:“快死的时候,是很疼的。”

赵小宝想要坐起来:“不是,少爷,我好像真的没事。”

他身子刚起来一半,便被李乘风按了下去:“别,你快死了,赶紧躺下。你还有什么后事遗言要交代的吗?”

赵小宝一脸懵逼,觉得事情很不对劲:“啊?”

李乘风诚恳的对赵小宝说道:“小宝,我以前还欠你的那十两银子,我到时候会在你坟前烧给你的,现在是不是就不用还了?”

一提到钱,赵小宝立刻警醒了起来,他眼睛狐疑的盯着李乘风:“不行,要还的!”

李乘风一脸悲痛,恨铁不成钢的对赵小宝道:“赵小宝啊赵小宝,你说你驽钝至此,让我可怎么说你!这人赤条条来,赤条条去,生不带来,死不带走,你死了要这钱有什么用?”

赵小宝倔强的说道:“小宝这不还没死吗?”

李乘风伤心的看着赵小宝,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小宝啊,莫非你猜疑你家少爷会私吞你这点点的银子?我到时候会给你办一场轰轰烈烈的葬礼,请十八个漂亮姐儿来给你送葬,一水儿淸倌儿,一路吹拉弹唱,你想听什么,就唱什么,譬如《十八摸》啦,《王寡妇上坟》啦。”

赵小宝脸色涨得通红:“那是少爷你才喜欢听的东西!”

李乘风按在赵小宝胸口,将激动得想要坐起来的他又按了下去,他悲恸的叹息道:“这些,我可是都还要往里面倒贴不少钱的呀!你也知道我这个人,那是雁过拔毛的铁公鸡,我花这些钱,我舍得么?舍得,当然舍得!因为你虽然是我的仆从,可实际上是我的兄弟,我怎么会舍不得给你花钱?可你却这般疑我,我……伤心吶!”

李乘风装模作样的捶胸顿足,赵小宝听得很是感动,他低声道:“那……这钱,小宝便不要了。”

李乘风赶紧板上钉钉的说道:“你说的啊!以后不许反悔?”

赵小宝一愣,觉得有些不对劲:“嗯?小宝……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么?”

李乘风哈哈大笑:“来不及了,这钱是我的了!”

赵小宝哪里还不知道自己又被李乘风耍了,他一下跳将起来,怒道:“少爷,你又欺负我!”

李乘风哈哈大笑道:“你都死不了了,我不欺负你,我欺负谁啊!”

赵小宝气鼓鼓的说道:“不行,以后不许欺负我!”

李乘风怒道:“放屁,老子辛辛苦苦把你救回来,你他娘就说这种话?”

赵小宝一下气焰全无,他缩头缩脑,想了想,委委屈屈的说道:“那……一天,只许欺负……三次!”

苏月涵再也忍不住了,捧腹大笑起来。

这笑声混杂着李乘风和赵小宝的斗口声,从严实包裹这破屋破门破窗的树枝树叶中钻了出去,飞入了这漫天飞雪之中,越飘越远。

第147章 跃跃欲试求一战

赵小宝不知道李乘风为了救他,究竟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又究竟经历了怎样的事情,就好像李乘风也根本不会去问赵小宝为什么要救自己一样。

他们相识于各自的童年,一块长大,一块玩耍,一块闯荡江湖,一同厮杀迎敌,互相救助的事情,早已经数不胜数。

苏月涵笑过之后,她在黑暗中默默的注视着已经沉沉睡去的李乘风和赵小宝,心中暗自有些感叹,她瞧不起天下间的男子,认为天下间男子都是负心汉。

可是,当李乘风愿意为自己的一个奴仆卑躬屈膝,甚至是为他赴汤蹈火,舍生赴死的时候,她感觉到她以前的仇恨世界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和巨大的动摇。

就好像她无法理解,这两个人为什么都不去谈赵小宝救李乘风,也不去谈李乘风救赵小宝的事情,仿佛这只是一件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事情。

她更无法理解:男人之间真正的友谊,绝不是平日里小家子的计较,也绝不是生离死别的哭泣,更不是危急关头的算计。

男人之间真正的友谊,是古道西风,是疾风劲草;是刀口舔血,是君子如水;是大口喝酒,是细品香茗;是指点江山,是嬉笑怒骂;是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是莫道君何往,尽在不言中!

苏月涵的心情很是复杂,她注视着李乘风的背影,再一次对自己所坚持的信念产生了动摇:会是他么?

不,不会是他!

他是不会对我这般好的!

因为,我只是一个人人喊杀的千面妖。

他对我好,只是因为我是一个美貌过人的女子,若我是一个丑陋如鬼,人见人憎的妖怪,他还会对我好么?

呵呵,苏月涵,别犯傻了,你活了这么多年,难道还看不穿男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么?

一旦他知道你的真实身份,说不定会当场翻脸,反过头来便取你性命的!

你……又不是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在苏月涵的生命中,她也的确曾经遇到过让她心动的男子,可是这些男子在得知她的真实身份后,无不恐惧逃离,或者引来官兵抓捕,更有甚者甚至想要痛下杀手,窃其丹元。

也正是因为这些累累的伤痕,让苏月涵再也不敢相信人世间的真情,再也不敢去信任人世间的任何人。

苏月涵眼中原本翻滚而起的一丝温情,也逐渐在这冬夜寒冷的空气中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眼睛里面深深蕴藏的冷漠与……悲伤。

……

到了第二天清晨,天色刚刚亮的时候,李乘风的屋外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不是别人,正是灵山派的大师兄。

大师兄一眼瞧见这将破屋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树枝树叶,以及周围几棵干枯的树木,他很是诧异:这个家伙的法术,好生奇怪!竟然……还有如此妙用?

但这个念头,大师兄只是一瞬掠过,他在门外高声道:“李乘风!何故缺席早课!”

过了一会儿,大门处的树枝一阵蠕动,李乘风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冲了出来,他惊愕道:“大师兄?今天有早课?我怎的不知?”

大师兄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你现在知道了!限你一个时辰……”

他话没说完,忽然瞧见赵小宝揉着眼睛出来,一副毫发无损的样子,他顿时瞪大了眼睛,惊道:“你还没死?”

李乘风气结,他道:“大师兄很盼着他死么?”

大师兄惊道:“可是,你的伤,明明……”他脸色一变,更加震惊的看向李乘风:“是大师姐救的他?”

李乘风微微点头:“正是!”

大师兄失声脱口道:“大师姐有名的冷酷无情,更是见死不救,她怎么可能……”

李乘风一瞪大师兄身后,紧张的喊道:“大师姐!”

大师兄顿时身子紧绷,身形一闪,刹那间消失在原地,他身形在地上刹那间摇动出五个人影,然后每个人影都带着一丝波纹,让人分辨不出真身假身。

这是大师兄的得意绝技:幻影神行。

这一招不仅可以同时释放出五个真假难辨的分身,让敌人瞬间无法分别真正的攻击目标,同时,等对方识破幻象是,他已经逃离现场,远遁到安全地方。

可等大师兄定下身,出现在远处时,却发现哪里有大师姐的身影?

自己居然被这个家伙给耍了!

大师兄气得鼻子都要歪了,但他此时又碍于面子,发作不得,否则真发作出来,岂不是承认自己被这个家伙给耍了?

大师兄暗自咬牙,他强忍怒气,远远的说道:“你速速来上早课,两刻钟之内,必须赶到!”说完,他也不再去追问大师姐为赵小宝疗伤的细节,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

但这个疑惑却始终在大师兄脑海中挥之不去:大师姐为何要出手救人?

没道理啊!

李乘风瞧着大师兄离去,他忍不住笑了起来,一旁的赵小宝都没没回过神来,他一脸茫然道:“方才那是大师兄么?”

李乘风笑容收敛,他叹气道:“是啊,我该去做早课了……”

赵小宝连忙道:“少爷,我与你一同去。”

李乘风正色盯着赵小宝:“真的会死的!”

赵小宝也正色看着李乘风,道:“少爷,你是咱们洗月李家的顶梁柱,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覆巢之下,又岂有完卵?”

李乘风盯着赵小宝,过了一会,他笑了起来,一脚踢向赵小宝的屁股:“你还会掉书袋了你?”

赵小宝挠着头笑了起来,虽然从鬼门关前刚刚爬回来,但这个看起来长得比女人更漂亮,动不动就掉眼泪的仆从,看起来颇为瘦弱的身子里面却长着几块洗月李家的骨头。

两人一番简便的洗漱后,再次往鹫峰山的戒律堂而去。

还没进灵山派的山门,便见碰瓷二人组的瞿同秋和赵一白两人正跪在地上,对着一名藏清阁的弟子磕头如捣蒜。

“周师兄,给条活路吧!我们真不知道呀!”瞿同秋苦苦哀求着,脑门上嗑出一片青紫。

这名藏清阁的弟子一脚踩在赵一白的脑袋上,冷笑着说道:“那个叫李乘风的家伙,在哪里!”

赵一白趴在地上,还挣扎着笑着,语气充满了讨好:“周师兄,钱爷!我们是真不知道,他不跟我们住一起啊,若是住一起,那我们指定把他五花大绑给您送来,让您清蒸、红烧、水煮、蒜蓉,那都您说了算,看您口味。”

这个叫周师兄的冷笑道:“你们灵山派现在就这么几只猫猫狗狗,居然还不知道人在哪里?骗谁呢?”说着,他一指瞿同秋,喝道:“嗑,谁让你停的!”

瞿同秋赶紧继续磕头,砰砰直响。

赵一白被踩在周师兄的脚底板下,还赔着笑道:“周师兄,他第一天就住到其他地方去了!今天也没来早课,要不,您明儿再来?兴许,他明天就会来了!”

李乘风瞧见这个叫周师兄的人穿着镶着一道绿边的藏清阁修士服,他便知道:赤橙黄绿青蓝紫黑白,这对应着塑体、炼气、观想、筑基、神通、阳神、金身、雷劫、金仙这九重境界,绿色便是筑基,一道边便指的是:这是一个刚刚迈过筑基门槛的修士。

筑基,是区分武士与修士的一道天堑,修不成内丹,便无法使用法术、符箓和法宝,更不用说是法阵。

李乘风刚刚突破仙法二重天,觉得自己实力暴涨,他此时看着这个来找自己麻烦的嚣张家伙很不顺眼,同时又有些跃跃欲试:自己能不能打赢这个刚刚筑基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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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迎头痛击下马威

“明天?你耍我呢?今天你们藏剑阁要是不把李乘风这个家伙交出来,老子就把你们从后山崖上面丢下去!”周师兄狞笑着说道。

赵一白这下真是笑不出来了,他哭喊道:“周师兄饶命啊,高抬贵手,高抬贵脚!”

周师兄冷笑着,正要发力,忽然听见旁边传来一声怒喝:“住手!”

周师兄一愣,扭头看去,却见不远处一前一后走来两名男子,当头一人剑眉星目,气宇轩昂,正是李乘风。

瞿同秋瞧见后

,立刻一指李乘风,大喊道:“周师兄,他便是李乘风!放过我们吧!”

李乘风心里面是真不待见这两个家伙,一丁点骨气和出息都没有,也不知道这两个家伙是为什么没有跟着众人叛变投靠到藏锦阁那里去。

可他心里面虽然鄙夷这两个家伙的人品节操,但他更瞧不惯的是这个藏清阁的周师兄恃强凌弱,仗势欺人!

周师兄上下打量着李乘风,他留意到李乘风穿着的修士服连一道有颜色的边都没有,他哑然失笑:“你便是李乘风?”

李乘风冷笑着一礼,道:“还没请教周师兄,找我,有何见教?”

周师兄松开踩着赵一白的脚,转身对李乘风道:“是你伤的黄霓裳师妹?”

李乘风一听便知道,这是有师兄来为师妹打抱不平来了!

李乘风道:“那是大师姐所伤!”

这位周师兄姓周名结衣,乃是藏清阁的一名颇有前途的一名年轻修士,进门仅仅比李乘风早上一轮,十年功夫便从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文士修炼成了一名筑基修士。

他虽然颇有天赋,但毕竟起步太晚,而且家中贫寒,实在无力支撑他昂贵的修行费用,尽管他拼命的做门派的各种任务,但所得的资源和他所耗费的时间精力,却远远不成正比。

直到有一天,他发现藏清阁的一名师兄和藏秀阁的一名师姐结为了伴侣后,立刻便不再为修行所耗费的资源发愁,他顿时如同醍醐灌顶,恍然大悟:原来他们这样的穷鬼修行,是有捷径可走的啊!

那就是,泡师……呸,与有钱的师姐结为修行伴侣!

这一次藏秀阁来的新人师妹不多,但最引人注意的便是黄霓裳,花钱大手大脚不说,长得也是极美,在美女如云的藏秀阁当中算是排的上号了。

若是能与这黄霓裳结为伴侣,那他至少可以少奋斗三十年!

可这个捷径,周结衣想得到,其他人自然也想得到,黄霓裳刚进藏秀阁,身边便围满了逢迎讨好的师兄们,周结衣潜力虽然不错,可跟这些师兄们一比,那他无论是修为还是相貌,他都差了十万八千里。

但周结衣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便最擅长绕弯路走捷径,他得知黄霓裳被大师姐抽了一鞭子后,立刻便奔到了藏秀阁想要去看望。

可黄霓裳被一鞭子抽得毁容,向来爱惜相貌爱慕虚荣的她哪里肯在这个时候见人?

周结衣只得向其他师姐和师妹们打听,黄霓裳作为新人,又这么高调受人追捧,自然是不会被同门师姐们所喜欢的,但对于想要刻意讨好黄霓裳的周结衣而言,他自动过滤掉了那些添油加醋的东西,而是精准的把握到了整个事件的矛盾中心:那个叫李乘风的家伙。

在周结衣看来,只要狠狠教训这个叫李乘风的家伙一顿,自然会博得美人一笑。

所以周结衣来了,他盯着李乘风,跃跃欲试,但他没有想到的是,李乘风同样盯着他跃跃欲试。

周结衣冷笑道:“走,跟我去藏秀阁,在黄霓裳师妹面前嗑十个头,赔礼道歉,今天便算饶了你!”

李乘风笑道:“好啊!你先给他们嗑一百个头,赔礼道歉,我便跟你去。”

周结衣脸上闪过一丝青气,额头青筋跳起:“找死!”

李乘风盯着周结衣,全神戒备:“灵山派不许私斗,你敢出手?”

周结衣哈哈大笑,眼中流露出一丝杀气:“灵山派只是不许私下斗法,可没说……不许私下揍人!”

说着,他身形一闪,刹那间扑到李乘风面门前,一拳朝着李乘风轰了过去。

但他这一拳留了几分力气,没有想要将李乘风一口气打死,可他根本没有想过,他想要找麻烦的对象究竟是谁!

对方如果上来各种法术扔过来,他自然是心里面暗自惴惴的,可对方上来要跟他比拳脚,那李乘风真是做梦都要笑醒!

“来得好!”李乘风一声大喝,毫不退让,照着周结衣的拳头,当头便是一拳迎了上去!

两人拳头一对撞,咔嚓一声响,周结衣心里面立刻猛的一震:我艹你娘,这个家伙是什么人!

紧接着他便是一阵剧痛,他怀疑自己手部的骨头几乎都全部碎掉了!

李乘风自幼习武,至今已有十余载,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皮囊鼎炉早就打熬得极佳,若不是李乘风身份特殊,体内有仙气蕴藏使得他无法聚集自己的真元气息,否则以他打熬的这副鼎炉来说,炼气观想对他而言,只是吃饭喝水一般简单。

而且,李乘风的鼎炉可不是寻常早课练出来的鼎炉,他的鼎炉是实战中实打实打拼出来的鼎炉!

修行人打熬自己的皮囊鼎炉,是绝对不会在战斗中去打熬的,因为每一个修行人的肉身皮囊都是至关重要的,是他们初期唯一的修炼容器,若是把皮囊鼎炉打坏,那他们的修行之路,基本上也就到头了。

所以他们修炼打熬的肉身鼎炉,那都是在平日里的早晚课中锻炼出来的,在斗法中,他固然经验丰富,可到了拳脚搏斗这个领域,那周结衣便是以短击长,李乘风初入修行世界,他能做的仅仅只是调动花草树木的灵气,实战中也仅仅只是利用花草灵气用来取巧对付机关傀儡,并且一击得手。

在人与人的对战斗法中,他没有过任何的经验。

可对方居然放弃自己最擅长的部分,来到李乘风最擅长的世界和他进行比拼,李乘风觉得眼前这人简直是一个移动的新手大礼包!

在周结衣看来,李乘风不过是一个刚入门的新人,就算有点本事,又能厉害到哪里去呢?他一时间轻敌大意,立刻便遭到了迎头痛击!

第149章 斗法初战见真章

周结衣与李乘风一接触,手上传来的剧烈疼痛便让他瞬间清醒意识到了眼前这个入门新人绝对不是善茬,他一个激灵,立刻想要后退。

可李乘风是什么人?这是一个十岁就开始在江湖上摸爬滚打的人,打过的架数不胜数,拳脚经验无比丰富,他虽然也同样手上生疼,可他眼中却反而流露出一丝兴奋之色,他脚下一蹬,手臂突然往前一攀,看起来就像是手臂突然爆长了一截似的。

周结衣身子往后一退,手一缩,李乘风的手往前一抓,一下抓到周结衣的胳膊,然后用力往回一带,周结衣的身子立刻被拉扯回来,李乘风一拳便朝着他的胳肢窝处的极泉穴捣去。

这个位置看起来不显眼,但遭到猛烈重击时,周结衣只觉得自己半边身子几乎都麻痹了,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一黑,刚刚凝聚起来的真元都被李乘风这一拳给轰散得七七八八。

这便是没有修炼出金身的修士最害怕的一点:一旦被人近身猛烈攻击肉身鼎炉而又无法摆脱时,那他们就会陷入可怕的困境之中,因为所有的法术、法宝以及符箓的施展都来源于体内真元的调动,而如果肉身遭受猛攻,必然导致体内真元运行不畅,法术、法宝和符箓都一时间无法释放。

若是攻击普通地方,他们还可以凭借打熬出来的肉身鼎炉硬扛过去,可是李乘风攻击的极泉穴是人体最脆弱的位置之一,产生的剧烈疼痛甚至可以和男子下身遭受重击相比,光靠打熬肉身鼎炉,是绝对修炼不到这个位置的。

李乘风一拳几乎轰散对方的半边身子骨,他得理不饶人,一只手紧紧的扣着对方的胳膊,像溜陀螺一样,溜着对方滴溜溜的转,另外一只手拳头如同炮弹一样朝着对方身上各处穴位要害轰过去,只打得周结衣毫无还手之力,嗷嗷惨叫。

瞿同秋和赵一白看得两眼发直,他们两人真是打死也想不到:眼下居然会是这一面倒的局面!

无论是斗法比武,还是厮杀格斗,只要两者之间的差距没有达到无法弥补的距离,只要其中一方因为大意而陷入险境,那后果便是极惨的。

早知道这个家伙这么厉害,那真是给他们两个人一人一个熊心豹子胆,他们也不敢去找李乘风去碰瓷啊!

瞿同秋和赵一白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发喊道:“乘风师弟,加油,打死他!!”

“对,使劲打,打!!”

“打到他跪下,让他磕头!!”

两人虽然毫无节操,但并不代表毫无火气,毕竟被人逼着磕头,和被人踩在脚底,那绝对不是心情愉悦的事情,眼下瞧见李乘风大占上风,两人立刻调转阵营,为李乘风鼓劲打气,心里面憋着的怒气顿时发作出来。

周结衣被打得懵了,他一只手被李乘风牢牢的控制住,另外一只手因为腋下遭受重击而几乎麻痹疼痛得失去了知觉,别说捏指诀,就算想要动弹一根手指都很是吃力。

更悲催的是,周结衣的身子不停的被转着圈拉拽,人被拉扯得东倒西歪,李乘风不停的破坏他的重心和平衡,以此来阻止周结衣稳定自己的身形进行发力反击。

这一套是洗月派武功中的金丝缠身手,是李乘风的老爹在尚未疯癫时,为了谢氏能够自我保护所创下的招式。

这套武功是专门给女人修炼的,用的都是小巧近身功夫,将就的是四两拨千斤,以较小的力量去控制较大力量的敌人。

其最根本的诀窍就在于不停的破坏对方的平衡和重心,让对方始终无法发力,同时,在控制对方的时候,再每一次发力拖拽的瞬间打击对手的要害,进一步导致对方的反抗力量下降。

这就好像一根一根的金丝不停的往人身上缠,每拖拽一下,便是加上了一根金丝,每轰出一拳,便是缠上了一层,这样往复来回,一缠接一缠,一层接一层,对方会被控制得越来越紧,越来越死,时间越长,他也越南摆脱。

这功夫后来谢氏传给了李乘风,虽然是女人使的功夫,但李乘风却是没有任何的偏见,修炼的时候很下功夫,此时使将出来,无论是小巧的盘、运、拨、挑、拉、拽、扯、送,每一层的劲力都丝丝连环,分分入扣。

在旁观的瞿同秋和赵一白看来,李乘风和周结衣就好像两个连在了一起的人似的,李乘风不停的拉扯拖拽,既不让周结衣倒下,也不让他逃开,同时拳、头、肘、肩、膝,轮番上阵,见缝插针的猛攻对方,其攻击延绵不断,如同海浪,一浪高过一浪,一浪猛过一浪,只把两人看得目眩神迷,犹如观看一场教科书一般的以弱击强的格斗战。

武士应该如何对抗修士?

李乘风此时就以行动完美的向他们回答了这个问题!

周结衣觉得自己此时就像是跌入了一个巨大的旋窝之中,他几乎无法动弹,跟不用说反击。眼下在这样下去,自己只怕真的要活活被这个刚入门的新人用拳脚揍死!

那这可就是整个灵山派最大的笑话了!

周结衣一咬牙,咬破舌尖,含着全身一口童子元阳血朝着李乘风喷了过去。

这一招,孙博仁也用过,这不仅可以用来驱邪降魔,也同样是一个修士被近战制服时用来脱身的绝技!

而且周结衣的修为可比孙博仁高多了,他这一口鲜血喷出,李乘风便觉得一股浓烈的热浪扑面而来,他下意识毛骨悚然,浑身汗毛倒竖!

这一口鲜血劈头盖脸将李乘风能够腾转挪移的空间全部封死,李乘风不得已松开手,往后猛的一跳,躲开这一口鲜血。

这口鲜血直喷出去几十米远,打在远处的树木树干上,发出笃笃笃的声响,硬生生将腰粗的树木都喷出无数个窟窿!

李乘风暗自冒着冷汗,刚才周结衣这一口血喷得毫无预兆,又快又阴险,若不是自己看见他一扭头,一吸气,感觉到危险,只怕自己现在就已经千疮百孔了!

周结衣这一下脱身,付出的代价极为惨重,他猛的一下跳远,与李乘风拉开好长一段距离后,他狂吐一口鲜血,恶毒的盯着他,咬牙切齿道:“是你逼我的!”

李乘风根本不知道,周结衣方才为了脱身,不得已咬破了舌尖,喷出童子元阳血,这相当于把自己全身最精髓精华的东西喷了出去,等同于他破了童子之身!

虽然筑基结束,但童子之身对于修行依旧是有裨益的,而且将来若是与合适的女修士结为伴侣一同修行,双方各采对方的元阳元阴,那对于修行都是极大的助力。

现在……他的元阳没了,那,这可就不再是简单的意气之争了。

而是,生死之争!

这场战斗,才是刚刚开始。

第150章 斗法天堑难跨越

周结衣恶毒的盯着李乘风,他手指飞快的捏了一个指诀,一道青光冲天而起,他整个人也飞到了半空之中。

李乘风这一下便有点坐蜡傻眼。

这人飞上去了,那可该怎么打?

这道青光冲天而起,再落下来的时候,停在了周结衣身边,正是他的贴身法宝:紫金魂玉牌!

这个法宝是一块巴掌大的玉牌,上面刻满了金色的图纹,这些图纹猛一眼看很像文字,它们一排排的罗列着,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晕。

这块玉牌立在空中,很快越变越大,逐渐变得如同石碑大小,立在空中散发着刺眼的金光,给人一种强大的威压感。

李乘风眼见这玉牌上面的第一行图纹越来越亮,那亮光呼之欲出,猛然间化作一道金光,然后从上而下的朝他扑了过来。

李乘风赶紧往后猛的一跳,跳到了赵小宝身边,见他还仰着头,看着这半空中的法宝发呆,他气得一脚将赵小宝踢开:“快躲啊,你这个蠢货!”

赵小宝这才反应过来,如梦初醒,往旁边远处飞奔而去。

李乘风没有躲开,因为他知道,对方在天上,自己躲也没有地方可以躲,眼下四周除了白雪皑皑的密林就没有其他地方可以躲,或者一路向上,冲进山门之中,找大师兄来对付这个家伙。

但李乘风根本不打算这么做,因为他知道,自己迟早还会碰到修行人,而且肯定是大多数比自己都强得多的修行人,而且,会飞的肯定不占少数!

自己不会飞,那要如何迎战那些会飞的修行人呢?

这个难关,李乘风必须攻克,必须解决!

可是,地面上的猛虎如何与天空中的猛禽搏斗?

这是一个世纪难题,否则也不会有直升机是坦克的天敌这么一说了。

会飞就意味着对方首先就立于不败之地,只要不被靠近,自己就是永远安全的!

李乘风躲开这第一道金光,只见这金光冲击在地上,立刻将地面砸出一个直径三米左右的大坑,坑中白烟腾腾,李乘风丝毫不怀疑自己如果被打中,立刻就会变成一团白烟,彻底被蒸发消失。

紧接着,这道玉牌上的图纹一个接一个的刺亮起来,一个接一个的发射出去,速度越来越快,李乘风一开始还能躲闪喘息,茶盏功夫之后,李乘风便像是被雄鹰满山追赶的野兔一样,只剩下狂奔的份,根本没有喘息的余地了。

“妈的,这样下去不行!”李乘风一个翻身,身子险险的躲过一道金光,腰间仅仅只是被金光擦过,立刻带走一大片血肉,他飞快掏出金创药,胡乱抹了一把,一边在场中游走狂奔,一边飞快想着应对办法“这样下去,迟早要被打中!被打中的话,小爷我就完蛋了!”

他这样一路狂奔着,一旁的瞿同秋和赵一白此时便有些坐蜡,他们发现场上局势骤然反转竟然只在弹指之间,方才还被打得屁滚尿流,毫无还手之力的周结衣,此时竟然回过头来便将李乘风打得满场狂奔,毫无还手之力。

这两个家伙互相对视了一眼,赶紧悄悄转身想要逃走,可是他们身形一动,这块玉牌便立刻一道光柱打来,吓得他们根本不敢动弹。

两人只得小心翼翼的藏在一棵大树后面,眼见李乘风跑得离他们藏身之处跑来时,他们异口同声的大喊道:“别来别来!”

李乘风一愣,周结衣听见声音后,扭头一看,更是大恨:方才这两个家伙说什么来着?

周结衣怒气冲冲,手一指,玉牌金光便连珠炮似的朝着瞿同秋和赵一白打来,这两人吓得魂不附体,大叫一声妈呀,撒腿便跑,一边跑,一边大喊:“周师兄,打他,打李乘风,你打错人啦!”

“就是,周师兄,你使劲打,打死他!”

这种风吹两边倒的墙头草一下把李乘风给气得笑了出来,他加快速度朝着他们两人冲去,只一会便追上这两个废物草包,一边一脚将两人踢飞出去,自己却忽然一个折返,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开,恰好躲过扑来的两道金光。

李乘风逐渐发现,这个法宝居高临下俯视地面的敌人,它似乎能够锁定攻击范围内所有的移动目标,可他知道停下来并不是一个聪明的应对办法,因为这个玉牌明显可以根据主人的意念,集中攻击一处目标,若是自己停下来,只怕一秒钟都活不下来!

在经过了禁地法阵的生死试炼后,李乘风对于眼前这个法宝的攻击根本没有放在眼里,在他看来,这个法宝虽然看起来气势汹汹,但并非无解,和禁法法阵中的力量更是没法相比。

李乘风想了想,扭头朝着树林中冲了进去,周结衣冷笑一声,他摆脱困境后也冷静了下来,人在半空中根本就不下来,只是操控玉牌飞了进去,一路追杀。

李乘风意念一动,在他周围的树木就像是活过来了一样,树枝如同手臂,飞快的向这块半空中的紫金魂玉牌抓去。

这块紫金魂玉牌只顾着追杀李乘风,却没留意自己经过树梢旁边的时候,一下被爆长的树枝树叶紧紧捆住,然后在半空中无法动弹。

李乘风大喜:看你还嚣张!

可他还没高兴太久,便见这块玉牌突然间发出一阵炽热的亮光,紧接着缠住玉牌的树枝树叶都开始燃烧了起来,一会儿功夫便挣脱了束缚。

李乘风心中一沉,暗道:看来,这花草树木的力量,用好了固然有奇兵之效,但弱点也同样明显,那就是:太容易被法术针对了!

一把火就可以将它们全部烧光!

这花草树木之力看来是指望不上了,那……只能铤而走险了!

李乘风思如电转,忽然又是一个折返,从原路,一路曲折蛇形,朝着丛林外的周结衣冲去。

周结衣瞧见李乘风朝着自己冲来,他狞笑一声,手中捏了一个指诀,同时又取出了一张符箓,盯着李乘风一捏符箓,这道符箓迅速燃烧起来,留下一个金色的符文在空中闪闪发亮,然后这个金色符文迅速向周结衣涌去,将他笼罩在一层金光之中。

这是一道短暂的金身符文,虽然防护效果是远远不及金身的,但防护的方式却是一模一样:如同金身护体,防御外来的一切攻击,只要对方打不破他的护体金身,他便是无敌的!

对于一个武士来说,一个不轻敌的修士是极其可怕的,尤其是当对方拉开了距离使用法术狂轰乱炸的时候,武士根本就毫无还手之力。

李乘风能打破这个金身符文么?

在周结衣看来,那是不可能的!就算他能飞,能跳上来,这道防御不是他的拳脚和力量可以轰破的!

李乘风此时飞快的接近周结衣,他仰着头看着高高在十米高空的周结衣,这一段距离,便是一个武士和修士之间的距离,一段几乎不可超越的距离。

第151章 亡命打法建奇功

李乘风朝着周结衣狂奔,他忽然朝着周结衣身后一声大吼:“小宝,快!”

周结衣愣了一下,他回头看了一眼,果然瞧见赵小宝冲了出来,他手中扣着一枚梅花镖,朝着半空中的周结衣打去。

赵小宝不像李乘风这般精通拳脚,是个近身格斗的高手,但他同样有一技之长,他精通暗器,而且手法准,劲道狠,在使用暗器对敌的时候,他表现得完全不像是一个动不动就哭鼻子的家伙。

周结衣只觉得身上微微一震,一个梅花镖被金身护罩弹开,只溅出了一道金色的波纹四处扩散开来,紧接着赵小宝手中连甩,十几枚梅花镖劈头盖脸砸来,噼里啪啦打得他身上的金色波纹层层荡漾开来。

赵小宝甩出的梅花镖,十米之内可以力透牛皮,二十步之内可以入木三分,但打在周结衣身上,却连他的金身护罩都打不开。

这个紫金魂玉牌是周结衣在一次执行任务时机缘巧合得来,他费尽心思让法宝认主后,自己的实力和地位也在藏清阁一跃千里,毕竟,可不是每一个刚刚筑基结束的修士都有一个认主法宝的。

而这张金身护罩,更是他完成一个极为危险的任务时得来的奖励,如果不是今天他气到脑袋发晕,他是绝对不会用出来的。

周结衣哈哈狂笑:“雕虫小技,也敢……”他正说着,忽然间见赵小宝手中忽然掏出一把形状怪异的长剑,这把长剑的握手剑柄在中间,剑身弯曲,弧线优美而凌厉。

赵小宝手指一按,将长剑一分为二,变成了两把匕首,然后朝着周结衣猛力掷来。

周结衣嗤笑一声,根本不躲闪,硬吃了一下,这子母闪电剑的子剑剑身较轻,第一个刺向周结衣,它猛的撞击在周结衣的金身护罩上时,周结衣身形猛的巨震了一下,紧接着他的金身护罩咔嚓一声裂开了一大裂纹。

这一下,周结衣顿时大骇!

他立刻知道,赵小宝扔出的是一件法宝!

只不过,天底下将子母闪电剑这样强横的法宝当暗器使用的,赵小宝算是蝎子拉屎,独一份了。

赵小宝扔出的力气并不比梅花镖大,但它扔出的子母闪电剑却因为是非常罕见的稀有法宝,天生具有强大的破甲效果,此时虽然没有激活,甚至没有认主,但它本身自带的灵力和锋利的剑身已经足够给这个金身护盾造成严重的创伤。

周结衣不敢再接这第二下,他瞧见赵小宝掷来的母剑呼啸而来,他立刻身形一闪,惊险的躲过这一剑。

“哼,还有么?”周结衣知道赵小宝不会使用这两件法宝,这两下便是他的三板斧,用完就没有了!

“还有我!”

周结衣身后传来一声爆喝,他回头看了一眼,顿时眼中瞳孔瞬间缩小,他的瞳孔中倒影着一根尖锐锋利的骨刺向他袭来!

这根骨刺越来越近,越来越长,越来越大!

直至到他身前时,他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骨刺便如同闪电一般将他的金身护盾撞得粉碎,紧接着这骨刺便从他胸口处直穿而入,透胸而过!

这不可能!

周结衣捂着胸口,狂吐一口血,身子险些要掉下去。

周结衣紧紧的盯着李乘风,他可以确定:李乘风是的确不会使用法术和法宝的,否则他不会用这么拙劣的应对方式来战斗。

可,这一根骨刺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具有如此强大的穿刺破甲效果,子母闪电剑的子剑仅仅只是破开了一道裂痕,它便足以击破金身护甲,然后将周结衣的胸膛都刺个透穿!

周结衣狠狠的盯着李乘风,他不敢再停留,手一招,紫金魂玉牌便飞回了他的手中,随后他身形一闪,再出现时已经是消失在半空中五十米开外的地方,然后头也不回的跑了。

“少爷,我们赢了!”赵小宝冲了出来,他兴奋的大喊了起来。

李乘风却毫无喜色,他看着周结衣离去的方向,心中忽然有些沉甸甸的:一个周结衣便已经这么难缠了,那其他的角色呢?战齐胜若是修行有成,以战家的实力,他又会变得如何强大?

最重要的是,这一次战斗,他虽然赢了,但同样也暴露了很多很大的问题。

譬如,如果这一战,没有赵小宝吸引周结衣的注意力,那李乘风甚至有可能连摸都摸不到他的边,更不用说能够击碎对方护盾。

再譬如,如果这一战,不是赵小宝和他李乘风阴差阳错之下都各自获取了两件破甲穿透能力极其强悍的法宝,他们同样是没有任何获胜的机会的。

再再譬如,李乘风意识到飞行在斗法之中的重要性,不会飞,那就只能是被动挨打!

最后,李乘风确认了一点:光有仙法境界,光能调动花草树木之气是不够的,他得学会将自己所会的一切融会贯通,形成自己独特的斗法体系,否则再碰到这样的对手,他还是得输!

看着赵小宝跑过来,李乘风说道:“这么高兴干什么?”

小宝兴奋得鼻子都有些发红:“少爷,这可是咱们第一次击败一个真正的修士啊!”

李乘风翻了个白眼:“少爷我可是早就击败过修士了,而且……”他伸出两根手指,说道:“两次!加上这一次,三次!”

赵小宝撇着嘴,道:“可我还是第一次嘛!”

李乘风忍着笑:“是是是,第一次总是很宝贵,很珍惜的。”

赵小宝有些没反应过来,他忽然啊的一声,扭头便往丛林里面跑去,李乘风不解的大喊道:“喂,你跑哪里去啊!”

赵小宝一边回头,一边大喊道:“少爷,我去找我的剑,扔出去要是找不回来就惨啦!”

李乘风大喊道:“喂,你等下!”

赵小宝急道:“不能等,万一被人捡走了怎么办?”

李乘风:“喂,你等下啊,你……”

赵小宝一路狂奔,大声道:“少爷,一会再说呀,我先去捡我的剑,顺带把你的骨刺也捡回来!”

李乘风大声道:“喂,可是你前面……”

话没说完,便见扭着头跟李乘风说话的赵小宝忽然脚下一空,整个人便消失在了原地。

李乘风叹了一声气:“……在你前面,有一个大坑啊!真是的,听我说完嘛!”

李乘风忍着笑,看着赵小宝从之前紫金魂玉牌轰出的大坑中爬了出来,他刚要高声宽慰两句,却忽然间见一道青光从天而降,大师兄眨眼间出现在他的眼前。

大师兄盯着这场上的情形,目光凌厉,色厉声疾的问道:“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第152章 没落法阵时不待

李乘风瞧见大师兄,他上前一礼,道:“大师兄,方才藏清阁的一个师兄来挑衅,被我,哦,被我们打跑了。”

大师兄一愣,下意识朝着不远处呆傻站在原地的瞿同秋和赵一白,他不屑一笑:“他们?就他们?”

大师兄哼了一声,道:“这两个连藏锦阁收去当狗都嫌弃没用的家伙,他们也能打跑藏清阁的人?”

瞿同秋和赵一白脸色涨得通红,低下了头去。

李乘风虽然也瞧不起这两人,但大师兄说出这句话,让他格外刺耳,他道:“大师兄,藏剑阁的戒律上可是说,不得欺辱同门!”

大师兄瞥了李乘风一眼,冷冷的说道:“同门?那也得看他们把不把你当成同门!”

李乘风看了瞿同秋和赵一白一眼,心中有些犯嘀咕:就这两货的节操,还真的不可靠。

大师兄冷哼道:“什么是同门?是战斗中你可以把后背托付给他们的人!是生死关头你可以把生命交给他的人!!是无论你蒙受多大冤屈,他们也会无条件相信你的人!!!他们?配么?”

大师兄下意识的双拳紧握,他眼中流露出一阵灼热的目光,他这一刹那仿佛回到了曾经叱咤风云的岁月。

那时候的他意气风发,凌天十三剑在江湖中威名赫赫,他们组成的剑阵天下难逢敌手!

当他们发动剑阵的时候,他们能够感觉到十三个人彼此通过法阵联系在一起,他们同进同退,并肩作战,即便在互相看不到对方的时候,他们依旧坚信对方可以为他们挡下一切攻击!

李乘风有些哑然,他反问道:“那大师兄……现在藏剑阁里面还有你说的同门么?”

这一句话问得大师兄哑口无言,他眼中的光芒逐渐暗淡了下来。

李乘风又问道:“灵山派,现在有你说的这样的同门么?”

大师兄笑了下,笑容无比的落寞:“没有了,再也没有了!整个灵山派,整个修行界,都再也没有了!”

李乘风并不知道,大师兄所说的,是一个斗法时代的结束:法阵时代!

在凌天十三剑最威名赫赫的时代,那时候虽然依旧是顶尖大修行人的天下,但是法阵依旧是以弱抗强的最好办法,可当凌天十三剑崩毁的时候,整个法阵时代也随之没落。因为随之而来的是一个更加严重和巨大的问题:信任与猜疑!

并不是每一个修行人都能够完全将一切都托付给其他人,这当中就像秦灭亲所说的猜疑链,只要产生一个小小的疑问,就会导致全盘的崩溃!

信任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但又是最脆弱的东西,有时候它牢不可破无坚不摧,但有时候它却又脆弱不堪一触即溃!

法阵,小的法阵便如同演剑堂李乘风遇到的那样,每一个人都能够看到对方的战斗状态,因此这种信任很容易建立。

可是,大型法阵,或者超大型的法阵,有时候跨度达到方圆十几里,彼此之间根本看不到对方,甚至根本不知道对方的战斗状态。如果法阵当中有一个人因为恐惧或者猜疑而导致逃亡、甚至是战死,都会导致法阵的全面崩溃,当中的修行人很有可能因为法阵崩溃产生的触发反噬效果而当场身死!

这也便是法阵为何没落消亡的原因所在!

毕竟,天底下再也不会有人比自己更可靠了!

大师兄眼神悲伤而痛苦,但这种神色只是一瞬,他很快抬起头来,盯着李乘风,道:“你早课来迟,去自领处罚吧!”

李乘风暗自苦笑:“什么处罚?”

大师兄:“去广场上背诵戒律一百遍!”

李乘风暗自叹了一口气:“是!”

大师兄道:“背完以后,到演剑堂来!”

李乘风头皮有些发麻:“还要闯阵么?”

大师兄冷笑道:“废话,否则以你们这些废物,将来又如何斗法?”

李乘风心中憋气,但又无法反驳,他跟捡回子母闪电剑和骨刺的赵小宝打了一个眼色,两人径直过了山门,向山上的戒律堂而去。

大师兄瞥了一眼想要偷偷溜走的瞿同秋和赵一白,他冷哼了一声,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后,便转身离开。

但殊不知,正是这种冷淡,有时候却比色厉声疾的怒骂更伤人。

瞿同秋和赵一白远远的看着离去的李乘风、赵小宝,以及看了他们一眼,一句话也没有再说过的大师兄,两人都心中一阵发凉,他们这一刹那感觉到自己完全成为了一个孤家寡人,被其他天阁所抛弃,也被藏剑阁所抛弃……

李乘风来到藏剑阁的戒律堂,在空旷的戒律堂中大声背诵着戒律堂的戒律条文:““入我剑阁者,皆我亲兄弟。晨饮灵山水,夜餐鹫峰霁。门规十二律,条条无情义。日日堂前颂,朝朝心头记:欺师灭祖者,杀!不忠不孝者,杀……”

这些铿锵有力的戒律回荡在空荡荡的广场上,比起之前李乘风听到的一百余人齐声念诵的时候,却是显得格外的冷清,甚至是……有些刺耳。

大师兄面无表情的站在戒律堂的正中间,他腰板挺直,面容冷肃,似乎只要下面有一个人还在背诵戒律,他便会一直保持着这样威严的做派。

李乘风反复背诵戒律堂的条文,赵小宝在一旁默默的看着,他有些羡慕,因为他连受罚的资格都没有。

李乘风在背诵完戒律后,从赵小宝处取回骨刺,便跟着大师兄再一次前往演剑堂。

再来到演剑堂的时候,他便瞧见苏由等人早早的在演剑堂前等候者,他们一个个愁眉苦脸,人数比之前还少上了两个:瞿同秋和赵一白。

不过,在他们看来,这两个拖后腿的货色,也许没有他们,战斗力会更强一些。

苏由对待李乘风的态度明显发生了变化,尤其是当他看到活蹦乱跳毫发无损的 赵小宝后,更是瞪大了眼睛,看向李乘风的目光也越发的热情了几分。

“哎,李师弟来了,快来快来!”苏由招呼着李乘风,热情的给他做着其他几人的介绍。

“这位是天俊!”

叫天俊的是一个个头中等,相貌平平的男子,他朝着李乘风微微一礼。

“这是左飞,这是何柱,你可以叫他傻大个!”

左飞个头矮小,留着山羊胡子,但神色有些桀骜,傻大个一脸憨笑,他挠着头,与李乘风互相一礼。

上一次闯阵还有还有八个人,这一次,就只剩下六个了。

李乘风暗自苦笑,他一一与这些人见礼后,苏由便热情的拉着李乘风的胳膊,道:“乘风师弟,这次闯阵,我们就都看你的了!”

李乘风险些破口大骂:艾玛,上次你还嫌我碍手碍脚不懂法阵,现在又把锅全部都丢到我身上来,这样真的好么?

第153章 幻剑阵法见真章

李乘风无语的看着苏由,苏由陪了个笑脸,道:“李师弟虽然不懂法阵,但没关系,一会见阵拆阵。”

李乘风道:“若是又碰到上回那样会变化的法阵,那又该如何?”

苏由顿时坐蜡,嘴里面想含了一块屎一样,表情不可描述,这时候倒是大师兄开口救了场:“今天你们要闯的是幻剑阵。”

苏由松了一口气,赶紧道:“大师兄,什么是幻剑阵?”

李乘风哭笑不得:感情连你也不知道啊?今天看来要惨了!

只是,别又像上次那样……

李乘风暗自警惕,他回头对赵小宝道:“一会你跟在我旁边,不要走散了,保护自己为第一,不要瞎冲上来救我,我能保护自己,你照顾好自己就行。”

赵小宝也有些紧张,他微微点头。

大师兄对苏由道:“你们进去了,便知道这是什么阵了!”

苏由苦着脸道:“大师兄,我知道我们这些师弟资质平平,拖你们后腿,可是,你总不能看着我们都在这法阵之中把自己练死了吧?”

大师兄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径直朝着演剑堂走去,苏由等人面面相觑,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认命的跟了上去。

一行人进了巨大的演剑堂,看着这空旷得近乎幽森的石室,苏由等人禁不住腿肚子都有些发抖。

大师兄回身走向大门口,他临走前道:“这个法阵,要想破阵,最重要的是……信任!”

李乘风看着大师兄回身出门,大门轰然紧闭,他们回过头,无比紧张的看着四周,唯恐哪里冒出几个机关傀儡向他们杀来。

对于李乘风而言,他现在倒是不怎么害怕这些机关傀儡,毕竟一物降一物,火系法术可以克制他的花草树木之力,正暗合五行之中火克木的说法,而机关傀儡乃是石头材质,属于土系,花草树木之力正好暗含木克土的五行说法。

若是再有机关傀儡,李乘风有信心保管让它们全军覆没,什么法阵都不好使!

此时演剑堂传来轰隆隆的机关声,李乘风、苏由等人更是紧张不安的看着四周,苏由大声喊道:“大家分散,抢占位置!”

法阵之中的位置极为重要,苏由他们不知道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法阵,可是当机关发动以后,法阵出现,是可以看出法阵中的各个要点位置是在什么地方的,毕竟这是一个训练型的练功场,目的就是为了让修行者以最快的速度熟悉法阵。

苏由等人迅速抢占各个位置,分散在四周,这样无论什么法阵出现,他们都能以最快的速度抢占要点。

可苏由等人分开后,却不见堂中石板变动,反而是忽然轰隆一声,在他们周围忽然地面猛然升高,一道围墙直冲而起,一下将他们两两的分开阻绝。

李乘风和赵小宝一直便呆在一块,两人相隔不到两米,石墙一出现,他们都没动弹,只是看着这石墙以惊人的速度拔地而起,直接连接到了石室的洞顶。

巨大的石室一下被切割成了三块,苏由他们的惊呼声透过厚厚的石墙传来,显得发闷而微小:“乘风师弟!你没事吧!”

李乘风在墙壁另外一头,用力捶着墙,大声道:“我没事!”

苏由大声道:“乘风师弟,莫要逞强,若是碰到难以征服的机关,便……”

李乘风等着他的下文,可等了一会,那边却忽然没了动静,气得他用力捶墙:“喂,说完啊,便怎么样啊!”

赵小宝两眼发直的盯着前方,他拉了拉李乘风的袖子,道:“少爷,你看!”

李乘风一瞧,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在他们前方,缓缓的飘来一阵白色的雾气,李乘风有些紧张,思如电转:毒雾?迷雾?还是?

应该不是毒雾,大师兄若是想我们死,何必要这般麻烦?

这个法阵名为“幻剑阵”,看来关键便在一个“幻”字上,这迷雾说不定便是能让我们产生幻觉的气体,而大师兄临走的时候说,破阵的关键,便在于两个字:信任!

想到这里,李乘风心中大定,他虽然没见过这个法阵,但分析得几乎严丝合缝。

待这股迷雾将李乘风两人吞噬后,李乘风和赵小宝两人背靠着背,神情紧张的看着四周。

这股迷雾十分浓重,飘过来时,李乘风等人几乎看不清周围一米处的情形,但两人又不敢动弹,这样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后,迷雾逐渐消散。

李乘风和赵小宝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狭长的通道,这个通道是一个青石砖垒砌而成的通道,两旁是厚重的青石砖墙,一条笔直的通道通向远处的尽头。

赵小宝抬头看了一眼,顿时声音发颤,道:“少爷,你看!”

李乘风抬眼一瞧,顿时吓了一大跳:在他们头顶处,是密密麻麻悬挂的利剑,这些利剑似乎漂浮在他们头顶半空之中,随时都会向他们扑来。

李乘风心中一紧,他道:“没事,幻剑阵应该都是幻术,应该不会死人的。”

“哦……”赵小宝心中稍安,他恐惧的向李乘风靠近了一步,不时抬头看着头顶的利剑。

“这剑,什么时候会掉下来?”赵小宝抬着头,眼巴巴的看着,话音刚落,这些利剑便颤动了一下,紧接着在通道靠近李乘风一头的利剑便簌簌的往下飞刺下来。

“我靠,你这乌鸦嘴,快跑!”李乘风大骇,扭头便跑,赵小宝一个激灵,也扭头狂奔,他这一下撒腿狂奔,两三步便跑到了李乘风的头前。

李乘风看着一愣,随即他便又看到前面通道尽头处的飞剑也一片一片的往下扎落,将通道一头扎得密密麻麻,水泄不通。

“少爷,怎么办!”赵小宝眼中满是惊恐绝望,前后两边的飞剑如同两头涌来的巨浪,分头夹击而来。

李乘风思如电转,脚下不停,朝着通道中间奔去,他道:“这个阵法肯定是用来考验修行人之间的信任的,所以不可能设下绝对的死局!一定有办法可以破这个机关!四处看看!找找!”

赵小宝飞快四处打量着,他忽然一指:“看!”

李乘风顺着看去,却见通道的中间有一个不太显眼的圆洞,但是在这整齐密封的青石砖墙上,它又是那么的突兀扎眼。

李乘风飞扑过去,一下冲到这石洞跟前,他定睛一瞧,石洞中有一个可以手握的旋钮,他将手伸进去,用力一拧,这石道中立刻传来一阵轰隆的机关声,在李乘风前方的通道中,落下的飞剑哗啦一声立刻飞了上去,又重新悬停在了半空之中。

而在李乘风身后的通道中,依旧是剑落如雨,如同暴雨一般倾盆逐步而来。

李乘风顿时明白了这个机关通道的用意所在,他紧紧的抓着这个机关旋钮,对赵小宝大喊道:“你快去,前面一定还有控制我这半边的机关旋钮!”

赵小宝神色紧张,他一咬牙,立刻飞奔了出去,他速度极快,只一会儿便飞奔到了尽头,他却忽然间愣在原地,恐惧的看向李乘风,大声喊道:“少爷!前面还有一条通道!”

李乘风心中一沉,他大声道:“你快进去看看!机关旋钮一定就在里面!”

第154章 万箭穿心不放弃

赵小宝和李乘风一同配合多年,知道这当口不是磨磨唧唧的时候,他毫不犹豫便朝着另外一边的通道中狂奔而去。

一时间这条通道上只剩下了李乘风一个人,他手紧紧的握着机关旋钮,有些紧张的看着身后暴雨一般袭来的剑雨。

“这都是幻觉,都是幻觉,吓不住我的!”李乘风自我催眠的安慰着。

可这一切如此的逼真,让李乘风忍不住心中打鼓:如果……不是幻觉呢?如果,这是真的呢?

万一……像大师兄之前那样,这不是他所说的幻剑阵,那该怎么办?

这种念头一旦冒出来,便像魔鬼一样,开始疯狂的在李乘风脑海中滋生蔓延,猜疑的阴影迅速的占据了李乘风的大脑。

赵小宝伤了,我可以救他,可自己如果伤了,谁能来救自己?这一次,自己体内的仙气若是暴露在众人面前,那岂不是身份也随之暴露?

这种可怕的念头在李乘风脑海中如同洪钟大吕,嗡嗡作响,挥之不去,仿佛他的脑中有一个魔鬼,在不断的重复着,呢喃着。

李乘风握着机关旋钮的手下意识的松了一下,顿时机关通道另外一边的飞剑哗的一声往下滑落了一截,李乘风大骇,立刻猛力往回拧!

但这一下,李乘风发现一股巨力开始往右边拧去,而如果一旦它拧向右边,另外一边通道的飞剑便会全部刺落下来,赵小宝毫无疑问会被刺个万剑穿心,那样的话……李乘风便是再找大师姐,大师姐再有通天本事,也是无力回天了。

虽然说,这是幻剑阵,但李乘风不敢赌,万一不是呢?以大师兄第一次让他们试炼的尿性来看,他似乎真的不在乎他们的死活,而且,他似乎更愿意看他们在生死线挣扎求存。

李乘风用力往反方向拧着,可是这股巨力磅礴沛然,它以一种惊人的速度缓慢而坚定的旋转推动着,李乘风所做的也仅仅只是保证这机关旋钮转动的速度不那么快而已。

只一会功夫,李乘风便感觉到自己的胳膊的肌肉开始传来剧烈的撕裂疼痛感,似乎要被拧断一般。

这股可怕的力量拉扯得李乘风的胳膊开始出现严重变形,这股剧痛让李乘风几乎发狂!

“啊!!”

李乘风眼珠暴突,额头满是豆大汗珠,脸上更是涨的血红,青筋一根根暴起,剧烈的疼痛让他恨不得下一秒钟就放弃这个机关旋钮。

可是,李乘风不敢放手,因为他不敢赌!

万一……这不是幻境呢?

也许,自己只要再坚持一下,赵小宝就能够成功冲到机关处,拧动旋钮,关闭机关!

但是,李乘风不知道的是,这个幻剑阵的创造者精准的把握了人性的多疑与脆弱,一旦涉及到自己性命安全的问题时,人类的多疑总是会想影子一样,形影不离的伴随着他们。

也许,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可以托付生命的人,但是,猜疑链是什么?猜疑链是一种立体的全方面的猜疑推理,它并不是一个简单的由甲点通向乙点的逻辑线,它是一条多线索多角度立体交织在一起的猜疑链条。

在这根链条上,只要有一个猜疑线索不成立,那整个猜疑链条就会立刻崩毁断裂,从而导致人类的信心被疑心全面打垮摧毁!

譬如,这个幻剑阵,到底是不是真的幻剑阵?幻剑阵中的幻术,会不会给人造成真实的伤害?如果它不是幻剑阵,那它又是一个什么阵?另外一个人能否及时赶到?对方会不会坐视自己被万剑穿死?

就算对方能及时赶到,如果机关不起作用怎么办?自己如果松手,对方被万剑穿死,自己能否躲过一劫?

我方才浮想起的这些念头,对方也会不会同样想到?如果对方想到了,他会不会做出坚持的选择?如果对方做出了坚持的选择,他会不会也选择相信我也会做出坚持的选择?如果他想坚持,但他不相信我会坚持,那又怎么办?

这些猜疑,一个接一个的出现,任何一环之中,只要有一个有一丝丝的动摇和怀疑,都会导致一切崩毁!

而这,便是幻术的可怕之处!

李乘风坚信这个幻剑阵不会给自己造成真实的伤害,可是他此时的胳膊已经被拧得快要脱臼,胳膊肘翻出一个可怕的形状,他整个人跟随着胳膊拧动的方向歪成了一个诡异的姿势,他胳膊上的肌肉根根暴起,如同一条一条的树枝,它们紧绷用力,似乎下一秒钟就会被拧断!

“再坚持一会,再坚持一会!赵小宝一定能够赶到的!”

李乘风身后的落剑已经落到了他的跟前,他抬起头,看着这一排的利剑从天而降朝着他扎来!

李乘风根本无法躲闪,他只能勉强脑袋一歪,躲开刺向他脑袋的利剑,然后噗噗噗的利剑刺穿他的身体,一下将他钉在了原地!

“噗!”

李乘风吐出一口鲜血,这万剑穿身一下卸掉了李乘风的的劲力,他握着的旋钮巨力再无阻拦,它发出沉重的咔咔声响,再次向右拧动。

李乘风的胳膊顿时咔嚓一声被拧成了两截!

李乘风发出一声惨烈的惨叫声,猛的一下从地上坐了起来,他浑身冷汗,却发现赵小宝正蹲在他的跟前,惊喜的看着他:“少爷,你醒了!”

李乘风恐惧的一摸自己的断手,发现自己胳膊完好无损,他顿时松了一口气,笑着捶了赵小宝一拳:“我就知道这是幻觉!”

赵小宝将李乘风拉起来,他道:“少爷,好像……并不是幻觉那么简单呢!你看……”

李乘风顺着赵小宝一指看去,却见周围隔开的石墙已经消失,苏由等人倒在远处血泊之中,一动不动。

这是?

李乘风赶紧飞奔过去,检查了一番后发现,苏由等人受到了颇重的内伤,七窍都有不同程度的溢血。

“这个幻剑阵……是有杀伤力的?”李乘风悚然而惊!

他这个时候才大概猜到,这个幻剑阵果然如同大师兄所说,破阵的关键是:信任!

如果这阵法当中所有人都没有一组能够过关,只怕今天……没人能活着走出这个法阵。

李乘风和赵小宝如果不是多年来一起长大的发小,彼此之间早就互相托付了生命,他们只怕也未必能经得住这样的人性考验。

只有两个人都紧紧握着旋钮,哪怕手臂折断也不曾放手,这才能够破幻剑阵!

可幻剑阵中的万剑穿身和拧断胳膊所产生的剧痛,那都是真实的疼痛,是法阵中的法力带给他们的痛苦。

毫无疑问,苏由他们,没有一个人通过了这个法阵的考验,他们被李乘风一一扶起来,互相搀扶着走出大堂时,他们没有一个人看向对方,他们各自都感到羞愧和……责怪。

固然自责,但更多的却是责怪:对方为什么不信任自己?

一定是对方先不信任自己在先!毕竟,人都有趋利避害,自我开脱的本性。

李乘风和赵小宝搀扶着他们从演剑堂走出,迎面便瞧见大师兄冷冷的注视着他们。

大师兄看到李乘风和赵小宝毫发无损的出来,他微微有些诧异,看见苏由他们全部负伤,眼神中暗自闪过一丝失望,他冷声说道:“明天接着来做早课!”

李乘风惊怒道:“什么?还做早课?你看看他们这样,明天爬得起来么?”

大师兄冷冷的注视着他们,冷笑道:“你可以去跟你的敌人谈谈,看看他们会不会在你爬不起来的时候饶你一命!”

李乘风大怒,他松开苏由的手,冲向大师兄,怒道:“你是不是想让我们全部死光了,你就心满意足了!!”

第155章 空恨废铁不成钢

大师兄盯着李乘风,反问道:“你以为修行是什么样的?”

李乘风愣了一下,大师兄又问道:“你以为藏剑阁又是什么样的?嗯?”说着,他目光扫向精神萎靡的苏由等人,他语气中透着冷酷:“看来,以往你们的日子过得太舒坦安逸了!你们可知道,藏剑阁以前是如何训练弟子的么?这就受不了了?”

大师兄目光又落回到李乘风身上:“你以为修行就是打打拳,练练腿,修修气,炼炼丹?嗯?还是,你以为藏剑阁就是练练剑,排排阵法,然后大家快快乐乐的吃饭睡觉跑任务?”

大师兄不屑的冷笑了一下,他道:“我还是那句话,你们要是还想活着像个人,那就明天接着来,若是像狗一样活着,那就去藏锦阁吧!”

说罢,大师兄一甩袖子,扭头而去,这一次,他一路步行,身影渐行渐远,却没有运用神行,仿佛故意是要将自己的冷酷背影深深的扎进每一个人的心中。

留着山羊胡子的左飞忍不住一声嘶喊:“太欺负人了!!”

天俊也满脸怒色:“大师兄欺人太甚!”

左飞怒道:“现在你还喊他大师兄?他不配!!他哪里配称得上是大师兄了!”

苏由仰天一声长叹:“悔啊,真是后悔啊!那一天,我为什么要逞强,为什么要坚持留在藏剑阁!若是跟着他们一起去了藏锦阁,又岂会有这般下场!”

左飞怒道:“大不了,咱们现在就去投藏锦阁!我就不信,再差,能比这里更差!”

天俊也附和道:“对,去投藏锦阁去!这藏剑阁,是呆不下去了!”

赵小宝在旁边听着大急,他来了些日子,也早就知道了李乘风和藏锦阁的恩怨纠葛,若是这些人也投向藏锦阁,那藏剑阁就真的是彻底没有人了,除了大师兄和他的几个铁杆,剩下的弟子就基本跑了个干净!

那时候,就只剩下李乘风他们几个人了!

这可如何是好?

赵小宝焦急的看着李乘风,使劲打着眼色,但李乘风瞥了他一眼,暗中摇了摇头,示意让他不要急。

左飞和天俊看向苏由,左飞问道:“苏由,你怎么说!”

苏由想了想,苦笑道:“留下,死路一条,去投藏锦阁,也许还有一条活路。去吧去吧,都一起去吧!”他看向傻大个,说道:“傻大个,你跟不跟我们一起走?”

何柱抓了抓头,一脸为难的背诵了一句戒律:“叛出师门者,杀!”

苏由气得笑了出来,一拳捣在何柱魁梧的身子上,却痛得自己剧烈咳嗽了起来:“你他娘的,不懂瞎背!我们又没有叛出灵山派!我们只是去投向藏锦阁而已!眼下这个局面,只怕去当藏锦阁的奴仆,也比当藏剑阁的弟子要来得好啊!”

何柱想了想,抓着脑袋:“那你们去,俺便也去咧。”

苏由又看向李乘风,道:“乘风师弟,你也与我们一同去吧?”

李乘风苦笑道:“我可便是从那里来的。”

苏由道:“无妨无妨,咱们一块去,他们没有理由不收的。”

李乘风叹了一口气,道:“那便一同去看看吧。”

苏由笑了起来:“那事不宜迟,咱们这便立刻去,这藏剑阁,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左飞大笑了起来,可刚笑了两声,便胸口剧痛,他骂骂咧咧道:“走走,一同去,这狗日的藏剑阁,让它去死吧!”

李乘风跟赵小宝打了个眼色,两人走得慢一些,落在他们身后。

赵小宝低声道:“少爷,你疯了?你这是去自投罗网!”

李乘风微微摇头,道:“不,我跟过去看看什么情况,我感觉……他们根本不可能被收留。所以,我到时候得想办法让他们回心转意的回来。”

赵小宝苦笑道:“可是少爷,强按牛头不喝水啊!”

李乘风低声道:“我知道,见机行事吧!”

他们两人跟着苏由等人上了鹫峰山的传送台,传送到藏锦阁的传送台后,便王者藏锦阁的山门而去,他们刚到藏锦阁山门,远远的瞧见巍峨耸立,威仪壮丽的山门,苏由等人便流露出强烈的艳羡之色。

谁不愿意在藏锦阁中修行呢?钱财又多,条件又好。

一行人刚到门口,便远远的听见有喧闹声传来。

“哟,你们把我们藏锦阁当什么地方了?茅房,粪坑?什么狗屎大便都收进来啊?”

说话的这人极其尖酸刻薄,李乘风远远一看,便见这人穿着镶三道绿边修士服,他身量颇高,体形单薄,两眼修长,颧骨极高,腮帮凹陷,光看模样便是一个不好相与之人。

而被他训斥的两人此时正跪在藏锦阁山门前,他们不是别人,正是毫无节操的二人组,瞿同秋和赵一白。

苏由忍不住暗骂:妈的,竟然被这两个废物抢了个先!只怕是要坏菜!

此时藏锦阁的山门前聚集了不少人,许多藏锦阁的弟子听到了动静,都赶来看热闹,还有一些出入藏锦阁的藏秀阁弟子也如同绿叶丛中的红花一般,被众星拱月的簇拥在其中,她们或对这两人指指点点,或嬉笑臧否。

瞿同秋在这么多人面前跪着被人喝骂,他也不生气,陪着笑脸便道:“周师兄,我们虽然没什么用处,可即便是一块狗屎,一坨大便,那也是有用处的呀!”

赵一白点头如小鸡啄米:“是呀是呀,周师兄,我们手脚很勤快的,可以帮周师兄做许多的杂事!”

周师兄哈哈大笑道:“要我说呀,你们两个家伙,比那狗屎大便也是不如!狗屎大便尚且能成肥料浇田,你们呢?你们两个能做什么?”

瞿同秋想也不想,脱口便道:“我们两个能吃啊!”

周围人一阵轻笑,周师兄哑然失笑道:“你失心疯了吧?能吃算什么本事?”

瞿同秋赔笑道:“能吃便能拉,拉得多,不也能做肥料施肥么?”

周师兄大笑:“原来你们两个就是个造粪机啊?”

周围人轰然大笑,不少藏秀阁的女弟子有的嫌瞿同秋说得污秽,用手微微掩住脸,侧着身子窃笑着,有的豪放一点的,她们捧腹大笑,笑得花枝乱颤。

李乘风等人在不远处看着却是呆若木鸡,面面相觑。

李乘风对藏剑阁没有什么很强的感情和归属感,可这一刻,看到藏锦阁的人如此糟践藏剑阁的弟子……他依旧感觉到了一股怒意开始在胸中燃烧。

这是一个平常看到龟公欺负丫鬟,他都会忍不住上前多管闲事的大少爷,他侠肝义胆,重情重义,眼睛里面揉不得一颗沙子,看到有人恃强凌弱,他便觉得拳头发痒!

此时李乘风尚未有所表示,便见藏锦阁的周师兄朝着他们两人张开了腿,对他们笑道:“来,从这里钻进去,我便考虑考虑收你们为仆。”

周围看热闹的众人一阵哄笑:“钻呀,快钻呀!”

“快钻快钻!”

瞿同秋和赵一白身子微微颤抖着,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深藏着刻骨铭心的屈辱和痛苦,他们的手指紧紧的扒着地面的石砖缝隙,手指用力得指尖发白。

他们挣扎了一会儿,最终一低头,朝着周师兄的裤裆底下钻了过去。

瞿同秋和赵一白钻过去之后,他们脸色惨白,眼睛里面隐隐含着泪水,脸上却使劲堆着笑容。

瞿同秋强笑道:“周师兄,我们是不是可以……”

周师兄抢着打断道:“可以什么?我说的只是考虑考虑!我可没说我就一定要收呀!哈哈哈哈哈!”

赵一白急着膝行过去,伸手去抓周师兄的裤腿,道:“周师兄,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周师兄一脚将他踢倒,手一抖长袍:“滚开!别弄脏了老子的袍子!你赔得起么!知道这袍子多少钱做的吗?想瞎了你的心,你都想不到呀!”

瞿同秋勉强维持着最后的笑容,他干笑道:“周师兄,给个机会,求求你了,给个机会吧!”

周师兄嗤笑道:“我就直说了吧,你们这些藏剑阁的废物,现在知道眼巴巴的来求饶了?告诉你,晚啦!早干嘛去了!哼,以为我们藏锦阁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笑话!让你钻老子裤裆,那是看得起你!快滚吧,趁早死了这条心!废物!!”

周围众人哈哈大笑,苏由等人脸色发白,神情难看,李乘风则是双拳紧握,义愤填膺!

第156章 勇者由心不由器

苏由等人满怀信心而来,看见这一幕简直神情绝望,脸色苍白!

瞿同秋和赵一白的举动等于堵死了他们所有的出路,现在,他们该怎么办?

苏由恨不得一脚踢死瞿同秋和赵一白,此时周师兄的目光也落在了苏由这边,他笑了起来:“哟呵,藏剑阁的,都来了?怎么?来投奔咱们藏锦阁呀?可以!”

周师兄张开了腿,指了指自己裤裆:“来,往这儿钻!说不定,我一高兴,便收你为仆了!咱们藏锦阁可跟藏剑阁不一样,咱们收多少仆人都可以,有钱,咱们藏锦阁养得起!”

周围人一阵哈哈大笑,这种笑声无比的刺耳,深深的刺痛了苏由等人的自尊心。

苏由和之前还很是桀骜不平的左飞对视了一眼,他们深吸了一口气,低下头,强忍着眼中几乎要喷出来的怒火,转身准备离开。

可周师兄身形一闪,出现在他们的身后,他笑嘻嘻的说道:“怎么就走了?瞧不上我们藏锦阁呀?”

苏由勉强一笑,说道:“周师兄哪里的话,我们……哪敢呀?”

周师兄笑嘻嘻的说道:“那你们来这里,不是投靠我们藏锦阁,又是做什么呀?”他凑到苏由跟前,几乎脸贴着脸,有恃无恐的将自己的空门全部暴露在苏由的跟前。

这个时候,苏由若是骤然暴起猛攻对方咽喉或者胸腹要害的话,以周师兄的修为,那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可苏由不敢,此时就算周师兄双手奉上杀人的利刃,他也不敢将这刀子捅向对方的胸膛!

有时候,杀人的,并不是他们手中的武器。

而是他们的心!

周师兄咄咄逼人的往苏由跟前靠着,苏由下意识的一步步后退,周师兄似笑非笑的说道:“还是说,你们是来我们藏锦阁……挑战的?”

苏由吓了一跳,赶紧向四周看了一眼,入目之处满是或戏谑,或挑衅,或鄙夷的目光,他赶紧摆手,道:“不敢不敢!天下谁不知道,灵山四天阁,以藏锦阁为尊,我们……哪敢挑战藏锦阁呀?”

周围人一阵得意的轻笑,周师兄拍了拍苏由的脸,笑道:“哟,你也知道呀?不过,你还是说错了!”

苏由来时的怨怒气焰此时早已消散得干干净净,他讪笑道:“还请周师兄指教那里错了。”

周师兄捏着苏由的脸,笑道:“灵山呀……以后就只有三天阁啦,就跟以前一样,从来就没有过什么四天阁!别给自己脸上贴金啦!”说着,他用力拍着苏由的脸,打得啪啪直响。

“你以为,藏剑阁还是朝天阙时候的藏剑阁么?醒醒吧!”周师兄哈哈大笑。

周围的藏锦阁、藏秀阁弟子们也都哈哈笑了起来。

左飞、天俊等人双目通红,几乎要掉下泪来,心中充满了痛苦和屈辱,他们之前能留下来,说明他们心中有着较强的自尊心和对藏剑阁颇强的认同感,此时周师兄的一番话,不仅在人格上彻底的践踏了他们,同时也在最根本的深处否定了他们。

苏由眼中泪水打着转,几乎要掉下来,他做梦也没想到,他的一个决定会让自己陷入如此痛苦的境地。

“哟,想哭呀?”周师兄并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他像猫戏老鼠一样,将脸的一边凑到苏由跟前,笑嘻嘻的说道“是不是还很想打我?来,朝这儿打,我保证不还手,来来,使劲打。”

苏由双拳紧握,他身子微微颤抖着,他拳头捏得指尖发白,但他终究还是没有将这一拳打出去,他不敢!

周师兄盯着苏由,正要嗤笑嘲讽,忽然间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周师兄,是不是真的可以打,你不会还手?”

周师兄不以为意的转过脸,看见李乘风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他嗤笑道:“怎么,你敢动手?好呀,来,朝这里打,保证不还手!”

周师兄刚将脸凑过去,便见李乘风似笑非笑,他深吸了一口气,一拳如同炮弹一样朝着周师兄凑过来的脸上面轰了过去!

“砰”的一声脆响,周师兄整个人便轰得横飞出去,身子硬生生在半空中打了几个转,然后飞出去七八米远,这才落在了地上,在雪地中又滑出去老远,刮出一条雪沟来,直到藏锦阁弟子们的脚下这才停了下来。

场上众人一时间傻了,他们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李乘风甩了甩手,一脸若无其事的对旁边的赵小宝道:“真是少有,少爷我活这么大,头一会碰到这么求着别人来打他的人。”

赵小宝哭笑不得,但他多年跟李乘风配合,条件反射的一点头:“嗯!欠打!”

李乘风对众人指了指在地上挣扎着爬起来的周师兄,说道:“喂,你们都听见了啊,是他自己说的可以打的,而且他不会还手的!可不能怪我啊!”

众人此时才回过神来:这哪儿来的家伙,竟然敢在藏锦阁如此嚣张?!

他们一时间纷纷鼓噪起来,有的大声咆哮着:“杀了他!”还有脾气大的直接祭出了法宝。

李乘风高声喝道;“都他妈的闭嘴!”

李乘风音量极大,这一声怒喝从丹田而起,由内而外喷薄而出,一下镇住了周围人的怒骂声,他看向四周,不屑的冷笑着:“怎么?想动手啊?好啊,来啊!”

李乘风抖楞了一下自己藏剑阁的修士服,冷笑道:“想同门内战?想以多欺少?想以大欺小?想以强凌弱?好呀,原来灵山派的戒律,都是废物摆设呀!”

这一句话,震得场中众人脸色一变。

周师兄此时爬了起来,他脸颊一边高高的青肿一片,他狂怒之极的朝着李乘风冲去:“我要与你决斗!!”

李乘风瞥了他一眼,嗤笑道:“决斗?好呀!我听说斗法有文斗武斗和死斗,你想怎么斗?”

