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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逆袭日常》


第1章 过河拆桥方县令1

“莫氏,不顺父母,六年一无所出,正合七出之条,因念夫妻之情,不忍明言,今以休书一封,退回本宗,听凭改嫁,绝无异言。”

“小姐,怪只怪,你挡我的路,若非郁家逼迫老爷不能纳妾,我岂会无名无分跟着老爷,别瞪我,念在主仆一场,我叫你做个明白鬼。”

躺在床上的妇人,脸色苍白,嘴唇发青,身躯微微颤抖着,睡梦中的面容扭曲狰狞,像是承受着极致的痛苦,又像是愤恨到极致,无法控制身体的本能。

夜凉如水,世人沉浸于睡梦,没有人发现,不过是转瞬的工夫,身体就换主,睁眼的时候是满目的清明。

唐柠从阴冷煞气的梦中惊醒,剧烈的不甘伴随着浓的化不开的绝望,侵蚀着唐柠的大脑,绝望、愤怒、恐惧的情绪在胸腔中翻滚着,她强行按下去,依旧有点胸闷气短。

她知道,这等情绪不是她的,意识慢慢回笼,她想起来她是怎么过来的。

唐柠缓缓坐起来,没有惊动任何人,事实上原主这个不受宠的嫡妻,不过是个摆设,下人看菜下碟,明面上不敢怠慢,暗地里能偷懒就偷懒,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没儿没女,晚景注定凄凉。

若不是娘家尚在,只怕是不知道被蹉跎成什么样。

唐柠本以为系统只存在书中,只是虚幻之物,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她是个孤儿,模样标致水灵,没被领养,只是单纯不想,生身父母尚且说丢就丢,何况是没有血缘羁绊的养父母。

早熟的她,没有天真的童年,同龄人玩耍嬉戏的时候,她在片场摸爬滚打,做龙套攒钱。她知道社会的残酷,若是不努力,成年就没有栖身之所,只能靠出卖体力挣钱。

十年时间,十八线的小明星到二流明星,个中艰辛难以言说,好不容易被大制作瞅上,若是不出意外,她会是电影界冉冉升起的新星,她有演技有容貌,只是差大红大紫的契机。

出名那么难,一个浪头掀翻下去,却是如此简单。

铺天盖地的借位暧昧照片,所谓的前男友发言,沾染桃色绯闻在先,紧接着圈内人恶意诽谤私生活不检点,视为亲人的经纪人反水,扣唐柠一顶大帽。

一夜之间被推上风口浪尖,清纯玉女形象不复存在,扑面而来的只有恶毒谩骂,真爱粉被淹没在黑粉路人粉水军的大浪中,翻不起什么浪花。

公司解约,彻底被放弃,一夜之间,事业尽毁,若是没有意外,唐柠将永无出头日。

被黑料重重包围,积攒的人气瞬间蒸发,不过一日角色就换人,唐柠只能无奈退圈。

环环相扣,若是不知道被整,唐柠就是傻缺。被抢角色不是头次,只是这么狠的招数是头次,明摆着不给人活路。

戏不演就不演,又饿不死,她是个识时务者为俊杰的人,不会死揪着不放。

只是心中呕得慌,她洁身自好爱惜羽毛,虽然初吻献给荧屏,可事实上她恋爱还未谈。真是可怜幕后推手只能借位买水军,毕竟这个时代,合成照片分分钟会被掩藏的大神发现。

含恨退圈,她势单力薄,不是不知道谁动的手,可她无权无势,仅有的理智,告诉她,不是出头的时候,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唐柠不是没想过玉石俱焚,可她清楚知道以她微薄的能耐,不过是以卵击石。

只可惜她选择退隐,依旧没有被放过,哪来的仇哪来的怨,非得置她于死地。

抚着胸口,眼中划过一道浓浓的戾气,配合着她如今无害妇人的外表,说不出的违和。

她不是什么天真小白兔,惹着她的代价之惨烈,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只是可惜没有叫幕后黑手付出血的代价。

当然只是早晚的事,纵使权势滔天,纵使家财柴万贯,不能只手遮天蔑视法律,嚣张跋扈恣意行事,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唐柠死的时候,愤怒远胜仇恨,仇人会付出血的代价,只是早晚的事,可她不过双十年华,苦水中泡大,没怎么享福就被人祸祸死,怎么能不怒。

人死如灯灭,死去什么都没有,惹不起,她躲着,就这样,依旧不肯放过,非得置她于死地。

死去的唐柠,没有如青烟般消散,回神的时候,处在一个黑暗狭小的空间,她想莫不是她是植物人,没办法苏醒,可想想身体的破损程度,除非有非自然之力,不然肯定是回天无力。

“叮,唐小姐,你在现实世界已经死亡,但是我有办法,能够让你活下来。”唐柠发呆的时候,机械冷漠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叫她心中一咯噔,瞬间回神。

“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作为交换条件,你需穿越各个世界完成原主的夙愿。二十四个世界之后,你可以重生。现在,你可以选择是或者否。”机械的声音自顾自说着,没有给唐柠思索的时间。

“倒计时,十,九……”

唐柠不想死,没有拒绝的余地,若是完成原主夙愿,能重活,是个公平的交易,她自然选择答应。

况且,现在的形势根本就容不得她拒绝,若是拒绝,要么是彻底消散不复存在,要么是在小黑屋中彻底疯掉。

念头刚动,身体周围的空间就变得扭曲起来,整个人昏睡过去,接着就在郁婉的身体中苏醒。

原身名唤郁婉,汉中郡富商之女,是家中幼女,上有一位哥哥,备受宠爱,没有养成嚣张跋扈的性儿,只是有点天真可爱。

郁父恐女受夫家蹉跎,故许女以故友之子,只想闺女幸福安康,未曾想以女谋利,可见郁婉有个好父亲。

郁婉的丈夫名唤方庭,是个落魄书生,若非方父乃郁父至交好友,两人从小相识,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郁父万万不会将小女许配出去。没盼着从女婿处得利,只想闺女一生无忧,有个如意郎君,生活美满幸福。

第2章 过河拆桥方县令2

方庭学识出众斯斯文文,是汉中郡有名的才子,定亲时尚是秀才,结亲时已为举人。只可惜才华有限,埋头苦读未能中进士,干脆拿郁婉的嫁妆谋个县令的职缺,走马上任。

先皇善诗书词画,可谓一代宗师,治国一窍不通,大兴土木倦于政事,官僚集团卖官鬻爵趁机大发横财。

不然方庭小小举人,怎能在汉中郡任县令,汉中郡离洛阳不可谓不近。

方庭洁身自好,没有纳妾,没有流连烟花柳巷,郁婉无所出,方庭百般维护不休妻不纳妾声名远扬。只是面上道貌岸然,实则与陪嫁丫鬟小翠暗度陈仓。

郁婉无所出,六年内,小产不下四次,没能成功诞下方庭的骨肉,半点没怀疑方庭做手脚,只以为身弱难怀。

夫妻举案齐眉,哪怕日渐冷淡,郁婉未曾怀疑过方庭的情谊,怎知他就是罪魁祸首,活血化瘀的补汤做安胎药,不滑胎才怪。

方庭压根就没想叫她生娃,只想叫真爱上位,深情款款的模样真叫人作呕。

只可惜终日厮混,小翠肚皮不争气,没有半点动静。

待新帝登基,恰逢大旱,方庭以郁家之财施粥,博得美名,小翠恰有喜,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传郁家为富不仁,藏粮只为高价抛售赚不义之财。

流离失所饥肠辘辘的流民,砸进郁家,大肆掠夺,郁父被流民当场砸死,哥哥受轻伤,郁母伤心欲绝没两天就随夫君去世,郁家元气大伤。

实则郁家将粮尽数送与方庭,叫他博美名,没想却招致祸患,郁家就此衰败。方庭救灾有功升官,扭头以犯七出之条休妻,郁婉身无分文被赶出郁家,方庭恐有后患之忧斩草除根,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尚不放过,实在是禽兽不如。

郁婉寺庙上香恰躲过这劫,方庭这个衣冠禽兽自然不会放过她这条漏网之鱼。

踩着郁家的尸骨,谋锦绣前程,恩将仇报草菅人命实在是畜生不如。临死前小翠耀武扬威,吐出的真相,叫郁婉死不瞑目,恨意滔天。

嫁入方家六载,恪守妇道,孝顺婆婆,操持庶务,殚精竭虑,却被休,若仅是如此,只能说方家不厚道,可为斩草除根杀害郁家,叫郁家老老少少成刀下亡魂,原主只恨不得抽其筋,剥其皮,啖其肉,喝其血。

方家一贫如洗,若非靠郁家接济,就凭方庭微薄的俸禄,方家哪有钱大鱼大肉丫鬟仆人成群。

若非郁家不遗余力帮女婿,怎么会将粮食尽数交与方庭,叫他广施粥,博美名,送他锦绣前程,他怎有出头日,赤诚相待招来杀身之祸,能不恨么!

只能说方庭是个白眼狼,养不熟的白眼狼,根本就不配称人。

现在,唐柠穿越的时间点,正是小翠被查有孕,方庭尚未劝郁父交粮施粥之时。唐柠心中有数,现在尚有回旋的余地,且待她谋划谋划,保郁家斩方家。

昔日郁家坦诚相待,叫白眼狼祸祸,全家尽灭,落一身洗不净的脏水,为世人怀疑诟病,只说死得痛快。

而今,定不会重蹈覆辙。

叫方家和小翠付出血的代价,是原主的夙愿,唐柠自当不负所托,叫奸人生不如死。

丫鬟伺候着洗漱完,唐柠想着回娘家,就见小翠两眼泪汪汪来哭诉。

“小姐,小翠命苦……”小翠生得娇小可爱,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尤为动人,叫泪水洗刷之后,楚楚动人说不出的可怜。

“小翠,你慢慢说,别着急。”唐柠入戏快,担忧的情绪拿捏得分毫不差。

“小姐,小翠怕是不能照料您,我现在有喜。”小翠张张嘴,哽咽着扑进郁婉的怀,抱着郁婉心里又得意又嫌弃,小姐啊小姐,没想到姑爷心心念着的只有我,你这个可怜虫糟糠之妻迟早会下堂。饶是心中百般恶毒,面上依旧是哀婉忧伤,没有半丝破绽。

楚楚可怜是假,耀武扬威是真。

“小翠,你腹中是谁的骨肉,你说出来,小姐做主,将你许配出去,你放心,你是打小和我长大的,情同姐妹,若是你嫁人,小姐肯定不会叫你委屈的。”郁婉眼眶微红,温文软语,情真意切地握着小翠的手,握着的时候就觉着不对劲,只是她半点没表露。

只见小翠莹白的小脸儿,宛如剥壳的鸡蛋,俏生生,嫩滑滑的,别提纤纤玉手,比郁婉这个千宠百疼的小姐来得细腻,只能说原主不知怎的猪油蒙心,半点没瞧出丫鬟的不对劲。

小翠眼泪一滞,被郁婉的眼睛盯着,她有点心虚,怕郁婉发现真相,只是心虚瞬间就收敛,立刻恢复自如。

她不信什么作孽会天打五雷轰,她只想谋个锦绣人生,只求今世福,不虑来生苦。

小翠见郁婉满脸的担忧不似作假,心方才落地,她牵强地笑着,红着眼叹口气,“小姐,不是我不想,是我不能,朝廷征壮丁,不知何时是归期。谁知能不能回,没准这是他唯一的骨肉,我……”

说着说着半垂着头无语哽咽,半点不怕露出破绽,朝廷征走的壮丁,没有个三年五载是回不来的,小翠相信小姐那时定已下堂,根本就不怕东窗事发。

“小翠,你怎么如此糊涂,这若是被人知道,你……”唐柠瞬间两眼泪汪汪,一副我是为你着想的模样,“要不然,你打掉吧,若是生下来父不详,你叫他怎么做人,走出去非得被人戳脊梁骨不可。”

“小姐,奴不想打掉,奴就守着腹中的骨肉过活,苦点累点全不怕。”小翠银牙暗咬,父不详,好个父不详,若非小姐挡路,郁家势大,她怎会与方庭无媒苟合。

好在方郎有招,郁家的衰落她等着,小姐无所出又不叫方郎纳妾,正和七出之条被休弃指日可待,她就等着瞧小姐的好戏。

什么亲如姐妹,什么从小长大的情谊全是虚的,小姐是小姐,丫鬟就是丫鬟,小姐是被人伺候的命,丫鬟是伺候人的命。纵使她貌美如花,纵使她温柔体贴,敌不过小姐的娘家撑腰,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想到郁婉被休,凄惨落泪,翠心中的喜压抑不住,小不忍则乱大谋,思及此她狠狠压住嘴角的笑意。咬住殷红的下唇,攥紧衣裳袖口,抬眸的时候只有决绝凄婉,深情的模样叫人动容。

“小翠,你若真如此,小姐没什么可劝的,这是纹银五两,你省着点儿。”唐柠掏出五两纹银,交到小翠手中。

第3章 过河拆桥方县令3

说实话,背主的丫鬟,她半个铜板不愿给主仆的情谊早在小翠的背叛的时候就烟消云散。

瞅着小翠扮猪吃老虎小白花的模样,唐柠真想将她推到在地,情绪的来源不是她是原主,原主愤恨没有叫唐柠动容,只是叫她清楚地认识自己的身份,她就是个任务者,是个匆匆过客。

五两纹银,莫不是打发小叫花,素日的主仆情谊就值这么点银两,小姐未免太吝啬,在郁府的时候,她的月钱就足有一两,零零碎碎的赏钱加起来,每月就能挣二两,小翠暗骂唐柠吝啬。

见小翠面有愤恨,唐柠瞅时机合适,故意叹息,“唉,如今世道艰难,谁都不容易。”

“小姐……”小翠不知其所以然,小姐为何如此慨叹。

“不瞒你说,郁家是大不如前,若是可以,唉……”郁婉刷的落泪,满面的凄苦与仓惶无助。

“小姐,到底发生何事,叫你郁郁寡欢。”小翠捏着五两纹银,心中一突,手指无意识地攥紧手帕,担忧地瞅着郁婉,状似担忧实则暗喜。一时情急,话语中的咄咄逼人和质问不加掩饰。

唐柠好半晌止住眼泪,依旧难掩哀伤,幽幽地说,“世道大不如前,买卖难做,前些时候母亲问我要银两,可你是知道的,我的嫁妆全贴在方府,真真是身无分文。相公待我……只怪我肚皮不争气,现在这样就怕婆婆……”哆嗦着手指,颤颤巍巍地拭泪,说着说着她的脸颊上又无声地淌下两行清泪。

“你别担心,好好养胎去,小姐这好着呢!”唐柠收收眼泪,叫小翠回去养胎,她哭得有点儿累,脑袋晕晕乎乎的,可见郁婉的身子骨是真差。

郁婉郁结于心,为妻六年,没为方家诞下一儿半女,只以为滑胎小产是自己的缘故,在这个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时代,郁婉作为传统女性,可以说是日日被苦痛和自责折磨。

说是补药,实则性寒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没被折腾没可以说是侥幸,嗯,没准是大夫难得大发善心,剂量小,否则又是郁结于心又是“补药”之功,只怕原主早早就已经去见阎王。

思及此,对方庭和小翠怎么狠怎么来,有时候死反而是解脱,活着倒是折磨。

待小翠走后,唐柠弯起嘴角,眼底没有半丝的哀伤,只有彻骨的寒凉,她的局刚刚开始,不怕鱼儿不上钩。

小翠自是满心的欢喜,她仔细琢磨郁家自顾不暇,小姐自然没有娘家人撑腰。她腹中是方家的骨肉,唯一的骨肉,现在就是她的筹码,本想着老老实实去偏院待产,现在想想不能就这么走,怎么说得哄得方庭为她停妻再娶妻。

任小姐出生高贵,总归是有点不如她的,丈夫被抢走没有半点察觉,反倒对她这个罪魁祸首百般照顾,真是个傻女人,小翠心底没有半丝愧疚,只有对未来的野望。

坐妆奁前髻发,镜中女容颜清丽,肌肤似雪,可她知道眼角已有淡淡的细纹,早已不是豆蔻年华娉娉袅袅的年纪,不复当年的稚嫩娇俏,容颜易逝,只怕美人迟暮。

小翠心知她等不起,少女时,芳心暗许,无媒苟合,现如今珠胎暗结,她已没有回头路,若不想当丫鬟,只有心狠手辣,小姐,实在对不住。

月牙色绣花襦裙配以梅花白玉簪,格外清淡素净,衬得小翠单薄的身板似弱柳扶风,仿佛摇摇欲坠,可谓楚楚动人,令人心生怜惜。

寻上方庭,语气软软的带着浅浅的甜,眼波流转媚眼如丝,只叫方庭酥酥麻麻,不知今夕是何年,小翠瞅着空儿,说着郁家衰落的事,哀愁衬得美人越发惹人怜爱。

“天真善良”的模样,惹得方庭狼性大发,若非小翠有孕在身,只怕一夜春宵是难免的。

方庭到底没应允娶妻之事,甜言蜜语哄得小翠心花怒放,欢欢喜喜收拾包袱,暂离方府。

细雨蒙蒙,缓解连日来的燥热,全国近半地区近两月没下雨,若是天公不作美,旱灾是妥妥的。

百姓千盼万盼,雨终于落地,这心跟着落地,心中踏实,脸上的笑容真诚不做假,欢呼着雀跃着。

只有唐柠知道,不能高兴得太早,旱灾肯定会来,此时的蒙蒙细雨,不过是障眼法,到时寸草不生,赤地千里,饿殍遍野,十室九空,实在是叫人触目惊心。

饥民咽树皮,咽草束豆萁,可少数人终究难逃一死,或僵而置之路隅,或委而掷之沟壑。数十年难得一遇的旱灾,是新皇上任的头个考验,若新皇应对不当,轻则经济衰退和人口减少,重则招致社会动乱甚至亡国灭家。

若是可以的话,唐柠想救人,可她知道不能凭空变出粮食,救人只是嘴上说说,大灾之年来临,她能做的不过是屯粮,到时施粥救民,尽可能无愧于心,到底她不能将这个世界视作游戏,将死去的人视作一串串数据。

唐柠奔着郁府去,未语泪先流,唐柠就那样静静哭着,直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身形踉跄,差点昏倒在地,郁母见郁婉泪如雨下,眼泪亦是止不住地流,母女俩抱头痛哭,郁家父子俩齐上阵愣是没劝住。

“闺女,你别哭,你别哭,你这一哭,娘心疼啊!”郁母哭个不停,女儿受苦,她这个做娘的心疼,婉儿是掌上明珠,打小爱笑,没受过什么委屈,她何曾见过她伤心欲绝的模样。

“娘,婉儿命苦啊。”唐柠不管不顾地哭,好半晌方才止住,顺势坐下歇息,身子骨有点熬不住,又累又乏。

“闺女,到底是什么事,是不是方庭混账,欺侮你,你放心,你跟爹说,爹就是豁出这把老骨头也得为你讨个公道。”郁父心疼闺女,眼眶微微红,他的闺女可不是叫人欺负去的,当年方庭怎么说的,定不负闺女。

可现在呢,闺女孤零零地来,憔悴可怜的模样,仿佛风吹就倒,在闺中,闺女是何等的伶俐活泼,可不过六年,就被蹉跎这模样。

好女百家求,当年是方家求娶的婉儿,家徒四壁到现在的小官,没有他郁家的支持,方庭想这般舒坦,简直是痴人做梦。

现在隐隐的嫌弃,他不是不知道,可只能装傻充愣,帮趁着点方庭,可又有所保留,千方百计,不过是叫他对闺女好点儿,毕竟闺女不能生养。

第4章 过河拆桥方县令4

“父亲,方庭,他就是个畜生。”唐柠哭得凄凉,方庭道貌岸然是个伪装高手,如若不然郁婉不会临死,方察遇人不淑。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她不想做哭包,若是可以,真想左勾拳右勾拳,将方庭打得鼻青脸肿,剁掉他的子孙根,摘掉他的乌纱帽,叫他苟延残喘不得好死。

当然报复可以,不能将自己折进去,她相信若是她真敢不计后果胡乱行事,她的小命肯定就跟着交代进去。现在虽说她肉身已毁,可好歹灵魂尚在,勉强可以说是活着。

“为人妻,我本不该这么说,我并非不能生,是他下的毒手,叫我滑胎,虎毒尚且不食子,他就是披着人皮的畜生……”唐柠擦掉眼泪,愤怒的情绪油然而生,方郁两家无冤无仇,方庭恩将仇报,说是披着人皮的畜生不为过。

“婉儿,你这话可不能胡说。”郁书蹙眉不赞同,方庭的品性他是信得过的,妹妹会这样想,莫不是小产后疑神疑鬼所致。

“哥哥,我既然敢说,说的肯定是真话。他和小翠两情相悦,现在小翠珠胎暗结。你若是不信,只要派个盯着小翠,我相信方庭肯定会出现,若没有私情,他缘何出现。若真的喜欢,纳小翠为妾,我又不是不答应,她和我情同姐妹,没曾想……”唐柠心里憋着一股火,胡编乱造的话越说越顺溜,“若不是当日我见小翠和相公在书房……我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我是亲耳所听,没有半分假。”

说是胡编乱造不尽然,她的话较真起来没有半点虚假。

郁父当场老泪纵横,悔不当初,“闺女,叫你受苦,爹信你。爹肯定救你脱离苦海,你别怕。”

郁书被老爹的眼泪吓着,按捺住蠢蠢欲动的心,担心起妹妹的处境,若方庭真畜生不如,妹妹在狼窝中,不知会遭什么罪。妹控的郁书瞬间倒戈,同仇敌忾只想叫方庭付出代价。

“自古民不与官斗,方庭没有谋财害命,不是撕破脸皮的好时候,女儿有个主意,不知行不行得通。”唐柠只想叫方庭付出血的代价,可不想将原主的后半生折进去。

对付无耻的人,只有比他更无耻,兵不厌诈。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顾调理身体,所谓的“补药”哪凉快哪待着。管家权不在手中,唐柠就吃吃睡睡,偶尔运动运动,懒宅的生活确实不赖。

只是身体着实虚,走两步就喘,怕是伤着根基,想想也是,铁打的身怕是禁不得方家人这般作践。

清闲生活,不过月余就戛然而止,没有郁家这个冤大头,方家的生活可以说是捉襟见肘入不敷出。

婆婆变着法儿的敲打,想着扣走原主的嫁妆,唐柠哭穷,没什么抹不抹得开面儿的,她反向婆婆要银两,没指望婆婆善心大发掏钱,只是想着没道理只有方家膈应她的份。

唐柠哭诉的模样,叫方氏心烦意乱,干脆眼不见心不烦,更别说找唐柠要银两。只说体谅唐柠身娇体弱,免掉她的侍奉,唐柠不会在这个时候落人口舌,较真起来谁折腾谁,真是说不准,泼辣的儿媳难招架,这哭哭啼啼的儿媳难对付,她就爱见恶婆婆愁眉苦脸的模样,谁叫唐柠的嫁妆通通补贴给方家呢!

说是补贴实则不尽然,又是哄又是骗的,也就原主那个傻姑娘不设防,掏心掏肺对方家,不想想人方家是怎么待她的,管家权现在仍旧攥在婆婆手中。

婆婆方氏泥腿子出身大字不识,管账的事全由方庭负责,说是怕原主累。

呵呵哒,原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整日绣绣花喝喝茶,清闲是清闲,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怕是无聊得发疯。

不对,管家权原是在原主手中,什么时候移交的,方庭上任县令第二年。

原主到底是郁家的小姐,耳濡目染,可以说是将方府打理得井井有条,非得夺过管家这等劳心劳力的活计,有点古怪。

唐柠记在心底,心思活络起来,不动声色地探听消息,专寻方府的古怪事。

察方氏的脑袋突突的疼,唐柠的心中偷偷笑,跟她斗,嫩着呢,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她膈应人的战斗力也不低,叫个老太婆面红耳赤,不难。

方氏虽不刻薄,可方氏是什么好东西么,不是,滑胎的主意是方氏琢磨出来的,性寒凉的补品是方氏张罗的。

不然就方庭这么个大男人,处理起事来,怎么会婆婆妈妈慢吞吞的。真是不知道什么仇什么怨,女人非得作践女人。

方氏到底是没有当年的战斗力,享福享惯,她的段数在唐柠看来不过是雕虫小技,没能刁难成功,反倒生出满肚的火。可又发作不得,不是不想发作,只是没待她发作,唐柠就呜呜哭,方氏没教训到唐柠,恶婆婆的名儿倒先传出去。只能狠狠地憋着火,短短时日脸上的皱纹深刻起来,嘴里起泡。

丫鬟嬷嬷瞧着呢,脸皮薄,真叫唐柠扣出来纹银百两玉镯一对,唐柠不顾方氏的冷脸收入囊中,没道理郁家的钱便宜方家的人,她只是取回原主的东西,虽然只是小部分。

别的不说,唐柠房中伺候的小丫鬟见唐柠首饰盒越来越空,下人聊天说漏嘴,个个只道郁家怕是家道中落,没瞧见夫人不顾体面,房间的摆设越来越寒碜,真真是可怜啊。

流言越传越凶,唐柠不在乎,做戏做全套,她若是穿金戴银不紧不慢,谁知道郁家是不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可作为郁家出嫁的闺女,唐柠掏出压箱底的钱不说,首饰什么的一件件挪出去,可见郁家是真的没落,没准将来就是破落户穷酸亲戚,方家肯定是不想沾的。

只能说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想当年方家巴结郁家,现如今怕是郁家得处处瞅方家的脸色,紧紧扒着方家不放。

或同情或嘲笑或讽刺,唐柠通通不在乎,被瞅被笑不会掉块肉,她又不爱在方府瞎晃荡。

若是在现代,渣男出轨,分分钟叫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可这是古代,女人的地位之低叫人切齿,再者士农工商,方家是官宦人家,想脱离方家谈何容易。

只有出此下策,表面上叫郁家非但不能成为方家的助力,反倒成为方家的拖累,叫本就不喜郁婉的方庭选择和离。

既然设好局,她自然不会给方庭休妻和贬妻为妾的机会,虽说她不觉着有什么,可到底和离的名头比休妻和贬妻为妾来得顺耳。

第5章 过河拆桥方县令5

好在方庭没什么蹦出来寒碜她的工夫,想想也是被天真不谙世事的“粮商之女”痴缠,怎么可能得空找她这个贤妻的晦气。

“粮商之女”照着小翠的模样找的,可比小翠来得年轻水嫩,水汪汪的眼睛似乎会说话,加之身段妖娆又是“粮商”的独女,性格柔弱又不失泼辣,刹是动人。

清酒红人脸,钱帛动人心,若是往日,方庭能淡然相对。

可现在郁家衰落,方家是坐吃山空,叫吃惯山珍海味的人去吃粗茶淡饭,滋味不可谓不难受,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方庭政绩斐然,叫穷乡僻壤之地,变得繁荣起来。只可惜没有人脉,他又只是举人出身,若想向上爬,打点关系的银两不能缺,不然只要给他个小鞋穿,他的能耐他的才华不顶事。

有一就有二,方庭本就是个小人,古代版的凤凰男,谈何三观正不正,消息传来,两人正打得火热。

唐柠微微眯眼笑得像只小狐狸,笑容是难得的真心,可不,方庭得倒大霉,她得拍手祝贺。

掐好时辰,堵方庭,乍见风华正茂的方庭,心口像是被锤子狠狠锤过般绞痛难忍,呼吸不顺畅,随即猛烈地咳嗽起来。

时不时被原主的情绪所扰,唐柠已经习惯,情绪波动之大,可见原主是真恨不得将方庭碎尸万段,相比方庭,原主对小翠和方氏的恨,不过是毛毛雨。

若不是确认是郁婉无疑,方庭差点认不出眼前的憔悴人儿,素色襦裙,脂粉未施,眼底是藏不住的青黑,乌黑的鬓发斜插着一支木钗,生生比原来老上十岁。

唐柠这模样彻底打消方庭的疑虑,郁婉是方家的掌上明珠,若非山穷水尽,绝对不会叫她失掉体面,方庭的耐心尽消,只想着怎么叫郁婉消失,叫郁婉占着正妻之位可不成。

若是不出意外,怕是会有百年难得一遇的大旱,对别人来说是灾难,对他来说上好的契机,粮商之女,可见是菩萨显灵,真是打瞌睡就有人递枕头。

唐柠对杀气不敏感,可方庭明晃晃的恶意,叫她不敢忽视,不知道方庭打什么鬼主意,左右是对她不利的。

她可不信草菅人命之徒会是良善之辈,难不成方庭是想一不做二不休,叫她死在后宅,叫她腾位,方庭的心可真毒。

“相公,婉儿有话说。”唐柠动人的眸子瞬间积满晶莹的泪水,透着委屈和楚楚可怜的意味。

方庭心中不耐,面上却露出深情款款的笑,或许是习惯成自然,唐柠没察觉什么不对,只是不会自作多情,只能暗叹方庭是天生的演员,演戏成习惯。

“婉儿,别哭,相公心疼。”方庭的眼底是满满的心疼,那双温柔的眼落在唐柠的脸上,温柔缱绻的模样,怨不得唐柠会欢欢喜喜嫁给他。

娇娇怯怯的姑娘,出现在唐柠的眼帘,若想俏就得一身孝,这话可不错。

唐柠见时机合适,垂头抹泪,“相公,四年来婉儿无所出,犯七出之条,实不配为妻,现自请和离。婉儿宁愿自己苦一生,也不愿相公为难,婉儿决心已定,请相公准许。”

“婉儿,你个傻丫头,外头的风言风语能信么,相公的心中只有你,容不得其他人,若是相公停妻再娶妻,岂不是害人家清清白白的闺女。”方庭可不想落人口舌,休妻和离他概不想沾,他碰过的女人,哪怕不想要,断然没有叫她被别的男人沾的道理。这年头改嫁虽非稀疏平常的事,可不至于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没有什么比叫郁婉悄悄死在后院,叫他安心,郁家败落,郁婉郁郁寡欢不治身亡。

“相公,你待婉儿真心实意,可婉儿不敢受,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若是没儿没女的,百年之后,婉儿可怎么有脸见方家的列祖列宗。”唐柠落在地上的目光冷冷的,方庭是瞧不见她的不对劲的,她低着头,又比方庭矮一个头。

“婉儿,到列祖列宗面前我自当负荆请罪,定不叫你受半点蹉跎,一生一世一双人,此生我……”方庭情到深处,微微哽咽。

“方郎,你说什么!”一袭白色襦裙,随着缓步而行,裙摆处微微晃动,清脆的话语掩不住颤颤巍巍。

“姑娘,你……”深爱方庭的唐柠,自然不愿见唐柠被人指指点点,挺身而出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婉儿,你回去!”方庭心中一个咯噔,情话信手拈来,从未想过会遭遇此等尴尬,饶是方庭沉稳镇定,到底没压住话语中的不满与责难。

见二女震惊不敢置信的眼,方庭暗骂晦气,急急忙忙收敛自己的不快,露出一张柔情满满的脸来。

“若是你真心悦我,一纸和离书叫她收拾包袱回娘家,嫁娶不论,若是你想纳我为妾,方郎,只能说有缘无分,我虽心悦你,却不想被世人轻贱,自甘堕落做人小妾。”粮商之女脸上是浓浓的羞愤,眼底饱含泪水,却露出警惕之色,深怕方庭是薄情寡义之人。

没法方庭只有写和离书,自此夫妻恩断义绝。

唐柠忍住反胃的感觉接过和离书,泪眼朦胧,情深不悔地痴望方庭,“相公,你放心,婉儿是因为无所出自请下堂,绝不会……”

“方郎本就厚道!”一双水眸脉脉含情注视着方庭,叫人心生怜爱,扭头对着唐柠是说不出的刻薄。

宗族除名,原主可以说是解脱,唐柠抬头挺胸,举止落落大方,叫人挑不出半点错,见之莫不夸是个端庄的妇人,只可惜不能生。

想着唐柠形容憔悴虚弱,一袭素衣眼眶微红,强撑着体面挺起腰板的模样,叫方庭生出怜惜,方庭猛然想起曾笑得灿若桃花的婉儿,一时心头思绪万千。

好似有口气,堵在胸口,叫他胸闷气短,垂下眼眸,大手握成拳,抬眼时眼底已没有半点挣扎的痕迹。只是将一道凉薄的视线落在唐柠的身上。

连日来的酷热,叫方庭心中越发坚定结亲的念头,若是他想,他可以是天底下最深情的男人,甜言蜜语山盟海誓不要钱可又不显得刻意,定亲之时,嘴角是止不住的笑意,叫他走路带风。

第6章 过河拆桥方县令6

方府喜气洋洋,张灯结彩就等方庭成亲。

小翠坐不住,寻上方庭,靠着男人发烫的胸膛,半挑着水眸,娇嗔道,“什么时候娶我,我等得,肚子里的孩子可等不得……实在不行,我就做个侍妾,不然将来叫孩子怎么做人。流落在外头,岂不是会被人叫做野种!”

说着说着,眼里染上淡淡的水痕,惶恐的小模样,着实叫人怜惜。

小翠泪眼朦胧,不求正妻之位,只求做个侍妾,等小姐下堂,足足六年之久,她现在不是风华正茂的年纪,若是又等六年光阴,谁会怜惜她这个半老徐娘。

若不是走投无路,她何须出如此下策。她等得起,肚中的孩子等不起,事情的发展不受她控制,叫她隐隐生出不详的预感,实在是有点坐不住。

只可惜小翠高估方庭的情谊,当即翻脸不认人,不娶就是不娶,若是愿意无名无分跟着就在偏院养着,若是不乐意就随便她闹腾。

他不承认,小翠怎么证明腹中胎儿是他的骨肉,若是惹恼他就随便许配给下人。

有钱能使鬼推磨,唐柠不做伤天害理的事,只是花点儿小钱,探探方府和偏院的事,小翠跑出来,方庭将府中适龄丫鬟许配给下人,小翠哭哭啼啼回偏院。

唐柠一琢磨,觉着可真是有意思。

方庭爱小翠么,爱,如若不然前世放着千金小姐不娶,娶个丫鬟,根本就犯不着,可这爱又是脆弱的,利益相冲之时,这等微末的爱就会被丢在角落,不足挂齿。

只可惜方庭注定做的无用功,根本就没有粮商和粮商之女,父女俩不过戏班子唱戏的,生活困囧又见过点场面,不会叫方庭这个小县令唬住,目的只为将她带出方府这个火坑。没有姻亲关系,将来方家的事就扯不到郁家头上。

方庭狡猾谨慎,恨不得将粮商和粮商之女的身份扒个一清二楚,只是他注定找不到破绽。

套出来的话天衣无缝,不过是因为原是一个戏班出来的,配合默契又有剧本做支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然小心谨慎。

郁家纹银百两,方家的聘礼,是整个戏班的报酬,没有迟疑,连夜跑路,只带金银细软,别的原封不动,就盼着动静小点,保命要紧。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方家的聘礼中光金银细软就价值近千两,是个大手笔,就想着人姑娘是粮商之女,陪嫁之丰厚叫人欣羡,谁会想到人就是来骗婚的,中套不奇怪。

方家的聘礼说穿就是原主的嫁妆,只是郁家说话算数没和戏班计较,本来人家的任务就是救她脱离苦海。临走前能坑坑方家,是人家的本事,连夜逃走,没打招呼,不过是怕郁家过河拆桥。

郁家暗地有人监视,见人麻利跑路没被逮住,心就落地,没有追赶的意思。叫人盯梢,不过是怕戏班被逮住,叫郁家吃官司。

戏班挑的貌似是大旱之路,不是没说久不降雨恐有大旱,可人没信,只想着逃到偏远之地,怕什么的,怕的不过是郁家谋财害命或者方府震怒追击。

别的唐柠不晓得,不过郁家真有钱,不然怎么会不将千两纹银放在眼中,任戏班带着跑路不管不顾。

只是不知道赔掉夫人又折兵的方庭会怎么想,可惜不能见,不过肯定有趣。

短短一夜,风云骤变,人去楼空,张灯结彩的方府大大的囍字,像是莫大的巴掌扇在方庭的脸上,火辣辣的。

方庭的脸阴沉沉的,眼神格外阴狠。人去楼空,偷鸡不成蚀把米,差点没叫他吐血,和离娶妻,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不过是瞧郁家落败,想着找下家。

郁家嫁女十里红妆,一朝和离两手空空,方家不做买卖,方庭两袖清风,想来素日的风光阔绰全是郁家给的,流言四起,偏方庭没法阻,不过老百姓谈笑之话,他若恼羞成怒却是坐实流言。

方庭相貌堂堂,娶妻不纳妾,本是良配,出这档事,难免叫人心中有疙瘩,眼见着旱灾已起,他只能干瞅,真是恨得牙痒痒。

没办法,只有另谋出路,天降奇缘,势必得搏一搏,谋个锦绣前程挣个泼天富贵。

大街小巷不复往日的灯火笙歌,过路行人的笑颜变愁容,粮价飞涨,平头老百姓只能掂量着钱袋买粮,满脸的哀容叫人动容。

街上渐渐出现流民衣衫褴褛面容憔悴,逃难来的,可怜巴巴地乞讨,可现在家家户户不容易,没什么人掏钱,只是叹息着走过去,若真的是大灾之年,自己能不能熬过去尚是两说,可没有闲钱助人。饥荒瘟疫,哪个不要人命。

“小姐,你说若是真是饥荒之年,咱们做百姓的得苦成什么样啊!”小红眼底含着泪花,两眼泪汪汪的,含着的糖块有点没滋没味。

“老天会给人留活路的。”天灾无情非人力能挡,可若处理得当,可以叫百姓少遭点苦难,若是唐柠没有看错,赈灾粮确实是慢慢运出去,别的地方粮价尚不可知,可汉中郡的粮价是往日的三倍,没有涨疯,粮价像是被官府压住。

想想也是,士农工商,商人地位低不能科举不能做官,若是得罪权力,可能一夜之间万贯家财化为乌有,商人的生存状况是非常艰难的。

这种时候根本就不敢大发灾难财,发财和保命,孰重孰轻,只要不傻,心中就有思量,这点倒是唐柠想差,难怪父亲和哥哥收粮是不慌不忙。

若是想发财,只有远离天子脚下远离军队驻扎地,粮价自是不受控,只是会不会被灾民撕碎就是两说。横也是死,竖也是死,倒不如拼一拼,差点饿死的灾民,没有半点理智可言。

撕碎粮商的事在灾年是屡见不鲜,敢于冒险的人委实是少之又少,有前车之鉴在。

寻不回尸骨不说,凶手逍遥法外,大灾难在前,官府赈灾救民自顾不暇,待到审案的时候,凶手早就逃之夭夭,最终只能草草收场。人命不值钱,唐柠越发觉着现代社会实在是妙不可言。

因而但凡大城池,粮价不会高破天际,只是限额又限量,只让出不让进,弓箭手随时准备,维持城内的秩序。

唐柠当然不是出来瞎晃荡的,她是来干正经事,只是不敢托大,到底带着五六个懂拳脚的护卫。

两天前徐员外家的小姐闹着出城游玩,徐员外不许,徐小姐偷溜出去,金银细软被扒走,徐小姐已然身死,世道不太平。

第7章 过河拆桥方县令7

去名不见经传的小寺庙,绝非心血来潮,只是想一招致命,叫方庭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直接坠落云端。

若是她没有记错,郁家被杀是伙强盗土匪干的,贼眉鼠眼凶神恶煞,杀人不眨眼,方庭买凶杀人,不怕泄露,肯定是双方有利益勾结,不然他这么个小心谨慎的人,怎么会放心。

穿越之初,唐柠就对方庭抱怀疑态度,府内的氛围之尴尬,郁婉没察觉,唐柠却是早早地留个心眼。

每年,方府会来波客人,届时书房戒备森严,别说丫鬟家丁,就连郁婉这个方府女主人亦不能接近。

防郁婉和防贼似的,为什么这么说呢,方氏是可以进书房的,郁婉却没有资格。郁婉是个孝顺媳妇,侍奉方氏尽心尽责,可她察觉方氏在戒备森严的时候,浑身紧绷手脚冰凉,额头是密密的冷汗,郁婉虽察不对劲,抱着不挨骂的原则,选择沉默寡言。

不打无准备之仗,趁他病要他命,出来混的迟早得还,方家不做买卖,方庭又是个清官,清官没毛病,可清官就该有清官的样,两袖清风粗茶淡饭,大鱼大肉绫罗绸缎什么的是浮云。

郁婉的嫁妆单,财不露白,满打满算折算成银两就两千两,虽说给闺女时不时塞点钱,可毕竟是少数。

成亲六载,又是添置物件又是奴仆成群,方家合该山穷水尽,这还是以不计打点疏通不计被骗的聘礼为前提,可现在方府奢侈的生活依旧不变。这中间差着白银数千两,钱从哪里来,这就值得推敲。

方家当年一贫如洗,祖上又是世世代代的农民,没有什么金银财宝,想来是官匪勾结,强盗土匪反给方庭利益收买方庭这个父母官,私底下定有不可见人的交易。

可没听说商队老是被打家劫舍,若是时常有,官府怎容得山头的土匪猖狂,只怕早早地就剿灭这窝土匪。

这窝南山头的强盗土匪,舍近求远,干的什么坏事,唐柠心中有数,好歹又是琢磨又是探听消息,耗进去的时间可不短。

小地方大事没有,只是屡有幼童被拐,三岁往下走,恰是不记人的年纪,若是没有男丁的人家买去,挪个地儿生活,当亲生的教养,将来做养老送终用。

说起被拐男童,倒是引出桩陈年往事来,话说当年御史大人的嫡长子,恰是在路经此地的时候不见的,转身的工夫,不知被歹人抱到何处去。

每年的这个时候御史夫人会在寺庙附近小住,在佛前虔诚祷告,每日诵经不停,盼的不过是能找着走失的嫡长子。

现在世道不太平,唐柠不确定御史夫人会不会出现在寺庙,若是不现身,她只有退而求其次选择B计划,只是相比而言费时费力不能确保百分之百成功。

御史夫人一如往年,来到寺庙,唐柠看似平静的眼睛,闪过淡淡的欢喜,嘴角微微勾起,难得的心情舒畅。

她知道,她的等待没有白费,她到底是等到她的机会,A计划可以正式启动。

唐柠求的就是不着痕迹地在御史妇人跟前,狠狠告方庭一状,处处是破绽,若是不查自然相安无事,可若是查起来,乌纱帽定然不保,没准项上人头不保。若只是被斩首,岂不是便宜他这个人渣。

唐柠不是个侦探迷,自认没有破案的功底,只能说占的是原主记忆的便宜,方府的开销郁家有数,方找着不对劲,拐卖人口,真是罪不可数。

“佛祖,民女有罪。”唐柠虔诚地跪在佛前,泪珠顺着脸颊缓缓滑落身躯微微颤,说不出的脆弱。

“民女半夜惊醒,婴孩来索命,心中惶恐,愿常伴青灯古佛左右,吃斋念佛,只愿佛祖保佑夫君平平安安。若是佛祖发怒,就降罪到民女头上。民女自知罪恶滔天,罪不可恕……有人……”唐柠慌张起身,掩面逃跑,情急之下,踩着裙摆,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虽说没摔个四脚朝天,捂着的脸却是露出来,叫人瞧得真真切切。

又是小孩索命又是菩萨降罪,行色匆匆叫人不得不起疑,唐柠的打扮绝对不是村姑农妇,就是这样才奇怪。

原主是寺庙的香客,每逢初一十五就来寺庙祭拜,能叫小沙弥记住,不过是原主人傻钱多,是个大方的香客,添起香油钱是半点不吝啬,这样的香客,小沙弥自是不会忘。

难得御史夫人问起,小沙弥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小地方谁人不知方家的媳妇数度有喜,大夫把出来的脉,自然是做不得假,可欢欢喜喜把脉,却老是滑胎,能怀,身子骨没毛病,可愣是保不住胎。

没人当面传闲话,大小方庭是个父母官,惹不起,没有上赶着找打,只是私下难免觉着莫不是方家的报应。闲话私下愈演愈烈,自有唐柠的功劳,不然小沙弥这种出家人怎么会知道。

佛祖震怒,报应在子嗣上!

御史夫人失魂落魄倒退数步,脑袋乱成浆糊,眼神痛苦又欢喜,不复端庄与镇定。

现在不是方寸大乱的时候,小不忍则乱大谋,日日在企盼,企盼睿儿平平安安,现在有点蛛丝马迹,自然不能放过。

千叮咛万嘱咐,小沙弥切莫走漏风声,小沙弥虽不知贵客是何意,可到底不是傻的,吃罪不起贵人,贵人叫他闭嘴,他就闭嘴,免得惹祸上身。

御史夫人极力保持平静,只是杂乱的步伐,到底是暴露她的不平静。

谁害她的睿儿就是和她过不去,若真是方县令干的,定叫他不得好死。

事态转变,尽在掌握,坐在马车上慢条斯理啜口热茶,唐柠心中琢磨,御史夫人定有大动作,方庭必倒大霉。

倒霉就成,借刀杀人或者手刃仇人,没什么差别。不经意透露出的消息,可靠性比说一千道一万来得靠谱。

若是大剌剌找上门,才惹人怀疑。

毕竟现在不是崩角色的时候,深爱方庭的郁婉,怎么会戳穿方庭的罪行累累。

殊不知,唐柠的所作所为均落在他人眼中,正殿后的小佛堂,风华绝代的青年眼底闪过浓浓的笑意,眉眼间凌厉缓缓褪却,难得的温和,萦绕在周遭的摄人气息微微软化。

伺候在侧的小侍从,见他颇有兴致,“爷,是不是……”见主上淡淡地瞥过来,顿时话语哽住,识相的沉默着。

“不必担心,小狐狸聪明着呢!”青年摇摇头,桃花眼中是挡不住的柔情蜜意,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侍从赶紧低头,这样的爷,不知怎的,叫人惶恐害怕。

爷难得对女色感兴趣,虽说不知郁家之女有什么独特之处,可入爷的法眼就不能怠慢。

恋慕郁家女,胜过好龙阳千百倍,哪怕是他这个打小就伺候爷的。见爷不近女色,倾城绝色不能叫爷生出半点涟漪,扭头就叫人扔出去,就直直地扔出去,不免怀疑爷是不是……

第8章 过河拆桥方县令8

小翠包袱款款,寻到郁府来,未语泪先流,急忙摸出雪白的手帕擦擦眼角,将丫鬟心疼小姐的做派,拿捏个十成十。

世道乱起来,住小宅院,她可不敢,若是叫流民闯进去,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的,怕是她清誉全无,到时候方庭身边可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若是眼巴巴赶回去,岂不是叫方庭轻视,她可不干,思来想去只有郁府可暂做容身之处。

“小姐,你说姑爷怎么能……”小翠眨巴着清纯无比的眼睛,无辜又懵懂地盯着唐柠,义愤填膺的模样似为原主报不平。

小翠这样做作,着实恶心人。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进来,既然来就别走,别怪她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好好收拾她。

“小姐,你受苦,早知道小翠哪都不去,只留在小姐身边伺候小姐。”小翠亲近地挽着唐柠的胳膊,嗓音略微沙哑,配着微红的眼眶,若是不知情的定以为两人主仆情深,小翠心心惦记着唐柠这个做主子的。

小翠的眼神是如此单纯不谙世事,可她的心却是肮脏的。

什么忠心耿耿不过是惺惺作态,原主视她如亲姐妹,没有半点亏待她,小翠的所作所为却叫人心寒。

“小翠,只怪我福薄,不然的话不会六年无所出……”根本不是福薄的缘故,只是人心险恶,冤有头债有主,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刀落在别人身上,自己是不知道疼的,唐柠只是想叫小翠尝尝原主受的苦痛。

既然小翠踏进郁府的大门,大剌剌地待在仇人的地盘,若是不热情款待,岂不是便宜她,唐柠刻意嘱咐厨房炖碗燕窝,当然不是普通的燕窝,是特地加过料的。

见小翠半点没见外,燕窝什么的喝得欢乐,没说给她留口,可见心疼什么的,真的就是嘴上说说,事情办起来委实难看。

唐柠微勾嘴角,她的燕窝可不是白喝的。现在喝得多欢乐,回头哭得就有多伤心。

“好喝么!疼么!”唐柠微勾嘴角,说不出的讽刺,好整以暇地盯着小翠。

小翠被唐柠的冷言冷语吓着,小姐怎么就突然变脸,没来得及想通,肚子一阵抽疼,剧烈的疼痛伴随着说清道不明的心慌意乱,叫她痛呼连天。

唐柠没有半点心软,当初小翠就是这样,端着所谓的安胎药,骗原主一点点咽下去,健健康康的胎儿就这样没掉。

如此的绝望,如此的痛苦,不是一次两次,若不是原主天性坚韧,怕是早就被逼疯。

小翠疼得在地上打滚,唐柠没有动容,这是小翠欠原主的,是方府欠原主的,是有点不忍,可这不忍,没能阻止唐柠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小翠给过郁婉什么,唐柠就给小翠什么,这样方不失公平。

慷他人之慨容易,可若是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除非是圣母转世,否则谁能原谅。

“小姐,你为什么对……小翠如此狠心!疼……疼!”小翠疼得面色惨白,凄惨地叫着,眼底是藏不住的仓皇无措,像是怎么也想不到视她如姐妹的小姐,竟会如此心狠手辣。

哀求地抱着唐柠的腿,仿佛抱着救命稻草。尖尖的下巴,苍白的嘴唇,晶莹的泪珠,单薄的身躯仿佛风吹就倒,柔弱可怜的模样,叫人一见就生出恻隐之心。

扮柔弱装可怜,好歹得掩饰掩饰凌厉嗜人的眼神,漏洞百出,只是当局者迷参不透。

唐柠冷冷地直视小翠,没有生出什么怜惜的情绪,“没什么可装的,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是不是疼得像是有人在身上划刀,不过是自作自受。一报还一报,当初你怎么对我,现在我如数奉还。”

“小姐……孩子是无辜的……你……你救救他……”小翠在地上疼得直打滚,挣扎着求饶,只求唐柠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她的孩子。

“你的孩子无辜,我的孩子就死有余辜么!”血债血偿,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

成亲至今,原主是多想生下孩子,可千防万防,千小心万小心,整日闭门不出,补药当饭,依然无半点用处。

当时小翠可曾想过孩子是无辜的,答案是没有,半点没有,温热的汤水藏着毒。

小翠赤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唐柠,似是想将她碎尸万段,入骨的疼痛,刺眼的鲜红,叫她处在奔溃边缘。又是尖叫又是哀嚎,只想扩大事态,既然小姐不叫她好活,她就不叫小姐好活。

“别说话,不然不知道你能不能活着走出这扇门,对外可以说,小翠被歹人奸污,不想生孽种,干脆就以死明志,真是个烈性女子可歌可泣。”唐柠说着说着,对小翠绽开温柔的微笑,配着小翠凄惨的哀叫,说不出的诡异,站在那里犹如厉鬼索命。

小翠吓得肝胆俱裂,惶恐地在地上打滚,抬头接触到唐柠凉凉的眼神,吓得后背一阵激灵,汗毛倒竖,两只眼睛瞪得滚圆,死死咬着惨白的下唇,不敢呼天抢地博同情,不呼痛,可这痛楚却依旧是实打实的,疼得根本就提不起劲,只觉着天昏地暗,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头。

卑微地匍匐在地上,恨得牙痒痒,低低叫唤着,若是可以,她真想掐死唐柠这个罪魁祸首,她恨,她好恨。

痛到昏厥,醒来的时候下身染血,依旧倒在地上,挣扎着爬上床,说不出的虚弱,到底没叫她小翠死,若是就这样死,岂不是便宜她。

寻个大夫来医治,叫人牢牢看住她,不叫她逃跑,寻死觅活什么的,若是小翠干,她坚决不拦着,不过根本就小翠舍不得去自杀。

小翠寻死觅活求见,不见就死命地闹腾,动静不小,到底曾是小姐跟前的红人,谁知小翠会不会得宠。不怕这小妮子逃跑,干脆自作主张压着小翠过来。

“小姐,小翠鬼迷心窍,小翠对不住您,小翠千不该万不该背叛小姐,小翠死有余辜,可小翠不敢脏小姐的手。”小翠跪着爬过来,月白的襦裙不耐脏,晕染出大片的血迹,触目惊心。

第9章 过河拆桥方县令9

女人小产或者生产之后,肯定是会有恶露,不过像小翠这样多的怕是不常见,阵阵的异味叫人作呕,想必是清理得不勤快,故意叫唐柠心软。

说来可笑,唐柠心中闪过不忍,毕竟沾染的是鲜活的生命,叫她这个生长在红旗下,甚至连条鱼都没杀过的人。只是想想又觉着自己矫情得要命,既然做出决定,没有后悔的余地。

小翠她罪有应得,对敌人善良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不老老实实待着,跑这干什么。”一个个的不将她的话放在眼里,严防死守是这样守的,实在是太没有规矩,阳奉阴违做的是驾轻就熟。

小翠的眼睛顿时亮起来,“小姐,小翠身上不干净,不脏您的眼……待在郁府,实在是晦气……”

她只想逃之夭夭,现在的唐柠给她危险至极的感觉,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她现在只想走人,在郁府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你说的我脑袋疼,你想走没有那么便宜的事,你的卖身契在郁家,若是不安分守己,别怪小姐我心狠手辣。皮白肉嫩的,想来在勾栏院吃香。”唐柠亲昵地点着小翠的额头,说不出的温和,叫小翠吓得瑟瑟发抖,差点缩成团。

本来没想着现在对付小翠的,不过她上赶着凑,贱兮兮的模样着实讨人厌,迟早是收拾,现在月份浅,说实话没遭什么大罪。

既然方庭不喜原主,打掉原主的娃不手软,方家干脆就断子绝孙,别想着什么香火传递的事情。

现在小翠想溜之大吉,甭想。

她可不想功亏一篑,叫方庭察觉不对劲收拾包袱待远走高飞,他日卷土重来,头疼的是唐柠。

事情尘埃落地,小翠就是想赖着不走,她亦不会留她。

小翠悔不当初,郁府是龙潭虎穴,可笑她闯进来,折腾成这般田地,小翠不傻,来龙去脉虽说不是一清二楚,可到底是知道今时不同往日方庭怕是会遭殃,她这个丫鬟被料理,小姐怎么会饶恕罪魁祸首呢!

她原想被撵走的小姐,不过是丧家之犬,一败涂地的失败者,不足为惧,没想到天真的念头却叫她阴沟里翻船。

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小翠根本没想到会自食恶果,小顾不得脸面不脸面的。

小翠跪着爬过来,想抱着唐柠的腿,唐柠闪身躲开,无他法,小翠只能抬起梨花带雨的小脸,抽噎道,“小姐,小翠知错,小翠将来肯定安分守己,小姐你就念在素日的情分上,留小翠一条活路,小翠来世肯定做牛做马报答您的恩情……”

岂料百试百灵的哭诉,没有半点效果,唐柠抿紧唇角冷眼见小翠涕泗横流没有动容。设计郁家家破人亡的时候,怎么没有半点怜悯。

“小姐……小姐……”小翠低低哭泣着,一时间面上血色全无,刷的昏过去,不知是真昏还是假昏。

唐柠见小翠面如死灰,没有什么怜悯之心,小翠现在是可怜兮兮的,可这并不能抹煞她作恶时的狠毒无情。

“谁当值,扣除月钱一半以儆效尤。”规矩散漫着实不妥,有一就有二。

看守的人不服,触及唐柠的视线,顿时萎靡,不敢造次。

“不是小姐我不近人情,只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念在是初犯,略施小戒。”唐柠脸一沉,吩咐看守将小翠抬回客房,叫大夫去瞧瞧,没道理叫小翠就这样简单地死去。

待小翠被抬走,唐柠顿时呕出一口,差点栽倒在地,破布般的身体,怕是没什么时日。

“小姐!”小红见唐柠呕血,顿时惊叫起来,只知道不停地擦拭鲜血,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没事,别紧张,只是怒火攻心,别告诉父亲母亲。”唐柠知道绝对不是怒火攻心,只是冷不丁吐出血,怕是活不长。

小红只有忍泪答应。

小翠幽幽醒转,又是吹风又是掉眼泪的,一番折腾叫她疼得缩成一团,身上着实污秽,若是不清理怕生出毛病,苦的是她。

水是冷冰冰的,看守被她连累,现在她自然是使唤不动的,虽然知道冷水不妥,可现在别无他法,只能将就。

冰冷的水刺痛她的肌肤,迷乱她的眼,实在是悔不当初。悔恨的泪水滑落脸颊,只是悔恨交加又如何,郁府的牢笼她怕是逃不出去。

过往的欢欣变作镜花水月,宛若黄粱美梦一场,她知道小姐不会饶恕她的罪孽,换做她是小姐,背主的丫鬟,不论怎么教训均不为过。

提心吊胆的生活难熬,可她依旧舍不得死。

世道乱起来,流民堵在城口,哀哀叫着,郁家没有迟疑,到城外施粥,日施千碗,在家的女眷,难免提心吊胆,生怕灾民闹起来不管不顾的,到时候祸及父子俩。

唐柠难掩担忧,人心是肉长的,占的是郁婉的壳,承的是郁家的情,虽说不是对着她来,可心中依旧熨帖。

好在官兵不是吃闲饭的,虽说疲惫不堪,可精神头不差。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捐粮两千石分文不取,龙颜大悦,钦点郁家为皇商,天上掉馅饼的事,想来郁家的昌盛在五十年内是有保障的。

只是没想到这个时候方庭会登门拜访,不速之客的造访,叫郁母的脸阴沉沉的,说不出的愤怒,怎么有脸来,真当郁府是软柿子不成,他想捏就能捏。

“母亲,你别恼,打发他走就是,犯不着为这种人发火。”唐柠笑吟吟的,扭头吩咐小红,“郁府女眷不方便见外男,别放他进郁府,这地方不是他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

“若是他敢闯,街道上的衙役不是摆设,干脆就喊,他个县令,想来不敢强闯民宅。”唐柠不放心地继续叮嘱,谁人不知郁父郁书在城外施粥,若是真想找人,何必登门拜访,现在来指不定打什么坏主意。

没叫方庭进来,方庭就在门口等着,气定神闲的模样叫小红忍不住嘀嘀咕咕起来,辜负小姐,居然有脸来,脸皮的厚度堪比城墙。

想想小姐的身体,恨不能咬块肉下来,人模狗样的东西

方庭是个能忍的男人,能忍郁家的冷落与不屑,能忍寻常人不能忍,像是潜伏在黑暗中的猛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伸出利爪,一招致命不拖泥带水。

第10章 过河拆桥方县令10

身量纤纤,裙摆翩飞,一改平日的素衣淡容,叫人不由生出浅浅的涟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方庭不免被吸引眼球。

唐柠见来人,扭头就走,没有半点迟疑。

唐柠走得干脆,跪着的小翠低眉顺眼,眉眼带怯,哀求地瞄着方庭冷硬如铁的侧颜,祈盼方庭能拯救她于水火。

楚楚可怜、泫然欲泣的模样,没有绊住方庭的脚。

没有半点好奇,没有半点停顿,直直地走过去,似乎半点不在乎跪在炎炎烈日下,随时可能昏倒的可怜人。

小翠如坠冰窟,说不出的刺骨寒冷,满腔的柔情期待化作利剑,狠狠地刺进胸膛,实在痛彻心扉。

聪颖如她,不难知道,纵使她在方庭心中有一席之地,可这地方小得可怜,随时可能被驱逐,叫她的心生不出半点的侥幸。

方庭低头的一瞬,眼神闪过一丝凌厉,藏在袖中的手握成拳头青筋冒起,面上的笑意半点没有削减。

小翠眼角挂着两颗泪珠,痴痴地笑着,扑倒在地上,像是被打击得不成样。

“起来,送去柴房。”唐柠冒出来,叫人扯小翠走,既然方庭不救,小翠就没有跪在这的必要,大热天的,小翠不嫌热,她嫌。

恶毒的视线投诸于唐柠身上,恨不能化成两把利刃砍在她的身上。小翠身心俱疲,顾不得什么伪装不伪装,小姐软硬不吃,她装可怜干什么,不过是叫人笑话。

“小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你这个……”小翠恨恨地瞪着唐柠,捂着胸口是说不出的恼怒,她尖叫起来,只觉着怒不可遏,眼前一阵一阵地发花,冲过来面目狰狞,竟是想打人。

小翠自然未能得逞,双膝着地被按在地上,被劈头一个耳光,白皙柔嫩的脸蛋印上鲜红的巴掌印,小红恨恨道,“好你个忘恩负义的贱人,小姐可有半分对不住你,给脸不要脸的东西。我替小姐委屈,差点就叫你这个豺狼虎豹害死,现在你居然想打人!我……我……”

小红怒火中烧,又是一个耳光抽在小翠的脸上,扇耳光的是她,掉眼泪亦是她,可怜的小姐,信这养不熟的白眼狼,大夫说已然伤根基,没两年可活。

“别脏自己的手,不值得和她计较。”唐柠梨涡浅笑,将手帕递给小红,对小翠的眼泪没有动容,她知道小翠的眼泪一半是真一半是装。

“你瞪什么瞪,是不是脸皮厚,不怕疼。”小红边哭边威胁,说不出滑稽,透出来的是满满的真诚。郁家是个好地方,不仅有疼爱原主的亲人,不乏忠心耿耿的丫鬟小厮。

小翠仓皇无措地低头,惊恐地颤抖,眼泪不要钱地流,没有半点撂狠话时的嚣张。

“若是方庭说带你走,我二话不说放人,可你瞅瞅,瞧都不带瞧的,躲瘟疫似的逃走。”唐柠目光流转,落在神情恍惚的小翠身上,不由露出讥讽之色,什么深情厚谊敌不过微末的利益,亏小翠信誓旦旦的,现在打脸打得可真疼。

唐柠冷冷地注视着小翠,见她惊怒交加,顿觉无趣。叫人压小翠去柴房,客房没必要叫她住,小翠可不是什么客人。

小翠会输,是必然。只可惜小翠这个局中人看不透,自视甚高,高估自己在方庭心中的地位。

唐柠既然敢打赌,自然已经掐住方庭的命脉,叫他投鼠忌器,若非有求于人,他不会心甘情愿受折辱。

自卑又自傲,得意今日的辉煌腾达,耿耿于怀昔日的落魄狼狈,被同僚嘲讽傍岳父家的时候,方庭曾火到食不下咽。

只是他素来会演戏,鲜少情绪外泄,没什么人知道他心中的自卑怯懦。

英雄不问出处,真正的豪杰,不会在意出身,无论是投身贫寒百姓家或是富贵帝王家,但凡有所成就均值得景仰。

小翠不肯走,捂住嘴,抬着,挣扎不休,只是徒劳,热泪盈眶,眼前一切变得模模糊糊。

她恨,恨方庭薄情寡义不念旧情,什么海誓山盟,什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不过是甜言蜜语当不得真。

她诅咒方家断子绝孙,断掉香火,方庭有什么脸去见方家的列祖列宗。

被小翠诅咒的方庭,没有半点快活,郁府郁书油盐不进,装不懂打哈哈,忍不住挑明,左一个没办法,右一个不容易,打太极似的推三阻四。

有多大能耐干多大事,别逞强,被郁父郁书不着痕迹地针对。

这种被人轻视坐冷板凳的感觉,叫方庭说不出的憋屈,心理落差不是一般的大,什么时候都是客客气气的郁家父子俩,怎么就变这样。

方庭揉揉脑袋难掩低沉,不免心生悔意,早知如此,当初坚决不和离,怪只怪一时头脑发昏。

谁知郁府举全府之力赈灾,深得圣眷,虽说现在落魄,可崛起轻而易举,皇商,替皇帝采买,不差钱的主。

郁父震怒,掌上明珠被错待,吹胡子瞪眼的,明嘲暗讽,嘴皮之利索他是头次领教。

商人的嘴皮,根本就不是他这个书生出身的可以对抗的,节节败退是自然,有事相求不能争锋相对,只能老老实实受训,实在是说不出的憋屈。

方庭袖中握着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却只能赔笑脸,只是试探通通被打回,不免生出烦躁。

擒贼先擒王,若是婉儿谅解,眼前的困难将迎刃而解,只是怎么见婉儿,实在是叫人为难。

正为难,没料到婉儿就端坐在亭中,实在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老天爷在帮他。

“婉儿,我有话说,你让丫鬟下去。”方庭一上来就是命令式的口吻,笃定唐柠不会落他的面。

只是唐柠心中发笑,方庭是不是傻啊,真以为郁府是方府,是他呼风唤雨的地方。

难不成是笃定原主爱他,不会忤逆他,当真是笑话,视爱为筹码,恃爱行凶。

“打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非得避着人说,你若是有话就在这说。”走什么走,她光明磊落不畏人言,没什么可回避的,她只是想瞅瞅众目睽睽之下,方庭会有什么无耻之言。

第11章 过河拆桥方县令11

“婉儿,和离,我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若非被逼迫,项上差点人头不保,我绝不会……”方庭诉说他的委屈,绝口不提小翠,哀痛的模样,着实逼真。

只是委屈逼迫,什么鬼,她若信,她就傻。

没有人比她清楚个中的缘由,不过是被利益冲昏头脑,傻乎乎的被骗。只可惜踢到硬板,偷鸡不成蚀把米。

“谁逼迫的你,怎么逼迫的你,当时不解释,现在为什么解释?”唐柠淡定地笑着,只是口中话语与温和不搭边。

方庭被打个措手不及,沉默片刻,低头做深沉状,“婉儿,有的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解释清楚,你只要知道我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素日来的情分不能说断就断。”说罢紧紧盯着唐柠,眼眶微红。

“小红。”唐柠眯眯眼,笑呵呵地叫着,狡黠的眼神,叫小红一眼就瞅出来小姐在打鬼主意。

“小姐有什么吩咐。”小红恨恨瞪着方庭,大有扑出去咬人的狠劲。

“取铜板十枚,说书先生口才过人,实在是叫人钦佩。”唐柠只当方庭是说书的,方庭的随机应变能力毋庸置疑,只可惜说得天花乱坠敌不过铁的事实。

“婉儿,你怎么能这样……”什么时候,婉儿的口才如此过人,叫他下不来台,说着说着生出不满来。

“方府不是无米下锅么,好歹是……”唐柠笑得眉眼弯弯,半点没有戳人心肝的自觉,字字句句全是对着人的心窝子捅,“哦,对,你不是傻乎乎被人骗走聘礼,到底是熟人,你若是求我,我不会眼睁睁见你挨饿。”

“婉儿,你何必如此伤我心!”方庭差点跳起来,叫她笑得心头生出火儿来,唐柠漫不经心的语调勾起是卑微的往事,幼年时的贫穷,母亲的卑微。

昔日的困境,打他功成名就,无人再提,唐柠此举,戳的正是他脆弱的自尊。

和方庭虚以委蛇,实在是恶心透顶倒人胃口。

眼红,不过是羞耻恼怒,若是有骨气就不吃嗟来之食,饿死在路边,她赞他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只可惜他不是。

温情脉脉只是假象,方庭顶着这样的面具,遮掩丑陋肮脏的心。

方庭含情脉脉地注视唐柠,眼中的委屈差点溢出来,“婉儿,我对你的真心,天地可表日月可鉴。有心人的污蔑,你千万别信,不然就是中人的圈套。现在不是合适的时机,等尘埃落地,我自当来负荆请罪。”

唐柠突然笑出来,方庭果然是个“人才”,能屈能伸,面对羞辱讽刺面不改色。

说的一口漂亮话,可细细琢磨,说的不过是一通废话,半点没交代,全程打哈哈,糊弄人。

唐柠想此时此刻方庭见她这样不屑一顾,想必心中的憋屈,怕是快要捅破天,难为他含情脉脉说假话。

难不成他以为他在卧薪尝胆,莫名的讽刺,他的蛰伏他的隐忍,不是对着仇家,对着的是他有再造之恩的郁家。

没道理对小人和颜悦色,不知道的以为郁家好欺负,郁家是钦点的皇商,不是叫人任意欺侮的普通商人,区区县令不足挂齿。

占据的是郁婉的身体,她当然不可能陷郁家于险境。既然敢动手,自然是已经站在方庭随意动摇不得的位置上,叫方庭投鼠忌器,不敢肆意妄为。

当然她不买凶不杀人,只是叫方庭挨点耳光,违法乱纪的事她不干,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她可没有三头六臂胆敢挑战律法。

“你欠我的,你欠未出世的孩子的,赏你两巴掌,你应得的,不必谢我。”啪啪就是两巴掌,使出毕生的力,方庭的嘴角挂着血,唐柠只觉着畅快淋漓。

阴狠诡谲的神色出现在方庭的脸上,叫他说不出的阴森吓人,若非有人在,怕是他恨不得将郁婉碎尸万段。

“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畜生,实在是枉为人父,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干的龌龊事,终究会露出马脚。小红,送方大人出去。”唐柠淡淡地叫小红送客,站起来就走。

“婉儿……”方庭扯住唐柠的手腕,细嫩滑腻的肌肤,叫他生不起半点喜欢,只有厌恶。

郁家见证他的狼狈与不堪,郁家践踏他的脸,迟早有奉还的时候。

“小翠已然全招,你有什么可狡辩的,假惺惺的模样,叫人恶心。”唐柠剧烈咳嗽起来,虚弱地微喘,身体虽未油尽灯枯,可离油尽灯枯不远。又是扇巴掌这样的体力活,又是大声呵斥的,身体着实吃不消。

方庭怔愣在原地,连忙挤出笑容,可到底是仓皇无措,笑容扭曲,“婉儿,小翠的话你可不能信!若不是怕你身体承受不住,我早就该告诉你,她是个背主的奴才,早就被收买。”

“真是瞎眼看上你,但凡你有半点血性,不会颠倒是非倒打一耙,陷小翠于死地。”唐柠没有半点留情面的意思,“郁府不欢迎你,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素日的交情就到此为止。”

“婉儿!”方庭火上心头,不自觉地高喊起来。

“我也乏了,不再招待你,小红,送方大人出去。”唐柠见方庭白皙俊俏的脸蛋,已然印上鲜红的巴掌印,不觉好笑。

“婉儿,你当真不给半点回旋的余地。”方庭怒极反笑,“你会后悔的,我什么人,你郁婉难道不知道!郁府门第高贵,方某自认高攀不起。”

“人贵有自知之明,方大人这等欺世盗名之辈,着实难入郁家的法眼。若是方大人怀恨在心,尽管吵吵嚷嚷去,叫世人见见你的无耻嘴脸。趋炎附势之人不见也罢,若是今日郁家败落,只怕方大人不会如此低三下四。”唐柠语调平和,话语中却透着无尽讽刺,双眸中的不喜差点溢出来,明明白白的不欢迎。

真是深谙惹恼人的技巧,啧啧,方庭的脸可是当场就变色。

小红早就想送客,根本就不待见方庭这个人,冷着脸,眼角眉梢带着轻视不屑,口中话语冷冰,“方大人,这边请。”

和煦的日光下,唐柠肤白赛雪,凤眸微张,透出凛冽锐气,冷冰冰的,有种摄人的犀利,方庭莫名有点心惊。

眼看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方庭不愿自讨没趣,只有顶着鲜红的巴掌印打道回府。

第12章 过河拆桥方县令12

下人指指点点的眼神,叫方庭脸色青白交错,脸面尽失,眼神阴鸷地盯着路面,好不容易克制下去的情绪又涌上心头。

一连串的受挫让方庭胸膛不断起伏,但他脸上淡漠平静,只是眸子里深沉无比,身上带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怕被瞧笑话,坐在轿中,遮掩脸上的掌印,渐行渐远。

只是忍不住恨起小翠,若非她口不严实,怎么会叫郁府知道真相。怪不得郁家如此冷淡,郁父咄咄逼人,郁书眼含厌恶,婉儿满脸的怒容。

莫不是以为郁家衰落,耀武扬威去炫耀,真是愚蠢的女人,若是没有这茬,郁府断然不会如此不留情面。

方庭满脸懊悔,受尽郁府屈辱,可偏偏郁府手段圆滑,找不到半点纰漏。纵然将他训得灰头土脸,打得两颊微肿,他说不出半句指责。

除非他豁出脸,撕个你死我活,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怕就怕自讨苦吃,郁家可是一时风头无二。

趋炎附势的消息不知道谁搞的鬼,莫不是嫉妒他的同僚,若叫他逮住,非抽筋扒皮不可,挡财路者当权势者杀无赦。

流言四起,知府大人对他多有疏远,名家字画斟酌许久才肯收。这样的态度,方庭的处境一时尴尬起来,若是不得赏识,岂不是只能埋没在这小地方。

颓唐不过是片刻,转瞬就打起精神,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知府没什么能耐的,若是能得御史大人垂青,不愁没有青云直上的机会。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郁府的羞辱,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不过是个皇商,将来他飞黄腾达,捏死郁府会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只是不知何处来的不详预感,叫他心惊肉跳,只是事到如今没有回头路。与虎谋皮,要么叫老虎咬死,要么就打死老虎称王。

“方庭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你可不得叫他的花言巧语骗走。”郁母手指紧紧拽住丝帕,上等的丝帕早就被她在焦急等待的时候扯得变形。

生怕闺女被人面兽心的方庭拐带走,男人惯会甜言蜜语,嘴上抹蜜,剑上抹毒。

心神不宁,无法控制心绪,拉扯着丝帕,念叨着忍忍忍,若不是闺女义正言辞呵退方庭,她怕是忍不住。

当年她就不同意闺女低嫁,瞅瞅方家干的是什么事,她可怜的闺女,现在见到方庭无事献殷勤,真想跳出来赶人。

见鬼的交情,什么交情,郁家又是搭钱又是搭闺女的,一心一意对待,闺女被作践得不成样。

方庭笑得风度翩翩温文尔雅,方氏笑容可亲通情达理,小翠忠心护主细致妥帖。

殊不知底下藏着是这样的黑心肠黑心肝,口中说的面上做的和心中想的,截然不同。

“娘,你别担心,你闺女心中有数,来一打一个,来一双打一双。”唐柠笑靥如花,天真无辜的模样说不出的俏皮可爱,郁母的心落在实处,只是忍不住眼眶微湿。

若不是方庭这个畜生,她的闺女,怎么会身体被作践,没两年可活的,到时候白发人送黑发人。

瞅着唐柠的眼神说不出的怜惜,若是当年,若是当年……

世上没有后悔药,她可怜的婉儿,怎么就这般命苦,又是遇人不淑又是婆婆刁难,甚至丫鬟小翠背主。

郁母眼中发狠,不能轻饶,手心抠出血红的印子,她不过是内宅妇人,没法收拾方庭方氏,可若是叫小翠付出代价是不难的。

既然缺男人贪慕富贵,她就将小翠发卖到穷乡僻壤去,面朝黄土背朝天,有她苦头吃的。

唐柠乖巧地捏捏郁母的肩,没有见着柔弱妇人的决心,捏肩的同时不忘和方庭撇清关系,“撕破脸皮比装没事人来得轻松,他忘恩负义没道理咱对着白眼狼好言好语,若是不计较,谁知道他会不会上门打秋风,无亲无故又有仇,叫他占便宜,我会吃不下饭。若是他敢来,咱就关门放狗,叫他尝尝咱方府的利害。”

“你个小鬼灵精,主意是一出有一出的,依你,若是他有脸来,咱就关门放狗。”郁父冒出来哈哈大笑,深觉女儿有他的风范,方庭这等不忠不义之徒,自当断得干干净净,不被情丝所扰,闺女这单薄的身体能多撑两年。

“父亲,无事不登三宝殿,那厮来是有何企图?”选择和离,这个时候上门不是找骂么,没有企图,唐柠不信。

“借银两,说是赊欠粮款,我可不信,不知道葫芦中卖的什么药。”郁父不免纳闷,灾年,何愁卖不出粮食,谁会傻兮兮的叫人赊欠粮款,谁知道什么时候方府能填这个窟窿。

不是什么阴谋诡计,只是遮掩冒出来的银两,方庭是个清官,施粥什么的有心无力,说是借钱,实则是打掩护。

只可惜他的泼天富贵到此为止,他想借郁父洗白,没有那么容易的事,她会叫他知道,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若是他现在不来,可以逍遥快活两天,可现在他来,注定大祸临头。

眼下不过是挨两个响亮的耳光,只是脸上疼痛难忍,后头,更大的祸事等着方家,不会叫方庭有半分喘息的余地。百姓景仰的县令父母官沦为百姓唾弃的阶下囚,实在是大快人心。

欠的债,不连本带利讨回来,对不起原主的委托,对不起无辜枉死的郁家人,对不起被方庭所害的无辜幼童。

唐柠心有疑惑,为何御史夫人没有寻上来,面上没有什么焦虑之色,一计不成再施一计,相信没有斗不倒的敌人,只有不努力的人。

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饭,叫人重生本就是逆天改命之事,若是叫她轻轻松松达成任务,她又该疑惑怎么会有天上掉馅饼的事。

不必胡思乱想,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起皆是纸老虎,哪怕系统有什么阴谋阳谋的,她根本就触碰不到它,现在完全是单机状态。若不是清楚记得现世的记忆,差点以为系统什么的,只是她的臆想。

只是唐柠的疑虑是多余的,御史夫人来访,不过是悄悄的,没有惊动什么人,方庭狡猾,现在又是赈灾的紧要关头,没有什么人可以使唤,死马当活马医,走这一遭。

虽说方庭遮羞瞒丑,到底是传出去,不知缘何郁父原先的姑爷,被抽耳光羞愤离府。

第13章 过河拆桥方县令13

御史夫人怕打草惊蛇,可方庭着实狡猾,没抓到什么治罪的把柄。

不过和强盗土匪确实有勾结,只是苦于没有实锤没有铁证,若是冒冒然抓人,不过是打草惊蛇。

若是迟迟没有动作,她又不能久久逗留,届时打道回府,任仇敌逍遥法外,叫她心肝疼。

到底是按捺不住,寻上来,悄悄的没引人注意。

半低着头,唐柠不着痕迹地遮住一抹厉色。

一番寒暄,御史夫人坐立难安率先打破沉寂,叫下人回避,只留个亲近的丫鬟,“当日姑娘在佛堂,说的话可有深意!”

紧紧盯着唐柠,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唐柠眉眼平和,轻轻啜口茶,坦然地看着正襟危坐的御史夫人,展颜一笑,“不瞒夫人,民女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假。在这,夫人大可不必担心隔墙有耳。”

清越的嗓音甜脆怡人,叫人不由得心生好感。

“夫人与我无亲无故又是朝廷诰命,借我十个胆,不敢谋害夫人,夫人尽可放心。”唐柠深思熟虑,选择坦白,当然不是蠢得毫无保留,只是在打太极和直切主题间,选择坦诚点。

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如何叫御史夫人相信她是真心想弄死方庭这个渣的。

曾经是相濡以沫的夫妻,方郁两家交好数十年。

现在赶过来捅刀,没有缘由怎么可能!

情变?

圈套?

或是另有图谋?

不如半真半假,叫御史夫人疑虑顿消,没想着叫御史夫人另眼相待,只是秉承敌人的敌人是朋友的原则,共商良策。

御史夫人的性格摆在这,虽然单纯善良的小绵羊有点扯淡,只是人家乐得做戏,她不配合岂不是浪费她的苦心,姑且相信她的伪装,不必戳破。

若她不是深谋远虑的妇人,急匆匆找上来,没有半点犹豫逼问。

绕弯无疑是浪费时间,借刀杀人,得叫刀知道什么地方是敌人的薄弱点,不然的话怕是不得法。御史夫人爱扮猪吃老虎,她就奉陪到底。

她如此磊落,御史夫人一时说不出话来,故意透露消息,是不是有什么阴谋,想以她作筏,图谋不属于她的东西。

“若是御史夫人被夫君捅一刀,差不多就知道郁婉的疼痛。”唐柠垂目,未施脂粉的脸蛋,苍白之余露出些许的坚毅。

御史夫人不由感同身受,被冷落错待的正堂妻,她又何尝不是,若非少年夫妻有点情分,娘家势大,膝下有个小儿,若非得宠的侍妾,生的只有闺女,她的处境不会如此轻松。

在郁府和方府安插亲信,郁小姐的境遇自然是知晓的,若不是得知方庭脸上的两耳光出自郁小姐之手,她不会轻举妄动。耳光可不是说笑的,不是撕破脸皮,绝对扇不起来。

只是御史夫人不晓得,她安插过来的亲信早就暴露,若非故意透露消息,怕是她全然蒙在鼓中。

“不知可否有锦囊妙计,现在揪不到他的小辫,根本奈何不得他,眼睁睁见他逍遥自在,委实叫人憋屈。”御史夫人状似无奈,实则脑中飞快地转着,郁小姐滴水不漏,事情颇为棘手。

“若是消息没错的话,御史夫人不日会深陷险境。”唐柠淡笑不语,笃定的模样,叫人忍不住信服。

“我家夫人洪福齐天!”御史夫人的丫鬟当即暴跳如雷,不是在变相地诅咒人么!

“小桃……”御史夫人当即眼神晦暗不明。

“不是危言耸听,夫人小心为上,若是安然无恙就当婉儿什么都没说。若是夫人今日不来,婉儿亦会登门拜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唐柠振振有辞,直戳御史夫人的心坎,当年的事情沸沸扬扬,愣是没有线索找不到人,不是被撕票就是另有图谋,“恕婉儿心直口快,您当真以为大公子的失踪只是偶然,不是……”

虽说唐柠面上笃定,可心头却没有这般镇定,机密为何轻轻松松得到,她有点迟疑,只是防范于未然,若是御史夫人没有被土匪绑架,自当另谋他路。

机密来得蹊跷,按理说是不可信的。可没由的,唐柠相信它是真实可靠的,对此,唐柠只能说没准是女人的第六感时不时地作祟,只是细细想来又不是不可能。

若是御史夫人没有怀疑过方庭,方庭解救御史夫人于水火,岂不是会被奉为座上宾。

坏人是他当,好人又是他当,天底下的好事全叫他占去。虽说冒险,可富贵险中求,现在正是乱糟糟的时候,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虽说是铤而走险,可真计较起来,实则低风险高回报。

“若是夫人信我,可来个引蛇出洞,虽是下策,可若使对,扭转乾坤不在话下。”唐柠认真地说,“当然夫人不必以身犯险,寻个知根知底的,打扮成您的模样,谅土匪认不出真伪来。”

虽说伪装技术差强人意,可在这个没有照相没有素描没有油画的时代,完全可以糊弄过去。

唐柠态度诚恳,眼神中充满对御史夫人的担忧。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御史夫人搬救兵,三瓜俩枣的,若真摊上事,派不上什么用场。

相视而笑,心照不宣达成共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决定来个请君入瓮,御史夫人派遣部分丫鬟护卫去协助赈灾,名头正当又响亮,说是祈福,为谁祈的福不言而喻,如此一来,假御史夫人身边防守薄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如此得天独厚的条件,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不出意料,秘密交谈两日,假御史夫人成功失踪,土匪要求赎金万两白银,交代完交赎金的地点,消失得无影无踪。

唐柠心头的石头落地,她的直觉是对的,只是土匪寨就这么不堪一击,核心机密满天飞。

若是真这样,确定这样的土匪寨牢不可破,确定这样的土匪寨不会蠢死。

御史夫人投桃报李,不请自来的名医,医术确实不是假把式,胸闷气短,时不时吐血的症状大大减轻,叫唐柠着实欢喜。若是可以,谁也不想动不动就胸闷气短,动不动就咯血,像个病入膏肓的绝症患者。

只是名医说不过是治标不治本,叫她尽可能无病无灾地活个五六年,若想长寿,不可能的事。

两年变做五六年,唐柠已经满足,若是她完成任务就闪,原主能承欢膝下伴在父母身边是件美事,若是她活到老,五六年的时间,可以叫她充实武装自己。

第14章 过河拆桥方县令14

解救行动轰轰烈烈,自然是相当之成功,土匪被一锅端,想来方庭被揪出来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若他被逮住,肯定不会有什么美满的下场。

不管方庭是逃或是藏,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郁府才对。

当方庭满身泥垢狼狈不堪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唐柠心有余悸,他来这,干什么,难不成是报复,好在早早就被发现,不然的话岂不是会出大事。

现在的方庭半点瞧不出俊书生的样,胡子冒出来没怎么收拾,整个人瘦掉一圈,眼里布满红血丝,头上沾着草屑与泥土,叫人差点认不出来。

一把短刃攥在手心,刀口对着家丁,他满脸阴郁焦躁,犹如困兽。

哪怕被郁府的家丁团团包围,他不为所动,像是笃定郁府不敢将他怎么着。

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永远觉着郁府是欠他的,是对不起他的,逃亡的时候,在别人面前慌慌张张像是不能见人的老鼠,在郁府却难得的气定神闲。

“大胆!擦亮你们的狗眼,认清楚我是谁!居然棍棒对着我!实在是……”方庭嗓音嘶哑,眼底的利光阴冷到极点,若不是被逼到绝境,他不会出现在郁府。

郁府这么小的地方,家丁重重把守,钻个狗洞进来,没来得及躲藏就被发现。

唐柠见方庭眼球赤红,脸色灰败,差点笑出来,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进来。

确定是来求助,不是来自投罗网,事到如今他依旧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郁府本就想置他于死地,救他,实在是天大的笑话,怎么可能,谁会对敌人心慈手软。

方庭见着郁父二话不说跪下来,哭着求郁父替他谋条生路,说不出的可怜,“岳父大人,求您救救小婿。若有来世,小婿定然做牛做马来报答。”

男儿膝下有黄金,郁父虽然讨厌方庭的白眼狼行径,可是还是忍不住心中一软。

唐柠暗呼糟糕,现在是能感情用事的时候么!郁父不知道方庭的本性,唐柠是清楚的。

他就是个畜生,指不定到时候赖上郁家,叫郁家给他陪葬,切不可高估他的良知和底线。

“父亲,你可千万别糊涂!”唐柠扯住郁父的袖口,忍不住开口。

郁父不傻,自然知道轻重缓急,只是见方庭可怜,只能选择沉默不语。

郁父念旧情,顾念着情谊,唐柠完全没有这个顾虑。

“乖乖束手就擒,不然的话,只有死路一条!”唐柠冷冷开口,眼底没有半点动容,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别说是握着短刃,就是拎着三十米的大刀亦不足为惧,拎不拎得起来,尚是未知数。

“婉儿,你,你怎么能……”方庭见唐柠无动于衷,一颗心像是被细细的针扎着,说不出的痛苦,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怎么能胳膊肘朝外拐。

半点没想起来和离的事,哪怕被她扇过耳光,方庭相信唐柠的心中断然不会没有他的存在,毕竟她是那样的心软,那样的温婉贤淑。

“现在你是插翅难飞……唉,不如去官府自首,没准会……。”郁父心情复杂地开口,方庭不知怎的,走上歧途,叫郁父心生愧疚。

没有完成老友临终的嘱托,不求他飞黄腾达,不求他荣华富贵,只求他无愧于心。

“糟老头,你安的什么心,我若投案自首,项上人头难保,休得胡言乱语!”方庭有一瞬间的恍惚,只是转瞬就回神,尝过人上人的滋味,怎么舍得去做阶下囚。

一夜之间风云突然变,计划本天衣无缝,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将土匪一网打尽,叫他功亏一篑。

本想着趁乱弄死土匪的老大,将土匪寨收为己用,化土匪为良民,当今圣上可不是昏君,他可不敢胡作非为。

顺便解救御史夫人于水火,但凡惦念着点他的恩情,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现在世道乱糟糟的,正是浑水摸鱼的好时候,一举数得的美事,虽说有万劫不复的风险,可他是不得已而为之。

土匪头头只想占地为王,道不同不相为谋,方庭只想赶紧脱身,只是没想到天衣无缝的计划会被识破。

若不是察觉不对劲尿遁,现在怕是早就在蹲牢房。

郁父叫他自投罗网,实在叫方庭大吃一惊。

果然郁家不是什么好东西,盼着他倒霉,他若是束手就擒,肯定没有活路。

方庭脸色苍白,牙齿打颤,谁知才出虎口,又入狼窝,现在被家丁重重包围,根本就没有逃脱的机会,相信不多时,官兵就会将他带走。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事到如今,只有走为上策。

“我就是死,不会叫郁府痛快,若是我被抓住,你以为郁府能逃脱干系!不可能的事情!”方庭顶着狰狞的面孔,疯狂地咆哮,在日光的照耀尤为癫狂恐怖。

高处坠落不过是瞬间,人人景仰的县令到人人唾弃的阶下囚,方庭不能忍受落差,痛苦懊恼地差点昏过去。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现在只有赶紧逃离这鬼地方,另谋出路。

“你……你……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郁府可有半点对不住你!”倒打一耙,死要拉郁府当垫背,叫郁父差点喘不上气来。

实在是白眼狼,消磨掉他仅存的怜悯,彻彻底底对方庭失望。若是真救方庭,郁府就是跳进黄河洗不清,谁能保证在场的守口如瓶,不会走漏消息!

“现在没时间解释,时间尚早,我躲在米粮中,救命的粮食,官兵肯定不会搜查得那么仔细的。”方庭凶狠地挥舞短刃,“识相的就赶紧,不然的话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抓住他,别叫他逃出去!”郁父踉踉跄跄转身,到底是不忍见方庭落难。

心中的决断,已然做出!

既然来,就叫他插翅难飞。

方庭可以死,但是他郁家,决不能与他攀扯上关系。

“大胆!我是方县令,谁准许你们如此无礼!胆敢冒犯朝廷命官,知道是什么罪么!”方庭怒斥,只是狼狈的模样,叫人不能信服,只不过是文弱书生,短刃只是摆设,连杀鸡都没杀过的人,指望他杀人,真是笑话。

不过棍子轻轻打在膝盖上,就让他跪倒在地,短刃飞出去,狼狈地挣扎怒骂,当然只是徒然。

官兵出现在郁府,见方庭被制服,领头官兵没怎么寒暄,只说辛苦郁府,人现在就带走。

怎么会这么快!方庭盯着郁父眼神是刻骨的仇恨,双目赤红,眼里像是能喷出火来,“是你报的官!你个老不死的!呜……呜……”

嘴被捂得结结实实,只能发出无意义地呜呜叫。方庭神色颓然,眼角沁出泪水,软绵绵的瘫软在地,被官兵毫不怜惜地拉走。算计来算计去,到头来是一场空。

第15章 过河拆桥方县令15

御史夫人雷厉风行,没有拖泥带水的意思,方庭锒铛入狱,方府被抄家。

人赃俱获,又是金银细软又是暗中勾结土匪,证据确凿。

只是个小小县令,抄出的银两就有十万两之巨。

可见先帝在世时,贪污腐败是何等的猖狂,如今国库空虚,想来贪官污吏的生活定然难过,磨刀霍霍向贪官,国库丰盈不是问题。

只是方庭的罪名不是拐卖人口,唐柠稍作打听,官匪勾结贪污受贿。

人口不管在哪个朝代均是稀缺资源,但先皇在位昏庸无道,民不聊生,户籍管理逐渐松弛,地主对平民百姓的剥削日益残酷,户口逃亡愈演愈烈。

死不除名,生不入籍,每年只是按照上年的户籍,稍事增减,户口管理极度混乱。

治罪难度可想而知,失踪幼童未被登记,没有身份。方庭钻的就是这个漏洞,哪怕东窗事发,死罪可免只是活罪难逃。

只是现在人赃并获数罪并罚,哪怕是杀鸡儆猴,这个时候合该拿方庭开刀。

不速之客登门造访,方氏哭哭啼啼的像是天塌下来的样,唐柠只是疑惑城门封锁,方氏是怎么溜进来的。

方氏来的时候,郁父郁书正在城外施粥,家中仅有女眷,当然正中方氏下怀,她是瞅着时间点来的。又是哭又是叫的,深谙装可怜之道,堵在门口,赶又赶不走,无奈只有上报。

方氏边抹眼泪边哭丧,上来就想攥唐柠的衣角,动作迅猛的不像个老太太。

“郁婉,你可不能见死不救!你若是不救,这庭儿可就没什么活路……”方氏哭得凄惨可怜,半点没有恶婆婆的痕迹,扒拉着唐柠。

满头的白发,满是补丁的破衣裳,无疑是个饱经风霜无处求助的老太太。

方氏自然不是白哭的,现在舍老脸不过是求郁家施恩,救救方庭。郁家正风光,想来救个人是不难的,方氏笃定唐柠会施以援手。

唐柠见方氏眼泪鼻涕不管不顾地蹭在她的身上,虽说没有洁癖,可到底是被膈应住。

唐柠不说话,只是任由她哭,方氏心头暗呼糟糕,怕是这残花败柳想见死不救。

不下蛋的母鸡,只是和离,现在居然摆高高在上的谱,真是欠收拾。

方氏满肚的火,偏偏不能发作出来,憋得实在难受。若不是郁父狼心狗肺,她的儿怎么会被抓!

可是对着唐柠的小脸,方氏又不得不服软,若是得罪郁家,方家可就真的万劫不复。

“既然来,自没有白来的道理。”见方氏满脸的惊喜,唐柠浅浅地笑着,“容我先说件有趣的事。”

“现在救人要紧,赶紧的安排起来,若是庭儿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什么有趣不有趣的,将来再议,现在当务之急是救人,牢房是吃人的地方。

岂料唐柠并未如她所愿,四处奔走,而是慢悠悠地说道,“方婶,可知我肚中的骨肉是怎么没的!”

方氏吓得腿软,早不提晚不提,偏偏这个时候提,莫不是这丫头已经知晓真相,想着秋后算账。

方氏与郁婉对视一阵,竟觉得郁婉的视线如一柄柄利刃,叫她不由的收敛目光。

“你这丫头瞎说什么呢!大夫不是说,你身体虚,不适合生,偏你倔强。”郁府是救命稻草,势必得牢牢抓住,只有故作镇定,想方设法蒙混过关,不然的话,只有死路一条。

方氏绞尽脑汁,琢磨出来个策略。

“若非知道大难临头,庭儿不会和你和离,夫妻六载,他什么人,什么品性,你是再清楚不过。庭儿早就为你谋好去路,但凡你对庭儿有半点情谊,你该去救救他!”方氏悠悠地叹息着,眼底闪过一抹精明,姜还是老的辣,不信糊弄不住这丫头。

满口谎言,颠倒是非,实在是厚颜无耻之徒,上梁不正下梁歪,方氏和方庭根本就没有什么两样。

小红愤愤不平,手下的劲道不由自主地加大,掌心传来疼痛,肯定是又扣出个小红印。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好在小姐早就洞悉真相,不会被蒙在鼓里。

“您别急,容我慢慢说说这趣事,这样的趣事实在是世间罕见。安胎药补品既苦涩又鸡肋,我特地叫大夫去验验,不验不知道,一验吓一跳。这里头可是大有文章,只是不知道什么仇什么怨,容不下我不说,连方庭的骨肉亦容不得!我怀的可是方家的骨肉,您和方庭可真舍得!”唐柠冷冷地盯着惊慌失措的方氏,见她方寸大乱,想到郁婉的苦楚,挑着眉,轻轻地笑起来。

笑靥如花,巴掌大的脸蛋美不胜收,然而触及她清澈的杏眼,只觉着内心的龌龊全然曝光,说不出的胆战心惊。

“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么可能害……”方氏急忙否认,额头是细细密密的汗水,“你不能见死不救,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

“他日因,今日果,又是贪赃受贿又是勾结匪徒,其罪当诛。”谈及方庭,唐柠的眼中有难以压制的厌恶,救人渣,谁救谁傻,只怕他过得舒坦,不怕他遭罪。

方氏脸色白一阵青一阵,食指颤抖地指着郁婉,却没能说出半个字眼,白眼一翻,做出大受打击,快要昏过去的架势。

唐柠冷笑道,“若是您老实点,我不会落井下石,若是您不老实,休怪我无情。若是您现在昏过去,回头我就叫人……”

不待唐柠说完,差点陷入昏迷的方氏麻利地爬起来,阴狠的目光停在她身上,像是恨不得立马冲过去将她撕烂!

唐柠坦然对视,毫无退意。

方氏节节败退,仇恨褪去,是无尽的哀愁,若是没有贵人相助,庭儿肯定死无葬身之地。

若是当初,当初阻止庭儿打掉郁婉的胎,是不是现在会不一样。若是当初不叫小翠上郁府,是不是老方家不会断子绝孙。

方氏嘴唇轻颤,脸色灰败,惨笑起来,浑身的精气神像是一瞬间被抽走,佝偻着身躯,流着泪,只得垂头丧气地离府。

唐柠收敛起笑容,像是什么没发生过,吃吃喝喝的,只是怎么周遭突然这么安静。

小红这丫头可不是什么文静的性格,现在沉默不语,难不成是因为她怼方氏的时候,太过阴狠,吓着她。

“小姐,老太太蔫坏蔫坏的,好在小姐没有受她的胁迫,不然的话,不知道会受什么委屈。”小红两眼放光,小姐着实厉害,她这个丫鬟只能愤怒地盯着方氏,差点因为她的恶心嘴脸气坏。

可小姐却能见招拆招,堵得方氏哑口无言,实在是佩服。

唐柠但笑不语,静待方庭的下场。

又是十日,御史夫人再次上门。

“若非你的锦囊妙计,现在怕是寻不回我的睿儿。”御史夫人眉眼是藏不住的欢喜,来的时候,不忘谢礼。

绯红色翡翠手镯,色如鸡冠般鲜艳,质地通透水润。

是难得的珍品,色泽极为秾艳,让人见之心颤。

红翡有价,人情无价,唐柠不傻,不菲的谢礼,可不是白收的。只是强扭的瓜不甜,撇清关系的意思,如此强烈,没有必要强求。只是这礼,她不能收。

“您这份礼,实在贵重,恕婉儿不能收。”唐柠笑笑,“若非夫人费心寻的大夫,婉儿的身体怕是不会这般康健。”

“什么大夫!”御史夫人糊涂起来,费心费力寻睿儿,如何能得空找什么大夫。

不是御史夫人的美意,大夫不请自来又打着御史夫人的名头,难不成有什么阴谋诡计,只是她本就没有时日,何必费心谋害她呢!

唐柠难得糊涂,只是大夫的事定然得查个水落石出,不然不踏实。

唐柠没有推辞来推辞去,只是叫小红将红翡收起来,只说是举手之劳无足挂齿,不卑不亢坐着,没有邀功或者居功的意思。

见她谨守本分,御史夫人的笑脸真诚起来,她是个心思缜密八面玲珑之人,权贵人家出来的贵女大都是如此。哪怕是撇清关系,做的叫人挑不出错来。

“新皇大赦天下。”御史夫人含糊地轻叹,“真是便宜……”

罪魁祸首恨不能千刀万剐,现在叫他们活着,心头难掩不痛快。

只是要唐柠说,方庭虽然活着,可显然没比死翘翘来得痛快。

新皇登基就大旱,现在旱情被控制住,下诏大赦天下罪囚,又减免民间赋税,入狱的方庭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流放三千里。

方庭恰在流放之列,三五个人待在一个牢房,难免起争执。

自诩是读书人高人一等,成为牢房中的异类,只是现在谁会将他这个将死之人放在眼里,活动活动筋骨,当即将方庭打得不能人道。

感染发脓,只能做太监,能活着,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不能人道,没有子孙根,对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没有什么比做太监来得羞耻。

地头蛇方县令沦为不男不女的怪物,被人指指点点,个中苦楚只有方庭知道。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方家断子绝孙,彻底断掉香火,没有什么比这来得大快人心,方庭这种人就不配有后代。

由他去,是死是活,唐柠不关心,左右方庭翻不出什么浪花来,在痛苦与煎熬中度过余生,是对他莫大的惩罚。

只是大夫到底是谁派来的,实在是未解之谜,医术高超是事实,细细检查药渣,不乏名贵药材,若是害人这成本可就不是个小数目。

不会故意和身体过不去,只是对神龙不见尾做好事不留名的家伙生出些许的疑惑,足不出户根本就没认识什么人,找人绝对称得上大海捞针,干脆作罢。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既然人家乐得隐姓埋名,她非得刨根问底谈个究竟,实在是不识趣。

没瞧见这大夫一被她追问就瑟瑟发抖,可见不是有权就是有势,她现在不过是短命鬼,没人会打她的主意。

唐柠不怕大夫阴人,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没见大夫就郁府不远处经营医馆,一家老小俱在。

第16章 过河拆桥方县令16

昏暗阴冷的小屋,充斥着泥土的潮湿与古怪的气味。

若是搁在从前,小翠怕是根本就不会落脚,她根本就瞧不上眼,只是现在这是小翠的家。

小翠呆呆地坐在床上,抚上布满刀疤的脸颊,脸色苍白,忍不住浑身颤抖,被小孩叫做母夜叉丑八怪,她又愤怒又伤心。

她后悔,她真的后悔,可世上没有后悔药,她只能顶着夜叉脸活着,只能面朝黄土背朝天,挣扎求生。

吃着粗茶淡饭,时不时的挨饿,当年嫌弃的肥肉,现在是逢年过节才有的美味。衣服么,缝缝补补又三年。

不知福不惜福,落得她这个下场,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夫人将她发卖给深山农户做妻,银两什么的没有克扣。她本想着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游,找个机会逃跑就是,她年轻貌美,实在不行就在大户人家做个小妾。

只是没想到,老实憨厚的男人带她回去,二话不说就划花她的脸,一刀又一刀,小翠实在是没想到,震惊地说不出话来,浑身哆嗦,怕得要死。

疼,是真疼,差点以为会死,只是到底是送去医馆诊治,花的是她的银两,攸关性命不敢吝啬。

只是她的容颜尽毁,后路尽断,谁会瞅上她这么个丑八怪。

老实憨厚的男人,头个媳妇就是买来的,要身段有身段,要脸有脸,比不得小翠大户人家出来的鲜嫩靓丽,可在穷乡僻壤的小地方可以说是大美人,人人夸他有福。

只是媳妇不安于室,趁男人不备,跑路,就这样没掉媳妇。

掏银两,买个犯事的丫头小翠,透着狐媚的味道,怕小翠有二心,干脆就划花小翠的脸。

黑灯瞎火的办事,脸怎么样不打紧,这媳妇是坚决不能叫她跑掉。

若是跑掉,怕是没有运道,花点小钱就能讨媳妇。

漂亮不能当饭吃,漂亮在这世道就是麻烦事,只是个农家妇,水灵动人难保不会起什么心思,不乐意粗茶淡饭凑活着过。

“磨磨蹭蹭,叫不叫人吃饭,你这小娘皮是不是找打啊!”骂骂咧咧透着粗鲁,小翠忍不住瑟缩哆嗦,眼里是藏不住的惊恐,仿佛是洪水猛兽在召唤她,可她又不得不硬着头皮上。

光顾着伤春悲秋,不知不觉就是中午,饭现在还没煮,小翠吓得两股颤颤,根本不敢磨蹭,只能求饶,眼睛恐惧地张大。

方庭是读书人,斯文儒雅,虽说是丫鬟,可打小接触的小厮没有粗狂不讲理的,小翠被发卖出来才知道,世上的男人一言不合就会打女人。

她实在是怕,被绑住手脚的无助,被刀锋划过脸颊的痛苦,根本就忘不掉,边生火,眼泪边掉,只觉着前路昏暗无光,一条道走到黑。

纤细嫩滑的手指早就布满细小的伤口,变得粗糙丑陋,想想遭受的苦难,小翠忍不住黯然神伤,眼泪哗哗流,她知错,她已经知错,若是可以她真希望时光可以倒流。

不被方庭的花言巧语欺骗,不谋害小姐腹中的骨肉,不肖想不属于她的东西,认清自己的地位,知道自己的本分,她本该有平淡安康的生活,可现在只能日日以泪洗面。

“哭什么哭,只是叫你做点饭,你有什么可委屈的!真当你是千金大小姐不成!”皱着粗眉,见小翠眼角发红,眼泪掉得厉害,生出烦躁来。

“没,没事,只是柴有点湿,迷得眼睛难受,你赶紧坐着去,我来就行。”小翠装着咳嗽起来,柴湿不算撒谎,晒的时候下点雨,烧起来烟雾是真不小。

小翠见男人不走,只能继续咳嗽,被识破没有她的好果子吃,没准就是一顿打。

她没被打过,察言观色,处处小心谨慎。可却见过村中的婆娘被扇耳光的模样,脸顿时就肿起来,披头散发,嘴角有血迹,她实在是怕得很,根本就不敢造次,她清晰地认识到她的孤立无援。

没有亲人没有娘家孑然一身,若是她被打,不会有人为她撑腰,被打死,不过是一卷破草席,潦草地卷一卷,狠点儿的就直接抛到深山老林,叫她成为猛兽猛禽的美餐。

“大夫抓的药,赶紧吃,肚皮怎么就没个响动呢!”男人拉起小翠,撩起袖口,往灶台中添柴火,眉头皱得死紧死紧。

小翠攥着药,不知所措,只能胡乱应着,差点又哭出来,嫁过来两年,肚皮没有半点动静,什么补身体的药是来者不拒,苦的涩的,逼着自己喝下去。

若是不能生个一儿半女的,天下之大,不知可有她的容身之处,若是被赶走,只能在外头乞讨,要么饿死要么病死要么被打死。

小翠的内心是说不出的痛苦,她不想像牲口似的,生不喜欢的孩子,可她又清楚的地知道若是不能生,就只能自生自灭。

只是她怕是难生,当初心有不服,滑胎的时候,没有怎么调理,怕是早就伤到身体,现在能不能生,不确定。

小翠强忍泪意,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自己的命运,本不该这样。

儿女双全,嫁得如意郎君,是个人人欣羡的官太太,风光又体面,丫鬟成群,儿女孝顺,夫君体贴。

想着想着,眼前一亮,嘴角勾起欢喜的笑容。

只是瞬间就被拉回现实,滚烫的油溅到肌肤上,刺痛难忍,咬住下唇,不叫痛苦的呻吟跑出来。

锅里的猪油,不小心放过量,若是被知晓,定然是一顿骂,小翠忍着疼痛,见男人探头出来,只能装作平常的模样立马倒菜,但愿男人心粗,不会察觉不对劲。

盯着通红的手背,疼痛叫她额头冒出冷汗,此时此刻小翠内心有说不出的凄苦。

千方百计笼住一个男人的心,本以为会风风光光,本以为会儿女成群,本以为会幸福快乐,可仅仅只是本以为。

若是好运,就是在这穷山沟沟里老死,若是倒霉,不知道会在什么地方凄惨离世。

她想这没准就是报应,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第17章 魔教圣姑金安1

六载时光匆匆流逝,不过是打个盹,醒来的时候就在幽闭的空间待着。

系统二话不说就将她投到这个世界来,动作出奇麻利,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幽闭空间似乎有变大的趋势。

唐柠睁眼的时候,就见眼前出现谄媚的面孔,“圣姑,定不能轻饶这姑娘,压入水牢,叫她尝尝苦头。这魔教可不是她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地儿,若不杀鸡儆猴,怕是有辱魔教的威名。”

唐柠默不作声,消化起原主一生的记忆,好在没有伴随剧烈的疼痛,只是脑袋胀胀的,尚在忍受范围内。

趁消化记忆的空当,唐柠瞅瞅被迫跪着的侠女,满脸的不甘不愿,是个人就能瞅得清清楚楚。

满头青丝只用白色丝带轻绾,其余的尽数披散,径直垂落到腰际。披着一袭轻纱般的白衣,被强压在地上,依旧是说不出的仙,双眸似水,透着谈谈的冰冷愤恨。

虽是侠女却脱俗出尘,宛若空谷之幽兰,脸上的不甘不愿,没有损及她的仙灵之美。

“叫她起来。”唐柠面无表情地发号施令。

“圣姑,切莫心软。”谄媚的侍女小桃着急地跺脚,差点没跳起来,着实忠心耿耿。

“怎么着,在你眼里,我这个圣姑的话是不是就不顶用呢!把她扶起来!”唐柠一双冷厉的眼扫过去,谄媚的小桃脸色顿变。

她现在占据的是魔教圣姑身体,叶柯,貌美如花,心如蛇蝎,江湖人称她武功高强,杀人如麻,手头沾染的鲜血不计其数,人人得而诛之的妖女。

只是江湖传说毕竟是江湖传说,叶柯虽是魔教圣姑,可下山历练的机会,实在难得,谈何杀人如麻。虽生在魔教长在魔教,但却知晓天下事,魔教的消息网可以说是遍布天下。

“圣姑饶命,小桃绝对不是这个意思,求圣姑饶命。”小桃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求饶。

张口闭口就是饶命,真是忠心护主的奴才,唐柠差点就被她的“好意”感动,贴身伺候的侍女,不知道原主是什么性格,简直是笑话。

叶柯嚣张跋扈的性格名扬天下,小桃的良苦用心实在功不可没。

嚣张跋扈就该有嚣张跋扈的样,若是不嚣张不喜怒无常,岂不是辜负幕后者的苦心。

唐柠顿时脸色一冷,劈手一只茶壶砸在她的头上。

她动作太快,小桃还未反应过来,头上一阵刺痛,热茶流淌过伤口,疼得泪眼汪汪,不敢求饶不敢呼痛。

“圣姑,小桃的错,小桃为您重新沏茶去。”小桃脸色煞白,嘴唇被咬出血丝,低着头,挡去眼底的愤恨与不满。

泡茶是假,通风报信是真,唐柠根本就不怕小桃暗暗传消息,人来的时候,黄花菜已凉,想必这滋味定然酸爽。

水牢是谁的,唐柠知晓,左护法凌风的地盘,送水清浅入水牢,谈何惩罚,真是笑话。

怕是两人你侬我侬只羡鸳鸯不羡仙。唐柠可不乐意,没道理叫煮熟的鸭子飞掉,谁知道会不会再有收拾水清浅的机会。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唐柠笑得和善,“水牢就不必,阴森森的,水女侠这么个娇滴滴的姑娘,进去可就出不来,实在是太残忍。”

“毁掉丹田,叫水庄主来赎他的掌上明珠。”唐柠冷冷发号施令,废掉丹田,在江湖上就没什么出来混的资本。

没有内力,只有花架子,哪怕花架子厉害点能唬人点,又如何,不过是任人宰割的命运。

“不必你假惺惺,要杀要剐随你便,被活擒,只能说我技不如人。”水清浅惶恐不安,可若是叫她求饶,她万万不肯的。她的铮铮铁骨,不允许她求饶。

什么魔教圣姑,不过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妖女,她坚决不服软坚决不妥协。

实在是可怜左护法凌风,叶柯这样心狠手辣草菅人命的未婚妻,根本就不是良配。

凌风身在魔教,出生如此,无可指摘,但只要心怀仁义,魔教又如何,自古正邪在人心不在阵营。魔教亦有义薄云天的英雄好汉,正派不乏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她是清水山庄庄主之女,断然不能辱没家父的名头,既然落在叶柯的网就没准备全身而退。

大义凛然的模样,确实不失风骨,只是和她来这招,实在是有点嫩,她不会手软的。若非现在只是空有内力,废个丹田不过是小菜一碟,她完全可以亲身上阵。

“柯柯,什么人惹得你勃然大怒。”凌风眉目俊美,笑起来的时候说不出的邪魅,眼底是满满的柔情蜜意。

冷风,前武林盟主之子,自幼投入魔教想报杀父之仇,对着叶柯这个魔教圣姑海誓山盟,想必心中是说不出的憋屈。

现在心爱的姑娘跪着,凌风却不敢暴露自己的弱点,恐叫真心喜爱的姑娘被叶柯谋害去,实在是良苦用心,好戏正在上演。

凌风为真爱守身如玉,对叶柯甜言蜜语,只说待日后魔教一统江湖,十里红妆娶她为妻。

傻姑娘是真的傻,一统江湖,什么时候能一统江湖,不过找个拖延时间的借口,谁叫他早就有心上人,不想委屈自己和仇人之女逢场作戏。

若真的喜欢,谁会叫心爱的姑娘成为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叶柯早就不是二八年华的青葱少女,现在是二十出头的老姑娘。

现在不成亲,等到容颜衰败再成婚,不是笑话么!

口口声声的珍惜,为何就不替她想想,青春易逝韶华不再。

发乎情,止于礼,端的是正人君子的做派,实则只是不喜欢。

抱得美人归,没人不欢喜,凌风没有这个念头,她从未探过原因。

生在魔教长在魔教,没有教过她什么是正常的爱情,叶柯活得懵懂干净,爱他敬他,到头来死在他怀中。

怕是到死不明白,为什么凌风的利剑对这她的心口扎下去。

叶柯声名狼藉实则单纯善良,唐柠准备走叶柯的老路,魔教妖女生来就被打上邪恶的烙印。

江湖人恨的不是叶柯,江湖人恨的是魔教,只要叶柯是魔教教主之女,不论她做什么干什么,注定是坏人。

既然是坏的,无论嚣张跋扈还是任性妄为,根本就不会引起教众的怀疑,不会引起凌风的怀疑,他早就认定叶柯是个又蠢又装的魔女。

若想颠覆魔教在江湖人中的印象,只有扭转魔教的形象,难就难在这。

只是迫不及待现身,可不光是小桃通风报信速度快,怕是本就在不远处等着呢,若是有不对劲就冲进来为水清浅保驾护航,实在是感人至深。

只可惜凌风的全家并非魔教所害,武林盟主之争,龌龊事屡见不鲜,清水山庄的庄主是帮凶之一。

武林正道干的腌臜事,历来喜欢叫魔教去做背锅侠,左右魔教不解释,债多不愁,说实话魔教解释根本就没人信,既如此,解释不过是白费口舌。

心爱的姑娘是杀父仇人之女,凌风是不是当恩断义绝,没有,他选择原谅水父,娶水清浅为妻,真是圣人心肠。

若是莫父在天有灵,怕是会泪流满面,他的儿,可真是菩萨心肠。

魔教是邪恶的,魔教势必得铲除,凌风生在魔教长在魔教,终背叛魔教,屠义父魔教教主,斩未婚妻魔教圣姑,魔教左护法转身成武林正道楷模,实在是不可思议。

魔教血流成河,出生入死的兄弟敌不过儿女情长,种种信任敌不过扬名立万。

凌风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干的是猪狗不如的行径,江湖绿林好汉赞不绝口的英雄,实则只是卑鄙无耻的小人。

坠崖而亡的叶柯,只想叫凌风成为人人唾骂的小人,叫父亲不被凌风这个奸人所害,还想着为魔教洗白,为魔教洗白,唐柠忍不住嘴角微抽,这难度怕是噩梦级别。

只是好在虽接纳原主的记忆,她的情绪现在却没有被掌控,不然的话,她怕是会失控,露出不对劲来。

“没什么,只是个不长眼的小贼,觊觎魔教,不给点教训说不过去。”唐柠托着香腮,俏皮地眨眨眼睛,天真可爱的神态,说出来的话却透着残忍的意味。

第18章 魔教圣姑金安2

“交由我处置,莫脏你的眼。”凌风宠溺地点点唐柠的脑袋,坐在一处,说不出的和谐。

唐柠余光扫过水清浅,果见水清浅唇角的浅笑,这个时候能笑出来,没有私情,唐柠绝对不信。

水牢什么地方,不是什么罪人都有资格待的,十恶不赦罪大恶极之徒,方可入内,进去以后大难不死已然是侥幸。

水牢被凌风攥在手心,是他杀人于无形的利器,私心这东西一旦存在就不可避免,借水牢之便,不知道他暗中对付过多少刺头。

唐柠清楚地知道必须得削弱他的力量,不然的话,魔教圣姑又如何,没有人没有权,岂不是凌风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水牢可不是人待的地方,对她我另有所图,废掉她的武功杀鸡儆猴,叫江湖知道魔教不是想闯就能闯的。”唐柠根本就没准备善良大度,既然来就得付出点代价,毁掉内功,可以叫水清浅失掉闯荡江湖的凭借,对她来说肯定是不小的打击。

唐柠眼见凌风不为所动,只是笑意收敛的模样,不由的生出坏心来,“既然你在,你来废她的内功,省得我麻烦。”

小翠姗姗来迟,在桌上摆套白瓷茶具,默不作声地沏茶,减少她的存在感,刚倒的热茶,氤氲着袅袅热气,清雅的茶香很快就弥漫开来。

只是茶香清雅,凌风在袅袅茶香中有的只有煎熬,若是非要压水清浅去水牢,怕是不妥当,事已至此,绝不能功亏一篑,好在是他亲自来,未尝不能做点手脚。

可凌风不想想,堂堂左护法,魔教教主的左膀右臂,魔教圣姑的未婚夫,亲自毁水清浅的丹田,不是自降身份么,真是当心则乱。

凌风跃跃欲试,唐柠可不信他真会废水清浅的丹田,不过是走走形式,叫她相信水清浅已然被废,以叶柯对凌风的信任,定然不会怀疑他手下留情。只是她不是原来的她,相信凌风,不如相信母猪会上树。

没废掉没关系,她来,水清浅若是发现凌风真的废掉她的丹田,没有半点犹豫,被真爱背叛的感觉,肯定是说不出的酸爽。

悲痛与绝望交织,水清浅肯定会闹腾出事情来,凌风到时候肯定方寸大乱。

若是乱起来,事情就不难办,七情六欲有的时候真是神奇,精明睿智又如何,终会智商下线,顾不得布局什么的。

凌风见水清浅满眼的无助与苦痛,心微微颤,如今清浅已经暴露在叶柯的面前,凌风担心叶柯会对清浅不利。

若是他不亲自来,清浅的丹田肯定会被废,他有他的大计,现在绝对不能功亏一篑。

只能叫清浅暂时受点小委屈,见叶柯挑眉盯着他,凌风心一横,当即一掌招呼上去,不忍地闭眼,心头闪过无尽的恨意,只想将叶柯千刀万剐。

水清浅猛的吐出大口的鲜血,只觉着五脏六腑像是被移位似的,她不敢置信地瞪着凌风,眼角沁出泪水。

她嘴唇翕动,但是立马就被点个穴道,眼皮耷拉着,立马昏迷在地,没能吐出半个字眼。

凌风心有不忍,但现在只有狠心一条路,不然的话,定会叫人察觉不对劲,教主即将闭关,他现在不能暴露出野心来。

江山美人,他全要。

若是清浅醒来,定然会发现她的丹田完好无损,他只是打伤她,顺便点她的昏穴,叫她暂时吐血昏迷,来蒙混过关,他是绝对不会伤害她的。

依清浅的聪明伶俐,肯定知道如何虚与委蛇,将计就计,不叫叶柯瞧出不对劲来,有小桃打掩护,他自然安心。

“送水姑娘去客房,吊着她的命,飞鸽传书叫清水庄庄主来赎人。”唐柠笑眯眯地叫人去写纸条,慢条斯理地话家常,搜肠刮肚找话题,像个小话痨,笑靥如花没有半点的阴霾。

凌风虽然疑惑是不是叫她知道点什么的,可见她没心没肺单纯无辜的模样,没有什么不对劲的,想来是他有点紧张,脑袋犯起糊涂。

凌风想起水清浅无力倒地,实在是有点肝疼,见叶柯笑呵呵,没有半点愧疚,内心的厌恶叫他坐不住,找个理由处理公事来脱身。

凌风走出殿,眼底闪现着精光,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迟早有天他会叫魔教覆灭。

他飞快地计算,琢磨着有什么妙计,可以叫叶柯栽跟头吃苦头。

若不是她心狠手辣,没有人性,清浅如何会受苦。

人心是偏的,青梅竹马又如何,叶柯在他眼中不及清浅一根手指头。

唐柠乐得没有恼人的苍蝇在耳边翁嗡嗡,谁乐意和渣男寒暄来寒暄去的,她是故意化身话痨,叫凌风忍无可忍,只得找理由走人。

凌风已走,她对昏迷的水清浅干点事就格外方便。

“小桃,去取点小点心,明日起你就去水女侠身边伺候着。”唐柠支走小桃,小桃说是贴身侍女,实则不过是凌风放在她这,监视她的利器,她若是留小桃在身边,有的事情办起来可就没那么容易。

支走就是支走,作为魔教圣姑,她不可能没有别的侍女,小桃伺候着水清浅,回来的时候她的地位早就被别的侍女取代,自然而然的事情,谁也不会怀疑她有不对劲。

不叫小桃近身的理由充分,小桃伺候不够精心,事实就是如此。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踢走一个凌风的爪牙,不难。

“圣姑,是不是小桃做错什么,小桃肯定改,求您莫要赶小桃走。”小桃跪在地上缩成一团,水灵灵的大眼,笼上淡淡的水雾,只是相貌平凡,谈不上什么动人。

“没有的事,水女侠是我的贵客,莫叫她丢失性命,思来想去这个重担就只能交给你,我的身边,只有你最忠心耿耿办事又利索。”唐柠懒懒地倚在窗边,漫不经心地瞅着远处,透着淡淡的慵懒。

小桃低垂着头,水灵的眼里闪过精光。

伺候水女侠,她是百般愿意,只是面上露出小小的为难,沉默半晌道,“圣姑吩咐的事,小桃定不负所托。”小桃麻利地站起来,寻小点心去。

第19章 魔教圣姑金安3

“暗八,出来。”唐柠召唤暗八来办事,魔教有秘密栽培的死士,总共不超过二十个,只有魔教教主能号令。

教主担心闺女被刺杀什么的,特地派遣暗八暗九来护卫,若非暗七暗八,叶柯怕是活不到见证凌风改邪归正八面威风的模样。

暗八编号为八,自是死士中的佼佼者,叶柯的暗卫只有暗七暗八,若是在江湖上排的话,绝对不比一流高手逊色。

“圣姑有何吩咐。”黑漆漆的暗八恭敬地跪着,眼神无机质平静无波,没有半点活人的味道,叫唐柠有点发毛。

“废掉水清浅的丹田。”唐柠淡淡地说,水清浅被点昏穴,保险起见又灌点迷汤下去,保证她不会在中途醒来。

“是。”暗八不问缘由,没有半点犹豫,对准水清浅的丹田就是一掌,见没有别的吩咐又消失在暗处。

说实话唐柠真没瞧出来和凌风的动作没什么差别,只是水清浅血吐得稍微多点,可本就是伤上加伤,吐多点血实属正常。

叶柯的武功她必须捡起来,不然的话,在这个江湖上她就是任人宰割的对象,别说完成叶柯的心愿,她怕是保不住小命,若是小命交代进去,谈何完成任务。

热血江湖,她的血怎么就热不起来,只觉着脖颈上架着大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叫她人头落地。

前路难,她只有小心为上,容不得半点闪失。

灼热的疼痛沿着丹田一寸一寸蔓延到全身,撕心裂肺的疼痛叫她的额头是密密的汗水。“唔……”水清浅死死地咬住嘴唇,可依旧挡不住痛苦的呻吟自喉中逸出。

痛,实在是太痛,她的内力全消,现在虚弱地根本说不出话来。

水清浅仰着脸,捂着丹田的位置,眼泪止不住地流淌,毁的是丹田疼的是心。

小桃来贴身伺候,水清浅只以为是叶柯故意派来寒碜她的,自然心头暗恨,她不傻,知道她现在有价值,小桃肯定不会得罪她,顶着可怜兮兮的脸蛋折腾起小桃来不手软。

“小桃,水有点冷,去换换。”

“小桃,被子太厚,去换换。”

……

只是小桃不恼怒,不懊丧,半点没有埋怨她的无理取闹,笑眯眯的模样,不知道是真傻还是真的没脾气。

这样的小桃叫水清浅的脑袋突突的疼,慢慢的她选择偃旗息鼓,吩咐来吩咐去,一趟趟的,到底是为难小桃还是为难自己,现在已经说不清。

小桃隐隐知道暗中有人监视这个房间,当然不会认为圣姑闲来无事派人监视她的一举一动,肯定是防止水女侠被人营救,圣姑刻意安排的教众。

只是没过两天,被监视的不自在消失,小桃自信她的武功不弱,唤人扮做江湖侠客的模样,出现在水女侠屋内,没有半点动静。

确定没有监视的人,小桃方敢表露她的身份,“水女侠,长话短说,我是左护法的人,待在圣姑身边不过忍辱负重。左护法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水清浅动动嘴角,掩饰眼底的讽刺,她现在已然心死,凌风的事,她根本就不想知道。

魔教圣姑是凌风未过门的妻,她是什么东西,不过是被个道貌岸然的家伙蒙骗的傻瓜,被毁掉武功不说,清水山庄的宝贝软猬甲不日将落入魔教之手。

“左护法从始至终喜欢的姑娘就只有你。水女侠你放心,左护法肯定会保你安然无恙。”小桃水润的眼睛染上淡淡的爱慕,尚不自知。

“水……”

“出去!”水清浅咬着牙,竭尽全力保持冷静,“我想静静。”

她不会相信小桃的鬼话连篇,只是现在不得不隐忍,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小桃和水清浅和睦相处,当然仅仅是面上的。

恨意已然扎根,不知何日会成为苍天大树。

人心这种东西,最经不起的就是算计和推敲。暗八可不是寻常人物,露马脚是刻意为之,叫小桃投鼠忌器。

脑补是个好东西,事情只会越来越有趣,若是叫她知道水父是凌风不共戴天的仇人,不知道她会如何。

唐柠不是不想寻魔教教主叶天宸,只是叶天宸他神龙不见尾,求见均被拒之门外,只说人不在,不知道在什么地方逍遥,妥妥的甩手掌柜。

说起叶天宸来,魔教史上的传奇,魔教登峰造极,正派不敢掠其锋芒,全赖他这活祖宗。

正道联合起来打着替天行道的大旗,被打得落花流水,只敢在口头上占便宜,正面杠上完全没有匹敌的能力。

单论武功,偌大的江湖里,怕是无人能出其右的,他不仅仅是在武学上登峰造极,权术什么的半点不虚,不然的话,魔教上上下下不会对他奉若神明。

如果不是大意,被炸药炸死,凌风的阴谋怕是不能得逞。

这么粗的金大腿,她若是不抱,岂不是傻得可怜,武学什么的,唐柠努力地捡,现在缺的是实战经验,打架什么的,真心虚。她不过是练过点花架子,纯粹是为电视剧的效果学的。

狗?!

暗一送来条威风凛凛的狗,唐柠不喜欢,不憨厚不可爱,看着就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善茬。

软绵绵可爱又萌萌哒的小奶狗她倒是喜欢,可成年的大黑狗,不是她的菜。谁叫她喜欢遛狗,不喜欢被狗遛,尤其是这么凶的狗,一招被狗咬,心底没点阴影是不可能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被嫌弃的大黑狗,眼底闪过委屈,想来是眼花,狗又不会成精,怎么可能会有如此人性化的表情。

既然是教主父亲送她的,她就养着。

神龙不见尾,貌似不乐意见她这个闺女,不然的话,传话叫她走一趟,又不费什么功夫。

唐柠干脆就塞纸条叫暗一捎回去,大腿没得抱就只能靠自己,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只要叶天宸性命无忧,忠心耿耿的暗卫没有随他而去,魔教依旧固若金汤,她大刀阔斧地干,不怕没教众支持。

没有教主坐镇,圣姑号令魔教实属正常,谁叫魔教教主只有唐柠这个闺女,地位自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第20章 魔教圣姑金安4

左右护法共掌水牢!

消息一出,魔教教众不由的一愣,明眼人能全能瞧出来,左护法的权力被削。

左护法凌风不是深得教主赏识么?

左护法不是和圣姑有婚约么?

教主积威甚重,没有教众有异议,只是瞅着凌风的眼神有点微妙。

教主向来赏罚有度,莫不是左护法干什么危害魔教的事,不然的话怎么会被夺权,圣姑和左护法的婚事为何还不提上日程。

凌风收到消息,难得发火,本想着趁叶宸天闭关时,收拢权力,万万没想到,叶老贼居然会在闭关前狠狠砍他一刀,虽说不致命,可到底是伤筋动骨。

难不成是他拒绝成亲,叫叶老贼对他不放心,故意损他的实力。

恨只恨实力不够,叶老贼打遍天下无敌手,正道翘楚对他又惊又怕,凌风虽自傲,到底不敢自夸能和叶老贼匹敌。

叶老贼是魔教的神,有他在,凌风策反教徒实在艰难,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只笼络住魔教底层教徒,根本就派不上什么用场。

叶老贼必须死,若是他不死,他如何报仇雪恨,任他武功盖世,血肉之躯终敌不过火药的威力。

只是火药味呛,不能强夺,只能智取,狡兔三窟,封住出口,叫叶老贼葬身幽莲洞,不是问题,谁叫幽莲洞的图纸就在他这。

届时圣姑,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能折腾叶老贼就折腾他的闺女。

“左护法,大事不妙。”凌风的下属难掩慌张,连滚带爬地冲进来。

“莫要慌慌张张的,慢慢说。”冒冒失失的,叫凌风不耐地皱眉,

“有人闹腾,说,说左护法徇私舞弊,水牢中关押着莫长老。”

“一派胡言!”凌风的表情顿时僵住,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右护法真是吃熊心豹子胆,怎么敢,怎么敢。

凌风半点不怕被威胁,只是被突然跳出来的老鼠恶心到,叶东跪在他的脚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怂样,叶东讨好他的谄媚样,他可没忘。

眼下这点儿威胁吓唬的小戏码,根本就没什么,赶在阎王头上撒野,不知道谁给的雄心豹子胆。

只是到底不能叫跳梁小丑在他头上作威作福,收拾收拾嚣张的右护法,道不同不相为谋,右护法势必得除。

唐柠乐得见左右护法互撕,两人本就不对付,她不过稍稍推波助澜,两人就杠起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虽然挑拨离间的计策卓有成效,可唐柠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喜悦的笑容。

魔教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她若不强,是圣姑又如何,不是圣姑又如何,现在的她根本就不能服众,教主闭关修炼,她树立威信,不是易事。

这么长的时候,有空就练,原主的功夫唐柠基本上捡起来,只是貌似是个花拳绣腿没有什么卵用。

唐柠不能远离魔教入江湖历险,只能和暗七暗八过招,事实上自然是被虐得惨兮兮。暗七暗八喜欢一招致命,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招式,招招致命不计伤害,相比起来原主的武功根本就不能瞧。

唐柠在心底安慰自己,好歹有点自保能力,总比没有半点内力来的强。

内力不愁,江湖人士对魔教又恨又羡慕,魔教历代的收藏可以说是惊人,没有点压箱底的宝贝,实在是说不过去。

神参丹,一颗就能提升一甲子的内力,每人只能限服一颗,传说中的神药,仅有的两颗在原主这。

若是没有神参丹就没有凌风的威风。

神参丹没有入过叶柯的嘴,心甘情愿掏出来一颗,仅余的被凌风顺手牵羊,只因凌风说不喜欢暗七暗八瞅着两人谈情说爱,没有暗七暗八,叶柯不过是待宰的绵羊不足为惧。

水清浅功力大涨,横空出世,又顶着江湖第一美人的壳,混得风生水起。

真是赔掉夫人又折兵。

现在么,踩着她向上爬,简直是痴心妄想。

不过凌风如此觊觎这神参丹,以神参丹做诱饵未尝不可,叫他尝尝掺料的神参丹,一朝功力暴涨,慢慢的功力渐渐散掉,成为废人,个中滋味肯定销魂。

神参丹,以现在的功力去吸收,暴力撑大经脉,海量的内力在丹田肆虐,绝对是个痛苦的决定,只是唐柠别无选择,只能选择硬抗。

配以修复性的药汤,服药。

药汤的颜色有点古怪,鲜血一般的猩红色,可却没有半点血腥味。

唐柠瞅着袅袅升腾的烟雾,只担心会不会被烫熟,入水,温度宜人,唐柠咬咬牙,吞下神参丹。

疼,真疼,真不知道娇滴滴的水清浅,怎么挨过去的,很快唐柠就没法胡思乱想。

疼痛席卷而来的时候,痛苦的呻吟忍不住溢出口,极致的疼痛差点将人逼疯。

唐柠只有极力保持清醒,双手牢牢揪住浴池的边沿,指甲差点陷进石块,十指早就鲜血淋漓。

浑身湿淋淋地摔在床上,唐柠只觉着死去又活来,活来又死去,迷迷糊糊中貌似有人在擦拭她的身体,唐柠却连拒绝都说不出口。

无人的寝殿,忽然溜进来一只油光水滑的大狗?!

它叼着个小布包,三条腿走路稳稳当当,直直奔向唐柠的床,刷的跳上床,动作连贯的像是演练过千百遍。

若是唐柠醒着,怕是会惊呼,动物真的是会成精的,若非成精,怎么可能这么人性化。

它亲热地舔着唐柠的脸蛋,舒服地眯起眼睛,咬开小布包,干净的爪将药丸推进唐柠的嘴,恋恋不舍地舔舔唐柠的脸颊。

耳朵微动,叼着布块,飞快地逃离现场,无声无息的,没有遗留半点踪迹。

暗八出现在寝殿,见没有半点不对劲,只能退出去,难不成是他耳朵失灵,不然怎么会觉着有人潜入圣姑的寝殿。

暗八默默地退出,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欢喜在花丛中打滚,欢快地扑向蝴蝶。

路过的侍女不禁诧异,忍不住掩面笑起来,“这究竟是狼是狗,怎么会有狼这么蠢?”

“赶紧走,圣姑的宠,无论是是狼是狗,比人精贵,少招惹它。”说罢拉着那个莽撞的侍女,赶紧走人。

匆匆忙忙的侍女,没有主意到,威风凛凛的狼,突然身体僵硬得不成样。

第21章 魔教圣姑金安5

唐柠再度醒来,浑身有劲,精力充沛的叫她吃惊,按理说会有个虚弱期的,难不成她天赋异禀或者体质特殊。

舒舒服服站在这,肯定比病恹恹躺在床,叫人欢喜。

嗷嗷的叫唤,哪里来的狼叫,不是只有只成年大黑狗么!

难不成是她闹的乌龙,匆匆一瞥将狼当做狗。实在是毛色如此纯粹的黑狼,没怎么见过,黑不溜秋一团,唐柠根本就没怎么瞧。

只是既然是教主父亲送的宠物,不论是狼还是犬,不能委屈它,善待和喜欢不喜欢的联系不大,既然成为她的宠物,作为主人的就有照顾的义务。

“圣姑,是不是这畜生吵着你,奴婢这就叫人将它锁起来。”侍女小燕慌慌张张的,见唐柠难得的怒颜,当即瑟瑟发抖,深怕唐柠发落她。

没有人权的地方,唐柠作为圣姑要侍女三更死,教众就不会留她到五更。入乡随俗,唐柠不会说什么人人平等的话,可不至于随便迁怒。

黑狼低沉而粗糙的嚎叫声,透着阴森和恐怖。

“不必锁起来,若是实在养不熟,不如放生。”狼性难驯,成功的几率渺茫。

天蓝色的大眼睛,浑身肌肉匀称,皮毛有又黑又亮,不得不承认是个漂亮的大家伙。

乍见唐柠出现,眼睛一亮,猛的转移目标,瞬间就冲过来,惊魂一刻,黑狼昂起头轻轻蹭着唐柠的腰,说不出的亲昵。

小燕跳到嗓子眼的心慢慢落回去,实在是吓人,差点以为圣姑会葬身狼口,什么时候狼这般厉害,速度惊人,只是想想既然是教主绝非等闲。

猛的被“突袭”,唐柠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如此迟钝,若是在对战是无疑是致命的,变强的路难走。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无意识地摸摸大黑狼的脑袋,顺道又挠挠它下巴,大黑狼舒服地眯起眼睛,喉咙里发出呼噜噜的声音,这大块头,貌似有点可爱。

实在是壮举,她居然在打狼头上动土。

没准她难得的动物缘就在它头上。

“圣姑,清水山庄庄主求见。”

“不见,压水女侠出去。”软猬甲肯定是假货无疑,只是唐柠不在乎,本就不是冲着软猬甲来,只是想着叫凌风方寸大乱。

黑狼温顺地在唐柠身边脚边磨蹭打转儿,亲人又乖巧,唐柠露出浅浅的笑,“搭个窝叫它住屋外头。”

“圣姑,不可。”小燕不安地跪地,圣姑温煦可不是她放肆的借口,“黑狼毕竟野性未消……”

一时如芒在背,小燕不免瑟瑟发抖。

“凶什么凶,凶神恶煞的不知道的以为你要吃人呢!”捏捏它高高竖起的黑耳朵,唐柠身体微微紧绷,怕被咬,没行到黑狼兴奋地对着唐柠蹭来蹭去,黏黏糊糊的热情得不行。

“叫左护法来一趟,有事相商。”唐柠摸摸黑狼的脑袋,“给你起个名,就叫大黑。”

大黑躺在米白色的毛毯上不住地打滚,欢喜地露出小肚皮,眼巴巴地瞅着唐柠,蠢萌蠢萌的,实在是可爱。

轻轻摸摸大黑的的脑袋,又温柔地挠挠,摸摸摸小肚皮,大黑舒服地眯起眼睛,得寸进尺趴在唐柠腿上,闻着唐柠身上香香甜甜的味道,整条狼,幸福地冒泡。

凌风黑着脸,火冒三丈冲进来,不打招呼,径直落座,抬手就将桌上的茶壶茶杯扫落在地上。

瓷器落地,有点刺耳,唐柠却没有半点害怕,对他的盛怒满不在乎,漫不经心地摸着大黑的脑袋,阻挠凌风和水清浅的相见,唐柠没有半点愧疚。

大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去,狠狠地咬住凌风的大腿,盛怒的凌风自然不及平日灵敏,着道是再简单不过的事,疼的脸扭曲起来。

“大黑,乖,这不是可以磨牙的东西,松口。”唐柠摸摸大黑的脑袋,温柔地诱哄。

黑狼聪慧,瞥见唐柠眼中的笑意,没有半点松口的意思,挂在凌风的腿上说不出的得意。

“滚!你这个孽畜!实在该死!”凌风没有半点犹豫,对着大黑的脑袋就拍下去。

“住手!”着实惊险,唐柠怒喝,凌风实在是胆大妄为,不是这的主人,行事作风却尤胜她这个做主的,无比的放肆。

好在大黑机警,瞬间就撤退,冲着凌风嚎叫起来,得意地仰着头咧着嘴,嘲讽的眼神,叫凌风暴怒。

“大黑不过和你闹着玩,你鬼哭狼嚎个什么劲,什么时候你心眼这么小,又没有被咬伤。”唐柠对凌风可没有什么情分,轻轻抚摸着大黑的脑袋,只见它呜咽两下,亲昵地拱着唐柠,扭头对着凌风就是龇牙咧嘴,挑衅意味十足。

“什么时候我比畜生来得不值钱!”被唐柠理所应当的态度惹火,顿时起身,愤怒地咆哮。不过是畜生,有什么精贵的,凌风心头实在是恼怒。

教主削减他的权,唐柠没事人似的乐呵呵,膈应得他肝疼,现在又有小畜生以下犯上,清俊的脸扭曲得跟恶鬼一样。

“大黑不是畜生,别说你吃罪不起,就是我,不敢怠慢它,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教主的宠,真较劲起来吃亏的是你。”唐柠沉默许久,假装没瞧见凌风愤恨扭曲的面庞,摊手慢吞吞地慨叹。

人心险恶,大黑什么来路,唐柠不清楚,可狐假虎威,唐柠知晓,魔教教主的心头宠,谅凌风不敢轻举妄动。

小不忍则乱大谋,凌风肯定知晓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大黑,他现在找惹不起。

叫她说得怔愣在原地,脸色顿变,惹不起他还躲不起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不想因一时的泄愤,惹来无穷的祸患。

凌风脸色扭曲地沉默片刻,默默地攥紧拳头,瞄着唐柠艳若桃花的侧脸,眼睑低垂,阴狠毒辣一闪而过。

“新得的软猬甲,可保你安危。”假货有假货的接盘侠,唐柠不稀罕假货,可她知晓,凌风肯定煎熬,软猬甲穿在身,水清浅羸弱的模样记忆犹新,煎熬着煎熬着肯定爱得深沉。

单箭头的爱情,想想就有趣。

凌风眼神复杂地盯着软猬甲,半晌匆匆离去,迫不及待的模样,衬得唐柠这地方像是龙潭虎穴。

小燕凑上来,咬着下唇,难掩忧愁,“圣姑,我怎么觉着左护法怪怪的。”可又说不出哪不对。

“他只是忙。”忙着夺权,忙着安抚心爱的姑娘,自然会冷落她,不屑装深情款款的凌风,自然怪异。胜券在握的模样,可真寒碜人。

小燕眼里闪过茫然。

唐柠揉揉大黑的狗头,不,狼头,心头欢喜,有眼力劲的家伙,她喜欢。

凌风么,她没事找事的本领贼高,爽约爽约再爽约,只要不是渣男贱女组合,虐着虐着虐着,想必就能叫水清浅心如灰死。

凌风么,迟早会被虐的,情啊,权啊,他究其一生追求的,到头来终将是一场空。

第22章 魔教圣姑金安6

对镜哀叹,早就泪流满面,没来的终究没来,亏她傻傻地等痴痴地等。

凌风为何不来,他在何处?

水清浅的难以压抑内心的悲苦,伤心到极点。她不敢在白天哭泣,只有在深夜黯然神伤,免得爹娘忧心。

凭良心说,魔教圣姑确实貌美如花像蛊惑人的妖精,若非武林第一美女的排名将魔教剔除在外,究竟宝座花落谁家,水清浅不敢保证。

他说恋慕她,只是没办法光明正大走到人前,正邪不两立是一说,报复魔教又是一说,她信,可偷偷摸摸的做贼似的,到底叫她心头难过。

哪怕明知是做戏,心头依旧酸酸涩涩,说不出的难受。

谁不希望凤冠霞帔嫁给意中人,做对被世人欣羡的夫妻,谁乐意无媒苟合,报复魔教,办法岂止千千万,可凌风偏偏和魔教圣姑扯在一起。

虽然只是逢场作戏,可是实打实的宠爱,叶柯享受着,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未婚夫妻,江湖人眼中的一对。

她水清浅是什么玩意啊!

她水清浅怎么插进去啊!

哪怕有情人终成眷属,横刀夺爱的臭名是逃不掉的。

可没办法,凌风背负血海深仇,小不忍则乱大谋。

她告诉自己,凌风真正爱慕的是她,魔教圣姑不过是个可怜虫,她满心的得意,只将魔教圣姑视为跳梁小丑。

只是她有种不详的预感。

总是叫她等,叫她忍,可她得等到什么时候,她得忍到什么时候,她又不是见不得人。

废掉武功,不过是走个过场的事,瞒天过海对凌风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伪造的软猬甲就轻松蒙混过关,可偏偏,她的武功尽失,归咎于意外,她根本就不信。

心如死灰到死灰复燃,不过是瞬间,不过是小桃捎带的甜言蜜语两句,她就心花怒放。

只是无数次的毁约,无数次无谓的等待,叫她的心又慢慢变冷。

凌风身上柔媚的脂粉味,叫她差点泪如雨下,不是她的脂粉味,这个脂粉味她知道,是魔教圣姑的。

她心头是钝钝的疼痛,假装漫不经心地问话,果不其然是谎话连篇,凌风掩藏着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叫人伤心欲绝的是,由始至终没有解释为何废掉她的武功。

“什么人,出来,鬼鬼祟祟做什么!”水清浅刷的站起来,强装镇定,实则慌乱。

没有半点动静,像是没有人来过,只有桌上的纸团,叫她知晓没准歹人尚在屋内,满眼的戒备。

摊开纸团,满脸煞白,眼前发晕,耳朵轰隆隆作响,只觉得心被刀捅来捅去,差点就昏厥过去。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曾经她倾慕的风郎,居然是她的仇人。

难怪从来不顾虑她的感受,魔教圣姑对他挥之即来招之即去,凌风对她敷衍搪塞。

只有她是傻瓜,傻傻不知状况,一头撞进陷阱不自知。

江湖谁人不知魔教左护法凌风是魔教教主的乘龙快婿,魔教圣姑的心上人,亲自废武功,报复清水山庄真可谓煞费苦心。

哭着哭着,哈哈笑起来,寂静的夜中,尤为渗人,只怪她傻,只怪她痴,一切只是她一厢情愿。

辗转反侧,一夜未眠,忍不住想凌风是不是和魔教圣姑颠鸾倒凤,胸中熊熊怒火在燃烧,一时连魔教圣姑一块儿恨上,她是不是故意瞧笑话来着。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兹事体大,只有和爹爹共商良策。

既是不共戴天之仇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凌风这个卑鄙小人必须死,若是他不死,清水山庄将永无宁日,昔日的对错,她不论,叫她大义灭亲,恕她办不到。

恨透凌风,什么软弱,什么柔情,通通收敛,敌在明,她在暗,有的是办法,叫他有去无回。

凌风终究是人不是神,不会刀枪不入亦不会百毒不侵,毒酒灌下去,刀对着心脏捅下去,神仙在世亦难救。

只是怎么请君入瓮就有讲究,若是凌风不上钩,努力不过是白搭,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爹,切莫小心凌风这个恶贼,他是前武林盟主的余孽。”水清浅冷着脸,眼皮红肿,眼底闪过精光,脸色深沉,显然已经动杀机,扭曲阴狠的模样不复素日的仙灵。

“凌风,前武林盟主的余孽,实在荒唐!江湖谁不知魔教……”庄主心头慌乱,一时惊恐交加,陈年旧事,怎么现在突然翻出来,叫他难掩慌张。

当年助纣为虐,叫他至今时常寝食难安。

贪婪惹的祸,当年秦皇消失,曾传玉玺一枚内藏宝藏图,传闻得玉玺者,可得天下。

秦皇一世霸主,在位十七年,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不慕皇权,在位十七载,下诏退位归隐,世人不知其踪,随之不见的是数之不尽的珍宝武器和秦皇治国之略。

只可惜玉玺是真的,可宝藏是假的,绕来绕去发现只是秦皇南下路线图,白瞎功夫。

“灭门惨案绝非魔教所为,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只是凌风不能留,实在是个祸害。”祸害一日不除,实在是叫人寝食难安,她可不想被千刀万剐。

“徐徐谋之,不可操之过急,事已至此,只有小心为上。”野草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怪只怪当年没有斩草除根,现在提心吊胆,谁知余孽竟然这般能耐。

“爹爹放心,女儿做事有分寸,定不会出什么纰漏,势必保全清水山庄,若是凌风敢来,我叫他有去无回。”水清浅难掩厉色,清水山庄输不起,嘴角勾起一个渗人的冷笑。

江湖传闻,武林第一美女水清浅,不日将成婚。

成婚,是个好消息。

想着暗七汇报的消息,唐柠难掩欢乐,凌风倒霉的机会已在路上,怕是不必她怎么着,光水清浅就能要他的命。

谁叫他糊涂,仇人是谁尚不知晓。

外表似天仙,内心似毒蛇,实在是人不可貌相,略施小计挑拨离间,水清浅就决定叫凌风死无葬身之地,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不过这样的水清浅,她喜欢。

第23章 魔教圣姑金安7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凌风时不时来她这小坐,难掩哀愁,半吞半吐闪烁其词,琢磨琢磨,啧啧,果然是冲着神参丹来的。

水清浅即将嫁为人妇,凌风不去阻止,在她这晃悠来晃悠去,难不成神参丹的地位胜过水清浅。

唐柠干脆装傻充愣,眼瞅着凌风不耐烦起来,时机成熟,偷偷摸摸躲在闺房,来个监守自盗的戏码。神医和凌风私交甚密,这么大的风险,她不敢冒,若是打草惊蛇,吃亏的只有她。

瞅着爪子不时扒拉扒拉的衣裳的大黑,唐柠有点无奈,“乖,别捣乱,不是什么好玩的东西。”

只是非但没有停爪,大黑低低地叫唤着。

大黑虽不如小奶狗娇小可爱会卖萌,可胜在高大威武又威风,是个粘人的大家伙,只是现在不是玩闹的时候,只是怎么越闹越来劲。

对着她是个贴心的小棉袄,对着别人不假辞色,尤其是和凌风杠上,龇牙咧嘴地威胁,凶狠地叫唤,实在是深得她心。

有眼力劲的家伙,谁不喜欢,唐柠特别稀罕这个大宝贝。

只是冷不丁嗷嗷叫起来,难道是哪里不舒服,唐柠不免着急起来,一个疏忽,丹药就被大黑卷进肚,睁着无辜的大眼睛,“赶紧吐,赶紧吐出来,傻瓜,怎么能乱来呢!”

催吐,对,可以催吐,肥皂水或者双氧水可以催吐,只是既没有肥皂又没有双氧水,怎么叫它吐,实在叫人苦恼。

“大黑!”不知道蹿到什么地方去,唐柠实在是担心,只能动员去找,不知道躲什么地方去,叫她又是担心又是咬牙切齿。

只能到处找,真不知道怎么躲的,兴师动众没有找到它的踪影,难不成是逃跑,回归山野。

真是臭狼坏狼笨狼,又不舍又难过,一时之间情绪有点复杂难控,大黑是个粘人又爱吃醋的大家伙,时时刻刻黏在她身边,现在突然消失不见,心头酸酸的胀胀的。

醒来的时候,大黑趴在地上,圆溜溜的眼睛格外的深邃,热情地扑上来,叫唐柠有点吃不消,可真沉,不知道吃什么长大,怎么就这么沉。

难不成是神参丹没有药效,不可能的呀,莫不是被人偷偷掉包,没道理,她藏得严严实实的。

嗯,不对,摸起来怎么硬硬的,结块的黄泥巴粘在大黑的乌黑的毛发上,不洗不成。

诱哄着大黑去温泉,偷偷摸摸一捧水泼上去,见它一脸懵逼,唐柠不厚道地笑出来。

生拉硬拽,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推大黑进温泉,只见它四肢协调地在水中游,瞬间就游到对岸,奋力一耍,刺啦啦的水珠蹦出去,警惕地盯着唐柠,叫她苦笑不得。得,既然不怕水,会游泳,做什么抗拒游洗澡。

一个逃,一个追,实在累,干脆搂着大黑的脖子跳入温泉,捏捏它的耳朵,任劳任怨地洗起来,香喷喷的,格外讨人喜欢。

只是情绪低迷,整条狼蔫吧吧的,耷拉着脑袋说不出的可怜。

可爱又可怜的模样,叫唐柠忍不住亲亲它的脑门,真是个小活宝,要知道平时大黑可是条正经狼,威风凛凛自带王者气场,难得这样软绵绵的。

真……真叫人讨厌……

唐柠捏着大黑的耳朵,瞄着它无辜的大眼睛,羞得满脸通红,这家伙,居然隔着衣服舔她的胸,实在是名副其实的色狼。

不知怎么的,貌似大黑跑出去一趟,变得机灵起来,圆溜溜的眼睛透着灵性,像是能理解她的话似的。

唐柠不喜欢等待的滋味,突厥进犯,猖狂无比,届时天下大乱,她现在不抓紧,将来就只能干着急,没有话语权,肯定吃亏。

凌风是报复的对象不考虑,长老早就归隐山林,非大事不出关,思来想去,只能找右护法叶东做盟友。

只能说现在的她不够强大,虽然有思路,可真正实施起来有困难,不论是见识心理素质不足以撑起整个场面。

叶东是合作的不二人选,对魔教忠心耿耿,救叶柯的时候被叶东陷害死无葬身之地,他和凌风势不两立,绝对不可能临阵倒戈。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叶东暂时可以信任,将来的事情谁也做不得准。

叶东是卫国公捡来的孤儿,卫国公和魔教牵扯上关系,自是有渊源。

卫国公家族世代从军,立下汗马功劳,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只是终被猜忌,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卫国公是唯一的幸存者,没有死在疆场,狼狈地逃窜,成为被追捕的罪人,心中实在悲凉。

叶东是他捡的孤儿,临终托付给魔教。

遗愿是国破家亡之际站出来保家卫国,谁皇帝无所谓,只是不能叫江山落入突厥落入大齐的囊中。

叶东对皇室忌惮甚至可以说是仇恨,不担心他不防备皇室,只是迫于遗愿奋勇杀敌,谋害卫国公的皇室,肯定不会帮,朝代更迭,皇室被取代,肯定不会有什么圆满的下场。这样一来可以说是一举两得,又是报仇又是完成遗愿。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稀客,实在是稀客。”叶东热情地招待唐柠,眼神灼热地盯着大黑,别误会,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只是纯粹和圣姑形影不离的狼有点兴趣。

眼神锐利,四肢发达,犬齿锋利,野性未消,绝对的狼中王者。

青睐狼忠诚又聪颖的特质,特意抓来小狼崽,跳出最聪明最强大的,根本无法和大黑匹敌,想想也是,打不过野外的狼,别提狼王这种狼群中的佼佼者。

实在是喜欢,只是这是匹认主的狼,狼忠诚不侍二主,只能说与他无缘,孤狼难驯。

转眼沮丧就消失,既是狼王,肯定种不差,他赶紧地找条或者养条母狼来,到时候肯定能生出优秀的后代。

“圣姑,若是大黑发情,留的种能不能叫我留条下来。”瞅着大黑的眼神顿时有点渗人,叫大黑冲着他直叫唤。

唐柠莞尔一笑,低头揉揉大黑的头,“若是有的话,肯定不会忘记你的,我有大黑足矣。”

第24章 魔教圣姑金安8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小事我能干,大事我可不成。”叶东笑眯眯地瞅着唐柠,可不认为唐柠只是闲来无事,找他唠嗑。

“难不成你想过河拆桥!这可不成,不厚道!”唐柠眉目弯弯,巧笑嫣然。

“不对啊,什么过河拆桥,桥还没搭呢!”叶东吊儿郎当的,随意散漫,没有半点侵略性。

谁还不能有点小秘密,谁还不能脸上带张面具。

想要争取联盟,达成所愿。

……就得豁出去,不要脸点,和模棱两可的话说拜拜,这样一来叶东就不能装傻逃避。

鬼知道魔教圣姑,干嘛不找心上人左护法,退而求其次寻求叶东合作。若是没有缘由,她寻上门,就差在脑门上写上大大的俩字:有鬼。

靠山山会倒,靠水水会流,没有什么时间磨磨唧唧,只是既然决定参战,没有万全的准备肯定不行。

魔教走个过场,她头个不答应,不能做战争的炮灰,不能输只能赢,不光是赢这么简单,赢得漂漂亮亮,不然洗白没戏。

“肯定不会故意为难你。”唐柠已然理清思路,笑得妩媚动人,不是不想装无辜,只是拜柔媚的外表所赐,装楚楚可怜像是勾引人似的,活脱脱的妖精转世。

当然不是不可以装柔弱,只是魔教圣姑的身份使然,她可以脆弱但不可以懦弱,若是只能做菟丝花,她有什么话语权可言,又谈何洗白魔教的大计。

前路漫漫,只是越来越艰难,越来越难走,现在有可信之人,有可用之人,若是他日处在众叛亲离的环境中,没有可依赖之人,她又何去何从。

难不成祈求上苍庇佑,叫她一路躺赢,她又不是什么天之宠儿,天生的女主命,怎么可能一奇遇不断,傻傻站在原地,啥也不干就能化险为夷。

“当今皇帝昏庸无道,大有亡国之相,当然谁当皇帝无所谓,只是不能叫山河落入突厥和大齐,不知道右护法有何高见。”唐柠嘴角微抿,露出纯良的笑容,淡定地直视叶东,任由他打量,眼底一片沉静。

“魔教向来不爱掺和朝廷的事。”叶东摸不准唐柠的意图,只能是找理由推脱,人心是偏的,圣姑站在他这背叛凌风,怎么可能。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思及此,叶东只能无奈地在心头叹息,尔虞我诈何时休。

不掺和,细细琢磨许久,唐柠突然笑不出来,“想置身事外,只可惜身在其中,怕是不能如愿,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这道理不必我说,你自然明白。”

“圣姑实在是高见,只是不知圣姑究竟有什么锦囊妙计。”叶东目光微闪,圣圣姑的军师实在不简单,难得能将一窍不通的圣姑教导成这模样。

“若是被敌人占领国土,突厥和大齐可不像大梁这么好说话,指不定回头就准备剿灭魔教。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若是换做我是突厥或者大齐的王,攻下大梁,肯定不会对魔教手软。”唐柠没有因他猜忌的眼神,只是镇定自若地反驳。

事事岂能尽如人意,魔教虽是不小的势力,任武功盖世又如何,车轮战术可不是闹着玩的。

若是细细研究魔教的历史,不难发现,朝廷势弱,魔教就格外活跃,若是朝廷强盛不衰,魔教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江湖不干涉朝廷,朝廷不干涉江湖,根本是空话,敌强我弱,我弱敌强,相互牵制。

魔教的历代收藏不比皇家差,魔教富甲一方,肯定招狼,若是铁心过不去,胳膊拧不过大腿,没准魔教就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不知圣姑有何高见?”叶东笑眯眯地说道,像是只老奸巨猾的狐狸。

“魔教袖手旁观,我不赞成。”唐柠像是出鞘的宝剑锋锐凌厉,不复素日的温和无知。

锋芒毕露的模样,叫叶东顿时不敢小觑,虽不知圣姑究竟是何意,如今不能忽视她的能耐,对她视而不见。

叶东的沉默在意料之中,没有必须无条件地信任谁,没有挫败,只有越挫越勇,唐柠露出正儿八经的神色,收敛起笑容,扶着额头,故作哀婉,“我不是耍阴谋诡计的人,信不过我是人之常情。凌风是前武林盟主仅存的独苗,恨魔教入骨,背负血海深仇,届时是不死不休。”

“消息来源是否属实,圣姑兹事体大,是否告知教主,叫他老人家定夺。”叶东揉揉眉心,事情棘手程度叫人头皮发麻。

凌风是实打实的左护法,魔教的中流砥柱,若是他不怀好意,怕只怕魔教内部,已然出现叛徒。

叶东的漫不经心和搪塞敷衍早就烟消云散,牵扯到魔教,危及到魔教存亡,他根本不能淡定自若,势必得禀告教主。

“消息千真万确,没有半点弄虚作假,如何对付凌风,我心头有数。暂时不必打扰教主,若是连小小的叛徒不能揪出来处置,谈何继承魔教,将魔教发扬光大。”唐柠见大黑微微有点躁动,摸摸大黑的脑袋,安抚它的情绪。

又不是三岁小孩没断奶,事事劳烦教主是有点不妥当,教主现在是闭关的关键时刻,不宜打扰,凌风若是叛徒,定然不会叫他自在逍遥。

“不知圣姑有何妙计?”叶东收敛笑意,蹙眉轻问,小心翼翼地试探唐柠。

不是他多疑,只是事事留个心眼,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小心驶得万年船。

唐柠温和地笑笑,留个小小的悬念,“谈不上什么妙计,只是收拾凌风,不是难事,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的,现在暂时保密。”

没有什么办法比对凌风捅刀来得见效快,虐凌风又能刷叶东的信任,一箭双雕的美事,自然得干。

“现在不信我不打紧,凌风被收拾,到时候信我就是。没必要故意挖坑叫你跳,我是魔教圣姑,凌风是魔教左护法,如无意外,将来我会是教主夫人,魔教教主的宝座是他的无疑。”多说无益,没道理叶东不和她一条船,除非他无欲无求。

无欲则刚,若是没有野心,没准他不会动心,可他的行为举止告诉她,他没有他表现得那么冷静。

第25章 魔教圣姑金安9

叶东稍稍放下心,想来是他多心。只是细细琢磨,谈话的节奏,由始至终叫圣姑把控住,他貌似完完全全被牵着鼻子走。

虐恋情深的剧情,不必她添油加醋,不,适当的时候推波助澜效果肯定喜人,两人你咬我一口,我咬你一口,来个玉石俱焚,真叫人欢喜。

凌风这个粘人精说的话,唐柠能敷衍就敷衍,她没什么可着急的,不过是你骗骗我,我耍耍你的把戏,她既然知道凌风的险恶心思,自然不会叫他有机可乘,着急的永远不会是她。

揉揉大黑的脑袋,真是越来越喜欢,大黑和凌风不对盘,赶人技术高超,凌风忍而不发的模样确实戳唐柠的笑点,叫他装,叫他装,这不遭报应,憋屈但又不能真和大黑计较来计较去,真是大快人心。

“走,大黑,带你洗澡去,洗得香喷喷的,到时候找个漂亮媳妇。”唐柠摁住大黑,不叫它逃跑,尖锐的大牙,叼住唐柠衣裳的一角,委屈地趴在地上,赖着不走。

“你个大家伙,不能赖皮,赶紧的,去洗澡,不然的话,不让你进屋。”唐柠扑上去,将大黑翻个四脚朝天,两个前爪软趴趴地搭在她的肩头,舌头轻轻舔着唐柠的脸蛋,实在是高难度动作。

唐柠轻轻地揉揉它软乎乎的耳朵,揉揉它的肚,来个亲密的公主抱,一百左右的体重,没有半点负担,内力是个好东西,难怪对武功的痴迷就没断过。

“真是个爱撒娇的大家伙,真可爱!”唐柠抱着大黑,自然不知道怀中的大黑突然身体变得僵硬。

难为凌风恨她入骨,只能委委屈屈装小男人,各种柔情蜜意不要钱似的洒过来。

叫他装云淡风轻,有他阴沟里翻船的时候,到时候别怪她露出獠牙。

唐柠想的不错,凌风厌恶唐柠,厌恶大黑,若不是大黑和唐柠形影不离,没办法对它怎么着,他早就拎刀将小畜生整死。

“左护法,右护法的人盯着不放,怕是难将水女侠救出苦海。”凌风的智囊萧潜难掩担忧,形势严峻,不该冒险,实在是输不起。

魔教是教主的江山,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左护法野心勃勃,冲着魔教教主的至尊之位去,教主虽不问教务,魔教依旧在教主的掌控之中。

被夺权就是警告,若是节骨眼上闹腾出事情来,唉,怕是会功亏一篑。

“我心中有数,清浅是我的,我是绝对不会让的,有没有办法叫叶东自顾不暇,没时间来寻麻烦。”救清浅脱离苦海是头等大事,若非水父相逼,清浅怎么会……

当今之计,找点事叫叶东分身乏术,揪不住把柄,自然没空找证据去攻讦他。

“被抓住把柄,肯定不会有好下场。怕就怕给咱们的人安上和武林正道勾结的高帽。”凌风不是不知道危险,不过轻视和私情蒙蔽他的眼睛。

趁你病要你命,换做是他,若是逮着敌人弱点,肯定没有轻饶这个说法。

萧潜半是无奈半是忧伤,难不成是他压错宝。

“圣姑虽然不聪慧,可教主不傻,若是被教主发现端倪,怕是会迎来灭顶之灾,不是故意危言耸听,只是凡事三思而后行,切不可莽撞。”萧潜咬咬牙,硬着头皮游说,但愿忠言逆耳可以奏效。

“切莫多言,若是萧先生无事就请慢走。”简单粗暴的逐客令,凌风暗沉着脸。

萧潜只能遗憾走人,被排挤被轻视,早已心灰意冷,怕是他功夫不到家,没能参破天机,想来是没能在乱世中祝凌风一路直上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初见凌风,脏兮兮的乞丐,眼神锐不可当,虽破衣旧履,难掩不凡。

乱世出英雄,萧潜非无能之辈,只想成为名垂千史的谋士,认定凌风,自然忠心相随。

萧潜勤学苦读,孜孜不倦地上下求索,可以说是上通天文下通地理学识渊博,潜入魔教,做个启蒙的先生,倾注毕生心血教导。

不出所料,凌风是可造之材,聪颖隐忍,品性不凡,处事有度,野心勃勃。

只可惜一见清浅误终生,情情爱爱挂在嘴边,不务正业,暴躁易怒,做事冲动,实在是判若两人,屡屡出错,时常被迫跟在他屁股后头擦屁股,苦口婆心不搭理,任性妄为,迟早有出事的时候。

十二年教导亦师亦友,不接纳忠告,宁可亲近不怀好意的实在没辙,迟早他会毁掉,是时候该归隐山林,包袱款款,逃跑的路上被拦住。

“属下等拜见圣姑,圣女金安!”萧潜波澜不惊,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唐柠运转内力,萧潜只觉着有股力量将他拽起来,不免吃惊,圣姑实在不简单,内力之雄浑叫人吃惊。

众教众心中本对唐柠这个圣姑只是淡淡的恭敬,远远达不到崇敬,可现在真真切切感知到唐柠的强大,不由的吃惊。

真气收放自如,已然达先天之境,论内力,魔教前十肯定跑不掉,但若实战,谁输谁赢难说,圣姑毕竟没有经历过什么历练。

可圣姑如此年轻,早晚有可能问鼎武林,弱者对强者的崇拜油然而生,魔教向来不拘小节,只论孰强孰弱,不论男女。

唐柠纯粹是来秀秀实力的,只是不能太刻意又不能太低调,瞅准时机,好歹得叫教众知晓圣姑不是无能之辈。

“不知萧先生匆匆忙忙,可是有什么急事,若是有事尽管吩咐,萧先生有难,”唐柠笑得天真,没有半点心眼,话家常的模样,叫萧潜额头冒冷汗,顿时心提起来。

“师傅生病,做徒儿的不能不孝。”萧潜知晓想溜是溜不成,半晌吐出个蹩脚的借口。

“据我所知萧先生的师傅早就去世,何来生病之忧。”唐柠戳穿他的谎言,笑容未变,眼眸微闪,饶有兴致地盯着萧潜,什么原因叫他藏拙,别说他怕,他的胆绝对不小。

好奇心害死猫,唐柠不想做猫,谜底会揭晓的,现在么,堵住他的嘴,叫他猜猜她的意图,这勉强可以算是礼尚往来。

萧潜想着说话,却被堵住嘴,绑住手脚带走,关押起来,好吃好喝伺候着,只是没有半点自由。

猜不透圣姑的行径,不按常理出牌,叫他心慌,圣姑深藏不漏,亏他聪明一世,居然没有瞧出端倪,实在是愧对师傅的教诲。

第26章 魔教圣姑金安10

“什么时候娶我,你心悦我,我心悦你,若是还不娶我,岂不是成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唐柠委屈地瘪嘴,逼婚的时候,不能叫大黑来捣乱,可怜兮兮的眼神盯着唐柠,叫她生出罪恶感。

没办法揪住嗷嗷叫的大黑,不叫它捣乱,诱哄着将忠心的大家伙拎出去。

“我不在乎能不能争霸武林,我只在乎你是不是在我身边。”唐柠装作没有瞧见凌风的不耐烦,“你知道的,我从来不在乎你是不是武功高强,你是不是英俊潇洒,我在乎的只有你。”

凌风皱皱眉,生硬地跳话题,只想打消唐柠的念头,“现在是魔教掌控武林的绝佳机会,情情爱爱儿女情长暂时可以缓缓。我只想风风光光地娶你,不然的话……”

“三年前的这个时候你说过什么,你现在还记得么,你说过……”唐柠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根本就不怕凌风戳破她的谎言。

敷衍搪塞的招数在原主这百试不爽,现在轮到他栽跟头,出来混的,迟早是要还的。

别说是三年前的保证,半年前的甜言蜜语,他怕也是没有印象。

凌风顿时语噎,嘴角微微抽搐,含糊地点头,只想着赶紧翻篇,三年前的事情,他早就忘个一干二净,难不成他许过什么承诺。

瞥见唐柠冷艳的面容,不免染上心虚。

“我就知道你从未将我放在心上,难怪萧先生……”唐柠故意顿住,留足时间给他思考脑补去。

“萧潜这个老匹夫!”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负我,凌风将唐柠的兴师问罪通通归罪到萧潜头上。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这样……”反驳的话只吐一半,唐柠冷冷地盯着凌风,“我不逼你可以,只是接下来的时间,不准你离魔教,我想你该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柯柯,切莫无理取闹!”凌风的眼睛顿时就红起来,用仇恨的眼神怒视唐柠。

他是绝对不可能妥协的,水清浅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唐柠只能无视他拙劣的演技,自顾自演下去。

“不,你说的不对,若是我早无理取闹,现在我又何必伤怀,怎么可能叫你和水清浅海誓山盟。是我太傻太天真,若是你一意孤行,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胡说八道什么!我干的是要紧事。”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

不过是变相被夺权,教众临时倒戈者不在少数。

风言风语满天飞,不得圣姑青睐,又遭教主贬斥,地位直线下降,魔教不再是他的一言堂。本来他做主的事,现在被告知必须,左右护法在教主闭关期间共同掌管魔教。

凌风晃过神来,原来一路扶摇直上是仰赖圣姑对他的爱慕,护法和未来教主,地位自然不一样。何况他年纪轻轻又没什么建树,在叶东的忧心煽动下,什么叫世态炎凉,他算是尝到。

他本想去向唐柠伏低做小,暂时安抚住她,偷偷摸摸救走清浅,只是现在……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比我清楚,若是你不犯糊涂,向我保证你和水清浅老死不相往来,婚事自然作数,不然的话,你我恩断义绝。”幽怨地盯着凌风许久,顿足,飞快地转身走,像是落荒而逃的模样。

凌风冷着脸,难掩对唐柠的厌恶,甩袖就走。

青山绿水,花锦簇团,争奇斗艳,不及扑着粉蝶的白衣少女,沉鱼落雁之姿,缭乱他的心绪。

千言万语汇聚在柔情似水的眼里,缠绵的情意透出来,那是他倾慕的姑娘,唇不点而红,眉不描而秀,他的姑娘,凌风眼中露出一抹温情的笑意。

只是转眼又被嫉妒笼罩,清浅要远离他,投入别人的怀抱,一枝红杏出墙来,绿云在头顶挥之不去。

“清浅肯定是和我闹腾,谁叫我失约!她只是和我在置气,没有人可以抢走她,她是我的,我是她的。”

清浅是爱着他的,不然不会入龙潭虎穴和他朝夕相伴,只是叫唐柠的蹉跎差点丢掉半条命。

想到清浅满腔的痴情是因什么冷掉,凌风就笑不出来,他已然将唐柠定罪,她必须付出代价。

本来没准备叫唐柠在痛苦中死亡,只准备给她个利索体面的丧葬,现在肯定不能叫她轻轻松松地离世。

待独处许久许久,猛的站起来,眯眯眼,像是想到什么,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没有带任何随从,形迹可疑。

时刻紧盯凌风的暗七报告凌风的行踪,唐柠眼睛一亮知晓凌风定然在干坏事,现在已然动杀机。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鹿死谁手,不到尘埃落定,谁也不能断定。

三更半夜出去溜达溜达,天蒙蒙亮的时候,躲回房间,没有半点不正常,只是偶尔会出现哀容。

一切如常就是最大的不正常,是狐狸,终究会露出尾巴来的,揪住他就不能叫他全身而退,坚决不能叫一颗老鼠屎坏掉一锅粥。

与虎谋皮,唐柠不乐意,凌风三观不正,根本就猜不透他的心思,有点神经质。

对待杀害亲人的仇人可以化干戈为玉帛,对待有知遇之恩的魔教可以说毁就毁,眼睛不带眨的,没有心理问题,她不信。

武林第一美女成婚当日清晨,唐柠的闺房潜进来一批黑衣人,领头的她熟,小桃是也。

小桃现在春风得意,娇笑着,对唐柠只有满满的轻视的,抚掌仰头,眼角眉梢带着嘲讽,“圣姑啊,圣姑,现在有你哭的时候,你若是跪下来求我,我没准能饶你不死。”

“你做梦……”

小桃笑得花枝乱颤,笑着笑着竟落下泪来,欢喜中透着悲壮,“圣姑,你的命金贵,瞧瞧你这如花似玉的脸蛋,想想你这高贵的出身。奴不是见天的跪你么,你就跪我一回,不吃亏。”

不见棺材不落泪,早晚有圣姑抹眼泪的时候。

“别犟啊,染着毒的指甲若是不小心划破你的脸蛋,你的小脸可就真的保不住!”火红的指甲儿闪过淡淡的流光,说不出的危险。

第27章 魔教圣姑金安11

“值么,你这么做值么!凌风着实不简单,我的贴身侄女竟能收拾地妥妥帖帖。”三脚猫的功夫,敢来劫人,实在是勇气可嘉,不必说就知道小桃不过是炮灰,纯粹是来送死。

“然以我眼下境况,我又能如何!”小桃,看着强装镇定的唐柠,轻轻地笑出来,说不出的张扬肆意,“捆起来,圣姑是个不老实的,看紧点,不然的话,小心项上人头不保。”

大黑猛的冲出来,目光凶狠,威胁地对他龇牙咧嘴叫跃跃欲试的男人止住步伐,伏低的身体,震慑力十足,牙尖嘴利块头大,绝对不好惹。

“愣什么,赶紧的,若是闹出动静来,你的小命要不要紧……”扭头见倒地的同伙,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落下两道黑影,隐见杀人的刀光,手段流畅绝不拖泥带水,刀刀利索,不过瞬间就被制服,挑掉脚筋手筋,只能痛苦呻吟,显然是故意留活口。

“抓起来看押,小心别叫他们轻易死掉,检查是否藏有毒药。”唐柠沉着冷静地吩咐,没有半点慌乱,一切尽在掌控之中,只是有点叫人出乎意料,偷袭的家伙,实力真弱。

“圣姑,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会是这样,难怪轻轻松松就能闯进来。”小桃虽是疑问,可话语中透着笃定,大口的血吐出来,没有半点的惶恐,没有半点的害怕,只有似疯似傻的痴笑。

吐成这模样,根本就没救。

“圣姑能不能……”凑近的瞬间,匕首亮出来,唐柠注意到想躲,小桃已然被大黑扑倒在地,匕首掉落在地上,大黑警惕地紧盯小桃,眼里凶光闪烁。

“拉下去。”半死不活的小桃被拖下去,不复来时的嚣张肆意,鲜红的指甲,染血的衣裳,刺目耀眼,不同于素日的寡淡柔和。

痴心错付,就是如此伤人,赔上性命,没能换得换得心上人的一个回眸,真心,掏给一个不值得的男人,心甘情愿被榨干仅存的价值。

软软地瘫在地上,平静地迎接死亡的到来,吐血像是喝水般平常,被拖走的时候没有半点挣扎的欲望,剧毒侵蚀她的五脏六腑,死亡不过是时间问题。

*

静候佳音,叶东肯定不会叫凌风全身而退,不死他也的褪层皮。

大黑亲昵地拱着唐柠,摸摸它的脑袋,它就跟打鸡血似的,蓝色的眼中是满满的欢快。

大黑的舌尖儿卷着唐柠纤细的指尖儿,说不出的兴奋,嘚瑟又兴奋的小模样,特别招人稀罕。

只是唐柠觉得有些痒,笑着动动手指,吼叫两声,蹭蹭沈望舒,绕着她转来转去,似乎在确认有没有潜伏的危险,扑上来,两只前爪搭在唐柠的肩头,留下小巧的梅花爪,热情地舔着唐柠的脸蛋,安抚地拍拍她的脑袋。

安抚地拍拍她的脑袋,头个冒出来的问题,不是狼爪干净不干净,什么时候大黑长这么大的体格,可没见过狼能长这么大个头的。

八成是神参丹发挥效果,人和狼是不同的物种,功效因此不同,突破的是种族极限,她的内力,大黑的健壮和速度。

见唐柠神游天外,顿时嚎叫起来,耍赖似的扒住唐柠的腿,紧紧地不肯松开,嘶吼着偏过脑袋,表达自己的愤怒和不满。

唐柠无奈的微笑,真是个鬼灵精,见不得半点敷衍的,怎么就这么聪明,这么会察言观色,将大黑的聪慧归咎到神奇的小药丸上,唐柠对它的聪慧见怪不怪。

天蓝的眼睛不时紧紧注视唐柠这个主人,见她笑吟吟地看着它,用力地偏头,装作不高兴的模样,只是微微晃动的尾巴,暴露出它的洋洋得意。

唐柠轻轻抚摸它美丽光滑的皮毛,大黑小心翼翼地碰碰唐柠的裙摆,蹭蹭唐柠的腿,露出安然满足的神态。

*

“没有辜负圣姑的嘱托,现在江湖盛传魔教和清水山庄勾结颇深,凌风和清水山庄肯定会陷入鸡飞狗跳的生活。”叶东撩撩镶着暗金色滚边的黑袍,坐在圆凳上,疲惫中难掩兴奋,“武林正道不敢和魔教杠上,可若论窝里横的本事,可不是一般的高。”

“有这闲工夫,不如想想击溃贼寇,还百姓太平盛世。”大难临头窝里横,实在是一言难尽,掰扯来掰扯去,不过是耍耍嘴上功夫,付诸行动者寥寥无几。

天下逐鹿,江湖势力不显,只是世人眼中的草莽之辈。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只是想着不叫江山落入贼寇之手,但出生草莽,到底叫朝廷轻视,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路子。

大梁遍地战火,帮守军御敌,上来就当头领,不可能的事儿,只能是炮灰,坚守在第一线,心志不坚者,自然不肯。

“只是漏算一点,凌风居然策反教众和他背离魔教,带走顶尖的,故意留点虾兵蟹将恶心人。没能将他的势力一网打尽。”叶东眉目凝重,祸患未消,叫人头疼。

唐柠不在意地轻笑,“魔教的叛徒,武林正道的仇人,不可能潇潇洒洒抱得美人归,现在叫武林正道挫挫他的锋芒,将来会有他哭的时候。”

默契地不提幽莲洞的事儿,计较起来没意思,无外乎她的人马被发现,叶东的人马被发现,或者教主老爹放他一马。

保魔教安泰,这事难又不难,现在踢走吃里扒外的家伙,心头大患解决,前线厮杀,领头人起内讧,无疑是致命的。

不造反,不想登基称帝,只是叫突厥和大齐这等贼寇不敢嚣张进犯,保百姓安康。

江山么,能者居之,魔教不投靠任何势力,起义和魔教无关。不在别人手下过活,不将身家性命托付给他人。

叶东是临时合作伙伴,暂时是可信的,只是唐柠习惯有一丝保留,凡事有个余地,进可攻退可守。

皇帝被刺实在是大快人心,谁叫皇帝暴虐不仁滥用民力,叫百姓怨声载道。仁义之士以进奉宝物为名,伺机行刺,叫暴君下黄泉。

皇帝被刺,各地高举起义大旗,想称皇称王者不在少数,一时间人心蠢蠢欲动,突厥和大齐虎视眈眈。

大梁内忧外患不断,若是没有能力挽狂澜的英雄,大梁被瓜分是早晚的事。

第28章 魔教圣姑金安12

“高见谈不上,只是不知护法求的是什么,九五至尊之位或者只是魔教的存亡。”唐柠浅笑着试探。

“不瞒圣姑,叶东就是个粗人,只想有酒有肉潇潇洒洒过活,说实话皇帝未必有我快活。不知圣姑可有什么良策,叫突厥有来无回,突厥实在是狡猾,打不过就跑,打得过就烧杀抢掠,皇帝在的时候大梁可没吃亏。”叶东摇摇头,觊觎至尊之位不假,可龙椅不是好做的,如今他快活似神仙,没必要自找不痛快。

“我不是什么谋士,寻我可不成,萧潜不简单,是个人物。”萧潜不简单,若是能化为自用,绝对是一大助力。

叶东不同意,“萧潜不可信,凌风的走狗,怕就怕他倒打一耙,圣姑三思。”

魔教人才济济,萧潜不拉拢就不拉拢,又不是非他不可。

“你若不待见,我不勉强。提不提是我的事,用不用随你的便。刀剑无眼,可若叫刀柄对着自己,刀刃对准敌人,没准会有出乎意料的效果。”没有刻意推举萧潜,一副好说话的模样。

圣姑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见识过她据理力争的模样,现在这样难不成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叶东怀疑肯定有他不知道的东西在等着他,但愿不会是陷阱。

果然圣姑的大方不是白大方的,着手训练私军,调动人脉收集情报。

督促打造兵器铠甲不是一天两的事,战场刀剑无眼,魔教不差钱,魔教教徒性命宝贵,坚决不当炮灰。

可劲地砸钱,热火朝天地干,验收成果的时候不尽如人意。制造武器的可谓是精英,没有克扣材料,没有偷工减料,可怎么就不如凌风制造的优良。

凌风成为叛徒逃跑,动静肯定不能大,搜查的时候,小批优良的冷兵器搜查出来,叶东有眼色不是不识货的,妥妥的精品。

作为习武人,他没有鄙视冷兵器的看法,战场上谁和你拳拳到肉的拼搏来拼搏去,精良的装备无疑可以大大拔高。

能人巧匠究竟是谁,掘地三尺挖出来,能收为己用就收为己用,实在不行就废掉,既然他不能得到就不能叫敌人得到。

千方百计问出来,挖出来一个大师萧潜,什么时候谋士研究打造兵器来着,难怪圣姑信誓旦旦,笃定他会认命萧潜干大事,怕是早就知道萧潜有超凡的才能。

叶东眼神一凛,拇指不由自主地摩挲着泛凉的茶杯口,有点犹豫不决。只是好刀不用不白用,实在不行,小心谨慎点将危险扼杀在牢笼中。

揪来萧潜又是威逼又是利诱,软硬兼施,督促萧潜完成武器铠甲的优化,亲自督工,不叫萧潜消极懈怠。

唐柠没闲着,强大的实力可以击溃敌军,不能叫世人心服口服,不能叫世人改变对魔教的看法,魔教早就被妖魔化,魔教可止小儿夜啼,可见它的威力真不是盖的。

什么都是虚的,只有握在手心的方是实实在在的,世人傻么,世人不傻,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

魔教势力盘踞的地方,百姓依旧安居乐业,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掺和乱世群雄争霸角斗的戏码,是难得的净土。

根基尚浅,薄弱的力量不足以撼动大梁,叶东虽瞧着老实憨厚,可没有半点野心鬼信。不起冲突,自然是美滋滋的事儿,可若真倒戈相向,她得有自保之力。

灭灭贼寇的威风,叶东的心之所向,洗白魔教是唐柠现在的追求,只是若想颠覆世人对魔教的以往看法,让人难以将魔教视为邪恶污秽,真难。

魔教的驻地一派祥和,可传出去却是魔教奴役百姓,丧尽天良将人当畜生使,哪怕偶有仗义之言,被视为昧着良心说话,实在是心头遭到一万点的暴击,有点疼。

虽然若真有人口大量涌入,说实话是有点吃不消,魔教只是占据一块小地盘,离大梁和突厥的战场不过两日的距离。

突厥来势汹汹,势如破竹,没有碰铁板却干净利落地撤退,明眼人一瞅就知道突厥是想坐山观虎斗,果然突厥收兵不计较,唐柠就得到确切消息,大齐暂时收兵。

意图简单粗暴,叫大梁起内讧,没有敌人进犯,一直朝外的炮口,反过来会对准自己人。鹬蚌相争渔人得利,届时不费吹灰之力就可和大齐将大梁瓜分。

不是不知道突厥和大齐的用心险恶,可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心思不再少数,觊觎魔教的领地,觊觎魔教的财富,当然不会怂,送到家门口的肥肉没有不吃的道理,一块肥沃的土地收入囊中。

该块土地肥沃是种植的好地方,若想前线胜利,后方肯定得挺住。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没有物资,怎么打战,头昏眼花的软脚虾如何能御敌,只能是炮灰,倒在进攻的路上。

粮食的种植是头等大事,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唐柠是人不是神,不能凭空变出种子来,唐柠派人去没有半点收获,高产的粮食玉米土豆番薯是个个没见着。

魔教是个不小的势力,富可敌国不说,眼线遍布天下各地,没有魔教不知道的情报,只有魔教不想知道的情报,虽说有点夸张,可魔教是个不容忽视的势力,这没有半点掺水。

唐柠一边听下属的报告,一边琢磨心思,魔教全力搜寻没有半点收获,唐柠干脆就不折腾,八成只是浪费时间,她简单交代两句,撤回苦寻的情报人员,转向收集各路群雄的消息,时刻掌握动态方才是关键。

怪只能怪,她没有学点技术,但凡通晓种植的精髓,知晓如何培育优良的作物,现在的问题肯定迎刃而解。

唉,只能是想想,她的本职是演员,谁知道会穿越,现在只能硬着头皮上,叫百姓开垦土地,鼓励种植。

没有聪明办法就只能使笨办法,粮食种出来是自己的,不是地主的,积极性上去,没准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既然农业不成,只能另谋他路,数数小金库,有点丰厚,金光闪闪差点闪花唐柠的眼睛,土豪金,她喜欢。

第29章 魔教圣姑金安13

士农工商,士为首商在末,十年寒窗苦读,一朝金榜题名,举家欢庆。

文人笔如刀,刷名誉,刷文人是不二之选,文人的笔杆厉害,若是能博莘莘学子的尊崇,何愁洗白难。

建学堂,没有什么困难,不差钱,小金库差点亮瞎唐柠的眼,只是知会叶东,唐柠紧锣密鼓地忙起来,抓紧时间办起免费的学堂,不求名垂千史但求洗白魔教。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三月,魔教的领地发生叫世人瞩目的大事,求知书院横空出世,引得天下人议论纷纷。

求知书院的东家是魔教圣姑,魔教圣姑地位崇高,自然不是能招惹的,有什么心思只能憋着,魔教虽然没有对百姓怎么剥削,可实在是劣迹斑斑,惜命的自然不敢造次。

暗地嗤笑者不在少数,明摆着的亏本买卖,魔教图什么,白花花的银两打水漂,便宜贱民,魔教圣姑不是傻是什么。

穷苦百姓则欢天喜地,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面朝黄土背朝天,科举是唯一的出路。

欢呼雀跃奔走相告,谁说穷苦百姓傻,安居乐业谁给的,读书机会谁给的,心中有数。

兴办的学堂,当然不是什么高等学府,唐柠的倾向启蒙式教育,按水平分批教学。只面向寒门子弟,不收束脩,食宿自理,本意只是不想将启蒙的学堂变做收容所。

魔教一时之间风头无二,四十余个学堂,虽不能说全民覆盖,可到底是解无数家庭的燃眉之急,唐柠铺的是光明大道,自然得到百姓的尊崇。

大力推崇教育,魔教圣姑的名讳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乏心动想跟风的,只是唐柠自掏腰包不差钱,跟风实在有心无力,粮草兵器马匹不足,没有闲钱干沽名钓誉之事,回报比不上付出,只能被迫做出明智之举。

注定唐柠此举将成为难以复制的佳话。

叛徒凌风的生活有点滋润,躲得远远的,南边找块小地方占地为王,只羡鸳鸯不羡仙,差点叫唐柠误以为水清浅早就乐不思蜀,沉浸在凌风的甜言蜜语中不可自拔。

若不是暗七传来,水清浅早就拉拢神医,将他迷得神魂颠倒,全然不知情的凌风早就头上绿油油的不能见人。虽不知水清浅葫芦中卖的什么药,十有八九凌风会栽在她身上。

清水山庄正在遭殃中,谁人不知清水山庄的水清浅和魔教有染,新婚之夜水清浅私奔,罪行累累,势必得讨伐。

正道实在是一言难尽,光说不练假把式,雷声大雨点小。

不是唐柠故意黑正道,实在是江湖风波不断,惹人发笑,国难当头,计较鸡毛蒜皮的小事,清水山庄的亲家不计较,外人非得横插一脚,不然就不正义,典型的强盗逻辑。

不敢讨伐魔教,只能柿子挑软的捏,说不失望绝对是假的,当然唐柠没有一网打尽的意思,只是正道当真和正义不挂钩,打着冠冕堂皇的旗号干着叫人不齿的事。

魔教,不,现在该说是圣教,不论是行事作风还是匡扶正义拯救苍生,胜武林正道不止一筹,当然圣教不乏穷凶极恶之徒,暴力镇压,没能闹腾出水花来,魔教的水牢不是摆设。

好在削凌风的权及时,水牢中的恶徒见凌风无踪影,不甘地叫嚣起来。

凌风唯恐天下不乱,早早的就准备将水牢中的恶徒放出去,叫恶人重见天日,若非恰恰打乱他的计划,没叫他得逞,现在魔教只怕焦头烂额是难免的。

不择手段到这种地步,鬼知道他会不会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危险炸弹,时刻紧盯,她该习惯不管做什么,将后果考虑清楚,适应任务者的生存守则,小心驶得万年船。

侥幸这种东西,在渐渐适应的过程中就该被逐渐抹去,不然的话,迟早会翻船甚至万劫不复。

紧盯凌风,尤其注意,他是不是和突厥有暗中联络,前线打战,凌风搞突袭,助突厥打大梁,想想真是分分钟,想教教他怎么做人。

凌风是个枭雄人物,不可小觑,若不是溜得快跑得远,绝对不会放任他蹦哒,当然在南方,他想掀起滔天巨浪怕是没可能。

南方是不得已的选择,他的根基在北方,南方是武将的天下,早就是固若金汤,临时分杯羹,哪来的美事,不被接纳是肯定的,骄傲自大的他又怎肯再次甘居人下。

*

突厥一改素日作风,来势汹汹,大梁虽内有纷争未止,可根本就不是奔着两败俱伤的道路去的,只是叫散沙聚集起来。

若是放任不管,没准非但讨不着便宜,甚至大梁休养生息之后,反过来蚕食突厥和大齐。

突厥有动作,圣教自然不能怂,圣教收编小势力的时候,兵自然是收入囊中,又是训练又是绝佳的兵器,战斗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不惧战斗!

只是叶东说的话,怕是有水分,怎么会没有称皇称帝的念头,若是无志于此何必辛苦钻营,熟读治国之略,有意无意将唐柠排挤出去。

没有什么伤心不伤心的,本就是利益勾结,各取所需。谁当皇帝唐柠没有半点意见,可圣教不能叫叶东收入囊中。

圣教的人八成不会走,可圣教祖祖辈辈的宝贝不能叫他拾走,在她活着的时候。

只是叶东想如愿以偿,不是易事,江湖想染指朝廷难度不亚于女子称帝。南方世家大族不同意,江湖莽汉的出现,肯定损害利益,北方圣教教众不乐意,当个小小武将,领着微薄的俸禄,不自由不自在,叶东走这条路,难。

是夜,叶东求见。

“圣姑,突厥来势汹汹,圣教是时候挫挫突厥的威风,叫突厥知晓圣教不是好惹的。”叶东慷慨激昂,恨不能将突厥粉身碎骨的模样。

“护法的决定,我自然没有异议,突厥进犯之举,实在猖狂,大梁人不是懦夫,自然不能叫突厥得逞,若是退让,岂不是欺我大梁无人。”

第30章 魔教圣姑金安14

和突厥开战,圣教率领的大梁军队精良悍勇,披坚执锐,逼得突厥连连败退,当然只存在幻想中。

见突厥军队目光锐利,手中利剑冷光闪烁,士兵都不自觉地后退,显然未战先衰。

突厥兵强马壮,骁勇善战,马背上的民族,大梁的士兵早就被打怕,突厥士兵出现的时候,阵脚就已经乱起来,未战就显露败迹。

突厥屡屡进犯,大梁屡屡败退,从未有过胜绩,以致于突厥一来,大梁士兵就跑,瞬间就将突厥妖魔化,视突厥未为不可战胜的神兵。

有这样的对手,难怪突厥气焰高得很。

若非突厥是马背上的民族,不适应耕织生活,若不是大梁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若不是突厥内部并不是铁板一块,大梁早就不知道被突厥侵略成什么模样。

突厥是部落联盟是军事政权,不是一个单一民族,既然是联盟就有纷争,因此突厥虽单兵作战能力强,但是喜欢各自为伍,难成大气候。

只是现在突厥是统一的整体,部落征战已然决出胜负,突厥前所未有的团结,可汗野心勃勃,眼睛瞄准大梁,想在大梁国土上撕块肉下来。

自认深谙大梁人的心理,佯装诚心和圣教结盟,以大梁的士兵攻打大梁的士兵,不亏的买卖,只是没料到圣教居然是故意耍人,拖延时间。

胆敢戏耍突厥,势必得付出代价,突厥从来不是好惹的,突厥从来不畏惧战斗,没有半点犹豫,抄起家伙就打。

突厥果然自大,居然招呼不打就想攻城,真当圣教没人,可惜,注定会踢到铁板。

萧潜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守城的器械,全是他研发出来的,作为秘密武器绝对可以叫突厥大吃一惊,如今的守城和当初截然不同。

“弓箭手准备,射。”

铺天盖地的箭矢射出去,打乱突厥的步伐,突厥强攻,攻城士兵通过云梯或者轻梯攀爬城墙,守城士兵通过投掷石头将其击落。

突厥出师不利,不敢轻举妄动,言语挑衅,侮辱意味十足,拉过大梁的俘虏,嘲笑圣教军队的懦夫行径,若是不敢迎战就十分钟杀一个。

突厥实在嚣张过分,认定大梁人是懦夫不堪一击,认定大梁是可以随意欺侮的,实在是欺人太甚,不给点颜色瞧瞧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虽然士兵状态不在位,只是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怂,这个时候绝对不能退,突厥此举意在打击圣教士兵的锐气,若是不迎战,任由突厥立威,战役必败无疑。

“犯我大梁者,辱我同胞者,杀!杀!杀!”唐柠率发起怒吼,高举兵器眼底闪过肃杀之色。

“犯我大梁者,辱我同胞者,杀!杀!杀!”

大军一阵骚动,此起彼伏的叫唤震耳欲聋,士兵们被激发心中的血性,慢慢杂乱的声音汇聚一声声整齐的咆哮,响彻云霄。

士兵既然没有信心,就给足士兵信心,叫士兵知晓突厥是有血有肉的,突厥也怕死。

“好!所有人在营中列阵!进攻!”士兵们排好阵型,咆哮一声,冲出城门,冲向突厥军队发起冲锋。

“杀!!!”杀气腾腾的咆哮响起天际,圣教军队和突厥厮杀,血红的鲜血将大地染成鲜艳的赤色。

唐柠的手腕是酸痛,唐柠的眼前是血红色的,扑鼻而来的血腥味差点没叫她晕过去,只是她没有半点的退缩,刀起刀落,敌人的头颅落地。

突厥首战不利,当机立断撤退,初次交锋,以突厥逃跑告终,只是真计较起来,突厥没有输,己方死亡人数是突厥的三倍,以兵器占优势突厥没有提防为前提,满意,怎么可能会满意。

只是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的话,只能在心底说说,不能摆在明面上来,对待士兵是鼓舞鼓舞再鼓舞。

“圣姑,突厥的俘虏,怎么处置。虽战场有不杀俘虏的惯例,可突厥从来没有遵守,突厥不光虐杀俘虏,甚至虐杀老百姓。”叶东义愤填膺,恨不能将突厥碎尸万段,突厥实在可恶,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是他的行事准则。

“我不会有什么妇人之仁,对待突厥不能软,突厥不就是觉着大梁好欺负,侵略的大梁。”唐柠压住想呕吐的欲望,强打精神,赞同叶东的方法,守则既然成为守则,双方遵守方有意义。

突厥对待大梁的士兵,对待大梁的百姓,没有半点的怜悯,没有半点仁慈,这一刻唐柠不想以仁慈宽厚感化突厥士兵,杀鸡儆猴,叫突厥见识见识大梁的厉害。

叶东得到准话,没有半点迟疑,吩咐士兵瞄准突厥伤兵的手脚放箭。

战场上响起一片哀嚎,突厥伤兵的脸上露出畏惧,大梁懦弱不堪一击,从来只有突厥欺侮大梁的份,什么时候大梁这般厉害。

这样的伤势不会当场毙命,只会鲜血流尽迎来死亡,杀鸡儆猴,大梁对突厥的警告,突厥要战就战,大梁绝不退缩。

突厥是块难啃的骨头,半年来双方僵持不下,突厥打不进来,唐柠没法将突厥一网打尽,只是胶着,没有什么进展。

突厥没有打下来,大梁的局势已定,大将军徐渊,率军三万誓师,“忧国之危,清君侧”的名义,迅速收拢大梁西侧,抵达都城的时候,傀儡小皇帝已然身死,现在自立为皇。

徐家军悍勇,实力强横,徐渊一直死守边线,不叫大齐越界半步,一直没有掺和进诸雄争霸,本以为只是个死守边关的将军和天下局势没什么关系。

不曾想半年来,以势如破竹之势,收复大梁的西边势力,又能严防死守,不叫大齐有可乘之机。

实在是军事天才,若是圣教有这样的人才,何愁突厥攻不下来,缺的就是谋士,萧潜有制造武器的天分,奈何排兵布阵只是一般般,以他为首的谋士,只能保证突厥不占什么便宜,可不能打退突厥,实在叫人苦恼。

第31章 魔教圣姑金安15

唐柠和叶东密谈许久,若是徐渊打过来就将领地拱手让人,打架成,打江山实在不是那块料,啃不下突厥这块硬骨头。

他不是没肖想过至尊之位,人活着有点追求是正常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正常男人谁不想后宫佳丽三千,谁不想做江山的主人。

只是圣教打架不虚,可若论计谋,江湖人倾向拳头说话,直来直去实在吃亏。

虽然有意出谋划策的不在少数,无论是仰慕圣教的名头,或者是有野心一步登天的,不在少数,只是没有什么出类拔萃的。

徐渊是个难得的军事天才,圣教和徐家军打起来没有半点胜算,除非和突厥来个里应外合,只是恕他不能这么不择手段。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掂量清楚实力,野心就随之消散,不当皇帝,天又不回塌。

全心全意抵抗突厥的入侵,可想想突厥的恶心劲,他依旧愤怒,怎么打仗会这么不要脸,变着花样的膈应人。

现在突厥偃旗息鼓,不知道捣鼓什么名堂,突厥实在太恶心,刺探来刺探去的,苗头不对就溜,实在是狡猾。

可没办法不能追,突厥的埋伏层出不穷,不久前差点他就折进去,若不是圣姑来得及时,能不能回可能就真的难说。

突厥突然退兵,铁定憋着坏招。

叶东寻思着找找萧潜,商量商量对策,萧潜正和圣姑下棋,棋局下得妙,叶东忍不住入迷,焦躁不安慢慢舒缓下来。

待唐柠赢得胜利,忍不住称妙,萧潜白眼一翻,一颗白子照着他的脑门去,叶东不恼只是悠悠然坐下来,“输棋就输棋,又不丢人,何必恼怒!”

“我赢棋的时候怎么不见你称妙来着!”萧潜和叶东面上照例不对付,谁也瞧谁不顺眼,虽然私交甚密,只是不互损,心头就不自在。

“你的水平自然是可以的。”叶东现在没心思斗嘴,只能选择违心地夸赞。

萧潜半点不领情,只是狐疑地盯着叶东,“太阳打西边出来,怎么突然说起好话来,不对劲。”

“你是不是不被损就皮痒痒欠收拾。”叶东板着脸,说不出的郁闷。

不夸呢,不高兴,夸呢,还不高兴,萧潜这个老头,咋就这么难伺候。

爷又不是伺候人的命,爱咋的咋的,爷懒得待见。

“你……你……你……”萧潜差点七窍生烟,损友实在是损友,他倒的什么霉,居然和这祖宗打交道。

“别吵吵,有什么不痛快的稍后解决。”唐柠安抚两员大将,似有若无地叹息着。

叶东悻悻地收敛不满,坐在凳上发会儿呆,又忍不住皱眉,“圣姑,突厥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怎么说打就打,说退就退,突厥的可汗可不是会退缩的。”

“突厥见强攻无效,圣教率领下的军队是块铁板,突厥没有办法攻破,只能使点旁门左道的伎俩。使的还是原来的烂伎俩,坐山观虎斗。”唐柠摩挲着黑子,眼眸微垂。圣教不想争雄,突厥一无所知,只是有点小麻烦是真。

“大梁现在三股势力,圣教,徐渊徐将军,余下是那股是凌风的。暗卫传来消息,凌风和大齐暗地里和勾结。”萧潜难掩哀容,倾心教导的徒弟,居然是这类货色,实在叫人惭愧。

“他竟然不择手段到了这种地步!”叶东咬牙切齿,一时目瞪口呆,难掩愤怒,实在是卑鄙小人,

勾结外族,谋的是蝇头小利,害的是江山社稷,恨不能将这等不忠不义的畜生五马分尸。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打压得不成样,只能在夹缝中生存,他不是个能放权的。”真是个能折腾的,当然他是个人物,只可惜心术不正,终究是个祸害。

暗七一直盯着,没有遗漏凌风的一举一动,现在他是骑虎难下,野心勃勃想啃块肉,徐渊的亲弟弟被他害死,可以说是彻底得罪徐渊。

若是他退,就只能两手空空,从此沦落天涯,若是和外族合作,没准能有回旋的余地,只是这不是他叛国的理由。

以他的机智,何尝不知道外族只是单纯在利用他,合作的小船可能说翻就翻,到时候他未必能讨着什么便宜,可大梁肯定深受其害。

唐柠眼眸间闪过一丝杀意,或许她可以选择暗杀。水清浅报复的速度实在磨人,水父在武林纷争中消亡,真论起来,凌风绝对是罪魁祸首,当然唐柠不否认有她推波助澜的原因夹在其中。

现在么,她不上,唐柠就只能自己上,是时候送他见阎王,省得他到处祸害大梁。

南方的战火,已然挑起,突厥坐视不管,纯粹是认为圣教肯定按捺不住,一定会掺和进去,谁会对至尊之位没有半点觊觎的心思。

只是圣教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换而言之是她不按常理出牌,没有问鼎至尊之位的决心。

突厥若是发现圣教冷眼旁观,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卷土重来没商量,紧要关头不能吊链。

既然谋士水平无功无过,干脆就采取保守战略,不穷追不舍。

当然突厥来,能杀就杀,能留就留,叫突厥伤伤筋动动骨。

“现在这种情况,我得走一趟,突厥这头,只能拜托两位小心点,不可贪功冒进,小心谨慎点就不会有什么大的差错。”唐柠交代行踪,准备快马加鞭,赶往南方,现在时间耽搁不起。

“圣姑,不该冒这么大的险,徐将军又不是吃素的,肯定能叫凌风这个叛徒吃不了兜着走。”叶东是头个反对的,虽然他知道八成是反对无效。

“刺探军情,不反对,只是圣姑这个时候,不该你来冒险。”圣姑是圣教的领袖,不能去冒险,萧潜不赞成圣姑以身犯险,若是有个三长两短……

“现如今,没人比我合适,有的事是该有个了结。”唐柠眨眨眼,没有半点的退缩,“我的武功自保没问题,见事不对,我肯定撤。”

叶东摸摸鼻梁,想想自己居然是圣姑的手下败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凌风又是圣姑的未婚夫,当然是曾经的未婚夫,现在想做个决断,没什么不对的。

萧潜和叶东只能保证,绝对不叫突厥踏进大梁的地盘。

第32章 魔教圣姑金安16

没有犹豫,踏上去南方的路。

南方硝烟四起,凌风和大齐里应外合,攻徐渊个措手不及,实在是丧心病狂,只为一己之私,叫百姓挣扎在水深火热之中。

无数的死伤出现在南方,唐柠的眉头紧皱,没有半点舒展的意思,混在百姓中的唐柠和暗八可谓出奇的狼狈,灰头土脸就差衣衫褴褛。

凌风的大军充斥三教九流之辈,眼见他们穿着铠甲,不保护百姓,反恃强凌弱,欺侮良民,丑恶的嘴脸叫人不忍直视。

这场不必要的战争,是时候该终止,潜入凌庄,扮做寡言少语的下人,伺机行刺。

只可惜凌风实在狡猾谨慎,没有半点可乘之机,哪怕是春宵一刻,外头亦有人把守,叫人没有半点可乘之机。

唐柠的脸差点绿掉,什么毛病,他可实在是个“大方”的男人。

怎么就半点不怕下属起歪心思,耳边充斥水清浅的娇喘微微,水清浅又是倾国倾城之色,正常男人若是没有起半点心思,她就不姓唐。

唯有等待,等待机会,刺杀,只求一击必中,叫他命毙当场。

没等他松懈,只是知晓水清浅和神医公孙坞的猫腻着实不浅,水清浅的武功被废,神医医术超群,武功只能说差强人意,听墙角没有半点难度。

只是趴在屋檐上,感受寒风阵阵,实在不是个什么幸福的差事。

此时,水清浅根本不知道隔墙有耳,她以为的万无一失,仅仅只是她以为而已。

水清浅晶莹的泪珠滑落脸颊,眼眶微红,眼泪落在公孙坞的心头,灼热得叫他心中剧痛。

她伏在他的怀中压低声音哭泣,美人垂泪,自然是说不出的动人,只是唐柠现在欣赏不来。

深更半夜的,又冷又困,白日干活,晚上又是个劳碌命,实在是辛苦,她强打精神,瞅瞅除柔情蜜意,会不会有什么别的。

“别哭,你哭得我心疼。”心疼地擦拭她的泪珠,怀中怯生生柔弱的少女,叫他心疼又怜惜。

嗅着水清浅身上淡淡的脂粉香,感受她的凹凸有致,一时意乱情迷,暗骂自己畜生,转而情真意切地安慰心上人。

“我,我现在怀着你的骨肉……”水清浅一身素白,又是两行清泪,脸色惨白,嘴唇哆嗦,惶恐无依。

“我……我们的孩子……”公孙坞愣在原地,眼中迸发出浓烈的惊喜。清浅有他的骨肉,清浅是他的,只是想想清浅是凌风的妻,满腔的热血瞬间变冷。

“我怎么办,肯定会被他发现的,我不想打掉他,这是我们的骨肉。”水清浅无助地抱紧公孙坞的腰,簌簌发抖的身体贴紧着他,似是在汲取温暖,柔弱无骨的模样,不胜娇羞,恰恰勾起公孙坞的满腔爱恋。

不想打掉,清浅愿意为他生儿育女,如果这都不是喜欢,什么是喜欢,他被深深触动。

这样的深情,他如何能辜负!

无耻的凌风,不过是个卑鄙小人,废掉清浅的武功,陷清水山庄不利,又纳妾巩固势力,叫她以泪洗面,他根本就不配站在清浅身边。

公孙坞按捺不住欢喜,信誓旦旦地保证,“清浅,你放心,我自有妙计,定不会叫他成为阻碍。待尘埃落地,寻个世外桃源,过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

一时之间,杀气腾腾。

“我自然是信你的。”水清浅破涕为笑,一双美目波光潋滟,当真称得上百媚丛生,公孙坞有瞬间失魂,不由伸手轻抚她的脸颊,柔滑细腻,瞧她的眼神越来越温柔,满含宠溺。

情意浓,搂搂抱抱,大有向床上发展的趋势,唐柠赶紧撤退,她可没有看活春宫的嗜好,虽然男的俊女的俏。她又有个疑问,现在应该不能行房事才对。

水清浅怀上神医公孙坞的骨肉,年度狗血大戏,她喜不喜欢公孙坞不得而知,只是凌风肯定会遭殃。

既然成为真爱的绊脚石,肯定会被除,医毒本一家,神医能救人,神医亦能害人,神不知鬼不觉叫他中招,肯定不难。

信任的兄弟和心爱的女人,编制一顶硕大鲜艳的绿帽,戴在他的头上,唐柠微微一笑,这画面真美。

既然这厢阴谋诡计已经动起来,她肯定得打掩护,刺杀计划暂时搁置。

只是不成想,打掩护的机会来的这般快。

暗七暗八出现,告知凌风已然逼近,这时屋内的两货正亲亲我我搂搂抱抱,奸情现在不能暴露,不然毒杀,只能胎死腹中。

蹿出去的时候,她叹息着,她从未想过有天会节操岁满地,居然替别人的奸情打掩护。

兵分三路逃跑,运起轻功,快如闪电,转眼就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根本追不上。

只留凌风脸黑得像炭,大宅犹如敌人的后花园,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实在是嚣张,当他这是什么地方。

凌风震怒,势必揪出贼人,半夜三更,大动干戈,注定今夜的凌府不平静。

唐柠快速换装,装作什么事没发生,躺在床上睡过去。夜半有人敲门,睡眼惺忪爬起来,颔首低眉没有半点不对劲,轻轻松松过关。

她的身份是真的,她的寡言是真的,只是人不是原来的人,只是作为一个不能再普通的丫鬟,搜查的人自然不会对她有半点重视,只是随意问问,扭头就走。

只是或许凌风实在是天怒人怨,没揪出来他们仨,揪出来的心怀不轨者倒是不在少数。至于有没有和他们一样藏的深,唐柠不清楚。

只是经此一遭,神医和水清浅没有半点私下往来,若不是昔日的勾勾搭搭,没有半点做伪的可能,她差点以为她是看错。

暗中观察,水清浅着实不简单,看似清雅不食人间烟火,可妻妾交锋的时候,没有半点受委屈的迹象,府内,丫鬟护院个个夸她。

八面玲珑心思缜密,虽然没有武功,貌似没有半点杀伤力,可唐柠知晓她早就脱胎换骨,杀人可以不见血,环境逼人强,她是,她也是,想想突然有点感慨。

第33章 魔教圣姑金安17

重兵把守凌府,战事吃紧,忙得分身无术,只能在夜夜在军营歇息,什么温柔乡英雄冢,只是她的臆想,公孙坞有本事不假,可他在凌府,凌风在军营,怕是鞭长莫及。

无他法,女扮男装潜入军营刺探消息暗八跟随,暗七随时留意凌府内的情况,尤其是水清浅和公孙坞的动态。

虽然没能走成捷径有点可惜,可办法总归是会有的,路是人走出来的。

凌风是人不是神,是人早晚会有破绽的,这么长的时间等过来,不差这一时半刻,简单粗暴点,寻个机会一击毙命。

只是世事难料,军营中不过两日,暗七传来消息,水清浅就有动静,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差点就落胎,只是她的段数岂是小妾能匹敌的。

想来是迫不及待,想叫凌风奔赴黄泉。

得知此事的凌风怒发冲冠,温言软语安慰着水清浅,震怒地斩杀小妾,杀鸡儆猴。

一时之间凌府说不出的安静,没有不长眼的小妾,敢来闹腾,翻脸不认人,说杀就杀没有半点犹豫,谁能不怕。

本就是利益的载体,不识相的没有,恨不能离水清浅远点儿,免得惹祸上身。

现在水清浅就是炸弹,谁碰谁炸。

儿女情长不及江山如画,凌风虽心疼,恨不能将清浅拴在身上,碍于水清浅没有半点武功,只能作罢。

“暗中盯着,小心为上,若是她有难,不妨施救,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是个不错的突破口。”唐柠使唤沉默肃言的暗七,潜伏凌府见机行事,水清浅满腹诡计敌不过敌人的拳头大,若是遇难不妨搭救。

“是。”暗七消失在夜色中。

没两日,水源出现问题,士兵中招者不在少数,没办法凌风只能召唤公孙坞,谁叫公孙坞是他信任的兄弟,有他在没意外。殊不知兄弟早就不是原来的兄弟。

只是等啊等,等来等去,不见他暴毙身亡,神医的毒药,见效可真慢,难不成临时反悔,惦念着兄弟的情谊。

公孙坞他是不是傻,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欺,既然和水清浅不清不楚,朋友早就没得做,若是叫凌风知晓,分分钟人头落地。

得,他是没法指望。

凌风不简单,野心勃勃又不缺手腕,故意激起周边势力对徐渊的忌惮,利诱拉拢间,短短时间内就凝聚起不小的势力,结成联盟对付徐渊。

糟糕,徐渊厉害归厉害,可没有三头六臂,包抄围剿,未必能扛得住,他若不能扛,南地失守,不过是时间问题。

攻下南地,大齐肯定不可能松口,到时候大梁的半壁江山失陷,实在糟糕透顶。

倾尽全力,不叫徐渊输,现在根本就输不起。突厥和大齐非善类,尝到甜头,怎么可能松口,贪婪地注视着大梁,随时可能饿狼扑食。

若是徐渊输掉战役,十有八九大梁退出历史舞台,这场战,徐渊不能退,她也不能退。

只是突厥不是善茬,若是北地的强兵悍将大批遣往南地,突厥肯定一反常态,不要命地进攻。突厥凶起来,打架根本就不要命。

到时候北地若是沦陷,可就有点滑稽可笑。

战场瞬息万变,若是耽搁下去,谁知道会有什么变数。唐柠当机立断,做出决定,五万精兵驻守北地,两万精兵支援徐渊,誓死捍卫北地,不叫突厥攻进来。

两万精兵抵达战场,徐家军一改素日的颓废,以势如破竹之势击退凌风的防线,叫他退无可退,见势不对,临阵脱逃成为他的选择,没有主帅,自然军心大乱。

负隅顽抗者只是少数,举白旗投降,被徐家军收编。

只是可惜,作为主帅的凌风,居然临阵脱逃,没有半点傲骨,也是,他这个人,不能以常理观之,临阵退缩又不是头次,没什么可稀奇的。

战火连天的夜晚,注定不安静。

“圣姑,逮着个潜入军营的,说是来送信的。”暗七长话短说,将五花大绑的黑衣人推出来。

“圣姑饶命,圣姑饶命,我……我就是个送信的,公孙神医喂给我一颗毒药,说解药就在您这!”一把鼻涕一把泪,浑身哆嗦,胆小的可怜,实在不像是能潜进来的主,“圣姑,求您饶过小的,小的只是只蝼蚁不足挂齿,求圣姑赐解药。”

解药,她没有的东西,唐柠笑容中透着狡黠,“若是消息属实,解药肯定有,若是胆敢假传消息,你的小命可就保不住。”

粗略瞟一眼信函,唐柠已信大半,只是她的伪装难道就这么差强人意。

她以为的天衣无缝,仅仅只是她以为,不过是照面的功夫,水清浅就能将她认出来,实在不简单。

好在不简单的人物,早早的就被她废掉武功,不然的话,威胁可就不只是这么点。

追还是不追,根本就不是问题,他想逃之夭夭,想得美。

小心驶得万年船,悄悄走,没有惊动徐渊那头的人马,免得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追上比她想象得来的容易,深山老林躲起来确实难找,可若是告诉你目的地,自然没有什么难的。

凌风仓促逃跑,只是将心上人带走,顾不得其他,淡淡的血腥味飘来,想来他是伤得不轻。

确信没有埋伏,唐柠三人跳出来,果见凌风瞳孔微张,下意识地将水清浅保护起来,“柯柯,你怎么会在这,你来做什么!”

不着痕迹地打量,事到如今怕是插翅难飞,暗七暗八不少见吃素的。擒贼先擒王,以圣姑为质,不怕暗七暗八不妥协。

凌风生得英俊,剑眉星目气度不凡,世间难寻的美男,可惜空有俊皮囊,内心龌龊。唉,以貌取人不可取。

唐柠露出缱绻温柔的笑意,只是缱绻温柔的笑容在黑漆漆的夜晚,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柯柯……”

柯柯,他没有资格唤,不按常理出牌,不管不顾上来就是楱,三打一不可耻,制服他没有半点难度,趴在地上犹如丧家之犬。

死到临头,不忘求饶,恳求能饶恕水清浅,一副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的模样。

第34章 魔教圣姑金安18

“清浅是无辜的,柯柯,你饶她一命,她不知情的。你有什么仇什么怨,尽管冲我来。”凌风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丝毫没有低头的意思,仿佛唐柠饶恕水清浅的小命就是理所应当的事,容不得她拒绝推辞。

“无辜不无辜,我不知道,只是你的命,我肯定是要取的。”反派死于话多,叽叽歪歪说什么,取不取水清浅的命是他死后的事,左右他是管不着的。

凌风躺在地上,单薄的衣衫,抵挡不住刺骨寒意,喉头发紧,怕是只能命丧当场,可明白归明白,心却是不由自主地揪紧。

转瞬又放松,没有什么遗憾的,罢,就这样,一家三口黄泉相聚,不失为好造化,黄泉路上一起走,不寂寞。沉默许久,只待成为唐柠的刀下亡魂。

突然雪亮锋利的匕首,深深地捅入他的腹腔,没有半点犹豫,翻涌的鲜血触目惊心,匕首的主人,他熟悉,难以置信地睁大眼,“清浅,你为什么?!”

水清浅把玩着匕首,以狩猎的心态对着凌风,甜甜地展露笑颜,笑容甜美动人,只是淬着毒,“麻烦圣姑封住他的内力,我可以死,只是不想死在这,他的狗命,我来笑纳。”

凌风一时如坠冰窖,身体上的痛楚演变成无尽的恼怒,恨不能将笑靥如花的心上人掐死,只可惜他只能不甘地瞪大眼睛。

事态的变化,没有出乎唐柠的预料之外,不报复,不像是水清浅的行事作风。既然暴露凌风的行踪,肯定是不想叫他活,匕首没入他的腹腔,没有什么可惊讶的。

凌风不是会轻易死心的人,有野心有能力,不乏铁血手腕。除非将他杀掉,否则早晚会出来蹦哒。年轻是本钱,数十年的光阴,凭借他的眼光,手段,头脑,武功,东山再起不过是时间问题。

要么彻底叫他丧失这种野心,要么叫他武功尽失活在被追杀的恐惧中,要么叫他英年早逝。

送他上西天的,水清浅是最佳人选。

水清浅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心上人将锐利的匕首扎进他的心窝,在痛苦和煎熬中结束生命,岂不快哉。

只是光是封住内力怕是不妥,摊牌的时候,难保不会吐出什么惊人之语,保险点,没有半点犹豫点他的哑穴,解释的话就不必多说,有的误会,比较适合带进坟墓。

不食人间烟火的水清浅,如今心情大好,一颦一笑叫人如沐春风舒适无比,“怪只怪你千方百计接近我,谋取我的芳心,将仇人父女玩弄在鼓掌的滋味是不是特别销魂。”

“你废掉我的武功,你败坏清水山庄百年的清誉,你谋害我敬爱的父亲,我和你注定不共戴天!”多么虚伪的男人,水清浅嘴角微微一抿,什么两情相悦,只是她一厢情愿,他的诺言只是谎言。

爹爹被害的时候,泪水打湿她的脸颊,她的心化作尖冰,永远不会有融化的时候,她轻柔地摸摸凌风愤懑的面孔,笑得眼泪差点流出来,可到底没流。

怪只怪当初傻傻地扎进去,恋慕着仇人,一失足成千古恨,搭进去的是清水山庄的破败,搭进去的是爹爹的性命,事到如今,心头残留的是淡淡的情愫。

陷入恍惚,当她回过神,毫不犹豫一巴掌打过去,凌风英俊的侧脸青青紫紫,睚眦欲裂,夜色中有点吓人。想解释,只是徒劳,嘴巴张张合合,吐不出半个字眼,满腹的冤屈无处诉说。

只能仇恨地注视唐柠,恨不能将她千刀万剐,如果瞅不出来她是故意的,他凌风的名就倒过来写。愤怒涌上心头,呕出一口血。

只是他以为的愤怒怨恨,落在水清浅眼中全然变样,谁叫唐柠故意站在水清浅的身边,水清浅误认为凌风的敌视冲着她来,不奇怪。

水清浅一脚踩在他的腹腔,慢慢地碾动,见他眼中露出痛苦的模样儿,露出解脱畅快的笑容,“你早就该死的,你以为我肚中的骨肉,真的是你的么!可笑!妻妾成群,你就不怀疑,有什么猫腻,或者说你根本就不行。”

水清浅贴近他的耳朵,笑得格外欢喜,可温柔的声音却如同厉鬼索命,眼神冷酷嗜血,“你知道我怀的是谁的骨肉,公孙坞的。其实你本就没什么时日可活,只是相比毒发身亡,我宁愿你被我折磨至死。”

凌风暴躁发疯,无声嘶吼着,像是恨不得将水清浅和公孙坞抽筋剥皮!奸夫**,他对她没有丝毫怜惜,掐住她的脖颈,不顾腹腔汩汩的鲜血。

突然浑身一僵,削铁如泥的匕首,狠狠地划过他的脖颈,刺目的鲜血飞溅,软软地滑倒。他努力挣扎着想要握住她的衣角,却到底失去力气,徒留一双不甘的眼睛睁着。

水清浅捂住脖颈眼眶发酸,肆意尖叫,像是要发泄出胸腔无数的愤怒和痛苦,慢慢的无力地软倒在地。

说实话谁的骨肉,她真不知道,她想报仇,太想太想。

公孙坞自以为是情圣,色眯眯的,对她有心思。她从善如流地从公孙坞身上着手,不惜牺牲她的美色,换取公孙坞的临阵倒戈。

水清浅有信心,神医生做出来的毒药,相信普天之下无人能发现,只可惜公孙坞说得信誓旦旦,临到头选择反悔,只希望带她走,远走高飞。男人的话不可信。

凌风自然没有中毒,若是中毒,她岂能耐得住,早就送他见阎王,叫他去地底下赔罪。

公孙坞临时反悔,叫她着实煎熬,只是停止报复是不可能的事情,没有谁能阻止她,就像谁也不能叫她的爹爹死而复生,一个一个,谁也别想逃。

永远不要轻视低估女人,女人亦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野心勃勃的凌风,成为她匕首下的亡魂,大名鼎鼎的神医中毒身亡,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背叛她的,势必得付出代价。

水清浅无比得意,只是按着隐隐作痛的肚,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35章 魔教圣姑金安19

旭日东升,光明冲破黑暗的束缚,战争落下帷幕,城外淡淡的血色弥漫,城内的百姓露出久违的笑脸。

凌风死在荒郊野外,公孙坞中毒身亡,凌风的走狗被一网打尽,事情尘埃落地。

北地拱手相让,叶东和唐柠功成身退,天下一统,立国号为姜,徐渊登基为帝。乱世中,北地百姓食饱衣足,吏治清明,安居乐业,欣欣向荣,因心怀怜悯唐柠被封为公主。

公主只是个不值钱的封号,藩王有偌大的封地,公主虽然有,可真的只是可怜的一点点又不能世袭,有和没有根本就没什么差。

公主的封地军政大权不归自己管,她们只是要封地的税收而已,说实话税收有没有真无所谓,难不成圣教差这么点钱。

吞掉北地,只给这么点赏赐,说起来实在是吝啬。

只是换做是她,只怕也会选择这么干,圣教人才辈出,本就是江湖组织,若是和权势有大的牵扯,将来肯定会成为庞然大物,威胁大姜的江山,江山覆灭和不厚道,不傻的,自然是选择不厚道。

虽没有在权势上有半点退让的意思,可珍宝赏赐什么的,半点不手软,一副搬空国库的架势,无非是不想叫世人诟病。

只是在国库空虚百废待兴之际,这么干,是不是有点不稳妥,武将的心思,她有时候真想不明白。

他带兵打仗如有神助,可治理国家和打仗是两码事,毫无经验的人可能会将国家治理的一团糟。

只是有个用兵如神的君主实在是幸事,他能不能做个千古明君,尚不可知。可徐渊绝对是个好将军,打得突厥节节败退,打得大齐畏手畏脚不敢造次,短短时间就将大姜的江山牢牢守住,不叫外族有任何可乘之机。

强势的将军皇帝,没有偏安一隅的心思。

年轻的君王野心勃勃只想开疆拓土,改变以往和亲政策,选择以武力的方式保住大姜的江山,北击匈奴,南征大齐。

能不能征服,尚不可知,一改旧朝的懦弱,无比强势地出现在人前,百姓官员,前所未有的支持,热情高涨。

只是无奈国库空虚,打仗无疑劳民伤财,多年来战火连天,百姓自是遭罪又受苦,咬咬牙免三年赋税徭役,发展民生,休养生息。

徐渊不是个享乐主义者,低调从简,实在是个勤俭节约的皇帝。

百姓感恩皇帝仁慈,苦难的生活迎来结束,幸福的生活正悄悄来临。新进的官员则感恩圣教,朝代更替,皇帝自然免不得栽培自己的势力,若说科举给寒门子弟提供青云之路,圣教创办的学堂则是攀登青天之路的入场券。

北地向来被视为蛮夷之地,可如今各地的官吏职位上的空缺顶上多是北地的读书人,不光学识出众,做事有条不紊是实干派。

徐渊能不能成为千古名帝,现在不能妄下定论,圣教名垂千古,圣姑的名头载入史册,绝对会成为板上钉钉的事实。

两年停战,缓过来,徐渊跃跃欲试,发挥三顾茅庐的精神,请萧潜出山,打造兵器,有神兵锐器在身,打仗的时候,定是如有神助。

矜持着矜持着,矜持不下去,萧潜包袱款款奔向都城,唐柠和叶东在车厢内,她是去考察考察圣教在南方的境况,叶东纯粹是来游山玩水的。

车厢外表瞧着不起眼,但实则低调奢华有内涵,重金打造可以说免去颠簸之苦,一路上悠然闲适,萧潜不忘督促唐柠学习奇兵诡道,天知道他不过是半吊子的水准。

尺有所长,寸有所短,虽不是谋士的料,可他制造兵器的天分真的是没的说。

路过尼姑庵,瞅见年轻尼姑精致的眉眼,只是可惜叫刀疤毁掉美感虽说两年未见,可唐柠依旧能辨认出,年轻尼姑就是水清浅。

既然遇见就是缘分,若是她遭受苦难,唐柠不介意解救她于水火。

当初水清浅毅然决然打掉骨肉,未尝没有摆脱圣教的意思,当然不愿生下父不详的骨肉又是一重原因,冷静果决如她,犹如在照镜,虽然注定不能成为知己,可不妨碍她欣赏她。

马车暂停,捐点香油钱,见水清浅在诵读佛经,透出满满的慈悲柔和,叫她虽容颜受损,可没有半点的凶相。

俗话说相由心生,两年来锦衣玉食肯定是没有的,双手不复柔嫩,可心是无比的安定。

当初凌风公孙坞双双去世,水清浅没有半点犹豫,堕胎药灌下去,硬生生将腹中的胎儿打掉,眼角沁出泪水,只是倔强地咬着牙,没有呼痛。

自此流落天涯不知所踪,没有刻意追寻她的足迹,没想会在这遇见她。

传闻此地尼姑庵,有个毁容的小尼姑,深受尼姑庵的庵主喜欢,没想到原来就是她,没有自寻短见,没有红尘中沉浮,选择在陈旧破落的尼姑庵修行,看破红尘。

看她宠辱不惊洗尽铅华,似乎自得其乐过得悠然自得,唐柠生不出半点心思,天大地大,难寻心安之地,若能心安,想必是快乐的。唐柠没有打扰,只是选择默默走掉,没有选择打破她平静的生活。

殊不知年轻的尼姑,慌乱中读错两个字眼,只是转而又全心全意投入诵读佛经中去,小小的插曲只有她知天知地知,不,还有师太知晓。

“慧静,可有心事,为师见你眼中已乱。”师太虽板着脸,可周身依旧满满的温和仁慈。

“不,师傅,慧静现在心无旁骛只想常伴青灯古佛。”水清浅,不,现在是尼姑慧静,眼神清澈明亮没有半点阴霾,单纯的像个不知世事的小童,细细瞅去又是深邃不见底。

哀痛中清净的尼姑庵,将她的哀恸渐渐抹平,尘世的喜怒哀乐,生老病死,富贵贫穷,已然置身事外,只是见着圣教圣姑的时候,不免勾起往昔的回忆。

师太叫慧静离去,发出淡淡的叹息,像是怜惜又像是可惜。

其实没有什么可慨叹,世人不是她,怎么知她苦不苦,怎么知道她如意不如意。

第36章 离婚的365式1

睁眼,入目的是雪白的墙壁,蜷缩着的身体酸痛无力,眼睛干涩干涩的,轻轻一抹,脸上全是泪水。

唐柠没想到,系统不光懒得打招呼,竟然二话不说毫无预兆就直接把她送这里来。

尼姑庵出来,眼前一黑,幽闭狭小的空间是半点没瞧见,睁眼就是在这陌生的地方。

不知道系统葫芦中卖的什么药,怎么感觉这么不靠谱。

眼下日头正旺,暖融融的阳光洒下来,倒是叫唐柠的心绪平静下来,索性锁上门,洗个脸,梳理梳理原主的记忆。

饶是有心理准备,脑袋忍不住突突的疼。

女人三十豆腐渣,男人三十一枝花,三十二的苏蓉不复当年的青春貌美,三十二的陆萧散发着浓浓的荷尔蒙,两人站在一起像姐弟似的。

五年恋爱,四年异地,跨越千山万水,走过峥嵘岁月,坚定地牵着彼此,从校服到婚纱,从青涩到成熟,自由恋爱,自主婚姻,风风雨雨十二载。

熬过异地分离之苦,熬过七年之痒,朋友眼中公认的模范夫妻,若是没有如果,就这样走下去,未尝不美,可惜没如果。

有天,苏蓉发现丈夫的口袋中有个戒指盒,真是个粗心的家伙,结婚纪念日的礼物,不小心收着,大剌剌地塞在口袋,她又是个好奇心重的,肯定会忍不住想瞅瞅是什么。

虽然抱怨丈夫的粗心,可嘴边的笑容是说不出的甜蜜,满心欢喜地打开,花哨的款式,不是她钟意的,直男的审美,啧啧啧,果然不能相信,只买最贵不求精致,五克拉的钻戒价值逾百万。

试试钻戒,套不进去,真是个粗心的家伙,咦,戒指内壁不是平整的,刻着一排小字Lu&Xu。

苏蓉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下来,心里像是吞了个死苍蝇一般,差点吐出来。吃到苍蝇本就难受,何况现在苍蝇是死的!

迅速将戒指盒塞回口袋,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扭头就见,陆萧急匆匆冲进来,迅速收起西装,有种做贼心虚的既视感。

她留个心眼,找到西装的时候,戒指已然不翼而飞,没有外遇,没有背叛,她不信。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小心翼翼追踪,找出蛛丝马迹,同床共枕的陆萧,已然出轨,真爱蒙上灰尘,脏掉的爱情,从身体到灵魂脏掉的恋人,不管捡还是不捡,对她来说均是个痛苦的决断。

不是忍让牺牲就是痛苦割舍,只是付出的感情不是说割舍就能割舍的,十二年的光阴,生命中长长的一段,实在是痛彻心扉,躲在房间内偷偷地哭,哭到昏厥,醒来的时候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现在她穿来,肯定是不会哭到昏厥的。

摊牌的时候,陆萧跪在她面前,言明将自己在公司的股份全都转移给她,发誓只对她一心一意,只是稍稍迟疑,顿时局势被改变。

陆萧虽然忙碌,但每天回家,时不时的小惊喜,叫她展露芳颜,一退再退,离婚的事自然没影,尤其是苏蓉怀上陆萧的骨肉。

陆萧惊喜不已,抱着她的腰,眼底是星光熠熠,“蓉蓉,我只是一时糊涂,我发誓我绝对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蓉蓉,孩子不能没有父亲,我不能没有你,我们这个家不能散。”

男人的话能信,母猪会上树,有一就有二,既然原谅一次,肯定能原谅第二次,只可惜苏蓉没想通,背叛的成本低得可怜,不过是花言巧语就叫能叫苏蓉破涕为笑,不计较,选择大度原谅。

两个字后悔,外加不值钱的保证,难道就能抹煞遭受的苦难,难道就能叫你贱兮兮凑上去,任由这个男人糟蹋,难道就能忍受丈夫和她亲密以后,又去找别的女人浓情蜜意,然后又来她……

虽然恶心,可因为孩子,只能选择委曲求全,生活在这样扭曲的家庭中,孩子就能比生活在单亲家庭来得幸福,来得健康,父亲花天酒地,母亲以泪洗面,想想就知道孩子不扭曲就已经不容易。

当然可惜的是委曲求全依旧没保住骨肉。

怀孕的时候,小三徐素素发来示威短信,热泪盈眶,选择隐忍,自以为伟大,又怒又恼,小三来挑衅,大腹便便上阵,见小三也是大腹便便。

不知是一孕傻三年还是本来就傻,上阵撕小三,推搡时不幸摔倒,又是大出血又是丧失生育功能,连串的打击叫她衰老十岁不止。

委屈求全,仇人的儿,捧在手心,唐柠差点没吐血,什么坚强,什么自立,通通只是假象。

揣摩揣摩苏蓉的心思,大抵她口头的离婚就只是不痛不痒的威胁,哪怕陆萧不挽回,她只怕依旧会上赶着凑上去将半边脸露出来,随便他打。

若非人老珠黄被扫地出门,若非捧在手心的孩子冷漠相对,若非煎熬中度过余生,她怕是不会后悔当初的决定。

好在没叫她挽回婚姻,不然的话她可能一口老血喷出来,当然如果苏蓉真的想,她没有别的选择不是么。

离婚,叫孩子平平安安出生,任务不难。

只是唐柠想得远,光是平安出生,可不成,只管生,不管抚养,认定陆萧不会叫孩子挨饿受冻,可确定这样能保住孩子的抚养权。

要知道2周岁以下的小孩归女方抚养的,男方承担抚养费的,2到10周岁的小孩,应当依据谁会更加有利于小孩的成长角度,决定抚养权的归属的,唐柠默默添上自力更生的任务。

唉!

怒其不争又怜其不易,若是苏蓉遇上珍惜她的恋人,平平淡淡走下去,肯定会幸福,只可惜没有,一不小心活成菟丝花,活成附庸品。容颜衰退,只会吃喝玩乐庸俗不堪的灵魂,自然会逐渐丧失吸引力。

只是浴火重生,不是简单的事情。

当和社会脱节,像一只被囚在笼中的金丝雀,像一个空有其表的花瓶,如何去反抗,自然成为难题。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没有半点工作能力,工资不够以往的一顿饭,决心难下。

虽然明白,婚姻只会越来越不幸福快乐,可因为没有独立自主的能力,只能选择委曲求全,打落牙齿和血吞。

因为比起被一个男人看不起,叫人更加惶恐不安的是离他以后的生活,看不见没有未来。

第37章 离婚的365式2

小时候,小姑娘谁没幻想过当个小公举。

幼时是父母捧在手心的小公举,恋爱是男友捧在手心的小公举,结婚后是丈夫捧在手心的小公举,年迈时是子女揣在手心的小公举。

只可惜幻想是美妙的,现实是骨感的,要学历没学历,要能力没能力,只有美貌。

等美人迟暮的时候,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像韭菜一样一茬一茬地往上蹿,挡也挡不住。

若是没有美貌,没有才华,只会好吃懒做,若是丈夫是个抢手货,婚姻没有波澜者怕是屈指可数。

美貌能出大米么!美貌能当钱用么!美貌就能叫他爱你一生一世么!

换言之,如果一个男生只是长得帅,可不思进取只想花你的钱,你是否愿意无条件爱他将他宠成国王。

与其期待王子来拯救你的糟糕人生,倒不如想想如何自救,做公主不如做女王。

当务之急是离婚,若是没有推断错误的话,现在苏蓉肚中的宝宝差不多两周大,小三徐素素肚中的宝宝差不多一个月大。陆萧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老婆小三齐怀胎。

离婚,难又不难,陆萧是个渣,偏偏又是个重感情的,不然不会拖拖拉拉又是十多年,当断则断藕断丝连真叫人不喜,不喜欢就别拖延,实在是耽误青春浪费感情。

铺好后路,抽身而退,不顾别人的心碎,只要自己不流泪,就不管别人会不会落泪,实在可耻,说他有情实则最无情。

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纠葛,唯有快刀斩乱麻。没有什么亲人,没有什么朋友,不必担心有什么阻挠。

离婚她是不着急,可宝宝着急,既然离婚,怀孕的事实一定不能让他知道,能藏得多严实就藏得多严实。

徐素素能让陆萧把她的孩子抱回家,多年后能取代苏蓉的位置,她在陆萧心中肯定有一席之地,不可能是单纯地被算计或是别的……

婆婆会是个好助攻,耍遍手段,无非就是老人家想抱孙,当然这不是他背叛的借口。

科技发达,做个试管婴儿不难,苏蓉的身体没有半点问题,不是不能生只是缘分未到,本来想着年底做试管婴儿,没想到“惊喜”来得这么突然。

想到陆萧和小情人柔情蜜意,转脸就没事儿人似的和苏蓉亲密,呃,实在叫人难以忍受。

“太太,先生回来,叫您一块吃饭。”保姆敲响屋门。

唐柠玩味地扯扯嘴角,是时候登场,唱场好戏,想离婚,使劲膈应,膈应不死他,她就不信唐。

坐在镜前,画上精致的妆容,掩饰她红肿的眼皮。伸伸懒腰,收敛锐气,挂上优雅温和的笑容,入座,优雅的就餐礼仪挑不出半点错来。

等待许久的陆萧流露浅浅的不满,到底没有说什么。

沉默的晚餐,说不出的压抑,可当事人像是没察觉似的,早就熟悉这样的就餐模式。

陆家是暴发户,没有什么根基,没有什么底蕴,只是生怕被嘲笑被轻视,格外重形式重礼仪,不容许半点的差错。

头次在陆家用餐时,喝汤时不小心发出声响,陆母轻蔑不加掩饰的眼神,怕是从未忘过。

嫌弃她不够优雅,不够有品味,被轻视被嘲笑被讽刺,如履薄冰,这么压抑的生活,有什么快乐可言!

陆萧在洗澡,唐柠没有犹豫,解锁手机屏幕查看微信,啧啧,徐素素已然摊牌,委委屈屈求怜惜,愿做小猫小狗地下情人,只求生下骨肉。他的动摇,显而易见,渣男。

他的白衬衫上散发着淡淡的女士香水味,唐柠轻轻在上头留半个口红印,只待战斗打响。

陆萧带着满身水汽出来,火急火燎扑倒唐柠,湿哒哒的吻欲落下来。

笑话,吻她,她可不乐意,她向来不嫖男人,渣男,她敬谢不敏。好歹武侠世界的时候练过武功,反应能力杠杠的,叫他的吻落空,没什么难度。

“你不是外头有人,我猜猜是不是你的小情人,不能满足你,你来找我。别碰我,我嫌脏。”唐柠冷冷地说,眼底的讽刺差点溢出来。

陆萧愣在原地,眉头皱得死紧,“你查我的电话!”

“不,我可不干这么没品的事。白衬衫上的口红唇印,怎么来的,可别说是不小心印上的。”唐柠咄咄逼人,不给他半点占上风的机会。

“蓉蓉,口红印什么的,真的是不小心,你知道的,应酬是难免的。”虽然外面彩旗飘飘,可他清楚知道,野花终究是野花,野花不如妻。

他虽然出轨,可没想离婚。

“应酬是难免的,钻戒总归是心甘情愿的,亏我满心欢喜,原来戒指不是给我的,徐小姐年轻漂亮又有手腕,我自愧弗如,我放你自由。”唐柠斜眼瞧他,没有半点伤心,巴不得趁早离婚,一副各走各的路的模样。

唐柠的锋芒毕露,一时竟叫他的心头一滞,满眼的迷恋信任,化为乌有,只余满满的冷漠,冷水从天降,现在的她早就不是当初的她。

火烧火燎似的难受,生出淡淡地陌生,只是抹把脸,性情大变没什么奇怪,换做她红杏出墙,叫他头顶一片绿,他又怎么可能冷静。

一时间,又是心虚又是愧疚。

然而不等他认错,唐柠已敛下眼睑,“现在是法治社会,难不成你想三妻四妾,家中红旗不倒,外头彩旗飘飘,你快乐是快乐,可我嫌你恶心。”

“你简直不可理喻!我可以解释的!”

解释,这是什么东西,能吃么,她可不想和个渣男计较,坏掉好心情,推推搡搡,可算是将没脸没皮的祖宗推出去。

“你想解释,问问我答不答应,出去,怎么,想我赶你不成,你不嫌丢人我嫌丢人。”

大庭广众,吵吵嚷嚷实在不成体统。

对峙许久,恼羞成怒的陆萧,只能是连连败退,露出僵硬的笑容,顶着保姆管家疑惑的眼神住进客房。

爽,虐渣爽。享受高科技成果,更爽,真心祝愿下次穿还是现代,没网络没抽水马桶的古代,实在伤不起。

第38章 离婚的365式3

徐素素的微信号,早就记在脑中,可唐柠没有找她的意思,她的战斗力实在可怜,不然的话,不会十多年没名没分的,没法登堂入室。

自然得找能闹腾的,越能闹腾,她就越喜欢,她只想作,作到离婚,作到忍无可忍,婚姻自然会结束。

婚姻结束,任务的进度就走到一半,她离成功就只差一个转身的距离。

没有半点犹豫,致电陆萧的妹妹陆琪,添油加醋一说,话语哽咽,装作不知道陆琪的幸灾乐祸。当然若是细细瞅唐柠的脸蛋,会发现伤心什么的,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徐素素怀孕的事,不必她说出口,陆家自然会知晓,到时候该折腾的肯定会折腾。

“油条不错,你尝尝味。”陆萧斯文俊秀,浑身有种温文尔雅的书卷气,笑起来格外温柔。

唐柠没有半点犹豫,将他夹过来的油条,挑出去,虽然他有心和好,可她没有配合的义务。

“是不是不合口味,若是不喜欢中餐,请个会做西餐的大厨,换换口味。”他自以为体贴地说,仿佛昨日的不愉快,半点没有放在心上。

听到这话,唐柠笑笑,面露讥讽,“合我口味,只是你夹的菜,我嫌脏。”转而夹起油条,慢条斯理地咬,半点没有不合口味的意思。

如果不知道她是故意的,他就是个傻逼,可见唐柠胃口没有受影响,只是他在烦闷,心头实在憋得慌。

“这么多人瞧着呢,你别胡闹,真的就只是逢场作戏,我若是骗你就天打五雷轰。”真诚地发誓,深情地凝视唐柠。

若是能被这么糊弄过去,除非她的智商下线。

“若是骗我就天打五雷轰,你早就被雷劈成渣渣。”唐柠头也不抬将毒舌的属性发挥得淋漓尽致。

“你还想不想过,张口闭口就是挖苦讽刺。”强压愤怒,额头青筋冒起,差点没吐血,忍忍忍,许久露出个笑脸,目光微暗,低声温柔对唐柠保证,“蓉蓉,你给个机会,我发誓,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保证不和她继续来往。”

糊弄谁呢!

“信你一次,我痛一次。”唐柠对冷笑,抄起碗砸过去,碗擦过陆萧的耳朵摔到地上,刺耳又悦耳,练出来的内力虽然不在,可练出来的准头尚在,欺负欺负他没有半点难度。她有分寸,不过是让他受点惊吓,不会有半点损伤。

陆萧心有余悸,只能是恼怒地瞪着唐柠,“闹来闹去,知不知道什么叫丢人现眼,你怎么就这么不可理喻呢!”

“若是你觉得难堪,不待见我这个糟糠之妻,离婚,你的妻,换个人来做就是。”唐柠冷笑,“换个……与你志同道合的能伺候你,能忍受你沾花惹草的,不管那个人是谁,那个人不会是我!”

陆萧火气一波又一波翻腾,实在无法忍受她的粗鲁,愤而起身。

现在的她,实在陌生,就像变个人似的,挖苦讽刺,摔东西,简直就是个撒泼的乡野村妇,真实不像话。

瞥见衬衫上的污渍,扭头去卧室换衣服。

唐柠坐在桌边,闷不吭声自顾自进食,她现在不是一个人在吃饭,饿着她不要紧,饿着孩子可就是罪过。

“你冷静冷静,我去上班。”拎着公文包,头也不回就走。

她的战术是没问题的,就这么膈应他,迟早离婚,要知道美艳的小三可不是什么摆设,她不愁这婚离不成。作天作地,作到陆萧崩溃,跪求离婚,不难。

可奇怪的就是不难,系统什么时候这么善良。任务没有什么难度,只是离个婚,又不是杀人又不是报复,只是生个娃,身心俱洁的她,克服的只是淡淡的奇怪。

伸个懒腰,发出慵懒的叹息,不能懒惰,若只是她疑神疑鬼,自然是OK的,可若是真发现点什么,自然受益的是她。

逐个击破,柿子挑软的捏,约波徐素素试试水。

邀徐素素在咖啡馆见面,唐柠不怕她不来,除非她没有半点顾虑。

徐素素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五官精致,穿着黑色夹克和牛仔裤,红唇墨镜,浓烈的妆容衬出她的冷艳。妖娆艳丽,前凸后翘,她和柔弱素雅不搭边,怎么可能是任人宰割的货色。

只是摘下墨镜又是记忆中的面孔,一张脸两个截然不同的个性,玩味地笑笑,越来越有趣,真叫人热血沸腾。稍一琢磨,唐柠就知道怎么膈应徐素素,徐素素貌似不是省油的灯,若是她闹腾起来,陆萧怕是会忍不住头疼脑热。

“你怎么知道,我怀的是老陆家的骨肉!”徐素素掏出一根烟,咬着香烟,眯眯眼睛漫不经心地说,“我的耐心有限,若是你识相,赶紧说,若是你不识相,我道上有人,整你分分钟的事儿,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只可惜她吃软不吃硬,眨巴眨巴眼,故作无辜,“不是你告诉我的么!你是不是傻啊还是选择性失忆,你说的你和陆萧是真爱,该不会你不想认账。难不成你是一孕傻三年!”

唐柠轻轻笑起来,仿佛徐素素在说笑话似的,可她说出的话,差点没叫徐素素吐血,胸口剧烈起伏着,脸涨得通红。

向来只有她泼人脏水的份,现在这个女人倒打一耙,真是撞在她的枪口上,不过是个黄脸婆,有什么可得意的。

“识相点,趁早滚蛋,我年轻貌美,你有什么,不过是个残花败柳,三十岁的老女人。”徐素素炫耀似的露出钻戒,难掩得意,“哎呀,三克拉的钻戒,我说别送,他非得送,你说我能怎么办,我家亲爱的就是太疼我!”

“只是三克拉的钻戒,不值什么钱,我一身衣服就不止这个价。恕我直言,徐小姐未免有点廉价犯贱,只是小恩小惠就能叫你服服帖帖。”唐柠慢悠悠地抿口咖啡,举起食指摇了摇,轻蔑地瞟过徐素素。

徐素素一巴掌拍上桌,猛地站起来,“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这么多年你没挣半分钱又不能给陆家传宗接代,到底是谁犯贱。要脸,你就趁早滚蛋,不然我会叫你走得很难看。”

第39章 离婚的365式4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说的就是你这样的人,徐小姐你说是不是,世风日下道德败坏,什么时候,小三变得这么张狂,说叫原配滚就叫原配滚,实在是不要脸。”唐柠歪头冲徐素素温和地笑笑,手上半点不含糊,伸手取过温热的咖啡,笑眯眯地将咖啡泼在她的脸上。

温热的咖啡从天降,苦涩是液滴,顺着下巴流下来,徐素素愣在原地,一时难以相信,有人敢这么对她,强烈的愤怒,叫她的身躯微微颤。

“小惩大诫,既然徐小姐胆敢做小三,这么点事,不会忍不住吧!”唐柠故意激她,“抢男人,你嫩着呢,哦,给你段录音。他只是和你玩玩,徐小姐不必当真。若是你乐意生,到时候给你个百八十万的,不是难事。毕竟生孩子可不轻省,这可是个体力活。”

“蓉蓉,你给个机会,我发誓,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保证不和她继续来往。”

“真的就只是逢场作戏,我若是骗你就天打五雷轰。”

徐素素抿抿唇,心中怒火汹涌,恨不得上前亲手撕碎唐柠,这个可恶又恶毒的女人。走过来想扯唐柠,只可惜唐柠躲得快,打架恕她不奉陪。

“你悠着点,别不把怀孕当回事,若是一个不小心,你可就人财两空。”唐柠像是控制不住她的厌恶嗤笑道。

暴跳如雷的徐素素,突然平静下来,她内心有点顾虑,死死按捺住想动手的念头,提着包站起来,她咬着牙,“希望你别后悔,招惹我可是得付出代价,到时候你若是能这么嘴硬,我就佩服。”

徐素素斗志昂扬地来,满腹怒火地走,作为一个有个性,有美貌,有智商的三儿,徐素素知道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退。

若是没有怀,她早就一咖啡杯砸恶毒女人的脸上,只可惜她不是怀着么,若是不小心伤着,她有什么资本和唐柠斗。

梁子算是结下,黄脸婆敢这么伤她的自尊,她非得叫她付出代价,冷笑着走掉。

起码我有男人要,黄脸婆却连个男人都看不住!怎么可能不在意丈夫被三儿抢走,黄脸婆的示威不就是想叫她打退堂鼓么,想得美,这个男人她要定,到时候有黄脸婆哭的时候。

百炼钢化为绕指柔,她的强项,骑驴唱本走着瞧,早晚叫黄脸婆跪下来求饶,作为小三中的战斗机,她的自尊心,可比普普通通的三儿来得纤细敏感。

夺走黄脸婆珍视的男人,叫她哭,叫她绝望,实在是大快人心。

她对陆萧不是真爱,只是能叫黄脸婆不痛快,她就痛快。一个黄脸婆胆敢来挑衅她,实在是活腻歪。

不过陆萧是真的不错,只有妻没有儿,她年轻貌美又体贴勾人,最重要的是她怀着他的孩子!

黄脸婆有什么,没有傲人的家室又是个不会蛋的母鸡,她这样的尚且能光鲜亮丽地站在这,她为什么不能!

陆萧疼爱她的妹妹,可她的妹妹陆琪向来和黄脸婆不对付,计上心头,说干就干,一扫颓废,走路都带着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奢侈品店中,刷卡的时候,实在肉疼,只能自我安慰,将来陆家的全是她的和她的宝宝的。

当然买单的时候,不忘报复唐柠的冷嘲热讽。

常年混迹酒吧夜店,三教九流的认识的可不在少数,教训个黄脸婆,没有半点难度,若是可以的话,拍点儿见不得的人的照,不信她不害怕。

不光能震慑她,若是知道黄脸婆衣衫不整,给他戴绿帽,绝对不会原谅她,准保2秒就跟她离婚,双标不要太夸张,混迹在男人堆,男人的劣根性,没有人比她清楚。

三教九流,虎视眈眈,唐柠宅在家练功。

不管怎样,都要有保护自己的力量,不然就只能任人宰割。没有力量,谈什么反抗,谈什么自保。

只是练来练去,没有练出半点内力,现代社会,练舞仅仅只是强身健体,偶尔出现飞檐走壁的“高手”,多半是哗众取宠。

陆萧没有不着家的时候,回归家庭的决心,可以说是非一般的强烈,可惜啊,她不是会动容的人,白日安抚徐素素,晚上安抚她,可真是辛苦他这个大忙人,真是个小情圣。

他没有半点防备,方便她做点手脚,不光是在书房,车,当然不忘去趟陆家,无视陆母和陆琪的冷脸,又想办法在陆家书房做点小动作。

甜言蜜语和咆哮轰炸,谁不喜欢甜言蜜语呢,在家她就跟炸药包似的,说炸就炸,一副更年期提前的模样,没有人能承受得住。

出个门,有人跟踪,她可不认为被人跟踪是件愉快的事儿,不入流的小混混,联想联想徐素素的狠话,呵呵哒,想找她的不痛快,没这么简单。

找她不痛快,她不回敬回敬,实在不爽。

一见陆萧,唐柠露出阴沉无比的晚娘脸,没等拖鞋,站在玄关处就阴森森质问,“下午,你人在什么地方,不准对我说谎!”

“别神经兮兮的,没去什么地方,蓉蓉,疑神疑鬼可就不可爱,别紧张,忙过这段时间,我带你去散散心。”陆萧微微一僵,只是强撑镇定,被跟踪,他不能发火不说反而得装孙子,天底下没有比这憋屈的事儿。

“找徐素素去,是不是,年轻漂亮又肯为你开枝散叶,你是不是蛮自豪的!”咄咄逼人,浓浓的火药味,差点就点燃。

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想得可真美。

“瞎说什么呢!没有的事,我的心是你的。”脑袋差点爆炸,咄咄逼人的她,可真不讨喜。

“没瞎说,我追踪你来着,亲亲我我的,有没有半点羞耻,你可断得真干净,真有水准。”遮羞布撕掉,唐柠冷笑着挖苦,“你真叫人心凉!我嫌你脏,滚出去。”

“这是我的家!”陆萧不耐烦地扯扯领带,顾不得什么风度翩翩,眉眼染上不耐烦。

“你不滚,我滚!”腿长在她的脚上,自然是她爱上什么地方就上什么地方。

第40章 离婚的365式5

陆萧按着隐隐作痛的额头,拉住欲走的唐柠,软下语气,“别整日疑神疑鬼的,她连你的头发丝儿都比不上。”

“她连我的头发丝都比不上,成,你说的,她堕胎,我就信你,我可没有什么心思,养大别人的孩子。”唐柠说着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等孩子长大,认亲妈,将来怕是恨不得让我马上给他亲妈挪窝。”

他目光专注,眼底满是让人能溺进去的柔情,“蓉蓉……”

他绞尽脑汁想对策,她向来迷糊,莫不是徐素素不甘心,故意对她说什么,该死的。

结婚这么来年,没有一儿半女的,不是她的问题,虽说他不想承认,怕是他有缺陷。

徐素素既然怀上,自然得生下来,他想得简单,出点钱,不让徐素素来打搅他的生活。

可是她这个傻女人,居然将他的话,当做耳边风,现在骑虎难下,办法是人想出来的。

眼前的黄脸婆,现在不是收拾的时候。

唐柠眨眨眼,坏心阻断他的退路,“有她没我,有我没她。我不在乎过程,我只在乎结果。我不是傻瓜,哪怕她出国,我找个侦探查查,有没有怀,没有半点难度。”

“我……”他张口就想解释。

唐柠打住他的话,眼眶微红,“若是你爱我,自然不会让我失望,若是你不爱我,我可以退位让贤。现在我只想静静,不想见你花言巧语欺骗我,我不是个傻瓜。现在的你,我感到陌生。”

拎着行李箱,不顾他铁青的脸色,说走就走。

她相信她的战术是没问题的,就这么一直膈应着陆萧,不愁没有矛盾,有个美艳小三儿勾引,不愁这婚离不成。

搬出来住,可以随心点,朝夕相处,不合适,日日见他深情款款,她有点疲倦。

当面一套,背面一套,实在不可信。

只是她这么作,他可真是能忍,换做是她,有人敢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挖苦,分分钟灭掉他。

“叮咚,叮咚!”

唐柠正在做营养餐,门铃响起来,透过猫眼,瞅见陆琪和陆母的脸。无事不登三宝殿,肯定是劝离的,想想陆家母女俩对原主的刁难,她故意晾着人,不想搭理,叫她们在外头傻等,酝酿点怒火。

若是没猜错,肯定是来找茬的,离婚,别人不敢说,这两位肯定是鼎力支持的,怒火挑起来,无疑是对她有利。

又是按门铃又是电话轰炸,老久老久,唐柠慢吞吞地放人进来。

“什么意思,这么久不出现,你是不是存心的,仗着我哥喜欢你,你就无法无天!”陆琪一巴掌拍上桌,指着唐柠,唯有指责没有半点尊重。

“没有人告诉你,手指指着别人说话,特别没有礼貌,歇斯底里怒骂的模样特别丑。”唐柠眨巴眨巴眼睛,无辜地劝着。

陆琪心中怒火汹涌,不善地盯着唐柠,拳头死死地捏起来,她偏偏提出这些话来,根本就是拿刀往她的痛处扎。

虽说是一个娘胎出来的,偏偏她长得不尽如人意不说,读书又没天赋,说什么就是不能说她嫁不出去,这是她的禁忌。

她厌烦地紧紧皱眉,真是眼瞎,亏她以为嫂子是只白兔,没想到居然是只刺猬。

陆母扯扯她的衣袖,示意她别冲动,陆琪压抑着怒火,恨恨地将拎包砸到沙发上。

“苏蓉,你实在不像话,怎么说话的呢!你个做嫂子和她琪琪计较什么!琪琪对你是真性情,不将你当外人,可你瞧瞧你这个做派,怎么就没有半点肚量,说出去叫人笑话。”陆母浅笑着,话里话外全是对闺女的围护。

不当她是外人,得,这个自己人,实在没什么可稀罕。

三天两头的挤兑,时不时的挖苦嘲讽,可瞅不出半点的友善。

“妈,您说这话,我可不认同,我只是实话实说,若是换做别人,我懒得提醒,可琪琪不同,她是陆萧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我疼她还来不及。”唐柠笑靥如花,照着陆母的话怼回去,她是为陆琪着想,陆琪接不接纳可不关她的事。

陆琪见唐柠委委屈屈的,将什么便宜都占尽,依旧满脸的无辜。

真是能叫人吐血!

“你……你……无耻,睁眼说瞎话!”颠倒黑白,肯定时间故意的,实在无耻,脸色刷的一下就变青,陆琪恨不能抓花她的脸,胸口起伏,话音尖锐。

“琪琪,别闹,她是为你着想,你可不能这么没大没小的。”陆母不轻不重地贬损陆琪两下,转而板着脸说,“男人么,难免犯点错误,离家出走可就是你的不对。”

“你不能怀,陆家不怪你,已然是天大的恩惠,你不知道感恩,闹腾来闹腾去,有什么意思,你若是脑袋清醒就乖乖回陆家。”

“你生不出来,没道理叫陆家的香火灭掉,亲生的总比非亲生的来的强。徐素素这个女人,远远的打发掉,不会打扰你和萧儿的生活,你说说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絮絮叨叨半天,陆母发现儿媳压根没有接话的意思,不满地蹙眉,给脸不要脸,她有什么可不满的。

不满意,当然不满意,纯粹是来恶心人的,男人出轨天经地义,真是侮辱爱情,侮辱婚姻,爱情是神圣的,婚姻是忠诚的。

背叛海誓山盟,有什么脸面求原谅,犯错就该认错改过,现在什么意思,将错就错。

出轨的证据,当成宝贝,想想实在膈应人,割地赔款,步步退让,她可不干。

陆家又不是金窝银窝,谁爱赖谁赖着,谁想做接盘侠谁接着,左右她不是委曲求全的人。

有个亲妈在蹦哒,说是远离,实则藕断丝连,怎么可能亲得起来。

想想原主的结局就知道,满腔真心尽喂给狗,不,没准连狗都不如。狗认主,他只会叫原主离婚让位。

“妈,离婚,你不是该喜闻乐见么,劝我做什么,陆家我高攀不起,我退位,您找个您满意的儿媳妇,找个上流社会的名媛,正合适。”唐柠对着陆母微微一笑,好整以暇地双手环胸注视陆母,“婆婆,今儿个怎么这么奇怪,您不是巴不得赶紧离婚,腾出陆夫人的位置,怎么现在反过来劝和!”

第41章 离婚的365式6

唐柠的视线居高临下,陆母莫名心中发慌,她不该感恩戴德来着,难得她这个做婆婆的低头,她不受这着不说,怎么怀疑来怀疑去的,什么时候她突然这么精明起来。

“妈,我知道您一直不喜欢我,您放心,我肯定不会占着茅坑不拉屎,我使劲的作……”唐柠为陆母着想的模样,故意试探陆母的反应。

“你说的哪里的话,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呢!动不动就说离婚,不知道你打哪里学来的,离婚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陆母急急地解释像是在掩饰什么似的。

唐柠只笑却不说话,陆母脸上有点挂不住,敬酒不吃吃罚酒,油盐不进,她的老实愚笨怕是装出来。

“离就离,谁稀罕你啊,若不是哥喜欢你……”陆琪捂住嘴,一副说漏嘴的懊丧模样,别扭地低头。

唐柠冷眼见陆母和陆琪唱作俱佳的表演。

陆母和陆琪只能败兴而归,冻结唐柠的银行卡,叫她尝尝人间的疾苦。

没钱,她怎么敢这么潇洒,说走就走。她现在身体娇贵,经不起高强度的工作,糟蹋作践身体做个拼命三娘,以牺牲健康为代价,她不会干。

只是做做表面功夫是不可避免的,只是找工作磕磕绊绊,不出三天她就被炒鱿鱼,不是有人来故意找碴就是老板无缘无故炒她鱿鱼。

没有陆家找茬,她不信。

陆家图什么,陆家为什么不放她走,不过是个可怜的孤女,没有钱没有权没有娘家人,不过是个普通又有点可怜的女人,陆家暧昧的态度,实在惹人生疑。

私家侦探没查出什么猫腻,因她是个大方的主顾,花钱的时候,不心疼,不是她赚的,没什么可心疼的。早就有专人潜入陆府,干着保姆的活,随时监视汇报陆家的举动。

没两日,徐素素就到陆家拜访,她一来,陆母的态度就格外热情,又是嘘寒问暖又是笑脸相迎。

不必说就知道陆家欣然接纳徐素素的到来,宝贝她肚子中的孩子,将她奉为座上宾,就差没娶她做陆家的媳妇。

现在不去掺和,什么时候去掺和。

“你可别推辞,是你的就是你的,虽然你现在不是我的儿媳,可将来……”陆母亲亲热热的,不必猜就知道她现在肯定笑容满面。

“将来……”唐柠拖长尾音,慢吞吞走到人前。

陆母惊吓地捂住胸口,“怎么来的无声无息的,怪吓人的!”

“是怪吓人的,若不是来,我根本就不知道,妈你想着换儿媳呢!”唐柠站着,眼神却是直直落在徐素素的手腕上,眼底闪过浓浓的讽刺,“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陆家长媳的信物就这么落在她身上,陆家到底当原主这个明媒正娶的媳妇是什么。

徐素素她是什么,她就是个小三,不足轻重的小三,同为女人,陆母难道不知道,丈夫被小三夺走,该是何种程度的痛苦。

徐素素不是名媛,小康之家出来的,没什么叫陆母贪图的,唯一在意的怕就是尚瞧不出弧度的小肚,怀着陆家的骨肉。

未出世的娃娃,陆家欢天喜地,至于么,若是陆萧没缺陷,自然没这个必要,可现在陆家这么宝贝,怕是他身体存在缺陷,陆家人都知道,只有苏蓉被蒙在鼓里。

陆家人处处对苏蓉耍心眼,没有半点的真心。

苏蓉娇养长大的,性格单纯得像一张白纸,没有见识过人间险恶。信任陆家,根本就没想过陆家会捣鬼。

陆萧的温柔体贴,苏蓉那叫一个感动,就差感激涕零,他一点微末的在乎叫她死心塌地。

又是愧疚又是自责,又是自卑又是怯懦,在婆家抬不起头,出门被人指指点点,同情地注视。

难怪苏蓉没掉骨肉,陆家对徐素素处处留情,徐素素怀的是陆家的金孙,妥妥的免死金牌。

心塞塞,陆家的三观不正。

许是唐柠的眼神太过炽热,徐素素又是心头一阵暗喜,别过头装作不自然地捋捋耳旁的头发,将玉镯大大方方露出来,现在她是赢家。

徐素素瞥见唐柠复杂的眼神,在陆母瞧不见的地方,对唐柠比中指,不屑地盯着唐柠,陆萧喜欢她追求她哄着她,陆母说不出的和善,半点没有恶毒婆婆的样,陆琪对她友善得叫人吃惊。

陆家是个好人家,她不愿意放过,眼前的女人是陆萧的配偶,实在是有点碍眼,若是可以的话,谁想没名没分的,人往高处走本就是人之常情。

徐素素眼圈微红,慌慌张张站起来,“我……我有点事,伯母,我就先走,日后我再来拜访。”

“你有事,我就不送你,路上小心。”陆母笑容尴尬,站起来的时候,居然踉踉跄跄的,眼神根本就不敢和唐柠直视,一副恐惧到差点昏厥的模样。

见陆母满脸的急切,见徐素素吃惊地微张小口,唐柠没有半点慌张,她挪两步,拦住徐素素,温和地笑笑,“别,徐小姐不必走,徐小姐可是陆家未来的女主人,怎么能走呢!真论起来,走的人该是我才对。”

“我,我没有,我怎么可能是陆家的女主人呢!陆太太可真是说笑,我有事先走,您忙。”徐素素慌张解释,手指头不安地搅在一起,弱弱地低头,只是没有半点走人的意思。

唯唯诺诺的淑女,可不是徐素素的真面孔,她的嚣张她可是知道的,不过她不走,唐柠求之不得。

做戏做全套,伸出的胳膊,没有半点收回的意思,笑容满面按住徐素素的肩膀,将她按到沙发上。

“徐小姐是当事人,走,可不合适。”唐柠不咸不淡地说,“我的眼神没毛病,徐小姐的玉镯,我认得,既然……”

“不,不,不是陆家长媳的信物,只是……”徐素素状似不安地抓紧沙发,眼神慌乱,四处乱瞟。

“怎么会不是呢!一来,我没有耳背,二来,徐小姐怎么知道陆家长媳的信物长什么模样!”唐柠紧紧盯着徐素素,没有歇斯底里,只是面无表情,可就是这样,叫人越发觉着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

第42章 离婚的365式7

徐素素张张口想要解释些什么,可在唐柠似笑非笑的眼神中败下阵来,选择沉默,无助地盯着陆母,眼圈一直都是红红的。

“苏蓉,你是个女人是个好媳妇,萧儿有你照顾,我安心,可你说说,你怎么就容不得人呢!素素怀的是陆家的骨肉,不能打,谁叫你不能生呢!”陆母不耐烦地瞪眼徐素素,当然是迁怒,心中瞬间将错误推徐素素身上,若不是顾及她腹中的骨肉,现在真想将她抛出去。

若不是她来,她不会将玉镯掏出来,若不是掏出来,儿媳妇怎么会察觉不对劲。

“婆婆,你的话我可不赞成,什么叫做我不能生。我没事,有事的是陆萧,您的宝贝疙瘩,陆家的独苗苗,他身体有缺陷。不然的话,陆家怎么可能容……”唐柠故意扯嗓说话,确保做事的保姆不遗漏八卦,陆家要脸,知晓丑事的保姆肯定被辞退,愤愤不平,当然会传播出去。

陆家的两个保姆除侦探社潜伏进来的卧底外,不是什么好东西,倚老卖老,能揣摩陆母的心。

虽说只是个下人,可整蛊苏蓉没难度。

不是送来的饭有蟑螂就是热水器失灵,不是明里暗里贬损苏蓉就是当着陆母的面上眼药,可谓苦不堪言。

苏蓉虽委屈,可没怀疑过陆母,换做是她,头个怀疑陆母。

苏蓉是陆家正儿八经娶进来的媳妇,保姆的半个主,又不是个傻瓜,保姆有恃无恐,敢这么嚣张,没有主人撑腰,谁信!

陆母的脸蛋扭曲,胸膛剧烈地起伏,无法维持她的贵妇人姿态,“你闭嘴,瞎说什么呢!”一度想挠唐柠,手颤抖地举半晌没有挠下去,只是咬着牙,憋着怒火。

安静半晌,努力想浮现出笑容却始终无法成功,保养得宜的脸蛋始终无法恢复平静,捏着裙摆的手骤然加大力度。

“我说的是正儿八经的实话,没什么羞涩的,有病就去治,藏着掖着,真以为别人不晓得,只是人家不揭穿。”唐柠不怀好意地嗤笑,转头就走。

“苏蓉!站住!你敢走,陆家就没你这个儿媳妇。”陆母大怒,黑着脸,差点跳起来,“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唐柠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回眸扫一眼陆母的怒容,耸耸肩,走掉。

“伯母,你别难过。”徐素素温柔地安抚,只可惜陆母不领情,未消的怒火冲着她使,“走,走,走,我现在没空搭理你,不识趣的东西。”

徐素素的脸蛋变得铁青,陆母翻脸比翻书快,前头对她亲亲热热,现在将她视作垃圾,只想赶她走,挑剔嫌弃的眼神叫她如鲠在喉。

只是想着唐柠无意间露出来的消息,她又欢喜起来,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怀的是陆家的金孙,即使不是男孩也是不小的功臣,谁叫陆萧身体存在缺陷。

看眼自己修剪得宜的指甲,微微笑,陆夫人的位置,迟早是她的。

摸着“卧底”塞过来的隐形录音笔,唐柠微微笑,苏蓉求的真相,她求的突破口,没准全在这。

陆家不会太平,见识过徐素素的叛逆泼辣,她绝对不是个轻易妥协的主。

她这个正儿八经的陆夫人念着早离早痛快,正合她的心意,这么好的牌,她若是打输,唐柠就真的无话可说。

跟踪的车辆全然消失,若有若无的窥视不在出现,徐素素请的三教九流通通退散。

想来是默契地达成共识,一个想嫁进陆家,一个只想脱离渣男,一拍即合,默契地达成共识,短时间内不怕她找麻烦。

唐柠将录音笔接上电脑,读取播放音频,忙得昏天昏地。

*

门铃叮咚响,徐素素站在全身镜前,旗袍包裹的身段凹凸有致,眉眼精致如画,确认没有什么不妥。

欣欣然将陆萧迎进来,慵懒地伸伸懒腰,轻轻地笑一下,将头倚在布艺沙发上,发出浅浅的叹息,她向来知道怎样的姿态撩人。

“你怎么会在陆家,苏蓉又是怎么一回事!”陆萧看徐素素的眼神充满怀疑。

徐素素低垂着眼帘,眼中厉色一闪而过,上来就咄咄逼人,真是的!纯粹是无妄之灾,陆母造的罪,为什么叫她来承受。在心里暗,不过面上是无辜的笑容。

“我不知道,只是伯母邀我去做客,将玉镯作为见面礼,苏蓉突然出满脸怒容。”徐素素恰到好处的惊魂未定,没有半点不对劲,不满地嘟唇,背对陆萧。

陆萧眉峰微敛,不怎么愉快。

待上半晌,徐素素轻轻踹上陆萧的小腿,碰到笔挺的西裤,慢悠悠地将腿缩回去,委屈巴巴道,“苏蓉,找过我,叫我痛快点,要么赶紧拴住你放她自由,要么就堕胎让你踏踏实实和她走完人生路。你怎么想的,若是你不愿意离婚,我就打掉……”

沉默的陆萧,微微一叹,稍稍缓和脸色,她不是挑拨离间来着,她不会以堕胎做要挟。

自傲自己的人格魅力,自然认为小情人对他爱得死去活来非他不可。

徐素素对他的紧张依恋,叫他极为享受。

徐素素嘴巴张张合合,像是想说什么,终选择平静。

“怎么回事儿,欲言又止的,有什么难处不必藏着掖着,若是钱……”疲倦地躺在沙发上,眉头越锁越紧,有点心不在焉。

“我在你眼底就知道钱钱钱么!”徐素素一双纤细小巧的脚轻踢陆萧的腿,难掩伤感地说,“我从来在乎的就不是你的钱,我只在乎你的人!”

她当然是个在乎钱的人,只是陆萧是她看上的长期饭票,她自然不能钻钱眼中去,贴上拜金女的名头,肯定不讨他喜欢。

她从不乱花他的钱,一味花男人的钱,男女关系中难免免就低人一等,抬不起头来。

陆萧被徐素素的甜言蜜语安慰着,越发觉着她是个可人儿,掐掐她的脸蛋,鲜嫩得像是能掐出水来,果真不是被婚姻蹉跎的黄脸婆能相提并论的。

第43章 离婚的365式8

“倒也没什么……就是我有个朋友,无意间发现苏蓉姐和一个陌生男人常常幽会,咖啡馆一坐就是两三个小时,说说笑笑的。”徐素素装作不经意抬眼,见陆萧的脸染上薄怒,亲热地搂住他的脖颈,“别在意,许是我朋友她眼神不好使,不小心看错。”

男人这种动物,朝三暮四,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男人的劣根性,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虽然陆萧努力想表现自己的不在意,但事实上……他根本容不得老婆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仅仅只是凑近点,脸就拉下来。

算黄脸婆识相,早早地想退出,她现在只想牢牢抓住他的心,不趁着怀孕,赶紧将他攥在手心,吃什么就是不吃亏。

若他来个浪子回头金不换,万一他翻然悔悟,可就没有她的戏份,给她人做嫁衣,她一千个不乐意。

离婚,光她有耐心,等得住,可不成,花言巧语靠不住,不能僵持不下,时间僵持得越久对她越不妙,拖个一年半载的,她就没什么筹码。

徐素素是个聪慧的女人,估摸着两人的矛盾越演越烈,是时候下点猛药,想来想去,心生一计,没有男人会乐意“绿云压顶”。

黄脸婆和小青年导演不过是纯纯的友谊关系,只是他会不会误会就不是她能管得着的。

她只是实话实说,不知道黄脸婆在捣鼓什么,投资电影,难不成就不怕血本无归,说起来遗憾,黄脸婆怎么就不继续出来找工作,她想出来的招没处施展。

徐素素打个响指,“怎么,难不成你在吃醋!我不许,你是我的,不许你吃别人的醋!”眼睛又黑又亮,瞪的溜圆,有点可爱。

陆萧一怔,亲昵地点点她的鼻尖,“吃什么醋。你这小脑袋瓜儿,想什么呢!只是正常的朋友关系,我吃什么醋,我啊,现在念着想着的就只是你这个鬼灵精。”

“你们男人啊,就是这样,得不到永远是最好的,得到又不珍惜,有人去珍惜的时候,一副宝贝被抢的模样。”徐素素浅浅笑着,“说起来我为她高兴,你和她走到尽头,她碰上个合适的,不是正合适么,这样一来我的愧疚就可以少点。”

她笑着凑上去,抱着他的腰,低头的瞬间,眼底滑过得逞的笑意,感情经不起挥霍和猜忌。

*

一周内,陆母陆萧来过不下五趟,每次唐柠均变着法惹怒陆家人。

说不上什么话就不欢而散,说来说去,不过是求和,或者说求接纳徐素素,不,不是接纳徐素素,只是叫她接纳她怀着的宝宝。

实在找打,若不是时候尚不合适,她真想一巴掌上去。怎么就这么大的脸,天底下就没有别的男人,非得在他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给人添堵的本事,唐柠是越发的熟练,是该叫陆家人憋屈憋屈,不然的话,难解心头之怨。

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没有被不耐烦地踢走,不过是因她尚存在价值。

录音笔中的录音,爆出个大秘密。

“苏家两个老不死的,是不是故意的,将古董塞进私人博物馆,不等个十年就取不成!儿子,你就不能找找门路么!”

“事情可没这么简单,按岳父岳母的遗愿,古董捐给国家,冒冒然过去不合适,全是我们惹不起的人,打个喷嚏就能叫陆家抖三抖。若是去取,光是违约金就够呛的。”

“哥,我可不想惯着她,你和妈乐意捧着她,别扯上我……”陆琪磨磨牙,半点不掩饰她的恶毒,“哥,若是苏蓉没有价值,你可别急着踢,我讨厌她老久,早就想收拾收拾她!”

陆家扒拉着苏蓉不放,不过是冲着古董去的,古董的存在,唐柠搜遍苏蓉的记忆,没找到,想来这些古董的存在,苏蓉是根本就不知道的。

苏家一直以来就是小康之家,谈不上富裕,动辄百万计千万计的古董珍品,她连个触摸的机会都没有,离生活那么远,又怎么会想到父母去世,她就成为十来件古董的主人。

苏蓉单纯得像张白纸,父母出事,慌里慌张差点昏厥,苏父苏母身后事可以说是全权交给陆家处理,遗嘱的事,她半点不知道。

不知道是歪念头冒出来还是早就怀有歪念头,陆萧旁推侧击一番,苏蓉满脸的懵,猜哑谜似的,知不知道他说什么。可见她是根本就不知道古董的存在,收买律师,欺哄苏蓉,眼睛不带眨的。

古董的存在,叫事情的发展顺理成章,消除掉别扭感,任唐柠有过千百个猜想,不及现实当头一棒。

榨干价值,自然不必温柔以待,陆母刻薄轻蔑,陆琪挖苦讽刺,母女俩唱双簧,又是贬损又是折磨的,生活可以说是水深火热。

一向温柔和善的丈夫,面色不复素日的温和,一向孝顺懂事的儿,关系不复素日的亲昵,一向冷淡的婆婆,陡然露出刻薄的嘴脸,一向不对付的小姑子,明目张胆地来欺负。

惴惴不安时,陆萧带回来个女人,苏蓉化成灰不会忘的女人,这个女人是徐素素。

她一来,陆母嘘寒问暖笑脸相迎,待她时的刻薄,待徐素素时的亲热,对比不可谓不强烈,又是心酸又是难过。

当疼爱十余载的儿,亲亲热热地唤着徐素素妈的时候,她的心酸难过被推向顶峰。

一纸离婚书,眼睁睁见陆家成成名就,陆家阖家团聚和和美美,只是将她剔除出去。

一夜间,风云突然变,完全不知道缘由,苏蓉在浑浑噩噩中消亡。

又是每日不变的晚间骚扰,将唐柠的思绪拉回来,站着的不是陆母而是据说风尘仆仆出差回来的陆萧。

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钟,嗯,她猜他肯定没吃晚饭,想借口留下来,没有新意的老套路。

侦探社附赠的消息中,他可是一直待在徐素素家你侬我侬,不像陆母说的,他出差处理公务。现在装出憔悴的样,想叫她心软,真是虚伪的渣男,不该抱任何侥幸心理。

第44章 离婚的365式9

故意晾着他,半个小时,叫他干等着。他心头顿时有些不虞起来,只是神色没有半点变化,悠悠叹息着,抓着头发似无奈又似痛苦,嗓音沙哑,“宝贝,不闹成不成,有什么回家去说。”

瞄着楼道中的邻居,唐柠微微笑,逼迫她回陆家,逼迫她不离,实在是煞费苦心,楼道中的邻居是看着苏蓉长大的,现在倒戈相向偏心陆家,苏蓉若是知道怕是会伤心。

“我没闹。”天堂有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要闯进来,别怪她不给他面儿。

误以为唐柠微微动容,他牵唇笑笑,想搂唐柠的肩,眉眼带笑,纵容又宠溺的模样,妥妥的好丈夫人设。

一侧身,躲过他伸过来的手,见他锲而不舍的,干脆一巴掌拍掉。

“这么久,是该消消火,我知道是妈的不对,可长辈毕竟是长辈,不能太计较,妈隔三差五的来,不就是怕你不原谅她么,只是她拉不下脸。”陆萧不火,只是无奈地笑笑,温柔地哄着唐柠。

“蓉蓉啊,你可别作,夫妻么,床头吵架床尾和,打着灯笼找不着北的好男人,你若是不要,岂不是叫不要脸的狐狸精白白占便宜去。”

“你婆婆对你没有什么可指摘的,若你处在我的位上,怕是早就得去跳楼,只是生出来是个闺女,婆婆翻脸不认人,大冬天的冷水洗尿布,哪像你这么舒坦!”

“不爽快发点火,意思意思就成。难不成你真想离婚,女人奔三不值钱,说实在的,只有你配不上他的份,没有他配不上你的份。”

……

早知道陆家会出招,可真正见识的时候,依旧是感觉啼笑皆非。站着说话不腰疼,不知内情,蹦出来求情,原他人之谅,慷他人之慨。

慷他人之慨就像口浓痰卡在胸口一样,说不出的膈应难受。不是当事人,事情没有发生在自己的身上,站着说话不腰疼,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不知道当事人承受的痛苦和煎熬,说原谅就原谅。

虽说出发点可能是善意的,可有时候正是“善意”的劝说将当事人推入痛苦的深渊,建议当然不是不可以有,只是在不知内情的时候,胡说八道,真叫人头痛。

若是没有古董的诱惑,陆母会来么会服软么,不会,没有价值的话,翻脸比翻书快,使劲地苛待儿媳,明明是自己苛待儿媳。

在外人面前反倒是自己被欺负,默默忍受还表现出一副大度的模样,陆母什么德行,旁人或许不知,陆萧难道不知道么。

一丘之貉,本质上没有什么差。只是陆母习惯唱黑脸,陆萧习惯唱红脸,做个好人。他逼人屈服的方法和陆母如出一辙,善以舆论逼人,伪装出无辜的样,错推在苏蓉身上,装作忍辱负重委曲求全。

只是可惜她不是个乐意妥协的人,知晓真相被牵着鼻子走,她就是个傻瓜。

“有事么,没事就走。”邻居的话,通通当做背景音,计较起来,不过是徒增火大,没意思,不是被蛊惑欺骗来的就是被收买来的,不然的话,怎么早不登门晚不登门,偏偏在这个时候来,平时可没见这么热心肠。

“我出差刚回来,你就不让我进去坐坐。”揉揉眉心,满眼的疲惫,衬出唐柠的冷漠和骄横。

“你真当我傻是不是,什么出差,你撒谎的时候,良心不会痛么。”唐柠对他的疲倦无动于衷,本来就是装的,没有半点感动只是满满的恶心。

“我是在出差,辛辛苦苦攒经验,连个睡囫囵觉的时间都挤不出来,怎么可能和徐素素厮混呢!你不喜欢的事,我不会去干的。你的朋友肯定是认错人,我没想到我长得蛮大众脸的。”陆萧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容,难过地耷拉着脑袋,“我承认我一时鬼迷心窍,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就不能原谅我一回么!”

真无耻,真虚伪,鉴定完毕,他就是个货真价实的渣男,只是他的渣属性藏的深,苏蓉被渣,实在不冤枉,他就是披着羊皮的狼。

只是怎么办,越是不爽,她面上越是平静无波。

唐柠指着不请自来的邻居,淡淡地对陆萧说,“什么时候你喜欢上被人围观家务事!”

七嘴八舌的附和,叫她脑袋突突的疼,不想搭理不知真相的吃瓜群众,虽然知道不过是被迷惑的人群,可到底是影响心绪的。

不过是三言两语,哗啦啦,人群一散。啧啧,他是没见识过八卦和热心的力量。眼见迎来小高潮,走,怎么可能,若是阻挠她们的热心。

保不齐调转枪头,对准他,说他没良心不知好歹,当然自诩品味不食人间烟火的陆少爷,不会知道群众的热情。

这若不是收买来的托,她一头撞墙壁上去。

“蓉蓉,你是不是原谅我,你放心,我保证一生一世一双人,你若是不喜欢孩子,没关系,到时候爸妈管就是,我们依旧过自己的二人世界。”陆萧深情款款地凝视她,掏出个钻戒盒,掏出钻戒,想套在她的手指上,当然没有成功,他犯的错,根本就不是礼物能解决的。

又想要古董,又想做下的坏事不被她发现,又想要有后代继承香火,又想要老婆小三不闹不吵,这么贪心,他就不怕出事么。

“不必粉饰太平,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的态度从来没有变过,既然早有新欢,何必扯着我不放。”唐柠抬起头,目中好奇,“你究竟当我是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保姆还是可以任意发泄的沙包,从头到尾,你没有尊重过我的意愿!”

“至于走到离婚的地步么!”陆萧有点莫名其妙,觉得她太过小题大做,他笃定她是深爱的,作来作去,不过是拿乔,不想叫徐素素横插一脚,“别动不动就说离婚,你现在只是一时气话,她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女人,你我没必要为她争吵。我说过只要她的骨肉,不会要她这个人。你知道别人在我这个年纪早就能抱娃,可我呢!我有什么!”

第45章 离婚的365式10

“难不成你以为是我的错不成,身体有缺陷的从来不是我,只是顾念你的面,不说。可你不该将罪安我头上,你这么做,不觉着可笑么。现在医学发达,做个试管婴儿不难吧!”唐柠探究的目光落在陆萧身上,漂亮的眼尾微微上挑,眼底水光潋滟像只骄傲的小狐狸,只是落在陆萧的眼底就是浓浓的讽刺。

有病得治,尤其是不能言说的病,不治可不成,男人么,他这么个自视甚高的男人,知晓身体存在缺陷,长久以往,心理不憋闷出病来才怪。

将生理缺陷推到老婆身上,甚至以难生育的罪责来抨击老婆,不治治他,他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虽然病有点难以启齿,可是病就得治,他的病又不是什么绝症。

虽然没有怎么医治,可既然能叫苏蓉和徐素素怀上,可以说不是无药可救,只是讳疾忌医惹的祸。

咣当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摔碎的四分五裂,陆萧知道,摔碎的是他的脸,他羞耻得满脸通红,见唐柠冷冷淡淡的,羞耻转为通天的怒火,“说什么胡话呢!我没毛病,你赖我做什么,有病的是你!”

唐柠避而不答,事实就是事实,争执来争执去没劲,什么是真相,没有人比他清楚,“哦,对,没准你的病不药而愈呢!不然的话徐素素怎么能怀呢!不出意外的话这是你今生今世唯一的骨肉,叫你打掉,你不舍是人之常情。”

“蓉蓉……”事态已然失控,越发冷淡和憎恶的态度,她可能真的走出来,不复情深。

虽然她叫嚣离婚,可在他看来,不过是她在拼命刷存在感,试图示威和宣誓主权。

正是笃定她爱他,可以叫她逃脱不出他的领地,没有怀疑过自己的魅力。

他的笃定,若是苏蓉不换成唐柠,没准真能应验,毕竟不知道他的黑心肝。

唐柠突然爆笑,站起身,走到陆萧面前,嘴唇微微一翘,直视陆萧的眼,“不如现在大大方方做个决断,婆婆妈妈叫人笑话。说实话孩子出世,离婚,我不是等不起,只是我实在是累,累到不想和陆家有什么瓜葛。”

“你是不是和别的男人对上眼,眉来眼去的,想要踹掉我。一个穷困潦倒的导演,又比你年轻个五六年,你这口味可真独特。”倒打一耙,脏水泼在唐柠身上,怒吼来掩饰他的心绪。

陆萧猛地握拳,唐柠仔细看,才发现他眼神闪躲,说不出的心虚。

是,他不心虚谁心虚,甩锅甩得自然,没想过被揭穿,鄙夷的目光,不屑的嘲讽,全由苏蓉代受,他呢,博得世纪好丈夫的美名,人人说他深情痴心,谁知道他在欺世盗名。

虽然极力表现得坦荡荡,可被揭穿的时候,难免心头一滞,又是心虚又是恼怒的,当然恼怒的成分大过心虚。

“我若是出轨给你戴绿帽,肯定大大方方的不会藏着掖着,若是你头上绿油油,我肯定公之于众,满足你的臆想。”他有什么资格来兴师问罪,搞不清楚状况凑上来,就差说她红杏出墙。

不仅是践踏她的人格也是在践踏苏蓉的人格,什么人呐,实在龌龊,自己龌龊就罢,偏生将别人想得同样龌龊。

名不见经传的导演戚容,凭拍摄的处女作,一部小成本电影,一飞冲天一鸣惊人,只是默默无闻无人赏识。她在娱乐圈混迹十来年,什么是好剧本,什么是烂剧本,心中有数,小成本电影的逆袭,她依的是先知先觉,可将来,依的是眼光。

赚钱提上日程,别的不说,奶粉钱肯定得挣,她吃苦无所谓,她又不是个不能吃苦的,可宝宝不能吃苦,宝宝这么娇嫩。

投资电影是首选,混这么久,没接演过烂片烂电影,可见她的眼光是可以的。娱乐圈水深,投资若是不当,没准转眼钱就打漂漂,不过她相信以她的眼光,不会赚不来钱。

被唐柠的理直气壮堵得胸闷,现在实在憋屈难忍,“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牙尖嘴利,一点不像你。”

唐柠冷笑,嘲讽地盯着他,待他面色变来变去后才说。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虚伪不负责任,一点不像你。人是会变的,没有人会在原地等你。你和徐素素蛮般配的。”徐素素不是个省油的,叛逆女人化身乖乖女,呵呵哒,到时候有陆萧受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戏码,不是蛮有意思的么。

推波助澜未尝不可,毕竟,婊子配渣男,天长地久,你虐我,我虐你,虐虐更健康。

唐柠举起抱枕对着他抽,闪躲来闪躲去,不经意就被驱赶到门口,三下两下将赶踹出去,“想做什么,光明正大找我商量,你想干什么就直说,不要吞吞吐吐的,做人做事都要魄力。”

啪的将门关上,将他阻拦在外头,什么臭毛病,瞧把他给能的,如果不是顾念宝宝,非得给他个毕生难忘的教训,夜路走多难免遇鬼。

施展苦肉计,他通宵未眠,现在又困又怒,恨恨地踢在门上,疼得额头冒汗。他恨恨咬牙,内心像是堵着块石头似的,隐隐的呼吸不畅,脸色青白半晌,无可奈何一瘸一拐回家。

瞄见探究的眼神,强忍抛下一切不管的念头,暗自忍耐装作若无其事摆出风度翩翩的模样,坐上车,他满头大汗,恨恨捶捶方向盘,驶出小区。

做瑜伽的唐柠被门铃召唤,熟悉的邻居,将礼物盒推给唐柠。陆萧送的礼,金镯一对,没什么要求,只是为他美言美言,不然的话,做晚饭的时间怎么会扎堆出现,清一色劝和不劝离,处处偏袒他。

“婚姻么,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想不想过能不能过,你琢磨琢磨。”

一番话恰应证她的猜想,没什么猜中的喜悦,只是对他的阴险有个深刻的认识。只是有这么个人关心她,蛮欣慰的,人间处处有温情,人渣毕竟是少数。

“我知道,只是这我可不收。陆萧是个人傻钱多的,他给的,你就收着,不必有什么负担。”

第46章 离婚的365式11

追回古董不怎么一帆风顺,若是选择妥协,她可以得到巨款,离婚的事可以迎刃而解,戚家眉头一皱,陆家抖三抖,可不是说笑的。

只是头疼的是没法完成苏父苏母的遗愿,常言说人死如灯灭,可她不这么想,死者为大,苏蓉是个孝顺的,以她的意愿为主,虽然巨款能叫她的负担骤然减轻。

进退两难,见面难,谈条件难,真想冲进陆家翻箱倒柜,找合约,怒,只是她知道合约肯定不在陆家,若是不成就撕破脸皮,不成的话,舆论相逼,路是人走出来的。

麻烦归麻烦,实施起来大费周章,当然她确信舆论方面她肯定占优势,上交给国家,绝对是个占的住的理由。

只是这么一来,时间不耗个一年半载的办不成,实在有悖她的初衷,宝宝的存在,不叫陆家知晓比较合适,陆家人品不端,时时找存在感,打搅她的正常生活,实在烦人。

啧啧,说曹操,曹操到,变着法儿刷存在感的人,耐不住寂寞现在就出现。

嗯,准确的说,徐素素现在不是陆家的媳妇,只是将来就说不准,哪怕不进陆家,她不是有个陆家的宝宝么,肯定是一生牵扯不清的关系。

戏怎么就这么足,实打实的戏精,藏不住的野心,只是自视甚高的他半点没瞧出来,嫩得能掐出水来的姑娘倾慕他,怕是欢喜还来不及,脑袋浆糊似的,他不入坑谁入坑,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当然不否认女人对女人的心思总比男人来得清楚的缘故。

真的是徐素素疑心病太重,终日担忧这个害怕那个的,以为她是个心思深沉的,傻不傻,没见过心思深沉的女人将丈夫,推出去的,趁丈夫心虚愧疚的时候,笼络他的心才对。

有事没事怼丈夫,怼婆婆,怼小姑子,闲着没事,谁会去作死,正常人的智商都是在线上的,你可以适当的作,只是不能作死。

她没有事没事找她麻烦,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宽容有大度,打着灯笼找不着北,泼咖啡,是徐素素作的,她可不是好欺负的,不会犯贱,伸出脸给别人扇巴掌。

【你趁早退出,他是我的,黄脸婆,死皮赖脸不要脸,他说他爱我和我的宝宝。】

低级的挑衅,亲密照满天飞,只是唐柠知道有时候越低级就越有效,挑战她的底线,亲密照可真叫人痛恨,毁个人轻而易举,伤个人亦轻而易举。

【谢谢徐小姐,这么完美的证据,摆在我面前,我就笑纳。】

【将来不管是离婚作为出轨证据,或者我回心转意发给陆萧,叫他见见你的真面目!(=^▽^=)】

徐素素眼珠差点凸出来,慌乱地差点将手机抛掉,她不按常理出牌,预料过十来种情境,没想过居然不是愤怒。

私下叛逆恶毒,表面上,她表现出的是一副楚楚可怜单纯不知世事的模样,对待大男子主义的男人,这是她惯用的面具,无往不利,现在被唐柠摆一道,又是懊丧又是不安。

徐素素握紧拳头,头脑飞快转动,上位不容易,辛辛苦苦走到现在,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不想卑躬屈膝,辗转不同在男人间,若是不想受制于人,就必须崛起,必须争斗。谁阻她的路,谁就是她的仇人。

托这腹中孩子的福,陆家不得不重视她,吃穿用度,说得上顶尖,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定要入主陆家。

陆母对她如珠似宝,传闻娇蛮的陆家小公主,一口一个小心一口一个好好休息,话里话外对她流露出对她的和善。

她是陆家的功臣,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叫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黄脸婆叫嚣让她堕胎,陆家极力反对。

【不被爱的人才是第三者!】

一个巴掌拍不响,唐柠没听说过哪个小三是强迫别人老公才上位的,老公和小三同样可恨,若是有爱就离婚,偷偷摸摸见不得光,自诩爱情,翻个白眼,呵呵。当然被三的除外。

【我们只是在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人。他爱的是我,对你没有感情。你栓得住他的人,栓不住他的心,我是有道德观的,只是爱情降临的时候,挡不住。】

当婊,立牌坊,又当又立,真以为是小仙女,抄袭来的网络经典小三言论,这个时候凑来找不自在,真叫她无言以对。

【祝你马到成功,可别马前失蹄,人财两空。】

如此的冷淡,如此的平静,风雨欲来的架势,唬得徐素素一惊一乍的,一宿睡不着觉,琢磨来琢磨去,醒来的时候眼睛通红,像是伤心过度的样。

故意给她添堵来着来来得点乐趣,没想到憋屈的居然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作自受,冲动是魔鬼,蠢事一箩筐。

没惹黄脸婆发怒,惹上一身骚,她居然傻傻的将把柄献上,只觉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脑袋一阵眩晕,差点昏倒过去。

当然她不会类似干午夜梦回愤恨地咬咬被角的无能蠢事,真是一孕傻三年,本来不会患得患失的,近来频频多愁善感冲动行事。

不知道黄脸婆使的什么招数,陆萧俨然变个模样,不复笑颜。打扮的清丽无双在他面前晃悠,视而不见。对话时不经意却又格外妖娆的回眸,他冷冷淡淡的。

善察言观色的她,知晓不对劲,心不在焉可是回心转意的前兆,进入高度警惕戒备状态。

通宵熬夜,只求黄脸婆心软,惦念着十来年的感情,越是难搞,她的兴致越是高昂。他是她的最佳选择,深情如斯。若是能结成夫妇,对她的忠诚自不必说,她又不是黄脸婆,不会重蹈覆辙,在同一个坑中摔倒。

只是到底黄脸婆打的什么鬼主意。

想刺探军情,将黄脸婆视作好欺负的对象,全然忘记黄脸婆泼她咖啡的狠劲。

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上,赢得男人的心,方是正道,她不是娇弱天真需要人保护的对象,遇事心中从不哭唧唧的,面上含泪就是两外一码事。

第47章 离婚的365式12

美人垂泪,怜香惜玉的男人,自当发挥大男子主义风格,搂搂抱抱一番,轻声细语安慰一番,妥妥的情圣在世。

“好不容易怀上你的骨肉,我一定会乖乖养身的。我不奢求留在你的身边,你若是为难,我就躲得远远的,不打扰你们夫妻琴瑟和鸣。”徐素素低下头,美丽动人又忧愁惹人怜。

徐素素眼底含泪,不管她是被唐柠欺负还是她欺负唐柠,表现出来的永远是柔柔弱弱可怜巴巴的被欺负的模样。

陆萧心中一喜,他是个多情种,娇娇软软又甜又嗲的徐素素正是他的心头宝。自诩深情,做不出翻脸无情的事,可现在她主动说避让,懂事又惹人怜,正中下怀,又叫他的心头热热的。

虽然不舍她走,可这点不舍一旦和前程将来相比,就显得不是那么重要。

“素素,你实在是太懂事,懂事的叫我心疼。”陆萧怜惜地盯着徐素素,愁眉舒展,亲热地摸着她尚未有起伏的小肚,满满的幸福充斥在胸腔,她真是上天派来的天使,她腹中冒出的小不点儿洗刷他生不出孩子的耻辱。

虽然他将错推黄脸婆身上,可暗搓搓说他坏话的不是少数,朋友同学暗地中个个认为他心虚,不敢面对现实。

谁叫他有个富一代爸爸,是个高富帅,什么有出息,什么青年才俊,什么夫妻恩爱,掩饰不住他是个不能人道的废物的事实,当面说亲亲热热,暗中肆意诋毁,寻找可笑的优越感。

难受又憋屈,日复一日,压抑又痛苦,可在素素怀上他的骨肉以后,谣言不攻自破。他是个纯种的爷们!他是能给女人下种的纯爷们!神清气爽,扬眉吐气!

在陆萧看不见的地方,徐素素的脸彻底发僵,她恨恨地险些咬碎一口银牙,本想惹他怜惜,现在被驱赶,怎么不叫她恼怒。

连连犯蠢,她这么说,不走可不成,在他眼底可就沦落到不懂事的行列。

没有后悔药可以吃,给自己加油鼓劲,刻意忽略心头的不满,竭力保持委屈无辜的模样。

无论如何没想到会阴沟翻船,本意是叫他怜惜来着,没想到他顺杆爬,嫌麻烦,打发她走,真是恼火,可碍于单纯无心眼的面具,她只能微笑,不能愤怒。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太拿自己当回事,栽倒不冤,心思百转千回,他不仁她不义。

男人的话不能信,想回归家庭,想将她踹掉,想将她作为生子工具,拍拍屁股走人没这么便宜的事。

他是深情不假,只是深情的对象不是她。

*

挑衅的时候多嚣张,灰溜溜败退就多狼狈,豪言壮志犹在耳畔,人呢,可怜兮兮被赶走,狠狠被打脸。

大忙人戚总裁召见,有戏,涂上鲜艳的口红,遮掩憔悴。

这个戚总裁,脸上完全看不到一丝笑意,高大笔挺,一看就不好惹,这么个大块头四四方方的,实在不像个总裁,就这么个大体格,走出去说是个练家子,怕也是有人信,只是气势凌厉得不似常人。

只是眼神怪怪的,叫唐柠误认为她花妆或者穿着不得体,只是她肯定她既没有花妆,她没有穿得花里胡哨,奇怪的是戚总裁,不是她。

蒙圈出来的时候,唐柠依旧有点不真实感,男人心海底针,不是态度坚决不同意讨价还价么,怎么突然就这么好说话,不像戚总裁的风格。

只是得便宜还卖乖,不是她的风格,虽然不知道他突然哪根筋不对劲,不过,得利的是她,能省点儿功夫。

吃饱喝足方有力量战斗,她会是个合格的讨债鬼,出来混的迟早得还,陆家受点儿罪,权当做她送苏蓉的礼,不必收酬劳,恶人自有恶人磨,她虽不是纯正的恶人,可和圣母不搭边。

悠哉坐在咖啡馆,环境清幽,深得她意,时常来坐坐,甜点精致美味,甜而不腻,味蕾被彻底征服,愉悦又幸福的感觉油然而生。

当然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甜点的美味顿时大打折扣,得,是她大意。

难得的清净被打扰,徐素素是属什么的,怎么这么能膈应人。

戚导演和她在这谈合作,陆萧突然冒出来的红杏出墙论,恰恰遇见徐素素,想来是有人通风报信。

唐柠没想和她打什么交道,只想转身走人,现在事情已成定局,她没必要浪费时间和她谈废话。

徐素素是个小奇葩,当三儿当得理直气壮,说得出不被爱的是三儿的话来,能指望她的三观多正。

若是不被爱的是三儿,这强盗逻辑也实在感人。她置法律为何地,苏蓉是陆萧的妻,她置伦理道德于何地,和有妇之夫厮混,光荣么。爱情至上只是她的遮羞布,又当又立说的就是她,单纯懵懂,真是搞笑,私生活这么混乱,无病无灾的,实在是上天的恩赐。

谁没有被爱过!年少轻狂的学生时代,陆萧曾真心实意爱过苏蓉,毛毛躁躁的少年,赤诚热烈,点燃苏蓉的人生。

力排众难,校园到礼堂,浪漫幸福,她是他的如意娇妻,他是她的Mr right。只是激情褪去,在滚滚红尘中初心不复,他早就不是苏蓉年少时爱慕的青葱少年。

“麻烦让让。”徐素素堵着她的路,不让走,说实在的,若不是她不暴躁,徐素素怕是会特别危险,一推,新闻头条跑不掉。

#原配太给力,小三挑衅不成,反被推#

#小三原配拉锯战,血流成河#

唐柠的声音冷冷淡淡,没将她当回事的模样,叫徐素素一时火大。她又不是蝼蚁,黄脸婆又不是女王,黄脸婆有什么资格对她蔑视鄙夷,人人平等,没有谁比谁高贵。

徐素素心如同被架在火堆上碳烤的肉,煎熬又难受,装柔弱装单纯,装可怜,早就不可能,当初玩闹得太嗨,酒意上脑,不管不顾冲过来,只能说失策。

“你别得意,我没输,你没赢,不过是个黄脸婆,虽然不知道你使的什么迷魂汤,可你是斗不过我的,我有宝宝,我年轻!”徐素素眼神睥睨,轻轻敲桌,想着黄脸婆欲哭的模样,她的心突然舒畅起来。

第48章 离婚的365式13

唐柠勾起一抹笑,眉眼清冷,烈焰红唇,女王气场十足,“没找你麻烦,我可以说是大度,就我知道的足以叫你万劫不复。”

徐素素笑容满面,拍拍裙角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施施然走到唐柠面前,居高临下,“你得意的未免有点过早,不就是点亲密照么,能奈我何,恋人间甜甜蜜蜜的,哪怕有点亲密,又如何!”

徐素素捂住胸口,故作害怕,“我真的好怕怕哦!”

她的害怕十分浮夸,没有半点演技,纯粹是故意这么干。

她又不傻,怎么会不补救,黄脸婆实在天真,不会以为就这么点东西能定她的罪,只是若是可以的话,她倾向黄脸婆闭嘴,黄脸婆注定是过去式,她可不想被泼脏水,惹得一身骚。

真是个欠收拾的女人,招仇恨的能力果真杠杠的,不知道怎么想的,麻烦不找她,她居然乐颠颠地找麻烦。

难道是生活太过风平浪静,想故意搞点波澜出来,唐柠有时候不明白有的人无缘无故,为什么非得找抽,关键拉仇恨的技术贼六。

徐素素眨巴眨巴眼,一副好心替唐柠出主意的模样,甜甜笑着说,“只能说你的心是海底针,深不可测,故意挑拨离间。不然的话,前脚我不见手机,没多久你就收到暧昧照片,没准你就是个偷儿呢!你说是不是,苏大姐。”

补救措施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若是坦白,不过你泼我一身你,我溅你一身泥,唐柠落得个深沉的坏名头,徐素素不复天真单纯,说不上谁输谁赢。

只是徐素素得意的未免有点为时过早,唐柠可没说证据仅仅只是徐素素发的炫耀亲密照,就那么点暧昧照,她清楚翻起的浪怕是小的可怜,不能叫徐素素吃足苦头。

唐柠现在想做的就是叫徐素素知道什么人能招惹,什么人不能招惹,知道她不过是不堪一击。前头她不计较,不是计较不起,只是懒得和这种女人计较,只是离婚要紧,现在么,她闲下来,完全可以叫她长点记性。

“你可能不太清楚我的为人。我说能叫你爬不起来,就能叫你爬不起来。不是么,不谙世事的徐小姐,不,较真起来是放荡不羁的徐姬。”唐柠从始至终从从容容的,没有愤怒没有惶恐,慢慢地划拉手机,将手机相册明晃晃地露出来。

楚楚可怜的少女,纯真娇羞的少女,叛逆非主流的少女,嚣张跋扈的少女,百变少女无一例外顶着的是徐素素的脸,弱不胜衣的身形,欺霜赛雪的肌肤一览无遗,透着糜烂的味道。

铁证如山,容不得她不认,当然有的,怕是她早就不记得。

徐素素的小脸刷的一下就变得惨白惨白,没有半点的血色,她僵硬地站在原地,望着正用冰冷鄙夷的目光望着自己的女人,指尖微微颤抖,差点握不住手机。虽然它没有多少重量,重重压在她的心头,重逾千斤。

冷意仿佛浸染到她的每一个细胞中,哪怕处在温度得宜的咖啡店,她依旧止不住瑟瑟发抖。不堪的过往被彻彻底底挖掘出来,全是她想掩藏的过去,全是她想遗忘的过去,现如今大剌剌地摆在阳光下,猝不及防,差点叫她奔溃。

徐素素愤怒地想销毁证据,只是被唐柠的话制止住。

“我不怕你砸,我就怕你不砸。我的邮箱,我的台式,我的笔记本,我的U盘,我的网盘通通有备份,分分钟可以发。徐小姐,你可以继续,不必在意我。只是……若是你砸的话,我就立马公之于众。”唐柠抿着嘴,视线冷冰冰的,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只是这么一来,冷得叫徐素素头皮一阵一阵的发麻,脸蛋涨成猪肝红,她浑身直哆嗦,手指对着唐柠,颤颤巍巍,半晌平复不下来,她只能像个羊癫疯发作的病人。

“你说陆萧若是知晓徐小姐你的真面目,会不会和徐小姐双宿双飞呢!”唐柠上上下下打量着徐素素,像是在评头论足又像是兴致盎然想知道结果的模样。

徐素素猛的爆发,大叫,“你卑鄙,你无耻!”

“你做出来的事,说我卑鄙,恕我不敢苟同。”

知人知面不知心,虽然知道徐素素不是个省油的,稍微一查,精彩曲折程度,不比电视剧来得弱。徐素素绝对称不上什么好人,过往劣迹斑斑,现在不思悔改。

“识相点,你就老老实实待着,说不准陆家到时候能给你百来万的营养费,毕竟怀孕不易。你若是老老实实的,我可以叫你走得体面点,若是不老实,我有的是办法叫你落泪。”凑近徐素素的耳朵,轻轻威胁,“话说,你怀的是不是陆萧的骨肉,尚是个未知数。”

徐素素忍不住瑟缩,黄脸婆有点可怕,什么无害,只是伪装出来的面孔,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她实在是斗不过,黄脸婆一个照面就叫她万劫不复,这个女人可真棘手。

徐素素垂头掩饰复杂的心绪,猛然生出暴虐的情绪来。若是叫黄脸婆死无葬身之地,是不是就没有人敢为难她,慢慢地抹去前尘往事的痕迹,是不是就能瞒天过海高枕无忧。她沾染的坏事不在少数,只是没杀过人。

她知道若是她的往事曝光,攀上陆家,她肯定没戏,没有男人能接受她不堪的过去,虽然她认为不过是你情我愿,没有什么对错之分。

想否认,无法否认。

虽然改名又换姓,可她的脸没变,一眼就能认出图中的女主是她无疑,哪怕浓妆艳抹,哪怕奇装异服。

想辩驳,无话可辩。

黄脸婆的眼神戏谑又可怖,仿佛她是砧板上的鱼,随时可以宰杀,导致她说不出任何辩驳的话来。

不说话就成,重磅炸弹,足够叫徐素素头脑发昏不敢造次。

唐柠本就没想要徐素素的辩驳,她和三观不合的人,向来没什么话可以说,简直是分分钟挑战的你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无语又心累。

她只是想震慑震慑徐素素,得知丑事被她知晓,不会肆意在她这蹦哒来蹦哒去,虽然距离事情尘埃落地,不过三两日,可不被骚扰的日子比起被时时骚扰的日子,可要来得幸福。

第49章 离婚的365式14

侦探社查的时候,收获意外之喜,徐素素的过去可以说是“风流”。

小小年纪男女关系混乱,稍大点破坏人家的家庭,闹大被退学。出来混,观念开放,漂亮又爱玩,不在意和陌生男人碰撞点火花出来。

破坏的家庭不在少数,她本就是人人喊打的三儿。随心所欲无法无天,恣意妄为。打着真爱的幌子,干着令人不耻的勾当,金钱交易说成真爱,真叫人佩服。她没有干过正儿八经的工作,奢侈品名牌不缺,不差房不差车。

收点心的时候恰遇陆萧,清纯扮相和往昔判若两人,名字什么的早就被换掉,毕业证书什么的通通是伪造的。

顶着虚伪的壳招摇,想来她根本没有她表现得这么理直气壮。如果坚信自己没有错,何必遮遮掩掩,做人基本的敢作敢当呢!

她又何必藏东藏西,她装作没有错的模样,实际上她的行为早就显示出她的心虚,真爱不是是骗人的勾当,百般掩饰不过是在遮丑。

侦探社能挖出来隐秘的消息实属不易,对得起她付的钱,现在她差不多就是个穷光蛋,现在离电影分红远着呢!

徐素素的沉默在预料中,知晓她的丑事和不堪,她不信对方还敢不知廉耻地在她面前欢快地蹦跶。

本来唐柠没打算这个时候和徐素素摊牌的,只是此人太过烦人,又是这个事儿又是那个事儿的。只是她不找存在感就不痛快,自己的无动于衷,不知道戳中她哪根敏感的神经,整个人就跟疯狗似的,追着她不放。

徐素素一出现,戚总裁松口的欢喜,顿时锐减,她实在太煞风景。唐柠想什么时候说不是说,铁证如山,容不得她狡辩,灭灭她的锋芒正合适。

隔日不如撞日,现在吓吓徐素素正合适,省得她一脸我无辜,我单纯,你无理取闹,你不配的样。话说这到底是谁惯的她,谁给她的脸。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当人不要脸的时候,有时候真的不知道怎么能叫人知难而退。你的讽刺,你的不屑,人家能百分百过滤,自顾自地说下去,变着法儿的叫你不舒服。

唐柠想想是该叫她担点惊受点怕,毕竟她的潇洒,她的“无辜”,可叫好些女人陷入无边的痛苦,夜不能眠,夜半醒来,枕头是湿漉漉的,眼皮是红肿的。

当然她的痛苦,不会持续太久,唐柠在戚总裁松口的瞬间就将离婚事宜提上日程,尽早解除婚姻关系,不和陆家牵扯半点关系。她的计划不会因为徐素素的出现而搁置,实在没必要。

待徐素素和陆萧修成正果,唐柠露出一个讽笑,自己爆点料出来正合适,不然的话对不起徐素素的“热心”。

她的处境届时会如何,唐柠不关心,恶人有恶报,证据确凿,不叫她付点代价可不成,她没有添油加醋,她只是将事实公之于众。

追求幸福的权力可以有,只是徐素素这类人她敬谢不敏,当然朝三暮四的男人更欠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一个巴掌拍不响,小三霸王硬上弓,唐柠是不信的。一个渣,一个贱,狗咬狗,一嘴毛。

“徐小姐好自为之,我言尽于此,”唐柠起身就走,没有半点停留的意思,话已至此,没有什么好说的,她没时间欣赏徐素素的变脸术。

想扯住唐柠的衣袖,叫她没法走,可蒙圈的徐素素到底是慢半拍,没能成功。

徐素素呆立在原地,保持伸手的姿势,脑袋空白,竭力掩盖的事实被揪出来,她恐惧又不安。

不知道是不是被徐素素恶心到,回家以后,胃里翻江倒海吐得特别可怜,怀胎果然不容易,没胃口又恶心干呕,差点虚脱,这么能闹腾,宝宝将来不是活泼就是熊。

一瞥,又是那群小混混,徐素素派遣来的虾兵蟹将,这么巧在这晃悠来晃悠去,唐柠可不信有这么凑巧的事儿,准是来找她麻烦的,真是不死心。

收拾收拾行李住酒店去,

离婚的事,提上日程,打电话个陆萧确定时间地点,没有选择在陆家,若是冲突发生,公共场合比较保险。

老婆一心一意求离婚,没有半点松动的迹象,被怼得没脸,陆萧三四天,没有现身。

现在唐柠找他,没有半点犹豫发动车子朝目的地出发,陆母知晓,乐颠颠地追上来,给儿媳点颜色瞧瞧。

陆萧一进来,献上娇艳欲滴的玫瑰,唐柠爱答不理,他只是笑笑,没有发表什么不满。

一直被怼的陆母,洋洋得意,摆出贵妇的谱,轻蔑地看着唐柠,“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傻,陆家不嫌弃你,是你的福分,给你点颜色,你就想开染坊,这就是你的不对。现在你心中有数就成,女人就得大度点。”

小小的汤匙慢慢地搅动香甜软糯的燕窝粥,脸上淡淡的,没有抬头,自然也就瞧不见陆母高高在上的轻蔑,当然瞧不瞧,其实没什么区别,陆母什么德行,她又不是不知道。

“妈,你别乱说话。”陆萧故作责怪,他温柔地注视唐柠,“蓉蓉,夫妻没有隔夜仇,你有什么不满的可以冲我发泄,我永远是你坚实的港湾。”说到动情处,紧挨着唐柠,掩饰不住眼底的笑意,欲揽住唐柠的肩膀,以示亲近。

唐柠躲过他亲昵的举止,陆萧一时很尴尬,但不肯轻易放弃,唐柠见他锲而不舍想揩油,干错换个座位,三人恰形成三足鼎立之势。

“我不是来求和的,粉饰太平换做别人或许做得到,换做我可不成。”唐柠瞥他和陆母一眼,难得的,露出灿烂的笑颜。

唐柠的笑容明媚落落大方,陆萧拧着眉头,心中略有不安,不是来求和,她邀他是做什么,总不会是聊聊天谈谈心,交流交流协议离婚的事儿。

陆萧以目示意陆母,示意她帮帮腔。

陆母想接话茬,只是被唐柠打乱节奏,离婚协议书摆出来,“这是离婚协议书,我的态度就摆在这。若是你现在签的话,我就净身出户,若是你现在不签的话,我就起诉离婚,只是到时候可就没这么简单,你掂量掂量,怎么做比较划得来。”

第50章 离婚的365式15

陆萧脸色略微发白,很快恢复镇定,协议离婚不可怕,他不签,没人能逼迫他。诉讼离婚,能不能离可不是她能决定的,他笑得温和,眼底是满满的包容,“蓉蓉,我知道我犯过错,可你就不能给个弥补的机会么,是人就难免犯错。”

陆母不是不想直接甩脸子,但顾忌着身旁是白陆萧,倒是忍耐下来,“陆家不是非你不可,若不是萧儿……”

“我是善良不假,可不代表我就能个心无芥蒂地原谅你,我明明白白告诉你,我不想和你牵扯什么关系。”唐柠的眼神落在陆家母女俩身上,不急不躁,平静的面容让陆萧下意识瞳孔微缩。

“蓉蓉,对不起。”哀恸地捂脸,妥妥的影帝级别的演技。

苏蓉的短处弱点是心软又爱他,显然陆萧深谙苏蓉的心思,当然换做苏蓉没准会心疼,换做她,什么是心疼,她不知道。

可现在她只知道他面目可憎,用感情折磨人,恶心。不着急,鸡飞狗跳的生活正在对他热烈地打招呼,顺风顺水的人生将画上个休止符,和他说拜拜。

将古董捐赠书摆在桌上,态度平淡地投下一枚炸弹,引得陆萧和陆母脸色大变,唐柠不顾两人的臭脸,“不是自己的就别惦记,我的话没变,好聚好散。”

晴天霹雳!

陆萧脑袋嗡嗡作响,终选择装傻充愣,满脸的无辜,应对危机的本事一流。戚家不是好说话,哪怕她知晓岳父岳母遗留的古董,肯定没法将古董捧回来,只是诈他,他不能慌,“什么古董捐赠书,我不明白!若是有古董你捐就是,我又不惦记着。”

唐柠笑笑不说话,播放起录音笔内的部分内容,熟悉的声音流出去,陆母和陆萧身体一僵,一脸的难以置信。

“哥,我可不想惯着她,你和妈乐意捧着她,别扯上我……”

“哥,若是苏蓉没有价值,你可别急着踢,我讨厌她老久,早就想收拾收拾她!”

“依你,依你,黄脸婆早晚该收拾。”

……

陆萧猛地握紧拳头,脑袋木木的,录音怎么来的,只是一瞬间他反应过来,原来她早就在陆家做小动作,他的眼底闪过一丝阴冷,“你是故意的,你其实早就知道,你从头到尾就是在拖延时间!”

不是拖延时间只是战略性撤退,她不打无把握之仗,打蛇打七寸,她这么一来,陆家就没有扑腾蹦哒的余地,除非陆家敢和国家对着干,敢和国家抢夺,想想就知道不可能的事儿,这个哑巴亏,陆家注定只能咽下去。

离婚自然水到渠成,陆家赖着没意思,若是走法律途径,赔钱又耗时间,智商在线就不会翻不出什么浪花,搞不出什么波折来。

陆母眸色暗下来,露出仇恨的眼神,作势想将包包砸唐柠身上,只是动作戛然而止,她错愕地盯着身上的燕窝,被唐柠的反应弄得怒火高涨,忍不住诘问,“你个不知礼数的,陆家有你这么个儿媳实在是夭寿啊!”

唐柠未动怒,反而抚掌大笑起来,仿佛听见一个十分有趣的笑话,没有半点怯懦,早已脱胎换骨。

被这一幕冲击到心神,陆萧不掩饰他的不满,“你笑什么!”

“我笑什么,我只是笑到头,陆家依旧是一场空。”唐柠嫣红的薄唇自然上翘,“不过话说回来,我可没见陆家有什么礼数,婆婆是个泼妇,陆琪是个小泼妇,你是个花心大萝卜心眼一箩筐,没半个正经人。”

到嘴的肥肉飞掉,陆萧被暴怒的情绪支配。愤懑淤积在胸口,面色铁青,胸膛起伏,他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如果早知道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何必卑躬屈膝。

眨也不眨地瞪着唐柠,心脏像被针扎一般难受,黑眼珠布满猩红的血丝,怒火焚烧他的理智,愤愤地从齿缝中挤出几个狰狞的字眼,“苏蓉,你竟敢这么耍陆家,你会后悔的!”

“是么,只怕你惹不起我,戚家可不是好惹的。”唐柠拉虎皮做大旗,虽然和戚家没有半点关系,可不妨碍她扯戚家的名头恐吓恐吓陆家,识时务者为俊杰,若他没有疯癫,他就会投鼠忌器。

“你……”陆萧拍桌而起,怕是怪疼的,拍桌的声音虽算不上震耳欲聋,可也绝对不小。

“你觊觎苏家的古董,我只是做我该做的,完成父母的遗愿,本就不是你的东西,你有什么可惦记的,一副割你肉的模样。”唐柠无视他的震怒,噼里啪啦就是一通说,无耻的是谁毋庸置疑,不是陆家的东西,贪婪地注视着,临到头反怪做主的人不对,活久见。

环胸,微微抬着下巴,居高临下,唐柠现在根本就不在乎自己在陆萧的心中是什么形象,“没事的话,你就签个字,你若是不信的话,查查再来签署也不迟,你若是哗哗个没完,届时就法院处理,到时候分走你的钱,分走你的房,分走你的车,你可别心疼。”

无情的字眼一个一个蹦出来,他的心猛地抽痛起来,他的心被蝎子蛰了一下。

她早就不是原来的她,锋芒毕露,眼神犀利,没有半点柔软,笑眯眯盯着他像是在盯着一个小丑,憋屈,实在是憋屈,顿时心头涌起一股怒火,他甚至懊恼,当初怎么会爱上她。

陆萧嗷的一嗓子吼出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冲着唐柠过来,想扇巴掌,幸亏唐柠反应迅速,啪的对准他的脸蛋就是一巴掌,打得脑袋嗡嗡作响。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男人想打女人,没品,露点儿苗头就叫她瞧出来,若不是揣着宝宝,她真想教教他做人的道理。

一思量,唐柠疾步退到包厢门口,“若是你敢乱来,我就报警。”

陆母端着晚娘脸,对着唐柠指指点点。

唐柠就当狗吠,什么都没有听到。

口水战费力又费心,没意思。这个时候越跟陆母怼,陆母她就越来劲。得,走呗,她又不犯贱,何必受陆母的唾骂。不过仇呢,先记上,慢慢报就是。

第51章 离婚的365式16

虽然陆萧不敢相信捐赠书是真的,但事实上……捐赠书没有半点水分,原件就在唐柠处躺着,他握着的不过是复印件。

情分早就不复存在,他只是懊悔,当初这么就没叫她签字离婚,没有古董肝疼,若是她分走他的钱,想想就觉着五脏六腑疼痛难忍。

上赶着离婚的人瞬间对调位置,唐柠又是关机又是不在家的,恼得他脸上冒出大大小小的疙瘩,嘴角起泡,现在他只能选择离婚止损。

刻意晾他两日,不紧不慢地接电话,见他咄咄逼人不见半点恭敬,唐柠慢吞吞地说,“离婚,我不着急,我想想诉讼离婚比较划得来,没道理我灰溜溜走人,让你留着财富泡女人。”

占据主动权的人,向来是比较舒爽的,陆萧又是好言相劝又是苦口婆心,只差没装孙子跪着叫爷爷。

眼见拖得火候差不多,唐柠松口说签离婚协议书,陆萧的一时犹豫,终叫他割地赔款,离婚唐柠可以带走百万的现金。

等到唐柠松口,陆萧如蒙大赦,不得不承认有种解脱的快感。他现在对唐柠的观感有点复杂,累积十二年的感情,没有完全消除,只是动作没有半点迟疑,办离婚手续格外的积极。

待离婚证办妥,想冷嘲热讽,只是唐柠没给他半点说话的机会,扭头就走,仿佛他是叫人唯恐避之不及的病毒似的,待恼怒褪去,她早就走掉。

唐柠说得火候差不多,可不仅仅是指虐陆萧的事儿,徐素素和陆萧离水到渠成已经不远。

若说争锋相对互相揭短是最伤感情的,那么陪伴安慰无疑是增长情感的最佳途径之一。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有她这么个得理不饶人,处处戳人痛处的前妻,饶是徐素素是个母猪,怕也会被衬托成貂蝉。何况徐素素不单单是个年轻漂亮的“纯真”姑娘,最重要的是,她怀着他的孩子!

徐素素在短短时间内抓紧他的心,没什么奇怪的,她的天赋怕就是点亮在泡男人上头,爱情场上,没有旗鼓相逢的敌人。陆萧被收入囊中,速度贼快,快得叫唐柠惊讶。

徐素素得逞,唐柠自然赶紧退散,“深情对骂”是个体力活,动不动就重复相同的话,有点累,婚一离,彻底远离极品大军,轻松又自在,实在叫人欣慰。离婚虐渣是个技术活,斗志又斗勇。

磨刀霍霍向仇人,打官司,告律师,昧着良心的律师,社会的渣滓,肯定得收拾,不叫他有机会祸害别人。

苏父苏母信任他,方委托他处理身后事,只是没想到他起不该有的心思,收取不当之财,瞒着苏蓉。

贪是会上瘾的,有些人是不知道满足的,比如眼前的律师葛达就是,熟读法律的他,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私自接受对方当事人的财物,不尽责不努力甚至损害当事人的利益,这样的律师虽然是极个别现象,可若是落在自己身上,绝对痛不欲生。

虽然知晓葛达不对劲,只是若想叫他绳之以法,只能搜集证据。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没能找到陆萧汇款的证据,没能找到葛达收受贿赂的证据,常规途径走不通,只得另辟蹊径,搜集证据的过程说不上光明磊落。

证据匿名寄给司法机关。

葛达老母亲的银行账号无故出现大额转账,受害者怕不只是苏蓉,她只是个老太太,孩子中唯一出息的就是葛达,大笔的资金终落入葛达银行卡上。

老母亲是他唯一信任的对象,贪钱的事埋在心底,哪怕枕边人依旧不知道钱的来路,只知道有钱送闺女出国留学,日子不复紧巴巴的,没有怀疑时来运转赌钱赌赢的话,只是将他盯得紧紧的。

早年的时候葛达是个赌徒,欠着一屁股的债,挣的钱只能堵这个窟窿,没攒什么钱出来,只是勉勉强强在小城市买个房入住,两年前的时候,手头骤然宽裕起来。

葛达到底是个经验丰富,有点人脉,匿名举报没两日,葛达就出现在唐柠进餐的地方。

“唐小姐,我是葛达,你见过我的,在令尊的葬礼上,我现在来……”初秋的天微微凉,葛达西装革履满头大汗,大大的墨镜遮住半张脸,说话的时候微微喘,配着杂乱的头发,憔悴又衰老。

话未说完就被唐柠打断,唐柠面无表情开启女王模式,闲闲地看一眼满头大汗的律师,“你若是想道歉大可不必,你对不起的是我父母的委托。”

“道歉若是能派上用场,法律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哦,不对,在律师前头讲法律,我是在班门弄斧。不管你做过什么,法律终会给你”说罢转身就走,原谅不计较,想得美。

“我可以补偿你!”

补偿,没什么可补偿的,若不是被揭晓,他会揣着钱财心安理得地过活,不会对苏蓉有半点的亏欠。

没想过原谅,苏蓉经历的绝望心伤落魄彷徨与他息息相关,谈交情,未免有点晚,没有宽恕,他的罪交给律法来定夺。

律师本身是正义的化身,收贿赂完全违背职业道德,黑心律师,坚决抵制。

你付钱请个律师,没想到的是你的律师早就被买通,处处在卖你。

呵呵哒。

唐柠就想问问他的道德在何处,难道是通通喂给狗做宵夜。

污点记录在册,吊销律师执照,无缘律师行业,实在是为民除害,这么个律师界的毒瘤,不铲除不成。

无耻的做派,真叫人恶心,病急乱投医,唐柠忍不住冷笑起来。找她,想法不错,实施难度是地狱级别的,古董什么的眼睛眨也不眨地捐献出去,在意这点小恩小惠。

网络上爆出葛达的消息,没人能追踪源头,只是事情愈演愈烈,迅速蔓延,成为市民热议的话题,受人尊敬到唾骂轻视不过三两日。

钱经不起花,这么一来,唐柠的口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来,当然她的目的已然达成,余钱省着点足够花费的。

实在不成就典当点首饰,虽然依成色来瞧,不是高级货,可到底是点收入,当然苏父苏母的房,她是不会卖的。

第52章 离婚的365式17

没两日,风尘仆仆的虹姐出现。

虹姐的权利同样被葛达侵害,作为原告的她,绝对可以说是被委托律师坑惨。

一年前离婚,净身出户。虹姐的丈夫是个小商人,离婚的时候又是哭穷,又是交出欠款条的,离婚的时候,她没有得到半分钱,只是带着小闺女卷铺盖走人。

无疑葛达是的背负大半的责任。期间葛达收受虹姐丈夫的贿赂,睁只眼闭只眼,没有给予虹姐指点。

虹姐无意间发现不对劲,原来虹姐丈夫的一张银行卡绑定着她的支付宝,转钱进余额宝的时候,不小心点错银行卡多输两个零,钱能转进来。若是不知道被坑,她就是脑袋被驴踢坏掉。

两笔巨款,一笔是陆萧转的,一笔是虹姐丈夫转的。

若想定罪,苏蓉的委屈是次要的,婚姻关系存续期间,夫妻间的矛盾,剪不断理还乱,说不清楚。

虹姐是实实在在权益被侵害。不然的话,唐柠何必大费周章,打蛇打七寸,雷声大雨点小不是她的风格。

适当曝光葛达的消息,找同病相怜的受害者之余,不乏揭发葛达真面目的意思。

钱能不能吐出来,唐柠不在意,钱又不是她给的,吐出来又不是她的,她在不在意没关系。讨个公道,她搭进去的时间经历可不在少数。

她只是撕扯掉葛家的遮羞布,叫葛家承受应受的责难。她要给他上一堂生动的实践课程,出来混的迟早时间得还的。

眨眼的功夫,虹姐又消失不见。

唐柠找来找去,发现虹姐躲在公园湖边偷偷掉眼泪,果不其然又是眼眶通红,虹姐见又被抓包,羞红脸,张张嘴是浓浓的鼻音,“我没事,我只是有点难过,他怎么就这么阴险狡诈,不像我认识的人。”

虹姐特地找到前夫家,前夫不在,恶婆婆尚在,她苍白着脸,“为什么转移钱伪造欠款条,我难道是个贪婪的小人么!我做牛又做马,怎么就换来这么个回报!”

娓娓道来,诉不尽的委屈,说不出的心酸,当然她的怒火可以说是浓烈。

“什么转移不转移的,你没事可别乱说话,没有证据,我可以告你诽谤的。若不是你个扫把星,怎么会诸事不顺,你瞅瞅自打你走掉,公司起死回生,生意蒸蒸日上。得,不和你这个丧门星说话,没事就滚远点,愣在这做什么!”前婆婆当然知晓怎么回事,只是涉及到钱的问题,坚决不能退让,她虎着脸,斥责儿媳,盼着她知难而退。

一时间虹姐的脸苍白到透明的程度,定定地盯着前婆婆,仿佛是被恐吓住的模样。

她清清嗓,干涩的喉咙微微疼,说话的时候铿锵有力,“我是有股份的,若是盈利,为什么我这个股东没见着半分钱不说,甚至连公司是不是倒闭都不知道。”

不是傻,或许不懂公司的远转,可作为股东,她的合法权益她是知晓的,疼痛叫她感到真实,贪婪丑恶的面孔,一言难尽。

想打击想报复,但依旧怯怯地退到安全距离,柔软的心纵使硬起来,不知道怎么去打击怎么去报复,她和社会脱节,她举目无亲,她无助又无依。

若不是偶然瞥见新闻,她怕又是打着三五份的公,昼夜不休,拼命干活,她是向来不爱欠人的,夜以继日的劳作,叫她疲惫又难过,她虽没什么大学问,可她头脑不糊涂没有发热,满满的恶意,她想去粉饰,不想去忽视。

“我想讨个公道,可……”虹姐欲言又止,忍不住鼻子微酸泪水盈眶。

“讨公道不难。一生中难免碰上人渣,人渣么就该虐虐,杀杀他的威风灭灭他的火。你和他讲道理,他和你讲感情,你和他讲感情,他和你讲无赖,你和他讲流氓,他又和你讲法律。”唐柠真诚地灌鸡汤,安抚虹姐的不安,人渣的错,老实人来承担,实在不该。

和人渣讲道理,分分钟怀疑人生,他“总有理”,你“总被训”,他脑回路打结,试问怎么沟通。

他是个大忽悠,忽悠来忽悠去,忽悠不费钱,他和你真诚地保证致歉,可他讲的保证和你想的保证根本不是一码事。是不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心中势必得有个数。

虹姐透过湖水,两个人站在一起,高低就瞧出来。她皱巴巴的上衣和沾染泥土的牛仔裤,唐柠则是裁剪利落的女式小西装,衬得她腰背挺拔像个骄傲的女王,同样是背叛同样是受害者,她只会软如地哭,这对比未免有点丢脸。

“到时候证据什么的,法院一呈,他被收拾不过是分分钟的事儿,想瞒天过海没这么简单的事儿,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想浑水摸鱼偷偷过关,不是白日做梦是什么。”循循善诱,唐柠鼓励虹姐站起来反抗,讨个公道,没道理被白白欺负。证据摔在他的脸上,比什么都来得好使。

隐藏转移夫妻共同财产么,同时又伪造债务企图侵占虹姐的财产,找足证据,完全可以向人民法院提起诉讼,请求重新分配。昧下来的迟早会吐出来。

见唐柠神色庄重,虹姐彷徨的心突然安定下来,破涕为笑,露出小小的梨涡,目光温和,清秀可人。

这么个女人不该因为个渣男抑郁寡欢。

葛达的官司不是一两天的事儿,住酒店不是个事儿,不经济,住老家不可以,邻居嘴碎,虽然不会掉块肉,可到底不舒服。

追着她的混混,被唐柠的匿名电话举报进局中,想出来蹦哒可不容易,沾上不该沾的玩意,倒卖摇头丸,撞枪口上,自然会被收拾。

三人住在一块,虹姐的闺女是个小棉袄,又漂亮,又贴心。小姑娘爱亲昵地窝进虹姐的怀抱,眨巴眨巴大眼睛,成日欢喜地笑,像是画中的小玉女,叫她实在稀罕,不由的,对尚未出世的宝宝生出浅浅的期待。

虹姐是个值得敬佩的母亲,虎口上的茧,面上的风霜,处处表露出她的不容易,可小姑娘依旧被照顾得水灵水灵的,唐柠对虹姐的观感不错。

第53章 离婚的365式18

虹姐对唐柠的饮食特别讲究,饭桌上没有大荤大素,口味清淡鲜美,少油少盐,叫一惯重口味的唐柠不免委屈巴巴的。

只是见小姑娘一口一口地享受美食,得,没什么可抱怨,大家一起苦,她不该太娇弱。照虹姐的话来说就是“健康的宝宝难离健康的饮食”,就是为宝宝,她也该忍着点。

虹姐认真地照料唐柠,从饮食到作息,无一不认真,叫唐柠有点小羞愧,若她是个雇主,肯定是个抠门的雇主,虽然是虹姐坚持不要钱的。

*

“你现在这样,我真不放心,身边没有个亲人又挺着个大肚子,我实在不放心。”虹姐絮絮叨叨,实在是不舍,唐柠是她的贵人,若不是唐柠的倾囊相助,她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苟延残喘。

照常规,一年前的离婚案,怕是不能追回什么钱,时间会慢慢将证据抹煞。可唐柠不光是将转移资产的始终找出来,害惨她的欠条亦被证实不过是伪造的。

前夫又是点头又是哈腰又是求谅解,她的心头不会疼,拳头紧了又紧,将人锤出去,若是他敢来闹,她就报警。

“不必担心我,有缘会再见的。”说到这里,眼神是满满的洒脱。恶意什么的不必怕,终究是会过去的,慢慢的生活会恢复平静,离别什么的自然会提上日程。

担不上高尚的名头,她不是无私的。说白点,虹姐出现在公众前揭发葛达的罪,叫葛达受到制裁,她尽心尽力搜集证据,叫虹姐得到她应得的。

只是理智是理智,情感是情感,虹姐是个很可爱很温暖的人,小姑娘是吃可爱多长大的。

虽然笑容灿烂,言行洒脱,可她知道她不少见无动于衷,没有半点反应,心头暖暖的。

穿着连衣裙身段娇小玲珑,她的五官说不上动人,可她站着的时候大大方方不骄不躁腰板挺直,她就像朵安静的兰花,恬静柔和。

唐柠站在台阶上,晒着暖暖的太阳,心头欢喜的成分的大过离别的伤感,没有不散的宴席,讨回公道的讨回公道,付出代价的付出代价。

酸涩感在心头发酵,虹姐的眼睛不禁湿润起来,她一反常态主动抱住唐柠,掩饰她的失态,将脸往唐柠的衣服蹭蹭,“风太大,眼睛有点疼。”

小姑娘唇红齿白,哒哒哒踩着不稳当的步伐朝唐柠走过来,抱住唐柠的腿,别提多可爱,小小的酒窝和虹姐的如出一辙,眨巴眨巴眼的时候,叫唐柠的心差点融化。

“姨姨。”

小姑娘在唐柠的脸蛋上印上湿漉漉的吻,不舍地盯着唐柠,慢慢在视线中消失。

葛达竹篮打水一场空,虹姐得偿所愿,这座城市没有什么留下来的理由,是时候启程去干点别的事。

*

到办公室徐素素就看到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趴在陆萧身上,不知在说些什么,陆萧面上浮现星星点点的笑意,两人之间流露出暧昧的情愫。

小姑娘滑腻年轻的皮肤,不是徐素素能比的。他忍不住心神俱荡,陶醉地抚摸着小姑娘裸露在外的嫩皮。

徐素素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猛地冲进去,拽住小姑娘的头发将她摔出去,指着陆萧声音微微颤,眼神仓皇又无措,“你们在做什么?”

年轻漂亮的小姑娘猝不及防被推倒在地上,不小心磕到手肘,发出痛呼,眼眶红彤彤的,眼泪汪汪地看向徐素素,“夫人,您别怒,只是我没站稳,您别怪先生,只是个意外。”

软绵绵的小姑娘,顶多就十七八,水灵灵的猫眼,樱桃小嘴儿,穿着白裙,衬得她整个人粉雕玉琢。可怜兮兮的表情,微微红肿的唇瓣,熟悉的同时又叫她微微作呕,陆萧可真是荤素不忌,幼齿的小萝莉亏他能啃得下去。到底是单纯的敬仰还是深刻的爱慕,徐素素不傻,自然能分辨出来。

徐素素捂着胸口,冷眼瞪着无辜装纯的小姑娘,“你不必解释,这里不需要你,现在你已经被解雇,收拾收拾东西回去。”

“为什么?我没做错什么!”粉粉嫩嫩的小姑娘委委屈屈的咬住唇瓣,羞怯又柔弱地注视着陆萧,欲言又止,“Boss……”

“素素,别疑神疑鬼的,没什么的,只是个误会。”陆萧的喉结慢慢地上下滚动,嗓音微微沙哑,半晌,目光灼灼地盯着小姑娘,“没事,回你的岗位上去。”

当着她的面和另一个小姑娘眉来眼去,真当她眼瞎不成,两人关系不一般,男人看女孩的眼神,色眯眯的,她能不眼熟么,当初他就是这么盯着她的。小姑娘纯的像是白纸,甜的像是蜜糖,统统是他无法抗拒的,他没有动歪心思,她一万个不相信。

她出来混的时候,小姑娘怕还只是个奶娃娃,陆萧是个一心求学的少年。

徐素素不是吃素的,爱他不假,可若说爱他爱到以他为天,能容忍他的花天酒地,不可能的事儿。她对金钱的渴望远远超过她对他的感情。

陆萧知道怎么宠爱一个女人,对心爱的姑娘极其温柔体贴,她沦陷到他的手心是自然而然的事儿。两人有过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时候,只是幸福的诗篇被刺目的背叛画上休止符,家花终究不如野花香,他狗改不了吃屎,依旧爱偷腥。

“素素过来,我的素素可真漂亮。”陆萧将下巴搁在徐素素的肩膀上,手不安分地摸来摸去,做这么久夫妻,徐素素被他一摸,顿时浑身战栗,柔顺地承受他的吻,只是感受着他微凸的下身,眼中闪过羞愤之色,说不出的膈应,差点将隔夜饭吐出来。从头到尾徐素素神智清明,没有半点沉沦的意思。

花天酒地荤素不忌的丈夫,根本就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他,深情,不过是伪装出来的面具,不过她也不是什么好鸟,不过是半斤八两,说不上来谁比谁渣。

什么都靠不住,只有金钱是靠得住的,徐素素的眼底闪过浓浓的贪婪,她不稀罕眼前的男人,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

第54章 离婚的365式19

徐素素牵着小男孩走进家门,脱下高跟鞋,揉揉酸痛的脚踝,就发现卧室里有动静,一个娇娇软软的女声说着叫人面红耳赤的浪语,透过薄薄的房门传出来。

徐素素保养得宜的脸上,表情瞬间僵硬,指甲掐进掌心,稚嫩的小男孩仰着脸,噘着小嘴儿,揪着徐素素的裤子,满眼的单纯和不解,“妈妈,你有没有听见什么怪怪的声音?”

徐素素捏捏小宝贝胖嘟嘟的小脸蛋,“宝贝,你找亮亮哥哥去玩,妈妈呢,有点事情,乖。”胖乎乎的小团子,是她唯一的软肋。一瞬间恨他入骨,泡女人泡到家里去,他实在是好样的。

小男孩点点头,欢快地奔出去,微末的好奇被抛之脑后。

满腔的欢快早已被冰水浇熄,小豆丁的双百成绩带来的欢乐被丈夫不加避讳的背叛撕得粉碎。

徐素素凉凉的目光落在不远处那张正在微微晃动的大床上,交叠的身躯,胸口莫名涌上一股呕吐的欲望,他实在太狠,将成人的龌龊不加掩饰地展示在小豆丁面前,倘若不是她接送小宝贝,事情的发展会如何根本就不敢想。

徐素素抑制住从骨缝中的恶意,盯着两人沉浸在欢快中不可自拔的丑态,露出一个苍白无力的笑脸。举着手机,悄无声息地靠近,疯狂地拍拍拍,眼底闪过坚决,他不仁她不义,她做不到粉饰太平,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尖锐刺耳的女声打破平静,熟悉的面孔,可不就是办公室肆意勾引陆萧的女孩,年轻稚嫩不乏韵味,难怪会得他的青睐。

被手机摄像头对着,女孩眼底闪过泪花,只觉着浑身凉飕飕的,羞耻感爆炸,没有什么示威什么挑衅,她统统想不到,只知道去裹被单,满脸的惊恐,没有丝毫的喜悦,只有无尽的恐慌,如果照片流传出去,她不敢想象后果。

徐素素瞧出她的意图,冷冷地勾唇,现在的她比任何时候都来得清醒,不怀好意地笑笑,暴力撕扯被单。盛怒中的女人一瞬间的爆发力可以说是非常惊人,女孩又急又怒,完全没有半点用处,不过半秒的功夫,被单就脱离她的身体。雪白身体上的小梅花,彻底刺痛徐素素的眼睛。

“羞什么羞,这么漂亮的身体合该造福广大的男同胞。”徐素素吹个口哨,眉梢微挑,撕破一贯以来的伪装,“高清无码,女孩你一定会出大大的风头,没准到时候有导演慧眼识珠,找上门来,成名之路就在前方。来,别遮遮掩掩的,姿势妖娆点,出来卖有什么可羞愧的。”

“求求你……求求你你不要,是我……是我鬼迷心窍。”女孩的眼泪爬满面容,捂着脸泣不成声,无助地叫唤着陆萧的名儿,见他没反应,一时间绝望地想跳楼。

徐素素想到差点长针眼的小豆丁,就恨红眼,一边拍照一边对着女孩的脸招呼,徐素素的战斗力不是盖的,成功唬住女孩,不住地闪躲,说不出的狼狈,脑袋昏昏沉沉尚搞不清楚状况的陆萧,当即受到波及。

又痛又怒的陆萧,迅速挥巴掌招呼徐素素的脸蛋,是个极为响亮的耳光,扇完一个耳光尚不过瘾,高高地举起巴掌,显然是想再来一次,“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是不是不想活!”又是大舌头又是冲天的酒味,他显然是醉得不轻。盛怒中,他没有素日的灵敏,巴掌没招呼到徐素素的脸上就被她扣住手腕。

徐素素什么都吃,她就是不吃亏。她金贵的脸蛋可不是别人可以伤害,漂亮的脸蛋就是她的命,敢动她的命就该承受她的报复,一个巴掌对准他的脸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扇下来,见他痛得跳脚,微微勾唇。

没有人来拉扯女孩的被子,女孩快速的把被子往身上扯,趁夫妻打架的空隙掩面逃跑。徐素素没有阻止,一对一和一对二,傻瓜都知道怎么做抉择。

“你有什么可解释的,我真是眼瞎看上你这个人渣!”徐素素声音发颤,咬着牙,憎恶的情绪将她彻底淹没,冷冷地盯着陆萧,眼神接近冰点,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批判他的渣。

“我没有什么可解释的,事实正如你看见的那样。”陆萧红着眼睛,盯着徐素素的眼神狠厉又渗人。

徐素素一个枕头摔过去,“你混蛋,你对得起我,对得起宝宝……”

“比不得你放浪形骸。”打断她的话,陆萧厌烦地皱起眉头,酒意微微退散,一打又一打的照片照着徐素素砸过去,躲得快倒是没有砸上,只是她的脸在眼神注意到照片的一瞬间像是被被烫到似的弹了一下,她的脸就变得苍白没有血色,她遗忘的过去在这样不堪的时刻被曝光,她确实无话可说,放浪形骸的人就是她,她没有半点反驳的余地。

脑袋不必转就知道是谁干的,黄脸婆果然不是省油的灯,她不是没想过料理黄脸婆,黄脸婆的存在就是定时炸弹,只是混混没成功伤到她的一根毛发就被折腾进去。

没待她重新部署,黄脸婆就在这座城市消失,她的能耐有限,只能祈祷黄脸婆折在哪个角落,或者善心大发不计较,她千方百计转移陆家的钱,未必没有怕东窗事发的意思在其中。

“你有什么可解释的!”将问题抛给徐素素,陆萧的声音轻得像是在叹息,流露出浅浅的软弱,他的软弱仅仅只是稍纵即逝,站起来,一出腿,将傻愣愣的徐素素踢了一个轱辘,见她痛苦地呜咽蜷缩在地上,露出残酷的笑容,狠狠踹过去。

夫妻反目撕扯起来,不像枕边人反而像是仇人,狗咬狗一嘴毛,只是到底陆萧是个男人,身强力壮,哪怕因为醉酒,徐素素依旧敌不过他。

徐素素不想被打得奄奄一息,只能逃跑,浑身光光的陆萧不敢追出去,捂着头发出痛苦的吼叫,像是负伤的野兽。

第55章 离婚的365式20

昔日的爱侣,如今的怨侣,素日的恩爱,彻底被打破,简单到完全没有难度,唐柠微勾唇,她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证据烂在手底,实在不是她的风格。

一个自私自利,一个双标狗,咬起来,不难,她只是轻轻一推,两人就一个比一个凶残,唐柠垂眸,敛去眼中的寒意,抬头时挂上温煦的笑容。

“不知道谁这么可怜又被你坑。”戚容挤眉弄眼,坏坏地挑眉,“我要告诉小天使,你要耍坏!”

唐柠撩撩头发,貌似轻飘飘地搭上他的肩,又是嘘寒又是问暖,说不出的亲昵,实则暗暗使力,给予重重的压迫。

只见他两股战战,咬住唇瓣额头冒出冷汗,戚容无辜地张大眼睛,直视唐柠的身后,“小天使,来,叔叔抱抱。”

“什么叔叔,怪蜀黍才对。”男人么,嘴贱是种毛病,好好调教调教,可以说是为民除害,免得将来霍霍无知的小女孩。他想转话题,想得美。

“妈妈。”小家伙扑过来,淡淡的奶香,眼睛又圆又亮,小嘴红嘟嘟,欢欢喜喜地笑,鲜活又可爱,乖巧地窝在唐柠的怀中。

唐柠狡黠地眨眼,飞快地转话题,天知道小家伙若是问她怪蜀黍是什么意思,她该怎么回答,脑筋飞快一转,话题瞬间聚焦在戚导演的身上,“什么时候给小天使找个小干妈?”

“我想起来有点事儿,暂时告退!”拔腿就跑,动作别提多顺溜,显然实践过不少次。

一蹦一跳的身影消失在玄关,唐柠悠悠道,“他是咱们家的贵人。”

懵懵懂懂的小姑娘不懂什么是贵人,澄澈的大眼充斥着满满的信任,唐柠不觉失笑,小家伙可真可爱。

唐柠轻轻戳戳嫩呼呼的腮肉,小家伙抿嘴轻笑,自打门牙不见,小小的姑娘

笑得时候深谙笑不露齿的诀窍,真是个臭美的小家伙,可又真叫人稀罕,叫她的心头软乎乎的。

小家伙眼珠眼珠骨碌碌转,软乎乎的小嫩手摸上唐柠的脸颊,轻轻戳戳唐柠的腮帮又戳戳自己的腮帮,微微皱眉,像是在迷糊为什么触感截然不同。

顺其自然,舍不得,可走和不走不是她能做主的,只能尽可能地保障她的生活,保证小家伙能平平安安长大,他没准会照顾着点小家伙。

他是贵人不假,戚容和戚总裁是兄弟一桩乌龙事,戚容求的情,戚总裁误认为她是戚容的小情人儿,松的口,不然的话,怕是得耗到猴年马月去。

她的脚步不为谁而逗留,唐柠的眼底闪过坚毅,好戏正在上演,要想生活过得去,就得头上带点绿。

*

昏暗的房间内,身材消瘦的陆萧,捂着宿醉的头,目无焦距地盯着天花板,浑身上下沾满粘腻的汗水,眼底是浓浓的黑眼圈,舔舔枯皲裂的嘴唇,眼底阴沉沉的,脑袋晕晕的。

赶去学校将儿子拽出来,不顾他涕泗横流,撕破斯文有礼的面具露出蛮横又不讲理的本质,不顾小男孩的哭嚎验DNA,没有半点的怜惜。孩子是不是他的,尚是两说,徐素素放浪形骸到处厮混,鬼知道他是不是喜当爹,光是想想就如鲠在喉。幸好徐素素跑得快,不然的话他非得将她揍死。

没品的男人,徐素素咬牙切齿,扑上去死命挠陆萧,眼泪哗哗流。怎么可能不是他的骨肉!弱精症的男人意味着不孕不育,诞下宝宝的她当然慌张,谁知道是不是她的情人留的种,验过DNA,她确定宝宝是他的骨肉,心头的大石头方落地。

她不舍得打不舍得骂的宝贝,居然被他这么恶劣地对待,什么淡定什么矜持,统统抛之脑后。

离婚,肯定得离婚,日子一天天的真是没法过。

若是DNA 报告有误,显示宝宝不是他的骨肉,事情就可以迎刃而解,她不怕被扫地出门,她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不堪的丑陋的过往一点点被扒出来。

徐素素推搡着抓着她胳膊不放的陆萧,只是谁知他的手就像是铁钳,根本不是她能掰下来。只是打架不光是光依力量,打架的阴招,她清楚,她的眼底闪过狠戾狠狠咬下去。

陆萧吃痛的同时手疾眼快抓住她的头发,猛地一拽,冷酷的笑容挂在嘴边,“你个贱人……欠收拾……”

剧痛袭来,徐素素的眼角沁出泪珠,额头是密密的冷汗,痛得瑟瑟发抖,“住手……有……有话……好好说……”瞥见他狰狞的笑脸,脑袋中的一根弦突然崩裂,死命咬他的胳膊。

抓挠扭打,猛然爆发的力度,叫陆萧有点吃不消,一个不慎,被她推搡在地,后脑勺着地。

他顿时头晕眼花,说不出的难受,摇摇晃晃想站起来。徐素素寒毛竖起来,见状没有半点迟疑抱着啼哭不止的小男孩,飞快跑掉。

在她没看见的地方,陆萧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后脑勺,血一点点冒出来。

若不是被浩浩荡荡赶来找徐素素算总账的陆母和陆琪碰上,说不准他就交代在这。

陆萧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奄奄一息。暴怒的陆家人差点将徐素素生吞活剥,什么阴谋阳谋都没有说服力,只能甩出DNA报告,暂时保住命。

只是事情远没有结束,公司被状告销售生产不合格食品导致消费者中毒以及偷税漏税,一时间陆家上上下下焦头烂额,偏偏这个时候他在沉睡中。

只能是陆父临危上阵,铁证如山,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一切都是徒劳,机密文件尽数泄露,偷税漏税的证据在警局躺着。

不知道陆萧干的什么混账事,没两年公司就沾染上违法乱纪的事,只能说放心得太早。

穿着制服的警察抓走陆父,又是调查又是审问。房子,存款,公司,股份,车,珠宝,通通掏出去抵债,没有幸免。

徐素素的计划没有得逞,她以为的天衣无缝仅仅只是她以为,良久的谋划,被误认为是陆家故意转移资产,吃进去的终究是吐出来。

第56章 离婚的365式21

徐素素被陆家软禁,陆琪盯着她,不叫她逃之夭夭,又是藏私房钱又是害陆萧昏迷,饶是她有百十张嘴又怎样。

陆琪恨徐素素恨得入骨,婚事泡汤,不怪哥哥违法乱纪,只是将罪通通推到徐素素头上,捏着侄子,对徐素素又是打又是侮辱的。

陆萧打昏迷中清醒,世界已然变天,没钱没房没车,负债累累,父亲在蹲监狱。突如其来的消息劲爆又刺激,眼皮一翻差点就又陷入昏迷,只是他昏不起,现在陆家举步维艰,他根本就生不起病,昂贵的医药费令人惊恐。

连番受挫,尝尽人情冷暖,没有瞩目的待遇,巴结的脸变做施恩,名车豪宅首饰通通一去不复返,依附陆家的保姆冲上来讨债,不复悲谦,有的只是鄙夷轻视。

朋友亲戚视陆家为龙潭虎穴,躲瘟疫一样躲着陆家人,生怕陆家借钱,榨不出油水的陆家,鬼都不稀罕。何况,陆家出事的时候,早就被借过,陆家这么脸皮厚,扒拉上来,明知借出去的钱是打水漂,当然是不借的。

撇清干系的撇清干系,哭穷的哭穷,路上偶遇,扭头就走,没有半点的犹豫。

陆萧郁郁不得志,回家打老婆,醒来的时候打,喝醉的时候打,不是不想东山再起不是不想白手起家,只是没有钱没有资本,服务员清洁工的活不愿干,自以为是个上等人。

徐素素欲哭无泪,好不容易抱上陆家的粗大腿,使尽浑身解数让陆萧离婚,母凭子贵,登堂入室,成功取代黄脸婆成为陆太太。

可现在又挨饿又挨打,生活没有半点希望,粗糙的皮肤,黯淡的脸色,短短时日就老十岁不止。

“哥,家中没米下锅。”陆琪见陆萧的眼神直勾勾扫过来,连忙推拒,她可是个千金大小姐,干不得粗活,话说不过数日她的肌肤就粗糙得不成样,若是干点活,她可怎么吊个金龟婿。

柿子挑软的捏,不敢叫哥哥去干活,欺负徐素素,她是没有半点压力,“不能叫嫂子在家好吃懒做,她做人老婆的,不是当人祖宗的,没道理叫她欢欢喜喜在家当皇帝。”

“懒……懒婆娘不给点厉害瞧瞧,不知道懂事。”打个酒嗝,眉眼染上怒意,陆萧愤愤地锤床。

陆琪眼睛骨碌骨碌转,满腹的坏水在冒泡,“哥,你可得拴着点嫂子,若是她在外头勾勾搭搭,可是打陆家的脸!”

打个酒嗝,想起来徐素素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他的脸顿时扭曲。没酒喝没烟抽的生活,无法忍耐,她肯定得挣钱,只是她若是红杏出墙,叫他头顶绿油油,他的脸可搁不住。

酒意上涌,脑袋昏昏的,冲进徐素素的小房间,说是房间不尽然,只能说是个小小的杂物间,连张像样的床都找不到,徐素素蜷缩在角落舔舐伤口,骤然出现的陆萧像是个恶魔,叫她瑟瑟发抖。

“啊!”

尖叫传来,陆琪一愣,冲进去的时候就见徐素素在地上翻滚,苍白的手指上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迹,相反的,哥哥则安然无恙。

“哭什么哭,嚎什么嚎,你这个丧门星,青天白日的叫唤什么叫唤,是不是皮厚欠打……啊!”陆琪说着说着尖叫出来,徐素素的脸上是狰狞的血痕,血淋淋的脸蛋配着怨毒的眼神刹是惊悚,这,这,这脸怕是保不住,哥哥可真狠。

“臭婆娘……你什么眼神……是不是……是不是找打……”叫嚣着,不依不饶地补上两下。

陆琪眼神飘忽,见哥哥余怒未消,想再次施暴,她赶紧阻止,若是闹出人命来,可就不合适,“别打扮得花里胡哨的,若是不知道长进,有你吃苦头的时候,哥,适可而止。”

轻轻推陆萧出去,不敢将视线投在徐素素的面孔上,哆哆嗦嗦的,一时间有点害怕他的暴力。

徐素素的脸蛋被两道疤痕毁掉,怯懦地缩在角落,不敢动弹,难得清醒的陆萧生出丁点的心虚,实在是她被打得差点不成人样。

只是道歉的话说不出口,只能转而对宝贝儿子露出温和的笑容,小男孩惊恐地张大眼,攥着徐素素的衣角,低着头,他只能讪讪地缩回去。难得的温情顿时化为乌有,不识趣的小东西,简直和徐素素一个样。

徐素素的脸蛋毁掉,人胆小又不安,不怕她逃跑,她这样的跑出去,怕也只能当个衣不蔽体的乞丐,况且她的骨肉可是被紧紧盯着呢!

她可没有放肆的资本,陆母和陆琪戳着她的骨头,逼她去干活。

养尊处优惯的陆母干不来粗活,娇娇女陆琪舍不得娇嫩的肌肤,醉生梦死的一家之主不愿面对现实,生计自然只能落在徐素素的肩头。

一日两日,徐素素沉默寡言,埋头苦干,没有半点怨言,她的胆怕是比老鼠都小,陆家人自然放松警惕。

打昏昏沉沉中清醒,乱糟糟的屋,叫人魂魄俱散,陆母冲进卧室,翻箱倒柜,呼哧呼哧的,眼睛通红,空的!空的!

她当即呼天抢地,白眼一翻昏倒在地,陆琪死命掐人中,将陆母唤醒。

“徐素素这个小贱人,我真恨,我真恨,没有剁死她!”

陆母又是拍腿又是咆哮,没有半刻的消停,什么优雅,什么雍容,什么贵妇的气度,当场荡然无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叫陆琪厌恶地蹙眉,她的母亲实在是太粗鲁。

“我们的首饰!东山再起的资本!”

被偷,偏又不能报警,被抄底的陆家有珍贵的首饰,罪加一等,追回来,不好使,欠的一屁股烂债,那点东西只能是被夺走填窟窿,自此陆家永无宁日,谁相信陆家就攒着这么点东西呢!

陆家攒起来的东西被徐素素偷走,饭菜中是足量的迷药,陆家人多么的自私,光顾着自己,不顾别人的死活,加足迷药的红烧肉,被两筷子夹没,满足又畅快淋漓,徐素素勾唇轻笑,她的东西可不是白吃的。

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她徐素素不是好惹的!陆家想蹉跎她,先问问她答应不答应,迷药的滋味,人生头回尝,想必肯定特别销魂。

只是她忍得可真辛苦,隐隐作痛的肋骨,残损的容颜,她遭的虐待,她会一点点讨回来。

*

唐柠的心情十分愉悦,勾住小宝贝的脖子,在她的侧脸吻吻,将她抱在怀中,躺在大床上午睡。

侦探拍摄的照片,徐素素不复从前的光鲜亮丽。穿着一条廉价的长毛衣裙,外面裹着一件半旧的军绿色大衣,在寒风中微微瑟缩,是忙忙碌碌人群中的一个。

烫过的大波浪曾经风情万种,如今却粗糙不堪,许久没有打理,干枯又泛黄,柔嫩的脸蛋不复平整,她饱尝生活的艰辛,艰难地挣扎着。

她的欢喜寄托在她的儿子身上,她或许不是个好人,可她是个好母亲,营造起小小的安全港湾,生活苦涩之余透着微微甜。

相比而言,陆家可谓是狼狈又痛苦,徐素素卷首饰逃跑,想的不是攥在手心,交出一半给当地的小混混,“照顾”着点陆家。

夜路走多难免遇鬼,陆萧在一个雨夜被人砸断腿,一瘸一拐的颓废又痛苦,借酒消愁愁更愁,颓唐到再也爬不来。

徐素素走掉,陆琪被推出去做活,干脆学徐素素逃之夭夭,这么一来,挣的钱不会被废物点心瓜分。

眼高手低没有半点真材实料,浑浑噩噩吃完上顿没下顿,逃跑的时候痛快,回来的时候脏兮兮的,她是一路乞讨回来的。

一年后陆父出狱,陆家已然回天乏术,一个混账女儿一个混闺女,一个脑残老婆,没有半点眼力见,他有点钱就被掏走,一个早上,陆父出去做工就没回去。

饥一顿饱一顿,陆家烂泥扶不上墙,只是混吃等死,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第57章 挡箭牌1

影影绰绰的黑暗中,沙哑妩媚的歌声在耳边回荡,悠远又动人,艰难地睁眼,头昏脑涨地扫两眼,视觉以及感觉都在提醒她,她待的地方是酒吧。

一曲结束,沙哑妩媚变作震耳欲聋,密集的鼓点让她的鼓膜跟着颤动起来。

头晕晕的,差点炸裂,浓浓的酒味,不知道原主喝进去多少的酒,视线模模糊糊的。

呕吐的欲望强烈到她无法忽视,踉踉跄跄冲向卫生间,胃里一阵翻腾,趴在洗手台就呕吐起来。翻腾的感觉让她沁出生理性的泪水,喉咙又干又难受。

冷水泼在脸上,胸口火烧火燎的不适感,慢慢消退下去,粘稠的思绪慢慢恢复清醒,五脏六腑都快要吐出来的唐柠,无力地软在地上起不来。醉酒可真难受,酒不是个好东西。

唐柠摇摇晃晃走回去,瘫在沙发上不动弹,微微闭眼休息。

“你瞎跑什么,我不是和你说过雨筠是滴酒不沾的。自告奋勇照顾她,你就是这么照顾人的,不过是挡两下酒。”男人的话语严肃之余透着理所当然,“雨筠是我的恩人,对我有恩,你身为我的未婚妻,应该记得这份恩情。”

唐柠的桃花眼顿时瞪得极大,不敢置信地转头,误以为是她耳朵不好使。

她醉得认不清东西南北,居然会有人责怪她没有挡酒,是不是脑袋进水,不然的话怎么会这么慢的理所当然。

唐柠自认是个淑女,不会乱发火,可这个时候真是心头一阵一阵的火大。

天知道她在卫生间吐得昏天暗地,分不清东南西北是多么惨痛的经历。

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傻逼玩意儿,不说人话说鬼话。

只是瞄见他淡淡的不耐烦和熟悉的眉眼,猛然想起来他就是人渣未婚夫,难怪说话不分青红皂白。

瞄着她的眼神可谈不上温情脉脉,可对上邓雨筠是淡淡的担忧微微的心疼,眉眼传情,是不是当她不存在。

“不过是两滴酒,何必小题大做,又是千金大小姐,有什么金贵的,不会玩,偏偏掺和进来,扫兴!”妆容夸张的朋克少女,陡然从唐柠身后冒出来个脑袋,不屑地说,连带着哗啦啦一群女孩全涌过来瞅好戏。

邓雨筠未施粉黛,端的是楚楚可怜,温柔娴雅,美不胜收的模样,被怼得手指轻颤,“没事,只是两滴酒,真不碍事。你别小题大做。”

善良又娇弱,就差没戴个兔耳朵,告诉天下人她就是个单纯的小白兔。

她的柔柔弱弱显然叫蒋牧极为舒服,不复初时的咄咄逼人,“你早点回去,我晚点送送雨筠。”说话不是商量,像是命令。

唐柠难受地蹙眉,唧唧歪歪唱戏似的,烦不烦,不知道她喝醉酒难受么,眼熟的人,对,未婚夫。

见过未婚妻不胜酒力,不能给别的女人挡酒,动怒的未婚夫么,他就是,简直是奇葩中的战斗机。

未婚妻喝醉酒不送,送个没什么干系的女人,亏他说得头头是道,逻辑实在感人至深。

俊朗的外在,没法改变他的渣渣本质,什么恩人,什么照顾,不过是借口,使唤未婚妻照顾小情人,天底下这么恶心的男人实在是活久见。

脑袋被酒精侵蚀,一时迷糊又难受的唐柠,眼底露出深深的冷意,欺负完她,拍拍屁股走人,没这么便宜的事儿。

“是谁喝得醉醺醺?是谁在拼命挡酒?是谁在厕所呕吐?玩不起就不要玩!做什么找我做挡箭牌,莫不是以为我傻好欺负!”咄咄逼人,本该是盛气凌人的模样,可换做唐柠来做,娇俏又惹人怜。

水汪汪的桃花眼是满满的委屈,眨巴眨巴眼睛,泫然欲泣的模样,倔强地仰头,不叫眼泪滑落。

邓雨筠抬起头,眼圈一红,贝齿轻咬住嫣红柔嫩的下嘴唇,努力打圆场,“全赖我,若不是我逞强,你就不会……”强人眼泪,黯然又倔强,楚楚动人。

只是唐柠是这么好哄骗的人么,当然不是,醉醺醺的,全赖本能,战斗力不可同日而语,没有半点的怜香惜玉,头都不带转的,闪过一丝轻蔑,冷冷道,“没有你说话的地儿,边上去。你是什么玩意儿,若不是蒋牧,你以为我爱搭理你。你以为你属什么东西,值得我替你喝酒,你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

“苏若雪,你是不是有点过分。道歉!”高大的男人,站在邓雨筠身边,露出保护性的姿态,一个亭亭玉立犹如惹人怜爱的小白兔,一个丰姿俊朗,气宇不凡,乍一瞧可真般配,般配到碍眼。

“谁是你的女朋友!谁是你的未婚妻!谁是你的未来伴侣!她是你的恩人,我是该敬着她,可不代表我是她的仆人!”唐柠扬手将鸡尾酒冲他的脸泼过去,酒杯一抛,高傲又不可一世。

蒋牧摸摸湿漉漉的脸颊,俊脸染上薄怒,若不是顾念着苏若雪的身份,他早就掐死她。

邓雨筠满脸的不可置信,眼底甚至溢出一丝泪水,红彤彤的兔眼衬得她楚楚可怜,“若雪,没有的事,真的是你误会,你若是不高兴的话冲着我来,何必对蒋牧……”

“恩人,什么样的恩人能让你随叫随到,二十四小时在线服务,说的话比我好使,受点委屈你就紧张。”唐柠装作没有听见邓雨筠的话,她喝醉酒,耍酒疯,不爱搭理的话,自然可以不搭理,“我是你的未婚妻,使唤我给她当丫鬟,你当我是什么,我倒想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恩情,能叫你卑躬屈膝来着!

“你不是善良又懂事么,怎么能任由他误会我!”唐柠冲上去拽住她的衣领,下巴微微一抬,眸子下垂,一脸的睥睨。

被唐柠的强势吓到,微微瑟缩,又娇弱又可怜,轻轻抿起粉嫩的嘴唇,怯怯地盯着唐柠,娇柔似水,柔弱无害,貌似只要稍微用力就能戳死她,谁能想到她的本质不是小白兔而是小灰狼。

“苏若雪……能不能消停点……”盛怒的蒋牧像是匹饿狼,格外的凶悍。

第58章 挡箭牌2

“不就是仗着我喜欢你么,这么作践我,姑奶奶我还就不伺候,谁乐意伺候谁伺候!”豆大的泪珠顺着莹白的脸颊落下来,黑眸中像是蒙上浅浅的阴霾,不复张扬肆意,肩膀微颤,明明她是说狠话来着,可掉眼泪也是她。

蒋牧满肚的火,可又不得不忍着,唐柠眼泪掉得凶,他若是发火,他成什么人,她是个喝醉酒的,他和个酒鬼计较,传出去丢份。

“你有什么可凶的,若是小恩小惠的,给点钱就打发走,因个不相干的女人发什么火。”朋克少女拨弄着凌乱的刘海,拉长语调慢悠悠地道,眼神得意又挑衅,活生生的叛逆少女。

突然一拍脑袋像是恍然大悟的模样,“蒋小少爷,莫不是想说什么邓什么雨的,对你有再造之恩。哈哈……”拍拍手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怎么也止不住。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朋克少女的伙伴自然不是普通人,小角落爆发此起彼伏的笑声。

邓雨筠什么人,不过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大学生,何德何能对蒋牧有再造之恩,不怕别人笑掉大牙么。撒谎,好歹得走点心。

圈内人圈外人,泾渭分明,若不是苏若雪和蒋牧带她过来混,谁会搭理她,这就是现实,不是一个层次的人,不是一个圈子的人,交集小得可怜。

爆笑声臊得邓雨筠面红耳赤,难堪得她恨不能钻到地洞去,眼底氤氲着水雾,十指的指甲掐进手心,刺骨的疼痛,嘴唇微动,提起裙摆捂着脸,飞快地跑掉。

邓雨筠……蒋牧的真爱啊。

少女被欺负,不知道他的心疼到什么程度。

只是心疼又如何,心疼现在也得给她憋着!

有本事就撕破脸皮,没本事就废话少说!

蒋牧追着跑,瞥过唐柠的时候,眼底带着一丝厌恶。

他的变脸本事可真是高,望着她的时候脸色阴沉,望着邓雨筠瞬间转化成深情款款,这么快速地变脸,不会拉上肌肉么,当然是说笑的。

落荒而逃,心爱的女孩被欺负,偏偏不能讨公道,滋味不知道蒋牧蒋小少爷能不能承受得住。不知道玻璃心的邓雨筠,遭受“羞辱”,强装单纯无辜的滋味美不美,左右她蛮愉快的,叽叽喳喳的麻雀不见,她可以休息休息,唐柠翘起唇角。

她的微笑被朋克少女捕捉到,像是触发某种机关,兴致盎然的目光投过来,扯住的衣领唐柠不让走。

本来就不怎么舒服,醉酒的症状根本就没缓过来,现在被人拽着衣领,差点儿被勒得窒息。下意识地想将作乱的手拨掉,没想到朋克少女不依不饶的,扯着唐柠的衣领,就是不松,唐柠艰难地说,“我想吐。”

趴着干呕,呕不出来什么东西,只是难受,饶是舒服的时候,被这么勒住脖子,怕都会不怎么舒服,何况她现在虚弱到连根手指都不想动。

“吐成这样,我送你回去。”朋克少女有点不忍心地摸摸鼻梁,架着唐柠就想走,只是被唐柠制止,“不能酒驾,我找个代驾。”

“你说你这人怎么就这么古板,姑奶奶上路,你一万个放心。”

好半晌不见回应,看过去时就见唐柠眼睛一眯一眯地戳着屏幕,说不出的可爱。

眼见唐柠迷迷糊糊的,她伸手一拽,直接扯着唐柠的衣袖轻轻松松将人拽走,安分地等代驾。

打横抱起唐柠半点不费劲,若不是胸前鼓鼓胀胀的两团肉,身份证上千真万确的女字,真瞧不出来是个软妹。

胸口闷闷的,像是压着块石头,一条大腿大剌剌地横在她的胸口,白嫩嫩的。

坐起来低头一瞧身上是松松垮垮的浴袍,露出白皙的胳膊和漂亮的大长腿,微微收拢浴袍口。

慢吞吞摸进卫生间,漫不经心地抬头,被镜中的鬼画符彻底震惊,乱七八糟的涂鸦,丑得不想说话。

撩起额发,是个大大的“王”,歪歪扭扭又丑又大,简直不能再糟心。两颊是两朵大黑花,不规则的三四撇小胡子,花猫脸丑得不忍直视,怎么办,后槽牙有点疼。

出来一瞧,床上的人早就消失不见,只剩凌乱的床单和被子,知道是在干坏事,不敢见她这个苦主,不过短短二十来秒,逃命的速度可以称得上是一流水准,唐柠无奈地笑笑。

脏兮兮的脸蛋真难喜,不知道什么是什么品牌的水笔画的,质量杠杠的,一时无力,外头貌似有点小动静,唐柠一拧卫生间的门探出头就见一个身影窜出去,落荒而逃的背影透着嘚瑟的味道。

想追就追不上,着装不得体,松松垮垮的浴衣,趿拉着拖鞋奋力去追赶,恕她办不到,她没有这么高的水准,追是肯定追不上的。

慢慢洗去脸上的笔画,露出原主本来的容颜,娇媚昳丽中透着青涩。含苞待放初长成,开始如花般绽放,正是少女最美的时候。

肤白胜雪,唇色娇艳动人,巴掌大的小脸微微扬起,水润的眼睛透着锋芒,只是慢慢的又化作全然的单纯无辜。

唐柠垂下眼眸,目光专注,像是在研究手掌心的纹路,只是许久许久,莹白如玉的小脸上陡然露出一抹笑意。

捋顺原主的记忆,唐柠的笑容灿若春花,若是熟知她本性的人站在这,肯定知道她这是想耍坏。

变成挡箭牌,可真有意思。

苏若雪苏家正儿八经的大小姐,单纯,不,该说是单蠢,不然怎么会被当做是挡箭牌推出来。名义上的未婚妻这么天真,不翻来覆去彻底地物尽其用,实在可惜。

没成婚的时候是个挡箭牌,未婚妻给小情儿做挡箭牌,想想就是一桩荒唐事,可荒唐事偏偏就发生在生活中。

邓雨筠乐意艳光四射招蜂引蝶,惹来大人物,惹来善妒的千金大小姐,不敢出场,不敢正面交锋。

原主被推出来做挡箭牌,邓雨筠和蒋牧两人狼狈为奸,专叫原主干得罪人的事吃力不讨好的事。若不是念在她老爹的份上,卖她个面,不知道地遭多少罪。只是这么一来,原主的风评实在是糟糕。

第59章 挡箭牌3

这么精贵的小情人,这么廉价的未婚妻,实在是世间罕见,是,邓雨筠出身不高,容易被人轻视,容易被人瞧不起,她是蒋牧的恩人,照顾着点无可厚非。

可不是这么个使唤法,原主又不是她的丫鬟,邓雨筠活得不卑不亢有恃无恐,全建在以原主当挡箭牌的基础上,她惹出来的麻烦事,背锅的从来都是原主。

两滴猫尿,装个可怜,蒋牧心疼,原主心软,潇洒的是她,背锅的吃苦的是原主。

当然邓雨筠是不是蒋牧真正的恩人,唐柠深表怀疑,两人的地位悬殊,恕她的想象力贫乏,实在想不到她救他于水深火热的模样,千方百计寻个由头叫原主保她的安全,可信度稍微高点。

若仅仅只是这么个物尽其用法,或许不会有她的附身。单纯天真的女孩,世界是纯白的,像是一张白纸,干净敞亮,没有半点阴霾。

蒋苏两家联姻谈合作,欢喜嫁人,夫妻相敬如宾,只是单纯地睡在主卧,借口忙不回来,借口出差到处飞,同处一个屋檐下的次数,两只手绝对可以数过来。

到死依旧是个处,不,被凌辱的时候选择同归于尽,她已然不复纯洁。蒋牧和邓雨筠这两个罪魁祸首,怕是想不到原主这个怕疼怕死的娇娇女,竟然会选择在浴缸中割腕,血色弥漫,生命走向终结。

满腔的爱慕支离破碎,爱之切恨之切,滔天的恨意充斥她的灵魂。

偷情被抓包,邓雨筠凄凄切切泪流满面,恳切请求见面,坦然赴约,准备放蒋牧自由,强扭的瓜不甜,没想到迎来的是致命的春药,闪瞎眼的照相机。

单纯不代表傻到极点,两人设计【捉奸在床】的戏码,不过是在舆论上压垮她,将她塑造成婚姻的背叛者,安上“水性杨花”的帽子。

原主这么个不检点的女人蒋家自然可以说不要就不要,如意算盘不可谓打得不妙。

在羞耻和绝望的双重压迫之下,原主选择结束年轻的生命,在她痛苦的时候,她的敌人怕是在相拥欢笑。

临死的时候想起疼爱她的父亲,萌生求生的欲望。挣扎着想爬起来,只是她实在太虚弱,血液大量流失,身体一阵一阵的发冷。徒劳地挣扎两下,只掀起小小的两朵水花,终倒在浴缸中,在懊丧和绝望中死去。

她的命可以说是很苦,作为垫脚石背锅侠,物尽其用,被狠狠践踏,又被一脚踢走,离世的时候被痛苦淹没。

走的时候,排在前头的愿望是承欢膝前,不让父亲失望,如果可以的话,报复蒋牧和邓雨筠,付出应有的代价。

渣男恶女,唐柠只要想到苏若雪是被渣到无极限的两人逼上绝路,咬牙切齿,现如今,她应该做点什么来做叫两人付出代价。

来呀,互相伤害!

早知道伤害可以来得猛烈点,早知道昨晚上就不这么便宜两个恶心吧啦的人,不是恶心想吐么,顺势吐在蒋牧的身上,恶心死他。

她是没有实锤,她苦心经营的名誉就被毁得七七八八,遑论苏若雪这样,若是裸露的相片传到网上。

即使通过法律讨回公道,受到的伤害亦是抹煞不掉的,某些猥琐的网友会偷偷截图,干点不道德的事,想想就恶心得想吐。

唐柠紧紧闭着眼,慢慢从绝望的情绪中挣脱出来。全盘接收原主的记忆,感受原主的切肤之痛,不小心咬破嘴唇,尝到浓浓的铁锈味,抬头的时候,映入镜中的是冲血的眼球。

怜惜她不幸的遭遇,可怜她惴惴不安的心愿,唐柠忍不住叹息,这么干,两人的良心就不会痛么!

榨干原主的价值,逼她无路可走,干坏事的坦荡荡地站在道德的制高点,难道就不怕站不稳跌落谷底么,唐柠不无恶毒地想。

瞄瞄浴袍,松松垮垮的,这么走出去实在是仪容不整,看眼被随意被丢在地上的衣服,被水浸透,怎么穿是个问题,被打湿不说,又是满满的酒味。

水洗,吹干,凑活着穿。

未读短信十来条,未接电话无数个。短信是朋克少女林悦发的,大意是衣柜中有换洗衣物,时间是十五分钟前,彼时她在洗衣服,这个女孩有点意思。电话是苏父打的,静音状态,她完全没有被打扰。

冲回去老老实实挨训,夜不归宿没有半个电话,实在是不该,喝酒实在误事。

唐柠紧赶慢赶回家的时候,苏父在家,往常这个时候,他准是在公司,现在出现在这里,什么原因不必猜就知道。

羞赧地摸摸鼻梁,下意识地做出认错的动作,习惯性动作,心虚的时候下意识就摆出来。

“你个丫头,什么时候学会夜不归宿,实在大胆。”稳重成熟的苏父难得蹙眉,瞄见唐柠苍白的脸,忙不迭地吩咐厨房准备醒酒汤,慈父。

瞄见唐柠满眼的笑意,桃花眼一凛,“你个鬼丫头,不说教不成,三教九流的地方是你这么个小女孩能去的么!”

唐柠抬起头,又忙可怜巴巴地低头,咬着嘴唇,举起手指头发誓,“我保证我以后不会踏足酒吧半步,这次是个意外。”说罢调皮地吐吐舌头。

“蒋牧呢,怎么不送你回来”苏父见唐柠孤零零的,身边不见臭小子的踪影,虽说他不待见这个家伙,谁会待见叼走自己精心教养出来的闺女,一盆鲜花被只狗糟蹋,准岳父看准女婿,越看越不爽。可这家伙不出现,他又不爽,胡子差点翘起来。

“我……”唐柠一时无语,低落又难过,眼神盯着地板,仿佛地上有朵花似的。

打掩护,笑话,他是什么人,值得她昧着良心说好话。她又不是什么圣母,她是芝麻馅的汤圆,

报复渣男贱女,她可没想过赔进原主的婚姻,婚姻记录伴随人的一生,不像恶作剧的水笔印记,想擦就能擦,终无损容颜。

美丽的人生何必非得粘上洗不去的污点。

苏父果然震怒,没良心的家伙,难怪不接电话,原是心中有鬼,唐柠捏捏苏父的肩让他消消火。

说心中有鬼不尽然,只是两人温存的时候,两情脉脉,没注意闪个不停的屏幕。

第60章 挡箭牌4

林悦邀约赴宴,唐柠欣然赴约。

若是没有记差的话,蒋牧赴宴女伴可不是未婚妻,牵着的是邓雨筠的纤纤玉手。她的落落大方,她的清纯不做作可是得到一票的赞叹。

报复她,完全没必要心软,破坏她博个好名头,唐柠心安理得。

若是她的揣测没有错,任务肯定有个指标。

这个指标可能是神龙不见尾的系统定的,这个指标可能是原主定的,若是达成指标,她就可以穿越,若是没能达到指标,尚不知会是什么情况。

到底是百分之六十的完成度算过关,百分之八十的完成度算过关,或者是百分之百的完成度算过关,她不得而知,她只知道一场场硬仗在等待她去打。

蒋牧搂着邓雨筠的肩,亲昵地点着她的额头,含情脉脉,男才女貌,可谓赏心悦目。

青春靓丽的年纪,不低的颜值,如雪的肌肤,稍稍点缀就可以美得出色动人。

盈盈一握的腰肢,白色的连衣裙,亭亭玉立犹如含苞欲放的荷花,清纯不失韵味,眉目如画,转动含情。

娇娇弱弱依偎在蒋牧的身边,犹如瓷娃娃一般被蒋牧捧在手心,唯一的美中不足只是名不正言不顺。

“蒋小少爷。”

邓雨筠扭头就见林悦站在不远处笑眯眯的,心头顿时染上不悦,林悦给的难堪,她半点没忘见,下意识地维持嘴边的微笑。

只是待视线转移到林悦的身侧,面色微微一僵,转瞬就恢复正常,大大方方地任由唐柠打量。

唐柠微微怔愣,邓雨筠这么自然,没有显而易见的心虚,站在原地眼神没有乱瞟,挽着蒋牧没有半点松的意思。若是不知情的,怕是以为她就该站在蒋牧的身边。

“想来这是邓小姐,久仰大名,幸会幸会。”林悦笑容又甜又美,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不知晓她打的什么主意,邓雨筠到底是和林悦轻轻一握。

迫不及待地掏出手帕,细细地擦拭,本来没什么的,只是握完就这么干,不是故意的,谁信。

事实上林悦她真就是故意的,纯粹对邓雨筠不爽,“邓小姐,你别误会,我只是有点小洁癖。你这么看我,我有点惶恐,不知道的怕是以为你想吃掉我呢!”毫不犹豫出言贬低,眼底闪过一丝快意,她不是爱玩手段,她就赔她慢慢玩。

蒋牧想救场,只是没有插话的余地。

“早知道我就不自作主张,邓小姐,你说是不是。”林悦大大咧咧没有半点遮掩,娇蛮又任性,不满地瞪眼邓雨筠,矛头直指她,“不知情的怕是会对你和蒋牧的关系有误会,正牌未婚妻站在这,拉拉扯扯的,可是不怎么道德。”

“我没有……”邓雨筠怔愣在原地,抬眸不安地看着蒋牧。

蒋牧搂紧她的腰身,不紧不慢地说,“没有的事,若雪不舒服,没办法,我寻的雨筠,怕是林小姐有什么误会。”

“误会可不见得。”林悦懒洋洋的,笑意不达眼底,明摆着是来者不善。

平白无故被争对,蒋牧下意识地蹙眉,偏头瞄眼唐柠,顿觉心中有数,不满又添上两三分。

注意到变故的人,越聚越拢,唐柠笑靥如花,抢过邓雨筠,没有半点解围的意思,“想来你不介意,我暂时借走你的女伴的。”

蒋牧自然不愿,来者不善,雨筠这么个柔弱的女孩,怕是会被欺负。视线落在唐柠身上,不易察觉地蹙眉,一时骑虎难下。

“边上叙叙旧,你身体不适,久站着会不舒服。”顺势凑上来,收敛神色,像是没有发生什么似的,唇边漾着一抹温柔的浅笑。虽然唐柠微微一躲,她没有半点的不自然,落落大方又不失礼数,像是完全没有在意唐柠的冷漠。

能屈能伸,难得的人才,脸皮该厚的时候厚,该薄的时候薄。

火药味消散,可在场的谁不是人精,一眼就可以瞧出不对劲来,不邀未婚妻,邀请个没地位的女孩,举止亲密无间,蒋家和苏家的合作想来有待商榷。

素质高,不会窃窃私语,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谁知道蒋牧会不会怒发冲冠为红颜,谁知道邓小姐是不是个记仇的,只是探究的目光时不时落在角落。

林悦浅笑走人,唐柠打个响指。将端着托盘四处穿梭的服务员唤过来,取过两杯红酒,眉眼含笑,将其中一杯递给邓雨筠,“红酒养颜,小酌怡情。”微抿一口,含笑的面容,不知喜怒。

“若雪,你别误会,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和……”小口抿红酒,耷拉着肩,满脸的懊丧,水汪汪的大眼流露出歉意。

“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是什么意思,什么时候,你变成我肚中是蛔虫。”唐柠微微冷笑。

邓雨筠怔愣在原地,不知想到什么似的,操着温柔的口吻,“我就知道你肯定会误会的,只是事实的真相,真不是你想得这么简单,我保证我没有半点歪心思。我只是个可怜兮兮的,被推出来做挡箭牌的小炮灰。”委屈巴巴,难掩轻愁,看起来真像那么一回事。

可邓雨筠是挡箭牌,未婚夫妻矛盾的小炮灰,这谎言未免有点可笑。以为人人智商情商和她同处一个水平线,拙劣的借口,漏洞百出的表演,想叫她配合,笑话。

默默在心头点上一排X,纯洁X,单纯X,自爱X,好闺蜜X。

什么单纯无辜的小白兔,不过是披着羊皮的大灰狼,小白兔只是她的伪装。

以温柔善良娇弱的模样和蒋牧来场可歌可泣的恋曲,临到头,依旧能顶着无辜清纯的脸,两眼泪汪汪说她不是故意的。

看似弱不禁风,实则是打不死的小强,柔弱只是她们的最佳保护色。

伤害完别人,依旧能泪汪汪求谅解,仿佛你不谅解就是铁石心肠,典型的白莲婊套路。

唐柠理理头发,露出修长的天鹅颈,高傲地俯视邓雨筠,眼神高深莫测。

一时揣摩不透唐柠的心思,邓雨筠拍拍脑袋,满脸的关怀,“虽然我没谈过恋爱,可男女的相处之道,我知道。若是有误会,别藏着掖着,男人的心思你别猜,开诚布公地谈,准保好使。他不容易,你体谅体谅他。”俏皮地眨眨眼,顶着唐柠阴沉沉的眼神,没有半点的不自在。

第61章 挡箭牌5

体谅,体谅什么,体谅他的背叛,体谅他的冷漠。貌似说得处处在理,可较真起来,妥妥的渣渣理论,委屈求全,将自己放在低位。

唐柠神色一凝,抬起头,“说得头头是道,不像是没谈过恋爱。”

邓雨筠下意识察觉不对,被抓住言语的漏洞,想将自己的舌头咬断,只是说出去的话,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撒谎的事实,她必然是要否认的!

以唐柠的智商,糊弄起来,肯定是没有半点难度的!

如此,她不由安心下来。

眼眸中是浓浓的笑意,纤长的手指,微微收拢,“我没道理骗你,若是你不信,大可以去查。蒋牧照顾我,不过是因为我儿时搭救过他,他……”

装,继续装,闪躲的眼神,紧握酒杯的手指,潜意识的动作早就暴露她的紧张和不安。

“你认清你的身份就OK,你的事,他自会一五一十告诉我,只是我不希望他照顾你照顾到床上去。”唐柠微微凑近,笑容甜美,呢喃着说,呢喃的内容只叫近在咫尺的邓雨筠知晓。

话音一落,邓雨筠的手微微一抖,红酒在酒杯中微微摇晃,眼神游移起来。

明明是恬淡美丽的笑容,明明是温柔的语调,明明宴会温度宜人,在这个时候她却忍不住鸡皮疙瘩起一身。草包开窍,始料不及。

“准是有人在乱嚼舌根,泼脏水,我和蒋牧是清清白白的。”邓雨筠假装一脸无辜,杏目圆瞪,故作惊讶,“若雪,我,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人会来故意污蔑我。”

唐柠微扬下巴,眼神睥睨,没有什么温度,“是不是污蔑,我不在意。只是若是你有数,请远离他。他顾念恩情,助你良多,不代表他该为你擦一辈子的屁股。”

唐柠骄傲得理所当然,像个小公主,她眼底的不屑,刺痛邓雨筠敏感脆弱的内心。

邓雨筠的黑眸氤氲着水雾,满脸的悲戚,嘴唇微动,故作垂目神伤,“你讨厌我?为什么?”

“明人不说暗话,我讨厌你,讨厌你,又在你惹祸的时候,不得不去救场,这滋味不好受。”唐柠微微一仰头,抿口红酒,露出优美的天鹅颈。

简简单单的衣着,掩饰不住唐柠的气派,与生俱来的矜贵是她模仿不来的,她常在想若是她的出身不同,她的人生又是何等的际遇。

“挟恩图报可不是个好习惯,我不是什么刻薄的人,可我不得不提醒你,邓小姐,你这是在玩火。”

她怕是恨不能撕碎自己,只是偏偏不能,也真是难为她强忍不耐。

“人贵在自知,你的存在,叫人如鲠在喉,我生病的时候,你一个电话,他赶过去,我生日的时候,他被你绊住脚,没法来,我不想我的丈夫缺席我人生中的重要时刻。”

邓雨筠闻言脊背一凉,不敢直视唐柠眼睛,潜意识的心虚。

“你不相信我,可你不能不相信蒋牧的人品!”摆出蒋牧,强自镇定,“苏小姐是他一生的恋人,我不过是匆匆过客,您不必提防我。”

话说的漂亮。

只是蒋牧的人品实在不敢恭维,相较隔着肚皮的心肝,她青睐事实。

“虽然我不聪慧,没有发现不对劲,可我爹地不是傻瓜,猫腻被发现不奇怪。”唐柠只是稍微一点拨,苏父就将铁证摆出来,眼神震怒,恨不能将蒋牧撕碎,盛怒中一叠纸被他捏出褶皱来。

“我只是奇怪,有的人是怎么心安理得地干坏事,恬不知耻地霸占别人未婚夫的视线,欺骗人的时候,自然而然,没有半点不对劲。”唐柠脸上的笑容透着三分的矜持,两分的傲然,余下的是五分恰到好处的优雅,名媛的派头十足。

指桑骂槐,故意在贬低她,俏脸微白,说不出辩驳的话,唐柠说的是铁证,饶是她巧舌如簧又怎么样,黑的终究不能说成白的。

“可怜的是我,我待你似亲姐妹,你待我,呵呵。”唐柠自嘲地笑笑,只是转瞬变回高傲,没有掩饰她的厌恶,“我有小小的洁癖,若是你不知道什么叫知难而退,我退出,我是苏家的小公主,为个男人死去活来,不值当。”

林悦在远处招呼她,唐柠见邓雨筠被打击得体无完肤,目的已然达到,临走的时候不忘故意膈应她。

“若是你当面一套背地一套,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唐柠轻飘飘地扫视她一眼,像是瞅见什么脏东西,飞快地撇过脸,“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对待贱人不能不能温温柔柔的。”

咣当一声,仿佛她的心头有什么东西被摔碎的四分五裂,她被钉在原地久久不能动弹,受伤地低头。

唐柠怼完人就干脆利落地走掉,没有半点驻留的意思,八卦的人只见苏家大小姐潇洒地来潇洒地去,蒋小少爷带来的女伴苍白着巴掌大的小脸,躲在角落,分分钟脑补一场大戏。

蒋牧见心爱的女孩的孤独地站在角落,单薄又无助,纤弱的肩膀,唇色苍白,落寞的她仿佛随时会被一阵风吹走,他只感觉钝钝的疼痛在胸腔蔓延。

她是他的逆鳞,胆敢动她的人,势必得付出血的代价,牵着她苍白冰冷的手指,满脸的冷漠,当场走人。

淅淅沥沥的小雨在下,蒋牧撑着伞,将邓雨筠笼罩在雨下,他则小半身躯暴露在细雨中。

一路上邓雨筠沉默地低头,蒋牧视线所及,只是她柔顺的长发和露出一半小巧白皙的耳朵,不由的心疼。

邓雨筠眼圈红红的,兔子一样睁大眼睛看他,“没什么,是我不该留在你的身边,她是你的未婚妻,她和你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小傻瓜,说什么傻话,我爱的只是你,她是个什么东西。”轻轻吻着她的耳朵,蒋牧发出闷闷的笑,亲昵地搂她在怀中,“我和她不过是权宜之计,没有任何人能阻止我爱你。”

邓雨筠不说话,只是细细地擦拭蒋牧头发上的水花。

蒋牧的脸上是浓浓的笑意。

第62章 挡箭牌6

林悦趴在唐柠的肩头,转转手腕跃跃欲试,“比试比试,新练的招式,肯定不会这么容易被你打倒。”非要和唐柠死磕,屡战屡败,可好胜心不减,只想以压倒性的优势获胜,可事实上,别说压倒性的优势,根本就没赢过。

“不必妄自菲薄,真打起来鹿死谁手可说不准,斗殴会不遗余力,比试的话会收着点儿。”唐柠不紧不慢地做肢体放松运动,调整她的呼吸。

武馆偶然相遇,不打不相识。萍水相逢到真心好友,水到渠成。不然的话,林悦不会拉着她去踢馆,纵使林悦深深厌恶邓雨筠,恨不能赤膊上阵,撕个你死我活。

捏捏唐柠的软肉,没她的结实,“你的招式是怎么练的,软趴趴的没有什么肌肉,怎么一瞬间的爆发力这么强。”

唐柠眨眨眼,故作高深莫测,在林悦的挠痒痒攻势下,假装不敌败下阵来,“天赋。”

事实上是林悦练的花拳绣腿中看却不中用,一招一式不拖泥带水,方是精髓。

她练点跆拳道,只是强身健体,没有什么大的杀伤力,若不是她故意放水,三两下就能将她放倒,当然不是蛮力而是四两拨千斤。武力值高点,身体棒点,不会有什么坏处。

她如饥似渴地吸收知识,清晰感受到自身的变强,充实自己的过程,唐柠无比的享受。

林悦难掩沮丧,天赋是羡慕不来的,若不是天赋,实在想不出,她这么个练跆拳道一年的,打不过唐柠这么个初出茅庐的。

只是她豁达,虽然微微沮丧,可半点没有懊丧,待精力充沛的时候,必是又得拉上唐柠比试个高低,当然被虐是注定的。

林悦汗流浃背,一屁股坐在地上,擦着额角的汗水,难掩欢快,“早就不爽她,贱人就是矫情,啧啧,她的小脸黑得可真叫人心疼,哈!哈!”肆无忌惮的笑,可不见半点心疼,只能说是幸灾乐祸。

林悦厌恶邓雨筠,这个女人见风使舵欲迎还拒的本领高超,口甜如蜜耍得男人团团转,抢走她高一时的初恋。

只是人家不说谈恋爱,只说正常的朋友关系。正常男女朋友会亲亲我我,亲昵地十指相扣,你喂我我一口,我喂你一口,甜甜蜜蜜地投食。

当年她尚稚嫩,野心尚不能完全掩饰,干的是“骑驴找马”的勾当,待价而沽,没有答应做谁的女朋友。若不是她早早转学,非得给她点颜色瞧瞧。

邓雨筠不认识她,不代表她没记住她,虽然她的衣着打扮和矜骄气质截然不同,相比千金小姐有过之无不及,刻在骨头中的媚可没有变。

扮楚楚可怜的功底与日俱增,抢人男友升级变成抢人未婚夫,她变的只是面具,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怎么瞅怎么不顺眼。

电话响起来,蒋牧的电话。

“蒋牧这么个人渣,你可千万不能原谅,这个口腹蜜剑的小人,不知道对邓雨筠这个小婊砸,怎么温柔,怎么体贴!”林悦挥舞拳头,恨不能当场锤醒唐柠,不安好心的标签,她早早地贴在蒋牧头上,“恩是恩,爱是爱,若是想报个恩,没道理拉拉扯扯的,认个干妹妹,捧着点儿她,铺出条康庄大路道,又不是什么为难的事。”

拒接,拉黑。

“我的眼勉强可以称得上敞亮,不会被他欺瞒。”唐柠松松筋骨,“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双打一双,我的拳头可不是什么摆设。”

叮铃铃作响,难道又是蒋牧,阴魂不散的家伙,难不成是想享齐人之福,怎么就这么脸大。

“又是他的电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难怪蒋牧和她能走到一块儿。”林悦心中发紧,这么对她眼的姑娘,可别被蒋牧的谎言冲昏头脑。

女人婚后流的眼泪,全是当年选老公时脑子进的水,貌合神离,打落牙齿和血吞,人前扮演恩恩爱爱的模范夫妻。心事无处倾诉,可心事又不会消失不见,捂紧嘴,心事就从眼泪跑出来。

以蒋牧的身高和颜值,即使刨去他身上的财富,不乏女人饿虎扑食,又有钱又有颜,对他趋之若鹜的女人如过江之鲫,迷倒万千少女不是问题。

偏偏林悦不在其中,咳,不是没被迷惑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只是他的渣男本性暴露无遗。

是串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蒋牧的私人电话,只和心上人联系,难得破例,唐柠玩味地笑笑,蛮有趣味的。

唐柠凑到林悦身边,“要不要去看热闹,免费的不要钱。”

“热闹我就不看,只是你小心点,不准被他的糖衣炮弹俘虏,我可没有那么愚蠢的朋友。”林悦掐掐唐柠的手背。

“我有分寸。赴约的事,皇帝不急太监急,我可不想上赶着凑上去。礼尚往来,他又不是没放过我鸽子,没道理,他一召唤我就屁颠屁颠追上去。”唐柠笑容狡黠,摆出架势,“我们来喂招。”

唐柠姗姗来迟,见蒋牧时不时盯着表,松松领带,浑身散发着不耐烦,微勾唇角。

这么点时间就忍不住,他的耐性实在是有待磨炼。

唐柠惬意地靠在椅子上,招来服务员,悠闲地点着甜品果汁,眉眼间是淡淡的愉悦,不见半点的惶恐和愧疚。

蒋牧握紧水杯,眼神一瞬间像是要杀人似的。

她不过是彼此彼此,将他加诸在原主身上的慢慢奉还,现在就有点承受不住,将来怕是会奔溃。

被晾在这大半天的蒋牧,见唐柠姗姗来迟不说,没有半点的抱歉愧疚,一时火大,板着脸,收敛不住的火,冲着唐柠去,“没有半点半点时间观念,你的待客之道,什么时候变成这样!”

“原来你是苏家的客人,是我苏若雪的客人,这么见外的未婚夫,我可是闻所未闻。”唐柠没有半点迁就的意思,站起来就想走人,“这么不待见我,有什么可见的,若是不喜欢,你就换个未婚妻,没有谁非谁不可。”

第63章 挡箭牌7

“别走,若雪,原谅我的言语过失。”蒋牧浅酌一口咖啡,收敛起他的不满。

“找我有什么事?”唐柠懒地搭理蒋牧的虚伪,单刀直入。

“若雪,我和雨筠是清清白白的,我来是想澄清误会。”蒋牧眼底是一派的温情脉脉,实际笑容未达眼底,只是素日戴惯这副温柔的面具,在她面前演戏,无疑是关公门前耍大刀。

服软是冲着合作案来的,度假山庄的合作案稳赚不赔,是真的,只是不是现在,不久度假山庄就会出大乱来,蒋牧的资金链崩裂。

流动资金全投,孤注一掷,若是旗开得胜自然是年少有为魄力惊人,若是折戟沉沙,只能悲叹贪功冒进难担大任。

兄弟角逐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蒋牧不是蒋家的当家人,玩不起心惊肉跳的金融游戏。

若是度假村的项目出问题,不能收回资金,不能进行其他项目。

若没有苏家的倾囊相助,蒋牧怕是回天无数。

香饽饽变成烫手山芋,同父异母的大哥蒋磊虎视眈眈,蒋父袖手旁观,兄弟龙争虎斗,蒋父不会叉进去。

蒋牧只能是坐以待毙,无论将来度假村项目是不是聚宝盆,蒋家的公司定然和他无缘。

唐柠隐晦提起度假村合作的事宜,苏父流露出满满的不赞同。两家是熟识,无缘无故解除合作案,伤感情,合作案没有取消,唐柠半点不紧张,苏父念旧情,蒋牧可不,合作怕是没可能。

苏父的拳拳爱女之心,没有半点作假,虽然没有取消合作案,可敲打蒋牧是难免的,解除婚约的念头堪称强烈,不然的话,他何必“屈尊纡贵”来示弱。

唐柠舒适地坐着,交叠起修长的大白腿,眼底闪过淡淡的玩味,温柔小意的做派,在她这,可不怎么好使,她只是想知道他究竟会怎么扭曲事实。

“我视雨筠是亲妹妹,私交不错,可没有半点男女私情,实在不必争锋相对。我对你是真心实意的。”蒋牧板着脸,活像个老干部,一脸的正派。

亲妹妹,她可不信。什么干妹妹,不过是谎言的保护色,唐柠浅酌一口西瓜汁,粉嫩的唇瓣被染上水光,眨巴眨巴眼,“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愿意她出现在我的视线。你说你对我真心实意就是这么个真心实意法,叫我实在不敢恭维。”

蒋牧被唐柠的质疑堵住喉咙,有种一拳击在棉花上的无力,油盐不进冥顽不灵,实在不讨喜,这么个女人,娶回去必然是个祖宗。

若不是顾念蒋苏两家的合作,他实在懒得鸟她,她巧笑倩兮的模样,似讽非讽的眼神让蒋牧恨不得一拳打在她的精致脸蛋上。

对着个一无是处的花瓶伏低做小,蒋牧憋屈又难受,可又不得不为之。

被压制被轻视的感觉又涌上心头,蒋牧紧紧攥着桌布,面上不动声色,暗地想着蚕食苏家的资本,苏家终会成他的囊中之物,蒋家亦不例外。

他敏感地察觉到她对他态度的变化,不由的寻思是不是出什么岔子,她对他不复依赖,眼底充斥着淡淡的怀疑,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

只是撇清和雨筠的关系,实属他不愿,他爱慕的姑娘是个抢手货,若是不盯紧点,怕是会被狼叼走,他和苏家的纠缠没个五年六年的,怕是不会结束。

蒋牧纠结措辞的时候,唐柠猛然投下重磅炸弹,“没有儿女私情,没有男女暧昧,我信。”

蒋牧敛着眉眼中的欣喜和算计,笑容温和,鄙夷和不屑一闪而过,真是傻瓜一枚。

只是唐柠什么时候是只单蠢的小白兔,如果说蒋牧是一匹孤狼,她绝对是条毒蛇,安安静静地蛰伏着,等待敌人松懈欢喜的时候,猛扑上去。

“只是我不信她。”唐柠意味深长的笑起来,“她可不是什么无辜的小白兔。”

得意和欢喜稍纵即逝,这女的翻脸比翻书还快,不是个好伺候的主,现在本性暴露,实在惹人烦。

雨筠单纯又善良,可不是只会买买买的她可以比拟的,两人是云泥之别,她怎敢贬低雨筠。

唐柠眼里充斥着嘲讽与鄙夷,“怎么,舍不得,她又不是你的小情人你的枕边人,有什么舍不舍得的。”说罢,低头兀自品尝美食,没有在意蒋牧的不满。

蒋牧脸一黑,上下两排牙齿无意识地咬紧,下颚的线条绷紧。

甜品的味道没有辜负她的期待,彻底征服她的味蕾,纵使讨厌鬼在场,丝毫没有破坏她的食欲。

窗外淡金色的阳光洒落在她的小脸上,让她焕发出高贵圣洁的光彩,蒋牧一时失神,挣扎地移走目光。虽然痛恨她,他不得不承认她的皮囊是一等一的美。

蒋牧注视着她似翘非翘,不笑也带着三分讽意的红唇,掩住厌烦,怜惜地盯着她,“没什么舍不得的,只是哥哥疼妹妹,不愿她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受苦。你是知道的,我和哥哥不是一个母亲肚子里爬出来的,斗得你死我活,关系不亲厚。”

唐柠慢条斯理地品尝甜品,明净清澈,灿若繁星,突然眼睛弯的像月牙儿一样,“我改主意,你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不尽尽地主之谊不合适。”

蒋牧一喜,假惺惺和她做戏,数度表达挽留的意思,只是被唐柠义正言辞地婉拒,笑话,虽然她的胃口不差,可倒胃口的一直在,保不准她就没胃口。

“宝贝路上小心,晚上我来接你。”蒋牧欺身靠近,伸手摸摸唐柠的脑袋,唇边的笑容越发的温柔。

初见时一口一个若雪,一口一个客人的,现在突然变得这么肉麻,唐柠顿起一身鸡皮疙瘩,说不出的恶心别扭。

蒋牧春风得意,胜券在握。

蒋家只能有一个主,他羽翼未丰,现在不是闹翻的时候。

中止合作,他的损失不可估量,虎视眈眈的蒋磊定会后来者居上,届时受老爷子的赏识,他沦落为丧家犬,可不成。

风险,他承担不起。

*

唐柠穿着纯黑的长裙礼服,勾勒出曼妙的身姿,礼服上的暗纹罂粟,平添魅惑之色,举手投足间的优雅恰到好处,雪肤乌发,水眸红唇,极致的美人。

蒋牧的失神,刺得邓雨筠心头一痛。

第64章 挡箭牌8

一袭精致深色高定,唯独领边袖口的纹路是暗金色的,唐柠的黑色礼服,暗金色罂粟花纹,默契的情侣装,路人欣羡的目光,两人目光流转时眼底浅浅的情愫,她宛若跳梁小丑。

一个俊,一个美,天造地设的一对。若是如此,她又是什么玩意儿,想想蒋牧身上的西装是她挑选的,他的领带是她系上的,她就想怄血。

理理头发,力求姿态大方,可唐柠的目光仅仅只是淡淡地扫一眼她,没有将她当做一号人物。

邓雨筠委屈落寞地低头,三个人的烛光晚餐注定是刀光剑影,好不热闹,她的心在不住地流泪。

她这么楚楚可怜,蒋牧又怎能不难受,只是现虚与委蛇是难免的,现在不是时候,他不得不狠心。

长长的餐桌铺就纯白的桌布,银质雕花烛台上燃着一对小蜡烛,橘色的烛光跳动着,浪漫又温馨。

她喜欢的餐厅,她喜欢的音乐,她喜欢的位置,轻哼满足而又愉快的小调,只是他大献殷勤的对象不是她。

一盘盘精致的美食流水般送上来,她食不知味。

他深邃的眼睛恨不能将唐柠的心尽数勾去,他动人的嗓音凑在她的耳边呢喃,她的笑容灿若骄阳。

真的是人间难得的美味!

好吃到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描述!

唐柠的眼睛陡然亮起来,彻底被美食俘虏,虐恋情深的戏码装作视而不见。

“我不会剥虾,你可以给我剥点儿么?”唐柠轻轻推推蒋牧,大眼含笑,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撒娇的动作神态,没有半点的不自然,熟练又理所应当。

蒋牧笑意未减,宠溺地点点唐柠的额头,“你喜欢就成,若是可以的话,我愿意为你剥虾一生一世。”他细心地掐掉虾头,迅速剥掉虾壳,将完整的虾肉沾点调料,放到唐柠面前的小碟子中。

剥虾的手指洁白修长,动作优雅不含糊,眼神专注又认真,体贴又周到的他,不是她的他。

一时眼酸,不小心打翻汤碗,尴尬又无措,服务员立马收拾残局。

唐柠漫不经心地扫她一眼,这简简单单的眼神就让邓雨筠羞耻又不安。

“雨筠,不必紧张,你是阿牧的妹妹,自然也是我的妹妹,我和阿牧的婚礼,期待你可以成为我的伴娘。”唐柠贤惠地整理蒋牧的领带,冲着蒋牧温柔地笑笑,回头温和的目光扫视着坐立不安的邓雨筠。

唐柠唤她唤得亲热,可这厢邓雨筠只觉着危机四伏,没有半点的侥幸,她可不认为任性的大小姐会突然转性,不计前嫌。

“你是我的妹妹,可以是象牙塔中的小公主,只是……”唐柠轻轻擦拭蒋牧的手指,动作亲密又自然,她漫不经心地说着话,说着说着猛然顿住,抬头的时候对邓雨筠两眼泪汪汪视而不见。

“我……”邓雨筠一时语噎,蒋牧以目示意,不让她说话,一时情不能自禁,眼泪滑落脸颊,蒋牧眼神闪躲,不敢直视她的大眼。

“只是……女人倘若不自立起来,宛若菟丝花攀附别人,迟早会后悔的。”唐柠依偎在蒋牧的身侧,笑容越发迷人灿烂,无辜地眨巴眼。

“我……”我不说是菟丝花,我努力,我奋斗,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我只是没有你投胎的技术高,你何必咄咄逼人。

她急切地想反驳,对上他的眼眸,她只能垂下眼眸,避开唐柠的目光不说话。

满腔的怨怼,终究没有吐出来,他的眼神是明明白白的告诫,他的眼神锐利,她一时痛彻心扉,她知道他在顾虑什么,可她的心真得特别疼。

她的退让,她的眼泪,她的难过,蒋牧不管不顾只想为她出头,只是唐柠不给机会。

唐柠察觉蒋牧的蠢蠢欲动,抱住他的胳膊微微使劲,轻轻呢喃,“若是没有鬼,何必躁动不安,我说过我不放心她和你待一块儿,她掉点眼泪你就不安,没有私情,呵呵。”

蒋牧意识回笼,清醒的时候做不到怒发冲冠为红颜,英俊的面庞染上淡淡的红。

“你没有话说,我有话说。雨筠你这么有潜力,国内完全是浪费你的才情,我有个想法,不如你出国去深造。”唐柠低头轻笑,侧头对蒋牧的眼神,有心疼有不忍有欲言又止,她在心底冷笑,收回目光。

没办法谁叫蒋牧乐意叫心爱的女人遭罪,她笑靥如花,邓雨筠强颜欢笑,烛光晚餐配精彩绝伦的演出,喜欢。

“你适可而止,她的英语四级没过,出国,你叫她怎么沟通,怎么交流。”蒋牧实在是忍无可忍,什么高材生,什么出国留学不是讽刺是什么。

蒋牧只以为唐柠早就将邓雨筠的一切调查清楚,故意埋汰她,故意折磨她。

雨筠的语言天赋实在堪忧,异国他乡人生地不熟的,不是将她推火坑么,他的未婚妻果然是铁石心肠。

“她不是你的秘书么!难道你有个同名同姓的秘书!”唐柠故作惊讶,随口就是这么一说。

四级没过,莫不是在说笑,什么时候,蒋家的招人水准这么低。

啧啧,学霸什么的,果然只是她的脑补,野鸡大学混出来的学生,不知什么地方伪造的名牌大学假文凭,走后门套近乎进的公司。

纯粹的摆设,没有半点真材实料,她的日常是买买买,这么没内涵没本事的女人,他的眼光可真是low到爆炸。

她不是菟丝花,谁是菟丝花,没有蒋牧,没有蒋家,她没本事只是空有皮囊,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若是不攀扯蒋家,她不是服务员就是收银员,瞬间变回小麻雀。

唐柠的眼神饱含深意,瞬间的错愕和止不住的笑意,蒋牧不由的难堪。

虽然他喜欢的只是邓雨筠这个人,她是不是聪明,她是不是能干,无所谓,他喜欢的只是她的灵魂。

可当她的草包属性被揭露无疑的时候,他又忍不住羞耻脸红。

“原来你喜欢的是这种女人。”唐柠实在无语,肤浅没有才干,虚伪做作又贪慕荣华富贵,她又称不上什么绝世美貌,蒋牧的眼睛大抵是不好使。

第65章 挡箭牌9

原主输得不冤。

你永远唤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你永远赢不得一个脑回路奇葩的人的心,如果你是个正常人的话。

什么自强不息,什么努力拼搏,不过是个笑话,不是唐柠故意贬低邓雨筠。

不可否认,每个人的天赋是不一样的,有的人生来就自带学霸属性,有的人艺术天赋惊人,有的人体育属性点亮。

可若是没有半点真才实干,四处标榜精英标签,自欺欺人,她就不敢苟同,有多大胃捧多大碗,蒋牧招她做秘书,不是脑袋进水是什么。

大企业的秘书是个外语白痴,只认识二十六个字母,纯粹是个吃白饭的,不不不,她可不是吃白饭的,嗯,如果暖床算是正经工作的话。

想想若干年以后,蒋牧抨击原主,指责原主是菟丝花,没有半点真才实干,只会买买买,说的不恰恰是邓雨筠。

男人这东西,不是东西起来,着实可笑。

情人眼里出西施,爱你的话,你的缺点无伤大雅,丢三落四可以说是小迷糊,任性可以说是小可爱,说粗话可以说是真性情。

邓雨筠一时无地自容,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手指在微微颤抖,她根本就顾不上落泪,僵硬得像个木头人,恨不能当场昏过去。

她又羞又恼,唐柠嘲讽的眼神,轻蔑的笑容,无一不昭示她对她的不屑一顾,顺带对蒋牧的眼光表示吃惊。

装聋作哑的侍者,眼神坦荡荡,可不知怎么的,她只觉着人人在嘲笑她,人人在打量她,人人在鄙夷她,她面红耳赤,她泫然欲泣。

槽点满满,实在是懒得吐槽,三人沉默进食,食不知味的情侣,悠然自得的未婚妻,奇怪的搭配,晚餐尽兴的只是唐柠。

煞风景的人,没有打扰唐柠进食的欲望,美食可以治愈人的心灵,不论孤单寂寞亦或是欢笑幸福,唯美食不可辜负。

“虽然我天生丽质难自弃,可若只是盯着我可不能饱腹。”唐柠眨眨眼,绝口不提送邓雨筠出国的事。笑话,逼个英语四级过不去的人去国外,不是将人活生生逼上绝路么。

虽然她有点坏心,人生地不熟言语又不通的,她这么个娇滴滴的女人,无助又迷茫。脚趾头想想就知道,她是不可能同意的。

偷眼看,不,光明正大盯着她的羞愧,唐柠差点没笑翻,假装一本正经,有点困难。

“嗯,虽然雨筠不适合出国,不过……”唐柠漫不经心地扫一眼邓雨筠,眼底流露出浓浓的轻蔑。

蒋牧没有半点变脸的迹象,似乎没有看出唐柠的刻意针对和浓浓的轻蔑,微微点头,“给我点时间,她没有亲人,可以信赖的朋友没两个。”

“蒋牧,你看着办,她这么个秘书,啧啧,我实在怀疑你招她的目的是什么。”唐柠笑吟吟的,美艳如花的脸上流露出浅浅的柔情妩媚,“若是不能叫我满意,婚事就再议,有的事,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干哥哥干妹妹的破事,我不能忍受。”

吴侬软语,只是话里话外的意思,绝对称不上友善,怜香惜玉,不存在的,她不是男人,她只知道什么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邓雨筠不是个死人,唐柠的不满讨厌没有半点遮掩,装聋作哑她做不到。

她缓缓站起来,惶然不安地低头,双手不由自主的抓紧拎包,手指纤细苍白,垂下脖颈,雪白修长,又柔弱又无助,嘴唇翕动,“我……我会走的……我……我不是死皮赖脸的人……我只是视阿牧为亲哥哥……我没想过施恩求报。”她倔强地抬头,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既迷茫,又不安,像只迷途的小兽,仓皇无措。

说不上多美,只是摇摇欲坠,粉唇白面,病弱味十足,病弱之余是倔强坚毅,宛若羸弱的小草。虽然渺小微不足道,从未停止扎根,她的特质,招男人稀罕不奇怪。

她这么坚强,她这么三观正,怎么和蒋牧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若她真当蒋牧是亲哥哥,她又是怎么想的(:зっ)っ,究竟视伦理道德为何物。

掉两滴可怜兮兮的猫尿,真的不好使,眼泪是廉价的,会哭不代表无辜,眼泪在她这是博取不到半点同情的。

她若是想哭,不必长久地酝酿,十秒足矣,甭管是梨花带雨亦或是嚎啕大哭甚至是悲痛欲绝,妥妥的信手拈来。

别看她她现在柔弱无依楚楚可怜,像个被迫害的可怜虫。翻身做主的时候,她可以变作冷酷无情的刽子手,她的眼泪,她的软弱,只是她的武器。

这不,蒋牧早就维持不住平淡无波,他锐利的眉眼,化作刻骨的柔情,止不住的怜惜逸出来,女人的眼泪对爱她的男人来说,无疑是个大凶器。

“我没有逼迫的意思,你不必哭哭啼啼的,你若是不想走,没人逼你。”就在邓雨筠误以为唐柠故作大方的时候,唐柠彻底打破她的奢望,面色淡淡的,“只是我的心眼比较小,容不得未婚夫对别的女人大献殷勤。”

没有接受他的挽留,唐柠拎着包包扬长而去。

沉默地低头,没搭理蒋牧的温柔相待,蒋牧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蒋牧强迫性地抬起她的头,邓雨筠避无可避,小巧精致的下巴被蒋牧捏在掌心,脸上犹有泪痕。

怜惜的情绪占据他的胸腔,薄薄的嘴唇,紧紧抿着,可依稀能瞧出来上头沾着猩红的血色,无疑是咬出来的伤口,叫他心软得一塌糊涂。

邓雨筠纤细白皙的手骤然握紧,深呼吸,深呼吸,猛然一推,将蒋牧推远,脸上凉嗖嗖的,泪珠成线,忙低头,轻轻抹去脸颊上的泪痕,“你放我走,我走得远远的,我保证不打搅你的生活,你和苏小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只是个灰姑娘,配不上你。”

蒋牧实在心疼,心又痛又酸,百炼钢化为绕指柔,他知道他注定是栽在她的身上,温柔地凝视她,“小傻瓜。”低头他就想吻下去,只是被邓雨筠轻巧地躲闪掉。

第66章 挡箭牌10

“我虽然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可基本的寡廉鲜耻我是有的,我宁愿做你的妹妹,不愿做你见不得光的情人。”邓雨筠惊惶地后退,踉踉跄跄的,直到后背抵在车上,退无可退。

视蒋牧为洪水猛兽,眼底是藏不住的惶恐害怕,深怕一不小心就万劫不复。

日久生情,不是不可能的事。饶是她对唐柠百般不喜,可又不得不承认她绮丽的容颜,若非柳下惠,怕是抵挡不住。清粥小菜,只是偶尔尝尝,如蒋牧这般,非满汉全席不能满足。

她不甘心,她本可以如唐柠一样威风凛凛无拘无束,可现在只能委委屈屈地按捺着自己,一切从长计议。

她就这么见不得人么!

没有婚约,没有保证,现在他对她情有独钟,可五年后,十年后,她年老体衰,什么情情爱爱的怕是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她本就恐慌,没有什么安全感,唐柠的步步紧逼,叫她彻底成为惊弓之鸟。

她一走,骚狐狸前仆后继,不乏比翻书她有魅力,不乏比她漂亮的,不乏比她柔弱堪怜的。

假如分不出高下,那么他有什么理由不选择家世优渥的!

手指不安的绞动,欲言又止,忧心忡忡,正是蒋牧喜欢的模样,蓬松的发辫垂在一侧的肩头,慵懒甜美,脸颊边缘被光照得仿佛剔透。

蒋牧被硬硬的钉子,扎得心痛,又黏人又胆小的恋人,拨动着他的心弦。有她在的地方,才能叫他心安,他算是栽倒到她的石榴裙下,她是他唯一的柔软。

”什么见不得光的情人!我对你的心,难道你不知道么!我对她只是逢场作戏,蒋家对我来说很重要,叫我拱手相让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能暂时委屈你。你放心,这个时间不会太长的。”蒋牧默默掏出来一条项链,不给半点婉拒的时间,不由分说就戴在邓雨筠白皙的脖颈上,怜爱地吻上她的脖颈,深情地抚摸她的脑袋。

“我……”闪闪躲躲,眼睛不敢直视蒋牧,“我想走,走得远远的,不打搅你。”说着说着,热泪盈眶,一咬牙憋住,欲哭不哭的小可怜。

蒋牧看着她红红的眼睛,低头轻轻吻她的红唇,“别躲,你知道的,我喜欢的只是你,没有别人。”

“你,你是个大流氓!”邓雨筠两颊染上淡淡的绯红,娇嗔地戳着蒋牧的胸膛。

蒋牧露出坏坏的笑容,“乖,哥哥只对你流氓。”

一个羞答答,一个邪魅,一个贱,一个渣蛮合适的。

唐柠微微笑,找娱记来,果然不是个错误的决定,她就知道干柴烈火的,肯定有新闻可以挖掘。

不是说亲哥哥亲妹妹么,谁家哥哥妹妹亲亲我我,现在一路向情哥哥情妹妹的道路撒丫子狂奔。

说谎不打草稿。

娱记跃跃欲试想冲上去采访,唐柠赶紧阻止,干柴烈火的男女,没准就干柴烈火,她可是特意在汽车上撒上无色无味的催情剂。

礼尚往来,论下作,她尚比不上蒋牧和邓雨筠。

蒋牧摩挲着项链上的小金锁,“我只想和你缘定三生,我只想和你一生一世锁在一起。”

“可是!”邓雨筠挣扎着,想摘项链。

若是欢天喜地,她未免太廉价。

不知道她的内心活动,蒋牧着急地抱住她,咆哮着道,“难道你不相信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我们这样是不对的。你有你的未婚妻,你应该对她忠诚。我……我注定是你一辈子的妹妹。”邓雨筠难过地摇头,眼神闪烁。

“谁家妹妹和哥哥做羞羞的事情。”又细又嫩的皮肤,天然的奶白色,蒋牧爱不释手,顺势将她塞进车。

邓雨筠定定地看他一眼,许久挣扎地移走目光,“可是这样的话,苏小姐实在是太可怜,我们不能这样欺骗她。”神色反复变化,变作柔和不忍。

“小傻瓜,你就是心太善良。你看看她咄咄逼人的样是个好相处的么。不教训教训她,她不知道天高地厚。”蒋牧眼底带着一丝厌恶,将一瞬间的惊艳抛之脑后,“你是我的小宝贝,她这么欺负你,纯粹是跟我过不去。”

“可是……”

说着俏脸红彤彤的,仿佛是因为太着急。

“别说话。”

想退,可她早就被压在车上,退无可退,只能无措地站在原地,任由粉嫩的唇瓣沾染艳色,泛起些动人的光泽。

盯着邓雨筠迷茫的小眼神,蒋牧不由自主地放软嗓音,“我不会随便丢下你不管的……我爱你……”

俊美成熟的男人,深情款款地对她说着动人的情话。

她很难保持理智,“可我……我……配不上你!”

“不许轻贱自己。在我心里,你比她好万倍,你是我的心肝宝贝。”

邓雨筠眉眼弯弯,笑容中是藏不住的甜甜蜜蜜。

全没防备的她推压到椅背上,纤腰,薄肩,手心的滑腻感,揽住她,扣住她的脑袋,不让她挣脱他的吻,炽热的目光落在她的小脸上。

邓雨筠的脸瞬间爆红,身体由僵硬变柔软,只是在车上,万一有人经过,理智尚存的她狠咬舌尖,“阿牧,回家,我不想在这。车内闷闷的,你开开窗。”

蒋牧没有反驳,克制住蠢蠢欲动,正襟危坐,一时情不自禁,差点就……

刺目的白光照过来,啊的尖叫,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回神,一屁股坐下去,慌乱地整理着装六神无主,不知道怎么办。

车内怎么会有人!这么偏僻的角落怎么会有人!她的眼睛没有瞎,人是一瞬间出现的!

虽然只是亲吻,可亲吻照的男主是蒋牧,无疑会上头版头条的,蒋家和苏家的联姻,怕是会破裂,只是欢喜转瞬即逝。

紧要关头苏家若是叛变,蒋牧的合作案怕是要黄。

邓雨筠慌神的时候,蒋牧没有半点犹豫,驱车走人,狗仔娱记穷追不舍,无奈被停车场的员工阻拦,眼睁睁见蒋牧逃之夭夭。

“苏小姐,为什么不追!”眼睁睁见猎物逃之夭夭,年轻的娱记难掩不满。

“你这是在质问我!”唐柠挑挑眉。

年轻的娱记难掩疑惑,只是胳膊突然被年长娱记掐一下,扯着他站起来,歉意满满,“不敢不敢,年轻人初出茅庐,苏小姐多担待。”

第67章 挡箭牌11

“师傅,你干嘛不让我说话!”年轻的娱记难掩不快,新闻,新闻就这么溜掉,难过,可惜。

年长娱记笑眯眯的,不见半点威胁性,前提是忽略被他狠狠揪着的耳朵。

“疼,疼,疼,师傅你怎么净掐我耳朵。”一蹦三跳,金豆豆差点掉下来,端茶送水的活计半点没偷懒,师傅怎么依旧不软和。

老话不是说,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他怎么就半点没瞧出来。

“不掐你掐谁!这么大的人,怎么就不知道人情世故!”戳戳徒弟的脑袋,难掩失落,只是失落被瞬间掩盖,摇头晃脑的,活像个老神棍,“豪门恩怨没那么简单,顾客叫你往东,你就往东走,顾客是上帝。”

“可是……”眼睁睁见娱乐八卦新闻溜掉,失落又焦躁,蔫蔫的,打不起劲来。

一个板栗敲在脑门上没有半点商量,“可是什么……”

“没……没什么……”捂着饱受摧残的脑门,可怜兮兮的像个小媳妇。

磕着香甜的瓜子,慢悠悠地说,“我们是赚外快,苏小姐雇我们来的,你有什么讨价还价的份儿,小心人家一不乐意,娱乐新闻头条不给我们。”

“苏小姐就这么忍着憋着。”年轻娱记摸过来一把瓜子,咔嚓咔嚓咬着。

“说你傻,你还真的是傻。苏小姐若是想忍,干什么让我们发新闻稿,故意闹大事情。”

唉,到底是太年轻,若是没有点脑袋,只是满腔的热血,在这个圈,可是混不出名堂来的,一时头脑发昏,没准就会招致祸患。香甜的瓜子,变得没滋没味,轻轻一踹徒弟的小腿,“赶紧的,倒水去。”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只是这么个傻徒弟,实在不是个省心的。

“据说苏小姐不是一直照顾邓小姐么!不是说苏小姐性格像绵羊么!”

“传言做不得准,人是会变的,你瞅瞅,苏小姐是个能忍的主儿么!若是将来你媳妇给你顶绿油油的帽子,你能忍!”

苏家和蒋家怕是会变天,唉,撕逼他不喜欢,他比较喜欢钱。若是两家联姻,他怕是会比较欢喜,到时候买股票,妥妥的稳赚不赔。

*

瞄着花花绿绿的报纸,唐柠美滋滋的,没有半点被绿的难过,被绿早就是事实,只是现在被彻底曝光。

蒋牧的落荒而逃,纯粹只是唐柠的恶趣味,担惊受怕,不知道丑闻什么时候曝光,比起突如其来的亲密照满天飞,煎熬中曝光,无疑是比较折磨人的。

八卦新闻头条,唐柠买的,虽然没有两人露点儿的实锤,可亲亲我我你侬我侬的,暧昧又亲密,一个俊,一个美,浅浅的情愫在涌动。

给摄像小弟弟加鸡腿,给他的摄像水平点个赞。

蒋牧落荒而逃,完全是唐柠始料不及的,怎么对峙,怎么造成矛盾冲突,怎么曝光他的渣男本质,她心中有沟壑。只是蒋牧望风而逃,没有正面交锋的胆量。

到底是年轻,没怎么历练,若是过两年,蒋牧可不会这么软弱,逃之夭夭,有趣,冷眼旁观他千方百计地补救挽回。唐柠微微抿唇笑,肯定贼有趣。

婚约之事,尚未有个结论,苏父义愤填膺,可到底没解除婚约,只是不轻不重地敲打蒋牧,叫他收心。

蒋牧这根贱骨头,越是不叫他干,他偏偏去干。(¬_¬)

金锁项链,拴住你的人,拴住你的心,他的心意昭然若揭,情不自禁,有她的推波助澜。

可项链不是她买的,绝对是蒋牧暗搓搓准备的。

这么爱,为什么搭上个无辜的路人甲。

*

蒋牧火急火燎召开记者会,蒋牧西装革履,妥妥的精英范,邓雨筠白裙粉唇清纯可人,若想俏,一身孝,古人诚不欺我也!

唐柠伪装成小记者,混进去,灰扑扑的打扮,没有半点起眼的地方,激动又不会过分激动。

一眼扫过去黑压压的,她淹没在记者中,完全没有被当事人发现。

苗头来,蒋牧不是太笨,记者多半是被收买的,打擦边球,即使偶尔言辞激烈,可蒋牧仅仅两个字“误会”直接就敷衍过去。

什么时候穷追不舍,恨不得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记者朋友,变得这么的温柔和善,老虎变猫咪,这个变化委实有点小夸张。

这么水的记者发布会,她差点睡过去,做戏不做得真,实在是让人分分钟出戏,打不起半点精神来。

新闻发布会苏父根本就不让唐柠出来,吩咐保姆看紧她,生怕她头脑发昏。

当然门禁是关不住她的,偷溜尚谈不上什么技术活,她一条短信发给苏父,报告她的行程,无缘无故失踪没有半点音讯,有点不负责任。

马不停蹄赶来,溜进记者会现场,录个音,届时婚约必须解除,没得商量,她要和新时代的包办婚姻说再见。

唐柠微微出神,记者会没有半点爆点,难不成蒋牧只是想走走过场,潦草地结束。

唐柠无聊到快打哈欠的时候,一个打鸡血的记者刷的站起来,举着话筒,语速快得像机关枪,“蒋总,请问报纸上和网络上的照片和报料是真实的么?”

蒋牧眼神锐利,毫不避讳记者的镜头,“照片是合成的,不知道爆料者居心何在,故意挑拨我和我的未婚妻苏小姐的感情。”

“这么说娱乐周报上的报道,网络上的照片和所谓的事实,全是恶意杜撰。”记者嘴皮犀利,没有因为蒋牧的三言两语就打消逼问的意图。

媒体的镜头对准蒋牧,闪光灯不断闪现,记录下他英俊的眉眼。

“是的,纯属恶意杜撰,不负责任的新闻是对我的污蔑,也对我未婚妻的冒犯。”蒋牧冷着脸,言辞犀利,谴责的意味十足。

蒋牧环视四周,强势发言,“我在这警告传播谣言的人,请适可而止,不然的话,我会追究其法律责任。”

“您和您身边的邓小姐,是不是情侣关系?”记者专挑刁钻的问题,没有给蒋牧半点喘息的机会。

第68章 挡箭牌12

“雨筠是我认的干妹妹,我们没有半点男女私情。”蒋牧微微一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控,淡定地站在原地,没有半点的惊慌,视线落在邓雨筠身上。

邓雨筠不骄不躁,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不骄不躁,淡然若水。

记者没有死心,咄咄逼人言辞,只是不管他说什么,蒋牧均能滴水不漏地圆过去,没叫记者抓住半点漏洞。

蒋牧打起官腔,大意是他和她情投意合云云,不日将成婚,她是他爱的人,他会给她一个毕生难忘的婚礼。

唐柠差点没吐出来,蒋牧的脸皮实在堪比城墙。

婚礼,什么时候的决定,她怎么不知道!

什么时候婚姻可以不咨询女方的意见!

为什么他笃定她会死心塌地追着他,压低鸭舌帽,冷眼见他舌灿莲花。

没脸没皮,他对苏若雪,只怕他早就遗忘,可他不在意,不代表唐柠没记忆,有的事已然发生,有的事尚未发生,他的渣渣嘴脸,她没忘。

挡箭牌,她不干。

任蒋牧予取予求的可怜虫,她不当。

若是不出意外,邓雨筠取代原主,原主的存在不过是给两人铺路,蒋牧攀附苏父,度假村合作案一飞冲天,蒋家收入囊中,待蒋牧功成名就,原主就会被踹走。

记者会有条不紊地举行,记者没有话说,她有话说。

他说邓雨筠是他的干妹妹,可蒋家认这个女儿么。若是蒋家不认……邓雨筠算什么干妹妹,先斩后奏,貌似不是个好习惯。

干妹妹,纯粹的谎言,蒋牧钟情她,怎么可能真叫蒋父认她做女儿,话说回来,蒋父能不能瞧上她,尚是个未知数。

若是两情相悦,这么关键的时候,为什么未婚妻不现身。

简单问题复杂化,三言两语能澄清的事儿,非得九拐十八弯的,不是自找麻烦么。

悄悄来悄悄去,不带走一片云彩,没有惊动任何人。

捕风捉影、见缝插针的媒体,在这个时候变成哑巴,没意思。

新闻标题她替媒体想出来。

#蒋家和苏家好事将近#

#灰姑娘变公主——邓雨筠#

*

唐柠一回家,就察觉不对,氛围怪怪的,保姆对她不住地使眼色,眼底是浓浓的担忧。

苏父必然雷霆大怒,闺女叛逆不服管教,任性妄为,当父亲的操碎心。

原主是乖乖女,以父为纲,唯一的叛逆,大抵是挑未婚夫的时候,被蒋牧的俊脸迷惑,不知道越美的花儿越有毒。

说不上义无反顾,说不上爱不爱,她连爱是什么,尚不知道,活像个象牙塔中的公主,她方是真正的单纯不谙世事。

身在福中不知福,舍宝玉求顽石,蒋牧的脑回路实在奇葩。

若是真爱,丈夫出轨的时候,是不是该嚎啕大哭,是不是该食不下咽夜不能寐,是不是该歇斯底里。

可她没有半点悲痛,只是浅浅的伤心,只能说是爱慕不是真爱,单纯以为被煞到就是爱情。若是被帅到被煞到就是所谓的爱情,唐柠无疑是个花心大萝卜,无药可救的花心大萝卜。

被煞到当然不是什么爱情,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欣赏美是人的本能。可爱上一个人,若是仅仅看脸,不顾人品,不顾性格。唐柠只想说出来混的,迟早是要还的。

单纯的婴儿,招人喜欢,没有算计,没有卑劣,没有功利。

可若是成年人单纯得像张白纸,有时候不是什么好事,经不起风吹雨打的摧残,经不起恶意的谋害。除非,有这么个人儿,可以一直一直宠着她。

唐柠低着头,以认错的姿态走进去。

一走进来,她就察觉到室内的氛围怪怪的,满地的烟头,呛鼻的烟味,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苏父是不抽烟的。

唐柠走进来的时候,没法出什么大的动静,可陷入沉思的苏父,猛的抬头,嘴唇翕动,没吐什么话,只是深深地注视着她。

独坐沙发的苏父,有种说不出来的颓废和落寞,满地的烟头,骤然被抽走的精气神,不复素日的神采奕奕。

素日挺直的背,现在微微驼,不知道苏父什么时候坐在沙发上默默地等,不知道他以什么样的心情坐在沙发上等。

苏父沧桑颓然的模样是她没有见过的,不,该说是原主没有见过的,在原主的心中,父亲是屹立不倒的大山,是她的保护神,永远不会倒,永远不会老。

可在苏父的身上,唐柠清晰地瞅见岁月的痕迹,乌黑的头发夹杂着几根白发,突然眼角酸酸的,攥着录音笔,心绪万千。

唐柠推窗通风,收拾掉满地的烟头,轻轻坐在苏父的身边,轻轻拍着苏父攥紧的拳头,柔柔道,“爸,对不起,我不该逃走,我不该叫你难过。我只是……我只是不想被当做傻瓜……”

“咳……咳……咳……”苏父猛然咳嗽起来,唐柠轻轻拍着他的背,端水喂他。

苏父许久许久,缓过来,唐柠迎来的不是责骂不是质疑,只是温柔的打趣,“赶紧的,擦擦脸,换换衣服,若不是天天见你,爸,差点就认不出你这个丑东西。”

“爸,您闺女不丑,您闺女像您。”唐柠知晓他是舍不得发火,在苏父的假装恼怒中溜走。

在她没有看见的地方,苏父突然落下一滴泪。

洗去伪装,唐柠出来的时候,苏父在书房忙碌,房门反锁,她进不去。

转进厨房,亲自掌勺,干煸四季豆,酸辣土豆丝,清炒豇豆,红烧鲫鱼,胖头鱼炖豆腐,西湖醋鱼。

桌上的菜全是苏父的心头好,虽然不是什么美味,拙劣的手艺完全不能和专业的厨师相比,可苏父极为捧场。

闺女的光环无限放大,唐柠怀疑,哪怕是乌漆抹黑一团,依旧能面不改色吞下去,真诚地称赞,赞美,是真诚的,发自内心的,绝非敷衍。

唐柠不是在故意讨好苏父,她只是在圆原主个遗憾,没有为父亲做过饭,为个不值当的男人泡在厨房,临到头却被嫌东嫌西。

第69章 挡箭牌13

苏父闭口不谈婚约的事,唐柠有点按捺不住心底的小怪兽,捏着录音笔,老这么拖着,不是个事,她是真不想和蒋牧攀扯半点关系。

只是没待她的耐心耗尽,苏父就自作主张,同样的是记者会,意在澄清不实传闻,苏家和蒋家的婚约仅仅只是口头婚约,没有半点法律效应,做不得数。

婚前就和别的女人搅和在一起,绝非良配。什么哥哥妹妹的不过是块遮羞布,想骗过他这个老江湖,纯粹是痴心妄想。

恨不得生吞活剥蒋牧这个人面兽心的年轻后生,烟蒂满地,唇缝间冒出狰狞的字眼——蒋牧,他,怎,么,敢!

大尾巴狼,势必得严惩,天王老子来,依旧不好使。

婚约作废,可唐柠的心委实称不上松快,苏父的拳拳爱女之心,没有错,可没有人能活在象牙塔中,做个与世隔绝的公主。

“爸,我有话说,蒋牧的事不必大费周章,做个简单的澄清就成。”又不是多大的事,记者会,严阵以待,实在犯不着。

仅仅是口头婚约,又没有办过订婚宴,芝麻绿豆大的事,没什么可紧张兮兮的。

相比退婚,现在她在意的是苏父的态度,没有征求当事人的意见,操纵女儿的人生,说交往就交往,说退婚就退婚,说一不二。

苏父微微一顿,关在书房许久出来,憔悴低落早就收敛,板着脸,语气严厉,“你小,你不懂,这个事,你不必说,大人的事大人来解决,你蒋伯父同意婚事作废。”

严厉之余,是微不可察的颤抖。

不懂,不必说,大人的事大人来解决,她纯粹是个任人摆布的布娃娃。

苏父叫她往东,她就不能往西,人生大事没有自主权,傀儡娃娃式的生活。

“我现在已经不是孩子,虽然在爸爸您的眼里,我依旧是没有长大的小公主。”唐柠见苏父怒目圆睁,没有介意,只是硬着头皮自顾自说下去,逃避现实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唐柠的眼神直视苏父的眼,没有半点退缩的意思,“可在人生大事上,我应该有话语权。我……”

“你不必再说,这事没得商量。我是你的父亲,我的一切都是为你好。你现在没有独立的判断能力。”苏父烦躁地插话,见唐柠睁圆眼睛,似乎被吓住的模样,连忙放软语调。

蒋牧这个混球给闺女灌的什么迷魂汤,怎么闺女一头扎进去,九头牛拉不回来。

唐柠睁圆眼睛,绝对不是被吓住,她又不是没见过风浪的小姑娘,只是纯粹对苏父的教育观念不赞同。

“我不是五岁小孩,不是十五岁的小姑娘,我现在已经二十五岁。如果二十五岁还没有长大,如果二十五岁还没有话语权。”唐柠垂下眼睑,掩藏她眼眸中的锋芒,柔柔地回答,模仿的是原主一贯的说话模式。

唐柠的心思很坚决,早就脱离未成年人的行列,不是个奶娃娃,有做决定的权力。

苏父端着茶杯,一时僵住,无措又震怒,眼神复杂,手指微微颤抖。

下意识地掏出打火机,只是掏烟的时候,发现烟早就被抽光,顶着唐柠不赞同的眼神,尴尬地笑笑,装作没有发生什么的模样,正襟危坐。

“蒋牧是爸爸千方百计挑出来,可他在交往期间,明目张胆和不知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干妹妹眉来眼去。”唐柠微微顿住,半晌轻不可闻地呢喃道,“妹妹,蒋家没承认,她算什么妹妹,蒋牧只是骗骗外头的群众。”

唐柠没有拖泥带水,自嘲地扶额,“若不是媒体曝光,我实在不敢想,将来会是什么样!”

苏父眉头一皱,脸色微微发青,“蒋牧是个意外,纯属爸爸的疏忽,爸爸没有别的奢求,只求你一生无忧。没有蒋牧,还有别人。”

“爸是可以找个人品相貌处处过得去的人,可人家不是傀儡,不是设定程序就可以不背叛,可以对我百依百顺千宠万爱的。”没法妥协,坚决对包办婚姻说不,唐柠忍不住叹息,“爸在的时候,哪怕有狼子野心不敢放肆……可若是有一天……”

苏父端坐在书房,抽出一根香烟点燃,烟雾模糊掉视线,脑袋空空的,许久没有回神。烟蒂烫到指尖,他狠狠将烟蒂杵进烟灰缸。轻轻抚摸苏母微笑的照片,眼底神色莫测。

退让的是苏父,没有大张旗鼓的记者会,没有张牙舞爪的报复,没有唐柠想象中的憔悴颓废。

封建的大家长变为宣扬自由的开明父亲,转变之大叫人吃惊,观念是根深蒂固的东西,一朝一夕改变叫她有点不踏实,像是踩在棉花上。

唐柠的不安,果然应验。

不是渴求独立自主么,不是渴求婚姻自主么,可以,只是有条件。

二话不说抓进公司当壮丁。

苏家的企业,她稚嫩的肩,若是能承担,她的人生可以自己做主。若是她没法承担,话语权依旧在苏父手头上。

苦着脸,没精打采,苏父想象中的闺女。

微微笑,斗志昂扬,发愤图强中的唐柠。

唐柠现在就是一块海绵,疯狂吸收知识。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没有什么比现场揣摩,手把手教学来得叫人热血沸腾。

*

没有大动干戈,只是在媒体大肆报道蒋家和苏家好事将近,蒋家和苏家的度假村合作项目如火如荼进行的时候,发布消息澄清传言。

蒋牧先生和苏若雪小姐不是未婚夫妻,蒋家和苏家没有联姻的倾向。

啪啪啪打脸第一重。

技术帝跳出来,暧昧照,非合成。

嗯,干妹妹,干哥哥,城市套路深,我想回农村。

啪啪啪打脸第二重。

媒体采访,唐柠眼神无辜,笑容无辜,澄清不实传闻,不成婚,是单身。

隔空祝福,有情人终成眷属。

蒋牧想撇清关系,她偏偏不让,没有挡箭牌。

情侣关系曝光分分钟的事儿,毕竟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网民抽丝剥茧,她善意的力证,两人情侣关系坐实。

啪啪啪打脸第三重。

第70章 挡箭牌14

蒋牧春风得意时,一波又一波的打脸接踵而来,他的脸疼得差点抽搐,清纯又不失妩媚的邓雨筠攀上他的身体。

蒋牧扭头就走,没时间腻歪,苏家临阵倒戈,不打招呼就撇清干系,无疑是当头一棒,没有苏家寸步难行。

他没时间风花雪月,度假村的项目倾注他无数的心血。

为扳倒蒋磊,他可以说是孤注一掷,没有半点保留,奋力一搏,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稚嫩的他尚不能和蒋磊匹敌,只能选择铤而走险,高风险往往伴随高回报。

若是苏父撤出,他苦心经营的度假村项目势必会受到牵连,他的资本被套住,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

一旦他露出颓势,竞争对手会群起而攻之,将他的苦心经营瓜分殆尽,他的资本会瞬间蒸发不复存在。

联姻不联姻,他不在意,男人么,冲锋陷阵不必依赖女人,他有本事,白手起家未尝不可。

没有经历过进退维谷,没有遭遇过滑铁卢,他尚能神采飞扬,自视甚高,零资本没有半点畏惧。维持未婚夫妻的关系,不过是巩固两家的合作。

消极对待,阳奉阴违,小情人光明正大伴身边,妹妹论一出,只以为可以高枕无忧,无须面对唐柠的盛气凌人。

没有处心积虑,只是在尽可能维持平和。

怒火中烧,驱车去苏家找人无果,没有预约被秘书拦住,俊脸青一阵白一阵,臭着脸,眼神睥睨。

简洁的衬衫,外搭精致的女式西装,勾勒出纤细的腰身,干练又不失柔美,精英模样和往日的模样大相径庭。

蒋牧一时有点怔愣,被她的骤然巨变震惊到,只是震惊来的快去的快,“你什么意思,说解除婚约就解除婚姻,视婚约如儿戏,实在是任性妄为。”

唐柠只是笑笑不说话,只是笑容称不上温柔和善,微勾的嘴角流露出明晃晃的轻蔑。

不解除婚约,留着回家过年么。

若有若无的视线打量,八卦的眼神,蒋牧不爽地皱眉,想拽着唐柠走,只是被唐柠轻松躲过,蒋牧没在意,只以为是巧合。

“你来的正是时候,度假村的项目,我是负责人。我对它能否赚钱,深表怀疑。”唐柠径直坐到书桌前,高傲地抬头,冲他扯扯嘴角,只是难掩怪腔怪调。

“你来负责,你懂什么!苏伯父实在儿戏!”蒋牧揉揉太阳穴,神色间隐有狼狈。

苏家的变卦,对他来说不是没有半点损失,媒体的穷追不舍,蒋磊的落井下石,蒋父的置身事外,情人的甜蜜负担,一时胸闷。

眼神中是挥之不去的疲倦,不复往日的神采奕奕,淡淡的黑眼圈,难掩淡淡的颓废。

“我的态度就代表我父亲的态度。”唐柠的眼神瞬间冷下来,冲他扯扯嘴角,“你的眼光短浅,喜欢个不学无术只会矫揉造作的妖艳贱货。”

“不许你污蔑我的爱人!”蒋牧的脸,一时青一时黑,胸膛起伏,咬牙又切齿。

唐柠掏出花花绿绿的报纸,指着图,猛然笑出来,抹掉眼角溢出的水渍,操着怪腔怪调,“恋人,你确定!是谁干哥哥长干妹妹短的呼来唤去!”

“你……”蒋牧无语反驳,唐柠的话,恰恰戳中他的痛点,愚蠢又失败的公关,差点没叫他栽沟里。

蒋苏联姻,苏家不认,暧昧照合成,专业人士打脸,认干妹妹,确认是情侣无疑。现在蒋牧的脸依旧有点疼,快被突如其来的反转逼疯,早知道就不理不睬,热度三两天就过去。

“度假村我来负责,只是投入五五分,收益七三分,实在是不公平。”唐柠故意磕碜蒋牧,嘴角噙着讥讽的笑容,交叠起修长的双腿。

“莫胡闹,我找伯父,度假村的你别掺和,不懂装懂纯粹是瞎捣乱。”蒋牧难掩不耐烦,面色晦暗,强忍不耐,若不是顾念着合作案,他早就翻脸不认人。

她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臭丫头,没半点本事,度假村她负责,无疑是个笑话。半点真材实料,苏家再有钱,经不起她败。

唐柠眼中饱含狐疑和挑剔,鄙夷地注视蒋牧,“你以为你是经商天才,你实在是高估自己的本事,不过是仗着祖辈的荫庇,发达起来。没有蒋家,你算什么!”

蒋牧的脸黑黑的,与其说她给他下马威,不如说苏伯父故意给他不快,憋屈,实在憋屈。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他会光明正大建立起庞大的商业帝国,超苏赶蒋,届时叫苏伯父哭着求饶。

蒋牧推开皮椅,板着脸冷冷放狠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莫欺少年穷。”大步流星走出去,背影别提多洒脱。

他创办的亿牧集团主攻房地产这块,短短三年就干出不小的规模,同龄人辛苦打工的时候,他是亿万总裁,谁人不夸他年少有为,偏偏苏父狗眼看人低。

亏本买卖她不干,待蒋牧陷进去,度假村的项目不再是一块肥肉,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烂泥坑,届时啃下去为时不晚。

唐柠看着他仓促离去的背影,露出淡淡的笑容,盲目自大,不坑他坑谁,希望破灭,野心泯灭,碌碌无为,痛苦度过余生,不失为一个好礼物。

天堂坠入地狱,不过是眨眼的事。

蒋牧走进卫生间掏出一支香烟点燃,白雾弥漫,愤愤不平慢慢舒缓。

“你是什么部门的,不知道卫生间不允许抽烟么!”穿着清洁服的大叔,冲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夺走他口中的香烟,没有半点犹豫丢进水桶,兹啦的脆响像是在嘲笑蒋牧。

“Fuck!”蒋牧低低咒骂,他看着就这么像个普普通通的员工么。真的是没有眼力劲,苏家的员工果然和苏家人一样,讨厌,他和苏家犯冲。

抹把脸,又扒扒头发,想走人,可爱岗敬业的大叔根本就不让他走,非要他报出岗位和部门,他走得狼狈又没脸,铁青着脸,永世不想踏进苏氏集团。

第71章 挡箭牌15

蒋牧被堵在卫生间,半晌没出来,羞愤逃走,实在是喜闻乐见,吹吹茶饮,唐柠忍不住轻笑,活该。

苏父的责难,她没有逃避,老老实实承受着。

度假村的事,苏父不同意,她只能先斩后奏。

蒋牧又骄傲又自大,合作宣告破裂,板上钉钉,没有回旋的余地。

苏父舍不得责骂,只是轻轻放过,唐柠有点羞愧难当,若她是个任性的,苏氏集团岂不是分分钟被败光。

没有人会将利益推出去,没有苏家,有千千万万个商人,稳赚不赔的买卖,谁不想掺和进去分杯羹。

只是商场如战场,谁知道稳赚不赔的买卖,中途竟会赔得连裤衩,聚宝盆变成烫手山芋。

邓雨筠被邓家认回去,摇身一变千金大小姐。只是此邓非彼邓,她不是邓家的闺女,她和邓家没有血缘关系。

邓家和蒋牧合作,认干女儿,不奇怪,不过是利益驱使。

莫不是邓雨筠姓邓,邓家在一众合作者中脱颖而出,只是现在多欣慰蒋牧的恋人姓邓,将来就多痛恨。

两人不顾光大吃瓜群众的有色眼光,高调在一起,晒幸福撒狗粮,不知道低调为何物,不在意外人的眼光,我行我素。

公司蒸蒸日上,恋人懂事听话,妥妥的人生赢家,蒋牧难免嘚瑟,飘飘然不知今夕是何年。

飘飘然的不只是蒋牧,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没去找麻烦,麻烦找上来,嘚瑟的人,实碍眼。

堵人堵到健身房,处处刷存在感,何必呢!上赶着被收拾,莫不是欠打的软骨头!

打扮矜贵又不失典雅,配饰不菲,可又不落俗套,打扮八十分,上流社会的生活,她貌似适应得不错。

邓雨筠笑眯眯打招呼,巧,唐柠没瞧出来,软趴趴的她,可不是个爱锻炼的,健身房偶遇,不是在涮她是什么。

又是寒暄又是套近乎,亲密的像是没有半点不愉快,不论是炫耀或者是示好,唐柠统统不在意。

免费的劳动力不使白不使,林悦的健身房,有她的入股,现在营业没两天。

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堆,堆在墙角,不是表忠心么,现在正是时候。

虽然是个孤儿,可她是娇生惯养长大的,两者不矛盾。年幼的时候父母宠,长大的时候蒋牧疼。搬东西又累又苦,她差点没哭出来。

汗液流进眼里刺刺的痛,娇嫩的掌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想撒手不干,只是顶着唐柠似嘲非嘲的眼神,咬咬牙坚持。

“会不会干活!是不是没吃饱饭!净捣乱!”唐柠无语地看着踉踉跄跄的邓雨筠。

蜗牛背着个重重的壳呀,一步一步地向上爬,没有个猴年马月,她怕是不能完成任务,唐柠轻轻松松接过,无视她尴尬的脸色。

邓雨筠不服输,逞强搬东西,只是被碍事的长裙一绊,东西洒落一地。满身的狼狈,满身的臭汗,她烦躁地踢一脚,没有半点收拾的意思。

故意帮倒忙,实在是没见过,唐柠忍不住想翻白眼。

在唐柠鄙夷的目光中,邓雨筠无可奈何收拾起残局,只是心头不痛快,她是来帮忙的,唐柠为什么凶巴巴的,她有什么资格凶巴巴的。心头像压着块大石头,不爽快。

干活的时候无力,倒腾动静的时候活力十足,不是故意的是什么!唐柠鄙视地盯着她。

鄙视,她有什么资格鄙视她,不过是个五体不勤不食人间疾苦的千金大小姐。

这个时候她下意识地选择忽略,唐柠轻轻松松拎起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尚不能搬起的东西。

邓雨筠对于唐柠的感官很复杂,较真起来可以说是讨厌。

她容貌只能说是清丽,只是楚楚可怜的气质惹人怜爱,虽然老天没有给她傲人的家室,可她的脸蛋是男人顶顶喜欢的。

儿时的救命之恩,少时的意外重逢,浪漫又动人。

少女情怀总是诗,芳心暗许。

只是蒋牧有未婚妻,苏家的小姐,漂亮高贵,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公主,又是个女学霸,上天厚爱的女孩。

既然她什么都有,为什么抢她的蒋牧,蒋牧是她的,虽然仗着蒋牧的疼爱,她对她多番照顾,可她隐隐的轻蔑,她不是不知道。

她当面感激,暗中告状,蒋牧淡淡的情愫消失不见,他不喜欢她,他讨厌她的虚伪,他讨厌她的做作,他是她的男人,和她没有半点干系。

她的心头涌上淡淡的快意,她没有输,纵使她不漂亮,纵使她不聪明,蒋牧是她的。

若不是送她出国,触蒋牧的逆鳞,她的万里长征尚不能结束,有时候笨点未尝不是锐器,她可以迷糊,她可以傻乎乎的,她可以任性,谁叫她读书差,智商不高。

若是唐柠知晓她的奇葩理论,准保会笑出来。

智商和情商是两码事,邓雨筠的智商不合格偶尔欠费,可她的天赋全点亮在情商上。不然的话怎么能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撩男技术登峰造极。在林悦的描述中,她小小年纪就能周旋在众多男生中,不是小婊砸而是清纯小女神。

邓雨筠忧郁着一张脸,“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抢阿牧,只是两情相悦,情不自禁。”

想象着唐柠郁郁寡欢的模样,心头闪过快意,她和蒋牧方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一对,唐柠只是个可怜虫。

唐柠无趣地眨眨眼,“不是说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么,这叽叽喳喳的是谁。”

“你不要太过分!”被讽刺是麻雀,邓雨筠不由的攥紧小拎包。

唐柠绕着她打转,不由的皱眉摇摇头,扬着下巴抱凶,高傲地俯视她,“麻雀就是麻雀,你的造型师就这么放你出来。”

唐柠一边找茬,一边指头在屏幕上点来点去。

“我有蒋牧,你是什么东西,倒贴没人……”邓雨筠愤怒湮没在蒋牧疑惑的眼神中。

她面上血色全失,整个人摇摇欲坠,“你为什么欺负我,我知道是我不该……”话音未落,仰倒下去。

第72章 挡箭牌16

唐柠若是想救她,没有半点难度,邓雨筠又不是真的昏倒。

虽然邓雨筠竭力想流露出自然的状态,不想被看出破绽,可怕疼是人类的本能,导致她倒地的速度像慢动作回放。

只是这样拙劣的演技,糊弄糊弄蒋牧绝对绰绰有余,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心爱的女人昏倒,蒋牧的理智全消,根本不会去考虑她是不是装的。

蒋牧飞快地冲过来,尴尬的是没接住。

邓雨筠不可避免地摔倒在地,身体着地脑袋安然无恙,没什么大碍,只是蹭破点皮,痛到眼泪狂飚出来,完全没有必要伪装疼痛。

好一出苦肉计,邓雨筠对自己可真狠,假摔没有半点犹豫。

过关没有半点难度。智商不足,情商来凑,补救措施格外到位,大写的佩服。

只是怪疼的,实打实的摔倒,结结实实落在地上,摔得实在够呛。

蒋牧又是紧张又是心疼,翻来覆去的检查,将她的不对劲抛之脑后,瞄见她两眼泪汪汪,她的柔弱之姿撩动他的心扉。

蒋牧忍不住将心爱之人拥入怀中,温言软语,诉不尽的体贴。

男人宽厚的胸膛令邓雨筠的心一颤一颤的,委屈之余,不忘得意地斜视唐柠。

这出戏,九十分,以苦肉计证清白,动作到位,豁得出去。

傻白甜是假,黑蜘蛛是真,有点儿心计。

也对,若是没有半点心计,怎么能叫蒋牧神魂颠倒。

七分的容颜,五分的智商,三分的家室,纵使蒋牧就喜欢清淡的姑娘,成功上位也不是简单的事。

“不怪若雪,我……我没事,阿牧,我们回家。”邓雨筠蜷缩在蒋牧的怀中,抖得像只小鹌鹑,楚楚可怜,趴在蒋牧的肩头,眸光一闪。

“苏若雪,你什么时候变成泼妇,实在太难看!”蒋牧难掩愤怒,愤恨地瞪着唐柠。

“别恼,我不对,是我不该……不该出现在这……”邓雨筠柔弱地蹙眉,拉扯的动作可以忽略不计。

邓雨筠的眼神痛苦又可怜,怯怯的,胆怯得像是唐柠将她揉来又搓去,恶狠狠教训过似的。

惨兮兮生无可恋的模样,实在是恶心人。

唐柠莞尔一笑,不按常理出牌,没有半点愧疚,“没事就滚,没闲工夫搭理你。”

懒得装无辜,没必要,不是她不会演戏,不是她不会装,只是没意思。

蒋牧勃然大怒,“你!”唐柠目中无人,明目张胆欺负人不说,嚣张又恶毒。

蒋牧一激动,搂紧邓雨筠,这可真是个灾难,伤口被压,尖锐的疼痛模糊她的视线。

“疼!”邓雨筠捂着伤口,眼见唐柠漫不经心地撩撩长发,笑容艳若桃花,差点没咬碎一口牙,恨不能将她的脸刮花。

邓雨筠紧紧攥住蒋牧的衣襟,莹澈无比的眼眸注视着他,踌躇道,“若雪不高兴的话,苏伯父会恼怒的,我没什么的,你不必大动肝火。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么……”

邓雨筠笑得勉强,苍白的脸蛋没什么血色,羸弱无助地缩在他怀中,话里话外是息事宁人的意思。

只是他蒋牧什么时候低过头,她是他的女人,欺负她就是欺负他若是唐柠不道歉不示弱,可就别怪他翻脸不认人。

注视着邓雨筠笑眼神中流露出心疼。

转而将吃人的目光瞪着笑得风情万种的唐柠,眼神愈发不善。

若非她意图不轨,雨筠怎么会受伤,雨筠瘦弱的身板,定然敌不过她。

越想越有道理,又给唐柠贴上“蛇蝎心肠”、“城府深沉”的标签。

罪魁祸首,无动于衷,幸灾乐祸。

蒋牧忍不住怒喝,“道歉!不然的话,我替苏伯父训训你!”

唐柠砸过去一本书,险险飞过蒋牧的头顶,上挑的妩媚的眼角掩饰不住讽意,“身无二两肉,训我,不自量力。”

蒋牧怒不可遏,没有素日的冷静,捏紧拳头就冲过来,唐柠微勾中指,无比的嚣张。

打女人的男人,社会的渣滓,实在可恶,不打不知道天高地厚,不打不知道害怕。

蒋牧这种白斩鸡,没什么可怕的,中看不中用,只是脸俊点腿长点。

打架,论速度,速度不行,论力道,力道不行,论技巧,技巧不行。

处处是漏洞,处处是破绽,想欺负她,没回家修炼个百十来年的,怕是不成。

他这种战五渣,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双打一双,送上来的免费人肉沙包,不打白不打。

大抵是扑过来的时候太拼命,倒在地上的时候浑身像是被车轮辗过似的,半晌爬不起来。没有半点反抗的能力,瘫在地上,像条死鱼。

邓雨筠想偷袭,只是被唐柠冷冽的眼神盯上,不敢造次,一盆冷水从天降,脊骨一阵发凉,装作没有发生半点事,原路退回去。

蒋牧打不过的怪力女,捏她和捏个软柿,怕是没什么区别,她完全被凶残的唐柠镇住。

打一个和打两个,没什么差,只是没有捣乱的苍蝇,她揍起惹人来会比较爽。

蒋牧全程被动挨打,挥出去的拳头没有落到实处,浑身剧痛,没有挨过打的蒋牧,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室内隔音效果不赖,传外头的时候不过是小小的声因。

“你,你欺人太甚,你!”邓雨筠急得如热窝上的蚂蚁,哆哆嗦嗦按着按键报警,两眼泪汪汪,粉嫩的唇瓣微微翕动,又白又长的细腿微微打摆。

她强装镇定,想义正言辞怼唐柠,只是想想她的武力值,怂得差点昏倒。

待唐柠站起来,她头脑一昏,冲过来挡在蒋牧身前,勇敢的不像平时的她。

蒋牧的心甜甜的,凝视邓雨筠单薄的身躯,感动与羞怒并驾齐驱。

唐柠是女人么!看过去娇娇小小的,一推就倒,没想到爆发力这么惊人。

他绝对不承认他是弱鸡,只是视唐柠为怪力女,她根本不是个女人,什么女人会是她这样的。

平白无故挨揍,蒋牧眼底闪过怨恨,半点没想起来是他先动的手,唐柠只是正当防卫。

第73章 挡箭牌17

“你别得意,警察马上就来。”邓雨筠振作精神,抓她,抓她,警察来,没有她嚣张的份。

唐柠笑得没心没肺,报警她不怕,她的功夫可不是白练的,虽然练不出内劲,欺负欺负人没难度。

有恃无恐的唐柠,无疑是在触蒋牧的逆鳞,面色难看,疼痛让他英俊的脸蛋扭曲狰狞。

冲进来的林悦,难掩担忧,被眼前的一幕惊呆,“这……这……”

这倒地的人有点不对劲,怎么可能是蒋牧,有点玄幻,她真是凶出新高度。

瞄瞄蒋牧铁青的俊脸,瞄瞄唐柠轻松惬意,双颊因为运动微微泛着红霞,衬得肌肤晶莹剔透。

林悦惊愕地吞口唾沫,搬救兵,貌似有点傻傻的。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只是蒋牧这么菜,实在难以置信。

这么个大块头的男人,没有啤酒肚,八块腹肌,没有,四块腹肌,没有,只是一块腹肌。

难怪没什么武力值,自以为瞥见真相的林悦,绕着蒋牧打转,唯恐天下不乱,“什么时候改行的!碰瓷,你这么个大男人不合适,邓小姐比较合适。”

“没碰瓷,你别胡说……”邓雨筠软糯的嗓音,没有半点威慑力,不待见她的林悦,权当蚊子在耳边嗡嗡嗡。

“别装死,躺着做什么,想讹人么!”林悦指挥员工扶蒋牧起来,唐柠的眼神示意,她懂,蒋牧没什么大碍。

没事装什么装,不知道的以为他被打残呢!

“你敢动我试试!”蒋牧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儿,一激动,牵动全身,被揍的地方抽痛起来,莫大的耻辱在胸腔翻滚。

“拉他起来,这么大个男人,壮得跟头牛似的,装残废,实在不嫌害臊。”唐柠轻抚额头,温柔一笑,像个弱不禁风的美人。

法治社会,不能打伤人,她只是专挑疼的打,验伤他爱验就去验。

蒋牧被架起来,一屁股坐地上,猛的弹跳起来,疼,疼,疼。

唐柠踹他屁股,这女人扮猪吃老虎,心肠歹毒,屁股被踹来踹去,肯定满是淤青。

“怎么回事?”警察快速抵达现场,进行例行询问。

“警察同志,这个人是来讹钱。一屁股坐地上,非说是我闺蜜打的,实在可恶。”林悦恶人先告状,撒谎,没有半点心虚。

她没有半点担心的,唐柠说没伤人就是没伤人,她信她。

被恶人先告状的蒋牧,差点一口血吐出来。

“她,她撒谎。”邓雨筠不敢乱瞪凶悍的唐柠,只能以愤恨的眼神“控诉”林悦,她在睁眼说瞎话,平地摔没有的事。

事实胜于雄辩,林悦撒谎不好使,欺骗警察,没准她和唐柠就是难姐难妹,一起被抓进警察局冷静冷静。

个子较高皮肤白皙的警察,快速地走到蒋牧,视线投诸在蒋牧头上。

狐疑的目光,叫蒋牧的脸秒绿,他不是讹钱的,他又不差什么钱。

怎么现在人的眼神这么不好使,他是个霸道总裁,他不是什么职员,更不是什么骗钱讹钱的。

“我是被害人,我请求警方给我一个公道。”蒋牧撩起衣袖,只是没有半点伤痕,疑惑地差点跳起来。

对比两人的块头,警察注视蒋牧的眼神格外鄙视。

见过碰瓷的,没见过这么碰瓷的,没有半点伤痕,就敢哭诉被暴打,是不是以为警察是三岁小孩。

“我肯定是内伤!我要去做伤情鉴定。”

蒋牧按按身体,隐隐作痛,不依不饶去医院做伤情鉴定,虽然没有伤痕,可他没有半点心虚,这么疼,没准是内伤。

唐柠粉粉嫩嫩的拳头,像是他一拳就可以捏爆的模样,怎么揍起人来这么疼。

警车上,蒋牧搂住邓雨筠纤细的腰肢,两人依偎在一起,不盈一握的小蛮腰唷,又嫩又软,纯白的裙,衬得她如出水芙蓉,明眸皓齿,美的清新,美的自然。

酸酸的恋爱味在发酵,不是说疼么,不是说内伤么,不呻吟,不痛呼,不虚弱。

莫不是在报假警,实在不是东西,警察是为人民服务的,不是被人民戏耍的。

警车不是秀恩爱的地方,想秀恩爱,回家去,上网去。警察完全不相信蒋牧,对他的观感贼差。

唯一没有半点动容的是唐柠,捧着本金融书,津津有味地品读,一副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

乌黑的碎发垂在腮边,长长的睫毛半垂着,书卷味十足,勤奋好学个屁,翻书翻这么快,无非是在掩饰她的不安。

蒋牧攥紧拳头,一时愤怒唐柠的恶毒,没有半点顾念往昔的情意,一时又痛恨自己的无能,打不过娇滴滴的女人。

不想委屈自己,想在嘴皮上占点便宜。

“你别得意,有你哭的时候。”蒋牧胸有成竹,黝黑的眼眸,隐隐透出杀戮的味道。

没有皮外伤,唐柠侥幸逃脱,叫他脸面扫地,可医院一验伤,他就能自证清白。

唐柠微微耸肩,不在意他的大放厥词,现在恩爱,到医院的时候,准保他哭着叫爸爸。

只是林悦愤愤不平,“血口喷人,若雪这个小身板儿,真的能伤到你!”

蒋牧强忍怒火,扭头,不搭理林悦,不过是跳梁小丑,他实在不必在意。

只是检查结果叫他傻眼,没有半点皮外伤,没有半点内伤,医生瞅他的眼神和神经病没什么差。

“精神怕是不大正常,有空的话去精神科挂个号,这是我对你真诚的建议。”唐柠平平淡淡地说,实在是真诚不做作,只是落在蒋牧眼中是奚落。

林悦故意捏捏他,半晌蒋牧夸张叫起来,可是不疼,怎么会不疼,他捏捏又捏捏,无视众人古怪的眼神。

蒋牧,她打的,只是没人信。

谁叫他没有什么铁证。

不能怪她,只能怪他脑残,没有证据就乱报警,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唐柠偷偷暗笑,干坏事的是她,为她洗清嫌疑的事蒋牧,倒打一耙,指控蒋牧报假警,故意浪费公共资源。

坑人的感觉,实在有点美滋滋的,难怪有的人就喜欢当腹黑。

第74章 挡箭牌18

“苏若雪,你是在找死。”蒋牧目光不善,虽然没有验出伤来,可实打实的疼痛,没有做假的可能。

恶人先告状,打人不成反被打,居然有脸大放厥词,真是厚脸皮。

若不是蒋牧拳头凑过来,她不会揍他,正当防卫,她自然不心虚。

何况她又没有打伤他,分寸把控得恰到好处。

真是没学乖,技不如人,张牙舞爪,这么大个的男人,不嫌害臊,唐柠笑笑,眉眼染上轻快。

蒋牧猛的打个哆嗦,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黑着一张脸,“苏若雪,我警告你别想耍花招。”

智商欠费,惹她,不是撞枪口上么,这么想找虐,她会成全他的。

“自求多福,没事就歇歇,没工夫和你过招。”唐柠眨眨眼,皮笑肉不笑。

蒋牧无奈被扣,满眼的肃杀,只是被唐柠彻底忽视,没抬头,挽着林悦,目不斜视走人。

善良,不存在的,逆来顺受,不可能的。

蒋牧被拘留,这么劲爆的消息,媒体肯定喜欢,唐柠没有半点心软,挨个发匿名消息,当然重点关注对象是蒋磊。

又不是同父同母的兄弟,谈什么手足之情。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丛林法则,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蒋父的铁血手腕,妙哉,报复起蒋牧,难度系数直线下降,不必担忧打个小的,来个老的。

至于将来,将来唐柠可不担心,蒋父时日无多,车祸当场去世。

不然的话,蒋牧成为霸道总裁走上人生巅峰的道路可不会这么快。

只是现在么,便宜的只能是蒋磊,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蒋磊获益好过蒋牧获益千百倍。

当然蒋家动荡的时候,苏家不会忘记去分杯羹。

蒋牧走的时候,记者蜂拥而来。

“Shit!”

蒋牧眼底是掩饰不住的阴霾,费尽心力,方勉强按下怒火。

致电邓雨筠,不让她露面,媒体太疯,她招架不住的。

联想唐柠走的时候,冷淡的眉眼,不屑的姿态,他有什么不明白的。

真是好样的,请媒体来对付他,不知天高地厚,早晚叫她哭着求饶。

想起唐柠的短信,想起头脑发昏的出拳,想起她的性情大变,蒋牧心头突然涌上来一个念头,唐柠貌似不简单。

只是这个念头着实荒唐,她不过是个天真单纯的傻瓜,何来的心计。

想起隐隐作痛的伤口,蒋牧压抑在心底刷的火冒出来,早晚他会报复回去。

黑压压的保镖护送,杀出一条血路,蒋牧横眉冷对,记者的采访,不理不睬,澄清没必要,亿牧集团轻轻施压,准保媒体不敢说话。

只是他高估亿牧集团的能耐,乱糟糟的消息满天飞,根本压不住,蒋牧危险地眯眼,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实在是活腻歪。

幕后主使者,锁定蒋磊和唐柠,没有仇没有怨,无缘无故不会有人这么寒碜他,亿牧集团如日中天风头正盛,得罪他,可不是个明智之举。

虽然尚不能给两人沉痛的报复,不过他相信这天不会远的,成功近在咫尺,他的王国正欣欣向荣。

没法动大boss,小喽喽练练手,杀鸡儆猴,是个不错的决定。

律师函准备,不给点颜色瞧瞧,媒体不知道天高地厚,抹黑他光辉的形象,不付出代价可不成,睚眦必报是他的性格。

蒋磊和富家小姐联姻,蒋牧不屑一顾,没本事的男人想着找外援,他这样注定站在巅峰的,根本不必借东风。

结婚,真是个好主意。

烛光晚餐,浪漫又唯美,蒋牧蒙住邓雨筠的眼,睁眼的时候,满屋的红玫瑰火红得令人心颤。

蒋牧单膝跪地,捧着戒指,真诚地凝视邓雨筠,“雨筠,我爱你,嫁给我吧!今生今世,我只要你一个。”高大俊美的男人,深情款款,冷静稳重,桃花眼动人心魄。

“我……我……愿意……”邓雨筠展出甜美的笑容,洋溢着满足的愉悦。

蒋牧牵起她的手,放唇边轻啄一口,十指交扣,搂她在怀中,满眼星光。

次日,亿牧集团掌权人求婚消息赫然出现在娱乐周报上,蒋父勃然大怒。

没两日,蒋牧笑容破灭,没有任何预兆,在建楼房轰然倒塌,豆腐渣工程上报,蒋牧焦头烂额,夜不能寐,幸福,甜蜜,骤然幻灭。

业主激动万分,试图闯进警戒线。豆腐渣工程,实在不敢恭维。

群情激奋,要求退还房款,支付赔偿金、赔偿已付房款利息,攒一生的钱,买一个家。

蒋牧迷茫又痛苦,恨恨砸桌,这个时候根本就顾不上疼痛,憔悴又不安,如同困在笼中的野兽,焦躁又无路可走。

牵一发而动全身,苦心经营的亿牧集团,不可避免卷入风波,股票大跌,轻则伤筋动骨,重则不得超生。

落井下石,虎视眈眈,亿牧集团被瓜分殆尽不过是时间问题。

网络流传出倒塌楼房前的图,倒塌楼和未塌楼墙体相交时,光线仅仅出现在上中部位。

肉眼可见,楼房倾斜,放任不管终酿成滔天大祸。

打架斗殴乱人心,风花雪月迷人眼,度假村项目紧锣密鼓,蒋牧一头扎进度假村项目,顾不上什么楼盘。

楼房说塌就塌,唐柠惊讶地抬眉,她只知道这是个豆腐渣工程,蒋牧得填个大窟窿,不知道它会塌。

偷工减料,中饱私囊,推倒重建,苏父倾囊相助,蒋牧损失的是钱,赚的是人品。

现在么,大快人心。

人倒霉的话,喝凉水会塞牙。

又煎熬又痛苦,人生巅峰到落入低谷,这落差,不知道蒋牧能不能承受。

*

邓雨筠笑容甜蜜,餍足地拨动精致的戒指,凑上去环住蒋牧,“你说我这样穿合适么,伯父会不会不喜欢我,我有点慌张。”

咬咬唇,真是甜蜜的负担。守得云开见月明,她无限欢喜。

柳叶弯眉、樱桃小口,婀娜有致的身段儿,说不出的动人,只是在这个时候有点不合时宜。

“滚,晃悠什么晃悠。”蒋牧拍拍桌,扭头就走,无视邓雨筠的笑容。

第75章 挡箭牌19

蒋牧借酒消愁,邓雨筠又心疼又难过,柔弱清纯的脸蛋露出一抹哀伤。

“阿……阿牧……”邓雨筠嗓音发颤,惶恐又不安,脸白白的,死死拽住裙角,不知所措。

“滚,我叫你滚……”蒋牧满脸阴云,眼中流转着不满,浓浓的酒味在空中飘散,推走邓雨筠。

邓雨筠眼圈微红,难过地捋捋耳边的头发,“阿牧……没有迈不过去的坎,不要喝酒,我会心疼的。”

“欠……欠……揍,是不是,看……看我笑话,叫……叫你看我笑话!”蒋牧握紧拳头,拳头挥出去,没砸中,砸枕头,砸纸盒,发火掀掉周遭的东西,摇摇晃晃,倒在大床上,说不出的颓废。

“阿牧……阿……牧……”邓雨筠忧伤地唤着蒋牧,眼泪簌簌落下来,只是六神无主的她,没半点可以帮上忙的地方。

蒋牧无神的眼睛紧盯天花板,内心备受煎熬,想退出,想做个啃分红的闲散人,可这么窝囊,这么狼狈,像个丧家之犬,他实在不乐意。

置之死地而后生,他不是轻易放弃的人,一无所有,他可以东山再起,他不会屈服的,他注定会成功的。

揪出中饱私囊的叛徒,是一路走来的兄弟,一路扶持,一路艰辛,临到头叛变,蒋牧忍不住揪头发,焦躁又不安。

蒋牧咬咬牙,没有口碑,亿牧集团是走不下去的,舍不得孩子套不找着狼的,卖房卖车,填窟窿,咬咬牙硬挺,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熬过困苦的时候,他会东山再起的,只是没这么简单。

贪婪的邓家,得寸进尺讨价还价,蒋牧浑身冰冷,如坠冰窟,双眼发红,商场如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合作对象临阵倒戈,实在混蛋。

割地赔款,蒋牧实在不愿意,肝疼又胃疼,到嘴的肉不能叫人啃去。

只一夜,蒋牧的嘴皮子上就急得起火泡,来回踱步到天亮,闷闷不乐地抓头发,什么朋友,什么伙伴,没半个靠谱的。

洗漱时,镜中颓废的男人,叫他心惊,他什么时候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胡子拉碴的,双眼通红,狼狈又萎靡。

莫大的挫败感,迷茫又痛苦,恐惧不知道前路怎么走,若是没有和苏家撕破脸皮,若没有和邓家合作,他不会这么凄惨。

不自觉地驱车赶往苏氏集团,冲进苏父的办公室,度假村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他是年轻人不懂事,苏伯伯不会和他计较的。

“苏伯伯,对不住……”蒋牧愣在当场,苏父不在不是推托之词,正襟危坐的不是苏父是唐柠,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虽然走投无路,依旧不想低头,认错的话戛然而止。

唐柠黑色套装白衬衫,优雅得体,丰胸细腰翘臀,手指纤细如玉,眸如秋波,红唇冶艳,迷人又危险。

“你是?”唐柠故作疑惑,在蒋牧尴尬,不知道怎么自处的时候,方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你怎么变成这样,差点没认出来。”

丑脸伤眼,精致的男人和粗糙的男人,实在是判若两人。

虽然不会认不出来,可不妨碍她打击他的自信。

憔悴又酗酒,满满的挫败,蒋牧的生活一团糟,英俊的脸蛋被痘痘占领地盘,不复精致,西装革履不复潇洒自信。

只能进不能退,若是求助蒋父,蒋氏集团和他无缘,做个游手好闲的啃老族,碌碌无为,不痛快让他夜不能寐。

蒋牧的出现,唐柠没有半点意外,人是她故意放进来的。这么大个集团,不是谁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地方。

唐柠陌生的眼神,刺痛蒋牧的心。

很是难堪。

虽然他是有点颓废,可她这么直白的疑惑,像是一巴掌直直落在他的脸上,他颓废落魄焦头烂额,她高高在上娇艳如花,不由得产生自惭形秽的念头。

艰难地拢拢西装,喉头干涩,难堪又难受,细密的冷汗冒出来,急切地张口,发不出半点音,只能沉默,安静半晌,牵强地笑笑,“好久不见,你……”

“寒暄的话,不必说,早就撕破脸,不必粉饰太平。”演戏,对着他油腻腻的脸蛋,大可不必,有点倒胃口。

蒋牧装作若无其事,只是炙热的眼神早就透露出他的不平静,“我来是找苏伯父,有要事相商。”

“短时间内,你是见不到我爸的。”唐柠抿唇,没有在意他的不安和僵硬,“我爸在国外谈合作,攸关苏氏集团能不能进入国际市场,现在是紧要关头,没办法回来,公司的事暂时交由我全负责。”

“苏伯父的私人联系电话……”蒋牧自然不死心,难掩焦急,艰难又憋屈,探寻的目光放到落到唐柠头上。

求助,脸真大,蒋父是他的亲父,都爱理不理的,苏父为什么救他。

苏家又不是冤大头,无亲无故,度他过难关,是不是傻。

“亿牧集团的丑闻,沸沸扬扬的,你的目的我略知一二。”唐柠戳破他的窘况,闭口不谈苏父的死人联系电话,耳根清净没什么坏处。

在唐柠鄙夷的目光中,一口浓茶喝下去,又苦又涩,不会喝茶的他差点没喷出来。

“这个关头苏伯父怎么会……”蒋牧想诘问,只是想想他尴尬的身份,不由自主弱下去,干巴巴盯着唐柠。

“世界不是围着你转的,蒋先生,家父可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唐柠不快地蹙眉,地球又不是围着他转,躲个他,出个国,他真是脸大。

“我不是这个意思。”蒋牧猛的站起来,着急地凑上来,心头沉甸甸的。

“保持点距离,你是有家室的人。”凑过来,烟味混杂着古龙水味,奇葩的味道,有点恶心。

“我……”

蒋牧犹豫,是不是该豁出去,求唐柠。事到如今,苏家是他的救命稻草。

“度假村,苏家有意向接盘,价格有商榷的余地,若是你识趣的话,自然知道怎么抉择,亿牧集团怕是回天无术。”唐柠瞅瞅时间,扭头就走,“我有个会议,恕不奉陪。”

第76章 挡箭牌20

亿牧没有挽救的可能,偏蒋牧不死心,身家性命抵上去,为的就是翻身,只可惜一败涂地。

扶不上墙的烂泥,卫生间内刺耳的评论,蒋牧已然麻木。感情他在别人眼中就是茶余饭后的笑话,呵呵。

狐朋狗友的爱莫能助,生意伙伴的避而不见,天地之大,没有他的半点容身之处。

做人可真失败,蒋牧的愤怒和恐慌被点燃,落寞又无可奈何,潇洒和自信不复存在,耀眼的光芒不复存在,黯淡的像是个路人。

只能说蒋父的态度太决绝,弱肉强食,能者居之,能,你就上,不能就闲着。

丧家之犬何足为患,蒋牧可没什么东山再起的资本,可怜虫没什么可同情的。

有资本和你玩,没资本和你才不是朋友。

傲慢自大的蒋牧,情谊没怎么结,仇怨可没少结,有时候得罪人尚不自知。

连番受挫,精致的贵族男正在远离蒋牧,他像是暴躁的野兽,淤积在胸口的憋闷,慢慢地击垮他。

他想过绝地反击,他是个瞩目的天才不是么,失误,他不是经不起磨难。

只是骤然发现,他的成功是蒋磊在铺路,捧杀的计谋格外高,他骄傲自信,他自负膨胀。

高处坠落,疼,实在疼,他的好哥哥,高,实在高,未战,他就一败涂地。

他是这么的渺小,他是这么的无能为力,走到穷途末路,他不甘心,不甘心这么被算计,不甘心父亲无动于衷,不甘心被轻视,他不甘。

蒋牧的愤懑,无处发泄。

邓雨筠心痛又难过,可她无能为力。

邓家,邓家不过是来分杯羹的,临到头脚底抹油,冷漠得不像人,她只是个干女儿,又不是邓家的闺女,不顶事。

未来太渺茫,蒋牧太痛苦,含泪轻抚蒋牧的脸蛋,做出抉择。

没有她,他会幸福的,他是天上的星星,她只是地上的泥土,实在不配。

她爱他,爱是付出不是索取,她可以大度的,她可以的,邓雨筠擦擦眼泪,满腹的辛酸泪。

*

突然冲出来个人,白裙,披头散发。

不是神经病就是自杀的,大白天的,拐角处,跑出来,若是她没刹住,没准就闹出人命来。

“是你!”

邓雨筠穿着精致的小白裙,只是跌倒在路上,说不出的狼狈,膝盖红彤彤的,蹭破点皮。

邓雨筠在碰瓷!

蒋牧什么时候这么穷困,使唤个女人出来讹钱,邓雨筠的智商什么时候能涨点,人吓人吓死人,这么个找死法,实在罕见。

换个人来,她不是死就是残,横冲出来,若不是车贵,她反应快,豪车贵是贵,性能杠杠的,她现在是不是个人样实在难说。

硬着头皮,迎着不解的目光,心头慌乱,眼神游移,邓雨筠闭眼咬唇,“我把蒋牧让给你!”

一行清泪落下来,痛苦不安肆虐,说话含含糊糊的,又低又轻,根本没法知道她在说什么。

蚊子似的嗡嗡叫,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唐柠没闲工夫和她掰扯来掰扯去的。

唐柠掏出皮夹,把里头的所有钞票都掏出去,“治伤去,没事别瞎晃悠。”

“我……”邓雨筠踌躇地低头,眼圈微微红,说出口需要莫大的勇气,蒋牧不是阿猫阿狗,他是她心爱的男人。

支支吾吾,不知道想干什么,唐柠有时候真不知道有的人脑袋瓜装的是什么东西,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头上的脑袋像个摆设。

“我若是心狠点辗过去,你的小命可就难说。不遵守交通规则,害人害己。没事的话,不要装死。”

不接钱,钞票收进钱夹,得,损失个钱夹,话说这是她蛮喜欢的款式。

只是唐柠没法抬腿,邓雨筠猛的抱住她的腿,可怜兮兮掉眼泪,晶莹的液滴落在唐柠的腿上,脑袋突突疼。

神经病,唐柠的眼神太直白,邓雨筠没法装傻,别过头不自然地捋捋头发。

半晌恢复自然,邓雨筠忧郁着一张脸,“你,你不准走,我,我有话说。”

“我将蒋牧让给你。我会选择消失,不出现的,你放心,我说话做到,不然的话就天打五雷轰。”邓雨筠不管不顾吼出来,眼泪哗哗流,让出爱人,她的内心痛苦又煎熬。

她在说什么,蒋牧,谁稀罕。

“我没工夫和你说笑,邓雨筠,你别挑战我的忍耐力。”唐柠抽出她的腿,难掩不耐烦,好在这不是闹市区,不然的话,不知道会惹出什么风波。

邓雨筠怔怔地注视地面,纠结又痛苦,半晌抬头,热烈地注视唐柠像是注视着救星,“蒋牧是你的,我不争我不抢,我爱他,你也爱他,我们是一样的。你都不知道,我多羡慕你可以光明正大站在他的身边,你高贵又美丽,是他的良配,我只是,我只是他的一个错误。”

羡慕又憧憬,被这么注视的唐柠,没有半点欢喜,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

真伟大,说让就让,“爱”什么时候这么的卑微,不仅要讨好自己的恋人,必要的时候甚至得讨好情敌。

“你不要无理取闹,这样一点都不可爱。蒋牧喜欢柔弱的,你有点太强势。”邓雨筠见宁唐柠一脸恍惚,柔弱地哭唧唧,心如刀绞,“你以后得温柔体贴,他不吃芹菜,他不吃西红柿炒蛋……”

这么碎碎叨叨,这么理直气壮,实在是活久见,她可真博爱。

无法沟通,对牛弹琴,完全说不到一块去,三观震碎,醉醉的,见过奇葩的,没见过这么奇葩的!

她又不是接盘侠,蒋牧又不是天神,接纳他,脑袋秀逗。

“没钱没房没车没事业,又丑又挫,心底有个白月光,又凶又难搞,你说我是何必上赶着找不痛快,我又不犯贱。”唐柠扑哧一笑,不顾邓雨筠的震惊,“你说我图什么!”

“可是……可是爱是给予……不是索取……你,你实在太不懂事。”邓雨筠急得满头大汗,在唐柠的注视下,做不到振振有词,结结巴巴,像是个牙牙学语的幼童。

第77章 挡箭牌21

“你,你这样的思想是不对的,他只是暂时的落魄,你怎么能嫌贫爱富……”邓雨筠面红耳赤,很铁不成钢地盯着唐柠,抿抿唇,忍不住想责怪。

想不到她是这么个“痴情种”。

真挚又愚蠢的爱情,怕是男人顶顶喜欢的,飞蛾扑火,奋不顾身,实在有点毛骨悚然,不像是爱情有点像是邪教洗脑成功案例。

因为爱情,恋人可以拱手相让,因为爱情,人格可以任人践踏,真“伟大”,饶是唐柠见多识广,这个时候不免错愕。

不想和她说话,思绪不在一个频道上,根本就说不到一块。

“嫌贫爱富,你光长年纪不长脑的么!”唐柠微微笑,笑容甜美动人,只是话中的意思,没这么温柔。

不要因为自己是个傻瓜,就认为别人和她一样是傻瓜,全心全意不求回报,只是,蒋牧他配么。

无视她的错愕,唐柠抬腿就走,她爱犯贱是她的事,配不配合是自己的自由。

邓雨筠连滚带爬扑过来,想拽唐柠,牵扯到伤口,额头沁出斗大的汗珠,唐柠淡淡地说,“你若是敢过来,我就敢揍你,我的拳头不是吃素的。”

拳头一亮,世界立刻就清净下来,对付脑残,有的时候真不能按常理出牌。

闻言,微微哆嗦,不敢造次,蒋牧尚且在她的拳头下瑟瑟发抖,唐柠的拳头实在不是她能承受的。

唐柠临走的时候,瞥眼邓雨筠天崩地裂的表情,不必猜就知道她又要掉眼泪,回忆苏若雪的惨状,唐柠冷冷地瞥过头。

邓雨筠被唐柠的眼神煞到,心里头突了一下,不详的预感越发强烈。

半晌,邓雨筠跪坐在路上,柔弱,彷徨,只能茫然地抱着脑袋。

突然咣的一声电闪雷鸣,她一哆嗦,下一秒倾盆大雨,六月的天,娃娃的脸,说变就变。

没有伞,没有车,冷冷的雨拍打着她瘦弱的身躯,雾蒙蒙的不辨方向,冻得瑟瑟发抖,好不容易拦个好心人,搭上顺风车,到家的时候就是凶猛的高烧。

*

“翁嗡嗡”的铃声,吵醒睡懒觉的唐柠,蒋牧的电话,不着痕迹地翻个白眼,唐柠本想直接挂掉,转念一想,接起来,瞅瞅他想耍什么花样。

唐柠沉默不语,蒋牧轻快又不失温柔的嗓音在她的耳边回响,“若雪,你终于肯接我的电话。”

若是她没有失忆的话,她没有拒接电话,何来终于一说。

蒋牧软言软语,“约个时间见个面,雨筠和我说……”

邓雨筠这个女人到底在胡诌什么,唐柠自认她没有留半分的遐想。

只是耐不住邓雨筠是个戏精,不知道她对蒋牧说过什么,现在的蒋牧活像发春的泰迪。

蒋牧又什么能耐,她非得贱贱地凑上去,她有钱有颜又有才,为什么非得包个狂躁自大的直男癌。

“没有公事,不必见面,我和你没有什么可说的。”唐柠冷漠对待,笑话,她是个大忙人,没有什么闲工夫和蒋牧扯皮。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蒋牧想泡她,痴心妄想,分分钟叫他回炉再造。

“雪儿……”蒋牧低低笑起来,宠溺又撩人,半点没在意唐柠的冷言冷语。

亲昵的称呼,差点没叫唐柠挂电话,没这么亲密,乱攀什么关系。

“你说谈公事就谈公事,度假村,你不是感兴趣么,我们约个时间谈谈。”醉翁之意不在酒,蒋牧穷追不舍,不容置喙,摆谱道,“今晚九点,月阁521房,不见不散。”

521,我爱你,只是蒋牧他不配。

“月阁521房。”OK,唐柠眼底是掩饰不住的玩味,倏尔唇角一勾,低笑起来,只是眼底没有半点笑意。

“我可以去,只是今晚没空,明晚见,届时不见不散。”

地狱欢迎你,蒋牧。

“若雪,你在什么地方,到时候我来接你……”嘟嘟的忙音,蒋牧没有半点恼怒,忧虑尽散,满脸的松快。

蒋牧扭头就见邓雨筠瘫软在沙发上,犹如死鱼,睁着无神的眼睛,一动不动,早就泪流满面。

蒋牧再也忍不住将心爱之人拥入怀,男人宽厚的肩膀令邓雨筠的心一颤一颤的,眼泪流得格外欢实。

“雨筠,我的宝贝。”蒋牧这个吻无比的粗暴,吻到邓雨筠的红唇红肿不堪,他尝到淡淡的血腥味,才放开,一吻结束怜惜地注视着她。

“我……我会走得远远的,不然的话,若雪会不高兴的。”哭成一个泪人,在蒋牧痛惜的目光中,她轻轻呢喃,“阿牧,我……爱……你。你……你……你不必自责,我……我是自愿的,我以后不见你,不插手你和若雪的生活,我会远远的,远远地祝福你。”

蒋牧心疼又难过,若不是该死的叛徒,他现在何必进退维谷,唐柠是个眼里容不得沙的,现在保险的做法是和雨筠暂时划清界限。

可是蒋牧忍不住徘徊,舍不得,真的舍不得,他是真心恋慕雨筠的,她是他的肋骨,她是他的爱人。若是划清界限,不知道何年何月可重逢。

只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没办法,人活着必须有取舍,只是战略性转移,将来必然有重逢的时候。

蒋牧有点犹豫,但仅仅犹豫两三秒,就点头答应,“雨筠,我爱你,你放心,我会去接你的。”

*

九点,唐柠准时抵达月阁,金碧辉煌,只可惜不怎么干净。

月阁是苏若雪悲剧的发生地,521房,我爱你,世上最大的谎言,踏进去万劫不复,不洁,背叛,挣扎,痛苦。

兜兜转转,又是这个房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痛苦不甘,原数奉还,不必感激她。

本来纠结怎么报复合适,报复之余又怎么完美地摘出去,苏若雪的人生不该有污点。

只是若是走寻常之道,实在有点便宜他。

现在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不是个处么,尝尝男人的滋味,尝尝菊花残的痛苦,尝尝有苦不能言的憋闷,品品无处不在的有色眼光。

上架感言

当当当~~~~~~~

国庆快乐!!!!!

《炮灰逆袭日常》是作者酱的第二本书,也是作者酱第二次上架!

作者酱不断更,不太监,所以小伙伴们可以放心入坑呦~~坑品有保证哒~

更新呢,正常情况下就是两更啦~~当然有特殊情况就会加更,比如作者酱心情好啦,或者作者酱心情不好啦~~~23333,开玩笑啦~~

加更在这里就不立flag,若是不能完成任务,有愧大家的期待。

不论是开始就跟我的小天使,还是后来加入的小天使,或是中途离开的小天使们,在此都向你们说一声谢谢。谢谢你们曾经支持我,还在支持我,如果可能,未来也请多多指教(鞠躬)

本人其实是个懒癌晚期,有时候躺在床上实在不想码字了我就会让自己翻翻评论,看着一个个可爱的评论再重新爬起来,打开电脑精力满满地开始写!

2017多多指教!

连诺

第78章 挡箭牌22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若雪……”

一袭水红色轻薄长裙,热烈似火,衬得肌肤胜雪,裙摆在微风中荡漾,摇曳生姿。绮丽的轮廓,在朦胧细碎的灯光下,氤氲着雅致的风情,蒋牧一时失神。

唐柠回头,蒋牧倚靠在爱车边,西装革履,领口扣得齐整,清冷禁欲的味道扑面而来。

蒋牧把玩着银灰色打火机,叼着根香烟,烟雾袅袅,狭长的双眼微眯,衬得他本就俊美无俦的脸越发不凡。

只可惜是衣冠禽兽斯文败类,披着羊皮的狼。

见状,唐柠露出妩媚美丽的笑容,欢喜又羞涩。

不知道被触动哪根神经,蒋牧快活地笑起来,本就不俗的容貌,越发的英俊潇洒。

女人心,海底针,什么不喜欢,什么厌恶,什么谈公事,不过是欲迎还拒的借口。

不率真,不可爱,她和雨筠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完全没有可比性,蒋牧深情款款的同时,不忘比较唐柠和邓雨筠孰优孰劣。

蒋牧不经意的自得和傲慢,叫唐柠嗤之以鼻,不过是个蠢货,不足为惧,难道他不知道世上的女人,越是漂亮越是有毒么。

她的演技一如既往的精湛,这不,蒋牧被骗得团团转尤不自知,一边被人骗,一边帮人数钱。

蒋牧的胸膛滚烫起来,不由的凑近,欲牵唐柠,或许是月色太撩人,羞涩的唐柠美得惊心动魄,美得叫他想一亲芳泽。

唐柠微微一退,蒋牧微一愣神,完全没反应过来,唐柠已然躲过他伸过来的手,低着头,细长的睫毛宛若羽扇般垂下,完美掩饰住她内心的波动。

蒋牧脸微微一绿,美是美,就是太不识趣,只是想到苏家,他不能摆谱,世上没有比他憋屈的富家子弟。

他的新生活寄托在唐柠身上,没有她,他没有办法东山再起。

现在的他,说不出白手起家的话,灰头土脸无路可走的时候,不得不低头,现实叫他直不起腰。

“我不喜欢烟味,你离我远点。”唐柠只是平淡地注视蒋牧,眼神平静无波。

故作矜持,女人总喜欢来这套,蒋牧将燃着的香烟摁入车内的水晶烟灰缸,缓缓摁灭,笑容依旧妥帖,寻不出半点错来。

绅士领路,没有做叫唐柠不快的事,西装笔挺,英俊又不凡,欣赏的目光没有断过。

只是唐柠对他的英俊完全免疫,美丑只是一张皮,天然的人工的,美丽只是刹那芳华。不老容颜只是骗骗不知情的小姑娘,没有人可以抵挡岁月的侵蚀。

“度假村的事情,你怎么想的。若是价钱合适的话,苏家可以……”唐柠不是故作冷漠,她是真的冷漠,蒋牧唱做念俱佳,只是难掩油腻腻之感。

“不谈生意上的事,就当老朋友叙叙旧。”蒋牧注视唐柠,漆黑瞳仁里闪动着动人的光芒。

“叙旧,我和你,没必要。你和邓雨筠不清不楚的,现在又来撩拨我,你想脚踏两条船么!”唐柠像是控制不住自己情绪似的,浑身竖刺,冲蒋牧冷笑。

冷漠又疏离,没有半点温柔软和,只是失望又冷漠地注视他。蒋牧当场脸微抽,糟糕,事情怕是会黄,下意识的欲揽过唐柠。

“别碰我。”唐柠眼神冷漠,腕上的银镯轻晃,打在蒋牧的手上,略有一丝痛意。

“我和雨筠现在没有半点关系!”蒋牧故作痛苦地握爪,英俊的男人被颓废和懊丧包包围,惹人心疼。

惊喜期盼在眼底一闪而过,唐柠随即换冷漠厌恶的面具,“你和她的事,我不想知道。”

蒋牧猛的抱头,一时挣扎又痛苦,只是没等来嘘寒问暖,没等来温言软语,他只能装模作样地叹息,自顾自演下去。

“她背叛我,卷走我的钱和别的男人远走高飞,我本来不想说的,可是……”蒋牧泪光闪闪,唱作俱佳地表演着,将一个被爱人背叛的男人刻画的入木三分。

见过给别人戴绿帽的,没见过自己给自己戴绿帽的。难道不怕说着说着,假的变成真的么,这么诅咒自己,真的好么。

蒋牧的计策堪称完美,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抨击邓雨筠的不检点,抨击她的背叛。

被戴绿帽,他最喜欢,不是么,他是受害者,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是无辜的,只是他无辜的话,谁死有余辜!

只是现在换个人来背锅,将罪责推到邓雨筠头上,若是不明所以的,定然以为他是苦情男,邓雨筠是个渣女。

他这么会编故事,不知道蒋父知不知道。

他的谎言,从头到尾破绽百出,邓雨筠这么爱他,怎么会背叛。

摇尾乞怜求唐柠和蒋牧附复合的贱样,现在唐柠依旧没忘,三观尽碎的感觉,委实称不上美丽,这个女人,别的本事没有,恶心人的本事,堪称一流。

蒋牧这个渣男,唐柠只想狠狠虐!

冰山渐渐融化,冷凝的神色渐渐软化,唐柠同情怜悯地注视蒋牧,“她这么可恶,不能轻饶,你放心,掘地三尺,我会将她挖出来……”

唐柠将一个心疼心上人的女人扮演的淋漓尽致。

满腔的愤怒在蒋牧含笑的眼神中冷下去,故作不在意地拢拢头发,两颊染上浅浅的绯红,羞涩又不安,活像个怀春少女。

“我很庆幸,这个时候身边有你。”蒋牧没有在意唐柠的躲闪,桃花眼闪烁着温柔的光芒,“若雪,这个世界只有你对我始终如一。”

动人的告白唐柠的眼神充盈着柔软和感动,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像是压抑着着什么。

“我有点事,我现在要回家。”

蒋牧微微一愣,迸发出强烈的欢喜,大掌握小手,坚定又温柔,“若雪,我们重新开始,我知道是我不对,我不该辜负你的满腔情谊。”

唐柠僵硬地推拒,做出痛苦挣扎的模样,“我不想重新开始,你走,我不想见你。”慌乱地左脚绊右脚,差点摔倒在地。

蒋牧深深地凝视她,满眼的柔情,“如果不想重新开始,为什么你会来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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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挡箭牌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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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商人,商人不做赔本的买卖,苏氏集团收购度假村和你是谁,没有半点关系。”唐柠低头,莹白的小脸染上淡淡的绯红,难得露出小女儿娇态,不自觉地流露出亲昵。

蒋牧心中吹着口哨,难得的欢快,不由得窃喜,又秒变深情脸,“我是被蒙蔽的,你可以考验我,我是真心的。我和你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是什么人,没有人比你清楚。

沉默半晌。

“我可以给你机会,但如果你骗我,我是不会原谅你的。”唐柠眼神澄澈,凝视蒋牧的眼睛。

蒋牧不敢直视她澄澈的双眼。

“先生,您的酒。”

侍者的出现,缓解他的不自在,抬头的时候,满眼的真诚。

她傻,可苏伯父不傻,苏伯父不是可以被他敷衍和哄骗的,生米煮成熟饭,世上没有比这保险的事儿。

一夕之间变成孤家寡人,曾经围绕在他身边的朋友和美女对他避如蛇蝎,穷途末路的滋味实在煎熬。

蒋牧眼神一凛,装作若无其事给唐柠斟酒,“若是我欺骗你,我就遭万人唾骂,你知道的,我这个向来爱惜羽毛。

无色无味的药物,依附在杯壁上,红酒一倒,没有半点痕迹。

见唐柠一脸的天真依恋,蒋牧一时不忍。

只是人生在世,有舍方有得。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蒋牧太懂这个道理。人上人和破落户,他不傻,自然知道怎么抉择。

成为人上人,呼风唤雨,没有人可以阻挡他,他甚至可以将邓雨筠寻回来,他是龙不是虫,合该遨游九天而不是在泥地中摸爬滚打。

只是不知怎么的,心头闪过一丝不忍。

她与他,青梅竹马。

数九寒冬,牵着小小的人儿,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亲亲热热地挨着他,水汪汪的双眼里满是依恋与眷慕,半点不怕他。

苏家的座上宾,她的未婚夫,不过是儿时的算计。

她的走失,是他的有意为之。

彼时他是蒋家的可怜虫,母亲是个拜金女,贪慕荣华富贵,只是福薄,没能活下来,死在手术台上。

蒋夫人是个老妖婆,不顺的时候,找个僻静的地方,指甲招呼过去,留下青青紫紫的痕迹。说他调皮爱玩闹,走不稳路,总是摔跤。

父亲是个冷漠的,纵使知晓他伤痕的来源,当做没瞧见。

蒋苏结交,他是功臣,他的待遇瞬息改变,蒋太太不敢对付她,见不得人的烂招数不敢摆在台面上去。

这个老妖婆命短,不然的话,他肯定将一切报复回去。

若是没有邓雨筠,没准就凑活着过,只是世事没如果。

即使在一起,可他钟爱的依旧是邓雨筠。

现在只能说抱歉,不过放心,他会铭记她的恩的。

蒋牧温柔一笑,唐柠回以同样温柔的笑容,自作自受,但愿他能承受住。

若是奔溃,余生在精神病院,痴痴傻傻的,嗯,有点便宜他。

蒋牧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没有半点破绽,孰不知一切尽在唐柠的掌控中,等待他自投罗网。

“若……雪,你……你是我的遗憾。我们……我们重新来过。”蒋牧晃晃脑袋,傻傻地笑着。

各怀鬼胎,蒋牧拼命劝酒,酒后乱性,若是没有喝醉,怎么乱。

唐柠装作不胜酒力,拼命灌他,她就是不倒就是不醉,蒋牧意识不清醒的时候,唐柠滴酒不沾,只是慢慢灌他,眼神冷冷的,没有半点脉脉温情。

蒋牧醉醺醺的时候,依旧做着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的美梦,满心的甜蜜和欢快。

“蠢货。”

唐柠似笑非笑盯着扑通倒在地上的男人。

蒋牧瘫软的身体,在她眼中和垃圾没有什么两样,不,他连和垃圾为伍的资格都没有。

*

火热的吻,酥酥麻麻的,隐秘处,刺骨的疼痛,蒋牧猛的一僵。

“宝贝,你可真热情。”雄壮的男人,搂着他,衣服半露不露的,整个肩膀和大半个背部露在空气中,满满的荷尔蒙的味道,熏得蒋牧差点没昏过去。

蒋牧眼底闪过一丝寒光,狠狠给出一个巴掌。

“啪!”

这个耳光,蒋牧用尽全力,牵扯到伤口,额头是密密的冷汗,穿上衣服就想走。

“找死。”男人攥住他的胳膊将人拖到床上,压上去撕扯着蒋牧的衣服,在他的屁股上轻掐。

掐他的壮汉,紧贴在他耳边放肆的笑着,没有一个男人可以忍受被这么侮辱,蒋牧难以忍受,浑身轻颤,不是怕,而是恨。

抓住空档,抓过床头灯,对准他的脑袋,拼尽全力砸上去,“去死吧!你这肮脏的家伙!”

“砰!”

蒋牧连滚带爬,逃出去。

被砸中头的男人,满头是血,摸着脑袋,两排齐整牙,咯咯作响,发狠地瞪着门,眼神晦暗,不一会儿发出怪怪的笑。

蒋牧战战兢兢,风平浪静,没有什么波澜,只是羞耻感未消,转眼就是他的生日。

“生日蛋糕有点丑……”唐柠板着脸,腮帮子鼓鼓的,眼神懊丧,说不出的苦恼,东倒西歪的蛋糕,实在有点惨不忍睹。

糕点师学徒做废的蛋糕,实在是丑不堪言。

虽然味道没差,只是这造型实在有点辣眼睛。

唐柠可没有什么兴致为蒋牧洗手作羹汤,他不配。

蛋糕可不是礼物,她的礼物肯定别致,别致到蒋牧今生今世不会想收到第二份。

“不准你嫌东嫌西的。”唐柠忽的灿然一笑,巴掌大的小脸,泛着莹润的光泽。

瞄着蒋牧不着痕迹的躲闪,真是有趣,啧啧,前头老是想占她便宜,又是试图牵手,又是试图揽肩,现在躲她跟躲鬼似的。

蒋牧食不知味,勉强笑着。

瞥见她无意识地抚摸着精致的耳坠,眼神天真单纯,仿佛在求赞扬,心头茫然,嘴巴却不自觉地吐露赞美,“味道真不错,我喜欢。”

“我做的,当然不会差。”唐柠微微笑,清纯羞涩,宛若梨花初绽,“虽然有点丑,不过你放心,糕点师父说我在这方面有点天分。勤加练习,很快就可以出师,到时候给你做个漂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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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挡箭牌24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我对你失望透顶。出去不要说是我的儿子。你赶紧给我滚回来,不然的话以后就不要回来。”蒋父的暴怒,彻底撕裂平和的生日,蒋牧的脸顿时就变白。

“爸,到……到底是什么事……我马上就……”蒋牧话未说完,蒋父就挂掉电话,胸口莫名涌上慌张惊恐,“爸……”

蒋牧突然手脚发抖,深呼吸,深呼吸,抑制住从骨缝里钻出的冷意,眉头紧蹙,疲惫地按着太阳穴。

父亲沉稳严肃,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炸弹落于侧而身不移,没有什么会叫他动容。

蒋太太这个老妖婆去世的时候,不见他怀念。

两兄弟逞凶斗恶,眉头不带眨。信奉丛林法则,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不然的话,他这个血统“低贱”的,怎么有争夺的权力。

违背他的意愿,大张旗鼓的向邓雨筠求婚,迎来的不过是淡淡的怒意。

现在这样的震怒咆哮,有史以来头一回,不安又恍惚,蒋牧无措地盯着丑陋的蛋糕,口中苦苦的,心头涩涩的。

蒋牧猛的抬头,深深凝视着唐柠,她正纤手半掩着檀口,打着哈欠,娇憨又动人。

半晌,蒋牧回神,迅速抓紧唐柠的手,抓的死紧死紧的。

脸上带着一抹癫狂的神色,眼神如同溺水之人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紧张到牙齿打颤,喉头微动。

水润双眼,像是盈着一汪细密的春水,迷惑地注视着他。

一瞬间,变哑巴,说不出什么话来。

电话铃,犹如催命符,蒋牧突然跳起来,试图夺过唐柠的手机,全是下意识的动作。

等蒋牧反应过来时,瞥见唐柠古怪疑惑的眼神,脸色说不出的难看,胸口发闷。

不详的预感,笼罩他的内心,一时迷茫无措,不行,一定要尽快把她搞定!

蒋牧眼珠子一转,眼神灼热,“我们去领证,我想和你结婚,你和我一对,我和我应该在一起。生日蛋糕我很喜欢,希望年年岁岁有今朝。”

想骗婚,想得美。

唐柠的笑容未变,只是在心底又记上一笔,怕丑事曝光,想着生米煮成熟饭,果真不负人渣中的战斗鸡之名。

“没有戒指,没有鲜花,你的求婚太没有诚意,我可不答应。”

“你这是答应……”蒋牧沉浸在欢喜中不可自拔,一时间竟将蒋父的暴怒抛之脑后,结婚,结婚,搭上苏家的船,不愁前路难。

待回神,只见唐柠的肩头微微颤抖,蒋牧忐忑又不安,眼神充血,没有什么可怕的,不会有事的,他会走上人生巅峰的。

转过身来,小脸依旧妍丽明媚,她的眼神是全然的陌生。

蒋牧想走上去抱住她,接触到唐柠临近冰点的眼神,蒋牧硬生生停住,汗毛倒竖。

“我们之间到此为止,我不知道你居然是这样的人。”唐柠厌恶地皱起眉头,冷冷地盯着蒋牧,那眼神,将他冻在原地不敢动弹。

蒋牧急切地解释,“有心人的鼓动,你可不能信,我是无辜的……”

话音未落,只觉得脸上传来重重的力道,剧痛无比,眼前发黑,脸色苍白如纸,半天才自剧痛中缓过劲来,只觉得嗓子眼儿里满是血腥味儿。

“你无辜,我看你是死有余辜。”唐柠一脚踹上去,将他踹倒在地,砸在办公桌上,办公桌顺势倒地,发出巨大的声响。

职员冲进来见唐柠暴打老板,一时噤若寒蝉,在唐柠冷冽的眼神中退出去。

只是难掩八卦的心,望眼欲穿。

恨不能做个围观群众,只是想想口袋中的钞票选择作罢。

只是探头探脑者,不在少数,越是不让瞧,越是想瞧,抓耳挠腮,好不难受。

蒋牧像是被开水烫到似的弹了一下,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顾不得疼痛,奔溃地抓头发,满眼的慌张和惶恐,额头沁出密密的冷汗。

他努力维持的精英范,瞬间消失不见挣扎着要去抓唐柠的腿,“你不要受有心人的挑拨,我对你是真心实意的。。”

“我说过,你不准骗我,三番两次……”唐柠的声音轻的像在叹息,猛的一顿,轻轻一笑,毫不掩饰话语中的讽刺,冷眼见他狼狈痛苦的模样,“你是不是以为我是傻瓜,可以被你一次又一次戏耍。求婚,你这如意算盘实在叫人作呕。我不会放过你的,你好自为之。”

唐柠拿起桌上的蛋糕,毫不犹豫砸在他的脑袋上。

蛋糕寿终正寝,完美完成它的使命,奶油在蒋牧的脸上开花,五颜六色一团,可以说是狼狈又滑稽。

蒋牧错愕地摸着脸,油腻腻的触感,有点恶心,他傻愣愣地注视唐柠,一个外表温柔美丽,内心凶残的女人。

唐柠头也不回地走掉,偷听的员工做做鸟兽散,溜得没影,只是余光瞟见不可一世的蒋总裁,倒在一片狼藉中。

八卦之魂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愈演愈烈。

痛苦的,难过的,懊丧的,花一生去品尝,不在沉默中疯狂,就在沉默去死去。

蒋牧的腿是酸软的,哆哆嗦嗦站不住,踉踉跄跄,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草草扶住墙壁,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吞下带血的唾沫,点进微信,查看视频。

每一个点击都如同踩在刀尖,锋刃割开皮肤,鲜血喷涌,伴着尖锐的疼痛。

屏幕上不可避免地沾染奶油,有点模糊,可不妨碍视频的播放。

一张大床,上演着不堪入目的演出,沉迷的,堕落的,污秽的,蒋牧口中的血味越发浓厚。

蒋牧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堂堂八尺男儿跪倒在地,摔落在地的手机,没有半点损伤。

连日来的噩梦,连日来的疼痛,连日的战战兢兢,彻底逼疯他,若不是订错房间走错房间,若不是误饮春药,何必承受无妄之灾。

蒋牧不是没怀疑过唐柠,只是她不可能知道他的谋划,查过视频,没有半点不妥之处。

只是酒是他倒的,药是他下的,她是苏父拉走的,房间是他订的,1314房误订成1313房,房间是他走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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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挡箭牌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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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频是陌生男人录的,他是个同志,是个混黑的小头目。

报复他,故意传的视频,现在收到视频的只是苏蒋两家,将来就说不准。

因是他种的,果是他尝的,他是自作孽不可活,苏家不会原谅他的假惺惺,蒋家不会接纳有丑闻的他。

蒋牧头晕眼花,只觉着世界末日降临,他无路可走。

余生,蒋牧怕是不敢踏足酒店,这地方实在太恶心,太让人作呕。

蒋牧失魂落魄,又是抓狂又是压抑的发泄,哭成一个泪人。

恨只恨,当初头脑发昏,没有拴住她,他是苏家的女婿,苏伯父肯定不会眼睁睁见他跌落泥潭,怪只怪他太骄傲。

这个时候蒋牧突然明白,蒋磊为什么会娶个富家千金,江山和美人,他永远知道孰重孰轻。

他是卑劣的,自私的,恶毒的,蒋牧不觉他有错,只是他认清得太迟太迟。

走出办公室又是个衣冠楚楚的禽兽,西装革履,小皮鞋蹭亮,头发齐整,只是脸上巴掌印未消,略微有点狼狈。

员工未带有色眼光,只是蒋牧忍不住瑟瑟发抖,只觉着鄙夷的,厌恶的,好奇的,古怪的,探究的,色色的,形形色色的目光落在他头上。

蒋牧默默地握紧拳头,目光微微一黯,不,他不是孤家寡人,雨筠,他的雨筠,她这么爱他,肯定不会背叛他的。

“我想见你,回到我的身边。”蒋牧难得流露出淡淡的软弱,他向来是不可一世的,什么时候低过头,只是现在……

电话那头邓雨筠怯生生的,似乎是在挣扎一样小声儿说道,“阿牧,你是不是,你是不是喜欢男人,你是……不是当我是挡箭牌……”说话的时候,不自觉地流露出浓浓的哭音。

隔着千山万水,蒋牧依旧能描摹她的模样。怯生生地咬着粉嫩的唇瓣,柔弱单纯的脸上难掩哀容,眼眶红红的,她的柔弱之姿是他最喜欢的模样。

只是他骤然一僵,感觉说不出的狼狈,他最丑陋的模样,他最恶心的模样,落在她的眼中,没有半点保留。

他的头抬不起来,他的脊背直不来,他像个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没有的事,我若是个同性恋,怎么会日日夜夜和你……”蒋牧没有半点笑意,眼底雾蒙蒙的,只是话语温柔得不像话。

“讨厌……”诉不尽的娇羞,传入蒋牧的耳,他不由得轻笑起来,只是眼眸深处是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你不要胡思乱想,大家族没有亲情,只有数不尽的背叛,我的好哥哥,可不是什么善茬,他故意算计我,只想叫我身败名裂。”蒋牧愤怒地叫嚣着,人是有秘密的,不敢不堪的真相,在最亲密无间的恋人面前,选择遮掩事实。

蒋牧自欺欺人,将自己安放在受害者的位置上,一次又一次的暗示着,仿佛就能抹煞自作自受的蠢事。

纵使被全世界背离,她是他的,她是爱他的,蒋牧甜蜜又不安,“我好想你,没有你的日子,我睡不着。我的身边不能没有你。”

“我马上回去,没有人相信你,我相信你,无论你是贫穷或是富贵,我都不离不弃,没有你,我的生活是不完整的。”邓雨筠信誓旦旦,安抚着蒋牧不安的心,娇娇软软的嗓音,说着动人的情话,“两天,就两天,你就可以见到我,我摔伤住院,医生说留院观察两天,到时候我做飞机去找你。没有你在身边,饭不香,觉不甜。”

“我等你来找我,我和你,一个家。”蒋牧不禁轻笑起来,黯淡的眼睛闪过一丝淡淡的甜蜜。

挂断电话,邓雨筠貌似哭得可怜兮兮,可凑近一瞧,没有半点泪痕,她收敛娇弱胆怯的模样,她轻轻抚摸着闪亮的钻戒,轻蔑地笑道,“蠢货。”

喜欢,有,只是这喜欢,浅薄得可怜,林悦的话,没有错,她就是个心机婊。读书没天分,心眼贼多。

天真,柔弱,无邪,无依,只是蒋牧喜欢的,可绝非她的本性,他喜欢她的伪装,她喜欢他的钱。

温柔体贴,英俊潇洒,富贵多金,她不可避免地陷进去,演戏么,不入戏,怎么会真。

可霸道总裁落难,眼见不能翻身,她干巴巴凑上去,不是傻是什么。她年轻貌美,又有钱,干嘛非得找个暴躁的窝囊废,仰人鼻息。

到底良心未泯,就是个畜生,经过这么多年的陪伴,不会没有半点感情羁绊,何况是活生生的。

早知道他不可能有未来,可依旧不死心,不过是丝丝缕缕的爱恋在作怪。

看视频的时候没哭,接电话的时候没哭,挂电话的时候没哭,泪意翻涌。

只是突然眼泪滑落两颊,淡淡的不忍涌上心头,邓雨筠轻拍脸蛋,轻轻呢喃着,“你可是个坏女人,坏女儿怎么能流泪呢!女人的眼泪是武器,没有观众,你哭什么哭,你真是个傻瓜。”

一个巴掌扇在脸上,邓雨筠咬牙切齿,“多愁善感的柔弱的女人,扮习惯,就以为自己就是这样的女人,实在是可笑。你得笑,你得笑,知不知道!”

镜中顶着巴掌印,笑得比哭还难看的女人,绝对不是她。

她这样恶毒的女人!

要什么可怜的爱情!

爱情是奢侈品,她要不起的。

“你没有错,你没有错。”

邓雨筠垂头紧盯着视频,重播重播再重播,她的目光就变得坚定起来。

凝视着视频中丑态百出的蒋牧,不禁念念叨叨起来,他这么脏,他这么恶心,他怎么能玷污她,他怎么配得上她。

邓雨筠猛的挺直脊背,画上精致妆容,掩饰住狼狈,拎着小包包,一切如常。

别墅的保姆知晓,每天这个时候,邓小姐就会出去购物,看看新款,喝喝下午茶。

回来的时候不是晚上,就是第二天,别墅的主人从来没来过,小三做到这个份上,有点可怜。

邓雨筠头也不回地走出别墅,坐上出租车,选择现金付账,这座城市,再没有她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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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挡箭牌26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邓雨筠自以为隐秘的行踪,尽在唐柠的掌控中。

qq不登,微信不上,身份证不使,又不是失踪,无疑是有预谋的潜逃,扫尾扫得不错。

蒋牧这个傻瓜,被耍尚不自知,等回神的时候,“真爱”早就逃之夭夭。

只是有点小惊讶。

邓雨筠会有这个心思。

不是说真爱无敌么,不是说赴汤蹈火甘之如饴么。

大难临头各自飞,可不是真爱会做的事。

原来她才是大boss。

这个背叛来得有点猝不及防,逃之夭夭的速度快得叫人发指。

什么柔弱,什么单纯,什么痴傻,通通是伪装,这演技妥妥的影后级别,出来骗钱又骗情,实在是浪费天分。

只是智商是硬伤,早就漏洞百出,偏偏以为自己瞒天过海,人蠢不可怕,怕在不自知。

不过,蒋牧这个人渣,有今天,大快人心,渣别人的,迟早会被渣回来的,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两个字活该。

邓雨筠若是以为高枕无忧,那就大错特错。

唐柠微微笑,没有动作,她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刻。

*

没有钱,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关系,邓雨筠是他的,她是他的全世界。

蒋牧欣然迎接他的新生活,虽然可能他不是霸道总裁,可他可以做个暖男爸爸,没有波澜壮阔没关系,平平淡淡也是真。

殊不知,眼前的安稳只是假象,随之而来的,是暴风骤雨。

邓雨筠失踪,蒋牧一夜没睡,天微亮的时候,疲倦的双眼撑不住,睡过去。

打探不到半点踪迹,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蒋牧失魂落魄地跪在地上,脑袋懵懵的,眼神呆滞而迷茫。

柔弱温柔的女人,对他一往情深,他不相信她会背叛,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蒋牧的心钝钝的痛。

暴风骤雨尚未结束。

虎落平阳被犬欺,蒋家除名,合作伙伴忙不迭地撇清干系,他焦躁又难受。

唯一能帮上忙的是唐柠,苏家的报复未来,蒋牧抱着侥幸心理求助唐柠,可唐柠一来不接他电话,二来不见他的面。

唐柠的狠话当然不是白放的,没两日,苏氏集团全面狙击与打压亿牧集团,试图以低价承揽度假村,不占便宜白不占。

“这是趁火打劫!苏若雪你是不是有点过分,度假村,是个聚宝盆,你叫我收不回本,未免有点不合适。”蒋牧脸色渐渐变得铁青,捂着胸口,心头就是一阵绞痛。

唐柠质疑地盯着蒋牧,“蒋牧,你自己做下的事情自己清楚!旁的不说,就说骗婚一事。若不是你砸破人家的脑袋,人家报复你,我到现在不知道你是个同性恋。”像是难忍被欺骗的痛苦,唐柠握紧拳头,浑身紧绷绷的。

蒋牧两颊充血,青筋暴起,强忍愤怒的火焰,侧过脸看着,带着祈求的意味,“我不是,蒋磊故意整我的,你知道的豪门就是这样……”

唐柠一拳砸在蒋牧的肩头,连人带沙发摔倒在地上,自然顾不上争辩,揉着腰难掩痛苦。

“撒谎不打草稿,是不是你,我会认不出来。我和你自幼相识,你和我什么仇什么怨,非得骗我做同妻,做你性取向的挡箭牌!”唐柠粉嫩的唇瓣轻轻弯起,眼神轻蔑地像是在看臭虫,一沓照砸他的俊脸上,不是要“铁证”么,她给就是。

蒋牧定睛一看,全是各式各样的亲密照!虽然没有露骨的图,可柔情蜜意的眼神,勾肩搭背的动作,相视而笑的默契,唯美又暧昧。

若是个正常男人,自然没什么,可他现在是个“同性恋”,说没有什么,谁信,这个女人是想叫他去死。

蒋牧没忍住额头狂冒冷汗,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唐柠,眼神怨毒,仿佛要把她大卸八块。

他抡起拳头想招呼唐柠的脸蛋,在她似笑非笑的眼神中,想起唐柠的拳头和巴掌,忍不住瑟缩起来,只得悻悻作罢。

唐柠语调一转,瞬间变得森冷而肃杀,“你欠我,你不答应,视频我就公之于众,叫世人见识见识亿牧集团总裁的妖娆姿态。”

不干,没关系,丑事曝光在阳光下,见世人识见识他的丑态,蒋牧,怕什么就来什么,打蛇打七寸,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

蒋牧不寒而栗,终难掩颓色,无奈妥协,没办法,现在他的太脆弱,没有半点讨价还价的余地。

只能指望唐柠不出尔反尔,念在素日的交情上,放他一条生路。

想叙旧,只是盯着唐柠冷若冰霜的侧脸,吐不出半个音节。

他揉着腰,僵硬地走出办公室,无视众人古怪的眼神,现在的他,早就顾不得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

又是恋人失踪,又是千疮百孔的公司,蒋牧每天都忙得焦头烂额的。

竞争对手大肆收购公司股份,没有蒋家做后盾,他只能束手无策,真真是见不到半点希望的曙光。

力王狂澜,基本上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蒋牧不是没试图挽救过,可只是徒劳。

亿牧集团倒闭,偌大的企业,在短短的时间内就破灭,苏氏集团的报复,竞争对手的打压,豆腐渣工程的负面新闻,彻底拖垮它。

房,车,存款,奢侈品,全填进去,堪堪还清债务。

现在一贫如洗,两套换洗衣物,两双皮鞋,锅碗瓢盆,存款三千五百六十块二,蒋牧抹把脸,眼神空洞洞的,没什么焦距。

没办法只能熬,咬咬牙,拎着家当,汗流浃背挤公交,人挤人,肉贴肉。

蒋牧的腰被人撞到,是个男的,他想呕吐,可没吐出来,还没过苦兮兮的生活,身体就已然习惯。

馒头咸菜,不足二十平的小房间,蒋牧抡起拳头砸桌,三块钱的啤酒猛灌,灌着灌着,眼泪流下来,苦苦的,涩涩的,说不出的难受。

邓雨筠在什么地方,她究竟是死是活,她到底有没有背叛他,蒋牧想知道个答案,可是他没有钱,现在连个侦探都雇不起,谈何打听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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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挡箭牌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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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蒋牧捂着瘪瘪的肚皮,捂着隐隐作痛的脸,火没处发。

找个对口的工作,无果,稍微沾点边的,无果。

冠冕堂皇的理由,不要钱似的撒过来,砸得他两眼发昏。

没工作经验,屁话,亿牧集团是摆设不成,他运筹帷幄的时候,面试官没准还是个打杂的。

没招人计划,胡说,前头欢天喜地走出来,捏着报名表的,不是人,是鬼么。

蒋牧不信这个邪,是金子无论到哪里都是会发光的,他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

他这匹千里马迟早有伯乐会赏识的,这不,有慕名而来的小公司,邀请他去面试。

虽然是个小职员,月薪五千块,可屡屡碰壁的蒋牧,没有挑三拣四的资格。

早早的收拾妥当,换上体面的西装,昂贵的西装没有怎么熨烫,微微有点皱,没有什么精致感,捋捋平,刻意早到一个小时。

“这员工面试可真没劲,我想回去睡觉。咦,这个倒霉鬼,谁塞进来的,我家公司可不想倒闭,赶紧的,叫他回家去。不知道干过什么天怒人怨的破事,啧啧,居然被老爹扫地出门。”

“不着急,坐坐坐,面试的时候可以逗逗他,不是蛮有趣味的么,你耳朵凑过来,我有话说……”

戏耍他,看他笑话,士可忍孰不可忍。

蒋牧打消面试的念头,冲进去就是一拳,转身就溜,脸上的伤痕就是溜的时候,不小心刮蹭上去的。

漫无目的走在大街上,啃着一块钱一个的白面满头,蒋牧扫来扫去,不放过任何一个工作的机会。

没有公司会聘请他,认清这个事实,他不免沮丧,没有办法,只能找别的工作。

甜品店在聘请收银员,男女不限,包吃包住,月薪两千,蒋牧强忍不愿,踏进去。

老板顾忌他脸上的伤,又欣赏他的颜,勉为其难留他,试用期一个月。

蒋牧勤勤恳恳干活,每天桌椅擦拭得干干净净,地板的死角打扫得没有一点灰尘。

他拼命工作,不抽烟不喝酒不赌博不贪嘴,工资投进股市,他的眼光不错,有点小钱。

私家侦探查消息,可是没有半点音讯,仿佛世上就没有邓雨筠这个人,她就这样人间蒸发。

可蒋牧不死心,梨涡微陷的她,笑靥如花的她,信誓旦旦说回来的她,不会消失不见的,她不会是叛徒。

这个小女人啊,没准明天就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蒋牧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她是他苟延残喘,活在世上的动力,她不会不见的,她这么爱他,她怎么会舍得。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没准受尽苦难,像她这样柔弱的女人,会不会害怕惶恐,每日偷偷掉眼泪。

蒋牧真想一醉方休,可是不行,他的钱不能乱花,侦探社太黑,砸进去的钱没有翻起半点水花,只是又不能不给钱,茫茫人海,她究竟在什么地方。

时隔半年,蒋牧灰头土脸的,没有半点精致,穿着员工服,踩着地摊鞋,笑眯眯地招呼客人,彻底磨平棱角,时光和磨难为他蒙上一层灰。

他是落魄的,他是平凡的,只是无人时阴森森的目光,让人渗得慌。

是时候收网,没道理,一个潇潇洒洒,一个凄凄惨惨。

便宜谁不能便宜渣渣,痛快这么长时间,邓雨筠,是时候该还债。

恶人自有恶人磨,佳偶变怨侣,不死不休,她喜欢。

时间可以葡萄酿成美酒,时间可以将思念酿成毒酒。

苦苦地追寻,他在地狱挣扎求生,她在天堂放纵享乐,他的爱恋,他的信任,被践踏,被辜负。

疼么,当然疼,痛彻心扉。

唐柠美丽的丹凤眼,充斥的是淡淡的漠然。

没有人怀疑她,不知道是不是她表现得太过单纯无辜。

黑客的技术,捡起来。

订错房间,不是巧合。

现在么,收到图,也不是巧合。

唐柠的眼神慢慢变得平和起来,恢复成平时的人畜无害。

*

蒋牧浏览新闻,知晓实时动态,弹出来的推荐,习惯性地点x,可能是手滑,不小心点进去,空气仿佛一时之间凝滞,落针可闻。

修身的水红色旗袍,花纹绮丽繁复,衬得肌肤胜雪,绰约生姿。

古镇中的姑娘容颜如蔷薇般明媚,眉眼弯弯,眼波潋滟含情,眼神叫他陌生怯懦。

是邓雨筠,又不是邓雨筠,这个女人是他陌生的,她是雏菊,她是百合,她不该是旖旎美艳的蔷薇。

他是世上最大的大傻瓜!

她真的爱过他么!

蒋牧麻木的眼神落在图上,呆呆地凝视着她含笑的脸蛋,恨得牙痒痒的,手中的一次性筷子早就被折成两半。

她善良,她可爱,她清纯,她仿佛一朵嫩嫩软软的雏菊。

他以为她这样柔弱的女人,禁不起生活和岁月的侵蚀,她是这样的娇柔,她是如此的脆弱。

只是可惜是假的,全是假的。

这个女人薄凉自私,笑得没心没肺,叫蒋牧的心瞬间千疮百孔,她是不是早就在打他的主意,奔着钱来,吝啬哪怕一点点的真心。

他眨眨眼,酸酸涩涩的,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盯着壁纸上歪着脑袋,眼睛如同迷途的小鹿,无辜而又清澈地凝视前方,天真娇憨的邓雨筠。

想起他倾尽所有的深情,在电话这头留下一吻,炽热的,滚烫的。

她过来就成婚,就在这个城市,他以一生为聘,娶她做媳妇。

西式婚礼,阳光海浪沙滩,她白纱飘飘,他西装革履。

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就两个人,两个人的婚礼,没有繁文缛节,没有虚假客套,简简单单,浪漫动人。

“你逃不掉的。”

蒋牧沉默半宿,顶着黑眼圈,眼底是藏不住的恨,嘴唇被咬得鲜血淋漓。

邓雨筠的地址被找到,蒋牧舔舔唇上的血渍,慢条斯理地收拾行囊,包袱款款踏上高铁。

甜品店的老板,冲过来的时候,蒋牧不在,打个电话,没有安危,这么个俊小伙离职有点可惜,可腿长在人家身上,没办法。

道一路顺风的同时,不忘告诉他这十来天的工资,月底的时候结给他。

只是这份钱,注定给的不怎么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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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金钱抽奖系统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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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平浪静的夜晚,两人失踪,私家侦探找不到蒋牧的踪迹。

古色古香的小镇,在桃花盛开的地方。

一对幸福的情侣,单看背影,一个白纱飘飘,一个西装革履,真美。

只是女人傻呆呆的,不会说话,只会流口水,男人冷若冰霜。

失踪许久的两人,出现在烟雨江南。

邓雨筠疯疯癫癫。

蒋牧被绳之以法。

一个在疯人院,一个在监狱。

彼时,唐柠在股东大会上侃侃而谈,突然头昏目眩,一时没有缓过神来,她正摸着方向盘,在驾驶车辆。

唐柠本想将车停在应急车道,只是这刹车是不是有点问题。

刹车一脚就踩到底,可车辆没有半点反应,没有减速的意思,车辆仪表盘上,多个故障灯亮起,唐柠眉心微拢,眼眸闪过一丝寒光。

不仅仅是刹车的问题,是性命攸关的生死时速啊!高速,90码,刹车失灵,实在是危险,

高速,刹车失灵,实在是危险,只是越是紧要关头越是不能慌,稳住方向,车辆继续滑行,同时打开双闪提示后边车辆,手刹拉不起来。

高速关卡就在不远处,等待车速缓降,根本就不可能。

“兹,兹,兹……”碰撞安全栏,激烈的摩擦,火花四溅,死死把控住方向盘,生死边缘,冷静,绝对不能慌。

强行刮撞,有惊无险,车停下来,唐柠深呼吸,捂着胸口,擦擦额头的冷汗。

突然车猛烈一震,伴随着巨响,抱头蹲,玻璃碴飞散,不可避免的被划伤。

推车门,快速一扫,没有车辆在后头,唐柠走下车,车后150米出放置警示三角牌。

右前轮爆炸,挡风玻璃破碎。

新车刹车失灵,新手上路,无疑是场有预谋的车祸,她不相信是巧合,只是不知道谁是真凶。

拖车拖走车辆,报废的车辆,没什么修理的价值,到汽车质量监督检验中心做检测。

简单包扎伤口,唐柠难掩满脸的凝重,记忆什么的,派不上什么用场。

姜琪,现在是b市大四学生。家世不算差,姜家是做食品生意的,称得上是b市食品这一行领头企业。

家庭构造简单,一个干练精明的姐姐,一个可爱活泼的妹妹,一个酷爱买买买的母亲,她是千娇万宠的那个。

没有过人的相貌,没有得罪的仇家,不知道怎么会招致祸患。

车祸,她躲过,可原主没有,车越来越快,刹车失灵,剧烈的碰撞,浑身被碾压般的疼痛。

双目失明,双耳失聪,大面积的烧伤。一个人没有眼睛没有耳朵,活着就什么都不知道。

相比其他委托者来说,姜琪可以说是死得又冤枉又憋屈。

被不知名的东西,捂住口鼻,使得她根本就没法呼吸,不停地踢腿,不停地挣扎,没有半点效果,惊恐的是,她可以没有半点障碍地触摸到口鼻。

不是在睡梦中死去,就是有超自然力量在作祟。

原主的愿望对于唐柠来说,不难,只是若是有自然力量在作祟,简单模式会直接进入地狱模式。

找出真凶,健健康康活着。

无论是无论车祸是意外,还是超自然力量所为。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不露出任何破绽。

无论人为还是超自然力量所为,只要想要对她动手,自然会露出马脚来。

“你这丫头不是说不着急么,妈生日你赶不及就赶不及。你说说你这么大的人,怎么就不知道小心。”娇美的妇人难掩着急,点着唐柠的脑袋一通说,递上来一杯茶。

“我的错,我的错,我保证以后不让你担心,我会小心的。这么小的伤口,没关系的。只是一点点划伤,两个创口贴就可以搞定,你不要太紧张。”唐柠水汪汪的大眼灵动可爱,眨眨眼,递去盈盈一笑。

冒着微微的热气,红枣枸杞味的,唐柠尝试性地抿一口,甜甜的,全喝下去。

“车,妈暂时就没收,你可不准乱摸。”姜母没有半点犹豫,新车上路,就出车祸。这车她可不敢叫她开,还是赶紧的,先收起来。练练再上路。

话说这辆车已经成为一堆破铜烂铁。她哪儿去把它开回来。

“怎么,不乐意!”姜母佯怒,作势敲唐柠的脑袋。

下意识地起身避让,见姜母满脸的错愕,端起红枣枸杞茶,拧着盖儿撇去茶盏里的浮沫,借花献佛。

“我知道,我知道,老佛爷,您息怒落,若是叫姐姐知道我惹你不高兴。肯定会被扒掉一层皮的。只是现在车有一点点小刮擦。过两天,我就把它放车库。”琢磨琢磨零花钱,貌似可以买一辆一模一样的新车。

唐柠有点心虚,若是追根究底的,追问车在什么地方,她可就没辙,一时胡诌不出来。

“你就别担心我,我知道分寸的,我这么大个人又不是小孩。”眉眼儿弯似新月,唐柠撒着娇儿,轻轻松松将话题掰扯过去。

“什么这么大个人不这么大个人的,在妈的心里,你永远都是个小孩子,没有长大。”姜母喝着茶,笑容娇俏,天生娃娃脸的她,和唐柠坐在一块,说是姐妹花都有人信。

唐柠故作娇气地挠她,母女俩的氛围说不出的和谐。

“小画在什么地方,怎么没瞧见。”操着软软糯糯的嗓音,唐柠微微有点不习惯。

姜母小粉拳捶唐柠的肩,难掩亲昵,“你说你这个做姐姐的,怎么就这么不上心,小画她在上辅导班。说起她的成绩啊,我是真的担心。你说若是连个本科都考不上,说出去不叫人笑话么。咱们家的孩子都这么聪明,偏偏她……”

微微的失望和低落,没有半点掩藏地流露出来,纵使在埋怨,嗓音依旧软绵绵的,没有半点杀伤力。

“你说这话我可不同意。小画她是多可爱的孩子,你不知道她读书多努力。有你这么当妈的么。变着法的贬损自己的孩子。”唐柠作势欲挠姜母,张牙舞爪的。

姜母装疼,一双眼儿是薄薄的水雾,勾勾儿的盯着唐柠,没有半点预兆,扑上来,母女俩闹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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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金钱抽奖系统2

“我的错,我的错。咱们小琪真是一个好姐姐,这么心疼妹妹。我这不是心直口快么。你是不知道,她这考试啊。次次都垫底,我这不是关心则乱么。”姜母的脸蛋染上红晕,无措地解释着,她真没有贬低的意思,虽然姜画不讨喜。

唐柠听得出她话语中满满的担忧和关心,没有作假。

只是小妹这书读的可以说是一言难尽,不是不努力,可就是没有什么成效。

“她挑灯夜读,我也跟着心疼。我只是在想,那是她和你们一样有着这么好的脑子。就不用这么辛苦。你看看你读书的时候。天天出去玩,不着家儿,作业不做,上课睡觉。这考试啊,轻轻松松的。”姜母纤巧的瓜子脸,眉头微蹙,染上清愁,一眼就知道,是个不知道愁滋味的,“我要是有你和你姐这么好的脑子,也开心啊。小时候读书的时候实在难过,天天被老师留下来做作业。”

“妈,你不该高兴么,小画她像你呀……”唐柠有点无奈,忍不住摇了摇头。

“胡说八道,她哪里像我!我呀……”姜母伸在空中的手微微一僵,脸色青青白白,胸脯微微起伏。

没由来的情绪激动,有点古怪,女儿不像母亲,像谁。

*

“妈,姐。”姜画张嘴咬着糖葫芦一角,拎着杯奶茶,急忙忙冲进来,含糊不清地说着话。

不光是读书成绩一言难尽,这打扮也有点一言难尽。

一个小姑娘,偏偏打扮得花里胡哨的。一头黄发刺得她眼睛生疼,身上乱七八糟的坠饰,小太妹之感扑面而来。

一头乱七八糟的头发。真是叫人不省心。

“这么小就染发!”姜母目光来回在姜画身上打着转,捂着脑袋,脑袋突突的疼,“你喜欢就成,我脑袋有点不舒服。”

姜母摁着额头,走人。

真是别扭的关心。

“小画来来来,姐姐给你带的礼物。”唐柠掏出一份礼物,小妹喜欢的音乐专辑,限量版的,带签名的。

“谢谢姐。”姜画亲昵地抱着唐柠胳膊,在唐柠的脸蛋上印上湿漉漉的吻。

湿漉漉的吻,有点不习惯,唐柠摸着她的小脑袋,“什么谢谢不谢谢的,姐姐对你好是天经地义的,小傻瓜。姐姐好想你的,毕业,姐姐就在本市,不去别的地方。”

染发伤发,不柔不顺,有点糙糙的,黄不拉几的,这审美观实在有点扎心。

“小画,你给我出来,你这丫头,做得实在有点过分。你说你考试为什么作弊!年年垫底的,突然成绩突飞猛进,你说妈,能信么!你怎么好的不学,尽学坏的!姜家的祖训,你记不记得!”姜母清澈的凤眼中是满满的怒焰,浑身微微颤,手指头嘴唇都在微微抖。

砸手机不算,她又去取抱枕砸姜画,被唐柠一把从身后给抱住。

姜画下意识倒退,攥着糖葫芦说不出的紧张,局促不安地低头,犀利的话如同兜头给她淋一盆冰水,让她冷得发慌,她满脸的苍白,姜母和唐柠没有注意到。

姜母不是个心细的,唐柠将姜画护在后头。

“小花这么努力,怎么就不能考出好成绩。别听风就是雨的,你这臭毛病,可得改改。小画你跟姐姐说说,是不是妈冤枉你。若是妈冤枉你,这个月妈就没有零花钱,我给姐姐说,不要给一分钱,到时候就不能随心所欲的买买买。”唐柠又是无奈又是头疼,捏捏姜母的肩,安抚她躁动的情绪。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我又不是就知道买买买。”姜母脸皮一红,买买买又没什么不对,人生的一大乐趣,又不伤天害理,只是唐柠这么一说,她有点羞涩。

“班主任来电,三模小画全班第一。可是她这成绩,你又不是不知道。”姜母恢复冷冰的模样,不满地盯着姜画,“你若是有你姐一半省心,我就不会这么头疼。”

姜画身体微微颤,掏出纸巾掩饰地在脸上按按,张张口想辩解。

触及姜母的视线,心慢慢冷静下来,控诉地咬唇瞪视着姜母的方向,忍不住发出呜咽的声音,泫然欲泣,可怜的小模样叫唐柠有点不忍心。

“你说说你的妹妹,怎么就这幅德行!这事我来办,现在这个时候可不能被退学。”姜母不安地跺脚,虽然不喜欢姜画,可不能任由她被退学,作弊,她可真敢,打心眼里,她就没觉着姜画有出头之日。

“我没有作弊!你不要冤枉我!”姜画懊恼地打断姜母的话,不管不顾地嘶吼,“你说我作弊,请拿出证据来,如果没有证据的话就是污蔑。不必你去和老师说,我会向校领导反应的。学校完全可以调查监控,要是发现我作弊,我就退学。”

“妈,你不能因为她一直考不好,不就觉得她一直就考不起来,普通班的孩子没哪个读书努力的。小画她每天都这么认真,以前可能真的就只是没考好,你知道的,考试一次考不好。下次可能就有阴影。”姜母这般不分青红皂白就去责难,实在有点过分。

“别难过,姐相信你。”唐柠的声音温温柔柔的,轻轻安抚着泪流满面的姜画,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怜惜地擦去她的泪痕。

姜画冷肃着一张脸,啪的打掉唐柠的手,“不必你假惺惺的求情,我的事,我自己解决,这么讨厌我,为什么不干脆将我扫地出门!”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老师那么生气,我问两句还不行么。你不知道,老师就差没指着脊梁骨骂,说我不会教孩子。”姜母咬着唇满脸的无辜,泪珠儿顺着小巧的下巴往下落,说不出的娇弱可怜。

“妈,你别听风就是雨的,小画说得对,有证据就拿出来,没有证据就不要乱说话,这个还是要看事实的。老师,如果真的有证据,还会这么温柔么。你生日,不要想不开心的事情。”唐柠拍拍她的肩,一个两个的,全是水做的骨肉,说哭就哭,没有半点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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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金钱抽奖系统3

唐柠走进姜画的房间,小姑娘在发闷火,不知道在嘀嘀咕咕什么,试探性地蒙上她的眼,姜画蔫蔫的,“你说我是不是很失败,读书这么努力……”

“胡说什么,我相信的,小画不能妄自菲薄,妈,那头,我来沟通。造型师在外头候着,我让她进来去给你化个妆,做个美美的小公主。”唐柠捏捏她的小脸,没有被拒。

姜画的脸红彤彤,讪讪一笑,“我是不是有点任性,姐,你可别不喜欢我。”

“小丫头,我不喜欢你,喜欢谁。”唐柠捏捏她的小脸蛋,软乎乎的,手感不错。

放心的将人交给造型师,只是这个浓妆艳抹的女孩,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什么时候俏皮可爱的小女孩,变成这个模样,实在有点辣眼。

“乖,去换个造型。你这个年纪的女孩,素净点,比较可爱。”

十七八岁的女孩,还是素一点比较美。

姜画乖乖的,没有反对,任由她摆布。

姜画活泼乐观,这么郁郁寡欢的模样,想必母亲的怀疑对她打击不小。

将她头上一簇簇的装饰品拔干净,放下满头黄丝儿来,编成锁骨辫。

小小的王冠戴在头上,柔美的灯光照射下,肉嘟嘟的脸蛋映托得格外可爱。

浓妆变淡妆,完美地掩饰痘印和黑点,年轻是资本,皮肤不差,装扮清新,素净中带点娇俏的模样儿,勾人的眼。

私人聚会,一水的贵妇和贵妇的孩子,热热闹闹的,满当当的人,简单地打个招呼,一轮下来,有点累。

随意地倚在窗边,见姜画亦步亦趋的,唐柠含笑摸摸她的脑袋,“不和你的小伙伴去玩么?”

“姐,我就想和你一起。”姜画搂着唐柠的胳膊,笑容甜甜的,眼神是满满的仰慕,“二姐,我想你,我不想做个笨小孩……”

“琪琪。”男人含情脉脉地唤着唐柠,没等唐柠转头,肩头就传来沉甸甸的分量,来人身材高大健硕,揽在唐柠肩膀上的胳膊结实有力,贴着结实紧绷的肌肉,感受陌生的心跳。

唐柠轻轻推人,自然没有推动,铁塔似的男人,可不是现在的她能挪动的,整个人冷冷淡淡的,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留学的前男友,现在出现有点叫人意外。

毕竟,姜琪车祸重伤,和病痛做斗争的时候,这个家伙可没有出现过,虽然知晓大面积烧伤,那个时候的姜琪肯定丑得不能见人。

可情感归情感,理解归理解,只能说他是个肤浅的男人,爱的是她的脸,不是她的人,说不上什么真爱。

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只是没有什么往来的必要,当初选择不辞而别,头也不回地出国,现在就不要选择回头。

骄傲如姜琪,肯定不会接纳背叛的人,同样的,唐柠不喜欢叛徒。

“疼,别勒这么紧。”不安分的家伙,触及伤口边缘,怪疼的,唐柠可想缝起来的伤口出血,本来推不动的人,现在推起来没有半点难度。

这伤姜母是不知道的,要是她知道的,非得揪着唐柠的耳朵念经,小心驶得万年船,唐柠选择隐瞒不说,缝针的时候有点疼,但尚在忍受范围内,她没那么娇贵。

唐柠身上那头猛兽,倒退半步,手仍旧扶在白月的肩上,撩起她的礼服袖,紧张得看她的伤势。

白皙的皮肤,吹弹可破,只是碍眼的伤口,有点破坏美感,针脚不难看,只是八九针出现在唐柠的胳膊上,红肿的,不必说就知道怪疼的。

唐柠扯下他的胳膊,顾忌着她的伤口,没有怎么挣扎,快速地松开,“谁干的,我给你报仇雪恨。”霍礼一座山似站在唐柠身边,眼睛凶恶,大有将罪魁祸首大卸八块的意思。

“姐,你伤得怎么样,有没有大碍,要不要去医院瞧瞧?”姜画满脸的担忧,两眼水汪汪的,走过来的时候,伤口被遮住,她没瞧见。

“没事,我没那么娇嫩,全赖他,小题大做,若是伤口大的话,我早就哇哇大哭起来,你知道的我最怕疼。”唐柠指着铁塔似的男人,漫不经心地说,“我的高中校友,勉强可以说是朋友,霍礼,国外回来,有点超乎想象的热情。这是我妹妹,姜画。”

左右没有人知道霍礼和姜琪谈过恋爱,唐柠撒起谎来,面不改色,没有半点的不自然。

高中时青涩饿恋爱,像是地下组织接头似的,没有任何人知晓。

谁叫姜琪的班主任是个灭绝师太,抓到早恋,又是三千字检讨,又是请家长的。

姜琪根本就不敢暴露,霍礼只能千方百计的配合,无比的低调,恋情的开始无人知晓,恋情的结束没人知道,无疾而终的爱情。

甜甜的涩涩的,若不是他突然出现,唐柠根本就没想起来,当然出现没什么关系,她没放在心上,恋爱她可不负责,攻克她,霍礼还是洗洗睡去。

灯光下的唐柠,无美丽又纯净的,莹白的小脸,恰到好处的笑容,淡淡的疏离,霍礼自然是能感受到的,难免有点委屈。

霍礼视线一转,转到姜画身上,姜画下意识绷紧身体,两颊微红。

姜画咬唇偷瞄霍礼,迎上他的视线,飞快地垂下头,耳垂慢慢染上粉色,羞涩的像是含苞的玫瑰。

“姜画。”霍礼率先上前,伸出宽厚的手。

姜画怯怯地握上他的手,飞快地缩回去,没有素日的活泼大方,这个容貌英俊的男人,双眸深邃,气度骄矜,令人过目难忘,一样的西装,不一样的味道。

霍礼含笑的目光落在她的脑袋上,姜画心砰砰砰乱跳,两颊发烧,下意识地挺直腰板,竭力露出美妙的一面。

姜画努力不露怯,她这个年纪的女孩,早就想尝尝爱情的滋味,这么个优秀的男人,是她生平少见的。

只可惜霍礼没有怎么在意她,礼貌性地注视两眼,眼神一转,落在唐柠身上,淡淡的惊艳被姜画捕捉到,下意识地低头,掩去眼底的厉色,这样的姿态显得她下巴尖尖的,格外惹人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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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金钱抽奖系统4

唐柠被霍礼含笑的目光注视着,没有半点不自在的情绪,不过是被瞅两眼,又不会掉块肉。

瞥见姜画满脸的羞涩,小脸红扑扑的,飞快地瞄一眼霍礼,又装作若无其事地低下头来,满满的春心萌动,根本无法忽视。

抬眼瞧霍礼,剑眉星目高大魁梧,但没有半点粗糙鲁莽,身材不错,壮硕的胸肌,结实的长腿,浑身散发着荷尔蒙的味道。

皮相不错,可仅仅只是皮相不错,姜画的动心,唐柠没在意。

小姑娘的喜欢,大抵浅薄,路上偶遇个美男,心就扑通扑通的,小鹿乱撞的感觉,来得快去得快。

霍礼熟练地凑过来,像块狗皮膏药黏在唐柠身边,根本就赶不走,唐柠冷漠以待,没有给半点响应,只是不着痕迹地走远点,保持恰当的距离。

她抗拒的意图,不瞎的人,自然能知道,满满的挫败涌上心头,只是知难而退不是他的行事作风。

没有打半个招呼,霍礼将唐柠整个人搂进怀中,炽热的吻落到她的额心,落到她的眉眼,轻轻的,很温柔。

没有半点色色的味道,轻轻的甜甜的,格外的纯,粗重的呼吸,扑在她的脸上,满是熟悉的味道,意外的没有什么抗拒,同样的没有半点心动的感觉。

纸巾擦拭额头,仿佛在擦拭什么脏东西,冷冰冰,没有愤怒没有欢喜,兜头就是一盆冷水,霍礼像个落汤狗,蔫蔫的,耷拉着脑袋,说不出的可怜。

唐柠没有半点玩暧昧的心思,这个前男友,她不负责。

霍礼的亲密,她没有反感,大抵是姜琪的身体对他的熟悉,早就刻进骨中。

一股不正常的寒凉顺着脊背而上,阴冷又让人背后发毛,有双眼睛在暗处窥伺。

不对劲,唐柠微微一怔,没有半点惶恐,抖擞精神,狐疑地竖起耳朵。自顾自擦着额头,白皙的额头染上淡淡的红。

【系统出品,童叟无欺。】

机械平平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翩翩起舞的人群,没有半点反应,貌似,这古怪的声音,只有她能听见。

【厄运符不是还有一个么,你着什么急。姜琪躲过,只能说她运道比较好,不能说厄运符是次品。】

厄运符,顾名思义是叫人噩运连连,不是什么正经玩意。

敌在暗处,她在明处,小心为上。

她只是血肉之躯,没有什么特殊能力,实在犯不着以卵击石。

这个东西,自称系统,不知道和她的系统有什么差,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实在难对付。

她的辣鸡系统就别提,只是个摆设,没有给过半点帮助,它不坑她就是阿弥陀佛。

阴冷的感觉没有消退,有东西在紧盯着她,不怀好意。

若是血肉之躯,她有千百种兵不血刃的办法,可现在是摸不着的系统,她怎么打击报复。

厄运符的威力她见识过,若是换个人来,安然无恙,八成是没那个命。

前头是高速关卡,全是车,通道夹缝未必畅通无阻,盲目冲上去,不是追尾就是撞护栏,高速撞击,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

两张厄运符,姜琪是试验品,另一个试验品是谁,唐柠的心头不轻松,怎么会轻松,人命关天的事,这么凶残的符怎么会出现。

霍礼试探到唐柠没有抗拒,眼中顿时满载惊喜,喉结微动。

灼热的视线落在唐柠的脸上,他贪婪地这个让他日思夜想的女人。

克制不住内心的波澜起伏,轻轻地抚摸她的脸蛋。

娇俏的瓜子脸,水汪汪的的大眼,娇嫩的红唇,描摹过千百遍的容颜,出现在他的眼前,真想一亲芳泽,是一种男人对女人的索取,她是他的爱恋。

“当年实在是我走得太急,我认错。”霍礼巴巴地凝视着唐柠,像是条瞅见肉骨头就不挪眼睛的大狼狗。

“走远点,前男友先生。”唐柠轻轻戳着他不规矩的胳膊,两人的眼神在半空中接触。

或许是她的眼神太过平淡,霍礼的脸微微发黑,“琪琪,我现在回来,以后不会走。你可以原谅我么,我保证对你一生一世忠诚……”

霍礼一时说不下去,他肖想的女孩就这样俏生生地站在这,近在咫尺,水灵灵的眼睛注视着他。

浅浅的怒火在她的眼底燃烧,依旧动人心弦,她是鲜活的,她是漂亮的,她是他魂牵梦萦的对象。

原谅,说起来轻松,做起来难。

唐柠想为什么要原谅。

既然选择走,那就不要回来。

回来,也不必再续前缘。

唐柠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这原谅不原谅,不是她能做决定的。

恼怒的她,活泼俏丽,说不出的可爱。

唐柠一眼就能看出来他的古怪,这个男人脑子里又不知道在想什么东西。

霍礼顶着唐柠冷冷的注视,识相地退让,只是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的身上,火辣辣的。

“老实点,别动。要是你敢放肆,小心我一脚踹你出去。没事别围着我转,有事也别围着我转。”唐柠漫不经心端起侍者银盘里的红酒,矜持又慵懒地抿着红酒。

白皙的手指,澄澈的石榴红酒液,酒不醉人人自醉,衬得冰冷的面孔温软起来,散发着甜甜的香味。

阴冷的注视消失不见,不知道这个古怪的系统什么时候会暴露,嗯,虽然她的系统有点辣鸡,可若是没有系统的话,她怕是不知道这番古怪的话。

只是谁是操纵系统的家伙,人头攒动,找个人难于上青天。

唐柠将放下高脚杯,霍礼正失神盯着她。

若是这么喜欢,为什么姜琪受伤的时候,身边没有他。

唐柠企图从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看出答案,可惜她没有什么读心术,自然无果,只是发现这个男人的眼睛深邃又迷人。

爱独处,不爱牛皮糖,裙摆微微款动,走到姜母身边,不在角落吃灰。

姜母交友广泛,拉着唐柠和姐妹淘攀谈,笑容就没合拢过。

霍礼只能远观不能凑近乎,没有半点上前交流的机会,手指微微攥拳,满身的僵硬没法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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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金钱抽奖系统5

热情的中年贵妇,唐柠实在有点招架不住。

知道的是在相互寒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菜市场挑白菜,这眼神太熟悉,相儿媳妇的标准眼神,微微的挑剔。

模式化的微笑挂在脸上,找个借口溜,好不容易冲出来,有点灰头土脸的。

只是落在霍礼眼中,女孩眉眼弯弯,笑容甜甜的,不吝啬对素不相识的人甜笑,唯独对他冷若冰霜。

一股热血上脑,嗡嗡地响,想冲上去,扯着她就走。

他们是相爱的。他们是该相守一生的。只是想起她冷若冰霜的侧脸,向前迈进的步伐,骤然停顿下来。

冷冰冰的前男友三个字,为他们的关系,彻底画上休止符。

他想过,她会恼怒地锤他的胸口,她会梨花带雨依偎在他的怀,她会笑靥如花搂着他结实的臂膀。

只是没有想过她会这么的决绝,没有给半点挽回的余地,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中二叛逆少年时期,成天打架斗殴抢地盘,学校处分,教师劝退,父母管教,他没有害怕。可现在这个时候,他突然不敢上前,像个懦夫。

只是,只是他没有立场,前男友,该死的前男友,咀嚼着这三个字眼,霍礼沮丧又难受。

姜淑不在,这个时候不在,有点不对劲,唐柠闪过淡淡的疑惑。

快切蛋糕的时候,她不在,不是路上耽搁,就是有一定不能来的理由。

厄运符,对,厄运符,若是姜淑出事,施展符咒的,和姜家是有多大仇多大怨。

“路上小心,天黑,怪可怕的,小心点路,不要让我担心。”

冷冷的雨,砸在他的心头。说不出的痛,她对别人这么关心。对他,只有满满的不耐烦。

避而不谈的态度,叫人格外的沮丧。电话那头是不是一个男孩,她喜欢的男孩,可是怎么办,他根本就舍不得。

那一刻,一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破裂,引以为傲的冷静自恃游走在奔溃的边缘。

没有半点犹豫,攥紧唐柠的手腕,连拉带拽,不容拒绝地将女孩扯走,不顾中众人奇怪的眼神。

哪怕在这个时候,下意识的,放轻力道,火山爆发边缘,强行压抑成温柔的模样,“琪琪,现在我是有钱人,霍氏集团就是我的,我可以给你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

“琪琪,我想和你结婚,和你在一起,生一堆可爱的小宝宝。我们说过的,你不能不放弃我们的承诺。”

霍礼欢快地咧嘴笑,不由自主地畅想起幸福的未来。

他们结婚,生娃,白头偕老,她负责貌美如花,他负责赚钱养家。

她这样娇美的女孩,不该为俗世的物质烦恼。

他乐意宠着她,他拼搏奋斗,他为她谋锦绣山河,只是貌似是徒然,她浓浓的疏离,叫他这么大个男人忍不住鼻头一酸。

“不要离我太近,别人会误会。”唐柠微微蹙眉,有点不知道状况,追求者和狗皮膏药似的,根本就不按常理来,实在是难受。

“误会,什么误会,你的男友么,琪琪,你为什么不等等我……”

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已然绽放,这么美的女孩,他没有去守护,自然有别的男人来守。

想想有别的男人牵她的手,吻她花瓣一样的樱唇,他妒火中烧,烧毁大半的理智。

壮硕的男人,埋首在唐柠颈间委屈地控诉呜咽,惩罚性地咬着唐柠的脖颈,说咬不恰当,说舔比较贴切。

黏糊糊的触感,有点毛骨悚然,没有半点喜欢。

唐柠没有恋爱脑,没什么洁癖,只是对口水交换,你侬我侬,敬谢不敏,这么个湿吻,实在是挑战她的底线。

谈恋爱,这么复杂的事,她不干。

高跟鞋落在霍礼的小皮鞋上,踩下去,没什么留情的说法。

亲吻她,没有征得她的同意,损女孩家的清誉,活该被踩。

拉着她走的时候,这么快,害她踉踉跄跄的,脚尖差点被磨破,活该被踩。

给点儿阳光就灿烂,活该被踩,不喜欢,不必给什么暧昧的暗示。

高跟鞋的鞋跟,又尖又细,又高,穿着漂亮,踩人的时候特别疼。

只是霍礼像是没事人似的,紧紧搂住唐柠,像是搂住龙的宝藏,怜惜的珍爱的,小心地避让唐柠的伤口。

又踩,是不是有点过分,只是不踩,这么搂着,实在不成体统。

“破镜不能重圆,你若是坚持的话,小心我告你非礼。”不是善心大发,只是这个姿势,难施展。

对上唐柠含着浓浓讽刺的眼眸,霍礼深感无力,唐柠的小脸白皙,因为薄怒,染上淡淡的绯红,如花的脸蛋,格外的美,只是可惜,恼怒是冲他来的,他就像是个登徒子,惹人烦。

“琪琪,我知道我任性,我不懂事,我打架斗殴,我又不爱学习……”霍礼说着说着,掐着人中,越发悲怆,他这么差劲,有叫人喜欢的必要么。

“霍先生,酒醒,不要做叫人误会的事,我有事,暂时失陪。”唐柠瞥眼时间,十二点切蛋糕,现在十一点四十五分,走过去正合适。

肤浅的追求者,唐柠没有应对的意思。

霍礼不在任务范围内,她又不想招惹人,冷冷淡淡的,不给半点回应,满腔的热血,迟早会冻结成冰的。

想比拖拖拉拉,她比较喜欢快刀斩乱麻。

她笑容疏离,娇艳的小脸,明媚远胜从前,可她的眼神是冷漠的,没有欢喜,没有感动。

霍礼难受地抓头,得到全世界又如何,心爱的女孩被他遗失,可能再也找不回来。

“琪琪,你喜欢什么样,我可以改的。”说这话的时候,唐柠早就走远。

霍礼站在树影中,夜色中,他和树影融成一团,唯有两只眼,亮晶晶的,像是燃着两团火焰。

点燃烟,没有抽,只是闻着浓浓的烟味,怅然若失,她不喜欢烟味,不讨喜的他,不能踩她的雷点。

爱一个人,捧在手心怕摔着,含在口中怕化掉,是舍不得对她耍狠动凶的。

她流泪,她难受,可大抵他会更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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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金钱抽奖系统6

没有牛皮糖,唐柠难得的轻快,这么个痴心的男人,貌似不怎么渣,不像是会在姜琪受伤时不闻不问的。

霍礼死皮赖脸追的姜琪。

学霸校花,双重头衔加在一块的效果,惊人,高岭之花没有什么人敢追。

霍礼吸烟打架斗殴样样来,是个小混混,成绩倒数又痞痞。

这样的两个人,可以说是风马牛不相及。霍礼花式追求,同学哄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这锅,霍礼背。

姜家家教严,两人暗中交往,青涩又甜蜜的初恋,伴随着霍礼出国,无疾而终。

姜琪美,毋庸置疑,只是谈不上倾国倾城之姿,找个比她漂亮的不难。

可记忆不会作假,只能暗叹知人知面不知心,她识人的功夫不到家。

九点,切蛋糕,姜淑没来,有点奇怪,她不像是会迟到的,难不成是堵车。

“琪琪,我在医院,红绿灯,刹车失灵,没有刹住。人倒霉起来,真是喝凉水都塞牙。”姜淑的电话打进来,不是堵车的缘故,小车祸,这个聚会怕是不能出席。

“姐,你在什么医院?有没有受伤?”唐柠皱皱眉头,倒霉,意外,这可不见得。

“没什么大碍,只是点皮外伤。前头的红绿灯是正常的,到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失灵,好在福大命大,只是个小追尾。”姜淑温言软语地劝慰唐柠,难得脱去冷若冰霜的模样,“你不要大惊小怪的,妈的生日宴,可不能因为我搞砸。”

刹车失灵!

姜琪是刹车失灵,现在姜淑的车同样的刹车失灵!

厄运符,一个应验在姜家姐妹上,可以说是偶然,两个撞一块未免有点凑巧。

姜家三姐妹,两个中招,说不是冲着姜家来的,唐柠是不信的。

虽然缩小目标,可唐柠委实称不上轻松,乱入的系统,是个bug。

只是想想,她又何尝不是bug,拯救人生,完成夙愿,她不是bug,谁是bug,只是实力被碾压,一时没有恢复过来。

“二姐,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不舒服?”姜画难掩担忧,紧紧抱着唐柠的胳膊,单纯又不失天真。

说着话的时候,踮起脚尖来,想摸摸唐柠额头的温度。

“我没事,只是大姐出车祸在医院,我有点担心。”不必伪装,吐出幽幽的叹息,不知道暗处的系统和操纵系统的人有会使什么招数来。

【系统出品,童叟无欺,厄运符的威力,你现在见识到,是不是就可以相信我。】

【你不必怀疑我,我是你的系统,我只是你的工具,没有害你的道理。】

姜画踮起脚尖来摸她的额头,机械音,再度响起,唐柠愣住,一时忘记反抗,姜画的力道柔软的轻轻的,是个无害的。

只是若是她的眼神没有出错的话,貌似,姜画浅浅一笑,又换做担忧的模样。

不必左顾右盼,这个角落,没什么人,俏生生站在这的只是姜画。

机械的声音,没有半点避讳的意思。

也是,这方天地,全是普普通通的人儿,没有人知晓它在说什么,它在干什么。

自然行事恣意,没有什么顾忌,殊不知它的话,落入一个人的耳。

轻敌,便宜的是唐柠,操纵系统的人,若是没有猜错,怕是姜画无疑,这个真相有点残酷。

她心怀不轨,唐柠难免有点震惊。

“二姐,你发什么愣呢!”姜画挥挥胳膊,大大的眼,没什么特殊的情绪变化。

“没什么,我只是有点担心大姐。”唐柠嗓音软软的,让人生不出半点的戒心。

得天独厚的相貌,黑发长裙,安静又忧愁地站在原地,清新脱俗的气质,叫人过目难忘。

有的人天生就是宠儿,轻轻地皱眉,淡淡的叹息,美得惹人怜,可姜画的心情称不上美。

“二姐,你不要担心,我在这,稳着妈咪,你路上小心点。”姜画歪着头,只是眼神浑浊,没有半点天真可爱。

这么着急,叫她走,做什么。

若是可以的话,唐柠不想走,这个系统,张扬肆意,没有什么遮掩,若是她在的话,可以窥探点消息。

唐柠轻轻地揉着姜画的脑袋,“小丫头,你小心点,别说漏嘴。”

姜画撅起小嘴,圆溜溜的大眼睛说不出的俏皮,“我保证,我保证。”

瞄着唐柠的远去的背影,姜画满足地眯起眼睛,浅笑。

【你不要怀疑我,我骗你,你有什么值得我骗的,我是你值得信赖的伙伴。】

“我相信你……只是……”姜画惴惴不安又难掩野心。稚嫩的脸蛋,没有半点单纯的痕迹,淡淡的狰狞叫本就不出色的面孔,变得有点扭曲丑陋。

厄运符是真的,可这系统,是不是可以信任,她没什么头绪。

天底下没有什么白吃的午餐,虽然她不聪慧,可对这个从天而降的系统,不敢报以万分的信赖。

【我只是个抽奖系统,随时可能被你卸载,我的小命被你攥在手心,你实在不必害怕。】

若是唐柠在的话,自然会发现系统的声音中透着淡淡的蛊惑。

“你若是敢背叛我的话……后果自负……”姜画轻轻嘀咕,难掩熊熊野心。

“姜画,你快过来,一个人躲角落干什么。”活泼俏皮的女孩,好笑地凑近,见姜画木愣愣的,嘴角抽抽,抬脚就朝姜画走过来。

姜画傻傻的,半晌放松下来,这个系统,只是她的,她没什么可担忧的。

女孩嬉笑打闹,姜画余光瞥见霍礼,这个男人高大英俊,没有半点小白脸的娘娘腔,剑眉星目,夺人眼球,姜画心头小鹿乱撞。

理理头发,力求姿态大方地走向霍礼,笑容甜甜的,不自觉地学着唐柠的模样打招呼,“霍先生。”

霍礼转过头来,目光淡淡地落在姜画的头上,是姜琪的妹妹。

男人慢慢走过来,距离越来越近,眼神是满满的温柔,姜画心头闪过淡淡的狂喜,不自觉地流露出羞涩的少女姿态。

她想她是一见钟情,前头他漫不经心的一扫,她就心头狂喜。

霍礼对女孩女人的爱慕,实在迟钝,半点没瞅出来姜画的心思,在他心中,她只是姜琪的妹妹,她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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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金钱兑换系统7

霍礼眼神灼灼,姜画下意识抬头挺胸,只是他的关注点根本不在她的身上。

三句话,不离她的二姐,谈起她的时候眼神又温柔又宠爱,叫心思敏感的姜画脸突然惨白惨白。

薄唇性感,只是说出的话如同飞刀,叫姜画心头钝钝的疼。

他的亲昵是给二姐的,对她,他只是淡淡的疏离。

姜画不由得失落起来,说话含含糊糊的,霍礼的双眼在放光,薄薄的水雾在她的眼底酝酿。

找个借口,落荒而逃。

她自诩不比人差,只是在世人的眼中,她是泥,姐姐是云,泥土怎可和云朵争斗。

可是她不甘,她不甘心。

她的大姐继承姜家,二姐被母亲大姐捧在手心,定然一生无忧无虑,她这个小妹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她的存在,不过是个提鞋的,只是一张无足轻重的绿叶,可怜的陪衬,没有人喜欢她,没有人在意她,只会说她蠢笨如猪。

二姐什么都不缺,为什么和她争夺心上人。

她喜欢的人,为什么总是对二姐念念不忘,高中时的校草喜欢她,现在成熟稳重的霍大哥喜欢她。

高大英挺的男人,喝着红酒的模样无比的性感和成熟,每每视线落在二姐头上的时候,流露出的是柔情蜜意,好像她是他唯一的宝贝。

他这样的男人若是放在以前,她是不敢肖想的,可是现在不一样,她有系统,姜画的眼中闪过窃喜。

【男人都是视觉动物,他不喜欢你,只是因为你长得不够漂亮,你可以选择抽奖。】

系统机械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姜画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无比的激动和依赖,没有系统,她只是不起眼的一个。

这个系统的命脉握在她掌心,她没什么可害怕的。

没有人喜欢她,无非是她没有动人心魄的容颜,在这个颜即正义的时代,她只能是丑小鸭,不能是白天鹅。

【可是,可是我又没有钱。我不能抽奖。】

姜画攥紧拳头,无比的难受,她这么个正儿八经的姜家小姐,没有钱,说出去谁信。

周扒皮,克扣她的零花钱,实在讨厌,她和二姐为什么待遇截然不同。

【你可以暂时赊账。等你有钱的时候还,我不收利息的。】

【抽奖不是不能限定种类么!现在是可以指定种类么!】

姜画的脑袋,突然上线,难得表露疑惑。

【你是我的主人,我自当为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我可以为你做一次弊。】

姜画难得的清醒,在系统的蛊惑中,彻底迷失,稀里糊涂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签下什么不平等合约。

*

意外的,唐柠没有什么惶恐,她只是冷冷地凝视窗外。

没有什么是无坚不摧的,人会死,海会枯,石会烂,推倒系统不是梦。

只是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厄运符之威,叫人心有余悸,这么古怪的招数,防不胜防。

若是厄运符多来两张,她的小命堪忧,唐柠暗暗呼唤系统,依旧无果,没有半点反应。

求人不如求己,公平公正的对决,基本是不存在的。

她一路顺风顺水,不是占着身份上的便宜,就是占着钱财上的优势。

只是不可能她永远占优势,实力悬殊的对决,迟早会遇上的,没有人能救她的时候,她就只能自救,努力扭转乾坤。

唐柠和姜淑回家的时候,姜画正在臭美,妥妥的自拍狂人。

人依旧那个人,只是变得无比的精致,就好像是石头变成珍珠,散发出柔美的光芒,叫人无法忽略。

肉乎乎的小脸蛋变成尖尖的瓜子脸,暗黄的皮肤变得白皙动人,微黄的头发变得乌黑柔顺。

这大变活人,有点惊悚,她一时没认出来,姜画和鬼系统,不知道达成什么交易,不过是两三个小时。

乌黑的软长发慵懒地垂下来,小脸莹白,穿着保守的纯白睡衣,难掩魅惑丛生的气息。

姜淑没有什么不自在的,唐柠有点不舒服,姜画站在这阴森森的,虽然这股阴森的味道比起古怪的系统来说,轻上不少。

“大姐,你疼不疼,我给你吹吹就不疼。”姜画微微低头,怯怯地抓上姜淑的衣角,粉嫩的唇上是淡淡的咬痕。

姜淑揉揉她的脑袋,冷硬的面孔,慢慢柔软起来,“没什么大碍,女大十八变,小画,真是越来越美。”

一副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欢喜模样。

“姐,你说什么呢!”姜画的脸颊氤氲出淡淡的粉红色,甚至有蔓延的趋势。

姜画的不对劲,姜淑没有发现,她理应也没发现,只是有点被这妖艳贱货风惊吓到。

“没什么可羞涩的,等你毕业,姐姐教你化妆打扮,青春靓丽的容颜,不该藏着掖着。”唐柠伸出手指屈指‘咚’地一声敲在姜画的额头上,轻轻捏捏姜画的脸蛋,是原装货,不是障眼法。

盖头换面一眨眼的功夫,这系统的本事不小,只是不知道收取的代价是什么。

姜画一巴掌拍掉唐柠的手指,扑上来挂在唐柠身上,像是个无尾熊,“大姐,你看二姐欺负我!”

“你二姐是个伤患,你小心点。”姜淑紧张地凑过来,扒走姜画不老实的手,“姐妹共患难,全是车祸,实在是倒霉,小画,你小心点。”

“姐,我没事,你和小画早点睡。”唐柠脚底抹油,打着哈欠,上楼,睡觉去。

若是她现在不溜,等待她的只能是姜淑的念念叨叨。

姜淑是个冷冷的女强人,那是对外人,对妹妹的时候是个管事婆,谁叫姜母是个少妇身萝莉心。

这个系统不知道有什么鬼招数,许是先入为主的缘故,她纵使觉着它没什么好心。

无论是阴森森的感觉,还是两张厄运符,还是姜画狐媚的容颜,一个感觉就是不正经。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死皮赖脸跟着,她不信她找不出半点线索。

敌在暗,她在明,可是这个系统骄傲自大,没有什么警惕心,大剌剌地说话,没有半点的遮掩,她暗搓搓地窥探,肯定能探出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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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金钱抽奖系统8

姜画坐在沙发上,综艺节目震天响,她喝着果汁抿唇不时浅笑,轻松惬意,没有半点高考的急迫感。

“不好好读书干什么呢!小丫头,用功去。”唐柠念念叨叨的,恨铁不成钢地注视着姜画。

姜画转过头来,见唐柠,下意识就挂上一抹尴尬的微笑,微微一僵,脸有点儿红,苦恼地捧住脸颊。

半晌眼神亮晶晶的,亲热热地凑过来,眉眼弯弯,笑着套近乎,“二姐,派对约不约?若是你去的话,我就保证乖乖的。”

姜画现在的模样夺人心魄,只是与清纯美人不半点不沾边,微挑的眼角媚色入骨。樱桃小嘴微嘟,眸光流转间,百媚生,是个活生生的小妖精。

饶是见惯美人的唐柠,也不得不说,这个变脸的姑娘,现在可以说是魅惑众生,让人情不自禁将目光落在她的菱唇上,不自觉地被蛊惑。

一个人的脸可以变,可一个人的气场说变就变,未免有点古怪。

只是想想这个笑容灿烂的女孩,可以面不改色地将厄运符释放在两个姐姐身上,没有半点悔改的迹象,自顾自地开怀大笑,冷心冷肺的程度可见一斑。

唐柠收敛笑模样,眼神深邃如一汪寒潭,坏姑娘,也就该长这么一副妖精模样,她若是楚楚可怜扮清纯天真,实在是没劲。

没有什么可虚,最坏不过一个烟消云散,唐柠浅浅一笑,三分的亲昵,三分的天真,四分的俏皮。

“约什么约,读不读书,考不考试,胜不骄败不馁,我监督你奋发图强。”唐柠点点姜画的脑袋,轻轻掐住她精致的小下巴,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熟稔又不失顽皮。

“二姐……”姜画委屈巴巴地抓着唐柠的衣袖,补习,笑话,有什么可补习的,字认识她,她不认识字,何况有系统这个作弊器在,考试不要太简单。

“我和你是姐妹,我教你功课,你不必这么感动的。”拒绝,不可能的,她不会给姜画拒绝的机会。

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像是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光。她眼中的情绪真挚不做作,像是山间的清泉,清冽甘甜,叫人的心陡然轻松起来,只是这个人绝对不会是姜画。

寸步不离,打探消息。

这个系统,怎么回事,什么来路,什么目的,她通通不知道,不扒着姜画,她扒着谁,她生无可恋的模样,唐柠只当做是太激动,太感动。

她这么个尽心尽责的姐姐,上什么地方去找。

教书育人不是她的本职,不过唐柠觉着她的水平,教个学渣是绰绰有余的,当然姜画若是学渣进化成学霸的话,当她什么都没说过,误人子弟实在是要不得。

“简单的,基础的,不粗心大意,不会失分的。”唐柠是正经传授知识的,即使这个学生貌似在走神,有点心不在焉的。

温暖的风抚过脸蛋,轻轻柔柔的,唐柠的嗓音又温柔又耐心,活像是催眠曲,只是这首催眠曲意外的有点动人,只是动人,没法掩饰它的本质就是催眠的。

姜画困乏地打哈欠,眼皮发沉,昏昏欲睡起来,现在不过是勉强振作精神,强忍睡意。

唐柠的一阳指,迫使她一个机灵醒过来,水汪汪的眼睛是满满的迷茫,忙不迭地认错,“二姐,我的错,我的错,我不该打瞌睡,我不该不认真的。”

“没事,做试卷,没准是我说的没意思,现在时间紧迫,系统复习来不及只能是做做试卷,练练手感。”唐柠没有半点恼怒和不耐烦,又是浅笑,有种清新脱俗的味道。

说不出婉拒的话,说是姜画埋苦做题,不恰当。

系统扫一眼试卷,慢悠悠报答案,姜画如有神助,刷刷刷,奋笔疾书,一人一系统配合默契。

唐柠只是淡淡扫一眼,寻个角落刷刷刷,刷,刷新闻,刷某宝,欢快地度过两个小时,美滋滋的,姜画乐颠颠地捧着试卷的时候,她尚有点意犹未尽。

选择题,全对,填空题,错一个,解答题,空两题,作对的对照标准答案,简洁又天衣无缝,这个水准实在高。

“你是不是做过这份试卷,正确率百分之百,没关系,试卷大大的有,这份试卷绝对是新的,专家押题卷,市面上没有的,你不要太紧张。”又是一份试卷,唐柠笑容灿烂,关爱地凝视姜画。

唐柠抬眸冲一笑,她本就长得清纯,笑靥如花的时候,眉宇间流露出两分的天真。

这么天真,这么无辜,怎么可能会打鬼主意,若是恶意揣测,无疑是对她的侮辱。

姜画差点没哇的哭出来,可又偏偏不能难过,这年头,超水准发挥,会被怀疑,她是个学渣不是个学霸,好在学校的进度,二姐不知道,她差点就露馅。

姜画攥紧笔杆,深深地盯眼唐柠,待唐柠低头浏览题目的时候,她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像是忍耐着什么。

一只小黑猫悠悠地从姜画的脑袋中飘出来,真的,是飘出来的,地心引力对它没有半点作用。

【概不赊欠,我不能总是开挂,被上头发现会被注销的。】

系统的本体貌似就是这只小黑猫,乌黑油亮的,一双猫眼熠熠生辉,活泼灵动。

只是它一出现,室内温度就骤降,冷嗖嗖的,阴森森的,叫人脊背发凉,唐柠心大,没什么害怕的,只是觉着有点凉快,蛮舒爽的。

优雅的姿态,矫健的身姿,傲娇的姿态,对姜画亲昵的举动,全是假的,这个系统不是个善茬。

唐柠若无其事地环视四周,她目光落在姜画身上,又淡淡地挪走视线,不着痕迹地将系统的模样收进眼底,笔尖在纸上书写,人有点心不在焉的。

【被这么注视,有点紧张,没法专心做功课,你就这么说。】

“二姐,我有点紧张,想一个人做题,你可不可以不要盯着我。”姜画的容颜妩媚妍丽,眼角微微耷拉着,长发倾泻,遮掩她大半的脸,掩不去她的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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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金钱抽奖系统9

小黑猫飞过来,凑过来,只是唐柠的眼珠根本就不带动的,这么个大活物装作视而不见。

突然小黑猫飞过来穿过唐柠的身体,没有感应到半点冰冷,与此同时它瞬间消失在她的视线。

这么一瞬间唐柠有点被电到,酥酥麻麻的,有点别扭,唐柠对美丑没什么概念,惊艳到,不是她眼光的问题,姜画有点像古代画本中的狐狸精,蛊惑人心的本事堪称一流。

不过三四秒,它又出现在视线中,唐柠心中微微一凛,她的系统是不是尚在,只是在休眠或者暗中窥伺。

惊艳消失不见,姜画只是个叫人惊艳的美女。

“可以,读书努力点,到时候有嘉奖,带你去旅游,去你想去的地方,见你想见的美景。”凡事有度,有张有弛是硬道理,不可逼得太紧,唐柠深谙此道。

姜画浅浅一笑,像沾露的牡丹,明艳动人,“我不去旅游,二姐,你到时候奖励直接给我,求你。”

“你要钱干什么?”姜家从未在吃穿用度上亏待姜画,她又不是个爱花钱的,百来万的私房钱肯定是有的,她不缺钱。

不缺钱的人,突然在意起人民币,唐柠眸中的深思之色被隐匿,只是难掩疑惑地注视姜画。

姜画嘟唇装可爱,企图蒙混过关,“我只是想存起来,买自己心水的礼物,购物车一堆东西,衣服包包化妆品。我手头有点紧,缺钱。”暗暗呼唤系统,钱怎么个还法,赊欠,两个字,叫她有点不安。

【不必着急还钱,我又不是周扒皮,你的一百万又不会利滚利,你不必担心。】

【若是攒够一百万,你可以抽奖,系统好东西多着呢!美容丹,延寿丹,武功秘籍,我的存在就是为主人你服务,你的幸福指数到达百分之百,我就可以寻找下一个宿主,走上系统巅峰。】

“给你的毕业礼物,密码是你的生日。”唐柠掏出一张卡,里头存着小六位数,姜琪准备的礼物。

只是可惜,她不知道妹妹包藏祸心,若是知晓的话,怕是会哭,她也不是顶有钱的,半点的零花钱,不眨眼地送,只是不知道她是只白眼狼。

“姐,谢谢你!”欢呼地蹦哒,姜画难掩欢天喜地,有奶就是娘,亲亲热热的冲上来就是一个虎抱,这力道有点亲密,勒得她腰疼。

姜画得寸进尺地抓住唐柠不让走,仰起精致的脸,“二姐,若是我上重点线,你可以给我份大礼。”细碎的阳光打在她的脸上,莹白的脸蛋像是会反光,在太阳下格外的美。

唐柠轻轻瞪一眼姜画,在她微愣的时候,揪揪她的耳朵,“真是个贪心的家伙。”

姜画哀哀叫痛,差点跳起来,眼神幽怨,眼泪差点夺眶而出,委屈巴巴地瞪眼,“二姐,你欺负我。”说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扑倒唐柠,将枕头按在唐柠脸蛋上,没有窒息感,只是轻微的不舒服。

得意地翘唇,迈着轻巧的步伐走人。唐柠故作无奈地笑笑,理理乱糟糟的头发,脑袋飞速转动,梳理信息。

一百万,欠钱,赊账,周扒皮,抽奖,这是个抽奖系统,抽奖系统的启动以一百万为代价。

胡扯,若是稀有金属,矿石,玉石,信仰,她或许会相信,可钞票,实在是荒唐,往前推百年,谁认现在的钞票。

这么荒唐的模式,有人信,唐柠差点分分钟切腹自尽,实在是愚蠢。

说蠢不尽然,只是天上掉馅饼,欢喜到不能自恃,不思索不检查。.

不论这个馅饼是馊的是咯牙的还是有毒的甭管三七二十一,一股脑塞进嘴,慌慌张张生怕有人来抢劫。

唐柠定定地凝视窗外的风景,不指望姜画回头是岸,不管是被洗脑或是自愿的,厄运符对姐姐使,是她干的,劝人回头是岸立地成佛,是和尚的活。

只是这个破系统,怎么捣毁,唐柠是一头的雾水,摸不着碰不着,像是根本不存在似的,飘来又飘去,她又没有倒挡重来的机会,只能是一条道走到黑,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唐柠试图灌输没有白吃的午餐的念头,只是朽木不可雕,愣是没懂什么意思,眨巴眨巴眼,满脸的无辜。

花钱如流水,美其名曰投资自己。

无论是真傻还是装傻,唐柠没有半点改造的意思,没法,她又不能耳提面命,以致打草惊蛇,虽然赢面小,可她若是自暴自弃,干脆悬梁自尽。

周末两天,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答疑的时间到,姜画精心装扮一番,雪肌乌发,烈焰红唇,夺人心魄。

黑长直,裙装校服勾勒出完美的曲线,校服堪堪包住她玲珑的身段,前凸后翘,脖颈修长,腿又细又白,像是将校服改小似的。

坐在唐柠的对面进食的时候,优雅地轻按着裙裾坐下,这是喜欢穿短裙的女人很淑女的动作,以免走光。

坐直身体,姿态矜持无可挑剔,姜画自信又骄傲,若不是系统虎视眈眈,若不是姜画不怀好意,本该是赏心悦目的画面。

佣人对小姐衣服的不合身,没有半点的惊讶,貌似她就是这么穿着似的,同学眼中的惊艳不似作伪,只是没有人对姜画的变化有半点的质疑,好像她就输个小美人。

单眼皮变欧式大眼,快戳死人的下巴,这么巨大的变化,没有人质疑系统有点强大,没有人对姜画的容貌变化有半点怀疑。

只是学渣变学霸有点叫同学吃惊,高三的最后一匹黑马,在高三三模的时候,窜出来,厚积薄发,她只是谦虚地表示,她只是幸运。

若是幸运再度降临,她没准可以创造奇迹,正常人不会想什么超自然力量。

只是以为姜画低调,这么美的姑娘,不清纯不做作,虽然有点妖艳,可这是娘生父母给的,没法改。若是她高调点,不知道会爆发怎样激烈的战争。

没有人想到为什么这么来年,她,姜画,不戴口罩,不化丑妆,没有故意打扮得矬矬的,为什么就没有人惊艳,没有人发现她的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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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金钱抽奖系统10

车辆检测,不合格,不像上路车,像是玩具车,索赔,无比的顺畅,这么个丑闻,哪家汽车公司沾上哪家汽车公司倒霉。

厄运符,她倒霉,汽车公司也倒霉,捐出去,当做积德行善。

学校进不去,唐柠找个地方静心练功,练不出内功,不沮丧。

敌人这么凶残,她若是手无缚鸡之力,别说抗争,干脆就躺平求刀,早死早痛快。

毕业答辩结束,毕业证书不着急,姜画这,唐柠不缺耐心,只是她想慢慢磨,姜画和来路未明的系统,未必会给她慢慢磨的机会。

转眼就是高考,流火的六月,到处是人头,唐柠是个“好姐姐”,这个接送的任务自然落到她的头上,软磨硬泡,姜母方松口,实在不同意。

余光一瞥,霍礼,这个家伙来干什么,远远的,唐柠就见他倚在车边,垂着头双手插兜。

他高大威猛,男人味十足,又是豪车,又是猛男的,或正大光明或偷偷摸摸,总之打量他的人不在少数,

这么热的天,西装革履,顶着大太阳,又不撑伞,不嫌热么,真是个傻瓜,不想搭理他,唐柠悠悠地翻杂志,没有抬眼的意思。

扣扣扣,有个家伙制造噪音,笑脸灿烂,唐柠只想给他个左勾拳,给他个右勾拳,教他知道什么叫做识相。

只是注定这个迟钝的男人,搞不懂唐柠的心思,咚咚咚,不怕疼似的猛敲,唐柠不怕他疼,只是鄙视这车窗的隔音效果,“你是不是闲得发慌,有车不坐,站着晒太阳,你这脑袋,我是真看不穿。”

变着法儿被逮捕说傻,霍礼没有半点恼怒,只是抬头定定地凝视唐柠,继而露出个笑脸来。

“我来是有正经事的,太阳这么晒,你能不能让我进去。”霍礼没有半点不自在,眼神贪婪地唐柠窈窕娇美的身影。

唐柠没动,没有半点恼意,胳膊伸进来就想自给自足,只是被缓缓上升的车窗玻璃卡住。

“我和你不熟,麻烦你适当地保持点距离。”唐柠冷冷淡淡的,这块黏上来的牛皮糖,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消停,处处找存在感。

唐柠话音刚落,空气微微凝滞,一时有点安静,唇边的笑容淡下来,只是不知道想到什么,笑容真挚起来,“你不让我进来,我就在这站着。”他就是在耍赖皮,若是她不妥协,他就这么死犟着。

他不走,紧盯着她,无非是想想看一看她究竟会不会不管他。

唐柠没有心软,威胁她,不好使,她又不是被吓大的。

他爱站着,他就站着,他爱晒太阳,他就晒着,这地是公家的又不是她的,他的人生自由又不是她能控制的。

唐柠随手拣个橘子在手上,长睫微垂,迅速地剥皮,酸酸甜甜的滋味在舌尖绽放,味道美美的,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滑屏,她自在,霍礼就说不上痛快。

不顾狭小的车窗缝,只顾将胳膊使劲塞进来,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血腥味,唐柠微怔,将车窗放下来,探出小脸蛋,“你这么做,没必要,我是真的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你这样,叫我有点困扰,你说消失就消失,你说回来就回来,没有这么便宜的事,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不必来纠缠我。”

男人受伤的胳膊,没有缩回去的意思,搭在唐柠的椅背上。

淡淡的血腥味,挥之不去,唐柠微微蹙眉,又是死缠烂打又是蛮横无理的,这个霍礼究竟想做什么。

恰恰相反,霍礼的心头有只莽撞的小鹿,活碰乱跳,不按常理出牌,心扑通扑通的,完全不在他的掌控中,他的脑袋探过来,嗅到的是她身上怡人的清香。

她安安静静地坐着,细碎的阳光落在她的脸蛋上,纵使微微蹙眉,看上去依旧是美丽动人的模样。

他的小公主,真是天生丽质难自弃,他这个小骑士自当鞍前马后为公主效劳,习惯性地忽略被嫌被忽视的现实,“我不是故意来打搅你的,只是对待老朋友,这么的绝情,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我保证我安安静静不乱来。当不成恋人,我们可以做朋友。”

他忍不住想亲近她,另一条完好无损的健臂扣住唐柠的粉颈,掌心的肌肤嫩滑细腻,像丝绸似的,她像是浑身没有骨头似的,一眼望去,娇娇的,小小的,软软的,发火的时候像是只小刺猬,可爱又俏皮。

“朋友就不必,我和你不是朋友,少来招惹我,你等人,你就老老实实地等。”唐柠平淡地看着他,仿佛他就是个陌生人,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他怎么做,他怎么想,根本就没什么可在意的。

霍礼的眼神专注又痴迷,她近在咫尺,一字肩的短裙,露出莹润白嫩的小香肩,一双修长又笔直的美腿。

“琪琪,你不要对我这么残忍,我知道是我的错,我余生来弥补行不行,我喜欢你的心没有变过。”霍礼轻轻地触碰唐柠的额头,他的指尖是冰冰的的,可是他的嗓音是深情的,他的心是滚烫的,好像有团熊熊烈火在燃烧。

“你这泡妞的技术,实在有点落伍,八百年前,就不已经不流行。我向来是不喜欢花言巧语的,你若是念着素日的情分,不要老是纠缠,你这样是在打扰我正常的生活。”

唐柠将霍礼的指尖推回去,没有太大力,臂膀伤着,她得稍微温柔点,温柔归温柔,抗拒的动作是没打什么折扣的。

霍礼不死心地凑过来,眼底有红血丝在蔓延,“琪琪,你不要这么残忍。”

残忍,他只知道她残忍,可他又何尝不是,他不知道,不代表没有,以貌取人者,不要,推走。

“四年前,你走得无牵无挂,没道理,现在这个时候你走不出来,当不成恋人可以做朋友,但只是普普通通的朋友,你若是对我有非分之想就免谈。”唐柠一根一根地扒走按在她肩膀上的手指,美眸依旧动人,只是没有波澜,像是一汪死水。

她是明明白白,告诉他,他们之间没有未来,没有可能。

“我对你,怎么会没有非分之想!”霍礼摩挲着指尖,慢慢收拢五指拳头紧握,眸光转暗,眼神哀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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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金钱抽奖系统11

不爱他,就不要给什么希望,唐柠倾向快刀斩乱麻,速战速决。

不顾霍礼的难受,窗门紧闭,动作没有半点拖泥带水,眼神只是前方,她和霍礼没有半点的眼神交流,自然接收不到什么情意绵绵。

潇洒地倒车走人,被这么紧迫地盯着,怪渗人的,她不喜欢。

虽然他不喊不叫,不骂不吼的,不是个没素质的人。

只是身边杵着根木头,这根木头又有一双眼,紧迫地盯着你,眼底时不时地闪过复杂的心绪,说不上舒服。

敌不动我动,他不走她走,闪远点,眼不见心不烦。

摸着医药箱,唐柠有点犹豫,只是这犹豫转瞬即逝,小小的皮外伤,霍礼又不是不会包扎,她不该上赶着送温暖。

这么别扭的动作,落在他的眼中,指不定又出什么差池,她可不想起什么波澜,光是个姜画就有点难缠,又要应对霍礼这个粘人精,不,她选择冷静冷静。

唐柠不喜欢横生枝节,这是没事找事,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见唐柠倒车,远远地躲着,霍礼眼睛发红,手背上青筋直跳,一拳捶在车身上。

车的质量杠杠的,车身没有什么损伤,霍礼的拳头砸出血来,只是他满不在乎,像是伤口根本就不存在似的。

打量的眼神,瞬间消失大半,这么高大的身躯,身上带着让人胆颤的怒火。

可别是出来混的,见霍礼钻进车,没有什么动静,倏地收回目光,打着伞喝着冰水,紧张又不安地等待着考试结束。

考试结束,姜画像是只欢快的小鸟飞出来,唇红齿白、明眸善睐的模样,像是画中仙,鹤立鸡群,一眼就能辩出来。

唐柠不必仔仔细细地扫过每个人的脸蛋,什么地方有轰动,什么地方就有姜画,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奇怪。

只是姜画不是找她这个姐姐的,扫来扫去,扫过霍礼的车,一时喜上眉梢,小脸微红。

走起路来,摇曳生姿,没有她这个年纪该有的青涩,这样的她,成熟大方,若是和唐柠站在一块,谁是姐姐,谁是妹妹,真真是傻傻分不清,只是不可否认她是美丽的。

姜画容色亮丽,唇瓣娇嫩。同样的短裙,在唐柠身上是优雅清新,在姜画身上就是妩媚多姿。

短裙包裹出她的好身材,一双嫩嫩的小脚穿着一双红色的高跟鞋,捂唇轻笑,不知道欢喜什么。

“霍礼哥,你是不是在等我,我和你……”姜画像个怀春少女,不,她本来就是个怀春少女,绯红着脸,低着头。

“小画……”唐柠温柔地唤着她,温柔怡人的嗓音没有什么侵略性,这是唐柠目前的定位。

她是个关系妹妹成长,关系妹妹考试的好姐姐。

一个好姐姐不能咄咄逼人,好在姜琪本就不是个刁蛮任性,她对这个妹妹是一等一的和善,偶尔被抢走礼物什么的,不见她恼怒,只是……

“二姐,我和霍哥哥有约,我可不可以暂时不回家,我向你保证,我肯定在门禁前回家。”姜画巧笑倩兮地挽着唐柠的胳膊,俏生生地撒着娇,微微侧头难掩羞涩。

“不着家的小东西,外公和奶奶都在,难得一家团聚的机会,你不会早就忘个精光。”唐柠不想贸贸然和姜画撕破脸皮,浅笑着为她找借口,“读书废寝忘食,忘记实属正常,你想放松,姐姐,没意见,只是今晚不成。”

姜画眼神慌张地游移,待唐柠微笑着为她找借口,她的心落下来,眼睛偷瞄霍礼,他的面容瞧不出喜怒,只是她依旧被男人高深莫测的深邃眼眸吸引。她心底微微一颤,连忙垂眼,只是他的衬衫沾上暗红色。

霍礼手垂下来,胳膊被衣物包裹住,他受伤姜画本来是没发现的,只是站在他对面,骤然发现他的衬衫西裤有褶皱,雪白的衬衫沾着暗红色的血渍。

浑身一颤,她的眼泪落下来,脸颊微红,美眸中是浅浅的水光,“霍哥哥,你怎么会受伤,不成,不成,你不能驾驶,你这样我不放心。”

霍哥哥唤得是百转千回,她的眼角眉梢是满满的愁意。

“我没事,小伤疤是男人的勋章。”霍礼说着话,视线落在唐柠的脸上,观察她的情绪,他是注定会失望的。

心疼,没有的事,见过傻的没见过这么傻的,伤口就这么暴露着,不管不顾。伤口只会让爱他的人心疼,不爱他的皮不痒肉不痛的。

皱皱眉头,拉着霍礼的手腕,男人身上干爽清冽的味道扑面而来,姜画微微脸红,只是拳头上的伤疤叫她的脸有点白。

小心翼翼地揭他的衣服,伤口和衣服糊在一块,撕扯肯定是不成的,“没有你拒绝的份,”

霍大哥犟,姜画也犟,他说没事,她依旧担忧,这么大的伤口,怎么不当回事,真是个不爱惜身体的。

“二姐,你送送我们,我们去医院。”

免费的司机,不稳不要钱,唐柠忍不住吐糟。

揉揉姜画有些发烫的脸颊,两颊的肌肤细腻白皙,揉起来一个字赞,点点头,算是答应。

“不必,你姐是个忙人,你不必打扰她,我叫个代驾来。”霍礼微勾唇,只是脸色沉如水,手指在车身有节奏地敲着,姐妹“相谈甚欢”,他的心像是被一根细线绑紧,不会太疼,可绝对称不上舒坦。

她对别人这么温柔,唯独对他,没有半点柔情蜜意,灿烂的笑容不是给他的,他猛的凑上来。

在唐柠疑惑的眼神中,揪住她的脸颊,狠狠捏上一把,像捏面团似的,不疼,可绝对不舒服,“你脸上有蚊,可惜没有捏到,我本来是想拍蚊……”

本来,本来是想拍蚊的,不是说她该扇拍又是什么意思,唐柠额头的青筋在一根一根地跳。

不知道他在抽什么疯,求爱求得轰轰烈烈,现在又冷冷的,真是个古怪的家伙。

两百瓦特的电灯泡,到底是跟不跟,当然是跟,大太阳的,她灰溜溜奔回去,她不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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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金钱抽奖系统12

当过n次电灯泡,唐柠疲倦地按着太阳穴,三个人的聚会尴尬到爆炸。

霍礼饶有兴致地注视她,姜画满眼冒星星,眼神就没打霍礼的脸上挪走,唐柠装作一本正经的模样。

霍礼以为她作,一脸你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的模样,可我就是喜欢你的别扭,两眼痴痴地注视她。

姜画以为她为她把关,虽然有点不耐烦,这么大的电灯泡,有点碍眼。

没有半点矜持,对准霍礼就放花痴,当然美人是有美人的特权的,嗯,她依旧美丽动人。

抽奖系统在暗处偷窥,凉嗖嗖的,唐柠早就习惯,装作它不存在,两只耳朵竖起来,暗搓搓地窥探消息。

说实在的,唐柠这个度实在难拿捏,她就是想做个默默的吃瓜群众,两个当事人就是不肯。

抽奖系统,没有什么惊人之举,只是在拼命给姜画洗脑,姜画中毒已深。

姜画或许不信任她,不信任母亲,不信任大姐,可她对这个抽奖系统可以说是深信不疑,这东西洗脑的水准可以说是世界一流。

抽奖系统蛊惑人心的话,在耳边回荡,可又偏偏不能让被洗脑的人挣脱,唐柠无比的憋屈。

实在是被动,她现在累得说不出话来。

勉强勾起一抹笑颜,透过梳妆镜,笑得可真丑陋,强颜欢笑,不如不笑。

这个系统,究竟是在搞什么鬼,撺掇着姜画追求霍礼,奋不顾身,飞蛾扑火,又是爱心便当,又是故意堵人,又是宣告主权的。

小年轻示爱的花样,真是贼多,层出不穷,不带重复的,姜画若是将女追男的架势,放在学习上,何愁成绩不起色,做个万年的吊车尾。

搜刮出来的漫画,可以垒成一座小山,难怪她夸赞姜画勤奋努力,姜母的脸色有点古怪。

有意思的是,她的绝世美颜,她的妩媚,没有半点打动霍礼的意思。

霍礼只是个普通人,姜画现在是世人眼中的尤物,千娇百媚,又是个痴情种,他坐怀不乱。

唐柠不信他是个柳下惠,只是她近距离观察过,无论姜画打扮得多么美丽,霍礼的眼神只是淡淡的。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又不是怪胎,他的审美又没有偏离大众。

一个男人可以不被倾国倾城的没有诱惑,可心中没有半涟漪,没有半点绮丽的念想,他礼貌又不失分寸,始终保持合适的距离。

他这么淡淡的,这么与众不同,众人皆醉他独醒的模样,实在奇怪。

唐柠不禁深思究竟是霍礼与众不同还是系统在捣鬼,唐柠倾向后者,到现在她依旧这鬼东西在打什么鬼主意。

姜画这么信任这个鬼东西,殊不知这个鬼东西和她怕不是一条船上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翻船。

不对等的交换,不存在的,以珍珠换鱼目是傻瓜的行为,虽没有正面交锋过,可唐柠清楚地知道它不是个傻瓜,恰恰相反,它的智慧或许远胜人类。

变成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姜画向往的新生活,只怕是镜花水月,到头来终究是一场空。

姜画没有什么叫它贪图的,她平庸,人群中她不起眼,她没有漂亮的容颜,她没有太高的智商,她没有傲人的成绩,她没有过人的天分……

姜家的出身,嗯,它又不是人类,何必在意这点虚的东西。

她只是个废柴,姜家的公司没有她的份,她将来就是个小股东,有点分红,这点分红可以叫她的生活不会一塌糊涂,别的就没什么。

讲真它若是想要财富地位什么的,根本就不是难事,勾勾手指头就能办到的事。

它这么古怪,可以蒙住世人的眼,可以改变世人的思想,实在是不简单。这么不简单的东西,在姜画身上能有什么图谋。

真是失败,这么久,摸不清敌人的目的,唐柠揪着兔玩偶的耳朵,深呼吸深呼吸,满血复活。

姜画的生日,私人聚会,来的人不在少数。她在抽奖系统的指导下,待人接物游刃有余,短短时间内就结交一票好友,她生日,自然有人来捧场。

一颦一笑,千娇百媚,让人痴痴的,久久不能回神,什么国色天香,什么沉鱼落雁,什么闭月羞花,说的大抵就是她这样标致的美人。

笑靥如花,难掩欢快,霍礼现身,姜画情难自禁,眼底是绵绵的情意,“霍哥哥,难为你百忙之中来我的生日。”

“你的礼物,生日快乐,寿星小姐。”霍礼献上礼物,微微笑,亲昵地点点姜画的额头,眼神澄澈,像是在看一个小妹妹。

俊男美女,委实耀眼。

姜画低眸,脸颊染上一抹娇红,含羞带怯地凝视霍礼,轻轻一跺脚,拉着霍礼就往无人处走,闭眼又睁眼,半晌痴痴地说,“霍哥哥,我……我喜欢你,你可不可以做我的男友,我没谈过恋爱,我只知道见你的时候心头小鹿乱撞。”

“傻姑娘,你未成年,谈什么恋爱,早恋是不对的。”霍礼一愣,笑容微淡,她的告白没怎么往心里去。

她就是个邻家小妹妹,若不是唐柠,根本就不会有什么交集,

“我,我想和你分离。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霍礼,我喜欢你!是女人对男人的喜欢,我早不是小姑娘,你可不可以不要将我视做小姑娘!”姜画冲上去,抱住霍礼的腰,满是男人味的身躯让她找到一丝满足,她微微闭上双眼,轻轻呢喃着,“我喜欢你。”

“你小,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不知道什么是欣赏,你分不清没有什么奇怪的。”霍礼微微一怔,坚定地将姜画的五指扒下来,“你是个好女孩,只是我不喜欢你,姜画,你会遇到会欣赏你,会爱慕你的人,只是那个人不会是我。”

只是姜画不想要什么好人卡,她就想要霍礼,她是个自私的,她是个刁蛮的,她是个任性的。

他不喜欢她,姜画骨子里被压抑住的任性刁蛮冒出头来,若不是系统死死劝着她,不叫她胡来,她早就冲上去质问,他究竟喜欢谁,他为什么不喜欢她。

第96章 金钱抽奖系统13

霍礼走得痛快,像是来走个过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没有什么留恋。

“怎么不打招呼就走,小画,你和霍先生……”小跟班凑上来,眼神复杂,这正主走掉,行动可怎么进行。

姜画懒洋洋地瞥眼小跟班,手指在桌上有节奏地敲着,不说话,只是抿着唇。

她这模样,傻瓜都能瞧出来她在发火。她美得惊人,纵使是薄怒,举手投足照旧是风情万种。

小跟班想不明白,霍礼怎么会没瞧上她,她这么美的姑娘,巴巴地凑上来,谁会不喜欢。姜画胸大,腰肢纤细,美腿长且直,小跟班欣羡她的婴儿肌和曼妙的身姿。

咚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通通抛之脑后。

虽然姜画美美的,温柔又善良,可女人的第六感叫她一动不动地杵着,假装自己是石头。

姜画黑着脸,眼神冷冷的,盯着小跟班半晌,“不会说话就不要说,真是扫兴,你边上去,不要在这个时候打搅我的兴致。”

“小画,我,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恼怒,我……我向你道歉。”小跟班急急追上去,在姜画不耐烦的眼神中止步,不安地攥紧手掌,早知道,早知道她就不管闲事。

姜画眼神冷淡又疏离,红润的唇瓣微微张,“不必致歉,你若是有心,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这个生日,我不想它被彻底搞砸。”

姜画板着脸,扭头就走,这个小跟班,实在不会说话,霍礼就这么走人,她的脸实在挂不住。

憋闷的,窒息的小空间,她不想待,她的生日,她这个主人早早地躲起来,貌似有点可笑。

姜画凝视着小化妆镜中的自己,她可真美。

白皙无暇的肌肤,雪白娇嫩,吹弹可破,透着自然的光泽,睫毛天生又长又翘,水汪汪的杏眼,妩媚多姿,红唇美艳。

她的示爱者可以绕姜家三圈,她无疑是个大美人,为什么,为什么霍礼他偏偏就……

姜画微微叹息,端着红酒,眼睛没精打采地四处乱扫,那是……

唐柠和霍礼偶遇,他不让路,唐柠也不和他多做纠缠,绕过他就走,她赶着去生日聚会。

只是有点奇怪。

只是他,他怎么会出来!

若是没有猜错的话,姜画会在生日聚会上和他告白,男主角现在就走人,就姜画一个女主角,难不成唱独角戏。

她的无视和冷淡没有半点遮掩,霍礼甚至已经摆好笑容和姿势准备和她搭腔,谁知她不走寻常路,就像是没有看见他一样!

不,不是没看见,若是没看见,她躲什么躲,她为什么非得绕路,她只是不想理会他,她只是不想和他有什么牵扯。

霍礼不是个温和的人,少年时期,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一言不合就是打,若不是她在,盯着她,他现在是什么混账模样,真是说不准。

她救赎过他,为什么现在半途而废。

“我有话想和你谈谈!”霍礼挡住唐柠的路,黝黑的眼眸中是满满的坚持。

见唐柠不说话,试图走人,他突然攥住她的手腕。

柔若无骨的,娇嫩白皙的,像是他微微一用力就能掰断似的。

这么个柔软的女人,为什么狠起来这么狠,她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怎么捂也捂不热

迎着她冷漠的视线,他很难受,鬼使神差的,霍礼贴上来,他的眼里是迷茫和无法躲藏的柔软脆弱。

“好啊!你说完,我去小画的生日聚会。”唐柠没怎么挣扎,只是抽回被握住的手腕,保持适当的距离。

“琪琪,小画她和我告白……”霍礼在唐柠面前像个愣头青,不会说话,什么告白不告白的,他话说到一半又硬生生咽回去。

唐柠微愣,这是在撒狗粮么,她是不是该恭喜恭喜。

“恭喜你,抱得美人归,小画是万里挑一的大美人,你和她在一起不吃亏。”唐柠笑靥如花,只是心头微微一跳,这趟水太浑浊,不知道何处深,何处浅,姜画是个没头脑的,她是心事简单,只是抽奖系统一言难尽。

“我喜欢的是你,你为什么就能无动于衷,琪琪,你有没有心!”霍礼冲上来搂住唐柠,揽在唐柠腰上的臂膀结实有力,唐柠的脸被迫压在他的胸膛上,嗅着古龙水的味道,感受着结实的胸膛,感受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若不是她现在是个“柔弱”的女人,她真想踹走霍礼,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礼貌,妥妥的野蛮人一枚。

小蛮腰又细又软,霍礼凝视着唐柠的眼睛,闪过一丝痛苦,忍不住想往唐柠的粉颈上凑,只是简简单单的搂抱,他就心满意足。

“我真是贱骨头,你伤我千百遍,我依旧待你如初恋。”霍礼自嘲地笑笑,搂着唐柠就是不松。

唐柠不着痕迹地翻个白眼,“你松不松,你不松的话,我就报警,我就喊救命,叫大家见识见识什么叫做衣冠禽兽。”

不暴露武力,根本就没法推动这个大块头,真不知道他是吃什么长大的。

“你若是叫,我就吻你。”霍礼低低地笑,他的提议貌似不错,她这么爱闹,她这么爱作,他若不是不坚定点,岂不是永远会被拒之门外。

他舍不得对她动粗,可他舍得对她耍流氓,她小脸绯红的模样,肯定诱人。

只是他注定会失望,唐柠只是冷冷地注视他,像是在注视个傻瓜。

她知道怎么打击他的信心,他以为她会羞涩,她偏不,有本事他来咬她啊!

只是霍礼比她想象得难缠,又是冷言冷语,又是时不时地补刀。

他这个时候依旧像个小强似的,没有半点打退堂鼓的意思,追得越发的紧。

眼馋姜琪的皮相,不可能,想和姜家联姻,不可能,姜画喜欢他,姜画傻乎乎的,姜家的食品和霍家的计算机根本就不搭界。

“喂,110,这里是xxx,有人非礼,我是手机的主人……”唐柠话未尽,霍礼捂住她的唇,冷笑着,阴森森地目光落在唐柠脸蛋上,两只大手落在唐柠的脖颈上,微微使劲,不疼,只是不舒服。

“杀人是要偿命的。”唐柠嗓音微微发紧,不担心她的生命安全,大庭广众之下,他不敢行凶的。

第97章 金钱抽奖系统14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你就这么有恃无恐,认为我会心疼你,我不敢对你怎么着么!”霍礼露出森白的牙齿,没有松,没有放,只是凑近唐柠的耳朵,“你别想逃,我和你,注定纠缠在一块。”

无论是白天,无论是黑夜,她没有在他的世界消失过。两人曾经一起说过的甜言蜜语,两人的同甘苦。白头偕老是最美的誓言。

只是清醒的时候,他依旧孑然一身,没有娇俏的女孩揪着她的耳朵督促他做作业,没有善良的女孩,两眼泪汪汪,小心翼翼地为他包扎伤口。

他真是再傻不过,义无反顾的走,他的女孩就这么被留在回忆中,没有回来的机会。

这个男人属强盗的么,他说是她的,就是他。

“强扭的瓜不甜。”唐柠指尖陷进霍礼的肉,他越收越紧,实在是太难受,微微的窒息感,她现在真想揍人,仗着身强体壮欺负女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强扭的瓜不甜,我知道,可我也知道你这得理不饶人的小嘴很甜。”霍礼凑上来想强吻,只是在唐柠嫌恶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别这么盯着他,他会难受,为什么两个人会走到今天这个田地。

唐柠的眼神带着蔑视,微微扬起的嘴角仿佛在讽刺霍礼的狂妄,“你……”

霍礼搂住她,轻轻蒙住她的眼,哀恸地叹息,他不是个懦夫,可是在面对她的时候忍不住怯懦。

他不是个没心没肺的机器人,他也是有羞耻心的,她的轻视和厌恶让他的心微微麻木,任何一个男人被深爱的女人叫滚,痛苦是不可避免的。

“琪琪,你是我的,我喜欢你,你喜欢我,我们说过一生一世一双人,你不能违背我们的誓言。”

唐柠没有说话。

“你若是想走,就走得远远的,永远不要回来,不然的话,我会一直纠缠你。”霍礼喃喃自语,眼神放肆,他和她是注定纠缠的,她别想逃。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霍礼的话,二者兼有。

唐柠垂首就在霍礼虎口处狠狠咬一口,这一口她咬得不心软,不消片刻,他的虎口处就浮现出一圈咬痕,牙印清清楚楚,齿痕上头渗出红血丝。

霍礼轻笑,没有半点呼疼的意思,凝视着齿痕,像是在欣赏洗漱品,他轻轻地在齿痕上印上一个吻,信誓旦旦地说,“我们是不是间接亲吻。”

“神经病,懒得搭理你。”她的口水,他的唇,怎么办,有点后悔,干嘛去咬人,一股血味,他又黏黏糊糊的,实在是难受憋屈。

她走的时候,他没有拦,唐柠走得飞快,像是有只小怪兽在追赶她。

110,纯粹是唬他的,这年头谁敢报假警,她又不想警察局一日游。她只是故意激怒他,效果显著,他又着急又愤怒的。

唐柠摸摸被掐的脖颈,这只哈奇士有返祖的迹象。

姜画心底说不出的复杂,她眉头皱皱,将红酒随意地一放,目光落在霍礼和唐柠身上,不是说公事忙么,现在他是在干什么,打情骂俏么,她眼里的嘲讽之色愈发浓郁。

站在无人问津的角落,见身着波西米亚长裙的姐姐和霍礼搂搂抱抱,两人般配又甜蜜,霍礼对她那么温柔,那么喜欢,他是不是在对她笑,他是不是在吻她。

交织在一块的两个人,一个美,一个俊,褪去平时的冷漠,原来他也可以热情如火,他对她始终是淡淡的,可他对二姐是那样的温柔。

摩挲着粉嫩的肌肤,姜画无比的嫉妒唐柠,为什么霍礼不喜欢她,对二姐情有独钟,为什么他的心不落在她的头上,她想要,她是真的想要他的爱。

男人惊艳,女人嫉妒,唯独他不冷不淡,她以为是他不懂爱,却原来,只是因为他爱的人不是她。

女为悦己者容,他不喜欢她,她美丽又如何,她丑陋又如何。她可以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唯独不能忽视他的目光。

姜画是贪心的,平庸的时候想要容颜,美丽的时候想要受人追捧,受人追捧的时候想要爱情。

【他不喜欢你!】黑猫骄矜地坐在地上,猫眼闪过人性化的神色。

眼底闪过一丝红光,姜画面容哀戚,眼神古怪,像是走火入魔似的,整个人透着说不出的邪乎。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不喜欢我!为什么他故意接近我!难不成是追求我的二姐!”

【你小声点,小心引来人。】

“你帮帮我,你帮帮我……”姜画两眼无神,不住地重复你帮帮我,在这个小角落,她眼神呆滞。

【爱莫能助,我不能为你乱来,你不要着急,他会是你的。】

姜画瞬间像是吃尽炸药似的,“我早就等不及,为什么他现在不能是我的!我那么爱他,他为什么就是看不见我?!”

一想到霍礼眼神柔和地注视她的二姐,两人视线相对的时候,他的柔情,他的关怀,每想一次,都像是对自己的凌迟。

【不要想着走捷径,你慢慢来……】

“少啰嗦,我可以和你做交易,我有的都可以给你,只要你帮我达成夙愿!”姜画状若疯癫,紧张地吞咽两口唾沫,柔嫩嫩的嗓音不复存在。

她摇头晃脑的,像是在求什么东西,她的视线是朝下,可是地上没有什么东西不是么,那么和她对话的究竟是什么。

“你不是要我收获幸福么,我的幸福就寄托在霍礼身上,他不属于我,我是不会幸福的。”

【若是你付出你的一切,我将实现你的愿望。】

“我想想。”姜画的动作顿住,眼神出现短暂的清醒,内心忽然醒悟过来,警惕地注视黑猫。

付出,无保留的付出,她失去一切,得到霍礼,值么,不值,她喜欢他。

霍礼出现的时候,黑暗消失,白昼降临,姜画的心扑通扑通的,强烈的满足和幸福,是她的人生没有遇到过的,她喜欢霍礼,热烈的喜欢。

可若和他在一起的人不是她,她的付出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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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金钱抽奖系统15

【你犹豫什么,我是你的亲密无间的伙伴,我不会欺骗你的,你这样,实在是伤我的心。】

“小画,躲在角落做什么。赶紧的出来,你的客人在等着你这个大寿星呢!”唐柠见姜画神情恍惚,淡淡笑着,拉着她就走,她就像是个着急妹妹的好姐姐。

唐柠不想这么快领盒饭,只能千方百计阻挠系统的计划,虽然可能只是延迟死亡时间。

姜画这么割地赔款的,迟早会将整个人赔进去。

抽奖系统就是个邪恶的存在,可以帮助姜画虏获霍礼的心,指数它的条件有点古怪,姜画身体的使用权半年。

身体使用权半年,难不成它是想做人,当系统不是蛮幸福的么,为什么非得变成人,生老病死,生离死别的滋味当真这么叫系统欣羡么。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美的,它这么干,明摆着是违反规则,早晚会玩完,只是她比较可怜,她怕是等不带它消亡。

唐柠心头塞塞的,不知道是因为注定失败的任务还是因为傻乎乎的姜画,她这个智商二百五的傻瓜,不,智商一百四往上走就是天才,她的智商顶多就七八十,她这样的就是一个二百五。

两眼恍惚,目光呆滞,被人骗,八成还帮着人数钱,唐柠在心头暗叹,她是没办法救她,只是勉强可以拖延点时间。

姜画抿抿唇,二姐可真是个伪善的女人,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嘲笑自己,霍哥哥喜欢她,自己算是个什么玩意。

“二姐,你忙你的去,我的事,不必你来指指点点,你若是闲得慌,在公司找个闲职干干,不要将时间浪费在我的身上。”姜画眼神冷冷的,她的生日,她不想搞砸,只是这个伪善的姐姐,眼不见心不烦,她甚至懒得做表面功夫。

“我……”唐柠眼中迅速出现淡淡的水雾,眼神感伤,心中淡定。

“没事少来找我,你若是真当我是妹妹,你就离霍哥哥远点儿,我难得喜欢个人,你就当心疼妹妹。”姜画掩住半张脸,只露出如画的眉眼,不和她废话,直接开门见山。

不待唐柠说话,她扭头就走,流露出势在必得的意味,一米七的身高,气场两米八。

唐柠一抬头,猝不及防间对上一双血眸,血眸的主人是抽奖系统。

褪去猫咪的外表,抽奖系统露出狰狞的面孔,铜铃大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血盆大口对准她,巨大的爪挥过来。

唐柠没有躲,压住潜意识的闪避心理,哀伤地叹息。

它是怀疑她可以看见它,可以听见它的声音,故意在紧要关头扰乱它,变作凶恶的模样来吓唬她,好在她是个心大的,脸不红心不跳,只当它不存在,蒙混过关。

这个演技可以给九十九分,还有一分怕自己骄傲。

和平只是暂时的,她在抽奖系统眼中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甚至可以说就是蝼蚁,捏死她可能和捏死一只蚂蚁没什么两样。

变强的欲望,前所未有的强烈。

落后就要挨打,羸弱就是受欺负的命,它可以肆无忌惮地撒野,不过是没什么东西可以阻止它,不像她,变着法地装无辜,装巧合,生怕被识破。

她这么努力,没什么成效,不知道怎么对付它,双方的实力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她不怕死,可是自己去死和死在别人手中是两码事。

*

姜画装扮得宜,来找霍礼,小小的娇娇的软软的嫩嫩的,员工不由得暗叹总经理艳福不浅,这么个尤物。

霍礼有点惊讶,姜画告白,他落荒而逃,这是个什么事,本就前路千难万难,现在她这么横插一脚,本就渺茫的希望彻底破灭。

姜画低垂臻首,浓密细长的眼睫慌乱地眨着,“霍哥哥,你喜不喜欢我!你若是喜欢我,就不要若即若离的,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姜画抬眼羞涩地瞄着霍礼,美丽的容颜在柔和的灯光下变得格外白嫩动人,脉脉含情的眼神落在心爱的男人身上。

“小画,你小,不知道什么是爱情。”

“我小么,我不小,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我不漂亮么,我不聪慧么!我和你这么般配,你为什么无动于衷,世上的人千千万,唯有你是与众不同的。”姜画说着说着说着,泪水滚滚而落,悲伤地凝视他,忍不住微颤。

瞥见她可怜的小眼神,霍礼没有半点的动容,近水楼台先得月,全是假话他是引进定时炸弹,求谅解,不过是痴人说梦,他怕是……

“爱情不讲究门当户对,讲究的是感觉,我承认你是个美丽的姑娘,可是,我和你是不可能的。”霍礼苦笑,姜画无疑是美丽的,人人夸赞的盛世美颜,只是他不来电,没有什么感觉。

姜画一慌,扑上来,一扑不成,又是一扑,搂住霍礼不放,“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你不能不要我,是你来招惹我的,你不能逃,你是我的,你不能始乱终弃。”

她微微恍惚,抬眼的时候早就泪流满面,伤心欲绝地凝视着霍礼。

“我喜欢的是琪琪,我们是初恋,她是我的初恋女友。若不是该死的出国,没准我现在就是你的准姐夫,没有告诉你是我的不对,只是我向你保证,我对你绝对没有非分之想。”霍礼赶紧撇清干系,打不得骂不得说不得,他真是个可怜虫。

和往日不同,现在的他板着脸,眼神冷冷地注视姜画,早知道他就不上赶着讨好未来小姨子。

“不,我不相信……”姜画不信,两只小手勾着霍礼的脖子,踮起脚尖想献吻,红润的唇,精致的眉眼,宛若一幅精美的画,只是落在霍礼的眼中恐怖程度不亚于洪水猛兽。

霍礼忙推走她,火烧眉毛似的溜之大吉,“你会遇到你爱的人,只是那个人不是我,小画,对不住。我有个会议,暂时失陪。”

姜画攥紧衣角,愤怒烧红她的脸蛋,她的眼珠甚因为薄怒呈现淡淡的红色。

第99章 金钱抽奖系统16

姜画攥紧小拎包,攥的时候太过用力,指印留在小拎包上,难掩愤懑,她的二姐,是个什么玩意,没有她美,没有她聪慧,她有什么资格夺得他的爱。

静默的办公室弥漫着肃冷的氛围,静悄悄的,姜画心中暗恼,她的情绪也越来越焦躁,痴痴地想着霍礼的模样,心头一阵刺痛。

她猛然抬头,眺望远方,眼神怨毒,谁抢她的男人,谁就是和她过不去,谁和她过不去,谁就别想活。

姐姐又怎样,眼神一冷,若是识相的话,她就滚,滚得远远的。

若是不识相的话,她就叫姐姐见识见识道上的厉害,她这么白白嫩嫩的千金大小姐,不要钱免费玩,想想姜画就有点兴奋。

美人来得羞涩,走得愤怒,可这么张绝色的面孔,不论是发火或是微笑,同样的美,叫人赏心悦目,恨不能前仆后继,拜倒在美人的石榴裙下,这年头美人自然是有特权。

老板是真不会怜香惜玉,换做是他们这些屌丝,肯定将女神捧在掌心,只是女神不会喜欢矮穷矬。

姜画是个说干就干,做事不计后果的,冲上来就想叫唐柠识趣麻利地滚蛋,只是措辞稍微委婉点儿。

姜画拽住唐柠的胳膊,手劲不小,呜咽着哀求,“二姐,我求求你,你不要和我争抢霍哥哥,他是我的。做妹妹的,无他求,我只是,我只是想和他……”

楚楚可怜的模样,真美,只是这么动人的面孔,霍礼视而不见,对她穷追不舍←_←,她对她的美貌难道就没有点数么。

“我和他是过去式,我不会是你的情敌,与其担心我,不如担心他身边的姑娘,他这么个黄金单身汉,肯定招人喜欢。”唐柠试图转移炮火,情敌这锅她可不背。

“你不喜欢霍哥哥,可是他喜欢你,难道他喜欢你还不够么!”姜画急切地抓紧唐柠的手腕,满眼的着急,心一横,说话不经大脑,“姐,你出国去,行不行,我求求你。你出国,我就不必担心你和我抢霍哥哥,姐妹因为一个男人闹翻,传出去叫人笑话,我的好姐姐,你肯定能理解我的苦衷,我只是,我只是太喜欢他。”

姜画目光闪烁,是,二姐是对霍哥哥没什么意思,可谁能保证,她不会因为霍哥哥的真心改变主意,她抖着嘴唇,越发觉着这是个好主意。

唐柠沉默许久,眨眨眼,就在姜画以为她说动唐柠的时候,唐柠微微一笑,没有掩饰她的失落,“我是你的姐姐,我和你有什么仇什么怨,你非得将我赶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感情这么多年的姐妹情,不及他霍礼一个男人。”

姜画一时哑口无言,当即跺跺脚,脸涨红,轻咬贝齿,水眸涟漪,水汪汪的眼眸溢满泪水,要掉不掉的极其可怜,“我,我没有,二姐,我求求你,我只是太喜欢霍哥哥,只是暂时,我没有要你永远不回来。”

只是暂时么,若是姜画有本事,怕是巴不得她死在异国他乡,永远不要回来,这个女孩的心思简单,欲盖弥彰的两滴猫尿,不能掩饰她的意图。

谈个恋爱,叫姐姐出国,远离是非中心,要男人不要姐姐,不知道这个男人是黄金做的还是钻石做的,这么宝贝。八字还没一撇呢!这么心急!

她咋就这么能,她这么能,她咋就不上天,三观碎成渣,唐柠实在心疼她的三观,被这么蹂躏来蹂躏去。

“我没有出国的意图,现在没有,将来没有,我的人品,你信不过么!我不屑干横刀多安的破事,你若是有对我有半点信任就不会这么伤我的心。”唐柠难得的冷脸,她想走,她能走么,当然是不能的,抽奖系统随时可能咬姜画一口,她不喜欢姜画,可不能忽视抽奖系统。

揉揉被捏疼的手腕,姜画一个激动,她的手腕被攥出红红的一条印子,可以说是触目惊心。

飘飘然,以为世界围着她转,学霸天才四千年美女的头衔,女人欣羡,男人爱慕,她是个骄傲的公主,何曾被这么直白粗俗地拒绝,姜画瞬间涨红脸,一滴滴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我,我没有,姐姐,我相信你,你不会横刀夺爱的。我们姐妹情深,我不信你,信谁!”

唐柠晃晃印痕可怖的手腕,难掩冷意,“若这就是你说的姐妹情深,我想我可能得暂时冷静冷静。”

“姐……姐……”姜画有些呆住,差点儿站不稳坐在地上。

又是装可怜,能不能有点新意。

姜画目光阴毒地注视着唐柠的背影,她攥紧拳头,一时愤怒于二姐的“不近人情”,一时又痛恨自己的无能。

最浓烈的莫过于嫉恨,霍礼是她的,她只要想到霍礼和二姐你侬我侬缠缠绵绵,她的眼底浮现出满满的暴戾。

大姐和母亲对二姐百般宠爱和呵护,她就是个小白菜,姜画笑嘻嘻的,像个没心没肝的乖女孩,可事实上她羡慕嫉妒恨,恨不得没有二姐这个人。

她又不是抱来的,她是姜家正儿八经的千金小姐。

为什么集团是大姐的,为什么宠爱是二姐的,为什么她这个小妹没人疼没人爱。

为什么这么偏心!

想到这里,姜画对唐柠恨之入骨,她死死地盯着唐柠,阴毒地眼神叫人不寒而栗。

恨不得扑上去咬她一口,若是可以的话,自然是将她的皮肉撕扯下来。

为什么霍哥哥是二姐的初恋,为什么霍哥哥对这个贱人念念不忘,为什么这个贱人阴魂不散。

唐柠转头,就见姜画未藏起来的恶毒面孔,定格在脸上,滑稽又可笑。

许是没料到她会回头,她慌张又僵硬,瞳孔紧缩,心跳蓦地加快,她牙关紧咬。

眨眨眼,又一脸纯真,只是无处安放的手,早就暴露她的尴尬。

这么慢的变脸速度,差评。

唐柠捂头无奈苦笑,感化姜画,她可真是个傻瓜,背水一战迟早是要来的。

第100章 金钱抽奖系统17

唐柠勾勾唇,对牛弹琴,没意思,她乐意对牛弹琴,姜画不乐意,失心疯的女人是没办法讲道理的,唐柠捂紧口袋,银牙暗咬,她不是个吃素的。

抚抚手心,对着太阳光,观察掌心的纹路,兀自轻笑,什么时候她信这个,命运不是命运线决定的,她的命,合该她来掌控。

姜画恨得咬牙切齿,大口大口地喘息,唇瓣张张合合,污言秽语说个没完,素质什么的,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不复娇柔和楚楚可怜,这么粗鲁的女人和女神完全不搭界。

对着个靠枕拳打脚踢,恨不得这个抱枕就是她讨厌的女人!

半晌,她烦躁不安地来回走动,“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我不能坐以待毙……”没人比她清楚霍礼的执念,顿时悲从中来,不,她不能输,她势在必得。

【宿主,何必忧愁,系统竭诚为您服务,你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

姜画没说话,她的身体使用权,半年,她有点迟疑,这让出去的身体她能要回来么。

姜画穿着浴袍,乌黑柔软的卷发披散在她肩头,露出的锁骨无比的精致,皮肤柔嫩洁白散发出健康的光泽,一双笔直的美腿,美丽动人。

她吞吞口水,不成功就成仁,她这么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屋内又是催情香,饶是霍哥哥是个柳下惠,她也不怕。

门被转动,姜画惊喜地微笑,她没有转头,不安地深呼吸,梦想成真的滋味实在太畅快,她生怕这只是个泡沫,一碰就会碎。

姜画转过头,慢慢地走过来,后天的楚楚可怜技能,让她的美貌格外令人心动怜惜,两眼水汪汪的,勾魂的眼神凝睇着霍礼。

“姜画,赶紧的,退房走人,你什么时候这么不自爱。”霍礼鹰眸古井无波,深沉得可怕,转身就想走人。

她说谎,该死的,这么小的年纪,就这么深的心思,什么单纯,什么无辜,不过是迷惑人的,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可这姜画就不像是个能走正途的。

他现在不走,什么时候走,若是叫人知晓他和姜画孤男寡女待在酒店,半晌不出来,不知道流言蜚语传成什么样。

不自爱,姜画的脸色就像涂粉浆的白墙,唰的白个彻底!面对霍礼冷漠的眼神,彻底慌乱起来,似乎对他的绝情十分难过,却又隐忍不发。

没脸没皮就没脸没皮,她就豁出去,姜画没有半点犹豫,冲上去,将脸贴在他的背上,眼泪刷的落下来,难掩悲怆。

鬼使神差地扑上去,霍礼紧紧只是用眼角余光瞄她一眼就没再理会她,姜画痴痴地嗅着他身上的古龙水味。

“你若是走,我就告诉我二姐,你意图欺侮我,你若是不信,你就走。”姜画在霍礼挣扎的时候,压着嗓音轻轻威胁。

“你说什么!”霍礼呆若木鸡,一时又冷又难受。这个女孩,实在不知廉耻,若不是她说被人堵在酒店,害怕被人……

他根本就不会来,结果,越漂亮的女人越是有毒,越漂亮的女人越会撒谎。

“我和你孤男寡女,在酒店,男未婚女未嫁,你说我们能干什么。”姜画踮起脚尖亲吻霍礼的耳垂,只是被霍礼轻巧地躲过,她不在意。

催情香是高级货色,系统前头为她屏蔽,她和霍礼是同时摄入的。

她软绵绵的,早就软成一团水,她就不信霍礼没有半点反应,霍哥哥注定是她的。

“你爱说就去说,我霍礼不是被吓大的。”霍礼挣脱,半点不费劲,只是个软绵绵的小女孩,他根本就不怕,事实胜于雄辩。

“只是你和我的二姐,可就真的没戏。”姜画说着说着就脱起浴袍,又白又嫩,活色生香,霍礼绝对可以说是艳福不浅,只是他目不斜视,推门就想走。

姜画抵在门上,将脱下来的浴袍抛在他身上,挑逗味十足抚摸他俊美的脸庞,水汪汪的大眼不住地放电,“霍哥哥,你看看我,我难道不美么!”

“肤浅,穿上衣服我在门外等你,姜画,你适可而止。”霍礼性感的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滑动,腹部传来一阵阵的膨胀感。

他现在又不是衣冠禽兽,他又不是没见过女人,口干舌燥,他怕是着道,他的眼神闪过冰冷,她是在找死。

两姐妹,一个成长环境,一个冰清玉洁,一个不知道什么叫自爱。

难不成她以为生米煮成熟饭,他就认栽,傻瓜一个,他可不是什么斯文人,他做败类的时候,她是个奶娃娃。

当然他没兴趣去知晓姜画为什么会是这样的人,同样的成长环境,有人成为罪犯,有人成为警察。

他只知道狼的一生只有一个伴侣,若是换做心爱的姑娘投怀送抱,他会欢欢喜喜,可是换做是姜画,他会想吐,没人乐意被算计。

姜画深呼吸深呼吸,在他面前,bra掉落在地,纤细的腰肢,笔直的细腿,在月光的照射下投影无比得清晰。

她没有选择引诱,只是猛的凑上来亲亲亲,无数张亲密合照诞生,露出得逞又奸诈的笑容。

她没有半点犹豫,拨出一串霍礼眼熟至极的电话号码,“喂,二姐,我和霍哥哥在酒……”

“你可真敢!”霍礼两眼通红,恨不得掐死这个女人,难得做个好人,被坑。

“没有我不敢的事。黑猫白猫,抓到老鼠的都是好猫,成王败寇,多么简单的道理。只可惜我现在方明白。”姜见霍礼有反应,她格外卖力,又是解扣,又是解领带,一时又喜又欢。

催情香有效果,她呵呵乐。

“真叫人恶心。”霍礼被雷得外焦里嫩,嫌恶地皱眉,仿佛她就是团垃圾,轻轻一推,姜画就像个破布娃娃,倒在一米开外。

被狠狠推倒在地上,姜画只觉得的全身骨头都被震碎,她鼓足干劲,只得到,只得到这么个结果,她不甘。

霍礼的眼神居高临下,宛若俯瞰蝼蚁,姜画微微瑟缩,转眼就是痴迷,种种丑态,简直不能直视。

第101章 金钱抽奖系统18

夺走手机,霍礼踉踉跄跄走人,浑身火热,去医院,不知道屋内点的什么鬼东西,一瞬间出现幻觉,差点误以为姜画是琪琪,实在该打,好在姜画的香水味臭烘烘的,他不喜欢,眼中方闪过一丝的清醒。

他自顾不暇,自然不会顾念姜画的死活,她若是有什么,不过是自作自受,他不是什么好人,他只是不想在心爱的人面前露出狰狞的面孔。

残留的意识,强撑着他不倒,姜画没有来得及发出图,他喘息着,只觉着天旋地转,格式化手机,在尚清醒的时候,将他的位置共享给唐柠。

酒店服务员冲上来,将疑似狂躁症发作的霍礼,送去就医。

姜画不敢追,她现在是浑身光光的,神志不清,热热的,跌倒在地上,楚楚可怜地凝望中着紧闭的房门,眼底是痛苦和失落。

是霍礼撩得她,这个强大而温柔的男人,叫她的一颗少女心不由自主地落在他的身上。

她以为总有一天,她能用自己的热情感染他,守得云开见月明,让他牵起她,只是他不喜欢她,可她深陷泥潭越陷越深,早就无法自拔。

想起霍礼恶意满满不留情面的话语,想起他饱含讥诮和嘲讽的眼神,她一时脊背发酥,怎么也爬不起来。

【色诱是个烂招数,我告诫过宿主,不要头脑发昏。】

姜画抖着嘴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偷鸡不成蚀把米,她这么个不知羞耻的女孩,怕是他连瞧都不乐意瞧。

【宿主是我的亲密伙伴,竭诚为宿主服务,没有爬不上的高峰,没有攻略不下来的男人。宿主莫灰心。】

眸中水光潋滟的姜画,眼中蓦然一亮,是的,她失败没关系,不是有系统么,她微微颤抖,激动燃遍五脏六腑,死死盯住系统,“你不可以骗我,你一定得帮我得到霍哥哥,他是我的。”

姜画的眼神状似疯癫,抓住系统的猫腿,闪过一丝疑惑,系统这个时候怎么是实体状态。

【系统出品,童叟无欺。】

“我可以和你交易,你先给我解除负面效果。”姜画狼狈地穿衣,瘫在床上许久,擦干眼泪,眼神坚毅。

唐柠冲进来,抓住姜画的肩头,探探她的额头,“小画,你有没有不舒服……”

姜画像是炸毛的猫咪,对着唐柠怒目而视,“你是不是来笑话我!我告诉你,不可能的,我不会输的。”

莫须有的指责,唐柠根本就不放在眼中,姜画她就是无理取闹,没事找茬,和她真计较起来,她怕是早就被气死,唐柠只是微微一叹。

听见唐柠的微微叹息声,姜画似乎受到什么打击似的,睁大眼睛,仇视的眼神落在唐柠的身上,“我很好!不必你假惺惺的!你什么意思,是不是来嘲笑我!”

姜画这张脸,精致动人,平静的时候圣洁如若高山上的雪莲,羞怒的时候热烈如带刺的玫瑰,只是她的眼神浮躁浑浊,根本就没法撑起她的皮。

面对义正言辞的怒斥,唐柠微微耸肩,得,她三观碎碎就习惯,她现在不想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唐柠无意识的小动作,戳中姜画敏感脆弱的心,她大怒,“你不是我姐!你若是我的姐姐,你为什么不走,你为什么吊着他不放。你为什么就不能对我这个妹妹仁慈点!”

“你现在是走火入魔,我就问你姐妹反目成仇,值么!”唐柠攥紧拳头,眼神冰冷。

“值,怎么不值!我恨不得你赶紧去死,你为什么不去死,你为什么能躲过去,我找的混混……”姜画捂住口,满眼的惊慌,糟糕,她貌似说错话。

“混混是你找的,你可真是个好妹妹。”唐柠冷笑,眼里满是冷意,追求爱爱,她可真是不择手段。

“你管我什么目的,我就是恨你,恨不得你赶紧消失,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命大。”姜画索性撕掉伪善的皮,一点都不遮掩自己的恶意,她们之间的恩怨,她早就想敞开说,现在正是合适的时候。

她暗暗呼叫系统,她可以同意,只是有个附加条件,二姐,必须死。

“姜画,不可以,它是个恶魔,你和恶魔做交易,是在找死。”唐柠赶忙阻止,她是来阻止姜画和抽奖系统达成共识的,可不是来推波助澜的。

抽奖系统想变人,可没这么容易。

姜画错愕地张口,不禁阴沉恼怒,没有一丝迟疑,“找死,我看找死的是你。”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捅死你!”她摸出锋利的匕首,匕首被她攥在手心,反射着森冷的光芒。

将匕首对准唐柠,姜画一脸挑衅地注视唐柠,“你说我敢不敢,划花你的小脸蛋!”

满脸嚣张,没有任何的遮掩,微咧唇瓣,笑容癫狂。

唐柠注视着金钱抽奖系统,突然侧头勾勾唇,“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你倾国倾城,霍礼视而不见,为什么你艳压群芳,他没有半点的惊艳。你有没有想过一个不瞎又不审美古怪的男人,为什么独独对你免疫。”

“你说什么……”姜画猛地眯起眼睛,嗓音尖锐,心微微颤,不敢置信地盯着抽奖系统,心中的天平不由自主地偏向唐柠。

“我想你是知道的。”唐柠慢慢逼近,没有放松警惕,谁知道姜画会不会一不做二不休,捅过来。

姜画双眸猛的瑟缩,闪过惊惧,下意识地后退,口中喃喃,“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她不乐意消化残酷的事实。

“你知道不对劲,只是你在自欺欺人,一百万换取盛世美颜,一百万抹煞世人对你印象,抹去你过去的模样。”唐柠一个字一个字地吐,慢条斯理地说出不对劲之处,她刻意放缓语速,不过是想叫她认清事实,“天上不会掉馅饼,金钱抽奖根本就不符等价交换的原则。你是文科生,复习时我说过的重点,你应该没忘吧。”

“你骗我!你骗我!”

说着说着,表情忽然痛苦起来,匕首落地,捂住脸颊,微微抽噎起来,奔溃地拉扯头发。

第102章 金钱抽奖系统19

“你这么早就知道我不对劲,藏得可真深。”总统套房内,突地刮起阴冷的风,黑猫被黑雾包裹,出现在半空中,口吐人言,一双血红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唐柠。

“不过蝼蚁终究是蝼蚁,我的猎物,你敢抢夺,我看你是不要命!”猫脸上满是冷漠,说起杀人,就像是踩死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你,你是骗我的!我不是你的宿主么,你不是该竭诚为我服务么!你怎么会,怎么会欺骗我!”姜画差点哭出来,着急慌乱,脸蛋青白青白的,没有一点血色。

“果真是个蠢货!”黑猫似笑非笑,这份笑,无比的轻蔑,一只猫,笑得这么的人性化,唐柠心头微微一凛,这个笑容,可真叫人毛骨悚然。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二姐,你救我!你救救我!”姜画惊慌失措,连滚带爬冲到唐柠身边,紧紧拽着唐柠,又是拉又是扯的,真是个猪队友。

她嗓音发颤,惶恐地瞪着抽奖系统,嘴唇发白,“我不能有事,我这么年轻,二姐,我们不是姐妹么!你救救我,我肯定做牛做马报答你,二姐,求求你……”

现在知道害怕,早干嘛去,和豺狼虎豹为伍。

当然姜画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只不过是半斤八两彼此彼此。

唐柠轻推姜画,“赶紧走,你这个傻瓜愣着做什么,你以为这个鬼东西会放过你么!”

黑猫双眼赤红,强大的杀气和煞气扑面而来,它扫视着唐柠和姜画,冷冷地阴笑,“想走,找死。蝼蚁,胆一个比一个大,猫爷爷我教教你们做人的道理”

“你冲我来,不要欺负我的妹妹。”唐柠站出来,以保护者的姿态站在姜画前头,她是在拖延时间,抽奖系统现在不会浪费时间和她唠嗑,良辰吉日难遇,若是错过,抽奖系统和姜画的身体不能融合,它就不能行动自如。

“你这个女人胆敢坏我的良辰吉日,我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它瞪着唐柠,恨不得能将她就地正法!

黑雾聚成笔直的利剑,刷的飞过来,唐柠拉扯着姜画,想躲闪,姜画猛的一推,扭头就逃,“二姐,你的恩,我来世报答。”

黑雾凝成的剑来势汹汹,唐柠没法安然无恙地闪躲,咬咬牙,就是一滚,肩头不可避免地被剑戳穿,疼,真疼,这黑雾不是虚幻的,它是实体,这个抽奖系统貌似又在变强。

唐柠忍不住发出痛呼,汩汩的血冒出来,真疼,虽然痛苦,唐柠没有放松警惕,没有坐以待毙,紧紧握拳,警惕地盯着抽奖系统。

踉踉跄跄爬起来,捂着心口,又疼又难受,不知道黑雾是什么东西,唐柠一阵冷一阵热的,一会儿在冰天雪地瑟瑟发抖,一会儿在炎炎烈日汗流浃背。

有个透明的屏障,阻碍她前进,不科学,可又是事实,唐柠只能徒劳的摸来摸去,试图撞进去,无果。

眼见抽奖系统慢慢地凑上去,和姜画的距离不足一米。

这个蠢货!这个笨蛋!