这里每一个人都不是傻瓜,藏锦阁和藏秀阁的部分弟子看着李乘风有恃无恐的样子,他们暗自嘀咕猜测了起来。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不知道!看他袖口,连评级都没有啊!不会是个没品的新人吧?”

“呸,你见过新人能把周晋安一拳打这么远的?”

“啊,这是那个三关考核,拿了两关第一最后一关免试的家伙!”

“啧,果然有几分本事,要么怎么敢上这里嚣张?”

“哼,再有本事又能如何,我就不信他能胜得过我们这些师兄!”

“你傻啊?你跟他决斗,你赢了,那是以大欺小,以强凌弱,你输了,呵呵,那你就从此身败名裂了!”

这一句话是从肥头大耳的张金宝所说,他瞅着李乘风,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像是看到了奇货可居的商品,又像是看到了欠钱不还的债主。

张金宝说完,周围耸动的人群立刻消停了许多。

连带着周晋安也微微冷静下来,他盯着李乘风,咬牙切齿道:“你敢死斗?”

李乘风打了个哈哈:“有何不敢?立字为据!”

这话一出,众人神情一凛!

这人,莫非是个傻子?怎么敢说如此傻大胆的话?

第157章 仇家遍布灵山派

灵山派禁私斗,但不禁这种签生死状,立字为据的公开斗法,而斗法中文斗最为谦和,双方主要是“纸上谈兵”的进行法术奥理方面的斗法,只要一方说出的法术奥理逻辑完整,结构紧密,理论攻势强大到对方无法反驳,那便是胜了。

对于文斗来说,大多是修行好友之间最喜欢使用的一种切磋方式,既可以锻炼他们的修行思维,也可以拓展他们的斗法见识。

而武斗,则是双方斗法,可以使用拳脚、部分法术以及部分法器,但不可涉及生死,不可在对方认输时痛下杀手,更不可在击败对方时,还要乘胜追击,将对方杀死!

在斗法中的武斗有着各种严格的规定,某些杀伤力极其恐怖的法术不允许使用,破坏力惊人的法宝不允许使用,能够给修行人造成不可逆转伤害的阴毒法宝不允许使用,这些诸多的规定就是为了尽量避免修行人在斗法中遭受重大伤害甚至是死亡。

而死斗,顾名思义,那便是一种不死不休的战斗,两边可以使用除了具有移山平海、毁天灭地的破坏性武器、法术、和法宝。

在死斗中,败者一方往往是形神俱灭,连一丁点儿残渣都剩不下来。

对于惜命的修行人来说,死斗可以说是最能让他们谈之色变的一种门派内的战斗方式。因为无论是文斗还是武斗,他们输了也最多是丢点面子,伤不了性命。

可是死斗输了,那就一切都没了!他们甚至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不是有着生死大仇,是不会有人选择私下“死斗”的。

李乘风的果决显然震住了周晋安,他惊疑不定的打量着李乘风,明显出现了犹豫和迟疑。

李乘风何等聪明之人,他一见周晋安流露出惊疑之色,立刻更加有恃无恐的说道:“当着这里这么多藏锦阁的师兄和藏秀阁的师姐们的面,你敢不敢签生死状,咱们死斗!”

周晋安脸色都变了,李乘风这种咄咄逼人的态势简直就和他方才如出一辙!

周晋安料定苏由他们不敢动手,所以才有恃无恐,李乘风也料定周晋安不敢跟他死斗,因此也才有恃无恐!

对于李乘风来说,之前与周结衣的一番大战给了他极强的自信,当着这里这么多人的面,更怕失败的,绝对不是他一个袖口连一道边都没有的新人修士,而是那个袖口镶着三道绿边的周晋安!

周晋安的挣扎和犹豫让周围藏锦阁的师兄弟们很是愤怒生气。

“周晋安,你搞什么!上啊!”

“是啊,别丢我们藏锦阁的脸!”

“周师弟,别怕,上,咱们给你压阵掠场!”

周晋安心中简直咆哮嘶吼:废话,他妈的上去斗法的是我!又不是你们这些在下面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家伙!这可是死斗,是死斗,是不死不休的死斗!!赢了老子一点便宜也没有,输了……

想想输了的后果,周晋安就不寒而栗!

可眼下这关口退缩,周晋安面子上又过不去,尤其是旁边还有藏秀阁的师姐师妹,男人的天性让他一时间进退两难!

李乘风不耐烦的看着周晋安,说道:“斗又不斗,退又不退,你到底要如何!”

周晋安面皮涨得通红,之前他对苏由等人的羞辱此时几乎全部返回到了他的身上,此时周晋安一咬牙,他盯着李乘风,道:“过些日子便是评级,你最好祈祷千万不要落在我的手上!”

周围顿时嘘声一片,倒是一些有心计的修士暗自揣测:这个周晋安莫非是藏了什么绝招?他眼下不出绝招就没把握必胜?所以他担心一旦自己亮了绝招,到时候评级会影响他的成绩评定?

这个猜测十分准确,周晋安和之前李乘风遇到的周结衣一样,都有着自己独门法宝和独门法术,就等着评定的时候可以争一个好名次。

李乘风这个举动看似鲁莽,但实际上有着精准的算计,周结衣之所以私底下敢跟李乘风死磕,亮出自己得意法宝,就是看准了周围没有其他人所在,也不怕李乘风他们有渠道泄露自己的消息。

修行人有一件独特的法宝和一个独特的法术,有时候在斗法的时候突然使用出来,会起到扭转乾坤的效果,堪称斗法杀手锏!

一般来说,不到生死关头,或者急怒攻心,修行人是绝对不会将自己的保命法宝和保命法术亮出来的。

如果是武斗,那周晋安二话不说便上去接下了,可这是死斗,如果实力差距不是太大,这便意味着他是一定会亮出自己的保命法宝和保命法术的。

这样的话,哪怕他赢了,那也是亏到了外婆家去!

李乘风见周晋安认怂,他也再得寸进尺,而是走到瞿同秋和赵一白跟前,一脚踢在两人屁股上,喝道:“站起来!你们的膝盖这么不值钱吗?”

瞿同秋和赵一白两人缓缓站了起来,他们低着头,眼睛里面死灰一片,神情绝望。

藏锦阁的弟子当中一名袖口镶两道青边的弟子盯着李乘风冷笑一声,正要上前,却见一人忽然悄悄按住了他的肩膀,他扭头一看,却见是皇甫松朝他摇了摇头。

这弟子身材高瘦,面容精奇,他咬牙低声道:“皇甫师兄,你就看着这个家伙这样羞辱我藏锦阁?”

皇甫松冷笑道:“跳梁小丑而已!马千里,你可不要打草惊蛇!坏了千山雪师兄的计划!”

马千里盯着李乘风,他缓缓松下了紧绷的肌肉,怒哼了一声,道:“再让他多活几天!”

皇甫松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对了,就再让他多蹦达几天,反正……他也没几天好蹦达了!”

皇甫松盯着李乘风,脸上带着笑容,眼睛里面的目光却充满了冰冷与狠毒。

就是这个家伙,给自己带来了奇耻大辱,至今无法启齿!

皇甫松手拢在袖子之中,手指却紧紧的捏成一团,仿佛不努力控制,他便会忍不住上去一下将李乘风这个家伙拍死。

而此时皇甫松没有留意到的是,在人群中,同样还有两双充满恨意的眼睛,这双眼睛带着灼热的恨意,恨不得下一秒钟便将李乘风碎尸万段!

战齐胜隐匿着身形在人群之中,他深深的盯着李乘风,人在原地一动不动,在吃了一个大亏后,他一改往日嚣张跋扈的做派,反而变得低调了起来。

战齐胜盯着李乘风的身形,他冷冷的对旁边的一人低声问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另外一个用充满恨意的目光看着李乘风的孙博义。

孙博义低声道:“还没有问出来!”

战齐胜盯着孙博义,目光十分恐怖,虽然他修为远比孙博义更低,可是孙博义却看得汗流浃背:“那老货犟得很!”

战齐胜咧嘴一笑,道:“天底下,就没有我们战家撬不开嘴的人!”

第158章 若要尊严先自尊

李乘风见好就收,对苏由等人打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将瞿同秋和赵一白两人带走。

一行人“乘兴而来”,绝望而归,也没有心思再走传送台,李乘风看着他们像行尸走肉一样离去,他心中感叹,摇了摇头。

苏由一行人在藏锦阁弟子们如潮的骂声中灰头土脸的离去,等出了藏锦阁的地面,苏由等人再也忍耐不住,一把将瞿同秋和赵一白推倒在地上,冲上去便拳打脚踢。

左飞尤其愤怒,他挥舞着拳头,毫无章法的落拳如雨:“都是你们!!混蛋,都是你们!!你们害死老子了!!”

苏由也咬牙切齿的一脚踢去,他道:“你们两个废物,自己废就算了,为什么要拉上我们一起死!”

天俊也红着眼睛,使劲踢着,只有傻大个在一旁劝说道:“算了算了,都是同门,不要这样咧。”

左飞怒极,一把揪住傻大个,仰着头咆哮道:“草你娘,你傻就算了,以为我们也傻的吗!你知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

不等傻大个说话,他便怒吼道:“我们死定了,死定了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藏剑阁呆不下,藏锦阁去不了,我们现在怎么办,你回答我啊!”

傻大个摸着脑袋,咧嘴笑了笑,说不出话来。

左飞咆哮道:“笑,笑你娘个头啊!你说,怎么办啊!”

傻大个抓着头发,很认真的想了想,说道:“要不,咱们一块去藏秀阁咧?”

这话说得苏由和天俊都气得笑了出来:“操你娘!”

左飞绝望而愤愤的一把将傻大个推开,他怒吼道:“你这种白痴是怎么招进藏剑阁的!!”

傻大个很认真的想了想,说道:“当初大师兄在俺村的时候,见俺力气特别大,所以就把俺招了回来咧。”

左飞双拳紧握,愤恨的仰头怒吼:“天呐!!为何你如此不公!我左飞一心进取,为何让我遭受如此多的挫折!为何我入门的时候历尽艰险,这个蠢货只是力气大便轻松入门!为什么,究竟为什么!!”

左飞的声音如同激愤的怒浪,冲上杳无边际的天空,迅速有消散得无影无踪。

傻大个也不生气,他干巴巴的赔笑道:“左师兄,你力气还可以再长的咧。将来说不定你力气比我还大咧!”

左飞看了这个傻大个一眼,他一声长叹,对着这么一位满肚子好心肠却又憨傻可掬的大家伙,真是满肚子脾气都发不出来。

李乘风打量着傻大个何柱,心中暗自对比着自家的那三个傻子,只觉得这四个傻子各有千秋,傻得各自出奇,推陈出新。

左飞绝望的看向瞿同秋和赵一白,他瞧着这两人双手抱头,身子缩成一团,心中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眼中杀气渐起:“老子活不了,你们也别想活!!”

说罢,他手中缭绕起一团火焰,整个人杀气腾腾的朝着瞿同秋和赵一白走去。

这两人见状,立刻杀猪般嘶嚎了起来,翻身便磕头如捣蒜:“左师兄饶命,左师兄饶命啊!”

“饶命?老子饶你们的命,谁他娘的饶老子的命!”左飞咬牙切齿,双目赤红,他一抬手,手中火焰便要朝着两人轰去。

“住手!”

左飞的手刚要动弹,一只手便抓住了他的胳膊,左飞扭头一看,却见李乘风抓着他的手,对他摇着头。

“松手!”左飞狞声道。

李乘风道:“左师兄,你便是杀了他们,也无济于事!不如我们商量一下对策才好!”

左飞咆哮道:“对策?哪里还有什么对策!都是这两个蠢猪废物,坏了我们的计划!”

说罢,他手一挣,挣脱了李乘风的手,又朝着两人轰去。

李乘风见状,手又赶紧一拦,一下抓住了左飞的胳膊,他大声道:“左师兄,你难道没发现么,藏锦阁那个周师兄分明就是在戏弄我们!他们根本就不可能再招我们进去了!!”

左飞身子微微一颤,他当然是知道这一点的,只是满心的愤怒和怨恨,总要有一个地方发泄,而瞿同秋和赵一白这两个家伙便成了他的泄愤之人。

左飞怒道:“你又如何知道!”

李乘风叹了一口气,道:“左师兄,有些事情跟做买卖一样,错过了机会,再好的货物也就不值钱了!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藏剑阁一抽而空,现在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为什么还要再收留剩下的几个人呢?”

“而且对于他们而言,他们也会怀疑我们此时再加入的真诚和真伪!说不定,我们加入以后,反而会过的比藏剑阁更惨,至少……在藏剑阁我……你们不会被当成奸细!”

苏由默默的听着,他忽然缓缓开口道:“我觉得,乘风师弟说得有道理。”

左飞惨笑了一下,他手中的火焰缓缓熄灭,他长叹了一声,踉踉跄跄的转身离去。

瞿同秋和赵一白两人松了一口气,赶紧朝着李乘风磕头:“多谢乘风师……兄,多谢乘风师兄!”

李乘风气得笑了出来,他上前一脚将两人踢翻,然后一把揪了起来,怒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你们不知道吗!!动不动就跪跪跪,你们还知道怎样站着说话吗?”

瞿同秋和赵一白身子微微一颤,赵一白赔笑道:“乘风师兄,我们……”

李乘风愤怒的打断他的话:“是乘风师弟,师弟,师弟你知道吗!!你们能要一点脸皮吗!!你们难道没有那么一丁点的自尊吗?你们身为修士,身为男人的尊严和脸面何在!你们的爹娘若是知道,你们用跪天跪地跪父母的膝盖,见人就跪,他们什么想法!!”

瞿同秋和赵一白嘴唇哆嗦着,他们一下瘫在了地上,瞿同秋抹着眼泪便哭道:“师弟啊,我也想站起来挺直了腰板说话啊!可是,没有人瞧得起我呀!那我能怎么办呢!”

赵一白也哭道:“是啊,我们也都想变强啊,可为了修行,为了活命,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啊!”

李乘风将赵一白揪了起来,怒道:“起来,你们给我起来!!我告诉你们,我跟你们一样,为了变强,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才来到这里修行!为了这些目的,有些东西我们可以舍弃,有时候可以舍弃,但有些东西,我们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舍弃!!那就是自尊!!!”

“你自己都瞧不起自己,还想指望别人瞧得起你吗!天底下谁都可以瞧不起你,但你不能自己瞧不起自己!你听见了吗!”

“如果你连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你又如何能变强!给你天下第一的法宝,你能用吗?你会用吗?”

“如果你连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你爹娘他们会瞧得起你吗!!”

“若要他人尊重,首先学会自重,学会自尊,听明白了吗!!”

“修行变强,长生不老,保护家人,这都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你的自尊自爱!!你们瞧不起自己的出身,瞧不起藏剑阁,你又怎么让藏锦阁的那些人瞧得起你们呢!!”

李乘风这一句话指桑骂槐,他连珠炮一般的咆哮着,每一句话都似洪钟大吕,深深的震动着一旁的苏由等人,他们脸色顿时一变。

瞿同秋和赵一白似乎被李乘风击中心中的伤心处,他们在李乘风松开手后,瘫软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一旁的苏由眼睛也红红的,他走上前,像是第一次认识了眼前的这个师弟似的:“乘风师弟!你明日……还会去戒律堂做早课,去演剑堂闯法阵么?”

李乘风深深的盯着这个眼眶泛红,眼睛里面藏着泪水的师兄,他笑了笑,用力一点头:“去!不仅明天去,后天,大后天,天天我都要去!!”

苏由缓缓点头:“好,我与你一同去!”

天俊也抹了一把眼泪,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也一同去!”

傻大个咧嘴笑道:“俺也一起去咧!”

李乘风伸出手来,目光坚定的盯着他们,说道:“师兄!”

苏由、天俊和傻大个看了他手一眼,纷纷用力搭了上去:“师弟!”

赵小宝在一旁看着热血沸腾,也想上前伸手,却又不敢,直到李乘风朝他看了一眼,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他才笑着上前,将手搭在一起,五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哈哈大笑了起来,仿佛云开见日,金光万里。

第159章 深山大狱藏重犯

在另外一边藏锦阁中,战齐胜跟着孙博义,沿着山路,一路向偏僻处行去。

走了一阵,战齐胜负着手,有些惊疑不定,张金宝留给他的印象实在太深了,自己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

“这到底是通往何处?”战齐胜阴沉着脸,站住了不肯再往前走。

孙博义也停了下来,道:“前面一会便到大狱了。”

战齐胜看了看四周,他只见这四周青山荒野,若不是脚下还有铺就的一块一块石阶,他简直不会相信这附近有灵山派设下的大狱重地。

每一个修行门派都如同一个可以完成自我循环的小朝廷,它们有着独有的管理机构,警、刑、狱、审、卫,一应俱全,称得上是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

门派大了,自然有枯枝,触犯了门规教条,或者有入侵的敌人,或者抓来需要关押审讯的人,都会被关押在大狱之中。

可这么重要的地方,居然设置在如此偏僻之处,而且附近竟然没有人把守,这让战齐胜实在是无法相信。

战齐胜冷笑道:“这里偏僻寂静,哪里像有大狱了?莫非……哼哼!”

孙博义咬牙道:“战师弟,多虑了,我与你一样,恨李家入骨!我家自幼贫寒,都是我哥省吃俭用供养我,我才能走到今天!他们害得我哥哥如今不生不死,不人不鬼!这个仇,我与他们不共戴天!”

战齐胜盯着孙博义,冷冷的说道:“那你之前说了已有计划让李乘风消失,可为何不曾实施!”

孙博义苦笑道:“战师弟,你误会得实在太深了!我那里料得到那个家伙狡猾如狐,竟然在藏锦阁只呆了一天便扭头逃往藏剑阁!”

战齐胜怒道:“藏剑阁又如何?你们不是根本不把藏剑阁放在眼里么?”

孙博义叹道:“师弟呀师弟,你只看到了其一,没有看到其二啊!咱们现在藏剑阁、藏清阁和藏秀阁三阁联手,按理来说对一个苟延残喘的藏剑阁就是伸一伸手指头,都能按死他们了!”

“可为什么我们就是没有直接动手?唉,因为,这是师叔师伯们定下的死规矩啊!在这个规矩之中,我们怎么闹腾,师叔伯们都不会管,可如果过了这条线,师叔伯们就一定会插手!”

战齐胜皱眉道:“师叔伯们为什么不直接把藏剑阁灭了?”

孙博义左右看了一眼,然后微微压低了声音,道:“师叔伯们其实对于藏剑阁的仇恨早就已经消散很多了,只是处于三天阁对藏剑阁忌惮的习惯性打压而已。”

“他们现在那都已经是半仙的人了,人地位高了,自然更要面子,害怕外面风言风语的说他们欺负晚辈。所以啊,在他们看来,即便是走正常的规矩,只要第五次定级考核,藏剑阁依旧位列末尾的话,他们就会自动被取消。

“到时候,藏剑阁的所有人就都不在规矩保护之内,那时候再做点什么,也没人能说个不是了!”

战齐胜咬牙怒道:“不行,到时候那个家伙一定会再次逃走!我要将他抓过来,要让他跪在我的脚下,要让他跪着求我,我要让他后悔为什么生到这个世上来!”

战齐胜额头的青筋暴起,像一条条扭动的小蛇,他眼睛里面满是血丝,压抑许久的乖戾之气陡然爆发出来,吓得孙博义暗自惴惴。

“怕什么,我修为可比他高得多!”孙博义心中暗自给自己鼓着劲。

可当战齐胜看向孙博义的时候,孙博义下意识的挪开了目光,不敢与他对视。

过了一会,战齐胜道:“走吧,带路,最后再信你一次!你若是敢骗我!我们战家,是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胆敢挑衅战家的敌人的!”

孙博义赔笑道:“战师弟说笑了,我一个孑然一身的小小修士,如何敢挑战战家?”

“知道就好!带路!”战齐胜冷哼一声。

两人再次前行,走到一处山坳前,孙博义有节奏的拍了拍手掌,过了一会儿,战齐胜便见四周忽然幽幽的出现了两个人影,这两个人蒙着黑色面纱,穿着没有任何天阁标志的灵山派黑色修士服,袖口也没有镶任何眼色的边纹,甚至他们两人看起来连个头也是一样。

孙博义讨好的为战齐胜解释道:“这是我们灵山派的幽行者,都是从其他各个天阁中每五年选拔一批,然后秘密选入其中,这五年期间他们会放弃自己所有曾经的身份,不能与人交谈,不能显露面目,不能走出此地。”

毕竟是世家公子,孙博义这么一说,战齐胜便明白过来,道:“与我们战家的镇狱使倒是很像。”

战家的镇狱使是从战家子弟中挑选最精锐的战士,在服役期间,镇狱使不许与外界联系,他们会暂时舍弃以往的所有身份、名字和亲人,在七年的兵役中,他们将负责把守天下最重要的关隘之一:九狱。

听到战齐胜说到战家,这两名幽行者都瞥了战齐胜一眼,目光中带着一丝诧异。

其中左边的幽行者朝着孙博义一伸手,道:“有令牌过,无令牌死!”

孙博义连忙取出随身携带的令牌,左边的幽行者看了一眼后,又交予右边的幽行者,这名幽行者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令牌与之并排比对了一下,发现两者完全合一,这才点了点头,对孙博义让开了一条路。

左边的幽行者此时走到一处山坳石壁处,伸手一按。

战齐胜便见这座山传来轰隆作响的声音,在他眼前的山体缓缓出现一个巨大的石洞,里面是幽深不见底的通道。

孙博义手腕一翻,捏了个指诀,使了一个最简单的照明术,手中亮起一团刺眼的白光,然后对战齐胜道:“战师弟,跟紧我,千万别走丢了。”

战齐胜惊疑的跟着他走进去后,便见身后的石洞缓缓的轰隆合上,他跟着孙博义往下走着,穿过四通八达的石道溶洞,经过一尊又一尊静立的机关石像以及静悄悄来回巡逻的幽行者。

石洞之中火光闪动,四处明暗不一,战齐胜强行忍耐着心中的猜疑,又跟着孙博义走了一阵后,两人来到一处小号的石洞前,这个石洞由铁门封着,外面有一个凹槽,孙博义将令牌放进凹槽之中对上,机关响动后,铁门轰然打开,外面的火光照进幽黑的石室之中。

孙博义和战齐胜都被里面的恶臭熏得下意识捂住了鼻子,他们看到这石室之中立着一根石柱,石柱上面绑着一个人,这人身上一片血肉模糊,但五官还清晰可辨:正是洗月李家的管家,坤叔!

第160章 李家从无卖主仆

战齐胜一脸嫌憎的看着石室,里面恶臭熏天,污浊肮脏,他虽然没有严重的洁癖,可是他毕竟是锦衣玉食的战家四公子,又如何到过这样的地方?

可是,战齐胜想起了那个让他连续几次吃了大亏的李乘风,心中的仇恨蒸腾而起,让他一时间忘记了这浓烈的恶臭。

战齐胜踏进石室,他的厚底鹿皮长靴踩在地面上发出粘乎乎的吧唧吧唧的声音,很是渗人,他来到坤叔的跟前,想要伸手去抬他的下巴,但又从衣服中取出一块手巾包裹在手上,然后挑起坤叔的下巴,他努力让自己和颜悦色,轻声说道:“老人家,你叫什么名字?”

坤叔微微睁开眼睛,他眼睛里面一片浑浊,几乎没有一丝神采,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得如同在砂纸上磨砺的粗铁,完全没有了曾经的响亮:“老奴姓李,名坤,叫李坤。”

战齐胜微微一笑,道:“不,你姓沈,名坤,你叫沈坤。”

坤叔像是没有听见似的,他道:“老奴,姓李,名坤,叫李坤。”

战齐胜微微蹙眉,他又道:“你愿是山原郡沈家的后人,沈家卷入白银案后破落下来,你跟随家人流亡到青州,遇到李家人后,被买入府中为仆,是也不是?”

这些资料,是战齐胜花钱从藏秀阁买来,那里有灵山派最好的消息和密探。

坤叔依旧重复着:“老奴,姓李,名坤,叫李坤。”

战齐胜大怒,他本来就不是耐心之人,此时用力一下将坤叔的下巴揪了起来,他怒道:“老子再说最后一遍!你姓沈!不姓李!而且,你们沈家还有后人残留在世,你就不想见上一见么?”

坤叔勉强抬着眼帘,他昏黄的眼珠在这暗淡的石室烛光中看起来如同一颗饱经沧桑的原石:“老奴……在这世上只有李家这些亲人,再无任何亲人了!”

战齐胜狂怒,抬手便要打,但坤叔微微仰着头,那神情仿佛是卑微在尘里的生命用倔强和执拗在对抗着高高在上的生灵。

孙博义叹道:“战师弟,没用的,这老货骨头硬得很,能使的手段早就已经使过了。再使,人只怕就死啦。”

战齐胜盯着坤叔,他微微点了点头,道:“我敬你对主家忠义,是个忠仆!但是我告诉你……”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罐来,他打开这个小瓷罐,说道:“我们是战家!战家没有胜不了的人,没有撬不开嘴!”

坤叔斜斜的瞅着战齐胜,依旧一言不发。

战齐胜将这个小瓷罐放在坤叔的眼前,让他看着,这个小瓷罐里面爬着一条绿色的像蜈蚣一样的小虫子,只是没有那么多只脚,一节一节的身子总共只有四只极为细长的腿,他道:“认识么?”

坤叔摇了摇头,眼睛里面依旧没有一丝光芒。

战齐胜说道:“这叫噬魂虫!”他伸出一根手指,在坤叔脑袋顶上点了一下,说道:“一会,它会在你这里开一个洞,然后钻进你的脑子里面去,慢慢的,慢慢的分泌毒液,侵蚀你的脑子,腐蚀你的魂魄!用不了多长的时间,你就会变成一具行尸走肉,我让你做什么,你就会做什么,我让你说什么,你便会说什么!”

坤叔微微垂下眼帘,他的嘴唇轻轻颤抖着,似乎是在害怕。

战齐胜有些兴奋的舔了舔嘴唇:“到时候,你体内的魂魄将消失殆尽,你将永世不得超生!永远变成我手下的傀儡!你想变成这样么?”

坤叔过了一会,他抬起了眼帘,缓缓的说道:“你有过孩子么?”

战齐胜怒道:“你难道便有么?”

坤叔笑了笑,他声音沙哑,缓缓的说道:“是,老奴也没有孩子。可是……乘风少爷是老奴一手拉扯着长大的,他便是老奴的孩子!”

战齐胜狂怒,他一下将手中的小瓷罐倒在了坤叔的脑袋上,绿色的噬魂虫落在他的头顶,很快噬魂虫便一口朝着坤叔的头皮撕咬而去。

坤叔忍不住发出一声低低的惨呼,他呼吸急促起来,眼睛里面逐渐泛出光芒来,他语速开始加快,喃喃自语一般的说道:“老奴还记得乘风少爷小的时候便与凡人不同,他不像普通的孩子一样喜欢骑大马,玩游戏,他总是会爬到屋檐上,然后……朝着屋外面撒尿……”

坤叔呵呵的笑了起来,他的面孔开始出现一丝丝的扭曲,头顶的噬魂虫在他头顶撕咬出一个口子来,然后拼命的往里面钻着,眼看就已经钻进去半边身子。

坤叔继续说着:“少爷,乘风少爷小的时候便很懂事,人小鬼大,可他有一次尿了裤子,第二天起来便将尿湿的床垫藏在老奴的床上,非说是老奴尿的床……呵呵,这个少爷,可真是调皮呀。”

坤叔喃喃的诉说着,他仿佛要将自己记忆中最珍贵的东西全部一股脑儿说出来,因为他知道,很快这些东西都会不再属于他。

“乘风少爷六岁过生日的时候,全家都在为他庆生,可他却偷偷给老奴做了一副拐杖,这副拐杖,老奴用了整整十三年,十三年啊!日子过得真快啊!”

“乘风少爷十岁的时候,刚到成安,老奴被海沙帮的人给欺负了,他便带着小宝冲到海沙帮把那些人好好整治了一番。回来的时候,少爷的胳膊都被打断了。那……都是因为老奴没用。”

坤叔说着,眼中眼泪簌簌掉了下来,但他眼睛里面开始泛起一层可怕的茫茫白色,他头顶的噬魂虫已经全部钻了进去,他整个人开始剧烈颤抖起来,喉咙中也发出嗬嗬嗬的声音。

战齐胜狞声道:“说啊,接着说啊,再不说,以后可就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坤叔挣扎着抬起头来,他眼睛目光已经虚焦,但他依旧努力盯着前方,像是在寻找着战齐胜:“你,你,你……叫什么名字?”

战齐胜狞笑道:“战家,战齐胜!记住了,以后这个名字,便是你的主人!你会亲口出卖你以前最敬爱的主子,你会亲手杀死你从小带大的李乘风!”

坤叔挣扎着,脸上的肌肉不断抽搐,他勉强绷出一个可怕的笑容,断断续续,无比艰难的说道:“战,战……战公子,你你你你,你说你们战,战战家没有胜胜胜不了的敌。老,老老老奴也也,也要告告告诉你,我我我,我们李,李家也没有卖主的仆!”

“你找死!!!”

战齐胜狂怒到了极点,他一巴掌便朝着坤叔头顶上拍去,这一刹那,坤叔脸上流露出来的却是平静和解脱的笑容。

孙博义大惊,连忙伸手拦住了战齐胜:“战师弟,冷静点,他是故意激你出手杀了他的!”

战齐胜此时稍微冷静下来,他盯着浑身剧烈颤抖的坤叔,咬牙切齿的狞笑道:“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多久!”

孙博义犹豫的问道:“他最多能坚持多久?”

战齐胜哼了一声道:“我们战家意志最强的战士也不过只能坚持十天!就这老头,他能坚持三天,他便是活神仙了!”

孙博义盯着坤叔,眼中放出异样的光芒来:“也就是说,三天后,我就有证据向师伯们证明,我的哥哥是被李家所害了!!”

第161章 术法三千道如一

李乘风丝毫不知在灵山的一个山坳下深藏的大狱之中,他从小最敬爱的坤叔正在遭受着人世间最残酷的刑罚折磨,可即便他知道了,此时也是无能为力。

对于李乘风而言,当下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变强,迅速的变强!

可是,修行之路如此漫漫,又岂是一时半载就能一日千里的?

最关键的是,来灵山派到现在,李乘风连修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都没摸清楚,更不用提如何使用法宝,或者如何驾驭变化多端的法阵了。

辞别了苏由等人,李乘风回到住处,用过晚饭后,便在篝火旁认真苦读起了《修行纪要》,对于他而言,最重要的不是修行的方法,因为他体内另辟蹊径的自带一套修行功法,所以,《炼气通法》、《筑基心得》对他而言,一时间并没有那么重要。

但李乘风知道,天下间事情不同,但道理大多相通,《修行纪要》看起来里面没有讲如何修行炼气,没有讲如何应对筑基心魔,它通篇讲的都是修行的大道理和最基础的东西,而这些,就是李乘风最缺乏的东西。

譬如,在李乘风看来,法术是如何出现的?如何演变的,如何使用的?

这本书里面给出了详细,而让李乘风这个外来者有所信服的说法和道理。

在《修行纪要》中这样记载着法术的生成与演变:天下一切法术来源于五种力量,分别是五行中的金木水火土。一般来说,修行人往往只能选择一种方向进行修行,譬如本命属金的,则天生在金系法术上强人一头。

而本命属木的,则在木系法术上得心应手。

这种特长往往具备唯一性,几乎没有人能够同时兼备两种特长。因此在法术出现的极为遥远的第一个纪元中,天下修行人往往只精通一种法术,而这就导致修行人之间会出现严重的互相克制。甲可以将乙打得屁滚尿流,但乙可以将丙打得满世界逃窜,可丙却又可以将甲打得跪地求饶。

这样奇特的现象很快让天下所有的修行人都心生不满,每一个修行人渴望的不仅仅是跳出六道轮回的长生不死,他们更加渴望的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称霸!

这时候,有修行人发现,天下间是有极少数的人具备五行中的双属性特长的,因此他们开始拼命的挖掘这些极为稀有的双属性特长者,并研究他们为什么会具备双属性特长这个特征。

在漫长的研究后他们发现:这种特长来源于天赋血统。而这种血统可以通过通婚继承和遗传。

因此这种天赋血统成为了所有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它也随着一代又一代的修行人的互相通婚,慢慢继承和遗传了下去。

在漫长的岁月中,修行人逐渐普及了双属性血统这一特征,他们随之又发现,双属性特长中是绝对不会同时存在两种完全相克的属性的,就好像一个人是绝对不会同时具备水火这两个特长的。

这时候,法术修行进入了漫长的第二纪元。

在第二纪元中,有一位天才发现,修行人其实可以不仅仅只会两系的法术,如果按照五行相生相克的规律,他们可以创造出更多的法术和力量体系。

这个发现可谓法术世界开天辟地最重大最伟大的发现,他们因此发现了天地之间更加重要更加强大的两大力量:阴与阳!

李乘风看到这一段时,他禁不住两眼放光,因为这一段理论的阐述,便是他这个穿越者也能瞬间看懂。

解释很简单:五行相生正行运转,即为阳;五行相克逆行运转,即为阴!

这一句话李乘风当时便拍案叫好。

这便是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

如果这本书要认真的向李乘风解释阴与阳究竟是何物,究竟从何而来,那李乘风估计会被绕得云里雾里,不知其所以然。

但这么简简单单的一解释,李乘风不仅豁然开朗,而且能够瞬间举一反三!

如果五行正转为阳,逆行为阴,那么,是不是五行当中的两种元素单独拆出来互相组合的时候,同样也能催生出其他类型的法术?

“少爷,你是怎么想到这一层的?”赵小宝正在看着《炼气通法》,正看得津津有味,却架不住兴奋的李乘风拉扯着他探讨着自己方才观看《修行纪要》所感悟的心得。

苏月涵此时正捧着《阵法讲演》观看着,看起来十分认真,但实际上她早已经精通里面所记载的所有法阵,此时听到赵小宝和李乘风的交谈,她耳朵顿时竖了起来,随时准备出言装作不经意间的胡说两句,从而起到歪打正着的“指点”效果。

李乘风此时拉着赵小宝,说道:“你想啊,天地之间有金木水火土阴阳这七种力量,可是,风是怎么怎么来的?有人会使用的风系法术又是怎么来的?”

赵小宝认真的想了想,摇了摇头:“想不出来。”

李乘风笑道:“简单点说就是,空气中的冷热温差产生了风!温暖的空气向上流动,较冷的空气向下流动,这一上一下便产生了风!”

赵小宝满头雾水:“所以?”

李乘风道:“所以,只要我们会火系法术,利用火系法术加热空气,再利用水系法术将空气制冷,这样产生了冷热温差,就可以造出风系法术!”

赵小宝愕然,他呆了一会,道:“少爷,这是你方才想出来的?”

李乘风洋洋得意道:“是不是很有道理?”

赵小宝点头道:“少爷,你真聪明,可是,我有一个地方不明白。”

李乘风道:“什么?”

赵小宝道:“若是这样的话,那冰系法术是如何产生的?”

李乘风哈哈一笑道:“简单,将火系法术倒转运行,便能催生出冰系法术!”

赵小宝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道理?”

李乘风瞪了赵小宝一眼:“你这个脑子啊,只有在一种情况下比我的脑子好用!”

赵小宝有些警惕的看着李乘风,他感觉李乘风又要开始人身攻击了:“什么时候?”

果然,李乘风道:“作为食材的时候!因为猪脑味道还是不错的!”

一旁看戏的苏月涵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赵小宝不服气道:“可是,我就是没明白嘛。”

李乘风叹道:“笨啊,火系法术的根本就在于你要努力让空气中的热量增多起来,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火焰就会出现。如果你逆行的话,就会造成空气中的热量减少,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结冰!懂了吗?”

赵小宝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李乘风此时忽然愣住,他想到了大师姐,这个女人竟然可以同时使用火系法术和冰系法术,这意味着她同时能够聚集热量,又能够同时的抽取热量,这也意味着她可以同时操纵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

这意味着她打破了修行中的一大定律:没有人可以同时掌握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

可大师姐做到了,这其中的难度,李乘风这个刚刚入门的新手光想一想,便觉得毛骨悚然!

正所谓,无知者无畏,不了解大师姐所使用法术的奥妙,就不知道她究竟厉害到了何等的程度!

但此时苏月涵也很是震惊的看着李乘风,她原本以为李乘风是转世叛仙,体内有仙气,自然修行事半功倍,可她没想到的是,此时看李乘风这举一反三,天马行空的聪慧,便知道即便他体内没有仙气,这位李家大少将来也会是一位极了不起的修行天才!

正所谓术法三千,修行方法各自不同,但是大道却从来只有一条!

大音希声,大道无形,术法三千,大道如一,每一个人都在孜孜不倦的去追求术与法,而忽略脚下的道!

人世间最简单能够认识的,便是道,而最难认识的,便也是道!

而李乘风,这个刚刚初窥门径的新人,竟然一上来便自我参悟了一部分的道!

虽然这是前人总结过的道法,可李乘风却是举一反三,在极短的时间内便自己推出了古人用千百年才推演出来的道!

这是何等恐怖的修行天赋!!

苏月涵一时间看向李乘风的目光中不禁带上了一丝敬佩。

第162章 可怜小猫三两只

到了第二天,一大清早,李乘风刚要准备出门,便见到苏由、何柱和天俊一同来到了门口,他们见到李乘风便笑了起来:“乘风师弟起来了?一同去早课呀!”

李乘风哈哈一笑:“几位师兄怎的还专门跑来,失敬失敬。”说着,他回头看了看自己这个看起来无比诡异的破屋:周围的大树像是长在这房子上一样,树枝横穿,树干横行,枝叶茂密的堵住了窗户。

李乘风苦笑道:“我这里,你们也看到了,暂时没法招待,几位师兄不要见怪。”

苏由很是不好意思,他干笑道:“师弟何必倔强坚持,现在咱们那里空房多到可以养老鼠……啊,我可不是说你是老鼠,我的意思是,这房间空着也是空着,何必便宜老鼠呢?呃……呸呸,不是这个意思!”

天俊哭笑不得:“苏由,你就少说两句吧。”

苏由突然间语无伦次是有理由的,因为他猛然间瞧见苏月涵跟着从后面走了出来,他顿时瞧得两眼发直。

苏月涵打着哈欠,伸了一个懒腰,双手高举,胸前挺起,整个人弓成一道玲珑起伏的曲线,尤其是那睡眼惺忪憨态可掬的样子,格外的撩拨这些光棍汉的心弦。

苏由收回目光,不好意思又酸溜溜的说道:“师弟不肯搬过去,原来是想金屋藏娇呀。”

李乘风拍了拍苏月涵的脑袋,道:“你接着睡吧,我跟小宝一同出早课去了。”

苏月涵赶紧道:“奴婢也要一块去。”

李乘风瞪眼道:“我们出早课,你去做什么?”

苏月涵不甘示弱道:“奴婢是你的仆从呀,仆从是有资格跟随主人一同修行的呀。”

说着,她叉腰看向苏由等人,道:“喂,你们评评理,是不是这个道理?”

苏由像是中了魔似的,如小鸡啄米一般点头:“是极是极。”

天俊也笑着说道:“正是这个道理。”

在他们看来,早课枯燥无聊之极,一会演剑堂又要闯关破阵,有个这般漂亮水灵的姑娘在旁边,别说呐喊助威,便是看着也觉得浑身多了几分力量。

傻大个也抓着脑袋笑道:“是的咧,俺娘说过,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李乘风一脸鄙夷的看着他们,心道:这一下就把屌丝本质都给暴露出来了,可见,看见漂亮姑娘就走不动路的屌丝本质并不是由他们的身份决定的,这样的人,成了修士也变不了哇!

李乘风无奈的瞪了苏月涵一眼:“算你厉害,知道拉师兄撑腰,快去洗漱!一会晚了,我们可不等你!”

苏月涵扮了个鬼脸,顿时把这几个多年在山上清修的家伙给迷得五迷三道,她转身往后屋而去,没过多久便转身出来,脸上还沾着水渍,显然便是洗了把脸,刷了个牙,头发往后面简单的一扎便出来了。

一张俏脸素面朝天,一蓬马尾青春四溢。

这些藏剑阁的弟子说起来贵为修行人,尤其是苏由等人虽然有的已经筑基,按理说可以寻找伴侣,成双入对了。

可是,这灵山之上的女修行人都在藏秀阁,藏秀阁的女弟子第一选择往往都是藏锦阁的高富帅们,再不济也是藏清阁极具潜力的未来高手。藏剑阁?呵呵呵,这些要死不活的家伙们,跟他们结为伴侣?是眼睛瞎了,还是脑子里面长小笼包了?

在她们看来,就算是找条狗也不会找藏剑阁的人呀!

而藏剑阁的这些弟子们,平日里没有任务时又不能出山,接触不到更多的异性修行人,至于那些普通女人……固然有很好的。可是,他们又瞧不上了。

一边是整日修行的修士,一边是相夫教子的凡人,这日子怎么过?一个高在云端,一个低的谷底,每日交谈都说不到一块去,闷也要闷死人了。

因此,这帮家伙瞧见苏月涵这个本来就千娇百媚的姑娘,顿时一个个都觉得四周光线都明媚了几分,身子骨里面也多了几分力量。

李乘风、赵小宝、苏月涵等人收拾完毕后,他们一同来到戒律堂做早课,背诵藏剑阁十二律时,苏由这些平日里背得有气无力的家伙,此时一个个都精神焕发,中气十足:“入我剑阁者,皆我亲兄弟。晨饮灵山水,夜餐鹫峰霁。门规十二律,条条无情义。日日堂前颂,朝朝心中记:”

“欺师灭祖者,杀!”

“不忠不孝者,杀!”

“见利忘义者,杀!”

“叛离师门者,杀!”

“犯上作乱者,杀!”

他们正背诵着,不远处大师兄看见这一幕顿时愣了一下,他根本就没指望这些家伙会继续出早课,可是几十年如一日的强大惯性使得他还是按时按点的来了,只不过他没想到,这些家伙竟然出现了,而且,还来的这么早,背诵的时候还这么精神焕发。

大师兄默默的在一旁盯着他们,一言不发,过了一会才背着手走到戒律堂堂前台上,像石像木偶一样站定,看着他们继续背诵着。

李乘风他们像是没看见大师兄似的,他们继续大声道:“出卖兄弟者,杀!”

“欺侮弱小者,杀!”

“*妇女者,杀!”

“畏战不前者,杀!”

“临阵脱逃者,杀!”

“贪功渎职者,杀!”

“见死不救者,杀!”

李乘风和苏由等人一同大声道:“藏剑阁弟子,拔剑!”

众人齐刷刷的拔剑,这时候尴尬事情来了,李乘风发现自己没剑,苏月涵也是空手,赵小宝倒是拔剑了,他拿的是一把造型怪异的女人曲剑,跟苏由、天俊和何柱手中的直剑和重剑有着天壤之别,夹杂在其中,说不出的古怪。

最让人觉得尴尬的是,这个足以容纳几千人的广场,此时只有李乘风等几个人形单影只,能举起长剑的更是可怜小猫三两只,一把巴掌都用不完。

大师兄站在台上默默的看着他们,直把他们看得自己都觉得尴尬爆炸,他才缓缓转身,默默的离去,那背影似乎充满了绝望。

苏由等人之前因为苏月涵的到来而打了鸡血的情绪此时也降了下来,他尴尬的苦笑着,将剑收入鞘中,长叹了一声。

昨日热血归热血,可是转过头来到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还是要面对冷冰冰的绝境。

李乘风知道他们心中所想,便笑道:“师兄们不要灰心丧气,只要我们团结努力,总有一天,我们会让这藏剑阁的戒律堂再一次举剑如林,剑气冲霄!”

苏月涵也笑道:“就是,少爷说的是,奴婢也会努力的!”

旁边有个娇俏可人的女孩儿加油打气,苏由等人精神微微一振,苏由笑道:“说得正是,天俊,傻大个,咱们要加油了,可不能让师弟师妹们瞧了笑话去。”

天俊用力点了点头,何柱笑着摸着脑袋,不好意思道:“苏师兄,能不能唤俺的名字,不要叫俺傻大个了咧。”

苏由哈哈笑道:“哟,你知道害羞了啊?好的,没问题,傻!大!个!”

众人一起哈哈笑了起来,他们随后转身一同往演剑堂而去,李乘风临走前看了一眼身后空荡荡的戒律阁,他心中暗道:总有一天,我要让这藏剑阁再一次剑气冲霄,就像我洗月李家一样,再次一飞冲天!

第163章 不料三言破法阵

一行人再次来到演剑堂,心中唏嘘,各有感叹,之前来了两次,一次赵小宝重伤濒死,一次苏由等人全部挂彩,现在身子骨都没好利索。

之前口号喊得震天响,打了几管鸡血,此时再来到演剑堂时,苏由等人都不禁心中有些发虚,尤其是演剑堂四角处那四尊巨大无比的石像从四面盯着他们,更是带来无比巨大的压迫感。

李乘风等人到来以后,大师兄也悄然来到,他捏着指诀,发动了演剑堂的机关阵法后,深深看了他们一眼,一言不发便扭头离去。

苏由苦笑道:“看来大师兄已经对我们绝望了……”

天俊也是仰天长叹:“是啊,这次连是什么阵法都不说了,他是真的想练死我们啊!”

李乘风笑道:“走一步看一步吧,我这一阵也看了《阵法讲演》,兴许能认出几个。”

苏由笑容更苦了:“乘风师弟呀,你可有所不知,这法阵一道,千变万化,不到冲阵或陷阵的那一刻,是说不准究竟是哪种法阵的,咱们第一次遇到的连环阵不就是么?你可是忘了?”

李乘风笑道:“是啊,那与其坐而论道,不如仗剑前行。”

苏由点了点头,拔出了佩剑,他看向李乘风,道:“师弟也应该早早的寻一把合适的佩剑来才是。”

李乘风苦笑着拿出自己的骨刺,自己也觉得简陋拿不出手,虽然锋利无匹,可是看模样真是丑到爆炸,便是赵小宝的女人剑也拉风许多。

一行人拔出各自的武器,小心翼翼的往演剑堂而去,李乘风见苏月涵也要跟进来,他立刻瞪眼道:“你老老实实给我呆在外面。”

苏月涵不服气道:“《阵法讲演》奴婢可背的比少爷熟,一会进去了,说不定我还能指点指点你们,为什么不让奴婢进去?”

李乘风气得笑了出来:“你能背那又如何?没听师兄说么,阵法之道千变万化,不到冲阵和陷阵那一刻,是说不准究竟是哪种法阵的!”

苏月涵道:“是啊,那与其坐而论道,不如仗剑而行!”

李乘风见她居然拿自己的话来堵自己的嘴,顿时气结:“那你的剑呢?”

苏月涵眼波流转,笑吟吟的说道:“奴婢语如刀,话如剑,若是能指出这阵法变化,岂不是胜过千军万马?”

李乘风一把按住了苏月涵的脑袋:“吹什么大气!以为吹牛不上税就可以使劲吹是么!老老实实给我呆在外面!”

苏月涵跺足怒目而视,她转身可怜巴巴,大眼闪烁的看着苏由:“苏师兄,咱们几百年前可都是本家,你就不帮我说句话么?”

苏由顿时骨头都酥了,他干笑道:“说不定让小师妹去了,大师兄瞧见我们遇到危险,会心软呢?再说了,咱们会一起努力保护小师妹的嘛!”

李乘风无语的瞧着苏由,心中暗道:你的名字应该改叫酥油吧?这么酥,这么油!

苏月涵立刻邀功似的对李乘风笑道:“看吧看吧,连苏师兄都这么说!”

李乘风瞪眼道:“不行,我是你少爷,我说不行便不行!”

苏月涵眼珠一转,道:“可我现在是藏剑阁的小师妹,你一个人说了不算。同意我一同去的,举手!”

苏由和天俊下意识便一举手,何柱见他们两人举手,也跟着举了举手。

李乘风大怒:“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这是要造反吶!”

他刚要伸出手去抓她,便见苏月涵细腰一扭,从苏由等人身后绕了过去,飞快的冲进了演剑堂之中,她站在大门后面,朝着李乘风扮着鬼脸:“乘风师兄还不快点,你太慢了!”

李乘风气得鼻子冒烟:天底下还有这么嚣张的丫鬟?这是要上天啊?

李乘风咬牙便往里面追去,苏月涵咯咯一笑,便往演剑堂里面钻去,两人一追一逃,只一会儿李乘风便听见身后轰隆隆一响,他心中一跳,扭头回看,却见演剑堂的石门已经轰隆关闭,其他人已经全部进来。

李乘风怒道:“你们都进来做什么!”

苏由一愣:“你们不都进来了么?”

天俊道:“苏师兄进来了,我便进来了。”

何柱道:“苏师兄和天俊师兄进来了,俺便进来了。”

李乘风怒目看着赵小宝:“你又是什么说法?你也跟他们一块进来了么?”

赵小宝一挺胸,理直气壮的说道:“少爷进来了,小宝便进来了!”

李乘风气结,他仰头长叹道:“你们就坑吧,坑死拉倒!”

他正说着,此时巨大空旷的演剑堂忽然轰隆作响,地面之下传来轰鸣的机关声,过了一会,演剑堂不远处浮现出十个机关石像,分别位于不同的位置。

苏月涵立刻道:“啊,是冲剑阵!这个法阵不能变化,阵眼一般藏在中场的中间,那里把守的兵力最多,大家不要冲前阵,前阵和后阵防御力量和冲击力量最强,大家绕到旁边,从两侧攻击!”

李乘风怒笑道:“你还指挥起来了你!看把你厉害的,你以为就这么简单么?”

他正说着,却见苏由和天俊已经冲了出去,两人持剑朝着两边的侧翼开始猛攻,此时法阵尚未布置完毕,阵法还没来得及发动,两人一路猛冲,机关石像虽然反击,但力量远未达到峰值,再加上这法阵的布阵是前二中五后三,而中场两翼只有两个机关石像把守,两人一下便冲了进去。

紧接着何柱从右侧冲入,他像一头蛮牛一样一下撞入一个机关石像的怀中,然后以惊人的巨力,一下将这个几千斤重的石像举了起来,猛的往另外一个石像跟前一摔,一下两个机关傀儡便摔了个滚地葫芦,虽然没有破损,可中间阵眼处的石像傀儡却一下显露了出来。

此时苏由与天俊两人从左右两边夹击而来,两人长剑剑气如虹,照着石像的头部眼窝和腰间缝隙便直贯而入一下将这石像机关切割开来。

这一下,法阵还没来得及发动,阵眼便被攻破,其他的石像机关尚未动弹,地面下面便传来轰隆隆的声音,地面上的青石地板缓缓挪动着,左右移动,上下起伏,剩余的石像机关被运送了下去,被打散的机关也都一块儿消失在移动的石板下。

李乘风目瞪口呆:“这,这法阵就算破了?”

苏由等人也不敢相信:之前他们拼个法阵那么吃力,现在竟然如热刀切奶酪,一路势如破竹!

苏月涵笑语盈盈的扮了个鬼脸,她背负着手,那傲娇的小表情仿佛在对李乘风说:快来夸我,快来夸我!

李乘风笑骂道:“看把你得意的!有本事说对下一个!”

苏月涵哼了一声,道:“那你就听着吧!”

她心道:天下法阵就没有几个我苏月涵不认识的!

第164章 狂勇大破离火阵

两人说话时,不远处地面再一次石板移动,过了一会儿又是五名机关傀儡升了上来,李乘风一看便笑了起来:“才五个?来,你们别动,交给我来对付就行了!”

苏月涵瞧见这些机关傀儡的站位,分别是前二中一后二,中间看起来最为薄弱,她暗自有些嘀咕:这到底是旋剑阵还是离火阵,还是落日阵,还是罗天九黎阵,还是……

光这个站位,就有多达十几种法阵的可能性,具体区分的话,还得看落阵以后法阵显现出来的效果。

这也是一般很少有人会选择在法阵还没落阵的时候就直接冲阵的缘故,除非攻击者在攻击之前就有绝对的信心能够辨别此阵,且不怕后手变化。

苏月涵道:“少爷,你慢些,等它们落阵以后再说吧,现在……”

她话没说完,李乘风便已经冲了出去,他迫不及待的想试一试自己领悟的一些斗法技巧,这也正是演剑堂的意义所在。

虽然凶险,但是熟悉了法阵和法阵的战斗模式以后,它能够最快的提升修行人的战斗意识和战斗技巧,因为它不仅仅可以提升修士之间的团队配合和协作意识,同时也能极大的提升个人的单体斗法能力。

李乘风自从用花草之力克制了机关石像后,口袋里面便一直都带着一包草籽,他冲向这些机关石像时,也不多扔,手指一甩,十几粒草籽便甩了进去,他根本不与这些傀儡石像纠缠,从他们身边飞快掠过,心中意念调动,这些草籽便飞快生长起来。

机关傀儡还没来得及动弹,身上关节齿轮中便长满了青草,咔咔作响。

李乘风嘿嘿笑道:“这种傀儡,对我可算是没用……”

他话音未落,便见这五尊石像咔嚓一声,石板全部定位完毕,等同于法阵落阵,它们顿时手中石剑开始微微颤抖起来,眼中更是逐渐散发出炽热的红光。

只过了一息功夫,它们身上便冒起了白烟,紧接着便是轰的一声,一道火柱从它们身上冲天而起,李乘风看去,只见它们身上火光熊熊,身体里面齿轮缝隙中长出的青草刹那间烧得灰飞烟灭,一点都不剩。

李乘风目瞪口呆!

这样也行?

很快,李乘风便是一凛,他意识到了自己目前最大的软肋:他碰到火系法术的修士的话,那他基本就会被完克!

苏月涵大声道:“是离火阵!快躲快躲!离火阵最可怕的便是前面的一刻钟,躲过这一刻钟,离火阵会进行蓄力,到时候就是这个法阵最脆弱的时候!”

《阵法讲演》中这样记载离火阵的利与弊:阵法发动,火焰滔天,法阵中人自动获得火系法术五成至七成减免以及火焰加身之能力,自动清除自身一切有害之木系法术以及少量水系法术,其一切攻击自动替换为火系属性,对木系修士造成三倍之损伤,对水系修士伤害伤害减少为五成至一成。

若阵法中修士天赋属性为木系,该修士则自动遭受法阵反噬,遭受强力水系法术攻击时,额外增加五成伤害,且法阵发动一刻钟后,法阵会自动进入蓄力阶段,时常与法阵威力与规模相关,最短为一息,最长为一刻。

离火阵是在法阵时代常见的法阵,哪怕是在如今以个人斗法为主流的时代,离火阵依旧是出场率非常高的法阵,它在于某些特定时刻和特殊场所,具有极强的针对性。

但这个法阵威力强大,同样缺陷明显,苏月涵点出法阵的破阵方法后,众人立刻飞快退开,以游走的姿态与这些燃着熊熊火焰的机关傀儡躲着猫猫。

李乘风眼下虽然初步具备了斗法的能力,但无奈碰到这种特定的强力火系法阵,简直就像是遇到了天生的克星,一点点办法都没有,只能躲避。

而且演剑堂范围极大,别说就只有李乘风他们六个人,便是再多六十个,这里依旧十分宽敞。

他们绕了一阵圈子后,这些机关石像已经被拉扯得极开极远,只有中央阵眼的拄剑燃火石像一动未动,但谁也没有主动去攻击这个阵眼,因为苏月涵大声告诉他们:这个法阵的阵眼是最为强大的地方,镇守阵眼的人将获得火系法术十倍的威力加成。

换句话说,便是其他四个阵位的人加在一起,也没有阵眼的人厉害。

当一刻钟过去后,周围四名活动的火焰机关石像忽然停止了行动,身上的火焰也随之消退了许多,原来的火焰燃烧时,焰尖足有一寸,此时拿眼看去,却只有一厘。

而当这四名活动的火焰机关石像停止后,中央阵眼处的机关石像陡然间动弹了起来,它一下举起了长剑,身上的火焰依旧熊熊燃烧着,它眼中烈火双目凛然生威的扫视着四方。

苏月涵大声道:“快,猛攻它,只要把它想办法赶出阵眼!再摧毁阵眼,便可破阵!”

这时候苏由大声吼道:“傻大个,冲,我们掩护你!”

何柱大吼一声,他一低头,像一头横冲直撞的蛮牛一样朝着这尊石像冲了过去。

苏由和天俊一抬手,手中长剑立刻飞了出去,在半空中这两把长剑微微颤动着,剑尖越来越亮,发出锐利的光芒,紧接着便是两道剑气劈斩而出。

这剑气如同实质,在李乘风看来便如同两把飞剑朝着石像劈去,在劈中石像的瞬间将它劈得往后退了一步,浑身火焰瞬间被剑气震散!

就在这火焰消散的一瞬间,何柱猛扑过来,石像此时举起巨剑,一剑便朝何柱劈斩过去,而他却根本不闪不避,依旧一根筋的往前直冲。

眼看要斩中何柱时,李乘风此时飞扑而到,他以最快的速度飞出草籽,并最快的速度调动花草之力,这花草飞快的在这尊石像的关节齿轮中生长了起来,挥落的巨剑顿时一停,同时两把飞剑呜呜旋转着飞来,嗑在这把下劈的巨剑上,一下将巨剑荡开,惊险的从何柱的肩旁劈落,一下斩进地面之中,破开一道深坑。

何柱此时撞进石像怀中,他浑身肌肉暴突而起,一声大吼,硬生生见这尊两米多高的石像撞得飞出去几米远。

但就在这半空中之中,石像身上的火焰再一次燃烧了起来,石像双手一抱,眼看要将何柱抱在怀中将他烧死!

李乘风猛的往前一抓,但却抓了一空,但他手指从何柱脚板处滑过时,他袖口中立刻以惊人速度长出一截绿草。

何柱却觉得腿上一紧,一股大力从身后拉扯而来,将他惊险的从死亡的边缘拉扯而出,石像手臂咔嚓一声抱了一个空。

何柱摔在地上,回头看了一眼,却见李乘风一只手抓着一串无数绿草结成的青藤一头,另外青藤的一边则紧紧的缠绕在何柱的脚上。

李乘风这一瞬间的应变堪称神来一笔,苏由等人忍不住对心中李乘风竖了一个大拇指:天才啊,乘风师弟将来定是了不得的斗法天才!!

第165章 狂飙突进悟新法

何柱逃过一劫,他摸着头,咧嘴笑道:“乘风师弟,多谢你了咧。”

李乘风也对自己这一瞬间的应变极为满意,他觉得自己又多对花草之力的掌握精进了一层,他意识到花草之力远远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如果想象力发散开来,这种看起来很弱小的力量也能出奇制胜。

李乘风笑道:“你这样冲,就不怕我们掩护不到位,你被剑劈死,被火烧死啊?”

何柱抓着头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师兄们不会坑俺的咧。”

李乘风这一刹那有些动容:这是一个多么耿直的傻大个啊!

李乘风上前将何柱拉了起来,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干得好!”这是苏由等人也将剑重重的插进了阵眼石板之中,演剑堂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法阵顿时停止了运转,离火阵宣告被破!

李乘风扭头看向苏月涵,却见苏月涵朝他傲娇的笑着,一副鼻孔朝天的样子,李乘风又好气又好笑的上前,一把按住了苏月涵的脑袋,使劲揉着,咬牙笑道:“可以啊,死丫头,可以啊你!”

苏月涵一声尖叫,想要逃离李乘风的魔爪,可却被李乘风按着狠狠的欺负了一番。

一旁苏由看着羡慕眼热,他转身哈哈干笑一声,想要伸手摸傻大个的脑袋,可手一抬,却发现只到傻大个的脑袋,顿时尴尬的回手摸向了自己的脑袋。

天俊看到,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傻大个也跟着摸着脑袋呵呵笑了起来。

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紧密无间的配合,当中任何一环有差迟,何柱便会身死,没有他亡命的撞飞阵眼石像,这个法阵便破不了,这个法阵破不了,那李乘风他们被法阵耗死便是时间问题。

这一刻,李乘风感觉到有一种看不见的力量和情感将他们悄无声息的联系在了一起,让他有理由相信:他一定会更强,他们一定会更强!

这时候法阵之中再一次传来轰鸣声,地面上的石板再次移动,将原来的石像运了下去。

李乘风此时很有些好奇,这演剑堂下面到底又是一个怎样惊人巨大的机关,那些破损的石像又被运送到了哪里去?它们是如何被修好的?这些石像傀儡又是如何被制作出来的?它们运转的原理又是什么?

来到灵山派,李乘风觉得自己像是接触到了一个混沌世界的一角,只是探查到了一点点跟前的范围,还有大量的迷雾和位置区域等待着他的探索与发现

李乘风正想着,演剑堂之中再一次浮出机关傀儡,这一次,傀儡数量空前,多达二十具,只把李乘风等人看得脸色发白,他们下意识的看向了苏月涵。

苏月涵一看它们的站位是前四中十后六,中场站位分散,两头站位密集,如同一个巨大的枣核,她立刻道:“这是烈剑阵,是全攻全守的法阵,我们破不了!”

李乘风脸色难看:“那你之前吹牛!”

苏月涵嗔道:“烈剑阵是中型法阵,具有极强的防御能力和进攻能力,这种法阵是专门用于战场的,咱们这几个人上去,还不够填牙缝的呢!”

李乘风佯怒道:“别废话,现在怎么办!”

苏月涵笑嘻嘻的说道:“我们没有办法,可少爷你有办法呀!”

李乘风一愣,他眼睛一亮,说道:“你是说……”

苏月涵笑道:“少爷的控草木系法术虽然被火系克制,可是对付其他系,却是好用得很呢!这个烈剑阵只是能够增强攻击和防御,却无法防御少爷这种可以从内部破坏机关傀儡的法术。”

李乘风精神大振,他看着这二十个杀气腾腾的机关傀儡,他想起之前在救下何柱时自己灵光一闪的所为,他心中暗自有了想法,意念刚动,他手中便飞快的生长出一条草质的鞭子。

李乘风身形一闪,手中长鞭抽向离他最近的机关石像,这机关石像持剑一剑朝着草鞭斩落,这一剑威猛之极,几乎连空气都要斩开。

可是当石剑斩到草鞭上时,这草鞭顿时炸开,分散成无数细小的草绳,飞快的顺着石剑生长而去,然后如同无数蔓延游走的小蛇一样,往这石像机关的手腕、手肘、肩膀、脖颈处的缝隙中钻进去。

李乘风不断的游走着,他每到一处地方,哪里地面的草便迅速枯萎下去,而他手中控制的草绳却越来越长,越长越疯狂。

只一会儿,这个机关石像所有缝隙中便都生长出了野草,它整个身子都颤动着,想要动弹,但所有的机关齿轮都被野草塞得严严实实,难以转动。

这些野草生长出来后,立刻又汇聚在一起,拧成了一根绳,继续一路蔓延随着李乘风向前而去。

苏月涵、苏由、赵小宝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李乘风像是在指挥着一条无孔不入的绿蛇,飞快的钻进石像机关的体内,然后将它们一个一个的控制住,又像是一个技艺精湛的手艺人,精巧的将它们全部串成了糖葫芦。

李乘风如同一头猎豹在法阵中穿行着,他身后无法动弹的机关石像越来越多,等他将最后一个动弹的机关石像都串在一起后,他回头一看,却见身后像是一条巨大的绿色蟒蛇,它的身子将所有的石像傀儡都捆绑缠绕在了一起,入目之处,令人震撼。

苏月涵昨夜便知道李乘风是一个修行的天才,但她不知道,李乘风同样是一个斗法天才!

修行和斗法,虽然听起来是一回事,但说起来却是两回事。

前者讲的是人如何变强,后者讲的是人变强以后如何利用这个力量去战斗。

修行很重要,因为它代表着人的最高境界在哪里,可斗法也同样重要,因为它代表着你能不能在激烈的战斗中存活下来。

境界高的,未必一定就能打过境界低的,就如同战家的战仆也一样层被李乘风绝技放倒。

苏由等人也是目瞪口呆的看着李乘风,他们此时心情无比的激动。

修行天才极为难得,同样斗法天才也是极为难得,可又是修行天才,又是斗法天才,那可真是……凤毛麟角,而且他们无一不是震动天下的大修行人!

苏由忍不住扑了过去,双手按着李乘风的肩膀使劲摇晃着,他激动得满面红光:“乘风师弟!厉害!厉害啊!!”

第166章 花瓶摇身变智囊

有苏月涵和李乘风这两个堪称“大杀器”的存在,苏由等人士气大振,再加上之前众人通力协作,第一次在生死关头产生了“信任”这种最为脆弱又最为宝贵的东西。

这也多亏执行者是何柱这个一根筋的家伙,若是换了苏由、天俊,只怕他们当场就会躲开,这法阵便就破解不了,将生死交托出去的信任便也无法产生。

目睹了李乘风和赵小宝联手救下何柱后,苏由和天俊也第一次在心中潜意识的产生了:将来乘风师弟也会这样救我的心理。

产生了这样的信任,互相之间的配合便更加的紧密流畅,因为大家都可以专心做好自己一部分的事情,而不用去顾及其他的方面,因为他们都相信自己的同伴也会把他们的事情做好,而当每一个人的事情都做好的时候,法阵的破解便变得无比的流畅自然。

接下来出现的十个法阵,苏月涵一一点出,一一指出破解的方法,众人势如破竹,加上之前的法阵,他们一口气连破十三阵!

在连破十三阵后,李乘风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在他眼中第一次遇到的法阵,简直强力可怕到每一呼吸都在生死边缘,哪怕是第二次,李乘风也觉得十分痛苦艰难,虽然结束以后毫发无损,可是过程中的经历他现在回想一下,依旧觉得胳膊肘隐隐作疼。

可现在,他们虽然当中也有些波折,可整个过程却是势如破竹,简直不可阻挡!

这当中固然有李乘风境界修为的提高,以及对自身力量使用技巧的感悟与提升,但同样也有苏月涵这个精通法阵的“变态”的功劳。

李乘风转头看向苏月涵,这时候,他已经不再仅仅是惊喜了,而是震惊。

苏由等人狂喜不已,李乘风走到苏月涵跟前,一把按住苏月涵的脑袋,凑到她跟前,盯着她的眼睛,认真的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的法阵?别跟我说《阵法讲演》,这书我也翻过,上面并没有讲这么详细的破阵方法,只是有记载阵法的特点,而且有些阵法并没有记录完整。”

用屁股想想也知道,苏由给李乘风的《阵法讲演》只是关于阵法最初级的经典著作,相当于学习法阵的入门书籍。

虽然说,《阵法讲演》开篇第一句便开宗明义:天下无不可破的法阵,无不可防的阵法,千变万化,万法归宗,皆由执法之人。

这个执法,指的是执行和布置法阵之人,阵法大师安从海认为,天底下没有攻不破的法阵,同样也没有绝对守不住的法阵,法阵一道千变万化,其最根本的关键点在于破阵和守阵的人。

天下法阵固然无不可破,可如果被苏月涵这样一个看了几天《阵法讲演》就连破十三阵的人给破了,那也太过于骇人听闻。

苏月涵有些怯怯的看着李乘风,但目光却始终与他对视着:“奴婢……幼年的时候,曾经被鄱阳的潘家收留过,我在他们家家主的书房中翻看过这类的书籍,奴婢便记住了。”

李乘风追问道:“哪本?”

苏月涵道:“安从海的《阵法精要》。里面便有记载破阵的大多数方法以及变阵的技巧。还有九州河的《阵法大全》,里面几乎记载了所有的阵法。”

李乘风瞪眼道:“那你以前为何不说?”

苏月涵小声可怜巴巴的说道:“少爷以前也没问过呀,之前也不带奴婢来……”

苏由见李乘风盘问苏月涵,他不禁笑道:“乘风师弟,何必过于苛责,今天若是没有小师妹,咱们绝不可能连破十三阵!这可是多少年都没有过的事情!”

天俊也哈哈大笑:“是极是极。小师妹做得好!”说着,他对苏月涵竖了一个大拇指。

这一役,苏由、天俊和何柱都对苏月涵产生了强烈的认同感,而不再仅仅把她看成是一个漂亮的花瓶,只是眼馋用来看一看便好,更不会再把她只是当成李乘风的小丫鬟。

这个时候的苏月涵已经是一个可以跟他们在一起并肩作战的角色了,虽然他们要分心去照顾这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丫鬟,但有她的存在,使得李乘风、苏由等人的进退攻守皆有的放矢,有了章法。

就如同玩游戏开了迷雾和全图一般,李乘风也觉得眼前的苏月涵抛去可疑的部分,那她简直就是“王语嫣”在世!!

李乘风盯着苏月涵看了好一会,他才忽然展演一笑,道:“今天表现不错,没给少爷我丢脸!没给我们李家丢脸!很好很好。”

苏月涵心中也微微松了一口气,笑了起来:“是少爷教的好!”

李乘风笑骂道:“别拍马屁,少爷我不吃这一套!马屁没有两套三套,你也好意思拍?”

苏月涵无语的看着李乘风,自家这个大少爷,到底是有谱没谱啊?只要不是生死关头,他永远这么油腔滑调,看起来十分没谱。

苏月涵刚要说话,便见演剑堂大门轰隆一声洞开,外面明亮的光线一下将演剑堂照得通明透亮,苏由一声欢呼:“过关了,过关了!!”

天俊也不禁喜笑颜开:“这可是最轻松的一次了!”

赵小宝也忍不住笑道:“少爷,是不是咱们以后就可以不用来了?”

他们正说着,便听见门口处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

“哼,破了几个小小法阵,便觉得自己了不起了?”

众人顺着声音看去,便见大师兄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大门口,他逆着光,看不清相貌,背着手站在门口,身影被身后的光线拉得老长,如同一个巨大的阴影将所有人都笼罩在其中。

众人的笑声戛然而止,他们一时间噤若寒蝉。

大师兄声音如同重锤,一下接一下的砸在每一个人的心头上:“你们可要知道,傀儡机关可是死的,你们的对手,是活的!”

说完,大师兄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原地,苏由等人斗志全无,一个个垂头丧气,李乘风简直勃然大怒:这个大师兄,怎么现在倒是拖起后腿来了?简直混账!

第167章 能养童元九分火

大师兄这一番话打击得苏由等人如从云端坠入深渊,苏由苦笑了起来:“大师兄说的是,真斗法的话,有谁会傻傻的布阵在那儿让你来打?真打起来,法阵千变万化,又岂会如此顺利。”

李乘风立刻道:“苏师兄何必妄自菲薄!短短三天,我们能进境如此之大,放眼天下那绝对是屈指可数,凤毛菱角,假以时日,咱们又会如何呢?”

苏由精神微微一震,他苦笑道:“乘风师弟说的一点也没错,可是……就怕时不我待啊!”

天逸看向李乘风,笑了笑,道:“乘风师弟进步速度真是惊人,我想就算是镇狱龙王,天翔凤女、九天真仙也不过如此。”

李乘风微微一笑,立刻岔开了这个话题:“镇狱龙王、天翔凤女和九天真仙又是什么人?”

苏由和天逸都惊讶的看着李乘风,便是傻大个都挠着头憨笑了起来:“这个俺知道,这个俺知道的咧!”

何柱邀功献宝的说道:“镇狱龙王便是战家的长子战齐天咧,因为他长期担任战家镇狱军团的军团长,又因为绝技是召唤天龙,所以就被叫为镇狱龙王咧。”

苏由笑道:“天下人都说镇狱龙王是天下年轻修行人里面的第一男高手,但我觉得我们灵山派藏锦阁的千山雪、阴阳派的江照月、合一门的马如龙、乾坤神教的薛屠奢,还有星城门的何所思与何所忆兄弟……”

李乘风忍不住打断道:“这两人名字倒是有趣,可是为何其他都是单独一个人,唯独他们是两人?”

天逸笑了笑,道:“因为这两人是双胞生,从来都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李乘风婆娑着下巴,一脸坏笑道:“也不知道这两人将来娶妻,会不会也是一块儿洞房?”

说着,其他几人都嘿嘿淫笑了起来,剩下苏月涵瞪着眼睛,脸颊微红,轻轻的啐了一口:“还少爷呢,这般不正经!”

但正是这种不正经的话题一下让之前压抑气氛一扫而空,苏由继续说道:“这些年轻一代的高手里面,我觉得他们都可以与镇狱龙王一较短长,所以,男修士里面的第一年轻高手,未必就真是镇狱龙王。只不过,他的修行速度太快了,年纪是所有年轻一代高手里面最小的。”

李乘风道:“那天翔凤女和九天真仙呢?”

苏由道:“天翔凤女是战家排行第二的千金战齐芸,她是凤梧阁的弟子,是……一个真正的天才。”苏由对镇狱龙王不以为然,但说到天翔凤女却流露出极为敬畏和仰慕的神色。

李乘风好奇道:“你见过她?”