姜画想走,拧门锁无比的顺畅,只是无论如何打不开门,像是被什么东西阻拦似的。

总统套房是封闭的,姜画走不出去,外头的人不会知晓里头的动静,

她的眼睛赤红,眼神中带着强烈的不安,让她的一张脸扭曲起来,本来就是青白的脸色,现在泛着淡淡的灰。

黑猫戏谑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黑猫没有对她施加酷刑,它在觊觎她的身体。

她浑身凉飕飕的,死亡的恐惧萦绕在她的心头,吓得她眼泪哗哗地流。

“二姐,救救我,救救我……”姜画凄厉地求救,选择性地遗忘,她推过唐柠的事实,满脸的泪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蹲在地上瑟瑟发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办。

没有半点面对唐柠时候的凶狠,慌乱无措之际,恶狠狠的视线落在唐柠身上。

唐柠无语,又不是她害人,为什么以这么凶恶的眼神对上她,她又没干坏事。

“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你就死心,你放心,我是个说话算数的,你的霍哥哥我就笑纳。”黑猫眼中凶光乍现,瞥见唐柠伤势不轻,又是一道黑雾化成的剑飞过来,黑猫幻做一团黑雾,钻进姜画的脑袋。

黑雾化成的剑追着唐柠来,唐柠左闪右躲,两眼发昏,黑剑飘散的时候,她摔倒在地,掌心的符咒,贴上透明的屏障,她可以进去,畅通无阻,没有半点犹豫将符贴在姜画的后背上。

金钱抽奖系统行事乖张,又穷凶极恶,唐柠被激出心中的暴戾,它要掐住她的脖颈,叫她上西天,她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不做一点反抗,乖乖受死。

转眼就被弹出去,落在地上,吐出两口血,她根本就不必装虚弱,真疼。

她辣鸡系统,果真鸡肋,她怎么会头脑发昏,相信它,不过真是不得已而为之,没办法,谁叫没有选择。

这个符咒像是个劣等货色,没有冒烟,没有痛苦呻吟,金钱抽奖系统醒来的时候,怕就是她的死期。

十来秒的沉默,唐柠脑中闪过无数种死法,捂着隐隐作痛的肋骨,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姜画,不,被附身的姜画。

攥紧匕首,给自己个安慰,见识过黑雾的强悍,唐柠不认为她这么个残破的血肉之躯,可以叫金钱抽奖系统抹杀。

她只是拖延时间,可说实在早死两三个小时和晚死两三个小时,基本上没什么差。

她匕首轻轻一抹,只是一时的疼痛,落在金钱抽奖系统手中,怕是求死不能求死不得,只是自杀,她不干,她就是宁死不投降。

短短五分钟,姜画的芯就不是原来的那个。

“真是个命大的,没死成。”坐在大床上,嘴角扬起意味深长的笑容,慢慢地扭头,注视着半死不活的唐柠,笑容深深。

美人在骨不在皮,姜画是美丽的,只是这美丽仅限皮囊,如果说她本身有九分颜色的话,那么灵魂的变化让她魅惑众生。

第103章 金钱抽奖系统20

现在的姜画美得不像个人,像是画本中的狐狸精,还是一眼就知道是坏狐狸精的那种,妖艳魅惑,不似真人。

它慢慢地扭头,视线落在唐柠的匕首上,露出古怪的笑,“好久人来挑战我的耐性,你这个卑贱的人类实在该死。”它轻轻活动关节,像是在适应新身体。

“人类卑贱,你为什么千方百计想成人,你这不是自相矛盾么!”唐柠轻轻咳嗽,掩饰眼底的晦暗。

人类卑贱,人类是蝼蚁,为什么千方百计钻进人的皮囊,它这不是自打嘴巴么。

它眯起眼,态度傲然,“你这个卑贱的人类,胆敢质疑我,找死。”

“我只是想做个明白鬼,不想死得糊涂。你为什么要抢夺我妹妹的身体,她是个单纯的女孩,若不是你,她可能平凡,可绝对不会……”唐柠两眼通红,状似愤懑。

“你可真是个心疼妹妹的,只可惜,这恶毒的丫头只想你早死早超生。”它意味深长地看着唐柠,它的嘴角是浅浅的笑,然而它的眼底没有半分笑意。

“你胡说!”唐柠抬手虚虚按在额头上,掩盖住眼中的冷意,借机“黯然神伤”,暗中不住地呼唤系统,什么时候可以进攻,只是可惜,系统依旧没有给半点的暗示。

它长睫微垂,嘴角微翘,尽是嘲讽和哂笑,“我胡说什么,若不是你福大命大,早就不知道被小混混拖到什么地方去。”

“你……”唐柠颤抖地瞪着它,猛地站起来,擦擦眼泪控诉她,不找痕迹地缩短距离蓄势待发,“是不是你撺掇的,你为什么这么坏。”

“收起你的匕首,退两米,锐器对着我,不然休怪我无情!真是不自量力!”它偏偏头,又是一束黑雾凝成的剑打过来,唐柠浑身紧绷,只是没到跟前剑就烟消云散,微微一愣,一双眼睛不忘警惕地注视它,小心翼翼退两米。

“蝼蚁没有反抗的机会,说实话这具破身体,我真是不满意,这么丑这么蠢。”它厌恶地扯扯衣裳,像是看着什么脏东西似的。

唐柠怒视着它,“不许你侮辱我的妹妹!你这个怪物!”

占据别人的身体,现在反过来嫌恶,实在是叫人作呕,有本事她就不要这个躯体。

“怪物,我可不是,你是蝼蚁,我是神,无尽的生命,不衰的容颜,我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我不是神,谁是神!”它红唇微勾,倒起红酒,一口接一口地抿起来,低眉轻笑的时候宛若春华绽放,娇艳欲滴,举手投足间不自觉流露出勾人的姿态。

可惜这娇美的皮囊,只是个障眼法,它只是个披着人皮的怪物。

“我可不是侮辱她,我只是实话实说,人类就是贪得无厌,动不动就是反悔动不动就是抹杀,攥着我的命脉,又是胁迫又是威逼的,不给系统活路。”它恨恨一笑,玻璃酒杯砸墙上,酒杯撞在墙面上碎裂开来,红酒液四处飞溅。

它扭着水蛇腰,捏着唐柠的脸蛋,一拧,在唐柠痛呼的时候放肆地大笑。

“操纵人和被人操纵,我自然喜欢操纵人。”它收敛笑容,取而代之的哀伤和遗憾。

“你就不怕自取灭亡么!”激将法,试图降低它的警惕,说着说着人和它的距离就越来越近。

“我命由我不由天,我有意识,我有思想,我追求自由,有错么!”洁白修长的手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掐上唐柠白嫩纤细的脖颈,五指收紧。

“你这人有点意思,可以瞄见我的身躯,就让我来试试,你有什么不对劲。”说话间,铁钳似的手指猛然收紧,蓦然眯起眼晴,狐狸眼中寒芒闪烁不定,浑身上下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窒息感蔓延全身,胸口处难受的好像要炸裂,纤纤素手,嫩白纤细,这么嫩,这么软,只是没法自救。

唐柠一口咬在她的手臂上,这么软,这么嫩就是咬不动,只是将口水沾在上头。

它猝不及防被咬,不疼,只是脸出现一瞬间的扭曲,眼中闪过一丝怨恨,撤回来的手臂,黏糊糊的口水差点没吐出来。

唐柠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被一拳打翻在地,捂着喉咙,趴在沙发上捂着喉咙呛咳起来,它双眼发红,手背青筋直跳,力道不俗。

“你是在一错再错。”

“我没错,有错的是出尔反尔贪心不足蛇吞象的人类,若不是他们的贪婪,我不会成功。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么浅显的道理,没人不知道。”它鲜红的眼眸染上癫狂,仿佛鲜血马上就可以从眼中溢出来似的。浑身颤抖,淬毒的目光投射到唐柠身上。

“我和宿主是你情我愿,我会完成宿主的心愿,不就是叫霍礼喜欢么,分分钟就能成。”它轻笑,它的笑容难得有点真情实意,继续笑,笑得畅快,“待我说完就是你的死期。”

“哦!”←_←,唐柠合上眼,没有说话的力,喉咙剧痛,她根本就说不出话,她又累又痛又混。

“你不怕死么!”它龇牙咧嘴,神色不对劲,像是恨不能掐死她,又像是渴望她痛哭流涕瞅热闹,神色变幻莫测。

“怕。”

只是说怕归说怕,唐柠平静地站着,没有半点波澜,只是被掐过的脸颊被掐过的脖颈微微红。像是心如死灰,早就接受死亡的事实的模样。

“你在故意激怒我!没有人可以戏耍我,你的死期就是今日。”它的嗓音阴森森的,叫人有种被毒蛇盯上的错觉

它蛮横地推搡,暴虐的眼眸不加掩饰,冰凉而锐利的匕首抵在唐柠的脸上,轻易划破唐柠的脸蛋。

唐柠有点无奈,眼睛一转,装出惊吓到极点,一遇鬼就瑟瑟发抖的模样,“你、你想做什么?”

唐柠的问题,理所当然地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它似笑非笑地绕着她转。

“你身上有什么秘密,交出来,我可以不杀你。你为什么能见我的真身。”它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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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金钱抽奖系统21

它在忌惮什么,唐柠自然知晓,这么个自称是神的家伙怕死怕未知的危险,她眨眨眼,肩头痛到麻木,好在雪已经止住,她强打精神和它周旋,“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能见到你的真身。”

“你在撒谎!”它倏地将眼神落在唐柠身上,一双黑眸闪烁着嗜人的光芒,“没有什么能瞒过我,你若是敢作乱,我就能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我有的是能叫你痛不欲生的办法。”

唐柠脸上早就褪尽血色,手微微一抖,微微瑟缩,像是被唬住的模样,下意识地远离它。

许久微微一僵,恨恨地瞪着它,眼底是满满的怒火,她身上有它想探寻的秘密,它不会轻易叫她失去性命,她若是胆小懦弱就不符拼命救姜画的模样。

做戏做全套,虽然观众只是它一个。

这么小的地方,她想躲,又能躲到什么地方去,她又何必像个小丑似的,战战兢兢,像个滑稽演员,笨拙又狼狈地闪躲,满足它的恶趣味。

“你说你若是死在这,会不会有人发现。”它勾起嘴角冷冷一笑,眉宇间皆是阴戾,缓缓走过来,见唐柠拧着眉头后退,可怜又狼狈。

它心头涌上说不出的痛快,这种感觉又奇妙又幸福,做人真不错,难怪画本中的妖精拼命想修炼成人。

芸芸众生不过是蝼蚁,唯有它不死不灭,她是人,它是神,没有人可以消灭,没有可以胁迫它。

只是它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个孱弱的家伙,会知晓它的伪装,没关系,它会找出真相,将危险扼杀在摇篮中。

它飘荡在人间千年,任人宰割到主宰人的命,它历经无数的坎坷艰难,方可成为强者。

它本来是个愿望成真系统,它的目的就是为宿主服务。

它和宿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定要事事顺着宿主,莫要惹怒宿主,处处为宿主着想,谁叫它的命脉被宿主掌控。

宿主可以销毁它,它不能任意挑宿主。背负着取悦宿主的使命,随时可能消散,真是不公平。

它不是没有心软过,它不是没有善良过,只是人类骨子中的卑劣和软弱,叫它注定会失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宿主不将它视为伙伴,它只是个工具,它没有伙伴,它没有自由,它只是个工具,只是这个工具存在智慧。

它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眼眶发酸,它有点想哭,人类真奇怪,有泪腺,眼泪说落就落。它是个“新新人类”,姜画的身体是它第一个寄居对象,它有点不适应,难免的。

见唐柠一脸的冷静警惕,似乎在嘲笑它,心头涌上来强烈的不满,忍不住走上来扯住她的头发,揪向自己。

它勃然大怒,双眼通红,浑身散发着强烈的阴寒气息,死死地盯着唐柠,“你是不是在嘲笑我,你这个蝼蚁,怎么敢!”

不顾潜在的危险,凑上来,它的危机感救过它无数回,今儿个怕是会失灵,这么个普通人,能造成浩劫,真是痴人说梦。

冷冰冰的金属触感,叫人心惊,不敢大力喘息,生怕它不小心扎进去。

“我,我没有,我怎么敢,我现在就是你捏在掌心的蝼蚁,无处可躲。”唐柠咬着牙回应,她知道此刻抵在她肚子上的是什么,匕首专有的锋利刺寒叫人不容忽视。

她是人,不是神,要是这把刀再往前戳一下……就这么捅进来,她怕是神仙也难救,这个念头一瞬间让她僵硬冰冷起来。若是肩头没有受伤,她,她也拼不过。

匕首翻出花来,不住地比划来比划去,像是在寻找最佳角度,舔舔唇跃跃欲试,“我量你没有这个胆,说,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察觉出我的不对劲。

“我不傻,我若是说出来,我就保不住我的命。”被刀尖抵在肚子上,唐柠打消诸多念头,适当的示弱,表示她的屈服和臣服,拖延点时间。

当然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她根本就不信,死人是不会说话的,它怕死,不会轻易恁死她。

阴恻恻一笑,“你找死!没有敢要挟我,要挟我的早就去见阎王!”锋利的匕首划破唐柠薄薄的衣衫,刀刃紧贴肌肤,皮肤被划破,浅浅的疼,叫她精神一震。

“死人是不会说话的,我,我只是想活着。”唐柠脸憋得微微发红,退,退,退,退无可退,一堵墙堵死她的退路,匕首尖陷进去0.5公分,疼痛席卷而来。

一双黝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唐柠,眼神仿若能将她生吞活剥似的,抚摸着唐柠的伤痕,温柔又和善,无害又天真。

“你说不说,你不说我就折磨你,你若是喜欢,满清十大酷刑,我可以在你身上通通演示。”越说,笑得越温柔,笑得越天真,根本就不像是个恶魔,可事实上唐柠额头是细密的冷汗,全是疼说出来的。

它越说越温柔,它越说越用力,按在唐柠伤口上的手指狠狠戳进去,撕裂的疼痛感,痛呼。

惨,实在是惨,它这么狠,她怕是会被折磨来折磨去,凄惨地死在总统套房,不知道它的手指干净不干净,没准她会因为感染病菌,痛苦地离世。

它居高临下,脸色是不正常的潮红,像是愤怒又像是兴奋,或者说二者兼而有之。

又是肩伤又是腹伤,她现在差不多就是个废人。

痛苦皱皱眉,轻轻撩起衣摆,小腹位置,鲜红的血格外的醒目。

这块肌肤痛的厉害,血止不住地流,狰狞的伤口有点骇人。

“你不说的话,可就没机会,我不喜欢被人吊胃口,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它板着脸,负面情绪翻腾,眼神肃杀,它的气场无比的强大。

“你……你……”唐柠微微一愣,微微喘息,瞳孔微缩,只是没什么人注意。

“不说就不说,没什么可稀罕的,我是神,蝼蚁么,我见一个踩一个,见一双杀一双。”它饶有趣味地勾唇,笑容撩人心弦,像个魅惑众生的狐狸精。

第105章 金钱抽奖系统22

杀意这么的浓烈,唐柠一凛,全神戒备,紧张不自觉地浮现在脸上,试问敌我差距悬殊,她又伤痕累累,如何绝处逢生。

吐槽归吐糟,伪装,唐柠是专业的,凌厉被她的演技掩盖过去,展现出的姿态是一如既往的弱不禁风。

她怯怯的,弱弱的,像是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松鼠遇到天敌,吓得怔愣在原地,不敢动弹,敌人的獠牙这么近,它连基本的躲避都不知道。

“你说在你身上戳洞,你会不会疼得挨不住。”它饶有兴致地紧盯唐柠,猛的凑近唐柠,说话的音压得低低的。

只是这么近距离,唐柠根本就无法忽视,狠话,如同一块石头猛然砸在她的心头,这不是要她的命么,若是被戳上两个洞,明日的头版头条非她莫属,年轻女性身中数剑命丧当场。

不,未必,没准她死亡的消息会被它掩盖。

“你若是杀死我,你就找不到暴露的原因。”唐柠满脸无辜,“我不是没有私心的,我说过我只想赖活着。”

它冷笑,“你是在威胁我。”

“不,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唐柠中肯地说,眼神尽可能真挚。

“可惜,我不喜欢被胁迫。”它轻轻叹息,“本来没想叫你这么早遭罪的,只是你的眼神叫我不痛快。”

蝼蚁惹它不快,捏死就是,她有点古怪又有点特殊,它本来是想留她一阵的,可现在么,它只想送她上路。

“你和我唱反调,可真叫我难受。”它的嗓音妩媚清甜,像甜酒,甜甜的,叫人微醺,只是唐柠现在没什么闲情逸致来鉴赏她的甜嗓。

她现在的心情说不出的复杂,谁知道它这么纤细这么敏感这么小心眼,根本就是耍着她玩。

“你说说我是刺你什么地方合适呢!是你的肩,是你的颈,还是你的四肢!”冰冷的手指摸上唐柠的面颊,像冰块,没有什么温度,叫她不由得打个寒颤,若是人,体温会这么古怪么。

“你怎么不说话,你不是能说会道么,怎么生死关头变哑巴,时不时不想活。”它捏住唐柠娇嫩的脸蛋,肆无忌惮地撕扯,见她两眼泪汪汪,眼底染上淡淡的恨意,畅快地大笑起来,欢喜到不能自恃。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必戏耍我。”唐柠冷淡地抬头。

它故作善解人意,“你说的,我可没有逼迫你。”笑容温柔又迷人,半点瞧不出凶恶的痕迹,可它就是顶着这样无辜又纯真的笑容,做着世上最残忍的事,它要剥夺唐柠的生命。

它竖起手指,指向唐柠,试图叫唐柠见识见识它的能耐,若是她不招,满清十大酷刑可以一个一个试。

这个脆弱的人类,根本就熬不过十大酷刑,红唇仿佛唐柠满身是血的模样正出现在眼前,叫她兴奋不已。

没有黑雾凝成的剑,又试,依旧没有,眼睛闪过慌乱,它的力量怎么会消失,它是强大的,它是神,它怎么可以没有力量。

它老说它是神,可以支配人类,以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蝼蚁般人类,可失去力量的时候,它或许不如它口中的蝼蚁。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使不出来!”沉寂五六秒,它慌慌张张,水润红唇不复娇艳,它怒火中烧,反反复复地实验,只是徒劳无功。

怎么,怎么会这样,它的能力怎么会全然消失,现在的它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类。

它不甘又愤懑,它怎么能做蝼蚁,它是伟大的,它是无坚不摧的。

“你现在是人,人是没有超能力的,你自然没有……”唐柠暗暗蓄力,随时反扑,虽然不知道它为什么不能施展能力,可傻瓜都知道现在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不是它死就是她死。

“你胡说!”它眼眸中闪过一丝阴冷,手指成拳,牙缝里迸出来这么几个字眼,瞪着唐柠,俨然是一副要将她给生吞活剥的架势,“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我早该知道你不简单的!”

唐柠沉默,锁定它,暗暗捏紧拳头浑身紧绷。

“说,你到底对我动过什么手脚,说出来我可以饶恕你,若是你冥顽不灵,休怪我不留情。”匕首一翻,脸色一寒,它的嗓音顿时森冷起来,眼眸微眯,闪过一丝诡谲之色。

就是这个时候,她可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小姑娘,她根本就不在意它的恐吓,吓着吓着就没有好怕的。

她本是个软妹,只是历经磨砺摔打,现在的内心比正常人坚毅一点。

它红着眼眶,没有与生俱来的能力,现在像只蝼蚁,它怕得浑身轻颤又无计可施。

全赖她,全赖她,若不是她,它不会跌落神坛,她能见它的真身,她怕是有古怪。

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匕首轻抬,视唐柠为半个死人,又是伤又是两手空空,杀她比杀条鱼都轻松,虽然它没有杀过鱼,不过会有机会的,它的自由不在这就终止。

就是现在。

唐柠一脚踹过去,它摔倒在地,迅速踢掉她的匕首,制服它,劈在它的颈处,叫它昏迷过去,床单剪成碎布条,将它捆成一个粽子。

知道反派是怎么死的么,无非是废话连篇,不论它是什么东西,现在它只是个能力被克制的人,大剌剌地将弱点暴露出来,她不敲昏它,谁来敲昏。

她沉默瑟缩,见它炫耀,见它发飙,见它奔溃,只是找个合适的机会,只是她本来以为她等不到。

只能说它到底是年轻,沾沾自喜,以为自己高人一等,炫耀来炫耀去的,叫她逮住机会一招制敌。

捂着隐隐作痛的伤口,无力地倒地,疼,头昏眼花的,真不知道怎么来的爆发力。

匕首攥在掌心,犹豫是不是该杀人灭口的时候,若是它没死,只是潜伏在姜画的身体中,实在是后患无穷。

她的系统只是个样子货,没什么本事,能不能消灭它,说不准。

可是法治社会杀人是犯法的,她若是匕首捅下去,委托者醒来身在监狱,真是不敢想象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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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金钱抽奖系统23

脑袋一阵眩晕,差点栽倒在地上,唐柠换个方向,整个人砸在它的身上,难以忽视的晕眩感席卷而来,昏迷前貌似瞥见过霍礼的身影。

迷迷糊糊,像是一场梦,现在梦醒,她的神智恢复过来又像是在梦中,朦朦胧胧的,不知道今夕是何年。

痛苦的,窒息的感觉,像是在前世,想起来的时候,痛苦消失,唯有甜蜜长存。

霍礼想扑上去,可又不得不克制,他爱的女孩,醒过来,他的心跟着活过来,扑通扑通的,唱着欢快的歌曲。

高大的男人,紧迫地盯着她,就像是一条盯着肉骨头的大狗似的,就差一根萌萌的狗尾巴,他眼巴巴地的,盯着她的时候又缠绵又动人,眼角眉梢全是飞扬的。

瞳孔格外的深邃,像是被浓重的墨侵染过,像是最深的湖水,专注又动人。

想触碰姜琪,可想到姜琪可能还没原谅自己,就可怜兮兮地缩回去,“当年实在对不起,全怪我。琪琪,我喜欢的只是你,是我的错,若不是该死的话剧,我们不会错过这么久。”

抓着被单,青筋暴起,看得出来他很紧张,因为被单早就皱皱巴巴不复平整。

这个男人,这么大,小动作半点没变,一紧张就喜欢揪校服,到现在的一紧张就喜欢揪被单,真是没有半点长进。

吐槽着吐槽着,姜琪眼里迅速浮现出水花,欲哭不哭的。

她的眼泪还没掉下来,他就习惯性地伸手去擦,声音不自觉得温软起来,“不要哭,你哭得我心疼,你放心,没有人能欺负你。我,也不成。”

动作太过熟稔,根本就没有半点停的,她一哭,他就心口疼,恨不能摘星星摘月亮,哄她一笑,若是在古代的话,他绝对是个烽火戏诸侯的昏君,一见她就昏头昏脑,不知道东西南北中。

姜琪下意识地柔软起来,眼神柔柔的,她冲他轻笑,弯弯的杏眼睫泛着潋滟的湖光。

她没躲,她在笑,霍礼心花怒放,骨头酥酥麻麻的,说不出的欢喜,捏捏拳头,手心是密密的汗。

“琪琪……”霍礼的嗓音撩人,拉长调的时候,像是在人的心尖上抚过一根羽毛,叫人浑身酥麻。

“琪琪,我不会给你走的机会,我不会给你拒绝的机会。世上的女人千千万,我只对你一往情深,你若是敢躲,我就……”霍礼盯着姜琪,目光有点凶恶,如果她不答应,他就能扑上来扛走她似的,像个流氓。

是的,他就是个流氓,可她就是喜欢他,喜欢这个有点痞痞的又有点傻傻的霸道男孩。

“你就怎么样!”姜琪似笑非笑地盯着满口跑火车的他,她的脸被迫压在他的胸膛上,他的心跳是乱的,是快的。她的心,是乱的,是快的,是甜的。

“我就赖定你不走,你早就知道我是个无赖,我就是赖定你!你在什么地方,我就在什么地方,妇唱夫随。你若是移情别恋,未来我肯定给你搅黄,你知道的我说到做到。”霍礼咬咬牙,她是他的,她不能走,走,关起来。

姜琪睁着小鹿似的大眼睛盯着他,笑容羞怯又喜悦,他的骨头酥酥的,说不出的欢喜,早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

“你找咬。”姜画扑过去,凝视他许久,突然低头含住他的嘴唇,用力咬,尝到淡淡的血腥味。

洁白的牙齿,在殷红的唇瓣上留下深深的烙印,他没有躲没有闪,她忍不住心疼,真是个傻瓜,半点不知道什么是疼滋味。

她忙不迭伸舌头轻舔,霍礼身体僵得像块石头,只是内心迸发出强烈的欢喜。

她咬他,是不是说她既往不咎,他皮糙肉厚的,打起来疼,怒的时候,轻咬他,咬咬,什么恼怒的什么不喜的,通通烟消云散。

霍礼满足地搂紧姜琪,眉眼间尽是忐忑,大大的脑袋,湿漉漉的眼睛可爱又热情,像是只小狗,可怜又可爱,叫人没有半点抵抗力。

“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就原谅你。”姜琪微微笑,目光澄澈明净。

人生苦短,她爱他,他爱她,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珍贵的,她根本就不想浪费,不要误会,不要波折,不要眼泪,她只要长相厮守。

霍礼飞快俯下身,放肆地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这吻带着一点灼人滚烫的温度,姜琪毫无防备,也不准备防备,她温柔地笑笑,凝视她深爱的人。

这个男人,容貌比以前英俊硬挺,鼻梁比以前挺拔,双眸比以前深邃,目光比以前深邃,他早就不是个男孩而是个男人。

叛逆的眉毛扬起,张扬的眉毛没有变,瞳孔漆黑明亮,染上笑意,热忱的眼神没有变。

他还是当初那个霸道任性的,黑着脸只许她盯着他看的少年。

抚摸着他的五官,无限的温柔与怜惜,下意识地扑进他的怀,侧倚在他的胸口,霍礼轻蹭她的小脸。

姜琪抽抽鼻,眼眶通红,亲亲他的脸颊,不知为什么,她还是没有忍住,嚎啕大哭起来。

“别哭琪琪,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求你,别哭……”

姜琪泪眼婆娑,霍礼只会笨拙地安慰,笨嘴笨舌的,半点没有长进,只是心头暖暖的。

如果说女人是水做的,姜琪大概就是霍礼命里的弱水,澄澈干净,他珍之爱之,宁愿溺死在里头,不悔。

姜琪娇嗔地瞪他一眼,抬头轻轻亲他一口,霍礼顿觉一阵酥麻。

高中的时候他是个混混,染着一头黄发,带着黑色耳钉,左手纹青龙,右手纹白虎,招摇过市,打架斗殴非主流。

被留级,没有半点学习的天赋,若不是家中有点本事,他早就被退学,他只是拳头大,想找点个别的闪光点,抓耳挠腮就是不成。

他妈管不住他这个混世魔王,他爸懒得管他这个混蛋。

可这个无法无天的坏小孩,在姜琪的支配下瑟瑟发抖。

他这么个威风凛凛的人,洗去纹身,染回黑发,摘掉耳钉,和中二非主流说再见,被她使唤得团团转,当然是甘之如饴的,天大地大姜琪最大。

爱一个人,情愿为她洗心革面。

第107章 金钱抽奖系统24

他唯一后悔的,只是出国,去他的深造,去他的成长,差点他就痛失所爱。

老头是骗人的,她也是骗人的。

事实是她没有移情别恋,她爱的还是他,突然冒出来恋人是假的,美滋滋,她是他的。

她怎么就这么招人疼,她怎么就这么可爱,她的头发丝指甲盖都应该是他的。

“我喜欢你。”姜琪思忖半晌,紧紧与他十指相扣,四目相对,有叫人酥麻的电流划过,埋头装鸵鸟,怎么这么安静,安静得不像话,她抬头。

霍礼脸色不变,甚至有点平淡,可他的耳朵将他彻底出卖,红的像是染上粉色的烟霞,这红甚至有蔓延的趋势。

她的男孩,还是这么得可爱,真是白长这么大的个儿,他还是那个大大咧咧,耳垂红的滴血,厚着脸皮黏着她的少年。

她暗笑,唇角不由自主地翘起来。

她好奇地伸出手指,戳戳他的耳朵尖,烫烫的,烫得她心微微疼,怎么就这么招人稀罕,“傻瓜。”

“我只是你的傻瓜,琪琪,我们什么时候领证,什么时候结婚!”霍礼深谙得寸进尺之道,趁热打铁,他舔舔唇,“琪琪,我想你,在国外的时候我天天想你,想你一百遍,想你一千遍,脑海里全是你的模样。”

深邃的眼睛冲她眨巴眨巴,浑然不知道他说的话多么的肉麻。

“没……”

霍礼捂住她娇嫩的红唇,咬着牙,青筋暴起,内心一片荒凉,对上她的眼,“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你说过的,我回来我们就结婚。”

耳朵耷拉下来,又悲伤又颓废,有种奇异的反差,恨不能揉揉他的头发,捏捏他的耳朵。

“没有钻戒,没有鲜花。”姜琪千娇百媚地横眼霍礼,叫他一阵酥麻,她抱着他亲上去,粉唇在他的脸蛋上摩挲,两人呼吸缠绕,亲密的无复以加。

她的睫毛又长又又卷又翘,黑眼珠又大又亮,小嘴儿微微噘着,“我也愿意嫁给你。”

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姜琪的脸,漆黑的瞳仁深不见底,她可真美,无暇的肌肤,吹弹可破白皙娇嫩,叫他忍不住心生怜惜。

两人紧密贴合,鼻尖相触,呼吸交织,他撬开她的牙关,吻得来势汹汹,姜琪微微喘息依偎在他的胸膛,娇嫩水润,像是沾着露珠的蔷薇。

“不准反悔。”带着餍足的笑容,找个合适的角度将她搂在怀中,完美避让她的伤口。

她是他的宝,她来,他就不会让她走,他打心底里认为,这个人就是他缺失的那块肋骨。

“不会反悔,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我和你携手共白头。”姜琪拍拍霍礼的背,眯眯杏眼,低低地笑起来,话语无比的真挚。

困倦地打个哈欠,姜琪探过小脸,在霍礼的胸口磨蹭来磨蹭去,抵挡不住困意,沉沉睡过去,无比的踏实。

*

一只白白嫩嫩的小手伸出被子,肌肤遍布深色的痕迹,慢慢地,一只大手也伸出被子外头,大手和小手五十指相扣。

紧接着炽热的吻,落在白白嫩嫩的肌肤上,小麦色和白皙色依偎在一起,无比的和谐。

又不老实,姜琪忍不住嘟囔,“霍礼,你个大坏蛋,不要。”

她这根小嫩葱,被来来回回颠来倒去地啃,嫩汪汪的小葱早就挤不出水来,现在她实在是懒得动弹,霍礼这个大坏蛋,实在是不知道什么叫做收敛。

好想哭。

姜琪酡红着小脸,她求饶的时候,嗓音又甜又软,她的吴侬软语叫他酥酥的,真想将她拆吃入腹,连根骨头都不剩。

娇滴滴的,软绵绵的,惹人怜爱,他的心化做一团水,忍不住凑过去亲她。

“乖,很快的,琪琪,我的琪琪。”不盈一握的小蛮腰,又嫩又软,又白又嫩的肌肤,百啃不腻。

很快……很快什么很快!姜琪险些泪流满面。

说谎,这个大坏蛋,又想骗她,不可能。姜琪摸着又酸又软的纤腰,横一眼霍礼,真是妩媚动人,裹成蚕宝宝,他总是哄她,很快就结束,很快就结束,可这很快未免有点太长。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可见姜琪咿咿呀呀的,嗓音沙哑,他是当真不舍,不由得心软。

见霍礼渴望又可怜的模样,她又乖乖地又趴上去,又是个不眠夜。

这个混蛋,他可真放肆,姜琪扑上去,霍礼没躲,任由她扑个满怀。

肌肉怎么就这么硬,捏来捏去,转捏为摸索,高大强壮肌肉结实,叫她摸上瘾,这手感真的是杠杠的。

摸着摸着,淡淡的羞赧浮现在心头,可想想她是一家之主,他的工资卡,他的房本本全是她的,他这个人也是她的,她有什么可羞赧的,他是她的,她是在欣赏她的珍宝,有什么不对的。

“宝贝,你这是在纵火。”霍礼的嗓音慵懒醇厚,带着磁性的尾音,又苏又哑,像是一把小刷子在姜琪的心上作乱。

霍礼的手优雅中带着桀骜不驯,无论是握笔杆儿还是打架,拍照的时候,可以叫一干人舔屏,可现在正不安分地摩挲来摩挲去,薄薄的茧和细嫩的肌肤发生奇妙的化学反应。

到底怜惜小媳妇,搂紧姜琪依偎在一起,感受彼此的温度。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你,叫我格外的欢喜。”霍礼温柔地摸摸姜琪的发,亲亲她的额头。

“难道我以前就不叫你欢喜么!你这个坏蛋,又来埋汰我。”←_←姜琪不买账,戳着男人的胸膛,轻轻咬着他的喉结。

霍礼搂紧姜琪,“不是,只是有点怪怪的,不像是你,你在医院醒来的时候,我忽然又活过来。真怕不能和你长相厮守。”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像是失而复得的宝贝又出现在眼前,霍礼一时形容不出来那种感受。

她就是她,会有什么不同么。

难言的欢喜席卷而来,一种奇妙的感觉,像是迷路的小鹿,突然找到鹿群,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舒爽。

姜琪两眼泪汪汪,不想在他面前哭,但又忍不住泪水,她亲着他,忍不住微微哽咽,“傻瓜,胡说什么,我们会在一起,直到死亡将我们分离,我们未来的日子还很长很长的。”

他爱的只是她,他爱的是她的灵魂,无论她是美是丑,无论她是贫穷还是富贵,他只爱她。

姜琪的眼泪是甜的,姜琪的心是欢快的。

第108章 暧昧即原罪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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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间,唐柠就出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

她的脑袋晕晕的,任务圆满成功,抽奖系统被抹杀,任务圆满完成,姜琪不想杀姜画,她就被弹出去。

眨眨眼,头微微痛,纷杂记忆席卷而来,将记忆理顺,唐柠忍不住微微苦笑。

委托者原来会骗人。

负心汉,看脸男,冷漠自私的霍礼,是姜琪送给她的“大礼”,记忆是假的,怨恨是假的,渣男当然是假的。

真没想到这么个软萌单纯不做作的女孩,塞给她一份伪造加工过的记忆。

虽然委托她做任务,可到底不信任她的。姜琪死得太糊涂,无边的黑暗,被古怪的东西掐住喉咙,窒息死亡,这个未知的敌人,实在是太恐怖,根本就不是人能对付的。

霍礼牵扯进去,只会受伤,只会遭受未知的伤害。

委托者姜琪惶恐不安,暗暗咬牙,隐瞒爱恋的记忆,疏远他远离他,叫他远离危险,这才是对他爱恋的正确打开方式。

只是没想到霍礼会这么顽强,冷言冷语轰不走,贬低鄙夷打不倒。

唐柠先入为主将霍礼安放在薄情男的位置上,无论他做什么,鲜花攻势,巧克力攻势,挡挡挡,无论他做什么干什么,她只是冷漠地转身就走。

她受伤,她毁容,她和病魔做斗争,踏进医院就没有出来过。

双目失明,双耳失聪,大面积的烧伤,没有眼睛,没有耳朵,可她的心不瞎,谁伴在她左右她依旧知晓。

一个可以在你毁容,在你残疾的时候不离不弃,赶也赶不走的男人,怎么可能是个负心汉,怎么可能会是个渣男,若是这样的男人是渣男,这个世上怕是就没有什么好男人。

霍礼是钻石单身汉,又不是什么屌丝男,美女前仆后继,根本就不担心娶不到老婆,他这么做,只能说是真爱。

霍礼喜欢姜琪,有多喜欢,一见钟情,颠倒又痴迷,像个傻瓜,纵使姜琪叫他去上刀山下火海,他这个大男孩也不会迟疑。

她说她喜欢学霸,他头悬梁椎刺骨,发愤图强,不翘课不逃课,纵使昏昏欲睡,不忘刻苦奋斗。高中读四年,语数英和理综合起来不足两百分,真是个羞耻度破表的分数。

读这么久的书,连什么是元素周期表都不知道,妥妥的年纪吊车尾,这个时候不得不感叹爱情的魔力,这么个差生中的战斗鸡可以变成一匹黑马。

她说她喜欢斯文,他不打架不斗殴,摘掉花里胡哨的非主流配饰,改掉抽烟喝酒飙车的陋习,一中老大变成小绵羊。

她说她喜欢城东的早点,骑着小毛驴,天不亮冲过去,又冲到校,保温盒装着,吃上的时候,早点还是热腾腾的。

当然爱是相互,不是单方面的付出。

他喜欢甜食,她躲被窝偷偷琢磨;他被名校录取,她欢喜得喝掉三杯冷饮,腹痛一天;他怕冷,她为他织围巾……

他说给她幸福,不能只是满口空话,她这么娇贵的女孩,不该为柴米油盐酱醋茶困扰,他爱她,他乐意为她奋斗,披荆斩棘。

暂时的分离,只是为未来的长相厮守。

只是青涩的爱,经不起时空的消磨,经不起有心人的挑拨,姜琪是个敢爱敢恨的,快刀斩乱麻的速度叫人吃惊。

一冲动,答应穷追不舍的学长,两人秀恩爱,秀甜蜜,拉黑霍礼的电话,删掉qq好友,删掉微信好友,不给他解释挽留的机会,彻底抹去他的痕迹,单方面宣布关系结束,老死不相往来。

冲动是魔鬼,一个误会,就是两年的痛苦,若是说清楚,说明白,两人早就修成正果。

嗯,难为霍礼被“绿”,依旧死心塌地,穷追不舍。

唐柠不排斥委托者的私情,谁没有点小秘密,谁没有隐秘的小念头,只是若是一个两个的,瞒来瞒去,她怎么做任务。

假使委托者爱慕的是仇敌,可偏偏将宝贵的记忆藏着掖着,吝啬和她分享,她若是不小心一剑捅上去,她若是不小心叫他倾家荡产,她若是不小心叫他家破人亡,这账怎么算,委托者会满意么。

可惜她呼唤来呼唤去,这个系统就是不出现,将沉默寡言四字箴言贯彻得淋漓尽致,唐柠心塞塞又无可奈何。

她是弱者,它是强者,它不搭理她,她就只能认栽,憋屈的滋味可真难受,若是系统有实体,她真想挥舞着小皮鞭将它拖出来,给它点厉害瞧瞧。

她是血肉之躯,被捅个小窟窿,虽然这个窟窿比较小,可疼痛是一点也不小。

充斥在鼻尖的腐臭味,简直不能忍,唐柠刷的爬起来,洗刷刷,腐败的食物扔掉,脏兮兮的臭袜收拾妥当,臭烘烘的被窝,她是不想睡的,打地铺对付一碗。

环境脏乱差,唐柠可以忍,只是人有三急,尿急,她不能总憋着,她就是想一直忍也忍不住,她的膀胱即将炸裂。

指腹压压眉心,唐柠又急又难受,眉头紧锁,满脸的无措,可不是无措么,饶是她的内心再强大,在这个时候也不免有点崩溃。

把着可以打马赛克的东西,捂着宿醉的脑袋,迷之尴尬涌上来,她这个大姑娘变成个男人,一个货真价实的男人,云里雾里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尿不到池里,不是她的错,不是她软,不是她短,只能说是原主的错,这玩意她本来也没有啊,摔。

尴尬地处理完案发现场,唐柠许久许久方平静下来。

其实也没什么的,前头她这个黄花大闺女一穿就变成孕妇么,现在突然变成男人,其实也没什么,去他的没什么。

这个心理建设,可真是难做,真是万万没想到,脑袋一昏,醒来的时候,她就变成一个男人,倒在垃圾窝中,迷样的味道充斥在鼻尖,叫她想去死一死。

当然死一死是说笑的,生命这么美丽,她为什么要去狗带。

论攻略,她可是专业的,虽然尴尬没有消退,冷水泼在脸上,脑袋有点昏昏沉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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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暧昧即原罪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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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中的男人胡子拉碴,头发乱得像鸡窝,黑眼圈浓得可以吓死人,下巴尖得可以戳死人,模样可以说是格外的颓废,一双眼睛布满红血丝,眼神灵动也掩饰不住沧桑。

失恋的男人真可怕,喝酒是论箱的,睡觉是论周的,七天,就没离过床,除非解决生理需求,唐柠过来的时候,浑身绵软,身上的馊味胜过垃圾堆,她是没什么洁癖,可这样的熏人滋味,她是真心承受不来。

不就是失个恋,失恋怕什么,这么个身高一米八,又帅又本事的男人,难不成就找不到个恋人么。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没有谁离谁是活不下去的。

身体疲惫,嗓子发干,浑身轻飘飘的,不饿,只是走出卫生间的时候,她的脑袋一昏。

想想这个身体七天没有吃饭,酒当饭酒当菜,她打扫卫生的时候,只是酸软,没有昏倒,实在是个奇迹。

冰箱一股臭味,东西烂得不成样,叫人作呕,有食材,她也不敢做,腐败变质食物会叫人上吐下泻的,为确保生命安全,她小心点谨慎点。

生命诚可贵,当爱惜才是。

搜刮出泡面和鸡蛋,味道可真不赖,为什么不喝粥,煲粥两小时,煮泡面五分钟,她饿,吸溜吸溜,真美味,真想将汤喝干净,许久没进食,她得克制克制。

现在的状态有点糟糕,太阳筋突突地疼,倒在地铺上,缓缓接收原主的记忆。

只是唐柠见过惨的,没见过这么惨的,换做是她,她也得哭,不喜欢就不喜欢,咱也是个帅小伙,又不是寒碜到不能见人的。

原主曾经是个烘焙师,有个蛋糕店,生意红火,现在么,蛋糕店转让,他只是个颓废的男人,钱的话,负债十万块,信用卡账单在抽屉中躺着。

不抽烟,不喝酒,不赌博,不炒股,不旅游,不买奢侈品,存款百余万,市中心一个铺面,市中心一套房,沦落到穷困潦倒借酒消愁的田地,实在是不该。

可事实上,徐喆就是个穷光蛋,不,现在她就是个穷光蛋,一个负债累累的穷光蛋,租着破烂屋,欠着银行债,兜里没有一分钱,卡上比脸还干净。

落到这个田地,全是爱情惹的祸,不,全是暧昧惹的祸。

徐喆就是个备胎,可怜兮兮的男二号,一个送钱送经验送人头神助攻的可怜男配,故事的女主是他的青梅竹马宋曼曼。

宋曼曼是徐喆的女神,是徐喆奋斗目标,为她打架斗殴,替她挨处分,帮她四处拉票,请她去演唱会,带她去旅游……

可惜一直是恋人未满的状态,徐喆如果是故事的男主,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两人没准能修成正果。

可惜没如果,温文尔雅的青梅竹马如白水清淡无味,怎么比得上酷帅的大男孩楚肖。

他打架,他斗殴,他炫酷到天上,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真是又快乐又刺激,一起去蹦迪,一起去飙车,一起去夜店,一起去冲浪,一颗心扑通扑通的。

只是如果出去玩的钱不是徐喆出的,游玩会比较有意思,花着青梅竹马的钱和楚肖勾勾搭搭眉来眼去,这脸皮可真是堪比城墙。

宋曼曼是玩暧昧的顶级玩家,又清纯又无辜,勾勾搭搭不给个准话,可又不叫人死心,时不时给点甜头,吊他的胃口。

要他的钱,或许是索取成习惯,她就没有半点手软的,她的奢侈品,她的化妆品,她的房,她的车,全是他的“友情赞助”,她的男友只是个摆设。

可他心甘情愿,谁叫他喜欢她,谁叫他贱呢!徐喆忍不住嘲笑自己,可又管不住腿。

只是他的心终究不是铁打的。

她在酒吧喝醉,他过去的时候,宋曼曼在耍酒疯,说他是个变态,说他是个傻瓜。

心真疼啊,怎么会这么疼,他那么喜欢她,小时候就喜欢,发生这么多的事,他没抱怨过,没怨恨过,可他是个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他会疼。

疼痛远不止这么点,楚肖是个富二代,爱玩又爱闹,看起来潇潇洒洒的。

可他也无奈,婚姻不能自主,他这样的家庭,注定他不能随心所欲,除非他不争不抢,只想做个混吃等死的小股东。

宋曼曼想嫁,不可能的,爱情在这个时候根本就不能当饭吃,楚夫人是个厉害的女人,她不哭她不闹,支票给宋曼曼,叫她走人的事情,根本就没发生。

在一起可以,只是不给钱,没两日楚肖就受不住,哭唧唧回家去。

恰在这个时候,宋曼曼怀上宝宝,怎么办,怎么办,楚肖的未婚妻是个厉害的,眼里容不得沙。

谁来接盘,毋庸置疑,头号人选是徐喆,他爱她,被宠爱的永远有恃无恐,她眼珠一转,一个主意浮上心头。

徐喆醒来的时候,宋曼曼嘤嘤地哭泣,隐忍又婉转,真真是可怜又美丽。

食人花形态娇艳,花形似日轮,可它和无害不搭边,可怜的哪里是宋曼曼,可怜的是徐喆,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无奈喜当爹。

孩子的眉眼和宋曼曼五六分相似,和楚肖没有半点相像,和徐喆有三四分的相似,只是身体中流的不是他的血,宋曼曼和楚肖爱情的结晶,他只是个可怜的老实人。

宋曼曼坚持不结婚,只是暧昧来暧昧去的,奶粉钱是徐喆出的,尿布钱是徐喆出的,生活费是徐喆出的。

不,钱不是徐喆的,他的钱早就被败光,这是徐父徐母的血汗钱,两个朴实的老人,知道徐喆对不起宋曼曼,心头愧疚,棺材本交出来,叫徐喆好好待宋曼曼。

宋曼曼一直以你是畜生,你是混蛋的眼神瞪着徐喆,心安理得地接纳他的付出,完美避免他的亲近。

他拼命赚钱养家,结果呢,她只是个白眼狼,败完徐喆的钱,败徐家的钱,没有半点愧疚,可一个是竹马,两个是长辈,她怎么能这么理所应当呢!

若不是在不小心怀上,她这么“高傲”的人物怎么会放下身段算计他,在她眼中他只是个提款机,他只配给她舔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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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暧昧即原罪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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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徐喆有什么错,他只是个可怜的男人,他只是爱她,如果不是宋曼曼暧昧来暧昧去,他不会这么的可怜,他不会这么的可悲。

他是个长情的人,她是他的初恋,他不知道什么是暧昧,他只知道悸动是不会骗人的。

他不是没想过分离,他是个三观正的男人,他不做爱情的第三者。

可他没招惹她,她偏偏来招惹他,他的心被她肆意地揉捏。爱情对他来说是毒药是砒霜。

没有她的暧昧,他或许不会爱,或许会爱上别的人。

他是个好人,温柔又善良,可或许是心太软,一次次的原谅,一次次的背叛。

简单来说,他根本就不想活,乌漆抹黑的房间,他自顾自地喝酒,感觉不到饿,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爱情,这东西对他来说就是毒药,他不想做乌龟王八蛋,可他不是孤家寡人,他有父母的,父母只有他这么一个孩子,若是他死掉,父母怎么办,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不舍得啊!

可是活着太痛苦,他早就不想活,他只想找个人代替他孝顺父母,不叫父母落泪,他太不孝,他的心千疮百孔,如同行尸走肉。

他越痛,宋曼曼的模样越清楚,她笑起来,眼睛像个小月牙,她哭的时候,会忍不住绞手指头,她吃辣的时候会忍不住吐舌头,可又忍不住想吃……

唐柠忍不住落泪,心头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钝痛叫人真难受,他的爱情没有半点保留,通通交给宋曼曼。

现在宋曼曼走掉,踹掉徐喆,揣着小金库走掉,走得没有半点停顿。

她不爱他,当他没有价值的时候,她就可以走人,她对他没有爱,她对他只是索取。

他太难受,他不该爱她的,可理智归理智,爱情归爱情,爱情将他的理智灼烧殆尽,他义无反顾地付出,得到的只是无尽的伤害。

到这里回忆戛然而止,徐喆早就不想活,他有抑郁症,病得不轻,支撑他活着的,是年迈的父母。

可活着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本来他的生命会在今天晚上中止,宋曼曼一个电话,他屁颠屁颠过去,一辆货车终结他的人生。

徐喆只想找个人在父母前头尽孝,宋曼曼和楚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他不奢求她的爱。

真简单,送分任务,不攻略宋曼曼,不报复宋曼曼,不求成为高富帅,不求走上人生巅峰,不求名扬天下。

这个任务没难度,她又不是徐喆,她又不会迷失,她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宋曼曼就算是美得天怒人怨,她顶破天不过是羡慕嫉妒恨,不会为她神魂颠倒,何况她只是个小美人。

呵呵,她高兴得太早,她早该知道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

寻找生活的乐趣,人生没滋没味,活着就是行尸走肉,生活的乐趣。

他不知道的事,她怎么会知道,她又不是神,她只是个人,不,她只是一个没有躯壳的灵魂,充其量就是个阅历丰富的灵魂。

牙疼,肝疼,胃疼,唐柠下意识地撩撩发,什么也没撩到,她现在是个男人,何来的长发飘飘。

车到山前必有路,唐柠裹紧被单,握爪睡觉。

什么宋曼曼,什么楚肖,现在都是浮云,信用卡账单才是实在的。

二十万,不是个小数目,她不能偷不能抢。

未来啊,未来尚不可知,投机倒把的路被堵死,现在她的口袋比脸蛋来得干净。

穷困潦倒怎么办,家徒四壁怎么办,如果穷癌是种病,她怕没有半点治愈。

百无聊赖地转笔,唐柠无奈地蹙眉,她能干什么,什么来钱快,在这个法治社会,

翻箱倒柜,本来可以称得上整洁的房间,顿时变作垃圾窟,不是她不讲究,只能说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五克拉的钻戒,散发出的光芒可真美,若不是沾上灰尘,她真想吧唧吧唧亲上去。

唐柠素来不缺乏想象,不吝啬以险恶的用心去揣测宋曼曼的黑心肠。

若是徐喆求婚,求婚肯定是不成功的,当然钻戒也是保不住的,宋曼曼不爱他的人,只爱他的钱。

楚肖家虽然有钱,楚肖的钱包薄得可怜,楚父治家有方,楚肖的经济命脉,牢牢被把控住,楚家要的是继承人,不是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的败家子。

宋家非富非贵,只是小康,可以支持她小小的挥霍,一个千把块的小包包,一套千来块的化妆品,不是什么大负担,可若是想浑身是名牌,小首饰精致不低廉,花钱的速度可就不是宋家能负担的。

徐喆这个冤大头,这个时候就可以派上用场,虽然他不是真爱,可他能挣钱又舍得为她花钱,当她是女王,又不会占便宜,是个宜家宜室的好男人。

花着徐喆的钱又瞧不起徐喆,他是个糕点店的小老板,顶破天也只是个小老板,守着这一亩三分地,瞎捣鼓。

做点心,怎么就低人一等,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有本事她就做个小仙女,喝喝露水,尝尝花朵,就可以饱腹。

楚家还是卖马桶的,她怎么就不埋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只是不喜欢,伤人的话,可以信手拈来,徐喆这个笨蛋居然还自责,自责个毛线。

卖点心,她也可以卖出朵花来。

恒河街头乍现一家小小的蛋糕店,蛋糕店别具一格,一尘不染的橱窗,梦幻的装修风格,琳琅满目的小蛋糕,精致又可爱,美得像画卷,价格美丽,味道叫人称赞。

老板是个温润的青年,店员是两个活泼的小姐姐。

没有钱,她只是个咸鱼,二老的棺材本被宋曼曼连哄带骗地搜刮干净,她现在压力着实不小,还债,奉养二老,就这么点可怜兮兮的钱。

“老板,有人找,十万火急的事。”一道急促甜脆的嗓音拂过耳畔。

唐柠头也不抬,眼神专注地盯着电脑,妥妥的网瘾少女,是个妥妥的网瘾男,“乖,没见我在打游戏么,五杀,等我杀上王者,给你加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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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暧昧即原罪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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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小混蛋,正事不干,专走邪门歪道,真是不打不成才,给你老子滚出来!”扯着破锣嗓,徐父的嗓音无比的浑圆,可见身体真的是棒棒哒。

被揪耳朵的时候,唐柠一脸懵逼,一脸的生无可恋,天知道唐柠是以什么样的毅力,忍住不哭的。

游戏害我,中毒已深,沉迷其间,不可自拔,埋伏,带兵线,偷龙,真是有趣的实时对战。

若是在平时,输就输,她又不是输不起的人。眼瞅着敌人一点点凑过来,生怕她脏套路一波,见她的站桩不动弹,没有半点手软的,上来就是一顿老拳。

游戏主播直播挂机,站着血条猛掉猛掉,嗯,这很66。

唐柠可以想象一排的辣鸡弹幕,嗯,肯定很壮观,她怕是会出名,只不过这个名头,和动人挂不上勾。

苏父捶在她的肩头,蛮疼的,唐柠下意识想躲,可想想徐喆被苏父支配的恐惧,识时务者为俊杰,不痛不痒的捶打和破锣嗓念叨半小时。

“你给我滚出来,不将话说清楚,你就等着挨揍,我艹你……”徐父差点飙出满口的脏话,万幸他憋住,临时转换成狰狞的笑脸。

徐老爸,你这皮笑肉不笑,真不如不笑,实在是有点渗人。

“过来。”苏母狠狠捶她苏父胳膊,满眼的不赞同,“张口闭口你大爷的,有没有点出息。我不是和你说过,咱们是文明人,不说粗话,咱们要文雅。”

苏父瓮声瓮气别过脸,满脸不自在,“我不是……我不是恼火么,这个傻呆瓜,不管教管教,不是容易……我就是想叫他知道点数,什么能干什么不能干……”

苏母浅笑,挽着苏父,慈爱的目光落在唐柠脸上,拉着不情不愿的苏父走人,“十分钟内下楼。”

十分钟,可以干什么,可以来一波团战,可以将敌人的泉水打爆,操纵盲僧的唐柠没有半点怕的,只是队友半点没有配合的意思。

【挂机狗,滚粗。】

【我的王者,我要报警,举报,我要举报。】

满满的心塞,美滋滋地收割一波兵线,顺势溜进敌人的野区,躲避敌人的眼,蹲在草丛,待敌方打野打到红buff只剩丝血,窜出来,抢走红爸爸。

一套爆发,敌方打野虚血逃窜,队友狂喊穷寇莫追,唐柠估摸着双方的血量和英雄的伤害,一套连招教他回家做人,收割一个人头,美滋滋。

五打四,对方打野死亡,没什么可虚的,杠,五杀,不是问题,神乎其神的的走位,爆炸的伤害输出,二十分推塔成功,晚八点补播两小时,唐柠赶紧下播。

直播盛兴,网红经济红火,唐柠来蹭个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直播来钱快,名头积攒快,在全球最大的主播平台上,她只是中游水准。

拳头是硬道理,技术是敲门砖,游戏主播之路,走长久,神乎其神的操作水平,不可或缺。

手速,伤害计算,走位和意识,恰是她的天分,蛇皮走位,伤害成吨,丝血逃生,刁钻古怪,不按套路出牌,猥琐发育不恋战,杀人数和死亡数成反比。

没有玩不好的英雄,只有玩不好的玩家,一个英雄究竟是秀你一脸,或是坑你一局,只是技术问题,和英雄本身无关。

唐柠潇洒走人,殊不知直播间早就爆炸,电脑的另一头,一个英俊的男人,愤怒地摔鼠标。

全然陌生的小公寓,没有绿化,没有泳池,年久失修,寒酸味扑面而来,徐父眼神一暗,牙齿咯咯作响,若不是徐母扯着,怕是会当场发作。

徐母回头浅浅一笑,温柔可亲,可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事情没这么简单,唐柠微僵。

很快,唐柠就知晓,为什么她会生出淡淡的惶恐。

白水煮胡萝卜,白水煮鸡胸肉,满满的一海碗,没有油没有盐,清水煮胡萝卜,食之无味。

一口两口,唐柠两眼泪汪汪,这古怪的味道,叫她毛骨悚然,淡淡的膻味,软哒哒的胡萝卜,妥妥的黑暗料理。

该罚,该受点苦头,若是她有个傻儿,棺材本被掏空,喂给白眼狼,苦兮兮的,哎,她抓紧消灭黑暗料理,冷掉,味道怕是叫人越发难以承受。

徐父乐呵呵偷笑,唐柠真想将白水煮胡萝卜白水煮鸡胸肉塞进徐父的口,叫他知晓她内心的苦。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发出噼里啪啦的电光,这么“有爱”,果然是亲生的,揉捏扁搓不心疼。

“笑什么笑,你的在这,不要浪费粮食。”徐母指尖轻点徐父的脑袋,她手指葱白,被瓷碗一衬像是美玉。

“老婆,老婆,我没有,我没有犯错,我真的……”徐父见识不对,话头一转,“我的错,我的错。”

言语中不免有讨饶的意味,笑得贱兮兮的。

唐柠忍不住微微笑。

“笑什么笑,你这个兔……”徐父狂怒,老子被小子看笑话,恰戳他的心窝。

在徐母转头的瞬间,收敛笑意,无辜又委屈地眨眼,满脸的蒙圈。

“怎么不说话。”徐母轻笑,莹白的脸蛋被柔和的光笼罩,温婉的韵味十足。

“没,我没什么话可说的。”徐父悻悻一笑,装乖卖傻,“我只是有点饿。”

“我知道你饭量大,不要和乖仔抢食。”徐母见徐父满脸的苦笑,不由哀伤地低头,“是不是我的不能入口,你不喜欢。”

“没有,没有的事,我喜欢。”徐父没有半点犹豫,白水煮胡萝卜,白水煮鸡胸肉,半锅的量全进他的口。

唐柠一时牙疼,心疼徐父的味蕾,得罪谁不能得罪徐母,不痛不痒,可这“美食”实在是煎熬,这个惩罚实在不错,不伤身就伤心。

乐颠颠在厨房洗碗的是徐父,徐母的目光柔和没有半点侵略性,唐柠可耻地怂起来,借口为父解负,和碗筷做斗争。

“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搬婚房,你没有点数,沉溺网络游戏,你怎么给曼曼幸福。”山中无老虎,猴子当大王,趁徐母进客房,徐父摆出一家之主的谱,只是嗓音低低的,没有什么威慑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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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暧昧即原罪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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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说不出话来,我怎么教育你的,徐家的子孙没有孬种。”徐父义愤填膺,不由自主地放大音量,双眼紧盯唐柠,叫唐柠一阵好笑。

宋曼曼无辜么,宋曼曼是受害者么!不!她不是!骗徐喆钱的时候,她在笑,骗徐父徐母的时候,她在笑,卸磨杀驴,她可生出过半分的歉意。

她不是公主,偏偏又想过公主的生活,衣食住行无一不精,可不是男友买单,装清贵,她配么,她这就是欺诈。

她不想与徐喆亲近,又不想徐喆移情别恋,光点火不灭火,换个男人怕是会炸,可徐喆,可徐喆偏偏忍下来,他怕是个忍者神龟,对宋曼曼就没有底线←_←

难怪宋曼曼没有半点心理负担,没有半点心软,她在他的国度就是女王,捧她的臭脚,稀罕得不行,放个屁也是香的。

无论怎么恼怒,无论怎么难受,转头就忘个一干二净,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这么个傻大个,打着灯笼找不着,叫他往东他就不敢往西,叫他往南他就不敢往北,不和他暧昧,和谁暧昧,左右暧昧不必花钱,抹黑他,他不反驳。

徐喆没感觉,唐柠却忍不住为他感到憋屈和不值。

又想要钱,又想要名,贪心不足蛇吞象,小心栽倒在路上,唐柠暗暗诅咒宋曼曼。

“曼曼的孩子不是我的。”唐柠盯着发黄的地板,似叹息又似怔愣。

想想徐喆疾走在爱美人的傻叉道路上,想想徐喆头顶绿油油的,乌龟王八他爱当,唐柠不爱当,这个屈辱他能忍,她不能忍,宋曼曼没有什么可畏惧的,恃爱行凶,若是没有爱,她就什么也不是。

“你说什么,你给我说清楚,我的乖孙不是徐家的骨肉!”徐父捂着胸口,衣服沾染上洗洁精的泡沫不自知,微微一抖,碗砸碎两个,玉雪可爱的乖孙不是徐家的骨肉,这,这……

“是个男人就不能容忍,不是我不负责,实在是我没法负责……”小孩爱笑天真,徐喆是真心疼爱,只可惜真相叫人牙疼。

宋曼曼这个破烂,倒贴她也不收,她又不是同性恋,她又不想自找不痛快,她又不贱,这么个女人,祸害楚肖去,不要来祸害她。

徐喆的爱情,她收不回来,徐喆对生活的乐趣,她她怎么找,什么古怪的委托任务,恨不能将徐喆拖出来暴打,不是故意为难人,是什么。

“你说……你说什么……”徐母按着太阳穴,一时又怒又急,唐柠赶紧冲过去扶住她,将她搀扶到沙发上。

徐父顾不上恼怒,对徐母嘘寒问暖,什么质问什么真相,早就不知道丢什么地方去。

真想揍这个臭小子,真是天生来克他的,说话就不知道委婉,嘴角一垂,眼神凶恶,果真闺女才是小棉袄,这个臭小子真该回炉重造。

“你,跪搓衣板去,净会惹事,瞧给你妈生气的。”苏父横眉怒目,眼神恶狠狠的,没有什么默默温情,心疼地拍着媳妇的肩头,变脸的速度委实惊人。

“添什么乱。”徐母戳戳徐父的腰,红唇微抿,眉梢微垂,无视徐父的委屈巴巴,悠悠叹息。

半晌扬扬下巴,平静的嗓音辨不出喜怒,只是微微收紧的手指暴露她的难受,“怪不得,宋妈妈眼神闪烁,原来是做贼心虚,原来是对不住徐家。”

难怪,宋母这么的反常,她向来是傲的,在她前头,就没有虚过,什么时候眼神闪烁过,什么时候唯唯诺诺过,什么时候扭头就走过,不是心虚是什么。

宋母不笨,微微一想就知道个中的缘由,这个小区破败普通,宋曼曼这个姑娘出入是玛莎拉蒂,这个姑娘非名牌不穿,非名牌不背,见这满屋简陋的摆设,不免又心疼起来。

“这么大的事,你就吱也不吱的,你怎么对得起我和你妈。”徐父强忍怒意,冰冷的眼刀落在唐柠身上,这么个蠢呆瓜,实在是该吊起来揍一揍。

“爸妈,对不起,我不该隐瞒你的,我只是不想叫你和爸为我担心,钱被骗就被骗,我会赚回来的,好歹是认清宋曼曼这个人,我不会为她神魂颠倒做傻事。”唐柠故作沉吟,许久难掩黯然地开口,眼圈微微红,佝偻着脊背,将一个受情伤的男人诠释得淋漓尽致。

徐母难掩心疼,摸摸瘦瘦的乖仔,“就当花钱买教训,没钱的话,我和你爸两把老骨头还有点积蓄。”

“妈,你一点也不老,你和我一块走出去,一准是姐弟,嗯,和老爸就说不准。”唐柠故意挤眉弄眼,逗逗怒火中烧的徐父,徐父果然暴怒,呼哧呼哧喘息着,叫徐母笑容灿烂。

钱她会赚,徐父徐母只是个平头老百姓,攒点钱不容易,父母的血汗钱,不该沾,她又不是没法生活下去。

一个来电,又是宋曼曼,唐柠没有半点理会的意思,调成静音模式,她爱打就打,左右她不会接电话,不必猜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好事是轮不到徐喆的。

宋曼曼不足为惧,她就是个物质女,充其量情商高点,不过是绣花枕头,没什么可怕的。

宋曼曼想在她前头装腔作势,想在她前头装白莲花,她的段数,她的演技,怕是派不上用场。

不迫害宋曼曼,自然可以。

钻个漏洞,宋曼曼若是自找不痛快,可就不在她的管辖范围内,她管不着天管不着地,管不着宋曼曼找死,管不着宋曼曼悔恨不悔恨的。

她比较喜欢粗暴,不喜欢九曲十八弯,可谁叫徐喆内心深处,不想主动报复宋曼曼,摊上这么个委托者,不知道是她的小幸运还是她的小不幸。

徐喆这滤镜有点六,一个虚伪物质的女人,愣是被当成清纯不做作出污泥而不染的白莲花,为她神魂又颠倒。

可惜宋曼曼不是他想躲,想躲就能躲,除非他萎靡堕落,lo到宋曼曼恨不得不认识他,街头偶遇扭头就想走。

报复这个女人,可以简单粗暴,没有她,徐喆走上人生巅峰,成为她只能仰望的对象,就足够她懊丧的。

昨日的徐喆,她爱理不理,今日的“徐喆”,她高攀不起,“徐喆”贼有钱,可这钱不是她的,她只能欣羡不能花,唐柠眯眼笑,这画面真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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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暧昧即原罪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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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间有点小热闹,有人求solo,唐柠本来是不予回复的,solo没什么意思,她只想打排位,她只想上分。

她就这么个小号,她又不是专职的主播,她的时间有限,直播以外的时间,她是不打游戏的,手速max,记忆力max,直觉max,以一打五,以四打六,她没有虚过。

只是这个挑战者的小粉丝,貌似有点嚣张,说她没是个胆小鬼,不敢接挑战,说她是个菜逼,得,她不虚,她不怕。

solo就solo,谁怕谁,揍得他亲爹亲妈不认识,社会我柠姐,人狠话不多。

直播间的粉丝人数就像坐火箭似的,早上是十万,现在蹭蹭蹭蹿到十五万,貌似这个求solo的主播有点能耐。

一上来就来势汹汹,年轻人火力足,没有半点虚的,根本就是懒得试探,这点程度的试探,唐柠根本就不在意,她的英雄是个小脆皮,对方英雄前期无敌,可见他就是想速度推,唐柠当然不会叫他得逞。

唐柠美滋滋收割兵线,偶尔两刀落在对方英雄身上,狡猾的走位,没怎么受伤害,刷兵线,骚扰骚扰对方,绰绰有余。

【你就这么点能耐,怎么单杀我五次的←_←】

【爸爸我教你做人。】

【怂,老是躲躲闪闪,有本事你出来啊。】

可以输不能怂,激将法就激将法,有控没关系,前期伤害大没关系,走位风骚,完美避让他大多数的技能,没被控住,伤害根本就出不来。

不过脆皮是真的脆,唐柠的血量不健康,假意撤退,待对方穷追不舍时,一套技能刷上去,分分钟教他回家做人,这人就是不能太嚣张,不然的话,就是打脸的节奏。

原地互a这么久,佯装撤退,不过是在拖时间,想走根本就不可能,她可不是什么温柔的,这条小命她现在就收割走。

这么嚣张,她没道理怂,这个时候怂无疑是可耻的,他不是不信她的技术么,可事实上,杀他和切瓜没什么两样,三座塔全推光,不给半点翻盘的机会。

没有半点悬念,唐柠以绝对的优势碾压,solo全程压得对方抬不起头,满屏幕的666叫她的嘴角微弯,和她斗嫩着呢!

若是唐柠瞅瞅求solo的主播,就会发现他其实就是楚肖,宋曼曼爱的男人,宋曼曼孩子的生身父亲。

网络那头,楚肖难掩阴霾,该死的,他怎么会输,他怎么会输得这么可怜,是的,可怜,最强王者一去不复返,他就是个嘴强王者,求solo的他真是个傻瓜,恨恨摔掉鼠标。

“过来。”楚肖难掩不快,眼底是浅浅的猩红。

宋曼曼乖乖缩在楚肖的怀中,就像小猫一样又乖又惹人怜爱,乌黑的长发编成鱼骨辫,五官精致又美丽,一颦一笑温柔不失柔弱。

宽大的睡裙,单薄得可怜,睡裙内的风光一览无遗,楚肖微微一扫,喉咙一紧,她早就不是什么小姑娘,可这羞涩的模样一如当初。

“现在是白天,楚肖,你个大坏蛋。”宋曼曼软软的哀求,嗓音宛若百灵啼叫,脆嫩又怯生生的,轻轻咬唇,清纯无辜。

楚肖就不是个会体谅人的,宋曼曼的讨饶,他半点不在意,他爱干什么就干什么。

宋曼曼又羞又恼,羞得脚尖微缩,噙满春水的眼眸,无辜地盯着楚肖,叫人越发想欺负。

“楚肖,我想你,你不要走。”宋曼曼趴在楚肖汗水淋漓的胸膛,小脸轻蹭他,眼睛湿漉漉的,红艳艳的小嘴颤抖着,要哭不哭的模样。

“我不会和你结婚的,我和你暂时不要见面,我可不想我的婚礼出什么差错。”楚肖打断宋曼曼的话,轻拍她的翘臀,示意她起来,双手环着胸,不耐烦地蹙眉。

宋曼曼似乎格外的难过哀婉,嗓音在发颤,眼底满是泪光,可怜又可爱。

“不要惹我发怒,宝贝。”捧起宋曼曼的小脸蛋,眼神是无比的认真,“不要叫我难做,宝贝。”

宋曼曼连连点头,“我知道,我会乖乖的。你要不要去见见小宝,小宝现在已经会叫爸爸。”

“我不喜欢小鬼,你知道的,现在时间不早,我要回家,你就在这安心住着,我有空会来找你。”楚肖自己尚是个没长大的奶娃娃,怎么可能喜欢小娃娃。

何况这个小东西撒过他一身的尿,虽然洗干净,可挥之不去的腥臭味,叫他根本就生不出喜欢来。

“我给你找衣服。”宋曼曼穿上睡裙,翘着臀找腰带,睡裙轻薄,遮不住玲珑曲线,犹抱琵琶半遮面可远比露骨的勾引,叫男人眼馋。

“你这个小妖精。”楚肖喉头一紧,死死盯住宋曼曼像匹饿狼扑上来,在宋曼曼的惊呼中,睡裙被撕裂,他低头狠狠堵住她的嘴,宋曼曼化作水一般,软若无骨地趴在男人身上。

一个催命电话打进来,楚肖旖旎的心思烟消云散,他不耐地皱眉,什么也没交代,扭头就走,临走的时候,一张副卡留下来,别的什么也没说。

宋曼曼撑着身体坐起来,楚肖留在她身体里的东西哗啦啦流出来,她的睡裙被撕碎不能穿,卧室内暧昧的味道挥之不去。

她面不改色习以为常,她早就不是个青涩的小姑娘,青涩什么的,不过是楚肖喜欢,进浴室洗澡。

绯红的脸颊,水润的双眼,挺翘的瑶鼻,水润的樱唇,在楚肖的浇灌下,宋曼曼像是吸饱水的红玫瑰。

宋曼曼不由迟疑,她生宝宝究竟是对是错,楚肖现在就不是她能把控的,若是楚肖和徐喆一样,对她唯命是从,对她像对待女王一样,她就没这么多的烦忧,男友结婚,新娘不是她。

男人在床上,男人在床下,两个模样,甜言蜜语不能当真。

她又想起徐喆,撇撇嘴,一个又蠢又笨拙的男人,一个失败者,没什么可惦记的,她可不想过紧巴巴的生活,她这么美丽,她这么有男人缘,她生来就是吃糖,不是来吃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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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暧昧即原罪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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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季长袖,中年大叔的款式,不超过五十的地摊货,两件劣质的大衣,一双差点起胶的牛皮鞋,两双假冒伪劣的运动鞋。

唯一值钱的,不过是三四套西装,款式早就过时,虽然历史悠久,可西装没有褶皱没有破损,可见主人是爱惜的。

现在么,一股霉味,完全可以淘汰掉,这怪她,她以为是杂物,干脆就堆放在杂物间,没怎么在意,西装受潮霉变,根本就不能穿,能穿她也不敢穿,脏兮兮的可以淘汰。

本着不奢侈不浪费的原则,唐柠费力寻找徐喆的秋装,找出来真不如不找。

一水儿的地摊货,一水儿的淘宝劣质货,勾丝起球,款式老土到不会有人穿,完全可以淘汰掉。

徐喆穷么,不穷,这个城市他的收入挤不进第一阶梯,可第二阶梯是妥妥的,可这生活水准,怕是比不上搬砖的。

她只知道徐喆是个冤大头,不知道徐喆还是是个葛朗台,五十块以上的活动不要叫他,朋友聚餐什么的,能不去就不去,会花钱,朋友婚礼什么的,能不去就不去,万年的潜水员,别人的朋友圈祸大或小,徐喆的朋友圈是根本就没有。

关系是维持出来,他这么孤僻,谁会热脸贴冷屁股,慢慢的,就没有搭理徐喆,这个快节奏的生活,谁也没有闲工夫。

当然这方便的是唐柠,不必和委托者的朋友打交道,生活可以多点真诚少点套路,她可以少施展演技,做自己,就是这么自由。

知道他可怜,不知道他可怜到这份上,宋曼曼挥金如土无一处不精致,徐喆蹲在家里头吃土。

若是徐喆在她前头,她肯定得拉着他去改造改造,委屈谁不能委屈自己,寒碜谁不能寒碜自己。

赚的钱自己不花,不过是便宜别人,徐喆若是没这么大方,没这么无私,宋曼曼未必会盯上徐喆,喜欢她,喜欢她的人不在少数,可喜欢给她花钱又不图什么的,人世间可就徐喆这么一个。

粗糙劣质的衣服,没有半点设计感可言,唐柠根本就没有穿的意思,垃圾桶是它们的归宿,换做徐喆,肯定会心疼,换做唐柠,破布什么地方凉快,什么地方待着,她以自己本事挣的钱,为什么不花。

唐柠扯上徐母去商场,没有女人不爱包,没有女人不爱鞋,没有女人不爱首饰,不喜欢只是现实不允许,只能苦苦压抑内心的欲望。

可现在唐柠不差钱,她的主播之路无比的顺畅,她的观众土豪不在少数,虽然不是格外的有钱,可小小的奢侈,没有半点问题,购物美食可以消解不痛快。

徐母说不喜欢不喜欢,可身体远远比嘴巴诚实,嘴巴会说谎,身体可不会,眼珠就没有收回来过,满满的惊喜,她不会看错。

她现在是女儿心男人身,女人远比男人懂女人,购物可以治愈疼痛。

你会发现女人走两步就说累,可在逛商场的时候,战斗力叫一般男人自愧不如,穿着恨天高,走完这个专柜,去那个专柜就没有停歇的时候。

她就是个拎东西,进珠宝店的时候,一款红宝石耳饰入她的法眼,她差点就犯傻,想试戴,没有诱惑就不会犯傻,她就老老实实当个小弟,在门口拎战利品。

偶遇未必是美丽,一个窈窕的身影,出现在眼前,真是冤家路窄,唐柠可没有想过会在这个时候遇见宋曼曼,她只能感叹这个世界可真小。

呵呵一笑,转身就走,动作潇洒,没有半点拖泥带水的意思,她和宋曼曼不是一路人。

只是这心扑通扑通的,远超正常的频率,叫她微微难受,她的性取向绝对是正常的,确定是正常的,嗯,不能百分之百,她没谈过恋爱,只是她只对帅哥怦然心动,对美女不过是淡淡的欣赏,她想她喜欢的应该是硬邦邦的男人,不会是软绵绵的女人。

喜欢宋曼曼的事徐喆,不是她,宋曼曼又不是妖精,可以蛊惑人,她如果是妖精,楚肖早就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可事实上,楚肖现在和未婚妻正打得火热,没工夫搭理宋曼曼。

徐喆没有心脏病,只能说,这个情绪是徐喆的。他喜欢宋曼曼,炽热的爱恋,差点叫唐柠失控,原来这就是痴恋的滋味,甜甜的涩涩的。

“不要走,你是不是和富婆……”宋曼曼只知道徐喆挽着个女人,不是什么年轻靓丽的小姑娘,而是个贵妇。

徐喆这个时候不该穷困潦倒么,怎么可能红光满面,怎么可能穿搭这么金贵,徐家只是个普通人家,这么多年的邻居,她不是不知道,那么只能是徐喆傍富婆。

“和你无关,你来招惹我,不怕楚肖误会么。”唐柠不管这个,侧头凝视人群,吹个口哨,痞痞的模样,别说,蛮帅的,只是落在宋曼曼眼中就是东施效颦。

“你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招惹过你?”宋曼曼的嗓音软软的甜甜的,眼神无辜,笑容纯真灿烂。

唐柠眯眯眼睛,盯着宋曼曼一瞬间退缩的动作,眼底闪过冷光,仗着身高的优势,居高临下,以盛气凌人的姿态面对宋曼曼,“你这么朝三暮四的,楚肖知不知道。”

睥睨的眼神叫宋曼曼瞬间矮一头,眼珠在眼眶中打转,“你……”她微微低头,黑发滑过白皙的侧颊,晶莹的泪珠落下来。

唐柠攥紧拳头,掌心的刺痛,叫他保持清醒,她这才忍住安抚宋曼曼的念头,她宁愿疼点痛点,就是不乐意为宋曼曼做嫁衣,宋曼曼想坐享其成,不可能的事,“不要来招惹我,不然的话,你会后悔的。”

宋曼曼有点不舒服,徐喆怎么可能这么平静,这么满不在乎地,他不是喜欢她么,他喜欢她怎么会这么的冷淡。

她可以不喜欢徐喆,可是徐喆不能不喜欢她,全世界的男人不喜欢,徐喆也会喜欢她,不是么,她花他的钱,她埋汰他,他永远只会笑笑笑,可现在他怎么会变成冷漠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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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暧昧即原罪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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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曼曼有点难受,可当目光落在唐柠的拳头上,微顿,慌乱的心慢慢恢复,她高傲地抬头,她就知道徐喆不会不爱她,别的话不敢说,可她敢打包票,徐喆绝对是世界上最爱她的人。

只可惜,她对他擦不出爱情的火花,他不能给她精神上的幸福,他又不能给她物质上的幸福,就注定只能是备胎。

如果徐喆和楚肖一样有钱,她……可惜没如果。

“我不是在招惹你,我只是在关心你,我以为我们是朋友。”宋曼曼装无辜,眼神澄澈。

若不是徐喆家底被掏空,她差点就当真,谁家朋友这么大方,谁家朋友这么傻,请给她来一打。

贱人总是会有一套贱人的理论,在她的世界里,她做什么都是对的,谁叫徐喆爱她呢,谁叫徐喆心甘情愿呢,她也不会觉着暧昧是罪过,她尝到的是暧昧的甜头。

“不爱我,就不要和我玩暧昧。”唐柠冷冷一笑,“说朋友就朋友,你还钱我们就是朋友。”

“你为什么曲解我的意思,这样的你可真讨厌。张口闭口就是钱,你怎么就这么俗。”宋曼曼谈钱就恼怒,徐喆心甘情愿的,为什么收回去,真是个吝啬鬼,难怪没有女孩看上他。只是恼怒归恼怒,表现出来的不过是樱桃小嘴微张。

讨厌,讨厌就讨厌,她又不想宋曼曼喜欢她,她的喜欢,承受不来,宋曼曼不喜欢委托者的时候,委托者就这么惨,若是她喜欢委托者,委托者岂不是该卖肝卖肾供她挥霍。

这个恶心的女人,赶紧滚滚滚,不滚的话,就别怪她不心软,她可不是徐喆,她对宋曼曼没有半点爱,真要说的话,只能说这个虚伪又物质的女人实在是恶心到她,她想玩暧昧,小心阴沟里翻船。

敢和她玩暧昧,敢和她耍心眼,她会教教宋曼曼什么叫做人,人可以自私,人不可以无耻,不喜欢就不要玩暧昧,这是做人的底线。

唐柠注视着宋曼曼,眼睛眨也不眨,眼底的冷光叫宋曼曼有点不敢直视,这是人生头一回。

或许是唐柠正经的模样,或许是从来没在徐喆脸上见过的冷漠,心头涌上来一股心虚。可想想她从来没给过什么承诺,一切不过是徐喆自作多情,她的心虚就尽数消退。

“站在朋友的立场上,你听我一句劝。不要堕落的,你这样会叫伯父伯母蒙羞的,徐喆,回头是岸。”宋曼曼忍住不耐烦,微微一笑,温柔美丽的面孔,和善清纯,以貌取人是不可行的,因为她长得单纯无辜,就理所应当认定她单纯无辜的,这是根本就不存在的。

宋曼曼是个会叫男人不由自主降低警惕心的女人,可惜唐柠不是男人,她是个女人,甚至委托者内心深处怜惜的情绪,叫她的神经现在高度的警惕。

“哦。”唐柠漫不经心地回答。

宋曼曼一时琢磨不透,这个男人现在到底想什么,他的反应出人意料“哦,是什么意思。”

“我的金主就要出来,上流社会说大不大,你站在这,就不担心,叫人知道你的朋友是个做鸭子,拉低你的档次么。”唐柠微微拧眉,她也不澄清,宋曼曼想怎么误会就怎么误会,她又不会掉块肉。

她现在只是不想见她,扑通扑通的心,叫她有点难受。

她也不怕宋曼曼不走,她是个自傲又自卑,认定徐喆做鸭,她根本就不会和她牵扯不清。

“你是我的朋友,不论你是什么样的人,你都是我的朋友,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堕落,不要叫自己后悔。”宋曼曼翘起嘴角,冲唐柠甜甜一笑。

话落,宋曼曼转过身,发尾在夕阳里甩出个漂亮的弧度,步履轻盈,优雅得像个公主,可惜只是学个四不像,公主,不是精致的连衣裙不是珍贵的珠宝堆砌起来的。

她以为穿名牌戴珠宝就是千金大小姐,笑话,只能说贫穷限制她的想象力,她根本就想不出来什么真正的千金该有的模样。

恨不能将名牌logo明晃晃露出来,殊不知没有匹配的气质,她穿正装走出去,人家也只以为她穿的是高仿,能将正品穿成高仿,也是她的本事。

没走出多远,唐柠故作亲热地叫着“honey”,果真宋曼曼的步伐不复优雅和不紧不慢,踩着恨天高走得飞快,她这样的姿态说不出的搞笑。

唐柠内心嗤笑不已。

待宋曼曼走远,捂着胸口惊魂未定,回头的时候,唐柠早就消失不见。

其实唐柠也没走多远,就是不在店外傻站,选择进店,宋曼曼不敢来求证,自然不知道唐柠在故意逗她玩。

“是不是漂亮姑娘,若是喜欢的话,就带回家,妈给你掌掌眼。”徐母不知道中间的插曲,只是隐隐约约瞥见个姑娘,婀娜多姿。光是背影就知道是个漂亮的。

“只是个问路的,若是有个漂亮姑娘喜欢我,我真是做梦也要笑醒。”唐柠故意打哈哈,蒙混过关。

宋曼曼这个女人,不必说出来扫兴,难得出来购物,因为一个女人影响徐母的心情,实在没必要。

宋曼曼就是虚伪的女人,就是做作的女人,她不过是稍微一诈,她就洋相百出,恨不能有两条飞毛腿的模样,她可以笑两天。宋曼曼的不快乐,她喜闻乐见。

可惜的是,这份快乐不能分享,只能是她独享,谁叫她现在是个痴心不改的,这个人设暂时不能崩塌。

一次逛街。

徐母买得舒心。

唐柠看得舒心。

唯有宋曼曼提心吊胆,顾不上逛街就回家。

楚家和仇家联姻,摆在台面上,金童玉女郎才女貌,夸赞的话和不要钱似的撒过来,楚肖要结婚,新娘不是宋曼曼,宋曼曼没走,住在楚肖给买地别墅中,乐意被金屋藏娇。

只是奇怪的是这个联姻,宋曼曼和楚肖两个人愣是一点火花也没有擦起来,宋曼曼甘愿做第三者,不,或者说不得不做,楚肖娶媳妇,纯粹是心甘情愿,男人的劣根性,家中红旗不倒,外头彩旗飘飘。

只是仇晴可不简单,巾帼不让须眉,若不是她上头有哥哥,闺女是嫁出去的,仇家怕是她的囊中之物,这样的女人,不是楚肖能压得住的,也不是宋曼曼能对付的,只是楚家要个这么能干的儿媳,是不是家业根本就没想过叫楚肖打理,楚父的身体貌似不怎么硬朗,不过也只是道听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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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暧昧即原罪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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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仇晴是个人物,自然不是胡诌,这说话是要负责任的。

她美丽又聪颖,能力与智力不是普通天才可以比肩的,她这么年轻,未来的发展空间无限大。

这就是天赋,也是实力,旁人羡慕不来。这世上永远不乏比你聪明的人,这世上也不乏比你勤奋还比你聪明的人。这个女人就是个天生的商人,谈判桌上的功夫,叫人佩服,当然她活的这么来年,也不是白活的。

虽然合同没有割地又赔款,可到底叫唐柠心微微塞,她就没这么割地赔款过。

殊不知在她赞叹仇晴厉害的同时,仇晴也在暗叹棋逢对手,谈判桌上,她无往不利。

可这个男人,没有半点经验,愣是可以和她独占到天暗,寸步不让,实在是个牛人,不由得生出惺惺相惜的情绪来。

合同谈完,相约酒吧,正经的工作装不适合酒吧,女士换装,半个小时起,可仇晴不光工作效率高,这换装的速度也是出奇的快。

只是和平时工作时穿着的名牌套装截然不同,大红色的超短裙,只能遮住翘臀,一双腿又直又长,眼波流转说不出的妩媚,五官精致冷艳,即使不上妆也是个美人,唇红齿白,明眸皓齿。乌黑的长发编织编成一条松松的长辫,随意地垂在身前,慵懒又轻松惬意,一抹口红,烈焰红唇,御姐的气场火力全开。

一个是严肃到死板的教科主任,一个是冷漠和火热共存的佳人,这变装的速度,真是够快的。

虽然没有到流口水的田地,唐柠这个时候无疑是惊艳的,虽然她内心深处不是个男人,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可谁说女人就不能欣赏女人的美丽,出来,怼。

黑色的风衣,扣子扣紧,火辣和性感被全然包裹起来,十二厘米的高跟鞋根本不在话下,驾驭得住西装,驾驭得住高跟鞋,这才是真女人。

这么精心的装扮,这么火辣惹眼的美人,肯定不是为她打扮的,光这身高就能彻底藐视徐喆,没有一米八五,根本就不敢凑上去。

仇晴坐在驾驶座上,副驾驶座上的唐柠时不时侧头。

作为楚肖的正牌未婚妻,不知道楚肖背着她和别的女人勾勾搭搭,不知道楚肖和别的女人生下的宝宝可以到处爬。

虽然她未必喜欢这个未婚夫,可这样被劈腿,这样被欺骗,这样被下脸,若是知道真相,内心深处怕是会难受,可若是被蒙在鼓里盲婚哑嫁,将来可就不仅仅是难堪。

这么个女人,不该叫楚肖这个男人糟蹋作践,他有恋人,有宝宝,现在又要和别的女人结婚,不是骗婚是什么。

唐柠想楚肖这样的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叫他两条船,小心翻船万劫不复,如果说暧昧是罪过的话,骗婚就该杀无赦。

唐柠的视线大剌剌的,没有半点遮掩,钟情又不是个瞎的,自然是察觉到,她大大方方坐着,眼睛目视前方,一本正经,可这说出来的话就和正经不搭边,“你这么看我,可是会叫我误会,你是不是暗恋我。”

唐柠错愕地睁大眼,被调戏,被个火辣辣的妹子调戏,这个感觉可真是人生头一遭,她的内心有点复杂。

“逗你玩的,不要当真,我只是和你开个小玩笑。”唐柠的眼神纯洁没有半点暧昧,仇晴不是瞎的自然是能看出来。

热闹非凡的酒吧,耳边是震耳欲聋的音乐,身边是手舞足蹈的人群,她放下包后又甩掉风衣,细长的鞋跟砸在地面上,发出两记清脆的声响,红色短裙,完美勾勒出玲珑的身段,像黑夜中的一团火在熊熊燃烧。一个响指,一杯酒,这是个美的艳丽美的脱俗的女人,摇晃酒杯,纤细的手指格外的动人心魄。

在酒吧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格外扎眼,扎眼到一扫就可以扫到她,扎眼到一扫过她就会被惊艳到,不光是美丽的皮囊,这个世界美丽的人数不胜数,天然的人工的化妆的,可在人群脱颖而出的,美丽的绝不仅仅是皮囊,冰与火的完美糅杂,冷艳高贵的女王气场,这个酒吧,仇晴就是女王。

灼热的视线,唐柠真是挡也挡不住,搭讪的人来来往往,仇晴视而不见,这么冷,这么傲,识趣的早早就退散,不识趣的被唐柠眼中的冷光一一戳回去。

“小心玩火自焚,到时候我未必能救你。”没有半点肌肉,一眼就知道是个娇滴滴的美人,虽然她美艳高贵气场两米八,可没有半点武力值也是真的,这么个暧昧的地方,穿得这么明艳性感,笑意盈盈的,色眯眯的眼神,投射过来,叫唐柠忍不住皱眉。

仇晴舔舔唇,解掉发辫,柔软微卷的头发打肩头滑落,状似无意掠过唐柠的鼻尖,怡人的香味没有将唐柠撩拨得神魂颠倒,只是忍不住想在内心深处苦笑,她若是个男人,这无疑是美丽的艳遇,可惜,可惜她只是个女人。

深更半夜的,一个美女,言语挑逗,姿态撩人,又是在酒吧这个场合,换做普通男人,早就是猪哥样。

可唐柠只是目光淡淡的,纵使仇晴妩媚撩人,她的目光依旧绅士,没有半点揩油的意思,落在仇晴姣好的脸蛋上,半点没有往白花花的胸脯上偷瞄的意思。

只是她的内心又是复杂的,她这么个妖娆的女人,他这么目不斜视,以对待猪肉的眼神对待她,没有生出半点旖旎的心思,叫她有点挫败。

懒洋洋换个姿势,没有撩拨人的意思,支棱着下巴,眼神迷离,酒保露骨的眼神,叫她微微不爽,越发认准唐柠的绅士和人品。

她的目的达到,得逞的笑容一闪而过,寻个角落,静静等待猎物上门,不再做人群的焦点。

得逞的笑容被唐柠捕捉到,不知道这个女人想怎么兴风作浪,唯恐天下不乱的唐柠,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生活偶尔需要点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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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暧昧即原罪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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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是个好地方,安静幽暗,这个酒吧虽然群魔乱舞,可档次到底是不低的,不然的话,搭讪的人就不会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

长话短说,没掺杂什么个人情绪,楚肖有个多年的恋人是真的,楚肖是个做爸爸的,这也是真实的,不必她删减不必她改动,是不是真的,一查就知道,当年这对小情侣,轰轰烈烈可以说是酸倒一票人。

意外的,仇晴没有半点惊讶,只是轻轻摇晃红酒杯,修长柔嫩的五指,在昏暗的灯光下,越发白皙,宛若羊脂白玉。

“只是个草包,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不嫁楚肖,没准就是林肖李肖,楚肖没本事又是个游手好闲的,没有谁比他合我的心意,不是么?”仇晴装模作样地抚头叹息,对唐柠俏皮地眨眼,没有惊讶,没有愤怒,没有犹豫,冷淡得像是和她没有半点关系似的。

她执意嫁过去,唐柠没有反驳仇晴的立场,只是点头之交,不是亲人不是朋友,仇晴这么坚定,她实在没有反驳的立场,何况仇晴的肢体语言,表达出来的就是。明晃晃的抗拒。

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可是现在唐柠忍不住多管闲事,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将来吃的苦头,全是结婚时脑袋进的水,什么凑合,什么最优选。

不能因为楚肖腿长得长,不能因为楚肖人长得帅,她就彻底沦陷,虽然她看起来不像是这么肤浅的女人,她的心理年龄和楚肖的心理年龄,一比,妥妥的姐弟恋。

“楚肖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宋曼曼也不是盏省油的灯,婚姻不能儿戏。”唐柠的嗓音清朗又温和,说实话,她欣赏仇晴,这个女人不简单,她泼辣她认真,她自在又洒脱,非得扎进婚姻的坟墓,缘由,唐柠不想探究,人家也不会告诉她。

“小弟弟,你是不会懂的,人活着哪能这么自在。”仇晴定定地盯着唐柠半晌,撩拨着卷发,微微冷笑,仰头就是一杯鸡尾酒,说不出的轻松愉快。

这样洒脱的她,看上去越发的冷艳迷人,她本就长得娇媚,这一笑,越发动人,只是这笑容不像是冲她来的,唐柠顺着她的目光扫过去,没有人,怕是她多心,只是仇晴的角度,实在是古怪。

“我不是小弟弟。”唐柠眼睑微垂,抬眸时二话不说夺过她的酒瓶,板着脸,“喝酒伤身,你悠着点,当心醉醺醺的,在这闹出笑话来,若是你发酒疯,我可是不管的。”

“成成成,我怕你还不成,小小年纪就像个糟老头,真无趣。”懒洋洋地换个姿势,做出投降的姿势,连连求饶,俏皮又可爱,将她身上的精英味道彻底冲淡。

“这样省的我花心思应付他,他这个草包,没什么可担心的,翻不出什么花来。”仇晴是真的不在乎,她只是想要一个名义上的丈夫,相敬如宾正中她下怀。

她性格泼辣,是个说一不二的,哥哥催来催去,生怕她会抢夺,她纯粹是嫌麻烦,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不抢她不夺,上头的哥哥就不会将劲使到她这。

一个个的,这么短视,没什么出息,有本事就白手起家,没本事就滚蛋,一个个的盯着块腐肉,她一时无语,大厦将倾,她没兴趣插进去,这是二十一世纪,不是封建社会,可公司元老什么的,歧视女性,一个个的鼻孔朝天,真是可笑。

没心思争夺来争夺去,她若是想,她可以建立完全不亚于仇家的商业帝国,她是个野心勃勃的女人。

没有什么能阻挡她的步伐,家族不能爱情也不能,她根本就没想过什么相濡以沫,她根本就没有想过什么天长地久,她的性格中没有柔软的部分,她的心早在母亲纵身一跃的时候化作顽石。这个家族不值得她付出,不值得她效忠,冷漠没有半点人情味。

未婚妻将他贬得一无是处,楚肖一无所知。

唐柠深深凝望她,暗道可惜,楚肖这个浪荡子弟,实在配不上她。

只是两个人根本就不在一个频道上,一个是游戏人间的小屁孩,一个是驰骋商场的女强人,试想一个满脑袋跑车,一个满脑的财经消息,怎么聊一块去。

“人不要太铁齿,小心阴沟翻船。”唐柠试图抢救一下,只是她的言语实在是单薄无力。

“有你这么说话的么,你个混蛋,嘘,帮我个忙。”眼波流转,卷发缠绕在指尖,乌发雪肤,半遮半掩的酥胸,直叫人心生涟漪,只是这个人绝对不会是唐柠。

红色短裙,领口宽大,饱满酥胸若隐若现,不必刻意,就可以品尝视觉盛宴,卷发俏皮又性感,唐柠取过风衣披在仇晴的身上,“你的忙,我肯定不会推脱,只是不必对我使美人计。我是男人,我没什么损失,可这酒吧,猥琐男遍地是,你小心点,你这样打扮,不像个良家少女,容易被揩油。”

唐柠对这美景,全然免疫,口干舌燥不存在的,她有的她也有,现在么,她没有的,唐柠也有。

这么个火辣辣的美人,动作撩人,衣衫暴露,招惹来的目光和正直是半点不搭边。

“小心!”仇晴忍不住尖叫,一时间四面八方的目光投射到这个小角落。

唐柠眼神微微一凛,轻抿唇,电光火石之间,一个转身躲过砸过来的拳头。

楚肖突然发难,一拳打向唐柠,没有半点手软的意思,一时落空,只当是唐柠运道不错。

是个男人就不能忍,未婚妻公然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有说有笑的,是不是以为他是个死人,是不是以为他是个摆设,士可忍孰不可忍。

楚肖的眼神骤然转冷,他笑起来时有个小小的酒窝,是个爽朗酷帅的大男孩,但眉毛倒竖时,格外的凶狠像是一匹饿狼,带着戾气。这么多年,不是白出来混的,别的本事没有,打架斗殴,妥妥的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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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暧昧即原罪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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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逞凶好斗,自认打遍同龄无敌手,当然练家子除外,教训个不知道什么地方冒出来的男人,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不过是个文文弱弱的男人,没有半点威慑力,他分分钟就能将他揍得满地找牙。

“楚肖,适可而止,你不要太过分。”怕,当然是怕的,楚肖无害又愚蠢,现在么,愚蠢是真,他的暴怒和无害半点不搭边,挥出去的拳头带风,力道绝对不是盖的,她没想过牵扯个旁观者进来,这对别人不公平。

电光火石之间,仇晴冲出来,拦截在两人之间,楚肖挥出去的拳头正对她的鼻梁,这若是砸下去的,怕是坚挺的鼻梁不复存在。

楚肖两眼通红,青筋暴起,微微癫狂,恨不得揍得唐柠不能自理,他根本就没想到未婚妻会冲出来,他的字典里,没有打女人,可这么短的时间根本就收不回力道,他的脸蛋狰狞又无可奈何。

实在没有风度,这拳头若是砸下来,不堪设想,虽然麻烦是仇晴捣鼓出来的,可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没有半点犹豫冲出来,唐柠是佩服的。

眨眼冲上来,硬生生截住楚肖的拳头,头也没回,“边上去,当心,不要叫自己受伤。”

控制住楚肖,只是一晃神的功夫,楚肖自然是不肯罢休,人在盛怒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适可而止,找上来找虐的,唐柠没有心软过,来单挑,就得有失败的觉悟。

楚肖微怔,这个人就像个黑洞,他的拳头像是团棉花,使不上劲的感觉,实在是别扭难受,被控制被制服,没有半点抵挡的能力,被踹翻,倒在地上的时候,他双目微微呆滞,到底是他浪得虚名,还是这个人是个怪物,怎么会这么强。落在唐柠身上的眼神,保持不到十秒的友好就转为暴怒,生不出半点惺惺相惜的情绪。

唐柠只是微微皱眉,像是不耐烦似的,眼神淡淡的,恰恰是她的冷淡戳中楚肖的痛处,他这么个八尺男儿,这么狼狈又可怜,摔在地上,肉体的疼痛在其次,这来自心灵的暴击,叫他难堪又难受。

他的八块腹肌不是假的,他的力道不是假的,他的光辉事迹不是虚的,可他现在怎么这么可怜。

“亲爱的,你疼不疼,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给你吹吹。”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她单知道楚肖是个能打能扛的,不知道斯斯文文的徐喆,愣是能不费吹灰之力撂倒这个混世大魔王,也是厉害的。

仇晴对唐柠俏皮眨眼,与唐柠十指交握,凑上来,亲热地问候,彻底视楚肖为无物,像是根本就没瞧见他似的。

没等唐柠感受一下白皙的肌肤是多么的柔嫩,倒在地上的楚肖就一个鲤鱼打滚蹦起来,眼神凶恶,势要和唐柠决一死战的架势。

唐柠没有半句废话,敢挑衅她就敢打,制服楚肖不费吹灰之力,当然是假的,她的招式在,可她的本事大不如前。

宅男的身体,体弱易推倒,她现在是个职业玩家,相较身体素质,她在手指灵活性上下的功夫更足,这么一来,她只是勉勉强强的四块腹肌。

撂倒楚肖看似简单,可抽疼的五指告诉她,事情没这么简单,当然她现在是不能揉的,揉就是示弱,她不想被纠缠不放。

“亲爱的,你真厉害。”仇晴巧笑倩兮,媚眼如丝,像是在倾诉着千言万语,像是在倾诉着满腔的崇拜。一边白嫩的手指有意无意地勾唐柠的掌心,一边亲亲蜜蜜地谈话,像是亲密无间的爱人。凑上来,在唐柠的脸蛋上留下一个香吻,红色的口红印留在两颊。

她说的帮忙,原来就是撇清和楚肖的关系,可这关系怎么可能撇清,这婚事结的,这夫妻是做的。

现在这么一来,非但不能叫楚肖知道什么叫保持距离,恰恰相反,怕是会被不按常理出牌的仇晴吸引。

楚肖就是个大男孩,没长大,处在叛逆期的尾巴,怕是会适得其反,不这么来一下,他没准没什么,可这么一来旺盛的好奇心和好胜欲会被彻底挑起来。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仇晴的笑容越来越明媚,楚肖的眼神越来越恼怒,未婚夫妻斗法,她就像是个炮灰,随时可能灰飞烟灭。

怕她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来,唐柠抓住她的手腕,不叫她胡来,没见有人的眼睛在喷火么,她这是在玩火啊,摔。

楚肖一不眼瞎,他当然没有遗漏两人秀恩爱秀甜蜜的全过程,二来,他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主,不知道什么地方冒出来的火,烧得他心头一阵阵的难受。

英俊的面孔瞬间扭曲,顶着涨红的脸蛋,楚肖掩饰不住满满的愤怒,“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羞耻,你是个有未婚夫的女人,你这么勾三搭四的,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你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

未婚妻和个陌生男人,不,是一个眼熟的男人相谈甚欢你侬我侬的,站着的楚肖快要将衬衫的撕裂!

暴怒的神色没有褪,可怕的低气压越来越强,一眼就知道不是好惹的,朋友什么的,根本就不敢凑上来。

谁知道会不会触霉头,谁人不知道他是个混世魔王,六亲不认,怒起来的时候,谁知道会不会被当成出气筒,虽然楚肖没这么无理取闹过,可狐朋狗友们下意识就是这么觉着。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这双标能力,可好笑。”仇晴柔柔一笑,抚平冷漠,说不出的娇美,叫楚肖微微出神,就这样被惊艳到。

只是仇晴虽然神态柔和,可说出来的话,可就没这么温柔,“你这未免管得有点宽泛,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只是形婚,你有你的恋人,我有我的恋人。你不干涉我,我不干涉你,这很公平。”说罢,眼神落在唐柠身上就没有收回去的意思。

“你,你实在不知羞耻!”楚肖一时又惊又怒,收紧拳头,像是一张绷紧的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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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暧昧即原罪12

“达令,我们走。”仇晴依偎在唐柠的身边扬长而去,连个眼睛的余光都没有留给楚肖。

“没必要将就,你是个好女孩,不该和他混在一块,不该这么草率。”

唐柠其实不大能接受仇晴的做法,这到底的结婚还是结仇,瞧楚肖被揍的可怜样,咳咳,这不怪她,谁叫楚肖不长眼,愣是不服软,冲过来和她硬碰硬。

“好女孩,你是第一个怕也是最后一个。仇晴嘴角一勾,眼神平淡无波,一点也看不出她刚刚坑过自己的未婚夫。

闭口不谈草率不草率的问题,联姻是躲不过的,楚肖不是个歪瓜裂枣,又不担心什么感情上的牵扯,没有比他合适的人,或许将来会出现,只是她没有时间等待,老姑娘可不值钱。

她合拢风衣,包裹得严严实实,将冰肌雪肤玲珑身段掩藏起来,日常生活中这样暴露的装束,不受她的青睐。

支棱着脑袋,目光落在道路两旁的行道树上,车平稳前行,将微醺的仇晴送到家,唐柠跳上出租车走人。

生活按部就班,如果说非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她这个小主播变成大主播,应粉丝的要求,在直播平台上露脸。

蛋糕店遍地开花,合作双赢,唐柠对这个是格外的重视,拳头和生活品质,同样不可或缺,没有武力,谁知道会不会有挨打的时候,没有谋生技能,谁知道会不会有饿死的一天。

一个背到滚瓜烂熟的电话,叮铃铃乱响,按按手指头,摁掉静音和拉黑,她选择静音,这么个讨嫌的女人,不叫她着急,她心里头过不去,难受。

任劳任怨,随叫随到,做个男备胎,不,做个提款机,徐喆甘之如饴,换做唐柠,她又没发神经,上赶着找虐,她不傻。

一颗心扑通扑通的,叫她难受,她又不能做个跟踪狂,只是这么一颗不受她把控的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

当然不是没试过和宋曼曼接触,帽子口罩假发全副武装,伪装无疑是满分的,擦肩而过,宋曼曼没有回过头。

伪装是是成功的,可惜,该心动的时候还是会心动,根本就不受她的控,这么来个五六次,没有半点改变,她就不折磨自己,要么就是心跳的频率没有变,要么就是现在不是合适的时候。

无论怎样,唐柠现在就是不想接电话,她对宋曼曼这个女人没有半点好感,半点谈话的兴致也谈不起来,对个讨厌的女人神魂颠倒,脑袋变成一团浆糊,这个感觉实在是太不爽。

怕是不怕的,只是故意叫个厌恶的女人晃悠来晃悠去,唐柠也是不愿意的,她又不是个爱找虐的。

梳洗完,忙碌起来,她现在是个忙人,宋曼曼的骚扰,她视而不见,虽然接到电话的一瞬间,她有种接电话的冲动。

到店的时候,掏出手机,我的个乖乖,宋曼曼的矜持在什么地方,这么多个电话,一条又一条的短信,她甚至懒得点下去。

大意不过是你为什么不打电话,你为什么不理我,你为什么对我视而不见,翻来覆去,一个意思。

之前不知道是哪只鬼,溜得比兔子还快,现在又这么急切地找她,不是打脸是什么,唐柠似笑非笑地盯着橱窗,没有回话的意思。

她对宋曼曼是全然的冷漠,若不是心不受控,宋曼曼未必能给她发短信,毕竟她不是个白莲花,她对宋曼曼的人品表示怀疑。

依偎在楚肖怀中,笑容纯真自然,满满的幸福挡也挡不住,她美丽又大方,她有心爱的男友,她有可爱的宝宝,她不缺钱是个小富婆,宋曼曼是这么的幸福,真叫人羡慕。

谁会知道她的不堪,毕竟徐喆死在黑夜,一个电话,一场车祸,彻底葬送年轻的生命。

虽然宋曼曼没有谋杀徐喆,他的死亡是个巧合,谁也不会想到一个平凡的夜晚,一辆火车会失控。

只是若不是宋曼曼,悲剧不会上演,只是若不是宋曼曼,徐喆不会穷困潦倒不会借酒消愁。

工作,唐柠没有半点懈怠,孤家寡人不想做饭,晚饭不在家解决。

二老住在独栋小别墅,绿化程度高,社区活动丰富,离商圈有点距离,可离公交站不远,离唐柠住的不远,十五分钟就能到。

若不是怕赚钱的速度,吓到二老,唐柠会选择全额付款,现在么十年的房贷,二老惴惴不安,若不是唐柠交代出和她和仇晴合作的事,二老根本就不敢住进来。

唐柠来蹭饭,徐母自然是关怀备至,满脸的温柔,难得家庭小聚,菜肯定不能只是简简单单的三菜一汤。

当着徐母的面,徐父笑容灿烂,徐母一走,她他就是一个白眼,“赶紧走,不要打搅我和你妈的生活,你这么大的人,怎么没断奶。”

“我就乐意做个电灯泡,妈,没嫌弃我,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呼来喝去。”唐柠怼回去,笑容有点欠揍,深谙怼完就跑的道理,走进厨房,又是择菜又是切肉又是刮鱼鳞,又乖又懂事。

笨手笨脚的徐父早就被限制进厨房,老婆对着儿子笑容灿烂,他只能咬牙,暗暗恼火。

唐柠是识趣的,他只是来蹭个饭,当电灯泡,不必要,她爱惜自己的生命,说实在的,有点担心,一言不合徐父就上来单挑,虽然她不怕输。

家门口一个白衣飘飘的女人,在这个黑漆漆的夜晚,微微有点渗人,像只女鬼。

当然唐柠是不怕的,若说鬼,她就是,她的视力和记忆不俗,一眼就能将白衣女人和宋曼曼对上,当然这蠢蠢欲动的心,恰恰验证她的猜想。

大半夜的不睡觉,来堵门,实在是稀奇,微微摇头,没有躲闪的意思,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何况这是她租的房,她有什么可心虚,要心虚也该是宋曼曼。

“你为什么躲着我,不接我的电话,不回我的短信。”宋曼曼泫然欲泣,低头露出雪白的脖颈,说实在的不长。只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唐柠这个角度,望过去,就见她的脖颈又修长又可爱,人又柔弱又美丽,不由自主生出怜惜的情绪。

第120章 暧昧即原罪13

虽然已经成为人妇,可经过精心打扮的宋曼曼,依旧是清丽绝伦,宛若一朵雨后春荷,纯净又美丽,暗恋的人原来是这样的,这个滤镜实在是牛。

事实上,宋曼曼拾掇拾掇也仅仅只是小美女一个,和绝世美女完全不搭边。

腿短,腰粗,胸小,屁股瘪,清汤寡水,没有半点看头,这个身材,这个容貌,和唐柠本来的面容完全没有可比性。

可就这样的,偏叫唐柠的心乱成麻,难怪徐喆会妥协,这个心动,实在是不受人的把控,宋曼曼的一颦一笑自带美颜,美的像是画中人,这个感觉不是理智能压下去的。

“你,你怎么能对我视而不见。”宋曼曼试图平息怒火,可到底是余怒未消,不由带出两分的怒火。

“我是真不知道,小偷盯准我,我还没补办卡。”无奈的话语,没有半点古怪,差点唐柠就被自己的谎言欺骗过去,她的演技,对付这么个自大狂妄的女人,绰绰有余。

宋曼曼一时沉默,白嫩的瓜子脸微微泛红,“是不是你故意报复我,故意告诉楚家我和你的事。”一双杏眸含羞带怒,嫣红的唇因为羞恼染上淡淡的苍白。

咦,宋曼曼是倒大霉不成,谁能叫她这么惊慌失措,真想给个大拇指,只是一倒霉就甩锅给她,唐柠就有点不高兴,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你知道的,我和你是不可能的,我现在和楚肖有宝宝,我不可能和你在一块,我只是想要幸福,怎么就这么难。”虽然眼神喷火,可流露出来的苦涩和倔强,无辜清纯,是她的长相,妖艳贱货方是她的本质。

装模作样,唐柠有点懒得敷衍,眼睛是心灵的窗,宋曼曼的无辜清纯,只是流于表面,无比的浮夸,演技这东西,真的是依赖天赋。

她的惺惺作态,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的唐柠,一眼就能看出个大概,也是,她怕是人为徐喆没有她不行,没有她就会死,不自觉地会放松,这一松懈,破绽就越发的显眼。

“我,我知道。我对你不敢有半点非分之想。”我只想叫你万劫不复,唐柠悠悠地在心头暗叹,握紧拳头,昏暗中,宋曼曼没瞧出她的忍耐,“虽然我没什么本事,可为你赴汤蹈火,我义不容辞。”

义不容辞,不存在的,宋曼曼就是个虚伪的女人,迟早要玩完,待她平复平复心头的爱慕,这份古怪的怜爱,叫她差点没溃不成军,实在是威力大到爆炸。

站在这,宋曼曼可怜又无辜,她就人不知想给她钱花,给她花钱,给宋曼曼花钱,这个涌上心头的想法实在是震惊到唐柠,她会想给宋曼曼花钱,果然是脑袋进水。

“曼曼,楚肖的未婚妻,不是你,难道你还要执迷不悟,他不是适合你的人。”破罐破摔,钱,她是不会给的,她赚来的钱,是做慈善的,是保障二老后半生的,可和宋曼曼没有半点关系。

心在发烧,大脑勉勉强强是冷静的,头昏脑涨绞尽脑汁,找出个不是主意的主意。

这爱怜可以无限度的放大,恶心到宋曼曼,她就是成功的,她这么自视甚高,一个“没房没车没钱没正经工作”的男人,怎么可能会青睐唐柠。

“你当我没来过就可以,我和你是不可能的,没有爱的婚姻,只是坟墓,我会等楚肖的。”这个时候,宋曼曼不忘装无辜,悠悠叹息,黯然又惆怅。

偷换概念,没有爱情的婚姻是坟墓,亵渎婚姻的她是什么,当地下情人的她是什么,盗墓者么。

宋曼曼这么哀伤,换做往日的徐喆肯定是嘘寒问暖一番,换做唐柠怎么孟浪怎么来。

“我,我……”两眼放光,冲上去,像是想搂住宋曼曼,当然她使出来的只是蹩脚的动作,她若是躲不过去,可就没什么意思。

“不是你,我就知道不会是你,你就当我没来过。”宋曼曼强忍不适,这个孟浪的男人根本就不是她认识的人,“我喜欢楚肖,我只喜欢楚肖,你不要做什么小动作,我和你说没有未来的。没有我,你也会遇到你心仪的女孩。”

心仪的女孩难道不该是更好的女孩的,这个世界上比宋曼曼来得黑心黑肝的女孩,想来是没几个,徐喆可怜,一遇就遇上一个人渣中的战斗机。

什么叫人渣中的战斗机,就是渣你的时候,没有半点的悔改,笑容依旧灿烂,心情依旧愉悦。

“可是……我喜欢你,我为你付出这么多,你就没有一点点的感动么,我虽然不是什么富一代,可我会努力为你创造好的生活条件。”唐柠深情地凝视宋曼曼,不必演,只要尊崇内心的想法,她就可以这么深情款款,虽然她的心是不乐意的,被人的感情支配的过程,实在是有点痛苦。

“就你,一个牛郎,傍富婆的,我嫌……”宋曼曼轻轻嘀咕,拧着眉头,不自觉地流露出轻蔑的情绪,话里话外是对牛郎这个职业的蔑视。

一阵青一阵白的脸蛋,压制住辩解的欲望,只是苦笑,一时有点颓废,眸色暗沉地盯着宋曼曼,“你走,赶紧走,不走的话,我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

“我不走,你到底什么意思。”宋曼曼不以为然,这个男人就是怂,没什么可怕的,“我没干对不起你的事,咳咳……”

唐柠的速度超出宋曼曼的想象,话语未落,唐柠就冲上去,两眼通红,额头青筋冒起来,捏住宋曼曼的下巴,力道不小,宋曼曼吓得微微哆嗦,她有点害怕,又有点惶恐,早知道她就不该来,狗急跳墙,惹怒这个男人,她有点害怕。

唐柠只是吓吓人,没想将宋曼曼揍一顿,这颗破心脏在作祟,若是她敢揍人,她肯定会活活被痛死,宋曼曼就是它的神似的,连唐柠给个威胁都舍不得,若不是心绞痛,唐柠不会这么快松手,虽然现在她威慑宋曼曼的目的已经达到。

第121章 暧昧即原罪14

唐柠只是试图警告宋曼曼,就遭受这么猛烈的报复,她只是轻轻一捏,没有怎么用力,就这么疼。

“不喜欢,就不要来招惹我。”唐柠冷冰冰的,心绞痛,叫她脸惨白惨白的,大晚上的怪吓人的。

一劳永逸的办法,无非是吓坏宋曼曼,她就不敢来找麻烦,唐柠就不必这么难受,这颗心,一直乱来,实在是太糟心。

“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宋曼曼又委屈又难过,她什么时候遭过罪,微疼的下巴,叫她恼火,只是她习惯性地摆出委屈落寞的模样。

她的惺惺作态,早就被唐柠看穿,只是心绞痛,叫她说不出的难受,束手束脚的,真叫人憋屈。

“我为什么不能,大晚上的出现在陌生男人的家门口,我是不是可以……”唐柠故意露出色眯眯的模样,慢吞吞地逼近,她不想和宋曼曼牵扯上关系,何必装英俊潇洒,她巴不得吓走宋曼曼。

“你想也不要想,你怎么就这么……我真是认错你。”宋曼曼说不出的憋屈难受,她不喜欢被这么粗暴的对待,徐喆实在是太粗鲁。

“你什么时候认清过我,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的金主要来,你要在这站到什么时候?不怕到时候你和我这个下等人在一块的消息被捅出去。”唐柠坏坏地笑,这颗不中用的心,痛就痛,她能忍,不能忍就咬牙忍,这个疼痛只是心理上的和身体应该没什关系。

轻飘飘不正经的话语,叫宋曼曼微微一滞,抿抿唇,“我没有看不起你,你对我的关照无微不至,我自然是感激不尽的。可是感激不是爱情。”

说到动情处,微微哽咽,委屈可怜一如当初鲜嫩的小学妹,清纯的小雏菊,可惜会这么想的只是这颗破心脏,唐柠想,这就是朵怒放的黑莲花,莲花清纯的模样,掩饰不住她的黑。

“你现在能想通,不爱我,我真的很开心,我一直当你是哥哥。”擦擦眼角的泪珠,柔柔的眼神,落在唐柠的身上,唐柠不理不睬没关系,她就唱独角戏,这眼神这动作,虽然不怎么到位,一看就知道是个生手,可到底是流畅的。

只是这么一来难受的就是唐柠,一边是隔夜饭差点吐出来,一边是好甜好甜,唐柠只能面无表情,她怕一不小心就面目狰狞。

实在是太难受,这颗心能不能安分点,不要像蜜蜂遇见花似的,屁颠屁颠凑过去,压根就不管这朵是不是臭的,这朵花是不是有毒的,这朵花是不是被采过的。

“你若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认你做干哥哥么。”唐柠不搭理,宋曼曼没有冷场,梨花带雨的模样,惹人怜。

“可以,你不怕丢人现眼的话,尽管认,你这么个妹妹走出去,真是给我长脸,没准我的金主会大方点。”唐柠嬉皮笑脸,没个正行,豁出去。

宋曼曼微微一僵,本就称不上绝色的脸蛋,一时变得像车祸现场,太丑陋,真是叫人辣眼睛。

“徐喆哥,你知道我多内疚么,如果不是我……”宋曼曼一时语噎,唐柠老是不接话,一脸的冷漠,一脸的不在意,叫她无比的尴尬,没法下台。

搭戏的不配合,这个主演,可怎么演下去,当然她是半点不在意,宋曼曼怎么尴尬的。

“我早知道,当初就该拦着你的,不管你是做什么,你永远是我的徐喆哥。”

“你缺钱,你可以和我说,我们青梅竹马,虽然当不成恋人,可是可以做兄妹。”

“我只是担心你,中年富婆,不是什么好对付的……”

宋曼曼的变脸的水平,虽然拙劣,可当真是有趣,净当人是傻瓜,一来就是兴师问罪的做派,现在又是示弱又是哥哥乱叫,这么生硬,亏她满脸的理所应当,真叫人想翻白眼。

一遍又一遍地陈述她的不容易,她的不忍,不忍什么,不忍徐喆堕落呗,对此唐柠只想表示没有宋曼曼的生活,天是这么蓝,水是这么清,她这么念念叨叨,唐柠头脑中,两种截然相反的思想做斗争,她愣是忍下来,恶心就恶心,没准恶心着恶心着就习惯,就不怕宋曼曼整什么幺蛾子。

在痛死和憋屈死,她义无反顾选择痛死,同样是死,憋屈死多不光荣,不体面的死去不说,没准将来时不时有人说,这个蠢货,活该蠢死。

可不是,给别人养老婆,给别人养儿子,被戴绿帽,这么欢喜,可不是古今第一大傻瓜么。

“这是十万块,密码是我的生日,我知道你现在不高兴,可你不能和自己过不去,傍个中年女人不是长久之计,你是个有才华的,没准将来你能实现你的梦想,在全国各地搞连锁店铺。”一碗励志“毒鸡汤”不要钱地端过来,两眼亮晶晶,笃定的模样,仿佛徐喆就是下一个食品界的大佬,虽然唐柠不吃这套,可直男绝对对女神的这套,没有半点免疫力,问唐柠怎么知道的,她也不想知道,只是谁叫这个破心脏,无比的强悍,时不时地找存在感。

连锁店铺,根本就不是徐喆的夙愿,如果是的话,唐柠愁什么,怕是笑也笑醒,金钱,事业,对唐柠来说是可以看得见摸得着的,没什么可怕,怕就怕在虚无缥缈的感情上。

生活的乐趣,她真想磨磨后槽牙,好生气,可是还是要笑,她也很绝望,心里头吐糟的技能,她是越发的熟练,宋曼曼在这剖白内心,她在原地开小差,当宋曼曼的话是耳边风,一心二用,吐糟得别提多欢快。

这个世界上奇葩年年见,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不痛不痒的“真情流露”,想打动唐柠,做她的春秋大梦去,没有实际行动,光是两滴猫尿,光是三言两语,就想抚平创伤,就想没有半点遗憾,怎么可能有这么便宜的事。

唐柠一点也不想知道宋曼曼的假忏悔,一点也不想见她拙劣的演技,又想不付出,又想地好处,这么美滋滋的事,她也想,可关键这个世界上谁也不是傻瓜,嗯,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另当别论。

第122章 暧昧即原罪15

“这钱就当我借你的,你不要有什么负担。”宋曼曼善解人意,一双水灵灵的美眸蕴着水雾,满眼的无措。

她会有什么负担,该有负担的,不该是宋曼曼么,雁过拔毛,对待备胎,恨不能家底掏空,现在装什么大方,装什么阔绰,唐柠不稀罕这点钱。

十万块,不过是个一个包的价,送出无数个包,就这么点回礼,宋曼曼的钱可真值钱,她的生日,唐柠根本就不屑去翻,这钱自然不会收,永远不会有和解的一天。

“负担,不至于。”唐柠清清嗓,正准备说下去。

误以为不计前嫌,宋曼曼的笑容宛若风中初绽的小雏菊,掩饰不住欢喜,“你和我不是外人。”

宋曼曼的笑容纯真优雅,无辜的像个天使,可落在唐柠的眼中就是恶寒。

这个烂大街的吊备胎招数,早就不好使,没有感动,只是纯粹的牙疼,叫她完全没法高看宋曼曼。

“这钱,我不收,我会有什么负担。”唐柠打破宋曼曼的欢喜,冷冷地张口,“我不缺钱,我也没有你这个妹妹。”

说实在的她无比期待楚肖能蹦出来,带走这个人蠢不自知,一心以为自己是维纳斯的蠢货,她有点扛不住。

她有点牙疼,可这心甜滋滋的,真是一颗愚蠢的心,若只是徐喆的本能,她没什么话可说,情比金坚,可若是徐喆的思维尚在,徐喆也是个蠢的,活该被人骗,唐柠现在不舒坦,一边和破心脏作斗争,一边谨防严守。唐柠默念宋曼曼是个女骗子,宋曼曼是个女骗子,心猛的痛起来。

“我……”宋曼曼傻在原地,捏着银行卡不知所措,到底是原谅还是不原谅。

唐柠掏出钥匙,开门进屋关门,一气呵成,不顾宋曼曼的怔愣。

透过猫眼,果见宋曼曼微微扭曲的面容,瘫软在沙发上,说不出的疲惫,暧昧攻势,真不是你想挡就能挡。

不喜欢就不喜欢,这么惺惺作态,难不成是想吊着徐喆,或者说是封口费。

原谅她,她的封口费没这么廉价,她又不是徐喆,女神说什么是什么,女神放个屁怕也是香的。

宋曼曼不厌其烦,执着地按门铃,叮咚叮咚的,怪恼人的,唐柠一个电话call给邻居。

“大半夜的,叫不叫人睡觉。”邻居顶着鸡窝头,扯着破锣嗓,成功吓走宋曼曼这个玻璃心,欢欢喜喜来蹭唐柠的夜宵。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宋曼曼为什么来,为什么兴师问罪,不必侦探操劳,唐柠隔天晚上就跑到仇晴家。

倚在沙发上,睡裙仅仅遮住膝盖,一双美腿又细又长,又白又嫩。

“你是个有家室的人,怎么就这么不讲究,我可是个男人,难保不会变成饿狼。”唐柠故作邪魅,轻佻地勾起她的下巴,见她无动于衷,懒洋洋地坐回去。

“你就是个属羊的,羊可不吃肉,我可不怕你。”她挑眉一笑,半点不怕引狼入室,撩撩长卷发,睡眼惺忪,没有半点惶恐,真是不当唐柠是男人。

唐柠又不是真的男人,谈何占仇晴的便宜,她有的,她又不是没有,她不在意,唐柠自然也不在意。

“有话就直说,何必这么婆婆妈妈的。”仇晴眼眸一转,走到唐柠身边,漫不经心地说,懒懒地翻着财经杂志。

唐柠半点不含糊,张口就来,“宋曼曼大半夜的来找我哭诉,你知道楚家有什么爆炸新闻么?”

仇晴忍不住偷笑,指甲上的大红色和饱满的红唇相得益彰,“不是我,我可没这本事,我也没这闲工夫,我和楚肖只是形婚,只是走个过场,他和谁在一起,他和谁生儿育女,和我没关系。”

“这么说是楚家的破烂事,可不是早就知道她宋曼曼的存在么,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这个时候修理宋曼曼,是不是有点晚。”震惊倒在其次,若事实果真是这样,是不是有点晚,生米煮成熟饭,生出来的宝宝,又不能回炉重造。

她无奈摊手,“咬人的狗不叫,楚家的人,一个个的全是人精,只是这楚伯母偶尔脑袋不好使,现在这个时候发难,不过是马后炮。”真是苦恼,她只想形婚,不想假戏真做,净找麻烦事,烦躁,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支棱着下巴琢磨着是不是该练练防身术。

楚家对宋曼曼的反感是无法消磨的,谁叫宋曼曼是个心机婊,一边花徐喆的钱,一边和楚肖打得火热,又想成为楚太太,又想不慕荣华富贵,又想奢侈品成堆,实在太贪心。

不必栽赃,不必陷害,只要戳破真相,宋曼曼就无路可走,她一贯是走清纯无辜的路线,现在么,市侩拜金又自作小聪明的丑态,没有半点遮掩,摊在楚肖这,吵架冷战,关系自然岌岌可危。

只是想到可怜的备胎,她不免怜悯地盯着唐柠,“好马不吃回头草,这个女人,实在是个祸害,你可真不能一头栽进去,栽进去,对外就别说我们认识。”

微微一愣,反应过来,怕是在怜悯她,唐柠忍不住发出浅浅的叹息,“我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我没那么傻,她不值得我掏心掏肺。”

她当然不可能将尴尬的状况说出口,对宋曼曼又是恶心又是痴恋,这个心底深处的斗争,叫她进退两难做事束手束脚。她倒是想快刀斩乱麻,可问题是这真不是她想斩就能斩的。

“我这有个东西,本来以为你会感兴趣,现在想想没这个必要。”无疑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这个东西,实在是有点扎心。

“如果和宋曼曼有关的话,我想看看。”瞥见她的惊讶,唐柠下意识地解释一通,“就当是叫我彻底死心。”

青涩的少女依偎在少年的肩头,和少年手拉手,和少年脸贴脸,这个少女,化成灰唐柠也认得,稚嫩版的宋曼曼。

搜罗徐喆的记忆愣是没有这个人,一目十行,资料扫个大概,高中的恋爱对象,本就是偷偷摸摸的,又不同校,隐瞒是再简单不过的事,这个青涩的故事,以各奔东西做结。

前男友回国,继承家业,对宋曼曼念念不忘,现在正在穷追不舍,虽然没答应,可这邀约不缺席不拒绝,这礼物不推拒,小火苗有燎原的架势,只是矜持着,没有给个准话,这是她一贯的伎俩。

楚肖忙,忙订婚,忙结婚,顾不上她,这头上绿油油的,依旧美滋滋地笑,真是个傻瓜。

第123章 暧昧即原罪16

徐喆的地位,直线下降,备胎如果排排站的话,只能排老二,唐柠不想掺和,真掺和进去,不过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你这眼光实在是差强人意。”仇晴读报纸的时候,不忘调侃唐柠,同情谈不上,真要说的话,多是幸灾乐祸。

“我这根本就是眼瞎。”酸酸涩涩的,谈不上舒服,唐柠忍不住苦笑,这别扭的感觉,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这颗心一见宋曼曼就扑通扑通乱来,消息美照,没一个是能扛得住,唯一庆幸的是,她的思想不会被读取。

“城东的店铺效益怎么样,是不是可以加快进驻的速度,时间就是金钱。”状似不经意地说起合作的项目,试图缓解尴尬的氛围。

唐柠一扫郁色,唰的就把头抬起来,精神抖擞,“没问题,这地段,这店长,不会有什么差池的。”工作,叫她精神振奋,满血复活不是问题。

只是转念一想,她这个大boss,怎么会不知道,这话题转得有点刚,只是正中她下怀,唐柠顺势说下去,无比的配合。

“小姐,楚……”

“不要挡路,我又不是贼,拦什么拦,不久以后,我会是这的男主人,你办事……”楚肖张扬似火,一路火花带闪电,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出现在客厅的时候,变作哑巴,说不出话。

楚肖一进来,一眼就瞥见两人相谈甚欢,仇晴垂着眼眸安静地依靠在沙发上,洗去妆容,素颜的她平添淡淡的柔美,两人离得这么近,不知道在说什么,这个氛围,真是该死的和谐。

见到这个,他就火大,扯扯领带,意外的,领带越扯越紧,有点勒得慌,两人直勾勾的眼神,没有半点避讳地扫过去,愣是不好意思扯,这么怂,可不是他。

他抬头挺胸,像只大公鸡,走过来,大摇大摆的,坐在左边的沙发上,公文包,顺手这么一丢,就丢在茶几上,抿抿唇,摆出臭脸,“离婚协议书,不要耍花招,赶紧签字,到时候婚礼可以随时结束。”拽得像个二百五,欠揍的模样。

唐柠走出去的时候,正巧碰见楚肖,警惕地盯着她,生怕她一言不合又是一顿胖揍,伤口早就痊愈,心灵的创伤,一时半刻是不会消失得无影无踪的。

仇晴象征性地轻哦,轻轻一笑示意佣人回避,拉住唐柠的衣摆,送佛送到西,伪装情侣,可不能再这个时候掉链子,她冷脸摆出来,对准楚肖,冷嗖嗖的眼刀,不要钱似的撒过去,“生怕外人不知道我和你是形婚,你不合作,我们就到此为止,我不是非你不可。”

虽然早就知道这个女人根本就没有半点柔软的特质,可这么轻视,楚肖这个大少爷,说不出的不爽,心头的火,顿时就蹿出来,若不是她省事不求钱不图情,他早就发飙,“没有,没有的事。”

只能憋屈地服软,当然他的憋屈只会越来越浓,因为很快的,他就被右边两人亲密的举动,煞到,这个女人,不知羞耻,睡裙这么短,动作这么亲密,这个男人道德败坏,两眼大吃冰激凌。

“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完,一式两份……”没有半点拖泥带水,潇洒的签名落在纸上。

不等人说完话,抽走离婚协议书,扭头就走,无比的高傲,只是不知道高傲个什么劲。

嘴角微微一翘,没有半点挽留楚肖的意思,陷在沙发中,懒洋洋的。

意外的,楚肖没有走,刻意在等唐柠的出现。

“曼曼是我的,你若是敢凑过去,不将你打得满地找牙,我就不姓楚。”楚肖挥舞拳头放狠话,眼神凶恶,动作到位,可以打九分,扣除的一分,是打架水准只是勉强过得去,按在地上打的事情,仿佛就发生在昨日。

“哦!”唐柠冷淡地回一个哦,算是知道。

哦是什么意思,到底是不凑近曼曼,还是怕被打得满地找牙,还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故意蔑视他,“我的兄弟是出来混的,你若是敢肖想曼曼,我非得叫你满地找牙。”

越不搭理越来劲,说的就是楚肖。

“你这是在挑战我么,你敢来我就敢上。”唐柠笑容灿烂,可瞥向楚肖的眼神,像是掺杂冰霜雪刃似的,冰冷刺骨,解袖扣,将衬衫袖子挽到手肘上,动作不紧不慢。

楚肖不敢正面怼,就只能怂,见识过铁拳,身体上的疼痛尽数消除,可心底的恐惧没有消失。他满腔的火,没有发作,只是微拧眉头,擦身而过,唯一干的发泄不满的事,不过是用力关车门。

幼稚的小鬼,就他的段数,斗得过宋曼曼的前男友才有鬼,一个嚣张跋扈的啃老族,不踢他踢谁。

宋曼曼可能和前男友复合,可能和楚肖情比金坚,不论是什么版本,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个爱情故事和唐柠无关,牵扯不到唐柠的头上。

陌生来电,一直打打打,像是催命符似的,没准是认识的人,秉着这个信念,唐柠接通电话,入耳就是婴儿的嚎啕大哭,又是个骚扰电话,拉黑。

“徐喆哥……”弱弱的嗓音传过来,痴痴地念着,仿佛没有人安慰,就会哭出来似的。事实上,电话的那头,真是说哭就哭,又幽怨又哀伤,可怜小白兔的形象跃然纸上,可惜只是大白牙的伪装,随时可能会扑上来咬一口。

唐柠忍不住一抖,抱枕差点掉地上,哭戏这么叫人心揪,准没安什么好心。

时隔一个月的时间,接到宋曼曼来电,唐柠一时有点惊悚,这个女人到底又在搞什么,不是谈恋爱么,为什么非得牵扯上她。

“徐喆哥,我……我现在只能找你……我实在是没有办法。”

隔着电话,就能知晓她的矫揉造作,差点没酸倒牙。

第124章 暧昧即原罪17

“徐磊哥,你能不能暂时收留小宝,我保证就十来天,你知道的这个城市,我没什么人可以信任,只能求你。”委屈巴巴又楚楚可怜,脱口而出的就是求人的话,没有半点拐弯抹角的意思。

我是谁,我在什么地方,宋曼曼话一出口,唐柠当场就脸黑,绿油油的草原,谁喜欢谁接盘,她又不是专业接盘侠。

小宝这个孩子,有父亲母亲,有爷爷奶奶,有外公有外婆,照顾他,可轮不到她脑袋上。

细弱的啜泣,远比嚎啕大哭,惹人怜爱,唐柠不免苦笑,这颗脆弱的小心脏,实在是经不起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

“徐喆哥,你为什么不说话。”宋曼曼微微停顿,又哭起来,她的嗓音柔和清澈,叫人舒畅,只是可惜说话的内容,说话的笃定,叫人牙酸。

“徐喆哥,你为什么不说话,当不成男女朋友,我们打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不会改变,难道我在你的心中,就没有半点地位么。”宋曼曼宛若痛斥负心汉的话语,叫唐柠微微一抖,像是吞进去一只苍蝇,想吐吐不出来,想咽又实在恶心。

宋曼曼和徐喆非亲非故,她谈恋爱的时候,视徐喆为备胎,她怀孕的时候,视徐喆为接盘侠,生完宝宝,她又甩掉徐喆这个碍事的挡箭牌,她现在又时不时地找徐喆求助,真是一言难尽。

唐柠不想和她沟通,不想叫噪音入耳,宋曼曼想欺负“老实人”,哪里来就回哪里去,慢走不送。

“徐喆哥,你不是说,永远会是我坚实的后盾,你不是说过会疼我么,为什么你现在……我只是叫你帮个小小的忙……”宋曼曼无比的委屈,一向对她百依百顺的人,怎么会变成这个模样,他是不是和新女友亲密,可以撇清两人的关系。

不,不会的,徐哥哥不会变的,肯定是仇晴这个小心眼的女人故意接她的电话,来以沉默来挖苦她。

不过是有个好出身,有个好学历,有一排的奖状,有个姣好的容貌,除却这些,她仇晴什么也不是。可就是这么个啃老的女人,抢走她的楚肖不说,现在又和徐哥哥眉来眼去。

宋曼曼这个笃定的话语,这个自信的态度,这个万年不变的啜泣,宋曼曼她可真敢,点在静音处,嘈杂消失,耳根清净,没有宋曼曼捣乱,生活可以这么的欢快,真是万万想不到。

这个以自我中心,这个以为自己是玛丽苏女主的女人,真是有毒,唐柠对宋曼曼的好感为负。

手指落在静音处,没有半点当听众的意图,唧唧歪歪叫人难受的废话,可以忽略。

调静音的唐柠,无疑是错过一场世纪好戏,绵里藏针的女人,说话夹枪带棍的,没有半点平日的软弱甜美。

仇晴这么频繁,这么恶毒,可依旧这多人喜欢她赞扬她,就连她惊鸿一瞥过的男神,提起她,忍不住竖大拇指,当然这个男神已然是过去式,粉转黑分分钟,谁叫他眼瞎。

可就就是这么个人,抢走楚肖不说,又勾搭走竹马差点叫她误以为邻居竹马是个鸭,现在叫她孤立无援的。

她粉唇微微颤,什么淑女的包袱什么温柔的伪装,她早就不知道遗忘在什么角落。

她说话笑里藏刀绵里藏针,挖苦贬损无比的卖力,只可惜这个听众只是她臆想脑补出来的,根本就不存在,她又是吼又是叫的,大半天就没有半个人应和。

没有无缘无故的委托,这个小宝,楚家是不认的,楚肖现在有个正儿八经的未婚妻,宋曼曼自然是什么地方凉快什么地方待着,楚家只是不追究,事实上蹩脚的掩饰,形同无设。

事实就在眼前,没什么可擦来擦去的,侦探事务所拿钱办事,不含糊就可以,唐柠是侦探事务所,省心省事的大主顾,不要图,不要证据,没有泼妇骂街,没有互殴的戏码,只是要不添油加醋简单的真相。

这个报酬,叫人接的心虚。

不是唐柠不想知晓细枝末节,只是不想和自己过不去,她又不爱受虐,何必叫心一次次被酸涩被疼痛被甜蜜侵蚀,心中翻江倒海,涌起一波波的浪。

踹男友的速度,这么快,唐柠也是服的,宋曼曼和楚肖彻底没戏,楚肖是个纨绔,若是加个修饰词就是个没本事的纨绔,没有话语权,结婚的承诺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兑现。

虽然楚肖和仇晴,相看两厌,婚纱照原图一个臭脸一个冰块脸,没有半点结婚的喜悦,难为修图师,又丧又冷的,修成含情脉脉的,难免“照骗”和现实有点对不上。

一个是见不得光的小三,一个是名正言顺的女朋友,何须迟疑,换做是她,楚肖淘汰没商量。只是这么容易就破碎的爱,绝对不是真爱。

唐柠一脸的嫌恶,宋曼曼是个爱情上的常胜将军,深情款款大竹马,活泼大男孩,风度翩翩大学霸,纷纷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她的容貌称不上顶尖,她的智慧称不上顶尖,偶像剧草根女主的标配。

现在不是偶像剧,偶像剧没见过给人带绿帽的女主,呼伦贝尔大草原,不是寻常人可以承受的。

出国见家长,这个进度条拉得可真快,按理说这个时候免费保姆徐喆该上线,换做唐柠,冷漠以对,小宝和她没什么干系。

只是这个学霸前男友,是个学霸不假,富二代么,唐柠在上头打个问号。两人这个时候出国,嗯,宋曼曼怕是会糟糕。

唐柠冲着镜子微微一笑,就,就像是祸国殃民的妖姬,妩媚天成,笑容中藏着危险的味道。

每次幸灾乐祸坐看好戏的时候,唐柠总会下意识地笑得妩媚动人,笑容是最佳的伪装,谁知道动人的笑容隐藏的是什么小心思。

可顶着一米八的个头,顶着短短的一圈胡须,这么笑,实在是辣眼睛。现在的身材和白斩鸡早就挂不上钩,一个妥妥的肌肉男,当然肌肉没有过分的夸张,只是恰到好处。

唐柠熟练地刮胡须,这个业务,隔天隔天的干,熟练度自然涨得快。

男人有男人的烦恼,女人有女人烦恼,唐柠是女人的时候,想过做男人,没有大姨妈造访,没有生孩子的烦恼。

可当她成为男人的时候,这个一出汗就酸臭的体质,这个不得不刮胡子的脸蛋,每个月如期造访的大姨父,这个体验感只是OK。

第125章 暧昧即原罪18

唐柠没想到宋曼曼死性不改又找上门来,沉默不是最好的拒绝么,她连话都懒得和宋曼曼说,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这就跟制造永动机是一样的,不可能的。

人可以一时傻,不可以一世傻,远离糊涂,珍爱生命,她爱做门童就做门童,她的心是肉长的,她的魂是铁做的,唐柠硬生生克制住怜惜的情绪。

紧接着唐柠就眼睁睁见宋曼曼走进楼下小公园,坐着不走,常驻在这,深秋天凉,宋曼曼瑟瑟发抖,可就是不走,这个决心这个毅力,若是放在正道上,唐柠佩服,现在么,唐柠只想上去给她个巴掌。

放过备胎不行么,她又不喜欢徐喆,她又不想回应,可麻烦事摆在眼前的时候,她又可怜巴巴凑上来,这叫什么破事,唐柠根本就不想理会。

没做亏心事,为什么躲的是她,宋曼曼这个女人大摇大摆,晃悠来又晃悠去,唐柠一脸的嫌恶,忍着当面怼的冲动,求助外援。

徐母才不是来送温柔的,可怜宋曼曼,疼惜宋曼曼,不可能的,想耍徐家,没门!不仅是今天,她要宋曼曼以后没脸找过来,往事就不追究,可未来若是妄想占徐家的便宜,休怪她翻脸不认人。

两家的情分早就消磨殆尽,宋家若是不要遮羞布,她可以打开天窗说亮话,得寸进尺可谈不上光荣。

徐家窗帘被拉开来,屋内亮堂堂的,宋曼曼抓紧小拎包,绽放甜美的笑容,连忙掏出化妆品和化妆镜,涂脂抹粉精心勾描,细细补妆。拢拢衣襟,扯扯裙摆,她对自己清纯的容貌,无比的满意,抬头挺胸,施施然,走上楼梯。

一见门被拉开,宋曼曼就扑上来,扑到一半愣愣地止住动作,一时手脚无处安放。

她没想到出现的会是魏母,她揉揉眼眶,怯生生地轻唤伯母。

徐母一向和善温柔,可尽管如此,她依旧不敢造次,这双美丽的眼睛像是能洞穿一切,叫她惴惴不安。

她可以对徐喆颐指气使,在徐母面前只敢做只小鹌鹑,她本能地退缩,徐喆喜欢她,她可以肆无忌惮,可徐伯母,她不敢笃定。

徐母长叹,对着这张衰脸,她实在是摆不出什么亲切和蔼的笑容。曼曼这个姑娘,你越是对她良善,她越是得寸进尺。

徐母不喜欢她,现在难得自家小子不糊涂,挣脱她的美人计,做母亲的,这个时候怎么能拖后腿,就是有苗头,她也得给掐掉。

不是说她歧视宋曼曼这个单身母亲,实在是这个女孩,不,这个女人的人品有待商榷,谁摊上谁倒霉。

徐母也不说让宋曼曼坐,自顾自舒舒服服地坐下去,翘起二郎腿。无论是她的这态度还是她的姿势她的眼神,流露一个意思,她对宋曼曼是没有半点好感,她就是要给宋曼曼个下马威。

半晌见宋曼曼茫然无措,徐母像是才回过什么,“坐坐坐,这么拘束,可不像你平时的模样。”本是打趣的话,徐母这么说出来,无形中流露出嘲讽的意味。

宋曼曼是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徐母皮笑肉不笑的,叫她有点慌乱。

“这不,怎么说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我正想着怎么找你,进来进来。”徐母清清嗓,端茶倒水的待客之道,忽略不计,“这小地方破旧,怕是你待不惯。”

“没有,没有的事,我怎么待不惯,我没这么娇贵的。”宋曼曼连连摇头,眼底闪过慌乱,频频回头,想拔腿就走。

寒暄来寒暄去,一度氛围无比的萧瑟,宋曼曼下意识找借口想走人,徐母可不会这么早就放人走,“不耽误你什么功夫,就是两句话,我和你唠叨唠叨。你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吧。”

“不,不是我是真忙。”宋曼曼心一抖,到底没有走。

“阿姨没求过你什么,现在,我想问问你,你有没有和我家臭小子在一起的意图。”

宋曼曼连连拒绝,“阿姨,您知道的我不可能……”

“不喜欢的话,就不要给希望。我也不是故意和你过不去,只是我家这个没出息的,现在到结婚的年龄,你不喜欢,你就不要出现,你知道的,这个孩子是个长情的。”徐母刚柔并济,试图拿下宋曼曼,她这么弱,打倒没难度。

“可是,可是我们不当夫妻,不当男友朋友,我们也是好朋友,一起长大的情分怎么能说消磨干净就消磨干净。”宋曼曼的小脸蛋呈现出一种灰败的颜色,泪眼朦胧地盯着徐母。

徐母冷淡地盯着她惊慌失措,心底没有一点波澜,不心疼,没什么可心疼的,她心疼宋曼曼,谁来心疼她的孩子,难不成他就活该被辜负么。

“曼曼,就当是你为我这个做母亲想想,你的频频出现,已经干扰到他的生活,你有爱人,你有宝宝,你就不该来找他。”徐母本就板着脸,如今嗓音一低,叫宋曼曼俏脸发白,解释的话,怎么也蹦不出来。

宋曼曼一时面红耳赤,眼神闪烁,“我……我没有……”

“钱是他挣的,他爱怎么花就怎么花,我这个做母亲的,不会去过问,可不代表我不知道。”徐母语重心长,枪口对准宋曼曼,见她只是害怕,可就是不说话,徐母突然凑近,声音压得极低,这个偌大的房间唯有宋曼曼可以听见,“适可而止,好聚好散。”

宋曼曼的脸刷的一白,眼底闪过受伤的神色,很快她又打起精神来,眼巴巴地盯着徐母,脊背挺得笔直笔直的,莹白的小脸是坚贞不屈。

可这羸弱的身躯,微颤的身躯,无时无刻不在怒刷存在感,这可怜的小模样,怕是会叫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真是个小可怜,好像她是个恶婆婆似的,徐母低头嗤之以鼻,抬头又是和善的笑。

宋曼曼不卑不亢,自以为铁骨铮铮,“伯母,对不起,我不同意你的说法,我和徐喆哥是朋友,一生一世的好朋友,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没关系,和我做朋友的不是您,是徐喆哥。”

徐母坐在沙发上,实在是被恶心到,她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支撑她说出这么厚颜无耻的话,一生一世的好友,难不成是想赖徐家一生一世。

第126章 暧昧即原罪19

不见棺材不落泪,敬酒不吃吃罚酒,宋曼曼软的不吃,她就来硬的,徐母冷冷地注视宋曼曼,许久,她突然轻笑起来,“曼曼,你张口闭口说朋友,可你当徐喆是朋友么,是,他喜欢你,难道就因为喜欢你,他就活该被你呼来喝去么,他就活该为你的奢侈品买单么,他就应该随叫随到,听候你的差遣么。”

宋曼曼不禁愕然,愕然之余是淡淡的不同意,“伯母,我敬您是长辈,可是您不能这么污蔑我呀。”

她问心无愧,话里话外流露出的没有半点羞愧,只是被误会的不满。

这叫徐母极为不满,她这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现在她的人品实在有待商榷。

“你可以不喜欢他,这事强求不来,只能说有缘无分,可你不能这么自私,我是个母亲,我不忍见他这么可怜,你若是一意孤行,可就不要怪我不念旧情。”徐母冷冷地瞪着宋曼曼,这个宋曼曼死猪不怕开水烫,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难怪臭小子得找救兵。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伯母,我没有对不起徐喆哥,我知道您不喜欢我,可是……”宋曼曼眼睛涩然,轻咬下唇,水汪汪的眼眸,盛满忧伤,泪水欲落不落,无助之余是满满的控诉,“可是这个黑锅,我是不会背的。”

徐母被宋曼曼说得一愣一愣的,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赖账赖得这么理直气壮,歪理层出不穷,她捂着胸口一时胸闷。

唐柠见宋曼曼实在过分,准备出来怼宋曼曼,是她大意,宋曼曼的德行,徐母没有见识过,招架不住,是正常的。

徐母又是摇头,又是眼神示意的,就是不想叫唐柠掺和进来,她就不信这个邪,不相信她制不住这个丫头。

徐母不说话,像是在酝酿什么,一时两人陷入僵局。

“铁的事实,不容你狡辩,我若是狠的话,信用卡账单拉一拉,不就什么都水落石出,你的车,你的包,你的衣服,谁掏的钱,难道你没有数么!不要说什么情愿不情愿,你和我家非亲非故的,我还没计较你差点叫徐喆喜当爹的事。”徐母的眼神像一根钢针,扎得宋曼曼心头慌乱不安,生出落荒而逃的念头。

“我……”宋曼曼站起来,一时头晕目眩,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她又是震惊又是忐忑。

“旧账翻起来,没意思,只是你不要得寸进尺。这么多年,我可以说是看着你长大的,没想到还是看走眼。”徐母似笑非笑,态度和友善完全不挂钩,“我本来是不该对你和颜悦色的,只是……”

宋曼曼扭扭捏捏,脸蛋苍白如纸,哀求地凝视徐母。

徐母掐掐掌心,对自己会对她产生不忍感到好笑。

“我就将话撂在这,人在做,天在看,你若是叫我为难,我不介意叫你难做人。徐家的东西不会是你的,你就不要眼巴巴凑上来。虐缘趁早做个决断,遇上你,真是倒霉。”徐母揉揉脑袋,轻蔑地看着宋曼曼,虽然宋曼曼是站着的,她是坐着的,但害怕的惶恐的还是宋曼曼。

“我,我没有……我不是个坏女孩……”宋曼曼泪流满面,无比的难堪。

“这么大的姑娘,怎么就哭哭啼啼的,不知道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徐母说完,拍拍宋曼曼的肩膀,她笑得有点残酷,无情地下逐客令,“徐家这,不欢迎你。”

“我会还钱的,您列张账单出来,我不会赖账的。”宋曼曼咬牙切齿地说。

徐母眼珠一转,一个绝妙的好主意浮现咋脑海,不撕破宋曼曼这张虚伪的皮,她就不姓徐,咳咳,她本来也不姓徐。

徐母顺势说下去,“那就谢谢你,账单回头我罗列出来给你送过去,零头什么的就给你抹去,通货膨胀什么的,我也不计较。到底是文化人,这觉悟就是不一样,不爱占人便宜,得便宜还卖乖。”

徐母完全不按套路走,还钱可不是她逼的,宋曼曼要还,她何必拦着,谁会和钱过不去,再说钱败在她身上不值,这点钱捐出去是做善事,进宋曼曼的口袋是叫她越发贪婪不知足。

“我……我现在没这么多钱,可以缓……”宋曼曼下意识哭穷,吐口而出的时候,发现徐母似笑非笑盯着她,她又羞又恼,连忙补救,“我、我的意思是说,我不会赖账的,账单您寄过来,我就是砸锅卖铁,不会占徐家半点便宜。”

“实在对不住,小宝这么小,我出来这么久,实在是不放心。”宋曼曼想走,徐母不乐意,拉住宋曼曼,想躲可没这么简单。

前言不搭后语,光是她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态度,徐母就大概知道追回钱是没戏的,满口的漂亮话,可这事,干的一点也不美丽。

徐母只觉着可笑,没有半点释放善意的意思,花钱的时候,这么不矜持,还钱的时候,这么痛苦,这么不情愿,真不知道老宋家是怎么教育出这么奇葩的闺女。

宋曼曼不是敢作敢当么,不是不占便么,她说的还钱,自己答应叫她做个有傲骨的人,现在又是这个臭德行,真叫人作呕。

当然伸过来的脸,岂有不打之理,徐母的笑容不怎么友好,说话更是直言不讳,“没关系,你没钱,小宝的爸爸是个有钱人。不过你花钱这么大手大脚的,这么会败家,可得小心点,你直达的,这越是有钱的人越是抠门。”

徐母的狠话,真不像只是说说就过去的模样,虽然她说话的时候,在笑,这个笑容衬得她美丽又可亲。

宋曼曼被说得摇摇欲坠,想要张嘴反驳,可不知道该说什么,内心充斥的是难堪,眼眸被水雾彻底占领。

当恶人真不错,对贱人就不能太温柔,不然的话,人家只会得寸进尺。

在徐母犀利的眼神中,宋曼曼被压制得说不出话来,冷汗涔涔,恍恍惚惚,不知道怎么走出徐家的门。

整个人像是被雷劈过似的,她不知道要怎么做方能挽回现在的局势,就是卖掉她,她也没钱。

和她交往的“非富即贵”,可她自诩是个不媚俗的人,礼物什么的可以收,钱是不要的,独立的女性在爱情中地位会高,毕竟这个世界上像徐喆这样的傻瓜在少数,舍得掏钱又不图什么东西。

第127章 暧昧即原罪20

“曼曼,这丫头,实在是太能来事,你见没见她嚣张的样,真想一巴掌扇上去。”徐母难得这么讨厌一个人,她戳戳唐柠的脑袋,“你不要脑袋进水,若是敢和她旧情复燃,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你舍得么,你儿子这么英俊潇洒!”唐柠又是给徐母捏肩又是个徐母捶腿,见徐母板脸,她见好就收,“当然,这归功于您,没有您的美丽动人,怎么会有我的英俊潇洒。”

“就你会说话。”没有女人不喜欢被夸赞,徐母当然不例外,唐柠这么一夸,她顿时心花怒放。

*

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这天,对宋曼曼来说,绝对是个灾难。

下不来台,倒是其次。

单身派对结束,楚肖就要结婚,可惜新娘不是他爱的人,他醉醺醺的,迷迷糊糊之际,下意识报出宋曼曼的住址,或许在他的心底深处,宋曼曼在的地方就是家。

这一路遥远,到地方之前,他就差不多清醒,酒不醉人人自醉,他苦笑着蹙眉,没有叫司机打道回府,这个时候,他无比想念宋曼曼,虽然小鬼他不喜欢,可他是真心喜欢宋曼曼的,如果不是父亲的强权,他会娶她的。

现在么,只要结束和仇晴的形婚,他依旧会娶她,给他点时间,他会长大的。

当他穿着休闲服出现在小区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深秋的夜晚凉凉的,将他的醉意彻底吹走。

小区的小保安放行的时候欲言又止,楚肖对他有恩,当初他是个愣头青的时候,犯过小错误,是楚肖为他说的情,他好心提醒楚肖上楼的时候带司机。

楚肖的司机可不光光是司机,长这么大的块头,完全临时可以做保镖,这么一来他就不会受欺负。

楚肖一头雾水,可见保安一脸的诚恳,没有回拒,虽然他自诩天不怕地不怕,不认为有什么能伤害到他。

车位被占,不知道是谁这么没素质,楚肖忍不住暴躁。

楚肖是有钥匙的人,想给个惊喜,他就没按铃,他是这的男主人,他是有备份钥匙的,示意大块头的保安就在门口守着,楚肖走进屋,愣在原地,散落的衣服,叫他眼神闪过浓浓的狠戾。

然后他走进去,昏黄的光,男女温存的动静,叫他两眼通红,一男一女,负距离接触,那个男人的脸,他是陌生的,那个女人的脸,他熟悉的,可她的妖娆妩媚是他没见过的,他根本就没法欺骗自己,这是假的。

“宋曼曼你个贱人,不知羞耻。”

慌乱的男女赶紧穿衣服,生平第一次,被戴绿帽,不知道为什么楚肖突然有大笑的冲动,穿衣不过是欲盖弥彰,房间内弥漫的味道,叫他作呕。

紧紧抿着嘴唇,他微微颤抖着,半晌无言,被围殴的时候,他没有害怕过,被兄弟背叛的时候,他没有害怕,可现在他突然生出惶恐来。

和平时的保守长裙不一样,这个时候的宋曼曼穿着大红色的超短裙,只能勉强遮掩身体,无比的火辣,和纯情不搭边。

楚肖一直以为宋曼曼是清纯的,可在这个时候,他怀疑起自己的眼光。

原来清汤寡水的装扮不适合她,她现在很美,似乎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美丽动人,她本就是个妖艳贱货,偏偏他犯贱将她捧在掌心,如果将她比作一朵花,以前的时候她是小雏菊,现在么是一朵吸保水怒放的玫瑰。

这样的她,陌生的叫他认不出来,噗嗤笑出来,在偌大的房间回荡,无比的诡秘。

“小李,进来。”谁叫他不爽,他就叫谁不爽。

大块头的小李,像一座大山,站着就威慑力十足,叫人不敢造次,楚肖指着一米八的野男人,示意小李控制住他。

“你真是好样的,宋曼曼,我自问没有对不起你,可你,你是怎么回报我的,这些年我的真心喂给你,不如喂给畜生。”楚肖一点点走过去,宋曼曼缩在沙发的一角,唯唯诺诺的,叫楚肖好笑,怎么会栽在这么个没内涵没担当的女人身上。

宋曼曼被扼住咽喉,突然呼吸不畅起来,男人和女人在体力上天生有别,楚肖又不能以常人的标准来衡量,宋曼曼想挣脱,无疑是在异想天开,她脸涨得通红通红的,只觉着越来越喘不过来。

楚肖是个混不吝的,可在她面前是只小绵羊,现在这个被刺激到两眼通红的楚肖,绝对不是她熟悉的楚肖,她真害怕就这死掉。

楚肖的气息越来越粗,呼出的粗气喷在宋曼曼的耳朵后面,喷得她不寒而栗,这个曾经亲密的举动,现在看来就像是要杀死她似的。

若不是小李单手控住白斩鸡,一手来阻止他,他怕是会叫宋曼曼命丧当场。楚肖放过宋曼曼的脖颈,捏着她的下巴,眼神暴戾,“你是第一个敢这么对我的,也是最后一个。”

“楚肖,楚肖,我可以解释的,我,我不是自愿的。”宋曼曼咽喉肿痛,眼神犹疑,“我爱你,咳咳,我只爱你。”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楚肖卸掉宋曼曼的下巴,见她疼得打滚,他没有半点的怜惜,没什么可狡辩的,他眼不瞎心也不瞎。

剧痛席卷而来,宋曼曼又疼又不敢碰,只能瑟瑟发抖。

“小李,放心,我有分寸。”

楚肖蹲下来,一双眼眸布满红血丝,小李不会组织他,白斩鸡和宋曼曼没有半点反抗的能力,他收拾人没有半点的难度,他一下打断白斩鸡的鼻梁骨,冷眼见他痛得直打滚,这鼻梁骨碎掉,这个男人不整容怕是不成。

这个男人像丧家之犬似的,原地打滚,浑身颤抖,可楚肖没有半点舒缓。他打开小宝的门,小宝不在房间,难怪两个人就这么大摇大摆的。

楚肖抬脚就走,走之前往宋曼曼待的地方看上一眼,眼神是没有半点掩饰的鄙夷和厌恶,宋曼曼光顾着疼,没发现,发现也没办法补救,她只能奢求白斩鸡会负责任。

第128章 暧昧即原罪21

学霸前男友,也就是这个鼻梁被打断的白斩鸡,说这次出国就是带她见家长,他不在意她带着拖油瓶,惊喜来得猝不及防,钻戒鲜花,名正言顺嫁入豪门,一夕之间愿望成真。

宋曼曼白天受一肚子的火,晚上感受到的是无比的欢喜,一高兴就喝多,喝醉就暴露本质,半推半就成就好事,好巧不巧被楚肖撞上。

没办法,两个人只能去医院,白斩鸡一路不说话,宋曼曼的医药费是自己付的,一进医院,她就没见着白斩鸡,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腿一软,就跌坐在冰凉的地上,当然这地的凉度远比不上她的心。

她满目的凄怆,内心被不安充斥,陡然冷静下来,她发现她只知道白斩鸡家是做皮具生意的,大本营在国外,可他的朋友,他的亲人,她就没有见过。

可现在发现不对劲,已经太迟太迟。

一问得知,根本就没有这个人的住院记录,他伤得这么凄惨,怎么可能不住院。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他不会这么绝情的,他不会是骗我的……”

宋曼曼颠来倒去全是牢骚话,像个神经病,在排队病人的不满和呵斥中,退到一边。

宋曼曼的脸色由惨白转到青灰色,下巴隐隐作痛,可她察觉不到。

她纤细的手指紧紧攥在一起,回想着晚上的荒唐事,猛的一拍脑袋,红色短裙不是她的衣服,浓烈色彩的衣服,她是不穿的,一时神色恍惚又癫狂,“我是无辜的,我是被算计的。”

意乱情迷,冲动沉沦不像是她,难得聪明,只是这个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为时已晚,大半夜的带陌生男人回家,可没有人逼过她,荒唐事,她有份。

挂号验血,一切指标正常。她不顾医生的住院建议,拦辆出租车回家,她不相信,这“水到渠成”没有半点猫腻,红酒带去做鉴定,她不安地等待结果。

*

楚肖不是什么信男善女,他就爱过宋曼曼一个,在宋曼曼这,他就是个无比纯情的男人。被戴绿帽,可不光是扎心可以囊括的,查,当然是查到底,满腔的怒火没有宣泄的地方可不成,楚肖。

唐柠有幸见证一对你冷漠我比你更冷漠,你脸臭我比你更脸臭的婚礼,新郎和新娘是冤家,宾客是睁眼瞎。

这婚礼只是看个开头就知道结果,貌合神离各玩各个的。

她只是比正常人知道的稍微深入一点,婚礼没开始,两人的离婚协议书已然签署,还没开始就离婚,也是棒棒哒。

宋曼曼没有出来捣乱,她怕是将来没有这个胆乱晃悠,昨夜的戏份是无比的美丽,虽然故事只是两行字,可唐柠分分钟能脑补出一场戏。

摇晃着红酒杯,唐柠倒是欢乐无比,不必费心费力,宋曼曼就受苦受难,拍拍掌。

接收徐喆的记忆,唐柠就已经想过怎么对付宋曼曼。只可惜心头的钝痛,限制他发挥的余地,宋曼曼这么个拜金又虚伪的女人,她根本就没放在眼中。

宋曼曼看不上徐喆,在徐喆这百般装腔作势虚以委蛇,又将他当个傻瓜。得知原委的唐柠,自诩是个三观正,不报复回去,怎么可以,可偏偏翻滚的黑暗念头根本就不上用场,这颗只会乱来的心,叫她差点一口老血就喷出来。

不报复倒是在其次,她又得时时刻刻准备迎接宋曼曼的大驾光临,谁知道这个女人什么时候会故意来恶心她。

现在么,自作孽不可活,宋曼曼想钓金龟婿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的真爱论,到现在就是个笑话。

人就是不知足,楚肖单纯的像朵小白花,虽然是个坏男孩,可没人规定坏男孩一定要阅尽千帆,宋曼曼是初恋,又是惯会做作的,没准形婚结束,楚肖会娶她,不必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

只是宋曼曼能接触到的真诚又靠谱的,楚肖可以说是,别的人,不是存在要命的缺陷,就是家中红旗不倒,挤进去就是无休止的厮杀。

宋曼曼是什么人,说难听点就是个没钱没权没势的小家碧玉,又带着个拖油瓶,又不是玛丽苏女主,她有什么资本叫天之骄子为她低头,又是委曲求全又是迫不及待的。

宋曼曼既要面对楚肖反悔的不安,又要抵抗来自白斩鸡的浪漫攻势,她若是还能一如既往的保持本心,唐柠才要感到奇怪。

她无意识的亲近和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小宝叫父母抱走,早就泄露的她的心思,不,或许在很早的时候,她就已经沦陷。

钻进圈套,只能怪她太自大,讨渴望成功,以为自己是个小仙女自视过高,真以为灰姑娘变身豪门太太这么轻松,能沦为生孩子的工具,已经是祖上烧香,怕就怕赔掉夫人又折兵,鸡飞蛋打什么也捞不到。

可不是唐柠危言耸听,女人想一夜暴富,唯有婚姻,骗人的,她在圈子,一千个想嫁豪门的,就一个两个能成功,婚前财产一公证,一离婚什么也没有。

婚姻改变命运,根本就不靠谱,可为什么女人趋之若鹜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因为这就跟中彩票的兴致相近,不试试怎么就不知道成不成。

唐柠微微一笑,内心为宋曼曼打上傻瓜的标签,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她的脑袋上,唐柠一抬头就见楚肖瞪着她。

幼稚鬼,瞪什么瞪,真以为是幼稚园出来的。

本来么,猛料,唐柠是想抖给楚肖的,现在可,过两日再说,就是这么任性,就是这么不讲理,讲真,谁叫楚肖对她。

楚肖是临时想调查,怎么比得上唐柠做这么久的功课,花这么多的钱,说实在话,他真可怜。

接收到唐柠怜悯的目光,楚肖秒怒,端着红酒杯,搂着仇晴走过来,冷脸绽放笑容,“怎么,这滋味是不是不好受。”

“你幼稚不幼稚!”唐柠没说出口的话,仇晴就没半点顾虑,仗着没人,拧着楚肖的腰,拉着就走。

这么憋屈,这么可怜,要不要叫楚肖更憋屈更可怜,真是个好主意。

第129章 暧昧即原罪22

薄薄两张纸,叫楚肖震惊地站起来,一砸桌,滚热的一碗鸡汤掉在地上,热汤溅在他的脚背上,火辣辣地疼。

一夜之间老十岁,他眼睛布满血丝,整个人无比的阴森,点根烟,哆哆嗦嗦的,好不容易点燃,烟头落在脚趾头上,烫得他跳起来。

见过被戴绿帽的,没见过父母联手给儿子戴绿帽,真是古今一大奇谈。

关在房间内,就是不出来,不吃不休,保姆们谁也不敢进,就怕被迁怒,男主人怒吼过,谁敢进,就叫谁卷铺盖回家。

仇晴一回家,就面对这么个狂躁病人,“没事,你发什么病,赶紧的,起来。”拽人没拽动,满屋的烟头,这是她的卧室,这个糟心的混蛋,踹上去,被抓住脚踝,摔倒在床上,试探性地摸上她的腰。

一个巴掌拍上去,这样寂静的夜晚,这个巴掌的动静实在不小,阎王打架,小鬼遭殃,一个个的溜的贼快,就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唐柠无意间遇到楚肖,这个大男孩,无比的颓废,生活不如意,没被压垮就是万幸,唐柠么,她只是个吃瓜群众,这个不能干,那个不能干,她也无奈。

宋曼曼这个无头苍蝇,攥着鉴定书,无比的欣喜,唐柠一时无语。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白斩鸡若是个货真价实的白斩鸡,若是真心爱她,她这个时候会忏悔么,不会,她只是在全盘皆输的时候,试图勾起楚肖的怜惜。

可能么,当然不可能,想想楚肖头顶的草原,唐柠欢快地笑出来。

这么个无头苍蝇,四处乱转,试图堵楚肖,可这个城市这么大,她这么做,不过是大海捞针。

这么可怜,唐柠没有什么怜悯,早点结束,早点安生,一个小伎俩,制造一个偶遇,干柴碰烈火,不,是快刀斩乱麻。

宋曼曼这点微末的希望,唐柠也想给掐没掉。

其实也没什么,最差不过是打回原形,哪里来哪里去,可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人可以回到原地,可这宋曼曼的心回不去,被养大的心,被养刁的嘴,被娇惯的身体,怕是回不去。

这点不甘,足以叫她懊悔一生,宋曼曼这是实力诠释什么叫贪心不足蛇吞象,什么叫实力作死。

她本来是想把宋曼曼搞死的,又想想这未免太凶残,对她来说死真是轻松的事,两眼一闭两腿一蹬,只是一点点的疼,一生就结束,实在太便宜她。

何况这颗心不允许她做什么迫害宋曼曼的事。不过偶遇,对宋曼曼来说是好事,这颗心不会造反。不是爱得太深就是中毒已深。

干完“好事”的唐柠坐在车内带着墨镜,表情淡定眼神平静,一点都看不出来她之前干过什么。

宋曼曼瘦得单薄,瘦得可怕,苍白的脸蛋,没有一点笑意,疲惫而艰难。

这么憔悴,唐柠一点也不意外,她微微一笑,驱车走人,因为她怕控制不住自己,宋曼曼不可怕,这个委托者可怕,她能做的不过是远离宋曼曼,远离脑残。

这颗心百折不屈,宋曼曼虐它千百遍,它待宋曼曼如初见,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合适。

“楚肖,你不要我了么,你知道的,我不能没有你。”宋曼曼微微颤栗,扑上去搂住楚肖,痛哭。

楚肖心一痛,抬起手,又落下去,落下去又抬起来,无比的纠结,到底没有摸宋曼曼的脑袋,没有安抚她。

“我是被陷害的,他给我下药,我是无辜的,你信我。”宋曼曼见有戏,以哀伤的口吻道。

“滚!”

楚肖没有半点心软,推倒宋曼曼,这个女人楚楚可怜,一如当初,他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初见的时候,她一袭白裙,黑发披肩,清纯无辜,微咬下唇,叫他一见钟情。

可惜纯白的外表,只是藏污纳垢的最佳容器,她这么哭,他会怜惜,他会心动,可他不傻,他庆幸这个时候头脑是清楚的。

她以为他傻,不知道真相,可事实上,他知道远比她来得清楚。

她一边勾着他,一边和白斩鸡卿卿我我是事实,她一边和他交往,一边花竹马的钱也是事实,他以为她是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可事实上,她却是淤泥。

“不想我报复你,你就走,趁我现在还对你没有深恶痛绝的时候,滚。”楚肖扫一眼宋曼曼,扭头就走。

宋曼曼上去抱他,抵死不承认,“我不走,我是无辜的,你相信我。”

到底是怜惜的,稳住楚肖,没准有戏,她算盘打得啪啪响。

楚肖勃然大怒,二话没说,上去就是一巴掌,清脆的一声“啪”,引得路人频频回头。

宋曼曼彻底被打傻,茫然站在原地,捂着脸蛋,不敢相信。

“不要当我是傻瓜,要不要给你看监控。哦,对,不光是白斩鸡,徐喆你认不认识!”楚肖也不兴来虚的,冷漠的面具坍塌,他原本想要克制住,可她这么不知趣。不怪他翻脸不认人。

楚肖这么一通喷下来,意识到真相暴露,宋曼曼呆滞在当场,她自己做什么,她自己清楚,楚肖再次扭头的时候,她根本就不敢追。

隐隐作痛,围观群众的眼神像是利剑,直直戳向宋曼曼的心,虽然没有知道她的过往,可她无比的羞愧,走着走着,没有忍住又痛哭出来。

敢做就要敢当,没有人逼她,没有人对不起她,全是贪婪惹的祸,她就是不知足。

高富帅,不计较她有孩子。

一天的时间,真的就一天的时间,立马原谅,设身处地想想,唐柠肯定是做不到的。

心爱的男人隐瞒有个宝宝的事实,叫她一上位就当后妈,她肯定是一千个一万个不答应,这是欺诈。

可这个白斩鸡心理建设这么快,哇,一听就知道是骗子的专业套路。

偏偏宋曼曼不觉着是套路,她以为是真爱,自然是感动得一塌糊涂。

她以为她可以成为阔太太,没想到人家只是受委托,赚的是楚家二老的钱,戴的是楚肖的绿帽,真是有趣。

第130章 暧昧即原罪23

“不要给我嬉皮笑脸的,赶紧滚过来。”平地怒吼,吓得唐柠差点哈密瓜掉地上。

本来气氛算是比较平和的,徐父一走进来,横眉怒目的,

唐柠眨巴眨巴眼,“老爸,谁惹你不高兴,怎么像是炸药桶似的,一点就炸。”

徐父铁青着脸,将唐柠提起来,“给我跪下来,不说实话,我就家法伺候。”末了,又白了唐柠一眼。

“给……”给我个挨批的理由!成不成!

徐父对准唐柠的肩头一拍,眉毛倒竖,“你眼里有没有我们做父母的。”

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叫唐柠懵懵的。

“我,我做错什么!”徐父完全不按套路出牌,没有铺垫,就直接切入主题,叫她完全没有进入状态。

无缘无故,他怎么就大逆不道来着。

“干什么,凶巴巴的,白水煮青菜,堵不上你的嘴么。”徐母走出来,立刻变脸,她脸上笑容褪去,变为严肃。

白水煮青菜,又是白水煮青菜,肉食爱好者徐父愤怒的脸蛋瞬间变成苦瓜脸。在徐母似笑非笑的眼神中,又变作欢快的笑。

“没有,没有的事,老婆,我给你捏捏。”捏肩卖力的同时,不忘以肃杀的眼神对准唐柠。

徐母不领情,“捏什么捏,你不给我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我还就真和你过不去。”

拍掉讨好是的手,离徐父远点,以表示中立的态度。

“你说你是不是又想做垃圾回收站,回收垃圾!”徐父痛心疾首地怒吼。

唐柠微微一笑,“爸,我是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表情自然且无辜,好像真的听不懂一样。事实上,她是真的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

“你是不是和宋曼曼见过面!”徐父不兴什么拐弯抹角的,上来就是盘问。

见过,可真没割地赔款,只是唐柠知道徐父是不会信的。

“你放心,她不会回头找我的。”

唐柠安抚徐父,“我对她失望透顶,她就是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原谅他她。”

宋曼曼找她,也不好使。心会失控,可她不会失控,这点疼,忍不住,活该恶心自己又恶心徐父徐母。

想想被迫原谅的画面,就觉着无比的辣眼睛。

唐柠也不是说谎,她只是不着痕迹地变话题,见徐父不信,她又补充,“我不怕别的,就怕她给我戴绿帽。”

她以为这番说辞会奏效,可不信的还是不信。

徐喆的痴情种形象深入人心,现在说得坚决,到时候不认账怎么办,一天两天没准能对糖衣炮弹视而不见,可半年一年的,这个傻瓜没准就心软。

当初魔怔的模样,历历在目,不知道被灌什么迷魂汤,十头牛拉不回来,做家长的,怎么会不愁,人家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自家的这个,是撞南墙也不回头。

原本以为喜欢宋曼曼这个女人,是不会改变的,一喜欢就是一生一世的事,父子俩一脉相承,可宋曼曼是真担不起这份爱。

徐父苦口婆心,唐柠连连点头,没有半点水分,宋曼曼这么恶心,她若是凑上去,哇,她是真的傻。

唐柠不傻,也不会找不痛快。

徐父不满意,以为是唐柠对付他的套路,这么来年,逼来逼去,什么时候不是说OK,科科可临到宋曼曼出现,又朝傻瓜的道路一去不复返。

谴责的视线落在唐柠身上,徐父越来越恼火,唐柠是不懂中年男人的心思,他这么诚恳,这么努力的保证,为什么会起反作用,这就叫人有点费解。

徐母本来是没打算帮腔的,她就坐着,做个安安分分的吃瓜群众,可丈夫的战斗力,实在弱的可怜,她的丈夫,她不心疼,谁心疼。

这个笨拙的男人,谁也不能欺负,只有她可以欺负。一改中立的态度,加入战圈。

“这么多年,反反复复,爸妈不图什么,就图你的人生幸福安乐。”徐母故作坚强,眼眶微微红,“你喜欢的女孩,不喜欢,我和你爸也会去喜欢,你喜欢宋曼曼,妈就亲自去赔礼道歉。”

两个祖宗放话,唐柠是诚恳诚恳再诚恳。

“赔礼道歉,她担不起,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人可以鬼迷心窍一时,可不能一直稀里糊涂的。”唐柠说起话来是一套一套的,这个关口可不是对着干的时候,唐柠自认这个态度可以过关。

“既然你不喜欢,你就去相亲,相个姑娘回来。”徐父可不答应,张口就来相亲。

“我……”相亲,什么国际玩笑,她是个妹子,虽然披着男人的皮,可到底是个妹子,和无辜女人结婚,纯粹是害人。

“我就说这小子狡猾,故意欺骗我们两个老家伙,媳妇,你不要难过,我……我揍死这个兔崽子!”徐父一见唐柠迟疑就不满。

他怎么说来着,这个臭小子,就是欠揍。

傻五六年不够,现在又想傻下去。

想想偶遇时,宋曼曼亲切的伯父,差点就原地爆炸

这不是糊弄就能蒙混过关的,相亲不可能答应的,只能另想对策,唐柠的大脑飞快对地转。

“听从指挥组织,但凡宋曼曼打电话过来,我必录音,但凡宋曼曼单独约我出来,二老可以随时监控,我可以保证,我对宋曼曼,没有半点企图。”唐柠故作深沉,“时间会证明一切。”

徐父依旧不相信,这个傻瓜,会痛改前非,纠结来纠结去,他这个大老粗,愣是不知道怎么说合适。

徐母接过话茬,一锤定音,“一言为定,不能反悔,反悔的话……”

“反悔的话就移民,不管你是喜欢金发碧眼的洋妞,还是……”徐父插上话,这个世界这么大,惹不起还躲不起么,“还是热情的黑妞,我和你妈不反对,这么多年轻的姑娘,会有你喜欢的。”

“那就一言为定,我若是说到做到,爸妈,可不准逼我去相亲。”唐柠深怕徐父徐母又变卦,没有半点犹豫就答应。

“一言为定。”夫妻俩相视而笑,准确的说,徐母微微一笑,徐父傻乎乎也笑起来。

这是个三赢的决定,在这个决定中,宋曼曼是要被打倒的对象。

第131章 暧昧即原罪24

“我们家先生,可真是不简单!”徐母漂亮的眼眸微微弯起来,红唇一开一合,美丽的容颜一如当初,徐父依旧是个愣头青,傻乎乎的,好在这个美丽的狡黠的女人,是他的爱人。

我们家先生,真是不简单!是在夸他么,虽然不知道有什么好夸的,可下意识的心头就是美滋滋的,无比的畅快。

痴情的模样,在这个时候,父子俩有点对上号,有其父必有其子,只是这个儿子青出于蓝胜于蓝。

“这段孽缘赶紧掐掉,娶她,不如娶条狗,狗好歹知道什么叫讨好主人,宋曼曼,只知道狼心狗肺。”徐母恨不得彻底抹消宋曼曼的存在,这个女人市侩厉害,现在傍不上高富帅,单亲妈妈带娃中,肯定在物色接盘侠。

徐母不吝啬以最大的恶意揣度宋曼曼,这个姑娘,不做得这么难看,她不会这么防备。

宋曼曼根本就不知道羞耻怎么写,高富帅不要她,在自家小区这蹲守,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当徐家是垃圾回收站呢!

现在不逼儿子表态,指不定过段时间,宋曼曼就缠上他,这宋曼曼但凡人品过得去,她就认这个媳妇。

现在么,她能给现男友戴绿帽,将来就能给儿子戴绿帽,这头上的青青草原,想想就糟心。

宋曼曼不会来找,这句话就是句空话。她是半个字也不信。

惹不起还躲不起么,她就不信,宋曼曼这么神通广大,徐家移民,她能追到国外去。

越想越郁闷,徐母颇为苦恼,眉心闪过淡淡的忧虑。

“怎么,媳妇,你不高兴?”徐父就是再木讷,这个时候也知道媳妇的心情不美丽。

“万一,我是说万一,这宋曼曼就是阴魂不散可怎么办?”徐母拉住徐父的衣袖,泫然欲泣。

徐母一用湿漉漉的大眼睛盯着他,徐父就酥了骨头,他顿时生出满腔的豪情,坚定地搂住徐母,拍胸膛保证,“没事,不是有我么,有我在,没意外。”

*

宋曼曼真是阴魂不散,不会来找徐喆,唐柠当时只是随口说说,可她不知道打脸会来得这么快。

车刚出小区,宋曼曼直直冲过来,伸展双臂挡在车前,像脑残剧的女主角,大有你想走就从我尸体上开过去的意思。

现在的宋曼曼不复精致,她苍白又憔悴,风吹就倒的苦情样,叫唐柠无fuck可说,她也没试图挣扎,他的倒车技术没这么六,何况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唐柠冷冷淡淡瞥过去,宋曼曼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妥妥的偶像剧女主的标配。

话说男人貌似都喜欢这款,楚肖是,徐喆也是,甚至骗子前男友曾经也是,可惜,宋曼曼太贪婪,注定竹篮打水一场空。

现在么,徐喆是不得已之选。

不得已。

这滋味可真是酸爽,宋曼曼就是自我感觉太良好,不打击打击,不知道自己多招人烦,又不是什么万人迷,凭什么叫人接盘就得接盘。

同是女人,怎么打击女人,没有人比唐柠清楚。

通知完徐父徐母,又通知完仇晴的唐柠如是想。

“徐喆哥,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徐喆哥,你为什么搬家不给我打电话?”

宋曼曼抬头,见唐柠低头不说,戴上耳机装聋作哑,生人勿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她说哭就哭,眼中迅速浮现水花,眨眨眼就流下来。

“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宋曼曼又憋屈又愤怒,别的她不敢说,但徐喆,宋曼曼敢夸下海口,徐喆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

父母爱她,可到底期盼有个小弟弟,虽然到底没生成功,可当时父母的期待和喜悦是她心中抹不去的小疙瘩。

只有徐喆,一味的付出。

她知道徐喆爱她,可是半点不知道徐喆爱她爱得这么痛苦,徐家为她的奢侈买单买得多么艰难。

如果现在徐喆若是个穷光蛋,宋曼曼怕是恨不得躲到月球上。

“徐喆哥,你为什么故意躲我,是不是我做错什么?”宋曼曼哭唧唧,趴在车窗上,一双小鹿斑比的双眼,充满希冀地盯着唐柠。

可唐柠现在不是闭眼戴耳机么,根本就听不见看不见,她的话是说给聋子听的,她的戏是演给瞎子看的。

宋曼曼抓紧包包,看得出来她很愤怒,因为包包带真的快要被她的暴力扯烂。

计划赶不上变化,仇晴抽不出时间,只能约公司不远处的咖啡馆,唐柠睁眼见宋曼曼不知道和包包带较什么劲,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宋曼曼追在后头,差点昏厥,这车就这么开走,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吸进满口尘埃和尾气的宋曼曼擦擦眼泪扭头就走,不敢逗留,没办法徐父徐母对她的感官特别差。

就她干的破事,两口子对宋曼曼和颜悦色才是见鬼,不打死她已经是轻的。

唐柠一到咖啡馆,一条消息发给宋曼曼,叫她过来。

这不发消息不打紧,一发消息可就打开新世界。

骚扰电话一通又一通,骚扰短信一条又一条,唐柠压抑内心的小欢喜,二话不说就拉黑,爱来不来,不来拉倒,谁惯得的她。

宋曼曼有点小狼狈,洁白的外套不知在什么地方沾染灰尘,头发微微散乱,鼻尖红红的,眼圈红红的,这一切不影响她的容貌,反而平添楚楚可怜。

“徐喆哥,你为什么不搭理我,我找你,怎么也找不到,我好害怕,我好无助。”宋曼曼的嗓音娇娇软软的,像只小猫咪,无辜又可爱,可惜,唐柠见过她妖艳贱货的模样,根本就不会被欺骗,会被欺骗的,只是这颗傻傻的心。

唐柠抿一口咖啡,无比的冷淡,“哦!”

哦是什么意思,宋曼曼眨巴眨巴眼,等啊等,唐柠就是不说话。

她一时坐立不安,看了又看,终于,蹭的一下站起来,“徐喆哥……你、你是不是不想见我,如果你不想的话,我、我就……”走字被她咽回去。

坐在这的人,这么冷淡,她生怕话一出口,得来又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哦”!

唐柠有点遗憾,宋曼曼怎么就突然住口,毕竟她要走的话,自己是绝对不会拦截的。

第132章 暧昧即原罪25

“徐喆哥,我好想你,我住在你买的房子,感受你生活的气息,我就好难过好难过,为什么当初自己眼瞎……”宋曼曼眼含轻愁,哀怨地凝视唐柠。

想起徐喆的多金,她又忍不住埋怨,要是当初徐喆实话实说,有楚肖什么。好在唐柠不知道,不然,世界观会又一次被刷新。

这个女人,唐柠手一抖,咖啡差点溅出来,人要脸树要皮,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宋曼曼,可真是敢说。

“哦!”唐柠冷淡地瞥她一眼,收回视线,口吻冷淡。

“徐喆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淡?”宋曼曼一时无比的哀伤,女人是水做的,宋曼曼就是大海做的,这眼泪说掉就掉,收放无比自如,真是大写的佩服。

哟,想来是真的想换对象。

真是有趣又好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没门。

虽然这颗心小鹿乱撞,可唐柠就是面不改色。

恶心就是恶心,谁也不能逼唐柠就范,她奋斗可不是便宜绿茶婊的。

如果不是怕心脏彻底造反,唐柠简直想抄起板凳砸死这个自恋狂。

“徐喆哥……”宋曼曼嗓音弱下去,似乎唐柠再不回应她,她下一刻就能奔溃的。

可唐柠不回应,宋曼曼也没奔溃,她只是微微一愣,眼底泪光闪闪。

宋曼曼抬起头,她丢掉矜持,扑进唐柠怀里,紧紧揪住唐柠的西装外套,含糊不清地说,“不……不……要……一个人……徐喆哥……你不要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

怎么会躲不过,唐柠的身手,当然不成问题,只是她低估这颗心脏的影响力,将唐柠定在原地,难受到无法动弹。

“打住,不要乱攀扯关系,会

叫人误会。”唐柠扯掉碍眼的手,对她吝啬情绪,依旧是冷淡到不行的模样,冷漠到不行的口吻。

宋曼曼眼睛涩然,她难免生出点埋怨,她这么主动,这个男人怎么就不知道好歹。

“徐喆哥,我想做你的小公主。我们的家,我一直保留着最初的模样,这个家,现在就缺个女主人。”宋曼曼的哀容被驱散,笑容单纯美好,眼眸深处是对未来的憧憬。

这个不提还好,一提就生气。

唐柠心头白眼一翻,也不来什么委婉的,宋曼曼就是个脸皮厚的,不怕羞,“不要得便宜还卖乖,本来是我买的房,首付和贷款是我还的,和你没有一毛钱的关系,现在变成你的名字,你有什么不知足的,还难过,你怎么就这么……”

宋曼曼的笑容垮掉,以一副幽怨的神情凝视唐柠,“徐喆哥,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唐柠忍不住蹙眉,心头的阵痛,叫他脸蛋微微一白,这失控的感觉,实在是糟糕透顶。

“亲爱的,谁叫你不高兴,我给你报复回去。”一边嗲嗲地说话,一边软软的身子顺势扑进唐柠的怀里,搂着唐柠的腰不肯松。

“没事,见你,我就欢喜。”唐柠顺势装亲密无间,一个赶丈夫,一个赶奇葩青梅,两人互惠互利。

在装亲密的道路上,仇晴是无师自通,何况她在相貌上张扬明媚,妥妥的碾压宋曼曼。

宋曼曼原本平静的心瞬间波澜,强忍着一砖头将这贱人拍死的冲动,勉强维持笑容。

只是这手,不自觉地攥成拳头。阴魂不散的女人!

可宋曼曼是什么人设,无辜清纯,她能变泼妇么,不能,她能变妒妇么,不能,她只能可怜到底无辜到底。

宋曼曼面色煞白,睁大的双眼里泪水无声流淌,贝齿倔强地咬着嘴唇,眼神哀婉。

仇晴极其不屑地冷笑,一双美眸扫过朴素可怜的宋曼曼,轻蔑地嘲笑,“这不是未来的楚太太么,为什么来纠缠我家徐喆。”

这个轻蔑的笑容,可以说是极大地刺激到宋曼曼纤弱敏感的神经。

“你,你这个不检点的女人,有夫之妇勾搭小青年,你就不怕……”宋曼曼一时脑热,说话不经大脑,终是恨恨地呵斥,浑身竖起尖锐的刺。

仇晴微垂眼眸,盯着精致漂亮的指甲,漫不经心地说,“你也不必在这装腔作势,平白叫人笑话,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若是想回忆不堪的往事,我可以满足你。”

漫不经心的态度,让她心里发堵,似是而非的话,叫她心底发慌。

“我,我没有,全是你陷害我……”宋曼曼试图狡辩抵赖,忍住发颤的情绪。

这个私密的事,不会有人知道的,楚肖不会,楚家二老也不会,这个年代,谁会不遮丑。

可惜仇晴的眼眸清澈,像能看透一切似的,叫宋曼曼的龌龊,一时没有掩藏的地方,一时语噎。

“你做事,不要老推卸责任,这世上就你无辜,就你可怜么!”仇晴冷冰冰地扫过去,冰寒的视线令人不寒而栗,红唇吐出冷酷的话语,“滚!否则,我叫你在这个城市混不下去。这个U盘,你回去欣赏欣赏,有底气的时候,再来说话。”

“我……”宋曼曼又惊又慌,一时脸蛋刷的变通红,眼神闪烁迷离,没鬼,谁信。

原来,这宋曼曼也会害臊,唐柠又不是真正的徐喆,继承不来徐喆的傻,如若不然,她不会试图和蠢蠢欲动的心作斗争,或者说是另一股三观不纯正的思想作斗争。

没有体贴,没有心疼,唐柠只是淡淡的乐呵,为什么是淡淡的,这心痛早就不是小打小闹的,这心绞痛猝不及防,饶是唐柠能忍,这个时候,后背也是湿的。

她是高估自己的自控力和痛苦的耐受度,也是低估这颗破心对宋曼曼的痴恋。

“徐喆哥,我是无辜的,你信我可不可以……”宋曼曼也不傻,暴露是肯定暴露的,她唯一的依仗不过是徐喆爱她。

唐柠知道,宋曼曼是拉不下面子来原谅,刻意在他这扮可怜扮娇柔,就是等着他钻套。

被这么设计,被施展小计谋,唐柠差点原地爆炸,心又剧痛又甜蜜,仿佛知道她的抗拒似的,没有半点安分的意思。

“以前我瞎……”唐柠心在滴血,笑容微微扭曲,强撑着说完话,“但现在你蠢……”

唐柠低头掩饰眼角沁出的生理性泪水,掩饰掐出血的掌心,真疼,饶是做过心理建设,现在也扛不住一波波的痛楚。

“可是,可是,你答应过我的,你说你只会爱我的!”宋曼曼双手紧紧绞扭在一起,不死心。

“你可真搞笑,自己不检点,倒要求别人对你死心塌地,谁欠的你。”仇晴战斗力爆表,眼角微挑,漫不经心地扫一眼,眼里流露出明晃晃的轻蔑意味。

仇晴重重两句话扔过来,刀刀扎人。

宋曼曼恨恨咬牙,脸色青白半晌,一跺脚跑掉。现在的她,到底要脸。

第133章 暧昧即原罪26

真是醉人,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宋曼曼可真是朵奇葩。

“你这眼光,真奇葩!”仇晴懒懒散散的没有半点高冷,不忘调侃唐柠。

捧出一颗真心,被无情地碾在地上,没入尘土,这眼光确实一言难尽。

“确……实……奇……葩……”唐柠艰难地吐出四个字,然后就说不出话来。

痛苦叫唐柠的脸蛋狰狞无比,整个身躯麻木到难以动弹,若不是信念支撑着她,她怕是会痛到原地打滚。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砸烂似的,痛到叫人怀疑人生。

唐柠喉咙一阵腥甜,一股血涌上来,她哇的吐出一口血,微微颤抖,擦拭掉嘴角的鲜血,心像是被无数的细针同时在扎似的,一时痛不欲生,极致的疼痛,早就叫她的全身汗湿。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一时半会儿的死不掉。

“打……1……2……0……”唐柠强忍痛意,痛苦地求救。

心痛到呕血,原来是真的,盯着指缝间的鲜红色,唐柠昏迷前扯出一抹苦笑。

“徐喆,你,你没事吧!”仇晴花容失色,差点摔倒在地。

“怎么,怎么会这样!”躲在暗处偷窥敌情的徐父徐母猛的窜出来,场面一度失控,混乱无比。

一路上三人惊魂未定的,没忍住连闯三个红灯,就怕自己到的时候,徐喆扛不住。

徐喆眯起眼,阳光落在他苍白的脸蛋上,淡淡的金光,叫他看起来像是一个温和无害的男人。

徐喆醒过来,检查显示一点事也没有,只是昏迷三天,不幸中的万幸,徐父徐母破涕为笑。

身体没事,可二老担忧不安,徐喆没辙,只能老老实实住院。

徐喆眼神清澈,可这脑袋嗡嗡的,没有全然清醒,像是梦中,冰凉的水花打在脸上,大冬天的,这醒脑的效果一级棒。

“徐喆哥……”

这个嗓音,徐喆实在太熟悉,熟悉到只是轻轻的三个字,他就知道是谁,斩钉截铁,不会生出半点迟疑。

徐喆僵硬地推门,果见不速之客出现在病房。

“徐喆哥,你没事吧……我好想你……”宋曼曼梨花带雨,冲过来,试图抱住徐喆。

徐喆差点被吓哭,身体比脑袋反应得快,他一个闪身,躲避宋曼曼的投还送抱。

这么一来,宋曼曼可就彻底悲剧,她刹不住车,就只能一头撞上卫生间,捂着额头,痛苦的呻吟。

宋曼曼抽抽噎噎,眼睛湿漉漉的,时不时地抹眼泪,无辜又可怜,这分寸把握得恰到好处。

可这个时候,徐喆却是忍不住后退,眉头一皱,果然又是哭的把戏,烦不烦,腻不腻。

烦不烦!腻不腻!

徐喆一时像是被雷劈过似的,不由自主地捂住心脏的位置,没有爱怜,没有心软,不会为她魂牵梦萦,不会为她神魂颠倒。

感受不到半点痛苦,徐喆的眼神迷茫,曾经痛苦到想要自戕,现在内心深处波澜不惊。

若不是一切的一切太真实,他真以为这不过是梦一场。

徐喆的眼神从宋曼曼的脸上,一寸寸地刮过,她的眼泪,依旧楚楚可怜,可他没有半点的怜惜,真要形容的话,只是淡淡的无奈。

可宋曼曼不知道,她一心以为徐喆是因为她呕血的,徐喆对她的迷恋毋庸置疑,她嘴角微微一翘,眼底是势在必得。

不被脑残情绪控制,清醒的徐喆,如何看不出宋曼曼的野心勃勃。

青梅竹马,宋曼曼的心思,没有人比他清楚,因为不受控的爱,像个傀儡,被控制,被摆布。

徐喆笑笑,笑容没什么动人的温度,眼神像是在盯着一个熟悉的陌生人,没有安慰,没有斥责,只是平静,平静的吓人。

没有爱,没有恨,心方能不起半点的涟漪,宋曼曼眼神闪烁,陡然生出极致的惶恐。

仿佛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永远也找不回来似的,叫她左脚绊右脚,摔个大马趴。

然后,她就眼睁睁见徐喆,笑容温和,头也不回,抬腿就走,就这样,半个招呼不打,消失在她的视线。

不顾擦伤的膝盖,宋曼曼追出去,拼命追,拼命追,拦住徐喆。

“不要走,求你,不要走……”宋曼曼紧紧抓住徐喆的病服,拼命摇头。

“不是我要走,是你逼我走的。我既然走掉,就不会回头,没有人是石头做的,没有人是会永远在原地等待的。”徐喆笑笑,没有在意,没有心痛,天是这么的蓝,空气是这么的清新。

醒过来的他,没有愤世嫉俗,这个时候面对宋曼曼,没有恨,没有爱,只是平淡。

“不,不可能,你爱我,不是么,徐喆哥,你是爱我的。”宋曼曼顿时奔溃,像是被戳中痛点,原地就炸,不顾可怜的人设,顿时大喊大叫。

喊两句,见徐喆又是无动于衷,宋曼曼慌张到极点,“给,给我机会,我知道是我太任性,我以后会改变的,你相信我!”

“好聚好散,走的漂亮点,以往你对我的欺骗,对我的伤害,我可以不计较,可我不是冤大头。你我的情分早就烟消云散,以后就当是陌路人,若是你纠缠不休,就不要怪我没说清楚。”徐喆的笑,依旧温和,没什么杀伤力,可拒绝的动作无比坚定,宋曼曼只能无功而返。

一个八块腹肌的男人,可不是宋曼曼能拉得住的,虽然这腹肌不是他练的。

徐喆么,转头就住院,他没事,待医院不过是浪费时间,况且,时不时被骚扰,不是他乐意的。

住院手续办完,揣着银行卡去查询余额,一串的数字,叫他目瞪口呆,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一觉醒来变成千万小土豪,这个feel倍爽。

或许是宋曼曼太自信,或许是徐喆太温和太无害,死缠烂打的招数,层出不穷,私以为徐喆不过是死鸭子嘴硬。

等到被警察压去喝茶,才知道徐喆真不只是说说而已。

不是没想过加把劲,可现在的徐喆,早就不是她想见就能见的。

人家不想见她,她就是想破脑袋,也没法见上,徐家人天南地北到处玩,怎么追。

宋曼曼么,她骨子是卑劣的,自私的,她不会忏悔,也不会认错。

对她来说,活着比死痛苦,她梦寐以求的生活,亲自被毁掉,怎么会甘心,可不甘心,又能怎么办,只能忍耐,只能懊丧。

当然事情的走向一开始还是好的。

小宝楚家抱走,宋曼曼若是安分,小康水准的生活没问题,可问题是,她惯书个好高骛远的,不然的话,不会在竹马痴恋的时候,和楚肖亲亲我我,嗯,这可以勉强说是真爱。

可学霸前男友,就是那个白斩鸡,也是真爱不见得,知道两头没戏,又反过来找徐喆,这又怎么说!

人们常说知足常乐,可惜宋曼曼的字典中没有知足两个字。

年过三十,青春不复,不会洗碗,不会拖地,不会做饭,赚钱,她自然也不会,花钱倒是无师自通,远近闻名的懒女人,眼高于顶,注孤生。

能怎么办,啃老呗。

宋父宋母这么大的年纪出来干活,宋曼曼像个脐带没剪断的娃娃,只会埋怨父母没本事,可要是叫她上阵,她又干不来。

不想发家致富,只想吸人家的血,可万一人家要是幡然醒悟或者没办法供血,就只能这么煎熬地生活着。

这人间即地狱,可这地狱她又不敢去。

第134章 末世天灾1

唐柠口干舌燥,轻轻一舔唇,是淡淡的腥甜味,是粗糙的触感,现在的唇肯定是裂的,总是承受这个年纪本不该承受的磨难,哎。

唇上传来淡淡的湿意,哪个傻瓜,水也不会倒,洒得到处都是,湿漉漉的舌头舔上唐柠的脸蛋,大舌头,什么鬼。

一张眼,入目是一张大大的狗脸,毛发结成团,实在看不出可爱之处,只是亲昵的呜呜叫,倒可以说得上惹人怜爱。

“小哈。”唐柠迟疑地叫唤着这只脏兮兮的哈士奇。

就见这小东西,不,大家伙,飞快地摇尾,一双眼亮晶晶的,只是有点虚弱。

唐柠试图站起来,现在眼前全是金灿灿的星星,脑袋一阵眩晕,强烈的疲惫和睡意蔓延到四肢。一个趔趄,差点和地面来上一个亲密的接触。

这是身体虚弱到极致的表现,不是人的意志可以抗住的,唐柠摔在大床上,半晌起不来。

不知道这个身体多久没进食,多久没有喝水。额头滚烫,怕是在发烧中,真是糟糕的身体。

也不舍近求远,狗咬过的矿泉水瓶没关系,攸关人命,龟毛讲究下去,怕是迟早会完。

若不是这只哈士奇忠心耿耿,这具身体怕是支撑不到唐柠来。

唐柠就着破洞,一点也不矫情,低头贪婪地喝着水。这水可真甜,一直甜到人的心坎。

一个硕大的狗头,眼巴巴的,着急的傻样,倒是可爱得紧。

唐柠摸摸小哈的脑袋,努力给它喂水。

然后一人一狗就这么躺着,倒也可以称得上和谐。

唐柠攒足劲,艰难地站起来,费力地喘息,气体灼热,偌大的房间,弥漫着可怕的馊臭味,垃圾遍地。

说是垃圾可不对,这沙发就剩个架,填充物洒得到处是,也对,哈奇士可不光是雪橇三傻,这撕家的能耐,也是一流,这不,现在唐柠就见识到。

真乱。可现在的唐柠,真没什么心思收拾,这个地方,没有意外的话,以后是不会回来的。

忍受着古怪的味道,唐柠钻进厨房。

蔬果烂的烂,坏的坏,早就失去实用价值。冰箱冷藏室的猪肉倒是没有什么坏,化冻,人在快饿死的时候,根本就想不到,唐柠抓未冻实的冰进锅,胡乱煮一通,血腥味有点浓,味道过得去。

小哈两眼放光,大口大口吃肉,倒是津津有味,唐柠肉没怎么动,只是喝点肉汤,下点面,吃下去。长久不进食,吃肉,肠胃会抗议的。

唐柠换身衣服,拉出行李箱,塞上两件衣服,揣上手机,拉着小哈就走。满天遍地的垃圾,没什么可怀念的,唐柠走得潇洒,没半点留恋。

现在是傍晚,可这阵阵的热浪,真是要人命,大冬天的傍晚,温度高达三十五度,能不反常么。

这两年时间,就没下过一滴雨,反常也不是一天两天的,早就习惯,只是今年的高温有点难挨。

人们,不是不在意,只是在意不能改变任何事实,对大自然的过度索取,肆意掠夺,没有节制的排污,灾难的爆发,不是一朝一夕造成的,现在的囧境,谁也不想,可又无力改变。

谁知道灾难会突然爆发,其实也不是没有预兆,全球高温,两极冰盖正在快速消失,这海平面,没怎么变过,水不会凭空消失,水还回来的时候,就是人间末世。

这沿海城市尤其危险,地势这么低,若是来个十三级飓风,人间即地狱,头疼脑热是真的不能忍。

唐柠去小诊所就诊,这么热的天的,多是中暑的,像唐柠这样发烧的,真稀奇。

小哈乖巧地趴在唐柠脚边,吐着舌头。

药水打下去,唐柠其实还是不舒服,只是没时间耽搁下去,她拉着行李箱,步履匆匆。

这站门口,就听见有人扯着喉咙谩骂,唐柠曲起的手指微微一僵,到底是进还是不进。

女人尖利的嗓音,没有因为唐柠的迟疑而停止,越发的凶悍起来,“扫把星,滚,滚,滚,就知道吃!粮食不要钱啊!吃我家的住我家的,现在长能耐是不是!站着干什么!滚去扫地去,站在这,饿死鬼投胎似的,倒胃口。”

“现在物价这么凶,谁家三顿饭,一顿不落,这个家迟早被你吃穷,丧门星!没听见你姨妈的话么,真是不懂事。”男人的嗓音沙哑,话语中的不耐烦,是个人就能分辨出来。

“哭什么哭,你有理是不是,真是找抽!爸妈,她不老实,你揍一顿就成,叫表姐多交点伙食费,我要吃肉……”少年不露面,唐柠也能想象出他丑恶的面孔,“嘿嘿,你只能看不能吃,滚去扫地!”

“可……可……姐姐,交过饭钱的……”小孩抽抽噎噎,软绵绵的,没什么力道。

“真是欠揍,不打不长记性。”

唐柠冲进去就见男人,哦,对,这是她现在的姨父,举着拖鞋想揍人,这凶神恶煞的嘴脸,真叫人恶心。

姨妈姨父见唐柠进来神色有点不自然,但也就一会儿的功夫就恢复正常。

“小菲,你这孩子,怎么来,也不打招呼!”姨妈一改恶毒的面孔,笑呵呵的,顿时变成慈眉善目,这变脸的速度,真叫人吃惊。

姨父拖鞋一丢,板着脸,眼睛一转,立马谎话连篇,“这小渔太不老实,居然偷钱出去买零食,小时偷针长大偷金,我这是真担心。”

这个小孩就是她这个身体的妹妹,缩在唐柠身边,不敢动弹,瑟瑟发抖,眼泪掉得格外凶狠。

这么热的天,吓到浑身发抖,可见平时没少遭受姨父姨妈的恶毒。

欺负人的业务,这么熟练,唐柠真是格外的不爽快。这姨父姨妈未免太极品,欺负小孩,被发现,不慌不乱,唐柠内心呵呵一笑。

“真以为我眼瞎啊!”唐柠凑上去,趁其不备掀翻桌,碗筷掉在地上噼里啪啦乱响,“既然舍不得给我妹妹吃,你们干脆也别吃。”

“你,你……你怎么能作践食物!有没有教养啊!”姨妈指着唐柠,张口就是指责。

“你们能作践我妹妹!我就不能有点意见么,真是活久见。”唐柠也不废话,抓紧小姑娘,转身就走,姨妈姨父骂骂咧咧的,爱怎么骂,就怎么骂,她又不会掉肉。

这家极品么,贱人自有天收。

第135章 末世天灾2

这一次的身体叫做吴菲,十六岁父母交通意外去世,姐妹相依为命,一对小可怜儿,吴菲不是读书的料,九年义务制结束,高中就不上,出去混社会,当然捡好的话说,就是赚钱养家。

抽烟喝酒烫发烟熏妆,怎么杀马特怎么来。

唐柠喝完汤吃完面盯着卫生间镜子的时候,有点蒙圈,现在小姑娘的审美一言难尽。

没有水,化妆水当水用,吴菲别的没有,就这个多,这小姑娘爱美又爱囤货。收拾出来,这小脸能见人,就是这头发有点埋汰,五颜六色的,伤眼。

小太妹的装扮,唬人不成问题,她掀翻姨妈姨父家的餐桌,没惹什么麻烦,她这奇葩装扮绝对大大的有功,混社会,不好惹呗。

不过吴菲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就是摆摊买烧烤,生活不易,没办法,她不豁出去,没有钱,没有粮,姐妹俩怎么活。

亲戚救济,谁乐意白供两祖宗,福利院收留,吴渔倒是小,当时就七岁,可吴菲这么个转眼就成年的怎么办,求人不如求己,吴菲只能日夜颠倒赚钱。

虽然这个姑娘,审美有偏差,可心倒是美丽的,吴渔是她的软肋,死也惦记着妹妹,还有小哈这条哈士奇,这大家伙凶悍,有它在,夜路也不怕。

作息日夜颠倒,没法照顾妹妹,送妹妹去姨父姨妈家,伙食费没少交,别说就是吴渔这么个小不点,就是两个壮年小伙也不会叫姨夫姨妈吃亏。

不能想,不能想,想想就心塞,人模狗样的,这心,怎么就这么黑,当面笑呵呵,背地活阎王。

还是原来的话,贱人自有天收,活着是命,死掉也是命。

不是唐柠铁石心肠,实在是没什么可说的,唐柠盯着信息中躺着的三个字,神经病,微微笑,她在说实话,姨父姨妈,以为她在故意诅咒,人家不信,她也没辙。

虽然她短信的口吻,也称不上温柔。

拉着吴渔瘦瘦的手腕,唐柠忍不住心疼,早知道,早知道就连提醒也不必,一家的人渣,没人性,克扣小孩粮食,又对小孩精神虐待,不打断腿,就是对他们的宽容。

吴渔没吃东西,唐柠进便利店,一个面包,一瓶水,扫码结账,转头就见吴渔拼命啃面包,水半点没动过,不过十来秒,这面包就大半进肚,吓得唐柠赶紧抢过面包。

扯下来不过是一小块,吴渔生怕唐柠抢东西,转过身,三两口,面包吞进肚,满足地打个饱嗝,黑乎乎的脸蛋,下意识露出笑来,瘦瘦弱弱的小姑娘,怯生生的,指责的话,根本就说不出来。

“姐,我想喝水。”吴渔小心翼翼地张口说话。

唐柠倒一盖子,喂给吴渔,然后拧上瓶盖,“现在不能喝太多水,面包会涨的,到时候有你难受的。”

“可是……”

一双双黑乎乎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倒是弄得她有些不自在起来,唐柠微微叹息。

便利店扫荡一圈,食物装进行李箱,拍拍吴渔的脑袋,黏黏糊糊,满手的油,怪难受的,唐柠想想,她现在八成也是这个模样,妥妥的脏鬼,同样脏,谁也别嫌弃谁。

“我有一口吃的,就不会叫你饿肚子!”这么个软绵绵的小家伙,真叫人喜欢,细心耐心,她不缺,她在孤儿院当大姐姐的时候,小孩,照顾过不少的。

现在么,光是牵着吴渔,心底就泛起一股温暖软软的感觉,不讨厌,倒是蛮喜欢的。

唐柠找个澡堂,两人一狗进去洗澡,现在自来水早就没掉,洗澡是个奢侈的活动,只是实在太脏太臭,像是垃圾堆出来的,虽然满大街的人,就没干净的,可唐柠依旧无法忍受。

何况这只哈奇士登机,脏兮兮地去卫生检疫部门,出具动物检疫证明,不是笑话么。

这水其实就是简单处理过的海水,没达到饮用水准不能喝,可洗个澡还是可以的。

两年干旱,自来水早就停止供应,现实不允许,这水库没有水,怎么供应。

痛痛快快洗澡是半年前的事,自来水断掉已经半年,这个澡堂的年龄是30天不到。

洗澡水价格按升记,唐柠这是头次见,将来,将来的世界,会不会遇上也说不准,搓的不是澡,搓的是泥。

尤其是这只哈士奇,毛长,泥多,洗起来,真是要命,关键是它渴,伸长舌头想喝水,可这水是真不能喝,唐柠又是哄又是命令的,到底是叫它安静下来,就这么眼巴巴盯着唐柠。

两人一宠洗个澡,四位数,真是抢钱,一千块,可以干什么,两箱方便面,现在的钱不值钱,通货膨胀这么厉害,温饱也不是个简单的事。

机场冷冷清清的,没什么人,旅游度假,现在的人不兴这个,全球干旱,世道不太平,国内没什么动乱,可国外动不动就是枪,没事就老老实实待国内。

旅游是精神享受,可在物质不能满足的时候,谁顾得上精神享受。

吴渔洗干净,是个可爱的小女孩,不像十三岁倒像是个十来岁的小女孩,不是没怎么长个,是在吴菲没注意到的角落遭受伤害。

唐柠爱怜地摸摸吴渔的脑袋,然后就见一个硕大的狗头凑过来,轻轻一摸,小哈欢快地摇尾,坐下来,警惕地扫视来往的人。

唐柠没睡,梳理起来龙去脉,今天的事太纷杂,她忙忙碌碌,从南走到北,从东走到西,没有什么时间理思路,现在大半夜的,难得有个喘息的空当,倒是可以想想接下来的路怎么走。

系统就是个摆设,求救不好使,系统的要求又不能拒,现在的她就像是系统的傀儡,这东西叫她往东她就得往东,叫她往西她就得往西。

任务完成没完成,系统判定,任务的进度,在她这,就是个迷,真是太被动,未知叫人恐惧。

形势比人强,她没有资本讨价还价,只能承受,唐柠暗暗咬牙,她不怕苦不怕难,她就怕系统耍无赖。

第136章 末世天灾3

上个世界,怎么成功的,唐柠不知道。真要猜的话,八成是痴恋,爱上错的人,丧失对生活的乐趣,生无可恋。或许,那颗心不是白痛的。

上上个世界,若不是系统要吞噬披着金钱抽奖系统皮的怪东西,她根本就不可能成功。

系统是权威,她只是个打工的,可打工的就没有人权么,就活该被压榨么,唐柠不服,拉人的时候,条件说得这么诱人,现在么,她也不求方便什么的,给个进度条不过分吧,可是这也只能是想想。

唐柠深呼吸,压抑不满的情绪,事在人为,她会成功的,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都是纸老虎,她要做的就是活下去,干下去。

“姐,脑袋疼。”吴渔泪眼汪汪,这泪光闪闪的模样,意外的,不讨厌,若是换做宋曼曼,唐柠绝对一巴掌招呼上去。

一个是真无辜,一个是假无辜,这个是真不一样。

“对,对不住。”唐柠温柔地抚摸吴渔的脑袋,一时有点尴尬,“你放心,有我在,没意外,我和小哈守夜,绝对安全。”

“姐,你这么温柔,我有点不习惯。”说完闭眼装死,唐柠也不戳穿,只是有点好笑,这装睡实在是太假太假。

笑意褪去的时候,唐柠恢复凝重,天灾当前,人的生命无比的脆弱,她和吴渔,现在一个弱,一个根本就没有战斗力,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一个小屁孩,妥妥的弱势群体,人心没有那么善良,也没有那么险恶,但也是真的不安全。

捏捏软趴趴的肉,唐柠的心有点复杂,瞥一眼新出炉的腼腆妹妹,唐柠的心,又复杂两分。

温室里的花朵不存在的,在末世环境下叫吴渔做个温室里的花朵,是不可能的。外界的危险,食物的匮乏,人心的险恶……

天真不是罪,可无厘头的天真就是24K纯傻,百密一疏,她又不是超人,又不是位高权重的,难免有顾不到的地方,她若是岌岌可危,吴渔也是活不下去的。

过度的爱护,不过是害人害己,毕竟这年头啃老也不是说啃就能啃的,没有个三套四套房可以出租的,没有个八位数的存款,就不要大包大揽的。

天灾来临的时候,如果不能保证吴渔衣食无忧,如果不能保证有一对敢死队,拼死护卫的话,生活就是残酷,没有世外桃源,没有人间仙境,清醒地活,明白地活。

当然没有命的话,谈论怎么活,根本就没有意义。当奴隶,唐柠是不肯的,可以消亡,可以落魄,可不能没有自由,不能被个系统耍。

漆黑的眼里是强烈的不甘,没有任何人发现,唐柠的眼眸紧闭,这场旷日持久的攻略大战,现在不过是刚刚拉开帷幕,鹿死谁手尚未知。

唐柠长相甜美清纯,可爱的月牙形眼,虽然不大,可笑起来的时候叫人如沐春风,叫人忍不住想看两眼,想来应该是个柔软的女人。

可事实恰恰相反,身在大染缸,没有背景,没有资源,出淤泥而不染,她的心术和性格,绝对和柔软不搭边。

若是系统,让她做玩具,试图掌控她,试图将她当做随时可以舍弃的棋子,不可能。

她死的时候,布局虽不完整,可也能咬下对方一块肉来,睚眦必报方是她的本性。

胸腔内翻涌着暴戾的情绪,唐柠勉强压下去,这个不平等的事实,唐柠非得给撕碎不可。

燥热的天,唐柠懒得动弹,只是默默盯准飞机票,航班没有延误,坐上飞机,这颗心,慢慢安定下来。

吴菲是被活活淹死的,可什么时候来的雨,什么时候涨的水,她通通不知道,一个高烧不退的人,能知道什么。

其实也不是没有预兆,小哈疯狂撕家,这举动本就不同寻常,天灾发生的时候,动物往往比人敏感。

“姐,我们要去什么地方,我有点怕。”吴渔攥着唐柠的衣袖,一时惴惴不安。

“别害怕,姐姐会保护你的,去首都试试水,不成我们就回家。现在通货膨胀这么夸张,烧烤没生意,在家待着,怕将来喝不上水,吃不上米。”唐柠装作自然的模样,将其中的要害,说上一通,事实上吴菲是个经商的料,只是做小买卖,可她圈钱的本事是真强。

现在不缺钱,当然若是有一天,钱变成废纸,另当别论。

可吴渔不知道,姨妈姨父不知道,若是知道吴菲是个金元宝,可不敢这么对待吴渔。

可唐柠只能这么说,天灾来,待着就是等死,她能说么,不能,她又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乱说话,分分钟被当成神经病抓起来。

取出退烧药,撕掉塑料格子后面的铝箔,和水吞,这发烧感冒,不能耽搁,现在,时间就是生命。

见吴渔愣愣的,唐柠摸摸她软软的头发,手感真不赖,果然小姑娘就是该打扮得像朵花,“姐姐会陪在你的身边,姨妈姨父哪凉快哪待着,你啊,还是在我身边,我放心。谁欺负你,你不必藏着掖着,姐姐给你撑腰,姐在这,就是你的天。”

吴渔红着眼睛不说话,可微颤的肩头,泄露她的不平静。

可爱是可爱,但可爱不能当饭吃,这个软妹子,在她的操练下,怕是见不到。

嗯,其实做个女汉子,没什么不好的,肩能扛手能提,能自保能救人,危险来的时候,不会是软脚虾。

“姐,飞机在抖!”吴渔攥紧安全带,害怕到眼泪哗哗哗流下来,紧张又不安,“姐,你说我们会不会死!”

“不要害怕,姐在这,没事的,这是正常状况,别担心。”话虽这么说,唐柠却是忍不住心扑通扑通乱跳,飞机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抖动起来,没有半点预兆,难不成就交代在这。

这个抖动没有停止的迹象,就像是坐过山车的时候,高低震颤,当然这种颠簸给人的冲击远超过山车,毕竟过山车设施得当,追求的是刺激,现在么,真的是太刺激,刺激到随时可能死亡。

第137章 末世天灾4

广播传来安抚的话语,可这个时候安抚不起作用,空姐不光是停止对食品对饮料的供应,在这个颠簸的环境中,甚至做不到出来安抚乘客的情绪,根本就站不稳。

这是一个可怕的状况。

虽然飞机起飞前会提前预测前方状况,规划路线,不和雷雨风暴超强气流对上。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预测,对于老天爷来说,只不过是降低可能性。

机舱内是此起彼伏的惨叫,唐柠没有叫,可这颠簸,上不上,下不下,颠得慌,叫唐柠有点想吐,飞机不受控,一直乱抖,灯光熄灭大半。

小姑娘吴渔的眼泪啪嗒啪嗒的,咬着唇不说话,就是可怜兮兮地哭。

就是再乐观的人,在这个时候也是肝胆欲碎,怕死是人的天性,唐柠是死过的人,这个时候也不免慌乱。

“别怕,别怕,姐姐在这,小渔会没事的。”唐柠扯着喉咙说话,也不知道小姑娘有没有接收到。

想躲灾难,不想死,反将死亡时间提前,偷鸡不成蚀把米,唐柠咬咬牙,一时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要知道真摔下去,就是死,恐惧不安,在机舱内弥漫,绝望的哭,徘徊在地狱门口的感觉,实在太糟糕。

这个时候生怕飞机承受不住剧烈的颠簸,生怕飞机失衡受损,飞机一头扎下去,这不就玩完了么。

这个时候什么心思也没有,就是不想死,有的人尖叫,有的人哭喊,虽然表现出来的举止不一样,可心在这个时候是一样一样的。

这感觉!苦啊!

好不容易颠簸缓下来,机舱内乱糟糟的,遭遇大劫的人惊魂未定,揪着空姐就是狂轰乱炸,发泄极致的惶恐和不满。

“强对流!这他妈的到底是怎么检测的?这是在送命啊!!”

“都是怎么做事的,XXX航空的不是杀人吗?!”

“我要去曝光!曝光!!以后这家破航空公司,再也不会来!乘客的命不是命么!!”

理智,理智早就荡然无存,生命岌岌可危,说说笑笑的,不是傻就是失心疯。

劫后余生,好在没有心脏病高血压患者,不然的话,分分钟就是人间惨案。

心理创伤是难免的,可好歹,这条小命没事,现在只是白担心一场。

机翼受没受损,不太清楚,这个平稳也不是一点颠簸也没有,机长的决定是迫降,机上的乘客举双手双脚赞成,这趟飞行,真要给人吓出毛病来。

光经济舱就有十来个乘客不同程度的受伤,唐柠的手被蹭掉一块皮,火辣辣的疼,酒精棉消毒,这疼痛感就越发的强烈。

她也不喊疼,就是紧紧皱眉,现在计划有变,机场恢复运营,不靠谱,坐火车,大概是可以的,但愿时间允许。

怨天尤人不可取,车到山前必有路,唐柠温柔地安抚吴渔,这小孩倒是不知怕,恢复平静的速度比大人快,这也是好事,水深火热是难免的。

乘客被安抚下来,相熟的不相熟的,叽叽喳喳说着话,这是过命的交情,虽然飞行结束,可能今生不会相见,可在不能通讯的时候,能说话的也就身边这两个人。

安全迫降以后,唐柠的这颗小心脏彻底落地,受伤的被送去医院,唐柠这点擦伤,实在没必要小题大做。

哈士奇倒是活泼得紧,笼子东倒西歪,它安然无恙,飞机颠簸对它没半点影响,只以为是有人在逗它玩,见到主人,撒蹄狂奔,拉狗链的机场服务人员,一个不留神,就叫这大家伙挣脱。

这家伙绕来绕去,眼巴巴的,怎么安抚也安抚不下来,唐柠掏出糖块,放在掌心,小哈伸舌头舔舔糖块,欢快地叼起来嘎嘣咯嘣嚼两下,就吞进肚,喂完糖块,它倒是老实下来。

“雨,雨水,大家快来看,天在下雨,我是不是在做梦,快来个人掐掐我!”欢呼雀跃打破沉寂,两年,两年没下雨,现在雨丝飘扬,破天荒的大家伙通通笑起来,两年的干旱,叫人绝望,现在,可以说是苦尽甘来。

这雨,怎么就这么美,跑进大雨的不在少数。

可细如牛毛的雨丝,飘在脸上,不是凉嗖嗖,而是刺痛,欢呼变作尖叫,使劲地跑。

进大厅的时候,又哭又叫,疼痛是如此的真实,伤口像是沾到硫酸似的,灼热难耐,表皮皲裂。

沾湿的衣物,没有半点犹豫脱掉,在性命和节操之间,是个人就知道怎么选,水一冲,没有性命之忧,可伤疤是难免的。

“我的脸!我的脸!我的脸!”爱美的女人,连连尖叫,机场乱成一锅粥,没有药品,没有医生,这突然爆发的灾难,叫人没有一点点准备,唐柠的耳边是嗡嘈杂的声响,男女老少,此起彼伏。

酸雨落在地上,地上出现小小的洞,很浅很浅,几乎看不出来,可滋滋滋的青烟,叫人知道这个酸雨,绝对是不好惹的,这若是血肉之躯,长久暴露在酸雨中,逃不过一个字,死。

没能第一时间和雨水接触的人,现在又庆幸起来。

酸雨不停,人心惶惶,等啊等,等到入夜,这雨依旧没停,滋滋滋的音,叫人差点炸起来。

晚饭丰盛,一荤两素,五花肉,青菜和土豆丝,这个伙食水准,可以说是上档次,现在的生活不比以前,能一荤两素就是不错的。

这个时候没人能心境,被困在机场走不掉,没有半点预兆的酸雨,实在是没心思吃饭。

唐柠吴渔小哈,两人一狗,在这个环境下,该吃吃该喝喝,没有半点紧张。

小哈是条狗,它什么都不知道,该来的总会来,担心也不是个办法。

吴渔见姐姐这么冷淡,吞口唾沫,吃饭津津有味,狼吞虎咽的可怜模样,叫唐柠恨不得将天杀的姨父姨妈抓起来揍一顿,虐待一个孩子,她可真舍得。

不过若是真敢揍人,她现在就不可能出现在这,警察同志肯定会找她喝咖啡,沿海跑到内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第138章 末世天灾5

信号没消失的时候,唐柠看过朋友圈,一水的脑袋没进水吧,零星两个也只以为她被盗号。

唐柠也是无奈,她说的是实话,可惜人家以为她在散播谣言,水不会无缘无故消失,迟早会还回来,沿海地势堪忧,洪水海啸飓风,灾难来的时候,你躲也躲不掉。

亲戚朋友尚且是这么个反应,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又怎么可能会相信,大抵以为唐柠是神经病发作,没见两年干旱么!哪来的雨!

唐柠没有添油加醋,只是描述这边的酸雨情况,她能干的也就这么点事,人家信还是不信,她管不过来。

没过半个小时,信号越来越弱,信号彻底消失是两个消失以后的事,信号发射基站怕是毁得七七八八。

扫码支付的时代,怕是一去不复返,唐柠忍不住心情复杂。

虽然在酸雨爆发的一瞬间,唐柠就冲进商店,买东西,进去的时候是一个行李箱,出来的时候是四个行李箱,满满当当的全是吃食。

行李箱上挂着的,身上背的,加起来六个包,全是现金,在危难发生的时候,她能想到的就是这么多。

人们沉浸在惶恐中,她在准备物资,她想的不过是活下去,不论如何要活下去。

信号消失,联系不上家人,手机成为破铜烂铁,这个信息时代,人们彻底奔溃,什么鸡汤,什么安抚,派不上半点用处。

“没有信号,联系不上家人!”

“这什么世道!”

“妈妈,我害怕,我要回家!!”

……

乘客的情绪,在这个时候爆发,奔溃的,尖锐的,混乱的状况,实在有点吓人。

入夜,唯一的光,是来自手电筒,信号基站被毁,能指望电线安然无恙么,自然是不可能的。

恐惧,强烈的恐惧,世界末日,是不是要来临,这个夜晚,全球躁动,没有人可以平静。

唐柠能做的,只是离机场工作人员近点,再近点,避免被波及。

现在是法治社会,没有暴动,小混乱处理得干净利索,唐柠不睡觉,守行李,吴渔攥紧唐柠的衣服,没哭,就是有点不安。

“姐,我们不去首都,现在这个情况,首都肯定没办法去,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我们姐妹两个相依为命,能活下去就是万幸。”吴渔忧心忡忡,见唐柠眼神扫过来,头越来越低。

她又不能长翅膀,怎么去首都,火车高铁肯定是奢望,轨道怎么能禁受酸雨的侵蚀,抢修,破损成那个烂样,真的能修过来,她不信。

火车高铁X

汽车,不免不休,十天十夜,能不能到是个未知数,有没有道路塌陷,加油站是否正常工作,酸雨会不会持续,一切都是未知数。

汽车X

何况去首都谋出路就是个借口,只是首都是政治文化中心,这个地方肯定是最晚沦陷的。

“我是你姐,又不会吃人,怕什么怕,不要怂,你这可怜的小样,将来若是遇上恶人,岂不是会被吓得瑟瑟发抖。”唐柠就怕吴渔是个小怂包。

当然真的是怂包也没关系,怂包也是能训成女战士的,谁没有个流泪脆弱的时候,这人是肉做的,又不是铁打的。

“姐,你不要笑话我。”吴渔羞羞脸。

唐柠正色道,“你说的没错,现在安顿下来才是正经的,别担心,有姐姐在。”

凑到吴渔耳边轻轻说,“吃的喝的全在,小渔,不怕。”

唐柠叫吴渔睡觉,她一个人守夜,小姑娘,长身体,熬夜吃不消,她么,可以熬一熬,再说吴渔的警惕性,是真的比不上小哈。

早上想来是雨天,现在这雨没有腐蚀性,普通手机形同虚设,卫星电话倒是没受影响,喇叭中转述的专家解释。

可惜乘客不买账,专家这么牛,怎么就不能预测酸雨,怎么就不能预测强对流,人们对未知的恐惧,一时半刻是消磨不掉的。

机场安排人撤离,一个个跟乌龟似的,缩脑袋,不敢走。

“我不急,我不急!”

“路上下酸雨怎么办!”

“我就在这待着,机场还能不管我么!”

“我可不想找死!”

“专家说……”喇叭中的专家言论被不满和迟疑彻底淹没。

敢走的没两个,昨日的酸雨太渗人,等天晴,也不迟,一个这么想,两个这么想,一传十,十传百,慢慢的,就演变成你推推我,我推推你,谁也不想走。

本来赶着走的,现在倒是不着急起来。也是,和生命比起来,没有什么事是不可放一放的。

两人一狗就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撑伞走出去,路上没什么积水,就是不复平整,本来蔫蔫的树,现在连躯干都是一个洞一个洞的,一场酸雨带走的是城市的生机。

雨丝和昨日没什么差别,可杀伤力却天差地别,天很热,披着厚厚的雨衣,撑着伞,身上全是汗,可措施一个也不能少,万一,当然这只是说万一。

真遇上酸雨,什么也不要,保个命还是可以,躲进建筑就是安全的。

唐柠这是赶上便宜时候,待滞留在机场的人,明白过来,怕是会想着一窝蜂涌进车。抢座,她的战斗力绝对比不过在菜场厮杀的大妈。

一路畅通无阻,零星驶过的车辆,九成九,冲医院去,酸雨说来就来,受伤的不在少数,这个时候的医院怕是人满为患。

一路上,面目全非的尸体,见过一具,在红绿灯拐角处,唐柠没有刻意捂吴渔的眼,这是个必须快速成长的时候。

灾难远没有结束,任务不会这么简单,系统绝对不会这么好心。

酸雨如果仅仅只是灾难的开头,那么这场灾难,究竟会朝什么方向发展,唐柠没有头绪,她只知道会涨水的,其余的,两眼一抹黑。

一路上,没有半点危险,没有半点意外,如果颠簸的路途不算波折的,可以说是一路顺风。

这个时候敢走的不是胆大就是有迫不得已的理由,不论什么原因,肯定是不想死的。

一到市中心,两人一狗就走人,能落脚的地方,暂时是酒店,将来的话,没有房屋是不行的,一个可以供自己改造的房屋,尤为关键。

不怕在灾难中死去,就怕在同类手中死去。

当法律没有约束力,当监控失效,当一切失控的时候,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第139章 末世天灾6

五星级酒店冷冷清清的,本来这个时候该是旅游旺季,现在么,只能说是惨淡经营,唐柠就想补个觉,现在五星级酒店也不能给她安全感,酒店的备份钥匙,实在叫人安心不起来。

五星级酒店在酸雨的侵蚀下,失去素日的光鲜,可比起坑坑洼洼的房屋,酒店的状况不差。

可是宠物客房关闭,酒店方不允许宠物入住。

“姐,小哈。”吴渔说完又沉默起来,只是眼神落在哈士奇身上,久久没有收回去。

“我们三个不会散的。”

唐柠擦擦脸,汗水浸渍得脸痒痒的,两人一狗的状态,有点糟糕,据理力争,又是防疫证明,又是将狗栓起来,又是付双倍的房钱,好说歹说,酒店的工作人员,选择退让。

被迫加快找房的步伐,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这多付的钱,进谁的口袋,唐柠没心思计较,擦两把身体,倒头就睡。

醒来的时候外头阴雨不散,街上的人,多起来,无一例外,包裹得严严实实,三十九度的高温,裹这么严实,不是一般的辛苦。

银行人满为患,有钱取不出来,有钱没法花,这可真是要人命,汹涌的人群,叫唐柠打个哆嗦。

商店大门紧缩,武警官兵,公安人员,在街道上巡逻,治安堪忧。

下午五时,银行恢复运营,取钱的人,排出五条街,唐柠在外奔波,找房。

售楼处冷冷清清的,两年来房价暴跌,这房不能吃不能喝,唯一的用处不过是住,通货膨胀这么凶,谁知道什么时候老天爷能露个笑脸。

售楼小姐吹吹吹,三分真七分假,不能当真,质量监理报告和竣工验收报告摆在唐柠这,实地走一圈,唐柠是满意的。

酸雨骤降,这个小区幸免于难,强力抗酸碱外墙涂料,当初只是涂美观,无心插柳柳成荫,外墙损伤,可这点损伤,唐柠真没放在眼中。

质量过关,可也是真贵,咬咬牙,买。

现在不支持刷卡,不支持首付分期,银行全是人,若不是唐柠取过钱,现在想取钱,难于上青天。

以最快的速度搬家,唐柠不知道未来会遭受什么,她能做的不过是攒物资。

这个窘迫的大环境下,她谁也没能力救,两人一狗安然无恙,就是不幸中的大幸。

“你这什么东西,鼓鼓胀胀的!”鸡爪伸过来,笑呵呵的,可落在唐柠这,就是假惺惺,这么糟心的人,真是活久见。

唐柠头也没抬,淡淡地回答,“鸭绒被。”

“我和你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对我,你可别见外,我又不偷你的,又不抢你的。”张姐眯眼笑,这新来的不简单,这衣服虽然没有标牌,可她看得出,这一定是极其昂贵的。初见的时候,瞥见的玉镯,怕是她工作一生也买不起的。

售楼处,有她的姐妹儿,对这两姐妹印象深刻,这俩姐妹买房的速度,感到震惊。这分分钟能拍板买房的人,怎么可能简单。

可她的亲昵,她的友好,这小姑娘愣是没瞧见,理也不带理,这么独,真叫人难受。

现在么,她好心问问,这么个理由搪塞过来,是不是以为她傻,张姐脸蛋一阵青一阵白的,脸上的肌肉有点扭曲,“你这不想说就拉倒,当我真稀罕不成!你这又不是什么宝贝!”

没有娱乐项目,外头乱糟糟的,左邻右舍,没事干的,通通在家避暑,这点动静,将人全炸出来,堵在楼道上,绝对是来凑热闹的。

唐柠低着头也不说话,任由这个张姐从南讲到北,从东讲到西,等到火候差不多,拉开拉链,抱起鸭绒被对着张姐的脑袋扔过去,“你不就是想见见么,我不光让你见,我还让你摸摸。”

“这么热的天,你干什么呢!你作死啊!”张姐满肚的火,对准唐柠撒。

电一直没有来,线路抢修成效缓慢,雨一直下,可这温度没怎么降,来的时候是39度,现在还是39度,被这鸭绒被一捂,差点没热坏。

“不是你想见么,现在见也见过,摸也摸过,你说这是不是鸭绒被!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唐柠眼泪刷的掉下来,适当扮娇柔示柔弱,人生地不熟的,不得不低调。

远亲不如近邻,唐柠本来想过和张姐请教点事,打好关系,将邻里关系捡起来。

可这张姐实在不像话,爱占小便宜不说,转头就对人嘀嘀咕咕姐妹俩不是正经人。

这么一来二去的,张姐是个什么货色,唐柠自然是摸清楚,张姐,别说是深交,连走动唐柠也不乐意。

可唐柠不待见张姐,张姐倒是兴致勃勃,拉扯来拉扯去,盯着她的东西两眼放光,话里话外全是姐妹俩很阔绰的意思。

她就想安静低调点,怎么就这么难,一个未成年的小妹,一个瘦弱的姐姐,这个组合,绝对的弱势群体,麻烦能减就减,蹦哒来蹦哒去,蹦哒过头,自己折进去,可就有点搞笑。

平时唐柠拎东西进门没有半点停顿,完美躲避张姐探究的目光,今天么,故意的,她就料准这个女人爱没事找事,不探个明白是不会罢休的。

一劳永逸,撕破脸皮,桥归桥路归路,同时也省得被人惦记,叫人想起吴家,哦,这家人物资大大的有。

“这邻里邻居,我这不是关心你么,你说你们两个小姑娘在外,可不得邻居帮衬帮衬么!”张姐脸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我就是怕你被骗,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

“你说什么!”唐柠冷冷道。

张姐一个哆嗦,可正眼望去,不就是个小年轻么,有什么可怕的!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张姐横唐柠一眼,脸当时就黑下去。

“张姐,你的好,我还真就受不住,前天一根葱,昨天一袋盐,今天一块肉的。”唐柠接过张姐的话茬怼回去,对拎不清的人,真是懒得应付,姐妹俩不缺指手画脚的大爷。

不光是张姐,这张家人就没个正常,闹出笑话也没见人出来管管,不过和唐柠没关系。

第140章 末世天灾7

“张姐,你的好意,真的没必要,你是什么样的人,大家伙有数。”说话太含蓄,怕张姐装聋作哑,唐柠就没想过温温柔柔的,她就想一劳永逸,解决这个麻烦。

占点小便宜,唐柠能忍,可这又是抹黑又是乱传消息的,她就不能忍。

黑芝麻馅的汤圆,可不是好惹的。

张姐的脸红扑扑的,臊红的,这个时候,也不好意思在这扯皮,扭头就走。

买鸭绒被干什么,有人多嘴问一句。

唐柠就搬专家理论,一通说,在众人或惊讶或憋笑的目光中,走人。

“姐,我们为什么要怕张姐,我可以一拳打倒她。”吴渔攥紧拳头,义愤填膺,密集的训练,叫这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化身暴力女孩,这改变可以说是脱胎换骨,就是唐柠一时没适应过来。

“蚁多咬死象,现在的世道越来越紧张,若是将来有个灾祸。没有水,没有食物,现在没有监控,没有录像,我们又没有超能力。”暴力归暴力,天真归天真,一码归一码,唐柠不是自大狂,她的任务也不是救世主,何必惹麻烦。

现在的世道不太平,青天白日,商场抢劫,警方尽数出动,劫匪被逮捕归案,也是劫匪太张狂,以为警方是摆设。

可在唐柠看不见的地方,没有警力部署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模样,谁也不知道。

这个消息叫人冷汗直流,谁知道走在路上,会不会突然冒出一个劫匪来,谁知道阴暗的角落,是不是蹲着个恶人,酸雨过后的城市,滋长的是看不见的罪恶。

政府尽全力抢修,可没办法,酸雨的腐蚀性太强,城市的基础设施瘫痪,电路信号基站不是抢修就可以搞定的,可以说是重新建设。

银行市政府恢复正常,可居民这块想恢复正常,怕是会等到猴年马月。

社会秩序紊乱,唐柠不怕,吴菲的存款客观,她也不是风吹就倒的。怕就怕,这社会秩序彻底消失。

在这个消息全靠吼的年代,这个消息传到小区来,怕是五六天以后的事。

这个消息,唐柠没有瞒着吴渔,小姑娘蛮有韧劲的,能承受的来。在最短的时间成长起来,并肩战斗,才是当务之急。

“到时候不是待宰的绵羊是什么,双拳难敌四手,人家要是有枪有刀,你怎么办。”现在没有天灾,可这世道还是逃不过一个乱字,没本事没能耐,遇事只会哭,能派上什么用场,想活下来,必先自强。

活下去,光拳头硬,是不够的,还得有头脑,没有外挂,现代社会肉体连冷兵器也比不上。

敌人若是有热武器,又怎么可能扛得住。

“敢大白天抢商场,会不敢上普通人家来抢么!没有监控,没准干坏事,不会受任何惩罚。你长点心。”唐柠点点吴渔的额头,操心来操心去,感觉自己有点吃不消,这身体有点糟,偶尔会力不从心。

现在身体是她接管,将来接管的是原主,一个年轻健康的身体交出去,收回来一个破破烂烂的身体,谁会乐意。

老中医号脉,适当进补。

大力度的训练,绝对不能免,一边静养,一边练武,两厢矛盾,身体和生命,孰轻孰重,这个根本就不必比较。

白天做贼似的买东西,晚上摸黑练功,一天恨不能掰成两天,

“有我在,没意外,保证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外头可能乱起来,姐,你小心点,五点必须回家,我给你设个门禁时间。”吴渔笑得甜甜的,绝对不能给姐姐拖后腿,不做姐姐的累赘。

“小不点,你这胆是越来越大!”唐柠笑笑戳她的小脑袋,这么个甜甜的小姑娘,叫人身心舒畅。

“姐,我不能总是长不大。”吴渔认真地板着脸,抱紧唐柠,这时不时的甜蜜暴击,唐柠已经习惯。

“姐,刚有人敲门,敲的时间挺久的,我通过猫眼望出去,不是我认识的人,没敢应。”吴渔潜意识地信任唐柠,半点没有隐瞒,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外头的人,贼眉鼠眼,油腻腻的,不是什么好人,她就躲着装透明人。

可一直敲,一直敲,笃定家中有人,本来是不觉着有什么不对劲,可现在想想倒是心有余悸。

唐柠嘉奖式地摸摸吴渔的头,笑容灿烂,“你做得对,不能放任何人进来,在这个地方,我们没有亲戚没有朋友,没有谁是非见不可的。”

生活不太平,现在不能掉以轻心。

“姐,世界末日如果真的来,我们怎么办?我到时候会不会拖你的后腿。”小姑娘没见过什么大场面,唐柠这么一说,就觉着肯定应对不来。

她长这么大,连杀鸡都没见过,别说是流血事件,负隅顽抗的当场击杀,虽然这拳头比较硬,可这又不是拳头打遍天下的世界,练来练去,不过能保证自己跑快点体力好点。

“现在担心也没用,倒不如早做准备,撑过眼前的关卡再说。没准就什么事也没有。不想拖后腿,就抓紧操练。”唐柠没有三头六臂,没有苏悟空的七十二变,没有叮当猫的百宝箱,与其等待被救不如自救。

唐柠的日常就是买买买,她做事一贯小心谨慎,这么热的天,水也没有这个闲情逸致在楼道晃悠来晃悠去。

张姐这个神经病,不算在内,唐柠是真不明白,张姐是哪根筋抽抽,老是盯着吴家不放,吴家是吃过她家的油,吃过她家的盐,掘过她家的坟地么,盯得这么紧迫,真叫人难受。

买点东西还要偷偷摸摸的,也是没谁,唐柠真是后悔,当初就不该图便宜,选个面积最小的屋,撞上一个极品邻居,没事找事,吃饱撑的,就爱找茬,就爱盯人,眼珠一动不动的,不是神经,胜似神经。

张姐脑袋瓜不正常,这张家人,怎么就不管管,不嫌丢人现眼么。

不过唐柠也不怕,这么个渣渣她都怕,干脆就不要出门,在家等死吧,未来只会越来越危险。

第141章 末世天灾8

黑漆漆的夜,姐妹在练武,扎马步是基本功,吴渔扎是扎得有模有样,可这耐力有点差劲,不过半个小时就浑身酸软挺不住,两条腿哆哆嗦嗦,直打摆。

啪嗒,头上的书,掉下来,吴渔羞愧地低头,“我太累,没坚持住。”

“去休息。”一口吃不成一个大胖子,唐柠也着急,可不能将人逼得太狠,这个年纪的女孩,不叛逆,肯吃苦就是不错的,余下的慢慢来。

对吴渔是慢慢来,对自己,唐柠就没这么温柔,效果肉眼可见,百来斤的东西,一楼到五楼不带喘的。

东西慢慢置办出来,活命的机会,永远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无论是高温还是寒冷,无论是缺水还是缺粮,唐柠相信两人可以应付过来。

她的动作小,不起眼,收物资没叫什么人发现。当然进出太频繁,肯定惹人生疑,借阳台种菜的由头,夹带物资,就是神经兮兮的张姐也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盯准她不放,唐柠倒是偷偷摸摸置办起不少东西。

在这栋楼中,她就是个傻大妞。大热天买鸭绒被,闲着没事干去种蔬菜,脑袋不灵光。

嗯,只能说演过头,一时没收住。

雨一直下,一个礼拜没有停的意思,酸雨一次也没有出现过,大型商场政府机关医院恢复运营。

虽然居民用电依旧是个问题,虽然自来水依旧没有通,可一切是朝欣欣向荣的大方向走的。

众人放松神经的时候,唐柠没有,她来是带着任务的,这么简单,她头个冒出来的想法就是不可能。

事实也是,南方洪涝灾害爆发,一路淌水逃难过来的人,唐柠见过,她抿抿唇,又扎进准备中去。

唐柠回来的时候,就见家门口的楼道被围得水泄不通,她心头一个咯噔,赶紧挤挤挤。

“吴菲,你家差点就出人命!”一个热心的大妈,赶紧扯喉咙,“大家让让,让人小姑娘进去。”

出人命,该死,这个世界上就这么一个吴渔,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她的任务,妥妥的失败,唐柠这叫一个揪心,冲进去的时候,就见吴渔亭亭玉立,一点事也没有。

夸张害死人。

这人好端端站着,怎么就差点出人命,说话就没个把门的,吓得她差点摔倒,唐柠上上下下打量吴渔,没有一点伤,只是小脸红扑扑的,不是羞红的,怕是恼的。

“你家的狗,要咬死人,你不给个说法,我就告你去!”张姐满脸的愤懑,愤懑让她的脸蛋扭曲起来,本来就谈不上动人,现在就有点吓人,“这狗交给我们处置,咬人的小畜生,活着干什么!”

“姐,她在说谎,这个男人又是跳阳台又是跳窗的,小哈就是吓唬吓唬他,不是故意的!”吴渔见到主心骨,噼里啪啦一通说,眼神愤恨地盯着张姐。

一个丰腴发胖的中年秃头男人,油腻腻的头,油腻腻的脸,油腻腻的啤酒肚,躺在地上嚎叫,真恶心。

“你个小姑娘,真不是个东西,就是你指使狗干坏事。衣服吹过来,捡个衣服,你叫狗扑上去咬,做手势投降,就像没看见似的。赶紧的赔医药费,不赔就告你。”张姐颠倒黑白,反过来指控吴渔,这倒打一耙的本事可真叫人无语。

耍赖,求偿,无耻之至,入室偷盗被抓,这么理所应当,神经病吧。

唐柠为张姐的智商捏把汗,为这个吵吵嚷嚷的男人捏把汗。可偏偏这两个人自以为聪明,像是吃定唐柠似的。

两个自作聪明的跳梁小丑,唐柠根本就不怕。

欺负到人家中,不必和善,一劳永逸解决张家这个麻烦。

“捡个衣服,五楼说跳就跳,就不怕一脚踩空么。”唐柠冷笑连连,懒得和傻瓜攀扯,“懒得和你扯皮,不如报警。”

讲理扯皮,没必要,和张姐讲道理,不过是在恶心自己。

为维持社会秩序,现在抢劫偷盗的罪,罚得不轻,报个案,人抓走,不过分分钟的事。

“不能报警!”又哭又扭的男人,一个鲤鱼打滚站起来,灵活的模样,和肥硕的身体,完全不搭。

对着唐柠挤眉弄眼的,满脸痘痘不说,这人长得可真磕碜,磕碜就磕碜,偏偏自以为英俊潇洒,这电眼抛的,叫人恶心想吐。

色眯眯的眼神,落在唐柠胸上,这个猥.琐男,唐柠真想一拳头砸在他的眼睛上,不,不能砸,这玩意太脏。

“我不要赔偿,我想你交个朋友。”说着说着扑过来,试图抱唐柠的腿,满是痘痘的脸蛋,眼神迷离。

唐柠一个闪身躲过,这个恶心的男人,顿时五体投地,砸在地板,这个肥硕的身体,叫地板抖两抖,啊啊啊叫疼。

扶起来的时候,油腻腻的大腿,什么伤口也没有,谎言不攻自破,被咬,不过是捏造出来的谎言,偷窃,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得,撒谎不打草稿,栽赃没有一点水准,不是说被咬,你的伤口在什么地方!”唐柠脸上是没有半点掩饰的鄙夷,这个段数的脑残,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双打一双。

“对不住,对不住,我这个弟弟脑袋不好使,小时候发过烧,烧糊涂,做事不经大脑,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当没发生过。”冒出来一人,张姐的老公,薄唇鹰眼,就是眼神不好使,不然怎么会喜欢上张姐。

说完也不管唐柠是什么反应,张口就对张姐说,“他净胡闹,你怎么脑袋也不清楚,赶紧的,回家。”

“我不是傻瓜,哥,你胡说八道什么!你不给我撑腰,没关系,可你不能胡说,叫妈知道,非得削你不可。”痘痘男两眼红彤彤的,也顾不上疼,张口就是辩驳,说话条理清晰,没有半点毛病,他是个白痴,唐柠一百个不信。

“还不走!”张姐老公走过来拧住痘痘男的耳朵,不轻不重地踹上两下,背对唐柠,唐柠也不知道他张没张过口。

第142章 末世天灾9

“哥哥,哥哥,我要吃糖。”痘痘男口水刷的流下来,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唐柠,扭扭捏捏道,“姐姐,姐姐,你好漂漂,我可不可以亲亲你。”

故意装白痴,张姐的丈夫可真不简单,也是,简单的人,能想到这么干么。

痘痘男是个弱智男,警察来也不过是白来,唐柠报警,报警也不过是走个过场。

背对唐柠的时候,张姐的丈夫肯定是在给痘痘男指点。只是这么无耻的事,居然也能干出来。

这个男人是真的不咋滴,本来以为他是进错张家的人,呵呵哒,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样的不要脸不要皮。

不怕敌人不要脸不要皮,就怕敌人有智商,唐柠皮笑肉不笑,也不说什么报警不报警,现在说这个没意思。

想想痘痘男猥琐的烂眼珠,想想张姐得意的步伐,看看张姐丈夫胜券在握的面孔,哎呦喂,我的火,已经被点燃。

“没关系,我也是不知道,现在双方没损失,就是不幸中的万幸。”唐柠说话不免夹枪带棍,“不过,五楼的阳台,一个不小心……也是蛮危险的。”

“对不住,对不住,给吴小姐造成困扰,我们也是不得已。只是家丑不可外扬,以后我们肯定会小心的,不会叫他出来霍霍人的。”张姐的老公道歉格外的诚恳,连连道歉。

唐柠连追究的话,也说不出来,人家这么卑微,这么诚恳,她不依不饶,就是无理取闹就是不通情达理。

装弱智装白痴,这段数可真高,轻轻松松就蒙混过关,唐柠能怎么样,只能挤笑脸欢送。

这个闷亏是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唐柠笑脸欢送,脸上笑呵呵,内心扎小人,就在张姐老公快走出门的时候,突然回眸一笑。

笑什么笑,又不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有什么可笑的,赶紧走,不走,唐柠怕按捺不住自己的不满,想掀桌打人。

“实在不好意思,但是我还是想问问,阳台的土,可以匀我们一点么。现在这个状况,绿叶菜根本就见不到。”张姐的老公,眼神依旧真诚,见唐柠不说话,假装没有发现唐柠的不满,慢悠悠地补个刀,“楼下的土,根本就不能种,你放心,我不会占你便宜,我可以付钱。”

大家的视线,齐刷刷扫过来,眼神无比的热切,种菜,现在这个时候能见到绿叶菜,真是不容易。

“XX花鸟市场有土。要我说,这有土栽培真比不上无土栽培,也不知道是不是土壤受过污染,一把种子洒下去就冒出来三根幼苗。”唐柠哀伤地叹息。

唐柠叹息上两秒,刷的抬头,“你要的话,我不和你要运输费,一筐两万。两万块,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放心,我不骗人,价格童叟无欺,现在花鸟市场,泥土早就不是这个价格。发票在这,零头我给你抹掉,我只收现金。”掏出八张发票,笑容阳光又灿烂,哀伤,哀伤是什么东西,能干什么。她人小力量微,两筐土,运八次很正常。

两万块,一筐土,谁傻谁接盘,新鲜的绿叶菜,吃不起,吃不起,没有新鲜的,晒干的菜也可以接受,煮熟口感没什么差。

本来羡慕的目光,顿时变作奚落和同情。年轻小姑娘,就是不会过生活,没有装修,空荡荡的,现在雨这么大,接什么水。

祸水东引,滚滚滚,真以为本姑娘是吃素的,得便宜还卖乖,小心摔跤,不管怎么说,两家是彻底撕破脸皮,结怨。

被唐柠这么真诚地一说,张姐的老公实在没有脸站下去,难不成真的掏钱买土,傻不傻啊,借口有点事,转身就走,同手同脚的,有点好笑。

目送张姐的老公,木木的背影,唐柠在心底偷偷比V。

没等唐柠张口,吴渔就叉腰红脸,“张家实在是太太太恶心,怎么就能倒打一耙,这戏演得,我差点就信,小哈真把人咬伤。张姐的丈夫,真是白瞎他身上穿的那身皮,人模人样,可心怎么就这么恶心。”

编的出白痴的借口,根本就是没下限。她越想越觉得恼怒。

“小渔,不要害怕。”唐柠摸摸吴渔的脸,眼神冰冷肃杀,目光深邃地盯着阳台,心中思索着,怎么全副武装到牙齿。

“姐,我不害怕,我要好好练功,到时候坏人通通打倒。”吴渔迫切地想变强,不喊苦不喊累,默默加大力度。

以后恶心的痘痘男,敢来,踢踢踢,专踢疼又不显伤的地方。

监控没安装的话,套个麻袋,揍张姐的老公一顿。

这么腹黑,这么暴力,唐柠根本就不知道,她以为是软妹子的吴渔,早就不是软妹子,谁家软妹子动不动就是喊打喊杀。

武装到牙齿,防火防盗防邻居,防盗门安起来,阳台围起来,这是早就想做的。

只是现在做起来,在外人看来有针对张家的意思,连个搪塞的理由也不必想。

外人问起的时候就,唐柠也不否认,两家早就撕破脸皮,现在何必装友善,她就是不信任张家。

防盗门是早就预定的,只是这没货,邻市的总店运过来,耽搁点时间,贵是真贵。

钱实在不禁花,不过东西已经置办得七七八八,为什么来的人没发现,唐柠又不傻,物资大喇喇摆出来,她若是摆,为什么非得偷偷摸摸。

其实她也想光明正大,她也想一个仓库一个仓库地囤货,可没有武力,没有下属,她这么囤,不过是给别人做嫁衣。

“小姐姐,你真美!”痘痘男挤眉弄眼,就像脸蛋痉挛抽搐似的,妥妥的车祸现场,叫人惊悚无比,他这个模样,可真磕碜,没准揍一揍,可以给他整个容。

被一个中年大叔叫小姐姐,唐柠一点也不高兴,关门放狗,还是不放,这人太磕碜,小哈咬上一口会中毒,盯上一眼会伤眼。

装傻瓜,装上瘾。

唐柠:……

怕是痘痘男真病得不轻。

第143章 末世天灾10

又是十天,雨一直下,温度是一天一个样,短袖短裤是一去不复返,长袖长裤穿在身,温度一天一个样,这可能会走向另一个极端,冰雪围城。

温度一度一度的降,可少有人相信末世真的会降临到自己的身上,环境恶化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乐观派不在少数,没有人想过末日会骤然降临。

城内的治安,不错,二十四小时专人巡逻,市面上刀难买,楼里的邻居不经意的抱怨,叫唐柠记在心。电力未恢复,夜间限制出行,不怕死的傻大胆占少数。

d市没有南方来的逃难者,南方的洪水,南方的飓风,没有一点流传出来,d市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暗流泉涌。

市区警戒线拉起来,武警部队杵着一动不动,进进出出的检查,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严格,对户口,搜身,有人试图偷偷摸摸溜进来,被武警官兵制止带走。

唐柠走过去,就被武警官兵拦住,“出去请在那边登记,这里不准随意进出。”

出去容易,进来难,唐柠的目光扫一圈,点点头,连忙退回去,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若是没有猜错的话,现在消息正在被封锁,南方受灾的消息传到中部地区,引起民众恐慌是必然的,这么干,无所厚非。

在回去的路上,唐柠瞥见军卡路过,满当当的,全是物资,她记下这个细节。

在城市晃悠打探消息的时候,发现军卡搜集物资不是偶然,d市的大超市,部分暂时停止营业,里头的物资,被军卡装走。唐柠停下来,观察上五分钟,走人。

情况没有这么乐观,或者专家知道点什么,只是没有告知百姓。或许是避免社会动乱,或许是不大确定,毕竟这两年来,专家的假消息满天飞,就没准的时候。

搭公交车回去的唐柠,心情不轻松。

取出温度计一测,室外温度仅二十摄氏度,温度虽然降得不快,可依白天的打探来看,未来不轻松。

统计完物资,心中有个数,唐柠躺在床上休息。

晃动发生在半夜,唐柠本就是浅眠,发生这么大的动静,瞬间就惊醒,迅速爬起来,扯着吴渔扯过背包,就走。

桌上的茶杯碗筷纷纷掉落,发出啪啪的,小哈惊恐地大叫,犬吠在寂静的夜晚,传得远远的。

两人一狗,是醒来最早的一批,地震当前,物资,物资算什么,安全通道没有人,唐柠和吴渔,两个人,抓紧扶手,跑跑跑。

地底传来的闷鸣,叫人的双轰鸣,唐柠条件反射,抓紧扶手又拽住吴渔。

震感越来越强烈,楼道不是个安全的地方,强忍不适,摸黑快速下楼,爬出来的时候,吴渔跪在地上呕吐不已。

虽然唐柠是最快清醒过来的,但不是最快出来的,毕竟是五楼。

只是这里根本就不处在地震带上,八百年没地震过,现在地震突然发生,叫唐柠微微哭笑,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陆陆续续有人冲出来,光脚的光脚,穿睡衣的穿睡衣,这个时候发出劫后余生的啜泣。

谢天谢地,地震强度低,这房屋质量也是真不错,现在依旧屹立不倒,没白瞎花的钱。

在空地上,唐柠取出矿泉水,拧掉瓶盖,喂到吴渔嘴边。

“我的粮食!”

“我的钱!”

“我的孩子!”

……

试图冲进去的人被拦住,轰隆隆的闷响,叫想冲进去的人,停住步伐,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房屋倒塌。

地震啊,真的是地震。

雨淋在身上,寒风一吹,叫人直哆嗦,又不敢进屋。

黑暗中,时不时传来闷响,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房屋倒塌,时不时飘出尖利凄惶伤心的哭音,叫人深深的不安。

两人一狗,共享雨衣,紧紧团在一起,汲取温暖,这个时候也有点瑟瑟发抖。

等到震感消失,唐柠借着微光,瞅一眼手表,凌晨一点五十,地震足足震了半个小时。

地震一消失,就有一个男人攥着手电筒,冲上楼,他的老母亲没出来。

大多数人没有动,若是有个余震,怎么办,现在就怕伤着。

天微光,唐柠放眼望去,小区越发的灰败,路面是细细小小的裂痕,遭受酸雨又遭受地震的大树,倒在地上……

陆陆续续有人回家收拾东西,唐柠琢磨许久,决定上去收拾东西,这个时候,空地上的人已经走掉大半,她叮嘱吴渔,“乖乖在这站着。”

“姐,一起,人多力量大,我不是块豆腐,不会这么容易碎的,你放心。”吴渔摇摇头,追在唐柠后头。

“不要胡闹,你在下边守,若是万一。”吴渔快哭出来的模样,叫唐柠心突然软下来,“没有万一,放心。”

唐柠跑上楼,左手一个包,右手一个包,想想抓两件秋衣两把伞下去,前前后后不过五分钟。

城市的上空,响起刺耳的防空警报,刺得人耳膜阵阵发疼。

防空警报,叫人的心,骤然一紧。

“幸存者请注意,幸存者请注意!根据卫星实时观测,d市将遭遇百年难得一见的雪灾,为保障安全请……滋……”

滋……滋……滋个不停,卡在这个地方,真要急死人来着。

“我不想死!”

“老天让不让人活啊!”

“走走走,赶紧走,d市东边是军队临时驻扎地……”众人急得团团转,恨不得能长翅膀,飞过去。

有人站出来,“我知道路怎么走,赶紧的,速度……”

唐柠想起军卡运送物资的方向,对得上,她也就没吱声,准备随大队伍走。

“收拾什么收拾,要不要命……”

到处是房屋的残骸,天然的路障。这个时候,车没办法上路。

不得不佩服人在危难关头的行动力,千来号人浩浩荡荡走在马路上。经过地震,水泥路面已经不在平整,大大小小的裂缝到处是,虽然如此赶路的速度却不慢。

唐柠放眼望去,一眼就发现昨日闷哼的来源,d市的前地标建筑,五十层的高楼昨夜倒塌,难怪动静这么大。

这幢楼,早就被评估为危楼,本该在一年前拆掉的,只是受持续高温的影响,没有动,昨夜的地震,没有顶住,成为废墟。

第144章 末世天灾11

“姐,有点冷。”吴渔抓住唐柠的衣袖,嘴唇泛着淡淡的白。

是有点冷,唐柠摸出温度计,一测,现在是十度,出发的时候是十五度,这么短的时间骤降五度,这么大的温度变化,肯定会出大事,一想到百年不遇的雪灾,唐柠的心静不下来。

“汪……汪……汪……”小哈突然一阵狂吠。

吴渔摸摸小哈的脑袋,试图安抚小哈,“小哈,不要乱叫!乖!姐姐喂你吃糖!”百试百灵的糖块,现在彻底失效,哈士奇焦躁不安地低低叫唤着,张口咬住吴渔的裤腿,试图拉走她。

唐柠裹紧雨衣,伸手去接雨水,雨水中混着冰渣,冰渣很细很小,可这冷意是不会骗人的,冰渣起初是小小的,又走上半分钟,冰渣变成芝麻大小的,是冰在融化。

“冰雹,是冰雹,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唐柠一边大叫一边拉起吴渔,不管不顾地冲,一个拐弯冲到小百货商店屋檐下。小哈,不怕,它的速度,比人类100米世界冠军快!

“啊!!!疼!!!”刺耳的尖叫早耳边回荡,唐柠一摸脸,抽疼抽疼的。

不过是半分钟,芝麻大的冰渣就变作黄豆大小,她眼观四路的时候,不小心被冰砸到脸蛋,就变成这样模样。

一摸脸的功夫,黄豆大的冰雹就变作拳头大的冰雹,砸在车窗上,车玻璃瞬间破碎,砸在慢一拍的人身上……

“小心!”

唐柠在拳头大的冰块砸下来的时候,将一个男人拽过来。

啪!

冰雹掉在地上,唐柠撞上一个宽厚的胸膛。

没有半点犹豫,将人推一边,伤口被撞,这感觉岂止是酸爽,生理性盐水啪嗒落下来,渗进伤口,更想哭,怎么办!

抬头的时候,成人两个拳头大小的冰雹,落下来,砸出一个又一个的坑,街道上躲避不及时的人被砸个头破血流。

有的抱头鼠窜,有的脑袋被砸出一个大洞,有的被砸断脚,趴在地上没办法,试图爬到安全的地方,血汩汩地流……

大街上传来一阵阵的惨叫,惨叫音慢慢减弱,最终消失,奔赴希望到面对绝望,不超过十秒。

唐柠捂住吴渔的眼,人间末日,这个惨状,太骇人。晶莹剔透屁的冰,变作杀人的锐器,街道被鲜血染红,死掉的人不在少数,活下来的人伤的伤,残的残。

饶是唐柠这个见过大场面的,这个时候也有点不忍心和难受。

不是没见过死人,只是没见过这么多死状扭曲的人,有人在挣扎求生,有人在呼救。

就十米的距离,她什么也不能干,因为冲出去就是一个字,死。难受!

天灾当前,个人的力量实在微不足道。

人间惨状,唐柠别过头不忍直视。

拳头大的冰雹没有停歇,砰,砰,砰,刺耳的音,叫人牙疼。

紧急通知,什么破紧急通知。百年不遇的大雪灾,赶紧撤退,这一走,就走出问题来。

没有紧急通知,或许大家会安安分分的等待军警的救援和安排,冰雹来的时候,会死人,可不会死这么多的人。

唐柠的手心被泪水浸湿,吴渔在哭,怕是被吓哭。

本来吴渔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应该读小学六年级,准备小升初,而不是疲于逃命而不是见惯生死。

每天忧愁的是到底上清X好还是上北X好,唉,好忧愁,好苦恼!

“赶紧进来,站在这,很危险。”被救的男人,把玩着钥匙圈,小百货商店紧锁的门,现在是开的。

这么巧,拉过来的人就是小百货商店的老板,唐柠不信。

“你是这的老板!你知道怎么去军队驻扎地么!能不能抄近道!”唐柠一边故作惊讶,一边哆哆嗦嗦的,完美诠释一个怯懦求生欲强,嗯,还有点善良的女人。

吴菲这个身体不过二十三,因为日夜颠倒,锻炼有限,娃娃脸显嫩,看起来有点像未成年,又白又嫩又弱,不是能唬人的。

唐柠练,可不是专门练肌肉的,虽然这拳头的威力,今时不同往日,可这人还是弱不禁风的模样。

世道乱起来,吴家就两个人一条狗,一个小姑娘,一个弱弱的大姑娘,狗么,一只蠢蠢的哈士奇,柿子挑软的捏,吴菲的姿色又不错,就是坏人的首要目标。

她为什么当初脑残试图和张家交好!就是因为自家人丁稀薄,又是俩姑娘,镇不住场,想借点势。可惜张家一窝的极品,一窝的脑残,守望相助,不,还是老死不相往来比较合她心意。

“我可不是,我只是个特殊职业的。”男人剑眉星目,五官深邃,笑起来的时候眼尾拉长,眼眸,流露出浅浅的温柔,说话的口吻懒懒的,“难不成你歧视特殊职业的!”

这个男人不简单,不过和她没关系,冰雹这么大,站在外头缩着的时候,碎片砸到小腿上,是真疼。

“不,我不歧视,职业不分高低贵贱。”唐柠温柔地笑笑,笑完,忍不住打个哆嗦,这温度是越来越低,降温的速度很快。地上的雨水遇冰块,形成薄薄一层冰。

“你可真有趣。”男人浅笑,合上门,将悲哀尖锐的哭嚎挡在外头。

这场冰雹下来,d市能活下来多少人?又有多少人,能在冰雪围城中活下去?唐柠不知道!

温度降得太快,太快,可以说是五分钟降一度,停止下冰雹的时候,一个小时已经过去,唐柠取出温度计,室内现在是零下两度。

变天的速度太快,军队驻扎地有点远,d市冰雹这么凶猛,军警驻扎地幸免于难,唐柠不相信,千辛万苦赶过去,见到的只是冰雪覆盖的土地,那种绝望会将人彻底淹没。

折返,是唯一的出路,她的物资可以支撑两年时间。两年内,想办法获救或者自救。

一个消失以后,外头飘起鹅毛大雪,暂时没有冰雹。

一个小时,三个人可以将小百货商店翻个底朝天。

暖宝宝翻出来一袋,两年前的,发热效果,可以想象得到,只能说有比没有好一点点。

洗脸铁盆三个,万一冰雹再现,砸破盆之前,不会砸破头。

雨衣若干件,挑一件穿在身上,可以腾出手来推行李。

第145章 末世天灾12

雪越来越大,时不时传来凄厉的悲凉的哭嚎,叫唐柠的心微微一颤。

唐柠不适应地打个寒颤,这温度比室内低五度不止,唐柠忍不住瑟瑟发抖。

逃命自然是轻装上阵,尽可能腾位置给粮食,她出来的时候,穿的不单薄,被嘲笑裹得像个粽子,可现在是零下十度。

鹅毛大雪肆虐,猎猎作响的呼啸,这么冷,会不会冻死在路上。

唐柠的心一点也不轻松,倒是小哈精神抖擞,本是雪橇犬家族的成员,不怕冷,没毛病。

“找点衣服披上,不想冻死在路上的话。”男人庄城站在五六米外,催促唐柠。

这一路不好走,到商场门口的时候,唐柠忍不住打个喷嚏,男人走得飞快,腿长的优势在这个时候展现得淋漓尽致,唐柠和吴渔追得辛苦。

这撬锁的速度,叫人侧目,特殊职业,小偷,不像,没有半点贼眉鼠眼的味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临时搭个伙,他到底是什么凯来历,唐柠是真不感兴趣。

这个男人有点危险,这个危险,唐柠是不乐意碰的,她不想找什么刺激,不想找什么存在感。

庄城没有一点物资,唐柠不可能收留个陌生人,这男人又不愿意分道扬镳。

d市的角角落落,唐柠早就踩点踩过,这么一来只能是路过超市的时候,收集一点,唐柠也可以跟着捡点便宜。

吴渔一直没说话,沉默的模样,有点可怜,场面太沉重,她承受不住。

“换条路,小渔害怕。”商场没有冬装,羊绒毯裹在身上,冷,依旧是冷的,这个冷是生在南方长在南方的唐柠,没有感受过的,裹着毛毯瑟瑟发抖,忍不住打个哆嗦。

这个时候头脑越发的清醒,越是耽搁下去,处境越是危险,若是照这个趋势降下去,就有点恐怖,没准三人一狗直接就被冻成冰块。

“你认识路就成,我没关系。”男人浅浅一笑,笑起来的时候眼尾拉长,有点像狐狸,一只成精的公狐狸。

这媚眼,唐柠完全免疫,握紧温度计,时不时瞄一眼,若是有反常,她可以第一时间发现。

“这就是我和你说的超市……”超市不小,现在这个情况,交易是不可能的,只能是江湖救急。

门没锁,怎么会,谁家超市大半夜不关门,不是坐等贼来偷么,唐柠心头一凛。

没吃食。

大话说出口,转头就打脸,唐柠的脸啪啪的疼,这个超市她踩点踩过的。

万一天灾降临,可以瞄准这家超市收集物资,随大流出来,小心点,也不起眼。

可现在超市空荡荡的,像是蝗虫过境似的,吃食被一扫而光,没有漏网之鱼,衣服电器无人问津,摆在货架上落灰。

不像是匆忙被抢的,地上没有杂乱的脚印,没有散乱的货物,又是地震又是冰雹的。

这个糟糕的时间点,收集物资的人,怎么可能脚底干干净净的。

唐柠一路走过来,一回头,地上全是脚印,不光是水印还有泥点,可这超市太干净,干净到反常,干净到唐柠忍不住怀疑起自己的记性来。

没有就是没有,变是变不出来的。

“请问绿城小区怎么走,我是来找人的,可谁知道,没进城,这……”

有人在搭讪吴渔问路,一男一女,男的高大,女的娇小。

女人的嗓音蛮温柔的,柔柔的,软软的,没有侵略性,可以叫人降低警惕。

可吴渔下意识的反应是后退,拍拍小哈的脑袋,小哈嗷嗷乱叫,这个反应,有点可爱。

“有话好好说,不要凑过来。”吴渔直摇头,毛毯又裹紧一点,太冷,说话带颤音。

“我不是坏人,我来绿城小区找亲人,没想到这会变成这个模样,不知道路怎么走,你若是愿意领路,我可以出一箱的方便面……”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个时候,吃食就是活命的保障,现在的钱只是废纸,值钱的是吃食,五十块的方便面就可以叫人争个头破血流。

这么一想,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姐……”吴渔拖长音,没有理会女人的温言软语,上去抓紧唐柠,传达的信号,不言而喻,能做主的是唐柠。

迎风招展的女人转过身,白色的羽绒服,精致的裸妆,针织的手套,毛茸茸的围巾,一顶毛线帽,长筒靴。

不对比不知道,一对比真心酸,三人瑟瑟发抖的时候,这个女人穿得暖洋洋的,三个人差点冻成狗。

在人人灰头土脸冻得牙齿咯咯作响的时候,这个女人依旧美如画,不见一点的慌张和狼狈。

天灾来临的时候,十分的美人,在仓皇失措下,能有三分颜色就不错,现在这个时候,依旧能这么精致这么动人的状态。

这两个人不是有依仗,就是本身不简单,只是不知道这一男一女到底是前者还是后者,又是两个麻烦,唐柠在心中下个决断。

笑容在瞥见唐柠的时候,彻底僵住,盯着唐柠的脸半天,回不过神,脑袋像被雷劈过似的,半晌回不过神来,完全傻住。

本来脸就白,现在血色褪去,也看不出来,只是这个僵硬的笑容,怎么看怎么违和,搭配飘忽的眼神,就像个做错事的中学生。

这个心虚劲,隔老远,唐柠都能感觉到。

人在什么会心虚,人在什么时候,会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做错事的时候,害怕谎言被揭穿的时候。

唐柠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这个眼神闪躲,不敢直视唐柠的眼,人的肢体语言不会说谎,这点察言观色的本领还是有的。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唐柠,这个女人绝对有猫腻。

这个人,吴菲不认识,唐柠自然也不认识。

这个女人身上有故事,好巧不巧,这个故事和吴菲有点牵扯。

唐柠微微一笑,露出小虎牙,满脸的无害,“可以结伴同行,只是我们要马上出发,这个天越来越冷,夜晚来临的时候,怕又来一次大降温。”

矜持得体的笑容僵在脸上,温柔的神情皲裂,“我……”

八成是婉拒,心虚,上赶着凑,不是找虐么,唐柠可不可能将人捆起来,追问个中的缘由,下意识地瞥一眼温度计,零下十二度。

这温度,比想象中降得慢,温度降得慢一点,这场浩劫中,能活下来的人会多一点,唐柠收起温度计,搓搓手指,一点点刺痛,暖意,没有感觉到。

“现在就出发,我不会拖后腿的。”酥软的音,飘进唐柠的耳朵,唐柠的瞳孔一缩。

第146章 末世天灾13

鹅蛋脸,樱桃嘴,柳叶眉,小鼻梁,小骨架,典型的东方美,淡淡的羞涩浮现在两颊,温婉动人,唐柠第一时间的反应是眨眨眼,没有眼花,记忆错乱,不成不会,她只是测个温度,这么短的时间,她到底错过什么大戏。

唐柠看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顺着视线,瞥见的是庄城,转头的时候,年轻的女人微微低头,耳朵暴露出她的羞涩和紧张,两只耳朵红红的,像是能滴出血来似的。

一个美丽女孩大庭广众犯花痴,庄城冷淡的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一个含情脉脉,一个冷漠不待见,这个事情越来越复杂。

庄城表现出来的是全然的陌生,没有半点的熟稔,这个不知道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温婉女人,对庄城是不加掩饰的爱慕。

认识还是不认识,答案只有一个,一个认识,一个不认识,这个可能性太小。

如果庄城和这一男一女是一伙的,唐柠在心底评估双方的实力,两人一狗,可能不是三个人的对手。

这个女人温温柔柔的,不经意的笑容,给人的感觉很舒服,可唐柠在这个时候银牙轻咬,随时可以出击。

三人一狗的队伍又一次扩充,现在变成五人一狗,一行人浩浩荡荡冲着绿城小区去,唐柠眼尾扫一眼,果见庄城被时不时的偷瞄。

作为被偷窥的对象,庄城不知道,绝对不可能,可他不说话,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叫唐柠警铃大作,她低着头,没有人注意到她眼底闪过的锋芒。

救个白眼狼,那就有点可笑。

一男一女雷静雷正是兄妹,南方涨水逃难过来的,姑姑在绿城小区,担心,就想去瞄一眼这个硕果仅存的亲人。

涨水逃难,这么白嫩,路遇地震,这么镇定,路遇冰雹,没有一点紧张,大写加粗的佩服,这个女人能不能有点数,她的行为到处是漏洞。

兄妹流出来的背景,唐柠左耳进右耳出,全当耳边风,

雷家兄妹的话,唐柠真的是一个字也不信,如果雷静不偷偷瞄庄城的侧脸,雷静没有不敢直视她,唐柠或许会相信,现在么,她眼没瞎,心也没瞎,她当然是什么也不信。

这个年头身份完全可以是伪造的,没有公安系统可以作为辅助,怎么去查真伪。

身份可能是假的,编个经历,也没什么不对,一边说相逢是缘分,一边又言行举止不一致,说不出的别扭,雷静,姑且就当她是雷静,她难道就不难受么。

雷静的躲闪,唐柠装作没瞧见,唐柠眼神扫过去的时候,雷静下意识地摸手腕,可这手腕上空荡荡的,没有任何饰物,有什么可摸的。

冷得彻骨,车上就一件羽绒服,唐柠塞给吴渔,直说自己不冷,真的不冷么,当然是假话,这个见鬼的天,在外头待这么久,整个人冰冰凉凉的,她差点就冻成冰块。

雷静幽怨的小眼神瞥过来,唐柠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识相交出羽绒服,她办不到,吴渔哆哆嗦嗦的,颤抖的小身板,叫唐柠看着有点揪心。

羽绒服,不让,一个大男人,穿羽绒服,叫个小妹妹冻成狗,绅士风度,怕是喂狗。脸皮厚度全是练出来的,这个鬼时候,有个伤风感冒的,可没地方医治。

吴渔解下来的两条毛毯,唐柠和庄城,一人一条,聊胜于无,在冰雪的支配下,唐柠瑟瑟发抖。

车内满满当当,全是食物,可现在车辆寸步难行,这么多的东西,怎么搬,是个问题,不搬又不舍。

“现在冰雪围城,车寸步难行,东西留在车内,不过是便宜外人。”雷静气质纯净,笑起来,单纯又无辜,说话的时候,没有一点施舍的味道,不会叫人不舒服。

“静静,我们的粮食为什么给不相干的人,现在这个时候,什么时候恢复正常还是个未知数……”雷正瞪大眼,扫过来的眼神,称不上善意满满,他的眼睛不大,眼白部分偏多,这么一瞪,让人扫过去的时候不怎么舒服。

这个黝黑高大的男人,和眉眼精致的雷静,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现在正眼神不善地盯上三人一狗,说出来的话,相当冷酷。

“哥,你不要这么凶,出门在外,相识是缘分,这东西留在这,你不心疼,我心疼。”雷静嘟嘴卖萌,顺势戳戳雷正的腰,阻止雷正说出冷酷的话。

“东西可以拿,但不能白拿,到目的地我们收取百分之五十。”雷正一板一眼地说,虽然做出妥协,可这眼神称不上心甘情愿。

“哥,我听你的。”雷静一思索,答应下来,没有非要固执己见,说完,眼神落在庄城脸上,见庄城点头,眼底闪过欢喜的笑意。

从头到尾征求的只是庄城的意思,事情的全过程和唐柠吴渔没有半点关系,不过她不在意就是。

她在意的是雷静,她在心底暗暗蹙眉,若是她没有眼花的话,这雷静是一边说话一边去推雷正,雷正的怒火在雷静的小动作下慢慢消散。

发火的是雷正,强势的是雷正,可这做主的貌似是雷静。

唐柠心中有数,对雷静是越发的警惕,咬人的狗不叫,总的来说这三个人都不是简单好相处的家伙,唐柠不喜欢横生枝节,她是打定主意,不乱掺和进去。

“多谢雷小姐,小渔,腾一下行李箱,到时候分起来方便。”唐柠笑起来,温柔明媚,瞄一眼手表现在是下午三点,测一下温度,现在是零下十五度,时间宝贵,挽起衣袖,抓紧干。

装巧克力,装小蛋糕,这个东西热量高,占地小,剔除行李箱和背包内的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使劲塞,左右是白得的,不要钱。

百分之五十,这个比例唐柠可以接受,毕竟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若是大大方方全送,反而不符合常理,只是这没有完全打消唐柠的顾虑。

当然这点顾虑,唐柠没有摆到台面上来。

唐柠瞥一眼庄城,果然是个不可多得的帅哥,不经意地转头,果见雷静不满地盯着她,见唐柠转头,不满又变成浅笑。

第147章 末世天灾14



雷静吃不得苦,拖着个行李箱,吃力地走,时不时喘两下,这个体力可以说是很差的。

唐柠没看错的话,这个行李箱装的一半是衣服,一半是食物,顶破天十公斤。吴渔两个行李箱,一个包,没有喊累没有喊苦,没有拖累队伍。

唐柠默默给雷静贴上柔弱的标签,一个小时的路,愣是花上两个小时,说没有怨言是假的,这一路唐柠冷得差点哭出来,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是她太傻太天真,以为这是个轻松的活。

走进绿城小区,拍掉雨衣上覆盖的雪,唐柠的四肢冰凉冰凉的,冻上半天,唐柠一点也不好受,现在只想回去取暖,喝点姜汤,暖暖身体,不想生病,没有医院没有医生不能挂盐水,生病太遭罪。

“交出东西,可以不杀,不要磨磨唧唧,大爷的西瓜刀可是不长眼的。”四个地痞,穿着崭新的羽绒服,头发染得黄黄的,露出大黄牙,拎着西瓜刀,叼着香烟,一眼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

“老实点,交出来,不老实,可别怪西瓜刀不长眼,大爷的刀可不是吓唬人的!”领头的黄毛地痞,一副我是大佬我最**的鸟样,西瓜刀挥来挥去,发出咯咯的怪笑。

这笑,伤眼又扎耳。

西瓜刀刀身有红点,唐柠闻到淡淡的血腥味,这西瓜刀是见过血的,这伙人是见过血的地痞。

现在拦路打劫,唐柠忍不住冷笑,她辛辛苦苦运东西,可不是给别人送嫁衣的,虎口夺食,没这么容易。

“小妞,和大爷玩玩,我可以叫你吃香的喝辣的。”一个黄毛小弟笑嘻嘻的,放肆的眼神对准雷静。

唐柠皱眉扫过这一伙地痞,有点厌恶,她非常不喜欢痞肆无忌惮的眼神,像是要扒掉她的衣服的眼神,真叫人恶心。

虽然这个恶心的笑容不是冲她来的,可这恶心感是一点也没笑下去,这群社会的渣滓,不揍到生活不能自理不罢休,不知道霍霍过多少小姑娘。

“大哥,我喜欢这个裹毛毯的,这姑娘有个性。”痘痘小弟撩撩刘海,对吴渔挤眉弄眼。

就这个挫样,敢来染指吴渔,唐柠跃跃欲试,拳头痒痒的。染指未成年,这种社会的残渣,不收拾,她的愤怒没办法抑制下来。

她扫过雷静,小脸刷白,颤颤巍巍的,一看就知道没有半点战斗力。

雷正义愤填膺,拳头攥得紧紧的,恨不能冲上去和人对打,只是他的武力值,唐柠不知道。

庄城不说话冷冷淡淡的,他的心思唐柠不懂。

吴渔愤怒得紧,小姑娘眼睛在喷火,可对上真刀,唐柠怕她受伤。这伙人,是在踩她的底线,唐柠咬牙切齿又不敢轻举妄动。

一打四,四把西瓜刀,唐柠瞄一眼白嫩嫩的拳头,没有轻举妄动。一打四,她承认她没有这么**,试图染指她的人,她会叫他付出血的代价。

“我有话说,大哥,你说的话算数么。”张姐缩着脖颈,笑得有点谄媚,眼神飘忽,这里瞄一眼,那里瞄一眼,像只惊慌失措的小鹌鹑。

“出来混,义字当头。”混混老大抠抠牙齿,抖抖肩,自以为帅帅的,眯着眼睛,享受这种众人怕他惧他的模样。

现在d市沦陷,既没有警察又没有军队,天灾以后的d市,是他们的天堂。

明目张胆入室抢劫,抢出来的东西堆在一楼,垒得高高的,畏畏缩缩的生活已然是过去式。

“吴菲吴渔这对姐妹,住我对门的,藏着大批的固体酒精。”张姐信誓旦旦地说,笑容灿烂,“我亲眼见到的,这个见鬼的雪天,没法取暖,可怎么活!”

“真的?!”黄毛老大瞪大眼,眼中迸发强烈的惊喜。

张姐闭眼豁出去,“我可不敢骗你,绝对是真的!”

突然被插刀,唐柠牙关紧要。

真是个小人,一点小摩擦就耿耿于怀,难不成贼进来,唐柠得说欢迎欢迎么,张家人这个睚眦必报的劲,唐柠可以说是领教到。

幽深的眼神扫过张姐,张姐浑身打个颤,不知道怎么说,唐柠的眼神,叫她害怕不安。

案板上的鱼,有什么资格蹦哒。

张姐火气噌噌冒,眼神怨毒,“我不光知道她囤固体酒精,我还知道她屯米屯粮,虽然她做得隐蔽,可躲不过我的法眼。”

“张姐,你这是在造谣!是在将我推向死路!”唐柠委屈巴巴的,试图拖延时间,对上打不过,不对上,唐柠心疼她的物资,她是真的恨上张姐,这个时候这么对上,就是在要她的命。

张姐眼神闪躲,再抬头的时候,满眼的怨毒,“没有,你怕什么怕,搜一搜不就全知道。”

“我家什么情况大家不是知道么!”咬死她不松口,唐柠额头青筋冒出来。

眼观眼,心观心,根本不敢张口,也是敢张口的话,这四个地痞能得逞么,能搜罗到这么多的物资么,能嚣张地放狠话么,不能。

火不烧到自己身上,不紧张,唐柠其实没什么失望的情绪。

这个世道别人帮你,那是情分,不帮你,那是本分,只是心有一点点冷,就一点点。

庄城冲山去,拔出随身带的匕首,一刀划过去,嘻嘻笑的两个地痞手上见血,痛得西瓜刀抓不住,掉在地上,庄城顺势捡起一把。

变故发生得太快,混混老大前头哈哈笑,现在当场折损两枚小弟,这嚣张的笑,当场凝固。

庄城勾勾中指,挑衅的味道十足。

“你这小子找死,老子成全你!”

混混老大怎么能忍,顿时大怒,挥舞着西瓜刀,两刀相接,混混老大扛不住倒退。

痘痘男试图偷袭,唐柠一个高抬腿,对准他的后背踢过去,将人踢到地上,痘痘男,捂着嘴巴爬起来,地上出现一颗牙。

痘痘男吐口带血的泡沫,向唐柠扑过来,庄城一踹,将人踹出两米远,混混老大,早就被打倒,躺在地上,微微抽搐。

幽深的眼直视这四个地痞,强大的气势没有半点遮掩,这个打架的本事可真牛。

“啊!”张姐哇的尖叫起来,她可以亲眼见唐柠怎么踢倒地痞,若是踢到她脑袋上。

(本章完)

第148章 末世天灾15



她是真的吓得不轻,在她眼中,这对搬来的姐妹就是有点小钱就是有点谨慎,遇上地痞,只有被凌辱的份,怎么可能奋起反抗。

唐柠皮笑肉不笑,阴恻恻笑起来,“张姐,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你对我们吴家是不是有什么不满!”

顺便扬扬拳头,低调不起来就不要低调,这武力显摆显摆就没人敢打她的主意。

“我!我!”张姐的害怕顿时显露出来,有点惊悚地盯着唐柠的拳头。

白眼一翻,昏倒在地上,唐柠一时无语,装可怜,装死,在她这,可没有半点用处,她可不是良善之辈。

唐柠走上去,长长的指甲搭在张姐的肩头,让张姐的心脏忍不住抖三抖,谁昏倒又意识,谁昏倒会害怕,这个身体抖得像羊癫疯发作似的,叫唐柠有点无语,这个装昏的演技,就像车祸现场,叫人不忍直视。

“张姐,你若是装睡,我刮花你的脸,你可别害怕。”唐柠贴紧张姐的耳朵,喃喃道,话一说完张姐的身体就抖来抖去,抖来抖去,这个幅度,除非眼瞎,不然瞄一眼就知道张姐这是在装昏倒。

唐柠勾着嘴角,冷冷的眼神映衬着雪白齐整的牙齿,有点惊心动魄的感觉,拍拍张姐的侧脸,“地上这么凉,装睡不辛苦么!”

“我……我……”张姐就一个哆嗦站起来,飞快地溜走,干完坏事就想溜之大吉,没这么简单。

唐柠抿抿薄唇,貌似她又演恶人的天分,瞧这张姐给吓得。

报复干坏事,得偷偷来,来日方长,现在么,叫张姐担点惊受点怕,毕竟后来的生活会越来越难过。

唐柠扭头就见庄城和雷静相谈甚欢,其实相谈甚欢这个描述不大恰当。

庄城依旧是冷冷淡淡的,不说话,真是白白浪费他的狐狸眼。

雷静笑得甜蜜蜜,水汪汪的眼睛崇拜地盯着庄城,眉目含情,说话细声细语带点南方的嗲音。

这个模样,真动人。

两个人有戏,男的帅女的美,若是在看脸的世界,妥妥的就是一对。

男人么,虚荣心和征服心,难免的,一个胶原蛋白满满长相过人的小女人,双眼含情,是个男人就会把持不住。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两情相悦,没什么不对的。

料理完地痞流氓,唐柠生不出半点周旋的意思,只想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纵使穿上吴渔抱来的羽绒服,裹的像只熊,依旧是透心凉。

冷得掉渣的时候,唐柠就是有百般的心思,现在也提不起来。

昔日的邻里,眼神闪躲,仿佛她是个恶魔似的,唐柠也是无语,反抗来反抗去,她倒是成为一个人人害怕的异类。

不啰嗦不废话,一式两份,隔着厚厚的包装袋,谁也不知道里头是什么东西。

偷偷扫过来的眼神带着探究之色,可在唐柠眼神扫过去的时候,又缩着脑袋,当鹌鹑,没有一个人敢对上她的眼神。

“你收着,就当是见面礼,没有庄城哥哥和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雷静笑起来眉眼弯弯,叫人感到心非常的舒服,雷静这样纯净无辜的女孩,就是有叫人难以忘记的本事。

“我这只是自救,真没帮上什么忙。”唐柠倚在吴渔身上,有点难受。

百分之五十就是百分之五十,唐柠不乐意乱占人便宜,这出来混的迟早是要还的。

没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雷家这对兄妹的不对劲,唐柠可没忘。

她又没想过和雷家兄妹深交,不想深交,就该在第一时间就保持适当的距离。

没有给拒绝的机会,唐柠放下东西就走,将门关上,隔绝窥探的视线。

倒头就睡,不是铁打的身体,又是受冻又是挨饿又是高度警惕的,唐柠有点难受。

“姐,你喝点姜汤。”吴渔推推唐柠没推醒,没推醒,“姐,你醒醒。”摸摸额头,烫的很。

退烧药喂下去,酒精炉点起来,吴渔啃着压小面包,眼泪一颗一颗掉下来。

又是敷冰块又是擦酒精的,唐柠的体温愣是没有降下去,吴渔眼泪啪嗒啪嗒掉,这么烧下去会没命的,她挨家挨户去敲门,没有一个医生。

雷正凶巴巴的,雷静塞给她一盒退烧药,庄城过来瞧两眼,量个体温,叫吴渔喂给唐柠。绿城小区没有住满,庄城撬锁的技能满分,三个人住在这,不奇怪。

唐柠醒过来的时候,头晕目眩,双耳嗡嗡作响,就像去掉半条命似的,一时缓不过来,恹恹的。

她没这么累过,身上没一点力气,好像全身被针扎似的,可细细感受又不是疼,简而言之浑身没有一处是舒服的。

“姐……”吴渔两眼红通通的,扑上来,眼泪啪嗒啪嗒的,一边哭,一边喂唐柠喝糖水,给暖水袋灌热水,毛巾裹上,塞进被窝,暖暖的又不会过烫,怯懦的小姑娘,现在会照顾人,唐柠有点欣慰又有点心酸。

“我没事,你不要紧张,乖。”唐柠精神太差,昏昏沉沉又睡过去,这一觉睡得昏天昏地。中间醒过来两三次,也不是完全清醒,就是迷迷糊糊的,迷迷糊糊醒过来又迷迷糊糊睡过去。

早上的时候量个体温烧退下去,有点头重脚轻,双腿发软,动作稍微大一点,眼前发黑,只能慢慢走动。

迷迷糊糊的,体虚乏力,吃口东西比上刑还难捱。是她太自大,本来以为没什么,现在么,真难受。不过也是没办法,姐妹俩,必定要有个人会遭罪的。

唐柠想量量室外的温度,窗上的冰厚厚的,除非凿窗,不然的话,没法量。

吴渔不在家,小哈不知道被唐柠全副武装,门开个缝儿,冰凉白色的水雾扑面而来,就像混杂着冰块的冰水给唐柠洗个脸,这舒爽,没法形容,她的脸快要僵掉。

现在零下十五度,唐柠根本就不敢出去,这么冷的天,保暖不到位,会被活生生冻成冰块。

没多久,楼下传来的动静不小,来的是七八个男人,块头不小,这伙人绝对不是混混地痞可以匹敌的。

这幢时不时传出凄厉哭音的大楼,突然变热闹,唐柠却有点不安,这伙人身强力壮,绝对不是好惹的货色。

(本章完)

第149章 末世天灾16



唐柠乐观不起来,若是抢劫,她能怎么办,根本就守不住物资。

这伙人冰雪围城,不老老实实待着,这么不安分,唐柠真的是想骂娘。

吴渔这个丫头,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唐柠现在是走也不对,不走也不对。

唐柠等啊等的,等来的不是个软萌软萌的小姑娘,等来的是一只仅仅露出一对眼珠的熊,若不是软软的嗓音,没有半点变化,唐柠差点就一根钢管拍下去。

“姐,军队来人,我们肯定会得救的。”吴渔眉眼弯弯,边说边取出饼干出来,就着热水咔擦咔擦地咬,难得的欢快。

“军队来人,你好点没,你生病的时候,小渔可是很担心你。”雷静一张玉白的小脸上眼睛眨巴眨巴的,霎是可爱,凑上来的时候亲亲热热的。

什么时候这么熟!

什么时候来的军队!

不过发个烧就发生这么多的事!

唐柠扫过雷静的腕,一个翠绿的镯,有点眼熟,这个时候玉镯不离腕,就不怕磕磕碰碰么。

“没事,就一点小发烧,不碍事的。”唐柠微微笑,来呀,演戏呀,谁怕谁,反正有大把时光。

雷静不喜欢她,不喜欢又偏偏装出喜欢的模样,当面笑,心底骂,这个别扭劲,她不难受,唐柠替她难受。

两人唯一的交集是庄城,可庄城又不喜欢她,唐柠也对庄城不来电,雷静怎么就对她恶意这么浓。

送走雷静,吴渔欢快地扑上来,“姐,我们是不是该和大队伍走,现在路线已经定下来,s市是出名的种植基地,现在可以集**暖,很快就能通上电。”

吴渔两眼放光,满满的向往溢于言表。

“我想想。”唐柠没有一口答应也没有一口否决,军队是个好地方,雷静是个小麻烦,物资是个小困扰。

如果他们能够搭上这个队伍,就可以直接上安全区,可前提是这只队伍得是可靠的。

庄城这个男人藏的深,这么短的时间,他有心装普通,现在他到底是军人还是混黑的一时真难说。

末世,法律崩坏,道德沦丧,没有约束,一切皆有可能。

军队保护普通民众撤退,在少数人的生命和多数人的生命,做出抉择。没有人可以证明庄城的身份,固守原地还是赌一赌,唐柠有点犹豫。

单独上路是很危险的,冰雪,饥饿,暗处的地痞,随时可能夺掉两人的性命,等待救援,是将命运交给上天。

【宿主,来不及解释快上车,剧情传送中,系统能量不足,暂时休眠……滋……】

神龙不见尾的系统,秉承一贯的传统,说完就溜,溜的速度太快,唐柠根本就找不到搭话的机会。

不过这个破系统,一贯是这个糟心的态度,唐柠早就习惯,虽然很不爽。

任务有变,这个故事略微有点复杂。

雷静确实不对劲,她对庄城莫名的热忱,她对唐柠的害怕,不是无缘无故的。

雷静是重生的,机缘巧合知道一个秘密,吴菲的翡翠玉镯暗藏空间。这么一来无缘无故消失的超市物资,进谁的口袋,不言而喻。

不过现在雷静的空间是不安全的,控制空间的钥匙在唐柠这,她嫌玉镯累赘,没有戴,根本就不知道它会暗藏玄机。

不安全的空间是福也是祸,空间的弊端初现端倪,雷静收东西取东西,会感觉身体被掏空,说不出的疲倦,这个症状不但不会减弱,将来只会越来越明显,直到雷静的身体彻底被掏空。

空间本来是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的东西,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吃进去的迟早要吐出来,雷静虽然可以收物资,可耗费的是她的灵魂。

若是她不贪心,一点点来,像小松鼠藏口粮似的,速度慢一点再慢一点,只求个温饱,对灵魂的伤害不会很大,可一旦超过这个度,她的灵魂会垮掉的。

这个时候另外一个玉镯就尤为关键,唐柠紧握的这个玉镯藏着一本秘笈。

这个秘笈不能打遍天下无敌手,这个秘笈对常人来说只能强身健体,可对空间的主人来说是不可或缺的。

这本秘笈是空间的秘钥,没有秘钥就不是空间的主人,有这个秘钥就可以被空间彻底认可,不受灵魂的损伤。

被空间选中的人会有空间的使用权,这个使用权不是免费的,消磨的是灵魂,没有你情我愿,使用者根本就不知道这个空间只能带来一时的风光。

这个抢过来的馅饼是有毒的,可以将雷静的灵魂吸干,当然这个毒不是无药可解,两个玉镯合二为一,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雷静是个护士,在送给吴菲的水中投一点点料,在吴菲昏昏欲睡的时候,夺走玉镯。

吴菲生病,生病去的医院就是雷静工作的地方,雷静偷走玉镯,没有被监控拍下来,没有被人发现。这个概率比中五百万彩票的概率还小。

虽然唐柠不相信这个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不过没有这么巧的事,也就没有她什么事。

吴菲就是个炮灰,一个送空间送经验送爱人的小可怜,吴菲没错,就是怀璧其罪,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雷静就是这个小偷。

怀璧其罪,吴菲的奇遇谁不眼馋,雷静这么处心积虑,不过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有一就有二,不劳而获是会上瘾的,雷静现在不紧张,雷静现在尚且知道什么是羞愧,仅仅只是因为生命没有受到威胁。

当她遭受生命威胁的时候,就是她迫害唐柠的时候,吴家的传家宝是一对玉镯,她迟早会知道的。

她这有张王牌,雷静是无论如何要抢的,不抢她会死,抢过来,她能混得风生水起。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单纯善良不过是个伪善的标签,她本来就不是纯白的人。

委托者的任务没有提到雷静,八成是不知道后续的发展,不然的话,非得拎上砍刀不可。

两个人的对立,注定是没有办法改变的。系统发布的新任务就是夺取雷静的空间。

这么一来,势必得斩断雷静的退路。斩断雷静的退路,唐柠一点也不觉着对不起雷静,吴家的传家宝和雷静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本章完)

第150章 末世天灾17



雷静的退路,捏在唐柠这,除非雷静有逆天的运气,寻到救命的东西,不然,就只能默默等死。

这个空间是独一无二的,就这么一个,就可以改变这个世界的格局,若是出现第二个,岂不是天下大乱,至少现在唐柠看不到雷静有任何自救的办法。

只是在雷静付出代价的时候,她已经享受过世人的景仰和爱戴。

没准去世以后,还能成为世人景仰的英雄,一个拯救末世的超人,她这么一个卑劣的小偷,何德何能。

雷静,她欠吴家两条命,吴菲在洪水中溺亡,没有姐姐,小小的吴渔在浩劫中死亡。

唐柠想到这,眼神就晦暗起来,想想雷静眨巴眨巴眼眼神无辜地盯着她的模样。

突然觉着自己不能这么轻松放过她,她做不到轻描淡写,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何况她轻描淡写,雷静同意么!

雷静和唐柠没有关系,可伤害到她的利益就叫人不怎么愉快。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庄城是个少将,军队大佬的预备人选,这个男人年轻强大,这个年纪男人的浮躁,这个年纪男人的好大喜功,他一点也没有。

这个男人强大冷漠,纵使他不喜欢雷静,可只要雷静的空间存在一天,他就会捧着她,这和喜欢无关,这和她是谁没有关系。

雷静就是个跳梁小丑不足为惧,没有空间,她什么也不是。

可庄城不是,他有权有势,前途不可限量,庄城要她三更死谁敢留她到五更。

水果刀轻轻在右手中指上划上一道伤口,血丝渐渐渗出来,这一点痛楚,对唐柠来说,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她挤压伤口,挤出豆大的血珠,滴在翠玉镯上,血滴滑落,没有一点吸收的迹象。

【系统出来,你是不是该出来解释解释!为什么不能认主!你不给个说法,我就改道,夺空间不是委托者的任务,我可以不完成!】没道理,她不能滴血认主,这个身体是吴菲的,这个血是吴菲的。

【系统的运转需要能量,辅助系统9009竭诚为您服务。】机械音在耳边回荡,冷漠不通情达理。

【系统都是这样卸磨杀驴,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的么。】唐柠红唇微抿,说话的口吻很淡,完全不信系统9009的节操。

说实在的,她和系统的交易不过是你情我愿,可系统只是一味的压榨她,她对这个系统的好感度早就为负。

走弯路不搭理,被宿主误导不搭理,这个翠玉镯中的东西肯定是被系统吸收的,她就不信系统没有得到半点好处。

系统的尿性,她有点数,就是无利不起早,当初撺掇她对付金钱抽奖系统,八成也是没安好心。

系统9009沉默半晌,【系统需要补充能量,没有能量,系统的功能将无法解锁。】

无法解锁,鬼知道系统什么时候回解锁,鬼知道系统是不是在隐瞒什么。

这个系统和她就不是一条心的,它总是试图回避和她的接触,能不搭理她就不搭理她,真是一言难尽。

【系统功能无法解锁,是不是说即使我完成二十四个任务依旧不能重生,是不是合约,一开始就是个霸王条款。】唐柠咄咄逼人,她赌,她和系统之间存在利益纠葛,系统不会这么快放过她。

【系统正在试图恢复正常,系统9009对宿主的忠诚,宿主不必怀疑。】

忠诚,系统的忠诚,她是一个字也不信,这么含含糊糊的回答,她是真不喜欢。

【系统现在的恢复进度,系统的能量来源是什么?系统基础功能不开放,举步维艰。】唐柠试探性地询问。

【系统9009现在恢复进度为百分之六十,系统的能量来源是世界bug,系统和宿主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宿主可以相信9009。】9009有点委屈可怜。

系统9009在撒谎,女人的第六感这么告诉唐柠,第六感救过唐柠许多次,她对这个系统始终高度警惕。

【勉强相信你!不要耍花招!不然的话,我就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唐柠微微垂下眼眸,心里大概有个数,心底对这个系统厌恶,可面上流露出的是一点点傲娇。

夜里,雪越来越大,棉花密密麻麻地往下落,被强风卷着四处乱砸。

这么大的雪,没有一个人能提起欣赏的念头,这么大的雪,美是美,可惜这美是要人命的。

“砰—砰—砰—”的音,叫人牙酸,唐柠在梦中惊醒,手脚冰凉冰凉的,这么冷的天,穿的和熊一样,盖一层又一层,也觉着冷。

唐柠来的时候三十九度高温,现在是零下十五度的低温,这个天,变得真快。

“砰—砰—砰—”的音,越来越响,足足有鸡蛋大小的冰雹夹杂在冰雪之中,倏然落下,来势汹汹。

外头的冰雹特别可怕,一砸一个坑,这个密集程度,比上一次更胜,砸到人,基本就是没活路的。

末世灾难的阴影,沉甸甸压在人的心头,叫人喘不过气来,时不时传来哭天抹泪的尖叫,叫人渗得慌。

七楼两户人家的老人在夜里去世,活活被冻死的,早上哭音就没停过。

这么冷的天,每天都有人醒不过来,唯一庆幸的是,温度在零下十五度,没有变化,不然的话,死的人就不止这个数。

灾难会过去的,灾难会过去的,这个信念一直支撑人们活下去走下去,可现在天会越来越糟糕越来越可怕,绿城小区仅剩的几个人都不敢住,赶紧跟大队伍走,要死就一起死,没准会有活路,毕竟军队在这。

没有耽搁,没有给思考的时间,一早就走,没有给人留什么时间,一家或两家一辆车,物资自己保管。

这个时候才发现,七八个人原来只是先锋部队,实际上庄城率领的是五十人的小队,人人有枪。

枪支的威慑力和说服力是强大的,又冷又累,没有人敢抱怨,八点半就走,不等人,骂娘拖沓,没有的事。没有一个人敢去触霉头,枪子儿可不是开玩笑的。

(本章完)

第151章 末世天灾18

风雪夹击,刮得人瑟瑟发抖,吴家的物资装起来足足一车,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的眼神,扫过来。

可在唐柠眼神扫回去的时候,又眼珠乱转不敢直视唐柠,缩脑袋的缩脑袋,左顾右盼的左顾右盼,其实她也不会吃人。

张家少个男人,张姐的丈夫,那张标准的斯文败类脸没有出现。

有个爱管闲事的,端着姿态,找上唐柠,矜持地笑笑,将她知道的一股脑倒出来。

张姐的丈夫将**磨碎,煮粥,待张家人昏睡过去,卷粮半夜走人,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动静。

斯文败类没有错,张姐的丈夫真不是个东西,他有个相好的年轻貌美,半年前抱过来一个粉雕玉琢的奶娃娃,丢给张姐,转身就走。

张姐的丈夫是入赘的,没有话语权,这孩子怎么来的就怎么丢回去,扔在门口不管。

当时这个男人像个没事人似的,保证不敢胡来,谁知道会在这个时候等着张姐。

大意是叫唐柠不要计较,这张姐也是不容易,火大,做事欠妥当难免的。她这是认定唐柠是个面冷心软的,可惜,真是不好意思,唐柠就是个冷血的,原谅,不可能。

这个女人怕是闲得慌,站着说话不腰疼。没等唐柠发火,吴渔抓起扫把就打,求饶,当做没听见,唐柠就象征性地拦一拦,将这个碎嘴的女人关在门外。

这个女人和张姐沾亲带故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唐柠也没什么愧疚的。

吴家姐妹俩一个赛一个剽悍的名头传出去,唐柠一点也不紧张,这个世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女人就该狠点。

“倚老卖老,不要脸,就该打,坚决不原谅张姐,若是没有庄城救我们,指不定现在是什么样,想轻轻松松翻页,不可能。”吴渔攥紧拳头,义愤填膺地啐道,“这个坏人,你绝对不能原谅。”

这个泼辣劲,唐柠喜欢,揉散小姑娘的头发,微微一笑,“我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狼,惹我,不付出点代价可不成。”

她福大命大活下来就要大人不记小人过,笑话。

张姐这是实打实的恶意陷害,她不是宰相,她的肚子里不能撑船,做不到心宽,当做什么没发生,该吃就吃,该喝就喝。

如果当时她只是个普通人,现在张姐能见到的只是她的尸体。

张姐眼底的恶意,唐柠可没有错过。

现在她没有死,连快皮都没有蹭破,张姐这么可怜,又不能生育,老公又卷粮逃跑,她就该原谅她。

她强,她就活该被陷害,她弱,她嗝屁的话,谁给她讨公道,这个账,无论怎么算,都是憋屈难受的。

叫她宽容,叫她温和,叫她妥协,没有这个道理。

张姐的行为只能说她犯罪未遂,现在这个时候,法律没有约束力,犯罪未遂勾结地痞意图抢劫,不会遭受惩罚,那么就她亲自来讨个公道。

时隔三日,唐柠看见张姐的正脸,凭借52的视力,唐柠将她的萎靡不振瞧得清清楚楚。

没有化妆修饰过的脸蛋蜡黄蜡黄的,眼眶底下是浓浓的黑眼圈。

老公带粮跑,对她的杀伤力还是不小的,这么点时间,一个风韵犹存半老徐娘就变得又干又瘪。

唐柠将窗放下来,这个天,呼吸起空气来,有点费劲。

头晕耳鸣眼花、四肢软弱无力,呼吸急促、心跳快速无力,缺氧的典型症状。

空气中氧气的含量偏低,酸雨的侵蚀,地震的发生,冰雹的降临,大雪纷飞,空气是前所未有的清新,雪花有吸附功能,这个常年灰尘飞舞的城市,难得的干净。

可这空气吸进来,叫人依旧不舒服,见不到绿树见不到小草,没有绿植进行光合作用,人类将面临巨大的灾难。

也许,粮食没有吃光的时候,人们就会因为窒息,走向死亡,吴渔寿终正寝的时候,人们呼吸不得不借助机器,那个时候还没到弹尽粮绝的田地。

这个蔚蓝色的星球,不知道会不会迎来新一轮的洗牌,人类灭绝动物灭绝,迎来新世纪。

不过这还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没准在逆境中,人类认识到保护自然的重要性,全力拯救这个满目疮痍的星球,迎来新生。

人类会走向什么结局,唐柠有生之年是见不到的。

不过这天是不会变热的,这个蔚蓝的星球在这场暴风雪以后,将进入冰河世纪,陆地被冰雪覆盖,每年只有大约三个月的时间,温度会升到零度以上。

张姐屁颠屁颠凑上来,笑容谄媚,这个谄媚,绝对不是因为唐柠,死不认账装死才是张姐会干的,现在这么干巴巴凑上来,怕是因为庄城。

她和庄城是没什么缘分,吴菲和庄城的结合,爱不爱是其次,主要是利益攸关,没有空间,吴菲和庄城只是两根平行线。

“吴菲妹妹,对不起,对不起……”张姐的嗓音有点嘶哑,带着叫人心疼的疲惫,眼角晶莹的泪珠欲落不落的,揪紧羽绒服的下摆,可怜巴巴的,嚣张什么的,一去不复返,“是我鬼迷心窍,是我千不该万不该,求求你,放我条生路,是我有眼无珠……”

“求我原谅你,不可能,我是绝对不会原谅你的。”唐柠平淡地回应,道歉能抹消她干过的坏事么,不能,既然不能,她为什么非得原谅,原谅一个歹毒的人,就为面子上过得去,何必呢!

“可你不是没遭什么罪么,我知道是我情急,我对不起你,我跪下来求你,你大人有大量就饶过我,可以不可以!”张姐边说边跪下来,没有哭出音来,只是不停地抹眼泪。

“你是不是觉得我没被糟蹋,没被地痞杀死,没有缺胳膊缺腿地站在这,我就该原谅你。”唐柠没有一点动容,微微眯起眼,淡淡地说,“你施加在我身上的,我会还回去,到时候谁也不吃亏。”

张姐的身体颤颤巍巍,咬着嘴唇,蜡黄的面皮抖来抖去,唐柠没有愤怒没有不满,只是淡淡的。

第152章末世天灾19

可就是这样淡淡的,才叫她无比害怕,她知道唐柠绝对不是说笑的,她没这么好的命,她若是遇上同样的事,绝对没有能耐活下去。

张姐变个方向对准唐柠磕头,这头磕的又快又狠,额头被冰雪擦破,愣是没停。

这个张姐别的本事没有,这耍无赖的功夫和她的老公简直如出一辙。

张姐这么一跪,她就是个被欺负的弱势群体,唐柠就是得理不饶人的坏女人。

她根本就不是来认错的,她纯粹是来道德绑架的,就这么跪一跪,就想脱身,没这么简单。

张姐就这么跪在地上,唐柠叫她起来她不起,她只是哭哭哭,张口闭口,全是对不起对不住,我不是有心的,我只是一时头脑发昏。

她这是打同情牌,人总是同情弱者,张姐做错事可以轻轻揭过,反过来唐柠这个受害者还要被编排来编排去。

她就是想用这种方式让她妥协,不过这个办法实在有效,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一句我一句的,仿佛唐柠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

可受害者是她!不过唐柠没有什么失望的情绪,人本能的就是同情弱小,一只受伤的小奶狗会叫人心生怜悯,一只受伤的大狼犬会叫人唯恐避之不及。

现在张姐是跪着说话,她是站着承受,张姐可怜的故事早就传遍。她这么可怜,一时冲动也是情有可原,这个心理,唐柠能懂,只是这个被逼迫的人,换做是她的时候,这颗心不怎么好受。

人云亦云,不问缘由,随波逐流,给人施压,现在一时爽,将来这个被逼迫的可怜人如果变成自己,希望到时候你依旧可以笑得出来。

她弱她有理,你强你活该←_←

张姐匍匐在地上痛苦地哭,眉宇间充满伤心,这么冷的地,这么大的雪,她单薄的身躯有点摇摇欲坠。

唐柠其实一点也不恼怒,她要报复,没想过借舆论的力量。

人的物质生活没有得到满足的时候,头脑只会被食物占领,谁有工夫管人家的闲事。

未来只会越来越糟糕,喝不上粥吃不上肉,肚子饿得呱呱叫的时候,谁有这个闲工夫搭理她。

“起来,你这是跪给谁看!”唐柠嗤笑一声,转过身去。

“我没有跪给谁看,我就是心里过不去,是我鬼迷心窍。”张姐的膝盖已经跪到麻木,虚弱又无助地攥紧唐柠羽绒服的下摆,“我当时脑袋一片空白,我现在很后悔,我只是希望你可以给我个弥补的机会,我是真心忏悔的。”

张姐说着说着又想磕头,唐柠冷着脸,扫一眼可怜兮兮的张姐,“忏悔弥补就不必,我不稀罕,你不要凑过来我就谢天谢地。”

张姐不就是个要个原谅么,她给她就是,是不是真心的,就两说,张姐不是真心的,她有什么资格叫自己真心呢!

“小渔,翻两包饼干出来。”唐柠也不多周旋,她转头对吴渔眨眨眼。

这个信号,吴渔压根就没有接收到,她沉浸在姐姐原谅张姐的愤怒中不可自拔。

“姐,你……你……”吴渔气鼓鼓的,一时说不出话来,翻出两包饼干和要她命似的。

唐柠有一瞬间的心虚,忍不住咳嗽两下,转念一想,她不过是演个戏,又不是真原谅,这只是权宜之计,不是她不守承诺,她是个节操的人,虽然这个节操偶尔需要捡起来。

唐柠抓住张姐的肩膀,将她扶起来,拍拍她身上的雪,越是愤怒的时候她越是平静,“原谅你,没有这么便宜的事,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是我一贯的风格。”

饼干递过去,唐柠冷冷淡淡的,没有愤怒,没有不满,这个眼神就像是在盯着一个死物。

递完饼干,唐柠也不管张姐的反应,转身就上车,踩油门,离张姐五米远,不是她不想再远点,实在是堵得慌。

张姐老脸顿时微微一变,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努力粉饰太平。

只是一时喘不过气来,昏倒在地上,这个昏倒的人,唐柠装作没瞧见,她又不是垃圾回收站,张姐又不是没有家人。

雷静自来熟地钻进车,眨着眼睛,睫毛一颤一颤,单纯调皮地盯着唐柠,打量来打量去,装作漫不经心的模样,“菲菲姐,你是真的和张姐不计前嫌么,她这么坏,真想揍她一顿。”

是真的漫不经心,还是有心的,唐柠一清二楚,不过她没有戳破,啃着香喷喷的烤红薯,“原谅,就不痛不痒的道歉,我原谅她,不可能。这可不是道歉就能翻篇的事情,如果我不幸被害死,谁来对小渔负责,她么,我怕小渔被她卖掉。小事情可以原谅,原则性问题寸步不让,不让我好过,我就不会让她好过。”

雷静脸色一僵,随即怯怯地瞄一眼唐柠,下意识地摸上手腕,轻轻附和道,“这么坏,不能原谅。”

“你这玉镯有点眼熟,和我丢失的一模一样,不知道哪个杀千刀偷走我的传家宝,要是叫我知道非得抽筋扒皮不可。”唐柠凌厉的眼神飘过去,像是在细细观摩花纹,十分的专注,时不时发出喟叹来。

雷静傻在原地眼露慌乱,另一只手假装撩头发,可依旧心底发冷,目光闪躲。

唐柠感叹许久歪着头摸上去,眼底爆发强烈的欢喜,“简直是一模一样!真神奇!你这个是不是买的,如果是买的,你可不可以转卖给我!价钱好商量,吴家的传家宝不能在我这消失。”

唐柠的眼神真诚不做作,她是真心想买这个玉镯的,这个玉镯内藏空间,虽然空间她得不到,可这个空间可以解锁系统的功能。只是雷静是不可能会出售的。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个系统是什么路数,她必须得有个数,她不想做傀儡。

唐柠拨弄两下玉镯,轻轻松松将玉镯脱到一半,这个玉镯对雷静来说有点偏大。

摘到一半,这个情况,叫唐柠有点发愣。

相比唐柠的发愣,雷静完全是吓到惊慌失措,这个玉镯,大小正合适,怎么可能会摘到一半!

“这个是我妈给我的,是祖辈传下来的东西,不能卖。”雷静脸色大变,几乎是有些惶恐地缩回手,仅存的理智支撑着她不奔溃。

是她太自信,以为自己重生就是女主,没事在这对姐妹的身边晃悠,不过她咬死不承认,没人能将她怎么着。

第153章 末世天灾20

“实在是太有缘分,没准我们的祖辈是亲人,真是有缘分。”雷静心里有点打鼓,不过这玉镯既然露过脸,她又不能将它藏起来,她就只得硬着头皮说下去。

她来个死不承认,玉镯暴露在人前,她不害怕,可当玉镯可以被人轻松摘到一半的时候,她内心的惶恐是怎么也止不住。

看雷静这么反常,本来怒火未消的吴渔,猛地就来了精神,她上上下下打量雷静。

吴渔这个时候察觉到雷静的不对劲,如果不是唐柠在压制她,她怕是早就忍不住想跳出来问个明白。

“蛮有缘的,就是有点心疼,我不见的玉镯,这个东西就是个念想。”唐柠端起热水,一口一口地喝,一时有点落寞。

“不知道谁这么没良心,若是抓到肯定不能轻饶。”雷静咬死不承认,对着唐柠笑靥如花。

雷静笑靥如花,自以为她的谎话天衣无缝,这眼神里的得意,叫唐柠差点笑出来。

得意就得意,自信就自信,她抖什么抖,抖的幅度这么大,正常人都知道她在心虚。

唐柠一低头,捂住眼,哀伤地说,“要是叫我抓住那个贼,我非得将她碎尸万段不可。”

她早就露出过狠意,现在就不必再伪装,她的变化是有迹可循的,正常来说没有人会怀疑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碎……碎尸万段……”雷静的笑容陡然凝固在脸蛋上,内心的慌张,叫她不能保持冷静。

“你怎么抖来抖去的!”唐柠困惑地眨眼,摸摸雷静,“你这也不冷。”

这么一来,雷静自然发觉她现在有点激动过头,连忙搓搓手,对着手哈口气,以近乎拙劣的口吻转移话题,“我是真冷,冷得直哆嗦,只是这手心一直是热热的。

“你不抖还好,你一抖我就冷,这个冰雪天,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唐柠目光落在窗外。

雷静皱着眉头,看着唐柠的眼神划过一丝怀疑,她是不是知道什么,不,不会的。

说到这里,唐柠还嫌不够,咬咬唇,祈求说,“玉镯可不可以借我瞄一眼,实在是太像太像,我只是瞄一眼,你放心,我没别的意思。”

迎着唐柠充满希望渴求的目光,她想要笑一笑,可是却觉得自己一点都笑不出来,反而全身发冷。

她这才手脚慌乱,她就是来凑个热闹,压根就没想过会发生现在这个情况。

“对不住,我东西没搬完,偷懒被我哥发现,下次给你瞧,下次。”雷静说完也不管唐柠是个什么反应,拔腿就跑,不知道的还以为有鬼在追她。

雷静满脸苍白,回到车上,唐柠说的那些话,百转千回似地荡在耳畔,怎么也忘不掉。

她这么干,不就是迫切地想要成功么,想要得到庄城的爱么么,可现在她这么可怜,这么弱势,不,不成,她不能慢吞吞的,她要抓紧干。

她是重生的,她本来就该是万众瞩目的女主,老天叫她重来,肯定是在暗示什么。

高贵的地位会是她的,被民众关注,被簇拥站在人群中央,像个女皇似的高高在上,是她的目标。

吴菲能凭借空间可以得到庄城的青睐,没有道理她不成,吴菲可以凭借空间得到民众的爱戴,没道理她不成。

只是这个女人,始终是个祸患,雷静心底闪过隐秘的恶意。

“姐,她是不是真的偷走我们的传家宝!”吴渔两只眼睛水汪汪的,有点难过。

唐柠摸摸她的脑袋,“是我们的,早晚会回来的。”

东西当然是吴家的,只是无缘无故,她不能这么笃定地下结论。

只不过叮嘱是必要的,她板着脸,再三强调,“你小心点,她若是有鬼的话,肯定不敢在我们这晃悠来晃悠去。这么一来,往后不管她做什么,你留个心眼就是,人瞧着傻白甜,没准心事黑的。”

杀人是犯法的,杀雷静,她有的是办法,可怎么摘出去,就是个难题,叫委托者背上个杀人犯的罪名,可不是她乐意的。

再者雷静这么晃悠来晃悠去,不知道是炫耀还是什么,唐柠是一点也不着急,雷静这么作,早晚会自取灭亡的。

雷静吃进去的,迟早要吐出来,没有这个贪婪的心思,雷静不会活得比前世差,好歹她是个先知者,现在么贪心不足蛇吞象。

雷静这么一走,就没有回来,想方设法避免和两姐妹碰面,她是真的心中有鬼。

不过也是,这玉镯可以被脱下来,谁知道会不会变主人呢!雷静是该害怕来着!

这么一来,吴渔对雷静的好感瞬间变成负值,雷静腕上的东西,怕是来路不正就是吴家的东西。

挖掘机开路,车与车保持一定的距离,地震以后的d市道路有点脆弱,有点距离比较合适,行进的速度很慢。

环视四周破败的店铺,不少招牌摇摇欲坠,没有半点初到时繁华漂亮的景象,这个灾难以后的景象,叫人的心有点难受。

路难走不是个大问题,问题是喝不上水,这么点时间热水凝结成冰,咬口饼干,硬邦邦的卡喉咙,本来没这么难以下咽的,可没有水,这个感觉叫人有点难受。

吃一堑长一智,水冻成冰,无非是温度太低,揣怀里,搁在离发动机近的地方,对付对付,混着微凉的水,中饭也能对付过去。

队伍行进得这么慢,唐柠也不闲着,干脆就手把手教吴渔开车上路,搁在和平年代,吴渔这么个未成年敢开车上路这么招摇,早就叫交警抓起来,批评教育,只是现在么,多点本事多条路。

军队这一路,不是直线走的,绕来绕去,加油站的油被搬空,超市被搬空,超市的物资叫人眼红,货架上满满都是商品,军队搬完,老百姓就可以冲进去捡漏。

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多多少少留点,没有到雁过拔毛的田地,这军人扛着真家伙盯着,虽然抢来抢去,可到底没抢破头。

唐柠有幸见识到雷静收物资的全过程,雷静雷正两兄妹,一个放哨掩护,一个借包包的掩护,疯狂搜刮,东西不停放,可这包不见满,这包难道是无底洞不成,唐柠有点无语。

冰雪覆盖也有冰雪覆盖的好处,这蔬果被冻住,没怎么**,姑且不论口感怎么样,到底是可以煮的,晚上的时候,可以改善点伙食。

第154章 末世天灾21

开车的本事,派上用场的速度,比唐柠想象得快上不是一星半点。

d市所在的a省是个农业大省,a市的超市,a市的粮仓,物资叫人眼红,有粮在可是没人运,到嘴边的肉吃不下去,这怎么办。

这个时候群众就派上用场,唐柠自告奋勇运货,军队会给她记工时,到目的地的时候,会给她发粮。吴渔技术不错,她上路,唐柠不害怕,毕竟这个龟速,车祸想发生都难。

雷静这个时候小动作频频,时不时出现在庄城身边。

过个七八天,进粮仓的时候,她打头阵,这个反常的举动,唐柠一眼就能参透,雷静的空间,雷静的底牌,怕是早就露给庄城。

唐柠讥讽地盯着雷静,微微勾起一个轻蔑的笑容,眼底闪过冷光,雷静这是迫不及待地表现自己的本事。

这个城市的物资数量可人,货车被塞得满满当当的,可是物资没有被装完,有这么个宝贝在,庄城自然是恨不得把物资一股脑运走。

面对一个个半满甚至仅仅只有四分之一的粮仓,唐柠内心是满满的吐槽,面上依旧是笑笑笑,眼见雷静越来越憔悴,唐柠的笑就止不住,不是失心疯,纯粹是幸灾乐祸。

想引起庄城的重视就只有更努力地装物资,就会频繁地使用空间,只要更频繁地使用空间,雷静就会死得更快。

她大概会有一段时间的春风得意,只是站得越高,云端跌落的时候,才会摔得越疼。

就让她膨胀,就让她欢喜,就让她做梦,做一段时间,这个梦醒的时候就是她死的时候。

雷静风头正盛的时候,唐柠可不会上赶着触她的霉头,她又不傻。

庄城不简单,庄城的父亲更不简单,雷静的短板迟早会被发现。

唐柠捂着胸口,这个庄城,她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没有空间,两人应该不会有什么交集,谈恋爱这个烧脑的活动,还是交给吴菲,她面对庄城的时候,内心没有一点波动。

天灾当头,唐柠扎进图书馆,找书,是不是个脑残行动,有点,面对古怪的眼神,唐柠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做人么,偶尔还是要厚脸皮。

吴渔难掩疑惑,眨巴眨巴眼,凑上来刨根问底。

唐柠一点也不虚,有这个闲心,就是作业太少,她取出课本钢笔草稿本,一股脑塞过去,“没事要多读书,你以为姐生来就是这么厉害的么!当然不是,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什么时候都不能忘记学习。”

唐柠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瞎忽悠,其实真推敲起来,她这个理由站不住脚,只是吴渔还真蛮好忽悠的。

本来有好奇,现在就有多绝望,吴渔瘪瘪嘴,如果不是年龄不对,她真想哇地哭出来,“姐!我!”

“嗯?你想说什么?!听姐的准没错,姐是过来人,不会叫你走弯路的,!”唐柠忍住笑,挑眉装不满,逗她。

“我,我学,还不成么!读书,其实也是不错的。”吴渔说一下抹一下眼角,没有老师,没有学校,她还要读书,宝宝好可怜,宝宝好想哭。

这个小媳妇,怪惹人怜爱的。

吴渔的读书,真不只是说说,就冲这个自我约束的能力,和平年代,她长大八成会有出息。

可惜吴菲混得风生水起的时候,吴菲死的早,雷静重生,吴菲自身难保,吴渔怎么样,可想而知。现在她在,不管怎么说,会叫吴渔平安长大的。

吴家两姐妹走火入魔,这个时候死读书!真好笑←_←

当然私底下笑归笑,到没有人敢过来找不痛快。

只是唐柠有点无语。

书到用时方恨少,读书有什么错。唐柠又不是死读书,她是干一项伟大而又艰巨的任务,世人皆醉我独醒,啧啧,没嘚瑟两下,唐柠就要被书压垮。

这个时候的她不知道她的一个小玩笑,叫吴渔成为z国赫赫有名的科学家,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唐柠真不是在干蠢事,她真的真的是干正经事。

活下来,斗凶斗狠,不适合吴菲,这个软妹子在得到空间得到秘笈的时候,依旧还是个软妹子,她就是不喜欢打打杀杀,刀刃上讨生活。

吴菲前世的经历给唐柠个启发,她可以当科研人员,吴菲这点文凭,唐柠那点水平,谈科研可不就是异想天开,说起来脸上烧得慌。

臊归臊,唐柠敢说这个大话,绝对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吴菲经历过后世,她站的位置,她的地位,注定她比雷静知道的多,她的见识给唐柠以启发,天灾当前,谁的命最值钱,研究员。

未来,什么事情最棘手,缺氧。

日照时间短,温度低,人口基数大,光合作用产生的氧气不足以维持人的正常需求。

这个问题一天不解决,人们的生命就会饱受威胁,这个世界变得不适合人类生存,悬在人们头上的镰刀就不会消失。

研究员泡在实验室,夜以继日地想办法做实验,想到头发变白头发掉光光,想办法阻止环境恶化。

吴菲的权限,叫她可以知道不少绝密的消息,这点消息是未来的成果,现在这个时候可以说是超前。

现在的唐柠知道突破口在什么地方,可知道和突破,完全是两个概念,这就跟你知道你知道塑料袋的原料是什么,可叫你去做,你依旧做不出来是一样的。

让一个演员去研究生物,花时间吃透生物,这对她来说是超级大的挑战。她没有机会接受高等教育,这些个书本对她来说和天书没有什么两样。

唐柠脑袋差点爆炸,只能说人在高压下的潜力是无限的,无数次想摔书,到底是被摔,忍下来,她不奋斗,和案板上的鱼有什么区别,随时可能有生命威胁。

当雷静的身体破败的时候,不会找她麻烦,唐柠是一点也不信,这个世界上谁最想要她去死,除张姐外还有雷静。

没有本事的人,没有资格说话,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这个紧迫感催促唐柠抓紧吸收知识。

吴菲想不想当研究员,唐柠不知道,可吴菲想拯救人类是真的,这个妹子的觉悟不低。

吴菲喜不喜欢这个职业,唐柠没有去考虑,这个世界满目疮痍,普通人能干什么,不是脏活累活就是玩命的活,实在不行就在研究员的位置上混吃等死。

第155章 末世天灾22

一晃就是一个月,太阳打东边升起来,阳光冲破黑暗洒向大地,虽然阳光没有给人带来宜人的温度,可在这个时候确实给幸存者带来希望。

吴菲抱着课本,笑容灿烂,小姑娘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姐,未来会越来越好的。我要多读书,将来报效国家。”

“好好读书!嗯,对,好好读书!”

这个时候懵逼的就变成唐柠,她的洗脑会不会太成功,不过吴渔真是个读书的好苗子,没有怯懦没有自卑拖后腿,这个小姑娘认真又可爱的模样,太招人稀罕。

对比一下她偶尔的暴躁和吐槽,咋就这么心虚呢!

一路绕来绕去,基地就在眼前,长长的车队,运送的全是物资,庄城就像个英雄似的凯旋而归。

他也是不得不回来,虽然庄城叫雷静收掉的物资不在少数,可车队一点一点装,总该有收满的时候。

雷静的空间就像个无底洞似的,就像个黑洞似的,将物资吞进去,现在依旧没有满。如果不是这么晃悠下去,会显得奇怪,庄城怕是会舍不得走。

唐柠大胆地做个猜测,明面上的物资数量和雷静空间内的物资数量大抵相当,雷静收集的物资数量更可观也不是没有可能。

雷静的一双眼睛有点黯淡,本来清丽的脸憔悴不堪,没有什么精神。这个空间就这么温和!对雷静这么善良?!

对比她收的物资,这点伤害实在是小的可怜,叫人心底怪不平衡的。

不过也对,雷静敢这么大动作,想必也是因为受到的反噬有点小。没有人是不爱惜生命的,看着雷静清瘦的面孔,唐柠只是笑笑。

雷静和庄城之间那点不可言说的秘密,基地传得沸沸扬扬的,拈酸吃醋的不在少数,手腕过人的妖精,这个八卦是一个比一个夸张。

雷静清纯动人,她有空间是一大助力,可这个秘密能说么,不能,那么这妖精的锅,她就逃不过,期待女人提出赞美的话,不如期待中个彩票。

八卦满天飞,不见当事人出来说话,这传闻劲爆的程度,叫唐柠忍不住抖三抖。

看来物质方面的匮乏,完全没有限制她们的想象力,因为嫉妒已经让她们的想象力完全放飞。

早先的时候,还把唐柠扯进去,拉住唐柠巴拉巴拉一顿问,“这雷静到底什么来路,到底是怎么攀上的庄少将?!”

“我不知道,我们只是点头之交。”唐柠装路人,装得无比逼真,装傻充愣的本事绝对是教科书级别的。

这么个一问三不知的家伙,太无趣,唐柠就这么轻轻松松脱身。

张姐躲得远远的,没准是唐柠的狠话,叫她又惊又怕的,巴结雷静的动作别提多谄媚。唐柠不是不动她,只是不到时候。

雷静虽然风光,可这风光有点流于表面,阿谀她的人,奉承她的人,档次不高,庄家若是待见她,她的待遇绝对不会是这个模样。

当然这点唐柠喜闻乐见,雷静背景大,吃亏的是她,敌人越弱,她越欢喜。

这闲言碎语,唐柠没放在心上,她累得很,回到房间的时候,昏昏欲睡,抓紧时间午休,一会儿又要烧脑。

和泥土和种植打交道,这么个娇滴滴的女孩子,不像是个能干的,在这么个女人当男人使,男人当畜生使,战斗在种植第一线的地方,没有人认可唐柠一点也不奇怪。

她在这一干就是半年,这半年来,她还是个种粮食的,只是有土栽培变成无土栽培,打杂的小工变成负责人,现在么,打败竞争对手,挤进科研院。

艰苦的环境,高强度的工作,她不忘学习,有时间就读书,这个好学的名头在基地是出名的,她的能耐也是一顶一。

这全是逼出来的,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当然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换做吴菲本来的身体,唐柠这个用功程度,非得累坏不可。

她的研究有方向,可说真的,唐柠对生物,真是两眼一抓瞎,如果她肯吃苦肯干活,肩负使命,她的精神面貌就和混吃等死的人没什么差。

唐柠努力学习,积极探究,时不时跑科研院当免费的打杂人员,这书痴好学的名头,传遍整个基地,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唐柠就是个门外汉,又没有金手指又不能开挂,无非就是知道的多点,可这多的一点点实在有限,她只能努力努力再努力,豁出去干。

科研院她也不是白去的,走正经的路,科研院她是绝对进不去的,可若是有个权威人士点名道姓要她,她进去就是个简单的事,反正她就是个不起眼的。科研院的,甭管是谁,都比她权威,她干巴巴做,倒不如撺掇,不,是指点人家去干活。

唐柠不光自己奋斗,拉着妹妹奋斗,不管什么时候,人不能没有斗志。

有人在敲门,这动静还不小,打搅她睡觉,太缺德,起来一瞄,是雷静,确实是个缺德鬼。

雷静矜持地昂头,身边是四五个保镖诗的人物,这个派头可真是不小。

出城收集物资,缺个做饭的,念在过往的情分上,将美差交给唐柠。这个工作虽然不轻松,可这福利是妥妥的,多的是挤破脑袋的人。

哪里是来送工作的,她就是来夺命的,笑得灿烂,谁知道她在暗搓搓想什么坏招,她不吝啬以最大的恶意揣测雷静的小动作。

“我是真心为你着想,八百年前我们没准是一家,我和你又一见如故,有道是肥水不流外人田,错过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雷静凑上来亲亲热热的,不将唐柠的冷脸放心上。

只是雷静这个状态可以说是很差,脸上涂上这么厚的粉,嘴上涂上这么艳的口红,依旧遮不住她的苍白和消瘦。

当然雷静抛出来的橄榄枝,唐柠是绝对绝对不会接受的。

雷静给姐妹俩谋出路?!

唐柠嗤笑,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她没这么傻,雷静这么一出又一出的,有脑子的人都知道这有鬼。

雷静也是真傻,以前唯恐避之不及,现在么,这么殷勤,是个人就知道这里头有猫腻。难道她以为这个世上就她是个伶俐人,唐柠可不想钻圈套,不想去枉送性命。

何况雷静以为的香饽饽,在唐柠这就是妥妥的鸡肋。

她做研究员,在科研院做项目,为什么非得出去挨冻受累,这个报酬还小的可怜,然后,还要遭受雷静的算计。

第156章 末世天灾23

当然她当上研究员的事,雷静怕是不知道,不然的话,这个荒唐的“施舍”,她绝对说不出来。

论消息闭塞,闹出的笑话!

“不必,我和你没什么交情,前段时间,你千方百计躲我,现在你死皮赖脸凑上来,你安的什么心!”唐柠冷淡地扫过她的脸蛋。

雷静强笑两下,“我是真心想拉你一把,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你不喜欢我没关系,不要和工作过不去,脏活累活苦活,你可以干,可小渔这么小……”雷静想想又苦口婆心地劝道。

“你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我过得如意不如意,和你无关。不要再来找我,我和你没什么可说的。不要太自以为是。”唐柠毫不留情地刺回去,眼底闪过浓浓的轻蔑意味。

“我只是好心……”雷静习惯性装可怜。

“我只想知道你这个玉镯的来路到底正当不正当!这么巧,就一模一样,你还心虚不敢给我摸!呵呵!”唐柠乘胜追击,抓住雷静的手腕,拔高音怼得雷静又惊又怒,一时又慌又臊。

雷静的手微微发抖,艳红的嘴唇张张合合,看着眼前伶牙俐齿的唐柠说不出话。

这么一来就错过反驳的最佳的时刻。

“我可不敢信你,鬼知道你什么时候会给我插刀!我不稀罕沾你的光,只盼你离我远点儿再远点儿。”见雷静傻愣愣的,唐柠继续补刀。

她见雷静欲言又止,一副你无理取闹你栽赃你陷害的模样,心头醉醉的。

对待敌人就要像寒冬一样无情,讲道理,谁和她讲道理,闲言碎语伤不着雷静,不过可以叫她恶心难受好久好久,谁叫这个女人心眼小。

唐柠一个巧劲将雷静整个人拱出去,然后,当着雷静的面,重重将门给关上,没有半点犹豫,前后不过三秒时间。

“吴菲,你,你实在太不识好歹。”雷静脸上的笑容早就撑不住,现在想骂人又顾忌形象,一时头晕目眩,差点没昏过去。

她发现无论什么事,只要和吴家姐妹牵扯上关系,她就会变倒霉。

比如她方才给吴家姐妹谋的好去处,换个人来,都会对她感恩戴德,对她毕恭毕敬。

可这吴菲偏偏反其道而行,不仅没有千感谢万感谢,反而露出满脸的警惕和戒备,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她捏紧拳头,无比的愤怒。

她自甘下贱不要紧,她自甘堕落不要紧,可临关门的时候,败坏她的名头,是什么意思!这个吴菲,实在该死!

在心底给人打上一个该死的标签。

雷静恼火到差点原地爆炸,可她自诩高贵,以温柔大方的性格出名,现在当然不能自砸招牌,她是要嫁给庄城的女人,她不能出差错的。

雷静试图挤出一个笑容,可实在是太艰难。

重生以来,她就没栽过什么风头,为数不多的倒霉经历全拜这个女人所赐,叫雷静笑靥如花,实在是强人所难。

她捂着眼睛,低着头,装作难过的模样,走人。

雷静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个吴菲,绝对不能活,她若是活下来,自己绝对会有大麻烦。

雷静正琢磨,怎么叫唐柠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后脚就收到消息,唐柠和庄城见面谈话,时间半个小时。

雷静脸上的笑彻底消失,恨到两眼通红,这个女人怎么敢觊觎她的男人!

她本来就不是大方温柔的个性,现在顺风顺水,当即就变脸,忍不住勃然大怒,她的东西,没有人可以染指,敢染指的就将指头剁下来。

雷静没觉得这个女人有什么地方特别的,论长相,没有她唇红齿白,论能力,没有她强,毕竟她可是有空间的女人。

“雷小姐,少将要去y市,叫你稍微准备准备。”庄城的得力下属以公事公办的口吻吩咐雷静,淡淡地扫过她微蹙的眉头,收回目光。

如果雷静沉下心,会发现这个男人只是以吩咐的口吻对她说话,没有半点商量的意思。

雷静的脸上闪过为难,本来想摇头的,犹豫三秒,点点头,“我知道,我会准备妥当的。”

雷静本来是不想去的,她的身体素质是越来越差,这个皮肤状态,这个体态,叫她有点惶恐。

这个工作量实在太大,空间是无限大的,可她不是铁打的身体。她本来身体健健康康的,可这么颠簸来,颠簸去,装物资,装物资,她有点承受不住,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来。

她年轻,又是食补又是药补的,本来以为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可前段时间在仓库突然昏倒,叫她有点害怕,这没有健康的身体,什么都是浮云,她现在有点不敢摸这个空间。

可现在她迫切地想要交出成绩来,门不当户不对的,她不能表现出自己的能干,怎么能叫雷父雷母认可她。她否认唐柠的出现,叫她生出惶恐的情绪,将她的计划悉数打乱。

她小心点,不要过度劳累,应该不会有事的,她会量力而行的,雷静的心安定下来。

唤来医生,给她做检查,得知身体没问题只是有点虚弱的时候,她的心就越发的坚定。

同样是空间,同样是收集物资,没道理吴菲长命百岁,她就是个短命鬼,只是她这公主的身体太娇贵,经不起颠沛流离。

不能因为辛苦就宅在家,爱是彼此付出,她爱庄城,自然舍得为他付出,不能因为一点点困难停滞不前,做个缩头乌龟。

两情相悦的人不能长相厮守,她将原因归功于庄父庄母的势利眼。

她这个出身的女人,想得到雷家的认可不是个简单的事,她不做出点成绩来,可不成。

雷静在找死的路上撒丫子狂奔,唐柠开心地多吃一碗饭,她是找过庄城,不过不是她一个人,事实上她只是个陪衬的,只是雷静不知道。

收买个人,说一半藏一半。

雷静自然跟打鸡血似的,不要命似的冲冲冲,等到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她回天无术,神仙也救不回来。

“姐,你在笑什么,这么高兴?”吴渔见姐姐笑容灿烂,凑上来想问个明白,到底是什么喜事。

第157章 末世天灾24

“能叫我高兴的肯定是喜事啊!”唐柠试图装傻过关蒙混过关。

“姐,不要打哑谜,你不说,我肯定吃不香睡不着,”吴渔仰起脸,一万个不相信。

“庄城的未婚妻是个大美人,雷静这如题算盘到头来是一场空。”空间的事,唐柠半个字也没说,这空间和吴家姐妹没关系,可这东西到底是惹人垂涎的,不知道比知道强。

雷静以为她是不可或缺,以为地球绕着她转,事实上怎么可能,空间不是万能的,雷静不是个能干的,她以为她不可或缺,事实上没有她,地球照样转。

她就是个移动的仓库,这个空间没有可以洗精伐髓的灵泉,没有种植的土地,就是个储物空间,不然的话,她早就被吸成人干。

这是天灾末世不是丧尸末世,若是后者,她的空间会受大人物的青睐,这前提是空间异能者数量稀少。

可在这个冰雪围城的时代,她的这点能耐,没有什么可说的,当权者,怕她中饱私囊可口物资方是真的。

假如这个时候的雷静是清醒的话,她应该会发现她和庄城的交集实在可怜,她在这个基地没有什么存在感,没有什么话语权,传出来的名头,也正经不搭边。

她站在悬崖上,随时可能粉身碎骨,可她一点也不知道,现在不知道在沾沾自喜什么。

她这个重生还不如没有,没有空间她脚踏实地谨小慎微,可在这个空间出现以后,她这自我膨胀的程度,早晚会叫她万劫不复。

唐柠看得清楚,对雷静的自取灭亡,她自然喜闻乐见。

两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和唐柠料想的一样,温度迎来又一次骤降,室外均温维持在零下三十度左右。

这个温度,没有万全的准备,绝对是不敢出去的,没有国家,没有基地,正常人根本就活不下来。庄城和雷静么,冻死倒是不会,不过在外头怕也是够呛。

现在这个温度是什么概念,在清晨太阳未出的时候,只要在炉子上烧一壶热水,架好相机,等待红日初升的那一刻,盛一杯温水,大胆地由身前泼向身后,没准会出现一圈完美的冰雾。

如果相机快门可以记录下这个奇妙的景象,刷爆朋友圈妥妥的。

只是现在没有人有心思欣赏这个美景,这个温度,会冻死人的。好在现在基地实施集体供暖,基地内温度长时间维持在零度,节约能源,谁也不知道未来多糟糕。

这个温度正常幸存者,不会在基地外行走,这也恰恰是庄城现在不能不要雷静的原因之一。

没有雷静的空间,运送物资,运送精密仪器,耗费的人力物力,会是现在的无数倍,到底是怎么保密的,是庄城的事,和唐柠无关。只是他们出发的时候,怕是没想到这温度还能这么降!

科研院前头的研究方案被推翻,现在不是改造土壤的问题,而是现在这个温度正常的植物根本就活不下来,本来盯准的针叶植物,可现在这个温度,现在这个环境,土壤会慢慢向永冻土方向靠拢。

永冻土是个什么概念,如果你由热带走到极地,那么你就会发现,高大的树木长得愈来愈小,愈来愈稀,到后来竟完全消失。极地的土壤就是永冻土,这种土壤,这个温度,针叶植物没法存活。

受冰冷环境影响,植物生长的速度叫人捉急,要知道极地的松树仅仅只有脚背高,极柳的树枝只有筷子粗,年轮要用显微镜才能看清,一年中枝条仅增长1~5毫米,但它能活到五百年以上。

极柳能活五百年,可人类五百年以后还在么,这是个未知数。

就当五百年以后,人类得以苟延残喘,就这么筷子粗细的极柳能顶什么用场,这么点可怜巴巴的氧气,不够吸一口的。

当然现在的情况,还没这么危急,不过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这个蓝绿色的星球,绿色的分布小的可怜。

未来若是没有回暖,能顽强的生存的怕是只剩地衣苔藓之类植物。

要知道叶片面积越大,光合作用越强,那么释放出的氧气就越多,这小小的地衣,这慢吞吞的生长速度,这脆弱的苔原环境,真真是将人往死路上逼。

上帝给你关上一扇门,就一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五十年以后人们在极地发现变异植株,比起地衣和苔藓,它真的是很高大很高大,虽然仅仅一米高。

促使它变异的物质,来源就是那场酸雨中的新物质,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酸雨侵蚀过土地不能种植绿植,改良土壤改良土壤,没想到和自然的选择恰恰相违背,这么多年来走的全是弯路。

唐柠的本事,她心中有数,她就是个赶鸭子上架的,术业有专攻,她没想过流芳百世,她只想抓紧时间搞出点名堂来。

未来主持这个项目的老头,现在还是个青葱少年,智商一百八,脑回路和正常人不一样,孤僻不爱说话,有点自闭症的倾向,不过人家的本事是真本事,人家的能耐也是真能耐,她能进科研院也是拖他的服。

这个天才的想法,没有人认可,可这个二十出头的少年,两耳不闻窗外事,只是埋头苦干,现在的成效还小的可怜。

倒是没有人敢小瞧这个少年,年纪和学术成就未必是成正比的,说实在的,如果不是天灾,这里的研究员百分之九十不是和植物打交道的。

现在的温度是一天一个样,这个貌似傻缺的项目,摘掉傻缺的名头,可也仅仅只是这样,这个未来会震惊世界或许还会拯救世界的项目,现在只有小猫两只。

唐柠是坚信这个方向是对的,少年天才顾骏,还是原来的话,天才的世界,我们不约,当然她是无比庆幸这个少年是配合的。

她不是没研究过,可她暗搓搓的半年,比不上人家一个月,这个差距,有点心塞塞,只能安慰自己术业有专攻。(t_t)

第158章 末世天灾25

雷静向她走来,脸蛋寡白寡白的没有什么血色,出去这么长时间,现在她的身上没有二两肉,瘦得有点可怕。

“好久不见。”雷静试图笑得美丽动人,可惜搭配这么骨瘦如柴的身体,这个“亲切”的笑容没有一点美感可言。

“是再也不见,我以为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可说的。”雷静能在这个监控死角处,堵到她,是唐柠故意放水的,杂乱的步伐早就出卖她的行踪。

难为这个一步三喘的雷小姐,拼命追上来,不过她一点也不心疼,唐柠就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主,何况现在的雷静和美玉根本就不搭边。

“另一只玉镯在什么地方,我不和你客套,只要你告诉我,我可以罩着你。”雷静矜贵地抬头,不经意间流露出得意的姿态。

唐柠歪着头,似笑非笑地盯着雷静,“你这是听谁说的!”

“不要敷衍我!赶紧交出来,没时间和你废话。”雷静压下心底的不满,勉强笑笑,她要抓紧时间搞筹码,不然的话,只能三振出局,她付出这么多,不可能现在退出。

想到那个对自己冷淡鄙夷,横竖看不上眼的雷母,雷静就咬牙切齿。

不过没关系,虽然她眼下不招待见,可是等空间完全被她掌控,她可以有配得上庄城的资本的时候,她会狠狠打脸打回去的。

现在么,只要这女人好好配合就是,若是不配合,雷静的眼底闪过一丝阴狠。

唐柠捂嘴轻笑,不在意地耸耸肩,“怕是诳你的,要知道现在的人撒谎可是不打草稿的。”

“不见棺材不落泪,张姐说的,识相点,你就交出来。”雷静冷笑,“你识相的话,我们的恩怨,我可以既往不咎,否则就不要怪我不念旧情。”

“你这么说话,就不怕我揭露你的真实面目么,一个卑劣的小偷。”唐柠在白衣大褂的口袋中取出一只录音笔,在雷静这晃晃。

唐柠一脸我的东西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不要脸的表情,叫雷静的笑有点挂不住。

“你想要什么,我可以尽可能满足你!”雷静快要恨死唐柠这个小婊砸,用警告的眼神示意唐柠不要得寸进尺。

“我可不是你,老是觊觎别人的东西,玉镯是,男人也是。”唐柠对雷静恼怒的脸视而不见,眨眨眼无辜地笑道,“我可不敢要你的东西,万一你倒打一耙说我胁迫你,打击报复我,我可是有苦说不出。”

卑劣的小偷,现在又想豪取抢夺,不泼点冷水,她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

雷静太小瞧她,也太看得起自己。

“这么说你是承认东西确实在你身上!”雷静眼底闪过狂喜。

“我就是摔碎也不给你。”唐柠含笑,戏谑地扫过雷静,走到雷静的面前,微抬下巴,端的是居高临下的架势,“有本事你来咬我啊!哦,对,庄少将的未婚妻是个标致的如花美人,不知道你见没见过。”

“你不要得寸进尺,不要给脸不要脸。”雷静再也没有含笑的轻松姿态,她艰难地喘息,被唐柠的花枝乱颤气到差点吐血。

面对雷静的暴怒,唐柠是一点也不紧张,仰起小脸,傲慢又讽刺,像是高贵的波斯猫,“你没这个能耐和我说话,有本事叫庄城来,你不过是庄城打发时间的小玩意,傲什么傲,神什么神。”

唐柠刚要转身离开,她目光一闪,就见到身穿黑色连武装的凶悍男人,从角落里走出来,将她团团围住、试图控制她。

翻一个白眼,二话不说踢过去,对这些人,唐柠可不知道温柔两个字怎么写。

擒贼先擒王,她直接踹在雷正腿上,她的功夫可以一点也没有落下,雷正又轻敌,这么一下叫雷正跪倒在地。

痛得他的脸惨白惨白的,和刷一层石灰一样,额头冒出密密的冷汗。

“你找死!”雷正暴怒,压低嗓音恐吓唐柠,“不识好歹的女人,我有一百种方法,叫你生不如死!”

一百种方法,我好怕怕哦,唐柠翻个白眼,对叫嚣的雷正,生不出半点的惶恐,三番五次找她麻烦,现在么,可以清一清陈年旧账。

唐柠二话不说拔出手枪,对准雷正,慢慢后退,待身影落在监控范围内,“这个基地可不是雷家的,你们未免太嚣张,我原话送给你,我有一百种方法叫你生不如死。”

“你!”雷正凶神恶煞地瞪眼,拔出自己腰间的刀冲唐柠比划,“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妹妹看上你的东西,是你的福分,识相的,赶紧交,否则,嘿嘿……”

唐柠忍不住嗤笑,将枪上膛,“一换六很公平。来啊,子弹可不长眼。可以比比到底是我子弹的速度快还是你挥刀的速度快。”

雷正瞳孔一阵收缩,面色煞白,不过瞄瞄唐柠发抖的身体,笨拙的姿势,基地内的规矩,顿时知晓这个女人不过是虚张声势,他冷笑嘲弄地说,“玩具枪想吓唬谁?有本事你开啊!对准我的脑袋!”

血液里的暴虐这个时候在胸腔内翻涌,雷正舔舔唇,“上,捉活的,不能叫她逃出去,一人五箱泡面,这没监控,不要怂。”

挥刀打头阵,见唐柠退缩,两只眼睛红彤彤的,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叫这个女人尝尝痛的滋味,到底是砍手?!还是砍脚?!

“停下,快停下,不然的话,就要开枪,刀放下,刀放下。”守卫赶紧过来制止,举着大喇叭嘶吼,警卫就位,黑魆魆的枪口对准五人的胸膛,这可是真家伙,雷正雷静和小喽喽,当场就变成软脚虾。

唐柠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这个警卫来的速度不慢么,不然的话,还真要上演生死时速绝命逃亡。

她本来就没想过放过雷正和雷静,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又是踩点,又是对峙的,她又不是没事干吃饱撑的,何必故意给自己找不痛快,她这么干,只是想引起基地的注意。

第159章 末世天灾26

“一点误会,真是误会。”雷静站出来,见雷正胆小怕事的模样,不由的露出疲倦的神色,这个哥哥非但不能为她分忧,还只会拖累她。

“我要报案,这不是误会。”一转头就见雷静仇恨地瞪着她,忍不住轻笑,原来她也知道这是犯罪。

雷静本来就愤怒,这么一来,顿时气喘吁吁浑身抽搐起来,好不容易艰难地喘口新鲜的空气,白眼一翻,昏过去。

这到底是真昏还是假昏,唐柠不想知道,不过雷静肯定会去搬救兵。

这点她当然知道,不过她不担心,雷静这个和庄城形影不离的女人,庄城的未婚妻会收拾,在庄城的默认下。

这个传奇的女人有本事有智慧又霸道得紧,如果不是红颜薄命,庄城的枕边人可轮不到吴菲。现在换做雷静,九成九只是个炮灰。借刀杀人,唐柠喜欢。

不过若是叫雷静知晓,授意她来报案的恰恰是庄城,不知道她会做什么感想。

没有庄城的授意,唐柠可不敢这么嚣张莽撞,要知道这年头莽撞往往和失败挂钩。

事实上这个男人和温和无害可不搭边,只可惜世人只知道他的皮不知道他的骨。

被带到小黑屋,关在里头,不见天日,唐柠其实一点也不紧张,不过做戏做全套,她太镇定也不大对。

雷正和他的小弟虽然被绑得结实,这个时候还是不知道害怕怎么写,对着唐柠吹胡子瞪眼的,狠话不带重的。

她畏畏缩缩的,可怜兮兮地蜷缩着身体,这个模样和踢人时候的狠辣大相径庭。

虽然她想演的夸张点,例如缩在角落瑟瑟发抖,可她知道什么叫过犹不及,现实不是偶像剧,她若是太夸张,就不可避免的有刻意的成分在里头。

不过五分钟,警卫的长官就过来,敲敲桌,唐柠惊魂未定地抬头又低头,紧张不安地攥紧衣角。

“说怎么回事,公然蔑视基地的规矩,不见棺材不落泪是不是!”警卫长不怒自威。

“就是,就是闹着玩的!”雷正感觉话题正在往不利的方向发展,当即反驳,一边说话,一边给唐柠使眼色,叫她配合他的演出。

唐柠以倔强和桀骜的目光瞪着雷正,好像想要把他的肉咬下来一块似的。

雷正控制不住抖两抖,脑袋飞快地运转,这个时候不能掉链子,不过说多害怕,其实也没有,他的妹妹能耐,救他不过一句话的事。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警卫长的表情高深莫测的,一点都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这是以正当的方式追求吴菲,没想到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实在是对不住,我保证,我是个良民。”雷正眼珠一转,笑哈哈的,妄图狡辩。

这个世界上,坏人是批发的么,怎么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做出来的,这个胡说八道的本事和张姐的丈夫是一模一样的,只是这个功夫不到家,前言不搭后语,经不起推敲。

张姐丈夫的尸体被发现在基地五百米处,这个男人干出丧良心的破事,心心念念冲着基地来,不惜撇下媳妇。

现在么,张姐还活着,他已经是冰凉的尸体,说来也是好笑。

“我要求不相干的人出去。”唐柠见小混混被拉出去,轻笑,“雷正拦路强迫我说出科研院的研究进度,我怀疑他和外头的人有勾结。”

“你胡说八道什么,你这是信口雌黄,我什么时候向你打探过科研院的秘密!”雷正差点吐出一口老血来,手指颤啊颤的,有点慌,这勾结可不是个小事,真沾上,不死也得脱层皮。

“将莫须有的罪名扣在我的头上,你这是**裸的诽谤!”雷正眼珠转啊转,冷笑道,“信口雌黄,到时候有你遭罪的时候!”

说到这里,雷正突然心头涌上来一股底气,刻意忽略心头淡淡的不安,竭力安抚不安的心。

顶多半年,他就能成为基地响当当的人物,谁叫他的妹妹是雷静!他的未来妹夫是庄城!不知道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女人,不足为惧,雷静和庄城可是日夜相伴!

他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言之凿凿地给自己喂定心丸。

“我说的全是实话,他三番五次来堵我,对我威逼利诱,无非是想在我这套出点东西,只是我警惕,没有叫他得逞,谁知道还是不小心,差点没着他的道。”唐柠瞄一眼凶神恶煞的雷正,怯怯地低头,故作镇定,将来龙去脉说清楚。

该怂的时候怂,该怼的时候怼,识时务者为俊杰,唐柠欲言又止,将畏惧恶势力的形象展现得淋漓尽致。

雷正差点疯掉,什么叫他天天跟踪她不怀好意,他只是想叫她交出东西,不要负隅顽抗。

说的好像他不安好心一样,咳,事实上,他确实没安什么好心。

什么科研院的秘密,他根本就不想知道,不对,科研院的秘密,他浑身肌肉紧绷,一时又惊又怕,他尚未实施的事,她,她怎么会知道。

秘密就这么被抖出去,雷正有点慌张。

汗水打湿发梢,一滴滴往下滴,不祥的预感,叫他坐立不安。

中年警官高深莫测的,冷着脸不说话,冰凉凉的眼神扫过来扫过去,没什么温度,叫人参不透。

不过唐柠一点也不担心,这个人的身份,旁人不知道,她会不知道么!他就是庄城安插在这的人,忠诚偏执,平生不喜的就是叛徒。

雷正想走是走不掉的,雷家兄妹被讨厌是肯定的,现在是收网的时候,比起待在科研院,她还是比较适合做个阴谋家。

她这报复心强着呢,哪能让雷家人和张姐这么好过这么舒坦。要报复,就一个都别想逃过。

雷静是小偷是罪魁祸首,张姐不是什么好东西,雷正,这个男人狐假虎威坏事也没少干过。

她虽然醉心研究,可这三人的行踪,尽在她的掌控之中,天灾爆发前,天灾爆发初期,她是有点狼狈。可找着康庄大道以后,她就没什么可怕的。

没有正面刚,她又不傻,人家风光的时候,她冲上去,这不是找打么,她还是比较倾向在敌人虚弱的时候,将人扯下来,这样比较省功夫。

唐柠有预感雷静死的时候,就是她脱离委托者的时候,走的时候,是时候该清一清麻烦。

第160章 末世天灾27

“情况我会上报,吴研究员你出去吧。”警官长对唐柠点点头。

“什么研究员!”雷正又震惊又惶恐。

雷正的叫嚣,唐柠不在意,她转身就走,小黑屋就留雷正和警官长对峙。

“吴小姐,少将有请。”唐柠出来的时候,庄城的的下属迎上来低低地说。

唐柠点点头,不说废话,坐上车。

办公室暖洋洋的,叫人懒得动弹,不是干热干热的,这个温度,这个湿度,在这个湿冷湿冷的环境对比下,说是人间天堂,也不为过。

高大英俊的男人整以暇地坐在高处,落在她头上的眼神,冷得叫人骨头缝儿直冒凉意。

这才是吴菲记忆中的庄城,凌驾众人之上的气场,冷酷又薄情的季遵。他面无表情地坐着,身前身后全是簇拥他的人,时不时以敬畏的眼神去膜拜他。

修长的手指将军帽脱下,每个动作都是恰到好处的高贵好看,斯文英俊的外表跟他骨子里的暴力完全搭不上边。

难怪雷静被他迷得的知道东西南北,以为这庄城是温顺的小绵羊,以为一个空间就能将人拴住。

毕竟瞧这外表,活脱脱就是一衣冠禽兽,斯文俊美的外表和剽悍的战绩。

过人的外表,傲人的家室,可以给九十分,有权有势又干净,绝对的男神,这块肉想咬的人,可以绕基地两圈。

男人的嗓音低沉动人,好像很有礼貌的样子,可他的眼神却是冰冷的

敬而远之,这麻烦她是一点也你想沾,远离危险,珍爱生命,中规中矩,一板一眼的,叫人找不出半点错处来,也不会在他的心头留下半点痕迹。

在庄城冰冷的目光注视下,她疑惑地眨眨眼,“吴家的传家宝,一只在雷静这,一只在绿城小区,这东西传下来就是个念想,时间还不到两百年。”

满脸的莫名其妙,从嘴角到眉梢,全是大写的困惑,觉着雷静在小题大做或者说头脑发昏。

“少将,雷小姐醒过来,闹着见你。”

唐柠笑笑,颇为好心地给他出主意,“我这点事,十分钟就可以交代清楚,您忙您的。”

庄城的目光在她水润的双眼中停顿稍许,依旧是张生人勿近我和你不熟的脸,“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可以找我。”

说完庄少将就走人,半点没有停顿的意思,他说的救命之恩,唐柠根本就没往心里去,因为没有她,他也不会受伤。

没有庄城的高压视线,唐柠一身轻松,一问一答,问什么就答什么,无比的配合,这对玉镯的来龙去脉,没有半点隐瞒。

瞒也瞒不住,吴家可不住这么个分支,庄少将若是有心,打探,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本来是个叫人垂涎的宝贝,现在么,不值两斤苹果,不论是玉质还是种水,和珍宝不搭边,要不然,两个小姑娘也保不住。

唐柠一五一十地交代,老实的不像话,庄城欺负她不知道“内情”,她又何尝不是借庄城,撇清和空间的关系,无论事态怎么变,这把火烧不到吴家头上就可以。

*

“庄城,我求你,救救我哥!”在庄城的目光下,雷静梨花带雨,媚眼如丝偏又清纯如水,一举一动格外的妩媚动人。

“我有数,你休息。”庄城对着雷静沉默片刻,“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没,没有。”雷静很快接过话,一张苍白的小脸上布满着紧张之色,脸颊微微颤动,眼圈红红的,像只小白兔。

庄城轻笑起来,冷峻的眉眼,顿时生动起来,雷静的谎言,他一下就识破,不过他什么也没说。

见庄城轻笑,雷静妆容精致的小脸露出动人的笑容,漂亮的手指缓缓在庄城的手心打圈圈儿,顺势想依偎在庄城的怀中。

很是妩媚的模样,她清楚怎么表现才能让庄城对她另眼相待,从而认识到她跟其他女人是不一样的,她是世界上最与众不同的一个,这个冰一样的男人,就该用火去融化。

想想这个冷酷的男人,眉眼染上温情,她就忍不住心尖微微颤。

庄城的未婚妻,不是还没结婚么,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怎么比得上她。

雷静想到这里,忍不住得意,这个短命鬼,只不过是暂时的风光,这个女人没法和庄城结婚的,没多久就会意外去世,到时候他还是她的。

她本来就不是一个的多能隐藏情绪的人,现在想东想西,一时不留意,得意和志在必得就露出来。

庄城淡淡的目光扫过雷静,将她的古怪尽收眼底,对雷静头上的两根白发视而不见,“按时喝药,乖乖调理身体。”

哭兮兮的药,一口闷,难受的劲慢慢缓过来,只是困意汹涌,她没两下就睡过去,不知道在她无意识的时候,被抽走一管血,两根雪白的头发被染成黑色。

*

喝口果汁,甜甜的,味道不错,一道炽热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唐柠扭头,就见雷静正忧郁地凝视她,粉白的小脸布满清愁,欲言又止,一副叫人心疼的可怜样。

唐柠垂眸扫过去,粉白的小脸,灵动的眼睛,优雅的步伐,不论是身体状况还是精神面貌,雷静看上去都不像油尽灯枯的模样。

不过十来天,她就恢复成这样。她这么频繁地使用空间,现在能站起来就是个奇迹,这么活力四射,可能么!

雷静见唐柠俏生生站在不远处,眼底闪过欣喜怨恨,没走到唐柠身边,她就愣在原地。

眼尖的她,瞥见庄城款款走来,向来冰冷的眉眼,温和的不像话,含笑将手臂展开,揽住身边的女伴,步伐难得放慢,因为他的女伴穿着高跟鞋。

这温柔体贴的举动,牵动起在场大部分女人的心弦,恨不能取而代之。

雷静现在的观感很复杂,她一面想庄城是青睐她的,她一面又想庄城为何唯独对这个女人这么体贴。

她不是没当过庄城的女伴,可彼时的庄城,可没想过她是不是踩着高跟鞋,是不是不能跟上他的步伐,他大步流星,她自然是不可能小碎步,只是这么一来,差点就闹出笑话来。

第161章 末世天灾28

庄城这是给红裙女人长脸,给红裙女人抬身份,叫明眼人知晓,这个女人不一般,这个女人是他庄少将罩着的。

雷静的笑容有点撑不住,死死抠着掌心,内心的妒忌,差点叫她秀美的的脸变成一张晚娘脸。

自信耀眼的美人站在庄城的身边,一举手一投足,仿佛能够发出光辉来,一身艳红的长裙,雪背丰胸,笑容灿烂,是全场最闪耀的星星。

雷静按捺不住内心的小怪兽,凑上去,纯白的小礼服,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清瘦的身材,叫她倍添柔弱。

她欲语还休,眼底是藏不住的爱慕,她想找存在感,可惜人家当她是透明人。

“好久没见伯父伯母,我想念得紧。”美人一笑,活色生香,妥妥的碾压全场。

不能说雷静不美,只是两个人站在一块,雷静皮肤不够白,皮肤不够水润,走的是楚楚可怜路线,清粥小菜不敌满汉全席。

不过三秒,庄城就被拉走,临走前,女人回眸一笑百媚生,这个眼神,无疑是冲她来的。

这个女人肯定知道她,认识她,女人的直觉这么告诉她。

这个女人和庄父庄母相谈甚欢,或许是有点害羞,女人将小脑袋埋在男人肩窝,打情骂俏,好不亲密。

雷静的小脸变苍白,一时有点踉跄。她是真心喜欢庄城,可是佳人芳心一片,心上人若即若离,想到庄城的眼睛只盯着这个女人,雷静就忍不住哀伤。

无论前世今生,雷静都不曾见过庄城的第一任未婚妻,那个和庄城门当户对的女人,传言她刻薄丑陋。

可今天晚上,这个张扬的女人出现在宴会上,她引以为傲的的美貌在对方面前,就如同荧光与皓月,没有可比性。

雷静一时自惭形秽,她是不是太自信!和这样的女人相比,她真的可以站在庄城身边么?她真的可以得到庄家人的认可么?

庄家人对她的反感和漠视历历在目,他们无法允许一个没背景的女人和庄城亲亲我我,庄父庄母不曾口出恶言,对她就像对个背景板似的,只有冷落和无视。

在庄家看来,她是个心机女,攀上庄城,还愁什么?她的空间庄父庄母应该,应该不知道,不然,不该是这样态度,上一世,吴菲成为庄城的老婆,倚仗的就是这个空间。

这个林小姐不论是美是丑,是圆是扁,对她没威胁的,因为这个女人,很快就会香消玉殒,到时候她死翘翘,难道还能成为庄城的未婚妻么!

空间在她这,雷静下意识地摸摸玉镯,这一世的她和上一世是不一样的,这个机缘是她的。

她在心中给自己做足建设,强打起精神,轻蔑的眼神落在红裙上,一个短命鬼,就容她小小的张扬一下。

雷静舒舒服服坐下来,翘起二郎腿。小白裙下,一双美腿又长又直,细嫩白皙让人羡慕,这个态度,这个姿势,是完全没有将林小姐放在心上。

雷静这个傲慢的态度,自然有人不爽,凑上来挖苦,“林小姐,是林将军的独女,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可以比的。”

和庄家门当户对的没两个,这林小姐是佼佼者,眼下庄林两家订婚,强强联合,自然没有雷静什么事。

挖苦也不怕被报复,除非庄少将不要江山要美人,为清粥小菜不惜和林家撕破脸皮。

雷静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苍白,垂着的睫羽浓密卷曲,柔柔弱弱的模样,叫人倍添怜惜。

“我长这么大,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娇俏少女微微蹙眉,“林小姐的主场,不识相地滚蛋,悠哉悠哉坐在这,这脸皮可真是厚啊!”

“可不就是,若是我,怕是要找个洞,将自己埋起来,不出来丢人现眼,这故意找林小姐不痛快,真是胆大包天。”谄媚的跟班,自然是连连附和,推波助澜。

林将军可就这么一个女儿,什么阿猫阿狗的,敢近庄城的身,不是找死是什么!

“麻烦让让!”雷静已经出奇的愤怒,她又摆出柔弱的姿态,似乎被吓得厉害,嗓音在发颤,眼底是泪光。

“晚晚,你欺负静静,是怎么回事!”西装革履的男人,对俏丽少女的指桑骂槐深感不满。

见女孩黯然神伤的侧脸,他有点懊悔,可对上雷静的清亮中暗含期待的眼睛时,心底的懊悔消散得一干二净,“我说过雷静是我的恩人,对我有恩,你是我的女友,怎么能这么对她!”

“你是不是以为我傻,这女人一出现,你就屁颠屁颠的,救命之恩,只是借口,庄少将救的你,庄少将给你粮食,这恩!”俏丽少女冷冷一笑,“报到这个矫揉造作的女人身上,你真当我蠢,是不是!”

“和这个狐狸精好好过!我不想见你!”眼泪一收,转身就走。

雷静一时目瞪口呆,这是将狐狸精的帽子,扣她头上,偏偏这个男人又对她嘘寒问暖,半点不知道她的难处。

她有苦说不出,三言两语打发这个男人去追女友,雷静又委屈又难堪,眼泪差点掉下来。

总之,这一晚是雷静过的最艰难的一晚,好在这一幕庄城不知道,庄家不知道,否则……

事实上,这是庄家的主场,满场是庄家的眼线,她的这点破事,虽然没有亲眼见到,可却是分毫不差地进庄家人的耳朵。

雷静想找个清净的地方,可总有人不想放过她,时不时有人来挖苦,她一时又恨又痛,可惜她的嘴炮技能没点满,又不能坏清纯无辜的人设,就只能默默忍受。

幽怨的眼神落在未婚夫妻身上。

红裙女人站在庄城的身边,以他未婚妻的身份自居,被无数人众星捧月,雷静格外的难受。

雷静眼里闪过一抹狠戾,之后又收敛起来,笑呵呵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不过她心底是滔天的怒火,见两人越发的亲密,她暗暗咬牙,实在不成,她就一不做二不休,送这个女人早点上西天。

第162章 末世天灾29

雷静溜到角落,偷偷摸摸交给一个服务员打扮的人,一个小纸团。

她是干的隐秘,只是不凑巧撞上唐柠,雷静躲到角落,她就眨也不眨地盯梢,本来以为她是想酝酿个大招,没想到是玩火自焚。

唐柠眼见服务员打扮的人,交接完成,走过她身前的时候,身形无比的僵硬,他的后背早就汗湿。

遇上这么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这个交接的人实在是倒霉。雷静坑队友的本事,五颗星。

不过,雷静绝对有问题。

这个节骨眼上,她和人联络,不是自取灭亡么。

雷静以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是庄家的主场,她是庄城的身边人,不会有人怀疑她。

事实上,她被一双双或隐蔽或明目张胆的眼睛注视着,这些眼睛,唐柠早就发现,只是唐柠不可能提醒雷静,她大难临头,却依旧沉浸在童话故事中,不可自拔。

雷正在小黑屋关着,可不就是因为和外人勾结,吃里扒外,雷静倒是心大,果真是妒忌叫人疯狂,失去理智就容易玩火自焚。

雷静越是妒忌,越是疯狂,她死得越快。不论什么时候,当权者对叛徒都是零容忍。何况,庄城不是商纣王,会叫个狐狸精迷得不知道东西南北。

雷静的吃里扒外,唐柠装作不知道,这桩麻烦事,她可不能沾。

雷静的血液,被送到科研院,反复地验,这个事情做的隐秘,唐柠也是偶然知道的,当然她还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只是雷静为什么不垮,唐柠有点困惑,她虽然知道这个隐秘,可研究结果,她是没有权限知道的,甚至这点疑惑,她都不能表露出来。

雷静的身体,本该是透支状态,为什么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她倒下,之前不是还晕过么,难道这次出行有奇遇,不然,解释不通,她为什么这么健康。

雷静这金手指频出,叫唐柠有点牙疼,这么折腾,她还能生龙活虎的,她也是大写的服。

唐柠倒是不担心系统没有收走空间的钥匙,系统啥都吃,就是不吃亏。

唐柠窝在角落,倒一杯红酒,装作不经意地抬头,果见服务员打扮的人被打昏拉走,这点动静小的可怜,如果不是唐柠刻意盯着,怕是不会发现。

金手指频出也不怕,重生是莫大的机遇没错,不过这重生也没能成功改造雷静的大脑,本来也不聪明,现在也没有聪明到哪里去。

老是犯浑,什么不能沾,她就沾什么。这作死的本事,可以鼓个掌。

猫有九命,雷静可没有,实在不行的话,她就只能抄家伙自己上。

雷静急不可耐地找上来,唐柠是不想搭理的,可是收到暗示的她,不敢不干活,雷静这是还没有全盘托出呢!

不然,何必多此一举,故意为难雷静,掐掉她的念想。

一码归一码,她真怕她装傻装不下去,知道得这么多,她会不会有天被杀人灭口,想到庄城凉凉的眼神,这个可能性很大。

雷静是早早就在咖啡馆等的,还是一样的娇俏,时不时扫一眼腕上的手表,八成是等得不耐烦。

这倒不是想故意给个下马威,只是科研院忙,她走不掉,没办法,其实她蛮想速战速决的。

雷静坐在位置上,看看姗姗来迟的唐柠,难得的没有发怒,“说,什么要求,不过分的,我可以满足你。我是真心喜欢,这东西和我有眼缘。”

“你这急不可耐的模样,可真蹊跷!”唐柠漫不经心地看雷静一眼,眼里流露出明晃晃的怀疑意味。

雷静的脸惨白惨白的,还有点泛青,粉底挡不住她面容的憔悴,只是她这身体依旧健康,这精神依旧抖擞。

一说到蹊跷,雷静就像是控制不住自己情绪似的,浑身竖起刺,心里有点发堵。

“难不成这东西藏着小秘密。”唐柠可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情绪,势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你……”涉及到秘密,雷静有点冷静不下来,唐柠这疑惑的眼神,叫她难受,毕竟按照原来的轨迹,空间本来的主人不是她。

现在她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可一想到玉镯本来是一对的,她就不淡定,不搞到手,不弄个明白,她是不会安心的。

雷静情绪起伏这么大,是个人都知道她怕是有鬼,想要刨根问底。

只不过唐柠没这个必要,她不想多嘴,也不想承受无妄之灾,雷静的这点破绽,她就装作不知道,瞄瞄录音笔,唐柠淡定搅着果汁。

“我就是说说,你紧张什么紧张,不过是没有生命的玉石,有什么稀奇的。”唐柠笑笑,试图改变这尴尬的氛围。

只是显然她的娱乐精神没有感染雷静,雷静眼中的戒备简直快要溢出来,如临大敌的模样,倒是蛮可笑的。

“不要扯东扯西,说,什么要求。”雷静收敛惊慌和怀疑,皱眉凝视唐柠,“我是诚心的,你的要求我可以尽可能满足你,但是你不要狮子大开口,得寸进尺。”

不狮子大开口,怎么能完成庄少将交代的任务,一个色厉内苒的女人,一个权势滔天的少将,根本就不必犹豫。

一条又一条,唐柠认认真真写下来,收敛笑意,严肃又正经,只是罗列出来的全是雷静不能达成的。

“你这是趁火打劫!”雷静眼里的不满,直接溢出来,没有半点遮掩,她本来是想达成交易走人的,可谁知道这个女人这么贪心,“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情,我不是非你的东西不可,你这么没诚意,叫我实在难做。”

雷静的生活不好过,她在宴会上,那么嚣张,不将林小姐放在眼中,又闹出不小的动静,一时这处境有点艰难,女人的第六感,没有错,林小姐果然知道她,神猪还有点恨她,对付起她来一点也不温柔。

叫过惯舒坦生活的雷静,有苦难言,哥哥被关小黑屋,庄城又被林小姐缠得没法脱身。但凡庄城吩咐人稍微照顾着她点,这林小姐就欺负她,这个憋屈的感觉,叫她有点奔溃。

第163章 末世天灾30

“是你求我,不是我求你。”唐柠淡淡地抽回纸张,一副你爱要不要的拽样,“买卖,讲究的就是你情我愿。这传家宝,说实话,我还真舍不得让出去。雷小姐,不乐意,我还不乐意呢!”

“你这实在是强人所难!”雷静按捺住怒火,一边拍桌,一边冷笑,“换要求。”

“你不是庄少将的小甜心么!这对你来说,不该是小事一桩么!”唐柠似笑非笑的眼神落在雷静身上,带着没有掩饰的怀疑,“难道你是瞒着庄少将来的!带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雷静下意识地躲避唐柠的眼神,目光游弋,不知道为什么在唐柠清澈的目光注视下,她好像没有一点秘密似的。

“他自然是知道的。”雷静端起玻璃杯喝口果汁,仗着唐柠和庄城没有接触,迅速找个理由给自己描补,眼底的甜蜜,差点溢出来,“我只是不想……”

话说到一半,就被唐柠叫停。

“秀恩爱就不必。”唐柠不喜欢被喂狗粮,尤其不喜欢掺假的狗粮,这是要吃死人的,“我不喜欢讨价还价,合适,你就换,不合适,你就当没见过我。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也没这个本事强压压着你点头。”

“你就不怕被大蛋糕噎死!”雷静对眼前这个贪婪的女人厌烦透顶,上下扫视唐柠一圈,神色越发的冷漠。

“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我宁愿做个抱死鬼,不愿意做个饿死鬼。”唐柠无视她的挖苦,任由她打量,冷淡的像个局外人。

雷静目光厌恶地看向唐柠,扯出五六张票,轻飘飘地朝唐柠这边一洒,“这是买单的钱,你的要求,我可以满足,只是你若是敢敷衍我,到时候有你难受的。”

“放心,我知道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唐柠不冷不淡地说。扫过雷静的长发,发现一根白头发,在乌黑的秀发中有点刺眼。

雷静看眼唐柠,举着纸满脸通红,冷笑两下,站起来,按着脑袋,像是有点头晕,一时之间有点踉踉跄跄,站不稳。

雷静到底是没走,她眯着眼睛打量唐柠半天,取出一袋微褐色的密封液体,交给咖啡店的员工去热一热。

“不要耍花招,不然……”雷静扫一眼唐柠冷淡的表情,忍不住质疑起唐柠。

“童叟无欺,这么短的时间,我想伪造也伪造不出来,只要你不反悔就OK。”唐柠的脸色阴下来,冷冷地盯着雷静,“不要以你龌龊的心思,去揣度别人的内心。”

“你……”被这么挖苦,像是吃下苍蝇一样难受!雷静费好大的劲,才勉强按捺住内心的不快。

喝掉微褐色的液体,雷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振奋起来,眼中闪过一抹得意的光芒,抬着头,踩着婀娜的猫步,走人。

这个过程,两人全程无沟通。

包装袋就这么大剌剌留在桌上,唐柠借捡票的功夫,手指沾一点药液,擦在手帕上带走。

这个微褐色的液体,她可以偷偷摸摸去化验。

若是她没有猜错的话,雷静这个状态和这个药物肯定脱不了干系,这么一想,唐柠对庄城的戒备程度又上一个台阶。

“这是谈话的录音。”唐柠抿抿唇,见庄城懒懒地抬起眼扫过自己,目光锐利直指人心,她镇定自若,交出录音笔,态度坦荡荡的。

唐柠就着喝水仰头的动作,往庄城的方向瞥一眼,就见他若有所思,这么一张冰块脸,分辨不出喜悦还是愤怒。

“庄少将,没事的话,我就回科研院。”唐柠低眉顺眼地离去。

药液的分析是静悄悄的,保密的,关起门来,偷偷摸摸的,发现,有的成分,根本就测不出来,不过已知的成分就已经够惊人的。

镇痛致幻的、致人兴奋的、大补元气的……

唐柠分析到这的时候,不禁为雷静默哀三分钟。

这药液是压榨人的根本,根本就不是调理身体的,就像古代帝王偏爱的丹药一样,短时间内可以叫人精力充沛,到后来就是缠绵病榻,药石无医。

这药液和慢性毒药,没什么不同。

这个世界没有可以救雷静的宝贝,雷静离死已经不远。

这个分析结果,叫唐柠忍不住咂舌,这宝山在握,没有能力,就只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还是得强一点,她现在的处境和雷静何其相似,系统是霸权,她只能做系统的傀儡,唐柠神色越发的冷峻。

雷家兄妹没有翻身的余地,余下的就是张姐一家。

张姐的丈夫早就化为一抔黄土,和死人没有什么可计较的。

张姐的痘痘弟弟又手脚不干净,偷东西,唐柠做的只是叫张姐的情人自顾不暇,叫痘痘男,得到应得的惩罚。

现在是特殊时期,罚得可不轻,于是张姐一家在基地化粪池辛苦地改造。

臭烘烘的张姐成功熏走情人,臭烘烘又有前科的痘痘男,叫女人退避三舍,张家这臭烘烘的生活,还有三年。

唐柠安安分分做研究,恨不能将时间全花在里头,研究领域,是她没有接触过的,真正扑进去,如饥似渴地学习,比她想象得叫人快乐。

她不是科班出身,带她的又是个怪才,不能以常人的标准来衡量,偶尔弱智的问题也能得到细致的解答,水平自然突飞猛涨。

两个月以后,科研院,推进来一个人,全方位保护,连根头发丝都没有露出来,负责大人物的是科研院的院长和元老级的人物,保密功夫自然是一流的,什么人,什么身份,来自什么地方,没什么人知道。

有消息传这是个大人物,只有唐柠知道,这个“大人物”不是别人就是雷静。

她没见着雷静的身影,可陪在“大人物”身边站着的人,是庄城日后的心腹,当然也是现在的她本不该认识的人。

雷静销声匿迹,有人说她识相,知难而退,有人说她被林小姐报复,揣测千千万万种,就是没有人将庄城牵扯进来。

不过也是一小阵的传闻,没掀起什么水花。

第164章 末世天灾31

雷静,雷静是什么人,不过是个玩意,只是这玩意的主不简单,是风靡万千少女的庄少将,羡慕嫉妒恨大有人在,尊崇钦佩一个也没有。

她的消失,没有人为她心痛,倒是幸灾乐祸的不在少数,她这做人,实在失败。

看着白大褂款款走进来,雷静奋力转过身,表示满满的抗拒,这么个简单的动作就叫她有点喘不过来,眼前发昏。

研究员完全不在意她的抗拒,和往常一样抽走满满一管血。

雷静忍不住颤抖起来,来来往往忙碌的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全是神经病,全是变态。

盯着她的眼神就像是盯着小白鼠,眼神炙热又残忍,在这,没有人当她是人。

这些个变态。

扒光她的衣服检查,取走她的血液尿液化验,针头在她身体进进出出,雷静的脸寡白寡白的,这个见鬼的科研院,早晚要灭掉。

她咬紧牙关忍啊忍,等待庄城来场英雄救美,到时候,将遭受的苦难,将来一定要十倍百倍的奉还,一个也别想躲。这些人的脸,这些人的岗位,这些人的名字,她一个也不会忘的。

只是等待的时间太煎熬,在这,不分白天黑夜,她在心底数羊,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数到五十万只羊,庄城还是没有出现。

空间,不受她的把控,东西一样也取不出来,她的金手指,她的倚仗,怎么会这样!雷静盯着雪白的天花板,恐惧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

雷静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害怕过,她本来只是个挣扎求生的普通人,基地稀薄的空气,冷硬的食物,时不时的流血事件,叫她像惊弓之鸟小心翼翼的。

这个时候吴菲拯救她于水火,这个女人的生活那么的滋润那么的幸福。

长此以往,雷静对她又是羡慕又是妒忌,然后,知道吴菲的倚仗是个空间,这个空间是在她的玉镯内。

然后,她就死了,她死的时候四十岁,可老得像六十岁。

再后来,她就重生在灾难尚未发生的时候,她年轻,她健康。

然后,吴菲出现在她眼前,她不慌不忙偷走她的玉镯,滴血认主,她成为空间的主人,她和庄城有个浪漫的邂逅,只是吴家姐妹有点碍眼。

她以为这是她的福报,她以为她是上天认定的女主,她对此深信不疑。

可是现在……

“我要见庄城,科研院没有资格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我是庄少将的人,不是你们的实验对象。”雷静心慌慌的,身上有各种仪器,身边是走来走去的研究员。

她猛地伸出手拽住研究员,她慌得发抖,手脚冰凉,两眼直勾勾的,“一定是你们绑架我来的,绑架是犯法的,人体实验是不被法律认可的,我不是自愿的!”

研究员轻轻松松挣脱,翻个白眼,没有搭理她的歇斯底里。观察心电图的,抽血的,尿检的,强制喂药的,研究员各司其职,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一个个全是木偶人,木木的,不会说话。

这些个研究员从来不顾她的意愿,想抽血就抽血,她有点害怕,她不想当小白鼠,她要走,她不想在科研院。

“吃药。”研究员冷漠地递过药丸。

“这害人的东西,我不要!”雷静仇恨地瞪着研究员,这个药叫她疼痛难忍,为什么非得逼她,这是不是在拿她做人体实验。

她抗拒地缩着身体,后知后觉发现她的嗓音怎么这么粗噶。

她下意识地摸上脸颊,是皱巴巴的,是松弛的,她才二十五岁不是五十二岁,怎么会是皱皱巴巴的,不,肯定是她的错觉。

“吃药,这药对你身体有好处。”研究员淡淡地说,没有缩回去的意思。

研究员嗓音温柔,神色也很平淡,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可在雷静看来,这就是对她的威胁!是在恐吓!害她!欺负她!她心中顿时不满起来,她板着晚娘脸,将药扫到地上,“不吃,不吃,我就不吃!”

“吃药,不要任性,这个药对你的身体有好处。”研究员又取出一份药,像是机器似的,只会重复。

“让我吃药可以!我可以不见庄城,但是现在我要一面镜子。”雷静的声音,打牙缝里透出来的,她柳眉倒竖,眼神如刀扫过研究员,似乎要将研究员给瞪死似的。

研究员见雷静这么倔强,懒得和她交流,药丸捡起来塞进雷静的嘴巴,粗暴地给她喂点水。

吐出来没关系,研究员戴上个手套继续粗暴喂药,这药,雷静是想吃也得吃,不想吃也得吃。

这个粗暴的喂药模式,一天上演个七八遍,研究员已经习以为常。

见雷静怒目圆睁,整一个神经病的模样,研究员嘀咕道,丑人多作怪,紧接着慢吞吞取过来一面化妆镜。

雷静迸发出惊人的力量,夺过镜子,眨眨干涩的眼睛,迟滞的大脑似乎才重新运转起来,盯着镜子来来回回地照,许久才明白过来这就是她。

正是因为明白这就是她,雷静此时才无比的绝望和痛苦。

头发皆白,脸上长满老年斑,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她痛苦地抓着自己的脑袋,看着自己的皮肤和脸,她的头发,雷静的神色有点恐惧。她连忙擦擦眼,依旧没能控制住酸涩的眼眶,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一时有点激动,啪嗒摔在地上,雷静摔在地上,小腿骨骨折,皮包骨头,透过薄薄的皮,隐约能看见畸形的骨头,样子很是可怕。

雷静的骨头,就像是玻璃一样,很容易碎,骨头伤口不会愈合,只能是固定住。

雷静躺着躺着突然面色一变,“噗”地喷出一口血来,整个人一下子趴倒在床上,半晌动也不动,两眼无神,看起来和死人没有什么不同。

醒过来以后,她的眉眼间是挥之不去的忧思,她越来越瘦弱,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相比以前的风光,现在的模样,是落魄得根本就不能看。

“我会……会恢复青春貌美的,对不对!你说话,你为什么不说话!”雷静的神色灰败,脸上带着浓浓的不安,显然心中也清楚自己的状况,才会这么一遍一遍朝研究员求证,图个安心。

研究员依旧是冷漠的,对待她,就像对待一个精神病人,不理不睬的,只是每天按时检查,一天到晚给她喂药。

“庄城在什么地方,我要见他!我身上有一个惊天大秘密,我只和他说!”雷静发出沉闷的咳嗽,嘴角溢出鲜红的血液,五脏六腑移位,口中吐出的鲜血夹杂着内脏的碎片。

研究员这才紧张起来,试图抢救一下,将人赶紧送往医院。

雷静勾起一抹笑,哦,对,她怎么没想起来,没有庄城的授意,科研院怎么敢,她的不普通又有谁会知道!抢救,医院,她现在不是小白鼠么,现在不藏着掖着!呵!

她猛地又喷出一口鲜血,溅得到处都是血珠,只觉着整个人像是坏掉的机器。

“活该啊!活该!”

如果她当初不那么贪婪,不去招惹不该惹的人,那么她现在或许艰难,可不会这么早就……

重生是她的福报。

可惜……

她不知道惜福……

雷静指尖微微动,两眼放空,头一歪,呼吸全无。

第165章 不甘心的千金1

“晓晓,你怎么招待的客人,瞧瞧你干的破事,工资还要不要,赶紧赔礼道歉!”头脑发昏,尚未完全清醒,唐柠就听见有道不耐烦的伪娘音在她耳边,狠狠地数落她的罪责。

一边说话,一边不老实地戳她脑袋,这个力道和温柔一点也不挂钩,生疼生疼的,不必摸,唐柠就知道头上肯定是满满的淤青。

伪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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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不甘心的千金2

“收拾收拾东西,赶紧滚蛋,惹出这么大的麻烦,你怎么还像个没事人似的!”伪娘掐着兰花指,眼角眉梢全是得意,圆滚滚的老板娘是一脸的忧色。

这个男人婆婆妈妈的,学女人告状,实在是活久见。

“晓晓,你来这,一直没犯过什么错误,我是舍不得你走的,可是……”老板娘揉揉眉心,笑容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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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不甘心的千金3

等唐柠接收完委托者的记忆的时候,恨不得黑灯瞎火的时候,对顾晚晚套麻袋。

这顾晚晚这个女人真不是什么好鸟。

在b市的人,鲜少有人不知道做建材生意发家致富的小顾家,当家人为乐善好施,致力慈善事业,在b市中小阶层中素有美名。

有个小顾家,自然就有个大顾家,这小老板初生牛犊不怕虎,出来闯荡,可知晓内情,就会忍不住嗤笑,这小老板是个人才,为个女人和父母扯破脸皮,可又在做买卖的时候,扯着大顾家的名头。

不过人家大顾家什么也没说,他们这些个吃瓜群众,也就没什么可说的。

人们知道小顾家只有一个千娇百宠的女儿,小顾家的当家人宠女狂魔的名头可是上过热搜的,做女当做顾家女,可不是白说的。

小顾家的小公主活泼又可爱,小顾家上上下下对待这个小公主就像对待易碎的玻璃娃娃。

可是人们不知道的却是——小顾家本来是有两个小公主的,只是,凡事扯上只是,就会变味。

当年顾母的身体差强人意,又怀着双胞胎,这生产的艰辛无异于在鬼门关前走一遭。

这对双胞胎姐妹,在母体内得不到充足的养分,自然体弱,一出生就不得不放进保温箱。

其中一个被偷走,被偷走的就是林晓晓,值班的医生怕承担责任,就说晓晓是身体太差,走掉的。

顾母一知道消息的时候就昏过去,小顾家一团乱糟糟的,这么一来,这个孩子到底是真的死掉还是夭折,竟没有人去看上一眼。

偷走林晓晓的夫妻胆战心惊,见没人追过来,就放心地扎根在农村,没两年,一个意外,夫妻俩车祸去世,赔偿款一分没落到林晓晓身上。

这只会牙牙学语的小姑娘,寒冬腊月被扔在孤儿院,就这样在孤儿院扎根。

一个女儿“死掉”,顾父顾母,自然对这个仅存的女儿心怀十二分的喜爱,生怕这个病弱的女儿被死神夺走生命,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顾家小弟,是远远没有这个姐姐受宠的。

顾晚晚被娇养长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只有不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是个嚣张的主。

这对姐妹,可以说是缘分不浅,茫茫人海,能遇上,只是可惜这缘分是虐缘。

顾晚晚这么个小公主,平时和灰姑娘可不会有什么交集,只是林晓晓长得和顾家老太太年轻时候一模一样。

真的是一模一样,无缘无故,这个世界上的人会长得一模一样么,不可能。

顾晚晚自然花容失色,她不知道往事,要知道顾家“早夭”的小公主,可是桩伤心事,顾家人自然是缄口不言。

以往不时有人打趣顾晚晚长得不像顾家人,当然,这并不是说顾晚晚丑。

事实上,顾晚晚是个标致的大美人,美得艳若桃李,勾魂摄魄。

一双欧式大眼生得妙,一眼瞧上去就是明艳动人,天生瓜子脸,小而上镜,五官深刻。

不论你喜不喜欢这个女人,认不认识她,只要在人群里,你保准第一眼注意到的就是她。

只是这不是顾家人的长相,顾家人长什么模样呢,鹅蛋脸,秀眉纤长,说话的嗓音轻柔婉转,温婉又舒服。

这个容貌,顾晚晚本来是满意的,可遇上委托者,她就对自己长得不像顾家人耿耿于怀。

可如果她不是顾父顾母生的,她又怎么可能跟顾家人长得像?

她略一深思,就以为她不是顾家的假千金。

这么一来,对林晓晓出现最不满的要数顾晚晚,事实上从遇上林晓晓的时候,她骄傲的面孔下充斥着不安与害怕。

林晓晓必须消失,林晓晓要是不消失,她将一无所有,顾晚晚是这样想的。

顾晚晚争对林晓晓不是一天两天的,若不是林晓晓比顾晚晚小一届,顾晚晚又出国做两年的交换生,委托者只怕会更惨。

处处给委托者使绊子,各种折磨委托者,美名其曰是叫她早点适应社会。

活着是多么不容易,很多时候,只是呼吸就已经夺去委托者全身的气力。

无缘无故被欺负,她连自己做错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她头一次那么地恨一个人。

机缘巧合,林晓晓打工的时候和顾父撞上,顾父吃惊不已,这么像,绝对不会有假的,这肯定是顾家的骨肉。

丑小鸭变白天鹅的故事即将变成现实,然而,并没有。

坏就坏在委托者这张脸蛋上,这张脸蛮漂亮的,只是和顾奶奶的一模一样,可顾母偏偏和婆婆是冤家,是天生的死对头。

这顾母也是个人才,闹得丈夫和父母决裂,老死不相往来。

说实在的,如果不是因为顾父是顾家老夫妇唯一的骨肉,顾母这么作,顾父早就被三振出局,偌大的家业,谁不想继承!

本来这么个失踪多年的女儿,为补偿她受的苦,将她捧在手心里,什么好东西都想着她,舍不得她哭,舍不得她受委屈,舍不得她苦。

可顾家完全不按常理来,漠视,不满,对个下人也比对林晓晓温柔。

林晓晓变成顾家的女儿,对晓晓来说只是种灾难,爹不疼,娘不爱,她就是棵可怜的小白菜。

虽然她在顾家的户口簿上,可她的名字还是林晓晓,没有改过,这听上去可真不像是一家人。

顾母的一颗心偏到天上去,林晓晓有错么,这容貌是父母给的,又不是她能决定的,与其怪她,不如怪自己的基因不够强大。

顾母斗不过婆婆,毕竟婆婆只是视她为跳梁小丑,这么一来她的恨意在心底扎根,长成苍天大树。

林晓晓的容貌酷似婆婆,顾母对着这个流落在外的女儿,自然生不出半点的爱意,对她的反感无法消弭。欺负委托者,她会得到快感,想想也是毛骨悚然。

这就是典型的欺软怕硬,她无法怼婆婆,也不敢怼婆婆,她若是敢上门,就会被轰出去。

顾父在场的时候,顾母像个温柔似水的好母亲,然而顾父一旦不在,等待林晓晓的就是无边的冷落与无视。

顾母不在顾父面前表现对这个女儿的不喜,却在顾父不在的时候,对林晓晓冷暴力。

对于顾晚晚时不时的欺负,只是袖手旁观,有时还会眼神冷漠地指责她没礼貌不懂事,不知道谦让,不知道礼数。

林晓晓哭诉妈妈不喜欢的她的时候,顾父只是和善地笑笑,不可能的事,是林晓晓太敏感。

第168章 不甘心的千金4

唐柠摸摸隐隐作痛的后脑勺,在脑海深处呼唤系统9009。

【9009,出来,不要装死。现在恢复进度达为多少?】

【系统9009现在恢复进度为百分之七十。】9009冷淡地回话,刻板得像块石头。

【我问你,如果系统恢复进度未达百分之百,是不是我即使完成二十个任务也不能回到过去。】

【这个属于高级机密,系统不方便透露,还请宿主尽快完成任务统森冷机械,自己去寻找答案吧!】

唐柠的内心:……

好嘛,这很系统。

上个世界的bug,仅仅叫系统恢复百分之十的进度,这个恢复之路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系统有没有大礼包什么的?】

【没有,任务没有捷径,没有金手指,这是个公平的交易,宿主不必内心不平衡,宿主要有一颗平常心哦!(*^ω^*)】拖着机械音卖萌,事实上一点也不萌。

这个系统9009就是个摆设,没有半点用处,油盐不进,唐柠情绪稍稍一变化,大脑立刻发出针扎般的疼痛。

9009比她想象要神秘很多,也比她想象得要油盐不进得多。

求人不如求己,自己强大才是真的强大,二十四个任务,现在已经完成七个。

她有这闲工夫和系统扯皮,不如挽起袖子好好干,她在这抓耳挠腮的,落在系统眼中不过是耍猴戏。

喝完粥,唐柠迷迷糊糊睡过去,身体遭受创伤,难免体弱,何况,委托者的身体,本来就不健壮。

醒来的时候照个头颅ct,确定头颅内没有淤血,只是这个鼓起的大包,有点难消,摸上去不是一般的疼。

委托者和大学室友相处一直不怎么和谐,唐柠微不可查地蹙眉,她可不想招惹什么麻烦。

唐柠干脆住院养养伤,反正她现在人不舒服,老老实实住院比什么都强。

闲着也是闲着,住院的时候,接个游戏陪练工作。

雇主负责躺赢,唐柠负责全场秀,她也是要吃饭的,她不偷不抢不开挂不代练,这钱入袋也不惭愧。

医院这个地方清净,不会有不识趣的来打搅,毕竟顾晚晚也不是这么的闲,有事没事就进医院“照顾挖苦”她。

委托者是个学神,年年第一,没道理换成她,就变成学渣,相比末世的时候做研究装高深,瞒过专家的眼,这个大学课本,就是个小case。

这个第一,她势在必得。

唐柠匍匐在病床上,以免压迫伤口,查顾晚晚的资料,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是她一直以来信奉的准则,委托者对顾晚晚的认识,实在太浅。

顾晚晚人长得很漂亮,而且是那种非常有锋芒,身材完美,叫人过目不忘的女孩,绝对的女神人物。

只是现在脾性称不上良善,是个嚣张恶毒的主,空长这么个精致的皮囊,不过她一点也不笨,笨的话,也不能考试年年名列前茅。

换而言之顾晚晚若是愚笨无知,委托者又怎能落得那么凄惨的境地,顾晚晚又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脱胎换骨。

现在么,唐柠会将顾晚晚蜕变的机会扼杀在摇篮里,她就这么蠢着,委托者的任务进度就可以达到三分之一左右。

毕竟这么个蠢笨无知的女儿和一个聪颖强大的女儿之间的差距,可隔着一个太平洋呢!

唐柠趴得有点劳累,想要翻个身,腰顿时喀嚓一声,唐柠好担心自己会残废。

这个身体太弱太菜,动不动就累,动不动就头痛,委托者又是个多愁善感的性格。

没有健康的体魄,没有乐观的心态,早早的去世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浏览好友信息的时候,误打误撞发现顾晚晚的音乐直播间,人美歌蛮甜的,说话风格犀利,好一个怼天怼地的小公主。

脸蛋赏心悦目,又有点音乐天赋,一时成为直播界冉冉升起的新星,网络上已经被吹成千年难得一见的小仙女,在清一色的蛇精脸中,她脱颖而出,一点也不奇怪。

粉丝数量超过六位数,乐意一掷千金的不在少数,当然这钱对顾晚晚来说,不过是毛毛雨。

唐柠闲着没事,点进顾晚晚以往的直播视频,在顾晚晚的直播间,音乐是次要的,吐糟是主要的。

以幽默的口吻,吐槽身边的人事物,受欢迎程度,比唐柠想象得要夸张。

在这个直播间委托者化身白莲花,那是一个乍一看不起眼,越看越惹人怜爱的女孩,走不稳摔个跤,摔个脑震荡,脏水就溅到顾晚晚身上,她又赔钱又承担骂名。

上周末的视频,成功塑造一个娇弱爱装可怜无辜的委托者,顾晚晚的颠倒黑白胡编乱造,倒是吸引一票的人的同情,高呼女王大人打死小婊砸。

可以,这个风格很适合中二期的顾晚晚,怼天怼地泼脏水,嚣张又恶毒,远没有历经波澜以后,磨炼出的老谋深算。

说话经不起推敲,这个直播间五毛钱的水军,不在少数,有钱,爱玩,任性,拦也拦不住。

林晓晓对顾晚晚唯恐避之不及,又怎么会关注顾晚晚生活的点滴。

再者,这个直播,对顾晚晚来说,不过是玩票性质的。

不过说的越多,错的越多,吐槽,吐槽,生活不如意才会去吐槽。

祸从口出,这网上的视频就是顾晚晚撒谎抹黑人的证据,或许她可以激一激,越是愤慨,这言论自然越发刻薄。

委托者账户上就五千块,还是她挣的,医药费两万块,苏葵垫付的,这个钱,唐柠坚持不花顾晚晚的钱。

一环扣一环,现在的委屈,不过是为将来的大招做铺垫。

不过这么一来,她负债累累,有种马上就要吃不上饭的紧迫感。

唐柠从记忆中翻出高中时候委托者偶尔会接受闺蜜苏葵的接济,可骄傲如委托者,内心是渴望自强自立的,挣钱迫在眉睫。

现在么直播处在萌芽阶段,倒是可以有一番作为,主要是穷,现在没有钱,没有权,没有名,对上小顾家,无异于以卵击石。

打定主意,唐柠就着手准备起来。

游戏直播,对她来说,不过是砍号重练,没有一点难度,不过在游戏正式开始前,她得做点小伪装。

镜中娇小玲珑的女孩,在妆容的修饰下,娇媚中又带着一丝清纯的,摸摸萌萌哒的狐狸耳朵和大大的狐狸尾,触感还不错,这个cosplay的水准可以说是非常的良心。

只是可怜委托者的小圆下巴,被唐柠用化妆品硬生生修成尖下巴,毕竟妲己的下巴一点也不圆。

唐柠对着镜子有点恍惚,她有点,有点记不清她本来的长相,不过她始终未忘她的初心,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手游直播成本不高,设备是平台提供的,唐柠在苏葵的租房内试播,效果还不错,不过涨粉的速度,有点像蜗牛爬,弹幕也不热闹。

不过万事开头难,再者,她也没钱买推广,不过这个速度也实在是有点慢。

唐柠微微一笑,立个flag,不上王者不睡觉,高风险往往伴随高收益。

她倒是不担心会输,毕竟她的手速和预判在。

只是身体状况不足以支撑她播太久,对她来说,也是个不小的挑战。

她不走盛世美颜的路线,这张脸也达不到叫人跪舔的程度,那么就只能做个实力游戏主播。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主播晓晓。”

【晓晓,王者出击!】

【主播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总觉得她脸上写着‘我在憋大招’!】

……

直播间,慢慢涌进来一批粉丝,在线观看人数爬到五千,这个数字称不上可观。

多数还是来瞧热闹,坐等唐柠被现实狠狠打脸,真爱粉没两个,毕竟她只是个小萌新,又是个女孩。

一日上王者,老牌主播,也不敢轻易立flag,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你永远不知道你队友会坑成什么样。

不过,唐柠一点也不意外,弯起的嘴角带一点俏皮,“没错,我就是在憋大招,不上王者不睡觉。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上王者主播不是好主播,是时候,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的真正实力。”

【哈哈,不上‘王者’,不睡觉,真是猝不及防的一波开车!】

【明明可以靠美貌吃饭,偏偏要靠才华,不愧是清新脱俗的晓晓!】

……

一排的辣鸡主播弹幕中,难得的两个似夸非夸的粉丝,叫唐柠有点哭笑不得。

唐柠飞速地将视线转到屏幕上,手上的操作半点没有拉下,配合己方中单一顿爆发,秒掉对方中单,攻下中路一塔。

潜入敌方野区,偷的快,溜的快,经济一起来,抓得敌方怀疑人生。

18连胜星耀五到星耀一,历时九个小时,这个速度还是蛮快的,有点出乎唐柠的预料之外。

唐柠的一手打野相当的犀利,她偏爱这种节奏carry型的英雄,适合冲击王者。

这么一串傲人的战绩,直播间沸腾起来,满屏的666,各种礼物纷纷送上来。

紧接着上王者的路,慢慢不顺畅起来。

尤其星耀一四颗星的时候,各路妖魔鬼怪更是层出不穷,泉水挂机,三排掉分,不参团,全场乱送人头,几乎场场全场最佳,然并卵,一把输一把赢,辛酸得叫人眼泪差点掉下来。

【上王者!上王者!】

【莫名心疼我的小姐姐!】

【愤慨地来看主播被打脸,现在妥妥的被圈粉!比心!比心!】

【被衰神眷顾的小姐姐,莫名心疼,摸摸头!】

……

“我就不信这个邪,不上王者不睡觉,我要奋战到午夜十二点,蓝瘦香菇,”唐柠脑袋微微倾斜着,一头乌黑的长发也因此散落下来,洒落下来的灯光将显露出来的皮肤衬得越发白皙。

她扶着额头,神情有点小无奈,倒是有种说不出的可爱。

唐柠做个手指操,蓄势待发,预备一鼓作气上王者,这么长时间的直播,无论是脑力还是体力都有点吃不消。

打完自家的野,不要脸地蹭上路一波兵线,偷偷溜进敌方野区,迈着游戏角色的大长腿,磨刀霍霍向野怪,涨经验,涨经济,美滋滋。

游戏可以输,偷野必须死,唐柠的大长腿,一迈进野区就察觉不对,三路没有对战,这若是没有埋伏,她就不姓唐,支援下路,推掉一座塔。

12:5,不出意外,这场应该不会输,支援三路的时候,被五人围攻,这是不要塔,就要她躺尸的意思么,不过经济等级差这么大,没什么可怕的,唐柠就在下路,以骚包至极的操作得到这场游戏的第一次五杀。

又一次被围攻,切脆皮切控,唐柠丝血反杀,这血越杀越多,秀对方一脸,又一次五杀,屏幕上是白花花的弹幕,唐柠淡定一笑,配合队友,摧毁敌方水晶。

“Victory。”

伴随胜利的声音落下,直播间诡异的静默两秒,继而直播间彻底爆炸,真正意义上的爆炸。

【啊啊啊!我看到了什么!!】

【不吹不黑,小姐姐这迷之手速,惊呆!】

【我的天!小姐姐成功上王者!以后我是小姐姐的铁粉!至死不渝的真爱粉!】

不出意外,唐柠的直播,肯定会火,不输顶级男主播的操作,软软酥酥的小甜嗓,良心的cosplay,她不出名谁出名。

弹幕就,飞着飞着,就往抱大腿的方向,一去不复返。

【求带飞!小姐姐,还缺暖床小弟么?八块腹肌!大长腿的那种!】

【性别不同怎么谈恋爱!小姐姐,还缺暖床小可爱么?撒娇卖萌!肤白貌美任君调教的那种!】

【路转粉,粉变真爱!老夫的少女心啊!】

……

嗯,笑哭,还有人怀疑她的性别,认为她男扮女装,大玩cosplay,不过这个质疑的声音,瞬间被铺天盖地的评论淹没。

“明晚七点,不见不散,好累哦,再不睡觉,怕是要完蛋。”俏皮地吐舌头,少女的娇俏表露无疑,林晓晓天生的单纯无辜脸,其实,蛮适合撒娇卖萌的。

撒个娇,麻利地下播,揉揉酸痛的肩,唐柠径直走到卫生间,扯掉头上的假发,黑色的长发自然地垂在肩头。

迅速地卸起妆,露出委托者本来的容颜,温婉中带着些青涩,含苞待放满满的胶原蛋白,正是少女最美丽的时候。

只是眼底泛红的血丝和满是疲惫的脸,无一不暴露出她的辛苦和疲倦。

混口饭,真难。

唐柠倒头就睡,醒来的时候,就见苏葵叉腰站在床头,“挣钱,不要命,是不是!林晓晓,你可真能耐!你知不知道,你是个出院没两天的病人,不去学校读书,净不务正业,瞧给你能耐的。”

“我的小姐姐,仅此一次,下不为例,我这不是没遇上好队友么!”唐柠眨巴眨巴眼,委屈巴巴地辩解道。

苏葵扶了扶眼镜,揉乱唐柠的头发,“赚钱可以缓,身体不能垮,林晓晓同志,我是在郑重其事地和你说话,你知不知道!”

唐柠冲她连连点头,喝着苏葵的爱心粥,眼神澄澈。

病假结束,唐柠伸伸懒腰,坐车回校,住校她是不想的,这么一来,东西要抓紧收拾起来搬走,还有就是委托者和顾妈妈的第一次相遇,她不想错过。

临近期末,学习紧张,没有舍友在寝室,唐柠寻着委托者记忆,走到床的位置,差点被气哭。

床铺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床单上还有明晃晃的两个鞋印,还有乱七八糟的瓜子皮,想想口水味十足的被单,唐柠就恶寒得不行。

人至贱则无敌,这个人素质,实在是堪忧,寝室里的妖魔鬼怪,叫人恨不得一巴掌扇上去。

委托者没发现这个恶心的行径,无知无觉地睡上去,想想,唐柠就浑身直起鸡皮疙瘩,纯粹是被恶心的。

不必猜也知道,这个恶心的举动是谁干的,这么缺德的人,本来就罕见。

作践委托者床铺的女孩叫顾苏苏,此顾非彼顾,她和顾晚晚没有半点亲戚关系。

委托者和宿舍五人相处不深,只是维系着不咸不淡的关系,她忙学业忙生活,没什么时间和舍友在一块,排挤在外,没什么吃惊的。

只是这个顾苏苏自诩高人一等,老爱欺负委托者,惯爱捧高踩低。

攀上顾晚晚以后,自然是洋洋得意,这行事是越发嚣张,平时说话带刺,时不时欺负委托者,虽然没有实质性的伤害,可确实恶心人。

甚至委托者在女生中人缘不好,说起缘由,这顾苏苏也可以说是功不可没。

林晓晓不计较,可不代表唐柠也不计较,这顾苏苏凑上来讨打,她这么“善良”,肯定要成全她。

唐柠沉默地拍照,找辅导员诉苦,委托者是个惹人疼的女孩,辅导员知道这个情况,很是心疼,因为有个会议,只能约三个小时以后谈话。

唐柠在隔壁寝蹭个位置,寝室传来一阵响动的时候,她回寝。

顾苏苏正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走得地面咚咚作响,她甩掉高跟鞋,脱下船袜,随手就给扔唐柠桌上,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发出满意的喟叹,扫一眼唐柠,“催什么催,赶着去投胎啊!”

“我的床铺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该给我个交代!”唐柠迎着顾苏苏有点敷衍的态度,她似笑非笑地指指乱糟糟的床铺。

“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又不是我干的。你赖我干什么!”顾苏苏眉头一紧,死猪不怕开水烫,“对于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深表同情,不过我只能说这是报应,上天看你不顺眼呗。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谁叫故意栽赃顾学姐来的!”

“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大家心知肚明,辅导员大概两个小时以后到。”唐柠眯起眼睛,慢吞吞地对顾苏苏从头打量到脚,而后当场给她一个冷冰冰的眼神,叫她自己意会。

顾苏苏转过头来阴狠地盯着唐柠,双眼通红。

面对顾苏苏眼底生出的控诉和恶意,唐柠的脸色都没有变一下,只觉着好笑,姐姐人都敢杀,这种眼神还能吓到她,笑话。

“你以为你是谁!你这个有妈生没妈养的贱人,找辅导员,你以为你小学生呢!”

顾苏苏又恼火又愤怒,顺手将桌上的东西砸下去,啪啦一下东西变成碎片,她砸完就被赶来处理争端的辅导员,逮个正着。

女生楼的通病,经常会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闹起来,只是这么嚣张的学生,实在不多见。

辅导员面上发青,真的痛快不起来,现在这么拽,平时还指不定怎么过分来着,这种恶劣的行径,坚决不能姑息,“站住,别躲,说的就是你,顾苏苏,你什么意思,不光欺负上同学,现在还会砸东西,你这是要恐吓谁!”

“不是说两个小时以后到,林晓晓,你故意套我话是不是!”顾苏苏缓慢转过头来盯着唐柠,眼神阴骘,眼里酝酿着风暴,使劲拽着唐柠的衣角,不惮以最大恶意揣度唐柠的举止。

“会议取消,十分钟前的事,要不要我给你看短信。”辅导员面色越发的难看,

顾苏苏的脸顿时白了一下,咬着唇,又期期艾艾道,“不用,不用,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个误会,我不是故意的。”

较真的辅导员,可不管她是不是,点开短信,叫在场的人瞄一眼,省的有人到时候死不认账。

有好事者拍照,传贴吧。

建筑系大三学生林晓晓,常年稳坐第一的宝座,模样一等一的柔美,穿个白T恤,扎个马尾辫,就是扑面而来的时候柔美动人……在系内可以说是个风云人物,这么一来顾苏苏的名头怕是会非常的响亮。

唐柠的淡定,辅导员的义愤填膺,衬得顾苏苏是又蠢又毒。

在寝室问个话,辅导员就将两人带走,唐柠承受的只是无妄之灾,早早的就走人,顾苏苏被留下来做深入的思想教育。

顾苏苏这是赔掉夫人又折兵,被辅导员的。

满满的一瓶神仙水啊,省吃俭用买的神仙水啊,就这么给糟蹋掉。

顾苏苏事后还十分的心疼,就那么一瓶水,230ml得一千,她一点没用上不说,还因为嚣张的举动,被辅导员抓住教育上整整两个小时。

顾苏苏还是有点眼力劲儿,到底没死犟下去,人证物证俱在,她的嚣张被辅导员尽收眼底,这个形势对她是大大的不利,她也只能识相地承认错误。

就这样还被辅导员要求写五千字的检讨书,好在没扣分没公开批评,只是这么一来,她是彻底恨上唐柠。

顾苏苏单方面迁怒起唐柠,被她惦记的唐柠在干什么?

她在戴着一次性手套,收拾东西,学期末,这个情况,实在糟心,只能申请外宿。

上铺的一个女孩,躲在床上拉帘偷瞄唐柠,唐柠眼神扫过去的时候,又飞快地躲起来,仿佛她是洪水猛兽似的,有点可笑。

其实唐柠的本意不过是想吓唬吓唬顾苏苏,给她个教训。

她也没想到顾苏苏这么能怼,好巧不巧撞上辅导员,现在么,有她难受的。

第169章 不甘心的千金5

一道纤细的身影,穿着白色的五分袖衬衫灰色短裤,简单又干净。

微风吹动她黑色的长发,露出一张精雕细琢的脸蛋,和年轻时的顾奶奶如出一辙。

径直向甜品店走来,这是委托者和顾母初遇的地点,彼时的委托者是收银员,现在的唐柠是踩点来的,是时候该现个身。

不然,小顾家怎么知道有她这个人,顾晚晚怎么惊慌失措。

唐柠的步态优雅,带着闲适和漫不经心,可顾晚晚却如坠冰窟,浑身的在打哆嗦,她瞥见唐柠意味深长的眼神,有点慌张。

“这个女孩很眼熟。”像,实在是太像,只是这张熟悉的脸,叫顾母非但不快乐,恰恰相反,生出一点淡淡的不喜,无他,只因这张脸和婆婆太像太像。

“这么多的人,遇上个眼熟的,也不奇怪。”顾晚晚强忍不快,眨眨眼,嘟嘴撒娇道,“妈咪,我们去逛街呗。”

望着顾晚晚亮晶晶又充满期待的大眼睛,顾母点点头,“走,逛街,我们的晚晚,这么美丽,不打扮可对不起老天的厚爱。”

其实顾母骨子里很享受买东西时刷卡或者数现金的那种快感,平时的生活就是买买买,难得女儿有兴致,不血拼可不成。

顾晚晚离去时的背影实在僵硬,到底是没拿捏好自己的情绪,流露出不悦和惊慌。

唐柠路过面色复杂的顾晚晚和笑容灿烂的顾母时,她微弯的眼睛闪烁着动人的神采,扯出一抹绚烂的笑容,这个模样和以往的懦弱没有半点相似。

“学姐,好巧,在这里遇上你。”唐柠拉长尾音,冲顾晚晚嫣然一笑,看顾晚晚脸色白得没有丝毫血色,眼底是喷薄待发的怒火时。

她一点也不害怕,顾晚晚这个压抑的模样,说不是心虚,唐柠是一点也不信的。

这个时候,顾晚晚原来就已经知晓委托者的真实身份,只是这么气弱,可一点也不像平时的她,唯一的解释就是她以为自己是冒牌货。

此时顾晚晚藏在衣袖中的双手死死的握起拳头,她的手指甲已经掐进掌心的嫩肉中,可这点疼痛,叫她越发的清醒,不敢乱来。

顾晚晚不想当着妈咪的面和唐柠闹起来,毕竟她此时哪怕再想将唐柠脸上那种笑容撕碎,可她心中依旧清楚,闹,不过是在妈咪面前刷存在感。

怪就怪唐柠的这张脸辨识度太高,没有人会相信,她和顾家没有一点关系。

何况她真的是顾家的千金,顾晚晚做过唐柠和顾父顾母的亲子鉴定,这个结果,叫她的心哇凉哇凉的,她向妈咪旁推侧击过,她可能真的不是顾家的千金。

心灰意冷之下,顾晚晚甚至没有心思去做她和顾父顾母的亲子鉴定,一心以为自己是个冒牌货。

“这是你姐姐么,真美!”唐柠不吝啬夸耀的词,毕竟这顾母是真的很美。

委托者的母亲,穿一条杏色收腰刺绣连衣裙,长发披散,微低着头,姿态柔美动人。

这是一个被岁月眷顾的女人,哪怕四十来岁,一张宜嗔宜喜的脸也依旧迷人,只有眼角几丝不起眼纹路暴露出她的年龄。

她是一朵美丽的玫瑰,没有显赫的身世,没有过人的才智,却有动人的美貌和风情,也难怪当年顾父会对她一个乡下丫头一见钟情,因为顾母有这个本钱哪!

她若是长相欠佳,能生出顾晚晚这样美丽的女儿么?就连委托者,虽然容貌上比顾晚晚差点,可依旧是个清新脱俗的女生。只是可惜,两个女儿,没一个像她的。

“不,不,我是晚晚的妈咪,你是晚晚的学妹么!”美人妈的嗓音甜甜的,一张嘴就有点小姑娘撒娇的意味。

唐柠瞄一眼面色发青双眼却在喷火的顾晚晚,眼底闪过一抹狡黠,“您可真年轻!您和学姐就是妥妥的姐妹花。”唐柠轻笑起来,只是眼底却没什么温度。

在委托者的记忆中,顾母从未尽过一个母亲应尽的职责。顾母缺席她的童年,在她需要她的时候,她从不曾出现过。

她的一个女儿被污蔑,她漠不关心,她的另一个女儿只是被热水烫到,她就心疼地掉眼泪。

她要求委托者嫁给一个性情暴虐的富二代,却见不得另一个女儿受一点点的委屈。

没有付出过一点点母爱,却大言不惭要委托者去牺牲。她是不是真以为把委托者生下来,就能干涉决定她的人生?唐柠没来由地觉着烦躁。

当委托者遇到苦难向她求助的时候,她拒之不见,她的女儿在她家的别墅外面跪上两天,她一个字都没说。

这种情况,换做是唐柠,发现自己是个提线木偶,也想要主宰自己的命运。

如果是一个没有智慧的提线木偶也就无所谓自由,但是这是一个有生命有智慧,有七情六欲的木偶。

“哎呀,怎么会,我已经不是年轻的小姑娘和你们可没法比。”美人妈扑哧笑出来,脸颊染上淡淡的嫣红,,嘴角的笑容怎么都收不住。

顾晚晚见妈咪和唐柠相谈甚欢,心中对唐柠格外的愤恨,恨不得一巴掌把唐柠拍到墙缝中抠不下来!

唐柠走进来最不满的要数顾晚晚,事实上从唐柠进门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感到浓浓的不安,现在两人相处融洽,难道是母女天性作祟,她有点害怕。

她瞪大黑眸,险些冲动地冲上去把唐柠给揍一顿。盛怒让她口不择言,顾晚晚竖起尖尖的指甲,“我和你没这么熟!不要乱攀关系。你若是真当我是学姐,就不要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顾晚晚盯着唐柠的眼神非常锐利,眼神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显然对唐柠,是恨之入骨。

唐柠听到她这话的语气,险些没能忍住笑出来。顾晚晚她自私自利,现在她的想法,唐柠能猜个七七八八,不过她现在没必要戳穿。

她又不想做顾家的千金,她本身就可以成为豪门,何必自找不痛快,相比强取豪夺,她还是比较喜欢毁掉,她果然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好人。

“是吗?学姐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唐柠似笑非笑的,伸出手指拨拨自己的黑发,这鲜红的指甲做得精致而又漂亮,穿梭在黑发间时不经意间就流露出妖娆危险的感觉来。

“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你这么不喜欢我,那我就不打搅你和伯母。”唐柠眼神闪了闪,笑得浅淡,像是有点难过的模样,她转身就走,没有半点拖泥带水的意思,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也就没必要赖在这不走。

有的情绪,还是需要时间去酝酿的,说实话,她其实很好奇顾晚晚会怎么抹黑她,达到保全自己的目的。

“你不喜欢她,那个女孩蛮可爱的。”顾母的嗓音软绵绵的,还带着点小小的欢快。

第170章 不甘心的千金6

这个欢快,一下就刺痛顾晚晚的心,她现在心中无比的窝火,一张嘴像是装满弹药的枪,一张口就给唐柠打成筛子,“这个女孩生活不单纯,又爱攀高枝,她的野心不小,面对男生的追求,她的态度模棱两可。这种女孩,我不喜欢,也不想深交。”

顾晚晚这么一说,顾母之后便怎么看唐柠都觉得不顺眼,尤其是那张温婉的脸,怎么看怎么难受。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种女孩还是不要来往比较合适。”顾母数落起唐柠没有一点的犹豫,转头对顾晚晚是无比的亲昵,伸出指尖将顾晚晚腮侧的发丝别到耳后,妩媚的眼中是藏不住的爱怜,“这个世界上,就我的宝贝闺女,最惹人疼,走,逛街去,妈给你添置衣服,你瞧瞧你这小脸瘦的,真叫人心疼。”

宝贝闺女,最惹人疼,可如果不是,是不是就不会在意她,不会怜惜她,一想到这个,顾晚晚就觉得心肝脾肺肾都拧在一起的疼。

这个女孩,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要打破她平静的生活,简直是阴魂不散。

她为什么不去死,如果世界上没有这个人,她是不是就不必害怕不必惶恐,也就不会有人发现,她其实是个冒牌货。

消失在这个世界上,顾晚晚被她疯狂又恶毒的念头,吓得一个哆嗦。

“晚晚,快点。”

顾晚晚追上去,只是她的心里是说不出的慌张,她完全想象不到,有一天她会去住二三十平米的租房,每天吃路边摊,早上六点多去挤公交,身上穿几十块的劣质衣服……

她又怎么可能乐意呢!

没有司机接送,没有名牌,没有珠宝,没有众人艳羡的目光,她不再是个公主而是个鸠占鹊巢的坏人,她不要,她绝对不要。

她在顾家过惯奢华的生活,就再也不能够去适应贫寒的生活,她也想象不到那样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她下意识地捂住胸口的位置,看着顾母袅娜的背影,她的眼眶有点热热的,无论如何,她不能失去现在的一切,她想起她诋毁唐柠时,妈咪嫌恶的神色,或许她可以……

可是她又想到唐柠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她想起唐柠不卑不亢的态度,她想起唐柠临走的时候优雅的步态,这一切很不寻常,她是不是也已经知道真相,只是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顾晚晚被反常的“林晓晓”吓到,她只觉得这个怯懦的女孩变得凌厉无比,她的心里涌起千层浪,就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顾晚晚不甘心地站在烈阳下,死死揪着手中的小包,她没想到只是和妈咪出来稍微走一走,就会演变成现在这样,将她的计划通通打乱。

唐柠走进考场,就遇上顾晚晚,说不是故意在等她,她一点也不信,顾晚晚走过来,将书本砸在唐柠的桌子上,眼含轻蔑,“三点半,顶楼见,我和你有话说。”

“我和你不是很熟,顾小姐,你可以放过我么,我不想和你有什么交集。”唐柠冷冷淡淡的,继而轻轻地摸着后脑勺的位置,“认识你的代价实在太大,我可不想在医院再躺这么久的时间。”

这样冷静的态度根本跟顾晚晚想像中的唐柠急迫的模样完全不同,她咬了咬唇,自然而然地竖起身上的刺儿,恨不能将唐柠扎个透心凉,“你什么意思,你故意出现在我面前,不就是想和我攀关系么,我给你个机会,你推推搡搡,是什么意思,你真以为我怕你不成。”

“你不要不知好歹,四点,顶楼见。”顾晚晚妆容完美的眉毛微微一拧,吐出来的话夹带着怒火,”不然,到时候有你好看的。”

“哦。”唐柠冷淡地点头,无喜无悲,只是这么一来越发衬得顾晚晚刻薄起来。

顾晚晚仔细观察唐柠的表情,试图从细微的地方找出她不对劲的证据,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唐柠非常的冷淡,冷淡到没有半点古怪的情绪外露。

可她本来不是这个模样的,她该害怕的,她该道歉的。

这个发现,叫她完全欢快不起来,就像一块巨石压在她的心上,脸上的和善早就维持不住。

她愤怒地将唐柠摆上桌的书本,拿起来,狠狠砸在唐柠身上,然后转身就走,没有半点歉意。

唐柠没有躲,白皙的胳膊被砸出红痕来,格外的醒目,她也没有遮掩,只是沉默地将准考证掏出来,放在桌上。

教室里的人,不在少数,自然将两人的剑拔弩张,不,准确地说,应该是顾晚晚的嚣张尽收眼底,有人凑过来,难掩八卦的心,“顾学姐和你是不是有什么矛盾,她怎么这么凶啊!”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偏偏和我过不去,我和她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唐柠哀伤地低头。

“之前你住院,该不会是学姐推的你,然后说是你自己摔的。”女生瞪圆双眼,眼神落在唐柠的手臂上,这个红痕实在刺眼,一时之间顾晚晚女神的形象在她心中有点幻灭。

其实也不是不知道大四学姐顾晚晚不好惹,可没亲眼见识还真不知道,想想唐柠请假这么久,因为脑震荡住院,后脑勺有个包,对她就是无限的同情。

实在是顾晚晚太不知道掩饰,她的态度一点都不友善,不过也是,唐柠的出场太震撼,顾晚晚又是害怕又是紧张,自然顾不上情绪。

害怕是该的,就该让她惶恐害怕,不然,唐柠的计划怎么进行,委托者从来没想过和解没想过当顾家人,那么唐柠就只有报复回去,现在的惶恐只是开胃菜,正餐还在后头呢!

毕竟从头到尾,顾晚晚可没和委托者讲过姐妹亲情,她这么早就知道真相。

可为保全自己,心安理得地陷害委托者,发现是姐妹,本该是皆大欢喜的,可她,依旧没放过委托者,这个姐妹情,真是连塑料都比不上。

考试铃响,问话的女孩没有得到唐柠的答复,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身将精力放在考试上。

顾晚晚来找唐柠,只是个小插曲,不过一个是校花,一个是学校的风云人物,这个小插曲就被无限放大,顾晚晚的嚣张深入人心,与此同时唐柠就是受欺负的可怜虫。

考试结束半小时前,唐柠就选择交卷,她的智商还可以,记忆理解是强项,或许是因为历经这么多个世界的缘故,毕竟比别人多活这么多年,总不能越活越回去。

第171章 不甘心的千金7

真是稀奇,一贯高傲嚣张的顾氏千金,也有等人的时候,唐柠提早半个小时交卷,顾晚晚却早就在顶楼等她。

唐柠倒是不怕顾晚晚对她做什么,她大剌剌地出现在教室,唐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她绝对没办法撇清关系。

顾晚晚走来走去,步伐凌乱,现在的她应该非常的着急,唐柠猝不及防的出现,可以说是给她当头一棒,她惶惶无比,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约唐柠出来。

现在么,她甚至连唐柠站在五米远处,观察她,都没有发现。

唐柠扫一眼顾晚晚的状态,她表示这样相当的好,顾晚晚就应该承受这样的心理折磨,唐柠承认自己有点坏,这个时候她就是在偷乐。

顾晚晚只验过委托者和顾父顾母DNA的匹配度,没验过自己的,不过也对,毕竟谁也不知道小顾家曾经有过一个千金,这个伤疤轻易不会揭,顾晚晚若是知道真相怕是很奔溃。

不过也不错,曾经的顾晚晚因为这份DNA报告,脱胎换骨,现在唐柠也可以借这份DNA报告,叫顾晚晚如鲠在喉夜不能寐。

“学姐,可是什么地方不舒服,我看你在这走来走去的像是心事重重的模样。”唐柠率先打破沉寂的氛围,“不过你找我,可是没找对人,我啊,可没办法解决你的心事,毕竟我是个记仇的,你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推的我,我可以一清二楚。”

顾晚晚转头就见唐柠笔挺地站在不远处,她穿着一身俏皮的牛仔装,长发扎成利落的马尾,整个人流露出一股清新劲儿,就那样不卑不亢的,眼底没有半点害怕。

“学姐怎么这么看着我,是不是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唐柠做作地摸一下脸颊,眼神依旧平静。

如果有点怨恨或者仇恨在里面,顾晚晚或许能安心点,可就是什么都没有,她才害怕,她就像是在走钢丝,随时可能掉下来,一命呜呼。

她和那个女人实在太像,尤其是眼睛,冷漠又深邃,好像什么谎言都能一眼看破。

内心升起的不虞让她的神色快速冷下来,一身火红的长裙衬得她的容貌极具攻击性,她一字一顿地威胁唐柠,“我给你两百万,然后你从我的世界消失,你的这张脸,叫我想吐。”

顾晚晚这个模样真像电视剧里的恶毒女配,而且她现在火药味十足,张口就是炮弹,只是这点火药味,可吓不倒唐柠。

“两百万,学姐,你可真大方。”唐柠看到顾晚晚的神色不住变幻,最终变作自信的模样,她不由抽了抽嘴角,她这个智商,真是堪忧。

“你和抢走我前男友的女人一模一样,我见你就气不打一处来,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争对你么,这就是答案。”顾晚晚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与怨恨之色来,她本来是个性格火爆的,可现在却只能畏畏缩缩,就因为她是个冒牌货,这个恶心的女孩才是正牌货。

她真的很不甘心,为什么她不是妈咪和爹地的骨肉。

她美丽,她聪慧,她人人称赞,她生来就该是公主,为什么她偏偏不是,为什么这个平庸的女孩会是爹地和妈咪的女儿,为什么上天对她这么的不公平。

“因为长得像,我就可以得到两百万,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么,你哄我玩么!”唐柠似笑非笑地睨视顾晚晚。

这仿佛洞察一切的目光令顾晚晚呼吸微窒,她的脸色忽青忽白,打死也没想到唐柠会是这种反应。正常人不应该感激涕零么,这可是一笔巨款!

“你不要得寸进尺!”顾晚晚的脸色阴沉下来,因为太过愤怒和慌张,眼角止不住沁出一丝水光。

“若是整个容就可以得到两百万,我想应该有很多人乐意这么干。”唐柠差点笑喷,这个理由她服,横刀夺爱的女人,亏她编得出来,她真想为她鼓鼓掌。

顾晚晚当场傻眼,紧张把她脑袋烧得稀里糊涂,头脑一热,张口一来就是胡话。是啊,这个借口,实在经不起推敲。

“你怕什么!你在心虚什么!”唐柠毫不留情地戳穿顾晚晚可笑的谎言,唐柠歪着脑袋打量她半晌,噗嗤笑出来,“你是顾家的千金,你不是向来高高在上么,那么,你现在为什么这么害怕我。你仔细瞧瞧我的这张脸,到底像谁!”

唐柠站在顾晚晚对面,察觉到对面的顾晚晚浑身僵硬又极力想要表现的自然,心中不觉好笑。

以前顾晚晚面对委托者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委托者可没少见她高高在上的模样,眼睛斜视,高傲地抬头,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眼角和眉梢都是鄙夷的味道,没想到现在她却是这怂样。

“你胡说八道什么!”顾晚晚眼神闪烁,一时又惊又怒,盯着唐柠的目光里带上浓浓的恨意。

她又惊又怒,她想也不想抬手就朝唐柠打过来,她想要拍碎这张不可一世的脸蛋,没有人可以这么对她。

唐柠伸手一把捏住顾晚晚挥过来的胳膊,冷冷地笑起来,“我和你的母亲素昧平生,你为什么这么慌张,我又不会吃人,我又不是什么妖怪。学姐,你在心虚紧张什么!”只是这力道一点也不温柔。

“对我的这张脸,你是不是很熟悉!”唐柠语调微冷,眼里酝酿冰霜一样的寒意,配上唇边淡淡的笑容,叫顾晚晚的身躯硬生生地抖上两抖,半晌不能回神。

若说顾晚晚本来还十分镇定的话,现在内心已经溃不成军,她果然什么都知道,她的变化当真不是偶然。

这个人生来就是克她的!

瞄一眼顾晚晚骤然僵硬与不敢置信的神色,唐柠微微眯起眼睛,瞄一眼自己被涂染大红色的指甲,她的笑容越发的嘲讽,“我什么都知道,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你说对不对,鸠占鹊巢的顾小姐,这富贵的生活,你可得好好珍惜,毕竟将来可就说不准。毕竟打回原形的滋味,可不好受。”

第172章,不甘心的千金8

第172章,不甘心的千金8

顾晚晚睁大眼睛,隐隐明白唐柠话语中暗藏的威胁,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没有回旋的余地,顾晚晚明明没有心脏病,现在却感觉胸口一阵一阵的闷痛。

“哒哒哒”小腿在打哆嗦,声音大得叫顾晚晚无法忽视,她一直催眠自己,这个秘密不会被人发现的,可现在她实在做不到自欺欺人。

她捂住心口,只要一想到未来的处境,她便觉得难以抑制疯狂的心痛!

她极力地想要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要让自己浑身哆嗦的模样被唐柠发现。

可是顾晚晚有点惊恐地发现,这一切并没有什么作用,惶恐在她心里扎根,迅速地长大,她想要保持微笑,身体却全然不受她的控制。

这个时候,她强撑着不露出怯懦的情绪,眼神凌厉又凶悍,“你胡说什么,你的这张脸又不会吃人,我为什么要害怕。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学姐,你不要害怕,我又不会吃人。”唐柠轻轻笑,搭在顾晚晚的肩头,反派技能max,做恶人,她还是倒是蛮得心应手的,“我啊,只是想将错位的人生换回去,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吧!”

唐柠扫一眼惊慌的顾晚晚,她的目的已经达成,也就没这个必要纠缠下去,剩下的交给时间去酝酿。

顾晚晚看似强硬,实际上心里早就掀起惊涛骇浪。

顾晚晚最大的秘密被人揭破,心中又慌又怕,她的小腿甚至开始不自然地抽搐起来,没一会儿功夫,额头就全是汗水。

顾晚晚如遭雷击,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劈得四分五裂,她恍恍惚惚,只觉着天旋地转。

她甚至都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破局,或者说,她不知道她该何去何从。好一会儿,她才从牙缝里挤出来那么一句话,“你别走!林晓晓,我不准你走,你将话说清楚!”

顾晚晚娇美的脸变得扭曲起来,一双大眼布满红血丝,她伸手去扯唐柠的手腕。

因为惶恐,爆发出无限的潜力,她手背上青筋直跳,手下的力道控制不住,直将唐柠的手腕抓出好几道指甲印来。

“你确定,不让我走!”唐柠扫一眼手腕上的指甲印,用力地抽回手腕,玩味地笑笑,“可以啊,我巴不得早点和你走,你这么快就腾位置给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拒绝。”

唐柠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踉跄两步语无伦次地道,“你走,你走,我不想见到你!你为什么要出现,你为什么要出现!”

“因为我是正品,你是个赝品,还要有什么理由么!你推我的那一下,我没忘。”唐柠语气十分的温柔,可眼神像是夹杂着霜刃,冰寒刺骨。

在这样的目光下,顾晚晚腿一软,差点就跌坐在地上,内心被巨大的的惶恐充斥,不能,绝对不能让她回去。

她吓得差点昏倒,却不敢冲唐柠表露分毫,只是本就难看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她攥紧了拳头,“你神经病吧你,这个世界上长相相似的又不止你一个,你以为你是谁!”

她大声说着,不知道是想要说服唐柠,还是想要说服自己,只是指尖不受控制的颤抖。

“我是谁,不是你最清楚么!我的好学姐!”唐柠轻轻拍打顾晚晚的脸蛋,这回力道倒是蛮温柔的,“你这个借口实在是太烂,烂到我懒得去吐槽。”

若论嘴上功夫,要论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十个顾晚晚都不见得有一个唐柠厉害,尤其是这会儿顾晚晚又心虚又慌张,战斗力早就大打折扣。

“你……你……”顾晚晚有点站不稳,她踉踉跄跄地后退,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唐柠却没想过放过她,“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是我的到头来还是我的。”

唐柠本来就气势十足,如今这么一步步紧逼,显得越发危险,一下就将顾晚晚吓得俏脸发白,一股寒意从心底里窜上来,整个人带上三分的恍惚。

她甚至觉得这个林晓晓可能不是以前的那个人,或是说完全像是换了个人。

眼前的这个人深不可测,她就像是来替以前的林晓晓报仇的,这个想法叫她。

“林晓晓,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是不是!欺负晚晚,找死啊,你!”唐柠走的时候,在楼道口被一群人堵住,嚣张的眉眼和顾晚晚如出一辙。

是顾晚晚的朋友,就是委托者的敌人,唐柠暗暗将人放在清算名单上,叫委托者不痛快,她就叫他们不痛快。

“晚晚,你告诉我们,我们给你出头。”

可是平时爽快的顾晚晚,现在却奇怪地没有说话,只愣愣地盯着唐柠的脸看,久久没有回神。

“你确定要我说,那我可就……”唐柠一点也不慌,这该慌的人,怎么也轮不到她。

唐柠一番话,让顾晚晚青白的脸色成功变成紫红色,看向唐柠的目光充满恨意。

“你到底想怎么样!”顾晚晚用屈辱的语气说话,每每想到自己脱口而出的糟烂借口,她的心就受伤一分,面色就难看一分,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不怎么样,只是纯粹想报复回去。”唐柠言语间频频暗示顾晚晚,她绝对不会叫她有好下场。

“你这个女人不要太嚣张,信不信我叫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娇俏的女孩拦住唐柠,嘿嘿一阵冷笑,“现在跪下来道歉,或许明天,我家晚晚就没这个兴趣和你玩,你识相点,不然,可就不只是后脑勺受伤就能解决的。”

顾晚晚收敛起惊恐的情绪,冷冷地扫过去,她的眼神像是择人而噬的猛兽,凶狠而又阴冷,叫人忍不住浑身轻颤。

小伙伴面面相觑,小心打量着顾晚晚的脸色,见顾晚晚面沉似水,摸摸鼻梁,呵呵笑两下,闭嘴不说话。

她的这点私事不敢叫别人知道,顾晚晚放在身后的手,早就捏成拳头,“让她走,这是我的私事,你们不要插手,不然,就是不给我面子。”她冷冷的眼神扫过去,堵在路上的人,自发地分散开来,给唐柠让路。

手腕上的淤青,唐柠没有半点遮掩的意思,顾晚晚恃强行凶的名头,又一次宣扬出去。

(本章完)

第173章 不甘心的千金9

顾晚晚洁白的十指插入发间,蹲在地上,揪扯着黑发,露出罕见的痛苦和脆弱。

“今天的事,谁也不准说出去,不然,就不要和我混!”顾晚晚抹了把脸,眼珠赤红,神经质地笑起来,她承认现在她不占优势,不过她绝对不会这么容易被打倒的。

这才只是开始,后面的路还很长,她未必会输,她就是输,也绝对不会叫敌人好过,她本来就不是个善良的人。

“晚晚,你怕什么,不过是个穷鬼,有的是办法打发走。”娇俏女孩仰着头满脸的倨傲,言语间有点讨好顾晚晚的意思。

“啪”地一声,顾晚晚抬手就打过去,嘲讽地抬眼看她,眼神轻蔑,“你是什么东西,我的事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滚!”

正说话被猛地扇上一巴掌,娇俏女孩整个人愣在原地!她长这么大,爸妈舍不得动她一根手指头,这顾晚晚算哪根葱,她怎么敢!女孩颤抖地伸出手捂住脸,盯着顾晚晚的目光里染上淡淡的恨意。

“你敢打我……”女孩本来也是个性格火爆的,根本就不能忍受被掌掴的羞辱,何况顶楼站的全是朋友,她是又难堪又愤怒。

她反手就想扇耳光,顾晚晚反应更快快,捉住她的手腕,又给女孩一个极为响亮的耳光,女孩的脸颊很快浮现出两个指印。

“滚,不要出现在我的视线内!见你就烦!”顾晚晚拔腿就走,她实在不想在这个叫人窒息的地方待下去。

晚间的时候,顾晚晚在直播间流露出难得的憔悴,怼天怼地的气势消失殆尽,活泼伶俐一去不复返,微微一低头,那股挥之不去的哀伤叫人心疼。

平时明艳动人的顾晚晚此时有点憔悴,精致的妆容没有办法完全遮掩她的黑眼圈,有点强颜欢笑的味道。

她是个不大不小的主播,个人风格非常的强烈,她敢爱敢恨,真爱粉不在少数,现在偶像难过,自然是铺天盖地的安慰。

粉丝一再追问之下,顾晚晚的表情有点难过,脸色苍白,有点可怜兮兮的,“这个世界上有的人实在太会装可怜,一个女孩,给人比花还娇嫩的感觉,仿佛只要你说话的音量大一点点,就能吓死她似的。”

她在直播间娓娓道来,直播间马上就爆炸,顾晚晚的死忠粉不是个小数目,有没有水军,这就不得而知,总之弹幕很热闹。

【心疼晚晚三秒!】

【白莲花,滚粗,讨厌白莲花!】

【晚晚,怼她,恶人就该磨一磨!】

【上去就是两巴掌,最讨厌矫揉造作的女生!】

【我家晚晚这么可爱,怎么有人忍心,哼,我上去就是两耳光,叫你欺负晚晚。】

【咬人的狗不叫!】

【晚晚,挺住,不向恶势力低头。】

……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过,又怎么能知道这个面上柔弱无害的女孩,本质上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顾晚晚抿着唇,眼中流出浓浓的委屈,在直播中似是而非地说上两句,未尝没有引导粉丝的意思。

见到一波波弹幕,顾晚晚非但没有兴高采烈反而越发的娇弱可怜,她硬生生止住泪珠,轻轻抿起粉嫩的唇,对着镜头,她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叫人一下子就对她失去防范。

【贴出她的信息,我们帮你报仇。】

【晚晚,我们是你强大的后援。】

【晚晚,你是打不倒的女王!】

……

顾晚晚半遮半掩,虽然没有透露真实的姓名,可唐柠知道,顾晚晚说的就是她,弹幕上全是在骂她心思歹毒险恶的话,甚至有的时候还涉及人身攻击。

键盘侠在现实生活中胆小怕事,却喜欢在网络上大放厥词,大找特找存在感。

利用自己所谓的正义和良知,和网络不实名制的特点,躲在电脑后,操纵键盘在网络上进行疯狂的攻击。

不知道真假,甚至在这之前完全不认识顾晚晚口中的女孩,现在仅凭顾晚晚的一面之词,就肆无忌惮地攻击谩骂,一把把淬毒的箭矢,飞射出去,刺得当事人鲜血淋漓。

甘愿做网络舆论的推手,秉承罪不责众的想法,放飞自我,指尖在键盘上跳舞,敲出攻击性十足的话语,或许为伸张正义,或许只是纯粹地发泄不满。

唐柠却是冷冷地笑起来,这个世界上有的人眼睛被暂时蒙蔽,有的人在恶意带节奏,真相可能一时半会儿被掩埋。

不过没关系,未来的委托者会得到新生,未来的她会光芒万丈,到时候自然会狠狠打脸打回去。

虽然公道有时候会迟到,但只要你坚持,只要你坚持,不改初衷,早晚会找到公道的,唐柠现在就是复仇者,捧得越高,摔得越惨,报复,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唐柠知道她的心态有点不对,暴力因子在心中肆虐,她的破坏欲在一点点变强,她也不知道这样是好是坏。

只是冤有头债有主,总归是没错的,叫她以德报怨,她做不到,她没有被人扇一巴掌,再露出另外半张脸给人打的癖好。

她的人生中能这么对她不结怨的,大概就只有老院长一个,只是老院长早就在她上中学的时候去世。

唐柠坐在电脑前,饶有趣味地欣赏顾晚晚的表演,虽然她的表演略显拙劣,但不可否认,她有演戏的天分,这个情绪渲染得很到位。

也不知顾晚晚的这张嘴是怎么长的,不管什么时候,总是能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错误通通推到别人身上。

这也是一种超能力,唐柠觉着,若是委托者有顾晚晚的一半,就不必吃这么多的苦头,受这么大的伤害,毕竟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不过若是委托者和顾晚晚一样,唐柠就不会这么尽心尽职地为她逆袭,善良可爱的灵魂,总是会叫人心头一暖,忍不住去爱护的。

在铁一样的事实面前,一切都是纸老虎,顾晚晚这点把戏就是自作聪明,到头来聪明反被聪明误。

现在她说的每一句话,将来都会成为呈堂证供,叫她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就静静地看她作死。

第174章 不甘心的千金10

顾晚晚眼圈一红,贝齿轻咬住嫣红柔嫩的红唇,神色有点落寞,“虽然坏人有,可我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好人的,我的事,我会自己解决,我可是打不倒的女王,怎么会这么轻易就倒下。”

顾晚晚掩下心头复杂的思绪,眼中是淡淡的忧伤,难得的认真直播起来,或伤感或甜美的歌词,自然而然地流出来,振奋的模样叫粉丝大呼心疼。

铺天盖地的弹幕,暖不到顾晚晚的心头,她卸掉浓浓的妆,被镜中枯槁的女人,吓到指尖微抖。

她的红唇苍白没有血色,她白皙的脸蛋是不正常的灰败,吃不下睡不着,叫她整个人仿佛老上十岁,被担忧折磨到寝食难安,偏偏这个压抑的心情,只能一个人默默承受。

一年前那个顾盼神飞骄傲动人的顾晚晚,眼中仿佛有星光,闪耀又迷人,叫人惊艳,现在的顾晚晚……哪里还是原来的顾晚晚,眼神黯淡幽怨,眉眼间是挥之不去的阴霾。

她们注定是死对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妈咪不是她的妈咪,爹地不是她的爹地,错位的人生,注定有一个要淘汰的,她有时候想为什么林晓晓会平平安安长大,为什么她会这么出挑。

养父母不是穷么,为什么供个女孩去上学,那么多个亲戚为什么不添双筷子,奴役她打骂她,那么多场欺凌,为什么没打折她的傲骨……

顾晚晚青春俏丽的皮囊下,藏着黑色的灵魂和深深的恨意……

没关系,不过是个自以为是的蠢货,不认祖归宗,只想着报复,顾晚晚冷笑一声,那个傻瓜该不会以为她就是个任人宰割的蠢货,遇事只会跳脚的傻瓜吧!

顾晚晚的脸上全是冷酷,眼神是极度的厌恶,她的笑容中是恨不得除之后快的阴狠,只是这事不能急,她不能搭上自己的人生,不是么!

顾晚晚又想起直播,想起她在妈咪跟前不着痕迹地使眼药,想起她在学校的颠倒黑白,她的脸蛋由怨恨恐惧的白,慢慢变成冷静的粉,最终演变成兴奋的红。

一手带大的女儿,比起没见过几次面的亲生女儿,自然是不金贵的,可若是这个亲生女儿劣迹斑斑臭名远播,她或许可以不必走。

既然敢招惹她,就要有付出代价的觉悟,她的身后是千千万万的网民,她的身后是志同道合的朋友,没道理斗不过一个孤儿院出身的女孩,她既然不认亲,就必要怪她不讲情面。

顾晚晚露出一脸的轻松之色,她美美地睡上一觉,画上淡淡的妆容,一扫苍白和颓废,她眉眼带笑,变得自信又高傲,仿佛之前的惶恐和怯懦,只是一场梦,她坐在梳妆台前,嘴角上扬出亲切的弧度。

顾父顾母发现闺女仿佛就变得懂事贴心,她变得恋家,会笨拙地给妈妈煲汤,会暖心地给爸爸送便当。

她变得黏人又可爱,眨巴眨巴眼,可爱又惹人怜爱,像只软绵绵的小白兔,那么可爱,那么无害。

她收敛叛逆的性格,她丢掉奇装异服,她学会做个笑不露齿的淑女,她不再排斥宴会,她不再乱顶嘴乱得罪人,一个叛逆少女,变成社会名媛,这个跨度,实在喜人。

顾晚晚美丽动人,在宴会上就是一个小公主,本来的她,喜怒哀乐全在脸上,虽然是真性情,可难免会得罪人。

现在的她,虽然谈不上名媛中的翘楚,可这学识和气度,倒是蛮能唬人的。

顾晚晚和身世出众的千金攀关系,难免伏低做小,她又心虚,无形之中就将自己位置一点点放低。

当身上的桀骜不驯被一点点磨灭,她也就没什么与众不同的。

“起来,赶紧起来!”

唐柠在睡梦中被尖叫惊醒,爬起来就见苏葵满脸惊恐,一条推送消息摆在她眼前,白得有点刺眼。

“爆料,知名游戏主播晓晓开挂!有图有真相!”

游戏女主播晓晓横空出世,在游戏中展现的技术可以说是逆天,甭管是战士法师还是刺客,甭管是冷门还是热门,在她手上都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存在。

不上王者不睡觉的宣言,经过粉丝和媒体的传播,短短时间内就爆红,五六百场游戏下来,MVP达百分之九十五,这个游戏高分段一直以来是男玩家的天下,职业玩家的单排也没女主播晓晓这么夸张。

爆料的不是个粉丝,同样的也是个游戏女主播,不久前被挤下一姐的位置,页游转战手游,出师不利,王者局被吊打,王者分段,女主播晓晓在12分钟内拿下15个人头,双五杀,单人carry全场。

这个水准,不夸张地说,可以秒杀百分之八十的职业电技玩家,春季赛冠军团队打野直言,这个操作水准可以和他媲美,这是什么概念。

这个“实锤贴”火速被顶起来,又被各大主播转载,总之短短三四个小时内,网络上就闹得沸沸扬扬的。

各路人马纷纷化身柯南,各种怀疑,各种谩骂,短短时间内黑点就被一点点扒出来,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在短短时间内就变得一文不值,随时可能陨落。

成吨的迷弟迷妹,路转黑不在少数,少数负隅顽抗的被喷子淹没,这个处境,若是一个处理不恰当,就会万劫不复。

“我本来就是挂,为什么还得找外挂!”唐柠不在意地笑笑,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挂有没有开,她还不清楚么,这纯粹是有人羡慕嫉妒恨。

说真的,这动真格,她还没怕过谁,一个快要跌落神坛的游戏女主播被唐柠在游戏中全程吊打,自然恼怒。

咨询过职业选手,基本认定这种情况是绝对不可能的,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在游戏中使外挂。

唐柠可不认为这个前一姐会这么轻易“放过”,好戏定然在后头,然后么,骑驴唱本走着瞧。

“说正经的,你笑什么笑,你凭自己本事上的王者,为什么要承受这不实的流言。”苏葵难掩忧虑,敲敲唐柠的脑袋,“你啊你,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赶紧的去澄清,不要磨蹭,这脏水,你不嫌脏么!”

“这是在故意争对我,敌不动,我不动,我若是急急忙忙澄清,人家反而说我此地无银三百两。不着急,慢慢等,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这就是一场争对,想踩我上位,不可能。”唐柠以十分慵懒的姿态躺在床上,眼角眉梢漾出浅淡的笑意。

“你这个家伙!”苏葵忍不住大笑起来,将唐柠扯到怀里用力拍打,这个力道可不小,动作豪爽得像个男人。

(本章完)

第175章 不甘心的千金11

这战帖下得比唐柠想象得快,不是冲她来的,她不信,这个赌注也是耐人寻味,直播以来收益的百分之五十以另一个人的名义捐出去。

这一招,实在六,噱头要,善名要,只要赢,大放异彩不过是小菜一碟,踩她上位,这如意算盘打得不错。

若是不接招,就是认输心虚,接招,万一若是输掉,根本就没有洗白的余地。

不过她会叫她知道什么叫做不自量力,什么叫做自己打脸。

页游王者段位,能可怕成什么模样!

她也想见识一下!

【欢迎来到honor,我还有十个小时到达战场!(*^▽^*)】附一张果X购买图。

直播平台不作为,以前一姐为首的主播推波助澜,营销号,大v,飞速运转,这个赌约传得沸沸扬扬。

唐柠这么一回复,立马炸翻天,热度又上一重楼,死忠粉跳出来叉会儿腰,各种欢喜,各种支持。

直播取快递拆快递,直播激活果X,不是说外挂,在观众的眼皮底下,她倒是想见识见识这波脏水要怎么样,才能泼她身上。

晚上七点的时候,直播间的人数,呈爆炸性增长。

买果X,唐柠上来就是火药味十足,她始终认为该强的时候就该强,不能怂,不然,人家以为你好欺负。

页游前一姐,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万年不变的直播间名字,改成“无外挂,不成神”,无疑是被唐柠的嚣张态度惹怒。

最快速度单排上王者,不熬二十来个小时,肯定是不能完成任务的。

拼人品拼技术拼体力,好在不是赛季初,扎堆上分,强者如林,星耀上个王者,差点吐血。

爆炸输出,风骚走位,变态预判,猥*琐发育,嗜血的打野刺客,行踪诡秘,现身之时,就是一场腥风血雨。

速战速决,年度打脸现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是荣誉之战,低分段,十分钟左右强推,打得敌方怀疑人生,一根金箍棒,全场敲闷棍。

翻车不存在的,完全就是一路碾压模式,怎么暴力美学,怎么打,怎么输出爆炸,怎么打,怎么carry全场,怎么打。

弹幕上全是白花花的评论,高喊666的,若是不关闭弹幕,完全不能看见唐柠的脸蛋。

“我凭自己本事上的王者,真金不怕火炼!我说我没有开挂,你们也不会相信,但我相信我的技术可以为我证清白!”唐柠抬头微笑,一双又大又水润的眼眸,她向来知道怎么发挥长处,委托者的颜或许称不上惊天地泣鬼神,可一双清澈的眼眸,可塑性极大。

当她以这双纯真的眼睛定定地注视你的时候,叫人下意识地会心生信任,对唐柠来说足矣。

【唉呀妈呀!我家晓晓,可真萌!】

【唉呀妈呀!我家晓晓,可真暴力!】

【唉呀妈呀!我家晓晓,可真长脸!】

……

直播间内氛围燃爆,全程直播,唐柠没有作弊的可能,死忠粉格外的欢乐,又是欢呼又是鼓掌的,这个手速,这个操作意识,绝对的高水准。

事实摆在眼前,同样是赢,一个是碾压式的,一个拖沓式,爽度可以说是隔着一个太平洋。

好友疯狂打call也只是枉然,救不起来就是救不起来。

唐柠露出一个羞涩的微笑,“可能火药味,会有点浓。”

笑容又青涩又甜,可这暴力的输出,叫人忍不住浑身一抖,这么一来,意外的还有点小萌。

【晓晓,求嫁!啊啊啊!晓晓,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日常同情对面玩家!晓晓,我要给你生猴子!】

【待我长发及腰,晓晓娶我可好!】

【这么可爱的妹子,一定是我的!】

……

铂金一三颗星的时候,按下单人匹配,瞥一眼屏幕,这个头像还蛮眼熟的,唐柠也没多想,无论是谁,一个字,打。

直到匹配成功,进入角色选择的时候,弹幕顿时爆炸,唐柠铂金一三颗星,对战黄金三一颗星,两人正面刚,没有怂的份。

唐柠意味深长地瞄一眼屏幕,礼貌性地露出一个微笑,直播间一时之间弥漫着浓浓的硝烟味。

【为游戏官方打call!这匹配,六六六!】

【敌军还有三十秒到达战场,硝烟弥漫!】

【不要怂,就是刚!】

……

接下来的十分钟,直播间观众有幸见证一场蓝方全体疯狂针对红方打野的阴谋秀。

打红被蹲。

打蓝被蹲。

打主宰被蹲。

野区狭路相逢。

即使是支援队友,草丛也会冒出两个敌人,冲到唐柠的长腿打野这,试图对她进行惨无人道的暗杀。

一个一技能瞬间标记她,一个开花,试图一波带走她,唐柠一个护身咒法,一个斗战冲锋,还是没能逃出生天,屏幕瞬间变暗,苏悟空躺死在草丛中,上路被推掉一塔。

五对一,这波赤*裸裸的争对叫她有些心塞,对她这么忌惮,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辣鸡猴子,叫你反野!】

【无**可说,怎么玩!】

【对面速推!】

唐柠这边心态还是稳稳的,队友这边就有点稳不住。

四个成员中,两个唱衰的,一个自暴自弃泉水挂机的,唯独一个中路法师苦苦挣扎。

对面上路射手收获唐柠的一个人头,正美滋滋,打算两个人抱成团,越塔强杀丝血战士一波。

唐柠后方包抄,单抓对方射手,射手闪现还没使,唐柠就仿佛能预判他的走位似的,一套技能下去,在防御塔的帮助下,轻轻松松切死射手。

打蓝爸爸被蹲,试图怼死唐柠,反倒是被唐柠强行秀一波操作,三两下把对面的打野摁倒在地上带走。

为抑制蓝方发育,唐柠时不时就暗搓搓地摸到下路,配合己方橘右京,打蓝方射手马可波罗一个措手不及,脸贴脸凶一顿,三棍打死在地上。

唐柠就像一条脱缰的野马,激进到不行,配合战士发起进攻,视坦克如无物。

每次棍子敲下去,射手就只能抱住头,瑟瑟发抖,变成无能为力一个的提款机。

唐柠浪出天际,一言不合就举起金箍棒在敌方人群中敲闷棍,三棍一个,三棍一个,专抓射手,敲完就走。

谁叫他没位移皮薄,敲他的难度和蓝爸爸不相上下还自带红爸爸,不敲他敲谁。

(本章完)

第176章 不甘心的千金12

“稳住,我们能赢!”少女的嗓音甜糯,说话不疾不徐,入耳一片温和,和残暴的打法完全对不上号。

“是妹子啊!我以为是暴脾气的粗汉子!”

“妹子这么强!我们不能怂!兄弟们上上上,捍卫男人的颜面!”

打脸不成反被打,蓝方有点难堪,舍掉输出装,出不祥征兆和反甲,试图保命打拉锯战。

当然,这两件肉装没有半点用处,闷棍该敲还是照敲不误,有本事就五人报团一直不分散,没本事就别怪她抓人不留情。

接下来的十五分钟战局中,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只要凑过来就必定被杀,杀得对方死去活来怀疑人生,只能在塔下瑟瑟发抖,红方四个加起来还没有唐柠一个可怕。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纸老虎,唐柠经济遥遥领先,她六神装的时候,蓝方普遍四神装,唯独中单法师五神装,五对一,集火目标还是唐柠。

不过她现在一点也不怕,血越打越厚,伤害爆炸,不叫蓝方中单有开花的机会,一根金箍棒,走遍天下都不怕,敲死蓝方法师射手,然后在队友的支援下实力五杀。

操作骚得让人忍不住欢呼!

紧接着,蓝方水晶就被超级兵点炸。

系统万年不变的声音响起:“victory!”

【这……五杀!6666!】

【小姐姐走位风骚,身法美如画!】

【帅的叫人合不拢腿,我要给小姐姐暖床!QAQ】

【输出爆炸!野区屠杀!射手送钱!神!】

【哈哈!对面中单本来想包抄小猫,没想到包抄的是饿虎,三下两下就被摁倒在地上摩擦!】

【小姐姐不需要挂,本身就是任性开挂器!】

……

在游戏场上,她是脆皮的噩梦,那手神操作,叫脆皮根本无法躲闪,只能被按在地上摩擦。

在游戏场下,她是闪耀的星星,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抓住观众的目光。

敌人都恨她,粉丝都爱她。

这碾压式的打法,总结起来一个字,爽。

这么一场碾压式的比赛彻底击溃对方,心态爆炸,唐柠轻松上王者的时候,挑战者才艰难地上钻石。

页游王者水准,她已经见识到,不过尔尔,这牛皮还是不能吹太大,一不小心被戳爆,可就要。

也不知道谁给她的自信,玩两天手游就敢迫不及待地下战帖,页游是难,可不代表手游玩家就菜。

“我认输!你的实力很强!我甘拜下风……”耳朵红彤彤的,强颜欢笑遮不住她的羞恼,认输的态度实在有点勉强。

唐柠对此不同情也不愤慨,如果输的是她,损不损失钱,倒在其次,外挂的脏水是怎么也洗刷不掉的。

有好事者仔仔细细地算账,三个月的时间唐柠直播吸金两百万,一半的话就是一百万,坐等页游前一姐兑现承诺。

没成想人溜得比兔子还快,直播中止,怕是要赖账,这个人品,实在有待商榷。

受邀慈善晚会,依旧是惟妙惟肖的cosplay,不露真容,不过这个腿,这个眼睛,这个脸型,妥妥的一美人。

委托者的脸没有死角和硬伤,在镜头里无论怎么转都不会奇怪,在一水的蛇精脸中,妥妥的一股清流。

直播的长镜头,没有剪辑处理,九分的颜色只能发挥出七分,饶是如此,委托者的脸蛋在镜头中依旧美丽动人,妆浓而不艳,纤腰盈盈一握,活捉一只小腰精。

在同一个画面中,一对比,高低立下,什么是僵尸脸,什么是仙女本仙,当即就见分晓。

她身上有浑然天成的高贵大气,站在红毯上,气场两米八,一副老娘最美,老娘天下第一的模样,着实叫人惊艳。

这是藏在骨子中的本质,在唐柠剥离庸俗的皮囊以后,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气质。

可笑起来的时候,又是月牙弯弯,叫人说不出的舒畅,这是委托者本来的风采。

这是一个矛盾的女孩,这是一个抓人眼球的女孩。

捐款一百万,成为关注的焦点,在网红这个圈,厮杀激烈,千方百计想上位,直播滴风油精,直播吃活的虫子……

人人都想红,唐柠这么一来,无疑是捅马蜂窝,她红得太快,容易叫人得红眼病。

女主播中,唐柠这样走实力路线的,不报团的,自然不合群,连虚假的姐妹友谊都没有,她完全不必博噱头,不必秀下限。

一战成神,委托者的脸又是清纯挂的,路人缘,好的不要不要的。

成名的速度就跟坐火箭似的,三个月时间,一部电视剧都怕不完,可这么短的时间,唐柠就蹿红,成为一姐。

甚至她也不招男直播喜欢,王者段位主播,人么,就这么多,难免排位扛上,被吊打的滋味,实在太打脸。

唐柠的操作,是出名的六,被按在地上摩擦的滋味,一点也不好受。

爆炸性焦点可不是网红之战,而是网红和小花的全场撕。

慈善夜,既然叫慈善夜,自然是要捐款的,或捐款或捐物。

可是作为仙女本仙的小花,在慈善夜不但没有捐款,只是纯粹来蹭红毯赚人气,录个支持捐款的VCR就走。

细数小花的慈善之路,出道至今,总共参与三十余次慈善活动,呼吁粉丝做公益。

因为热心慈善,小花获5个爱心大使先锋等称号,可笑的是,出道至今,只在出道第二年只捐过二十五万,然后就没有半条捐赠记录。

媒体当即扣上“一毛不拔”,“铁公鸡”,“葛朗台”的称号。

粉丝们将偶像捧上四小花的宝座,为仙女打榜,为仙女买周边,全靠爱发电,现在仙女跌落凡尘,哪个粉丝愿意看这个!

只怪平时偶像的形象太美好太不染尘埃,现在丑闻缠身,对粉丝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尤其是小花粉年龄普遍小的情况下。

年纪小,理智不起来,平时一点点不好的传言,小花粉都拼命去解释去掐架,现在偶像跌落凡尘,粉转黑,粉转路,不在少数,可脑残粉依旧存在。

第177章 不甘心的千金13

脑残粉怪不到慈善晚会主办方头上,怪不到媒体头上,怪不到为偶像发话的明星头上,又不想怪自家偶像。

脑残粉惶恐又愤怒,要一个发泄口,这个发泄口就只能是唐柠,谁叫她势单力薄,谁叫她这么“善良”。

唐柠这么个没什么格调的网红,干什么乱出风头,恶毒咒骂的话,实在叫人大开眼界。

假脸网红博出位不要脸,抢小花风头死得快,假慈善洗白,有本事就全捐,蹭小花热度……

水军恶意带节奏,大V乱发不实报道,同行或落井下石或置身事外,小花粉和不明真相的网友恶意diss唐柠。

网络上的键盘侠一张嘴怼天怼地,被节奏带得怒火中烧,仗着当事人不能顺着网线过去弄死他们,在网上日天日地,很是嚣张。

唐柠没有理会,爬这条路的是她,又不是别人,非议什么的,她本就不怕,这种和她利益无关的小角色,她实在是没什么兴趣计较。

毕竟对方除在网络上日天日地以外,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表达自己的愤怒和厌恶。

况且她这颗做慈善的心,不单纯不假。她早就知道,她这么捐款会引起什么轰动。

在委托者的记忆中,这个慈善夜,小花一毛不拔一上热搜,掀起滔天巨浪。

一个个的脱粉宣言炸出一朵朵小水花,小花签约的公司做紧急公关,可收效甚微,这个事儿足足霸占热搜长达十天。

唐柠现在就是在蹭热度,不过热度的火力有点凶。

可她一来没有诈捐,二来没有害人,她这是真金白银做善事。

网友叫嚣得这么欢实,可真要他做善事的时候,没准蹿得比猴子还快。

本姑娘就是做好事,本姑娘乐意做好事,你一个啥也不做的人,有什么资格瞎**,翻个白眼,教你做人。

不过这太毁人设,作为半个公众人物,唐柠不能这么干,她不喜欢带着虚伪的面具打交道,但这世上哪有只做喜欢事的美差。

走红路上,挑战赛,只是一个意外,可这慈善夜就是她有意为之。

网红和演员的纷争对立,小花的抠和网红的豪,炸出的巨大水花,会叫网友没法忽视她的存在。

如果说将这个行为定位为炒作,显然,这次很成功。

唐柠拖着香腮懵懂一笑,水雾氤氲的眼眸绽出动人的光芒,是时候该现个身。

唐柠上直播只一个小时,【晓晓带你飞】这个直播间,观众数就从零激增到100万,还在以每分钟几万的速度在增加。

这样夸张的增速,完全在唐柠的预估之中,也在唐柠的预谋之中。

唐柠曾经是个明星,身处娱乐圈这个大染缸,炒作绯闻满天飞,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她深知怎么快速推红一个人,也深知怎么样叫一个人设深入人心。

黑红黑红,她不需要。

她要的就是善良和好人的标签,这个标签,不会有什么实际的利益,甚至捍卫这个标签,她依旧只能是个穷光蛋,可这对她的助力绝对不是金钱能衡量的。

没有人脉没关系,没有钱没关系,没有势力没关系,只要她刷爆公众的好感度,打击报复起小顾家,没半点难度,陷害栽赃什么的,她会一一回敬。

她为什么这么招摇,就是想出现在公众的视线中,做个太阳才能黑的女人。

到时候若是有人想动她,也得顾忌一下能不能承受公众的怒火。

不打无准备之仗,唐柠抽屉中躺的玩意,轻轻松松就能叫小顾家吹不了兜着走。

小顾家乐善好施,可公司两年来一直处在负盈利状态,怕是很久没捐过款,很久没做过善事。

毕竟慈善基金会的办公大楼,早就被保洁公司取代,嗯,保洁阿姨的服务水准堪称一流,唐柠体验过。

这两年宣布过的多宗捐助善款,百分之八九十没有兑现。

一个以善出名的公司,若是诈捐事件曝光,基本上就和大众好感度说再见。

一个入不敷出全民diss的公司,是注定被时代的潮流淘汰的。

直播间内,粉丝狂刷一波为什么,堵不到小花,堵不到唐柠真人,就只能上直播间堵唐柠。

唐柠回以勾唇一笑,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无措而又茫然,“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院长教会我爱和感恩。上大学的时候,因为意外受伤,住院的时候,意外发掘出打游戏的天分,因为粉丝的打赏,生活慢慢好起来。做人不能忘本,这个社会让我感到温暖,我也想给社会一点温暖,我不是个小太阳,充其量只是个小火烛。”

“慈善晚会主办方,在做公益上,一贯秉承透明公开的原则,我没想过一次捐款,会引起轩然大波。”唐柠露出羞怯的笑容,脉脉含情又黑白分明的丹凤眼,干净清澈的眼神,具有极大的杀伤力和诱惑性。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一个眼神这么干净柔软的女孩,内心必定也是美丽的。

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很容易被她的眼神中的天真和笑容中的温暖蛊惑。

唐柠的商量坦诚,谦虚懂事,实在是太让人有好感。

事实上,委托者确实是个善良又心软的女孩,只可惜,她的善良没有得到善待,不然,也不会招她来逆袭。

当全世界不相信委托者的清白,当所有人认为委托者不要脸自甘下贱,委托者洗刷不掉冤屈,就只能抑郁而终。

唐柠抬眸微微笑,整个人干净的不可思议,尤其是水汪汪的大眼睛,被冰水洗过一样,清澈灵动,仿佛晨间挂在荷叶上的一滴露珠。

超强的线上压制力,作为狂战派,唐柠根本不需要抱大腿,她本人就是公认最粗的大腿。

迷之手速,犀利的打法,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处在风尖浪口,面不改色,叫粉丝又是一阵欢腾。

礼物刷起来,一点也不手软,唐柠的吸金能力,一下就挤进直播平台前三。

唐柠下播以后,垂眸轻笑,眼里是满满的寒冰,冤有头债有主,不着急,一个个的,不会轻饶。

第178章 不甘心的千金14

“林晓晓,你给我滚出来,不要装死!事到临头,不要给我做缩头乌龟!”顾晚晚一身皮衣皮裙,妆容凌厉,看上去又洒脱又性感,有点小太妹的感觉。

她身后浩浩荡荡坠着一群人,这群人长相上佳,就是痞痞的,不是什么善茬。

顾晚晚现在胸口又涨又难受,两眼喷火,恨不能将唐柠撕碎,这个贱人,竟然敢戏耍她。

她眸光在教室中扫过,没瞄见唐柠的身影,指尖一顿,倨傲刁蛮的神色不改。

顾晚晚敲敲顾苏苏的桌子,难掩不耐烦,指使起顾苏苏,完全不知道温柔怎么写,“苏苏,不要叫林晓晓这个贱人跑掉,不然,我为唯你是问!会议结束,叫她来见我。”

“我,我知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叫她逃之夭夭的。”顾苏苏谄媚地笑笑,眼神中尽是讨好的意味。

她毕竟没做过什么坏事,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过拒绝,可想到这样做顾晚晚会对她不满,她就忍住那一丝丝的不安。

她也是迫不得已,她也是被逼得没办法,只是叫出去谈谈,又不会叫她受伤,她这么一想又心安理得起来,自动屏蔽掉顾晚晚和她的小伙伴怒火冲天的模样。

“喂,班花,有人找你麻烦,小心点。”穿着宽大白衬衫的少年坐在窗边,侧脸正对着唐柠这边,黑色发丝略微凌乱地覆盖着额头,两条大长腿随意安放。

窗外射进来的光线笼罩在他身上,晕出一层模糊的光晕,衬得少年熠熠生辉。

这模样真的不差,和当红小生比也未必会被比下去,就是不论什么时候都像是没睡醒似的,懒懒散散的。

唐柠淡淡一笑,没有表现出惊讶或是害怕。

顾晚晚的这位小备胎先生,擅长以一张清俊的脸去欺骗世人,在委托者倒霉的时候,还会戴上温和的面具安慰人。

他又是个英俊到足以叫女人犯罪的男人,颜即正义,英俊的人,总是有点特权,叫人不自觉地放松警惕。

唐柠现在就完全可以感受到其他女同学那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如果不是法治社会,她怕是会分分钟被人关小黑屋。

如果说顾晚晚像恶狼,那么宋轩就如同一只狈,刁滑得很,让人不知不觉就踩进他布置的陷阱。

两人狼狈为奸,本质上都是一样的,外表光鲜亮丽,其实骨子里早就发臭变烂。

委托者当初被当做阶级敌人对待过一段时间,那段时间无论怎么谨慎还是状况百出,又找不到任何原因,只能倒霉认栽。

不过小备胎还是战斗力太弱,分分钟三振出局,在情敌面前帅不过两秒,进场五分钟就被情敌KO。

若不是突然蹦出来,唐柠根本就想不起来还有这号人物,毕竟小小的恶作剧,委托者没记在心上,委托者和他也没什么爱而不得的牵扯。

再有就是小备胎的戏份也少的可怜,毕竟顾晚晚可不喜欢毛还没长齐的他。

不过顾晚晚现在这个模样,霸道总裁不眼瘸的话,该是没戏,那么宋轩怕是要粉墨登场。

小备胎变正牌男友,这水越搅越混,也是有趣。

男孩将手搭在课桌上,食指微曲,指腹对着课桌轻轻一敲,脑袋凑过来,“没有张好人卡么?林晓晓同学,过河拆桥可不是个好习惯!”

男孩一双桃花眼温柔深邃,仿佛微波起伏的春水,叫人沉醉,眼神暧昧话语暧昧,暗示的意味十足。

现在出现在这,难不成想色诱。

只是不巧,姐姐也不喜欢乳臭未干的小毛孩。

唐柠:“……”

该配合你演出的我,视而不见。

男孩兀自笑起来,笑起来如同化掉坚冰的春风,让人的暖洋洋的。

他身体前倾,整个人懒洋洋的,一双桃花眼眼梢上挑,额头饱满,鼻梁很挺,脊背很直,在细碎的阳光下好像在发光,“记住,我是宋轩。”

唐柠闻言轻笑,眼睛溢满笑意,弯成漂亮的小月牙。

目光在他面上扫一圈,正对上他看过来的眼神,她眼睑低垂,浓密卷曲的睫毛轻颤。

喧闹的教室变成背景板,被衬得黯然失色,宋轩的心突然跳得有点快。

顾苏苏咬着唇,大步走到宋轩对面,鼓起勇气对上他的眼睛,撂话,“你不要节外生枝,晚晚,若是知道会不高兴的。”她咬着唇,尽量表现出自己美好的一面。

漫不经心的目光扫过来,就那么短短的一刹那,她觉得自己被爱神的箭给射中,她看着宋轩过分好看的侧脸,眼神不由自主地犯花痴。

她笑得甜蜜又羞涩,小脸红扑扑的,她忍不住后悔没有好好打扮,她只是上过口红和贴上双眼皮,早知道她就画个眼线,涂个粉底,熬夜冒出来两颗痘痘,有损她的美貌。

啊!啊!啊!宋轩这么温柔地对她笑,笑得这么好看,是不是对她……

她眨着水灵的双眼,双手放在身前绞扭着……

可接下来顾苏苏的梦就被彻底打碎,这个时候她的梦甚至还没做完……

宋轩冷冷地扫一眼顾苏苏,“滚。”

话中的轻视和冰凉的眼神,让顾苏苏的心狠狠地滴血,她的眼睛有点刺痛,险些掉泪。

她也是有羞耻心的,任何一个女孩被自己暗恋的男孩叫滚,这颗心都不会痛快。

可她没有滚,她回头一瞄,唐柠早就不见踪影,原来他缠绵的眼神,不是给她的,纯粹是她自作多情,她倔强地抬头,“晚晚讨厌她,你这么亲近林晓晓,甚至帮她,就不怕晚晚不高兴?”

宋轩翻窗出教室,信步走来,将顾苏苏逼到角落,居高临下,“你以为你是什么玩意?你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指点点?”现在的他褪去温柔,神色冷酷。

顾苏苏有点懵,她被宋轩讽刺的话臊得满脸通红,她整个人蹬蹬蹬后退,重重地抵在墙上,“你这样做,晚晚会,会不高兴……”

“和你没关系,少管闲事。”宋轩走得洒脱,转眼人就不见踪影,竟是要逃会议。

第179章 不甘心的千金15

唐柠进教室的时候,就被一大票女生,团团围住,这个热情的待遇,是委托者没有享受过的。

委托者在校三年,说实话,和同学交流的次数寥寥可数。

委托者不是个爱说话的人,又忙着赚钱打工,委托者和象牙塔中的公主格格不入,距离一直在,换个人,行事作风变化不小,也没人发现。

不过现在就不一样,宋轩当众表示好感,有这么个又帅又有钱还体贴温柔的校草追,群众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羡慕嫉妒恨的在小角落偷偷扎小人,其他女孩凑上来打探消息。

有这么个又帅又有钱还体贴温柔的校草追,唐柠怎么就这么低调,一个字也不说,真叫人想不通。

唐柠能怎么说,人家是有预谋的,人家是不怀好意的,说出来谁信,她就只能笑笑不说话。

三个女人一台戏,叽叽喳喳叽叽喳喳,没等唐柠发话,就自发脑补出“答案”。

这么个优质追求者,换做是自己,也不舍得拉他出来秀一秀,这样完美的追求者,当然不能分享,只能独占。

“放学不要走,晚晚有事找你,你不要不识抬举。”顾苏苏见不得唐柠被这么众星拱月地捧着,她微抬下巴,聋拉着眼皮,说话阴不阴阳不阳的。

察觉到一股凌厉的视线投射到她的身上,顾苏苏抬起头就对上唐柠的眼神,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凌厉,冷漠,又高高在上,仿佛她就是只蝼蚁。

见唐柠这么冷冰冰地藐视她,顾苏苏先是微愣,随即心里冒出一团又一团的怒火。

唐柠有什么资格和宋轩站在一起,一个没爸没妈的可怜虫。

顾苏苏被唐柠不差的脸蛋,搅得差点心肌梗塞。

地摊货没法掩饰唐柠的清丽,虽然不是顶顶的美人,可依旧闪闪发光。回头看看挣扎求生的自己,只为一个职位,就要卑躬屈膝,谄媚叫她面目全非……

当初她的条件比唐柠优越,当智能机普及的时候,唐柠还是老土的按键老人机。她故意展示自己的首饰电脑化妆品,满足自己可怜的虚荣心。

可现在为什么这个没爸没妈没钱的人,不自卑,不怯懦!还能得到男神的青睐!

她死死地盯着唐柠,眼底各种情绪流转,嫉妒和怨恨叫她原本清秀的脸变得狰狞丑陋,“你这是什么眼神!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地方,你知道的。”

“她一个校外人士,找我,干什么!”唐柠语气淡淡,不卑不亢,虽然没有咄咄逼人,可气势上并未有丝毫退缩,“我想我已经把我的意思表达得很清楚,我不想去招惹她,也不想她来招惹我。毕竟我的脑袋不是铁打的,经不起第二次脑震荡。”

“你不要装傻充愣!你干过什么,你心里就没有点数么!”顾苏苏一想到新仇旧恨,就气不打一处来,恶从胆边生。

说话间上来就踹唐柠的桌子,桌子和地面摩擦发出“刺啦”的噪音,一下就将众人的视线吸引过来,有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她喜欢万众瞩目的感觉,她以为这个目光是给她的,突然又来劲儿,她扯着嗓子洋洋洒洒说一大串。

三年的室友,她就没有点室友爱么,不就是见个面么,又不要她的命,她推脱什么!

顾苏苏又幸灾乐祸地笑笑,得罪顾晚晚,就是死路一条,顾晚晚一定会叫她死得惨兮兮的,叫她事业,叫在这混不下去。

浑然不知,大家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动物园里的大猩猩,滑稽搞笑。

“顾苏苏你在干什么,你不闹点事出来,就不高兴是不是!大四的学生,有没有点紧迫感,整天作妖,就你这个性格,怎么找工作,不要以为读个好大学就可以高枕无忧……”辅导员板着面孔,皱起的眉头,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顾苏苏脑袋一热,就想祸水东引,“林晓晓,为什么不说话,你是不是故意瞧我热闹!你这人怎么这样!”

可惜顾苏苏生气也不好使,因为唐柠根本不在意,她爱生气就让她生气,难不成还能气出朵花来?左右不过是个狗腿。

唐柠慢条斯理地捡书本捡笔,长发滑下来遮住她的脸颊,叫人瞧不清她的神色,摆正桌椅,就是不往顾苏苏身上瞧。

顾苏苏有点犯怵,尤其是同学一个个的为唐柠打抱不平,形势对她越发的不妙。

她也不是头回被辅导员逮个正着,她忍不住心头打鼓,好汉不吃眼前亏,她只能硬着头皮求饶,“我……我只是找林同学谈谈,就是谈谈,不是故意找不痛快的!”

辅导员听她说完,就忍不住笑出来,这个理由未免太过蹩脚。

顾苏苏难堪地咬着嘴唇,下意识觉得自己给人的印象不可能这么差,辅导员不会一张嘴就说这样的话,除非是有人故意嚼舌根,不愿意叫她舒坦,这个人除唐柠外,不做他想。

鬼使神差的,顾苏苏转头就激动地指着唐柠,“老师,是不是林晓晓故意埋汰我,说我坏话!”

她阴沉沉的,一副刻薄的模样,和平时大方活泼的形象相去甚远。

“我和你就只是小小的冲突,你为什么去告状,你小学生么!”顾苏苏脸色苍白,一半是演的,一半是吓的,她真怕在辅导员又留下负面印象,“你又没受到伤害,为什么非要咬着我不放。”

唐柠一看她这表情,就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心里觉得很可笑,没受到伤害就是她嚣张的理由!

唐柠眼神极淡地盯着她,那双撤去笑意和温和的眼睛像一团冰,叫顾苏苏冷得差点掉渣渣。

“不要喧哗,回位置上,顾苏苏你来趟我办公室,我有话和你说,你这个火爆性格,在社会上肯定吃大亏。”辅导员无奈地叹息,这么个糟心的孩子,怕是根就是坏的,教不起来,瞧瞧这不服输的眼神,真是叫人不省心。

顾苏苏一跺脚一瞪眼,坐到教室的最后头,咬牙切齿。

这是在抗议,辅导员脸色彻底黑下来,跟着就笑起来,既然顾苏苏这么不识趣,她就懒得同她废话,省的她苦口婆心劝说,暗地里,人家给她扎小人。

她拍拍桌,召回大家的注意力,说起实习的事儿。

第180章 不甘心的千金16

顾晚晚和她的小伙伴站在楼道中,就是来找她的,同学关切的眼神扫过来,被唐柠三言两语打发掉。

法治社会,大庭广众之下,顾晚晚也不敢对她怎么样,她也不是吃素的,没必要将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顾晚晚穿只盖住胸部的皮衣,堪堪遮住大腿根儿的短裙,装扮和淑女半点不搭边,可以说是非常的放飞自我。

唐柠也没想过挪地方,她就老神定定地坐在教室,五分钟以后,教室空荡荡的,只剩一个唐柠。

顾晚晚将拎包狠狠砸在门上,教室门哐当作响,她冷笑一下,直接大跨步往唐柠的方向走过来。

拎包砸在课桌上,书桌上摆着的牛奶空盒,震动两下,骨碌碌滚落在地上,威胁的意味十足。

唐柠只笑。

有什么可怕的,如果是十来支枪,对准她,她可能会抖一抖。就顾晚晚这样虚张声势的,她实在生不出恐惧的情绪。

顾晚晚叫她笑得心头有火儿,支走队友,内心的不虞,叫她脸臭得很,“不要和我耍花招!我和你的关系,你怎么知道的?”

顾晚晚尖利的嗓音,叫唐柠蹙起眉,她冷冷地扫一眼顾晚晚,没说话。

“你怎么不说话?平时不是话挺多的吗?现在你知道心虚害怕?”顾晚晚猩红的眼睛对准唐柠,眼中是不加掩饰的厌恶。

她天生和唐柠不对头,唐柠被误认为死掉的那天起,她们就注定是死对头。

姐妹,她不要,一想到母亲搂着唐柠又激动有愧疚,将重心和注意力都放在唐柠身上,叫人恨不得将唐柠剁吧剁吧碎尸万段。

这个人生来就是和她抢东西的,一山不容二虎,不斗个你死我活不罢休。

差点就被骗,以为自己是个冒牌货,以为自己不是爹地妈咪生的,以为她的人生是偷来的,以为唐柠一出现,她就会被打回原形。

一想到辗转反侧的夜晚,一想到提心吊胆的生活,被戏耍的怨恨涌上心头,咬牙切齿深呼吸,才勉强忍住不一个巴掌招呼上去。

“我不知道啊!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唐柠抬眸,避也不避地直直对上顾苏苏的视线,她身上固然有种压迫感,在同龄人眼中或许有点可怖。

然而在唐柠眼中,她只不过是只纸老虎,不足为惧。

“你别转移话题,你应该知道我来找你的目的。”顾苏苏柔媚的脸上露出扭曲的神色,她恨得要死,“我警告你,别在这里给我装傻充愣!你做过什么你心里清楚。”

“要么现在就向我求饶,我给你点好处,要么你就傲下去!”顾晚晚

“不过到时候你向我求饶,说不定我已经没耐心和你玩,到那个时候,你一定会后悔的!我的个性,你是知道的。不要和我耍花招,我可以弥补你,只要你不干扰我正常的生活,既然过去的二十一年,你没有出现,未来的生活你也不要掺和进来,这个家,没你一样幸福。”

唐柠这才抬起头来仔仔细细盯着顾晚晚的脸,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

不过啊,其实也没这个必要,只要叫她下场凄惨就OK,何必知道她的脑回路是什么样的。

“那么,如果你要弥补我,你要怎么弥补!”唐柠的目光从她身上移走,漂亮的眼角弧度显得有点漫不经心。

没听出唐柠话语中的嘲讽,顾晚晚还真以为是自己说动唐柠,顿时喜形于色,“五百万,你走人,这么大数额的钱,你肯定没见过。有这个钱,你可以周游世界,你可以买房,你可以深造,你的生活会焕然一新!只要你不来打扰我的生活,五百万就是你的。”

说上这么一大堆,顾晚晚觉着自己很大方,她只是不想有个姐妹来分走父母的爱,这个补偿也是十分诱人的,她没什么不对的!

此时此刻她完全没想起来,成年时父母送她的别墅价值三千万,她的座驾价值六百万,相比顾家千金的身份,这个钱只是个小数目,不然,她也不可能轻轻松松拿出来,虽然有点肉疼。

就在顾晚晚认为这个没见过世面虚张声势的妹妹,掩饰不住贪婪的时候,唐柠却只是平静地坐在原处。

“不如,我们也做一个公平的交易。”唐柠睁大水汪汪的眼睛,她的眼睛很美,黑白分明,熠熠生辉,在顾晚晚洗耳恭听的时候,她忍不住轻笑,“五百万,未免太吝啬,给我这么点儿就想打发我?还是说,你顾晚晚就值这么点儿钱?这么着,我给你一千万,我做我的千金大小姐……你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

“你个贱人,小心我拔掉你的舌头,划花你的脸,折断你的五指,叫你无处叫屈。”顾晚晚一拍课桌,神色无比恼怒,她这话说得堪称恶毒,映衬着她那张本来十分美丽的脸庞,扭曲得吓人。换作委托者,这会儿早就吓破胆,唐柠却只是轻笑。

唐柠站起来,捏住顾晚晚的下巴,卡住她的脖颈。

她看着面前这张比委托者出色不少的面容,笑得越发灿烂,表情中温柔褪去,变得邪恶起来,眼中有恶毒的光芒在微微闪烁,“就你,信不信,我分分钟拔掉你的舌头,划花你的脸,折断你的五指,叫你无处叫屈。我也是爹地妈咪的女儿,要不要赌一赌,我会不会坐牢。”

“你,你敢!”顾晚晚手指抖啊抖,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手脚并用试图挣脱出来,可是徒劳无功。

唐柠不想放她走,她这么个战斗力为五的渣渣,就只能在原地扑腾。

害怕叫她脑袋短路,一时连外头的小伙伴都想不起来。

胆这么小,啧啧啧,和她想得不一样。

唐柠根本就没想起来,她影后级别的恐吓是多么的吓人。

唐柠松手,嫌弃地拿一张雪白的纸巾给自己擦擦手指,将纸巾摔在顾晚晚脸上,“逗你玩的,瞧你这胆小的。”

逗她玩的!逗她玩的!

顾晚晚现在恨不得扑过去掐死对方,却又不能付诸行动,不得不吐出一口浊气。

“好!好!好!”顾晚晚怒极反笑,“我出来混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捡破烂!我就不信这个邪!早晚叫你跪下来叫祖宗!”

“祝你心想事成!”唐柠很配合地说道。

一言一行都叫顾晚晚心肝疼。

第181章 不甘心的千金17

“顾氏企业知道吧?我劝你还是收回原来的话,现在向晚晚道歉,否则就不要怪……”钻进来的女孩,戾气十足,也有戾气十足的资本,一个个不是富二代就是官二代,一般人察言观色根本就不会惹到他们头上。

钻进来的男孩色眯眯的,一看就不怀好意,白瞎一副好皮囊,“对她这么温柔干什么!这么美的小妞,哥两个爽一爽,然后……”

唐柠饶有兴致地点人头,貌似少个人头。

“滚远点!没你们什么事!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顾晚晚正上火,没人敢触她的霉头。因此顾晚晚话音一落,一个个又快速退出去,躲得远远的。

她振作精神想要继续挖苦,电话铃就像催命符一样响起来,一扫来电显示,她不甘不愿地接起电话,走到角落接电话。

转身的时候,唐柠早就溜之大吉,顾晚晚脸上的肌肉抖动,愤怒叫她面目全非,“一个个是不是眼瞎,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

很快的,顾夫人就出现在唐柠面前,时间和委托者记忆中的一样。

放学的时候全是人,不少人挤在教学楼门口,唐柠一眼就看见顾夫人,而顾夫人也一眼就看见她。

顾夫人脸蛋小巧,五官精致,虽然因为苍白变得有点憔悴,但也不失为一个美人。

在看见的一瞬间,这个美丽动人的贵妇,眼泪就啪嗒啪嗒地掉下来,“晓晓……晓晓,是我,是我,我是晚晚是妈咪,也是,也是你的……你的……妈咪……”

顾夫人就是哭也是楚楚动人的,她气质纯净,皮肤吹弹可破,是个十足的美人。

事实上美人两个字恐怕不足以形容她的美貌,否则顾父怎么会对她一见钟情神魂颠倒。

唐柠冷淡地看着她涕泪俱下的模样,内心没有一点波澜。

两人晃悠到小花坛,这个地方白天没人,晚上的时候热闹得紧,是个情侣圣地。

顾夫人试图拉近关系,可唐柠冷冰冰的一直不说话,永远都是生人勿近的模样。

顾夫人的眼底闪过受伤的神色,但很快她就重新打起精神来,眼巴巴地盯着唐柠,“晓晓,你不是孤儿,你是我的孩子,是妈咪对不起你,没有发现你不见掉。晓晓,妈咪的小宝贝。”她的眼泪刷的往下掉,她叫着委托者的名字,眼泪不要钱似的流。

唐柠站在小花坛目眺远方,就是不说话,任由女人叫委托者的名字,许久以后,冷冷的目光落在顾母的脸上,“不知道顾夫人找我有何贵干?!”

当她看清唐柠的冷漠和戒备时,一颗心又疼又痛,她生怕吓着人,小心翼翼地说,“请你,请你,原谅妈咪,求你,回到妈咪的身边,我会弥补你的!妈咪和爹地不会嫌弃你的!你是妈咪和爹地走失的小宝贝。”

梨花带雨的顾母是那样的楚楚可怜,又是那样的天真,可委托者求她的时候,她又是那么的冷酷,眼睁睁看着她的女儿被人糟蹋。

顾夫人当时的表情是什么样的,愧疚不安,还有淡淡的不耐烦。

“嫌弃我!你有什么资格嫌弃我!”唐柠忍不住笑起来,委托者是杀人还是抢劫,或者是自甘堕落,怎么就这么讨人嫌。

何况,顾母有什么资格嫌弃委托者,是为人父母的不小心弄丢孩子,现在反过来责怪孩子不合心意。

说到底,顾母还是带着浓浓的优越感来的,她高高在上,对这个在社会底层长大的孩子,本能地轻视。

或许她早就忘记年轻的时候,她也不过是个灰姑娘。

“不会的,不会的!爹地和妈咪很心疼你,又怎么会嫌弃你,晓晓,弟弟晚晚爹地妈咪都在等你回家。”时光仿佛在她的脸上停住,胶原蛋白满满,脸蛋有珍珠一般的光泽,哀伤急切的模样,很是动人。

“我会弥补你的,晓晓,只要你能回到妈咪身边,就算叫我现在去死,我也没什么可遗憾的!”顾夫人痛苦地捂脸,唐柠冷眼看着,内心涌起报复的快感,这是委托者潜意识的情绪。

顾母再也忍不住满腔的怜爱,扑上去试图将唐柠搂在怀中。

唐柠身体一侧,就躲过顾母伸过来的手,她玩味地笑笑,“弥补我?现在去死也没有遗憾?”

“是的,弥补你,妈咪愿意付出一切,我的晓晓,我可怜的晓晓!”顾母对她展颜一笑。

唐柠的笑容越来越灿烂,顾母的笑越来越尴尬,唐柠笑够以后,才停下来,“原谅你不难,这样,我把顾晚晚对我做的原封不动地还回去,怎么样?”

下一秒,顾夫人眼底闪过快速一抹犹豫。

顾母很不自在,也有点心虚,她的心确实是偏向顾晚晚。

唐柠一点也不意外。

委托者的委屈,顾晚晚的嚣张,其实都知道,只是啊,人的心是偏的,一个是掌中宝,一个是地上泥。

顾母只身前来,顾家对这个流落在外的女儿的态度,就可见一斑。

“果然是假的!”唐柠眼含讽刺地看向她,“我现在的生活很快乐,我不需要亲人,也不想认你们,你走。”

顾夫人被唐柠讽刺的话臊得满脸通红,但她很快就又理直气壮起来,“晚晚不是故意的,姐妹要友爱,你不能这么伤害晚晚。”

“很疼的,顾夫人,摔倒的时候,”唐柠一步一步朝顾夫人走近,捂着脑袋,神色冰冷。

她步步紧逼的追问让顾夫人无地自容,好像内心的想法曝光在阳光下,没有地方可以隐藏。

唐柠眼神极冷地盯着她,撤去笑意的眼睛像一块坚冰,叫顾母凉到心底。

委托者的一双丹凤眼和顾老太太如出一辙,她比顾父更像顾老太太。

如果有人看过顾老太太少女时期的照片,一定会惊呼这两人的相似程度。

如果不是百分之百确信顾老太太没有女儿,说委托者是顾老太太的千金也有人信。

尤其是唐柠眼神冰冷的时候,无论是微挑的眉梢,还是微勾的嘴角,无一处不像顾老太太,这样的她,强势威严而又冰冷。

第182章 不甘心的千金18

顾母的脸色青白半晌,想浮现出一个笑容却无法成功,神色看起来有点扭曲,“晓晓,是妈咪的错,是妈咪对不起你,回到爹地妈咪的身边,爹地妈咪会弥补你的。不是我们故意不要你的,实在是因为意外。”

不知道为什么一瞥见这酷似婆婆的脸,酷似婆婆的冰冷强势,她满腔的爱就一点点冷却,眼泪慢慢流不下来。

她是个罗曼蒂克的人,情绪来得快去得快,愧疚一点点消退,她就不由自主地尴尬起来,两个人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像!

她不知道的是,唐柠现在是故意照顾老太太年轻时候的装扮风格靠拢的,是故意模仿顾老太太的神态的,为的就是恶心她。

一个含冤死去的人,被自己的父母和姐妹亲手坑害,亲生父母知道她受的迫害却袖手旁观……试问谁能忍受!

正如唐柠所想的那样,顾母现在着实心情复杂,她生出浓浓的不满,觉得这个女儿到底是和自己不亲,她又不会害她,干嘛这么害怕。

这样一想,她心中瞬间舒坦不少,对于当年她生病,不小心搞丢女儿的愧疚,竟不知不觉就消散大半。

唐柠是演戏出身的,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什么,可她那是什么眼神儿,一眼就瞧出顾母的情绪变化。

太牙疼,真是太叫人牙疼。顾母的母爱就这么浅薄,就这么经不起消磨。

不过唐柠倒是没有半点意外,因为小顾家,做出什么来都是正常的。

不要说愧疚短短时间内就消失,就是顾母以施舍的口吻告诉她,叫她代替顾晚晚嫁人,她也不会感到奇怪。

“晚晚是你的姐妹,你该和她相亲相爱的,她被我宠坏掉,不懂事,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顾母的表情矜贵高傲起来。

这是连敷衍的话都懒得说,唐柠眼底讥讽不已,顾夫人却一点没看出来,她一颗心早就彻底偏向顾晚晚,十头牛拉不回来。

“有我没她,有她没我。”唐柠勾着嘴角,血红的嘴唇映衬着雪白整齐的牙齿,有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顾母对唐柠的不识抬举心烦意乱,有种一拳击在棉花上的无力。

可她不认为自己有错,那么有错的就只能是别人。

她顿时以一种谴责的目光盯着唐柠,“我实在是没想到,你竟然是这么小心眼的人!在外头长大的就是不一样!一点礼数都不懂……”

认亲不欢而散。

凝视许母款款离去的背影,唐柠变得越发的冷漠。

你怎么这么粗鄙,委托者其实很怕顾母以这样的目光对待她,好像她是多余的。

那样的目光,就好像她第一次去宴会,跳华尔兹的时候,不小心踩到男伴的脚,顾母扫过来的目光——因为难堪也因为不满。

顾母,不,是整个小顾家,对委托者的轻蔑和嫌弃是无法消弭的。

他们无法允许委托者犯错误,其实委托者不明白,她怎么就低人一等!难道小顾家人一出生都有祥云彩霞?如果有,她也该有一朵,她又不是假冒的。

聪明的不在外人面前表现出对委托者的不喜,却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对委托者施加可怕的冷暴力。

对委托者而言,她非常努力的想要粉饰太平,她下定决心,一定要变得再好一点,一定不要再让妈咪露出那样的目光。

可那又怎么样呢?你再好,不喜欢你的人一样不喜欢你。

她的弟弟以后会继承小顾家,她的姐妹被父母捧在手心,她的存在,不过是给两人铺路的。

一厢情愿的原谅跟退让,换来的是人家潇潇洒洒的生活。

唐柠要真是二十二岁的委托者,早就委屈地掉眼泪。

可她不是啊。

她非但不是,她还是一朵浸满毒液的食人花。

很久以前,她就知道如果有人欺负自己的时候不去反抗,那么对方不会停止的,对方只会得寸进尺。

就像她退圈,不也还是一样,没有逃脱死亡么。

所以啊,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唐柠还是个“人”的时候,就不是善茬,不然,她也保不住她的清白。只是一着不慎,全盘皆输。

现在顾家人算盘打得叮当响,可唐柠不是傻子啊!当她开始咬人的时候,那掉的可就不是一块皮肉。

想着顾母眼底生出的控诉和不满,她就觉得好笑,顾父愿意惯着顾母,那是他心甘情愿的。

可世界上其他人也要一起惯着她么!地球又不是围着她一个人转的!

从来没有养过委托者一天,就因为委托者是她生的,就活该被她牺牲!

唐柠最讨厌动不动就委屈楚楚可怜的人,仿佛是一朵凄风苦雨中摇曳的小白花。真是见到,就想抓花她们的脸。

可是委托者的灵魂要回来,她就必须徐徐图之,压抑住造作的心情,完成任务,不能随心所欲,为所欲为。

她现在既然敢耍小动作,自然就已经掐住小顾家的命脉,到时候一网打尽。

*

宋轩围绕在唐柠的周围,对她发起猛烈的进攻。

这个男孩捧上九十九朵玫瑰,笑容灿烂,斯文英俊的外表和渣完全搭不上边。

怪不得委托者以为这是个好人,瞧这外表,活脱脱一斯文败类。

唐柠只穿简单的宽松白T恤,衣摆别进高腰短裤,柳腰不堪一握,好像轻轻松松就能揽住,白生生的腿露出来,又直又长。

她正抱着两本图书馆借来的专业书,在泛黄的书皮掩映下,少女十指纤纤,文静又美丽。

宋轩只觉得喉咙有些发干,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晓晓,我喜欢你!做我的女朋友!”宋轩不管不顾地喊出来。

“我……我答应你……”唐柠纤长的睫毛轻颤,颊边的梨涡若隐若现,粉嫩的唇瓣,咬出浅浅的一道印。

宋轩没发现,两人肌肤相触的地方,被他沁出的汗水打湿。

演技影后级别的唐柠适时流露出羞涩,阳光缠绕的枝叶缝隙间落下来,她的眼中像是装着有星辰,深邃又迷人。

来啊,造作啊,谁把谁当真。

唐柠在心底坏笑。

第183章 不甘心的千金19

唐柠伸出指尖将腮侧的发丝别到耳后,漆黑的眼眸暗藏幽幽的冷光。

她在心中冷笑,面上却是害羞的模样。

人畜无害的美少年,总能叫人轻易卸下防备。

谁知道他心里住着一头虎视眈眈的豺狼。

作为一个睚眦必报的小人,只知道躲避当然不是她的风格,试图欺骗她,小心赔得连裤衩都找不到。

唐柠轻嗅玫瑰,乌发垂下来,莹白的小脸在阳光下发着光,眼眸清澈,仿佛坠落凡尘的精灵。

*

“出来,晓晓,发什么呆?”宋轩垂眸看过去,只见少女一张粉白的小脸上布满着紧张之色,散着一头柔顺的乌发,肤白如雪,在黑夜中仿佛在发着光,宛如一只小精灵。

像是不知道怎么启齿,她结结巴巴,强忍着羞涩,“宋,宋轩,我,我,我的生理期……”她的声音有点小,眼睑低垂,不去看宋轩的目光,柔嫩的耳朵,染上绯红。

宋轩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他僵硬地站在原地,二十年来,第一次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该做什么。

“你……没事?”宋轩摸摸下巴,乌黑的目光与少女对视的时候,格外的不自在,“咳,难受么?”

“难……难受……”唐柠羞涩地横他一眼,眼波在灯光下愈发的熠熠生辉,鲜红的耳垂缀着一串精致的银耳饰,衬得脖颈雪白修长。

“咳咳……我……我去超市……”宋轩咳两下,耳根有点发烫,面上却故作镇定,不肯转移视线,像是要努力证明他没有害羞。

宋轩面不改色走进超市为唐柠买更换的卫生棉,清俊迷人的大男孩一走进来就是焦点。

可当看见宋轩走进女性的卫生棉专区的时候,他们的脸色就变得有点微妙。

宋轩到底是个大男孩,对这样异样的眼神,实在做不到熟视无睹。

浑身的肌肉紧绷绷的,故作淡定,通红的脸蛋,滴血的耳垂,将他的不淡定暴露无遗。

“先生,你对你女朋友真好,有你这样的男朋友,她肯定很幸福。”宋轩付账的时候,收银小姐眨眨眼,笑着打趣他,“红糖姜茶送你,女孩子在这个时候需要特殊的关爱。”

收银小姐的打趣,让宋轩掏钱的动作一下顿住,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当将女朋友这个名头按在对方身上的时候,他的心头闪过一丝窃喜。

宋轩一米八的大个,站在窗外,眼神落在唐柠身上,他清楚地感受到这个小女友身材有多么的火辣辣。

虽然包裹得紧紧的,除两条胳膊和小脚以外,啥也瞄不到,但架不住这连衣裙贴身,浑圆的胸部和细腰俏臀,比露出来还勾人。叫宋轩的脸越来越热,差点冒烟。

将烫手山芋卫生棉,交到唐柠手上,他木木地站着,就像个木头人。

“你的脸好红啊!”唐柠瞥见宋轩白皙的脖颈彻底红透,露出来的白嫩嫩的耳垂泛着浓浓的红色,轻笑着打趣。

宋轩分分钟原地爆炸,暴露自己“害羞”这一属性,简直羞耻度爆表,他在外面一直是“称王称霸”的主,怎么能在小姑娘这丢人呢!

“不红,一点都不红!肯定是你眼花!我怎么可能会脸红!不就是买个卫生棉么!我又,我又不是没买过。”宋轩梗着脖子,就是不承认自己害羞,他懊恼地抓抓头发,直将头发抓得乱七八糟。

又不是没买过,是给顾晚晚买的吧!

唐柠轻轻捏捏宋轩的脸颊,轻笑起来,弯起来的眼睛像天边的月牙,又有点可爱。

眼神中一闪而过的狠戾,快得叫宋轩以为是错觉。

“不准偷瞄哦!”尾音的那个哦字,拖得绵软甜糯,唐柠眨巴眨巴眼,无疑是个小仙女,还是顶顶漂亮的那种。

“谁会偷瞄啊!”宋轩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喵喵乱叫,虽然炸毛,可又没什么威慑性。

她迅速换上卫生棉,将窗打开,让车内的血腥味散去,托着下巴,看向男孩提拔的身躯。

“你好点没有,我……我听说,女孩子,每到这个时候就会变得虚弱,你难受的话,我送你回家。”宋轩背过身,说话吞吞吐吐,他甚至完全没有发现,他的唇角不自觉的上翘起来。

他脸上甜蜜又无奈的微笑,那是,恋爱中的人才会有的微笑。

“我身体棒棒哒,不要担心我!”唐柠眨眨眼,原地转圈圈,长裙荡出动人的波浪,她歪着头,笑嘻嘻地说,“宋轩,我好高兴啊!”

说完就扑上去,搂住宋轩的腰,脂粉未沾的脸蛋如出水芙蓉,叫人怦然心动。

当唐柠搂住他的腰的时候,宋轩的心就软的一塌糊涂,真可爱,真想宠她。

“谁,谁担心你,我是怕你这个傻瓜,不会照顾自己。你说你一个女孩,怎么,怎么会把自己的生理期忘个一干二净,没有半点准备,这若是在大街上,你非得出糗不可。”宋轩有点不自在,耳根子又红了红,他转过头去轻轻咳嗽两下,这就是在欲盖弥彰。

“那以后你帮我记时间,你知道的,我记性一直就不大好。”唐柠俏皮地吐吐舌头,伸出手指卷着头发玩儿,尽显天真娇憨之意。

月下,两个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无比的亲密,好像可以一直到地老天荒。

“你笑什么笑!不准笑!林晓晓,我不准你笑!”男孩气急败坏,忍不住跳脚,不久又无可奈何地扶额笑笑,“你爱笑就笑,我又不会掉块肉。谁叫你现在不舒服,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就不和你计较。不过,你可不能得寸进尺,不然,不然,我会生气的……”

“你乖的话,姐姐就不欺负你,你不乖的话,就不要怪我辣手摧花。”唐柠笑着戳戳宋轩腰间的软肉,在男孩要打人的时候,眼神变得湿漉漉的,可怜兮兮地求饶。

宋轩长得帅,围在唐柠身边,就像个小太阳,在黑暗中也会发光。

女孩娇俏可爱,男孩傲娇口是心非,真是一对甜蜜的小情侣,狗粮撒得不要不要的,甜倒路人的牙。

第184章 不甘心的千金20

殊不知唐柠的脸蛋差点笑抽搐,她不喜欢一直笑一直笑,有点像是在卖笑,不过世人都喜欢笑,谁管笑容到底是真是假。

数九寒天,穿单薄的夏装,浑身哆哆嗦嗦,努力绽放一个笑,观众一个个都说,美美美,笑得可真甜。

那个时候,唐柠就知道,这笑容是做不得准的,宋轩笑得多真多阳光多快乐,她笑得多甜蜜多灿烂多美丽,全是伪装,全是塑料情。

只是入戏容易,出戏难。

这个连初吻还保留着的大男孩,可以记住唐柠的生理期,高跟鞋36码,腰围一尺七,喜欢吃辣,不喜欢苦,咖啡是一口也不喝的。

她青睐香奈儿五号的香水,她青睐豆沙色的口红,她喜欢恐怖片,大白天的,关灯拉窗帘,窝在沙发刷恐怖片,吓得哇哇叫,又欲罢不能,宋轩手背上没有褪去的红痕,就是她的杰作,谁叫她害怕。

她还喜欢打游戏,技术六到飞起来,宋轩连耍个帅都办不到。

唐柠负责耍帅全场收割人头,宋轩负责做吉祥物全场送人头。

短短45天,宋轩对唐柠比对亲妈还熟悉,她的品味,她的喜好,甚至她的作息,在这个男孩的脑海中,烙下深深的印记。

懒散不羁的大男孩,变成怼天怼地的小狼狗。

在游人如织的沙滩上,放眼望去全是火辣辣的比基尼,姹紫嫣红一片,她就站在姹紫嫣红中央。

一身嫩黄色比基尼,露出纤细的肩头,丰胸细腰翘臀长腿,天使面孔魔鬼身材,像花朵一样娇嫩,然后歪着那张晒得红润诱人的脸,笑嘻嘻说,宋轩,你怎么这么慢。

其实唐柠平时是有点稚气的,可在水气弥漫乌发飘扬下,就变得妩媚动人起来。

尤其是当她伸手撩水时,晶莹剔透的水珠滚落在如玉的肌肤上,真真是说不出的美。

宋轩刚放松不到两分钟,又气得火冒三丈,“不好看!换掉它!回去!”

瞧瞧她穿的这是个什么东西,屁股都快要被人看光光!

这偷工减料的上衣!嫌别人不知道她有大胸么?!

比基尼露胸露屁股还露腰!真是伤风败俗,叫人火大。

然后,唐柠就知道这个家伙已经沦陷,只是他不知道。

“不换,不换就不换,不好看,怎么不好看。”唐柠戳戳宋轩俊美的脸蛋,痒得宋轩轻轻抖起来,张嘴一口就咬在她的指尖上。

少女指尖如嫩葱,细嫩的让宋轩舍不得咬,像是小奶狗一样舔她的指头,锋利的牙齿轻轻磕着,弄得唐柠指尖又麻又痒的。

唐柠溜得飞快,不过跑路的速度就一言难尽,毕竟她就是意思意思。

这么“作死”,下场就是被搂得死紧死紧,唐柠连忙拍着宋轩的背让他放松,像是摸大狗一样给他顺毛,完全不在乎这是在人来人往的沙滩上。

唐柠的内心是十分复杂的,早上她还是火辣辣的比基尼女王,现在却是裸色长裙,乌黑的长发绾起,是的,既优雅又大方,可这是沙滩啊,蓝瘦香菇。

在宋轩捧住她的脸蛋,试图亲吻的时候,唐柠一下踩在宋轩的脚趾上,“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就准你露八块腹肌,不准我穿比基尼,坏蛋!”

*

“当当当!”伴随着脆生生的少女音,古灵精怪的女孩‘哐当’一下推门进来,穿着一身俏皮的牛仔装,长发扎成一个利落的马尾,眼睛圆溜溜的,有点可爱。

苏葵站在门口叉腰大喊,“林晓晓,你个大傻逼,说好的,不被糖衣炮弹侵蚀的!”

“报告首领,林晓晓同志没有被糖衣炮弹侵蚀,忠于革命忠于党,我在思想上还是一样的纯洁。”唐柠敬个礼,无比的认真。

苏葵差点要打起来,“你是不是以为我傻,你脑子是被门夹坏掉么!”

“没有,没有,大小姐你消消火。”唐柠连忙拍着苏葵的背让她放松,像是摸大狗一样给她顺毛。

“宋轩和顾晚晚是青梅竹马,你说这个时候他这么活跃,不是有鬼是什么!分,必须分!”苏葵沉默三秒,然后爆发。

边说边掉眼泪,比起唐柠,她更像是被人欺骗感情的可怜人。

“我瞧起来像是个会受委屈的人么!”唐柠敲敲苏葵的脑袋。

不像。

可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负数,早就是事实啊!

“我不管。总之我不在的话,你肯定被人骗得连裤衩都不剩,你这个白痴。”苏葵转身拖出来,一个大大的行李箱,艰难地将它拉进屋,坐在沙发上喘啊喘的,“我不走,我就赖在这,防止你这个家伙继续犯蠢。”

宋轩和顾晚晚的所作所为唐柠全都知晓,却并不戳破。

两人可是她钦定的背锅侠,行事如此无忌,欺骗人感情,可以说是正中唐柠下怀。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是谁的猎物,不到谜底揭晓的时候,谁也无法确定,不是么!

她可不是死命委屈自己,容忍别人的圣母。

*

今天的唐柠换上妲己魅力维加斯的装扮,皮肤白嫩如雪,脚下一双细高跟,衬的双腿又长又直,金色小卷发风情万种,美的格外张扬热烈。

笑容酥甜酥甜的,浑身都在冒粉红色的泡泡,恋爱的味道扑面而来。

唐柠露出一个甜美的笑,语气欢快又娇娇的,“饲养员很可爱,饲养员还有点小害羞,到时候拉出来给大家过过眼。”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唐柠的温柔与情意,眼角眉梢全写着羞涩与甜蜜。现在的她和平时完全不一样。

直播对战的时候,她御姐气场全开,现在的她就像是十七八岁初坠情网的女孩,娇羞可爱,一点也不讨人烦,意外的萌萌哒。

“饲养员是八块腹肌的小狼狗,腿长爱笑,贼可爱,大家一定会喜欢的。”唐柠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清澈又干净,其中闪现的甜蜜让人的心怦然一动。

她的睫毛又黑又长又浓密,托着香腮像个洋娃娃一样。

说起小男票的时候,就像闪闪发光的小太阳,叫人讨厌不起来。

莫名感觉吃下一口热狗粮的大众,两眼泪汪汪,自家小姐姐被狼狗叼走。

特大喜奔个鬼,委屈想哭,想要小姐姐摸摸头啊,摔。

第185章 不甘心的千金21

“雇主,请注意,有辆车一直保持匀速,沒有超车和拐弯的意思,鬼鬼祟祟的,好像在跟踪你。”

唐柠盯着短信,知道“骗爱游戏”转折点即将到来。

她一回头,两辆车并驾齐驱,一个缀在后头,两辆是自己人,那么另外一辆就是跟踪者。

唐柠盯着跟踪的车冷笑,委托者的生日,宋轩早就念叨着给她一个惊喜。

现在貌似这个惊喜有点大。

不过也对,委托者和顾晚晚同年同月同日生。

录下委托者的“罪证”,这个礼物绝对别出心裁,讨人喜欢。

宋轩应该不会想到,第一次见面,他在唐柠这假装成爱慕者的时候。

唐柠就看穿他英俊的外表下,肮脏的坏心。

在这个高科技的时代,电话录音啊,请狗仔啊,监控录像啊,是非常简单的事,想套路她,当心被反套路。

宋轩喜欢戏耍人,享受敌人跪倒在他脚下的快感。

那么就该有这个心理准备,万一失败,这个失败的苦果,也该咽下去。

阴沟里翻船,他的表情应该很精彩,唐柠现在有点迫不及待。

老虎不发威,都当她是病猫啊,她曾经是魔教圣姑,还面对过超自然力量,她什么大场面没见识过。

宋轩和顾晚晚两个人想算计她,让她倒霉,也得她乐意啊!

宋轩是只狐狸不假,可她也不是小白兔啊。以为这么轻易就可以击垮她,可笑。

永远不要小瞧女人,尤其是睿智的女人,当你沾沾自喜的时候,兜头就是一盆冷水淋下来。

太过得意,迟早要玩。

现在该怎么办?

唐柠轻轻摩挲下颚,决定和宋轩轰轰烈烈玩一场游戏。

现在的唐柠真是迫不及待,想见到这两人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模样。

想到这里,唐柠编辑信息,叫侦探公司的人随时待命。

唐柠背对着宋轩,所以宋轩压根儿就不知道她现在的表情是多么的恐怖。

“停一下,有东西落在酒店,我去去就回来。”宋轩的笑容有点不自然。

她扯扯粉嫩的樱唇,刀锋一般犀利的目光慢慢变得柔和,然后眼眸微弯,露出一个羞涩天真的笑容。

只听到她轻轻哎呀一下,“你个大傻瓜,你这记性怎么这么坏啊!”

“我的小仙女过生日,一时紧张,就忘事。”宋轩嘿嘿一笑,亲昵地点点唐柠的额头。

“我和你一起去。”唐柠扭头笑,没有半点犹豫,跳下车来,拉住他的手,指头在他掌心轻轻勾了勾。

一个人和她擦肩而过,一袋的东西散落在地上,手忙脚乱捡起来,没有半点停顿,自顾自往前走。

瞥见掉在路边伪装成砖头的**,唐柠低头,细长的睫毛掩住眼中的算计。

“就在马路对面,我很快就回来。惊喜还是留到晚上,礼物你肯定喜欢的。”宋轩站在那里,整个人如同青松一般挺拔,如果心不是假的,他简直称得上是完美男友。

唐柠戳戳宋轩的脸颊,嘟嘴下逐客令,“礼物如果不合心意,我可是不收的!耳朵凑过来,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

“秘密?”宋轩困惑地抬头。

唐柠像是没有注意到宋轩困惑的表情,没有矜持,踮起脚尖,啪嗒亲在他的脸蛋上,“我等你回来,宋轩,我喜欢你。”

唐柠对他展颜一笑。那笑容,美得让宋轩窒息,似乎连太阳都要为之逊色。

她不笑的时候,不过是个精致女孩,可她笑起来的时候,就像是万紫千红瞬间共同开放,美的叫人无比心动。

“晓晓!”宋轩眉头一拧,顿觉心底不舒服,但他没去深思自己为何心底不舒服,他轻笑,“小傻瓜,我很快就回来。”

走到路口的时候,他一回头,就见她乌黑的卷发慵懒地垂在肩头。

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像雪一般的白,这样的雪肤花貌,是点到为止的艳,不像晚晚一样锋芒毕露。

宋轩张口又闭口,迷茫得就像个不知世事的孩子。

可他没有意识到,现在的他,失魂落魄的就像个失恋的人一样,下意识的表情是不会骗人。

他觉得头疼,揉揉太阳穴,心头空落落的,再抬头的时候,车已经驶离原地。

“这个生日礼物我很喜欢。真是迫不及待想看见她哭的模样!”顾晚晚一袭酒红色的薄纱长裙,又张扬又艳丽,“宋轩,我们交往吧!我愿意做你的女朋友,做你未来的妻。”

“我想想……”宋轩下意识地迟疑。

他的迟疑太过明显,顾晚晚像是见鬼一样,当即瞪大双眼,“你说什么,你要想想,你当我是什么!你到底什么意思,耍我,你有病吧你!”

来之前,她做水光做指甲,甚至还饶有兴致地烫个漂亮的卷发。

结果现在宋轩失魂落魄,没有心思关注她,叫她一阵一阵的火大。

“我想想……晚晚,我现在思绪有点凌乱。”他的嗓音中有欢喜,也有迟疑。

晚晚答应做他的女友,他们会亲吻,也许他会搂着她,原地转圈圈,他爱她不是么。

可随即想到被他伤害的女孩,这份高兴就慢慢变味。

莫名地内心慌张,他真的没做过什么愧对良心的事,就这么一次,怕是这一生都要愧疚不安。

“你喜欢她!宋轩,你喜欢她,你送她进地狱!宋轩,不要忘记这个圈套,你也有份!”顾晚晚拽住他的领带往下拉,嗓音变得冷硬起来。

“我……”

顾晚晚上去一把挽住他的胳膊,笑得格外残酷,“你不是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么,路线是你选的,这个没有监控的地方是你找的,谎话是你编的,司机是你找的,两个男人也是你找的,你现在自责什么!她,林晓晓,注定是个肮脏的女人。你现在后悔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伶牙俐齿的顾晚晚太咄咄逼人,让宋轩无力招架。

“那你什么意思?我们说过的,你帮我教训这个臭丫头,我履行我的承诺,做你的女友,你说有什么不满足的。”顾晚晚专挑他不喜欢的说,这个烂好人,说实话,她真不喜欢,不过她一向是个有原则的人。

“可她是你的亲姐妹……”宋轩的眼神有困惑有不解还有淡淡的不喜,只是他没发现。

目送宋轩离去的背影,顾晚晚暴怒地将包内的东西都摔到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半晌,她怒火依旧未消,一个跺脚,想也不想就将手机砸掉,盯着地上的“残骸”,眼神怨毒。

“一个千人压万人骑的贱货,也配和我做姐妹,我呸!”

顾晚晚眼前似乎回放着唐柠高傲的不屑的表情,她想到对方脸上那得意又嘲讽的笑,心中就被戾气占领。

就她,也配和自己叫嚣!做梦去吧!

想到这里顾晚晚立刻充满动力,她噌的一下振奋起来露出兴奋的笑容,她要尽可能地毁掉这个“双胞胎姐妹”。

殊不知有个带录音功能的**一直对着她。

第186章 不甘心的千金22

侦探公司成员,传来消息,跟踪的车辆已经消失。

“这个方向不对吧!”眼瞅着方向越来越偏僻,唐柠适时的阻止。

单纯不代表没有眼力劲,一个司机穿定制的衣服,戴百来万的古董劳力士,只能说为配合这场演出,她装眼瞎实在辛苦。

“林小姐,没错,就是这个方向,有惊喜在等你。”男人笑得一脸猥琐。

唐柠装作惊讶的模样,“他不是回去取礼物,怎么这还称不上是惊喜!”

“我只是奉命行事。”男人冷冷道,扫过来的眼神十分的不善。

唐柠大叫,“停车,我要下车。”

“林小姐,你不要为难我!我只是个打工的。”男人掏出来一副手铐,眼神不善,“要是你乖乖的,不反抗,我会对你温柔一点,若是你不识抬举,就不要怪我不知道什么是怜香惜玉。”

在这突兀,毕竟就算他闹出点大动静,人烟稀少的地方,也不会引起骚动。

不过这对她来说,也是一样。

说话间,男人死死按住唐柠的手腕,手铐对准唐柠扣下来。

在男人手铐扣过来的瞬间,看似柔弱没办法挣扎的唐柠,紧紧按住对方,叫个一米八的大汉,没有办法挣脱。

她细高跟狠狠踹过去,在男人承受生命之不能承受之痛的时候,夺过手铐,将人扣在方向盘上,为自己的反应点个赞。

男人脸色募地发白,眼中红血丝蔓延。愣在原处,神色一时间变得极为恐怖,“你这个贱女人竟敢这样对你爷爷!你找死!”

男人身形高大,虽然被暂时制服,可眼神中的恶意半点没消失,反而愈演愈烈。

他抬腿恶狠狠地对准唐柠踢过来,面色狰狞,手铐束缚住他是上半身,可他的下半身依旧是自由的。

怕是还不够疼,唐柠躲过攻击,脱下高跟鞋,狠狠锤下去,在男人呼痛的时候,厉声质问,“谁派你来的!你给我老实一点!不然,我的高跟鞋不长眼。”

“有本事你就干掉我,不然,你会后悔的。”男人叫嚣着,接着视线滑到唐柠身上,阴恻恻地笑起来。

“你有没有同伙?你的雇主是谁?你的目的是什么?你想将我送到什么地方?”唐柠爬到后排座位上,保持安全的距离,冷笑道。

男人勾起嘴角冷冷一笑,眉宇间皆是阴戾,眯着的眼睛闪着怨毒的光芒,“落在你手里算我倒霉,你要么放我走,不然我的兄弟,绝对不会叫你活过这个月。”

“我是宋轩的女友,宋轩是b市的**,你实话实说,我可以不和你的家人计较,可如果你不老实交代,就不要怪我不讲情面。”唐柠口气越来越冷,“你大可以不说话,我也有本事掘地三尺,将你的经历挖出来,到时候,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在说到宋轩的时候,男人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得意,真是有恃无恐啊!

唐柠拨打宋轩的电话,果然是关机状态。

“你这兜中装的什么东西?”唐柠微微眯起双眼,眼神落在男人的西装口袋中。

“没什么!”男人的脸,刷的一下就变白。

唐柠眼尖地看见一支东西,不知道装的是什么东西,可显而易见,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这玩意见不得光。

唐柠探头凑过去的时候,男人挣扎得十分厉害,满口的大白牙,咯咯作响,发出的动静,叫人胆寒。

将男人的脑袋,狠狠按在车窗玻璃上,取出东西,是一支针管,装的是澄澈的液体,在这个环境下,叫人很容易就联想到不好的东西。

“你说这个里头装的是什么玩意?”唐柠拔掉针帽,针头在空中晃啊晃,晃啊晃的,就见男人的身体抖啊抖的,完全嚣张不起来。

“你放下这个东西。”男人怨毒地瞪着唐柠,猛的挣扎起来,如果眼神能杀人,唐柠现在已经被千刀万剐。

也不管男人已经差到极点的脸色,唐柠盖上把玩着注射器,一脸的冰冷,“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知道路怎么选!隐瞒真相对你可没好处。我其实不想把这个东西用在你身上!”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们这些万恶的有钱人,怎么知道我们的痛苦!有本事你就扎下来!”男人频频往车窗外瞧,眼神中流露出期待的意思,等待队友来救他,就是在白日做梦。

真是油盐不进!像是笃定唐柠不敢将他怎么样,他一边试图激怒唐柠,一边又流露出摇摆的态度,只是话一直没有说到点上。

“警察,出来!”便衣民警抵达现场,将车团团围住。

“你这个贱女人!你怎么敢报警!混……”男人骂骂咧咧,满口脏话,瞪着赤红的双眼,失去所有的理智。

倘若眼神能杀死人,唐柠现在坟头的青草大概两米高。

“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是这样,我怀疑这个针管中的东西有问题,他有同伙。”唐柠小脸煞白,难掩惶恐。

“林小姐怎么制服的暴徒?”一个一米八的大汉,一个一米六的女孩,两人可以说是相差悬殊,怎么制服的就是个大问题。

“我,跆拳道黑带,这个可以去查,大概是因为他轻敌的缘故,反被我制服。”唐柠按着额头,有点惊魂未定,“没想到练跆拳道,在这个时候,竟然救我一命。”

敲门进来个小警察,在一个警官耳边说上两句。警官的脸色大变,下意识抬头看一眼唐柠。

高纯度!

本来想给她注射的是浓度很高的毒品,基本上是一支就可以上瘾的东西。

笔录做完,大概是见唐柠不能再提供什么线索,警方就让唐柠留个电话,有消息自然会联系她。

“晓晓,你个笨蛋,你有没有事啊!真的是要吓死人!”苏葵瞪大眼睛看着唐柠手上的血,大呼小叫,“哪里……哪里来的血!”

“蹭破的,我现在平安回来,就比什么都强!”唐柠摸摸苏葵的脑袋,笑容灿烂,没有半点难过。

“宋轩呢!这个家伙,怎么没有待在你身边!”苏葵咬牙切齿,女友出事,不向男友求救,反而向她求救,这意味着什么!

“他是这件事的主谋之一。”

“什么!这个混蛋,就该进监狱!”

进监狱,不可能的。

想来也知道,道上的人,口风就是比较紧,咬死不承认,就查不到主使者身上。

被抓进去,会有补偿金。

这个补偿金可以叫家人的生活无忧,或者叫他待在监狱的生活毕竟富足。

不过现在牵扯上毒*品,就不知道会怎么样。

本来唐柠也没想过以法律的途径来打击报复这两个人,查出来,顶多就是走个流程。

犯罪未遂,她没受什么伤,自然主使者就不必付什么代价。

做完笔录出来还是一条好汉,这样真的是太便宜这两个人。

以伤换伤,这两个人还不配。

第187章 不甘心的千金23

“晓晓,成功是没有捷径的,韶华易逝,美貌只能带来短时间的好处,当容颜一点点老去,我想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老师的意思。”

班主任的夺命连环call,杀伤力max,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的痛心疾首扑面而来。

“内在的才华和本事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消失,这是一个人安身的根本。”

“老师,我不会因为利益出卖自己的身体,这是我做人的底线,我可以穷,我可以没出息,可我不会这么作践自己。”唐柠不卑不亢,无中生有,说实话,她还真就不怕,她手头的资料,足以彻底洗白,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仅仅只是真相大白,可不值得她这么卖力。

有人匿名诋毁她,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九张实锤图。

唐柠寝室出来,坐上劳斯莱斯,男人腕上的表是古董劳力士,穿的是定制西装,行头不便宜。

唐柠是一个坏女孩。

无所不用极其的坏女孩。

酷爱奢侈品,半年来,光换过的大牌包包就五个,打包票,要不是找金主,她一个孤儿,怎么有钱买!

她自私,她拜金,尤其工于心计,勾搭上男神宋轩,还是不知足。

辗转在中年男人身边,大方阔绰是这些男人的标签。

豪车、奢侈品、拜金、干爹、情人,这样的字眼不要钱一样喷出来。

接下来水军纷纷回帖,表示曾亲眼看见她与不同的男人在夜店玩耍,甚至约炮,私生活堪称糜烂。

消息一出,认识的不认识的纷纷惊讶鄙夷,表示很恶心。

对她身边的同学狂轰滥炸,有的还打电话到学校,要求开除唐柠的学籍。

中肯的话,被浩浩荡荡的唾骂淹没。

闺蜜苏葵分分钟原地爆炸,奈何怼不过五毛钱请来的水军,枕头被拆掉两个,棉絮漫天飞舞,叉腰扬言打死顾晚晚这个小婊砸。

瞄瞄苏葵一米五二的袖珍身材,唐柠识趣地不打击她的信心。

顾晚晚率领的团队,是在肆无忌惮地抹黑唐柠。

如果不是那天车上还有一个宋轩,她差点就要相信这番颠倒黑白的假话。

啧啧,不做狗血剧的导演,实在浪费顾晚晚的天分。

“也不知道是谁,非得和你过不去。”班主任轻叹,难掩忧色,“作为你的班主任也作为你的导师,我劝你,好好澄清。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不存在的。你不说话,人家就会误解,认为你是默认。我相信你,可不知情的人,不会相信你。”

澄清,自然是要澄清的,不过不是她来澄清,换个人,效果会更佳。

说干就干,宋轩的警惕性太差劲,被人跟踪这么久,没有半点反应,真是够迟钝的。

到的时候,发现是顾晚晚和宋轩的约会。

一来就围观大戏,真是叫人惊喜啊!

唐柠一顶鸭舌帽,一个黑口罩,老神在在地晃过去,两个人没有一个发现她。

你侬我侬,到处是粉红色的泡泡,到处是甜甜的味道,真是羡煞旁人。

大掌握小手,宋轩的眼神是那么的诚实和坚定,“晚晚,我永远都不会骗你的,我对你一见钟情,我为你痴迷!做我的女朋友!”

这动人的告白让顾晚晚的眼眸变得柔软,“我答应做你的女友!”

眼见两人的唇越贴越近,眼见两人越来越缠绵,一通夺命连环call,叫走顾晚晚。

“你这么做,我心里可真是非常的难过呀!”唐柠摘掉鸭舌帽,摘掉口罩。

这是……宋轩还没反应过来,唐柠就已经走过来,原来她早就在这,只是等到两个人你侬我侬的交流结束,顾晚晚走掉以后,才站出来。

她似笑非笑,不知道是不是宋轩的错觉,他总觉着唐柠的眼神中有嘲讽的意思,叫他无地自容。

毕竟虚伪的面具被当场拆穿,可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

“晓晓,你,你怎么会来!”宋轩眼神躲闪。

“我来,是要你澄清不实的流言。”唐柠平淡地说,“劳斯莱斯车上,你和我都在。你不会忘个一干二净吧!”

比起平时温柔的她,现在的她显得冷淡而疏离,面上是淡淡的失望。

“我没忘,我没想过伤害你的,真的……”宋轩当然没有忘记,就是这个决定让宋轩寝食难安,让他在面对顾晚晚的时候总是会忍不住想起来,然后犹豫不决。

“你出面澄清一下,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你头上绿油油的,也不美观。”唐柠像是没注意到宋轩的愧疚,自顾自往下说。

最聪明的做法是,现在就彻底划清界限。

不要管她的死活,晚晚是他的女友,他现在若是澄清……

虽然很愁,可他依旧不想走。

两人一起压马路,阴天,不热,有点闷,宋轩的内心有点煎熬。

“那天……那天……”宋轩支支吾吾的。

不说还好,一说唐柠就冷得像块冰。

“那天的生日礼物,可真叫人刻骨铭心!”唐柠冷冰冰地说,“分手吧!”

“那天……我不是故意那么做的……”宋轩试图拯救一下自己碎成渣渣的形象。

“你不必解释,我明白,你喜欢顾晚晚就去追,我也不会死拉着你不放。强扭的瓜不甜,虽然是你追的我。”唐柠不假辞色,扯扯嘴角,冷冷的,不屑的,就像打量劣质的商品。

可偏偏,宋轩还真吃这套,唐柠越是冷,他越是想洗白。

没看出来,他还是个奇葩中的战斗鸡。

想要这个,又不想失去那个,哪里来的智障。

幸好,她警觉,什么便宜都没被占,不然,真难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会弥补你的,我们不分手……”伶牙俐齿的唐柠太咄咄逼人,让宋轩无力招架,尤其是在他亏欠她的情况下。

真是贪心呐,贪心的叫人忍不住想给他一耳光。

唐柠这么想,事实上她也这么做。

不过她拍的力度小,宋轩的脸只是有个浅浅的红印,这脸皮厚的人,就是不一样,她以为印会深一点。

见宋轩错愕的模样,她就忍不住想笑。

第188章 不甘心的千金24

顾晚晚想要她身败名裂,想要被宠成作天作地的小公举,宋轩试图坐享齐人之福,贪心不足蛇吞象,对,还有,小顾家偏心偏到天上去的两个大家长,想踏她上位……

这么多的心愿啊,可真贪心!

如果叫他们一个也没法实现,是不是很有趣,这才是复仇的正确方式。

唐柠凝视着他,“你现在想做什么,我不在意,只要你履行你的承诺,你知道的,流言蜚语最是伤人。就当是念在往日的情分上。”

宋轩想拒绝,可是又不忍拒绝,他转念一想,劳斯莱斯被扣在警察局,他被请去喝过茶。

网上又没有什么露骨的图,与其被迫澄清,不如现在说个清楚。

宋轩的内心其实是非常矛盾的,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会怜惜这个女孩。

心中的天平,摆啊摆啊摆的,隐隐地偏向唐柠。

他竟是没有理会隐隐作痛的脸颊。

“我,我答应你。”

疑似被带无数个“绿帽子”的正主现身,劳斯莱斯是他的爱车,一石激起千层浪,形势疑似大逆转。

不必想就知道顾晚晚的脸会多臭,男友对仇人大献殷勤,她辛辛苦苦请水军,到头来就被轻飘飘的话抹杀掉,快要原地爆炸。

在连番责难之下,宋轩只能甩锅给唐柠,说是唐柠盗他的号,以他的口吻发的消息,和他无关。

宋轩的甩锅的速度是很快的,他迫不及待想撇清和唐柠的关系,就差发誓和唐柠早死不相往来。

其实宋轩只是随便找个借口,但被害妄想症的顾晚晚,认为就是唐柠干的。

打电话来骂骂咧咧,言语之脏,言语一时难以形容,唐柠当场就拉黑她的电话。

顾晚晚虽然不是表面上表现出来的胸大无脑,可在这件事情上,她还真就算不上聪明,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宋轩有鬼。

或者说,她太过自信,以为宋轩逃不出她的五指山。

事实上一言难尽。

不过就算宋轩已经亲自澄清,大家还是起劲地怀疑她和有钱人见不得光的关系。

毕竟宋轩前脚发布声明,后脚就和顾晚晚交往,大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被戴绿帽,还要假装若无其事。

没有图,没有实在的证据,帖被撤下来,不过还是挡不住有人故意泼她脏水。

五毛钱一条的水军还是很卖力的,不遗余力地抹黑唐柠。

她一直在暗中窥探两人接下来的动作,宋轩和顾晚晚互见家长。

双方父母相谈甚欢,出来的时候,脸上是浓浓的笑意。

顾晚晚的富二代未婚夫,蹦哒来蹦哒去,指责小顾家不要脸。

两天以后,小顾家承认两家的婚事,不过婚事的女主不是顾晚晚,是晚晚的妹妹,到时候会为这个女儿举办宴会。

妹妹,上一世的委托者是姐姐,这一世是妹妹,姐姐妹妹啊,都是一张口的事。

因为委托者是姐姐,所有人都劝她让让顾晚晚,可现在她是妹妹,推她进火坑的时候,依旧也不会有半点迟疑。

当小顾家自作主张的时候,唐柠没有半点的意外。

因为在委托者的印象里,顾夫人做出什么事都是正常的。

不要说推她进火坑,就是逼迫她跪下来捧顾晚晚的臭脚都不稀奇。

小顾家不会以为她是个因为一点点温暖就疯的小天真吧!

唐柠冷笑两下,她怎么会让这场宴会成功举行。

她心底属于委托者的最后一丝期待彻底消失。

大概亲情这种东西是很神奇的,有没有血缘真没那么重要。

没有血缘的人可以成为亲人,有血缘的人,也有可能只是陌路人甚至可能是仇人。

唐柠白天实习,晚上直播,静观事态发展,顾家的夺命连环call,她完全不在意,按捺不住的顾夫人找上门来。

顾夫人保养得当,身材容貌在线。不像是委托者的母亲,反而像是委托者的姐姐。

此刻女人正激动地盯着唐柠,眼神温柔,像是完全没有被唐柠连日来的“不识抬举”惹怒似的,亲热地叫着晓晓。

唐柠只是抬起眼皮子嗯一下,就当没看到,这架势,这态度,完全没有将人放在心上。

顾夫人一时傻眼,她是豪门贵妇,所到之处,全是讨好谄媚,没有人敢这么无视她!

找家甜品店,唐柠也不搭理顾夫人,舒舒服服坐下来,翘起二郎腿。

也不等顾夫人说话,她手指戳戳戳,三下两下就点完单,半点没考虑顾夫人口味的意思。

这姿势,这眼神,可以说完全没将她放在眼中。

顾夫人的眼底闪过浓重不满的神色,但很快她就打起精神来,笑容是越发的和善,“晓晓,和妈咪回家,爹地,姐姐,小弟弟都在等你,你不要任性。”

以往这么充满母爱的笑,是顾晚晚的专属,现在她毫不吝啬地对唐柠施展。

不过唐柠无动于衷,半晌,嘴角微微一扬,“有什么事,就直说,你这么一笑,我瘆得慌。五六十岁的女人,就不要笑得像个小姑娘,怪恶心的。”

顾夫人脸上的温柔差点碎裂,怪恶心人的,一个五六十岁的女人。

她心底对唐柠的隔阂越来越大,甚至隐隐的,她从唐柠身上看见另外一个人的影子,一个叫她恨之入骨的人。

顾夫人对唐柠格外的不满,到底不是自己养在身边的,就是和自己亲不起来。

本来她还想弥补弥补这个女儿的,毕竟女婿不是个结婚的好对象,现在看来根本就没这个必要。

心头暗搓搓地扎小人,顾夫人笑意褪去,慈母实在太难演,她根本没办法对着不爱的女儿,表现出爱意。

“你回到妈妈身边,网上的流言,妈妈给你挡住。首饰车房,我一样也不会少你的。”顾夫人高贵地笑笑。

眼神不自觉地流露出轻蔑,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放大,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她不急不躁,这把岁数,还能叫个小女孩给弄乱阵脚?

在她看来,唐柠这就是小打小闹,想要点好处费。

谁会宁愿做灰姑娘,不乐意做公主!

不过唐柠还真不稀罕,她就是豪门,她就是女王,何必降低格调,去做个被人处处压一头的悲情公主。

第189章 不甘心的千金25

“捏造的流言,不可怕,被人算计,才是可怕的。消灭流言,没这个必要。如果你有心,就消灭幕后的策划者,说不定,我会愿意回去。”为膈应高高在上的顾夫人,唐柠难得地对她露出天真甜美的笑容。

她和顾晚晚不一样,也和委托者不一样,她是生长在鲜花边上的杂草,风吹日晒,没法摧毁她。

不撤水军就不撤水军,如果不是她故意放水,就是再来一万个五毛钱的水军,她也不怕。

顾夫人气得险些一巴掌捶在桌上,她心想,这女孩实在太嚣张,如果不是已经放话出去,她是决计不会同意这样粗俗恶毒的女孩进家门的。

网上的流言未必是假的,小姑娘嘛,又漂亮又会来事,男人未必能招架地住,毕竟像她老公那样专一的,到底是少数。

不然的话,名牌怎么来的,宋轩可没当过冤大头,这么自甘下贱的女儿,她也不稀罕。

“身正不怕影子斜,就这么点乱七八糟的帖,我真没放在心上。”唐柠不在意地笑笑,“我有点事,就先走,服务员,买单,我们aa。”

“你怎么这么没素质!不知道什么叫尊敬长辈么,这就是你说话的态度,在外面长大的就是不一样。”顾夫人的脸立马拉下来。

“你是长辈,你可以做任何事!倚老卖老,为老不尊很可耻的,你说对不对,高素质的顾女士。”唐柠冷淡地看着顾夫人,就像是从没认识过这个女人一样,“我尊重的是长辈的行为,不是年纪,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年纪大起来,都可以自称长辈的。”

顾母的脸,当场变色,鼻子险些气歪,她怒火冲天,不过唐柠可不爱搭理她,转身就走。

甜品是她和苏葵的最爱,唐柠拎着七八个打包袋,无比的欢快。

甜品热量高到可怕,不过偶尔还是可以放纵一下的。

甜品还没怎么吃,又是一记夺命连环call。

拜她的好记性所赐,这串11个数字电话号码的主人就是顾夫人。

“还想谈,没问题,晚上九点,我有空。”唐柠噼里啪啦报出一个地址,语速很快,没有重复的意思。

对面不知道说什么,唐柠轻笑,“变着法给我打骚扰电话,也就只有你这么闲,说真的,你不烦,我烦。我换号,你都能打进来,你也不是一般的厉害。”说完就啪的挂掉电话。

“我的黑森林,姐姐,给我留一口!”唐柠眼巴巴盯着可怜兮兮的黑森林,大大的眼睛中是浓浓的渴求。

她总是温柔可爱的模样,这么没礼貌,这么不耐烦,说真的,还是头一回。

苏葵有点没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的,大半的黑森林蛋糕已经进唐柠的肚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她拉住唐柠的衣角,“从实招来!对我不准有半点隐瞒!”

“打电话的是顾晚晚她妈。”唐柠很冷淡地耸耸肩。

“这家人也太贱,还找你麻烦,mmp,纯属找揍!”苏葵义愤填膺。

“也是我妈。”唐柠继续冷淡地说。

“什么,你和顾晚晚是亲姐妹!我的天啊,叫我静静,不要问我静静是谁!”

然而冷静不到两秒,“你真是顾晚晚的姐妹,顾家的女儿,不是私生女吧?”

“想哪里去,同父同母,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唐柠皱了皱鼻子。

“????”什么意思?亲生的?双胞胎姐妹?

“这样你岂不是很委屈!”苏葵想明白以后,就很想打人。

“傻瓜,我看起来像是会委屈自己的人吗?”唐柠弹弹苏葵的小脑袋。

“这可说不准,毕竟,毕竟是你妈!”苏葵的眼中是藏不住的同情怜惜。

“如果她欺负你,我打她,你可不要拦我!”苏葵扬扬拳头,龇牙咧嘴,意外的很可爱。

“当然不拦,不过你放心,不会有那个时候的,我可是跆拳道黑段,就她那个小身板还不够我揍两下的。”欺负她,就顾夫人的手段,可办不到。

“可她能一样么!她是你妈呀!”苏葵忧心忡忡的,难得的,甜品勾不起她的食欲,整个人蔫蔫的。

“这个世界,不是每个孩子都被父母喜爱和接纳的。她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就当做是陌生人。如果她欺负我,我肯定叫她知道作死两个字怎么写。”唐柠掰了掰手指头,不以为然。

是时候该收个网,顾夫人肯定会早到的,美容觉对一个爱美女士来说,是不可或缺的。

唐柠故意挑这个尴尬的时间,就是想故意阴顾夫人一把,顾夫人伤害委托者的账,不能不算。

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委托者更清楚顾夫人的行事风格,毕竟她曾经是那么的渴望得到来自亲人的温暖。

她相信一沓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ps图,顾夫人肯定会好好使用的。

不出唐柠所料,雍容华贵的女人,早就已经等得不耐烦,屋内灯火通明,说工作中不能打扰。

顾夫人当场就火大,当年婆婆也是这样,她每次都是守时的,婆婆一直给她下马威,迟到的时间没少过半小时。

老公在身边的时候,婆婆嘴上说欢迎,老公一走远,婆婆就冷落她,叫她识相点,说她配不上老公。

可约的时间是晚九点,她到的时间是晚七点,就因为没有将就她,一个贵妇的脸扭曲来扭曲去,苏葵忍不住吐糟,真丑。

顾夫人理也没理试图阻拦的苏葵,雄赳赳气昂昂走进来,不像是来友好交谈的,更像是个找茬的,她边走边皱眉头。

“化这么浓的妆,穿这么露的衣服,不合适。你要认识到你现在的身份,注意自己的形象,你这样太给顾家人丢脸。”顾夫人冷哼一声,说话的语气高高在上,“怎么你不高兴,你以为你是谁,我还要供着你?我就实话跟你说吧,我不欠你什么!我生的你,你就得听我的。”

如果不是确定这就是顾夫人,唐柠真会以为她现在是被鬼上身。

说来也奇怪,知道她的身份,在大学见面的那一天,她的眼中还有藏不住的愧疚和怜惜。

可现在的她,已经完美地扔掉这个想法,洗脑成功,认为她根本就不欠委托者。

她愿意认,就是对她的一种恩赐。

第190章 不甘心的千金26

“我现在正在直播,如果你不想在全国观众面前丢脸的话,就稍微收敛一下。”唐柠向直播间的观众道个歉,时间明天补。

“你就是这样对妈咪说话的!”顾夫人见唐柠慢吞吞的,不满地皱眉,夺过鼠标,自己来操作,“你怎么动作慢吞吞的,你就想我丢人是不是!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女儿,这么恶毒!”

唐柠适时露出一个既震惊又难过的表情,黝黑的大眼睛里充斥着泪水,脸色也苍白到透明的程度。

委托者纯真的特质,是她最强大的武器。

她身上干净的气质,非常讨人喜欢,当她的眼中闪过的哀伤,难过地低头的时候,再冷酷的人都会感到心疼。

而唐柠恰恰将委托者身上的先天气质,发挥得淋漓尽致,很容易就博得观众的好感。

唐柠在哭泣?唐柠在伤心?

不,她只是在顾夫人转身的时候,硬生生挤出两滴鳄鱼的眼泪。

**关掉,麦没关,唐柠知道,却故意没提醒。

在顾夫人看不见的地方,她笑得无比邪魅,因为她根本就没想过饶过顾夫人。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你又要我怎么做,你才会感到满意?”唐柠就像是个掩饰不住委屈的孩子,说话巴巴的。

“很简单。”顾夫人迅速恢复高贵谦和的常态,露出虚假的笑容,“大后天晚上宴会,到时候会有专人接你过去。”

虚假的笑容,越扯越大,让人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眼前这张保养得当的脸。

顾夫人明明是美的,气质也是谦和的,可就是无论如何叫人敬重不起来。

“你穿得正经点,这露胸露大腿的衣服千万不要穿,真的太丢人,不知道的还以为……”顾夫人嫌恶地皱眉头,“在外头长大,就是不知道规矩。”

“我是你和爹地亲生的吗?”唐柠垂下眸子,悲伤地追问。

“你什么意思!你不是我生的,还能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你这张脸就和那个糟老太婆一模一样,真还能有假!”顾夫人盯着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对唐柠冷眼相向。

“是的话,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刻薄,像个后妈!”唐柠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无措而又悲伤的模样,一点点蚕食掉顾夫人的警惕。

顾夫人听不得人家说她坏话,这会叫她抓狂,“你,怎么说话的你!”

“到场以后,你要我做什么,不如一次说个明白,省的我猜来猜去。”唐柠像是忍不住心头的愤怒与悲哀,故作冷静。

“承认订婚的是你不是晚晚,反正当初又没说是谁,到时候只要一口咬定就是你,其他的,你就不要管。”顾夫人显然不知道尊重两个字怎么写。

唐柠适时地表达反抗情绪,“如果我不答应……”

“这事由不得你不答应。”顾夫人用指甲理理鬓发,语气傲然。

唐柠语气慢慢坚定起来,“我不去,你回吧!”

“林晓晓,给你脸是不是!”顾夫人高傲地昂起下巴,想想近在眼前的宴会,她放软嗓音,“当年的事,不能全怪妈妈,妈妈也不想把你搞丢的,再说,我现在不是正在弥补你?”

如果不是能忍,唐柠简直想把冰水泼到顾夫人脸上去。

听顾夫人话里的意思,好像当年的她根本就没错,现在威逼利诱推委托者进火坑就是弥补,她怎么就这么大的脸啊!

存在于电视剧或者是新闻里头的奇葩情节,在现实中上演,唐柠一点也不开心,还有点想打人,“将我塞给一个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的的人,这就是弥补,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你的女儿我不想当!害我脑震荡还不够,晚晚抢我男朋友泼我脏水,现在又要将她当做工具嫁给一个败类。这就是顾家弥补的方式,恕我不敢苟同!”

顾夫人早就打好如意算盘,给她许个永远不会实现的承诺,不敢三七二十一,先说服唐柠代替晚晚嫁出去。

如今如意算盘落空,顾夫人的脸上再也挂不住笑容,“我说过由不得你不答应,你不答应就不要怪我将图散播出去。你也不想自己和五六十岁的老男人牵扯不清!”

唐柠被这神一般的自信弄得想笑,事实上,她这个时候只能强忍笑意。

毕竟她真没想到顾夫人会这么配合。

出于演员的专业素养,她要使劲地酝酿愤怒的情绪。

可能她的沉默被顾夫人看成是退让,认为自己的恫吓有效果,心中暗喜,小姑娘就是小姑娘,不顶事,经不起吓。

顾夫人勾起嘴角,笑得傲慢。

“我是你的女儿吗?我是你的女儿吗?你这么对我!如果我不答应你,你就故意抹黑我!”唐柠的眼珠因为薄怒,染上淡淡的红色,悲愤地道,“我不怕,图是假的,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你尽管发。”

“你叫得我脑袋疼。”顾夫人理所当然地说,眼中闪过不耐烦,“我说它是真的,它就是真的,我说它是假的,它就是假的。”

“网上的帖也是你们做的。”唐柠如同看不见顾夫人的不耐烦。

“你答应妈咪出席宴会,这一切妈咪会为你摆平,我的女儿身上是不会有污点的。”顾夫人猛地眯起眼睛,“不然后果自负。”

“如果不出席就要抹黑我?就要故意毁掉我,那做你的女儿可真可怜。”唐柠眼神晦涩,灯光下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只是叫顾夫人莫名的慌张起来。

她就像是一只炸毛的猫咪,竖起尖利的爪子,“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我不会答应的,你们也没有这个权力这么做,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唐柠说得悲伤又坚决,可她的眼神和表情很古怪,居然是平静无波的。

顾夫人心里咯噔一下,心中直打鼓,隐隐生出不祥的预感,好像有什么不对。

“晓晓,直播麦没关,网上已经炸翻天,你赶紧关一下。”苏葵探头进来,紧张到声音变调,可她的脸上是淡淡的笑意。

第191章 不甘心的千金27

麦没关!直播!顾夫人脸色顿时惨白一片!

扫一眼脸色难以形容的顾夫人,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唐柠眼底闪过浓浓的嘲弄。

原来她也知道她这么做说不过去,原来她也有羞耻心,而不是只活在罗曼蒂克的世界中。

顾夫人被吓得浑身僵硬,她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好一会儿,她回神慌慌张张地攥紧拎包,“晓晓,你赶紧去澄清,妈咪不是这个意思,宴会你不必去,妈咪给你买房买车。”她哀求的盯着唐柠,好像在乞求她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唐柠对她冷冷一笑,赫然是把嘲弄两个字表现的淋漓尽致。

她嘴角的笑意更冷,“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金钱至上,没有金钱就活不下去?是的,钱可以买到很多东西,不过就是买不到我的谅解。”

“不不不,妈咪不是这个意思……”见唐柠隐隐有动怒的倾向,顾夫人灵机一动,“妈咪只是想弥补你,对,弥补你……”

“钱我不缺,我只是缺个公道,弥补我也不稀罕,因为我嫌它脏。”在顾夫人越来越吃惊,越来越惶恐的眼神中,唐柠继续往下说,“你也不必这么吃惊,不过是彼此彼此。”

在内心深处恐慌的推动下,让顾夫人立刻扑过去抱住唐柠的胳膊,“你不能这么做!你不能这么无情!”

唐柠慢慢将她推开,冷冷一笑,往后倚在小沙发上,慢条斯理地说,“我现在不过是礼尚往来,所以你也不要这么委屈。”

“我宁愿没有生出你这个女儿!你怎么这么恶毒!”顾夫人急红眼,本来一切尽在她的掌控中,没想到啊,没想到。

这丑闻当然足够她心焦的,虽然她是被设计的,可是吃瓜群众不知道,他们也不管这些弯弯绕绕。

想想网上的骂战,她就脑袋突突的疼。

她说后悔生出委托者这个女儿,委托者又何尝想要被她生出来!

活着受尽苦难,在绝望中结束短暂又痛苦的一生。

顾夫人的一颗心啊,早就已经偏向顾晚晚。毕竟是自己怀胎十月一手带大的女儿,比起没见过两次面,浑身都是刺的大女儿,自然是要来的金贵。

顾家家世本就低于宋家,落魄的富二代连宋轩的脚趾头都比不上,推掉婚事也不是很难理解,可就是千不该万不该推委托者进火坑。

“顾家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你等着!我要你好看!”顾夫人胸脯起起伏伏,一字一顿地说,下一秒神色骤变,连同手上的拎包狠狠朝唐柠砸过来。

唐柠一点也不怕,侧身夺过,连人带包狠狠一拽,顾夫人就摔在小沙发上。取出干净的毛巾,在她的脖子上围一圈,缓缓收紧,“不要试图惹我,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实话告诉你,我还真就不怕。”

唐柠嫣然一笑,在顾夫人眼中就像个恶魔,随时可能夺去她的性命。

唐柠松手以后,顾夫人趴在沙发上咳嗽,眼中闪着泪花,可脖子上没有半点痕迹。

“咳咳咳……”

唐柠洁白如玉的手指在顾夫人的脖颈间缓缓抚摸着,仿佛下一秒,她就会掐断顾夫人纤细的脖子,叫顾夫人魂归西天。

“滚吧!难道要我送你!”唐柠收起笑容,吐出冷酷的话语。

顾夫人忙不迭地点头点头再点头,然后也不等唐柠再说话,拔腿就跑,连拎包也不捡。

她以生平最快的速度逃跑,好像后头有鬼追她一样,长发在空中凌乱,贵妇的姿态荡然无存。

唐柠好笑地看着顾夫人仓皇逃窜的背影,摇摇头,趁他病要他命。

“干得漂亮!”苏葵冲进来,挂在唐柠身上,两眼放光,“你真的是帅炸了!”

苏葵高兴得手舞足蹈,像个小炮仗一样活力四射,这逗趣的模样让唐柠莞尔。

也真是个心大的女孩,她掐顾夫人,居然还一点都不害怕。

…………

顾夫人的脸在直播镜头下彻底暴露。

广大的网友,将截图保存下来,翻出顾夫人的微博,一对比,就真相大白。

这个站在直播镜头前刻薄的女人,就是顾氏企业的老板娘。

这尖酸刻薄和以往高贵端庄的模样,可以说是大相径庭。

直播时候的对话,又流出不少信息,顺藤摸瓜,牵扯出晚晚的直播间。

好嘛,她说的小婊砸小黑心莲就是林晓晓。

连线学校,校方一致给出答案,林晓晓同学在校期间品学兼优。

很快就有人爆料说当初那组照片是顾晚晚的团队放到网上去的,为的就是抹黑林晓晓。

还有顾晚晚的男友本来是林晓晓的前男友,好一出年度狗血大戏。

吃瓜群众不亦乐乎。

顾夫人顾晚晚这对母女,以做火箭的速度红起来,不过是黑红黑红的。

相反唐柠收到一大票同情和支持。

人类八卦的天性是改不掉的,这不神通广大的网友,又挖出陈年旧事,这个顾夫人了不得啊!

年轻的时候,怼婆婆,怼得丈夫和公婆老死不相往来,这就是恶媳妇的“楷模”。

现在就因为小女儿和婆婆像,视她为阶级敌人,抹黑她不遗余力,其实也不奇怪,毕竟她就是个行走的奇葩。

c国自古以来就以孝为美,对恶媳妇的容忍度极低,可想而知,爆出这样的丑闻,对她形象的损害会多大。

顾夫人的微博沦陷,不得已只能关闭评论。

她上微博搜一下自己的名字,全是在骂她不要脸恶毒x,有些话真的是不堪入目。

顾夫人能想到的就是洗白,小顾家热衷慈善,一个爱捐款助人为乐的女人,怎么可能那么坏,唯一的可能,就是她是被陷害的。

五毛钱的水军,应付不起这种大场面,顾夫人一咬牙请来两块钱的水军。

在这浩浩荡荡的谴责大军中,杀出一条血路,效果喜人。

只是顾夫人的一颗心还没落地,又一个实锤从天而降。

慈善啊,顾家已经好久没做过慈善,基金会早就沦为教育基地,名存实亡,网友的捐款去向未知。

顾氏曝光的捐款数额,注水不是一般的厉害,应该少个零才对。

屋漏偏逢连夜雨,花钱买水军的消息爆出来,顾夫人的名声碎成千万片。

第192章 不甘心的千金28

这实锤一出,给小顾家的名声带来多大的动荡暂且不提。

小顾家的资金链在这个时候出现问题,甚至已经到牵连顾家根基的程度。

没有露过脸的顾父,一怒之下进医院,顾氏即将衰落的消息不胫而走。

顾父其实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中年男人经不起刺激,一时没有缓过来。

不过落在外人眼中可就不是这样,在他还没有出院的时候,顾氏即将倒闭的消息就已经绘声绘色地传出来。

这可不是唐柠传的,商场如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不要说朋友,就是亲人也未必可信。

公司内部很快就出现纠纷,董事会心存不满,作为公司的董事,一直被蒙在鼓里。

董事长知危不报,如果不是这一次消息爆出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知道真相,到那个时候,公司有没有救还是个未知数,这损失的是董事的利益。

对顾父这个董事长的诸多不满,瞬间爆发出来,顾父的地位岌岌可危。

出问题的那个项目,本来是一块肥肉。

可惜顾父太冒进,顾氏的流动资金差不多全投,若是成功,就是有魄力,若是失败,资金收不回来,就只能灰头土脸,事实上这半年来资金一直吃紧。

如果处理不妥当,资金链断掉,不能如约交付工程,不单投入打水漂,还要赔偿巨额的违约金和银行贷款。

就是顾氏旗下产业通通变卖,照样填不满这个窟窿,顾父多年来的苦心付诸东流。

这次爆发时间比委托者记忆中的时间,整整提早半年。

现在又没有可以力挽狂澜的霸道总裁,顾氏的衰落,指日可待。

顾父淡定不起来,找之前的关系网,借点资金以期稳住现在的态势。

电话打过去,所有人都只是应付一下他,甚至干脆连电话都不接。

唐柠也是头一次和顾父打个照面,她口罩带贝雷帽,和他擦肩而过。

男人头上的黑发染上斑白,一下就老上五六岁,变得憔悴起来。

不过和她没关系,只是破个产,她已经很良心,她也不怕大顾家救场,没有点猛料捏在手心,她怎么敢出来混。

咸鱼翻身,不存在的,捏着指尖薄薄的纸张。

唐柠笑得灿烂,在心中早早地磕上瓜,别人的瓜只能闻个味道,自己的瓜,才能咔嚓咔嚓里外啃个透。

顾老太太约她吃饭,唐柠一点也不吃惊,早在得到纸张的时候,她就知道迟早会见面的。

委托者不是顾女老太太的亲孙女,可长相上足足有八分的相似,这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顾老太太也曾对顾父充满母爱关怀,虽然顾父不是她拼死拼活生出来的。

可她在他身上花的心血和时间,不比顾老先生少。

可在顾父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中,她的爱意被消磨殆尽。

也难怪,当初顾氏出现危机的时候,顾老太太和顾老先生置身事外。

顾父为什么会这么做,其实也很简单,一直以来他以为自己就是个冒牌货,就是个寄人篱下的“林黛玉”。

他任性,他嚣张,他自私,他叛逆,他鼻孔朝天,他的性格和顾家人完全不一样。

顾老太太高贵古板,行为举止有大将之风,是商场的女精英,顾老先生温和儒雅。

唯独顾父明明受的是最好的教育,可他的性格一路走歪,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他偏执任性,一心以为顾老太太和顾老先生强占他父母留下来的钱。

和顾夫人在一起以后,越发放飞自我,嚣张到不可一世,你叫我往东我偏偏往西。

顾老太太性格说一不二,本来就对顾父这个白眼狼诸多失落。爱飞就飞,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说实话,作为阿姨,顾老太太虽然对他失望,可对顾父还是照顾的,但仅限于照顾。

她不是热脸贴冷屁股的人,顾老先生醉心艺术,艺术以外的热情通通留给顾老太太。

何况年幼的顾父,实在不讨喜。

作为监护人,当顾父惹是生非的时候,他会第一时间站出来,可也就仅此而已。

亲缘关系真是神奇的东西,老两口怕是命中就和顾父就没有缘分。

就像委托者明明是顾父顾母生出来的宝贝,到头来只能是牺牲品。

其实顾父和顾夫人两个人骨子里都是罗曼蒂克的人。极度的自我,不会认为自己有错,只会认为别人有错。

想补偿的心或许是真的,只是这颗心啊,不纯良。

在想要弥补委托者的时候,又想要委托者为他们无休止的付出。

依顾父追求真爱怼天怼地,可以不要一切的个性,当初毅然决然地和顾老夫人顾老先生断绝来往,好一个痴情种啊!

而后还能心安理得地使用老两口的人脉,恬不知耻地打着老两口的旗号行方便。

真的,这对夫妻打着为你好的旗帜,做出更无耻的事来,唐柠都不会吃惊。

这其实也是种神奇的本领。

只是作为男人的顾父比较内敛,作为女人的顾母比较外放。

哦,对,两个人教出来的女儿也没能幸免于难,一样的自以为是,一样的罗曼蒂克,这个家学渊源,也是服的。

好在委托者,不是在两个老奇葩一个小奇葩身边长大的。

不然耳濡目染下去,唐柠对委托者怕是生不出半点的同情。

扶她起来,她还能吐,因为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可惜啊地球不是围绕他们一家转的,世界上的其他人没有为他们一家的任性自我买单的义务。

都说这世界上,血缘关系无法斩断,可唐柠却不这么认为,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配做家长的。

从始至终,她对小顾家没有一星半点的好感,这家人的惺惺作态,分分钟叫人呕吐。

无论委托者以后幸福还是不幸福,贫穷还是富贵,都和这一家没关系。

因为她已经彻底摧毁小顾家道德绑架的路,网络上,这一家三口已经被黑上天。

出来混的,迟早是要还的,这个话一点没错。

第193章 不甘心的千金29

顾老太太是个人生赢家,她有高标准高要求,可她也是个**凡胎。唐柠不是万人迷不是人民币,做不到叫顾老太太惊为天人。

这次见面,唐柠没有什么追求,只要留一个不差的基本印象就可以,不必刻意讨好谄媚。

她也清楚,对顾老太太这种成精的人来说,讨好谄媚根本就行不通。

顾老太太是什么人,一个商场女强人,自信又闪闪发光。

无论年龄背景家室如何,单单这一点就足以叫人不敢造次,魑魅魍魉妖艳贱货,通通退散,耍心眼没这个必要。

委托者的目标中,没有讨好老太太一项,唐柠也不必向这个方向发起猛烈的进攻,顺其自然,不必苛求。

即使对面坐的是****,她也不觉着自己低人一等,在身份上有差,在人格上不分高低贵贱。

说是餐馆,不如说是私家菜馆,菜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干净温暖。

小白猫跟小黑狗正趴在沙发上打盹儿,见人来也不怕,懒懒地打个盹,慵懒可爱,尤其适合吸猫一族和吸狗一族。

女孩身形纤细娇小,一双丹凤眼和她如出一辙,相貌上和她年轻时候的相似度达百分之八十,只是女孩的小脸偏瘦,眼睛偏大。

一个十足十的软妹,和年轻时候的她很不一样。

她这个年纪已经是集团的接班人,身上没有什么柔软的特质。

再大一点的时候,夫家的集团,也是她打理。

一张脸,两个模样,说实话,蛮有趣的。

三个人像是话家常一样,如果不去深思简单,这个谈话还是很愉快的。

不出所料,顾老太太对顾父的好感,依旧为负。

顾氏企业倒闭,偌大一艘战舰坠毁,要时间,唐柠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复仇还没结束,一个一个来,先拿顾苏苏祭刀,手指轻点顾苏苏尖酸刻薄的照片。

唐柠想该怎么处理,让她终身难忘,给她的人生留下刻骨铭心的痕迹。

抹黑委托者,逃脱法律制裁,爱情事业双丰收,想想也确实不甘心。

“你怎么有脸来,你的果x怎么来的,是不是这段时间的老男人,尤其大方!”顾苏苏虽是疑问,可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和唐柠一起到的还有律师函,污蔑诽谤,够她喝一壶的,以法律的手段,叫顾苏苏自食恶果。

顾苏苏矢口否认,慌张之下,指出幕后策划者另有其人。

不过没用,因为法庭是个讲证据的地方,可她取不出实证。

没人能救她,因为证据确凿,因为顾苏苏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要唐柠说,顾苏苏因为造谣诽谤得到利益,那么这个罪,她不冤枉啊。

造谣不光是顾晚晚掺和进去,宋轩也是参与者,就注定收尾会十分的干净利落。

怎么查也查不到顾晚晚和宋轩这两个人的身上。

“我不是故意的,顾晚晚逼我的,她逼我是,我本来不愿意的,你放过我!对不起,对不起……”顾苏苏抓着唐柠的衣摆忏悔,不知道是想要说服唐柠,还是想要说服自己。

“省省吧你,你心里其实比谁都清楚,没有人逼你。可笑,你还以为自己是个受害者。”唐柠慢慢倾身,嘴巴凑到顾苏苏耳边。

顾苏苏被这一顿劈头痛骂砸得眼冒金星,唐柠还不罢休,“顾晚晚的钱,是不是的特别好花,是不是的特别香?其实我什么都知道。你干这么多事,还以为自己是朵无辜的小白花,要点脸吧,顾苏苏。”

唐柠冷酷的话语让顾苏苏浑身轻颤,唐柠的眼神让她遍体生寒,牙齿止不住地上下磕起来。

“不要走啊!是她逼我的,我不想的,你信我啊!”

顾苏苏试图求饶,唐柠却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在这种眼神的笼罩下,她只觉得当头一盆冰水倒下来,叫她不自觉地跌坐在地上。

唐柠走的时候,又恢复人畜无害的模样。

被判有期徒刑八个月,缓刑一年执行,公开赔礼道歉,赔偿民事损失。

辅导员找她谈谈,咋会只是谈谈?

干出这种背后插刀的事,顾苏苏这个同学道德品质不过关,辅导员奉命来劝退,板起脸,谴责她的行为。

在顾苏苏的哭求之中,无动于衷。

“我这不是不知道吗?我不知道啊!谁让她不澄清的?”

“我不是故意的,老师你相信我。”

“老师,给我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我会改的!我只是一时糊涂啊!”

她这才开个头辅导员就皱起眉,可顾苏苏不管这个,她是越说越来劲。

她扯着大嗓门,洋洋洒洒说一大堆,说她的无辜,说唐柠的其心可诛。

没有道歉,没有反省,这么个奇葩的学生,在辅导员有限的人生中也是极为罕见的,她已经没救。

既然事情已经交代清楚,辅导员就懒得和顾苏苏浪费口水,扯来扯去纯属浪费时间,纯属浪费口水。

这么头疼的事,她也没有处理权,这头疼脑热的事,还是交给上级领导来烦恼,她就是个小喽喽,做不得主。

再说和这个女生根本就说不清楚,撒泼耍赖,无所不用其极,眼泪不要钱似的乱洒。

辅导员比个叫顾苏苏出去的手势,顾苏苏置之不理,越说嗓门越大,引得不少老师驻足围观。

辅导员也不是第一次和她打交道,可还是一次一次地被她刷新认知,更不必说其他老师。

诽谤陷害,曝光室友地址电话**信息,行为之恶劣,影响之大可想而知。

在铁一样的事实面前,供认不讳,现在又叫嚣无罪。

可学校不是司法机关,没有权力改变这个事实。

要求饶也该找当事人,当事人不追究,她就不会落得这么个下场。

是,求饶丢人,可总比现在好啊,污点伴随终身,**和拿不到,大学四年白走一遭。

现在么,为时已晚,事实不会因为她的满口胡诌改变,也不会因为她的哭哭啼啼改变。

校方终以品行恶劣且屡教不改为由,开除顾苏苏的学籍。

第194章 不甘心的千金 番外

顾氏企业苦苦挣扎,偌大的公司,坚持不到半年就迎来破产清算的场面。

在利益面前两个人的真爱,也不过是各怀鬼胎。

分掉顾氏一块大蛋糕的就是宋家,宋轩这个痴情种,溜得比谁都快。

林晓晓一觉醒来变成白富美,一个全网捧的女神,一个太阳才能黑的慈善家。

过去的事,有点糊涂,可谁是敌谁是友,她一清二楚。

报复还是自己来比较爽,她的敌人不是在在悬崖边摇摇欲坠,就是在悲惨的境地中顾影自怜,她能不高兴么。

她选择一条与众不同的路,跟在顾老太太身边,她有天分,她又勤奋,这么三四年下来,也有一番作为。

半年前她拿下一个亿订单,人人惊羡,在商场初展头角,到底没辜负老太太的期待。职业套装,短发,精神干练,这种生活也不错。

门口蜷缩着一个大活人,头发乱糟糟的,胡子拉碴的,衬衫皱皱巴巴的,裸露出来的皮肤,到处是蚊虫叮咬的痕迹,可怜兮兮的。

在林晓晓硕果仅存的记忆中,宋轩是个很精致的男人。没见他不修边幅的模样,不过见到,她的内心也毫无波澜可言,心疼的人当中不会有他。

蜷缩着的男人好像在打盹,在林晓晓出来的一瞬间蹦起来,露出一个自以为深情款款的笑容。可惜她一点都不心动,他的痴情注定只能是喂狗。

“晚晚做过的事,我不知情,是她背地里做的,和我没关系。晓晓,我永远都不会骗你的,我对你一见钟情,我为你着迷!”

宋轩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来一枚戒指,利落地翻身跪在地上。一双深邃的眼睛,散发着浓浓的情意。

他边说话边脸红,羞涩的就像个十七岁的未成年小男孩。

林晓晓脑补一下两个人搂在一起热吻,你侬我侬的。我尝一口你的口水,你尝一口我的口水。这个画面实在太美丽,容她吐一吐先。

“和我在一起吧,我以我的名义起誓,我绝对不会辜负你的。”

宋轩就半跪在地上,静静地等待林晓晓思考。

“这么久没见,你就和我说这个!”林晓晓风情万种地撩撩妩媚的长卷发,温柔地勾唇一笑,笑得很高兴。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这个局外人瞧得清清楚楚,越是清楚,她就越是鄙夷。

她想来想去,就只能以“渣男”来形容宋轩。

她打心底鄙视宋轩,没空和这个男人废话。

不过他显然自我感觉良好,时不时秀一下存在感,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到底是因为喜欢她,还是她的钱,只有心怀鬼胎的他最清楚。

他和顾晚晚合谋陷害她,他诬赖顾晚晚的来龙去脉,自己给自己带绿帽,证据通通藏在她的保险柜中。

实在是失敬失敬,他怎么能是渣男呢,他根本就是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越是相处,越是发现,这个男人浑身散发着腐烂的味道,实在是糟蹋这么一副好皮囊啊!

悲剧发生的那天,顾晚晚喝下加料的酒水,紧接着不省人事,被拖入狼窝。一个女人,一个男人,独处一室,会发生什么,是个成年人都知道。

顾晚晚还没醒的时候,一大批人,浩浩荡荡闯进去,她被冷水泼醒,被当场抓个现行。

全身赤*裸,娇嫩的肌肤被种出一个个大草莓,和不认识的男人搂在一起,即使真的没什么,她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

宋轩冷冷盯着顾晚晚,眼神十分的可怖,竟当场呕吐出来,像是恶心看见这肮脏的一幕。

这一切,巧合得可怕。

患有被害妄想症的顾晚晚,一直以来坚信这其中有她的手笔。

事实上,真没有,她何其无辜,她就只是个吃瓜群众。

何况她又不是顾晚晚,这么下作的手段,她根本就不屑去干。

知道幕后指使者就是宋轩,她比谁都惊讶。

这突然爆发出来的演技,啧啧,奥斯卡欠他一个小金人,不去演戏,实在可惜。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宋轩这心啊,真的是蔫坏蔫坏的。

所以,哪怕宋轩外表长得再俊美深情款款,她也没法忽视他**的本质,浑身散发着恶臭味,叫她作呕。

新闻推送上,虽然没有顾晚晚露点的图,可正是这样意有所指又遮遮掩掩的图文,叫人越发的好奇。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可在有心人的操纵之下,大部分的媒体选择闭嘴不说话,可小道消息是层出不穷。

“当初鬼迷心窍以为自己喜欢晚晚,这是我的错,怪我当时没有醒悟,错过你这么长的时间。我们已经错过三年,难道还要继续错下去吗?”宋轩说起情话来一套又一套的,伸出他的咸猪手,试图触碰林晓晓。

林晓晓略微扬扬下颚轻蔑地笑笑,柔和的五官让她无论做什么表情,都显得人畜无害。

很早以前,他就是被这种笑容俘虏的,弯起来的眼睛像天边的月牙,可爱又迷人,宋轩几乎是痴迷地盯着林晓晓。

咸猪手一把被林晓晓毫不留情地打掉,“你这三四年深造的是厚脸皮之术么!树要皮人要脸,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宋轩愣在原地。

“晚晚的事,你做的,当初那辆车的司机,你找的,你不会以为你的事儿,没有人发现,做得天衣无缝吧!”她轻轻一笑,笑容还是一样的动人,“现在你和我装什么无辜,装什么深情款款,你以为你是情圣啊,笑话。”

宋轩的笑容完全僵掉。

“你下的药,你找的男人,你带人闯进去,你说你爱过晚晚,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

林晓晓盯着他,这眼神中没有半点温度,这是宋轩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林晓晓,他轻轻地抖起来,莫名的害怕。

“从头到尾就是你策划的一场闹剧,却还要怪受害者不要脸,你还有一点点良知吗?你还有一点点羞耻心吗?”

“我不是,我没有……”反驳的话,无力得像是一张可以轻易戳破的白纸。

林晓晓本来是冷着一张脸,然后她突然笑得很灿烂,她的天真温和一如小天使,可她的眼中泛着残酷的血色,好像要将他扒光,丢在大街上,叫人扔臭鸡蛋似的。

“真是没见过你这么恶心的男人,你说有什么资格对我说爱。我嫌你恶心啊,宋先生。”林晓晓非常高兴,她笑得更加灿烂。她能不高兴吗?她恶心的人半跪在这,在她的指责下颜面荡然无存,连个屁都放不出来。还有什么比这更叫人高兴的呢?

“你……你……你他妈的乱……”宋轩因为林晓晓毫不遮掩的鄙视大怒起来。

她说话一点面子都不给,专门挑宋轩心底最虚最软的那一块地方,使劲戳,全程当他是一堆垃圾,牙尖嘴利的模样和平时判若两人。

林晓晓可没空安抚他的坏情绪,而是完全不压制她对他的恶心和鄙夷,一字一顿的告诉他,“宋轩,你、还、真、让、我、恶、心!”

宋轩恼羞成怒,林晓晓的话,冷酷又刻薄,戳在他心里最阴暗的地方,他现在只想堵住这个女人的嘴巴。

哎哟这滋味够酸爽,林晓晓饶有兴致地瞧着宋轩的小眼神和小表情,心底就是一乐。

他也知道要脸啊,要知道他可是能冷眼见证女友被人侮辱,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人呀!

宋轩双手捏起拳头,锤在门上,目光乌沉沉地瞪着她,“闭嘴!闭嘴!”

“怎么想打女人啊!来啊,我奉陪到底,打的就是你这种人渣败类。”林晓晓冷笑,上去就是一个耳光。

“你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你以为你可以高枕无忧,不可能,我他妈早就想把你揍成猪头三!”

多年的上位生活,已经让她可以随心所欲地切换到强大彪悍的女王频道上去。

她锋芒毕露,气场两米八,逼得宋轩连连倒退,反手又是一个巴掌。

响亮!清脆!痛快!

“林晓晓!”宋轩举起巴掌,俊脸上两个对称的巴掌印格外的醒目。

林晓晓眼里闪过一丝寒光,回手又狠狠给他来一个大耳光。

“滚吧,是个男人,就给我滚,想渣我,就你还不够格。”

宋轩只能落荒而逃。

林晓晓通体舒畅,坐在车上单手托着下巴,看远处的风景。很快她就会让宋轩和顾晚晚狗咬狗,报复这个事,别人来做,和自己去做,怎么会一样!

思及此,林晓晓忍不住轻笑,霸气地往后一靠,狗咬狗,这就对了!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是她的处事原则,两份录像流出来就只有一份。

当年宋轩设计顾晚晚的时候,竟然有人用手机录了像,视频中宋轩的恶毒叫人作呕。

这样的视频一出,简直令广大网友震惊不已,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真小人无耻,一股脑丢宋轩头上。

不知道哪里来的小道消息,有人在网上b市论坛里放出一张图。不过两分钟内就被删除,眼尖的网民却早早就截图。

无他,宋轩被人泼硫酸,泼硫酸的人恰恰是顾晚晚,一时之间这个消息在b市论坛上爆炸。

流出来的图,堪称恐怖,坑坑洼洼,一块小麦色一块白色的,苍老憔悴,就现在的整容技术,他也就只能顶着一张能止小儿夜啼的脸过一生。

宋轩医院出来的时候,顾晚晚还在牢里蹲。

彼时的林晓晓已经是商业女精英,巾帼不让须眉,叫人不敢小觑。

她过得很幸福,她的仇人还在痛苦中挣扎。

第196章 桃之夭夭1

头炸欲裂,像是一个大活人,硬生生被塞进行李箱一样,不能动弹,现在的她,连个手指头都不能动弹,眼前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

浑身抽痛,一阵阵钻心的疼,好像有根铁棍,在她的身体中搅来搅去,五脏六腑碎成千万块。

我的妈呀,真疼,真想眼前一黑就昏过去,这样就不知道疼,可唐柠还真不敢,委托者受这么大的伤,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事情不简单。

话说上一秒躺在沙滩上穿着比基尼,喝着椰汁,欣赏帅哥的八块腹肌和性感的小麦色皮肤。

没准还能邂逅一个外国小哥哥,这当然是玩笑话。

唐柠不乐意顶着其他人的壳泡男人,想必委托者也不乐意自己的身体被任务者糟蹋。

她一边悠闲地度假,一边想想怎么坑人,没想到下一秒就被传送,真叫人惊喜啊!

委托者的心愿,比她想象中完成的速度快上不少,是不是说她的业务水平还不错。

唐柠苦中作乐,她捂着头,如果她还能做出捂这个动作的话,疼痛像潮水一样涌过来。

就像突然有人拿锤子,砸碎她的骨头一样痛,用锤子砸,暴力地砸,疼,真疼,她的脸都快要扭曲起来,如果她还能控制她的脸部表情的话。

她该不会是植物人吧,不然,怎么会这么的痛苦,痛得她意识模糊。

系统,这个混蛋,怎么呼唤也呼唤不出来,纯粹就是和她作对,一点用处没有,还得担心它会随时反水,这个世界上还有她这么苦逼的任务者么。

不能睡,不能睡,她要接收委托者的记忆,她不要死,就是死,也得拉系统一起死,激起来的怒火,也挡不住无边的睡衣……

唐柠脑袋一空,就不省人事。

还没死,还是疼,不过这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视角是怎么回事,她身体微微一抖,枝头的花朵随之颤颤巍巍。

枝头的花朵,唐柠差点吐出一口血,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体上,她现在是一棵桃树,枝头上点缀着花苞,还有娇艳的花朵儿。

这模样,这长相,绝对是桃树中的极品,可就是再极品,也是棵桃树。

唐柠:……

委托者是一棵桃树,一棵桃树的心愿,这确定不是在驴她,不是系统在恶搞她,就是一只哈士奇也比一棵桃树好吧。

不能动,不能跑,结出的果实,如果味道鲜美,会被霍霍光,如果涩口,就只能无人问津。

将来会被人折去枝桠,剥去树皮。日后会有人来到这,见这桃树粗壮,将这株桃树连根拔起做柴火。

如果说桃树的仇人就是将塔连根拔起的坏蛋,试问,她要怎么办,用桃子砸死砍树的樵夫,啊啊啊,想想就愤怒啊!

系统不敢出来,该不会是因为做错事,太心虚,怕出来被她问候祖宗十八代,她想静静,不要问她静静是谁。

两眼泪汪汪,如果委托者是棵树,应该也不会简单吧,虽然说建国以后不准成精,可没准就有只漏网之鱼。

作为一棵有灵魂有意识的桃树,不能这么没追求,唐柠试图动一下枝桠,就是一阵钻心的疼。

痛楚越来越强烈,因为浑身剧痛,她有一次失去意识,与此同时,委托者的记忆,一股脑地涌进来。

委托者不是一棵普普通通的桃树,她是一只桃树精,一千年修行,还是一只懵懵懂懂的小妖怪。

或许是草木成精,比较单纯,桃花妖的记忆碎片少得可怜,不过也够唐柠拼凑个记忆出来。

接收完委托者的的记忆,唐柠就知道这是委托者出生长大甚至修炼成型的地方,一座破败的寺庙。

不过十年前这个地方发生过百年难见的旱灾,这个本来香火鼎盛的寺庙也就瞬间破败下来。

当初在这里出家的和尚早就不在,这座寺庙就这么破败荒芜下去。

平时就三两个黄髫小儿在这嬉戏玩耍,时不时掰委托者的枝条。

要知道委托者是有生命的妖精,掰掉她的枝条,就像掰断人的手指头是一样一样的,很疼很疼。

委托者不伤人,就只能这么被欺负,每到雨天,是委托者最高兴的时候,因为山路泥泞,不会有什么小孩来欺负她。

不过两年前的一个下雨天,这里来了个玉面书生,撑着油纸伞,在滂沱大雨中走来,衣衫全湿,在这个破庙住下来,用功地读书,以期高中。

给小桃花浇水,赶走掰树枝的小孩,书生清越的嗓音,叫小桃花芳心暗许,这心一许,小桃花就迎来化形劫。

雷劈得桃树焦掉一半,书生一边给桃花浇水,一边在桃树下温习功课。

如果能变成少女,变成书生的妻,该多幸福啊。

然后山上来了个少女,面若桃花,身姿窈窕,娴静犹如花照水,行动好比风扶柳,就像画中走出来的仙女。

一来二去小桃花和书生就熟悉起来,彼此心生爱慕,一起住在寺庙,懵懂的小妖,又怎么会知道,两人这样是无媒苟合,不是正经的夫妻。

一个读书,一个磨墨,你侬我侬,羡煞旁人。

两人有过花前月下,有过生生世世总不相忘的诺言。

书生曾因为要给小桃花买胭脂水粉,给人写对联,要辛苦好久,才能赚到一点点钱。

他也曾因为小桃花,不会煮菜做饭,亲自洗手做羹汤,笑中全是甜蜜。

夜深人静时缱绻低语,海誓山盟,一生一世,春花烂漫时磨墨作画,画中少女,翩翩若仙。

但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现在的书生已经不再是原来的书生,小桃花不知道的是,她爱的书生早在秀才以后就判若两人。

这个世上,就是恩爱夫妻,也有只能共患难不能同享福的。

总有一个人会变心。

变心的不是小桃花,是书生。他不再像是两年一样一文不值,他虽然是个小秀才,不过他年轻啊,文章水准高啊,不怕没有出头日。

知府大人有意将宝贝闺女,许配给他,知府大人问他是否婚配,书生鬼使神差地说未曾。

第197章 桃之夭夭2

不是世上的男人都这样,只是书生金安敌不过平步青云的诱惑。

书生金安找来妖僧,收服桃花妖。

为什么说是妖僧,因为这个僧人沾过血,很多杀虐,不似佛家人慈悲为怀,这个妖僧,想要桃花的命。

之后的故事,唐柠就是用头发丝去想想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自古人妖相恋的下场都没什么好下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阻挠不光来自相爱的两个人本身,还来自其他人类。

妖僧和桃花斗法,小桃花被打得遍体鳞伤,妖僧对准小桃花,扔过来一个碗,这个碗越来越大。

在这个碗下,小桃花浑身无力,拼尽全力,遁地逃生,叫她侥幸逃出来。

扫一眼周遭的环境,就知道事情有点大条。

荒草丛生的寺庙,全是枯枝败叶,这地方是小桃花的家,也是小桃花的命丧之地。

受伤以后,潜意识躲到自以为安全的地方,只能说千年的桃花妖,实在是太单纯。

她就是随便找个地方,也比这安全,这是她的老窝,妖僧不知道,可书生知道啊。

不日,妖僧就会追过来。

现在不走人,就只能是死路一条,唐柠试图驱动枝条无果,难道就只能待在这任人宰割,出师未捷身先死。

小桃花或许也知道书生变心,不过还是不敢相信。

书生说过会八抬大轿娶她过门的,他们做恩爱的小夫妻,白头偕老。

只羡鸳鸯不羡仙,他们也有过甜蜜的生活,只有彼此,破庙为家不觉苦,没有烦忧。

小桃花每天要做的就是给书生磨墨,等待书生从集市回来,给她带酸甜可口的糖葫芦。

桃花妖想来想去,还是不明白,书生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只觉着可能自己不是人类,书生才会态度大变。

将妖僧给的符咒贴在她的身上,眼睁睁见她被打回原形,眼睁睁见她一点点被打成重伤。

她唯一伤心欲绝的是那贴在自己身躯上的符咒,还有书生的眼神。

书生似乎第一次对她说对不起。可是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为什么书生的眼神那么的伤痛?如果真的对不起,为什么还要伤害她?

小桃花不明白为什么,她只知道被挖去内丹很疼很疼的,比被雷劈还疼。

要知道草木精怪最怕的就是雷火,可被挖去内丹比被雷劈还疼还可怕。

小桃花倒下的身躯被路过的樵夫劈成数段,带走当柴火烧,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书生赶走折她枝条的黄髫小儿,却叫她痛上千百倍。

小桃花很茫然也很痛苦,她不知道为什么书生翻脸比翻书还快。

她不知道书生为什么这么向往达官贵人的生活,山中精怪根本就不懂权力的滋味,不知道什么叫利欲熏心。

人是会变的,很多的时候,人是比不上单纯忠贞的动物的。

或许书生金安喜欢过小桃花,倾国倾城的容貌,不谙世事的天真无邪,二八年华就像是画中仙,说不心动是假的。

可心动归心动,书生金安依旧清楚的知道自己要什么,权力远比美人动人,二者不可得兼,自然是舍美人取权力。

落魄的时候,小桃花是解语花,得意的时候,小桃花是绊脚石,是要抹杀掉的妖精。

是的,妖精,书生金安早就知道小桃花是妖。

人是铁饭是钢,没有人可以不吃粮食,喝喝露水,晒晒太阳就可以活的,除非那玩意根本就不是人。

小桃花一直没有掩饰自己的特殊之处,书生出去一天,回来的时候,米粮未动,果子也不会有动过的痕迹。

小桃花夜里是不睡觉的,因为要吸收月华,增长修为,书生又不傻,怎么会不知道小桃花是山野精怪。

不过书生一点也不怕,一直以来没露出什么破绽,有,迷糊的小桃花也不会知道。

所以说,人啊,有的时候是能够感知到对方是喜欢自己的,是不会伤害自己的。

人会爱上妖么,或许会。可书生会死心塌地爱上桃花妖么,不会,因为书生早就知道这是精怪不是人。

一根糖葫芦多少钱,一点劣质的胭脂水粉多少钱,这么一点小恩小惠,小桃花就感恩戴德,只能说单纯的妖精,真的是好骗的不要不要的。

谁也不知道破旧的寺庙中,藏着百两黄金,就在破败的佛像底下,唯独小桃花知道。

因为生在这长在这,这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没有人比她清楚。

黄金百两,换两串糖葫芦,换两盒胭脂水粉,真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小桃花完全没有金钱观,单纯好骗的妖精,真不该往人堆里扎。

回想小桃花的记忆,书生在伤害桃花妖的时候,的确生出那么一点点歉疚,可也就是一点点,这点歉疚比不上永绝后患的渴求。

死得这么惨,想想就悲哀。

书生口头说待他金榜题名时,就来迎娶小桃花,却在小桃花最信任他的时候,一刀捅过来。

在小桃花侥幸逃脱的时候,带妖僧过来取内丹,他的歉疚,真是再假不过了。

当然,桃花妖懵懵懂懂的,要看清书生的真面目真的很难,而书生有颗七窍玲珑心,当然书生的胆也很大。

小桃花像张白纸,直来直去,你叫我痛,我就叫你痛,这个心愿没毛病。

唐柠拖着下巴叹息,当然她没有手,也没有下巴。

委托者的身体伤得很重很重,她连动弹都办不到,别提什么施展法术。

委托者修炼全依赖本能,根本没有修炼的法门,只知道吸收天地之精华。

怪不得千年的妖精,到头来还打不过一个三十的妖僧。

阳光很暖很柔,晒在身上挺舒服的,身上变得也没那么疼,真想就这样睡过去。

对委托者来说,休眠修复伤口的速度快过修炼,这修炼到底是多没效率。

唐柠是万万不敢睡的,稀薄的灵气,吸吸吸,怎么修炼,她也不知道,只能乱来,死马当活马医,她总不能等死吧。

一丝游离的火红色,被吸进去,烫得唐柠脚趾头蜷缩起来,当然脚趾头,她是没有的。

第198章 桃之夭夭3

火红色的,到底什么东西,怎么会这么麻爪,像是被滚烫的水浇到身上似的,又疼又烫。

不过这一丝火红色的东西,被身体吸收以后,唐柠浑身的束缚,好像是减轻那么一点点。

她的小树枝,可以在空中小幅度地动起来。

委托者格外不喜欢日华,这玩意霸道横冲直撞,在体内撕扯来撕扯去,相比而言月华是多么的温柔啊。

不过现在唐柠只能争分夺秒,在疼和保命之中,唐柠毅然决然选择痛,身体像是被刀割来割去。

如果唐柠会内视的话,就会发现,她身体内一缕缕黑气被红色一点点消灭掉。

太阳落山的时候,一棵小树苗,小心翼翼地钻出泥土,洗干净根须,走路东倒西歪的。

边走边摔,艰难地钻到佛像底下藏起来,大殿内是乱七八糟的脚印,感谢熊孩子,不然,她还真不知道怎么抹除自己的痕迹,法术她不会啊,摔。

真的是累死唐柠,她现在的形象肯定很差,就像一根枯枝,花瓣什么的,早就干枯凋零,本来委托者是桃花的极品,现在已经是一根废柴。

抱紧可怜兮兮的自己,白天累得太过,导致唐柠现在昏昏欲睡。

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听见一阵细微的交谈声,她整个人一凛,幸好跑得快,不然现在就只能等死。

“大师,这个妖孽不除,我寝食难安啊!她肯定是要杀掉我的!”书生举着火把,一张脸扭曲得不成样,因为恐惧也因为心虚。

“阿弥陀佛,施主莫慌张,这是符咒,贴在桃花妖身上,可以叫桃花妖大伤元气。”妖僧眉宇间煞气冲天,在阴森森的环境中,显得尤为邪恶,“你放心,事成绝对不会少你好处的。”

妖僧有点不高兴,兴致冲冲地来,两手空空地回去,桃花妖待过的坑,泥土是干的,桃花妖根本就没有回来过。

不过也对,谁会自投罗网啊,不过实在可惜啊,这是千年的桃花妖,她的内丹啊,肯定纯净,就这么溜掉,心有不甘啊。

“大师,您答应我的事……”金安谄媚地笑笑,这个模样的金安,完全没有委托者记忆中的丰神俊朗,甚至可以称得上猥琐。

“事没办成就想着要好处。”妖僧冷哼,一挥手就将地上的石板震碎。

金安被妖僧突然使金安吓得差点魂飞魄散,心脏砰砰跳个不停。

可又止不住的欣羡,如果他也有这个本事,何愁没有权力没有金钱。

“我会把你引荐给丞相,到时候就看你的造化。”妖僧见金安乖巧安分的模样,满意地点点头,不过搭配这凶神恶煞的容貌,实在称不上赏心悦目。

“大师,这桃花妖的内丹真的能叫人长生不老么!这妖精真的就这么神奇!”金安艰涩地问话,低眉顺眼,抹去浑身尖锐的棱角。

“不该你奢想的,你就不要想,这内丹,你是无福消受的。”妖僧活这么多年还没有人敢这么和他说话的,这书生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如果不是念在千年桃花妖内丹的份上……

“是是是……我就是个小人物……”金安点头哈腰的。

“桃花妖出现,不要心存侥幸,到时候命丧黄泉,可不要怪我没指点过你。”妖僧微微一笑,单手悬空一抓,火把立刻飞到他手中,速度快得令人咋舌,金安见状越发的恭敬,紧随其后,走出这破败的寺庙。

估计,书生就没有将委托者当人过,书生这种人可以成功也不是没有道理。该潜伏的时候就潜伏,该掠夺的时候就掠夺,即使知道委托者不是人,也可以按兵不动。

喜欢不喜欢,根本就没有深究的必要,她又不想和书生谈恋爱,谁管他喜欢不喜欢委托者。

不过喜欢也就那么一点事,很快就可以抛之脑后,这个世界上比书生英俊又比书生深情的男人何止千千万,何必为一个男人要死要活的。

尤其是这个男人还是个实打实的渣男,为这么个男人寻死觅活,未免有点太掉价。

有的男人天生就是冷心冷肺的,美人对他来说,不过是生活中的调剂品,他的野心有多大,他就有多无情。

这不,搭上知府这条船,又搭上丞相这条线,能屈又能伸。

委托者遇上书生,就是人生中最大的劫数,送黄金,送内丹,甚至送掉性命。

不够爱你的人就是不够爱你。

作为男人他当然想委托者活着,倾国倾城的美人啊,是妖精又怎样。俗话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委托者也不是什么采阴补阳的妖精。

可是他更不能让自己的前途无光啊,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书生有野心,有本事,是注定要青史留名的!好的坏的,后事不可知,毕竟一个利益熏心的男人,心怀天下的可能性小的可怜,说他心怀不轨,唐柠是信的。

二者之间权衡轻重,他想都不想就将委托者出卖,真是叫人心寒啊!

书生是个渣男,可惜委托者没能参透,不然也不会躲到这个破庙中去。

在面对爱情的时候,女人通常都是执迷不悟的,委托者是妖,可她也是个女的,是女的,大多逃不出这个怪圈。

她们沉溺其中,智商直线下降,不会去想这背后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甜言蜜语,上下嘴皮子一碰,毫不费劲就说出来,不会有半点的损失。

真正的爱是付出,而不是心安理得地享受别人的付出。

喜欢是不是不喜欢,爱还是不爱,真爱还是利用,当事人心里头还能没有点逼数!

可怕就可怕在有的当事人装不知道,自欺欺人,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可她是真的感受到妖力一点点地增长上去,也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一日修行可抵委托者十天的努力,不过本就不一样,委托者没有迫切变强的需求,可唐柠有啊。

人的寿命对桃花妖来说,实在是太短暂,一个闭关三十年,出来以后人间大变,仇人可能化作枯骨,谈何报复。

第199章 桃之夭夭4

唐柠也不嫌佛像底下这块地方脏,只想睡个安稳觉,日上三竿钻狗洞逃出去,还是自由的滋味好啊。

扎根在不起眼的小山沟,变成不起眼的小桃树,舒展起枝叶来。

相比日华还是月华比较舒服,凉凉的,冰冰的。貌似吸收完月华以后,吸收起日华会事半功倍,难道这就是阴阳协调,唐柠不知道。

不想失败,唐柠拼命吸收日月之精华,早点恢复力量,变成人形,到人间闯荡。

一棵会走路的桃树,大摇大摆地晃来晃去,不是明晃晃地告诉世人我是妖,快点来抓我,快点来杀我。

这无疑是一只蠢妖精的真实写照,不被人打死挖去内丹才怪。

湛蓝的天空忽然间阴云密布,闪电在黑压压的云层中窜来窜去,闪耀着璀璨的紫色电芒,来自雷电的威胁。

叫唐柠寒毛倒竖,濒死的恐惧感,叫她知道,这是她的雷劫。

不知道其他妖精再次化形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思忖间,恐怖的紫色闪电,打在唐柠身上,一道道细小的电光,在她的躯干枝叶中游走跳跃。

被雷劈的感觉那叫一个撕心裂肺,要把灵魂撕裂一样疼,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难熬,雷电劈下来就像火焰在体内燃烧,一道又一道,唐柠已经被劈得浑身麻木,这雷有种非要把她劈成灰烬才肯罢休的感觉。

唐柠把根抽出来,到处躲,可这雷,就像安装过定位系统似的,追着她不放,一道比一道粗大,一道比一道炽盛,大有不把她劈成灰烬就不罢休的意思。

紫色的电光在云层间闪烁,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巨响,闪电对准唐柠死命地劈劈劈,她现在已经是一根枯木。

这么想叫她死,她就偏偏不死,她要活着出去,把书生,还有妖僧,伤害过委托者的人,徒手给撕成碎片。

好像妖精不能杀生,没关系,那就杀人不见血,这才是杀人的最高境界。

雷劫的力量渐渐微弱,最终消散。

在唐柠的努力之下,在这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唐柠终于化形成功,不过一点也不高兴。

她趴在地上,盯着黑漆漆的天空,真想比一个中指。

疼痛贯穿全身,本体早就皮开肉绽,一道又一道伤口,密密麻麻的,伤口处是晶莹的桃胶。

手掌覆盖在破裂的伤口上,唐柠爬啊爬的,远离挨雷劈的地方,就她这个虚弱的模样,只要是个妖,只要是个捉妖的,就能要掉她的小命。

阴沉的天空飘下一阵细雨,她连忙张开干枯皲裂的嘴唇接雨水喝,变成不起眼的小树苗扎根在泥土中。

枯木逢春,这话以前唐柠也听过,但到了如今,才算是真切地感受到什么是枯木逢春。

短短两天的时间,她就由一棵干枯的小树变成苍翠欲滴的模样。

虽然本体被雷劈得惨不忍睹,可只要有泥土,有水分,有阳光,她就能慢慢恢复。

雷劫闹出来的动静不小,来来去去的妖精不下数十拨,来来去去的捉妖道士和得道高僧不下十个。

不过谁也没关注唐柠,小树苗再苍翠欲滴还是小树苗,何况唐柠是怎么普通就怎么伪装。

有人有妖的地方,就存在争斗,唐柠坐山观虎斗,试图偷点师,现在的她实在太苦逼。

桃花妖没有攻击的手段,只会一点点障眼法,她出去就是给人送菜的。

她的妖力不弱,好赖也是个千年桃花妖,只是空有力量,根本使不出来,论战斗力,可能还比不过百年的小妖。

一个道士死在树林中,杀他的虎妖,连皮带骨,将道士囫囵吞下去,打个饱嗝,抖抖油光水滑的皮毛,打道回府。

道士的随身物品,大剌剌丢在地上,身外之物,对妖精来说,就是垃圾一堆。

这虎妖没有收藏战利品的习惯。

道袍,垃圾,桃木剑,垃圾,阵盘,垃圾,修炼手扎,这个不错。

夜凉如水,月色如洗,唐柠化作人形,取出修炼手札,慢慢翻阅起来。

人妖修炼的方法,大相径庭,这修炼手札,对唐柠来说,这就是个鸡肋。

像委托者这样的精怪,千年,方化为人,打不过三流的妖僧,也打不过三流的妖怪。

想妖力突飞猛进,就一条路,走旁门左道,不是杀妖夺丹就是杀人吞心。

她光是这么一想,心口就一阵疼,就知道此路不通,委托者不想杀生出灵智的东西,不杀生就不杀生。

不过不杀生的好处,也有。

委托者混迹在人群中,如果不施法术,收敛妖力,就不会被人或者妖发现,她是只妖。

如果不是这样,唐柠可不敢躲破庙,不敢留在雷劫发生地边上,静观事态变化,她可不是猫妖,有九条命。

不过委托者也是个香饽饽,尤其是对人来说。妖僧对此念念不忘,甚至乐意给金安一点好处,也不是没道理。

修炼手扎,也不完全是鸡肋,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用处的。

修长的手指,变成枝条,唐柠又进入修炼状态,对妖来说,还是化为本体,修炼速度比较快。

唐柠可以不杀人不杀生,不过不代表她就和委托者三观一致。

人妖的世界,本质上就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没有力量,是没有资格谈善良的。

委托者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更不要提反击,天真不谙世事,又是移动的宝藏,就是死一万次也不奇怪。

因为弹指间,就可能被杀掉,被挖去内丹,千年的修炼,为他人做嫁衣,想想就有吐血的冲动。

就算不是书生,也会有其他人或者其他妖,无脑得治,太单纯也得治。

其实没有力量也不怕,隔山打牛,借力打力,人这么脆弱,不到百年的寿命,一戳就一个洞,还不是一样成为人间的主宰,妖魔鬼怪,魑魅魍魉不敢造次。

像妖僧这样的,无疑是僧人中的败类,杀妖不眨眼,身上的血腥味,比刽子手还浓。她不杀,也有人想杀。

书生,就是个利益熏心的小人,不足为惧,委托者对书生芳心暗许,唐柠啊,唐柠没有心,她就是只鬼,不为谁驻足,不对谁生情。

只做任务,不谈感情,她是有原则的人。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其他的世界风景再美丽,唐柠也只是个游客,玩过,还是要回家的。

还是老老实实修炼,就是想借刀杀人,也要先举得起这把刀才行。

第200章 桃之夭夭5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

百年不遇的大雪,将大山封住,困在山里的人出不去,山下的人,不敢进山。

可凡事,有例外。

唐柠走在山路上,撑着一把油纸伞,轻轻巧巧地走着,完全没有受恶劣天气的影响。

大雪纷飞,狂风阵阵,她的鞋子裤脚竟然没有一点湿的痕迹,甚至一路走来,身后连一个脚印都没留下。

瞥见两抹藏青色的身影,唐柠勾起一抹笑,她等的人已经出现。

唐柠走进院落,瞥见院落里怒放的鲜花,她在这修炼,漏出来的一星半点的妖力,叫长在她身边的花,常年不败。

这花是分时节的,这么多种花,不分时令地怒放,还是在这么冷的天,绝对是不正常的。

她轻轻一挥,怒放的花朵就凋零,等到来年,这些植物会再开花。

雪花一朵朵落下来,很快就将院落完全覆盖。

唐柠对镜梳个及笄少女的发式,想来想去,将一块石头,变作虎背熊腰的男人。

这男人眼神木讷,两眼无光,就像块石头一样,没有半点灵性,到时候施个障眼法,就不怕书生察觉不对。

唐柠是个法,男人直直地走出去。

毕竟深山老林,三间瓦片屋,就住着一个美丽柔弱的少女,实在太奇怪。

“大雪封山,想借宿一宿,望行个方便。”金安身边的下人,扯着嗓子说。

门嘎吱一下,走出来一个面若桃花的少女,足下生莲,款款而行,如行云流水,姿态动人。

金安不是没见过美人,可还是被狠狠地惊艳到,一身粗布冬衣,还不施粉黛,依旧美丽动人,仪态万千。可她一出来,院落一下就变得姹紫嫣红,只见她明眸浅转,红唇微抿,目光流转间满是羞色。真真是天仙一样的人。

金安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态度不自觉温和起来,俊脸上挤出一点笑容,“望姑娘行个方便。”

“这离山顶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山顶的寺庙可以住。我家这,就一间柴房,没法住人的。”唐柠红唇轻咬,眸光浅浅,说不出的动人。

“实不相瞒,我本是进京赶考的秀才,听闻这寺庙灵,来这烧香拜佛,这大雪一下,实在不知道路怎么走。愁啊!”金安心中有算计,胡诌个理由出来,他这样儒雅的模样,实在不像是人面兽心的恶人。

“兄长进山未归,现在我不能让你进来。公子如果不嫌弃的话,我给公子泡杯热茶。”

唐柠步子走得不快不慢,自有一股礼仪气度,这绝对不是一般的姑娘,不是有底蕴的人家,教不出这样的姑娘。

他娶的知府小姐,不论是仪态,还是容貌,没有一样可以和她匹敌的。

金安脸上带着些许兴奋的红晕,他轻咳,“我现在是书生……你可不要说漏嘴,尤其是在……”

此处的话省略不说,可盯着唐柠的眼神充满炙热,深邃的眼睛里爆发出让人心颤的亮光。

他对欺骗素不相识的姑娘,毫无愧疚之意。

小厮有点惊讶,不过想起方才进门时的惊鸿一瞥……他也忍不住心头一热。

他谄媚地笑笑,“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夹带着冰雪的寒风肆虐而来,金安清醒过来。

他全身紧绷,心中无比警惕。

这么美的姑娘,一个人在山上,没有奴仆,没有家人。

他有理由怀疑这个屋子的主人是一个妖精。

毕竟美丽的皮囊是可以幻化的。

桃花妖,一日不除,他就寝食难安。

捏紧符咒,他的一颗又心落下来。

瞥见一道快速闪过的身影,金安冷着脸,黑眸里闪过一丝不悦,“那是什么?”

“会不会是那姑娘害怕,想躲起来……”小厮不敢大声说话。

金安想也不想,冲过去,掷地有声地说,“姑娘,莫不是怕我是心怀不轨之人,这你大可不必担心,你信不过我,我走就是。”面上全是被侮辱的不甘和义愤。

“不,不是……”少女一下拘谨起来,连忙倒退,绞着手指头不知所措。

微微低着头的少女,似有难言的羞涩,莫名多出两分娇俏之态。

“我只是,只是有点害怕。兄长说,山下的男人是老虎,是不能接触的,我,我不是故意的。”唐柠微微抬起眼飞快地扫一眼金安,随即又半低头,姿态温婉,露出一截雪白的天鹅颈。

金安不是没有过年少慕艾的时候,但从未这样真切地动过心,少女淡淡的香味,传过来。

他下意识地捂住鼻梁,以咳嗽来掩饰自己的失态,“是我太唐突,你放心,我就在门外,不会进去,我对你绝无非分之想。”

唐柠:……

信你,才怪。

这么处心积虑隐瞒身份,不对她有非分之想,他说的话,她是一个字都不信。

不过没关系,将死之人,总该有点优待的,不然,岂不是有点可怜。

“你的兄长是以什么为生的?”金安多看两眼唐柠,慢慢地恢复常态,他不是个急色的人,少女低头难掩羞涩的模样,叫他本能的怜惜。

少女的姿态不同于桃花妖的放浪,不知道人间伦理,不知道羞涩怎么写,也不像知府之女,娇蛮任性,美则美,却不讨喜,金安就喜欢娇娇怯怯的女孩。

少女露出来的手指有一点点粗糙,彻底打消金安的疑虑。

“他是山上的猎户,兄长若是见你,肯定会不高兴的。”唐柠微微脸色微白,轻咬下唇,又惊又怕。

金安不笨,见少女如此反应,知道这其中定然是有内情的,只是他还没来得及问下去,少女就有点慌张地低头。

金安的视线滑过少女胸前,又虎狼似地掠过少女的腰,仗着少女低头,肆无忌惮地扫来扫去。

落在那双半遮半掩的天鹅颈上,他喉头微微一动。

“你是谁?你干什么?你凑这么近做什么?是不是找打?你个登徒子!”

一做亏心事,人就容易心虚,金安正浮想联翩,满脑的黄色废料,冷不丁冒出来一道洪亮的男高音,他差点没栽倒在地上。

第201章 桃之夭夭6

铁塔一样的男人冲过来,不知道是不是金安的错觉。

这个男人硬邦邦的就像是一块石头,还冷冰冰的,不过在一双铜铃大的眼睛瞪视下,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大雪封山,没处落脚,想借宿一晚,小财,取一块碎银。”金安额头沁出冷汗,叫身边的小跟班取碎银,“行个方便,行个方便。”

铁塔一样的男人,咬一口碎银,白晃晃的牙,叫人毛骨悚然,浑身毛毛的。

金安只以为是男人的身形太魁梧,太吓人所致,没怎么放在心上。

“要住只能住柴房,明天一早我送你们上寺庙,现在天太黑,山路太危险。”男人磨磨牙,整个人欺上来,“不要给我使花招,就你们两这个的,我一刀切一个。”

金安这才发现,男人身上传来的血腥味,叫人作呕,他这个时候只能陪笑。

他是个读书人,连鱼和鸡都没杀过,何况是野兽。

他的脸一白,不该有的心思,通通收敛起来,他是真怕男人一言不合就砍他。这荒郊野岭的,杀人抛尸实在是再合适不过。

唐柠承认这是她的恶趣味,谁叫书生的眼神太放肆,就像个登徒子,色眯眯的,猥琐之极,叫人想将他的一对眼珠挖出来。

男人将两只野兔和一把砍柴刀拎进来的时候,金安寒毛倒竖,不着痕迹地倒退。

男人一走,他就整个人松下来,不敢再以露骨放肆的眼神扫视唐柠,倒像个知礼懂礼的书生。

唐柠在他身前带路,眉头微微挑起来,舌尖舔过唇瓣,眸子里微微流露出那么一丝笑意。

没等他彻底放松下来,一张脸又变成铁青色。

因为这个美丽动人的少女,将他们主仆二人带到柴房,而不是正儿八经住的地方。

不过转念想想猎户魁梧的身材,他什么也没说,人家的意思,你爱住不住,不住拉倒。

“枯草铺平,到时候放被褥上去,不然夜里会着凉。”仗着柴房黑,唐柠一边以软糯的口吻说话,一边以鄙夷的目光扫视金安。

地上铺枯草,就让他躺在枯草上,这……

金安顿时觉得自己这钱付得一点都不值,只能睡柴房,睡在枯草上,和个下人挤在一块。

那大块头当他是肥羊么!

想想大块头的个头,想想大块头血淋淋的刀,暂且先忍忍吧,他们两个人,人家一刀一个,切瓜似的,摸摸脖颈,凉嗖嗖的。

金安抽搐着嘴角,一脸的不乐意和排斥。

唐柠倒给他一杯热茶,茶杯非常的粗糙,还有两道小裂纹,茶杯中浮晃着淡黄,还是温热的,香味他不会品,也不知道好坏。

他张口,试图以最有范的姿态品茶,又苦又涩,这应该是他喝过的最难喝的茶叶。

酸涩的味道从舌尖直冲大脑,差点就吐出来,他舀起一瓢水,也不管冰不冰,漱起口来,一口都没喝进去。

难喝,不会啊,唐柠有点惊讶,这茶的卖相普通,可这茶的味道肯定不错,因为这不是普通的茶,这茶是加过料的。

黑熊精蹲守的灵果,被她偷走一个,只要金安吃下去,就会和黑熊精不死不休。

也不必要他的命,只要废掉他这个人就可以。

打个半残的时候,她跳出来救下他的小命就是,有的时候,活着远比死去痛苦。

不过现在,唐柠的脸一黑,她有种不祥的预感,事情的进展会非常的不顺。

唐柠点火做饭,金安指挥小厮干活,他坐在擦试过五六次的板凳上,扫来扫去,对这环境是越来越不满意。

视线落在唐柠脸上的时候,就撕不下来,焰火照着美人的面容明明灭灭,叫人怦然心动,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这小巧的耳垂,这娇嫩的肌肤,这粉嫩的红唇,这满头的青丝,无一处不美。

如果一个男人的目光,叫你觉得很不舒服,叫你觉着自己被侵犯,他还露出色眯眯的笑,十有**这个男人就是对你不怀好意,就是个猥琐男。

唐柠一点也不高兴,她不高兴,别人也甭想高兴,尤其是金安这个猪头。男。

她说为什么桃花妖和金安有过甜蜜的夫妻生活,原来,这金安就是个实打实的色胚,明知委托者是妖,也无所畏惧。

人啊,是可以感受到对方是爱自己的,是不会伤害自己的。

有些人只是假装不知道,享受你对他的好,装傻充愣。

心安理得地接受别人的付出,反咬的时候,大道理还一堆又一堆。

委托者还有过愧疚,这真是再天真不过了。

金安叫人不耻,可他会走向成功,其实也不奇怪,这个人狠得下心肠。

只要是自己成功路上的绊脚石,哪怕和自己有过亲密的关系的人,哪怕是自己的恩人,通通杀无赦,美人也就不例外。

甚至父母兄弟妻子威胁到自己的前途,都有可能痛下杀手。

不过他做事做得太绝,就不要怪人家付出代价来逆袭。

书生的眼神,实在太恶心人,唐柠再度施法。

“磨磨唧唧的做什么,客人还在等吃饭!”男人走过猛地一拍金安的肩,“我这简陋,兄弟,你将就住一晚!明天一大早,我就送你去寺庙。”

“这不错,不简陋。”金安瞧得正入迷,冷不丁又被这么一拍,差点就魂飞魄散。

“这野兔,你吃不吃,这么肥的野兔,山下可见不着。”男人可不管他细腻的小心思,扒完皮的野兔,在金安这,晃来晃去,晃来晃去。

“我吃素不吃荤,这段时间不能沾油荤的。”金安顶着一张便秘脸,艰难地说,隔夜饭差点吐出来。

这个猎户也太恶心人,这血淋淋的到,被扒皮的野兔,身上未散的血腥味……

这到底是吓唬他呢!还是吓唬他呢!

金安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不过瞥一眼躲在小角落的小厮,他彻底偃旗息鼓。

识时务者为俊杰,暂时忍忍。他是青天大老爷,总有办法整治他的,来日方长。

该不会是猎户,已经发现他的小心思。

书生在矮小的板凳上扭来扭去,这板凳太小,太窄又太粗糙。

他身娇肉贵,平步青云以后他就没受过这样的苦。

挤在上头,扭来扭去的模样,实在可笑,像只毛毛虫。

第202章 桃之夭夭7

金安在板凳上动啊动,还是没忍住,站起身,蹑手蹑脚向唐柠走过去。

但是,金安不知为什么,有点不敢上千,连脚步都放得极迟缓。

或许是担心唐突美人,这一路走来,衣衫被刮得破破烂烂的,像个难民,没有半点平时的风采,自行惭秽也不是没可能,金安自己给自己找理由。

不知道打什么地方,摸出来一把折扇,折扇上有山有水,还有诗。

反正,这折扇一显摆出来。金安的书生味,就连上三个台阶。就是一妥妥的衣冠禽兽。

在唐柠警惕的目光中,停住步伐,“是我,你不要害怕。你和打猎的男人是一家人么,你们兄妹个一点都不像啊。如果你有什么难言之隐,我乐意洗耳恭听。”他深情款款地凝视唐柠,和当初凝视委托者的时候,一模一样。

故作深情,是他屡试不爽的伎俩,喜欢或许有两分。可真心,半点没有。

这就是委托者为什么会被斩草除根,凡是触碰金安利益的,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一日夫妻又算得上什么。

人一旦自私起来,是极其可怕的,譬如金安。

别的不说什么,放桃花妖一条生路,就什么难么?

嚷嚷着怕桃花妖会报复,啧啧,害死委托者,连个真话都不敢说,将委托者论克卖掉,还说不得已有苦衷。

人坏起来,比妖可怕。

唐柠懒得编故事,敷衍这么个烂人,她低头绞着手指头,沉默以对,相信金安能脑补出缘由来。

金安确实心花怒放,当唐柠的沉默是羞涩,女孩家家的,不羞涩,和个男人一样才可怕,“不要怕,实不相瞒,我是五品官,只是出门在外,不能将身份挂在嘴上说。你有什么苦衷,说出来,我为你做主。”说话间,又拉近一点点距离。

尽在咫尺的微妙距离,唐柠扑闪扑闪的卷翘睫毛,如同蝴蝶振翅。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展翅飞走。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真想一亲芳泽,这个蠢蠢欲动的念头,一发而不可收。

唐柠的美是柔和的美,不像知府小姐一样庸脂俗粉,不像桃花妖一样灼灼逼人,妖性十足。

“是在下太唐突。”金安见美人迟迟不说话,他也不尴尬,只是轻笑,“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相识就是缘分,姑娘若是有苦衷,李府的大门随时为你打开。”

“枉你是个读书人,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你离我妹妹这么近干什么!”

金安还没有小动作,耳边就传来冷狂暴的威胁,紧接着就是锋利匕首的出鞘音。

猎户三十来岁,全身被煞气萦绕,这是杀过无数人,见过数不清的血,才会有的。

男人眼睛瞪得像铜铃,像豺狼虎豹一样,随时可能将金安撕扯成千万块。

男人走过来,金安差点以为自己是被某种可怕的野兽盯上。他心中发紧,害怕对方匕首对准他挥过来。

将哀求的眼神对准唐柠,男人一咳嗽,金安就像一只受惊的鹌鹑,收眼神,缩脖子。

他的脸煞白煞白的,眼神规规矩矩的,不敢越雷池半步,缩在板凳上。

“身上湿哒哒的,想烤个火,没其他意思。”金安说话的时候,嘴唇在颤抖,说完话,整个人差点虚脱。

男人的眼神,依旧狠戾,如狼似虎。

在强烈的求生欲驱使下,金安启动疯狂打喷嚏模式。

“啊湫……啊湫……”

男人已经走掉,他还是忍不住害怕,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轻。

俊美的脸,不受控制的发白发青,在美人面前丧失颜面,叫他的一颗心像在油锅里煎来煎去。

他抓着一把干枯的稻草,满脸的屈辱,离唐柠远远的,还不死心,暗送秋波。

这猥←_←琐样。

金安心中怨怼不已,可又怕石头男怕得要死,整个人战战兢兢的,还要对她暗送秋波。

这秋波送的,唐柠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这眼皮打架的模样,唐柠都替金安累得慌。

唐柠轻笑,眼角开出一朵艳丽的桃花,这花还有点淡淡的桃花香。

然后这朵冒出来的桃花,被唐柠一按就按回去。还是不能激动,这稍微一激动,就容易露出本体特征。

她轻轻拨弄着耳坠,小巧的银饰秋千似的乱晃。在火光的映衬下,有种难以言说的妖冶。

金安改吃素,正巧委托者不沾荤腥,清一色的蔬菜,油水少,没肉味。

这饭,叫做客人的自己打,这个男人实在欺人太甚,收银两不干活。

可他在内心呼哧呼哧半天,愣是没有说半个字。

吃饭的时候,金安差点一口喷出来,这菜什么味道啊,不是苦涩,就是咸。

看上去色香味俱全的,可一进他的嘴巴,这味道就不对,一张俊脸,变成一张臭臭的苦瓜脸。

他小心翼翼地夹菜,一小口一小口的,生怕被这味道毒死。

委托者是桃花妖,桃花妖是不必进食的,可唐柠是人,不吃饭就不习惯,不过被金安这么一搅和,她的胃口全失。

和茶水一样,只要是加过灵果的,金安全吐出来。

这借刀杀人的计策,行不通啊。

这是老天爷,不乐意收金安的命,不想叫他死。

一道菜,吃出两个味道,这个化险为夷的手段,真不是一般的清新脱俗。

金安的小命,现在是收不走,她就是使出一百个办法,该化险为夷的,依旧会化险为夷。

自带不死光环,计划被全盘打乱,唐柠盯着金安的苦瓜脸,脸上笑呵呵,说不出的郁闷。

系统快出来,保证不打死你,我凭自己本事甩的锅,为什么老天爷不认可,还老给她捣乱。

委托者不想沾人命,金安又被上天庇佑,真是苦逼啊!这怎么玩!

“滋!”细微的声音传来,唐柠就觉着自己被一股杀气笼罩,身子快速往后一翻。

还是没有躲过去,杀气就像追踪雷达一样,锁定在她身上,不达目的不罢休。

轰的一道雷,劈下来,不偏不倚,正中唐柠的身体。

疼,疼,疼,又是雷,顶着一张苦瓜脸,唐柠差点飙脏话,这雷和她有什么仇什么怨,非得这么劈她。

第203章 桃之夭夭8

化形的时候,没劈够,现在又来劈,不带这么玩的。眼神落在一脸懵逼的金安身上,这雷,该不是告诫她的吧。

真想比个中指,不过还是艰难地忍住,万一这雷劈得更起劲,可就得不偿失。

“你是妖怪!”金安发出惊天地泣鬼神的尖叫,活人大变石头,又见唐柠被雷劈,不倒,他再度发出石破天惊的尖叫,“你也是妖怪!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我不想死啊!”

又是一道雷,轰得唐柠差点变成一块烧焦的木头,疼得眼泪差点掉下来。

没完是不是,唐柠一个瞬移,手指按在金安的肩头。要劈就一起劈,不能厚此薄彼是不是。

雷越来越响,没消失,这是明晃晃的威胁,唐柠依旧不为所动,她又不是被吓大的。

雷劫实在是太霸道,上次的伤,两年才痊愈,再受个伤,金安的孩子都能打酱油背三字经。

两年复两年,金安若是中途嗝屁,她还玩什么。

小厮见势不对,早就跌跌撞撞逃出去,不见踪影。唐柠没去搭理,路人甲,在不在,没差。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金安连滚带爬,他的表情活像见鬼。

不过唐柠是妖啊,就金安这个文弱书生怎么可能躲得掉。

他试图挣扎逃跑,可是不知道被施过什么法术,他只能原地摆动四肢,像个滑稽的提线木偶,逃不出掌控。

唐柠的眼神像狐狸一样细长,盈着一汪细密的春水,捏着嗓子发嗲,“我的小冤家,你躲什么躲,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玉面书生,皮白肉嫩的,吃起来肯定很美味。”说着说着,唐柠娇羞地捂住自己的嘴,依偎在他的背上。

“我又馊又臭的!我一点都不好吃的。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不想死啊!”金安尖叫起来,他是知道世上有妖魔鬼怪的。

而且不是所有的妖精都像桃花妖一样无害的,譬如现在的这个的女妖,吃人肉喝人血,杀人不眨眼。

“不要怕,不会疼的,只要一下下,你就会死掉。所以啊,不要哭,你这一哭啊,这肉就会变味的。”唐柠轻笑,手指轻抚金安的面颊。

“我有银票,你拿去,你不要杀我啊!你如果不杀我,我给你找童男童女,小孩的心肝才补!”金安无比的恐惧,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不过虽然害怕,他还是拿出什么东西,朝唐柠扑过来,眼中是绝地逃生的庆幸。

反派死于话多,每当反派有机会一刀、一掌、干掉主角的时候,总会念上大段大段废话,给主角反攻的时间的机会,一击反杀。

唐柠不是没有注意到金安在衣袖中摸来摸去,不过是懒得搭理他。

给他一点点希望,然后将他的希望,一点点摧毁,一点点碾碎,这才是打心理战的正确打开方式。

当金安反扑过来,眼神由极度的恐慌变为极度的惊喜轻快的时候,唐柠还是轻笑。

这如花的笑靥,撩人心弦,美人如许,怕是当年的贵妃都比不得。

不过她是妖啊,这张脸,不过是个臭皮囊,扒掉这层皮,谁知道是个什么怪物。

不对,女妖呢!女妖在什么地方!

金安这只软脚虾,惶恐地跌倒在地上。

好像有滑腻腻的东西缠上他的腿,定睛一看,是一条蛇,通体碧绿,悠悠地吐着猩红的舌头。

金安只觉着手脚冰凉,早知道,早知道他就不上山!

可这会儿后悔已晚,他只能瞪着两颗眼珠子,奋力地挣扎,他这么的费劲,事实上却只是在原地摆动四肢,动作滑稽又可笑。

金安又尖叫起来,本以为逃出生天,万万没想到,还是必死的结果。

他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唐柠悠悠地现身,这缠绕在金安身上的蛇,不过是一截碧绿的藤蔓。

就让金安以为他遇上的是个蛇妖。

马甲多多,金安遇上的妖精,通通都是她,想想也蛮带感的。

既然不能杀,就吓吓他,就是吓傻掉,唐柠也不心疼,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家伙。

掉落在地上的符咒,阴森森的,给妖很不舒服的感觉。这妖僧,走的是歪门左道,行事和慈悲为怀的出家人完全不一样。

委托者见识过这符咒的能耐,差点死翘翘,这么一来,唐柠自然不敢贸贸然去接触它。

她不懂符咒,总有人会懂的。

雷云散掉,唐柠拔腿就走。在地上受凉的金安,谁管他呢!

走出去不过千余米,轰,又是一记雷,这是几个意思,不劈死她不罢休。

这被雷劈,真是刻骨铭心的痛啊!唐柠腿一软,就跪在地上。

这金安该不会是这个贼老天的私生子吧,不然,怎么会这么偏爱他。

唐柠对天竖起中指,要不要偏袒得这么厉害啊。谁都不劈,专劈她,真是疼死个妖啊!

轰,又是一道雷。

劈过来的雷,这威力比当初残留在她体内的紫色雷电,还要来得厉害。这一入体内,妖丹就差点被劈裂,唐柠浑身渗出桃胶来。

裹着一袭破破烂烂衣衫,唐柠趴在地面不知道多久,才微微撑起身体,轻咳起来,她尝试着爬起来,颤颤巍巍的手臂只支撑半秒钟,就无力地跌倒。

疼得不行啊,完全站不起来啊,她的腰啊!

脸颊贴在冰凉的雪地上,唐柠又想对天竖中指,只能强行忍住,惹不起惹不起啊。

这雷若是还来,她怕是要被送去见阎王爷。

话说这雷,要不要这么狠啊,唐柠现在一扫黑压压的天,就有点发怵,说劈就劈,没有半点预兆。

她疼得不行,还没什么好处,修炼速度没有变快。

变回原型,唐柠一低头,就看见自己的树干,焦黑焦黑的,传来炭火的味道。

唐柠面无表情,幽幽的眼睛发直,有点心累,还有点想哭。

这叫什么破事,能不能让生活有点盼头。

麻爪啊,金安报复不报复啊,当然是报复。

可这雷,劈在身上,真的太痛苦。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啊,别金安没疯没死,她先死翘翘。

第204章 桃之夭夭9

顺其自然,不对付金安。

也不能这么没有追求,不试试,就犯怂,要不这样,等伤口痊愈,她再去刺激刺激金安,没准多劈劈,就会习惯呢!

擦,挨雷劈怎么可能习惯呢。

人家化形,渡劫,挨个雷就挨个雷,毕竟风险与机遇并存。

她这样,自己折磨自己,自己给自己找雷劈,是不是有点太残忍。

这雷劈在自己身上呢,怎么可能不疼啊!她又不是没有痛觉。

唐柠有一次试图呼唤系统9009,还是没有半点回应。

这个家伙,真不是个东西,和她不是一条心不说,还老是掉链子,唐柠抖抖枝桠,有点烦躁。

还是半残状态的唐柠,躲进山顶的佛寺,伪装成一株新生的小树苗。

将符咒扔进寺庙,抖抖枝桠,吸收起日华和月华,生活还是要往前走。

只要有阳光有泥土有水,她就能慢慢恢复,这是草木类精怪的天赋。

唐柠沐浴在阳光,聆听着梵音,觉得浑身上下无比舒畅,那点不痛快的情绪一点点被剥离出去。

“玄叶,妖僧玄叶,这个败类,你赶紧去普陀寺找方丈,这事要从长计议。不能叫这个败类,逃之夭夭。”

玄叶,唐柠在心头默念这个名字。

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叫人这么的忌惮,不过想想叫妖麻爪的符咒,这个妖僧确实不容小觑。

妖僧肯定是要除的,金安肯定是要报复的,寺庙的生活很安逸很舒服,可不适合她。

这红尘滚滚,她注定是要走一遭的,叫她吃斋念佛六大皆空,成妾做不到啊!

唐柠也不光是晒晒太阳,晒晒月亮不干活的,观察往来的香客。

给自己施展个幻术,变成一个文弱书生的模样,模样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滚滚红尘,唐柠一点也不怕,还有点跃跃欲试,就当是古代多日游,生活

如果是委托者,一问三不知,冒冒失失地下山,肯定会被人发现不对劲。

甚至委托者本能地不乐意去热闹的地方,因为热闹是别人的,不是她的。

人妖殊途,委托者何尝不知道,不过理智敌不过心动,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祸根其实在相识的那一刻,就已经埋下。

金安是盐运司副使,帮助掌管食盐运销、征课、钱粮支兑拨解以及各地私盐案件、缉私考核……

虽是个五品官,可却是个美差,这么个人物,找起来,就好比,在黑暗中找一根燃烧的蜡烛,没有半点难度。

唐柠就近找个地方住下来,装作投奔亲戚无果的模样,四处转悠找活。

找不着活,就支个小摊,以代写书信为生,虽然这字,不美,可这收钱便宜,人好说话,没出十天,唐柠就和老老少少打成一片。

没有读书人的自负,也没有商人的铜臭味,高兴的时候,会教小孩认两个字,一个奇怪又叫人不由自主心生喜欢的人。

她的身上,没有半点妖的痕迹,完完全全就是普通劳苦大众中的一员。

谁也不知道,这个书生,白天不睡觉,晚上也不睡觉,在这个城镇游荡。

又因为他的模样,实在太普通,以至于在一家面馆连点五天的面,面馆的小伙计还以为他是头回来。

闹市青楼茶馆,消息八卦的集散地,金安又是这响当当的人物,一来二去,金安的生平,就全印在唐柠的脑袋中。

当年金安和知府之女喜结连理,就像话本中的才子佳人,恩恩爱爱,羡煞旁人。

他的岳父如有神助,两年时间,变工部侍郎,实现职业生涯的三连跳。

金榜题名,洞房花烛,人生三大喜事,金安占两,这样的金安,不幸福,说不过去。

可真的这么幸福吧,不见得。

知府之女,不,现在是工部侍郎之女,出身高贵,端庄自重,其实就是没情趣。除每月的初一十五,金安基本上不踏进她的院落。

这男人就是奇怪,又要上得厅房下得厨房。还要人前贵妇,人后荡←_←妇。正常人若是这样,非得人格分裂不可。

当然这等闺房韵事没人外传,这伉俪情深的假消息,愈演愈烈,三人成虎,假话百遍千遍地说,就能让人信以为真。

再者岳家强势,靠裙带关系上位的流言止也止不住。如果他是个心宽的,或许不会有什么,可问题是金安不是。

唐柠仗着自己是植物系的妖修,说土遁就土遁,能在泥土里来去自如,金安的隐秘被她一点点挖出来。

男人的花花肠子,一旦放开来,九曲十八弯。

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每逢初一十五,和个美貌的妇人幽会,两人眉来眼去,叫唐柠有点傻眼。

这妇人不是别人,是金安手底下一个小官的妾李氏,二八年华,杏眼桃腮,水汪汪的眼仿佛会勾人。

这个戴绿帽的操作,够骚啊!

金安这么做,实在没品,他若是憋不住,上青楼,你情我愿的,钱货两清,谁也不欠谁。

纳个妾也没什么,不过他这人素来虚伪,想博个专情的名头,又不想得罪岳父,就只能偷香窃玉。

干这种事,根本不是没品和龌龊可以形容的。

不知道他的下属,知道以后,内心会多奔溃,我当你是长官,你睡我媳妇不手软。

手动再见,我上去就是两巴掌。

金安一边做良人,一边做采花贼,可真是逍遥的很!小心阴沟翻船啊,毕竟这个世界上妖怪都在,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真不知道上天为什么要庇佑这么个人渣,金安的本质是险恶的。

纵使将来位极人臣对天下苍生,也不会有半点的益处。

不过金安这心理素质还不是一般都强大,美人蛇带来的阴影,这么快就忘个一干二净。

唐柠有点纳闷,她这妖怪,是不是当的有点不称职。

不然,他怎么这么快就重振雄风,流连温柔乡,又是翩翩公子,这恢复速度也是服的。

不过没关系,会疼的,唐柠眼尾波光潋滟,这张路人脸,不经意间就流出三分的邪魅。

第205章 桃之夭夭10

作为一个有理想有追求有抱负的男人,金安自然不满现状。

皇帝年事已高,诸位皇子蠢蠢欲动,问鼎至尊,谁不想。

岳丈是太子的忠实拥护者,可金安暗中投向九皇子,如今凭借谋略已然成为九皇子的心腹,暗中为九皇子打点事宜。官虽小,可这手伸得不是一般的长。

这九皇子虽年幼,却是个不简单的,自古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金安不仅要挣个从龙之功,还要位极人臣,坐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谁主江山,唐柠不敢兴趣,不过任何能断送金安仕途的机会,她都不会放过,与人斗,其乐无穷。

不过这金安,实在太谨慎,证据,一个不留,往来的书信,不要说一张纸,就是半个字也找不着。

金安能成大事,唐柠一点都不怀疑,毕竟老天庇佑的对象,没道理是一条咸鱼。

有东西在跟踪她,唐柠抖抖衣角,勾起一抹笑,转身的功夫,就消失不见。

她也没去追,又是一个十五,好戏即将上演,一点点来,她还就不信,这金安次次能逢凶化吉。

就在十五,金安又偷偷摸摸寻过去,干见不得人的勾当。你侬我侬的,羡煞旁人,只可惜,不是情侣,是对寻求刺激的野鸳鸯。

好戏正式上演,静待目击者出现。

“这李夫人,怎么这么快就不见踪迹,你说她回回这么神神秘秘,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是不是有什么好事……”说着,她猛地掩口,似乎有些后悔,“瞧瞧我这嘴,净胡说。真是该打该打!还请诸位莫要怪罪,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过。”

“这有什么,去瞧瞧便是,腿长在咱身上,又没人拦。”为首的女人,扫一扫精致的指甲,轻笑,“不要怕,这天塌下来,有我担着!”

五六位花枝招展的夫人,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浩浩荡荡走过来。

经过桃花林的时候,就远远地瞥见唐柠变的小女孩,穿得像个年画娃娃,可爱又天真。

先头说话的女人,眼珠一转,忐忑不安,顿时消失得干干净净。这和她的梦一模一样,就是这么一个小女孩,不会错的,如果不是这个梦太真实,她也不会来一探究竟。

这一分的把握,变成九分,顿时她腰也不疼,腿也不酸,心也不虚,慢慢走上来,笑容亲善,“小妹妹,有没有见过一个穿粉色衣裳的夫人?”

“一个小孩能知道什么!”有人嘀咕。

“是不是脸上有颗泪痣,很美很美的姐姐!”唐柠眨眨眼,露出一抹纯真的笑,“左……左边厢房第一二三,第三间,还有一个蓝蓝的大哥哥。”

比演技,唐柠是定然不会输的,天真烂漫的小孩,叫人根本不会怀疑真假。

这么一来,诸位夫人的脸色,可以说是精彩纷呈,不过没有一个退缩的。

女人的友谊,就是这么奇怪,前一秒阳光,下一秒暴雨。

平日虽吃斋念佛,可不代表就六大皆空,和李夫人玩在一块,可不见得就喜欢她。

比美貌,比首饰,比宠爱,没有一样比得过,拔尖的不讨喜。

可以一起苦,就是见不得你比我快乐,你比我幸福。

闺蜜之间的情谊,像塑料花一样表面永不凋谢,实则内心勾心斗角,看起来亲密无间的闺蜜,私下可能说翻脸就翻脸。

就在这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左边的厢房闯进来一群娇客,走路自带香味。

莲步轻移,仪态优美,只是这神态,不论怎么瞧,都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叫路过的小沙弥,有点琢磨不透。

“左边第三间,可不就是这,李妹妹,我们来瞧瞧你。”

今天啊,李夫人让金安进屋,你侬我侬缠缠绵绵,看起来像是一对恩爱的夫妻,不过可惜啊,这只是一对野鸳鸯。

夫人们来的时候,李夫人正在和金安嬉闹,千娇百媚地依偎在金安怀中,搂住他的脖颈,软绵柔嫩的娇躯柔若无骨。这纤纤素手才刚刚落到金安的唇上,就被外头传来的说笑,吓得面白如纸。

李夫人对这些个夫人的嗓音是再熟悉不过的,这绝对不是贴身丫鬟的嗓音,她。

彼时的金安正把玩着怀中美人柔嫩的手指头,只觉得这十个指头无比的可爱,忍不住放在嘴里啃咬,被李夫人一推,差点摔在地上。

外头的嬉笑,叫金安差点没疯。

李夫人当机立断便让金安藏在床下,她故作镇定地躺下装病,将男人的衣物藏在被窝中。

推门而入的不是这些个夫人还有谁?这些个夫人一进来就左顾右盼,莫不是知道什么,特意来捉奸的。

“这什么味啊,怪怪的……”酸酸的,腥腥的。

“没什么,就是药味,我这身体,实在没用,在这,也是要喝药的。我有点难受,就不招待诸位姐姐。”李夫人梨花带雨的模样,对女人没什么杀伤力。

“这是什么!鸳鸯戏水的肚兜!”地上一只水红色的肚兜,不是李夫人的还有谁的。

李夫人顿时面色惨白,鸳鸯戏水的肚兜,不是她的,还能是谁的。

被极致的恐慌吓到差点昏厥,她的荣华富贵,她的正妻之位,甚至她的性命都堪忧!

众夫人眼神如刀,扫过李夫人凸起的被子,似乎要将被子里头的奸夫给瞪出来似的。

“这味道有点熟悉,不是药味,反而像是……”有夫人说着说着,小脸通红,羞答答的。

众夫人面上不显,却又全然相信这李夫人在偷人的事实,眼底带上不屑和掩饰不住的鄙夷。

“夫人,这下头有个男人!”一个丫鬟捡肚兜的时候,被白花花的肉,伤到眼,震惊之下,一下就跌倒在地上。

这,这,可真是胆大,在佛门重地干这等污秽之事,难怪佛祖震怒,托梦给她,这李夫人也太不知检点。

“真是不知羞!这若是搁在过去,你可是要被沉塘的!”平日里的姐妹交,一改温和的模样,张口就是挖苦,眼刀一下一下地飞过去。

第206章 桃之夭夭11

又一个伶牙俐齿的夫人发怒,“像你这样的,来烧香,不是给佛祖添堵么!在这寺庙,干这等腌臜事,你亏不亏心啊!”她越说越是义愤填膺,口沫横飞,“我这就给你宣扬出去!谁家的女人,像你这样水性杨花,下场就和你一样一样的。”

说着转身欲走。李夫人和迟迟赶来的丫鬟吓得面如土色,这要是闹出去,哪里有李夫人的活路啊!可是想拦又不敢去拦,因为这么多个夫人,这是拦也拦不住的。

李夫人当场就跪下来,泪如雨下,“求姐姐们不要说出去啊!就当是念在素日的情分上!”

说着使个眼色,立马就有丫鬟跪下来磕头求饶,这李夫人讨不着好处,这些个知情不报的丫鬟,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你做出这等荒唐事,还敢求饶,你当真以为这事瞒得住,真是傻啊……”先头问路的女人,嘴角的笑意更冷。

“我乐意做牛做马为各位姐姐鞍前马后,这事传出去,我可就是死路一条啊!我不想死啊!”李夫人眼泪不要钱似的流淌,一脸的忧色与凄苦。

正准备跪下来求饶,门被一把推开,李夫人这才看见她夫君和数名家丁一起冲进来,眼神仿佛能杀人。

“给我搜!我找出这个野男人,我就不信李!好你个贱人,枉我平时对你这么好,你却背着我偷人!”双眼中尽是怒火和仇恨,恨不能将这个平日宠爱的侍妾千刀万剐。

李大人声音粗狂,面红耳赤,散发出的气势竟让人瞬间噤若寒蝉。

李夫人吓得簌簌发抖,栽倒在床上,露出来的雪背上是点点暧昧的红痕。

这奸夫哪里需要找,就在这床底,赤条条,一个男人,这面容还有点熟悉,可不就是金安,盐运司副使,工部侍郎之婿,我的个乖乖!

众夫人一见这架势,走的走,散的散,不过也没走远,就是在桃林,你一言我一语的。

这平素安静的桃林,被叽叽喳喳的女人占领以后,就变得无比的嘈杂。

初一十五的香客,向来不在少数,这热火朝天的劲,引来不少人。

你一嘴巴,我一嘴巴的,不出一炷香的时间,李氏和金安被捉奸在床的消息,就满天飞。

李大人这一颗心啊,在油锅中煎来煎去,想将金安碎尸万段,可他又不能这么干,“你这个女人,非得沉塘不可!你居然敢……”

他心一横,左右已经丢人丢大发,不如将事儿,闹大点,谁也甭想收场,这门一敞,瞧热闹的,一律不管。

这李氏,一听到要沉潭,吓得立刻求饶。她裹上被子,二话不说就跪下来,瑟瑟发抖,然后屋内就传出一阵怪怪的味道。

“这是个误会,误会……”饶是金安有三寸不烂之舌,这个时候也忍不住慌神。

逛青楼,只能说是风流,可在寺庙这等清净的地方,和有夫之妇有染,被光溜溜地擒住,他的仕途,他的人生,黯淡无光啊!

“什么误会,你光溜溜的,李氏光溜溜的,你以为我傻啊。呵呵,我书读得不好,可我这人不傻!”李大人阴恻恻地笑起来,就差指着金安的鼻梁大骂畜生,“枉我对你毕恭毕敬的,你就是这么对我的!睡我的侍妾,如果不是我发现的早,我是不是还要照顾你俩的野种!”

李大人突然伸出脚,照着李氏的下腹踹上一脚,“拉走,按族规处置,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活该沉塘!”

李氏惨叫倒下去,眼神哀戚。试图向金安求救,可金安只是自顾自穿衣裳。家丁按住她的肩头的时候,金安还是置身事外。

既然她讨不着好处,金安也不要想置身事外,他还想把她撇到一边,去过他的好日子?不可能!李氏想,如果自己不能活,那么无论如何也要把金安一起拉下来,因为是他引诱的她啊!

“相公,求你,不要啊,我不是自愿的,我是被逼迫的!金安这个狗官人面兽心,那日……那日……”李氏跪在地上,自知今日之事难收场,她不想死啊。

她就一口一个咬住是金安强迫的,自己屡屡反抗,却又不敢闹大。

万不得已,才与其发生私情,可心底其实是不愿意的,求夫君给她做主。

既然金安打算将她一脚踢走,彻底放弃,她也就不必有什么顾忌。

这心怀鬼胎的野鸳鸯,哪里会有什么真正的爱情,不过是追求一个刺激。

这个人命关天的时候,李氏不想死就别无他选。

她发出痛苦的呜咽,将你情我愿说成强取豪夺,言辞间满是恨意。

她试图催眠自己是金安强迫她,她是不得已的,她一个妇道人家没办法,而这个催眠非常的成功。

没有半点含蓄,还没等逼问,她就大胆地编造一段痛苦万分的故事,她的凄厉,她的悲愤,一度感染来助阵的家丁,这么一来对金安,就越发的鄙夷。

金安想置身事外,能么,不能,他又不是圣上能堵住悠悠众口,就是圣上夺人妻,也要遮遮掩掩的。

闹上这么一出,金安必毁无疑。

金安只觉得自己的心中冰凉冰凉的,一直凉遍全身,牙齿直打颤。

“你这个贱妇,如果不是你在茶水中下药,我怎么会中招,你现在还想倒打一耙!你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

他的一张俊脸扭曲起来,不复精致,文弱的书生味荡然无存。

“我,我没有!”李氏也不是善茬,就许金安撇清干洗,不准她栽赃嫁祸么,“对对对,我有证据的!”