苏由轻叹了一口气:“嗯,两年前她来过咱们灵山派,当时可真是……轰隆了整个灵山啊,她几乎让灵山秀水为之失色。”

傻大个愣愣的问道:“她跟大师姐哪个厉害咧?”

天逸道:“那还用问,大师姐啊!”

苏由摇了摇头:“不,我觉得是天翔凤女!据说那一天她们两个短暂的对峙过……”

李乘风可是见识过大师姐的厉害,他觉得那一次大师姐估计都还没有拿出自己真正的实力来,很难想像另外一个天翔凤女如果比她强,那又会是一个怎样的境地?

这时候苏月涵也来了兴趣,她有些两眼放光,很像李乘风久远记忆中的八卦女一般:“然后呢然后呢?分出胜负没有?”

苏由叹了一口气:“没有,她们两人太强势了,据说她们对峙的时候,当时天空瓢泼大雨,但她们的周围百米之内,片毫不得入,滴雨不得进!这是何等……令人神往的境界啊!”

李乘风也面露悠然神往之色,他轻叹道:“是啊,百米之内,片毫不得入,滴雨不得进,这是怎样的修为啊!”

这可不是李乘风操纵花草树木之力,往头顶上搭个超大号的雨棚便能做到的,这是当修行人的法力达到一定境界以后,又正好是两边势均力敌,两股气息猛烈在空中无形对撞时,才会产生这样的效果,这股对抗气息中间挤压后向四面八方涌动,从而挤得“片毫不得入,滴雨不得进”。

苏月涵道:“那九天真仙呢?她和大师姐、天翔凤女比起来,哪个厉害?”

苏由笑道:“那这个就得她们打起来才知道了,不过,各有各的说法吧,有人说九天真仙厉害,毕竟是天仙转世,从生下来,骨子里面就带着仙人之气……”

说着,李乘风心中一震,脸上若无其事,赵小宝却是心虚的飞快瞥了一眼李乘风,苏月涵也不禁看了自家少爷一眼。

天逸也叹道:“是啊,人家生而高贵,一出生就在皇宫之中,体内流淌的不仅是天龙之血,更是天仙之气。这凡人如何能比?”

李乘风心中暗自琢磨着:这个赵飞月和我在梦境中看到的奴飞月,是一个人么?

旁边几人唏嘘感叹,李乘风则是暗自肚肠,天俊感叹了一声后,笑着拍了拍李乘风的肩膀,道:“乘风师弟,说不定将来你便会是可以和他们相提并论的人物呢!”

苏由坏笑道:“说不定乘风师弟将来还能与这天翔凤女和九天真仙结为修行伴侣呢,那师弟可就有艳福了!”他说着,忽然想到旁边还有个苏月涵站着,他扭头一看,果然瞧见苏月涵瞪着他。

苏由连忙赔笑道:“当然,师弟现在也艳福不浅。不过可千万要注意,莫要泄了童子真元,否则,可就筑基无望了。师兄送你一句话……”

李乘风正色道:“师兄请说!”

苏由道:“能养童元九分火,方为世间一等人。”

这话说的便是修行人一定要能忍得住年轻时的气血躁动,好好的将童子元阳气珍藏起来,这股气息在体内翻滚如同火烧灼烤一般,很难忍受,尤其是炼气时气血翻滚,人的欲望会成倍增加和放大,若是忍受不住,那这辈子修行境界就高不到哪里去。

若是能忍住,那便“方为世间一等人”。

李乘风看了苏月涵一眼,却见她俏脸通红,低着头,手指揉搓着衣角,很是扭捏羞涩,李乘风想了想苏由说的破戒的事情,他脑海中禁不住想起这个看起来可以予取予求的女孩儿若是真个欢好时,那婉转娇啼,媚骨天成的风流,他便顿时心中猛的一跳。

第168章 深思斗法寻奥妙

李乘风笑道:“苏师兄放心,这个自然是知道谨记的!”

苏由点头笑道:“那便好,咱们今天早课便到这里吧。对了,一会我与天俊、还有傻大个,去你住处,帮你修葺一下你的住地。怎么说,你现在也是咱们藏剑阁的顶梁柱了,住在这般寒酸的地方,没来得丢了咱们藏剑阁的脸。”

苏月涵顿时来了精神:“好呀好呀!早就该修了!”

苏由笑道:“那一会见了,乘风师弟,我们先去准备东西了!”

一行人各自从演剑堂散去,李乘风、苏月涵和赵小宝则回到自己的住处,李乘风前往丛林之中准备再熟悉熟悉自己的力量,看看能不能创造一些全新的招式融入到战斗中去。

来到丛林之中,李乘风开始尝试着将花草之力与树木之力融合在一起,化为盾、墙、枪、棒等武器,配合着自己的身手进行攻防战斗,李乘风发觉自己的战斗范围得到了很大的扩大,以前他的攻击范围最多是拳脚加上刀剑骨刺的长度,或者骨刺脱手而出以后当作一次性的投射攻击。

这种攻击极其冒险,一旦一击不中,就等于失去了一大半的战斗力,毕竟李乘风眼下最得力的武器便是这一米长左右的骨刺。

李乘风想了想,觉得心中有些苦闷:连小宝都有自己的子母闪电剑,少爷我居然一把剑都没有!

这时赵小宝也自己找了一块不太远的地方,熟悉着这件奇门兵器,对于他来说,同样感受到沉重的压迫感和紧张感,他不想当李乘风的累赘,所以必须得拼命熟悉这件法宝。

可是对于赵小宝来说,他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无法让这个法宝发挥它真正的力量,他最多只能拿它当一件奇门兵器使用,如果只是作为奇门兵器,那这件法宝就等同于宝玉蒙尘,明珠投暗,白瞎了这件曾经威名赫赫的法宝。

各家都有各家的难处,苏月涵也同样有些无奈,她虽然好不容易在李乘风等人面前证明了自己的“价值”,她可以作为法阵冲阵和守阵的指挥者,可时代的变化导致法阵只有在十分特殊的环境下才能使用,更多的时候,比的还是斗法。

那时候,苏月涵就一丁点用处都没有了,毕竟,她又不能把自己的真实身份暴露出来,哪怕李乘风可以接受,这灵山派上下的修行人也是绝对接受不了的。

要怎么样,自己才能肆无忌惮的使用力量?自己的力量才能彻底恢复?

苏月涵暗自叹了一口气,坐在门口树干上,托着下巴望着丛林中李乘风所在的方向默默的发呆。

而此时李乘风正在苦思冥想着如何将自己的能力最大化,他对于这两股力量的使用,目前已经越来越纯属,完全可以达到如臂指使,甚至都不需要动作,只是心念一动,花草和树木便会开始疯长,而且能够按照他的意念生长成为任何形状,如果他愿意,他甚至可以用这些花草树木作画。

而且,李乘风发现,自己目前可以调动的范围五十米,五十米范围内所有的花草树木的灵气都可以归他自由调动,而且,这个范围还在随着他的使用而缓慢增长,最让李乘风欣慰的是,与一般的修行人不同的是,他的力量几乎无穷无尽,只要这股花草树木的灵气没有被毁灭掉,他就可以无穷尽的使用下去。

一般的修行人,是通过修炼,以各种方式,将外界的力量储存于自身之中,不断的内外力量,但这股力量无论怎么储藏,也是会有极限的,天地无极限,而人力有时穷。

无论是怎样了不起的大修行人,从理论上来说,他们的力量是可以耗尽的,当战斗持续到一定阶段以后,他们全部都会力竭气尽,灯尽油枯。

也就是说,他们在理论上是可以被活活耗死的。

同样,在理论上来说,只要李乘风调动的这些花草灵气不会被人摧毁消灭,那它就可以一直存在,因为李乘风发现,这股力量完全符合他来的那个世界的科学定律:能量守恒!

按照能量守恒定律,李乘风能调动的范围内,他能调动的花草树木的灵力总力量是不会变化的,它不因李乘风的调动而增多和减少,它会按照同等比例从一部分的地方转化到另外一部分的地方,除非转化的过程中出现能量丢失。

譬如:生长出来的花草树木的灵气被李乘风自己破损的肉体吸收,或者被其他法系破坏,出现在法阵之中所有花草被焚烧得一扫而空。

虽然,按照能量守恒定律,这些花草的能量依旧是不会变的,它们只是从一种物质转化为了另外一种物质,只是转化后的物质,李乘风便无法使用了,因为它跳出了花草树木这两重天的境界。

李乘风想到这里,思维忍不住发散出去,如果哪怕这些花草树木化为了灰烬以后,它本身的能量也能为自己所用的话,那又该是一种怎样的境界?

那时候,他可以借用的力量将不再仅仅局限于有生命的物体上,而是这天地之间的一切万物都会是他力量的一部分,那将是如何惊天动地?

李乘风想了想,恨不得一步登天,立刻开启第三重、第四重直到第十重的境界,可是:这梦境开启的缘故是什么?

这个问题让李乘风不得其解,每一个梦境的开启,李乘风似乎接触到的一些隐秘事情便更多,关于十九年前那个转世叛仙的真相: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让这个星君叛变?他又为什么会逃下来?天界为什么要追杀他?

但不知道如何触发这样的梦境,李乘风很是无奈,只能是暂时的等待,然后在下一次梦境出现的时候,自己努力去寻找一下其中的线索。

将这个问题抛到脑后以后,李乘风开始思索自己斗法方面的优势与劣势。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李乘风现在最大的优势在于:其一,自己的未知。这几天的《修行纪要》看下来,他敏锐的发现自己修炼的和其他的修士所修炼的是截然不同的两套系统,这两套系统不能共生共存,这也是为什么自己体内没有任何真元的缘故:因为他体内有仙气!

这股仙气会排斥一切进入到李乘风体内的真元力量。

如果斗起法来,这毫无疑问会成为李乘风最大的杀手锏!

敌明我暗,这便占据了天时!

其二,力量的来源。

目前李乘风的力量依赖于环境,如果让他在草原上战斗,那他的力量几乎可以说是无穷无尽的,如果在森林中战斗,力量更会是如同涛涛大海,连绵不绝。所以,如果将来要进行殊死搏斗,地点的选择非常重要。

选对了,便意味着他拥有了地利!

其三,体内的仙气。

不同于许多其他的修行人,李乘风本身便不是凡人,体内具有强大的仙气,几次的战斗让李乘风发现,自己似乎能免疫许多控制类的法术,而其原理,在李乘风看来,大概是因为对方的控制系法术是直接作用于自己体内的经脉气血的。

控制了人体的经脉与气血自然便等同于控制了这个人,但李乘风却恰好因为体内具有仙气,天然的便将这股力量排斥在了体外。

如果在斗法中,这样的特质突然展现出来,会起到一举定乾坤的作用,就如同李乘风与战家老仆的殊死搏杀一样。

这天时地利人和的三点运用,一旦运用得当,李乘风此时虽然修为不入流,但同样可以在斗法战斗中大放异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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筒子们,平安夜快乐呀!!

第169章 自己动手不求人

想完了自身的优势,李乘风想了想自身的劣势。

其一,底牌少,一旦当众揭开底牌,自己就很容易被针对,甚至一张火系的符箓也许就可以让李乘风实力狂降。

其二,对环境的要求十分依赖,一旦李乘风离开了特定的作战地形,他的实力同样会狂降,而且,碰到像大师姐这样的会火系法术的人,来个大型的火系法术,将周围花草树木一扫而空,那李乘风便要坐蜡,空有一身仙气也无用武之地。

其三,独特的修炼功法让给李乘风在理论上具有近乎无限的战斗续航能力,因为他本身并不储存力量,所以消耗的并不是李乘风自己的力量,而且,李乘风甚至可以在不断的使用这股力量的过程中不断的变强,在理论上,他无限次的使用这种法术,力量也会得到无限次的增长。

但是,这种看起来无敌变态的功法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它无法让修炼者在短时间在本质上得到增强。

又或者说,一个大修行人,哪怕他在不使用法术的时候,他依旧是一个十分强大的个体,他的体内储藏着极其惊人恐怖的能量,在这种情况下,大修行人是很难被偷袭的。即便遇到偷袭,一头体型庞大的恐龙的扛打击能力,也是十分恐怖的。

而对于李乘风来说就完全不是了,他虽然可以调动庞大的力量,但他本身依旧是一个弱小的个体,除非随着时间的提升,李乘风在缓慢而无限的提升中最终量变产生质变,否则他在根本上并不能改变他本地脆弱这个事实。

如果有人偷袭李乘风,而他的本体又遭受重创的话,那李乘风将几乎失去所有的战斗。

其四,李乘风没有得心应手的法宝。

这一点如同士兵上了战场没有武器,赤手空拳与人战斗,那岂有好下场?

李乘风在地上画着表格,看完了自己列出来的优劣对比后,很快便又用脚擦去,他叹了一口气,看了看手中的骨刺。

“哎呀,猛鹳兄呀猛鹳兄,你说你老人家的骨头也不长长一点?”李乘风幽幽的叹着气“若是你长个两米长,我便索性拿你当长枪使了,这一米长,长不长,短不短的,你让我拿你怎么办呀?”

李乘风摇了摇头,收好了骨刺往回走去。

出了树林,李乘风远远的便瞧见傻大个扛着一根粗大的圆木往自家破屋内走,天俊则站在屋顶飞快的捏着指诀,施展着一个个的小巧法术,将他刚刚新捏出来的湿乎乎的泥瓦烤干,将它变成坚硬的房瓦。

苏由则调动着自己的随身宝剑,将跟前的圆木削砍成一片一片的木板。

李乘风有些惊讶的走近,只看见苏由的长剑在空中向下翻滚飞舞着,寒光闪烁来去纵横中,这些圆木每一片都被劈砍得不多一分,不减一寸,长宽厚薄几乎一模一样。

李乘风捡起一块木板看了一眼,只见上面甚至连树皮都削了去,入目的是漂亮的树干花纹,图案虽不规则,可一眼看去,图纹扭动如同水波,煞是好看。

“厉害啊!”李乘风竖了个大拇指,忍不住夸赞道。

苏由有些得意,他笑道:“哪里,雕虫小技而已。”

说话间,何柱将一截粗大的圆木扔在了苏由跟前,自己返身走到最近一棵树前,他捡起自己的重剑,抡着劈砍而去,只一剑,这腰粗的树木便拦腰被斩断,被斩断的树木在下半截树桩处滑动了一截,然后缓缓的倒在了地上。

苏由笑道:“抱歉毁了你门口的这些树,不过……我记得这里应该是没有树的呀!这些树是哪儿来的?你用法术种的?”

李乘风微微一笑,不承认也不否认,他道:“苏师兄,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和方式获得能认主的法宝呢?”

苏由一愣:“乘风师弟没去万剑谷认领一把剑么?”

李乘风苦笑了起来:“去了,没领到。”

苏由愕然:“那是为何?”

李乘风将事情简略的与苏由说了一遍,苏由目光怪异的打量着李乘风,他也苦笑了起来:“师弟,那这我可就不知道了,咱们藏剑阁每个人的宝剑,可都是从万剑谷获取的。目前还没有例外。”

李乘风大失所望,他叹了一口气,道:“那这没法宝可怎么办?”

一旁扛着圆木过来的何柱大咧咧说道:“那就自己打造一把法宝咧!”

李乘风惊愕道:“可以么?”

苏由先是愣了一下,他一只手捏着下巴,手指顺着自己下巴处的小小凹槽来回婆娑着:“嗯……我想想,理论上来说,不是不可以。”

李乘风苦笑道:“不可能吧?咱们藏剑阁能自己打造法宝?材料呢?从哪里弄?”

天俊此时在房顶上喊道:“去石武山呀,自己挖!”

李乘风下巴都险些砸到地上:“自己挖?要造一件法宝,得靠自己挖?”

苏由反而奇怪的看着李乘风:“这有什么奇怪的么?很多法宝不都这样自己造出来的么?别人造的,你也未必放心呀。”

天俊笑道:“乘风师弟,咱们可以一起帮你去挖,这样块一点,光靠你一个人,那可费老鼻子劲了!”

苏由越想越是笑了起来:“这样,我跟天俊还有傻大个帮你去挖灵石和灵玉,你自己想办法碰碰运气,去里面深处挖一挖灵晶,兴许能挖到一块上好的灵晶。一件好法宝,没有一块上好的灵晶是不行的。”

“只不过,光有材料也不太够,你还得找个人帮你打造法宝,然后你自己再想办法捕捉一个高等魔物,再自己炼魂,那样,你的法宝就有灵性和生命了。”

李乘风听得苦笑连连:“咱不说高等魔物,也不说炼魂怎么炼,就说这打造法宝,灵山派上下,我得罪了个遍,我找谁去打造法宝?”

苏由叹道:“是呀,难办!普通的铁匠又不太合适,他们不懂得如何烙刻法阵图纹,你又不能把图纹绘制给他看,这样会泄漏你的法宝机密。而且万一他把你材料卷包带走,那乘风师弟你可就亏大了。”

何柱瓮声瓮气的说道:“俺可以帮忙打造咧。”

何柱一句话说得其他人都看向他,苏由哈哈一笑:“傻大个,你别逗我笑了,你还会打造法宝?没听你说过啊!”

何柱抓了抓头:“师兄以前也没问过咧,俺以前就是个铁匠。”

苏由讶然的一拍何柱:“傻大个,你藏得够深啊!”他转头看向李乘风,笑道:“乘风师弟,这可是老天爷都在帮你!”

李乘风笑着拍了拍何柱的胳膊,他道:“何柱师兄,先谢过了。至于法宝么,容我先想一想,第一件法宝打造成什么样最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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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圣诞节快乐!!

第170章 众人拾柴葺新屋

第一件法宝到底应该是什么,这个问题李乘风私下考虑过,他最为拿手的自然是剑,他的佩剑也是洗月李家的晴空洗月剑,但可惜在猛鹳一役之中这把家传佩剑已然损毁,且无法修复。而曾经李家的家传佩枪,也同样在李淳向猛鹳的冲锋中折损。

如果要打造一把宝剑作为法宝,李乘风手头上并没有更能让这件法宝变得更强力的材料,而他手中此时却有锋利无匹的猛鹳骨刺,若是能将它作为材料打造成长枪法宝,那想来会让这件法宝如虎添翼。

虽说李乘风最拿手的是剑,但他枪法同样精湛,就算暂时炼不成强力法宝,多出一件强力神兵,那也比赤手空拳,或者拿着一根骨刺当短枪使用要好得多,毕竟一寸长一寸强。

修士为什么比武士强?不就是因为攻击范围极大,法术威力极强么?

李乘风对苏由笑道:“我想打造一把长枪。”

“长枪啊……”苏由和天俊对视了一眼,苦笑了起来“咱们藏剑阁来了一个耍枪的……怕是要遭人笑话。”

李乘风无奈笑道:“师弟我手头上只有这么一件珍贵材料,若是不用来做长枪法宝,那便可惜了。”

他拿出身后随身携带的骨刺给苏由他们看了一眼,苏由接过微微有些讶异:“这是……”

天俊道:“这莫不是猛鹳的骨刺?”

李乘风赞道:“天俊师兄好眼力,正是猛鹳的骨刺。”

天俊奇道:“乘风师弟,猛鹳可是西北独有的魔物,而且凶悍异常,全身上下只有一处骨头可以用来炼制成法宝,便是这根最为坚硬的骨刺,你是如何得来?”

李乘风并不想在这里长篇大论的说自己的往事,他笑了笑,说道:“也是机缘巧合。”

见李乘风不欲多说,天俊和苏由也没有往下追问,毕竟修行一事上,便是再亲密的师兄弟也绝对不会将所有事情都全盘托出。

天俊接着说道:“这根骨刺若是结合上好的灵石和灵玉,足以打造出一件极好的神兵长枪,若是你能挖到一块不错的灵晶,便可将其打造成一件上佳法宝。”

苏由拍着何柱的胳膊,笑道:“师弟呀,这回可就看你的了!咱们下个月的评定能不能摆脱垫底,可就要看乘风师弟的,乘风师弟,就要看你咯!”

何柱憨憨的笑着,几个人说了会话,接着把这房屋休憩完整。

这时候便能看出众人拾柴火焰高的好处了,李乘风这几个人依靠体力来修整房屋,折腾到现在也仅仅只是将这破屋收拾得勉强能住,但苏由等人一番忙碌后,直忙碌到傍晚时分。

此时这个破屋已经修葺一新,门口是崭新的大门,虽然和李乘风记忆中的铜环铆钉红木门不太一样,但也总算是门闩紧闭的大门了,门板上树木年轮的花纹如同流动的水波,煞是好看。

屋顶是天俊用法术烧制的泥瓦,看起来幽黑中透着一点点泥红,窗户处苏由以飞剑裁制而成一个简单的木框,等来日再弄几块玻璃来贴上,便算是一个完好的住处了,和之前“那无门无窗无盖瓦,破屋破房破篱笆”的房子已经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苏由等人与李乘风约定了第二天一大早便去石武山挖矿后,便结伴离开。

到了第二天,天还没亮,苏月涵早早的将李乘风烤好的兔肉做成了肉干放在他的布囊之中,又将李乘风目前最倚仗的锋利无匹的短刺骨枪用布条缠出了握手的把手,又做了一个布挂,让他可以挂在身后,只要反手一抽便能抽出来迎敌。

到临行时,李乘风看着苏月涵为自己检查着行囊、身上的衣物,他瞧着苏月涵那娇俏的面孔,瘦小的瓜子面庞,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秋波流转,修长的睫毛上下刷动,像是在撩拨着他的心。

李乘风心中一动,声音也柔和了许多,道:“好啦,挖个矿而已,很快便回来的。”

苏月涵有些担忧的说道:“可是奴婢听说矿工最是危险,若是有什么意外,那可如何是好?”

李乘风笑道:“还有师兄同行呢,总不成出个矿难,一锅饺子给包圆了吧?好歹也是修行人,岂能让山给埋咯?”

李乘风瞧见赵小宝也在收拾着行李,他连忙道:“哎,你不用去,你正好下山回去一趟,给我娘送个信,上山这么久了,也没个消息回去,怕是她要担心得紧了。”

赵小宝有些犹豫:“可是少爷,只有你一个人,怕是不妥吧?”

李乘风笑道:“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你快去吧,顺带看看家里面手头宽裕不宽裕,若是不宽裕,你就拿点钱回去,若是宽裕,你就拿点钱过来。接下来,我怕是要用钱的时候就要到了。”

赵小宝不解道:“这话怎么说?”

李乘风叹道:“还有一个月便是最为重要的考核评定了,到时候定会有一场恶战。都说穷文富武,毁家修行,那时候怎么会有用不到钱的地方呢?”

赵小宝恍然:“明白了,那少爷你可要留神呀,有什么话要给家母么?”

李乘风将一封信交给赵小宝,郑重其事道:“一定要送到!信在人在!若有危险,立刻销毁!”

赵小宝神色肃然的将信贴身收好,又在李乘风处取了一部分的银票后,这才一拜后转身出门。

赵小宝刚出门便迎头撞见了结伴而来的苏由等人,苏由远远的便高声道:“赵师弟,我乘风师弟可起来了?”

赵小宝虽然名义上以令人捧腹的宠物身份留了下来,可苏由等人与他并肩作战后,并未真正将他当成是一个宠物,反而接纳了他,认可他的师弟身份,这让赵小宝格外的欣喜。

赵小宝道:“少爷起来了!”他回头看了一眼,笑道:“吶,他已经出来了。”

他们只见李乘风和苏月涵一同出来,苏月涵小心的为李乘风整理着身上的衣衫和行囊,仿佛在送一位出征的丈夫,那温柔与贴心让这几个单身汉看得眼珠子都快红了。

天俊苦涩的笑道:“就应该直接约在石武山再见的!”

苏由叹道:“师弟好福气啊!咱们……就只有羡慕的份喽!”

何柱嘿嘿笑道:“弟妹好生俊俏!就是……屁股蛋小了点,怕是不好生养。”

苏由笑道:“你这夯货懂个屁!小师妹这身段才是增之一分则太肥,减之一分则太瘦!如同雕凿大师笔下之玉器,精心雕琢,玲珑剔透,完美无瑕!”

何柱撇嘴道:“俺们村漂亮女人就一定要屁股蛋子大,要不然,生娃儿的时候都会死的咧!”

天俊看着何柱这铁塔一般的身高,笑道:“那是,都你这身高的话,屁股蛋子若是小,生下来的娃娃怕不是要难产!”

苏由来了一分兴趣,他好奇的问道:“你们村儿的女人屁股蛋子都多大?”

何柱很是认真的想了想,用手比划了一下,道:“这么大。”

苏由与天俊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冷气,何柱比划的分明是一个大脸盆那么大!

屁股蛋子大若脸盆,那身材得啥样?莫非是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忍着笑,看着李乘风辞别了苏月涵走了过来。

李乘风见他们两人忍笑看着自己,还以为自己哪里出了问题,连忙上下左右的观看,苏由哈哈大笑,拉着李乘风的衣袖,道:“别看啦,没事没事,咱们方才说笑话呢。”

李乘风这才释然,与苏由等人一路说说笑笑的离开。

可他们却不曾留意的是,苏月涵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离去,眼珠却滴溜溜一转,她身形一闪,悄悄的跟了上去。

第171章 嚣张矿山小霸王

一行人来到传送台,通过传送台前往石武峰,刚到石武峰的传送台,下来以后没多久便见一直有人陆陆续续的从传送台中走出,各自背着工具,看模样大多是其他三天阁修士的奴仆。

李乘风等人跟着人流,走了约莫两刻钟,很快便来到石武山的山脚下。

这一座山峰,明显便与李乘风之前所住所看到的不同,之前的山峰郁郁葱葱,到处都是青草绿树,完全不受季节的影响,如同世外桃源,可来到这石武山时,明显便看见四周树木凋零萧瑟,枯草焦黄,寒冬来临的气象尽显无遗。

而且,这座山只一眼看去,到处都是怪石嶙峋,石洞遍布,整座山被开采出一条螺旋形状的山路,在山路的中间有一座嵌在山体中的机械升降台,升降台上有一车一车的矿石正在被运送下来。

李乘风奇道:“不是下井挖矿么?怎的这矿是从上面运下来的?”

苏由用手在额前搭着一个凉棚,挡着刺眼的光线,道:“上面那是挖灵石的地方,下面是挖灵玉和灵晶的地方。”

李乘风已然知道,法宝并不是直接打造炼制而成,而是先造一件上好的武器,然后再在武器上镶嵌一块灵晶,因为只有灵晶可以储存法力,灵玉可以传递法力,但仅仅只是这样,这件法宝并不能称之为真正的法宝。

真正的法宝是脱手后,它具有极强的自我意识,可以自行战斗,完全不需要主人操控!

而这种法宝就需要炼魂,将魔物或者妖类的魂魄炼入其中,当然,也有拿人类的魂魄来炼入法器的,但这些无不是邪魔外道的恶毒法器。

只有这些注入魂魄,经过炼魂,并且与主人血脉相通认主后的法宝,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法器。

李乘风暗自琢磨着:到时候只怕要再去一次斜月谷,抓一个厉害一点的魔物来入魂。

他正想着,一旁的苏由奇道:“那边发生了什么情况?”

天俊一指不远处,道:“在那儿。”

李乘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果然瞧见一处矿井洞口围了许多人,粗略一看约莫有三四十人,这些人都围在一起,像是在看着热闹,场中隐隐传来阵阵呵斥怒骂声。

李乘风看了苏由一眼,却见苏由面露严肃沉凝之色,李乘风等人好奇走了过去,挤过人群一看,却见一个个头中等,一脸横肉的男子正在殴打一名穿着书生模样的年轻同门,这人穿着藏清阁的修士服,没有镶一道边,显然是个刚刚入门的新人弟子。

这年轻男子被打得头破血流,身子蜷缩成一团,两只手死死的抱着这满脸横肉男子的腿,嘴里面发出一声声凄惨的哀嚎声。

李乘风向来是个锄强扶弱的性子,他只看了一眼便忍不住怒火中烧,在环视了一眼后见周围这么多的同门一个个都目露同情哀戚之色,却无一人挺身而出,他忍不住拉住苏由,低声问道:“这人什么来头?”

苏由此时也知道厉害,他压低了声音,低声道:“这是石武山的工头,是藏锦阁大师兄千山雪的仆从,叫薛蛮,厉害得很,灵山派很多像我们这样的修士都怕他,管他叫小霸王。你可千万别惹他,否则他肯定报复你!”

李乘风强忍怒火,拉住旁边一人问道:“这人怎么得罪薛工头了?”

这人个头瘦小,敢怒不敢言的看着场上,听到李乘风打听,便道:“还不是因为没给小霸王孝敬钱?”

“什么?孝敬钱?”李乘风惊愕道“下矿为什么要给孝敬钱?”

这人一脸奇怪的看着李乘风,道:“不给孝敬钱,凭什么让你下去挖矿?”

一路上苏由已经向李乘风解释过:下去挖矿,并不是挖到什么就自己可以带走什么,而是像种地一样,门派是要截留收税的,矿场上税收的很重,足足有七成,也就是说挖到十块灵玉,要交七块给门派,至于这七块当中如何分配,那便不甚了然。

可如此苛刻的重税,居然下矿还要再收孝敬钱?

李乘风打小厮混江湖,见惯了九出十三归的吸血高利贷,也未曾见过这般黑心肠的规矩!

这到底是修行门派还是江湖黑帮?!

可就算是没钱给孝敬钱,也不至于如此下狠手,这是要打死人么?

李乘风怒火中烧,正要上前,他身形刚动,苏由忽然一把按在他的肩膀上,李乘风扭头一看,却见苏由认真的看着他,缓缓摇头。

李乘风猛的想起自己两天前的总结:自己已经在这灵山派得罪了不少人了,若是再得罪藏锦阁的大师兄千山雪……那后果可就真可怕得很了。

这样算来,藏秀阁的大师姐此时若是见到自己,只怕第一念头便是杀人灭口,藏锦阁的战齐胜和皇甫松也是恨不得将自己碎尸万段,藏清阁虽然还没有得罪人,但瞧着他们这唯藏锦阁和藏秀阁马首是瞻的模样,只怕藏锦阁和藏秀阁对自己举起屠刀的时候,藏清阁有可能是第一个抢先动手的。

那个藏清阁的周结衣便是最好的明证!

自己这一圈人得罪下来,已经是死得不能再死的死局了,若是再得罪了藏锦阁的大师兄千山雪……怕是掌门人护着他,这以后的日子都没法过了。

李乘风深吸了一口气,把火气强行压了下来,他低声问苏由道:“这薛工头收这些钱,合门派规矩么?”

大柱子一愣,没来得及说话,旁边的瘦小同门嗤笑道:“我可把教义守则翻遍了,都没找到这个什么规矩。

李乘风盯着薛蛮看着,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道:“这孝敬钱是多少?”

瘦小男子一脸愤慨的说道:“五十两银子!”

对于李乘风而言,这五十两并不算多,但对于一个普通人家而言,这已经是一笔巨款了。而藏剑阁和藏清阁又岂有勋贵富豪人家的子弟?

李乘风微微颔首,道:“那师兄们知道他的规矩么?”

这瘦小男子犹豫了一下,没敢说话。

此时场中的薛蛮也是打得有些累了,他的腿被紧紧抱住,只得弯下腰用拳头击打,此时直起腰来喘了几口粗气,然后一脸狰狞的说道:“来人,把这个死鬼拖下去!”

旁边来了两人,将这昏迷的年轻书生紧抱着的双手拉拽开,然后拖了下去,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血印,十分渗人,旁边的人都目光恐惧的看着这书生被拖走。

薛蛮此时叉着腰,指着被拖走的书生高声道:“看好了,都给老子看好了!谁敢在这里坏老子的规矩?嗯?这就是你们的榜样!”

说着,他瞪着一双牛眼,凶神恶煞的盯着场上每一个人,只瞪得他们一个个目光纷纷挪开,无人敢触其锋芒。

第172章 拳打薛蛮小霸王

薛蛮狷狂的目光一扫,场上众人无不目光低垂,他哼了一声,脸上的横肉颤了几颤,道:“五十两,一个子儿都不能少,少了就别想下矿!”说着,他走到一名中等身材的男子跟前,斜睨着他,伸出一只手。

这男子忍气吞声的从口袋中摸出一个银袋,还没掏出来,薛蛮便劈手夺下,掂量了一下后,往后一扔,在他身后有一名随从跟班张着一个口袋,稳稳的接住。

这男子顿时哀嚎一声,道:“这是我全部的家当!”

薛蛮抬腿一脚踢在他肚子上,将他踢得跪倒,然后一把抓起他的头发,将他的头朝着自己,然后一脸狞笑的说道:“别说你的钱是老子的,在这里,你的命也是老子的!要不,就给老子滚!!”

李乘风看得狂怒,身子微微发颤,拳头握得指尖都发白。

说起来,完全可以不交这个钱,不挖矿便是。

可是,这里谁能有钱到直接去买灵石灵玉呢?没有灵石灵玉,便没有武器没有法宝,没有武器法宝,这也算修行人?不算修行人,那他们来这灵山派作甚?

薛蛮便是算准了他们的这个想法,因此便有恃无恐。他一把将这男子推开,走到下一个人身边,等这人战战栗栗的送上银袋后,他掂量了一下便往身后一扔。

等他挨个收钱,连苏由、天俊和巨人一般的何柱也老老实实的交了钱,待收到李乘风跟前时,却见李乘风空着双手盯着自己,目光不善。

薛蛮瞧见李乘风个头高大,容貌英俊,他平白便生出几分嫉恨,瞪眼道:“怎的,想试试老子的规矩?”

李乘风挤出一个笑容:“不敢,不敢。”他从怀中掏出五十两银子来,薛蛮劈手夺过,掂量了一下后,往后一扔,随即道:“不够!”

李乘风大怒:“不是说好了五十两么?”

薛蛮鼻孔朝天,道:“老子看你心情不好,怎地?不想给?”

李乘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盯着薛蛮,又摸出五十两银子来,还没递过去,便被薛蛮再次劈手夺过。

李乘风本以为这便算过去了,谁想到薛蛮却又一伸手,朝着李乘风咧嘴笑道:“不够!!”

李乘风额头青筋乱跳:“为何还不够?”

薛蛮斜睨着李乘风,冷笑道:“老子说不够便是不够,你待怎地?”

李乘风强忍怒气,道:“那你说多少?”

薛蛮想了想,道:“你有多少?”

李乘风眯着眼睛盯着薛蛮:“我有多少,你便要多少?”

薛蛮哈哈大笑道:“便是这样!”

李乘风似笑非笑道:“看来你是在耍我啊?”

薛蛮脸色一变,他狞笑道:“是又怎地!谁让你这般与老子对视来着,不服?不服就滚!”

李乘风盯着薛蛮,脸上虽然还挂着笑容,可眼睛里面的目光却越来越冷。

一旁的苏由等人却心中发寒肝胆乱颤:这位爷是个什么样的主儿?这可是干在藏锦阁、藏秀阁等诸位师兄师姐面前痛扁师兄的愣头青啊!

他会不敢扁这薛蛮?那不可能啊!

苏由脸色大变的拉了拉李乘风的衣角,他低声道:“师弟,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藏锦阁大师兄千山雪可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蛮横无理,你可千万莫要招惹他!”

李乘风默默听着,一言不发,腮帮子处的肌肉咬得像钢条一样根根滚动暴起。

薛蛮冷笑道:“怎的?又这样瞧着老子,想打我啊?好啊,只要你敢动手,这井老子放你下去,分文不收!”

李乘风盯着薛蛮看了好一会,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来,薛蛮劈手夺过,打开看了一眼,见里面是一张一千两的银票,他咧嘴笑了起来:“早给了不就行了!”说着他一招手,将锦囊交给了身后的随从。

苏由拉着脸色铁青的李乘风往矿井处走去,他低声道:“乘风师弟,忍住,只要你有一天成了大修行人,将来再找回场子也不迟。”

李乘风沉着脸,一言不发,身后薛蛮瞥了他一眼,嗤笑道:“还以为是什么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家伙,结果还是个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要我说呀,长这样的小白脸,定是那青楼的婊.子姐儿生下来的杂种,要不然能这么面呢?”

他和身后的随从们都一阵哈哈狂笑。

此时即将走到升降机处的李乘风却忽然间站住了,苏由等人顿时心中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苏由下意识一伸手拉住李乘风的胳膊,却见李乘风微微瞥了他一眼,这一眼目光阴冷,肃杀之极,眼中锐利的杀气有如实质。

苏由赶紧松手,目视李乘风离开,方才那一瞬间,苏由甚至有一种自己如果阻拦,只怕李乘风会立刻翻脸,连他这个师兄也一块痛扁的感觉。

李乘风朝着薛蛮走去,薛蛮在随从的目光示意下回头看了一眼,他斜睨道:“还有什么事吗?没事快滚!趁着老子还没改主意?”

李乘风似笑非笑的微微哈着腰,道:“方才薛师兄说什么来着,师弟耳朵不好使,有些没听明白。”

薛蛮哈哈大笑道:“还有人自动讨骂的!你挺好了,老子方才说,你……”

不等他下面话说完,李乘风突然间如同猛虎一般扑了出去,身形暴起!

薛蛮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可忽然间脚下一股力量拉扯而来,他低头一看,却见自己脚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地面中竟然钻出了许多野草,结结实实的将他的双足捆在了地上。

薛蛮便是被这阻碍了一下,立刻李乘风便已经扑到了跟前,一下将他扑倒!

李乘风双拳如同狂风暴雨一般朝着薛蛮捶去,一开始薛蛮还能尖声嘶吼,拼命反抗,可李乘风在近身搏斗上可从来没有吃过亏,他只几下便将薛蛮企图反击的胳膊拳头荡了开来,让他整个上半身和脑袋都全部暴露了出来。

众人只见李乘风双拳如同打桩机,拳头挥落之快,他们目不暇接,看到的全是残影,根本数不清楚在这一瞬间李乘风轰出了多少拳,在他们听来,这些拳头密密麻麻的落在薛蛮身上,噼里啪啦的声音连成一片,似乎不曾断音!

李乘风一阵暴捶,拳头的速度在四五息之后终于慢了下来,但他拳头虽然慢了下来,可力量却一下比一下重,每一下轰下去,薛蛮的身子便是狂震一下,口中吐出一口鲜血。

李乘风此时脸上、身上、拳头上全部都是薛蛮的鲜血,他双目赤红,怒发冲冠,咬牙切齿的说道:“辱我娘亲者,死!!”

说罢,李乘风高高举起了他两个硕大的拳头,这一双铁拳砸将下去,众人丝毫不怀疑,便是铁人也会被这一下给捶瘪了去!

薛蛮绝望的看着这高举的拳头朝着自己的面门砸来,铺天盖地,遮天蔽日!

第173章 以下犯上罪当诛

眼看这一拳要轰下去,薛蛮便必然会被捶爆脑袋瓜,苏由等人骇得面无人色,脱口道:“住手!!”

薛蛮看着这拳头朝自己面门轰来,他忍不住闭上眼睛,别过头,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旁边砰的一声沉闷响声传来,地面猛的一震,薛蛮过了一会儿才大着胆子睁开眼睛,却见自己耳旁地面都被砸出了一个微微凹陷下去的小坑,石板裂痕密布。

薛蛮微微松了一口气:到底是不敢打死我!

他刚要说一句场面话,扭头却看见李乘风目光凶狠的盯着自己,腾腾杀气让他顿时将下面的话咽了回去,实在是不敢再说出口来。

这场上的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便见之前还低声下气,强忍怒气的李乘风眨眼间就暴起如猛虎,骑在小霸王身上,挥舞着双拳,叮里咣啷一阵猛捶。

这些人说好听的是修行人,说不好听的,那都是战战兢兢的鹌鹑,都是藏秀阁和藏清阁的仆从,他们虽然入门时间远在李乘风之上,但是长时间的杂务和沉重体力劳动耗费了他们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就算允许他们修行,又哪里有多余的空闲和力气,修为自然也便不会高到哪里去。

而且,长时间的奴仆生活和修行界残酷森严的等级壁垒逐渐磨去了他们锐利的棱角,熄灭了他们心中然手啊的火焰,冰冻了他们曾经沸腾的热血,他们每一个人来之前都充满了憧憬和希望,充满了动力和热情,充满了个性与独特。

可此时,他们全部千篇一律,穿着一模一样的修士服,神情一样,目光一样:冷漠、恐惧、小心翼翼、战战兢兢。

在认识到自己根本无法再往上攀爬,无法成为大修行人后,不被赶出修行门派,便是他们所有最大的渴望和底线。

所以他们根本没有想过,这个灵山派之中,竟然有一个素未蒙面的新人敢如此痛扁藏锦阁大师兄千山雪的奴仆!

这,这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普天同庆,皆大欢喜啊!

这些仆从们平日里一个个早就对薛蛮敢怒不敢言了,但薛蛮狐假虎威狗仗人势,他们也不敢反抗,只能任由欺凌。

“这人是谁?怎的这般了……嚣张?”

“不认识……”

“打得痛快,打得好!”

“嘘,噤声!你不想在这里混了!”

“哼,有人敢打,我还不敢说了?你看刚才这记冲天炮!着实厉害!把那薛霸王打了个老太太钻被窝!”

“说的是,打得好哇!”

他们只见李乘风双拳挥动,只几拳下去,这位平日里不可一世的薛霸王脑袋上便如同开了个大染坊,满头满脑都是血。

薛霸王不是大修行人,一不会什么了不得的法术,二没有什么了不得的法宝,更不用说什么金身阳神。

他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刚刚通晓一点小法术的入门汉而已,远逊藏清阁的周结衣,李乘风连周结衣都是一通暴捶,更何况是他?

李乘风一把揪起薛蛮,狞笑着问道:“我再问你一次,你方才说了什么?”

薛蛮恐惧的看着李乘风,嘴唇轻轻颤动了一下,扭头看了看四周众人,平日里那些低眉顺眼,唯唯诺诺的家伙,此时都一个个横眉怒目的看着他,仿佛那些被他踩在脚底下的爬虫突然之间变成了斗兽。

薛蛮被他们看得说不出软话,他有些不服气的看着李乘风,心道:有种你便打死我!

李乘风仿佛能听到他心声,一拳砸下去,怒喝道:“不敢说了?哼,你还以为你的主人千山雪会来救你?就你这巧立名目,欺瞒尊上,盘剥同门,敲骨吸髓的事情,任何一件让师伯们知道了,都是欺师灭祖的大罪,不剥你一层皮都算是轻的!你主人还能来救你?”

薛蛮脸色发白,身子微微颤抖了起来,他能来这里做监工,自然是仗着千山雪的势,可是不管怎么说,巧立名目,盘剥敲诈,这绝对是不能公开说的事情,往日里没有人会因为这些事情去向千山雪告状,因为他们都犯不上因为这些钱而得罪千山雪这个实力强横的修行人。

可如果真捅开,千山雪是一定会弃卒保车的,毕竟自己的脸面可比一个仆人重要多了。

薛蛮这么稍微一想,心中便懊悔万分,自己为什么要去招惹这么一个愣头青?他怕是不知道自己主人千山雪的厉害,这下他固然会倒霉,可是先倒霉的却是自己呀!

可薛蛮知道,自己不能服软,如果服软了,等同于落了千山雪的面子,以千山雪的性子来说,自己才是百死无一生,只有咬牙硬挺,才有一线生机。

薛蛮想明白这一点,他陡然硬气起来,他咬牙瞪着李乘风,道:“这些事情都是我一人所为,与我主人千山雪并无半点瓜葛!你休要污蔑我主!”

李乘风有些讶异,他固然暴怒,可狂怒中依旧保持着一丝冷静,知道眼下这个事情如果真闹大了,对他并没有什么好处,最好是威逼利诱逼迫对方服软。

可眼下,这个家伙居然选择硬扛,那可就有点难办了!

李乘风咬牙狞笑,又是一拳砸下去,只把薛蛮的脸砸得像是一个染红布坊,到处一片鲜红。

薛蛮哇哇惨叫:“有种你就打死我,有种你就打死我!!”

李乘风冷笑连连,掐着他脖子一把将薛蛮拎了起来,正要再打,却听见场外响起了一个清冷的声音:“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个声音一响起,众人回头一看,无论是苏由等藏剑阁还是其他天阁的仆从都为之一凛,纷纷让开了一条路,将一个吊丧眉三角眼,一脸衰相的修行人让了进来,正是秦灭亲。

苏由等人瞧见秦灭亲,顿时松了一口气。

天俊低声道:“秦师兄他们这么快就回来了?这次的任务看来很简单啊。”

苏由微微颔首:“秦师兄来了就好了,要不然,乘风师弟怕是要惹下大祸!”

李乘风想了想,将薛蛮放了下来,薛蛮咳嗽了几声,他一看到秦灭亲,顿时激动的嘶喊道:“秦师兄,你们藏剑阁便是如此以下犯上的么?”

“以下犯上?”秦灭亲缓步走到场中,他打量了一下四周,面无表情的说着话。

秦灭亲不仅仅是藏剑阁戒律堂的主持者,更是整个灵山派年轻一代理论上的戒律仲裁者,向来以大公无私,铁面无情,六亲不认而闻名。

秦灭亲盯着薛蛮,道:“你是上?”他看着李乘风:“他是下?你如何得出这个结论的?”

薛蛮怒道:“我入门已有三十年,论辈分是他师兄!他是师弟,他居然如此殴打我,不是以下犯上是什么?按照你们藏剑阁戒律,该当何罪!”

秦灭亲想了想,缓缓说道:“藏剑阁十二律,以下犯上者,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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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第二更会比较晚

第174章 一念成谶下深井

这话一说,李乘风立刻捏住了拳头,警惕的盯着薛蛮和秦灭亲。

薛蛮大喜:“好好好!杀!!快杀,重重的杀!!”

秦灭亲却像是大喘气似的,忽然口风一变:“不过……你一个区区仆从,并不算正式的入门弟子,又哪里来的师兄的身份?”

薛蛮脸色大变,一喜一惊如同上天下地,忽上忽下。

秦灭亲走到薛蛮跟前,打量着他的修士服,冷笑道:“还是,你以为你穿上藏锦阁这身皮,从此以后便是藏锦阁的人了?”

“告诉你,薛蛮!”秦灭亲绕着薛蛮背着手,踱着步“就算你穿上了藏锦阁的皮,你也得你住你的身份,你是千山雪的仆人,是他的一条狗!一条狗……也配自称师兄?嗯?”

他鼻子里面重重的哼了一声,薛蛮面色涨红,浑身发颤,羞愤到了极处。

秦灭亲朝众人看了一眼,这些人当中夹杂着一两个昔日叛变过去的藏剑阁同门,这些平日里的师兄弟见到秦灭亲,纷纷羞惭的低下了头。

薛蛮颤声羞愤道:“秦灭亲,你是要与我主人千山雪开战么?”

秦灭亲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就因为你?还是你想说,打狗也要看主人?”

秦灭亲的神色和语气始终淡淡的,但这更让薛蛮感到羞辱愤怒,仿佛他就是一只毫不起眼的爬虫。

在他眼里,藏剑阁只不过是苟延残喘,垂垂待毙的破落户而已,里面剩下的几个“钉子户”,那只是千山雪轻轻一挥便能秋风扫落叶将他们扫得无影无踪的垃圾。

可这个时候,秦灭亲生动的向他展现了,什么叫破船还有三根钉。

哪怕是败亡在即的藏剑阁,他确定下来的身份依旧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这种看不见,却感受得到的东西,便是……阶级!

当这种东西在一个公开场合,在一个严酷的律法框架下展示出来的时候,薛蛮便感受到了它可怕的威严!

秦灭亲说道:“你把我的话去跟你的主人千山雪说一遍,若是记不住,我便去亲自跟他说,看看他会不会因为一条狗……跟我开战?”

薛蛮浑身发抖,面色如纸,秦灭亲斜睨着他,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滚?”

薛蛮犹豫了一下,颤声道:“可……我还是这里的监工!”

秦灭亲冷笑道:“你搞清楚,石武山可是藏剑阁的地盘。我们藏剑阁让你来当监工,并不意味着这里便是你家所有。我让你来,你便可以来,我让你滚,你便要立刻滚,听明白了吗?”

秦灭亲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他咬牙低声道:“听明白了。”说完,他转身便要走,李乘风赶紧喝道:“等下!”

薛蛮扭过头,咬牙切齿的盯着李乘风:“你还要怎地?”

李乘风呵斥道:“把钱交出来!”

薛蛮强忍怒气,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早就吓得噤若寒蝉的随从,然后瞪了一眼,使了个眼色,这随从赶紧将钱全部交了出来放在地上,

薛蛮深深的看了李乘风一眼,他强忍着剧痛和羞怒,低眉顺眼的对秦灭亲道:“秦师兄,我,我可以走了么?”

秦灭亲哼了一声:“滚吧!”

众人看着薛蛮一瘸一拐的离开,过了一会儿不约而同的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喝彩声和欢呼声。

秦灭亲回过头,看向众人,众人声音立刻戛然而止。

秦灭亲瞥了李乘风一眼,道:“李乘风,不管怎么说,你殴打同门,这罪过等你从矿井中回来再跟你算!。”

李乘风见秦灭亲三言两语便击穿了薛蛮的心理防线,他若有所思:看来斗法并不仅仅是拳脚与法力、法术与法器、法阵与符箓的较量,这种精神与心理层面上的较量同样重要,一旦找到对方薄弱的心理弱点进行猛攻,便会造成对方心防松动。

在斗法过程中,一旦心防松动,后果十分可怕,甚至会出现一溃千里的局面。

想到这里,李乘风暗自点头,自觉又偷师到了一招,但谁也没想到,在很长的一段李乘风以弱击强的时间内,他的嘴炮攻击成为了完全不输他斗法能力的一大利器,令人闻风丧胆。

秦灭亲睨着矿井处的升降梯,对苏由道:“你们今日为何要下矿?”

苏由显然很是害怕这秦灭亲,他低着头,干笑着上前:“秦师兄,我们下矿挖点材料给乘风师弟打造一件趁手的兵器。”

秦灭亲冷笑道:“你们会打造兵器么?”

何柱上前道:“秦师兄,俺会的咧。”

秦灭亲张了张口,盯着他们好一会,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他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自便。

苏由等人松了一口气,使劲朝着李乘风打了个眼色,一行人赶紧超升降台而去,唯恐秦师兄改变主意,其他人也都噤若寒蝉,纷纷绕过秦灭亲,飞快上了可以容纳上百人的升降梯。

李乘风跟着众人一同走到升降台上,何柱则留在上面前往挖掘灵石的地区,苏由则扳动开关,升降台开始发出轰隆隆的声音,咯吱咯吱的便往下降去。

李乘风在这升降台上又紧张又好奇的打量着四周,却没有留意到,在人群中有一个瘦小的身影全身都裹在宽大的修士服中,脑袋上更是戴着帽兜,低着头藏在一个角落之中。

李乘风仰着头,看着头顶上方块的洞口一点点的变小,天空也尽在这洞口之中变成一个蔚蓝色的方块,李乘风心中也暗自有些惴惴:万一上面的人把这升降台砍断,那我岂不是便死在这矿井下面了?

但李乘风转念一想,立刻拍了拍嘴:呸呸呸,乌鸦嘴!这里几十号人呢,既有同辈分的同门,又有长一辈的师兄,总不至于都跟着在这里一块陪葬吧?

但李乘风没有想到,他一念成谶,更没有看到的是,当他们从升降台降下去,逐渐消失在秦灭亲视线中时,他看着他们的目光的目光中充满了……怜悯。

秦灭亲轻声叹了一口气:“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第175章 下井如下九重狱

李乘风挤到苏由跟前,周围的人立刻让开了位置,仿佛李乘风是个瘟神,李乘风也不介意,他低声问道:“苏师兄,这矿井下有甚么要注意的地方吗?”

苏由笑了笑道:“要注意的太多了,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啊。”

李乘风道:“有什么最要紧的?”

苏由想了想,说道:“好像都很要紧!”

李乘风叹了一口气,道:“那捡有可能会送命的说?”

天俊和苏由赶紧去捂李乘风的嘴,苏由啐道:“呸呸呸,不吉利!”

李乘风差点没被憋死,他挣脱开后苦笑道:“那到底都有什么?”

苏由不假思索道:“当然是走地龙发生塌方咯!”

走地龙?李乘风想了想,很快便明白过来,知道他说的是地震。

李乘风奇道:“灵山还发生过走地龙?什么情况下会走地龙?”

天俊笑道:“二十年前就走过地龙,但规模并不大,当时我们都没什么太多印象。”

苏由补充说道:“还有就是不小心挖断了山脉,或者挖倒了矿柱。”

“矿柱?矿柱是什么?”李乘风道。

苏由笑呵呵道:“下去了你就知道。”

李乘风想了想又道:“那还有什么会致命的?”

苏由道:“碰到毒气或者碰到老鼠。”

李乘风笑道:“老鼠也会致命?”

天俊一脸恐惧的说道:“乘风师弟莫要嘴硬,等你见到,你就知道怕了!”

李乘风依旧不信,他笑道:“莫非是个头很大的老鼠?再大,那不也是老鼠么?”

苏由也脸色微微有些发白,他使劲摇着头:“你见到就知道了,我没见到之前,也是你这般想法,见到以后……这辈子我光想想就腿软发抖!”

天俊抓着李乘风的胳膊,他认真的说道:“乘风师弟,你若是见到这些老鼠,你一定要扭头便跑!”

李乘风认真的点了点头,他又问道:“那毒气呢?毒气是怎么回事?”

苏由脸上的笑容一僵,他道:“这个真的不知道,有时候不小心挖开了一个山洞就有可能会有毒气。”

天俊认真道:“你可要小心,若是你挖掘的时候听到敲击的声音空洞有强烈的回音,就千万别再挖了!”

李乘风背脊发凉,他低头看向下面的矿井,只见下面黑漆漆一片,如同一个巨大的怪物长开了嘴,默默的等待着他们自投罗网,投入到它的腹中,一口吞没!

李乘风额头上冒出一层细细的冷汗“这到底是下矿啊,还是下幽冥地狱啊?”

升降台越往下走,光线便越来越暗,头顶处的井口则越来越小,上面投射下来的光线也越来越弱,周围井道墙壁上约莫每十米便有几处莹莹发亮的晶石发散着微弱的光芒。

伴随着升降台吱呀吱呀的声音,再往下约莫走了三十米,头顶上越来越远的机关声忽然传来卡啦一声响,升降机的速度陡然间慢了下来,渐渐的众人能够看到一丝光亮从下面透上来。

再下了两三米,升降台终于轰隆一声停了下来,在众人跟前便是一面铁栅门,紧接着吱吱作响的升了起来,一阵刺眼的光亮照了进来,众人在黑暗的深井中一时间不适应这光亮,都下意识的用手遮住了眼睛,只有李乘风纹丝不动,眼睛微微眯着,手悄悄的反手按在身后,直待李乘风看清眼前的情形后,他的手才从身后离开。

在升降台前是一个挖掘出来的甬道,高约莫两米半,升降台洞口的石壁左右插着火把,火苗随着气流的流动而扭动跳跃着,正当中站着一名中年男子,容貌丑陋,右脸颊一颗黑痣大如豆,上面长着三根黑毛倔强的为主人的丑陋添砖加瓦。

这人举着一盏油灯,用一种打量奴隶的眼神打量着升降台上的每一个人,在他的身后,是堆成一座小山一般的笼子,一眼看去怕不有上百个,每个笼子里面都装着一只活蹦乱跳的松鼠,在松鼠笼子的旁边墙壁上挂着一排排的鹤嘴锄。

苏由首先出来,朝着举灯的丑男一礼,道:“谢师叔。”

谢师叔点了点头,苏由回身朝着李乘风招了招手,道:“乘风师弟,下来吧。”李乘风走了出去,苏由跟着出去,众人这才鱼贯而出,那个身材瘦小的神秘人便悄悄的站在了队伍的最后面,一行人在丁字形的甬道中按照苏由的要求站列成排。

谢师叔高举油灯,在众人眼前一一晃过,然后微微点头,他打了个手势,然后自己往旁边一站,目光阴冷的看着他们。

这时候深邃黑暗的甬道中传来阵阵呜呜的声音,似哭声,又如鬼嚎,只把一些胆小之人吓得面色发白,瑟瑟发抖。

李乘风愕然低声道:“这是什么声音?”

苏由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从墙上取下一支火把,哈哈笑道:“不用担心,不过是回声和风声。”

天俊也笑道:“我们第一次下来的时候,也被这声音吓到来着。”

李乘风忍不住奇道:“这下面有……风?”

苏由笑道:“石武山下面矿道四通八达,有很多矿道可以直通山背。但乘风师弟你可千万别乱闯,否则迷路了那是三天三夜也走不出来的。”

说着,他转身拎起一个装着松鼠的笼子,道:“师弟拿着这个。”

李乘风满头雾水,接过问道:“这个……是做甚么用的?”

天俊道:“师弟一定要看管好,这小玩意可是能救命的宝贝。”

李乘风笑道:“莫非它能嗅到毒气?”

天俊举起笼子,用指头逗弄着上窜下跳的松鼠,道:“师弟只说对了一半。你可莫要小看这只松鼠,矿井下面出现了毒气和老鼠,它都会大叫乱跳,到时候乘风师弟扭头便跑就是了。”

李乘风接过一个笼子,拎了起来,只见这浑身毛皮棕色的松鼠甩着毛茸茸的大尾巴在笼子里面跳来跳去,很是活泼。

苏由一只手拿着一个火把,一只手拿着笼子,转身道:“师弟自己去拿工具,然后跟着我进去便是。”

李乘风转身跟着苏由领了一个鹤嘴锄,然后跟着他往正前方的甬道中走去。

李乘风很快便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神奇诡异的地下世界,这里的神奇、宏大、瑰丽与壮观,远胜过他曾经跟大师姐去过的灵山禁地!

第176章 深窟尾随神秘客

这几十米的地下李乘风发现自己分不清东南西北,分不清早晚晴雨,他们唯一能依赖的只有三件东西:手中的鹤嘴锄、关在笼子里面的松鼠、以及……光。

苏由自己拿了一根火把,并没有要其他人拿火把的意思,其他人也不敢多动,李乘风正暗自纳罕,要不要回去把剩下那根挂在墙壁上的火把拿着,可他正想着,忽然间发现前方的洞穴中传来一阵阵碧蓝色的光芒,这个光芒清冷而明亮,正是一块又一块镶嵌在甬道两旁的灵石所发出来的。

李乘风眼前一亮,挥动鹤嘴锄便想要去挖,苏由赶紧笑着拦住,道:“乘风师弟,这里的可不要挖,这是用来照明的,而且这是灵石,我们一会是要去挖灵玉,你跟着我们走便是。”

李乘风丢了个人,好在他脸皮极厚,这井下又光线暗淡,也看不清他的脸色。

众人跟着苏由一直往前,往前走了约莫四五十米远,忽然间李乘风眼前一亮,所处之处是一个巨大的石窟,石窟之大,足足有一亩地左右,高有七八米,石窟之中石柱林立,有的高耸直通洞顶,有的矮小形状诡奇,但这些石柱上面无一不是闪耀着淡绿色的荧光,上面一块一块的灵玉间或其中。这石窟中已经有不少的修士正在挥汗挖掘,他们一人占据着一根巨大的石柱,拼命挖掘着上面的灵玉。

李乘风留意了一下,这些人每次挥动鹤嘴锄的时候,都是凿在离灵玉很远的位置,将灵玉和石块一整个凿下来,然后再用鹤嘴锄更小的那一头小心翼翼的将石块凿下来,直至露出整块灵玉。

苏由丝毫不停继续穿行,李乘风看了一会,连忙跟上,众人当中便已经有人留下,在这里空余的位置开始挖掘了起来。

穿过这个巨大的石窟后,李乘风发现此时的甬道已经分出了岔路口,在石窟的顶头便有足足八个岔路口,苏由和天俊朝着左边数来第二个洞口走了进去,李乘风连忙跟上。

这样又走了几百米,经过了三个与之前一般大小的石窟,再往前走,李乘风眼前又是豁然开朗,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如梦如幻的巨大洞窟!

这个洞窟之大,足足几十倍于之前的石窟!这个石窟石壁上都开凿出了道路,一路蜿蜒向上,每隔七八米便分了一层,每一层都围绕着石窟中间几十根巨大石柱展开,中间凿有蛛网一般的石路通道。

李乘风拿眼打量了一下,每根石柱足足有十个成年男子环抱才能抱得过来,他仰头看去只见头顶处密密麻麻的晶石镶嵌,闪烁明亮如同璀璨星河,这些石柱一根一根从下而上,如同参天巨树,每一层蛛网一般的石路便如同它的树枝,树干身上晶莹闪烁的灵玉便如同它的硕硕果实。

在每一棵每一层的“巨树”周围,都有不少于七八名的男子在赤着上身,挥舞着锄头,巨大的洞穴中满是叮叮当当的声音,这些声音汇聚起来,密密麻麻,宛若一记不曾断绝的长音。

李乘风此时张口结舌,呆立原地,只顾嗟叹,心中暗道:果真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长见识,真长见识!如若不是亲眼所见,又怎么想得到这地下竟有如此奇景。

李乘风忍不住道:“苏师兄,这些……都是灵山派的师兄们么?”

苏由笑道:“他们大多是其他天阁的奴仆,或者雇佣的矿工。”

“雇佣?”李乘风不解的问道。

苏由点了点头,道:“像藏锦阁很多的师兄,还有藏秀阁很多的师姐,他们都不自己来下矿的,都是雇佣的长工或者是他们的下人自己来挖的。”

李乘风忍不住一拍额头,一声长叹道:“唉,失策失策!”

苏由道:“怎么?”

李乘风叹道:“早知道便让苏月涵下井挖矿呀!少爷我这般金枝玉叶,怎能来做这等苦力做的活儿!唉,失策失策,下次便让她来!嗯,就这样决定了!”

苏由目瞪口呆:“乘风师弟,你难道想让小师妹这般娇滴滴的小姑娘下井挖矿?这,这,这也太不怜香惜玉了吧?三思啊,乘风师弟!”

李乘风一本正经的说道:“上天这辈子我看她是没指望了,这好歹也是入地呀,多长见识的事情!机会难得,毕竟我真是一个温柔体贴,心地良善的少爷,有好机会一定会让给她的!”

天俊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苏由哭笑不得。

倒是人群中有竖着耳朵听着李乘风的话的这个神秘人此时暗自咬牙切齿:亏姑奶奶我还为你担心,悄悄的跟来,想不到你居然还想派我来这鬼地方挖矿?我挖你个死人头啊,挖个坑把你埋了!!

李乘风他们在这里说说笑笑呆了一会,很快便有人朝他们怒吼了起来。

“喂,你在这里干什么,滚开,这里是我的地盘!”一名浑身大汗的“矿工”正朝着李乘风怒目而视,他们一行人穿行过巨大石窟的时候便引起了这些“矿工”的警惕,似乎生怕他们会抢走自己的矿区。

李乘风有些啼笑皆非,苏由拉了李乘风一把,道:“咱们来晚了,得再往里面去。”

李乘风继续往前,一边走一边道:“咱们天还没亮就出发了,怎的还来晚了?”

天俊笑道:“乘风师弟有所不知,这里许多的矿工……是住在这下面的,他们带这水与干粮,累了就在旁边卷个铺盖睡一宿,直到挖够了才会出去。”

李乘风听着暗自悚然,他再看向这些矿工时,果然发现有些人旁边铺着单薄的铺盖,有的人双目凹陷,眼圈发黑,肋下的排骨都一根根暴突出来,瘦骨嶙峋。

李乘风看着暗自惊心,跟着苏由继续向前走,逐渐的又经过几个洞窟,里面人渐渐减少,跟着后面跟着的人有激灵的立刻便占了一个矿区,开始奋力挖将起来。

李乘风也不想跟他们争,继续跟着苏由往里面走,他多了个心眼,不像这些同门,见到空的矿区便跟饿了三天的野狗见着了肉骨头一样,发疯的往上扑,而是仔细的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渐渐的,一行几十号人都各自找到了矿区,李乘风身后已经没有什么人再跟随,他回头看了一眼,却见不远处跟着一个穿着修士服,戴着兜帽,低着头的家伙,这人一看到李乘风看来,立刻转身想跑。

李乘风一瞧这人的身形,立刻气得笑了起来,他飞扑过去,一把抓住这人,拉下兜帽,一巴掌便拍向这人的屁股,啪的一声脆响立刻从石窟中扩散开来。

这人一头乌发,梳着一个最简单的发髻,身材虽然罩在宽大的修士服里面,但依旧显得玲珑剔透,她羞红着脸,捂着屁股,往后一跳,一脸嗔怒的瞪着李乘风,那娇羞恼怒,宜嗔宜喜的模样,不是苏月涵又能是谁?

第177章 比翼双飞入深谷

李乘风怒目瞪着苏月涵,呵斥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苏月涵先是一怒,随后却又是微微一喜,她反将一军,嗔道:“你方才不还说要派我来这里挖矿吗?我来了你又凶我,你到底要如何!”

李乘风气得笑了起来,伸出手去揪住了苏月涵的脸颊,他道:“哟呵,还会顶嘴了?你是少爷还是我是少爷?”

苏月涵刚要发怒,却见不远处站在苏由和天俊,她立刻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泫然欲滴,双目含泪的说道:“奴婢担心少爷安危,所以这才冒险跟来,奴婢知错了,少爷责罚奴婢吧!”

苏由也劝道:“乘风师弟,既然来都来了,那就让她跟着吧,一会你找灵晶,也好有个帮手帮忙看着不是?”

天俊一脸羡慕的笑道:“是啊,一会我跟苏师兄去挖灵玉了,这灵晶正好你俩可以结伴一起去,就是这神仙眷侣,比翼双飞呀!啧啧!”

李乘风顿时头大如斗,他吃软不吃硬,一见到苏月涵这服软可怜巴巴的样子就有气发不了,他无奈的瞥了苏月涵一眼,伸手使劲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告诉你,下不为例啊!”

苏月涵立刻破涕为笑,搂着李乘风的胳膊,笑道:“少爷,奴婢给少爷带了好吃的!”

李乘风佯怒着将苏月涵的脑袋推开:“去去去去,少来这一套,没规没矩!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连我的话都敢不听了,再有下次,给我回家,听到没有!”

苏月涵撅着嘴,低声嘟囔道:“好心当作驴肝肺!”

苏由和天俊实在是有点看不下去了,这种强行被人喂狗粮的滋味当真是不分时空不分世界,当事者喜滋滋乐在其中,旁观者酸溜溜想举火燎天。

苏由干巴巴的笑道:“乘风师弟,我与天俊师弟便在这里挖灵玉了,里面一个矿区是灵晶矿区,人很少,你别乱走,遇到拐角的地方一定要做个记号,遇到危险,立刻原路返回,知道么?”

李乘风看了看四周,他见此地空气极其的阴冷潮湿,便是李乘风这样强壮的身子也觉得有些发冷,四周甬道的墙壁上灵石、灵玉散发着极淡的光芒,但这灵石、灵玉已经零零散散,光线也显得冷清暗淡,再往里面去,那已经是走五六米也见不到一块发光的灵石,更不用提价值更高的灵玉了。

李乘风奇道:“苏师兄,这里看起来矿产量很小,为什么要在这里挖?”

苏由和天俊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得意的笑了起来,天俊笑道:“虽然这里矿产量很小,看起来的灵玉也比外面小得多,但这里人少,用不着跟里面的人抢矿位,而且你疲劳的休息的时候也不用担心被人偷袭。”

李乘风惊愕道:“还有这种事情?”

苏由正色道:“乘风师弟你若是运气好,找到一块好的灵晶,一定要藏好,可千万别露白,否则……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惹来人觊觎,招上杀身之祸,那可就麻烦了!”

李乘风神色一凛,微微点了点头:“可灵晶究竟什么模样?我如何区分?要如何挖掘?”

苏由对天俊点了点头,天俊来到一旁,他在手心中啐了一口唾沫,一锄头便凿了下去,一时间飞石乱溅,李乘风下意识护着苏月涵让开了一步,一脸愕然。

苏月涵见李乘风挡在自己跟前,又喜又嗔,心中嘀咕道:哼,假模假样,现在知道献殷勤了!

天俊一锄头挖下来一块灵玉,他小心翼翼的将周围的石块锄掉掰碎,最后剩下了一块散发着淡淡绿色荧光只有大拇指大小的灵玉。

天俊拿了起来,对李乘风比划了一下,道:“就这样挖。灵晶的硬度极高,你不用担心它会有所破损,但你要眼力好,有些灵晶是藏在石头里面的,它散发的是微弱的蓝光,这光芒越弱,说明灵晶越弱,光芒越强,灵晶越强。”

苏由道:“灵晶也是越大越好,但是……能有这么大的灵晶,便已经是举世罕有了,更多的是米粒大小的灵晶,那种灵晶并不值钱,师弟可不要多费工夫。”

在法器的打造中,灵晶的作用至关重要,它甚至关系到一件法宝的威力大小,亮度越大的灵晶意味着它能储藏的法力强度越大,体积越大的灵晶意味着它能储藏的法力容量越多。

而法宝的爆发力与储藏的法力强度成正比,法宝的续航战斗力则与它储藏的法力容量成正比。

由此可见一块好的灵晶究竟有多么的重要。

李乘风倒也没奇怪,为什么苏由和天俊两位师兄没有自告奋勇去挖灵晶,因为他知道,虽然他们初步建立了师兄弟的感情,也初步建立了信任,但这个世界上信任是最脆弱的东西,在建立的初期它几乎经受不了任何考验。

试想,若是苏由和天俊两人真挖到了不得了的灵晶,他们真的会拿给李乘风用么?他们会不会自己藏起来,将来留给自己用?又或者将次一级的东西给李乘风?

人性是自私自利的,在没有更强烈的感情羁绊下,寻常人不可能将最宝贵的东西给他人用的,如果有,那他们可称圣人。

显然,苏由和天俊绝对不是圣人。

李乘风辞别了两位师兄,带着苏月涵继续一路往里面走着,越走,里面光线越是黯淡,李乘风凭借着手中的火把才能勉强辨认周围的环境,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一团火焰在周围浓烈的黑暗侵蚀下,似乎在不断的萎缩。

这无穷无尽的黑暗如同一个魔鬼,一点一点的向李乘风逼来,不停的压迫着他的灵魂。

苏月涵紧张的抓着李乘风的胳膊,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两人走了好一会儿,她才忍不住低声道:“少爷,还有多远啊?”

李乘风无奈苦笑道:“不知道,师兄让我们往前走,那便往前走便是。”

他们正说着话,忽然微微的听见远处传来微弱的叮当声,李乘风有些兴奋的说道:“应该就在前面。”

他带着苏月涵加快了脚步往前走去,这样又走了两百多米,李乘风眼前忽然光线亮了起来,入目是星星点点的璀璨蓝光,一个巨大石室之中,到处都是芝麻大小的蓝光点点,它们零星的分部在石室的各个地方。

这个石室当中有几个伫立的石柱,石洞石壁的周围有开凿的过道,石柱的周围也有开凿出的工作平台,往上石柱高达十余米,往下却是一片深邃不见底的深渊,也不知道究竟有多深。

这些石柱上的灵晶显然比石壁周围要大上一点,拿眼一瞧,灵晶约莫有米粒大小,围绕石柱开凿而成的石台上有四五个正在辛苦挖掘的矿工正在挥汗如雨的挥舞着锄头。

当中有一人忽然间哈哈狂笑起来,他举着一块拇指大小的灵晶狂笑到:“我挖到啦!我挖到啦!哈哈哈哈……”

第178章 法阵深藏起祸端

这男子刚笑到一半,旁边忽然传来一阵风声,身旁最近的一名矿工挥舞着出头便向他后脑勺砸来,尖锐的鹤嘴锄一下捶进了这男子的后脑勺,尖头从他口中直贯而出,他手中的灵晶脱手而出,在半空中飞舞着,散发着璀璨的蓝光。

正当它飞舞落下时,一只手忽然伸手将它接住,正是之前偷袭之人,他松开握着锄头的手,任由跟前被他锄死的男子从石台上跌落,落下深邃黑暗的深渊之中,迅速被黑暗吞噬。

可没等偷袭之人高兴多久,他头顶一张符箓轻飘飘的落了下来,刚与他身子一接触,立刻这张符箓便轰的一声燃烧了起来,紧接着偷袭之人也浑身燃起熊熊烈焰,他惨叫着,他一只手疯狂拍着身上的火焰,另外一只手则紧紧握成拳头。

在他上面台阶的一人则蹲在台阶边沿,隔岸观火,似笑非笑的说道:喂,把灵晶扔上来,我便救你!”

被烧起来的这人抬着头,他脸上的表情愤怒而绝望,即便是燃烧的火焰也阻隔不了这份恨意,他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休想,我便是带着它去死,也绝不便宜你们!”