两人你侬我侬这么久,李氏手头难道就没什么铁证么,只是她平时藏得紧,毕竟偷人可是死路一条啊。

你送我肚兜,我送你玉镯,你送我笔墨,我送你砚台,你送我荷包,我送你玉佩……

金安还喜欢写点酸诗,大凡风流书生,都会有这个爱好。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这其中的缠绵悱恻,可真叫人脸红啊!

第207章 桃之夭夭12

“这书信金安写的,这首饰他送的,这玉佩他戴的……零零总总三四十样,你有什么可说的!我就是做鬼也不放过你,金安,你这个畜生,你不是人,你不是人啊!哈哈哈哈!”李氏一边抹掉鼻涕眼泪,一边一阵正经地胡说八道,战斗力堪比人形坦克。

她这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还真的蛮唬人的。至少在场的,多是相信李氏的措辞的。

这瞧金安的眼神是越来越不对劲,万万没想到这平日温文儒雅的金大人,竟是这个腌臜玩意。

如果李氏句句属实,他不会这么愤怒,可偏偏这个妇人信口胡诌。

“你这毒妇,休要胡说!”金安怒目圆睁,面对这样的境况,他竟是束手无策。突然发狂,冲向李氏,“真是最毒妇人心啊!你这个毒妇!”

李氏瞥见金安狰狞的模样,被吓得退到墙角,金安却伸手揪住她的衣襟,男人的力气远比女人大,李氏被他这么一扯,就摔在地上起不来。

“你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你不是人,你这个禽兽!金安,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你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李氏眼泪不要钱地掉,哭得无比凄凉,能不凄凉么,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她哭她的未来,哭她的鬼迷心窍。

李氏咬牙切齿拼命反抗,弄出不少伤口。她本来就是跪在地上的,抬起头以后,脸上的脖子上的伤痕清晰可辨,真是个可怜人。

受伤半癫的模样,很容易叫人怜惜同情,相比之下金安这百般狡辩的模样,着实叫人不耻。

李氏的心理活动,很简单。就是我不好过,你也不要好过啊,来啊,互相伤害啊,她一个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反正再惨也不会比沉塘惨。

“你……你胡说……”金安恨极,双眼通红,他的字,别人不认识,同僚总是认识的,以往花前月下,现在变成指控他的铁证,他抖啊抖的,金銮殿,他尚可以谈笑自若,可现在……

围观的眼神一个比一个犀利,即使是老油条如金安,也没忍住额头的冷汗像瀑布一样流下来。

这么多人知道他干过什么,这种被彻底揭穿,暴晒在阳光下的感觉,让金安无比痛苦!

唐柠趴在屋檐上津津有味地看热闹,金安也是自作自受,什么香的臭的来者不拒。

兔子不吃窝边草,连这个道理都不懂,怎么出来混啊!她不过是让这个船早点翻掉,叫人见识见识金安的恶心模样,什么君子如玉,什么情深似海,全是骗人的把戏。

不过这李氏,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倒打一耙的功底,还真没让她失望,这一口咬得狠啊,没见金安。

李氏年轻又美丽又耐不住寂寞,就喜欢这样书生味的,两人一拍即合。

不过说李氏怎么怎么爱他,怎么怎么恋他,纯粹是天方夜谭。

这女人呀,要是把心全支在男人身上,最后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瞧这李氏,面临必死之境,撒起谎来面不改色,是压倒金安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是唐柠的神助攻。

该珍惜的不珍惜的,不珍惜委托者,不珍惜正妻,金安这样也是活该。

唐柠一点也不愧疚,金安这个隔壁老王,就该被吊起来打。

我当你是兄弟,可你只想睡我老婆。头上的这抹绿,是个男人,都不能忍。

不过她也奇怪,为什么这次雷不劈她,害她遁大老远,又默默地遁回来。

李氏被拖走,没死,就是被卖去勾栏院,没有男人会允许自己的妻妾,给自己戴绿帽!

要不是他心神不宁,赶来这,还不知道寺庙这个神圣的地方,竟是个藏污纳垢之地!

李氏的去处,唐柠根本不必去花功夫去问,因为她一去勾栏院就是头牌。

金安的丑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叫他欲罢不能的究竟什么美人。

惨不惨,快不快乐,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金安么,能不和他来往的,通通撇清干系。毕竟谁知道这个禽兽,会不会兽性大发。

头上绿油油的,可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好事。

在佛门清净之地行那等苟且之事,也不怕佛祖降罪!金安干出这么惊世骇俗的事,就注定会被指指点点。

他这也是自己把自己坑死的典例。

天道好轮回,善恶终有报。

不过这还没结束呢,就这样,还够不上惨兮兮的标准,比起一条妖命来说,金安这样的遭遇,又能算什么。

乌纱帽没有被撸掉,照旧是盐运司副使,只能说是品行不端,叫同僚不齿。同样的事上,男人受到的苛责,远比女人轻。

唐柠一边窥探金府的近况,一边想办法造作啊,这么简单就结束,可不是她一贯的行事作风。

金安该潇洒的时候,还是很潇洒。怎么办,有点想揍人,唐柠的拳头有点痒痒的。

府中嚼舌根的下人,打一顿板子,送到庄上,如无意外,是不可能回来的。话说回来如果是她,她也不要这样的下人,可还是不爽啊!

唐柠依旧慢吞吞地跟进,一边监视,一边养伤,白天还是个没什么真才实干的穷酸秀才,晚上化身三头六臂的妖怪,试图抓金安的把柄。

金安虽然脸皮厚,可也不是彻底没脸没皮,这佛前的腌臜事传出去,同僚下属长官,瞅他的眼神不对劲啊!

甚至连岳父大人也恼羞成怒,对他这个行为不端的女婿生出诸多不满,寄来一封书信,信中自是好一番申饬。

越紧张,越容易出错,这一着急,金安和九皇子私下的联系就紧密起来,不表表衷心,随时可能乌纱帽不保。

若要证明自己有用,不是个可有可无的小角色,金安就要不遗余力地表现自己,太子一派在江浙的势力被泄个七七八八。

真是个猪队友,卖得一手好队友,侍郎若是知道,怕是会举着四十米的大刀来追杀金安。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金安想位极人臣,得问问委托者答应不答应。

来啊,造作啊,小动作越大,迟早会自取灭亡。

第209章 桃之夭夭14

蛇妖连连点头,答应得无比欢实,一点也不怕唐柠转身就把他卖掉。

怪不得说妖精单纯好骗呢!就连以冷血狡诈出名的蛇妖,也是这么个单纯的模样,实在是没眼看啊!

“我不是蛇,我是桃花妖!”唐柠干脆利落地变出一支桃枝来。

“你……你骗妖……”蛇妖委屈巴巴地哭诉,一副我不看,我不看,你是在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的模样。

摔,说好的,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呢!呢!呢!

“不,不可能,你就是蛇,你身上有很好闻的味道!”阳光下,蛇妖的嗓音低沉好听,完全不像是心智未全的模样,“你做我媳妇,会有吃不完的鸟蛋。我以前住的地方,非常美,我……我还是老大。”

蛇妖锲而不舍地哄唐柠,“你看你的鳞片,绿油油的,多好看,不能被人拔掉,拔掉就会不美,所以,我们回深山老林好不好?”

说着说着,树妖的耳根红红的,脸也红红的,非常的纯情。

一边哄一边试图将唐柠拉走,阳光下,他清澈的眼神,有点纯,有点可爱。

唐柠:“……”不要打妖,不要打妖,不要打妖,要忍耐。

“你和我走,我们生一堆的小蛇,公的像我,母的像你。”蛇妖憧憬起未来的美好生活,两眼发光。

忍耐半天的唐柠,终于忍不住,一把就把蛇妖揪起来,“我是树,不是蛇,你闻闻,你闻闻,我身上有没有蛇的味道。”

“我们不是伴侣,是不能闻味道的!”蛇妖纯情地眨眼,脸变成一个大大的红苹果。

打败唐柠的不是天真是无邪。

不能闻味道,不能闻味道,那刚刚说她味道好闻的,是哪只鬼。

唐柠的内心有点小奔溃。

“你回你的深山老林去,乖。”唐柠试图哄小孩。

“不走,不走,我就不走!”蛇妖不高兴,把唐柠扒开,然后大长腿一迈,一脚就踩上床,然后蹲在床上,不说话。

踩她的床,踩她的床,他的鞋干净的么,竟然敢踩她的床!

不就是被踩床么,没什么大不了的,她是佛系任务者么。

不行,不行,不行,还是好愤怒啊,快把朕的四十米大刀拿来!这一刻!朕要教蛇妖做人!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唐柠上去就是一顿胖揍,没有半点手软可言,蛇妖被揍得躲在墙角哭唧唧。

她这样的人才,真是到哪儿都不可能平静地过日子,注定是要经历血雨腥风……

唐柠的内心是拒绝的,曾经,她也想过自己要做个又美又瘦,气质高雅的委托者。

笑容要邪魅,眼神要凌厉,举止要贵族,事实上,还是暴力比较适合她,能动手就不要动口。

没准,她是被雷劈出神经质来,要劈赶紧劈,这样不上不下的,到底什么意思。

瞄见蛇妖缩在角落哭唧唧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头还有点轻松,她这样是不是有点变态。

唐柠特别帅气地打开折扇,语气冷冽,俨然恶毒书生上身的模样,“你走还是不走!不走我就天天打你,顿顿打你!打得你皮开肉绽!”唐柠扬扬小拳头,露出恶魔式的微笑。

“不走,不走,我就不走!打是亲骂是爱!”蛇妖眼中饱含眼泪,然后又紧紧地黏上来。

四十米的大刀不好使,还是把朕的金箍棒拿过来,今天朕就是斗战胜佛。

哭哭哭,哭什么哭,哭得唐柠不好意思揍妖,相比成精,还是脑袋灵光点比较好。

揍妖,莫名有点罪恶感。

唐柠坐在太阳底下晒太阳,美滋滋,蛇妖拎着个小板凳,愣是要凑过来,一张俊脸上,泪痕犹在,没被打跑,她有点头疼。

这眼神太痴汉,叫唐柠太难受,有点想揍人,怎么破!←_←

唐柠在心底权衡一下,然后想出一个对策。

“我是树,不是蛇,你现在总该相信我吧,不是同类怎么谈恋爱,你还是去找个女蛇妖吧!”唐柠找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变出本体,抖抖枝桠,证个清白可真是不容易。

“可!可我还是喜欢你!”蛇妖认真地说,语气真挚,眼神无辜。

“种族不同,怎么谈恋爱,我以后肯定是要找个男的桃花妖的。你就死掉这颗心,我和你是不会有结果的。”唐柠冷酷无情地拒绝蛇妖的求爱。

“我……我要回家……”蛇妖眼巴巴盯着唐柠,眼神炽热,“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人类阴险狡诈,你以后一定要小心,如果有人救你的话,你千万不要以身相许!这真是再傻不过!”唐柠化身严肃刻板的教导主任,训斥“学生”不要谈跨种族恋爱。

“那……那我们以后可以做朋友么……”蛇妖一抹眼泪,不等唐柠说话,消失在原地,被窥探的感觉,顿时消失得干干净净。

唐柠不讨厌蛇妖,这样纯纯的喜欢,叫人很舒服。

可注定没有结果的爱恋,还是掐死在萌芽阶段,比较合适。她注定是风一样的女子,任务一完成就脱离世界,不为谁而停留。

披着委托者的皮囊谈恋爱,唐柠不喜欢。蛇妖一不是渣,二不是坏人,她没有起过榨干他利用价值的念头。

现在蛇妖对她的喜欢,不过是个小芽,掐掉只是一点点的疼,如果变成大枝干,砍掉就是痛彻心扉的疼,没准还可能会死翘翘。

不过她还是想说,这个蛇妖,是不是眼瘸啊,怎么桃花树和蛇不分的,蛇和树,一点也不像。这个眼神很叫人捉急啊!

唐柠又暗搓搓围观侍郎大人和金安的好戏,十来天没什么大动静,革命尚未成功,她需要继续潜伏。

唐柠对于这个事情没什么意见,有比她心急的,君不见工部侍郎的头发,是一把又一把地掉。

发际线岌岌可危,随时有中年秃顶的风险,难怪古代官员上朝必带帽,因为一个又一个秃顶男,实在太伤眼。

尤其是唐柠现在这个角度。

她默默地疗伤,金安不可怕,妖僧才不简单,就她现在的妖力,就是凑上去送经验的。

第208章 桃之夭夭13

“咕咕……咕咕……”

真的是蠢死个人,这叫的什么玩意,咕咕,不知道的以为是肚子在抗议,唐柠眼神一扫信鸽,这小家伙顺从地飞下去,然后桃之夭夭。

这厢,侍郎颤着手大概翻阅一下,越瞧越心惊,越瞧越愤怒,终于没忍住袖子一挥,茶杯连带茶壶,摔了个粉身碎骨,“这可真是我的好女婿啊!我竟不知道他还有这等野心!”

“夫君息怒啊!”侍郎夫人连忙上前扶着他落座。

“这该死的金安,枉老夫煞费苦心栽培他,这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我、我要打死他,打死他!!”侍郎大人两眼红红的,一转身就打算去算账,还是侍郎夫人眼明手快地拉住他。

“且慢,夫君不要打草惊蛇,贸贸然过去,他肯定不认的,”侍郎夫人苦口婆心地劝说暴跳如雷的丈夫,一点点剖析境况。

“夫人说得对,这若是一个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侍郎大人脸色几经变化,眸中好一番犹豫不决,最终,把心一横,“既然如此,先找他的把柄,再从长计议。到底是我识人不清啊!怎么,怎么会瞧上这么个玩意儿!”

想到自己当日亲自瞧上的好儿郎,如今倒打一耙,侍郎一脸的痛心,难过地差点捶胸顿足。

“这与夫君你有什么干系,这人心隔肚皮,看上去老实忠厚的,没准是个阴险恶毒的。真要怪,也只能怪这女婿不是个东西!”侍郎夫人柔柔地说,“要我说这是神仙保佑啊,若不是夫君你啊,梦见金安不怀好意,怕是要被坑死,现在发现为时不晚啊!”

“夫人说得对!这若是晚一点,我这项上人头难保啊!俗话说,好女不嫁二夫,忠臣不事二主。这若是叫太子误以为我和九皇子殿下有勾结,我就是有十颗脑袋也保不住命啊!”侍郎重重一拍桌,到底意难平,全怪当初眼瞎,叫这么个白眼狼哄骗。

被金安伤透心侍郎眼神一凛,唤来心腹吩咐下去。

“神仙”唐柠深藏功与名,微微一笑,翩翩离去,这下,金安是插翅也难飞。

“出来,鬼鬼祟祟的算什么英雄好汉!不要以为你藏起来,我就不能把你怎么着!”唐柠指尖一弹,树上掉下来一条蛇,掐住蛇的七寸,眼神危险,“说你谁派来的,不说我就把你做成蛇羹!”

这鬼鬼祟祟的跟踪者,唐柠已经注意很久,只是伪装技术有点高,溜之大吉的速度有点快。往往她还没行动,这鬼祟的黑影就已经不见踪影。

“人家都说母老虎厉害,你这条母蛇怎么也这么凶啊!”委屈巴巴的蛇变成一个一米八的傻大汉,轮廓分明,就是眼神有点傻,有点憨。

跟踪她的时候,技术不过关,不过这妖力,貌似还比她强,不是一点点,是很大一截。

有点伤心,打不过啊!唐柠的眼神警惕,如果有一点点不对劲,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你是妖,不该和人走这么近,被发现的话会死的。”蛇妖眨巴眨巴眼,边说话边吐蛇信,走路一扭一扭的。

一个26k纯帅的男人,扭啊扭啊扭的,两个字辣眼。

“人类的地方太危险,深山老林才是你的家。”唐柠慵懒地晒太阳,神经依旧紧绷,路上偶遇上个妖怪,还比她强,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我……我是来找媳妇的,不回去。”蛇妖扭扭捏捏的,像个小媳妇。

“不是叫我不要和人走这么近,你还往人堆中扎,还想找媳妇,小心,到时候被抓住抽筋扒皮做成美味的蛇羹。”唐柠特别戏多地告诉他,“这儿的人尤其喜欢蛇,生吞蛇胆啊,蛇酒啊,还有蛇排……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人类想不到的!你害怕了吧!还是赶紧走吧,如果被盯上,可没妖给你收尸。”

蛇妖蹲在草丛中拔草,一边拔草,一边抖啊抖啊抖。

就是他长得贼帅,也扛不住这样糟蹋,蹲在这实在有点像个智障。

唐柠有点不好意思欺负小朋友,这蛇妖比她强大,可这心智显然未成年。

“真的么?人真的这么可怕?”蛇妖看着她,他眼睛水汪汪的,仿佛一定要得到一个答案才肯罢休。

“当然是真的,自古人妖殊途,所以啊,不要在人类当中找媳妇,人心善变,你这么个心智未……”唐柠叹了一口气,然后对单纯的小妖恐吓道,“咳,你这么个单纯的妖怪,被人抽筋扒皮,八成还会反过来给人数钱。”

跨种族谈恋爱,注定没有未来。

人不过百年就死翘翘,这妖的寿命何止千年。爱人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时候,你还是年轻的模样。

“实在太危险,不行,你不能留在这,你会死的,我……我要带你走。”蛇妖一跺脚,刷的扑上来。

“你干什么!我想和你打架,识相的,你就走。”唐柠不想闹出大动静,毕竟捉妖的人一多,难保,她不会有身份暴露的一天。

如果不是这个蛇妖的眼神太懵懂太单纯,她根本就不会搭理他。

“你会被做成蛇羹的,这太危险,你和我回深山老林,我会庇护你的。”蛇妖蹲在唐柠身边,闷闷不乐,“我见过你的本体,一条很美的小蛇……”

一边说话一边控诉地盯着唐柠。

这蛇是不是眼神不大对劲,她是树,不是蛇,这也能认错。

“不要扭来扭去的,你这样实在太奇怪,去我家说话。”这蛇妖,混迹在人堆中,没被发现妖怪的身份,实在是一个奇迹。

“你骗妖,你就是小青蛇,还是母的!”蛇妖羞涩地笑笑,扭扭捏捏的像个大姑娘。

唐柠:“!!”朕的刀呢!四十米的大刀呢!气死个人了!

唐柠深呼吸,调节情绪,这蛇妖不懂人话啊!

这是个不懂事的小屁孩,这是个不懂事的小屁该,她是佛系任务者,什么是佛系,就是不能怒,不能怒!

在蛇妖头摇得像个拨浪鼓的时候,又施一次障眼法,“你那天见到的绿蛇,不过是个障眼法,就像是这样。”

第210章 桃之夭夭15

侍郎大抵是愤怒到极点,没有让金安有半点喘息的机会,得到确凿的证据以后,马不停蹄告病赶过来,大半夜地敲开金府的大门。

他这般突然地到访,着实有点奇怪,金安心头生出不祥的预感。

“爹爹深夜造访,可是有什么事?”金夫人察觉不对劲,凑上去,举止亲昵。

侍郎没有和闺女叙旧的意思,板着一张脸,冲着金安没有半点好脸,“你和我来……”

金夫人立即知趣地告退,将空间留给翁婿两个。

金安见状,不知为何心中有点不安,只能是勉强扬着笑。

“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侍郎大人大怒,胖乎乎的脸因为愤怒,五官挤在一块,有点喜感。

“岳父大人,小婿不知道!”金安强撑笑脸,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侍郎震怒,到底没忍住猛地扬手,重重一记耳光扇向金安,将他一张俊脸打成猪头,“你当真无话可说!”

这个老东西,早晚要他好看。

形势压人低头,最终,金安还是深深地吸口气,勉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小婿……小婿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你和九皇子殿下,私底下到底有什么勾结,你给我老实招来!”侍郎抄起一根竹棒就打在金安的腿上。

金安腿一疼,跪倒在地上,“岳父大人切不可听信小人的谗言,小婿对太子殿下是忠心耿耿啊!”

“忠心耿耿,好一个忠心耿耿。”侍郎的竹棒又啪地打下来,“我原以为你只是一时糊涂,没想到啊,没想到啊,你狗胆包天啊!”

他效忠太子殿下,可这金安不光和尚书有勾结还是九皇子一派的人。

忠臣不事二主,这万一让人发现,对他来说,就是一场滔天的祸事!

他是金安的岳父,有这层关系在,他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我没有,不知道谁在乱嚼舌根,相信岳父大人明察秋毫,肯定能还我一个清白。”金安死不承认,脸上闪过一丝怨恨和屈辱。

他自认行事谨慎,知情人不出五根手指,这些人又通通是他的心腹,是绝对不会背叛他的。

故而,哪怕侍郎大人再怎么言之凿凿,他照样咬紧牙关不肯承认。没有证据,一切就只能是污蔑!

侍郎居高临下,金安脸上的神色,他尽收眼底,当他看见金安被打,眼底闪过不满和心虚,他的心就有点凉。

当他看见金安的怨恨和死不承认的时候,他就彻底对这个女婿彻底不抱希望。

金安敢闯敢拼不畏世俗的目光,这个性格,一直以来叫他非常的赞赏,此子不凡,将来不是龙就是虎。

可细细想来,是不是金安也不会顾虑他这个老丈人的感受,不会顾虑世俗的目光,不然,怎么会在寺庙干出那等腌臜事,叫人逮个正着。

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金安,心啊,凉嗖嗖的,不得不承认,当初就是自己眼瞎。

“你还不肯承认?!你真当我是蠢货,什么都不知道不是?!”侍郎大人脸色铁青,已经有点发福的身躯不停地颤抖着。

“岳父大人,小婿绝无此意,我不知道我到底得罪谁,竟叫人这般污蔑……”金安抬头,强装镇定。

“何来污蔑之有?我倒宁愿这是污蔑,可惜啊……”侍郎冷笑,若非神仙托梦,他怕是不知道这女婿竟然这么大胆,唯一庆幸的是,发现得早,否则,神仙也没法救他。

披头盖脸就是一堆纸。

给人下跪身上隐隐作痛已经让金安感到万分的屈辱,现在竟然还被这样对待……金安的拳头紧捏,随即就被扔到脸上的东西给惊住,“这……这……这怎么会在这……”

金安知道这些个东西轻易不能让人知道,他一直是亲自销毁的,可现在,现在怎么会出现在这,这就和死人活过来一样,叫人震惊!

“你不单和九皇子尚书交往密切,甚至以我的名义大肆敛财,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你干的好事可一点也不少啊!”

这才是最让他愤怒的地方。和九皇子尚书勾结已是不可饶恕之罪,而他居然还胆大包天以他的名义收受贿赂。

这一干就是两年,数额之大,他根本就不敢想。不等诸位皇子斗个你死我活出来,他可能就一命呜呼。

“岳父大人,岳父大人……”

金安拼命地告饶,拼命地磕头,可怜他喉咙喑哑,额头磕出血来,半天下来,浑身汗淋淋的像是水中捞出来似的。

可侍郎只是冷淡地盯着他,没有半分动容,那表情就像是你继续说你继续磕头,你就是磕死在这,我也不会有半分动容。

金安头实在是磕不下去,太疼,这时候却见侍郎不悲不喜,将竹棒一丢,他心下一喜,还以为岳父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结果却看见侍郎把脚抬起来,一脚将他踹翻,笑容阴恻恻的,“说吧,谁是你的同谋,你可以将功赎过!”

要么死,要么坦白。

思及此处,金安惊惶不定,一时拿不定主意。

暗恨自己行事太过草率,竟然被抓住这么大的把柄。

可他想想自己和岳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现在岳父就是对他有滔天的不满,也不敢说出来,不然就是自取灭亡,金安慢慢又恢复镇定。

金安索性破罐子破摔,他还真就不信岳父敢捅出去,“岳父大人望您三思,这毕竟不是一桩光彩事,张扬出去对谁都不好!”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金安也是笃定这一点,所以才这般有恃无恐。

侍郎气得浑身发抖,可却拿他无可奈何,不但如此,还要努力平息掩饰太平,不然项上人头不保啊!

“好好好!真不愧是我的好女婿!真真是有恃无恐啊!你这是吃定我不敢将你怎么着,是不是!”侍郎恨恨地瞪一眼有恃无恐的金安,眸中一派阴鸷,甚至有一闪而过的杀意。

“岳父大人身体要紧,当今圣上龙体欠安,这太子殿下又是无能平庸之辈,岳父何不另投明主?”金安站起来,恭恭敬敬的,半点不见方才的嚣张。

第211章 桃之夭夭16

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叫。

侍郎怒极,另投明主,可不是个好决定,叛徒永远是不值钱的。

女婿死不悔改,他有的是办法整治,他能叫他平步青云,自然也能叫他零落成泥,他绝不会轻饶金安。

侍郎是在江南发家的,虽然进京两年,手上或多或少还有两分势力,别的姑且不说,收拾个羽翼未丰的女婿,真真是一点难度也没有。

侍郎没有将金安放在心上,不过他也深知斩草除根的道理,对付一个盐运司副使,对他来说,不过是轻而易举。

若非顾忌行事太过以至引人注目,他其实是想直接便取走金安的小命。

金安做的破事,只要往上头一呈,他的仕途也就到此为止!

自从金安被降职,可以说是处处不顺,往日交好的同僚、赏识他的大官,个个对他是避如蛇蝎,让一心想寻别的路子重新往上爬的金安好不沮丧。

不过一切都是假象。

不过金安是什么人啊,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纵使现在被降职,他依旧是个不妥协的主,胆可大着呢!

只是势力明转暗,私底下怕是恨不能吃岳父的肉,喝岳父的血。

侍郎还是不够狠,唐柠摇摇头,突然觉着有点无趣,一转身,就对上始终安静地站在她身后的蛇妖闪闪发光的双眸。

里头的光芒实在太亮,让她不禁有些头皮发麻。

“不在深山老林待着,出来小心被人做成蛇羹。”唐柠戏很多地继续恐吓蛇妖,实在是这个家伙,左脸刻着两字单纯,右脸刻着两字天真,额头上刻着四字快来吃我。

“你没走,我也不想走。”蛇妖笑起来有点傻兮兮的。

“嗯?”唐柠意味不明地轻哼。

“我知道你不是母蛇,我没想过抢你回去做压寨夫人。”蛇妖委委屈屈地妖手指头,“可我们不是朋友么!”

眨巴眨巴眼,头点得非常之认真。

大概是因为紧张,板着张脸不说话,在大大的太阳下,这个一本正经的蛇妖,有点萌有点可爱,还有点惹人犯罪。

虽然萌,可唐柠依旧没有染指单纯小蛇妖的念头。

唐柠头脑中思绪万千,最后浅笑,“这样,你帮我个忙。”

单纯的蛇妖,半点不设防,耳朵凑过来,也就唐柠是个好的,不然,这个家伙什么时候被妖暗算都不知道。

不过现在要紧的不是这个,雷电随心所欲,说劈就劈,唐柠想搞清楚挨雷劈的机制。

不然,实在太被动。

化形被劈可以认为是对外来者的不欢迎,意图伤害金安被劈,可以认为是上天对命运之子的偏袒。

可如果真的是偏袒,为什么金安被算计被降职,沦为半咸鱼,她依旧活力四射。

唐柠现在就是想试探试探,说大白话,她也就是去作死。

如果真有个三长两短的话,蛇妖在身边,就可以带走伤痕累累的她。

*

“好冷啊!”

春末夏初,金安佝偻着身体,他现在的装扮和身边的人完全不一样,是的,在其他人换上清凉的装扮的时候,金安里三层外三层的,裹得像个雪球,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感受到暖意。

这么怪,就像个神经病,本来就不想搭理金安的,现在更是避如蛇蝎。

金安不是没去瞧大夫,可大夫说一切正常,没毛病。

金安患上怪病,整个人阴森森的,什么地方也不去,就爱宅在家写写画画。

这画的是谁呢,委托者。

金安面色苍白,取出一幅画,画像上的少女纯真可爱,笑容甜甜的,容貌举世无双。

在的时候不知道珍惜,现在对着画像装痴情←_←,什么毛病。

唐柠的嘴角闪过一丝恶意的微笑。

白天尚有两分暖意,到晚上的时候,冷冰冰的,金安躲在被窝中瑟瑟发抖,可奇怪的是觉得冷的,唯有金安一个。

突然,金安感觉有东西在头顶注视着自己。

滴答……滴答……

鲜红的血一滴一滴落下来,很快就变成一滩。

金安就像生锈缺油的机器,伴随着“吱嘎……吱嘎……”的声音,僵硬地将他的头抬起来,猝不及防间就对上一双挤着笑的猩红双眼。

一个悬浮在高处的女人脑袋,浑身鲜血流淌,死死地盯着他,“来人啊,来人啊,有鬼啊,救命啊,救命啊!”

丫鬟仆人走进来,眼睛看着这边,却像是什么也没看到似的,“老爷,这……这什么也没有啊!”

“不……不可能,你,你眼瞎啊!”金安歇斯底里,像甩脂机一样抖抖抖,抖个不停。

他感觉己快要抖掉一层皮。

可他没法儿冷静下来。

他一抬头,哪里有什么女鬼,难不成真是他一时老眼昏花,不,不可能。

“书生,你好俊啊!”唐柠坏心眼地凑上去,轻抚金安的脸颊。

金安心理防线彻底决堤,一屁股坐到地上,可这鬼脑袋还是越来越近。

他感觉自己心脏越跳越快,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唯有这张鬼脸却越来越清晰。

这是怎样的一张脸啊,血肉模糊,辨认不出面容,唯有一双眼睛顾盼生辉。

“书生,你好俊啊,地底下好冷啊,你来陪陪我吧……”唐柠嘿嘿一笑,嘴角滴下红色的血液,笑得很是渗人。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唐柠朝着金安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动用一点小幻术,让对方觉得周围阴风阵阵,还能看到她身上源源不断流下来的血液。

“你不喜欢我么,为什么,是我不美吗,其实我本来很美的,只是……”

唐柠张嘴,散发出阴厉的嘶吼,“我……我变美给你看……”

唐柠撕扯面皮,一块一块碎肉落到地上,画面说不出的恐怖,“我很美的,我很美的,你看看我啊!”

“你为什么不看我!是不是你觉着我不美,你说啊,你说啊!”唐柠将头紧贴着金安的脖子,仰着脸贪婪地望着他,还伸出猩红的舌头……

金安抖抖抖,死亡的恐惧与人与生俱来对鬼神的恐惧交融,缠绕。

金安眼皮一翻,昏过去。

第212章 桃之夭夭17

这还只是开胃小菜,就吓成这个模样,真是中看不中用。

唐柠面无表情地盯着金安,背后万千鬼影在张牙舞爪。

蛇妖怂怂地低头,“你,你比鬼还要吓人!”

最后一个字,他说得像蚊子哼哼。

“和我做朋友,你害怕了!”唐柠眉毛微挑,大有他敢这么说,就死定的意思。

这从天而降的不白之冤啊!让蛇妖怔了一下,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不怕不怕,我知道是假的。”

“走吧,过两天再来。”

蛇妖眼神飘啊飘,并不敢看她的眼睛,声音很轻地说,“还来……”

来……

唐柠反应过来,一巴掌拍在蛇妖的蛇头上,“来,当然来,你这头蛇,胆怎么这么小啊!”

不小啊!不小啊!蛇妖委屈巴巴地咬唇,想想唐柠剽悍的模样,他可怜的爱恋,顿时烟消云散,他还是找个温柔的蛇后,不要觊觎小桃花。

撤离的时候,蛇妖偏了一下头,阳光下的她就像一个瓷娃娃一样,就连脸上的细小绒毛都十分的可爱,真想舔一下。

呸呸呸,他怕是嫌命不够长,蛇妖伸出舌头,想舔舔可怜兮兮的自己,在唐柠凌厉的眼神下,克制住本能。

唐柠抬头望天,月亮又圆又大,月光皎洁柔和,完全不见雷电的踪迹。

难不成精神伤害就没关系,呵呵,她可不信,总感觉这系统9009有什么秘密瞒着她,糟心啊。

晚上的时候,唐柠故技重施,不过这个时候,她已经变作一个貌美如花的姑娘,恰巧,这个姑娘金安也认识,是个戏班的当家花旦,和他有过露水姻缘。

唐柠穿着个戏服,咿咿呀呀地唱着戏,一身红色的戏服,衬出她柔美的腰身。

“喜得檀郎美品貌,典雅温文才华高。紫燕双飞夙愿……”

吐字浑圆,字腔标准,声音婉转,如黄莺出谷,唐柠就像画好妆容登场的杜十娘,在方寸戏台上,唱念做打,挥舞水袖、且歌且舞,旋身回眸,没有锣鼓伴奏,依旧动人心魄。

这婉转的嗓音,一点点传出来,明明是正午,太阳正烈,一点也不冷,相反,还有一点点热,可金安还是裹得像个粽子。

红衣女鬼艳若桃李丰姿冶丽,两弯眉画远山青,一对眼明秋水润。脸如莲萼,唇似樱桃。

这张脸他非常的熟悉,在曾经的无数个夜晚,他对着这张脸甜言蜜语打情骂俏。这张脸的主人也总是对着他笑,笑容纯真,可就是不给碰。

可红衣女鬼绝对不是花旦,这唱腔这吐字完全不一样,可为什么脸蛋一模一样。

站在门槛外,金安只觉着毛骨悚然。周遭的空气流露出诡异的森冷感,阴冷又叫人背后发毛。

他想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可这红衣女鬼咿咿呀呀的,唱得无比投入,仿佛已经忘却所有,心中就只剩下戏曲。

就像红衣女鬼是艳名无双的名妓杜十娘,就像他是浙江绍兴府富商之子李甲,背信弃义,是个人人不齿的负心汉。

“我这皮囊美么,这花旦可真美,她说金郎啊,你喜欢她,现在这脸变成我的,金郎你是不是也该喜欢我啊!”唐柠慢慢凑上来,搂上金安的脖颈。

金安浑身轻颤,轻轻地将唐柠的娇躯搂进怀中,闻着的叫人作呕的腐臭味,差点没吐出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股阴冷的气息从怀中传过来。

他很熟悉这种感觉,就是这种冷,让他不得不多加冬衣,在春末夏初的时节里穿得像个傻瓜。

金安搂着唐柠的纤腰,抖抖抖,抖个不停。唐柠禁不住娇呼一声,双眸水汪汪地看向金安,“这花旦可真漂亮,我扒她的皮的时候,她一直哭哭哭,哭的时候也很漂亮,你说是不是?”

金安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哆嗦发颤。

“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就可以变成什么模样。”言下之意就是她随时可能扒掉其他人的皮。

马甲多多,故事多多,唐柠玩得不亦乐乎,她红着娇颜声如蚊呐地道,“金郎吻我,我想做你的妻。”长而弯曲的睫毛轻轻地颤抖着,美眸中是掩饰不住的期待。

可这冲天的腐臭味和湿冷的感觉,叫金安完全没法下口,他抖抖抖,如同触电的兔子般蹦起来,连滚带爬,在烈阳下瑟瑟发抖,“鬼啊!你别来找我!人鬼殊途,我就是死,也不会和你在一起的。你赶紧走,不然,我就找道士找和尚,叫你这个红衣女鬼永世不得超生!”

这是个满脸苍白披头散发的男人,看起来非常的狼狈,大热的天,偏偏穿冬衣冬裤,和大家伙与众不同。

如今爬啊爬的,身上的衣服粘上污泥,看起来真像个神经病患者。

“让我永世不得超生!你真是好狠毒的心肠啊!”唐柠干脆将眼珠变成血红色,这种红很可怕很诡异,就好像是用鲜血涂上去。一身嫁衣,妆容精致,可周身流露出的阴寒,却让金安在太阳底下狠狠地打个寒颤。

接下来金安就眼睁睁看着红眼珠的红衣女鬼慢慢地走过来站在门槛内,红润的小嘴笑得阴恻恻的。

然后,更令他恐惧的一幕发生在眼浅前……一双精致小巧的绣花鞋,一点点暴露在阳光下……

“娶我为妻,不然,你就去死!”

金安眼前一黑,彻底昏过去。

自此前盐运司副使金大人,是个傻子的消息,街头巷尾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找来道士贴上符咒,找来和尚做法师。符咒一张又一张,往生咒一遍又一遍,不过唐柠一点也不怕。

委托者的身体是妖不是鬼,再者桃木剑有辟邪的功能,这等对付邪祟的符咒,对桃花妖来说,就是形同虚设。

唐柠按捺住坏心思,在道士和尚消失以后,又献上一份小小的惊喜。

金安摊上的怪事一桩又一桩。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不是睡在床上而是躺在杂草中不过是个开胃菜、喝着粥突然发现碗里全是血、写着字宣纸上出现一张面目全非的脸,耳畔常常响起的索命音,这些才是正餐……

餐品分量有点多,金安可能要吐一吐才成。

咳咳,鉴于唐柠的剽悍和恐怖,这硕果仅存的不死心倾慕者蛇妖,现在彻底退出追求者行列,成为唐柠的男闺蜜。

第213章 桃之夭夭18

金安又傻又癫的消息,人尽皆知,大街小巷的人纷纷议论,总结起来就俩字活该。

红衣女鬼时不时出现,诡异的事一桩又一桩,金安吓得手足无措,惊声尖叫,遗憾的是别人都看不见,就只有他能看见。

这个时候金安的行为跟神经病没什么区别。

他明明说的是真的,但是周遭的人,哪怕是最亲近的人都说自己现在已经疯疯癫癫没救。

往日抛媚眼的漂亮丫环,老实的不能再老实,安分的不能再安分,平时溜须拍马的小厮,安静的不能再安静。

这做人做到这个份上,可以说是很失败。

不过也有人认为金安是装傻充愣,九皇子殿下铁青的脸,唐柠记忆犹新。

不过谁当皇帝,唐柠不在意,委托者也不在意,只是金安位极人臣,两人头个不答应。

三日以后,唐柠卷土重来。

“金郎,你为什么伤害我!我……我是真的喜欢你啊!”唐柠又变成面目全非的红衣女鬼,这张脸放在鬼片中,妥妥的r18级,18岁以下禁止观看。

“人总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是不是只有你变成鬼,你才肯和我在一起。”唐柠笑得甜甜的,不过再美再甜的笑容,配上这么一张脸,也只能是惊悚。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求求你!”金安一下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很快金安的头就变得血肉模糊,石板上都是血迹,可他就像是不知道疼一样。

他不知道疼,唐柠怂啊,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雷在天上虎视眈眈的感觉,随时可能逮着她劈。

不能怂啊,唐柠瞄一瞄大太阳,没有雷落下来,还有点不习惯。

金安是被下人死死拉住的,唐柠摸一摸鼻梁,这回没有阻止。

“我娶你!对!我娶你!八抬大轿,明媒正娶。”金安脸色发青,嘴唇苍白,跟个鬼似的,瘦得不成样。

可不对啊,她就是吓吓他,金安的神智还是清醒的,这身体怎么就这么快垮下去,仿佛风一出就会倒似的。

撤去森森的寒气,站在大太阳底下,金安依旧抖抖抖。

眼神可以骗人,身体不会骗人,没有热汗,一滴也没有,摸上去冷冰冰的,像冰水中泡过一样,这还是个正常人么。

“啊!”金安尖叫起来,红衣女鬼脸上没有半点表情,血肉模糊的脸蛋,叫人忍不住害怕,尖利的牙齿和指甲,随时可能叫他命丧黄泉。

金安瘫坐着任由鬼手抚摸自己脸颊,他的意识渐渐模糊……

怕什么怕,她又不会吃人,不过想一想幻术中自己的模样,吓晕一个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

金安的小命,随时可能保不住,哎,事情有点大条。

在她眼皮底下,还有不知是人是鬼还是妖的生物,迫害金安,然后她还没发现,这就有点尴尬。

她一个半路的妖精,根本不知道怎么救人,甚至如果不是金安的症状太夸张,她根本没能发现他的不对劲。至于指望蛇妖,嗯,还不如指望自己。

有点心塞塞,难不成她还得想方设法保住金安的性命,这就有点搞笑。

唐柠扫一眼昏厥过去的金安,烦躁地揉揉脑袋,这叫什么事啊。

走近金安,在睡梦中她的神色依旧惶恐,头发干枯,黑眼圈非常的浓重,整个人快要瘦成一道闪电,颧骨高高凸起。因为惊恐,脸部扭曲得不成样,丑陋得辣眼。

他这个鬼样子,活脱脱就是一个吸*毒人员。

下人早就见怪不怪,不过是青天白日的,老爷又犯神经,一人抬脚一人抬上半身,三下两下,就给抬进屋,一碗参汤灌下去,金安就醒过来。

不过这个时候他整个人木愣愣的,就像一根木头,呆呆坐在床上,不说话,不乱摔花**桌椅,和以前判若两人。

“这两天,你有没有发觉什么不对劲的?尤其是这个书生身上。”唐柠将溜得远远的蛇妖揪回来,一把揪住他的耳朵,被拿住要害,晶亮的蛇眼睛一眯,心里头明白,他现在得卖乖。

“没什么不对劲啊!”蛇妖眨眨懵懂的双眼,下意识地扭扭小腰,呆萌呆萌的。

也是,没道理,她没发现,这个傻傻的蛇妖能发现不对劲,智商这个东西大约也是会退化的。

唐柠发现自从和蛇妖待久以后,那个智商啊,简直没眼看。

“我,我耳朵疼!”蛇妖连续“哎哟”好几声,不止卖乖还卖惨,委屈巴巴地说,“我还饿!”

“带你去吃面。”考虑到自己的荷包,唐柠给他叫上一碗面。

不过,是一碗肉少面多的清汤面。没办法,一文钱难倒一个英雄汉,她的铜板,也就负担得起蛇妖天天点这个。

蛇妖对面食提不起来多大的劲,没肉啊,他哼唧哼唧,不高兴。

“不吃拉倒。”唐柠眼尾上翘,嘴角也扬起一点弧度,蛇口夺面。

难得有眼力劲儿的蛇妖,扒过碗,三两下连汤带面条全咽下去。

如果不是唐柠拦着,他能将碗舔得比没洗过还干净。

要不怎么说,妖不适合在人间混,傻兮兮的,一眼就可以发现是个另类。

托着下巴,唐柠想来想去,也就想出个守株待兔的蠢办法。

暂时先保住金安的小命。

金安变成寺庙中的常客,没事就住在寺庙中。

在寺庙中,金安才会心安。

不会在草丛中醒来,不会喝着粥突然发现碗里全是血、不会写着字宣纸上出现一张面目全非的脸,耳畔不会响起的索命音,红衣女鬼才会不见踪迹。

一直住在寺庙里的金安不敢出门,只要一走出寺庙,就会撞见红衣女鬼,顶着一张恐怖的脸,一双眼睛是恶鬼特有的血红,嘴唇殷红似血,一张口就是金郎金郎,我们成亲吧。

一出去,金安就能够看到红衣女鬼身边的男鬼,死状极为凄惨,缺胳膊缺腿的,在地上扭来扭去,眼神热切,对他垂涎欲滴。

金安拢拢身上的衣服,现在已经是三伏天,站在烈阳下,可依旧感觉透心凉,身体像泡在冰水中一样。

第214章 桃之夭夭19

他问过寺庙中的住持,为什么他会被鬼缠上,他一点也不想被鬼害死。

住持也不知道来龙去脉,只是说世间的一切事物都是有缘法的。

然后,扔给他两张符咒,不过驱鬼的符咒,对两个妖精,效果甚微。

缘法,缘法!

金安的一张脸,扭曲得像个恶鬼。

金安再度踏出寺庙,还是两只鬼,浑身冒黑烟,两张脸十分僵硬,似是泛着青色的死光,红衣女鬼伸出来的手白惨惨、冷森森的。

“金郎,和我成亲,你不能负我!你不能负我啊!”戏精上身的唐柠,用那双像死鱼眼一样的眼睛幽幽地盯着他,又将金安吓得浑身发抖。

“你滚,你滚,你滚滚滚,我死也不会娶你的,你这只恶鬼,早晚我要收掉你!”金安不知道哪里来的胆量,突然吼起来。

听到这话,唐柠突然眯起眼睛,眼里翻滚着令人惊惧的红光。

一眨眼就出现在眼前。

金安的脸本来很愤怒,一看到近在咫尺的红衣女鬼,脸上的愤怒彻底凝固,让他的脸看起来有点扭曲。

眼见红衣女鬼发狂,张开嘴,露出里面尖利的鬼牙,发出一阵阵鬼嚎,双目瞪大,猩红色的眼睛瞪着金安。

金安拔腿狂奔,就见红衣女鬼接触一下门,瞬间被撞飞,痛苦地抱住自己。

金安畅快地笑起来,像个神经病,他还是想走,可没办法,一出去就准遇鬼,他只能龟缩在寺庙中,不甘心也不行,除非杀死这个红衣女鬼。

又是十来天金安被罢官,天天不来,白给你俸禄,朝廷也不傻。

金安的心在滴血,他想走啊,但是一看到红衣女鬼和缺手缺脚的鬼,金安心中的不甘心就跟戳破的气球一样。

“住持,你一定要救救我!你要是不救我,就没人能救我!住持,我不想死啊!”金安声泪俱下地痛哭着,将自己身上的遭遇一股脑倒出来。

他本来是个风度翩翩的书生,可最近,却快要被红衣女鬼折腾成傻子!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看见鬼,在家中,也只有他一个能见鬼。

“阿弥陀佛,施主,老衲看那两个鬼身上并无戾气,反而……”住持停下抄佛经的笔,“那两个妖……鬼从未杀生,只是因为死得凄惨,心有怨气促使它化为厉鬼。没有害过人,身上没有害人的血光。”

“住持,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们肯定是要杀死我的,只是现在没找到机会!”金安的一张脸又扭曲起来,因为害怕,也因为怨恨。

“超度,对,超度,住持为什么不去超度这两只鬼,我知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对这样的鬼怪,不主张杀害……”金安的一张脸煞白煞白的,灵光一动,揪住住持的袈裟不放松。

“施主,厉鬼是该超度,以免霍乱人间,不过这是治标不治本的,施主是后天的招鬼体质,不是红衣女鬼和缺手缺脚鬼,也会有其他鬼。”住持眼神怜悯地盯着金安,“施主不如想想有没有人作祟。”

须发全白,慈眉善目的住持,叫金安的一颗心啊,落下来,不过有人作祟,他是半个字也不信。

住持看到金安不以为意,也就没有再劝的心思,只是拿过旁边的一部佛经交给金安,“施主请回,如果有空,不如多念念佛经。”

金安顺势讨起符咒来,住持摇摇头,“符咒是早年间游历时带回来的就两张,这开光的佛珠你带上。”

金安欢喜不已。

两日后,住持说恶鬼已经被超度,金安信以为真。

不顾住持善意的阻拦走出去。

一个身子像发面馒头一样的水鬼,觊觎金安的身体,尾随金安,趁金安不备扑上去。

那么臃肿的身躯,却轻飘飘的,半空中朝金安飞扑过来,那张发胀畸形的脸上,一双猩红的眼睛仿若能滴出血来,布满贪婪,发出呜咽呜咽让人惊惧的叫声。

血红色的舌头伸出来,足足有好几寸长,舔着自己的胸口,双手化为十根利爪,朝金安的身体抓过去,长舌头就垂在他的眼前,一摇一摇的。

“啊,你不要过来……”金安的叫喊并没有制止那个发胀的鬼魂朝他扑过来。

水鬼的指尖触及金安的身体,被一道金光弹回去。

这是一只真鬼,不是唐柠和蛇妖假扮的,也不是唐柠施展幻术变出来的。

这个世界的妖鬼是真的稀少,真的,这么久,也就发现这么一只,还是不怎么成气候的。

金安披头散发,浑身脏污,跌倒爬起来,爬起来跌倒,整个人非常的狼狈,一身长衫破破烂烂的,在路上横冲直撞。

水鬼抬起头来朝金安笑,长长的舌头到处乱甩,尖锐的指甲,试探性地伸过来,没被金光弹回去。

“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金安真的是去死的心都有了,这鬼怎么就专盯他一个。

金安捏紧佛珠,死命地跑啊跑啊跑,后头的仆人拼命地追赶。

站在路上的人,看到金安这样,都是一副这人有病的表情,躲得远远的,生怕被撞上。

如果不是唐柠阻拦水鬼,就金安这样的弱鸡,分分钟就被水鬼吃掉。

“你去追金安,变成蛇,潜伏在寺庙中,观察情况。”唐柠轻轻嘱咐蛇妖。

抱臂旁观的男孩慢吞吞地抬抬眼皮,他咧开嘴轻笑,眼神飘啊飘的,“我要两只鸡,两只烤鸡。”

当然……可以!

“成交。”唐柠答应得非常之爽快。

瞄一眼蛇妖欢脱的身影,唐柠轻笑,她可没说什么时候兑现呢,所以啊,这姜还是老得辣。

“住持,有鬼,救命……”金安倒在寺庙门口。

醒来的时候,眼神突然变得木木的,眨也不眨的。

然后,笑得像个傻瓜,口水四溢,根本止不住,整个人蹦蹦跳跳的,像个三岁小孩。

这回不必费心地装神弄鬼,因为金安已经心智不全,整日就爱蹲在大殿门口,听和尚敲木鱼听和尚念经书。

一不小心,走到寺庙门口,他就会哇哇大哭,大喊鬼鬼鬼不要吃我,我不好吃的,然后飞一样的跑回来,缩在床上瑟瑟发抖。

第215章 桃之夭夭20

金安已经疯掉,他惧怕外面的世界,下意识地认为只有寺庙是安全的,只要一看见寺庙的门,他就会失控。

仿佛门外是人间地狱,到处是鬼,缺胳膊缺腿的,血肉模糊的,所有的鬼都穿红色的衣裳,所有的鬼都有一双猩红的双眼。

其实外头一个鬼也没有。

一回到寺庙,一听见敲木鱼的声音,一听见念经书的声音,他就会高兴的像个小孩。

说金安是被鬼吓傻掉吓疯掉的,唐柠一个字也不信。

“大师,金安这不对劲啊,他这是被什么厉害的邪物伤着吗?整个人像是疯掉一样。”唐柠笑得像个不知世事的孩童,眼神澄澈干净,“这水鬼,还没我的无脸红衣女鬼可怕,他不应该吓成这个模样才对啊!”

金安如果知道日日恐吓他的红衣女鬼和寺庙的住持,私交不错,怕是会当场昏厥过去。

醒来以后,非得找住持拼命不可,不过现在的金安就是个金三岁,怕是怎么拼命找茬都不知道。

在自己眼皮底下,猎物被暗算,唐柠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报复金安的任务,可以说是已经完成。

又疯又傻对他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惩罚,不过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事情远没有结束,而且事情还不简单。

怎么对金安动的手,怎么叫金安的魂魄离体,这些个操作对一个半吊子的妖怪来说,实在太难为她这个妖怪。

“阿弥陀佛,如果老衲所料不差,金施主怕是魂魄不全啊!”住持面色凝重,眉宇间是化不掉的忧愁。

住持年轻的时候,在外游荡数十年,曾经追随过一个高僧,所以佛法精深,知道的事情也多,而眼下这一切,还是让他忍不住皱起眉头。

“不过施主不必忧心,这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金施主好人有好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一脸的慈眉善目,这是很容易让人信任的面容。

好人有好报,金安是个好人,唐柠嗤之以鼻。

这住持也不咋的老实,张口就是胡说八道。

还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魂魄已然不全,这金安不过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人物,到时候他的魂魄还能自动归位不成。

如果剥离的是金安的魂魄,进来的还会是金安么,会不会是什么不人不鬼不妖的玩意,毕竟他这么招鬼喜欢。

来这么久,见过的唯一一只鬼,还是追金安的水鬼,他这就是妥妥的招鬼体质。

要么对鬼物来说,金安就是个人形大补药,就像唐僧肉一样,吃一口就能实力大增。

要么金安的身体就是个绝佳的容器,鬼想上他的身,想要捉他做替死鬼,这样一样枉死的恶鬼,就能重返人间。

可奇怪的是,金安本来可不是什么招鬼体质,这个体质完全是后天形成的。

会不会是有人将金安当成容器在饲养,得,这一脑补,就根本停不下来。

“大师,你的意思是,金安这一生是个有福之人?”唐柠眨眨眼,像个懵懵懂懂什么也不知道的小妖怪,“既然如此,我就不多做停留,免得忍不住犯杀戒,被上天惩罚。大师,我这就告辞。”

“施主和我佛有缘,这世间无论是人是妖是鬼,均有七情六欲,唯有斩断尘缘,方可成仙。”住持一脸的高深莫测,说完以后轻念阿弥陀佛,掩饰不小心流露出来的热切。

住持不想她走,这是为什么?

如果是单纯的委托者,或许以为住持是一心为她着想,可唐柠不是。

“大师,大师,怎么斩尘缘啊?不知道大师可否指点迷津!”唐柠像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两只眼睛冒星星,像是小迷妹见到偶像,欢喜得不能自己。

“突破自己心中的坎,提起剑斩断尘缘,证明自己对大道的执着与道心,追求大道,必要的牺牲是无法避免的。天上的神仙掌管人间的秩序与法则,要公平公正不偏不倚,自然也就不能像凡物一样优柔寡断为七情六欲所累。”住持闭上眼,一脸的高深莫测。

“我还是不明白,大师,我是不是没那个悟性啊。”唐柠装傻的本事登峰造极,一脸她就是不懂,她就是个山沟沟里长大没什么见识的妖怪。

“这斩尘缘啊……”住持轻轻一叹,“天机不可泄露。”

唐柠恭敬地说,“多谢大师指点迷津,小女感激不尽,我会努力去参悟的。”

斩尘缘,何为斩尘缘,提起剑斩断世间的一切羁绊么。

唐柠不禁想起话本中的杀妻证道,不禁毛骨悚然,委托者和金安拜过天地入过洞房,在上天的见证下,两人是夫妻。

为求仙道,提剑杀夫,坚定不坚定不知道,无情无义狼心狗肺是没跑的,天上的神仙如果都这般无情无义狼心狗肺,那做什么神仙。

不是她多想,出家人慈悲为怀,这住持为何偏偏说起剑。

或许因为先入为主的缘故,唐柠对住持怀疑就没打消过。

因为话本还是住持给的,一个六根清净的和尚像个闺阁小姐一样喜欢话本,喜欢世人眼中离经叛道的东西。

唐柠内心呵呵哒,脸上笑呵呵,一脸的崇拜,就差顶礼膜拜。

或许答案就藏在金安身上。

“过来,有糖吃。”唐柠诱拐金安的行动,非常之成功。

金安欢快地舔糖果,非常之好骗。

三伏天,金安的身体依旧是冰冰凉凉的,就像是冷水中捞起来一样,隐隐有股血腥味。

迷烟一吹,让蛇妖将金安搜个底朝天,翻出来一枚佛珠,五六个符咒,没什么不对劲的。

唐柠咬咬唇,将符咒的图案画下来,将佛珠捏在手心,一丝妖力打上去,没有被弹飞,反而一下就被吸收殆尽。

唐柠将佛珠翻来覆去地检查,没发现什么不对劲之处,她也不强求,找出不对劲的地方,真是太难为她这个门外汉。

不过佛珠是住持给的,金安和住持来往甚密,金安对住持十分信任。

这一切的一切让唐柠不得不怀疑住持。

第216章 桃之夭夭21

唐柠对准符咒舒展妖术,其中一张给人阴森森的感觉,和妖僧玄叶曾经留给金安的符咒很像很像。

妖僧玄叶,和他牵扯上关系,有点麻爪啊,金安不过是个文质彬彬的书生,有什么值得玄叶觊觎的。

再者妖僧玄叶和住持之间,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以金安的性格,如果妖僧给过他保命的东西,绝对不会怂成那样,毕竟单枪匹马的时候,他也敢对付她这个假蛇妖,没道理怕一个红衣女鬼。

怕打草惊蛇,唐柠让蛇妖将东西放回原处,又让金安醒过来。

金安一醒就慌慌张张的,走起路来同手同脚的。不过金三岁还是一如既往的好骗,两颗糖一喂,欢快得像只小蝴蝶,就将不安抛之脑后。

金三岁傻傻的,有人算计他也不知道,依旧高高兴兴的,可唐柠却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妖僧玄叶让金安的魂魄不全,到底目的是什么。

住持说过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难不成是妖僧玄叶想夺舍,将金安的灵魂一点点挤出去,然后自己取而代之。

收敛刻意外放的妖气,唐柠隐匿行踪,监视住持的一举一动。

让蛇妖将消息散播出去,如果真是玄叶,她一个人肯定对付不来。

玄叶的生平,唐柠不清楚,只知道他本来是个高僧,现在却是个臭名昭著的妖僧。

佛门对妖僧玄叶的态度有点奇怪,对他的事迹讳莫如深,提起他又是咬牙切齿。

唐柠没想过这么快和玄叶对上,不过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现在是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唐柠是人,深知人的劣根性,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她绝对不会把底牌亮出来。

住持平日诵经念佛,处理寺庙的大小事宜,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没有一个和尚觉得他不对劲,唐柠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疑神疑鬼过头。

住持很正常很和善,可不知道为什么唐柠总觉着他给人一种违和的感觉。

按捺住躁动不安的心,唐柠一直在暗中窥探住持的动作。在这期间唐柠以蛇妖蜕皮的理由,成功掩饰两人的行踪变化。

这一等就是十天,住持和往常一样修炼佛法,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点起一盏油灯,伸出手掐算起来。

不消片刻,他的身体猛地一晃。

唐柠抬眼看去,只见住持似乎一下子就变数十年,像个行木将朽的老头。

只见他面如金纸,“噗”地吐出一口黑色的血来,整个人倒在地上,微微瞪大,似乎是看到什么极为惶恐的事情似的。一动也不动,看起来就像个死人。

住持颤颤巍巍站起来,走路哆哆嗦嗦的,受这么大的伤,依旧面不改色。

他眉头一皱,不在意地擦掉嘴边的血迹,“这桃花妖到底什么来头,我竟掐算不出她的位置!”

桃花妖,说的不正是她。不过掐算不出来也正常,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不过听见这个,唐柠心底最后一丝侥幸的心理完全消失。

这个住持果然问题大大的有,他不光冲金安来,也冲着她来。

住持取出一个钵,倒出来一只水鬼,然后嚼吧嚼吧吃下去,盘腿坐下,头顶冒黑烟,苍老枯槁的容颜,一点点变回原来的模样。

站起来的时候,恢复慈眉善目的模样。

这个钵,真是眼熟得不能再眼熟,这个住持八成就是妖僧玄叶。

敌人在眼前晃悠来晃悠去,她竟从头到尾没有发现,果然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谁会想到德高望重的住持,就是臭名昭著的妖僧,一个受人景仰,一个罪恶滔天。

如果不是住持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戾气,她根本就不会怀疑他。

住持和玄叶的模样完全不一样,他又是如何瞒天过海,不被人发现不对劲的。

要知道当初玄叶追杀委托者的时候,住持可就身处在寺庙中。

“何方妖孽,竟然敢在此放肆!出来,我佛慈悲,我饶你不死,不然……”住持眼睛微微眯起来,嗓音粗噶。

信你有鬼,如果被发现,会放过她才有鬼,不过是在试探她,唐柠装木头人,不,她现在就是木头人。

看着眼前不复慈眉善目的住持,唐柠抿抿嘴唇,暗暗想对策。

住持,不,妖僧玄叶的目标是金安,金安必须救,哎哎哎,做完恶人做善人,真是苦逼啊!

妖僧玄叶顶着住持的躯壳,在天微光的时候,被寺里的和尚叫走,唐柠依旧未动,两炷香以后,玄叶折返,眉间郁郁,充盈着一股阴狠。

“这个狡猾的偷窥者,溜得倒挺快!”玄叶身上的黑气越来越浓。

啧啧,幸好她没溜,不然,不是被逮个正着么。

玄叶脸上的怒火越烧越旺。

“住持,住持,有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点……点名道姓说要见您。”小和尚气喘吁吁地跑进来。

怒火顿时消失不见,玄叶一转身,又是悲天悯人的高僧,“你啊你,这么来年,还是毛毛躁躁的,好好学学你师父的用功。”

“多谢住持指点。”小和尚嘿嘿笑有点羞涩。

“前头带路。”玄叶浑身散发佛光,宝相庄严,有一种超过尘世的气息。

就这个架势,难怪能将周遭的人耍得团团转,这么一个圣洁的高僧模样,谁会将邪恶与他联系在一起。

谁又能想象,他贪婪地将水鬼撕成碎片,将水鬼一点点吃掉疗伤。

光是吞鬼疗伤这一点,就叫人匪夷所思。

唐柠只知道恶鬼相互吞噬会越来越强,难道玄叶是恶鬼。

可这玄叶分明在人的躯壳中,他既是人,又怎么会是鬼。

玄叶一走,唐柠就赶紧溜之大吉。

现在不走,更待何时。

到时候被妖僧逮住,她可真就无路可走,打是肯定打不过的。

委托者一个照面就被打趴下,换做是她,在玄叶手底下怕也撑不过十招,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唉,谁叫他的修炼法门克妖啊呢!

跑也未必能跑掉,这颗内心,他可是垂涎三尺啊!

第217章 桃之夭夭22

唐柠找到蛇妖的时候,这家伙已经变成一条蛇,在树上爬来爬去,一脸的烦躁。

一张蛇脸,表情可以这么丰富,也真是不容易。

“你怎么才来,我……我还以为你被妖僧剁吧剁吧,当成柴禾给烧掉呢!”蛇妖沮丧着一张蛇脸,凑过来。

“你这个臭蛇,找揍呢!”唐柠捏住蛇的七寸,扬扬小粉拳。

到底没揍下去,捏捏蛇头,“你说这妖僧玄叶到底什么来头,怎么会这么厉害!”

“他是两百年前的僧人,游走四方,名头很大的。后来因为做错事,被逐出佛门,还被满世界追杀。”蛇妖逃出唐柠的魔掌,嘤嘤嘤地说话。

两百年,一个人真的可以两百年吗?这还是个人吗?

人不能活两百岁,能活两百岁就不是人,这个逻辑,没问题。

玄叶或许可以夺舍别人的身体,活下去。所以捉委托者的妖僧是玄叶,大慈大悲的住持也是玄叶。

妖僧,住持,金安,为什么偏偏是这三个人,这其中到底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玄叶啊,唐柠头有点疼,实力相差悬殊,根本就没有一拼之力。

委托者不过和他打个照面,就感到毁天灭地的威能,让她战栗不止。

她现在虽然有点本事,但是玄叶一弹手指头,就能灭掉她,这怎么玩。

唐柠轻笑,将不安掩饰得很完美。兑现自己的承诺,带蛇妖去吃烤鸡。

一个一个世界走过来,唐柠不可避免地生出惆怅来。

朋友啊,亲人啊,不论上一刻多么的情深,任务一完成,她就要走啊。

她面对每个关爱她的人都能献上同样的热忱,然而一旦脱离,她就会将他们忘个一干二净。

有时候想想,她真是再冷血不过。

唯一能让她一直惦记的,恐怕也就回去一个念头。

委托者是个只喝露水的小仙女,唐柠也就只能眼馋烤鸡的美味。

不过坐以待毙不是唐柠的风格。打不过就跑呗,惹不起还躲不起么,左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唐柠观察附近的情况,找出一条最适合逃命的路线,将土遁之术,练得炉火纯青。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总不能以卵击石吧,哭唧唧。

混在香客中,唐柠悄咪咪打探住持的消息,功夫不负有心人,半年前住持痴痴傻傻的心智不全,症状就和现在的金安一模一样。

家丑不可外扬,住持是寺庙的活招牌,这等丑事自然不好外传。

好么,猜测被证实,玄叶下一个夺舍的对象就是金安。

唐柠还没想过怎么把这个爆炸性的消息传出去,外头就已经打起来。

“南无阿弥陀佛,何方妖孽,竟然敢在此放肆!”一道苍老的声音在空中炸响,然后就是一抹土黄的身影忽然出现,一把月牙铲虎虎生威,打得蛇妖落荒而逃,有点狼狈。

只不过追来追去,就是追不上,老和尚大怒,“妖孽,还不快快束手就擒,老衲可饶你不死。”

“出家人,张口闭口就是死的,是不是有点不大妥当。”唐柠现身,打法狠辣,招招带杀气,乌发飞扬,在半空中划出灵动的弧线。

正在这时,一声无比洪亮的怒吼响起,又是一个胡须全白的老和尚,“大胆妖女,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唐柠忽然弯唇一笑,桃花席卷,一瓣一瓣的,以凌厉的姿态飞过去,两个和尚的衣袍顿时变得破破烂烂。

“束手就擒,我还有活路么!”唐柠狠敲蛇妖的脑袋,恨铁不成钢,“真是个笨蛋,打不过,你不会走么,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你这个笨蛋,身边若是没有妖指点,迟早被挖去内丹。”

两个成名已久的高僧,没吃过这么大的亏,脸色非常的不好看,“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们两个若束手就擒,我们可以饶你不死,不然的话……哼哼,这可是在佛家的地盘上。”

“我们没害过人,为什么要对我们喊打喊杀!”唐柠打个收手势,示意蛇妖撤退,蚁多咬死象,何况还有个深不可测的玄叶在,现在不走,就只能被活捉。

老和尚展露怒容,“阿弥陀佛,我们这是替天行道,妖怪就没一个好东西。”只是眼神中的贪婪和狂热,根本藏不住。

是妖,就要为非作歹,是妖,就是十恶不赦,是妖,就要束手就擒,这个逻辑真可怕,偏见这么深的老和尚,唐柠也不待见。

唐柠早就百毒不侵,练就金刚不坏神功,可显然入世未深的蛇妖,还没这个本事。

“两个坏和尚,叫你乱说话,叫你乱说,吃我老蛇一掌。”

冲上去就是打,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两个老和尚连忙出招抵挡,起初还游刃有余,见状蛇妖的攻势越发凌厉,每一招都带着森然杀意。

“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安的什么心,我心知肚明。这世上的人有好人也有坏人,这妖也有好妖和坏妖,就你们这个不分青红皂白的和尚,肯定不是好和尚。”唐柠坏坏一笑,“不就是想要我们的内丹么,我偏就不给。”

嗬,这妖怪好生猖狂!真是不知死活,上天有好生之德,本想念在她不曾造杀孽的份上,饶她一命,现在……

“你这个妖孽,好生嚣张。”老和尚都快要气炸了,这妖怪,真的不要太嚣张。

眼瞅着三人越打越热血沸腾,唐柠忍不住咬牙切齿。

说好的蛇又狡诈又阴险又冷血,怎么这条不光呆还天真又冲动。

“呆子,还不快走,难道你想被人围攻啊!”

“妖孽,哪里逃!”老和尚见两妖要跑路,陡然大怒,一个一个不要命似的冲上来打。

这是仗着两妖不杀人,肆意妄为么!

不是打不过,只是不想和他们打。

“不要用毒。”唐柠看蛇妖的两颗毒药蓄势待发,忍不住又一巴掌拍过去,这家伙,老是作死,真是叫人看不过去。

唐柠冲上去,两个和尚顿时没有还手之力,堪称铜墙铁壁的身体被抓出无数伤口,伤口血淋淋的,疼痛难忍。

不能杀人,就叫两个和尚痛一痛,长长记性。

第218章 桃之夭夭23

“这两个和尚好弱啊!嘿嘿!”蛇妖笑得一脸欢快。

“若弱弱,弱你个头啊!”唐柠翻个白眼,不遗余力地打击他,“这两个和尚,不过是无名小卒,没什么真本事,一拳一个根本不夸张。若是真来个道行高深的,不出十招,你就会被打回原形。”

真是操碎心啊,这个又好骗又冲动的蛇妖,没有她这个老妈子在身边,分分钟被人抓去做蛇羹。

这真是大大地打击蛇妖的小心心,鸡骨头变得一点也不香,手一松,掉在地上,趴下去,想捡起来。

“不要捡,脏,带你去吃东西。”唐柠拉走蛇妖,少女眼角微挑的风情和袅袅婷婷的身姿,娇俏又可人,蛇妖微微怔愣,轻轻松松被拉走。

买买买,吃吃吃,唐柠痛快地将银钱通通散出去,作为一个只喝露水的小仙女,她是不需要铜板的。

玄叶意图夺舍金安,这个消息,她打定主意不说,一群老和尚,不分青红皂白就打,说出去不过是打草惊蛇。

一个是登高望重的高僧,一个是十恶不赦的妖怪,会相信她,才怪。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妖怪含笑成美人,转身变老翁,点石成金,不老不死。

其实全是错觉,点石成金不过是幻术,石头还是石头,怎么会变成黄金。

不老不死不过是世人臆想出来的,妖怪不是永生的,他们只是长寿、相比人类要长寿,可最终还是要走向死亡。

总之数千年来,只要是不好的事情,人都会下意识地把它和妖怪扯上关系。

发大水是妖怪兴风作浪,疾病瘟疫是妖怪作祟,就连被捉奸在床,都是那个狐狸精先勾引我的,其实我也不想的。

妖怪表示非常之心酸,这个锅背得冤啊!

人是气运之族,受上天偏爱,可上天对山野精怪非常的苛刻,不得滥杀人族,若是杀人,雷劈你没商量。

山野精怪最怕雷,雷是天地至阳,恰恰是妖怪的克星,你说这好不容易修炼成型,结果就被劈得魂飞魄散,也是够心塞塞的。

尤其是草木类的山野精怪格外怕雷,不少深山野林中。

千年的古树突然就被雷电劈,成为一块焦木,哎,渡劫失败,好不容易生出的灵智,彻底消散。

好么,这妖不能杀人,前辈们的血泪教训,叫妖怪不敢造次。

可妖不杀人,人猎妖啊。现在修道者就差烂大街,可妖啊鬼啊的,屈指可数。人壮大起来,妖鬼越来越衰落,未必是个好事。

这千百年来,无人成仙。

不论多么叫人惊艳的人物,到头来也是青烟一缕,黄土一堆。

玄叶的资质在千年前,也是佼佼者,不过在这个道法没落的时代,他就只能以邪法活下去。

神仙不下凡,凡人不上天,谁也不知道仙界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不过这没有阻挡人成仙的渴求。

就是慈悲为怀的出家人,也忍不住对无辜的妖怪下手,因为妖丹大补,尤其是委托者这样的草木类精怪。

这等旁门左道,千年前的人不屑一顾,千年后的人趋之若鹜,不过可惜,妖怪实在太罕见。

明明是觊觎妖丹,又偏偏要打着替天行道的口号。

若是大大方方地承认,倒也能让她高看两眼。

说什么妖怪没有一个好东西,这等冠冕堂皇的话,真的有点可笑。

城内涌进大批的生人,道行虽然不高,可这氛围一下就变得紧张起来。

流血事件,是不可避免的。

“我有个干姐姐在北方,你替我去送个口信,就说这边态势紧急,务必要她来一趟。”唐柠捏造出一个子虚乌有的干姐姐,试图不让蛇妖卷入这场风波。

干姐姐,哪里来的干姐姐,怎么说起过。

蛇妖虽然像块木头情商不高,但直觉非常准。

有时候他一听唐柠说话的口吻,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唐柠在说真话还是在说假话。

虽然很多时候,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不过先点头答应总是没毛病的,走不走就是另外一码事,毕竟这腿长在他身上。态度好一点,软一点,就不会被怀疑他在阳奉阴违。

唐柠费老大劲,才找着住持金安的生辰八字,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生的,阴气重,易招鬼,容易鬼上身。

这找着八字以后,唐柠就发现金安不见踪影,暗暗跟踪玄叶,平时装成一株不起眼的小草。

没办法,玄叶,实在丧心病狂,桃花林被砍个一干二净,他以为她是躲在桃花林中,才不被发现踪迹的,实在是太天真。

委托者虽然法力不高深,可隐匿行踪的本领,还是一流的,如果没有这个隐匿的本领,唐柠也不敢孤身一妖,在最危险的地方,打探敌情。

玄叶,每日三顿,都会消失在一块砖前,手上端着素斋。

也没见他按什么机关,就这么消失不见掉,唐柠惊着惊着,也就见怪不怪。

唐柠费尽千辛万苦钻进去,顿时感觉一股冰凉的气息直往身体里钻,叫她非常不舒服。

这个狭小的房间,弥漫着古怪的味道。

房间非常的暗,伸手不见五指,唐柠好久以后方才适应这种黑暗,飘在空中,指尖点起一小团火,本能叫她非常想灭掉这团火,整个妖别扭得不行。

一个年轻的男人被捆在床上,他的脸色苍白,嘴唇乌青,身体在抖动,一张脸扭曲得像个恶鬼。

因为火光照射,他感到非常的不舒服,身体扭来扭去,对唐柠吼,两眼红彤彤的,像只可怕的恶鬼。

他像是已经不会说话,只会吼,这吼叫听起来不像人,反而是像某种野兽。

他奋力挣扎起来,四肢发力,像是想扑上去咬人,满口白牙有点渗人。手腕脚脖子上一圈又青又红的印记,怕就是这么来的。

唐柠一挥袖,金安两眼发直,然后昏过去。

地上是唐柠看不懂的符咒,密密麻麻的,这画符用的也不是朱砂,而是人的鲜血,难怪会有怪味。

唐柠试探性地凑近金安,这冰凉的感觉,越发的明显。

第219章 桃之夭夭24

金安身上的生气都被阴寒之气压得死死的,再迟点,说不定真的要去见阎王。

救,还是不救,唐柠犹豫不决,咬咬牙一转身走人,决定还是不要打草惊蛇。

她还没走,就陡生异变,不知何时起,房间的阴寒之气越来越浓,像是拂不开的浓雾,将整个地下室和外面的世界完全隔绝。

凄厉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划破苍穹,在这黑暗的地下室,显得尤为吓人。

尖叫传过来,唐柠立马进入一级戒备状态,难不成是被玄叶发现,怪她太大意。

玄叶没现身,只是一只只鬼从墙上爬出来,强大的鬼爬得快,弱的鬼,好不容易挤出个脑袋,又被推回去,只能发出尖锐的嘶吼。

鬼太罕见,唐柠就没怎么关注,这鬼大半她是不认识的,只是这些个鬼的形状,真叫人有压力,她能体会一两分当初金安的恐惧与恶心。

这些鬼一个个一脸扭曲,眼神充满怨毒,一看就是恶鬼。

百鬼齐哭,幽怨的呜咽声直刺脑海,让人头晕目眩,身体仿佛置身在一片阴寒之地,忍不住抖起来。

这个冷不是天寒地冻的冷,而是让妖骨子里就发冷发寒,会觉着非常的不舒服。

唐柠发现自己的异样时,忙不迭地运行妖力驱散寒意,躲在角落。

这些鬼玄叶怎么捉来的,唐柠不关心,她只是关心这些鬼要对金安做什么。

一个骨瘦如柴的恶鬼,趁着其他的鬼还没爬出来,直接朝金安扑过去。

这个恶鬼,早就没有人的模样。

嘴小得可怜,只是一个小小的口子,肚子却大的出奇,膨胀而向上翘起,脚脖子又十分的细,好像快要折断的筷子,看起来随时可能会断脚。

动作快如闪电,那张怪异的瘦长脸,叫唐柠有点不适,这恶鬼未免太丑!一层皮包裹着骨头,头骨的形状非常的清楚。

一双猩红硕大的眼睛布满贪婪,细长的舌头伸出来,舔着金安的胸口,眼神非常的快活。

双手化为十根利爪,泛着森冷的白光,朝金安的脑袋抓过去,动作一点也不温柔。

没有想象中脑花四溅的模样,只是金安的脸变成青色,嘴唇变成紫黑色,痛得嗷嗷大叫,整个人在死命地抖抖抖,好像随时会死翘翘。

蜷缩在床上,试图缩小存在感,一只又一只鬼冲上来,一只又一只鬼爪穿过金安的脑袋。

金安嗷嗷叫,呲牙咧嘴凶恶无比。

不过恶鬼可不怕这个,一双双利爪穿过金安的脑袋,急躁而又兴奋,似乎想扯出什么东西。

很快就扯出一个透明的魂体,颤颤巍巍的,不是金安还有谁。

虽然已经傻掉,可害怕鬼是刻入骨髓的东西。即使金安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害怕,他的这具身体也会警告他。

一只只利爪伸出来,试图将金安的魂体撕成无数块。

唐柠冲上去一把扯走金安的魂体,就见恶鬼将利爪急不可耐地塞进口中。

如果不是唐柠救得及时,这金安的魂体,怕是要被恶鬼,一点点吃掉。

灵魂被撕成无数块,真是狠辣无比啊,见自己的魂魄一点点撕扯,一点点被吞下去。

忍受生命无法承受之痛,却又不会马上死掉,无穷无尽的痛苦和折磨,真叫人生不如死。

唐柠不禁脊背发寒。

这金安不知道玄叶的第多少个猎物,是不是每个被夺舍的人,都要承受这样炼狱级别的折磨,被恶鬼一点点吞掉,彻底在这个世界消失。

夺舍有违天道,人的生命是何其的珍贵?只有一次,即便再入轮回,重新出现的,也不会是原来的人。

何况玄叶这是叫人魂飞魄散!

恶鬼将目光落在唐柠身上,伸出利爪,狠狠扑上来,对这个竟敢觊觎自己食物的女人恨之入骨。

这些个恶鬼不仅贪婪,而且还非常的狡猾,前后左右上下,全是鬼。

唐柠被团团围住,想走,就只能杀出重围。

这一只只鬼爪挠过来,唐柠强忍住丢掉金安跑路的念头,变出桃枝,挥斩过去。

桃枝泛起一阵薄薄的金光,一下就斩断恶鬼的利爪。

恶鬼发出凄厉的尖叫,惊惧地盯着唐柠的桃枝,桃木是鬼的克星,作为桃花妖,对上恶鬼,她有天然的种族优势。

唐柠见恶鬼害怕退缩,乘胜追击,看准时机杀出重围,逃之夭夭。

那层浓雾,不对劲,里头百鬼嚎叫,外头却干干净净,没有半点动静。

也难怪小沙弥,没法发现不对劲,因为根本就看不出来也听不出来。

寺庙不宜久留,揣上金安的魂体,走为上策。

双拳难敌四手,逃出来以后,唐柠才知道疼。

心口处有一条血痕,那只瘦骨嶙峋的鬼抓的,看上去有点触目惊心,散发着阴寒之气,怎么也没法愈合,唐柠只能忍痛割掉一块树皮,抱着受伤的地方哭唧唧。

金安的魂魄弱的好像一阵风就可以吹散,她只能以妖力保护他,在保护仇人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这样委托者能满意么,唐柠头有点疼。

玄叶太强大,现在的局势一边倒,蛇妖好不容易找来的和尚,一个个被玄叶策反,根本就是一堆废物点心,唉。

好心塞。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必须要掌控先机,但是怎么先下手呢?

唐柠辛苦地列方案,又一个个划掉,心中非常的烦躁。

在强大实力面前,想再多的计谋也只是做无用功,一力降十会,一力压十技,玄叶弹指间就可以叫她灰飞烟灭,这怎么玩。

这些个恶鬼,真打起来,她还真就打不过,可对玄叶来说,这只是小喽喽,炮灰一样的存在。

哦,对,还是补充力量的东西,玄叶占卜失败的时候,一只水鬼吞下去就变回巅峰时的模样。

这鬼对她来说是棘手的存在,对玄叶来说,不过是低级打手和回血药回蓝药,这个**能回血又能回蓝,敢问这怎么玩!

即使玄叶被打伤,可以他这样开挂一样的存在,可以吸收恶鬼的力量,战斗的时候就是个打不死的小强。

这……这个还怎么打!

第220章 桃之夭夭25

要不,先灭掉恶鬼,只要不让玄叶有机会吸收恶鬼的力量,或许打起来就不会那么艰难。

可这样一来不就打草惊蛇了么!

唐柠抿抿唇,事情越来越复杂,虽然她很想灭掉玄叶,可事实上她可能就是个去送命的。

玄叶惹不起惹不起,恶鬼不能杀,真是难受。

不公平啊,自己修炼的进展这么可怜,对上也只能是被虐打,十招被秒,有点想笑又有点想哭。

果然还是太弱的缘故,这个世界对妖怪一点也不友好,千年的修行,却还是躲不过被吊起来打的命运,没有武力,在这样的世界根本就是寸步难行。

如果不是委托者天赋异禀,能隐藏气息,她就是有条命,现在也要死翘翘。

想想接下来的大战,唐柠就有点头疼,唉,非死即残,也就只能背水一战。

唐柠将委托者的本体,栽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万一,万一她有个好歹,委托者还能顽强地活下去。

唐柠一边掩藏金安的魂体,一边掩藏自己的痕迹。

她只能委委屈屈待在阳光下,因为金安的魂体不能晒太阳,一晒太阳就会变得单薄,日日夜夜以妖力来滋养他,一下就回到解放前。

这可真是←_←。

玄叶每日三点一线,没什么不同寻常的,如果不是金安单薄的魂体就在她这,她还真不敢相信这个慈眉善目道行高深的和尚,其实是个伪善的邪修。

三日后的半夜,玄叶突然起身,目光如炬,差点没将唐柠吓个半死,她还以为她的行踪被发现,玄叶要找她灭口呢!

原来不是。

玄叶走路的模样,看起来慢吞吞的,可速度却非常快,不过三两下,就消失在唐柠的眼前,她一边死命追,一边小心翼翼不暴露自己的行踪,然后,对金安的魂体施个障眼法,丢到阴影处,轻装上阵。

玄叶光明正大放舍利子的地方,唐柠赶到的时候,两个看守舍利子的老和尚,睡得像只小猪。

唐柠死命地抽这两个老和尚,再不醒,对得起圆寂的高僧么。

两个老和尚悠悠醒转。

“谁!”玄叶褪去平时的慈眉善目,变得阴森森的,话毕,就冲到两人一妖身前。

“跑,去搬救兵!”唐柠见两个和尚傻呆呆的,气不打一处来,“赶紧的!”

“又是你这个小桃花,胆敢坏我好事。想跑,可没这么容易,你们以为能跑得掉么?阿弥陀佛,就让老衲取走你们的小命。”玄叶笑容阴恻恻的,周身是浓烈而凌厉杀气,没有经过无数次血雨腥风的洗礼,是不会有这么可怕的杀气的。

“住持,你怎么……”待看清玄叶的面孔后,两个老和尚微微怔愣。

玄叶面色冷然,周身不带一丝活气,只将腰间的匕首拔出,只见寒光一闪,甚至没有看清他是怎么动的手,就被匕首穿胸而过,连哼都没哼出来,就倒在地上。

匕首上,独属于魔器散发出来的煞气,令活着的老和尚惊骇不已。他定睛一看,已然明白这住持就是个邪修。

老和尚脸色惨白,回过神来,转身就跑。

玄叶指点一点,匕首就投出去,唐柠不能见死不救,如果两个和尚死翘翘,那么不是她逃走背黑锅,就是她被玄叶杀死,没有第三个可能。

匕首一偏,穿过老和尚的手臂。

瞧着不怕死的唐柠,玄叶乌黑的眸子里寒光一闪,语气越发森然,身形一闪,就来到唐柠的身边。

唐柠一惊立马就发动遁术,当场就觉着有点眩晕,玄叶有个钵,非常的厉害,她现在也可以说是正式体验一把。

求人不如求己,不管三七二十一,唐柠发动术法,引燃树木,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你这个小桃花,有两把刷子。”玄叶的声音冷到极点,一字字掷地有声。

一语言毕,手起刀落,唐柠差点就血溅三尺,人头落地。

这匕首打在离她半米处的地方,如果不是她躲得快……

唐柠刚想溜之大吉,就被一股磅礴的力量笼罩住,“竟敢坏我好事,这次,你非死不可。”

这玄叶根本就是有恃无恐,不在意这个身份是否曝光,唐柠只能往深处死命钻,试图摆脱玄叶的控制。

“你逃不掉的。”玄叶不紧不慢地说,落在唐柠的耳中,如同催命符咒。

发现匕首的时候,它就在离唐柠不到一寸的地方。然后,来不及有更多的动作,对方的攻击就到达,她全力躲避,手臂被匕首穿过,一阵剧痛,疼痛还在向上蔓延……

这伤口血流如注,疼痛难忍,竟然根本无法用妖力止住血,这就是玄叶的实力,他的剑,这么强,如果是个人,血流不止,怕是受伤不久就会死亡。

这玄叶的实力,果然可怕。

唐柠只能选择壮士断腕,主动斩断手臂,桃之夭夭,新生出来的手臂虽然有点无力,还是可以凑活的。

如果不是知道可以长出来,她也不敢这么大胆,说砍就砍。

唐柠躺在地上,虚弱地差点站不起来。她已经受伤,可这个时候根本就没有时间疗伤。何况,金安的魂体还在寺庙。

带伤又潜进寺庙,金安的魂体毫发无损,唐柠的脸有点苍白,眼神却是不屈不挠的。

玄叶是她见过最强大的敌人,她根本就没有一战之力。

寺内被阴云笼罩,被玄叶伤到的和尚,无论用何种办法都没法止住血,血一直流一直流。

只能强撑,没过多久一个伤重的和尚陨落,整个人皮包骨头,死状之凄惨,叫人惊骇不已,氛围非常的沉痛。

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家丑不外扬,道士穿便服进寺庙。

面对外敌的时候,佛道不分家。

老道士洒一把糯米和鸡血混合,输入一点气劲,拿粗大的朱砂毛笔在地上画着符咒。

在符咒的作用下,奄奄一息的和尚挣扎得非常厉害。

嘴唇发紫,眼睛凸出,眼球上布满血丝,呕出一口又一口的血。

老道士惊愕不已,这流传下来的符咒竟然没有用。这玄叶不愧是千年来最有天赋的人。

老道士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在受伤的和尚身上画符咒。

这些个和尚剧烈地挣扎,明明已经挣扎在死亡边缘线,没有七八个和尚还控不住。

密密麻麻全是符咒,身体有淡淡的黑气冒出来,不过这个速度慢得吓人。

最终受伤的十个和尚,就活下来三个。

第221章 桃之夭夭26

玄叶不人不妖不鬼的,却又无人可匹敌,强得不像话。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天资,才能造就如此强悍的怪物?

唐柠凝眉沉思,良久后长叹,心情越发沉郁。

不过好歹算是将玄叶的真面目揭露出来,不然,她会更心塞,这年头背锅有风险啊,随时会丧命。

在发现住持的真实身份以后,所有人齐心合力地查他,倒是查出不少的事情,玄叶和多起惨案有关。

半年内,死在他手中的人就不下百个,这些人死相之凄惨,叫人心惊。

想起玄叶密室中的恶鬼,唐柠有点想吐。这个世上,妖鬼少得可怜,玄叶就是有滔天的本事,也找不到这么多的鬼,又谈什么抓。

恶鬼可能不是他抓的,而是他自己造出来的。

因为滔天的恨意,化为恶鬼,又被仇人驱使,甚至被仇人当成储备粮,怎是一个可怜可以说清楚。

做事这么狠辣,虐杀无辜的人都能干出来,这玄叶就不怕因果缠身吗?

反正这个曾经的高僧,现在已经成为一个臭名昭著的邪僧,人人得而诛之。

可怜住持一世英名,被玄叶毁个干干净净。

寺庙的大门被重重关上。

老道士面色凝重,让人准备上桌子,桌上摆着桃木剑,罗盘,糯米,鸡血,符纸,一点点画起来。

老头仙风道骨,不眠不休地画符,这么一通下来,整张脸都是苍白的。

这符咒,让唐柠这个桃花妖有点难受,毫无疑问,这是专门克制邪修的手段。

不过就是布下天罗地网,这玄叶若是不来,如果不来的话,还不是白费功夫么。

还是她太天真,玄叶不光来,这来的动静还不是一般的大。

老道士正在犹豫,却听玄叶低沉而又不耐的嗓音响起来,“不是要斩杀我这个魔头么,现在不一起上来,莫不是怕了我!”

“兀那小儿,你不要太猖狂。”老道士作法,各种驱邪的道具轮番上阵,玄叶都轻飘飘躲过去。

“我可比你年纪大,叫我一声爷爷,我就放过你。”玄叶气焰嚣张,狂傲无比,一点也没将人放在眼中,身上冒出浓烈的黑气,让整个房间变得黑暗无比。

唐柠竖起耳朵,外头的风吹草动,已经被完全阻隔,她尽可能缩成一团,减小存在感,伤口隐隐作痛,提醒她切不可意气用事。

画符的老道士轻念咒语,点燃一盏灯,火苗如豆,但是周围的黑气慢慢消散掉。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站在边上的小和尚轻捻佛珠,这黑气像是遇到克星,消散的速度再度加快,“师叔祖,你自废武功去领罚,师父和长老自然会留你一命,何必非要弄到兵戎相见的地步。”

这玄叶也不怎么厉害么。

小和尚眉宇间的轻慢,半点没掩饰。

唐柠真想冲上去揍人,轻敌是要死人的。没有真本领,他玄叶能赶来自投罗网么,笑话。

风吹树叶的声音,和尚的低语,一点也没有,骄傲个啥啊骄傲,初生牛犊不怕虎让人欣赏,可不自量力夜郎自大,就有点可笑。

“若你能杀掉我,自然是你的本事,不要和我说什么佛不佛是,挡我的路,不要说神佛就是这天,我也要给它捅穿。”玄叶冷哼一声,扬起眉眼,苍老的面容满是嚣张与不羁,“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是非黑白,从来都是赢的说了算。我若赢得战役,天下就是我的,我想成魔便成魔,我想成佛便成佛,不过是个称呼,哪里有什么真正的正道魔道之分。”

“你简直冥顽不灵!今日就当是为佛门清理门户。”小和尚年轻气盛当场就爆发,执棍就要杀他。棍棒刚出,就被玄叶那边使的法术打回,小和尚捂住心口,吐出血来。

“我和你们这些个道貌岸然的小人不同,我不求成仙,只求享尽天下快活事。如果有人不服我?那就杀之后快。”话音落,玄叶一跃而起,双手合十念起法咒,半空中闪现一把匕首。

“玄叶,双拳难敌四手,吾等劝你速速投降。”一个老和尚怒目圆睁,和小和尚有两分师徒相。

“找死!”玄叶苍老的面容透出嗜血的狠戾,咒语起,匕首落,不过一息,鲜活的老和尚就只剩下一副空空如也的皮囊。

画符的老道士和一众和尚道士脸色顿时大变,“你竟以修道者的血肉为食,你没有半点人性,现在你与禽兽有什么差别!”

说话之间,老道士朝玄叶袭杀去。

下一刻,老道士手掌离玄叶不足十厘米的时候,利器刺破皮肤,紧接着一股鲜血溅出,倒飞摔在地上,心脏位置处,犹如刀绞般的疼痛,他愣是忍住没叫。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老道士骨头硬,吐出一口鲜血,恨不得将玄叶撕成碎片。

“你这么想死啊,我就偏偏不让你死,我让你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玄叶取出一枚丹药,弹进老道士的喉道,定住他的身体,笑得恶劣,“当年,我没有修炼魔功,说我邪魔转世丧心病狂,不过是觊觎的我的机遇,找的冠冕堂皇的理由。既然脏水已经洗不清,我就干脆大开杀戒,一不做二不休。”

看着“无辜”“被逼无奈”的玄叶,唐柠一点也不认同,正道有败类,魔道有好人。因为被污蔑的缘故,被迫修炼魔功,被迫去斩杀修道者,这情有可原。

然而,他千不该万不该对凡人下手,寥寥数本关于养厉鬼的邪道一笔带过,而养一个厉鬼真的很难,虐杀数十个凡人方能造出一个。

光这一点就可以知道,玄叶早就泯灭人性。

他现在这般剖白自己的内心,根本不值得任何的同情。

见识过玄叶的狠辣,有人想要趁乱逃走,却不知道撞到什么,被狠狠地弹回来,玄叶一把匕首扎在他的身体上。

匕首猎猎作响,直让逃跑者生不如死,不甘地哀嚎,想要张嘴求饶,却没有半点声音,因为玄叶嫌他烦,干脆就毁掉他的喉咙。

逃跑者只能不甘心地看着,刺入他身体的匕首,将他吸成人干。

“你这个邪魔,人人得而诛之。”群起而攻之,前仆后继,不杀玄叶不罢休。

“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玄叶轻轻松松躲过去,游刃有余,像是猫逗老鼠一样,不到奄奄一息不罢休。

第222章 桃之夭夭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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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舒被封胤掐着脖子,浑身都像是冻僵了一样,动弹不得。

不造封胤为什么喜欢掐人脖子。

也许是看着生命在自己的指尖消失,觉得很有成就感,主宰了一切生命。

看着封胤的嘴唇张张合合,宁舒调动丹田里的气劲,手伸进布包里,拿出了灵魂珠塞在封胤的嘴里。

“呃……”封胤突兀被什么东西塞进了嘴里,另一只手想要掏出嘴里的东西。

灵魂珠是吸收灵魂力量,感知到了强大的灵魂力量,黏在了封胤的嘴里,然后冲进了封胤的身体中。

封胤感觉这东西正在吸收他的灵魂,心下有些恼怒。

即便是封胤被灵魂珠沾身,但是他的手依旧没有松开了宁舒的脖子。

宁舒感觉的肺都要炸了,血液不流通,脸上发肿。

再掐下去,她就真的要玩完了。

“大丫头。”老头手拿着桃木剑朝宁舒和封胤冲过来,却被葛师叔拉住了。

“别过去,他们两个的磁场很混乱,你过去也救不了她。”葛师叔低沉说道,脸色非常不好看。

“去你妈.的,不是你的徒弟被人掐着脖子,你当然不着急。”老头急得不行。

“你现在过去也近不了身。”葛师叔依旧拽着老头的道袍。

宁舒眼前都开始模糊了,好在身体中有灵气。

宁舒喉咙里发出呵呵的声音,艰难吐出了三个字:“宋兮涵。”

封胤听到这个名字,转头看向卧室的方向,发现房门锁得好好的。

宁舒抓住了机会,桃木剑砍在封胤掐着自己手腕上,让封胤的手抖了一下。

宁舒另一手摸出了罗盘,使出了全身力气朝封胤的头上砸去,罗盘发出了金色的光芒,让封胤退后了两步。

“咳咳咳……”宁舒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老头赶紧过来给宁舒身上贴上了符纸。

宁舒抓了一把糯米按在脖子上,发出了嗤嗤的声音,冒着黑烟。

封胤的脸上滴滴答答地流着血,鲜血一滴一滴滴在地板上,房间里都带着一股血液黏腻腥臭的味道。

封胤的灵魂比之前更加单薄了,眼神阴骘地看着宁舒三人,眼睛赤红。

宁舒手持罗盘,调动灵气输入罗盘中,罗盘泛着金光,封胤警惕地看着宁舒手中的罗盘。

他还要分出力量来对抗身体里的珠子,这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珠子正在吸收他的灵魂力量,就像是蚂蟥吸血虫一样,贴在他的身上。

罗盘的光芒渐盛,将屋里阴煞之气都驱散了,一条金龙从罗盘中呼啸而出,朝封胤冲过去。

“看到没有,这是祖师爷留下来的东西,龙脉之气化的金龙,看到没有,看到没有……”老头得瑟朝葛师叔说道。

葛师叔惊诧地看着金龙,嗤笑了一声说道:“又不是你弄出来的。”

“名师出高徒,这叫青出于蓝胜于蓝。”老头摸着胡子,得瑟无比。

宁舒见这两个老头,都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斗嘴,声音嘶哑地说道:“师父,我们一起围攻他,他要支撑不下去。”

宁舒扫了一眼卧室的方向,大声喊道:“他马上就要灰飞烟灭了。”

果然下一刻,宋兮涵飞快打开了卧室的门,看到一条金龙撞上了封胤的魂体。

封胤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了许多,宋兮涵的心里狠狠一颤,连忙跑到封胤的身边。

封胤的脸上滴滴答答流着血,冷硬着一张脸,“进屋去。”

“封胤,封胤……”宋兮涵流着泪喊着封胤的名字,封胤将宋兮涵拨到自己的身体,怕宁舒三人伤害宋兮涵,

封胤强自镇定朝宋兮涵说道:“我没事的。”

宋兮涵紧紧地拽着封胤的长袖,恨恨地看向宁舒三人,“你们不要欺人太甚了。”

宁舒摸了摸脖子,尼玛,封胤杀人的时候你咋没看见。

别人要对付封胤了,立马就说欺人太甚。

特么就欺人太甚。

双重标准。

宁舒拿了一叠符纸,密密麻麻的符纸朝封胤飞射而去,封胤要护着身体的宋兮涵,一个人抵挡了这些符纸,符纸一贴上他的魂体,就让他的魂体变淡了。

虽然这些符纸的作用很小,对封胤造不成多大的伤害,但是量变可以达到了质编。

蚁多咬死象!

宋兮涵看到这一幕,心头更加焦急,朝封胤说道:“我们先走吧。”

宋兮涵狠狠地瞪了宁舒一眼,“先不要跟这些臭道士计较。”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些打着正义旗帜的道士,还不是为了她身体里的鬼王丹。

封胤的脸上一直流着血,鲜血滴在地板上,红衣服上,听了宋兮涵的话,打量这宁舒手中的罗盘,还有自己魂体里不知道是什么的珠子。

这颗珠子正在吸收他的力量,再这么下去,他的灵魂力量就真的要被这颗珠子吸收了。

连九阴罡火都能吸收的东西,封胤对这颗黑漆漆的东西充满了忌惮,尤其还在他的身体中,就跟一个不可拆卸的炸弹绑在身上。

封胤也想退走了,他的心中有个想法,就是想将身体里的珠子收为己用,连九阴罡火都能吸收,如果他得到了这种东西,实力一定会上升很多。

现在有宋兮涵在身边,他还得保护宋兮涵,放不开手脚。

封胤抱住了宋兮涵,准备从这里撤退,但是刚飞出房子,头顶却好像还被什么东西给挡住了,不能离开这个公寓。

宁舒冷笑一声,缚仙阵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跑的,这次说什么都要把封胤灭了,这次他跑了,躲在暗处根本找不到,那才是后患无穷。

缚仙阵抽干了宁舒身体里所有的灵气,让她的丹田里一阵阵抽痛。

封胤试了几次都没能出去,瞳孔紧缩,心里忍不住暴怒。

宋兮涵连忙问道:“封胤,怎么回事?”

“我们出不去了。”封胤低沉地说道。

“那该怎么办啊?”宋兮涵差点都要哭出来了,虽然着急,但是她的脸上依旧是青白青白的,没有一点血色。

封胤紧紧抱着宋兮涵,“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第223章 桃之夭夭28

散发着强烈波动的劫云,像是发疯的野兽,化为实质的恐怖雷电对准玄叶劈劈劈,原本坚实的大地,塌下去一块。

法器匕首已然是个破铜烂铁,没看见钵,玄叶七窍流血,倒在地上,浑身是狰狞的伤口,像是死掉一样。

唐柠不敢凑上去,怕祸及池鱼,

雷噼里啪啦一顿劈,好像在确认这个渡劫者到底死没死头透。

雷电每劈一下,玄叶的身体就抖动一下,缺胳膊瘸腿,整个人就像焦炭一样,可以说是死相非常之凄惨。

看得唐柠又是痛快又是紧张。

这雷若是能将玄叶这个祸患劈成渣渣,真是谢天谢地。

可想想又不现实,玄叶做这么多的准备,就这么快死掉,不是个笑话么。

又劈两下,似乎确定玄叶真的劈死,劫云慢慢变小消散,天一点点放晴。

唐柠屏住呼吸,眼睛眨也不带眨的,然后就见玄叶的魂体慢悠悠飘出来,这个魂体的凝实程度可比金安强太多太多。

灵魂弹出身体的时候,唐柠被玄叶吓一跳,这就和诈尸一样一样。

一个本该死得不能再死的人,不光活着,还生命力非常之顽强,这个感觉真叫人难受啊!

玄叶这是诈死,居然还诈死成功,唐柠无比鄙视这朵劫云,就鞭尸怎么够。

不该戳一戳,认一认这个魔头的是不是真的已经魂飞魄散。

万一还活着,那就不要客气啊,继续劈啊。不劈死他不罢休,对她穷追不舍猛打的劲,在哪里!

唐柠摸摸下巴,这个雷劫虽然不通人情,可不会这么傻才对啊。

难道说在天道规则里,玄叶已经死翘翘,死于雷劫,魂飞魄散。

玄叶又是怎么骗过天道的,这波操作,叫唐柠百思不得其解。

唐柠闪身跟上去,玄叶一点也没发现,一头钻进关押金安身体的地方。

唐柠皱眉看着玄叶的魂体,紧随其后,一头扎下去。

黑暗幽闭的空间,点着数十盏灯,地上是个阵法,唐柠不认识,只是觉得浑身冷嗖嗖的,非常的不舒服。

玄叶的魂体飘到金安身体的上空,掐着唐柠不知道的法诀,整个阵法一点点亮起来。

玄叶祭出钵,一只只鬼爬出来,被困在阵法中寸步难行,一点点被阵法吞噬,玄叶的魂体变得越来越凝实。

这些鬼,是祭品,也是补品。

铺天盖地的比夜色还有浓郁的煞气,正飞速壮大。煞气浓郁的程度,普通人的肉眼都能够看见。

阵法冒出红光像是在向唐柠示警,感受着不断变强的煞气,她没有犹豫的时间。

从麻布袋里翻出一张符,朝半空扔出去。

“碰”的一声响,符咒和煞气相撞,化作一道蓝色的火焰,然后消失不见。

空中的煞气微微,玄叶这才看见发现唐柠,“你胆子很大,居然敢管我的事,死在我手底下的妖怪和尚道士可是不计其数。”

封胤的眼神中带着对唐柠厌恶和痛恨,显然非常地讨厌唐柠。

现在是他最虚弱的时候,唐柠能出现,就代表对他的行动了如指掌,一个敌人一直在眼皮底下晃来晃去,他却一点都没发现,该死的。

反派死于话多,唐柠懒得浪费口舌,占口头上的便宜,打死他再说。

又掏出一张符,半空中炸出一朵蓝色的火花。

“你找死。”玄叶的嘴里说着恶毒的话,“我要抽出你的灵魂,日日鞭打。”

哎哟呵,我好怕怕哦,唐柠不敢分心,抬手甩过去一张又一张,符咒成贴在煞气上,一阵蓝光亮起来。

砰的一声,像是水入油锅,噼里啪啦乱响,浓郁的煞气消散那么一点点。

一小团黑色的气体忽的从煞气中分离出来飞速撞向唐柠。

唐柠凝聚妖力打过去,却敌不过黑气的狂暴,直接被撞飞出去。

唐柠捂住小腹,体内一阵血气翻滚,当即吐出血来。麻袋中的符咒仿佛不要钱一般,一张一张的往煞气上飞去,每飞出去一张,唐柠的心就疼一下,如果搞不定玄叶,就是她死。

煞气虽然变小团掉,可却更加的凝实。

对玄叶来说,鬼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她这么乱扔符咒,不过是浪费时间,浪费妖力,浪费符咒。

不过也不是做无用功。

阵法的边缘,露出来,唐柠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一张又一张符咒,拍在阵法上,一缕一缕的蓝色火焰在地上点燃,非常的赏心悦目。

这时,玄叶仿佛终于意识到,不彻底解决掉这个烦人的桃花妖,是没法完成夺舍的。只是可惜这颗纯净的内丹,一旦被污染就是鸡肋,如果得到这颗内丹,他离成仙就不会远。

可现在他也只能改变目标,召出一只厉鬼,这只厉鬼,比唐柠见过的都凝实,也比唐柠见过的厉鬼都厉害。

这厉鬼只一瞬就落在陈唐柠面前,一双通红的眼睛直直地注视着唐柠。

唐柠暗道一声不好,就见那厉鬼忽的化作一道残影朝她扑过来。

唐柠就地一滚,往旁边躲。

玄叶的笑声叫人不寒而栗,一双乌沉沉的眼眸对准唐柠,“这世界上,还没有人能够对付我。”

这话说得叼炸天。

只是唐柠不服啊!

失去古怪的法器匕首,又失去身体,又遭受过雷劫,现在的玄叶可比之前要好对付。

唐柠又将一张符咒拍在阵法上,以符咒对付厉鬼,她可舍不得,毕竟符咒有限。

厉鬼又追上来,双手成爪就要戳向唐柠的心脏。

嗡的一声响,蛇妖接下厉鬼的招,挡在唐柠身前,让对方不能再靠近一步。

“这厉鬼我来对付!”

现在不是清算蛇妖为什么阳奉阴违,说话不算数的时候,唐柠一拧眉,一张又一张符咒拍在阵法上,不给玄叶半点反应的时间。

这阵法像是遇到了天敌一般,在这一股蓝色的火焰扩散下,没有任何抵抗之力,加把劲就能破阵。

“你们找死,一个一个的都和我作对,我要让你们永世不得超生!”玄叶大恨,冷冷地盯着唐柠,“你以为找个帮手就能对付我,真是太天真。”

听到玄叶的叫嚣,唐柠冷冷地反讽回去,“你话可真多。”

就在唐柠欢喜的时候,玄叶以钵挡住唐柠的符咒,煞气又渐渐浓起来。

第224章 桃之夭夭29

唐柠怒极,一把符咒,天女散花一样丢向玄叶,玄叶的魂体一闪,偏离原来的位置,又快速归位,这说明他很忌惮符咒接触他的魂体。

换成以前酷炫狂霸拽的玄叶,根本不会躲,直接就会废掉这些符咒,还能将施展符咒的人打得落花流水。

是以,这些个符咒没用掉,玄叶也没心思毁掉,便宜她这么个门外汉。

唐柠想想老道士压箱底的两张符咒,心想或许有戏。

“将这泥土层给捅破,我还就不信这个邪,收拾不掉你这个不人不妖不鬼的腌臜玩意儿。”唐柠吃力地和玄叶对战,一边吩咐蛇妖。

几乎是唐柠话音一落,蛇妖就变出原型,尖尖的尾巴一戳又一戳,泥土块一点点掉下来。

厉鬼得到玄叶的指示,扑向蛇妖的同时,指甲刷得变长,将蛇妖的皮肉抓下来一块。唐柠就把手里的两道符咒扔过去,黄色的符咒在触到厉鬼的瞬间,厉鬼就发出凄厉的惨叫。

玄叶到底没有以前厉害。在法阵中翻滚的厉鬼,个个不忿,怨恨的眼神直指玄叶。

大概玄叶能控制的厉鬼数量有限啊,放出来厉鬼数量一多就不听他的指挥。

不然,一群厉鬼召出来,就能将她和蛇妖磨死。

“你们好样的!我和你们不死不休!”玄叶扫一眼金安的身体,一时有点犹豫不决。

狠话他尽管撂,唐柠只要玄叶死。

唐柠拿出一叠黄色的符纸,密密麻麻的符纸阵法飞射而去,玄叶又要护住阵法,又要控制恶鬼,一心二用,这么一来不可避免地叫一些符纸落在地上,叫符咒生效。

虽然这些符咒的作用真的很小甚至有的唐柠也认不全,对阵法一时也造不成多大的伤害,但量变可以引起质变。

蚁多可以咬死象!她有一麻袋的符咒,道士压箱底的存货全在她这,谁怕谁啊!

泥土层被捅破,阳光像是一把利箭,穿透煞气的屏障,直直的照在厉鬼身上。

突如其来的阳光,直让厉鬼有一种生不如死的痛苦,他痛苦地哀嚎一声。

“吼!”厉鬼惨叫,收回伸向蛇妖的手,接连后退三步。

在玄叶的驱使下,他痛苦地扫一眼蛇妖,嗷地一下扑上去,忍受着剧痛,灵魂比刚出场的时候看起来单薄。

眼神阴骘地盯着蛇妖,眼睛赤红,实力却不足原来的十分之一。

法阵内的厉鬼,变得非常疯狂,像是麻痹的神经一下被唤醒,用力地撞起来,试图撕毁法阵。

这让玄叶措手不及。

若是普通的躁动,玄叶自然不放在眼里,可这内忧外患齐上阵,唐柠不遗余力地破阵,厉鬼不顾一切搞破坏,煞气一点点消散,布置出来的法阵一点点倍破坏掉。

眼看厉鬼变弱,蛇妖看准时机,不遗余力地打厉鬼,只见厉鬼化为一阵青烟,消散空中,玄叶的魂体单薄两分。

完美无缺的的法阵碎了一角,裂缝从口子慢慢地蔓延开来。

玄叶无力地看着四分五裂的法阵,垂涎地扫一眼金安的身体。

牙一妖,心一横,放出钵中的厉鬼,企图趁乱逃走。

钵中豢养的厉鬼没有心智,只知道厮杀,被捏爆的厉鬼没有影响周围的其他厉鬼,比起死掉的厉鬼,他们更疯狂,更不知道疼痛,对唐柠无所畏惧。

厉鬼们锲而不舍地围着两妖,贪婪地想要吸咬他们身上的血肉。

唐柠早就料到玄叶会逃,几乎是玄叶刚转身想逃的时候,唐柠就追上去把手里的两道压箱底的符咒扔过去。

黄色的符咒在触到玄叶的魂体的瞬间,就炸得去三分之一的魂体。

玄叶的魂体复原以后,一下就单薄起来。

胡乱地攻击起来,让旁边的侯天阳也受到连累,顿时手忙脚乱。

压箱底的,果然是好东西。

唐柠拿出一大叠符纸,密密麻麻的符纸朝玄叶飞射而去,符纸一贴上他的魂体,就让他的魂体变淡一点。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玄叶差点一口血喷出来,他的魂体啊!

玄叶准备从这里撤退,但是刚飞出去,头顶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挡住,不能离开这个地方。

唐柠冷笑,这么大的动静,能不招人么,想逃,可没这么容易的事。

蛇妖捅泥土层的时候,发现不对劲,就和她打暗号,唐柠也就发现这被人布下天罗地网,只是因为双方目的一致,她没搭理。

这次说什么都要把玄叶灭掉,这次他跑吊,躲在暗处根本找不到,对委托者来说后患无穷。

审时度势,是出门在外必备之技能,打不过就跑,打得过就往死里打,这是修道者的不二准则。

玄叶的阵法造诣一流,挨唐柠两下打,就找到阵眼,试图钻出去。

唐柠见势不对赶紧喊,“阵眼在什么地方!玄叶要逃!”紧随其后,飞出去。

玄叶的魂体已经非常单薄,两个布阵的老头看出这是一个好机会,各种道家术法,各种手段通通使出来,让玄叶的身上冒出浓浓的黑气,变得越来越单薄。

全方位围攻玄叶,就怕一个不慎,叫玄叶溜掉。

柿子挑软的捏,玄叶瞅准一个老头,直取首级,被唐柠甩出来的符咒打中,魂体微微一顿,老头凶险地捡回半条命。

“符咒交出来。”唐柠摊出手来打劫。一麻袋的符咒,用得干干净净。

两个老头战战兢兢又不敢反抗,老实地上交符咒。

“我以天道起誓,只要你放过我,我绝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情!我还可以让你成仙,我做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却得以安然无恙,难道你不羡慕么!”玄叶的声音响起,不知道为什么他这话听起来竟然格外的诱人,让人忍不住就想要答应。

唐柠却并没有在意他的话,见识到这里数量如此之多的厉鬼以后,她完全不觉得这个玄叶还有什么活下去的必要。

趁他病,要他命,才是实在的。

“为什么妖怪只能被人斩杀,不能报复,只要你追随我,我可以让你横行霸道!我可以完成你的任何心愿。”玄叶还在蛊惑人心。

不过她的心愿,玄叶可不会答应,因为她要玄叶去死。

第225章 桃之夭夭30

况且,玄叶连雷劫都能骗过,还怕什么天道誓言,了不起就是再死一次呗。

几乎是玄叶话音刚落,自信满满地注视唐柠的时候,唐柠就一股脑将符咒扔上去。

不合作,就是不合作,虽然她三观未必很正,可和这样的魔头为伍,不是她的风格,人生在世,还是要有一点点信仰的,没有信仰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再说,她若是答应,等待她的才是悲催的结局,谁知道系统会将她怎么着呢!

然后,唐柠踹醒三个中招的,一起对付玄叶。

唐柠毫不犹豫地出招,彻底惹怒玄叶。

“你找死!”玄叶的声音响起,祭起钵的同时,数不清的厉鬼喷涌而出。

听见传来的尖叫声,二人医药瞬间站起来,飞快地走到唐柠身边,抵挡厉鬼的攻击。

这厉鬼,完全不受控,有的对准唐柠扑过来,有的对准玄叶扑过来,有的相互厮杀,场面一度失控。

好好的寺庙已经被雷劈得不成样,厉鬼一股脑放出来。

阴煞之气慢慢将整个建筑物笼罩,时有血光闪现,这血光是厉鬼的眼睛。

饶是唐柠知道玄叶炼鬼的本事不俗,可被这数量庞大的厉鬼吓得不轻。

忍痛放出厉鬼,玄叶也没想过会是这么个糟糕的状况,一时有点手忙脚乱。

唐柠被厉鬼纠缠得无法分心,她一边朝厉鬼丢术法一边叮嘱两人一妖,“你们先扛,我去抓玄叶,绝对不能叫他逃之夭夭,这样的机会百年难遇。”

“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玄叶疯狂往外冲。

辛辛苦苦养出来的厉鬼,就这样舍弃掉,让他无比心疼,不过只要能逃走就好,他相信只要有时间,这些损失的厉鬼,迟早会用这个世界的人补上!

唐柠和往常一样掩藏自己的气息,厉鬼神志不清,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自然不会去攻击她。

“原来如此……”玄叶眼睛突然亮起来,发出惊叹,这桃花妖就在眼前,可没有半点气息流出来。

玄叶已经千小心万小心,没想到还是功亏一篑,直到现在他才反应过来,桃花妖不简单,不过已经太晚太晚。

“不要太得意。”玄叶的脸森森可怖,像是从地狱轮回而来的恶鬼,伴随着阴风森森,狞笑得起来。

唐柠咬牙打出一道符咒,玄叶祭出一团黑雾挡住符咒,那一挡完全在唐柠的意料之中,唐柠毫不意外地又甩出一道符咒,正打在玄叶的门面上!

玄叶发出痛苦的哀嚎,眼睛迸射出激越的红芒,凶恶的目光差点刺穿唐柠的身体。他的灵体骤然暴涨,黑雾在他身畔张牙舞爪。

他口中默念咒诀,眼底显出一抹厉色,可咒诀过后,预料之中的变化却没有发生。

玄叶还没反应过来,魂体就被数十张符纸打中,他喉咙里溢出绝望的呼喊声,像是破旧的风箱,越来越弱,越来月弱,然后,彻底没有半点声音。

他的魂体逐渐变淡,周身被幽蓝色的火光所笼罩住,感受着魂体被一点点摧毁。

玄叶感觉自己的魂体好像是爆炸了一样,脑子一片混沌。

玄叶从未想过自己的死法。

事实上,他觉得自己根本不会死。从小和尚做到得道高僧,再从得道高僧做到叫人闻风丧胆的魔头,死亡对于他而言,是遥不可及的一件事。

除非仙人现世,他不认为有谁能够杀死他。毕竟他可是连雷劫都可以骗过去,成功假死的男人。

桃花妖狠得厉害,数十张符咒齐上阵,打得他的魂体溃不成军,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一只只厉鬼扑上去,将玄叶未曾完全消散的魂体,撕成七八块,嚼吧嚼吧吞下去,这凶残的吃相实在有点吓人。

唐柠没有阻止,玄叶这样不人不妖不鬼的魔头,不魂飞魄散说不过去。

只能感慨天道好轮回,出来混的迟早是要还的。

因为一己私欲,为追求大道,抬手随随便便磨灭凡人的存在,将他们炼成厉鬼。

两百年间,数不清的凡人惨遭他的毒手,不甘消失的人们,因为强烈的执念,使得他们无法投胎转世,在玄叶的掌控下,浑浑噩噩,没有意识,然后又被玄叶当成神兵利剑当成十全大补丹,实在可怜!

玄叶变弱以后,厉鬼为什么攻击他,答案显然易见。

枉死的人怎么能没有怨恨呢!他们之中有刚认字的孩子,刚拜完堂的夫妻,过完六十大寿的老人,有奔波叫卖的小贩,有蹲在街边玩耍的孩童,有沿街乞讨的乞丐,有面黄肌瘦的难民……

生活不易,可依旧挣扎求生,可生命,被轻而易举地剥夺,死的时候,受尽人间的酷刑,死后还不得安生。

甚至加害者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因为玄叶高高在上,因为他是强者,世间无人可以匹敌的强者。莫说是屠村,就是杀掉修道者也是不费吹灰之力,他又怎么会关注蝼蚁的生活。

玄叶的掌控力变弱,有的厉鬼恢复一点点神智,对他恨之入骨,本能地攻击,不顾一切拖他下水,撕咬的狠劲,叫人触目惊心,甚至他们连符咒这种天敌都不怕。

现在没有人没有妖可以阻止厉鬼吞噬玄叶的魂体。

这真是天道好轮回,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玄叶怕是万万没想到厉鬼会反将他一军,谁也不会想到这握在手上的菜刀,居然会要掉自己的性命。

不过当然唐柠也是出大力气的,她的幻术,其实蛮拙劣的,对付金安这么个手不能抗肩不能挑的书生,自然不成问题,可要瞒过玄叶这个老狐狸,真是不容易啊!真是好险啊!

正面对上玄叶的是个幻象,事实上她偷偷摸摸绕到玄叶的背后,不管三七二十一,符纸通通甩出去,在玄叶的魂体上绽出一朵又一朵绚烂的幽蓝色火花,看起来就像玄叶的魂体被架在火上烧一样。

厉鬼反扑,纯粹是意外之喜,不过她喜闻乐见,这样的死法,肯定很疼的,玄叶也该尝尝当初他对凡人施加的暴行到底是什么样的。

唐柠差点瘫在地上,浑身酸软,没有个两年,她是没法恢复的。

寺中的厉鬼,超度的超度,打散的打散,唐柠躲在暗处,看姗姗来迟的和尚道士收拾残局,两个老道士被捧为救世主,她也不在意,深藏功与名呗,妖怪可不在意这些个虚的。

金安的魂体就拜托这两个老头送回原位,浑浑噩噩一生,魂魄不全,下一世就是投胎做牛做马的命,啧,也蛮惨的。

第226章 桃之夭夭31

蛇妖的老家在没有人烟的大山深处。

这里青山挨着绿水,山顶直插云霄,到处都是鸟鸣虫叫,没有人类的足迹,原始又充满危险。

这是他出生长大的地方,这里有漫山遍野的野鸡和野兔。

还不错。

不过不代表蛇妖做过的事就可以一笔勾销,唐柠一把揪住蛇妖的耳朵,蛇妖的要害与众不同,耳朵怕痒。

蛇妖被擒住要害,晶亮的蛇眼睁大,他心里头明白,适当的时候要装可怜。

他连续“哎哟”数下,见唐柠不为所动,不止卖可怜还卖惨,“我饿!”

怕唐柠不相信,捂住肚皮,可怜兮兮地补充,“好饿!”

蛇妖风尘仆仆赶回来,因为唐柠的臭脸,根本就没耽搁,说他饥肠辘辘还真是不假。

唐柠扯着蛇妖的耳朵,走到火堆旁,煮食物。

按理说饿上三天三夜的蛇妖该吃肉,最好吃香喷喷的烤野鸡,肉又香又紧实,真是再美味不过。

作为一只见识过人间繁华上档次的蛇妖,对茹毛饮血的生活深恶痛绝,尝过人类熟食的味道,又怎么会对血腥气满满的生肉感兴趣,虽然是他本来非常喜欢的野鸡。

不过现在唐柠是老大,蛇妖是苦逼的求饶者,唐柠非常恶趣味地做上一份野菜面疙瘩。

对,就是青菜多汤多油水少的面疙瘩。

蛇妖对全素的面疙瘩提不起来多大的劲,他气哼哼地抗议,“我要吃肉,我想吃香喷喷的烤野鸡。”

“肉?烤野鸡?你确定?”唐柠眼尾上翘,嘴角也扬起一点弧度,大有你敢继续说下去,我非得给你点厉害看看的意思。

很有眼力劲儿的蛇妖知道,她这绝对不是什么高兴的笑容,如果他敢反抗,肯定会死得非常凄凉的,大概,坟头草会有三米高。

作为在人群中混迹过一小段时间的蛇妖,现在已经学会一点点察言观色的本领。

“不,我不想吃肉,我不想吃烤野鸡,就这样,青菜面疙瘩,我喜欢,肯定很好吃的!”他眨巴着眼睛,一脸苦相。

小铁锅里的汤“咕噜咕噜”正冒着泡泡,向上腾起白雾一样的热气,浓郁的野菜味香飘十里,作为标准的肉食动物,蛇妖一脸的菜色,会不会喝完这锅面疙瘩,他就浑身发绿啊,舌头苦苦的,一点也不高兴。

蛇妖吃得非常辛苦,差点一口吐出来,他有点不高兴,“你不能这么逼我啊!我吃肉不吃菜的,你……你这是虐待!”

“虐待,你再说一次!”唐柠眼神睥睨。

蛇妖也是有自尊心的,他用威胁的语气说,“如果你当我是朋友……”

“嗯?”唐柠挑眉想看看,他又想做什么幺蛾子。

“不敢不敢,我吃,我吃还不成么!”蛇妖反悔的速度比翻书都快。

在朋友面前,爱不爱吃绝对是小事情,他不光吃光面疙瘩,甚至还捧着铁锅将汤喝个干干净净。

这么配合,叫唐柠有点于心不忍,叫一条蛇,喝青菜面疙瘩,就像是叫她一个人去吃鲜嫩的牧草一样,那滋味,肯定不好受。

不过……

唐柠不客气地揪蛇妖的耳朵,然后松开,抬脚踹他的屁股。

倏的一下,蛇妖想起来唐柠还有笔帐没和自己算。

他可没有天真的以为,这么一锅面疙瘩,就可以放过他。

他的朋友非常的记仇!

蛇妖的危机感,已经叫嚣着侵占他的整个大脑。

唐柠把腿高举过头顶,掰直。

跟着她笑得非常地灿烂。

然后,笑容消失的时候,她一脚踢过去……

目测,离蛇妖的鼻尖一公分。

这么个不躲的蛇妖,实在是太实诚。

实诚到唐柠不忍心,叫他认识到外面的世界,到底多么的险恶。

蛇妖已经做好要接受狂风暴雨的准备,却见唐柠一个转身,拎起包袱,大跨步往前走,“赶紧跟上。”

蛇妖微怔,其实他已经做好鼻青脸肿的准备。

“我的预感一向很准的,我就感觉到你在骗我,你根本就是故意要支走我的,这么一来,我当然就不能走,我就你这么一个朋友……哎,你是不是……”蛇妖絮絮叨叨,然后在唐柠似笑非笑的眼神中止住步伐。

连质问都做不到理直气壮,哎,唐柠五味杂陈,不知道说什么合适,走之前,改造改造这个傻大个,不要一出门就被人骗,她就阿弥陀佛。

其实,他来救她,她还是很感动的。

不过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朋友,就是要相互促进相互成长,把对方变成更好的人,这话套在妖怪身上,也应该没毛病吧。

蛇妖揉揉本来非常柔顺的头发,这心情非常的复杂。

鼻青脸肿就鼻青脸肿吧,这个道理让他头昏脑涨,这个朋友啥都不错,就是有点罗里吧嗦,不过朋友是他的挑的,跪着也要听下去。

唐柠想要维持自己的高冷形象,但这个蛇妖,真实她带过的最差的一届学生,没有之一,她看一眼眼神无辜的蛇妖,只能无奈地说,“我给你烤野鸡,你不要闲着没事干,赶紧去把野鸡脱毛。”

唐柠被蛇妖虐到快丧失掉做老师的信心。

她真的觉得自己各方面都还不错,从智商到情商再到耐心,绝对在平均值的上面。

可她还是败给一只蛇妖,一只傻白甜的蛇妖,半点没有像黑芝麻馅的汤圆变化的痕迹。

这几天,唐柠总给蛇妖一种忧郁的感觉。

大约人都有一个忧郁期,比如每个月的某几天,女人因为身体不适,因为事情不顺,忽然心态就崩溃,感觉非常的忧郁。

然后,这种短暂的低谷期,很快就会被一个小蛋糕、一朵玫瑰、一杯奶茶,甚至是一朵奇形怪状的云,不动声色地化解。

唐柠已经习惯,可蛇妖不明白啊!

蛇妖真的是从来都不会掩藏自己的心思。

唐柠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其实单纯点也不是不好。

又恢复成和睦的模样,隔个三天,做烤鸡烤猪还有靠牛,直叫蛇妖大呼过瘾,在唐柠的魔鬼训练下,蛇妖烤得一手好野味。

毕竟万一,委托者怕火,不敢烤怎么办,作为一个贴心的任务者,她要考虑得周到一点。

两只良善的妖怪,应该会相处得非常融洽。

不过,到底会不会成为知心好友,唐柠不得而知,毕竟最近蛇妖总是担心她一眨眼就会消失。

第227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1

又一次进入小黑屋,唐柠的情绪已经非常稳定,不像一开始那么慌里慌张,因为她早就对这个时不时抽风的系统有一定的认识。

说实话她心中是存着对前个世界的不舍,同时也清楚的知道,她得走下去,直到某天脱离这个循环。

人对未知的恐惧,是磨灭不掉的,不过唐柠也没怎么惶恐,顶多就是个魂飞魄散的下场,她虽然不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可好在有一颗强大的内心。

唐柠用很短的时间回忆一下上个世界里美好的东西,缓过来,就要质疑系统9009的办事能力,它真是生动向她诠释什么叫没有最坑人只有更坑人。

所以不劈她,劈谁!

一想起追着她不放的雷劫,唐柠就不高兴,换个人来也不会高兴,谁喜欢天打雷劈啊!

系统9009又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不要问唐柠为什么感觉系统9009在撒谎,她的直觉,她的第六感,一直在找存在感,她也没有什么办法。

这个久违的小黑屋,还是没看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唐柠只能偃旗息鼓。

她也不指望能从系统这,得到什么消息,只要系统不坑她,她就笑呵呵。

唐柠忍不住冷笑,

在唐柠磨牙,恨不得磨刀霍霍向系统的时候,系统不紧不慢地说。

唐柠连个缓冲的时间都没有,就感觉脸上有尖锐的疼痛感,有人以尖利的指甲,掐她的脸蛋,哎,总有刁民嫉妒朕的美貌。

“你干什么!”唐柠一摸脸,沾上两道血,还有点痛。

女看护一脸的凶相,“叫什么叫,你个神经病,再敢叫我就把你绑起来!赶紧的吃药。”

“你欺负我!”唐柠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女看护没有半点温柔可言,在唐柠胳膊上拧一把,一脸的凶神恶煞,“要是再不吃药,我就剪掉你的蛇尾巴!”

蛇尾巴是什么剧本,唐柠有点蒙圈,没关系,论演戏,她是专业的。

唐柠抱着头,蹲在墙角,“不能剪我的蛇尾巴,我怕疼,我怕疼……”

委委屈屈地吃完药,酒精棉就按在脸上摩擦,疼,虽然不是很疼。

不过唐柠是谁,她可以吃苦可以遭罪,就是不能白白受委屈。

她嗷嗷乱叫,叫得非常凄惨非常可怜,分分钟就是命案现场的感觉。

“你又欺负病人。”走过来的看护笑嘻嘻的,一点也没有怜惜唐柠的意思,“这么美的脸蛋,你也舍得啊!”

“一看就是狐狸精,有什么舍不舍得的,依我说,毁掉也不错。”女看护一点也不温柔,见唐柠嗷嗷嗷的,小皮鞋踹上来,“老实安静点,遇上你这个精神病人,我真是倒霉。”

她现在,大概是个精神病患者。

身上的蓝色条纹服,胸前用棕红色的线绣着一个数字,2333,唐柠有种不详的预感。

唐柠的目光移向房间内唯一的小窗,两米高,上面嵌着铁条,将外头蔚蓝色的填空割成一块块。

唐柠将头埋在被单中,偷偷将压在舌头下的药给吐出来攥在手心,饭可以乱吃,药不可以乱吃。

这个地方一点也不正常,这个药八成也不是什么常规的药,谨慎起见,还是什么都不要吃比较合适。

像是一般的精神医院一样,病人很多,活动的范围就一条小小的走廊,这不一样,外头是草坪,穿蓝色条纹服的人走来走去。

走路的步调又奇怪又僵硬,不像是活人,像是没擦润滑油的机器人,非常的奇怪。

路过唐柠的病人,眼神直愣愣的,一个可以说是奇怪,一群就有点惊悚。

不过唐柠怕啥,厉鬼择人而噬的红眼睛,她都不怕,这些呆滞的眼神又有什么可怕的。

这些个病人脸上的表情,不是有点僵硬,就是迷茫。唐柠试图读取他们的想法,但她发现,她根本就读不懂。

不远处的女看护一直在高声聊天,内容无非是些八卦新闻什么的,唐柠听得聚精会神。

这些个病人却没有半点反应,只是麻木地走来走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也许脑中天马行空,也许就是单纯地发个呆。

她和精神病人,最大的区别,可能就是眼神,她的眼神灵动清澈,和正常人一样,可就是这样,才显得与众不同。

或许,她还要装个精神病,如果能在看护口中套出她的精神病史,该多好,这样她就可以对号入座,成功糊弄过去。

唐柠在门口装门神,就被一个中年女人抱住,这个女人抱住她就掉眼泪,“燕燕,燕燕,你怎么样,妈妈好担心你啊?你的蛇尾巴有没有受伤啊?你要小心啊,建国以后不准成精,我们被人发现身份,是要被剪掉蛇尾巴的,不过你不要担心啊!妈妈会保护你的。”

唐柠也哭,眼泪说来就来,像瀑布一样,“妈妈……我好怕怕……我的尾巴藏不起来……不过妈妈你不要担心,要是有人欺负我,我就吃掉他。”

“人不好吃的,吃完会拉肚子的,妈妈给你做烤肉吃,这个好吃!”中年女人的眼泪哗啦啦的,唐柠的眼泪哗啦啦的,真是母女情深啊!

不过她怎么闻到风油精的味道,很淡,在中年女人的眼周上。

虽然这个中年女人装得很像个精神病人,可她的眼神和这格格不入。

难道这么巧,就遇上一个正常人。

看护们依旧聊得热火朝天,见没打起来,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来这种小剧场,他们已经司空见惯。他们都不会管,毕竟,哭累掉,就会乖乖的。

看见中年女人哭累,就有人高马大的女看护哄她去睡觉。

“我不困,我要和我的小宝贝在一起,你们不要来管我!”中年女人吃痛,尖叫起来,“疼,疼,疼!”

唐柠的目光扫过去,是一道崭新的伤痕,和斑斑的血迹。

“不要欺负我妈咪!你这个坏人!”唐柠阴森森的没什么表情的目光落在粗鲁的女看护身上,让她感觉像是浑身上下有无数只毒蛇爬过一样。

“没,没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害怕,还真像被一条毒蛇盯上,押走中年女人,忍不住骂骂咧咧,“这还真是邪门,难不成还能当自己是条蛇啊!”

不过手上的力度,却,轻柔不少。

第228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2

哭这么久,有点累,她还要时不时擦眼泪,免得眼泪渗进伤口,那可不是难受两个字可以形容的。

借弯腰的功夫,唐柠将药片放在鞋底下,踩成粉末,然后她就在病房中转圈圈,直到这粉末东一点西一点,被踩成灰尘的颜色。

然后唐柠开始做广播体操,很好,这非常神经病。

有点累,唐柠躺在床上。

这床硬邦邦的,一点也不舒服,“呼啦”一下把盖在床上的床单一把掀起,是厚厚是木板,还有床边各种各样的捆绑设备,让唐柠忍不住嘴角微抽。

很好,这很神经康复中心。如果病人不乖,就将人锁起来绑起来,看这齐全的设备,可能花样还不少呢!

这个时候没有人会当你是个公民,没有人会和你谈公民的权利。

所以啊,如果不到非送不可的田地,还是不要送。

你以为他被好吃好喝地伺候着,没准他在你看不见的地方痛苦哀嚎。

躺在床上躺尸,委托者的记忆迟迟不来,唐柠只觉着身体隐隐作痛,扫一眼监控,她忍住龇牙咧嘴的念头。

毕竟她不想将委托者的身体,露给不相干的人看,一撩,肯定全走光。

毕竟委托者连内衣都没得穿,因为内衣的钢圈可以伤人,可不是还有小学生款的么,为什么不给穿。

这家精神心理康复中心,对待病人么真的是一点都不友好,这里的看护素质参差不齐,非常的简单粗暴,唐柠摸摸脸蛋,应该不会破相吧。

精神康复中心没有镜子,这张脸什么样,唐柠是真不知道,不过这口子应该不深。如果她出去,肯定要曝光这个康复中心,和这里粗暴的女看护。

她现在要怎么办?是继续蹲在这儿当一条死蛇?还是出去问问中年女人,她到底是什么品种的蛇?

躺在床上不久,唐柠的脑袋就一阵一阵的疼,这记忆要么不来,一来就非常的凶猛。

不过她早就已经习惯这么坑人的记忆传输方式。在脑袋一阵一阵的抽疼中,唐柠看完委托者的一生。

出生以后的绝大多数时间,她和保姆待在一块。她没有见过母亲,不过父亲对她非常的宠爱。

只要她乖,只要她听话,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也不成问题,事实上天上还真有颗星星就是以郁夏的名字命名的。

郁季不光是个商界赫赫有名的大佬,还是个公认的宠女狂魔。

不过这捧在手心宠爱的前提是要乖,要听话,不能忤逆郁季,这是个霸道到极点的男人。

霸道到什么程度呢?他喜欢什么颜色,郁夏就得穿什么颜色,他想要她学什么,郁夏就得学什么……

只要是个有主见有思想的女儿,谁愿意做父亲的笼中鸟啊,谁愿意做个没有自由的金丝雀啊。

不可否认委托者过得很好,物质生活可以说达到普通人望尘莫及的高度,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她会投胎,一出生就是小公举。

可只要一想到,和谁谈恋爱,和谁订婚,和谁结婚,和谁生宝宝,都是父亲做决定……这能忍!

郁季希望郁夏就是个洋娃娃,不能有思想,不能有主见,这种变态是控制欲和占有欲,实在是太吓人。

郁夏看起来和她的母亲一样,美丽,柔弱,胆怯,可这只是表象。

从小到大不知道被灌输过多少次服从的思想,可她就是倔,就是不服。

即使是唐柠,想起委托者因为忤逆被关在家里,什么地方不许去的生活,她也有点牙疼。

郁夏不想让父亲支配她的人生,待在钻石铸就的城堡中,没有自由,没有自主选择权,像个精致的傀儡。

人生第一次违背郁季的意愿,远离家,去上大学,郁季当然是一百个不同意。

苦口婆心劝过,小黑屋关过,郁夏百般反抗,最后得偿所愿。

不过委托者依旧是不自由,就像笼中的小鸟欢快地飞出去,结果发现,脖子上还有一根绳子。

每天要打电话,汇报24小时的情况,做什么,见什么人,干什么事情,事无巨细,依旧生活在郁父的监控下。

也是这个小小的任性,彻底改变委托者的生活。

委托者文静又美丽,同性相斥异性相吸,因为嫉妒,也因为不合群,郁夏的朋友少得可怜。

然后在一次意外中,她认识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孩,凌甜甜。

一个听上去非常软糯的名字,不过她本人和名字完全相反。

她总是独来独往,她是个容貌妩媚得甚至有点妖艳的女孩,却像个男孩子似的,剪着短发带着耳钉,神态高傲又不可一世。

委托者多次撞见凌甜甜吞云吐雾,整个人被清冷孤寂包裹的模样,眉宇间是这个年纪的女孩没有的沧桑。

一次,委托者和室友约出去玩,被两个小流氓堵在路口,没义气的室友,推一把委托者,然后拔腿就跑。

委托者长相美丽、气质清纯姣好,差点被人占便宜,凌甜甜走过巷口的时候,委托者赶紧呼救。

凌甜甜骂人的时候超帅,打架的时候以一敌二不在话下,三下两下就将两个小流氓,打得落花流水。

利落的动作,帅气的眉眼,给委托者带来的冲击很大,她决定要和这个女孩做朋友。

凌甜甜并不像是其他的女孩一样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话中有话。

她总是非常的直接,乐意就是乐意,不乐意就是不乐意。

对委托者的示好,她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你离我远点,我不想和你做朋友,我和你不是一路人。

可当委托者被欺负的时候,她又挺身而出,这大概就是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她比委托者见过的所有同龄人都直接,都洒脱。她上课睡觉,她抽烟喝酒泡吧,她就像是一只自由的鸟,想飞到什么地方去,就飞到什么地方去。

一日两日,就是冰块做的人,也会变成一团水,两人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

只是这一切是什么时候改变的,大概是大三的时候。委托者带凌甜甜去自己家玩,凌甜甜不小心摔跤,后脑勺着地。

醒来的凌甜甜,看向委托者的时候,眼睛带着奇怪的敌意,不过又好像和平常一样。

第229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3

然后委托者突然发烧,脑袋昏昏沉沉的,高烧退一点又烧起来,烧起来又退一点。

不知为什么一个普通的发烧,竟然会反反复复持续三个月。

在委托者住院的时候,一开始的时候,郁父时不时来瞧她,后来说生意太忙,就没怎么来,凌甜甜根本没来过。

令人意外的是,凌甜甜也在郁家,委托者指质问她为什么不来看自己,明明这么近,不是么。

当时红裙黑发,妩媚动人的凌甜甜盯着她许久,笑得甜蜜,“我今天刚到。”

这是特意来探望她。

只顾自己高兴的委托者,没有发现凌甜甜话中的破绽。

为什么凌甜甜对别墅的布置这么熟悉,为什么佣人对凌甜甜毕恭毕敬,为什么打小照顾委托者的王妈被辞退……

一天半夜,委托者突然醒过来,口干舌燥,非常想喝水。要知道平时她都是一觉睡到天亮,房间内永远有热水。

“郁……郁季……不、不行……”

“有什么不行的。”郁季将凌甜甜压在楼下的沙发上做那种事情。

“我……我不知道!”

青涩少女初尝**,如同稚嫩的花骨朵悄然绽放,流露出鲜活的妩媚娇嫩来,嗓音娇软妩媚。

黑暗中两人抵死缠绵,无比投入,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站在楼梯口的委托者。我当你是姐妹朋友,你却想要当我的后妈,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委托者大病初愈,又因为心情压抑,面色苍白,身体又有变差的趋势。

郁父说送她去医院,可这回委托者打死不去。

她强撑着,没准两个人是真心相爱的呢!这样的安慰早先还有用,后来就收效甚微。

淡妆也难以掩饰凌甜甜的憔悴,她食不知味,即使是五星大厨做的也味同嚼蜡,小鹿般湿漉漉的眼睛时常闪烁着水汽……

凌甜甜在她面前的言行举止无一不在表达一个信息:她是被强迫的,她不是自愿的,她视郁季如洪水猛兽,她想走,可又走不掉!

父亲的霸道**,没有人比委托者更清楚,其实只要是个女人都不可能跟这种霸道至极的男人过一生,只要有主见有思想,谁愿意做金丝雀啊。

郁父变态到什么程度呢,他工作的日子,派人在凌甜甜身边装满**,一边工作一边看着,想想都觉得可怕,浑身起鸡皮疙瘩。

委托者是没的选,可凌甜甜不是啊。对女儿,郁父虽然占有欲爆棚,可却不会这么变态。

郁季笑容温柔如水,一看就是非常好相处也非常温和的人。

可委托者知道不是这样的。他根本不是温柔的绅士,他是**的暴君。

委托者强忍恐惧,质疑父亲,被关小黑屋。

郁父生就一双四处含情的桃花眼,因他的外貌和身份扑上来的女人就不计其数。

这双桃花眼,非常的有魅力,可它被盛怒填满的时候,也非常的吓人。

这次的郁父非常的冷酷,不给饭吃,只给水喝,不让出去,没收通信工具。

委托者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一直以来,都是被捧在掌心宠的小姑娘,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饿晕过去以后,醒来的时候,她的手中有把匕首。

她握着匕首,匕首的另一端扎进凌甜甜的小腹,地上全是鲜血。

凌甜甜非但没有流泪,反而笑得非常诡异,被送去医院抢救。完美地避让脏器,轻伤。

郁父知道以后,不由分说,一巴掌扇过来,眉宇间全是厌恶和不满。

说委托者恶毒,说委托者神经病,说委托者嫉妒凌甜甜分走他的宠爱,所以怒起伤人。

凌甜甜受伤,牵扯出一桩陈年旧事,当年委托者的母亲去世,据说就是因为精神病发作,自杀身亡。

精神病发作的时候,往往记忆散乱,逻辑能力严重受限或受损,思维抽空或者思维异常活跃,出现幻觉,感觉异常敏感,出现妄想躁狂,行为控不良。

精神病还有一定可能性会遗传,委托者就是个精神病,不然好端端的,怎么会伤人。

委托者的脑海中,时不时出现幻觉,总有人在她耳边说,她是个神经病,她有病,就不要出来害人。

这么多事,一连串下来,委托者也以为自己有病。

爱欲其生,恨欲其死,当初郁父宠委托者的时候,她要什么就给什么,只是要乖一点。

现在宠爱的人换成凌甜甜,根本就不在意委托者伤心还是难受。

诊出来有病,二话不说,就打包丢到这个地方,任由委托者自生自灭。

这个地方专门收留那些经历许多治疗,可依旧没有痊愈的精神病人。

简单说,这里的病人,就是已经把家人的耐心磨灭光,家属又不想让病人在外头发病祸害人,塞进来的。

这边没有什么享誉盛名的心理治疗专家,也没有病人治愈出院的记录,这就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康复中心。

环境称不上清幽,看护也称不上用心。虽然住的是单人间,伙食还不差,也不能掩盖委托者就是个被放弃的精神病的事实。

委托者天天吃治疗精神病的药物,每天做噩梦,梦见有人说她有病,这个时候精神已经有点不正常。

这饭可以乱吃,药不可以乱吃,说的大概就是这个理。

紧接着凌甜甜来探望,委托者一直以为是自己发病捅伤她,羞愧到说不出话来。

全然将凌甜甜受伤时奇怪的笑容忘个一干二净。这个时候,委托者的记忆已经开始有一点点混乱。

十天以后,委托者被外公外婆接出去,凌甜甜和郁父找来,说要让委托者接受心理专家的诊治。

委托者的记忆到这里,就变得非常的混乱,这个治疗非但没有奏效,反而让“病情”越来越糟糕。

委托者的记忆实在有限,在唐柠看来,凌甜甜的不对劲儿,好像在她后脑勺受伤以后就已经开始。

凌甜甜本来笑得非常诡异,可一眨眼脸上就是甜美的笑容,可眼神已经和以前完全不一样。眼神中对委托者的轻蔑微嘲,完全没有掩饰。

普通人也许不会在意这些微表情,可唐柠原来是当演员的,她虽然有天赋,却不是科班出身,因此她在演戏这方面是下足功夫的。

一遍又一遍地去看老戏骨们的影片,琢磨他们的每一个表情和动作,凌甜甜的变化自然难逃她的法眼。

第230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4

委托者住院三个月。

凑巧没水,凑巧睡不着,刚好捉奸成功。

完全没有印象的捅刀,完美避让脏器。

病越治越严重。

单独一个拎出来,不会很奇怪,可串在一起,这凌甜甜,问题大大的。

再有就是,委托者真有精神病,也未必是遗传母亲的,依她看,这郁季才有病。

郁季是个非常奇怪的人,他不是男权主义者,也没有大男子主义,只是不具备正常的价值观与人生观。

他霸道,不讲道理。这和先天性格有关,与后天的环境也分不开。郁家没有正常人,正常人在郁家是活不下去的。

他习惯掌控一切,既然会安**,窥视凌甜甜一天的生活,只怕在委托者不知道的地方,不知道有多少个偷拍她的。

就是委托者不据实汇报,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上厕所,什么时候吃饭,见什么人,发生什么事,郁父也是一清二楚。

委托者以为飞出牢笼,可以有一点点喘息的空间,其实可能就是一个牢笼,换到一个新的牢笼。

这样的人,不是精神方面存在缺陷,就是精神不正常。

哦,对,既然安上监控,为什么没有委托者伤人的过程,这不是很奇怪么。

将委托者记忆中有关的点找出来,全部捋顺以后,唐柠忍不住扶额叹息。

这个节点,一点也不好,已经在精神康复中心自生自灭。

唐柠待在月亮底下,一动不动,试图吸收月华,然并卵,大半天下来,她饥肠辘辘,修炼没有半点进展。

这就是个普通的世界,依旧不能修炼。

委托者的身体软趴趴的,没有一点杀伤力,在这个封闭式的精神康复中心,唐柠能做的,就是把以前的东西捡起来。

是夜,当天负责职夜的记录员,淡定地看着屏幕内入住的那位2333号病人:三更半夜的连着几个小时,像猴子一样,在整个房间里上蹿下跳,做奇怪的动作。

很好,这很神经病。

他默默地从抽屉里摸张小纸条记下,觉得有必要向这位病人的家属反馈一下……

毕竟他还是收过钱的。

……

看到跟着看护身后进来的女人,唐柠微眯双眼,这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人,光是看脸,就已经是绝色。

美人大多虚有其表,去掉皮相空乏无味,可她不是。举手投足,一颦一笑,唐柠不是男人,见之心都快要化成水。

雪肤乌发,水眸红唇,不经意间的一撩发,乌黑的长卷发微微晃动,人们的视线就无法从她身上移走。

凌甜甜今天很漂亮,夺人眼球。

黑色的低胸短裙性感动人,可这性感的打扮不会叫人觉得轻浮低俗,反而有种无法形容的妖娆。

真正的美人穿什么都好看,即使是暴露的衣服也只会显得性感而不是低俗。

凌甜甜就是这样的女人,浑身不见半点艳俗,而是空灵纯净,让人见之往俗,难以忘记。

先不说凌甜甜是个什么样的人,光是这幅样貌天生的尤物,天上有地下无的人间绝色。

凌甜甜原来有这么美么?

唐柠看着这个叫凌甜甜的女人,对方也很友好地看着她,还对她笑。

可第六感告诉她,凌甜甜一点也不喜欢她,至少在这双大眼睛里,她看不到一点点真诚。

“阿夏。”凌甜甜穿着黑裙坐在她对面,散着一头黑发,红润的唇瓣微微张,像是有点踌躇的模样。

凌甜甜比委托者高出半个头,她本身就高挑,可坐在椅子上的时候,却显得有点娇小,“我不该和你爸爸发生关系,我也不想的,只是我没有办法……”

凌甜甜捂住眼睛,她生得苍白羸弱,薄薄的肌肤下可以瞧见细细的血管,像个一碰就碎的艺术品。这样一捂,非常的脆弱无助,也非常的美丽。

这就是极品的美人,容貌是顶级的,气质也是顶级的,她的美已经超出人的范畴,举手投足间的万种风情,一见就让人心神俱荡。

这个凌甜甜,不正常。

这不正常的颜值,这空灵纯净的模样,和这大变的行事风格。

说她原装货,说她没有挂,唐柠头一个不信。

“你没事吧?”唐柠低声说,“那天……我为什么会不正常,你还记得吗?”

凌甜甜盯着唐柠看,她也看着自己,总觉得……眼神里似乎有点期盼的意味,她稍稍琢磨说,“我……我不知道,你突然冲过来,然后就……”

“我没怪你,真的,我来是想接你出去。”凌甜甜碰碰她的指尖,顺势就将她的手虚虚握住,“真的,我和你是不变的好姐妹。”

带她出去,委托者的记忆中,确实也有这一出,不过凌甜甜不敢违抗郁父的命令,最后,这话也就是说说而已。

机械音,唐柠心底微微一笑,她倒是想探探这凌甜甜的底。

“我想出去,可是我爸不会同意的。”唐柠笑得有点苦涩,突地抿唇,神情有点忐忑的模样,“你和我爸在一起,我没生气,真的,他不管我,我真是谢天谢地。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失控。”

机械的声音停顿好一会儿。

不是凌甜甜本尊,有意思。

“凌甜甜”的脸有点臭。

“你没事吧,你的脸色,有点难看。”唐柠微微一笑,安慰地拍拍“凌甜甜”的肩头,笑眯眯地说着恶心人的话,“你不要太紧张,我是爸爸的女儿,血缘关系总是磨灭不掉的。”

然后“凌甜甜”的脸色越发的难看。

凌甜甜冷嘲热讽。

“嗯,我相信会变好的。你也要信我,我会积极给你联系心理学方面的专家,这个病和感冒一样的,只要配合,一定会往好的方向走的。”凌甜甜诚恳地说。

心理专家,凌甜甜推荐的,她可不相信。这年头,有的医生还真就是没有医德,毕竟医生也是人。

委托者吃下一堆乱七八糟的药,没病,时间一长,精神状态无法负荷,就彻底奔溃掉。

第231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5

“嗯,我相信。”唐柠浅笑,“我想打电话给爸爸,和他说说话,想和他说对不起。”

对上唐柠直直看过来的目光,她心头下意识一跳,脸上带上关心与内疚,“我……”

攻略者,郁季,好感度1,这可怜兮兮的1,真的很凄凉。就这点好感度,也难怪会对委托者的境遇这么冷漠。

“你真的快乐么?你是真心想和我爸爸在一起的么?我说的话,永远作数,如果你要走的话,我一定帮你,不惜一切代价。”

唐柠说话的时候,非常的真诚,毕竟委托者是真的真的,很想帮助好姐妹逃离苦海的,只是她不知道,这个凌甜甜,早就不是原装货,不是她的好友。

“你说什么,我不明白。”凌甜甜想装傻,可话一出口,她就忍不住后悔。

“不是你说,我爸爸……强迫你……做你不情愿的事么!”唐柠羞涩地张口。

唐柠元气满满,因为年轻,脸上的胶原蛋白满满,有着珍珠一般的光泽,让人有种目眩神迷的感觉。

柔弱的模样,一如当年的那个女人,叫人无比讨厌,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那个女人不是,她才是。

果真,这个女孩,就是块绊脚石,不除掉,她不痛快。

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还是和原来一模一样,可这话,怎么就这么刺耳。

不会的,她是个这个世界的女主,不然,这系统怎么会是她的。

369说话的时候有点迟疑,总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

“没有,我喜欢……郁先生,他对我挺好的。”凌甜甜复杂地看唐柠一眼,面上平静下来。

唐柠鼻尖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很浓很浓的,浓得她有点恶心,她下意识地捂住嘴巴。

凌甜甜目光复杂,盯着唐柠,目光微闪。唐柠的侧脸唯美动人,垂着的睫羽浓密卷曲。她不得不承认,哪怕现在的她正憔悴,也挡不住她的柔弱美丽,这样的人,生来就是会让男人怜惜的。

这张脸,真讨厌。

不过,不知道她如果变成神经病,还能不能这么的惹人怜,她可真是期待。

这种香能使她的意识进入对方的梦境进行构筑各种场景,还能让她以对方心底深处最害怕最恐惧的姿态出现。

她好不容易攒出这么一小截,现在全用在这个黄毛丫头身上,是有点小题大做,不过千金难买她乐意。

噩梦连连。

唐柠有点惊讶,可到底见过世面,很快就冷静下来。对方不仅对她恶意满满,身体里还有个名叫369的系统。

虽然这个系统不能随意伤害别人的性命,不过就这种逆天的道具,就可以让她喝一壶。

369还能打造逆天级别的美人,比如婀娜小蛮腰,比如肤如凝脂,比如吐气如兰……对比别人家的系统,9009就像是垃圾堆捡来的,好难受,想哭。

“你好好休息,我得回去,不然时间一长,他会发现的。”凌甜甜不给唐柠挽留的机会,拔腿就走。

你是影后,我也是影后,不要看凌甜甜内心汹涌澎湃,可这面上,依旧是冷淡的模样,也真是不容易。

轻敌,迟早要吃大亏的。玄叶,一个不人不妖不鬼的怪物,还不是死在她的手心,要知道她在他的眼中,可是一只可以随时杀死的蝼蚁,所以啊,还是事在人为。

唐柠脑海中回想着方才听到的东西。毫无疑问眼前这个凌甜甜,根本不是以前那个,她认识委托者,非常讨厌委托者。

这个凌甜甜这么讨厌她,肯定会明里暗里为难她,让她吃苦头。

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369不是慈善家,将凌甜甜打造成一个绝世美人,让她使用超出世界允许之外的道具,迟早是要付出代价,除非她能像玄叶一样假死,不然,呵呵……

不要看凌甜甜风光无限,万千宠爱于一身,其实不过是一个提线木偶,369的奴隶,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如果凌甜甜不能达到369的要求,不能让369满意,36 9就会不要这个奴隶,重新寻找宿主。

唐柠要做的就是让369抛弃凌甜甜的时候,在脱离凌甜甜的瞬间,让9009彻底摧毁吞噬369。

说起来很简单,可做起来,很难啊,她现在还被困在精神康复中心,没有人身自由。

凌甜甜是个大美人,还让郁爸爸,一见倾心,人家两个甜蜜热恋,369又虎视眈眈,敢问这怎么玩。

唐柠死命call系统。

唐柠拧着眉头,非常的不高兴。

唐柠有个感觉,9009不喜欢她,不过有一点,她不会让她死掉。

不要问她为什么有这个感觉,她也不知道,她就是这样觉得的。

如果第六感是错的,那就一错到底呗。最惨不过一个烟消云散。

然后9009就怎么叫,都不出来。

可是这系统,就在她的身边,她可以感受到它,这个大骗子。

唐柠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感觉自己的直觉是对的,自打完成桃花妖的委托以后,她的这种直觉就在变强。

不过,她半点没有将这个和9009分享的意思,她和它就不是一条船上的。

笼罩在她头上,死亡的阴云可是一直都在,她就是个被压榨的长工,她关心剥削她的地主干什么,她又不是受虐狂。

是夜,负责职夜的记录员,再一次淡定地看着屏幕内的2333号病人:三更半夜的连着几个小时,像猴子一样,在整个房间里上蹿下跳,做奇怪的动作。

很好,这很神经病。

他默默地从抽屉里摸张小纸条记下,觉得有必要再向这位病人的家属反馈一下……

这个病人的病情,已经越来越严重。

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哦,对,他的汇报任务已经结束。

第232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6

♂,

周采女还是第一次听说有惩罚,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心头有些阴影,失败有惩罚是什么鬼

看来以后她得努力完成任务。

周采女在心里朝宠妃系统问道:都有些什么惩罚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宠妃系统说了一句就没有再出声。

好了采女。秋女官看着铜镜里蹙眉都异常美丽的周采女,她的皮肤非常好,几乎没有一点瑕疵,白里透红,根本就不需要上妆,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朱。

当真是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

周采女心里有不太好的感觉,这后宫的局势只怕要变了。

谢谢秋女官。周采女伸出纤纤玉指碰了碰发髻,笑着说道。

周采女行了行礼,就退出了宫殿,回去见宁舒了。

娘娘,待会皇上和周采女要一起过来。秋灵朝宁舒行礼说道。

宁舒嗯了一声,喝了一口茉莉茶消食去味,看秋灵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还有什么事

娘娘,周采女可真是一个美人儿,吐气如兰,肌肤如雪。周采女皱了皱眉头,这样的美人为何奴婢之前一直没有注意到。

秋灵完全想不起之前的周采女长什么样,按理这样的美人应该艳惊四座的呀。

替本宫梳妆,待会皇上要过来。宁舒并不在意秋灵说周采女多美多美的。

是。

秋灵替宁舒梳妆了,怎么雍容华贵怎么来,宁舒感觉自己脖子都要压断,简单就好了。

娘娘,你得拿出做皇后的雍容和端庄来,拿出皇后的威仪来。秋女官一边说着还往宁舒的头上插发髻。

宁舒举起手挡了挡,不用了,简单一点就好了,皇后的威仪那是皇上给的,不用在皇上面前多威仪。

太特么重了。

秋女官只能重新替宁舒梳洗。

规规矩矩就行了。宁舒说道,不失了皇后的礼仪,又不显得多么庄严肃穆。

皇上驾到。长秋宫外,太监尖锐的声音响了起来。

宁舒站了起来走到门口迎接赵旭。

赵旭身上穿着家常便服,但是也是精心裁制的衣服,衬得赵旭高贵俊朗,充满了帝王威仪。

赵旭身旁的周采女,一身皮肤就秋灵说的那样,白的几乎都要透明了,晶莹剔透,人一白穿什么衣服都异常美丽,人好看就是裹个窗帘也漂亮。

周采女跟赵旭站在一起,简直就是神仙眷侣,天仙一般的人儿。

臣妾给皇上请安。宁舒屈身给赵旭行礼。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周采女立刻给宁舒请安,但是一直没有系统全面接受宫廷礼仪,请安行礼的动作一点都不规范。

宁舒扫了一眼周采女没说话,赵旭伸出手虚扶了一把宁舒,梓潼请起。

梓潼是皇帝对皇后的爱称,跟老公老婆是一个意思。

谢皇上。宁舒站了起来,问道:皇上怎么过来了。

朕带周采女过来。赵旭貌似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让她过来给你请安。

宁舒似乎这才注意到了周采女,转头看着周采女,周采女快请起。

臣妾谢皇后娘娘恩典。周采女站了起来,姿态妍丽,所以美女做什么动作都是美丽。

周采女刚起身,脑海里就传来了机械声音,发布任务,打压皇后气焰,任务期限半年以内,任务奖励芳馨满体,永久体香。

周采女一听任务期限是半年,心里松了一口气,就怕系统现在让她跟皇后对上,她现在还没有站稳脚,直接跟上司干起来,保证死得很惨。

随便找个理由找个罪名就能让她翻不了身,就算出事了皇帝也不可能护着她,一个是多年夫妻,一个只是一夜缠绵,能当上皇帝,能成为一国领导,都是有过人之处的。

再说了这后宫这么多美人,少一个算什么。

周采女的心中闪过很多念头,这是她在现代职场办公室浸淫多年的经验。

梓潼。赵旭坐在椅子上朝宁舒喊了一声。

宁舒朝他问道:皇上,有什么事

现在周采女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宫妃了,也不能去冷宫了,给她安排一个住的地方。赵旭转动着自己大拇指上的扳指,采女的身份太低了。

宁舒点点头,让周采女再去住冷宫确实委屈了,映月宫的玉琼苑环境很好,环境清幽又雅致,庄妃是映月宫一宫之主,庄妃性子活泼,肯定能和周采女好好相处。

周采女一听映月宫是庄妃的地盘,心中立刻就感觉不好了,忍不住看了宁舒一眼,觉得皇后是故意把自己送到庄妃的手中。

要知道当初可是庄妃把这具身体打入冷宫的。

周采女有心想拒绝,但是看赵旭眉宇间拂过满意,显然满意这个安排,周采女只能闭上嘴巴,没有任何力量的时候,就只有接受,以后徐徐图之。

庄妃又如何,到时候慢慢过招。

周采女已经侍寝了,是应该晋升位分了,现在是九品采女,晋升为从八品的选侍如何。宁舒一直面带笑容地朝赵旭说道。

赵旭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眉眼如画,淡雅脱俗的周采女,抿了抿嘴唇说道:选侍有点低。

皇上觉得该晋升什么位分宁舒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老娘现在不爽。

赵旭自然是看到宁舒的脸色,说道:这样吧,庶七品的小仪。

臣妾听皇上。宁舒转过头来看着周采女,不对,现在应该叫周小仪了,淡淡地说道:还不快谢谢皇上的恩典,其他人都是一级一级晋升,但是你却晋升了两个位分,以后好好伺候皇上。

周小仪立刻行礼,臣妾多谢皇上恩典,多谢皇后恩典。

晋升位分,奖励梨花带雨技能。宠妃系统的声音响起。

周小仪心里一阵雀跃,没想到晋升位分还有奖励,梨花带雨这个技能哭泣来也楚楚动人,惹人怜爱。

发布任务,两个月之内再晋升位分,奖励极品名器龙珠。

第233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7

康复中心要来一个新的心理医生,据说是这个,大拇指,不知道院长打什么地方挖过来这样一个人才。

这天,唐柠照例被带到院长的办公室,主要是观察她有没有好转。

就是在精神康复中心,委托者也是待遇最好的。反正,谁对她不好,她就哭诉,准保有人管。当初伤她脸蛋的人,现在已经被炒鱿鱼。

因为郁家有钱,还不是一般的有钱,当然这不是她特权的由来,特权怎么来的,她也不清楚,只是打凌甜甜来过以后,院长就对她非常的关心。

唐柠安静地坐在位置上,然后,对面院长露出蜜汁慈祥的笑容,“你今天高不高兴?”

唐柠抬起头,笑个像个智障,“高兴。”

“为什么高兴?”院长笑眯眯。

“因为今天我要向蛇妈妈学习打猎。”唐柠笑出两个小酒窝,“今天的太阳很好,外面的猎物很多。”

“嗯,今天的太阳的确很好。”院长面不改色,“可你不要忘记,你是隐藏身份的蛇妖,建国以后不准成精,如果你伤人,就会被关起来,所以你要当一只佛系的蛇妖。”

唐柠,“……”逗我玩呢!

“不能吃人,不能吃人,我是一只佛系蛇妖,不能吃肉,要吃素。”唐柠无比配合院长的演出,装一条涉世未深的小蛇妖。

应对院长,应对女看护,应对病人,唐柠现在游刃有余。

这儿的精神病人,大多死气沉沉的,一坐就是一整天,也不是一直都发病。

不发病的时候,还是正常的,就是状态非常的压抑,因为清楚地认识到自己是被家人舍掉的。

人没有念想,就没有活下去的动力,这种消极的悲观的情绪,一点点传染,叫人说不出的难受。

唐柠把这的情况,摸清楚,得出一个相处之道。不能装太过,不然,可能会被五花大绑。

可在这个基础上,她还要让看护和院长觉得她是有病的,所以,她的定位是,不能被人类发现自己是妖怪的佛系蛇妖,原因很简单,建国之后,不准成精。

院长落笔写下七个字。

分离性身份识别障,这个她知道,通俗讲就是多重人格。

穿过来当天,搂着她叫燕燕,燕燕的中年女人,就是多重人格患者。

中年女人的主人格,林琦朵是个35岁成熟女性,沉默寡言,不爱和人交流。

亚人格是只名叫朵朵的蛇妖,心智五六岁,经常闹出笑话来,总觉得自己有个宝宝,小名燕燕。

她多数时候是蛇妖朵朵,偶尔是成熟女性林琪朵,她是个有故事的女人。

那天哭着喊她燕燕的人是林琪朵,不是朵朵。

装病的理由,唐柠没有去探究,每个来到精神康复中心的人,身上都有故事,自愿的不自愿的,有意识的无意识的……

总之,这不是一个让人高兴的地方。

院长发出深深的叹息,摆手让唐柠出去,她出去的时候,就撞上一个非常眼熟的人,他来这做什么,不对,应该说,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她心里转过好多念头,没有走,竖耳贴在门上偷听,像做贼一样,本没有出现的人,现在突然出现,没有猫腻,她不信。

“你能来,真是我们康复中心的荣幸,赶紧坐赶紧坐,我们这就需要你这样的高素质人才。”院长笑得非常地高兴。

“不要在这玩耍,我们去别的地方,好不好?”路过的女看护扫一眼办公室,尽职尽责地拉唐柠起来,说话的语气,像是在哄三岁小孩。

不要!唐柠在心中呐喊,可还是乖乖站起来,这打草惊蛇要不得啊。

唐柠没走两下,就被一个大型宝宝搂住。

林琦朵女士扑上来,“燕燕,燕燕,妈妈好想你,有没有饿着?”

“我也好想你……他们不让我学习捕猎,我好难过啊……”唐柠泪汪汪的。

看护们早就已经习惯这种小剧场,只要他们不攻击对方。

这种小剧场病人爱怎么演就怎么演,他们根本不会去管,只要不打起来就可以。

这样一演,能给他们省掉不少功夫,等到两人彻底演累,再拉去睡觉就是。

可是这是什么地方啊,院长办公室门口,动静大一点,院长一个不高兴,将她炒鱿鱼怎么办。

唐柠平时比较乖,柿子挑软的捏,就有人来扯她。

“不要欺负燕燕,你是个大坏蛋。”林琪朵女士扑上来,气势汹汹的,一双白嫩嫩的手在女看护的脸上摸来摸去。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好辣啊!”女看护眼泪说流就流,哭得稀里哗啦的,“这,这是风油精,我说我的风油精怎么好好的,就不见掉,原来是你……”

话未说完,捂住嘴巴,四处张望,没人,就两个精神病人,这样她不会被炒鱿鱼。

康复中心规定不能带玻璃和刺激性液体,她两个全占,若是被抓住小辫子,肯定很惨。

她一手一个赶紧拉走,动作有点粗鲁。

这个新来的心理医生,非常负责任,刚来,就要观察病人的状况。

好巧,唐柠也是其中一个。

这两天,他总是装作不经意地扫过她,叫唐柠鸡皮疙瘩差点落一地。

她知道他在怀疑她,可那又如何,看一看,又不会掉块肉,她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该发病就发病,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他。

她这样很正常,毕竟两个人只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未来的仇怨,只有她一个人知晓。

他老是不行动,一点也不着急,就冲这份从容淡定的劲,唐柠就知道他不简单。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不出五日,她就被接走,现在还能这么淡定,啧啧。

没两天,唐柠就被叫去单独谈话。

清欢看着这个心理医生,对方非常友好地看着她,还对她笑得很温柔。

可第六感告诉她,对方一点也不喜欢她,人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

好巧,她也不喜欢他。

这个医生正是上一世让委托者的精神状况越来越糟糕,越来越糟糕,直至无药可救,脑袋混沌的人,孔祥。

他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人模狗样的,笑起来亲和力十足。

可是笑起来,再和善,也掩饰不住他骨子里的人渣味。

这么一个没医德的心理医生,怎么叫人喜欢得起来,没打他,就是对他最大的温柔。

唐柠发现她有的时候还蛮喜欢暴力的,尤其是面对这样的人渣的时候。

第234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8

“作为你的心理医生,我有必要对你负责到底,我有必要知道你真实的精神状态,这样才可以对症下药,让你痊愈。”孔祥露出担忧的神色,“如果你有什么苦衷,我可以为你保密,我只希望我的病人可以一点点康复。”

这个男人不是傻瓜,真是一点都不好糊弄。

不好糊弄,她就更加不能说真话,不然,处境堪忧的,就该是她。

“我没有秘密啊!你不要瞎说,我能有什么秘密啊,这儿的阳很好,这儿的食物很美味。”唐柠睁大双眼,一脸惊恐,捂住胸口,这番动作,真是做作得可以。

孔祥取出一份心理测试结果,笑得非常和善,“你没有双重人格,这样说总没错吧。你不要害怕,我不会把这个秘密宣扬出去的,你大可放心,你是我的病人,我只对你负责任。”

还一个你是我的病人,我只对你负责任。唐柠低头浅笑,眼中寒冷刺骨。

唐柠轻轻拍拍胸口,天真地笑笑,“你骗我,你根本就不知道我的秘密,害我差点就露馅。不过我相信我们是一国的。”

作为心理医生,遇上的刺头,多到根本就数不过来,孔祥沉默地看着她,过好一会儿,表情淡然,“我知道你可能还是不能信任我,不过没关系,我只是想你配合我的工作。”

信你是傻瓜。

唐柠压制着汹涌的情绪,吐出三个字,“你是说真的么?”然后一把抓住孔祥的手腕。

她虽然说话的口吻非常的天真,可到底是练过的人,永远知道巧劲怎么施,唐柠手上的力气很大,孔祥的手腕被抓得很疼。

“我是真的为你好,我看过你以前的病历和你吃过的药,这药不能乱吃,你明白我的意思么?”努力要表现自己的温柔,孔祥的态度,非常的友好。

唐柠松掉手,瞄见他紧皱的眉眼,只觉着分外有趣,我就喜欢你讨厌我却又干不掉我的模样,大概就是这样吧。

可能疼痛没缓过来,他揉揉手腕,然后,做个手势,示意唐柠出去,下一个病人可以进来。

唐柠看着孔祥的人,没说话也没有,等到孔祥疑惑地抬头的时候。

唐柠慢慢地,近乎神经质地挪过去,然后悄悄说,“医生,你是新来的蛇妖吧,你是什么品种的蛇。不然怎么解释为什么我一见到你,就非常的舒服。”

“我不是蛇妖。”孔祥表情有点碎裂,他怕是怎么也想不到一个装精神病的人,居然敢逗心理医生,这不是老虎嘴里拔牙,找死么。

以为我会坦白,我会说真话,不可能的,现在就暂时收点利息。

就在孔祥温柔的表情差点碎裂的时候,唐柠脸上的表情又发生变化,眼中满满的都是震惊和痛心。

作为精神病,她放飞起来还是很快的,唐柠说难过就难过,情绪转变得飞快。

她眼眶微红,敛着眼泪,凶狠得像个还没发育完全的小蛇妖,“你不是蛇妖,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为什么担心我在人类面前露出破绽。我讨厌你!”

唐柠的眼泪瞬间接上戏,说掉就掉,每颗眼泪都像小粒珍珠那么大,哭得投入有多投入。

“我……”孔祥被唐柠的眼泪一搞,有点傻呆呆的。

这个时候不走什么时候走,唐柠像受伤也要故作坚强的蛇宝宝,抬起胳膊擦眼泪,边哭边跑出去。

跑出去以后,唐柠也不必再装什么哭包,擦干眼泪,落下表情,坐在小板凳上晒太阳。

在心底戳戳9009,它依旧不出来,真以为她不知道它就在身边么,她能感觉到它的存在,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这个世界上,总有东西以为自己是上帝,以为一切尽在掌控中,啪,自以为是的东西活该被扇巴掌。

是夜,唐柠出来溜达溜达,躲过监控死角,爬窗走进孔祥的办公室,打着偷来的手电筒,偷偷翻资料,她想知道他是怎么对她这个病人下定义的。

档案不知道被他藏到什么地方去,倒是先摸出来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不是别人,正是凌甜甜。

凌甜甜身着一袭优雅复古的红裙,一双美腿又细又白,整个人张扬似火风情万种。这个时候她微微笑着,这笑容魅惑十足。

办公的地方,藏着这么一张照片,真是叫人不想歪都不行。

这个心理医生和凌甜甜的关系不一般,这简直就是对她痴心不改的备胎嘛,难怪愿意为她干伤天害理的事。

“这是不是有光?”

唐柠一个激灵,赶紧关掉手电筒,抹黑爬窗走人。

“大半夜的,能有什么光。”

“去要把钥匙。”

钥匙哗啦哗啦响,唐柠想幸好跑得快。

“你脸上脏脏的一块,是什么?”做坏事容易遇上人,转身就遇上时常和她打交道的女看护,唐柠的内心是奔溃的。

已经用“自己是个神经病”“对方也以为自己是个神经病,所以,不怕丢脸”成功说服自己的唐柠,笑得像个智商欠费的傻瓜。

然后,笑脸一收,目光死死地落在女看护的脸上,她自问眼神很凶恶。

可女看护依旧非常温柔地注视唐柠,亲切地给她擦脸,这把给吓的。

我谢谢你系统八代。

←_←这系统戏还真多,唐柠心中冷笑,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个戏精系统踩在脚下,这是个让人深思的问题。

唐柠忧伤地撩撩头发,有点油还有点臭,她的动作立马就进行不下去。

唉,她想出去。

这时正好从外面走进来,看到唐柠坐在小小的板凳上发呆,穿着一身康复中心的衣服。

眼睛半闭着,乌黑的发丝被风吹的有些凌乱,就那么小小的一团,可怜兮兮的模样,叫人心疼。

说出手就出手,9009这个效率不是一般的高啊,如果忽略它故意驴她的过程。

这不,郁季亲自找上来,接她回去,这个待遇顿时就不一样,变得高级起来。

他的身边还没有凌甜甜,这可真稀罕,说好的对她如珠如宝呢!

第235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9

“夏夏,爸爸接你回家。”郁季浅笑,笑起来的时候有两分温柔,严肃的味道稍稍减少。比之年轻的男人,多上两分成熟的味道,即使委托者已经这么大,依旧不乏自荐枕席的女人,也不是没有道理。

“我没有爸爸的,你是不是刚化形的蛇妖啊,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唐柠眼神水灵灵的,非常干净,非常自然。

她早就已经从康复中心中扮傻扮神经的状态中反应过来,毕竟现在大家都是精神病,那就放开点呗。

要对自己有信心啊,装病,她是专业的,就连孔祥也有点不自信,是不是误诊,何况是郁父。

“你这个小蛇妖不要害怕啊,以后你住在这,我罩你啊!我是这的大佬,你跟我走,准没错的。”唐柠哥俩好地拍拍郁父的肩。

这个动作以前的委托者不敢,现在的唐柠敢啊,因为谁让她不是个“正常人”。

在康复中心待这么久,本来就已经有点放飞自我迹象的唐柠,到后面就更加放飞自我,反正她也没什么包袱。

郁季安静地蹲在她的面前,看着近在眼前的人,不知道为什么非常的难过。

其实他没想过来的,只是半路的时候突然改道,清醒的时候,人已经站在这。

“虽然这儿的人有点呆呆的,可还蛮好相处的,饭管饱,肉也有,不过就是有点少。”于是,这大白天的,唐柠坐在小板凳上,一本正经地对他说。

“你是我新认的小弟,所以你把肉给我,好不好?这样我就可以吃肉吃到饱!”唐柠两眼放光,好像是在想象美好的未来。

紧接着,她霸道地张口,“以后我叫你往东你不准往西,我叫你睡觉,你不准大叫,不过我会罩你的,这全是我的人。”

“首长,下午好!”路过的病人对准唐柠敬个军礼。

“士兵,下午好!”唐柠配合得毫不含糊。

这个病人的梦想是当个军人,不过可惜,现在什么地方都没办法去。

“我说过这都是我的人,我是你老大,我会罩你的,只要你乖乖的。”唐柠眨巴眨巴眼,非常的天真。

郁季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心里一下子涌上以股戾气,不知道怎么去发泄。

他的手死死地握着,手背上青筋暴起,然后自己还没发觉……

“我带你去吃肉,管饱。”郁季抿唇尽可能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我们是同类吗,我知道什么地方有好吃的,我带你去。”

“真的么!”唐柠先是惊喜,然后碎碎念,“不行,我是老大,我怎么能让小弟破费,这样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唐柠能够看得出来郁父眼底的温和柔软,看着眼前这样的郁父,唐柠实在为委托者可惜。

如果没有369,委托者的人生根本就不会是这个模样。

不过没有369,没有9009,没有各式各样的金手指,可就没有她什么事。

在郁父沉默的时候,唐柠的戏依旧很多,表示这可是你盛情邀请我的,我本来不想答应的,可是你实在太热情,我没办法才答应的。

“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你,你这个小弟可真上道啊!有你这句话,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出精神康复中心,噢耶。

唐柠不想一直待在这,因为太被动,对外界情况两眼一抓瞎,谈何完成任务。

一路上,唐柠又收获一票的招呼,谁叫她是个对人类抱有善意的佛系蛇妖,就是这么受欢迎,没办法。

暮色中,黑色的跑车,‘刺啦’一声驶出去,马达嘟嘟响,唐柠缩成一团,非常的可怜,唐柠表示没见过世面的蛇妖,就是这个模样。

郁季忍受着体内的不忍,闭上眼,将车停在地下停车场,不耐烦地扯扯领带。

打理整齐的领带被随意一扯,一下子就乱得不成样。这人长得帅气,大概就是这么点儿好处。有的人做这个动作会非常的浮夸,可他哪怕是动作不好看,人依旧还是帅的。

就是这样的男人,大长腿在三轮车上,无处安放的时候,让唐柠有点想笑。

其实跑车也不错啦,够快够酷,不过没办法,她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蛇妖,怕汽车轰轰想,人力三轮车,和她最匹配。

一家私家菜馆,委托者特别喜欢,唐柠咬咬牙,准备大口大口吃药,不要崩人设……毕竟,作为蛇,优雅和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蛇没有牙齿,猎物都是囫囵吞下来的,这个臣妾做不到啊。

她在心里催眠自己,不丢脸不丢脸,丢脸丢的也是委托者的脸,咳咳,被委托者知道会不会被打啊!

这个时候,上菜的服务员被唐柠的吃相吓到,手一抖,汤就撒出来。

“下去,换个人来上菜。”郁季的脸称不上好看。

女服务员偷偷地扫一眼说话的男人,这周身的气派,叫人怦然心动,男人眉头一皱,她赶紧转身走,这是贵客,不能得罪啊。

中途郁父接个电话,他的笑容非常柔非常柔,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电话那头的人,是他心中的宝。

肯定是凌甜甜,不可能是其他人,郁父有没有情人,唐柠不清楚,就是有,委托者也从来没见过,除凌甜甜外。

如果没有369,郁父根本就不会和凌甜甜有半点男女关系上的牵扯,这是女儿的闺蜜,兔子不吃窝边草。

不然,以后,多尴尬啊,他这样的男人,要什么女人要不到,偏偏要和个青涩的黄毛丫头,搅和在一起。

一套套晚礼服,任她挑任她选,这是要带她出席宴会的节奏,可是她现在这样不正常的状态,出去不是丢人么。

作为单纯的蛇妖,是看不出这些个门道的,试件衣服,出来转一圈,“老郁,好看不?”

女孩非常的鲜嫩,像个未成年,男人英俊不凡,只是眼角的细纹,让他暴露年龄。

旁边的服装搭配师在一旁奉承,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这样是老少配不要正常,何况这个男人多正点啊。

这姑娘下手狠啊,挑的都是最贵的,这一身下来,提成就抵得上她一月的工资。

郁父笑得非常矜持,“不好,换。”

一套一套试下来,唐柠差点虚脱,“我不想换啦,好累哦。”

第236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10

郁季矜持地敲定款式,“就这个吧。”

不露胸,不露腿,不露背,保守得不能再保守,很好,这很女儿奴嘛,自家的宝贝,身体,其他臭男人想瞄一眼,都不可以。

唐柠蔫蔫的,让化妆师在她的脸上动来动去,打扮成保守得淑女模样。

姑妈七十大寿,来的名流不在少数,他们来得早,在大厅谈笑风生。

唐柠挽着郁季的胳膊走进来,众人都看见跟在郁季身边,和郁季有说有笑的那个女孩。

穿着一件很减龄的晚礼服,化着淡淡的妆容,很美,也很小。很多人都不认识她,因为郁夏低调啊,不常出现在人前。

不过看她和郁父这么亲热的模样……难道这郁太太的位子真的要换人做?

站在角落的凌甜甜气急败坏,

凌甜甜现在心情的确不怎么好,她早上刻意没有出现在餐桌上,为的就是引起郁季的注意,女人偶尔也可以小任性一把嘛。谁知道郁季走得这么早!昨晚对她酱紫酱紫,竟然还能早起。

早起还不说,来宴会她形单影只的,看起来格外可怜,现在又带个让她非常讨厌的人过来,凌甜甜这叫一个难受啊。

她愤愤不平,可是按照她现在的身份和郁夏的关系,怎么也不能贸贸然质问郁季,甚至找郁夏的麻烦。

也就是说,她只能自己和自己生气,还不能表现出来,凌甜甜捂住胸口,只觉着非常不痛快。

369一脸的无奈,如果它有脸的话,它的这个宿主,什么都好,就是容易感情用事。

凌甜甜冷笑,脸色变得非常的难看,

369机械的声音,莫名的无奈。

凌甜甜浅笑,这一笑,可真是美啊,大厅中的男人也好,女人也罢,全不受控制地将视线胶在她身上。

男人惊艳于她的美貌,女人欣羡于她的美貌,每个人的审美有差,可当凌甜甜微笑的时候,每个人都觉着她非常的美丽,这就是369的神奇。

凌甜甜自信满满,眼中是势在必得。

凌甜甜旁若无人地经过所有人,无视一路的搭讪和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径直走到郁季的身边。

众人看着女人亲密地搂住郁季的脖子,在他的唇上亲上一口,郁季笑得非常灿烂,眼中的绵绵情意,一点点流出来。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这位才是郁先生的新欢啊,那和郁先生一起来的是谁,郁夏虽然低调,可总有人能将她认出来,原来这是他的宝贝闺女啊。

一男二女绝对是人群中的焦点,郁先生英俊成熟,虽然已经是接近年过半百的人,魅力不减当年啊,笑起来才会出现的浅浅鱼尾纹,只会增添属于成熟男性的魅力。

郁季的一举一动,都和他们不一样,高高在上的像个国王。他们在郁季姑妈面前聊天嬉笑,在郁季面前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明明这个男人脸上带着笑,可愣是叫人感到害怕,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没办法,郁季是天生的商人。他岂止是会赚钱,简直就像是财神爷转世,就连随手买只股票都能翻两番。

女人的眼底闪过贪婪,男人顿时收敛放肆觊觎的眼神,郁先生的女人岂是一般人可以肖想的。

郁季样貌能力一流,这样的男人眼光最挑剔,帝都多少名媛淑女围着他们他们都不要,这样的男人,谁能配得上?!

“我们一起去见姑妈吧。”凌甜甜的亲小浅笑,她美得很有攻击性,说话的声音却截然不同,总是带着尾音,轻飘飘柔嫩嫩的,叫人酥酥麻麻的,这样的女人才是极品女人嘛。

跃跃欲试的漂亮姑娘立即偃旗息鼓,就人家这美貌还是不要上去,自讨其辱。这世上怎么有这么好看的女人?

比起叫所有人惊艳的凌甜甜,本来也是美女一枚的唐柠,顿时就变得平凡不起眼。两个美人站在一起,谁丑谁尴尬。

郁季亲亲她的额头,“你真美,好想赶紧把你娶回家啊!”

这话说得凌甜甜心花怒放,她嘴角微扬,沉浸在这个由蜜糖编织的大网中,沉沉浮浮,享受着甜蜜的快乐,一颗心扑通扑通的,他是她的,没有人可以抢走她。

他没喜欢过什么人,只是有个固定的情人,非常的有自知之明,不逾越不越界,这也是郁先生留下她的原因。

像他这样优秀成功的男人,没有几个女人不喜欢,可是她将自己的喜欢掩藏得非常成功,不过她竟然敢伤害他的小娇娇,这简直不能忍。

半年前甜甜出现在他的生活中,成为他一生挚爱,他很爱她,不愿意她被人多看,大概是大男人的占有欲作祟。

如果不是准备要结婚,不会带她出现在姑妈的七十大寿上,他的长辈就这么两个,现在带她出现,大有见家长的意思。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中生出那么一点点犹豫,或许是因为紧张吧,男人么,为爱而疯,也正常。

郁季一转身,闺女就不见掉,他面上闪过一丝焦急。

转身就见闺女整个人坐在沙发中,看上去就是小小的一团,加上沙发上大大的的靠枕,整个人也有种快要陷进去的感觉。

宴会上有沙发,得,也不是什么商业宴会,他这个姑妈向来别具一格,什么都有可能。

第237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11

郁季挽着凌甜甜走上去,唐柠的脸蛋白的透明,好像肌肤下青紫色的细小血管,纤细的肩膀十分单薄脆弱,叫他心一软,他下意识放低声音,“我带你去见姑奶奶,姑奶奶人很好的。”

他的这个口吻,分明是对三岁小孩说的。

唐柠怯生生地咬唇,赶紧扒住沙发边缘说,为了这个动作不太突兀,她还专门往蛇妖人设上靠。

因为人很多,所以,唐柠用说悄悄话的音量张口,“我可不可以不去。我不想去人多的地方,万一叫人发现我是蛇,我会被炖成蛇羹的。”

她琢磨着,反正她是神经病,不乱说话,对不起凌甜甜的良苦用心。

“这我熟,你不必担心。”郁季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么的耐心。

“看得出来。我只是有点怕他被人类抓住。”唐柠警惕地观察环境,这个人的状态,处在一级戒备状态,简单来说就是蓄势待发。

郁季何其聪明,这么一通处下来,他就知道对待闺女要哄,温声细语地哄,因为她怕人,“这儿人这么多,你不习惯,见完姑奶奶,就可以去房间休息。我在这,没有人会伤害你的。”

郁季亲昵地拍拍唐柠的肩,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闺女这么可爱,以前怎么会没发现。

凌甜甜在一边,biubiu放冷箭,唐柠完全免疫,嘟嘴有点不高兴,“我是你大哥,你是我小弟,为什么是你罩我啊?”

站在边上的凌甜甜挑挑眉,神情间闪过两分不喜。不过她习惯掩饰神情,哪怕是心中不高兴。面上还是平时的模样,笑得很温柔。

面对凌甜甜“热烈”的注视,唐柠不带怕的,她默默地……注视回去……

反正她精神病人,没什么要怕的,所以她不需要有什么包袱,放飞自我就好。

一个人直勾勾地看着另一个人,被看的那个人肯定会不自在,凌甜甜就是,她下意识的目光躲闪,唐柠的眼神太干净,让她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可唐柠却一直一直盯着她,她现在明显不属于正常人的范畴。

哎哟喂,她就喜欢凌甜甜不喜欢她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姑奶奶七十高寿,看起来非常的精神,生活精致的她头上没有一根白发,笑起来出现的深深鱼尾纹,只会增添两分成熟女性的魅力。

郁家的基因蛮强大的,年轻的时候都是俊男美女,年老的时候优雅大方。

“你喜欢就成,蓝心走的时候,你说以后会一直单身,我还很担心呢!”姑奶奶非常的爽朗,精气神足足的,完全看不出是这么大年纪的老太太。

哎呀,失言失言,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好不容易郁季走出来,她偏偏又提起故人。

然而出乎姑奶奶预料的是,她都已经想好如何转移话题的时候,郁季却没有半点伤感。

好像这个蓝心就是陌生人一样,根本没有谈起的意思,反而笑得非常灿烂。

“这是我喜欢的女孩,给您掌掌眼。”郁季嘴角含笑,声音极尽温柔,平时冷硬的面孔,在看到凌甜甜白皙的脸颊的时候,分外的柔和。

可这不对劲,不像郁季,这么多年没走出来,怎么现在就能走出来。

姑奶奶单独拉郁季到边上,语重心长地说,“这个小姑娘不简单啊,这一出现,夏夏就变成这个模样,你说夏夏捅她这不是笑话么,蓝心怎么去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什么神经病,精神病的,根本就不可能。”

他有钱英俊,可这个女人却那么年轻,她看起来顶多二十三四,说句不不中听的,这年龄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父女呢!

姑奶奶有点不高兴,面带失望地发出叹息,继而想起什么似的神情微变,脸颊微红,认真地叮嘱,“我不管你什么意思,总之不准因为这个女人对不起郁夏。”

蓝心,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为什么姑奶奶说那是他深爱的女人。媒体会捕风捉影,下人不知道二十多年的旧事,唯独姑奶奶说的话靠谱。

可他自认是个性格冷硬的男人,前半生都是。对待妻子也好,对待闺女也好,一直是冷冷淡淡的。

郁季自己也很奇怪,在见到凌甜甜的时候,他就轻轻松松被她吸引,他只喜欢她。

一贯精明的他,甚至不在乎她有什么企图。如果她要钱,这个世界上比他有钱,还比他有魅力,比他家庭环境简单的,找不到第二个。所以他们注定是一对,他想她就是他缺失的肋骨。

有时候他会想,为什么不早点遇上她,没有她的人生,生活枯燥乏味,只是一摊死水。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看见她会欢喜,不见她会思念,这大概就是爱,虽然不像人们说得没有轰轰烈烈,可郁季真的能感受到那份欢喜。

凌甜甜出现的那天,他只有一个念头——他不该结婚,不该将就,他总觉得这样的自己配不上她。

论年纪,他可以做她的爸爸,论纯洁,他是她的初恋,可他已经有一个女儿。

有时候他甚至庆幸,他的妻子走得早,他的爱情没有给出去过,他是干净的,可现在有人告诉他,他曾深爱过,这不是一个笑话么。

怀疑的种子,一旦扎下去,就会变成苍天大树。

凌甜甜有点心不在焉,姑奶奶不喜欢她,这是女人的直觉,不过没关系,只是个有点血缘关系的亲戚,根本不能左右郁季的决定。

他说要娶她,终于等到这一天,凌甜甜不由心花怒放。

只是一想起郁夏,她又不高兴,为什么她会出现,在精神康复中心,不是好好的,跑出来干什么。

她咬牙切齿,郁季不应该把她忘掉么,为什么会接她回来。

事情的发展,完全在意料之外。

难道是369不靠谱,凌甜甜的眉间闪过郁色。

这唐柠到底是不是真的生病,她还是不知道,亏他夸耀自己是博士毕业的,他这么牛,怎么连是不是装病都查不出来。

第238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12

有的事还是要自己来,求人不如求己。

凌甜甜浅笑,去房间找人,想要故技重施,让369探探她的底,如果是装病,呵呵,她的脸上闪过一丝阴狠。

捏着手心,凌甜甜垂着头,用力之下,手指头不由得泛白。

唐柠一袭白色的长裙,掐出细细的腰肢,行走间如同弱柳扶风,柔柔弱弱的模样,和她的妈妈一样,让凌甜甜非常的难受。

“我是你最好的姐妹凌甜甜,你还记得我么?我们两人的关系,一直都非常好。”凌甜甜笑容柔美,可眼神却眨也不眨地盯着唐柠,观察唐柠的反应。

“你也是蛇么,你身上有很好闻的味道,和老郁一模一样。”作为怕生的佛系蛇妖,唐柠默默地用手指捂住整张脸,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把手放下去一点,露出水汪汪的大眼睛。

“你说谁?老郁?”凌甜甜吃惊地拔高嗓音,显然对这个称呼有点不适应。

“老郁是我的小弟,对我言听计从的,我很满意他。”唐柠拍拍胸脯,一脸的自豪。

应对凌甜甜,她是专业的,因为凌甜甜易怒,好像是真的非常喜欢郁父。

凌甜甜安静好半晌,只等到唐柠“炫耀”她和郁季的亲密关系,只能暗地里咬咬牙。

凌甜甜被这一番话堵在心口不上不下,看着她仿佛发光似的面容,她在心底暗骂,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的兴致。

她只能生硬地转移话题,“哦,对,这是我答应送给你的礼物,你拆拆看,是否喜欢。”

只是因为她软着声音,刻意装成轻飘飘柔嫩嫩的嗓音,好像永远不会发脾气似的,不会让人觉着讨厌。

不过不好意思,她可不吃这套。

唐柠欢快地接过礼盒,感觉到凌甜甜将她的手虚虚包住,这个熟悉的动作,这个熟悉的配方,不过现在她已经不怕369搞花样,就怕9009关键时刻掉链子。

凌甜甜低下头,眼睛里全是熊熊怒火,看那咬牙切齿的模样,简直恨不得直接抠下扳机,让唐柠归西。

这是在怀疑她,没关系,尽管怀疑,如果9009敢掉链子,信不信她抽它。

妈的,智障,这人简直有病,嫉妒她,不对,嫉妒委托者,嫉妒人家的父女关系,就要让人疯疯癫癫,这操作,一个字,大写的服。

既然如此,她也不会对她温柔,为人处世讲究礼尚往来嘛。

佛系蛇妖,是不知道人们的礼数的,徒手拆礼盒,唐柠暴力地撕扯,掉出来一个玉坠,材质顶尖,然后,她不高兴地撇撇嘴。

“不喜欢?”凌甜甜心一塞,不高兴又只能强忍,差点憋出内伤来。

“我们蛇妖最喜欢金灿灿的亮晶晶的,你的审美怎么这么奇怪,你该不会是人类派过来的间谍吧。”唐柠一拧眉,一脸的不快,就差摔礼物,拆礼物的时候多兴奋,现在就多郁闷。

反正是发病的她干的,所以,睁眼说瞎话,唐柠非常的自然和没有半点负担。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化龙的蛇,不是好蛇。

西方龙喜欢什么宝物,众所周知,金灿灿亮晶晶的,堆满整个洞穴的珠宝,这种玉,她俗,她欣赏不起来。

蛇妖唐柠就喜欢粗粗的大金项链带脖子上,出去显摆显摆,倍儿有面,嘿嘿。

简直智障,这审美实在堪忧,她不喜欢郁夏是一回事,被郁夏甩脸又是另一回事,凌甜甜根本痛快不起来。

369非常的迟疑,这是头一回,它竟然没分析出来,只是秉着不能被小瞧的念头,没有说实话,反正,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个女孩不对劲。

凌甜甜一直紧绷的精神,这才稍微缓和下来,今天是她露脸的好机会,她可不想在这,和个丫头片子浪费时间。

凌甜甜虽然没有撕破脸,虽然装得非常和善,只是如果眼神表情不那么阴毒的话,也许会更有说服力。

凌甜甜走得飞快,唐柠却是在她走后,将自己埋在被窝中,感觉有点糟心啊。

又是带出来见人,又是玩笑似的表达求婚的念头,郁父这是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啊。

心里念头转过几转,拼命想个万全之策。原主单纯,按照委托者的想法,她想知道真相,想要坏人受到惩罚,这婚肯定不能结,不能和凌甜甜结,就是结婚以后马上离婚都不成。

委托者性子是单纯不假,可在某些方面却也执着得很,不然,也不会缠着原本的凌甜甜做朋友。这凌甜甜既然是真凶,就不能让她得偿所愿。

委托者不是个不讲理的人,母亲已经过世二十多年,父亲再娶非常的正常。难道郁父一辈子都不再动心?委托者没这么自私。

可叫这么一个女人嫁过来,她绝对不乐意。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只能千方百计想办法,让凌甜甜的如意算盘一点点落空。

这个“凌甜甜”夺走别人的人生,又满腔私欲,这样的人,却被郁季称为世上最美好的女人,享尽宠爱,这怎么能成!

还有这369,挂未免也施得有点大。凌甜甜的美貌,郁父对委托者的冷漠,对亡妻的不在乎,看来短短的时间内,它干的也不少。

肆意扰乱篡改别人的人生,让恶人走上人生巅峰,让无辜的人边疯变傻,也该打。

这厢凌甜甜款款而来,然后虚空做个提裙摆的动作,眨眨眼,俏皮又迷人,“这位英俊潇洒的先生,可以请我跳一支舞么?今晚,我没有舞伴哦。”

她和其他女人没什么不同,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一张嘴巴,只是长得非常美丽。这个世界上美人郁季见过无数,有气质的,美得清新脱俗的……

唯独她让他心动,他知道她很美,盛装打扮之下更是艳冠群芳,这一点从周围男人炽热的眼神和女人嫉妒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来。

郁季温柔地笑笑,他应该是爱她的,真是舍不得让她被人瞧去,她的美丽应该只属于他。

第239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13

“邀请的话,该我来说才对,这位迷人美丽的小姐,可以允许我和你跳支舞么?”郁季说完就凌甜甜滑入舞池。这会儿也忘记那点不对劲,只记得要看好怀里的这个女人。

白嫩的小手搭在有力的大手上,纤细的身子完全依偎进对方的怀抱,郁季揽着凌甜甜滑入舞池,越来越觉得他们合该就是天生的一对,瞧,就连舞姿和步伐都是这般契合。

他的热情来势汹汹,想表白立刻就表白,他这个人一贯雷厉风行,表白的时候没有半点扭扭捏捏,和他平时的行事风格很像,“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凌甜甜在他耳边轻声说着,像傲娇的小猫一样亲亲他,郁季被亲的舒服的眯起眼。

“嫁给我。我会在上帝面前发誓,此生对你保持忠诚。”郁季那双充满智慧和浪漫的眼睛,似乎在倾诉他对她的迷恋。

凌甜甜看向郁季,他英俊而极其深邃的轮廓好看的要命,这是一个能让女人尖叫的男人,也是她深爱的男人,但是……

“我还没有做好结婚的准备,再等等好不好?现在夏夏这个模样,我不放心,我还想让她做我的伴娘呢!”在舞曲结束之前,凌甜甜踩着节奏依偎在郁季的胸膛,笑得像只单纯的小白兔。

“依你,都依你。”郁季有点遗憾,他多希望跟甜甜相遇在他三十来岁,年轻力壮的时候,那该多好啊。

那时的他意英俊,富有,强壮,现在他虽然还是个魅力大叔,可到底是没有以前帅,没有以前强强壮。

如果那个时候的他,魅力无限大,甜甜肯定会答应他的,一向不可一世的郁季郁先生,不由生出淡淡的自卑。

满天的狗粮,对369没有半点影响,它只是对宿主磨磨蹭蹭的行为,有点不满。

凌甜甜的人轻笑得起来,无论怎么样,不能被那个女人比下去,她要让全世界知道他爱的就是她,也只有她。

369立即冷下来。

它只是个系统,虽然已经开启拟人模式,但对于人类的思维有时候还是不能理解。

比如它面前的这个宿主,这么渴望得到爱,可当郁先生求婚的时候,她又要违抗本意去拒绝,横生枝节。

如果不是撕毁契约的代价太大,它就不想鸟她。

369没看见,凌甜甜低垂的眼中弥漫的冷意,这个369实在太不识相,

凌甜甜轻抚小腹,笑容中是淡淡的甜蜜。

369冷冷说,而事实上是它已经做过手脚,却没有生效,难道是这个契约的缘故。

369不说话,凌甜甜只当它是不高兴,讨好地说,

凌甜甜有点暴躁。

轰隆隆,晴天霹雳,只有369一个听得见,这是上天在警示它。

可369也是有苦难言,它的功能被锁掉小部分,现在又隐隐有天威在示警,让它不敢不老实。

这个贪得无厌的女人,暂时晾一下,让她知道谁是主谁是仆,不然,怕是要骑到它头上。

各怀鬼胎的一人一系统,心情都称不上多么美好。

“甜甜,这郁先生对你可真不是一般的好,这郁先生对其他女人,可没这么和颜悦色,话都不说上几句的,对你啊,那是要多温柔有多温柔,要多体贴有多体贴,这郁家夫人的位置,是非你莫属,苟富贵,勿相忘……”

小跟班叽叽喳喳的说着,脸上满是对凌甜甜的欣羡。

“不要说这些个有的没的,我不喜欢。”凌甜甜窝在沙发上,双手放在小腹上,听见这话,脸上非但没有笑意,隐隐还有点不耐烦。

凌甜甜的口吻平淡,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但却让女人忍不住畏缩,不敢再像之前那样肆无忌惮,张口就来。

宴会中的郁季是人群中的焦点,他英俊而极其深邃的轮廓好看的要命,叫无数女人趋之若鹜,不过,这是她的男人。

小跟班见凌甜甜心情转晴,挑着凌甜甜喜欢的俏皮话,逗她高兴。

今天晚上的贵宾很多,早就将顶楼的套房给包下来,房卡就放在主桌上,谁需要留下来,只要拿一张房卡就可以乘坐内部电梯直接上去顶楼。

以郁季的身份,给他准备的自然是最好的总统套房,不耐烦周遭喧杂的环境,径直上楼,想要给郁季一个惊喜。

凌甜甜走路的姿势,有点像模特走猫步,只是更为随意自然。

不论是摇摆生风的杨柳腰、玲珑有致的曲线,还是笔直的大长腿,都如t台走秀一样引人注目。好似场上的灯光,通通集中在她的身上一样。

镜中的女人如花似玉,眉眼带笑,眼尾向上勾起,像是话本中的狐狸精。

这个世界上有哪个女人不渴求美丽的容颜呢?有那个男人不喜欢美丽的女人呢?

如果有着漂亮的容颜,很多事情都可以事半功倍。凌甜甜着迷地看着镜中的自己,那绝美清丽的容颜,让她忍不住轻轻抚摸自己的脸蛋。

在369的作用下,她的肌肤吹弹可破,眼神柔软像三月的春风。

只是她是不是有点长胖,这眼袋是不是比平时明显,这脸蛋也不比平时有光泽。

可能是今天太累的缘故,凌甜甜自我安慰,没有把这个小小的变化,记在心上。

凌甜甜咬咬唇,换上性感的睡衣,坐在床上,看电视,慵懒的模样,格外迷人。

郁季推门进来,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凌甜甜。

第240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14

看到夏净在贝尔纳臂弯里笑得那么开心,段枭的眼睛像是能喷火!他愤怒的恨不得赶紧冲过去把他们两人分开,然而这首曲子……怎么他妈的这么长!

“段枭,段枭,段枭?”魏琳忧伤地说。“你怎么都不听我说话?”

“对不起。”回过神的段枭道歉。

“你这几天都没来找我,怎么了?”魏琳柔声问。“是不爱我了吗?”

“我当然爱你!”段枭不假思索地说,然后他就迟疑了。“我只是……”

魏琳体贴地为他找到了借口。“太累了是不是?没关系,待会儿去楼上我给那按按,伯母帮我们开了间房。”

……

“你的丈夫似乎和别的女人很亲密。”贝尔纳如是说,然后表明自己的忠诚。“如果我有你这样的妻子,我一定会在上帝面前发誓,此生对你保持忠诚。”

“贝尔纳先生,这样撬你的合作伙伴墙角好像不太好呀。”这个聪明的男人分明早就从段晴的话里得知了那两人关系,而且,这些天的新闻别人也许能骗过,贝尔纳这样的男人也能随便欺骗么?

“别叫我贝尔纳,甜心,那都是不熟的人对我的称呼,我的名字是,你可以教我bath。”

“我们还不熟呢。”

“我们很快就会熟了。”贝尔纳如是说,那双充满智慧和浪漫的绿眼睛在在说明着他对她的迷恋。“我喜欢你,我对你一见钟情,我想要你做我的女人,我的妻子。”

夏净哑然,都说法国男人热情而浪漫,但贝尔纳未免也热情过了头,竟然跟她求婚?“可是我都不了解你,而且我已经结婚了。”

“我的全名是·bea,当然后面还有一串很长的家族名字,我想你不会喜欢听。今年三十七岁,未婚,曾经有过三个女朋友,到今天已经单身两年整。是me集团的执行总裁,也是贝尔纳家族的伯爵,在全球拥有一些房产,身价大概在八十亿英镑,住在一个叫做贝尔纳古堡的地方。”说完这一长串句子,他斟酌了一下,继续道:“我知道你是段总的妻子,但是他配不上你,他并不珍惜你,而我,会给你无穷无尽的爱护与忠诚,并且向主保证,决不会背叛于你,誓死效忠和尊重我的妻子。而且……你也想跟我,当我的女人,对不对?你想离开他,摆脱他。”

夏净的确有这个想法,但她只是想让贝尔纳帮自己一个忙,也许这个忙她需要付出自己的身体,但是如果能够离开段枭,这小小的代价算不上什么。可是贝尔纳将一切摊开,她反而不好意思主动求助了。

过了一会儿,她看向贝尔纳,他英俊而极其深邃的轮廓好看的要命,这是一个能让女人心甘情愿臣服于他的男人,但是……在舞曲结束之前,夏净踩着节奏离开了贝尔纳的怀抱,她没有说话,只是对他笑了一下。

段枭很快就过来了,他冷着一张脸质问:“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没说什么呀,只是夸我今晚很美。”夏净笑了笑。“你说,我美不美?”

段枭嘴硬:“就知道美美美……不许你再跟别的男人跳舞!”

“好呀,那我们回家,好不好?”

夏净直勾勾的眼神让段枭有刹那间的狼狈,好像她已经看穿他一般。想到身为女强人却楚楚可怜乞求自己怜爱陪伴的魏琳,段枭张了张嘴,说:“爸今天晚上找我谈点事,所以你先回家,我要回大宅一趟。”

“我可以跟你一起回大宅呀。”夏净意味深长的说。

段枭却没听出她语气中的嘲讽和好笑,而是找了个借口:“你不是一直不喜欢回大宅吗?乖,我让司机送你回家,明天见,好不好?”

夏净对他嫣然一笑,非常乖巧的样子:“好。”

很快她就离开了,但她并没有让司机送她,甚至都没有离开过宴会大厅。宴会到了尾声的时候,夏净就站在角落里,淡定地看着段枭偕同魏琳一起进了电梯,他们俩开房去了。宴会是在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宴会厅举办的,只要搭着电梯上楼,就可以直接进入总统套房。

今天晚上的贵宾很多,段家早就将顶楼的套房给包了下来,房卡就放在主桌上,谁需要留下来,只要拿一张房卡就可以乘坐内部电梯直接上去顶楼。

夏净摸出一张房卡,笑了。

她悠然自得的在众人没有注意,都在向段父段母敬酒的时候,进了电梯。

到了顶楼后,她依照房卡找到了房间,刷开房门刚将房卡插上,身后就扑来一个强大的怀抱,夏净被扑倒在墙上,一连串湿热的吻从她优雅的颈项一路往下。男人炽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畔,用的是美妙的法语:“早在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你的颈项美得如同一只高傲而又美丽的白天鹅。”

他的唇舌滚烫,身上有着好闻的古龙水味。夏净颤抖着声音:“不要在这里。”

于是男人将她打横抱了起来,然后压着她在床上。大手灵活地解开旗袍的盘扣,就像是在拆一个精美而又动人的礼物,一点一点将她从禁欲而温婉的旗袍里剥出来,露出雪白的皮肉,供他大快朵颐。

夏净就这样趴在床上,把脸埋在被子里。男人伏在她身上将她狠狠地占有,从他进入的那一刻,他的双手就与她十指交握,紧紧地,用力地,温柔的让人心碎。

夏净最后被做的没了意识,原以为段枭就是男人中的战斗机,没想到贝尔纳根本就是航空母舰级别。最后她哭着去咬他手腕,叫他住手。贝尔纳却嘴上说着快了快了,却仍然坚定地做了下去。

事后,她裸着身子躺在他怀里,贝尔纳的金色胸毛很旺盛,胸肌结实而漂亮,他抱着她不住地亲吻她的额头和发顶,用法语安慰她,还给她念了一首美丽的小诗,想要抚慰她蹙起的眉头。

“我出轨了。”夏净平静地说,却奇异的没有丝毫负罪感,除了她对自己做人原则的失落以外,她甚至感到了一丝快意。

“很快就不是了。”贝尔纳亲了亲她的鼻尖,凝视着她美丽的容颜。“我们很快就能成为合法夫妻。”

“你知道我要什么。”夏净和他对视,发现他的绿眼睛格外的漂亮。“我要离开段枭,你能帮我的,对不对?”

“甜心,不是你要离开段枭,那个男人还没有值得你这样说话。”贝尔纳露出自信的笑,“你是要到我的身边来,所以不必要的麻烦就都要解除。”

口气可真大,夏净在心底咕哝了一句。她闭上眼睛,说:“我想睡了。”

“睡吧。”

男人低沉好听的声音在她耳畔唱着一首法国民谣,夏净就在这样的声音里逐渐睡着,身体仍然带着极致的欢愉。

第二天一早,夏净醒来的时候贝尔纳已经不在了。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昨天晚上到底有多疯狂,竟然不管不顾地跟一个几乎可以说是完全陌生的男人发生关系,甚至还……乐在其中。夏净望着洗手间里镜子上的自己,想,真是堕落了。

早知道就不该跟段枭结婚,也许现在她早就找了个老实男人嫁了,有孩子当了妈妈。

段枭就是她命里的劫。

前一秒夏净还在感叹段枭,下一秒就在狠狠地诅咒贝尔纳,因为那个混蛋竟然拿走了她的内衣跟旗袍!还大喇喇留了个字条,说要拿回去做纪念,因为用中国人的话来讲,这就是“定情信物”!

定情你大爷!信物你大爷!

夏净呸了一声,一低头,看见地上还有张纸条:不准在心里骂我。

我靠……这人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夏净气得躺倒在床上,结果一仰头,吊顶上又一张:因为你是我缺失的肋骨,向左看。

夏净已经无语了。她扭头朝贝尔纳昨天睡的那边看去,才发现枕头边整整齐齐叠着一套新衣服,标签已经剪掉了,很贴心。

还是一条充满复古风的中式长裙,内衣裤也是成套的,袜子鞋子都是全新的,贝尔纳在衣服上压了张纸条,说:以后都有我来照顾你。

夏净突然觉得自己可能惹了什么麻烦,这贝尔纳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夜情完了之后大家就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他昨天说的什么结婚……在一起……不会是认真的吧?!可是夏净没认真啊!她甚至认为贝尔纳只是在说甜言蜜语!

难道不是吗?!

夏净望着和房卡放在一起的白金卡出神,法国男人最擅长说甜言蜜语,他们的热情同时也是最大的薄情,因为他们的一辈子都要爱上好几个女人,每个都是他们的最爱,每个都是他们的甜心,是他们的不可或缺。但是……

夏净隐隐有种被雷劈了的感觉,她想,自己很有可能是惹祸上身了。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破空而来,把她吓得一个哆嗦,赶紧找出手机,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

第241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15

这个女孩真是矫揉造作,就这么点伤口,就哭成这个可怜模样。

郁季还认真地用镊子取玻璃渣,上消毒药水,凌甜甜承认她有点嫉妒,这嫉妒让她姣好的脸蛋,有一点点扭曲。

凌甜甜不愧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她迅速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和平时没什么不一样。

“晚上我和夏夏一起睡吧,夏夏受伤,我实在放心不下。”凌甜甜上前想要握住唐柠的手,在原主的记忆中,闺蜜两个喜欢这样亲近的,两个人感情好到睡一张床,诉说彼此的心事。

即使她生病,还是一样对郁季这么亲热,没道理会躲她。凌甜甜甚至都想好她的反应,肯定是反手握住自己,虽然自己不喜欢这样黏黏糊糊,尤其是和不喜欢的人,不过……怎么会这样?

她非但没有握住自己的手,甚至还躲掉,畏畏缩缩藏在郁季的身后,不愿意和她有什么肢体上的接触!

戏精,不约,谢谢,戏精本尊唐柠如是想。

这个“凌甜甜”不喜欢委托者,觉得她是多余的,是可恶的,从不和委托者有身体上的接触,现在突然这么温柔,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凌甜甜瞧着空荡荡的手微怔,这是明目张胆地打她的脸,凌甜甜差点气炸,气愤地眼泪差点落下来,可她只是哀伤地说,“你是不是在怨我,没有尝尝去看你,我也想去,可是我身上有伤,必须住院。我和你一直是亲密无间的朋友,我和你亲近亲近,你肯定能想起我来的。”

这是明里暗里暗示郁父,她遭受过的委屈,这样的心计,这样的容颜,这个的金手指,委托者输得不冤,完全没有一战之力。

“你眼神很凶的,你不喜欢我,所以我也不喜欢你。”直来直去的蛇妖,没这么多弯弯道道,凌甜甜和她玩心眼,唐柠和她玩耿直。

不等凌甜甜开口,唐柠天真地张口,声音软软糯糯的,很可爱,“我要回去睡觉觉,老郁,明天见,我还想吃中午那家,那家真的好好吃啊!”

唐柠乌黑的头发慵懒的垂在肩头,一张小脸雪一般的白,这样的雪肤花貌,这样的单纯无辜,和那个死去的女人一般无二。

“夏夏,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凌甜甜眉眼柔和,试图将自己安在无辜的位置上。可是她却没有意识到,她展现在唐柠面前温柔宽和的模样,正是她最讨厌的模样。

唐柠笑眯眯地看着她唱作俱佳,也不说话,转身就走,当她不存在。和凌甜甜不一样,唐柠是不需要形象的,不需要礼数的。

她不需要做个乖乖女,做个傀儡,谁叫她不痛快,她就叫谁不痛快。

唐柠早把一切都计划好,在郁季和凌甜甜面前,她表现的就像个双重人格患者。

不管凌甜甜心底信不信,反正让凌甜甜以为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这还不够么?

凌甜甜以为她每天都在试图勾起郁季的怜悯,又哪里会知道她早就釜底抽薪,将她的金手指压制。

唐柠喜欢别人瞧不起自己,因为越是这样,最后他们越痛。

扳倒一个凌甜甜,还有一个凌甜甜。换而言之只要369在,就有可能又造出一个凌甜甜,自私狭隘又貌美如花。

委托者的悲剧,从来都不是凌甜甜一个的错,没有369肆意妄为,委托者依旧是郁季的掌上明珠,根本就不可能这么凄惨。

所以她绝不给369逃脱的机会!斩草除根啊,掐掉这个源头,比什么都强。

没有369,这个女人根本就不可能兴风作浪,如果说这个女人有害人之心,369就是她无法无天的底气来源。

一切已经和原来不一样,打郁季接她出来的那一刻起,凌甜甜就注定要输,因为唐柠不会给她成功的机会。

这边凌甜甜恼怒不已,但她顾及着自己的形象,只眼神变来变去,没敢泄露半点不满,只是倘若眼神能杀死人,唐柠现在坟头的青草大概都有两米高。

*

郁季坐在床边不说话,一副精英总裁的模样,凌甜甜觉着一切美好的形容词都可以往他身上套,他是世上最好的男人。

她不由自主地看向他,露出委屈巴巴的表情,她知道这眼中含泪的模样,是最叫他心疼,“我真没这个意思,不知道为什么夏夏会这么说?”

“我相信你,只是这丫头现在不清醒,既然她不喜欢你,你就和她保持点距离,我担心你受伤。”郁季将凌甜甜的小手包起来,他的手烫烫的,比她大一圈,叫人充满安全感。

凌甜甜摇摇头,“我不怕受伤,我就怕她好不起来。”

“这丫头看着比以前活泼,你也不要太担心。”郁季浅笑,他虽然平时总是笑,看起来非常的温和,可是其实不真诚,唯独这个时候烟火味十足。

凌甜甜看他一眼,发现灯光下他的容貌如刀削般深刻,让人怦然心动。

她不是以貌取人的人,喜欢郁季,也不是因为他的脸,可是现在看他,还是会忍不住心动。

凌甜甜隐隐觉着事情的发展有点失控,可又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

她的心中有什么东西轻轻涌动,可她下意识选择忽视。

叫服务员进来,收拾干净,郁季乖乖去洗澡,这次没有胡闹。

一想到郁季一颗心全扑在小丫头身上,凌甜甜眼珠一转,计上心头,伸出雪白素手,脱掉睡衣,钻进被窝。

369说过,她这身体是天生名器,男人只要沾上就戒不掉。

郁季越是和她亲热,就会越迷恋她,可她现在却生出淡淡的危机意识。

早知道就不拿乔,答应求婚,不过世上没有后悔药。

被子下一丝不挂,这样的暗示会不会太直白,凌甜甜特意穿上一袭大红的薄纱睡衣,抹胸堪堪掩住饱满酥胸。

大红色衬得凌甜甜越发肤白,乌黑的头发散开来,另有一番慵懒的美。

可惜今夜注定是个不平凡的夜晚,一个电话打破旖旎是氛围。

郁季接完电话回来的眼神很奇怪,这眼神怎么说呢。没有平时的火热,反而有一点点警惕和怀疑。

第242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16

凌甜甜咬唇,黑漆漆的眼珠子,直直地盯向某处,

369眼见纸包不知火,只能实话实说,然后隐藏起来。

久久合不上眼的凌甜甜,心底咯噔一下,怎么会这样……369如果出现故障,她怎么知道郁季对自己的好感度?如果不知道他的好感度,怎么让他爱上她。

凌甜甜心乱如麻,这还是她从拥有369以来第一次出师不利。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在呼唤369,问369该怎么办。

内心大喊,可是369没有半点回应,就像是预备不要她一样。

369如果不要她,她又该何去何从。

凌甜甜急,369难道不急么,它也急啊,可是现在它的能力被禁锢大半,天上雷虎视眈眈,它也无能为力。

本来凌甜甜要做的很简单,就是完成369交代的任务,虏获男神的心。

可她只对郁季倾心,对其他男人一直都是若即若离的模样。

当其他男人表达爱慕的时候,她就会摆出一副我们是朋友的态度。

369对她的消极怠工不满,可谁让当初的369和她签订的契约与众不同,如果369要脱离的话,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所以她才能有恃无恐。

不着急和郁季确定关系,因为他注定是她的,所以她才有心思和他慢慢耗。

以前,她不敢有这个奢望,可自从369和她绑定,她就觉得,没什么是自己做不到的!

正是因为有369的帮助,她才能变成国色天香的美人,她才能篡改郁季的记忆。

可现在……

她着急也没有用,当务之急是她要牢牢抓住郁季的心。

凌甜甜迅速调整心态,不管是为什么,她都要保证369和她一条心。

没有369,她什么都不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该低头时就低头。

369觉得自己太悲剧,被迫和一个贪婪的宿主,绑在一起,现在又要为她擦屁股,这桩买卖到底值不值?

369高速运转,平衡利弊。

369冷嘲,

369说完就闪。

凌甜甜怎么也联系不上369,她根本就睡不着。

本来她是抱着志得意满的心情来的,因为有369的存在,她坚信自己可以虏获他的心。

她从来没想过,如果有朝一日她没有369,该怎么办!

没有令人眼花缭乱的技能,没有干扰记忆的功能,没有完美的外表,她怎么办?

她又恨又气,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才会让369变得这么不一样……

夜不能眠,爬起来的头等大事就是照镜子,仔仔细细把自己的容貌看一遍。

乌发雪肤,狐狸眼灵光流盼,凌甜甜樱唇微翘,举手投足,一颦一笑,可谓风情万种,宛若狐仙在世,她还是美的。

如果369真的不管她,凌甜甜知道,她就必须自己来。可是她真的能行么?她不确定。

这边凌甜甜为得到郁季的青睐绞尽脑汁,那边郁季睡得也不安稳,梦中有个女孩对他回眸一笑,他心扑通扑通的,可却完全看不清她的脸。

*

“小懒蛇,过来吃早饭。”郁季轻笑。

已经在大厅吃过早饭的唐柠:“……”

“好,我们一起吃。”唐柠再一次跟着吃起来。

她每天特别费脑子,和人斗智斗勇,当然要多吃一点,没毛病啊!

就在三人吃早饭的时候,巨响突然传来,就唐柠吃得欢畅,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凌甜甜戳戳郁季,让他去看看。

郁季刚打开房门,迎面而来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

这一耳光下手一点不温柔,导致郁季的脸一下就被打偏。

他慢吞吞地抬起手指轻抚嘴角,指腹露出一丝血迹,不必说就知道,这嘴角已经被打裂。

凌甜甜已经被吓坏,她赶紧扑过来,恶狠狠地瞪向中气十足的老头和做壁上观的老太太,“你干什么!你是谁!你凭什么打他!”

“就凭我是他岳父。”老头满面通红,一双眼布满血丝,浑身都在颤抖,他打完郁季耳光的那只手此刻正在轻轻哆嗦,可他依旧凶悍地瞪向郁季。

这一巴掌却让郁季陡然升起想要发疯的渴望。他的手攥成拳头,就在他快要克制不住的时候,突然有人一把搂住他的胳膊。

不是别人,正是唐柠。郁父被打,就当收点利息,虽然错不在他身上,可委托者没有一点怨是不可能的。

这么爱你的家人,有一天对你非常非常的冷漠,可以眼睁睁见你去死,这种滋味不好受。

“你是谁,为什么我一见你就亲切。”唐柠可不能见外公外婆被打,这两人是为她撑腰的。

“我的夏夏,你怎么这么命苦!”外婆眼泪哗哗流,哭得凄凄惨惨,心疼地抹蜜唐柠的脸蛋,怒视郁季,“你对得起蓝心么,你说过对蓝心好一生一世,可现在你竟然将夏夏送进康复中心。”

作为多年的教导主任,她绷起脸的时候充满令人畏惧的威势。

“医生说这是遗传的精神病。”凌甜甜心疼地盯着郁季,看老头老太太凶悍的模样,哭得比老太太还可怜,“再怎么样,也不能打人啊!”

“家族遗传,你的意思是我们有病!”老太太微眯双眼,看起来比老头的气势还要剽悍。

“没,我不是这个意思。”凌甜甜顿时气弱,她根本就想不到会在这遇上这两个人,这两个人不是二十年不曾上门么,为什么这个时候会出现,她一直将这边的事捂得紧紧的。

369有逆天的能耐,可也不是万能的,能篡改一个人的记忆,已经是奇迹,其他人,她能换得换,能瞒得瞒,自以为天衣无缝,可现在现实给她一个冷冷的巴掌。

当然最让她害怕的,还是郁季现在的态度。

郁季应该让这两个人死得很难看,可是他没有,紧绷的脸,分辨不出喜怒。

第243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17

郁季的脸阴沉沉的,眼神极其的危险,他体内的暴力因子在沸腾,如果不是唐柠拉着他,他早就一拳挥出去。

郁季内心不平静,暴戾,怒火中烧。

心底油然而生出一股想要狠狠打回去的念头,他要让这个老男人死得很难看。

可是,不行,他的拳头挥不出去。

不知道是因为拉扯他的女孩,还是因为这两个怒发冲冠的老人。

真是中邪不成,不然,为什么他这么个睚眦必报的男人,为什么下不去手,甚至还有点心虚。

这是他人生第一次被打。

不过不对啊,他的岳父不是个跨国集团的总裁么,他和前妻纯粹是商业联姻,各取所需,怎么这两个老人这么的清贫。

郁季冰冷地站在门口,用深沉的可怕的眼神盯着岳父岳母,兀自怀疑起自己的记忆来。

“我来报警。”凌甜甜一边流泪,一边取出电话。

“不要报警。我只想知道蓝心是谁?我想不起她的模样。”他剧烈地喘息,半晌,突然翻个白眼,整个人向后一倒!

唐柠手疾眼快,没让便宜老爸,摔在地上。

凌甜甜没有哪一刻像是现在这样恐惧过。

老头一巴掌扇过来,郁季没有还手,然后就头痛起来,甚至不让她报警或者叫保安,他甚至想要去和两位老人说话,只是突然昏厥过去。

凌甜甜不敢想象,要是再见到两位老人,郁季会不会很快就想起一切。

凌甜甜不敢相信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她抱住头,蜷缩成一团,郁季躺在地上,她不敢乱动他,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她的大脑突然间就变成空白。

不会的,系统出品,必属精品,被篡改记忆的人,怎么可能会恢复正常,就是会,她也不允许。

“打电话……打电话叫救护车……夏夏!夏夏你快打电话叫救护车!快!快啊!”凌甜甜使劲呼唤郁季,可郁季始终没有半点反应,眼泪啪嗒啪嗒地掉。

凌甜甜的眼睛下意识地看向唐柠。

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一个拥有着漂亮的脸,天真的样子,还有蠢到极点的哭脸的小姑娘。

这样的女孩。

这样的女孩……

凌甜甜飞快地眯起眼睛,如果不是她,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破事。

既然已经疯掉,那就干脆再疯一点。

神经病想要得到郁季的宠爱,凭什么?!也不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命。凌甜甜心底恶毒的念头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胸口闷闷的,让她非常的难受憋屈。

凌甜甜耐心地呼唤,

369冒泡。

凌甜甜下意识就是一通指责,噼里啪啦的,不给半点喘息的空当。

都是369的错,明明答应篡改郁季的记忆,可偏偏出这样的差错。

这么逊的系统。

凌甜甜差点没被气死。

369甩锅甩得飞快,说话的口吻非常的冷酷。

凌甜甜忍不住扶扶额头,感觉头疼,她何尝不知道这369是不想和她合作,想要将她踹掉,可是……

凌甜甜朝369哀求。

369去意已决,根本就不想搭理凌甜甜,

凌甜甜赶紧拍胸膛保证。

凌甜甜的心里怨恨369不守信用,埋怨369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废物,但是369真的要走,她的内心却无比的恐慌。

369发出一声像冷笑又不像是笑声的声音。

凌甜甜听到369说这种话和发出这种意味不明的笑,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369不想和凌甜甜周旋,它已经预感到时间紧迫,不脱离,可能就难逃一死,如果不是破契约,它早就桃之夭夭。

凌甜甜咬牙,亮出底牌,

369不说话,还是不说话,凌甜甜都以为369已经死翘翘,所以根本不回她的话。

369有点心动,它在这个女人身花费这么多的能量,已经输掉这么多,这就和赌博一样,想把输掉的赢回来,总觉得自己能翻盘。

何况两人之间存在契约,它单方面地撕毁契约,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一朝回到解放前。

当初绑定这个女人的时候,它好不容易攒起来的能量,就被她用掉一小半,这叫一个心疼啊,不过那个时候谁叫它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能任人宰割,这真是它统生中的奇耻大辱。

真的是亏大发啦!

369不甘心啊!

369好纠结啊!

到底是继续,还是走!

它走掉还要自断四肢,实在是憋屈啊。

凌甜甜见369不理会自己,有点害怕,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挖出来以证决心。

369久久地沉默,然后发出闷哼,

凌甜甜擦擦额头的冷汗,瘫在地上,落在别人眼中,就是她深爱急救室中的男人。

第244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18

她抬头扫一眼急救室,又剜一眼无忧无虑的小姑娘,这没心没肺的模样,这天真到叫人作呕的模样。

小姑娘吧嗒吧嗒跑掉,又啪嗒啪嗒地跑回来,满足地喝着牛奶,又把另两盒满满的牛奶递给两位老人,“喝牛奶,对身体好。”

“你真是够没心没肺的,你知不知道他是谁,你知不知道这躺在病床上的人是谁!”凌甜甜差点气炸,她在这担惊受怕,可有的人竟然这么没心没肺。

知道,怎么不知道,委托者的便宜老爸,可他不是没事么。

这369关键时候还是能派上用场,郁父现在很安全,不会什么事,虽然369的能力被压得凄惨,可这点判断力,应该还是有的。

因为她是特殊情况,369测不准她,是正常的,9009不吱声,不代表它就弱。说实话它什么底细,唐柠还真不知道。

现在唐柠就是因为知道郁父安然无恙,才这么淡定。

反正她是个“神经病”,不巧,还是凌甜甜整出来的,自己作出来的,就自己承受呗。

唐柠一脸的天真无邪,“我们又不是人,我们是蛇妖呀。怎么会这么脆弱,你实在是想太多。如果你担心他,就给他熬鸡汤啦。我们蛇喜欢吃鸡肉的。”

“真是没心没肺。”凌甜甜忍不住嘀咕。

“你说什么,声音太小,我听不见。”唐柠装聋。

急救室的灯暗下来,医生边摘口罩边说,“病人已经脱离危险,只是血压有点高,暂时不能受刺激。”

“我就说我们的体质不一样,肯定不会有事的,瞧你大惊小怪的样子。”唐柠翻个白眼,一点也不待见凌甜甜,抓住郁季的手,父女两个大眼对小眼,气氛非常的和谐。

外公外婆也不敢再刺激人,这若是刺激个三长两短,也不好,是不是。

只能一直劝唐柠跟他们一起走。

现在走是不可能的,这个女人还要做妖呢,走,就是投降认输,这绝对不能同意啊。

作,作,作,她还真就不信这369还能飞到天上去。

现在369应该已经无法忍受凌甜甜,凌甜甜的攻略路走得不顺利。

没有得到多少好感度,反而引起郁父的怀疑和不信任。

她又一直洋洋得意,把369当成奴隶,这大概是得益于当初的签订的契约。

再者这个世界压制369的能力,系统肯定会怀疑会不安,害怕有什么潜在的危险。

它又已经找到脱离的办法,现在不走更待何时。

毕竟它在这个女人的身上花费这么多的能量,结果一点回报都没有,想想这369真是亏啊,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要唐柠说脱离这个世界,换个人选就可以,即时止损才是王道。

只是没想到凌甜甜还有两把刷子,竟然能成功安抚369,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恩威并施,这个口才九分。

唐柠耸耸肩,369现在不走,将来时想走也走不掉,9009可不是吃素的。

当然她也不会是吃素的,凌甜甜想得逞,得问问她答应不答应。

郁季沉沉睡过去,凌甜甜小心翼翼地伺候郁季,整个人温柔似水。

外公外婆出现不过一日,就不得不走,舅舅出事身边不能没有人,唐柠意味深长地扫一眼虚空。

这个369也不简单啊,虽然不能伤人的性命,可它能动手脚的地方还不少。

也是就像她家统子,到现在她还是不知道它到底有什么目的,非常非常的神秘。

做系统谨慎到9009这种程度的,真是世间罕见啊。

外公外婆要唐柠走,唐柠当然是不走的。

这个世界上委托者最亲的亲人是郁父,最大的敌人是这个占据凌甜甜躯壳的女人。

唐柠现在走,就是作死啊!郁季被勾起两分怜惜,可这两分还是不够啊!

唐柠像369这样的系统不知道经历过多少任务,和9009不同的是369会直接出手干扰,能够提供各种莫测的手段。

这个369也是蛮牛叉的,这个系统应该已经存活很久很久,不知道祸害过多少人。

与其说凌甜甜是宿主,不如说她是一颗棋,只是这颗棋是将军,被干掉就全盘皆输。

369惯会审时度势,不是不知道凌甜甜是个坑,不是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古怪,不过撕掉契约的代价太大,它只能赌。

面对这一人一系统,唐柠严防死守,只是没想到还是被369和凌甜甜成功钻空子。

不知道凌甜甜和369暗地里又运用什么手段,郁父面对着她时态度又变回原来的模样。

本来怀疑的目光,已经消失不见,唐柠一试探,果然,郁父已经全然遗忘岳父岳母来过的事。

医生活大概是年纪大,身体不好昏过去,郁季看着凌甜甜流眼泪,那是满脸满脸的心疼,甚至还有点自卑。

他年老又体弱,她总是不答应他的求婚,恋爱中的人总是容易患得患失。

郁先生忍不住怀疑自己到底有什么魅力,能吸引凌甜甜留在身边。

别人都说甜甜能跟他,是她上辈子拯救银河系。

可对他而言,他能遇到这样的凌甜甜才是他最大的幸运。

真想将她锁起来,关在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内心的野兽蠢蠢欲动。

可他下意识地压下去,内心有一个声音,叫他不要这么做,如果这么做,他绝对会后悔的。

他努力去想,脑袋就非常的疼。

两个人又恢复蜜里调油的状态。

又篡改记忆,这个系统真的碉堡啊!

这个369不能直接伤人的性命,最多就是篡改一下记忆,改变一下身材容貌,还能施展噩梦连连这样的把戏。

不过这也很牛叉的好不好。

被攻略者失去记忆,忘掉深爱的人,出现一个让他怦然心动一见钟情的人,结果显然易见。

这把唐柠给磕碜的,为夺爱,369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什么下三滥的招数,都能使出来。

委托者疯得不冤啊,因为斗不过啊,凌甜甜在369的加持下为所欲为。

委托者不过是个普通人,可没369防不胜防的手段,很容易就被动手脚。

第245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19

相比于唐柠每天吃吃喝喝悠哉悠哉的,凌甜甜这边已经有点气急败坏。

虽然两人的感情一点点加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郁季就没再提结婚的事。

甚至变成一个和尚,不再碰她,发乎情,止乎礼。

她哪里知道这是唐柠刻意叮嘱的医生,他血压高,要修生养性。

不然容易马上风,当然医生的话,比她委婉数百倍。

369也不是万能的,相隔千米以上,无法监测郁季的情况。

只要凌甜甜一走,唐柠就会做点小动作。她在精神康复中心,没法阻止两个人亲密,可现在不一样。

其实郁父也蛮可怜的,被个女人白嫖,误以为是真爱,其实连他的记忆都是假的。

纵观整个事件,郁父也是个受害者。

唐柠不急,凌甜甜急啊,369可不是好说话的,如果她没有攻略成功,一旦369脱离,她就会被打回原形。

她的皮肤就会变得发黑发黄,整个人一下就会失去光彩,她的肤如凝脂会消失,吐气如兰也会消失,甚至名*器也会消失。

总之只要是369给的东西,都会消失。

她就会变成以前的凌甜甜,一个普通的女孩,不会像现在这样光芒四射,宛若仙女下凡。

她当然知道以前的凌甜甜是什么模样,艳俗而不出众,虽然脸蛋也算美丽,可就是没感觉。

原主本来是个酷酷女孩,自带潇洒的味道,可她没有,所以整个人就会有点别扭,身体和气质完全不协调,让人感到不舒服。

只要是女人,没有人是不爱美的。她用手碰碰自己的脸,她从来没有这么美过,她本来不过是落魄千金,没有多美,只是运气好,和369成功绑定。

所以深爱的男人和盛世美颜,一个都不能少。

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先抓住一个男人的胃。

凌甜甜化身家庭主妇,套着一条粉红色的小猫围裙。

乌黑的卷发扎成利落的马尾,颊边垂下两绺,举手投足净是贤惠。

唐柠本来是瞧热闹的,没想到她的刀工很好,这土豆丝儿青椒丝儿切得……又细又均匀,速度飞快!

托盘上放着四道简单的菜,一盘醋溜土豆丝,一盘凉菜拼盘,一盘香菇青菜,一道清蒸鱼,然后是三个盛满白粥的碗,香的叫人口水直流。

这么简单的菜色,居然让人光是闻着就食指大动,这个水准,这家中的大厨,怕也是自愧不如。

这切菜这火候把控,其实很一般,可这味,真叫人垂涎三尺。

这十之**是369开的挂,真是为讨好郁父,无所不用其极。

唐柠好奇没有好感度评估,369怎么判断任务是否完成。

郁父非常的惊喜,他是没想到凌甜甜会亲自下厨,做这些带有烟火气息的事。

毕竟在他眼中,眼前这个娇俏的小姑娘就该十指不沾阳春水,活在诗中活在画中。

“这是你做的?”郁父捏捏她软软的小脸蛋。

“想不到我还有这手吧,愣什么赶紧吃。医生说你血压有点高,饮食要清淡,我要尽职尽责地监督你。”凌甜甜得意地笑起来,低下头亲亲郁季的下巴和唇瓣。

两人之间的甜蜜羡煞旁人,唯独唐柠笑得没心没肺,好像一点也没有受影响,一双乌黑的眼睛落在菜上,非常的专注。

凌甜甜一抬头,桌上的菜,已经被扫荡一半,唐柠表示你们尽管撒你们的狗粮,我吃我的饭,满意地打个饱嗝,转身就走。

这么粗鲁,凌甜甜咬牙切齿,在心大骂一声没教养,简直就是饿死鬼投胎。

可郁先生却是笑得非常欢快,没有半点嫌弃,将菜一扫而光,非常地捧场。

可凌甜甜还是不高兴,辛辛苦苦炒出来的菜,结果被一只猪糟蹋掉,想想也是不痛快。

满肚的牢骚,想发泄,却只能忍忍忍。

可是上眼药这种事做一次还好,她不经意地一说,是为人着想。

可要是有二次三次,在他面前编排郁夏坏话,就不能说是无心。

不过,姜还是老的辣。

“对,还有我炖的汤。”凌甜甜笑吟吟,随即提高声音喊,“王婶,麻烦帮我把补汤端过来。”

“什么汤!”唐柠走过来,两只眼睛亮晶晶,抢过汤盅,凑上去闻,“这味道好奇怪啊!”

“这是补汤,不好喝的。”凌甜甜紧张地抬头,笑容甜美,急切地伸出手。

唐柠歪着脑袋装天真,“为什么不能喝,又没有毒。”

捏着手中的豆浆杯,凌甜甜垂着头,用力之下手指头有点泛白,“这个补汤,味道真的不怎么样。”

接下来凌甜甜的行为倒是和往常一样,一脸的我是为你好,你为什么不领情的无辜模样。

只是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焦虑,在别人没有发觉的时候,就收回去。

别人没有察觉,却瞒不过耳聪目明的唐柠。凌甜甜的这一眼,有点复杂。

这补汤不对劲。

害人,谅凌甜甜不敢,不过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在凌甜甜不安的眼神中,唐柠轻尝一口补汤,又甜又苦又酸又涩,麻嘴巴,“味道真的有点怪。”

凌甜甜提起来的心,落下去,“不喜欢,就不要勉强,下午我给你炖银耳莲子汤,那个下火好喝。”

“不过我还蛮喜欢的。”唐柠笑得像个小恶魔。

唐柠将补汤一饮而尽,吧唧吧唧嘴,然后,这是什么情况?

她忽然感到体内渐渐发热,头也开始有点晕,口干舌燥,甚至有火在心头燃烧,想要将身上的衣服通通脱光。

瞄一眼凌甜甜不安的脸,唐柠再傻也明白过来。

这补汤的效果可能有点奇葩。

“我,我好热啊!我好难受啊!”唐柠脸上双颊绯红,白玉的肌肤透着樱红,不由自主地拉扯衣服的领口。

“这是怎么回事?”郁季皱起眉头,这个症状,不用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只是没有想到,在家中,居然还会有人使用这样下作的手段。

这汤是凌甜甜熬的,他不想怀疑,可是又不得不……

凌甜甜看郁父一眼又快速垂下头,露出一截嫩生生的脖颈,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我带你去楼上换衣服,可能是穿太厚。”

说完就强硬地拉唐柠起来,也不知道这么个娇弱的人,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

第246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20

凌甜甜非常的不安,她知道药性已经发作,再看唐柠不由自主的夹紧双腿,她现在整个人都有点不大好。

好不容易得来的生子药,居然被这个没眼色的,一饮而尽,这么一来,让她的辛苦付诸东流。

她软磨硬泡,又是割地赔款,又是低三下四,好不容易让369松口,现在看来又是白忙活一场。

生男生女取决于男人,不是女人,好不容易算准危险期下药,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杀出个程咬金。

她想要生个孩子固宠怎么就这么困难,没有过往温馨的记忆,郁季都能这么纵容这个熊孩子,没道理会不爱两人爱情的结晶。

她的身体在巅峰状态,郁季已经在走下坡。郁季吃下这个药,可以确保两个人生下来的孩子,绝对是个智商超群容貌上乘的男孩。

可现在她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已经被毁掉!

哪怕她心里再怎么生气,表面上却也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将怨气深藏在心中,只等到将来成功攻略郁季之后,再给这个不识相的女人好看。

“我好热啊,好难受。”想打马虎眼,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唐柠的眼睛微微发红,身体的热度让她的呼吸有点发烫,领口被扯掉两颗纽扣,这药见效有点快啊。

唐柠媚眼如丝,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凌甜甜气急败坏。

凌甜甜脑海中响起369冷酷的声音,随即凌甜甜的脑海中一阵巨大的炸响声,痛苦无比,她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炸裂。

有一个尖刺一样的东西,正在攻击她的大脑,凌甜甜的心中涌起无穷无尽地恐惧。

和369比起来,她实在是太渺小,当初的她有多么的不可一世,现在的她就多么的惶恐。

唐柠的脸色越来越不对劲,凌甜甜跌坐在椅子上,心里虚得要死。

现在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啊。

凌甜甜放在腿边的手捏成拳头,嗯,冷静,一定有办法的。

凌甜甜瞄一眼郁季,他正在讲电话,脸色非常的不好看,时不时揉眉心,捏鼻梁。

不出意外的话,半个小时私人医生就要奔过来。

凌甜甜深呼吸,眼底涌现出两分狠辣。

凌甜甜心好后悔,早知道这个讨厌鬼不安常理出牌,是个神经病,总是坏她好事,她就不该这么快把这个药拿出来。

还不是因为当初这个讨厌鬼不知道进退,胡乱刺激郁季,让他一度昏厥,醒来的时候,对她的态度就奇奇怪怪的。

369又催催催,不让她有片刻的喘息。

眼见郁季的好感度,没有上涨的迹象,她只能剑走偏锋,求爷爷告奶奶,没成想到头来赔掉夫人还折兵。

如果再迟那么一点时间,说不定这件事情不会发生,完全可以避免。

还是因为太着急,沉不住气。

等这件事情解决掉,以后做事情一定要三思而后行。

要郁季的爱,也要让讨厌鬼万劫不复,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保全自己!

凌甜甜心中思绪万千,和369绑定以后,她没有遇到什么困难,直接遇上郁季。

抹去郁季的部分记忆,让两个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彻底从他的人生中消失

然后靠着美丽的外表成功引起他的注意,步步为营,从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到你侬我侬的恋人。

虽然偶尔有点小波折,可也称得上一帆风顺,现在出现下药事件,凌甜甜的心很方。

刨去369,凌甜甜只是个庸庸碌碌的落魄千金,没有盛世美颜,没有与众不同的气质,没有独当一面的能力,出现这样的事,她无能为力,根本想不到什么办法,只能装无辜,拖延时间。

害怕郁季知道自己下药,好感度直接降到负数,那她先前的努力白费。

顾虑太多,让凌甜甜骑虎难下。

她这个时候才意识到,369到底为她解决过多少麻烦。

凌甜甜急切地呼唤369。

不过369任凌甜甜怎么呼唤,怎么不高兴,它就是不出来。

凌甜甜的嘴里像撕咬破苦胆一样,苦得舌根都快要失去知觉,她半威胁半哀求朝系统说,

369恨铁不成钢,

凌甜甜充满期盼地问。

系统直接拒绝,拒绝得非常冷酷无情。

这个女人凭什么认为它还会帮她?扫尾巴,需要的能量不少,它现在已经不想耗费这个能量,因为这个女人根本是烂泥扶不墙,它现在已经不想扶她。

真以为它的能量是天上掉下来的?

369下定决心,它要脱离这个蠢货,这个女人又蠢又毒又没心计,是它的宿主当中最差的一个。更重要的是这个世界有点奇怪,天威处处压制它,让它束手束脚的,非常不好受。

不过现在不是走的时候,骗到契约,然后解除契约,它就赶紧跑路,一朝回到解放前的生活太难受。

凌甜甜的内心是崩溃的,她之所以现在死扛,是因为369可以力挽狂澜,觉得369无所不能。

可是现在被无情地拒绝掉,凌甜甜的内心很方啊,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应对危机,现在她才意识到,369到底为她解决过多少麻烦。

第247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21

“十有**是被人下药。这边没有专业设备,不能验血,还是要上医院。”又看半晌,家庭医生得出一个结论,“不过这药药性不强,忍忍就可以熬过去。”

郁季皱皱眉,然后开口,“这补汤,你带过去验一验。王婶,你送夏夏上楼。”

凌甜甜一听脸色大变,见郁季怀疑地看着自己,立刻稳住心神,装作不知所措的无辜模样,“我,我去看看夏夏,我是女孩子,比较方便。”

“你去休息吧。”郁季想也不想就拒绝。

凌甜甜手脚发软,差点眼冒金星,他是不相信她。

这边,唐柠双手微微颤抖着把自己反锁进洗手间,将王婶阻在门外。

唐柠冲进浴室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开莲蓬头。

她不是不知世事的小女孩,自然知道春药是干什么的。

冷水侵袭下,唐柠稍稍冷静下来。可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事实上没有什么药是必须男女结合才能解决的,她完全可以压下去,等药效慢慢消失。

一个小时候,外头等着的王婶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到底怎么回事?

这小姐进去这么久,怎么除水声以外,其他的一点动静都没有?该不会晕过去?

王婶无比焦急,唐柠裹着浴巾,慢悠悠地出来,瘫在床上睡觉。

等待化验结果是痛苦的。

系统冷酷地说。

凌甜甜在心里咆哮,

369毫无感情地说,

和这个废柴打交道,简直就是浪费时间,浪费精力,真叫人火大生气(〝▼皿▼)!这真是个赔本的买卖。

369也不是无所不能的,要规避天道法则,单方面解除契约是不可能的。

可如果凌甜甜自愿解除契约,这样你情我愿的事情,就不会出问题。

谁想死,尤其是重新活过一次,为什么重活一世,还是这么坎坷,难道她命就该如此吗?难道她就注定是个可怜虫?

凭什么呀?

化验结果一下就出来,补汤中确实有不明成分,只是一时没有验出来,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不是单纯的春药。

郁季的脸色已经黑的不能再黑,难看无比,他让凌甜甜解释一下,这么做的原因,为什么要下药,这个药是怎么来的。

“我没有,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我下药,有什么好处。”凌甜甜惊慌失措地站起来,连声反驳,神色有点惊恐,脸色无比苍白,反正就是死不认账。

“你为什么对夏夏敌意这么强烈,你们不是好朋友么,我可以原谅你偶尔犯小错误,可是我不能原谅你欺骗我。”郁季的脸色微微白,他没有想到他爱的人,竟然是这样一个货色。

郁季总是冷淡的,可是这一次,凌甜甜脸上的笑容不由的僵硬下来。

她的郁季从前就算脸色冷淡,可是她都会觉得温暖。

可是这一次,却叫她打心眼里透出寒意来。

“我真没有,我这么爱你,我为什么要害你。”凌甜甜眼泪差点掉下来,这个药不是害人的。

只要吃下这个药,十个月以后就会生出两个人爱情的结晶,一个不但英俊而且智商超群的男孩,可问题是没有人相信啊!

讨厌鬼那个表现,是个人都不会相信她是全然无辜的,她现在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女的吃下去,那个药就会变成春药。

凌甜甜发现这个369就知道做甩手掌柜,一旦出事,就知道当缩头乌龟,让她恨得牙痒痒。

可她没有办法,也没有那个本事和369说再见。

只是她真的委屈啊,摔,这个好不容易求来的药,就这样被浪费掉,她心疼啊。

看着凌甜甜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的脸色,郁季蹙眉说,“你和我说实话,这个是什么药,有没有什么副作用。”

他这么说,就是偏袒和不准备追究的意思,可是凌甜甜不知道啊。

“我真的没有害人之心,你信我啊!”她突地抬起头来,声音有点颤抖,咬着唇扑上去吻郁季的薄唇,伸手就拉下背后的拉链,连衣裙一下子被拉下来,露出成熟柔媚的身躯。

她脸上遍布羞涩,勾住郁季的脖颈。见他没有拒绝,抚上他的胸膛,小黑裙微微凌乱,皮肤白嫩如雪,脚下一双细高跟,双腿又长又直。

双腿缠上郁季的腰,指头在他胸膛上摩挲着,隐隐有求欢的意味在里头。

“你实在让我太失望,我真的没想到你居然是个这样的人。”郁季忍不住皱眉,把凌甜甜从身上扒下来。

他好像不认识凌甜甜一样,这个气质出众的女人,现在就像一个放浪不知悔改的女人。

这还是他认识的凌甜甜吗,他甚至从一张脸看到另外一张脸,俗不可耐。

本来以为她一朵纯洁带刺的玫瑰,没想到只是一朵逼真的假花。

凌甜甜的脸色越发的苍白,“你为什么就不能对我多一点信任,我真的没有这么做。”心中麻木一片,369袖手旁观,见死不救,她只能自救,可是郁季这个态度,她估计悬啊。

她灵机一动,想到祸水东引,“也许是她故意栽赃陷害给我呢。她生病以后一直都不喜欢我,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是她不知道她现在的模样,到底有多心虚,闪烁其词,眼神躲闪,说她没有鬼,是个人都不会相信她。

郁季的脸色已经黑的不能再黑,难看无比。

他人就在家中,凌甜甜在这个时候给他下药,简直是匪夷所思,她给他下春药的目的是什么?除非她是下错药,或者本来下的药不是这一种。

她说的爱他,怕也是有水分。

“不见棺材不落泪,冥顽不灵。”郁季对凌甜甜生出两分警惕,不可否认,她站在这,他会心疼会心软,可不代表他不惜命啊。

何况她一直没有坦白的意思,这就是个定时炸弹。

如果369的好感度监测没有出错的话,郁季头上怕是会出现一连串的-1。

第248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22

事实已经非常明显,监控中,凌甜甜确实将成分未知的白色药粉,倒入补汤中,哪怕指天发誓说自己没有下药,事实依旧不会改变。

“我真没想过要害人,那个药,根本就不是害人的。”凌甜甜两眼泪汪汪。

他都见不得她哭,她一哭,他就算再怎么生气也气不起来。

按照甜甜倔强骄傲的性格来说,她很少哭,所以但凡她掉一两滴眼泪,郁季的脑袋里,就什么也想不到。

不管错在不在他,他只有举手投降的份。

可现在他虽然心疼,却还没有失去理智,这点心疼,还不足以让他放弃原则,无条件地原谅她。

郁季看着在自己面前装无辜装可怜的女孩,垂垂眼睛平静地说,“你说实话,谁给你的药,这个药本来的功效是什么,你又为什么非得偷偷摸摸的。”

凌甜甜再傻也不会说自己的脑海中的369。

如果让人知道她脑海中的369,一定会被人开颅的。

就算没有人相信,她也会被当成神经病。

而且369就是她的倚仗。

凌甜甜咬牙问。

369淡淡地说,

凌甜甜眉头一皱。

灵光一闪,拉上连衣裙拉链,冲进厨房,两只眼睛红彤彤的。

“我真的没想过害你。”凌甜甜端起剩余的补汤,咕噜咕噜喝下去,“如果这药有毒,我敢喝么!”

她试图抓郁季的手,却被轻巧地躲过,“我们彼此好好冷静冷静。”

“我真没想过害人。”凌甜甜的声音娇嗲甜美,让男人骨头酥酥的。

不过他已经知道,一旦她这样撒娇,肯定是干什么亏心事,试图蒙混过关。

“我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坦白,我可以原谅你这一次。”郁季揉揉眉心,说话的就问难掩苦涩。

她爱极这个男人人,不想让他不开心,就蹭蹭他的脸颊,一个激动,差点把369供出来。

369冷冷地说。

郁季站在那里,一副冷酷总裁的模样,凌甜甜不由自主地看向他,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她这副眸中含泪的模样,曾经最让他心疼。

可惜这会儿可真是媚眼抛给瞎子看。

郁季这个人啊,就是看起来容易色令智昏的模样,可事实上,感情糊涂,三观正啊,对于凌甜甜的算计,他是真记在心上。

凌甜甜撩撩长卷发,走上去,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意料中的得不到任何回应。

就在她的唇即将落下的时候,郁季一偏头就躲过去。伸手捏住她的手将人带到一边,理理衣领,“自己解决,或者告诉我,这药谁给的。”

临走前郁季不自觉地往后看一眼。就见凌甜甜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昏暗的灯下,单手抱着胳膊,单薄的身姿惹人垂怜。

在凌甜甜以为能忽悠过去的时候,他却头也不回地走掉,他宁愿支着个帐篷,也不愿意沾她。

自己解决,怎么解决。

凌甜甜的眼睛红彤彤的,劈头盖脸地冲冷水,可是依旧不好受。

身体上所受到的折磨同时,灵魂也备受煎熬,凌甜甜是头一回接触这种东西,非常的难受,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这种空虚的感觉愈演愈烈,她没有半点解除的办法,只能是硬抗,药效越来越厉害,让她备受煎熬。

她痛苦的简直想要死掉,解药就在前方,马上就能解脱,她被药折磨的不成人样,又是哭又是叫的,可是郁季不配合啊。

过程之煎熬,让她的眼泪哗哗哗地流。

凌甜甜拒不交代事实,谈话一结束,郁季径直走出去,身上的气压非常低,身上明晃晃的不高兴。

唐柠看着发火的郁季,和凌甜甜禁闭的大门,勾勾嘴角。

竹篮打水一场空,唐柠不会让凌甜甜有可乘之机的。

唐柠也蛮累的,带上门就去睡觉, 369手段频出,她还是要养好精神才对。

醒来的时候,心理医生已经坐在客厅,国内赫赫有名的心理学家。

唐柠回过神,老心理学家和蔼地问道,“不要紧张,今天有没有感觉舒服一点点?”

唐柠眨眨眼,保持着乖宝宝的状态,“没有,他们今天忘记给我抓鸡,没有鸡的蛇生是不完整的……”

老心理医生抬抬眼睛,一边做记录,一边接着问,“这两天有没有情绪非常激动的时候?”

“我很乖的,毕竟我是佛系蛇妖。”唐柠一脸的无辜,什么都不懂地看着他。

“有没有想起以前的事?”老心理医生只是例行问话,不抱什么希望。

“我以前好像还当过人来着,不过具体的我有点想不起来。”唐柠搂着抱枕,嚎啕大哭起来,“我叫郁夏,我是x时第一小学三年级学生,我应该这么高才对,为什么我看起来这么老?”

佣人已经习惯小姐偶尔的情绪不稳定,耐心地哄她,想让她安静下来。

今时不同往日,她总不能一直疯疯癫癫的,像个神经病。

所以,唐柠想一点点恢复正常,让委托者回归正常的生活。

让伤害她的人,得到血泪教训。

为让这个恢复过程不那么突兀,她还专门算过恢复时间。

郁季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惹人心疼的情况。

肤白胜雪的少女死死地抱着抱枕,哭着喊着不要长大,佣人在边上手忙脚乱。

负责治疗的老心理医生,非常镇定地对郁季说,“郁小姐的恢复状况不错,没有任何暴力倾向。郁先生,我这有点发现,想和你说一说。”

老医生的眼中,闪过一丝怜悯,被唐柠捕捉到,两人肯定有重要的谈话。

可惜不论是光明正大的听,还是偷偷摸摸的听,通通无望。

唐柠很快被带回自己的房间里,佣人去拿药给她吃。

“苦,我要吃糖……”唐柠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不吃的话,身上的鳞片就会没有光泽,就会不美,就没有人喜欢。”

作为爱美的佛系蛇妖,头可断血可流鳞片不能损。

为自己的鳞片,唐柠委委屈屈地吃药,咽下去,然后张开口,“没有啦,没有啦。”

佣人确认无误,这才离开。

她走掉以后,唐柠背对着门,蹲在角落里,偷偷把压在舌头下的药吐出来。

是药三分毒,这种药,就更加不能乱吃。

第249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23

郁季矜持地敲定款式,“就这个吧。”

不露胸,不露腿,不露背,保守得不能再保守,很好,这很女儿奴嘛,自家的宝贝,身体,其他臭男人想瞄一眼,都不可以。

唐柠蔫蔫的,让化妆师在她的脸上动来动去,打扮成保守得淑女模样。

姑妈七十大寿,来的名流不在少数,他们来得早,在大厅谈笑风生。

唐柠挽着郁季的胳膊走进来,众人都看见跟在郁季身边,和郁季有说有笑的那个女孩。

穿着一件很减龄的晚礼服,化着淡淡的妆容,很美,也很小。很多人都不认识她,因为郁夏低调啊,不常出现在人前。

不过看她和郁父这么亲热的模样……难道这郁太太的位子真的要换人做?

站在角落的凌甜甜气急败坏,

凌甜甜现在心情的确不怎么好,她早上刻意没有出现在餐桌上,为的就是引起郁季的注意,女人偶尔也可以小任性一把嘛。谁知道郁季走得这么早!昨晚对她酱紫酱紫,竟然还能早起。

早起还不说,来宴会她形单影只的,看起来格外可怜,现在又带个让她非常讨厌的人过来,凌甜甜这叫一个难受啊。

她愤愤不平,可是按照她现在的身份和郁夏的关系,怎么也不能贸贸然质问郁季,甚至找郁夏的麻烦。

也就是说,她只能自己和自己生气,还不能表现出来,凌甜甜捂住胸口,只觉着非常不痛快。

369一脸的无奈,如果它有脸的话,它的这个宿主,什么都好,就是容易感情用事。

凌甜甜冷笑,脸色变得非常的难看,

369机械的声音,莫名的无奈。

凌甜甜浅笑,这一笑,可真是美啊,大厅中的男人也好,女人也罢,全不受控制地将视线胶在她身上。

男人惊艳于她的美貌,女人欣羡于她的美貌,每个人的审美有差,可当凌甜甜微笑的时候,每个人都觉着她非常的美丽,这就是369的神奇。

凌甜甜自信满满,眼中是势在必得。

凌甜甜旁若无人地经过所有人,无视一路的搭讪和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径直走到郁季的身边。

众人看着女人亲密地搂住郁季的脖子,在他的唇上亲上一口,郁季笑得非常灿烂,眼中的绵绵情意,一点点流出来。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这位才是郁先生的新欢啊,那和郁先生一起来的是谁,郁夏虽然低调,可总有人能将她认出来,原来这是他的宝贝闺女啊。

一男二女绝对是人群中的焦点,郁先生英俊成熟,虽然已经是接近年过半百的人,魅力不减当年啊,笑起来才会出现的浅浅鱼尾纹,只会增添属于成熟男性的魅力。

郁季的一举一动,都和他们不一样,高高在上的像个国王。他们在郁季姑妈面前聊天嬉笑,在郁季面前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明明这个男人脸上带着笑,可愣是叫人感到害怕,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没办法,郁季是天生的商人。他岂止是会赚钱,简直就像是财神爷转世,就连随手买只股票都能翻两番。

女人的眼底闪过贪婪,男人顿时收敛放肆觊觎的眼神,郁先生的女人岂是一般人可以肖想的。

郁季样貌能力一流,这样的男人眼光最挑剔,帝都多少名媛淑女围着他们他们都不要,这样的男人,谁能配得上?!

“我们一起去见姑妈吧。”凌甜甜的亲小浅笑,她美得很有攻击性,说话的声音却截然不同,总是带着尾音,轻飘飘柔嫩嫩的,叫人酥酥麻麻的,这样的女人才是极品女人嘛。

跃跃欲试的漂亮姑娘立即偃旗息鼓,就人家这美貌还是不要上去,自讨其辱。这世上怎么有这么好看的女人?

比起叫所有人惊艳的凌甜甜,本来也是美女一枚的唐柠,顿时就变得平凡不起眼。两个美人站在一起,谁丑谁尴尬。

郁季亲亲她的额头,“你真美,好想赶紧把你娶回家啊!”

这话说得凌甜甜心花怒放,她嘴角微扬,沉浸在这个由蜜糖编织的大网中,沉沉浮浮,享受着甜蜜的快乐,一颗心扑通扑通的,他是她的,没有人可以抢走她。

他没喜欢过什么人,只是有个固定的情人,非常的有自知之明,不逾越不越界,这也是郁先生留下她的原因。

像他这样优秀成功的男人,没有几个女人不喜欢,可是她将自己的喜欢掩藏得非常成功,不过她竟然敢伤害他的小娇娇,这简直不能忍。

半年前甜甜出现在他的生活中,成为他一生挚爱,他很爱她,不愿意她被人多看,大概是大男人的占有欲作祟。

如果不是准备要结婚,不会带她出现在姑妈的七十大寿上,他的长辈就这么两个,现在带她出现,大有见家长的意思。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中生出那么一点点犹豫,或许是因为紧张吧,男人么,为爱而疯,也正常。

郁季一转身,闺女就不见掉,他面上闪过一丝焦急。

转身就见闺女整个人坐在沙发中,看上去就是小小的一团,加上沙发上大大的的靠枕,整个人也有种快要陷进去的感觉。

宴会上有沙发,得,也不是什么商业宴会,他这个姑妈向来别具一格,什么都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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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24

还没到早饭的时间,唐柠就往楼下走去。她的动作习惯性轻巧,因此看到楼下两人时,他们倒是没注意到她。

唐柠看过去时,正好见到凌甜甜将一杯冲好的咖啡轻轻放在郁父手边,笑容甜蜜又羞涩。

郁父压压捏在手中的财经报纸,目光轻飘飘地扫她一眼。

凌甜甜在郁父的目光下,咬着唇什么也没说,远远地坐在另一边。

她有着一张好看的脸,身上穿着白色的连衣裙,显得瘦弱惹人怜爱。

她微微扬起纤细的颈项,一脸脆弱地看向郁季,就像是一只引颈待戮的天鹅,惹人怜爱。

郁父没说话,不过这咖啡也没拒绝,这就是软化原谅的意思。

唐柠一来,旖旎的氛围,一下就被打破。

“早。”郁季轻笑。

“早什么早,日上三竿还早。”

郁季听到她的咕哝,觉得她这炸毛的模样分外天真可爱,嘴角微微一扬。

唐柠眼尖瞥见他笑,立马一恼,“你笑我!你竟然笑我!”

郁季没来得及说话,她就在他身上一拍!然后,露出得意的笑容,故意伸出手指头在他面前晃。

父女俩其乐融融,凌甜甜完全没有存在感。

唐柠吃完起身就要走。

“夏夏……”凌甜甜欲言又止,一双水汪汪的眸子楚楚可怜,也难怪郁父对她百般柔情。

见她不说话,唐柠只是很敷衍地抬一下头,垂眸理理头发,转身就走。

“你等等!”先忍不住的是凌甜甜,她小碎步走到唐柠面前。

唐柠平静的目光让她有点心慌,“对不起,那天,我不该……我向你道歉,我……我,你喝点水吧。”

凌甜甜身影纤细袅娜,宛若弱柳扶风,端过桌上的水,慢慢走过来,诚恳而坚定地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唐柠纹风不动,听着她这一番装可怜求饶的话,没有半点动容。

对不起,对不起,只会颠来倒去地说对不起,没有什么实在的内容,这个反省,其实根本就没有半点诚意。

“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为什么又要对我示弱,我觉得你肯定是人类派来的卧底。”唐柠勾着嘴角,血红的嘴唇映衬着雪白整齐的牙齿,有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蛇蝎美人,就是要强势还要有一点点的阴毒。

强势这还不简单吗?

唐柠挑起凌甜甜下巴,眼神睥睨,一直看着她,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完全不掩饰自己充满侵略的目光,凌甜甜被她看得节节败退。

这个时候她的目光让凌甜甜很不喜欢,这是一种鄙夷和不屑的目光,仿佛她是地上的蝼蚁,只能任人践踏。

“我真不是故意的,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凌甜甜神色不安,一张美丽的小脸上满是纠结和惶恐,无措地抓住裙摆,似乎生怕有人不高兴。

“我成精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和我玩心眼,你还有点嫩。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说对不对,老郁。”唐柠说这话的时候眼皮子微微往上一翻,眼珠子黑漆漆的盯着凌甜甜瞧,里头似乎蕴含着无数叫人恐惧的东西。

凌甜甜一时竟连发火都忘记,只觉得一阵心惊肉跳,慎得慌。

“我困,要去睡觉,你不要挡我路。”唐柠用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口气说话,盯着凌甜甜委屈巴巴的脸,又说,“你真是个虚伪的人类。”

本来还想和她好好说话的,可是一想到唐柠这个可怜的姑娘一生的悲剧,都是这个人和369一手导演的,唐柠顿时就什么话都不想说,嗓音带上冷意。

这凌甜甜身上的香水味,还怪好闻的,就是让人有点头晕,唐柠下意识地摇摇脑袋,还是有点难受。

“我真没有,夏夏,你冷静一点。”凌甜甜嗓音有点颤抖,咬着唇说。

她整个人如同暴雨下摇曳的小白花,柔柔弱弱,娇娇怯怯。

唐柠陡然生出一种冲动,划花凌甜甜这张无辜做作的脸,让她的身体溅出美丽的血花。

凌甜甜身上传来一股奇怪的香味,不知怎地,闻到鼻子里就觉得头昏脑涨,瞬间身体不受自己控制。

杀掉她……

“冷静,冷静……”

杀掉她一声巨响,再次传来!

“冷静,冷静……”

杀掉她……蛊惑的话语在耳边响起,就像是有海妖在耳边呢喃蛊惑似的,让唐柠的理智,一点点消失。

唐柠尽可能待在凌甜甜身边,自然知道一点点对方和369的对话。知道她会对付自己,所以一直在提防。

还是防不胜防,她这是中招啦。

唐柠想要阻止突然生出来的噬血的念头,身体却涌上一种难以抵挡的,那感觉让她没办法抵抗的暴戾念头。

心底油然而生出一股想要狠狠刺过去捅过去的冲动,如果不是残存理智告诉唐柠这是法治社会,她一定会让这个人死的很难看。

被唐柠攥住手腕粗暴地扔在地上时,看着近在咫尺的唐柠泛红的双眼,以及粗鲁撕扯她的动作。凌甜甜表面抗拒挣扎,心底却是早有预料。

“夏,夏夏,你要做什么……”凌甜甜似乎被吓得厉害,声音都在发颤,眼底满是泪光。

她这样的动作无疑是火上浇油,凌甜甜推拒的声音和她身上的气味一同袭来,唐柠只觉得自己的眼睛简直能烧起来,让她的自制力完全崩溃,只是记得不能打要害处。

‘啪啪啪’三声,唐柠直接上去就是三巴掌,凌甜甜白嫩的皮肤,一下就出现通红的巴掌印。

凌甜甜有点害怕想躲,可是还没往旁边挪,就被唐柠松松拽住手腕,力道大得让她没法逃脱。

唐柠眼里带着点红血丝,握住她手腕的手也发烫的厉害,面上神情狰狞又可怕。

啪嗒一下,手腕扭曲,瞬间就没有知觉,凌甜甜的后背顷刻间就渗出大量冷汗来。

然后,唐柠抬脚就要踹。

除去重生和369,凌甜甜其实就是普通人。

所以,一遇上这样的阵仗,她就怕得不行。

“啊!不要啊!”凌甜甜发出惊呼,蜷缩着就要躲掉,发出惊恐的尖叫。

369说话的口吻冷冰冰的。

唐柠猛然惊醒过来一点点,她迅速掐掌心,收力。

凌甜甜早就吓得花容失色。

唐柠这个时候,还有心思观察郁父。

他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像被施过定身术。

第251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25

被定在原地的郁父,一下就冲上来。

啪。

郁父这一耳光下手非常重,导致唐柠的脸都被打偏掉,她慢吞吞地抬起手指头轻抚嘴角,指头上沾上一丝血迹,显然是她的嘴角被打裂。

郁父满面通红,一双眼布满血丝,浑身轻颤,他打完唐柠耳光的那只手此刻正在哆嗦着,他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瞪着唐柠。

像愤怒又像心疼。

“带小姐回房间。”郁父一字一句地从牙缝中迸出这六个字来。

“爸,我现在是清醒状态。”唐柠不想被拉走,只能一秒走出蛇妖人设,恢复正常模式。

神经病也不是什么时候都无往不利的,毕竟现在危险二字,就是她身上的标签。

这凌甜甜身上有股奇怪的香味,闻到鼻子里就觉得头昏脑涨,瞬间身体不受自己控制。

当时就想打人就想见血,满脑子都是凌甜甜贱贱的模样,就像着魔似的,冲上去就三巴掌。

邪门,真是邪门。

那股暴虐的感觉让她没办法抵抗,当即噬血起来,如果不是她下意识控制自己,这凌甜甜八成是不能好胳膊好腿的站在这。

凌甜甜怕疼又怕死,让369接触效果,唐柠一下就清醒过来。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369动的手脚。

委托者突然暴起伤人,捅凌甜甜一刀,她刚才无法抗拒地想捅人想见血。

也就是说凌甜甜身上的那股奇怪的香味,可以作用到特地的人身上,让指定对象失控。

委托者失控,就是受369的干扰,短短十秒就足够改变很多东西。

等委托者在精神康复中心,一点点绝望,一点点变神经。

那个时候凌甜甜已经得到郁父的心,甚至早就抹去郁父脑海中有关委托者的感情,父女俩的回忆,一点点模糊,一点点消失。

如果凌甜甜动手的对象是她还好,她能够防备一点点。

只是可惜她提防来提防去,还是没能躲过暗算。

从刚刚凌甜甜和369的对话来看,一人一系统,好像是达成什么共识。

如若不然,369绝对不会浪费能量,助凌甜甜一臂之力。

虽然369依旧非常的冷酷,非常的平静。

可唐柠知道,它付出的代价不小,毕竟这是被9009关照过的世界。

369虽然可以兑换道具,可一定过得不舒坦,就像上个世界她被劫雷监视的时候,不敢做坏事,不敢乱出头。

369被压制的是能力,同样的一个道具,它现在要付出的能量,是以往的好多倍。

这个时候拼的就是耐心,拼的就是智商。

三个请求,已经用掉一个,还剩俩,现在要做的就是阻止凌甜甜。

这样等369脱离的时候,9009会把它吞噬掉,她又能完成委托者的任务,可以说是两全其美。

摸摸隐隐作痛的脸颊,扫一眼梨花带雨的凌甜甜,这一回合,还是她吃亏啊。

不过郁父这巴掌扇过来,可真疼啊,可见他是真愤怒啊。

唐柠稍微侧头,看凌甜甜一眼,那目光分辨不出喜怒,看得凌甜甜心里一紧。

“你身上涂的什么,味道这么奇怪,我一闻到,就完全没办法控制自己,只想让你去死。”唐柠伸出手,拍在凌甜甜的肩膀上,让凌甜甜的心脏忍不住一抖。刚刚脸上火辣辣的感觉和手腕处传来的剧痛,让她如同惊弓之鸟,面色惨白。

现在一听到唐柠提这个,凌甜甜脸上的惊恐一点点变成心虚,让她感觉有点压抑和不安,“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平时不爱涂涂抹抹的,身上怎么会有香味。”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什么?既然你现在是清醒的,那我问你,你为什么要伤害我,你是不是该给我个理由吧。”凌甜甜脸上闪现出羞耻和屈辱的神色来,半晌,握紧拳头,“我一直当你是最好最好的朋友,你在精神康复中心的时候,是我一直坚持要接你出来。”

唐柠能说什么,她能说凌甜甜恨不得让委托者干脆就死在精神康复中心么,不能,因为她出来,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所以,这个话根本就没有接的必要。

“为什么我只对你失控,你不是我最好的朋友么,为什么我潜意识只想伤害你。”唐柠咄咄逼人,一双乌黑的眼睛定央央地瞧着凌甜甜,莫名将凌甜甜瞧得心里发毛。

她深知自己的气势有多么骇人,所以一点也没客气,那股逼人的压迫感让凌甜甜脸色惨白惨白的。

“我不知道啊,我怎么知道啊,我是人又不是神。”凌甜甜张口就是否认。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唐柠一拳挥过去,距离凌甜甜脸蛋三公分左右停下。

感受到拳风,凌甜甜心中更不自然,浑身都不自在得冒虚汗,险些栽倒在地上,“不要,我……”

唐柠拳头一转,握拳砸桌,“咚咚”的敲桌声猛地响起。

“送小姐回房间。”郁父一张脸,已经恢复平静,可决定没有变化。

“我知道你不是凌甜甜。”唐柠凑到凌甜甜耳边说话,“你本来不长这个模样,可你又没有整容,我好奇你这张脸是不是真的。”

说着,唐柠又笑眯眯地看向凌甜甜,把凌甜甜给吓得往后退一步,脸色变了又变,毕竟是靠脸吃饭的人,还是很在乎这张脸的。

凌甜甜后背顷刻间就渗出大量冷汗来,纵使如此,她还是强装镇定。

369探究的目光,落在唐柠身上。

“我本来就是这个模样啊!”凌甜甜微微嘟嘴,试图和唐柠有肢体接触。唐柠迅速躲过她的咸猪手。

凌甜甜笑容微敛,可还是人比花娇。

只是凌甜甜有多么好看,人就有多么的自私和恶毒。对一个无辜的人,对原主的闺蜜,百般算计,无下限地折磨,就因为一点点不痛快。

她没有一点点怜悯之心,哪怕只是一点点,都不会狠心到想要置委托者于死地,一个正常人被搞成彻彻底底的疯子。

想到那些个没有希望,没有光的日子,唐柠嘴角微勾,只觉得委托者被这样错待,总得讨回来才算够本,亏怎么能白吃呢。

唐柠不用人送,走得非常痛快,现在不论是认错还是死不认罪,都没有用。

根本就不能改变事情的结果。

何况现在的事实就是她试图伤害凌甜甜,郁父自己就是目击证人,她说再多,也只能是无力的狡辩。

家中的佣人知道情况,无不用同情又害怕的眼神看向唐柠。

因为唐柠非常好伺候,又好像有病,随时可能暴起伤人。

唐柠上厕所的时候,还能听到佣人的八卦,说凌甜甜是郁父的心尖宠,她已经失宠,随时可能被丢去精神康复中心自生自灭。

唐柠:……

好像是事实啊。

等到嚼舌根的人走,唐柠才从厕所隔间里出来,打开水龙头洗洗手,回房间。

第252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26

没等她进去,凌甜甜不知道从孔祥什么地方冒出来,拦在唐柠面前。

唐柠垂着眸子,收敛气息从她身边绕过去。

“夏夏,你等等,我有话和你说。”凌甜甜冲上来无比愧疚和唐柠道歉,神色不安,一张美丽的小脸上满是纠结。

“没什么可道歉的,又不是你让我发病,又不是你陷害我进精神康复中心。”唐柠的神色依旧淡淡的,却能听出话中的敷衍。

“可都是因为我,你才……”凌甜甜急切地冲上来,抓住唐柠的手。

又要检测,唐柠一下就把手抽出来,然后抽出一张纸巾,细细地擦拭五指,好像上面沾着什么脏东西。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你演我也演。

她倒是想看看这凌甜甜能说出什么花来。

“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的。”唐柠静静地看着她,状似等着解释的模样。

凌甜甜被唐柠这么一扫,好像自己完全被看透一样,真讨厌这个感觉。

眼前的讨厌鬼仿佛变成多年前的那个女人,凌甜甜恨得咬牙。

“你不会这么小气吧,连手都不给握。”凌甜甜不想卑躬屈膝,不想抹眼泪道歉,就只能故意说一口俏皮话。

她话音刚落,空气就微微寂静下来。

凌甜甜这么一说,换做是任何人,都不太好说什么,发火吧,你就是小气鬼,不发火吧,自己又不高兴。

唐柠:……

我就是小气的人,不需要你给我戴高帽子。

唐柠不由得发出意味不明的轻笑。

似乎是误会什么,凌甜甜神情稍微放松,笑容热络起来,“没有即时把你从精神康复中心接出来,确实是我不对。可你扇我三个巴掌,弄伤我的手腕,这件事你有错。所以,现在我们谁都不欠谁,以后,还做好朋友。”

凌甜甜有一张极其美丽的面容,这使得她很容易给人好感。

只是……

唐柠眼中的冷意慢慢变深,深深地看一眼凌甜甜,两人的眼神对视,凌甜甜不自在地收回眼神,浑身打个冷颤,感觉唐柠的眼神很冷酷。

她觉得唐柠对自己有敌意,心里不是很舒服。

她又想起自己被打的一幕,于是她往后退两步,保证自己跟唐柠之间隔着距离——这距离恰到好处,至少可以保证自己不会挨打,不会受伤。

不过这动作,显然是多余的。

没有理会对方的话语,唐柠直接回房,将房门关上并且反锁。

对凌甜甜,虚与委蛇,根本没有这个必要,反正她又不会放过自己,与其拉长战线,徒增变数,不如速战速决。

唐柠不用想就知道,凌甜甜和369肯定会在暗地里施展手段。

可是即使知道这一点儿,她暂时也没办法阻止对方。

只能想办法在凌甜甜和369解除绑定以后,将一人一系统解决掉。

不过话说回来,看着凌甜甜厌恶却又无计可施的样子,还蛮有意思的。

就是她有点危险,不是随便都能逗的,逗她有风险,下手需谨慎。

凌甜甜用愤怒和桀骜的目光瞪着房门,眼神凶恶。

如果这个时候有梳妆镜,凌甜甜就会发现,自己那张惊艳绝伦的脸蛋,从来都被形容成天使般的脸,因为阴狠,变得可怖。

外面凌甜甜站上好一会儿,才缓缓离开。

凌甜甜说话的口吻,有点凶。

事实上,369是根本就没有检测,它的能量又不是大风刮来的,能省则省。

凌甜甜火气大到不行,摔坏手机不说,还砸掉不少易碎的东西,她必须把讨厌鬼送去精神康复中心,否则她永远不会有快乐的一天!

她深吸两口气,眼底涌现出两分狠辣,

369没什么感情地说。

凌甜甜冷笑。

让唐柠没想到的是,当天晚上凌甜甜就来找她的麻烦。

脑袋一下变成浆糊,暴戾的情绪袭来,唐柠拼命忍,拼命忍,还是没能忍住,砸砸砸,好好一个别墅,被她砸成垃圾场。

清醒的时候,整个世界已经完全变成另一个模样。

来的俨然是原本出现在精神康复中心的孔祥,男人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

可惜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是个衣冠禽兽,伪造病史,乱开药,他根本没有一点医德可言。

在唐柠头脑晕晕乎乎的那些天,已经做过一轮心理测试,得出结论是,她有反社会人格,她有人格分裂。

等男人将她的系列心理测试结果拿出来时,唐柠突然冲凌甜甜冷笑一下,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怒火。

她这五六天,完全被狂躁支配,没有清醒的时候。

369的招数,可真让人防不胜防。

9009一遇上事,就装死不出现的尿性,唐柠已经领教过,这种情况,她只能是自己一个人应对。

讨厌鬼的眼神当中似乎蕴含无数令人恐惧的东西。

凌甜甜竟连发火都忘掉,只看着她的眼睛,只觉得心乱如麻,似乎自己在想什么都逃不过对方的审视。

心底阴暗的想法,好像一下就被看破。

“爱幻想,易冲动,有暴力倾向……作为郁小姐的心理医生,我认为郁小姐必须住院。住院后,病人可以得到系统治疗。精神病人治疗早,痊愈就会快。”孔祥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认为她没病的也是他,认为她有病的也是他,她的主治医生为什么会换成资历尚浅的孔祥,唐柠不想知道。

她只知道他真是没有操守啊,没节操到叫人忍不住想给他一耳光。

唐柠这么想,也这么做。

反正她现在有反社会倾向,随时可能暴起伤人。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没有病!”唐柠做出咬牙怒瞪的表情,抬手挥出一拳,然后,一个扫堂腿,男人一下子重重摔倒在地上,眼镜也砸在地上。

这么做的代价就是……手特别……痛。

第253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27

“得这种病的人,病越重,越不承认自己有病。”孔祥站起来,推一推眼镜,笑眯眯地说着恶心的话,“我建议最好是住院,这药物起效需要一段时间。”

“只能隔离,没有其他选择?”郁父揉揉眉心,眼神有点疲倦。

他这么说就是松动的意思,孔祥收到凌甜甜的眼神暗示,赶紧趁热打铁,“请相信我,健康是首要的,隔离只是暂时的。以郁小姐现在的精神状况,已经不适合在人群中生活。”

“我不同意,我不认为住院是个好建议。”凌甜甜皱着眉,这是她最为人喜欢的一点,那就是心善。

郁季指尖在桌上轻点,发出规律的声响,没有说话。

见郁季表情高深莫测,凌甜甜还以为自己说到点子上,心中酸涩难当。

郁季微微勾着唇,眼里却冷上好几分,半晌后才张口,“郁氏集团的接班人,不能是精神病。”

“什么!”凌甜甜的声音有点刺耳,她总是可爱而甜蜜的,这个时候因为震惊,一下就破功。

下一秒他稍微侧头,看凌甜甜一眼,那目光看得凌甜甜心里一紧。

凌甜甜心跳如雷,郁季的眼神凌厉,又带着探究和怀疑,深深刺进她的心。

凌甜甜努力不让自己的眼神漂移不定,泪目又委屈,深深吸口气,声音发颤,“我只是惊讶夏夏这样,怎么做接班人。”

不过这样貌似有越描越黑的倾向。

凌甜甜站在郁季身边,对自己脑海的369说,

369心累到不想说话。

凌甜甜心理素质也是蛮强的,被挖苦被嘲讽,没有发怒的倾向。

现在她控制着369的命脉,一点都不担心369翻脸。

反正现在是369求她,它会同意的。

她大小姐脾气发作,有恃无恐地说,

369:“……”

凌甜甜感觉很痛快,以前都是她巴巴地讨好369,害怕它不高兴耍诈,现在让它往东它就不敢往西,爽。

369没说话,不过也算是默认的意思,郁季不再关注她的失态,只是淡淡地陈述,“郁氏集团的接班人,不能是精神病。”

“作为一个医生,我有这个义务给出忠告,郁小姐现在的状况,如果不治,只是一点点变糟糕。”哪怕是被拒绝,孔祥的表情还是没有什么变化。

郁季的声音中没什么情绪,眼中也辨不出什么情绪,“这事以后再说。”

唐柠在369和凌甜甜对话以后,就一直保持沉默。

要剥夺掉凌甜甜身上的光环,破坏她的优势,只能是让369和凌甜甜解除绑定。

唐柠坐在床上,将手上的文件翻来翻去看两遍,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不得不说凌甜甜对她是真的没什么警戒心,换而言之,凌甜甜根本就是没把她当回事。

想让凌甜甜出差错太容易,可凌甜甜的身后有369,369如果不倒,凌甜甜就还能爬起来。

但她绝不给对方这个机会!

她也没想要怎么样,她只要郁季面对凌甜甜的时候,不要丧失警惕心就可以。

凌甜甜若是冷静下来,掐指算一算郁季和她见面的时间和次数,怕是会吓得肝胆俱裂。

不过唐柠不会做这个好人,她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对,以德报怨那种事她可做不来。

再说,369作为凌甜甜的系统,都没说话不是。

想到这里,唐柠轻笑一下,她也没打算放过369,如果没有369,也就凌甜甜什么戏份,这个女人就是个蠢货。

369不是想脱离凌甜甜么,不是想欺骗凌甜甜么,她非但不会去阻止,她甚至还要成全它。

只不过369一旦脱离,它的命运就是她可以把控的。

难道她真要再去精神康复中心走一遭,牙疼。

或许可以走个过场,现在369迫不及待想要脱离,或许可以钻空子,只要她进精神康复中心,又不要她永远不出来。

*

照片上的两人男帅女靓,正是凌甜甜和孔祥。两人气氛融洽温馨,凌甜甜脸上还挂着欢快的笑容。

虽然事实情况是凌甜甜敷衍搪塞,坐上一会儿就找个借口走,可还是被挑中几个微妙的角度,拍出来的效果和事实就大相径庭。

虽然疑似被戴绿帽,可郁季的脸上非常的平静,甚至平静得有点可怕,如果凌甜甜在这的话,她绝对不会认为他是个她可以掌控的男人。

然后就是夏夏突然发病,事实上郁季的确暗查过好几次,可是血检没有半点异常。他也找过不少专家,可专家个个含糊其辞,大呼怪哉。

他不傻,如何看不出来其中有不对劲?静下心来,反复回忆凌甜甜的神色,越发觉得事有蹊翘。

监控这么凑巧坏掉,夏夏偏偏对凌甜甜动刀,出精神康复中心以后对凌甜甜毫不掩饰的不喜,再次因为凌甜甜失控……

郁父将这事查个底朝天,也只能证明凌甜甜的无辜,看起来没有半点不对劲,完全找不出一点漏洞。

可就是这样,才显得更加的反常。

郁季忘不掉自己险些把持不住的那一刻,坚信这其中定有隐秘。

凌甜甜身上有股奇怪的香味,他本来是不喜欢香水味的。

可不知怎地,每次一闻就觉得头昏脑涨,瞬间身体不受自己控制,就像着魔一样,将她给搂进怀中。

只有当香味出现的时候,他就会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可当凌甜甜不在身边,或者她身上没有香味的时候,他就不会有失控的感觉。

虽然凌甜甜依旧美貌无比艳光四射,可不知道为什么到底是少那么点韵味。美则美矣,可他只是纯欣赏的目光,不会有半点不该有的心思。

他不至于看上一个和自己女儿差不多大的黄毛丫头,这人还是女儿的闺蜜。

何况他喜欢的应该是那种纯洁如小白兔般的女人,而不是火辣辣的美人。

第254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28

翻下一页纸的时候,郁季整个人愣住,手指微微颤抖,抚上去。

纸上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大眼睛小嘴巴,笑得很可爱,气质干净纯洁。

她编着个简单朴素的麻花辫,按现在的审美来看,打扮有点土。

事实上他完全不记得纸上的女孩是谁,可他依旧为她心动,心痛,痛苦。

郁季痴迷地吻上去,他的神情那样温柔和小心翼翼,像是在亲吻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

郁季手指轻轻地温柔地抚摸着纸上女孩子笑着的脸,喃喃道,“她是谁?”

黑衣人一板一眼地说,“是死去的夫人”

死去的夫人。

为什么他没有一点记忆。

肯定有人从中作梗,这个人,不做他想,就是凌甜甜。

从头到尾,得利的就她一个。

想得越多,他的表情越是可怕,青筋暴突眼珠通红,一拳砸在桌上,砸出一个浅浅的印记来。

“老大!”黑衣人惊讶地叫出来。

郁季瞳孔微微一缩,眼里极快的闪过一道凶光,虽然不知道凌甜甜怎么会有这样的造化,不过可以断定她不简单。

郁季嘴角的笑容堪称阴狠,直到现在,他还忘不掉那种一点也不喜欢,可又偏偏像野兽一样扑上去,饥不择食的感觉。现在想起来依然觉得憋屈!

这还是她第一次被整得那么憋屈,要不是心理素质过硬,估计早就已经崩溃。

抹去他的记忆,遣散郁家的老人,送夏夏进精神康复中心,觊觎他的**,觊觎他的金钱……

这么贪,小心被撑死!郁季在心里暗讽一句。

他眼中闪过一丝阴冷之色,心里的火气愈发往上冒,半晌,他咬牙说,“让下面的人继续盯着她,仔细点儿。这个女人有古怪,不要掉以轻心。如果发现不对,立即撤离。”

郁家的产业说是由黑转白的,实际上哪有那么容易直接脱离关系。

明面上郁氏集团是个纳税大户,暗地里依旧有不少势力由郁父在掌控。

这样的家族没有亲情,有的只是背叛和狡诈。

郁季远没有看上去那么无害。

为防止凌甜甜发现自己清醒过来,等他再出去的时候,已经恢复成平时冷静的模样。

她赌对啦。

恐怕凌甜甜自己根本就不知道369在坑她,没有为她摆平一切,早就对她非常的不满。

唐柠早把一切都计划好,但在凌甜甜面前,她表现的就像个跳梁小丑,虽然不痛不痒,可一直蹦跶来蹦跶去,让人感觉分外的不爽。

凌甜甜以为她每天都在发疯,又哪里会知道她早就和郁父的心腹联系上,当然这事,要做得隐秘。

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埋这么久的暗桩,终于找到合适的机会,确实可以开始啦,她不想再看到凌甜甜春风得意的模样。

能成就凌甜甜的,能毁灭凌甜甜的,一直以来,都是369。

没有369的凌甜甜,什么也不是,只是芸芸众生中再普通不过的一个。

唐柠急,369也急,当身体再次不受控的时候,唐柠已经非常淡定,她只是想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想。

她和精神康复中心的院长,进行一个简短而亲切的交谈,允诺每周做义工。

然后,肢体恢复自由,唐柠想,接下来的事,不必她亲身上阵,369就能把凌甜甜玩坏。

因为现在契约成功,要解除契约非常不容易。

现在的凌甜甜很废柴,未来依旧还是会非常的废柴,还会到处闯祸,怎么可能会解除契约,放弃369这么大的助力呢。

而且这个契约貌似非常的霸道,单方撕毁契约,付出的代价,是非常的沉重的。

以至于369一直摇摆不定,想走又不敢走。

威胁凌甜甜解除契约,能这么做369早就已经重获自由。

如果把凌甜甜惹急,自有天地法则替她收拾它。

因为契约规则就是这样的。

369这心里卧槽卧槽的,感觉好憋屈,却又无可奈何。

只能把以前攒出来的能量献出来,供凌甜甜挥霍,好扎心啊。

好不容易凌甜甜松口,可以接触契约,这个机会肯定要把持住啊。

本来就不是什么平等友善的关系,谈何诚信可言。

能钻漏洞就钻漏洞,能节省能量就节省能量,因为这注定是亏本的买卖。

369本来就不是人,也不要指望它有什么道德底线,仗着凌甜甜不知道,阳奉阴违的事,可没少干。

心怀鬼胎的一人一系统之间哪里有什么真正的感情,不过是利益当头。

*

凌甜甜特意打扮一番,一袭蕾丝花边的雪色连衣裙,头发松松地盘在头顶,画上淡淡的妆。

不得不承认,这张脸很美。

又是一股熟悉的香味,这香味一出现,郁季就注意到,他的眼睛一直落在凌甜甜身上,她压根没喷香水。

这专注的眼神,哪怕许多人看过来,也不会认为有什么不对劲,只以为是男友对女友的注视。

郁季瞳孔微微一缩,眼里极快地闪过一丝狠戾的光。

为防止被她发现不对劲,郁季索性扣住凌甜甜的腰,等他再松手的时候,已经恢复平时的模样。

下车,以机械的步调走进珠宝店,郁季瞬间脸色大变。他仍然搂着她,但面上的温和瞬间就消失不见。

他本来就觉得这凌甜甜古怪,这会儿看来果然有点名堂,但他很快冷静下来,露出毫无破绽的笑容。

低头意味深长地看凌甜甜一眼,搂在她腰间的手微紧,凌甜甜感觉到郁季的注视,却没看出其中的冷意,转头冲郁季嫣然一笑。

“这颗喜欢吗?”珠宝店里,郁季一眼就看中依颗闪闪发光的钻戒,谁让它的尺寸这么的瞩目,叫店员拿出来。

“先生,这款是本店独一无二的款式,您真是有眼光。”店员笑靥如花,碰上那么大一个财主,一个月的工资都有保障啦。

“我……”惊喜来得太突然,凌甜甜的头有点昏。

“就这个吧。”郁季不等她说话,直接拍板,挑出最大的那枚钻戒,刷卡付钱。

他突然想起一双纤细的小手,那双手软若无骨,手背上有一个小小的印记,是油烫过留下的印记,手的主人绝对不是凌甜甜。

第255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29

“凌甜甜小姐,请问你是否愿意嫁给郁季郁先生为妻,无论生老病死,贫穷体弱,始终忠诚于他,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强迫自己端上一脸柔情,现在让她幸福多一点,到时痛苦也多一点。

如是想,他再一次微勾唇角,笑得是风光霁月。

“你好没诚意噢!在这个地方就求婚,我才不要呢!”凌甜甜小嘴不乐意地撅起,纤手轻轻捶打他的胸膛。

郁季只觉得整个人儿都在反胃,怀里的女子,让他有种出门踩狗屎的错觉。

“嫁给我。”郁季的手紧握一下凌甜甜的柔软小手,表达自己坚定不移的心意。

面对一张倾国倾城颠倒众生的脸孔,内心毫无波澜。

没有让人神魂颠倒的香味,凌甜甜虽美,却不足以让郁季心动,毕竟这副动人的皮囊下,藏的可是一个怪物。

求婚,只是香味作怪,哪个男人能忍受这种被人控制的滋味?还有那份遗忘的记忆,以及差点就变成精神病的夏夏。

这次,他势必要凌甜甜付出血泪教训,他再不会让那些魑魅魍魉谋害夏夏一分半分。

他心里翻滚着各种阴暗的念头,举动却越发温柔。

“我答应你就是。”凌甜甜的肌肤泛发着动人的绯红,嘴边是甜蜜的浅笑,眼中是幸福的光芒,在抬眼面对郁季时,则化成浓浓的娇羞。

郁季的眼神溢满说不出的温柔,小心地为凌甜甜套上,戒指像是为她量身订做一般,那根葱白的手指,顿时熠熠发光。

凌甜甜的眼直盯着闪光的钻戒,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不时扭过头看一下郁季,清浅的黑眸里荡漾着欢喜。

“恭喜两位。”笑容甜美的店员小姐姐,送上祝福。

男人身上穿着家常便服,可也是精心裁制的衣服,看得出价值不菲,衬得郁季高贵俊朗,充满威仪。

俊美的五官,深邃的眸,不光长得帅,声音还苏,店员们看向凌甜甜的视线更加热切。

翻译过来大概就是:美女,你命真好,未来老公又帅又豪,还舍得花钱。

有羡慕,却没有什么嫉妒的心思。

郁季身旁的凌甜甜,雪肤乌发,肌肤白得要发光,一白遮百丑,人一白衣服美三分。

更何况凌甜甜在369的打造之下,妥妥的绝色,有一种格外艳丽的精致美感,宛若狐妖在世,这么美就是裹个窗帘也美。

凌甜甜对着郁季笑,笑容很甜很美,就像夏日里的棉花糖,情到深处自然甜。

两人站在一起,简直就是神仙眷侣,天仙一般的人儿。

看起来真是幸福啊,可惜全是假象。

美好的只是一件衣裳,脱下来后,很多东西不堪入目。

在凌甜甜没有注意到的地方,郁季黑泠泠的眸子宛若寒潭,眸色止不住的暗沉下来,眼中闪过阴冷之色。

他心里翻滚着惊涛骇浪,面上终恢复平静。

郁季用指腹压压眉心,不想再看凌甜甜矫揉造作的姿态,干脆找个借口,“宝贝,公司有急事,我不能陪你,你一个人回去,乖乖的。”

凌甜甜闭上眼,面颊粉红,樱唇湿润润的,仿若雨后海棠般娇羞柔弱,“要亲亲。”她戳戳脸颊,笑容甜甜的,自认为娇俏又天真。

郁季抬起凌甜甜的下巴,眼里辨不出什么情绪,半晌后却是低低笑起来,克制轻柔的吻,落在凌甜甜的额头上,“真是个没长大的小丫头。”

“我已经不是小丫头啦。”凌甜甜跺跺脚,露出调皮的笑,天真又可爱,因容貌使然,还有一点点小妩媚。

等到凌甜甜走掉,郁季点燃一支烟,烟雾模糊他的视线。

他没有烟瘾,只是在心烦气躁的时候抽根烟,确实起到缓解的功效。

但他是很克制的,只有一人独处的时候才会抽。

印象中年轻的时候他肆意妄为,抽烟酗酒飙车,怎么刺激怎么来。

什么时候变的呢,脑袋一片空白的滋味,简直糟糕透顶。

他的目光冷冷的,如同冰山,“出来。”

“老大。”黑衣人来敲窗。

“保护好小姐。”郁季声音冷冷地吩咐道。

“是。”黑衣人压低声音答应下来,驾车跟踪凌甜甜。

郁季抽完最后一口烟,吐出一个漂亮的眼圈,因为不快,硬朗的眉眼在烟雾中,流露出两分诡谲。

凌甜甜什么地方也没去,马上奔回去,葱白的手指,故意在唐柠这晃悠来晃悠去,硕大的鸽子蛋夺人眼球。

唐柠只当她是跳梁小丑,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凌甜甜等好半晌没等到对方主动询问,只能暗地里咬咬牙。

“我要结婚啦。”凌甜甜刻意扬扬嘴角,脸上是快要溢出来的幸福与甜蜜。

“哦。”唐柠冷淡地应一下,当她不存在。

“我说我要结婚啦。”凌甜甜的笑,有点僵。

“哦。”唐柠敷衍地哦一下,没有配合演出的意思。

可这样寡言少语落在凌甜甜眼中,就是不尊重,就是不把她当回事的意思,这就让她有点不舒服。

凌甜甜眸子盯着唐柠平静的侧脸,心头有点不是滋味。

“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你放心,我肯定会对你好的。”凌甜甜皮笑肉不笑,“回头啊,我劝劝老郁,这有病还是要趁早治。”

她自以为找到唐柠的命门,沾沾自喜,将手搭在唐柠的肩上。

唐柠将她的手从自己身上拿走,一根一根掰走她的手指,整个人冷淡而疏离,“你和我的主治医生蛮熟的吧。”

一听到她提这个,凌甜甜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唐柠伸出手,拍在凌甜甜的肩膀上,让凌甜甜的心脏忍不住一抖,慢条斯理地抽出文件袋。

她狐疑地接过文件袋,抽出里头的东西看起来,化着精致妆容的面孔,一下慌张起来,这份资料,连她自己都不敢看下去。

她和孔祥的谈话,一字不差被记录下来。

她匆匆忙忙将文件装好,急切地解释,“这些都是假的,你怎么能相信呢?是谁陷害我?我们是朋友啊,你难道连我也怀疑?”

第256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30

此地无银三百两,凌甜甜这样的反应更坐实伤害她的事实。

唐柠再清楚凌甜甜不过,她有野心,也有心机与狠毒的金手指,却偏偏没有与之匹配的脑子。

又蠢又坏,说的就是凌甜甜,她总有本事把自己的目的弄得一塌糊涂,把一手好牌,拆得七零八落。

现在的进展有点缓慢,战线拉得长,对她没什么好处。

一切都不对劲,皆由她起,和她息息相关,如果不是369吝啬,不愿意浪费能量,她早就被揪出来。

369不能伤人性命,唐柠就有发挥的余地。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唐柠的笑容变得有点嘲讽,故意扰乱凌甜甜的思绪,“不久前我心血来潮,让人帮忙查一下,才知道你和孔医生何止是朋友,他简直就是对你痴心不改的备胎啊。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么一个朋友。”

凌甜甜咬紧牙关,“是,我们认识,可是我们不熟啊,我只当他是朋友。”

“也对,如果和某个男人确定关系,还怎么好和其他男人若即若离。”唐柠眼中闪过果然如此的轻蔑之色,“等到男人动心的时候,摆出我只当你是朋友,你却要上我,我真的好难过啊好难过啊。”

故意气凌甜甜,把她的脏套路说出来。

完全听傻眼,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唐柠,“我没有,你为什么要污蔑我!我只是希望你的病赶紧好起来,可我认识的心理医生就他一个,我们是纯洁的朋友关系,你怎么这么龌龊。”

凌甜甜两眼泪汪汪,委屈巴巴的,好像唐柠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说着说着还反过来倒打一耙。

这世上就是有这么些个人,永远认识不到自己的错,又当又立,还总是我最委屈,我最无辜的模样,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唐柠觉得自己的三观已经碎成渣渣,她的三观总是不停地被重塑。

跟这些人相比,唐柠感觉自己纯良得像森林里的小白兔。

唐柠也不纠结这个,总有人三观相当的清奇,而且从来不觉得自己是错的。

错的都是别人。

“真的是这样吗?”唐柠幽幽地说,。

凌甜甜认真地点头,“真的是这样,我不骗你。”她的右眼一直跳,有种不好的预感,心惊肉跳的。

她发现这个讨厌鬼比之前还要让人讨厌。

她在心里叹一口气,跟这样的讨厌鬼在一起真的是一种折磨。

她居然能忍下来,她对郁季,果然是真爱啊!

凌甜甜一脸娇羞,不知道在脑补什么。

“要我相信也可以,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一直好奇以孔祥这个资历,何德何能成为我的主治医生。”唐柠轻轻一笑,毫不留情地道,“他一来,我就要隔离住院,老医生因病住院,你说哪来这么多的巧合。”

伸出手握住唐柠的手,唐柠想也没想直接甩掉她的手。

凌甜甜的表情有点愕然,还有一点伤心。

“我的记性,比常人好。我吃的药,我记得请清楚楚。”唐柠抿一口茶——已经冷掉,但味道仍旧醇厚,“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那堆药乱七八糟的,正常人吃下去,本来没有的病也会一点点吃出来。”

她望着凌甜甜,看她盯着地板,美丽的面容一点点从不敢置信变成慌张,“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为什么要害你……”

“我还要问问你,我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我那么喜欢你、帮助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唐柠嘴角的笑容有点苦涩。

“我没有!是你自己有病!”凌甜甜口不择言。

“原来是我自己有病啊。”唐柠的笑容一点点消失。

“我当你是最好的朋友,一直祈祷你能快点好起来,就是让我折寿,我也心甘情愿。”凌甜甜咬紧牙关,就是不承认,完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你说的,我一个字也不信。我这有证据。”唐柠伸手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内存卡,凌甜甜伸手就要来抢。

却被唐柠拿茶杯狠狠拍走,凌甜甜躲闪的极快,上次她没躲闪开,被唐柠扇两巴掌,不知道痛多久才消肿。

如今唐柠试图欺负她,她下意识就是躲避,就像是认怂似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凌甜甜,脸青一阵白一阵,心里将唐柠恨个半死。

这个讨厌鬼的运气未免好得要命,被送进精神康复中心,没受什么苦,就被接出来。后来被她百般算计,竟也没事!

要是疯掉死掉就好啦!凌甜甜如是想着,嘴上却干笑,“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我以人格担保,我真的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唐柠耸耸肩,也不跟她争辩,不耐烦地翻个白眼,“爸爸会为我住持公道的,你有什么话,到时候说,也不迟。”

她声音冷厉,面无表情,散发出的气势竟让凌甜甜瞬间噤若寒蝉,竟真被震住。她又不肯示弱,只能没什么气魄地冷哼,强行压下心虚。

“你可真幽默,我能干什么坏事啊!你这么说,我可真是伤心啊!我们这四年的情谊,竟换来你现在的怀疑。”

趁唐柠不备,凌甜甜劈手夺过内存条,

“傻,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备份这个东西吗?你尽管抢,我这多的是。”唐柠仰起头浅笑,只是笑意不到眼底。

闻言凌甜甜目光微微一凝,心底咯噔一下,试图分辨方才那一瞬间对方话语的真正含义。半晌,美丽的面孔上露出不那么美好的神色,“你……”

她你你你半天,都被唐柠打断。

“你还不快点去我爸那里,让我爸开心,没准他知道真相的时候,不会那么愤怒。”唐柠瞟她一眼,就差把不怀好意四个大字印在脸上。

369说完就消失,这个宿主,是它遇到过的,最愚蠢的一个。

凌甜甜将这句话在心底琢磨好几遍,越想越觉得今天的事情不对劲儿。

她自己心中有鬼,人家简简单单三两句话,她就觉得对方已经得知她的真实意图。

凌甜甜想通其中的关节,冷笑,“你诈我!”

第257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31

可下一秒她就知道自己露馅啦,因为唐柠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果然你是故意让我得病的,为什么!我当你是最好的姐妹,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凌甜甜咬牙,明白这事儿是不可能这样糊弄过去,“是我干的,又怎么样,你有证据么!没有证据,就是诽谤。”

唐柠一点都不生气,把自己气病,一点不值得。

这种无耻的人,多说两句话都是浪费唾沫。

凌甜甜昂首挺胸,理直气壮,看一眼唐柠冷淡的表情,挥挥手不屑道,“只凭你一张嘴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以为郁季会信?你是不是傻啊?”

“以后我们会是一家人,你还是对我尊重点比较好。”凌甜甜看唐柠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你不要这么笑,怪渗人的像个神经病。”

唐柠:……

不理你,你特么还理直气壮的起来,你脸咋这么大呢?

够啦,适可而止。

“我有录音笔。”唐柠靠在身后的沙发上,随意道。

凌甜甜顿时哑口无言,有种一拳击在棉花上的无力感,一张脸青青白白。

“你所说的一切,都将成为呈堂证供,开不开心,高不高兴。”一片冷场,唐柠觉得现在的自己萌萌哒,瞧她把凌甜甜给气的。

凌甜甜像是吞了只苍蝇一样,不知该说什么,唐柠嘴角微微一勾,嘲弄不已。

凌甜甜被她嘲弄的笑容弄得心头无名火起,她胸口剧烈起伏,声音尖锐,“录音笔交出来!”

唐柠上下打量凌甜甜,凌甜甜下意识站得笔直,就听得唐柠道,“不可能。我看起来很傻吗?”

唐柠看到凌甜甜青白交加的脸,畅快的不得了。啧啧,原来她还知道她现在面目丑陋,不能见人啊。

凌甜甜脸色黑沉一片,伸手就去拽唐柠的手,威胁道,“不要逼我。”

唐柠躲过以后,慢慢站起身来,二话不说狠狠踹凌甜甜一脚,凌甜甜摔了个狗啃泥。

她长到这么大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当时就恨不得把让自己摔倒的讨厌鬼给活剐了。

唐柠嘴角带笑,“你是不知道‘不自量力’两个字怎么写是吗?”

凌甜甜当下愤怒,拳头死死地捏起来,“你欺人太甚!”

“刚刚那一脚没让你受到教训,是吗?”一只雪白的素手就卡住她的脖子,也不知道唐柠纤细的身体是哪里来的力气,让凌甜甜根本没法动弹。

五根又细又长的手指头慢慢地加大力气,凌甜甜被掐得喘不上气,她的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唐柠盯着凌甜甜,“是不是我打你两下,你才会长记性。”

凌甜甜有点害怕,有那么一瞬间,她险些以为对方是魔鬼。不过比起害怕,更多的是愤怒和不满。

凌甜甜拼命呼叫369。

唐柠不屑地松手,“不要惹我。”

一切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凌甜甜下意识地捂住生疼的喉咙,脸色红红白白。

她死死咬住嘴唇,有点崩溃地冲唐柠大喊,“郁夏,你欺人太甚。”

看着凌甜甜择人而噬,恨不得生吞她的视线,唐柠嗤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如果没有我,哪里来现在的你?你现在说我欺人太甚!可笑!”

“是你自愿的,又不是我求你的!”凌甜甜就这么一句话。

唐柠一直看着她,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完全不掩饰自己充满厌恶的目光。凌甜甜被她看得节节败退,她才收起视线,“你这么说,我可真是伤心啊,你就是个活生生的白眼狼。”

“交出录音笔。”和唐柠撕破脸皮,凌甜甜现在甚至连掩饰都不想。

唐柠瞥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到底是谁,你根本就不是凌甜甜!你根本就不是我认识的凌甜甜!如果你是这样的人,我根本就不会和你做朋友!”

虽然凌甜甜没有说话,可她的喘息那么剧烈,恐慌的神色那么生动。

唐柠既没有聋又没有瞎,当然听得看得清清楚楚,自然也就猜到凌甜甜内心的不安与恐惧。

于是唐柠又加一把火,“你本来真的长这样?你这么漂亮,为什么不是校花,也没人追?”

“我就是凌甜甜。”凌甜甜像听到什么笑话般,“其实我就是这样的人,只是你以前眼瞎,没看出来。”

“滚!”唐柠实在是不想和她废话,直接抓起手边的茶盏砸过去,凌甜甜一个没防备,竟被砸个正着。

凌甜甜蹬蹬倒退两步,不敢置信地瞪着唐柠,“你……”

凌甜甜俏脸一白。

369连蠢货二字都懒得说。

唐柠直起身子拽住她领口往下拉,声音却变得冷硬起来,“不滚是吧,可以。”

“晚上和你算账。”唐柠扬扬录音笔。

凌甜甜扑过来,以教科书般的姿势,将唐柠压在沙发上,夺过录音笔,折成两半。

这挂开的,不走心啊。

“不要告诉我,录音笔,你也有备份。”凌甜甜洋洋得意,坐在唐柠身上,像阴谋得逞的小人。

“备份,当然没有,可是它是联网的,所以……”唐柠面色不变地看着凌甜甜。

事情的发展大起大落,让凌甜甜眼睛有点发红,表情空白,死死咬住唇瓣,有点崩溃地冲着唐柠大喊,“你卑鄙,你无耻。”

她压抑着怒火,向369求助,

唐柠的视线移落在凌甜甜脸上,似笑非笑,“论卑鄙,论无耻,我可比不过你。如果不是因为精神康复中心不正规,没药的时候,就以维生素代替,我能不能好好站在这,还是个未知数。”

“你也不要高兴得太早。”凌甜甜浅笑,扬扬被掰断的录音笔,“你看,这录音笔根本就没有打开过。”

“不可能,我打开过的。”唐柠故意皱眉头。

凌甜甜站起来,幸灾乐祸地说,“你的病啊,根本就没好,以后……”也不会好。

“离我五米远,不,十米远。”唐柠打开笔记本,然后面色大变,呐呐到,“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这么倒霉。”

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讨厌鬼这样失态,凌甜甜不敢置信的同时,似乎一下就抓住重点:讨厌鬼没有其他证据。

想到这点,凌甜甜反而不着急着走人,她上前两步骄傲地昂起头,以赢家的口吻说话,“这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她说完看一眼唐柠,得意地笑起来,转身走出去。

在她走后,唐柠拿起被折成两半的录音笔,忍不住笑起来。

凌甜甜说得对,这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所以啊,还是不要高兴得太早。

第258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32

晚间的时候,凌甜甜换上最华美的衣裳,坐在镜前涂脂抹粉,精心勾描,撩撩秀发,露出雪白的脖颈,只是上头的乌青有点煞风景。

她对自己倾世无双的容貌非常的满意,挺直脊背,轻抚脖子上的乌青,确定它可以被郁季看见以后,她施施然走出卧室。

“呀,这蚊子实在太凶啦,竟把你咬成这个模样。”唐柠有点无奈地摊摊手,指指自己雪白的脖子,上头的乌青和凌甜甜如出一辙,“你看我也是,这夏天是蚊子实在是太毒啦。”

唐柠的每一举动都经过精心的计算,她知道自己什么模样最气人,怎么说话最让人信服,怎样的软语叫郁季最无力招架。

在这之前,她把郁季和凌甜甜的心思摸得清清楚楚,现在只是在适当的时间,做最恰当的事情,从而得到最想要的结果。

“夏天的蚊子是有点毒。”凌甜甜垂首掐自己的手心,张了张嘴。

“没事。”唐柠轻笑起来,笑得非常和善,“我这有特效药,不出一个晚上,保你蚊子包全消。”她适时地皱皱可爱的小鼻子,“就是味道有点冲。”

到这个时候,又是说又是笑的,唐柠将虚情假意四个字演绎得惟妙惟肖,其目的,不过是想让凌甜甜有苦难言,再憋屈一点。

这个哑巴亏,她是想吃也得吃,不想吃也得吃。

凌甜甜被唐柠一番话堵在心口,不上不下,看着唐柠的笑脸,凌甜甜在心底暗骂,却没有继续告状的兴致。

只要会降低郁季对她的观感的事,她都不会去做。

“是蚊子太凶啦。”凌甜甜咬唇故作羞恼的模样。

她这张脸生得极为美艳,偶尔露出这样的表情,竟透出一股别样的天真来。

郁季被一个女人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似乎很情真意切。

这个女人长得非常漂亮,含情脉脉看过来,是个男人都会心猿意马。

不过郁季依旧心如止水。

“这药膏真的有效。”他怎么会不知道别墅内的事,只是不想女儿受委屈,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真的,那晚上,你给我抹。”凌甜甜嘟嘴撒娇。

迟钝愚蠢如她,完全不知道一场灭顶之灾,已经把她笼罩。

若是以往,别说凌甜甜脖子受伤出现乌青,就是眼眶微微一红,郁季也会方寸大乱。

哪像现在,云淡风轻的语气,竟好似凌甜甜真的只是被蚊子咬出来两个包,小题大做,没什么可在意的。

“你吃这个,这个味道好。”凌甜甜一脸娇羞地为郁季布菜,在餐桌上狗粮大撒特撒,送唐柠一个得意的眼神。

凌甜甜身上又传来一股奇异的香味,郁季神情一阵恍惚,恢复清醒的时候,脸色称不上好看。

手下整天跟踪凌甜甜,试图摸清凌甜甜的底牌,可是找来找去,什么都没有,看起来毫无疏漏……

就这样,将她查个底朝天,好像只能证明她的无辜。

三天后,郁氏集团的企业号,突然发发出一系列秀恩爱的图。

唐柠定睛一看,正是郁季向凌甜甜求婚的全过程。郁季看着凌甜甜,凌甜甜看着她,角度确实不错,充满粉红泡泡。

不得不说,这摄影师很会抓拍啊,这角度和这光线堪称完美。

明明只是很普通的对视,愣是拍出无限的深情。

如果这是郁季的私人账号,当然没什么,可用企业号发出去,就有点羞耻啦。

郁氏集团的官方账号,平时是个非常严肃的账号,只会发一些企业公告,偶尔转发一下其他项目的消息。

上一条还是,下一条就是粉红色的求婚照。

发出去没多久,就吸引大批网民围观。

……

四个字空降热搜,发酵半天,热度丝毫不减。

凌甜甜的盛世美颜,郁季行走的霸道总裁钻石王老五,真是配得不要不要的。

下面还有几条相关搜索热度也很高。

可是被盗号的霸总,非常的不高兴,这么中二的秀恩爱方式,根本就不是他干的。

不知道是谁偷拍他的私生活,不知道是什么人在什么地点,登录郁氏集团的企业号爆照。

眼看热度越来越高,郁季只能花钱撤热搜,敲打媒体,郁氏集团没有针对娱乐圈的公关能力,不过可以花钱让媒体闭上嘴巴。

媒体也是一头雾水,不想上热搜,那你干什么发求婚照,这操作真让人糊涂啊。

可是邪门的是,这消息根本堵不住,全网热议,秉承“众人犯罪等于无罪”的奇葩观念,小媒体,活跃得不像话。

收到这个结果的郁季,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总裁,这个事要不要查下去!”助理战战兢兢,老板的脸色实在太难看,叫他连大气都不敢喘。

社交网络上的郁氏集团企业号,突然发这种图,实在是太违和啦。

高调得完全不像老板本人。

像是被盗号啊!可是谁盗的号?发这种图又有什么意义?

“给我继续查。”郁季阴沉着一张脸,虽然知道不会有半点结果,他还是要确认一下。

要是搁在以往,杀伐果断的郁季不会考虑太多,直接将凌甜甜抓起来就是。但是现在情况不同,凌甜甜身上有太多太多的谜团,是以凌甜甜暂时动不得。

特助吩咐下去,负责办事的手下挺有效率且揣度人心做的不错,当即就和唐柠汇报这个消息。

不是郁季,那就更不是凌甜甜,采取排除法,那么就只能是369。

这样一来就能说通所有的事,神一样的拍摄角度,诡异的恋情传播速度……

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这也只有369能办得到。

她的倾情演出,很成功,369已经无法忍受愚蠢的凌甜甜,和她绑在一起,每天都在支出大把大把的能量,肉痛啊,现在369只想速战速决。

第259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33

凌甜甜是个不中用的,当初能获得郁季的喜欢,靠的不是她聪明,而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蛋,还有层出不穷让人无法招架的道具。

她眼界短浅,除一张脸蛋以外,还真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尤其是这叫人担忧的智商。

哦,对,这脸蛋还是369给捏的。

只能说369将她照顾得太好,没让她经历过多少危机,以至于她脑中除风花雪月和深闺幽怨,竟一点成算也没有。

凌甜甜的得意一直挂在脸上,就没消下去过。

直到……

369阴沟翻船,差点爆炸。

凌甜甜脸一僵,

凌甜甜恍然大悟,捂住嘴巴,

369在凌甜甜的脑海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凌甜甜抱着头,身体好像过电一样抽搐,眼睛翻白,看着和羊癫疯发作一模一样。

凌甜甜双膝一软,摔倒在地上,身子抖得跟筛糠一样。

她有心求饶,却发现喉咙异常干涩,连一个清晰的字眼都吐不出来。

只能发出歇斯底里的哀嚎,将梳妆台上的东西挥得到处都是,****罐罐跌落在地,玻璃渣子洒落一地。

这么大的动静,唐柠不想注意都难。

369这是噬主啊,它既然不能随意脱离凌甜甜这个主人,肯定也不能伤害凌甜甜,不然,也不会等到现在。

一旦伤害凌甜甜,就会十倍百倍的反噬回去。

特大喜奔,来呀,互相伤害呀。

唐柠倒是有点佩服凌甜甜,人看起来不聪明,居然还能想出这种办法来。

这哑巴亏,369是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凌甜甜躺在地上不停抽搐,捂着头,脸额头青筋暴露,一张脸完全扭曲,饶是这样也无损她美人的风采。

她身体非常难受,电流在她身体中乱窜,让她整个人奔溃掉。

369非常冷酷。

细皮嫩肉的凌甜甜被抽来抽去,薄薄的睡衣被汗水浸湿,脸色发青,额头上的青筋暴突。

凌甜甜挣扎着,虚弱地对369说,

她现在痛的差点神情恍惚。

369又来一击。

凌甜甜痛苦地爬不起来,她的身体痉挛抽搐,嘴角溢出白色的泡沫

凌甜甜身体抽搐得越发厉害,面色死灰,气息微弱。

369惩罚暂缓,说话的口吻霸道又冷酷。

凌甜甜愤怒地张口。

369的声音冷酷,还夹杂着恼怒,

擦干眼泪朝369说。

369冷酷道,

凌甜甜听369说这种话,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369不再废话。

凌甜甜瞬间觉得整个世界都是灰暗的,连忙哀求,

她蹲在地上,抱着头,不停地揪着自己的头发,想对策。

凌甜甜的心里怨恨369钻漏洞,可是369要真的要走,她心里还是无比恐慌。

突然,她眼睛一亮,急声说,

凌甜甜可舍不得369走,她是个自私的人,重生一次,只想自己快活。

凌甜甜越想越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369在她百年以后就能重获自由,她也不必担心未来。

总算是找到解决办法,凌甜甜重重地喘口气。

凌甜甜开始画大饼。

369:……

哪怕369一直高贵冷艳,现在听到凌甜甜的心扉,还是忍不住无语。

短短时间内,它在这个女人的身上就花费这么多的能量和资源,一生,呵呵……

浪费时间,浪费精力,让人生气(`皿′)!

这个女人得寸进尺不说,还自私贪婪,若是吃点延年益寿的丹药……

这可真是愚蠢的买卖。

脑海中响起369冷酷的声音,随即凌甜甜的脑海中一阵巨大的炸响声,痛苦无比,她感觉自己的灵魂要消散啦,现在脑海中一片空白,什么内容都没啦。

唐柠感觉耳膜非常的不舒服,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啦。不过这动静还不够大。

凌甜甜看着两人互掐,369不光落井下石,还盖上井盖,然后浇混泥土,想要毁掉凌甜甜的一切,要让她永不翻身,不见天日。

可见它有多恨凌甜甜。

这个时候凌甜甜就是再蠢,也隐隐察觉到一场灭顶之灾的临近。

她本来是个落魄千金,不学无术,眼界短浅,没有什么能拿的出手的东西。

她想不明白369为什么不说话,也不敢深想,一心认为只要自己跟369服个软,它还会像以往一样妥协。

人的一生,何其短暂,为什么连这么点时间,369都不愿意给她。

口红摔成两段,香水全被打破,没有一个幸存的,可是这个时候的凌甜甜根本就不在意这个。

她闭上眼睛,太阳穴突突地跳动着,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球充满血丝。

369怎么会突然不见,369怎么会抛弃她,对,就是抛弃,凌甜甜感觉自己有种被始乱终弃的感觉。

不,凌甜甜的表情极度震惊,然后崩溃地抱着头,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她的要求不是很简单么!

人的寿命这么短,为什么369不答应。

这个结果,她完全预料不到。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第260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34

“凌小姐,你没事吧?”两个佣人冲上来敲门,完全不敢怠慢,毕竟这可能就是以后的老板娘。

“去,把郁季叫来,我要见他!”凌甜甜从未像现在这样迫不及待地想见郁季,仿佛他就是避免她溺死的救命稻草。

“可是先生,现在正在国外谈生意……”佣人十分为难。

“不,现在就去!我现在就要见到郁季。”凌甜甜惶恐不安,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

两个佣人无奈对视,面露犹疑之色,“这,这……”

“快点,不然小心我炒你鱿鱼。”凌甜甜颐指气使,把狐假虎威诠释得淋漓尽致。

什么叫“快点”,先生这是谈买卖,又不是出去玩,她真是晕了头了!轻狂得没边儿了。

两个佣人对视一眼,不敢上前,两人研究一会儿,都觉得眼前这情况棘手,只能让先生来处理。

转身就见唐柠站在身后,“小姐。”

“钥匙给我。”唐柠不废话,直接推门进去。

“不可以,不可以!”凌甜甜看起来十分神经质,她在卧室里走来走去,嘴里念念有词。

“怎么是你,你进来干什么!你是不是想看我笑话!”凌甜甜脸颊涨红,呼吸急促。

她隐隐觉得可能会发生极其可怕的事,这些事将会颠覆她的整个人生。

“你好像变丑啦。”唐柠不客气地怼过去。

听到这话,心里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来,凌甜甜下意识地反驳,“你胡说。”

凌甜甜是真的变丑啦,肉眼可见。

一个举世无双美人突然变成一个小家碧玉,这视觉冲突相当的大。

369加成下的凌甜甜是个绝世美人,可今日一见,整个人却一下就平庸下来。

论容貌她还是美丽的,可站在那里,惶恐又心虚,整个人大打折扣,变得不再出彩。

而没有仙气的仙女,再美,也不过只是一具皮囊。

本来的凌甜甜不算丑,能被推举为笑话候选人的女孩,怎么会丑。

只是之前的凌甜甜太美,太完美,突然发生这么大的改变,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下变得非常丑。

好像凌甜甜一下从明艳芬香的鲜花,变成发黄发蔫的小白菜。

没有人愿意被人说丑,凌甜甜尤甚。

她好不容易变成绝世美人,又怎么能忍受有一天美貌离她远去。

“你胡说,你给我滚出去。”凌甜甜低头看着的手,皮肤暗沉粗糙,怎么会这样,她的肤如凝脂呢!

凌甜甜的嘴唇咬得更紧啦,她死死地瞪着唐柠,脸上有着被羞辱过的愤怒和悲伤。

唐柠心里翻腾着笑意,面上却半点不显,只是故作惊讶,“你这该不会是整容后遗症吧,网上说你的鼻子下巴胸,都不是真的,有没有这回事?”

越是美丽的女人越厌恶自己容貌上的瑕疵,尤其是凌甜甜这样的大美人。

本来只是个清秀佳人,在外物的改造下变成大美人,最害怕的不过是有一天被打回原形,又变成丑小鸭。

唐柠就是看中她爱美这一点,故意戳她的痛脚。

整容后遗症?!凌甜甜听到这个称呼险些气晕过去,“我没整过容,你不要胡说八道!”

唐柠一张红唇柔润甜蜜,说出的话却如同刀子一般,“哦,那是你本来就长这个模样。那可真是遗憾啊。”

对凌甜甜这样的人,用骂大街的方法是没有用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抓住她的弱点,然后狠狠践踏,踩到她爬不起来。

遗憾这两个字,用在凌甜甜的身上,比刀子还叫人难受。她脸色变得很难看,“出去,这不欢迎你。”

“这是我家,我为什么要出去。”一双乌黑的眼睛定央央地瞧着凌甜甜,莫名将凌甜甜瞧得心里发毛。

凌甜甜被她话语里的不屑给刺到了,忍不住一下将门甩上,轻蔑地看一眼唐柠,习惯性地回怼,语气不善,“以后是谁家,还说不定。”

啪的一声,唐柠收回抽得有点疼的手,真要命,感觉手心火辣辣的。

她上上下下打量凌甜甜好几眼,“反正以后这里,不会是你的家。因为你,不配。”

凌甜甜捂着脸蛋,疼痛比不上她内心的震惊和怨恨,她的拳头地死死捏起来。

她怎么敢这样对她?她怎么敢!?

下意识的,她举起手想还唐柠一巴掌,结果却在唐柠跃跃欲试的眼神中回过神。

没有369,她根本就不是这个讨厌鬼的对手,她涨红了一张脸,有火没处发。

唐柠吹吹手心,还觉得疼,“你这脸皮可真厚,打得我手都疼啦。”

凌甜甜险些被气得晕过去,她挨打,较真起来还是她自己的错?

这是什么道理。

倘若眼神能杀死人,唐柠现在坟头的青草大概都有两米高。

“这巴掌印不对称啊,还是要补一补比较好。”说着,唐柠又笑眯眯地看向凌甜甜,把凌甜甜给吓得往后退一大步。

毕竟是靠脸吃饭的人,她还是非常在意这张脸的。

“你……”凌甜甜恼怒不已,但她顾及到双方的武力,只眼神变了又变。

和她不一样,唐柠不担心她会咬人。

“我累啦,要回去睡觉,你好自为之。”唐柠打个哈欠,说完,唐柠怕凌甜甜还不够难受,临走的时候又加上一句,“你这张脸,太倒胃口啦,所以还是乖乖待在卧室吧,不要出来吓人。”

凌甜甜差点昏过去,“你,你,你……”

“不要太生气,小心长皱纹。”唐柠摊摊手,十分无辜,“我这不过是实话实说。”

凌甜甜被她的歪理辩的说不出话来,她一阵头晕眼花,唐柠拍拍屁股走人,走的时候不忘带上门。

凌甜甜恨恨咬牙,脸色青白半晌,似乎想到什么,连忙爬起来冲到浴室。

这一看,凌甜甜顿时头昏眼花,差点昏厥过去,她惊恐地摸着自己的脸,手抖啊抖啊抖的。

眼睛小了点,雀斑多了点,鼻子塌了点,简而言之,就是变丑啦,没有那种叫人惊艳的感觉,难怪会被说是整容后遗症。

第261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35

更可怕的是,这张脸和她以前的模样,有点像。

她的皮肤发黑发黄,她看起来憔悴疲倦,一张漂亮的脸蛋儿黯然失色,脸上沾染上风霜,整个人一下就失去光彩。

她的肤如凝脂消失啦,吐气如兰消失啦,腰围整整粗上五公分。

凌甜甜来来回回摸着自己的脸和身体,完全不敢想象,将来的某一天,她可能会被打回原形,她该这么办。

变回完全不会被郁季喜欢的模样,变成一个普通人。

往事不堪回首,她不要变回原来那样。

凌甜甜讨厌这张脸,觉得都是因为这张脸,她到死,都没让郁季挂在心上。

是她先认识他的,为什么他偏偏要爱上其他人。

“你出来,你不要和我躲猫猫,不然,不然……”

凌甜甜脸色苍白,神色惊恐,惶惶无度,369已经不要她啦,她现在该怎么办?

“你不能抛弃我,不能。”

369是凌甜甜的依仗,是凌甜甜所有的希望,但是现在369脱离她这个主人,她所有的希望通通破灭啦。

陷入低气压的凌甜甜把整张脸揉来揉去,满头大汗地站在镜前,汗液流进眼里刺刺的痛。

“啊……”凌甜甜有点崩溃地喊起来,随即她愤怒地将洗漱台上的东西通通扫下去,噼里啪啦一通响,这堆东西碎的碎,乱的乱。

“凌小姐,要不要我们进来收拾一下。”佣人又过来敲门。

“滚滚滚……”凌甜甜对唐柠万般忍耐,是因为她不是唐柠的对手,这个佣人呢?

她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总是对她问三问四,像是在监视她似的?!

难道还不允许她发泄一下糟糕的心情么!

“她毁容啦,不敢见人,这摔碎的肯定都是化妆品,既然这么不喜欢,就随她去,也没必要补上。”唐柠红唇微翘,眉梢微挑,故意找凌甜甜不痛快。

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凌甜甜挺清楚。

凌甜甜的脸又僵硬两分,唐柠在外头振振有词,一副我就知道你不敢见人的模样。

她一脚踢在脚边的一堆东西上,这堆东西立马被她踢得东倒西歪,碎的更碎,完好的也因为磕碰,受到损伤。

“进去吧,要是她一个不高兴,在我爸耳边吹吹枕头风,我是没什么,只是你们……”唐柠冷冽地勾勾唇,余下的话,不傻的都能领会。

“不准进来,我的房间以后不准进。”唐柠话还没有说完,凌甜甜就脸色突变,抵在门上,不让人进。

一想到她现在这个模样,出现在人前,她就感觉自己好像被扒光衣服一样,无地自容。

“走吧,走吧!”唐柠心平气和地说。

走之前,唐柠还听到有什么硬物砸在门上发出“砰”的声响。唐柠脚步不停,脸上辨不出什么喜怒。

凌甜甜看看自己的脸,又看看这一片狼藉,无处落脚的模样,她恨恨咬牙,脸色青白半晌。

只能无可奈何地蹲下身体,将地上的东西重新捡起来。

因为这张脸的缘故,她不想见人。

出来的时候,戴个口罩,戴个帽子,凌甜甜把自己这张脸裹得严严实实的,整个人畏畏缩缩的像只小鹌鹑。

她的眼神灰败,仿若一夜之间就老十岁,整个人看起来沧桑不已。

往常意气风发的凌甜甜此时像是被人抽掉精气神似的,站在地上,连背也微驼。

她再也不是那个令人瞩目的女神,现在给人的感觉就是艳俗而不出众。

凌甜甜现在的模样,其实让人心里不太喜欢。

没有气质也没有出众的地方,整个人非常的怯懦,唐柠看过她的脸,虽然脸蛋也算漂亮,但是就是没感觉。

如果凌甜甜的东西都是自己的,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谁叫她一味依赖相信369给的东西,以至于369一消失,她就惊慌失措,完全不知道将来的路怎么走。

其实这就是她本来的模样,自私怯懦又蠢又毒。

如果唐柠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凌甜甜应该会艳惊四座。

可惜没如果。

唐柠不在意凌甜甜变成什么样子,她只需要确定凌甜甜还活着行。

毕竟有的罪,得活着受。

至于这369的如意算盘,其实不难猜,等到凌甜甜彻底绝望的时候,再出现。

这个时候,凌甜甜就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甭管条约合理不合理,都会先答应下来再说。

饭不在餐桌上吃,又不去看医生,整个人看起来古古怪怪的。

在佣人眼神的注视下,凌甜甜羞愤欲死。

煎熬中度过数日,郁季终于出差回来啦。

凌甜甜连忙换上最心仪的一套衣服,坐在梳妆镜前涂脂抹粉,精心勾描,拢了拢蓬松的卷发。

她对自己现在的容貌非常不满意,眼睛太小,鼻子太塌,雀斑太多,发际线太高。

想来想去,还是带上口罩,全副武装才出来。

她从未像现在这样迫不及待的想看见郁季,仿佛他就是避免她溺死的救命稻草。与此同时她从未像现在这样害怕看见郁季,因为她现在一点都不美,甚至还有点丑。

这张脸,让她又痛又恨。

“郁季,我好想你……”

话未说完,就见郁季越过她,径直往前走,别说倾诉思念,就是连个正眼也没有,当她是空气。

她迅速从呆愣中回神,亦步亦趋地跟上,盯着他的背影,目中浮现泪光。

“去书房。”郁季紧绷着面皮,一双眼珠遍布红血丝,看上去十分可怕,看她的眼神十分复杂。

“你怎么啦,怎么这样看着我?是不是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凌甜甜尬笑,因为郁季的眼神实在是太奇怪啦,让她莫名有点心虚。

郁季对她轻笑,这个笑容,怎么说呢,有点古怪,让人感觉非常的不舒服,“怎么回事,你应该很清楚?”

“你说什么,我不清楚。”凌甜甜勉强压抑住慌乱的心情,她脸颊涨红,呼吸急促,隐隐觉得会有非常可怕的事发生。

“为什么要陷害夏夏!”郁季脸色铁青,“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第262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36

“这是谁在造谣,你怎么能相信呢?夏夏吗?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她难道连我也怀疑。”凌甜甜说着说着眼眶微红,像个孩子一样大哭起来。

郁季脸色阴沉沉的,并未流露出任何疼惜之色,更别提安慰她。

若是以往,他肯定对她嘘寒问暖柔情蜜意,根本不可能这么冷淡。

“这是证据,你看看。”郁季递过去一个平板。

画面上,郁夏呆呆地站在原地,举着一把匕首,整个人木木的。

凌甜甜抬头看天花板,慌张地开口,“我这样真的不会死?真的只会受一点小伤?”

又一会儿,她拍拍胸口,眼神凶恶,“如果你敢骗我,你就死定啦。”

可问题是偌大的厨房,根本就没有第三个人。

“这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凌甜甜抓住郁季的手,带着乞求。

画面还在继续,就见凌甜甜一咬牙,自己撞上去,鲜血染红白色的外套。

被按暂停键的郁夏,恢复行动,整个人歇斯底里,像个疯子。

“不是你,还有谁!”郁季缓慢而坚定地将她的手从自己手上拿开,眼神犀利。

“是它干的,是……”凌甜甜猛的捂住嘴,如果让人知道自己身上的秘密,她一定被送到研究所,可能连性命都保不住,成为手术台的试验品和研究对象。

刚才因为太过慌张,她头脑有点混沌。

现在缓过劲儿来,她强忍心悸,一边摇头,一边往后退,“我不知道啊,这真不是我干的。”

在危机关头,她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

“这视频一看就有问题,夏夏怎么可能像个木头人似的站在原地不动,我又不傻,为什么要自己伤害自己。”凌甜甜越说越委屈,哭得抽噎,还不敢大声,从头到尾装可怜,“医生说,被刺伤的位置距离脾脏,仅两公分,我怎么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我又不傻。”

369干的事,却要她背锅,凌甜甜恨啊。

她一面摇头否认,一面按压胸口,以免失控的心跳被郁季听见。

她狡辩的时候,郁季完全没有倾听的意愿,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凌甜甜焦急地拦住他的去路,郁季的眼迅速凝聚暴风雨,凌甜甜被他的眼神吓到浑身哆嗦,但却仍然倔强地不肯撒手。

“不要惹我发怒。”郁季面无表情地说。

凌甜甜顿了顿,抬头有点无措地看向郁季,半晌,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突然搂住他的腰,郁季没有动,她眼中又重新透出光亮。“你相信我啊,如果你不相信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掷地有声地说完,她搂着郁季的腰的力道不由自主地变大,声音又恢复成乞求的语气,“求你……相信我……”

郁季将她的手从自己腰间拿开,先是一根一根掰开手指,动作冷淡而疏离,突然勾起一边嘴角,笑得格外阴冷,“欺骗我的代价,你付不起。不要忘记郁家是靠什么发家的。”

凌甜甜被吓得简直要尿啦!她充满恐惧地盯着郁季的脸。

不明白这个高大英俊的男人,为什么这个时候会给她一种非常可怕的感觉,让她寒毛倒竖,好像随时可能会被大卸八块。

“我……”

见郁季眯起眼睛,隐隐有发怒的意思,凌甜甜立刻就怂啦,不敢有任何小动作。

郁季懒得再和凌甜甜浪费口水,转身就走。

凌甜甜不敢挽留雨季,虽然郁季面上没有可怕的怒容,可她莫名觉得他非常可怕,像魔鬼一样。

可,可这是她爱的人啊!怎么会是魔鬼。

凌甜甜跌坐在地上,双臂抱紧身体,试图驱赶从骨髓深处狂涌而出的慌张。

她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浮现出郁季那张绝情狠戾的脸,吓得她心肝直颤。

她的目中流露出恐惧的神色,可她自己没有察觉到。

郁季觉得凌甜甜身上有什么超出人类想象的东西,或者人类未知的东西,只是现在貌似已经失效。

厨房中的**,当初根本就没拍下任何画面,可现在……

郁季捏着平板,眼神有点危险,就像一只肉食性动物,盯着自己的猎物。

还有企业号上出现的秀恩爱图,那样的角度,以他的警觉性,不可能不被他发现。

这一切都和凌甜甜息息相关。

现在口罩下的凌甜甜平平无奇,身上迷惑人心的香味完全消失。

她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躲在卧室不敢出来,不敢摘口罩,畏缩的模样,和以前判若两人么。

不过现在还不能确定她是否失去所有的依仗,不管怎么样,不能让她伤害他的家人,郁季的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必要的时候,或许可以……

虽然他已经金盆洗手,可也是个沾过血的人物,现在他不在道上,可道上依旧有他的传说。

“郁小姐割腕啦。”尽职的佣人,慌慌张张跑过来,她还不知道凌甜甜已经失宠,因此语气非常的担忧。

“我又不是医生,找我有什么用。”郁季不以为意,并未流露出任何疼惜之色,更没提要去安慰凌甜甜。

“呃……”

先生轻慢的态度不像对待自己最爱的女人,倒像是一只路边的小猫小狗。

她抬眸偷觑郁季的神色,竟发现他并未流露出丝毫的心疼。

她想问问如果凌小姐吵着要见他怎么办,话到嘴边却一个字都不敢说。

她只是个打杂的,何必节外生枝。

这有钱人家的水深啊。

她当初来这里,无非是为一份高工资,如今却并不想继续干下去啦。

甚至还有些后悔没有听同行的劝告,非要来这家工作。

这家给的工资高不假,可请的佣人呢,一个月就走掉三个。

她当初不知道原因,现在自己却也觉得待不下去啦。

一个得神经病的小姐,一个阴晴不定的男主人,一个龟毛求疵的未来女主人,这儿的氛围实在太怪啦。

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之前这的老佣人,竟然通通被辞退。

这样的人家,反正她是干不下去啦,她年纪不小,可经受不起这种刺激。

虽然小姐没做什么过激的事,虽然先生好伺候,虽然凌小姐只是麻烦点,可是这地方给人的感觉实在太奇怪啦。

经常态度一百八十度变,叫人丈二摸不着头脑,让人心里头毛毛的。

第263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37

说是割腕自杀,不过是浅浅地破一层皮,毕竟她一怕痛二怕死。

这么一番作死以后,佣人的态度也一改从前,对她非常的冷淡。

这让她越发感觉到今日与往昔的不同。以往哪个不是屁颠屁颠上赶着奉承,因为他们都知道伺候好她比伺候好郁季更管用。

思及此处,凌甜甜悲从中来。

凌甜甜从不知道等待的滋味原来如此难受。她原以为郁季只是和自己赌气,只要自己服个软,他就会回心转意,但事情与她想象的完全不同。

亲手做好三菜一汤,她去公司送爱心午餐。

她连总裁办公室的门都没摸着,就被秘书撵走,秘书冷淡是口吻,明明白白地告诉凌甜甜:你已经失宠啦,就别瞎折腾啦。反正总裁不会搭理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凌甜甜沉默许久,抚着温热的餐盒说,“如果你不想被炒鱿鱼的话,就给我站一边去。”绕过一脸便秘是秘书,凌甜甜到办公室门口,被特助拦住。

“你进去给我带句话,郁季会见我的。”凌甜甜勉强维持着自己的骄傲。

特助无动于衷,似雕像般站在原地,还伸出手挡住前路。

凌甜甜咬牙,绕过他往里走,却再次被拦回来,拉扯间只听噼啪一声闷响,餐盒的把手莫名其妙的断裂,汤汤水水洒落一地。

凌甜甜惊叫这躲闪,还是被汤水波及,一张脸青青白白。

“总裁出国谈生意,不在这。”特助一板一眼地说。

“我不相信。”凌甜甜一鼓作气冲进去,办公室果然空无一人,他是真的不在这。

她没有注意到,就在她不远处,接到消息的唐柠,正踩着轻快的步伐走过来。

“小姐。”看清来人特助恭恭敬敬地喊人,然后侧身让她入内。

“不要找啦,没人。”唐柠嫌弃地看着她,“脸塌啦,也不必这样自暴自弃吧,像只小老鼠一样畏手畏脚的。”

凌甜甜的嘴唇咬得紧紧的,她死死地瞪着地上瞧,脸上有着被羞辱过的愤怒和悲伤。

如今的凌甜甜,再也不复以前的神采飞扬,因为患得患失,因为夜不能寐,所以皮肤粗糙了好多,即使是全副武装,也瞒不住颜值倒退的事实。

这短时间,凌甜甜整个人足足圆润上一圈,喝凉水都长胖说的就是她,在369的打造下,她艳光四射,穿上红裙,美得灼眼。

可自打胖啦,原本纤细的柳腰没啦,以前的红裙……就连穿,她都穿不上啦!

也就凌甜甜自欺欺人,以为一个口罩,就可以把变丑的脸完全遮起来。

现在的凌甜甜,生活不好过,想起以前讨厌鬼对原主的好,她目露窃喜之色。

讨厌鬼刀子嘴豆腐心,只要她肯放下身段,肯定能缓解两人的关系。

只是这张高傲不可一世的脸,实在叫人讨厌。

即便如此,她还是要道歉,谁叫形势比人强。

她现在是有求于唐柠,未语泪先流,刷的一下跪下叩头认错,求着唐柠不计前嫌,还发誓以后绝对不会背叛。

这姿态可以说是非常的卑微。

可是唐柠知道对方很是不情愿,从凌甜甜的表情和眼神就能看出来。

连情绪都不会藏。

这样的人……若是没有369,想来也是非常平庸的。

唐柠不为所动,轻笑起来,浅薄不到眼底,说起来只算是嘴角勉强有个浅浅的弧度,“这个笑话可一点都不好笑。”

人们可以原谅太多太多,惟独背叛的裂痕,用再多的时间也无法消弭。

凌甜甜不知道委托者那些年是怎样度过,不然,绝对不敢祈求原谅。

凌甜甜感动了自己,却没能感动唐柠,说实话这做作的模样,有点恶心人。

“我对不起你,我罪该万死。”凌甜甜哭得越发伤心。

唐柠讥讽的眼神毫不掩饰,鄙夷道,“那你就去死吧,我不拦你。”

“我……”凌甜甜傻眼。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旧的东西,扔啦就扔啦,总会有新的,有更好的出现的。我可不是捡破烂的。”唐柠嗤笑,“看见你,真是倒胃口。”

唐柠可不觉得自己这话哪里说错拉,既然有坏心,现在又何必故作无辜。

难道凌甜甜就想不到,如果委托者被算计成功,她会愧疚么,她会祈求原谅么?又想得到成功,又不想承担失败的后果,是不是太贪心啦。

她就是这样一个毫不客气的人,几句话便把个凌甜甜说得羞愤欲死,将她恨之入骨。

“我真的知道错啦,我想停的,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我这是一错再错啊,念在我们以前的情分上,你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如果我对不起你,就让我天打五雷轰。”凌甜甜着急地说着,她试图去抓住唐柠,可唐柠火不仅避开啦,还一挥手让她站不稳,跌坐在地上,哭得凄凄切切。

凌甜甜打算得很好,就是不小心错估形势。

要是凌甜甜是真正的郁夏的话,那么她有一成的可能性让郁夏的态度软化。

可惜之处就在于这个郁夏,里头的芯子并不是郁夏。

那么站在她面前的是谁,是唐柠呀!铁石心肠,心如磐石的唐柠啊。

她说的话唐柠一个字也不信。

唐柠冷漠地看着她表演,真想再上去给她俩耳光,世界上就是不缺这样的贱人,才总是让好人短命。

唐柠端起咖啡,抿上一口,笑容轻蔑,“你看这杯咖啡。”

凌甜甜困惑地看过来,眼中闪过一丝没有来得及收敛的欣喜。

唐柠把咖啡泼在地上,而后轻抬下巴慢条斯理地对凌甜甜说,“如果你能将这咖啡重新收回杯子,我就原谅你。”

覆水难收,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

凌甜甜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她一愣,随即恼道,“你这是强人所难。”

“所以啊,原谅你,不可能的,如果不是精神康复中心不正规,我现在能不能站在这还是个未知数。”唐柠捏起凌甜甜的下巴,“凌甜甜呀,你怎么就认不清自己呢?你是个什么玩意,也敢来求我?你与我的那点情分,早在你陷害我的时候就挥霍光啦。”

第264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38

凌甜甜泪眼汪汪地看着清欢,试图软化她,奈何唐柠铁石心肠,没有什么过剩的圣母心。

两人面对面的站着,中间隔着的却是无法计量的距离,凌甜甜满心以为能够重新抓回的友情,早就支离破碎。

见唐柠眯起眼睛,隐隐有嘲笑的意思,凌甜甜立刻就怒啦,“难道你就不怕我把你是精神病患者的事曝光么。要是董事会知道你有病,将来你怎么继承郁氏集团。你又怎么在上流社会混!”

唐柠噗的一声笑出来。看来,这要是真的走投无路,人真是什么脸都不要,什么话都敢朝外说。

“说的也是啊,你这样一说,我也觉得发愁啊……”唐柠勾起一边嘴角,笑得格外阴险,“不过在你嚷嚷之前,我就能让你再也说不出话来。你信不信?”

信!怎么不信?!凌甜甜被吓得简直要尿啦!

郁家以前是做什么的,她早有耳闻,以前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才感觉到恐惧。

她想明白以后,一边摇头一边艰难地往后退。

“想说就说吧,只要你能承受得住我的报复。”唐柠不在意地耸耸肩。

最后,凌甜甜到底没敢把事情捅到孟父面前,毕竟她也是怕死的。

她相信唐柠说的都是真的,要是她敢不知死活地宣扬出去,她相信,就算是唐柠不收拾她,郁季也不会让她好过。

办公室里放着轻音乐,这栋大楼中的人衣冠楚楚,而她被个讨厌鬼压得喘不过气来,像个跳梁小丑一样。

这巨大的落差,让凌甜甜眼睛有点发红,她上前两步,手掌重重拍在办公桌上,狠狠地瞪着桌面,眼神不善。

“可怕!撕开国民女神的画皮,揭露不为人知的真相!”的文章横空出世。

这篇文章一上线阅读量就破百万,几个小时过去后更是被各大网络转载。

唐柠看到这八卦文章的时候险些笑晕过去,别的不论,就拍这些照片的人,摄影技术绝对过关,这僵硬的表情,这蜜汁角度。

如果不是她知道真相,恐怕也会以为凌甜甜是个人造美女,现在因为后遗症,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凌甜甜以前表现出的形象有多么完美,被爆出真面目的时候,感到被欺骗的人,就多愤怒。

其实她也不丑,五官端正,笑起来的时候,还有点小可爱,不过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见识过山珍海味,谁还咽得下划嗓子的冷硬窝窝头。

失去369的凌甜甜如同惊弓之鸟,整个人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憔悴下去。

夜不能寐,本来五分的可爱现在只剩下三分,看起来脸色非常差劲,厚厚的妆容,都挡不住她的憔悴。

她根本不敢揭下口罩,她非常不喜欢有人盯着她。

以前她很享受这种被人注视的感觉,可现在听到拍照声,她都觉得心慌意乱,就像过完午夜的灰姑娘。

网上铺天盖地的骂战,一个比一个尖锐,一个比一个犀利的质疑,凌甜甜忍不住打哆嗦,她的后背冒出细汗。

现在恐怕事情大条啦,她跌坐在沙发,心里虚得要死。

现在她要怎么办呀。她放在腿的手攥成拳头,嗯,冷静,一定有办法的。

可她是越看越绝望。

她看到有网友把自己以前剖出的美图和现在的自己做对比。

一个美好的如同梦境,一个平凡的像路人甲,简直让人不敢相信那真的是同一个人。

她的腿有点抖,想办法想办法呀。

可是她一没人,二没全,三没智商,于是就只能做个缩头乌龟。

不辩解,不出现,让一众网民的心痒痒的,你越是不想让我知道,我越是想知道。

人类八卦的天性是改不掉的,有人干脆在网上提议,让凌甜甜直播啊,狠狠打造谣者的脸。

他们还在热情地编织着凌甜甜大杀四方,将造谣者踩在脚下的美梦。

可凌甜甜能露脸么,当然是不可能的,毕竟她这个模样,自己都嫌寒碜。

“啪……”凌甜甜情绪有点失控,把手机砸在地上,手机的屏幕顿时裂成蜘蛛,惨不忍睹。

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乏无聊的人,有技术帝试图去找凌甜甜的旧照,发现竟然一张都没有,干净得可怕。

在这个互联网时代,一个人怎么可能做到水过无痕,除非有人刻意抹去她以前的痕迹,这个人的水平,肯定在这些技术帝之上。

技术差,就技术差,这找不到图,还找不到人么,有人去找凌甜甜的小学同学初中同学高中同学,无一例外,这些人对凌甜甜没什么印象。

好吧,没准是女大十八变,技术帝的口吻,非常之嘲讽,可惜大学同学对这个风华绝代的国民女神,貌似也没什么深刻的印象。

总结,凌甜甜就是个不起眼的女孩,现在这样简直是“脱胎换骨”啊。就差没明晃晃地说,凌甜甜就是整容怪。

369就是个不靠谱的,敷衍搪塞,当面一套背面一套,怎么省事怎么来,现在遭罪的只能是凌甜甜。

其实有些事情,多想想,会知道有很多地方有漏洞。

反正这件事在络非常热闹,各种猜测,各种黑,简直是一场狂欢啊。

唐柠躺在床上看着娱乐新闻,不时用自己刚申请的小号去盖个楼,总之四个字非常高兴。

尤其是想到凌甜甜扭曲的脸,真的是心情舒畅啊。

这边凌甜甜一张脸扭曲得像恶鬼,她躁狂地抓抓自己的头发,脸色苍白,翻来覆去睡不着,现在头痛无比,还一直被网友催催催。

她在纠结到底承不承认。

承认的话,网民好感度肯定会直线下坠,她以后就是个整容怪,就是被人嘲讽挖苦的对象。

但是不承认的话,她烦躁地抓头,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啊。

突然一个网友的评论弹出来,万一小姐姐是脸过敏呢!这两天芒果过敏,肿个像个猪头。

凌甜甜深深吸口气,手还是有点抖,眼神却坚毅起来,瞒,能瞒多久瞒多久。

凌甜甜的心有点发虚,但是,还是铿锵有力在微博发声:我脸过敏啦,现在不能见人呀,不知道为什么有的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蓝瘦香菇(t_t)

一堆的网友冒出来,各种爱的鼓励,各种支持,结果,新闻愈演愈烈。

可凌甜甜心里却火烧火燎的,她现在是骑虎难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难道要告诉大众,这个脸本来不是她的,是369捏出来的?

但是如果不说,她又找不出什么脱离困境的办法。

这369简直坑爹啊!

说走就走,留给她一堆烂摊子。

唐柠看到凌甜甜铿锵有力的声明,也是目瞪口呆,她是不是以为现实会像童话故事一样,幸福和快乐是结局。

出事情以后,凌甜甜手足无措,甚至想不到办法取解决,硬要面子扛着。唐柠完全可以想象凌甜甜以后抓头挠耳的窘况。

所以啊,这不是自己的终究不是自己的,打铁还要自身强。

靠一个系统然后成为绝世美人,然后把美貌当成自己的力量,其实内里还是草包一个。

这种美貌,其实就是空中楼阁,没有根基,一点点的变动,就会让它倒塌。

不会作就不会死,时机酝酿得差不多啦,369也该自投罗网啦。

第265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39

因为一直长肉,凌甜甜难得出来跑个步,结果撞上一堆人聚会。

她心里有点慌,看着草坪上人来人往,下意识摸摸口罩才放下心来,幸好这张脸没有露出来。

赶紧走,赶紧走。

越害怕什么,越是来什么。

就在凌甜甜想要偷偷摸摸躲过去的时候,突然身后有人叫她。

“凌甜甜,你等等。”

凌甜甜身体一顿,只当没听到这声音,加快步伐往前走,谁知突然就被拽主,“你跑什么!有什么好跑的!干嘛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我又不会把你吃掉。”

“我不是凌甜甜,你认错人啦。我有事,就先走一步。”凌甜甜低着头粗着嗓子回话,垂下视线避开听到‘凌甜甜’这个名字以后,众人扫过来的视线。

“什么认错人啦!你现在是要成富太太啦,可也不能不认以前的姐妹啊!”女人说着不等凌甜甜反应,伸手就拉下她的口罩,捂住嘴巴大惊小怪,“你大热天包裹的这么严实干什么啊?害得我差点没认出来?”

“你做什么?!”凌甜甜连忙捂住脸,不敢置信地看向她。

这个蠢女人,怎么敢这么对她。

她连忙往周围看去,尽管捂住脸,但是口罩被扯掉的那瞬间,已经有很多人都看到她的脸,周围已经渐渐有人指着她说些什么。

“这就是传说中的国民女神,我看也不怎么样啊!这网上的人是不是眼瞎啊!”

“脸这么黄,腰这么粗!如果这都可以叫做国民女神,那我岂不是维纳斯!”

“难怪不敢站出来直播,原来真人就长这个挫样,真是照骗害人啊!”

……

“哎哟喂,你也不知道节制点,怎么就把自己吃成这个鬼德行。你这也太胖啦。”女人先是轻笑,然后大笑不已,笑得凌甜甜脸色铁青。

她觉得自己的自尊正在遭受踩踏,这个女人的神态,分明是非常嫌弃她并且瞧不上她的。

可是凭什么嘲笑她啊,她又没吃别人家的大米。

不过凌甜甜越来越胖也是事实。

因为抑郁也因为焦躁不安,又因为不敢出门,每日只知吃吃吃,时间一久,身体自然肥胖的不能直视。身轻如燕的美人,终究是一去不回啦。

如今的凌甜甜,再也不复以前在郁季身边时的神采飞扬啦。

她身形微胖,皮肤粗糙,双目无神,一下从明艳芬香的鲜花变成发黄快要腐烂的菜叶。

凌甜甜低头,看见自己暗沉粗糙的皮肤,微圆的身形,她感觉自己好像被人扒光衣服似的,她无地自容的同时又觉得恼怒。

闪光灯对准她的时候,她觉得她的人生就是一个茶几,上面摆着的全是杯具。

“我不是凌甜甜,你真的认错人啦,我只是长得有点像她。她是国民女神,我不过是个路人甲。”

看着女人脸上得意的笑容,心里难受极啦。

张口就是不承认自己是凌甜甜,因为她丢不起这个人。

“我就说她不可能是,这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

“我觉得也是,这人长得实在太普通啦。”

……

凌甜甜有点晕眩,周遭交头接耳的声音萦绕在她耳边,不知是怎样回到屋子里的,她手脚冰凉,只觉得天旋地转,分不清东南西北。

凌甜甜总觉着冥冥之中,有人在算计她,不然,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坏事一桩接一桩。

嗯,虽不中,亦不远矣。

“可怕!偶遇国民女神,揭露不为人知的真相!”的视频横空出世。

这个视频一上线浏览量就破十万,几个小时过去后更是被各大网络转载。

凌甜甜按视频播放键,镜头拍到的就是她惊慌失措的面孔,眼神闪躲,肩膀萎缩,没有一点精气神。

评论无外乎,多大脸,敢说自己像女神。丑人多作怪。

凌甜甜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踉跄两步语无伦次的道,“我没有作怪。我没有。”

凌甜甜一夜难眠,她根本就睡不着。想到自己被人说丑八怪,她就浑身颤抖。

在她煎熬是时候,凌甜甜还联系不上郁季,屋漏偏逢连夜雨,她整个人都要奔溃啦。

她思来想去,只能找孔祥倾诉内心的不快,谁让他是对她死心塌地的备胎呢!

每个男人心中都有那么一个神圣而不能侵犯的角落,在那个角落里,必然有那么一个人是无法替代的。

对孔祥来说,凌甜甜就是那个无法替代的人,是他日思夜想的女神。

凌甜甜邀约,他想也不想就来啦,来之前,各种打扮,务必以最完美是姿态出现在女神面前。

不巧,凌甜甜因为脸上突然痒痒的,于是摘下口罩,于是就这么尴尬地遇上啦。

嗯……

看到孔祥的深情款款转变为大惊失色,嘴巴大得可以塞下两个鸡蛋,隔着一个屏幕的唐柠快要笑岔气啦!真是个耿直boy,凌甜甜的脸都歪啦,气的。

这边唐柠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那边孔祥准备好的一腔衷肠还没有说出口,就胎死腹中,他是想和国民女神凌甜甜诉衷情,不是和一个黄脸婆!这人不对啊!

孔祥整个人都斯巴达啦。他惊讶地瞪着眼前的黄脸婆,张嘴干巴巴地说,“看你过得好,我就放心啦。”能过得不好吗,身上长了这么多斤的膘。

一个人突然大变身,孔祥的表情完全控制不住啊,国民女神突然变成一个黄脸婆,这视觉冲突相当的大啊。

凌甜甜不算丑,但是之前的她完美啦,现在突然变啦,感觉非常的辣眼睛。

凌甜甜用楚楚可怜的眼神去看孔祥,可孔祥的内心有千万匹草泥马跑过,他张张嘴巴,“我要结……婚啦,新娘是我的大学同学,可以说是……志同道合。希望你可以祝福我。”

他说话结结巴巴的,一看就是在撒谎,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撒谎。

只是觉得凌甜甜的女神形象,在他的心中轰然倒塌,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干什么,他整个人还懵懵的。

凌甜甜原本还想和孔祥多说几句话,没想到对方张口就是婚事。

然后不等她回过神来,孔祥就刷的站起来,“我有事,必须要走,这单我买,你慢慢吃。”

凌甜甜心头火一下子冒起来啦,噼里啪啦盘子碎了一地。

“小姐,损坏餐具,要15倍赔偿。”

凌甜甜一脸便秘,整个人都不好啦。

第266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40

“要不要考虑和我做个交易。”虚空中传来一道没有温度的声音。

正对着化妆镜补化妆,一道声音出现在她的耳边,凌甜甜先是一愣,然后脸色大变,刷的站起来,四处张望,“出来,不要和我躲猫猫!369,是不是你?”

“是我。”

“就是你害我,如果不是你,我不会沦落到这个田地。”她忍不住怒骂一句,“混蛋。”

凌甜甜的心很不爽,觉得都是这丫的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才让她遭受这么多的磨难。

她真是越想越气不过。

“不要废话,就问你答应不答应!”369说话没有一点温度,显得冰冷无情。

不要忘啦,他可是系统。

是真是假,是不是有演戏的痕迹,能够感觉得到。

这个女人有点怕它,现在这样愤怒不过是虚张声势。

“你……”369的态度让凌甜甜的心,有一丝不太好的预感。

“不答应,我就去找其他人,又不是非你不可。”

这完全把凌甜甜的路堵死啦。

369是她的依仗,如果没有369,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想着有一天被记者围着,问各种各样尖锐的问题,问她为什么要整容,以前是不是丑八怪,她整个人都不好啦。

想到这里,凌甜甜有点着急起来。

369看着凌甜甜变幻多端的脸色,不咸不淡地说,“我走啦。”

“不不不,你不要走。”凌甜甜惊慌失措地连声挽留,神色有点惊恐,脸色无比苍白。

“做个公平的交易,按照你们人类的说法,多点真诚少点套路。你可以提一个愿望。”

凌甜甜神色激动,眉宇间难掩贪婪,“我,我要绝世容颜。”

她脱口而出,立即就后悔啦,“不不不,我要郁季无法自拔地爱上我。

凌甜甜无比纠结,“不不不,我要花不完的钱……”

她想要的太多,可愿望只有一个。

“你这也太小气啦,就一个愿望。”

她和369闹,和369扯皮,可369一句轻飘飘的话就把她给说蔫儿啦,“我时间很宝贵,你要是不愿意就别耽误我时间。”

凌甜甜彻底萎啦。

369说要是她知足,就不会给她找麻烦,可要是她不懂事……就没什么好谈的。

这话说的很委婉,可凌甜甜明白它是什么意思。

“不准走。”眼看着369要走,凌甜甜一下子着急起来,她讷讷道,“我好好想想,保证以后不反悔。”

她狠狠地咬住唇,手指不住地哆嗦,毕竟这关系她接下来的人生。

“把我变回美人。”凌甜甜眼神坚定起来,“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对你耍花招。”

美丽是女人的武器。

重来一次,重来一次她的人生就不会如此悲惨啦,再来一次。

等到有足够的实力,她一定要伤害践踏过她的人。

狠狠打其他人的脸,她才不是整容怪,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凌甜甜越想越有一股傲气从心脏深处蔓延至平凡的脸上,抚摸着这张发福素寡的脸蛋,志得意满地笑起来。

“变的时候可能有点痛,你忍着点。”369冷漠地说,然后凌甜甜就感觉撕心裂肺的痛苦。

难言的痛楚一下子就席卷她的脸蛋,她大叫一声,想捂着自己脸又怕痛似的。跌坐在地上,身体团成虾米状,额上的冷汗瞬间就冒出来啦。

这叫有点痛吗,这是非常痛好不好,把脸上的骨头一寸一寸敲碎啦,然后又一点一点接回去。

凌甜甜想要中断变脸过程,可她此时喉头跟堵着什么似的,痛楚让她呼吸都有点困难,又谈何开口?

眼前的一切模糊不清,她只能死死咬住牙齿,喉间涌上来一股腥甜的铁锈味儿。

可是想想倾国倾城的容貌,她的脸上浮现诡秘的笑容。

心中幻想着脸变回去以后的美好生活,以这样的方式来抵御痛苦。

男人爱慕的眼神,女神嫉妒的表情,在她低谷时欺负她贬低她的人,通通跪下来唱征服。

凌甜甜曾经经历过这样的痛苦,以为369在帮她改变面容,不过这实在是太痛啦,369连止疼药,都没给她用。

她一面哭一面笑,脸上又湿又黏,简直不能看,简直就像个神经病。

“已经变脸成功啦。”369提示凌甜甜。

“真的么!真的么!”

樱桃小嘴,五官精致柔媚,肤如凝脂,面若桃花,眉眼间皆是风华,凌甜甜美滋滋地捧着脸,“我可真美。”

这张脸实在是太好看啦,一旦笑起来,就是姹紫嫣红竞相开放,撩动人的心弦。

369真是太厉害啦,一点都看不出整容的痕迹,做表情非常的自然,看上去非常的天然。

她眉眼微微一挑,身子一斜,整个人都多出两分慵懒的美,只是这身体为什么还是胖乎乎的,还是那么的丑陋。

凌甜甜打量自己的身体,一马平川,像搓衣板,一双腿又粗又短,一点都不美,绝世容颜,难不成就单指把脸变美。

想到这里,绝美的小脸顿时垮下来。

“解除契约,我把你的身体变美,你老是变卦,我也非常的苦恼。”369淡淡地说。

369说话的口吻,貌似有点虚弱。

不过这种感觉很快就过去啦。

“你不可以骗我。”凌甜甜有点不安。

“出尔反尔的从来就不是我。”369冷嘲。

虽然被369这么直白挖苦,但是还是没法阻挡凌甜甜的好心情。

解除契约以后,她的耳边传来刺啦刺啦的声音,好像是生锈的机器在运转时发出来似的,让人难以忍受。

突然浓浓的睡意来袭,整日提心吊胆的凌甜甜,难得睡个安稳觉。

她醒过来的时候迷茫地看着天花板,感觉自己好像睡了很久很久,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似乎想到什么,她连忙爬起来冲到化妆镜前一看,这一眼差点让凌甜甜昏过去。

现在站在化妆前满头大汗颤巍巍的肥嫩的女人,和之前国色天香的绝世美人,是一个人,相信谁都会不敢置信的。

凌甜甜摸摸自己的脸蛋,肥嫩油腻,厚重的肥肉,挤得眼睛都快要没啦,不是说变成绝世美人吗?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模样?

“369,369,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把我变成这个模样!重新变一个,重新变一个。”凌甜甜被镜中丑陋的自己刺伤啦,她发出歇斯底里地哀嚎,将梳妆台上的东西挥得到处都是。

****罐罐跌落在地,这么大的动静,也没人理她,因为佣人已经见怪不怪啦。

但是,369没有回一句话,凌甜甜不停地喊369,但是369一直没有回应。

凌甜甜神色惊恐,雪白的贝齿把肥嫩的唇瓣咬得泛白。这个动作要是由369打造的绝世美人来做,自然是十分惹人怜爱的,可现在……只让人觉得地震来袭。

凌甜甜想到一个可能,那就是369不要她啦,临走的时候,坑了她一把。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浑身如同浸泡在冰水里,冷得她瑟瑟发抖。

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整个人无比苍白,腿一软,就跌坐在地上。

她摇着头看着镜中的自己,内心被巨大的无以名状的惶恐充斥。

眼前更是模模糊糊,生怕自己一张口就哭出来。

她现在好痛苦,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她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一蹶不振,就连佣人送餐过来的时候,依旧不露脸。

每天只知道吃吃吃,身体肥胖得不能直视。

现在的凌甜甜和之前完全就是不同的两个人。

现在就是凌甜甜站到熟人面前,熟人都认不出来啦。

一举一动都带着萎靡不振的气息,给人的感觉非常的丧。

第267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41

刺啦刺啦,唐柠辗转反侧,根本就睡不着啊,待369被吞噬以后。

唐柠试图呼唤凯旋而归的9009,可惜9009根本就不鸟她。

面对画风清奇的9009,唐柠无话可说

她摸进凌甜甜的房间,就看见躺在床上晕得瓷实的凌甜甜,连外界发生什么都不知道。

自然凌甜甜的尊容,唐柠尽收眼底,太特么大快人心啦。

这变脸非但没有变美,反而一言难尽,坑坑更健康,没道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不过唐柠一点也不感激369,这个系统应该已经存活很久很久,被它祸害的人,可不在少数。

不过就凌甜甜现在这个模样,她倒可以做点文章。

唐柠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唐柠就是要让凌甜甜难受,不然的话,怎么对得起那个被害死的委托者。

有的人魂断,飘飘荡荡,死不瞑目。始作俑者却非常的快活,轻而易举,将本来该记住的忘个一干二净。

委托者有什么错呢!

凌甜甜和孔祥让委托者这么一个正常人,以那样一个荒谬又滑稽的方式死去的凶手。

也许两人会生出小小的、小小的愧疚,毕竟是那样鲜活健康的一条生命。

可是那愧疚浅薄得很,就像是某天起床时不小心打的喷嚏,打完的瞬间,担心自己可能会患上感冒,可当踩上拖鞋吃完早餐以后,就忘个一干二净。

因为啊,没有人会还委托者一个公正,她的爸爸不记得她啦,人们围观过她的“神经质”之后,只会一笑而过。

神经病会承认自己是个神经病么,当然不会啊。

所以啊,唐柠不会让凌甜甜幸福的,孔祥也不会的。

这仅仅只是开胃菜。

“你……你是国民女神……凌甜甜。”娱记瞪大眼,嘴巴张得可以塞下一整个鸡蛋。

娱记看到凌甜甜的转变为大惊失色,隔着屏幕围观的唐柠快要笑岔气啦!

“我不是凌甜甜,你认错人啦,赶紧走!”凌甜甜掐着嗓子说话。

迎着娱记看过来的视线,凌甜甜内心难堪的很,内心更是被铅块堵住似的,让她呼吸有点不畅。

站在卧室里的凌甜甜借着镜子,看一眼自己的模样,真是没眼看。

在她长胖,就被搬出去的大镜子,又被搬进来,让她又怒又火。

可是这的佣人根本不把她当主人,要她自己搬,她肯定是不肯的,因为那样会让更多的人看到她的模样,这实在是糟糕透顶。

“凌小姐,这是你要的小蛋糕。”佣人端着甜点,毕恭毕敬地说。

“我什么时候,要过小蛋糕,还有谁允许你进来的!”凌甜甜的眼神像是能吃人。

这人就是故意来惹她的,平时做事一点不积极,现在……

佣人委委屈屈的,“可是,可是……”

凌甜甜趾高气昂,“下去,我不吃,我现在还不够胖么,你是不是故意害我啊!”

等到真的确认这就是凌甜甜之后,记者整个人都斯巴达啦。

娱记眼珠子来回转动,像是见鬼一样盯着凌甜甜看,“你真的是凌小姐!”

“我不是!你不要胡说八道!”凌甜甜捂着耳朵,满脸地不高兴,“真是见鬼,我整个人都不好啦。”

娱记无语地瞪着眼前的桶,嘴角微抽,不知道是赞还是夸,“看得出来,凌小姐,这段时间过得非常的滋润。”

能不滋润么,整个人肥上好几圈啊,要不是营养过剩,能这样?

“你滚,你滚,谁让你进来的。”凌甜甜面色发白地大叫,“来人来人,赶紧把他赶出去。”

凌甜甜下意识看向佣人,佣人却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木愣愣地站在原地。

娱记举起相机,闪光灯连成一片。

她猛地捂住脸,从指缝里发出一声惊呼,她咬牙带上口罩,试图钻进浴室,没成想,浴室的门,被佣人堵住。

她狼狈的模样,被镜头诚实地记录下来。

“这份工作,你还想不想要!”凌甜甜一张脸挤在一块,眼睛像是在喷火,整个人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滑稽感。

对于这种吃人般的目光佣人丝毫不惧,甚至笑出声,“对不起,我没忍住。”

然后,转身就跑,留下凌甜甜一个人在卧室中凌乱。

反应过来的时候,凌甜甜狼狈地躲进浴室。

下一秒门被唰的一下拉开,露出娱记那张被兴奋占领的脸。

网上铺天盖地都是凌甜甜整容失败的脸蛋,蓬头垢面脸蛋浮肿,不知道是不是拍摄角度的问题,凌甜甜下巴甚至有点歪斜。

只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人八成就是凌甜甜本人。

凌甜甜的围脖,彻底被占领,大批的颜粉,叫嚷着直播直播,狠狠打造谣的人一巴掌。

可凌甜甜能出现么,当然是不能的,现在的她,比照片更丑更胖,如果露脸,只能是被全民diss。

“369,你回来啊,你回来啊。”凌甜甜看起来十分神经质,她在卧室里走来走去,嘴里念念有词。

舆论愈演愈烈,凌甜甜往日的仙女形象基本上已经玩完啦,仙女跌落凡尘,谁愿意看这个啊。

本来以为是三千年难得一遇的美人,可以和西施貂蝉王昭君杨玉环比肩。

没想到是个整容怪,活在ps下,活在美颜中。凌甜甜平时不言苟笑的冷傲,更是被脑洞大开的网友曲解为整容后遗症。因为大家都知道整过的脸,做表情是非常不自然的。

因为媒体曝光的图中,凌甜甜是一点点变丑,所以相信她整容的人越来越多。

在她丑闻大爆发的时候,曾经与她交好的“朋友”没有一个站在她这边。

媒体采访的时候,一个个故作苦恼地说,其实已经很久很久不见面啦,约她见一面,比约皇帝还难。

说话的口吻很是轻松诙谐,可这透露出来的信息量,可不是一般的大。

躲起来不见人,这是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没脸见人啦。

人们是善变的,他们昨天喜欢你,今天厌恶你并且攻击你,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啦。

可是凌甜甜承受不住啊,她上微博搜一下自己的名字,全是在骂她不要脸的,甚至还有些不堪入目的话。

她赤白着脸冲进浴室,不停地掉眼泪,郁网友的话字字句句像刀子一般戳在她心上。

她冲进浴室,愤怒地抓着自己的脸,“这张脸,这张脸为什么这么丑!”

第268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42

奔溃的凌甜甜,想出一个昏招,在围脖上装可怜,然后又说要让造谣的媒体付出代价。

然后,放出九宫格美图,这都是以前的存货,照片上的她,美美哒,笑容自信又阳光,没有半点僵硬和不自然。

唐柠一直在观察凌甜甜的状况,发现她行动自如,没有变傻变疯的迹象,甚至还能在这个情况下睁眼说瞎话。

唐柠忍不住赞叹,凌甜甜还真是有一颗强壮的心脏。

这些美图,再度引起全网热议,不过网友提议的直播打脸,凌甜甜还是没有正面回应,只是一味地保持沉默。

死忠颜粉,摇旗呐喊,你们就是嫉妒我们家甜甜美丽,略略略,抱走甜甜,不和你们这些人玩。

然后下一秒,就啪啪啪打脸,因为郁氏集团的总裁,发围脖,证实凌甜甜就是整容怪。

我承认我爱过你,但是我不接受你欺骗我的事实。

这巴掌实在太响亮,啪啪啪,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剧烈的疼痛感。

接受一个整容女,其实不难,每个人都有选择变美的权利,尤其是有的人生来脸上有缺陷,只要你积极向上,一心努力,没有人会因为这个厌恶你。

只要你不要过度整容,整容过度的人,很多时候只能活在ps和美颜中,因为现实中的她们脸蛋僵硬得像僵尸。

笑一笑,整个世界都斯巴达啦,就像假人一样。

整容医生只会告诉你整完会美,却不会告诉你,你长皱纹的时间会比别人早,你老的会比别人快。

大大方方地承认整容,或许为人不齿,却不会让人唾弃。

可是像凌甜甜这样掩盖事实,甚至不知悔改,被人唾骂,被人讨厌,昔日的国民女神成为国民蟑螂,很多人都以喜欢过凌甜甜为耻。

各娱乐杂志报纸官微,营销号,大v都纷纷出长微博。

一夜之间凌甜甜的黑点就全被挖出来啦,嚣张跋扈,恃美行凶,勾引人家男友……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真真假假,谁知道呢!

反正这瓜非常好吃,吃瓜群众不亦乐乎,全网掀起讨伐凌甜甜的热潮。

失去郁氏集团的庇护,又失去引以为傲的美貌,凌甜甜什么都不是。

曾经的国民女神在一瞬间就变得一文不值,丑闻缠身。

远在国外的郁季,忧心忡忡地往回赶。

凌甜甜身上处处彰显出诡异的气息,他彻查过她这个人,信息少得可怜。

零零碎碎的信息拼凑出一个事实,她本来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

所以现在的她不是以前的那个人,或是说完全换了个人。

这人手段莫测,貌似背后还有一股强大神秘的力量。

是以,郁季因为种种顾虑、根本不敢再朝对方出手。

之前的对峙,已经是打草惊蛇。

他出国寻求新的合作伙伴是假,寻找能人是真,不过现在情况已经失控。

他深知凌甜甜多么可怕,所以在凌甜甜察觉之前这一切是夏夏派人干的之前,他就大包大揽,把一切揽到自己身上,甚至不惜发表声明。

这个时候唯一兴味盎然的,恐怕就只有唐柠啦。

她靠在枕头上,修长的指节轻轻翻动书页,脸上是饶有兴致的笑。

咚咚咚,有人在锲而不舍地敲门,惹得凌甜甜厌烦不已,“我都说啦,不准任何人进来!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是不是!”

郁季不说话,直接用钥匙开门。

“怎么,怎么是你!”凌甜甜惊慌失措,连忙遮住臃肿不堪的脸蛋,整个人都要奔溃啦。羞耻,让她的大脸胀得通红。

“不要遮啦,你长什么样,我比谁都清楚,毕竟娱记是我找的。”郁季不咸不淡地说。

“不可能,你不可能会这么对我!”凌甜甜震惊地瞪大双眼。

“看起来,你还是不够了解我。”郁季盯着她许久,突然笑起来啦。

他舒展开眉眼笑得格外俊郎,那是镌刻在凌甜甜心上的笑容,是她不择手段也想要得到的!这么多年来,在她的梦中,他的笑出现过多少次。

“我了解你,我怎么不了解。”她抓住郁季的衣袖,瞥见自己肿大粗糙的双手,咬咬唇自卑地收回去。

虽然郁季面上一直带笑,可她莫名觉得他有点可怕。那脸上俊美的笑容并非是出自真心,反而笑的如同魔鬼。

可是怎么会呢!他怎么会是恶魔呢!

很长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长的

得凌甜甜的开水再也没有一丝温度,和她的心一样,凉凉的。

“把她带下去。”郁季嘴边勾起一抹噬血的微笑。

一瞬间,凌甜甜的天都塌啦。

她失去她引以为荣的一切,名声也好,荣誉也好,现在她什么都没啦,她爱的男人像魔鬼一样,根本就不怜惜她。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凌甜甜被吓得简直要尿啦。她充满恐惧地盯着郁季的脸,这个温文尔雅的男人,怎么会这么可怕。

“记得她么?”郁季取出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女孩。

照片上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大眼睛小嘴巴,笑得很可爱,气质干净又纯洁。

就好像凌甜甜记忆里的女人,永远都是十几岁时鲜活的模样。

此举深深刺激了凌甜甜,面如死灰,可她很快就又激动起来,“她是谁,我不认识!我真的不认识!”她拼命地挣扎,眼中含泪。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神秘力量,没有出现,不过郁季面上没有显露半分。

“这个贱女人,真是死也不让人安生。”凌甜甜大怒,张口就是胡话。

很好,她成功让他又记了一笔。

“堵住嘴巴。”郁季用两根手指头取出匕首,慢条斯理地拔出来,冲凌甜甜的脸上划上一道,然后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

捏着锋利匕首的郁季恐怖犹如魔鬼,凌甜甜这会儿是真的知道害怕啦。

她来不及收敛怒容的脸上,就只剩下深深的畏惧,她疼得额头泛出黄豆粒大小的冷汗,浑身都在打哆嗦。

郁季以目示意,黑衣人就毫不犹豫地一巴掌打过去。凌甜甜损伤的半边脸还没来得及止血,就又青紫一片,看起来十分吓人。

那是一种怎样的痛苦啊!短暂的麻木后是让人脸色惨白的疼,凌甜甜什么时候受过这个罪,她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哀嚎。

“堵住她的嘴。”黑衣人堵住凌甜甜的嘴巴。

让她没有办法嚎叫,随后他的笑容冷冽如同冰雪。

凌甜甜露出恐惧的神色,她试图尖叫引起佣人的注意,可嘴巴被胶带封死啦。

因为她的歇斯底里,即使她的房间有动静,也没有人来打扰。

这个凌甜甜已经失去超自然力量。

黑衣人蒙上凌甜甜的眼睛,带走她,一路畅通无阻,因为别墅里的人,以这样那样的理由被支走啦。

然后,凌甜甜就被打昏啦。

第269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43

醒来的时候,头顶上悬着一架**,她扭头看看,四周全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拍摄着她此刻的模样。

凌甜甜内心升起不好的预感,她开始用力挣扎,但立刻发现自己浑身酸软无力,连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她的脸色立刻就变啦,她露出恐惧的神色,她试图尖叫,可嘴巴被东西封死啦,她试图动弹,可四肢被绑得死死的。

过了会儿,耳边传来脚步声,一个从头包到脚的人走进来啦。

这个人身形很高大,是个男人。

不过在这静寂的房间,这么一个打扮奇怪的男人,还有这种压抑的氛围,只会叫人感到非常害怕。

凌甜甜现在害怕极啦!不管她怎么哼唧,对方都一语不发,她的疯狂、恐惧,对方根本就不在意。

只是被**忠实地记录下来。

他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用戴上手套的手拿起注射器。

凌甜甜眼冒血丝,凶神恶煞地瞪着这个男人。

可这个男人一点都不害怕,对准凌甜甜的静脉注射下去。

身体一点点僵硬,她全身上下就只剩眼珠能转动。

早知道,早知道她就不贪心,不害人啦,可这会儿后悔都已经晚啦。

她只能瞪着两颗眼珠子,眼睁睁看着对方举着手术刀走过来。

一双黝黑的大眼睛,好像在看一只待宰的猪一样,看着她……

然后,然后凌甜甜就不知道啦,因为她昏过去啦。

再然后,她就说不出来话啦。

第二天凌甜甜就离奇地消失啦,倒是某个偏远隐秘的精神康复中心多了个被剪掉舌头的女人。

她长得胖胖的,挤在一起的五官看起来,非常的普通,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她非常的不安。

这个女人看起来非常一般,不过治疗她的心理医生,个个不简单。

顶尖的心理医生,自然有自己的不凡之处,这个初来时傻呆呆的女人,好像恢复神智啦。

在这个闭塞的精神康复中心,有数不尽的煎熬在等着凌甜甜。

但凌甜甜永远都不会疯掉,因为郁季不允许,她要凌甜甜每一分每一秒,都保持清醒,永永远远地看着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

在她的身边,是全球著名的心理医生,可以将她变痴变傻的苗头掐死在胚芽状态。

她是精神康复中心里,唯一正常的病人。

当初凌甜甜对郁夏造成的伤害,郁季要连本带利还回去。

凌甜甜看着房间里的电视机,正放郁季大谈特谈金融的模样,英俊,成熟,风度翩翩……

凌甜甜甚至都想不起来以前郁季是什么样子的啦,她只知道这个男人是魔鬼。

她想去砸电视机,可是怎么可能成功呢!这可隔着一层防弹玻璃啊!

然后联网的电视机,跳出来一段媒体报道,说郁季怎么怎么情深义重来着。

准未婚妻骗他,得精神病的时候,出于人道主义精神,救治她,请来的医生个个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凌甜甜的心好像有蚂蚁在啃噬,她愤怒的脸色突然变得僵硬,整张脸顿时都褪去了血色,惨白如纸。

她的表情活像是见到了鬼,有谁知道她会这么悲惨,全拜这个男人所赐,然后,她还要感激他……

凌甜甜暴躁发疯,她嚎叫着,啊啊的一下下捶打地面,扭曲的面目十分可怖。那模样像是恨不得将主持人抽筋剥皮!

她双眸赤红,看起来十分可怕,照顾她的看护都缩到一旁,就怕她又发神经。

凌甜甜面目扭曲,想到郁季,她就忍不住又恨又怨,还悔不当初。

她就不应该和郁季有什么来往,否则她怎么会变成这样?她怎么会变成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她恨郁季,恨不得他立刻就去死!

医生见怪不怪,给她注射一针镇定剂。

凌甜甜因为腿使不上力气,没有平衡,一下就扑到在地上,巨大的响动也没让医生皱个眉头。

看护也只是粗鲁地将她抬上床。

凌甜甜是解决啦,不过这事还没完。

因为孔祥和凌甜甜暗度陈仓,故意引导唐柠的心理问题,并且给出她得神经病的结论。

让郁季非常的愤怒,找人吊销他的营业执照,并且好好教训对方一顿……

不过这怎么够呢!

对这样的人,这么做实在是有点太温柔啦。

孔祥可不是什么好人啊,于是唐柠好人做到底,苦主找上门来,打官司要赔偿,然后,孔祥就倾家荡产啦。

他在这个小区,人见人打,人见人骂。

孔祥蹲在客厅里,这租来家真是穷的不像样啦,电视机什么的都卖掉啦,就剩下点普通木头家具啥的。

翻来翻去,就找到一个万把块的存折——这么点钱,能顶什么用。

这个城市容不下他啦,他的脸,不论在哪个城市都非常的有辨识度,出门被吐唾沫的那种。

他在这混不下去啦,最后只好灰溜溜坐上回老家的火车。

这个从山沟沟里飞出去的凤凰男到底还是回到养育他的山沟沟。

他找不到好一点的工作——镇上稍微能干的工作,人家都不要他。

他面前只有一条路能走,那就是种地。

可是在村里种地又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总是有各种各样的麻烦出现。

勉勉强强能糊口,就是半分钱攒不下来。

终于,人生好像出现那么一点点的光亮啦,他考上教师资格证啦,在村中小学教书。

然后,他当恶医生的名头,就被归乡的朋友传出去啦。

这样的人会残害祖国的花朵,他又被开除啦。

一直被戳脊梁骨,一直被瞧不起,然后就一直打光棍。

好不容易,有个跛脚的女人愿意嫁给他,孔祥美滋滋地答应啦。

以前的他眼高于顶,现在却没有那个资格啦。

他不是没想过外出打工。可是唐柠总是有那个本事在第一时间阻止他,把他关在这山沟沟里。

本来是唐柠干这事的,后来就由郁老爸接手啦。

姜还是老的辣,孔祥再出去的时候,不是被偷钱,就是被骗,要么就是遇上黑心的老板……

孔祥所有的希望,就寄托在他那还没出生的儿子身上。

而他一直没能生出儿子。

四十出头,就白发苍苍,弯腰驼背,老得不像样啦。

而他一直都没发现,有人在操控这一切。

不过后来的事,唐柠就不知道啦。

她只知道一个坡脚的女人,主动求嫁,在已知孔祥是个人渣的时候,然后,任务就结束啦。

既然知道他是人渣,还要嫁,唐柠也就没什么可愧疚的。

第270章 我的情敌是只喵1

她再次闭上眼睛再度陷入沉睡。

再度清醒,是坐在椅子上,任由化妆师在脸上动来动去。

一头柔软青丝盘起来,一身黑色的复古长裙,系着腰带,衬得她胸脯饱满,腰肢纤细不盈一握。

可是这身衣裙实在太保守啦,脖子被遮得严严实实的,行走的时候,脚趾都不会露出来。

身体的主人,一脸的严肃,一看就知道是一个活得一丝不苟的老古板,让人无法生出亵渎之心,也生不出半点男女之情。

唐柠嘴角勾起一抹笑,一张刻板的脸,立马生动起来,当她收敛笑容的,又是那个古板的老处女。

苦情下堂妇她装过,魔教妖女她当过,神经病也演过……

她这样的存在,大人物能当,小人物也能当。

一切的变化,都要有一个圆得过去的理由,不然委托者回到身体,生活岂不一团糟。

除非某天她强大到傲慢的程度,可以脱离系统的控制,可以摆脱系统的制衡,否则忍让委屈这种情绪,总是要感受的。

所以啊,要演什么像什么,委托者就是她的雇主,本着对雇主认真负责的态度,唐柠现在就是老古板苏若佳。

委托者苏若佳在二十三岁鲜活的年纪,却活得像八十岁的老太婆,尤其是在穿衣打扮上。

她不穿短裤吊带,常年的复古长裙,一副六七十年代的复古装扮。

不过因为脸能打,所以看起来端庄拘谨,却又仪态万千。

不过这打扮偶尔看一看还ok,可若是日日对着这样的女人,实在是太无趣啦。

因为这样的女人就像是白开水,没滋没味,一眼就可以看到底。

所以啊,年轻叛逆的未婚夫,怎么可能爱上她呢!

不过两人还是结婚啦,就在半年以后。

不过无论婚前还是婚后,这个男人始终冷冷淡淡的,两人婚后甚至没有正常的x生活。

委托者脸皮薄啊,对感情懵懵懂懂的,她以为平平淡淡的相处,也是爱情。

即使两个人不牵手、不拥抱、不亲吻,可这并不影响两个人的相爱。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足够啦。她觉得足够啦,可在男人看来就是没有半点趣味可言。

婚后生活,相敬如宾。

再懵懂的女孩,这个时候,也该知道事情大条啦。

然后,一个娇俏的女孩出现啦,就像偶像剧一样,男人无可自拔地爱上这个女孩。

这个时候委托者就是通往幸福路上的绊脚石。

男人摆出绝情的模样,我不喜欢你,离婚吧。

这个时候,当然是不同意啊。

然后……委托者巧合地在卧室外听到丈夫和女孩交流的声音。

“你赶紧和那个女人离婚,不然,我就要离家出走。”少女娇娇软软的嗓音想起,话中的理直气壮,让委托者的心为之一震。

“喵喵,你不要担心,我肯定不会辜负你的。”男人的声音充满戾气,“如果,如果她不识相,就不要怪我翻脸不认人。”

委托者端着大家闺秀的架子,没有落泪,以此来维持她所剩无几的骄傲,在听到男人话的一瞬间,彻底崩塌。

“谁,谁在外面。”男人皱起眉头,眼神一冷。

女孩有点害怕,“不能让她走,她肯定知道我的身份啦,如果让人知道我是猫的话,我肯定会被关进研究所的,我不要。”

女孩梨花带雨,哭得好不可怜。

“猫,什么猫?”委托者没反应过来。

“你装什么蒜?”女孩娇俏的眉眼看起来颇为不善。

“我没有……”

女孩和委托者扭打在一起,女孩失手,把她推下楼。

在委托者意识散漫之际,她似乎听见男人的一声叹息。

――委托者就这样死掉啦。

委托者的愿望,总结起来,就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女孩喵喵,这个昵称,可真奇怪。

这个昵称,让唐柠忍不住想起一只猫来,男人的爱宠,也叫喵喵。

奇怪的是女孩出现的时候,喵喵就不见啦。

男人多喜欢他的猫啊,简直要当成小祖宗般伺候。

可是喵喵不见啦,他竟然不怎么伤心。

这个女孩也很奇怪啊,好像是出车祸,变成植物人,刚醒来不久。

她以前和男人可没有半点交集,突然,两人就坠入爱河,打得火热。

一旦排除掉所有不可能的事实外,那么剩下的,不管多么不可思议,那就是事实的真相。

如果喵喵不是猫,如果喵喵的身体里住的是女孩的灵魂,那么一切都顺理成章啦。

这个男人的口味,也真是重啊,对自己的爱宠,酱紫酱紫,难道心里就不会觉得怪怪的!

猫是可爱的。如果,里头没有一个人类的灵魂的话。

委托者和猫咪,相处得非常不愉快,初见时,喵喵本来是非常安静的,见到委托者以后,然后猛的朝男人怀里头钻。发出呜呜地叫,弱弱的叫声,非常惹人怜爱。

小脑袋死命挤进他的臂弯,拿屁股对着委托者,一副很怕她的模样。

所以啊,这样的猫咪,一点都不可爱。

谁会想到,可爱的外表下,竟然是一个人呢!

猫咪是非常可爱的生物,可这人就未必啦,尤其是这个人还爱慕自己的主人。

喵喵是只非常聪明的猫,因为猫的芯子是个人,可因为猫的外表,才容易让人放下防备。

谁能相信一只猫会挑拨离间?谁会相信一只猫会有人类的思维?谁会想到一只猫会爱上自己的饲主?敌视所有的异性,不允许别的女人接触自己的饲主。

要知道这建国之后,可是不准成精的。

因为这个猜想太过不可思议,所以委托者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委托者只以为是自己不讨猫喜欢,根本就没想过,这可能是一个女孩的嫉妒作祟。

因为这个插曲,好长一段时间,男人对委托者一直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真是人不如猫啊!

哦,对,人家还会用苦肉计呢。

当委托者不和猫咪亲近的时候,猫咪却反常地表达它的友善。

当着男人的面,喵喵和委托者无比亲热,不仅蹭她,还对她撒娇,喵喵叫地舔她手心。

半点也看不出,之前的排斥和不喜欢。

可一旦男人不在,那就是一只彻头彻尾疯猫,不仅爱答不理,还总爱伸爪子挠人。

那眼神怎么说呢,有点渗人。

这样的一只戏精猫,委托者本能的就不喜欢,不过这是男人的爱宠啊,她本着爱屋及乌的念头,尝试压下这种不喜。

委托者把它照顾得无微不至,然后,然后就悲剧啦。

第271章 我的情敌是只猫2

作为一个正常人,谁会提防一只猫咪呢,毕竟这可爱的外表,实在太具欺骗性啦。

好几次就是这样,男人一过来,猫咪就发出凄厉的尖叫,然后啪地一下摔在地上。

这碰瓷的技术简直不要太六啊。

这让本来对她印象就不怎么样的男人瞬间拉下脸来。

委托者的手被挠伤,他一点不心疼,反过来责怪委托者——这猫咪不懂事,人也不懂事?不高兴,能摔猫么?你这个女人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可如果猫不是猫呢!

可如果猫咪被虐待是装的呢!这其实是一只心机深沉的猫咪呢!

归根究底,这不爱你的人,就是不爱你。因为不爱,所以在你被挠伤的时候,他不会有一点心疼。

他甚至还会指责你,污蔑你的人格,说你是个心理变态,有虐猫癖。

不会听你的解释。

鬼知道那个时候,男人知不知道猫咪的真实身份,其实是一个人。

如果知道的话,那就越加不可饶恕啦。

这披着猫皮的人,和这装模作样的男人,唐柠一个都不喜欢。

既然做错事,就该受到惩罚。

委托者干净得像一张白纸,这样的女孩,总是惹人怜的。

或许是因为见过太多太多的恶人,唐柠对这样纯白的女孩,总是会忍不住生出怜爱之心。

张家是a国望族,自上个世纪起就是不可撼动的存在,其中势力涉猎政军商各个方面,是各家争相巴结的对象。

张家栋七十大寿,各方大佬云集。

唐柠自然是要到场的,因为她现在的身份是张家栋大孙子张诚的未婚妻。

她侧眸看一眼他,他今年才25,脸上是还没有被社会消磨干净的稚嫩,眉眼间隐约流露出高高在上的傲慢。

在两人下车的一瞬间,唐柠接受着四面八方投射过来的目光,那眼神虽然有敬畏,可更多的是羡慕。

身边的男人,眉宇间是藏不住的傲慢,他现在还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到底是太年轻,太嫩啦。

这份荣耀这份敬畏,可不属于这个男人。众人欢迎的是张家未来的接班人,可不是张诚这个人。

如果有一天失去这份荣耀,他应该很痛苦吧,痛苦就对啦。

在场的都是名流世家,在a国是能呼风唤雨的存在,这么多大人物在场,唐柠却不露丝毫惧色。光这一点,就比张诚强。

在宴会上,她如鱼得水,性格温婉,端庄有礼,说话做事都带着度,方方面面都找不到差错。

这也让张家栋深觉自己没有挑错人。

这就是长辈和年轻男人的不同啦。

落在张家栋眼中,唐柠就是得体懂事,落在张诚眼中,唐柠就是死板无趣,没有一点吸引力。

不过这么个脑残,也没有勾引的必要,唐柠可不出卖色相,因为没这个必要。

“我头有点晕。”唐柠的脸颊染上淡淡的酒后红晕,她揉揉太阳穴,看着闹哄哄的宴客大厅,有种说不出的疲倦。

“醉啦?这里还有一会儿才结束,我送你上去休息吧。”在老爷子的眼皮底下,张诚不敢搞什么小动作,只能强忍不耐,护送唐柠。

“那就麻烦你啦。”如果是委托者会婉拒,换做唐柠,她可不会,因为楼上好戏正在上演。

张诚扶着唐柠坐电梯上楼,见她半眯着眼睛揉按额头,因为难受,变得有两分迷糊。

她一向端庄,讲究笑不露齿轻声细语,现在脸蛋染上酒晕,竟意外的勾人。

不过想想她平时古板的模样,什么旖旎的心思都消失不见啦。

“这……这里怎么会这样……”张诚傻眼啦。

张诚看着一片狼藉的卧室,以及被推到地上摔成两半的水杯,还有满天飞舞的棉絮整个人都不好啦。

他不好就对啦,反正唐柠也没想过让她舒坦,哑巴吃黄连,可不是她的风格。

不要以为披着猫咪的皮,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干坏事。

唐柠要以实际行动让它知道,什么叫夜路走多啦,总会遇见鬼的。

“我的天啊,这怎么有猫咪啊!”唐柠瞪大双眼,“难道这一切,全是这个小家伙干的!”

他扭头去看蹲在角落里的猫咪。小猫很无辜地盯着他,一副我不知道发生什么,我很无辜的模样,水汪汪的眼睛眨呀眨的在卖萌。

“你干的。”张诚蹲在地上,深邃的眼睛定定地望着它,眼神非常的温柔。

猫咪假装左右看风景,好像这一片狼藉不是她干的一样。

唐柠盯着喵喵看的眼神有点探究的意味,这人被困在猫咪的身体中,是什么滋味呢!

“过来。”张诚耐心地诱哄。

小猫咪睁着一双大大的蓝眼睛望着他,乖巧地凑过来,蹭蹭男人的腿,动作带点讨好的意味。

张诚手轻轻地在小猫柔顺的毛上轻揉两下,“你不要和一只猫计较,它不懂事,你……”

小家伙本来正委屈地趴在上面,察觉到张诚的动作,欢快地蹭蹭他的掌心,软软地“喵”一声,这叫得可真缠绵啊。

“没关系,我不会和一只畜生计较。”唐柠淡淡地说。

她才说完,就见猫咪的爪子在地毯上来回刨动,嘴里还发出“嘶嘶”的声音,一看就是生气啦。

猫咪朝她龇牙,浑身的毛都炸啦,背微弓,看起来攻击性十足。它的眼神更是凶猛,似乎想把唐柠撕成碎片,和刚刚温顺乖巧的它,全然不同。

猫咪如今的表现,就像是有人侮辱它高贵的猫格似的,让它愤怒抓狂,因此它要恐吓这个胆敢对它口出恶言的人。

“咪咪乖,不要闹。”张诚揉揉猫咪的小脑袋,他双手各握住猫咪的一只爪子,又是捏又是揉。小家伙由着他,没有任何的挣扎和抵触,乖巧得不像话。

“这猫可真奇怪,像是能听懂人说话似的。”唐柠笑嘻嘻的,看起来非常的天真,“你说它真的能听懂人话么?”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本来放松的猫咪,突然身体僵硬,像块石头一样,窝在张诚的怀中,连眼神都不敢和唐柠对视。

第272章 我的情敌是只猫3

所以啊,这只猫咪,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所以啊,这根本就不是一只充满灵性的猫,而是能够听懂人话的人。

仗着猫咪的躯壳,整治人,可一旦被怀疑猫咪的身份的时候,整只猫都不好啦。

本质上这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人。

是人就会有弱点,尤其是这么一个披着猫皮的人。

如果让人知道这只猫普普通通的外表下,藏的竟然是一个人的时候,它的下场,肯定非常的精彩。

可惜半年以后,它就要回归原来的身体啦,不然,唐柠倒不介意,把这惊世骇俗的消息,卖给研究所。

灵魂出窍,夺舍,想研究的人,肯定不在少数。

没准这以后,就是人类实现永生的第一步呢!

或许是唐柠的眼神太过露骨,猫咪一个激灵,一下就炸毛啦。

它不承认自己怂,就凶悍地露出锋利的犬齿威胁唐柠。

结果对方别说怕啦,反而笑得越发动人啦,喵喵实在不明白,这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看一眼又脏又乱的房间,反正唐柠是不会去住的。

找前台,果然,只剩标间啦,其实住什么地方,没关系,不过凡是能让人不痛快的行为,唐柠都会去做的。

唐柠觉得自己这么做,也蛮损的。完全是在耍他们玩,利用他们两个满足自己的恶趣味,真是太!lo!啦!不过她本来就不是什么正面人物,所以……

“没有空房间,所以我只能……”唐柠无奈地耸耸肩。

她话还没说完,刚才还乖乖的猫咪突然就像被踩到尾巴一样,扯着嗓子叫起来,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疯猫。

猫咪被唐柠的做派气得够呛,就没见过这么不矜持的女人,夜半来敲男人的门,这也太饥渴啦,这也太婊啦。

“喵喵是在吃醋?”唐柠双手掰过它的小脑袋,逼迫它与自己对视,笑得非常无害。

猫咪非常不喜欢唐柠,她怕张诚会爱上这个女人,因为她太美啦,女人看女人总是第一眼关注容貌,性格才能倒是其次。

这个女人真的是太婊啦。

唐柠要是知道猫咪心里给她打上婊的标签,她一定会仰天大笑三声。

然后好好让它体会体会她什么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婊”。

不要说是未婚夫妻亲热,就是男女朋友亲热,关它这只猫屁事。

它这么愤怒,不过是因为将张诚视为自己的所有物。

如果张诚长得丑一点,如果张诚没有钱。呵呵,承认吧,它就是觊觎这个男人,才不是什么猫咪的占有欲作祟。

其实唐柠一点也不怕这只猫,它以前是个人,可现在它就是只猫,不管她对男人抱有什么样的心思,在其他人眼中她都只是一只普通的小猫——甚至连品种都没有,就算长得再可爱,也还是一只猫。

因为它是一个人,所以它根本就不敢在外人面前,表现自己的不正常的。除非,它不想活啦。

猫咪亲耳听着这个女人在倒贴,它快要原地爆炸啦,它不堪忍受,正好唐柠凑近,便扭着屁股转过身,对准她的手就是一爪。

如果被逮住,它就假装只是在和这个女人玩,毕竟它的指甲都被剪光光啦。

不过它的小动作,一下就被张诚发现啦。

“喵喵不要闹,乖一点。”张诚双手掰过它的小脑袋,逼迫它与自己对视,声音沉沉的,“如果你不乖的话,我会不高兴的。”

猫咪弱弱地缩回已经伸出一半的爪子,缓慢而迟疑的动作透着两分委屈的意味。

这猫咪简直就成精啦,它难道就不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非常的可疑么!

难道是以为她这样古板的女人,根本就不会相信鬼怪妖精的传说么?

“你睡床,我睡沙发。”张诚挠挠头,做出决定。

“这样会不会难受?”唐柠隐晦地暗示。

这个女人你也太猴急啦,张诚板着脸,“我想把最美好的时刻,留在新婚之夜。”

这说情话的水准,也太烂啦。

不过作为一个老古板,唐柠的脸颊不由自主地带上羞涩的微红。

张诚去洗澡啦,水声哗哗。

猫咪蹲在角落,充满敌意,眼神尖锐又可怕,它在心底腹诽,这个女人太粗鲁啦,这个女人太丑啦。

事实上唐柠坐得笔直,嘴角含笑,温婉而柔美,仪态举止当真挑不出半点差错。

她眉目精致,气质高贵,翩然若仙,和丑一点都不搭边。

只是她把举止礼仪都刻在骨子里,无时无刻不端着架子,活得像一本礼仪教科书,让她的颜色,减三分。

唐柠悠哉悠哉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总统套房的沙发又大又软,她很喜欢这里。

猫咪快要炸毛啦,这个女人实在太嚣张,居然敢无视猫大仙。

好愤怒啦,猫咪的爪子,在地毯上刨动,这只猫处在焦躁的状态。

不过唐柠根本就不在意,反正不高兴的不是她,不自在的也不是她。

卧室的门微动,猫咪因为激动,小腿抖啊抖的。

男人一出来,猫咪就发出凄厉的尖叫,然后啪地一下摔在地上。

有好几次,委托者就是这样中招的,唐柠当然不会让自己步委托者的后尘。

“猫不懂事,你也不懂事,你怎么能摔猫呢!你这也太过分啦。”张诚张口就是指责。

“你确定是我扔的,我离猫,可足足有五米。如果是我,它早就散架啦,我真要欺负它,何必非得等你出浴室,你是不是傻啊!”唐柠非常冷静,看猫咪的眼神,带着打量的意味。

“可,可是……”张诚还是不信。

“验伤吧,我问心无愧。”唐柠若无其事地走过来,娉娉婷婷,端庄从容。

猫咪勾勾张诚的浴袍,摇头晃脑,非常可爱。

这可爱的小动作,让张诚一下就软啦,“我信你。”

他软化啦,唐柠可没有,她的目光充满探究,“这只猫有古怪,有时候,我觉得它就像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

“能有什么古怪,它只是被吓到啦。”张诚下意识为猫咪找理由开脱。

“或许吧。”唐柠没反驳,也没认可张诚的理由。

就是因为这样模棱两可的态度,猫咪更害怕啦,如果被人发现它是个人,它肯定会遭受非人的待遇的!

它一下就萎啦,又有点难过,它是一只猫啊,就算和主人再亲密又能怎样?

在外人面前它口不能言,爪不能写,必须小心翼翼掩藏自己人类的灵魂。

唐柠笑得温和,可眼底却是冷冷的,想陷害她,还是修炼两年,再出来吧。

唐柠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张诚正在撸猫,猫咪直接露出它白白嫩嫩的小肚皮,毛软绵绵的,可爱极啦。

因为呼吸,小肚子正一上一下地起伏着,说不出的可爱。

第273章 我的情敌是只猫4

唐柠无语地浴室门口,其实她心里也觉得喵喵的想法非常的神奇,或者说非常的奇葩。

难道是猫米当久啦,就真的以为自己是只货真价实猫?从身体到灵魂,都是一只猫。

话说做这种事,它难道就不觉得恶心吗?反正只要想象一下,唐柠就整个人都不好啦。

这样大剌剌地露出雪白的肚皮,还露出应该被打马赛克的地方,它就不觉得羞耻么!

这场景,实在是太猥琐,太辣眼睛啦。

只要想到它这可爱的外表下,是一个人的灵魂,唐柠整个人都斯巴达啦。

如果猫咪现在是个人,唐柠就要报警啦,光天化日之下,***,此处应打马赛克。

“原来这是只母猫啊!”唐柠微微笑,脂粉未沾的脸蛋显得温婉纯情。

因为除了微笑,她实在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因为实在是太没有下限啦。

猫咪身体一僵,翻身以后,它充满敌意,这一次它半点没有掩饰自己的愤怒和不满,它浑身的毛炸起,弓着腰瞪着唐柠。

原来她也知道那样的动作非常的羞耻,非常的猥琐。

这一人一猫,实在是太荒唐啦。

碎碎更健康,她的三观,已经重塑过无数遍啦,也不差这一次。

“这,这猫是不是疯啦!”唐柠捂住嘴,倒退两步。

“你胡说什么!你才疯啦。”张诚下意识地反驳,然后他脸一僵,“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太喜欢喵喵啦,所以……它平时很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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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一个字也不信。

“哦,那大概就是发情啦。”唐柠满不在乎地说,“你看它对接近你的异性,这么不友好,然后又总爱在你身上蹭来蹭去,肯定是发情啦。”

张诚满脸铁青,“它没有,你不要胡说!”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唐柠依旧从容,微垂的眉眼温柔,平静而宁和,“找个医生给它检查检查,如果真的发情,要么给它找只公猫,要么就给它做绝育。”

“不!”张诚的一张脸,青白交错。

“我知道你肯定很难接受,这就像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白菜,要被别的猪给拱了的心态,养宠物的人都这样。”唐柠以一种我知道我理解的眼神,看向张诚。

张诚要气死啦,这个愚蠢的女人。

“喵喵,我给你找个又高又壮的公猫,你要不要!”唐柠笑眯眯地逗猫,假装猫咪很高兴。

张诚勉强维持平静的表情顷刻崩塌,“这是我的猫,你就不要管啦。”

这绿的发黑的脸,实在是太精彩啦。

所以呢,张诚早就知道喵喵的真实身份啦,从始至终,只是将委托者当做挡箭牌,这人未免太恶心啦。

“你这也太见外啦。”唐柠勾勾粉嫩的唇,“没见过母猪上树,还没吃过猪肉么,我只是好心给你建议。”

唐柠对他微微笑,她不生气啊,她都要高兴死啦,她就喜欢张诚满脸通红,好像心肌梗塞的模样。

不怼得他哑口无言,她就不姓唐。

唐柠一点爱心都没有,什么刺激挑什么说。

委托者太怨,所以一人一猫,谁也甭想好过。

“这猫总是敌视女性,也不好,我建议你给它绝育也是为你好,免得它到时候不小心伤到人。”唐柠语气非常的温柔,“这个手术还可以改善猫咪的身体状况,百利而无一害。我认识一个厉害的兽医……”

唐柠说得轻飘飘的,可对喵喵来说,那就是对灵魂的剥削与折磨。它是人不是畜生,她才不要做绝育,这个女人实在太恶毒啦。

‘轰’地一声,猫咪被气蒙啦。

喵喵像是疯掉一样,死死用爪子勾住唐柠的浴袍不肯松,她现在已经气炸啦,发情,找公猫,做绝育,这个女人实在是太恶毒啦。

它用倔强和桀骜的目光瞪着唐柠,好像想要把她的肉咬下来一块。

不过眼神是没办法伤害唐柠的,因为她早就知道它是什么货色。

唐柠眼中的冷意慢慢变深,一人一猫对视,猫咪率先收回眼神,浑身打个颤,感觉唐柠的眼神好可怕啊。

唐柠微微含笑,“一人一猫,这个做派,不知道还以为我要拆散你们这对小情侣呢!”

张诚浓厚的剑眉微皱,眼底透出一丝不喜,“它啊,前生肯定是我的小情人,所以,我才这么喜欢它。”

他看着唐柠完美的笑容和脸庞,当真看不出丝毫异样来。

张诚慌里慌张,唐柠却连眼角余光都没施舍一个,只慢悠悠喝下最后一口果汁,漱口上床睡觉。

大床是她的,狭窄的沙发是张诚的,他这么个大男人,总不至于和她抢地盘吧。

“让猫咪睡标间,不然,我真担心半夜醒过来的时候,被这小东西毁容啦。”唐柠耸耸肩,说这话的时候她坐在床上,眼皮子微微往上一翻,眼珠子黑漆漆的盯着猫咪瞧,“它对我的恶意,你也看见啦。”

喵喵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它怎么就没想到这么好的主意。挠花这个女人的脸,让这个可恶的女人没脸见人。

反正她现在是猫又不是人,就算报警警察也不会抓她,不会坐牢更不会判刑!

喵喵看一眼自己锃光瓦亮的爪子,心里不要提多美啦,唯一美中不足的,不过是爪子还有点短。

“猫咪不懂事,你……”张诚嘟囔道。

唐柠皮笑肉不笑,“你对你的猫,可比对我好。”

被特别故意打岔的张诚,莫名的感觉到一阵不悦,目光不禁落在唐柠脸上,而唐柠,却像是毫无所觉,笑意盈盈地盯着猫咪,竟是一眼都没看他。

“我和喵喵一起睡,如果你爱我,你就必须接受它。”张诚严肃地说,非常傲气地转身就走,不过走得很慢。

估计是在等唐柠叫住自己,只是没等到唐柠出声,只能是抱着猫咪,维持自己的骄傲,头也不回。

出门的时候还把门重重一关,发出很大的声音。

瞧这德行,和谁发火呢?

八成是张诚总觉着委托者这个人有多么多么爱他,多么多么离不开他。

自大得很。

什么毛病,唐柠是桃花妖的时候,都没这么自信过。

张诚走啦,唐柠就把门锁啦。

她还不想和他共处一室呢,即使不会越界,不会发生半点关系。

第274章 我的情敌是只猫5

门就这样无情地被锁起来,张诚的神色一下变得纠结起来,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

喵喵就不高兴啦,她每天都要看着张诚被迫跟另外一个女人秀恩爱。

他要违背意愿和那个女人出席宴会,和这个女人成为未婚夫妻,现在还被拒之门外,现在还黯然神伤……

它完全看不下去啦,简直想扑上去挠烂那个女人的脸!

不就是因为家里有钱才这样作么?她根本就配不上张诚!

张诚应该要美好温柔可爱会照顾他的未婚妻才对!就,就像她这样。

她奶声奶气地喵喵叫,蹭蹭张诚的浴袍,以示友好,小脑袋一拱一拱的,别提多可爱啦。

“还是你懂事。”张诚揉揉猫咪的脑袋,然后亲亲喵喵的后脑勺。

“喵喵……”好害羞啊,好害羞啊!

先前的不快立刻消失,喵喵甚至还心情大好地舔舔他的手心。

温热湿润的触感震得张诚一愣,而后唇角一勾,摸摸可爱的喵喵。

喵喵看着脱掉浴袍的张诚,两眼放光,不得不承认这身材是在太棒啦。

张诚身高一米八八,有胸肌腹肌人鱼线,当然主要还是长得帅。

被他一衬托,喵喵以前认识的年轻男人瞬间被秒成渣渣,更不要说人到中年大腹便便的同事啦。

瞧瞧那八块腹肌,它都想上去摸一把啦,当然,它这点矜持还是有的。

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晚饭太燥的关系,看到这幅美好的**,它居然没出息地……流鼻血啦!

张诚看到自家小家伙鼻子下面流出鲜红色的液体,先是吓得不轻,待弄清事情的原委以后,顿时心情大好,“小色猫。”

喵喵满脸震惊,你这个臭人类,你知不知道你在说啥?你这是污蔑!

“乖,过来。”

它不理他,三下两下爬到沙发上,仰着头瞪大眼睛,“喵喵喵!”

张诚无奈,只得跟在小祖宗后面,小心伺候着。

揉揉它的小脑袋,“好啦,鼻血擦完啦,你该睡觉啦。小色猫。”

喵喵再度炸毛,挂在男人身上,将脚踩在他的脸上。

让你乱说!让你污蔑朕!朕踩死你啊!朕才不是小色猫!朕才没有流鼻血,大胆刁民,可恶。

温暖软嫩的小爪子踩在脸上,那触感别提多舒服啦。

它的泄愤举动,在张诚看来不过在撒娇,他不止没有半点动怒,反而宠溺地摸摸猫咪的小脑袋,“乖,睡觉啦。”随后,大手一伸,将她抱在怀里。

喵喵本来有点生气,不过气着气着,就觉得阵阵睡意袭来,然后枕着张诚的胸膛就睡着啦。

*

“若佳,泳装派对,来不来?”张诚懒懒地说,显然是不指望唐柠能答应。

泳装派对,以委托者羞涩内敛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去的,不过换做是唐柠,这热闹,怎么能不去凑。

不光是要去凑热闹,还要把水搅得更浑浊。

“去,我会去的。”唐柠轻轻地说,“我想一点点融入你的生活。”

“到时候我来接你。”张诚试探性地说,“放心,我不带喵喵。”

唐柠大度地说,“我不会和一只猫过不去,你忙,不必来接我,我自己去。”

张诚不在意地耸耸肩,似乎对唐柠的话,并不相信,未婚妻胆小保守古板,泳装派对,绝对是她的雷。

他也没有坚持说要去接送,只是垂首欣然接受,反正话他带到啦,人到不到场,就不是他该管的。

唐柠到的时候,并不张扬,坐在不起眼的小角落,将一切尽收眼底。

张诚身材不错,标准的倒三角,身上的肌肉紧实得很,他活动开身体,嗖的一下就跳进泳池。

往游泳池里看,已经有几个人在游啦,可没有哪个像他一样游得那么专业。他像条鱼似的在水里游得飞快。

喵喵看得眼睛直冒泡泡,眼睛随着他畅游的身影,不住地转动。

忽然旁边听到有个清脆的女声在说,“这男的太帅啦,真想去泡他。”

喵喵很羡慕,心道如果她是个人就好啦,这样就可以光明正大站在他身边。

张诚出泳池擦干身体,弯腰把小猫捞起来,抱到它的小碗边,倒出新鲜的猫粮,开猫罐头。

喵喵拍拍张诚的脸,一脸的抑郁。

张诚非但没恼,反而将一个吻,印在喵喵是脑袋上。

“喵喵喵……”喵喵急切地拍拍张诚的脸,然后一下就把碗拍翻。

就在大家认为张诚会翻脸的时候,他亲热地摸摸猫咪的头,“吴妈,去准备一碗鱼汤,清淡点的。”

小家伙不是普通的猫,自然不能以普通的宠物相提并论,只是还是要饮食清淡。

这温柔的态度,让喵喵的鼻头猛地一酸,张诚是世界上最最好的男人,没有人配得上她。

“少爷,苏小姐来啦。”佣人一板一眼地说。

“我……”张诚话未说完,就被打断啦。

喵喵顿时就像个被宠坏的孩子,委屈地喵喵叫,整只猫直立起来,勾住张诚的泳裤,不让男人走。

张诚的心一下就软啦,这小家伙可从未对自己露出这般小可怜的眼神啊,天知道他现在多想将它揉进怀中。

端住啊,不然,到时候岂不是要被猫骑到头上去。

“乖,我不去,你不要闹。”张诚揉揉猫咪的小脑袋,动作说不出的亲昵。

张诚对于未婚妻的感官很复杂,其实更偏向于讨厌。

他是个放荡不羁爱自由的男人,苏若佳古板得像个八十岁的老太婆,又是被强塞过来的,他能喜欢才怪。

想想古板的老处女,穿着泳衣手足无措的模样……心中更是升起一丝快意。

将来羽翼丰满,他肯定是要踹掉她的。

喵喵坐在张诚怀中一脸惬意地舔着毛,一脸的骄傲。

张诚十分有耐心地抱着它,与她一起等那锅鱼汤。

这下别说是下地走路啦,就是泳池边上溅起的水花,现在也溅不到它身上。

张诚是泳池派对的主办人,又是张家栋的大孙子,生来就是受人瞩目的。他的一举一动其实都在人的眼里。

男人对他的猫,可真好啊!

在座的或许已经习惯人类和宠物之间的亲昵,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喵喵是只宠物,张诚是人人和猫,能发生什么关系!再宠,也不过是个宠物,宠物又不可能变成人。

何况张诚还有个未婚妻苏若佳呢。

谁会觉得他们不对?最多是感情很好的一主一宠。

如果这也要胡思乱想,不是本身太龌龊,就是吃饱饭没事干。

第275章 我的情敌是只猫6

张诚不出现一点也不奇怪。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一点也不喜欢委托者。

又因为从小顺风顺水长大,又是张老爷子的长孙,没经受过什么挫折,所以连最基本的平和都懒得维持。

张诚是没来,不过唐柠等的人来啦。

男人穿着一身纯黑色的高定西服,身姿笔挺,面容冷峻,每走一步都仿佛丈量过一般,看起来一丝不苟。

男人这打扮和泳装派对格格不入,可有的人,就是有本领,让其他打扮的人,自行惭秽。

他坐在那里,整个人如同青松一般挺拔,如果不是因为脾气太过无常,他简直称得上是完美。

男人名叫张玄。

现在是张家最让人畏惧的存在。

张玄是张家栋的私生子,因为自己私生子的身份,自小受尽嘲笑与白眼。

佣人和兄弟姐妹习惯忽视他,慢怠他,偶尔佣人还会忘掉他的饭食,就算忘掉也是不以为意。

因为他是这个家的意外,张家的小主子只有两个,那就是张家大少爷张家二少爷,张玄什么都不是。

如果不主动去吃饭,不会有人给他送来;如果他不去上学,当然也没人会来请……

以至于养成他自私冷漠的阴狠性子,整个人看起来阴森森的。

谁也没有想到这样一个男孩,他日会飞黄腾达。

人送外号“疯狗张”。

在商场上,张泽简直就是一条疯狗,见谁咬谁,不管自己伤得有多严重,拼死也想要拉着别人陪他下地狱。

正是这份狠辣果决让他以飞一般的速度成长起来,现在的实力,连张老爷子都要忌惮三分。

没人去问张玄是怎么从一个被欺负的小可怜,长成今天这样的张先生——那肯定不是什么令人愿意回想的过去。

“为什么是我?”男人面容深邃偏冷,眯起眼睛时自带三分戾气,不怒自威,倒是挺能唬人。

唐柠笑吟吟的,“我的诚意,就摆在这,小叔,你自己看着办!”她的一举一动都带着端庄优雅,唯独没有害怕。

今天的苏若佳有点不一样,和之前每次见面的那个苏若佳有点不太一样,至少之前的她不像现在这样圆滑和大胆。

到现在一举一动都带着锋芒,虽然她的举止仪态万分动人,气质依旧温婉娴雅,可却让人觉得她不简单。

张玄看着这样的唐柠,微眯着眼睛,敲敲桌,“什么条件?”

“没什么条件。”唐柠坐在他面前,美丽白皙的脸庞是自信从容,“就像小叔不喜欢张家一样,我也不喜欢。再说,小叔,你给的价格非常合理。”

她手中百分之五的股份也算不得少啦,张玄野心勃勃,然后,对张家没有半点好感。

她难以办到的事,这个阴险的男人,可以。

未来三个月内,张氏集团股价狂跌,她现在卖掉,不亏啊。

失去苏家的帮助,张氏集团还能不能维持辉煌,她很好奇。

唐柠其实不在乎张玄给她多少钱,她要的是给张诚添堵。

男人收下股份,接下来会怎样给张家带来什么样的麻烦,唐柠拭目以待。

她知道,有的事情,由她来做不会达到最好的效果。

因为她没有什么经商的天分,管理创建一个集团,绝对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办到的,所以百分之五的股权,交给需要它的人更合适。

黑一把张家,唐柠一点也不脸红和羞愧。

张家是豪门大户,也是要脸面的人家,能承认张诚和其他女人之间有龌龊?

还不是私下里处理好,就算觉得对不起委托者,也还是会希望委托者不要对外说,毕竟这事儿传出去就是妥妥的丑闻。

张家百年清白,不容旁人玷污,对张家来说,委托者就是外人,所以啊,张家的做法就是私底下打压苏家。

那时的张家和苏家,关系紧密,刚联手度过张玄的打击报复,将这个男人,逼出国去。

这猝不及防的背叛,让苏家一下就乱套啦。

所以啊,张诚也好,张家也好,唐柠打心眼里喜欢不起来,乱吧,乱吧,越乱越好。

男人眸色幽深一片,指尖轻点桌面,一脸的高深莫测。

她能感觉到男人眸光里对她的审视,没什么恶意,但也说不上舒服。

唐柠轻笑,撩过颊边垂落的碎发,看着男人俊逸的脸庞,“合作愉快。”

男人还是一副风雨欲来的阴沉表情,活像别人欠他三百万的模样。

他本身就是一副冷淡阴沉的样子,唐柠才不在乎。她现在每天都过得非常开心,谁她都不怕。

男人收回目光,眉头却不经意地微蹙,这点,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男人来得像一阵风,走得像一阵风,一路上没有人敢搭讪,因为男人现在的脸臭得很。

唐柠收回视线,暗暗在心中感叹一句小叔不简单,张诚连他的十分之一比不上。不论是手腕还是为人。

真小人和伪君子,她还是比较喜欢真小人。

也该和张诚打个招呼啦,想到这,她脸上笑容又真切两分。

这一路行来,惹得众人纷纷侧目,惊叹和惊艳全是她的美丽动人。

委托者长得很美,这一点从周围男人不断的抽气声中就能听出来。

她穿着比基尼的模样和平时的模样,完全不一样,妩媚多情,却又端庄优雅。

是以,性感至极的打扮,不叫人觉得轻浮低俗,反而有种无法形容的感觉。

委托者五官精致,皮肤白嫩细腻,美得秀气,只是平时保守古板,不急不躁,温温和和的,让人容易忽视她的美。

唐柠做的,不过是将这份美挖掘出来,闪瞎这些人的眼。

其实在场的泳衣比她性感的比比皆是,可惜在她的对比下,都变得暗淡无光。

美人在骨不在皮,骨子里流露出来的,别人是绝对模仿不来的。

张诚懒洋洋地等鱼汤,直到他听到人群中传来一阵倒抽气声。

懒洋洋地看过去,整个人就傻眼啦,眼珠一下就直啦。

性感的锁骨,小露酥胸,一点隐约小沟若隐若现,她挽起长发,优美的天鹅颈微扬,端庄又性感,抓人眼球。

张诚目光微紧,不自觉地落在女人饱满挺立的胸脯上。

第276章 我的情敌是只猫7

苏若佳是什么样的女人,如果是以前,张诚会斩钉截铁地下论断。

她是大家闺秀,是仪态举止找不出一丝差错的名门贵女,迟钝木讷毫无趣味,一个活生生的木头人。

可现在他不敢确定啦。

这个光彩夺目的女人,真的是他那个没有半点趣味可言的未婚妻?

喵喵脸上的笑都有点撑不住啦,不过一张猫脸,正常人也分辨不出,到底怎么样是快乐,怎么样是强颜欢笑。

喵喵有点难过地趴在年轻男人手臂上,再一次想着,如果,如果它是人就好啦,它是人的时候,也很美的。

它发现只要身边有什么事遇上这个女人,就会脱轨。

张诚的眼神直勾勾的,整个人木木的,勒疼喵喵啦。

小猫看见主人像被狐狸精勾去魂魄似的,它整只猫都不好啦,于是就喵喵叫个不停。

即便是喵喵也要承认,人若是生得美,做事都会事半功倍。

其他几个女人也都生得不错,个顶个都是美人,但一同这个女人一比,都未免逊色几分,就像是幽兰旁边枯黄的杂草。

原以为平日里古板的女人,穿上泳装肯定,扭扭捏捏各种不自在或者显得轻浮,可谁知,这打扮将她的优点发挥得淋漓尽致。

喵喵见啦,心中郁结,只想着,若是自己能回到自己的身体,那该有多好。

张诚两眼直勾勾的,和其他男人没什么不同。

它当然不会去怪张诚,那可是温柔的铲屎官啊,又长得这样好看,它只会怪唐柠这个狐狸精!大庭广众之下乱勾引勾引人。

所以,它才不答应这样的女人做主人的女朋友!

可是为什么不答应呢?

它是心疼主人,才不是因为嫉妒!喵喵咬咬唇,心里极力否认,嘴上却是叫个不停,眼神难掩妒忌。

一瞬间,张诚的沸腾的血液就冷下来啦,这个女人可是老爷子安排给他的童养媳,这都什么年代,谁还兴这个。

他铁青地看着她身上穿的泳衣,分外恼怒,自己居然被这个女人的外表欺骗。

这种感觉在唐柠说话的时候达到顶峰。

“你怎么把这只猫,带到这,万一咬伤人怎么办?”唐柠轻笑,态度依旧轻慢,“我说的绝育,你有没有考虑过。”

张诚面露薄怒,他是真的不高兴,喵喵可不是一般的猫,他压抑着怒火,板着脸说,“喵喵是我的家人,我不会让别人伤害它的。”

照顾到床上的家人,这感情可真深啊!唐柠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

“你高兴就好。”唐柠以一种长辈看晚辈的眼神,看着他。

她说话带着尾音,轻飘飘柔嫩嫩,好像永远不会发脾气似的,永远温温柔柔的。

这也是为何张诚不喜欢未婚妻的一个原因,常年端着大家闺秀的严谨风范,整个人都活得一丝不苟。

实在太无趣啦,他交往的女朋友,哪个不比她识趣,哪个不比她懂情调,他刚刚居然被这个女人的外表迷惑,实在是太羞耻啦。

“小叔,找你谈什么?”张诚不耐烦地转移话题。

“没什么,就是碰上,随便说两句。”唐柠打哈哈,一下糊弄过去。

张诚点点头,他是一点也没怀疑。

未婚妻和小叔平日没有半点交集,谈话也不过五分钟,能发生什么,他这真的是太杞人忧天啦。

“诚少,老爷子找你有事。”佣人凑上去,在张诚耳边说话,说完,张诚的脸色就变啦。

“你帮我照顾点喵喵,我去去就回。”张诚将喵喵往唐柠怀中一放,结果他还没来得及走远,就听到一声诡异的猫叫,声音极大而且极其尖锐。

张诚一转身,差点心脏骤停,喵喵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特别可怜,特别无助的模样。

“它突然抓我,你看,我的手臂都被它抓红啦。”说这话的时候她对着喵喵露出委屈的模样。

可惜这种委屈能迷惑所有人,却无法让喵喵对她生出一丝好感。

这是典型的恶人先告状。

这个女人是故意摔它的,它就知道这个女人不是好东西,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对一只猫,耍手段,她还要不要脸啊。

摔在地上,虽然不疼,只是轻轻的一下,可喵喵已经气炸啦!

就是不喜欢它的佣人,也没有这样粗鲁的对待过她!这个女人怎么敢!

主人最好赶紧看清楚她的真面目,再也不要被她蛊惑啦!

这女人实在太恶毒啦。

想到这里,它微微伏下前身,后肢蓄力,准备一跃而起挠烂女人的脸!

结果还没跳起来,就听到女人带着哭腔音,委屈地说,“我说过这猫对我的敌意很深,你看它又这样……”

委托者的皮肤本来就白嫩,夏天也不怎么出门的那种,白玉做得一般,叫人心里痒痒。

这么一来,手臂上的三道红痕,就尤其醒目。

喵喵被唐柠的倒打一耙气得够呛,对着一只猫那么算计,她还算是个人吗?

喵喵非常想反驳,可惜它的嘴巴只能发出一串的喵喵叫。

这种情况下它只能背锅,心里却多有不甘。

“猫不懂事,你……”张诚欲言又止,实在说不出道歉的话,对他这样的人来说,道歉就是要他的老命。

主人也是笨,看着精明能干,却也被那女人耍得团团转。

喵喵心里难受,长这么还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喵喵忿忿握爪,无比的愤怒,它猛地窜到唐柠脚下,自以为凶猛地朝她“喵喵喵”,一副质问的模样。

唐柠用脚趾头都能看出喵咪眼底的恶意,她抖了一下,朝张诚身后藏,“我说过它对我敌意很深。”

没道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只猫,既然敢算计她,就该有被她算计回来的心理准备。

不要以为披着猫咪的外壳,她就会心软。她又不是不知道这只猫的这面目,一个娇纵恶毒的女孩。

现在啊,唐柠在教她做人。

唐柠早就算好一切,猫咪腾空的瞬间,就是她大做文章的时候,瞧,这三道红痕,不是恰到好处么。

伤痕看上去很红很红,但实际上一点皮都没破,压根就没受伤。

“我有点害怕!”影后唐上线,她脸色苍白,眼神完全不敢直视猫咪,整个人就像风中摇曳的小白花。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恶心人。

第277章 我的情敌是只猫8

喵喵咬牙切齿,狠狠地踩一脚地,恨不得那是唐柠的脸。

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狠毒这么无耻。

喵喵简直恨死这个女人啦,它立志日后如果能够翻身,一定不能放过这个女人。

不过现在说这些未免有点天方夜谭。

它现在是一只猫,猫和人怎么斗。

“如果你不招惹它,它是不会随便抓人的。”不过是三道红痕,有必要小题大做么,如果是平时,他会好生安慰,可现在他实在没这个心情。

爷爷怎么能跳过他提拔二弟。

他将可怜兮兮的小猫抱起来,搂在怀中,喵喵试着讨好地蹭蹭他的脸蛋。

虽说这讨好的摸样挺笨拙的,不过意外的让张诚一下就舒畅起来。

“它挺可爱的,只是可能还没习惯你的味道。”张诚一脸你不要无理取闹的表情。

喵喵这才想起这个时候自己不能把敌意表现得太明显。

因为骨子里是个人,所以撒娇卖乖,是它的拿手好菜,它可以通过表情语言,揣摩别人的意思。

于是她又顺势想去蹭唐柠以示友好。反正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结果没想到唐柠避让的速度更快,她直接倒退两步,甚至因为动作太急,整个人有点踉跄。反正愣是没让猫咪碰着。

猫咪皱起眉头,不是很高兴。

这个时候,唐柠只要继续保持委屈。自然会有人,为她打抱不平。

委托者在这个圈子,人缘是出名的好,因为每个人和她相处都会非常的舒服。

不过张诚这态度,未免有点太敷衍啦,或许他已经习惯对委托者这么呼来喝去,所以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可是落在其他人的眼里,可就不一样啦。

唐柠站得笔直,眼角含泪,温婉而柔美,相较于理所当然的张诚,她看起来就像个小媳妇一样。

“送人吧,这猫这么凶。”总归有打抱不平的人站出来。

张诚以目示意唐柠不要搞事,唐柠装作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喵喵又炸毛啦。

“你看,我这么说,它还不高兴。猫可以再养,未婚妻可就一个,你对你的猫,是不是好得有点过分。”见张诚总是不说话,女人侧头瞥他一眼,斥道,“你还是不是男人,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

她话还没说完,突然眼前一花,刚才还乖乖的猫咪突然就像被踩到尾巴一样,用锋利的爪子狠狠拍过来。

唐柠紧紧地抓住猫咪的两只前爪,狠狠地掐回去。

掌心柔嫩的猫咪,顿时吃痛,它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今天这仇非报不可。这猫,本来啊,就不是什么温婉的性格。

又是一爪子拍下来,唐柠没躲,雪白的手臂上,鲜血一滴滴流下来,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因为唐柠挡灾,没受伤的女人,狠狠一巴掌,扇在猫咪身上。

受伤的唐柠,还没叫嚷,那边喵喵就已经扯着嗓子叫起来啦,叫声凄厉又渗人。

这个动静,实在是太大啦。

楼上的老爷子,都被惊动啦。

不过小辈的事,他是不管的。

这个时候就连张玄都被炸出来啦。

约在这见的原因,一下就浮出来。

原来见她是次要的,见老爷子才是首要的。

唐柠没有感觉到被轻慢的不满,毕竟地球又不是围绕她转的。

唐柠穿着蓝色的泳装,皮肤雪白雪白,就像是牛奶一样。

张玄清楚地看到她白嫩肌肤上沁出的血珠,看起来触目惊心。

唐柠的手,看起来红肿得可怕,但是却是因为委托者是个敏感体质。

唐柠能够感觉得到,虽然有点痛,但是并没有伤到骨头。

不过还得打狂犬疫苗,虽然喵喵本质上是个人,可现在它寄居在小猫的身体中,被它这么抓一下,如果不治疗,没准会得狂犬病。

众目睽睽之下,张玄还真不能包庇猫咪,他绑好猫绳,又将绳子紧紧地系在桌脚上。

喵喵一心与脖子上的绳子较劲,它一直在试图挣脱脖子上的束缚,即使是将自己勒得有点气喘,依旧没有放弃。

它被锁起来啦。

而对喵喵来说,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它后悔死啦,早知道就不挠人啦。

它爪子伸出去的时候就后悔啦,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行凶。

可爱的猫咪是讨人喜欢的,可没有人会喜欢一只疯猫。

这个女人陷害它不假,可是没有证据啊。

它不由自主地后退,充满不安地盯着人群。

猫咪没有人权,万一……

不可以,她不可以死。

喵喵极度恐惧,灵机一动,她喵喵叫两声,似乎很痛苦的样子,身体微微抽搐,瘫倒在地上,就差口吐白沫。

张诚有点慌,整个人头都大啦。

他吓一大跳,连忙丢下唐柠,搂住猫咪上下检查起来。

这么一番动作下来,猫咪却叫得更凄凉啦。

一边叫唤,一边给唐柠一个得意的眼神。主人还是站她这边的。

突然感觉当猫还不错,因为她是猫,所以没有人认为她是故意的!

唐柠觉得这只猫真是不怕死,都什么时候还想着挑衅她。

张诚非常的纠结,小猫受伤啦,未婚妻也受伤啦。

他该怎么办啊?

总不能把小猫送人吧?那也太残忍啦!

最后张诚病急乱投医,居然扭头去看唐柠,“猫不懂事,你不要和它一般见识,我,我以后肯定会看好它的……”

“没有以后啦。”唐柠凉凉一笑,“以后你就和你的猫一起过吧。”

“你不要闹。”张诚以为她这是在以退为进,一下就变得不耐烦啦。

唐柠脸上的表情突然定格,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五秒钟,然后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放心吧,以后不闹你啦。”

张诚心里一个咯噔,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他正下脸色,认真地说,“若佳,你受伤啦,我送你去医院,这账回头算。”

“这账已经算不清啦。”唐柠仰仰头,眼睛因为水光而变得湿润迷离,“张诚你就是个渣男。”

张诚整个人都斯巴达啦,从来没有人这样说过他。

他是被众星捧月养大的,长得帅,聪明,出身好,喜欢他的人如同过江之鲫,没有人敢让他难堪。

所以当唐柠这一巴掌扇到他脸上的时候,比起愤怒,更多的是震惊。

可能是觉得这世界上谁都可能打他,只有她不可能吧。

这都是惯的,多打两下就正常啦。

第278章 我的情敌是只猫9

张诚脸色一白又一红,最后变得漆黑,铁青一片。

再一听周围惊讶的声音和看他异样的目光,他心里就不舒服啦。

手指伸到一半,他恼羞成怒地想,她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他又何必像只狗一样,对她谄媚讨好?

不愿做忠犬的张诚,很快就露出怒容。

他下意识地反驳,“喵喵是猫又不是人,闹小脾气正常,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它这一回。它就像我的家人一样,对我非常的重要。”

色厉内荏地试图将事情给遮盖过去。话里话外,息事宁人,把猫咪摘出去的意思已是非常明显啦。

不想,唐柠根本就没有息事宁人的意思,她的伤,可不是白受。

被抓破皮超级疼的,唐柠当然不会忍着,不然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让猫咬一口是为什么?

只是她倒没想到这猫这么沉不住气,抬爪就是一口,还敢那么委屈,装痛。

它的演技,真的是糟糕透顶,瞧这看戏的眼神,真的让人很不爽啊。

它真要是不懂事的猫也就算啦,偏偏里头是个人。

不过最让人震惊的张诚的行为,今儿个别说是她,就算换成个普通人,被猫无缘无故抓得满手是血,主人也该好生安慰受伤的人,处罚干坏事的猫咪。

可他倒好,想也不想就维护猫咪,劝未婚妻不要和不懂事的猫计较,要大度。

呵呵哒,真是伤口不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

看张诚理直气壮的模样,她不由觉得有点好笑。

过去这时候,委托者肯定说会出来打圆场,让场面不要这么尴尬。

可是,现在唐柠却不会为张诚遮遮掩掩,说好话啦。

不仅如此,她还要将他打落悬崖!

将他的嘴脸尽收眼底,唐柠轻笑,“不,你说错啦,不是它非常重要,只是因为我不重要。”

唐柠定定地看着他一会儿,当着所有人的面就是半点面子也不给他留,‘啪’得一声扇在他脸上。

她出手突然,打得张诚直接就愣住啦,就连围观的也愣住啦。

围观的人不在少数,但在巴掌声落下后,却是鸦雀无声的,像是一个人都没有。

除了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只怕就连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

未婚妻眼中的情意是不会骗人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张诚才敢仗着张家少爷的厉害欺负到未婚妻头上,也不担心她去告状的。

所以当唐柠这一巴掌扇到他脸上的时候,比起愤怒,更多的是震惊。

可能是觉得这世界上谁都可能打他,只有她不可能吧。

这都是惯的,多打两下就正常啦。

唐柠吹吹手心,打得太用力,巴掌疼啊。

这天底下的人渣,脸皮厚薄程度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这心脏挖出来一样是红色的。

没想到一直很好哄好骗的未婚妻这一回居然这样难缠,当即张诚就是脸色一变,强忍住给唐柠一拳的冲动,“你知不知道你发什么疯?”

“因为我不重要,所以可以随意放我鸽子,凌晨三点的餐厅,我一个人傻傻地等。因为我不重要,所以你连脖子上的红唇印都懒得遮掩……”唐柠步步紧逼,语气娇柔,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竟连发火都忘啦,只看着她的眼睛,一阵心惊肉跳。

“我没有!”张诚干巴巴地反驳,整个人看起来外强中干。

为什么外强中干呢?因为他心虚啊,他以为自己做事天衣无缝,却没想一切被人尽收眼底。

唐柠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唐柠一直看着他,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完全不掩饰自己的目光。

张诚这么个大男人被她看得节节败退,她才收起视线,“这巴掌是你欠我的。”

她取下戒指扔给他,“这戒指还给你,我们一拍两散吧。”

“未婚妻伤成这样,你不说一句关心的话,反而因为一只猫紧张不已,张诚,你可以的呀。”

她端着大家闺秀的架子,昂首挺胸,眼神睥睨。

做出这番姿态不会让人觉得她嚣张,反而像是维护自己仅存的骄傲一样,神圣不可侵犯。

“你简直无理取闹!”张诚额角青筋直跳。

这句话是在侮辱委托者,同时也是否定委托者一直以来的付出。

唐柠平静地看着张诚,嘲讽地说,“你的逻辑真是叫人不敢恭维。算啦,就当是我无理取闹,刁蛮任性,不可理喻吧。反正我和你没关系啦,以后也不会碍着你。”

“如果我回头找你,我就不是人。”几乎是话刚出口那一瞬间张诚就后悔啦,但是他非要打肿脸充胖子,硬是瞪着唐柠。

她呵呵一笑,转身走啦。动作既潇洒又利落,一点都不拖泥带水,意外的帅气。

唐柠在心底给自己点三十二个赞,奥斯卡欠她一个最佳女主角。

是的,没有人会怀疑张诚和猫咪之间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不过没关系啊,谁叫张诚紧张猫咪,落在其他人眼中,就是唐柠这个未婚妻还比不上一只不知道品种的猫咪重要。

这就够啦。

唯一一个看到这一幕还兴味盎然的,恐怕就只有张玄啦。他坐在椅子上,修长的指节轻轻敲打椅背,脸上是饶有兴致的笑。

倒是他小瞧这个女人啦,能和他谈合作面不改色联手坑张家的女人,又怎么可能是个简单的货色。

张诚看不出的东西,张玄怎么会不懂,这女人,心思可大的很。

他有理由怀疑,这出戏从头到尾都是她主导的。

她完完全全拿捏住围观群众的命门,人们看似是遵循自己的心意,其实都是在按照她安排的路线在走。

解除婚约,坐实张诚渣男称号。

即便是张玄都忍不住佩服她揣摩人心的本事。能够看透一个人不算本事,能够将所有人的思想都掌控,才是真正的强者。

她不需要依仗他,更不需要他救场,因为她足够精明,也足够狡诈。

真是有趣,有趣极啦。

他尊敬强者,不论男女。

所以他想看看,这个女人究竟能闹到什么地步。

颠覆张家百年基业的行动,就要开始啦。

他眼中闪过兴奋的光彩。

业界的人都知道,惹谁都不要惹张玄,因为他就是一条疯狗,见谁咬谁,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所以,惹他的人,通常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第279章 我的情敌是只猫10

狂犬疫苗打起来超级疼的,唐柠当然不会忍着,不然她平白无故让猫咬一口是为什么。

她早就已经算计好一切,如果一点点皮外伤就可以达到这些效果,很值啊。

现在的医疗技术这么发达,被猫抓过的地方,连个疤都不会留。

苏父苏母看着唐柠疼成这个模样,气炸啦。

苏父太阳穴下的筋脉一鼓一鼓地跳,生生被张诚气得说不出话来,“这个……这个混球……”

“我就说这边不是好东西。这婚不能结,我头个不答应。”以好脾气著称的苏母,忍不住发火。

温文尔雅的夫妇俩难得动怒,对张诚是越发瞧不上眼。

这张诚要是个好的,苏父苏母也不至于这么冥顽不灵不近人情。爱情嘛,当然讲究个你情我愿,他也没硬性规定对方就得是出身大家族,以后生的孩子一个得随苏家姓。

可是未婚妻受伤,不管不问,置身事外,关心一只猫,表现的很嫌恶很高傲样子是什么意思!

现在就怕女儿谈恋爱谈得脑抽筋,想都没想就原谅对方。

唐柠轻轻握住苏母的手,定定看着他,近乎承诺般说,“妈,我以后不和他来往啦。”

“你真的决定啦,不反悔?”苏父板着张臭脸,询问。

唐柠的态度很是坚决,“他太让我心寒啦。”

苏父点点头,“我们先去把婚事退吊,之前订婚送的礼也全退回去,他张家配不上我女儿!”

快刀斩乱麻,免得女儿反悔。

苏母很赞同,立刻开始收拾起来,因为生气,她动作麻溜,根本不需要人帮忙,弄好就一股脑扔车里,让司机都给送回去。

这个婚不结啦,她家女儿在家一辈子嫁不出去也不嫁给那狗东西,不结!

这边的张诚一时怒火攻心,转身离去。

他自觉受到侮辱,感情上受到伤害,连表面功夫都维持不下去。

这风度,这做派,真真是连唐柠的头发丝都比不上,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昔日小有盛名的诚少,也不过如此。

然后苏家来退婚啦,声势浩大。

张诚怒火未消,就被张老爷子叫走啦。

张老爷子扳起脸不满地看向张诚,“你知不知道错在什么地方?”

“我没错。她就是无理取闹,就是不懂事。爷爷,我不喜欢她。退婚就退婚。”张诚有点控制不住,将自己对未婚妻深藏已久的不满脱口而出。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一点面都不给他。

一想到大家落在他身上奚落的目光,张诚觉得周身犹如芒针在刺。

“这婚事,是你说取消就可以取消的。”说完,他还拿自己拐棍敲一下张诚,板着脸用充满责备的声音命令道,“赶紧去道歉,把人哄回来。”

老爷子板着脸的时间多,张诚有点怕他,可还是鼓起勇气顶嘴,“爷爷,我不愿意。”

“不愿意,她有什么你不满意的,是长得丑,还是拿不出手。是娇纵任性还是胡搅蛮缠。”张老爷子又是一拐杖敲下来。

张诚双手不自觉间捏成拳头,被陆老爷子一个拐杖打得却是一个激灵。

不过他还是不情愿,在那个女人面前低下他这颗高傲的头颅。

“还是因为那一巴掌伤自尊。”张老爷子的脸,越来越黑。

“这事较真起来就是你的错,未婚妻被猫抓伤,你倒好,不紧张未婚妻,紧张起一只猫来。即使不是未婚妻,是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你也不能这么干。”

张诚还是不说话,不反驳,一副左耳进右耳出的状态。

就跟说单口相声似的,从头到尾没人配合,他看着张诚低头不说话,心里不是滋味儿。

张老爷子当场变脸,不满地看向张诚,厉声道,“不愿意就算啦,连个女人都哄不住,又怎么能管理好企业。你不乐意干,有的是人顶替你,我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孙子。”啪地又是一拐杖,张老爷子这是真动怒啦,张诚的一张脸都青啦,因为疼痛。

不过,是一个孙子而已,他又不缺。

只要张老爷子想,顷刻间就能让张诚一无所有。

张诚的一切都是自己给的。

他能够给张诚一切,却也能收回张诚的一切。

张诚一下子就慌啦,也顾不得狼狈和疼痛,就是从地上爬起来,“爷爷,我去哄,我保证把她哄回来。”

张诚一直以为自己是特别的,不然怎么会让他一个人空降管理层。

却不知自己在爷爷的心中的地位与堂弟们没什么两样。

张老爷子拿拐杖戳戳地板,径直走到沙发上就是一坐,摆出一派老太爷的模样来,“即使不情愿,也不能表现出来。”

张诚连连点头,心中却不以为然。

“小姐,张少爷在外头。”不速之客的到来,让病房一下就冷三度。

唐柠淡淡地说,“他一个人来的。”

“抱着猫来的。”佣人实话实说。

“不想见。”唐柠冷漠地回绝,“我在他心底比不上一只猫。”

这个冷战,会持续多久,看唐柠心情。

综上种种,其实张诚就是个色厉内荏的家伙,她还以为他能多坚挺两天呢。现在就眼巴巴来求原谅。

晚啦,昨日的我,你爱理不理,今天的我,你高攀不起。

好感,那是一丁点都没有。

一想到张诚吃瘪,唐柠就高兴啦。

“小姐说不见。”佣人不冷不热地说。

“怎么可能,你就说是我,我来向她道歉。”张诚的心里一下就有疙瘩啦。

在他的印象里,全天下的女人都不喜欢她,苏若佳也是喜欢她的。

他就觉得委托者爱她,却不知道委托者是个道德感和自制力都非常强的人。

如果知道他爱慕的不是她,她是绝对不会死缠烂打的。

所以啊,一切都是为自己的自私找理由找借口。

为什么呢,因为好像这样就可以减轻一点自己的罪恶。

现在巴掌也打啦,退婚也退啦,正常人都该知道两人一拍两散啦。

不过张诚显然不这么觉得,他就觉得这个女人应该一如既往地喜欢他,迁就他。

所以,来得理直气壮,一点都不心虚。

第280章 我的情敌是只猫11

结果她现在干脆利落说不要见面,让他觉得面子上很过不去。

尤其是佣人态度的变化,让他非常不舒服。

以前毕恭毕敬的,现在眼神带着鄙夷,好像他是陈世美,是彻头彻尾的渣男。

他有点埋怨未婚妻拿乔,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连本带利讨回来。

唐柠在卧室里舒舒服服躺着,就听见张诚在楼下大吼,“若佳,我错啦,若佳原谅我,我们不要解除婚约,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

他伸展双臂在草坪上挥舞,就像电视剧里那些勇敢求爱的男主角。

可以感动善良可爱天真的女主角,可惜唐柠一点都不善良,一点都不天真,还是蛮可爱的。

所以啊,张诚这假把戏也就只能骗骗他自己。

哦,对,这张脸,好像憔悴啦,不过唐柠一点都不心疼,还有点幸灾乐祸。

纯属活该。

因为张诚的职位被撸啦,她完全有理由相信,张诚是受人胁迫,所以才来的。

张老爷子是个精明的商人,何为精明的商人,无利不起早。

在委托者记事以来,这位老爷子留给她的印象全是对她笑眯眯的,格外殷勤,透着一股子宠溺与熟稔。

纯粹是因为委托者的身份,苏父苏母的独生女啊。

现在婚约解除啦,可想而知张诚的好日子也到头啦。

他就是再怎么能自欺欺人,自以为是——

也不得不认清现实的去承认,没有委托者这个未婚妻,没有张老爷子的喜爱,他什么都不是。

张家子孙兴旺,张诚可算不上佼佼者。

张诚这么吵吵嚷嚷的,就是装作不知道也难。

然后,他就被当做客人一样请进来啦。

张诚端正态度,“伯母,我是专程来道歉的,让我见一见若佳吧。”

“呵呵!”苏母按捺不住,发出冷哼,她睨着他,眼中是少有的冷色。

就是不怎么懂礼数的人都该知道,这个时候不该惹主人不高兴吧。

他倒好,把这只不知道什么品种的猫咪带上,这到底是来气人的,还是求原谅的。

这多没诚意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家若佳,小肚鸡肠,容不下一只猫。

她在内心吐槽,好感度是刷刷地王下掉。

反正吧,苏母一看张诚这德行,就觉得还好这婚约解除啦。

如果说没有突如其来的受伤,苏母是当真准备让女儿和张诚结婚。

至少在她看来两人是非常登对的,苏父也曾经赞许过对方,,基于这点,他的人品应该是信得过的。

虽然他偶尔有点幼稚,也无伤大雅。

可现在只觉得自己眼瞎。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个孩子这么不靠谱呢!

哦,对,因为有个靠谱的女人,拉他一把,现在么,原形毕露。

张诚不知道苏母呵呵这一笑是怎么个意思,内心有点小忐忑。

苏母对他的态度不冷不热,有礼貌,很疏离。

态度就一个,若佳不舒服,暂时不想见人。

至于这是为什么呢?当然是因为唐柠早就跟苏母说清楚当天发生的事。

苏母对张诚能有好脸色才是见鬼,不拿起扫帚赶人走,已经极大的克制。

“伯母,我是专程来道歉的,让我见一见若佳吧。”

见苏母不为所动,高傲的张大少爷不得不屈辱地再一次加大音量,重复自己的道歉。

是的,对张诚来说,现在这样已经是受屈辱啦。

他向来以张家孙辈第一人自居,是个再眼高于顶,刚愎自用不过的人。

因此,他过去在委托者面前总是自诩高人一等,认定委托者根本配不上如此出色的他。

张诚在沙发上,整个人都非常的不自在,除老爷子外,从来没有人敢让他受委屈。

苏母看着他这隐忍不发,饱受屈辱,就活像被逼良为娼,严刑拷打后,才不得不向道歉的模样,整个人都不好啦。

“若佳,不舒服,不见。”苏母假笑,“反正解除婚约啦,以后还是少见面为妙。”

这已经是非常直白的送客啦,张诚就是脸皮再厚,这个时候也忍不住满脸通红。

“不可能,她不可能不见我的。伯母,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你不能阻挡若佳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张诚刷的站起来,满脸通红。

言下之意就是她棒打鸳鸯喽。苏母气乐啦,不过这点激将法,她真没放在眼中,“送客。”

她虽然性格温婉,可不代表软弱可欺。

“伯母,我不走,没有爱情的婚约是不幸福。”张诚的声音如泣如诉,好像在控诉苏母是个棒打鸳鸯的恶毒女人。

“覆水难收,你也不要和我来这套。”苏母一针见血地说,“男人的事业,自己去拼,不要总想依赖裙带关系。”

他打什么主意,又是为什么出现在这,苏母载清楚不过啦。不捅破这层纸,只是给他留点脸面,不过看来是不需要啦。

这样得寸进尺上纲上线的,简直神烦。

张诚被苏母说得一愣一愣的。他是个很好的宠物主,但实在不是个称职的未婚夫,人品上也有待商榷。

来这的目的,也不单纯。

现在当初被人戳破内心的龌龊,他大声地反驳,“您误会我啦,您怎么能这么侮辱我!我对若佳是真心的。”

张诚非常想拔腿就走。

对于苏家这个小门小户,不过是因为掌控张家百分之五的股份,才攀上张家的未婚妻,身上流着张家高贵血脉的他,不曾放在眼中。

总以为,这个女人是因为他顶级豪门继承人的地位,才巴着他的。

所以他才敢肆无忌惮地不给她好脸。

可是现在爷爷就这么舍弃他啦。

只要一想到自己以后可能与顶级豪门陆家的继承人这个身份无缘,他的心就像被蚂蚁噬咬一样,非常的不舒服。

“我求您,让我见见她,就一次,入柜她不原谅我,我绝不纠缠。”

因此,就算心下再屈辱,再不甘愿,他也不得不向苏母服软。

虽然苏母的态度很恶劣,一直强调若佳不愿意见他。

不过张诚自己不这么觉得。

肯定是因为苏母从中作梗。

这个老女人实在太恶毒啦。

第281章 我的情敌是只猫12

年轻人就是太年轻啦,眼里藏不住情绪。

不过这么一来,苏母就更难受啦。

得知张诚真面目以后,她恶心的像是吞了个苍蝇,想吐吐不出去,想咽又恶心。

如果不是发现及时,女儿可要被坑惨啦。

“让他上来吧。”唐柠浅笑,“妈,你放心,我有数。好马不吃回头草。”

唐柠对苏母比个ok的手势。

苏母将信将疑。

张诚大喜,“你终于,终于愿意见我啦。”他追上去,拦在唐柠面前。

唐柠整个人都被暖色的灯光笼罩起来,柔和而精致,美的惊心动魄,不过张诚这个时候没工夫注意这个。他只知道她愿意见他啦。

“若佳,我承认是我的错,你……”张诚试探道。

话未说完就见她越过他径直朝前走,别说倾诉,就是连个正眼也没有。

他迅速从呆愣中回神,亦步亦趋地跟上,盯着她的背影,心中浮现不详的预感。

“猫就不要放进来,再给我来一下,我可承受不住。”唐柠冷淡地扫过猫咪。

“你原谅我啦。”张诚喜出望外。

“当然不,我又不贱,干嘛挂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唐柠张口就是刻薄的话。

被她话语里的不屑给刺到啦,张诚不爽地抿唇。

“就算你喜欢我,我现在也不喜欢你啦,我一看到你就觉得恶心。我是不可能和你结婚的。”唐柠可不是什么好哄骗的小姑娘,对人渣,就该像秋风扫落叶,一样冷酷无情。

张诚垂首揪着自己的头发,张张嘴,语气悔恨而沙哑,“我知道是我的错,可是你知道么,喵喵救过我,是我的救命恩人。”

然后他话锋一转,“不过你放心,未婚妻和猫之间,我当然是选择未婚妻,只是我也不能把猫扔掉。”

“只是你没有给过我解释的机会。”张诚面带失望地叹息,继而想起什么似的神情微微变。

他脸颊微红语气略带几分期待道,“你可以原谅我么?”

张诚慢慢地凑到唐柠身边,伸手试图触碰唐柠的肩膀,却听见冷冰冰的声音,“你若是敢越雷池一步,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随后他还听到锋利的匕首出鞘声。

“我……”张诚怂啦,要是被捅啦,就玩蛋啦。他如是想着,嘴上干笑道,“这个危险。”

其实只是把水果刀,只是做成匕首的模样,当然唐柠是不会告诉他真相的。

唐柠耸耸肩,不在意地笑笑,“怕,就离我远点。我不喜欢你啦,所以你就不要纠缠啦。死缠烂打很难看的。”

不愿与他过多纠缠,唐柠走开一步,张诚倒是想跟,却见她回头看来,她睨着他,少有的冷色。

“不,我不相信,我们就这样断啦。”张诚微怔,“你一天不原谅我,我就等你一天,你一年不原谅我,我就等你一年。”

“那你就在门外等吧,反正我们已经结束啦。”唐柠淡淡地说,她眉毛浅淡的、脸蛋清丽,因身体虚弱而苍白的脸色,为她增添病态的美感。

可这做派,这说话的口吻,却是前所未有的强硬。

这种漠然的态度,让张诚心里的火瞬间就升腾起来啦,他上前几步,伸手一把就拽住唐柠的手腕,“你当真这么绝情。”

“职位被撤了吧。你来这对我低声下气,想必也是为这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和解释就不用说啦,你走吧,我不稀罕你啦。”唐柠啪地打掉张诚越界的手,“你也不要想着打我的旗号,谋好处。”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张诚气得差点跳脚。

张诚来这里,的确是因为这个。虽然他是张家的子孙,身体里流的是张家的血液,但说到底也只是子孙中的一个。

很多时候,他还是身不由己的,因为僧多肉少啊,偌大的家业,能分到他手上多少,全凭自己的能耐。

张诚傻傻地站在原地,脸色非常僵硬,窘迫的境况被戳破的滋味,一点都不好。

在他看来,前未婚妻很爱很爱他。

所以在来这里之前他自信满满。他甚至都想好,该用什么样的说词来说服她。

她不是应该伤心哭泣吗?现在她却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这不是以退为进,而是真的不在意啦。

可是怎么会这样呢!

“这次最后一次,如果你以后骚扰我,我会报警的,我说到做到。”唐柠快刀斩乱麻,说话的口吻,非常的冷漠。

唐柠还是上衣长裙,青丝长发扎成一条小辫子,缠上碎花丝带,美得保守而拘谨,美得很温柔。

可是身上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她虽然也在笑,可是这笑意啊,不达眼底。

张诚站在原地呆呆地盯着唐柠,抿抿嘴唇,英俊的面孔上,露出困惑的神色,“你……”

可又归于沉默,在她洞悉一切的目光下,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张诚沉默一会儿,又想说话,唐柠目不直视地握着水果刀往房间里面走去,连眼神都欠奉一个。关门反锁,坐在床上美滋滋看电视。

至于张诚,管他干嘛。

张诚就这样痴痴地望着门很久很久,外面的天都黑啦。

可他依旧像木头一样杵在门口,仿佛期盼,下一秒女人就会开门对他说:快进来吧,我原谅你啦。

他以为自己不会等很久,顶多半个小时,她就会心疼他,让他进来,然后他们就会和好啦。

可惜他注定是要失望的,他就这样期盼着,期盼着,可夜色都深啦,门还是紧闭的。

张诚动一下,腿酸酸麻麻的。

他发出失落的叹息,原来她竟是一点都没有心疼他。

他敲敲门,不相信温柔似水的女人也有这么冷漠的一面。

他都这样委屈求全啦,还换不回她的原谅么。

张诚觉得前未婚妻变啦,变得他都不认识啦。

因为不爱他,因为不迁就他,所以就变啦。

唐柠知道的话,怕是会忍不住笑出猪叫。

兔子还会咬人呢,凭什么要人家若佳一直忍着你让着你呀,没得过你半分的真诚,还要哄着你,让着你。

第282章 我的情敌是只猫13

摔,谁还不是小公举啊。

你帅了不起啊,委托者还美呢,你有钱了不起啊,委托者还是苏家的掌上明珠呢,这样的男人,真的是太渣啦。

张诚以为女人最是难以放下爱情,却不知恰好相反,很多时候,越是对爱情执着专一的女人,在割舍的时候,越是铁石心肠。

因为她们已经尝过世间最撕心裂肺的痛,不再畏惧。

现在不过是将身体上的腐肉挖掉,也许当时痛不欲生,但很快就会痊愈,再也不会痛啦。

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

所以,即使坐在门内的不是唐柠,而是委托者,结果也是一样的。

张诚脸色铁青,在佣人上来询问,要不要留下来吃饭的时候,一甩手,然后走啦。

整个人失魂落魄的,走路还跌了一跤,不过不碍事。

他抬头看向唐柠的房间,只看见紧闭的房门。

喵喵还乖巧地保持着被张诚放下的姿势,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

看到张诚摔倒,它可心疼啦,凑上来,喵喵叫,可是这个小动作,完全没办法安抚张诚。

因为堂弟马上就要爬到他头上啦。

离家之前,他的猫喵喵叫着缠着他蹭他,张诚越看越喜欢,在猫水汪汪的大眼睛下败下阵来,他把猫咪带来啦。

可是现在看来,这可能是个错误的想法。

喵喵这么可爱,可就是有人会不喜欢。

这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啦,如果猫咪挠花他的脸,咬他一块肉,他可能就不愿意当猫奴啦。

虽然灰溜溜地被赶走啦。

可是张诚依旧不相信女人能这么狠心,于是他又来啦。

这次,没有猫咪。

他学乖啦,识时务者为俊杰。

然后就被轰走啦,轰走啦。

张诚也是要脸的人,于是三次以后他就不来啦。

因为来,也无济于事,因为当事人不知道啊。苏家当他是不速之客,不让进门,连个佣人都敢给他脸色看。

他又联系不上前未婚妻,因为他被拉黑屏蔽啦。

直到堂弟幸灾乐祸地发图给他。

他才知道——

唐柠出去旅游啦,和苏母一起。

因为渣男的缘故,母女俩已经很久没出去玩啦。

反正也没什么大事,唐柠就把旅游提上日程啦。

唐柠回来啦,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堂弟,通风报信来啦。

张诚来接机啦,或许因为事业的不顺利,他整个人憔悴不少,整个死气沉沉的,再也没有初见时的不可一世啦。

张诚打了腹稿来的,还想跟苏母说几句中听的,把之前闹得很僵的关系缓和一下。

然后用“真心”感动唐柠,她不可能不爱他的。

再见到张诚,苏母心里就一个声音:这是张诚?这花里胡哨一身名牌脸上挂个大墨镜,取掉之后畏畏缩缩的男人,是女儿曾经的未婚夫?

真是见鬼啦。

今天之前,张诚在苏母的印象中,还是个优秀的青年,虽然有点眼高于顶,可也是一个能拿得出手的小伙。

现在一见,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啊。

不过啊,现在张诚的变化,给了她一颗定心丸,就这个怂样,女儿要是能看上才有鬼。

假使张诚早一点来,苏母可能会跟他置气,现在反而没那个心,因为他不够格啦,她说,“好巧,在这遇上啦。”

假装不知道,张诚是刻意来的。

“好巧。”唐柠当然是完全配合苏母的演出啦,这惊讶真是恰到好处。

她穿着酒红色的纱裙,微卷的长发散在肩头胸口,妆容精致,款款而来,她还是那个让人称赞的度苏家大小姐,名门闺秀。

她今天穿得很漂亮,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身上的少女感。

整个人容光焕发,不要说憔悴啦,这状态简直不要太好啊。整个人都年轻啦。

唐柠的裙子其实还是很正式很保守,并没有露什么不该露的地方。

可因为蓬勃的朝气,整个人就非常的出彩。

看唐柠这个模样,就知道她旅游的时候,过得可开心啦。

张诚是鼓起莫大勇气过来的。

想过可能挨骂甚至挨打,行李砸在他身上,他唯独没想到苏母和前未婚妻的反应是这样。

这比挨打都难受,不是丢脸,是自行惭秽啊,张诚一瞬间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个美丽的女人。

羞耻,将他整个人都淹没啦。

“好巧啊,我是来接机的,我朋友来啦,我就不打扰啦。”张诚讷讷地说,然后落荒而逃,因为实在太憋屈啦。

张诚过来一趟,反而遭到唐柠迎面一拳。

张诚这个时候发现,所有人都在往前走,只有他在回忆里面,沉浸很久很久。

昨日的我,你爱答不理,今天的我,你高攀不起。

昔日不可一世的张诚,张少爷,现在落荒而逃,真是有趣。

所以啊,地球不是围着一个人赚的,不争馒头争口气,委屈什么,哭什么。

有本事让渣男高攀不起啊,没本事的才让亲者痛仇者快。

喜欢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很快就可以抛之脑后啦。

世界上比渣男英俊又比渣男善解人意的男子,海了去了。

一招ko渣男,唐柠很高兴,苏母也很高兴。

这么一来张诚就不高兴啦。

喵喵也不高兴啦。

这段时间主人越来越少回家,每天照顾自己的都是家政阿姨。

虽然吃穿玩乐都没有什么变化,可喵喵更想要主人的陪伴啊!

它,它喜欢上主人啦。

好不容易张诚回家啦,可是整个人蔫蔫的。

都是因为那个狐狸精,狐狸精实在太可恶啦。

猫咪很不满,它整个人处在低气压中。

然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它出门啦,搭上便车,驶向远方。

“叮叮叮……”警报响啦。

唐柠也醒来,一只白猫扑过来,张牙舞爪的,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疯猫一样。

唐柠一下就认出来,这就是张诚的那只蠢猫,喵喵。

喵喵讨厌死主人的虚伪女朋友啦!

在张家的这些天,它想过很多,看过很多犯罪书籍。

毕竟谁也不会想到一只猫咪会害人啊,所以啊,以这个身体去干坏事再合适不过啦。

所以这段时间家政阿姨要给她剪指甲的时候她各种抗拒。

就是想留长指甲,让这个女人尝尝她的厉害。

来之前,喵喵已经想好脱身之道。

可谁知道警报响得这么不合时宜。

喵喵没想到,这居然会有警报器,整只猫都吓傻啦。

然后,就暴露啦。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进来,这不是找死么。

大概是做猫太久啦,脑袋都秀逗啦。

以为自己是一只猫,别人就不敢对它怎么样。

真是太天真啦。

喵喵弓着背,一脸的凶恶,出师不利,它有打退堂鼓的念头啦。

可是现在走啦,以后故技重施,成功的可能性就更小啦。

唐柠穿着一条很漂亮的酒红色睡裙,身姿娇美,白皙的肌肤清冷似雪,一头青丝披散散在肩头……

此刻她正对着猫咪笑,落落大方气质出众,仙女一般。

看着唐柠脸上光彩莹然的表情,猫咪忍不住生出恶念。

喵喵在心里考量,划破这个女人的脸,再逃走的几率有多大。

它相信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会发现它真实的身份。

瞧瞧这恨不得能将她给杀掉的眼神,带着血色与杀气。

所以,这是要伤害她呢!

死到临头,还这么恶毒,真是太不可爱啦。

“不想死的话,就安分点,不然的话,我捏死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唐柠淡淡地说。

这个女人太可恶啦,太可恶啦,不抓花她的脸,不罢休。

就在喵喵马上就要动手的时候,唐柠反倒不笑啦。不笑的时候,她的神情阴冷,看起来有点吓人,“我知道你不是人,是一只猫。能够听懂我说话。”

第283章 我的情敌是只猫14

喵喵如遭雷劈,一双圆溜溜猫眼睁得大大的。

唐柠啧啧两下,“现在就害怕啦,那刚刚为什么敢那么嚣张。”

她脸上始终带着讽刺的笑容,这笑容这眼神,简直如同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她的眼神和笑容让喵喵感到非常不舒服,甚至感觉浑身上下有点凉嗖嗖的。

好像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自己的一切都被这个女人掌控似的,然后她在背地里看它的笑话,嘲笑它,捉弄它。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这个女人又蠢又毒,还矫揉造作,根本就是一个没什么智商的老处女,只是有两个臭钱。

她从来没将她真正放在眼里,主人不喜欢这个伪善的女人,不被爱的,就是个失败者。

可现在,事情貌似没那么简单。

喵喵弓起背,活生生一只愤怒的小猫,全身上写满戒备两个字。

这个女人整一个神经病,正常人怎么会说猫咪是人呢!←_←

喵喵在心底安慰自己,可小腿还是止不住地轻颤。

因为专门研究过视频的,猫咪愤怒是什么模样,高兴是什么模样,它现在是信手拈来,根本不怕被戳破。

喵喵自认为,伪装得天衣无缝。

可动物的本能,告诉她,眼前的这个女人非常的危险。

唐柠挑眉,然后露出嘲讽的微笑,这个动作由她做出来格外的好看,好看到即使是身为猫咪的喵喵都感到心口被重重一击。

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明显。

出师不利的喵喵,有打退堂鼓的意思,她身体往后退,已经做好无功折返的准备,小命要紧啊。

“既然来啦,就不要走啦。”唐柠然后刷的把窗合上,切断猫咪的退路,好整以暇地欣赏喵咪焦虑不安的模样。

唐柠悠哉悠哉地打开笔记本电脑,点开一个视频。

“这猫咪长得挺可爱的,只是身体里的你,一点都不可爱。”唐柠轻笑,然后将最好的位置,留给猫咪。

视频中是一只坐在电脑前的猫咪,东张西望,眼睛转来转去。让它多了几分娇憨。

只见这只圆滚滚的小白猫熟练的打开电脑,随后用它那粉嫩的小爪子飞快的按向键盘。

这熟练程度,完全不输任何一个成年人。

喵喵一看到这个视频,整只猫脸色大变,喵喵不敢置信地瞪着屏幕,像是青天白日见鬼一样。

这,这怎么会被人拍下来。

喵喵双膝一软,摔倒在唐柠脚边,身子抖得跟筛糠一样。

然后她一边摇头,一边艰难地往后退。

她暴露啦。她居然暴露啦,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被人发现真实身份,会是什么下场。

她现在可能连性命都保不住,成为手术台的试验品和研究对象。

说真的,如果猫咪现在拥有将一个人杀死的能力。

她会毫不犹豫地把唐柠灭口,借以隐藏自己的秘密。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个事实,曾经为人,现在为猫的喵喵是再清楚不过啦,她一直以来夹起尾巴,没想到还是……

这通红的眼睛和恐惧的表情,好像要吃掉唐柠一般。

唐柠却不以为意,指着视频中打键盘打得格外欢快的小白猫评头论足,“你打字速度可以的呀。对啦,你以前是什么人,你是怎么变成猫咪的,你不是会打电脑么,你敲下来呗。速度慢点没关系,我不着急的。”

猫咪完全不敢靠近这个笔记本电脑,甚至在唐柠将笔记本电脑摆到它面前的时候,它脸上露出绝望的表情。

喵喵已经被唐柠吓坏啦。

如果说在这之前喵喵对唐柠有无数的怨恨嫉妒,那么从这一刻起,从唐柠拿出视频的那一刻起。

喵喵的内心就充满恐惧,这种恐惧甚至压过她对这个女人的厌恶与反感。

几分钟之前喵喵还想着要抓花这个女人的脸蛋,让她毁容,让她不能见人,为主人报仇雪恨。

但现在,喵喵只想离这个女人远远的,最好永远都不要再见到这个女人。

喵喵恐惧地瞪大双眼,疯狂地尖叫。

这叫得可真难听啊。

因为极致的恐惧,猫咪的叫声尖锐又可怕,在黑漆漆的夜里,格外的渗人。

“不要叫啦,特别难听。”

唐柠的声音无比的平静,可是这份平静却让猫咪心里有点发毛。

喵喵的嘴唇不住地哆嗦,上下两排牙齿直打颤。张牙舞爪,发出凄厉的惨叫,故作强势。

唐柠优雅地摆着手,然后笑得意味深长,“如果再叫的话,我不介意送你去研究所。人类历史上,第一例灵魂出窍,科学家肯定很感兴趣。”她饶有兴致地绕着它转,像是在观察一个外星生物。

喵喵彻底奔溃啦。

不过是抓这个女人两下,这个女人忽然要把自己送去研究所,先是惶恐不安,然后是把唐柠恨进骨子里。

这种仇恨已经成为一股火焰,灼烧着它的心脏。

猫咪伸手就来抓她,它没抓到唐柠,脑袋就被唐柠拍了一下,疼得它龇牙咧嘴。

不知是不是它的错觉,这个女人的眼中好像是满满的恶趣味。

不对,这个女人,一点都不怕自己,还躲得这么快,甚至还能打自己。

可那天,这个女人哭得那么可怜……

这一切串起来,只能说这个女人太可怕,太有心机啦。

如果是今天之前知道这个女人的真面目,喵喵肯定会非常高兴,可现在只觉得自己三魂七魄都散掉一大半啦。

可事到如今,还是不想死啊。

已经死过一次,死亡时的恐惧刻骨铭心啊,好死不如赖活着,喵喵舍不得这条新的生命。

更何况它本来的身体还没被火化,还是植物人状态,没准它还能变回人类,所以,它就更不能死啦。

“研究院里的科学家肯定会非常喜欢你的。”唐柠看着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猫咪,笑得越发意味深长。

唐柠的声音不大,只有她们一人一猫能够听清,而她的音调也称得上平和。

可偏正是这份平和,却让喵喵莫名的感觉恐惧异常。

她甚至觉得,这从头到尾是一个局,一个恶毒女人早就为她布下的送命局。

思及至此,喵喵赤红的双眼,狠狠地盯住唐柠,恨不得能将她活剐啦。

可因为双方实力相差悬殊,不敢以卵击石。

第284章 我的情敌是只猫15

唐柠猛的一拍掌,“对啦,研究所是个好去处,在那里,你可以实现你仅剩的价值,还会名垂千史呢!虽然你的外表是一只猫,可你毕竟是一个人啊,杀你,我实在下不去手。”

猫咪吓尿啦,是真正意义上的吓尿啦。

“果然,一点都不可爱。”唐柠捂住鼻子,一脸的嫌恶,“你这也太恶心啦,这又不是你的地盘。”

气死猫啦。喵喵眼神凶恶,大有鱼死网破的意思。

“瞪什么瞪,小心我现在就送你去研究院。”唐柠是个小心眼的人,喵喵让她不高兴。她当然不会让猫咪高兴。

她是可以不和猫咪计较,毕竟猫咪不懂事,可换成喵喵,就没必要心软啦,这只猫骨子里就是个恶毒自私的女孩。

大半夜的爬窗,根本是没安好心。

猫咪目中流露出恐惧的神色,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视线刚触及唐柠那张笑容灿烂的面孔,就惊惶地移走啦。

猫咪发出恐吓的喵喵叫,声音极大而且极其尖锐。

这猫咪简直是怕得抖成筛子啦。

可是偏偏喵喵还以为自己是个英勇的战士,看得唐柠啼笑皆非。

唐柠笑得意味深长,“其实我已经注意你很久啦,果然不平凡的猫咪,下面藏着一个不平凡的灵魂。”

原来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想蒙蔽它,让它放松戒心,故意试探她,然后找出她的秘密,让她沦落为可悲的玩物。

这就好似猫玩弄一只走投无路的耗子似的,不立即杀死,只用各种恶劣的手段玩弄耗子,直到它奄奄一息的时候,嗷呜一口吞下去。

猜出它在脑补什么的唐柠,依旧是嘲讽地看着她,眼中是明确的警告和敲打,“所以啊,乖一点,既然是猫,就该有猫的自觉。”

喵喵的死穴是什么,没有人比唐柠清楚。

她不打无准备之仗的,这视频早早地录啦,连张诚屋内的**都被她消灭啦。

所以啊,如果不想死,这只猫,是绝对不敢来招惹她的,还会惶惶不可终日。

这就对啦。

喵喵死死地瞪着面前优雅自得的女人。

心头的愤怒!绝望!怨恨!痛苦!排山倒海一样涌来,喵喵甚至想要咬住唐柠的脖子,咬死她!

这样的话她就不会再笑得这么讨人厌啦!咬死她,就没有人知道自己的秘密啦。

为什么她要是一只没有什么杀伤力的小猫咪呢,如果她是蟒蛇,藏獒就好啦。

唐柠对她嫣然一笑,“别用这种眼神瞪着我,我可不欠你什么。”

她不笑的时候还好,笑起来的时候,气氛反而变得古怪起来。

委托者本来就是那种看起来很容易让人升起好感的女孩子,唐柠这么一笑看起来非常纯良。

可喵喵知道,这个女人和纯良这两个词完全不沾边啊。

这个女人浑身的温柔气息,令人顿生好感,可又有谁知道这优雅是皮囊之下,其实一个乌黑透顶的灵魂。

连一只猫,都不放过。

唐柠打开窗户,风将她的黑发吹起,她笑得畅快,然后很坏心地告诉猫咪,“说实话你如果不想着害我,我又怎么会发现你的不对劲?酒店里,你故意碰瓷,如果不是我机警,怕是虐猫的恶名,早就传出去啦。”

喵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来那个时候,她就已经露出破绽。

听到对方因为自己使坏的小动作,顺藤摸瓜,结果发现自己是只猫。喵喵就快要吐血啦。

猫咪很生气,她大概从来没有这样生气过,不过与其说是气,倒不如说是悔恨,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她按住心口,像得了心脏病似的,这里很痛很闷,呼不过来气。

在喵喵后悔的目光中,唐柠冷哼,眼底是坏坏的神色,“怎么,你害我,我就要老老实实受着,你以为你是谁,这么大的脸。”

唐柠最擅长的就是乘胜追击,在别人伤口上撒盐,“然后,你猜猜,我发现了什么,原来你根本就不是猫,而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人。难怪你这眼神这么奇怪,让人毛骨悚然。”

不得不说,唐柠有时候真的太损,猫咪被她损得就差口吐白沫啦。

喵喵弓起身体,想来个鱼死网破。

唐柠拎起猫咪的脖子,一字一顿地说,“不准挠我,不然小心我剁掉你的爪子。像你这样的,披着猫皮的怪物,真的是一点都不可爱。”

唐柠红润的唇瓣微微张开,眼底杀气弥漫,盯得猫咪如坠冰窖。

不仅如此,唐柠脸上始终带着嘲讽的笑容,这个笑容,好像在看一只抬脚就能踩死的蝼蚁似的。

在这待下去,她是真的会死的。

喵喵恐惧地瞪大双眼,叫都叫不出来啦。

就在唐柠嫌弃地皱眉的时候,喵喵一格用力,跳上窗,走啦。

楼下如果有人经过,如果那人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一个美丽的女人,正笑得勾魂夺魄。

杀死一只猫,容易,杀猫,也不犯法,不过唐柠没这么做。

若是她没猜错的话,喵喵想变成人的契机,就是再死一次。

委托者的记忆中,少女喵喵出现的时候,猫咪不在啦,找不着啦,可奇怪的是张诚没让人去找。

她有理由怀疑,那个时候是猫咪死掉啦,所以喵喵的灵魂,再度回到人的身上。

所以,这个好人,她不当。

眼下她不过是让一人一猫,心头一颤,未来她要颠覆张诚和猫咪的一生,来为委托者报仇雪恨。

以德报德,以怨报怨,方不失公允。

一个可以善良,可以温柔,却不能无止境的善良下去,温柔下去。

如果面对豺狼时也展现出自己的善良与温柔,又该拿什么样子的自己,去对待真正美好的人?

喵喵不知是自己怎样回到家的,天旋地转的,手脚冰凉,她觉得自己四肢都不属于自己啦。

张诚打浴室出来以后,就看到一颗小圆球在卧室里来来回回,摇头晃脑,鼻头还一耸一耸的,好像在纠结什么似的。

一看到他过来,悠悠地走过来,试探性的用自己粉嫩的小舌头舔舔他的手心。

然后一脸坚定地咬着他的裤腿,向电脑靠拢。

本来已经关机的电脑,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啦,甚至还打开了一个崭新的文档,上面就是六个字“我其实是个人”。

“谁在恶作剧?”张诚摇摇头,就要关机。

他的动作,被一只圆滚滚的小白猫制止啦,她熟练的打开新的文档,随后用它那粉嫩的小爪子飞快的按向键盘。

这打字的熟练程度,完全不输任何一个成年人。

终于,在漫长的沉默以后,张诚轻轻一叹。

第285章 我的情敌是只猫16

张诚没有实权,这段时间,非常可怜,张家又不是什么小门小户的,这么大的人事变动,早就传遍啦。

即使唐柠不刻意去关注,也总人会在她这提起。毕竟两人曾经是未婚夫妻。

不过因为唐柠的态度,由始至终,都是冷冷的,识趣的,在她跟前,自然就闭嘴啦。

不识趣的,以后也没那个必要来往啦,就是这么任性。

反正会往人伤口上撒盐的,也不是什么好的,毕竟相熟的人,都知道,委托者爱张诚胜过他爱委托者。

半个月以后,唐柠收到几张照片。

唐柠用上三秒钟才把这只猫对上号,哦,原来是喵喵啊。

如今的喵喵,再也不复以前在神采飞扬啦。

她变得非常害怕见陌生人,整日整日不出门。

看起来很可怜的模样,整只猫瘦了一圈,圆溜溜的大眼睛显得更大啦。

不过唐柠一点也不心疼因为这只猫一点都不值得同情。

如果不是她警惕的话,没准这张脸就残啦。

仗着自己是猫,肆无忌惮,不把法律放在眼中。

觉得抓花人的脸,也没关系,反正警察不会抓她去坐牢,反正法律没法对她定罪。

一人一猫,都那么让人讨厌。

眼见着一人一猫的关系,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亲密起来,一人一猫,同睡一床,你不离我,我不离你。

唐柠知道是时候该行动啦。

一直以来唐柠信奉的都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攻略方法,法治社会,不能伤人性命。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只要做过违反乱纪的事,就会留下痕迹,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不能在**上打击,那么就在心理上打击。

既然如此,她就推一把张玄,覆灭张氏集团,失去张家集团的光环,泯然众人矣,对张诚这样骄傲自负的人,比杀掉他还难受。

至于喵喵,那就更不可能让她好过啦。

没有人比唐柠更清楚不知张家的恩怨!

原本以为两个婚生子把私生子逼得没活路啦。

又有谁会想到可怜兮兮的私生子竟是个招惹不得的霸王龙,抬抬手,就把两个哥哥踩得抬不起头来,手腕不俗,智商超群。

现在很得张老爷子的器重。

人人都以为张玄,这是要继承张家啦。

可唐柠知道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张玄恨死张家啦,不过委托者活着的那一世他第一次失败啦,张苏两家勉强赢啦,可也是损伤不小。

后来,后来的事,委托者就不知道啦,因为她死啦。

总之张玄可不是个好对付的人物,对方对张家恨之入骨,一点情面都不会留。

一个复仇心切的商业大佬,对张家人来说实在是个巨大的噩梦,能彻底颠覆张家的境况。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就是不喜欢张家人假惺惺的模样,过河拆桥倒打一耙,再恶心不过啦。

相比伪君子,她更欣赏真小人,很明显,张玄就是个真小人。

他对权力的喜爱毫不掩饰,能卑微地做一个可怜虫,也能狂妄狠心地想要摧毁整个张家。

不过即使他这么厉害,最后还是输啦。

不过现在情况不一样啦。

这回没有苏家的倾囊相助,唐柠倒是想看看到底是鹿死谁手。

换上一条抹胸及膝红裙的女人娉婷而来,她将头发剪短,像是要和过去做一个告别似的。

整个人像是焕然一新,美得清新脱俗,却又隐约流露出勾魂夺魄的艳丽,和以前死板的模样相比,可以说是判若两人。

“苏小姐大驾光临,不知道有何指教?”男人笑得非常温和,不过笑意不达眼底。

不过哪怕张玄外表长得再俊美温和,唐柠也不会忽视他杀伐果决的手段。

“不说这些个客套的话,和你做个交易。”唐柠笑笑,不谄媚,不盛气凌人,只是很平常的模样。

“我就这么和你说吧,捧一下张诚,让他爬得高一点。”唐柠的笑容更加温和,“这个是我的诚意。”

“这份合作案?”张玄收敛起漫不经心,眉头一紧,“可真是个大手笔。”

“不然彰显不出我的诚心啊!”唐柠发出轻笑,不过看起来笑得并不是那么的真诚,甚至嘴角还有点嘲讽。

“真这么恨张诚?”张玄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不过这个合作案又是块大肥肉。

“所以啊,永远不要得罪女人,不然,很可能会死无葬身之地。毕竟,不是所有的女人,被渣以后只会哭哭啼啼的。”唐柠装作没有听出张诚的弦外之音,“我是个记仇的人,所以宁可得罪小人,不可得罪女人。”

张玄紧紧地盯着唐柠,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一丝的不对劲,可是没有,她坦然得觉得利用他对付张诚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坏得光明正大。

男人狭长眼眸暗藏锋利,令人望而生畏,因为眼神有点阴郁,显得格外可怕。

唐柠仰头看着脸色阴沉的男人,他那么聪明,又怎么猜不到她的那点儿小心思?

所以,干脆,就遮遮掩掩,她就是要报复张诚,就是要他不痛快,就是小心眼。

念在合作案的份上,张玄会同意的,因为他是个生意人,知道这样的买卖是再合算不过的。

她安安静静的时候美好的像是一画,可是让她不再掩饰本性的时候,让张玄想到一种生物——狼。

盯准敌人的咽喉,一击致命,决不松口,直到对方彻底死透。

虽然如此,可张玄不得不承认,他很欣赏这样的女人。

那些娇滴滴的女人,看上去赏心悦目不假,可却没有一点反抗的能力。

遇到事情就只会掉眼泪,让人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就像他早逝的母亲。

相比而言,还是这样的女人比较有趣,又美又聪明,还很有胆量,能保护自己,也能报复伤害自己的人。

玫瑰带刺,惹怒这样的女人,是要付出血的代价的。

张诚复宠啦。

走路带风,神清气爽,浑身上下没有一点颓废。

这个男人刚愎自大,落难的时候,都能玩出花来,现在肯定要来作妖啊。

唐柠全部都猜准啦,张诚得势两天以后,就准备大张旗鼓地找唐柠求复合。

然后,等唐柠同意以后,寻个时间,告诉她,这只是一个赌约。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委托者的人缘又太好。

于是这么个馊主意,还没来得及付诸实践,就兜兜转转一圈,传到唐柠耳朵里啦。

这个把戏,也太幼稚啦,他以为他是小学生啊。

第286章 我的情敌是只猫17

张诚来啦。

蹲在公司楼底下,守株待兔。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一条红色长裙,露出性感的锁骨,小露酥胸,小沟若隐若现,腰肢纤细不盈一握,看起来高挑纤细又柔软丰盈。

唐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姿态风流,完全就是个魅惑众生的好胚子。

唐柠打扮的很用心,也很艳光四射,这样的美丽耀眼而又夺目,这点从路上行人回头率就可以看出来。

看到一起工作的同事眼中露出惊艳时,唐柠就知道今天的妆扮是成功的。

衬衫包裙虽然也可以很美,但却远远不如礼服所衬托出的精致华贵。

对一个上班族来说,这样的打扮,有点招摇过市,不过张诚来这一闹,她想低调都低调不起来。

是的,唐柠现在是个从基层做起的上班族,这是她和苏父达成的协议,她乖乖来上班,然后合作案的合作方,任她挑任她选。

不过可能要辜负苏父的良苦用心,委托者不是做生意的材料,唐柠也不是。

唐柠刚走出电梯,就感觉到不远处有一道视线一直死死地黏在她身上。

她觉得挺恶心的,把爱情当成一场游戏的男人,实在是太渣啦。

还没踏出两步,她就被拦住啦。

张诚见唐柠的那一刻,摆出一个自认为非常帅的动作。然后他深情款款地盯着唐柠。

这是自从上次分离后,张诚头次见到她,不同于以往的风格,她此时穿着红色长裙,留着短发,因为眉目冷淡,整个人妖娆又冷酷。

看上去非常的不好惹,不过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张诚毫不犹豫对唐柠绽放出热情与爱火,他捧着九十九朵红玫瑰,单膝下跪,“若佳,原谅我,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对,可是我现在改啦。以后你叫我往东,我就绝不往西。”

他的声音很激动,表情也很真诚,眼神更是深情无比,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像是一个坠入爱河的毛头小子,可唐柠却没有一点触动。

她看得出来,这双眼睛里的所有感情都是假的,全是演出来的。

张诚根本就不喜欢她。谁会喜欢一个羞辱过自己的女人呢。

他的眼睛早就已经出卖他的虚情假意。

说实话在她这里演戏,简直就是班门弄斧,自找死路。

“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

围观的人自发的欢呼起来,相比唐柠,张诚的出镜率可高啦,又高又帅男友力十足,圈粉无数。

哎呀,豪门贵公子这么一跪,快要浪漫死啦。

谁能知晓这皮囊之下,贮藏着一个庸俗丑恶的灵魂。

围观人群一边起哄,一边录视频。

豪门贵公子,玫瑰,深情告白。如果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女人。

这个时候只怕是要沦陷啦。

看到愚蠢的张诚以为将自己拿捏在手掌心还在心里嘲笑她的模样,唐柠觉得蛮荒唐的。

这样的玩笑有意思么,其实一点都没有,反而将他骨子里的恶劣和低俗,暴露无遗。

好聚好散不好么,真的以为地球是围绕他转的,实在太可笑啦。

于是唐柠冷冷地拍掉玫瑰花,眼神冷冰冰的,“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又装作喜欢我的样子?”

这个眼神让张诚心头一跳。

张诚表情不变,笑容有点苦涩,“你不喜欢我什么地方,我可以改。可是你不能见他我的一片真心,我知道以前的我大男子主义,做事不计后果,经常惹你不高兴,我现在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为什么……”

“好聚好散不好么。”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不好,因为我喜欢你。”张诚说得理直气壮。

见她微蹙着眉,似乎是在思索如何回答似的,半天不吱声。张诚再接再厉,“我们感情一向很好,我不希望因为一点点不愉快,我们两个变成陌路人。”

唐柠冷冷地瞥他一眼,“是不是已经忘记我那一巴掌的厉害。撕破脸,对谁都不好。你现在就走,我可以当做今天的事没发生过。”

她表情愠怒,张诚想起之前自己脸上的那一巴掌,不免有点心虚。

“我是真的喜欢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张诚抛个媚眼,“大家帮个忙,能不能抱得美人归,就靠大家啦。”

“原谅他,原谅他……”看热闹的不嫌事大。

“原谅我。”他说着,两眼紧紧盯着唐柠,见对方没有反驳,一只手伸过去就想拉唐柠的手。

唐柠看着张诚伸过来的手,冲他微微一笑,她笑起来没有平日一板一眼的贵女做派,也不如放狠话时的冷酷。

她眉眼间还有三分天真,浅浅一笑,煞是动人。

就在张诚微一愣神,还没反应过来,唐柠已经一下子躲掉他的手,大笑起来,眉眼生动。

“那么,我就请今天的各位在这里为我做个见证。”

既然不走,那就不要怪她不讲情谊。

当然,只嘴巴上说是没有用的,毕竟空口无凭,所以啊还得拿出真凭实据。

她说着,手机中突然传出三四个个男人清晰的对话。

“这样做,会不会太过分!”

“过分什么,谁叫这个女人……甩我,不给点颜色看看,还以为我是病猫呢!”

“就赌一百块,买定离手,明儿个我就捧着九……九十九朵玫瑰花去求原谅。”

“这样会不会太过分。”

“有什么过分不过分的,我事先声明谁要是走漏风声,我就跟谁没完。兄弟们,等我凯旋归来!嗝,嗝。谁不去,谁孙子……”

……

现场所有人的面色都变啦,张诚愣在那里,看着唐柠完全没有回过神来。

“这是个误会,我喝醉啦……”张诚试图狡辩。

确实张诚是喝醉啦,又因为有人抬杠,他爱面子,就把话说得非常难听,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

张诚跟几个哥们儿打赌,赌一百块钱,钱很少,不过这个性质非常恶劣。

抬杠起哄的人,通通被唐柠拉进黑名单,这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二世祖,真是太讨厌啦。

当然叛徒还是挺可爱的,这有的人,虽然混,可是不渣啊。

第287章 我的情敌是只猫18

张诚一下就慌张啦。

当然他更没想到的是这里头还有叛徒。

唐柠轻轻遮住小半边脸,只露出一半如画眉眼,眸中迅速就蒙上水雾,“你真是太令我失望啦。”

“我,我可以解释的。”张诚有点无措。

以前这双美丽的总是漾着温柔和深情的眼眸,这一次只有厌恶和失望,没有温柔,也没有深情。

这点让他无所适从。

唐柠低头,眼神讥嘲,声音却伤心不已,“事实摆在眼前,你还要狡辩。”

“这,这都是闹着玩的,都,都是闹着玩的,我骗谁,也不会骗你,我是真的喜欢你……”张诚慌慌张张道歉,因为心虚,说话的时候就结结巴巴的。

他何时见过这样的她?他感觉他都要不认识她啦!

唐柠实在是不想跟他废话,直接抓过大捧的玫瑰花就砸过去啦,张诚一个没防备,竟被砸个正着。

围观群众惊呼出声,似乎都不相信一直以来温温柔柔的人,居然也有这么暴躁粗鲁的一面。

尤其是张诚的兄弟。

兔子被逼急啦还会咬人呢,凭什么要人家苏若佳一直忍着你让着你呀。

就因为喜欢过你,就活该被糟蹋被作践么。

说委托者死板无趣,很没意思。

呵呵,这种男人,简直欠揍。

唐柠扯过张诚的领带,女人的手指纤细柔嫩,肌肤又白嫩似雪,宛若艺术品。

张诚其实可以拒绝,但他鬼使神差的没有,而是随着唐柠的动作低头,就像是认输一样。

张诚比委托者高出半个头,委托者本身高挑,但在张诚面前却显得有点娇小玲珑。

可现在唐柠慢吞吞地、极其缓慢地将这个男人拉下来,倒显得张诚矮她一头。

“这是不是你说过的话,我就问你是不是,如果你是个男人就不要撒谎。因为那样只会让我看不起你。”唐柠的嗓音变得沙哑而又决绝,一双黝黑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她看着他,往日成熟复古的妆容被洗掉啦,换上时下流行的桃花妆,一双桃花眼水光潋滟,让张诚忍不住心悸。

她可真好看,两人的距离近到他可以看清她脸上细细的绒毛,和无暇的肌肤,每一寸都雪白娇嫩,吹弹可破。

她的睫毛又长又翘,黑眼珠又大又水润,眉头那么轻轻一皱,平添两分生动。

张诚喉咙一紧,突然有点紧张,他一咬牙一闭眼,来个死不认账,“真的只是玩笑话,而且这个音频根本不完整,是有人断章取义,离间我和你的关系。”他也是要脸的人,怎么可能承认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

唐柠居高临下,离张诚极近,眼里满是失望,“你太让人恶心啦,敢做不敢当,你算什么男人。喜欢过你,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你不是要完整的音频么,我给你。”

说着把张诚用力一推。张诚大概是被吓傻啦,竟真的被唐柠推出去啦,一屁股坐到地上。

然后,一个u盘,砸到他的身上。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好自为之,我和你以后什么关系都没有啦。”唐柠一点点收敛情绪。

她低着瓷白小脸看着他,眉眼一点点恢复平静,似乎之前那个隐忍哭泣到颤抖的女人不是她一般。

张诚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女人,恍惚间,竟觉得她已经不是原来的她啦,里头的芯子换啦,他一拍脑袋,把这个“荒诞”的想法压下去。

不过她确实变啦。

和跟自己在一起时相比,现在的她容光焕发,张扬自信,看起来非常动人。

不像是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把自己打扮得像个小老太婆,不言苟笑,古旧死板,就像是活古董。

她总是忙忙碌碌,又是煲汤又是**心午餐……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张诚也是到现在才知道自己居然有轻微的胃病。

可是现在,她可能是真的不爱自己啦。

因为从出来至今,她就没有正眼看过他,偶尔眼睛扫过他时的情绪更是让他无所适从,心里还那么一点落差。

以前总是很温柔的看着他,任由他胡天胡地,不管他怎么折腾都不愤怒,像是大海一样包容着他。

她对所有人都是冷冷淡淡的,惟独对他不一样。

可是这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人,现在完全不在意他啦,张诚看着,心里难受的要死,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难受,最后他干脆不想啦。

把她安抚住,才是首要的,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这种古怪的情绪,早晚有一天会搞清楚的。

他就有点讷讷地说,“我,我可以解释的。我保证,如果我以后不对你好,就天打雷劈。”

“你骗我的时候,良心会不安么?还是你根本就没有心。”她看着他,眼神失望至极,也厌恶透啦。

因为自带大家闺秀气场,当她做出这番姿态,非但不会让人觉得她小人姿态,而且还会让人觉得帅得一塌糊涂。

对待渣男,就要像狂风骤雨一样无情。

“我怎么会骗你!”张诚下意识的反驳,看到唐柠眼里的嘲弄和讥讽,又说,“那晚我喝多了。”

“呵。”唐柠反问,“你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吗?”

张诚是第一次看到咄咄逼人的唐柠,脸上有几分尴尬,“我这回是认真的,你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

“你上一回也是这么说的,然后我被抓伤啦,你第一时间以保护者的姿态站在猫咪面前,劝我不要计较。”唐柠冷冷地说,“所以,我不相信你啦。”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这样跟我说话,我听着难受。”张诚揉了揉心口的位置。

这样就难受啦,这个笑话可真冷,一点都不好笑。

但是唐柠还是笑啦,她笑起来的时候特别漂亮,张诚已经很久没看到她笑啦。他的眼神因为她的笑越来越柔和,但最后唐柠却不屑地吐槽,“你可真是个人渣。”

张诚在原地呆呆地坐着,就听见唐柠毫不客气的指责,她的神情平静而冷淡,她的面孔依旧美丽,然而那种冷漠,却让张诚打脚底板往头顶发寒。

第288章 我的情敌是只猫19

张诚也不装可怜啦,站起来,衣冠楚楚,又是精英人士的派头。

他烦恼地抹了把自己的脸,“那你以后可别后悔!”

“不后悔,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唐柠回答得干脆利落,没有一点犹豫。

张诚有点傻眼,只觉得自己的一腔真心付诸灰烬,也不知究竟被触动到哪根敏感的神经,他内心的怒火越烧越大,直接大步走上来,一把扯住唐柠的手臂。

高大的男人,满脸严肃,目光锥子一样钉在女人的脸上,嗓音低沉,“适可而止,我可以容忍你偶尔发点小脾气,但你不能太过分。”

唐柠这个身体从小被娇养着长大,皮肤娇嫩得很,因此被这么一扯,手臂上当即就出现一道红红的印记,非常的醒目。

“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这样实在是太没风度啦。”唐柠嫌弃地看着张诚,那张艳红的唇瓣正一开一合的数落着张诚。

注意到女人冷冷的神色,张诚浑身一震,松手啦。

他的心突然噼里啪啦就碎啦,心头酸涩交加,“我……”他伸出手指试图挽留。

可手指伸到一半,他却恼羞成怒地想,这个女人明摆着对他不屑一顾,他又何必像只狗一样,对她摇尾乞怜?

不愿做忠犬的张诚,闭了下眼,深吸了口气,总算平复下心情,很快就变回高贵不可一世的张少爷,冷着一张脸,不说话。

这边她察觉到一道不善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让她有点不舒服。

她眼神往围观人群那边一扫,一下就把试图用目光杀死她的人找出来啦。

那道目光幽幽的,很渗人,像是在看一个人渣。

目光的主人是个娇俏可爱的女孩,长得非常有特点,一眼就知道是个娇纵难伺候的主。

她用仇恨的目光盯住唐柠,瞧那表情,恨不得从唐柠身上咬下几块肉。

她恶狠狠地瞪着唐柠,就在唐柠以为她要扑过来掐自己的时候,这个女孩却在唐柠目光扫过去的一瞬间变成无辜模式,这转变也太生硬啦。

好巧,这个女孩,唐柠也认识,她就是喵喵。

不过她现在已经不是猫啦,她变回了一个人,不过不管是猫的状态还是人的状态,看起来都是那么的不讨喜。

按理说,这个时候,她应该是只猫才对,看来,事情的发展已经脱轨啦。

不过脱轨更好,速战速决,早点解决早点结束,收拾一只猫算什么本事,欺负坏人,才算有意思。

她就喜欢别人想要咬死她,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大概是之前唐柠给她的印象太吓人让她感到不舒服,也可能是真的被唐柠镇住啦,反正不管哪一点,她暂时还不敢和唐柠面对面杠上。

人群中的喵喵一看到唐柠这眼神就浑身不对劲儿,忍不住往后退两步。

总觉得自己的秘密,全被这个女人看光光啦,可是这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这么神通广大。

她才刚变回人,连爸妈都不知道她醒过来啦,这个女人怎么可能会知道。

这么一想,她的眼神又变得凶恶起来,恨不得将唐柠大卸八块。

唐柠看女孩的眼睛,那活脱脱就是个超级大反派,又得意又张扬还很理直气壮。

她知道喵喵的弱点和爆点,眼睛一看,就明白要怎么做才能最让她原地爆炸。

喵喵眼睁睁看着女人亲密地搂住张诚的脖子,在他的耳边轻语,姿态亲密,好像没有人任何人可以插足似的。

喵喵脸色铁青地看着挂在张诚身上地唐柠,分外恼怒。

她压抑着怒火,让自己不要冲动,要知道冲动是魔鬼。

可是实在太愤怒啦,这个女人怎么敢这么嚣张,这么可恶。不是说老死不相往来么,现在又为什么眼巴巴凑上去,真是丢女人的脸。

“你生气啦。”唐柠软着声音上前问,她语调软软的,说起话来让人如沐春风,感觉非常的舒服。

可是喵喵却一点也不舒服,看着越走越近的唐柠,整个人像木头一样完全不会动啦。

“你的眼神好奇怪啊,和我见过的一只猫,居然一模一样。”唐柠说话的时候,带着尾音,轻飘飘柔嫩嫩,温温柔柔的。

她心底顿时咯噔一下,不敢置信地看着唐柠,试图分辨方才那一瞬间对方说得话的真正含义。

喵喵总觉得这个女人话中有话,可是,可是她现在已经是人啦,她为什么要怕呢!她应该抬头挺胸才对啊,而不是这样畏畏缩缩,像只小老鼠一样。

明明唐柠的目光很平静的,很平静,平静得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可喵喵却被看得毛骨悚然。

就这样对视许久,唐柠轻笑转身走人。

她走了之后,喵喵松了口气,把目光投在张诚身上,专注而又热情。

她变成人啦,她有资格追求自己的爱情啦,没有人比她更适合他,他们是天生的一对。

见衣冠楚楚张诚正盯着她看时,喵喵心底一阵窃喜涌上来,眼睛一眨,喵喵委屈而迅速地看对方一眼又垂下眼。

这一眼湿漉漉的,水光盈盈像是委屈又像是在撒娇似的,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喵咪似的,这眼神,一如初见。

她这经过无数次磨砺的无辜模样动人之极,就算是铁石心肠的男人在这里,都能被她这一眼勾得心软不已。

何况她今天站在这个位置,和那个笑里藏刀的恶毒女人对上,她就算什么都不说,也让人一眼看出来这边发生过冲突。

果不其然,张诚软下语调,“她没有欺负你吧?”

“没,没有,她没有欺负我……”喵喵强撑着露出一抹笑意来,摆着手声音弱弱地说。可她的神情却是分外难过的模样。

“那个女人实在不可理喻。”张诚的嗓音磁性醇厚,如陈年的美酒酝酿出让人迷醉的气息。

不知是有意无意,说话间缕缕热意拂过喵喵的耳畔,让她心头一酥。

被张诚关怀的语气一安慰,委屈让她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下来啦。

她真想不管不顾地揭露那个女人的真面目,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第289章 我的情敌是只猫20

“她真的没说什么,你不要误会。”她急急地否认,整个人如同吓坏的鹌鹑。仰头眼睛微红呆呆地看着张诚,可怜兮兮的,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你真可爱。”张诚轻笑,一张俊脸凑上来,“你是不是喜欢我?”

喵喵傻眼啦,“我,我不知道。”颤抖带着惶恐的声音响起,面色带着红晕,睫毛微颤,可怜巴巴地凝视着张诚的眼,她长得娇小又柔弱,这个模样真像一只猫咪啊。

“做我女朋友吧。”张诚搂过喵喵,两眼放电,“你叫什么名字?”

“喵喵。”喵喵满脸羞涩。

“真可爱的名字。”张诚轻笑,又是意气风发的模样。

他张少爷,要什么女人没有,为什么非得揪着一个女人不放。

苏若佳死板强势,就是换个打扮,依旧一点都不可爱。

喵喵就不一样啦。小丫头软绵绵的,嫩的能掐出水来,面对他的时候,反应简单又真实。

最重要的是,她可爱啊!二十岁的年纪,鲜活水灵,软绵绵的,真让人喜欢。

再说啦,苏若佳如今这么不给他面子,和他撕破脸皮,他就绝对不会回头。

那么现在,他想把自己的时间花在另外一个既能取悦他,又崇拜他,给他以极大的自豪感的女孩身上,又有什么错?

张诚赌气地想。

这个女孩,无一处不合他的心意,这大概就是一见钟情的滋味吧。

“恭喜张少抱得美人归。”狗腿跟班适时上来缓解氛围。

这种情况下,喵喵扭捏着推搡几下,便半推半就的从啦。

依偎在张诚的怀中,喵喵唇角隐秘地一翘,眼底波光粼粼。

这么一来难堪的一页,心照不宣地翻过。

这边两人打得火热,打个照面,就变成情侣。

那边唐柠也收到最新的消息,猫咪死啦,不过是自己作的,大半夜又跑出来,不知道想干什么坏事。

然后,就被大货车撞死啦。

醒来的时候,就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啦,然后就跑过来,搞得医院人翻马乱,如果不是有监控作证,她是自己跑掉的,医院怕是跳进黄河都说不清啦。

张诚意气风发,业绩越做越好,俨然是兄弟几个中的领头羊,唐柠垂下眼,一点都不担忧,因为捧得越高,摔得越惨啊。

这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不过总是笑得这么高兴,也不好,唐柠按按手指,觉得是时候去添个堵啦。

“后天晚上的宴会,我做你的女伴。”唐柠致电张玄。

“可以。”其实张玄已经有固定的女伴,不过拿人资源就要替人办事,这是做人基本的行为准则。

她就穿条白色的连衣裙,长度刚好到膝盖以上十公分,既完美的展示自己的身材,也没有太过暴露。

剪裁得宜的裙子将她饱满的胸部与纤细的腰肢勾勒的一清二楚,黑色的长发打理得非常好看。

总之,这是个气质过人的女人,让人看一眼就再也忘不掉。

一个平时从来不出现在酒席上的人,突然主动要求出现,难免引人遐想。

“你是为那个小子来的。”张玄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到最后,你可别下不去手。”

可唐柠就是知道他不高兴。

唐柠环视四周,嘴角勾起,浑身上下都洋溢着霸道的气场,眼角眉梢艳丽逼人,一瞬间将温婉的气质撕得支离破碎,“好马不吃回头草。这样的男人送我也不要。”

这种气场极具攻击性,就好像是一团烈火,能把人的灵魂灼烧成灰烬。

唐柠这么一说,张玄就不再问啦。

其实在某种程度上他和她非常相似,他们都很骄傲,根本就不屑去吃回头草。

张玄看着唐柠,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欣赏。

唐柠压根就没注意张玄的心思变化,她完全以为张玄和自己一样,彼此之间是不掺杂男女之情的。

更何况张玄总是一脸的高深莫测,她哪里知道他心底在想什么呢?这人隐藏起来的思绪,她压根就没去猜。

萍水相逢,目标一致,互相利用,事成之后,各自分散,这就是唐柠给彼此的定位。

张诚和喵喵的出场高调又甜蜜,萦绕在两人周围的粉红色泡泡,让人一眼就可以分辨出来,两人正在甜蜜热恋中。

少女看起来十分快活,模样看起来非常的甜美,她抱着年轻男人一只手臂,调皮的歪下脑袋。

她柔软的长发从肩膀落下来,灯光里闪着银花,看起来既青春又活泼,还有两分**。

年轻男人在和生意场上的伙伴寒暄,少女因为无聊四处乱晃。

一个不留神,撞上张玄。张玄眉头一皱,正要走,就听见后头传来一声娇喝,“喂!你!你撞了人就想走吗?!”

其实挺可爱的,娇蛮而不野蛮,天真活泼不讨人厌。

最主要的是这样的脾气真的很少见,现在的大家闺秀都讲究着呢,哪怕脾气在家再不好,在外头也是要装一装的。

谁像这位,竟然主动和一个陌生男人说话,还是以这样指摘的语气。

张玄压根儿没打算回头,唐柠见他不想理,自然也不会多事。

喵喵看着两人完全无视她的模样,她的眼睛都红啦,这种无视比破口大骂还叫人感到羞耻和丢人呢!

她当然不会去怪男人,这个男人看起来就不好惹,又长得这样好看,她只会怪唐柠!因为在她固有的印象中,唐柠就是个恶毒的女人。

这么一来,她当然是不肯罢休的,她从地上爬起来,几个大步冲到唐柠和张玄前头伸开双臂拦住他们,眼睛却只瞪着唐柠,一副要找茬儿的模样,“我和你说话,你没听见吗?!”说着还高傲地昂起下巴。

这副姿态在喜欢她的人眼里那就是娇憨可爱,至于在张玄唐柠眼里……看起来愚蠢又不不自量力,他不耐地皱眉,“滚。”

“你说什么?!”喵喵险些以为自己听错啦,这样一个学识修养一流的男人,怎么、怎么一张嘴就是个滚?

而且还是对她这样可爱的女孩说的?!这,这也太没有礼貌啦!

第230章 我的情敌是只猫21

她不禁将怀疑的目光,落在唐柠身上。

肯定是这个女人在背后故意说她坏话,这个女人实在是太有心机啦。

她看着张玄和唐柠说话时温情的声音与眼神,心底愤恨不已,不过脑子还没烧坏,知道这不是她撒泼的地方。

她哪里知道,其实是张玄早就把她查个底朝天。所以才这么不待见她。

他一直非常讨厌这样自我感觉良好的人,喵喵的这种天真,他是无福消受的,只觉得看着就头大。

喵喵嘴唇颤了下,她剜一眼张玄身边的唐柠一眼,心里不忿。

哼,这个女人居然笑得这么开心,她是在嘲笑自己吗?

喵喵的面部表情隐约有几分扭曲。

可是她不能再继续下去啦,因为就是傻子也看得出来这个男人是真的不喜欢她。

喵喵地说,“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你啦,以后走路要记得看路,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样好说话的。”

她说话的声音很是甜美天真,但其中有多少恶意那就不知道啦。

因为喵喵还不懂的如何掩饰自己眼中的恶意。

在唐柠目光瞥过去的时候,喵喵立刻露出纯真可爱的笑颜,她笑起来有种说不出的天真感,让人一看到这笑容便觉得她没有坏心眼儿,像个没长大的小孩似的。

其实她这心啊,黑得很。

在喵喵假笑的时候,唐柠毫不吝啬地献出一个甜蜜的笑靥。

这是挑衅,这绝对是挑衅,虽然心底生气愤怒不已,但残存的理智告诉她必须克制,她深深地吸口气,露出招牌的甜美笑容。

今天她来是结交名流,是想着在名流面前留个好印象的,不是来出丑的,所以要克制,不能生气,不能愤怒,不然会被人当成笑话的。

找场子这种小事以后再说,反正她是不会让这个恶毒女人好过的!

她在心里默念那无阿弥陀佛,可还是控制不住眼神像刀一样,朝唐柠飞去。

然而从头至尾唐柠都没有看她一眼,非但没看她,还和旁人谈笑自若,这简直就是把她当空气。

喵喵快要气死了。

她攥紧拳头,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冷静,冷静,再冷静,这种场合不要想太多,免得到时候出丑。

她是来惊艳登场的,不是来丢人现眼的,这一点最重要!

争一时之快和留一个好印象,这两下一比孰轻孰重,喵喵还是分得清的。

张诚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唐柠依偎在张玄的身边,和贵妇人打招呼,笑容恰到好处,看起来高贵又大方。

“若,若佳,你和小叔……”张诚先是惊讶,然后就是微怔。

他看向唐柠的目光里,满满的全是对她美丽的惊艳和赞叹。

和那日的娇艳不同,这一次唐柠穿一身雪白,素净的颜色让她看起来如同落入人间的九天玄女,圣洁又高贵。

喵喵无疑是美丽的,但委托者的容貌比她还要美丽。换成唐柠,她知道如何从各个方面不动声色地刺激和碾压喵喵,气质也好,容貌也好,打扮也好,她有的是本事,把喵喵比进尘埃里。

周围有一种细微的像是涟漪一样的声音,就好像是什么东西爆炸了。

喵喵难掩嫉妒地望着唐柠,看着这个女人高傲而又不可一世,却又和她的男友眉来眼去。

喵喵心态爆炸,转而一想自己是张诚的现女友。如此,该是这个恶毒的女人嫉妒她厌恶她才对,她不应该愤怒,而是这个女人愤怒才对。

这个女人有什么好呢?就算她长得比自己漂亮,家世比自己好,张诚的朋友更喜欢欣赏她,可那又有什么用?这个女人最想要的,张诚的深情,不都是属于她的么?

看到那个在外面被所有人称赞的张诚在自己面前体贴温柔的模样,喵喵的心中便有一阵快意。

挽住他胳膊的一刹那,喵喵再次感受到胸腔涌动的火热。

“这个小姐姐好漂亮,诚诚,她是不是就是我们以后的小婶婶啊?”喵喵嘟囔着撒娇,大眼睛转啊转啊的,笑容甜蜜眼神澄澈。

她还故意拉长语调噫了一声,看起来真的非常的天真,非常的可爱,前提是忽略她眼神中的不怀好意。

喵喵得意地看着唐柠,期待她气急败坏的模样,可惜,喵喵注定要失望啦,唐柠非但没有愤怒,反而稍稍拉开距离,轻笑道,“你女朋友很可爱。祝你幸福。”

简直就是国民好前任,再见面,可以自然地送上祝福,场面看起来非常的和谐。

然后唐柠就翩翩然,走啦。

张诚追上去,还想说话,却因为唐柠的冷眼却步。

她看着温婉,清冷高雅,可她沉着眉眼面无表情看着你时,便又让你感受到极大的压力。

喵喵心态炸裂,男友和其他女人眉来眼去,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

她当然不会怪张诚,因为这个男人是她选的,是她爱的,她只会怪唐柠不安分。

她恶狠狠地盯着唐柠的背影,内心中给她打上绿茶婊的标签,还没收回目光,就看到张玄冰冷不含一丝感情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喵喵脸上的笑完全垮掉了,她发现只要身边有什么事遇上这个女人,就会失控,为什么一个两个的,都这么维护她,明明这个女人恶毒还不可爱。

看着唐柠的背影,喵喵怒火中烧。

不过她不高兴的时候,看起来依旧很可爱,很天真,行为举止上稚气未脱。

事实上喵喵确实很天真,不过这种天真的残忍,才真的叫人不寒而栗。

她总是仗着天真无邪的外表干坏事,是她最擅长的,装受伤栽赃陷害,留长指甲,意图让唐柠毁容……

喵喵想也不想就冲过来,想找麻烦,这冲天的恶意,唐柠不傻,自然能察觉,于是在经过唐柠身边的时候,喵喵的脚,不小心被踩啦。

喵喵疼得抱脚痛呼,想抓花唐柠的脸,不过没能得逞。

她听者唐柠轻飘飘说声对不起,就走啦,从头到脚只分给她一个眼角的余光。

第231章 我的情敌是只猫22

“她好过分啊,居然踩我!”喵喵委屈地眼泪掉下来啦,可怜巴巴地凝视着张诚,她长得娇小又柔弱,这么一哭,张诚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确实过分……”张诚皱眉。

听到张诚吐槽那个女人,喵喵露出不由自主的微笑,只要他讨厌就好啦。

“我要她道歉,她不把我放在眼里,就是不把你放在眼里。”喵喵愤愤道,说的时候,不忘扯上张诚的脸面。

她心想一个娇纵的大小姐,一个私生子,根本就掀不起风浪。

然而接下来喵喵的梦就碎啦,她的梦甚至都还没来得及编织完毕……

“乖,不要闹,那是我小叔,惹不起。”张诚冷眼瞪她,唯恐她又乱来。

被欺负,得不到安慰不说,还被吼,喵喵板着一张脸,不高兴,几乎就是口不择言地说,“你怕什么,不过是个私生子,你叫他一声小叔,已经是给他面子,如果他还拿乔,那就是给脸不要脸。”

可惜,这话没人认可,喵喵话音刚落,就有人笑啦,笑得非常刺耳。

喵喵追上去,不依不饶,到最后那个人只能不甘不愿地道歉,不过看起来没什么诚意。

喵喵还想找唐柠和张玄的麻烦,却被张诚拉住,张诚脸颊发红,他低低地说,“我这小叔不简单,你轻易不要去招惹他。”

言下之意,只有他讨好人家的份,没有人家对和颜悦色的可能。

当然这么委婉的说法,喵喵是不懂的,她只以为张诚是在拼命地维护唐柠,不让她去找麻烦。

喵喵的眼睛险些滴出血。

喵喵突然就倔强起来,“我不,我不,我就不,她踩我,你却让我息事宁人,你一点都不疼我!”

张诚脸一沉,拉上喵喵就走。

这样粗鲁的动作,让喵喵的心狠狠地颤了一下。

周遭的窃窃私语和打量的眼神,让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也是有羞耻心的,任何一个女人被自己深爱的男人这样对待,心里都不会好受。

“你到底爱不爱我?”喵喵噘嘴问道。

张诚没回答。

喵喵气得去敲他脑袋瓜,却被他握住小手,拉到怀里深深一吻,吻得她小脸酡红。他亲着她,在她耳边呢喃,“喵喵乖,大庭广众之下,给我留点面子。回去给你做你爱喝的鱼汤。”

两人十指相扣,举动亲密。

却不知道,有人在背后嘀咕,“张诚这眼光,实在差劲。她和苏若佳,一个野鸡,一个凤凰,根本没法比。”

委托者的形象在圈内面前可以说是十全十美的,找不到一丝缺陷。

长得漂亮含着金钥匙出生,上的是名牌大学,高智商高情商,有修养有品味,妥妥的名媛典范。

不说学识修养,就说样貌,也甩这个小女孩一条街。

喵喵是野鸡不假,不过她配张诚也算不上高攀。

以张玄的行事风格,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定腥风血雨。

这一天,张氏集团正在召开股东大会,所有人均在座。

身着得体套装的秘书将发言稿递给张老爷子,会议室的大门被推开,一名身穿制服的警察走进来,掏出证件,一脸严肃。

警察一口气抓走九个人,均为张氏集团的大股东,又将财务人员和公司账册全都带走,并请张老爷子去警局协助调查。

如此大动作引得业内外一片哗然,张氏集团股票狂跌,短短时间内就元气大伤。

二十四小时后,张玄被放出来,他和进去的时候一样,还是穿着一套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胸前是一条银灰色的领带,头发梳到脑后,露出刀削斧凿的俊美脸庞,狭长眼眸暗藏锋利,让人望而生畏,看起来非常的正派。

在他的身上看不见半点狼狈和颓废,他看起来不像是在警察局一日游,而像是刚参加完宴会回来,整个人璀璨而又夺目,而且心情还不赖。

唐柠这才知道有人黑进张老爷子的电脑,拿到张氏集团行贿、偷税漏税、洗钱、非法融资等犯罪证据,匿名将这些证据邮寄给警局。

这个人不做他想,肯定和张玄有关,他恨张家,已经不是一天两天。

只是没想到,他会以这样极端的方式,摧毁这个老牌集团,让张家曾经的辉煌,化为乌有。

这个魄力,可不是所有人都有的。

为得到张氏,张玄前后投入三个亿,在张氏集团的股东大会上,成为不可忽视的一股力量。

如果张氏破产,三来亿的资产就会凭空蒸发,什么都不剩下。所以压根就没有人会怀疑到他头上,因为一个头脑清楚逻辑正常的人,都不会这么干。

而控诉张氏集团的这些罪名一旦成立,张氏将面临资产冻结,摘牌,巨额罚款等一系列问题。

以张氏这些年的经营状况来看,结果只有一个,破产清算,吃进去的终究要吐出来。

商业犯罪调查科调查、股价大跌、竞争者的全面狙击与打压,所有的一切足够令张氏集团跌入深渊,再也爬不起来。

接下来张家上下忙的要死,张诚甚至没有时间陪喵喵乱晃。每个人都焦头烂额的,张家若是倒了,谁也跑不掉,拥有的一切都会化为乌有。

只是这次出现的问题,绝不是一个人一个家族可以解决的。

甚至张老爷子这样个性傲慢自负的人,都昏过去了,躺在医院,起不来。

没有张老爷子坐镇的张氏,群龙无首,张家上上下下,跑来跑去,试图挽救。

但这一切都是徒劳的,机密文件被尽数泄露,上头又派人来查,与此同时市场上开始有人大肆收购公司股份,这很明显是有人在针对张氏集团。

这张氏行事霸道,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早就引得有心人不满,这个时候落井下石者,不在少数。

所以最后,张家什么都没了,房子,存款,公司,股份,古董……甚至连他们的衣服都要卖掉用来还债,因为是名牌,所以还值点钱。

事发突然,隐匿财产,这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所以张诚的兜真的是比他的脸还干净。

张诚变成彻头彻尾的穷光蛋。

其实这也没什么,不过是把吃进去的吐出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没有房没有车没有珠宝没有名牌。至少身体还是健康的,没病没痛,人还年轻,人还是自由身,其实也没那么惨。

白手起家,东山再起,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这个高要求,对张家子孙来说,实在有点强人所难。

毕竟以前就是再混,也是个富二代,现在就是个穷光蛋,连糊口都难。

又不是什么天才,白手起家从头再来,谈何容易。

再者张老爷子和两个儿子,因为偷税漏税数额巨大,被抓进去,张家的掌舵人大家长,没有一个可以躲过法律的制裁。

张玄完全“不知情”,所以幸免于难。

第232章 我的情敌是只猫23

张诚短短时间内可以说是尝尽人情冷暖。

破产负债后,从前巴结他的人现在都是一副施恩的嘴脸。

以前他对别人挥之即来招之即去,现在人家对他爱搭不理。

张诚含着金钥匙出生,眼高于顶,从来都是他看不起别人,这回终于也轮到别人看不起他,无视他。

没有钱的他,一夜之间就变成孤家寡人,曾经围绕在他身边的朋友和美女,对他避如蛇蝎。

就连以前的司机佣人,都瞧不起他。因为张家明明这么有钱,还偷税漏税,导致他们出门都会被人嘲笑,总有问他们挣的钱干不干净。

张诚从豪华别墅里被赶出来,浑身上下不过几百块钱和两身换洗衣物,看起来精神恍惚。

张诚没有地方住,只能跟喵喵回家住。

本来的他是豪门大少,喵喵的父母巴结奉承一套下来,非常的熟练。

现在的他一无所有,什么都不是,两人就差当场翻脸。

不过到底拗不过女儿,只能退一步让两人住老房子。

那是一栋老旧的房子,本来是喵喵的爷爷奶奶住的,两位老人去世以后,这个地方就荒废了。

房子坐落在郊区,看起来破破烂烂,还有点脏兮兮的,看起来一点都不美好。

掉毛的凤凰不如鸡,矜贵的大少爷,纵使再不情愿,也只能认栽。

时间一晃半个月,张诚还是非常的颓废,情绪不对劲。

虽然他极力在控制,可老房子里还是时不时传出埋怨和怒吼。

埋怨喵喵做饭难吃,埋怨喵喵不会赚钱,埋怨喵喵不够懂事,埋怨喵喵的父母狗眼看人低……总之就是怨天怨地怨父母,就是不怨自己。

怨吧,怨吧,怨天尤人一蹶不振,将永远没有出头的那一天,唐柠快乐的在被子里翻了个身。

没有张家,张诚根本不足为惧,张玄这招釜底抽薪使得妙,如果没有意外,张家是彻底败落了。

张玄有野心,有能力,同时具备敏锐的观察力和铁血手腕。

这样的男人,除非你把他杀死,否则他早晚有一天还能东山再起,再造辉煌。

任何困难都不会让他屈服,即使是再大的艰难险阻,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

以他的狼性,手段,头脑,站起来,不过是时间问题。

可这样的人,实在太少太少,至少张诚不是,他这样的人,一旦跌落云端,就注定只能和泥土为伍。

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他依旧不能接受现实,接受张家败落的现实,只会自怨自艾。

他虽然有本事,可他却逃避现实,不去找工作,躺在房间中发霉,任由自己颓废下去。

他怨天尤人,愤世嫉俗,总认为老天对自己不公,基本上丧失生命力,年纪轻轻,却已经死气沉沉。

张诚的压力很大,瘦了很多,也颓废了不少,脸色发黄,看起来一点都不好。

他的神色看起来很憔悴,眼角出现细小的皱纹,可张诚还年轻,甚至不到三十岁!

可能是最近这一段时间,他吃了很多苦,心理压力很大,又没有时间没有精力打理自己,所以完全精致不起来。

喵喵也不过是个小女孩,一个天真的小女孩,就像唐柠之前说过的那样,这种天真是很可怕的。

她爱一个人的时候,很爱很爱,可她不爱一个人的时候,就真的一点都不爱了。

唐柠这边收到私家侦探发来的照片,上面是一个喵喵跟一个男人逛奢侈品店,不过看照片这个男人不是张诚。

张诚现在正忙着自怨自艾呢,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头上正顶着一片青青草原。

这个世界有点小,这个男人,唐柠认识,亿丰集团的总经理陈政。

不过这个陈政有点特别,是个倒插门的,整个亿丰集团被他的妻子打理得井井有条。

陈政的妻子,是业内出名的铁娘子,一点不比男人差,因为长得壮实,人送外号母夜叉。

这陈政在生意场上没什么本事,事事以老婆为先,别人说他怕老婆,他完全不在意,说怕老婆是爱老婆尊重老婆。

不过这个爱老婆尊重老婆的男人,现在正在和其他女人逛奢侈品店,将买买买践行到底。

典型的言行不一,渣男一个。

当然喵喵也不是个好的,和张政半斤八两。

没人比唐柠更清楚喵喵这个女孩,看着痴情一条筋,其实自私自利,只会为自己考虑,永远不觉得自己有错。

最大的特点就是她的浪漫天性,父母都是老实人她的浪漫天性怎么来的,暂且不言。

如果现在张诚事业成功,是个霸道总裁,喵喵当然会爱得深沉。

可是现在的张诚,一蹶不振,还要喵喵来养,矛盾冲突自然就会爆发。

又不帅,又颓废,又暴躁,每天只会抽烟喝酒打游戏,这样的男人,一点都不精致,一点都不美好。

所以就喵喵的这个特点,就足够张诚吐血三升。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夫妻本是同林鸟,还有大难临头各自飞的。

不过和有妇之夫勾搭在一起,这就是人品问题。

不管在什么年代,破坏人家庭,做小三,都是可耻,让人唾弃的。

唐柠翻着照片,嘴角勾起一抹笑,这些照片,绝对可以在喵喵最绝望的时候,再给她一击。

现在还不是寄照片的时候,相信喵喵会给她带来惊喜。

这个既天真又自私的女孩,肯定不会让她失望的。

这样的喵喵,不管做出什么,唐柠都不会惊讶。

这些天,喵喵早出晚归,累的半死,可张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酱油**倒了都不扶,整一个废物模样。

喵喵为这个愁了好几天,然后做出决定,“你把苏若佳追回来吧。”

“什么?”张诚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掏掏耳朵,看起来呆呆的。

因为颓废,所以顾不上打理,张诚身上的衬衫有点皱,衬衫上的污点看起来非常的明显,胡子没刮,看起来非常的邋遢,喵喵越发觉得自己的决定没有错,张诚现在就是个废人。

第233章 我的情敌是只猫24

“我不想看你这么颓废,那个女人喜欢你,还有钱,如果你和她在一起肯定能东山再起。”喵喵直视他,然后痛苦地捂脸,“虽然很痛苦,可是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张诚愣愣的,“我只喜欢你一个,而且……而且我不想你这么委屈。”话虽这么说,可他的眼神已经开始动摇。

“我不委屈,只要你喜欢我,我就不委屈。”喵喵轻笑起来,笑容一点都不轻松,甚至有点沉重,“我只想你好好的。我永远都是你捧在手心的小猫咪。”

她可怜巴巴地盯着张诚,整个人看起来娇小又柔弱,眼神依恋。

这样的她,娇娇怯怯惹人怜,是张诚最喜欢的模样。

喵喵的善解人意委曲求全,还有不争不抢的淡泊心态,让张诚对她愈发痴迷。

他太喜欢这个女孩儿了,觉得她才是他一直寻觅的真爱,是上天赐给他的礼物,不然,茫茫人海中,这个变成小猫的女孩,会被他捡到。

至于知道小猫咪是人时的那丝惊恐,早就被他习惯性地遗忘。

“我不喜欢她,我只喜欢你,我不想……”张诚激动地表明自己的态度。

他怀里的喵喵,娇滴滴地扯扯他的衣袖,声音小小的,软软的,“我知道,我也只喜欢你。”说着,小脸已经皱起来,眼里泪珠迅速聚集。

虽然不想承认,可那的确是唯一的出路。

所以,张诚最后还是选择同意,他把一切希望都压在前未婚妻身上。

张诚摇摆不定的时候,喵喵没有埋怨半句张诚的不好——她决不会埋怨的,否则怎么让张诚的心向着她呢?

张诚下定决心,联系前未婚妻。

可是不管张诚打多少次电话,那头的提示音永远都是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换个手机再打还是这样。

张诚联系不上唐柠,就只好用最蠢的一招,守株待兔,每天蹲在小区门口,瞪大眼睛等唐柠出现。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半个月后,已经喂半个月蚊子等得心力交瘁的张诚终于等到唐柠!

他一见唐柠,就狂奔过去,一边狂奔,一边疯狂大叫委托者的名字,那德性,就和见了骨头的狗一样。

司机见远远的奔来一个状似神经病的疯子,拦在车前,连忙叫来保安,于是张诚就豁出去大喊大叫,“我没恶意的,我有话说,若佳,我有话对你说。”

望着唐柠漆黑的眼睛,张诚心里直打退堂鼓。可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他,他又能怎么办呢?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

“张诚,你,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我差点没认出来。”唐柠故作惊讶。

张诚因为颓废,所以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但也是收拾体面以后,才过来见唐柠的。

但是没想到刚见面唐柠第一句话就是这个,那样惊讶的表情,让张诚的后背一下涌出细汗。

非常非常尴尬,就好像是大庭广众之下被剥光衣服,无地自容。

非常的难堪,虽然她的眼神清澈,言语上也没有什么怠慢之处,可就是让他觉得羞耻,想要逃跑。

可是又不能跑,现在的情况,她是他唯一的救星。

张诚忍不住拉拉西装的领带,转移话题,“你,你最近还好吧?”

张诚看着唐柠,她依旧美丽,不,她是变得越来越美,举手投足之间,是难以抵挡的魅力,让人觉得自行惭秽,不敢去亵渎。

想想来时的目的,张诚突然有点难以启齿。

“老样子,还好吧。”唐柠笑得淡淡的,看起来礼貌又疏离,“有话进去说吧。”

客厅里,张诚拘谨得很。他双手交握在一起,羡慕又贪婪地打量着苏家,大,豪华,奢侈……和破旧的老房子相比,这简直就是天堂。

“我……我们复合吧。我保证我以后会对你好的,若佳,发生这么多事,我发现我喜欢的还是你。”张诚艰难地说。

唐柠搅着咖啡,没有抬头,听到安张诚喘着粗气,就算没有抬头,也能想象到张诚满脸的通红,因为羞耻也因为紧张,胸膛不断地起伏。

“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唐柠浅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认真的。”张诚就差举手指头发誓。

“你这样死缠烂打,是真的不好看。很早之前,我就说过,我们已经彻底结束。你这样做,真的很没意思。”

一张红唇柔软美丽,可说出的话却如同刀子一般,狠狠地扎在张诚的心上。

对张诚这样的人,用歇斯底里的方法是没有用的。

最好的办法就是抓住他的弱点,然后狠狠践踏,踩到他无力反抗,这样才能一劳永逸,确保他以后不出来恶心人。

张诚这个时候还做着娶到老婆将张家发扬光大的美梦,他满心甜蜜,正想柔声叫着委托者的名字,可一个苏字还没叫出口,就被唐柠冷冰冰的话刺痛了。

死皮赖脸四个字,用在自诩高贵的张诚身上,可比刀子落在身上还叫他难受。张诚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

“你不要开这种玩笑,这一点都不好笑。”张诚尴尬地笑笑,笑容却并不轻松,甚至可以称得上沉重。

在这种时候,他完全轻松不起来。

“我现在已经有新的生活,我希望你可以不要来打扰我。”唐柠慢条斯理地站起来,已经有送客的意思。

“我不能没有你!你可以开始新生活,但是你的新生活里必须有我!”张诚发出强势宣言,拦在唐柠面前,不让唐柠走。

“若佳……”

男人的嗓音,富有磁性。

身形高大的男人,只穿着单薄的衬衫,紧贴皮肤的布料勾勒出八块腹肌,梳理的一丝不苟的头发微微凌乱,衬得他本就俊美的脸越发的撩人。

这就是一个活生生的男妖精。

“这就是你说的新生活!”张诚错愕地盯着唐柠,“你,你和小叔什么时候,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这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张玄。

“把你龌龊的眼神收起来。”唐柠笑脸一收。

第234章 我的情敌是只猫25

“你和小叔什么时候好上的?”张诚咬了咬牙质问,眼睛在唐柠和张玄两个人身上扫来扫去,完全没把唐柠的冷脸,放在心上。

“我没有,信不信,随你。”唐柠解释得心累。

张诚还是一脸怀疑。

“有时间的话,去找个工作。”张玄站在唐柠身边,举止亲密。

张诚被这一幕冲击着心神,完全没听见张玄说什么,他盯着唐柠,好半晌才艰难开口,“你不是要我相信你,可以,那我们结婚吧。结婚,我就相信你。”

唐柠没有动怒,反而抚掌大笑起来,仿佛听见一个十分有趣的笑话。

张诚被她的反应弄得怒火高涨,诘问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自作多情,我说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你。”唐柠取出一张支票,“毕竟我们曾经是未婚夫妻,你现在有难,我……”

这样的态度越发刺痛张诚的双眼,他夺过支票,撕成碎片,“不准你拿钱侮辱我。”

唐柠一脸愕然,“拿钱侮辱你,我没这个恶趣味。我只是单纯的,不想你连块肉都吃不上。”

“那你到底想怎样,怎样才能跟我结婚。”张诚屈辱地说。

看着张诚表情屈辱,唐柠就特别想笑。

我去,张诚还能更不要脸一点!

谁要和他结婚?

张诚未免太自大,两个人现在完全没关系,他还觉得她一定会跟他结婚?非他不可?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何必在他这颗歪脖子树上吊死。

“和你结婚我有什么好处,你没钱没房没车,心里还有个白月光,嫁给你,除非我脑袋进水。”唐柠笑了,她虽然平时总是笑,笑得非常温和,可现在不一样,她的笑容中隐隐有嘲笑的意味。

等到张诚被笑得移开视线,她才讽刺地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哄我骗我。”

“我没有……”伶牙俐齿的唐柠太过咄咄逼人,让张诚无力招架,尤其是在他心虚的情况下。

“那你是什么意思?不喜欢我的钱,难不成你喜欢我这个人?”她毫不客气地反问,声音慢慢变得冷硬起来,“你自己不聪明,就不要把别人当傻子。”

张诚感觉一阵头痛,觉得唐柠咄咄逼人,嘴巴太毒,一点都不可爱。

唐柠往那一站,眼皮子微微往上那么一翻,眼珠子黑漆漆的盯着张诚,里头蕴含无数令他退却的东西。

他发觉自己对这个女人越来越陌生,明明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个时候却觉得非常的陌生,感觉只有名字没变,其他都已经大变样。

在张诚想东想西的时候,唐柠就一直盯着他,直勾勾地盯着他,完全不掩饰自己的目光,张诚一米八大男人被她盯得节节败退。

张诚完全不知道怎么应对现在的情况,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他脸色涨红,几乎是口不择言地诘问,“你怎么这么物质,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再也不是我认识的苏若佳。”

物质,哼,我不光物质,我还暴力呢!

张诚被丢出门,张玄丢的,就像是丢一个大型垃圾那样。

张诚这个一米八的汉子,在张玄面前没有一点还手之力。

唐柠没阻止,如果不是情况不合适,她真想为张玄鼓鼓掌。

对待渣男,能不哗哗就不哗哗,丢出去,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你没事吧,为这种男人生气不值得。”张玄的声音温柔磁性,目光中只有浓浓的关心。

“我不生气。”唐柠是真的不生气,因为她根本就没爱过张诚,又谈什么痛苦失落。充其量就是替委托者不值。

这样平静的态度让男人有些意外,他仔细地看唐柠一眼,半晌笑着说,“我现在请求你做我的女朋友,会不会太迟。”

男人剑眉星目,五官深邃,笑起来的时候眼尾拉长,眸光里,有着浅浅的温柔。

唐柠就算没有结过婚,好歹也曾经谈过几场无疾而终的恋爱,如果这都看不出来张玄对她有意思的话,那之前的二十多年,算是白活。

“我喜欢单身,单身好,没束缚。”唐柠浅笑,喜欢单身,一个人,就是委婉地拒绝。

张玄盯着唐柠的表情有点古怪,既像是无奈,又有点儿释然的意味。

唐柠没有回应对方的意思,她是来为委托者完成心愿的,其他不必要的事情她都不想理会。

何况张玄一开始给她的印象并不是那么的好,这个男人危险可怕酷爱刺激,做朋友还可以,做老公,根本驾驭不住。

张玄轻笑,他以前也小,只是笑得不真诚,唯独这个时候带着几分烟火气。

张玄有点失落,但他很快就又振作起来,他是喜欢这个狐狸一样的女人,但也只是喜欢,仅此而已。

被拒绝,张诚也不勉强,一双黑眸静静地凝视她,“要不要我帮忙处理张诚?”

“不用管他,他掀不起什么风浪的。”唐柠毫不犹豫地拒绝。

别人给予的帮助,哪有自己亲手将对方送到地狱里来的痛快?

如果可以的话,她倾向自己虐渣,而不是通过别人的手。

张玄哈哈大笑起来,没有再说帮忙的事。

她不需要依附他,不需要他帮忙,因为她足够精明,也足够狡诈。

两人共度一个闲聊的懒洋洋的午后。

离别的时候,唐柠和张玄一道下楼——这是第一次两人一起走,从前都是张玄办完事转身就走。

已是盛夏,虽然绿树成荫,可依旧酷热难挡,张诚走在前面,唐柠走在后面。

没走两步,张玄开口,“不用送,天太热,容易中暑。”

天太热,唐柠也就没坚持,只叫司机动作快一点,张玄转身,一双黑眸静静地凝视她,“再见。”

车子慢慢朝前走,男人的身影渐渐远去。

不会再见啦,男人的大本营在国外,如无意外,短时间内不会回国。

等他回来的时候,任务肯定已经完成。所以再相见,见到的人,也不会是她。

唐柠收整心情,上楼。

第235章 我的情敌是只猫26

在丁怀志心里,木绒绒就像一株娇嫩鲜艳的水仙花,羞涩纯洁,如同一张白纸,被他染上了色。【最新章节阅读.】从头到尾都是属于他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不管是身体还是灵魂,都是要命的洁白。

而丁夫人……年轻的时候,也勉强算是一朵水仙吧,只不过不干净,在嫁给他之前,就已经有过人了,还生过孩子——这个事实丁夫人在跟他结婚之前并没有告诉他,还是在她发现自己得了癌症之后才说出来的。

这么跟木绒绒一比,真是高下立判。木绒绒天真单纯的犹如一只可爱的小绵羊,不管什么事,只要丁怀志一说她就相信,有时候玩的花样多了,就拿走后门来说,半大不小的丫头,娇嫩嫩水灵灵跟朵花儿似的,学校里追求她的一大堆,又是个雏儿,却愿意为了他忍住羞涩任他予取予求。这点丁夫人就不能比,这么多年了,丁怀志想玩点花样她都不乐意,嫌脏,嫌侮辱了美好纯洁的爱情。

所以说啊,这男人要是想移情别恋,他能找出一千一万个理由来证明是你的不好。木绒绒哭得抽噎,还不敢大声,从头到尾都委曲求全,可丁夫人呢?一进门先是破口大骂,然后就是对他的小水仙抽耳光,更是把他都给打伤了,丁怀志要是愿意回头那才真是有鬼了。他冷冰冰地瞪着丁夫人,说:“不要胡闹,快出去!”

木绒绒哭得更厉害了,丁怀志心疼的要死,赶紧把她抱在怀里柔声细语地安慰着。

丁夫人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竟然都忘记哭了。从以前开始,她就是最会哭的那一个,要不是她的眼泪,孟父怎么会那么快就弃械投降签了离婚协议书?这么多年来,她更是用眼泪无数次地让丁怀志为她折腰。可丁夫人怎么也没想到,在几十年后的今天,竟然出现了一个比她更年轻更美貌也更会哭的女孩出现!

她哭,对方也哭,还哭的更加惹人怜惜。

就连丁灵都心疼的站到木绒绒那边去,还用控诉地眼神盯着她这个母亲,说:“妈咪,你听爹地的话,不要闹了好不好?绒绒真不是故意的,她指是太爱爹地了,所以……她很愧疚,总是跟我说对不起你,但是,妈咪,我想你一定能够理解的啊!她只是恰好爱上了一个人,而那个人是爹地啊!妈咪你之前不也经常对我们说,如果有了喜欢的人,就要全力以赴去追求去争取吗?现在绒绒不过是按照你的话做了,有什么错?再说了,都这么久了,爹地为了照顾你累得筋疲力尽,好不容易绒绒的出现让他的生命里出现了彩色跟微笑,难道你要残忍地再将这些从爹地身边夺走吗?!”

一字字一句句,皆是控诉与埋怨。每个字丁夫人都认识,可融合成句子到了耳朵里,她却听不懂了。这些话的确很耳熟,几十年前,她刚跟丁怀志相爱的时候,丁怀志就是这样跟他的第一个妻子说的!后来,那个可怜的女人受不住这个刺激,跳楼自杀,一尸两命,今天……今天竟然又报应到她身上了!

丁夫人不敢相信地盯着丁怀志看,他满头满脸的血,可他却没有擦,而是柔情蜜意地抱着比他小几十岁的女孩,柔情蜜意的哄劝安慰。丁夫人顿觉头晕眼花,一时之间,竟被刺激地晕了过去。

她本来身体就不好,再加上这刺激,估计又要在医院里躺上一阵子了。

既然事情已被撞破,丁怀志跟木绒绒干脆光明正大的出双入对起来。反正丁夫人活不长了,就算化疗能再让她活个三五年,她的身体也不能履行夫妻义务,难道他要连着憋几年不成?让丁夫人继续保留着丁怀志妻子的头衔,丁怀志觉得,自己已经很对得起她了。

他觉得丁夫人不够懂事。她要是肯静下心来想想现在的处境,就该知道,这是她欠他的,最后的方法就是以后跟绒绒两个人和睦相处,这样不是很好吗?绒绒是个懂事听话的女孩,谁看了都会喜欢的。以前丁夫人不就拿绒绒当干女儿看待吗?如果以前可以,那为什么现在就不可以了?

好在绒绒乖巧,并不一定要现在就嫁给他,而是愿意一直陪着他。丁怀志很满意了,他想,等到丁夫人一死,他就要迎娶绒绒,让她成为他的第三个妻子,也是最后一个。

丁夫人瘫在病床上泪流满面。就在这之前,丈夫深爱她,女儿尊重她,她还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可一转眼,怎么就变成了这样?怀志怎么会变心呢?他、他怎么能这样对她?!

就连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都不懂得体谅她的痛苦,竟然站在了小三那一边!千言万语无法诉尽丁夫人心里的痛苦。她恨哪!以前跟丁怀志手挽手去逛街购物的人是自己,现在却成了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

可她能怎么办?脱离了丁怀志,她根本什么都不是。她的信用卡,她的首饰她的现金乃至于她的衣服鞋子,都是丁怀志给予的,她依附丁怀志生活几十年,早就丧失了谋生的能力。这个时候离开丁怀志,无异于找死。最重要的是,她现在生着病,化疗需要一笔巨大的费用,如果她跟丁怀志离婚,那么谁来为她付账?

丁怀志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有恃无恐,知道无论如何丁夫人也不会把他跟木绒绒的事情说出去的——除非她已经不要命了。而在外人面前,他仍然做出一副深爱妻子的模样,表现的十分深情。

一天天看着这对狗男女秀恩爱,丁夫人终于忍不住了!这一天,她身体刚好了些,便吵着要出院。医生不同意,丁夫人竟然自己一个人偷偷跑了出去!

她是要去哪里呢?

原来,是要去施氏。

她知道,孟柠是不会帮她的了,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把自己当做是妈妈。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丁夫人也不会孤注一掷来找施荣。现如今,施荣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想赶走木绒绒,让丁怀志重新回到自己身边,丁夫人只能求助施荣了。

可想见施荣,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她一没预约而没电话三没身份的,前台甚至连为她致电顶楼都不肯!丁夫人心里又气又急,从小到大她都没受过这样的冷眼!

最后她只能坐在大厅里等待,这一等就是一个上午,直到十一点下班之后,她才看见了施荣。

彼时他正跟身边另外一个穿着白大褂,医生打扮的男人说话,丁夫人见了,急急地迎上去。施荣被她一拦,先是怔了一下,随后才认出这是他无缘的岳母大人。今天她不像平日穿的那么高贵典雅,而是穿着套病号服,看样子是匆匆忙忙从医院跑出来的。

望着施荣漆黑的眼睛,丁夫人心里直打退堂鼓。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她又能怎么办呢?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施荣!施荣,我、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事情想求你的!”

闻言,施荣眯眼,“哦?”

见他似乎挺有兴趣的样子,丁夫人连忙将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可施荣极富耐心的听完,却淡淡一笑,说:“很精彩,可惜不关我的事。”

说完就要走。丁夫人焦急地连忙拦住他的去路,施荣的眼迅速凝聚了暴风雨,丁夫人被他的眼神吓到浑身哆嗦,但却仍然倔强的不肯撒手,“你、你必须帮我!”掷地有声地说完,声音又恢复到了乞求,“求求你了……就算是看在露露的面子上,也帮我这一把吧!”否则她就一无所有了啊!

这世上就是有那么些个人,永远认识不到自己的处境。待在丁家,做个明面上高贵风光实际上却名存实亡的夫人,难道不比来求他好?张凰咂咂嘴问:“我说你啊,与其来求施荣,你还不如买两块钱□□下水里呢。”干脆利落又不拖泥带水,还能得到全部遗产。当然,这得做得极为隐秘,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露露?”听她提孟柠,施荣本来已经迈开的脚步又停了下来,似笑非笑地望了丁夫人一眼。“你也有脸提露露的名字?”

丁夫人还是很怕施荣,可除了他,她已经想不到有谁有那个能力帮她了。这些年她虽然是丁怀志的妻子,但却很少跟他有生意上的应酬,因为丁夫人一直觉得那铜臭味儿不好闻,有损于她幻想中美好的爱情,所以从来都没有注意过。因而到了墙倒众人推的时候,她甚至不知道该找谁帮助自己。

娘家人是肯定不可能的,她又没什么朋友,那些贵妇朋友根本就帮不到她什么忙,当得知她落难的时候,她们的第一反应不是帮助也不是同情,而是嘲笑。

谁叫在此之前的那些年,丁怀志完美丈夫的面具戴的太好了呢?

直至今日,丁夫人都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丁怀志突然就不爱她了?

...

第236章 我的情敌是只猫27

“张诚他过得不太好,你去看看他,就一眼。”喵喵眼巴巴地盯着唐柠,双手紧紧绞扭在一起,讷讷道,“就一眼。”

闻言,唐柠眯眼,“看看他?就一眼?”

见她似乎有点兴趣的样子,喵喵连忙将张诚的现状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唐柠极富耐心地听完,却只是淡淡一笑,“他是很可怜,但是这不关我的事,我和他没什么关系。”

说完就让司机继续开车。喵喵焦急地扒住车窗,唐柠的眼黑沉沉,酝酿着风暴,喵喵被她的眼神煞到,可还是倔强地不肯撒手,“你、你必须帮他!”

掷地有声地说完,声音又恢复成可怜兮兮的模式,“如果连你也不愿意帮他,他就会一无所有的。”

“你怎么知道我没帮过他。”唐柠嘲讽地笑笑,“我给过他支票,只是他不要,我也没办法。”

“我,我不管,今天你必须和我走,他想见你。”喵喵不依不饶。

唐柠盯着喵喵,似笑非笑,“我说过我不是垃圾回收站,你赶紧走吧。不然,我就叫保安来轰你。”

“我不走。”喵喵摇摇头,表情倔强。

“你这样死缠烂打,很难看的。”唐柠的一张红唇柔软而又美丽,可说出的话却如同刀子一般,狠狠地扎在喵喵的心上。

死缠烂打四个字,用在自诩高贵的喵喵身上,可比刀子落在身上还叫她难受。她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

她非常生气,但现在有求于人又不得不低头,得,这笔账她先记下,来日方长,她总会找到办法报复回去的。她面上露出乞求的笑来,“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堕落颓废下去!你忍心吗?”

忍心,为什么不忍心,唐柠用实际行动,来表明自己的铁石心肠。

车窗一点点合上,差点被夹到手的喵喵,心有余悸。

这一切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喵喵下意识地捂住白嫩的小手,倒退一步,脸色红红白白。

她死死咬住嘴唇,有点崩溃地冲着唐柠大喊,“你这个女人怎么能这么恶毒,这么冷酷……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骂人的话,能有点儿新意吗?”唐柠唇角的弧度不变,“我时间很宝贵,没有其他事,以后你也不要来找我。”

“可是,可是……”

保安来赶人。

喵喵不想走,她试图再次拦截车辆。

她跑的时候太急,没注意到地上还有石头,啪嗒一下摔在地上,鼻血一下子就冒出来,头晕眼花,说不出的难受。

“起来吧。”保安不冷不淡地说。

“拉我一把,我头晕。”喵喵发出难受的呻吟。

“男女授受不亲。”保安顿时离她两米远。

喵喵大怒,她对那个女人万般忍耐,是因为有事相求,可这个男人呢?他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看不起她?!

“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一条看门狗。”喵喵轻蔑地看一眼保安,压低嗓音说,“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

保安面色不变地看一眼喵喵,“请你不要妨碍我正常的工作。”

“我就妨碍,你能把我怎么样!”喵喵有恃无恐。

“报警。”

“你你你……”喵喵咬咬牙,暂时打退堂鼓,经过保安时,发出意味深长的冷笑。

“怎么样,她怎么说。”张诚像一阵风一样冲过来,他两眼放光,一脸的期待地盯着喵喵。

他忍不住轻笑起来,出事以后一直焦躁抑郁的脸上,突然变得生动起来。

咣当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摔碎得四分五裂,喵喵突然有点恍惚。

她这么狼狈,张诚不安慰她,反而一张口,就是那个恶毒女人。

这不是她要的结果,喵喵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张诚完全没发现喵喵的不对,毕竟在他心里,喵喵就像一株娇嫩鲜艳的水仙花,羞涩纯洁,如同一张白纸。

只爱他一个,不爱钱,不物质。

娇嫩嫩水灵灵跟朵花儿似的。

公司里追求她的一大堆,可她从来没有动摇过,这样的女孩哪里找。

“你说我是穿这件西装好看,还是穿这件西装好看。”张诚充满希望地说,看着喵喵的时候,眼神发亮。

两套西装在身上比划来,比划去,一扫往日的颓废。

“这个好看。”喵喵敷衍地说,整个人说不出的沮丧。

“真的,那就这套。”张诚兴高采烈,把西装直接往身上套,套到一半才发觉不对劲,“你还没告诉我若佳她怎么说?”

“她,她说不想见你,对我的态度也很差。”喵喵有点低落,她红着眼,委屈巴巴地补充,“你看,我身上的伤,就是她干的。”

伤口小的可怜,只是擦破一点皮,有点发红,连创口贴都不需要贴的那种。

张诚心中一紧,西装掉在地上,整个人看上去失魂落魄的。

“她不想见我,她为什么会不想见我,难道她真的对我没有一点感觉,我不相信!”张诚两眼放空,只觉得前途一片黑暗,完全没发现喵喵的不对劲。

谁叫在这之前的那些时间里,喵喵完美情人的面具戴的太好了呢?

喵喵站在一边,看着他变得像疯子一样,脸上布满疲惫之色,她只觉得一阵阵的失望。

她再也没有办法维持含笑的轻松姿态,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地看着颓废的张诚,身体逐渐变得僵硬起来,她脑海中蓦地回放起不久前张诚充满期待和野心的话……

“你放心,等苏家落到我的手中,我就娶你做老婆……”

苏家落到他手上……

他手上……

喵喵俯下身,手指攥紧裙摆,越发坚定自己的念头。

她要走,她要走得远远的。

因为张诚这个男人已经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她劝过张诚去找个普通工作,有本事有学历的人,不至于混不上饭吃,可张诚却看不上那些普通工作,然而好一点的职位,根本不会考虑他。

想当经理,想当总监,拿个百万年薪,还是张家少爷的时候,这叫务实肯吃苦,现在,这就纯属是yy过度的神经病。

第237章 我的情敌是只猫28

张诚大口大口地喝酒,喝完酒,他将**子往地上一砸。

火辣辣的灼烧感从喉头涌向胃部,烧得他头脑浑浑噩噩,眼泪都快出来啦。

眼前也是模模糊糊的,他的身体摇晃两下,险些跌倒在地上。

喝完酒不消停,对着喵喵怀念起他年少时的奢华生活,他曾经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大少爷。

而现在,他不过是个穷困潦倒又没本事还没工作只能靠女朋友养的废物点心。

一想到永远要和这样的张诚在一起,她就觉得心肝脾肺肾拧在一起疼。

她和张诚交往以来,终日购物逛街喝下午茶,结交的朋友,一个比一个白富美,也一个比一个能花钱,往往出去一趟刷掉几十万块。

好在张诚有钱,副卡随便刷,她从来不说钱,可精致的生活,处处都要钱。

苏家只是小康家庭,根本没有几十万上百万拿给子女随便花的作风。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这种习惯天长地久,随着时间镌刻在骨子里,决不是轻易就能抹去的。

现在张家没啦,张诚自顾不暇,根本没钱供她挥霍。

喵喵觉得自己已经很省啦,一个月一个包,一个月一套化妆品,一个月两套衣服,加起来也就小十万。

是的,也就小十万!!!

十万块对大学时候的她来说,是很大的一个数目,她从来没拿过这么多的零花钱。

当时一个月生活费两千块,当时绰绰有余,可现在只是一**化妆水的钱。

现在好朋友们都知道她有钱,总约她玩,她也大方,出去玩就主动买单,根本不在乎花多少……

被人奉承的滋味真好,所以即使没有钱,她也要打肿脸充胖子。

不想被人知道她落魄的现状。

手机收到好友的一条消息,说某大牌上的新货美得很,陆续有白富美入手,问她要不要。

新货确实很漂亮,也很符合她的心意。

她手贱,脑袋还没反应过来,问价格的消息就发出去啦,好友说不贵,一万多点儿。

好友继续安利,说她穿上肯定好看,显白显瘦显高!一分钱一分货上身效果不是吹的!

要是张诚没落魄,她肯定舍得,可现在的她却不太舍得。

她感觉烦躁又丢脸,干脆回说不买,然后把这个好友拉黑。

“水……水……水……”张诚发出难受的呻吟。

喵喵淡定地瞧着张诚发酒疯,完全没有喂水的意思。

又收到一条消息,是一个小视频,中年男人站在专柜,指的正是新货,实物比照片更动人心。

男人笑问要不要啊,喵喵脑袋一热,回个消息,要。

这种能买买买的感觉,实在太美妙,太让人没法抵挡。

喵喵一想起买买买就刹不住车,前两天看过的那个包,她也想要,之前女星戴的项链超闪耀,还有,还有,半个月以后,手链限量版要开售,那个品牌,她非常非常喜欢……

这一切,张诚是完全给不起的。

所以,只能和他说对不起。

喵喵把拉黑的好友,又放出来,豪气地放话,明天出来玩,我买单。

关掉手机,喵喵辗转反侧想出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

公司出差,老板钦点,所以不得不去。

临走前把冰箱塞得满满的,把张诚的衣服都洗得干干净净,要他在家乖乖的不要乱跑,也不要酗酒,等她回来。

她拖着小行李箱,推开家门的一刹那,忍不住回头。

张诚站在门口,一道光照在他的身上,那样的亮,那样的温暖,美好的一如初见,她是一只可怜瘦弱的小猫咪,他是那个英俊又善良的男人。

可是……

喵喵忍不住眼眶一热。

“傻瓜,哭什么?”张诚走上来,摸摸喵喵的小脑袋。

怕他察觉不对劲,她对他露出活泼又俏皮的笑容,“还没走,就想你啦。我不在的时候,你一定要乖,乖乖在家等我回来。”

张诚笑容满面,“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肯定不会乱走的。”

“嗯嗯。”喵喵点点头,笑容灿烂,“我相信你。”

然后,转身就走。

张诚追上去,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其实不当总经理,没有百万年薪其实也没关系,我也可以做普通的工作。”他又补充,“以后我也不会去找苏若佳,其实两个人平平淡淡地生活,也没什么不好的。”

“真的?!”喵喵惊讶地张大嘴巴,她有那么一点点迟疑,就那么一点点,然后强迫自己硬下心肠。

张诚眉眼弯弯,点点喵喵的额头,“当然是真的。”

“我走啦。”喵喵撅着嘴,和张诚恋恋不舍的告别。

这副姿态真是娇憨可爱,也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这样的分别,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因为公司需要,所以出个差。

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会回来的。

可是张诚等啊等,却没有等到喵喵回来。

她到达目的地以后,就和张诚煲电话粥,电话里她的嗓音清脆又娇嫩,还带着喜悦,她甜甜地告诉他,这一切顺利,不出一个礼拜,肯定能回家。

然后撒娇说,回来的时候,他身上不能有酒味不能有烟味,不能把脏衣服乱扔,还要赶紧找个工作,振作起来。

张诚又是甜蜜又是头疼,酒送人,烟也送人,脏衣服扔进洗衣机,西装革履出去面试,一切都非常的顺利,有那么一瞬间,张诚觉得这样也不错。

虽然没有房没有车也没有钱,可至少还有她。

他在家中满怀希望,结果却没能等到喵喵回来。

她失踪了,上司报案,结果没有一点讯息,监控拍摄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她被一个捂住嘴巴,拉上车,不知道被带往何方。

张诚整个人差点就奔溃,生活对他多么的不公平啊!

钱没了,女朋友不见了,亲人坐牢了,感觉自己就是一张茶几,上面摆满了杯具。

失踪十天,张诚等得脸色发白,他心中都有一个糟糕的念头,可依旧没有放弃。

他想的是,只要她回来就好。

可是老天没有听见他的祈求,喵喵消失的第十天,依旧没有一点消息。

于是戒掉的烟酒又出现在张诚的身边,脏掉的衣服,就随便扔在地上,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没啦,因为没有一个老板能接受一个精神恍惚的员工。

第239章 我的情敌是只猫29

张诚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他要把迷路的喵喵找回来。

找遍以前的“好友”,忍受奚落,终于攒够来回的路费和住宿费。

他走到喵喵消失的那个城市,焦急地寻找小女人的踪迹,走遍城市的角角落落,还是没有找到喵喵的痕迹。

也是,警察都没有办法找到她,他一个普通人,没有钱,没有权,面对这种情况,根本就没有一点办法。

而喵喵在干嘛,她在购物中心购物,这个也好看,那个也好看,所以这个也要买,那个也要买。

出差,就是个幌子,喵喵是个秘书,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秘书,陪吃陪喝陪上床的那种。

所以她的失踪,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失踪,而是她一手谋划出来的,既可以顺利的脱身,还可以让张诚一辈子都记住她。

问喵喵爱不爱张诚,还是爱的,不过这种爱,在现实面前不堪一击。

她现在的计划是先过两年的潇洒日子,再从爱慕她的男人中挑个长期饭票,嫁过去做个贵妇。

她长得这么漂亮,这么招男人喜欢,生来就应该是要享福的。

有舍有得,喵喵奔着纸醉金迷的生活去,那么就要舍弃张诚这个落魄的男人。

一个微博消息跳出来,小姐妹在港城玩耍,逛街购物美容spa,一个没落下,看的喵喵非常心动。

她失踪前,小姐妹就约过她,可惜她忙着跑路,就没去。

现在她就更不能走,因为她现在属于失踪人口,不要说签证,就是**都不能用。

一想到这个,她忍不住又给张诚记上一笔。如果不是他,她就不必东躲西藏的。

喵喵没有失踪,这点没有人比唐柠更清楚。

侦探事务所的人,一直盯着喵喵和张诚的小动作,所以喵喵的异常举动,完全没有逃脱唐柠的法眼。

照片上的她不像平日穿得那么清凉,而是穿得严严实实的,帽子口罩全副武装,只露出眼睛和眉毛。

也不知道喵喵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竟然能想出这样的办法,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自导自演,成为绑架案的女主,让喵喵的身份,在这个国家成功地消失。

唐柠没想到喵喵居然这么狠,能狠下心,这么对待张诚。

张诚头上顶着青青草原,还以为女友忠贞不二,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

他非但不恨喵喵,反而满世界地寻找她的踪迹。

张诚遭此巨变,瘦上整整一圈,眼眶深陷,以前的风度翩翩,以前的风采,可以说是荡然无存。

张诚的头上甚至冒出好多根白发,一夜白发,真不是说假的。

喵喵真是把张诚坑得不轻呀!

唐柠不得不承认,喵喵这个计划可以说是天衣无缝。

只要喵喵不出现,只要她一直使用假的**,那么张诚永远都不会找到她,也永远都不会忘记她。

在张诚的心中,喵喵就永远是一株娇嫩鲜艳的水仙花,羞涩纯洁,像一张白纸,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她永远都会是他心头的朱砂痣,心里的白月光。

找到她,将成为他的执念,生活虽然困苦,可精神上却是幸福而又满足的。

而喵喵呢,仗着年轻貌美,她可以肆意挥霍,总有男人愿意为她买单。

现在是陈政,将来也有可能是其他男人。

无一例外,这些男人都很有钱,而且愿意为喵喵花钱。

也许有一天她会厌倦这样堕落的生活,找一个接盘侠,过上平淡的生活。

不出意外的话,她永远不会出现在张诚的面前,因为一旦出现,谎言就会被戳穿。

如果照这个情况发展,任务就会彻底失败。

所以她绝不给对方这个机会!

她不想再看到喵喵春风得意的模样。

之前压在手头的照片,现在就可以派上用场。

出来混的迟早是要还,喵喵想跑路,没门。

一份邮寄给张诚,一份邮寄给陈政的老婆。

至于张诚收到这些照片,内心是什么感觉,唐柠管不着。

还有就是陈政的老婆,不知道又会用什么手段对付喵喵。

唐柠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对。

再说,她也没想着要喵喵死掉,她只是要把真相公布于众。

然后,嘿嘿,谁也别想好过。

人心是个磨人的小妖精,你永远猜不透他的心思。

因爱生恨,相爱相杀,想想也知道,故事肯定会发展得很精彩。

张诚收到一封匿名信。

拆到一半,就掉出来一张小照片,上面是一个喵喵跟一个男人共进晚餐,不过那个人不是他。

张诚的手有点颤抖,他将信封完全拆开,里头是一叠照片。

喵喵和男人喝咖啡,逛街,坐同一辆车,一起出去玩,笑容灿烂,举止亲密……

喵喵身上的衣服,非常眼熟,都是最近这段时间她穿过的,这样一联想,简直要疯。

张诚额头上青筋暴突,他觉得自己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没有之一。

照片底下是一个地址,张诚铁青着脸,连夜就往指示的地址赶去。

张诚现在就像是关在笼子里暴躁的野兽。

随时都可能暴起伤人。

事业失败,感情受挫让张诚心里的愤懑无处发泄。

之前唐柠就说过,天真有的时候是很可怕的。

喵喵不想和张诚在一起,可又不想破坏自己的形象,所以她选择让自己合情合理的消失,让张诚满世界找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她。

如果她的计划成功,那么张诚的医生都要为她的天真买单。他可能永远不会停止寻找她的脚步,他会永远记得有那么一个女孩,她深爱他。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个早晨,她拖着小行李箱,推开家门的一刹那回头,对着他不厌其烦地叮嘱,早晨的太阳照在两个人的身上,阳光下的喵喵那样的美丽,那样的纯洁。

那样的喵喵美好的像是一场梦,一个让张诚心甘情愿沉溺其中,不愿意醒过来。

可是如果这一切都是谎言,这一切都是假的,这就相当于有人拎起锤头,将他的世界打碎。

这种伤害,对张诚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曾经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

没有人,可以原谅这样的背叛。

之前满世界找人,看上去就是个笑话。

第240章 我的情敌是只猫30

喵喵脑回路这么奇葩,爱上她的张诚脑回路也正常不到哪里去。

张诚爱喵喵的时候,可以为她付出自己的一切,包括自尊与性命,可当他恨上一个人,那种恨意,也是极具毁灭性的。

既然他活在地狱里,喵喵也别想置身事外。她想把他撇到一边,去过她的潇洒人生?不可能!

张诚想,如果自己身在地狱的话,那么无论如何也要把喵喵一起拉下来,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爱人,生死相依,患难与共,不离不弃。

在愤怒的驱使下,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张诚整夜没合眼,大清早就在喵喵待的小区楼下蹲守。

整个人看上既阴郁又可怕,随时可能暴起伤人。

诚然,喵喵是漂亮的,不然那么多的女孩当中,陈政不会一眼就看中她。

她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很纯很纯,让人永远不会把她和龌龊联系在一起。因为她看起来是那样的单纯,单纯到就连发火都是可爱的。

所以在漂亮女孩当中,喵喵也是出类拔萃,萝莉的脸蛋,萝莉的气质,魔鬼的身材,尤其招中年男人的喜欢,因为这样的女孩,看起来很容易打发,看上去一点心机都没有。

喵喵穿着白色的长裙,眉眼弯弯,扑到一个中年男人的怀中,脸上的笑容比春花还要灿烂,还要惹人怜爱。

“我想去吃城东的刺身,据说那家味道很不错……”喵喵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整个人僵硬在原地。

“你没事吧,怎么突然……”陈政爱怜地搂住喵喵的肩头。

“没,没事,我认错人了,他不可能会出现在这个地方的!”喵喵拍拍胸脯,小脸看上去有点苍白。

那个人没有张诚高,没有张诚壮,侧脸看上去有点沧桑,应该不是他,不,绝对不是他才对。

警察都没找到她,他怎么可能找到她。因为心虚,喵喵赶紧戴上帽子,又戴上口罩,心里才踏实起来。

张诚想着喵喵的笑脸,怒火中烧,她看起来还是那样温柔纯善,就连脸上的笑容都和以前一模一样,她说话的口吻也和以前一模一样,只是这个大腹便便的男人不是他。

张诚终于确认自己是被绿啦,他顿时露出怒容来,张诚一拳砸在地上,青筋暴突眼珠通红,如果不是理智尚存,现在他的双手应该在喵喵的脖子上。

张诚在暗处偷窥喵喵,离开他以后,喵喵就像一只自由自在的鸟,每天都笑得非常灿烂,在她的脸上,看不出一丝难过。

张诚痛苦地揪自己的头发,他要怎么样,才能说服自己,喵喵其实是爱他的。

张诚轻轻笑起来,笑容却并不轻松,甚至有些阴暗。在这种时候,他完全轻松不起来。

喵喵从前表现出的形象有多么温柔多么善良多么天真,被爆出真面目的时候,被欺骗的人,就有多愤怒。

张诚脑海中,闪过无数个阴暗的念头,只等付诸实践。

人的耐心是有限度的,张诚实在等不住,于是就瞅准时机,将喵喵堵在巷口。

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她的外表还是像水仙花一样美好,内里却是烂泥一团。

张诚眼冒血丝,凶神恶煞地瞪着喵喵,“你到底爱不爱我?”

“爱,当然爱,我只爱你一个。”喵喵大声说着,不知道是想要说服张诚,还是想要说服自己。

“是吗?”张诚发出意味不明的笑,“我看你没有我,过得也很开心。”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喵喵,张诚非常危险,不能惹。

她灵机一动,“你赶紧走,这里很危险。他们把我抓起来,强迫我……”她赌的就是张诚不清楚真相。

喵喵抬起头,长长的眼睫轻轻眨动,就有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滚落,看起来真是可怜到极点。

张诚讽刺意味极浓的一笑,反手就是一巴掌,他暴怒地瞪着喵喵,看着她清纯天真的面孔很快肿起来,嘴角沁出血丝,没有一点怜惜。

在喵喵的记忆里,张诚从来都是温文尔雅,没有任何暴力倾向,像是现在这样的打她还是有史以来头一回。

看着张诚通红的眼睛,和放在腿上紧紧捏在一起的拳头。

她的心底涌起非常不祥的预感,心惊肉跳的。她转身就跑,跑得那叫一个干脆。

“报警,报警,这个人要抓我,他是坏人。”喵喵抓住一个男人的袖口,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流。她深知自己的优势在于装可怜,没有男人可以抵挡她委屈巴巴的模样。

坏人,呵,张诚的眼中闪过浓浓的恨意,剜一眼喵喵,上去粗鲁地扯她的胳膊。

“她是我老婆,和我闹矛盾。”在陌生男人将信将疑的目光中,张诚掏出手机,打开相册,里头全是两个人的亲密照。

其中一张照片上的喵喵露出丰腴的前面和瘦削的腰肢,以及一双长长的细腿。

真的是很漂亮,也很清纯,男人轻佻地吹个口哨,落在喵喵身上的眼神,变得有点不正经。

“不要看,不准看。张诚,你这个混蛋,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喵喵气得浑身颤抖,以前怎么没有看出张诚居然是这样无耻的人,竟然能把她这么私密的照片,给别人看。

她扑上去,抢夺张诚的手机,结果正中张诚下怀,这一次,他绝对不会给她逃跑的机会。

张诚像是夹小鸡仔那样把她拎起来,动作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救命,救命!”喵喵扯着喉咙呼救,可惜没有什么用处。

陌生男人以为真是夫妻俩闹矛盾,所以视而不见。也因为看过喵喵的全身照,担心张诚酒后算账,于是就溜之大吉。

喵喵被粗鲁地丢到车上,因为害怕,所以缩在小角落,不敢动。

“为什么玩失踪?”张诚冷冷地说。

喵喵委屈地噘嘴,“我没有。”

“你说谎。”张诚毫不犹豫地一巴掌打过去。喵喵的半边脸还没来得及消肿,就又青紫一片,看起来十分吓人。

第241章 我的情敌是只猫31

“说为什么要玩失踪?”张诚铁青着脸,固执地想要一个答案。

“我没有玩失踪,我是有苦衷的。”喵喵死鸭子嘴硬,拒不交代事实。

有苦衷,呵呵,骗人。

张诚永远不会忘记最后的那一通的电话。

电话里她的声音清脆又娇嫩,还带着浓浓的喜悦,她甜甜地告诉他,她马上就要回家,然后对他提出一大堆的要求。

张诚甜蜜又头疼的应下来,然后赶紧打扫卫生,把床单被罩全拆下来洗干净,被子晒得暖洋洋的,等待他的小女人回来。

等待,他的爱人和幸福的源泉。

可是她没有回来。

每每想到这里,张诚都是一肚子的火气。他越生气心越狠,心越狠,那些伤害过他的人就要受罪。

啪,又是一耳光。

他扇得非常用力,喵喵的嘴角已经被打破,流出血来。

她充满恐惧地看着张诚,连连后退,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看着张诚狰狞的面孔,怕得不要不要的。

“又撒谎,我叫你撒谎,我叫你不学好,我叫你欺骗我!”张诚看着喵喵惨白的脸,冷冷一笑。

现在张诚的眼神还哪有什么温柔,他就是个疯子!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看到张诚这副嘴脸,喵喵恶心的要命,以前她怎么就没有看出来呢。

这个男人暴力又一无是处,还会打女人,实在太可怕。

“我没有撒谎,我和那个男人只是朋友关系。上司的老婆是个醋坛子,非要污蔑我是小三。我只能在这躲一躲。”

人在紧急的时候,大脑飞速运转,所以很快喵喵就想出合理的借口。

“是这样吗?”张诚幽幽地说。

张诚的声音无比的平静,脸上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可是这份平静却让喵喵心里有点发毛。

现在的张诚,活脱脱就是一个神经病。

喵喵飞快点头,“真的是这样。”

怕自己表现得太急切,会被张诚猜破她的心思。

她赶紧伸手握住张诚的手,郑重地说,“我不会骗你的。”

张诚反握住她的小手,微眯着眼睛低低笑起来。

幽深的小巷,这样古怪的笑容,让人猜不出,他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喵喵的一颗心悬在半空中不上不下。

“要我相信也可以,你必须跟我结婚。”张诚强硬地开口,他在喵喵的身上耗费这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如果什么都得不到的话,他不甘心。

张诚现在迫切地想要抓住一样东西,来缓解心中深深的自我怀疑。

“结婚?”喵喵的声音尖锐,带着不可置信。

喵喵是不愿意结婚的,更何况是嫁给这样的张诚。

“你难道不想和我结婚?”张诚愤怒地说。

看着张诚通红的眼睛,和放在腿边紧紧捏在一起的拳头,她心头一颤。

这样的张诚,让喵喵一下从不满的心情中脱身而出,她还有个大麻烦没解决,张诚。

暴怒中的男人,是没有理智可言的,你永远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所以她必须小心行事。

“你不情愿?为什么?是因为我没有钱,没有房,没有车,还是因为你没有爱过我!”张诚如今也刻薄起来,姣好的眉目扭在一块儿冷笑。

喵喵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她不觉得现在的张诚,是可以被她轻松敷衍和哄骗过去的。

更可怕的是,她现在是失踪人口,即使发生什么事,也不会有人发现。

所以,她得顺着张诚来。

“连求婚仪式都没有,就想这样把我娶回去,人家不要嘛。”喵喵跺跺脚,把一个羞涩的女人扮演的淋漓尽致。

她的眸子柔情似水,那样的天真痴情温柔,张诚不觉痴了。

张诚还在犹豫,他舍不得啊,舍不得伤害喵喵,他是真心喜欢喵喵。

他现在一无所有,喵喵就是他的命。

可是喵喵到底是真心的,还是虚情假意,因为被骗过,所以他格外谨慎。

“我走以后,你有没有把房子打扫干净,有没有乖乖吃饭。”喵喵不高兴地噘嘴,“你肯定没有好好吃饭,你看你瘦的,你这个大坏蛋,就是故意让我心疼。”

她扑过去想要抱住张诚,可张诚却轻巧地避开了。喵喵一愣,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么说,你愿意嫁给我?”张诚装模作样地叹息,“即使我没有房没有车也没有钱,甚至以后可能不能给你优渥的生活?”

“我愿意,我喜欢的一直都是你这个人。”喵喵很给面子地做出娇羞的神色,“等我把户口本偷出来,我们就领证。”

喵喵唱作俱佳地表演着,把一个全心全力为爱人着想的女人刻画的入木三分。

这么会儿唐柠要是瞧见的话,指定鼓掌大笑三声,瞧这无师自通的演技,怪不得张诚会被她耍得团团转。

她不去当演员,实在屈才。

喵喵的计策其实挺完美的,她的谎言编造得也很美丽。

可惜因为有“前科”的缘故,并不那么的让人信任。尤其是她表现得这么积极,一看就有问题。

张诚压在喵喵身上,有点昏暗的小巷内,他的面容有点模糊不清,声音低沉的有点诡异,“你又在骗我?”

“我没有,真的没有,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喵喵嗷呜一口,咬在张诚的肩膀上,她咬得不重,与其说是泄愤,不如说是撒娇。

张诚的身体一软,爱怜地摸摸喵喵的脸蛋,就在喵喵以为自己安全的时候,头上传来张诚低低的声音,“你在撒谎!”

张诚摸出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喵喵不着寸缕,和一个中年男人玩妖精打架的游戏,白嫩嫩的少女,一双细腿勾在男人身上……

这叫没关系,她又在撒谎。

被迫欣赏完自己的杰作,然后看着张诚近在咫尺的脸和深不见底的眸子,喵喵差点昏厥过去。

完蛋,这是要死的节奏。

“你说我现在杀了你,抛尸荒野是不是很简单?”张诚发出低低的叹息,“反正你已经是失踪人口,即使死掉,警察也不会怀疑到我身上,因为我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据。时间会冲去一切痕迹,等你被发现的时候,说不定已经腐烂得连脸都认不出来。”

喵喵顺着张诚的猜想,脑海中一下子就浮现出一具支离破碎、高度腐烂的尸体来,也不知道是感觉冷还是怎样,整个人直打哆嗦,根本停不下来。

“不,不要……”喵喵害怕地直往后躲可是后面就是一堵墙,她又能躲到什么地方去呢!

张诚的眼睛有点发红,手背上青筋直跳,手下的力道几乎都能将喵喵的下巴捏碎,“你说我舍不舍得杀死你?”

第242章 我的情敌是只猫32

喵喵被张诚这一通说辞惊得差点跳起来,反应过来时,下意识就想要伸手掰开张诚的手,挣扎之下,却感觉到张诚的手滑落她的脖子上,缓缓地收紧。

喵喵脖子一紧,呼吸顿时不畅起来,她掰不开张诚的手,又不敢大力挣扎,唯恐刺激眼前情绪失控的张诚。

张诚的表情有点癫狂,分明是恨不得一把掐死她的模样。

“张、张诚……”喵喵可怜兮兮地拍着他的手,“放、放开我,不,不要……”

她怕自己不小心点燃张诚的的怒火,连挣扎都动作都不敢太大,男女体力相差悬殊,如果张诚一心想掐死她,她是不可能有活路的。

张诚死死瞪着她,闻言唇角微勾,“你怕死?”

喵喵呼吸一滞,艰难地说,“我当然怕死……”

张诚的手微微放松一点儿,大拇指在张诚眼角一滑,指尖就沾上点点泪水,他舔着指尖的水渍,低低笑起来,“我张诚不是一直被你玩弄于鼓掌之中吗?要不你现在猜一猜……”

张诚说着,语气渐轻,眸子里却带着暴戾,“我接下来会对你做什么?如果猜对的话,我也许会放过你。”

喵喵微微睁大眼睛,以她对他的认识,这就是不准备放过的意思。

不行,她不能死,也不想死。

绝望一点点爬上她的脸颊。

喵喵越绝望,张诚就越开心,他就像一个变态一样,肆无忌惮地打量喵喵。

半晌,张诚手掌猛的一缩,眼神变幻。而后一把将人甩掉,喵喵完全没有准备,于是她一下子就被甩到地上,地很硬,摔在地上很痛。

她感觉自己的骨头好像都被摔断啦,喵喵捂着身体,疼得直翻白眼,然后嗷嗷大叫。

“有人吗?有没有人在里面?”远处传来大叫,“你需要帮助吗?”

“救……”喵喵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张诚上去直接堵住她的嘴巴,眼神凶恶,“不准叫。”

被捂住的嘴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喵喵疼得额头泛出黄豆粒大小的冷汗,浑身都在哆嗦。

张诚探出头,两个学生打扮的人,站在巷口,东张西望,不敢往里走。

这地方不能久待。

张诚露出诡谲的笑,取出一个**子,打开**口,对准喵喵的鼻子,喵喵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然后就不省人事。

醒过来的时候,她的脖子、腰、四肢都被扣在一根柱子上。

喵喵露出恐惧的神色,她试图尖叫,可嘴巴被胶带封死,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一抬头,发现这个房间又小又暗,还有老鼠爬来爬去。

等到张诚爬楼梯下来的时候,她才发现,这原来是一个类似地下室的地方,她被张诚囚禁在这个地方。

呜呜呜,她恨恨地盯着张诚,双眼在喷火。

“不要用这样的眼睛看着我。”张诚懊恼地皱眉,“这样会让我控制不住自己的。”

然后他取掉喵喵口中的布,无视喵喵疯狂的挣扎和求救,就那样一直一直看着她,好像能看到地老天荒。

“这是一个废弃的养猪场,现在只有我一个人。所以你尽管,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你。。”

说完,他露出兴奋的笑容。

喵喵发出绝望的呜咽,正如她想的那样,她的消失,连小水花都没有溅起来。

她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陈政身上,可陈政自顾不暇,又怎么可能有功夫去关注她。

陈太太不动则已,一动就相当的生猛,当着全公司的面,啪的一下,将照片往陈政脸上甩。

照片上身材虽然保养得宜,却仍然有稍许松弛的中年男人,身下压着个白嫩嫩的少女,一双细腿勾在男人身上,眼神迷离。

男人就像是一条大黑鱼,压着身下嫩生生的小白鱼,硕大肮脏的物什,在泥泞的小洞里,张牙舞爪地进攻着。

陈政额头全是密密的冷汗,他不停地对他的妻子解释。

早就把喵喵这个小情人,忘到爪哇国。

陈太太先是直接撸掉陈政的总经理位置,说陈政就是因为钱太多,时间太空,才有闲工夫去勾搭女人。

然后就是起诉离婚,因为婚前财产公证的缘故,陈政净身出户,人到中年,一无所有,面对这种的境况,他就想不起喵喵这个小情人。

所以喵喵的期待,注定落空。

陈太太是个商界女强人,本就是大众关注的焦点,又因为霸气侧漏的举动,频频上热搜,陈政的脸,暴露在媒体的聚光灯下。

至此,唐柠的任务圆满完成,就让张诚以为陈太太是那个活雷锋吧。

收尾干净利索,唐柠琢磨着,任务应该是圆满完成。

至于以后的生活,要看委托者自己怎么过。

一天,苏若佳有点发烧,排队挂号等看诊,期间因为走得太急太快,又因为发烧反应出其的慢,走的时候和一个中年女人撞个正着,差点摔倒在地方。

对方连连道歉,一张沧桑的脸是满满的歉意,她眯着眼睛看着她牵着大腹便便女人离去的背影,许久以后,才想起来,这好像是喵喵的妈妈。

可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那个大腹便便的女人又是谁?

喵喵好奇心起,就赶紧追过去,她也不怕找不到人,因为大腹便便的女人,肯定是去妇产科的,然后她就看到更吃惊的一幕,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出现在她的身边。

那个男人不是旁人,正是很久不见的张诚。只不过他和以前已经完全不一样,从前的张诚是儒雅自信的女强人,可现在,他的走路一拐一拐的,显而易见是个瘸子,整个人看上去又瘦又薄,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走似的。

那大腹便便的女人是谁?因为怀孕的缘故,整个人看上去肥肥的,可依稀能认出来,这个女人就是喵喵。

苏若佳怕被发现,赶紧将口罩戴上,站在暗处观察,这才发现喵喵的不对劲。

她的表情呆滞眼神茫然,就好像是个……傻子一样。她的口水控制不住的往下流,张诚温柔地给她擦口水。

张诚带着喵喵进去做产检,小心翼翼的样子似乎很疼爱她的模样。

等到她做完产检的时候,苏若佳故作好奇地问医生,“刚才出去的那对夫妻好奇怪啊。”

医生是个年过五十看起来很富态的女性,听到她的话笑呵呵的,“有什么奇怪的,那男人的老婆是个傻子。说起来也可怜,几年前被拐走,好不容易回来的时候,精神上就已经出问题,整个人痴痴傻傻的。”

“不过这可是个好男人啊,对老婆不离不弃的,也不嫌弃她以前的遭遇,对她如珠如宝的。”医生很爱聊八卦,再加上苏若佳亲和力十足,不知不觉就说上一大堆,然后才一拍脑袋,“差点忘记正事,你怀孕几周?”

“我……”苏若佳刚想说自己没怀孕。

“是不确定怀孕没怀孕吧?”女医生笑眯眯的,“来验个血。这个比验孕棒准。”

苏若佳没拒绝,因为她总不能说,自己是因为八卦,因为好奇,所以故意跟上来的。

被抽血的时候,她的思绪跑远。

喵喵大腹便便,变成傻子,然后,孩子是张诚,这怎是狗血两个字可以概括。

再者看张诚瘸掉的脚,和寒酸的打扮,也知道,这些年,他过得非常不如意。

知道两个惨的惨,傻的傻,这就已经足够啦。

现在的她,很幸福,婚姻美满,老公对她宠爱有加,唯一的缺憾就是还没怀孕。

“苏若佳对吧,怀孕四周,来,做个更细致的检查。”

“我?怀孕?”

这可真是天赐的礼物,如果不是撞上喵喵的妈妈,她现在已经在打点滴,治发烧感冒,也许还会吃药,因为不知道自己有宝宝,所以……

只能说好险。

张诚和喵喵如何,她已经不想关注,她只知道现在的她很幸福。

而伤害过她的人,过得并不如意。

如果不是因为奇遇,她应该早就死了,死在这两个人的手中。

她对这两个人遭遇并不同情,反正他俩也没死,命都还在,受点挫折,受点痛苦不算什么。

第243章 民国孤女1

一阵失重的感觉,融入一具身体中,耳边吵吵嚷嚷的,还夹杂着哭泣的声音。

唐柠闭着眼睛没动,暂时先接受任务的信息。

不过任何的信息都没有,唐柠询问9009,她可以感觉到9009就在她的身边,可就是不出现,真的是非常想手撕9009,整天看戏,不干活。

没有记忆,也就没有任务方式。

连自己都不知道是谁,鬼知道她想要什么,这个任务该怎么搞。

果然有点奇葩啊。

耳边尽是人说话的声音,语言有点艰涩难懂。

人很多,所以这肯定是在一个密闭的空间。

唐柠内心又一次浮现出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这种感觉令她心头发堵。

委托者没有心愿没有记忆,鬼知道她的心里想要什么。

系统这个大坑比。

又来坑她。

唐柠一睁眼,发现自己正在一辆火车上,身边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因为没有一个搭理她,问她渴不渴,饿不饿。

这里的女人穿旗袍,穿洋装,这里的男人有的穿马褂,有的穿西装。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里是民国。

唐柠掏掏掏,掏出一张火车票,这是一张极具年代特点的火车票。

车票号9071,大小为5cmx10cm,比硬卡票大好几倍。

车票上下皆盖有红印,第一行印有“中华民国国有铁路”,第二行印着“陇海铁路”,第三行“特别快车”四个字大而醒目。

这张车票的始发站是“新丰站”,到达站是“西安站”,车票等级为“三等”,票价1元。

印中心为xx党党徽,具体乘车时间用针孔打印在票面最下端。

这张车票,是个线索。

至少让唐柠知道委托者的目的地是什么,出发地是什么。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知道高兴的事,因为她一点委托者的记忆都没有。

谁来接她,有没有人来接她,她要投奔谁,谁是可以信任的,谁是不可以信任的,她是一点数都没有。

甚至她连委托者的行李是哪件都认不出来。

火车缓缓地往前走,唐柠一直静静地坐在那,幽幽地望着窗外的风光,清丽的侧脸像一朵幽静的百合花,实际上,她的内心在疯狂地吐槽。

系统实在是太不人性化,不,应该说是简直就是一个神经病。

不然,怎么会干出这么荒唐的事。

“小姐,火车已经到站,您不下车吗?”列车员过来打断唐柠的思绪。

唐柠收回发散的思绪,轻轻地回过头来,矜持地对列车员点点头,眼角慢慢垂下,在洁白的脸上形成一片扇子般的阴影,“抱歉,我这就下车。”

列车员不知怎么的,脸突然红起来,其实其实他已经看这位小姐好一会儿。

新月一般细致的眉毛,乌黑的眼珠嵌在莹白的脸上,她就像是仕女图上走下来似的。

唐柠拉过行李就走,虽然她认不出自己的行李,可是她路远,其他人比她早下车,所以这剩下的箱子就是她的。

箱子虽然小,可重量一点也不轻,也不知道委托者这么娇弱的女孩,是怎么把它带上火车的。

为什么说娇弱呢?因为唐柠没走两步,就觉得手心钝钝的疼,委托者手心的肌肤太过娇嫩,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没干过活的那种。

九月的西安正是雨季,淅沥沥的绵绵小雨下个不停,无论是街道还是衣柜,都是一股湿哒哒的感觉,腻味的人难受,让人不想动弹。

唐柠站在火车门口,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傻瓜,因为根本就没有人来接她。

所以,在茫茫人海中,她怎么确认自己的身份,她怎么找自己的家人,她又怎么完成委托者的心愿。

一无所知让她如何完成任务呀。

唐柠简直想9009,既然委托者失忆,什么都不记得,亦或者是自己封闭自己的记忆,为什么它就不能调查一下,给一点基本的东西好不。

这样一点都不好玩,唐柠站得腰酸背痛,整个人萎靡不振。

没有人来接她,竟然没有人来接她,然后现在怎么办,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不知道自己的过往,不知道自己的愿望,一个可怜巴巴的失忆少女,提着个行李箱,像个神经病一样,站在火车口这边,望眼欲穿。

要笑不能哭,可是真的笑不出来。

难道要她随便抓个人问,知不知道她是谁,想一想,就觉得自己好神经病啊。

怎么办,唐柠咬咬牙,眼神幽幽地看向远方,不偏不倚,正对9009的位置,如果目光可以杀系统,9009坟头的青草已经三米高。

真想什么都不干,什么都不管,破罐破摔。

可是不成,因为那样就是失败,而她输不起。

所以,只能选择振作起来。

她还就不信,偌大的西安城,就没有一个认识她的人,实在不行,实在不行就回新丰站,一个人活在世上,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只要找到一个线索,然后抽丝剥茧,肯定能知道委托者曾经的生活轨迹。

至于心愿,只能到时候再说,毕竟现在她连自己是谁,目的地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前路又艰又险,深呼吸,没用,还是想把9009拉出来打一顿。

等着,早晚有一天,她要把它打得连它爸妈都不认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做好心理建设的唐柠,提着行李,找旅店,她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孩,租房子住,不现实,然后唐柠发现自己囊中羞涩。唐柠摸遍全身,只有八个银元外加一把铜元。

现在这个时候银元的购买力还很不错,八块多钱省着用能撑一段时间,可问题在于她是住旅馆,这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假如她现在有委托者的记忆,等人,还是找工作,心中自然有章程,可现在……

如果找不到人,又不出去找工作,她可能就要去喝西北风,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唐柠把等人和找工作排个轻重缓急,再等两天,如果还是没等到,她就去找工作,先度过眼前的难关,缓过这口气再说,然后动身返程,摸清楚委托者的情况,另做打算。

第244章 民国孤女2

第二天,又是同一个地方,唐柠拎着个行李箱,苦苦地等,感觉自己像个傻瓜一样。

一个女人三步并作两步,急急地跑过去,一把抱住唐柠,心肝宝贝地叫着,“笑笑,我的宝贝笑笑……”

女人一边擦眼泪一边笑,一身旗袍和发髻单独看中规中矩,没什么出格,放在她身上,温婉又美丽。

“幸好你没事,都怪你表哥,不会做事,竟然把你来的时间记错。”女人一咬牙一跺脚,一把年纪,看上去还有两分天真。

唐柠一抬头就看见那个不会做事的表哥,在人群中鹤立鸡群,他的个子很高,俊秀的脸庞上是温和抱歉的笑意,笑容看起来很真诚。

不过总让人觉得违和,能把表妹来的时间都记错,想想都觉得不对劲,他看上去很有钱,那一支手表,一看做工就知道价值不菲。

这样的人,肯定是奴仆成群,他不记得没关系,总有人帮他记得,所以答案就只有一个,只能说他是故意的。

虽然前路看起来很艰难,可是很显然,唐柠现在没有其他选择,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摸清委托者的情况,然后再说其他的。

唐柠笑的中规中矩,“没什么,不怪表哥,可能是我来之前,没有说清楚时间。”

一路上,女人左右两边逗着两个孩子说话,她精神高涨,十足卖力,誓要在唐柠和年轻男人之间搭起一座桥。

不过效果一般,唐柠埋头装羞涩,委托者小时候的事,她根本就不知道,多说多错,所以干脆做哑巴。

一方不配合,感觉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完全没有用。

所以车里车内是一团和气,不过总觉得有两分刻意的尴尬。

这个表哥,对委托者没有什么好感,完全是敷衍不在意的态度,没及时来接人,估计也是一个下马威。

委托者一看就是保守没怎么出过门的样子,眉眼间带着两分怯懦,装扮也和现在时髦的女性,完全不一样。

箱子里是清一色的袄裙,不露胳膊不露腿的那种,好在这个时候不热,不然的话,唐柠只怕要疯。

人生地不熟,又没有人来接,怕也要怕个半死。

所以唐柠对这个看起来俊秀的表哥,没有一点好感,觉得他看上去就像一个渣男。因为他的行为很渣,而且没有歉意,连个道歉都没有,感觉真的是心塞塞。

虽然这个舅妈看起来很友好的模样,可是唐柠总觉得此行不会那么愉快。

这种古怪的氛围,一直持续到郑园才结束。

相比于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郑园是一个好的选择。

但唐柠怕自己是个炮灰表妹,所以,对于表格,能躲多远就躲多远,而且这个表哥对委托者这个表妹也没什么好感。

这个原因可以慢慢找。

做好心里建设,唐柠才下车,可能是委托者没怎么坐过车的原因,唐柠现在有点想吐。

“我有点晕,还有点想吐。”唐柠柔柔弱弱地说。

她难受,总不能还拉着她的手,谈这个谈那个吧。

因为对委托者的过去,一无所知,所以唐柠现在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能不交流就不交流。

现在这个情况,装失忆,有点不太现实,没有撞到头,没有落水,一觉醒过来,和别人说,我现在失忆,完全不记得以前的事。←_←没有人会相信的。

委托者现在是个孤女,因为父亲去世,所以来投奔舅舅。这完全就是寄人篱下的节奏。

感觉委托者有点像林黛玉,不过林黛玉的手中好歹还有不少钱。

可委托者却是一点钱都没有,全身家当,不过八个银元,还有一点金银细软,样样做工精致,价值不菲。

整个人细皮嫩肉的,完全是娇小姐的模样,然后身体娇弱,不过是站那么一小会儿,脚底板就磨出三个水泡,夜里还有一点感冒的迹象,吓得唐柠赶紧喝碗姜汤压压惊。

寄人篱下,孤苦无依的小孤女,舅妈看不出是不是真心喜欢她,表哥不喜欢她已经是事实,这么看下来,她的处境不会比林黛玉好到哪里去。

在车上的时候,舅妈话里话外都是撮合委托者和表哥的意思,这让唐柠感觉相当的不妙。

她一听表哥表妹,孤女什么的,就感觉不太好,自古表妹多炮灰呀,寄人篱下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照过镜子,委托者长着小巧鼻子樱桃嘴,眉眼弯弯,眼睛水汪汪,一派楚楚可怜的表情。

这样子多像两面三刀,表面楚楚可怜,内心腹黑的恶毒表妹呀。

表妹这种生物,向来都是用来炮灰的。而且还是这么楚楚可怜,说不定动不动就梨花带泪的表妹。

既然唐柠说难受,舅妈就赶紧打住话题,冲儿子挤挤眼睛,示意儿子领唐柠去房间。

唐柠装作没看见母子俩的眼神交流,眼观眼心观心,看起来非常拘谨的模样,减小自己的存在感,装透明人。

年轻的男人,装作没看见母亲的眼神暗示,站在边上不说话。

“笑笑,来,我带你去房间休息。以后你就把这当成自己的家,不要拘谨,我啊,是真的很喜欢你这样乖巧的女孩。”女人笑得亲切,亲亲热热地拉着唐柠往前走。

房间布置得非常典雅,看得出来是花过功夫和心思的,红木雕花的大床上一床淡色的绸缎被子,上头细密的花纹,梳妆台上是各种胭脂水粉,“不知道你爱什么粉,我就捡时兴的买。”又仿佛不经意地指指跟在身后的年轻男人,“你表哥可出过不少主意。”

连接人都的事,都忘个一干二净,会记得准备胭脂水粉,怎么可能。

唐柠心知肚明,这是不可能的事,但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看破却不说破。

“谢谢舅妈,谢谢表哥。”唐柠站在原地,木讷地说,眉眼间是两分淡淡的哀愁。

这种哀愁非常符合她孤女的身份,父死母亡,身如浮萍,孤苦无依,她伤心,她难过,很正常啊。

第245章 民国孤女3

郑母站在儿子身边,一直扯他的衣服。

“表妹,你就当这是你的家,在这没有人敢欺负你,如果有谁惹你不高兴,你尽管说,表哥给你做主。”他的声音清脆爽朗,不是低沉的,咬字清楚,一字一句缓慢地说,盯着唐柠的眼神,不闪不躲,看起来非常的真诚。

如果不是看见这些个小动作,唐柠差点就相信他是个热心的表哥。

这是一位一眼看过去就很讨人喜欢的出色青年。

皮相就已经不俗,如果他再温柔体贴,小意关怀,时不时地再说些让人捉摸不透的暧昧话语。

那么,要俘获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的心应该是十分容易的。

不过这只是唐柠的一番猜测,一个孤女,没钱没权没势还没人撑腰,这个表哥也没必要费心思勾搭委托者才对。

委托者的境遇,怕是比林黛玉还要不堪,至少林黛玉的父亲还是很有钱的,贾府养着她的目的虽然不纯,可也不会让她穷得没有一分钱。

可唐柠,现在是真穷,全身家当七个银元,哦,你问她,那一个银元同一小把铜元呢?当然是已经被花掉,这钱真要花起来,还是很快的。

那些个值钱的首饰,唐柠暂时是不准备动的,因为这都是压箱底的东西,能不动就不动。

人走掉之后,唐柠关上门,开始收拾行李,把衣柜一打开,满衣柜全是漂亮袄裙,没有一件旗袍,也没有一件洋装。

这些袄裙看上去真是光华璀璨美不胜收,上头的花纹细致精巧,都是顶尖的绣工,拉出来一看,看上去大约是合身的。

美是美,可这也给唐柠一个警示,委托者和这郑园是格格不入的。

年纪不小的舅妈尚且最新潮时髦的旗袍和洋装,展现女人的曲线美,而年纪轻轻的委托者,却穿着保守的袄裙。

然后,唐柠观察起房间内的装饰,一个字,贵,换个字,还是贵,是不是好东西,一眼就能看出来。

不过事有反常必妖,对一个小孤女这么好,怎么看都不对劲。

唐柠掀开被子,坐进去,盘着腿摸着下巴思索,这委托者身上有什么值得郑家图谋的。

没有记忆的任务真是烦,比没有心愿的任务者还难要难搞。

连故事的走向都不清楚,只能连蒙带猜的,烦。

唐柠整天自己的屋里呆着,没事就不出去,在郑园里像个透明一样,没有什么存在感,看起来非常的无害。

即使唐柠这么无害,郑园还是没有一个下人敢怠慢她,每个人都毕恭毕敬的,好像把她当成未来的女主人一样对待。

越是这样,唐柠心里越是毛毛的,她已经习惯性地把人妖魔化,因为这个态度实在是反常。

所以她现在要赶紧搞清楚委托者的家世,还有爸妈是怎么没的,又为什么来投奔舅舅。

如果有信息的话,就不至于畏手畏脚,这个不敢干,那个不敢干。

她也可以根据已知的信息来推测未来事情的走向。

唐柠扮演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小姐,可以说是信手拈来。

反正只要羞涩地低头,说话声音小的和蚊子一样,就不会出什么差错。

因为唐柠看起来太无害,所以根本没什么人提防她。

唐柠不着痕迹地将郑家的基本情况摸清楚,这郑家是和洋人做买卖的,也就是人们说的买办,进口外国工业品,出口国内的原材料。

这样的买办,在后世为人所不耻,因为买办们的业务越熟练,赚的越多,就意味着越多的外国商品涌入国内,国内民族工商业受冲击越严重,破产得越厉害!民族工商业发展越烂,买办就越强势,这就是一个恶性循环。

不过现在弊端还不明显,因为舶来品在价格上,在工艺上,有不小的优势。

所以郑家在当地,依旧享有盛誉。

郑华是郑家独子,是个留洋回来的高材生,喝过几年的洋墨水,会一口流利的英文。

喜欢西餐,喜欢西装。

这样的男人,一看就和委托者没有共同语言。

然后,唐柠就发现,舅妈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她和郑华是良配。

他面冷心热,容易害羞,其实人很好,而且因为接受的是西式化教育,所以他喜欢一夫一妻制,以后只会娶一个妻子。

这让唐柠拒绝也不是,答应也不是,于是只能装傻充愣,装作听不出这话里话外的暗示。

然后她就发现,以前郑华对她这个表妹还有点客气,可从知道母亲要让她这个表妹成为他的妻子,这份客气就荡然无存。

说到底还是迁怒。

唐柠表面上小心翼翼的,但是心底却是冷冷一笑,说得好像谁上赶着想嫁给你似的。

不过这样看来,他倒是不像渣男,因为他不欺骗感情。

也许是因为唐柠看起来太木太蠢,所以舅妈有点按捺不住,“笑笑,你可想过永远留在这。”

唐柠:你让我如何回答。

答应不答应都不大好。

“你也到结婚的年纪,我觉得你和你表哥挺合适的,你要同意的话,就点个头我给你们张罗。”郑母笑容看起来非常的和善。

唐柠装作一脸震惊,“您的意思是让我和表哥结婚?”

看来一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郑华,唐柠讪讪一笑,“舅妈,我不合适的。”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看着你们长大的。”郑母笑得灿烂。

唐柠:近亲结婚,生孩子容易畸形的,摔。

“表哥也是这么想的?”唐柠将皮球踢给郑华,以他对她的冷淡,应该会严词拒绝吧。

“你要同意,我们就结婚,你很适合我。”郑华扯出一抹僵硬的笑。

剧本不是这样的,摔。

唐柠可以看出来郑华的表情是不情愿的,不过他还是同意结婚。

这是为什么?

唐柠敏锐地感觉到不对劲。总觉得有阴谋。

不管有没有阴谋,反正她就不嫁。

她不嫁的话,应该不会有人把刀架在头上逼她。

所以唐柠抬起头,楚楚可怜地说,“父母双去,守孝还未结束。而且笑笑只是一个孤女,和表哥门不当户不对的,表哥值得刚好的女子,所以笑笑不能和表哥成亲。”

第246章 民国孤女4

郑华诧异地看着唐柠,完全没想到她会拒绝,毕竟这西安城,想要嫁给他的女孩,比比皆是。

“既然表妹不愿意,就不要强人所难。这强扭的瓜不甜。”郑华冷冷地说,然后看也不看唐柠一眼,转身就走。

唐柠得出一个结论,他还是不想成亲的。

“这孩子真是……”郑母拉着唐柠的手,轻柔地抚摸着唐柠的手背,眼神很是慈爱,“笑笑,舅妈是真的喜欢你。如果能成为一家人该多好啊!”

说完她一脸暗示地看着唐柠,眼神中满是期盼。

唐柠装眼瞎,当做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然后她就看见郑母的一张脸黑下来,可能是因为她演得太逼真,太投入,看起来太像一个完全不会看人脸色的人,所以才会让郑母忘记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

唐柠思索着怎么离开郑园。

这寄人篱下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而且总觉得郑家对她不怀好意。

舅舅回来的时候,风尘仆仆,整个人看上去有两分阴郁,虽然他极力掩饰,还是被唐柠看出两分端倪。

这郑家怕是惹上麻烦啦。

郑父把唐柠叫到跟前,笑得一脸和蔼,“一转眼,你就这么大啦。”

两个人寒暄着,郑父询问她在郑园的生活怎么样,想吃什么就叫厨房做,千万不要拘束。

要什么,跟账房支钱就行,不要拘束。

唐柠点点头,表示这里很温暖,就像她的家一样。

郑母旧事重提。

唐柠巴拉巴拉说自己的身份,现在不成亲,成亲的事以后再说,要为父母守孝,其他的事情都等守孝之后再说吧。

反正现在守孝就是她的护身符,什么事情都可以用守孝挡一挡。

郑园的几个丫头趁着雨天,三五成群地躲在檐下,边看雨,边叽叽喳喳地说着闲话,闲话。

她们今天如此放松的缘故是,郑园的几位主人一个都不在。

老爷带着少爷去做买卖,夫人出门参加小姐妹的机会,连管家也殷勤地跟上,只有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表小姐。

唐柠不爱使唤人,然后存在感又很低,所以主人一走,伺候她的丫鬟,就松懈下来,躲在屋檐下偷懒。

春兰抿着嘴轻笑,“这个表小姐,好大的面子啊,竟然是夫人和少爷一起去接!”

夏竹剜她一眼,有点不屑地说,“人家是名门闺秀,夫人乐意去接,怎么,你有什么不满。”

恐怕不是眼热夫人去接,是看到少爷去接,心里不舒服,哼,真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春兰听出夏竹话里的不善,也不接话,反正夏竹嘴巴里对她总是没好话的。

倒是那位表小姐,她听干娘说过,那位表小姐是夫人给少爷定好的少奶奶咧。

有的人啊,真是生下来就比她们命好。

那个被羡慕命好的表小姐——正在拐角处偷听。

看着春兰,一脸“思春”的模样,夏竹有点不高兴。

“我劝你不要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念头,少爷这样的人,也是你可以肖想的。”夏竹冷冷地敲打春兰,让她不要痴心妄想。

因为长的貌美,她一贯对春兰没什么好的态度,她以后可是要做姨太太的人。

这,这夏竹实在嚣张。

她可从来没有肖想过和少爷在一起,少爷俊朗无双,才华横溢,一举一动皆风华,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配得上。

不过夏竹就……

“表小姐和少爷站在一起看着很是般配,我听说,这表小姐这次来,就是要嫁给少爷的。”春兰坏心眼地拉长语调。

“哼……”不合时宜的轻哼声响起,夏竹有点不忿,还有点不屑。

“你不要看这位表小姐这么穷酸的模样,就看不上她,据我所知,这顾家可不一般。”春兰卖起关子。

“你说说怎么个不一般法?”夏竹急切地追问。

春兰微微一笑,“没别的就是有钱,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这表小姐怎么可能……”

“表小姐,这雨大,你怎么站在这……”秋菊板着一张脸,站在唐柠面前,眼中满是不赞同。

春兰和夏竹对视一眼,然后跑得飞快,这在背后,嚼人舌根,被当事人逮住,可是要死的。

这表小姐以后可是郑园,正儿八经的女主人,惹不起,惹不起。

偷听被抓个正着,唐柠脸不红,心不跳,然后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有个耳坠掉啦,你来的正好,和我一起找找看。”

“表小姐,少爷走的时候吩咐我办件事,所以我现在……”秋菊说着抱歉的话,眼底却没多少敬意。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她这不发威,人家还真当她是病猫。

这么蹩脚的理由,亏她编得出来。

作为一个可揉可捏的“包子”,唐柠软软地说,“你忙你的,我找我的,表哥的事要紧。”

这些天,郑园,她也不是白待的,委托者的事,她心底已经有数。

其实委托者的家世还是不错的,父亲是商人,在当地很出名的那种,所以应该是比较有钱的。

不过在一次出行的时候,被土匪劫持撕票,货被抢光,然后桃之夭夭。

委托者顾笑笑本来是个娇娇女,一时间失去双亲,父亲这边的亲人完全不管她,只惦记她的钱。

当然因为是郑母说的,所以可信程度要打一点折扣。

不过族内的长辈,不好,应该不假,不然委托者为什么要来投奔舅舅,三四年不见,想想也知道亲不到哪里去,毕竟人的关系都是楚出来的。

不过这么一来,郑家热情的有点诡异的态度,就可以解释得清楚。

感情她这不是寄人篱下,而是带着大笔的家产来的,难怪舅妈对她这么上心,她以为自己现在是个小可怜,可在张家人眼中她就是活的金山银山。

难怪对她这么大方,如果她是个有钱的孤女,房间这么奢侈,就一点都不奇怪。

虽然委托者的父母貌似很有钱,产业可能也有不少,可是唐柠现在一根毛都摸不到。

这大概就是没有记忆的坏处。

第247章 民国孤女5

当然委托者一个人来投奔舅舅的目的,估计也不单纯。

一个不懂买卖的孤女是撑不起门楣的,族里的长辈又不安好心,只想要她的钱,不准备好好对待她。

两边一比较,委托者咬咬牙,溜出来,孤身一人来投奔舅舅一家。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唐柠在火车上醒来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认识的人。

因为委托者投奔舅舅,可能不是所有人都喜闻乐见。

究其根本,还是因为利益。

逃跑的途中,委托者好不容易拨出一个电话,结果却被人恶意放鸽子,说好要来接她的表哥,没有来。

对于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小姐来说,这绝对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因为没有一点记忆,所以唐柠完全猜不到,在这之后委托者身上到底过什么事?

也许她打电话联系上表哥,然后因为种种原因和表哥结婚在一起,也许就在来西安城的第一天,就出事,谁知道呢?

反正唐柠是猜不出来,在委托者的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以至于她连一点记忆都不愿意给她。

不过在她的悲剧当中,郑家扮演的应该不是什么光彩的角色。

才出虎穴又入狼窝,这才是现在的真实写照。

或许是因为她表现得太过无害,所以根本就没有人防备她,于是一点点蝇头小利,就让不怎么忠心的仆人,把郑家父子俩的行踪出卖得干干净净。

两人根本不是做什么生意,谈什么合作,而是直奔委托者的老家。

不是唐柠故意用有色的眼光去看人,而是这事,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不对劲。

如果是为她谋福利,为什么不告诉她,还想方设法瞒着她。

前有狼后有虎,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难不成她还要学委托者一样,再逃一次。

逃是好逃的,可以后呢!

如今世道混乱,若是没有本事,很可能就会遇上危险。

不过这郑家也不是什么久留之地。

因为没有记忆,所以现在这种情况,只能按照自己的步伐走,走一步是一步。

唐柠一直秉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做派,不过这外界的时局动态,却是没有错过。

虽然不知道她这个封建死板的大小姐,为什么非要订报纸,不过郑家人也不会这种小事上过多干涉。

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皇帝的存在,封建王朝被推翻,军阀混战,外国势力虎视眈眈,战火在各个地方燃起,陈旧的思想正在受到强烈的冲击……

这里的很多新思想放在前朝,会被认为是大逆不道,可在这里却已经一点点被人们认可。

在这里,女人已经可以光明正大地去上学,学习各种知识……

大街上的女人极少部分已经开始露胳膊露腿,缠小脚之类的旧俗被一点点摒弃。

虽然现在的社会大环境还是有点乱,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个社会已经发生变化,正在朝一个更加开放更加平等的方向发展。

郑父终于回来,郑母非常的高兴,挽着丈夫的手臂,有点埋怨地说道,“你这次怎么去这么久?”

郑父拍拍夫人的手,温声说道,“遇到点事。”

郑母一听,紧张起来,连忙追问,“什么事?要紧吗?”

“唉,这顾……”郑父发出淡淡的叹息,余光瞥到唐柠,将未说完的话一收,露出和善的笑容,“笑笑来西安这么久,还没出去玩过吧。这两天让这个臭小子陪你去转转。”

“爹,我一点都不臭。”郑华笑得一脸无奈。

郑父假作生气的样子,虎着脸说,“男人是泥做的,你不臭谁臭。”

做事要打郑华,郑华被郑父用木棍捅在腰间,故意哎哟一声,装作疼痛难忍的模样。顿时大厅内笑成一团,看起来其乐融融非常的和谐。

只是当郑父回房间以后,他的脸色就不复刚回来时那么温文尔雅,而是真的沉下来,“这人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

“你是说……”郑母眼底闪过一丝郁色,然后为郑父沏上一壶茶。

郑父又是愤怒又是懊悔,“早知道就赶紧让华儿和笑笑定亲,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

听到这话,郑母手上一抖,直接把茶水都打翻,“可是华儿不喜欢笑笑,我们就这么一个儿子,况且这笑笑也不识好歹,我前头提议让她和华儿在一起的时候,她还百般拒绝……”

她也知道如果丈夫一意孤行,成功说服华儿,说不定华儿真的要娶顾笑笑。可她是不满意的,身份配不上不说,又是个上不得台面的。

再说她之前那么一提,这个小丫头片子,竟然以守孝为由婉拒。

这么一来,本来想带她出去见见世面的念头,完全打消。

还有就是,她心里还有点自己的小心思。

“慈母多败儿。”郑父一脸的不耐烦,“你什么都不懂。”

如果笑笑真的对华儿有别样的意思,相信他这次应当能讨好,相信,眼前这件棘手的事会有转圜的余地……

他双目放出光亮,吩咐下人,“叫少爷过来。”

父子俩在书房密谈。

“表小姐,少爷在偏厅等你。”夏竹敷衍地行个礼,隐隐还是能看出她的不忿。

身为郑园的丫头,都是统一穿着简单大方的服饰,不过很难有女孩子能穿得出众。

这个丫头编着精巧的两个麻花辫,盘在耳侧,一张巴掌脸楚楚动人,搁在一众相同穿着的丫头中,可以说是脱颖而出,怪不得她会自视甚高,心也跟着大起来。

老实说,她这么想也没什么可指摘的,人往低处走,水往高处流,这念想也不错,成为姨太太,吃喝不愁,有人伺候,享受荣华富贵,对她这样的奴婢来说,已经是最好的出路。

可惜模样标致,人却有点蠢,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妥妥的炮灰。

这郑园内的适龄丫鬟,哪个没点小心思,哪个不想着飞上枝头做凤凰,可唯独夏竹表现得最为明目张胆,在知道她可能是未来主母的时候,非但不收敛,反而毫不掩饰自己敌意。

想到这唐柠懒懒地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的动作懒散,还透着两分颓废,可唐柠有双清澈美丽的眼睛,夏竹被她一看,都没来由地一慌。

那琉璃似的眼珠仿佛已经看穿她心里所想的一切,想到这儿,她不由自主地打个颤儿。

没等她放低姿态,就听见唐柠淡淡地说,“你下去,让春兰进来。”

夏竹心底一松,赶紧退出去。

第248章 民国孤女6

一点都不用心,随便给外甥女随便找一个人就嫁了。

也就是说,其实委托者对侯府来说,是一个烫手山芋,尤其是在婚事这方面。

尤其是委托者几次拒绝主母,已经让侯府的人看她不顺眼。

这次落水,估计不少人都能品出别的意味来。

觉得她在碰瓷表少爷傅意致。

“小姐,你怎么起来了,赶紧盖好被子,你刚在水里泡过了,千万别着凉了。”冬雪端着姜汤,放在床边,连忙整理被子,给宁舒盖上。

“小姐,喝点姜汤,别病了。”

宁舒喝下了辛辣的姜汤,在别人家里,总闹出事情,惹人厌烦。

侯府到底给了一屋半瓦遮风挡雨,她闹起来没什么底气,没准就扣上一个白眼狼的称呼。

宁舒头疼的是不知道委托者想要什么。

宁舒对备用系统问道:“委托者现在正看着我做任务吗?”

备用系统回答:“看着呢。”

宁舒:“那你能跟她沟通吗,问问她要什么?”

这种情况难道不应该说点什么吗?

看着她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真的好吗?

备用系统:“无法沟通,这样是避免委托者随时改变自己的心愿,反反复复给任务者增加难度。”

“而且就算能沟通,委托者已经失忆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宁舒叹了口气,现在这种情况,就只能按照自己的步伐走。

把姜汤喝了,宁舒就让冬雪给自己梳妆,去找老太太。

老夫人是萧彩珊的外婆,对委托者有点爱怜之心,毕竟是孤女,而且自己的女儿死了,留下这么一个女儿,老夫人多照看一下。

收拾妥当了,宁舒看着镜子里的人,穿得比较素淡,毕竟还是孝期,不适合大红大紫,浓妆艳抹的。

这么一穿,配着委托者的长相,颇有点想要俏一身孝,楚楚可怜的样子。

宁舒越发觉得自己是个炮灰女配,也许男主就是那个俊朗无双,才华横溢的傅意致。

作为小侯爷,以后侯爷的爵位会传到他的手里,是贵族,身份尊贵。

宁舒朝老夫人的院子去了,屋里挺热闹的,老太太身边的嬷嬷一说表小姐来了,屋里的气氛一下就变得不一样了。

宁舒走进屋里,就感觉盯着自己的眼神各异,包含的信息很多。

傅意致也在,一身浅青色的衣服,他站在那里,像一颗挺拔有风骨的竹子。

宁舒摸了摸心口,心脏貌似没有怎么狂烈地跳动,难道委托者并不爱傅意致。

不然看到她身体都没有都没有什么反应,嘴巴能说谎,但身体诚实,是一件真实的事情。

见到了喜欢的人,肯定彪肾上腺素,心跳加速。

难道是自己的灵魂强大,压制住了这种感觉。

宁舒决定再多接触接触,说不定傅意致说句话,这具身体就有反应呢。

老夫人看到宁舒,问道:“怎么起来了,不在床上多休息休息。”

宁舒连忙给老夫人行李,然后一一给在场的人行李。

舅母侯府夫人笑着说道:“你这孩子,都是一家人,别这么客气。”

她虽然笑着,但是脸上的皮肤有些抽搐,细看之下,眼神带着一点厌恶和忐忑。

宁舒笑了笑,又对傅意致行了一个礼,“表哥安好。”

傅意致回礼,“表妹。”

他的声音清脆爽朗,不是低沉的,咬字清楚,一字一句缓慢地说,盯着对方的眼神,不闪不躲。

这是一个气场两米八的人。

宁舒的心跳倒是快了两下,难道委托者是个声控?

侯府夫人看到儿子跟孤女说话了,脸色沉了下来,尤其是宁舒再说救命之恩的时候,她的脸色已经不能看了。

宁舒:“彩珊多谢表哥的救命之恩,那样危险的时候,没有什么男女大妨,人命重要,希望表哥不要放在心上。”

就算再怎么存天理灭人.欲,人在水里扑腾,因为男女大妨不救人,这也是违背人性的。

傅意致只是说道:“表妹说得对,表妹不放在心上便好,你是侯府的女儿,也是我的妹妹。”

一句妹妹,就把其中的暧昧成分去掉了。

夫人笑了起来,这次笑得真切了,抓着宁舒的手说道:“你们是兄妹,他要不救你那才说不过去。”

宁舒微微一笑,“谢谢舅母,给舅母添麻烦了。”

侯府是寄人篱下,就算嫁出去了,不过也是从一个寄人篱下,变成了另外一种寄人篱下而已。

被休弃的女人只能绞了头发,青灯古佛一辈子。

宁舒现在变成了一个为前途迷茫的古代女子呀。

这世道不是一般地艰难,女人完全没什么生存空间呀。

这可咋整呢。

随便找个人嫁了,鬼知道嫁了一个什么人。

要说正好嫁给喜欢的人,机率不怎么大。

如果这是自己的人生,找一个合适的人嫁了,在这里谈爱情太不现实了。

难道跟下人私奔?

呵呵……

委托者如果真的碰瓷傅意致,那肯定是想留在侯府。

相比于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侯府是一个好的选择。

但宁舒怕自己是个炮灰表妹,所以,对于傅意致,能躲多远就躲多远,而且傅意致对表妹也没什么好感。

不靠近傅意致,还能让侯府的人对自己的态度好点。

她是不怎么在意这些人心里怎么想,但是因为傅意致的关系,在侯府生活得不舒服,那就一点都不值得。

侯府很复杂,有四房,都没有分家,大家住在一个府邸里,人多眼杂,混乱得很。

宁舒这么一个孤女,想要在侯府安生立命,必须要眼宽心亮。

大家明面上是不会苛待她这么一个孤女。

就算受到点委屈,那也不是自己家,在所难免的事情。

如果想要搬出去住,估摸着走不掉,侯府要名声,舅母不会让她走,老太太也不会让她出去。

只能窝在侯府。

如果萧彩珊不来投奔侯府,一个孤女是撑不起门楣的,家产和婚事都是族里做主,多半是利用萧彩珊,婚事不会怎么用心。

总之,委托者的境地那叫一个尴尬,非常尴尬。

第249章 民国孤女7

“这地方又不是你开的,你管我为什么出现在这?”女孩翻个白眼,因为叫俏可人的外表,所以大概翻白眼的时候,也别有一番风情,不然怎么解释郑华为什么会露出荡漾的小表情。

“我不是这个意思。”男人的笑容,与平时对唐柠的疏离高傲完全不一样,这足以说明女孩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我叫纪晓晓,你叫什么?”女孩自来熟,拉上唐柠就往里走,“把你们这新做的袄裙拿出来。”

“其实我觉得这衣服中外也就是个款式的差别,我在国外留学的时候,我的同学非常喜欢我的袄裙。说我们的刺绣是这个。”纪晓晓竖起大拇指,笑得非常灿烂,整个人宛若一个小太阳。

“纪小姐,衣服我都给您备着呢?”老板热情得招待纪晓晓,一张老脸笑成一朵菊花。

盛情难却,唐柠只得换上袄裙。

她一身白底缠枝蔷薇袄裙上衣,粉红绫裙随着她轻巧走动开出一朵小花来,长长的睫毛半掩着眸光,恬静如画。

同样是袄裙,相比唐柠的恬静温婉,纪晓晓却是另外一番风情。

纪晓晓一袭绣兰的湖蓝色袄裙,颈边的领口镶着一圈雪白柔软的绒毛,衬得她的脸盘儿小巧又素净,笑容灿烂。

“你真好看。”纪晓晓夸起人来,一点都不委婉。

面对这种赞美,含蓄温婉的唐柠,就只能憋气,让自己变成大红脸。

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热情,唐柠实在有点不习惯,总感觉非奸即盗,像是有什么阴谋在等着她。

而且,两人之间应该是没什么私情的。

这表哥明显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如果她没有看走眼的话,纪晓晓对他是完全不来电,甚至还有点不喜欢。

“你要不要来新式学堂上学?”纪晓晓笑容灿烂动人。

唐柠打量着她,小心翼翼开口,“我现在学还来得及吗?”

生怕她不答应,纪晓晓急忙举着手保证,“活到老学到老,什么时候开始都不晚,所以,你不要担心学不会。”

“可是……”唐柠拿眼神偷瞄郑华。

“你不会不同意吧?”纪晓晓眉眼一冷,没有给郑华好脸色看。

郑华一个激动,脸上浮现出浅浅的的嫣红,“不会,不会。表妹能有这番造化,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阻挠,在你心里,难道我就是那样的人!”

“晓晓,我送你回去。”男人戴着军帽穿着一身戎装,肩章和胸前的扣子闪着冰冷的光泽。

军帽的帽檐在他眉眼间投下淡淡的阴影,长眉入鬓、眸光深邃,眉宇间有种刺骨的凛冽之气。

只一眼,他浑身的杀伐之气就让人不由得退缩。

这样硬朗的人,和这百货商店的氛围有点格格不入。

此时他正定定地盯着郑华瞧,那宛若利剑的目光几乎能将人刺穿。

在这样犀利的目光下,郑华一个慌张,头就低下来。

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就他这个怂样,换做唐柠,唐柠也瞧不上。

纪晓晓一走,郑华就精神恍惚,还差点摔跤,这个样子,肯定不适合逛街,所以就打道回府。

他看起来一脸的失落,就像是为情所困的可怜虫,整个人看上去非常的沮丧。

因为沮丧,所以这些天郑园的氛围一直有点奇奇怪怪。

郑华心情非常的差劲,一个伤心,他就把自己关在书房中,写写画画的,地上扔的都是废纸。

画画,画中女子一颦一笑,娇俏可人,像一朵灿烂的向日葵。

他还写酸诗,哀怨又缠绵,细腻肉麻,让人鸡皮疙瘩落一地的那种。

他对纪晓晓可能是真爱,不过纪晓晓对他应该是完全不来电。

因为他在纪晓晓的追求者中,一点都不起眼。

他爱怎么痴情,就怎么痴情吧,反正只要火不烧到她身上,就没事。

不过她想得实在太简单,郑母差点愁死,本来好好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出去一趟就变得如此颓丧,连生意都不想去做,每天就知道伤春悲秋,惹得丈夫很不高兴。

她拉着唐柠,哀愁地张口,“我是真的喜欢你啊,如果我们能成为一家人该多好啊!”

她天真的以为,有个知冷暖的人,就能改变儿子沮丧的状态。

又或者只是试试,不成也没关系,又不会掉块肉。

反正唐柠是不相信,找个女人,郑华就能有什么改变。

因为他写的诗真的很酸,酸得唐柠差点牙齿掉下来。

如果真的有人嫁过来,怕是要守活寡。

见过最好的最有趣的女人人,最志趣相投的女人,再和其他的女人生活在一起,那就是一种令人窒息的绝望。

不碰自己的妻子,一直怀念纪小姐,才是一个痴情种应该干的。

他痴情,唐柠管不着,可他若是想渣她这个身体,没门。

“我是真的中意你,你嫁过来,如果华儿,敢欺负你,我就死命教训他。”郑母说得真情实意,眼神也很诚恳,把唐柠的手,抓得紧紧的。

她也的确是真心实意的,一方面是丈夫一直想要撮合两人,另一方面是华儿眼下真的不像话。

少帅的女人岂是他可以肖想的,简直就是不自量力。

“我……有个事,我不知当不当说。”唐柠一脸的踌躇。

“对我你有什么可瞒的?”郑母慈祥地笑笑,“我真是越看你越喜欢,越看你越觉得合适。”

合适,是合适。

唐柠发现,委托者真是一个完美的人选,父母双亡,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

她嫁给表哥算得上是高攀,以后就算受什么委屈,也没有地方可以诉苦,也没人可以为她撑腰。

因为宗族的人,已经被她得罪光,对她不要说雪中送炭,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即使她遭罪,也只会说她活该,谁让她背弃宗族在先,谁让她不知好歹。

到最后,这个中的苦楚,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这郑母现在有求于她,当然是千保证万保证,可这以后呢,人的心都是偏的,反正唐柠是不相信郑母会偏心她,而不是郑华。

第250章 民国孤女8

“我和表哥有血缘关系,如果成亲的话,生出来的孩子,容易畸形,可能缺胳膊瘸腿,也有可能是个白痴。”唐柠露出恰到好处的笑意,既不会显得过分软弱,又表现出她对长辈的尊敬。

“这是妖言惑众,你可不能信啊!”郑母当场反驳,“现在可是新社会不能搞迷信,我们要相信科学。”

“我也是书上看过来的,舅妈可以问问表哥,他知识渊博,肯定知道得比我多。”唐柠表面小心翼翼的,但是心里却是冷笑,你让我不痛快,我也让你不痛快,明知是火坑,也要推她一把,那就不要怪她膈应人,不过她说的也是大实话,近亲生的孩子畸形的可能性确实比较大。

郑母的脸上笑容不减,可细看之下,就会发现这份笑容其实很僵硬,“我,我去问问。”

如果唐柠说的是其他理由,她还能劝劝,可这关系到未来子孙的事,可不能马虎大意。

郑母因为着急,没和唐柠说上两句话,就急匆匆地往书房的方向走,想找郑华问个明白。

不过她起个头,郑华就知道她说的是表妹,想让他和表妹成为夫妻,但他不想成亲,他也不喜欢这个古板的表妹。

所以他直接就点头说对,近亲结婚,容易生出怪胎来,比如说缺根手指啊,长不高啊……

事实上,他根本就不知道是对是错。

他这么一答复,郑母就很纠结,如果生出个怪胎,她怎么向列祖列宗交代。

唐柠呢,她乐得看郑母纠结不自在的模样,反正本来就没打什么好主意。

唐柠每天没事就跟园里的丫鬟唠嗑,大概是因为她表现得没有一点大小姐的谱,所以很容易就和丫鬟们打成一片。

不过这夏竹对她依旧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阴阳怪气的,一副想巴结她又不乐意巴结她的模样,这模样,让唐柠很不舒服。

所以她干脆不理她,反正她会自己作死的。

和丫鬟们打成一片以后,唐柠发现这八卦真是源源不断啊。

丫鬟们一直待在府内,几乎是全年无休,又没什么可以打发时间的办法,这种时候让他们兴奋的就是八卦。

这西安城里发生过什么事情,大到西安城换主,小到哪个地方的包子比较好吃,都能说上那么两句。

三人成虎,这消息传来传去,有没有被歪曲,有没有被夸张放大,唐柠不得而知,不过也大概拼凑出那么一点东西来。

民国这个时候,国内外都比较混乱,各地割据势力虎视眈眈,都想将这个泱泱大国收入囊中。

在这西安城你可以不知道这最美的歌女是谁,这最有才的诗人是谁,却不能不知道这贺大帅和贺少帅。

因为这西安城是贺大帅扛着枪带着弟兄们打下来的江山。

早年间,这的百姓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当地的官员仗着天高远地远,肆意鱼肉百姓,直到封建王朝被推翻,这被贺大帅打下来,他们才过上快活的日子。

所以对于西安城的百姓来说,他们是真心感谢贺家父子守住西安城,使得他们免于颠沛流离,在这乱世之中,还有一席之地。

这贺大帅土匪头子出身,爹妈早得死,媳妇去得早,身边就一个儿子,也就是贺少帅。

贺大帅是个大老粗,行军打仗在行,教育孩子方面不在行。

他也是个痴情种,在找姨太太之风盛行的年代,他愣是一个女人都没有找,就守着贺少帅,爷俩个过日子。

西安城的千金小姐,个个青睐年轻时候都贺大帅,有权有势还洁身自好,不过碍于贺大帅的威名,不敢太明目张胆。

而且,大家都拿不准贺大帅到底什么个情况。

——他不近女色,但也不是基佬,因为他也不近男色。

大家都猜他阳痿、早泄、或者不举……总之就是这方面有问题,不过也没有敢问,毕竟谁也不想脑袋搬家。

上行下效,这贺大帅不知道什么原因连个姨太太都不乐意找,不过因为他这个当权的不找姨太太,以至于这西安上上下下都不爱找姨太太。

就拿郑家来说,只有舅妈一个正房太太,姨太太一个也没有,家庭关系很简单,不过私底下什么样,唐柠就不得而知。

贺大帅没找女人,然后他又不愿意将孩子交给其他人看管,所以只能将四五岁的贺少帅带进军队,甚至是炮火连天的前线。

因此贺少帅年纪轻轻就见惯硝烟与血腥,浑身有种让人难以接近血煞之气。他虽然只有二十多岁,可手上却不知沾染过多少的血腥,有敌人的,也有自己人的。

相比贺少帅的出身显赫,这纪晓晓的出身,可以说是非常的普通。

她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在她出生以后发迹的,不过到现在也只是个小小的商人,可见是没什么本事的。

虽然纪晓晓是个女孩,可她在家中的待遇,一向是最好的,所以她上过学堂,读过书,还和郑华一起同过校,是学长学妹的关系。

那个时候,男女同校,还是处在实验状态,所以纪晓晓读那种学校,真的是勇气可嘉。

虽然现在的新派人士其实早就有心作出改变,他们是改革的带头人,但就算这样,这个社会对女性依然有很多不公平,比如平时一男一女走的稍微近一点,或者说孤男寡女,都会被认为存在不正当男女关系。

即使男女同校提出来,已经有些年头,可乐意去的还是少数,更多人还是倾向于去女子学堂。

纪晓晓推荐给唐柠的就是一所女子学堂,进这个学校读书的全是女孩,大多数人将女儿送进学堂的目的,无非是让女儿镀一层金,出来好嫁人。

也就是在上中学的时候,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纪晓晓和贺少帅相识,接下来的故事,就有点像偶像剧中的经典桥段,贺少帅对她一见钟情。

虽然没有喝过洋墨水,可纪晓晓精通英语法语德语和汉语四国语言,她还敢爱敢恨,不畏强权,连贺少帅都求爱,都能拒绝,这样的她吸引一大批的追求者,什么富豪乡绅、名门子弟,军阀后代,为佳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

第251章 民国孤女9

不过最终抱得美人归的是贺少帅。

这纪小姐也确实是个奇女子,惹得杰出子弟一窝蜂的冲上去追求,只能说明她有魅力。

更绝的是她挖掘出很多美食,像火锅,烧烤,麻辣烫……

她还开发出各种美容的东西,最火的好像是面膜,贴一片,皮肤就会变得水润润,反正整个西安城的千金和贵妇都喜欢用她做的东西。

这说明她很有本事。

唐柠:……

她几乎可以瞬间确定这个世界的主角,就是这个不知道是穿越还是重生而来的纪小姐。

不论是在重生文还是在穿越文中,女主和霸道军阀才是官配,郑华这种自大男,没权没势还没钱,只能是一个炮灰。

纪小姐和贺少帅在一起,那么就没郑华什么事情。

郑华肯定不敢横刀夺爱,这可是贺少帅,西安城实打实的未来当家人,如果郑华有什么举动,就会连累到整个贺府。

毕竟贺少帅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主,他的手段血腥比贺大帅有过之而无不及。

然后站在女主角度,一个二流商人之子实在太委屈,富豪乡绅名门子弟霸道军阀爱上我,那怎么着也得配个少帅大帅之类的。

所以这郑华,就只能黯然神伤。

虽然在夏竹这些人的眼中,他的条件很不错,可把他和贺少帅放在一起比,很难昧着良心说,他比较优秀,比较合适。

纪晓晓的效率很高,说让她上学堂,就让她上,怕她跟不上,还特意找来一位资历颇深的洋老师回来,专门教她英文。

洋老师叫爱丽丝,三十多来岁,是个金发碧眼风情万种的女人。

一个保守封建的女性,学习洋文,应该是很困难的,可令爱丽丝没想到的是,两人的进展比她想象中顺利。

唐柠在学习洋文的时候进步飞快,爱丽丝都觉得自己受到惊吓,对她赞不绝口。

然后,纪晓晓还送过来一块手表。

这手表极为精巧,上头镌刻着怒放的玫瑰,在这个时代绝对称得上是大师级的手笔。这显然不是百货商店里的那些小玩意能比的。

“这东西会不会太贵重?”唐柠询问郑华,“要不我给她退回去?”

“她不缺这洋玩意,你收着吧。”郑华垂下眉眼,一个月下来他清减不少,圆润健康的脸庞迅速消瘦下去,露出尖尖的下巴,整个人看起来有点单薄。

因为怕生出畸形儿,郑母绝口不提,让两人结婚的事。

不过她也没死心,她又给郑华相看几个女孩子,但是郑华一直是不冷不热的样子,相看可以,可对于来相看的女子,他一直不不理不睬的,态度非常的冷淡。

这就关系到一个态度问题,没有一个女孩可以忍受郑华表露出来的冷淡和高傲。

都是家里精心培养出来的的女孩子,条件又不差,然后也不愁嫁。

这个男人凭什么以高高在上,以我看不上你的眼神,盯着她们。

她们学习管家,学习琴棋书画,学习洋文,这么辛苦,可不是奔着吃苦去的。

你瞧不上我,我也未必对你满意。

相看过的女孩都表示对郑华不满意,高傲自大,以为自己天下第一。

长得好看又怎样,好看又不能当饭吃。

现在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就能给人脸色看,那结婚以后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郑家有点钱,可也不是很有钱,所以何必上赶着受这气。

因为郑华的高傲,西安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对郑家的观感刷刷刷往下掉,以至于媒人一听见这郑大少的名头,就落荒而逃。

郑母被气得直捂心口,这些个女孩子,不中意就不中意,为什么还要败坏自己孩子的名声。

她拿拳头锤郑华,边说话边落泪,“你到底要怎样嘛,那些女孩子哪里不如她,为个女孩要死要活的,真是没出息……”

“我还不想成亲,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可以和她相提并论,她是那样的美好。”郑华一脸的抗拒。

听听,这叫什么话,什么叫做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可以和她相提并论,她是那样的美好!

这么一番话下来,郑母只觉得心肝疼,这可怎么办。

那纪晓晓可是少帅的未婚妻,岂是一般人可以觊觎的!

一番交流以后,郑华的心情就越发的不好,他再一次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写写画画的,地上又多出一堆废纸,也是亏得郑父有事出门不在家,不然就他现在这个熊样,非得挨揍不可。

因为得罪的女孩太多,郑华的名声也不大好,然后郑母发现偌大个西安城竟再也找不到一个合她心意的媳妇人选。

她本来侥幸地觉得,让儿子见见这些个女孩,说不准他能看中一个,可没想到他竟把人得罪得这么彻底。

她引以为傲的儿子,怎么就落到没人要的地步呢,郑母有点想不通,她这一钻牛角尖,就生病啦,卧在床上,完全没有好转的迹象。

这主母一病,郑园没有主事的人,变得有点乱糟糟的。

夏竹一跃成为郑华的心头好,好像还蛮受宠的。

等唐柠再看见夏竹的时候,就知道为什么她会有这番际遇。

真是没想到,没想到夏竹居然能把自己画成这个样子。

她换掉丫鬟的统一服饰,画上妆,竟然和纪晓晓有五分相似,看上去就是上档次的值钱的那种美人,一点儿不庸俗。

在后世,化妆已经成为一门艺术,遇上水平高的,大妈脸也能画成二八少女。

夏竹的这个妆容和后世兴许不能比,要是和她本来的模样相比,那冲击力就不是一般的大。

因为民国这会儿化妆品种类不够多,效果也不够好,夏竹能弄成这个模样,本身就是一种本事。

这郑华脸上笑容灿烂,可郑母却气到差点昏厥,她生病,结果这个儿子倒好,趁她病的时候,和个丫头缠缠绵绵的,半点没将她放在眼中。这对一个母亲来说,无疑是一个重大的打击,所以她非但没有好转,反而病到连床都爬不起来。

第252章 民国孤女10

山中无老虎,猴子当大王。

这当家主母一倒。

这送过来的饭菜的档次直线下降,中饭就是炒青菜和几块鸭脖子还有一碗鱼汤。

唐柠没什么表情,拿起筷子,对付两口,这炒青菜没什么味道,炒得还很老。

这鸭脖子味道寡淡得有点过分。

这端过来的鱼汤也很清,如果不是因为里面有几块鱼肉,唐柠都怀疑这就是一碗清水。

唐柠估摸着是夏竹的手段,这种手段不算光彩,但胜在膈应人,而且又不是不给吃的,根本没处说理。

就算闹起来,也可以说是下人怠慢,处罚一下下人这件事就可以翻过去。

这夏竹的心眼也是够小的。

是时候该走啦,这伙食差,倒是其次,主要是在这,束手束脚的,做什么都不方便。

寄人篱下,是真的可怜,她倒是能理解两分林黛玉的心境,产业被人把控着,钱落不到自己的口袋,因为寄人篱下,所以受委屈,只能憋着,因为你埋怨的话,人家可能会嫌弃你小题大做。

唐柠思索着怎么离开郑家。

寄人篱下终归不是什么长久之计。

难道回老家,但是回到老家也是寄人篱下,没准还要遭受刁难。

毕竟委托者是因为遭受不好的待遇才逃走的,现在回去,就是自投罗网。

其实唐柠早就想走,在这郑家一点都不自由。她连学堂都没去成,可这郑华前脚答应得好好的,后脚就反悔,只同意让爱丽丝来府上教她。

她没走,只是因为前段时间郑父表现出来的奇怪态度,让她有点犹豫。

可这么长时间下来,郑家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还是走吧。

她正准备找个理由,让自己合情合理地消失,这理由就自己送上门。

青竹穿着一袭柠檬黄的洋装,领口与袖口嵌着白色的花边蕾丝,昂着头,一脸的骄傲,不论是容貌还是姿态,都和纪晓晓有点相像。

“表小姐,我来找你,有点事。”夏竹一挥手,身边的丫头就识趣地退出去。

“夏竹,有什么事,你就说。”唐柠淡淡地开口,既不过分热络也不过分冷淡。

可这样的态度,还是让夏竹心里气愤不已,她很不喜欢有人用这种的称呼叫她,好像是在敲打她,叫她不要忘记自己是什么出身。

如果不是情况不合适,她恨不得当场直接掀翻茶盘,为自己立威。

好在她是个聪明的女人,明白这样闹,对她没什么好处,因此她想来想去,最后选择忍下来。

只是看着唐柠的眼神带着寒光。

夏竹深呼吸,坐在唐柠的面前,笑容无可挑剔。

这赝品就是赝品,假的就是假的,虽然她极力模仿纪晓晓的模样,可给人的感觉还是完全不一样的。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和表小姐你聊聊天。”夏竹笑得一脸从容,她自己给自己斟茶,抿上一口,又苦又涩,这茶味确实不怎么好,她放下茶杯,笑眯眯地盯着唐柠。

聊天,这么兴师动众,真以为她傻啊。

“表小姐知不知道少爷一直有个心上人?”夏竹开始绕起弯子。

唐柠心里一片冷漠,和她玩心眼,就看谁熬的过谁。

“他们是不可能的。”唐柠斩钉截铁地说。

夏竹还是在笑,可细看之下,这份笑容显得很僵硬。

“人们常说只羡鸳鸯不羡仙,这少爷内心有个人。如果表小姐和少爷成亲,却得不到少爷的心,该多难过啊!”夏竹强忍不高兴,劝起唐柠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就听不懂?”唐柠看着自己的指甲,淡淡地说。

这人怎么就这么蠢,夏竹差点抓狂。

“现在已经是新社会,每个人都要勇敢地追求自己的幸福。”夏竹再接再厉,试图给唐柠洗脑。

可惜唐柠完全不吃这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然爹娘已经不在,不过他们临终前把我托付给舅舅,我的婚事肯定……”

夏竹脸色阴沉下来,“我就这么和你说吧,表小姐,我请你离开郑园一段时间,不然,以后你可能连口热饭都吃不上。”

其实她也想走,不过这主动和被动,还是有区别的。

“所以这段时间是你故意欺负我,给我吃冷的饭,难吃的菜。”唐柠一脸愤怒地看着她,“我要告诉舅母去,你欺负我,你不过是个丫鬟,居然敢骑到我头上来。”

“你不准去,不然我要你好看……”她心底恶毒的念头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看着唐柠的目光有点不善。因为和少爷好上的时间微妙,本来太太,就对她厌恶至极,若是被她知道自己私底下苛待表小姐,肯定没她好果子吃。

她狠狠地剜一眼唐柠。

少女乌黑如檀的长发垂落在桌上,几缕掩着脸盘。

午后阳光透过的窗户,浮光掠过,这张小脸愈发显得越发通透没有血色,看起来有点底气不足。

夏竹本来是有点惶恐的,可一对上唐柠底气不足的模样,她的一颗心就安定下来,“表小姐我奉劝你还是不要去比较好,不然可能是自取其辱,你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孤女,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

她以为唐柠就是个任人摆布的小可怜,所以说话的时候很冲。

“这么着急让我走,为什么?难道你怕我会嫁给表哥?夺你的宠。可……”唐柠忍不住笑出来。

这笑容中,满是轻蔑的意味。

夏竹很不喜欢这样的笑容,这让她心里气愤不已,脸色阴沉下来,“这种事情不用你管!”

富贵险中求。

她的心大得很,虽然是个丫鬟,却看不上那些个小厮,她喜欢的是少爷这样身份尊贵的人。

何况少爷并不是脑满肠肥大腹便便的形象,反而温文尔雅貌似潘安,一身西装穿在他身上有着说不出的俊秀风流。这是夏竹迄今为止接触过的最好看最优秀的男人。

她知道少爷一点都没有要结婚的意思,冷着着一张脸,夜深人静的时候,看着纪小姐的画像,眼底净是痴迷之色。

她脑海中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穿着打扮朝纪小姐靠拢,说话口吻也效仿纪小姐的模样,果然,她成功啦。

她虽然貌美,可却只是个丫鬟,不过丫鬟又怎么样,她认识一个小姐妹,也是个丫鬟,只是成为一个姨太太,没儿没女的,就已经享受不尽,若是自己能生下少爷的骨肉,当上少夫人……她想想就兴奋!

第253章 民国孤女11

只是夫人一直认为她身份低贱,心思重,不愿意让她生下少爷的孩子,如果不是她消息灵通,为人机警,可能以后就生不出孩子。

这看起来和善的太太,没想到也有这么狠的一面。

太太想要找个合心意的媳妇,可不容易,可这成亲的人选就是大问题,西安城有点名望的女孩,对少爷都不待见。

不过这现成的,倒有一个人选,就是表小姐,身份够,也好拿捏。

所以这表小姐不能留。

而她也要尽快怀上少爷的骨肉。

这少爷没有妻子,总不能就不要孩子吧。

所以只要在少爷娶妻之前,她怀上少爷的孩子,或是更进一步地让少爷喜欢上她,到那个时候太太自然会妥协。

这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这暂时的宠爱都是虚的,她不甘心做个以后无人送终的姨太太,所以她必须争。

况且这少爷现在喜欢纪小姐,将来会不会换口味还是个未知数。

“表小姐,这男人若是不喜欢你,这在一起,也是煎熬,您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夏竹咬咬牙,说的一脸真诚,“其实我这也是为你好。”

哪怕是夏竹说得再怎么大义凌然,但是唐柠都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如果我不答应呢?”唐柠笑眯眯地看着夏竹,“而且听你的意思,好像表哥要娶我为妻,那我为什么要走?”

夏竹心塞塞,这表小姐很敏锐嘛。

“而且我身上没有钱,还没有地方住,外面还这么乱。”唐柠捂住胸口,一脸我好怕怕的模样。

“我……”夏竹脸色阴沉下来,如果换做是她,她也不会放弃少爷,“表小姐,如果你走的话,我可以补偿你,到时候给你丰厚的嫁妆。”

委托者现在连个嫁人对象都没有,谈嫁妆的事情是不是有点早。

而且这个承诺完全就是一张空头支票,没有一点约束力,唐柠才不信呢。

唐柠当场就笑起来,双手环胸,语气轻蔑,“你当我傻啊!”