说着,他紧紧握着这灵晶哈哈狂笑起来,纵身一跳,跳进了无边黑暗的万丈深渊之中。

众人只见这团火焰迅速的在黑暗之中坠落而去,越来越小,他的笑声越来越凄厉,也越来越远,回荡在这偌大石洞之中,如同雷霆闪电,重重的击在每一个人的心坎上。

台上的人看着这坠落烧死的矿工带着这块难得的灵晶一块坠入黑暗,他们都目光贪婪的盯着下面,眼见这火人最终化作极为微小的一个小火星这才消失不见,他们才收回了目光,一声长叹,也不知道是在叹一条生命的飞快逝去,还是在叹这灵晶的蒙尘,又或者是在叹人心的歹毒与狠辣。

这些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目光中带着审视、试探与警惕,每个人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每一个人都带着审判的眼神盯着对方。

李乘风在一旁只看得背脊发凉,方才他甚至都没看到这张符箓是如何出现,是上面哪个人施展放出,他眼前这两条几个呼吸之前还在挥舞锄头,挥汗如雨的健壮生命,转眼间便化为乌有,生命在这里是如此的低贱,是如此的脆弱!

李乘风这下终于相信苏由所说一点也不夸张,在这个地方,真正的威胁是这周围的人,他们上一秒钟看起来还是那么的纯良勤劳,下一秒钟展露出来的却是人性恶的极致!

苏月涵见多了这般丑陋的人性,她暗自警惕的躲在李乘风的身后,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李乘风会意,他警惕的盯着石柱上的人,小心翼翼的绕开他们,从石壁处的过道上继续向前行走。

这些人也注视着李乘风离去后,这才收回目光,纵然有一两道贪婪的目光落在苏月涵的身上,但很快便收了回去。

对于他们而言,灵晶是值得他们亡命厮杀的东西,因为那能改变他们的命运,但苏月涵这样娇滴滴白嫩嫩的美女却是剔骨刀,是英雄冢,真正有志气的人,是绝不会在她们身上下亡命赌注的。

李乘风带着苏月涵走出这个石洞老远,身后叮叮当当声音渐远,他们才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背脊此时微微发凉,身上却是不禁出了一身的冷汗。

可他们两人并不知道的是,当他们以为刚刚走出狼窝时,一场更大更可怕的风暴正悄然袭来。

……

石武山,石武峰。

三个人影一闪而过,他们飞快的急掠着,直到一处废弃的矿井出口处他们才停了下来,正是藏剑阁的大师兄、秦灭亲、欧阳南。

大师兄飞快的打量了一眼四周,然后伸手将废弃矿井出口处的杂草拨开看了一眼,眼见里面露出一道道扭曲诡异的法阵符文,他便将手收回,任由杂草重新将法阵掩盖。

大师兄看了一眼秦灭亲,目光中透着询问,秦灭亲与大师兄相交多年,只一个眼神便知道他的意思,便道:“放心,我这一次借任务隐遁,已经将这地动山摇阵布置得万无一失,发动起来与走地龙无异,绝不会有人看出端倪来。”

欧阳南摸着下巴,道:“我按照你说的,把材料都买了回来。不过,这法阵会不会有什么残留被发现?”

秦灭亲瞥了他一眼,冷冷道:“让你多看《奇门阵法》,你偏不听,以为看了一本《阵法讲演》就可以高枕无忧了?这时候又来说这等丢人现眼的话。”

欧阳南面色有些涨红,他道:“我学这破玩意有甚么用?我一个人组得出法阵来?还是我们藏剑阁现在组得出法阵?再说了,术业有专攻,你精通法阵,非得要其他人也要学作甚!”

秦灭亲叹了一口气,道:“这个法阵属于大型法阵,我之所以选择布置在这里,是因为这里是石武山的龙骨位置之一,只要在动摇此处,立刻便会引发石武山地震,这种法阵触发以后,阵法符文会随着法力的催动而消散,绝不可能有人发现线索。”

大师兄点了点头:“甚好,你做事稳妥,我是放心的。”

欧阳南在一旁有些不忿,想要张口说什么,但又忍了回去,他闷闷道:“此处阵法我来把守,你们去其他两个地方吧。”

秦灭亲叮嘱道:“记住,午时五刻,一起发动!”

大师兄沉声道:“对时!”

三人同时从袖口中取出一个圆球体的计时器,这个圆球体中全是透明的液体,当中漂浮着一个沙漏,沙漏中标刻着刻度时间,上半部分分别对应为子时、丑时、寅时、卯时、辰时、巳时、午时的一半、下半部分则标刻着午时的另外一半以及未时、申时、酉时、戌时、亥时,等时间刻度,而每一个时辰当中分别又标刻着八个小刻度,每八刻为一时辰。

这个沙漏漂浮在水球之中,无论如何晃荡颠倒,这个沙漏始终以垂直的角度对准对面,其中的沙子缓慢而稳定的往下流淌着,一如逝者如斯夫的时间。

此时的沙漏上面的漏沙已经几乎漏尽,只剩下最后几粒沙砾,而刻度表也来到了午时四刻,最奇妙的是,这沙漏上半部分的刻度微微发亮,能够让人一眼清楚看到所处的时间,而当最后的沙子漏尽的时候,这个悬浮在水球中的沙漏忽然自动倒转了过来,开始重新往下倾泻沙砾,而下半部分原本是暗淡的刻度表,此时也亮了起来。

刻度表的上半部分原来亮着红色的光芒,而这光芒只悬停在刻度表时间所对应的位置,观者只要一看光亮照亮的时间刻度,便立刻知道当下的时间为几何。此时上半部分明亮的刻度表暗淡下去,下半部分的刻度表发出淡绿色光芒,以表示一天的时间从阳气最为旺盛的阳时已经进入阳气开始衰退,阴气逐渐生发的阴时。

三人通过水球沙漏对了下时间后,各自对视了一眼,大师兄目光一定,正要离开,秦灭亲忽然道:“大师兄,你可想好了,这一动,咱们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大师兄扭过头盯着秦灭亲,缓缓道:“你怕了?”

秦灭亲沉声道:“我怕的是……藏剑阁最终灭亡在我们的手上!”

大师兄抬着头看着天,他惨笑了一下,道:“三天阁步步紧逼,咄咄逼人,根本不给我们活路!与其苟延残喘,不如奋起一搏!让他们知道,我们藏剑阁绝不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欧阳南兴奋了起来:“大师兄说得对!这石武峰既然我们现在捞不到什么好处,那他们也别想捞到好处!索性把这饭盆砸了,大家都别吃饭!”

秦灭亲想了想,叹气道:“只可惜,藏剑阁那几个年轻的师弟……这次只怕就……”

大师兄也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他抬起头来,眼睛里面满是坚定:“没有牺牲,就不会有未来!”

第179章 灵山震地起狂龙

藏剑阁三个辈分颇高的师兄对视了一眼,一个目光冷静而担忧,一个深沉而坚定,一个兴奋而狂热,但他们都知道,这是他们最为冒险的一举,目的就是为了把当下的局面搅浑。

一旦石武山的矿场发生崩塌,首先会带来几个结果:一、灵山派所有的灵石、灵玉、灵晶立刻会陷入停产的阶段。

二、马上就是的考核评级,这个时间段是各天阁炼制法宝的高峰期,一旦灵石、灵玉和灵晶停产,会有无数人抓狂;

三、、石武山矿场出现地震事故,藏剑阁便可以借着人手匮乏无法有效清理灾区、管理矿山,从而脱身而出。

四、一旦藏剑阁脱身而出,那么石武山将立刻成为三天阁的必争之地。

石武山乃是修行门派必争之地,当四天阁存在的时候,三天阁可以凭借规矩戒律和互相监督进行制衡,可如果石武山落在其他三天阁任何一个天阁手中,那对于另外两个天阁而言,都是不能接受的结果。

几百年前三天阁为了石武山,打得*子都流了一地,无数英杰殒命于此,灵山派更是因此遭受巨创,可以想象的是,此时石武山的归属将立刻重新掀起一番恐怖的腥风血雨。

一旦三天阁为了石武山争抢起来,那势必便无暇再对藏剑阁步步相逼,那藏剑阁不仅可以获得喘息之机,更可以坐山观虎斗,看着三天阁内斗不休,他们甚至可以从中渔利。

可是……三天阁真的会跳进这个大坑里面么?

秦灭亲在第二个法阵地点,担忧的询问着大师兄,大师兄对此非常断定:“一定会!”

“为什么?”秦灭亲不以为然,但他向来以大师兄马首是瞻,大师兄让他做什么,他绝不阳奉阴违。

大师兄胸有成竹的冷笑着:“这是阳谋!就算他们知道这是陷阱,他们一样也会跳进去的!因为无论是藏锦阁还是藏秀阁、藏清阁,他们没有谁能忍受石武山落入其他天阁的掌握!”

秦灭亲点了点头,他叹了一口气,道:“可是……杀孽太重了!”

大师兄面色一沉,有些不忍,但又很快变得冷酷起来:“他们是人,我们就不是了?难道天底下就只有他们对我们藏剑阁喊打喊杀,我们就不能反抗的道理?”

秦灭亲目光瞬间变得无比坚定,他与大师兄是同一辈的,刚入门的时候,正好赶上最后几位藏剑阁的长老教授修行之道,虽然此时藏剑阁已经日薄西山,但师父师伯们的教诲和师兄弟们并肩作战的战斗情谊早就深深的烙印在了他们的心中。

为了藏剑阁,我又何惜此身!

平日寒冰一般的秦灭亲眼中燃起一阵炽烈热焰,他点了点头,道:“那这里就交给师兄了。”

两人点了点头,秦灭亲继续前往下一个法阵地点。一场惊天风暴即将到来,为了这一天,大师兄、秦灭亲、欧阳南已经准备了五年,这个计划堪称完美无缺,从开局到脱身,他们都想好了每一个环节与应变。

他们之前看到李乘风的到来,就下意识的害怕是不是藏锦阁知道了他们的计划,因此他们拼命想要赶走李乘风,又拼命的试探李乘风。

眼下,再也不需要演戏了,因为,好戏即将开场!

但……谁也没有料到的是,在这个风暴旋窝的中心却出现了一个不可控的角色。

谁也不知道,这个名叫李乘风的小角色会在这场风暴中如何借势而起,如何兴风作浪!

……

石武山,矿井,隧道深处。

“少爷,咱们还要走多远啊?”苏月涵有些紧张的拉着李乘风的衣袖,打量着四周。

越往深处走,里面的人越少,在李乘风看来,四周星星点点,到处都是微弱的蓝光,远看似乎每个都个头不小,但凑近一看,却每个都只有米粒大小,很是让人失望。

而且李乘风也逐渐明白:为什么挖灵晶的人这么少。

因为没有几把刷子,真不敢深入矿井深处挖掘灵晶,就这一项就把绝大多数仆从和矿工排除在了门外,否则就很有可能出现像之前那样的情况,挖到了一块上好的灵晶,转眼间便被人杀人夺宝。

当然,也有那些胆子大的矿工深入挖宝,可那些走得深的人,他们……没有一个活着回来,这也便是这灵晶深处,人越来越少的缘故。

李乘风和苏月涵甚至能在矿道上看见伏尸的骸骨,他们当中有纠缠在一起厮杀而死的,有衣衫不整,浑身骨头都被拆散,骨头更是满是齿印,像是被老鼠啃死的,还有的单独缩在一个角落,看起来像是被饿死的。

李乘风和苏月涵看着胆战心惊,他勉强一笑,给苏月涵打着气,说道:“再往前走一点看看,若是前面没有好的,咱们就回头再仔细找找。”

这里的灵晶数量真的不少,但个头太小,完全满足不了李乘风的要求,好在这些灵晶埋藏的位置并不太深,有些就如同洒在甜点上的芝麻一般,一眼就看得出来。

李乘风找了一处灵晶比较密集的地方挖了几锄头,几块石头凿下去,挖出一个小坑,嵌着灵晶的石块滚了一地,李乘风捡起几块敲打着,将碎石敲掉,露出里面的灵晶,但最大的也依旧只有绿豆大小,李乘风完全看不上眼。

这让李乘风很是有些丧气,苏月涵见状,连忙取出一块烤好的兔子肉,笑道:“少爷,吃块肉,歇会再挖!”

李乘风摇了摇头,道:“这密密麻麻的灵晶看起来都差不多,我这要从哪里下手挖啊?难道,真的是纯粹碰运气么?”

苏月涵刚要说话,忽然间他们听到地底传来一声轰隆的闷响,紧接着地面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不远处石洞中的石柱开始出现一道一道的裂纹,这些裂纹如同蛛网一般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然后它们推金山倒玉柱一般轰隆倒落,洞顶处无数细小的灵晶随着震动而跌落下来,空中仿佛下了一场蓝色大雨,无数璀璨蔚蓝的雨滴从天而降!

李乘风和苏月涵面色大变,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心中无比的恐惧,这是在深邃的地下矿井中最为可怕的事情!

走地龙!!

第180章 人鼠亡命夺路逃

“快跑!!”

李乘风和苏月涵对视了一眼,呆了一下后,两人同时尖叫了起来,李乘风拎起满笼子疯狂乱窜尖叫着的松鼠,拉着苏月涵便往回跑,连鹤嘴锄都顾不上拿。

两人沿着甬道一路狂奔,李乘风手中的松鼠上窜下跳,实在尖叫疯狂得很,李乘风恼怒的一拎笼子,咆哮道:“他妈的不是会预警吗!你之前不叫,现在叫个屁呀!”

他正怒吼着,忽然间苏月涵一把拉住了他,尖声道:“少爷,小心!!”

李乘风被苏月涵一拉,身子顿时一个趔趄,强大的惯性险些没让他摔个跟头。

就在他们眼前不远处巨大的石洞之中,原本凿刻而出的石道因为猛烈的震动已经开始出现大面积的崩塌,石柱更是一节一节的碎裂崩坏,有的推金山倒玉柱的向李乘风他们砸来。

李乘风一看,近处往回逃的石道已经碎裂崩塌,中间至少空出了七八米的距离,李乘风除非变身壁虎,或者他能飞,才有可能过去,而且此时这块巨大的石柱朝他砸来,容不得他思前想后,犹犹豫豫。

李乘风一拉苏月涵的手,扭头便往回跑,他道:“跑!”

苏月涵一边跟他往回跑,一边惊恐大喊:“为什么往回跑!”

她话音刚落,身后巨大的石柱便已经砸到了他们之前站立的洞口,无数的飞石如炮弹一样朝他们身影轰来。

李乘风扯着嗓子怒吼道:“别他妈的废话了!快跑!!”

两人撒开了腿一路狂奔,只恨爹娘少给自己生了两条腿,在他们身后,矿道不断的崩塌,身后仿佛有一个能够吞噬一切的魔鬼,在疯狂的追赶着他们的脚步,意欲将他们吞进腹中。

而这还不算是最恐怖的,更恐怖的是,此时在石壁、石洞之中,像是凭空出现一样,无数的老鼠从四面八方的角落中钻了出来,然后疯狂的向矿道的深处逃去。

李乘风拿眼一瞧,只见这四周密密麻麻的老鼠它们奔跑着,黑色的皮毛在蓝色个光线映照下起伏蠕动,看起来如同黑色的波浪,一层一层,一浪一浪的向前涌动。

李乘风只看了一眼便觉得毛骨悚然,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欲望。

而且这些老鼠个头极大,有极个别的老鼠疯狂往下跳的时候会跳向李乘风,它们张开嘴,露出里面锋利的门牙,长便足有一寸,身形硕大更是比家猫还要大上一圈,腰腹处的粗壮更是比得上成年人的腿肚!

李乘风一拳将这扑来的老鼠轰飞,这只老鼠飞进疯狂逃窜的鼠群之中,很快便如同飞溅而起的一朵浪花一般,迅速消失在这一片黑色的“洪流”之中。

若是在之前,李乘风看到眼前这一幕,只怕骇得要立刻扭头往另外一个方向狂奔逃窜。

便是他有仙气护体,他也绝对不敢以身喂鼠,而且,他相信就算自己有仙气护体,估计也一样会被这些老鼠迅速啃成一个骷髅架子,就像当初在水潭之中一样。

可眼下,身后有更恐怖的“魔鬼”在一路狂追,李乘风因此不得不跟着这老鼠群撒腿奔逃。

苏月涵即便是见多识广,此时也是吓得俏脸发白,尖叫连连,她强忍着脚下与老鼠撞来撞去的恐怖触感,咬着牙跟着李乘风狂奔。

眼下便是她也不敢使用什么法宝救命,因为她很怕一个法宝激起这无数老鼠的疯狂反扑。

李乘风沿着矿道狂奔了一阵后,忽然眼前一亮,周围一宽,他们再次进入到一个巨大的矿洞之中,此时头顶石块如暴雨坠落,一块又一块的巨石轰击下来,只要一个不走运,李乘风和苏月涵便会被砸成肉泥。

最可怕的是,在他们眼前居然有多达八个石洞,上面三个,下面五个,但上面的石洞的过道已经崩毁塌裂,上下高度又达到了十余米,就算出口在上面,李乘风和苏月涵也根本无法攀爬上去。

李乘风回头一看,身后矿道不断塌陷,只一会地裂便如同恶魔追到了眼前。

“往哪里跑!”苏月涵颤声道。

李乘风飞快一扫量四周,思如电转,一指老鼠蜂拥逃窜的一个洞口,道:“那!”

苏月涵也是极其聪明的人物,她立刻反应过来,与李乘风一同随着黑色鼠潮一同冲向石洞之中,这些老鼠长时间生活在矿区之中,自然对于较为安全的地方比较熟悉。

而且之前苏由也说过,下面的矿区四通八达,有些可以直通石武山的背面,说不定这些老鼠奔逃的道路便是直通石武山背面的求生之路!

想到这里,苏月涵不禁为李乘风这惊人的反应和应变速度暗自佩服,此时跟着李乘风再奔逃时,便也没有了之前的惶恐和惊乱。

李乘风和苏月涵跟着鼠潮狂冲进石洞之中后,人鼠沿着矿道狂奔出去几千米远,忽然间四周猛的一下安静了下来,这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石窟,石窟四周的灵晶密密麻麻的密布着,它们每一个散发出来的光芒都十分微弱,但聚在一起便形成了足以照亮每一个角落的蓝光。

这个石窟之中的洞顶虽然晃动着,微微有些细小的石块粉末跌落下来,却远远不像之前那样巨石陨落,碎石倾盆那样恐怖。

苏月涵跟在李乘风身后,她没有料到李乘风忽然站定了脚步,身子一下撞在李乘风的身上,她惊道:“怎么了?”

李乘风没有说话,苏月涵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头顶的石壁完好无损,很是结实,似乎能抗击这样剧烈的地震,她暗自一喜,道:“这里好像比较安全!”

李乘风苦笑了起来,他使劲咽了一口唾沫:“我觉得……外面应该更安全一点!”

他说话间,身后石道中轰隆一声巨响,无数的落石将崩塌的隧道堵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而苏月涵此时绕过李乘风往前看了一眼,顿时花容失色,俏脸惨白!

在他们跟前,是一片一望无际,密密麻麻的鼠群,这些老鼠安静的站立着,森白的牙齿闪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光芒,它们细小而血红的眼珠直勾勾的盯着同一个方向:李乘风他们的方向。

第181章 天摇地动生死劫

此时,在石武山外,何柱惊恐的从山上狂奔下来,到处都是哭喊着往外逃亡的矿工和仆从,矿井升降台正在疯狂的往外运送着一批又一批的逃生人员。

但这升降台的速度是如此之慢,使得有不少人等不到它上升到地面便手脚并用的跳上石壁往上攀爬着,像壁虎一般爬出了矿井,然后撒腿狂奔。

苍劲的石武山因为剧烈的震动,山体发生规模庞大的泥石流!巨大的石块从山体上滚落,在滚落的过程中它们有带起一片滚滚的泥土,它们像滚雪球一样往下不停的翻滚着,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只一会儿便如同洪流一般发出轰隆隆的巨响,它们撼动着大地,滚滚而来!

何柱恐惧得浑身发抖,像他这样的修行人在这样的天地之威面前,根本无力抵抗。他飞快扑到升降台前,见到有一个人往上爬就伸手一把将他拉出,飞快问道:“见到我师兄师弟了吗?”

上来的人都来不及道谢,他们扭头便向矿区外面狂奔,何柱只得又扭头去拉拽另外攀爬的人,依旧问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见到我师兄师弟了吗?”

何柱在藏剑阁也不算出名,更何况这些矿工和仆从又如何知道他的师兄弟弟都是谁?更何况,就算他说出名字,这些人只怕也是一脸茫然。

何柱拉上来十几个人,挨个问了一遍,却无人回应,都是扭头便跑,唯一有反应的一个也只是朝着何柱飞快的摇了摇头,然后向外疯狂逃命。

此时的升降台终于升到了顶端,但升降台下面却传来尖锐的破空声,过了一会儿两把剑从升降台的台面穿破而出,这两把剑飞到半空中一阵劈斩将升降台斩得稀烂,这升降台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摇摇欲坠了一会后,跌进了矿井之中。

这下可苦了正在攀爬的一些矿工和仆从,本来这矿井升降口的石壁处便很难有落脚抓手的地方,此时被跌落的升降台残余部分一砸,有些顿时手上一软,或者手指一滑,惨叫着便跌落下去。

在跌落过程中又砸在攀爬的其他人身上,带着他们一块摔落。

何柱胆战心惊的在井口处看着,他眼见这矿井下面有两个人影飞快的攀爬着,他们身形灵巧矫健,精准的躲过了几次坠落的矿工,然后迅速向洞口逼近。

等他们两人跳出来后,何柱一瞧,顿时大喜:“苏师兄,天师兄!你们出来了!我乘风师弟呢?”

苏由和天俊脸色一黯,他们两人对视了一眼,低着头,长叹着摇了摇头。

何柱惊道:“你们没带他一块出来么?”

苏由苦涩的说道:“乘风师弟进到最深处挖灵晶去了。”

何柱怒道:“那为何不去里面找他出来咧?”

苏由也怒道:“你疯了?你知道下面是什么情况吗?我们都没来得及进去找他,通道就已经被堵住了,我们只能跟着人流逃,能逃出来已经算是命大了!”

天俊也道:“傻大个,你别生气,也许乘风师弟吉人天相,他福大命大,不会出什么事呢?”

何柱别过脸,生着闷气,在他看来,不管什么情况抛下自己的同门就是最不可饶恕的事情。

苏由一拉何柱的胳膊,道:“别愣着了,快跑吧!”

天俊也往上看了一眼,脸色发白道:“快跑,再不跑,我们几个也要被埋在这里了!”

何柱怒道:“俺不走,要走你们走!俺要去找乘风师弟!”

苏由怒道:“他是你爹呀!你现在去就是送死!你有没有想过,你死了,我们跟着你一块死了,藏剑阁怎么办!!”

这一句话震动了何柱,他沉默了下来,在四周轰隆的滚石声和不绝于耳的惨叫声中,他低沉而绝望的问道:“师兄,藏剑阁,真的还有希望么?”

苏由长叹一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快逃吧!”

两人拉着何柱,向外狂奔,而此时升降台的矿井处依旧有不少人拼命的从里面攀爬出来。

这个关键的生死时刻,人性的丑陋显露无遗,有人在爬出矿井的那一刹那,脚下立刻被人抓住,下面的人使劲抓着上面人的脚,想要借着他的力量往上爬。

可有一个人这样做,下面的人立刻便会有样学样,一层一层的人分别都去抓上面人的脚,如此反复,如此堆叠,导致上面的人被抓住脚后根本无法支撑这么多人拉扯的力量,自己最终惨叫着拉回矿井,而他的坠落也导致了更多人因为用力拉扯失去平衡而一同跌落。

一时间矿井之中凄厉的嘶喊声不绝于耳!

没过多久,石武山山体上滚滚落下的泥石流如怒浪扑来,它们迅速的将各处的升降矿井全部灌得严严实实,一时间所有的惨叫声戛然而止,泥石流如同一层厚厚的地毯将整个矿区几乎全部填平。

无数的生命被瞬间吞噬,只剩下一片安静的矿区,死寂,怆然。

……

李乘风和苏月涵心惊胆战的看着眼前的景象,这些密密麻麻的鼠群正目光森然的盯着他们,让他们恐惧得不敢动弹。

“少爷……我我我,我们怎么办?”苏月涵紧紧抓着李乘风的胳膊。

李乘风也恐惧的往后退了一步,他们这一退,这些老鼠像是心有灵犀似的,齐刷刷的往前跟了一步,整个石窟之中唰的一声,黑色的波浪往前涌动,骇得李乘风浑身汗毛倒竖!

这绝对比他在水潭之下遇到的无数食人黑鱼要恐怖得多!

李乘风苦笑了起来,此时便是他有三头六臂,也绝对逃不出这么多矿井黑鼠的疯狂攻击,试想想连苏由、天俊这样有法宝的修士说起这矿井黑鼠时,都忍不住色变,郑重其事的叮嘱李乘风要扭头便跑。

可是……这能跑那里去呢?

莫非,今日,吾命便要休矣?

李乘风痛苦的想着,苏月涵也在激烈的犹豫挣扎,要不要显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以求自保,比起暴露而言,毕竟还是自己的小命更加重要。

正当两人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间这密密麻麻的黑鼠齐刷刷的扭过头看向石窟的另外一方,它们全部留流露出恐惧紧张的神色,紧接着,这些黑鼠便呼啦一下,如同退潮一般向四面八方退散开来。

李乘风和苏月涵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此时石窟之中已经看不见一只黑鼠!

“发,发生了什么?”苏月涵吃吃的说道。

李乘风想了想,脸色却是沉了下来:“能让这么多的黑鼠感觉到恐惧逃离的,一定是更加可怕的家伙……”

他说着话,果然听到石窟的另外一头传来了一阵沉闷的铿铿敲击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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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第二更在11:55左右

第182章 幸存长老深窟现

李乘风和苏月涵紧张的顺着这个声音看去,只见湛蓝光芒的石窟另外一头缓缓走过来一个人影。

这个身影被周围灿然的蓝光包裹着,周围如同有一团光晕笼罩着他。

在李乘风眼里,这个身影逆着光,看不清相貌,他佝偻着身子,身上的衣服又破又脏,看起来像是灵山派的修士服,但长袍下部的底摆有的残破得露出大腿根,有的则拖在地上,揉满了乌黑的泥垢,看起来像是许久许久不曾清洗。

这人拄着一根棍子,棍子看起来约莫四尺长,两寸宽,拄在地上铿铿直响,听声音辨认,仿佛是一根石棍。

他佝偻着身子,手中的石棍便是他的拐杖,再走得近了一点,他的面貌终于从一团光晕中走了出来。

这是一张苍老无比的面孔,它上面布满了深邃的皱纹和疤痕,但最引人注目的不是那一道一道纵横如同丘壑的皱纹和伤疤,而是那一双泛着灰白的眼睛。

“他,他是个瞎子?”苏月涵在李乘风耳边极为轻声的说着话。

李乘风微微点了点头,他拉了拉苏月涵,将她保护在自己身后。

李乘风低声道:“你退后一点,不知道是敌是友。”

这时候,这个老人忽然开口说话:“退?这里密不透风,你往哪里退?”

这个声音苍老而雄劲,嗡嗡的回荡在石窟之中,老人抬起头,仰着脸,微微辨认着方向,他微微笑着,说道:“老夫在这石武山下活了五十年,这还是第一次在这个地方见到活人……还是两个活人!”

说着,他抬着头,嗅了嗅,嘿嘿一笑,说道:“竟然还有一个是个女娃儿?”

苏月涵脸色一变,她隐隐的在这个老人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这位老人此时走到了石窟的中间,李乘风发现他穿的竟然是藏剑阁的修士服,他惊讶的一礼,道:“阁下可是藏剑阁的前辈?”

“藏剑阁?”这个老人仰着头想了想,忽然呵呵的笑了起来“是,想起来了,老夫曾经便是藏剑阁的长老。”

李乘风又惊又喜:“原来是师伯!在下藏剑阁新进弟子李乘风,见过师伯!”

这位师伯嘿的一笑,说道:“藏剑阁居然还在?藏锦阁那帮家伙,下手可真够慢的!”

李乘风苦笑道:“师伯有所不知,眼下三天阁对藏剑阁咄咄逼人,步步紧逼,现如今……藏剑阁已经是人丁稀少,大势已去了!”

这师伯双拳紧握,已经瞎掉的眼睛中虽然流露不出愤怒的目光,可他的神情却十分的恐怖:“三天阁欺人太甚!”

李乘风有些兴奋,说道:“此番遇到师伯,想来也是机缘定数!只要能逃出去,还请师伯为我们主持公道啊!”

这师伯脸上愤怒的神情逐渐消散,他咧嘴一笑,一口黄灿灿的牙齿参差不齐:“出去?出去哪里?”

李乘风一愣,道:“师伯,还有一个月便是考核评级,到时候藏剑阁若是连续五次被评为最低,那藏剑阁就被自动取消资格,藏剑阁便不复存在啦!”

这师伯歪着脑袋,“瞧”着李乘风的方向,他嘿的一笑:“哦?你以为我出去了,便能帮你们过这个考核评级么?”

李乘风小心翼翼的说道:“现在藏剑阁既无士气,也无人手,若是师伯归来,会极大的鼓舞师兄们的士气,到时候其他三天阁想要做些什么,也会有所顾忌。啊,瞧我这脑子,真是失礼,还没请教师伯尊姓大名?”

这师伯沉默了一会,缓缓说道:“老夫姓陈。”

李乘风连忙道:“陈师伯!”

陈师伯冷笑道:“休要套近乎!你以为老夫出去以后,藏剑阁就能起死回生了?”

李乘风道:“不敢,但……总是会有些希望的。”

陈师伯哼了一声道:“希望?自从朝天阙,朝阁主失踪以后,藏剑阁便没了任何希望!没有朝天阙,藏剑阁就像是没有利爪和牙齿的猛虎!三天阁,怎么可能还会给我们藏剑阁留任何的希望?”

“可是……”李乘风有些焦急,在他看来,自己能在这个地方碰到一个藏剑阁的师伯,那简直是天大的意外之喜,若是有一个师伯在,想来那些年轻的师兄们也便不会如此猖狂。

可偏偏这师伯竟然如此消极?

李乘风道:“难道师伯要坐视藏剑阁在一个月以后的考核中被他们彻底抹除掉么?”

陈师伯冷笑道:“你以为老夫出去就一切万事大吉了?你怎么不问一问,为什么老夫会在此处整整五十年不见天日?是因为老夫眼睛瞎了,出不去?还是因为这里洞口太多,老夫不认识路?”

李乘风顿时哑然,他此时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眼中的兴奋热乎劲也消退了下去,他道:“那师伯是……”

陈师伯缓缓的说道:“阁主失踪,藏剑阁如同群龙无首,没哟朝天阙,藏剑阁根本抵挡不住三天阁的围攻。”

他悠悠的说着话,浑浊苍白的眼睛里面似乎浮现出一幕一幕的往事……他语气沉重而缓慢的说着:“就算老夫出去,也阻挡不了三天阁绞杀藏剑阁的脚步。而且,老夫打不过他们的三个阁主,就一切都是白说。更何况,听说,藏锦阁出了一个叫千山雪的年轻娃娃,厉害得很,修为功力直追阁主。”

“哦,还有藏秀阁的那个女娃娃……红头发的,现在她应该更厉害了吧?当年她刚来灵山便崭露头角,那时候老夫便觉得她不是一般人。后来……果然如此,连赵师兄都死在了她的手里……可怕,可怕啊!”

李乘风有些明白了,眼前的这位陈师兄是藏剑阁幸存的长老,他显然已经被其他三天阁的高手吓破了胆子,之所以一直没有出去,是因为……他害怕了!

他不敢出去!

想到这里,李乘风有些失望。

原本以为是一个救星,想不到,竟然是一个胆小鬼?

陈师伯喃喃的自言自语,过了一会,他道:“后生可畏吾衰矣!”

李乘风想了想,决定激将道:“那陈师伯就宁愿这样苟延残喘的活着,坐视藏剑阁被夷为平地么?”

陈师伯冷笑不屑的说道:“哼,等老夫找到藏剑阁最重要的重宝,老夫便可以出去力挽狂澜!到时候就算是藏剑阁被夷为平地,也可以在老夫的手中东山再起!”

李乘风一愣,随即脱口道:“陈师伯这么多年在这里,莫非就是为了找这个重宝?”

陈师伯哼了一声,没有说话,李乘风又立刻追问道:“是个什么重宝?师伯找到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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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居心难测暗提防

陈师伯“盯”着李乘风,他灰白的眼珠一动不动,老朽低垂的眼帘一眨不眨,他冷笑道:“难怪藏剑阁现在落魄如此,新来的弟子竟是头蠢猪!老夫若是找到了,还会在这里流连不去么?难道,住在这除了老鼠便是老鼠的地下,滋味很舒服么?”

李乘风又问道:“那到底是个什么重宝呢?”

陈师伯哈哈笑了起来:“告诉你也无妨!是我们藏剑阁第一神器:破天剑!”

“破天剑?”李乘风惊愕道“破天剑不是在大师兄那里么?”

“大师兄?藏剑阁哪里来的大师兄?”陈师伯一愣,随即不屑的嗤笑道“你是说凌天十三剑那个不成器的小师侄?他现在……也混成了大师兄了么?啧啧,真是物是人非啊!”

李乘风道:“现在藏剑阁的阁主指环和破天剑都在大师兄的手中,陈师伯说要找破天剑,是不是……”

陈师伯哈哈大小,他笑得花白头发乱颤,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样。

“破天剑在他的手中?”

陈师伯捧腹狂笑:“破天剑若是在他的手中,藏剑阁要是还被欺负成这个样子,那他就是天下第一废物,天下第一蠢材!”

说着,陈师伯笑声戛然而止,他冷笑道:“这个小师侄虽然人死板了一点,天赋差了一点,但人并不蠢!所以,他手中的破天剑,一定就是假的!”

李乘风一凛,他又问道:“假的?陈师伯,你如何能确定?”

陈师伯哈哈笑道:“破天剑乃是天下五大神剑之首,有开天辟地之威,便是毫无法力的人拿它在手,同样也是削铁如泥的神兵。凌天十三剑的小师侄虽然修为不咋样,但他若是有破天剑在手,根本不惧三天阁!就算打不过,自保却是绝对不成问题的!”

“也就只有你们这些一无所知的蠢货才会被这么简单的谎言所蒙骗!”

若是苏由等人听到这番话,只怕要气到骂街,可李乘风来时日短,还没有什么强烈的认同感,他道:“那陈师伯如何知道破天剑就在这石武山的下面呢?”

陈师伯道:“当年阁主他便是在这石武山中失踪,老夫搜查了无数的资料,逼问了无数人的口供,最终断定,阁主进入石武山的时候,是带着破天剑的!而他又没有离开过石武山,这破天剑,定然便在这石武山之中!”

“所以,老夫便在这山中四处寻找破天剑的下落!”

陈师伯说到这里,他长叹了一声,“看”向李乘风:“你们两个小娃娃……既然流落到这里,也便算与老夫有缘……随老夫来吧。”

说着,他拄着拐杖,朝石窟里面走去。

李乘风和苏月涵互相对视了一眼,苏月涵压低了声音,低声道:“少爷……奴婢觉得不太对劲。”

李乘风微微颔首,他低声道:“见机行事!”

他们两人说着话,前面带路的陈师伯却冷笑着说道:“两个娃儿自作聪明!老夫若是要对你们不利,你们能活到现在?这嘀嘀咕咕的声音,在老夫耳中,声音大若春雷!”

李乘风和苏月涵对视了一眼,苏月涵暗自吐了吐舌头,她打了个手势,示意两人跟上,李乘风点了点头,拉着苏月涵,小心翼翼的跟在了后面。

两人跟着陈师伯往里面走去,李乘风看到石窟之中隐藏在角落中的老鼠洞,他忽然问道:“陈师伯,这么多年,你是吃什么活下来的?是这些老鼠么?”

陈师伯嘿的一声,道:“是啊,这些老鼠又狡猾又厉害,不好抓得很!而且,它们的血太臭了,肉太涩了,太难吃了!”

李乘风勉强一笑,道:“难怪它们看见陈师伯那么害怕,想来是你吃了太多它们的兄弟姐妹的缘故。”

陈师伯哈哈一笑,笑声中却说不出的苦涩:“五十年,五十年来,老夫吃的老鼠,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它们当然怕老夫怕得要死!”

李乘风跟着陈师伯走出石窟,走进一处石洞通道之中,这时候李乘风发现,周围石壁上到处长满了青苔,而青苔当中可以看见露出的灵晶明显大了起来,仔细一看,最小的已经有小拇指的指甲盖大小,远胜之前李乘风所见的最大只有玉米大小的灵晶。

李乘风不禁狂喜,恨不得立刻四处搜寻一番,然后抡起胳膊便开始挖矿。

可李乘风很快心中一动,他想起了苏由天俊跟他说过的话:石武山最深处虽然有较大的灵晶,可没有什么人敢深入,因为所有深入进去的人……都再也没有回来过。

想到这里,李乘风盯着陈师伯的背影,目光中便开始出现一丝猜疑。

猜疑这种东西,便如同春季中肥沃土壤中扔下的一颗种子,只要给了机会,它便会迅速的茁壮成长。

李乘风跟着陈师伯穿过石道,很快他发现他们来到另外一个巨大的石窟之中,这个石窟周围的灵晶没有那么密集,零零散散的分布在四周,可是它们每一个的大小都有拇指第一指节大,这已经是李乘风见到的最大的灵晶了,甚至可以媲美之前看到的灵玉。

在石窟中央有一棵巨树,树枝低垂,上面结满了红艳艳的水果,在树后是一片被蓝光映衬得蓝灿灿的水潭,水波不兴,如同一块湛蓝的宝石。

陈师伯拄着拐杖走到树下,他靠着粗大的树干,歇息了下来,他道:“你们来的正好,帮助老夫找到破天剑,这样,老夫就能带你们一同出去了!”

李乘风小心翼翼的问道:“可若是找不到呢?”

陈师伯靠在树干上,他抱着怀中的石棍,桀桀笑道:“那你们便在这里陪老夫做伴吧!你们倒是来得好,还是一男一女,这日子,想来不会很难熬!”说着,他哈哈大笑起来。

李乘风的心却是缓缓往下沉了下去:他知道,他们这算是被软禁了!这位陈师伯在下面找了五十年都没找到破天剑,难道……他们就能找得到了?

李乘风沉默不语,飞快思索着应对办法,一旁的苏月涵却是直勾勾的看着不远处的果子,她一伸手,摘下一个来,她道:“师伯,这果子能吃么?”

陈师伯嘿的一笑:“那是自然!”

苏月涵用袖子小心的擦了擦,正准备往嘴里送的时候,忽然间李乘风按住了她的手,然后悄无声息的朝她摇了摇头。

苏月涵不解的看着李乘风,她用手在李乘风的手掌上写字,道:怎么了?

李乘风也在苏月涵的手中写字,道:此处蹊跷,不要乱吃!这树有如此多的果实,如果真能吃,可看起来竟然没被摘下多少,这很不正常!

苏月涵瞪大了眼睛,看向陈师伯,李乘风也点了点头,他带着苏月涵微微绕到了一侧,他写着字,道:方才这陈师伯进来便直奔那树干下面,坐下便不再动弹,这很是反常,我留意了一下,你看那是什么?

苏月涵按照李乘风所指,她看到在陈师伯身后的树干中有一处洞口,洞口中露出了一截……森森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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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老而不死谓之贼

苏月涵看到这一截白骨,顿时一惊,她瞪大了眼睛,飞快的比划了一下,李乘风按住了她的手,在她手心中写道:一会有危险,你就往那里跑!

说着,李乘风一指过来的方向。

苏月涵微微点头,她面露惊惧之色的在李乘风手心中写道:那你怎么办?

李乘风摆了摆手,示意让她不要担心。

此时,陈师伯开口道:“怎么,这果子吃不顺口么?”

李乘风用手捏了捏果子,发现这果子红艳艳的,外面只有一层薄薄的果皮,里面稍微一用力,挤出来的便是果浆,一时间香气四溢。

李乘风笑道:“倒是有点涩口。”

陈师伯嘿的一笑,道:“有点涩口就对了,但这果子你适应了以后,便觉得汁多,味甜得很!”

李乘风像是很随口的问道:“师伯平日便靠这水果解渴么?”

陈师伯嘿嘿一笑,道:“是啊,这果子汁水丰富,吃一个,半天都不需要喝水。”

李乘风又问道:“这水潭看起来真是清澈,里面好像有鱼?”

陈师伯此时却沉默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他缓缓站了起来,“看”向李乘风所在的方向,他长叹了一口气:“你知道我们藏剑阁的长老们,是如何中计遇伏的吗?”

李乘风悄悄的将苏月涵拉到自己身后,带着他缓缓的往来时的洞口处绕去:“还请师伯指点。”

陈师伯叹道:“当初都是老夫一时好奇,非要去寻根究底的查玉牌失踪案,却不料中了三天阁的奸计,落入了圈套之中,最终八大元老,就老夫一人幸存!”

陈师伯缓缓的拄着石棍,朝着李乘风走去,他道:“这事情告诉老夫,天底下的事情,该装傻的时候,一定要装傻,不要刨根问底。否则……是活不长的!”

李乘风心中一紧,他装傻道:“师伯这话什么意思?师侄听不明白。”

陈师伯哈哈大笑了起来:“该装傻时,你不装傻,不该装傻时,你又偏偏装傻!藏剑阁多了你这么一个滑头,也是异数!”

李乘风拉着苏月涵继续往洞口靠过去,他道:“师伯请明言!”

陈师伯一声怒哼,他一顿手中石棍,冷笑道:“你是如何发现的?”

这一句话等于撕破了脸皮,李乘风心中一紧,他立刻反问道:“那些误入这里的人,他们都被你杀了么?”

陈师伯嘿嘿一笑:“对,也不对。”

李乘风死死的盯着陈师伯,他身子微微弓着,整个人像一头随时会猛蹿出去的猎豹,全身的力量和气息都调整到了极点。

因为他知道,眼前此人若是生死厮杀起来,将是他遇到过的最可怕的敌人!

李乘风道:“师伯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陈师伯微笑道:“他们既死了,又没有死!”

“听不明白!”苏月涵忍不住抢了一句,说道。

陈师伯笑了笑,笑容看起来无比的森寒恐怖:“他们无一例外的都与老夫化为了一体!他们,与老夫一同存活着!”说着,他张开了上臂,四周微澜的光芒照在他的身上,整个场景看起来冰冷而诡异。

李乘风思如电转,他忽然想到了一个极其恐怖的答案,他颤声道:“你把他们都吃了?”

陈师伯有些讶异:“你这娃儿这会功夫倒是聪明得很!”

陈师伯此时脸微微前伸,他微微笑着,笑容看起来无比的恐怖狰狞:“他们在这石洞之中,老鼠肉老夫已经吃得作呕,你们两个娃儿送上门来,正好再给老夫开开荤,打打牙祭!”

李乘风沉声道:“我们可以帮陈师伯你找破天剑,只要陈师伯放过我们,我们保证尽心尽责,绝无他意!”

陈师伯哈哈大笑,说话声音充满了怨愤与不甘:“这石洞之中老夫每一寸地方都走遍了,像你们这样的娃儿,来了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了,他们都没有找到,凭什么你们就能找到!”

李乘风心中一动,他立刻话赶话的追问道:“所以,你将那些人骗进来,哄骗他们吃下那个果子?这个果子有毒,对不对!”

陈师伯有些讶异:“你这娃儿的确不一样,不错,这果子有毒!现在你是不是觉得身上发痒,手脚发麻?”

苏月涵忍不住啐道:“呸,你这老鬼!我家少爷一眼就看穿你不是个好东西,那果子呀,我们根本就没吃!”

陈师伯脸色微变,他神色一凝:“哦?看来,你是比老夫想得要更聪明!不过,那又有何用?徒劳挣扎而已,何苦来哉!”

李乘风冷笑着,他缓缓抽出身后的骨刺,摆出洗月李家枪法中的绝招起手式:月满残江!

李乘风沉声说道:“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藏剑阁的师伯,为了藏剑阁的崛起在这山洞之中苦苦找寻破天剑足有五十余载!可惜,在我看来,你不过是一个瞎了双眼,被三天阁的晚辈吓破了胆,在这暗无天日的石洞之中自欺欺人的老鬼而已!”

陈师伯暴怒,他须发皆张,双目圆瞪:“你找死!!老夫乃是藏剑阁元老,阁主之下,众人之上,法力通神,修为通天,你个小小入门弟子,竟敢如此放肆!!”

李乘风紧紧的盯着陈师伯,冷笑道:“哦?你要真有这么利害,还用得着哄骗我们吃这有毒的果子?”

陈师伯脸色微微一变,他狞笑了起来,缓缓举起手,手中升腾起一股淡淡的绿光,这股绿光在他手心之中翻滚缭绕着,在周围的蓝光中看起来扎眼渗人:“小子,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今天,便是你们的死期!”

李乘风啐道:“呸,老东西,别虚张声势了!事实就是,你的修为实力早就远不如前了,连你自己都感觉到你的死期将近,所以你才不敢出去,所以你害怕面对外面的世界,你宁愿在这地下世界苟延残喘!”

李乘风字字诛心,句句如刀,每一下都精准的砍在陈师伯的心防缝隙处,一刀接着一刀,一下接着一下,将他砍得身形晃动,脸色大变。

李乘风喝道:“你不仅是眼睛瞎了,你的心也瞎了!你看不见外面的世界,你的心也不敢去看外面的世界!现在的你,根本就不再是藏剑阁那个呼风唤雨的元老,你不过是一个垂垂待毙,老而不死谓之贼的老贼而已!!”

第185章 海枯石烂锁真仙

陈师伯的心中如同被天雷轰中,他面如金纸,嘴唇颤动,多年来一直深藏在他内心深处的秘密,这一刹那被李乘风揭穿开来,他瞬间有一种衣服被人当众扒光的羞耻感和愤怒感。

这种羞愤如同火焰一把升腾而起,直冲头顶,他狂怒起来,血液直冲头顶!

“你找死!!”陈师伯怒吼起来,他手一举,李乘风脚下的地面顿时裂出一道一道的裂痕,他身下一道尖锐的石柱猛然从下而上贯穿而出。

若是李乘风站在原地,这一下他立刻便会被这根尖锐如枪的石柱从下体而入,直透头顶!

可当陈师伯刚动弹的时候,李乘风便如猎豹一样猛的飞窜了出去,他一路狂奔,身形狂飙突进,身后的石柱一路尾随扎来,但每一下都有惊无险的扎在李乘风身后的残影中。

陈师伯感受到这股气势极为强烈的冲击,他脸色微变,咬牙狞笑道:“找死!!”

说着,陈师伯往后一退,手中飞快的捏着指诀,他十指翻动,枯瘦修长的手指以惊人的速度翻滚,晃出残影,他很快捏完最后一个指诀后,食指与中指并立,从下往上一挑!

轰隆!!

一只巨大的石手从地面上猛的伸出,朝着李乘风抓来!

李乘风一惊,但他反应极快,若是以往,李乘风只怕这一下便要被抓个正着,瞬间被捏成肉泥。

李乘风两腿一蹬,他在这石手捏拢的瞬间高高的跳了起来,居高临下的一枪朝着陈师伯的头顶刺去!

陈师伯哈哈狂笑:“雕虫小技!”他心念一动,这只巨大的石手猛的一伸,突然暴长一截,朝着李乘风扑去。

它在飞扑的过程中,巨手迅速变形成一团利刺,像一个巨大的石质刺猬,朝着李乘风冲去。

这个巨大的“刺猬”体积大得吓人,几乎封住了李乘风上下左右三米多腾转闪挪的空间,李乘风此时又无法再在空中借力闪躲,眼看便要被这利刺扎个透穿!

苏月涵瞪大了眼睛,惊恐的看着这一幕,她脑海中天人交战:我要不要帮他?我要不要救他!!

就在她犹豫的这一刹那李乘风突然身子在半空中猛的一个折向,像是凭空有一只手把他往后一拉,身形硬生生的变向,一下陈师伯的一击便扑了个空。

苏月涵一愣,随即定睛看到李乘风的腰上此时缠绕着一截树藤,正是这截树藤将李乘风从半空中拉开,躲过了这一击。

陈师伯这一下扑空,顿时一愣,他一开始听到李乘风脚步稳健,呼吸悠长,像是一个身手矫健的练家子,但他向自己攻击时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向前突袭,而不是借机拉开距离,利用自己是瞎子的弱点进行远距离攻击。

因此陈师伯这一瞬间便判断出:这是一个刚入门的武士!他肯定是精通拳脚,而不精通法术!而这种人,只要在半空之中,他们便几乎是自投罗网,自寻死路!

因为他们不像修行人,有办法在半空中借力改变去势方向。所以当李乘风突然变向的刹那,陈师伯大惊失色,他意识到自己轻敌了!

而此时李乘风身后绕着他腰部的这根树藤正是他以意念操纵身后树木之力迅速生长而出的树藤,这根树藤将李乘风拉开后,立刻又一推,将李乘风向陈师伯推去。

借着这股力量,李乘风一下扑到陈师伯跟前,手中骨刺猛的一下朝陈师伯刺去!

这一刹那,陈师伯感觉到了一股无比恐怖的杀气扑到了他的跟前,就仿佛几十年前,灵山派那个红头发的小姑娘挥舞着炽烈燃烧的火鞭,鞭梢猛如狂蛇的扑向他的双眼!

虽然他躲过了这致命的一鞭,可是鞭梢带起的罡风却一下扫瞎了他的双眼,打落了他的雄心壮胆,让他在这里躲了五十多年也不敢出去!

陈师伯大骇!

此时的陈师伯顾不得其他,他一瞬间体内真元翻腾而起,再顾不上留手,他掏出怀中的一颗鹅卵大小的灵晶,体内真元陡然爆发,一道蔚然蓝光如同波浪一般向外不断扩散出去。

苏月涵一看,顿时神色大变!

“海枯石烂!!”

他竟然会这等法术!!

苏月涵心中大骇,无比的震惊!

这可是一个极为恐怖的高等法术!

在这之前,苏月涵心中大抵是对这位陈师伯颇有不屑的,李乘风看出来的东西,苏月涵自然也看出来了,尤其是陈师伯一开始的应对,让她觉得这位陈师伯并没有什么多了不起,她更多的担心是李乘风的安危。

可这个“海枯石烂”法术使用出来以后,苏月涵刹那间意识到:眼前的这位陈师伯,他毕竟是曾经天下闻名的藏剑阁元老!

虎死尚且不倒架,瘦死骆驼比马大!

这个法术像波纹一样震动着周围的空气,仿佛硬生生的将周围的世界切割开来,在李乘风的周围,空气仿佛变成了水纹,不断的波动荡漾,而在这波纹之外的世界却毫无异样。

李乘风像是被锁在了这个两米高的近圆形的波纹世界之中,他冲来的动作越来越缓慢,像是在这个世界中被无数倍的放缓了动作。

同时李乘风额头处的发梢此时竟然开始飞快的出现一丝丝的白发,这缕白发飞快的生长,只一会儿功夫,李乘风的头发便花白了一片,他整个人的相貌也迅速的开始衰老,脸上的皮肤皱纹一道一道的纵横出现,脸颊处的肌肉也开始垂荡下来。

这便是众多法术中最为恐怖的一类法术:海枯石烂!

苏月涵以前从未见过这等法术,她只是听说过这种法术虽然极其恐怖,但是释放要求极高,而且代价极大,几乎没有什么修行人愿意修炼。

可一旦修炼成功并且成功释放出来,它便是天底下最恐怖的一种法术:因为它可以在极小的空间和极短的时间内迅速的造成小范围的时空混乱,从而极其迅速的消耗被困住的人的生命与力量。

不能再等了!

再等哪怕多一息功夫,李乘风都有可能在“海枯石烂”这个法术制造出的小世界中变成一堆枯骨烂泥!

苏月涵目光锐利的盯着陈师伯,她手中缓缓的缭绕处一道蓝光,这道蓝光如同灵蛇在她的指尖游走攀爬,随时都会飞扑出去择人而噬。

可就在此时,场中异象陡然发生!

第186章 若遇死难情郎救

在“海枯石烂”的小世界中,李乘风的肉体在以惊人的衰败着,而这些波纹也随着李乘风肉体的衰败而开始一点一点的向他的体内渗透而入。

但当这股蓝色的波纹渗透到李乘风体内时,忽然间李乘风体内一股金光陡然间爆发出来,这股金光在“海枯石烂”的蓝纹中一开始如同金色游丝从李乘风体内游走出来,但这些游丝便如同蓄积着一股力量,它扭动弯曲着,拼命的往前,像是想要撕裂这个蓝色的圆球。

这些金色的游丝微微颤动着,每一道极细的金丝开始缓缓的汇聚在一起,每当一根金丝汇聚在一起时,它向前延伸的速度便越快,它的反抗力量便越大。

当这些金丝最终汇聚在一起时,这个蓝色光球中间的波纹此时几乎已经消失殆尽,整个光球之中金光大盛,李乘风的肉体开始出现迅速的回春,头发开始由白转黑,肌肤上的皱纹一条一条的消失,脸颊处垂落下来的肌肉也又重新恢复了青春与活力。

而此时,蓝色光球猛然间炸裂开来,李乘风从几乎静止的状态陡然间变成了雷霆闪电,手中骨刺顷刻间刺入陈师伯的胸膛之中。

陈师伯爆发出一阵极为惨烈的嚎叫声,他手中鹅卵大小的灵晶陡然间暴裂开来,里面储存的剩余法力真元陡然爆炸,李乘风瞬间被炸飞了出去。

这股爆炸威力极其恐怖,石窟中间的巨树顷刻间被连根拔起,树枝树干全部自燃焚烧起来,一时间石窟之中火光冲天。

苏月涵见李乘风被炸得身子朝她这边飞来,她连忙飞身上前,一下将李乘风半空接住,她只看了一眼,便心中莫名一痛。

此时的李乘风身上血肉模糊,到处都在流血,但即便是这样了,李乘风在跌进苏月涵怀中那一刹那,他瞧见苏月涵身后一股极为猛烈的震荡波传来,他顿时一惊,不顾伤势的将苏月涵抱在怀中,身子一拧,用背脊为苏月涵挡住了这一股极强的震荡波。

李乘风只觉得后背如同被人用铁锤狠狠砸中,他整个人剧烈震动了一下,喉咙一甜,一口鲜血狂喷出来,一下将苏月涵喷得满头满脸都是鲜血。

苏月涵整个人呆呆的看着李乘风此时伸出手来,在她脸上抹了一把,像是要为她擦去脸上的鲜血,他道:“别怕,我没事,你离远一点。”

说着,李乘风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一瘸一拐的朝着同样摇摇欲坠的陈师伯而去。

苏月涵眼前的李乘风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因为她的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她的胸口此时剧烈疼痛,这股疼痛令她折腰,令她窒息!

苏月涵忍着这股剧痛,她弯着腰,可螓首却始终坚持抬着,她泪眼婆娑的看着李乘风一步一步的向前,步履蹒跚可行进坚定的挡在了她的跟前,将她与敌人阻隔开来。

这一刹那,苏月涵甚至产生了一种幻觉:眼前的这个身影似乎和她记忆深处那个让她刻骨铭心的身影陡然间重合了起来。

李乘风艰难的走向陈师伯,他知道眼下他们两个人都受了极为惨重的伤势,此时谁给对方任意一下,只怕就可以取得这场战斗的胜利。

“海枯石烂”是一个极其强横的法术,它需要极为强大的法力支持,同时它控制范围又极小,而且施法过程一旦被打断,法力反噬,将会给施法者造成极为可怕的伤害。

这个法术是陈师伯留着作为杀手锏使用的,以他现在尚存的法力,是绝对不足以支持他使用这个法术的,因此他想了一个办法,利用这里灵晶众多的优势,在苦苦寻到了一枚最大的灵晶后,每日他便将自己的修炼出来的一丝灵气储存进去。

日积月累,五十年下来,聚沙成塔,集腋成裘,这块灵晶中储存的法力真元已经非常强大,足够支撑陈师伯使用一次“海枯石烂”。

可今日为了保命使用出来,这“海枯石烂”尚未结束便被强行摧毁,法力反噬导致灵晶炸裂,里面的真元造成的冲击不分敌我,瞬间重创李乘风和陈师伯。

李乘风固然重伤,但陈师伯却是命在旦夕,他此时胸口被骨刺穿透,身上又到处被法力真元炸得皮开肉绽,整个人如同浴血,十分恐怖。

陈师伯惨嚎着,他听到李乘风走近的脚步声便大声嘶喊了起来:“你绝对不是刚入门的弟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李乘风死死的盯着陈师伯,杀气腾腾道:“替天行道之人!”

陈师伯神色中闪过一抹惊恐,他大声道:“你不能杀老夫!老夫是藏剑阁的元老,你这是以下犯上!”

李乘风咬牙冷笑道:“入我剑阁者,皆我亲兄弟。晨饮灵山水,夜餐鹫峰霁。门规十二律,条条无情义。日日堂前颂,朝朝心头记:“欺侮弱小者,杀!畏战不前者,杀!临阵脱逃者,杀!”

李乘风捡起了陈师伯失手跌落在地上的石棍,拖着它朝陈师伯而去,一边挪动,一遍说着:“这灵山十二律,师伯你可还记得么?”

陈师伯脸色青一阵红一阵,他惊恐的神色忽然变成了无比的狰狞与仇恨:“好!是你逼老夫的!!那就一起死吧!!”

说着,他捏了一个指诀,仰头一声狂吼,他口中一股青光直冲而起,这股青光在半空中炸开,然后化作无数星星点点又瞬间汇聚到了陈师伯的身上,刹那间陈师伯身上的皮肤都平整了许多,整个人像是年轻了二十岁,胸口处透穿的骨刺也都被逼得从体内退了出来,掉在地上。

原本摇摇欲坠的他,此时稳如泰山,连之前瞎掉的双眼,此时都恢复了神采,炯炯如炬的盯着李乘风,目光凶狠凌厉。

“这是什么情况?”李乘风大惊失色,他没想到这个老贼居然转眼间像是伤势痊愈一般恢复了活力!

此消彼长之下,李乘风就算用小脚趾去想:哪怕对方再轻敌,此时李乘风也绝技不是陈师伯的对手!

李乘风大骇,刚想急退,可此时陈师伯刹那间出现在李乘风跟前,几乎脸贴着脸,鼻顶着鼻,李乘风骇然想要膝顶肘撞,可他身形刚动,陈师伯也不见怎么动弹,李乘风便觉得一股巨力传来,他眼前一黑,整个人朝着石壁横飞出去,眼看撞在上面便要粉身碎骨!

正在此时,忽然一个人影飞掠过来,一下将李乘风半空拦下,这个人身形婀娜多姿,眼眶微微发红,正是苏月涵。

苏月涵盯着陈师伯,她冷冷的说道:“我不管你是谁,我也不管你想要做什么!但我告诉你,只要我在,绝对不许你再伤害他一分!”

第187章 同生共死并肩战

陈师伯讶异的打量着苏月涵,他桀桀笑道:“想不到啊想不到,老夫今日竟然连续看走眼两回!竟然连你也是深藏不漏!”

苏月涵高度警惕的盯着陈师伯,她知道这是对方使用了本命真元的回光返照,天底下任何的修行人在使用本命真元后,立刻会进入到回光返照的时期,这个时期的修行人将爆发出空前强大的力量,甚至有的可以突破自己的瓶颈,进入到下一个境界之中。

可这种回光返照的时间一般都颇短,它是以消耗修行人生命中最宝贵的本命真元作为代价,而本命真元消耗殆尽以后,这个修行人的修行之路和生命之旅便算是走到了尽头,大罗金仙也救不回来。

因此苏月涵有心拖延时间,她道:“陈师伯,只要你放我们离开,我们保证不将这里的事情说出去。”

陈师伯哈哈大笑:“你这个娃儿倒是机灵,还知道拖延时间?”他话音刚落,身形刹那间出现在苏月涵跟前,他面容极其狰狞,一记手刀斩来,带起的罡风让苏月涵浑身汗毛顿时倒竖!

苏月涵下意识想要躲闪,可是她突然之间想道:“我若是闪了,少……他岂不是就死定了?”

这个念头刚冒起来,这一击便凶猛而到,苏月涵只得咬牙硬接!

苏月涵本身就不是一个擅长近身搏杀的妖类,而且此时她功力尚未恢复,这一下举臂硬接,顿时咔嚓一声,苏月涵的一条胳膊便立刻骨裂折断,她一声惨叫身形一旋,袖子猛的一挥,一阵狂风刮过,将她和李乘风卷得向远处水潭飞去。

可他们两人刚飞到半空之中,陈师伯身形便已经赶到,他刹那间出现在苏月涵跟前,当头一拳便将苏月涵轰飞,李乘风笔直落入水潭之中,而苏月涵人在半空中的时候便被陈师伯一下抓住了脖颈,拎在半空之中。

陈师伯满面狰狞,他额头青筋根根暴起,眼球中的血丝几乎根根都爆裂开来,眼窝中一片可怖的血红,此时他的眼角缓缓流淌出鲜血来,耳中和嘴角更是因为身体的超负荷运行而开始出现崩溃的迹象。

苏月涵看在眼里,她隐蔽的捏了一个指诀,勉强调动起了体内的灵气真元,水潭处忽然冲起一道水柱,如同炮弹一般不分敌我朝着他们两人轰去,一下将他们轰开。

苏月涵落在水潭旁边,剧烈咳嗽着,一口鲜血咳将出来,染红了跟前的石面,可她来不及检查自己的伤势,抬头一看,四处一搜寻却不见李乘风的身影。

苏月涵大惊,立刻钻入水潭之中去寻找昏迷的李乘风。

苏月涵刚潜入水潭之中,便瞧见李乘风在不远处缓缓的往下沉落下去,她飞快的游了过去,一把拉住下沉的李乘风,刚要往上游,忽然间头顶嗖嗖作响。

苏月涵抬头一看,却见水面中不断插落一把又一把的“利剑”,这些利剑入水直刺潭底,但接触到潭底后便立刻碎裂开来消失不见。

这正是灵山派藏剑阁的绝技之一:万剑穿空!

这一把又一把插落的“利剑”都是刚猛之极的剑罡,只要斩中,与利器劈斩毫无差别,其攻击凶猛连绵,几乎如同狂风暴雨!

苏月涵反应极快,立刻拉扯着李乘风躲在了靠近岸边的一个死角之中,她小心翼翼的掩藏着身形,看着这水潭之中被万剑穿空劈斩得水波动荡,潭水翻滚。

这样忍耐了几息,李乘风忽然开始出现吃水的状况,苏月涵一惊,知道李乘风开始缺氧,身体条件反射的他开始呼吸,可一吸便吸入的是水!

苏月涵一咬牙,立刻凑到李乘风嘴唇边,将自己的一口气渡了过去。

这冰冷的潭水之中,苏月涵浑身冻得发颤,可她此刻却觉得自己双唇接触的地方一片火热,几乎要烧得她的心窝处都燃烧了起来。

过了好一阵,苏月涵感觉到外面动静小了一点后,她仰起头,与李乘风嘴唇分开。

这个素来以翻脸无情著称的千面妖此时眼波流转,媚眼如丝的在水下看了一眼李乘风,她小心翼翼的托着李乘风的腋下,准备悄然上岸。

可就在这时,一只手忽然间从天而降,一把抓住了苏月涵的头发,将她猛的一下从水中拉扯了出来,同时也将李乘风连带着拽了出来。

苏月涵一声惨叫,被一下甩出后重重的砸在石壁上,然后摔落在地,她浑身剧痛得仿佛骨头散架,嗑出了一口鲜血,勉强的抬起头来,却看见陈师伯满脸狞笑的看着自己:“小娃儿,你以为老夫就找不到你了么?”

这一刻,苏月涵充满了绝望,她功力大减,完全不是回光返照的陈师伯的对手!

“难道,我纵横百年,今日便要死在这里了么?”苏月涵目光凄然的看着陈师伯举起手,一巴掌朝着她的头顶拍来。

而就在此时,苏月涵眼见这手掌即将拍到自己头上时,她看见陈师伯身后一个人影飞扑过来,他手抓着地上捡起的石棍,重重的一棍砸在陈师伯的头顶。

咚的一声闷响!

陈师伯一下被砸了个东倒西歪!

这一棍沉闷之极,再加上此时陈师伯已经接近强弩之末,一下砸将下去,他头顶顿时开花,满脸鲜血!

苏月涵又惊又喜,她飞快冲上去一把接住踉跄倒地的李乘风:“你……少爷,你没事吧?”

李乘风勉强用石棍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他用复杂的目光看了苏月涵一眼,然后极其虚弱的说道:“快跑!往回跑!”

苏月涵一点头,此时她也顾不得暴露身份,为了保命,她搀扶着李乘风便朝远路飞奔而去。

此时陈师伯遭受重击后反而被激发了最后的凶性,他像野兽一般的嘶吼着,一声咆哮便朝着苏月涵和李乘风追了过去。

苏月涵和李乘风很快被追到石窟与石窟之间相连的石洞之中,陈师伯此时飞快追上,他披头散发,鲜血满面,模样看起来十分可怖。

苏月涵回头看了一眼,飞快放出一个“风刃”法术,这法术原本可以将飞扑而来的黑鱼斩成肉泥,可是陈师伯手掌往前一推,这些风刃斩在陈师伯身前不远处,却连一个白印都斩不出来。

陈师伯狞笑着做了个剑指,往苏月涵和李乘风身前一指,他们即将可以逃出去的洞口顿时轰隆一声垮塌下来,将逃路堵得严严实实。

苏月涵搀扶着李乘风,不得不转过身来,绝望的面对着如同跗骨之蛆的陈师伯。

陈师伯步步逼近,他此时七窍流出的鲜血越来越多,身上皮肤下的经脉已经有一部分开始爆裂,身上鲜血到处都在流淌,仿佛一个从血池中捞起的血人。

“想求饶么?晚了!老子今天就算是死,也要拖着你们一起死!!”陈师伯眼神疯狂而乖戾。

“我们今日,便要死在这里了么?”苏月涵惨然一笑。

李乘风此时却突然微微一笑,他声音虚弱,却语气坚定的说道:“不,今天,死的人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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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苍天轮回终有报

陈师伯此时状若厉鬼,他盯着李乘风,狞笑着说道:“临死之前还大言不惭!”

李乘风笑了笑,说道:“不,你看看旁边!”

陈师伯冷笑道:“还想耍花样?你以为这样便能……”

他话没说完,忽然间觉得自己体内真元一滞,紧接着手脚全身,甚至是头顶都开始发痒。

陈师伯下意识抓了一下,抬手却忽然间发现自己身上竟然长出了绿油油的青草!

这一惊可非同小可!

陈师伯骇然失声,他疯狂的抓扯着自己手上的青草,可他很快发现,自己全身伤口中竟然都在长着青草!

“这,这是什么妖法!!”陈师伯骇得声音都变了,他面目扭曲的朝着李乘风嘶喊着。

李乘风冷笑着说道:“是,专门收拾你这老贼的妖法!”

李乘风在方才一棍打向陈师伯的刹那,他便将一直贴身藏着的草籽飞快的朝他洒了过去。

此时陈师伯已近强弩之末,身体之外的真元气罡早就已经消散,草籽无声无息的钻入了他浑身上下无处不在的伤口之中。

这些草籽细小到微不可查,即便打在对方身上,对方也毫无察觉,当这些草籽沾身时,这些草籽便从伤口处自然的流进了对方的身体之中,然后飞快的顺着对方的血管游走向了全身。

可光是草籽灌入全身,那也没用,得有花草灵气驱动才行,之前的巨树被陈师伯的气罡所毁,李乘风无法借力,他只得将对方引到这矿井石道之中来,借助之前他看到的青苔的微弱灵气驱动草籽的生长。

此时石道两旁的青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枯萎下去,露出石壁两侧被遮掩在其后的一个个鼠洞。

陈师伯浑身长满了青草,他奇痒难耐,剧痛难忍,疯狂的抓着身上,五指下去,皮开肉绽,一把抓住身体里面的 青草用力一揪,一下拔出一茬,连皮带肉,鲜血狂飙,极其骇人。

李乘风也没想到,自己突发奇想的一招,竟然有如此奇效!

不过,这一招虽然狠毒异常,但使用条件却极其苛刻,只有在极端情况下才具有使用价值。

首先,对方得没有金身护体,有金身护体的情况下,别说草籽,便是刀剑也不能加身。藏剑阁元老原本个个都是金身修为,但陈师伯被大师姐一鞭抽掉了金身后,胆气俱丧,修为狂跌。

否则若是以他元老的地位和身份修为,金身若是尚在,李乘风纵身有仙气护体,也绝对翻不出花来。

其次,对方得身负重伤,尤其是伤口处得外皮崩裂,否则草籽纵然细小也决计不能钻透表皮潜入体内中去。

再次,得近身搏杀才能释放出草籽来,草籽才能扔到对方伤口中去,否则这么轻飘飘的草籽,就算大力士也决计扔不出五米远去。

最后,对手若是满足了前面的条件,那根本就用不着再用如此诡奇的一招了。

而对于李乘风来说,这正是天时地利人和各种条件凑到了一块,正好对手重伤,而他自己也虚弱不堪,别说动手,就是瞪眼都觉得力气不够。

好在调动体内仙气却是不需要花费任何力气,李乘风意念一起,便能催生草籽。

因此,这种情况千载难逢,可怜藏剑阁贵为元老的陈师伯居然栽在了李乘风一个刚刚入门的新人弟子手中,这种事情传出去绝对不会有任何修行人相信。

陈师伯此时惨叫着,声音震荡在石道之中,他过了一会,两眼直勾勾的看向李乘风,声音如同夜枭厉鬼:“你们也要一起死!!”

说着,他朝着李乘风和苏月涵两人狂扑而来。

李乘风和苏月涵此时几乎没有还手的余地,两人下意识的后退,神情无比惊恐,李乘风勉强举起手中的石棍当作武器。

可当这个陈师伯扑过来的时候,墙壁中忽然间一个黑影一闪,朝着他扑来,却是一只老鼠猛的一下扑到了陈师伯的身上,照着他的脖颈处一口便咬了下去。

陈师伯一声惨叫,他身形顿止,反手一下将这只老鼠抓了下来,脖子上的肉顿时也被撕扯下来一大片,鲜血汩汩流淌。

陈师伯满脸狰狞,他手用力一捏,将这只老鼠立刻捏得肚破肠流,还没来得及甩下去,又是一只老鼠朝他扑来,陈师伯眼疾手快,一手抓住,却见这只老鼠龇牙咧嘴,眼中冒着可怖的红光,吱呀乱叫。

陈师伯狂怒,他道:“连你们这些畜生此时也想来吃老夫?好,倒要看看是谁吃了谁!!”

说着,陈师伯张口便朝着这只老鼠咬去,只一口便咬掉了这只老鼠的脑袋,他神色癫狂,疯态毕露。

陈师伯嘴里面嚼得咯嘣直响,李乘风和苏月涵看得毛骨悚然,背脊发凉,在他们看来此时的陈师伯,他远远比之前动用本命真元进入回光返照状态,疯狂反扑时要恐怖得多。

陈师伯满嘴鲜血,此时也分不出哪些是他自己的,哪些是这只老鼠的,而就在此时,石洞之中簌簌作响,一阵密密麻麻的悉悉索索声音传来,石道两边的石洞和身后的石窟之中出现了无数的黑鼠。

它们密密麻麻挤在一起,一双双血红的眼珠直勾勾的盯着陈师伯,跃跃欲试。

陈师伯惊怒交加:“你们这些小畜生,被老夫吃了那么多,还不记事!来啊,看看到底是谁吃谁!!”

陈师伯以为自己虎威犹存,他朝着这些黑压压一片的黑鼠冲了两步,须发怒张,睚眦俱裂,李乘风和苏月涵看了只觉得畏惧胆颤,不敢上前。

可这些黑鼠却忽然间一拥而上!

陈师伯见这些平日里见到自己只敢躲闪的黑鼠竟然此时敢挑战他的虎威,想要趁火打劫,他当下狂怒,连李乘风和苏月涵都顾不上追杀了,他手中的刀罡剑气不要命似的释放出来,整个人如同变成了血舞修罗,一批又一批的黑鼠扑到他跟前便被斩成了肉块,鲜血四处飞溅。

但这些黑鼠数量实在太过于庞大,它们悍不畏死一批又一批,一波又一波的向陈师伯法器疯狂攻击,陈师伯便是三头六臂,此时也逐渐招架不住!

终于,一只黑鼠扑到了陈师伯的背脊脖颈处,一口咬下,痛得陈师伯惨叫了起来,他反手去抓,这一下,身前空门大开,无数的老鼠立刻怒浪一般扑来,一下扑到陈师伯身上,让他整个人都挂上了一层厚厚的黑色“肉毯”!

这些黑鼠扑到陈师伯的身上疯狂噬咬着,陈师伯一开始还能拼命反抗,惨叫震天,但逐渐他的反抗越来越小,只有声音中还透着不甘:“这不可能,这不可能的!为什么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他大声狂吼,眼见快要不行的时候,陈师伯忽然间看见了不远处看着他的李乘风和苏月涵,他一愣,像是想起了什么,这位藏剑阁硕果仅存的元老哈哈狂笑了起来:“老夫明白了,老夫明白了!!老夫这双招子,瞎得不冤吶!!!哈哈哈哈哈哈……你们想吃老夫,那就拿命来吧!!”

说着,陈师伯用最后的力气和真元挣扎着捏了一个指诀,想要释放一个法术点燃自己。

可是他刚捏了一个指诀,便有一只黑鼠扑了过来,咔嚓一声咬掉了他的指头,这一下,陈师伯最后一个法术也释放不出,他很快被潮水般的黑鼠扑倒在地,他发出最后一声惨叫哀嚎,然后便再也没了动静。

这个躲在石武山矿井深处,以吃人吃鼠为生五十余年的藏剑阁元老,终于凄凉的葬身鼠腹!

第189章 踏破铁鞋无觅处

李乘风和苏月涵胆战心惊的看着这无穷无尽的黑鼠海潮涌向这个一度不可一世的藏剑阁师伯,只过了几息的时间,他便被生生啃成了一副白骨架子。

这些黑鼠有的在这森森白骨架子中穿梭,有的则依旧在噬啃着带血肉的骨头,更多的则立着身子,扭过头,鼓着血红的眼珠子瞪向李乘风和苏月涵。

苏月涵惨笑了起来,她心道:想不到我纵横百年,今日竟然葬身鼠口!

她低声道:“想不到,竟是和你死在一起……”

李乘风紧张无比,他有些没听清楚:“什么?”

苏月涵扭头看了一眼李乘风,她勉强笑了笑,摇头道:“没什么。少……少爷,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么?”

李乘风立刻摇头道:“不行,你不要胡思乱想!”

苏月涵也摇着头,她绝望的说道:“一会,你先杀了我吧。我绝对不要被这些老鼠咬死!我宁愿死在你的手里。”

李乘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说道:“你跟着我来这里,我就一定会带你出去的!”

苏月涵见李乘风像一只煮烂的鸭子,浑身上下都烂了,偏偏嘴还硬得很,她苦笑道:“除非你此时能摇身一变,变成金身修士,否则……我们今天都难逃此劫了!”

李乘风勉强挣扎着举起石棍,他咬牙道:“不行,我娘还等着我回去,我不能死在这里,洗月李家还等着我去振兴!”

这些黑鼠一阵阵骚动,跃跃欲试,可李乘风举起石棍后,顿时哗啦一声如同波浪一样退开一片,让出青褐色的石面。

李乘风一愣,他将石棍指向另外一边,另外一边如潮的黑鼠立刻又哗啦让开一片。

李乘风顿时呆住,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但又好像隔了一层纱窗纸,始终没有捅破,他就在这窗户边游走徘徊。

为什么会这样?

这些黑鼠……是在害怕自己手中的这根石棍么?

可是……它们之前难道不是在害怕藏剑阁的师伯?

李乘风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被噬啃成一具枯骨的陈师伯身上,他的颚骨此时都被噬啃得跌落下来,“嘴巴”裂成了两截,但那张大合不拢的嘴仿佛依旧保持着临死前嚎叫姿态。

“老夫明白了,老夫明白了!!老夫这双招子,瞎得不冤吶!!!哈哈哈哈哈哈……”

这一番话在李乘风脑海中回荡着,如同洪钟大吕不断回响,猛烈撞击着李乘风的脑海深处。

为什么他要说这么一番话,为什么这些黑鼠之前看他畏之如虎,可随后却又对他疯狂噬咬,将他吃掉?仅仅只是因为他修为下降么?

李乘风下意识看向手中的这根四尺长,两寸宽的石棍,他下意识将石棍再次指向另外一个方向,果不其然,他指向哪里,哪里的黑鼠便立刻退散开来。

刹那间,如同漆黑沉寂的灵魂黑夜中一道天顶灵光从天而降!

李乘风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力气,他突然仰头哈哈狂笑起来,笑声回荡在石窟之中,说不出的得意与庆幸。

苏月涵愕然的看着李乘风,心道:这小子莫不是临死前害怕得紧,已经疯了?

李乘风笑得前仰后合,眼泪水都差点笑了出来,他看向不远处陈师伯的白骨,摇头叹道:“师伯啊师伯,你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若是你在天有灵,怕是要明白什么叫做一饮一啄,莫非天定!一因一果,皆是尘缘呀!”

苏月涵叹道:“这个时候你还有空发这种感叹……你们洗月李家的骨头,的确是够硬的。希望一会这些老鼠吃你的时候,你的骨架子不要被咬散呀!”

李乘风哈哈笑道:“不会,不会的!死不了,我们都死不了!”

苏月涵不解道:“你失心疯了?难道,就凭你手中这根……棍子?”

李乘风举起手中的石棍,他眼睛里面放出异样的光芒:“如果我没有猜错,这绝对不是一根普通的石棍!”

苏月涵跟这位李家大少爷在一块也有一段时间了,颇有些了解他的行事风格,她试探性的说道:“这是一根……很粗的石棍?”

李乘风哼了一声,笑道:“不,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便是……破!天!剑!”

苏月涵险些一口血喷出来,她同情的看着李乘风,心道:这家伙想不到跟他爹一个下场了,李家的血脉真的是被诅咒了么?

李乘风瞥了一眼苏月涵,知道她不相信,便举起石棍,重重的敲向旁边的石壁!

咚的一声闷响,石壁震动,石棍上面的石屑纷纷而落,四周的黑鼠惊骇得蹜蹜后退!

苏月涵愕然不解的看着李乘风,见他一下又一下敲击着石壁,手中的石棍每一下重重敲击,上面的石屑便被砸得剥离下来。

这样反复敲击了十下后,忽然哗啦一声,这根石棍半截的石块被全部敲碎,跌落下来,竟然露出了半截剑身!

这剑身刚露出来,立刻四周的黑鼠发出惊慌尖锐的叫声,一时间石窟中的老鼠疯狂逃散,刹那间便退得干干净净,若不是地上还躺着藏剑阁师伯的白骨尸体,和残留的老鼠尸身,它们便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李乘风举着手中的“石剑”,他借着石壁中嵌着的灵晶散发出来的光芒看着,只见这半截剑身上烙刻着古朴而繁杂的花纹,李乘风和苏月涵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此时都放出光来,李乘风再接再厉,再次将剩下半截的石块全部敲击下来,果然露出剩下的半截剑身中烙刻着两个字:破天!

“这……这竟然便是破天剑?!”苏月涵惊骇得声音都变了!

李乘风举着手中的破天剑,哈哈大笑:“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啊!陈师伯啊陈师伯,你聪明反被聪明误!当初若不是你被打瞎双眼,畏战躲藏于此,你就不会找到这把被尘封的破天剑!”

“你若不是心生歹心想要吃人,你便不会欠下这累累血债,我便不会与你翻脸,你也不会丧命于此!你若不是胆小畏战,不敢出去,便轮不到我发现这破天神剑,我今日便必定丧命于此!”

“而你若是没有眼瞎,这石棍中藏着的奥秘想来在你身边不会掩藏多久,就轮不到来便宜我了!”

“这,便是天道循环,报应不爽啊!!”

李乘风举着手中的石剑,他最后朝着石壁重重敲击了一下,这次连剑柄处的石块碎屑也都掉落下来,露出了一把长四尺,宽近两寸,剑身古朴沉重,光寒刺眼的长剑,破天剑!

第190章 神剑出鞘试霜刃

“想不到……这跟随朝天阙失踪了几十年的破天剑,竟然被你找到了!”苏月涵瞪大了眼睛,喟然感叹着。

李乘风爱不释手的婆娑抚摸着手中的这把传奇神剑,他兴奋得满面红光,身上的伤势都仿佛好了许多。

因为他在这破天剑的身上看到了希望,不仅仅是应付眼前危机的希望,更是重新振兴洗月李家的希望!

“听说,这是天下五大神剑之首?”李乘风仔细把玩着破天剑,忽然问了一句。

苏月涵正目光复杂的盯着这把破天剑,她虽然艳羡,但并没有什么贪婪之心,原因很简单:因为妖类无法使用这种神通法宝。

妖类有妖类独特的修炼之路,他们并不太依赖于法器法宝甚至于法阵。

听到李乘风这番话,苏月涵回过神来,她下意识的回答道:“是,天下五大神剑原本只有四大神剑,分别是当今公主赵飞月从九重天带来的天河神剑;乾坤神教教主、当今大齐国师常远手中的斩龙剑;无想流掌门定江山手中的无想剑;凤梧阁阁主曲婉如手中的灵歌飞剑。”

“直到朝天阙崛起时,破天剑在他的手中大放异彩,这才有了五大神剑之说,而且当初破天剑在朝天阙的手中百战百胜,未逢败绩,而其他四大神剑的胜迹最近一场也都要追溯到两百年前,它们只闻其名,未见其形,因故便排在了后面。”

李乘风一边听着,一遍仔细打量着手中的破天剑,他留意到这把破天剑的剑柄出有一个鹅卵大小的凹槽,他愣了一下,摸了一下这个凹槽,道:“这里是怎么回事?”

苏月涵看了一眼,道:“这是放灵晶的地方,这把破天剑的灵晶已经不见了,所以,它此时……并不算是一件威力通天彻地的法宝,只能算是一件神兵而已。”

李乘风愣道:“那这些黑鼠为什么会如此害怕?”

苏月涵飞快看了一眼李乘风,道:“因为破天剑虽然失去了法力,但它本身依旧是五大神剑之一,剑下亡魂无数,杀气极重,一般人可能感受不出,但那些较为敏感和弱小的生命,却是能够感觉的出来,并且畏之如虎。”

李乘风也没有过问苏月涵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他甚至没有去问当他苏醒的时候,为什么会看到苏月涵会使用法术。

苏月涵也同样没有去追问李乘风为什么不过问这些疑点,她此时心中乱糟糟的一片,闹心极了。

她不知道李乘风究竟有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份是假的,也不知道李乘风究竟要拿自己怎么样。

眼下的她空前虚弱,李乘风却拿到了破天剑,即便没有法力,可天下五大神剑之一的破天剑本身就具有极强的破甲避邪之威,若是让这剑划到一下,如同被龙焰加身,痛可以痛死苏月涵这个妖类。

难道……自己在李家,在李乘风身边的日子,便要这样结束了?

想到这里,苏月涵便觉得心中隐隐作痛,这是她许久未曾体会过的感觉,曾经的她从来没有这般的优柔寡断,没有这般的心慈手软,更从来没有这般的心痛如绞。

在她的心窝处,那里有的是无尽的空虚。

原本亲密无间的两人,此时彼此之间都出现了一道看不见的裂隙,他们两人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却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暂时的忽视,可是这道裂隙始终存在着,一旦他们出去,他们就将面对这道裂痕!

李乘风终于放下手中的破天剑,他道:“月涵,你跟我四处搜寻一下,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可以出去的道路。”

听到李乘风如常的唤着自己的名字,苏月涵心中微微一暖,她脸上不自觉的有了一点笑容:“少爷不歇息一下么?”

李乘风此时才觉得浑身剧痛和疲惫如潮袭来,他咬着牙,强打精神,道:“先想办法出去再说,这个地方少爷我是一刻钟也不想再呆了!”

苏月涵也咬了咬牙,她苦笑道:“也不知道现在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李乘风是收好了骨刺和破天剑后,他和苏月涵互相搀扶着,缓缓从矿井的石道中走出,重新回到了有水潭的石窟之中,两人四处搜寻了一圈,果然在水潭的附近发现了一处较为隐蔽的一个石洞。

李乘风和苏月涵对视了一眼,李乘风笑道:“天无绝人之路!果然这石武山的矿井可以通往山后背。”

可苏月涵的笑容却很是牵强,她心思不由自主的一下飞到了很远:若是出去了,自己要如何与他相处?

还能像以前那样无忧无虑的欢笑么?还能像以前那样可以毫无保留的信任么?

还能像以前那样少爷和丫鬟一般的嬉笑打闹么?

想到这里,苏月涵的心中一抽,她的如葱十指不自觉的绞紧,她飞快瞥了一眼李乘风,却见他虽然伤重疲劳,却依旧拖着身子往石洞中走去。

苏月涵心中暗自凄苦的自嘲起来:看看你,贱不贱?这才几天,便自称起丫鬟来了?难道被男人骗的还不够惨?他心里面根本就没有你,那些都是在骗你的!

想到这里,苏月涵的十指绞得越发用力,指尖发白,不见血色,一如她的俏脸。

苏月涵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跟在李乘风身后,脑海中天人交战,一个冷酷无情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大肆嘲讽着,警示着,可是,她又忍不住回想起与李乘风相识以后的那一串点点滴滴。

这是这一百多年来,她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它们是那么的无忧无虑,如同晶莹剔透的珍珠项链,那么的洁白,那么的醒目。

苏月涵正想着,忽然间撞到了李乘风的背上,负伤的两人都痛得闷哼了一声,苏月涵如梦初醒,却见李乘风正肃容侧耳的静静听着。

李乘风道:“听!你听到什么没有?”

苏月涵侧耳听了听,道:“好像……有风声?”

李乘风笑了起来,他道:“没错!”

说着,他兴奋的加快了脚步,苏月涵却神色微微一黯,勉强跟上。

两人走了一百多米远,果然呜呜的风声大了起来,李乘风也能感受到一阵阵的微风吹来。

等再走了一百多米,李乘风借着石壁上的灵晶蓝光可以看到这个石道已经走到了尽头,尽头处是堵着巨石的死路,这块巨石露着一道手指宽的缝隙,石块上裂痕密布,从缝隙和裂痕中隐隐可以看见另外一边透过来的一丝丝蓝色光亮。

苏月涵看见这是死路,她却不由得微微的松了一口气,嘴里面却说道:“少爷,好像是死路啊,怎么办?”

李乘风笑着举起了手中的破天剑,道:“天无绝人之路!有这个,我可以开凿出一条路来!”

苏月涵吓了一跳:“可以么?这破天剑现在可没什么法力!”

李乘风笑道:“无妨,你不也说,它现在不过就是一个神兵利器么!既然锋利,就可以劈断这块巨石!”

说着,李乘风对苏月涵道:“你站远一点,别一会石头崩着你。”

苏月涵往后退了几步,李乘风又道:“再远一点。”苏月涵又退出去几步远。

李乘风此时深吸了一口气,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在恢复了一点体力后,高高举起了手中的破天剑!

此时他摆出洗月李家的“举火燎天”之式,这一招正是洗月李家剑法中的绝技,一招使出,不成功,便成仁!

李乘风屏气凝神,脚下发劲,然后将这股力量从腰部传到臂膀,然后身子的重量也压了上去,两股力量叠加在一起后再挥出手中的长剑!

这一剑几乎要斩破空气!

破天剑这把几十年尘封未见的神剑此时骤然出鞘,它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古朴的剑身在灵晶蓝光的照映下闪烁着森森的寒光!

古剑寒黯黯,铸来几千秋。白光纳日月,紫气排斗牛!

李乘风一声怒吼:“破!!”

破天剑顷刻间便劈斩在了这块巨石上!

铮的一声巨响,李乘风眼前崩起一段断成两截的剑身,它在空中翻滚飞舞着,嗖的一下插到了苏月涵一旁的石壁之中。

李乘风:“……”

苏月涵:“……”

诶?

好像有什么不对!

等等!

等等等等!!

李乘风目瞪口呆的看着手中断成两截的破天剑,他看了看半截钻进石壁中的剑身,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断剑,他破口大骂起来:“我操尼玛,老子说的是这石头给老子破开啊,不是这剑给老子破开啊!!”

“这不对啊,这不是天下五大神剑之首的破天剑吗?”

“这他妈的什么剧情啊!”

“这,这是一把假的破天剑吧!!”

“我去尼玛了个逼呀!!这一定不是破天剑,这上面肯定多刻了一个天字,它分明叫破剑!!”

李乘风暴跳如雷,疯狂吐槽。

苏月涵涨红了脸,刚才还心事沉沉,双眉紧锁的她,此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随后,她瞧见李乘风恼羞成怒的瞪了过来,这不瞪还好,一瞪之下,她顿时按耐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第191章 深山石窟话情愫

“笑!笑什么笑!”李乘风恼羞成怒的朝着苏月涵而去,伸出手便要“教训”她,可手刚伸出去,便剧痛得闷哼一声,手软软的垂了下去,身上的伤口迸出鲜血来。

苏月涵赶紧将身上撕扯下一块布绸,为李乘风包扎起来。

李乘风打量着苏月涵,见她俏脸发白,可眼角处秋波流转,妩媚动人,苏月涵也瞧见李乘风的目光,抬眼来看了他一眼,两人目光一触,立刻一惊,飞快的各自移开目光。

苏月涵俏脸微微泛着红晕,在她苍白的面孔处显得格外潮红诱人,李乘风则挪开目光后,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人觉得既尴尬,又暧昧,周围空气的温度都升高了许多。

寂静的石窟之中,仿佛有一缕缕一丝丝看不见的情愫缭绕在两人的身边,悄悄的在彼此的心中系上了某种羁绊。

这种羁绊看不见,摸不着,可是无论是李乘风还是苏月涵,他们都感受得到它的存在。因为他们只要一想到将来身边会少了这个人的身影,他们的心中便会隐隐作痛,眼中发涩。

苏月涵帮李乘风包扎了一会伤口后,她忽然轻声道:“少……少爷,咱们会一起死在这里么?”

忽然间,这个问题一问出来,苏月涵猛的觉得心中丝毫没有恐惧和担忧,反而有着一丝丝的甜蜜和庆幸。

是啊,只要出不去了,就不用再面对那个烦恼而痛苦的问题,只要出不去了,就不用去做残酷而现实的选择题,他们可以躲在这个小小的地方,这样互相依偎着,感受着对方的温暖,体会着对方的柔情,不用去面对那个无法回答无法选择的问题。

李乘风这个时候也真切的体会到为什么藏剑阁那个师伯会躲在这个地方五十年,而不肯出去了。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最软弱的时候,也都有自己最软弱的时候,在这个时候,现实永远都是残酷而冰冷的,他们想要的就是远远的逃避开来,躲在一个无人的角落,过着自己的生活,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李乘风静静的注视着苏月涵,目光定定,可眼神却越来越柔和,他伸出手,轻轻替苏月涵撩去耳鬓垂下的发丝,他的手指拂过苏月涵的脸颊,指尖触碰到哪里,哪里便一片殷红,肌肤温度迅速提升。

苏月涵低着头,不敢去看李乘风的眼睛,可李乘风的手指在她下巴上一抬,将她的脸抬了起来。

她仰着头,目光与李乘风一对后,便再也挪不开来。

这是一张英俊的面孔,在苏月涵看来,比她之前见到过的都要英俊,但这些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她能够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不带一丝欲望的柔情与怜爱。

作为一个曾经深深为情所伤的女子,在化身为妖后,她对男人极度的仇恨和轻蔑,对男人的欲望和贪婪尤其敏感。

哪怕是一个多疑敏感的千面妖,她此时也是相信:他心里面是有她的,因为她能在对方的眼眸中看出自己的倒影,那个身影仿佛荡漾在一片甜蜜温柔的暖意之中,令人心神俱醉。

李乘风柔声道:“当初不让你跟着来,你偏偏要跟着来。”

苏月涵下意识想要低下头,可李乘风手微微一用力,她又抬了起来与李乘风对视着,她轻声道:“奴婢……怕少爷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所以……就跟着来了。”

李乘风定定的注视着苏月涵,他微微一笑,说道:“谢谢你。”

苏月涵被李乘风的目光看得心如鹿撞,怦怦乱跳,可听到这句谢谢时,却心中微微有些失望,可这一丝失望才涌上心头,苏月涵便被李乘风捉住了下巴,然后她感觉到一股粗重的气息扑面而来,这个男子的嘴唇便轻轻的印在了她的嘴唇之上。

苏月涵顿时瞪大了眼睛,她一时间惊慌失措,下意识想要推开,可手抓住李乘风胳膊的时候,却又犹豫了一下,她瞪圆了眼睛,但这温柔而温暖的气息让她很快紧绷的身子柔软了下来,曾经那个威风凛凛,威名赫赫的千面妖,她的百炼钢在这一刻化作了绕指柔。

刹那,唇分。

李乘风轻轻一吻,苏月涵既觉得如同蜻蜓点水那般短暂,又如同沧海桑田那般永恒,她呆呆的看着李乘风,下意识的抚摸着自己的红唇。

李乘风此时心中再无那个曾经深深打动他,让他痴迷不已的刘芷汐的身影,他的眼里面只有这个俏丽可人,时而乖巧听话,时而古灵精怪,时而话痨贪吃的丫鬟。

他知道苏月涵不像看起来那样简单,可是他能从对方那里感受得到:她的心里面有他。

就如同天底下所有的少男少女,他们都曾经追逐过一个遥不可及的异性身影,可时光和岁月会让他们遇到另外一个人,这个人会深深的闯入他们的生活,将自己的身影深深的烙印在他们的记忆之中,让他们的脑海中再容不下其他的身影。

苏月涵见李乘风身子微微前倾,脑袋离自己越来越近,她呼吸急促,心跳如鼓,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可是等了一会,她却感觉到额头处被人弹了一下,微微有些发痛,苏月涵睁大了眼睛,羞怒的捂着额头,瞪着李乘风。

李乘风笑道:“别得寸进尺啦!要亲,回去再亲!”

一开始苏月涵还羞怒不已,可听到后面,苏月涵心中猛的一跳: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要出去么?出去以后,还能像以前那样么?

苏月涵正胡思乱想着,李乘风此时站了起来,他歇息了一阵后,稍微恢复了点力气,便走到断剑处,将嵌入石壁的半截剑身挖了出来。

李乘风将这半截剑身挖出来后,他苦笑道:“你觉得这破天剑是真的还是假的?”

苏月涵定了定神,收了收乱糟糟的心思:“奴婢觉得应该是真的。”

李乘风道:“为什么?”

苏月涵道:“人会骗人,你手中的剑也会骗人,可那些老鼠是不会骗人的。它们对于这把剑的畏惧,远远超越了一个藏剑阁的元老。而且,这把剑发现在这里,时间地点都对得上,是其他剑的可能性,非常之小。”

李乘风微微点头:“我也这样觉得,可这把剑怎么说都是天下神兵,为什么一斩便断?”

苏月涵目光投到李乘风手中的断剑上,她道:“少爷,你不觉得这把剑很奇怪么?为什么它身上会覆盖着厚厚的石头,以至于看起来像一根石棍?”

李乘风沉吟着:“也许,是因为它经历了时光的侵蚀太久了?在这石窟之中又长期缺乏保养,种种原因导致它变成这样?所以,它的剑身变得脆弱不堪,在没有法力保护的情况下,因此一触即断。”

苏月涵点头道:“兴许便是这样。可手握破天剑的朝天阙上哪里去了呢?为什么他人消失在这个地方,剑却留了下来。”

这个秘密让李乘风和苏月涵百思不得其解,也许只有回到一百多年前,找到朝天阙,他们才能追寻到事实的真相。

“嗯,当务之急是……咱们得尽快从这里离开。”李乘风微微颔首。

可是,要如何才能从这里离开呢?

第192章 家传之宝有妙用

李乘风想了想出去的办法,他从来就是一个不信邪的人,所以他根本不相信自己会被困在这里出不去。

李乘风来到被堵住的石洞通道之中,他尝试着调动了一下体内的仙力,感受着附近可以调动的花草之力和树木之力。

可在这范围内,李乘风察觉不到任何一丝一毫的草木灵力,这让他就算想要借力也无从可借。

这也便是李乘风这一套功法目前最大的弊端所在:太过于依赖周围的环境!

李乘风再次尝试着搜寻了一番后,一无所获的他有些垂头丧气的看向苏月涵,他试探的问道:“你有办法么?”

苏月涵苦涩的摇了摇头。

李乘风没有刨根问底的追问,他道:“那,现在找块灵晶嵌到破天剑里面去,能不能让破天剑恢复法力的?”

苏月涵想了想,道:“不知道,没尝试过。”

李乘风立刻挖下一块灵晶,将这块灵晶往破天剑的凹槽中放去,可这块灵晶只有人拇指大小,而凹槽却有鹅卵大小,灵晶放进去,只要剑一举起来便会跌落,又怎么镶嵌得住?

李乘风气恼的将这块灵晶扔出去老远,他随后开始四处寻找更大的灵晶,可是李乘风一圈看下来,这些灵晶最大的也就比拇指稍微大一丁点,完全不符合破天剑所需要的灵晶。

苏月涵苦笑道:“这鹅卵大小的灵晶,其价值堪比一件高级法器。天下所有的顶级法宝,上面镶嵌的灵晶都是这般大小,要是这么容易找到,那顶级法宝就不值钱了。”

李乘风很快明白过来,对于一件顶级法宝而言,最值钱的其实是三部分,第一:打造者的手艺。

这种手艺并不是指铁匠活儿,而是指烙刻在法宝上的图纹法阵。

这种超微小型的法阵极其的复杂精密,绘制者必须是一个对法阵研究极为精通,同时又极具高深法力修为的人。

在绘制法阵的时候,这如同一个人操纵着一股巨大的力量,然后将它一点一点的烙刻在某个地方,这个地方若是越大,它的绘制难度便越小,因为图纹与图纹之间的间隙也越大。

而这个地方若是越小,那它的绘制难度便越小,因为图纹与图纹之间的间隙便也越小。一旦绘制时,两条图纹互相触碰到,立刻法阵就会崩毁,这股力量反噬出来,会瞬间吞噬绘制者!

一件法宝它的属性,战斗方式,战斗特点,这些都来源于这个绘制在法宝上的法阵。

第二:上好绝佳的魂灵。

一件法宝要想真正发挥自主作战的力量,进而可以脱手让它自行战斗,那就必须要灌入魂灵,它可以是魔物之魂,可以是妖类之魂,也可以是人类之魂,甚至可以是仙族与魔族之魂。

魂魄的不同,法宝的能力与性格也不同,生前越彪悍的魂灵,在灌入进法宝后,这件法宝的性格便越彪悍。

所以,魂灵自身的强悍、聪慧、机敏、迅捷、甚至是蠢笨,都会遗传给这件法宝。

第三:极品的灵晶!

对于一件顶级法宝来说,即便有完美的法阵图纹,灌入了绝佳的魂灵,但如果没有极品的灵晶搭配,它也不过是一件缺乏上限的残次品而已。

法阵图纹的绘制决定了法宝的下限,魂灵的灌入决定了法宝的品质,而真正决定一件法宝上限力量的,则是它镶嵌的灵晶。

这块灵晶不仅要求要大,能够储存足够多的法力真元,同时它还要求要足够亮,只有足够亮的灵晶本身强度才足够高,能够承受大修行人强大的真元法力的灌入,否则一般品相的灵晶,大修行人法力一灌,它便会碎裂开来。

李乘风想起藏剑阁的陈师伯使用的那块灵晶,他不禁扼腕叹息:“那块灵晶若是没有碎就好了!”

苏月涵忽然道:“这位陈师伯能找到,说明这里面定然有这样大的灵晶,咱们再找找,说不定能找得到呢!”

李乘风精神一振,他道:“说的有理!”

两人歇息了片刻,强打精神四处寻找着,但这石洞之中到处都是发亮的灵晶,只把他们看得眼花缭乱,头晕目眩,找了好几圈也没有看到一块鸡蛋大小的灵晶,更不用说是鹅卵大小。

李乘风转了几圈,挖了好几块灵晶,只累得全身冒虚汗,身上的伤口疼痛如刀挫,身上的一些伤口都崩开,鲜血流了出来。

李乘风疲惫得不成样子,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看着不远处堵塞的石洞,他骂道:“真是活见鬼,难道真的要被困死在这个地方?”

苏月涵也跟着坐在李乘风身边,定定的看着他,心中暗道:若是这样死了,倒也无忧无虑。

李乘风此时心情烦躁,他觉得屁股底下有东西硌着生疼,随手一摸,却从身后口袋中摸出一个装着两个方块东西的锦囊来。

之前战斗激烈,李乘风压根就没察觉到它的存在,此时松懈下来,坐在地上便觉得硌着屁股。

李乘风倒出锦囊,却见自己老爹送给他的“传家之宝”跌了出来,李乘风顿时气得笑了起来,他捡起其中的“红中”牌,手指指肚上的鲜血一下印在了上面。

他将一肚子怨气都发泄在了这张麻将牌上:“你大爷的,这时候了你还来给少爷我添堵!快给我麻溜儿的滚吧!”

这句话让苏月涵想起了两人一同跌落谷底的时候,她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

李乘风瞪眼佯怒道:“你居然敢笑话我!”说着,李乘风将这张“红中”牌恶狠狠的朝着苏月涵一旁扔了出去。

这块“红中”牌掠过苏月涵,在空中翻滚飞舞着,它牌身上的血印却迅速的被牌体所吸收,紧接着上面烙着的刻印便亮了起来,在即将撞到石壁上时,它陡然间发出一阵亮眼的光芒。

轰隆!!!

一声巨响,仿佛千斤重炮撞在了石壁之上,顿时这石壁塌陷下去一个大洞!

李乘风和扭头去看的苏月涵尽皆目瞪口呆!

我靠,这又是什么剧情!!

李乘风下意识立刻将剩下一块“發财”的麻将牌捡了起来,李乘风手中的血迹很快便被这牌身吸收,紧接着牌身便绽放出阵阵的青光。

李乘风惊喜交加:“我靠,老爹啊,你没说错啊,这还真是传家之宝啊!!”

第193章 重宝灵晶意外现

苏月涵也瞪大了眼睛看着李乘风手中的麻将牌,她吃吃道:“少,少爷……这个麻将牌,真的是法宝啊?啊,我想起来了!!”

李乘风扭头看向苏月涵,他奇道:“你一惊一乍的,想起什么了?”

苏月涵道:“我想起来了,一百多年前有一个修行人,天性好赌,他有一副天下独一无二的法宝,便是一套麻将!”

李乘风忍不住哈哈大笑,这一笑顿时笑得全身疼,他咳嗽了几声,忍着痛,笑道:“这修行人怎么想的?为什么拿麻将当法宝?这要怎么斗法嘛!把对方抓过来,两人搓麻?然后比番数?”

苏月涵认真道:“你可别小看他!他这套法宝非常的厉害,总共一百三十六张牌,却可以千变万化。”

李乘风忍着笑,说道:“是呀,一会变成清一色,一会变成对对胡,一会变成九莲宝灯,一会变成国士无双!”

苏月涵也忍着笑,嗔道:“少爷,你还要不要听?”

李乘风使劲憋笑,正色道:“你说吧,这个修行人这套法宝非常厉害,可以千变万化,然后呢?”

苏月涵道:“是呀!后来他靠着这套法宝打败了很多大修行人。但他太爱赌了,后来听说他跟一个人打了一个赌,结果把自己最引以为傲的法宝:这套麻将牌给输出去了。然后……就再也没有人见到过这个人的下落和踪影了。”

李乘风看着手中的这张麻将牌,若有所思:“老爹说这牌是咱们李家的传家之宝,莫非……是我们李家先祖把这牌给赢过来的?可为什么就只有两张?”

苏月涵道:“不过,这牌认主的方式也太粗暴了,滴血就可以认主了。”

李乘风叹道:“也多亏是这么粗暴的认主方式,否则,要都像破天剑这样,咱们可就真的要……”

他正说着话,忽然间石窟之中传来一阵震动,紧接着地面轰隆震动起来,洞顶石块飞落,尤其是李乘风之前红中砸出的大坑处,石壁上的裂隙一道一道的延伸开,仿佛整个石窟都要崩塌下来。

李乘风惊道:“这里好像要塌了!”

苏月涵连忙道:“少爷,你快把之前扔出去的红中招回来!”

“招?”李乘风愣了一下,他尝试着对坑洞中一招手,心念一动,果然一道青光飞扑过来,照着李乘风面门砸来。

李乘风吓了一跳,伸手一拦,手掌心中便多了一件硬物,摊开一看,正是那张轰得这里重新开始“走地龙”的“红中”牌。

李乘风此时顾不上多看这个神奇的“法宝”,他再一次将它朝着石洞之中扔了出去,这块“红中”顿时如同炮弹一样轰在之前的巨石上,一下将巨石轰得粉碎。

“通啦!”李乘风大喜,他扭头去拉苏月涵的手,两人飞快朝里面冲去。

此时性命攸关,危在旦夕,两人也感觉不到身体的伤势和疼痛,飞快往石洞里面猛冲,身后石块不断砸落。

两人冲进石洞之中,很快钻过之前轰开的巨石,李乘风一招手,红中牌便又飞了回来,让李乘风心中一喜:这张牌倒是好用得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威力还大得很!

好极好极,破天剑变成了破剑,想不到,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这两张家传法宝倒真的成为了现在最重要的杀手锏!

李乘风心中想着,与苏月涵飞奔到一处有岔路的石道之中。

“走哪边!”苏月涵一惊,脱口道。

李乘风立刻将手指放在嘴里面,指肚蘸湿,然后竖起手指感受了一下风向,他一指左边,道:“这里!”

两人刚要扭头离开,苏月涵眼睛一瞥,忽然间一惊,指道:“快看!”

李乘风顺着苏月涵的目光看去,却见另外一边的石洞之中,有一处狭窄的洞穴,里面散发出来的蓝光格外的亮眼。

苏月涵惊道:“这肯定是一块特别大的灵晶!”

李乘风道:“哎呀,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灵晶呢!快跑吧!”

苏月涵回头看了一眼,她道:“少爷,这里还算比较稳定,奴婢去看看……”

李乘风一把拉住苏月涵,他怒道:“你疯了,你找死啊!!要钱不要命啊!!我不准你去,你听到没有,不准去!!”

苏月涵认真的看着李乘风,她道:“少爷,石武山这次崩塌,你下次想再找灵晶,可就真的难如登天了!没有顶级的好灵晶,你就造不出好的法宝,没有好的法宝,你如何成为大修行人?如何保护你想保护的人呢?”

这一句话震动了李乘风,他挣扎着想了想,又看了看身后的石洞,的确如同苏月涵所说,外面石窟塌陷得厉害,但石洞之中却依旧还能支持得住。

李乘风一咬牙,道:“行,那你在这里等着,我去!”

苏月涵却一把抓住李乘风,摇头道:“不行,只能我去!”

李乘风怒道:“为什么!”

苏月涵道:“你看那洞穴,只能容得下我爬进!”

李乘风此时仔细打量过去,眼见这石道之中一米多高的地方有一道裂隙,透过这道裂隙能看到里面绽放出来的蓝光,而这道裂隙拿眼睛一瞧,李乘风便知道自己是肯定钻不进去,的确只有苏月涵这种身材娇小的女子能钻进去。

可是人钻进去,若是正好里面崩塌了怎么办?

李乘风想了想,他按着苏月涵的肩膀,认真的说道:“在我看来,你比这灵晶要重要!所以,不准你去!!”

苏月涵眼眶红红的,她愣愣的流下泪来,但很快她破啼一笑,脚尖一踮,主动的在李乘风嘴唇上亲了一下,然后她身形一闪,朝着右边的石道便冲了过去。

李乘风一伸手没抓住,手指与苏月涵的指尖滑过。

苏月涵身形闪动,如灵蛇一般飞快的钻入了裂隙之中。

李乘风此时再想把苏月涵抓出来,两人若是僵持住,反而拖了后腿,他担忧不忍的说道:“你快点!我在这里等你!!”

苏月涵身形一震,她猛然间想起一段十分久远,刻骨铭心的回忆,苏月涵深深的回看了李乘风一眼,她一咬牙,飞快朝里面爬去。

这是一个一人宽的裂隙,越往里面爬,裂隙越窄,逐渐收成一个仅仅能容纳一个人爬行的狭窄石洞。

苏月涵忍着痛,手脚并用的往里面爬了五六米远,她果然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一块极为亮眼硕大的灵晶。

这一枚灵晶,硕大如同鹅卵,亮光耀眼强烈,正是最顶级的上好灵晶!

第194章 生死不变诺千金

苏月涵想再往前爬,可身子卡住却难以再向前爬行,她深吸了一口气,身子肋骨咔嚓直响,整个人胸膛缩小了一圈,然后她往里面又爬行了一米,终于可以用手摸到这块灵晶。

苏月涵五指用力,指尖如同铁钩一样,生生的将这块灵晶连石头一块抠了下来。

此时山体再一次发生剧烈的震动,裂隙中传来咔嚓的碎裂声,苏月涵心跳如鼓,手脚并用的飞快从里面爬出,当她身形刚从这个裂隙中爬出时,里面便轰隆一声崩塌下来,万斤巨石压将下来,将裂隙压得严严实实。

苏月涵若是再慢上半分,别说她是千面妖,便是深渊魔物也要被压成肉泥!

苏月涵跪倒在地上,嗑了一口鲜血,她抬起头来,去寻找着李乘风的身影,可一眼看去,李乘风却杳无踪影!

这一下,苏月涵顿时手脚冰凉,她此时浑身发冷,像是瞬间丧失了所有的力气,一颗心不断的往下沉着,有一个魔鬼一般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嗡嗡回荡:他果然扔下你了!男人总是这样,有危险他们就跑了!你在他眼里,根本就不重要!他怎么可能会为了你在这么危险的地方留下来!

苏月涵眼眶中的泪珠不断的打着转,泪水簌簌而下,她抓着手中的灵晶,刚要一声嘶喊,将它捏碎,忽然间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她身后冲来。

这个人冲到她跟前,一只手抄起了她的腿弯,一只手抄起了她的背脊,一个拦腰将她抱了起来,一边往外冲,一边大声道:“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苏月涵愣愣的看着跟前的这个人,她眼泪还在眼窝处打着转,一滴泪水还挂在脸颊处,她吃吃道:“你,你……”

李乘风咬牙狂奔,他嘶喊道:“我就去方便了一下,你至于哭成这样吗?”

苏月涵咬着嘴唇,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就这会你就忍不住了?”

李乘风怒道:“废话,下矿以后,我他娘的方便过吗?”说着,他笑了起来:“哦,我知道了,你是觉得我扔下你不管了是吧?”

苏月涵哼了一声,道:“你扔下我可就没有灵晶了!”

李乘风嗤笑道:“你真以为我稀罕这破玩意么?我稀罕的是……”

苏月涵眼波流转,媚眼如丝,她忽然支起身子,吻在了李乘风的唇上,李乘风瞪大了眼睛,用额头将她顶开,怒道:“卧槽,老子都看不见路了!你他娘的不能一会再亲么!这么饥渴啊你!!”

苏月涵被李乘风顶开后还有些羞恼,但听到李乘风后半句话后,很快又红着脸,手缠住了李乘风的脖子,紧紧的依偎在了李乘风的怀中,近乎贪婪的嗅着他身上浓烈而阳刚的气息。

这一刻,她分明感受到了自己的胸膛之中有一股温暖的暖流在孕育着,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生长着。

苏月涵知道,这是她的心在重新生长的迹象。

难道,这个人……真的是他么?

苏月涵不敢再顺着这个问题往下想,因为她害怕自己会再一次的失望,再一次的受伤。

她只是紧紧的搂住了眼前的这个人,紧紧的抱住了这惊魂亡命,却缠绵暧昧的时刻。

回首百年身,前望少年郎。镜中水月戏一曲,悄诉衷肠。

只贪眼前欢,不问旧时伤。似醉非醉梦未醒,不问离殇。

……

李乘风沿着石洞一路狂奔,前面有挡路的巨石,李乘风便掷出手中的法宝“红中”,将巨石轰开,这样一路开山劈石,李乘风畅通无阻的冲出了狭长的石洞。

陡然间李乘风眼前一亮时,周围空间豁然开朗,入目的不再是刺眼的蓝光,而是柔和的日光,脚下也不再是坚硬的山石,而是柔软的皑皑白雪,李乘风不敢大意,抱着苏月涵又往外狂冲了几百米远,生怕身后的石武山崩塌下来,被乱石砸死。

但好在这一次崩塌,是石武山内部的坑道石窟的崩塌,石洞中只冲出一阵呛鼻的烟尘,山顶上再一次引起的泥石流却是朝着另外一个方向滚滚而去。

隔着老远,李乘风都能听到轰隆隆声响,如同远天滚雷。

李乘风冲进石武山后山的丛林之中,确认没有危险了,两人这才摔倒在雪地中,靠在了一棵大树上,两人喘着粗气。

李乘风上气不接下气,脸色煞白,喘气如牛,呼吸声如同拉扯的风箱,他看向一旁的苏月涵,不解道:“你喘气干什么?跑的是我,又不是你!”

苏月涵红着脸,瞪着眼,看了一眼李乘风的手。

李乘风这才留意到自己一只手从她腋下穿过,正好抓着她的胸,李乘风老脸一红,干笑了起来:“不是故意的!”

苏月涵此时逃出生天,心里面却百味杂陈,她看着外面空旷的天空和白茫茫绿莹莹的丛林,觉得一时间不知所措,方才生死一瞬,定情相托的爱意在这冰冷的世界中有些无处搁放。

李乘风见她红着脸,低头不语,还以为她尴尬,便随口道:“你说,这石武山怎么不早不晚,偏偏这个时候走起地龙来了?咱们这运气,到底是好呢,还是坏呢?”

李乘风看了看随身带着的破天剑,又看了看手中两张威力巨大的麻将法宝,还有苏月涵藏在怀中隐隐发亮的灵晶,他心中暗自感叹。

虽然这一趟危机重重,凶险连连,可收获却是十分巨大。

石武山的崩塌,他成了最大的受益者,只怕除了他,以后可能一时半会不会有人再能找到这么大的一块灵晶了。

至于破天剑,虽然断了,但将来若是能修复完整,再加上灵晶,说不定就能让破天剑重现神威!

只是,当下得小心翼翼的将破天剑和灵晶藏好,否则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拿着这两件重宝,若是让其他人知道了,只怕立刻便有杀身之祸!

苏月涵低着头,她轻声说道:“奴婢觉得……是有人做法导致的。”

李乘风一惊,坐了起来:“为什么这么说!”

苏月涵轻声道:“少爷有没有想起你带下来的那只松鼠?”

李乘风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恍然大悟!

如果真的是走地龙,在发生震动之前,地下一定会有一定的反应,松鼠是会有预警的,可如果是修行人做法,那则是毫无预兆,瞬间发生的,所以松鼠根本没来得及示警!

李乘风破口大骂道:“哪个狗日的混账王八蛋,居然敢害你老子,让老子知道了,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他扭头看了一眼苏月涵,见她媚眼如丝,鼻翼翕动,奇道:“我骂人,你这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干什么?”

苏月涵斜了李乘风一眼,眼神娇嗔羞恼,她飞快的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胸,李乘风这才恍然,发现自己抓着苏月涵胸部的手还没有收回来,讪讪的笑了起来:“怕你着凉,帮你捂一捂。”

苏月涵大羞,身子一拧,挣开李乘风的魔爪,她晕生双颊,啐了一口:“呸!”

第195章 天孤峰上千山雪

就在李乘风和苏月涵逃出生天时,灵山派此时已经暗流涌动。

灵山,藏锦阁,天孤峰。

藏剑阁有五山十六峰,藏锦阁则有七山二十八峰,其中十九峰是分给每一任藏锦阁健在的大修行人的“封地”,只有修为达到了一定境界以后,才有资格开山占峰,甚至拥有给山峰取名的权力,相当于诏告世人:此处为他的修行府邸。

或者通俗一点来说就是:这就是他的地盘!

而藏锦阁年轻一代弟子中,有资格独自开山占峰的,便只有一个人,藏锦阁的大师兄:千山雪。

千山雪在锦绣山河也有自己的阁楼住处,可平日里很少前往,更多的时候,他是自己一个人独住在这天孤峰之上。

这天孤峰位于藏锦阁的群峰之中,不甚起眼,但是特立独行,别树一帜。

寻常山峰,往往有开凿好的山路,方便人攀爬而上,可天孤峰却没有,又或者说,自从千山雪入主天孤峰后,他不仅将原来的东元峰,改名为天孤峰,更将所有上山的道路全部摧毁,甚至他操起法宝,斩去了天孤峰的所有“枝叶”,让它变成了一座孤零零如同刀削斧砍的孤峰。

左右山峰皆有起伏山脉,皆有起承转合的丛林河流,可唯独天孤峰左右平平一片,仿佛一片平地中陡然拔起一道笔直笔挺的山峰,这座山峰直如戒尺,山峰上除了山顶处有一棵巍然蓬松的青松,其他地方几乎全是黄褐色的山石,显得卓傲孤孑,一副不与人同流而居的架势。

由于去了山路,这使得寻常人根本无法通过攀爬上山,只能通过定向的传送点,从山下传送到山上,而这种传送点,没有特殊的通行许可,根本无法发动。

此时在天孤峰的峰顶飞云阁中,千山雪正在轻拢慢捻抹复挑的弹奏着名曲《战九狱》,在他身后是十名华服貌美女子,她们错落有致的排列在左右,有的抱着琵琶,有的抱着古笙,有的弹奏着扬琴,有的吹奏着八孔箫,有的敲击着大鼓,有的敲击着编钟。

在前堂中,还有八名梳着云鬓飞仙髻的彩衣霓裳舞女在跟随着乐曲翩翩起舞。

此时弹奏的正是《战九狱》的最后一个篇章,讲述的是灵山派跟随先皇征战九狱,大胜而归的场景。

这一首乐曲乃是一代琵琶大家孙万年所创,但原本是一曲琵琶曲,后来被千山雪改编后,从一首独奏变成了一首传遍天下的合奏舞曲。

千山雪不仅做出了其他乐曲的配曲,甚至还亲自编排了惊艳绝伦的《战九狱》四幕舞。

千山雪也因此向世人证明了他的惊世才华:他绝不仅仅是一个天赋惊人的修行天才,同时他也是一个才华横溢,琴棋书画,文武双全的才子。

此时堂中下首处坐着正在眯着眼睛,喝着茶的大师姐,她依旧是一身朴素的修士服,只有袖口处的三道紫边提醒着所有注意到它的人:这是一个修为达到了顶级金身境界的大修行人,再往上一步,她就可以触碰天劫,达到雷劫的境界。

大师姐抿着丰艳的红唇,微微啜了一口茶,她立刻品出这是上好的雨前云雾茶,是由豆蔻年华的处子采摘下来放在胸前,以处子体香渗入茶叶之中,蕴育出一股别样的芳香。

而且,这是云雾母坑的母株采摘的前三捧茶叶,只有这样的茶叶才有这般的仙灵之气,令人迷醉。

而这等的茶叶,那是千金难求,有钱也等闲看不见它长什么模样。

大师姐旁边则坐着一名貌美女子,正是阿绣,她此时正一脸痴迷的看着堂上弹奏着的千山雪。

作为藏锦阁的大师兄,千山雪几乎是所有藏秀阁女弟子的梦中情人,他英俊高大,才华横溢,不仅家世过人,富可敌国,而且修为也和大师姐一样,同样达到了不朽金身的境界,堪称天下数得着的年轻大修行人。

几乎灵山派所有人都认为,千山雪与大师姐是天作之合的绝配。

千山雪一曲奏罢,阿绣立刻激烈的鼓起掌来,她满面红光,一脸兴奋,大师姐则是不紧不慢,悠悠的拍了两下手掌,她显然对这些舞乐并不甚感兴趣。

千山雪长着一张修长的面孔,他眼睛细长,脸颊消瘦,对热情鼓掌的阿绣微微笑着点了点头,看似温和的面孔却透出一股孤傲不易亲近的味道,可当他看向大师姐的时候,眼中便流露出一丝爱慕之色。

千山雪手指一拨琴弦,刚要说话,却忽然间听见堂外传来一阵哭号,声音极为刺耳,一下将这堂中优雅清高的气氛冲得荡然无存。

千山雪的脸上飞快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他的指尖轻轻婆娑着琴弦,只有最熟悉他的贴身婢女才知道,这是千山雪发怒前的征兆。

靠近他的婢女们留意到了这个细节,都悄悄的离的远了一些。

千山雪面容不变,微微抬眼看向大门口,只见大堂中扑进来一个人,正是鼻青脸肿的薛蛮,他哭嚎着喊道:“主人,主人,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千山雪似笑非笑的说道:“哦?发生什么了?”说着,他挥了挥手,堂中的舞女则纷纷退下,千娇百媚的她们纷纷从薛蛮身旁经过,然后投去一瞥轻蔑的目光,翩翩离去。

薛蛮哭喊道:“主人,有人根本不把主人放在眼里,他将小人从石武山赶了出来,还,还痛打了小人一顿。小人挨打事小,可丢了主人脸面,让小人自觉羞愤难当……”

千山雪额头青筋一跳,他向来便不是一个有肚量之人,在灵山派以睚眦必报而闻名,但在大师姐面前,他努力维持着风度,笑吟吟的打断了薛蛮的话,他说道:“既然羞愤难当,那为何不当场自我了断了呀?”

薛蛮的哭声顿时戛然而止,他恐惧的看着千山雪,满肚子煽风点火的话一下都说不出来。

千山雪瞧见薛蛮这副模样,忽的哈哈笑了出来,他对一旁的大师姐笑道:“你瞧瞧他这模样,吓得跟鹌鹑一样。”

大师姐不置可否,面无表情,一旁的阿绣则咯咯笑了起来:“果真是的。”

千山雪对薛蛮笑道:“跟你开个玩笑,怕什么。”

薛蛮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勉强陪笑着。

千山雪淡淡的问道:“是谁这么大胆子啊?知道你是我的奴仆,也敢这么放肆?”

薛蛮抹着眼泪,道:“小人打听清楚了,是藏剑阁的李乘风和秦灭亲!”

千山雪一脸淡然,但大师姐却眼波微微一动,正端着茶盏的手都微微一颤,旁人不太看得出来,但大师姐内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什么?那个家伙居然还活着!!

第196章 青石地下一点红

千山雪的注意力一直在大师姐的身上,他见薛蛮提起李乘风时,大师姐的手微微一颤,他顿时留上了心。

千山雪笑道:“这李乘风可是在我们藏锦阁假扮战齐胜的那个胆大包天的家伙?”

薛蛮愣了一下,道:“可能便是……”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虽然皇甫松竭力隐瞒此事,但毕竟那天他宴请李乘风这个“战家四公子”的事情来了许多人,很多人都见到了这个“战家公子”长的什么模样。

可等过了几天,又看到一个真正的战家公子时,此时便是傻子也知道,皇甫松上了一个惊天大当!

随后李乘风又在藏锦阁面前拳打师兄,这可当真是想不出名都难了。

藏锦阁上下,哪有还有不知道李乘风这个人的?

千山雪笑了笑,道:“这个藏剑阁的新人,倒是有意思得紧!很多年没看到过这么有意思的新人了。”

大师姐捧着茶盏的手指微微用力,她眼帘低垂,掩饰着内心中剧烈的心理活动。

她虽然是不朽金身境界的大修行人,法力通天,举手投足之间便有移山平海的之能,可是眼下,她却觉得自己脆弱不堪,连一个刚入门的新人也能威胁到她的安全!

千山雪对大师姐笑道:“听说,大师姐还带他一同去了禁地?”

大师姐身子微微紧绷,她捧起茶盏,慢悠悠的品了一口,道:“这茶不错。”

千山雪立刻对身旁最近的一名婢女道:“去,拿一半……不,把所有的雨前云雾都拿给大师姐。”

大师姐也不推辞,仿佛她早已经习惯了这种事情,无论任何人在她眼前献殷勤都不能让她有所反应。

大师姐借着喝茶稳了稳心神,她抬眼道:“你消息,很是灵通嘛。”

千山雪有些得意,口中却谦虚的说道:“哪里哪里,我的人比不过藏秀阁的灵雀。”

灵雀和天底下许多修行门派的情报组织一样,它既是藏秀阁的情报组织,同时也对灵山派负责,其辖下核心成员为藏秀阁的弟子,弟子们大多掌控着天底下消息流传最广的酒庄、茶庄、酒楼和青楼。

大师姐道:“我的事情,用不着向你交代,你把你自己的事情处理好就行了。”

千山雪有些难堪的笑了笑,他看向薛蛮,眼神中透着不善,作为一个极要面子之人,这个大大丢了他脸面的薛蛮在他心中已经判了死刑。

只是……要怎么让他死,才能显得独树一帜呢?

又或者说,能够博佳人一笑?

薛蛮见千山雪不住的打量着自己,他心中发毛,试探性的问道:“主人,若是没其他事情,小人便……”

“着呀!”千山雪猛的一拍桌子,欢喜的站了起来,他笑道“这个办法不错!大师姐,今天让你瞧一个我新学到的法术。”

千山雪捏了三个指诀,他指尖冒起一阵幽幽的紫光,然后他对着薛蛮一指。

薛蛮瞧出不对,顿时惊骇想逃,可刚转身便被这紫光笼罩其中。

薛蛮恐惧之极,他立刻又翻身回来,朝着千山雪拼命磕头:“主人,饶命,饶命啊!”

可薛蛮每磕一个头,便觉得千山雪的身形高大了一分,十个头磕下去后,千山雪的身形竟然已经高如山岳,薛蛮惊得目瞪口呆:这是主人新学的什么法术,好生厉……

嗯?不对!

薛蛮很快发现,周围所有的东西都变得无比巨大,甚至连千山雪身后的婢女也都身材如山!

薛蛮往四周一看,却看见青石地板上原本一条条细小的缝隙,此时竟然宽大如同沟渠!

“竟然是自己变小了!”薛蛮瞧见远处一只蚂蚁悄悄的爬来,往日里这只蚂蚁渺小得他根本不会去留意,可此时,它竟然与自己一般大小!

薛蛮惊骇欲绝,他拼命的向千山雪大喊了起来:“主人,饶命啊,主人!”

可他的声音十分微弱,完全被千山雪的得意笑声所覆盖。

千山雪大笑拊掌:“怎么样,这个法术,如何?”他邀功献宝的看着大师姐,大师姐微微颔首,淡淡的说道:“尚可。”

千山雪微微有些失望,一旁的阿绣却是兴奋的说道:“千山雪师兄,这法术好生奇妙,可不可以教教我?”

千山雪保持着礼貌的笑容,他笑道:“你修为尚且不到家,学来怕是有危险。”

阿绣很是失望,她脸上遮掩不住的有些难过,千山雪挪开目光看向被便成蚂蚁大小的薛蛮,他正要施展法术将他弄死,却见屋外忽然人影一闪,一名戴着兜帽,蒙着面纱,身着黑色修士服,袖口镶着三道青边的修士扑了进来。

这名修士一下扑到堂前,单膝跪下,目光惊恐,语气焦急紧张的说道:“师兄!石武山,出事了!”

千山雪一愣:“哦?出什么事了?”

这名修士咽了一口唾沫,有些恐惧,他道:“石武山……走地龙,塌,塌了。”

“嗯?”千山雪不惊反喜“哦?那些苟延残喘的家伙,终于动手了?”

千山雪哈哈笑了起来,他得意洋洋的对大师姐道:“大师姐,现在,你可知道我邀请你来有何目的了吧?”

大师姐不动声色的说道:“难道不是欣赏你的杰作《战九狱》么。”

千山雪笑道:“那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没什么意思。今天,便让大师姐瞧瞧真正有意思的事情!”

大师姐冷哼了一声,说道:“哦?石武山塌了,这真的很有意思么?”

阿绣也是极为聪明的人物,她稍微思量,便立刻反应了过来,脸色微变的看着千山雪,迷醉的眼神终于清醒了几分。

千山雪笑道:“大师姐大可不必如此,区区藏剑阁的雕虫小技,又岂能离间你和我?”

大师姐将茶盏放下,淡淡的说道:“我和你,本来就没什么关系,何来离间一说?再说了,你和我,也并不能代表藏锦阁与藏秀阁,这是两件事。”

千山雪脸上的笑容有些僵,他道:“藏剑阁想利用石武山挑拨三天阁的关系,他们好置身事外,大师姐可莫要中计!”

大师姐站了起来,一言不发,盈盈向外走去,阿绣则跟着站了起来,她回头看了一眼千山雪,目光复杂,但最终还是跟着大师姐走了出去。

大师姐走到门口,这才回头,她淡淡的说道:“你知道他要怎么做,可你还是会按着对方的设计来做,这便是阳谋!”

说完,大师姐身形一闪,化作一道青光,刹那间消失在原地,阿绣也很快化作一道青光跟上。

千山雪的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他盯着来报信的人,怒喝道:“滚,给我快滚!!”

报信之人目光惊惶,立刻退了出去。

他这一退,立刻显得前堂有些空,千山雪愣了一下,像是在努力回想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才一拍巴掌,道:“哎呀,薛蛮呢,薛蛮那个混帐小人呢!”

不远处的一名婢女神色惊恐的用手指颤颤巍巍的指了指,道:“在,在这里……”

千山雪一瞧,只见青石地板上摊着一片血迹,不大,恰似一滴鲜血滴在上面。

千山雪不解道:“这是什么?”

这名婢女脸色煞白,身子微微发抖的说道:“方才那人进来的时候,踩中他了……”

此言一出,堂中所有婢女尽皆色变,她们无不俏脸发白。

第197章 大师姐杀人灭口

千山雪愣了一下,快步走上前,低头看了一眼,果然瞧见地上不仅一滩血迹,还有一些尸骸残骨和变小的衣服碎末。

千山雪顿足扼腕道:“唉,可惜了,可惜了!本来就只是想给他开个小小的玩笑!没成想,竟然……竟然……唉!来人,来人吶,快把他尸首给我收好。我要厚葬他,要让他风风光光的下葬!你,对,就是你,你过来,把他尸首给我收好。”

之前说话的婢女指了指自己,神色惊恐道:“奴婢?”

千山雪不耐道:“废话!快来!”

这名婢女战战兢兢的上前,她跪在地上,强忍着呕吐的欲望,不顾血污的将被踩成肉泥的薛蛮收捡了起来,然后双手捧着,她别着头,不敢去看手中的血肉,只是盯着千山雪,她胆战心惊的问道:“主人,葬在何处?”

千山雪笑道:“废话,当然是葬在我的后花园啊!诶,记得葬在那朵最漂亮的山茶花下,这狗奴才死了倒是还能发挥一点作用,他若是知道了,也一定会高兴的,是不是?哈哈哈哈!”

这名婢女勉强笑着,其他的婢女也都勉强笑着应和,她们看着这名婢女往后花园去了之后,不约而同的看向地上的那残余一滩血迹,她们平日里虽然也讨厌这个薛蛮,但此刻,她们只觉得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天孤山上的千山雪何等的风光,而他的下人,最好的下场不过是青石板下的那一点血红!

千山雪挥了挥手,在赶走了所有的婢女后,他才拍了拍巴掌,之前退下的黑衣修士便又飞快出现。

千山雪脸上笑容顿收,他如同变脸一般,面若寒霜道:“查,给我查清楚这个李乘风跟大师姐到底有什么关系!他们为什么去了禁地,去了禁地做了什么,出来以后又见了几次,我都要知道!”

这黑衣修士一脸为难:“禁地何等隐秘,我们如何知道他们在禁地去做什么?”

千山雪大怒,扭头盯着黑衣修士,目光渗人,他一字一顿道:“给!我!查!清!楚!”

黑衣修士顿时一凛,额头上冒出一层密密麻麻的细汗,他一躬身,道:“是!”然后他小心翼翼的倒退了出去,这才身形一闪,消失离开。

而此时离开天孤峰的大师姐回到藏秀阁后,她拼命忍耐着要立刻找出李乘风杀人灭口的欲望,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直到回到自己的阁楼,与阿绣分开后,大师姐这才脸色一变,她取下了兜帽露出一头火红的长发,双眉紧蹙的在自己的房间中来回的踱着步。

“不要急,不要急!现在他们没来抓你,便说明那个小子还没有把事情透露出去。”大师姐轻声的自言自语“可他为何不说呢?难道……是想要要挟于我?”

大师姐暗自思量着:又或者,他有什么别的图谋?如果有,那到底是什么?这个石武峰的崩塌,是不是他在搞鬼?如果是,他图什么?如果不是,那我该如何悄无声息的将他杀了,而不引起任何怀疑?

现在灵山派应该不少人都知道我跟他一同去的禁地,若是有人问起他,他和我所说的话不一致,那该如何?如果,他留下了我的把柄,因此来要挟我,我该如何应对?

这些问题疯狂的向大师姐扑来,让她心烦意乱,心浮气躁。

这个平日里以镇定自若,冷酷无情而著称的大师姐此时惊慌失措。

“镇定,一定要镇定下来!行百里者半九十!我布置了这么多年,好不容走到了今天,百年大计眼看就要成功,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破坏我的计划!!”

大师姐眼神一凝,美目中杀气沸腾。

而就在此时,门口突然传来笃笃的敲门声,外面一个轻柔的女声喊了起来:“大师姐?”

“什么事!!”大师姐猛的扭头,双目如刀的朝门口瞪去。

咔嚓一声,大门立刻结出无数冰霜,一根根尖锐的冰刺陡然如利枪射出,门外传来一声女子的轻声痛呼。

大师姐这才回过神来,她目光缓和了几分,收回了法力,大门处的冰霜也悄然化去:“什么事?”

门口的一名女子强忍着疼痛说道:“藏锦阁的千山雪师兄派人送来了五两雨前云雾,大师姐要现在给你送进来么?”

大师姐淡淡的说道:“不用,你们自己用吧!我要歇息一会,没事,不……有事也不要来吵我。”

门口女子轻声道:“是……”然后快步离去,唯恐再次触了大师姐的霉头。

大师姐在自己的闺房中安静的等待了一阵,她在释放真元气场,探查到周围没有任何监视后,她小心翼翼的在闺房之中设下了一个禁制法术,只要对方闯入房间范围三米之内,便会受到警告,她也会得到消息。

大师姐在设置好法术后,自己金身出窍,悄然一念,身形便已经在了藏秀阁之外。

只几息功夫,大师姐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李乘风住处附近,她没有急于上前,而是悄然隐藏着自己的身形,观察着这到底会不会是一个圈套。

大师姐在远处静静的看着,她手心之中开始燃烧着一个小小的火球,这个火球围绕着她的手缭绕旋转,随时都会随着她的意念扑向它的目标,将对方瞬间摧毁。

大师姐静静的观察了一会后,她察觉出屋内有三股气息,心中暗道:三个人?看来人都在!哼,倒省了我的力气。

大师姐手一举,正要将火球轰出去,轰平李乘风的屋子,将里面的人轰成粉末。

可此时屋内忽然大门吱呀一开,走出来一个人影,大师姐一瞧顿时将手中的火球捏碎,身形一闪,冲了出去。

大门中走出来的是一个身材巨大的大高个,正是何柱,他身后随后走出来的是垂头丧气的苏由和天俊。

苏由感叹道:“这都一个对时过去了……看来,乘风师弟是不会回来了。”

天俊神情哀戚:“要不,我们再去矿场找一找?”

何柱哼了一声道:“俺早就说要下去接他出来,你们……”

不等苏由反驳,忽然间跟前人影一闪,一个倩影刹那间出现在他跟前,一头火红长发微微扬起。

苏由一愣,随即一惊,立刻后退几步,警惕而恭敬的一礼,道:“大师姐!”

其他两人也都吓了一跳,噤若寒蝉的一礼。

苏由道:“大师姐来这里有……”

不等他说完,大师姐目光凌厉的扫视了他们一圈,然后看向他们身后的木屋,她冷冷的说道:“他人呢?”

第198章 风雪夜守株待兔

大师姐没有指名点姓,但苏由立刻明白大师姐指的是李乘风,他目光有些怪异,但很快便垂下眼帘,他沉声道:“乘风师弟前往石武山矿场挖矿,没有出来……”

大师姐盯着他们:“他死在里面了?”

苏由和天俊对视了一眼,苏由缓缓点了点头。

大师姐追问道:“你亲眼看见了?”

苏由有些尴尬,摇了摇头。

大师姐厉声道:“那你为何说他死了!”

天俊忍不住道:“大师姐……石武山整个都塌了,便是有人在里面,也只怕压成肉泥了。”

大师姐盯着他们两人看了一眼,道:“你们看着他下去的?”

苏由道:“我们跟他一起下去的。”

大师姐上下打量着他们:“那为何你们出来了?他没出来!”

何柱忍不住道:“他们就顾着自己逃出来咧!”

苏由脸上有些热辣辣的,他瞪了何柱一眼,随后无奈的对大师姐道:“大师姐,乘风师弟进到矿区最深处去挖灵晶去了。我们在外面挖灵玉,走地龙时,他们想进去救人,可通道第一时间就被堵死了。我们……就自己先逃出来了。”

大师姐盯着他们,她一时间陷入了犹豫之中,目光不住的在他们三人身上来回打转,仿佛在分辨他们说话的真伪。

何柱气鼓鼓的想要说话,但天俊在他身后使劲掐了他一把,何柱虽然憨直,可他不傻,立刻会意,使劲将话给憋了回去。

苏由道:“大师姐若是不信,可以去石武山附近逃出来的人问一问,我们是不是一同与他一起下去的。”

大师姐盯着他们,道:“我知道了,我会去查清楚的。你们若是有他消息了,立刻告诉我!听到没有!”

苏由一凛,微微低头,道:“是!”可他再抬头时,大师姐的身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旁的天俊立刻一副八卦之魂熊熊燃烧的模样:“哎哎哎,你们说,乘风师弟与大师姐到底什么关系啊!为什么连号称‘烈焰冰山’的大师姐都来过问他的下落?”

苏由婆娑着下巴,啧啧的说道:“大师姐再厉害,那也是女人吶!乘风师弟再弱,那也是男人吶,而且还是一个精壮帅气的男人!咱们都能看出乘风师弟是难得一见的奇才,想必大师姐她也能看出来。”

天俊笑道:“想不到乘风师弟私下还与大师姐有一腿,厉害,厉害了。”

何柱冷哼一声道“人都死了,说这些有甚么用咧?”

这一句话瞬间冷场,苏由和天俊勉强笑了下,刚要说话,忽然间嗡的一声破空声传来,啪啪两声鞭响,一记火红的鞭梢凭空出现在苏由和天俊跟前,将两人脸颊顿时抽得鲜血淋漓。

这两下抽完,这鞭梢瞬间消失,仿佛没有出现过一样!

大师姐的声音远远的传来:“再有嚼舌,取你狗命!”

苏由和天俊捂着脸,惊骇欲绝,哪里还敢说什么,两人对视了一眼,心中无比懊悔为何要留在这里,结果惹出这等祸事。

他们身形一闪,飞快逃离,剩下何柱懵然没回过神来,他压根没看到这鞭梢是如何出现,又是如何消失的,他只听到了啪啪两声鞭响,便见到自己两位师兄满脸鲜血的跑了。

何柱愣了一会,这才魂不附体的朝着他们大喊着追了上去,生怕这鞭子也抽到自己身上。

三人飞快逃走后,没过多久,天空便缓缓的下起了飞雪,将原本就银装素裹的世界再次装点得更加的洁白肃穆。

在李乘风住处远处的丛林中,有一处地方始终没有一片白雪能够飘落覆盖,这里看起来空无一人,可是在树下却印出一双脚印。

飞雪飘向这个脚印的上方,忽然触碰到了什么,刹那间白雪融化然后瞬间挥发成一缕白雾,让这片地方看起来白雾蒸腾。

大师姐藏身于树下,静静的注视着李乘风的住处,想要守株待兔。

按理来说,对于大师姐这样级别的大修行人,她根本用不着这样。

可是,大师姐知道,她要做的事情太重大,太艰巨,她根本不敢跟任何人泄漏任何关于这个任务的蛛丝马迹,也根本不敢妄自托大。

诚然,一个小小的李乘风不应该让她忌惮,可是他知道的事情却让她寝食难安,而且,她虽然修为了得,在藏秀阁年轻一代之中都是执牛耳者,甚至年长一代的师叔师伯们都很看好她成为灵山派第二个从藏秀阁走出来的女子掌门人。

可在整个灵山派之中,师叔师伯一辈中,有不朽金身修为的便有八人之多,有更高的雷劫八重天境界的,足有三人,更不用说许久未曾露面的掌门人,传说他已经修炼到了九重天的境界,只差一步便可升仙。

若是暴露了自己的计划,大师姐可以确定,自己就算修为通天,也绝对无法活着离开灵山派。

自己身死事小,耽搁了任务却是至关重要的大事!

自己谋划近百年,布局万里,眼看计划就要达成,绝对不能坏在眼下这个时刻!

如果不是怕引起猜疑,她甚至想将苏由等人一块灭口。

可她知道如果她这样做了,很难预料到后果会是怎样。

大师姐拳头紧握,目光定定的盯着李乘风的住处,她不敢去石武山打听,也不敢让阿绣等人来四处探查,唯恐自己的行为引起有心人的猜疑。

她向来自负于过人的心智与计谋,可眼下却只能用这天底下最蠢的守株待兔的方法!

这简直是气炸了心高气傲的大师姐。

这样一等,便等到了深夜,大师姐金身出窍,倒是寒暑不侵,别说站一夜,这样站一个月,站一年,她也等得。

可她毕竟是悄然出来,突然间她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原地。

在藏秀阁大师姐的闺房门外,阿绣轻轻的向她的房间走去,眼看她即将触发到大师姐布置下的法阵后,大师姐刹那间回到了房间之中,她在阿绣触发的一瞬间取消了法术。

这个法术虽然可以震慑他人,警醒在外面的自己,可是如果真的触发了,同样也会给他人带来疑问:大师姐为何要在自己的房间里面设置下这种法术?

这就仿佛一个寻常人在家中,为何要突然将房门反锁?

阿绣站在门口停下了脚步,没有敲门,她轻声道:“大师姐?大师姐?”

大师姐的声音极为不悦的传了出来:“我不是说过,没事不要来打搅我么?”

阿绣无奈的说道:“阁主回来了,让你去见她。”

没过多久,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大师姐穿着修士长袍,戴着帽兜,冷冰冰的说道:“在哪?走吧。”

阿绣轻轻一礼,在前面盈盈带路,她不知怎的,总感觉今晚大师姐虽然面色如常,可她却带给她极为可怕的压抑感,仿佛她像一座随时都会爆发出来的火山,外表平静冷酷,但内在沸腾咆哮。

而就在大师姐不再监视李乘风的时候,约莫过了两刻钟,李乘风便和苏月婵两人互相搀扶着回到了住处。

两人此时根本不知道,他们逃过了一次极为可怕的鬼门关!

第199章 似此星辰非昨夜

大雪纷飞中,李乘风和苏月涵都冻得面色发青,手脚发抖。

若是在平常,李乘风凭借着自己从小打熬出来的好身骨,和体内磅礴旺盛的仙力,根本不惧这寻常风雪。

同样,苏月涵以千面妖之身,也是不惧这区区飞雪的。

可眼下两人都是重伤之身,在矿井石洞中连番遇险,又与藏剑阁师伯一番血腥厮杀,两人侥幸逃出生天,早就已经是强弩之末。

如果不是下起了大雪,两人根本就不想强撑着赶回来,宁愿在外面先恢复一点体力再说。

此时一番路赶下来,两人都累到了极处,刚刚进屋,关上了门,将外面的风雪阻隔在外面,两人便瘫软在了房间中,李乘风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喘着粗气,苏月涵则靠在门后,软软的瘫坐下来。

两人此时都觉得浑身如重千斤,每一块骨头都酸痛得仿佛咯吱作响,每一块肌肉都酸胀得要炸裂开来,甚至他们连抬一根手指头的力气也是没有。

“这,这绝对是少,少爷我我,我最累的一天。”李乘风有气没力的说着“我,我就要这样睡一会,你别拦着我。我,我受不了了,好累,好困!”

李乘风只觉得自己眼皮重若千斤,它一点一点的往下垂去,耳畔却传来苏月涵的呼喊:“少爷,你不能睡啊,不能睡啊!要睡,你也要到床上去睡啊!!”