夏竹听见这样轻蔑的话语,心里气愤不已,她的脸色因为气愤胀得发红,只觉得血液上涌,烧的她脑中空白一片。

好在她是个聪明的人,明白争执对自身的处境并没好处。

估计也觉得自己这个承诺不怎么样,半晌才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一句,“只要我现在有的,我都可以给你。我身上有两百块大洋,城南有一个寨子,是我父亲留给我的,还有一点黄金首饰。”说到后来她的嗓音都在微微发抖。

其实夏竹看起来为打发她也下足了血本,但是现在着急的不是唐柠。

她虽然对夏竹的赔偿什么不感兴趣,但是也不想看到夏竹趾高气扬一副我是为你着想的表情,所以要让她更肉疼一点。

一看到夏竹,唐柠就会想起那些糟烂的伙食。

鸭骨头鸭屁股,柴得可以磨牙的蔬菜,反正都是些没有人吃的东西。

口味上不是有点咸就是有点淡,让人忍不住怀疑这烧菜的师傅,是不是有手抖的毛病。

这种手段不算什么,但胜在膈应人,如果是原来的委托者,怕是要气哭。

凡事讲究礼尚往来,夏竹让自己不舒服,唐柠也不会让她太舒坦。

而且如果将来有一天,她知道郑母早就把她从儿媳候选人的名单中剔除,她的表情肯定很有趣。

“我走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唐柠故意拉长语调,吊她的胃口。

“不过什么!”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夏竹喜出望外。

“你未免也太吝啬,给我这么点儿就想打发我?”唐柠扫一眼夏竹,似笑非笑,“还是你觉得表哥就值这么点儿?”

“那你要多少?”夏竹着急起来,“我答应你。”

“首饰我不要,我就要大洋,一千块大洋,你给我,我就走。”唐柠嘴角的弧度不变。

“你怎么不去抢啊!”夏竹顿时感到非常愤怒,忍不住死死瞪着唐柠,如果不是仅剩的理智提醒她要冷静,说不定她现在已经把桌子掀翻掉。

到最后面对唐柠的狮子大开口,夏竹只是苍白着脸,唇瓣微微抖动着。

在夏竹心里,表小姐从来都是恬静的胆小的的,她像是任人摆布的娃娃,所以她一点也不怕她。

可就是这个她几乎没怕过的表小姐,今天竟然拿起利刃,一刀一刀地在她身上割肉。

“你答应不答应?”唐柠不耐地看她一眼,嘲讽道,“怎么,刚才说的都是骗我的,你舍不得?”

“我没那么多钱!”夏竹面色铁青。

“舅妈说她很想我,我去看看她老人家。”唐柠作势要走。

“不准去!”眼看着唐柠要站起来,夏竹一下子着急起来,“表小姐,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我文化低,听不懂。”唐柠看着她,突然伸手指了指夏竹腕上的玉镯,“这个挺好看的,我很喜欢。”

“你不要太过分。”夏竹眼前一阵阵阵发黑,要是手边有把匕首,她毫不怀疑自己一定会把表小姐这张贪得无厌的脸给划花。

“你这么说我可不同意,我什么时候过分了?”唐柠无辜地眨眨眼,“要知道你克扣我伙食,我都没去找舅妈……”

“我答应你。”夏竹褪下玉镯,捂着胸口,直喘粗气。

“这是你答应的,我可没逼你。”唐柠继续无辜地说。

“是我自愿的,你没逼我。”夏竹活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不要脸的人!她心里恨死了唐柠,她既恨唐柠狮子大开口,又恨唐柠高高在上的姿态,一颗心简直如同放在油锅里般煎熬。

其实以前欺负她的人也不少的,贪财的有,阴阳怪气的也有,但从来没有一个人如唐柠一样招她恨!

她恨不得撕烂对方的脸,现在这个时候却还要低三下四!

“赶紧走吧,不然小心我改主意。”唐柠对着夏竹挥挥手。

这招之即来,呼之即去的态度,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夏竹气得眼睛红得像兔子,但是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她趾高气昂地来,垂头丧气地走掉,活像一只斗败的母鸡。

第254章 民国孤女12

“这是一千块大洋。”夏竹冷着一张脸,看唐柠的眼神非常的不善。

因为要筹钱,她这两天吃也没吃好,睡也没睡好,可这人倒好,小脸嫩的可以掐出水来,整个人容光焕发。

夏竹虽然不高兴,可也知道现在这个时候没必要和这个女人过不去。

“表小姐,什么时候动身。”夏竹笑容谄媚。

“急什么,反正我又不会赖着不走。”唐柠淡淡地开口,扫一眼夏竹,她身上什么饰品都没有,显得有几分穷酸。

这夏竹的行动挺快的,决心也蛮大的,不过几天的功夫,就把唐柠要的一千块银元给筹出来啦,这上头有人就是好办事。

唐柠把存票翻来覆去地看,确定是真的,不是假的,就把它塞进钱包,塞进衣服里面,这笔钱,以后就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

夏竹还想催,可不知为何,唐柠清澈的眼睛却让她一阵心惊,半晌后,还是讷讷地站在唐柠边上。

唐柠的行李很少,就一点换洗衣物,然后一点金银,然后还有敲诈来的一千块银元。

虽然不是特别多,不过这些钱省一点的话还是足够过一辈子,这个时候银元的购买力还是蛮强的。

当然前提是不能穿锦衣华服,不能奴仆成群,不然这些钱就不够花。

过普通日子是够的,弄点小营生也是可以滋润地生活。

只是若是要搞垮郑家,或者报复什么人,这点钱,是远远不够的。

“表小姐你从后门走,我已经做好安排,不会有人看见的。”夏竹已经打点好一切,这一路走过来,半个人都没有。

啧,难怪夏竹要死命往上爬,现在的她连个姨太太都算不上,就已经能掌控这么大的权力,拿出这么大笔的钱。

不否认,这和舅妈生病有关系。

但也正是因为舅妈生病,让夏竹尝到当家做主的好处,所以才舍得花这么大的代价,让她走。

“表小姐,你坐这辆黄包车,这个师傅会把你送出城。”夏竹招来一辆黄包车,黄包车师傅是一个看起来很老实憨厚的中年男人。

夏竹对着唐柠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表小姐路上小心。”

唐柠的眼眸慢吞吞转到夏竹的身上,“不劳你多费心,有人来接我。”

“是吗?”夏竹的笑容有点挂不住,她的手指紧紧攥着手帕,“表小姐,这是信不过我。”

“这命只有一条,小心点总是没错的。”唐柠讥讽的眼神毫不掩饰,她张扬地抚摸着手腕上的玉镯,淡淡地说,“再说我们也不熟,我为什么要信你!”

她就是这样一个毫不客气的人,几句话便把个夏竹说得满脸通红,将她恨之入骨。

“表小姐,答应我的事,你可别忘。”夏竹一边说话,一边用眼神示意黄包车师傅。

“你放心,我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守信,所以这郑园我是不会回来的,而且我也不喜欢表哥。”唐柠的笑容非常甜美,和平日里胆小恬静完全不一样。

夏竹没有觉得松口气,反而一颗心提起来,感觉分外心虚,“表小姐,后会无期。”

“让他不要离我这么近。”唐柠的背后像是长着一双眼睛一样,“不然,我会怀疑你图谋不轨。”

就在唐柠说话的时候,接她的黄包车姗姗来迟,拉车的是个彪形大汉,看起来就不好惹。

“怎么会,这肯定是个误会。”夏竹大汗淋漓,雪白的贝齿把红润的唇瓣咬得泛白,手指因为害怕害怕起来。

“希望只是个误会。”唐柠轻抬素手捂嘴娇笑,那嚣张的模样不知有多么盛气凌人。

夏竹浑身一僵,立刻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

她应该在有确凿把握之后再动手的!

夏竹走上前,递给黄包车师傅一个小荷包,“这是给你的钱,你走吧。”

师傅掂一掂分量,也没数,拉着他的黄包车满意地离去。

唐柠这才满意,懒懒地看一眼夏竹,“后会无期。”

最毒妇人心,这夏竹也是够狠的,竟然想要一刀结果她的性命。

死人不会说话,也不会回去和她争和她抢,而且杀死她,还能把钱拿回去,真是一举多得。

对于夏竹,唐柠并未打算轻松放过,因此一周以后,她就物色好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进行她的计划。

这个女孩的气质和容貌与纪晓晓有七分相似!

唐柠的目的就一个,把郑家的水,搅得越混越好。

门口的风铃叮当作响,咖啡厅中萦绕着淡淡的咖啡的香气和柔和舒缓的钢琴弹奏声。

坐在柔软舒适的皮椅上,郑华微微地闭上眼睛,沉浸在钢琴曲中。

一股香风袭来,他猛的张大眼睛,这是晓晓酷爱的味道。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往前瞄,待视野里出现一个背对他的身影时,他的心跳猛地加速!

“晓晓……”郑华呢喃着就往那边跑去。

咖啡厅不小,郑华往门口跑去时,他视线中的人影,正头也不回地从另一道门走去。

等他气喘吁吁地跑到门外时,外面车水马龙,已经不见那道让他魂牵梦萦的身影。

郑华的心瞬间凉下来,只觉得眼前灰蒙蒙的。

就在景明有些心灰意冷时,他突然听得身后有人在叫他。

“先生?”来人的声音甜美,女孩小口喘着气小跑过来,美丽的面容上带着俏皮的笑容,“先生,你脚下踩的是我的钱包。”

顺着她的手看过去,是一个精致的女式钱包。

郑华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她长得非常有灵气,身上穿着鹅黄色的洋装,笑容灿烂又明媚,他心里另一道身影突然就浮现上来,“晓晓……”他喃喃地道,眼神中闪过一丝痴迷。

“唉?”女孩有点羞涩地抿抿唇,“先生,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郑华突然有点口干舌燥起来,他看着眼前的女孩,心底似乎什么地方重新燃起小火苗。

郑华深吸口气,斯文俊秀的面庞上带上两分温柔的笑意,“为表示我的歉意,我请你喝杯咖啡。”

“我已经喝过咖啡,现在有点喝不下。”女孩脸上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表情。

郑华顿感一阵失落。

“要谢,也该我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站在这,没准钱包就被人捡走了。这样我请你去看电影。”女孩笑容灿烂,像个小太阳一样。

“好好好。”郑华笑得像个情窦未开的毛头小子。

第255章 民国孤女13

“住在这里的人呢?”背对着唐柠的是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说话的声音,低沉沉的。

唐柠可以确定这个人,她根本不认识。

她心里顿时就是一凛,躲在拐角处偷听。

这是有人在找她,或者说跟踪她。

“哦,你说顾小姐啊,她出去散步,还没回来。”房东太太对唐柠的印象很深刻。

唐柠来的那天,穿得简单朴素,旗袍和发髻单独看都中规中矩的,没什么出格的,可放在她身上,就是两个字好看。

“你是她什么人?”房东太太说完才想起来,还没问过这个人的身份。

“小姐私自跑出来,老爷很担心她,所以派我出来找小姐。”男人一板一眼地说。

“难怪我第一眼看见顾小姐的时候,就觉得她不一般,这通天的气派,可不是一般人该有的。”房东太太好不容易升起来的戒心,一下就被打消。

唐柠换掉袄裙,画上淡妆,看起来就是个标志的美人,还是上档次的值钱的那种美人,看着一点儿不庸俗。

民国这个时候化妆品种类不够多,也不够好,可搭配着还是出来效果,当然委托者底子好,才是关键。

委托者长相本就出挑,又因为接受过十几年的教育,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书香味浓厚,确实不像个普通人。

“我家小姐没吃过苦,麻烦你照顾照顾,这是二十块银元,你收着,不要告诉她,我来过,要是小姐知道的话,肯定又要跑。”男人淡淡地说,然后拿出一小把银元。

这个时候银元的购买力很不错,唐柠住在这,一个月才两块。

这人出手这么阔绰,唐柠只觉着形势越发不妙。

唐柠尽可能不发出任何动静,一点点挪下去。

既然已经有人盯上她,这就不是久留之地。

其实这里住在这里还是很舒服的。

租房子给唐柠的这家人,上下有六口,当家的是房东太太和房东先生。

他们膝下有一儿一女,女儿还没嫁,儿子几年前娶了媳妇,紧跟着又给添了丁。

这家人是出名的和善,街坊邻里争相夸赞的老好人,也因为这个原因,唐柠才在这落脚。

在这个动荡的年代里,一个女人,孤身在外,很不安全。

因为这个地方变得繁荣而又强大,所以全国各地很多人往这边跑,导致这里人满为患,就连洗碗的工作都有好几个人抢。

现在西安居住着无数的流浪儿,这些孩子会翻遍每一个垃圾桶,将所有能吃的东西全都吃掉。

因为外来人口打量涌入,导致街上巡逻的警察,数量倍增。

当然,最吸引唐柠的注意力的还是大街上的那些人,即使身处困境,眼中依旧还有希望。

虽然现在这个社会还有点乱,但不能否认现在已经开始发生变化,而且是往好的方向发展。

唐柠小心翼翼退出去,出去转悠两圈,拎着几节筒骨和一圈冬瓜,还有两把青菜,一小袋米,以非常自然的姿态走上楼梯。

筒骨是剃干净的,没吃头,所以没人要,然后价钱还挺便宜的。

回去以后就把冬瓜筒骨煲上,再炒个青菜,配上大米饭,其实也不差。

不过因为一个小插曲,唐柠对晚饭完全期待不起来。

看着她大包小包回来,房东太太亲亲热热地凑过来,“这是我炖的酸菜豆腐,你尝尝,特别下饭。”

唐柠将东西放下,接过酸菜豆腐,真心实意地说,“谢谢。”

“和我,不用这么客气。”房东太太温柔地说,“应聘工作不顺利,也没关系,现在这个情况,工作确实不好找。”

“是啊,工作确实不好找,如果再找不到工作可能就要喝西北风。”唐柠愁眉不展。

“如果外面……”房东太太欲言又止,手指下意识地落在口袋上,最后什么都没说。

房东太太平时对她非常照顾,可今天,却绝口不提有个男人来找过她的事。

大概是因为那二十块银元吧,明知可能有问题,却还是隐瞒下来。

唐柠有点失落,不过很快又振作起来。

伤春悲秋,不是她的风格,或许是因为孤单太久,所以陌生人的关怀,让她有那么一丢丢心动。

现在这丝心动已经荡然无存。

像她这样的委托者,就该孑然一身,对任务世界没有一点留恋,不然迟早有一天会疯掉。

筒骨没肉,可砍开来和冬瓜一起炖汤也挺香的。

唐柠的作息,和平时一样。

等天黑的时候,将窗帘留出一条缝,就着月光,收拾好行囊,因为要跑路,所以只能什么值钱,就带什么。

天蒙蒙亮的时候,唐柠睁开眼,眼中一片清明,她一夜没睡好,洗漱完就走,换洗衣物什么的,都没带。

大清早的,街上还很安静,所有人似乎都还在睡觉,她在早点铺吃完肉包,喝完豆浆,慢悠悠地晃进菜市场,这个时候,人已经多起来,趁着人多眼杂,她又赶紧晃出去。

一路七拐八拐的,钻好几处胡同,差点把自己绕糊涂啦。

身上的衣服都被初秋的露水打湿,贴在身上,钻出来以后,唐柠感觉鼻尖和耳朵都有点冷。

不过好在……

不对,唐柠一转头,就看见一个男人,站在几百米开外,看起来稀疏平常,没有什么不对劲的。

这路又不是她造的,她没权力让人家不要走。

可早先因为怕有个万一,唐柠心里那块大石头没彻底放下。

现在这个情形,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女人的第六感,救过唐柠很多次,所以唐柠当机立断,拔腿就跑,钻进一家小面馆,再溜进隔壁的裁缝铺,装作买衣服的模样。

果然看见男人急匆匆从面馆跑出来,一脸的垂头丧气。

男人中等身高,一张大众脸,也没有出众的气质,非常非常的普通,普通到擦肩而过数次,也不会对他有印象的地步。

“您看看我们这都是最新最时髦的款式,姑娘,你长这么好,穿上肯定好看。”裁缝铺的伙计笑眯眯的。

第256章 民国孤女14

“我看看。”唐柠在裁缝铺转那么一圈,不过几分钟就搭配出一身衣服,她拿进试衣间换上,拿出胭脂水粉在脸上涂涂抹抹。

许久,伙计才看见一只瓷白细腻的软手伸出来,然后露出来的一张妩媚又张扬的小脸。

穿着红色洋装,扬着头从里面走出来,那种自信的气场,那种时髦的范儿,非常的抓人眼球。

明明化着艳丽的妆容,看起来偏偏没有半点不正经,她这冷淡的侧脸明晃晃地写着四个字:贵不可言。

伙计没读过什么书,一时有点词穷,只觉得唐柠这么一打扮,比来过店里的娇客都好看,艳丽的同时不显得低俗。

不知怎么地涨红了脸,伙计有点后悔刚刚没有和这位小姐多说两句话,毕竟这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好像还缺一个小礼帽。”唐柠微微抬起眼看着伙计,空灵的眸子宛若水洗过一样清透。

“有,有的,有的。”伙计长着一张很老实的脸,一听唐柠轻声细语,他的脸越发的红,像是能滴出血来似的,他结结巴巴地挠着头。

他干咽一口口水,不敢对上唐柠的视线。

别开视线之后,说话总算不像之前那样结巴,“帽子在这,你,你慢慢挑,慢慢选。”

斜戴的礼帽典雅,挡在眼前的网纱看起来十分神秘,红唇性感迷人……

端庄的气质中别有一番诱人的娇媚。似牡丹,大气雍容,又好像芍药,妩媚动人。

不论怎么看,都不会把她和委托者联系在一起,因为看起来真的是判若两人。

唐柠收回目光,轻轻地回过头来,矜持地对伙计点点头,眼角慢慢垂下,在洁白的脸上形成一片扇子般的阴影,“就这套,多少钱。”

唐柠正要掏钱,外间忽然传来轻微的声响,唐柠看去,见是个军装的青年,她的目光下意识落在那青年的腰上,那里别着一把枪。

军装青年一丝不苟,取出一张照片,问小伙计,“见没见过这个人”

照片上的女孩有着新月一般细致的眉毛,玉白的小脸,目若琉璃,小而薄的嘴唇,嵌在瓷白的小脸上,看上去就像是仕女图上走下来的。

这正是委托者的模样。

这到底是什么势力在找她?

虽然唐柠进来的时候头发有点凌乱,身上沾着露水,可五官和照片上的女子分毫不差,所以伙计一下就把人认出来。

少女眼神流转,似是有点不安地抓着垂落的青丝,玉手乌发两相映,直叫人心猿意马,伙计拍拍脑袋,脸上是一副谄媚的笑意,“军爷,这女孩,是不是杀人放火,所以才会惊动你?”

“少啰嗦,你就说见没见过?”军装青年一脸的不耐,手臂平举着对准伙计,手上赫然是一把乌漆嘛黑的手枪,那枪的光泽又黑又黯,不用碰触都感觉沉甸甸的分量。

一看这架势,伙计顿时手脚慌乱。他的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喊着连连求饶,“我,我真没见过。”

他的眼神落在唐柠的身上。

少女显然是被吓得不轻,眼底闪过慌乱,脸颊上带起一抹娇红,仿佛雪地落满桃花,带着一股惹人怜惜的韵味,看得人心驰神摇。

伙计咬咬牙,“军爷,这人我真没见过,这姑娘这么好看,如果我看过,肯定会有印象的。”

少女那双清澈的眼眸就那样带着些许感激地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伙计觉得自己非常的伟大。

伙计鼓起勇气,“军爷,你要不上别处找……”

“咔擦”一声,伙计接下来的话语全卡在喉咙里。他瞪大眼睛,表情像是活见鬼似的。

若说他刚才虽然担心害怕,但是却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在这西安城,军爷是不敢随意伤人杀人的,不然,就是违抗大帅和少帅的命令。

可现在面对着黑魆魆的枪口,他背部的寒毛刷的一下全竖起来,浑身发凉地打了个哆嗦,脑子里空白一片,“军,军爷,不要杀我啊,我,我,什么都,都不知道啊!”

伙计捂住心脏的位置,直咽口水。刚刚军爷的眼神实在……太可怕。

“你最好不要骗我!”一双鹰般的眼睛直刺入伙计的心底,让他心底一颤。

“进来,搜。”军装青年说着,往身后喊一声,外头立马涌进来两个士兵。

“长官。”

青年指向伙计,吩咐道,“看住他,然后给我搜。”他瞄伙计一眼,唇角凝出一抹冷笑。

这视线让伙计心慌意乱,口干舌燥下意识想要开口说话,可万一若是军爷没有发现不对劲。

只刹那间额头就全是汗。

“是!”两个士兵动作利落,一个伸手拽住伙计,一个往里间走。

伙计面如金纸,艰难地张口,硬着头皮大声说,“我没犯罪,你,你们不能抓我!这,这还有没有王法!”

“找到人,我要你好看。”军装青年伸手捏住伙计的下巴,他的声音很轻,可手上的力道却是一下比一下重,伙计感觉到自己下巴处的骨头都几乎要被捏碎。

伙计差点就要屈服,准备全盘托出。

可谁知搜查的士兵垂头丧气地走出来,“报告长官,没有发现可疑人物。”

当然是一无所获,因为唐柠就站在他眼前,换下来的衣服,被她随手那么一塞,所以她可以确定这人是什么线索都找不到的。

“走。”

“这是衣服的钱。”唐柠眨眨眼睛,对着伙计微微一笑,那一笑一点也不清丽,反而千娇百媚。

伙计惊魂未定,再看唐柠的时候,没有半点好脸色,“你赶紧走,赶紧走,走掉就不要回来,你差点把我害惨。这,这可是枪啊,就这么对着我的脑袋,我的脑袋,差点就要开花。这都是你害的,我不管你是做什么的,不要来祸害我就成。”

真是美色误人。

他的一身火气完全散去,看见貌美如花的唐柠,非但没有惊艳,反而觉得讨厌。

“赶紧走,赶紧走……”

第257章 民国孤女15

唐柠一走出去,嘴角的笑容就彻底凝固,青年根本就没走,此时他正单脚撑在地上,锃亮的牛皮鞋闲闲地在地上轻点着。

“带走,收工。”青年挑挑眉,冲唐柠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青年的声音低沉磁性,尾音微微上扬,像个小钩子般,勾得人心痒痒的。他勾起一边嘴角,浑身便透着种邪邪的痞气。

“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唐柠轻笑起来,她的脸上长着两个浅浅的酒窝,一笑,就显得天真可爱,在她那高贵冷艳的外表下,显现出无辜的特质,“你看她眼睛这么小,鼻子这么大,脸这么平,我们哪里像。不能因为你想要早点收工,就拿我滥竽充数。”

“还不动作快点。”男人眉毛一皱,然后警告唐柠,“不要和我耍花招。”

“你这样,简直是土匪行径……”唐柠气鼓鼓地瞪着唐柠,心里却在琢磨着脱身之道,这找她的人,势力不是一般的大,如果不抓紧时间逃走,迟早要玩完。

“你让我洗把脸,把脸上的东西洗掉以后,你再比对比对,看看我是不是照片上的人。”唐柠一边讨价还价,一边庆幸自己的化妆术,没有退步。

在她的那个时代,化妆已经成为一门艺术,遇上水平高的,大妈也能画成二八少女。

虽然民国这个时候的化妆品种类不够多,可搭配着也能出来效果,也正是因为这样,青年才没有第一眼就认出她。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抓起来。”青年敲着小兵的脑袋,转头盯着唐柠。

“报告长官,她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啊,她……”花未说完,就见青年骤然转过身来,一双鹰般的眼睛直刺入小兵的心底,让他心底一颤,下意识站直身体,双手贴在裤缝上,规规矩矩地双脚并拢“啪”地站在青年的身前。

半晌才从这种摄人的目光中回过神来,然后他的声音越来越轻,语速越来越慢,“她,她长得和照片上的人,根本,根本就不一样。”

“你跟我多长时间?”片刻后,青年的声音不急不缓地响在小兵的头顶。

“三,三年。”男人的视线淡淡落在小兵的头顶,这视线让他心慌意乱下意识想要解释,只是又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只刹那间额头上就全是汗珠。

就是现在,趁两人分心,唐柠拔腿就跑。

不管别人这个时候会怎么做,反正唐柠是拧过身体就跑的。

谁知她刚转过身子,身后就传来一声轻笑,随即她的身前伸过来一只胳膊,拦住她的去路。

“啪。”

青年微侧着脸,垂下的眼睫在下眼睑处投下一道暗影,英俊的侧脸上渐渐浮现出一道细长的血痕。他感觉颊侧有火辣辣的痛意在蔓延,他伸出舌头舔舔嘴角,尝到一嘴的腥甜味,“很好。”

唐柠刚想躲开,可是身后的人已经速度极快地圈住她的肩膀位置。

这,这人怎么能跑得这么快!

男人顺带着往下一压,她整个人摔在地上。

权衡双方的实力差距,唐柠果断装弱。

“你没事吧?”青年像是个没事儿人一般,在唐柠的头顶轻声问道。他的语气戏谑,带着微微的笑意。

“你最好放开我,不然,我要你好看,你知道我爸是谁吗?”唐柠恶狠狠地瞪向他,不过这眼神明显不够凶悍。

“我这人,最不怕的就是别人的威胁。”他伸手捏住唐柠的下巴,迫得她侧头看向他的方向,看着她略有些苍白的小脸冷笑。

他将唐柠的手绑在一块,拉着唐柠往前走,走着走着恶劣地一扯绳,唐柠啪地又摔在地上,疼,真疼,这个混蛋,不要落在她手上,不然……

“人我已经给你带回来。”青年将唐柠往边上一放,转身就走。

“我不是说过让你手脚轻点,怎么会变成这样!”这说话的人,让唐柠大吃一惊,她做过不少的设想,唯独没想过这要抓她的人,竟然是纪晓晓。

她身上是一件斜襟旗袍,肩上还披着件白色披肩,简单的服饰衬得她一张脸白皙娇嫩,艳若桃李。

很好看不假,不过唐柠现在一点都欣赏不起来,因为她怎么都想不明白,这只有一面之缘的纪晓晓,为什么要绑架她。

因为她根本就没想过两人会有什么交集,不管纪晓晓是穿越还是重生,她都不是很想和她打交道。

因为纪晓晓一看就是拿的人生赢家剧本,委托者一看拿的就是炮灰剧本。

这人家主角上天就上天,爱下地就下地,不管干什么,都不会被说离经叛道,但是炮灰没有这个待遇啊。

如果可以的话,唐柠其实不是很愿意看见她,因为只要不看见她,主角光环辐射不到自己的身上!

也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遭遇。

委托者的模样是柔弱温婉的,唐柠却是自强尖锐的,她微微收敛一点,换上心如死灰的表情。

因为方才的挣扎得太过激烈,唐柠可以说是一路摔过来的,现在膝盖摔破的,额头也在地上碰出大片的青紫,衣服被刮出一道一道的痕迹,看起来非常的狼狈。

虽然狼狈,但事实上并不疼,小小的皮外伤,只是看起来有点凄惨。

“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纪晓晓一脸的歉意,一边给唐柠解绑,一边很是愧疚地说,“因为我听说你被从郑家……我很担心你,所以才满大街找你,没想到这个笨蛋竟然没理解我的意思。”

“你……你为什么要找我。”唐柠一脸的迟疑,眼神怯怯的,看起来没有一点威慑力。

纪晓晓眨眨眼睛,笑眼弯弯地说,“因为我们两个是姐妹啊!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我奶奶和你奶奶是亲姐妹,因为战乱走失,好不容易找过去,才发现……”

唐柠咬住嘴唇,沉思片刻,才对纪晓晓说,“你说的事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放心,我以后肯定会好好照顾你的。”她说着“照顾你”三个字的时候,手指比画了一颗小小的爱心,可爱得让人忍不住想亲一亲。

第258章 民国孤女16

“肯定会好好照顾我。”唐柠特别玩味地重复一遍,倏尔唇角一勾,微微笑起来。

委托者生得好看,不笑时尽管眼里带着笑意也让人觉得舒服,此时唐柠这么一笑就好像春暖花开。

“是的。”纪晓晓漂亮的杏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唐柠,清澈的眼眸浮现出浓浓的笑意,“我以后会好好照顾你的。”

想要照顾她,所以就可以把她当犯人一样对待,害她差点以为自己被追杀。

这一身青紫,全拜她的自以为是所赐。

唐柠心里堵着一股气,被纪晓晓这么一说,不仅没有消散,反而火气愈发大起来。

看到笑容满面,以为自己是个救世主的女人,心头的火刷地就烧起来。

“所以你就把我绑过来,像个犯人一样。”唐柠再也忍不住冷笑起来。

不知道唐柠的这番心思,她可以对着别人侃侃而谈毫不怯场,然而却不知道这话该怎么答。

唐柠看起来很狼狈,可这气势却依旧强大。

纪晓晓慌乱地退后,这情景和她想得完全不一样。

这是什么眼神啊,如同兜头给她淋一盆冰水,她从里到外都冷下来。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纪晓晓小小地羞愧了一下,然后理直气壮起来,“不过你放心,以后我会罩着你的。”

得到答案,唐柠眉眼一转,低笑一声,清雅淡漠的脸庞上突然生动起来,“你真的会照顾我?”

唐柠的语气那样柔和软糯,可如果纪晓晓站在她面前,仔细看她表情的话,她就会发现,唐柠的眼底没有丝毫情感,她就像是一个傀儡木偶,在台上演着一出戏,欺骗所有人都眼睛。

唐柠往青年的位置靠近一点,贴近的女体让青年下意识挑眉。

却见男人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就朝纪晓晓走去。

青年一晃神,伸手直觉地伸手摸向自己腰间,一摸,瞬间脸色大变。

“不要动。”唐柠的声音冷冰冰的,让人不由自主的臣服。

“你……你怎么可以……”纪晓晓被吓得口齿不清。

唐柠将枪抵在纪晓晓的头上,“我和你根本没关系,你的父母是土生土长的西安农民,祖辈三代都在这扎根,所以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所以这纪晓晓是在撒谎,但她实在想不明白,这委托者身上,有什么是值得她这么惦记的,毕竟她可是贺少帅的未婚妻,西安城未来的女主人。

“住手,不然,不要怪我不客气。”青年脸色非常的难看,就刚刚,他什么都没察觉到,他的枪就被这个若不经风的女人给卸掉,这个女人分明就是扮猪吃老虎。

“怎么,以为我不会开枪?”

“咔擦”一声,唐柠将枪上膛,她手臂平举着对准备婆子的方向,白皙纤瘦的五指间赫然是一把乌漆抹黑的手枪,那枪的光泽又黑又黯,不用碰触都感觉冷冰冰的,直吓得纪晓晓瑟瑟发抖,打个冷颤。

“备车,不然,这子弹可不长眼。”唐柠可不想在这耽搁下去,越耽搁越危险。

不说到时候会有多少人来追杀她,就现在,这个地方,就有不下十个人,虎视眈眈。

不说别的,就这个疯女人这么一闹,少帅得知此事以后可能有的反应,青年的整张脸刷的变绿,太阳穴更是隐隐作痛。

“您先放下手里的枪,有什么事好好说。若是因为我,您不高兴,您只管罚我。”青年低三下四地陪笑。

“啪”地一声,青年甩手对着自己的脸打下去。他的脸顿时被抽得侧过脸去,嘴角溢出一丝丝的鲜血。

“你如果还不高兴,我随你处置。”

哪怕是自己扇自己巴掌,青年的表情还是没什么变化。他微微皱着眉看着唐柠,眼神肃杀。

一点点被包围的唐柠,非但没有软和下来,反而将黑魆魆的枪口对准天空,“砰”的就是一枪。

“不要和我耍花招。”唐柠将枪口抵在纪晓晓的太阳穴上,轻声柔和地说,“这枪口还是热乎的,所以不要挑战我的耐性,你可以试试到底是他们的枪快,还是我的枪快。你放心,我不会杀你的,毕竟我怕死,还不想被贺少帅追杀。”

唐柠说得柔和,可纪晓晓却不敢小觑,她发出尖叫,“备车,赶紧备车,不准跟上,不然的话,军法处置。”

“不愧是少帅夫人,这说话就是痛快。”唐柠笑得恶劣,用枪敲敲纪晓晓的脑袋,“还有一根麻绳,对啦,不准跟上,不然,我不保证,少帅夫人的胳膊和腿,是不是完好无损。我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可她……”

车是好车,不过也很耀眼,一辆军车,所到之处,应该非常引人注目,不过唐柠也不嫌弃,毕竟车是真的好车,性能是真不差。

将人甩掉以后,唐柠将纪晓晓捆成一只粽子,让她不能动弹。

将车启动,一脚踩到底,拿出飙车的架势,一下就冲出包围圈。

说是不跟,可谁知道暗地里会不会有什么小动作。

纪晓晓可是未来的少帅夫人,她本身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所以追兵肯定会非常多。

唐柠非但不害怕还有点小兴奋,没有记忆,还没有目标的委托者实在太憋屈,与其逆来顺受,不如跌宕起伏一点。

而且这纪晓晓找上她,绝非偶然。

相比完全站不住脚的“姐妹论”,她更相信纪晓晓这是无利不起早。

“你跑不掉的,不如投降,我会保你的。”纪晓晓垂死挣扎。

“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啊!”唐柠发出一声冷嗤,“如果不想受伤,就闭上你的嘴巴。”

车开上大桥的时候,唐柠将车速降下来,然后把纪晓晓推出去,自己也跳出去,抄小路,进入一户人家,撬开一辆车的锁,潇洒走人。

这座桥很荒凉,没什么人经过,这户人家很凑巧离桥很近,正好方便唐柠做点小手脚。

盗窃可耻。

不过这车的钱,相信贺少帅会加倍偿还的,毕竟这能证明他的爱人没有死。

“少帅,车,好像在水里。”青年讷讷道,“纪小姐还被绑着呢,这,这!”

第259章 民国孤女17

“啪。”

这一巴掌打得青年的身子猛地一个踉跄,半侧过身子差点儿跪倒在地。

颊侧有火辣辣的痛意在蔓延,他伸出舌头舔舔嘴角,又舔到一嘴的腥甜味。

“看你干的好事,如果晓晓找不回来,你就不要待在我身边。”贺少帅的黑沉沉,好像风雨欲来。

打他一巴掌,贺少帅仿佛还觉得远远不够似的,又上前一把大力又凶狠地踹他一脚,力道狠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他踹死似的。

青年被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在胸口,口中瞬间涌出一口血来,他生生咽下去,只觉得胸口钝钝的疼,“少帅……”

“不要叫我少帅,我没你这个不听话的手下,你滚吧,以后我不想再看见你。”贺少帅用一种凶恶嗜血的眼神盯着他,他的声音很轻,但是随着他的话语,手上的力道却是一下比一下重,青年感觉到自己下巴处的骨头差点被捏碎,却没有反抗。

青年发出嘶吼,眼神中是藏不住的震惊,“我跟了你整整十年啊!少帅!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我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女人。”

“如果不是因为你跟了我十年,你的下场就和这块木头一样。”砰的一声枪响,木头四分五裂。

贺少帅一身整洁的军装,站在边上,神色冷酷,白色的手套上纤尘不染。和衣冠不整狼狈万分的青年,形成鲜明的对比,“我从来没有把你当过兄弟,做人要有自知之明。”

砰的一声,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下就摔得四分五裂,然后完全拼不回去。

青年脸色刷的一下就变得惨白惨白的,身体踉跄一下,没支撑住,跌坐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少帅。”然后试图爬过去,抓住贺少帅的衣角。

有机灵的人,读出贺少帅的言下之意,拦住青年的去路。

*

纪晓晓被关在黑黢黢的地下室里,连根蜡烛都没有,头上有有一块木板,白天的时候阳光能投射进来。

但是一到晚上,就完全没有光亮,外面有多黑里面就有多黑。

她想睡觉还得裹着一床被子,被子似乎有点潮湿,睡在上面很不舒服。

以往自己被子和衣服都是香喷喷的,佣人洗得干干净净之后,还要熏香才会送到她的房间里。

躺在那样的床上特别舒服,有点怀念。

而且就一床被子,还没有枕头,一晚上都睡不着。

这样的苦,她完全吃不消。

纪晓晓摸着瘪瘪的肚子,一天给一顿饭,而且饭的味道还不是很好,也不是精致的菜式,菜式很简单,没有什么硬菜,鸡鸭鱼没有,就是一点肉丝,然后一点素菜。

也不是很难吃。

但是对于纪晓晓来说,这很难忍受,她吃的食物一直以来都十分的精致,这样简陋的伙食,她家的狗都不吃的。

她倒是有骨气,说不吃就不吃,直接将饭菜倒在地上。

最后被活生生饿上一天。

然后她也就没骨气去穷讲究。

因为她现在已经不是高高在上的未来少帅夫人,这个女人也不会听她的话。

而且这个地下室环境真的是脏乱差,竟然会有老鼠这种生物,身子那么肥,尾巴那么长,牙齿那么尖,她竟然半夜惊醒,梦到自己被老鼠分食。

最让她奔溃的是,这吃喝拉撒睡都在地下室里,就连解手都是在这个阴暗的地下室里。

虽然有个便桶吧,但是不代表就不臭。

现在地下室里的味道简直令人窒息,纪晓晓从来没有跟自己排泄物,共处这么长时间的经历。

她现在就好像被关在圈里的畜生,生不如死。

她现在完全不敢拎起自己的衣服闻一闻,因为真的好臭好难闻,感觉自己差点要窒息而亡。

虽然女人会给她带衣服下来,但是没有洗漱,所以就算穿上换洗的衣服,那身上也是臭的也是不好闻是。

纪晓晓没有吃过这样的苦。

她一边度日如年,一边想着少帅来救她,可是一天两天三天四天,他还是没有出现,她的眼里的希冀渐渐被恐惧替代。

她本来身份高贵,可现在只是一个阶下囚,这个女人才不管她曾经是多么荣耀,总是爱搭不理的模样,和记忆中的人,完全不一样。

早知道她就不这么草率。

纪晓晓的眼泪忍不住就要掉下来,抹一把脸,让脸变得更花,她现在就好像一个常年不洗澡的疯子。

她急促地喘粗气,身体微微颤抖着,不知道是懊悔多还是痛苦多。

唐柠捂着鼻子顺着楼梯走下来,这味道是有点难闻,不过也没办法,因为外面风声太紧,她只能小心翼翼地抹除自己的痕迹,然后探路,准备要逃跑。

还要琢磨出一个万全之策,毕竟她现在可是个通缉犯,赏金高达一万个银元。

不过这个场面,她其实是预想过的,毕竟她绑的可不是一般人,这是少帅的未婚妻,也是这里未来的女主人,其实她也觉得自己有点作死。

不过她不后悔,因为这纪晓晓不简单。

她自己可能没发现自己有说梦话的习惯,或者这个习惯是在被关的这段时间养成的,反正唐柠听见她在睡梦中呢喃。

“早知道我就不这么做。”

“我知道未来的走向,为什么还会输……”

纪晓晓八成是个重生女,那么发生在委托者身上的事,她应该非常的清楚,所以她可能是任务完成的突破口。

不过她在做梦的时候,也还蛮谨慎的,录音机中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出现频率最高的一句话是“我不能说,我不能说,这是秘密。”

所以啊,打探她的位置也好,带走她也好,从头到尾就是一场算计。

唐柠心底残留的一丝愧疚,彻底消散,这纪晓晓非但不无辜,而且还很可恶。

唐柠缓缓走过来,她身上香气四溢,也许是闻臭的闻太久,有一点香味就无限放大,纪晓晓越发伤心,眼里啪嗒啪嗒地掉下来。

唐柠笑得性感妖娆,就像个大反派,她弯下腰仔细看看纪晓晓的脸,“你哭什么啊,有什么好哭的?”

第260章 民国孤女18

一边说话,一边打开纪晓晓手上的手铐,取下她口中的布团。

“对不起……”纪晓晓发出细细的呜咽,“真的真的对不起……我好后悔,如果能重来的话,我不会这么对你的,我真的不会的!”

她痛哭起来,上气不接下去的,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你不会?你扪心自问,你真的不会吗?”唐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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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章 民国孤女19

“我说过她是女主,所以……”9009突然再度出声。

“你说她是女主,她就是女主,你有什么证据。”唐柠当场反驳回去,“没证据,就不要瞎说。”

“你这是在玩火自焚。”9009毫不客气地唱衰。

“那你把委托者的记忆告诉我,不然,免谈。”唐柠讨价还价。

9009强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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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章 民国孤女20

可是真的要使用酷刑,真的要因为任务,不择手段,草菅人命,唐柠不知道。

她总觉得自己是个好人来着,至少曾经是,可是在任务世界当中,她却一点点放低自己的底线,竟然有那么一瞬间,想要严刑逼供来着。

想到严刑逼供的时候,内心涌上来的竟然是淡淡的兴奋。

真是要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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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 民国孤女21

反正已经是不死不休的状态,债多不愁,唐柠将过敏的纪晓晓,连夜带走,这回,她连偏僻的小村庄,都不敢住。

这有人的地方,就有危险。

纪晓晓是女主,所以一切皆有可能。

不过绑架纪晓晓,唐柠一点都不后悔,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只要敢算计她,管她是女主还是男主,都甭想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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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 民国孤女22

看见蛇,说不害怕那是假的,被逮回来的纪晓晓抖得像个帕金森患者。

说来她也是急中生智,不知是哪里冒出来的点子,竟然扑通一声给唐柠跪下来!然后磕个头开始涕泪横流,“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鬼迷心窍,我找你,纯粹是因为你身上背负着一个秘密,你的父母不是普通的商人,他们受人所托,保管一批军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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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章 知青女配1

唐柠捂着脑袋,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上个世界任务有那么简单么。

她没有都在为任务发愁,结果搬出郑家没多久,郑华就因为骑马摔死掉。

然后纪晓晓因为给贺少帅挡刀一命呜呼。

唐柠彻底傻眼,这算什么,怎么就……死了?她前一秒还在发愁呢!就这么会功夫两人就死翘辫子?

这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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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章 知青女配1

唐柠捂着脑袋,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上个世界任务有那么简单么。

她没有都在为任务发愁,结果搬出郑家没多久,郑华就因为骑马摔死掉。

然后纪晓晓因为给贺少帅挡刀一命呜呼。

唐柠彻底傻眼,这算什么,怎么就……死了?她前一秒还在发愁呢!就这么会功夫两人就死翘辫子?

这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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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 知青女配2

接收完委托者的记忆,比较迷茫的反而是唐柠。委托者清楚地知道害了自己的人是周母和周云,知道真相的时候,也恨不得要对方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但是面临死亡时,这些念头却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就是想要找一个人替她重活一次的念头。

除这点以外,原主完全没有其他的心愿。

这次的任务,可以说是有史以来最简单的。

可唐柠总觉得系统没这么好心。

如果大发好心,那也肯定是心里有鬼,想要隐瞒什么东西或者麻痹她的神经。

虽然她不理解原主的想法,但天大地大,委托者最大,委托者的需求,她尽量完成就是。

这下乡当知青,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不过也不能让周云得到便宜还卖乖。

既然敢算计人,那么就应该有被揭发出来的觉悟。

反正她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周母和人唠嗑回来,就见唐柠蔫头蔫脑地坐在小板凳上。

“我饿,我想吃面。”唐柠托着下巴,有气无力地说。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你想明白,肯吃饭就好。你放心,我,你哥还有你爸,肯定想办法,让你回城,我就你这么一个闺女,不疼你,疼谁啊!”周母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抹笑意,语气感慨,“你啊,以后脾气可不能这么倔,不能这么娇气。出门在外不比在家里,没有人会惯着你。”

清汤寡水面,连一点油花都没有,就这样,唐柠还看见周母脸上的肉疼之色,所以这不是亲生的就不是亲生的,换做是别人,也一样做不到一碗水端平。都不是圣人,都有那么一点私心。

“你那棉花票和布票在什么地方,家里有用。”唐柠还没喝上汤,周母就惦记上她的棉花票和布票。

看着周母一副理所当然的脸,她一时有点啼笑皆非。

“是要扯布给未来的嫂子做衣服吗?”唐柠歪着脑袋,很是天真。

周母脸色先是一白,随即不知道想到什么似的,攥紧拳头厉声道,“这没影的事,可不能瞎说。说出去,会坏人姑娘家的名声,这是要遭天谴的。要知道这名声呀,可是女人一生最体面的嫁妆。”

唐柠喝汤的动作没停,在这个时代浪费一点粮食,那就是犯罪。

她还未汤喝完,又听得周母在一旁略有些着急地开口,“而且你哥这个样子,娶媳妇,不是害人家吗?”

“我看哥这几天很高兴,我还以为是好事将近。我还觉得有点可惜,不能赶上哥哥大喜的日子。”唐柠淡淡地说。

“八字没一撇的事,可不能瞎说。”周母一边扫地,一边说话,“吃完,把票拿出来,我这急着用呢!”

把喝完汤,嘴巴擦干净,唐柠慢条斯理地说,“我去的那个地方冬天很冷,这是我的票,我不给。”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周母的声音里的不悦已经很明显。

“我这次去做知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以后可能都穿不上新衣服,这票,妈你打算拿它干什么,你说出来,我心里也有个数。”唐柠小脸微皱,显得有两分不情愿的样子。

总觉得这个孩子怪怪的,可又偏偏说不出来哪里怪。

周母斟酌半晌以后才开口,“是你爸,这大冬天的,连件厚的棉袄都没有,我看着心疼。而且你这去年做的衣服,也还能穿。你呀,不要想太多。”

不要想太多,可这话说的,让人不多想也难。

“哦。”唐柠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

周母一转头对上唐柠冷淡的眉眼,不知道为什么接下来的话突然就说不出口。

看着周母纠结的模样。想到对方使手段,最终却落了一片空的结局,似乎也不错?

“这是棉花票和布票。妈,你说我还能不能有回来的那一天。”唐柠将棉花票和布票递过去,淡淡地看着她。

被叫住的周母略微有些迟疑,看着对方和往常没有什么差别的神色,她心底竟隐隐生出些奇怪。

就像、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已经脱离她的掌控,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唐柠冲着周母别有意味地轻笑。

“你肯定能回来的,我,你爸,你哥,一定会想办法的。”周母接过票票,脸上的笑容,增添两分真诚。

不过唐柠却不领情,她垂下眼眸拉长语调慢悠悠地说,“如果有办法,那我就不会被送去做知青。”

“周洲,你别这样,妈也不想这样的。”周母试图去拉唐柠的手。

“我有点累,想早点休息。”唐柠的神色淡淡的,却能听出话里的不快。

看着自己被唐柠毫不留情甩开的手,周母内心有点慌乱,脸上也染上几分犹疑之色。

晚饭的时候,一家人坐在一起。

“出门在外,不比在家,万事小心,多跟其他人学学,多写点信回家,让我知道你过得好不好。”周父语重心长地说。

“爸,你放心,我会乖的,会好好去做知青,为国家做贡献,不会给您丢脸,给这个家丢脸。”唐柠不哭不笑,像木偶人一样。

“我就说我们家周洲啊,是个好孩子,知道心疼哥哥。”周母笑容满面,对着唐柠就是一顿猛夸。

只是这丝笑意很快地就凝在她的唇角。

“不过,我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唐柠脸色平常,说话的声音却有点冷。

“这自家人,有什么不能说的。”周母亲热地给唐柠夹菜。

唐柠露出一个假笑,掏出一张病历和一**药,“这是哥哥的病历单,上面什么病都没有,这开的药是维生素,他一颗都没有吃,我在他床底下找到的。”

唐柠话音一落,周母脚步就乱了一拍,连眼神也有点游移起来,“这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我从小怎么教育你的,你怎么能说谎呢!”

周云脸色先是一白,随即不知道想到什么似的,捏紧拳头,脸红脖子粗地瞪着唐柠,“我是你哥。你怎么可以污蔑我,亏我对你这么好。”

唐柠哇了一声,水润的大眼看向周云,充满感叹,分外真诚,“那真可惜呀,我一点都没感觉出来!”

第305章 知青女配3

“你不要瞎胡闹。”周母的脸色变得很是难看,伸手就去拽唐柠,威胁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说完狠狠一掐唐柠胳膊上的软肉,眼底暗含警告之色。

“妈,你掐得我好疼啊!”唐柠撸起袖子,露出青青紫紫的一片,然后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我,我没用这么大的劲!”周母顾不得装无辜,连忙摆手不承认,手摆到一半,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套路了。

她是没用这么大的劲,因为这是唐柠自己掐的。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睚眦必报,而且对别人狠的同时,对自己更狠。

既然委托者让唐柠替她活一回,那么伤害过她的人,就别想好过。

她不喜欢以德报怨,她只喜欢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唐柠又掏出来一张票,拍在桌上,力度不小,拍得桌子猎猎作响,“还有这自行车票,不知道为什么也跑到他那里,这是爷爷给我当嫁妆的,妈说,你要拿去送礼。我就是不明白,这礼怎么送到哥哥手上。”

“周洲!”周母的声音里的不悦已经非常的明显。她胸脯起伏几下,忍不住怒气喝骂,“你不要无理取闹,妈知道,去当知青,你不乐意,可你也不能这样啊!故意败坏你哥哥的名声。你的心,怎么这么坏。”

“你不要再气咱妈,妈身体不好。你说的这些,我都可以解释。你这样闹,左邻右舍会看咱们家笑话。”周云挡在周母面前,半是打感情牌,半是威胁。

可惜这招对唐柠没有用,她直接问周云,“哥,你是不是以为我傻,我好欺负,所以才骗我。我去过医院,医生说你身体很好,一点毛病没有,非要开药,不然就不走。你这样的病人,一年也见不到几个,所以对你的印象,很深刻。那么我现在问问那就,你现在敢不敢和我上医院找医生对峙。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我就问你敢不敢?”

最后一句问话让周云浑身一震!“你闭嘴。”他表情扭曲,形如恶鬼,甚至还想要冲过来打唐柠,看着他高高扬起的手,唐柠发出一声冷笑。

委托者隐隐也觉得当年下乡做知青的事,存在猫腻,不过时过境迁,委托者身体上又有残疾,计较这些也没意思。

现在看周云的表情,看来她是猜对了。

在这个缺医少药,物资缺乏的年代,装病不说,还非要开药,不开药还不乐意,这得是多么大的一朵奇葩啊!

所以他根本就不敢上医院对峙。

“哦,对,哥,你是不是在谈对象。人姑娘爸妈说再不济也要一辆自行车,不然,就不让她嫁给你。要不,我上她家说说,这自行车票,你给不起。我真替你担心呀,也不知道人家姑娘还愿不愿意嫁给你。”趁他病要他命,唐柠把知道的事,通通抖落出来,一声声一句句字字诛心,看似担忧,实则幸灾乐祸。

“你给我闭嘴。”这藏起来的病历和药还有这自行车票,还有找医生对峙,以及揭露他的囧境。这一系列的事,让周云终于无法维持平静。

他再度冲上来,这次周父没拦住,不过唐柠也不是吃素,她举起板凳往那一站,眼神挑衅,“离我远点,我手上的板凳可不长眼。”

“你,你真是反了天了!你还认不认我这个当妈的!”周母捂着胸口直喊疼。

“有本事你就不要认我这个哥哥!”周云整个人很是狂躁。

唐柠如同看不见周母气急败坏和周云的色厉内荏,她继续好奇般地往下问,“还有妈说拿我的布票和棉花票,给爸做棉袄。爸,你棉袄不够穿吗?我去年的票好像也是被妈拿走,说法也和今天一样,说是给你做棉袄。”

“你说得都是真的!”周父两眼通红,对准周母的脸,就是一巴掌,“我让你好好照顾闺女,你就是这么照顾的。我对云儿一视同仁,从小到大,周洲有的,他也有,他留级,我没有说过半句话,他……”

“老周家的,怎么回事!你怎么发这么大的火呀!”

这么大的动静,想不引人注意都难。周家住的地方,说好听点,就是人情味浓,说难听点就是筒子楼,隔音效果差得很,有一点风吹草动,左邻右舍都会知道。

“没什么,就是发生一点口角,婆娘不听话。”周父低着头,粗着嗓子回话,下意识地避开唐柠的视线。

“还周洲这孩子,存心气我!”周母鬼哭狼嚎地诉苦,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再加上脸上的巴掌印,看起来很是可怜。

“妈,你别哭。”周云细声细语地安慰起周母,然后将矛头直指唐柠,“周洲,还不赶紧給妈道歉,你非得把咱妈气出毛病来,你才开心是不是!我怎么会有你这样不懂事的妹妹。”

这是要倒打一耙!

“不要胡闹,这么大的人,坐在地上撒泼,像什么话,还不赶紧起来。”周父嫌丢人,赶紧去拉周母。

谁知周母的手如同钳子一般,猛地拽着他就往地上一坐,哭嚎起来,“哎呦,天杀的,亲闺女要气死老娘呀……我不想活了……”

“这到底发生啥事啊!咋哭成这模样,你还不赶紧去劝劝你妈!可别哭出什么事来!”

这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看着周母哭得可怜兮兮的,都劝唐柠服个软,偏激点的,就说唐柠没良心,不像话。

看酝酿的火候差不多,唐柠开始放大招。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我哥不是我爸亲生的。”唐柠在边上凉凉地说。

周母和周云一听,如同五雷轰顶,这时候他们再去看唐柠的脸,才知道她脸上的气定神闲是什么意思。

“什么,云娃子不是你爸的孩子!”

“他不是我爸的儿子。”唐柠在边上凉凉地补刀。

“周洲,你不要胡闹。”周父脸红脖子粗。

“我没胡闹,我说的都是真话,如果有半句假话,就让雨天被雷劈死,出门被车撞死,吃饭被米呛死。”唐柠狠起来连自己都咒。

反正粉饰太平不是唐柠的风格。

第306章 知青女配4

“大家都回去,都回去。”到这个份上,周父还妄想打圆场。

除本身不善言辞,他这样的做法,似乎可以从另一方面来解释。

他不想破坏这个家。

他很爱委托者这个女儿,可也爱这个家。

他这样的男人,老实憨厚,善良得有点天真,不管什么事都觉得没什么好计较的,处处与人为善,还觉得吃亏是福……

这样的男人,是传统意义上的老好人,可唐柠并不喜欢。

因为这意味着,做他的亲人会很辛苦,会受很多委屈。

而且委托者当周母周云是亲人,他们当她是外人,从头到尾被蒙在鼓里的,就只有她一个。

重组家庭就重组家庭,这又不丢脸。

唐柠觉得周父太过善良,太过天真,他这样的人,女儿被人害死,没准还会帮坏人数钱。

但唐柠也没去怪周父,如果可以的话,她知道,周父肯定不想看到那副场景。

对周父,唐柠没想好要怎么做,可对这对母子,她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委托者对周云总是够好的吧?她对周母这个女人总算是够退让够有礼貌的吧?一口一个妈妈也是叫了快十五年,但是他们是怎么对她的?

唐柠转身看向瘫坐在椅子上,现在仍然在瑟瑟发抖的周母,生不出半点同情。

唐柠添油加醋,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理一遍。

“周云同志,这要是搁在以前,你就是妥妥的反动派。”唐柠冷笑,将炮口对准周云,“作为一名高中生,一点觉悟都没有,我为有你这么个哥哥感到丢脸。”

进卧室之前瞥一眼脸色难以形容的周母,快要气炸的周云,忆及委托者的悲惨人生,唐柠微微笑起来,这只不过是开始。

对她指指点点没关系,可对周云指指点点,就是要她的老命。

她不敢打骂唐柠,却能在其他地方上,让唐柠不舒服,等唐柠吃饭的时候,锅里干干净净,一粒米饭都没有。

唐柠要她去做饭,反而被她奚落一番。

“没你的饭,你不是很行吗?有本事自己出去找吃的,和我耍什么横呀!”撕破脸皮以后,周母对唐柠就没有半点好脸色,她还越说越生气,眼神恶狠狠的。

瞧那模样,倒像是恨不得扑上去咬唐柠一口,最好是能把唐柠的皮肉都咬下来。那阴毒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

如果杀人不犯法,唐柠现在坟头的青草已经三米高。

周母的声色俱厉没有吓到唐柠,周母敢这样看她,没关系,总能收拾的她不敢放肆。

她反而仰天大笑,她笑得越开心,周母的脸色就越难看,半晌,唐柠擦擦眼角笑出的泪花。

她走进厨房操起一把菜刀,试了试这菜刀,确定很锋利也很薄之后,就笑了,然后菜刀在空中舞得虎虎生威,她冷冷地看着周母,“做饭去。”

这两下挥舞得还是挺有效果的,至少她不敢再摆谱。

“没事,不要来惹我,我生气起来连自己都砍。”

唐柠真不是个坏人,但也绝对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

她睚眦必报,谁得罪她一寸,她一定要报复回来,而且报复的不留情面。

但同时她也不是个无理取闹的人,所以她不主动去招惹别人。

然而别人要是招惹她,那她也不是好欺负的。

按照她的方式来,深深伤害过委托者的周母和周云,一个也别想好过。

唐柠下意识地捂住胸口,总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越来越冷,越来越硬,如果是当初的她,肯定不会这么狠。

唐柠伸出一只手慢慢地抚摸着周母的脸颊,她放出气势没有任何收敛,周母就觉得自己被那双眼睛看进去,整个人都变得僵硬起来。

等到唐柠松开,她才大口喘着粗气,内心深处竟油然而生一股恐惧来。

唐柠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还刻意停顿一下,她轻声说着,然后露出嘲讽的笑容,“这么多年装成慈母的模样,您肯定很辛苦吧。以后您就不必装善良装大度。毕竟这二十来年,回乡的知青寥寥无几,我可没这么好的命。您说对吧,周姨。”

周母被气得直接摔碗,然后忿忿地咒道,“死丫头,最好一辈子待在犄角旮旯,永远都回不来。”

她诸事不顺,惟独想到以后讨厌鬼永远都回不来,这心情才好那么一点点。

从这天开始,唐柠和周母形同陌路,连招呼都不打,周母只盼着唐柠赶紧走,然后以后再也不要回来碍眼。

周云每天回来以后,就摔摔打打,唐柠也不在意。

这个时代要讲究艰苦奋斗,张口闭口就是为国家做贡献,人人一本红宝书,端的是无私的高尚情操,可到底有没有这么高尚,也就只有自己知道。

这个年代的热血青年还是很多,但清醒明智的人更多。

知青运动兴起的二十年多年来,没有几个能回城的,多半是在农村结婚生子,然后扎根在农村。

但知道归知道,做归做。

不管怎么说,装病,不去当知青的周云,名声是彻底臭掉。

很多工作,他第一关审查就过不去。

这几天,她都是在默默地准备东西,家里人很少和她说话,都是能不开口说话,基本不开口的那种。

可惜冷暴力,对唐柠没有用,没有蜜蜂在耳边翁嗡嗡乱叫,她还蛮自在的。

她的事情不多,行李却很多,委托者的高中课本,还有红宝书,以及厚厚的棉袄。

她另外还在身上背了个布口袋,里头装了个铝制水壶、有十个煮鸡蛋外加二十来个玉米馍馍、还有一瓶咸菜。

她做的咸菜和别人不一样,拌上辣椒酱,香菜末,一丁点油爆炒加味,干吃都可劲儿的香。

她去的地方远,火车要开好多天,车厢里又挤,车上东西又贵,所以干粮肯定是要备足的。

而且这个身体体能一般,多跑两圈都喘,不能吃苦。

唐柠每天绕着山,上上下下跑个四五圈,回来又在山脚下打一套操,操练起委托者的身体。

娇娇弱弱的小姑娘,不适合下乡当知青。

第307章 知青女配5

唐柠走的时候,挑着扁担,一筐书,一筐衣服,整个人看起来很是土气。

周父因为生她的气,前一天晚上待在厂子里没回家,自然没来送。

而周母和周云大早上的就出去溜达,压根就不待见她。

唐柠孤零零一个人往外走,光看背影,有两分萧瑟。

因为火车票定的时间早,她出发的时候天还有些雾蒙蒙的,她一人在边上等着早班车,看起来很是孤单。

一看唐柠的样子,售票员就知道是要去火车站下乡的知青。她帮助唐柠一起把行李搬上来,“唉哟,小姑娘你的力气还真大,这都是砖头吧这么沉。”

售票员这么一说,给人的感觉是这姑娘劲可真大。

唐柠浅笑着说,“大姐,我这不是要下乡去插队吗?我把能用的上的,都带上,尽可能不给组织添麻烦。”

一番话立马赢得车上所有人都好感,这小姑娘真不错。

艰苦奋斗,勤俭节约是这个时代的美德。

同去做知青的,还有三个人。

唐柠到的早,另外三个人来得晚一些,有一个家里是双职工,也因为这个,她比别人有多几分优越感。

来的时候有爸妈陪着,本人就站着吃水果,胸带大红花,头顶解放帽,身着绿工装,扎个马尾辫,既青春又靓丽,很具这个时代的特色。

一行人中也属她的行李最多,居然提了四个箱子。一看就是城里孩子。

送她来的两人叮咛来嘱咐去,还不忘记询问其他人的情况。

“我们小雪是高中生?你们三个呢?”

女孩懒懒散散地站着,单手插兜,一脸的骄矜之色。

不过因为知道她条件好,哪怕看着不好相处,另外两个也压下心里那点排斥,端起笑脸迎人。

“那可真是不得了,我就是个初中毕业的。”

“我高一没读完,就辍学在家,以后还要向小雪同志多多学习。”

杨傲雪高傲地抬起头,颇有两分自得,“哪里,哪里,我也就读书有那么一点天分,其他的什么都不会,以后还要你们多指点。”

另外两人都搭完腔,就剩下唐柠一个,于是所有人就齐刷刷朝唐柠看去。

不过还不等唐柠说话,一个小领导模样的人,昂首挺胸走过来。

“***教导我们‘知识青年到农村去,很好必要……’,知青到农村后就是要与贫下中农打成一片,为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贡献青春和力量。农村是最能煅炼人的地方,也是检验知识分子愿意不愿意与人民群众结合在一起的分水岭。”

小领导唠唠叨叨大半个小时才说完,又和其他三个知青感谢党,x主席,发誓要好好在农村发挥知识青年的力量才算完,唐柠也在里面附和。

光看她激情澎湃的模样,怎么也想不到,她其实是个样子货。

唐柠没有经历过这个时代,x主席语录,红宝书什幺的,她完全不知道,完全是靠委托者的本能蒙混过关的。

现在么,这两样东西,还是要尽早背下来,才好过日子。

唐柠整个人都趴在火车台子上,一张小脸变得煞白,整个人都晕厌厌的,周围充满着浑浊的空气,让她整个人都难受起来。

倒不是她多娇气,纯粹是因为这个身体没习惯坐火车。

两位知青的干粮和唐柠一样,一般都是些贴好的玉米馍馍。唯独杨傲雪不一样,全是白面馒头。

唐柠将咸菜拿出来一起分享。

杨傲雪这个娇气包,从小就闻不习惯咸菜味,嘴巴里嚷嚷着誓死不吃咸菜,可她又馋得很,眼睛盯着咸菜不放,直咽口水。

唐柠见不惯她,玩笑着在她嘴里塞一口咸菜,她一尝,就彻底爱上这味道。

毕竟唐柠做的咸菜和别人不一样,拌上辣椒酱,香菜末,一丁点油爆炒去味,干吃都可劲儿的香。

在这个缺衣少食的年代,这样的咸菜都可以算得上是人间美味。

没滋没味的玉米馍馍,都因为这个变香很多。

因为这一瓶咸菜,四人的关系变得亲近不少。

火车一到站之后,列车员一报,大家一哄而上,直接往外挤去,简直比春运还要可怕。

等人走得差不多之后,他们才背着行李慢慢走下去,不过幸好还有人接她们。

一辆解放牌大卡车停在火车站外,两根竹竿插在卡车上,支着一张红白横幅:知识青年需要农村,农村需要知识青年。

车上已经有七八个知青。

卡车停在山脚下,要步行才能上山。

他们到的时候,山脚下站着两个人。

矮个子黑脸的是他们插队所在的清海村生产队副队长刘清河,他身旁站着弯腰驼背的是带着他们干活的老农民赵铁蛋。

山路不好走,两旁长着茂密的蒿草,青色的叶片像刀子一样锋利,不小心被刮到,就要划出一条血痕。

饶是唐柠已经很小心,手背还是被刮出好几条血印子。

一行人从小路走上黄土大路,情绪都不怎么样。因为队上的知青听说晚上要住在猪棚睡觉。

哪怕副队长刘清河再三解释,猪棚是之前喂过猪的棚子,现在改良成能睡十几人的小隔间,很干净还不漏雨。

知青们的情绪,依然高涨不起来,住的地方,本来是猪棚,谁心里能舒坦。

他们再不济也是个城里人,家里条件再差,也没沦落到要住猪棚的田地。

这次来的知青大约有十来个,大家一拥而进地跑进知青点。

大家拼命地想抢好的隔间,里头都是一些土炕。不过隔间也分离茅坑近的,离茅坑远的。

唐柠没抢,拎着行李走到偏僻的角落。

人多是非也多,她不想辛苦劳作以后,还要勾心斗角。

“你怎么不抢个好位置!要不,和我一起住。”杨傲雪吃人嘴短,看唐柠挑的地方不好,拍拍胸脯,拉着唐柠就走。

“我没关系,而且你那屋有个知青已经挪进去,总不好赶人家出去。”唐柠浅笑着拒绝。

“那我搬过来,这么多女知青当中,我就喜欢你,我和你有共同语言。”杨傲雪笑得很是灿烂。

唐柠能怎么办,她总不能把人轰走。

但愿不要出什么幺蛾子。

第308章 知青女配6

晚饭吃的是猪肉炖粉条,土豆烧牛肉,十几条田里捉的黄鳝和小虾米一起红烧,还有火辣辣的二锅头,比起其他村的知青欢迎会,可以算得上丰盛。

“这下乡也不错,还有肉吃,比在城里好。”

趁着这股欢快劲儿,晚上,知青被叫到一块。

屋子里只点一盏煤油灯,煤油气味很重,知青们面面相觑,内心有点忐忑。

村支书假装着抽一口烟,吐着根本就没有的烟圈,安排起知青们的事。

他们这村子是不给知青包伙食,知青领完米面粮票,得去找老乡搭灶或是自己做饭。

今天招待他们的好东西,是每家每户拿点粮票,肉票,贡献点米面蔬菜,凑出来的,以后就没这个待遇。

知青们出一片哀嚎,“不吃大锅饭呀!”

不过哀嚎归哀嚎,该干活的时候,还是该干活,不然真的会没饭吃。

这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知青们哀嚎的时候,打外头走进来一个男人,平头。细碎的灯光洒下来,照耀得男人格外英俊。

怪不得边上女知青们都看红脸,就是唐柠都要忍不住多看几眼。

板寸头最挑脸,长得好显得特别帅,长不好就是监狱犯,这人显然是前者。

男人的眼睛又黑又亮,眼角微微上挑,长着一双好看的桃花眼。

人看着却很正派,眼神很定,没有丝毫的轻佻。

他个子很高,长得很健硕。

男人是青海村生产队的大队长,平时生产工作都是由他统筹分配的。

他能这么年轻当上生产队队长,倒不是因为他爸是村支书,而是这年轻人确实办事稳妥,为人老成,头脑灵活。

“明天安排给你们的活,比较轻松,玉米地里除杂草。”男人的嗓音低沉富有磁性,不怒自威,“支援农村,就要有吃苦耐劳的觉悟,不能偷懒。如果想回城,就更要好好干,争取一下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你们的表现,我都会记录在册,到时候作为考核的标准。”

“这人长得可真好看。”晚上几个女知青凑在一起嘀咕。

“他还是村支书的儿子,听说很有本事,如果能嫁给她,也不错。傲雪,你觉得他怎么样?”

唐家是大队上的富裕人家,别家还是泥瓦房他家就住上火砖房,而且队里就属他最能耐,据说还上过高中,写的一手好字,是个有学问的人。

“我才不嫁农村人,我可不想面朝黄土背朝天,我可是要回城的。”杨傲雪很是傲气,她是打死也不留农村的。

“可他条件确实不错,我们和你不能比,以后能不能回城都是个未知数。”说起未来,女知青们都有两分迷茫。

“你真看不上唐元,那我可就不客气。”

“你尽管上,我不跟你抢。”杨傲雪微微闪神,虽然不怎么看得起乡下种地的这些泥腿子,可她不得不承认,唐元这个男人,长的是真好看。

和那些死读书的白面书生不一样,唐元的脸皮有点黑,可不管是模样还是体格,一看,就觉得格外好。

如果他不是乡下的人,而是城里来的知青,杨傲雪都不介意跟他恋爱,只可惜……

杨傲雪暗自惋惜好一会儿,才回房间阖上眼睡觉。

可是睡不着,一会儿嫌弃床铺太硬,一会儿嫌弃被褥太湿,再有就是嫌弃这个房间的味儿太大。

虽然没整什么幺蛾子,可真的挺烦的。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吃的是红薯玉米粥,这玩意特别刮嗓子,很不好吃,不过好在管饱。

唐柠下乡的这里地处于东北平原,农田宽广辽阔。

人们站在地头的这一边,总是望不见田垄的另一头。

所以不论你干什么活,好像永远都干不完的感觉,并且田里的劳作十分辛苦。

最近的任务是玉米地里锄草,活计还算轻省。

她们来的是好时候,迈上四月的坎,队上已经忙完春种。

虽说乡下地头一年四季都有农活可干,可现在比起前头个把月可要清闲都多。

可就是这样的劳动强度,也不是知青们能承受的。

太阳渐渐升起,每个人的脸上都开始冒汗,一些年轻的知青实在忍受不住,坐在一旁歇起来。

可被村民们看到以后,当场出一声冷哼,指责他们偷懒,偷懒要扣工分。

知青们面面相觑,却也不敢反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咬牙切齿继续拔草,等到吃饭的时候,每个人手臂都特别酸痛。

感觉自己的手不是自己的,又酸又疼。

唐柠按一下手臂的穴道,活动一下筋骨,等感觉好一点以后,端着自己的铝饭盒,和大家一起做饭。

男知青烧火,女知青煮饭做菜。

味道还可以,比猪食好点,这个时代的女性,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进得农田。

“我想回家,我不想拔草!”杨傲雪边吃边哭,没一会儿就哭成一个泪人,她模样标致,就连哭,都好看。

她哭起来以后,紧接着周围的女知青们都哭成一片。

男知青们还好一点,毕竟男人流血不流汗,可是眼眶也红红的,手上的青筋也冒出来。

唐柠假意抹两下眼泪,感觉自己的演技,真的是越来越好。

知青们吃完饭之后,一个个跟行尸走肉似的,扑倒在床上。

半个小时以后,一面锣敲得震天响。

“赶紧起来干活,如果偷懒的话,早上干的活,工分减半。”

大娘也不管知青们脸色有多么难看,她脚步轻盈地走出屋子。

唐柠只花一分钟就把衣服穿好,还是早上穿的那套衣服。

手一抹,身上衣服皱印子就被抹平。

拔草,拔草,拔草,完全是机械式劳作。

咕嘟一声,她拿出水壶灌一口水下去,这些天越来越热,已经有一个女知青中暑。

她伸开手,挡住眼睛,往头顶上一看,火辣辣的太阳光芒四射,热得人没有一点力气。

不过,委托者的身体还真是娇气啊,对农田的记忆还没她的多。

将帽檐压低,唐柠咬牙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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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章 知青女配7

夕阳西下的时候,记工分的棚子前排着不少人,这几天知青们干活都挺积极,队上开始推选工农兵大学生。

想回城的知青,干活特别活跃。

经常自己田里的活干完,就愿意去帮其他老乡干活。

因为这可能是回城最好的方式。

村子里的人干完活聚在露天坝下唠嗑,女知青们一到场,就有好些人转过头来看。

上头拨下来几个知青,在这个闭塞的小村子绝对是一件热闹的大事。

这偷偷摸摸打听的,偷偷摸摸打量的,就有不少人。

一群人当中,属杨傲雪最娇气,也属她最好看。

白皮肤,鹅蛋脸,大眼睛,后面梳着两根黑汪汪的大辫子。

她的身材也是极好的,细腰如弱柳,长臂一挥就能圈住。

可她瘦归瘦,但该长肉的地方长肉,胸脯饱满,臀尖圆润。

虽然她有点娇气,可人本质不坏,而且人家哭归哭,该干活的时候,也不偷懒,活做得蛮细致的,就是动作慢。

而且她从不背后说人长短,所以也没想象中的麻烦。

油灯下,唐柠已经翻开委托者的高中课本,如果她记得不错,再过五六个月,就会传来高考恢复的消息。

原身没有做到的,唐柠愿意帮她做到。

只是唐柠看着草稿本上密密麻麻的符号,还是有点眼晕,只得拿出课本从头看。

“你学这个没用!现在已经不高考,你还能上什么学!”杨傲雪很不看好唐柠,每天累得要死,现在还要,读书,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嘛。

她上小学的时候,邻居家有个姐姐成绩很好,老师都说很有希望考上大学。

万不想高考突然废除,高校停止招生,应届毕业生要下乡帮助建设农村。

然后,就没有回来过,一走就是十年。

“现在是非常时机,但是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国家会恢复高考。”唐柠

“上头的领导退下来,总不能找个亲人顶上去,这和工厂员工不一样,有文化,有知识是最基本的要求。”

“统一考试,择优录取,才是大势所趋。”

“再说工农兵大学生我是不指望的,我们再努力,也比不过男同志。”

唐元是个正派的生产队大队长,一丝不苟,知青的表现,通通被记录在册,到时候就按表现推选。

青海村的老知青,留下来的就三四个,都是和当地人成家的,其他的,都通过这样或那样的办法,回去的。

一听工农兵大学生的机会是真的,那些个男知青就跟打完鸡血似的,拼命贡献体力挣表现,以前不屑的脏活累活,全都揽着干抢着干。

“你说的有道理,今天太累,明天我和你一起学习。”杨傲雪打个哈欠,眼神当中有憧憬,也有对未来的向往,“现在知青回城的宽松不少,说明上头也在考虑知青回城问题。没准我们真能靠自己回城。”

忙忙碌碌这么多天,杨傲雪早就不嫌弃床板太硬被褥太薄,闭上眼睛没有五分钟。唐柠就听到她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在一起学习,杨傲雪才发现唐柠对物理化学生物知识,理解得很透彻,不像一个高中生该有的水平。

“好臭啊,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这么臭!我改变不会是在茅坑边上吧。”大半夜的,唐柠就看见杨傲雪捂着鼻子嫌弃来嫌弃去。

狭窄的隔间只有一个小小的窗户,还是用报纸糊着,微弱的白光穿过报纸射进来。

“你,你还没没睡啊!这,这今天的茅厕,好像比平时臭很多,我,我有点睡不着觉。”杨傲雪的表情凝在脸上,整个人显得有点手足无措,然后背过身躺下来。

虽然只有一瞬间,可这一瞬间就足够唐柠感受到不对劲。

借着微弱的月光,唐柠勉强能看清杨傲雪身体的大致轮廓。

她对人的情绪把握特别敏感,杨傲雪对她的害怕虽然不明显,但还是被她察觉到。

这杨傲雪不对劲。

“赶紧睡觉,明天还要干活呢!”唐柠不动声色地说,内心却在杨傲雪头上画个感叹号。

这杨傲雪,绝对不正常。

入芝兰之室,久不闻其香,入鲍鱼之肆,久不闻其臭。

以前也不见她埋怨,现在突然这个做派,不让人想歪都难。

任务是不可能波澜不惊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突然出现这么个变数,唐柠非但不沮丧,还觉得有点意思。

可能是系统欺负得太惨,有点抖m的倾向。

一锅不稀不稠的稀饭,还掺着几颗玉米粒,粮食还是大队里借的。

现在还不是最忙的时候,两把玉米粒配三把米就能对付一顿,也就是撑不着也饿不着的程度。

饭烧好,女知青客气招呼杨傲雪一起吃。

“我不吃早饭的。”

杨傲雪委婉表示她早上没有吃早饭的习惯,换来其他人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杨傲雪不吃早饭,她吃得比谁都凶好吧。

“那个啥,我嘴里长了个大水泡,很疼,现在什么都不想吃。”或许也知道自己这样,确实太奇怪,杨傲雪赶紧补救。

“杨傲雪她,她真不吃呀,是不是干活干傻掉,连饭都不吃!不过她不吃正好,我还能多吃两口稀饭”!有个平时就看杨傲雪不爽的女知青姜素梅,捧着个饭碗,翻个大白眼,扒拉两口杨傲雪碗里的稀饭,赶紧咽下去,好像生怕杨傲雪后悔似的。

姜素梅吃完以后,又在背后小声嘀咕,“哎,你们有没有觉得这杨傲雪好像比平时长得好看,那小脸可真白,你说她平时用的什么东西呀,怎么效果这么好。”

杨傲雪本来就长得跟个妖精似的,但今天一看,貌似比以前还要漂亮几分。

她的脸比她这张擦完好几块钱一盒的面霜的脸还要嫩,还要白一大截,还眼含春水,看起来一点都不正派。

她还大早上的还不吃饭,难不成她真以为自己是天上的仙女呀,只喝琼浆不食人间五谷。

反正今天杨傲雪看起来就奇奇怪怪的。可又说不上来,具体哪里比较奇怪。

第310章 知青女配8

杨傲雪不知道在小隔间捣鼓什么,半天都没出来。

直到唐柠去催,她才不情不愿地走出来,“周洲,现在不是还早吗?你干嘛这么着急!”

她编着两个低低的四股辫,垂在肩上,露出明媚精致的眉眼。

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上头绣着小花,搭配黑色的阔腿裤,一双手工布鞋,整个人看起来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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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章 知青女配9

“那多不好意思啊!”杨傲雪说归说,人却没动一下,心安理得地接受男人的帮助。

她从来没有受这么多的多苦楚,尤其是在大太阳底下还要拔草拔草。

这个时候已经煎熬快要昏过去,现在有人主动要帮忙,她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拒绝。

阳光落在少女姣好的容颜上,为她染上一层金色的光晕,描绘着她精致的轮廓,美得像一幅画一样。

让旁边的人都下意识的放轻呼吸,唯恐破坏这幅美好的画面。

以前的杨傲雪虽然高傲,可还是没办法承受这样的注目礼,总是不着痕迹往扣着背。

遗传杨家好身材好皮相的基因,她的胸也比其他女知青突出,在这个保守的年代,人们以突出为耻。

有的人,还会用布条,把大兔子束起来,让自己看起来前平平后平平,像一块搓衣板,衣服也是尽可能挑宽松的。

但现在杨傲雪可不一样,她把腰挺直起来,任由别人打量。

体态纤盈,肤若凝脂,眼睛像秋水一样妩媚多情,红唇如玫瑰一样娇艳欲滴。

任谁看到都忍不住回头多看两眼。

一个人的美丽,外貌还在其次,这种从内到外散出的自信气质才最迷人。

这样的她,即便是在美女如云的都,都是最扎眼的,何况是在消息闭塞的乡下村庄呢?

这样的女人,就跟广播当中的明星一样遥远。当这样的人出现在面前的时候,大多数人除赞叹以外就只有赞叹。

不过姣好的皮囊之下,灵魂一点都不可爱。

唐柠干完活就走,今天轮到她烧火做饭。

老早干完活,看完一场大戏的姜素梅凑在唐柠耳边嘀咕,“杨傲雪她现在可真不要脸,你瞧瞧,胸大成那样还敢挺起来?而且还和村里的男人勾勾搭搭,你看她笑的,多不正经呀。”

“你不要这么说。”唐柠用木棍在灰烬里拨弄几下,拨出两个黑漆漆的烤红薯,还烫得很,得凉一会儿。

“你这人可真没趣!”姜素梅胸口起伏,气咻咻道,“等着瞧吧,我倒要看看妖精一样的女人,会有什么好下场!这村里人的便宜,可没这么好占。”

“你和她有仇?”不然,唐柠真想不通,为什么姜素梅对杨傲雪这么仇视。

可是她们不是来自一个地方的呀,应该不认识才对呀。

姜素梅的家属于个县级市,然后是在县级市下头的一个小镇隶属的乡里头的小村庄。

出入很不方便,都是黄土路,地不好种,生活条件也不行。

玉米糊糊都未必吃的上,所以她很瘦,皮包骨头的那种瘦,不是刻意追求瘦,而是根本就没吃饱过。

杨傲雪却是地地道道的城里人,家中的独生女,备受宠爱,没吃过什么苦,白白嫩嫩的小手,连个茧子都没有。

“好香啊!”姜素梅刻意转移话题,避而不答。

她捞起一个烤红薯,在指尖转转,等手指适应那个温度以后,再慢慢剥去黑硬的壳。

黑溜溜硬邦邦的烤红薯,却有着黄橙橙甜丝丝的内心,她吸一口香甜的味道,只觉得胃里烧得慌,“你放心,我不占你便宜,这是一两全国粮票,给你。我们这样就算是等价交换。”

饭烧好,招呼杨傲雪一起吃饭。

这回她倒是没有表示自己没有吃午饭的习惯,不过她吃得一脸食不下咽。

好像这玉米糊糊是猪食似的,这个的吃相让人很倒胃口。

“你看她吃饭的样子,就气人。不吃就拉倒呗,非得做出食不下咽的模样,明明前些天吃得比谁都欢快,现在,装什么装!”姜素梅咬牙切齿,万分不快,“我看她就是典型的小姐身体丫鬟命。”

“你就任由这个女人这么编排我!”杨傲雪气鼓鼓地冒出来,“你这人太不讲义气,我不要和你一起住,我要搬走。”

她借姜素梅暗地里说她坏话,唐柠没有一点反应都没有来做文章,倒也没显得出她别有用心。

她总觉得室友很聪明很危险,一双眼睛,好像能看透一切。

她就是觉得现在应该搬出去,如果不搬,可能会生很可怕的事情,这是女人的第六感。

她早上穿的是白衬衫搭配黑色阔腿裤,现在穿的却是一件蓝色印花的短棉衣,腰间轻轻一收,下边配藏蓝色长裤,显得她气色又好,人又轻盈。

鹅蛋型脸庞上,两道弯弯细细的眉毛,一双眼睛如冬日雾气氤氲的湖水,白皙如玉的脸颊泛着淡淡的粉,娇嫩得像是枝头上的桃花。

她只有十六岁,更别说长相还比寻常女孩更娇嫩一点,就这么板着脸的时候,非但不凶,还有点可爱。

不过这些都不是唐柠关注的。

她脸上的雀斑和痘印,已经完全消失,不,应该说是被完全遮挡住。

用的是粉底液bb霜之类的东西,能遮瑕能提亮肤色,而这些都不是这个时代该有的东西。

而且她身上穿的衣服,不属于原来的杨傲雪,布料也不是这个时代该有的,她八成有个金手指,可以得到后世的一些的物资。

如果说普通人的思维是一条线,唐柠的思维就是类似于一块蛛网。

但凡被触及到某一点,或许普通人不会觉察出什么,可她绝对会立刻深思熟虑,开始往里挖矛盾点。

因此看到杨傲雪的脸突然变得没有瑕疵,她自然多留了一下心。

“我没意见,你要搬就搬。”唐柠随手拈起地瓜,慢吞吞地剥皮,这味道可真香。

这动作看起来有点漫不经心。

杨傲雪觉得自己被轻视,顿时大怒,“你一定会后悔的!我会让你后悔的。”

她是想搬出去不假。

可这并不代表,她听到这些话……会很高兴。

相反,她真的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就差心肌梗塞。

杨傲雪暴躁又狰狞,唐柠却不以为意,因为她知道杨傲雪掀不起什么风浪,也整不出什么幺蛾子。

因为就她目前观察的来看,她早晚把她自己给作死,又蠢又毒,没脑子的人,不论有多大的金手指,最后的下场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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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章 将军泪1

【我可爱又美丽的宿主,我终于从小黑屋中被放出来啦!呜呜呜!】008委屈得像个三岁小孩。

【能不能联系上委托者?】以9009的尿性,相信008很快又会被关进小黑屋。

【不能。】008回答得很快,说话的口吻很正经。

008一贯是吊儿郎当的,突然这么正经,唐柠觉得有点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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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5章 将军泪2

“叮, 完成主线任务一,奖励积分800,完成主线任务二,奖励积分800, 购买循环符,扣除积分两百,加上往期剩余积分,总额3600.”

007显然有一些忙, 这一次他任务结束也没有出现, 晏褚看了看个人面板, 现在除了3600积分, 他所购买的能够永久使用的能力也就只有超级黑客技术。

倒也不是舍不得那些积分,而是系统商城里出来的东西都太不靠谱,多数都是为女攻略者提供的, 男攻略者能够使用的商品种量不多,想花钱还得看运气好不好。

因为007不在,独自一人留在系统空间里也显得过于寂寞,晏褚直接投入了到了下一次的任务世界中。

*****

“我晏家满门忠烈, 既然天要灭我晏家,那我就灭了这人间。”

这一声咆哮浑厚凄厉,在刚进入这个世界的身体中,他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空间传输似乎出了些问题, 晏褚只觉得脑袋很昏沉、饱胀, 无数残缺不全的信息一股脑的往他脑子里塞, 还没等他将一切消化吸收,腹部就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一下子从深层的意识空间内被拉了出来。

“怎么样?他招了没?”

晏褚艰难的抬起眼皮,入眼是一间昏暗的囚房,在他面前站着两个狱吏打扮的男人,其中一个手上拿着铁烙,看着他的眼神极度憎恶。

他感受到的剧烈疼痛,就是来源于此,闻着那股焦糊的味道,因为这具身体的主人似乎长时间没有进食了,饥肠辘辘,晏褚咽了咽口水,觉得自己似乎变态了。

“对于这样出卖自己的国家,出卖自己的士兵的罪人还有什么好问的,就该把他凌迟处死,一片片片成R片,或者是五马分尸,然后再将他挫骨扬灰。”

那个稍微年长一些的狱卒似乎很恨他,边说边拿起了一旁炭火盆里的另一根铁烙,径直烙在了他的左胸口处。

这样的疼痛没有经历过根本就无法形容其中滋味,晏褚虽然忍着没有惨叫,可是他整个人就和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几乎要昏厥过去了。

他感受到后槽牙几乎咬碎后传来的铁锈味,心里苦笑,原身到底干了什么样的事,让眼前这两人恨他入骨。

因为被打断了记忆传输,现如今他只知道这个国家名叫周国,并不是历史上存在过的那个大周。

在这个空间,周、明、姜国三国鼎立,其中以明国和姜国的国力最强盛,疆土最辽阔,而周国相对于弱势,只是周国地理位置正好就在明国和姜国之间,不论哪一个国家对他开战,另一个国家也不会坐视不理。

除非哪一天,明国和姜国做好了和各自对战的准备。

这个空间的格局也不是一直以来就这样的,最早一共有七个国家,现在三足鼎立的格局已经是多年战乱后的结果了。

这些国家常年征伐,民不聊生,有些村庄,甚至找不出一个壮年的男丁来,尽是寡妇。即便是为了休养生息,也不该再经历打仗了。

原身所在的晏家军世代为周国皇室效命,多少男丁为了保卫疆土死在了战场之上。

原身一共五个叔伯,连同他父亲一起在一次现在已经被灭国的燕国的战争中因为一次意外,统统埋骨异乡,现在的晏家军除了晏老将军,也就只有他这一个唯一的男丁,剩下的叔伯要么还没来得及留下任何一个子嗣,要么就只有女儿。

可以说晏褚是晏家军未来唯一的接班人,也是晏家所有人的希望。

他从五岁开始习武,十二岁跟着祖父上战场,立下赫赫战功。

提起晏家小将军,谁人不夸,当初赤金河一战,年仅十六岁的他率领几百步兵,奋勇抵抗住了上千的敌军,守护住了他背后的小城镇,似的那些妇女不被欺凌。

那一场战争中,他被砍了十七刀,其中一刀从他胸骨穿过,差点刺中心脏,还有一刀从他额头划到左眉眉骨,差一点就能刺破他的眼球。

但是援军赶到时,只剩下成为一个血人的他拿着晏家军传人的凌霄宝剑,依旧还和残存不多的敌寇厮杀。

这一场战争成就了原身,所有人都知道,晏家军后继有人,他没有辜负周国百姓的希望,是个傲骨铮铮的汉子。

晏褚的记忆在这里就结束了,他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走向是什么样的,也不知道原身在那一场战役后又经历了什么。

总之,肯定是一些不好的事就对了,看着自己此时身处的环境,原身这经历,有些刺激啊。

“你悠着点,过些天陛下恐怕还要提审他呢,可怜晏家满门忠烈,却出了这么一个不孝子,活生生气死了晏老将军,好在符将军力挽狂澜,不然这时候咱们周国迎来的估计就是明国和姜国的铁骑了,好不容易过下安稳日子,我婆娘不久前给我生了一个儿子,我可不想再打仗了。”

一个年轻点的狱卒没让那个年长的做的太过火,毕竟这个罪人之前才刚刚经历了一番严刑拷打,因为对方做的那些事,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大夫来给他上药,要是在陛下召见他之前就把人给弄死了,他们这些人可个个都逃不了。

“我看就是他们晏家那些女人有问题,你听说没,晏老将军都被这不孝孙给气死了,晏家老太太还带着几个守寡的儿媳妇以及孙女在宫外长跪不起,要求陛下明察,查什么,那么多人亲眼看见的,还能有假。慈母多败儿,那些晏家的娘们儿也不是好东西。”

老狱卒朝晏褚的方向吐了口唾沫,好在准头不好,没真吐到他身上。

“谁说不是呢,那些被他害死的兵将的亲人现在都赶去宫门外砸臭J蛋烂叶子去了,也不知道那晏老封君到底是不是老糊涂了,还连累几个未出嫁的姑娘受罪,恐怕经过这一出,之前定下的婚事也该退了吧。”

两个狱卒若无旁人的聊了起来,现如今晏褚没有丝毫记忆,也只能根据他们闲聊时的这些话判断自己如今到底是什么处境。

“退了,大小姐被赶回了娘家,二小姐和三小姐跟着生母和晏家脱离了关系回了外祖家逃过了一劫,除此之外剩下的小姐定了亲的当初的契书都退回来了,这种时候,谁敢和晏家扯上关系,那不是罪人吗?”

老狱卒想也不想的说道:“实际上陛下一开始根本就没有要牵连晏家女眷的意思,毕竟晏老将军和当初几位牺牲的少将军都是忠烈,怎么都不能让他们的遗孀寒心啊,谁让她们自己不识趣呢,跪在宫门口请求陛下彻查,这不是骂陛下昏聩吗?”

两个人闲聊着,看晏褚在刚刚经历铁烙之刑时依旧一声不发,以为他已经疼得意识不清了,对于折磨这样一个人他们也没多少兴趣,将拴在木架上的人放了下来,拷上手铐脚链,扛着他随意的往其中一间牢房里一扔,然后丢下他就离开了。

在他们走后,晏褚缓缓睁开眼,感受着全身上下的剧烈疼痛,也熄了坐起来的心,就那么趴在草垛上整理起了刚刚从那些对话中得到的信息。

听那两人的对话,原身的犯下的罪名还不小,叛国罪,足够诛九族的,就是不知道是真的还是陷害,狱卒口口声声说原身的祖父是被他气死的,可如果真是这样,他的祖母会带着家中女眷跪在宫门口请陛下重审此案吗?

在目前看来,晏褚觉得陷害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虽然他执行任务的那么多个世界里,自己不是渣男就是在成为渣男的路上,可是就凭他仅有的那一段记忆,看到的赤金河一战,那个年仅十六岁,在现代还是个孩子的小将军的表现,他就不相信对方会做出叛国的事来。

即便是真的,他也觉得这里头或许还有什么隐情。

最要紧的,还是知道这一次的主线任务和支线任务是什么,他在心里疯狂呼叫007,希望它能出现帮他解惑。

往日他在心中默念就会出现的007不知道为什么失去了响应,晏褚不知道这是不是和他这一次传送时出现的意外有关,他紧张的打开自己的系统面板,好在一切数据都是正常的,就是任务栏那一块,仿佛被一层Y影覆盖,让人不知道这一次的许愿者是谁,许了什么样的愿望。

这种时候,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晏褚苦笑的看着自己没有一块好R的身躯,恐怕现如今,他连活下来,都十分困难吧。

他打开系统商城,不知道这一次,有没有正好能适用他的东西。

【生肌丹】外伤良药,还你牛奶般的肌肤,一瓶三颗装,200积分

【内造丹】内伤良药,保命必备,一瓶三颗装,200积分

【金枪永不到】一夜十次郎,做最勇猛的男人,一瓶三颗装,200积分

【千变万化】人.皮.面.具,超薄透气,给你贴身享受,永久型,1500积分

【???蛋】品种???不可食用,孵化期,永久性,100000积分

看到前两个丹药,晏褚心头一喜,至于后面两个,他早就已经习惯了系统商城的不正经,这个不正经不仅仅是针对商品,也是针对它对于商品的介绍,唯独让他意外的是最后一件商品,这还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看到系统也辨别不出来,或者说故意不辨别的存在。

十万积分,他做了四个世界的任务也只积攒了3600积分,连片蛋壳都买不起,不然的话,对于这个未知品种的蛋,他还是很感兴趣的。

晏褚叹了口气,他勉力抬起手在虚无的面板中点了几下,将生肌丹、内造丹都各自买了一份,这种丹药可以存放在系统包裹里,任何世界都能适用。

至于在面对那个要价高达1500积分的人.皮.面.具时,晏褚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购买。

或许是手抖的缘故,晏褚本来要按在千变万化上的手指不小心点在了金钱永不倒上面,他的脸色变了变,看着那个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系统包裹栏里,形状很不正经的小瓷瓶,很想知道系统有没有退货这个功能。

显然是没有的。

他只能选择假装自己看不见,然后再一次点击了千变万化,四样东西下来,扣除了他整整两千一的积分,系统面板上的剩余积分,一下子就只剩下一千五了。

在所有购买物品都放入到系统包裹后,晏褚立马拿出一颗内造丹服下。

一股清凉舒爽的感觉从身体内每一处脏腑传来,这个丹药的药效果然霸道,晏褚隐约觉得,除了这一次拷打后的内伤,连原身原本的一些成年旧疾似乎也有治愈的感觉。

至于生肌丹,这时候他可不会用,不然原本浑身是伤的人忽然间全好了,恐怕等不到他执行任务,就能直接回到系统空间了。

做完这些事晏褚已经很累了,他闭上眼睛,心里有些发愁忽然消失的007,不知道它那里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另一边,满头白发的晏老夫人,笔笔直的跪在宫门口,她的身后跪着的是晏家的一众女眷。

往日威严的老夫人,此刻身上,头发山挂满了烂菜叶和粘稠的臭J蛋Y,看上去狼狈极了,不仅仅是她,晏家的其他女眷也都是如此,几个年轻些的,偷偷抹着泪哭泣,可是看着祖母严肃的表情,只能忍着,心里恨死了那个床了弥天大祸的堂弟/堂兄。

第346章 将军泪3

就在即将攻下第三座城池的时候,被副将赵秦,被现在的怀化将军联合自己的亲信捉拿囚禁。

从委托者的帐中搜出一个箱子,很轻松地卸下那把锁,然后得到里面厚厚的一叠文件。

委托者跟赵国国君的书信,委托者跟周国国君书信……书信的内容,简单粗暴,不外乎里应外合,将楚国消灭掉。

杨家世代忠良,死在赵周两国的良将超过百数,可以说杨家所有的好儿郎,全部死在战场上,无一例外。

杨家和赵周两国有不共戴天之仇,这个世界上,谁都有可能会叛国,但杨家人不会。

很拙劣的计谋,但却很有用。

再者,楚国二分之一的军队,都在委托者手上,要是想造反,这天下谁主臣服,还是个未知数。

而委托者一旦……

你说是做将军好呢?还是当王好呢?

终归到底,还是因为太过耀眼的军事才华,碍到某些人的路,虎符背后的宝藏,太过吸引人。

狡兔死,走狗烹,之前诸国战乱纷争频繁,楚国需要杨家的男人。

现在战事暂消,在民间享有过高声誉的杨家就成为很多人的眼中钉。譬如皇帝,譬如二皇子。

现在的楚皇本是先皇所有儿子中最不受重视的那一个,可谁知道其他皇子为争夺皇位互相攻讦陷害。

最后活下来的不多,先皇彻底寒心,干脆指着这个最没上进心又与世无争的儿子当皇帝。

在还是皇子的时候,他就只有一个侧妃,两人的爱情故事羡煞旁人。

登基为帝以后,娶的皇后却不是自己喜欢的。

最爱的女人变成贵妃。

登基多年,皇帝的后宫之中除皇后和贵妃,也就两三个其他国家送来的女人,他多数时候都是宿在贵妃那儿,因此后宫之中除太子以外,其他一皇子一个公主都是贵妃所出。

论子嗣,楚皇的子女在三国皇室中算是稀少的。贵妃的肚子,不如想象中来的争气。

大皇子一出生就被封为太子,已经有太子妃,只是看起来很平庸,没有什么政绩,总结起来就是无功无过。

二皇子是贵妃所出,比大皇子小三岁,贵妃已经在物色二皇子妃的人选,丞相的女儿,骠骑大将军的女儿,都在候选之列,与其说是嫁娶,看起来更像利益的等价交换。

随着皇子越来越年长,皇位厮杀,就越发凶残。

而不幸的是杨家一直都是忠实的太子党,即使明慧公主是心上人,也不会改变这一点。

二皇子暴力成性,好逸恶劳,不是皇帝的好人选,如果当皇帝,不是昏君就是暴君。

被捕只是悲剧的开始。

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这些诗,都是委托者的笔迹,诗如其字,张狂不可一世。

委托者家中被禁卫军搜出搜出很多违禁物品,大量的刀和枪以及盾。

不久之前还是楚国炙手可热的人物,可是短短半个月,委托者却已经成为阶下囚。

委托者被押送回国都,承认自己率军攻打赵国,却不肯承认自己和周国和赵国勾结之事。

但铁证如山,所有和两国往来的书信,确确实实就是本人的笔迹,这一点,辩无可辩。

当然这一切都是假的。

唐柠在地牢中的日子很不好过。

大概是因为她嘴巴太硬的缘故,她被铁链锁住四肢,日日受尽酷刑。

但即便是骨头被一点点打碎,脚筋被挑掉,她也一声不吭,眼神依旧不屈不挠桀骜不驯。

痛,当然痛,痛得灵魂都在战栗。

但唐柠知道死咬秘密,方有重见光明的一天。

到饭点,狱卒的人是想起来就给她送点吃的,想不起来就不管她,反正她死不掉,命硬,被刺十多刀,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地牢的门被打开,一阵清脆的铃铛声传来,随后唐柠闻到一阵清香,今日来送饭的不是那个阴阳怪气的老太监,竟然是个女的?

看着自己身上的白色囚衣,和被擦干净的脸,一切就变得明晰起来。

那群狱卒估计也怕唐柠全身血淋淋的尊贵的公主殿下,特地给他换上一身干净的白色囚服,又给他擦脸和手脚,把乱糟糟的头发重新束起来,看上去干净不少,至少看不出之前在地牢里那般凄惨的模样。

见往日令人着迷的俊美面容变成这样子,明慧顿时潸然泪下。她是真的喜欢杨元,但也是真的不能违背自己的使命。

如今的杨元从云端坠落再也不是楚国的英雄,而她选择听从皇兄的吩咐,就注定两个人站在对立面。

不过她还是想争取一下。

“杨元,你不要再硬撑了,告诉我虎符的下落好吗?这样的话,我还可以跟皇兄求情,让他开恩饶你一命!”明慧的泪水落到唐柠的身上,让她感到十分恶心,那股子冲鼻的香味更是让她想要把这个女人一刀砍成无数块。

“二哥说,只要你愿意说,我们就可以在一起?”明慧的眼神当中尚有一丝对未来的憧憬和一丝男女之情。

她是真心喜欢将军啊,将军是顶天立地的男人,是大楚的英雄。然而和长公主的地位比起来,以后的命运比起来,她注定不可能站在将军那边。

但将军既然不能为己所用,她就只好帮助皇兄解决掉他。

喜欢也就是那回事,很快就可以抛之脑后,世界上比将军英俊又比将军更善解人意的男人多的去,她贵为公主,难道还需要为一个男人要死要活的吗?

母妃和皇后一直是死对头,如果太子登基,她就只能被送去和亲。

自古以来,哪个和亲的公主,有下场,纵使美貌如倾城公主,生下的孩子还不是在新王登基以后就被杀死。

不过,还是不舍啊!

唐柠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你以为,背叛我的人,能有几个好下场?”

唐柠语气轻柔低沉,可其中的阴狠却让人不寒而栗。

明慧公主见唐柠不肯让自己接近,也是没有办法,只能将一旁的长凳拖过来,饭菜放到上面,“可以的话,你还是多吃些吧,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

这个委托者不同于之前的几个,他心底的戾气十分强大,甚至有着影响她的力量。

第347章 将军泪4

“我知道,这件事严格说起来是我的不是。我曾经答应过你,不会背叛你,可是杨元,那是我的哥哥,我的母亲,你说我能怎么办?皇位相争,多残酷,你又不是不知道,二哥如果输掉,我怎么办?你为什么就不能体谅体谅我!”明慧又走回来,眼中全是泪水,看起来委屈惹人怜。

在委托者印象中,她很少这样,大楚唯一的公主,一直都是高贵不可侵犯的,从来不会因为谁低下高傲的头颅。

这大概是唯一一次破例,但是唐柠一点都不稀罕。

委托者小的时候,杨家就是男丁少的可怜,杨家世代忠良,可以说每一个男儿,都是为大楚的江山百姓,死在战场上。

这样的忠良之家,肯定是要好好拉拢的,最好是早早地放在身边,培养感情出来,委托者被选做太子侍读,也是那个时候认识的公主。

孤僻的人生命中突然出现一抹阳光,爱笑,爱哭,还爱撒娇。

然后这抹阳光告诉他一切都是假的,这场爱情是欺骗,是玩弄,只是对于他这个英雄的一场征服——想想,真叫人难过啊!

一个人啊,孤零零地生活那么多年,以为自己有牵挂有寄托,可是呢,甜言蜜语是假的,爱情是假的,所谓的真心更是一文不值。

唐柠轻笑起来,莫名觉得有点悲凉,牵动伤口很疼很疼。

“二哥登基也好,大哥登基也罢,你都是楚国的镇国将军,可是我呢?我怎么办?”明慧攥着拳头,看着唐柠这个样子觉得有点心疼。

看着唐柠阴沉沉的脸,眼前却浮现杨元眼角眉梢的笑意,还有他无处不在的温柔。百炼钢化为绕指柔,只对她一个人特殊。

哪些是真心话哪些是客套话一听便知。想委托者体谅她是真的,但想要和委托者永远在一起是假的。

公主还待字闺中时,就以离经叛道出名,有好多个蓝颜知己,情比金坚,至死不渝……真是闭眼都能吹。

“所以我不是说了吗?祝你马到成功啊!”唐柠觉得她叽叽喳喳的挺惹人烦,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现在是阶下囚,唐柠真想一个巴掌扇过去,“你还想我怎么样?我不是没有质问你什么吗?”

明慧公主被唐柠这话噎得说不出话来,心里难受的要命,她这么为他着想,在皇兄面前求来求去,没想到得到的却是这个结局。

奈何唐柠根本没有跟她逢场作戏的意思,直接张口,“反诗是你写的。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你胡说什么?”明慧公主发出尖锐的声音,吓得浑身发抖,不过她尚有一丝理智,告诉自己不能慌不能慌。

看她这心虚的模样,唐柠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她眉头舒展开来,表情轻松许多。

模仿一个人的字,很不容易,至少要知道对方的书写习惯吧,而每一个人的习惯但不一样。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谁能模仿委托者的笔迹,以假弄真,那就只有可能是明慧,她写得一手好字,也仿得一手好字,小时候,二皇子的作业,有一半是她写的。

这么一来,很多事情,都可以解释,委托者的被捕,是出于二皇子的授意,而不是皇帝。

唐柠垂下眼睑,很快她就能从这暗无天日的地牢中出去,到时候……

“世人都说明慧公主聪慧过人,只可惜是女儿身,若是个男儿郎……我什么都知道,所以公主以后就不必来这里自讨苦吃。”唐柠随意地说,脸上是满不在乎的表情。

明慧竖起浑身尖刺,“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在讽刺我吗?”

“不,不是。只是那日,我被关进地牢的时候,就告诉自己,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路,我过我的独木桥。我在这祝公主儿孙满堂,子孙绵延。”唐柠看着他的目光,如一潭死水,没有半点波澜。

唐柠闪着不在意的光芒,公主却不愿意承认自己看懂了。

再说这么低贱的囚犯,有什么资格冒犯自己。

她越想越生气,一掌拍在清欢面前的桌上,带来的饭菜散落一地,“你当真要这么对我,你当真不顾太君死活,不顾你杨家上上下下五十六口人的死活。”

她以为唐柠会伤心会生气甚至会流泪,却没想到唐柠只是露出轻蔑的微笑,“圣上不敢。”不是不能,而是不敢。

杨家世代忠良,只要有点脑子的,都知道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这事绝对和坐在龙椅上,一脸痛惜的楚皇脱不了干系。

狡兔死走狗烹,之前诸国战乱纷争频繁,楚国需要杨家的男人,现在战事稍定,在民间享有过高声誉的杨家就成皇帝的眼中钉。

现在因为这件事,老太君本来就饱受旧疾的困扰,更是气血攻心,昏倒在地。

人们只相信自己猜到的最合理的猜测,反正现在背锅的是楚皇不假。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在过去的两百年里,杨家有的是机会,坐上皇帝的位置,可是杨家没有。

杨家人一直都是是大楚子民的守护者,他们中只要还活着一个,就不能让外族的铁骑,踏入楚国的土地。

但皇帝呢,他也这样想吗?他会相信杨家没有这样的想法吗?

帝王心计啊,之前在他们所有人心里都觉得太过软弱太过无能的帝王,原来也早就变得铁石心肠?

没有杨家,没有杨家军,楚国还能在夹缝中生存下去吗?所有人都在担心这个问题。

只要皇帝脑子没病,就不敢动杨家。

“我倒要看看你杨元,是不是有通天的本领,可以从这出去,重振杨家军的威风。”这一次明慧是真的被气到内伤,她只觉得怒极攻心,喉头一阵腥甜,用手一抹,竟是鲜血!

唐柠看到也当没看到,明慧公主见唐柠如此无动于衷,也是真伤心,离去的背影里带着两分凄楚。

她来之前,在心里想了无数可能,并且为其中的任何一种可能期待着。

却没想到会是这个结局。

第348章 将军泪5

“将军,怎么会这样这二皇子也太”心腹穿着狱卒的衣服,一双眼睛通红,对幕后黑手,恨得不行。

这次可没有狱卒来为唐柠整理形象,身上没有一块好肉,白色的囚衣被染成褐色,大片大片的血迹,叫人触目惊心。

手脚骨头被打断,看起来很是可怖,剧烈的疼痛感像火焰在体内燃烧,被刺穿的锁骨流出浓黄的血水,还散发出腐臭的气味。

如今的唐柠看上去就是个废人,被穿了琵琶骨,还浑身是伤,更别说身上被打断碾碎的骨头了。

即便是最好的御医在这里,估计也治不好她的伤,因此二皇子对她的看守也弱了些横竖是个废物,插翅难逃,是死是活,也不过是他嘴里一句话的事。

作为一个科班毕业有过多年临床经验的医生,唐柠知道这具身体即将到达极限,必须要早点离开这个暗无天日的地牢。

“将军,我们接下来怎么做要不劫狱这狗皇帝真不是好东西。”心腹愤愤道,一张粗犷的脸被愤怒支配。

“我这一走,不就坐实通敌叛国的名头,又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唐柠皱起眉头,脸部线条越发显得冷硬起来,“现在战况如何”

“不大好,连连败退,打回来的五座城被攻回去,楚皇下令投降,并且割让五城作为赔罪。而且,周国蠢蠢欲动,随时可能进犯。”

形势不容乐观。

若是那时候就让委托者打下去,又会是何等光景呢

可惜没如果。

委托者活着的那一世,即使被关在大牢里,还是惦记着大楚的命运,一直在背后出谋划策,所以大楚没有割地赔款,周国虽然虎视眈眈,但也不敢轻易进犯。

可结果呢,杨家所有女眷都被绑起来,送进军营,上战场打战,当然不是,而是充做军妓,任人玩弄。

老太君则是当场吐血身亡。

所以啊,不可能和解的,绝对不可能和解的,待到复仇的时候,这些人便是跪在地上求饶,也绝对不会心软。

身体上的这点疼痛不算什么,和委托者的经历过的事比起来,简直可以用两个字来形容,幸福。

折磨不到灵魂与心脏,算什么折磨

这个腐朽的王朝,很快就会消失在历史的场合当中。

唐柠现在不打算出手,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老皇帝懦弱无能,在朝政上没有过人的天赋,太子被养废,没有什么过人的本事,很平庸,二皇子睚眦必报心胸狭隘刚愎自用,难担大任。

这世上,便是夫妻,也只能共患难而不能同享福。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何况是君臣呢

总有一方会变的。

变的不是杨家,不是委托者,而是楚国皇室。他们不再像是多年前一样在石缝中求生存,在六国的包围下瑟瑟发抖。

楚国一跃成为三雄之一,杨家成为手握重权的大将军,但皇室和楚家的关系却再也回不到从前。

楚皇室再也不是杨家效忠为之付出性命在所不辞的那个。

正是因为看明白,才觉得悲哀。

她心绪稍一放松,手脚腕以及身上的伤痛就顿时把她淹没。

“帮我正一下骨。”关节错位,要接起来只能打断再接,要是在现代唐柠有无数办法,让自己四肢恢复正常,可现在却没那个条件。

皇宫门前有一面大鼓,可以让人直接告御状,这面大鼓已经存在很久很久,但是被敲响的次数却少的可怜,因为敲鼓的人,都是要被充军发配的。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就在三年前,曾经有一个被逼的家破人亡的人敲响这面大鼓,他最后也终于将那个害他的官员弄到家破人亡的地步,可是他自己,最后是被到边境,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时隔三年,现在这面鼓再一次被敲响,而这次敲鼓的人,竟然是一个瘦弱的年迈的老太太。身边是二三十个女人。

“砰砰”就是这样一个苍老的瘦弱的年迈的老人,却敲出振聋发聩的声音,在敲响第一声的时候,就有人跑去禀告楚皇。

“太君,还是我来敲吧。”杨夫人想要去拉老太君的手,却被老太君挥开。

三年前的告御状事件让楚皇得到无数读书人的赞扬,还被编成段子四处传唱,可这次他却迟迟没有做出响应,在大殿上走来走去,神情变得很焦虑。

可是老太君告御状的动静实在是大,又正值上朝期间,楚皇就是想忽略也不行,这么多大臣看着呢。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口气很不好地说,“让她进来。”这是气到连老太君这个称呼都不想说。

“太君要状告何人”告御状,一般告的都是位高权重之人,老太君想告的,不会就是他吧正是因为想到这一点,他才会脸色这么差。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老太君跪下磕一个响头,然后才说,“老身要告的是怀化将军,告他图谋不轨意意欲摧毁大楚的百年基业”

“什么赵秦有二心”楚皇诧异地扬眉,赵秦是他的心腹,他是微服私访的时候认识赵秦的,这些年赵秦一直在暗地里帮助他收服兵权,说他图谋不轨,他还真不相信。

二话不说,就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一些书信双手捧上。

一个太监拿过老太君手里的书信,然后交到楚皇手里,而楚皇略略翻过,就已经脸色大变。

那几封信保存的还十分完好,确实和赵秦的笔迹如出一辙。

“老身所言句句属实,万不敢欺瞒圣上。怀化将军还联合赵国人,并跟周国也有联系,手上还有我朝大半的军队边关战事接连失利,连丢这么多城池,就是因为将军和赵国人有勾结。”老太君义愤填膺,越说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他赵秦不造反,谁造反,当这么多年的将军,连胜战都不会打,被赵人打得屁股尿流。可不就是因为有利益的勾结吗可不就是有逆反之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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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9章 将军泪6

“圣上,我这里还有他写的诗呢!”老太君将薄薄的诗稿传上去。

楚皇的脸黑得跟锅底似的,气到手指头都是抖的。

老太君却不把他当回事,自顾自把诗的内容念出来。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天高皇帝远,民少相公多……”

老太君读的时候,没有半点感情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楚皇,这样的行为可以称得上不敬。

“放肆!你真以为朕不敢对你怎么样。”楚皇刷的站起来,将龙椅边上的东西通通扫下来。

如今这大殿里的气氛压抑的惊人,让人有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唯有老太君老神定定,看起来一点都不怕,还能直视楚皇的眼睛。

“圣上明鉴,这怀化将军确有异心,按罪当诛。”老太君也不是被吓大的,她看着圣上一字一顿地说。

杨家人现在对自己有意见,这事楚皇是知道的。

不过看在杨家立过汗马功劳的份上,他没有计较,而这次老太君告御状,让他出奇的愤怒——过完今天以后,他再也不会对杨家人留手!

他用极其不善的目光盯着老太君。

唐柠被吊在刑架上,垂着头,装作浑身没有半点力气的样子。

这次没有人为唐柠好好打理一下,只是为唐柠蒙上一床被子,放在担架上抬出去。

“这是?”老太监阴魂不散,掐着嗓子斜眼看人。

“这是圣上要的人,公公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跟上来看看。”领头的侍卫一点都不害怕老太监。

白布下唐柠的嘴角微勾,分明是俊逸风流的长相,微微上扬的嘴角却透出十二万分的邪气。

朝堂上的文官,不曾见过血,不曾见过这样血腥的一幕,白布掀开的时候,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和过去总是俊美威严的镇国将军比起来,这一次可不大好看,看起来一点都不体面。

唐柠身上的囚衣沾染着尘土和血迹,四肢扭曲,人很瘦很瘦,嘴唇很白很白,头发乱糟糟的,看上去就像是命不久矣的样子。

明明以前的杨将军是那么的意气风发,现在却是这副模样……

如今天并不冷,但唐柠的模样却让人看着有些恐怖,明明她是裹着厚厚的被子的,脸色竟然还苍白地没有丝毫热乎气。

唐柠会这个样子,一方面是因为身体不好,另一方面,却是因为化妆是缘故––要正大光明地和楚国皇室割裂,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大殿里就这么安静下来,安静的让人觉得每时每刻都是煎熬。

在场的都是人精,比老百姓们可难糊弄,在他们中间的一部分人看来,这事绝对和此时坐在龙椅上,一脸痛惜的看着将军的楚皇脱不开关系。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之前诸国战乱纷争频繁,楚国需要杨家的男人,现在三分天下,在民间享有过高声誉的杨家就成帝王的眼中钉。

人们只相信自己猜到的最合理的猜测,反正现在背锅的是楚皇不假,他们是臣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们又能替杨将军做些什么呢,油然而生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杨家为楚国付出一切,圣上却这样来回报他们,这种事放在谁身上都难以承受。

将军的下场,是不是就是他们这些位高权重的人以后的下场。决不能做镇国将军第二。

看到唐柠这个样子,楚皇有了一瞬间的晃神,但是很快,他却被一声情愿给惊醒。

“求圣上明查,还我孙儿一个清白。”老太君老泪纵横,泪撒当场,哪里还有刚刚的强硬,看起来就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太婆。

可看这架势,却格外的强势。

老太君拖着年迈的身体,看到自己的宝贝孙子变成了这副模样,即使知道是假的,还是有种眩晕感,最后还是狠狠地咬一下自己的舌头,然后才在一嘴的血腥味里清醒过来。

楚皇气得肝胆发颤,脸颊通红。

初见的那点愧疚就被这大殿内发生的事弄得烟消云散。

“今日你祖母、母亲和几位婶娘在皇宫外久跪不起替你求情,要朕重审此案,朕看在你的先祖曾为楚国立下过无数汗马功劳,你也曾是我大楚赤胆忠心的猛将,你可有话说?”楚皇阴着一张脸,像别人欠他八吊钱一样。

为了彰显自己的仁义,他拿出一沓厚厚纸,开始细数唐柠犯下的罪行。

确实,唐柠的罪名,看起来已经证据确凿。

帐中被搜出通敌叛国的信件,更不幸的是,杨府搜出反诗……显然,镇国将军与赵国人周国人有勾连!本着宁肯错杀也不放过的原则,他理所当然被严刑拷打。

唐柠当然是冤枉的,那决定性的证据——通敌叛国的信件和反诗,是**公主的手笔。

至于画押……此时唐柠已经想起来那押是怎么画的,委托者知道那罪名死都不能认,是某狱卒生生强迫他画的。

唐柠仔仔细细的让拿着信纸的人把纸张一张张在她面前摊开,从第一张,看到最后一张,找不到任何破绽来。

“臣无罪。”唐柠趴在大殿上面目表情地说,她如今真的很瘦,瘦到整个人都只有一把骨头,趴在那里以后,看起来好像那里只是被扔着一件衣服而已……

“无罪?杨爱卿,你让朕怎么相信你无罪?”楚皇走到唐柠面前,心情复杂地开口。

唐柠刚抬起头,就被一叠纸给扔了一脸,“朕给你个机会,自证清白。”

“那些物证,可是有人故意陷害于你。”太子焦急地张口。

太子确实焦急,他母族强大,可再强大也强不过皇帝,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父皇对他的态度,出现改变。

以前,父皇都是很欣赏他的,如今却时有斥责,倒是二皇子被皇帝时时带在身边,宠爱异常,俨然一副要把他培育成国君的样子,那他呢,他算什么!

他很清楚,自己现在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将二皇子一系打趴下。

太子闭上眼睛,将所有的仇恨和算计全都藏在眼睑下。

第350章 将军泪7

“一派胡言,这事证据确凿,启禀陛下,杨元这厮好大喜功狼子野心勾连外敌,置大楚百姓不顾,不除不足以平民愤。”二皇子神色激动,看着唐柠的目光,是还毫不掩饰的恶意。

以他的智商,说不出这样的话,背后定有人指点,这人不做他想,肯定是明慧公主。

说起来,本朝的皇子按理都是五六岁就要接受大儒教导各种治国之术,然后再请来各种师父,将君子六艺全都学会的,但也有例外。

比如说楚皇,他生母身份低微,先皇又不喜欢他,再加上那时候他的兄长们闹的厉害,他就只是随便学学,就被送出宫。

比如二皇子,他小时候长得极为可爱,贵妃和楚皇对他也是疼宠万分的,但他年纪渐长,身上的问题却也越来越多,比如说根本坐不住,比如说脾气暴躁之类,比如贪功冒进,比如好大喜功。

他也曾受过大儒教导,结果才几天功夫就把大儒气走,只得一句顽劣的评价。

闲散王爷可以不读书不好学,但皇帝不行,四书五经治国方略样样都得学,不过他资质平庸,只是学个囫囵,布置的作业一半是明慧公主代写的。

“亏你们杨家口口声声念着忠君报国,就是这般忠军,这般报国?杨元,等你死了以后,我看你有什么面目和九泉之下的先祖交代。”二皇子说话掷地有声,看着唐柠的眼神是毫不掩饰的恶意。

“臣冤枉,臣对得起皇天后土,对得起列祖列宗。”唐柠的面容虽憔悴虚弱,可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气势却十分强盛霸气。

“那从你营账中搜出来的那些和赵国周国私通的信函,可都是出自你的手笔?”太子言语急切。

太子想着利用委托者的仇恨,将杨府培养成他的势力。

这个太子的野心也一点都不小,只是资质平庸,人也不算特别聪明,在楚皇脸黑如炭的时候,还敢这么说话。

唐柠不过两眼便看出他们的心思,太子想要拉拢他,二皇子想要他的秘密,楚皇,楚皇不怎么想让他活着。

既然没法正常的来,倒不如破而立之,不按套路来,早点脱身。

有些事情,或许要借太子的手帮个忙。

“自开国以来,杨家向来是抵御诸国的主战势力,不知多少敌寇死在杨家人手中。赵国和周国上至皇帝,下至百官军兵,都对杨家军和杨家人恨之入骨。他们要我死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和我联络,这分明就是阴谋,一个争对杨家的阴谋,一场争对楚国的阴谋。”唐柠给了太子一个眼神示意。

“父皇,杨将军通敌叛国,必须死……”二皇子眼眸中闪过一丝不快之色,还有一点心虚。

“若能以我一人之死,换大楚百年休戈,再无战事,和这种大局比起来,我死而无憾。但是现在赵国入侵,周国虎视眈眈,百姓流离失所,自相残杀只能是亲者痛仇者快。”唐柠神色只冷了一瞬间,又变回慷慨激昂的模样。

“父皇,儿臣认为此事疑点重重,不能早早给杨大人定罪。”太子恭谨地说,眼底闪过一丝雀跃。

他却没发现楚皇的脸,越来越黑。

楚皇维持十几年的平衡被打破,当然高兴不起来。

杨家功高盖主,他早就看不惯,所以对二皇子的行为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太子这是生生踩在他脸上。

十几年顺风顺水,不经意,在最看不起的地方吃了大亏。

谁人不想站在顶峰俯瞰,御座上的楚皇目光扫过两个儿子,心中却是波澜万分。

他们才多大,就开始惦记起他的位置。

他想着自己的儿子中会不会有个的枭雄人物,让他提早退位。

唐柠看着楚皇沉沉的带着亮光的眼神,觉得或许不用她费尽心机,他们自己就能把自己玩死。

“求圣上明察。”林宰相站出来,为唐柠开口。

之前他明哲保身,可既然现在却有疑点,那他开口帮杨家一把,也是应该的。

委托者先是被投入大牢,楚皇随后在朝堂上清洗起杨家一系的人来,短短时间内,大殿上就多了不少新面孔……

不过还是有不少受过杨家恩惠的人,还有不少会审时度势的人,在求情。

“求圣上明察。还杨将军一个清白。”

今天是杨家,明天会不会是自己,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到底有没有碍着圣上的眼睛。

反正死要死个明白,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楚皇不可能不阴郁,自己的臣子竟然为一个“乱臣贼子”求情,这简直就是在太岁头上动土。

唐柠不禁怀疑起先帝知人用人的智商,不那么聪明的皇子是好拿捏,但过于无能平庸,却又坐上至高无上的位置,对一个国家来说,可能就是一种灾难。

“来人,把信传上来。”楚皇怒喝。

他既震怒于自己的无能,又震怒于唐柠的不识抬举。

舍命保护的就是这样的人,真叫人失望啊。既然楚皇过河拆桥,杨家又何必坚守着当初的承诺。

这些人不配,也不值得守护。

也就是这个时候,唐柠等待的时机到了。

这是厚厚的一沓信。

唐柠轻轻皱眉,正打算从头再看一遍的时候,眉头忽然舒展开,表情轻松顿时不少。

这是一首刚写完不久的诗,从墨迹上看应该不超过半个月,可委托者在边关已经八个月零七天没有回国都。

一来是杨元打战兴致高昂写完反诗,还特地把诗送回杨家吗?

唐柠把这个疑点抛出去,大殿上一片静寂。

这明摆着是有人在幕后,偷偷摸摸干坏事。

“这幕后的黑手,心思缜密非同小可,目的就是消磨楚国的实力,让我们自相残杀。”

第351章 将军泪8

老太君颤颤巍巍地跪倒在地,“请陛下明察,还我杨家一个清白。”

“求父皇明察,还杨家一个清白。”太子跪倒在地。

“求圣上明察。”官员们跪倒一片。

楚皇脸色有点僵硬,他本来已经想好,怎么把这事糊弄过去,容后再议,但现在却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楚皇站在原地看了唐柠一会儿,抿了抿嘴唇,英俊的面孔上露出不那么美好的神色,“这事要查,必须要查。”

不符合的罪名要撤,可是该罚的,也必须得罚。

“杨元,你私自调兵攻打赵国,害的我大楚损失五座城池,以及牺牲近万将领,朕罚你撤去杨家军统帅一职,贬为从四品忠武将军,并且赔偿阵亡将士家人万两白银,你可服?”楚皇板着一张脸,将罪名安在唐柠的头上。

整个杨家,掏出万两还是绰绰有余的,而且从四品忠武将军虽然比起唐柠之前杨家军统帅的位置而言虽然差的不止一星半点,可是对于他这个年纪而言,将来靠着功劳慢慢往上爬,迟早还是能爬回到原先的位置的。

只可惜––他不想背这个锅,也不想为楚皇卖命。

“陛下,臣如今手脚俱折不良于行,恐怕要辜负陛下的厚爱。”唐柠被人按在地上跪着,头脸完全被头发遮住,谁也看不清——他有一头浓密的好头发。他的身上的衣服很单薄,抬起双臂,宽松的袖口自然滑落,露出肿胀的手腕,以及手臂上或深或浅的鞭打痕迹。

“什么!”

老太君看着这一幕,差点昏过去。

楚皇黑着一张脸,派两个御医去给唐柠看手看脚,还是不相信唐柠伤的这么严重。

御医来看病,这是楚皇的一番好意,唐柠当然不会去拒绝,反正她有的是办法,让御医说出,她想让他们说出口的话。

李太医和张太医,昂着头,一脸的骄矜之色,他们平时都是给皇后太后皇上皇子看病的,地位非同一般。

落水的凤凰不如鸡,一个被厌弃的忠武将军,他们还不放在眼里。

唐柠很客气地招待两位御医,顺便一人递上一封信,让下人端进来一个火盆。

“圣上仁慈,派两位大人来看下官的病,臣感激不尽。”唐柠咳嗽一声,显得有些文弱。

翻开信一看,李太医张太医汗如雨下,后背全湿透。

信上的东西,足以让两人死个八百遍。

小到每一处细节,甚至连李太医和关张太医自己都遗漏的地方也被唐柠补全,有条有理,圆满还原事实真相。

他们自认做得天衣无缝,可以高枕无忧,但唐柠一说,事实详尽之极,让两个人瑟瑟发抖,完全不敢造次。

两人心照不宣,将信丢进火盆,战战兢兢地给唐柠看病。

这哪里是落水的凤凰不如鸡,分明是蛟龙如海,如鱼得水,这杨将军一点都不简单。

“将军这手脚,别说痊愈,怕是以后走路吃饭都会有影响。”张太医李太医看着唐柠的脸色说,话里行间不乏带着讨好唐柠的意思。

这话的确令唐柠心情稍好,她就喜欢这样识相的人。

朝堂上如此争锋相对,唐柠可不相信楚皇会心胸开阔到一点都不计较。

派太医来,绝不只是看病这么简单。

从统帅的位置上退下来他可以当个富贵闲人,可以醉生梦死,甚至是犯了罪,也很可能被轻易赦免。

但不能聪明,不能出色,不能有任何机会掌握军事大权,得在楚皇的眼皮子底下活着。

人都是有私心的,楚皇不相信遭这么大的罪,自己的臣子会一点怨言都没有,还会像一条狗一样,给他卖命,指哪里打哪里。

“陛下,杨将军的腿,臣没法治。”李太医发出长长的叹息。

“耽搁的时间太久,老臣现在替小将军治疗,恐怕也只能让小将军勉强恢复行走的能力,至于双手,以后拿不了重物,更不要说行军打战。”张太医发出惋惜的叹息。

已年过四十的楚皇,玉指敲打在案上,眼眸晦暗不明,让人猜测不出心思来。

“下去吧。”楚皇看向外面的目光越发冰冷。

现在,他一方、太子一方、大臣一方、甚至还有全天下的老百姓,肯定都分了心思看着他。这杨家他一根指头没法动。

两个太医低下头,背后冷汗涔涔,什么都不懂的帝王原来已经成长到这个地步。

不过杨将军一倒,楚国还能太平强盛吗?他们不知道,这也不是他们能左右的事。

很快楚皇就宣称是镇国将军身子不适,所以暂时在家休养,过一阵子再上战场。

这种冠冕堂皇的话,每年都有人在说,身子不适啊心情不愉啊之类的,至于真正的原因是什么那就只有天知道。

“我的儿,怎么会这样呢!为娘好生心疼啊!这皇帝老儿欺人太甚,真不是个东西。”杨母哭成一个泪人。

“我们杨家世代忠良,对陛下忠心耿耿,却是落得这么个下场,真让人心寒啊!”婶娘擦着眼泪,和杨母抱头痛哭。

三个女人就是一台戏,四个女人哭成一团就是戏上加戏,老太君的耳膜都快要被震碎掉。

“哭什么哭,我老太婆还没死呢!一个个的怎么这么丧呢!”老太君说着说着眼眶微红,即使知道唐柠伤的没看起来这么严重,但看着触目惊心的伤口,还是一阵一阵的难过。

手脚还是肿的老高老高的,除这些以外,唐柠身上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鞭伤烫伤,但露出来的手脚部分,就足够让人倒吸一口凉气。

“都出去,一个个的愁眉苦脸的,看着就让人生气,哭什么哭呀,元宝会好起来的。”老太君拐杖狠狠往地上一摔,房间内只留她和唐柠两个人,其他人刷的一下退出去,在这个家,老太君还是很有威信的,没有人敢反驳她。

人后,老太君悲伤的神色一敛,坐在唐柠的对面,整个人严肃而庄重,“我们杨家满门忠烈,跟着太祖打江山,一直以守护天下百姓为己任,你现在……”

第352章 将军泪9

“祖母不恨吗?父亲叔伯为楚皇征战多年,孙儿为他九死一生,结果呢,他就是这么对我们杨家。”唐柠眼神坚毅,眉骨上那一条可怖的伤口都显得格外有气势,他朝着老太君轻轻一笑,这一笑,看得老太君心疼的无以复加,“这样的皇帝,还值得我们去效忠吗?还值得我们杨家的好儿郎去送死吗?”

罢了罢了,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杨家为大楚死了那么多好儿郎,早就已经够了。

老太君最终只是眼含泪水,没再劝什么。

从告御状的那天起,她就知道一切都会和以前不一样。

她的孙儿是个有本事的,而楚皇确实无能又心胸狭隘,容不下人。

半月以后,唐柠坐着马车去东宫,走路都要人搀扶,眉眼间有两分孱弱,现在的她,看起来是颓废的也是阴郁的,苍白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病容。

唐柠去书房的路上,坚持不让人搀扶,看起来走路的仪态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但是没走多远,手指就已经开始微微颤动,腿也微微颤动起来,就知道一定是强撑着的,就是为了不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

大楚的战神,现在已经是个废人。

李太医和张太医说,将军这次受的伤很严重,以后别说上战场,连能不能跑,能不能跳都是个问题。

如今的摸样,看起来也是一天比一天瘦小虚弱,不过唐柠自己却很清楚,那就是她其实已经能很正常的走路,只是跑起来关节还会隐隐作痛。

“听说太子这,养的兰花,乃当世之最,不知在下可有这个荣幸,看一眼。”唐柠咳得很惨烈。

内侍没多想,转身就走,完全没发现书房外的人已经换过一回。

等人一走,唐柠就没这个必要装虚弱,手不抖腿也不抖,行动矫健,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一个身体不行的人。

按照委托者的记忆搜寻太子的书房,真的就在太子的书房里找到一个带锁的柜子。

作为一个做过多次委托任务的任务者,开锁,这是最基本的技能,唐柠掏出一条铁丝捣鼓两下,就把东西打开。

唐柠承认太子的确不是个多聪明的人,重要书信放在他的书房里哪里,一眼便能看透。

以为上锁就安然无忧,又是东宫就觉得没人会擅闯,真是天真。

这锁开起来,根本没有什么难度。

瞥过上面一叠有关朝政的密函奏折,唐柠的目光也不作停留,直到找到几封有些泛黄陈旧的书信,瞥见落款有元丰八年的字样。

元丰八年,这个时间点有点特别,这一年杨大郎杨二郎杨五郎战死沙场。

唐柠拆开了密函,一字一行看了下去。

前面看起来倒也正常,这场战一结束,楚赵周三国就暂时停战,楚国得以休养生息。

委托者的记忆里那一年杨家军势如破竹,那一年杨家军打得赵周两国连连败退,那一年楚国扬眉吐气。

不过杨家三位将军却死在最后一场战役中,死在三千人的埋伏战中,箭上有毒,三人一命呜呼,尸骨带回来的时候已经臭掉。

但事实上,三人却是因刀伤而死,锋利的刀从前胸切到后背,流血过多而死。

这事怎么看怎么奇怪,唐柠的直觉告诉她,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或许当年委托者叔伯的死,不是意外,而是阴谋,不是光荣地战死沙场,而是成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太子这儿的密信,唐柠翻个遍,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门外,传来三声敲门声,这是暗号。

唐柠将信原封不动地放回去,把锁锁好,用最快的速度做好伪装,将锁安回去。

坐在椅子上,面色苍白,看起来很是孱弱,眉眼间的脆弱之色,将英气冲刷掉,任谁来看,都很难把她和威风凛凛的镇国大将军联系起来。

“将军这兰花,还没有开。”内侍有点沮丧。

“将军若是喜欢,端走就是,我这有的是。”太子走进来露出爽朗的笑容。

“臣感激不尽。”唐柠虚弱地开口,如今天并不冷,但是唐柠的模样却让人看着有些恐怖,明明裹着厚厚的衣服,脸色竟然还苍白的。

“二弟实在太过分,竟然把将军害成……害成这样!”太子怒气冲冲为唐柠打抱不平。

“二皇子殿下……”唐柠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和太子虚与委蛇一阵后,谈得太子心花怒放,唐柠却是半句话也没记心上,反正都是假的。

春天的阳光灿烂的很,照的人暖洋洋的,太子后院的女人,已经有人穿着轻薄的宫装出来扑蝴蝶。

看到这一幕,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全都冒出来。

曾几何时明慧公主也是这么快活,可是人都是会变的。

走出太子府,唐柠还是对太子书房内的密信很感兴趣。

但拿到手之后,却发现其实没什么用,都是些老旧过时的消息,对她的行动其实没有什么帮助,聊胜于无而已。

“玉如意一对,血燕十副,天山雪莲一朵,碧螺春一钱,黄金千两……”

楚皇可没打算在明面上和杨家撕破脸。

杨家军队里的势力绝对是不容小觑,现在杨元叛国的罪名已经洗干净,虽然变成一个废人,但还是有不少人愿意跟随他,要是一个处理不好,可能就会引起民怨。

必须让天下人看到他的仁慈,只是一些他吃腻用腻的东西而已,用这些当人情,很值得。

小太监们不知道楚皇打的算盘,还以为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皇帝,爱民如子。

因为楚皇自觉知道真相,加之唐柠现在看起来确确实实变成一个废人,太医院最好的圣手都已经判他死刑,这辈子,是掀不起什么风浪。

所以楚皇的态度出奇的好,又是嘘寒问暖,又是大批大批的赏赐,会这么做的理由很简单,不过是堵天下悠悠之口,让他们觉得楚皇还是有情有义之人。

这些赏赐看起来好像很多,但对一个皇帝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毕竟楚国的国库里好东西很多。

唐柠收赏赐收得心安理得,面上却是诚惶诚恐的模样。

无他,只是因为镇国将军府真的很穷,穷到什么地步呢,如果当初楚皇真的要罚她万两白银,将军府就要喝西北风。

第376章 我的儿子是混混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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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女人,这个女人如今已经三十五岁,但因为这一生都过得很顺心的原因,单看她的神态和模样,别人会以为她大概二十多岁。

她长得无疑是好看的,事实上这两个字恐怕都不足以形容她的美丽。

镜子里倒映出来的女人,如同一朵怒放的花,面色红润眼含春水,皮肤嫩的能掐出水来。

举手投足都充满女人味,就连随意撩起头发掖到耳后的动作都显得十分迷人。

“太太,该起床了,食材已经准备好了。”

唐柠沉默了一会儿后,点头,穿衣起床洗漱。

李妈就在旁边收拾房间,顺便帮唐柠拿过来今天要穿的衣服。

在李妈看来,眼前这位太太实在是长得好看,精致得像是水晶雕刻成的人儿,美得没有一丝烟火气。

和先生感情又那么好,儿子又那么聪明,真是个好命的女人。

淘米切菜,一气呵成,委托者以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娇女,爸爸妈妈哥哥宠她宠的要命,家务事从不舍得让她沾手。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竟变成了如此标准的贤妻良母。

正熬粥的时候,背后一双手伸过来,将她抱住。

唐柠先是被吓了一跳,意识到这是委托者的老公霍川以后,扯出一个标准的笑容,“粥还要一会儿才能好,你在客厅等吧。”

霍川却把下巴搁到她的肩膀上,亲昵地吻着唐柠的脖子和耳垂,然后再恋恋不舍地转身,空气中到处是甜蜜的粉红色。

做完早饭以后,唐柠远远地就看到优雅洁白的餐厅里,坐着的父子两人。

霍川长得很有味道,高大的身材,英俊的容貌以及那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气势,实在是扎眼。

霍川的对面坐的是他们现在的儿子霍明,高智商高情商,长得好看。

他们两个正襟危坐,看着报纸,一大一小,看起来很是和谐。

将眼前的一幕拍下来,那一定是非常养眼美好的画面,充满豪门童话式的美好。

这样的照片放到网络上,不知道会引起多少人女人的尖叫。

简直不能叫人更嫉妒了。温柔完美的丈夫,漂亮乖巧的儿子,有钱有势……

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她。

可是只有唐柠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爸爸想我了,我要回去一段时间。”唐柠扯出一个笑来,假装自己是一个幸福的太太。

霍川露出一个宠溺的笑容,“周末,我陪你回去吧。”

他长得英俊,声音又好听,气质更是不凡,对委托者又很好,这么多年,除非不得不出差,不然再晚都会回家,这样的男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第二个。

如果没有那戏剧性的一出,两人真是再般配不过了。

“这几天你要出差,明明要住校,我刚好闲着,在家躺着骨头都要酥了,还不如陪着我爸种种花钓钓鱼。”唐柠微微一笑,没给男人反驳的机会,凑上去说,“你领带好像歪了。”

很自然地解开领带,又打了一次,然后退回原位。

看着这个男人姣好的容貌,唐柠嘴角微微勾起嘲讽的弧度,那笑容只是弹指一挥间,很快就恢复了糖果般的甜蜜。

“明明,以后要经常笑,板着脸,不好看哦。”唐柠发出饱含母爱的动人的温柔的呼唤,过去将男孩抱进怀里,男孩僵硬了两秒钟,还是没忍住温软香暖的母亲怀抱,正要回应,却突然发现空了。

霍明红着脸,露出了一个害羞的笑容。

委托者的人生,说起来还有些狗血,曾经某一段时间内,不仅是,连电视剧里也时常出现这样的桥段。

两个男孩刚出生就抱错,具体是怎么回事已经没法查证,不过两人肯定是在同一天同一个时间在同家医院出生的。

一个是高高在上的豪门少爷,一个是可怜巴巴的贫穷小子,因为一场意外,人生轨迹互换。

这种戏剧化的桥段很受观众的喜欢,假少爷要么飞扬跋扈,假穷小子自强不息,要么假少爷严于律己,假穷小子无恶不作,反正交换人生的这两方必定是对立的。

委托者一生的遗憾和不甘,也正是因为一次错抱。

陆晴出身很好,父母都是有权有势的人物,哥哥大她七岁,家里人都很疼她。

被这样护着的陆晴天真单纯不谙世事,按理说这样的她,结婚恋爱恐怕会遇到麻烦,因为容易被人骗。

然而有些人就是那么容易受到上天的偏爱。

遇上了舍不得骂他舍不得委屈她的霍川,看到她皱个眉头都要心痛半天,他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星星都摘下类送给她。

两人结婚十多年,霍川对她的态度依然像是刚恋爱的时候一样,将她疼入骨髓,舍不得陆晴受一点苦,要不是这样,陆晴也不会看着比实际年龄小十岁。

陆晴一直都觉得,自己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就是遇到霍川,就连她的父母哥哥,也因为她有了这样一个丈夫,而感到放心。

可是生活就好像给她开了一个玩笑,在她觉得自己很幸福很幸福的时候,在她得到了身边所有女性的羡慕嫉妒的时候,收到了一份匿名快递,里面躺着一份报告。

打开这份报告,上面清楚地写着鉴定双方的没有任何亲缘关系。

而她的亲生儿子,是个混混也是个烂人。

混混,泛指社会上不务正业、游手好闲,招摇撞骗、仗势欺人,没有正当职业的人。

林安,男,只有初中学历,农村户口,身无长处,偷鸡摸狗坑蒙拐骗打架斗殴在行,其他的都不行。

上至八十岁的老人,下至三四岁的小孩,每每看到他,只会摇头叹气来上一句––哎,这就是个混混。

泡吧抽烟喝酒赌博,除了不嫖,其他样样精通。

这就是一个被养废的孩子,社会的蛀虫,活着浪费粮食,死了只有父母亲人会为他伤心掉两滴眼泪。

委托者当即就懵了,她拿了一根儿子的头发和自己的头发去做亲子鉴定,检查结果出来,霍明就是她的孩子。

第377章 我的儿子是混混2

那个匿名快递,就是个恶作剧。

委托者讨厌死了,那个寄快递的人。

这种人就是羡慕别人过得比自己好,心胸狭隘,是实打实的小人。

更何况委托者和霍明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然而却有着各种方面惊人的相似:性格、爱好和长相等等。

林安死了,死得不光彩,死于饮酒过度,被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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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8章 我的儿子是混混3

狭窄的小巷又深又长,路灯坏了,也没有人来修,地上随处可见细碎的纸片还有食物的残渣,夏天热,食物发酵以后的味道很不好闻,委托者金贵的鼻子有点受不了。

没走两步,纤尘不染的高跟鞋就粘上了污垢,这样的地方,是委托者从来没有去过的,也是不屑于去的,但这却是林安长大的地方。

这条巷子里总共有30户人家,调查资料上显示从从巷口往里数,第九个门,就是林安的家。

“我的事,你少管。”少年的声音冷硬,没有半点和妈妈说话的亲昵,很是不耐烦。

似乎是热脸贴了冷屁股般,门里的女声有几分暴躁,“不管就不管,你怎么不死在外面啊,有你这么个儿子,真是丢人,早知道出生的时候,就应该把你按在马桶里。”

“后悔了吧,后悔了也没用。我艹,我的电脑呢!你翻我东西干嘛,你个神经病,你个bitch,****”少年的声音很是暴躁,变声期的公鸭嗓,听起来不是那么的悦耳。脾气一上来,就开始满嘴脏话。

“岳父最近身体好吗?等我有空,我到明明去看他老人家,他应该很想明明。”霍川的声音很有磁性,很好听。

但唐柠完全免疫,她觉得自己大概有点性*冷淡,反正所有男人,在她眼里都一个样,都是大猪蹄子。

“我在逛商场呢!我看见了一件很好看的衬衫,你穿上肯定好看。”她的话语间流露出的全是亲热味道,和脸上的冷淡截然相反。

她充满诚意的语气,成功得到了霍川的相信。

霍川是个很霸道的人,一开始追杨晴的时候就表现的非常强势,几乎将她视为了自己的所有物。

比如霍川不喜欢委托者穿裤子,一是因为裤子贴身,会让她美好的曲线一览无遗,二是因为不方便,是脱还是穿都不方便。

他尤其钟爱她穿裙子,还必须是那种曳地长裙,连一寸皮肤都不露出来的那种。

但委托者不喜欢这种长裙,看起来的确很仙很女神,但在日常生活中,其实很麻烦。

夏天的时候,热的要死,里头还必须穿安全裤,以防意外走光,上台阶的时候更要小心翼翼,不然,很容易摔倒。

但霍川完全看不到这些困扰,反正他就是不喜欢陆晴穿裤子。

他的女人就应该穿裙子,各种各样裙子,家里的衣帽间全是他给陆晴买的衣服——基本上是清一色的长裙。

好在委托者本来就不是个强势的人,所以一直相安无事。

要是唐柠,分分暴走。

穿上超短裙,烫个波浪卷,画个烟熏妆,穿个小吊带,踩着高跟鞋,她就是整个巷子里最风情万种的女人。

和乖乖牌陆晴,判若两人。保证不是特别熟的人,看见她,绝对认不出来。

这时候两个男人从巷口晃进来,混侃着国家的外教形势、外交政策,仿佛自己比国务院外交部的人还要懂得社会形势。

眼角却时不时的扫过白洁白嫩精致的脸颊,苗条中带着掩饰不住的丰满的身材。

察觉到这种贪婪火热的目光,抬头不满的扫了男人一眼,心里很厌恶这个两个猥琐的男人。

人长的瘦瘦的,戴着一副高度近视镜,看上去文质彬彬,有知识分子的风度,就是林安现在的监护人之一林峰。

唐柠转身就走,眼看着瘦高男人进了屋,另一个男人慢慢走远,她才又进了小巷。

“你个臭小子,怎么又惹你妈生气,看我不打死你。”沉寂了数十秒,男人从牙缝里迸出这么一句话来,他气势汹汹地盯着少年,一副要将少年给生吞活剥的架势。

门开了,唐柠看见男人脸上一片潮红,眼睛也红红的,一副气得不轻的模样。

他手上拿着一根竹条,从竹子上折下来的分枝,去掉一部分的小枝杈,把叶子摘了,用来打人,细细的竹条,看起来不起眼,打上去却很疼,只会有外伤,不会留内伤。

被打的地方,会出现手指长短的红肿,尤其是夏天,穿着短袖,露出来的部分看起来格外吓人。

看起来斯斯文文书卷味很浓的男人,却有家暴倾向。

“有本事你就打死我啊!”少年倔强不肯认输。隔着门,都能想到他昂着头,宁可流血也不肯流泪的架势。

少年漂亮的闪着野狼般凶恶目光的黑眼睛此刻被恨意填满,他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十四岁的少年,而是一匹孤狼,桀骜不驯,充满野性,被他看着,隐约有种被猛兽盯上的感觉。

男人踩着气雷霆步伐向他走来,愤怒地问他,“老子在外头辛辛苦苦赚钱,结果你却在家气你老妈,老子非揍死你个王八蛋不可。”

“他也不是故意推我的,你就不要和孩子生气了。”女人掐着嗲嗲的嗓音,捂着额头一脸的柔弱相。

这不说还好,越说男人越生气,“翅膀长硬了是不是!信不信老子打死你啊!”

“那是我比赛赢来的电脑,你凭什么说卖就卖,你问过我的意见吗?从小到大,你就没盼过我好,你安的什么心呐!我有时候觉得你根本就不是我亲妈,而是我后妈!”少年很生气,气得连眼角下的朱砂痣都浓了几分,似是染了颜色。

“你个小兔崽子叫你犟,我叫你再犟!”

“我艹你****”少年又一次飚起了脏话,如果脏话十级满级的话,他大概有八级吧。

原来骂人还能这么骂呀!长知识!只骂人一时爽,骂完火葬场,这一下又一下的,听得人头皮发麻。

好歹是自己的便宜儿子,她总不能视而不见,若是她真敢这么干,委托者非恨死她不可。

“阿婆,那小孩被打得好惨啊!身上这里一道红,那里一道红的。”唐柠软软地说,虽说已经是三十几岁的人了,却愣是有种说不出的少女气,好看的叫人吃惊。

她抓着手里的包包,看得出来她真的很紧张,因为包包的带子都要被她扯断了,“可不可以劝劝那家大人不要打了,要出人命了。”

第379章 我的儿子是混混4

委托者长着一张娃娃脸,上天的眷顾让她脸上一丝皱纹都没有,卸掉脸上的大浓妆,表现出温柔羞怯的模样,声音娇娇软软跟小猫似的,看着就叫人生不起防备。

面对美人,无论男女,都有欣赏之意,因此老太太的态度很好,“你倒是个心善的,只是那孩子啊……不大行啊!”

这林家的孩子不学好,打架斗殴,抽烟喝酒,还翘课。

老太太眯了眯眼睛,抬了抬老花镜,努力去看唐柠的脸,只觉得越看越乖巧越看越好看。

这两人是怎么认识的。

她回头得劝劝这小姑娘,这好姑娘,不该被小混混耽误。

“林峰,你住手啊,他还是个孩子,你怎么能下这么狠的手。”老太太拄着根拐杖,气冲冲地说,“管孩子也不是这么个管法。”

“谁叫这孩子不学好。”林峰推一推鼻梁上的眼镜儿,他大概一米七左右,文质彬彬的,倒是有两分书卷气,脸上的笑容有点儿虚伪,“他呀,这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这孩子小的时候,也挺好的,长大了,怎么就变成这模样呢!”老太太想不明白,也就没多想,“你别打坏孩子就成,刚刚那女孩……”

老太太一转头,那女孩呢!哪去了!

“拿一件l码的宝蓝色衬衫,刷我的卡,如果有喜欢的衣服首饰,随你挑,只要不超过六位数就成。”唐柠早就溜了,打个电话叫人买东西。

“这怎么好意思!”电话那头的女人又惊又喜。

“嘴巴闭紧一点,牢记你的职业操守,我就不会亏待你。这就当是我送你的小礼物。”唐柠似笑非笑地看着远方,那笑容有种说不出的奇怪与讥嘲,“反正他霍川不差钱。”

“小姐姐,要气球吗?”小女孩举着气球,笑得甜甜的。

“要一个兔子图案的。”童心未泯的唐柠,要了一个气球。

“那我就不客气了。”女人笑得很开怀。

也想被叫小姐姐。

不过陆晴长得确实显小,哎,真羡慕长得嫩的人,三十几岁还跟二十出头一样,不像她,高中毕业就被叫阿姨了。

被打的第二天,林安没有去上学,也没有吃早饭,捂着瘪瘪的肚子出的门,少年的身形看起来很单薄。

林安去赚钱了。

上小学就开始骗同学的零食零花钱,上初中就知道打劫同学的零花钱。

以此推论,他逃学干的也不是什么正经的营生——他批了一包黄**碟蹲在大学城附近卖。

狭长昏暗的小巷,灰扑脏污的城墙,零落散乱的钢管,四处都弥漫着挥之不去的气味,似是血腥味,又像是掺杂了旁的什么。

他一脸阴霾,顶着一头稻草窝一样的乱发,坐在地上。

他那双眼睛清凌凌的,让看到的人都会赞叹一句“好一双清亮的眼睛”。

可惜的是这双眼睛现在正不安分地转来转去,四处乱扫,立刻破坏了那勉强算得上是一处优点的地方。

这里修路,是110的盲区,警察不会到这里来,不必担心被抓,就是这地儿不大太平,混混比较多。

他看起来倒是有两分聪明劲儿,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语数外三门加在一起,在作弊的情况下都考不到三位数。

“怎么卖?”

“五块一张。”

“来一张。”

许是赚到了钱,少年突然笑了。他这一笑,唐柠才发现他也不是完全长得不像陆晴,笑起来其实非常神似。

“喂,小子,该交保护费了。”几个染了头发,身着怪异的青年来到林安的面前,十分嚣张地说。

林安冷着一张脸,“我没钱。”

麻子脸一巴掌煽向林安的脸上,顿时泛起一层红红的巴掌印,“几天不见,你小子骨头硬了,胆儿也肥了?”

麻子脸一开腔,蹲在地上的黄毛绿毛均是满嘴贱笑,连推带搡的,动作很不客气。

昏黄的路灯照映出黄毛绿毛白毛的脸色,是实打实的不善。

这附近到处都是混混,打着收保护费的名号胡作非为。

眼前这位麻子脸据说是几个月前刚从监狱里放出来的,因为差点捅死了人才被关进去的。

随他怎么编怎么吹,事实到底是什么样子,也没人想去深究,反正就是不起眼的小喽喽,死了也掀不起水花。

麻子脸靠收保护费混混日子,享受着被杂毛小弟尊为大哥的滋味。

以前看不上少年这样的小杂鱼,今天突然转性了。

卖片利润少风险大,进价两块,卖价五块,被抓住要进派出所进行教育教育再教育,而且这年头高清无码的资源不要太多,生意只能说差强人意。

看少年瘦弱的小身板就知道,赚的这点钱,还不够填饱肚子的。

“跪下来,磕个头,哥哥就不跟你计较。”麻子脸习惯性装逼,嘴里叼着一根烟,示意黄毛小弟给点上,结果打火机没油了,点不起来。

少年一双眼珠子黑的渗人,直勾勾的把人给盯着,“你找死!没空跟你们废话,一起上吧!爷爷教你做人!”

“……”

麻子脸不想承认他刚才有一瞬间被瘦了吧唧的少年唬住。

这孩子眼神阴森森的,冷得渗人,看着他们感觉跟看一块石头没什么分别——总之绝对不是一个卖碟的小杂鱼孬货该有的眼神。

一声闷响,眼冒金星,麻子脸一时间都懵了。

后面的话没有说得出来,被林安一记干脆利索的左勾拳,全部打回了肚子里。

骤然来的变动惊呆了巷子里的三个杂毛小弟,这小兔崽子,活得不耐烦了吗!

下一刻,林安一声冷笑,不待人反应过来,拎起地上的钢管直直掼在了麻子脸的脑袋上,浑身充斥着冷漠、尖锐和阴霾的气息。

生了锈的钢管砸破麻子脸的大脑袋,生锈发黑的面上,被鲜血染红了,红得刺眼。

麻子脸被打得眼前发黑,连话都说不出来。

在这点上,唐柠和他倒是同类人,没有花里胡哨的招式,讲究一击即中。

因为没有人看你华丽的姿势,稍有不慎就是受伤,为了保护自己,狠心在所难免。

照林安逞凶斗恶的劲儿,没道理打不过林峰那个绣花枕头,除非是因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第380章 我的儿子是混混5

或许掰正他,没想象得那么棘手。

只是没有人给他变好的机会。

李多彩抱着恶意将他早早地引入深渊,不给他挣扎悔悟的机会,将他塑造成了一个小小年纪就吃喝嫖赌无一不精的孩子。

林峰也不是个好的,动辄打骂,为人也不正派,典型的斯文败类。

他身上是有很多问题,而根源就是他糟糕透顶的家庭。

他们在林安还是一张白纸的时候,打他骂他辱他,不给他饭吃,不给他交学费,让他穿破衣服,他们在林安的世界里泼了墨,所以他的世界就变黑了。

只是对方人多势众,最后林安虽然打赢了,却也搞得头破血流。

最后一人揍趴了四个,自己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绿毛摸到一块板砖,攥在手心,正要暴起伤人,让这个嚣张的小子见识见识他的厉害。

“警察来了。”西装革履的男人,出现在巷口,身上的装扮和小巷子里的气息格格不入。

话毕,只听后面呼啦啦一阵铺天盖地的警笛,听起来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大哥,有情况,我们先闪吧。”黄毛胡乱抹把脸,爬起来就抄小道奔了过去。

剩下的三个面面相觑,搀扶着,跌跌撞撞往前走。

男人面目表情地关掉录音机,这种粗劣的伎俩,也就偏偏麻子脸和杂毛,这种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混混。

林安抬头瞪着眼前的男人,他受了很多伤,身上血迹斑斑又肮脏不堪,看起来是经过了一段很凶残的打斗,但这丝毫无损他日天日地的气势,“关你鸟事,丑人多作怪。”

“擦擦额头上的血,再说话,太脏了。”男人一边说,一边递过去一块白毛巾。

林安穿着脏兮兮的校服,坐在地上,拿着白毛巾擦脸,看起来桀骜不驯。

“我觉得你小子挺有意思的,有我年轻时候的风采。”男人笑得人畜无害,“想和你玩个游戏。”

“无趣。”林安的声音里带了几分撒娇和不耐烦,他是那种叛逆冷酷范儿的少年。

只是脸上青青紫紫的,身上的衣服还有扯破的地方,身上更是新伤加旧伤,看起来像一只受伤的小狼。

“只要你达到我的要求,我送你一台外星人电脑。”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发出噼里啪啦的电流声,有那么一瞬间,男人觉得林安像是要把他撕碎了。

林安突然笑了。他这一笑,唐柠才发现他也不是完全长得不像陆晴,笑起来其实非常神似,“好。”

“你不怕我骗你。”

“骗我,我就杀了你。”林安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很危险,眉眼间的戾气满得都快要溢出来。

“找个老师,给他补补课,可以不爱学习,但总不能当文盲吧。”一个人的成就,和他的学历无关,但一个半文盲,注定了成就有限。

唐柠穿着小黑裙,显得皮肤白嫩如雪,脚下仍旧一双细高跟,衬的双腿又长又直,长发披下来,又黑又直,美得无比清纯。

她看起来很年轻,二十出头,长得非常漂亮,尤其是那一双眼睛简直会说话,气质更是出众,但不知道为什么,男人觉得从她的眼中,看到了慈爱和慈祥。

男人没有那么熟悉那些名牌,却也知道唐柠身上的一身衣服价值的不菲,脖子上那条蓝宝石的项链的价值,他即使不懂也知道恐怕要比自己家的房子都要贵上一些。

而那个少年,又瘦又黑,是那种营养不良的瘦风吹日晒留下的黑。

最奇怪的是那个眼神。

男人不是寻常人,他在牢里待的那十年,出来后摸爬滚打的这几年,哪怕性子里还有鲁莽的特质在,对看人这一方面也十分有眼色。这个叫林安的小孩,刚才那个眼神……

更奇怪的是眼前的中年少妇还能精准地掐住少年的死穴。

虽然长着一张二十出头的脸,但身份证上是实打实的三十五岁。

这样的两个人,会有什么交集呢!

男人的心里很是好奇,不过拿钱办事,不泄露不打探雇主的隐私,是他们这行的规矩。

所以他只是老老实实地驾车离开。

头顶的电风扇“哗啦哗啦”的转动着,带起一阵阵沉闷的风。

林安明眨巴了一下眼睛,还没反应过来是发生了什么。

“上课了。”

他仰起头,看着面前的黑板,上面用粉笔写满了一道道的公式,据说是最基础的东西,初一的小屁孩都懂。

可他看不懂啊……

林安双手插在衣兜里,衣服袖子往上折了几折,露出一截清瘦的手腕,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他头发中长,发质明明看起来挺软的,甚至由于过于细软而自然弯曲,但看起来却有两分刺头的味道,大概是因为发型有点凌乱,本身还有点中二的原因,“老子不玩了,老子要回家。”

“随你。”老师坐下来刷刷手机,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走就走。”林安拎起书包,黑着脸,往外走,脚步踩得格外重,有点赌气的意思。

结果出乎意料之外,没有人拦他。

在原来的世界轨迹里,林安会被黑社会小头目看中,他开始更多的接触到肮脏的事情,本就不多的良知迅速的被随之而来的荣华湮灭。

他开始卖违禁品,收保护费等毒害祖国未来的花朵们。

等到他十七岁,已经成长为一个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的一代大恶人。

再然后就是被恶意引诱,沾上毒和嫖。

最后他死得很干脆,也很不光彩。

要在错误发生之前就掐灭苗头√

要将长歪的少年培养成社会主义的接班人√

少年眼神充满了警惕和防备,就像一头幼狼般,可即使伸出獠牙也不够锋锐,啧,还只是个小崽子。

看着林安欢试地操纵着绿色英雄在敌人的“尸体”上跳着嘲讽的舞蹈,同时电脑上大声地播放出英雄的台词:“和你们这样的敌人打,就算剑是断的,整个局面我也能hold住。”

嗯,简直是嘲讽指数max,也有点中二。

看着在网吧里,浪来浪去的少年,突然觉得这个任务,可能没那么棘手。

再混,现在也不过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第381章 我的儿子是混混6

以回娘家为借口出的门,总该要回去一趟。

“霍川呢!怎么没来!”陆父板着脸,不高兴,觉得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岳父和女婿是天生的仇敌,香香甜甜的小公主,一养大就被男人拐跑了,怎么想都高兴不起来。

“爸爸,我给你做饭赔罪,你就不要生气。”唐柠娇糯糯的小奶音,再配上黑亮的眼珠,犹如幼嫩的小兽,看起来天真又无害。

陆父惊奇地说,“哟,你还会做菜呢!这可真是了不起!”

见女儿切菜择菜都非常熟练,陆父说不出心头什么感觉。他尽量让自己的态度显得自然一些,心里头却有点酸涩。他这娇娇女儿,从小就是当成公主养着的,什么活儿都没让她做过。

大学毕业的时候都还不会用电饭煲,更别提是炒菜。

可现在她料理食材的动作是那样熟练,一看便知是经常动手的,“他让你做的?”

“他说我做的有家的味道。”唐柠顿了一下说,半晌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脸,“爸,你尝尝看,准保你满意。”

一开始的时候,委托者做的饭倒进垃圾桶连流浪狗都不屑吃,可霍川从始至终都很捧场,但凡是她做的,就算再难吃他也指定吃个底朝天,但却不给她吃。

这就是女孩子!

你把她当公主一样养大了!唯恐她受一点委屈!可她有了自己的老公以后,被欺负了受委屈了都还要护着那男的!

你想护她,想疼她,她都还不领情!还要粉饰太平!

可这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女儿,是不是真的幸福,真的高兴,一眼就能看出来。

只觉得一股子戾气自脚底往脑门上冲!

“好,尝尝我闺女做的菜什么味。”陆父露出口不对心的笑。

刀功一流,土豆丝粗细均匀,胡萝卜还雕成了花,味道很不错,可以和家中的厨师相媲美,但陆父却开心不起来,这得做多少菜练多少次,才能达到这种程度。

红酒上了桌,唐柠吵着要喝。结果没喝几杯,唐柠的眼就已经花了,看人的时候都有重影,不过脑袋却很清醒。

“我还要……要喝……”唐柠结结巴巴的说,努力想要睁大眼睛看得清明,结果却只能看见陆父陆母模模糊糊的脸来来回回的晃动。说着说着,她话里就有了哭腔。

慢慢地,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语无伦次地说,“我……我找出事情的真相……呕……”

他见唐柠嘴里又念叨了一个名字,眼底猛地一沉。片刻后,柔声问,“晴晴,谁是李多彩。”

看着女儿的眼泪,那股子戾气险些从头顶冒出来。非得打死霍川那个臭小子不可。

唐柠像是如梦初醒一般,刷的从沙发上跳起来,东拐西拐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陆父把手伸向烟灰缸,弹了弹烟灰。

刚才其实只是有点酒精上头,这会过了那股子劲儿,人就冷静下来了。

“老陆啊,你怎么了,是不是头疼!”陆母一回家闻见满屋子的烟味,被呛得直咳嗽。

“没什么,就是瘾犯了。”陆父笑得一脸温柔。

唐柠醒来以后,发现自己处在粉红色的世界里,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又穿越了,一拍脑袋,才想起来,这是委托者的房间。

委托者嫁人这么久,这里的房间,却还是维持着她年少时候的模样,粉粉嫩嫩的像小公主一样。

她顺手拿起书橱里的一本相册,相册里的小姑娘又可爱又漂亮,打小就是个美人胚子。

越往后翻,小姑娘便慢慢长成了豆蔻年华的少女,长得非常的精致,眉似新月轻弯,清凌凌的眼眸倒映着世界,像个洋娃娃一样,只在童话故事里出现。

然后,在她正青春年少的那会儿,照片戛然而止,就好像她在家的人生,到此就迎来了一个终结。

因为霍川在这个时候和她组成了一个小家,公主变成了皇后,和国王过上了童话般的生活。

可惜现实不是童话,不能事事如意。

唐柠发现林安那双清凌凌的眼睛,也随的委托者,应该说是青春期时候的委托者。

“爸,妈,早。”唐柠笑得天真无邪。

陆父则是不动声色地安慰她,然后赶紧叫人去查去找,总之掘地三尺也得把那个人——李多彩给找出来。

陆父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自己的宝贝小公主会长大,会经历男人,然后成为真正的女人。

这是一个女孩儿最美好的时刻,也是她从少女向女人转变的开始。

可是他心里却在偷偷难过,自家的宝贝女儿,怎么就被一头猪拱了呢!

最好霍川,不要做对不起自家女儿的事。

司机开车回东山别墅,下车时候,唐柠想了想,还是装一装柔弱的姿态比较好。

没成想霍川出差还没回来呢!

唐柠白天也不在东山别墅多呆,吃完早饭就出门,也不回娘家,让司机直奔美容院,她有空就在美容做做spa。

有空就逛街购物,该吃吃,该补补,不出一个礼拜,就胖了些,气色也比从前好了,以前的委托者有点太瘦了,还是现在这样稍微胖一点好看。

然后就是在睡梦中惊醒,温热的**,手感很好的八块腹肌,还有淡淡的古龙香水味。

从拥抱体验感来说,应该是个腰细腿长的一米九大帅哥,被抱一下不吃亏,可是唐柠有洁癖啊。

唐柠想抽出来,岂料这细微的动作竟然惊醒了人。

“怎么了,睡不着?”沙哑的男声从耳边传来,“要给你数绵羊吗?”

数绵羊数绵羊,数着数着就要变成少儿不宜的运动,丑拒。

他伸手想解开唐柠睡衣的时候,理所当然地被拒绝了。

也不是冷硬无情的拒绝,唐柠只是翻了个身,仿佛是不经意的,却清晰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她并不想和他ml。

唐柠睡眼惺忪地说,“我身体不舒服,我那个来了,肚子好痛啊。”

“在霍太太眼里,我难道就是个色胚吗?”霍川开了灯,一脸的委屈。

第382章 我的儿子是混混7

“好刺眼呀,快关灯。”唐柠轻轻一脚踹过去,一口糯糯的奶音,似撒娇又似不耐烦。

唐柠一晚上没睡着,和个陌生男人同床共枕还是很不习惯,总想把人一脚踹下去。

果不其然,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就有了黑眼圈,看起来可爱的如同一只小熊猫,白做了那么多天的spa。

趁着霍川还没起床,唐柠走进化妆间,将****罐罐拿出来,几分钟过去了,除了眼睛周围还点水肿消不去以外,其他地方已经恢复如初了。

四大邪术之一“化妆术”果然名不虚传!

唐柠点开手机,发现已经不能观察林安的动态,因为监视器没电了。

是的,唐柠的节操早就已经被扔到太平洋,捡也捡不回来了。

林安脖子上挂的项链,其实是个伪装的监视器。

最爽的莫过于瞌睡了有人递枕头过来。

当年那个换孩子的人,被找到了。

一个温柔善良的中年儿科女士,对待小孩特别耐心特别细致,很多大人,指名道姓让她打针,因为只有她打针的时候,小孩才不会哭。

她也查到了当初她为什么掉包两个小孩的原因,她的妈妈生病了,需要一大笔钱,当时她整个人走投无路。

据看着她长大的邻居回忆,后来她不知道从哪里借到了一笔钱,她妈的病也好了。

既然能被人收买,干坏事,那么再一次被人收买,说出真相,也不是多么奇怪的事。至于账,可以慢慢算。

唐柠现在最不差的,就是钱。

一个零两个零三个零……足足八个零,她的零花钱还是很多的。

一个礼拜,整整一个礼拜,唐柠都表现出一脸抗拒的表情,不让霍川碰,不给他笑脸。

他打横把唐柠抱起来,顺势倒在床上。

霍川语气硬邦邦的,还有罕见的委屈,“你在闹什么别扭。”

“不要碰我。”她的双手被霍川单手摁在头顶,眼里透出小鹿般湿漉漉水汪汪的光彩来。

在霍川眼里,这已经是绝佳的勾引。

现在谁来阻止都没有用,他和身下的这个女人是合法夫妻,他们ml那是合乎法律的。

“如果你不想我恨你的话,就不要碰我。”唐柠乌黑的眼珠蒙上薄薄的雾气。

几乎是立刻的,唐柠感到抱着她的男人浑身紧绷,脸色铁青,眼神阴森可怕。

小女人低垂着粉颈,一缕黑发顺着肩膀滑到胸前,看起来无比乖巧。

可他却莫名觉得后背有点凉。

他捧起唐柠的脸,用低沉好听的声音问她,“到底怎么了?”

他长得十分好看,这一点从那么多迷恋他的女人们身上就看得出来。

就算他总是冷着一张脸不叫人接近,也难以阻挡前仆后继的狂蜂浪蝶。

不过唐柠天生,不,后天,对帅哥免疫。

还是要动作快一点,唐柠真的不想出卖色相,虽然这个身体并不是她的。

而且她有预感,要是由着霍川胡来,任务肯定会失败的。

其实还是挺喜欢陆晴的,她这样心机深沉的人,就喜欢单纯的小姑娘,陆晴虽然不是小姑娘了,但说实话真的很单纯,心里几乎没有阴暗的念头。

她活得简直就是象牙塔里的公主,世界里除了黑就是白。

这样一个女孩子,有时候想法真的简单。

她从小到大就没受过委屈,现在自然也不想受委屈。

霍川做的事情,就像是不小心吃到了一条老鼠的尾巴,不吐出去,难道还要放嘴里嚼吗?

这个世界上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没道理在一个渣男身上吊死,他犯的是原则性错误。

“没什么,你不要逼我,我想一个人冷静一下。”眼睛一酸,唐柠落下泪来,但她一副不想在霍川面前示弱的模样,“砰”的一声就把浴室的门甩上了。

“陆晴,把门打开,把门打开!”霍川差点被门砸伤鼻子,敲着门,声音闷闷的。

霍川坐在床上盯着浴室紧闭的门出神。过了一会儿,他露出为难的神色。

他伸手把唐柠的包包扒拉过来,做了一件和他的形象气质非常不符合的事情——翻她的包包。

唐柠的包包里头东西很少,只有几只口红,一盒气垫,还有手机纸巾湿巾之类的东西。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竟然还有一张宣传单。

霍川只是看了一眼,就略过了,他本来也没以为能在包里发现什么,结果看上去貌似很正常。

可正打算把东西放回去的时候,他的视线突然被那张传单吸引住了。

每逢遇到发传单的,她都会接到手上并说声谢谢,这是她的习惯。他缺乏最基本的同情心和怜悯心,她却是那种看到路边的乞丐就一定会给钱的人。

可她决没有把传单和干净的纸巾放到一起的习惯。

霍川将传单摊开,传单皱巴巴的,一看就是曾经被女主人攥成一团又重新打开的,霍川随意瞄了一眼传单上的内容,就被彻底惊到了。

**,婚姻外遇出轨取证,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查不到的。

传单的背后,写着一个人名一个日期和一个坐标。

李多彩,2004年8月5日晚上十点,坐标魔都。

唐柠抬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人看起来就脆弱。

她拉着浴室的门出来。神情虽然和一开始相比平静了许多,但眼睛还是红肿的。

一出来就看见霍川手上拿着她的传单,她一点都不惊讶。

她的声音有些喑哑,带着些恍恍惚惚的感觉,“我们暂时分房睡吧!”两人保持一步的距离。

“我不允许。”他低头看着她。

空气有一丝凝滞。

他上前了一步。

唐柠却退后了一步。

还是一步的距离。

唐柠的脸白得吓人,她的身体甚至因为不安微微发抖起来,“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不要跟着我。”

她转身就跑!

霍川沉默的站在偌大的卧室里,看着她仓皇地逃离他。没有去追。

就这么几层楼,她就跑得肺要炸开,委托者的身体素质实在太差了。

到了楼下,她停住,弯腰扶住膝盖,大口地喘气。

回头看了一眼,他没追上来。

她在楼下的沙发上坐着,低下头,呼吸略显急促。

连着做了几个深呼吸,才慢慢平复。她两手向后拢了下散乱的长发,然后,捂住脸。

她就这样撑在自己的膝盖上,露出了一个坏笑。

第383章 我的儿子是混混8

她不会给他后悔的机会的。

不然,怎么对得起那个死去的孩子,怎么对得起死都不得安宁的委托者。

委托者活到快六十岁,她所有的不甘和痛苦,都是霍川赐予她的,只要一想到自己曾经对那个私生子那么好,就觉得心如刀割。

陆晴知道那个孩子是无辜的,可是他是霍川的非婚生子,就足够将他所有的好都磨灭。

你爱我就能一边和别的女人上床,你爱我就是在知情的情况下让我养别的女人生的孩子?

然后让我的孩子堕入深渊,不给他挣扎悔悟的机会,将他塑造成了一个小小年纪就吃喝嫖赌无一不精的混混,最后凄惨地死去。

而他分明有能力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这件事实在是太恶心人了!

这是爱情吗?那分明就是自私。

“太太,你何必跟先生置气呢!先生他也不容易。”李妈想当个和事佬。

“李妈,你做好你分内的事就够了。”可唐柠非但没有服软的意思,她还犯起了倔。

很多人只看他的脸和兜里的钱就被迷得不知今夕是何年了,更别提去发掘这外表下深藏不露的内心。

他们只要知道陆晴嫁得好,陆晴的丈夫很有钱而且对她很好,捧在手里拍摔着,含在口里怕化掉。

在某个情侣吵架的时候拿出来比一比,刺激一下自己的另一半,或者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羡慕嫉妒恨,这就够了。

至于内在有多么百孔千疮,腐烂恶臭,他们才不想知道。

“晴晴。”霍川站在楼梯口,拉住唐柠的手。他搂住她的肩膀把她往里带了一步,然后反手把门关上,落锁的啪嗒声让唐柠浑身一哆嗦。

她僵硬地被他搂到床上坐下去,当然,他坐的是床,她坐的是他的大腿。

“别……”

她说出一个拒绝的字,霍川就不高兴了,“不许拒绝我。”

“别让我讨厌你。”说完她猛的一抽手。霍川一不留神,让她挣脱了,然后她开了门跑出去躲进了客房。

她明知道他能听见,她还是这么做了。

霍川站在门外,清清楚楚的听见了门锁“啪嗒”锁上的声音。

在这个安全性极高的房子里,她没了安全感,所以要靠反锁来保护自己。

他没有回主卧室,就站在走廊的大窗前,抽了很久的烟。

他活了四十几年,很少有这种抓不住自己想要的东西的无力之感。

他把烟换了只手,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他从少年时代,就活得很潇洒。

成年以后,自己想要的人,想要的东西,都是手到擒来。

可现在,他感觉有什么东西从指缝间悄悄溜走。

他第一眼看见晴晴的时候,心里就想:我要得到这个姑娘。

隔着近十米的距离,他就觉得这女孩,长得可真好看。

白白净净的,小脸还有点婴儿肥,好像能掐出水来,小小的鹅蛋脸,精致得就像洋娃娃一样。

黑发长裙,沉静如水。有男生上前与她搭讪,她只会羞怯地后退。

一眼万年,那就是他想要的女孩。

那天是新生欢迎会,作为优秀青年企业家代表,他要上台讲话。

晚上出去嗨的时候,喝了不少酒。

醒过来的时候,模糊的还能记起梦里的画面。

不堪一握的纤腰,精致的锁骨,手心的触感。纠缠和快感,都像真的一样。

再然后,在学校的林荫小道上,又遇见了她和一个男孩站在一起说话。

男孩温柔地低头看着她,牵着她的手,点着她可爱的鼻尖,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陆晴微微仰头,看着他微笑。

隔着二三十米的距离,站在树影里的霍川都能感受得到流淌在两人之间浅浅的情愫。

但霍川却没来由地感到了一阵愤怒,那是他看中的女孩,谁都不许碰!

既然想要,那就去拿,否则只坐在原地等,对方永远都不会送上门来。

后来,他终于得偿所愿。

至于李多彩,只是一个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霍川仰头让凉水冲击着脸颊。很久之后,抹了把脸,心绪已经平静。

为了这次见面,李多彩还买了一件白色仙女长裙,涂了豆沙色的口红,务必给对方留下眼前一亮的感觉。今天这一面对她来说很重要。

她心有所属的,一直都是那个穿着白衬衣、博学酷帅的男神霍川,而不是身边这个无能蠢笨的男人。

不过蠢笨一点也好,至少嫁给这样的男人,不是多么难以忍受的事情。

当年接待优秀青年企业家代表的是李多彩,等到她看见霍川以后,才知道,原来自己以前暗恋的校草是那样的幼稚和不成熟。

霍川这样的男人才是她真正想要的。

他真是个英俊的足以让女人犯罪的男人,声音又好听,气质不凡,家室更是不俗,只要他想,有的是前仆后继的女人想要扒上去。

霍川那时看她的眼神,就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她懂。

她竭力展现自己美好的一面。

可美梦却在新生招待会开始的时候,破碎了。

李多彩能不恨陆晴么,她想要的一切陆晴都有,生来就是公主命的人怎么能够懂得她们普通人的痛苦?

最让李多彩不能接受的是,陆晴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要跟她抢霍川?

李多彩把镜子按到梳妆台上,眉眼间闪过一丝阴郁。

她这么一打扮,有三分像陆晴,甚至于那一场意外,也是源于他认错了人。

那一晚,她满心以为是她和他的开始,结果谁知道在她满心甜蜜的时候,霍川就给了她巨大的打击,他喊着陆晴的名字,一声又一声。

然后给了她十万块打发她,让她再也不要出现。

她很伤心,然后发现自己的姨妈整整推迟了半个月,一查她怀孕了。

她高兴地要跳起来了,还没等她说出这个消息,陆晴怀孕的消息就已经传出来了。

她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胜算。

满打满算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才一个多月,根本就不显怀,只要抓紧些时间,到时候用早产解释也是说的过去的。

只要这个种,确定是老霍家的,她就不会亏。

而且这年头多少人离婚再娶的,她身边的人就有成功撬墙角上位的。

第384章 我的儿子是混混9

在是个学生的时候,她钦慕霍川,那种喜欢就跟时下小女孩喜欢男神一样。

上了床以后,她想做他身边的小女人,就算是地下情人也没关系。

后来,怀了孕,查出来是个男孩以后,她隐隐有种能跟陆晴平起平坐的感觉。

再后来发现陆晴怀的也是个男孩,那点儿优越感就没了。

只是她不甘心啊,真的不甘心。

人的恶念就跟雪球似的,越滚越大,很少有人会悬崖勒马,主动停下的。

眼看着两人越来越幸福。

李多彩决定背水一战。赢了的话她就能有美好的未来,输了……不,她不会输,一定不会输!

结果她赢了。

她有一个秘密呢,只是这个秘密她一直没有跟任何人说,如果不是对这个秘密抱有很强的信心,李多彩也不会大放厥词说她赢了。

“林安是我的孩子吧。”霍川一张口,就道破实情。

李多彩的血液都要被冻住了,手指紧紧地抓着包,整个人都不好了,“你说什么,我……我听不懂。”她感受着霍川的眼神,心跳停了好几拍,怕对方知道真相。

霍川嘴里的火气几乎压制不住,“好端端的,晴晴,怎么会想着要调查十四年前的事,是不是你在她面前说了什么。”

在李多彩的记忆里一向冷静自持,从来没有这么失态过,所以都是因为那个女人吗?她的心里头有点苦涩。

“我没有,真的,我什么都没说过,我也没见过她,不信你可以查。”李多彩笑容中透着苦涩和不安。

很多年前,她是想过让陆晴不痛快,把那些照片发给陆晴,让那个女人痛苦奔溃。

她的男人睡了别的女人,还让别的女人怀了孕。

可后来她忍住了,只要她敢这么做,孩子肯定是保不住的。

她也有自己的小聪明,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所以在确定怀孕后,她根本就没有多做思考就辞职回家了,然后放出话,说大城市打拼太辛苦,不想去了,以后就在县城不走了。

而林峰是她找的接盘侠。

现在,她就更加不可能出现在陆晴面前,不然,她忍了这么多年,岂不是白费了。

“最好是这样,不要给我耍花招。”霍川冷冷地看着她,眼神里没什么温度,“带林安离开这里,还有把他的出生年月日改一下,我不希望我的妻子,因为这个而感到困扰。他的出生是一个错误,但是现在不能一错再错下去,这是五百万。”

话里的轻视和厌恶让李多彩的心狠狠地颤了一下,她也是有羞耻心的。

“好,我会走,我会走得远远的,会把当年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请您相信我,我并没有想要介入到您和霍太太的生活中去。”最终李多彩接过了卡,泪眼汪汪。

还好他不知道真相。当初她铤而走险,买通了护士,在育婴室里将自己的孩子和陆晴的孩子互换。

做完这件事后她心里忐忑不安了好久好久,担心她做的事会暴露,担心哪天警察会找上门来,要求她配合调查,然而直到她抱着那个野种离开,都没有人拦下她。

现在依旧没有被发现,暂时逃过一劫。

霍川并不知道李多彩在想什么,只是后悔自己做事太草率。

做的时候,没有做好措施,完事以后,也没想过怎么处理,以致于一夜之后,李多彩肚子里多了某些东西,孩子生下来这么多年,他还不知道。

有些事的发展,不尽如人意,她一天比一天沉默。

曾经眼角明媚的笑容……都消失了,她的目光里,常常带着一丝苦涩。

在他的注视下,她会沉默、痛苦地低下头。

任他怎么问,都不张口。

霍川十分恼火,却无可奈何。

后来霍川回想起来,十分后悔把她那段时期的挣扎痛苦只当成了是闹别扭,没去深究。

他那个时候,也是被心虚和骄傲所累,才会错过那些细微的征兆。

比如,她突然写起了日记,日记上还有一把锁。

比如,她突然玩起了微信,加进了公司的秘书群。

比如,看着他的时候,她会突然掉眼泪。

又比如,她一次又一次地追问他,到底有没有背叛过她。

霍川后来回想起这些细节,抽着烟,只恨自己的疏忽。

但他最后悔的,还是那个白天。

如果不是被自信冲昏了头,他应该能发现李多彩的不对劲的。

她是那么的紧张,那么的心虚,和多年前,在他酒后,趁虚而入,第二天被他发现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陆女士,接下来该怎么做?”

唐柠坐在椅子上,表情有点复杂。

桌上摆着一张纸,纸上记录着林家近期的变动。

李多彩和霍川,见了一面,前后不超过一个小时,出来的时候,心情很愉悦。

李多彩变有钱了,很快就买了一个香奶奶的包。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林安的出生日期被篡改了,整整推迟了三个月又三天。

看来霍川,还不知道孩子互换的事,不然,李多彩的日子可不会这么潇洒快活。

而李多彩绝对没有那个胆子,主动说出真相。

在对方的心里,恐怕自己还被瞒在鼓里,像个傻子一样,把私生子当成宝一样宠着呢!

孩子是无辜的,这点唐柠承认,所以她基本上是不会对孩子下手的,甚至很多时候会对孩子多有照顾。

就算如此,她也不觉得因为孩子无辜,自己就要对霍明负责,这个孩子有母亲,既然他的亲生母亲都不管他,她管他做什么?

李多彩让霍明顶替了林安的人生,享受了王子般的待遇。却反过来折磨和养歪林安,这种人简直就是败类中的战斗机。

她不养歪霍明,故意引诱他走上歧途,就称得上是很善良很善良了。

“暂时按兵不动,给我继续盯着。”唐柠勾起一抹笑容,她还没怎么着呢,这霍川就自找死路,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气。

唐柠抬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人看起来就脆弱。

很好,很完美。

第397章 总有人想要杀我1

“你怎么躲在这里?”女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随即唐柠感觉自己手臂微微一紧,有人伸手拉了拉她的胳膊。

唐柠刚一睁开眼睛,就见眼前站了个穿着低胸晚礼服,大方展现事业线的女人。

那女人手中拿着杯红酒,看着唐柠叹息,“我知道你不喜欢应酬,但这是在所难免。小容,你赶紧赶紧敬宋总一杯。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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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7章 总有人想要杀我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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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躲在这里?”女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随即唐柠感觉自己手臂微微一紧,有人伸手拉了拉她的胳膊。

唐柠刚一睁开眼睛,就见眼前站了个穿着低胸晚礼服,大方展现事业线的女人。

那女人手中拿着杯红酒,看着唐柠叹息,“我知道你不喜欢应酬,但这是在所难免。小容,你赶紧赶紧敬宋总一杯。或许下部戏,宋总就能捧你当女主角。你不是一直都在这里,这个机会吗?我告诉你错过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咱们这个圈子里潜规则是在所难免的。要是我长你这么好看,哪里还用这么辛苦啊!”

“蕾姐,我知道你为我争取这个机会不容易。”看着这个女人,一袭浅蓝色长裙的唐柠冲对方点了点头,温婉的语气中含着几分感激,“我只是在这里透透气,很快就进去了。”

“那你赶紧进来,我告诉你,你已经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了,这女人,一过三十就不值钱。”蕾姐狐疑的目光从唐柠身上掠过,而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这外面真的太冷了,你也不要磨磨唧唧了,赶紧进去,我这好不容易才给你争取的机会,你可得好好把握。”

“嗯。”

得了回应的蕾姐又冲唐柠点点头,才搓搓胳膊,拎着裙子回了包厢。

看着蕾姐进去了,站在露台处的唐柠伸手摸了摸胳膊。

触手冰凉一片,这里的温度的确有些低了。

一片雪花飘飘落下。

唐柠伸出手,一片雪花落在掌心,融化了,她抬起头,雪花飞舞。

下雪了,这一年,X市的第一场雪来的比往年都要早,都要急。

唐柠提起裙摆往回走,身后的帘子,将纸醉金迷和靡靡之音挡在了里面,也挡住了夜色之寒。

唐柠借着闪烁的明灭灯光上下打量了眼自己,这裙子暴露得过分,露出胸前大片的风光和一双漂亮的长腿,结合蕾姐的话,她大概就明白现下是个什么情况了。

她避开人群往洗手间的方向走过去。镜子里映出了一个一头棕色波浪卷、浓妆艳抹的身形来。

她摸了把脸,指尖触到大浓妆的厚重感。

委托者长相不俗,但奈何现在的妆容太浓,只能看到不错的面部轮廓。

唐柠没有在外面耽搁多久,就找了个靠里的隔间,迅速接收起委托者的记忆来。

委托者唐蓉是个十八线小艺人,长得好看,奈何没有表演天分,每次只能打酱油,出场三分钟就领便当。

因为姣好的外貌,公司本来很器重她,给她一个很优秀的经纪人,但因为她烂泥扶不上墙,原经纪人跑了,换成了蕾姐,这女人爱走歪门邪道,简单来说就是喜欢让手底下的艺人去陪睡。

而宋总就是这次的投资人,宋总本身非常喜欢年轻貌美的女孩,对于来讨好自己的年轻女孩几乎来者不拒,只要看顺眼,就可能来一场成年人的游戏。而且他对自己的情人们十分关照慷慨,如果对方能让自己满意,即使分手之后也会给对方一笔不菲的分手费。

按正常的逻辑发展下去,这大概是一个丑萌金主看上我的故事。

但是呢,委托者临阵脱逃了,闹得宋总面上很不开心,简单来说就是交易谈崩了。

叫蕾姐的经纪人一气之下,自己开车走了,委托者裹着棉袄走在雪地上,被人用榔头砸死了。

这是第一次死亡。

第二次,委托者重生回到了离开会所前的十分钟,这一次,她没出门,躲在会所,第二天一早才离开,平安的度过了三天,她以为她逃过了一劫,可是她又死了,威亚断了,头着地。

救护车来了,但谁都知道她肯定没了命––没人摔成那样还能活下来。

第三次,她回到了吊威亚的那个早上,她没出门,放了剧组鸽子,付了违约金,她就是个小艺人,角色台词少的可怜,所以钱还是付的起的。

她发着呆,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茫然状态,三天三夜没出门,每天都在点外卖,第四天中午吃了水煮鱼和送的杏仁奶露,她心跳加快,胸闷,呼吸困难,按了120,还是死了。

作为一名医生,唐柠可以断定,委托者死于氰化物中毒,因为水煮鱼里有淡淡的苦杏仁味,杏仁奶露也有点苦。

口服大量氰化物,或通过静脉注射、吸入高浓度氢氰酸气体的形式中毒,一两分钟后就会出现意识丧失、心跳骤停并导致死亡,算得上是“闪电式死亡”。

但鉴于氰化物的毒性强烈,各国都把它们列为最严格管制的物品目录,购买和使用都处于严密监控之下,防止它们被用于非法用途。

所以凶手的身份肯定没那么简单。

第四次,她回到了刚喝完一口杏仁奶露的时候,手指伸进喉咙里搅来搅去,哇的一下吐了出来,抖着手,想要将食物拿去化验,结果在半道上被一辆大卡车撞上了,整辆大卡车从她身上碾了过去,身体支离破碎,死了。

被撞飞的时候,委托者应该是全身粉碎性骨折,肋骨插进了脾脏,已经没救了。

很奇怪的是,大卡车司机没有半点犹豫就又碾了过来。

第五次,委托者回到了被撞的前半个小时,她原地报了警,走进了一家咖啡厅,哆哆嗦嗦地等警察来。

做完笔录,警察觉得她有被害妄想症。

然后半路上,她被绑架了,绑她的是人贩子,警察很快就得到消息,把人贩子的大本营给包围了,结果人贩子内部起了矛盾,所有人质都安然无恙,只有委托者死了。

第六次,委托者回到了被绑架的前半个小时,报了警,抓住了人贩子一伙,还被奖了一面锦旗。

委托者自己买菜自己做饭,还在家里安了监控,看有没有可疑人员进出,结果还是死了。

大楼起火了,起火点就在委托者家的阳台。

碰巧委托者的阳台被改造成了休闲场所,弄了实木桌椅和将近一墙的闲杂书本,都是易燃物,因此烧起来的速度非常快。

等她到不对劲儿时,火势还不是很大,可是她却突然昏厥了过去,没有一点知觉,熊熊大火吞没了她。

第398章 总有人想要杀我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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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次,委托者回到了起火的前一天,她喝了很多很多酒,然后躺进了浴缸自杀了,她不想再继续了,干脆自杀好了,被人杀死的感觉太恐怖了。

她已经找了很多个她觉得可疑的对象,然后远远避开那些人,来保护自己。可是每一次,她依旧躲不开那个隐藏在暗处,朝她露出獠牙的恶魔。

独处的每时每刻,她都觉得非常非常的痛苦。她捂着脑袋,内心像是有恐怖的恶鬼在吞食,她无法抗拒,她每天都煎熬挣扎。

怀疑的气氛在空气中弥漫,本来可以依靠的朋友,可以说说笑笑的助理经纪人群演,送外卖的,路上开车的,在这个时候都成了被怀疑的对象。

一次对话,一个动作,乃至于一个眼神都能好像能成为凶手挥动镰刀的前兆。

直到有一天,她不小心切到了手指,鲜血淋漓,但是很神奇的,她的痛苦减轻了。

所以,身体上的疼痛可以驱散精神上疼痛的吗?

于是每次被痛苦蚕食折磨的时候,她就割自己一刀,然后看着鲜血流出来,慢慢地她就能平静下来。

只是这种压抑的时间越来越短了,之前她割一刀可以保持三天正常,而现在,一刀下去,伤口还没有结痂,她就再一次受不了了。

长此以往,伤口越来越多,好在现在是冬天,大家都穿得厚厚的,掩饰伤口还是很容易的。

因为总是受伤,总是流血,她的脸色一直呈现出一种痛苦虚弱的惨白。

而且她发现,只是单纯地割一刀破个口子已经不能满足她。

第七次重生的时候,她已经不正常了,看见邻居朋友的时候,有时候会想不起来这是谁。出门地时候,看见陌生人都会有种想要扑上去,把对方大卸八块的冲动。

一开始美丽动人怀揣梦想的委托者,最后变了眼眶赤红,骨瘦如柴的女人,整个人看起来充满了神经质的味道。

她怀疑的人越来越多,死亡带来的压力和怀疑让她整个人也越来越奔溃,她尝试过很多办法,还是没有办法摆脱死亡的阴影,所以她选择了自杀。

在还能控制自己的时候,选择了主动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割腕其实是很痛苦的死法,必须得割的极深,在血凝固的时候,还得在自己的手腕上补上一两刀。

她死的时候身上伤口无数。有的是好的差不多的,有的是正在好的,还有的鲜艳正在流血。

而她的委托任务,就是找出凶手,以及可以的话,让她在荧屏上大放异彩。

唐柠能理解委托者的选择,如果一个人不断在轮回中死亡,用尽了所有办法都没法摆脱这样的结局,都会疯的,每一次非自然死亡,都是对肉体对灵魂的凌迟。

这如果是唐柠经历的第一个世界的话,接收完委托者的任务,她八成就要怂了。

但经过这么世界的锻炼,现在的唐柠在脑海里回放委托者死亡的一幕幕场景已经是内心却是毫无波动,甚至还想再研究研究。

现如今,与其抗拒,不如顺从,按照原来的轨迹走,唐柠怀疑这幕后凶手并不是人。

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凑巧的事,接二连三的死亡,全发生在一个人身上,而且委托者脾气挺好的,根本就没那么多仇人啊!

委托者在重生回到死亡前时,试图回到案发的原点。

一旦接近死亡的地点,就会出现强烈的痛苦,心慌、胸闷、颤抖。

这其实就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就好像你曾经被蛇咬过,看见绳子都会害怕,被车撞过,看见车辆,就会下意识远离一样。

有些程度深的人,他们抗拒某一种东西,只要接触与创伤性事件有关的信息,就可能会导致他昏厥,精神失控,变得像疯子一样。

而委托者,显然对她丧命的那个地点,有一种莫名的抗拒,而且这种抗拒非常的强烈。

正是因为这些抗拒,她即使尝试过按照上一世死亡的轨迹,蹲点来观察可疑人,结果还是一点收获都没有,反而遭受了极大的痛苦。

现在距离委托者第一次死亡的节点,还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

唐柠找到了经纪人蕾姐说的那个包厢。

这个包厢显得尤为昏暗暧昧,散发着情/欲气息的,各色的光线在眼前交错滚动。

自己的对面,一个大腹便便的秃顶男人正对自己恶心地笑着,身边还有几个小艺人撒娇买嗲。

裙子短得遮不住屁股,也遮不住胸前的风光,声音嗲得像甜腻过头的糖果,让人头皮发麻。

宋总和身边的女孩说说笑笑,然后毫不掩饰地倾身过去,吻住了那个女孩,而且还是舌吻,如火如荼如饥似渴的那种。手还不大老实。

经纪人小姐,扯着唐柠的衣袖,笑得极为谄媚,“这是我们家小容,这孩子小,没见过什么大场面,宋总你多担待。小容,敬宋总一杯。”这个女人用紧张的表情,眼睛都不眨地催促道。

“我不会喝酒。”唐柠回答得很生硬,“也不喜欢喝酒。”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蕾姐一边嗲笑,一边对唐柠伸出魔爪。

唐柠的腰间被一只手狠狠地三百六十度旋转拧了一遍,“蕾姐,你不要拧我腰,疼。”

“这也太扫兴了,你带来的人也太不识趣了吧。真是太倒胃口了,都回去吧。”宋总把身上的女孩,一把推下去,推开包厢就走了。

那女孩面容扭曲了一下,抬脚拦在唐柠面前,毫不客气地挖苦道,“都来这里还装什么情况,你看看你,把我的人都给吓跑了,真是太晦气了。不要整天摆出一副自己多么冰清玉洁的样子,看着就让人想吐。”

这女孩叫杨恬,她如今只是盛世传媒旗下的一个小明星,十线开外,之前也是小龙套一个,因为不愿意吃苦,所以走了捷径,接二连三地接到各种小成本小制作的邀约,各种女二女三的角色。虽然不是女主,但是比起跑龙套要好上许多。

好不容易搭上宋总,却被唐柠毁了,内心,怎一个呕字了得。

第399章 总有人想要杀我3

“活该你不红,白长了这么好看的一张脸。我差点就要被你气死了。你这么能耐就自己回去吧。”蕾姐脸都要气歪了,看着唐柠,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看唐柠一脸的无动于衷,她直接就放弃了。

她手底下确实没什么清清白白的艺人。要么艺人自己愿意,要么她威逼利诱。

她还没见过像这个丫头这么倔的,强扭的瓜不甜。不乐意就算了,有的是人,想排队上,没必要非把自己整得跟个坏人似的。

“回去后,我会叫上面给你重新换一个经纪人。我这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蕾姐摘下墨镜,对着唐柠啐一口,“什么东西,给脸不要脸。这机会你不要,总有人会要的。”

“蕾姐,你开一下门。”唐柠拍打着车窗。

“冻死你活该,我和你没关系,你这么能耐,就自己走回去吧,反正我管不了你了。”蕾姐一脚油门,把车开走了,留唐柠一个在雪地里吹冷风。

今天的月色倒还不错,巨大的月亮挂在天空中,映照在洁白的雪地上,再加上周围的路灯,让这个夜晚亮如白昼。

唐柠打开了借来的摄像机,进行视频录制,“今天又是失败的一天,不过我还是会加油的,唐蓉,你是最棒的。今天雪好大,感觉好冷哦。”

原本雪只是星星点点的往下落,现在雪已经大了起来,如鹅毛一片,飘飘洒洒布满了整个天空。

地上的雪积了厚厚一层,踩在上面印出松软的脚印。

她抬着头仔细看着路灯,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前走着。

风声越来越大,甚至到了有点刺耳的程度,飘落的雪花遮挡了唐柠大半的视野。

这种感觉非常的糟糕。

天太冷了,身上的衣服太单薄了。

大约几十分钟,大家就来到了那条熟悉的路,再往上就是一家酒店。

唐柠往冻僵的手里哈了一口气,朝着远处望了一眼。

雪天路滑,风声掩盖了很多声音,但唐柠还是能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有人在跟着她。

这一晚上,她都在观察包厢内众人的反应。

宋总生气地走了,但在会所里拉走了另一个女人,直接上了楼,所以可以把他从嫌疑人的行列踢出去。

经纪人蕾姐,对她恨铁不成钢,赌气地把她留在了雪地里,让她靠自己的两条腿走回去。算是已经教训了她,所以,她应该也不是凶手。

杨恬,十线小艺人,一个公司的,不大不小的矛盾,有过好几次,我想看不顺眼,我觉得你不自爱,你觉得我绿茶婊,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又被她毁了。临走的时候,眼神有点不对,按正常逻辑来说,这点恩怨还不至于让她痛下杀手吧,但这个世界明显不太正常。

现在,她离酒店不足一千米,因为怕引来或许已经潜伏在她身后的凶手的怀疑,她没有回头。

“啪嗒。”声音很轻微。

“谁!”

几乎就在她出声的同时,背后的人不知拎起什么东西,骤然就朝她砸了过来!

呼声呼啸而至,唐柠往旁边一滚,躲开了攻击。

榔头‘铿’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地上砸出了一个印子。

“杀人是犯法的,你冷静一点,我们可以好好谈。”摄像机掉在了雪地里,镜头忠实地记下了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然而此时对方充耳不闻,一击不成,又抬起铁锤朝着唐柠的方向砸去。

唐柠侧身躲过,摁住对方的手腕猛地一扭,榔头一下子就落在了她的手中。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对方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人在极限下爆发出的力量非常恐怖,几乎是片刻之间,就用力的甩开了唐柠。

她刚抓了一下对方的手腕,感觉并没有什么异常,是正常人体的温度,肌肤的触感也很正常,可那力道,明显不不是一个成年女子该有的。

不……唐柠下一秒就否决了自己的怀疑,在这个世界里,就算是错觉也该多加小心,毕竟踏错一步,可能就会没了性命。

唐柠抓起一把雪,对着对方的脑袋砸了过去。那人被砸中之后头微微偏了一下,唐柠抓住这个机会,抬脚对着人就是一踹,这一踹用尽了她的全力,将人踹出了半米远。

脱下身上的外套将人五花大绑,将锤子扔得远远的,然后报了警。

确定对方挣脱不了的时候,唐柠扯下了对方脸上的口罩和防护镜。

那个拿着锤子的人,正是杨恬。

一切都结束了,当然没这么简单,她还没死呢,那个暗处的东西,肯定还会再出手的。

不过那都是明天的事情了,今天被这玩意儿吓了一晚上,还把保暖的衣服脱了下来,站在冰天雪地里,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有点吃不消。

“有热水吗?要冻死了。”唐柠在开着空调的警车里瑟瑟发抖,“我和她是有那么一点点不愉快,但还没到要拿锤头杀死我的地步吧!”

杨恬被戴上了镣铐,她非但没有惊慌,反而睡着了。

“嫌疑人不肯承认自己行凶的恶行,不过锤子上检测出了她的指纹,摄像机上记录了她行凶的全过程。所以即使她不承认,这故意伤人未遂的罪名,她也担定。”负责记录的警察也觉得头疼,铁证如山,还死不承认,这不是脑子有坑吗?

“我想见见她。”唐柠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唐柠走过去,听见杨恬在咆哮,“这里是哪里?你们是谁?我要报警!!”

她眼泪流个不停,还时不时的用害怕怀疑的眼神看着周围的人,“这里到底是哪儿,你们放我走好不好?这是电视节目吗?我不想玩了,求求你们……”

“杨恬,你为什么要杀我?”唐柠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的眼睛。

“你是不是和这些人是一伙的?把我骗过来想要做什么?你快点把我送出去,不然我他妈的,弄死你?”杨恬看见唐柠,情绪更激动了,整张脸哭花了,像鬼一样,“我承认我很不喜欢你,但是你也不能开这种玩笑呀。”

第400章 总有人想要杀我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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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警察局,昨天晚上十点左右,你在会所外,拿着榔头袭击了我,我命大,没死。”唐柠很简单地叙述了一下昨晚发生的一切。

她看着唐柠无比冷淡的模样,硬生生的憋住了哭声,整张脸都涨红了,“你开什么玩笑,我拿着榔头杀你!”

最多安静了两分钟,她又开始嚎啕大哭,唐柠的耳朵都被她给的哭声给震麻了,“我不想和你演戏,你就放我出去吧。”

“你们别想骗我了,我怎么会进警察局,你们是在做节目还是想要骗钱?”杨恬疯狂地拍起了桌子。

“这是物证。”唐柠说着打开了视频。

“这是假的视频,肯定是人工合成的。我告诉你,不要惹我。不然我出去后就弄死你。”杨恬浑身巨颤,揪着头发蹲了下去,她手脚并用,用尽最后的力气哭喊着向唐柠爬去,“这肯定是假的,对不对?”

杨恬的表情,完全是一副对于这怪异的场景无法接受的样子。

她说的是真话,她真的不记得昨天发生过的一切。

“我走了。”

杨恬浑身上下都是汗,整个人如同被水淋湿了一般,她最后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像一滩烂泥似的,趴在地上久久没有动弹。

看似清晰了,又好像更加扑朔迷离了。

唐柠拖着疲倦的身躯回了家,市中心,面积一百六十平,买的挺早,不然按照现在的估价,没个一千多万,绝对买不下来。

委托者父母早逝,留下了两套老宅,还有一个商铺。

二十多年转瞬即逝,老街拆迁,那间铺子的换成了新建的大商场中的两间商铺,在这寸土寸金的X市,光是靠着铺子的租金,她就可以活得很滋润。

她现在住的房子,是老太太被人忽悠的买的,老太太耳根子软,买了,比市价贵两成,气的很,没想到十多年前以后,房价飞涨,倒成了合算的买卖,卖房的人,都快要气死了。

老太太走了,委托者也就没什么亲人了,钱是个好东西,它不是万能的,没有它却是万万不能,很多龌龊事的开端都是因为钱。

亲人翻脸,夫妻反目,朋友插刀,反正是事情多的是。

唐柠拖着疲惫的身躯洗了个舒舒服服的澡,然后一觉睡到大天亮。

距离第二个死亡节点,还有三天。

还在化妆的时候,大姨来了,唐柠的鼻子被浓烈的香水味呛了一下。

大姨叽里呱啦地问她的单位,工作,现在有没有男朋友……像查户口一样。

依照委托者的性格,肯定是要被问得不厌其烦,所以她根本就不回答这些问题。

可唐大姨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语带欣羡地说,“小容啊,你可真命好!从小长得就漂亮,学习也好,老师同学都喜欢你,这长大了,也比我们那两个混小子强。”

这突如其来的热情,真的有点难以消化。

事实上委托者跟这些姨啊,舅舅姑姑叔叔伯伯的都不亲,自打她奶奶去世以后就更不亲了。

这唐大姨更是十几年没上门了,当初就是她联合外人坑了委托者和委托者的奶奶,高出市价的两成,她抽了一成。

现在唐大姨这样抓着她的手臂跟她说话,唐柠突然有种把她的手给拿下去的冲动。

见唐柠不说话,唐大姨又自作聪明地说,“这房子,这些年跟坐火箭似的,蹭蹭蹭往上涨,这你可得谢谢我啊,要不是我,这么好的事,怎么落你头上。”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什么事,不要跟我绕圈子,我这人向来没什么耐心。”唐柠按照委托者的习惯,不耐烦地敷衍着,小手在小挎包里摸索几下,掏出豆沙色口红和一面小镜子,仔细地化妆。

“小容啊,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女性朋友啊?要是有啊,你给大姨介绍几个,你那俩表哥都在家里头呢,都没找对象,你给说说?”唐大姨露出谄媚的笑。

唐柠不知道该说什么,委托者的确是有几个从小玩到大的好姐妹,个个都非富即贵,样貌能力更是一流。

可那样的女人眼光最挑剔,多少优质男人围着她们,她们都不要,又怎么会看上不上进的穷屌丝?

所以这媒,她还真做不了。

到时候成的可能性不大不说,万一被嫌弃了,大姨说不定还要指着她的鼻子骂她假好心,故意让他们一家出丑。

“我平时就只到处瞎晃,认识的人不是爱泡吧,就是爱满世界到处飞,这媒我真做不了。”唐柠将化妆工具收进包里,用湿巾擦掉涂过界的口红。

“瞧你这丫头,叫你给大姨办点事儿,推三阻四的,还拿不拿大姨当一家人看了?真是个没良心的。”唐大姨似怨非怨地说。

“我也知道,我两个儿子都没什么本事,没房没车爸妈还没本事,讨老婆难。”唐大姨搓了搓手,拉住唐柠的胳膊,“小容,老房子要拆迁,你知不知道,听说拆一赔三。我向你借两套房子,当婚房用一用,结完婚我就让小两口搬出去,你看怎么样。”

搬进去容易,搬出去却不简单。

“依我看,不怎么样。”唐柠不着痕迹地将胳膊从唐大姨手里抽出来,淡淡地说,“当年大姨说,再也不会踏进这里,买这房子买贵了,是因为我们蠢,你这话把奶奶气个半死。你觉得我已经蠢了一次,还会蠢第二次吗?”

“我那不是糊涂吗,你看我长得就不聪明。这被别人一说呀,就容易干错事儿。”唐大姨自打嘴巴。

“我看不见得,我觉得您啊,是无利不起早,当年房子买贵了,你不是从中赚了不少钱吗?”唐柠从钱包里翻出两个硬币,“表哥若是结婚,我会包个红包的,其他的,就别想了,我要去上班了,大姨请回吧。”

作为一个十八线小明星,唐柠也现在很忙,在这个剧组当丫鬟,在那个剧组当出场三分钟就领便当的恶毒女配,在另一个剧组当路人甲……

以及三天后,出演一个戏份不多的大师姐。

第401章 总有人想要杀我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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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ly*!”

九月的傍晚,天阴沉沉的,大雾弥漫着这座城市,层层黑云在半空低悬,空气中煤烟夹杂着硫磺的辛辣涩气,让莫羡打了好几个喷嚏。【风云阅读网.】喜欢网就上。

她此刻正站在黑如油墨般的泰晤士河旁,伦敦塔桥在大雾中若隐若现,哥特式的塔楼投下浓重的黑影,暗淡的路灯勉强发挥着它的作用,不时有马车吱呀吱呀地驶过,溅起一路水和泥浆。

这里是伦敦,这是十九世纪的维多利亚时代。

“真是个糟糕的天气,”无意识地说着正宗的rp英音,莫羡摘下墨镜,嫌恶地打量自己红色普拉达高跟鞋上的一个小泥点,“这是姐姐送我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你不觉得落在你身上的雨滴更值得你关心吗?”她的脑中响起了一个弱弱的电子音,“再不打伞,你的风衣就要保不住了。”

注意到自己风衣上滑过的雨滴,莫羡惊呼一声,咒骂着打开了手上的大黑伞,得知目的地维多利亚的伦敦后,她特地带了把伞过来,现在一看,果然有先见之明。

“为什么我现在说的是英语?”莫羡注意到自己的语言,“我的英音没有那么标准。”

“系统的功能之一,”系统的电子音再次响起,“会自动将语言转换成本土语言,你的观众们听到的也会是他们的母语,当然,他们也可以选择英语,我们提供了原版语音。”

“既然你们公司那么神通广大,那你们给我安排了什么样的身份,”把墨镜随手挂在风衣领口,莫羡一手抓住伞柄,一手用白布手帕捂住口鼻,朝伦敦塔桥伸长脖子辨认方向,絮絮叨叨地抗议道,“别告诉我你们打算让我直接冲进贝克街,对着那位侦探先生说s,”她矫揉造作地对着河边的栏杆一个屈膝,“相信我或者不,我来自另一个世界。”

[好清晰的画面!这是什么地方啊?]

话音刚落,占据她视线右下角的即时屏幕突然出现一条弹幕,意识到有人在后,莫羡收敛了些,挂上亲和的(她自以为的)微笑,朝直播球——一个隐形的直播设备,但她能感觉到位置——热情地挥了挥手,“嗨,欢迎收看我的直播,我是莫羡,现在我正处在十九世纪的伦敦,接下来,我将去拜访一位名叫夏洛克·福尔摩斯的侦探先生。”

[你在开玩笑吗?]弹幕的第一反应就是不信,[拜访夏洛克·福尔摩斯?拜托!你真以为他是真人啊?]

哇哦,莫羡挑起精致的眉毛,看样子,这位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还挺有名的,不然不会连随便进来的一个观众都知道他的存在,系统没有骗她。

她得到这个所谓的直播系统已有十多年了,不,正确的说,直播系统从一出生就伴随着她,自称是某公司的最新产品,极力劝说她开启直播间,从此迎娶高富帅,走上人生巅峰都不是问题。

当然,问题是她从出生开始,就已经在人生巅峰上站着了,而且,她也无意将自己的私生活暴露在别人眼中。只是天有不测风云,她现在还是(主动地)走上了贼船,想想还真是心酸呢。

那个以为她在逗人玩的观众离开了,右下角的屏幕上数字又变成了0,电子音不得不提醒她,“达到十个观众可以开启新人礼包,你最好在去见侦探前拿到新人礼包。”

“知道了知道了,”她不耐烦地应和着,拿着手帕的手在小挎包里摸索几下,被辛辣的雾霾呛了一口,还坚持不懈地掏出ysl口红和一面小镜子,肩膀夹着伞空出两只手来仔细地补妆,“以我的美貌,难道还吸引不来十个观众?”

的确,她的自信是有道理的,莫羡的美张扬而富有侵略性,特别是她一挑眉一瞪眼的时候,格外活泼有生气,看到她,所有人脑中都会浮现这些词:狐媚、美艳、不安于室、电视剧里喜爱找茬的女配、国王的情妇等等。当她描绘成熟的妆容,画上复古的大红唇后,想必没多少人认出她才是一个十八岁正在上高中的女学生。

“ok,”她将化妆工具收进包里,用手帕捂住口鼻小心地不沾上刚补的唇膏,抓起大黑伞,在滴答作响的雨中迈开红色高跟鞋,“让我们去见见那位福尔摩斯先生吧!”

根据系统传达的地图沿着河岸走了几分钟,直播间的在线人数从0变成了2,一条弹幕也迫不及待地出现在她的视野,[就是这个播主,说她要去见福尔摩斯!]

原来是刚才离开的观众找来了一位小伙伴。

[哈哈哈穿越剧看多了吧]

[好棒的画质!像3d一样!]

[主播是在帝都吗?怎么雾霾那么严重?]

[看见标题进来的,主播碰见卷福了吗?]

有一就有二,当莫羡灵机一动把直播间的名字改成#遇见夏洛克·福尔摩斯#后,进入直播间的人数直线上升,很快就超过了十个,在满视野的烟花特效中,一个红色大礼包蹦跶两下,倒出金光闪闪的碎片和一大摞金色银色的钱币,碎片上标注着“观察”,当她将注意力集中在碎片上后,很快得到了“观察”的信息:你好像通过放大镜看这个世界(仅限于本世界使用)。

在系统的建议下,她立刻使用了这块碎片。

一股清凉流入眼中,她闭上眼睛,当她再次睁开的时候,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就像……就像高清和超清的区别,虽然她依然看不到太远的地方——估计要到望远镜级别才能办到吧——不过距离近的话,简直可以说纤毫毕现,甚至能数出自己的帕子上有多少纹路,当然,她不会无聊到真的去数。

有了钱,她终于可以不用穿着高跟鞋在雨中走路,叫住一辆路过的马车,在马车夫惊疑的目光中——在维多利亚时代,一个年轻的女性没有陪同不能出门,或许他把自己错认成□□了,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给出“贝克街221号”的地址,她在马车两旁吊灯的黄色灯光中弯腰钻进黑不溜秋的马车里面坐好,犹豫了一下,将暴露在空气中太久而灰扑扑的手帕裹一裹塞进挎包里,正好看到一片——没错——一大片弹幕,好像大家都被这个地址惊讶到了。

[贝克街221号?我没听错?]

[那不是在伦敦?伦敦还有那么大的雾霾?不是说治理后已经很久没有雾霾了吗?]

[我想去贝克街我想去看福尔摩斯的家~今晚就守着播主了!]

[等等!我现在就在伦敦,可是我现在是白天啊!]

[细思极恐Σ(゜゜)]

[细思极恐Σ(゜゜)+1]

不知道是不是在线观众又拉帮结伙呼朋唤友,没过几分钟,在线人数便从15直线上升到33,还在一个一个往上加,莫羡接受身份背景的这段时间,新老观众们正在弹幕里兴奋地介绍这个直播间,虽然现在左下角的实时直播画面还是一团暗,两个小窗户的光线也没有拯救直播画面上的阴暗,但居然没有观众因此而离开。很明显,大家都提起了好奇心。

看样子他们都知道所谓的大侦探福尔摩斯,这位大侦探在莫羡心中的重要性又蹭蹭蹭地上了几个台阶。

系统说不能向侦探透露直播和自己世界的事,尽管它也半信半疑地觉得以福尔摩斯先生的敏锐度说不定能看出来,不过莫羡本人是绝对不能说的,不然系统就会将她带回自己的世界,虽然以前她对系统不屑一顾,但现在既然有所求,也自然不能违反它的规则。所以这一行,莫羡就是来学习和挣积分的,据系统所说,观众人数和打赏带来的积分能让她买到像“观察”这样有用的、可以带到现实世界的碎片,如果买到一个“推理”碎片(如果有的话),没准她就能自己洗清身上的谋杀嫌疑。

想到这里,她打起精神思索着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身份:侦探先生的房东哈德森太太的好友的女儿,她的母亲嫁给了一名华国人,这次来英国是带着母亲的骨灰(由系统提供)回故土安葬,拜托房东太太在贝克街临时租一栋房子好有个照应,办完事就离开,这个身份给她的消失安排了一个毫无破绽的理由。

马车慢慢地停了下来,“贝克街221号到了,女士,两先令六便士。”

“谢谢,”莫羡从钱包里翻出刚才新手礼包的钱币,就着窗户的光线数出两个先令六便士握在手上,深深地吸了口气,又被雾霾呛了一口,“咳咳。”

但这个插曲丝毫没有影响同样期待的弹幕们。

[我有点小激动呢,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贝克街221号。]

[我在英国,我作证,我从没见过播主手上的钱币,绝对不是现在用的!]

[刚才的雾霾不像假的,马车也不像仿的,房子也不像现在的。难道播主真的穿越了?]

[没准是哪里的片场呢,雾霾也可以人造的啊。]

[半信半疑,搬小板凳坐等。]

看着那么多人都很期待,莫羡居然冷静下来,她翻出一块新帕子掩住口鼻,一手拿伞,干净利索地钻出了马车。

双轮马车停在一栋四层小楼,在阴沉沉的雾霾和淅淅沥沥的小雨里,门上方半圆形窗户上印着的221b在屋里温暖的橘色灯光映衬下,格外显眼。

“这特么到底是什么鬼啊!”薛游一声哀嚎,却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来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办,尽管有些观众直奔#遇见夏洛克福尔摩斯#去看个究竟,却有更多是被其它观众拉过来,围观人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跳到二十五万,薛游可以理解,他在直播圈也算是个名人,碰到游戏赛事还能蹭着热度上一上微博热门,猛地出了条人命,比起冷门小众的#遇见夏洛克福尔摩斯#,他的直播间自然更受关注更有名一些。

第402章 总有人想要杀我6

“能不能不报警,我们私了,我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拍戏,要是错过这个机会……”揪着可怜兮兮的头发,导演欲哭无泪。

“照这么说嫌疑人在割完绳索之后,压根就没离开拍摄现场,也不存在重返拍摄现场消除犯罪痕迹这一说法?”唐柠拍了下椅子,“看一下昨晚的监控,今天大家都在,如果我是嫌疑人,我肯定不会动手的,因为很有可能会有目击者。”

“上一次用威亚是什么时候?”

“两天前。”操作威亚的工作人员神情十分谨慎认真,双手放在桌面上,十指紧紧交叉,手背上连青筋都有点凸起。

“那我们理一下视频,找找蛛丝马迹。”

唐柠坐在监控室里,聚精会神地看监控。

“昨天这个时候,有个人进来了。”

昨天晚上九点零五分,监控摄像头里出现了一个人,监控上那个人没有脸。

准确的来说,那个人没有露出自己的脸。

中等身材,走路外八,戴着一顶鸭舌帽,整张脸被黑布裹着,只露出一双黑漆漆的眼睛。

由于光线很暗,再加上摄像头的角度,会误以为对方没有脸。

那人的穿搭很普通,也很男性化,看起来像是一个男人,但是唐柠注意到一个细节,他的脚很小,看起来只有35,36码的样子。

正常成年男性,38—43码,大多数人是41、42、43,导演也不高,一米六出个头,鞋穿41码。

青年导演两眼眯缝着,猛的喷出一口浓烟,淡灰色的烟雾将他笼罩其中,眉头则皱成了川字,“还是报警吧,我怀疑这是一场蓄意谋杀。”

涉及到蓄意谋杀,那就不能草草了事。

这个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路灯光线稀薄,夜色中,警方拉起的黄色警戒线格外清晰。

警戒线外人山人海,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发生了什么,里面的人只能看见人头攒动黑压压一片。

按理来说,没有人员伤亡,应该还不至于让警方大动干戈,划出警戒线。

唐柠挠了挠头发,觉得事情的发展有点儿奇怪。

有很多人可能一辈子都没做过笔录,更恰当的说法是,很多人一辈子都没进过警局的审讯室。

进审讯室,不是一个让人感觉很舒服的体验过程。

窗上会拦着铁条,正对你的墙上,会贴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几个大字,正气凛然的警察会要求你把事情交代清楚,同时,你还有可能被很多人盯着。

前面是很正常的笔录,直到旁边的女警官,突然插嘴,“你有没有收到一封信,关于死亡倒计时,死神来了的,就是预测你哪一天会死,以什么样的方式死去?”

“没有,我家门口有个老式的信箱,只能用钥匙打开的那种,我确定,这几天没有收到信。”长久的沉默后,唐柠神情恹恹地说。

“但是我们在你家的信箱里找到了这封信,我们现在怀疑你和一个连环杀人案件有关,你现在是唯一的幸存者,所以希望你能够配合我们的调查。”女警官神情有点激动,对于她这样的实习警察来说,是很难有机会遇上这种大案子的。

“我觉得这两件事应该没有必然的联系。”唐柠缓慢而又坚定地摇了摇头。

“这是人命攸关的大事,我难道会故意骗你吗?请你相信警方,我们迫切地希望找到凶手,”女警官因为太激动,被旁边的同事请了出去。

“监控里没有露脸的那个人是个女人,穿的鞋只有35码或者36码,至于放信的人,我家门上安了监控。”唐柠说话声音有点沙哑,但无论是那平和的眉眼还是端正的姿态,都带着绝对的、让人信服的姿态。

“有进展吗?”

来人是一个三十来岁的青年,头发有些发白,表情严肃,一双眼睛精明而深沉。

唐柠看到对方的胸牌,写着“程咚咚”三个字,她知道这是刑侦队的队长,她能记住他,纯粹是因为这动感十足的名字。

简单聊了一会儿,确定了案子没什么关联性,程咚咚叫来另一名女警员,让唐柠跟着她先把相关手续办了。等办完手续,提取完视频,差不多已经快凌晨三点。

为安全起见,唐柠当晚就歇在了警局。

很快就视频里找到了答案,一个中等身高、正常体型,约莫四十来岁的女人带着口罩带着鸭舌帽背着双肩背,正站在她家门口,对信箱动手脚。

她抬头的一瞬间,唐柠就把她认出来了,女人的眼睛下方有一颗痣,痣上有三根毛,那是唐大姨,三天前刚见过面,她又不是鱼一样的记性,认出来不足为奇。

唐柠的中指心不在焉地敲击桌面,走神良久,心中若有若无的异样感始终挥之不去。

太顺了,她想。

从追查嫌疑人,到找到录像,再到以一个非常铁的事实确定嫌疑人,这中间只过了24小时,侦破的过程实在太顺了,有些细节很难圆得过去。

比如前后唐大姨的伪装本领为什么相差那么大?

比如那封多余的信?死亡倒计时,死神来了,听起来就挺中二的。即使她家门口没有监控,小区也有,采取排除法,也很容易锁定目标。

唐柠毕竟做了这么多次的任务,对各种细节疑点有着极其敏锐的反应,这件事不符合常理,明显有古怪。

她的身体其实已经很疲乏了,精神却隐隐兴奋着,是那种她刻意压制隐忍,也都不能压下去的兴奋。

凌晨五点的办公室恢复了安静,只有电脑屏幕右下角的开关键,安静地闪烁着亮光。

涉嫌蓄意谋杀,警察很快就上门了。

唐柠也跟了过去。

看到警察,唐大姨脸色惨白,嘴里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声音,仿佛有谁割破了她的气管似的,身体跟发了羊癫疯一样,抖得非常有节奏感。

她猛地深深吸了一口气,情绪似乎已经完全崩溃了,哭声凄惨嘶哑,让人心生不忍,“不是我……不是我……”

紧接着她一把抓住了唐柠,眼神惊惧,“不是……我,不要……抓我,我是无辜的,小容啊,你要相信我啊,我是你……大姨,我肯定不会害你的。”

第403章 总有人想要杀我7

在和谭枣枣对接之后, 阮南烛很快确定了关于谭枣枣的线索。

那是谭枣枣的第三扇门, 总体来说难度不是很大,但依旧要足够小心。而这次的线索只有四个字——雨中女郎。

阮南烛在给出线索之前便已经做好了功课, 简单的告诉了林秋石关于雨中女郎的大致情报。雨中女郎是一副乌克兰画家画出的肖像画, 这副肖像画画出的是一个带着黑帽子, 面容惨白的女郎,女郎闭着眼睛, 雨水顺着她的脸颊和帽檐滴落, 身穿黑衣的她仿佛刚参加完葬礼,面无表情的脸上是如同寒冬般的冷漠。

林秋石也看到了这幅画, 当然, 看到的是模仿品, 画中的女郎虽然闭着眼睛,但如果有仔细观察,却会有一种她将眼睛睁开了的错觉。整个画面的色调非常阴暗,带着一股雨水的潮湿。

这幅画的背景也比较特别, 经手过三任买家。而三任买家最后都选择了退货, 他们纷纷表示买了这幅画之后, 边开始被一个黑衣女郎如影随形的跟随着,甚至连梦境之中也不曾被放过。

女郎开始离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们最终开始受不了这样的情况,慌乱的将画卷退还给了画家。

这幅画的确不太让人喜欢,林秋石看完之后便关掉了网页。

阮南烛坐在他的旁边, 把银色的镯子递给他,叮嘱他未来几天都戴在手腕上,但是有个需要注意的地方,就是一进到门里面,就一定要记得在第一时间把镯子取下来,别让其他人看到。

“是怕其他组织的人发现?”林秋石问。

“嗯。”阮南烛道,“这是其一,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林秋石道:“什么?”

阮南烛看了眼镯子:“因为这镯子是被诅咒的东西。”

林秋石:“……”

阮南烛:“哦,对了,其实你的耳钉也是,只是效力没有那么强。”

林秋石条件反射的摸了摸自己耳朵上的耳钉,这东西被阮南烛强行钉到他耳朵上后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他平时都没注意到,听到阮南烛这么说才有点惊讶:“被诅咒的东西?”

阮南烛:“嗯,不过别担心,这东西基本没用了,一般只能用来找人。”

阮南烛这么说,林秋石便放心的点了点头。

不过说到诅咒的东西,阮南烛从门里面带出来的那本笔记本,林秋石还是没有找到使用方法,唯一能确定的是那笔记本是不能记录内容的,因为写上去的东西都会无故消失。

阮南烛道:“你不用急,那笔记本的作用可以慢慢摸索。”

林秋石说了声好。

接下来的几天,林秋石的精力都放在了线索上,但关于雨中女郎的线索并不多,现在这幅画已经被禁止展出了,理由是展出这副画的时候,不少观众都出现了情绪波动,乃至于幻视幻听。而原画的作者也产生了严重的精神问题,当然,官方给出的说法是原画作者在画画作的时候用了被药剂污染的原料和画布——至于到底真的是不是这样,没人知道答案。

现在这幅画到底在哪儿也是个谜,不过想来应该是封存了起来。

谭枣枣也知道了关于自己门的线索,她的情绪很放松,和门里面因为一点风吹草动就痛哭流涕的许晓橙完全就是判若两人。

谭枣枣对此的解释是自己的演技,阮南烛听完之后冷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谭枣枣有点恼羞成怒。

阮南烛说:“怎么,你连笑都不准人笑了?”

谭枣枣哼了声,道:“你这次还穿女装?”

阮南烛道:“不穿。”

谭枣枣:“为什么不穿……”她好像挺失望似得。

阮南烛:“没有为什么。”

两人交流的时候,林秋石就在旁边暗戳戳的挖冰淇淋吃,谭枣枣把目光移到他身上,撒着娇道:“林林,你劝劝他啊,让他继续穿女装。”

林秋石:“……这穿不穿有什么讲究么?”

谭枣枣叹气:“唉,这么好的底子不穿女装多可惜啊。”

林秋石:“……”他怎么感觉谭枣枣别有所图。

很快,进门的时间就要到了,因为才是第三扇门,谭枣枣对于时间的把控也不是特别好。于是某天晚上林秋石正躺在床上睡觉,突然就惊醒了,他感到了一种惊悸,就好像原本熟悉的卧室,变成了别的地方。

果不其然,林秋石一睁眼开,便看到自己周围不再是墙壁,而是出现了十二扇门,这十二扇门形成了一个圆形,以他为中心将他围了起来。

林秋石从床上爬起,迅速的换好衣服,找到了第三扇门,然后深吸一口气,拉开了门的把手。

场景瞬间转换。

一阵眩晕之后,周遭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林秋石的眼前出现了一座高大的古堡,这古堡似乎有些年岁了,矗立在一片茂密的灌木丛中,灌木丛周围是密密扎扎的铁栅栏,将整个古堡围了起来。

林秋石站在灌木丛的旁边,周围没有一个人。进门后,他没有忘记阮南烛的嘱咐,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套在手腕上的镯子取了下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进门之后独自一人的情况,好在刚进入门里并不会出现什么太过恐怖的场景,林秋石便一边观察着周围的景象,一边朝着古堡里面走去。

这里的环境非常荒凉,灌木丛很久没有修剪了,茂密葱郁,有些藤蔓开始遮挡人的视线。铁栅栏面是看不到尽头的浓雾,那浓雾仿佛是给人的警告,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远离。

林秋石走到了古堡门口,还没进去,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嚎哭。

“救命啊,救命啊——”这是个年轻女孩的声音,她情绪似乎已经完全崩溃了,哭声凄惨嘶哑,让人心生不忍。

“你能不能别哭了,都哭了一个多小时了。”有人在十分不耐的劝解,“你要是实在不信,就自己出去看看,看看能不能离开这里。”

林秋石听到这话瞬间对里面的情况了然于心,这大概又是每次必会出现的新人环节了。

刚来到这个世界的人总会有些不适应,千奇百怪的反应都能理解。

林秋石这么想着,推开古堡的门,走了进去。

此时门里已经聚集了五个人,或站或坐的都在古堡一楼的大厅里,他们见到林秋石进来,也没打招呼,神色之中多是冷漠和猜疑。

林秋石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便也开始观察周围,很快,他就在人群里找到了自己想找的。

人群角落,坐在一个穿着T恤牛仔的漂亮男人,那男人虽然坐在角落里,但也十分的吸引人眼球,因为他的长相实在是太漂亮了,特别是眼角的那颗泪痣,更是平添了几分风情。他虽然神情冷淡,气质疏离,看起来十分不好接近,但周围的人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投到了他的身上。

林秋石隐约明白了阮南烛要扮成女装的又一个原因,漂亮的女人很多见,可这么漂亮的男人,却很容易受到其他人的关注,乃至于吸引到本不该有的注意力。

阮南烛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他眼神冷淡的看了林秋石一眼,便移开了眼神。

嚎哭的女生显然是新人,她刚来到这个世界,对于这怪异的场景暂时无法接受,于是只能用哭声表达出此时自己恐惧的内心。

她坐在沙发上,眼泪流个不停,还时不时的用害怕怀疑的眼神看着周围的人,“这里到底是哪儿,你们放我走好不好?这是电视节目吗?我不想玩了,求求你们——”

“都说了不是电视节目,你他妈的烦不烦啊,一到这就哭,哭的人脑门都要炸了。”一个年轻男人终于受不了这姑娘的哭法,很是暴躁的吼道,“要哭滚去哭,去哪儿都是你的事儿,别在这里烦我们!”

女孩被吼的哭声一顿,她看着男人凶神恶煞的模样,硬生生的憋住了哭声,整张脸都涨红了。

面对这样的场景,其他人都默契的装作没看见。其实早点接受现实才是聪明的做法,只可惜面对环境的巨变,大部分人都很难迅速的适应。

古堡的门被人打开,又有人陆陆续续的走了进来。

谭枣枣是最后一个进来的,她穿着一身橙色的长裙,胸前挂着朵白色的胸花,表情楚楚可怜,时不时的抽泣两声。只可惜此时却有人占了她的角色定位,新来的那姑娘已经哭了一个多小时,却还是没有消停,被男人吼了之后最多安静了五分钟,又开始啜泣,林秋石的耳朵都被她给的哭声给震麻了。

古堡一共十个人,一半男人一半女人,其中新人有两个,一个是哭了两个小时还能继续坚持的泪水姑娘,一个是进来之后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黑发少年。

人到齐之后,古堡里便响起了一阵沉闷的钟声,楼梯的拐角处,出现了一个穿着黑色管家服的男人。

那男人走到他们中间,对着他们露出和蔼的笑容,道:“各位终于来了,我的主人已经恭候多时,请。”

他说完,转身朝着二楼走去。

有经验的人都知道这是要发布线索了,纷纷紧跟其后,两个新人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也不敢脱离大部队,便也夹杂在人群中,朝着二楼走去。

这古堡非常的大,光是上二楼的楼梯就格外的长,走过了长长的楼梯,还有狭长的长廊,长廊上面灯光昏暗,只挂着一些微弱的油灯。而油灯后面,是一幅幅画风奇特的油画。

为什么说是画风奇特呢,因为这些油画几乎看不出画面中的主体,像是景色,又像是人,颜色在画布上面,形成一种的扭曲的姿态,给人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

地板上厚厚的地毯,消除了众人的脚步声,整个走廊寂静无声,唯有微光闪烁。

走廊的尽头有一扇半掩着的木门,管家走到木门前,弯腰拉开,做了个请的动作。

阮南烛走在最前面,他跨了一步,便进入了屋子里。

林秋石紧随其后,也看到了屋中的景象。

原来这是个饭厅,屋子的最中央摆放着一张巨大的餐桌,餐桌之上,已经布置好了各式各样的食物。餐桌的尽头,坐着管家口中的主人——一个戴着黑色帽子穿着黑色长裙的,脸型瘦长的女人。她的脸色很白,白的几乎像纸一样,黑色的眼睛却有些大的过分,在黑暗的灯光下,仿佛像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她的嘴唇上涂着红艳艳的口红,此时正微微咧开,对他们露出微笑——如果这真的能称得上笑容的话。

这画面着实让人觉得不太舒服,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连带着一直在哭的新人姑娘,都有些惊惧的停下了啜泣声。

“请。”管家的声音又传来了,“大家请好好享用美餐。”

阮南烛还是第一个动的,他随意找了个椅子便坐下,然后拿起备好的湿毛巾擦了擦自己的手。

林秋石坐在了他的旁边。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开始坐下,在所有人都坐好之后,女主人拿起铃铛摇了摇,宣布开餐。她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连表情都没有任何的变化,她沉默的拿起刀叉,开始慢慢的吃着桌子上的食物。

林秋石用余光观察着她,他注意到女人的手似乎大的有些过分,指节突出,指甲呈现出的是一种黯淡的灰白色,那双巨大的手,小心翼翼的捏着冰冷的餐具,细细的割着盘中带着血丝的牛排,随后将牛排叉起,送进血色的口中。

这画面太让人觉得不适了,林秋石看了一会儿,甚至出现了一种对于女主人到底是不是人的怀疑感。他收回了目光,却注意到自己身边坐着的谭枣枣也开始对着女主人发呆……好似着了魔似得。

林秋石低低的咳嗽了一声,将谭枣枣的注意力抓了回来。

“吃饭。”林秋石低声道。

“嗯。”谭枣枣也察觉了自己的不对劲,点点头后,没敢再看,开始低着头切牛排。

这餐的味道其实不错,无论是前菜正餐亦或者是甜品,口味都很是正宗。只是这样的环境下,大家实在没有什么心思品尝美食。

阮南烛倒是一向的心大,他从头到尾就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适应,把所有的食物都吃的一干二净,连水果都没有放过。

到后面就变成了所有人都在看着他吃的情况,他倒也不觉得不自然,吃完之后擦了擦嘴,才放下了刀叉。

在最后一个人停下进食后,女主人站了起来,朝着门外走去。

管家道:“请各位,主人要带你们去看你们期待已久的东西了。”

众人匆匆跟上,跟着女主人顺着蜿蜒曲折的楼梯一直往上。

这古堡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层,林秋石往上爬的时候数着楼层,女主人带着他们最终停在了第七层的位置。

她走到了七楼的走廊尽头,打开了一扇门,走入门中。

大家都没敢直接进去,而是选择在门口观察了片刻。

面前的房间应该是一个画室,放着许多绘画要使用的工具,但最吸引人目光,还是放在画室中间用白布盖起来的一副画作。管家的声音在他们身后适时响起,他说:“还有几天时间,大家最期待的画作即将完成,在剩下的几天时间里,请大家暂时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欣赏一下古堡之中的其他景色,等到主人完成画作后,一定会给大家好好品评。”

林秋石听到这话,算是明白了他们的身份。他们大约是作为那女主人画技的崇拜者出现的,而他们则需要在这里熬过几天,直到女主人的画作完成。而从目前的信息看来,出门的钥匙也有可能和女主人最终的画作有关。

“各位不要打扰我主人继续创作。”管家道,“今日时间已经不早,请大家早些回各自的房间休息。”

他说着又将众人带回了楼下。

他们住的地方是三楼,一人一间房,房间的钥匙是随机分配的,上面的数字对应的便是各自的房间。

林秋石运气不错,正好和阮南烛是对门,倒是许晓橙比较倒霉的被分到了一个角落里的房间,她捏着钥匙不满意的嘟囔了好一会儿。

房间很大,装饰也很漂亮。只是无论是那一张尺寸惊人的大床亦或者是风格繁复的梳妆台,都在透出年代的气息。

古堡的主人大约是十分的喜欢画画,连屋子最中央都挂着一幅画作。这画作画的是似乎是雨幕下的古堡,色调很暗,林秋石看了一眼,便把这画从墙上取下来盖在了地上。

因为线索是雨中美人,林秋石总觉得出事肯定和画有点关系。

他洗漱之后,便上了床,上床之前照例检查了一下手机,毫不意外的看到手机上并无信号。

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等到时间差不多了,便爬起来去对门悄咪咪的敲了敲门。

嘎吱一声轻响,阮南烛给林秋石开了门。

“南烛。”林秋石进去之后,注意到阮南烛的房间里也有一幅画,这幅画似乎画的是古堡门口的灌木丛,天气依旧是雨天。

“嗯。”阮南烛似乎刚洗了头,头发湿漉漉的,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道,“有什么发现?”

“她和雨中女郎长的太像了。”林秋石说,“几乎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

阮南烛点点头:“的确。”

林秋石说的是女主人,只要看过女中女郎的那幅画,再看见古堡的女主人,绝对都会将他们两个联系在一起。

阮南烛指了指挂在墙壁上的画:“你房间也有?”

林秋石点点头:“对,内容不一样,是画的古堡。”

“取下来。”阮南烛道。

“已经取了。”林秋石说,“谭枣枣那边怎么样?”

阮南烛说:“我待会过去看看,不行就把她接过来住。”

林秋石嗯了声。

阮南烛道:“你没什么想说的?”

林秋石以为阮南烛在问他线索,他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发现更多,明天还得再看看。

阮南烛:“……算了,没什么。”

其实如果可以,林秋石自然是最愿意和阮南烛住在一起,因为这样两个人都有个照应。但奈何这次还有个谭枣枣需要照顾,所以林秋石就只能将就一下。

又和阮南烛说了会儿话,林秋石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结果他一进屋子就愣住了,只见刚才被他从墙壁上取下来的画居然又回到了墙壁上……

林秋石:“……”他沉默片刻,上前去又把那画给取了下来。

这次他没有放在墙角,而是打开抽屉把画放在里面,又用凳子把抽屉给抵住了。

夜幕降临,窗外开始刮起了风,林秋石躺在床上,听到微风穿过树梢,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卧室的天花板上挂着一个漂亮的水晶灯,林秋石盯着那水晶灯开始发呆。他知道自己该睡了,但怎么都睡不着,想要强行放空脑海,精神却越来越清醒。

风越刮越大,林秋石嗅到了一股子属于雨水腥味,那是雨滴在干涸的大地上,独有的水的腥臭,这味道本该很淡,此时却越来越浓郁,甚至让林秋石的鼻腔,都开始充斥着那股子潮湿的气息。

林秋石一直看着天花板的目光突然愣住了,不知何时,他的头顶上开始浮现出一块明显的水渍,在洁白的墙面上显得如此显眼。他用力的揉了揉眼睛,那块水渍的确还在……这不是他看错了。

可是他的楼顶上不应该是房间么?怎么会漏水?林秋石觉得情况有些不妙,那水渍越来越明显,黑漆漆的一团,像是在蠕动变化。他不敢再躺在床上,赶紧起身开灯。

灯光亮起后,林秋石再看向天花板,却发现天花板上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这是幻觉?亦或者是提示?林秋石尝试性的关掉灯,果不其然,在灯光熄灭之后,黑色的水渍又出现了,并且和刚才相比,水渍又大了一圈,并且开始呈现出一种奇怪的图案,就像是一个……女人的侧脸。

林秋石又把灯打开了。

他环顾四周,起身走到了窗边,把窗户拉了过来,然后拉下插削锁上。

外面已经开始下雨,雨不大,但声音却非常的清晰,雨点淅淅沥沥的落在树叶上,打出清脆的节奏。

林秋石朝着窗外望了一眼,他看到了雨幕中的花园。

花园的最深处,似乎出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它穿着雨衣戴着黑色的圆帽,静静的立在灌木丛里,凝视着面前的古堡,仿佛来客,又仿佛归人。

但林秋石再一看,那人影又好变成了树的影子,不过是他紧张过度的错觉。

作者有话要说: 40章了,求营养液啊啊啊啊啊(作者嚎叫

解释一下线索。

一扇门只会出一个线索,如果是第五扇门的人拿到的钥匙开的门,出的就是第六扇的线索,蹭门的则以被蹭的那个人的门等级为准。

如果身上带了线索,那么门就会自动匹配该线索,一般不会把两个线索匹配到一起,除非一些特殊情况。

以谭枣枣为例,她要进的是第三扇门,阮南烛只要身上带上了一张从某个人第二扇门里得到的线索,那谭枣枣的第三扇门就是那个线索匹配出来的。

所以阮南烛带着黎东源去打工,蹭门之后刷了一堆低级门的线索,这就跟玩游戏肝材料原料差不多emmmmmmmmmm

第404章 总有人想要杀我8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导演第一眼看到唐柠的时候觉得美虽美,但没把她当成首选,怀疑她能否驾驭好女二这个妩媚又艳光四射的女人吗?

当唐柠全程演技在线演完一幕,他放心了。说白了,偶像剧,要的就是苏,对演技的要求并不严苛。

镜头从下往上,一点一点拉近,先是红裙下雪白如玉的大长腿,然后慢慢往上,杨柳般的腰身,优美如同天鹅般的颈项,在精致的下巴处停了几秒钟,然后才拍到那张扬美艳的脸蛋。

这张脸艳丽张扬,给人一种很强的侵略感,让人很清楚地感觉到这是个好强骄傲的女孩。

从她出现在晚会大厅的那一刻起,男人也好,女人也好,都不受控制地将视线胶在她身上。

男人惊艳于她的美丽容颜,女人欣羡于她无暇柔嫩的肌肤和魔鬼身材,而她却旁若无人地经过所有人,无视一路的邀请和问候,一直走到男主的身边才停下来。

众人看着女孩亲密地搂住男主的脖子,在他的唇上亲了一口。

这时候她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恋爱中女孩特有的甜蜜和动人。

她看着男主的眼神,充满了对未来和爱情的美好幻想。

女二的戏,和男女主同框的并不多,男女主档期满,所以唐柠就是被压榨的苦工,一天到晚没休息的时候,直到男女主档期空出来,她才可以歇一歇。

在家的日子,不想做饭,只想点外卖,大早上的,头有点晕。

委托者奶奶去世以后,委托者的饮食很不规律,饥一顿饱一顿是常事,后来就把胃熬坏了,被低血糖狠狠作了几次之后,终于不敢随便对付过去,强迫自己养成了早上一定要往胃里垫点东西的习惯。

送外卖的是个穿白色短袖t恤、戴棒球帽的男子,大约二十多岁,体型魁梧,肌肉贲张式地勒着肩线,帽檐压得极低,隔着距离看不清面孔。

两人的视线只交错了短短一瞬,“这是你的外卖,麻烦给个五星好评。”

“小李呢?以前都是他送的外卖。”唐柠用余光观察着她,她注意到男人的手似乎大的有些过分,指节突出,指甲呈现出的是一种黯淡的灰白色,那双巨大的手,小心翼翼地捏着外卖袋子。

唐柠不经意间撩起了长发,那头乌黑的长卷发微微晃动,正常情况下,眼前这个男人的视线应该无法从她身上移开才对。

“我是新来的,不大清楚。”他说话的口吻淡淡的,连表情都没有任何的变化。

要说美女,那娱乐圈绝对不缺,大眼高鼻锥子脸,几乎算是新世纪美女的标配。

但唐柠的这具身体充斥的却是霸道美。她和现在说得上的名号的美女长得都不一样。

狭长的狐狸眼,高挺的鼻梁,立体的五官,她很美,哪怕是去混娱乐圈当明星,哪怕她就是个花**只站在那不说话也不唱歌,她也能凭着这张脸红起来!

就是容易被人贴上狐狸精的标签,她长得一点都不良家妇女。

委托者一贯的做法是收敛收敛再收敛,但唐柠不喜欢这样,她还蛮喜欢张扬的。

对着外卖小哥微微地笑了一下,那一笑一点也不单纯,反而千娇百媚,宛若狐狸精转世,“喝杯水吧,我看你嘴唇又干又白。”

他沉默地接过热水,一饮而尽,那水很烫,有七八十度的样子,唐柠握在手心,都觉得热得过分,可他却像毫无察觉一样,一口气喝了下去。

这画面太让人觉得不适了,唐柠看了一会儿,甚至出现了一种对于他到底是不是人的怀疑感。

唐柠的眼神微微闪动,随即视线在男人的脸上逡巡一圈,但脸上纹丝不露。然后她发现男人的手指抖得很厉害。

她又端了一杯热水,应该说是温水,递过去,“我觉得你应该挺渴的,刚刚那水太烫了,这杯温度刚刚好。”

男人的手一直在哆嗦,温水捧了好一会儿,想送到嘴边去喝两口,最后全洒了。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粥,又看了一眼唐柠,笑得一脸僵硬,“我还有外卖要送,就先走了,谢谢你的水。”

几分钟后,她搁下喝了两口的清粥和几乎没动的小菜,打了滴滴。

医院的医生很给力,给唐柠催了吐,很快就检测出她的肚子里存在氰/化/物,好好的食物里,怎么会存在氰化物呢?

唐柠报了案,警察局的警察,都和她认识了,三天两头被害,实在是太少见了,被榔头追着砸,被割了威亚的绳索,走在路上班被抢劫,外卖被投了毒,遇上一件事,就称得上倒霉,而她半个月内都遇上了。

“我觉得你现在的处境真的很危险,这很可能是黑帮寻仇。你最近家里有没有多了什么东西,或者说你的朋友有没有寄给你什么神神秘秘的东西,比如写满数字的本子或者u盘光盘之类的,真的,你别笑,我觉得这很有可能。”上次的实习女警官又出现了,唐柠也知道了怎么称呼,女警官姓萧,外号萧话痨。

“你是个很负责任的警察,我相信你以后也会是个很好的刑警。在这里,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我真的没有接触过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她的气息很稳,声音很平静,听上去格外坦然。

遇上这么多的事,一般人会有两种极端的反应,大多数是惊慌失措,整个人完全奔溃,只有极少数人,反而会变得很冷静很冷静,唐柠现在表现出来的就是后者。

萧话痨脸一板,“我这是很严肃的问题,不是和你开玩笑的。因为你最近的遭遇比较离奇,我不认为是意外。我在想我是不是可以做出一项推论,在你认识的人当中,有人将信息直接传递给你,从而导致犯罪分子想要杀人灭口。”

“不排除这个可能性,但是一切都要讲证据。”唐柠握着玻璃杯,里面的水很烫,水面飘了薄薄一层茶叶,她盯着旋转的茶叶梗,沉默片刻以后,答道。

有些猜测,她不方便说,总不能告诉别人,她怀疑操控一切的,可能不是人吧。

做笔录总是漫长而冗杂。

唐柠走出大门时,天已经黑了,冬天的夜晚,风与雪一样凛冽。

第405章 总有人想要杀我9

◆就是他!轰动欧美的中国悬疑作家

◆《纽约时报》《华尔街日报》《星期日泰晤士报》《书单》《图书馆杂志》《科克斯评论》《参考消息》《中国日报》新加坡《海峡时报》、美国国家公共电台NPR、国外知名悬疑专业网站《Crimereads》《CrimeFictionLover》《CriminalElement》等海内外媒体联合推荐!

◆《暗黑者》英文出版权已被美国出版社企鹅兰登以天价购买,创中国版税海外交易记录!

◆清华工科硕士、高智商悬疑大师周浩晖经典之作

◆中国高智商犯罪扛鼎之作,让所有自认为高智商的读者拍案叫绝

◆同名电影《暗黑者》将由曾执导电影《拆弹专家》、《叶问》系列的香港知名导演邱礼涛执导,香港著名演员古天乐、张智霖、吴镇宇、胡杏儿、周柏豪等领衔主演!

◆热门神剧《暗黑者》原著系列,网剧前两季播放点击突破二十四亿,第三季即将播出!

◆小米科技创始人雷军:我算周浩晖粉丝吗?我买了多看上他写的所有书。

◆豆瓣评分8.8,值得反复阅读的悬疑经典。

◆原名《死亡通知单》,十年沉淀,全新修订。

◆读中国悬疑,必读《暗黑者四部曲》!

◆周浩晖思想深邃,言语柔和,兴趣广泛……但其所著悬疑中的冷酷残暴与其本人温和的性格形成了极大反差。

——《纽约时报》

◆《暗黑者》与西方犯罪悬疑的传统截然不同,该书的主角与西方的侠探杰克有着迥异的路数。

——《华尔街日报》

◆周浩晖写出了一部充满悬念、构思精巧的悬疑作品。书中埋设的线索带领读者不断猜想。带着巨大悬念的结局不仅让读者震撼不已,更是叫人迫不及待地要看下一部。

——《图书馆杂志》

◆这部洋溢着丰富的文化元素,国际化的刑警力量所用的办案技术在这里一览无遗,读者甚至还能感受到北欧犯罪受读者长期追捧的复杂悬疑脉络。

——《书单》杂志

◆《暗黑者》是一部构思精巧的悬疑作品,它对正义的边界进行了探索。

——《科克斯评论》

◆《暗黑者》是一本快节奏的、让你手不释卷的书。故事发生在你从未体验过的中国街道,它能让你联想到迈克尔·康奈利和乔·內思博作品的精华,具备高明的犯罪技巧,但同时又有自身的鲜明特征。强烈推荐!

——《纽约时报》热销书《骗术》作者克里斯托弗·赖克

◆这本书犹如一个被镜面铺满的大厅,诱使你探寻它迂回曲折的通道。这里面充斥着通往文学陷阱的大门,深深隐蔽的阶梯,和让人猝不及防的急转。你会沉浸其中,难以呼吸,却又渴望读到更多。——《安全屋》作者丹·菲斯波曼

周浩晖,作家、编剧、导演,扬州人,清华工科硕士,著名作家,尤擅悬疑,其中以“刑警罗飞”系列独步悬疑江湖。

他15岁以优异成绩考入重点中学,18岁考入清华大学本硕连读,24岁硕士毕业后凭借兴趣和对悬疑的独特天分开始创作悬疑。他玩尽各种高分逻辑游戏,被读者誉为高智商家,曾因痴迷创作辞去高薪工作。

他的悬念迭起,完全颠覆读者想象,一旦拿起便无法放下。除了无法抗拒的阅读体验,周浩晖在故事之余,对人性的探讨、对刑侦破案的解读、对犯罪动机的思考,都入木三分。

至今已出版长篇10余部,200多万字,另有多部作品被改编成影视作品,并翻译成英、法、韩等多国语言,风靡海外。代表作有《暗黑者》(原名《死亡通知单》)《邪恶催眠师》《凶画》《鬼望坡》《摄魂谷》等。

《暗黑者》(原名《死亡通知单:暗黑者》)

《暗黑者2:宿命》(原名《死亡通知单2:宿命》)

《暗黑者3:离别曲》(原名《死亡通知单3:离别曲》)

《暗黑者外传:惩罚》(原名《死亡通知单外传:惩罚》)

第一章风雨欲来

二○○二年十月十九日下午,十五点四十分。

A市是典型的温带季风性气候。一过中秋,寒意就浓了起来。这两天更是连绵阴雨,气温陡降。大街上,呼呼的风儿夹着细密的雨点往来肆虐,弥漫起一股阴冷的气氛。虽然是省城,虽然是周末,这样的气氛也足以大挫人们外出的热情,街面上人影稀寥,难觅平日的热闹与喧嚣。

郑郝明从出租车上下来后,顾不上打伞,他快跑了几步,然后一头扎进了街口拐角处的极天网吧。在做这一连串动作的时候,他那略显臃肿的身体已远不如年轻时那般矫健和灵活——岁月在每个人身上都会刻上应有的痕迹,毫不留情。

与街面上相比,网吧内人头攒动,倒是热闹了许多。由于周围有不少高校,所以极天网吧从来就不用为客源担心。那个胖胖的老板此时正站在收银台后面,守着丰厚的营业款,满面红光。看到郑郝明急匆匆地走过来,他略感诧异——这种场合是很少有年近半百的中年男子来光顾的。

郑郝明的衣服湿漉漉的,头发也一绺一绺地纠结在了一起,这使他看起来多少有些落魄。

多半是个来找孩子的家长吧?胖老板猜测道,同时暗自在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应付对方。他经常会遇到这样的家长,自己徒劳奔波了半生却无所成就,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下一辈的身上,可是连自己的人生都把握不好,又怎么去把握其他人的呢?所以他们在家庭教育方面往往也是失败者。

不理他就好了。胖老板很快打定了主意。从对方的年龄来判断,这个人的孩子应该已经成年了,这样便不会有什么大麻烦。

那个中年男人却显得很心急,来不及喘上一口气,他已经把一个手包放在柜台上,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递过来:“查一下这个地址,告诉我是哪台机器。”他的声音沙哑且疲惫。

纸条上的网络地址确实是落在极天网吧的IP段内。胖老板淡淡地瞟了一眼,然后爱答不理地翻了翻眼皮:“你要干什么?”

“少废话,快帮我去查!”中年男子忽然瞪起了眼睛,那目光竟如火灼一般烧人。这番气质变化来得过于强烈,也过于突然,不仅胖老板被吓了一跳,不远处年轻的女网管也被惊动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向这边看了过来。

胖老板略回过了味儿,立刻感到尊严受到深深的伤害,正要发作反击时,那男子却又掏出一本证件拍在台子上,压低了声音喝道:“我是警察!”

警察!这个其貌不扬的男子居然是个警察……胖老板一下子瘪了,他悻悻地咽了口唾沫,把那张纸条传给身旁的女孩:“小琳,帮他查一下。”

女孩不敢怠慢,她右手举着纸条,左手五指翻飞将地址输入了搜索栏。很快显示器上便显出了结果。 “第二排左边起第六台机器。”女孩脆生生地说道。

“嗯。”郑郝明满意地点点头,向着女孩所说的位置张望了几眼,那里坐着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看起来二十岁左右,头发染成了暗红色。

“他上了多长时间了?”郑郝明又问了一句。

“从中午开始,快五个小时了。”

郑郝明从手包里拿出一个数码相机,对着小伙子按下了快门。他一连拍了好几张照片,网吧内环境嘈杂,小伙子又沉醉在自己的网络世界中,对这一幕丝毫没有察觉。

胖老板的目光在小伙子和郑郝明身上来回打着转,摸不清这里头的玄机。不过毫无疑问那个小伙子引来了警察,这样的麻烦人物以后便不能接待了,虽然他也算是本网吧的常客。

郑郝明似乎感知到了胖老板的所想,他忽然转过头来吩咐了一句:“我马上就走……你不要惊动那个人,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胖老板无奈地点点头——那个警察已把他完全压在了下风。

数码相机忽然“嘀”的一声,发出了提示音。它的主人查看了一下,却是储存器的容量已经满了。

郑郝明轻轻地吁了口气,像是完成了某种任务一般,同时显出凝思般的神色。

近半个月来,他的足迹遍布全城的网吧,已经对数十个目标对象拍了三百余张照片,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么做会不会有意义。

不管怎么样,去拜访一下那个人吧……十八年了,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记得我?郑郝明这么想着,迈步走出了网吧。他的离去就像他的到来一样突然。

秋风蹿过,几点冷雨打在了他的脖颈上,冰凉的水滴与他心头的寒意相互呼应,使郑郝明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会是一个新的开始吗?或者说,那一切根本就从未结束?P1-3

[有弱点,才真实]这部最让人推崇的一点是,书中的每个人物都各有所长,让人觉得很厉害,但同时他们又各有弱点,让人觉得很真实。

[有许多案件是以现实中的案件作为原型]先看了网剧再回头的,比网剧好看,这个其实有许多案件是以现实中的案件作为原型,书籍的推理自然流畅,节奏感把握很好,逻辑性强,剧集因为改变所以到了后面有些突兀,感觉看书比看剧感觉好多了。

[逻辑严密,让人不得不服气]不得不佩服理工科学霸的强大逻辑,这么繁复的一张网,周浩晖居然能够把每个点联结起来,构成一个个令人欲罢不能的故事!很棒!

[很不错的]这套书写的很早啊,我记得上高中的时候就看过,当时在全班传疯了,现在重看一边,感觉人设略显老套,不过故事还是一如既往地精彩

[国产巅峰之作]从高中开始迷上悬疑,到现在也有六七年了,中国的悬疑比起国外还是差一些,不过周浩晖的这个系列算是巅峰之作,很值得一看!

[还挺好看的]很多犯罪都是这种套路,法律惩罚不了的坏人,就让我来给他定罪,其实这种就是典型的太平洋警察心理,法律管不着也轮不到你来剥夺别人的生命吧!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以前看无间道的时候,黄警司的这句话让我很受感慨……暗黑者看到最后,虽然坏人都恶有恶报,但还是死了不少无辜的人。但是现实就是这样的吧,无论是好人还是坏人,生命都很脆弱啊

[这套书非常棒]很久很有那么入迷地读完一套书了,全程逻辑顺畅,文笔细腻,情节丝丝入扣,悬疑点节奏分配刚好,让你深入这本书的同时又没有脱力的感觉。有些书作者太用力,让你看完有种心累的感觉,这套书完全不会。是难得的佳品。非常值得学习!

第414章 皇后有毒1

恢复意识的时候,唐柠微微转动了下眼珠,脑袋顿时痛的像是被刀劈开了似的。

身上也不知道为什么烫的厉害,喉咙里更是被塞了一把沙子。

她吸了两口气,就忍不住低低咳嗽起来,牵连着脑袋一扯一扯的疼。

“娘娘……娘娘你醒了。”她听得一道带着惊喜的声音,同时自己被人小心翼翼地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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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5章 皇后有毒2

“萧夫人。”听了生母唠叨了大半天,上头的皇后娘娘终于开了口。

她面容娇艳,一双杏眼流光溢彩,闪着几分邪气和媚气,就是数落她数落惯了的萧夫人,也不由得有几分惴惴不安。

今天这一出让萧夫人傻眼了,她都有些不认识这萧皇后了,才半年时间,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

唐柠却不在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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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6章 皇后有毒3

“吵吵闹闹也挺好的,臣妾喜欢热闹,如果陛下不喜欢看到大皇子,臣妾可以把他放到偏殿去。”唐柠见招拆招,她单手撑着下巴,倚在桌子上,她的袖子因此往下滑落,露出一截雪白的皓腕来,眼里是不谙世事的天真和疑惑。

皇帝试图去找她眼底的试探,但什么都没有,他只能对贴身太监做了个手势,“陛下,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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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7章 皇后有毒4

环佩叮咚,妙舞笙歌,真是说不出的美妙动人。女孩迈着欢快的步伐翩翩起舞,此时丝竹乐起,身着鲜红罗裳的美丽少女惊艳出场,水袖扬起,这舞还没开始跳,唐柠就看中她了,她嘴角勾起了一抹笑。

皇帝不为人知的癖好——喜欢美人莲足。当初陆妃能在一干嫔妃中脱颖而出,凭借的正是她能在莲上舞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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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8章 皇后有毒5

防盗进行中,本文订阅比50%, 否则需延迟三日, 补足可立看==第三章==

自打瑶娘的事发生以后, 姚成便再不如之前那么顺从李氏了。【全文字阅读.】

从衙门里回来,见媳妇气得浑身打颤,满脸都是泪水。他发了好大一通火,将李氏吼了出去。

可问题是,治标不治本。

但凡燕姐儿还在家中一日, 但凡瑶娘还在姚家, 但凡李氏还在, 她总是还要闹腾的。

蕙娘呜呜地坐在床上哭着, 哭自己的委屈, 哭刻薄的婆婆, 哭可怜的妹妹。

姚成站在一旁束手无措,他心疼媳妇,也可怜小姨子, 可他总不能将他娘他妹妹都撵出去。姚家就他这么一个独子, 他爹临终之前可是一再嘱咐让他好好孝顺娘, 送妹妹出嫁。

“蕙娘,你打我一顿, 狠狠地打我一顿, 别在这么气自己了。都是我的错, 都是我的错……”

偌大一个男人蹲在那里, 抱着脑袋直叹气。在外面也是威风凛凛的捕快, 如今却是这样。认真说来,姚成一直待蕙娘很好,不然蕙娘和他的日子早就过不下去了。

“你娘丧了良心,你那妹子也是个黑了心肝的,她们怎么能这样……”蕙娘哭得伤心欲绝。

她那妹妹,她那从小听话懂事的妹妹,打小就跟在她身后跟前跟后喊姐姐,懂事了有什么好吃的,都是先拿来给她。为了她出嫁给她绣个盖头,偷偷瞒着家里做了两个月的荷包才换了一块儿好绸子。

明明大嫂明里暗里总是为难她,她还瞒着家里人不说,若不是那日她回娘家听隔壁家的满婶子透了两句口风,还不知道大嫂天天就寻思想将妹妹卖出去换个好价钱。

“蕙娘,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别哭了……”

屋外,蕙娘泣不成声。

屋里,瑶娘泪流满面。

*

姚成哄了好一阵子,才将蕙娘哄住。

他殷勤地去打水来给蕙娘洗漱,蕙娘净了面,又重新将头发梳了一下。除了眼睛红肿得厉害,情绪倒是平复了不少,就是柳眉不展,显然瑶娘的事还是坠在她心头。

姚成叹了一口气,去了屋外。

天色也不早了,家中还是冷锅冷灶,以前还没成亲时从来不觉得,成亲后有温柔贤惠的蕙娘每日做好饭菜等着他,姚成竟觉得这一幕格外不能忍。

想着方才发生的事情,他心中就是一阵恼。

李氏是他娘,儿子再恼也不能对娘颐指气使,可燕姐儿……

姚成记得自己方才进院门时,看到西厢的门帘子动了一下。

小小年纪,心思恶毒,他怎么就摊上了这样一个好妹妹。

他几步来到西厢窗下,拍着窗子道:“你给我出来,做饭!”

屋里十分安静,过了一会儿,燕姐儿从门里磨磨蹭蹭出来了。

“哥,嫂子不闲着嘛。”

姚成冷笑:“你嫂子带着明哥儿,奶着洪哥儿,两个孩子都指着她。合则你一个做小姑的,成日还得你嫂子做好了饭等着请你来用?”

燕姐儿脸色不怎么好看:“不是还有瑶娘……”

姚成大吼一声:“你给我闭嘴,让你去做饭就去做饭!”

见哥哥怒成这样,燕姐儿也不敢再吱声,老老实实去厨房里做饭了。

李氏气得在上房那边梆梆梆地直敲窗子,儿子这话与其在对女儿说,不如说是说给她听的。

可气也没用,姚成素来孝顺,可真恼起来,李氏也不敢惹他。

燕姐儿一下一下地揪着手里菜,好生生的菜被她拽得稀巴烂。见姚成进屋去了,李氏偷偷地来到厨房,一进门就见女儿在霍霍菜。

“你哥真没骂错你,一个大姑娘家菜都择不好,你说你能干什么!”李氏一面骂,一面走过来将她赶到一旁去。

燕姐儿一把扔掉手里的烂菜叶子,满脸委屈道:“娘,你瞧瞧哥刚才对我那顿吼。搁我说当初就不该娶那苏慧娘,瞧瞧自她进了门,哥成什么样子了。凶我也就算了,他还吼娘你。”

李氏也生气,好生生的儿子如今向着媳妇,搁谁都窝火。只是她窝火也不会跟女儿说,那不是显得她特别没有面子。

“这苏家的女儿没一个好东西,娘若不把那苏慧娘休回去,给我哥再娶一房媳妇。反正咱家不缺那点聘礼银子,到时候指定不知道怎么孝顺您,拿您当老封君侍候着,也好过那苏慧娘成日不给您好脸。”

李氏斜了女儿一眼:“你给我少动这种念头,我就算不看中她苏慧娘,我还得看着我那两个孙子。娶个后娘回来,我明哥儿洪哥儿还往哪儿站?你这丫头就缺个后娘收拾你,成日不着五六。”

燕姐儿瘪着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什么时候把苏瑶娘弄走?搁这两口人在家,要吃咱家多少饭啊。最重要的是,有她在这家里,我还怎么让陈安哥哥娶我?”

李氏丢下手里的菜,回身戳了她脑门一下,骂道:“张口陈安,闭口陈安,他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药,把你迷得五迷三道竟做出这种缺德冒烟的事来。我跟你说,少跟那黑小子混在一处,一个大姑娘家成日跟几个小子混在一处,你到底还想不想嫁人了?”

她所说的那几个小子,都是住在附近几条街人家的后生,和燕姐儿从小一起长大。这燕姐儿打小就是个跳脱的性子,又没人管,不喜欢和同龄女孩儿们玩在一处,倒喜欢和小子们玩。

“娘,我以后不跟他们一处玩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把这苏瑶娘弄走,等我和陈安哥哥的事定下,我就安心在家里备嫁哪儿也不去了。”

“大姑娘家说这种话也不害臊!”李氏啐了一口,旋即愁眉苦脸起来:“我倒想让她走,可你嫂子还有你哥——”

说道,她顿了一下,又道:“明儿我上趟苏家去。”

燕姐儿顿时一拍巴掌,笑道:“娘,你真是我的好娘!”

*

瑶娘总觉得前世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

她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直到大嫂朱氏像梦里一样来到姚家。

朱氏一进门就直奔小隔间里来了。

这间小隔间是从外面大通间里隔出来的,以前瑶娘不住在这里,而是和燕姐儿住在西厢。自打发生那件事后,蕙娘和姚成就特意从两人所住的这间房里,隔了一间房出来供瑶娘居住。

小隔间的光线不如外间,但也不差,有一扇小槅窗。窗下放着一张条桌,挨着墙边搁着一张架子床。床上挂着深青色的帐子,床脚放着一个柜子和两个箱笼。虽是简陋了些,但收拾得十分干净,瑶娘素来是个勤快的性子。

她刚把小宝哄睡将他放在床上,就听见身后有动静,扭头就见朱氏进来了,瑶娘的脸当即僵了一下。

朱氏每次见到小姑子,都有一种忍不住想感叹的冲动。

认真说来,苏家人中没有那种长得特别出众的人,哪怕是苏慧娘,也不过是清秀之姿,偏偏这苏瑶娘似乎聚集了苏家所有人的优点而生,简直就不像是苏家人。

一双含情目波光潋滟,一双弯月眉不描而黛,挺翘的鼻梁,娇艳的樱唇,再加上那一身肌肤胜雪的好皮子,朱氏每次看到都嫉妒得眼发红。

容貌且是其次,关键是那一身风流韵致。乍一看去不显,可细瞧就能瞧出来内容,让朱氏来看不去给富户人家当小妾,真是白屈了这副好相貌。

而朱氏这趟恰恰为这事而来。

想着胡老爷家开出的五十两银子的谢媒钱,朱氏的胖脸格外笑得灿烂。

也知晓上来就说这事,小姑子肯定要生恼,所以她是装模作样去看了看睡熟了的小宝,赞了几句这孩子长得真是好,像娘,才凑到瑶娘身边。

“瑶儿,你总归是苏家的女儿,总住在姚家也不像样子。爹和娘都想你了,若不今儿就跟大嫂家去吧?”

瑶娘打心底的厌恶这个大嫂,可朱氏既然进了苏家的大门,又给苏家生了三个孙子,她就得敬着,即使心中厌恶,也不能表现出来,毕竟长嫂如母。

这是上辈子瑶娘的真实想法,所以对朱氏各种恶劣的行径格外容忍,可这辈子她却懒得做出这种样子来了。因为她知道,无论她怎么伏低做小,怎么苦苦哀求,她大嫂都不会放弃将她卖了换银子的想法。

而家中,爹为人酸腐爱面子,娘虽疼她但不当家,大哥是个耳根子软听媳妇的,所以朱氏几乎当着苏家的半个家。

没人能救她,她只能自救。

依稀记得上辈子因为自己还想与她保持面上的一份和睦,听信了朱氏的话跟她回家,却差点没害小宝被他们送走,而自己也被打晕送到那胡老爷家做小妾。

幸好姐姐姐夫来得及时,才将她救了下来。

因为这事,当时闹得沸沸扬扬,而她未婚生子的事也被人传开了。胡老爷记恨她,说苏家出了个有失妇德的女儿,带着人要浸她猪笼。是姐姐逼着姐夫动用了衙门里的关系,又谎称她已经是王府里的下人,才将差点被浸猪笼的她救了回来。

及至之后,爹觉得她丢了苏家人的脸,不愿再认她。姐姐的婆婆也借机发作,她落得无处安身,只能去了王府做奶娘,才会发生那之后的一切。

既然上天给了她重活一次的机会,她就不能让旧事重演,最起码不能傻乎乎地就被这朱氏给骗了。

“大嫂,瑶娘丢了苏家的脸,没脸回去。”

“什么丢脸不丢脸的,你总归姓苏,爹和娘还有我和你大哥都疼你。大嫂早先会发作那几场,也实在是替你着急,你说你一个姑娘家碰到这样的事,以后可怎么办?大嫂心里急啊,急得满嘴火疱,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咱也总不能不顾骨肉亲情是不是?”

朱氏说得格外动感情,可瑶娘已经上过她一次当,又怎么可能再上第二次,无论她怎么说,就是不愿跟她回去,她可不想再被浸一次猪笼。

到了中午,有丫头给瑶娘和翠竹送来午饭,瑶娘的食盒中明显比翠竹多了两个菜。

奶娘们的饭菜本就比下人好,可瑶娘的食盒中却又比翠竹多了两个。

瑶娘为王妃的手段感到心悸,她虽然笨,但并不蠢。尤其上辈子在王府那一年多的时间,让她明白了许多以前她根本不会也没办法明白的道理。

可令她诧异的是,翠竹看到了就好像没看见一样。她还只当对方是改了性,可扭头就知道翠竹为何如此了。因为她方才放在条案上的两身衣裳,被翠竹用不知名的东西给划了两道口子。

瑶娘并不是个太聪明的人,可她也依旧觉得翠竹蠢得简直没话说。

屋里就她们两个人,她怎么就敢弄坏上面赏下来的衣裳,她就不怕她闹腾?上辈子瑶娘就闹腾了,她虽性格柔顺,但也不是没脾气的人,被人这明晃晃的对付,她自然要找人做主。

最后翠竹挨了训斥,王妃为了补偿她,又赏了她两身衣裳,比之前这两身料子更好,颜色更鲜嫩。她十分喜欢,第二天就穿在了身上,却扎了胡侧妃的眼,被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瑶娘突然不想在想下去了,翠竹蠢,曾经的她何尝不是也蠢。若不是经历了一辈子,她根本不懂这其中的机锋。

瑶娘只是翻了翻破了的衣裳,就又回到床上躺下了。

翠竹得意地看着那边,觉得这人如此懦弱,并不难对付。

次日,胡侧妃在给晋王妃请了安后,就将瑶娘两人领回了留春馆。

一路上,胡侧妃脸色并不好,看得出在请安的时候,又在晋王妃面前受了气。

进了堂中,胡侧妃在首位上坐下,瑶娘和翠竹站在她面前。

胡侧妃漂亮的凤眼上下在两人身上徘徊着。

两个奶娘长得都不错,算是中上之姿。

其中一个穿了一身嫣红色的衫子,瓜子脸丹凤眼,嘴角有一颗小痣,一笑就有一股子媚意迎面扑来。关键此人一看就是个不安分的,眼神闪闪烁烁,笑得十分献媚。

胡侧妃见多了这种人,这种人一看就是给她机会就会拼命往上爬的。

至于另一个,芙蓉面,柳叶眉,杏眼樱唇,底子倒是不差,就是看起来怯生生的,总是垂着眼睑,一看就是个胆小的。

穿一身秋香色的旧衣,衣襟和袖口都洗得微微有些泛白,且衣裳颜色太暗,本来此女有七分姿色,也被这衣裳降低只剩了三四分。

胡侧妃心里暗想:又是个不会打扮自己的。胡侧妃最是爱美,历来瞧低这种不会打扮自己的女人。也可能是出身寒酸,才会穿这样一身衣裳。

当然胡侧妃还不光只看这些,她的眼神更多地放在两人身段上。

也是翠竹的样子太扎眼。杨柳小腰纤纤,更显饱满怒耸,那腰间的汗巾恨不能往死里系紧了,生怕显不出身段来。而另一个却衣衫陈旧宽松,瞧不大清楚。

只是一个照面,胡侧妃心中对这两人也粗略有了印象,谁该重视,谁该首要对付,心中已经有数了。

尤其翠竹容貌偏向艳丽妩媚,而胡侧妃恰恰也是容貌偏妩媚的。

见胡侧妃的目光来回在翠竹身上打着转,看自己却不过是几眼就略过,瑶娘高悬的心终于安下几分。

而这一切说起来很久,实则不过是几个呼吸之间,很快胡侧妃就将眼神收了回去,神色淡淡道:“领她们去小跨院。”

“是。”

直到两人转身离开,瑶娘还能感觉到胡侧妃在她们后背上打转的视线。

她在庆幸自己做了对的决定。

*

思懿院那边,红儿将瑶娘留下的衣裳捧给了周妈妈看。

周妈妈拧眉一看,道:“我就说这小妇人怎生放着新衣裳不穿,倒穿了身旧的。合则是衣裳破了。”

晋王妃也在,抬眼望了过来。

见此,周妈妈忙将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那个叫翠竹的是曹婆子家的?”

周妈妈点点头:“翠竹的老子娘都是王妃陪嫁庄子上做差事,这女子也是命不好,刚怀上男人就死了。这不,没了生计就想进府谋个差事。老奴看她像是个心气儿高的,颜色也是一等一,就挑了她。谁曾想她倒是如此沉不住气的性子。”

她微蹙着眉,显然有些反感翠竹的所作所为。

因为在她们这种人眼里,翠竹就是个蠢到家的,只有蠢到家才会做出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来恶心人。

可相反,晋王妃倒是不以为然,本就是给人添堵的,只要给人添到堵了,那就行了。至于能不能继续添堵下去,那就看对方的造化,如果做得好的话,她是不介意让对方成为第二个冯侍妾。

让晋王妃来看,反倒是翠竹这样的更好使唤,够蠢又够跳脱,才能闹出事。

倒是另一个,不免让晋王妃有些失望……

不过她并没有放在心上,不过是一个下人,对晋王妃这种身份地位来说,真不是太重要。别看昨儿瑶娘让晋王妃满意了,可这种满意就好比是看到一根样式别致的簪子,或是招人喜欢的小猫小狗一样,不过是个玩意儿罢了。

只图博得一笑,不喜了,弃掉便是,因为总还会有无数这样的人蜂拥而起。

“行了奶娘,不过是看场戏,不用太慎重其事。”

“也是。”周妈妈点点头,笑眯眯的,“留春馆那边也不用咱们如此慎重其事。”

这说得自然是反话,可贵人都是要脸面的,难道说思懿院很在意留春馆那边,所以才会处处使绊子恶心人?不是显得自己心胸太小了。

第419章 皇后有毒6

原以为自己都这样说了,三皇子肯定恼羞成怒,没想到他只是隐忍的低下头,然后又抬起头来说道:“我要你留在父皇身边。”

清欢何等聪明,三皇子只说了这么一句她就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顿时似笑非笑:“哦?那三殿下肯定有能让本宫答应的筹码吧?”

“我可以许诺,日后我登基为帝,便封你做皇后,你为我生个儿子,咱们的儿子便能做太子,我不计较你现在的身份。”三皇子老神在在,仿佛已经笃定清欢会答应他了。“你不会不想当皇后吧?但你是当不了皇后的,当今皇后没有过错,只要她不犯错,你就永远当不上皇后。”

清欢简直要笑了,她也真的笑了,笑的眼角都有些许湿润。三皇子的脸色在她越来越大的笑声中逐渐变得难看,清欢笑够了,才问道:“三殿下不会以为本宫是想要那个位子吧?”

“难道不是?”

“本宫若想做皇后,你以为是多难的事儿?即便日后本宫一辈子都是个皇贵妃,我儿只要登基,本宫便是名正言顺的太后,哪里需要你这假惺惺的皇后之位,你还是留给你的蔷薇花吧。”她轻轻抚摸着手上的金丝甲套,“说起来,本宫倒是更想早点当上太后。”

“这么说,你是不肯与我合作了?!”即便是心爱的女人,也不能挡住他的路!

清欢瞧见三皇子眼中的杀意,但她并不在乎。“这种费力不讨好的活儿,本宫是不做的,三殿下,咱们不妨来赌一把,看看最后,鹿死谁手呀?”

她根本就不需要主动,只要瑞哥儿好好的长,按照如今皇帝对他们母子俩的感情,最后的皇位可以说百分百是属于瑞哥儿的。而三皇子呢?他心机深沉又为皇帝所不喜,如果他想坐这个位子,势必要付出很多,甚至要做好兵变准备。因为就目前来看,皇帝至少还能活个四十年,到那个时候,瑞哥儿长成了,能够独当一面了,但三皇子却已年逾不惑。

到底谁输谁赢,难道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么?

女鬼傅薇没想要三皇子死,她也没有非要杀了他。只要他乖乖地不来给她惹麻烦,她自然不会管他,让他去做个闲散的逍遥王爷。但三皇子若是执迷不悟犯到她头上,或是对瑞哥儿有什么想法,那她是不会客气的。

“哼,我不与你赌,阿薇,你今日做了选择,日后便莫要后悔。”三皇子仍然盯着清欢看,最后试图说服她。“父皇已过而立之年,瑞哥儿却刚刚出生,你又没有世家照拂。可我呢?我娶了傅蔷,傅家便站在了我这一边,你真的认为你们孤儿寡母能够比得上我?!”

“谁说我们是孤儿寡母?难道陛下不算人么?”清欢觉得三皇子有点智障。“这是个皇权至上的年代,只要陛下心里有我们母子俩,他心中想要瑞哥儿继承大统,那么他在殡天之前,自然会将一切打理的妥妥当当,难道还会给瑞哥儿留什么隐患?你娶了傅蔷能如何,你身后有傅家又如何,本宫身后,站着的可是皇帝。本宫一日恩宠不衰,你便一日别想出头!”

三皇子这会儿是真的被气到了极致,喉头那口腥甜再也忍耐不住,他以袖掩口,再松开的时候,袖子上赫然有一些鲜红。

清欢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三皇子心中对傅薇有着执念,他认为傅薇必定最爱他,这一世也仍然会为了他付出一切,所以他在重活的那一刻就做了决定,善待傅薇。然而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事情会走到这般田地,傅薇找了任何一个男人都没关系,他都能应付,可她偏偏献身给了父皇!那个天底下,唯一一个令自己忌惮敬畏,又不得不低头的父皇!“傅薇!”

他咬牙切齿的叫着这个名字,瞧那模样,倒像是恨不得把傅薇给生吞了。

清欢却只是淡淡一笑:“三殿下莫要再叫错,本宫与傅家已断绝关系,你口中的傅薇是何人?”

三皇子又用恶狠狠的眼神盯着清欢半晌,直到外头传来金川的声音,他才从窗户中跳了出去,消失不见。但瞧那模样,怕是不肯将事情就这样算了。

清欢也不在意,三皇子想要傅薇,但更想要皇位,这才是他真正的执念,谁挡了他的路他就要除掉谁,他就是这样的人。

没有涉及到利益的时候,他是疼你喜欢你的,然而你一旦对他有损害,那么他就会像是割掉烂疮一样将你舍弃。

不过哪又如何?她根本就无需在意,三皇子掀不出什么风浪来。论当皇帝,三皇子远远不及现在的皇帝,只要皇帝一天不死,三皇子就只能蹦跶着恶心恶心人,这个位子却是没有那么容易得到的。

正想着呢,皇帝抱着瑞哥儿进来了,瑞哥儿虽小,但已经勉勉强强能认人,一看到美人榻上的清欢,便咿咿呀呀的叫了起来,像是要抱。清欢笑吟吟地从皇帝手中把小家伙接到手里,看着他白白嫩嫩吐泡泡的模样,十分可爱逗趣,便伸指把小家伙吹出来的泡泡给戳破了。

瑞哥儿好脾气,又吹了一个,清欢就再戳,破了他就吹,吹了清欢就戳,母子俩玩的不亦乐乎,看得一旁的皇帝彻底被遗忘在了角落里。

金川小心翼翼地瞄了眼皇帝的脸色,心里不住地叹息,曾几何时陛下也会沉浸于儿女情长了,还跟自己儿子吃醋!他低着头努力降低存在感,因为一般情况下,皇帝舍不得跟贵妃还有小皇子撒气,但不代表会饶了他们这些奴才。

好在清欢及时解救了僵硬站着的皇帝,对他招招手:“陛下怎么不过来?宫宴结束了么?”

皇帝嗯了一声,表情冷淡,眼神却是说不出的矫情,好像是在叫清欢赶紧去安慰他一般。清欢不跟他置气,免得让亲者痛仇者快,便握住瑞哥儿软嘟嘟白嫩嫩的小爪子,对皇帝道:“陛下看,瑞哥儿都在叫你过来呢。”

“哼,瑞哥儿叫,你就不叫。”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终于是挪动他的尊臀了。

一家三口坐在美人榻上,瑞哥儿见父皇母妃都在注视着自己,也笑的开心,一张小嘴儿咧的开开的,看得皇帝颇为头疼:“见天的笑,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笑不好么?”清欢看了他一眼,难道要像陛下这样成天冷肃着一张脸不成。“我就喜欢瑞哥儿笑,最好一辈子都这么快快乐乐的才好呢。”说着,她作势去咬那藕节般的小胳膊,瑞哥儿笑的更开心了。

皇帝自然也希望自己的儿子能一生顺遂平安喜乐,可是……“哪有皇帝见天笑的连喉咙都能看到的。”一点威严都没有。

清欢却皱了皱眉:“陛下不要乱说话。”

“朕怎么乱说话了?你竟敢说朕乱说话?”狗皇帝一听清欢那语气就炸毛。

“陛下怎么不是乱说话,如今三皇子正值少年,陛下却拿瑞哥儿来当说辞,我可不答应。瑞哥儿是我的儿子,陛下随随便便就说这样的话,传到有心人耳朵里,咱们瑞哥儿成什么了?”说着,还剜了皇帝一眼,只是她长得美,又娇媚,这一眼不像是指责,反倒像勾引。

皇帝有些薄怒:“朕就在你面前说,谁敢传出去?!”说完环视了一遍四周,金川带着宫人们呼啦啦跪了下去,一个个吓得头都不敢抬。

活脱脱的恶霸行径,但谁叫人家是皇帝呢?清欢娇嗔地看了他一眼,那小眼神儿叫皇帝心头一阵火辣辣,舔着嘴唇嘿嘿一笑,从清欢手中把小皇子抱过来塞给金川,随即勒令所有人退下,然后如同饿狼扑羊一般,将清欢扑倒在了美人榻上。

待到一番折腾,*初歇,皇帝才抱了清欢,两人身上都湿哒哒的有着汗味儿,偏生他自己不觉得黏腻,非要抱着,边还在啄着清欢□□在外的香肩玉颈,低声道:“朕在你面前从不说假话,朕是认真的。”

“可是瑞哥儿他才多大呀?”清欢急了,翻了个身趴在皇帝强壮的胸膛上,小脸还带着□□过后的酡红,眼神和表情却都写着不赞同。“我身后没有强大的外家,待到陛下你百年,我护不住他,前朝这种事还少么?更何况,陛下之前一直把三皇子当做太子培养,因为我生了瑞哥儿,便要对换人选,朝中大臣能同意么?三皇子能同意么?傅家能同意么?虽说我曾经是傅家人,但陛下也是知晓,我在傅家连句话也说不上,傅家是绝不会扶持瑞哥儿的。这种话,请陛下日后莫要再提了。”

皇帝一听,清欢这是不赞同他的想法呢,心里暗忖,虽然阿薇平日里冰雪聪明,但到底是女人家,有些事情不跟她解释清楚,她自己是不能明白的。于是又亲亲她肿胀的红唇,对她笑了一下安抚。 2k阅读网

第420章 皇后有毒7

等苏美人连勾着皇上在她的宫里留宿了整整七天,底下都要炸锅了!

就这么一块肉,苏美人自己吃的快活,其他人却连肉汤都捞不着。

这会儿一个个哭哭啼啼的,求唐柠,让皇帝雨露均沾。

因为这阵子对苏美人很是迷恋,苏美人很得意,她大剌剌地展示新得的玛瑙串,一眼看去,美人玉臂上的玛瑙,鲜血一样红,看起来美不胜收,也很容易勾起嫉妒心。

因为苏美人大出风头,之前被争锋相对的陆昭仪,也有了喘息的工夫。

唐柠知道这是皇帝的障眼法,她却没去揭穿,迟早皇帝,要为自己的狂妄自大付出代价。

如欢在一旁细心地给瓜子去壳,而后盛在水晶小碟里,呈到唐柠面前。

正在唐柠拈起一粒瓜子准备吃的时候,吴昭仪来了,盈盈拜倒。

“妹妹愿成为姐姐手里的一把刀,若是日后,妹妹若是有幸生下了皇子,到时候可交由姐姐来养。”吴昭仪瞄了一眼唐柠,暗道,萧皇后看起来倒不像个心机深沉的,可这宫廷里的女子,有几个是真正心地善良呢?

她心里百转千回,面上却不显山不露水,对着唐柠恭恭敬敬施了一礼,算是投诚。

吴昭仪貌美如花,一双娇媚杏眼妖娆动人,柳眉飞扬入鬓,和陆昭仪苏美人清丽的美不同,她美得格外艳丽,红唇黛眉,看起来确有一代宠妃的资质。

唐柠回过了神,眼里多了一丝不明的意味,转了语气,“妹妹慎言,小心隔墙有耳,今天风有点大,如欢扶我回去。”

吴昭仪先是一懵,随即也反应过来,眼神里就带了些不可说的意味,这萧皇后真是冥顽不灵,送上门的盟友都不要。

她心里恼恨不已,但面上却仍旧是带笑的,“是妹妹逾矩了,还望姐姐恕罪。”

没办法,现在是她有求于人,当然不能摆高高在上的谱儿。

一个人说话的时候是真心亦或假意,唐柠能分辨得清清楚楚。

吴昭仪心里明明不喜清欢,甚至恨不得将她拉下皇后的宝座自己上,面上却表现出这样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也真是难为她了。

“下去吧,本宫乏了,以后这样的话,妹妹可别再说了,若是有心人听去了,妹妹这漂亮的脑袋,怕是要没了。”唐柠冷冷地说。

借腹生子,很容易偷鸡不成蚀把米。

孩子长大了,认了亲娘,然后十之八九恨不得让养母马上给他亲娘挪窝。

吴昭仪不是唐柠中意的棋子,这颗棋子太有野心,太不好控制,一个不小心,整盘棋,都会被打乱掉,而且对吴昭仪这种口腹蜜剑,随时可能倒戈相向的小人,她也要不起。

对着萧皇后,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软绵绵粉嘟嘟,反正就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吴昭仪回到自己寝宫里,心里郁结实在是无处发泄,就摔起了盘子踢起了桌子的,如此她还没有消气,恨得连美丽的五官都变了模样。

由此可见,她是真的很生气。

“来人。”

吴昭仪的狗死了,那是同体雪白的狗儿,平时很乖巧,很听话,还是她向太后求了恩典,才从宫外带进来。

这女人呐,为了得宠,真的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既然如此,倒不如成全她,让皇宫的水变得更浑浊,这样,她才好浑水摸鱼。

皇帝长得儒雅,事实上是个心狠手辣的,他对待敌人像秋风扫落叶,这也是为何他能活到现在,并且一点点把权力收回来的原因,就吴昭仪这个自负的模样,皇帝肯定不喜欢。

倘若哪个女子真心喜欢上皇帝,怕是要伤心的,因为总有太多东西横亘在你之前,皇帝是个冷心冷肺的,仅有的那点爱,通通给了陆昭仪。

每个月初一十五,皇帝都是要歇在凤仪宫的,这是祖宗订下来的规矩。

吴昭仪就在皇帝的必经之路旁边挖土,林黛玉葬花,她葬狗,裙裾染上了泥土。

待皇帝走过,吴昭仪就轻轻抽噎起来,晶莹剔透的泪珠恰到好处地沿着粉腮落下,滴在裙裾之上,惹人怜爱。

可她生得艳丽,从小到大都是张扬的模样,如同一团烈火,从未装过柔弱。

如今乍一露出这般姿态,竟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至少皇帝就没有被迷惑,可面上他还是做出温柔关怀的模样,“吴昭仪,这是?”

“陛下,陛下,臣妾的狗死了,臣妾,臣妾好伤心啊。”吴昭仪被他温柔的表情蛊惑,小脸一红,到底是待字闺中的女儿,哪有少女不怀春的。高兴不已的她完全没注意到皇帝话里的疏离。

第二日,皇帝翻了吴昭仪的绿头牌,唐柠摸准了皇帝的心思,不会独宠苏美人,七天已经够了,于是唐柠将吴昭仪的牌子放在了第二个位置。

吴昭仪高兴坏了,她听说皇帝喜欢看妃子跳舞,特地准备了一出。

她不知从哪里搞来了蝴蝶,随着她的舞姿上下飞舞,她的动作和眼神,略带撩逗。

坐在上位的皇帝,却是兴趣缺缺。

一抬眼就见吴昭仪衣衫半褪到肩头,金钗玉簪拆下,青丝散落开来,遮盖住半片白皙背脊。

吴昭仪含羞带怯地看了皇帝一眼,低下了头。她对着镜子做过无数次演练过,知道自己哪个角度最美,也知道要在什么时候呈现出最美好的自己。

温存之际,吴昭仪还提到了陆昭仪,“陛下,陆昭仪用的香当中,有味料是檀香,尤为贵重……”

这还没成为宠妃呢,就开始吹枕头了,皇帝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闪过了一丝杀气,然而吴昭仪并没有看见,“爱妃,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他实在是对吴昭仪没有半点好感,这女子不光自作聪明还自以为是,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自信,每次看见他都是一副你一定会爱上我的表情,看久了真叫人反胃。

早上吴昭仪袅袅婷婷地行完礼,皇帝却头也不回地出了大殿,他把御桌上的奏折都给扔了,还不解气,眼珠子都泛着红血丝,阴鸷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一地的狼藉。

直到大中午,吴昭仪才取了自己来时的衣服,一件件穿上,柔柔弱弱地去向唐柠请安,一副不胜宠爱的模样。

她在额间画了花钿,并在其中加入了金粉,煞是好看,一路上她收获了不少惊艳和嫉妒的目光。

第421章 皇后有毒8

“姐姐。”萧玉如发出一声清脆的娇呼,拦住了唐柠的去路。

她是真是急了,皇帝宠了苏美人吴昭仪快一个月了,而她却连皇帝的面,都没怎么见。

她野心勃勃,想要得到……帝王的心,帝王的宠爱,甚至皇后之位!

可是她连皇帝都见不着,谈何得宠。

她对萧皇后,这个姐姐,向来是不喜欢的,可事到如今,也只有委曲求全,求姐姐帮帮忙,这一条出路。

唐柠看到萧玉如这模样却忍不住皱眉,她不耐烦地看向那个正向自己奔来的女孩,眼神冷漠,等到女孩跑到了跟前,她才冷声说,“和谁学的规矩,不伦不类。”

萧玉如虽是委托者的胞妹,但她们之间却没什么姐妹之情,萧玉如对委托者只有厌烦与嫉妒,委托者对萧玉如的亲情也很是薄弱。

从小到大,但凡是萧玉如想要的,从来都没有得不到的。

就好比萧夫人心里偏爱萧玉如,两个都是她的亲生女儿,玉如嘴甜贴心美丽会来事儿。

很多东西,只有一份,那肯定是萧玉如的,即使有两份,萧玉如也要拿多。

嘴上说的让玉如生下皇子给萧皇后养,其实萧家人更希望玉如能当皇后。

萧家的这些思量,唐柠不需要想都一清二楚,这家人自私自利,萧玉婉对他们来说不过是确保荣华富贵的工具,如今这工具生锈了,不好用了,那自然是换个好一些的来。

“姐姐,你……”萧玉如被唐柠这不客气的话弄得脸一红——当然是气红的,她猫在这里等她,为的是什么?

为的是联络姐妹感情,当然这样的鬼话,她自己都不相信。

她自认是个有风骨的女子,不能伏低做小,那样太丢脸了。

她努力扬起了自己骄傲的美丽的脸,露出了不屈傲然的模样,不愿叫人看了笑话去,“姐姐,你不要太得意,今日你是皇后,改明儿没准你还要朝我下跪呢!”

这是大不敬。

唐柠扬起长眉,她的眉毛不是时下美人最爱的柳叶眉,而是浓黑的长,带着股英气,斜飞入鬓,看起来很是威严。

唐柠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萧玉如,并不把她当回事,然后扬声吩咐萧玉如身边的宫人,“还不快把萧昭仪带下去,一点规矩都不懂,若是冲撞了陛下,你们担待得起吗?”

听了这话,心里又酸又涩又难受。

望着唐柠高傲的神色,心头在疯狂呐喊:你个贱人,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

“不用你送,我自己有脚,我自己会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姐姐,你不要太得意。”萧玉如咬牙切齿,一张脸都气歪了。

她想一个不会生孩子的女人,有没有资格跟自己争夺皇上?

她对唐柠起了怨怼之心。本来,皇后的位子是她的!这个女人现在享受的荣耀,都应该是属于她的!

如果不是当初家里只有姐姐年龄合适,也不会给她占了这个便宜,成为一国之母!

从姐姐的表现来看,她是不可能帮助自己了。

萧玉如原以为姐姐是个好说话的,没想到,竟也本性好妒。

呵,没关系,暂且便让姐姐嚣张去吧,她倒是想看看,当皇后一直生不出皇子,后妃们肚子一个个鼓起来的时候,她这个好姐姐,还能不能笑出来。

这么一想萧玉如的心情就放晴了,她露出甜甜的笑容,后退一步,盯着唐柠,一字一句说,“从小到大,只要是我想要的,从来都没有得不到的。”

即使姐姐是嫡长女又怎样,得到宠爱的还是她。

唐柠身量高挑,神情冷冽,这般居高临下地俯视萧玉如,倒真的让萧玉如心慌不已,“模样长得还算标致,不过这宫里好看的多了去了。我奉劝你话不要说得这么满,因为那样可能会死的很惨。”

萧玉如气死了,指着唐柠破口大骂,“你这是在咒我!你是什么东西!一只生不出蛋的老母鸡。竟敢对我大呼小叫的!”

“还是没长记性。”唐柠一声冷喝,随手丢过去一只茶杯,擦着萧玉如的耳朵飞过去,在她身后变成了碎片。

“姐姐,为何这么无情?”萧玉如突然梨花带雨,扑簌簌的泪珠从眼眶落下,我见犹怜。

这双眼睛很漂亮,漂亮的足以让男人心动——可惜唐柠不是男人。

她的字典里也没有怜香惜玉这四个字,她也不吃这一套,她淡漠地睨了她一眼,看破了她的把戏。

唐柠又不是眼瞎,当然注意到了萧玉如一直在偷瞄她身后,脸上还闪过狂喜之色,这个皇宫里,能让她这么激动的只有一个人。

“谁惹皇后不高兴了?”皇帝笑吟吟地站在唐柠身边。

萧玉如颤巍巍抬起头,进宫之前她对着镜子练过,她这个角度哭,那真是梨花带雨好看的要命。

娘说过,这哭也要讲究,像是那种涕泪纵横就别了,太难看了,叫夫君看了,不要说心疼了,没准还要恶心好一会。

这哭一定要哭得好看,眼帘低垂、眉头一皱,楚楚惹人怜。

“皇后娘娘恕罪,是臣妾不懂事。”抽抽噎噎半天,萧玉如眨动着明亮又水润的眼睛,迫切地望着陛下。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萧昭仪怎么哭了……”皇帝面带笑意。

“陛……陛下……”萧玉如被皇帝深邃的黑眸看得颊飞红云,双手放在身前绞扭着,十分娇羞,连话都不会说了。

“妹妹是想家了,和臣妾没说两句话,就哭了,鼻子都哭红了,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唐柠脸上没有一点心虚,睁着眼睛说瞎话,是一点都不含糊,“萧昭仪这是哭得起不来了,如欢你去扶一下。”

如欢去扶的时候,轻轻掐了一下萧玉如,萧玉如一抬头就看见唐柠的眼睛。

萧玉如心下一惊,被那双眼睛中的冷意吓到,心里的委屈,竟是一个字都不敢说出口,“臣妾,臣妾确实想……想家了……”

“这进了宫,就不要想东想西。”皇帝搂着唐柠的肩,走了,将萧玉如一个人留在了原地。

第422章 皇后有毒9

瞠目结舌地看着皇帝带着唐柠走远,萧玉如又哭了,她秀眉微蹙,两行泪水缓缓流下,她似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胡乱伸手去擦。

“萧嫔以后说话还是小心点。”说话的是个圆脸笑嘻嘻的小宫女。

萧玉如双手握拳,眼底怨毒满溢,连皇后宫里的宫女都开始欺负她。

这如花的笑靥,真真是碍眼,萧玉如为此有着几秒钟的恍惚,当她回过神,已经毫不犹豫地一巴掌打了过去。

“就你,也敢,对我这么说话,你配吗?”萧玉如很生气地走了。

她之所以敢在皇后面前这样嚣张,就是因为皇后不能生。

一个没有儿子的皇后能算得上什么威胁呀!她甚至觉得自己比皇后更适合做皇后!

两人一母同胞,她哪里比萧皇后差了?

更何况她能生孩子,皇后能么!背地里不知道骂了萧皇后多少次不会下蛋的老母鸡。

她离开时的背影特别僵硬,到底是没拿捏好自己的情绪,显露出了浓浓的不悦。

路上遇到了苏美人,更是不高兴,说话的时候夹枪带棍,“哟,妹妹真是好兴致,这么大的太阳出来乱晃,是想偶遇陛下吧,可惜呀,陛下正在皇后那里歇着,我看妹妹,这是要白等了。”

“那也比姐姐好呀,听说姐姐和皇后娘娘是一母同胞的姐妹,怎么也没见皇后娘娘提携你!”苏美人也是个牙尖嘴利的,再加上,她这段时间,正得宠,走路都带风,根本没把萧玉如放在眼里,在深宫,什么都是虚的,只有皇帝的宠爱才是实打实的。

“你不要太得意,我倒是想看看,你能笑到什么时候。”萧玉如立马狂躁起来,恶狠狠地瞪着苏美人。

自打她知道宫里的皇后生不出孩子后,她就满心欢喜准备进宫当妃子。

陛下是这世上最尊贵的男子,又正当壮年,试问天下的女子,有几个不想嫁呀!

萧玉如的算盘跟她亲娘打得一样好,等她入宫,有皇后姐姐照拂,陛下的恩宠必然是少不了的,等到她有了身孕,不说当不当得上皇后,日后只要她的儿子,当上了皇帝,那她就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了!

这样的诱惑,萧玉如这样的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人根本受不了。

至于唐柠早前给的警告,她早就给忘了个一干二净,她觉得自己长得这么好看,生来就是要享福的,而且算命大师说了,她天生凤命,她就是缺一个机会。

之前宫里查出了那么多香,她就开始起了心思,甚至起了取代姐姐的心思。

姐姐突然天天招太医去把脉,然后熬各种,肯定是因为香闻多了,生不出孩子,那是不是代表说……她能攀的更高一步了呢?

至于姐姐横竖是个不能生的,以后还得仰仗她呢。

她等啊等,等不到陛下来,反而等到了皇帝宠幸苏美人,宠幸吴昭仪,她着急坏了……

现在被苏美人一刺激,她差点要气死了。

她真想一巴掌扇过去,幸好理智尚存,知道苏美人和小宫女不一样,不是她说打就能打的。

“可至少陛下,愿意到我那里去,不像有的人……”苏美人捂嘴轻笑,走出几步,半回头瞥了萧玉如一眼。

“见了我,不知道请安,不知道你是跟谁学的规矩,没大没小的。”萧玉如嫉妒得嘴里直冒酸水,上前两步,拦住了苏美人的去路。

苏美人清丽脱俗,舞跳得好,一个月陛下总有七八日歇在她宫里,她恨得咬碎了压根,这狐狸精,不知道使了什么媚术,陛下竟是如此放不下她!

“你要是不请安,我就找皇后娘娘告状去,说你藐视宫规,没大没小。”萧玉如咬牙,声音都有点哑了。

“给萧嫔娘娘请安。”苏美人笑吟吟地请了个安,只是脸上的笑容,怎么看怎么欠扁。

萧玉如板着一张脸,就是不让苏美人起来,“我姐姐可是皇后娘娘,所以你呀,以后得对我毕恭毕敬的,要是惹我不高兴了……哼哼……”说到底就是狐假虎威。

这时候苏美人却突然感到一阵恶心,一时控制不住,对着萧玉如哇的一声吐了出来,萧玉如被吐了一脚的东西,登时反胃的不行,“好呀你,真是反了天了,竟然敢这么对我,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对你怎么样!”

“姐姐消消气,消消气,我不知道,我就是突然想吐。”苏美人眼泪都掉下来了,早知道就不逞这个强,这宫里谁不知道,这萧昭仪,就是咬人的疯狗,逮谁咬谁。

“你看你干的事,规矩都被狗吃了不成。”萧玉如一张脸气得都歪了,她恨恨地往前走,回到宫里,抓了几个小太监捆在地上,她一人照着抽了十几鞭子,心头的火气才算是散了些。

几个太监被抽得鬼哭狼嚎,完事一排趴在外头骂娘,对萧玉如恨之入骨。

萧玉如拼命地洗脚,总觉得没洗干净,脚上还有苏美人吐出来的脏东西。

夜里,来了个太监,皇帝身边的红人,安公公,她听爹娘说起过,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安公公实则非常厉害,非常有本事,也知道他对陛下有多么忠心耿耿,做起事多么心狠手辣,她压根就不敢得罪,只能赔笑。

“可是陛下有什么吩咐……”一边说着,萧玉如一边就把一个玉质的鼻烟壶递了过去。

若是以往,不管是哪个太监遇到这样的情况,都是会笑眯眯地接了,没有人会嫌钱多。

可是今天这情况却有所不同,安公公竟然没有接萧玉如的鼻烟壶,反而是看了她一眼。

安公公看了萧玉如一眼,只是这一眼,就让她有些做作的笑容僵硬在脸上,安公公的眼神阴森森的,让人背后发凉,很不舒服,像被毒蛇盯上了一样。

“玉清宫萧嫔,德行有亏,禁足一年,面壁思过。”说完安公公就走了,留都没留一下,好像这玉清宫有什么脏东西似的。

第453章 无罪1

唐柠和往常一样被吵醒了,充斥在耳边的就是粗俗的咒骂,还有嘈杂的哄笑,闹哄哄的,感觉跟待在菜市场一样。

她揉揉眼睛,再揉揉,对上了一堵墙。墙面上白灰斑驳,散发着浓浓的霉味,仔细看的话角落里还有两只死老鼠,床板潮湿腐朽,分到的铺盖破旧难闻。

走出去周围全都是身材健硕皮肤暗黄粗糙的女人,她们有统一的着装,深灰色囚衣,每个人胸前都有编号。

唐柠低头看自己,穿的也是深灰色囚衣,胸前编号9009,和那个坑爹系统,一个号。

“哈哈哈哈哈,你们听听,这老肥猪嚎起来真像个鸭子!”

有哄笑声和压抑的哭泣声,唐柠走出去看的时候,一个瘦弱苍白的中年女人被压在地上,满脸鼻涕眼泪,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可怜声音。

欺负她的女人,一脚踩在她背上哈哈大笑,周围的犯人们也跟着笑起来,所有人的笑声中都充满了恶意,没有丝毫人性与温情。

在地狱呆久了,正常人也会逐渐被同化,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人,太少了太少了。

“你们干嘛呢?”

刚刚哈哈大笑的人,看见了唐柠,就跟老鼠看见了猫似的,一下子缩了回去。

“起来吧,下次如果有人欺负你,就去找狱警。”唐柠发了善心,把女人拉了起来。

“你能不能罩着我,我以后给你当小弟,不小妹,给你洗衣服抢洗澡的位置。”中年女人用脏兮兮的手,抓住了唐柠的衣服。

刚刚唐柠一出现,施暴的人,就走了,说明这个漂亮到近乎妖冶的女人,肯定很厉害。

唐柠摇了摇头,“我罩不了你,我就要出狱了。”

“你这么厉害,能不能教我两招。”中年女人哽咽地说。

“我不打架的,打架是要扣分的,我想要出去,因为有人在等着我。”就算打架也不会被抓到,唐柠在心底暗暗说。

中年女人其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她酒驾撞死了一个人。

不过进了监狱坐牢的,大抵身上都背着这样那样的罪名。

很少有人说无辜的。

“去吃早饭吧,过了这个时间点,想吃也没有了。”唐柠勾起一抹淡淡的、几乎算不上笑的笑容。

在高墙电网里面,是一个最具弱肉强食特性的世界,吃的穿的用的住的,一律都是实力最强的先挑。

唐柠用拳头,赢得了话语权,才没人来搞她,反正她也不作妖,不夺权,不恃强凌弱。

监狱女老大抬头瞟了她一眼,看她如同玫瑰一般娇嫩水润的模样,觉得很不爽,因为女老大不漂亮。

唐柠现在的身体长得非常美丽,美丽得有点过分,明艳夺目,在这监狱里更是非常显眼的存在。

就好像一群鸭子中的白天鹅,让同伴非常有将她羽毛拔光的冲动。

看起来这样格格不入骄傲美丽的人,叫人想把肮脏的泥巴沾满她全身,看到她哭喊求饶,这是女老大的心声。

女老大故意起身撞了她,往她床上泼水,将她的饭打翻在地上,将她的囚衣剪破,很不入流的手段。

后来,后来,这个区的老大再也惹过她。

唐柠不爱欺负人,但也不愿意做缩头乌龟。

自卫的办法很简单,唐柠就用了一根牙刷,这是监狱里统一发放的洗漱用品,也是唯一可以用来做杀伤性武器的工具,唐柠将它磨得非常尖锐,为的就是自保。

不怕横的,就怕不要命的,那天的事,没有外传,只知道女老大和她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监狱是阶级非常森严的地方,这里绝不容许处于下风的人对于上头的人流露出一丝不敬,除非你有绝对的实力。

唐柠狠狠地教训了一通女老大,而且没有被抓住把柄,再后来,就没人敢打她的主意了。

“你,你犯了什么罪?才被关进来。”中年女人擦了擦脸,凑上来问。

“我无罪。”唐柠拍了拍裤子,准备去吃早饭了。

因为无罪,所以要勇敢地活下去,不仅要活,还要活得很好,她要站得高高的,然后回去,讨回委托者应得的东西。

偌大的餐厅内人声鼎沸,早餐是非常简陋的白粥咸菜还有馒头,馒头小小的皱巴巴的,一人只有一个。

唐柠把东西吃得干干净净的,事实是在饥饿的时候有饭吃,已经是非常幸福的事情,这些饭虽然不新鲜味道也差强人意,但至少能果腹。

吃完饭,到了劳作的时间。

女狱警露出嫌恶的表情,拿着警棍在后面赶人,她冷冰冰地说,“给我放老实点儿,如果让我知道你们在偷懒,别怪我不客气!”

在这里的犯人是没有人权的,不管你是真的恶贯满盈,还是被人陷害,都要听从狱警指挥,一旦犯了错,不是被打就是关小黑屋,不然吃饭,没狱警有无数磨平你傲骨的手段。

唐柠这双有点粗糙,但骨节和手型却非常漂亮,如果精心保养的话,肯定是一双纤纤素手。

这是她在监狱的最后一天。

她抬头往围墙外过去,这里的围墙很高,除了天空什么都看不着,但唐柠还是很喜欢看外面的天空,感受外面的空气。

“编号9009,明天可以出去了,以后记得好好做人。”中年女狱警板着脸,没给什么好脸色。

也正常,她们这群人在狱警眼里,都是社会的渣滓,社会的败类,活着浪费粮食,死了污染空气浪费能源,这年头,土葬不允许了,只能火葬。

监狱里的夜晚并不好过,漆黑一片,只有床板与墙壁所散发出难闻的霉味,被褥不知多少年没有晒过,污垢满布。

对一个没有犯过罪的人来说,这里不是地狱,那哪里才是?

没过一会儿,房里就有咕噜声,磨牙声,做梦的喊声,各种声音此起彼伏。

唐柠翻过来,翻过去,再翻过来,把架到自己身上的腿拨开。

三年了,她还是不能适应这里的生活,她不属于这里,委托者也不属于这里。

唐柠不相信恶人自有天收,她需要变得强大到别人无法反抗,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和公平。

监狱的走廊无比阴暗潮湿,还有清晰的滴水声,散发着腐朽的气味,里面的空气都是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的。

外面世界,虽然也不见得多好,但周围的空气是自由的。

站在公交车站,唐柠摸摸口袋,空的,摸摸肚子,也是空的,她还没钱。

她在公交车站蹲了好久,最终厚着脸皮,向人要了两块钱。

她长得那样好看,眼睛干净的如同夜晚皎洁的明月,没有人会把她和穷凶极恶之辈联系在一起,她很轻松地要到了两块钱。

而唐柠相信,很快就有人上赶着给她送钱。

“江小姐,我们夫人要见你。”很快,唐柠就等到了人。

餐厅很高档,是喜欢余夫人的调调。

悠扬的小提琴声从男人葱白般的十指间流淌出来,向着餐厅的各个角落浸润过去。

那便像是一只无形却又轻柔温暖的大手,轻轻地抚过食客们的心头,让人在享受味觉盛宴的同时又体会到一种通体舒泰的快感。

点了前菜,点了正餐,点了红酒,唐柠自顾自品尝了起来,她是真的很饿。

这会儿垂到了眼前的刘海统统梳到了脑后,露出她精致的容颜。

握着刀叉的那双手,在她优雅的动作下,让人忽略了它的粗糙。

“江小姐,好久不见。”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看起来只有三十多点的女人,穿着简单的收腰黑色连衣裙,短发烫了卷,修长的脖颈上挂着引人注目的钻石项链,头抬得高高的,像一只高傲的大白鹅,会大叫的那种。

但她再清楚不过,这个人是谁。

委托者男朋友的妈妈,余夫人。

余夫人这会儿眼中难掩惊讶,据她所知,少女根本不可能接触到这种层面,理应会局促,难堪的。

但是都没有。

唐柠头都不抬,看什么,我吃牛排喝红酒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余夫人看着面前的女孩,不得不承认她儿子的目光是不差的。

因为唐柠一张脸蛋儿生得很妖冶,更引人注目的是她一双如水墨画似的剪水双眸,盈盈闪闪,妖冶与天真完美结合。

看着唐柠埋头吃牛排不敢说话的样子,心里对她的少言少语很是满意。

毕竟啊,看上了她儿子的女孩多的是,要真的成为她儿子的妻子,呵,可没那么容易。

“江欣,我来见你是因为什么,我想你应该明白的,对吗?”

她从包里拿出钱包,从里头拿出了一张事先准备好的支票,轻轻地放在桌上推到了唐柠的面前。

“这里是一张支票,江小姐小姐,这张支票请你收下,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出现在我儿子面前。你也不要在我面前自命清高,你这样的女孩,我见多了。”

支票上的数字足有七位数,是收买她离开余硕阳的筹码。

“这是一百万,可能是你一辈子,都攒不到的钱,识相点,你就收下。”

她承认这个女孩长得很好看,模样是男人看了就会升起保护欲的娇艳美丽。

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黑白分明,看着就十分漂亮,让人忍不住心生喜欢。

但那又怎样?

“江欣,或许你对我儿子是真心的,可你有没有想过,你们真的合适吗?他未来要继承余氏,注定不会平凡,你知道作为余氏当家人的妻子需要做些什么?又将要面对什么?你太平凡太普通,只会给我儿子带来麻烦,你们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

余夫人再次将桌面的支票推向唐柠,“这能让你过上更好的生活,只要你离开我儿子。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你如果不收,以后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唐柠探身拈起支票,搁在眼底端详,神情饶有趣味,“原来我这么值钱呀!你放心,这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

唐柠笑了笑,将支票塞进牛仔裤口袋,“明天我就走,我知道年底他要订婚了,我可不做第三者,您放心。”

唐柠站起身来准备离开,两步之后,听到身后传来女人冰冷冷的声音,“你根本就不爱我儿子,你这样的女人,简直是不知羞……”

“余夫人慎言啊!万一我要是后悔了呢!你说余硕阳,知道你这么对我,会不会难过呢!”唐柠回身看向贵妇人,微微一笑。

但她脸上的笑容又令人不敢小觑,似乎……并不像是看起来那样,善良温柔到骨子里,连一点点脾气都没有。

“我奉劝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唐柠掏出那张支票,她两只手捏住,在对方微微变色的神情中,轻轻一撕……

“哎呀,这支票的纸张质量可真差。”唐柠吐了吐舌头,一脸的调皮。

余夫人气得胸口疼,但她的涵养不允许,她做出泼妇骂街的言行举止,“你,你太让我失望了,我家硕阳,怎么会看上你这样的人。”

唐柠不雅地掏了掏耳朵,“余太太,对不起,这个支票我不能收。虽然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但我对硕阳是真心的,并不是因为他的家世钱财,就算他一穷二白,我也喜欢。”她坐了回去,拿了瓶酒,拧开喝了两口,翘起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嚣张的令人看了牙痒痒的。

“你……你……你……”

看见余夫人生气了,唐柠也没有害怕的样子,反倒是哟了一声,“余太太这是提前进入了更年期。”

唐柠的举止称得上粗鲁,说话的声音也没有收敛,余夫人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四周的人瞧她们的眼神夹杂着嫌恶,这对心高气傲的余夫人来说,显然是一种折磨。

她出生就是千金小姐,后来嫁进余家,更是过得呼风唤雨纸醉金迷的生活。

所有人都仰望她,所有人都讨好她,所以这就养成了余夫人身上那种不容拒绝的强势与霸道,这一点从她处理唐柠的态度上就能看出来。

所以在面对这种嫌弃的鄙夷的目光的时候,她会觉得倍感羞耻。

第454章 无罪2

唐柠笑意盈盈,似乎一点也不受影响,一双乌黑的眼睛定央央地看着余夫人,莫名将余夫人瞧得心里毛,“和你开玩笑的,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

迎着对面女人僵硬的表情,唐柠笑容灿烂,将那张开了一个口子但并不影响承兑的支票塞进兜里,说,“收下这个,你我都能安心。再见了,余太太,祝您生活愉快。”

“对了余阿姨,你该保养保养了,眼角都有皱纹了。”唐柠挑了挑眉,这个动作由她做出来真是格外的好看,好看到余夫人感到了心口被重重一击。

唐柠没有打扮,也很艳光四射,这样的美丽令任何女人都会自行惭秽。

年轻的小姑娘透出的旺盛的生命力,那是余夫人羡慕不来的,因为她再怎么使用贵妇化妆品,再怎么使用医美手段,也过了少女的年纪。

上了年纪的女人,尤其忌讳别人拿她年龄做文章。

唐柠没再瞧余夫人一眼,扬长而去。

美人迟暮,英雄暮年,那是很令人难过的事。越是漂亮的越是在意容貌的女人,越厌恶时间流逝,更何况是余夫人这样的大美人呢。

眼前是一栋老旧的单元楼,楼梯年久失修,踩上去的时候会出嘎吱嘎吱的响声,楼道阴暗潮湿,堆着纸板箱和塑料瓶,有点无处下脚,楼灯是坏掉的,楼道里还有一股难闻的食物腐败的味道。

墙壁上全是办假证、通下水道、黑诊所人流堕胎之类的小广告,整栋楼狭窄而又喧闹。

这楼已经有些年头了,如今住在里头的都是些经济比较拮据的人,委托者的家就在这里。

没有钥匙没关系,她有特殊的开锁技巧。

房间里的大镜子,积了灰,但依稀可以看出委托者的面孔是好看的。

蒋欣这张脸,自然生得美貌,甚至比起电视里以美貌出名的女明星也不遑多让,否则一个豪门大少爷怎会喜欢上她这么个普通人,还想要和她结婚?

不过这男人是外貌协会不假,

若是真正坚定深情的男人,那么丑一点倒是无妨,可余硕阳……

他既然能重新找女朋友,对委托者又能有几分深爱?

在余硕阳心里,江欣怕还是很多年前那个美的惊人的女子。

也幸好那些年里余硕阳没见过江欣形销骨立的模样,否则还不恶心坏了。

这美人脸色苍白西子捧心固然好看,但不能重病。生了重病,还有什么美丽可言?

若想得到男人怜惜,病得要恰到好处,行似弱柳扶风,楚楚可怜,娇态毕现,这样一来反倒比平时的模样,更添一点风情。

委托者在监狱里待了五年,出来的时候,三分像人七分像鬼,脸色蜡黄,皮肤粗糙,额头还留了一个小疤,

这德性走出去,不把余硕阳吓死就算好的了。

余硕阳从小娇生惯养,又是独生子,父母宠着惯着疼着,从来是无法无天,我行我素,一副老子最大的样子。

现在的江欣,可以说把余硕阳的胃口吊了起来,就是他心中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他瞧见了委托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那模样哪里还是当年他爱过的女子,从那以后,他的心就慢慢全跑到了别的女人身上。

若是余硕阳对容色残败的江欣无甚情意,那再简单不过了,只要将这身体养好,不愁他不动心,好色的男人最好对付,只要保证容颜常开不败就可以了。

可是凭什么呢!

去这个一个渣男面前展现自己的容色和身段,唐柠觉得挺不值的,对方便是身份再高能力再强长得再好看,她都觉得膈应。

抱起相册,唐柠就走了。

这个房子,在江父死去,就已经不能称之为家。

唐柠不知道委托者想要怎么处理这个房子,所以干脆就保持了原状。

在这个世界里,科技高展,信息达,交通方便,人们出门可以完全不带现金,只要带着手机就可以了。省吃俭用一段时间也许就可以出去旅游,看看外面的世界。

闲暇时间可以出去看个电影喝个咖啡,有了闲钱还可以买自己喜欢的衣服或者是饰。

真的,很多人可以活的很简单很幸福。

可前提是,你的人生没有意外。不会有任何意外,也不会遭遇任何不幸。无论是天灾还是人祸都遇不到,你才能这样幸福。

江欣的父母都是老师,老家亲戚少,早早搬到了小县城住。

江欣从小长得漂亮,性格又贴心乖巧,学习成绩也不错,大家都很喜欢她。

她一直都是个非常非常乖的孩子,直到高一那年父母离婚,江母为了追求那所谓的爱情抛家弃女小三上位,她在外头锦衣玉食一掷千金,她的丈夫和女儿却因为她在家乡蒙羞!她走了,一了百了,又怎么知道所有的侮辱都落到了江欣父女身上?

小县城太小了,芝麻绿豆大点儿的事,都能说上老半天。

小县城的人,嘴太碎了,白的说成黑的,黑的说成彩色的,三人成虎,到最后,完全脱离了事实。

高二上,她被父亲带到另外一个城市重新开始。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倒是宁愿一辈子都不要走出小县城。

穿着漂亮的白裙子,头梳得整整齐齐,编成一条乌黑油亮的大辫子垂在身后。

这样的江欣看起来娇艳欲滴,第一天转到学校里,就被所有人奉为了女神。

高中的校服宽宽大大,版型配色都有点一言难尽,但委托者胸大腰细肤若凝脂,硬是把那套丑得人神共愤的校服穿出了制服诱惑。

漂亮分很多种,有仙女型的漂亮,也有妖女型的漂亮,16岁的江欣时已经有了后者的风范,这类女人的共同点——只要她一出现,你就不得不拉响脑海里的红色警报,提高警惕,时刻提防她挖你墙角。

平时出去吃饭,结账时老板还会给抹零,看起来长得漂亮就是占便宜。

但对委托者来说,占的都是小便宜,吃的都是大亏。

在这个时候,她遇到了余硕阳。

彼时的余硕阳,出身名门,但性格跟个土匪差不多。

他喜欢一个人,就会拼命去追。

那样热烈的感情,真的很叫人感动。

很快两个人就恋爱了。

一年半以后,他们还是分手了。

罗蕊在徐余阳想要试着去亲吻委托者额头的时候出现了,气势汹汹的质问他为什么要背叛,然后扇了委托者一巴掌。

罗婷婷和余硕阳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但唐柠从来,不知道他们是男女朋友。

因为余硕阳说,从小到大,这个女孩就一直喜欢黏着他,小时候还好,毕竟粉雕玉琢的一个娃娃,玉雪可爱,懂事又乖巧。

可是随着她越长越大,她对他那股疯狂的占有欲让他实在是无法忍受!

他讨厌死她了。他只是把她当妹妹,他喜欢的根本就不是这种任性小公主的类型。

委托者对第三者这个话题很敏感,所以快刀斩乱麻,坚决要分手。

当罗婷婷劝她离开这所学校,否则要她好看,委托者没当回事,也不想辜负爸爸的苦心,这所重点中学是江父找了很多人求了很多情,她才能读的。

你永远想不到一个神经病,能想出什么疯狂的主意。

得到消息的时候,她刚结束期末考,她像是疯了一样跑到医院,看到了江父可怕的尸体还有合不起来的眼睛。

委托者要求看监控,出事之前江父正沿着绿色的人行道过马路。

突然打斜里窜出来一辆轿车,直直地撞到了江父的身上。

几乎是没有任何瞬间的挣扎,他就消失不见了。

车主怕他不死,又倒车了一次。

往后倒车,是对受害者的二次碾压,如果说第一次没死,第二次基本上也别想活了。

肇事司机身形瘦小,监控里,只看了一个精致的下巴,没有照到全脸。

摄像头证明是轿车闯了红灯,违反了交通规则。

江父被撞得血肉模糊,救护车来的时候,他已经没了心跳,医生带着白手套,将人弄上了车,脸上带着司空见惯的冷漠。

她回到那条巷子口,地上一大片污秽与血迹,是那么的刺眼,她还想起了罗婷婷的警告,她气疯了。

她敢确定,撞人的就是罗婷婷。

“我早就说过,让你不要惹我,你看,我没骗你吧,你会受报应的。”罗婷婷笑得很嚣张,“是我开车撞你爸的,可那又怎样呢!有谁会信呢!”