“别,别吵我,让我睡会,我好累!”李乘风的眼帘此时已经垂下,他的肉体已经疲倦到了极限,开始进入自动休眠疗伤的状态。

他说完最后一个字后,便开始发出阵阵的鼾声,整个人沉沉的睡了过去。

苏月涵苦笑着看着打着鼾的李乘风,她只得强忍着剧痛和无比的疲劳,咬牙强撑着用背脊靠着门,一点点的爬了起来。

她知道,李乘风此时会进入到一个极深的休眠状态,便是利刃加身也毫无察觉,外面天打雷劈他也绝对不会苏醒。

此时李乘风的体内仙气会自动运转,来为李乘风修补身体的伤势,可此时他谁在冰冷的地板上,寒气入体的时候正好碰到他的肉身进行自我修补,很容易就将这部分的寒气带入了体内,从而给他的修行造成巨大的麻烦和损害。

苏月涵挣扎着来到李乘风跟前,咬牙将他拖着来到修葺好的床铺跟前,自己将李乘风一点一点的挪上了床,又推了进去后,她这才气喘吁吁,喘着粗气的靠在了床边。

苏月涵侧着头,看了一眼沉睡中的李乘风,虽然极度的疲劳,可她却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

过了一会儿,门外传来阵阵呜呜的风声,这个声音提醒了苏月涵,她捏了个指诀,一指房中尚未燃尽的柴火炉灶之中,点燃了炉火。

一时间这黑漆漆,冷寂寂的房间中有了光亮,这摇曳的烛火带给人的不仅仅是温暖,更是一种仿佛家的温馨。

温暖的火光照在苏月涵的脸上,将她俏丽的容颜勾勒得层次分明,她半边的脸颊如在温暖的光明之中,带着温柔宁静的笑容,安详可喜。而她另外半边的脸颊则深藏在阴影之中,那里依旧有光亮照之不及的角落,阴暗沉郁。

看着李乘风的面孔,苏月涵便觉得自己心窝中暖暖的,痒痒的,似乎那颗已经失去的心真的又生长了起来。

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苏月涵听她的娘亲说:伤口处正在长肉的时候,便是这样痒痒的,酥酥的。

苏月涵看着李乘风,呆呆的,痴痴的,脑海中回想着和他的点点滴滴,可慢慢的,那些更加久远一点的记忆也逐渐沉渣泛起,渐渐的出现在她的脑海之中。

她行走江湖已有这么多年,甚至她自己都记不住自己用过多少名字,她记不住自己用过多少的身份,扮演过多少的角色,因此她被世人恐惧的称为“千面妖”。

但这是世人记住的是她的这个称号,但并没有人知道,她其实真正的称号是“千面无心妖”。

扮演过太多的角色,就会失去自我,阅尽了世间的沧桑,就会失去真心。

苏月涵是一个没有心的女妖,自从当年她因为背叛而被深深的伤害后,她就不再相信这个世间会有人愿意宁愿失去自己的性命来救一个妖类,因此她立下毒咒,也正因为这个诅咒她永远的失去了自己的心,但她也因此获得了能够随意变幻外形以及长生不老的能力。

苏月涵决意要做一个颠覆众生的妖类,她要报复这负心冷血的天下苍生!

可再深重的仇恨也会有淡去的一天,百年来苏月涵在江湖中掀起无数风浪后,苏月涵发现自己无比的疲倦,正如同她那空荡荡的心一样,她再也感受不到了爱恨情仇。

苏月涵后悔了,她后悔自己为什么当初要发下那样的毒誓,使得她再也不能拥有一颗完整的心!她想过正常人的生活,她累了。

可是,一切都似乎已经太晚了。

她的手中欠下了无数累累血债,虽然她自认为自己杀的尽是天下该杀之人,可是血债便是血债,那是石头上刻下的字,那是血液中藏着的仇!

她既长不回曾经的那颗天真烂漫的初心,也消不去这血海深仇的恩怨!

苏月涵不敢想象,等到天亮的时候,等到她身份什么时候隐瞒不住的时候,她要如何面对这个让她心又开始生长的男子?

他会不会也背叛她?他会不会离她而去?他会不会因为自己的牵连而惨死在她眼前?

无论哪一个问题,这都不是苏月涵能够承受的结果。

想到这里,苏月涵不禁眼眶中泪水涟涟,泪珠如同断线珍珠一般往下跌落,之前还痒痒的心窝,此时痛如刀绞。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李乘风的脸颊,感受着那硬朗的轮廓和微微有些刮手的青须胡茬。

与其,他将来有一天会背叛自己,与其他将来有一天会抛弃自己,与其他将来有一天会被自己牵连而死。

那不如自己还是早早的离去了吧,对他也好,对自己也好。

屋中的篝火灼灼燃烧,火光暖了李乘风的身体,却逐渐凉了苏月涵的心。

门外风雪阵阵,正是离别时清冷的天,有些人也许一生注定无缘,那张笑颜灿烂的脸,也许注定不会再见。

苏月涵挣扎着站起身,她不停的在心中重复着对自己说:就这样离开吧,这样才是最好的结局,对你跟他,都好。

也许,你心里面是有他的,他心里面也是有你的,可是,你跟他在一起,便是害了他,因为他太弱了,他既保护不了自己,也保护不了你,更不用说,他还要保护他的家人。

苏月涵抹着眼泪,她小心的帮李乘风盖上了从李家一路背来的被褥,仔细的帮李乘风掖好了被角,又帮他脱了冰凉的靴子,除了外面脏破不堪的外衣。

在即将离去时,她却痴痴的看着李乘风,脚下如同生了根一般,她贪婪的注视着这张曾经让她咬牙生气,让她癫狂爆笑,让她欢喜心跳的面孔,仿佛要将他深深的烙印在自己脑海的最深处。

再等等,再等等,他此时正在恢复,我晚点走,便是帮他护法了。

苏月涵看着屋内无数细小的青草如同灵蛇一般向李乘风的被褥中游走而去,她自欺欺人的这般说服着自己。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雪立中宵。

这一站,便站到了天亮,直到外面风雪渐止,阵阵鸟鸣声传来,苏月涵才如梦初醒,她发现四周青草都已经变成了一片枯萎的黑灰,李乘风面颊红润,鼻息沉稳,显然已经是无恙。

苏月涵凄然一笑,她微微伏身,在李乘风嘴唇处轻轻吻了吻,然后转身,拉开门后,孑然一身的走进了茫茫的白雪世界之中。

在这一片雪白的世界中,一个娇小的身影从屋内走出,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第200章 为谁风雪立中宵

李乘风做了一个梦,这个梦中一开始是刘芷汐在芷汐楼上弹奏着古琴,他在楼下的人群中如痴如醉,远远的旁观着。

可很快,他发现刘芷汐一曲奏罢,起身盈盈翩跹起舞,她舞姿优美,旋转眨眼间,再转身时,便已经变成了貌若天仙的奴飞月。

奴飞月宜嗔宜喜的在他跟前轻轻起舞,水袖流云,彩带芳菲。

大堂中有乐姬在演奏着乐曲,奴飞月在那乐声中徐徐地舞着,那乐声游离飘荡,那舞姿优柔美丽,那石素裙下*的双足白皙洁致,如仙子的凌波微步。

李乘风痴痴地看着那白皙的双足,只觉得这不似一双该踏步于这红尘之上的仙足,但长着这一双足的女子,也只有在这红尘的荆棘中趑趄而行。

忽然间,奴飞月一记大旋身,手中的水袖如流水一般泼洒开来将全身笼罩在红艳的流苏之中。

在这个时候,李乘风却看见在那流光溢彩的灿烂之后,那舞动的女子明眸皓齿地冲他一笑,其笑嫣嫣,其意陶陶,可这张面孔,此时已经变成了苏月涵。

那一瞬间,李乘风宛如置身于空旷黑暗的天地之间,看见那灵犀闪动的光亮。仿佛在灵魂深处一根从未触动从未撩拨过的一根细弦,在那不经意间被轻轻拨响,被柔柔地拨动,发出那温暖而沁人心田的灵声。

那曾经相处的点点滴滴,如春风细雨一般悄无声息的在他眼前晃过。

他们在悬崖峭壁的生死边沿,开始了恩怨纠缠。

“为什么要冒死来救我?你不知道你有可能会死的么?”

“你救我娘一命,我当然也要救你一命!别自作多情了!告诉你,喜欢少爷我的姑娘多着呢!手牵手站起来呀,能围绕这成安城……哎,哎,别动别动,这棵树随时都会断,哎,你别动啊,等我娘他们来救我们!”

“臭婆娘,要死自己麻溜儿的去死啊!”

……

“少爷,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攀登!”

“放你的屁呀,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

“奴婢……来为少爷侍寝。”

……

“够了!从现在起,你不许再说话!”

“哦……”

“哦也不许哦!”

“行了行了,你想说啥?”“让你说,你就说!”“说,必须得说!”

“奴婢……想解手。”“这有什么好笑的!”

……

“你不种,难道让少爷我来种田么?”

“不种不种!”

“不种就把你送回去!”

“送回去就送回去,奴婢才不要种田!”

……

“你淋雨淋傻了?笑什么?”

“奴婢笑的是……奴婢活这么久……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事情呢。”

……

“少爷,此情此景,做首诗吧!”

“这无门无窗无盖瓦,破屋破房破篱笆。你让我哪来的心情作诗?”

“少爷,这便是好诗呀!无门无窗无盖瓦,破屋破房破篱笆。头顶日月星辰海,吾心安处既为家。少爷,我接的棒不棒?”

……

“我不管你是谁,我也不管你想要做什么!但我告诉你,只要我在,绝对不许你再伤害他一分!”

……

这一幕一幕的情景,让李乘风即便是在睡梦中都不禁嘴角微微扬起,直到他忽然梦到梦中的这个身影来到了他的床边,轻轻一吻后,然后打开房门走了出去,一去不返。

李乘风便猛的一下从梦中惊醒了过来,他几乎是立刻四处搜寻梦中的那个身影,可他看了一圈后,心便立刻沉了下来。

李乘风心中怦怦乱跳,如同觉得天塌了似的,心中沉甸甸,狂跳如雷,他猛的跳下床来,顾不上赤着脚,没穿外衣便狂冲出门。

刚冲出门,李乘风便看见雪地中一串脚印沿路而去,李乘风又惊又喜,惊的是这梦境竟然是真的,苏月涵离他而去了!喜的却是,她并未走远,这雪地中的脚步清晰宛然。

李乘风撒腿狂奔,追出去两三里路后,终于在山路中追上了那个熟悉的娇柔的身影。

“苏月涵!!”李乘风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嘶喊了起来。

苏月涵身子一颤,她站住了脚步,却没有回身。

李乘风跑得身子发软,他喘着粗气,嘶声道:“你要去哪里!”

苏月涵微微回头,她的面孔李乘风依旧熟悉,可神情和声音却让他觉得咫尺天涯,无比陌生:“李家少爷,我去哪里,与你有何相干?”

李乘风大怒:“你是我丫鬟,你去哪里,怎么与我无关!”

苏月涵冷笑道:“那只是以前,从今日起,我便不再是你丫鬟了,也不再是李家的下人!我是苏月涵!”

李乘风愣住了,苏月涵的语气让他恐惧,让他心慌!

李乘风遇到过各种各样的危险情况,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眼前这种情况,他一时语塞,喉咙中仿佛哽塞了什么,说不出话来。

苏月涵见他哑然,讥笑的哼了一声,然后转过身去,继续向前。

李乘风刚要追,便见苏月涵微微回首,道:“李家少爷,你再追,我便立刻消失在你的眼前!你此生都不会再见到我!你……就不能让我最后走的时候,更像一个普通人吗?”

李乘风立刻止住了脚步,他神情无比痛苦,心中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似的,又闷又疼,他含着眼泪,大声嘶喊道:“我不管你是谁,我也不管你以前做过什么!可我知道,你是苏月涵,是水思云清小凤仙,月涵花态语如弦的苏月涵!你是我的月涵!!”

苏月涵仰着头,努力让自己的泪水不要流下,她拼命控制着自己的声音,让它听起来冷冰冰的:“我不是谁的月涵,更不是你的月涵。”

李乘风大声道:“你不想做丫鬟就不做,可你不要离开我呀!你有没有想过,你若是走了,我怎么办?我又岂能安心修行,我若是不能安心修行,将来又如何保护我的家人,你难道忍心看着我们到头来被灭满门吗!”

苏月涵沉默了一会,她淡淡的说道:“那我呢?谁来保护我?你知道我是什么来头吗?你知道我为什么在你身边呆着吗?你知道我有多少仇家吗?你知道我手上有过多少条人命,多少鲜血吗?你知道我是一个好人还是一个坏人吗?”

李乘风激动道:“我不知道,这些我统统都不知道,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苏月涵猛的回头,厉声道:“怎么不重要!!区区一个战家四公子就已经将你逼进了死角,我的仇家若是找上门来,你怎么办?你不怕连累你的家人么?而且,我告诉你,我是妖,是天下人人喊打的千面妖!是包庇隐藏诛杀无赦的千面妖!!你要与大齐做对吗,你要与天下人做对吗!!”

李乘风愣住了,他呆呆的看着激愤的苏月涵,一时间哑口无言。

苏月涵看见李乘风这模样,她笑了一下,笑容凄然悲愤,她转过身去,缓缓继续前行。

她走出去几米远,忽然听见身后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喂!月涵!!”

李乘风目光无比坚定,声音铿锵如铁:“我保护你呀!!”

苏月涵刹那间红了眼眶,但她转过脸来,满脸讥讽嘲笑的说道:“就凭你?你保护好你自己吧!”

苏月涵嗤笑了一声,转身离开。

李乘风看着这个渐行渐远的身影,他高声喊道:“月涵!你说的那些我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呆在我的身边,我也不知道你以前做过什么!但我知道,你的心,它是热的!我不仅看到了,也摸到了!它是热的!!”

苏月涵的身影终究是离去了,她逐渐消失在李乘风的视线之中,李乘风渴盼着她最后能回头看他一眼,然后乳燕投林一般扑向他的怀中。

可李乘风终究是失望了,他眼睁睁的看着苏月涵离开了他的视线,他终于按耐不住,冲了出去,可他冲过了山脚拐弯处后,却再也没有看到苏月涵的脚印和身影,正如同她之前所说的那样:只要他再追上来,她便消失在他的眼前,再也不相见。

李乘风刹那间泪水滚滚而下,他忍不住高声大喊道:“月涵,我在这里等你!!你不回来,我就一直等着你!!”

李乘风的声音阵阵远远的送了出去,在这莽莽大山之中回荡着,他不知道这些话,她能不能听见,正如同他不知道,此时苏月涵就在不远处的一棵树后,她泪流满面,哭得梨花带雨。

苏月涵使劲咬着自己的手,她无声的哭泣着,那滚滚而出的泪水是她刹那间翻滚而起的无数痛苦回忆,是刹那间走马灯式掠过的无数快乐的回忆。

在这白雪封山的皑皑山路上,一只黑鹊停在了树杈上,它好奇而不解的看着这两个人隔着几棵树,各自哭泣着,他们的热泪滚滚而下,滴在白雪地中,地上陷下去一个个的小坑,也不知道是热的泪融化了凉的雪,还是凉的雪冰冷了热的泪。

正是,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雪立中宵。

第201章 忘怀恩怨心复生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李乘风发现自己已经喜欢上了苏月涵这个丫鬟,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将她视为自己生活中的一部分,他更加不知道的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变成了他生命中的一部分。

是在谷底的斗嘴?

是平日里的嬉笑怒骂?

是她娇俏可喜的容颜?是她古灵精怪的性格?

是她奋不顾身的救护?是她不离不弃的陪伴?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悲欢离合,生离死别?

这个问题,以前李乘风从来不曾思考过,直到今天,他才猛然明白:如果没有悲欢离合,生离死别,一个人又怎么会知道另外一个人对自己有多么的重要呢?

正如同现在李乘风觉得自己失去了苏月涵后,心痛得仿佛要炸裂开来,别说修行,他觉得世间都失去了颜色。

严格的来说,这才算是李乘风在这个世界的初恋。

从孩童成长为成人,上一个世界的记忆他已经几乎快忘光了,而且在那个世界,他也只是一个混不吝的屌丝大学生,又哪里有什么女神能垂青于他。

来到了这个世界,李乘风一开始将情丝倾注于刘芷汐的身上,可悄然间,这个人便已经变成了苏月涵。

天底下再憧憬仰望的情愫也比不上耳鬓厮磨的陪伴。

日日夜夜的陪伴,点点滴滴的相处,生生死死的患难,这些如同一缕缕的情丝,悄然的将他们的命运缝织在一起,不知不觉便已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水*融。

这种感情与赵小宝的兄弟之情不同,赵小宝为救自己险些身死,李乘风觉得痛若断了一臂,从此以后生命便仿佛是个残疾,不完整。

可苏月涵若是消失了,他却有一种灵魂都随之消亡殆尽的感觉,自己如同变成了行尸走肉,毫无活力生气。

可是,现在她还会再回来么?

李乘风痴痴的站在雪地中等待着,他光着脚,穿着单衣,虽然天空没有飘雪,可这极寒却也让他一点点的嘴唇发白发青,身子一点点的开始颤栗颤抖起来。

躲在不远处树后的苏月涵悄悄的注视着这一幕,她又心痛又难过,以她的阅历和她的心智,她是能够看到将来自己若是留在李乘风身边的话,他将会面对如何可怕的后果。

她想要咬牙离去,可她却想扎了根一样,身子一动不动。

“他坚持不了多久的,他身子刚好,体虚气弱,说不定一会坚持不下去了,便回去了。”

苏月涵心中想着。

可过了半天,天空又开始洋洋洒洒的飘落起飞雪来,这些飞雪一开始还只有零星点点,但没过多久便变成了鹅毛大雪,又过了一会,就变成了洋洋洒洒的漫天大雪,只一会儿,李乘风就几乎变成了一个雪人。

虽然说之前他在求大师姐救人的时候,李乘风也这般跪守在风雪山门前,可那时候李乘风身体健壮,并无伤势在身,最关键的是他身上穿着防寒衣服,脚下也有厚厚保暖的皮靴,后来苏月涵还拿来了极为保暖的皮草大氅。

可现在,李乘风伤势初愈,好的只是他的肉身鼎炉,可亏损的气血却是一时半会补不回来的。

此时这般雪地中赤脚而立,身上又是一身单衣,他只坚持了半天,便开始浑身哆嗦,手脚发抖,嘴唇发青起来。

他坚持不下去的,他不可能坚持下去的!

苏月涵咬着嘴唇,眼睛定定的看着李乘风开始在风雪中打着摆子,她心中痛若刀绞,仿佛感同身受。

这样又等了几个时辰,天色已经一片黑沉,李乘风整个人几乎都变成了一个雪人,他摇摇晃晃的在原地晃动了一下后,他一个趔趄摔倒在了雪地之中。

苏月涵陡然直起身子来,下意识便想冲出去,可她身形刚动,便又忍住了,她咬着牙,心中暗道:他那么机灵,这一定就是他引你过去的!

对,定是这样!

苏月涵又咬牙忍耐了下来,直到大雪覆盖了李乘风的身子,让他看起来几乎与山路融为了一体,此时苏月涵才终于按耐不住,准备冲出来将李乘风从雪地中拉出。

可她身形刚动,便见远处走过来两个人影,正是背着行囊的赵一白和瞿同秋,两人沿着山路一路走着,风雪天他们也不敢开口说话,唯恐一开口被灌了一嘴的风雪。

苏月涵眼见两人走到李乘风跟前处,毫无察觉的走了过去,她这才疑心尽去,等这两人离开消失后,才飞快扑了出去,手脚并用的将李乘风从雪地中挖了出来。

此时的李乘风全身冰冷,脸色青紫,嘴唇更是发乌。

苏月涵看着心中悲苦,仿佛想起了自己曾经按照承诺苦等不至,最终惨死的那一幕,这一幕虽然她刻意的忘得差不多了。可这种疼痛却始终储存在她的脑海中。

眼前的李乘风若是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下了幽冥九狱的话,他会责怪我么?洗月李家又该怎么办?

苏月涵调动真元,使劲为李乘风搓着身上的肌肤,为他提升热量。

过了一会儿,李乘风哼了一声,苏醒了过来,他一眼瞧见苏月涵后,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我怕不是做梦吧?”

苏月涵忍着泪,道:“少爷,奴婢回来了。”

李乘风虚弱的笑了笑:“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苏月涵道:“少爷,你怎么知道的?”

李乘风笑着说道:“你忘记了一样东西在我这儿,所以,你走不远的,你一定会回来的。”

苏月涵将李乘风搀扶起来,两人往回走着,她道:“什么东西啊?”

李乘风虚点了点苏月涵的心窝,笑了笑,道:“你的心留我那儿了!”

苏月涵破颜一笑,随后嗔道:“呸,好不要脸!奴婢才没有呢!”

李乘风笑了笑,道:“我的心,也留你那儿了,你若是带着它跑了,我可就活不了了。”

苏月涵又忍不住眼泪簌簌滴落,她抹了抹眼角,强笑道:“少爷,你是从什么时候发觉,奴婢的心丢你那儿了?”

李乘风坏笑着说道:“你猜猜?”

苏月涵嗔道:“少爷,快说!”

李乘风嘿嘿笑道:“回去把你少爷我伺候好了,我便告诉你。”

苏月涵扮了个鬼脸:“你休想!不说就不说!”

她与李乘风笑着,说着,两人一路返回,虽然是半夜,两人又冷又累又饿,可此时两人却觉得身上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心里面也暖洋洋的。

尤其是苏月涵,她觉得胸膛中仿佛有一股力量在有节奏的跳动着,她悄悄的对自己说着:再爱一次,就像从来没有受过伤那样!

苏月涵想到这里,她笑颜如花的对李乘风指着天边一片忽然间开始泛红,在这黑夜中也无比显眼的云层,笑道:“少爷,快看,那是什么?”

李乘风看了看,笑道:“估计是老天爷受不了我们两个,羞脸都红了。”

“呸,少爷,你手往哪里摸呢,真是不要脸!在外面怎可如此孟浪!”

“那你的意思是,回去便可以使劲浪了?”

“呸!臭不要脸!”

两人指着这天边忽然发生的异象说着玩笑话,可他们并不知道,此时,在遥远万里的西北战家,正发生着一件震惊天下的大事!

第202章 镇狱龙王战齐天

大齐西北,九狱,落日原。

威名赫赫的九狱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关隘,它位于大齐西北部的西侧,这是一片占地面积极为广阔,地形极其复杂的疆域。

被分封在此的战家将九狱按照地形进行了划分,最外围的部分,分别被划分为落日原、血河山、吞天河、英灵谷、断头湖、丧魂陵。

在几百年的血腥战斗和拉锯战争中,大齐皇帝组织了三次针对九狱的攻伐,其中以战家为正面战场的攻坚主力,其他修行门派的大修行人为突击精英,他们与来自九狱的魔物和妖类,以及九狱冥王的部下进行了殊死搏杀。

无数战家子弟在这里抛头颅洒热血,他们血流成河的地方被称为血河山,他们成片战死的山谷被称为英灵谷,他们身中埋伏的湖泊被称为断头湖,他们被魔物兽潮所包围的却誓死不降,最终全部战死的丘陵,被称为丧魂陵。

在九狱的这片地方,每一个听起来杀气腾腾和无比丧气的名字背后,都是战家血淋淋的征战史。

为了抵挡九狱冥王的侵袭,无数大修行人和一代又一代的战家弟子战死与此,但一代又一代的战家子弟又被选拔出来,武装到牙齿,然后送到战事最为频繁,最为惨烈的九狱。

但这些战家弟子在慷慨赴死的时候,从来没有过任何的犹豫,他们激昂高歌,死不旋踵,就是因为战家每一代都有极为优秀的领袖带领着他们不断的走向胜利,而战封侯的长子战齐天,便是其中最为翘楚者!

此时的落日原残烟阵阵,旌旗破败,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平原上伏尸着身躯巨大的魔物,它们像小山一样倒在地上,它们的身上趴着无数已经死亡的战家弟子,他们有的手持破魔枪,枪身扎在魔物的身上,远远看去像是长满了刺的刺猬,他们整个人几乎像是与长枪融为了一体,即便死了,也身子挂在魔物的身上,没有跌下,手依旧死死的抓着手中的长枪。

还有的战士则被压在魔物的身下,只有走得近了才能看见有胳膊和腿被漏了出来,身子却是压得一丁点都瞧不见了。

这些士兵的鲜血缓缓流淌着,和魔物绿色的血液混杂在一起,流淌了一地。

这些,都是战家最为精英的军团之一镇狱军团的战士,他们每一个人的力量都比得上一个高等的筑基修士,但在这个恐怖的战场中,他们却成片成片的战死。

刚刚一场惨烈的战斗中,镇狱军团在战齐天的带领下,再一次取得了胜利,只不过,这一场胜利极为惨烈,战家弟子死伤惨重。

幸存的战士们在战场上有条不紊的四处搜寻着,他们当中有的人负责搜集尚未破损的武器,有的人负责搜寻破损的武器,将它们运到身后的马车之上,再送往后方回炉重铸。

有的人则负责将尚未死亡的战家子弟从战场上甄别出来,然后运送到后方进行疗伤,还有的人则负责对那些死去的弟子进行身份的甄别。

战齐天穿着龙纹铠甲,他身上的铠甲裂痕密布,到处都是魔物抓过的爪痕和劈砍过的裂隙,寻常人拿眼一瞧,简直不敢相信如此碎裂的铠甲居然还能完整不落,而穿戴着它的主人竟然还能面色如常的正常活动!

战齐天每走到一处地方,周围的镇狱使都纷纷肃立,他们恭敬的以手捶胸,立正敬礼向战齐天表示敬意,并用热烈而狂热的目光注视着这位战家未来的家主。

这个身材高大的男子看起来年轻得过分,他面孔原本俊美异常,但常年的征战使得他俊美的面孔上多了三道疤痕,其中一道在他左边眉宇间附近而起,经过他的眼窝下方到鼻梁处,只要他一眨眼,眼帘闭上的那一瞬间便能看到这道完整的疤痕从眉宇间经过眼皮,再到鼻梁。

第二道伤疤则在右边脸颊,从上而下,第三道伤疤则在他下巴位置,三道伤疤正是魔物利爪抓划过他面孔时留下的战斗勋章。

战齐天在尸山血海中穿行着,他漠然的扫视着四周,淡淡的问着身后随行的副官:“死了多少?”

副官苦涩的说道:“镇狱军团阵亡一千余人,伤三千余人。”

战齐天沉默了一会,说道:“我的镇狱军团这就没了一半……”

副官叹了一口气,神情悲痛:“是!”随即,他不解而有些激愤的问道:“少主,我们究竟是为了什么,将一代又一代的战家子弟往这个无底洞里面填?我们这一路上,死了多少人!这破地方真的值得我们这样牺牲吗!”

战齐天瞥了他一眼,道:“只要拿下落日原,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副官追问道:“少主,我不明白!”

战齐天冷冷的说道:“你不需要明白!你只需要跟在我后面就行了!”

副官一滞,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但又咽了回去,他垂首恭敬道:“是!”

战齐天说道:“传令下去,今夜在此扎寨,立刻调武威军团和神威军团上来,替换镇狱军团,让他们下去歇息休整一下。同时,调神兵军团上来,立刻安营扎寨,打造关隘!三天后,九狱必会反击!”

副官神情一凛,他一捶胸口,刚要离开,忽然之间大地猛的一震,在战齐天二十余米的地面陡然之间拱起一个巨大的丘陵,紧接着一头狂蟒魔物破土而出!

“嚎!!”

在尸积如山的战场中央,这头狂蟒高足有三十余米,它破土冲天而起后,朝着战齐天一声狂吼,然后便向他嘶吼着扑来。

隔着老远,所有人都闻到了一股让他们作呕的剧毒腥风之气,较弱的镇狱使此时已经是面色发青,口吐污血,倒在了地上。

离战齐胜较近的镇狱使和军官们则惊恐的扑向战齐天,拼命的想要挡在这头狂莽魔物与战齐天的中间。

在他们看来,他们可以死一万次,但战齐天却绝对不能有任何的闪失!能为镇狱龙王战死牺牲,是整个镇狱军团至高无上的荣誉。

战齐天冷冷的注视着身形如同怒潮而来的狂蟒魔物,他面容不波,没有任何的恐惧和惊慌。

战齐天双手往旁边一推,周围顿时出现了两个黄沙形成的圆形盾牌将左右扑来救驾的人全部推开。

随后战齐天盯着这头凶猛之极的狂蟒魔物,不屑的冷笑了一下,他双手手掌在胸膛缓缓抬起,手掌掌心中出现两团翻滚的火焰,这火焰迅速汇聚成型,一团变化成红色的火龙,一团变化成为白色的火龙。

战齐天双手抬起,两掌掌心朝外,掌根与掌根靠在一起,手中火焰狂龙陡然喷薄而出!

“龙焰绝魂波!!”

这是战齐天闻名天下的绝技,他手掌中喷出两道龙焰,这两道龙焰一开始的时候还只有很小,但喷出去两三米远后,小火柱便立刻变成了大火柱,再喷出去五六米远的时候,这两道火柱已经变成了凶猛沸腾的火焰狂龙!

这两条狂龙咆哮着,发出震天的吼声向前以横扫一切的威猛姿态扑将过去!

众人只见战齐天双手放出龙焰绝魂波,这两道冲天火柱顿时将身形无比巨大的狂蟒全部吞噬,原本气势惊人,铺天盖地冲来的狂蟒巨大的身形都全部被龙焰绝魂波焚烧得干干净净,连一片鳞甲都没有残留下来!

这两道狂龙向天际横冲而去,它们所经过的地方,一切都消失了,如果不是地上残余的巨大土坑,和空气中浓重的焦臭气味,仿佛方才的狂蟒都没有出现过一般。

狂莽魔物,这是足以和一百名精英镇狱使死战纠缠的强大魔物,可是在战齐天的手中,它连一息都支撑不住!

这,便是号称年轻一代修行人当中天下第一的镇狱龙王:战齐天!

场上的镇狱使们虽然见多了这种场景,可此时他们依旧兴奋狂热的齐声高呼起来:“龙王!龙王!龙王!!”

战齐天面容依旧毫无波动,直到他忽然之间感应到了一股空前强大的气息从天而降,他仰起头,看向了天空,看见一个翩跹柔弱的身影背着一把长剑从天而降。

这个人是一名女子,容貌极秀美,柔美的鹅蛋脸,樱桃小口,杏眼桃腮,眼下一颗小小的美人泪痣。

正是赵飞月!

第203章 九天真仙赵飞月

赵飞月穿着一袭白衣,她从天而降,飘飘若仙,身旁一把长剑如灵蛇在她身旁游走着,时缓时快,让人根本捉摸不定它的位置。

战齐天盯着赵飞月看着,很快便从对方的衣着和随身长剑处分辨出了她的身份:“九天真仙赵飞月?”

赵飞月盯着战齐天,冰冷的目光中透着敌意和警惕,她朱唇轻启:“镇狱龙王战齐天?”

战齐天拱了拱手,道:“我铠甲在身,不便下拜,还请殿下见谅!”

赵飞月冷冰冰的盯着战齐天,她缓缓说道:“战齐天,你可知我所来为何?”

战齐天何等聪明绝顶的人物,他立刻察觉到对方来者不善,眼神和气息中都充满了浓烈的杀气和敌意,他道:“你想杀我?”

赵飞月盯着战齐天,一言不发,她来之前,梦到了一个场景:一名男子身着重铠,手持长枪,他站在九狱的落日原山坡顶部,四周雷鸣电闪,天空乌云翻滚,它们不住的旋转着,扭动着,云层之中电光闪动,在旋转云层的中央有一个洞口,洞口出金光翻滚,像是九重天打开了入口!

这个洞口处从上而下飞出两条狂龙,其中一头通体赤红,它朝着持枪男子冲来,另外一头狂龙通体白色,它仰头狂啸着。

这个梦境是九重天给她的提示,其中给了赵飞月两个重要的信息:其中那人必是转世叛仙!而他与龙有着紧密相联的关系!

而纵观天下,以实力来看,最像叛仙的,又与龙有关系的,那无疑是镇狱龙王战齐天了!

至于战齐天的年纪与叛仙降世的那一天比起来有所差池,但在赵飞月看来,这根本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如果她愿意,她可以将自己的年纪改成十岁或者二十岁。

战家如果要隐瞒操纵,那同样易如反掌。

而且,最诡异的是,赵飞月暗中调查后发现,战齐天有据可查的出生记录仅仅只到十九年前,二十年前他出生的那一年却根本没有任何的纪录记载!

这件事情引起了赵飞月极大的猜疑,所以她单枪匹马的找到了战齐天,目的就是要与他打上一场。

只要一交手,赵飞月立刻便可以知道对方的真伪!

赵飞月盯着战齐天,她手往旁边一伸,五指虚握,一直在她身边游走的天河神剑立刻消失在原地,出现在了她的手心之中。

赵飞月道:“奉命诛杀叛仙!”

战齐天愣了一下,他随后笑了笑,说道:“你要战,那便战!”

赵飞月微微颔首:“好!”

战齐天身形缓缓飘了起来,他看了赵飞月一眼,然后向空中翻滚的云层中飞了进去。

赵飞月一愣,有些惊讶:此时天空蕴积着厚厚的云层,云层之中隐隐能够听见沉闷的雷鸣声,他们若是在云端斗法,那势必引来天雷!

这种天雷可完全不分敌我,它们会疯狂的劈向两人,而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还要与对方斗法,其凶险和难度,可想而知!

战齐天飞到了半空之中,他见赵飞月没有跟上,便停了下来,冷冷的看着她,说道:“不敢?”

赵飞月柳眉一挑,她冷冷笑了笑,持剑也飞了上去。

众人只见他们两人飞上云端,只一会便不见了身影,过了一会天空中便开始雷鸣大作!

一开始这滚雷只是几息响上一次,可渐渐的雷声越来越密集,逐渐雷声延绵不绝,一道又一道的闪电开始疯狂的四处乱窜,有的在云层中如狂蛇扭动,有的从天而降,劈落向地面!

在这雷鸣阵阵,电光闪闪的云层中开始翻出火红之光,原本翻滚泛黑的乌云此时仿佛被火焰烧得通红,以至于半边天看起来都是一片赤红,照映得地上每一个人都红光满面!

而在这火红的火烧云中,时不时的有一道惊鸿游龙一般的白光不绝于目的游走穿插,它横贯云层,来去自如。

如果说这翻滚的云层中燃烧的火焰如同海啸怒浪,一波接一波的掀起滔天巨浪,那这白色的惊鸿便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扁舟,始终漂泊其中,无论风吹浪打它都颠仆不翻。

这便如同狂风如何凶猛,也始终无法凭空撕裂一片飘舞在半空中的树叶。

地上的众人仰着头看着天空中惊世骇俗的这一场大战,他们眼神中充满了敬畏和恐惧!

大修行人的力量,竟然以至于斯,恐怖如斯!

镇狱龙王在他们的眼里,便是如同神灵一般的存在,天底下似乎没有他打不垮的魔物,没有他胜不了的对手!

可方才那个看起来娇柔不胜的女子,面对战齐天的狂攻,竟然丝毫不落下风!

此时他们头顶的天空,半边的火云已经开始逐渐向另外一半的天空蔓延,这火云一路延伸,显然是两人一番大战,从天的这一头要打到天的那一头!

此时不仅仅是九狱落日原,连带着整个战家的封地几千里的疆域都能看到如此惊人的异象。

城中百姓只见天边的火云翻滚而来,云层中隐约可见呼啸的巨龙和若隐若现的白色剑光。

他们骇得纷纷跪倒在地上,朝着九天云端的异象磕头跪拜。

镇狱龙王战齐天和九天真仙赵飞月的这一场大战打了三天三夜,没有人知道他们在九天之上是如何具体的交手,是如何你来我往的厮杀,又最终是如何的结束了这场空前激烈的战斗。

他们只知道,这一场大战不仅战家几千里的封地到处都可见翻滚的火云,甚至在遥远的万里之外,都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天边翻滚的火云!

这一场大战,永远的被载入了史册。《大齐史记》中这样记载:天启二十七年十二月初九。九天真仙与镇狱龙王战于九天,声起于九狱,形见于海角,其时火云翻滚,万里可见。两人大战三日夜,后各自辞别,绝口不提胜负。乃至今日,胜负成疑。

而只有结束了战斗的赵飞月心里面很清楚:战齐天并不是转世叛仙,他的真正实力被她逼了出来,她知道,这绝不是叛仙所修炼的功法。

可如果战齐天不是,那真正的叛仙又在哪里呢?

九天云层之中的赵飞月将目光投向了远方,她想到了一个笨办法:挨个去找天底下的修行门派,总有蛛丝马迹可以发现!

而她的第一站心中便已经拿定了主意,她要会一会那个与她齐名的灵山派大师姐:烈焰冰山!

第204章 陋室小屋情愫缠

就在赵飞月与战齐天大战于九天之上时,李乘风和苏月涵回到了他们的住处而懵然无知。

曾经的小破屋被修葺一新后,再不复之前钻风漏雨的凄惨景象,可依旧简陋得很,房间里面只有最为简单的家具,可谓是家徒四壁,陋室无奢。

别说与藏锦阁奢华的锦绣山河相比,就是李乘风自家的住处也远胜这个陋室。

可李乘风和苏月涵再次回到这里时,虽说时间间隔都不到一天,可两人却看着四周熟悉的景象,相视一笑时,微甜的心头便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男女之间的窗户纸一旦捅破又情投意合的话,便是餐风饮露,借宿街头,彼此依偎在一起也会觉得温暖甜蜜。

李乘风很有默契的没有追问苏月涵曾经的往事,虽然他有无数的疑问想问,但是他相信自己的眼睛和感受,他相信她心里面是有自己的,她是爱自己的,所以,其他的一切,就变得不那么重要。

学会装傻是男女之间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少爷,你说……这破天剑,咱们该拿它怎么办呀?能在灵山考核之前把它修好么?”

苏月涵在房间里面忙着收拾东西,可李乘风灼热的目光始终跟着她转着,这让苏月涵觉得浑身发热发痒,很不自在,她赶紧想了一个近似于废话的问题。

李乘风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他苦笑了起来,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被布包裹着的两截破天剑,他叹道:“真是……身怀重宝却不得其用,反受其苦啊!我上哪儿修这件法宝呢?何柱师兄那里,我也不敢把这个拿给他啊。”

“且不说何柱师兄会不会起贪念,退一万步说,就算他没起贪念,若是让苏由师兄或者天俊师兄他们知道了,那可不能保证他们也不起贪念啊!”

李乘风想起秦灭亲师兄之前跟他说的修行猜疑链,修行人之间的信任极难获得便来源于此。

有些法宝、丹药太过于珍贵,将它们交给其他人,等于将性命都交托了出去,而且有时候可以性命相托的战友却未必一定能够经受得起重宝的诱惑。

人性是脆弱的,除非两者之间结为利益共同体,或者如同李乘风和苏月涵这样,两人倾心相恋,恨不得将命都交给对方,又岂在区区法宝?

苏月涵微微颔首道:“看来,只能是少爷自己修复这把破天剑了。要不奴婢明儿个去藏锦阁的藏经殿看看有没有什么这方面的典籍?”

李乘风哈哈一笑,道:“你这也太临阵磨枪了!不行不行,我刚从石武山逃出来,便开始学习打造法宝,这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苏月涵苦恼道:“可是,不到一个月便是灵山考核,如果通过不了,那岂不是我们来灵山派就前功尽弃了?”

李乘风叹道:“走一步看一步吧,不管怎么样,不能虚度时光,徒劳嗟叹而啥也不做呀!”

苏月涵道:“那明天咱们还去出早课么?”

李乘风道:“去呀,不过,得先去找苏师兄他们,万一他们以为我死了,灰心丧气离开藏剑阁了,那怎么办?”

苏月涵叹气道:“少爷的修行路怎么会这般艰难。”

李乘风也有些黯然,但他天性乐观,见屋内气氛沉闷,他便笑道:“来来,你过来。”

苏月涵不解的走了过去,道:“少爷有什么吩咐?”

李乘风笑道:“哪里那么多少爷老爷的,这里没有少爷和丫鬟,只有我和你……”说着,他伸出手,将苏月涵一把拉到自己怀中,轻轻搂着她,笑道:“别愁眉苦脸的,留神长出皱纹来。”

苏月涵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脸颊微红的说道:“要长,早就长了……”她忽然转过脸来,认真的看着李乘风,道:“那是不是我将来变老了,一脸皱纹了,你就嫌弃我了?”

李乘风知道此时是苏月涵最敏感最脆弱的时候,他也不敢开玩笑,认真的说道:“如果你有那么一天,我宁愿放弃一身修为功力,当一个会老会死的普通人,带着你和家人躲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去,然后咱们手牵着手,可以一起泛舟,可以一起弹琴,可以一起数着对方的白头发……”

苏月涵身子轻轻的依偎在李乘风的怀中,她原本有些绷紧的身子此时越来越软,眼圈更是微微有些发红,脸上却洋溢着幸福开心的笑容,她抓起李乘风的手,将自己的手掌放在他的大手之中,看着大手与小手十指相扣,她心中暗道:这便是执子之手,与尔偕老么?

我这千面妖,也会有这样的归宿么?

希望如此吧……

苏月涵痴痴的笑着,不留神旁边凑过来一个火热的嘴唇和微微喘着粗气的鼻息声。

李乘风瞧着苏月涵仰着头痴痴的呆笑,那模样说不出的娇憨可喜,尤其是那一点朱唇,鲜嫩诱人,让他忍不住凑过去便想嘬在嘴里,好好品尝其中的滋味。

苏月涵被李乘风偷袭得手,她瞪大了眼睛,一开始有些紧张,但很快便放松下来,她轻轻回应着李乘风。

热恋中的两人肌肤相亲,口舌纠缠,那当真是如同干柴烈火,欲望一点便汹汹而起。

李乘风下意识的手便往苏月涵的胸口摸去,他手刚摸上去,苏月涵立刻一惊,下意识手去推李乘风,结果一下摸到一个硬梆梆的东西。

苏月涵大惊,用力一把将李乘风推开。

李乘风猝不及防,苏月涵此时用上大力,一下被推得飞出去老远,装在墙壁上,震得屋子都晃动了一下。

李乘风痛得捂住了后脑,他恼怒道:“你疯啦?想谋杀亲夫啊?”

苏月涵脸颊微红,她起身低着头,眼中带着羞愧,可语气却说不出的严肃,道:“乘风少爷,在你眼里,月涵便是这般不知羞耻,任人轻薄的人么?”

李乘风不解惊愕道:“我没有这么想过啊!”他想要上前,却见苏月涵后退了一步,依旧是一脸严肃的说道:“乘风少爷,你若是心里面有我,便不要如此轻薄!”

李乘风有些气恼:这不是窗户纸都捅破了么?之前少爷我也摸过啊,也没见她这么大反应啊!

第205章 郎情妾意纸笔谈

李乘风哪里知道,苏月涵此时虽然已经心有所属,但她却格外的脆弱和敏感,自卑而胆怯,这是一种极为复杂的感情。

自己的真实身份被曝光在心爱的人面前,虽然没有被嫌弃,可她终究是很恐惧害怕,自卑而胆怯的。

尤其是自己之前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万一他知道了,会怎样看她?万一,他把自己想成一个风流放荡的女子,一个人尽可夫的女子,那又如何是好?

所以苏月涵坚定的拒绝了李乘风的进一步亲热,她希望自己在他的心中是一个自珍自爱的女子,虽然这也是她一直的做派。

李乘风见苏月涵目光严肃的看着自己,他从来没见过苏月涵这般严肃,心中暗自记下了,可脸上却佯怒道:“喂,少爷我生气了!我要休息了!”

苏月涵上前,正色道:“月涵服侍少爷就寝。”

李乘风见苏月涵这般离人千里的架势,他有些微微不悦,哼的一声走到一旁的简易桌子前,取出纸笔,唰唰的写了几个字,然后递给苏月涵。

苏月涵见到,险些破功笑了出来,只见上面写道:我很生气,不想跟你说话了!明早辰时喊醒我!

李乘风果然赌气不再跟苏月涵说话,两人但凡目光一对,李乘风便扭过头去,气呼呼的换了睡袍,自己翻身上床,这几天连续的折腾下来,让他几乎沾床便呼呼睡去。

苏月涵瞧见他睡觉时也皱着的眉头,忍不住微微笑了笑,伸出手去抚摸他的眉毛,轻声道:“到底是个孩子!真是孩子气!”

此时的苏月涵目光柔柔的,眼中充满了柔情,她指尖轻轻婆娑着李乘风的脸颊,只觉得他眉毛、眼睛、鼻子、脸颊、颧骨、耳朵,嘴唇,简直无一不好,无一不美。

虽说赵小宝是天下间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可在苏月涵的眼里,李乘风才是天下第一的美男子。

就是这样一张沉睡时,面容显得有些冷峻的面孔,可他的主人有时候却戏谑得令人捧腹。

尤其是苏月涵想起李乘风以往的一些事迹,忍不住嘴角便勾勒出一抹笑意,她忽然眼珠一转,走到桌前,唰唰唰的也写下了一行字,然后放在了李乘风的身边,自己去洗漱了一番后,也到隔壁屋去悄然睡下了。

这两间屋连门也没有,可两人之间却隐隐之间还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薄膜,让苏月涵始终无法放开心扉的彻底接受李乘风的亲热。

李乘风睡着时,再一次入梦,他陡然间发现自己置身在他几次梦到的梦境之中,一片黑暗之中他依稀可以辨认出十根巨大石柱的影子。

可李乘风这一次却发现头顶没有任何的亮光照亮任何一根石柱,这十根石柱始终都黑沉沉的,上面别说文字,连图案都看不清楚。

“这是什么情况?”李乘风自从开始梦见这样的梦境开始,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

自己为什么又做这种梦?

为什么这一次又什么都看不见?

这种梦是由什么触发而来的?

李乘风百思不得其解,他努力向石柱上攀爬而去,可手刚刚触碰到石柱,便猛然间发现这十根石柱轰然朝他倒塌下来。

李乘风骇得面无人色,刚想转身逃走,便被这石柱轰然压下,他自己一声惊叫,满头大汗的便醒了过来。

“月涵,月涵?”李乘风大声嚷嚷着,他瞅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日头高挂,明显已经不止是辰时了。

李乘风有些恼怒:不是让她辰时喊我吗?还真跟我置气了?这丫头!

李乘风刚要翻身下床,扭头瞧见一张纸条放在李乘风枕头旁,他不解的拿起来看了一眼,顿时气得哈哈大笑起来。

只见这纸上写着:少爷,辰时到了,快起床吧。

此时外面的苏月涵听到动静,走进屋中,故作一脸寒霜的看着李乘风,李乘风笑骂道:“你这死丫头,还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不跟我说话是不是?”

苏月涵朝着李乘风扮了个鬼脸,然后走到桌旁写了几个字:就不说!

李乘风哼道:“行,你不说,我也不说!”说着,他便自己起床洗漱,过了一会,他发现根本没有早餐,便忍不住怒气冲冲的写道:早点呢?

苏月涵也接过李乘风的笔,写道:已经没东西吃啦,家里断炊了!

李乘风瞪着苏月涵,写道:那你不知道去弄点吃的么?

苏月涵也写道:正在弄呀,被少爷喊回来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写着字,气氛古怪,两人都觉得很是搞笑,但偏偏又都忍着笑,绷着脸,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

李乘风冲出家门,想要去看苏月涵正在弄什么,结果一看便险些晕倒,这个丫头在门口的田里面种树苗!

这玩意能吃?

就算长大了是果树,那猴年马月能吃啊?

李乘风想了想,他调动仙力,将这些树苗催生长大,果然瞧见这些树木竟然是桦树!

李乘风无奈的看向苏月涵,却见苏月涵扭过头去,看向另外一边,脚尖轻轻的点着地面。

李乘风叹了一口气,他转身进屋取出骨刺,走到屋后的小河边,挽起裤管和袖子,在河边扎了几条鱼上来。

这里的小河无人打捞,鱼儿早就吃得又肥又胖,李乘风扎了两条鱼后,稍微清洗一番,去了鱼鳞和鱼鳃,然后又找了点野菜,放在锅中煮了起来。

只过了一会儿,锅中便飘起一阵清香,勾得苏月涵鼻窦抽动,她想要上前讨点吃的,但又觉得拉不下脸面,而且李乘风有着极为恶劣的前科,几次戏耍过她,让苏月涵更加不愿意自己去撞枪口。

可李乘风自己舀了几勺鱼汤喝了一口,满脸陶醉的感叹:“啊,真是好喝啊!”

苏月涵顿时忍不住了,上前拍手道:“少爷,你先说话了!”

李乘风白了苏月涵一眼:“是,我说话了,你要咋的?在把我推墙上么?”

苏月涵悻悻道:“奴婢……也不是故意的啦。”

李乘风不以为然的挥了挥手,道:“下不为例,这次暂时先原谅你了!”

苏月涵眼巴巴的瞧着李乘风锅里面的汤,她道:“少爷,你煮的什么呀?”

李乘风一板脸,正色道:“我在熬药,药汤,很苦的,知道吗!”

苏月涵皱着鼻子,眼巴巴的看了一会,实在按耐不住道:“那我就喝一小口,行吗?”

李乘风哈哈大笑,伸出手去使劲揉了揉苏月涵的脑袋,他刚要说话,忽然间听见外面传来了两个熟悉的声音。

“苏师兄,你眼花了吧?这里哪里来的人?”

“别废话,你没看到那白烟吗?是谁在那儿?快去看看!”

李乘风一喜,连忙迎了出去,他笑道:“苏师兄,天师兄!”

苏由和天俊猛一眼瞧见李乘风,顿时吓得一个激灵,天俊嗷的一声扭头便跑:“妈呀,鬼啊!!”

第206章 灵山大会聚群英

李乘风笑着高声朝苏由和天俊喊道:“天师兄,是我啊!”

苏由大着胆子回过头,瞧见李乘风正在门口朝他招着手,苏月涵也在后面笑得花枝乱颤。

苏由试探的问道:“乘风师弟?”

李乘风笑道:“苏师兄和天师兄怎的就不认识师弟了?”

苏由和天俊又惊又喜,天俊小心翼翼道:“乘风师弟,你,你……你没死啊?”

李乘风笑道:“好像是还没死。”

苏由大喜,连忙解释道:“乘风师弟,我们,我们还以为你在石武山下面已经遇难,你怨恨我们没去救你,所以才化成妖鬼来找我们报仇来了。”

李乘风笑了笑,说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又怎么能怪苏师兄和天师兄?”

天俊松了一口气:“乘风师弟不怪我们便好!”

苏由好奇道:“乘风师弟,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李乘风道:“那可说来话长,简而言之便是:我们找到了一条直通后山的矿道,歪打正着就逃出来了。”

这可是李乘风和苏月涵私下商量好的应对理由,否则石武山倒塌,李乘风和苏月涵作为地震发生后依旧能够从矿井中逃出来的仅有的两人,将来若是有人前来调查,他们是不可能不被问询到的。

如果他们说漏了嘴,不仅会引来怀疑,而且很有可能会把他们在石武山下的所得所遇都一块暴露。

试想想,若是让其他人知道,李乘风手中居然有天下五神剑之首的破天剑,那其他人岂有不疯抢的道理?

天俊好奇,他追问道:“灵晶矿区竟然真有矿道可以直通后山?那山下的黑鼠,你们没碰到?”

李乘风苦笑道:“怎么没碰到?我们两个跟那些黑鼠一起逃窜了许久,正是它们将我们引出矿区的。”

苏由一拍巴掌:“着呀!原来如此啊!”

苏由一脸佩服的说道:“我方才还在想,这石武山灵晶矿区的岔路多如牛毛,乘风师弟怎的就偏生挑了一条能逃生的矿道逃了出来,这运气也未免太好了一点。原来,竟是跟着这些钻山打洞的黑鼠一块逃了出来!”

天俊也连连颔首赞叹:“也多亏乘风师弟情急之下想得到这其中关节,要换个人,只怕吓都吓死了,哪里还敢跟着黑鼠一块逃?佩服,佩服!”

李乘风打了个哈哈,刚要谦逊几句,忽然间听见一阵钟声嗡嗡传来,天俊和苏由侧耳听着,却听见这钟声连着响了十八下,他们顿时脸色一变,对视了一眼后,脱口道:“灵山大会?”

“什么灵山大会?”李乘风不解的问道。

苏由和天俊神色凝重,苏由道:“这是召集整个灵山派弟子的钟声,但凡灵山弟子,必须到场。”

天俊道:“定是因为石武山走地龙的事情!”

苏由叹道:“是啊,石武山是咱们藏剑阁的命根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只怕,这石武山是保不住了!”

天俊怒道:“要我说,这走地龙定是藏锦阁搞的鬼,否则早不走,晚不走,偏偏这个时候走地龙?”

这一句话让李乘风心中猛的一震,他想起之前他和苏月涵在石武山下的推理:看来,这走地龙定是人祸,而非天灾!

可是,这会是谁呢?

李乘风隐隐的好像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线索,可一时半会却又觉得有些模糊。

苏由对李乘风道:“这也是巧了,我们今天路过此处的时候,见到有白烟升起,好奇之下过来瞧瞧,却没想到与乘风师弟重逢。若是我们不过来,乘风师弟怕是要错过这灵山大会。”

天俊也道:“若是错过灵山大会,被追究下来,轻则幽禁一年,重则逐出山门!”

李乘风吓了一跳,赶紧道:“那我们这便出发?”他看向苏月涵,对苏由和天俊,道:“她要去么?”

天俊道:“倒是不用。”

苏由道:“无妨,一会四天阁要点名,咱们藏剑阁……实在是没什么人可点了。多一个就算一个吧。”

四人商议好后,李乘风和苏月涵很快跟着苏由和天俊从藏剑阁的传送点来到了灵山派的主山:问天山处。

李乘风等眼前刺眼的亮光一去后,便发现这个地方他很熟悉,这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石屋,屋内呈环形,正中朝东的位置伫立着五个石台,居中一个石台高高耸起,为最高,顶处有有一张座椅,看不清全貌,但给人感觉威严不可侵犯。

在这石柱之侧,分别立着左右各两根石柱,依次平齐,上面各有一把座椅,但规模大小都比居中的座椅要小得多。

在这五个石柱的下方分别是一级一级的石阶,分为七阶,每一阶石阶都为环形,层次分明,阶级明显。

在石阶的下方是一块圆形场地,场地中央放着一个三人抱的鼎炉,鼎炉之中插着九柱长短不一的香。

正是他闯三关时,在通过第二关后来到的通关石室!

此时的石室之中人头涌动,人声鼎沸,中央圆形场地的传送点中不断的亮起亮光,有灵山派的师兄弟传送过来,然后分别按照四天阁的归属,去往各自的区域。

其中藏清阁人数最多,他们紧紧挨着中央石柱的左侧位置,在七阶区域之下便站了有上千名弟子,这些大多都是入门弟子,而在七阶之上,分别站立着对应各自境界等级的弟子。

李乘风留意观察了一下,发现最底下站着的是袖口绣着赤边的弟子们,第一阶站着的是橙边弟子,第二阶是黄边弟子,以此往上,到第七阶时便已经是袖口镶着黑边的长袍修士,人数已经寥寥到只有一人,这人颔下留着长髯,看起来显然是师叔师伯辈的元老。

李乘风跟着苏由和天俊来到藏剑阁所在的区域,李乘风发现藏剑阁的区域原本位置最大,显然以前人数最多,但此时藏剑阁的区域中只有寥寥几人,当真是小猫两三只,形影相吊,可怜得很。

而这其中,首当其冲站在第三阶的大师兄看到李乘风和苏月涵,他顿时一愣,眼中爆出一道精芒,但很快一闪而逝。

在大师兄旁边的裘楚囚和安童两人对视了一眼,很快低垂下眼帘来,在下方阶梯处的秦灭亲和欧阳南则飞快对视了一眼,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便很快眼观鼻,鼻观心,当期了泥胎木偶。

李乘风带着苏月涵站在了没有阶梯的最前方,简直尴尬显眼到刺目,因为整个藏剑阁区域就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们两人!甚至连苏由、天俊和随后赶来的左飞以及何柱都站到了阶梯上面去。

李乘风自己也觉得很是尴尬,他连忙学着大师兄他们的动作,眼观鼻,鼻观心,准备当泥胎木偶,而此时李乘风忽然觉得如针芒在背,像有一股实质性的力量指着他的背脊。

李乘风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却见在斜前方藏秀阁的区域最高处站着一名红发女子,正一目不瞬的盯着他看着。

刹那间,李乘风便汗流浃背,通体发寒!

第207章 暗流涌动斗心机

许多人没见过大师姐真正的身手,只是畏惧其地位,其权势,其气场,其实力,以及其不可近观盖世无双的艳色。

他们口口相传,在心中逐渐建立起大师姐凛然不可侵犯的霸道形象,尤其是她与天翔凤女对峙的传奇故事,更是让人至今依旧津津乐道。

他们知道大师姐厉害,但并不真正知道大师姐有多厉害。

但李乘风不仅见过,而且亲身体会过!

这是一个可以动一动手指头就秒杀自己的强横角色,这是一个站在这个世界金字塔上层的强者,是李乘风现在需要仰望的角色。

如果她要杀自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她动一动心念,手指捏个指诀,李乘风便会灰飞烟灭。

李乘风强忍着转身想逃走的恐惧,他双目直视着大师姐,身子微微前倾,右脚踏前半步,摆出咄咄逼人的进攻姿态。

李乘风体内好勇斗狠的性格在这关键时刻再一次救了他一命!

大师姐紧紧盯着李乘风,只要对方表现出一丁点儿的心虚和胆怯,又或者有想要当场揭发她,她立刻就要施展雷霆手段,哪怕是在众人面前引起猜疑,她也在所不惜!

因为,只要李乘风想要逃走,就意味着李乘风没有留后手,他恐惧害怕自己会当场杀人灭口!

大师姐此时若是暴起杀人,固然引起无数猜疑,但大师姐回去以后静下心来想出了对策,已经打定了主意,自己一旦动手将他击毙后,便将石武山走地龙的过责栽赃到李乘风的身上。

同样,李乘风若是敢主动揭发她,她更是会以雷霆之威,瞬间将李乘风轰杀!

可偏偏李乘风竟然表现出了对抗的姿态!

这一下便让大师姐格外的警觉和犹豫起来!

这个家伙如此有恃无恐,这是为什么?

大师姐这一犹豫,凝聚起来的杀意便立刻消散了许多,看着对方如此强势的态度,她反而退缩了,因为她不敢冒这个险!

大师姐深深的盯了李乘风一眼,然后挪开了目光。

李乘风此时身上顿时觉得一轻,无形中那股巨大的压力顿时撤去,让他暗自松了一口气,此时他才发现自己背脊上的衣服都已经汗得湿了。

李乘风和大师姐暗中较量了一次,无声无息之中,李乘风已经在鬼门关前打了个滚,也只有他身边一直关注着他的苏月涵察觉出了气氛的不对,心中暗自担忧。

可是苏月涵也只能勉强维持着自己不被发现,她虽然是天底下最难被发现真实身份的千面妖,尤其是祭献过她的心脏后,她身上一丁点儿妖气也没有,任凭你神通了得,修为过人,也绝看不出她的真身来,此时的她与普通人类根本没有任何差别。

苏月涵见大师姐转过脸去后,她也跟着松了一口气,与李乘风隐蔽的交换了一个眼神,开始学着大师兄眼观鼻,鼻观心的当泥胎木偶。

很快,这石室之中人越来越多,李乘风的仇人一个接一个的出现:战齐天、皇甫松、季春华、孙博义、黄霓裳,甚至连藏清阁的周结衣来后,也下意识的向藏剑阁的方向看去,在看到李乘风后,也用杀人般的目光死死盯着他。

苏月涵悄悄瞟了一眼,她低声道:“少爷……平时不觉得,今日才觉得你真是仇家满天下啊!”

李乘风暗自苦笑,他瞪了苏月涵一眼,低声喝道:“闭嘴!”

此时,石室中最后一个人影闪过,身形肥胖,正是张金宝。

他一出现,场中顿时响起一阵喝骂:“张金宝,你他娘的还敢出现?老子的货呢!”

“就是就是,他娘的收了老子的钱,还不给老子发货!”

“张金宝,再这样,下次就不找你进货了!”

“张金宝,我的琉璃金什么时候到啊?”

这些纷杂的声音让张金宝满头大汗,他陪着笑,打躬作揖,忙得滴溜溜跟陀螺似的,四面赔笑,八方道歉。

此时石室中骂声如潮,人声沸腾,眼看*肃穆的灵山大会要变成市集,石室中高处的孔云真师伯忍耐不住,他喝道:“够了!”

他声音震动石室,震得修为低的弟子耳膜剧痛,胸口如被人打了一拳,他们神情痛苦的捂着耳朵,修为稍高的也是脸色一白,立刻低下头,闭口不言。

张金宝更是面色发白,他捂着胸口,低着头,像无头苍蝇一样往旁边藏锦阁人群中一钻,但藏锦阁的师兄弟们就没有几个人瞧得上他,眼见他挤过来,竟没一人让位置,张金宝也不敢硬挤,只好陪着笑,一路往旁边找去。

此时石室之中只有张金宝一人没有找到自己的位置,他满头大汗,只觉如针芒在背,正慌不择路时,瞧见藏锦阁旁边有一大片空位,他赶忙站了过去,可刚站过去,一抬眼,顿时瞧见一张熟悉的面孔。

张金宝指着李乘风,下意识道:“是,是你……”

李乘风斜了他一眼,立刻收回目光,张金宝还要再说,便听见孔云真在上首石台处沉声道:“灵山四天阁,人都到齐否?列位阁主和暂代阁主,出来说话!”

藏锦阁的千山雪站在藏锦阁区域的第六阶上,他高声道:“藏锦阁弟子两百零三人,已全部到齐。”

张金宝脸色大变,连忙举手高声道:“两百零四,还有我,还有我!”

藏清阁和藏秀阁一阵低低的哄笑,千山雪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那你站在藏剑阁那里做什么?”

张金宝立刻跳将起来,朝着藏锦阁钻去,这一下他也顾不上这么多,仗着自己身宽体胖,在第一阶梯下方硬挤了进去,他所过之处,藏锦阁的弟子们无不一脸嫌憎,捂鼻掩面,仿佛不齿于其为伍。

孔云真强忍着怒气看着张金宝这一出闹剧演完,他不耐烦的扭头看向一侧的藏秀阁,此时藏秀阁的大师姐站出来清声道:“藏清阁弟子两百六十二人到齐两百四十人,其中二十二人正在执行任务,无法赶回。”

孔云真微微颔首,看向藏锦阁旁边的藏清阁,藏清阁站在第六阶处的同样也只有一人,此人身材中等,相貌平平,眼睛细长,实在是貌不惊人,他声音听起来也甚是平常,这人正是藏清阁的佼佼者,李轩铭。

李轩铭说道:“藏清阁弟子一千三百三十四人,到齐一千二百零二人,其中一百三十二人正在执行任务,无法赶来。”

孔云真看向藏剑阁,藏剑阁的大师兄刚要行礼说话,千山雪忽然嗤笑道:“藏剑阁就这么几个人,还需要数么?”

场上顿时一片哄笑,无数道目光朝着李乘风他们落来。

大师兄沉默了一会,依旧高声道:“藏剑阁弟子十一人,已到十一人!”

场上又是一阵哄笑,不少人嬉笑道:“这么点人,这藏剑阁解散了算了!”

孔云真看向大师兄,他微微摇头,目光复杂。

孔云真点了点头,他手腕一翻,袖子中飞出一把木杖,很快变大,然后他手持木杖顿在地上,发出沉闷一响,震得石室微微一颤,他道:“掌门闭关,你们的师叔师伯们正在远方征战。这次灵山大会,由老朽代为召开!”

他话音刚落,千山雪便迫不及待的追问道:“孔师伯,这次灵山大会可是因为石武山之变而召开?”

千山雪居心叵测,用词狠辣,一下就将石武山定义为人为的“事变”,瞬间将“天灾”的可能性便提前排除在外。

孔云真不悦的看了千山雪一眼,道:“事情尚未调查清楚,何来石武山之变一说?”

藏剑阁知道此事底细的人瞬间心便提到了嗓子眼,他们瞧见千山雪果然目光朝他们看了过来,他冷笑着说道:“孔师伯,据我所知,石武山走了地龙,这可并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李乘风听得暗自冒冷汗,果然是一场杀机四伏的“鸿门宴”!

一开场便是图穷匕见,单刀直入!

第208章 曾经故人上堂来

孔云真虽然也是藏锦阁出身,但比起千山雪来说,他是属于被排挤的那一类修士,尤其是他入门时家境尚可,但修行几十年后,由于长时间疏于照料家中,家道竟是已经衰落下来,从一个富贵修士,变成了一个藏锦阁中的寒门修士。

他这样的“破落户”对于千山雪这种含着金钥匙出身的人,自然是百般看不顺眼的。

孔云真下意识便道:“哦?千山雪你有何凭证?为何说这是人祸,不是天灾?”

千山雪昂身而立,他身材修长,为了显出自己的特立独行,他特意修改了灰色的修士长袍,在长袍的衣领、长袍底部边沿还有手肘下方都绣上了雪白的长边,让他看起来卓尔不凡,潇洒过人。

藏秀阁的女修士们大多看得两眼放光,一个个窃窃私语,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千山雪风度翩翩的对着众人微微一笑,道:“大家想想看,这场天灾来的是如此突然,灵山派多少年没有过天灾?为何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孔云真冷哼一声,道:“你说的早不来,晚不来,又是何意?”

千山雪意味深长的看向藏剑阁大师兄,道:“那就要问大师兄了!”

这一句话,场上一阵耸动,目光齐刷刷的看向藏剑阁的大师兄。

李乘风此时如同一道闪电飞快划过,瞬间照亮混沌黑暗的脑海!

原来如此!

难怪大师兄他们在看到我来藏剑阁时,千方百计想要赶我走!

李乘风与苏月涵下意识的飞快对视了一眼,两人此时都瞬间想通了其中关节:这一场地震,正是大师兄所发动!

可这是为了什么?他发动这一场地震,难道不知道会害死许多人么?甚至还会害死同门师兄弟?!

李乘风强忍着心中愤怒,他与苏月涵打了个眼色,示意她静观其变,心中却在飞快的盘算着,大师兄究竟为何要这么做呢?

大师兄此时微微上前一步,他抬起头来,沉声道:“千山雪,你这话是从何说起?这场走地龙,跟我有什么关系?”

千山雪冷笑道:“哦?有什么关系,你自己难道不清楚么?”

大师兄道:“不清楚,还请千山雪师弟明示!”

千山雪哈的一笑,他一甩长袖,道:“那我便来给你明示明示!我问你,你们藏剑阁的欧阳南,在前几日,去何处了?”

大师兄像是早就料到了会有这样的盘问,他道:“他有任务在身。”

千山雪立刻追问:“什么任务!”

大师兄道:“程家村向本门派求助,让我们派遣一名修士前往驱赶山中魔物。”

千山雪似笑非笑:“哦?那何时出发?”

大师兄道:“六日前。”

千山雪立刻话赶话的追问:“何时归来?”

大师兄道:“两日前!”

千山雪道:“也就是说,前后总共四日?可对?”

大师兄道:“没错!”

千山雪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小扇子,啪的一下打开玉骨折扇,笑盈盈的扇着:“那好,等的便是你这句话!”说着,他转头对孔云真道:“孔师伯,还请允许我唤一个证人上来。”

孔云真见千山雪三言两语便拿走了灵山大会的主导权,他心中极是不快,但眼下所有人都被千山雪牵引了注意力,他也无法反对,只得说道:“可以。”

千山雪从袖口中取出一个小铃铛,轻轻摇了摇,这铃声清脆,传出去老远,过了一会儿,石室中的传送点中两道白光一闪,千山雪的一名黑衣仆从带着一名老农模样的老者出现在场中,黑衣仆从将老者带到后,又走回传送阵,瞬间消失。

这名老者看见这一幕,顿时吓得两腿哆嗦,下意识便跪了下来,朝着满堂的修士四面八方磕头:“参见各位修士老爷,给各位修士老爷见礼了!”

这些修士有的笑嘻嘻的看着这位老村长,有的一脸轻鄙,有的风轻云淡,仿佛当此人根本不存在。

唯独李乘风瞧见这老者愣了一下,因为这正是他曾经在程家村招摇撞骗时遇到的那名老村长。

虽说,他知道这老村长自己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但眼见他此时可怜巴巴的朝满堂的修士使劲磕头,不禁有些唏嘘难受。

因为这让他想起了当初自己老娘给孙博仁磕头时的情景。

千山雪身形一动,刹那间从自己的位置上消失,出现在这名老者跟前,他微笑着弯腰将他搀扶了起来,他声音轻柔,满脸是笑的对程家村村长道:“老人家,别怕,我问什么,你便说什么就是。”

大师兄瞧见这程家村的村长,他顿时眉头微微一皱,但很快又散开,他眼帘低垂,没人看得出他此时心中想些什么。

但欧阳南却微微有些不安,他飞快看了一眼旁边的秦灭亲。

秦灭亲也飞快给他打了个眼色,示意让他镇定。

场中藏秀阁的欧阳绣则一脸花痴的看着千山雪,她低声喃喃道:“千山雪师兄真是太谦恭了,对一名庄稼汉也这般礼让。”

旁边立刻有女修士连忙点头应和:“正是正是,要是我呀,立马把他轰了出去,别脏了我们灵山的地方!”

她们悄悄说着话,藏锦阁最底层的黄霓裳却是一直盯着李乘风看着,她蒙着面纱,显然是遮着脸上的伤疤,眼神里面充满了仇恨。

在场中,这名程家村村长受宠若惊的对千山雪道:“是是,修士老爷让老夫说什么,老夫便说什么!”

大师兄眉毛一挑,刚要说话,千山雪立刻便抢着说道:“不不不,是我问什么,你便答什么,事实是什么样,你便怎样说,明白了么?切记不可胡编乱造,否则,你今天怕是会走不出这大堂了。”

程家村村长吓得一个激灵,刚要跪下来磕头,却被大师兄手一托,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托着他跪不下去,他连忙恐惧道:“是是,老夫一定实话实说,如有谎言,天打五雷轰!”

千山雪手中扇子啪的打在手心上,他道:“好!”

他松开程家村村长的胳膊,道:“那我问你,这里面这位欧阳修士,你可曾见过?”千山雪来到藏剑阁不远处,一指欧阳南。

程家村村长仔细看去,李乘风做贼心虚,连忙微微低头,好在程家村村长牙根就没认出李乘风,他目光越过李乘风,落在欧阳南身上,欧阳南瞪着眼睛,道:“老头,你可想清楚了,别老眼昏花,把老子给忘了啊!”

秦灭亲无语的瞥了他一眼,声音极低的说道:“老眼昏花跟忘了你有什么关系?”

欧阳南大怒,扭头怒目瞪着秦灭亲,低声怒道:“这个时候了,你还要与我做对?”

秦灭亲轻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此时程家村村长仔细辨认了一番,道:“确实见过!”

千山雪微微笑道:“那他何日到的程家村?”

程家村村长道:“六日前。”

千山雪道:“那何时离开的程家村?”

程家村村长道:“五日前。”

千山雪微笑道:“哦?那就是说,这位欧阳修士在程家村只有一天?那么……请问大师兄……”

千山雪的笑容中刹那间露出峥嵘与锋利的锐气:“你说欧阳师兄在外四日,而据我所查,他在程家村只有一日,这多出来的三日,他在何处?”

场中一片沉默,众人纷纷看向满头大汗的欧阳南!

第209章 唇枪舌剑千夫指

欧阳南向来不已口才见长,他本来就做贼心虚,又被千山雪如此精心布局的设计发问,心中早就暗自觉得对方一定掌握了什么证据,这一次看来是凶多吉少,心中便越发的恐惧紧张。

众人见欧阳南这番模样,越发猜疑,纷纷交头接耳。

大师兄此时沉声道:“欧阳南,千山雪怎么问你,你便怎么回答,这三日你去做什么了,难道你自己不清楚么?”

这一个计划,大师兄与秦灭亲计划良久,自然周密异常,他们早就料到了会有今日盘问,因此都有准备。

欧阳南此时也定了定心,他高声道:“这几日我前往临江城探了个亲,怎么,千山雪师兄也要找我家人来问个究竟么?”

千山雪意味深长的看了欧阳南一眼,笑道:“不用。”

欧阳南松了一口气,随后千山雪微笑道:“因为我已经派人去问过了。”

欧阳南暴怒:“千山雪你个王八蛋,你敢动我家人一根寒毛,老子便跟你拼了!”

千山雪眼中精芒一闪,随即他笑道:“哦?你若是心中无鬼,这般心虚作甚?”

欧阳南还要再骂,一旁的秦灭亲一把拉住他,他冷冷的说道:“千山雪,你若是有证据,便摆出来直说,光是这样空口白话,意义何在?”

千山雪笑道:“证据自然是有的。”说着,他摇了摇铃,黑衣仆从再次出现,此时带来的却是一名中年男子。

大师兄、欧阳南和秦灭亲一见这男子,顿时脸色大变。

千山雪指着这男子微笑道:“这位大家可曾认识?”

场中当时便有人高声道:“认识,这是同安城的孙掌柜!”

这名孙掌柜微笑着朝四周拱了拱手,他胸口中绣着一个符文标记,这是东山派的标记,这个门派主要负责经营符箓、绘制法阵的各种材料,灵山派的修士多是想办法自给自足,或者门内采办,极少有修行人前往采办,但高声喊的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千山雪安排的内应。

千山雪对孙掌柜微笑着一礼,道:“孙掌柜,一会我问什么,你便说什么,可好?”

孙掌柜受宠若惊,也是拱手一礼,道:“老朽有问必答!若有谎言,让老朽形神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千山雪微笑道:“好!那你来看看,这位修士,是不是前几日去你那儿采办了?”

孙掌柜看向千山雪所指的欧阳南,他微微点头,道:“正是!”

千山雪意味深长的笑道:“那他都采办了些什么?”

孙掌柜道:“是东石粉、镇魂石、地龙翻等物。”

场中当时便有修为高深,见多识广的弟子大声喝骂了起来,有不少人没明白,连忙打听。当场便有好为人师的师兄谆谆教诲了起来:“笨,让你多看书!这些材料都是用来制作大型法阵天摇地动阵的必备材料!而且,这些材料都有极短的时效性,保质期只有短短五天,必须现买现用!不能存货!”

欧阳南脸色惨白,他飞快求助般的看向秦灭亲,秦灭亲此时双眉紧蹙,他下意识看向了大师兄。

大师兄此时知道,自己不上场,那他们就满盘皆输了!

如果被定罪,那他们就算挑起了其他三天阁的内斗,那又能如何?因为一旦他们被定罪,那等同于藏剑阁被灭阁!其他三天阁随后便是打出狗脑子,那也跟他们一毛钱关系也没有了。

大师兄冷冷的说道:“千山雪,你这样便能定案了么?”

千山雪冷笑道:“此时线索清晰,动机明确,证人都在,如何不能定案!”

两人此时形同赤膊上阵,刺刀见红,他们彼此对望,目光对视,空气中都仿佛灼热了起来,如同刀枪剑戟凌空对招。

大师兄冷笑道:“那动机何在?”

千山雪立刻转身对孔云真一礼,道:“孔师伯明鉴!藏剑阁毁我石武山,居心险恶歹毒,目的就是为了挑起我们三天阁内斗,他们好从中渔翁得利!”

孔云真顿时目光锐利的看向藏剑阁方向,他道:“千山雪所说,可是真的?”

大师兄立刻道:“孔师伯,千山雪所说纯属臆想猜测,找两个人来做个人证,污蔑欧阳师弟前去采购了这些材料,这便也能作为我们毁坏石武山的罪证了?简直岂有此理!”

此时秦灭亲立刻跟着说道:“孔师伯明鉴,欧阳师兄就算有采办这些材料,又岂能证明他就是发动法阵毁坏石武山之人?”

千山雪冷笑道:“不错,他是不行,但加上你们两个,那便可以了!”

大师兄怒道:“千山雪,你血口喷人!”

千山雪立刻扭头,对孔云真说道:“孔师伯,天底下哪有人自认其罪的道理?不如,上刑一问,便知真伪!”

孔云真怫然不悦道:“千山雪,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秦灭亲更是勃然大怒:“千山雪,你无凭无据,凭什么对我们上刑!”

千山雪歪着头,冷笑着看着他们,道:“就凭石武山毁了以后,你们藏剑阁最为得利,我们三天阁却损失惨重!怎么样,这个理由,充不充分!”

这一句话顿时激起了其他三天阁的同仇敌忾之心,不少人纷纷怒喝了起来:“对!石武山塌了,我们灵石灵玉从何而来!我们的法宝如何打造!”

“就是,藏剑阁人这么少,我们人这么多,你让我们怎么办!”

“肯定就是他搞的鬼!”

“上刑,给他们上刑!”

面对汹汹群情,大师兄和秦灭亲对视了一眼,两人都面色惨然,他们显然对局面的应对依旧不足。

最大的意外便是:千山雪居然早就在盯着他们了!因此早就做出了布局与针对!

虽然没有当场抓到他们在何时何地发动法阵,可光是这一连串的证据线索,以及煽动的群情,便足以让他们几人吃上极大的苦头了!

孔云真此时也目光不善的看着大师兄他们,他冷冷的说道:“你有什么想辩解的?”

大师兄硬着头皮说道:“证据何在!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千山雪冷笑道:“还在嘴硬!孔师伯,正如我所说,天底下哪有人自认其罪的道理!上刑吧,大刑之下,岂有不吐真言的道理!”

孔云真盯着大师兄,他缓缓点头,大师兄脸色巨变。

就在他要开口时,忽然听见一个声音高声道:“孔师伯,千山雪师兄所言荒诞无稽,可笑至极!”

千山雪猛的扭头,却见场中站出来一名气宇轩昂的英朗男子,他顿时眼睛微微一眯,原来是他?与大师姐关系暧昧不清的……那个新人弟子李乘风?

第210章 胡搅蛮缠出奇招

千山雪瞧见李乘风,顿时整个人两眼放光,像是猎人看见了猎物,他微微笑了起来,明知故问道:“说话的是何人?”

李乘风以藏剑阁的礼节一礼,道:“在下藏剑阁后学晚辈,李乘风!”

大师兄与秦灭亲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各自不解,不明白李乘风此时居然不落井下石,反而雪中送炭?

如果李乘风真是内奸,那此时落井下石便是最好时机!

千山雪嗤笑道:“区区一个不入流的入门弟子,居然也敢大放厥词?”

场中一阵哄堂大笑,有人大声道:“快滚吧,小兔崽子,没大没小!”

“就是,藏剑阁,你们搞什么,以下犯上者,可以当场诛杀!人呢,来人吶!”

面对一阵喧嚣的喝骂声,李乘风面不改色,如同屹立在洪流中的坚固磐石,他镇定自若的高声道:“原来,灵山派是一个只论资排辈,不讲道理的地方么?”

场中越发骂声如潮:“新来的混账小子,你放什么屁呢!”

“就凭你,也敢大放厥词!”

大师姐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李乘风,这个站在最底端的男子此时却昂然不屈,仿佛浑然察觉不到他与千山雪两者之间巨大的差距。

“果然是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大师姐冷冷的瞥着李乘风,心中暗自想着。

孔云真顿了顿手中的权杖,他喝道:“肃静!肃静!!”

场上众人顿时噤声,孔云真目光不善的盯着李乘风,他沉声道:“你若是说不出个道理来,这以下犯上的罪名,你可知道厉害?”

李乘风微笑道:“自然是知道的!灵山派戒律森严虽然严酷,却罚不到我的身上来!因为,事实胜于雄辩!”

孔云真有心想要杀一杀千山雪的威风,他似笑非笑的说道:“哦?那你说一说?”

千山雪也笑了起来:“我也想洗耳恭听,看看师弟有何高见?”

李乘风笑道:“高见没有,只有一些不入流的低见。”

千山雪嗤笑道:“如果是低见,那就还是别说了好,没来得脏了我的耳朵。”

李乘风不以为然的说道:“虽是低见,却为至理!正所谓,大音希声,大道无形!尘土不以低微为辱,海河不以下流为耻。有时候,越是低微,越是浅显易见的道理,反而越是没人察觉看见!”

孔云真有些讶异的看着李乘风,这一句话深含至理,在一般的修行弟子听来,完全就是废话,但在他这样级别的修行人听来,却饱含深意。

看来,这是一块璞玉啊!

孔云真上下打量着李乘风,微微颔首:可惜,不是老夫的弟子,可惜了!

千山雪嗤笑了一下,道:“巧言令色,直说吧,看看你要翻出什么花来?”

李乘风点了点头,他走上场中,来到千山雪跟前,双目直视着他,道:“那请教千山雪师兄,是不是这里大多数人怀疑一个人,便可以对其质疑上刑?”

千山雪眉头一皱,他避而不答道:“你想说什么?”

李乘风也没有回答他,反而又问道:“那再请问千山雪师兄,是不是身怀其器,便有怀疑的嫌疑?”

千山雪冷笑道:“人证在此,岂能抵赖?”

李乘风点了点头,他对一旁的苏月涵招了招手,道:“来,你过来下。”

苏月涵顿时傻眼,指了指自己,结结巴巴道:“啊?我?”

李乘风点了点头,微笑着看着她,目光鼓励,苏月涵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在众目睽睽之下上前。

苏月涵走到李乘风身旁,她咬牙低声道:“你想做什么呀!”

李乘风也低声道:“不要怕,我说什么,你配合便是!”

千山雪此时不悦道:“你这小子,未免也太过于无礼!把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我们灵山派的议事堂是可以什么猫猫狗狗都上来的么?”

李乘风讶异道:“原来在千山雪师兄的眼里,我们灵山派的人是猫猫狗狗,反而是外面来的人,也要更高贵几分?”

千山雪脸色一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找来的,乃是证人!”

李乘风笑道:“我找的也是证人!”

千山雪一愣,随即怒道:“她是你仆从,你不懂什么是近亲避嫌,不能举证吗!”

李乘风微笑道:“我说的可不是这个案件。我说的是另外一个案件。”

千山雪愣道:“什么案件?”

李乘风对千山雪眨巴了下眼睛,一脸坏笑的说道:“我说的是大师兄意图非礼我仆从苏月涵之案!”

此言一出,场上顿时一片大哗!

大师兄、秦灭亲和欧阳南张口结舌,面面相觑,欧阳南吃吃的说道:“这家伙疯了不成?”

大师姐也瞪大了眼睛,红艳丰腴的双唇微张,她想的也和欧阳那一样:这家伙是疯了不成么?

此时堂中骂声一片,战齐胜在在人群中皱眉注视着李乘风,暗自观察着他,揣摩着他的用意,直觉告诉他,李乘风不仅没有疯,很有可能他又要出奇招,耍贱招!

这是一个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的人!

千山雪脸色泛起一阵不正常的青红色,他微微仰起头,神色间已然没有了之前的见猎心喜的兴奋,取而代之的是被冒犯的愤怒!

这个卑贱如爬虫一般的东西,居然胆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羞辱污蔑自己!

孔云真虽然不喜千山雪,可他毕竟是藏锦阁之人,此时他微微蹙眉道:“李乘风,你可知一会你没有凭证,是何等下场?”

李乘风颔首道:“自然!一会我说完,大家便知!”

孔云真微微点头:“那便让你说完!”

李乘风对孔云真一礼,转身对苏月涵挤了挤眼睛,道:“苏月涵,我问你,大师兄方才可有看过你?”

苏月涵一愣,她低下头来,低声道:“自然是看过的。”

千山雪怒道:“废话,她走上堂来,我又不瞎,自然是看过的!”

李乘风不理他,又对苏月涵道:“那我再问你,那大师兄看了你几眼?”

苏月涵有些反应过来了,她一脸娇羞的说道:“许是有三四眼的。”

千山雪怒道:“我何曾看过她三四眼!”

李乘风立刻追问:“你如何证明自己未曾看过她三四眼!”

千山雪顿时哑口无言,随即暴怒道:“你如何证明我看过她三四眼!”

李乘风慢悠悠的看向苏月涵,一脸坏笑道:“请当事人提供证词!”

苏月涵强忍着笑,她一脸羞涩,演技假到爆炸浮夸的说道:“方才千山雪师兄的确看过奴婢三四眼的。”

李乘风绷着脸,道:“到底是三眼还是四眼,说清楚!”

苏月涵有些扭捏道:“四眼。”

千山雪暴跳如雷:“我哪里看过她四眼!”

李乘风一指千山雪:“吶,加上这一眼,肯定有四眼了!”

李乘风一阵胡搅蛮缠,场中有人已经忍不住偷偷笑了出来。

千山雪听到这笑声越发愤怒,他怒道:“简直胡搅蛮缠!我……”

李乘风见他眼中杀气腾腾,立刻对孔云真道:“孔师伯!难道这议事堂不让人说话么!”

千山雪强压杀气,他怒道:“议事堂不容忍胡搅蛮缠,血口喷人!”

李乘风立刻道:“千山雪师兄如何证明我方才是在胡搅蛮缠,血口喷人!”

千山雪狂怒道:“一个小小奴婢丫鬟,信口雌黄,岂能可信!”

李乘风马上上前一步,话赶话的喝道:“那区区一个掌柜,区区一个村夫所言,便又如何能信!”

千山雪顿时张口结舌,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场上顿时轰然!

几乎所有人都张口结舌,李乘风一阵胡搅蛮缠,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硬生生将千山雪说得哑口无言!

平日里对李乘风偏见最深的欧阳南此时也是目瞪口呆,心服口服:他奶奶的,这样也行?

第211章 三寸之舌扭乾坤

千山雪毕竟不是凡人,他很快回过神来,强忍着即将爆发的怒意,说道:“这两件事情岂可混为一谈!石武山崩塌,藏剑阁从中获利最大,此事显而易见!”

李乘风立刻道:“我奴婢貌美过人,也显而易见!”

千山雪怒道:“我千山雪奴婢如云,美姬如雨,我为何图谋你的一个小小丫鬟!动机何在!”

李乘风一拍巴掌,密不透风的接道:“说得好!我藏剑阁乃是四天阁中最弱,尤其石武山乃是藏剑阁辖地,若是石武山倒塌,最大嫌疑便是藏剑阁,更何况藏剑阁如今危在旦夕,再没了石武山,便等同于自绝了重振藏剑阁的希望,我们岂有如此惹祸上身自绝后路的道理!”

李乘风与千山雪这一番唇枪舌剑,当真是你来我往,火星四射,众人看得大开眼界,暗呼过瘾。

千山雪平日里睚眦必报,阴冷虚伪,那是有了名的,别说藏清阁,就是藏锦阁看他不顺眼的那也是一大把,只不过平日里畏惧他的修为和地位,不敢吱声而已。

此时李乘风一阵狂怼,当下便有人满面红光,暗自兴奋。

论修为功力,千山雪一根手指头也碾死了李乘风,但比胡搅蛮缠的口才,那真是十个千山雪绑一块也说不过李乘风。

想来也是,一个是锦衣玉食的公子哥,从下哪里有人敢跟他斗嘴?别说斗嘴,便是与他辩论的人都几乎没有。他能这般思路清晰的引导众人仇恨到大师兄身上,这已经是天赋过人的表现了。

可李乘风呢?

这是一个从小在市井厮混打滚长大的人,十几岁便在青楼厮混,没日介的跟混混对着骂街,与龟公当门互喷,与姐儿大耍贫嘴,那是一整天可以不带重样的人物。

这样的人跳出来狂怼一个高高在上的公子哥,那当真是一技之长,攻敌之短,一下便将千山雪喷得双目发红,头脑发昏。

众人一阵交头接耳,不少人纷纷点头:“说的好像有些道理。”

“莫非不是藏剑阁做的?那是谁做的?”

“真的是走地龙不成?”

“怎的这么巧的?我才不信!”

欧阳南此时也高声道:“乘风师弟所言极是!”

千山雪扭头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他喘着粗气,强撑着说道:“你说我非礼她,证据何在!”

李乘风立刻追问道:“你说我们藏剑阁为幕后主使,证据何在!”

千山雪怒道“欧阳南采购那些材料,却是为何!掌柜一人不够,其他证人我也找得来!买这些材料,不是为了施展天摇地动阵,那又是为何!”

李乘风哈哈大笑,他对孔云真一礼,道:“孔师伯,还请对千山雪师兄上刑!”

众人哗然,孔云真更是蹙眉道:“这是为何?”

李乘风一指千山雪,道:“大师兄方才所言,意思便是身怀其器,便怀其罪!那按照这个道理……”说着,李乘风对千山雪下裆一指,道:“大师兄身怀阳根,眼含双目,正是非礼我家丫鬟的动机与证据所在!”

场上一片哄笑,不少人大拍巴掌,哈哈狂笑。

李乘风这已经完全超越了强词夺理胡搅蛮缠的程度,进入到了指鹿为马颠倒黑白的境界了。

藏秀阁不少女修士双面赤红,有的掩面偷笑,有的扭头低啐,有的摇头不语,还有的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李乘风。

欧阳绣则是羞怒的对大师姐道:“大师姐,这刁民居然如此诬陷千山雪师兄!你不……”

大师姐微微瞥了她一眼,欧阳绣的话立刻便咽了回去。

大师姐继续看向场中,她眼神中透着古怪,虽然她知道李乘风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奇怪之人,但眼下这情况真是打死她也想不到:李乘风居然还有这等天外飞仙的奇招,从根本想不到的地方突然冒出一招,让人防不胜防!

千山雪几乎已经气得快要爆炸,他狂怒道:“你竟然羞辱于我!你这是以下犯上,我要杀了你!”

他身形一动,刚要往李乘风跟前扑去,忽然间一道剑光一闪,一把长剑从天而落,铮的一下劈斩在千山雪之前,一下将地面劈斩出一道深深的沟痕,众人一看,正是藏剑阁的镇阁神剑“破天剑”!

千山雪顿时一凛,他看向大师兄,冷冷的说道:“大师兄,你要与我决斗么?”

大师兄淡淡的说道:“一个月后,自然会见分晓,何必忙于此时?我们藏剑阁虽然落魄潦倒,但也容不得有人以大欺小!”

孔云真用力一顿权杖,石室之中猛的炸出一道光环,震得众人眼前一黑,一时间堂中猛的安静下来。

孔云真怒道:“大呼小叫!成何体统!!”说着,他一指大师兄和千山雪,怒道:“你们两个,竟然在此处动武!”

大师兄道:“孔师伯,我只是防止有些人恼羞成怒,痛下杀手而已。”

千山雪怒道:“谁要这般做了!”

李乘风忽然嘿的一笑,道:“大师兄有这般实力,又被我说得恼怒异常,自然有动机有证据便是了!”

孔云真怒道:“李乘风,你修得胡言乱语!千山雪就算多看了你丫鬟几眼,又如何构成非礼之罪!”

这一番话说得千山雪简直感激涕零,他连忙道:“孔师伯明鉴!我就算多看她几眼,又如何定我非礼之罪!”

李乘风微微一笑,那胸有成竹的笑容看得千山雪竟然心头有些发毛,他活这么大,还真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人如此下不来台,如此丢脸过!

李乘风对孔云真一礼,然后慢条斯理,摇头晃脑道:“圣人云:非礼勿视!难道诸位师兄师伯,没听过圣人所言么?”

这么个非礼啊!

堂中顿时一阵哄堂大笑,大师姐平日里古井不波的一张脸竟然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流露出一丝丝极淡的笑意。

千山雪像被人塞了一嘴屎一样,他自幼熟读诗书,这番话他如何不知?

孔云真一时哑然,他此时多少有些理解方才千山雪的感觉了:竟然被一个刚入门的弟子在众人怼得无话可说,这简直是太丢脸了!

孔云真恼怒道:“千山雪何等身份,何等地位岂会觊觎你的丫鬟!”

李乘风哪怕对上孔师伯,他也毫不怯场,立刻话赶话的逼问道:“那是不是换个地位高的人,那就意味着千山雪师兄有这动机和证据了?”

孔云真气得有些发晕,下意识便道:“你说的是谁!”

李乘风扭头看向一旁的藏秀阁,看向那个满头火红长发的女子:“那大师姐呢?”

才被孔云真压下去的众人一阵哗然,千山雪猛的目光凶厉的瞪向李乘风,此时秦灭亲和欧阳南对视了一眼,秦灭亲也张口结舌的喃喃道:“他怕不是真的疯了吧?”

第212章 居心叵测引内斗

众人见李乘风忽然“发疯”,咬完千山雪不说,居然又掉头去咬大师姐,一下将灵山派年轻一代弟子中两个最难缠最可怕最恐怖的人物全部招惹了一遍,他们无不骇然的看着李乘风,觉得这家伙肯定是得意忘形了,居然还敢把大师姐拖下水!

众人仿佛看见了大师姐那神出鬼没的长鞭,仿佛看见了她那焚尽一切的火焰,仿佛看见她那冰冻一切的目光。

可等了一会,众人竟然没有等来大师姐的爆发,他们一时间惊疑不定的向大师姐看去。

此时的大师姐也惊得呆了,她万万没有想到,李乘风竟然把火给烧到了她的头上!

这已经不是胆大包天这种词汇可以形容的了!

方才在一旁看热闹固然觉得很有意思,可现在战火烧到自己头上来,就不那么有意思了!

但大师姐此时心中有所顾忌和顾虑,一时间没有轻易做出回应和反应。

他这般将火烧到我的头上,是为了什么?

是有恃无恐?还是在警告于我?

大师姐心中飞快的思索着,可她这一想,却让他人产生了无限遐想:千山雪还真的对大师姐有所觊觎?

想了想以后,众人很快发现:还真是!

这两人看容貌,看外形,看身世,看修为,看地位,看辈份,几乎都是天造地和的一对,千山雪对大师姐有所觊觎,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李乘风轻飘飘一句话终于把一个下流话题引得彻底不入流,也更加点起了众人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

八卦,是一种人类与生俱来的基因,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无有不爱八卦者。

有的人当场便交头接耳起来:“听说千山雪一直就在追求大师姐,今日看来,竟是真的!”

“是啊,我还以为是谣传呢!”

“什么谣传,我听说千山雪经常邀请大师姐去天孤峰观赏他编排的舞乐呢!”

“那大师姐是什么意思?她接受了?”

“废话,没接受能去天孤峰么?”

“废话,去天孤峰就是接受了么?”

众人正议论纷纷,此时孔云真有些忍耐不住,他再一次顿了顿权杖,将众人声音压下去后,他怒目看向李乘风,道:“李乘风,你胡搅蛮缠,胡乱攀咬,当真是以为我们灵山派的戒律教规都是摆设不成!来……”

不等他说完,忽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且慢!”

这声音刚落,堂中顿时轰然,众人无比兴奋的看向这个声音的主人:藏秀阁的大师姐!

大师姐这是要出来收拾这个无法无天的小子了?

众人见大师姐冷淡的从台阶上一路下来,她神色冷淡到了极处,似乎多有一丝神情都是奢侈,都是不屑,又仿佛多有一丝的神情都是暴露她的内心与灵魂,唯恐让人瞧见了半点她的内心了去。

她走到哪里,哪里便让开一条路,唯恐走得慢了,那神出鬼没的鞭子会抽到他们的脸上。

大师姐下来后,众人翘首以盼,千山雪更是摆出他自认为最为帅气的姿势,微微一笑道:“大师姐来得好,快来为我洗脱污名!我千山雪向来对大师姐待之以礼,敬之如宾!又岂有这小子所说的龌龊之想!”

见到大师姐下来,李乘风反而不着急说话了,他打量着大师姐,仔细观察着她。

李乘风将大师姐拉入战局绝对不是一时兴起或者无的放矢,相反,这是他精心设计的圈套。

大师姐若是不回应,那他就继续搅局,把水搅得越浑越好,反正这是一场嘴仗,大家凭的不是各自修为,而是各自的三寸不烂之舌。

比*……咳咳,比口才,李乘风可不认为自己会输给其他任何一个人。

大师姐若是回应,这意味着李乘风的猜测是对的!

李乘风第一次虚张声势时,大师姐便选择了退让,这让李乘风意识到:大师姐绝对也有忌惮之处!

那么她的忌惮是什么?李乘风不清楚究竟,但大致可以猜到一二!

大师姐在禁地所为,必不能为灵山派所容忍,也必不能为外人所知!而且,大师姐必以为自己有所察觉,并且有所准备,所以,大师姐才会如此投鼠忌器!

李乘风正猜想着,此时大师姐下来后,微微瞥了千山雪一眼,看也没看李乘风,便对孔云真说道:“孔师伯!我有一事不明!”

孔云真怒气未消的瞪了一眼李乘风,然后说道:“你说!”

大师姐淡淡的说道:“石武山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在我看来,这是次要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恢复生产,否则下个月的考核评定,只怕有许多人要失望了。”

众人猛的一惊,立刻有人连忙应和道:“对对对!要立刻恢复石武山的生产!”

此时藏剑阁大师兄上前一步道:“孔师伯,石武山为藏剑阁所辖,自然应该是由我们藏剑阁来进行矿区的恢复。”

千山雪怒道:“就你们这几个人?莫非要等到下辈子去么?”

大师姐也毫不留情的说道:“莫非,你们是想一直拖到考核评定结束?”

大师兄不喜不怒的说道:“这次考核评定我们藏剑阁若是又拖到最后,却是要面临解散的危机,难道我们傻到自寻死路么?”

大师姐淡淡的说道:“你知道便好。”

孔云真也的确是怕李乘风这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愣头小子在下三路的话题上继续胡搅蛮缠,他连忙道:“石武山事情的真相,回头可以交由幽行者来调查处理,眼下首要任务的确要以恢复石武山的生产为主!”

李乘风一番胡搅蛮缠,成功将大师姐拖下水,而大师姐下场后,三言两语将众人注意力引开,但一时间谁也没有留意到,大师姐却将话题引入到了一个十分可怕的议题之中,只有极少数的人留意到了这一点。

藏剑阁的大师兄嘴角微微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他低下头,一副不甘心的样子退了回去,他与秦灭亲不动声色的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都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正是他们最为期待的:石武山的归属,究竟属于哪个天阁?

千山雪则目光震惊狐疑的打量着大师姐,因为他知道,大师姐这一番话虽然一个字都没提及李乘风,但最终的结果却是轻描淡写的为李乘风开脱,让孔云真师伯都不再追究这个家伙以下犯上,胡搅蛮缠的失礼之责!

而且,更加让人怀疑的是,自己拼命想要阻止三天阁因为石武山而发生内斗,可大师姐为何偏偏要将整件事情引到这个方向上去?

因为按照这个议题再议下去,三天阁的分裂那是板上钉钉的!

大师姐……她到底在想什么?

千山雪目光如刀,上下打量着大师姐。

他正要冷声质问,忽然间听见旁边一个贱兮兮让他抓狂的声音响了起来:“吶,大家都看到了,大师兄正盯着大师姐看呀,这目光多么淫.贱啊!此时他不正在非礼大师姐吗!”

千山雪顿时心态爆炸,他暴跳如雷,疯狂的拍出一掌朝着李乘风冲去:“老子宰了你!!”

第213章 挑拨离间三阁乱

李乘风早就料到千山雪会有这般反应,在说完这句话时便跳到了大师姐身后,大声叫嚷起来:“哎呀,千山雪师兄要杀人灭口啦!”

大师姐自然是巴不得千山雪帮自己杀人灭口的,她身形一动,刚要让开一条路出来,让千山雪扑过去将李乘风毙于掌下,却听见李乘风压低了声音,飞快的在她耳边说道:“我若死,风声泄!”

这短短的一句话惊得大师姐浑身寒毛倒竖起来!

大师姐立刻衣袖一甩,李乘风便像一片树叶一样飘了出去,大师姐随后手往前一拍,跟前立刻瞬间结出一面冰墙,千山雪这一掌拍在这面冰墙上,众人只听见砰的一声闷响,这面半尺厚的冰墙瞬间千山雪拍得粉碎,冰屑哗啦一声掉落满地。

场中所有人都惊得呆了!

什么情况?大师姐和千山雪居然为李乘风这个入门新人要打起来了?

大师姐……为何还要维护这个新人?

莫非……这两人有什么不可描述的关系?

千山雪也惊怒的盯着大师姐,他咬牙道:“大师姐,你为何要护着这个家伙?”

大师姐冷冷的说道:“在我的眼前,就算要杀死一只蚂蚁,也要经过我的许可!”

这一句话霸气爆棚,简直倾倒一大片对大师姐暗自心存幻想的灵山派弟子。

李乘风被大师姐衣袖放飞,身子飘出去老远,眼看要撞在墙上时,却被一个身影接了下来,他扭头一看,却见是平日里一直看他不顺眼的欧阳南。

欧阳南朝着李乘风挤眉弄眼的笑道:“乘风师弟,你这口才硬是要得!不错,你这个师弟,我认下了!今天你仗义援手,我欧阳南记住了!”

李乘风也笑道:“没有,我可没有仗义援手。”

欧阳南笑道:“是是是,是仗义援口!”

李乘风笑道:“欧阳师兄不怀疑我是内奸了?”

欧阳南一拍李乘风肩膀,道:“就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千山雪恨不得把你皮都剥了!你还内奸?你等着他把你放锅里油煎了吧!”

两人在一头低声说着话,千山雪此时已经是彻底的愤怒了,这种愤怒远比李乘风的挑衅来得严重得多。

在千山雪看来,这是一种近似于背叛的愤怒。

他一直如此追求大师姐,哪怕大师姐没给他过什么好脸色,千山雪也并不放在心上,因为大师姐给任何人都没有过好脸色,仿佛她是一个天生的面摊,没有人见过她哭,也没有人见过她笑。

哪怕是在面对自己的师父,大师姐也从来都是这样一副冷冷清清的样子,似乎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人能够引起她情绪的波澜。

因此她才有烈焰冰山的称号。

既然她天生这样,那千山雪也就对她的冷淡习以为常,可突然间千山雪发现:卧槽,他妈的不是这样的啊!

她居然为了一个蝼蚁一般的小子,居然跟我动手了?

她把我千山雪当成了什么人?

我千山雪竟然还不如一个蝼蚁一般的贱民?

千山雪盯着大师姐,目光越来越冰冷,内心越来越愤怒,如果说他之前对大师姐有多强烈的欲望和觊觎,此时他便有多强烈的愤怒和忌恨。

千山雪性格极其的骄傲,在他眼里,天下没有一个男子可以与他相提并论!

千山雪忽然咯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笑声极其渗人:“好好好,大师姐啊大师姐,我真是没有想到!”

大师姐瞥了千山雪一眼,道:“千山雪,现在我们要议的是,这石武山的矿产恢复该由哪个天阁来主管。你不要节外生枝。”

千山雪咬牙道:“大师姐,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大师姐道:“当然,你知道么?”

千山雪突然爆喝道:“你这是在挑起三天阁的内斗!谁来主导石武山的清理,谁就会获得石武山的管理权!”

千山雪这一声怒吼如同响雷,猛的一下炸在堂中几乎每一个人的心中,但也有许多人没有意识到事情的可怕。

孔云真却是参与过曾经的内战,他脸色一下变得煞白,他看向大师姐的目光此时带上了强烈的敌意:“千山雪所说,可是真的?”

大师姐淡淡的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是谁规定的清理了石武山,就获得了石武山的管理权?”

千山雪冷笑道:“那好,我问你,石武山到头来如何归属?”

大师姐盯着千山雪,说道:“如何归属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你千山雪费尽心思演这么大一出戏,目的……怕不也就是这石武山吧?”

众人一阵悚然,尤其是藏清阁和藏秀阁的人顿时高度警惕起来。

他们都是修行众人,自然知道石武山的重要性,否则灵山派也不会因为石武山而死伤这么多修士。

千山雪费这么大的心思,自然……目的不是只为了揭穿藏剑阁的计划这么简单。

场中有不少弟子交头接耳起来。

“难怪千山雪师兄早有准备,一上来就将矛头对准了藏剑阁!原来他是预谋已久啊!”

“可是,这一切跟石武山的归属并没有关系啊。”

“你真是蠢!揭发抓住震垮石武山的主谋,这是多大功劳?随后又花费大量人力物力清理石武山,这又是多大功劳?这么大的功劳,要如何奖赏?”

“啊,原来如此!千山雪师兄便可以趁机要求将石武山划归到藏锦阁中去?”

“你终于明白了!”

“啧啧,幸亏被大师姐点穿,否则……石武山再归了藏锦阁,便没有我们藏清阁的活路了!藏剑阁倒下后,只怕下一个就要轮到我们藏清阁了!”

藏清阁人数最多,他们的恐惧和危机感也最强,当下便有人鼓噪了起来,一直沉默不语的藏清阁代阁主李轩铭此时也沉声道:“大师姐所言有些道理。这石武山的归属,的确要好好商议一下才是。”

千山雪的计划一下被大师姐破坏,他越发咬牙:“那你说,石武山,该归谁!”

大师姐淡淡的说道:“你们藏锦阁最有钱法宝又多,想来石武山那点灵石灵玉根本看不上眼,这石武山当然要归我们藏秀阁来管辖。我们藏秀阁掌管灵山派的外事已经一百多年从无差池,石武山交给我们,必定从此安稳无事。”

藏秀阁中立刻爆出一阵叫好声:“大师姐说的极是!”

千山雪立刻怒道:“呸!你们就管一点点小小的情报,也好意思这样给脸上贴金?”

李轩铭此时道:“我们藏清阁人数最多,若是交由我们掌管,我们必然加倍派出人手监管,保证再不会发生任何天灾人祸!”

千山雪一脸不屑的说道:“就凭你们?一群虾兵蟹将,人数再多又有何用?”

千山雪一阵嘲讽,藏锦阁中皇甫松也立刻高声道:“就是,论能耐,论实力,我们藏锦阁当仁不让!”

千山雪没什么人敢怼,可皇甫松就不是了,藏秀阁和藏清阁中顿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怒骂声,一时间场中群雌粥粥,骂声如潮。

藏锦阁此时也同仇敌忾,毫不示弱的纷纷对骂。

这一骂很快便骂出了真火,一时间这石室之中剑拔弩张,三天阁之间硝烟弥漫!

第214章 暂罢争议散会堂

灵山派原本威严肃穆的石室之中此时乱如集市,各自阵营中的弟子们此时抡胳膊挽袖子,那架势似乎只等有人带头,他们便要一拥而上。

孔云真看见这一幕当真是浑身发抖,他仿佛又回到了那血腥残酷的内战年代,灵山派总共四次内战,其中因为石武山而引起的三天阁内战最为惨烈,孔云真那时候还属于年轻一代的修士,修为根本还不入流。

那时候的他,甚至连上阵的资格都没有,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身边一个又一个的师兄、师叔、师伯踏上血腥的战场,然后一个接一个的死去。

那时候的三天阁互相之间仇杀已然是杀红了眼,彼此之间结下了血海深仇,如果不是掌门仗着自己的威信硬生生将三方的仇杀压了下来,随后又抽调大量的师叔师伯跟随皇帝参加远征,那三天阁只怕早就已经杀得不见人了,灵山派肯定也就跌出了天下修行前十的行列。

“难道,那血流成河的一幕,又要上演么?”孔云真喃喃自语,他忽然一声怒喝“闭嘴!!”

这一声爆喝,孔云真带上了真元和怒火,硬生生压下场上一两千人的怒骂声。

众人一时噤声,纷纷扭头看向孔云真。

孔云真怒道:“你们还把这里当成灵山派吗?你们还是灵山派的弟子吗?你们还把老朽这个师伯放在眼里吗?”

孔云真性格方直,虽然是藏锦阁,但由于家道中落,藏清阁中也有不少人对他颇有好感,此时藏锦阁和藏清阁一时间消停下来,藏秀阁自然也不再主动出头,三天阁偃旗息鼓,只是彼此之间都怒目而视,互不相让。

孔云真看向大师姐,一脸失望的说道:“乐师侄,今天你太让我失望了!”

大师姐低下头去,她眼帘低垂,修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谁也看不到她的目光与神情,更没有人留意到她嘴角一闪即逝的笑容。

孔云真又扭头看向千山雪,他怒道:“千山雪,你也是如此!你不仅是藏锦阁大师兄,同样也是灵山派众多弟子的师兄,怎么可以眼里只有藏锦阁,而没有灵山派!”

千山雪闷哼了一声,他一肚子火,想要发作反驳,可瞧见孔云真凌厉的目光,他又咽了回去,终究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孔云真随后又看向藏清阁的李轩铭,道:“李轩铭,你也是,平日里那么低调,怎么今天突然来淌这趟浑水?”

李轩铭微微垂下眼睛,一礼后说道:“孔师伯见谅,我身负这一千多名藏清阁弟子的前程,有时候,不得不争而已。”

“争争争!”孔云真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们“是,修行争的就是那一口气!”

“但有时候争个头破血流,你死我活,又有什么用呢?”孔云真跌足叹息“一百多年前,三天阁因为石武山内斗不休,死伤无数!难道,你们今天又要历史重演,在这里杀个血流成河么?”

孔云真越说越是生气,他顿着权杖,大声怒喝道:“掌门定下铁律,灵山派有胆敢擅自私斗的,一律逐出山门!你们是不是连掌门都不放在眼里了!”

大师姐此时单膝跪下,接道:“孔师伯息怒,我们藏秀阁毫无此意。”

千山雪此时也单膝跪下,道:“掌门教诲,我千山雪无有一日敢忘。”

李轩铭也单膝跪倒:“我李轩铭是掌门亲手挑选进来的,他老人家对我有再造之恩,又岂敢无礼!”

他们三个分别是藏秀阁、藏锦阁和藏清阁年轻一代的领袖,他们做出表率,其他人自然也都站不住了,纷纷单膝跪下,杂七杂八的道歉。

孔云真微微颔首,怒气稍减,他看向藏剑阁的大师兄,道:“你呢?”

大师兄苦笑着单膝跪下,他道:“孔师伯,我们藏剑阁如今已是案板上的鱼肉,只有待宰命,又哪里敢冒犯掌门和孔师伯。”

此时欧阳南和秦灭亲等人也跟着单膝跪下,李乘风和苏月涵对视了一眼,发现整个石室之中只有他们站着,这实在是太扎眼作死,连忙也跟着单膝跪下,表示顺从。

孔云真道:“石武山的归属管辖,老朽暂时行使掌门之责表示:暂且搁置!”

大师姐忽然抬起头来,道:“孔师伯,我有一个提议。”

孔云真道:“什么提议!若是关于石武山的归属管辖,就别再开口了!”

大师姐毫无惧色,她道:“马上就是十年一度的评定考核,这不仅关系到三天阁的排序,而且关系到每一个修士的评级。石武山若是迟迟不清理出来,怕是有不少修士要因此抱憾!修行人虽然寿命远比凡人更长,但寿命再长的修士又有几个十年可以等待呢?”

孔云真大怒:“你将老朽的话当成耳边风么?”

藏秀阁的女修士们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理解大师姐为何这个时候冒天下之大不韪依旧不依不饶的说着这个敏感话题。

大师姐不紧不慢,淡淡的说道:“我的意见是,三天阁各自出人,一同清理石武山,并各自派出相同的人手共管石武山。”

孔云真脸色这才缓和许多,他捋了捋胡子,微微颔首:“可行!”

大师姐接着说道:“石武山最终的真正归属,可以由一个月后的评定考核来断定。三天阁中获取第一的,则管辖石武山。再过十年后的考核评级,则可再次通过考核评选来裁定石武山的归属。”

孔云真沉吟了起来,他觉得这一番话听起来极有道理,似乎挑不出什么毛病。

石武山的归属是一个十分敏感的事情,将它与考核评级进行挂钩,貌似也合情合理。毕竟修行是一件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大争之事,没有好胜心,没有上进心的修行人是绝对走不长久的。

孔云真看向千山雪和李轩铭,道:“你们两个,怎么看?”

千山雪自负修为了得,自然无不可的说道:“藏锦阁向来为四天阁之首,大师姐这个提议,只怕是为她人做嫁衣啊!”

李轩铭却暗自心想:藏锦阁固然高手了得,可人数上却大大的吃亏,如果是天阁与天阁之间的团体争斗,我们藏清阁却未必会输了。

李轩铭也道:“我们藏清阁同意!”

孔云真微微颔首:“那这一次便这么定了!至于十年后如何裁定,到时候由掌门人来决断!”

李乘风见大师姐三言两语将事情挑起,又几句话将事情压下,翻云覆雨间展现出来的能力丝毫不弱于他这个“搅屎棍”。

苏月涵见李乘风盯着大师姐看着,她暗地里掐了李乘风一把,低声嗔道:“看花了眼吧!大师姐可比我漂亮?”

李乘风痛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压低了声音说道:“我觉得大师姐很不对劲。”

苏月涵酸溜溜的嗔道:“是啊,她都能下场亲手保护你了,当然不对劲了!”

李乘风苦笑连连,这天底下不管是人是妖,这女人吃起醋来,那劲头,那模样,那酸爽,那滋味,都是一样一样的!

第215章 打情骂俏小冤家

李乘风扭过头,一脸认真的对苏月涵低声道:“在我眼里,她连你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苏月涵假模假样的哼了一声,她扬着小脸,一副傲娇的模样,眼珠滴溜溜一转,小声道:“那你说说,她哪里比不上我了?现在立刻马上!说不出来你就是敷衍糊弄不负责任!”

李乘风手悄悄的握住了苏月涵,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她的胸……没你小!”

苏月涵大怒,伸出手便朝着李乘风的腰使劲掐去,李乘风赶紧小心的伸手去捉,可苏月涵手臂一扭,居然绕过了李乘风的小擒拿手,精准的揪住了李乘风腰腹处的软肉,用力一拧。

李乘风痛得脸上的肉都抽动了起来,他咬牙低声道:“喂,差不多可以了啊!跟你开个玩笑,你也当真?”

苏月涵瞪着李乘风:“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当真的!”

李乘风道:“我的姑奶奶,这怎么可能是当真的!你的我是摸过,你觉得她的我能摸到吗?我敢摸到吗?”

苏月涵嗔怒道:“所以她让你摸,你便要去摸了是不是?你们这些男人,统统都是一样的德行!”

李乘风又好气又好笑,他还要再说什么,忽然间感觉一道锐利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李乘风面容一滞,扭头看去,却见大师姐正目光冷冷的盯着他,那目光让李乘风浑身发凉,如针芒在背!

莫非,方才她都听到了?

想到这里,李乘风便觉得毛骨悚然:如果真听到了,只怕自己一会都走不出去这座石室吧?

他正惊疑不定,却见大师姐收回了目光,他身上的压力顿时一轻。

可那边压力一轻,这边疼痛便一重,苏月涵恼怒道:“还看!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你是在看她的胸是不是真的比我的大么?”

李乘风也恼怒道:“喂,你够了啊!三天不打,你这是要上房揭瓦啊?没大没小起来了!方才大师姐好像听到我们说话了!”

苏月涵吓了一跳:“啊?不会吧?那……那你会不会有事啊?”她话说完,顿时觉得弱了气势,立刻又道:“呸,最好让她把你这双眼睛给挖了去,省得他贼兮兮的乱看!”

李乘风一声长叹:“天下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真是诚不我欺啊!”

苏月涵嗔怒道:“怎么了,后悔了么?”

李乘风凑到苏月涵耳边,低声道:“嗯,后悔了!”

苏月涵顿时身子一颤,眼眶发红,她颤声道:“后悔了你现在快逃还,还……还……还来得及……”

李乘风忍着笑,低声道:“我后悔上次没好好摸个清楚,所以才这般草率的做出决定。等回去再好好摸摸,兴许我上次我弄错了……”

苏月涵刹那间霞飞双颊,她咬着牙,红着脸,用力揪着李乘风,低声怒道:“你要死呀!让人听见了怎么办?”

李乘风抓着苏月涵的手,低声求饶道:“别揪了,再揪肉就掉了!你真想疼死我呀?”

苏月涵瞪了李乘风一眼,手却是软了下来,她红着脸低声道:“你又骗我,你这人,毛深皮厚,才不会那么夸张。”

李乘风低声佯怒道:“那你摸摸,看看那儿是不是終了?”

苏月涵摸了一下,果然觉得那儿肿起来一块,她顿时又心疼又愧疚的轻轻揉了揉,低声道:“奴婢……奴婢知错了,奴婢没想到会肿这么利害。”

李乘风抓着苏月涵的手,低声笑道:“少爷我还有一个地方也肿得厉害,等回去,你可要好好帮我揉揉。”

苏月涵愣了一下,随即她面红耳赤,羞怒道:“你作死呀!”说着又要去揪。

李乘风赶紧扭腰躲开,捉着她的手臂,赔笑道:“说笑,说笑而已。”

不远处的大师兄看了他们两人一眼,见他们两人不知天高地厚,不分场合地点的打情骂俏,他微微摇了摇头,眼中流露出失望之色。

秦灭亲和欧阳南也留意到了,欧阳南咧嘴低声道:“到底年轻啊!”

此时场中孔云真道:“既然三天阁都没有异议,那石武山之事便暂时这般处理,具体真相调查交由幽行者来处理,其他天阁不得插手干扰,违者以叛教罪论处!”

众人一凛,纷纷恭敬服从。

此时,众人纷纷散去,大师兄首先进入传送阵之中,传送往藏剑阁。

一道光芒闪过后,大师兄沉着脸走出传送阵,随后欧阳南、秦灭亲也跟着走了出来。

欧阳南愤愤道:“就问了三天阁,却没有一句话问过我们藏剑阁!”

秦灭亲冷哼了一声,冷冷的说道:“在他们眼里,我们已经是一群死人了!死人当然是不用在乎的!”

大师兄则背着手,来回踱步,他双眉紧锁,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秦灭亲问道:“大师兄,你在想什么?”

大师兄道:“我在想……大师姐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秦灭亲也沉默了下来,道:“大师姐所为前后矛盾,让人捉摸不透。”

欧阳南笑道:“哎,你们说,大师姐是不是看上乘风师弟那个小白脸了?”

大师兄沉着脸呵斥道:“荒诞!”

欧阳南悻悻道:“我就这么一猜嘛!”

秦灭亲嗤笑道:“论相貌,论修为,论家世,千山雪哪里不如这个李乘风?大师姐是眼瞎了么?选李乘风不选千山雪?”

欧阳南一拍大腿,道:“吊丧眉我告诉你,要是我是大师姐呀,我就还真选李乘风这小子了!千山雪那个阴阳怪气的混球,我看到他就浑身不舒服!在他眼里,我们都不是人,就他一个人是人!”

大师兄沉声道:“这件事情绝对没有结束,大师姐举止古怪,一定要多留神!”

秦灭亲道:“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是我们挑起,千山雪发难,李乘风搅局,大师姐压下……想不到大师姐修为了得,这口才也是这般了得。只怕,咱们一番功夫,要白费了!”

……

“白费功夫了?”

李乘风与苏月涵排队等着准备进传送阵离开时,他低声对苏月涵笑着说道:“绝对不会是白费功夫!”

苏月涵跟李乘风两人低声咬着耳朵,她道:“照你说的,大师姐想要挑起灵山派内乱,那她最后为何又要出这么一个主意,将石武山的争斗压下去?”

李乘风嘿的一笑,他低声道:“这才是一招妙棋!如果她一味挑拨离间,怕是傻子也知道她有问题了。可她最后这一圆,不仅洗清了嫌疑。而且将石武山与考核评定挂在一起,你想想,难道这不还是变相的变成了三天阁为了石武山要大打出手么?”

苏月涵道:“可是,考核评级与都发仇杀,还是有区别吧?”

李乘风笑了笑,道:“真打起来,有时候就说不定了!对了,咱们得赶紧走,免得一会大师姐找上我来杀……”

他话音刚落,便听见一个冷清的声音响了起来:“李乘风,你跟我来!”

此时议事堂中尚未来得及离开的众人纷纷看去,便见一头火红长发的大师姐站在李乘风跟前,正直视着他。

这些人无不目瞪口呆:我们听错了吧?一定是听错了吧!大师姐居然要私底下见他?这两人果然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李乘风也瞠目结舌:我听错了吧?我一定是听错了吧?大师姐居然众目睽睽之下就要约我?这是约我私下单见,好方便杀人灭口么?

第216章 明人面前无暗语

李乘风哪里肯跟大师姐走?他知道,自己若是跟着去了,只怕九死一生,但他又不能表现出怯意,否则,焉知这会不会是大师姐又一次的试探?

事实也是如此,大师姐从未放弃过找到机会去攻击李乘风的心理防线,以此试探出李乘风的虚实真伪,一旦她察觉出李乘风是在虚张声势,那她就会毫不客气的像猛兽猎食一样,一口咬住李乘风的咽喉,将他撕扯成碎片!

李乘风瞥了大师姐一眼,似笑非笑道:“大师姐,上一次你单独找我,可不怎么愉快。这次,就免了吧。”

周围人一听,简直八卦之火冲天而起,直透九重云霄。

李乘风带着苏月涵朝着传送台走去,周围的人都用一种敬畏仰慕的目光看着他:整个灵山派,敢这样跟大师姐说话的,就眼前这位爷了!

不管他到底是不是入门新人,修为到底怎样,家世究竟如何,可他这份肥硕大胆,便足以让人敬佩了。

大师姐盯着李乘风,只见他扭头便走,她心中暗自冷笑:到底没沉住气,让我试探出来了!

可她念头刚落,便见李乘风走到传送台上,忽然对她眨巴了下眼睛,说道:“上次去的是你选的地方,这次去我的地方。你不是已经在那儿等了一晚上了么?”

众人此时几乎已经要跪下:这都什么情况?上一次他们就有过单独幽会?这一次还要去他的地方?如此嚣张?大师姐究竟看上这个混账小子哪一点?为什么我们都看不出个好来呢?

莫非……真要用跪下的角度看,才能看出不凡来?

周围年轻一代男修士们看着李乘风的目光已经不能用敬仰来形容了,他们简直如同在看神,甚至连愤恨都谈不上,因为大师姐离他们太遥远了,人不会去觊觎一件离他们太遥远的事物。

而且大师姐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许多人只是未见其人,只听其名,在他们心中,大师姐是一种高高在上,远在天边的存在,他们想的更多的是,究竟是什么样的男子才能配得上大师姐这样的女子?

千山雪?

今天的灵山大会显然已经有了答案,大师姐对千山雪不屑一顾!

莫非是因为这个李乘风的缘故?

这小子真是祖坟冒青烟,上辈子积了九世的阴德,才能修来这样的造化!

再蠢的蠢材也知道,如果真和大师姐结为修侣,那他们至少可以少奋斗五十年!而且一下便可以成为天下闻名的人物,甚至可以在大师姐的帮助下冲击大修行人的关键门槛。

一时间众人目光各自不一,艳羡、嫉妒、轻鄙、懊悔、愤恨,混杂在一起向李乘风看来。

年轻一代的弟子当中绝大多数人对此非常不理解,但有几个人却是多少有些体会的。

譬如战齐胜,譬如皇甫松,譬如季春华、冯文娟等人。

能把他们几个耍得团团转的人,又岂是易与凡人?

皇甫松不知怎的,此时忽然心态都好了许多,觉得之前被李乘风戏耍也没那么感到羞耻了。

这不连大师姐都跟他有一腿么?

此子必定不是凡人!

战齐胜看向李乘风的目光带上了更多的警惕与凝重,他小心翼翼的掩藏着自己的身形,在人群中仔细观察着这个重要的敌人。

同样孙博义也是绝望愤恨的看着李乘风,他若是与大师姐搭上了关系,那还有他报仇的机会么?不行,绝对不行!

一定要毁了他们这个关系!一定要为自己的兄长报仇!

大师姐仿佛听不懂李乘风暗含撩拨的话语似的,她点了点头,对李乘风道:“那行,我这就跟你一同去。”

李乘风暗自叫苦,他之所以说这么暧昧,当然是想将大师姐激走,可大师姐竟然厚着脸皮承认了,这下李乘风可有点坐蜡!

你真的是个女人吗?

你真的是灵山派高高在上的大师姐吗?

这种情况下你不应该感觉到羞怒,然后愤然离去才对吗!

顺杆爬这算是怎么个回事啊!

可李乘风却没留意到,大师姐被掩盖在帽兜里面的耳根此时又红又烫,她藏在长袖中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似乎努力控制着自己心中的杀意。

苏月涵之前与李乘风打情骂俏,此时却也知道厉害,她与李乘风对视了一眼后,两人故作镇定上了传送台,待传送到藏剑阁的鹫峰山,李乘风便飞快思索着应对办法。

旁边跟着灵山派的大师姐,便仿佛跟着一个死神一样,李乘风汗流浃背,浑身紧绷,唯恐这个大师姐突然暴起发难,那他们两个连还手甚至躲闪的余地都没有。

这一路上沉闷而压抑,李乘风也不敢放慢步伐,只能是故作悠闲,强自镇定,走到山门下的时候,李乘风实在是有些按耐不住了,他刚要转身说话,却见大师姐忽然停了下来,她看了看四周,见这里视野开阔,周围没有藏身之处,微微放出真元气息试探了周围,确认四周无人后,这才说道:“你到底想要如何?”

李乘风见她开口说话,顿时松了一大口气,他转过身,对苏月涵点了点头,苏月涵微微咬着嘴唇,她盯着大师姐,眼中满是忧虑。

李乘风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放心吧,大师姐若是想要我的命,你在这里也只是陪我一块儿送死而已。”

苏月涵很想说:那我便陪你一块死。

可这句话在嘴边转悠了一圈,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因为她觉得很是晦气。

大师姐看着苏月涵往远处走去,她忽然开口道:“我让你离开了么?”

苏月涵身形一顿,站在了十几米开外的地方,看着他们两人。

李乘风顿时明白:大师姐是在担心李乘风故意支开苏月涵,让她成为知情却又逃出她控制范围内的人,这样他就可以拿苏月涵来要挟于她。

李乘风这一下,顿时心中大定,他微笑着看向大师姐,道:“大师姐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师弟我听不明白。”

大师姐盯着李乘风,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你在禁地之中伤重待死,也能毫发无损的出来?”

这一句话问得李乘风为之一凛,他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第217章 衣锦还乡恰逢时

正当李乘风与大师姐对峙,灵山派风起云涌之际,成安城内同样也暗流涌动。

对于赵小宝来说,这一次回成安城可谓是恰逢其会,很有点小衣锦还乡的味道,毕竟他目前依旧是被逐出李家的弃奴,李乘风让赵小宝送信回去,既有报平安的意思,也有大肆向成安城的人告知:他李乘风在灵山派混的不错!

以此来警告一些企图对他家人不利的宵小,让他们不敢肆意妄为。

同时,还让自家老娘有一个台阶下,可以让赵小宝重回家中。

赵小宝自然是知道自家少爷的用意,因此他在灵山派山脚下的小镇中取回了李乘风的坐骑,特意穿上了灵山派藏剑阁的修士服,一路鲜衣怒马便直奔成安城而去。

离开李家时间也不过一月左右,可赵小宝却如同觉得时间流逝了几十年之久,他从小在李家长大,早就将自己视作李家家人,一旦离开了家门,当真是置身茫茫天地之间,有一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恐惧与孤独,这让赵小宝十分惶恐。

近家情怯,赵小宝策马奔到成安城家中时,已经快要接近傍晚时分,他赶在了成安城闭门的节骨眼上回到了这个熟悉的地方。

“哟,这不是小宝吗?”守门的卫兵一眼瞧出了这个漂亮得不像话的男子,笑着将他放了进来“你穿的这是什么?”

赵小宝带着矜持,却又透着得意的说道:“这是灵山派的修士服呀,钟大哥,你不认得么?”

姓钟的小兵讶异道:“你这身皮是上哪儿偷来的?”

赵小宝啐道:“呸,这是我的修士服!我现在可是灵山派的修士!”

也许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赵小宝一天到晚跟李乘风混在一块,连带着信誉度也让人深感怀疑,姓钟的小兵狐疑道:“你可不要骗我!当日我是见到你家少爷带走的仆从是个婢女,可不是你!”

赵小宝笑嘻嘻的说道:“是呀,但我投奔我家少爷了呀,所以,我现在也是灵山派的修士呀!”

姓钟的守门小兵无比艳羡而又敬畏的看着赵小宝,道:“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呀!”

不知怎的,赵小宝听到这个“犬”字,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回忆,他顿时满面发红,脖子都涨得老粗,他愤怒的朝着姓钟的城门士兵吼道:“你才是犬,你们全家都是犬!”说完,他愤怒的牵着马匹,扭头离去。

姓钟的士兵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赵小宝,下意识的抓了抓脑袋:“他奶奶的,老子……没说错吧?怎么突然这么生气?”

一旁一个看热闹的卫兵笑嘻嘻的说道:“当了修士老爷了嘛,这脾气肯定要见涨!人家在李家少爷跟前是奴仆,可现在在咱们这样的人跟前,那可是老爷喽!”

这话说得颇为自嘲,可这城门的兵痞们却都视为理所当然,在他们看来,穿上了修士服,那就是一步登天,可再也不是他们这样的人招惹得起的了。

兵油子们嬉笑了一番,扭头对后面还排着长长队伍的行人吆五喝六道:“哎哎,关城门了,关城门了啊!今儿个已经关门了,后面的不要再往里面挤了!”

后面的百姓纷纷慌了起来,打前头有的商人一脸赔笑:“大爷,兵大爷,通融通融,我这车上运着的可都是河鲜,这在外面放一晚上,那可都臭啦!”

姓钟的卫兵嗤笑道:“这可是冬天,放一晚也不打紧的!”说着,他鼻孔朝天,看向一旁,手却隐蔽的在身旁摊着。

这锦衣商人立刻会意,飞快而隐蔽的塞了一小锭碎银子过去,他赔笑道:“兵大爷说笑了,这可都是城东孙大爷家订下的河鲜,过了时间送不到,可是要怪罪下来的。”这姓钟的卫兵不动声色的将银子揣了起来,笑了起来,手挥了挥:“是孙大爷家的啊,早点说啊,进去,快进去吧!”

商人心中大骂,脸上赔笑,赶着车队进了城。

此时的成安城四处已经零星的开始亮起了灯来,赵小宝回到熟悉的李家胡同,远远的便看见李家家门口亮着的灯笼,昏黄的灯光笼罩着停在门口的几匹高头大马。

“有访客?”赵小宝一愣,他走到门口,发现大门开着一条缝,里面安静得有些吓人。

赵小宝心中咯噔一下,暗暗觉得有些不妙,他犹豫了一下,没有推门而入,而是选择来到翻墙进去。

李府对于赵小宝来说,实在是太熟,闭着眼睛他都能如履平地。

翻进屋后,赵小宝一路朝着大堂轻轻而去,待摸到大堂左近,赵小宝翻身上梁,他身姿轻盈,如灵猴一般,下半身勾在房梁上,上半身轻轻的朝大堂里面瞅去。

这一看,顿时吓了赵小宝一跳!

大堂之中的谢氏、李淳、绿珠、阿斯巴、阿伊莎等人都被五花大绑了起来,每个人头上都套着一个黑袋子,他们被捆在一块,犹如待宰的羔羊,有的瑟瑟发抖,有的一动不动,有的呜呜哭泣。

而在大堂之中,有一名中年男子正大马金刀的坐在大堂之中慢悠悠的喝着茶。

大堂中只有后堂部分点了烛火,这男子坐在烛光前,半边身子笼罩在阴影之中,半边被烛光照亮,赵小宝只看得觉得有点眼熟,却一时间想不起来。

这人是谁?

看起来约莫四十多岁的年纪,皮肤黝黑,五指粗壮,显然是功夫精深的练家子,再看他的衣服,袖口处绣着黄沙标记……

赵小宝脑海中猛的如同一道闪电劈过,他刹那间打了一个冷战!

这是战家四公子战齐胜的两名仆从之一,李伯!

赵小宝对于自家少爷贴身肉搏大战战家奴仆的事情可是记忆深刻,对方的强横让他记忆犹新。

眼下,这是对方报复上门?

怎么办?

赵小宝脑海中思如电转,飞快的想着办法:下去救人?不行,自己这点功夫还不够对方收拾的!自家少爷不怕法术,可他怕啊!

不救?那自己还是人么?

找人来救?可是,这成安城中,找谁来救呢?

赵小宝双拳紧握,牙关紧咬,正惶然无际,手足无措时,他忽然间想起一个人来:对呀!找这个人来,必定能够扭转乾坤!!

第218章 义无反顾伸援手

成安城,采莲巷,落梅居。

精致的江南风格的小院中传来阵阵的欢笑声,落梅居的龟公、小厮和女婢都在阁楼处百无聊赖的看着院中那两个女子一个坐在秋千上欢笑着高呼,一个在笑着用力推着。

“高点儿,再高点儿!”柳素梅咯咯笑着,她长衣当风,裙摆飘飘,虽是寒冬,却毫无寒意,一对雪足穿着蝶恋花的绣花鞋,人在荡到最高处的时候,便能看到透出长裙的一截雪白如玉的皓踝,洁白得几乎刺眼。

这些落梅居的下人们看着自家的红牌姐儿到了夜晚居然高挂谢客牌,自己躲在院中玩耍,实在是有点不务正业,心中难免有些不快。

毕竟,自家小姐不接客营业,他们哪里来的外快赏银?

好在柳素梅平日里待人亲和,工钱倒是给的足足的,要不然,这些龟公婢女们早就背后戳烂了自家小姐的脊梁。

小铃铛在后面推着柳素梅,她用力推了一下,柳素梅整个人几乎荡得和秋千杆子平行,整个人都要飞出去一般,她忍不住道:“不能再用力啦,再用力,小姐你可就飞出去啦!”

柳素梅咯咯笑着,那满脸生动活泼的笑容与平日里的沉静与冷清,仿佛判若两人,她尖声笑道:“飞出去也不怕!旦做月中一日仙,不为人间一世人嘛!”

小铃铛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柳素梅,嗔道:“小姐,你瞧瞧你这样,让人看见了,也真不怕人笑话,没来得失了身份!”

旁人听了,只是觉得这是在说柳素梅的花魁身份,可柳素梅和小铃铛却知道,她说的却是柳素梅的修行人身份。

作为凤梧阁的女修士,一个看穿了尘世,看破了生死的大修行人,居然会喜欢荡秋千这种小孩子才喜欢玩的东西!

说出去,简直让其他修行人笑掉大牙!

柳素梅却不以为意,小铃铛虽然没有再推,她却依旧随着秋千晃动着,那轻轻踢动的双足宛如水底荡漾的幽草,她微微笑着,两眼看向前方,双目出神,似乎在回想着什么。

小铃铛瞅见柳素梅脸上满是甜蜜的笑容,仿佛在回忆着一些令她心神迷醉的事情,她不由得大为好奇,因为她知道,这是只有心中爱着一个人,想着他的时候,才会流露出来的笑容。

小铃铛神秘兮兮的用胳膊肘捣了捣柳素梅,小声道:“哎,师姐,师姐?”

柳素梅回过神来,嘴角含笑的问道:“嗯?”

小铃铛挤眉弄眼道:“你……心里面有人啦?”

柳素梅笑嗔道:“你说什么呢?”

小铃铛指着柳素梅的脸,笑道:“瞧你这模样,嘴角含笑,眼角含春,这不是心里面有人了,那又是什么?你当我傻啊?”

柳素梅笑而不语的别过了脸,一副尽在不言中的样子。

小铃铛道:“每次看你荡秋千,你都一副春情荡漾的样子,真不知道为了什么!哎,说说,是谁啊?哪家的大修行人,这么幸运?到时候让阁主去给你提亲呀!”

柳素梅笑道:“可不敢劳烦她老人家,我自己的事儿,我自己来吧。不用别人操心。”

小铃铛道:“哟哟哟,这口气大得,你还瞧不上阁主她老人家了是不是?哎,说说嘛,到底是谁啊,这个问题憋了我很久了。”

柳素梅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你猜?”

“又这样?”小铃铛扮了个鬼脸,但随后眼珠一转,又问道“我认不认识?”

柳素梅笑道:“你……猜?”

小铃铛嗔怒道:“师姐,你再这样,下次我不给你推秋千了,你自己一个人玩去!”

柳素梅连忙哄道:“别别别,一个人不好玩的。这个人……你……见过的。”

小铃铛想了想,忽然一脸震惊,她捂着嘴,低声道:“师姐……不会是那个……李乘风吧?”

柳素梅目光悠远的看向远方,一言不发,可她微红的脸腮却暴露了她的内心想法。

小铃铛吃吃道:“师姐,你疯啦?为什么啊?你不会是真的吧?这个家伙……配不上你啊!”

柳素梅转过头看着小铃铛,她微微一笑,道:“你不懂的。”

小铃铛撇嘴道:“那我的确是不懂了!你一个大修行人,居然会看上一个毛头小子,这上哪儿说理去?你不会真被他那几首破诗就给酸倒了吧?喂,师姐,我可告诉你,可千万别相信这些穷酸所说的话,他们呀,都是只有一张嘴巴,其他啥也没有!”

柳素梅笑吟吟道:“你好像很有经验啊。”

小铃铛笑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间见墙外一个人影蹭的一下翻墙而来,奔着她们便狂奔过来,阁楼上的龟公小厮顿时大声呐喊了起来:“兀那小贼,想要作甚!”

“来人呐,有贼人呀!”

“快,快报官!”

柳素梅和小铃铛自负修为高深,自然是不怕,尤其是她们定睛一看,却是个熟人:赵小宝!

赵小宝飞扑到柳素梅和小铃铛跟前,咕咚一声跪下,拼命磕头:“素梅仙子,救命,快救命啊!”

柳素梅和小铃铛互相对视了一眼,小铃铛扭头朝着阁楼上的小厮龟公们喊道:“闭嘴,别嚷嚷啦!”说着,又扭头对赵小宝翻了个白眼:“我们落梅居敢情是没有门的啊?不知道走门么?非要学采花大盗,翻墙而入啊?你想做什么呀?”

赵小宝满脸焦急惶恐,他道:“两位仙子姐姐,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我们李家的主母家主都被抓了,还请素梅仙子大发慈悲,出手搭救呀!”

柳素梅一愣,她蹙眉道:“谁抓的?”

赵小宝一滞,嗫嗫道:“没看清楚。”

小铃铛冷笑道:“是没看清楚,还是不想说啊?”

赵小宝低着头,咬着牙,犹豫不决。

小铃铛冷哼道:“不说,我家小姐如何敢出手相助?”

赵小宝咬了咬牙,低声道:“是战家的奴仆……”

小铃铛怒道:“战家?你真把我们当冤大头啊,帮你挡这战家的雷?你……”

她没说完,便见柳素梅从秋千上长身而起,淡淡的说道:“小铃铛,你去把我的琴拿来,我们去会一会战家的这位高手。”

小铃铛张口结舌:“师……小姐,你疯了?”

柳素梅微微瞥了她一眼,说道:“你去不去?你不去,那我可自己去了。”

小铃铛脸色涨红,又怒又不忿,她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会,恨恨的一瞪赵小宝,扭头朝着阁楼里面冲了进去,一路上有挡路没来得及让开的龟公便被她一脚踢开:“滚开,没长眼睛呀!”

过了一会儿,小铃铛抱着一张古琴从里面气冲冲的冲了出来,她恶狠狠的瞪着赵小宝,怒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带路!”

第219章 救人消灾强出头

李伯端坐在李府的大堂之中,他慢悠悠的喝着茶,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过了一会,才有一名黑衣人扑将进来,单膝跪拜道:“左尉大人,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听到这番话,堂中的绿珠和谢氏开始拼命挣扎起来,发出呜呜的声音,这声音低闷而绝望。

李伯瞥了他们一眼,那目光像是在看一堆已经死去的臭肉,他道:“李家的人都抓齐了?”

这黑衣人犹豫了一下,道:“还有一个……”

李伯不悦道:“那还愣着干什么?斩草要除根!”

这黑衣人低声道:“方才外墙偷偷翻进来一个,向屋内看了一眼就跑了。”

李伯冷冷的瞥着他,:“你们是干什么吃的?现在战家的青蜂已经这么废物了么?”

青蜂,战家散布在天下各地的细作,专门负责打探情报,刺探机密,潜伏策反,甚至是执行隐秘任务。

但战家虽然根深叶茂,可大齐疆土实在太过于辽阔,战家经过严格训练的青蜂总共三四千人,在几千万的疆土上洒下去,那真是跟胡椒面洒进了一锅热汤,根本看不见,不够用。

这几名青蜂密探,还是李伯拿了战家令牌,到了六百里之外的重镇同安城这才抽调出人手来。

成安城?战家的手还真没有这么长……

虽说成安城说起来是北方重镇之一,可这个说法指的是大齐向北部扩展疆土时的说法,指的是它的军事地位。

可一旦太平下来,成安城就不免有些尴尬,比起更靠南方一些的经济重镇,它的地位就不那么重要了。

被训斥的青蜂低着头,嗫嗫道:“我们发现时,他已经往外逃了,而且,这是个练家子,应该是当地人,他很熟悉周围环境,我们跟丢了。”

说着,他抬头看向李伯,道:“左尉大人,要不,先赶紧将他们弄走?”

他们两人说话,谢氏等人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得绝望的心中升起浓烈的求胜欲望来。

可谢氏没有再出声,她知道此时不能再去挑衅对方的忍耐程度,他们必须要积攒力量,等待时机!

谢氏暗中用手抓住了绿珠的手,用力掐了掐她,然后用力一握,微微晃了晃,绿珠立刻会意,刚要张口大喊的她便闭上了嘴巴。

她们两人是整个李家目前的主心骨,她们不闹腾,其他人便也消停下来。

李伯瞥了他们一眼,嗤笑了一声,对黑衣青蜂说道:“不用,一会还会来人,就在这里一并解决了吧,省得再四处打探了。”

黑衣青蜂一愣,道:“还会有人来?”

李伯刚要说话,他忽然间抬眼看向外面,微微一笑,道:“已经来了。”

黑衣青蜂扭头看去,却见李府大门被人轻轻推开,门口走进来两女一男,为首的女子身着一袭白色长裙,裙摆如同流苏,一路涟漪而来,这女子容貌极美,眉心画着梅花妆,原本清冷的面貌透出些许的生动暖意来。

在她后面的女子生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她穿着翠绿色的婢女服,怀中抱着一具古琴,虽是婢女打扮,可眉宇间顾盼神飞,眼珠灵动,目光流转,丝毫没有下人样子。

至于在她们身后的,则是一个身着灵山派修士服的美男子,这人李伯见过,他顿时嘿的笑了起来:“原来是你,倒是有缘!”

赵小宝喊来了救兵,狐假虎威的站在柳素梅身后喝道:“快把我家主母放了!”

绿珠等人听到赵小宝的声音,当真是喜从天降,大声呜呜的呼喊了起来。

李伯瞥了他一眼,不再看他,而是将目光看向了柳素梅,他有些摸不准对方的来意,他警惕道:“素梅仙子,所来为何?”

柳素梅着急救人,也来不及更衣,因此穿的颇为朴素,甚至脸上除了梅花妆以外,便几乎是素面朝天,既没有当红花魁的明艳,也没有女修士卓尔不凡的气度。

她盈盈走到堂前,来到黑衣青蜂的身边,仿佛当他不存在一般,自顾自的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微笑道:“我听说有人要为难李家,便赶过来看看。”

柳素梅说的轻描淡写,仿佛邻居过来串门一般。

李伯眉头紧皱,他道:“战家的事情,与凤梧阁无关,还望素梅仙子及早抽身,不要与我们战家为敌!这是我们战家的令牌,素梅仙子 可以一观!”说罢,他举起一块令牌,朝着柳素梅掷了过去。

这一下他留了几分力气,但依旧快如迅雷,势若奔马,若是打中,如花似玉的美人柳当场便会爆头惨死。

柳素梅却微微一笑,轻轻一拂袖,袖口处带起的劲风便将这枚如同炮弹的令牌卷得倒飞了回去。

这令牌倒飞回去的去势比之前还要迅猛三分,李伯为之一惊,立刻释放流沙战甲,手中聚沙成盾,挡在这枚令牌跟前,噗的一声闷响,这枚令牌砸得他手中的沙盾四分五裂,这才停了下来。

饶是如此,李伯的手心中也微微的渗出鲜血来,握着令牌的手都不住颤抖着。

柳素梅微笑道:“令牌就不用看了。而且,战家的事情的确与凤梧阁无关,可李家的事情,却与我柳素梅有关。”

李伯冷冷的盯着柳素梅:“哦?你要替李家出头?”

“不,只是还个人情而已。”柳素梅微微笑着“不知道战家愿不愿意给小女子这点点的面子?”

李伯冷笑道:“这是凤梧阁的意思么?”

柳素梅道:“说过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与凤梧阁无关。”

李伯深深吸了一口气:“明白了,既然你要强出头,那就只好得罪了!”说话间,四周藏匿着的八名黑衣青蜂纷纷现身,将大堂四周堵得严严实实。

柳素梅恍若未觉,她侧首对小铃铛微微点头,然后接过小铃铛递过来的古琴,她盘膝坐下,琴放在身前,微笑道:“打打杀杀,未免伤了和气。不如由我弹奏一曲,若是尊驾听完觉得尚可入耳,便放了他们,可好?”

李伯一听,便知道这是在邀请斗法了,对方要寄法于琴,一会的琴声肯定具有极其可怕的法力。

但他自负战斗经验丰富,什么场面都曾见过,而且,场中还有谢氏等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在场,柳素梅是绝不可能弹奏出具有强大杀伤力琴音的,所以,她唯一的选择就是具有迷幻效果的琴音。

而李伯自己最擅长的就是对抗迷幻类的法术!

李伯微微一笑,胸有成竹的说道:“一言既出!”

柳素梅接道:“驷马难追!”

李伯拍案而起,道:“好,那就领教一下素梅仙子的绝世琴音!”

第220章 假作真时真亦假

柳素梅双手轻轻按在琴弦上,葱指柔荑,雪白皓腕,她手指轻勾,勾动角音,古琴发出一声清澈的响声,音波荡漾,如同清泉四处流溢,刹那间室内似乎都清香四溢。

李伯和黑衣青蜂都如临大敌的盯着柳素梅,李伯全身精元紧守灵台,他低垂着眼帘,眼观鼻,鼻观心,手藏在衣袖中,捏着指诀,体内的精元气血高速运转,整个人如同一口翻滚的大锅,气息鼓荡。

但凡经验丰富的修行人都知道,抵御迷幻类的法术,最重要的就是紧守灵台,时刻保持头脑的清醒以及神识的稳定,不要为外来事物所干扰。

而迷幻类的法术,成功率最高的时候便是在对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而如果受术者清醒的知道对方要使用幻术,或者幻术师已经明显暴露要使用幻术的意图时,幻术的成功概率将会直线下降。

李伯暗自凝神警惕,却见柳素梅轻拢慢捻抹复挑,朱唇轻启,开口唱的却是一首古风诗词。

“女曰鸡鸣,士曰昧旦。子兴当夜,明星远璨。将翱将翔,弋凫与雁。”

“弋言加之,与子宜之。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这一曲古风琴音徐徐奏来,堂中赵小宝听得如痴如醉,他仿佛看到一对情侣正在花前月下,海誓山盟,那仿佛便是他,另外的美人则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他正心神俱醉之时,忽然间胸口按过来一只手,这只手在他胸口膻中穴一按,赵小宝顿时清醒过来,他定睛一看,却见自己置身大堂之中,跟前的小铃铛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眼中充满了戏谑。

赵小宝脸颊一红,再看向场中时,却见场中柳素梅依旧在悠悠的弹奏着古琴,反复吟唱着这首“琴瑟在御,莫不静好”的曲子,仿佛在唱诵着她自己的心声。

此时在场中,黑衣青蜂们,无不神色迷醉,一个个定在当场,一动不动,反倒是李伯满脸涨红,头顶一道白气蒸腾而起,宛如三花聚顶。

此时的李伯,能够清楚的感知到周遭的事情,他眼帘低垂,借着眼缝的余光打量着周围的情形,见其他青蜂纷纷中招,陷入了迷幻境地,他心中更是紧张警惕,体内的气息高速运转,同时他刻意将自己的神识一分为二,一部分紧守灵台,另外一部分仿佛高高在上的灵魂,俯视着周遭的一切,随时应变。

这可谓是应对幻术的最佳应变办法!

可是,当李伯体内气息运转了三个大周天后,他便发现有些不对劲了!自己体内的气息居然开始慢慢的不听使唤,如同脱缰的野马,开始拼命的往其他的经脉狂奔而去,任凭李伯如何控制,也无济于事!

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因为这是走火入魔的先例!

李伯惊得几乎要跳将起来!

自己到底还是中招了!

可是,没听说过天底下有任何的幻术可以直接让一个清醒的修士可以进入到走火入魔的状态啊!

莫非,这不是幻术?

李伯此时气血已经翻涌得无法控制,他面色涨得紫红,额头处的血管根根暴起,似乎下一秒钟就要爆裂开来。

而此时的黑衣青蜂们,一个个神情呆滞,七窍中开始缓缓流淌出鲜血,如果有人凑近了看,便会发现他们的眼珠中一片血红,显然是体内血管爆裂的恐怖迹象。

李伯大吼一声,飞快在自己胸口点了两下,强行封住了自己体内的气血,进入到一个内息的状态,在这个状态中,他体内的气血是凝固不行的,可以暂缓体内气血沸腾乱蹿的恐怖情形。

李伯咬着牙,挣扎着说道:“你这不是幻术!”

柳素梅手指最后在琴弦上勾了一下,她讶异的看着李伯,道:“我什么时候说我弹的这是幻术曲子了?我可是只说,请尊驾品鉴一下这曲子罢了。”

李伯气得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他不甘的看着柳素梅,咬牙道:“你别得意太早,你这琴声能杀得了我,也就能杀得了……”说着,他回头看向被蒙住的谢氏等人,这一看,却忽然间看见在谢氏等人跟前竟然贴着一张符箓,这张符箓发着淡淡的光芒,将她们都笼罩在其中,不受琴音的干扰。

李伯惊怒交加:“这是……”他话没说完,便见这符箓下面钻出一条小青蛇,一口咬在这张符箓上,将这张符箓撕了下来,然后它听见一阵清脆的铃铛声,便顺着地面嗖嗖的爬了过去。

这条小青蛇一路爬去,直到小铃铛的脚下,嗖的一声钻进了她的袖口之中,消失不见,只剩下小铃铛嘻嘻笑着,一副“气死你不赔命”的神情。

看到这一幕,李伯哪里还不知道自己上当了!

这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啊!

李伯强忍怒气,硬生生的咽下了一口将要喷出的鲜血,他恨恨的瞪了柳素梅和小铃铛一眼,然后一声狂吼,从原地拔地而起,破房而出,整个人如同冲天炮一般冲天而起,然后如流星一般坠向李府之外,落在一匹骏马上,便立刻策马狂奔而去。

李伯强忍着体内气血停顿带来的巨大痛苦和憋闷,他一路策马,朝着出城狂奔而去,来到门口时有不开眼的卫兵想要挡着索要文书也被他策马碾过。

这一路飞逃,直逃出去十来里远,李伯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一口鲜血狂喷出来,眼前一黑,几乎周遭都陷入了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

李伯剧烈喘息着,待周围又慢慢亮起来时,他定了定神,再往周围一看时,却顿时愣在了原地!

此时的李伯周围竟然是骑着高头大马的黑衣青蜂,他们一个个呆若木鸡,目光凝滞的看着前方,像一个个泥胎木偶一样坐在马背上,任由马匹驮着他们前行。

李伯立刻摸了摸身上,低头一看,之前自己吐血染红衣服的印迹竟然也都全然没有!这些本该被已经震死在李府的黑衣青蜂竟然一个个都完好无损,如同行尸走肉的与他“结伴而行”!

这是怎么回事?

李伯浑身发毛!

上一息,他还因为逃命而如丧家之犬;可下一息,他却如同苏醒的行尸走肉,任由骏马驮着他信步于成安城外的官道山路中?

莫非……自己果然还是中了幻术,之前所“看到”的,都是幻觉?

想到这里,李伯硬生生的打了一个冷战!他忽然间看见自己身前最近的一名黑衣青蜂的背上贴着一张纸条,上面写道:李府于我有恩,请勿登门再扰。柳素梅拜上!

李伯瞬间将纸条捏成一团,他眼神惊疑不定:自己果然中了幻术!

可是,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中这个幻术的?

是柳素梅弹奏时?还是柳素梅进门时?又或者说,她还没进来,自己就已经中招了?

这个柳素梅在修行界名声不显,可是这一手幻术……却竟然如此的可怖!!

第221章 劫后余生返灵山

李伯对于自己何时中的幻术深感恐惧惊疑,赵小宝却是将这一切清楚的看在眼里。

还没有进府,柳素梅便开始释放法术,一个巨大无比的幻术法阵被释放出来,直接将李府全部笼罩其中,此时正是傍晚,日头还没有完全下去,若是入夜,便能够清晰的看清李府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青光护罩之中。

柳素梅再走进去时,她再一次释放了第二个法术,这个法术是她弹奏古琴时释放出来,这两个法术单靠任何一个,都不足以让李伯中招,但两个法术连在一起,便一击即中!

第一个法术使得李伯进入致幻状态,但是并不失神智,若是稍有外界刺激,或者他内心紧守的灵台反应过来,这第一层幻境导致的致幻状态立刻便会告破。

可是,这时候柳素梅也的确是走入了府中,她也的确是在李伯的面前和他约定一曲定输赢。

但李伯并不知道的是,他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就已经中招了,就如同心中的第一道防线已经被悄然攻占,潜意识虽然依旧充满警惕和对抗,但是因为第一个法术使得他对抗的方向完全偏离,这也就导致他在第二个法术中毫无抵抗之力,一败涂地!

连中两个幻术的李伯可谓是如同案板上的鱼肉,完全成了毫无自我意识的行尸走肉,柳素梅若是要杀李伯,甚至不需要亲自动手,只需要一个意念便可以让李伯横尸当场。

但柳素梅念及战家的势力,正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若是真杀了李伯,那便是与战家结仇。

在大齐,与战家结仇可绝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以战家的睚眦必报和不死不休的血性来说,这如同是被死神盯上,天底下不会有任何一个修行人和修行势力愿意与战家死磕。

赵小宝在一旁看着柳素梅轻描淡写的便扭转乾坤,改写局面,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有动过拳脚,没有见过鲜血,她只是轻轻弹奏了一首古曲,对方便沦为烂泥,任由摆布揉搓!

“幻术……竟然如此神妙!”赵小宝看得瞠目结舌,眼中流露出艳羡之色。

小铃铛笑嘻嘻的说道:“怎么,想学啊?”

赵小宝下意识的连连点头:“嗯嗯!”

小铃铛笑道:“好呀,来咱们凤梧阁,我让师姐教你!”

赵小宝一愣:“原来你们是凤梧阁的?难怪如此厉害!不过……你们为何在这里……卖艺呢?”

小铃铛眼珠一转,立刻岔开了话题,一指躺在不远处的谢氏等人:“哎呀,你就不管他们了吗?”

赵小宝如梦初醒,也顾不上再问,连忙扑过去将谢氏等人的绳索和头罩取下,又将他们口中的布团取出。

谢氏等人死里逃生,此时大悲大喜,绿珠更是当场哇的哭了出来,一把抱住了小宝,哭道:“小宝,你来的太好了,我,我还以为,以为……”

小宝拍了拍绿珠的背脊,将她放开,笑道:“绿珠姐姐,没事了,没事了。”

绿珠抹着眼泪,退到一旁,帮其他人解开袋子和绳索。阿斯巴被放出来后,重重的抱住了赵小宝,他按着赵小宝的肩膀,认真的说道:“小宝,你救了我的阿伊莎,从今以后,你便是我的恩人,我的兄弟!”

赵小宝被阿斯报搂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他有些不适应这样激烈的感谢方式,挣脱后赶紧退了两步,摆手道:“不必客气,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

阿斯巴看了一眼阿伊莎,这一对苦命的情侣劫后余生的对视了一眼,笑了起来:“嗯,一家人!”

谢氏经历过大风大浪,倒还撑得住,只是眼眶微红,她上下打量着赵小宝,在赵小宝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谢氏微微点头,声音有些哽咽:“好好,你很好,小宝,你很好。”

赵小宝也眼眶发红,他咕咚一声跪下,磕头道:“家母受惊了!小宝来迟,请家母责罚!”

谢氏用力握着赵小宝的手,强忍着泪水,笑道:“哪里的话,倒是你,不计前嫌,在这生死关头赶来救我们李家。”

赵小宝哽咽道:“家母责罚小宝,是小宝做的不好。可小宝生死李家人,死是李家鬼,哪怕在外面流浪,也无时无刻不想着重回家门。”

谢氏热泪滚滚而下,她扭过脸去,抹了一把眼泪道:“好好,好孩子!哎,对了,快把你家主放出来!”

赵小宝连忙将李淳放了出来,可头套刚刚摘下,却发现这位李家家主竟然鼾声四起,竟是睡着了!

谢氏等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是谁扑哧一声,紧接着众人都是哈哈大笑了起来,劫后余生的惊惶之气顿时荡然无存。

谢氏难得的笑了几声,她道:“快把老爷抬回去,让他好好安歇。对了,恩人呢?”

“不就在……”赵小宝这时候回头一看,却见大堂中哪里还有人?

“这就走了?”赵小宝愕然道“方才还在呢?”

绿珠问道:“小宝,恩人是哪里人?为什么帮我们?”

赵小宝摇头道:“是落梅居的柳素梅,她们是凤梧阁的修士,为什么帮我们,我也不知道。”

谢氏沉默了一会,她长叹一声,道:“奇人多有奇事,不可以常理度之。总之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报答这位柳姑娘。对了,小宝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唉,若不是你这突然回来,只怕我们李家这次……”

谢氏不敢多想,想想便觉得不寒而栗。

赵小宝这才将自己为何回来,李乘风在灵山派的遭遇经历说了一遍,谢氏听完后,已经是深夜时分,旁边绿珠悄悄点亮了烛台,她也浑然不觉。

待全部听完后,谢氏这才一声长叹,眼眶湿润道:“我儿艰辛,做娘的也不能拖后腿。”说着,她对绿珠道:“绿珠,去把我那盒子拿来。”

绿珠哎的一声,回身进屋,过了一会取出一个小木盒来,谢氏接过这个小木盒,将它郑重其事的放在赵小宝的手上,道:“小宝,你能跟着我儿修行,这是你的造化,也是他的福气,更是我们李家的福气。我儿的安危还有李家的未来,以后就靠你多照料了。”

赵小宝想要跪下去接,却被谢氏拦住,谢氏将木盒放在赵小宝手中,赵小宝只觉得手中沉甸甸的,像有无穷无尽的压力压了过来。

赵小宝低声道:“家母放心,小宝定不负家母所托!”

谢氏欣慰的点头,道:“好孩子,去歇息吧,回来了便多歇息几天。”

赵小宝摇头道:“少爷在灵山派独木难支,小宝得早日赶回去帮帮少爷。明日一早,小宝便走。”

谢氏点头赞道:“你能有这份心,我很开心。明日,我和绿珠一同送你。”

赵小宝点头接应,随后便返回了自己以前的住房中歇下了,这一夜,赵小宝辗转反侧,脑海中思绪万千,想着自己目睹的柳素梅与李伯的斗法,想着在灵山派未来的风雨,想着自己和李家的未来,他不禁是痴了,直到快天明这才沉沉的睡了一会。

再起来时,赵小宝洗漱完毕,谢绝了谢氏与绿珠的远送,自己策马朝着灵山而去。

这一路上策马狂奔,赵小宝冲到灵山脚下,按照规矩将马匹寄存在山脚小镇之中,自己徒步上山返回藏剑阁,这还没到住处,在山门便远远的瞧见一个熟悉的人影和一个女子面对面的站着。

赵小宝一瞧,顿时喜出望外,高声大喊了起来,欢喜的朝着这个人奔了过去:“少爷!我回来啦!!”

第222章 天上掉下赵小宝

李乘风压根不知道成安家中发生的事情,更不知道自家老娘和老爹已然在鬼门关中打了个转。

此时的他依旧与大师姐对峙着,他盯着大师姐,面对她的发难,选择了主动反击,反问道:“那大师姐你又是什么人?为何你要带我进入禁地之中,破坏禁地之中的法阵,释放上古魔物?那个魔物到底是什么?你为什么要放它出去?你究竟在图谋什么?”

大师姐盯着李乘风,眼中危险的神色越来越浓重:“我真是小看了你了!是谁指使你这么干的?你师父是谁?是乾坤神教么?”

在大师姐看来,眼前这一切很显然很像是一个针对她的圈套,而她向来自负聪慧绝伦,卧底灵山派有几十年之久,她隐忍这么多年才获得了藏秀阁阁主的信任,拿到了禁地的通关玉牌。

眼看马上要大功告成之际,却突然冒出李乘风这样一个古怪的家伙。

如果说有什么事情能够让大师姐想要吃后悔药的话,那就是,她根本就不应该找这个家伙与自己一同去禁地!

李乘风听到大师姐这么一说,心中忽然一动,他几乎想要承认自己有一个强大的后台和牛逼的师父,那这样大师姐是不是会更加投鼠忌器?

可这个念头刚一闪过,李乘风便将之否定,他们洗月李家现在虽然已经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门派,但若是查他们的家底,那还是能够很清楚的查到的。

李乘风想了想,说道:“这一切原本只是一个误会,我知道大师姐想要我做的事情必然不简单,却没想到,会如此不简单。大师姐想要做什么,我一点也不感兴趣,但我希望的是,大师姐不要阻人上进之路,因为,我要变强,只有成为大修行人,我才能够保护我的家人。”

大师姐盯着李乘风,眼中飞快闪过一丝不甘,她道:“是你与战齐胜之间的冲突么?”

李乘风心中一惊,他立刻意识到,方才果然又是大师姐设下的一个试探陷阱,如果他真的承认自己背后有门派和修行人支持,说不定自己现在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因为大师姐肯定已经将他调查了一个底朝天!

李乘风所猜虽然不中,却不也不远。

大师姐的确将李乘风查了个底朝天,但她并不完全相信她所看到的资料,因为她接触到的资料完全无法解释李乘风为何能在禁地之中从濒死状态下完好无损的复活。

可大师姐的这些话的确又是一个陷阱,如果对方毫不犹豫的承认,那她反而会产生怀疑!

两人言语之中看似平常,实际上暗藏杀机,步步惊心,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的背后都饱含深意,一个回答不慎,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大师姐比李乘风强得多,但她最致命的把柄被李乘风拿捏在手中,李乘风虽然掌握着大师姐的命门,可他同样也不敢大意,唯恐自己走错一步,刺激得对方鱼死网破。

两个人此时就像是行走于冰渊之上的剑客,都警惕的盯着对方,又都警惕的盯着自己的脚下。

李乘风不愿意跟大师姐无限制的在这种问题上纠缠,他想了想,开诚布公的说道:“大师姐,我知道你在忌惮什么,你有所忌惮,我同样也有。你有你的秘密,我也有我的秘密。我们大家何不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呢?”

大师姐似笑非笑的说道:“哦?那你说说,你的秘密是什么?”

李乘风顿时一凛,他知道大师姐这是否定了他的提议,因为在大师姐看来,李乘风知道她的秘密,可她却不知道李乘风的秘密。

可为了从危机中摆脱出来,他能说出自己身为叛仙的最大秘密么?那岂不是才出狼窝又入虎穴?

李乘风道:“大师姐如果不放心,咱们大可以做一个交易。”

大师姐冷声道:“什么交易?”

李乘风道:“我之前与你的约定,一笔勾销!”

大师姐道:“然后?”

李乘风道:“大师姐答应我三个条件。”

大师姐强忍怒气:“三个什么条件?”

李乘风好整以暇的伸出一根手指:“第一,大师姐要教我修行。”

大师姐瞪大了眼睛,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李乘风诧异的看着大师姐,说道:“这样对你也好啊,我一天到晚都在你眼皮底下,这样你岂不是也更安心一点?”

大师姐盯着李乘风,眼中流露出讥诮之色:“你倒打的好算盘。”

对于李乘风而言,这一条大师姐若是答应了,那简直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首先想要对他李乘风下手的那些人便会因此投鼠忌器,李乘风大可以在灵山派狐假虎威,从此不怕战齐胜的威胁。

其次,如果大师姐真的答应,那李乘风毫无疑问便多了一个名师。

在修行的道路上,有太多的谜团和未知,如果没有一个引路人,李乘风自己独*索着修行的话,容易走上歧路不说,而且事倍功半。

只不过,自己为了躲避狼群的追击,躲在老虎身边取暖,这种与虎谋皮的事情,实在是凶险得紧。

但眼下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李乘风索性豁了出去,提出了一个在大师姐看来不可思议的交易。

大师姐自然不肯答应,她冷冷的说道:“我也有一个交易!”

李乘风苦笑道:“大师姐,你之前的交易就已经让我小命去了半条,这又来一个交易,只怕是想要我剩下这半条吧?”

大师姐自顾自的说道:“不如,你老老实实保持着这个秘密,我帮你保护好你家人的安全,如何?”

李乘风目光一闪,他盯着大师姐,心中思如电转:这是又一次的试探,还是货真价实的威胁?

如果真是威胁,那么,这就意味着大师姐还有其他的同伙,她并不是一个人。

这一点可能性非常大。

如果是一般人,面对这样的威胁,只怕立刻就要在“是”与“否”之间进行迅速的抉择。

如果答应,那么这就意味着大师姐跳出了李乘风的威胁,两人都有了能够互相威胁制约对方的“利器”。这种局面对于李乘风而言是极为不利的。

可如果不答应,那大师姐翻脸的话,自己要如何应付?

但李乘风绝不是一般人,这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李乘风笑了起来:“大师姐,你大可不比讹我。要知道,你就算盯着我的家人,也没有用。他们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因为我不会蠢到将这祸水引到家中。而且,我虽然是为了保护家人而上山修行,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会接受这样的要挟。”

“因为这种要挟一旦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李乘风冷笑着说道“为什么世人修行以后,就逐渐抛弃了世俗家族?我想,这其中的缘故,大师姐应该比我更清楚。”

大师姐盯着李乘风,她冷冷的说道:“那既然你家人不知道,那这个消息,想来只有你和你的仆人知道了?”说着,她看了不远处的苏月涵一眼,忽然目光冰冷,语气之中杀气腾腾的说道:“那我在这里将你们杀了,岂不是就一了百了了?”

这一句话惊得李乘风心惊肉跳,他用尽全身最大的力气才忍住让自己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怯意。

李乘风仰头哈哈大笑了起来,大师姐冷冷的说道:“要知道,有时候,笑声越大,越代表你的心虚。”

李乘风心中猛的一跳,他心道:这个大师姐当真是难缠!

李乘风强作镇定的笑道:“但有时候,笑声越大,越代表胜券在握!”

大师姐道:“哦?”

李乘风道:“如果大师姐你真的调查过了,便应该知道,我还有一个仆从,叫做赵小宝!大师姐何不想想,我这个仆从,为何现在不在身边呢?”

大师姐脸色一变,她盯着李乘风好一阵,忽然说道:“真的不在你身边么?”

李乘风笑道:“那是自然!”

他话音刚落,远远的便听见一个熟悉而兴奋的声音传来:“少爷!我回来啦!”

这个声音李乘风真是化成了灰也听得出来,不是赵小宝又是谁?

李乘风回头一看,顿时呆若木鸡,只见赵小宝兴奋的在远处山路上朝着自己招手大喊着。

这一刹那,李乘风泪流满面:小宝啊小宝,你早不回,晚不回,偏偏现在回?你他妈的就是老天爷派下来整我的吧?

第223章 路旁骤逢叛阁人

李乘风看着兴奋跑来的赵小宝坐蜡当场,大师姐则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赵小宝,又看了一眼李乘风,她淡淡的说道:“这便是你的仆人赵小宝吧?”

李乘风几乎想要否认,但他思如电转,反应极快的笑了起来:“正是!”

大师姐说道:“那正好了。”

李乘风听出这淡淡的声音里面透着浓浓的杀气,他甚至都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开始迅速的升温!

李乘风浑身汗毛倒竖,这一刹那他有一种回到了禁地的感觉!

李乘风立刻哈哈大笑了起来,他轻蔑的看着大师姐,道:“你以为赵小宝是去做甚么的?”

大师姐眼神微微一变,她看向赵小宝,目光惊疑不定。

李乘风大声对跑过来的赵小宝道:“小宝,让你办的事情,都办妥了?”

赵小宝此时靠得近了,他瞧见大师姐,察觉出不对劲的地方,猛一下站住脚不,很是配合的说道:“都办好了。”

他们两人从小到大设局行骗,配合过无数次,此时一看情形不对,又见到李乘风的左手贴在裤腿外侧,其中拇指掐在食指的第二指节处。

赵小宝一下就认出来,这是两人的暗号,意思为:危险,随机应变!

行走江湖,自然要有一套别人看不懂听不懂的切口暗语,李乘风自己发明出了一套手语,专门就是在这种语言不便时沟通使用。

李乘风见赵小宝反应过来,心中大定,他冷笑着看向大师姐,道:“你以为我会没有任何准备就前往大会与你碰面么?”

大师姐心中恨极,她死死的盯着李乘风一会,忽然道:“快滚!不要让我看见你!”说完,转身便走。

李乘风朝着她身影大声喊道:“不行啊,不是说好了教我修行吗?”

大师姐顿时站住,她方才气昏了头,居然把刚刚两人达成的交易给忘了,她扭头看了李乘风一眼,五指握拳,恨不得一拳将这个一脸小人得志面孔的家伙给轰杀成渣,她咬牙道:“够胆就来!”

说完,她身形一闪,化作一道青光迅速飞离。

李乘风双手在嘴边做了个喇叭,大声道:“明天辰时,老地方,不见不散哟!”

李乘风嗓门极大,大师姐虽飞到半空中,却也听得清清楚楚,她气得气血翻滚,险些从空中掉下来。

大师姐心道:自从遇到这个家伙,自己便处处吃瘪,莫非,这是我的魔星不成?

想到这里,大师姐心中杀意更盛:什么狗屁交易,找到机会,一定要把这个小子连根铲除!

李乘风见大师姐拔地而去,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扭头瞪向赵小宝,赵小宝站在不远处不敢过来,一脸讪笑。

李乘风瞪了他一眼,招手道:“还不快滚过来!”

赵小宝这才松了一口气,背着鼓鼓囊囊的行囊,屁颠颠的跑了过来,他赔笑道:“少爷,方才那是……”

李乘风怒道:“险些被你害死了,知道吗?”

赵小宝讪讪而笑,李乘风翻了个白眼,道:“早不回,晚不回,偏偏这个时候回!对了,家里还好么?”

赵小宝啊的一声,带着一些兴奋和邀功,飞快的将回去的事情讲了一遍,他口才不算好,讲得也有些干巴,但李乘风依旧听得心惊肉跳,光是想一想便觉得惊心动魄,汗流浃背。

如果,自己没有把赵小宝派回去?那结果会如何?

自己想到了很多,却偏偏算漏了战齐胜身边的那个仆从!

难怪,自己就没在战齐胜的身旁看到过这个人!

李乘风一脸后怕,他用力拍了拍赵小宝的肩膀,道:“这次,你做的很好。我娘她还好么?家里面其他人呢?”

赵小宝笑道:“家母他们都很好,家母让你放宽心,还给你带了盘缠过来。”

说着,他取出随身带着的小木盒,李乘风接过木盒,打开看了一眼,只见里面却是一些首饰和珠宝,分明是他娘的贴身饰物,根本来不及变卖便给他拿了过来。

李乘风的眼泪都险些掉了下来,他勉强笑了笑,将这木盒子小心翼翼的贴身收好。

一旁的赵小宝有心想要帮自家少爷转移情绪,便问道:“少爷,这柳素梅……和你是什么关系啊?”

李乘风苦笑道:“你跟我一起认识的她,你说我跟她什么关系?”

“别呀,说清楚呀,别藏着掖着,怕什么……”冷不丁旁边传来一个声音,李乘风不用回头看便知道这是苏月涵吃醋的声音。

李乘风无奈的说道:“真的没有什么关系,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苏月涵虽然知道这时候吃醋有点没道理,但她还是忍不住吃味的说道:“那指定是她看上了你了呗!”

李乘风笑道:“我?一无所有的一个破落户,除了你,谁看得上我?”

苏月涵大怒:“好啊,你的意思是,我没眼光,有眼无珠咯?”

“哪有!您老人家那是慧眼识英才,一眼看出小弟这种蒙尘宝玉呀!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啊!”李乘风赶紧大拍马屁。

苏月涵酸溜溜的说道:“那可不是我一个人有这眼光,还有你的柳姑娘呢。”

李乘风怒道:“你还没完了你!跟你说了,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般帮我,不过,有些事情在我们的眼里是重若泰山,可在她的眼里,却只是举手之劳,也许人家都不当回事。”

苏月涵一脸正色的盯着李乘风,一字一顿的说道:“李乘风,我告诉你!天底下没有人会把帮着你对付战家的这种事当成是举手之劳!这是会招来灭顶之灾的恩情!”

李乘风一抓头发,有些抓狂:“我他妈的也知道啊!这恩情,我他妈的怎么还啊?而且,你他妈的别没完没了了,我跟她说话还不超过十句!我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帮我啊!你再说柳素梅的事情,我可就翻脸啦!”

苏月涵眼珠一转,知道自己再刺激李乘风,只怕他就真的翻脸了,她是一个聪明的女子,知道见好就收,此时她忽然展颜一笑,道:“我觉得,你与其担心柳素梅这个问题,不如担心一下大师姐这个问题。明天,你可就要跟她去一起学习修行啦!”

李乘风仰头捂脸,痛苦万分的说道:“还是让我们来说说柳素梅的事情吧!”

苏月涵险些笑了出来,她道:“回去再说吧,要在这里站上一天么?”

三人这才往回走,一路上各自说着这些天分别的事情,各自都有着无比的惊叹,尤其是赵小宝听着李乘风说起石武山矿井下的奇遇,他当真是一会听得双目瞪圆,一会听得冷汗连连,大呼小叫,惊叹不止。

一行人走出去老远,忽然间苏月涵一指远处,大声道:“快看!”

李乘风和赵小宝扭头一看,却见不远处一群人正在追拿一名年轻人,这名年轻人瞧见李乘风等人,立刻飞快的朝他们扑来,大声呼喊道:“救命,救命啊!”

第224章 霸凌叛出藏清阁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李乘风等人有些猝不及防,还没等他们做出决定,这人便奔到了近前。

李乘风定睛一瞧,居然还见过,正是当日上灵山闯三关时第一个踏上云海,却半当中掉下去的那个书生。

此时这个书生身着藏清阁修士服,形容狼狈,衣衫破损,脸上更是鼻青脸肿,宛如丧家之犬。

这书生朝着李乘风等人奔来,扑到跟前便咕咚跪下,拼命磕头,涕泪横流:“救命,救命,几位大侠,救命啊!!”

李乘风看着不忍,皱眉看向后面追来的藏清阁弟子,其中居然还有熟人周结衣!

周结衣一瞧见李乘风,顿时大为忌惮,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恨意,他眼珠一转,喝道:“李乘风,这是我们藏清阁内事,跟你没关,滚开!”

灵山大会之后,李乘风的大名瞬间传遍整个灵山派,年轻一代弟子们几乎没有不认识他的,由于他当众硬怼千山雪, 又跟大师姐眉来眼去,关系暧昧,因此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将他当成了能与大师姐、千山雪平等对抗的强大角色。

瞧见李乘风钻出来横插一脚,这四名追赶的藏清阁弟子一个个如临大敌,有的甚至法宝都祭了出来,神情紧张警惕。

李乘风有些头皮发麻,暗自叫苦,他虽然修为大有长进,可是让他突然间应对这四名修士,那只怕是要凶多吉少的。

但李乘风虽然胸有惊雷,面却平静如湖,他冷冷的看着周结衣等人,道:“这里是藏剑阁,既然到了藏剑阁,便是我们藏剑阁的事情!”

周结衣咬牙道:“此子是我们藏清阁的叛徒,他要叛阁,我们自当清理门户,哪怕逃到天涯海角,也是我们藏清阁的事情,天王老子也护不住他!再说了,诛杀叛逆,此乃天理正道,莫非你李乘风自恃修为过人就可以为所欲为,倒行逆施么!”

这个帽子扣得极大,很是吓人,若是戴上了,那整个藏清阁都可以以此来对李乘风发起名正言顺的攻击而不用顾及门规律令的束缚。

那时候,只怕李乘风将从此永无宁日!

但这顶帽子看起来吓人,可对于李乘风来说,却只是小儿科的场面,他不屑的冷笑道:“如果真如你所说,自然是你们藏清阁的事情。可是现在他跑到我们藏剑阁的地盘,难道我们过问一声的资格也没有么?”

这书生此时听出了生机,他连忙抬起头来,额头一片鲜血泥污,他哭喊道:“乘风师兄,不是我要叛阁,而是他们把我往死里逼啊!”

说着,他掀开自己的长袍,露出里面一片一片的青紫,他哭喊道:“你们看,看吶!这就是他们打的!还有这里!”说着,他挽起裤腿,露出两腿上一片一片的烧伤,尽管是冬天,却依旧皮肉一片溃烂,让人不忍目睹。

李乘风、赵小宝等人只看了一眼便觉得触目惊心,义愤填膺!

这书生哭泣道:“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才跑的,再不跑,我就要死在藏清阁了!我死不要紧,可我那可怜的老娘该怎么办?她还指望儿子能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呀!我若死了,他们都会欺负我娘的!娘,孩儿不孝,孩儿不孝啊!”说着,他痛哭流涕,捶胸顿足,又拼命磕头起来。

这撕心裂肺的哭声,一下震动了李乘风,他恻隐之心大起,对眼前书生的境况和遭遇更是感同身受。

以往的李乘风,路边看见龟公欺负丫鬟他尚且要上前多管闲事,此时眼见对方把大活人往死里逼,他又如何能忍耐得住?

李乘风双目发红,盯着周结衣等人,道:“他所说,可是真的?”

周结衣冷笑道:“分明是他偷奸耍滑,师兄指派的任务想尽办法推三阻四,这才责罚于他,希望他能谨记我们藏清阁的规矩!”

这书生立刻大声激愤道:“放屁,不是这样!”

周结衣大怒,刚要上前,李乘风却抢前一步,怒目瞪着他们,气势压得对面下意识退了一步。

藏清阁几名弟子犹豫不决,投鼠忌器,一时间进退维谷。

李乘风对这书生道:“你把事情说清楚!”

这书生一抹眼泪,大声说道:“好叫师兄知晓,师弟姓韩名天行,与师兄同一年进的灵山派,只是师弟进了的是藏清阁不像师兄两关第一。”

周结衣抢着说道:“你的意思是,我们藏清阁配不上你了!”

李乘风瞪了他一眼,然后对这书生道:“说重点。”

这书生点了点头,道:“刚入阁时,两位师兄便找我要入阁费,我不肯给,他们便给我指派了前去斜月谷抓捕蛮牛的任务……”

说着,他神情悲愤的控诉道:“我才入阁三天便要去抓蛮牛!与我一起同行的都是没有缴纳入阁费用的新人弟子!一共十二人,就剩我一人回来!他们其他的,全部都死了!!”

周结衣怒道:“放屁!分明是你自己心肠歹毒,害死同门自己逃窜回来,还想嫁祸于我们藏清阁?否则,怎么可能就你一个人能回得来!”

这书生愤怒的哭喊道:“那是因为我浑身涂满了蛮牛的牛粪,在死人堆里面装死三天三夜,我才从牛群中逃了出来!他们见我活着回来,便污蔑我害死同门,还对我严刑拷打。我不肯招认,他们便派我去同安城收账……可是,我却偷偷听到他们在私底下商量,如何在半路上让我死于非命!”

“难道,我不逃,还留在藏清阁等死么?”这书生愤怒的嘶吼着,神情中充满了不甘与愤恨。

李乘风等人脸色一变,他们都目光不善的看向周结衣,周结衣神色有些慌张,他梗着脖子,硬着头皮说道:“一派胡言,信口雌黄!证据呢!你有什么证据!”

李乘风冷冷的说道:“那你们说他叛出藏清阁的证据呢?”

周结衣怒道:“李乘风,我们藏清阁如何责罚弟子,跟你们藏剑阁有何相干?莫非,你是真的要为他强出头?”

李乘风冷笑道:“别说什么藏清阁藏剑阁,分得再清楚,那都是灵山派的弟子!灵山派的门规戒律中写得清楚明白,欺侮弱小者,杀!你们恃强凌弱,霸凌同门,难道还有理了?这官司,就算打到掌门跟前,你们也是打不赢的!”

周结衣大怒:“李乘风!别以为你会两下三脚猫功夫你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别以为有大师姐罩着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这灵山派还不是大师姐说了算!”

李乘风也冷笑道:“没错,那更轮不到你们藏清阁说了算!”

周结衣冷笑道:“好得很,看来,你是一定要替他出头了?”

李乘风仿佛在这书生的身上感受到了类似的屈辱,他感同身受义愤填膺,脾气一来的他哪里还管什么实力对比?

李乘风上前一步,怒目而视,寸步不让的怒喝道:“是又怎地!!”

第225章 去留争论见人心

周结衣怒视着李乘风,他咬牙道:“李乘风,那你的意思是藏剑阁要向我们藏清阁宣战了?”

这一句话震得李乘风神情为之一凛,他知道,这样的事情他是绝对担不起这个责的,但他也反应极快,立刻冷笑道:“你能代表藏清阁?”

周结衣傲然道:“敢收留我们藏清阁叛徒,便是与我们藏清阁为敌,与我们为敌,便是开战!藏清阁一千三百三十四人便都是藏剑阁的敌人!”

李乘风盯着周结衣好一会,忽然冷笑道:“这件事情我会上报给师伯,师伯不能秉公处理,我就到掌门那里告状!我就不信,天下虽大,却容不下一点点公理!”

周结衣哈哈大小:“公理?这世间只有强权,何曾来的公理!你们藏剑阁若是拳头大,我们藏清阁自然退避三舍!现在?你们藏剑阁覆灭在即,还有什么资格跟我们藏清阁讨价还价?李乘风,我劝你识相一点,滚到一边去,别因为一个叛徒伤了两家的和气!”

李乘风冷冷的盯着周结衣,一言不发,只看得对方有些发毛。

周结衣硬着头皮对一旁的同门修士打了个眼色,这名修士大着胆子上前一把将韩天行抓了起来,喝道:“走,叛徒,回去受死!”

韩天行一脸惨白,他惨笑了起来,挣扎着朝着李乘风嗑了一个头,他哽咽道:“多谢恩公仗义执言,是在下唐突了!恩公就当没见过我吧!若是恩公得空,便劳烦前往宁远城的白马坡,门口有一棵歪脖子树的便是我家,还请恩公能开恩,代我给我娘带一句话:孩儿不孝,有负所望!孩儿下辈子,再给娘亲做牛做马,以报养育之恩!”

说着,他咚咚咚连磕三个响头。

李乘风和赵小宝只听得眼眶发红,热泪盈眶,苏月涵更是柳眉倒竖。

周结衣则嗤笑一声,道:“韩天行你少来这套!苦肉计有用,那还修行干什么!滚起来,快走吧,别耽误时间了!”

李乘风毛驴脾气,若是对方上来客客气气的说理,李乘风只怕的确是不会管这件事的,可对方如此强横霸道,让他断定这事必是藏清阁的过错,他脾气一来,那说什么也不肯咽下这口气。

李乘风一把拉起跟前的书生,将他拉到自己身后,咬牙冷笑道:“周结衣,我怀疑你们藏清阁虐待同门,欺侮弱小,我要去找师伯申诉!”

周结衣大怒,刚要说话,忽然间听到一个声音传来:“发生什么事情!”

众人顺着声音看去,却见大师兄、秦灭亲从不远处快步而来。

大师兄神态威严,目光锐利的扫视着场中,李乘风见周结衣要开口说话,他*着说道:“大师兄,藏清阁虐待新进师弟,他不堪其辱,不甘心受死便投奔我们藏剑阁而来!大师兄,我们收下他吧!”

周结衣立刻怒喝道:“李乘风,你不要颠倒黑白,分明他是我们藏清阁的叛逃孽徒,如何处理,是我们藏清阁的事情,轮不着你们藏剑阁指手画脚!”

李乘风立刻朝着周结衣喝道:“放肆,这是你对大师兄说话的礼节么!以下犯上,目无尊长,你这又该如何责罚!”

周结衣闻言一滞,他咬着牙朝着大师兄单膝跪下,一礼道:“大师兄,我方才过于激动,言辞不当,还请见谅!”

大师兄没有搭理周结衣,反而看向李乘风,他冷冷的说道:“李乘风,是不是觉得自己在灵山大会上出了风头,落了恩情,便可以擅自替藏剑阁做主了?”

李乘风脸色一变,他惊道:“大师兄,我没有此意……”

大师兄怒道:“你没有?那你为什么擅自主张收留他?”

李乘风惊怒交加:“大师兄,他是投奔我们藏剑阁而来,难道你要见死不救么?”

大师兄冷冷的说道:“难道每一个投奔而来的,都要救么?”

李乘风大怒:“大师兄!藏剑阁如今风雨飘摇,如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此时若是再挡人生路,这等于自绝人心!要是传开了,天底下还有谁会来我们藏剑阁!”

大师兄盯着李乘风,冷笑道:“自绝人心?我们藏剑阁……原来,还有人心的么?”

李乘风断然道:“有!我们在,人心便在!”

大师兄立刻冷冷的说道:“那跟他有什么关系!”

李乘风惊怒道:“难道我们藏剑阁就永远只有这么些人了么?”

大师兄冷哼一声,道:“只要渡过难关,自然会有新人加入!”

这一句话的潜台词李乘风听出来了:何必为了一个藏清阁来的叛徒而让已经风雨飘摇的藏剑阁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李乘风听到大师兄这句话顿时怒不可遏,心中猛然间想起石武山走地龙时,大师兄视他为弃子,若不是覆巢之下无完卵,他不仅不会在灵山大会上帮大师兄等人脱身而出,甚至他会落井下石,狠狠的在对方身上补上一脚,这才是他李乘风的作风性格!

李乘风心头的新仇旧恨全部翻滚了起来,他怒道:“大师兄可曾听过一句话?”

大师兄别过脸,道:“并不想听!”

李乘风怒道:“你就算不听我也要说!因为现在整个藏剑阁敢说话的,也就只有我一个了!”

说着,李乘风激愤道:“今天你可以舍弃这个人,明天你可以舍弃那个人,但你有没有想过,到头来,你舍弃掉的,将是所有人!你忘记在戒律堂前,那么多人离开的情形了吗?难道他们是那一天才明白藏剑阁已经没希望这个事实的吗?”

“不,是你把他们逼走的!因为你在心里面已经舍弃了他们!!”

李乘风字字如刀,句句似枪,每一个字都重重的击在大师兄的心中!

秦灭亲目光担忧的看向大师兄,他刚要说话,却见大师兄微微扫了他一眼,目光严厉的制止了他。

大师兄扭头看向李乘风,他沉默了一会,道:“他可以留下,但只是一晚,明日一早,将他送出藏剑阁,交给师伯处理。”

李乘风怒道:“大师兄,你这不是让他去死么……”

他还要再说,却见大师兄忽然怒道:“够了!”说罢,他摘下手中的藏剑阁指环,往李乘风跟前一送,怒目道:“要不你来当这个代阁主!反正我也当够了!!”

李乘风顿时哑然,他怒气冲冲的瞪着大师兄,咬牙扭头便走,最后看也不敢去看韩天行的神色和目光,他像一个逃兵一样逃离了这里。

赵小宝和苏月涵为难的对视了一眼,苏月涵示意赵小宝将韩天行搀扶了起来,带着他往藏剑阁而去。

周结衣还想说什么,终究还是一礼,道:“那明日一早,便大堂上见了!”说罢,周结衣带着其他弟子扬长而去。

李乘风一路狂奔回到住处,他只觉得一股怒气憋在胸口无处发泄,他冲到屋外自己栽种的小树林中,拳打脚踢,踢断一片尚未长成参天大树的幼树,他疯狂发泄着,破口大骂:“混账王八蛋!自私无情!刻薄寡恩!见死不救!”

他发泄了一会,只见苏月涵站在不远处担忧的看着他,李乘风便怒不可遏的骂道:“我真没想到他会是一个这样的混蛋!我就不该救他!!”

苏月涵上前,轻轻抱住李乘风,她的怀抱像是有魔力一样,顿时让李乘风安静了下来,她道:“那你现在要怎么办?你要不要帮这个韩天行?”

第226章 天地虽大何所往

“帮?”李乘风两条剑眉飞挑入鬓,像两把愤怒的利剑拔剑出鞘“怎么帮?你真把我当成是天下无敌的大高手吗?我一个人可以单挑藏清阁吗?大师兄只顾明哲保身,不肯站出来但当出头,我能怎么办?拿剑逼着他出头吗?”

在李乘风的想法中,他是有把握和成算说服大师兄出头的,而且,他认为自己已经证明了自己不是内奸,想必会极大的松动大师兄的警惕心防,让他接纳这个韩天行。

但李乘风错了,错的很离谱。

“我看,他刚才,是在针对我!”李乘风发泄了一通,稍微冷静了一点。

苏月涵顺着李乘风的话说道:“他为什么针对你,你不是才帮了他们么?”

李乘风冷笑道:“灵山大会我大出风头,大师兄是在忌惮我,怕我抢走他的位置!而且,他手中的破天剑是假的,他心知肚明!”

苏月涵轻声劝说道:“少爷,你有点过激了。大师兄可不知道你拿到了……真的破天剑。”说到后面的时候,苏月涵压低了声音,几乎低不可闻,只有李乘风看了她说话的嘴型才能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李乘风心中怒气未消,道:“是,就算是你说的这样。他瞻前顾后,怕这怕那,这能成什么事!难道,我们不收留这个韩天行,藏清阁就不会对付我们么?天真!!”

“收留韩天行?”

在另外一边,大师兄与秦灭亲在返回自己住处的路上,大师兄斜睨着秦灭亲,嗤之以鼻的说着:“为什么要收留他,收留他,对藏剑阁有什么好处?”

秦灭亲以一副很低的姿态低声对大师兄道:“大师兄,其实……乘风师弟所说的,多少也有些道理。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收不收留藏清阁的叛阁弟子,藏清阁都会帮着藏锦阁来对付……”

大师兄打断道:“是!收不收他,他们都是敌人。可是,眼看就是三天阁内战在即,我们绝对不能因为收留一个藏清阁的叛阁弟子使得我们的计划被打乱!”

大师兄咬牙切齿道:“为了我们的计划,我们丢了藏剑阁赖以为生的石武山!你知道石武山对于藏剑阁意味着什么吗?”

秦灭亲神色黯然,他轻叹了一声:“知道……”

大师兄紧紧握着拳头:“这是我们藏剑阁最后的希望!我们藏剑阁付出了这么巨大的牺牲,我绝对不容许任何人来破坏他!!”说着,他斜眼看了秦灭亲一眼,目光凌厉道:“哪怕就算是你,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秦灭亲神情一凛:“唯大师兄马首是瞻!”

虽然说从修士服上来看,两人的修为差距几乎没有,都是绿边修士服,都是筑基境界,但秦灭亲知道,大师兄隐瞒了实力,他的实力远远不止表面上看起来的这样弱。

而这一切的隐忍就是为了将来的崛起!

可是他们真的能等到这一天吗?

经历了灵山大会的秦灭亲知道,这一次,他们赢的是如此侥幸!如果不是李乘风横空杀出,如果不是大师姐暗中助力,只怕……他们的计划早就沦为了一个笑柄!

千山雪就像看着螳螂捕蝉的黄雀一样,早早就盯上了他们!

如果证明了自己的李乘风再跟他们离心离德……那三天阁就算陷入内乱,没有人,他们藏剑阁又将靠什么来崛起呢?

这些话秦灭亲藏在了心中,没有再跟大师兄争辩。

可是,另外一边,李乘风却不得不面对这个让他愤怒的局面。

这已经不仅仅是侠义的问题了,这是未来藏剑阁何去何从的发展方向问题。

等李乘风怒气渐消,回到住处时,韩天行眼神希冀的看向李乘风,两眼中带着最后的期盼。

李乘风下意识躲开了这一双眼睛,韩天行看见李乘风目光躲闪,他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惨笑了起来,挣扎着便要往外走去。

赵小宝连忙一把拉住他,道:“你去哪?”

韩天行用力而坚定的将赵小宝拉着自己衣袖的手拉了下来,他勉强笑了笑,说道:“是在下孟浪唐突,本就不应该来藏剑阁给诸位师兄师姐增添麻烦。一人做事一人当,在下决不让师兄为难便是,还希望师兄将来一定要去照看一下我娘!别让……她老人家惦记。”

说着,韩天行声音哽咽,险些落泪。

李乘风见他磕了个头便往外走,他忍不住道:“你到哪里去?等下!”

李乘风沉着脸,说道:“ 你想回藏清阁?”

韩天行绝望道:“自然是去藏清阁领死!”

“不行!!”李乘风立刻断然道“你赶紧跑吧!逃,逃得越远越好!”

韩天行一脸茫然:“可是,天地虽大,我又能往哪里逃?逃到哪里呢?我韩天行科举不第,修行不行,天底下,又哪里还有我可以容身的地方呢?”

李乘风道:“你可以从军啊!投笔从戎,未必不是一条出路!”

韩天行惨笑道:“乘风师兄,我不像你,是武学世家出身,我打小就习文,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若是从军,只能沦为炮灰,那与自杀也并无区别。”

李乘风哑然,他沉默了良久,取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交给了韩天行,道:“这点银子你拿着,赶回去带你娘去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做点小生意吧,银子不多,但总归你们娘俩能活了。”

韩天行深深的看了一眼李乘风,他将银票推了回去,道:“乘风师兄,好意心领了。若是要带着老娘潜逃,在下有手有脚,可以养活家人。”

李乘风竖起大拇指,道:“好志气!好男儿未必要修行,说不定离了灵山派,你还有一番其他际遇!”

韩天行点了点头,准备出去,李乘风拦住他,道:“快要天黑了,这时候灵山可不适合赶路,你明早一大清早再走吧。”

韩天行沉默了一会,他微微点了点头,李乘风让赵小宝带他去了自己平日里住的地方,他则在苏月涵的屋内打了个地铺躺下。

到了夜晚,李乘风在屋内睡下后,他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韩天行的悲惨经历让他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如果他不是叛仙转世,如果他没有这些奇遇,那是不是这个被逼上绝路的人,就是他李乘风呢?

更让李乘风愤怒不甘的是,他竟然只能在一旁看着!

平日里自诩行侠仗义的他,这个时候,他只能袖手旁观!

这简直就是耻辱!

苏月涵担忧的躺在旁边看着李乘风像一团燃烧的火焰一样,躁怒的在原地翻转难眠,可她却没有劝说,因为她知道,这是每一个心中燃烧着火焰,胸中流淌着热血的修行人必须要过的一关。

他们必须要舍弃掉一些以前曾经坚持的东西,不管那些东西是正义,还是尊严,又或者说是自由……

总而言之,在漫漫的修行路上,有些东西不舍弃掉,他们是无法成长的!

闯三关的经历也充分的说明,修行的路上,并不仅仅是肉体真元的打造与修炼,同样也有精神与灵魂的锻炼与磨砺。

只是不知道,这件事情会给李乘风造成怎样的改变,会让他怎样的成长。

第227章 内战未起先决裂

屋内四人,各怀心思,直到深夜才各自沉沉睡去。

到了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忽然赵小宝在隔壁屋惊呼了起来:“少爷,少爷!”

李乘风猛的一下跳了起来:“怎么了?”

赵小宝有些畏惧的看着李乘风,站在门口处道:“那个……韩天行,他走了……”说着,他拿出一张银票,有些难堪的说道:“你让我塞的银票,他发现了,又悄悄的塞了回来。”

李乘风沉默了一会,他一声喟然长叹:“书生虽无缚鸡力,胸中却有傲骨寒啊!算了,人各有志,希望……他将来能顺利吧。”

苏月涵虽然也为韩天行的经历而动容,可是她活的岁月时间太久了,见惯了人世间的各种不平事,早就炼就出了铁石心肠来,她不希望李乘风沉浸于这种颓废的心态之中,便赶紧岔开话题,道:“少爷,你不是与大师姐还有约么?”

李乘风一个激灵,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韩天行的事情虽然让他激奋不已,可更让他清醒的意识到自己的弱小。

若是足够强大,又岂能如此憋屈的看着不平之事在眼前发生,可自己却无能为力?

想到这里,李乘风只觉得胸中燃烧着一团火焰,恨不得立刻就去找大师姐,然后修炼成大修行人,可以随心所欲,不受束缚。

唯大修行人能自在无碍!

这是李乘风翻看《炼气通法》时,开篇第一页总纲上的第一句话,这一句话便能激励得每一个翻阅者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李乘风定了定神,很快洗漱完毕,与苏月涵、赵小宝便往藏秀阁而去,可刚走出去不多久,一行人快要到传送台时,忽然间瞧见远处山门下挂着一个人,这个人在半空中随风摇晃着,形单影只……

李乘风看见这一幕,隐隐觉得有些不妙,他与赵小宝和苏月涵飞快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赵小宝低声道:“不会是……”

李乘风忽然撒腿向前狂奔,他奔到近前,果然瞧见吊在山门上的不是别人,正是韩天行!

只见这藏剑阁的山门下吊着一个落魄的书生,他身材单薄,衣衫破碎,在这寒风瑟瑟的山门下脖颈吊在绳索之中,身子随着寒风微微摆动着,说不出的悲惨凄凉。

李乘风顿时热血上涌,他扭头对赵小宝喝道:“快救人!”

赵小宝身形一蹿,手中拔出随身携带的子母剑,一剑将绳索斩断,李乘风在下方双手接住,苏月涵上前伸手一摸对方脉搏,她看了李乘风一眼,低声道:“再晚一点,就没救了!要救么?”

李乘风道:“那还愣着干什么,快救人啊!”

苏月涵用力掐了掐韩天行的人中,又在韩天行的胸口处用力一按,这样按了十几下后,韩天行忽然一声咳嗽,醒转过来。

韩天行此时唇白如纸,面色蜡黄,形容十分吓人,他一眼看见李乘风,顿时两行热泪便滚了下来,他道:“乘风师兄,你为何又要救我?”

李乘风胸口如压一块巨石,他强忍着悲愤,道:“你为什么要自己寻死?你若是死了,我是不会带消息给你老娘的!要说,你自己亲口去说!”

韩天行捂脸哭道:“我离家时曾对老娘许下诺言,若不及第便要修行,此时及第修行两头皆空,我有何面目去见我娘!她为了供养我读书,为了支持我修行,她起早贪黑,累得已经不成人形……我,我现如今一事无成,又哪里有脸面去见她!”

说着,韩天行捂着脸,喉咙里面发出嗬嗬的声音,听得李乘风眼眶发酸。

李乘风对韩天行道:“你不要自寻短见,天底下没有过不去的门槛!你在这里等着,等我消息!一会躲着藏清阁的人,不要让他们看见你!”

说着,他扭头朝着鹫峰山的戒律堂奔去。

这个时候正是戒律堂出早课的时候,李乘风奔到戒律堂,果然看见秦灭亲、欧阳南、苏由等人正在戒律堂前的广场中等待着,大师兄也同样站在广场的正首处。

大师兄瞧见李乘风,喝道:“李乘风,你迟到了!罚背诵戒律五十遍!”

李乘风径直上前,他直视大师兄,目光中充满了倔强与愤怒,他朝着大师兄一礼,大声道:“大师兄,责罚的事情一会再说。现在有一件十万火急的事情需要大师兄首肯!”

大师兄脸色一沉,他沉声道:“你想说什么!若是要替那个藏清阁的叛徒求情,就大可不必开口了!”

李乘风梗着脖子,怒道:“不,我一定要说!”

大师兄大怒:“李乘风,你放肆!”

李乘风也毫不示弱,他大声道:“是,我今天就放肆一回了!”

秦灭亲眉头紧皱,他道:“乘风师弟,大师兄也是为了咱们藏剑阁好,你大可不必如此倔强。这个藏清阁的人来历不明,目的不明,而且,他出现的时机,你不觉得太巧了一点么?为何刚好灵山大会结束他便出现了?”

李乘风冷笑道:“所以,这就是大师兄的心结忌惮所在么?”

大师兄面现怒容:“我做事,不需要你一个新人来指手画脚!”

李乘风道:“好,那我们就把事情说清楚!你们担心他是内奸,那好!我问你们,灵山大会召开的时候,我们的敌人是不是认为自己稳操胜券了?”

这一句话问得大师兄面色发黑,秦灭亲脸色难看,两人都哼了一声,不肯接话,欧阳南只得尴尬的说道:“他们只怕便是这样想的。”

李乘风点头道:“那好!那我要再问,他们是不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知道我们居然能够翻盘,所以,他们早早的就准备好了韩天行这个人,在几天前便将他毒打一顿,等到大会结束的时候,再将他作为内奸打到我们这里来?”

苏由等人听得满头雾水,浑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此时听了一阵,这才隐隐约约明白了一点。

大师兄冷笑着反问李乘风,道:“你了解藏清阁么?你知道藏清阁像韩天行这样的人有多少么?这样的人,根本不需要任何准备!他们只需要一个承诺,就可以让他们豁出命去做一切事情!这就是藏清阁,一个需要拿命去搏任何机会的地方!为了一个更好的修行机会,你以为他不会出卖我们么?”

李乘风也冷笑道:“好,算你说的有理!那我请教大师兄,当初你们是不是也这样看我的?”

这一句话问得大师兄等人神色更加难看,站在一旁的安童和裘楚囚更是神色极其尴尬的悄悄对视了一眼,两人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秦灭亲此时出来救场,他道:“你出现的时机、身份,实在是很难不让人怀疑!”

李乘风道:“我能理解!可最终我是不是证明了自己不是内奸?”

大师兄冷笑道:“你能证明自己,他如何证明?再轰塌一个石武山,再召开一次灵山大会?”

李乘风激愤道:“给他机会,给他时间,他若是内奸,自然会被发现,若不是内奸,自然也会证明自己!我当初不就是这样的么!”

大师兄怒道:“眼下,藏剑阁再也经受不起任何的打击!我不能冒这个险!他若真是内奸,造成的损失,谁来负责!我们藏剑阁将万劫不复!”

李乘风双手握拳,他上前一步,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起,他几乎咆哮着吼道:“不!!藏剑阁若是把他赶走,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这一声怒吼,震得所有人顿时深色一变,看着李乘风的目光都变了。

几十年中,在藏剑阁这一亩三分地上,还从来没有一个人如此对大师兄咆哮过,即便是藏剑阁中威信仅次于大师兄的秦灭亲也从来未曾有过。

可今天,却出现了一个入门还不到一个月的新人,他像一头愤怒的幼狮,张牙舞爪的朝着领地上的年长雄狮发出了一声震动心灵的咆哮,仿佛新贵向旧主发起的第一次挑战!

大师兄脸色一点一点的沉了下来,他声音说不出的可怕:“好啊,我看出来了!你是想要造反了!是么,李乘风!!”

第228章 离人心者终离人

“造反?”李乘风怒笑了起来“你自己看看!”

李乘风一指身后,偌大的广场上空荡荡的只有寥寥几人,他怒道:“我造什么反?造这个反干什么?当草台班子的班头吗?你看看,藏剑阁现在还剩几个人!!能凑齐一个法阵吗?”

李乘风从刚进藏剑阁开始就一直觉得很憋屈,尤其是被误会是内奸,他虽然豁达开朗,可心中终归是有些抑郁的,现在韩天行出现后,他的遭遇让李乘风内心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了出来。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非常不认可大师兄的应对办法!

“就这么几个人,若是再把人往外赶,你凉的就不仅仅是所有人的心,而是将来天底下所有想要投靠藏剑阁的人的心!”李乘风愤怒道。

大师兄也愤怒的喝道:“眼下就已经快要活不下去!活过眼下,才有将来!!”

李乘风立刻怒道:“眼下活不活得过去,跟韩天行就一定有关系吗?”

大师兄怒不可遏道:“这个韩天行到底跟你什么关系,为什么你一定要救他!”

李乘风怒道:“因为我不想再看到有人被抛弃!”

李乘风这一声暴喝震动广场,所有人都目光复杂的看向他,尤其是大师兄和秦灭亲、欧阳南三人。

李乘风怒道:“是,藏剑阁最重要,我能理解!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可是,今天遇到了威胁,我们舍弃掉张三,明天遇到困难,我们再舍弃掉李四,后天呢?嗯?”

李乘风走到苏由面前,一指他,喝道:“后天他遇到了危险,为了藏剑阁的安危,我们是不是还要舍弃他?”

苏由张开口,想要说点什么,却觉得喉咙中堵得慌,哽咽难言。

李乘风又一指天俊,道:“大后天,我们又遇到了险境,这时候是不是该舍弃他了?还有,他,他,他?”

李乘风一个一个的指过来,最后指到自己的时候,他冷笑道:“我?哦,抱歉,这个人已经被舍弃过一次了!只是他命大,没死掉!所以,我们都是可以被舍弃掉的,唯独你例外是吗?因为你代表着藏剑阁?大师兄?”

最后一句话,李乘风一字一顿,字字诛心!

大师兄脸色极为难看,他紧握双拳,身子微微发抖。

秦灭亲忍不住说道:“李乘风,你胡言乱语什么?”

“我胡言乱语?”李乘风哂笑道“是,我是胡言乱语!但我就是想让你们知道,今天你们舍弃一个,明天舍弃一个,到头来,舍弃的就是所有人!大师兄,你有想过没有,为什么那天皇甫松一来,孙永才登高一呼,便一呼百应?为什么!!”

这个疑问回旋在半空之中,震荡在众人心头。

李乘风怒道:“不错,是因为我们藏剑阁没落了!但,更大的原因,难道不是因为藏剑阁不保护我们吗!”

这一句话,重重的劈在每一个人的心头,就连秦灭亲张了张口想要反驳,也都哑口无言。

“难道这么多人,都不明白宁为鸡头,不为牛后的道理吗?难道他们都不明白,去藏锦阁当奴仆是根本没有任何前途的吗?”

“不,他们当然明白!!能成为修行人的,有哪个是想不通事理的蠢货!可他们为什么都走了?是因为他们知道,留在这里,既没有前途,也随时有可能会被舍弃掉!而且,有些人还自以为是的会将这种舍弃称之为:牺牲!!”

“够了!!”大师兄骤然爆喝,他额头青筋乱跳,眼睛血红“你懂什么!你知道我们为了藏剑阁牺牲了多少吗!!”

“牺牲?!”李乘风也爆喝道“我告诉你!像你们以前凌天十三剑那样,为了你的同门而付出,为了你身边的战友而心甘情愿的战死!这叫牺牲!你问过那些被放弃的人吗?你问他们的意愿吗?他们不愿意,这就不叫牺牲!这就叫放弃,叫背叛!!”

李乘风的怒喝如同破天雷霆,重重的劈在每一个人的心上,他们几乎都感同身受!

的确!

牺牲,这是大师兄强调最多的词语!

为了藏剑阁而牺牲!

这是他们一直以来坚定的一个信念!

可是,为什么就一定要为藏剑阁牺牲呢?这是几乎每一个新进弟子心中的疑问,它究竟有什么值得他们这样牺牲?

是因为这就是他们修行地的最终归属么?是因为藏剑阁吃准了他们无法再投入到其他门派中去,有恃无恐?

堂堂藏剑阁,连自己的弟子都无法保护,却还随时有可能会被舍弃,这样的地方,谁又会愿意为之牺牲呢?

除了大师兄,几乎其他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的眼神中出现了明显的转变。

甚至大师兄,他也呆在原地,神色动摇:难道,自己以往……真的错了?

李乘风道:“眼下正是藏剑阁风雨飘摇的时候,收留韩天行固然有风险!可是危机一说,顾名思义,有危险就有机会!在我看来,这正是千金市骨的好时候!因为我们可以让那些曾经离开藏剑阁又暗中后悔的人看到,我们藏剑阁是会保护每一个来投奔他的人的,他们是不会被随便舍弃牺牲掉的!”

李乘风目光环视,他缓缓说道:“同意我说的,举手赞同。”

他话音刚落,傻大个立刻高高举手,站在队尾最不起眼的赵一白、瞿同秋两人也立刻举起了手,很快,苏由、天俊也都目光复杂的看着大师兄,缓缓的举起了手。

又过了一会,安童和裘楚囚不约而同的举起了手,他们两人对视了一眼,但很快又微微释然一笑,可这笑容刚出现,两人又觉得不对,立刻收敛了笑容,紧绷着脸,低着头,不敢直视大师兄的眼睛。

又过了一会,欧阳南也想要举手,可手刚动,便被秦灭亲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欧阳南一愣,随即脾气起来,他瞪着秦灭亲,目光威胁。

但秦灭亲也同样目光冰冷凌厉的瞪着欧阳南,寸步不让,眼神凶狠。

欧阳南与秦灭亲对视了一会,他终究还是没有再将手举起来,可即便这样,场中李乘风也已经占到了明显大多数,而且欧阳南的举动也被大师兄看在眼中。

大师兄心知肚明,甚至有可能秦灭亲也是赞同李乘风所说,只是碍于维护他的权威脸面没有举手赞同罢了。

“难道,真的是我错了?”大师兄眼中充满了痛苦和疑惑。

但这个念头仅仅只是一瞬,他很快便目光坚定的看向李乘风,又看向场中所有的人,他这一刻仿佛一下老了十岁,虽然眼神依旧倔强坚定,可是他的气色却明显看着衰败了下来。

大师兄深吸了一口气,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李乘风,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这一刻,场中所有人都知道,原本就势单力薄的藏剑阁再一次因为理念问题而出现了严重分.裂!

经历过灵山大会之后,原本应该团结一心的新老同门们,他们之间出现了一道看不见,却无比深邃的鸿沟!

第229章 虱多不痒债不愁

李乘风以无比强硬的姿态将韩天行收留下来,而且居然第一次在藏剑阁全体面前硬怼了大师兄,而且……怼赢了!

这可不像李乘风在灵山大会上怒喷千山雪那样,喷赢了,赢得的是众人的仰慕,以及藏剑阁的拥戴。

可这一次,李乘风心知肚明:大师兄输了,他李乘风也同样没赢!

这是一次理念之争,李乘风只是激起了其他同门的情感共鸣,因为他们都或多或少的“被牺牲”过。

这个世上,没有几个人是真正愿意被牺牲掉的,尤其是还没有被询问过自己意愿,或者当他们并没有对自己所做的一切产生认同感和归属感时,他们是不会心甘情愿的自我牺牲的。

大师兄他们经历过藏锦阁最辉煌的时期,有着无比强烈的认同感,可是后来的年轻弟子们,他们则经历的是藏锦阁最黑暗的时期,他们的认同感十分低下,到了李乘风他们这一代弟子,认同感甚至无限接近于零。

在这种情况下,大师兄不停的要求他们进行牺牲,那不离心离德,那才见鬼!

可李乘风争赢这件事,并不是要去挑战大师兄对于藏剑阁的领导权,而是他打从心里不认同大师兄的这种做法。

凭什么他们就要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牺牲!凭什么他们为了眼下的困境就要牺牲掉他们的未来?

大师兄想的是如何活下去,而李乘风想的是……将来如何反杀。

这是两种理念的冲突,而理念的冲突是一定会造成分.裂的!

现在藏剑阁就明显出现了分.裂!

李乘风看着大师兄离开,忽然觉得他的背影十分的落寞和悲哀,心中对于他之前的愤怒也消散了许多。

不管怎么样,韩天行的命可以保住了!

李乘风觉得自己心中一块大石落下,总算可以安心去找大师姐修行了。

李乘风回到山门处,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韩天行,这个刚从鬼门关打转回来的穷书生失声痛哭,他咕咚一声跪在李乘风跟前,拼命磕头:“活命大恩,难以为报!从此以后,韩天行唯恩公马首是瞻!”

李乘风连忙将韩天行搀扶起来,他道:“不必如此!从今往后,你便是我师弟了,可别恩公长恩公短这么喊,让人看了笑话了去。”

韩天行使劲抹了抹眼泪,用力点了点头:“天行一定会证明给所有人看的,必不会让乘风师兄失望!”

李乘风颇为欣慰的点了点头,他对赵小宝道:“小宝,你照料一下天行师弟,让苏由师兄给他安排一个住处。”

赵小宝目光复杂的看了韩天行一眼,他低声对李乘风道:“少爷……藏清阁那边……怎么办?”

李乘风不动声色的低声道:“你不用管,我去对付他们。”

赵小宝无奈的带着韩天行去了,作为李乘风的仆从,他当然希望自家少爷能够少惹麻烦,全心全力的修行。

可李乘风是这样的人么?

他不是!

这是一个走在路上,看见路上石头还会过去踢两脚的家伙!

让他不管这种闲事,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但不管怎么说,看见自家少爷如此侠肝义胆,赵小宝心中也是很温暖的,毕竟,这才是一个值得他去付出牺牲的人,因为他知道,将来遇到了危险,他是不会被舍弃牺牲掉的,自家少爷一定会拼了命的来救自己!

苏月涵心中虽然感动感慨,但更多的是无奈,这位大少爷,将藏锦阁往死里面得罪不说,现在又跟藏清阁结下死仇!

藏秀阁那边,大师姐肯定也一直虎视眈眈,惦记着要怎么悄无声息的弄死李乘风。

现在倒好,藏剑阁这边也开始离心离德!

苏月涵忍不住按着额头,觉得自己脑仁生疼,这个家伙怎么就这么能折腾呢?虽然他做的都对,可是……也不用这样奔着作死而活吧?

不行,照他这样下去,别说一个月以后的考核评级,她甚至怀疑李乘风都活不过这一个月!

别的不说,大师姐和千山雪这憋着劲想要弄死李乘风,就够他喝一壶了!

自己……得想想办法!

李乘风在山门前等待了约莫半个时辰,等来了藏清阁的周结衣等人,结果自然是藏清阁等弟子勃然大怒,撂下狠话后,拂袖而去。

李乘风此时也想通了,看开了,不就是得罪了藏清阁么?

靠,小爷我连藏锦阁都怼到了姥姥家,大师姐都能要挟着来做自己的师父,还怕多一个藏清阁仇敌?

虱多不痒债多不愁!想要小爷的命?一个一个的来!

打发了藏清阁,李乘风这时候与苏月涵一同往藏秀阁狂奔,眼下已经比约定时间晚了一个时辰!

李乘风心中暗自打鼓,不知道大师姐是不是还会等他?

等李乘风狂奔到藏秀阁山门下时,果然不见大师姐的踪影!

李乘风暗自苦笑,正要大喊时,忽然间一旁的苏月涵一推李乘风,惊声道:“快躲!”

李乘风身子往旁边飞摔而去时,他便听到一记破空声传来,啪的一声响,清脆的鞭梢声炸碎空气,震的李乘风耳膜一痛。

李乘风扭头一看,却见大师姐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她面色冷峻,眼中充满了愤怒的怒火:“你竟然敢迟到!”

大师姐此时愤怒的快要爆炸,自己被李乘风逼迫要挟,就已经足够她杀李乘风千百次了,还被迫屈尊纡贵来教这个混账修行!

这个家伙居然还敢第一天就迟到!!

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修行数十载,从未受过如此羞辱!”大师姐等的心态爆炸,她愤怒的抽出这一鞭,目的就是为了恶狠狠的教训李乘风这个家伙,以免他将来得寸进尺!

李乘风见大师姐手中提着一卷长鞭,杀气腾腾而来,他连忙道:“喂喂喂,我有事耽搁了!不是故意要迟到的!”

大师姐咬牙切齿道:“天底下……就你一人有事么!”

李乘风连忙后退:“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大师姐咬牙道:“是,这便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说着,她又是一鞭抽出!

这一鞭神出鬼没,只见她手腕一抖,手中的长鞭唰的一声,鞭梢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竟然就直接出现在了李乘风的面门前!

“小心!”苏月涵虽然修为大减,但她的眼光和判断还在,此时她像是料到了对方的攻击,飞扑到李乘风怀中,用背脊接下了这一鞭。

啪的一声响,苏月涵的背脊立刻皮开肉绽,不仅棉衣皮袄都被抽的稀烂,里面更是鲜血淋漓。

李乘风心痛的抱着苏月涵,赶紧将她护到自己身后,他愤怒的看向大师姐:“你疯了?想同归于尽嘛?好啊,来啊,互相伤害啊,看看你会不会跟我一起死!!”

第230章 取舍之间见心计

大师姐怒视着李乘风:“你在威胁我?”

李乘风怒道:“是呀!你不让我活,大不了一起死!”

大师姐死死的盯着李乘风,过了一会,她手腕一抖,手中长鞭消失,李乘风吓了一跳,抱着苏月涵往后急退,可刚动,便瞧见藏秀阁山门处远远的过来一个人影,这人走到近处,李乘风一瞧,自己居然认识。

正是之前自己在藏秀阁山门前跪求大师姐却被嘲讽的一名刻薄师姐!

这名刻薄师姐冲到近前,她瞧见李乘风,顿时一愣,狐疑的打量了一眼李乘风,又更加狐疑的看了大师姐一眼。

大师姐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道:“什么事?”

这名刻薄师姐小心翼翼的低声道:“大师姐,师父……并没有找我,大师姐是不是……弄错了?”

“哦?她之前在我跟前提起你来着,我顺口夸了你几句,她说许久未曾见过你了……”大师姐道“想来兴许是我会错意了。”

这名师姐先是面色一喜,她到:“多谢师姐惦记着我,师妹真是感铭于心!下次若是……”

大师姐不耐的打断了她的话,道:“行了,下次有机会再说。”说着,她扭头便走,可身子刚动,便又扭头对这名师姐道:“你可少在外面嚼舌头根子,要不然下回我可就指不定说什么了。”

这名刻薄师姐赔笑道:“是是,大师姐抬爱,师妹哪能不识抬举?这个道理我懂,若是师妹四处乱说,可是要给大师姐惹麻烦的。”

大师姐微微颔首,扭头离开,一旁的李乘风有些着急了,他眼珠一转,立刻大声咳嗽了一声。

大师姐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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