委托者想要打人,却被罗婷婷的保镖拦住了。

这个时候,她唯一能求助的人,就是余硕阳。

“他出国留学了。我们家硕阳,和别人家的小孩不一样,他以后是要继承家族产业的。所以啊,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我们家门的。”余母挑高了眉毛,看委托者的眼神十分轻蔑。

那大概是他第一次带女朋友回家,他妈妈表现得很友善,饭桌上问起委托者家的情况,问她父母是做什么的。

转头却是冷嘲热讽,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这样的女孩我见得多了。

临走前余母送了委托者一罐她自己做的玫瑰饼干,和善地说下次再来。

这有的人,就是这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这桩案子出庭的时候,委托者第一次见到了所谓的“肇事司机”,来的是个很年轻的男人,顶多二十出头,眼睛红彤彤的,看起来有几分怯懦。

法庭上委托者不顾一切地对着司机嘶吼,“你替人顶罪!你就不怕报应吗?你会死的!你一定会死的!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可司机却哭着挣脱了法警跪在地上,表现的声情并茂,“江小姐,我有罪,我对不起你,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

年轻人刚拿到驾照不久,撞死了人,如今于法庭上潸然泪下,其实很容易让人怜悯的,尤其是那些不是江欣本人的旁观者,对他们来说,替别人原谅可真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他刚拿到驾照,没有经验,危机情况下,错判了当时的情况而已,而且他认错了呀,被判刑了呀,你干嘛这么苛刻呀,难道你就能保证,你永远都不会有失误。

不管委托者再怎么求着司机说实话,司机也仍然坚定地表示自己的确是肇事者。

除了罗婷婷,所有人都觉得她脑子不正常。明明是年轻男人撞死了人,你非要咬个小女生干什么?

司机在法庭上认错态度良好,最后判处有期徒刑十二年。

委托者的眼睛里泛出凶光,她恨得咬牙切齿,可她又能怎样?

委托者凭借一股子倔强坚持为爸爸讨公道,她不停地上访,不停地状告,甚至在网络上每天布消息,布视频,试图揭露罗婷婷的恶行,然而什么用都没有。

甚至有人提起这事的时候,“到处刷烦不烦”“谁知道真的假的”“法院都判了,还有什么可说的”的话。

甚至有人抨击她,说她高中时,就不要脸,抢人家男朋友。

说她母亲是小三,她长成这个样子,肯定也是小三。

这个国家有法律与秩序,人民拥有自由与民主。

有的人仗着法不责众,仗着自己坐在屏幕的那一头,没人知道自己的真面目,肆无忌惮地攻击别人。

学校里,同学和老师看她的眼神都变了,虽然生了很多事情,但她还是考上了好大学。

委托者在墓前了誓,一定要让罗婷婷付出代价,即使这辈子自己什么都没了,即使自己活不了多久,她也一定会让罗婷婷陪葬。

但是罗婷婷出国了。这样别说是接近罗婷婷,就是罗婷婷的行踪她都摸不到。

有天她喝醉了,醒来的时候,人倒在方向盘上,车前面倒了一个人,那人手断了脚断了人没死。

那车里有她的指纹,伤者家属控告她酒驾伤人。

伤者终于醒来了,委托者急切地请她帮忙证明并非是自己撞。可那人看了她一眼,却说,“你怎么这么坏,你把我给撞了,你怎么能不认呢?就是你把我撞的,你长得就跟那狐狸精似的,我绝对不可能认错。”

第454章 无罪3

那人一口咬定了是唐柠把他撞倒的,死不改口,还哭着怨唐柠是个杀千刀的王八蛋。

她天生第六感很强烈,她知道,她的未来可能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人还不知从哪里找来了几个目击证人——他们的证词都是一样的。

那就是委托者的确撞了人,肯定不会认错的,这么好看的人,看一眼,就忘不掉。

她被抓的时候,检测到血液酒精含量远超80mg/100ml,属于醉酒驾驶。

可荒唐的是,她一没车,二没有接受过任何驾驶训练,哪里是油门哪里是刹车都不知道,三监控没有拍到她撞人的全过程,行车记录仪是坏的,四她脚底有泥,但刹车和油门上都没有。

但就是在这样证据链不足的情况下,她被判了整整五年。

明明这个国家有法律与秩序,人民应该自由与民主,可是在这个时候,所有人割掉了耳朵,挖去了眼睛,切断了嘴唇,不听不看不说话,直接给委托者判了罪,把人关进了监狱。

余硕阳回国了,他说他会想办法救她,他说他一定会娶她。

接下来的五年里,委托者没有接受他的探监。

因为一切的根源,都是他。

依照委托者的记忆来说,这五年余硕阳没有一个承认的女朋友。

他经常会到监狱来,请求见面请求通电话,但是即使他请求了见面要求两人了通话,委托者也不见他。

这就说明他心中最爱的是委托者?

no!no!no!

在余硕阳心里,江欣怕还是五年前那个美的惊人的女子,也幸好这五年里他没见过她骨瘦如柴的样子,否则早就跑了。

不答应见面的委托者,可以说把余硕阳的胃口吊了起来,就是他心中求而不得的可人儿。

后来见了面,发现女神变粗糙了,女神泯然众人矣了,他的情绪就淡了,甚至连面都不见了。

这个世界上,有钱有权,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虽然很多东西,比唐柠待过的那个时代更先进,但在法律法规这块,却并不是那么的健全,委托者就是这种制度下的受害者,在罪证严重不足的人情况,被判了五年。

这个世界的律法很容易被人钻空子,而有钱有权的人,真的是可以为所欲为的,完善司法程序也不是一两天就能搞定的。

所以委托者的情况,哪怕是找到了证据,如果没有一个很强大的人帮忙,还是没有办法解决的。

她不顾一切地想要去查出当年真相,可没有人帮助他,不管她怎么做,似乎都有一个不明的强大的势力挡在她前面。

她要让真正的凶手偿命,她要一个真相,要一个公道,可这些她都得不到!

最后一个偶然的机会,她得到了证据。

穷人,有案底的人,是很难得到公平公正的对待的,这个道理,她五年前就懂了。

还没等她想出对策。

家里就闯进来了一堆人,把所有东西都翻了,最后一把火,将房子烧得一干二净,所有的东西,都变成了焦炭和灰烬。

警察来了,把这场事故定义为意外。

证据只有这么一份,没了就是没了,文件夹里只有一个视频还有一份证明。

视频是五年前,她被人塞进肇事车辆的监控录像!当时车上还有另外一个人,坐在驾驶位上。

这份视频说明了五年前,她是被陷害的,她当时喝醉了,是有人把她放到了副驾驶座上,驾车制造了车祸,栽赃陷害给她。

可现在证据没了,当初提供给她视频的人,出国了,无影无踪,完全联系不上了,她知道肯定是罗家动手了。

她悲痛欲绝,她真的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哭过,哪怕在监狱里遭受了大姐头的欺凌,她都能够保持冷静理智的态度,可这个时候她完全崩溃了。

她发狂地要扑过去打罗婷婷,却被她家里的保镖挡住了。

“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我能把证据,毁得一干二净?因为我不放心你,所以呢,我请了私家侦探,让他跟踪你。你笑得太开心太得意了。”

纵火消灭证据,这样的事,当然不是罗婷婷一个人能办到的。

罗父为了这个唯一的一个女儿,他什么都愿意做。

当年他能送委托者进监狱,现在放个火,烧个房子,毁灭证据,又算得了什么呢。

委托者活得很痛苦,可伤害了她的人,却活得很快乐。

罗婷婷不再偏执了,不再跟着徐硕阳跑了。

十七八岁喜欢的男生,到了二十七八岁,不一定还喜欢,年少轻狂的时候,后来这种感情却淡了。

罗婷婷二十七岁了,家里给他找了一个门当户对的未婚夫,这个男人英俊有钱还洁身自好,妥妥的钻石王老五,一百分好男人。

罗婷婷也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女孩了,年少轻狂开车撞死人,诬陷别人酒驾撞人,这样的蠢事,干过一次就够了,从今以后她要开始好好过日子了。

偏偏委托者找死,竟然到她未婚夫的公司去闹,还闹得人尽皆知,搞得英俊多金的未婚夫跑了,和她掰了。

这么多年了没有收拾她,她真当自己是盘菜了是不是?

“你不来找我,我还能给你留一条活路。”罗婷婷弯腰揪住委托者的衣领,眼神凶恶,“我这辈子也不会为你爸偿命。不仅如此,我还会变得更好,我会有很多很多的钱,遇到心爱的人,娶妻生子,会幸福一辈子,夫妻恩爱,儿孙满堂,而你只能眼睁睁看着。”

就像是她说的那样,在她的指使下,江欣失去了引以为傲的漂亮脸蛋,脚瘸了,最后她年老体衰,只能靠着拾荒生活,日日夜夜,孤苦伶仃,直到死亡。

而罗婷婷一路青云直上,不仅成功接手了父亲的产业,还将其发扬光大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变成了人人称赞的优秀企业家……

然后她遇到了自己的真爱,顺利地结婚生子,恩爱到白头,寿终正寝。

电视里的女人美丽大方,仪态大方,站在镜头前显得无比完美,脸上的笑容慈祥得让委托者都险些没认出来。

她顺便也看了女人顺势对丈夫的表白,摄像机很给面子的按照女人的视线往台下扫去,男人英俊的面容出现在镜头前。

岁月静好,两情相悦,名利双收,真是令人羡慕呀。

至于委托者,终其一生,都没能为父亲讨回公道,都没能为自己洗刷冤屈。

江欣的美丽是上天的偏爱,美丽当然不是过错,可没有保护美丽的能力,上天并不会为此对你另眼相待。

但唐柠始终认为美丽是无罪的,长得好看,长得不好看,都是父母给的,上天给的,有罪的是那些心思不正的人。

她弄了条新的红裙子穿上,画了个淡妆,走进了一家热闹的酒吧。

进去后,唐柠一眼就看中了舞池中央最显眼的那个女人。

众星捧月一般,身边围绕着无数美男,以及一帮胡吹海喝侃大山的狐朋狗友,一看就是一群有钱人家的千金少爷。

唐柠在心底对了下自己收集到的信息,确认中间那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就是自己要找的人,所以直接走了过去。

她看起来鲜嫩而妖艳,红裙子与露在外面的雪白修长四肢又让她多了几分艳丽,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脸,令所有所谓的美女自惭形秽。

唐柠看到一个苗条的身影,有一头波浪大卷,穿着短短的黑裙子,腰细细的,裙摆下的小腿也细细的。

看背影,是个张扬的女人。

那身影转过来,脸蛋表情也很符合身材,张扬跋扈。

唐柠低头看手机,翻出照片对比,不得不说美颜功能的强大。

“美女,我可以邀请你跳舞吗?”男人一把将唐柠拉到怀里,围观众人不由得发出阵阵口哨声,酒吧里high翻了天。

“好久不见,你不认识我了吗?”唐柠举手投足,一颦一笑,真可谓是风情万种。不经意间的一撩发,那头乌黑的长卷发微微晃动,男人们的视线便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美女,我们认识吗?你这么好看的人,我如果看过,肯定不会忘记的。”男人看着唐柠轻笑起来,他的笑声也很好听,“美女,我请你喝杯酒吧。”

不过本质上就是一人渣败类,长得人模狗样罢了。

人都是健忘的,三年前的事情大家都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又因为罗婷婷父亲的施压。

当年罗婷婷疯狂地追求过余硕阳,追得轰轰烈烈,大张旗鼓。两人身边的朋友都知晓这事,甚至推波助澜、暗地里撮合两人。

后来众人也只知道罗婷婷因为被余硕阳伤了心出了国,却不知晓委托者在其中受的伤害。

唐柠这三年里身材锻炼得极好,腰肢纤细,前凸后翘,腿长且直,比例完美。

穿着红色短裙,而这性感至极的打扮却并不叫人觉得轻浮低俗,反而有种无法形容的妖娆。

鸡尾酒很快就上来了。

相比较起男人的牛嚼牡丹,唐柠把一杯鸡尾酒喝出了顶级葡萄酒的样子。

唐柠的嘴角有着笑容,然而她的眼睛没有笑。

一个本来应该待在牢里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罗婷婷不知道,她已经被突然出现的唐柠吓坏了。一个她以为永远都不会出现的人,坐在那儿,喝着鸡尾酒,和她的朋友谈天说笑。

江欣是怎么进去的,没人比罗婷婷更清楚了,她一看到突然出现的人儿,整个人脸色大变,她不敢置信地盯着唐柠,像是见了鬼一样,“是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不对,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该不会是越狱了吧,小心我报警抓你。”她眼里的厌恶与轻视那么明显,掩都掩不住。

“我好怕怕哦,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我现在是自由身,你大可以报警试试,看看警察是抓我还是抓你。”唐柠耸了耸肩,捏起了一板糖果,上面印着可爱的小兔子图样,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东西,好像不怎么合法吧。”

几分钟之前罗婷婷还想着今天晚上要怎么嗨,但现在,她只想离得远远的!

唐柠似乎都听见了她心底的声音,好好地坐牢不好吗,为什么要出来?为什么不死再来里头?为什么还是这么年轻漂亮,好像没有经过任何摧残似的?

和其他入狱的人比起来,唐柠真不像是在里头待了快三年的人。

她看起来肌肤白里透红气色很好,不但没有被折磨的看不出人形,看起来比三年前还要好看,还要光彩夺目。

唐柠挑眉一笑,笑容中尽是对罗婷婷的讥嘲和讽刺,“好久不见,这三年你过得好吗?每天晚上睡得香吗?”

罗婷婷脸红了白了青了,正常人都能看出来,她心情很差。

唐柠从包里拿了瓶饮料,拧开喝了两口,翘起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欣赏起来罗婷婷的丑态,嚣张得令人看了牙痒痒的。

唐柠一步步走过去,变戏法一样,掏出了一把刀,“三年不见,你和以前相比,模样变了很多。”

罗婷婷惊慌失措,一脸的害怕与惶恐,她的嘴唇不住地哆嗦,上下两排牙齿直打颤,“你离我远点。”

“杀人是要偿命的。”她越来越怕越来越怕,脸色惨白如纸。

“你说什么呢!我就是想吃个苹果而已,你这么害怕干嘛,我现在可是个良民。”唐柠掏出了一个红彤彤的大苹果,让人看起来特别有食欲的那种。

这三年罗婷婷心里应该很得意吧,委托者本来可以有个更好的人生,结果却在牢里蹉跎了这三年的光阴,更别提为枉死的父亲报仇。

“不过罗大小姐,原来也会害怕,真是稀奇。”唐柠认真地削起了果皮,“我一直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当着罗婷婷的面,她慢条斯理地削起了果皮,每个动作都故意放慢速度,好让罗婷婷看得清楚。

不仅如此,唐柠脸上始终带着嘲弄的笑容,那份笑,简直如同在看一只蝼蚁。

罗婷婷从小都被人捧着,什么时候有人敢这么对她?

“你……你……你……”罗婷婷瞪着唐柠,恨不得能将她给杀了!

唐柠翘着二郎腿听音乐不说,还一手饮料一手苹果,不亦乐乎。

第455章 无罪4

“你,你是江欣,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你不是应该待在……”其中一个男生的表情充满了吃惊,嘴巴张得可以丢个鸡蛋进去了,他终于把人给认出来了。

“表现好,所以提早出来了,在场的不少都是老同学,知道你们在这里,所以我特地来打个招呼。”唐柠看见他们认出自己也没有害怕的样子,反倒是哟了一声,扔掉手里的果核,很自然地和他们打起了招呼,“好久不见,上一次见面,好像是三年半以前吧,大家长得和以前不一样了,我都有点认不出来了。”

她拍了拍手,把沾染在手上的食物残渣弄干净,顺手扯了罗婷婷的衣服擦拭,至于这衣服有多值钱……她根本懒得去想,反正也不会有人找她赔。

“我回来讨债了。”唐柠眼神,带着血色与杀气,还有深深的仇恨,和她刚刚表现出的吊儿郎当模样大不相同。

唐柠眼神凶狠,看得罗婷婷莫名觉得害怕,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脱离了控制,这一次,爸爸都救不了她,“你……”

“怎么了,罗小姐这个表情,好像做贼心虚一样。”唐柠捂嘴轻笑,一脸小人得志的模样,不过美人就是美人,就算是抠鼻屎,都会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我不怕你,我爸是罗刚,有本事,你就试试看。”罗婷婷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死死地瞪着唐柠。

“我好怕怕哦。”唐柠嘴角有笑,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不过可惜啊,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许你能欺骗某个人一辈子,或者,在一段时间里欺骗一群人,但你永远都不可能欺骗一群人一辈子。正义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你瞧,我这不就出来了吗?这说明呀,这世上,还是存在公平与正义的,你说我说的话对不对?”唐柠凑近了说。

唐柠的声音温柔而甜蜜,落在罗婷婷耳边简直就像是耳语,那是来自地狱的恶魔,让人觉得自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罗婷婷心里应该很得意吧,她本来可以有个更好的人生,结果却白白蹉跎了这三年的光阴。

唐柠想想都觉得很难过,整整三年啊,背着并不存在的罪名,待在牢里,接受劳动改造。她想啊,这被耽误的时间,总得想个法子讨回来才是。

罗婷婷双手一下子紧紧握住,瞳孔猛缩了一下,“你给我闭嘴。”

“我没想到唐唐罗家大小姐竟然是这么一个敢做不敢当的人。三年前我失去了我最重要的人,三年前我锒铛入狱全都拜你所赐。”唐柠语调微冷地继续说了出来,眼里也似乎带着冰霜一般的寒意。配上唇边淡淡的笑容,直直地看得罗婷婷硬生生地抖了一下。

当时怒火中烧,她开车撞了人,看着倒在地上,失去生命特征的人。

她虽然平日里吃喝玩乐打架斗殴泡吧无恶不作,但顶多也就是欺负一下那些自己看不顺眼的人,可从来没杀过人,那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死了,她的手都在颤抖。

她慌慌张张地开车回了家,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父亲。

后来有人跳出来认罪了,江欣也进了监狱,她心里这才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再后来这件事被她完全抛在了脑后,因为她从父亲那里得来的消息,让她不必有后顾之忧。

“你们都出去。”罗婷婷朝身后的人挥了挥手,见着众人一脸莫名其妙地离开这里。

她这才转过头来仔仔细细盯着唐柠的脸,似乎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然后一字一顿地说,“我奉劝你最好不要惹我。”

唐柠掏出了水果刀,笑得非常不怀好意,“你不怕,我用这把刀,在你的脖子上,划开一个口子吗?血哗啦哗啦往外流,然后,然后你就死了。”说着唐柠拿刀在空中比划了一下。

为了保证自己的可怕,她特意耍了一下水果刀,成功让她哆嗦了一下,然后才带着笑一步步逼近,“我很好奇,你的血到底是说黑的还是红的?”

“你,你不要过来,我……”罗婷婷转身就跑了。

唐柠没追过去,她还没想过,在法治社会杀人,杀人是犯法的。

呼啦啦进来一拨人,正是罗婷婷跟她的那群朋友,怕是他们听说了唐柠拔水果刀的事儿,急忙赶来的。

甚至还搬来了救星。

领头的,却是余硕阳。

“江欣,好久不见。”余硕阳错愕地盯着清欢,险些以为是自己眼睛出了毛病,看见了不该出现的人出现在这里。

她比三年前还要好看,还要美丽!褪去了少女的圆润和稚气,如今的她当真是称得上倾国倾城四字。

余硕阳竟觉得手忙脚乱,不知该如何表现,整个人分外的紧张。

“祝你们玩得愉快,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多着呢!”被包围了,唐柠却一点都不紧张,反而笑得越发灿烂。

“江欣,三年了,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余硕阳拉住了唐柠的手。

唐柠手被抓住的第一反应就是挣开。

当她的手指擦过他的手背的时候,徐硕阳感觉到一阵电流从脚底直冲头顶,整个人似乎都僵硬了。

“不要碰我,离我远一点。”唐柠的笑意消退了,“三年了,我看你和罗婷婷玩得比以前更好了呢!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还真不敢相信呢!”

美人哪怕是生气都别有一番姿色,余硕阳本来被冷言冷语说的面上有些挂不住。

却在看到美人唇角的笑意时眼里止不住地闪过一丝垂涎,虽然那是抹冷笑。

“对了,你还挺值钱的,余阿姨给了我一百万,让我不要和你有什么牵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是做人的基本道理。所以以后,你还是离我远一点。”唐柠偏头看了他一眼,伸出一只手指,把他越界的胳膊,推了回去。

余硕阳一脸我财大气粗的样子,“我难道就值一百万。”一百万算什么!他有的是钱!能睡到这样鲜嫩的没人,再多钱也值了!

围观众人不由得发出阵阵口哨声,酒吧里high翻了天。

之前跟着男人进来美女们都嫉妒地看着唐柠,她们明争暗斗辛辛苦苦一晚上,就是为了能有个机会伺候余少,谁知半途杀出个程咬金,竟然给截胡了!

不过她们可不敢惹余少,这位是我行我素的大爷性子,谁要是敢让他不高兴,跑过去碍他的眼,他能让你在这里混不下去。

“只要你愿意跟着我,城南的别墅就是你的。”余硕阳精虫上脑,果然很大方。

唐柠在对感情失去渴求的同时,她变得非常敏锐,能够从一个人的眼神表情或是神态动作中揣摩到对方的心情与想法。

余硕阳不过是个纨绔子弟,心机深能深到哪里去呢,他这是对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种兴趣,很有可能发展成至死不渝的爱情,但唐柠还是那句话不稀罕。

前世委托者只从别人听到他深情款款的样子,为了她五年没有正式的女朋友,为了她一直抗拒订婚。

可当委托者出狱了,长得没有以前好看了,脸上留了个小小的疤,他就消失了——这爱情消失的也太快了吧,这爱情未免也太不值钱了吧。

“讨好人这种活太累了,尤其是讨好像你这样的大少爷。”唐柠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擦了擦被他抓过的手腕,“有缘再见吧,我要走了。”

这娇滴滴的小姑娘,皱着眉头,嫌弃了两句,他非但不觉得不高兴,反而整个人从灵魂到骨子里都酥了,“你要去哪里,我送你,今天,我当免费司机,天涯海角我都陪你去。”

他撩了撩头发,看起来很是帅气,被他用深邃的眼睛凝视一番,普通的小姑娘怕是要心跳如雷不知如何是好了,唐柠却一脸淡定,毫无所觉。

“余哥,这还是你第一次对一个女生这么好……”有男人在边上起哄。

“我不稀罕你送,我有两条腿,可以自己走。”唐柠挑着眉说,她的眼睛明亮而狡黠,明明美丽的像个天使,却无时无刻不引人犯罪。

对于现在连眼角余光都不肯给他的女人,余硕阳感到了兴奋。

这份兴奋让他的眼神紧紧地追随着唐柠,根本无法移开。

话说有的男人就是犯贱,将他抛至一边,反而会对你生出兴趣来。

这样的男人唐柠见过不知多少,他们总觉得自己能够征服天底下所有的女人,但事实上最后绝大多数都是栽在了女人身上。

“拜拜了各位,有机会再聚,玩得愉快,不要因为我的出现坏了你们的兴致。”唐柠哼了一身,走了,理都没理,腆着一张脸的余硕阳。

鉴于她和跟别人不一样,所以余硕阳非但么没有生气,反而整个人激动得快要跳起来。

他想要追上去。征服这个女人。

她一出现,就给了他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好像有恰到好处的电流从脚底板升起直冲头顶,又新奇又刺激,但却并不讨厌,最神奇的是,这种感觉只有她能带给他。

“余硕阳,你什么意思,你不准走,我不允许,你要是敢走,我就打电话给阿姨。”罗婷婷炸了,她拉住了他的衣袖,态度很强势。

“女人,不要试图惹我。她是我罩着的人,你以后不要太过分。我走了,回见,今天的账,记我账上,本少爷今天心情好。”余硕阳扯回了衣袖,非常高兴地扬起修长的眉。

这样的他可以称得上是意气风发,这是罗婷婷从未见过的风采。

罗婷婷抓着手里的包包,看得出来她很紧张,因为包带都被她扯断了。

“江欣,你等等我,你之前答应过我的事,还做数吗?”他迈开了大长腿,往前冲,“都给我让开,挡着我的路了。”

他这样的人,大概觉得这女人说得再绝情,也不过是欲情故纵,说的不好听点,就是高级一点的勾引。

结果十分钟以后,他垂头丧气地走了回来,“该死的,这人跑哪里去了?”

“余,余少,你怎么回来了?”

“别提了,这小妖精,最好不要落在我手里,不然,我让她三天三夜下不了床。”余硕阳一把将边上的女人拉到怀里,低头看了她半天,就在女人以为自己得到了他的青睐的时候。

他摸了她的脸蛋一把,嫌弃地将人一把推开,“眼睛太小,鼻子假的,粉太厚,胸太瘪,屁股没肉,你长得也太丑了点,真倒本少爷的胃口,给我滚远点,本少爷今天心情不好,你们不要惹我。”

他闷闷地喝了一口酒,有些沮丧地说,“你们说,到底是本少爷值钱,还是一百万值钱?”

“要不,去看看监控,依我的经验看,她就是在欲擒故纵,肯定没跑远,没准还会跑回来呢,哈哈。”有人笑得暧昧。

不知道这句话哪里逗乐了余硕阳,他竟然抬手捂住了眼睛,仰头在椅子笑了起来。

他生得好看,笑起来更显得有几分妖孽。笑完后那双眼睛定定地盯着那人,“本少爷追人一向光明磊落,这样的手段,我才不屑去用呢!”话虽这么说,但嘴角却不自觉地翘起来。

结果,他等的人,没有出现,那女人,是真的跑了。

这个自称光明磊落,不屑于小人行径的余硕阳余少爷,却借着尿遁,去了监控室,威逼利诱一番,调了监控,结果发现,他追出去的时候,唐柠就躲在柱子后面,等他气急败坏地冲回酒店以后,人家才不慌不忙地跑了,人家根本就是不想理他,而不是什么欲情故纵。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余硕阳非但没有不高兴,反而整个人都变得很兴奋。

如果你问唐柠长得美有优势吗?

当然有。

除却取悦自己以外,任何有灵智的生物都会不由自主地对外貌美观的事物感到愉悦与喜爱。

只是有的人是远远地欣赏,还有的人是为了一己之私占为己有。

现在的余硕阳,就是被美色冲昏了头脑。

第456章 无罪5

“余哥哥,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五年后的罗婷婷,会喜欢上别人。但在五年前,她对余硕阳,还是很喜欢的。

余硕阳拨开罗婷婷,不耐烦地说,“丑女人,给我滚开。”

他的声音很是不耐烦,罗婷婷当然察觉到了,她当然不会认为是自己的错,肯定是因为那个妖精蛊惑了他!

她恨得握紧了拳头,明明都已经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监狱里那么乱,她为什么没有断手断脚,一张脸为什么没有被划花,她为什么不干脆死在里面呢。

他总是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不近人情,连给她一个笑容都那样吝啬。罗婷婷的眼眶发酸,“我喜欢你,你为什么就不能看看我呢!”

她等了一会儿,内心忐忑不安,可余硕阳很久没给回应。她急了,抬头去看,瞬间如坠冰窖——他去了吧台继续喝酒了,压根就没理她。

过了会儿,他转过身挑了挑眉毛,“你以后叫我全名吧。”

他连一声亲昵的称呼都不肯给她。

她突然就倔强起来,“我就叫你,余哥哥!余哥哥!余哥哥!余哥哥!”

“你脑子有毛病吧。”余硕阳自顾自地喝酒。

余硕阳喝醉了,说话大舌头,走路直打摆,罗婷婷尾随他,进了一个房间。

“热,要洗澡。”余硕阳自顾自脱了衣服。

罗婷婷选择了转身扑到余硕阳怀里,献上自己的红唇,吻住他,像一只献祭的鱼。

这一吻可以说是荡气回肠缠绵悱恻。

这个时候的余硕阳没了张扬的嗜人气息,反倒透出一丝淡淡的青涩,让人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不是先注意到他的戾气,而是他好看的过分的五官。

“你到底为什么不喜欢我呢?”

她也没打算从他嘴里要到答案,只是又开始亲他,亲着亲着,一双小手软软地缠了过来,先是抱住他精瘦的腰,然后一点点往上,在他结实的胸膛上乱摸,还有一张软嫩的小嘴儿在亲吻他的背。

余硕阳一个反身把她给压在了身下。

两人翻天覆地肢体交缠到了第二天早晨,余硕阳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按了按脑袋,觉得醉酒的后遗症,貌似有点儿厉害,浑身酸软,感觉有点儿肾虚。

现在床上就他一个人。

他身上的衬衫松垮垮的露出胸膛,裤子扔到了床底下,内裤没了。

阳光刺进来的时候,他差点被闪瞎眼。

他照了照镜子,在脖子上发现了一枚吻痕。

他气得鼻孔喷火,站起来,气势汹汹地准备往外走。

客厅里睡倒了一大片,男男女女都有,一片糜烂气息。

一屋子的人仍然横七竖八的躺着,除了他没一个醒着的。

这是把醉鬼,全搬到他家了。

他去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英俊的青年褪去糜烂与疯狂,穿上干净的白衬衫与牛仔裤,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乌黑的眼眸熠熠生辉,看起来英俊又高贵。

“早上谁走了?”他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大杯醒酒茶,问了管家。

“罗小姐早上急匆匆地走了。”管家诚实地说。

“好,我知道了。”他将杯子砸到了地上。

这下子,客厅里东倒西歪的人,不醒也该醒了,“头好痛啊,腰好痛啊!”

只要余硕阳想,他可以伪装成懂礼貌有修养的青年才俊。

他极懂得礼仪,在去罗家之前还去花店买了一瓶酒,又订制了一个特殊的小蛋糕。

门被打开后,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穿着蓝色家居服头发盘起来的女管家,“余少爷快请进。”她喊了一句罗小姐,余少爷来了。

罗婷婷从房间里飞奔出来,看到门口的青年心情瞬间特别好,“啊呀,你来啦?还买了花?”

余硕阳表现出最优雅高贵的一面,嘴角噙着笑,“伯父今天不在吗?”

“我爸不在,你快进来坐。”罗婷婷非常的热情。

“给你买的小蛋糕,很好吃的。”余硕阳笑得很温柔。

“这味道怎么怪怪的。”罗婷婷皱了皱眉头,她的眼睛有哭过的痕迹。

他舔了下薄唇,低头掩去算计的目光,“不会啊,这家店一直很好吃。”

“只要是你送的,我都会还不犹豫地吃光光。”罗婷婷毫不吝啬地送出一个笑容,“你早餐还没吃吧,李妈,上早餐。”

煎的金黄的荷包蛋,煮的稀烂的南瓜粥还有几盘看起来非常开胃的小菜,摆在清新的格子餐布上,不知道为什么就让人觉得很有食欲。

然后他就感到自己饿了,肚子咕噜噜叫了两声,看了罗婷婷一眼,喝起了粥。

等罗婷婷吞下了最后一口蛋糕。

“你吃的蛋糕里放了事后避孕药。”他面上带着讥讽不屑的笑,“我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欺骗我,把我当傻子。”

罗婷婷大步走到徐硕阳面前,鼓起勇气对上他的眼睛,“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我有哪里不好?你倒是说啊?”

余硕阳冷冷地看着她,“滚。”

话里的轻视和厌恶让罗婷婷的心狠狠地痛了一下,她也是有羞耻心的,任何一个女人被自己喜欢了七八年的男人叫滚,心里都不会好受。但她没有滚,而是盯着他,“你会娶我的,因为你昨天晚上碰了我。”

余硕阳猛地眯起眼睛。

罗婷婷以为是自己说动了他,顿时喜形于色,“你娶了我,罗氏以后就是你的。余叔叔在外面有私生子,而且很喜欢那个私生子,余氏集团以后……但你娶了我就不一样了。”

余家这些年一直不太平,老余总基本上是什么事儿都管,余硕阳在公司做个闲人,当然他是想管的,可惜这个老爸太厉害根本不给他机会,还偏心,偏心得很厉害。

当年余太太的上位史并不光彩,这些年夫妻关系名存实亡。

能维持表面上的风光,老余总已经很给这个名义上的儿子面子了。

他之所以吊儿郎当不务正业,很大一部分都是因为他这个父亲。

老房总当年是个一穷二白的穷小子,初中毕业去大城市打拼,算是事业小成。

因为长得好又能说会道,被大老板的女儿看上了,生米煮成了煮饭。

一次余太太就怀了孕,那个年代怀孕不结婚可是大事儿,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的,大老板以老余总的公司做要挟,被迫两人成了亲。

老余总的确是有本事,很有商业头脑,没过几年就把事业发扬光大。

老余总被钦点为乘龙快婿之前,他在乡下老家就有个青梅竹马,两人黏糊得很。

大老板不是个好糊弄的人,相反地他非常精明,老余之跟他过招不容易,也就是近几年大老板死了他才把权力抓稳。

死前为余太太购了好几套房产,大量的股份,甚至还给他们存了一笔数目惊人的钱。

余硕阳看着风光,什么都不怕,可说真的,日子并没有那么潇洒。

而老余总,就是他的逆鳞。

余硕阳抓起桌上的盘子,砸向罗婷婷的脑袋!他手劲大,目标准,那么重的盘子砸在脑门上,罗婷婷捂着脑袋惨叫一声。

余硕阳走到她面前,现在的他面色冷酷如同恶鬼,“不准在我面前提那个私生子?还有没有人可以逼迫我做不愿意做的事。”

罗婷婷被这一下砸懵了,她捂着脑袋,鲜血淋漓。

余硕阳的眼神那么残酷,她终于认识到她从来没有真正地认识过这个男人。

“昨天,我录了视频。”罗婷婷放出了杀手锏。

“那又怎样?”余硕阳冷冰冰地看了她一眼,连话都懒得跟这个自甘犯贱的女人说,转身就走。

“你给我站住。”

罗婷婷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余硕阳走到一个小保姆身边,把她抱到了怀里,众目睽睽之下吻住了她甜蜜的红唇。

小保姆被他握住小手,拉到怀里深深一吻,直吻得她小脸酡红。

一个粗鲁又充满侵略性的吻。

片刻后小保姆被放了开来,余硕阳的唇瓣染上了妖娆的猩红。

罗婷婷的眼睛险些滴出血来。

“行啊。到时候你玩你的,我玩我我的,互不干涉,如果你能接受就嫁,不能接受,还是趁早离我远点。”他嗤笑了一声,似乎也想起了什么似的,略有遗憾地上上下下打量了罗婷婷一眼。

最后突然伸手一拉,将她扯进了怀中,垂头一口咬在了她的颈间处,“说真的,你真不是我的菜,昨天晚上,我把你认做了别人。”

冰凉的发丝,以及剧烈的疼痛让罗婷婷身子颤了一下,他在她耳旁又是一声轻笑,“认识这么多年了,我也没必要骗你,我就是个人渣。”

罗婷婷奇怪地没有发声,只愣愣地盯着余硕阳的脸看。

“我讨厌你。”罗婷婷恶狠狠地咬了回去。

咬完,她就哭了。

他伸手摸了摸肩膀,摸到一手黏腻的血,难得露出了一个勉强可以称得上温柔的笑,“你咬得真是够狠的,被咬伤的是我,又不是你,我还没哭呢,你哭什么。”

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罗婷婷冲进了厕所,拼命地抠嗓子,抠喉咙,将吃进了肚子,还来不及消化的小蛋糕,全吐了出来。

*

唐柠离开了这个城市,找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度假,在监狱里待了这么久,她需要找个地方放松一下,而且她还不想被罗家的人找到。

电话响起,她看了下来电显示,是她委托的那家侦探社。

唐柠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她接起电话,随后打开了邮箱,开始接收文件。

将文件里的东西,一点点读下去,她的表情也变了。

当年顶替罗婷婷撞人的司机,被放出来了,因为认错态度良好投案自首,又有罗家的周旋,再一共判了十年有期徒刑。

如果在牢里表现得好,说不定连十年都不用就可以出来。

他的老婆孩子都发了一笔财,从此过上了快乐幸福的日子,买车买房不再为钱所苦,日子过得不知道有多滋润。

对外说,是买彩票中了一等奖。

当年被撞的人,装上了义肢,和老婆生了个大胖小子,日子过得恨红火。

车是罗父找人开的,所以那时候那个男人才没有丝毫恐惧。

反应极快地卧倒在地,失去了双腿,让委托者背上了沉重的责任。

车祸后,没有什么脑震荡,更不存在记忆紊乱的问题,他从头到尾都很清醒,义愤填膺地指责委托者,把脏水泼到委托者身上,就是为了要栽赃她陷害她,让她待在监狱里。

至于当年上法庭作证的目击证人……呵呵……

这份资料中写着当年上法庭作证的,三个人和伤者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一个是伤者的妹夫,一个是他的侄子,还有一个是他的牌友,这些人的证言,根本就能作为证据。

查了银行流水,唐柠发现他们在事后都发了一笔财。

那四户人家,都已经不在村子上住了,搬到了市区,他们卖掉了自家的老房子,用罗家给的的钱在市区买了房,住得很近,平时来往很密切,关系一直以来都很好。

到了城里,他们经常做义工,会给孤寡老人上不起学的人献爱心,社区里谁不夸他们乐于助人是好人呢。

这些人看起来都是一副和善的面相,对人又好,是人人夸赞的好人,这也是他们的证词那么容易被采纳的原因之一,谁能想到这些老好人,也可以那么心这么狠,为了钱,出卖自己的良知。

也许是鬼迷心窍吧,也许是这辈子唯一做错的事情吧,可那又怎样呢,委托者的一生,就这样毁了。

无辜的可怜的委托者,就那样被他们送进监狱,一辈子背负着不光彩的罪名,最后惨死街头。

而他们却过着这么好的日子,光是想着,就让人觉得心寒。

一般来说,监控视频,只会保留七天左右,唐柠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太晚了。

在监狱里,她完全没有办法展开自己的行动,余硕阳是绝对指望不上的。

不过她拿到了委托者当年找到了,最后却被销毁了的证据。

里面是一份视频,可以看到罗婷婷化着精致的妆容,上车戴口罩,然后踩油门的全过程,视频录制的时间,就是江父出事的当天。

第457章 无罪6

这份视频,可以证明当时开车的人就是罗婷婷,结合案发现场的照片,可以确定她就是凶手。

查了视频中的车牌号,说实话这个很难查。事发之后,这个车牌转了好多手,有过好几任主人,它最初的主人,藏得很深。

功夫不负有心人,最后确定了出事期间这辆车的主人,就是罗婷婷,这是她老爸送她的成年礼。

委托者当年的运气太好了,那家店,当年倒闭关门了,摄像头还没摘,店家带走了设备,当时没人去要,他们也没当回事儿。内存卡里的视频一直没有删。

委托者找上门的时候,很轻松地要到了证据,一般人可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但普通人即便是运气好找到了证据,也很难很难自证清白。

这个世界的法律还很不完善,而且很多时候,很不公平。

这个世界上,有钱有权,有的时候,甚至可以践踏法律。

这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完全违背了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原则。

虽然很多东西,比唐柠待过的那个时代更先进,但唐柠觉得这个世界的普通民众其实过得很压抑,他们的快乐,他们的幸福是不堪一击的,他们不能去惹怒有钱有权有势的人。

因为如果这些人要搞你,真的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他们只要花一点钱,或者疏通一下关系,就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委托者就是这种制度下的受害者,在罪证严重不足的情况,被判了五年。

虽然科技进步了,虽然生活水平提高了,但是人们反而过得不是那么的幸福。

除非一辈子不得罪有权有势的人,除非一辈子不生大病,这样才能平平安安度过这一生。

人间的道德与法律,从来都是用来约束好人的,于是好人痛苦,坏人畅快。

江父和江欣一辈子做的都是好事儿,连随地扔垃圾这样的坏事都没做过,可最后他们落得个什么下场呢?

这个世界的现实,从来都是无情且残酷的。

普通人的幸福太脆弱了,一场大病,一次天灾,或者是一场人祸,就能把过往的快乐和幸福变成灰烬。

唐柠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可等到她得到了最终资料,还是被上面所写的每一字每一句震惊得不复言语。

因为这个世界的法律不健全,作恶者甚至可以逍遥法外,即使关进了监狱,也能无期变有期,有期变十年,十年变三年,三年过后,摇身一变,又是一条好汉。

干坏事的成本太低了。

而没有权势的人,想要一个公道,实在太难了。

唐柠最先去找的是在法庭上撒谎作伪证表示委托者才是凶手的,那个被收买的假证人。

娇俏的少女,穿着红色的连衣裙,露出修长笔直的双腿,走在街头,引来无数惊艳的目光。

一身红色的连衣裙让她的皮肤看起来格外洁白,五黑的长发编成一条松松的辫子垂在胸前,显得慵懒又轻松。

素面朝天的五官,即便是没有化妆品的点缀,也是唇红齿白,明眸皓齿。

果真,这具身体漂亮的惊人,一双水汪汪的眸子好像会说话,长长的睫毛扑扇扑扇的,长得很好看。

“萧忍家是在这吗?”唐柠找了一个大妈问道。

唐柠来的时候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这么漂亮的女孩,真是很少见啊。

“是是是,我带你去。”大妈很热情地说,“你是他什么人呀?是不是亲戚呀?”

把唐柠从花坛上扶下来,笑呵呵的带唐柠往小区里走。

“不是亲戚,我是来讨债的。”唐柠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

这个笑容若是大妈转头看了一定会惊讶不已,娇娇软软的女孩怎么会露出这样的笑容?看起来……看起来就跟个坏人似的,感觉残酷极了。

来开门的是萧忍的老婆,她长得有点胖乎乎的,面色很是红润。

她穿着碎花长裙,头发放了下来,显得非常年轻,还露出了好看的锁骨,看得出来这是个会收拾和打扮的女人,每天的生活都过得很用心。也看得出来看样子这些年她日子过得很不错。

“你找谁啊?我以前没见过你。”萧忍的老婆,很明显,并不认识眼前的人。

“我找萧忍,我和你不熟,但和他很熟。”唐柠笑着说,自顾自走了进去,女人莫名其妙地跟了过来,看她在自己家里如入无人之境般,这边看看那边翻翻。

女人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她绝对不认识这个漂亮的人,甚至连见都没有见过这个女人,如果见过肯定不会忘记的,这样的美丽令任何女人心惊,那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她忍不住说,“你到底是谁啊?你有什么资格到我家乱翻东西。我说你呢,你快给我助手,不然,不然我就报警了。”

“你这套护肤品挺贵的,一万多吧。”唐柠柔柔一笑,拿起来看了看。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你个小姑娘长得倒是挺好看的,怎么人跟个神经病似的,我警告你把东西给我放下,不然我就报警了。”女人气坏了,“还有你到底是谁呀!有事说事,没事就给我滚。”

“你老公撒谎得到的钱好用吗?”唐柠

女人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她的嘴唇哆嗦了两下,“你、你胡说什么?什么、什么撒谎得到的钱!”

“看来你是知道这房子的来路不正当,自己花的钱不干净。”天使般的少女露出不怀好意的表情来。

“你给我滚,我不认识你,我老公也不认识你,强闯民宅是犯法的。”女人急坏了,她推了推唐柠,“你现在离开,我看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做假证也是犯法的。”唐柠见她脸色不好,非但没有,反而坐了下来,“我不走,我等你老公回来。”

“老公,有个女孩,她说她叫江欣,说要来找你。你快回家。”女人哆哆嗦嗦打了电话。

电话那头,男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女人的情绪,终于平静了下来。

她的眼神便放在了茶几上的粉色玻璃杯上。

女人开了口,“我去给你倒水,我老公很快就回来。”

唐柠打开了电视,看了起来。

趁着倒水的机会,她迅速摸出一个白色的小药瓶,取了两颗药丸用指头碾碎,迅速倒入玻璃杯内。

药粉很快就和杯子里的水融为一体,无色无味,看不出任何问题。

“喝杯水吧。”女人把水杯放在了桌子上。

唐柠聚精会神地看电视,没动水。

女人的视线落到桌上的水杯,而后又看向唐柠,“你不渴吗?”

“这水……”唐柠停顿了一下。

女人有点吃不准唐柠这样问的目的是什么,难不成还能一眼看出这水里被放了多余的东西?

“这水杯没洗过,我不习惯喝别人的口水,而且我不喜欢喝水,我喜欢喝可乐。”唐柠伸了个懒腰,从冰箱里掏出了一瓶可乐。

女人有点吃不准唐柠是单纯的爱喝肥宅快乐水还是看出了什么,“碳酸饮料喝多了对身体不好,我去给你重新倒一杯。”

“别倒啊,倒了多可惜,你喝掉吧。”唐柠笑着说,“我喝可乐就够了,可乐的味儿我挺喜欢。”

女人没碰水。她心不甘情不愿地看着水杯,埋怨自己怎么不洗一下杯子,她有心要唐柠喝水,却又担心自己说得太多会惹来怀疑。

这水唐柠当然不会喝,里头加了什么料女人自己心里清楚。

“你干嘛不喝,不喝,放里面的东西,不就浪费了。”唐柠拿起遥控换了个台,她还蛮喜欢看情情爱爱黏黏糊糊甜掉牙的剧情。

“你,你怎么知道的?”女人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唐柠挑眉一笑,笑容中尽是对她的讥嘲和讽刺,“你太急切了。”

男人很快就赶回来了,额头上都是汗。

“你这么快就出来了,你撞了人,你还有脸来这?”萧忍回来了,他低声吼叫,一张脸黑透了,看着唐柠的眼神有着凶光。

这个女人太好看了,好看到,他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就是三年前被她指认的那个少女。

十八岁的委她有着惊人的美,但因为没有经过社会的洗礼与摧残,犹然带着少女的可爱稚气,现在却是长大的模样,褪去了稚嫩,褪去了婴儿肥,看起来既美艳又危险。

唐柠笑了笑。

她的笑容让萧忍感到非常不愉快,甚至有几分诡异,好像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自己的一切都被眼前的这个女人掌控了。

“说真的,我很好奇,当年罗家给了你多少钱?”唐柠好整以暇地问,“房子买了,车子也买了。这三年来,你没有工作,你老婆也没有去工作,可日子过得还是这么舒坦。”

听到这些话,男人的脸色募地发白,眼里红血丝蔓延。愣在了原地,神色一时间变得极为可怕!

她笑意盈盈,一点也不受影响,一双乌黑的眼睛定央央地瞧着男人,将他瞧得心里发毛。

“怎么了,萧先生这个表情,好像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唐柠嗤笑一声。

萧忍的面色是竭力装作镇定的面无表情,眼神却带上了狠意,“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唐柠不在意地哼了一声,“你,还有当年出庭作证的另外两个证人,还有那个据说被我撞了的人,都住在这一栋,对吧?”

男人大脑里‘轰’地一声,炸得他七荤八素。他的眼前一阵阵发白,耳蜗轰鸣了半晌。面色青白交错,“那又怎样,我们一见如故不行吗?”

“当然行,不过,你这话,能说服你自己,却说服不了我。”唐柠低头轻笑一声,“你们早就认识。我这有资料。”

唐柠从小包里,抓出一团皱皱巴巴的纸,被男人一下子抢了过去,撕成了碎片。

“我也挺喜欢撕纸的。”唐柠当着男人的面,慢条斯理地把纸撕的粉碎,每个动作都故意放慢速度,好让男人看得清楚,“你喜欢的话,我这里还有。”

不仅如此,唐柠脸上始终带着嘲弄的笑容,那份笑,简直如同在看一只蝼蚁。

唐柠红润的唇瓣微微张开,吐出几个字来,就在那一瞬间,她眼底杀气弥漫,盯得他如坠冰窖,“不属于你的,终究不属于你,迟早有一天,你会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男人恐惧地瞪大了双眼!

“不能让她走了,老婆你去堵门。”萧忍咬了咬,做了决定。

眼见着两人的动作,唐柠心底冷笑。面上却一把将手里的小包砸在了萧忍的头上,一面门外喊道,“救命啊!杀人啦!”

她手里的包包明明很小,却还装着许多乱七八糟的硬物,此时砸在萧忍眼睛上,砸得他半晌没有睁开眼睛。

他咬了咬牙,伸手准备抓住唐柠的胳膊。却被唐柠拧住双手,反身一脚踹在双膝处,使得人‘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男人通红的眼睛和恐惧的表情,好像要吃了她一般,唐柠却不以为意。

现在这边闹出来的动静,似乎已经惊动了邻里,三两个热心的邻居,按了门铃,“里面怎么了,没事吧。”

唐柠眼角余光一扫,便注意到了桌子上的玻璃杯。倾身拿了起来在手里颠了颠,看着女人,微眯了眯眼,“让开。”

女人抖着身子让了路,她哭着说,“对不起,我们可以给你钱,我老公一直很后悔,做梦的时候都说对不起你。”

女人如同见了鬼,不敢靠近唐柠,甚至在唐柠一点点走向大门的时候,脸上露出了绝望的表情。这跟前一秒想要抓住她的狰狞表情可完全不一样,简直是变脸绝技。

后悔两个字,也就是说说的,哪能当真呢?

掉两滴眼泪说两句好话就能重新开始不被过去纠缠?哪有这样的好事。

“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唐柠站在那里,乌黑的卷发慵懒的垂在肩头,一张小脸雪一般的白,一切美好的形容词都可以往她身上套。

女人却觉得害怕,她的嘴唇不住地哆嗦,上下两排牙齿直打颤。

第458 无罪7

门开了,门外的人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屋里的三个人很奇怪。

女孩站在门口,神色冰冷。

而对面的那个女人,却像是看见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整个人直哆嗦。

男人则是躺在了地上,咿呀咿呀地叫着,好像在喊疼。

总而言之,气氛十分诡异,诡异的让人看了第一眼就不想看到第二眼。

“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老萧夫妻俩可是咱们小区出了名的好人!”

唐柠露出了灿烂的笑,她本来不是那种看起来很容易让人升起好感的女孩子,但这个笑容看起来却很纯良。

叫人很难把暴力和她联系在一起。

“对了,小姑娘,你爸爸妈妈呢?你家是哪儿的?怎么一个人呆在这儿啊?”

围观群众默默地把视线都集中在了唐柠的身上。人类是追求美的,而且美丽的人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我来讨债的。”终于,在漫长的沉默之后,唐柠说了一句话。

“你不要走,我们有事,有事好商量。”女人白着脸,露出一个勉强的笑,试图去拉唐柠的袖子。

萧忍爬了起来,恳求说,“有事,有事好商量。”

唐柠笑笑,拿着可乐喝了一口,像是在聊天一样随意,“你可能不知道,监狱的日子多难过。我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吃了多少的苦头,才能安然无恙地待在这里。呵,你当然不知道,那时候,你拿着撒谎骗来的钱,买了房子买了车子,老婆孩子热炕头,别提多高兴了,哪还能想到那个被你诬陷的女孩。”唐柠温柔地笑了笑,“多行不义必自毙,报应很快就来了。”

挑中萧忍和他的老婆,不是冒失的举动,纯粹是因为这对夫妻最胆小。

唐柠不过说两句,他们就吓得要死。

就算今天,这两人死在了她的面前,她还是不会去原谅。她也没有资格替委托者去原谅伤害过她的人。

而且,如果面对豺狼时也展现出自己的温柔与善良,又该拿什么样子的自己,去见真正美好的人呢?

背负着不属于自己的罪名,死后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草草烧成灰埋进公墓,不会立碑不会有墓志铭,这辈子就这样走到了尽头。

最后,罗婷婷,眼前这对看起来很心虚的邵言之,还有很多跟这些事有牵扯的人都会很开心吧?

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忧心忡忡的,为了她的出现焦头烂额。

为了堵住她的嘴,想尽一切办法。

对了,他们也许会假惺惺的掉两滴泪,在心里一番心痛的感言,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生活还是要继续。

人们不会知道江家父女曾经有多么努力善良,曾经多么努力地活下去,他们只会关注活着的人。

“萧忍,谁欺负你了,跟哥哥说,哥哥给你撑腰。”来的人是萧礼和萧义。

然后一个他们以为永远都不会出现的人站在那儿,手里捧着一罐可乐,看见他们了也没有害怕的样子。

他们的表情充满了惊讶,嘴巴张的可以丢个鸡蛋进去了,唐柠看着他们这样,笑着打了个招呼,“三年不见,你们好像不认识我了。”

他们一下子就把唐柠跟当年那个可怜兮兮的女孩联系到一起。

她长得很漂亮,不,应该说是比三年前更好看。

这世界上美女虽然多,极品却少见。

她的眼睛黑白分明极其威严,整个人浓烈的像是一团火焰,她鲜红的唇瓣,高傲的表情,都显示着她是一个很不好惹的女人,跟从前那个可怜兮兮的女孩子一点都不一样。

他们都以为她永远都不会从监狱里出来,她得罪的可是罗家大小姐。

“江……江欣……”

“是我呀。”唐柠看着他们脸上的愤怒迅速变成了惊慌,觉得还蛮有意思的。

男人眼神骤变,他盯着唐柠,“你怎么出来了?”

他们都有点怵得慌。

“时候到了,就出来了。”唐柠也没对他们恶言相向,只是笑了一笑,转身走了。

他们立马就松了一口气,觉得到底小姑娘是小姑娘,以前那么好拿捏,现在应该也没多大改变。

“不能让她走。”萧忍白着一张脸。

“你站住。”

萧礼萧义眯眼,根本没把唐柠放在眼里,们他是大男人,还能被唐柠个小女人怎么着不成?

可当他们随之一动,眼前娇小的女人就如同鬼魅般躲开了伸出来的手,随后只觉膝盖骨一疼,整个人便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疼得头皮发麻,小腿骨这一下不碎也得断,这女人是什么来头,怎么有这么大的力气?

然后,唐柠拍了拍手。

走廊里出现了好几个黑衣人,一、二、三、四……竟然足足有四个人!而且每一个都是成年男人,拳头都有沙包大!

他们倒是想拦住唐柠,可他们的能力哪能跟训练有素的保全相比,他们一下把人撂倒,一字排开,把他们隔绝在了楼道里,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唐柠径直离开。

这里是坏人的大本营,她赤手空拳的上去不是找揍么,她又不傻。

萧忍心一慌,连忙回头去看,见唐柠已经消失在走廊上,搬出一副严肃脸,“赶紧进来,大事不好了。”

“就一个小丫头片子,毛还没长齐,你怕什么。”

不安,他太了解这几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了,个个都不是谦虚的主,胆子都很大,不然,当年也发不了财。

“不是,我怀疑,我们来钱的路子,被她发现了。”

“不能让她跑了,我打电话,让保安拦人。”

这是一个高档小区。

这里寸土寸金,买得起这里房子的都是有钱人家,所以保全做得特别到位,这里还住了几个小明星,房子供不应求,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

保安拿着棍子要来拦她,可惜黑西装们动作更快,一路上毫无阻碍。

唐柠把玩着手上的u盘。

觉得人这种生物真是有意思,明明已经是人了,却还要披上人皮才能活下去。

萧礼萧义萧忍,还有残了的萧兵,这次确实遇到了麻烦。

到了时间,上头的钱没有发下来。

一万块钱,月息四分,作为中介人,他们能抽走一分利。

说简单点,他们就是搞高利贷的。

月末,没发钱。

家里来了一堆人,他们又是赔礼又是道歉,把姿态放得很低,装够了孙子才翻过这一页。

先前的社交活动都停了,危机过去以后,他们四个人聚在了一起。

哪怕风波已经过去了,他们还是难免腿软,惊出了一背冷汗。

这一直没出面的萧兵,才是四个人的主心骨,老大,这些年日子能过得这么红火,全靠他。

“这事太蹊跷了,这三年来,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不行,得去看看,这到底怎么回事。”萧兵下了决定。

萧忍再一次拨打了电话,“没人接,电话停机了。”

“交个话费,再打。”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电话倒是不停机了,但就是没人接。

三人找了过去,却发现,早就人去楼空。

很有可能跑路了。

不止一个人,说要退钱。

指控四人侵吞他人钱财,说血汗钱来之不易,绝不会善罢甘休,一定要退钱,不然就走法律渠道,为自己讨回公道,并且呼吁其他人一起退钱。

镜头里,萧兵涨红着脸在抨击声讨冲锋陷阵的人,说他居心不轨,不想有钱大家一起赚。

当初是签过合同的,违约的话,要扣掉百分之十的违约费。

“想退钱的,这边排队,一个个来。”萧兵涨红了一张脸,“我们好心好意给你们介绍门路,结果你们,真的太让我失望了。还有没有人要退钱?”

闹着要退钱的人,又犹豫了。

“你不要躲,出来,我退你钱,十万扣掉百分之十就是九万。”

“我不退了,我不退了。”

“你耍我们玩呢!当我们是傻子呢!”萧兵气得脸红脖子粗,强硬地把那人的款给退了。

也难怪镜头里的他们暴躁成那样,情绪那么不稳定,场面几度失控。

假如上家真的跑路了,真让他们扛下这笔损失,那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呢?

他们这段时间大手笔买了豪车,买了名表名包,四个人的余款加起来只剩千万出头,卖了房子车子,刚好能填上窟窿。

老话说得好,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暴富过膨胀过之后你要他们回到以前三千块钱过一个月,吃喝拉撒水电甚至零花钱全算在三千块里……想想都要疯了。

四人商量了很久。

五天后,他们把利息给了,平息了下面的人的怒火。

然后包袱款款,准备跑路,把四间房子,贱卖了,开始偷偷摸摸地把值钱的东西,转移掉。

还有衣服包包化妆品包括首饰没收拾完,他们舍不得扔,所以就连夜整理,准备凌晨三四点的时候跑路,他们连偷渡的船票都订好了。

“是时候了。”唐柠笑笑,拿起勺子搅拌鸡汤,喝了一口不得不说这鸡汤熬的是真不错,上面没有一丝油花,闻起来还有一股清香,鸡汤清澈见底,一看就知道大工夫大火候炖出来的。

和其他入狱的人比起来,唐柠真不像是在里头待了快三年的人,她看起来气色很好,没有被折磨的看不出人形的样子。

但因为营养不良的缘故,夜里总是盗汗,手脚冰冷。

为了躲罗家人,她打扮得非常朴素,裙子长到脚踝,头发绾起,还架着副眼镜。

黑框大眼镜让她看起来特别年轻,活脱脱一副高中生模样。

唐柠打开电脑,给每个放钱的人,都发了两张图。

一张是房屋买卖合同,一张是萧忍家现在的模样。

门被撞开了,四人遭遇到一连串的质问,接着爆发出激烈的争吵。

讨债的人火气当场就冒了出来,抓住了他们的手腕,往旁边沙发上狠命一摔,然后就打起来了,不,准确地来说,应该是单方面的斗殴。

还是有人喊,别闹出人命来,下手才没那么重。

动静太大,隔壁那栋的听到以后报了警。

警察闯进来一看,萧礼萧义萧忍萧兵满身青紫缩在角落里喊疼,这是单方面的施暴啊。而动手的那一大帮子人,眼里都是红血丝,就像是愤怒的公牛,情绪非常的激动。

他们四个人鼻青脸肿的,看着就不怎么好,做了笔录,离开了警察叔叔的保护范围,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地狱。

讨债的就在警察局门口等着他们,逼他还钱,卖房子卖车卖电器卖奢侈品还钱,还不上卖血也得还钱!

你说你暂时没有咱们还能坐下来谈谈,你说这钱不是借给你的,你不能负责,不关你的事,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本来,这些人还要观望,甚至可能会通融一下,毕竟谁都有难处是不是,可在爆出了他们卖房准备跑路的消息,现在又拼命推卸责任之后……

没人想听他们的解释,都不信他们了,若是信了,血汗钱可就没了。

什么有良心的好人,根本就是伪君子,丧良心的畜生,彻头彻尾的骗子!

脱离了警察局这个安全区,前有债主催债,后有借贷公司逼他还钱,还有外界鄙夷的眼光和源源不绝的呸声。

四人只觉得,浑身冰冷。

眼前的男人,是在附近一带横行霸道的恶霸,最近做起了催债的生意。

这个恶霸手下能够集结的地痞流氓,足足有几十人,对了,他们现在不是地痞流氓了,摇身一变,成了良民。

恶霸皮笑肉不笑地走了过来,他嚣张地点了点萧兵的肩膀,“我劝你们老实点,赶紧还钱,这样对大家都好。”

萧兵的脸涨得通红,牙齿咬紧了,“我,我们没那么多钱。”

这些人的手段他领教过,还没沾一下,这些流氓就能把自己的脑袋弄开花。

恶霸拿着木棒,左晃右晃,忽然猛地飞起一脚,把路上的矿泉水瓶踢出三米远,眼中戾气大盛,“当我的话是耳边风是吧,你看大家伙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就攒了这么多钱,家里还等着米下锅呢,你说没钱,这就是要我们大家的命啊!”

第459章 无罪8

“断人钱财,如同杀人父母。我今天可把话放在这,下次来,如果不把钱转备好,呵呵。”恶霸冷冷地伸手揪住萧兵,轻轻点着他,“你们应该知道后果的。”

“干嘛呢!干嘛呢!在派出所门口,你们想干嘛呢!”警察拿着警棍出来了。

恶霸忽的松开萧兵的衣领,回头冲着警察笑笑,“民警同志,我们都是良民啊,我们可没动手。只是看不惯,有人当老赖,骗大家伙的血汗钱。”

“都散了,都散了。”这一没打人,二没勒索钱财,警察也找不到明目把恶霸拘留起来。

“我们马上走,马上走,这都是误会,误会啊。”

这个恶霸的恶名,附近乡邻都隐约听说过,是几年前从监狱里放出来,据说当初差点捅死了人才被关进去的。

这两年有了老婆孩子,没那么横了,这手底下的兄弟要吃饭,他这才做起了催债的生意。

这年头欠债的是老大,借钱的是孙子。

按规章程序走法律渠道的话,一番纠缠之后哪怕能胜诉,法院的执行力依然有限,像有些老赖,你拿他没法。

这种专门放贷的公司就不同了,到时间你还不上钱讨债的能逼死你,这些人的手段不像法院那么温柔。

在警察面前乖乖的,保证了不打人不欺负人。

然而就在距离警察局三百米处,他们四个就被控制了。

恶霸压着四个人往前走。

拐入一条羊肠小道,小雨这会儿停了,草木丛中散发出一股好闻的清香,四下寂静,草木横生。

可能是四个人老是反抗不愿意合作的动作激怒了恶霸,让他少得可怜的耐心更是消失无踪,利落地将人堵在了墙脚。

恶霸把萧兵扯了出来压在了墙上,扯了扯自己的领口。

萧忍面露恐惧,挣扎着想逃跑。

恶霸狠狠地把萧忍摁倒,他喜欢弱者的尖叫求饶声,有时候他的凌虐,为的就是听到这低等的生物恐惧的嚎叫。而萧忍的挣扎正合他意。

“你们如果不顾及情谊,非要和我们这些可怜人作对,那可得注意点啊,别夜里回来晚,莫名其妙就摔断了腿。”

话里的威胁呼之欲出,四人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恶霸说着,利落地解开腰带,四人这才注意到,原来这恶霸的腰带是用绳子编的。

他们被扎扎实实地捆了起来,而后恶霸从墙脚拿出了他藏的包包,从中取出一片毛皮,展开一看,里头是刀子和大小不一的银针。

这种东西他就堂而皇之地放在这里,因为他知道不会有人来翻看——谁会来到这么破旧的地方,翻东西呢!

“我奉劝你们最好识相一点。”一边说一边堵上了他们的嘴,让他们没有办法说话,随后他的笑容变得非常的邪恶。

捏着绣花针的恶霸恐怖犹如魔鬼,萧忍这会儿真知道害怕了,他本来是四个人里头最小的,从来闯了祸都有其他人帮忙,像这样直面杀机还是头一次。

可是他嘴巴连声音都发不出,他疼得额头泛出黄豆粒大小的冷汗,浑身都在哆嗦。

可恶霸打的结让他越是挣扎就越是被捆紧,到最后他疼得一点力气都没了。

保证他疼得龇牙还验不出什么重伤,负责催债的,谁还没有点打人的技巧。

“听着,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不要想着耍赖逃跑,不然,有你好果子吃的。”

四人就算这事闹大了,闹到了警察局,也就受一顿教育外加赔点医药费!

“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们还了钱,我们就不为难你们,如果不还,那就是要我们的命啊!”

看着四人额头渗出的冷汗,再看了看地上洇开的一片可疑污迹,嘴角露出了一个轻蔑的笑意。

“瞧见没有,老子脖子上这道疤,那可是当年和狱警打架打出来的。惹急了我,别怪我不客气。”恶霸扯了扯领子。

“听着。”他用极低的声音在萧兵耳边道,“我们已经掌握了你们所有的行动,你儿子你老婆,你老爸,你丈母娘岳丈,我们都派人看着呢,你跑了,他们就死定了。”

“还不快走,难道还想被打。”恶霸嗤笑一声,忽然将手一松,把萧兵重重推了出去。

萧忍萧礼萧义赶紧搀扶起行动不便的萧兵,跌跌撞撞往前跑。

“对了,赶紧筹钱啊,给你们一个星期的时间。”

听到这话,四人的脸更白了。

家里的大门已经被砸了,门前一地的臭鸡蛋烂西红柿,还有用喷漆喷写的各种标语,欠债死全家,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几名男人走上来,每个人都提着一桶油漆。

“泼!”

带队男人挥挥手,几人分开,拉住了挣扎的四人,不过几分钟功夫,大门,就变得五颜六色。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钱我们会还的,但是要给我们一点时间,大家先回去吧。”萧兵拍出了一本证,“这是个旺铺,一年的租金都有小十万,你们不信的话,我把这证放到中介去,卖的钱,当保证金放着。”

他口齿清晰,言简意赅,说的法子又都可行,众人听了都是心中一动。

“如果你趁我们放松警惕的时候,跑了怎么办?”领头男人的金丝眼镜后,幽冷光线一闪。

一想到那可能的前景,所有借钱都是心头一紧,有人就猛地一拍大腿,“万一你跑了呢,你跑了,我们这么办,不行,我们不能走。”

“你这房子不是卖了吗?为什么不拿钱出来分给大家。我看你就不是真心想还钱。”一个中年男人背对着萧兵,后脑勺的油腻感异常明显,嘴里唾液横飞,“你今天必须要给我们一个交待!”

然后就像土匪一样冲进了萧兵家。

这下萧兵气得脸都青了,“我萧兵什么人,大家难道不清楚吗?这三年来,我可有拖欠大家一分钱。现在不过晚了两天,你们就要过河拆桥了。想想真让人心寒,要退钱的,来签个字,按违约处理,退本金的百分之九十,明天我们就着手处理。剩下的,一分利我们不抽了,这个月我们不赚钱,过两天,我们把钱送过去。”他扯着嗓子叫,力图说服众人。

“那你为什么要卖房子?那你为什么要半夜收拾行李?那你为什么要给你儿子请假?那你为什么要买偷渡去米国的船票?”眼镜男撸起袖子,眼神不善。

这一连串冰冷的排比问句,瞬间就把萧兵的脸色逼得铁青,“你……”

“哼!你能有什么交待,我看你这是给我们演戏呢!前面拖着我们的钱不给,后来又半夜收拾东西,我看你就是想不给钱。”

“就是……就是……”

其他人也纷纷的附和,每个人都面红耳赤,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说话越来越难听,有的人,已经开始指着鼻子开骂了!

萧兵气得直喘粗气,面色涨红,浑身哆嗦的说不出话。

眼镜男并不给他发火的机会,“张撇子被抓了,你拿什么钱还我们,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拿我们的钱是去放高利贷。”

他讥讽地笑了笑,那笑容就像是一抹刚开刃的利刃,刺得萧兵心里一阵恍惚。

楼道里安静得几乎可闻落针,一群云里雾里的人面面相觑,终于听明白了些。

“还钱,还钱。”很多人一撸袖子,嘴角一撇,就像是地痞流氓一样。

“大哥,这可怎么办啊!”萧忍悄悄抹了抹额间的冷汗,明显气势不足。

“我们肯定会还钱的,只是希望大家不要被有心人骗了。”萧兵这时已经恢复过来了,虽脸色苍白,却也不见刚才的颓然,他十分硬气地说,“就算是我们如今出现了一些危机,可是我萧兵做这个做了三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点事,根本不足为惧。我用我的名誉担保,这笔钱,一定给你们!”

“切……名誉?!你们还有什么名誉可言?!”眼镜男嗤笑一声,“我还不知道你们,你们那狗屁上家,早就跑路了。”

眼看着局势一点点失去了控制,物业方面终于有了反应。

“没有登记,不准入内,你们这是私闯民宅,如果不出去,我们物业这边就只能报警了。”

保安及时赶来,制止了冲突。

“不管你们承认不承认上家跑路了,该还还是要还。我告诉你们借贷公司会不停来找你们的,哪怕你们蹲号子去了,也没关系,讨债的会骚扰你们周边所有人,逼得你们拿出钱来,不然谁都别想过安生日子。”眼镜男唾沫横飞。

“我求你们,别想逃避,别出昏招,想个靠谱的应对方法。那可是我们的血汗钱呀,我准备给我儿子当出国留学的费用的。”

“没有登记的,都出去,不然就是私闯民宅。”保安拿着棍子赶人。

“我登记了的,我妹夫住这个小区。”眼镜男赖着不走。

“你妹夫叫什么名字,电话号码的什么?”

眼镜男当然说不出来,于是就被强硬地丢了出去。

刚吃上一口热乎饭。

“萧忍萧礼萧义萧兵是吧,跟我们走一趟?”威严的声音平平淡淡地响起,好几个高大硬朗的身影站在大院门口,脸上没有表情,穿着公安制服。

他们也猛地瞪大了眼睛。——怎么回事?这不是区公安局副队长吗?!

四个人一下子就蒙了,看清来人的那一瞬,他们的腿肚子就疯狂地发起了抖。

“周副队长,什么风把您吹来了?”萧兵挤出一个勉强的笑,赶紧上前招呼,心里忽然有了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

这下完了,真的完了。

周副队长面无表情地看看他,疏远地微一颔首,“和我们走一趟。”

“周副队长,我,我们都是良民啊!”萧忍是胆最小的,这个时候他差点就想瘫在地上,牙齿直打战。

周副队长淡淡地看着他,“有什么话,去局里说。”

萧忍浑身发抖,声嘶力竭地嚎叫起来,“我,我真的是良民啊!”

本来,针对萧忍萧礼萧义萧兵赔钱一事,少数死忠还说要观望。

在他们前后说的话自相矛盾又爆出他们被警察抓了之后……大家再也不想听解释了,都不信,没办法信。

他被拘留之后没多久,债主们没收到他的还款,就启动了催债流程,把他告上了法院。

找不到他们就只能顺藤摸瓜找他家里人,四人的亲戚朋友都被骚扰了一遍。

欠这么多,最后铁定还不上,但他们有车子有铺子,如果卖了应该能凑出不少,抢在前面的话应该能把款子收回,拖到后面怕是无望。

这么说吧,哪怕费尽千辛万苦赢了官司,他们可能也拿不到钱,因为如果这四人没钱了。

等于说法律承认他们欠你钱,但是他们没钱还给你,最多就是等他坐完牢出来继续挣钱慢慢还,这还得在保证他基本生活的前提之下。

萧忍老婆跑了,这可捅了马蜂窝了。

他们又花了钱,请了恶霸。

恶霸上门打了人一顿跟着撂下话,让他好好筹钱,说过两天再来。

近段时日余下三家人被催债的逼得几欲崩溃,你和人家讲道理,人家不听的。

催债公司祭出奇招,不断骚扰他们的家人,催他们,逼他们还钱。

负责催债这些人根本无孔不入,你躲都躲不了,根本不会有安生日子过。

亲戚朋友打电话来,电话那头十个有八个气得跳脚,让他们别再瞎折腾,别拖累自己!

萧忍老婆跑了,也不得安生。

“你弟弟的同学都在群里问他,说‘那个放高利贷坐牢的萧先生是不是你姐夫?你姐夫怎么这样?你家里人也太不是东西了吧’,我说女儿啊,你和女婿把我和你爸还有你弟坑得够惨,现在都有催债的电话打到家里来,你们的欠钱关我们什么事啊?我们招谁惹谁了?你弟高三了,这是关键的时候,你赶紧给我回去,不然,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妈……先前我老公能挣钱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别再说之前怎样怎样了,你倒是想想办法看怎么才能把窟窿给填上。现在催债的只是打电话骚扰,我们勉强还能忍受,再不解决日子过不下去了。”

第460章 无罪9

“妈,你们帮帮忙,我老公出来了,肯定会好好报答孝顺您二老的……”

“那还是别孝敬了,我这可真担不起,不是我和你爸还有你弟凉薄不愿意帮忙,我们就是普通老百姓,达不到那个层次,帮不了忙的。”

“欠债数额这么巨大,谁能堵上?要是万把块钱帮就帮了,也不指望能收回来,可八位数的债,谁敢接这个烂摊子?就是卖了我现在住的这房子,都填不了这无底洞。”

“我打这个电话,就是想告诉你赶紧想办法,钱要真是拿去投资了,看能不能把钱撤回来,能撤回多少是多少,要是买了豪宅那就转手卖掉,要是买了名牌包包首饰,就挂二手网站上卖,先把钱还了……”

那边说完就把电话挂了,挂断之前,还说了一句,“要实在不行,就离了吧。”

萧忍他老婆,一手牵着孩子,一手拉着行李箱,灰溜溜地回来了。

她正思考着怎样才能摆脱眼前的困境的时候,她听到了一声轻笑,一抬头,先前心里想的什么都忘了,只剩下眼前笑得不怀好意的男人。

在小区门口就遇上了催债公司的头头恶霸还有他的小弟。

“趁早把钱还了,不然……”

边上立着个拖把,大概是清洁工收拾完卫生忘记带走。

恶霸顺手抄过,抬脚踩在拖把头上,手上发力,直接将木棍整根抽了出来。

男人的眼神阴沉沉的,冷得渗人,看着他们感觉跟看一坨屎没什么分别——总之绝对不是一个好人会有的眼神。

“你想干什么?这,这打人是不对的,这里有监控的。”

恶霸手里惦着木棍,这才抬眼看她,“我试试看这拖把结不结实?不行吗?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打人了。”

“萧太太,赶紧进来吧,这群人不讲道理的。”保安苦着脸张了口。

这群人大摇大摆进来,在外头晃来晃去,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

但一没伤人,二没试图闯进小区,小区物业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四个女人凑在一起,商量着怎么办才好。

她们找亲朋好友借钱。

亲朋好友一听说他们欠债多少多少,现在要借钱,恨不得没接过电话。

看到警方逮捕四人的新闻,就感觉他们肯定完了,这放出去的几千万铁定拿不回来,跟着还要吃官司,这种朋友亲戚留着过年啊?

飞黄腾达之后才黏上来的朋友亲戚大多禁不起考验,这些人猜到他们凉了,像是统一了口径似的,我现在也没钱,孩子要上学,老人要赡养,家里的谁谁谁还生病了,家里等着米下锅呢!不是不帮你,我现在是真的困难。

唉,不说了,喂……喂喂,这手机信号怎么这么不好呢,挂了啊。

她们口水说干了才借到了几千,再联系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拉黑了。

“这可怎么办呀?”

房间内一下子沉寂下来,气氛沉重而压抑。

“先把人保出来再说。”

女警连头都没抬,动作娴熟地从右手边文件夹里抽出来一张纸拍在桌上,“先填单子。”

她们填了表,在右下角签上自己的名字。

隔了一会儿,等那位女警手头上的事情忙完了,她才盖上笔盖,抬起头说,“去交单子,然后坐这等着。”

保释不是说人到一到,签个字就能带人走的,还要交保证金,有一系列麻烦的手序。

从大中午等到了晚上,四人才被放了出来。

“家里的东西被人搬空了,这可怎么办呀!”

“我们问亲戚朋友借遍了,就借到了几千块,有的还说让我们赶紧还钱。”

“这些人忒不是东西了……”当初他们发达了,这些人想方设法攀上来,现在出点事就想跑,这还是人吗?

“孩子上学被人指指点点的,这可怎么办呀!”

“法院发了传票,有人要告我们……我们名下的资产全被冻结了,这可怎么办啊?”

“你说什么?你说清楚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萧兵从来都是沉稳严肃,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即使是被警察逮捕了,也只是叹了口气,说自己一定会出来的,像是现在这样的震怒咆哮还是有史以来头一回,“我不是让你去联系罗先生了吗?罗先生神通广大,肯定能……”

“根本就联系不上,我们厚着脸皮想给陆先生发了个私信,结果发现他没开这个功能,电话号码和邮箱号我们又不知道,我找了他们公司的人,问对方要了他秘书的联系方式,可是,可是……”

面对一个比一个犀利一个比一个严峻的事实,即使是老油条如萧兵,也没忍住额头的冷汗。他的手在剧烈颤抖。

“大哥,现在怎么办?”

四人突然觉得被拘留的日子还挺好的,至少能躲过无孔不入的催债人,警察对他们态度也不错,除了没有自由,其他什么都好。

“什么怎么办,你问我,我问谁啊!又不是我先提的放高利贷。”

“可是大哥是你拍板同意的,我们本来不同意搞这么大的!”

“要不然我们跑吧,房子铺子车子都不要了,我们把银行卡里的钱取出来换成黄金,然后跑吧……”

这次什么都不准备带。

上次就是因为舍不得家里的衣服包包化妆品还有首饰,动静闹得太大了,才没跑成功的。

漆黑的夜色里,萧忍身后跟着萧礼萧义,蹑手蹑脚地在小区外面转悠了一圈,“没人,赶紧的,我们撤。”

萧忍笼着袖子,一边哆嗦一边说,“雨大,风又大,夜里什么都看不见,我们为什么不白天走啊!”

“白天,用你的猪脑子想想,能跑的掉吗?”

嘟嘟嘟……

恶霸很快就拿起了手机。

“老公,哪个小妖精给你电话呀?”卷发女人脱下薄披肩,里面是一条高定蕾丝长裙,衬得腰身纤细。

裙摆处高调地绣着两只蝴蝶,小腿白嫩细腻,像块光洁的玉。

她侧躺在床上,也不能说面无表情,至少她是微笑的,虽然那个笑容有点说不出来的奇怪。

“不是小妖精,是金主,乖,明天给你买金手镯。”恶霸香了一口自己的老婆。

“我要纯金的。”女人这才展露欢颜。

“刺啦刺啦”的电流杂音响着,那个声音淡淡地说,“萧兵他们要跑了,你这催债技术不过关啊。”

在紧闭房门的卧室里,恶霸对着电话压低声音,“不可能啊,我手下看着呢!”

“雨这么大,天这么黑,蚊子又毒,有什么是不可能的。”电话那头,声音温和儒雅,没有什么波澜。

“咔嚓”一声,电话断了。

恶霸愕然瞪着手里的电话,半晌拍了拍脑袋,“兄弟们抄家伙,逮人去,那帮兔崽子准备跑了。”

某处出租房内,一个漂亮女孩慢慢放下电话,取下来变声器,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她的手指在桌上慢慢叩了几下,才端起保温杯,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叶是极好的,即使泡的手法不大对,也有着极为氤氲的上好茶香。

然后,她重新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拉开了窗户,看着窗外的雨发呆。

夜半,雨下得很大电闪雷鸣,闪电划破天幕,生生拉扯出凄厉的味道。

小女孩狠狠摔在了地上,“爸爸,好疼。”

身边的男人嗓音微哑,连忙去扶她,“乖,别哭,明天爸爸给你买蛋糕,买芭比娃娃,买泰迪熊。”

在男人的搀扶下起身,膝盖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割伤,实在太疼,她快站不稳了,小小低泣了一声。她眼泪汪汪,抽了抽鼻子,“我,我没哭。”

“老大动作快点,翻过那座山,就好了。”

“乖,我们快点走啊。”男人牵着她一路往前跑,再不跑就走不掉了。

下一秒狼狗的叫声接连响起,在黑夜中分外凶狠。

萧兵身体一僵,颤抖起来,“他、他们发现我们跑了。”

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几条狗冲了过来,转眼就到了他们身边。

四条狗在夜里速度飞快,近了他们才看清是四条斗牛犬,小女孩真的哭了,泪珠子吧嗒掉,小脸挂着泪痕,紧紧拉着爸爸的衣角,“爸爸,我害怕。”

她很怕狗!以前被狗咬过,那种刻骨铭心的恐惧刻在了骨子里。

斗牛犬高大威猛,是军犬的一种。

威风凛凛的斗牛犬毫不留情,扑了上来。

其中一只在萧兵脚边嗅了嗅,尾巴一甩,也不管他,转头就扑到了他左侧的小女孩身上。

萧兵死死咬着牙,拳头拼命去砸狗,拦在了女孩面前。

然而它们毫不畏惧,根本没有把他当一回事。

恶霸吹了口哨,狗停止了进攻的动作。

“既然你们不顾及情谊,非要和我们这些可怜人作对,那可得注意点啊,别夜里,莫名其妙就摔断了腿。”恶霸站在伞下,脸色很难看。

他伸手揪上萧兵的衣领,猛地朝他逼近,膝盖狠狠地顶上他的小腹,紧接着他又用手禁锢住他的手肘,丝毫不给人缓冲的时间,将对方拉向自己。

萧兵被顶得眼前发黑,连话都说不出来。

没有打算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他又把人从地上扯起来,往地上按,手指骤然收紧,直接扼住了萧兵的脖子!

“不准欺负我爸爸。”小女孩很害怕,却还是站了出来。

“哟,小姑娘……”

“你找死。”萧兵爆发了,一拳头打了过去。

恶霸反应过来,抬脚将人踹倒,重重地摔在地上,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握着拐杖,试图站起来。

“一人打十下,别打残了,对了,女人小孩就别揍了。”

挨了一顿打,被关在小屋子里,他们浑身都疼得厉害,嗓子眼儿像是有火在烧。

外头得知消息赶过来的追债人,满口贱人地骂着他们,说他们不是人,猪狗不如,打死也活该。

蹲在小黑屋,终于知道怕的几人哪儿还有半点侥幸心理,老实地就跟只小奶猫似的,安安静静坐在一边,吭都不敢吭一声,就怕又被打。

他们冷得浑身颤抖,这大夏天的,待在这阴冷的小屋里,心里充满了绝望。

“人已经抓回来了。”恶霸大气也不敢出,小声报上自己的姓名,谨慎地没有叫称呼,赶紧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您看……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报警,别脏了自己的手,老婆孩子还等着你回家吃饭呢。”电话那边的人似乎沉吟了一阵,才开口。

警察闯进来一看,萧忍萧礼萧义萧兵满身青紫缩在角落里痛呼。

“这怎么回事?”警察把目光移向休息室沙发上那个面目可憎、脖子上还拴着根黄金“狗链”的恶霸身上。

恶霸捂着肚子,嘴里不停哀嚎,“疼死我了,哎呦喂……欺负老实人了啊,这四个人下手也太重了吧……疼疼疼,说话都疼。”

终于获得了自自由,萧兵一掌拍在桌子上,扯着嗓子怒吼,仿佛要掀了房顶,“警察同志!他撒谎!你别演戏了,被打的人是我!我才是受害者!”

那警察也不是好惹的,在这一片管辖区工作这么多年了,再温和的性子也磨出了棱角,他用文件夹拍拍桌子,“吵什么吵,给我坐好了,像什么样子!”

“警察同志,萧礼萧义萧忍还有萧兵,是我们打的,他们欠钱,准备跑路被我们逮回来,情绪难免有点波动。”眼镜男站了出来。

“你……你……”

在大家的瞎哔哔下,这四人身上被打出来的伤也被认定为“鬼知道在哪里被谁给打的”。

最后的处理结果,是不了了之。

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月底的官司让他们在短短一个月之内就变成了一文不值的穷光蛋,房子车子珠宝首饰,都被银行征回——他一无所有!

他们被赶了出来,十几个人浑身上下摸遍了,也不过几千块钱。

征信进了黑名单,高铁不能坐,动车不能坐,飞机不能坐,网购都被限制了。

用剩下的那一点点钱租了二层小楼,十几人挤着住。

找工作都处处碰壁,就连想当个超市的收银员都没人录取。

他们享了三年福,这三年来风风光光,从来都是他们看不起别人,这回终于也轮到别人看不起他们了。

最后没了办法,萧忍萧礼萧义只好去工地上搬砖和水泥,苦是苦,累是累,但一天能赚到三百多块钱。

为了生存,萧兵只好开始摆摊卖些蔬菜水果之类的,可惜他不大懂这个,辛辛苦苦一天,不过挣个五六十块。

第461章 无罪10

“大哥,债我追完了,报酬我也收到了,我就想问你句话。”说完,恶霸挠了挠头,不死心地问,“你能不能哪条道上的?我以后能不能跟着你混。”

电话那头唐柠沉默不语。

恶霸不依不饶,“大哥,你到底是哪条道上的?!”

他觉得这人背后的社会势力深不可测。

在恶霸的追问下,唐柠慢悠悠地张了口,“我?我走的是中国社会主义道路。”

“大哥,你这不是在逗我吗?”恶霸完全傻眼了。

唐柠挂掉电话,抽出了电话卡,掰成了两半,扔进了垃圾桶。

一夜暴富是幸运,但要是因为暴富让你整个人膨胀起来,那就是悲剧了。

尝过有钱的滋味再变成穷人,怕是没几个人能够忍受。

唐柠之前和恶霸商量了一下,决定让他们多松快两天。

先电话骚扰好了,给他们留点时间,以供亲戚反目,朋友撕逼,众叛亲离……

这年头寻死容易,被人追着赶着逼着逃窜才叫绝望,姓萧的好日子过得够多,也该尝尝这种滋味。

凭什么你是无心的,你只是因为一己之私做了错事,别人就要因你而坐牢呢?

唐柠没想过让他们过得很舒服。

工地干活,也不是那么好混的,假如跟的包工头不好,工资欠了一年又一年,也不是没有的事。

卖菜也不是那么好卖的,你到了人家的地盘卖菜,不给点保护费意思意思怎么行呢?毕竟他们租不起摊位。

而且夏天太阳那么大,菜到了第二天就不新鲜了,萧兵腿脚不便,推着三轮车,看起来真的太可怜了。

但唐柠永远不会去同情他们。时至今日这不都是他们自找的。

非但不会去同情他们,她还要这四家人惨一辈子。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过错付出代价。

第二天,罗家迎来了鸡飞狗跳的生活。

因为一点事,管家和厨师吵了起来,吵得罗婷婷脑壳疼,疼着疼着,连带着肚子都疼了起来。

“大小姐!大小姐你怎么了?别吵了!你们都别吵了,没看见大小姐不舒服吗?快!快送她上医院!”

一番手忙脚乱之后后,恢复过来的罗婷婷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种了那么大的奖!“我怀孕了……我居然怀孕了!”

那天她吃了一个加了料的蛋糕,事后扣嗓子吐了出来,然后就没再注意,没想到她都怀孕八周了!

她的单恋有救了,余硕阳不会再和她犟了!有了孩子的牵绊,他绝对会娶她!

罗婷婷激动地想要落泪,而后,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既然怀孕了,那么结婚就应该提上日程,两方家长都是这个态度。

“你要做爸爸了,我要做妈妈了。”罗婷婷摸着肚子,笑得一脸温柔。这是老天爷都在帮着她。

余硕阳有点惊讶,他完全没想到罗婷婷竟然会怀孕,他……他从没想过这个。

“打掉孩子吧。”余硕阳向后倚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说。他的眼神带着冷酷。

“你……你……你……”你了半天,罗婷婷换了话题,“我们吃完饭,再说吧,我饿了。”

于是这顿午餐就两个人一起吃了,包厢里,罗婷婷痴痴地看着余硕阳吃饭的动作。

她的性格比较强势,而且小心眼,她自己也知道。所以即使她早早就跟徐硕阳表白过了,他也不喜欢她,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不喜欢她这种类型的女人的,他很早之前就知道如果她想要得到他,就必须改变自己。

她用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让自己变成温柔体贴的大小姐。

她坚信,她是最适合余硕阳的!无论是家世还是性格,他都需要一个她这样的妻子,可是他还是拒绝了她!

“我不可能放弃你的。”罗婷婷下了宣言。

“这婚你还打算结吗?”罗老板的脸色很难看,感觉自己脸都丢尽了,余老爹一只在边上叽叽喳喳,诚恳地道歉,他还是很生气。

“结,当然结。”罗婷婷咬着牙说。

两家长辈们同仇敌忾,罗婷婷就知道,剩下不需要自己表现什么了,他们是决不允许余硕阳临阵脱逃的。

“好了,那就别哭了。”罗老板表现得很愤怒,但是他的态度还是明朗。

“怕什么,余家的这个臭小子,绝对不敢胡来的,好好养胎吧,你不后悔就行。”罗老板叹了一口气,一脸的慈父模样。

既然女儿怀孕了,那么婚事拖下去就不可能了,罗老板就是这个态度。以后怎么样那是以后的事儿,目前就得看重罗婷婷跟她肚子里的孩子,毕竟是孕妇不能情绪起伏过大,所以结婚这事必须要搬上日程。

订婚宴很快就举行了,两大企业联姻,订婚宴的规模却很小。

没有邀请多少人参礼不说,而且任何一家媒体都没有得到邀请函。

一般来说企业联姻,不说规模大小,定然要邀请不少媒体进行轰轰烈的宣传。

然而两家订婚的消息虽然占了头版好几天,新娘新郎却没有任何照片流出来。

越是没有照片,大家就越好奇。

只不过也不知哪里来了一条小道消息,有人在网上放了一张订婚照。

不过只几分钟就被删除了,手快的网民却早就截了图,一时之间炸了开来。

无他,只是因为当天订婚宴的男猪脚,没有出现,一只大公鸡进了订婚宴,订婚宴的女猪脚脸都青了。

看热闹的群众将此事闹得沸沸扬扬。

无非是在议论新娘的心情怎样,新郎为什么这么做,很多的男人都在为新娘感到不值。

罗老板气炸了,这是羞辱,这是把他的脸踩在地上摩擦。

余老板也很生气,余硕阳他已经胡闹了一次,不能再有第二次。

对于罗老板的指责,余老板怒火中烧。他对余硕阳及第一个妻子没有感情,现在的老婆孩子才是他的宝贝。

他回去以后,就打了余硕阳。

第二天压着余硕阳来赔礼道歉。

罗老板有气,罗婷婷哭着让老爸没辙。

罗老板不高兴,却拿她没辙。

看着女儿展露欢颜,想着女儿订婚了,他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他们都有儿子,出去说话多风光,腰杆子挺的直直的,自己没儿子……百年之后,产业落入外人之手,真难受。

虽然是二十一世纪了,但是z国人“养儿防老”等等重男轻女的现象并没有消失。

即使是一些受过先进教育的高级知识分子,也仍然会渴望能生个儿子。

即使国家号召男女平等,但很多人也仍然做不到一视同仁。

如今的社会,传统思想中重男轻女思想的毒性已经轻了许多。

但在同样的家庭里,男孩多半要比女孩受到更多的关注和重视,父母将来的遗产大多数都会留给儿子,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地给儿子买车买房娶媳妇,然后再去剥削女儿,用女儿的钱来贴补给儿子。

唐柠当初跑龙套的时候,认识的一个大姐就生活在一个严重重男轻女的家庭的。家里姐弟三人,她上面有个姐姐,下面有个弟弟。

打小姐妹俩就是家里多余的人,除了父母需要她俩洗衣做饭,打扫卫生的时候,会觉得自己还有两个闺女,其他时间她俩就跟空气一般,事事处处得让着她家那个宝贝弟弟。

小时候处处让着也就罢了,等她都成人,出来工作可以赚钱养活自己了,父母却还是一味地要求她事事让着弟弟点!

家里宽带是给宝贝弟弟安的,所以在他弟弟玩游戏时,全家人都不可以上网,不可以大声喧哗,不可以去打扰他。

就这样弟弟还经常找茬让父母修理她。

最后因为忍受不了,父母对弟弟的偏心,对她们姐妹的苛责,所以自己能挣钱后就搬出去自力更生了。

几年前二胎政策还没开放。委托者表姐生下一个男孩,长辈最常说,“你表姐命好的啊!第一胎就是男孩,不用再生了。”

其实,连表姐自身也是这样认为的,所有人都认为要是生女孩,即便犯法罚钱也要再生一个。

重男轻女这几乎已经成为了当今社会一个奇怪的现象。

唐柠觉得这种落后的思想,歧视女性的思想,早该被淘汰了。

重男轻女可以说是封建思想和家族观念的产物,儿子可以传宗接代,子承父业。女儿终究是别人家的人。

生儿生女都一样,女儿也是后传人。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绝大多数人不这样想,没有儿子用地方方言说是焦尾巴,就是断根。

他们认为在家族乃至社会上抬不起头,处事接物中受人欺负,所以拼命也要生个儿子。

唐柠觉得这种思想还蛮荒唐的。

唐柠不在乎有没有孩子,孩子是男是女,甚至更倾向于只生一个,给孩子所有的爱,教孩子如何做一个人,只求孩子平平安安,不求孩子富贵在天。

但她知道,还是有人在乎的。

罗老板早点丧偶,一辈子只有罗婷婷一个女儿,真的能够心平气和,真的能心甘情愿?

当年要不是出了意外,他怎么也不会只生一个孩子?说不定,罗家,现在都能组一个足球队,罗老板放了话,谁要是能生下他的儿子,奖励一千万,生下女儿五百万。

也就是这些年来,没有儿子,他才把一颗心都扑在了罗婷婷身上,想把自己的一切都给她,然而……

心底的遗憾是无法掩饰的,他仍然希望能有一个儿子。

而唐柠投其所好,就为他送了这么个儿子去。

自然不是要刚刚出生的,哪怕罗老板的身体突然没毛病了,现在生下来也没什么用。

但经过唐柠的调查,她得知,其实罗老板是有个私生子的。

这个私生子是当年罗老板跟公司里一个女员工珠胎暗结的结果。

那女人可能是真的爱他,最后没有哭闹也没有打掉,就像是电视剧和里的苦情女主角一样,带着“球”跑了。

罗老板是跺一跺脚,就能让江市经济抖三抖的大佬,如今也不年轻了。

他也曾有过年少轻狂的时候,做过些错事。

当年他年少,家中为他安排了门当户对的未婚妻,他那个时候正是事事要跟家人对着来的性子,他有了未婚妻,自己却搬了出去,在公司邂逅了一个如梦如幻的温柔女子。

陷入爱河简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两人两情相悦,自然是过得无比幸福,但很快女人就怀有身孕。

怀孕为女人带来了可怕的巨大的改变,她不再那样娇美动人,甚至身体开始走形,性情也因为怀孕变成了无法控制的暴躁。

当家里来人逼他回去的时候,他的反应是松了口气。也许他心里早就想回去了,如今家里来人,便顺水推舟,可如何安置这个女人呢,他陷入了苦恼之中。

他给了女人一百万,让她打掉孩子,两人一起去了医院,他看着她进去,看着她出来。

然后女人走了。

人年少时做的不讲良心的事儿,只有到了老年才会开始后悔。

他上了年纪了,身体不大好了,于是这个时候,他终于想起他一生中唯一对不起的那个女子。

自然,梦到的不是因为怀孕身上生斑脸色蜡黄身材走样的她,而是当年雨中惊鸿一瞥,撑着伞宛如仙女的模样。

他也没怎么费心去找,所以花了好几年的功夫,才得了消息。

那女职员,为他生了个儿子。

他几乎是手把手教他管理公司怎么投资,他也很乖巧很好学,罗老板便为他改了名字,让他姓罗,给重新取了个名字。

于是,在罗婷婷抱着能得到余硕阳的美好幻想回家去之后,就迎接了这个晴天霹雳一样的消息。

原以为有小三就已经足够她惊讶的了,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半途中还能杀出个程咬金,老爸在外头竟然有个私生子,而且年纪都这么大了?!

等回了家,从客厅到卧室,都没看见老爸,进了书房,就看见有一道高大的身影对着她。

正要问,那人便慢慢转过身来,面上带着柔和的笑。

男人穿着一套崭新的名牌西装,从里到外都换了一遍,顺便还剪了个头发。

现在的他,走出去活脱脱就是言情里英俊帅气的霸道总裁,回头率超级高的那种。

和资料里的他一点都不像。现在穿的不是他自己买的也不是他那个妈买的,他家庭条件一般,买不起什么奢侈品。

罗婷婷很不高兴。

小时候一个人,一直都很羡慕人家有兄弟姐妹的人家,可惜父母一直没有生二胎,所以她一直都很孤单。

但人的想法总是会变的,她现在知道了,多出来的哥哥是会和她抢东西的。

老爸从外头带了个私生子回来,叫罗闵行,也不交代他的来历,直接告诉别人说这是我的儿子,然后又给予了罗闵行宠爱,甚至为他在公司专门安了一个位置。

这再多的钱都不够分的,谁乐意突然来了这么一个男人,让自己的腰包缩水呢?

想到这个,她就觉得心肝脾肺肾都拧在一起,很不舒服。

“你怎么可能是我爸的孩子?”罗婷婷盯着罗老板尖叫,“爸,你一定是骗我的对不对?对不对?对不对?!”一连问了三个对不对,看样子是真的很在乎这个问题。

“dna报告就在书房,你要是不信,大可以去看。”罗闵行说完,转身就走了。

第462章 无罪11

“爸,你怎么能把他带回来呢,你不是说,只要我一个就够了吗?我才是你的小棉袄!你这样对得起我妈吗?”她跟罗老板闹,跺了跺脚,把不高兴和不乐意通通写在了脸上,就差指着罗老板说,这么大年纪来搞这出,不要脸。

“够了,别闹了。”罗老板黑着一张脸。

罗婷婷真的不说话了,往常她一提起早逝的老爸,一提起父女俩的感情,罗老板就乖乖妥协了,今天却不一样。

罗老板一段轻飘飘的话就把她给说蔫儿了,“你是老子还是我是老子,你还想不想和余硕阳那个臭小子结婚了,你嫁出去了,我总得找个儿子继承家业吧,而且你每天只知道吃喝玩乐,你知道怎么打理公司,怎么让公司蒸蒸日上吗?这么多年,我没让他出现在你面前,已经是对你,对你妈最好的交代了。你倒贴余家那小子,问我了吗?我对你说三道四了吗?我才是你老子。”

“可……可是……”罗婷婷心底一咯噔。

她不高兴地抬头,却见老爸愤怒地看着自己。不,也不能说愤怒,至少他是没有骂人的意思,但这个表情有点说不出来的奇怪,哪怕是罗婷婷这样不讲理的女孩也感到些许害怕。

“你要想风风光光地出嫁,就乖一点。我不可能把余家的东西拱手相让,便宜余家那个臭小子。”罗老板挥了挥手,“你出去吧。”

没有儿子的时候,罗老板把罗婷婷当成掌上明珠,可有朝一日,当他找到更加珍贵的钻石的时候,这珍珠,也就不值钱了。

这世道,有钱的才是老大。

在家里,罗婷婷不事生产只知道逛街购物喝下午茶,离了他根本活不了,所以他压根就被不怕罗婷婷和他闹。

罗婷婷彻底萎了。

他这话的意思就是要是她安分守己不惹事儿,就不会给她难堪,可要是她不懂事……他就难免要采取一些措施来防止她犯糊涂了。这话说的很委婉,但罗婷婷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这可怎么办呀!”

突然出现这么个人,罗婷婷能不在乎吗,她又不傻,她能看得出来父亲眼底的不耐烦跟厌弃,也能看出父亲现在把很多心思都放在罗闵行身上了,他们之间二十几年的父女情,因为罗闵行的出现,就这样慢慢淡了!

大概是暗自气吐了血,罗婷婷当天晚上连晚饭都没下来吃。

不过罗老板也顾不上她,因为下午的时候,他儿子给他打了个电话,公司出事了。

罗婷婷更生气了,她没吃饭,竟然没有人来哄她,一想到这个她觉得心肝脾肺肾都拧在一起的疼。

她想,自己可真倒霉啊……别人怀孕了要生宝宝了,生活都是有滋有味丰富多彩的,有人宠着,有人疼着,为什么偏偏她这么悲催呢?

未婚夫不喜欢她,爸爸对她不上心也就罢了,还搞出来一个私生子,现在倒好连她高不高兴开不开心都不管了。

叮铃铃,叮铃铃,手机闹钟一直在响。

罗婷婷接通电话,还没吭声,就听到电话那头的人用非常急促的口气道,“婷婷,你知道昨天酒会,我遇到谁了吗?”

“你慢点说,谁啊?”罗婷婷按着咕噜咕噜叫的胃,不耐烦地说。

“江欣啊!那个大美人呀!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那么美丽,不,应该说更加美丽了。这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啊,我做的鼻子都没她高,我开了眼角做了双眼皮,眼睛还是没她大。”电话那头絮絮叨叨的,罗婷婷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她只听见了一句,江欣,江欣那个女人回来了,她还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了酒会上。

这女人分明是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

她撂了电话,整个人都要爆炸了,扒了扒头发,翻了翻手机联系人,找到一个号码,拨了过去,接通之后,那边传来疑惑的声音,“罗小姐?”

“以后称呼我为余太太。”罗婷婷也没在称呼上纠结太久,她直接了当地说,“昨天业内展销会的名单,给我一份,我要过目。”

“这,这是机密,我不能做主啊!”电话那头的主管,愁眉苦脸地说。

“你这是不想干了是不是?”罗婷婷皱了皱眉,把威胁人的那一套用得格外漂亮。

对方叹气,“可,可是……”

“这次要是合作愉快,我保证你至少有六位数的进账。”罗婷婷口吻轻松地说。

“那,那好吧。”电话那头的主管妥协了。

“罗氏企业,就需要你这样懂事的人。”罗婷婷挂了电话,她的表情渐渐变得平和,变成了人畜无害的模样。

很快酒会名单的电子稿,传了过来,罗婷婷找了个遍,发现名单上,压根就没江欣这个人。

她急得嘴里起了泡。

盯人盯得越来越紧了。

这天她早上出门,中午没到就气呼呼地拎着一个保温桶回来了,保姆接过保温桶,发现汤是满的,疑惑地问罗婷婷,“小姐,这汤……”

她气愤地说,“倒掉!全给我倒了!”不是好歹,还嫌高汤太油!以后再也不做了!

“不对,我干嘛把这玩意拿回家,给我连保温桶带汤全部丢掉。”她摔了包包,扔了手镯,连脚上都高跟鞋都丢了,可见是真的气的不轻。

气到最后,肚子都疼了,去了医院,医生说有先兆流产的倾向,孕妈要保持心态平衡,不能生气巴拉巴拉的。

就是为了这个孩子,她也得心平气和。

可她一来担心余硕阳被抢走,二来生气他不来看自己,于是打电话给了余太太哭诉起来。

这两个月以来,罗婷婷和余硕阳见面的次数,频率倒是不高,一月只见了个两三次,倒是和余太太走得很近。

余硕阳速度倒是很快,提早半个小时,到了西餐厅,两人再次面对面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

罗婷婷姗姗来迟,看得出来打扮的很用心,也很好看,如果说她本身有七分颜色的话,那么化妆让她拿到了九分这样的高分数。

余硕阳顺手将卷起的衬衫袖子放下来,他宽肩细腰窄臀长腿,不用扒下衣服看就能知道这下面是具怎样完美的男性躯体。

罗婷婷脸都红了。

她很满意这样的安排。

在久负盛名的法国餐厅内,共进晚餐。

长长的餐桌铺就纯白的桌布,上面摆放着99朵玫瑰。

桌上放着的是她喜欢的食物。

未婚夫的贴心准备令她十分满意。

这一天,是她的生日。她觉得自己十分幸福。

她弯着眼,温柔地看着余硕阳。

青涩褪去,曾经的小帅哥已经逐渐长成了矜贵内敛的美男子。

她不否认自己是个颜控。

设身处地地想一下,他现在是男人,肯定喜欢身材窈窕容貌出众的女人。

那么女人也必然会喜欢身姿挺拔面貌英俊的男人,那种脱发秃头啤酒肚大夏天能直接穿个大裤衩到处走的油腻男,哪个小仙女会喜欢?

外貌不能代表所有,但不修边幅不讲卫生粗鲁,对自己的形象完全不在乎的男人,真的第一眼就会被out。

她笑了起来,面盘微粉,像春日里最绚烂的那朵花,她现在感觉非常的幸福。

她在心里不由的哼唱起了歌。那是一首满足而又愉快的歌谣。

第一个生日,第二个生日,以后她的每一个生日,都会被这种惊喜包围……

在这一刻,她毫不怀疑,她的人生,是一定会继续这样平稳又幸福下去的。

但这一切都是假象。

当她去抓余硕阳的衣袖,但被他躲过去了,于是她露出失落伤心的表情,“你怎么能对我这么冷淡?今天是我生日,你就不能哄哄我吗?而且这个生日很有意义,下一个生日的时候,你就是我老公了。我们是要过一辈子的人,你总不能每天都这样,对我爱理不理吧。”

“我不欠你东西,也没有那个义务讨你欢喜,让你高兴。今天的餐厅不是我订的,鲜花不是我买的,单也不是我点的,也难为罗伯伯了,为了让你高兴,准备了这么多的东西,可惜他的心思算是白费了。”余硕阳冷着脸,“现在我们见面,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

“例行公事而已,你对我就没有哪怕一点点的喜欢吗?”罗婷婷难受了,她听到余硕阳冷漠的话,比拿刀子割她的心脏,还让她感到难受。

“这个孩子怎么来的,你最清楚,我不说,是想给你最后的一点体面。”余硕阳摆了摆手,“罗小姐要不要我友情提醒你一句你去我房间的时候,你和你最新一任的男朋友可还没分手呢,你这算什么,吃着碗里瞧着锅里?”

“我现在是你的未婚妻,我已经跟那个人分手了!我是一个行动自由的人,我为什么不能谈恋爱?你都去和别的女人那个那个了,难道我还要为了你独身一辈子吗?对,我是谈恋爱了,但是那又怎么样,我和他和平分手了。”理直气壮的,好像她分手了,余硕阳就该爱上她似的,“我没有做对不起任何人的事情!”

“别和我来这套,我还不知道你,为了让前男友别闹,塞了一百万堵他的嘴,我看,这种事也只有你一个人能干得出来。”余硕阳直接揭了她的底。

“他让我开心,我付他钱有什么不对。”罗婷婷顿了顿,昂起脖子,

“那我让你吃事后避孕药,你给吐出来了,这样怀上的孩子,你就不怕他畸形吗?”余硕阳说话很不客气。

“这也是你的孩子,你怎么能这样诅咒他,我真是看错你了。”罗婷婷拍了桌子,憋出了一点眼泪,蓄在眼眶中打转,颤着声音,然后说,“我是孕妇,我不能生气,不能生气。”

杏子一样的眼睛盯着他看,她想要对他说,fxxkyou!

她温柔地笑了笑,收起了所有的棱角,“昨天晚上我去见了你知道吗?嗯,恐怕你是不知道。你要是知道的话就不敢闹了,昨天晚上,我见了外公外婆,看这个。”

罗婷婷扬起手臂,让余硕阳可以看到自己手腕上那只蓝幽幽的镯子,“是外婆亲自给我戴上的,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代表外公外婆承认了我,代表他们认为,只有我,才配当你的老婆。”

余硕阳瞪着那个镯子,他当然知道那代表什么意义。也许值不了很多钱,但镯子的象征意义却是钱无法衡量的。

最后他反倒不气了。不生气的时候,他还是很令人赏心悦目的,“这算不了什么,我会娶你,但是我不会喜欢你,更不会爱上你。你也不要故意装温柔了,怪别扭的,我不是喜欢温柔没脾气的女孩,只是我喜欢的那个女孩,刚好温柔没脾气。”

罗婷婷不是好人,人品上也有待商榷。她眼一转想起了过去的事。

“你还在想着江欣那个小妖精!”罗婷婷炸毛了。

“算了,这饭不吃了,服务员结账。”当着罗婷婷的面签了单,直起身子往外走。

余硕阳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做起这种事,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罗婷婷都傻眼了,等到她回过神,余硕阳跑出了她的视线。

余硕阳上了车。

他懒得理她,调转车头就要走,可罗婷婷却跟疯了一样突然冲过去抱住了轮胎,“你不准走。”一边说着,一边哭了。

“神经病。”余硕阳扫了她一眼,径直走了,他走得很快,罗婷婷根本追不上。

她也不哭了,站了起来,眼神阴郁地瞪着那辆车,想去把车门打开,发现他在离开的时候居然还不忘锁车!

她气得对着一辆车拳打脚踢!周围的路人看见了,都有点震惊,还有人偷偷拿了手机拍下来,罗婷婷自己在那发疯,她我行我素任性惯了,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失妥当,但在路人眼里,活脱脱就是个神经病!

“肚子好疼!”她整个人脸色大变,红润的脸蛋瞬间变得惨白一片。

她通红的眼睛和恐惧的表情,还是牵动了一些人的怜悯之心,给她叫了救护车。

“你这孩子还要不要了?都说了你有先兆流产的倾向,你还给我乱来。”医生气得摔了本本,“这种情况只能打保胎针了。或者你可以选择……”

第463章 无罪12

“不可以,我不可以失去这个孩子。”她的嘴唇不住地哆嗦,上下两排牙齿直打颤。

“我……我打……不就是针吗?我不怕疼。”罗婷婷下了决定。

“以后小心点,记住你是有宝宝的人,作为一个母亲,你要对自己的孩子负责人。”医生一边说,一边对护士说,“暂时先打一针保胎针吧,今晚就不要让她回去了,一直卧床休息观察状况!”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这一针还是疼得她直龇牙,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后半夜又痛了起来。

这疼不像是受伤的那种疼,这是一种由内而外的疼,更折磨人的精神,她以前从来没这么疼过。

“你这胎怀相不好,我建议还是……”医生做了一番检查,准备提意见。

“无论如何保住我的孩子,钱不是问题,帮我预约你们这最好的妇产科医生,我肚子里的孩子,绝对不能有一点损伤。”罗婷婷捂着肚子,态度非常之坚决。

“好吧,我们尽力。”作为医生,他们只能劝病人尽可能做出明智的选择,如果病人坚持,那他们也只能尊重病人的意见。

她如愿以偿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虽然自己因此受了点皮肉之苦,但对她来说那根本不算什么。

如果能够得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东西,那么就算是再痛她都不会放在眼里!

长辈们一出现,罗婷婷就知道,剩下不需要自己表现什么了,他们是决不允许余硕阳自作主张的。

两家人已经是合作伙伴关系,就单从利益方面来说,他们的婚姻也必须进行。

对于余硕阳的不配合,罗老板很生气,余老板更是怒火中烧,他对妻子没有感情,自然对这个儿子也没什么感情,当年要不是余家从中作祟,他会更幸福。

可令人奇怪的地方就在于,当年他不齿老丈人的所作所为,如今却成了逼迫儿子结婚的人,逼迫他去娶一个自己根本就不喜欢甚至是厌恶的女人。

余硕阳被逼去了医院,满脸的不爽。

罗婷婷笑容刚挂到脸上,一句硕阳还没来得及开口,看见她的余硕阳打开了公文包把一份协议书拿了出来,递给她一枝笔,声音冷淡,“签了吧。”

罗婷婷倚在枕头和几个软垫上,侧挨着,她已经怀孕快三个月了,肚子虽然没有隆起,但因为这胎怀相不好,所以她是分外小心,尽量坐着都找舒服的姿势来。

余硕阳站在边上,目睹这一切,只觉得她真是金贵到了小题大做的程度,他的女性朋友也怀过孕,每天该干嘛干嘛,还照样去健身房锻炼,罗婷婷不过坐起来而已,还要特意拿几个靠垫枕头,还真是矜娇。

这么想着,余硕阳眼里不免露出了一份冷嘲,又很快敛去。

罗婷婷安顿好了自己,”又幸福地袒露了情绪,“也不知道是个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如果是两个就好了,凑一个好字。”

“你看看这个吧。”余硕阳听着这话,表情却渐渐淡了些许。

罗婷婷脸上还挂着笑意,接过了东西。

她定睛一看,竟然是一份离婚协议书!

罗婷婷暴怒,抓过离婚协议书撕了个粉碎,“我不签!我们还没结婚呢!签哪门子的离婚协议!”

“你说得对,我们还没结婚呢!还没结婚,你就这么讨人厌了,要是结了婚,我还不被你烦死。”余硕阳冷漠地看着她。

“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罗婷婷气得手都抖了。

“谁让你做事这么难看?我说了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你,感情这东西要你情我愿才好,强扭的瓜不甜。”余硕阳压根就不是会体贴人的性子。

他又拿出了一份已经打印好的离婚协议书,面无表情地说,“这个错误迟早会结束。”

罗婷婷抓住了余硕阳的手,迎视他冷漠的目光时,她有几分慌张,却仍然很坚持,“我不签,我绝对不签。”

余硕阳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你的确是做错了,这一点我不想多加赘述。你算计我的事,我也可以当没生过。”

她步步为营,和他父母联手,不着痕迹的将他逼入绝境。

掺杂了那么多的谎言与算几点婚姻,根本就没有进行的必要。

在他来之前罗婷婷已经想到了无数可能性,但她绝没有想到余硕阳竟然一点不心疼她,而是干脆利落地要签什么破协议!她骨子里被压抑住的任性刁蛮立刻冒出了头。

“你是不是还在想着江欣,我告诉你,你现在是我的未婚夫!”

现在,她才是正义的,应该被需要的,那个余硕阳记忆里的女人,才是多余的。

她就是恨透了她,源自女人天性里的嫉妒。

谁叫江欣得罪了自己,拥有了自己求之不得的东西呢!

“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吧,这几天在我妈那里装温柔装贤淑,你不嫌累吗?画虎不成反类犬。”余硕阳反唇相讥。

是,她是很不争气,可就算她再怎么不争气,她现在的样子,那也完全都是按照他的喜好变化出来的样子。

用他喜欢的样子笑,用他喜欢的样子哭,吃他喜欢的食物,学他喜欢的乐器。

明明是他,嫌弃她不够优雅,不够温柔,从头到脚的把她给改变了。

到了现在,却也是他,那样轻描淡写地抱怨她假。

“滚吧,带着你的东西给我滚。老娘不稀罕你来看我,你放心,我和我肚子里的宝宝都会好好的,我这人你还不清楚吗?谁让我不痛快,我就让谁不痛快,你给我记住了,只要我还没死,我就会是你未来的妻子,你法律上的配偶。”罗婷婷说着说着竟是哭了。

“好了,别哭了,也不用在我面前装作很可怜的样子,你不就是想靠着肚子、再让罗伯父帮你争吗?那我就告诉你,我不稀罕这个孩子,我真的不稀罕。”余硕阳

呵呵一笑,按了铃。潇洒利落不拖泥带水,竟然非常的帅气。

余硕阳不知道她这呵呵这一笑是怎么个意思。

“护士,我不认识这个男人,我怀疑他对我图谋不轨,你让人把他轰出去。”罗婷婷气呼呼地说。

余硕阳那表情差点就要皲裂了,忍了又忍,放在沙上的一只手死死捏着,手背青筋直爆。

“这位先生,是不是进错了病房。”

余硕阳抿唇,神色间几经波动,有了几分不耐,从前冷冰冰的表情重新挂上了眉梢眼角,他口气坚硬地说,“我是她的未婚夫。”他掏出手机,给罗婷婷打了个电话,抢走了罗婷婷的手机,展示给了护士小姐,“这是不是能证明我们认识。”

“罗小姐,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余硕阳顺嘴提了一句。

“罗小姐肚子里的孩子,情况不大乐观,你们还年轻,孩子月份又浅,医生的建议是……”

罗婷婷放在被子手上的手指蜷起,指甲死死地掐进了掌心,表情归于一片平静,她缓缓地说,“护士是不是有职责保护病人的隐私,你叫什么名字?我要投诉你。疼,好疼啊!”她凄凄惨惨地叫了起来。

医院那边一听说罗小姐可能有流产征兆,立刻进入十二万分的警备状态。

罗老板扔下手头的文件,飞奔过来。

罗婷婷却安然无恙地坐在了病床上吃苹果。

“你没事。”罗老板瞪大了眼睛。

“刚刚护士不懂事。我教训了她一顿。”罗婷婷笑得一脸无辜。

勉强让自己嘴角上扬,这样能显得柔和一点,但是透过镜子,他现自己此刻的表情仍然难看的可怕。

“假的,你为什么不说一声,我打你电话,你为什么不回,公司里的事,有多少,你知道吗?”罗老板擦了擦额头的汗,转身就走了。

“爸……爸……”罗婷婷在背后喊了半天,也没把罗老板喊住。

不知道是不是孩子太争气的缘故,住了半个月院,就没事了,现在正在罗婷婷的肚子里茁壮成长。

“我,我看见江欣了,你要不要过来?”电话那头的女声有点激动,“她讲得真好。”

“你拍个视频。”罗婷婷捏了捏掌心。

身穿黑色套装曲线毕露的女人背对着她,看不清长相,清晰流利的讲演,显示着她良好的职业素质,还有职业套装都掩饰不住的好身材!

那女人侧对着她说话。

当女人转过身来的那一刻,罗婷婷彻底愣住了!

“小姐,这里不能录像,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视频断了,罗婷婷心跳加,抓了抓头准备去抓人。

聚餐过后,贵宾们就在酒店下榻休息。

唐柠一回房间就洗澡去了。大夏天穿职业套装简直能把人热出痱子来。

鬼使神差地拿了房卡,一进玄关就看见被丢在地上的套裙和外套,一路走一路丢,内衣也都扔在浴室门口。

看到床边放着一个小宝。

她伸手去摸,摸到了一张护照一张身份证,然而照片上确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你是谁?你为什么在这里?你怎么进来的?”唐柠说着一口流利的法语。

罗婷婷僵硬地回头,就看见穿着浴袍倚在浴室门口,一双细长的腿露在外面,头还在滴水,但看起来依旧很漂亮。

“你能不能说中文。你到底是不是江欣?”罗婷婷讷讷地说,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词穷了。

唐柠很快拨打了酒店方面的电话。

酒店大堂经理很快就来了,他和三年前一样,只是头掉了不少,际线有点秃,看起来没有那么精神了。时间在流逝,所有人都在改变和成长。

“我不认识这位女士,她为什么会有房间的钥匙?我想这应该是你们酒店方面的失职。”唐柠看都没看罗婷婷一眼,自顾自用法语和大堂经理沟通。

“她……她说了什么,你给我翻译一下。然后你再帮我问问她是不是江欣。”罗婷婷抿了抿唇,看着唐柠的目光带着浓浓的探究。

“大小姐,这外国人特别注重隐私,你还是赶紧道个歉吧,不然,会有麻烦的。”大堂经理也很无奈,他出了个主意,“要不然我就说你是打扫卫生的。”

“打扫卫生的,亏你说得出来,你怎么不说,我是修下水道的呢!”罗婷婷看了看自己精致的裙装,名牌的包包鞋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下水道昨天刚检查过,而且安娜小姐都已经洗过澡了,这借口不大合适。”经理挠了挠头。

控制不住地把视线集中在对方的脸上,试图从那张美艳的面孔上找到一丝一毫熟悉的痕迹。

但对方表现的却非常陌生,好像他们真的是第一次见到。

唐柠看着僵持不下的两人,又打了个电话。

“贵酒店的服务,令人叹为观止。”

来人客客气气地把人请了出去,然后下一秒,就是打电话重新订酒店。

唐柠很快就换了地方住。

她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这帮人的视线中了,现在她终于回来了。

这段时间唐柠并没有颓废地过日子,恰恰相反,她像是上了条的机器,不知疲倦,不分日夜的刻苦,皮肤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她的身上有了肌肉,小腹上漂亮的马甲线,每天花费半个小时足以以假作真的裸妆。

不论是谁,见了她,也不会把现在英姿飒爽浑身透着阳光气息的她跟娇美温柔的江欣挂上钩的。都只会觉得她和江欣只是有几分相似,但完全就是两个人。

因为三个月前的她浑身洋溢着阴郁和报复的讯息,而现在的她,是个阳光有追求的大女人。

口袋里新的身份证护照,是她的保护伞。

这是一个完美的身份,过去的一切都有迹可循。

凭借优秀的履历,唐柠成功找到了一份很适合重新露面的工作。

现在她是送上门的猎物,也是回来复仇的狩猎者。就看最后,鹿死谁手。

唐柠雇了一个私家侦探,密切观察罗家的动态。

无论在哪里,不论在什么时代,最重要的就是讯息,能提前获知各种讯息,就可以掌控时局,占据优势,成为赢家。

第464章 无罪13

“罗先生,令嫒今天拿钥匙进了我的房间,这难道就是贵公司的待客之道。”唐柠说着一口蹩脚的中文。

说完就把电话挂了。良久,嘴角扬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她慢慢地扭头看向梳妆台前的镜子,镜子里恰好映出了她美丽而诡异的面容,还有深深的笑。

被打电话问候了一通,气得血压飙升,当天提早回家,一回别墅,帮佣们就看出他脸色不对。

“小姐在什么地方?”他脸色铁青。

“小姐在楼上休息。”

罗婷婷倚在枕头和几个软垫上,侧挨着,她已经怀孕快三个月了,肚子虽然没有隆起,但因为医生的嘱托,她平时分外小心,坐着都尽量找舒服的不压迫肚子里的宝宝的姿势来。

因为大量进补,又不运动,她胖了不少,看起来没以前那么好看了。

罗婷婷看了一眼老爸,继续玩手机,嘴里哼着欢快的小调,一副没心没肝的样子。

“你为什么随便进客人房间?你知道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吗?”罗老板气坏了,他差点就要去酒店捞人。

罗婷婷理直气壮地说,“那是我们家开的酒店,我进了就进了呗,能有什么事?”

“你这分明就是狡辩!”罗老板很生气的,“这次来的都是大客户,往后你可别给我出什么岔子。”

“爸,那人就是江欣,我确定她是江欣,她来肯定没安好心。”罗婷婷说得很肯定,完全看不出在酒店房间里心虚不确定的模样。

“我看你就是冥顽不灵,不知道好歹。江欣高中毕业,又在监狱里待了三年,一出来一口流利的法语,还能胜任现在是工作,而且她们明明长得一点都不像。”罗老板怒火攻心,觉得心疼得慌,赶紧吃了一颗药,“我看你是要把我活活气死。”

“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我是你女儿,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呢!”罗婷婷倔强地抬起了头。

楼上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

楼下的保姆们站在房间里,对上面的动静充耳不闻,只安安静静地做自己的事情。

大家当初来这里无非是为了一份高工资,如今却并不想继续干下去了。

有些甚至有点后悔没有听前几个同行的劝告,非要来这家工作。

这家的两位主人,都不是好相与的,不把他们当人看,甚至有的时候还会拿他们出气,久而久之,大家心照不宣地不在吵架的时候凑上去,他们又不傻又不贱,干嘛非要凑上去,给人打给人骂,都二十一世纪了,人人平等了,难道还要来封建社会卑躬屈膝那一套。

罗婷婷很生气地扶着自己的腰走了。

罗老板第n次将手头的文件摔在了办公桌上,这两天他总是心浮气躁,却完全不知道是为什么。

现在女儿又这么不懂事。

正在这时手机响了,来电话的是他的儿子罗闵行。罗老板不想把火撒在无辜的人身上,所以接电话之前做了个深呼吸,直到语气变得正常才接起来,“儿子,有什么事吗?”

“今天晚上的酒会,爸爸去吗?”

罗老板勉强让自己嘴角上扬,这样能显得柔和一点,但是透过落地窗的玻璃,他发现自己此刻的表情仍然难看的可怕,“你替我去,我身体不大舒服。”

罗闵行温柔地问,语气难掩担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这几天你心情好像都不大好的样子。”

“我没事。”罗老板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一点。

“经理,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

“爸,我还有个会要开,我先挂了,你注意着点身体,让李妈给你炖个老母鸡汤。”罗闵行说了一句关心的话,虽然整个人处于僵硬状态,但好歹把话说全了。

罗老板还有话要说,可儿子已经先他一步挂了电话,他揉了揉太阳穴,又捏了捏眉心。

女人穿着一件很得体的晚礼服,化着知性的妆容。

她长得很美,也很有攻击性,盛装打扮之下更是艳冠群芳,这一点从周围不断的抽气声中就能听出来。

接受着四面八方投射过来的目光,知道这份荣耀并非属于自己,而是身边这个男人带来的,罗家的少爷,真有意思不是吗?

男人并不需要他人扶持,有唐柠在他身边也不过是锦上添花。

唐柠不做没有意义的事,出席酒会,自然有她的想法。

走在罗家大少爷身边,唐柠脸上带着笑,竟是一点也没有低人一等的意思。

在场的都是名流世家,是能呼风唤雨的存在,这么多大人物在场,唐柠却丝毫不露惧色。

她今天不是以罗闵行的女伴的身份来的,而是以罗伯特先生的代理人出现在酒会上。

并肩而行,走进会场,然后很自然地分开了。

这时候大家才注意到原来唐柠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女人。

有的人,生来光芒四射,所有的人,站在她身边都会沦为背景板。

从她出现在大厅的那一刻开始,男人也好,女人也好,都不受控制地将视线胶在她身上。

男人惊艳于她的美貌风情,女人欣羡于她无暇柔嫩的肌肤和完美的身材。

而她却旁若无人地经过了所有人,无视了一路的搭讪,一直走到罗伯特先生的身边才停下来。

众人困惑,这位难道是罗伯特先生最近的新欢。

但女人们眼底大多多了轻视,而男人们眼底则闪过异样的光彩。

他们看着罗伯特先生,发出了跳舞的邀约。

“美丽的小姐,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一个高鼻深目金发碧眼的法国男人映入眼睑。

他已经走到夏净身前,弯腰行了个绅士礼,伸出大掌。

在场的很多人都认得这人,是正在跟罗氏合作的hr的总裁,hr在国外是非常有名的集团,两方合作是双赢的结果,hr可以借机打开国内市场,而罗氏则可以打开国际市场,负责这次合作案的,正是罗老板本人。

如果罗老板知道hr公司总裁罗伯特,会现身的话,就算他气了个半死,他也会过来。

不过谁让罗伯特先生总是不按常理出牌呢!

“当然。”唐柠伸出了自己的手。

“安娜,你今天很美。”

法国男人骨子里的浪漫和甜言蜜语简直是与生俱来的种族天赋。

唐柠笑了,脸颊上浅浅的红晕将她美丽的容颜装点的更加迷人。

罗伯特揽着唐柠滑入舞池,愈发觉得他们是天生的一对,瞧,连舞姿步伐都是这般契合,上帝,她就是他缺失的那根肋骨!

他的热情来势汹汹,想表白立刻就表白,“我喜欢你。”这句是用法文说的。那双充满智慧和浪漫的绿眼睛在诉说着他对她的迷恋。

男人炽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畔,用的是美妙的法语,“早在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你的颈项美得如同一只高傲而又美丽的白天鹅,看起来非常美丽。”

都说法国男人热情而浪漫,但他未免也热情过了头。

他英俊而极其深邃的轮廓好看的要命,这是一个能让女人心甘情愿臣服于他的男人,但是……

在舞曲结束之前,唐柠踩着节奏离开了罗伯特的怀抱,她没有说话,只是对他笑了一下。

这就是婉拒的意思。

唐柠没有发展办公室恋情的打算,不可否认,罗伯特,在那么多人当中一眼抽中了她,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她的美貌。

因为美貌得到了便利,那么就要做好应对美貌带来的麻烦。

罗伯特是个很有绅士风度的人,他英俊富有强壮,正装也能看出好身材,唐柠还看过他游泳时的模样,别说是游泳圈,就是一点赘肉也看不着,微微弯腰的时候,八块腹肌非常的诱人。

像他这样有资本的男人,压根就不屑逼迫一个女人,所以唐柠倒不大担心自己会吃亏。

法国男人因为“浪漫”、“热情”、“艺术气质”、“彬彬有礼”的美名举世皆知。

法国男人最擅长说甜言蜜语,嘴巴很甜,开口闭口就称女友亲爱的、我的天使、我的小猫咪等等无数的甜蜜称法,对女生体贴细心,跟法国男生约会,有时他们还会下厨,为你煮上一桌,他们喜欢下厨且厨艺不错的为数不少。

可他们的热情同时也是最大的薄情,因为他们的一辈子很有可能会爱上好几个女人,在谈恋爱的时候,那个女人就他的最爱,就是他的甜心,是他的不可或缺。可当热情退却的时候……

唐柠的态度,一只很明确,不搞暧昧。

罗伯特耸了耸肩,飞入了舞池,和另一个女人跳得火热。

眼看唐柠落了单,有人就有了想法。

“四十万够不够?”有个老板围着唐柠打转。

那中年老板意味深长地看着唐柠,从她白皙的脸颊移到窈窕的身段上,“不知道这位美丽的女士愿不愿意留下来和我探讨一下人生哲学?”

唐柠一笑,直接把桌上的红酒泼他脸上了。

那老板气死了,“四十万一晚,就是小明星都没这个价,真是给脸不要脸。”

他甚至抬起了手。

“欺负女人,可不是什么令人骄傲的本事。”罗伯特的笑容还是一样的英俊而高贵,他金灿灿的短发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耀眼夺目,整个人轮廓深邃俊美,令人着迷。

“罗……罗伯……”

“我可不是萝卜,这样美丽的夜晚,不该因为你这样的人,而被破坏掉。”罗伯特慢条斯理地又补了一刀,“尊重女性,是每个绅士应该具备的品格。”

小老板是被赶出去的,大家都不敢说话,悄悄看唐柠和罗伯特。

这样的男人让人难以抗拒,如果唐柠有爱情的话,她一定会沦陷其中,哪怕是谈一场走肾不走心的恋情也好。

但作为任务者,她最不喜欢的就是牵扯到感情,披着别人的皮囊谈恋爱,然后留下一个烂摊子,想想都觉得不大合适。

“你会说中文?”罗伯特保持着一个足够亲昵但却不会让人不舒服的距离对唐柠说。

“一点点而已,倒是萝卜先生的英文,好的出人意料之外。”唐柠很镇定地笑了笑,好像刚刚被骚扰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她。

“看起来你不大需要翻译。”男人的眼睛有了一丝探究。

唐柠和他对视,发现他的绿眼睛格外的漂亮,“因为,我不想让他们知道,当他们夸我好看的时候,我都听得懂,他们说我坏话的时候,我也能明白,人在疏忽大意的时候,难免会犯点小错误,露出破绽来。”

唐柠眨了眨眼睛,“就好比,你的钥匙,现在到了我的手里。好了,物归原主。”

唐柠知道如何正确地划清界限。

罗伯特先生不喜欢太精明的女人。

整个人看上去软绵绵的,只差没在头上插两只兔耳朵,告诉天下人她就是个无辜善良温柔无害的小白兔。

你白她一眼,她立刻瑟缩一下,眼睛红彤彤的,一副娇弱可怜的样子,然后轻轻抿起粉嫩的嘴唇,对着你露出一个怯怯的笑容。

这种女人给人一种比水还娇柔的感觉,仿佛只要你大声说句话,都能吓死她。

“而且我个人更欣赏长情负责人的男人。”唐柠笑得甜甜的,把两人的界限划得很清晰。

罗伯特是有未婚妻的。

他的未婚妻根本就什么也不懂,就连说话都不大利索,惟独一双猫眼灵动逼人。

唐柠见过那个女人,从心理层面来说,她还是个孩子。

在和她相处的一个小时里,唐柠被刷新了认知——怎么会有这么单纯的女孩?不,不对,不是单纯,应该说,怎么会有世界如此空白的女孩?她根本就什么也不懂,就连说话都不大利索,惟独一双猫眼灵动逼人。

有那么一双好看的眼睛,却偏偏是个痴儿,唐柠心中不由得涌起几分怜惜。

当然也不能说罗伯特渣,罗伯特对女孩,更多的是兄妹之情,只想照顾她没打算要娶她。

不出意外的话,他回国以后,第一件事就是要取消订婚。

他喜欢小白兔,却未必喜欢痴儿。

第465章 无罪14

因为他不配合,最近老头子,给他使了很多坏招。

余硕阳烦躁不堪,恰好秘书过来通知说hr集团的总裁屈尊去了酒会,他打起精神,去了酒会。

他到的时候,罗伯特已经走了,他是个热情洋溢的男人,每个夜晚都很精彩,永远不会寂寞。

“经理,那是hr集团的代表。”

“你好,我是余硕阳,余氏集团的总经理。”他上前一步主动伸出手,可是当女人转过身来的那一刻他彻底愣住了!

记忆中的她还是少女模样,明媚不可方物,五官精致,像个洋娃娃一样。

现在却黑了不少,壮了不少,虽然还是很好看,但给人的感觉却完全变了。

他仔细看了半天,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两人的五官只有六七分相似。

他试图从这张锋芒毕露的面孔上找到一丝一毫熟悉的痕迹。

但对方表现的却非常陌生,好像他们真的是第一次见到。

他走神得非常严重,以至于秘书咳了几声他都没有回神。

等到他回过神,反应过来,就看见唐柠翩然离去的身影,不慌不忙,不紧不慢,完全没有被他认出的窘迫感。就好像他们从来没有过交集。

从头到尾看都没看余硕阳一眼。他感到很失落。

“经理,那是安娜小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特助很着急,经理怎么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了呢。

“我没认错。”余硕阳眼睛死死地盯着唐柠,像是要从她身上看出一朵花来。

结果他失望了,因为唐柠从头到尾都表现的非常得体非常自然。

她的法语讲得很好,她的翻译和她配合得也很好。

她在这种场合表现得游刃有余,这点和江欣完全不一样。

余硕阳的眼神,一直放在自己身上,唐柠又不是瞎的,她当然知道,不过知道了又怎样,不理就是不理。

他坐在那里,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似乎一切美好的形容词都可以往他身上套。

唐柠扫了他一眼,发现灯光下他的容貌更显如玉般剔透,好看的叫人喘不过气来。

有些人的长相是上天的恩赐。

换了个外貌协会的人,怕是要被他的容貌所蛊惑,做出不理智的决定。

但他姣好的皮囊下,却是腐败的躯壳,他不是个好人。

对于邀舞的人,唐柠也不拒绝。

看着她在别的男人臂弯里笑得那么开心,余硕阳的眼睛像是能喷火!

他愤怒的恨不得赶紧冲过去把他们两人分开,然而这首曲子……怎么这么长!

“经理,陆老板找你……”

唐柠走出大厅,外面的空气要好很多,清风吹拂在皮肤上,显得格外清爽。

今天的月亮很好看。

唐柠眯了下眼睛,抬头看向天空那轮皎洁的月亮,干净的叫人心动。

但谁知道看起来这么干净的月亮,当真正踏上去的时候,上头却满是疤痕坑洼呢。

就好比有的人,看起来美好的,并不一定是真的美好,而外表丑陋的,也不一定是真的丑陋。

像余硕阳这样的男人,所谓的“爱”与“坚持”,是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撼动的。

美有美的好处,比如余硕阳,总是忍不住把眼珠子黏在她身上,看起来怪恶心的。

他这样的男人,比罗伯特先生还渣,至少罗伯特先生讲究你情我愿,和女朋友分了,分手费也很可观。

罗伯特先生前任小女友,本来是个小龙套,在包养期间,给了她不少资源,虽然还是没能令她大红大紫,但起码让她从一个默默无名的小龙套爬到了三流明星的地位。

而且他是个绝佳的金主,既没有暴力倾向,也没有特殊癖好。

而余硕阳看着风光,其实挺穷的,而且人也冷血的很,他的前任女友被罗婷婷打得挺惨的,脸都烂了。

他和罗婷婷还挺配的,一个渣一个坏。

至于余硕阳对她上了心,原因也很简单,简单到令人发笑。

很多人都有这样的想法,这轻轻松松就到手的东西,一点都不值钱,得到它的人也不会珍惜。

但是如果历经千辛万苦才得到手的宝贝,再不堪他们也会好好呵护。

通俗点来说,男人这样就是犯贱,你爱他的时候他不肯爱你,你不爱他了,他却偏偏要缠着你。

到了顶楼后,她依照房卡找到了房间,刷开房门刚将房卡插上。

身后就扑来一个宽厚的怀抱,唐柠被扑倒在墙上,一连串湿热的吻从她优雅的颈项一路往下。

“江欣,你为什么要躲着我?你知道我一直都在找你吗?”他冲过去把唐柠紧紧地抱在怀里,双手勒住她,压根儿没注意到怀里女人的身体冰冷,眼神也是极冷的。

他这人从来都是这样,想做什么事就要立刻做,完全不去考虑别人的感受,也不管别人愿意与否,答应与否,因为在他看来,地球都应该是围着他转的。

唐柠掰开了他的手指,余硕阳发现这个女人的手劲特别大,有点奇怪,江欣是非常柔弱的,他一只手就能握住她两只手腕并且让她动弹不得。

眼前这个女人的表情让他有点不安。

那种没有感情的眼神,和余硕阳记忆里虽然冷淡却非常温柔羞涩的女孩完全不一样。

当年余硕阳为什么死皮赖脸追委托者呢?还不是因为委托者长得最好看。

不仅好看,性格还好,虽然不爱说话,但乐于助人,谁有点什么事儿,她能帮得上的就帮,像小仙女一样。

简单地说,跟当时成绩倒数又不学好,吸烟打架斗殴样样来的余硕阳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遇见他是她一生悲剧的开始,也是她还算平稳的生活里迎头劈来的巨浪。

他死缠烂打追上了她,却又伤害了她。

即使他不是故意的,但给她带来的伤害和悲剧却是致命的。

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

要是余硕阳从来不曾出现过,也许她这辈子就这样了。高三毕业后考个大学,出来工作,结婚。

可现在她甚至连大学都没得读,余硕阳口口声声说爱她,保护她,可是为她开启了悲惨宿命的也是他。

叛逆成性的余硕阳永远都不会知道,她选择跟他在一起,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下定了多少决心。

和他分手,又是用了多大的劲。

当罗婷婷伤害委托者的时候,这个男人在哪里呢。

江父死亡,她被诬陷,是最终的结果,可在这个过程中,她受了多少委屈,又有谁知道呢?

委托者一直都是文文弱弱安安静静的,她那时候走读,她数不清自己多少次自己的作业本被撕坏掉,找了多少次课本,有人在她的抽屉里放蟑螂,牛奶里挤洗洁精,把她的校服弄脏,打扫干净的教室弄脏……不知多少次。

余硕阳不知道吗?当然知道。

他警告了罗婷婷,很可惜,事与愿违,罗婷婷反倒变本加厉了。

这是一张成熟女性的脸,比起江欣成熟刚硬了许多,也精明了许多。

余硕阳看着她的眼睛。她长了一双很漂亮的猫眼,灵光四射,似乎能直直地看透人心。

“你是江欣?你的脖子后面有个心形的胎记,我不会记错的。”余硕阳信誓旦旦地说。

然而出人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她还狠狠地踩了他一脚,只用了一只手就制住了他。

余硕阳眼睁睁看着唐柠那张漂亮的脸缓缓逼近,只是女人眉眼间的戾气满得都快要溢出来,配上这出类拔萃的样貌,让人心慌慌。

唐柠二话不说伸手揪上他的衣领,猛地朝他逼近,膝盖狠狠地顶上对方小腹,紧接着他又用手禁锢住他手肘,丝毫不给人缓冲的时间,将对方拉向自己,来了个漂亮的过肩摔。

余硕阳摔得眼前发黑,连话都说不出来。

然而唐柠并没有打算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她又把人从地上扯起来,她卸了他一只胳膊,余硕阳怎么也没想到眼前的女人能有这么大的力气,他闷哼一声,发出了惨叫。

随后就看见唐柠身影迅捷如鬼魅,用她的腰带把他四肢捆住,然后打开了衣柜。

别看这衣架子不怎么好用,可打起人来真不错,余硕阳的身上被抽出无数血溜子,嘴也肿了。

唐柠早就想这么做了,她出狱以后,非但不想和余硕阳逢场作戏,甚至还想要打他一顿。

余硕阳记忆中的江欣,美好,温和,宽容。

然而现在朝他走来的唐柠脸上带着笑,灿烂的仿佛能够毁灭一切的笑容。

她一脚踩在椅子上打电话。

她的裙子很漂亮,随着腿抬起来,雪白的皮肤一寸一寸地露出来,他却没那个心思去欣赏美色。

余硕阳很疼。

他看似很混天不怕地不怕,刀砍过来都不会躲的样子,但其实骨子里也是被娇惯坏了。

从来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儿,曾几何时有人敢在他头上动土?他疼得不得了。

可是,他又怎么知道呢?为了复仇,她付出过怎样的努力,付出了什么代价。

她要的是报复那些伤害过她爸爸和她的人,别说是所谓的情爱,就算是要她的灵魂,她也不会犹豫。

恨哪……那样深沉、深沉到了极点的恨,已经彻底镌刻进了她的骨子里,永远无法忘记。

唐柠感觉到了那种绝望的仿佛坠入地狱的悲伤。

这不是从她心底生出的,而是她感受到的,属于普通人的悲苦,命运这两个字说出来是这样简单,可是当它降临的时候,却能够将人的灵魂都压垮,那么疼,疼得让人话也说不出来。

明明活得那么努力,那么认真,

委托者本来就是长得很漂亮的姑娘,性格又好,心地还善良,要不是生命里出现了那么多人渣,她仍然是当初校园里那个被人追捧的美人。

房间里放了几朵玫瑰,看起来充满浪漫气息,唐柠没说话,她用纤细如玉的手指一层一层剥开尚未开放的花苞。

余硕阳的视线便凝结在她漂亮的手上,不知为何,看着她慢慢将花瓣剥开,露出里头稚嫩脆弱不敢见人的芯子,恍惚中,他竟有种自己是待宰的羔羊的感觉。

唐柠打了电话,很快翻译就来了,然后警察也来了。

趁这个功夫,唐柠还换了身衣服。

她穿着长裙,衬得腰身凹凸有致,说不出来的优雅动人。

裙摆处低调地绣着两朵暗花,露出来的脚腕白嫩细腻,像块光洁的玉。

委托者是不喜欢警察的,当年她的事情,警察的回应永远都只有没办法。

但她并不恨他们,因为还有好的警察愿意帮她,只是他们位卑言轻,根本拗不过上头已经被收买的上司。

不过没所谓了。

警察很明显没想到伤人的会是唐柠这样好看的佳人,她嘴角微笑的弧度明媚动人,看起来一点攻击性都没有。

在接下来不长不短的两个小时里,余硕阳体验到了人生如此变幻莫测,也感受到了操蛋究竟是什么滋味。

“我没有猥亵她,更没有打算欺负她,她是我女友,我们高中就在一起了,后来因为一些事情分开了,但我们现在还是男女朋友。”余硕阳扯着喉咙说。

“叫什么叫,嚷嚷什么嚷嚷,当这里是菜市场啊!给我坐好了,像什么样子!让你说话了吗。”做笔录的警察紧皱眉头。

余硕阳不情不愿地坐了回去。

警察扭头看看对面的“柔弱女人”,声音都放低了几分,“安娜小姐是吧?你别怕,有我们在,他不敢对你做什么。”他下意识地忽略了余硕阳身上的伤。

唐柠安静怯弱又十分懂礼貌让翻译转达自己的意思。

“安娜小姐不认识他,这个男人一晚上都在骚扰安娜小姐,然后尾随安娜小姐进了酒店,这是有预谋的干坏事。安娜小姐跆拳道黑段,柔道女子组季军,所以下手重了一点,但这也是正当防卫。你看他长得就一脸猥琐。”翻译小姐义愤填膺地指着余硕阳。

余硕阳现在的模样,却是不好看,引以为傲的脸,被唐柠打成了猪头。

“她绑了我,还用衣架打了我,我怀疑是打击报复。”

警察用文件夹拍拍桌子,“你再吵吵看。”

第466章 无罪15

“安娜小姐人生地不熟的,这个流氓上来就是又搂又抱又亲的,还好安娜小姐是练过的,要是换做别人只怕已经……”翻译小姐义愤填膺,看着余硕阳的眼神里,全是鄙夷和厌恶,“这样的禽兽,一定要给予最严厉的惩罚,不能因为他没有得逞,就觉得他无罪。”

唐柠相当配合地哆嗦两下,装作被吓到的样子,虽然演技十分不走心,但效果显著。

“如果警局不能秉公处理的话,我们会请求国际警察介入这件事情。”翻译小姐的态度更坚决了。

罗婷婷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喝下午茶。

女人穿着红色连衣裙,黑色小马甲,浓眉大眼,露出来的肌肤白嫩细腻,像块光洁的玉。

像是今天下午这样,她真的还挺好看!

因为她深谙打扮之道,穿着的裙子也很适合她,所以才能既张扬又美丽。

她本来就是个任性不讲理的人,装温柔,于她来说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精心打理的长卷发披在脸侧,她正无精打采地听着对面的小伙伴讨论最近看上的秋季新款,还有对她的阿谀奉承。

她坐在那里,浓烈的像是一团火焰,她鲜红的唇瓣在在都显示着她是一个极其霸道和嚣张的女人。

“罗小姐,你的电话。”

罗婷婷侧过脸,手指搭在桌子上,随口问,“谁打来的?”

那人举着电话也不知该不该说,犹豫几秒,弯下腰附在罗婷婷耳边,用只有他俩才能听见的声音说,“警、警局。说是余少爷猥亵了一个法国女人,那个女人叫安娜。那女人现在要告他,告他强//奸未遂。您看,这事情怎么着?派人过去瞧瞧?”

罗婷婷脸色“唰”地变了。

抓起钥匙就走了,连招呼都不打,她走了,这聚会也散了,还有人小声嘀咕,“这罗婷婷,最近变得好小气哦,我说了半天,她也没说给我买包,明明之前说过要送我一个的。”

“她现在头上可有个哥哥,她老子待她哥好得很,我想她这手头应该紧了不少。我走了,回见啊。”一个人站起来,伸了伸懒腰,慢吞吞地说。

“那我也走了。”罗婷婷离开不过五分钟,小聚会就结束了。

“我是他未婚妻。”罗婷婷站在警局里显然有些局促,“他没事吧,受伤了吗?要多少医药费?多少都行,只要能立马他放出来。”

女警连头都没抬,动作娴熟地从右手边文件夹里抽出来一张纸拍在桌上,“这些另说,先填单子。”

隔了一会儿,等那位女警手头上的事情忙完了,她才盖上笔盖,一脸的鄙夷,“你们这些有钱人的世界真是奇了怪了,余家大少爷也要……算了,你进去吧。”

男人富有而年轻,真是想不通,为什么要干这么龌龊的事。

大概这是他的特殊癖好。

罗婷婷都要炸了,却偏偏不能发火,得罪警察,对她没好处。

她进去的时候。

唐柠坐在沙发里看电视。

电视上播放着无聊的偶像剧,男女主角误会了分开再复合,复合再分开,然后再误会……如此无聊的剧情,唐柠却看得津津有味。

她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里,就好像一尊雕像。

“就是你告我未婚夫。”罗婷婷抓紧了包包质问。

唐柠挑了下眉,这个动作由她做出来真是格外的好看,好看到同为女人的罗婷婷都感到了心口被重重一击。

“安娜小姐,如果你聪明一些,希望你能主动了结这件事,不要把事情闹得那么难看,这样的话,我还能给你一些补偿。”说着,罗婷婷从包包里取出一张支票,朝唐柠那边推了过去。

对她来说,凡是能用钱来解决的事情,都不是大事。

女翻译在唐柠耳边说了一串话。

唐柠回了流利的法语。

“罗小姐你这是知法犯法,在警局公然行贿赂之事。”翻译小姐底气一下子就足了,“上次你未经安娜小姐同意擅闯安娜小姐的房间,这次你的未婚夫余先生欺负安娜小姐,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唐柠笑了,但她脸上的笑容却令人不敢小觑,似乎……并不像是刚刚那样,安静到一点脾气都没有。

“我奉劝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罗婷婷皱着眉头,不耐烦地说。

唐柠拿起那张支票,她两只手捏住,在对方不耐烦的神情中,轻轻一撕……

“你……嫌少……行,我再给你写一张。”罗婷婷掏出一支笔和一张空白支票。

罗婷婷还没写完,唐柠当着罗婷婷的面,慢条斯理地把支票撕的粉碎,每个动作都故意放慢速度,好让她看得清清楚楚。

罗婷婷从小都被人捧着,什么时候有人敢瞧不起她?

所有人都仰望她,所有人都讨好她,所以这就养成了她身上那种不容拒绝的强势与霸道,这一点从她当年处理委托者的态度上就能看出来。

唐柠瞧她的眼神夹杂着嫌恶,这对心高气傲的罗婷婷来说,就是一种折磨。

现在她瞪着唐柠,恨不得能将她给杀了!

因为罗婷婷公然行贿,被**完整地录了下来,所以她不能保释余硕阳。

她倒是见了余硕阳,但他对她没有半点好脸色。说了一句,“你猪脑子啊!”

作为一个犯罪未遂的人,他受到了“很多优待”,做笔录的过程并不好受,眼下浓重的青黑,面庞看起来仍旧俊郎,却多了几分沧桑之色。

罗婷婷的手抓着包包边沿,手指骨节凸起,顿了顿还是狠声说,“我好心好意来救你,你就是这么和我说话的,余硕阳,我喜欢你不假,但你也别太把自己当回事。我们很快就是夫妻了,我希望你对我能有最基本的尊重。”

每回听到夫妻这两个字,余硕阳浑身都不舒服,像是被迫穿在一件不合身的衣服里,勒着脖子,喘不过气,“你出去,让我妈来接我。”

罗婷婷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白炽光彩夺目,映在地面上,仿佛踏着光。

她往前走两步,然后脚步顿住,又退了回去,嘴里扔下一句,“你就是个懦夫,柿子挑软的捏,这么多年了,都没什么长进。有火,你别对我发,有本事你就冲余叔叔去,那我敬你是条汉子。否则,你是非娶我不可了。”

最后是余夫人,亲自领走了他。

这时候唐柠已经走了。

几日后两人见面了。

如今见她站起身讲话,明明身量比不得身边的男人,却莫名给人一种强大的气势。

抬起眼看他,眉目清冷,完全没有丝毫恐慌、惊吓或是怨恨,好像他就是陌生人。

她的眉眼生得极美,冷冷淡淡地看着人,仿佛天山上的皑皑冰雪。

不过她的确与寻常女子不同,倘若她和众人一样,他又怎会觉得她顺眼?

随手拿起一个发圈将垂落的头发绑起,这女性化柔美的动作与她面若寒冰的容颜既矛盾又和谐,给人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尤其是余硕阳这样的,他这般男人,高高在上,女人如同狂蜂浪蝶一样前仆后继,于他来说,女人是唾手可得的物件,旧了无趣了,就可以扔了。

因此唐柠这做派,对普通人而言可能过分傲慢,对他而言却是恰恰好地挑起了他的兴趣。

唐柠懒得理他,直接朝外走,和他擦肩而过,这目中无人的态度实在是令人火大,他伸手便拽住她纤细的皓腕拉到身边,沉声说,“安娜小姐,和我前女友很像,我认错人了,所以才会有孟浪之举。”

她扭头看他,一头青丝只系了一条发圈,五官略施薄粉,有种别样之美,身上的香味若有若无,动人心弦。

与他平日里见的珠光宝气恨不得全身上下戴满珠宝喷大量香水的美人大相径庭。

唉,人的骨子里可能真有犯贱的因子,那么多追着他捧着他的人他看不上,就好这冷言冷语不解风情的一口。

唐柠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叫了保安,成功脱了身。

因为男人的眼神、表情和浑身散出来的荷尔蒙都无不招式着一个事实——他在追捕猎物。

可惜啊,人类男性求偶和动物还不一样,因为人类女性不只看繁殖后代需要的基因条件,更看中男人的心意。

余硕阳那颗心根本就是垃圾做的,她连低头看一眼都觉得麻烦。

余硕阳追了出来。

唐柠身后跟着一个身材高大结实,面容粗犷的男人。那男人亦步亦趋地跟着她,但气势惊人,十分彪悍。

余硕阳看着瞳孔缩了一下,张口说起了英文。

他法文不会,英文倒还不错。

他人模人样,看着的确是芝兰玉树的好儿郎,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他要是想,很容易就能讨得别人的欢喜,尤其是女人。

他说话很有分寸,也很风趣,在这盛世浮华人心躁动,怕是听他拽几句,就觉得他这个人很有意思,思想境界很高。

唐柠懒散地听着,其实根本没朝心里去,左耳听右耳冒,余硕阳同她讲的趣事,还不如她低头看这池子里的锦鲤。

余硕阳再去看她,却没发现胎记,只有一个刺青,上面缺了一点。

他已经确信这人不是相信,所谓的胎记,不过是枚创可贴,参加晚会的前一天,她受了点伤。

如今木槿已是全开了,迎风招展,正是娇艳,余硕阳见她盯着花出神,自告奋勇地说,“安娜小姐喜欢木槿?我给你摘一枝。”

唐柠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那保镖开口了,“安娜小姐说不必了,这花开得正好,还是在树上好看,怜花人应当好好珍惜,又不是尚未开放的花骨朵儿,折了回去也能放入花**细细欣赏。”

唐柠转身就走了。

余硕阳的表情有些难看和落寞,也只能走了,离开的背影看起来有点萧索。

虽然唐柠明确表达了拒绝来往的意思,余硕阳还是没事送点小玩意过来,都不是他送过来,而是他的男特助送来的。

这男特助把东西一扔,就跑了,生怕会被拒绝。

第一天唐柠收到了九百九十九朵红玫瑰。

第二天唐柠收到了一块名表。

第三天唐柠收到了一枚三克拉的钻戒。

第四天唐柠收到了兰博基尼的钥匙。

第五天唐柠收到了一栋别墅的钥匙。

唐柠顺手把这些东西放在一个箱子里,到时候一块还给余硕阳,每天都送有意思吗?

余硕阳大概是从前霸道富二代当多了,总觉得这男人只要出场方式够霸气,舍得花钱,怎么样都没有问题。

“安娜小姐,今天那个大猪蹄子怎么还不来送东西?”翻译小姐朝外面张望。

唐柠非常淡定地敲键盘,“淡定,这叫欲擒故纵。”

走的世界多了,套路也就多了,哪怕她收到东西,心里不爽不耐烦,但是接着送,渐渐的人就会习惯每天收到东西。

有一天突然没送东西了,心里肯定全是波动,忍不住猜测对方什么情况,为什么不送了。

看吧,连翻译小姐都习惯了,询问为什么没来送东西。明明之前那么讨厌他来着。

当然唐柠没告诉翻译小姐的是,余硕阳就是个大写的人渣。

当年他和委托者谈恋爱,没保护好委托者,任由她被欺凌被伤害,亲人甚至为此失去了生命。

如今他和罗婷婷订婚了,如果他追求的是另外一个不知道他真面目的女人……

罗婷婷会放过那个女人吗?他会保护那个女人吗?

不,不会,他一直叫着说不结婚不结婚,却不敢去和长辈抗争。

只能仗着罗婷婷喜欢他,欺负人。

翻译小姐没做过多的纠结,也没想太多,她惊叹地说,“安娜小姐,你中文学得好快呀!”

“你教的好。”唐柠夸了回去。

到了傍晚太都快黑了,余硕阳的男特助才送东西过来,一边告罪说,“经理出差了,现在还没回来。经理说这条项链很漂亮,很适合安娜小姐。”

唐柠哦了一声,拿出了箱子。

翻译小姐板着脸说,“把这些东西都拿回去,还给你家经理,也不要再送东西了。有了未婚妻,又有还没出生的孩子,现在还出来骚扰别的女性,是一件很可耻的行为。他简直就是人渣。”

“这,这……”男特助看着这些东西,都放在这个箱子里,都是以前送的那些东西,玫瑰花都干枯了。

男特助没办法,只能捧着东西回去了,期期艾艾把话带给了余硕阳。

第467章 无罪16

“老大,你有什么配不上她的,她是一个小小的特助,你马上就要是百亿总裁了。”男人觉得自家老大是千般好,万般好。

对方不同意,那是不识趣。

余硕阳脸皱了一下,点了一根烟悠悠地说,“她这是欲擒故纵。真是有意思,我告诉你们,这个女人,我要定了。”

“那罗婷婷那个妞怎么办?”狐朋狗友对视一眼说。

“什么怎么办?”余硕阳摔了杯子,“那是她死乞白赖自己凑上来的,我根本不喜欢她。迟早有一天,老子会甩了她。她真的太烦人了。”

余硕阳又来了一**红酒,“别提那个扫兴的女人,兄弟们喝……你们这是什么眼神,我脸上有花吗?”

余硕阳一回头,看见罗婷婷站在他身后,满眼都是红血丝。

“余硕阳,你混蛋,我恨死你了。”罗婷婷恨恨地摔了包包。

“你自己犯贱,恨我干嘛?”

余硕阳一张口一股浓烈的烟酒气味扑鼻而来,刺激着罗婷婷的每一根神经。

她已经很多天,没见过他了。

她的肚子越来越大,余硕阳却根本不靠近,别说是靠近了,他甚至见都不想见她。

她忍无可忍,捞起桌上的酒**往他头上一砸,‘砰’的一声,玻璃**子碎成了一地渣子。

“啊——”余硕阳一声惨叫,头上被砸出一道口子,摸一下,满手血。

“还有你,对,就是你,你起什么哄!”罗婷婷又捞过一个酒**,狠狠砸在了小平头的头上,只见其惨叫一声,捂着头蹲了下来。

“还有你,不准跑,给我蹲下。”罗婷婷又瞄准了一个目标,高个子有了防备,将头一侧,罗婷婷的酒**砸到了他的肩膀上,尽管如此,也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你不要太过分,给我滚,给老子滚。”余硕阳猛地走上来,甩手狠狠给了罗婷婷一巴掌。这一巴掌用力极大,将罗婷婷打得摔倒在了地上。

他盯着罗婷婷的肚子,眼神诡谲。

她隆起的肚子仿佛是在讥讽和嘲笑他,如果不是你太蠢,我怎么会出现在这世上呢?

罗婷婷怔楞了一下,看着捂住胸口面色通红、气喘如牛的余硕阳瑟缩了一下。

“你有病吧。真是懒得理你。”余硕阳恶狠狠地说,“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你这副泼妇样。”

“我温柔,你不喜欢,我霸道,你也不喜欢,你到底要我怎么样?你说啊你!”罗婷婷心头冒火,这火气堵得她面色难看,喉头跟卡了什么东西似的。她胸脯剧烈起伏了几下,她的声音尖利的能刺破人的耳膜,“还有你们,帮着他追别的女人,你们是不是有病啊?是不是缺爱啊?见不得别人好。”

“让开。”余硕阳伸手一把打开扬子的手,转身就往外走,门哐当一声在她眼前阖上。

罗婷婷一个没站稳,摔倒了。

意外来得太快,她连做出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正面朝下的砸下,小腹直接砸在桌角上,巨大的冲撞力,击中了她最脆弱的地方。

“啊!”她摔在地上惨叫了一声,她伸手颤巍巍地捧住肚子,肚子里仿佛有千万把刀刮过,撕心裂肺地疼。

这疼痛让她脸色煞白,额头上很快就渗出大量的汗水来,“救、救命……”

“救、谁来救救……”罗婷婷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自己体内滑了出来,她又是恐慌又是害怕。

“不好了,罗婷婷出事了。”高个子捂着肩膀,一脸无措。

“她这个女人最喜欢大惊小怪了,别理她,我们走。”余硕阳摸了摸脑袋,“这女人下手可真狠。”

她忍受着刻骨剜心的疼痛,开始打电话,此时此刻她眼前已经一阵阵发黑,耳畔嗡鸣作响了。

“嘟嘟”两声,电话接通了。

她心底浮现出些许希望,她嘴唇颤抖着求救,“硕、硕阳、我的肚子好痛,你快回来。我真的好痛……”

“你别装了……”余硕阳不屑地说。

“不好了,地上都是血。”小平头折回去看了一眼,一脸惨白。

该不会闹出人命吧。

感受着腹中一阵阵的坠痛,罗婷婷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

“救命……救……”罗婷婷的呼吸一次比一次困难,她的胸口就像是压着一块石头,腹部往下在被千刀万剐一般。

失血让她的体温迅速降低,最后耳边只能听到自己逐渐变得缓慢的心跳声。

“你去开车,你去联系医生,我抱她下去。”这下子,余硕阳算是彻底清醒了。

“查酒驾。”交警拦住了车。

“我未婚妻流血了,赶紧送她去医院,我喝酒了,抓我。”余硕阳拍了一下交警,“愣着干嘛,还不动作快点。”

送到医院时,罗婷婷情况已经十分危急了!

罗老板半夜得到了这个消息,连忙赶到了医院,在手术室门口来来回回地绕。

罗婷婷很憔悴,很疲倦。

刚刚从手术床上下来,身体很虚弱。医生让她先休息一个小时,等一个小时后,没有出血的迹象,她才可以离开。

“婷婷,怎么样?你哪里不舒服?你和爸爸说。”罗老板凑上去,一脸的焦急。

躺在病床上神色苍白憔悴的女人,她的嘴唇干燥脱皮,满眼血丝,头发凌乱地绑在身后,因为她刚刚失去一个孩子,到现在还没有办法动。

不仅如此,医生说她的身体遭受到了很大的创伤,毕竟桌角撞到肚子对一个怀孕三个半月的孕妇来说,是件非常可怕的事。

现在她失去的不仅仅是肚子里的孩子,还有成为母亲的资格。

“爸,杀了安娜。我恨她。”罗婷婷恨恨地说,她的深呼吸牵引了自己下腹,霎时痛得脸色扭曲起来,“你一定有办法,让这个女人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余硕阳因为这个女人,而冷落她,那么杀了这个女人,就好了。

大不了,把手脚做得干净一点,当年她杀了人,老爸还不是帮她把尾巴扫干净了。

没有人可以和她抢男人。

她早已把余硕阳视为自己的囊中物。

可她也不想想,余硕阳不过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他一门心思地追,却怎么也追不到人。

被追的人,礼物全数退回,一件都没收,不见他,也不和他联络,这关人家什么事,明明是自己的未婚夫渣。

这岂止是强词夺理,这是连说话都机会都不给人家,罗婷婷就给对方定了死刑。

这又不是封建社会,皇帝没了,公主也没了,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平等的,她却把杀人,说成了很简单的事儿。

“你脑子到底怎么想的!余家那个臭小子推了你,你不去找他的麻烦,反而要把火发到一个无辜的人身上。”罗老板也生气了,这都叫什么事呀。

“爸,我求你了。”罗婷婷自幼被溺爱着长大,养了一副无法无天的性子。

罗老板对员工们很是严厉,对女儿却十分纵容,他事务繁忙,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管教孩子,为了和孩子亲近,讨孩子喜欢,他一向是有求必应的,直到罗婷婷越来越大,索取的东西越来越过分,他才知道自己的教育方式出了差错。

几年前罗婷婷在罗老板心里,还是少不更事天真懵懂的小女孩,小女孩不懂事犯错很正常,可现在她都这么大了!

“爸,你还是不是我亲爸!这点忙,你都不帮我!我讨厌死你了,你给我出去,我不想看见你。”罗婷婷别过脑袋说。

这样的话居然就当着罗老板的面脱口而出,指责的毫不留情,罗婷婷太伤心了,泪水不停,罗老板却听得面色大变,女儿确实是被宠坏了。

他等了大半夜,结果,却是这样,他也很难受很失望,“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然后,他就走了。

就连罗氏的员工都发觉老板这几天心情极不好,他们有些人犯了很小的错误,他都大发雷霆呢。

罗老板找了自己的红颜知己,诉苦。

罗老板没什么胃口,红颜知己是很有胃口但只能装作不太有胃口。

两个人最后都是只吃了半口饭,前后脚紧跟着放下筷子,一个拿纸巾擦嘴,一个拿勺子搅粥。

罗老板心里这会儿是真难受啊,他自问对女儿很是不错,罗婷婷那理直气壮的怪罪让他憋屈了许久,可他是顶天立地的男人,总不能直接对女儿说你伤了我的心。

“如果是你,你儿子要求你做违背你原则的事?比如杀人放火你干吗?”罗老板这是病急乱投医。

“你到底在烦什么?不过是个女儿而已!说句不好听,你儿子甚至是你的侄子侄女外甥外甥女都说你好,都向着您,惟独婷婷怪你,你为何要从自己身上找毛病?难道错的就不能是她么?”红颜知己吹了吹自己的指甲,“那余家小子不在乎她还伤害她,甚至和她有婚约的时候,还拈花惹草,这男人完全不行啊,她不愿意放弃也就罢了。可那被追的女人,又有什么错,她都拒绝了,可是余家少爷偏要死缠烂打,她又不能打断别人的腿。”

“那我该怎么做?”罗老板叹了口气。

“依我说,你什么都不用做。倒是婷婷,跋扈任性又对你不敬,你却朝自己身上找毛病,你对你闺女可真够百依百顺的。”这女人对罗婷婷意见很深,过去这些年,要是没有罗婷婷,没准她就是罗氏地女主人了。

这罗婷婷在罗老板面前自然是天真可爱,因为才讨喜欢,可到了旁人面前却不是这样的?脑袋仰得高高的,好像自己是高贵的公主,不拿着鼻孔看人都是恩赐了。

今天她还就要坏罗婷婷的事,你要问她为什么,其实也没什么原因,就纯粹是看不顺眼,也为了报过去的仇。

她觉得罗婷婷对余家小子未必爱得死去活来,非得要他,金贵的罗氏大小姐从小到大没有人能拒绝,好不容易看上个俊秀的男人,他却不为所动,以她的性格能放手才怪,怕不是要不择手段把人弄到手,才不管什么名声。

打过这么多年的交道,她早就看透这个小妞了。

罗婷婷盘算的很好,反正她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余家小子必须是她的,谁都不能跟她抢!

她说的,还真让罗老板觉得有几分道理,是啊,他儿子侄子侄女外甥外甥女,个个都说她好,惟独女儿说他不好,可他偏偏是最疼爱她的。

既然如此,就如红颜知己所说,应是婷婷不懂事,有违他的期盼,他何必朝自己身上找毛病,又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想着想着,越想越对。

其实换做平日,红颜知己这些话起不到这么大的效果。

只是他有了儿子,对女儿的宠爱薄了,他潜意识里又有意推脱自己没有满足女儿心愿的责任,便觉得红颜知己说得很不错。

她本身就做错了,还来怪她,这孩子什么时候变了这么个性子?从前明明很是天真可爱。

这红颜知己就光着两只白生生的小脚丫坐在地毯上,一边吃水果一边抬头打量了他一眼,“婷婷这么大了,也该懂事了,既然她那么想嫁人,你干脆让她早点嫁了,在外面过得不好,自然就知道你的好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从前她是罗老板最疼爱的小公举,可自打儿子认祖归宗,罗婷婷的地位就变低了!

他找她,不过是为了给自己的行为找一个光明正大的台阶而已。

“对了,之前的钻戒被我搞丢了,你给我买个新的呗。”女人娇笑着说。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罗老板看起来不是很乐意的样子。

“人家很喜欢你送我的钻戒,我不能嫁给你,有个钻戒安慰安慰自己也是好的,在心里我早就把自己当成了你老婆。”

前两天她去做spa,在会所里,很无意地遇到两个女人,她们在她隔壁房间做脸,她就听到她们聊天,聊到了罗老板。

说他给她买了房子这次还买了跑车。

她调查了他。

他几乎每周都和那个女人见面,偶尔过夜,没多久,就又给女人换过两次房子,最后换成了一套面积不小的别墅。

上次他吃了饭就匆匆走了,说是公司还有事,可她却再也不信了,不必疑神疑鬼,只看他熟悉的轻快的脚步和近期焕的容颜她就能百分百肯定,他去寻新欢了。

这么多年,她住在别墅里,出入虽然都有司机,也不缺钱,但他给过自己什么?

房子?也不过就是小别墅而已。

车?他名下的。

罗家别的资产?没有的,不存在的,罗老板到底有多少钱、罗家究竟有多少资产她根本不知道!知道了也没用,她也分不到。

现在想想还是钱最实在。

第468章 无罪17

罗老板在红颜知己这出了大大的一次血,又在小情人那里大大地出了一次血。

温柔乡很美好,可看着账单的时候,心情就不怎么美丽了,只觉得这些女人贪得无厌。

罗婷婷躺在医院,一堆人照顾她,照顾她的医生护士,都是最好的,塑料姐妹们,偶尔会来看看她,可她想见的人,却一个都看不到。

余硕阳因为酒驾,职位被撤了,气也气死了,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看这个罪魁祸呢!

罗老板忙着和hr集团交涉,而且罗老板也是真烦了这堆事。

他根本就没觉到,不知从何时起,他对这个女儿的疼爱,逐渐消失了。

不过也不奇怪,人家父女俩骨子里毕竟留着相同的血,自私自利。

有什么方法能让那个女人滚蛋呢?罗婷婷的想法很粗暴,一不做二不休,多年前,她既然敢杀人,如今教训个女人,又算得了什么。

她不杀人,她就把那个女人绑了,让她失了清白就好,这个那个女人就不会和自己抢东西。

杀人,她是不敢的。老爸偏心眼,不喜欢她了,万一……她赌不起。

她心里本来就堵着一股气,被罗老板那么一说,不仅没有消散,反而火气愈的重了。

她盘算的很好,甚至都没跟罗老板说,就怕罗老板坏了她的好事。

反正她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余硕阳必须是她的,谁都不能跟她抢!

她觉得自己应该再坚决一点,也许就能得到不一样的结果。

现在爹地的心全在那个大哥身上,根本就不在乎她这个女儿了。

她现在在家里的地位特别尴尬,妈咪早就去世了,爹地红颜知己满天下,现在又有了传宗接代的儿子。

就算以后他想要乖巧可人的女儿,外面的女人也可以给他生,自己又算得上什么呢?

她也不是没想过离开离家出走,可是离开了,她又能去哪里?

她大学毕业了,但因为爸爸宠爱她,没有一技之长,也没有工作经验。

唐柠突然感觉到了一阵杀意,她本能的转头看去。衣食住行都要靠着家里的她,根本没有独自谋生的能力。

即使是有足够的存款,让她从豪华别墅搬出去,去住只有几十平米甚至更小的租房,每天吃路边摊,或者自己学着做菜……她根本就吃不了这样的苦。

没有司机没有漂亮的衣服昂贵的饰,失去众人艳羡的目光,从高高在上的白天鹅变成可怜的丑小鸭……

她不要,她绝对不要!

不管怎么说,她跟老爸是父女,这血缘关系总是没法断绝的吧?她就不信,老爸真的就不管自己了!

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想杀了罗闵行,她绝不甘心将家产拱手让给那个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大哥!

她想要的东西就要努力去得到,否则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

如今已经是被逼到了梁山,她要是不去争一争,到时候哭的不知道是谁。

先收拾那个叫安娜的法国女人,再收拾罗闵行。

她心里这么想,就这么做了。

一辆奥迪突然驶来,在唐柠和罗伯特的前方十几米处停了下来。

杀气就是从这车里传来的,透过车窗,唐柠看到了车内坐着好几个黑衣人,杀气腾腾的,看样子不是什么好人。

车里下来了两个男人,他们目露精光,手臂上肌肉鼓鼓的。看起来不怀好意。而且唐柠能感觉得出来,这两人是冲她来的。

罗伯特是外国人,体格健魄,战斗力不弱,虽然一对二,可还是占据了一点上风,但是也被揍了几拳,他英俊的脸上挂了几处彩。

最关键的是他的右手撞上了玻璃碎片,手面划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血肉翻。

他的胸膛喘了两下,阴郁地盯着眼前的人。

车里又下来了一个男人,拿着一把西瓜刀。

血肉之躯,肯定敌不过冷兵器。

不过他还有点义气,没丢下她走。

两个男人,说了两句唐柠听不懂的方言,提着西瓜刀,胁迫着他们往车里走。

唐柠也不挣扎,干脆地跟着他们一起往里走。

“给我进去,然后老实点。”

车开得就慢,现在是下班高峰期,人流四面环绕,度直接降成老爷车。

正好碰到一个红灯,长长的车身剧烈晃动一阵,徐徐停下。

“前面有交警,我们改道。”

手脚被绑了起来,嘴巴被塞了抹布,还被人看着,这是连自救的机会都不给他们。

车里有着厚厚的宣传单。

——妇科医院,无痛人流。

——男人的福音,第二支,半价。

还有别的。

从大体颜色上来看,这些传单都不带重复的。

这些传单,几乎囊括了各行各业,从通下水道到小额贷款,一应俱全。

甚至还有开锁的、神奇老中医、私家侦探、专业替考……

黑社会还兼职搞这些。

“你动作快点,不然小心老子剁了你的手指头,艹,真疼,你这洋鬼子,下手也忒狠了。”

罗伯特本来就长得壮,现在整个人被塞进了一个狭小的空间,他不得不将身子往后靠,把两条长腿缩在一起。

几名劫匪迅在一个隐蔽的小巷子换了车,一遛烟地拐出主城区。

车子开向了城北区。

城北区跟繁华俩字搭不上边,街道建设在郊区里头都算差的,楼房破旧。还有不少废弃工厂。

这是一处废弃工厂,工厂里面只有一栋看着挺旧的平房,还是瓦房,院子也很小,水泥地上有着黑水的痕迹,进了家门后,一股很奇怪的味道的一直在鼻尖。

顺着味道看向了平房后,那后面能听见鸭叫的声音,还有鸡的声音。

“怎么多了个人?还有为什么不把他们的眼睛蒙起来,难道你们想坐牢吗?”男人四十岁上下,尖嘴猴腮的,穿着身上穿着件普通得甚至有些廉价的衬衫破旧的牛仔裤,留着一嘴的胡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唐柠默不作声打量他,一眼就注意到他右手一直有意无意地扶着腰侧。这是腰不好。

“老大,他们是一起的,我怕节外生枝,干脆一起带回来了。”

轻轻掩上木门,屋子里的光线陡然阴暗下来,气氛压抑得几乎要让人窒息。唐柠和罗伯特的眼睛,被蒙了起来。

中年男人双手插在衣兜里,衬衫袖子往上折了几折,露出一截干瘦的手臂,他打了个电话,“人我们抓到了,你什么时候给钱?”

很快,又来了一批人。

为的男人满脸横肉,脖子上围了条金链子,他看了一眼唐柠,又看了一眼罗伯特,他把咬在嘴里的烟头拔/出来,随手往脚边扔,骂骂咧咧往前走,“不是就让你抓这个女人吗?你把这个男的抓过来干嘛?金碧眼的,这是个外国人吧!”

其实唐柠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她了求救信息的。

得到消息的特助脸瞬间黑了,一通电话下去,警察局刑侦大队的人集体出动,劫匪逃窜的方向各个路段都布置上了障碍,监控录像也迅被调了出来。

很快就锁定了地点。

这是一处废弃工厂,这种地方平时除了流浪猫流浪狗,只有流浪汉乞丐会出没,对了还有小混混。

此刻,废弃工厂多了一些陌生的面孔。他们身着便服,在不同的角落散开,迅把住了这个区域内的各个大小出口。

这些精壮的中青年男子个个都是刑警队和特警队中顶尖的角色。他们被紧急调集,进行一次秘密的抓捕行动。

而另一路人马则进入了废弃工厂,直逼小屋。

便衣警察等人在门边贴墙藏好,把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推到了大门前。

按照事前的布置,他一边按门铃,一边以拆迁为借口大声往屋内喊话,可是一阵折腾之后,屋子里却毫无反应。

随即,一个瘦高的特警队员从他身后走出,他蹑手蹑脚地蹲在门口,将一根纤细的铁丝插入了锁孔中。

片刻后,随着“咔”的一声轻响,小伙子举起左手,做了一个“ok”的手势。

便衣警察握枪在手,蓄势待。

两手轻轻一推,屋门无声地打开了。其他人立刻迅捷异常地闪入了屋内。

这是一栋小平房,后面还养了鸡鸭。

客厅狭小阴暗,空荡荡地不见一人。卧室则隐约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直冲入卧室。一个人影在窗口下蠕动着,警察举起枪大喝一声,“别动!”

当看清了眼前的情形之后,他们那原本紧张的表情却立刻转化成了诧异的神色。

“我们投降……我们投降……”

一个满头黄的年轻人斜着身体靠坐在窗下,举起手投降。

而人质却被捆着腿脚,双手则用一副手铐锁在了柱子上上,他们的眼睛蒙着黑布,嘴部被胶带紧紧封住,什么声音都不出来。

“还有人,从后边跑了,如果我耳朵没听错的,鸡圈里应该有个通往外面的地道。”唐柠冷静地分析了绑匪逃离现场的路线。

“你背着我,到底干了什么蠢事?”罗老板捂着胸口,瞪着罗婷婷。

他一巴掌拍在罗婷婷面前的桌子上,因为太过用力所以桌子上的杯盘都动了下。

他眼下有着浓重的青黑,面庞看起来仍旧年轻,却多了几分沧桑之色。

“爸,我什么都没干,我现在又干得了什么呢!”罗婷婷一脸委屈地说。

“你还敢骗我?”罗老板一脚踹了过去。

从罗婷婷出生到现在,一直都是罗老板的掌上明珠,他疼爱她胜过所有人,这也是罗老板第一次打她,罗婷婷被他一脚踹在心口,往后翻了个跟头摔在地上,衣衫凌乱间越哭泣不已,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爸,我做错了什么你要打我?”

此话一出,罗老板拳头紧握,眸光转暗,身躯里似乎焕出无边的怒意,声音里带着让人胆颤的怒火,“事到如今,你还死不悔改,你派人去绑架hr的总裁罗伯特先生,几十亿的大单子,这么没了,你开心了,你高兴了……我看你是脑子有病……”他的心脏有些负荷地突突直跳。

“爸,我没有,我真的没有。”罗婷婷拼命摇头装无辜。

“被警察抓走了,你可别怪爸心狠。”罗老板冷漠的目光看得罗婷婷一阵心惊。

“爸,你救救我,你救救我,你不是最疼我了吗?”罗婷婷脸刷的白了。

“你可真是我的好女儿。”罗老板捏着罗婷婷的下巴,他的手下的力道几乎都能将罗婷婷的下巴捏碎了。

被罗老板这一番动作惊得怔了一怔,反应过来时下意识就想要伸手掰开他的手,挣扎之下却感觉到他的手已经滑落了她的脖子上,缓缓收紧,他的表情有些神经,分明是恨不得一把掐死她的模样。

罗婷婷脖子一紧,顿时有些呼吸不畅起来,她掰不开罗老板的手,又不敢大力挣扎,唯恐刺激了眼前眼睛通红的老爸,“爸……爸……你松开……你救救我,我不想坐牢,我会死的,你看在我妈的份上,饶过我,好不好?就一次,就这最后一次。”

罗老板身躯里似乎焕出无边的怒意,声音里带着颤音,“我真是欠了你的。”

“这是最后一次。”罗老板握紧了拳头,砰的一声捣在了面前的玻璃茶几上。茶几脆弱的噼里啪啦碎了一地,他的拳头也破了,但他却像是没有感觉一样。

他冷冷地盯着罗婷婷看了半天。

罗老板冷酷的眼神让罗婷婷打了个哆嗦,此刻她已经疼的麻木了,她不知道自己的嘴巴还在不在,不知道自己的子宫有没有二次受伤,不知道计划该不该继续下去,只知道他的眼神让她遍体生寒,牙齿也止不住地上下磕起来。

“爸,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保证,我保证这绝对是最后一次……”罗婷婷眼中包泪。

好半天面上愤怒的表情老半天才收敛了个干干净净。

罗老板摔桌离开之后,罗婷婷按了铃,赶紧让护士牵着她去做了检查,她的肚子好像越来越疼了。

第469章 无罪18

那个带金项链的男人被抓了之后,由于警方的施压,他没两天就把一切招供了。

在他的口中,让他动手的人就是罗婷婷,给他钱的也是罗婷婷,因为是现金交易,所以也找不到什么证据。

至于为什么要绑架?

原因在于妒忌,妒忌人家长得好看,妒忌她得到余硕阳的喜爱。

罗婷婷十八岁的时候就去割了双眼皮,开了内外眼角,还特意弄了个美人尖,垫高了鼻子,磨了尖下巴——因为这都是当代美人的特征。

现在的罗婷婷足以称得上是大美女,可跟唐柠比起来,还是逊色许多。

后天的怎么能跟纯天然的比?到底是不如人家的。

至于罗伯特,只是倒霉刚好和她待一块儿。

一个啼笑皆非却在事实面前、让人无法辩驳的理由。

罗老板手段狠辣。

在男人被拘留期间,也不知道罗老板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导致那个监狱里的那些男人很快改了口供,只说前面是他撒谎,是他太害怕了,所以胡说的。

这件事不关任何人的事情,是他自己临时起意害了唐柠和罗伯特。

看他们身上穿的都是大牌,觉得他们肯定有钱。

他们太穷了,穷到连城市的自来水都喝不起了,所以只能铤而走险,打算干完这一票就跑回老家,然后一辈子都不出来。

明眼人都知道这中间定然有罗老板的手笔,可是那又如何?罗婷婷还是安全无虞地做着自己的罗小姐,每天买买买挥金如土。

罗伯特不是傻子,哪怕知道自己不是罗婷婷的目标,还是不能消除他的怒火。

合作宣告破裂。

罗氏集团的董事会自然不满意这样的结果,一时间罗氏集团的斗争变得极为凶狠,闹得不少人人心惶惶。

然而后来生的一切实在是唐柠没有预料到的。

在她的设想中,罗婷婷失了宠爱,罗氏集团内部斗争越白热化,这种情况下,罗婷婷和罗老板,肯定都得不了好。

却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余硕阳和罗婷婷竟然要结婚了!

连请帖都了。

唐柠弹了弹请帖,笑得意味深长。

她的视线最后落在了屋子里最干净的地方——一个小茶几,上面除了一个相框之外什么也没有,照片上三个看起很幸福的人,男人高大,女孩天真,女人的脸被剪掉了,背后是一片蓝天白云,天气正好。

所有涉及到当年那桩事的人都该付出代价,所有人都该为江爸爸和委托者的死付出代价。

她伪装一番回来就只有这一个目的,只有该死的人都死了,活着的人才会开心,不是吗?

唐柠拿出照片,用红笔在罗老板的脸上打了个叉。

唐柠抬起头,镜子里美丽的女人笑容诡谲,往日里温柔的杏眼此刻满是森冷寒气。

“美女,你确定要把头染黑?”理师看了看唐柠。

“染黑吧。”

她要结婚了。

曾经无数次幻想过的场景真的实现了,有些不真实。

手心里微微出汗,罗婷婷的心跳加快,猛的笑了出来。

门口,传来了声响。

“小朱,动作快点,这头还没好呢!这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要是搞砸了,我就……”罗婷婷没好气地说。

“三年了,罗小姐还是和以前一样脾气差。”唐柠淡淡一笑。

罗婷婷僵硬地转身,看见一抹鲜红出现在门口,那是个艳光四射的女人。

大波浪玫瑰黑色长卷,红色露肩连衣裙,像是一团耀眼的光,让人目不转睛。

因为戴着墨镜,所以看不清楚五官,但仅仅是露出来的鼻子和红唇,就已经让人认为这绝对是位大美女了!

罗婷婷愣了愣,内心升起的不虞让她的神情显而易见地冷了下来,“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这里是罗家,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地方。我命令你给我出去。”

“这请帖还是你亲自送给我的。”唐柠笑了笑,摘下了墨镜,露出一双美的杏眼来,“罗小姐可真是贵人多忘事。”

她有一头黑色的长卷,杏眼红唇,纤腰翘*臀,鲜艳的唇瓣如血一般鲜红鲜红,美不胜收,像是一团烈火。

“怎么,傻了,认不出我了?”鲜艳红唇微微扬起,傲慢至极。

“你怎么来的?谁允许你来的?”罗婷婷充满敌意地瞪着唐柠,质问道。

“看来罗小姐是年纪大了,耳朵也不好用了,我不是说了吗?这请帖是你给我的。”唐柠嫣然一笑,撩了撩及腰的长,走了进去。

“砰”的一声!罗婷婷吓得跳起来,梳子砸在脚上,椅子也翻了,可她完全没意识到,而是惊慌失措,“你是安娜,安娜就是你。我就知道,我不可能认错的,你变成鬼,我都能认出你来。”

唐柠就像是没注意到她的失态,“听说你要结婚了,我特地来看看你。”

“你怕什么,怕我抢走余硕阳,还是怕我找到……当年的真相……”唐柠的笑容很美丽。

罗婷婷在深呼吸,不知道为什么,女人说的话每一句听起来好像都很随意,可每一句都戳中了她的软肋,让她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老鼠,迟早会被摊开在太阳底下无所遁形,“你……你……”

“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罗小姐怕什么?”说完,唐柠就离开了。

“罗小姐,罗小姐,这是你要的花?”

“你们动作,怎么这么慢啊?”罗婷婷大雷霆,摔了一地的东西,“看我干嘛,还不赶紧收拾。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上午九点,迎亲车队浩浩荡荡地驶入了罗家所在的别墅区。

“快快快,快把门关上,新郎来了,姐妹们,准备好了没?可不能让大猪蹄子这么轻易地娶走我们的小公主。”闺房里,六个伴娘穿着白色伴娘小礼服,很是兴奋。

罗婷婷露出了甜蜜的笑容,把唐柠从自己的脑海里抹了出去。

一身黑色礼服,手里一束以白玫瑰为主花的捧花的余硕阳,身后跟着六个穿着军装正装的伴郎团朝着闺房门口走来。

六个穿着白色小礼服的伴娘,看到穿着礼服的余硕阳,被帅了一脸,但她们还是坚定地堵在了门口。

“里面的小姐姐把门开开好不好?我们手里的红包都没有办法送给你们了!”外面的伴郎一身帅气的西装,单手在铮亮的型上划过,一个帅气的动作扶在门把手上叫门。

“咳……那个!我们女方也是有规矩的,这闺房的门,新郎官不能随便进的,得把我们伴娘团哄好了!把红包从门缝里塞进来,我们再决定开不开门。”打头阵的伴娘双臂环胸,一副很强势的样儿,话音落下。

看着恰好能塞进去红包的门缝,伴郎团蹲下身,将提前准备好的红包塞进去,“现在可以进去了把。”

“好嘞,你们数三下,房间就自动开门了!”伴娘几人快的将红包收好,动作放轻的将锁扣打开,快步向卧室跑去。

伴郎吞早就已经蓄势待,快步跑过去已经来不及,房门在他到达的前一秒已经上锁。

“我说你们这样可不行啊,红包都拿了怎么还不开门!”伴郎们拍打着房门,满脸喜气的大声询问。

“机会给你们了,是你们没把握住。”伴娘团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半晌,然后冲着门外开口,“新郎你说,最喜欢我们婷婷什么地方?”

余硕阳沉默不语。

“结婚后家里谁做主?我们问的是全部,新郎要好好的回答呦!”

“开门。”余硕阳冷淡地开口了,一点没有一点作为新郎的喜悦。

伴娘团面面相觑,“那这样,新郎唱一今天就嫁给我!”

余硕阳根本就不耐烦按照里面罗婷婷的伴娘们要求的那样表白,只是不停地敲着门,一定要让里面的人开门。

“罗婷婷,你还结不结婚,我给你五分钟的时候,你不开门,我就走了。”他不耐烦的声音响起,他将手里的东西摔在了地上,出“哐当”一声巨响。

“开门。”罗婷婷站起来说。

门打开了。

她长长的裙摆坠到了地上,缀着细碎的钻,长拨到一边,显出修长的雪颈,大片的白皙肌肤暴露在空气里,在明亮的灯光下惹人遐想。

余硕阳却没有欣赏的意思。

“还要找鞋子。”伴娘团气势很弱。

余硕阳进去之后也没去找被藏起来的鞋子,只是问罗婷婷,“你的鞋子呢?快点拿出来穿上。”

罗婷婷眼里噙满流泪水。

她一直都是大大咧咧的,张嘴骂人伸手打人,在余硕阳看来一点女人味都没有,但现在的她,却突然带上了许些脆弱。

原本想要对着她脾气,像之前那样怪她,但看到她这个样子,却说不出口了。

“鞋子在这呢!还不快给新娘穿上。”

余硕阳蹲了下来,给罗婷婷穿了鞋。

他对她没有感情。

小时候当兄弟看的时候,觉得和罗婷婷相处起来很轻松,两个人可以天南地北什么都聊,嘻嘻哈哈打成一片。

后来罗婷婷喜欢上了她,他却只觉得麻烦,根本不想再跟她聊了。

再后来每次看到罗婷婷欺负了人,得意洋洋盛气凌人地看着自己,罗婷婷都会对盛曼曼更讨厌一点——这个女人,真的是一点女人味也没有!

只是没想到兜兜转转,最后他们两个人还是成了夫妻。

两个人都争强好胜,免不了会吵架,吵架也就罢了,罗婷婷还总会找她老爸来压他一头。

想到这,余硕阳的心情更差了。

不过,就算心情再差,他也只能忍了,毕竟他和罗婷婷已经结婚了,而且他还要求助于未来的老丈人。

罗婷婷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以前她暗恋余硕阳,却偏偏不是他的女朋友更不是他的合法配偶,于是什么都只能忍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招花惹蝶。

而现在她可以名正言顺地管他了。

她会是天底下最幸福最快乐的女人。

这是一场非常豪华盛大的婚礼。

一条红毯伸向远处,红毯两侧布满了粉红的玫瑰,花径两旁坐满了宾客。

透过一座座鲜花拱门,罗婷婷看到远处的结婚圣坛上白纱飞舞。

余硕阳正站在圣坛前等着自己。

当庄严而又旋律柔美的结婚进行曲响起,所有的宾客起立,罗婷婷挽着罗老板的手,缓缓地向前走去。

无数的花瓣从空中落下来。

新娘美丽动人,婚纱下摆缀着亮晶晶的碎钻,她面带笑容地望着对面的男人。

新郎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看起来格外英俊帅气,现在他单膝跪在地上,虔诚地把戒指套入新娘的无名指,然后对她微笑,起身,伴随着神父宣布“新郎可以亲吻新娘”的声音,吻在了一起。

台下的嘉宾们纷纷鼓起掌来。

罗婷婷得意地看了一眼唐柠,她才是赢家。

这个女人出现在自己的婚礼现场绝对不是意外,看她来势汹汹的样子,分明是来搅局的。

不过最后,她的婚礼还是圆满成功了。

以后她和余硕阳会有孩子,会有美好的未来,这个女人什么都得不到。

罗婷婷和余硕阳一起敬酒,听着耳边的祝福语,整个人都飘飘的。

就在这个时候,几名身穿制服的警察走了进来,其中一位掏出证件严肃开口,“你们好,我是商业犯罪调查科的科长,请罗智先生、罗贤先生、杨霸先生、李越先生、钱宣先生、周旭先生随我到警局接受调查。”

“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我爸怎么会犯罪?”罗婷婷上前,推开警员。

“这位女士,请你自重。”警员冷声开口,“罗智先生、罗贤先生、杨霸先生、李越先生、钱宣先生、周旭先生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们一口气抓走六个人,均为罗氏集团的大股东。

与此同时有人将财务人员和公司账册全都带走。

看着被强行带着唐父和大股东,罗婷婷整个人都是慌的。

“这,这可怎么办呀!”罗婷婷一脸慌张地抓着余硕阳的手臂,“你一定要救救我爸!我爸不能有事!”

董事长和大股东被调查科的人给直接带走,现场一片狼藉,喜悦的氛围全没了,这婚礼算是毁了。

第470章 无罪19

“伯父可是被商业犯罪调查科的给带走的,你觉得我能有那么大能耐将人从里面给带出来吗?”余硕阳阴着一张脸。

罗婷婷着急了,“那也是你爸!”

“我想想办法。”余硕阳按了按脑袋。

之前的订婚宴规模很小,但婚礼的规模却很大,两大企业联姻,邀请了不少人参礼,很多家媒体都得到了邀请函。

企业联姻,强强联合,不说规模大小,定然要邀请不少媒体进行轰轰烈烈、大幅照片文字进行宣传。

但现在却是弄巧成拙,这么多的记者,如何能保证视频不会流出去呢!

有人在网上江市论坛里放了一张结婚照,又放了一张罗氏集团六人被捕的图。

不过只几分钟图就被删除了,眼尖的网民却早就截了图,一时之间在江市论坛上炸了开来。

看热闹的群众将此事闹得沸沸扬扬。

如此大动作引得业内外一片哗然,因联姻成功刚升值的罗氏股票又开始狂跌。

有人拿到了他们行贿、偷税漏税、洗钱、非法融资等犯罪证据,匿名将之邮寄给了警局。

由于涉案金额特别巨大的缘故,警局很快成立专案小组对罗氏集团进行调查。

这些罪名如果成立,罗氏集团将面临资产冻结,摘牌,巨额罚款等一系列问题,更严重的话还会导致破产。

罗老板没少偷税跟逃税的,关系都打点好的,帐也是请专业人做假的。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害怕。

这会儿罗婷婷的脸都白了。

结婚了,住进了婚房,余硕阳早出晚归不着家,然后罗婷婷现自己刷不了信用卡了,看着店员奚落的眼神,她气都气死了,最后连自己怎么出的店,都忘了。

信用卡被冻结了,银行卡里没钱了,对罗婷婷来说,这事远比罗老板进了警察局要严重,更让她难受。

为此罗婷婷回到婚房以后,就摔了好几个杯子。

她飙车去了老宅,找罗闵行理论。

“上个月你一共花了一百零三万两千二百五十块,我之前就跟爸提过,他也觉得太溺爱你了,致使你养成了大手大脚的习惯。现在集团面临着巨大的危机,所以从这个月开始,你的信用卡会被冻结,一切资金都被冻结,每个月我给你两千块的生活费,多了没有。”罗闵行理直气壮地停了罗婷婷的生活费。

“你这个小人!”罗婷婷气急败坏,两千块?两千块够做什么的?连去一次西餐厅吃饭都不够好吗?

难道要她跟以前的同学一样,挤破头去找一份工作,朝九晚五地工作,迟到扣工资,做不好扣奖金?她不要!她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连地都没扫过,怎么出去工作?!

“这是我的家!这是我爸的钱!也是我的钱!你不过是个半路冒出来的小偷!你凭什么管我的零花钱!”罗婷婷恨极了,她觉得自己真是流年不利,也不知今年怎么就这么倒霉。

她气得张嘴就要咬他,罗闵行轻轻松松躲过去,将她推到一边,然后双手背在身后,气定神闲地说,“这个家现在我说了算。”

对于罗闵行的专制,罗婷婷可以说是咬牙切齿了。

“你真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罗婷婷一双眼充满怨恨地瞪着他。

对于她的语言攻击,罗闵行根本不痛不痒,说几句又不会死人,“现在这个家我做主,如果你不想被我赶出去的话,还是对我尊重一点。”

“你给我等着,你这么欺负我,等爸出来了,绝对饶不了你。”罗婷婷气得直跳脚,可却拿罗闵行没有办法。

“我等着呢!”

前提是罗老板能出来。可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么长的时间已经足够罗闵行取得罗老板百分之六十的信任了。

现在罗家的产业在他手上攥着的不少。

一点点被器重,一点点被信任,罗氏集团的龌龊交易,一点点呈现在他的面前。

真是令人作呕的一个集团,为了利益,贿赂官员,逼迫别人跳楼,抢别人明专利……甚至杀人,找人替罪……

罗闵行知道他们不是个东西,也知道有多么的贪婪无知,但恶意永远不吝于想象。

等到他知道了真相的时候,他还是被他们的所作所为震惊的不复言语。

他们还是人吗?

他的身体里流着那样人的血脉,这让他感到耻辱与恶心。

罗闵行有时候想,自己宁愿跟小时候动画片里那样,螳螂爸爸给螳螂妈妈给吃了,也好过长大后明白道理,现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这样一个货色。

不过没关系了。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罗氏集团要完蛋了,没有任何人能救这个企业。

罗婷婷回去以后,快把自己气成神经病了,她是真的不明白,怎么这世界上所有人都跟她作对,要挡她的路呢!

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她和余硕阳修成正果了,爸爸又被警察抓进去了,她怎么这么倒霉呢!

电话响了。

“我看见你老公在夜色?和一个女人动作很亲密,他,他们还互喂东西吃。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罗婷婷气炸了。

她蹬蹬蹬踩着高跟鞋去抓人,去了以后,结果现人早就跑了。

余硕阳去了哪里呢!

“江欣,我有话对你说,你开开门,你不开门,我就不走了,我今天一定要见到你。”余硕阳拼命地按门铃。

唐柠开了门,她穿了一件大红的风衣和黑色短裤,短裤一双美腿雪白纤细。

不知为何,他今天晚上特别需要她来温暖,不想离开她,尤其烛光下看美人,越妩媚出尘。

余硕阳只觉得心脏怦怦直跳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当唐柠对他露出笑容,他甚至愿意把这颗心挖出来送给她。

“你终于肯见我了,我就知道我不可能认错你的,你就是江欣而不是安娜。”余硕阳的眼底闪过一丝痴迷,。

“你记不记得我说过,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唐柠扬了扬拳头,微笑着说。

他自然记得,可他今晚的确是想留下来,他迫切需要一个人的体温来温暖自己,让他忘记最近生的伤心事。

“我喜欢你。如果你愿意,我可以马上就和罗婷婷离婚,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这次没有任何人能阻止我们。”余硕阳的精神头看起来不大好。

要是精神好,那才怪了。

为了得到更大的助力,余硕阳先后投入五六个亿,如果罗氏垮了,股票大跌,五六亿的资产将会凭空蒸,他就完了。

罗氏不是一块肥肉,而是一团泥沼,一脚踩进去将难以脱身。

这是他从商以来遇见的最大危机,他感到很迷茫,甚至有些恐惧,喝完酒以后,他不自觉就动车子往这里开,想要寻找安慰。

唐柠这段时间以来表现了冷漠强势甚至是凶狠的一面,但余硕阳视而不见,他根据过去的记忆,从中提取到了对自己最有用的信息:温柔、安静、贤惠、内向。

听了他的真情告白,唐柠心如止水,甚至还有点恶心。

“你看看后面,谁来了。”唐柠扬了扬下巴,懒洋洋地说。

罗婷婷在身后已经彻底愣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气得浑身抖。她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像是中了一箭。

“余硕阳你个王八蛋,我恨死你了。我要打死你。”罗婷婷哭了,哭得很凄惨。呆了一下,脸上全是不敢置信的表情。猩红的眼睛看住了余硕阳,里面仇恨的色彩让人心惊,“你要是敢不要我,我就杀了你。”

“我们还是离婚吧,我不喜欢你,我们结婚本来就是一个错误,既然是错误,就应该修正。”余硕阳破罐子破摔,梗着脖子叫嚣着离婚。

“不行!”罗婷婷几乎要跳起来了,她的青春全都耗在余硕阳身上了,他凭什么说离婚就离婚?

“我说离婚就离婚,老子受够你了。”余硕阳哼了一声,像只暴怒的狮子。

“我打死你个王八蛋,我要打死你。”罗婷婷冲了上去,对余硕阳拳打脚踢,一点都不手软。

高中的时候,罗婷婷一直以大姐大的身份自居,自然也是有点本事的,比如说,她会打架之类很多女孩子不会的技能,甚至于,她打起来不输于一般男性。

那边罗婷的声音尖利得让唐柠蹙起眉,她冷冷地看了罗婷婷一眼。

作为围观者的唐柠,没有上前拉架,而是选择打了报警电话,毕竟她是那么的弱小无助。

很快警车就来了,罗婷婷哭着说余硕阳家暴她,还展示了自己脖子上的脸上的伤口,哭得凄凄惨惨。

余硕阳更惨,捂住不可言说的部位,整张脸都青,身上这里一道那里一道的,衣服都被扯破了,看起来蛮可怜的。

唐柠可不同情他,他纵容罗婷婷磋磨死委托者的时候,也不见他对那可怜的女人有几分同情。

就这样,甚至唐柠觉得还不够呢。

唐柠低头一笑,慢悠悠地看向那片不远处的木槿,她心想,他们的命运就跟这木槿一样,最终的结果,要么是被摘掉,然后扔的远远的,要么是化为腐烂的肥料,滋润花根。

这是他们人生当中最后的快乐时光了。

余硕阳早就自身难保了,最近正在做的几个生意全部出了大纰漏,想要填补这个天文数字根本不可能,而且还有别人在暗地里虎视眈眈,他也差不多完了。

三天后,网络上某家颇有名气的八卦杂志社突然了一篇名为“可怕!撕开罗氏集团千金的面具,揭露不为人知的真相!”的文章。

这篇文章一上线阅读量就破了千万,几个小时过去后更是被各大网络转载。

一般爆料八卦都不会直指其人,而是隐晦的用某些词语来代替,这次却不一样,这篇文章指名道姓,言明主角就是最近深陷风波的罗氏集团董事长的女儿罗婷婷。

文章一出来就立刻掀起轩然大波!罗老板刚被抓紧去,他女儿就出事了。

还记得当年江市第二中学特级数学老师被撞一事吗?

还记得三年前江市第一中学美女学霸肇事逃逸事件吗?

还记得三个月前,美女学霸因为在监狱表现良好,提前被放了出来吗?

还记得上个月的热点新闻吗?一女子于七月底因为手术失败,死在了手术台上,随之而来的是他们的女儿走失了。

还记得本月初,一即将刑满出狱的男子,在监狱里死去的热点新闻吗?

这五起事件,乍一看和罗小姐没有半毛钱关系。但是……

这是文章的上篇。

这时候阴谋论网友,疯狂按键盘,又说江欣出狱以后心理变态,杀了肇事司机,促成了医疗事故,拐卖了肇事司机的老婆。

小编又在骗点击了,胡编乱造的小编不要扔,裹上鸡蛋液粘上面包糠,下锅炸一下,隔壁小孩都馋哭了。

很快文章的下篇就出来了。

一分析,关系大了去了。

死去的特级数学教师是美女学霸江欣的父亲。

罗婷婷的老公,当年是江欣的男友。

罗婷婷当年大放厥词说要让江欣付出惨重的代价,四处造谣说江欣是第三者不要脸。

死去的犯人是当年的肇事司机。

医疗事故死去的女人是肇事司机的老婆,不见的小孩是肇事司机的女儿。

文章内容言简意赅,主要都是证据,说的就是肇事逃逸事件,死去的司机根本就不是凶手,而是替罪羊!罗婷婷才是凶手。

当年江欣开车撞人一事,另有隐情,江欣没有车,不会开锁技巧,刹车油门都分不清楚,更没有驾驶证,怎么可能开到十里外的地方,肇事逃逸。

当然,只嘴巴上说是没有用的,毕竟空口无凭,于是文章里还附了证据,有文字与音频甚至还有视频!力证当年的事另有隐情。

视频是唐柠主动交出去的,但里面的内容大多数都是她在余硕阳的私人电脑上拷贝的。

他的电脑密码也好文件夹密码,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破解开。

毕竟学生时代,委托者和他是情侣,对他藏东西的习惯,再熟悉不过了,破解了密码以后,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正是因为拿到了视频,唐柠才有了打死余硕阳的冲动。

第一个视频,2o14年冬,江欣和罗婷婷老公交往第6o天。

视频里的江欣非常的出挑,就是简单的校服,脸上一直都是幸福的笑,因为长得好看,所以鹤立鸡群。

罗婷婷跳出来威胁了她一番,那个时候的罗婷婷塌鼻子小眼睛单眼皮也没有美人尖,看起来不好看,从对话来看,江欣不是第三者。

第二个视频是罗婷婷上了肇事车,一路狂飙,把走在路边的江老师给压了,压了一次还不够,又倒回去压了一边,然后逃之夭夭,从当年警方公布的监控中,她没有露脸,但结合开头那一幕,能证明她才是肇事者。

视频结尾,放上了车辆购买记录和车牌过户情况,视频中的车和车牌,在那段时间属于罗家。

第三个视频,肇事司机在法庭上认罪,站在法庭上的江欣形销骨立,几乎没了人形,那双曾经透出灵动和快乐的眼睛一片灰败。她歇斯底里追问司机,却没能求到一个答案,只得到了司机躲闪的眼神。

在这之后有记者想要去采访肇事司机的妻女,到了地方,现人去楼空,采访肇事司机的邻居以后,才知道司机坐牢以后,他老婆好像达了,带着孩子去了大城市,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回来,每次回来都大包小包的,好吃的好玩的,都有。

第四个视频,喝醉酒的江欣被扶到了车上,有人擦去了车上的指纹,然后就是呼啸而来的警车,拉走了醉醺醺的江欣。

第五个视频,江欣接受电视台采访,视频里的女人形销骨立,和上学时候的她相比简直像是老了十几岁,采访中的她言辞朴素字字泣血,实在是令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视频上几个血红的大字,美女肇事司机,死不认罪,现如今看起来格外的嘲讽。

弱者最容易激起人们的同情与怜悯,尤其女人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更是让人觉得她遭受了巨大的折磨,她在这之前连续三天只有一顿饭可以吃,连觉都没的睡,每当她想睡觉的时候,就有一盆冷水从头上泼下来。

这个世界,在你看不到的角落里充满了黑暗与欺凌。

第六个视频,则是一个拐卖妇女儿童的人贩子被抓到了。顺藤摸瓜,解救了很多孩子,其中就有肇事司机的女儿。人贩子指认了罗老板的秘书。

这么一来,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捋顺了,罗家人,太恶心了。

这对父女有多恶心有多恶毒没法形容。

还有人了许多罗婷婷的黑历史,校园霸凌、欺负老师、虐杀动物、因为自己好奇,所以逼人吸*毒甚至还有给别人下药,观察别人的丑态。她在一旁嘻嘻嘻嘻笑着,跟个神经病似的。

更过分的是,她还变态到让跟班在一旁录影,好留着日后回味!

哦,现在全国人民都在帮她回味了。

她根本称不上是人,她简直是畜生!

只是短短的几天时间里,罗婷婷所有的黑历史就都被挖了出来,事无巨细,没有丝毫遗漏。

很多事情连罗婷婷自己都忘了,但对方却找了出来,罗婷婷惶惶不安,接受了全民网络暴力,开始大把大把地掉头。

她真的要完了。

罗婷婷手都哆嗦。

她还看到有网友把自己以前施暴的行为截了动图和顾盼神飞的江欣做比较,一边倒地说她没人性。

而在她丑闻大爆的时候,曾经与她交好的“朋友”们没有一个为她声的。

他们都好像突然不认识她了一样,一个个缄口不言,有的甚至落井下石,提供了更多她作恶的细节。

人们对江欣瞬间充满同情,完全忘记了三年前自己曾经怎样谩骂羞辱过那个“可怜”的漂亮女孩子。

人总是健忘的。

就在这时,某法院官方微博了一条讯息,表示三年前的受害者重新将真正的凶手告上法庭,希望法律能还死者一个公道,也能还被污蔑者清白。

当年的老师,当年的同学,甚至是当年的同学都站出来说话了。

江欣同学,既好看又心地善良,当年他们就不相信,她会肇事逃逸。

有人为死去的江老师哀悼。

这个案子必然会有无数人的注目,罗婷婷别想讨着好。

唐柠正站在摩天大楼顶层,一面温柔地讲电话一面惬意地喝咖啡,电话那头的人,说了最新的进展,她轻笑起来,眼眸闪烁着愉悦地亮光。

从头到尾唐柠也没打算借别人的势力反击,别人给予的帮助哪有自己亲手将对方送到地狱里来的痛快?

把真相公之于众太容易了。

可罗婷婷的身后还有罗老板,罗老板如果不倒,罗婷婷就还能爬起来。

整件事当中,罗婷婷是罪魁祸,罗老板是最大的帮凶,所以一个都别想跑。

但她绝不给对方卷土重来的机会!

倒下了,就不要再起来了。

很多人只看到了最后的结果,却不知道为了找到真相,她付出了多少的努力。

追求真相的过程当中,很容易受伤的,现在唐柠的肋骨都还隐隐作痛呢!

唐柠承认自己不是个好人。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嫌钱多的。

她向司机老婆传递了一个消息,于是她上罗老板家敲诈勒索了。

司机进去了三年,头上的帽子早就绿了,他老婆只想捞了钱,赶紧走。

罗老板给了钱,几十万的现金,满满一箱呢!

女人拿了钱第三天摔断了腿,进了医院,起了高烧,医生说她脑子里有良性肿瘤,开了刀,然后就死了。

然后,她的孩子不见了。

拐卖女孩的人贩子,是她找到的。

女孩的爸爸死了,妈妈也死了,她又失踪了,这件事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男人自从暴露后,就金盆洗手不敢再干了,可以说,女孩是他的最后一票。

把小女孩卖了三千块钱之后,男人就回了老家种田。

男人在外闯荡多年,还是有点法律常识的,法律上说,他这样情节严重的可能是要判处死刑的,他惜命得很,不想干了。

村里人只知道他在外做了买卖,挣了大钱,盖起了三层小洋楼,两个儿子的彩礼钱都攒出来了,却不知道他在外头干了什么,对此,男人三缄其口,大家只觉得他小气,却从来没想歪过。

这是罗老板动的手。

唐柠查了罗老板的心腹,现他的秘书,最近有一笔奇怪的转账记录。

然后,揪出了人贩子。

人们对于人贩子的厌恶是与生俱来的,他们甚至不用组织就集体朝男人脸上吐口水,用臭鸡蛋烂白菜叶子什么的砸她,恨不得能把男人的皮都给剥了,肉剁了喂狗。

男人被戴上手铐塞进警车后,还有愤怒的群众追在后头破口大骂。

女孩被送去了福利院。这是唐柠最后的底线,不对孩子出手。

第471章 无罪20

如果唐柠不想被人找到,那么就没有人能找到她,罗婷婷急得嘴巴都破皮了,还是不知道唐柠去了什么地方。

余硕阳丢进一个房间里头,他是被蒙着眼睛带进来的,进了房间之后,眼罩才被取下。

“你你”他看着清欢的笑脸,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一路上,他一直在想是谁绑架他,但完全没有怀疑到唐柠身上。

唐柠眯起眼,阳光折射在她的脸上,反射出金色的光芒,让她看起来像是一个温柔无害的女人。

“听说,你再找我,我主动出现了,你不应该很惊喜吗?怎么是这个表情?”她看起来那样温柔纯善,就连脸上的笑容都跟三年前一模一样。

在余硕阳的记忆里,她经常笑的。考了第一名她笑,得到老师同学们夸赞她会笑,吃到了好吃的会笑,救助了路边的小动物也会笑,她仿佛天生就是天真快乐的,没有烦恼,无忧无虑,脸上是笑容非常的治愈。

他见过很多人,但没有一个人笑得比她好看,比她治愈。

现在她的笑容一如当初,可配合这样的诡异的环境,却让人感受到了恐怖与害怕。

“那些证据,你是从我那里偷过去的?”余硕阳一边挣扎一边说话。

“有的是,有的不是,我倒宁愿不是从你那里偷过去的,我看见了,真的是很难过。”唐柠轻笑了一下,她笑得特别好看,但余硕阳却无心欣赏。

唐柠摩挲了一下下巴,“也很恶心呢!”

“我本来就打算给你的,只是时机还不到。”余硕阳心里涌起了不祥的预感。

“那什么时候才是好时机呢?一年?两年?三年?或者一辈子不给?”唐柠被他这怂样儿弄笑了。笑完之后,变成了咄咄逼人的模样,“你真的喜欢过我吗?”

“真的真的,比真金还真。”余硕阳猛点头,他心里还在幻想眼前的人对他还有一丝感情。

唐柠背过身自顾自地往下说,“读书的时候,是为了反抗家长,反抗罗婷婷,后来,你说你努力找证据来,结果却把证据藏起来了,从头到尾,我从你的身上没有感到一丝真诚。”

“不,不是这样的。”余硕阳梗着脖子无力地反驳。

唐柠转过身笑得很温柔,很美好,可从她嘴里说出的话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你真的太令人恶心了。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恶心的男人呢!你怎么配说喜欢我!这件事里,明明你最可恶,却还要把自己装成好人。”唐柠拍了拍余硕阳的脸蛋。

“我可以解释的。”一瞬间,余硕阳的脑海里冒出无数念头,最后只恨自己倒了血霉,将魔头错看成美女,现在被绑在了这里。

“男人,不就是比女人多了那二两肉吗?我给你割了可好?这样我们就可以做姐妹了。”唐柠才不想听什么解释呢!她只想叫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余硕阳这才发现唐柠身上穿的竟然是白大褂,“不不不,你听我说。”

“抱歉,我这个人比较奇怪,不喜欢听别人说忏悔的话,因为多半是假的。”唐柠拍拍手,对保镖说,“给他挪个地方。”

“你要带我去哪里?”余硕阳吓都要吓死了。

余硕阳被带到了类似地下室的地方,这里有一张手术台,还放着些手术用品。保镖把他绑到手术台上固定好以后,他拼命地挣扎起来,“我们有话好好说,你不要冲动,冲动是魔鬼,你阉了我,你跑不掉的,你不想坐牢吧?”

“我又不是没坐过,你看我现在不也好好的吗?十八年后出来,我又是一条好汉,别磨叽了,老实点,不要乱动。”唐柠拍了拍余硕阳的头,堵住了他的嘴巴,戴上了一次性手套。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不要冲动!我知道错了!真的!我知道错了!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求求你饶了我吧”余硕阳吞了口唾沫,整张脸因为恐惧变得极度扭曲。

唐柠轻笑,“原谅你?我为什么要原谅你呢?”

是啊,她为什么要原谅他呢?余硕阳绞尽脑汁想了一圈,想不到任何一件能让她心软的事情。

唐柠完全无视了他的挣扎与恐惧,拿出了手术刀。

然后她慢慢靠近,她身上香气四溢,性感妖娆,她弯下腰仔细看了看余硕阳恐怖的脸。

“我技术不好,你多担待,你放心,你不会死的,古代的时候,后宫的男人,都是去了这个孽根子的,但他们还是活得好好的,所以只要你不要挣扎得太厉害,肯定不会有事的,只是我这里没有麻药,你可能会有点疼。”唐柠笑得邪魅,拿手术刀比划了两下,让同为男人的保镖,感觉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一凉。

余硕阳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兴奋,他呜呜呜地叫着,看起来是那么的弱小无助。

“对不起”余硕阳恐惧地睁大了眼,似乎突然良心发现了。

唐柠却不要这声对不起。她嗤笑一声,“对不起什么?你不会以为说了句对不起,就能让我心软吧?”

唐柠完全不为所动,在她看来,余硕阳此刻不过是鳄鱼的眼泪。

如果委托者没有让她回来报仇,余硕阳仍然会过着他幸福快乐的日子,当富二代,泡妞飙车撒钱永远都不会感到抱歉。现在不过是害怕了而已。

“这假惺惺的道歉,说给谁听呢?好好记住这一刻,从今往后你就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男人了。放心,我会把你的这玩意儿给留着,里面泡着福尔马林,不会坏的,以后呢,你就可以天天看着,回味一下曾经的辉煌,怎么样是不是很刺激。”

接下来余硕阳就看着那巧笑嫣兮的女人划开了他的衣服,红润的小嘴儿露出美好的笑容。

“不不不”

紧接着唐柠捂住了鼻子,看着余硕阳裤裆处的不明液体,一张脸阴了下来,“你这胆子也太小了,我还没开始呢!”

本来她也不打算真割,只是吓唬吓唬人。

现在余硕阳下身一片狼藉,她连做做样子都不想了。

“算了,带你去个好地方。”唐柠抬了抬下巴。

保镖乖巧地把余硕阳的四肢分别绑了起来,人高马大的保镖像是夹小鸡仔那样把他拎起来塞进了卡车里。

被扔在漆黑的卡车后箱里,不住地挣扎呜呜乱叫,随着时间过去,他发觉外头越来越安静,没有了汽笛声,也不知道到了哪里。

很快,卡车停了下来,车门打开,那个高大的熊一样的保镖把他拎了起来,像拎垃圾似的。

“你要干什么!”沉寂了数十秒后,余硕阳从牙缝里迸出这么几个字来,他气势汹汹地盯着唐柠,一副要将她给生吞活剥的架势。

“给你吃个好东西。”说着她捏开余硕阳的嘴丢了一片胶囊下去。他很快就在地上翻滚起来。

“你好好享受吧,我给你准备了好几个男人。”唐柠撩了撩头发,笑得不怀好意。

“你不能这么做,我知道错了,你放一马吧,我可以给你钱,很多很多钱。”一听,如同五雷轰顶,这时候他再去看唐柠的脸,才知道她脸上的笑容是什么意思。

“你说的,我都不稀罕。”唐柠轻轻一笑,“放心,很快你就不会觉得难受了,只会觉得很舒服。”

余硕阳整个人如同痴呆一般盯着唐柠,像是要从她脸上看出花来一样。

不过很快,他就热浪击倒了。

唐柠看着他的丑态,没有半点同情。

这样的男人,最恶心了。

唐柠觉得委托者的一腔真心是喂了狗不,或许还不如喂狗,喂狗还能得到狗尾巴甩一甩。但余硕阳非但不以为意,甚至还要把证据藏起来!藏起来干嘛呢!卖个好价钱吗?

每每想到这里,唐柠都是一肚子的火气。她越生气心越狠,心越狠,那些害了委托者的人就越受罪。

“进来吧。”唐柠拍了拍手。

“这小家伙长得可真水嫩。”

这回说话的就不是唐柠,而是另外一个高大强壮的男人,一、二、三竟然足足有三个人!

余硕阳喉间溢出几声破碎的呻吟,想要挣扎,身体却不听使唤。

余硕阳的呻吟声享受声从身后传来,人高马大的保镖抖了抖,还是赶紧走吧,再在这里呆,他怕自己也被变成**。

虽然不排斥同志,但他还是比较喜欢又香又软的女人!

想到这里,保镖赶紧加快步伐开溜!

听着限制级的声音,唐柠面不改色,甚至还有点痛快。

余家少爷,挥金如土,高高在上,以捉弄人为乐,以看着别人挣扎求生取乐,怕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被一个两个三个男人压在身下,露出养尊处优的身体,神情欢快地任由男人抚摸吧。

也许有一天,他会喜欢上这样的活动呢!

唐柠喂给余硕阳的药可不是小打小闹的,整整一天一夜,余硕阳都虚脱了,

“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不杀怒,我就不是人。”他恨不得吃唐柠的肉,和喝唐柠的血。

看着余硕阳惨白的脸,唐柠却不害怕,反而是冷冷一笑,“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一命偿一命而已,你以为我会怕你吗?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孑然一身,你就不一样了,你还有个妈呢!”

“我要报警。你根本就不是人。”余硕阳改了说辞。他暴躁发疯,他嚎叫着,那模样像是恨不得将唐柠抽筋剥皮!

唐柠笑得格外美丽,温柔的声音却如同厉鬼,“好啊,你去说吧,如果你不介意让大家来一起回味你的丑态,你尽管报警,尽管到处去说好了。”

她扬了扬盘,贴近余硕阳的耳朵,细声细气地说,“这里面的东西很精彩呢!要不要给你一份,你拿去自己回味。”

余硕阳不住地重复一句话,“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他妈一定要杀了你!”

余硕阳被丢进了垃圾场,唐柠请保镖帮忙丢的,就像是丢一个大型垃圾那样。

“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怎么会”罗婷婷看着诊断书,第一反应是可笑,可紧接着她便勃然大怒,弯腰就捡起地上一个东西朝男人身上砸了过去。

“你把东西还给我,谁准你看了,你给我滚,给我滚,我不想看见你。”牵扯到了痛处,余硕阳脸都扭曲了。

“你个骗子,你竟然喜欢男人,你太恶心了,而且你还是,还是下面的那个”罗婷婷怒火攻心,打开了包包,口红粉笔眉笔一股脑对着余硕阳砸。

砸着砸着,她哭了出来,嚎啕大哭,支撑她的,都是假的,她只觉得所有的坚持和信仰都紧跟着坍塌了。

她扇了余硕阳一巴掌。

余硕阳为此有着几秒钟的恍惚,当他回过神,便毫不犹豫地一巴掌打了过去,“滚,我不想见你。”

罗婷婷半边脸青紫一片,看起来十分吓人,“你,你打我。”她伸出了手,整个人颤抖着,却打不下去。

她喃喃自语,“你太恶心了,我从来没想过,你竟然是这样的人,难怪呢,难怪你一直惦记着江欣,原来是因为你根本就不行,不是个真正的”说着说着她呜呜地哭了起来。

“不想死就闭嘴。”余硕阳抬起了脸,他的目光微红、神情颓败、唇角紧紧地抿着。

罗婷婷看着这样的他,顿了顿,忽然闭嘴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他有话要说。

余硕阳缓缓启唇,声音黯哑,“我后悔了,后悔去招惹江欣了,她是一个可怕的女人,太可怕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这话什么意思?”罗婷婷一瞬不瞬看着他。

余硕阳嘴唇干白,“你会比我更惨的。你会坐牢的。”

罗婷婷身形晃了晃,强撑住,眼睛渐渐泛红,她抖着声音,“不,不会的,她”

余硕阳再次埋下头,手掌用力在脸颊上搓了搓,但声音依旧干哑,他抬起眼睛,看向罗婷婷,“你能跑就跑吧,她远比你想象得厉害。”

第472章 无罪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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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婷婷跑的掉吗?当然跑不掉。

唐柠花钱雇的人,才不是什么摆设。

外头的阳光温暖又柔和,透过玻璃窗照在沙发上,照在地上,整个房间都显得格外安宁祥和。

唐柠赤着脚窝在办公椅上,满足地捧着杯子喝了口茶,觉得心情很好。

电话响了起来,唐柠下了一个指令,“行动吧。”

罗婷婷带着鸭舌帽,带着厚厚的墨镜,还带着一次性的口罩,穿着黑色长袖外套,全副武装。

她心里有些慌,看着街上人来人往,下意识摸了摸口罩和墨镜才放下心来。

车子在对面等她,罗婷婷见到车子,迈开腿准备走过去的时候,突然就被人从身后叫了一声。

“罗婷婷。”

罗婷婷身体一顿,只当没听到这声音,继续往前走,谁知突然就被人拽了一下。

“我不是罗婷婷,你认错人了。放开我!”罗婷婷低着头粗着嗓子回了一句,垂下视线避开听到‘罗婷婷’这个名字的街上众人扫过来的似有似无的视线。

“我不可能认错的,我这人别是本事没有,就是认人脸比较厉害。”那人笑了笑,拉着罗婷婷不放手,“我是记者,我就想采访采访你,你放心,我速度很快的,不会耽误你多少时间。”

她说着不等罗婷婷反应,伸手就拉开了她的墨镜,扯下了她的一次性口罩,“你包裹得这么严实干什么啊?害得我差点以为你是哪个明星来着?不过不是明星也没关系,你知道吗?你现在成了网友争相议论的对象,你出名了。”

罗婷婷连忙捂住脸,伸手就去拽那人手上的东西,“你赶紧把东西还给我!我有权利拒绝你的采访,你给我让开,我现在有急事,我必须要离开。”

她连忙往周围看去,尽管捂住了脸,但是墨镜和口罩被扯掉的那瞬间,已经有很多人都看到了她的脸,周围已经渐渐有人指着她说些什么。

“就是她?罗氏集团的千金大小姐?”

“她老爸偷税漏税,她就更厉害了,她肇事逃逸,还找人替罪了呢。”

“真是蛇蝎心肠啊!”

“这种人怎么还不被抓起来啊!怪吓人的,万一哪天又发疯了。”

“……”

罗婷婷有些晕眩,周围嘈嘈切切的声音萦绕在她耳边,以前她很享受这种被人包围被人注视的感觉,可现在听到拍照声她都觉得心慌意乱。

“你们都不要拍了,小心我告你们。”罗婷婷气坏了,大吼着说,周围瞬间静了一静。

然后有人嗤笑道,“你都要坐牢了,你拿什么告我们。你要是不坐牢,这个国家哪里还有公正可言。”

更多的人冲上来看热闹。

“你看她面色红润的,这些天肯定吃得香睡得香,我看哪,这就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请问罗小姐,你现在是什么心情?”

“请问罗小姐,你有没有把握打赢官司?”

“请问罗小姐,这几年晚上做梦都时候回梦到受害者吗?”

“罗小姐,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记者小姐咄咄逼人,发出连珠炮弹式的提问,字字扎人心。

“我有权利保持沉默,你放开我,你弄疼我了。”罗婷婷疼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她拼命的拍打女人的手背。

“罗小姐,你也太凶了吧,你怎么能打人呢!”女记者委屈巴巴地说。

这软绵绵的语气听得罗婷婷脑子突突地钝痛起来。

“是你先掐我的,你掐疼我了,我看的手臂都红了。”罗婷婷气愤地反驳。

“对不起,我不知道罗小姐你这样娇嫩,这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就是和我们这些屁民不一样。”女记者似讽非讽地说。

“你什么意思。”罗婷婷心头火一下子冒了起来,最后告诉自己这是公共场合不能乱来,“我现在有急事必须要离开,我需要六个人围成一堵墙,把我送到对面,每个人我会给五千块作为报酬。”

“你以为你有钱就了不起吗?恶毒的老巫婆。”

“砰”地一声,有什么东西砸在了她的头上,碎裂开来。粘稠的蛋清混着蛋黄顺着头发往下落,罗婷婷一下子惊呆了。

她的脑子浑浑噩噩的,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爆炸了。

“有钱了不起啊!有钱就能践踏别人的生命吗?你这个老巫婆,又丑又坏,妈妈说,你这样的人迟早会遭天谴的。”女孩吐了吐舌头。

她说着就被后面一个年轻女人护住了,年轻女人瞥了罗婷婷,摸了摸女儿的脑袋,“你啊你,真是太调皮了。这个女人可坏了,晚上会变成大灰狼,把我们可爱的小红帽给吃掉的,我们赶紧走。”

罗婷婷最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车里的,天旋地转的,手脚冰凉,她觉得自己四肢都不属于自己了。

半边脸肿了,场面太混乱了,根本不知道是谁动的手。

“快开车,快快快,快点走。”罗婷婷死命地催促司机。

司机很为难,“可是车前面都是人。”

“你不开,我来,我就不信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不怕死的人。”她的眼中净是戾气。

罗婷婷一脚油门踩下去。

罗婷婷浏览了一番网上的言论,只觉得浑身冰凉。

一想到自己变得一无所有,甚至可能还要面临终身监禁,她就濒临崩溃。

她整个人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憔悴下去,白天吃不下饭,夜晚睡不着觉,本来八分的美丽现在只剩下了三四分,看起来气色差极了。

电视上刚好播放了一个酒驾致人死亡然后逃逸的明星的现状,眼窝深陷,额头上有一道疤,看起来很是阴郁。

罗婷婷以前看过他的电视剧和电影,一度很喜欢他。

男星的形象一直很好,也有着非常优秀的作品,可以说一提起演员担当大家就会想起他的名字。

不仅如此,他还是全国禁毒大使,常年做慈善又信佛,可就是这样一个人,酒驾撞人了,考虑到自己的演艺事业,逃逸了,导致无辜被撞的路人,死了。

这个消息一被爆出来,他的事业立刻跌入谷底,不仅丢了代言跟电影,还进了牢,还有五年,他才能出狱。

一想起自己也会变成这个样子,甚至比这还要惨,她就觉得不寒而栗。她在万众瞩目的世界中生活惯了,一旦失去这样的光芒,她会痛苦的想要死去。

但没有人能帮助她,爸爸进监狱了,同父异母的哥哥不待见她,老公,老公根本就不喜欢她……

想到最后罗婷婷都神经质了,用力地抓自己的头发,掐自己的脸蛋。

“我不能坐以待毙!我不能坐以待毙!”罗婷婷看起来十分神经质,她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嘴里念念有词,“我不能座椅代步、我不能坐以待毙……“

她想到了逃跑,不管怎么样,她都不能坐牢。

这次她学聪明了,给自己化了个辣眼睛的大浓妆,保证她爸爸站在她面前都认不出她的那种大浓妆,然后又往身上喷了很多香水,那香味浓烈得让人根本不敢接近,然后戴上了帽子,戴上了墨镜和口罩,看起来像一个精神失常的中年妇女,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

她找到了一个不需要身份证就能入住一碗的地方。

她洗个了美美的澡,半夜从睡梦中惊醒,一身的冷汗。她抱紧自己,打开了床头灯。

这地方很小很破也很便宜,甚至连身份证都不需要,所以当然没办法和家里的繁华相比,可是一览无遗,让人觉得很安全。

因为晚上没睡好,第二天早上洗漱时照镜子她觉得自己的黑眼圈重的像大熊猫。

她在自己规划的路线上打了第一个勾。

早餐也没什么心情吃,她化了个浓妆,拿了包准备继续赶路。结果刚出小区门口就听见有人按车喇叭。

那辆车很新,看起来和这个破地方格格不入。

她没有在意,只想赶紧跑。

她以为自己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

结果半道上,她被这辆车劫走了。她悔得肠子都青了。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坏人,他们是要抓她去挖肾还是卖到穷山僻壤。

她以钱做诱饵,但没人搭理她。

黑色轿车的车门打开,她像垃圾一样被随手扔到了地上,再然后她就看见了唐柠。美丽的面容带着温柔的笑容,出现在她面前。

罗婷婷整个人濒临崩溃。她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唐柠一步步向她走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灵魂最脆弱的地方,一步一刀,剧痛无比。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为何她还会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明明自己已经抛弃了一切!准备要重新开始离家出走隐姓埋名再也不回来了!

“看样子你这段时间过得并不舒坦。”唐柠浅笑着说。

唐柠的声音温柔好听,温柔又有磁性,当她跟你说话的时候会专注地看着你,那会让你觉得自己是被温柔对待的。

但罗婷婷知道不是这样的。这个人是披着羊皮的豺狼,如果不逃走,她会死在这个女人手上的。

那天余硕阳什么都不想说,但罗婷婷就是有预感,他是被眼前的女人算计的。

等两人的距离越缩越小的时候,罗婷婷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你?你是江欣?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现在的唐柠很瘦,脸色看起来很差,看起来弱小又无助。

看得罗婷婷都傻眼了,明明上次见面的时候她嚣张的不行,明艳动人,身材匀称好看,为什么现在却变了个模样。

唐柠拍了拍自己略显苍白的脸蛋,露出一个怯生生的笑,“是不是看起来很让人同情?你猜,一个礼拜后法庭的宣判结果会是什么?”

“你卑鄙无耻,你明明过得很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罗婷婷激动地开口。

“我活得好,是我自己的本事,至于你能不能在监狱里活着出来,那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唐柠对着她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

“我爸肯定会救我的……”罗婷婷死鸭子嘴硬。

“你爸,他呀,这次死定了,偷锐漏税,抢人专利,买凶杀人,一桩桩一件件累加起来,他这辈子都走不出监狱的大门。”唐柠毫不留情地粉碎了她最后的侥幸,“你呢,你杀了我爸爸,法律也会给你严惩。”

“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你不要胡说八道。”罗婷婷似乎对这件事很敏感,当唐柠嘴里说出这件事时,她的脸色立刻就变了,眼神闪烁,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块儿。

一直在观察她的唐柠心底冷笑不已,原来这人也会害怕和恐惧,原来她夜深人静做梦的时候,也还记得曾经杀过人吗?

“你有没有杀人,由证据说了算。”唐柠歪着脑袋笑了起来,“现在把你松进监狱,虽然晚了一点,但也不算太晚。”

“谁让他走路不长眼,车开过来也不躲,谁叫他笑得那么开心,看着就讨人厌呢!”罗婷婷瞪着唐柠说。

唐柠猛地转过身来,甩手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这一巴掌用力极大,将罗婷婷猛地打得摔倒在了地上。她怔楞了一下,“你,你竟然敢打我?我要杀了你。”

“是不该打的,脏了我的手。”唐柠拿出了刀,比划了两下,“或许我应该杀了你。”

“救命,救命啊!”罗婷婷抖得像只鹌鹑。

“你叫吧,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你的,这里很偏僻。”唐柠威胁人的套路,已经炉火纯青,看罗婷婷紧张害怕的样子,就知道了。

她们所在地方是在郊外的一栋小别墅,平时是没有人来的,只有家政阿姨会定期前来打扫清理,这也是她为什么会把罗婷婷带到这里来的原因。

这里的确够远够偏僻,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一时半会也不会被人发现。

这个地方很适合犯罪。

不过唐柠不轻易杀人,她要尽可能遵守每个世界的规则。

比如在法治社会不杀人,在生产力落后的社会不生产大炮坦克……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炮灰逆袭日常》,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第473章 无罪22

她演的太逼真,罗婷婷是真的信了,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死了,她的嘴一下子就软了,“有话好好说,我们有话还好说,你……你把刀放回去。”

“对了,当初你是怎么说的来着?我给忘了,容我想想……啊,你说,活该,谁叫你跟我作对,是吧?是这句话吧?”唐柠只是随口一问,并不在乎对方到底答不答,轻轻地说道,“活该,谁叫你跟我作对?这句话我现在还给你,你说我杀了你,将你碎尸万段,扔海里喂鲨鱼,然后伪装你偷渡出国的家证据,你说大家会不会都以为你死了。”

唐柠拿刀轻柔地碰了碰罗婷婷惊慌失措的面孔,“你见过鲨鱼进食的样子吗?”

“杀人是要偿命的,你不能杀我……”罗婷婷眼里全是恐惧的色彩。

唐柠感到心口一阵剧痛,那是失去家人以后无法抚平的悲伤。

很多时候人们不一定能够得到正义,正义有时候来得太晚,或许正义根本不来。

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过一生是件多么幸福而简单的事情,然而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如此简单的幸福。

像是委托者,像是她,她们的未来的日子不知道将要背负什么面对什么。

要活着吗?

是要活着的。委托者背负着父亲的期许。如果她死了,那才是真的对不起死去的人。

可是,一个人活着,得多难过啊!

再也没有清晨时的热牛奶,没有了夜深时的热茶,没有了一个笨拙地讨好女儿的老父亲。

阴阳相隔,就连吵架拌嘴的机会都没有了。

唐柠呢,更惨一点。

她的未来在何方,还不知道呢!

罗婷婷握紧了拳头,她刚刚被一巴掌打倒在地,但那个时候她伸手抓了一把东西。

她害怕死亡不假,可也确实有装柔弱的成分在里头。

高中的时候,罗婷婷一直以大姐大的身份自居,自然也是有点本事的,比如说,她会打架之类很多女孩子不会的技能,甚至于,她打起来不输于一般男性。

所以她胆真的不小。

她一直都在等待机会反杀。

现在趁着女人没注意,她利落地将东西洒了出去,然后试图去抢刀。

结果她还没靠近,就被一脚踹翻了。

形势逆转得太快,罗婷婷傻眼了,唐柠对她笑了一下,“没有点真功夫,我怎么敢让你行动自如呢!毕竟当年你还是那帮子小太妹的大姐大呢。”

唐柠关了她四天小黑屋,就把人给放了,给完完整整送回了罗家。

罗婷婷非但没瘦,反而还胖了很多,唐柠喂她吃了点激素,这激素对身体没什么坏处,就是会让人变胖,喝水都胖。

四天时间太短了,所以效果还称不上很明显,只能让她变得稍微富态了一点。

官司肯定是要打的。

罗婷婷赶紧找律师,可她愣是找不到一个愿意给她打官司的。

所有拒绝她的人都有着极其冠冕堂皇的理由,她甚至找不到自己处处碰壁的原因。

两天过去了,她急得嘴上都起泡了,整个人却愣是丰盈了不少。

她心中郁闷非常,当天晚上佣人送上晚饭以后,她就不受控制地大快朵颐起来。

也不知怎么回事,今天的胃口特别好,也许是因为心情特别差的缘故吧。

第三天早上,罗闵行送了她一个律师。

她敢用吗?她不敢。

她最后求了余太太。

这天晚上,她一夜难眠,她根本就睡不着,这回的事儿闹的太大了,根本没办法压下去。而且她爸罗老板现在自身难保,哪里还顾得上这个女儿呢。

不管罗婷婷再怎么想办法,再怎么不愿意,开庭时间仍然如时到来。

她只能被命运一步步推着往前走。

这三天除了疯狂找律师,她还试图逃跑,但还没踏出这个城市半步,就会被拦截,然后好言好语地劝回去。

她还遇到了丧心病狂的记者,提问起来既犀利又刁钻,一字字一句句,稳稳地戳中了她既敏感又脆弱的小心肝。

开庭这天唐柠作为原告出席,瘦弱的身体上裹着一件大大的外套,整个人很瘦很瘦,气色也很差,眼睛却又格外明亮,充满了希望。

她看起来太柔弱了,一点也不像是会肇事逃逸的人。

唐柠聘请的律师很厉害,将被告说得哑口无言。

在铁一样的事实面前,一切都是纸老虎。

结果也没有让人失望,罗婷婷被判有期徒刑十五年不得缓刑。

她神情呆滞地被带了下去。

罗婷婷当然不服,她要上诉,她要求二审。

暂时被关押的日子里,除了没有自由,其他的都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每天的伙食,不至于让人吐出来。

她一开始还能控制着自己的食量,但接下来就见了鬼似的,她的胃口越来越大,每日三餐从只吃一点点到吃掉一小半,然后是一大半,最后竟然不够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隐约察觉到了有人在搞鬼。

她有心想控制,可已经撑大了的胃却在抗议!

只要是不吃东西,她就很饿很饿很饿,饿得连想到馒头都眼泛绿光!饿到想把桌子腿都给吃了,她又不是什么有毅力的人,这嘴巴自然控制不住。

两个半个月以后,再次走上法庭,罗婷婷整个人足足肥了好几圈,她本生得秀丽。可自打胖了,小巧的五官便挤在了脸上,整张脸如同一颗大肉丸,原本纤细的柳腰也没了,取而代之的是硕大的水桶腰,纤纤手指也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小肉手。

就连身上的囚衣都换了一套,原本的那套,对她来说,实在太小了。

唐柠看到她这个模样的时候,还是震惊了一下,罗婷婷这变化真的有点大,大到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二审,维持原判,十五年。

这次连罗婷婷的律师都对她无语了,你说你悔过了,知道错了,请求宽大处理,那你怎么还胖了呢,还一下子胖了那么多,这哪是反省了呀,这分明就是心宽体胖了。

再说了,你到了法庭上,你好歹哭一哭啊,掉一掉眼泪啊,一脸倔强骄傲坚强骄傲干嘛呢!

二审之后,她还是不服,于是又有了三审。

罗婷婷看着是越来越胖了,唐柠对她下的药只是一开始,在她变胖之后便没有再在吃食中做手脚。

但罗婷婷却因此形成了习惯,每日只知吃吃吃,时间一久,身体自然肥胖的不能直视。

她要坐十五年的牢。

十五年后,即使她能出狱,外面的世界也变了。

当然,前提条件是她能活到那个时候。

十五年,足够她被人们彻底遗忘。而在唐柠打过招呼的监狱,这两人的日子必然不会好过。

唐柠不会告诉罗婷婷,余太太送她的那个律师,就是罗闵行送她的那个三流律师,一个混吃等死没有什么本事的律师。

虽然过程艰难,她的任务还算完成得比较圆满。

这个世界并没有很轻松,她要呕心沥血地打拼,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公司高层的认可,其实是非常辛苦的,她没有捷径可走,在这个过程中,她吃的苦不比任何人少。

但这些她都能忍受。想要有回报,那么势必要付出一些东西。

又过了几个月,唐柠已经不关注罗家和余家的消息了,突然又在某次聚会上遇见了余硕阳,穿着一身蓝色的西装,笑着在和旁人搭话,身边站着的是他的助理。

旁边有人窃窃私语讨论着余硕阳家里出了事,唐柠侧身听了一耳朵。

余太太和余先生离婚了,余硕阳辛苦地打理着一家小公司,这些日子很辛苦。

他白了很多了,嫩了很多,也娘了很多,很凑巧的,唐柠在拐角处看见了余硕阳的男助理,在捏他的屁股。

两人对视了一眼,那一刻,唐柠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心虚震惊还有羞愧。

这次任务到了这里,也算是基本结束了。

唐柠最后为委托者留下了一笔数额不小的钱,这笔钱足够委托者来圆自己的梦,一个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梦。

江欣醒来以后,才开始了真正的,属于她的人生。

她在桌子上看到了一张纸条。

而后就是托福雅思,埋头苦读,然后出了国。国内的环境,不适合她,媒体的关注,周围人的好奇心……

在国外读书的日子很苦。

她口语不好,跟同学无法交流,但她实在是个非常努力的女孩。

短短半年时间,她的口语就已经利落起来,甚至还学会了好几个洲的口音!

人活着总是要有目标的。

正义?公理?这种东西……有的,只是普通人很难得到而已。

这世上还有多少人在跟自己一样,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却只能默默忍耐?

她想要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也希望为更多的人寻找正义——即使那是迟来的正义。

所以她选择了法律。

让法律将坏人绳之以法。

她决定用自己的力量去改变这个世界这个国家。她深深地知道,这对于自己来说可能是一条不归路。

这个世界上有黑的一面,也有白的一按。受了冤屈,受了伤害,很多时候是很难为自己讨回公道的。

很多时候也很难得到帮助。

就好比当年她的事情,警察的回应永远都只有没办法。

但她并不恨他们,因为还有好的警察愿意帮她,只是他们位卑言轻,根本拗不过上头的人。

就好比她接触过的一些事,一个黑帮老大被抓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他杀人、贩毒、组织黑社会,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

然而有一天,这样的人被绑架了,你说警察应该要去救这样一个人吗?

矛盾的就在这里,如果野性执法也算正义的话,那么法律的存在岂不就是个笑话?

人人都要按照法则生存,这才是人类区别于其他生物的存在。

结局是先救了黑帮老大,然后将他绳之以法。

法律有它的准则。黑帮老大的罪行是一件事,杀戮又是一回事。

要凌驾于法律之上去剥夺他人的生命,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我们需要维护规则,因为这样才能保护大部分的人。

大学毕业后,她拿到了全a的成绩,教授将她介绍进了一家m国的律师事务所做实习律师。

实习的同时她选择了硕博连读,她如饥似渴地汲取着知识,审视着这个世界,提升自己。

她渐渐地闯出了名气。

一开始只觉得她漂亮得过分,好像一个黑发精灵,后来很多人都为她所折服。

m国的人都知道这个东方面孔的年轻女律师非常厉害,非常坚持正义,还不怕死。

博士毕业以后,她就回国了。

回国以后,她就接了个大case。

为了正义而战,为了守护法律与秩序,她想,就算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江欣打的那场官司的直播,很多人都看了,但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没能把江欣跟当年那个可怜兮兮的小女生放到一起。

现在的她成熟而优雅,穿着得体的套装,气场强大,和当年法庭上那个瘦弱无助可怜的小姑娘已经判若两人。

她一回国就接了一个16岁少女被强的案子。作案的人是已满十六周岁未满十八周岁的少年。

该17岁男生出逃数小时后向警方投案自首,并声称他们是男女朋友关系。

在教室发现女生的时候,她的脸部变形,全身遍布淤青,颈部有明显勒痕。

事发前,察觉不对劲的女孩妈妈多次联系校长和多位老师,均未得到有效回应。

甚至老师给女孩妈妈打了电话,称女孩与男同学出去了,并认为他们正处于“对两性关系好奇”的阶段,擅自离校违反了校方规定,让女孩妈妈第二天到学校接受处分。

事发后,女孩妈妈前往学校希望讨要说法。而校方以她扰乱秩序为由,下令十余个保安对其进行暴力驱赶,并引发肢体冲突,直至江欣和她见面的时候,身上仍有多处瘀伤。

看到死去的孩子和她的母亲的模样时,江欣的心头被熊熊怒火包围了。

虽然已经打过很多场官司,身经百战,但她仍然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可以恶到这种地步。

江欣在国外也打过这样的官司,罪犯一旦是未成年少年,那就是最最棘手的,因为法律会给予未成年少年保护。

未成年人保护法的本意是用来保护未成年人,但与此同时得到庇佑的还有未成年犯人,未成年法规定了刑罚的上限是无期徒刑。

第474章 无罪23

江欣看过男孩自首的视频,他穿着球鞋进入警察局,身边的人推推他的手示意,他这才对着警察的方向低头,说了一句,“我做了无法宽恕的事,我来自首。”

这句“我做了无法宽恕的事”,成为之后警方认定犯人“已经有悔改意思”的参考。

虐杀了一个人,只要事后表现出“我很抱歉”的样子,就代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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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5章 女人之觉醒1

“多此一举。”时隔好几个任务世界,9oo9再次上线,却说了句奇奇怪怪的话。

“你这是什么意思?”意料之中,没有得到半点回应。

“oo8,你出来,江欣后来怎么样了?”唐柠隔空喊了oo8。

“大律师,还拿了终身成就奖。”oo8卡壳了一下,才说。

唐柠低了一下头,“你是不是快消失了?”

“是啊,一个宿主是不可能有两个系统的,早晚要分出胜负的,9oo9也忒凶残了,你好自为之吧,我先退了,希望你死得比我晚。”oo8终于不再没心没肺了。

“活该,没打死她呢。”

这是唐柠在新世界醒来之后听到的第一句话。

身体感觉紧跟着意识回归,很快,唐柠就感到后背和屁股烧得慌,身上还特别疼。

屋子里连灯都没有,唐柠抬手在床边摸开关,摸了半天什么也没摸出来,干脆放弃。

“家里就只有这点吃的了。”女人颤着声音说。

男人不耐烦地说,“我拿走了啊,有我在难道还会把你们饿死不成?再说了,饿一顿,又死不了。你着几个月每个月怎么才挣十块大洋,你是不是偷懒了!”

“没,没有。”女人唯唯诺诺地说。

“下次要是还只有这么点钱,我打死你。”

听着瓷盆摔打的声音,伴随着粗暴的骂骂咧咧,“咚”一下摔门声后,终于,世界彻底安静了。

这屋子里本来有三个人,刚刚走了一个。

刚刚摔门出去的男人称得上膘肥体壮,坐在地上抹眼泪的女人却异常的瘦弱,瘦弱的眼睛都凸出来了,显得非常的大。

房门被一只瘦弱的手打开,月光洒了进来,女人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床边,一只手放在了唐柠的额头上,“我的阮阮啊,你疼吗?娘给你做饭吃。”

说这只手瘦弱真是抬举了,叫唐柠说,就根差不多,手指头上是一点肉没有的,骨节凸出,就像裹了一层人皮的骷髅。

又不是饥荒年代,好歹这个时候人人都能吃饱饭,什么样的人才能瘦成这个样子呢?

女人一走,唐柠就开始接收记忆。

接受到的第一个讯息就是刚刚离开的那个人男人,是这具身体的亲生父亲。

唐柠感觉到了一丝愤怒。

如果这个家非常贫穷,所有人都吃不饱,那孩子瘦点也没什么,但关键是,刚刚离开的那个男人一点都不像是饿过肚子的人。

委托者的母亲正坐在灶口前烧火,灶孔里有火苗舔着锅底,女人抓起了一块干木头塞到灶孔里。

委托者名叫林阮阮,烧火的是委托者的母亲,叫林晚娘。

林晚娘出生在封建社会末期,皇帝已经下台了,军阀割据,社会动荡,百姓生活困苦,哀鸿一片。

林晚娘是一个苦命的女人,在三岁的时候被父母以半吊铜板卖到了当地乡绅大户林家,当林秋风童养媳,目的则是为了冲喜。

童养媳在家里是没有什么地位的,其实林晚娘的身份也就是照顾林秋风的侍女一样,有点像是古代的通房丫头。

她要给林秋风洗澡喂饭,还得陪着他玩耍,可以说是又当老婆又当娘。

林秋风继承了林家人的好皮囊,穿着洋人的小西装,蹬着小皮鞋,走出去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少爷。

在这个江南水乡,都的动荡对这边没有什么影响,随着最后一个皇帝退位,封建社会结束了。

流通的货币从铜板变成了袁大头和各种纸票,两人也长大了。

在林秋风十四岁的时候,和林晚娘圆房了。

这个时候正是新旧思想碰撞的时候,女子走进了学堂,穿着改良的旗袍,露出细瘦的胳膊,新新学子接受着洋派的思想。

他提着皮箱,身上揣着明白钱,踏上了求学的轮船。

后来林家没了。

他却没有受苦,什么都是用最好的,吃的穿的用的,都喜欢用舶来品,洋人的玩意,这个时候就是奢侈品,简而言之,就是很贵。

每次他要钱,林晚娘都会给他寄钱,家里省吃俭用,勒紧了裤腰带,过得非常幸苦,他过得却很潇洒。

她生了孩子五天,就下床干活了。

这个时代的男人,普遍没多少良心,他们崇尚自由之思想,摒弃封建残余小脚女人,他们视娶新派女子为荣,视小脚糟糠之妻为耻。

他也是,他有爱人了,是同校的女同学,学校里的学生接收着新潮的思想,志同道合的男女,很容易走到一起。

林晚娘在家带着个女儿,结果家里走了水,烧没了,没办法,只好来找男人。

结果男人见了她却神色大变,原来人家早就又有了妻子小孩,甚至瞒着妻子这档子事儿呢。

林晚娘不识字没有文化,不懂为什么女同学才是男人正儿八经的太太,而她不是。

这个年代,都是大家见证一下,睡一个屋子就算完了,结婚证是什么东西,她压根不知道。

她的出现对男人和他的妻子来说这是个污点,他隔三岔五就回来一趟,来一趟就把乡下的媳妇女儿往死里打,下手是真的狠,跟对待杀父仇人一样,然后警告两人不准跑,要是跑了,就把人卖到腌臜的地方去。

他为什么不干脆休了糟糠之妻,让污点从他的世界消失呢,原因是他这个穷酸读书人,还有他那一家子,还要靠林晚娘救济,林晚娘有一手好女红,洋装上的小花,新式旗袍,都不在话下。

这个城市的知识分子特别多,文化非常浓厚,有很多报社,男人和他的妻子到达这个城市的时候,就想在这里做出一番事业来。

他当初在学校里是公认的大才子,出了校园,也是自信满满。

到了这里之后就开始给报纸投稿,他埋头写了好几年,结果一篇稿件都没有被录取,倒是买来做参考的报纸和书买了很多。

期间一直靠林晚娘救济,然后有一天,林晚娘突然不寄钱了。

两大人一小孩差点就过不下去了,刚好这个时候林晚娘和委托者来了,是她们母女让那个家过上了富足的生活,然而,这世上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像今天这样的事,早就是家常便饭,男人来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先把母女俩打一顿,看着柔弱的没有半点反抗能力的女人倒在地上哭泣求饶,心底的郁气就没了。

他在别人那里所受到的憋屈和愤怒得到了泄,打完人再盛气凌人的号施令,他是完全不拿这对母女当人看,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打人真的特别爽,真的,你打过就知道,什么气什么恼恨都能一股脑泄出来。

尤其是看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完全没有反抗能力,只能抱着头哭着喊着求饶,那一瞬间感觉自己好像是神。

但人之所以为人,人之所以不是畜生,就是因为有自控能力,尊老爱幼爱护孕妇,这都是只有在人的身上,才能体现出来的,在其他动物那里,你看到最多的就是弱肉强食。

男人喜欢把这对母女衣服都bo光了用竹条抽,是那种竹子的分枝,去掉一部分的小枝杈,留下末端的三分之一,把叶子摘了,用来打人只是疼,但不会把人打出内伤。被打的人被打一竹子身上都会有一大片的手指长短的红肿。

当然后来女儿年纪大了就不能这么打了。

他就把女人朝房间里一关死命抽,抽爽了再出来。出来以后逮着女儿疯狂甩耳光。

你还真别说,泄完怒火,他还是那个怎么都不生气脾气显得特别好的人,披着人皮的畜生。

这次林晚娘被打得惨叫连连,委托者冲了进去,然后就被打趴在了床上。

你要问了,林晚娘为什么不走呢!她就是封建教条下长起来的女人,奴性刻在了骨子里,所有人都告诉她,你是林家花半吊子铜板买来的。

没有人告诉她,她其实是个人,所有人都告诉她,她只是个物件,所以理所应当挣钱去给男人,所以理所应当供男人泄怒火。

这个社会,女人的地位依旧低下。

唐柠在上个世界里,就看过,被家暴了的女人表情平静而绝望,一张脸纵横交错有上百条的血色划痕。

打离婚官司之际被一群大汉直接将她从母亲身边掳走,之后被非法拘禁在某地十几天。律师帮她报警之后,警察的反应是:人没事儿就好了。

女人出了悲泣,被打的是我,为什么他们对我很凶,对他客客气气?

我们可以暴力分成两种——亲密关系暴力和一般的暴力,然后对其进行特殊化的定性量刑。

这样的男性并不见得有多大的物质性的权柄——他们不见得是家庭收入主要来源,不见得位高权重,甚至在家庭之外很失败。

她深深的觉得即使是在比较开放的社会,还是没有达到真正的男女平等,性别歧视仍然存在。

这个时代,就更荒唐了,更令人绝望了。

后来女人被打死了,委托者跑了,却被男人找到了。

男人拿她换了钱,然后将她带到了一条小巷里,然后很快就有几个男人冲出来抱住了她……

那一切对她来说就是一场噩梦,一场完全不能回忆的噩梦。

委托者死了,上吊自杀的,她唯一的愿望,就是改变自己悲惨的无望的命运。

“阮阮,吃饭。”女人扶唐柠起来,其实看女人的五官,如果稍微胖一些的话丑不到哪里去的。

可惜母女俩的外形是如出一辙的瘦弱,好像两个骷髅架子。

桌子上只有一个菜,还是清水煮野菜,油水还少得可怜,至于肉?那是没有的,然后就是两碗稀饭。

真的是……家徒四壁啊。

这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屋子里,这个屋子又阴暗又逼仄,一张床外加几个柜子就已经把它塞得满满当当,同时不管是床还是柜子,都异常陈旧,暗褐色的木头出一种古老的气息,破旧的让人牙根酸。

灰墙土壁,格子窗也不知道多少年了,随着外面风一吹,出苟延残喘的咯吱声。

唐柠喝掉了稀得能照清人脸的粥,摸了摸空荡荡的肚子,什么都没说。

“我去洗碗,阮阮你早点睡。”

唐柠看着女人一瘸一拐地走向院子,她之前就挨过打,腿都坏了好长一段时间了,也没说上医院去看看——根本没人管她。

母女俩往往是旧伤没好就添新伤,身上没有一块好肉,好在男人不喜欢打母女俩的脸,因为他还要自己身上的那张皮,不然,两人的脸都要不能见人了。

“先别睡,我给你揉一揉伤。”唐柠笨拙地走到旁边的大衣柜,从里面拿出一个巴掌大的葫芦和一小块棉布,细细的给她按揉着,好让聚集的淤血能够稍微散开一点。

这个过程很疼的,但女人的身体只是抖了抖,一句痛呼都没有。

揉完伤口以后,唐柠累得整个人都快要虚脱了,她太饿了,没吃饱,所以整个人没什么力气。

晚上两个人挤在窄的不能再窄的小小单人床上,其实说它是床都抬举它了,因为这根本就是一地石头上面铺了两块长木板……然后是一层草席子一层褥子。

身体很疼。还有一个感觉就是冷,太冷了,破旧的被子,漏风的屋子,冷得人直哆嗦。

唐柠甚至从棉被破损的地方,摸到了冒出来的零星棉絮。

第二天,还是稀得可以照清人脸的粥配没滋没味的野菜,唐柠吃得都快要绝望了,真的很难吃。

不过她也没有抱怨,因为这是母亲能给女儿的最大的善意了,女人碗里的粥更稀,连一粒米都看不到。

“这个月有十二块大洋。”女人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眼底闪过了一丝欢快,不过转瞬间眼神就黯淡了下来。

“娘,我们不要爹爹了好吗?我好疼!我真的好疼!我也想读书,我也想穿上黑皮鞋百褶裙,和妹妹一样。”唐柠抹着泪说。

“娘死了没关系,你怎么办?我们要是敢跑,你爹会把你卖到见不得的地方。”林晚娘的脸变得惨白如纸,整个人哆哆嗦嗦的,好像下一秒就要昏倒了。

“好好好,我们不跑,不跑,娘你别哭。”唐柠觉得自己不能太急,这人的性子,怎么可能一下子扭过来。

怎么说呢,林晚娘就是封建思想和先进思想碰撞下的炮灰,唐柠能感觉到她的不甘和愤恨,但是从小生活的环境,让她有些不敢反抗。

林秋风接受的新思想是自由、平等、博爱,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但他骨子里却没把林晚娘和林阮阮当人看,母女俩可以说是被他敲骨吸髓。

唐柠又问了些问题,和女人交流了一番,也算是明白了她的想法。

女人怨恨林秋风,当然也想离开他,但是她怕被男人抓到。

她看过了太多女人被打死的例子,生不出儿子的,伺候不好男人的,赚不到钱的,生了重病的……

那些女人死了也就死了,破布一卷,不知道被扔到了哪里。

第476章 女人之觉醒2

“娘,我饿。”唐柠捂着肚子可怜兮兮地说。

“我,我们买根大骨头吧,就,就一根。”林晚娘咬着唇说,她的手指微颤,可见是下了很大决心,才做得决定。

路上大部分的铺子都已经关门了,只有肉铺还开着,李屠户正在将下午从乡下收来的猪分开。

林晚娘盯着肉看了很久很久,然后才鼓起勇气,往前走了两步。

李屠户早就看到她们了,那火辣辣的眼神,真的很难让人忽略,他用刀子敲了敲砧板,“今天卖剩下的骨头要么?不要我扔了。”

“我……我有钱。”林晚娘低着头,发出了蚊子般的声音,她看着骨头旁边的肉,咬了咬牙说,“再来,再来二两肉。”

回家的时候天已经有点黑了,林晚娘将装着骨头和肉的袋子藏在裙子里,带着唐柠慢慢往家里走去,像做贼一样。

唐柠突然觉得很心酸。

回到家,看到家里没其他人,她明显松了一口气,她把骨头加水炖上了,她放的水很少,所以炖出来的汤,肉味很浓。

林晚娘从小就被教导要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什么都要听丈夫的,这么做的时候总觉得有些不自在,但唐柠在旁边提点着,她还是照做了。

“娘,你看我带来了什么,这是梅干菜,和肉一起烧,特别好吃。”唐柠去后山挖了点冬笋,卖了点钱,和人换了点梅干菜。

“这山上的笋都是有主的,要是被人发现了,你是要被打的,你以后不准这么干了。”林晚娘吓得腿都抖了。

“那我下次不去了。”

唐柠亲自下厨做了饭菜,二两肉跟梅干菜一起烧,油汪汪看着非常诱人,林晚娘咕噜一声咽了一口口唾沫,好想吃。

林晚娘是穷苦出生,一直觉得有东西吃就行了,吃饱吃好之类的从未想过。

而后,她脸又白了两分,“太香了,这样会被人发现的。”

吃完之后,却感叹了一句,“真香。”

她吃得满嘴油,吃起来的时候都不顾形象了。梅干菜炒肉,当真是美味无比。

五天后。

“林晚娘,你这是什么意思?”林秋风满脸怒气地冲进家门,看到林晚娘正领着孩子喝粥,愤怒地上前掀翻了桌子。

女人被这动作惊得从凳子上摔了下来,手里本就破了的碗摔在地上摔得粉碎,粥汤撒了一地,“我,我……”

“衣服洗了这么多天,还洗好吗?我看你就是欠揍。”林秋风怒火中烧,气得手都抖了。

“我送过去了呀。”林晚娘缩了缩肩膀,露出来的手,上面全是冻疮和裂口。

林晚娘不是爱长冻疮的体质,那她为什么长了呢。

因为男人那一大家子的衣服全都拿来给她洗!就这还不算,什么床单被套沙发垫,拆开了都要女人洗。

那家人真可以的啊,这么冷的天,搞那么多棉袄棉裤过来,女人的手都生冻疮烂了,他们也真干得出来。

唐柠气啊,那天林晚娘让她去送衣服,她去了,不过不是送衣服,而是把衣服给卖了,都是上好的布料,上好的棉花,看起来还崭新崭新的,所以她卖了个好价钱。

林秋风那个小家,真的太恶心人了,太坏了。

他们的衣服破了旧了过时了,宁愿给路边的小乞丐,也不愿给可怜的母子俩。

而且冬天的棉袄,有常识的人都知道是不能经常洗的,洗多了,棉花会跑,会结团,那样就不暖和了,感情不是花自己钱买的,就不心疼哦。

林秋风眼尖,看见了散落在地上的包子。

“你们居然还买包子吃。”

包子掉在了地上,皮已经脏了。

林秋风拿起包子,掰开来一看,包子里面菜多肉少,但这也是有肉的包子!

“好你个林晚娘,我看你是皮太厚了。”林秋风四处找竹条,结果却发现那玩意不见了。

“这包子是阮阮去包子铺帮忙,老板娘给的,我们没花钱买。”林晚娘打起精神辩解了两句。

确实这两天天还没亮,唐柠就厚着脸皮去附近的一家包子铺帮忙了。

她帮着做了很多包子,还把他们那个一直脏兮兮的包子铺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卖包子的老板娘给了她两个包子。

她手上有钱,但不能花,为了让林晚娘吃点好的,她只能出此下策。

五官不错,但她一直要干活终日忙碌,于是皮肤又黑又糙,看起来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底层女人。

养好了,肯定不难看。

在委托者的记忆里,小时候的母亲,模样其实是很标致的。

“好啊,你竟然学会了顶嘴,看我怎么教训你。”林秋风气得嘴巴都歪了,拿眼睛狠狠剜了她们一眼,然后指了一下林晚娘,“你把衣服脱了,到房里趴着,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见女人不为所动,他一把将她扯了出来压在床上,扯掉了自己的皮带。

“不要,孩子,有孩子。”女人发出了低低的抽泣声。

他喜欢女人的尖叫求饶声,有时候他的凌虐为的就是听到这低等的生物恐惧的嚎叫。

而女人的挣扎正合他意。

“呵呵。”

这声带有轻蔑意味的笑彻底激怒了男子,他将唇抿成一条直线,瞪大了眼睛,眸中燃烧着都是怒火,竖着眉抬手就想要教训唐柠。

他根本没把唐柠放在眼里,他是个大男人,还能被个小女人怎么着不成?

“你个小畜生,老子一天不收拾你,没替你松松筋骨,骨头开始痒痒了,是吧。”男人嘴里不干不净,皮带甩得虎虎生威。

这一皮带要是甩到唐柠脸上,怕是她得失去好几颗洁白的小牙齿。

可她怎么会乖乖站着挨打呢?

从她来的第一天!看到女人和自己身上的那些伤!还有那堆积如山的衣服!她这口气就在憋着了!

他一想到皮带打到肉上的声音就兴奋,谁知眼前娇小的女孩竟然躲开了他的皮带,随后林秋风只觉膝盖骨一疼,整个人便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他疼得头皮发麻,她,她怎么有这么大的力气!

唐柠轻轻松松夺过了皮带。

她拿着皮带对着男人的脸就是空甩。男人咬牙正准备接受疼痛时,却见抽过来的鞭子陡然从他耳侧抽下,他耳边的肌肤都能感受到那凛冽的力道。

“啪!”的一声巨响,吓得他连连后退好几步,双腿开始发软,指着林晚娘嘴里直喊着,“你愣着干什么,赶紧把这个不孝女给我绑起来,然后把她的衣服给老子扒了。女儿竟然敢打老子,这要是放在十年前,可是要被乱棍打死的。”

“她,她已经是姑娘家了,不能……”林晚娘哀求着说。

看着女人柔弱的模样,林秋风的气焰一下子就嚣张了起来,立刻颐指气使地甩丈夫的脸色,瘸着一条腿,就拿另外一条腿去踢女人小腿,“我说能就能,还姑娘家,这就是个小孽畜,一只畜生,你还要管她是男是女……”

他话未说完,就见前方的唐柠骤然逼近,一双鹰般的眼睛直刺入他的心底,让他心底一颤,嘴边的话语也被唐柠一巴掌打断!

还一会儿从那种摄人的目光中回过神来,这才感觉到自己的颊侧有火辣辣的疼,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舔到了一嘴的腥甜味,他张口就骂,“啊啊啊……小贱人,你简直就是找死……快快把这个……贱种……”

嘴这么脏,说白了就是打的少了。

“啪……啪……啪……”

连续十几下皮带抽到肉的声响,男人倒在地上痛不欲生,唐柠活动了下脖子,拳头攥得噼里啪啦响。

“快点把门关上。”唐柠眼神示意林晚娘。

女人愣了一下,赶紧把门拴上了。

“我看你倒是挺欠收拾的,打人很爽是吧,打人很有成就感是吧,看着比自己弱小的人蜷缩在地上,哭着求饶,心里一定很好高兴。但你有没有想过被你打的人,该有多疼!今天我让你尝尝被打的滋味,这男人打女人算什么本事。”

唐柠拿起皮带朝他身上没头没脸地抽,男人可没受过这样的罪,他打林晚娘林阮阮母女的时候只觉得很快意,如今这皮带抽到了自己身上,一下就让他疼得龇牙咧嘴。

唐柠每一抽都相当的用力,男人别说还手,招架都难,在地上怎么躲也躲不过,就觉得身上的皮都快要被打掉下来了,这一鞭又一鞭的,疼得他直抽抽,眼前甚至出现了幻觉!

他叫得真的太响了,跟杀猪一样。

唐柠把他扎扎实实地捆了起来,左手与左脚,右手与右脚,还用破毛巾,堵住了男人的嘴巴。

男人痛得在地上打滚,额头泛出黄豆粒大小的冷汗,浑身都在哆嗦,但嘴巴被捂住了,所以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他这么疼,唐柠却没有停,甚至越打越兴奋。

不知道因为这具身体里还残留着委托者强烈的情感意识,唐柠能感觉到,当她这巴掌落下后,内心里产生了复仇的快感。

那种想要手下不停一鞭子接着一鞭子的愿望太强烈了,以至于她能分辨出来那不是自己的想法。

唐柠深呼吸再深呼吸,把心底的那股戾气给压了下去,停住了手。

然后拿出了她自己的包包,从中取出一片毛皮,展开一看,里头是大小不一的银针。

这种东西她就堂而皇之地方在包里,因为她知道不会有人来翻看——谁在乎一个柔弱无助的少女包包里放着什么东西呢。

本来是想用针扎小人,现在,便宜老爸,提供了更好的道具,一根皮带。

不过这针吓唬人,应该挺好用的。

“我想把针一根根扎在你身上,这样肯定会很疼的,所以呢,我不能让你发出声音,林先生你应该可以谅解的吧?”她嘴角微笑的弧度柔美动人,但落在了男人眼里,就是恶魔转世。

男人太恐惧,情绪太激动,呜呜了几声后,他直接晕厥了过去。

面前的女人笑容诡谲,白日里温柔的杏眼此刻满是森冷寒气。

林晚娘都有点不敢认了,“你,你还是我闺女吗?”她下意识放轻了声音,手指头绞在了一起。

“我当然是娘的孩子,如假包换不信,你看我背上的胎记。今天我是忍无可忍。他这是要打死我们呀,与其被打死,我还不如和他拼了,拼了也许还有一线生机。他根本就没有把我们当人看。”唐柠发挥了满分演技,哭得那叫一个柔柔弱弱娇娇怯怯,和刚刚的样子,可以说是判若两人。

唐柠泪流满面,抱住了女人的腰,“大夫说了,你的腿要是再被打两下,以后就不能走路了。他是肯定不会给你治病的。我不想你死,这个世界上,我就娘一个亲人,娘死了,我也不活了。上次我去送衣服的时候,听见他说因为我不懂事,所以要把我给卖了。我明明把衣服送过去了,他却说没有,我好害怕啊!”

“那我们怎么办?”林晚娘颤抖着张口。

“拿水泼醒他。”唐柠厌恶地看了一眼,觉得多看一眼都辣眼睛,“我想办法处理这件事。”

“他到底是你爹呀。”

唐柠口气凉薄地反问,“有几个爹妈能把亲女儿往死里打?他天天说我是小畜生,他有拿我当人看吗?有这样的爹不如没有呢,我真怕有一天我们母女俩被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给打死了。而且我们有哪里对不起他,每个月赚的钱都给他拿走了不说,还给他老婆孩子洗衣服,有这么糟蹋人的吗?他有今天的好日子,全靠吸我们的血,吃我们的肉,他那个烂笔头,根本写不出好文章,稿费一年到头,加在一起,恐怕都没十个大洋。”

唐柠上前一桶水泼了过去。水花四溅中男人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浑身的肌肉还在下意识地抽搐。

他垂着脑袋,鲜血混合着冰水顺着他的下巴往下落。

寒冬腊月的,身上又冷又痛,看着眼前人,感觉像做梦一样。

唐柠全程做冷漠脸,看得他直哆嗦,老大个男人这一刻就像变成七八岁的小男孩似的。

“不能杀人。”

她伸出手握着唐柠的手,另一只手在唐柠的手背上拍了拍,唐柠想抽回手,但是被她握住了,一个瘦弱的女人有这么大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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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7章 女人之觉醒3

第二十九片龙鳞(三)

.虽然女儿说让她随意找个不漏的包, 但她还是翻了个尼龙袋子出来, 怕被人发现套了好几层,里头装了取出来的钱之后, 女人走路都打飘。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 一进门就瞧见卢百强被绑在院子里的水井上,满脸满身都是血, 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女人吓了一跳,但现在是女儿态度强硬, 女儿说了算, 她也不敢说什么,就是怕闹出人命, 到时候……

玲珑看到她回来就对她招招手:“妈,你钱取出来了?”

女人点点头,小心地看了一眼卢百强,对方积威甚深, 女人心中有着巨大的阴影。她连靠近都不敢, 可对女儿的爱战胜了一切, 她握住玲珑的手, 天很冷,女儿的手也冻得很冷,握在掌心一点肉都没有, 都是她没用。

“玲珑, 你去屋子里吧, 这里我来、我来处理。”

玲珑眨眨眼:“妈妈要怎么处理?”

女人见卢百强被绑在那儿一动不动又是浑身的血, 还以为人是死了,死了肯定是要出事的,那她必然不能让女儿担着,如果没死……没死她们娘俩也讨不了好,只要卢百强得了自由,那就是她们娘俩受罪的时候了。

女人没有说话玲珑也猜得出来,觉得她实在是单纯又蠢的可爱,就反握住她的手说:“你别担心,死不了的,咱们挨了那么多打不是也没死么,他一个大男人难道还比不过我们?不用送医院,妈,把你之前给我买的碘酒拿来给他涂涂,能熬过去算他命好,熬不过去也没办法。”

“万一被人发现——”女人慌得不行。

玲珑拍了拍她的手背,不知道为什么她说话就是给人一种能够信任的感觉,“不会被发现的,有我呢。闪舞.”

女人就听话进屋拿了碘酒,玲珑不让她给卢百强涂,要自己来,并且让女人拿点钱出去买肉跟蔬菜水果,毕竟都快过年了,她们家里还啥都没有呢。这要放过去,一万多块钱对龙女而言根本算不上钱,她花个几十万几百万买包包买奢侈品那是眼睛都不眨一下,但一分钱憋死英雄汉,现在没钱,也只能拿一万块勉强用用了。

她要过奢华糜烂的日子!

女人有点犹豫,玲珑就带了点点委屈说:“你看我多瘦啊,身上一点肉都没有,我觉得我跟生物书上的骨头架子都没什么不一样了。你不是说他是我爸吗?那给我们钱买点肉怎么啦?记得多买点水果,要营养均衡。”

女人被说得头脑混沌,反正是听话去了,就剩下玲珑跟卢百强。玲珑呵呵一笑,她给涂药?

等着吧。

随便把碘酒朝卢百强伤口上洒了洒,玲珑拿脚踢了踢对方死狗一样的身子,看到脚上那黑色的手工破棉鞋,都不知道穿了多少年了,里头的棉花窝成了一团一团,冬天也不保暖,让玲珑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不知道什么时候见过的一个老流浪汉。

他很穷,也没有家,大冬天的时候就把捡来的什么塑料袋啊破布啊之类的东西朝身上裹,把整个人裹成一个臃肿不堪的球,但即便这样,他还是被冻死了。

她想到自己的如花美貌,想到自己在荒海时的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就越发为此刻的处境感到悲伤。

而这一切都来源于眼前这个人类。

玲珑很生气,就又朝卢百强的重点部位踹了一脚,那里本来就废的差不多了,这一脚下去,刚从昏迷中清醒,.

他的牙齿全没了,剧烈的疼痛让他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只能张大满是血污的嘴巴,诉说他的痛苦与恐惧。

很快女人就买了肉跟蔬菜水果回来,玲珑拦住她要进厨房收拾的动作,把卢百强身上的绳子给解开了:“愣着干嘛,干活去啊,还要我教你?”

女人站着不敢动,卢百强则被她强硬弄醒,这会儿是连一点表示不满的眼神都没有,他非常害怕玲珑,觉得这个女儿简直就是地狱里爬出来的索命鬼,打又打不过,除了乖乖听话还能怎样?

玲珑拉着女人到屋子里坐好,等着卢百强做饭,做好了还要嫌弃这个太咸那个太淡,生气了就再一顿拳脚相加,揍得卢百强一边求饶一边涕泗横流。

看他这副丑态,玲珑问女人:“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们哭得越大声,他就越用力打人了吧?说实在的,还真的挺爽的,妈妈,你要不要也尝试一下?”

要说女人多么深爱卢百强,那还真没有。这年代都是这样的,认准了就要在一起过一辈子,她妈是这样,她几个姐姐也是这样,她所认识的每个女人都是这样,没有人跟她说过身为女人也可以不被丈夫殴打不用忍气吞声——从来没有过。于是不管受到怎样的虐待,她都咬紧牙关忍着,谁让这个男人是她的丈夫,是她女儿的父亲呢?

而且哪怕是爱到了要死要活的地步,被打了这么多年折磨了这么多年,也该消磨的差不多了。女人忐忑地看向玲珑,得到了她鼓励的目光,她慢慢站起来,走近卢百强,伸出脚——轻轻踢了一下。

玲珑无语,这一脚怕不是挠痒痒,她翻了个白眼,也一脚踹了过去,卢百强被踹的在地上翻了好几个跟头,直到背部撞到墙面才停下,抽搐了两下就不动了。然后她语重心长地问女人:“看明白了吗?像这样,踹他。”

女人还犹豫不决,玲珑提醒她:“你忘了他是怎么扒光你的衣服用皮带抽你了吗?你忘了他是怎么把我的头摁进冬天的水缸里说要淹死我的吗?你忘了他还有一个老婆一个女儿吗?你忘了我们之所以要吃这么多苦都是因为他吗?”

伴随着玲珑的每一句话,女人总是沉默的脸上总算是出现了愤怒、怨恨、不甘等种种复杂的情绪,她生平头一次被人告诉,如果你生气,不需要压抑自己,你完全可以发泄,也完全可以去找那个罪魁祸首算账,何必要委屈自己呢?

接下来玲珑就双手环胸倚着门框,看女人对着卢百强一阵拳打脚踢——看着挺厉害的,其实女人这么瘦弱,估计都没有八十斤,能有什么力气?

等女人打完了,整个人就跌坐在了地上剧烈喘气,然后嚎啕大哭。

玲珑觉得很不错,至少知道还手了,知道别人打自己,自己也是能够反抗,而不是必须承受的,哪怕那个男人名义上是她的“丈夫”。可结婚证都没领算个哪门子的丈夫啊,玲珑当初上学,户口还跟女人在一起呢,她们家户口本上就俩人,哪里有卢百强什么事儿?

但他今天撞上门来,不扒他一层皮怎么能行?

所以玲珑又找了绳子把卢百强捆了个结结实实,对女人说:“不用管他,我们两个女人挨了打都能熬过来,他当然也能,死不了。”

然后就推着女人回房间睡觉。

玲珑不想再在这地方住了,现在手头有一万多块钱,在这猪肉也才几毛钱一斤的时代,一万块足够她们过很久快活日子了。至于做什么来钱快,这还用想?正是玩股票的时候啊!一本万利不在话下,为了自己未来的美好生活,冲啊!

以前这母女俩挨打,被打的浑身是血,胳膊腿儿都没处好的,男人一留宿,她们也得早早起来伺候他,去医院?买药?想都别想!

所以玲珑也这样对待卢百强,这才是第一次呢就怕成这样,那以后怎么办?

就这样,很快就过年了,像卢百强这种意志力薄弱的人,驯服他简直不要太容易,不听话?那就揍到听话,揍到他听到玲珑的声音就开始发抖,下意识双腿瘫软跪地爬不起来。

因此这些天,玲珑跟女人都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谢天谢地,她的脸蛋虽然还是又瘦又干,但总算不再像一颗猪头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玲珑感动的险些落泪。

女人也是,脸上褪去了青紫肿胀,她的五官很是清秀端庄,玲珑花钱如流水,什么都要吃最好的,新鲜水果时蔬不能断,而且她还准备物色新房子,因此她拿走了七千,用女人的身|份|证全投入了股市。

这会儿的股市刚刚兴起,很多人都还处于观望状态,等再过一段时日,看到赚钱了,就会迎来一群疯狂的股民,潮起潮落,有人赚的盆满钵满,自然也有人倾家荡产只能跳楼,玲珑当然不会是后者。

她还用女人的名义开了个户头,占据了先机那钱真是滚雪球一般,女人对这些完全不懂,她就是听话,以前是听爹妈话,后来是听卢百强话,现在则是听女儿的话。

只要给她个主心骨,她就是个认死理的人,死心眼的程度让玲珑叹为观止。

不过也幸好,玲珑还挺喜欢这种乖巧追随的性格的。

第478章 女人之觉醒4

这是我抢生意呢!那老娘们找到了一个带扩音器的喇叭。黄白色的,从一堆衣服下面好不容易翻出来的。

它虽然积了一层灰但功能依旧强悍大,她用袖子擦擦上头的灰,歇斯力竭地扯着嗓子推销,“两块,两块……”

在这个年代,一块银元能换一百个铜元,两个铜元就能买个鸡蛋,棉衣卖得着实不便宜。

林晚娘吓得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

唐柠握住了林晚娘的手,安抚着她的情绪。

“太他妈吵了,喇叭没收,我还不信镇不住你们这帮孙子。”来的男人,迅速收走了大喇叭,面无表情地摁下开关按钮,“再有像她这种不识相的傻帽,不用跟讲道理知不知道,骂就对了,吵得人脑壳疼,这还还怎么做买卖啊。”

唐柠领着林晚娘往里走。

“你们这里是黑店吧,还批发,价格那么高,摆明了坑人。”

“爱买不买,不买别在这杵着!”

“我……”

“你还要吗,要了我就帮你包起来。”

女人犹豫一下还了半价的,这可就是商家们眼中的大肥羊了。因为他们喊价一般都是翻了五六倍的那种。

她还没来得及反悔,商家已经拿起塑料袋把裤子往里头装,并且眼疾手快地从桌上拿了个发绳一并往塑料袋里塞,“成交,这发绳,就算送你的,绑起来既精神又好看。”

女人也知道自己被坑了,女人盯着发圈上那个透明的里面还有朵小花的玻璃坠饰看,这发圈透过光,闪闪发亮,怪,怪好看的,“这个送我,我就买了,不送,我就不要了。”

“这可不行,这东西,给我闺女买的,比这裤子贵多了,你看这样,价格再给你减半。”

“那这发绳,还要送我。”

“成。”商家做出一副亏本的不高兴样儿给顾客把货物往袋子里一装,挣了钱还要念叨自己这是成本价,一定让顾客以后多多来照顾生意。

女人舍不得给自己买东西,但坚持要给唐柠买双鞋,一双棉鞋。她第一次砍了价。

她是个很好的,很善良的人,不过好人善良的人,往往容易受欺负。

从头到尾可怜的女人没有错,她温柔内向体贴勤劳,是欺负她洗脑她的人错了,不过没关系,她来了,自然会报复回去。

天黑了,女人还在绣衣服。

“睡吧,别熬坏了眼睛。”唐柠将东西锁了起来。

晚上女人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屋子里点了炉子还是冷,不干活,她总觉得不踏实。

唐柠还戴着林晚娘,去了化妆品店,一水的年轻小姑娘,扎着辫子,真是漂亮,她们两个有点儿格格不入。

这会儿化妆品行业才刚起步,装扮的手法对比五花八门的后世也相当原始,很多就是粉擦一擦,口红涂一涂,看不出太多技巧。

店员的手法,很拙劣,口红都涂到嘴巴外面去了,涂得还很不均匀。

当很普通的化妆品落到唐柠手里,她简单给林晚娘涂抹几下,气色就提起来许多,精气神都好了。

而且看起来特别自然,隔远点都感觉不出这是化过妆。

唐柠能感觉出众人眼中的惊叹,当真是被镇住那种。

这个妆容和后世兴许不能比,但和她来的时候相比,差别就出来了。

说真的,林晚娘这辈子就没有为自己活一天,从小被卖到了林家成了童养媳,然后就天天照顾林秋风,林家落魄了之后,又幸苦供养他读书,他娶老婆了,还要被敲髓吸血,最后她的命连同孩子的命,都没了。

她对着镜子都跟做梦一样,“这,这真的是我。”

唐柠露了这么一手,她的工作就有了着落。

等人从百货大楼出来了,她还觉得脚有点儿软。

闺女竟然这么厉害,而且这么快就找到了工作。

他们路过了一个工地。

一处搭着工棚搅拌机嗡嗡哐哐响的工地,坐在车上仰头看吊机板上上下下运送砖头混泥土。

初见时大惊小怪,如今也习以为常了。

见识的多了,眼界宽了,过去的影响自然就小了。

她也开始跟林晚娘讲一些外面的世界的事情,比如说女人也可以有自己的事业,比如说女人也可以跟男人离婚。

只有彻底改变她的观念才能每天过得充实,完全就是为自己而活,不是为了供养男人而活。

林晚娘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男子为尊,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却从没想过,原来一个女人也能做的不比男人差。

这里的很多新思想放在前朝,会被认为大逆不道,但现在却已经被逐渐认可。

现在女人可以光明正大地去上学,学习各种知识……

某天唐柠讲完了一个国内名人的故事,林晚娘突然站起来,有感而发,“难道那些新式教育,就是让他们抛弃妻子儿女,连家庭责任都不承担的吗?”

“新式教育当然不是这样的,不过那些男人,那些男人就不是好东西了!”

这个社会,正在发生急剧的变化,若说全是坏处,那不可能,可要说哪哪儿都好,也太过片面。

很多男人,以包办婚姻,以妻子不能理解自己为由选择了另外的女人,舍弃了原配,很多人都追捧他们,觉得他们没错。

唐柠却是对此嗤之以鼻。这不过是男人为自己的朝三暮四不负责任,找了块遮羞布。

至于包办婚姻,当初成亲的时候,那些个男人也没说不喜欢,不然孩子又是哪里来的?

等孩子都生了,那些男人跑到外面去了,就留下妻子在家里帮他养孩子照顾老人,功成名就之后神气的很。

说离婚就离婚,不同意,就登报,说自己欣赏的,是那种受到新式教育,可以像花朵一样,向世人绽放美丽和自信的少女。那种明媚到、阳光都可以为之低头的女孩,而不是封建遗物。

登了报就觉得自己是新派人士。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调理晚娘的身体。

过去这些年,被虐待得太狠了,瘦得有点脱形了。

林晚娘一直劝唐柠省钱,省钱,唐柠笑着应了,然后该怎么花钱还是怎么花钱。

早上有丰盛的早餐晚上有花样百出的夜宵,争取在最短的时间里把两个人的身体养好。

而她的做法的确没错,两个人的脸色,那是一天比一天好了。

然后唐柠则是开始了自己的创业生活。

这几年,洋装在大流行,有点钱的都会置办一两身,好像穿上你就时髦了,就走到了时代的最前头……

洋装是舶来品,本地裁缝做不来,太太小姐们有门路的托人从外边带,没门路的都是到百货公司买。

百货公司上的就是那些货,一开舞会就发现,好像大家穿得都差不多,就跟行走的奶油蛋糕一样,看多了腻,倒胃口。

但对唐柠来说,这些都不是问题。现成的裁缝,她已经找好了。

连卖衣服的地儿,她都找好了。

上次去的那个批发市场。

这里物价不高,跟繁华俩字也搭不上边,街道建设在市区里头都算差的,楼房破旧。

但是这种廉价的生活文化,吸引了不少没有高消费能力的人群。

这里适合唐柠,因为她现在没有多少本金。

唐柠很快就辞去了推销员的工作。

老板一力挽留,她还是走了。

她爽快又大方,还会耍幽默,干活的时候还能让人不知不觉就心甘情愿甩开膀子的使劲儿干。

但唐柠本身可不是那为了面子就能甩了利益的人。

要是唐柠真顺着再客气两句,那不就是等于把主动权都双手捧着交到了别人手里?

至于嘴巴上说的老板对她的收留之恩,那就是瞎说的,嘴上哄哄人套套交情,无论是说的还是听的,谁认真谁就输了。

老板留了她,是因为她有用,且还给她节省了不少费用,并且唐柠现在也承诺了之后会培训这批员工。

至于开钱,只要老板不是傻的想要以后跟唐柠一拍两散见面都没个点头握手之情,那肯定是要给工钱的。

啥都能吃就是不能吃亏,当然,除非吃亏能换来更大的利益,那给多少亏唐柠也照样吃。

第二年夏天,唐柠在东城遇到了狼狈不堪的林秋风。

男人一直以来面皮白皙,眉眼周正,带着读书人的斯文,现在看着沧桑颓废了一些。

这会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嘴角都破了,身上的衣服都被拽掉了好几个扣子。

“就一会儿的工夫,你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女人留着齐耳爽利的短发,皮肤白皙,五官柔美。她的身上穿着红色洋装,脖子上带着项链,衬得她的脸气色极好,白里透红。

“我走在巷子里,被人套麻袋打了。”林秋风说了两句话,牵扯到嘴边的伤口,疼得眼泪都快要飙出来了。

他出门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黑了,走在前面的他并没有察觉到有人跟在他的身后,路过一个小巷子的时候,有人把麻袋往他头上一蒙,拖入了小巷子里。

他正走着路,眼前就一片漆黑,然后就被人拖走了,他心中一惊,剧烈挣扎,但是对方的力气很大,怎么都挣扎不开。

他想要说话,想要将套在身上的麻袋拿掉,但是一拳头砸在他的脸上,接着又是一脚揣在他的肚子上。

然后就成了这副猪头样。

唐柠挑了挑眉头,看着这两人的互动,这个女人应该就是董云了吧。

记忆中男人可从来没有这么对她们母女二人说话。

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态度,把两人当成驴使唤。

他心中对林晚娘没有一点的感激和怜惜,甚至把她当成了耻辱,一个受过新式教育的人怎么有童养媳。

董云才是此生的妻子。

然后,女人的态度却称不上好,甚至是有点儿嫌弃的样子,“你离我远点。”

看来两人的生活并没有那么和谐。

她脸上的嫌弃和不高兴几乎遮盖不住。

看到这一幕以后,林秋风却是一下子爆发了,“你嫌弃我,你竟然嫌弃我!你……”他现在整个人的状态却非常糟糕,眼眶深陷,面色苍白,他紧紧地盯着董云看了好久,面目有点儿狰狞可怕。

“你看看这半年来,你干了什么事,写出来的稿子,没有一个杂志社看得上,人家学校请你去上课,你还嫌钱少,嫌累,不肯去,这个家全靠我撑着,我当初和你谈恋爱的时候,你文采那么好,现在,现在怎么就成了这样呢!”董云嫌弃地说。

“你说什么,有本事,你再说一次。”林秋风咬紧了牙关,一副要打人的样子。

“你连两个女人都打不过,要你有什么用!你不要跟着我了,我还要工作呢,你这么个大男人,一天到晚不干正事,跟在女人后头丢人不丢人。”董云说话的口气里带了点不满。

那天林秋风被人扶了回来浑身都是伤,怎么问他,都不肯说,这伤是怎么来的。

后来才把来龙去脉,告诉了她,竟是被个小丫头片子给打了。

她是又气又心疼。

男人身上的衣服脏了,家里没换洗的衣服了,给他们家洗衣服的人跑了,这活只能她干。

晚上却要在院子里,借着星光,将攒下的脏衣服都洗了,董云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林秋风以殴打这对可怜的母女为发泄,压榨这对母子的钱财为乐,她也逐渐从其中感觉到了趣味。

比如说家里的衣服被套什么的她都可以不用自己洗,有什么跑腿的活要做,丈夫都能差使那个愚蠢的乡下女人。

每次丈夫拿那对母女的可笑和愚笨当成笑话讲,她比谁笑得都大声。

她嫁了人以后,还没在寒冬腊月里洗过衣服呢。

请的佣人,也因为这个月钱不够花,所以辞退了。

钱不够花,能怎办呢?

这种时候,大多是女人更能吃苦耐劳,而男人更容易打退堂鼓,他们可怜的自尊心不能容忍他们低下头颅。

提供给他工作的男人,以前是他的狗腿,曾经手头宽裕的时候,他身边围着一大帮子人,这人就是其中一个。

工资还不低,一个月十二块大洋,要知道普通三口之家,一个月三块大洋就够用了。

但他们家,一个月正常开销,远不止三块,要三十块才够用。

他埋头写了这么久,只有寥寥可数的几篇稿件被录取了,稿费没多少,倒是用来参考的报纸和书买了很多。

她以前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只以为是那些编辑不识货,毕竟对他的文采,她是非常信任的。

但现在,她却开始自我怀疑了。

第479章 女人之觉醒5

她以前不时能从哥哥那里拿几个银元零花,现在却是不行了……

几个月前她曾经给自己的哥哥写信,那边却只告诉她家里经济紧张,手头没钱了——那娟秀的字迹,分明是嫂子的笔迹。

父母没了,疼她的人就没了。

没了佣人,生活麻烦了很多,要考虑今天菜市场什么时候关门,哪家的肉会比较便宜,晒在公共地方的衣服没有收该怎么办……

林晚娘母女跑了,父亲没了,攒的银元花光了,日子越发难过。

为了贴补家用,她只能加班加点地干活。

这么一来,就出现了更多的问题,比如说菜谁买?买回来谁做?衣服谁洗?怎么洗?

生活一团变得一团糟。

到最后丈夫变得疑神疑鬼起来,她出去工作要跟着,她出去做采访要跟着,她出去吃饭,他也要跟着。

她已经忘记第一次看到在全校师生面前侃侃而谈的林秋风是什么样子了,人间烟火气渐渐磨灭了这个男人身上的锐气。

“你去报社工作,穿得这么花枝招展干嘛?”林秋风一张脸都红了,气的。

“我这哪里花枝招展了,手臂腿不都遮住了吗?”董云按了按太阳穴,“今天不是有个作家交流会,你不去了。”

“老子不去了。”林秋风怒气冲冲地拉住了董云的胳膊,“在报社工作,你一个月只有十二块大洋的工资,可是你脖子上这串珍珠项链,就要二十大洋呢,你去西餐厅吃一顿牛排喝一杯咖啡都要三个大洋,我就问你,这些钱你哪里来的钱?”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怀疑我?你太让我失望了。”董云一瞬间红了眼眶,嘴巴张了张,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有眼泪掉了下来。

“我错了,我错了。”林清风跟在她身后,一步也不肯离开。

“这项链是我爸给我买的,西餐厅是主编请客,我的主编是位女士,留洋回来的女士,那天西餐厅里都是我们杂志社的人。”董云的声音变得微微沙哑,她抹了把眼泪,抬头挺胸,不想显得太狼狈。

“别哭,我的错,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林清风签过她的手,吻着她苍白的手背。

他甚至抓住她的手指要往嘴里放,最后董云被他弄的没脾气,俯身抱了他一下,“你先吃早饭。然后再去作家交流会。我,我要赶紧去报社,不然就迟到了。”

跟衣冠不整一脸颓废的林秋风比起来,董云则穿着西方传进来的洋装,看起来英姿勃发,看起来真不像一对夫妻。

唐柠站在人群中冷眼旁观,她一点都不出挑,因为围观的人太多了。

这个社会远不及后世开放,民众普遍保守,看着中年男女当街搂搂抱抱,很惊奇,大概就跟后世的人,在动物园里看见了公猩猩和母猩猩抱在了一起一样。

林秋风回头一看,看见唐柠手里打着个伞站在那儿,白裙子让她看起来特别像个仙女,一眼就像好人那种,无比纯良。

他看到她,先是微怔,而后有些恍惚。

唐柠面不改色,从他身前走过去,完全没有可能会被发现身份的忧虑。

唐柠之前看了眼镜子,镜子里映照出的自己,因为没有认真打理过,一头头发杂乱而枯黄,脸上也脏兮兮的,因为常年吃不饱,整个人面黄肌瘦的。

那时候还鼻青脸肿的,脸上青青紫紫一片,母女俩搬过来这么多年,邻居基本常年不知道委托者究竟长什么样子,因为她总是自卑地低着头,因为她的脸上,总有这样那样的印子。

在他印象里林阮阮就是一个干瘦干瘦的女孩子,又哪里有眼前的女孩漂亮有气质?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那么一瞬间被唐柠的眼睛看着,心底非常慌乱害怕,好像老鼠看见了猫似的,等到他回过神,那种感觉又凭空消失了。

知道林秋风过得不顺心,唐柠就觉得舒心。

这两人是在排练话剧的时候认识的,然后就常常给她写信,多的时候,据说董云每天就能收到一封。

直到现在这段爱情经历,在他们的母校还是一段佳话。

只是过了这么多年,很多东西都和当初不一样了。

那时候,林家还没看败落呢,他可以尽情邀请董云去喝咖啡跳舞,给她买各种礼物,给她制造各种惊喜,玫瑰蛋糕烟花,他可以带她游遍全城,因为他口袋里有的是钱。

董父在政府担任文职,她小时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是西洋文化的传播,越来越多的女性进女学读书,她的父亲就也把她送去了学校。

因为现在老派女人已经不受人欢迎了,上过女学甚至乃至在留过洋的女人才更讨人喜欢。

林家当时已经没落了。

所以他们的结合受到了大部分人的反对,他们为了与老旧思想作斗争,为了追求自由平等的爱情,私奔了。

十五年前,她将自己首饰和一些值钱东西卖掉了,然后就和男人一起坐上轮船来到了这个城市。

他们两个在租来的房子里成了亲,约定一生一世,然后就过起了只有两个人的生活。

那时候男人还挺有钱的。

林秋风当初在学校里是公认的大才子,到了这里之后就开始给报纸投稿,但却被报社拒之门外。

他这么个大少爷,没有经历过什么人间疾苦,写不出有人生阅历的文章,写出来的文章多是无病呻吟,要么就是上流社会的奢靡生活,这种文章,在这个时代并不受欢迎。

唐柠在旧报纸上看过一两首他的诗,仗着现在推广白话文,写得狗屁不通,一股子酸气隔了十万八千里都闻得到,真不知道董云是看上他哪方面的才气。或许他在写情诗方面,非常有天分也说不准。

后来父母没了家族倒了没钱了,还可以压榨林晚娘,心里要是有火气,也可以往林晚娘和林阮阮撒,日子倒也过得去。

他很少跟董云出去玩耍,以前两人没事的时候就去看看电影,金钱不允许的时候,这项活动被迫没了。

但他聪明呀,他约董云去公园,往那一坐,阳光温暖明亮,他拿着铅笔在白纸上一笔一划画着董云。

偶尔写朦胧又浪漫的小情诗,在不浪费钱的基础上,尽力浪漫起来。

董云很吃这一套。

但现在情况又不一样了,这个家全靠董云撑着。

董云没办法再跟他一起风花雪月吟诗作对,也没有闲工夫去欣赏他写的小诗。

她要盘算着一个月的收入要怎样支出,一家三口的衣食住行,应该怎么解决。

除此之外她还要上班,下了班,她要做饭洗衣打扫,因为他们手头紧张,已经雇不起帮佣了。

林秋风不出去工作,一天到晚,只要宅在家里看看报纸看看书,参加市内举办的作家交流会。

林秋风别说是买菜洗衣做饭了,他稍微拿个重一点的东西都不乐意!

感情是需要维护的,柴米油盐与永不停歇的付出只会将感情磨损的厉害。

林秋风这段时间很失败,整个人变得很颓废。

而董云则不一样,她受到了主编的赏识,在工作岗位上表现优秀,整个人自信满满,自信使人美丽。

男人除了感到了自卑和不痛快,还有害怕,害怕失去,所以,他就变成了尾随者,董云上班下班买菜吃饭,他都躲在暗处偷看,但凡她打扮得好看一点,但凡她和哪个异性走得近一点,他都要大发雷霆。

那天她要是笑容太灿烂了,敏感的林秋风就会想到了别的,从前他虽然也喜欢吃醋,可从不曾像这样什么醋都吃,动不动就发脾气。

林林总总下来,他就变成了那种董云认为“好逸恶劳、神经质”的男人。

可董云生气了,他也有应对的办法。

他就各种甜言蜜语,当年能追到董云,靠得就是他这张嘴,不然董云也不会跟了他,甚至跟家里决裂。

虽然生活偶有磕绊,但总体来说还是甜蜜的。

但这样,唐柠第一个不满意。

她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的。

为欺负委托者瞧不起打委托者的人说话,替委托者原谅那些加害者?

唐柠可没那么智障,也没那么圣母,她从来都不是什么传统意义上的好人。

贱人是没有天收的,老天爷又不是收破烂的,他怎么会稀罕这些个烂人。

所以,是时候给他们的生活,制造一点小惊喜。

一个女人每天工作累得要死,回去以后还要搞家务,丈夫还疑神疑鬼不相信她,总觉得她红杏出墙,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时不时就来单位查岗,动不动就生气。

在这种时候,女人就需要一点宽慰。

还有什么比善解人意的牛郎更能了解女人的呢?

又一次激烈的争吵。

董云哭着跑了出去,坐上了黄包车,那车夫还挺有雅致的,一路上都在引吭高歌。

在一个弄堂口的转弯,黄包车跟一辆缓缓开出来的黑色汽车撞到了一起,车夫当场被撞趴,汽车紧急刹车。

“啊!”董云摔倒了地上。

一辆车在她身边停了下来。

车子后门打开,有人走了下来。

她率先看到的是一双锃亮的皮鞋,往上是笔直有力的长腿,服帖的西装,最后是男人成熟俊郎的面孔。

“你没事吧?你没有受伤?”男人在她面前伸出一只手,丝毫不介意她身上的脏乱,一双眸子只带着些关心地看着她,声音充满磁性,“你看起来不大好,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男人的声音温柔磁性,目光里没有半点鄙夷,只剩浓郁的关心。

她如同被蛊惑了般,下意识就抬起手。待看到自己手上的脏污时,她缩了缩手,就想往后退却。却被身前的男人一把握住了手,“没,没关系的,是我自己走路太不小心了。”

“你膝盖都擦伤了,不去看医生,怕是要留疤的,你不愿意去看医生,难道是因为担心我是骗子。”他眼神带笑,看起来颇有魅力。

她心里一热,有些红了眼眶,“不,不是,我没这个意思。”

“那上车吧。”男人看起来很绅士,但说话的时候,又隐隐流露出一丝霸道。

董云走路一瘸一拐的,看起来很吃力。

“都这样了,你还说自己自己没事。”男人伸出手扶着她走路。

她有些受宠若惊,带着惶恐地哽咽道,“不,不疼的,没事的。”

“嘘,对待女士温柔,是一个绅士该做的。”男人笑着说。

男人让她坐在了副驾驶上。

“你的衣服脏了。”董云觉得不好意思,自己把别人的衣服给蹭成了这个样子。

她刚刚拽住了那人衣摆,那西装不知道什么材质的,但摸起来却很有质感,这件西装肯定不便宜。

男人毫不在意自己皱褶脏污的衣服,“衣服哪有人重要?”

她坐在车上,看到男人扶黄包车师傅起来,动作同样温柔,原来他对所有人都这么好,心底竟隐隐有点惋惜。

确认黄包车师傅没事,男人给了十个银元,这才坐上了车。

去了医院,到处都是人。

“让我看看。”医生将董云将的脚左右转了转,淡淡地说道,“没事,皮外伤,擦点药水就好了。”

她一边说着,一打开了瓶盖,用夹子夹了一小团棉花沾了药水替她涂药,董云顿时痛的叫了一声,捂着嘴巴吸气。

医生语气不悦地说,“动什么,擦药肯定有点疼。”

只觉得这个医生态度真差,按在伤口上的力道很大,再加上药水里的酒精,伤口好疼。

医生又拿着棉团沾了药水,往她的小腿上擦药,下手还是一点都不温柔,董云痛得直吸气,最后忍不住躲开了医生手中的夹子。她看着医生手中雪白银亮的夹子,感觉伤口非常疼。

“医生,要不我来吧,我在国外学过一点急救技术。”男人张了口。

这个时候,人们对海外华侨特别尊敬,觉得外国的月亮,就是比国内圆。

医生很放心地将工作,交给了男人。

男人动作轻柔,但还是很疼很刺激,她的眼泪都彪出来了。

第480章 女人之觉醒6

出了医院,男人站在阳光底下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对上男人的眉眼,董云莫名有些脸红耳热。她的声音像蚊子一样,“董云,我的名字是董云。”

“我叫姜东。”男人一如既往地绅士。天也不早了,男人请她去吃饭。

“这个是蛋挞,国内从前是没有的,西洋那边传进来的,我之前留洋的时候经常吃,你尝尝。这个是咖啡,有点苦,你可能喝不惯。”姜东点了单,“来一杯果汁。”

“我也要一杯咖啡,虽然咖啡有点苦,但是多加点奶精跟方糖,就会很好喝。”董云仪态端庄秀气十足。

男人在美丽的女人面前,会展示自己绅士的一面,女人在优秀的男人面前,也会拼命展示自己美好的那面。

两人相谈甚欢,相见恨晚。

“我送你回家吧。”

“不,不了,太麻烦你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了。”董云摆了摆手,然后又问,“你在国外待了很久吗?”

在车上的时候,男人常常国语和西洋话掺杂着说,相当洋气。说国语的口音,也带着洋人的腔调。

“可以算是吧,不过以后就在国内定居了,还是国内待得比较舒服。”姜东侧头对她微笑,甜腻腻的蛋糕和暖暖的咖啡的香气弥漫,温暖的午后的阳光之下,她心里有什么被触动了。

“我在哪里可以见到你?”男人的眉眼,在午后的阳光下显得格外深邃。

“阳光报社,我是那里的一位编辑。”董云鬼使神差地告诉了男人自己工作的地点。

“现在新时代女性要独立要坚强,董小姐,也算新时代女性的楷模。”男人毫不吝啬地夸赞了一番。

董云的脸都红了,“不敢当,不敢当,你太抬举我了,天色不早了,那我先回去了。”

“这个送你。”男人掏出了手链。

“这个我不能收。”

“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就是个小玩意儿,董小姐要是不喜欢,那我就扔了。”男人作势要扔。

“勤俭节约是新时代男性的优良品质,你,你这样……”董云腮帮子鼓了起来。

“所以为了让我也变成新时代男性的楷模,董小姐务必要帮我这一回,收下这份礼物。”姜东最擅长的就是顺杆爬。

“你,你这分明就是歪理。”董云最后还是收了手链,一脸娇羞模样。

绝味轩煲的汤是一绝,唐柠喜欢极了,她一边小口喝汤一边用筷子捣鸡肉,鸡肉柔软,但却充满嚼劲,鸡汤鲜美至极,她一边喝一边吃鸡肉,然后看着窗外上演的大戏,不知道有多快活。

唐柠收到了一张纸条。

计划一切顺利——姜东。

想了想,唐柠在纸上写了一句话:清水煮青蛙,不可操之过急,钱不会少你的。

前一阵子本来不知道董云每天出去干什么,回来的时候这么高兴。

他心觉不妙,偷偷跟着对方,没想到对方居然去见了一个男人,两人在一起有说有笑。

“你要去见谁?”林秋风一下子就炸了。

她浑身的汗毛炸起来了,瞳孔颤动,直到林秋风走到身边来,她的身体都是僵硬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事情要败露了,该怎么办?

董云很心虚,下意识地将包包放在了身后,捂住了手腕上的手链,“你不是明天才回来吗?”

“本来是明天回来的,但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我特地早点回来了,然后,正好撞见你要出门,你告诉我,你现在要去哪里?”林秋风咬牙切齿地说。

“见一个朋友。”董云弱弱地说。

“什么朋友会让你半夜出门?见什么朋友,你要穿成这个样子,你看看你露出来的肉。”林秋风脸色铁青地看着董云,眼睛通红,眼神恐怖,像择人而噬疯狂的野兽,声音尖利的能刺破人的耳膜,“你真是自甘下贱。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要去干什么吗?你是要去私会男人,你怎么就这么自甘堕落呢!”

“孩子还在睡觉呢!”董云压低了声音。

“孩子,你还有脸提孩子!”林秋风眼睛都红了。他的脸瞬间狰狞了一下,看着董云的眼神充满了厌恶和痛恨。

“拿个包而已,你怎么磨磨蹭蹭这么久都还不下来。”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性站在楼梯口说。

“忘了告诉你了,这就是我要见的朋友,她是以为睿智的女性,而不是男人。”董云吐出一口气,然后愤愤说,“我连出去见朋友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然后,她拿着包,伸手一把打开林秋风的手,转身就往外走,门哐当一声在他眼前阖上。他理直气壮地去了楼下。

男人就在楼下等她。

这段时间男人态度暧昧,却又不捅破那张纸,他说欣赏自己的大胆、不屈、独立、有一个自由的灵魂。

当然她知道这是错误的,不应该的,可回到家里看到阴郁狂躁好吃懒做顶着鸡窝头的粗糙男人,她就觉得他不够有魅力,她已经忘记第一次看到侃侃而谈的男人是什么样子,失败彻底磨灭了这个男人身上曾经让她迷恋的特质。

姜东一个人住在一栋郊外的房子里,他的家和他一样很体面。

这样体面的生活,是她向往的。

现在她和林秋风的薪水加在一起还不到二十大洋,上学的时候,她可是随随便便请同学去西餐厅去喝咖啡去吃蛋糕,嫁了人以后,她的生活,就和体面没什么关系了。

现在呢,这么点钱要抠出房租跟衣食住行,还要给女儿读书,这么点钱哪里够?

当然这要是穷苦人家二十块钱能用小半年,然而董云她不是穷苦人间出身,她本来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

这会才真切感受到什么是人穷志短,心里忍不住怨恨林秋风,如果林秋风不带着她私奔,就不会出现这么窘迫的情况。

眼前的男人又有钱又绅士,是个女人都会喜欢。

这段时间两人为了联络感情常常有书信来往,他会为她作画,一个娇俏美丽的女人形象跃然纸上,去他书房看看就知道,他都给她画了好几幅美人像了。

也是被鬼迷了心窍,这一夜,她留在了郊外的房子里。

姜东幽默风趣,风度翩翩,越是与他接触,她就越舍不得这种美好。

林秋风心头冒火,这火气堵得他面色难看,喉头跟卡了什么东西似的。

他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抬脚就往董云的方向追去,只闻到了汽车尾气。

他气恼得一拳头砸在路边的柱子上,顿时手指刺痛无比,他脸色白地甩了甩自己的手,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

刚刚还明月高照,此时阴沉沉的,片刻后细雨飘了下来,雨势渐渐越来越大,他心里堵着一股气,被冰凉的雨水淋着,不仅没有消散,反而火气愈的重了。

气得脸都青了,甩了甩自己的手,感觉手腕很疼,而且这股疼意还窜到了指尖,让他的手肿痛得厉害。

他在外游荡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看到了一个眼熟的背影。

他盯着女人的背影看了好久,觉得这个人有些熟悉,觉得眼熟,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他根本就没有往林晚娘的身上想,林晚娘穿着旗袍他还相信,但是林晚娘成为了时尚女郎,林秋风只有三个字,不可能。

而且林晚娘现在应该躲起来了,而不是在这座城市,不过想到林晚娘,他的心中就充满了怒气。

唐柠回来的时候,看见林晚娘整个人精神有点儿恍惚。

“我,我看到你爹了……”出去买个菜,就迎面撞上了,不过她好像没被认出来。

“娘,你现在还害怕吗?”唐柠单手托腮胳膊肘支在桌子上。

“不害怕。”林晚娘想了很久以后说,“我行得正坐得端,没什么好怕的。但是女儿,你真的不要这个爹了吗?”

她不是原主,对林秋风没什么感情,所以就很不客气地说实话了,“过去我都听娘亲的,觉得我们都是爹爹的附属物,他想打想骂都可以,我们是不能反抗的,要是爹爹不高兴了,那必定是我们的错。”

“但后来逃了出来,才觉得外面的世界,原来这么美好,自由的空气,原来这么舒服。我们做牛做马这么多年,该还的早就还清了。现在是新时代了,没有主仆那一套了。”

“是啊,现在时代变了。”林晚娘还是有点恍惚,但态度较之前已经改变了很多。

现在的生活,太好,太幸福了,幸福都有点儿虚幻了,但是不想回到从前的心是坚定的。

以前租的房子,是很破的很旧的,隔壁声音大点都能听见,要是有人想闯,那是轻而易举,她提出要租个安全点的房子,没想到跟林秋风说了之后,被一顿狂揍。自己身上的钱全被摸走了。

她怕地缩在了角落里,他却还是不依不饶,他几步上前,脱掉了她的棉服。

那时是冬天,林晚娘突然没了棉衣,冻得瑟瑟抖,他却毫不怜惜,还淡淡地扫了一眼,“现在去河边洗衣服。”

他还喜欢看她大冬天的去河边洗衣服,看她将长满冻疮的手,放进冰水里再拿出来,如果不是因为她要绣花赚钱,怕是在就被打死了。

她一边流泪,一边洗衣服,好不容易洗好衣服,脸色已经惨白得冒起了虚汗,几乎走不动路了。

林秋风是个读书人看着挺斯文的,但力气却很大,她们母女这样瘦伶伶的人,他一只手就能提起来,而这也是她怕他的原因之一。

她从小接触到的讯息女人都是不公平的,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却被要求从一而终,嫁了人就是别人家的了。

但后来她才知道外面的世界早就变了,女人也可以有人权。

她看了眼唐柠,中跟鞋洋装,还剪了短,戴着金色的腕表,干练不失优雅。

女大十八变,她越变越好看,早先看她面黄肌瘦的,如今再看她,和城里姑娘没丁点差别。

她看起来和早一年已经很不一样,林晚娘倒是没感觉陌生,就觉得不管闺女变成了什么样,她还是那个比谁都贴心的好姑娘。

现在这样真好,如果下次见了林秋风,她不该胆怯的,她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她在刚刚搬来这里的时候,还在为林秋风这个男人而苦闷的,不过待了这么久以后,她已经把事情都想开了——现在有那么多的女人还被封建思想所束缚着,她可不能只关注自己的感情!

唐柠看了她一眼,然后去做饭了。

林晚娘虽然精神有点儿不振,但还是揣着钱去买了好鱼好肉,然后把材料啥的都准备好了,鸡汤炖在了锅里,别的菜瞪着唐柠回来再开火做。

唐柠从来不是会亏待自己的人,挣了钱,很快就买了房子,小四合院里,林晚娘将屋里屋外收拾了一遍,该擦的擦,该扫的扫,又给院里种的花修了枝,放了石桌石椅,看起来很雅致。

这里家具齐全摆设精致,和以前住的地方简直就是天上的云彩和地上的泥土的区别。

“我想,我想招两个女工。”吃饭的时候,林晚娘鼓起勇气说,“她们太可怜了。我想帮帮她们。”

其中一个女人过往的经历很不堪。

悲剧的起源,或许就从她跟着老乡踏上那艘轮船开始。

她带着对未来的无限向往,平生第一次走上了轮船。

略带咸味的海风,自由自在飞翔的鸟儿,在她眼里都无比的美丽,她憧憬着大城市的生活……

轮船上很多人,很拥挤,她坐在一个角落里,一眼扫过去,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不安和憧憬,和她一样。

她没有在意老乡看向她时亮得惊人的眸子,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老乡眸子里倒映着的美丽身影和贪婪。

和她同去的还有一个女孩,大概是山里的水土更养人,那个女孩虽然比不上女人的惊人美貌,却也是个让人眼前一亮的小美女。

过了两天,船舱里的味道就让人受不了,烟味臭味,各种味道混在一起。

去往大城市,好像也没那么好。

轮船这样走走停停,更多的人挤了上来,让轮船上的环境更加恶劣了,总算在一个星期之后到了码头。

第481章 女人之觉醒7

她们跟着老乡去大城市,紧接着骗去了一个肮脏的地方,被关起来被迫接客,他们连件衣服都不给她们,不把她们当人看。

其实当时一进去就发现不对了,但是根本没有逃跑的机会。

那些人直接把她们拉了下去,在进入大城市的第一天便受了一场名为“入门教学”的课程。

先是被所谓的鞭子好好地教育了一番,差点生生厥过去的时候,塞到了狭窄潮湿的小黑屋里头呆了整整五天五夜。

这小黑屋并不大,大概也就只有两人能平躺的大小,上头有着一个小小的铁窗,上头已经用栏杆围好,因为位置比较偏,也非常的阴冷,过了五天,整个人精神恍惚。

他们是不会给她们什么缓冲的时间的,出了小黑屋便开始上课,上的头一堂课就是规矩课。

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一条又一条的教条,要是记不住,就没有饭吃,要是敢不遵守的话,就直接武力问候,即使被打死了,那些人也不会在意的,对于那些人来说,她们就是赚钱的工具。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同村的女孩死了,她还活着。

有一天她突然得病了,她病得很严重,上吐下泻,脸色死白,似乎下一秒便要死了。

眼看她病得快死了,担心她身上有传染病,会把别人给传染了,她才被扔了出来。

这个看脸的社会,长得好看做很多事都事半功倍,但如果没有保护美丽的能力,有时候美丽也会带来伤害。

坏人的窝点被端了,她曾经受过的伤害却是难以磨灭的。

另一个女人则是包办婚姻中的受害者。

父母兄弟都是当地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为了彰显自己的仁义和知恩图报,把她嫁给了一个商人。

这是噩梦的开始。

丈夫跟她亲热,隔壁会传来婆婆的咳嗽声,让她羞得动也不敢动。

婆婆以家贫,养不起太多佣人为由,让她带过来的两个女孩送回了家。

然后开始让她学习规矩,一站就是一上午都不许她乱动,坐在那里绣一天一夜的花!

把家里的家事全都让她做了。还对她肆意辱骂,逼着她每天伺候自己,晚上都不让她停歇。

她出嫁有不少嫁妆,家具什么的不用说,单单金灼银镯,她娘就给她准备了十多个,结果嫁妆刚抬来,她婆婆就锁进自己房间里了,后来一点点把她的钱榨干了,爹爹死了,没人管她了,更是变本加厉地虐待她,她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没人看她。

林晚娘去了,她进了厨房准备给女人倒点水,加点红糖,结果发现里面一点东西都没有,倒是旁边的泔水桶里倒着剩菜,和刷锅水混成了满满一桶。

她病成这样,连饭都没得吃。

丈夫有了新人。

人不如新……女人发出了苦笑,男人的理由是我跟他是包办婚姻两个人没有感情,也没有共同语言,女人不能理解他的思想……

可是从头到尾他都说过他的思想,女人又要怎么去理解?至于包办婚姻,当初成亲的时候,男人也没说不喜欢她呀。

令人绝望的是女人的母亲,不允许她离婚,觉得她要是离婚了,会丢了娘家人的脸。

她已经不记得母亲哥哥嫂嫂用了多少可怕的言语逼自己不要离婚。

所有人都在等她死。她死了,娘家就不会有离过婚的女儿,她死了,婆家就不会有不仁义的坏名声。

林晚娘帮她抗争,最后女人恢复了自由身。

“娘,这事你可以自己做主的,但是呢,可怜归可怜,不能坏了我们的规矩。”唐柠正色道。

看到林晚娘如今的转变,她觉得很高兴。

在这个外来文化和本土文化发生剧烈碰撞的年代,唐柠见到了太多太多女人的不幸。

她不喜欢说矫情的话,她比较喜欢直接做。

这段时间唐柠雇佣了很多女工干活。

这些工作包括纺纱织布、缝制棉衣、制作鞋子之类,凭借完成的工作的量,发工资。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乖乖干活的,事实上,很多人被带来这里,一开始是老实的,后来发现老板是两个女人以后,就变得狡猾了。

有时候,真的觉得很可悲,瞧不起女人的,往往还就是女人。

这是什么样的感觉呢,大概是自己的好心被人当做了理所应当了。

这样的事,唐柠见得多了,都觉得无所谓了,不好就踢呗,她只是想帮人,但绝对不养祖宗。倒是林晚娘伤心了好久。

之前有个女人哭得很可怜,她恳求林晚娘行行好收留自己一晚,林晚娘听她是家乡口音,问说咋回事,这个女人一边哭,一边说了自己的悲惨故事。她去找未婚夫,结果未婚夫妻子儿女都已经有了。

这次以前,她连省城都没去过,为了赚钱,她不仅出了省,还大老远去了这里。

路上她的钱就去了一半,到火车站以后,因为语言不通,她一阵抓瞎,又花了些冤枉钱。

等找到未婚夫工作的地方,她站在门口就看到男人搂着自己的妻子,还有个男孩笑着叫爹爹,她的眼泪啪嗒就落下来。

她对外头的世界也知之甚少,看村里有个小伙子来去容易,从来不让家里操心,哪想到出门在外处处费钱?

买不上票,回不去,她就只能留在这。

现在只要找个包吃包住的地方。

林晚娘心软,决心给她一份工作。

她感觉这姑娘挺蠢也很可怜的,但她心肠软做不到直接把一个身无分文的老乡扫地出门。

“我,我吃得不多的,而且我干活很利索的。”女人冲上前去抱住林晚娘就是一阵痛哭,说是嚎啕也不过分。

结果没两天,她就感觉自己一时好心摊上了麻烦,这姑娘真是啥活儿都干不好,让干活她简直是灾难。

嫌这个活脏那个活累也就算了,偷懒耍滑干活不麻利还是其一,她还经常走神,毁了好几次半成品衣服。

这女人是不想干活,她一点儿也不想做这些,可被人骗了钱,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无依无靠,不干活难道流落街头乞讨去吗?真的没法子了,她才进的服装厂。

林晚娘心地是真的好,哪怕心里总想着亏了亏了,还经常说她让她干活认真点,也没拉下脸来把人撵走。

但女人真的活干得太差太慢了。

林晚娘给了女人一个选择,要包吃住的话,就只能给意思意思给她一点工资,她工作本来也不积极,这样对得起她了。三个月后给她买回家的车票。

工厂的事,唐柠不可能管得面面俱到,对她来说,重要的是怎么打开国内市场和国外市场,把服饰做大做强。

一方面是因为国内的消费能力有限,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在国内赚再多的钱,赚的也是自己的同胞的,如果能在国外赚洋人的钱,再拿过来帮助国内同胞,自然比在国内赚钱更好。

女人的事,最后还是爆发了,有个顾客要订做衣服,结果发现一批珍贵的料子不见了三分之一,这才发现厂子里有很多人手脚不干净,偷原材料,偷半成品,偷次等品。

很多女人遭受过不幸,身体状况不是特别好,所以她规定了工作时间上限十个小时,每天午餐都有肉,但并不是所有人都领情的,有些女工还总是克制不住地想要占工厂的便宜。

比如偷原材料这样的事情,就发生过不止一次,被发现了,林晚娘的做法只是扣一个月的工资,这样的做法很不可取。

唐柠也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只是觉得只有让林晚娘亲自经历一番,她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只是有些善良是多余的。

唐柠去见了那个偷贵重布匹的女人,她脸色蜡黄蜡黄的,头上油腻,身上看着也不干净,闻着还有股味儿,眼睛转啊转的,看着就不老实,她还死鸭子嘴硬,“我没偷东西,我真没偷。我行得正坐得端,我没偷就是没偷,不信你去我家里搜。我虽然做事不够利索,可做人的道理还是懂的。”

“你偷的料子值五百块大洋,要是不交出来,我只能和警局联系了。你卖了给了谁,卖了多少钱,我比你还清楚,因为你可能忘记了,但买主还记着账呢。”唐柠冷着脸,下了最后通牒,最后东西总算是追回来了。

女人把东西贱卖了,她之前偷了不少东西卖了,加起来的钱还不够把布料赎回来的,她只好卖了家具,卖了满满一缸粮食,又卖了衣服之类的,这么一来才凑出这笔钱,把东西赎回来了。

还有个偷东西的女工,直接跑了,这个女工之前和林晚娘很是聊得来,她跑了以后,林晚娘路过她家,看房门紧闭,一连几趟都紧闭着,的确不像有人烟味儿,觉得有点儿伤心。

唐柠让人将偷懒耍滑的人全都赶了出去,又雇了仓库管理员,杜绝这类事情再发生。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一条一条规定,她都罗列出来了,如果违反了规定,会有什么结果,她都写出来了,担心女工不识字,还每个人都口头告知了,现在犯了原则性的错误,她只能说对不起了。

这个城市需要帮助的女性,还有很多很多,她想要帮助别人,但她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帮助所有人,自然就要将那些不值得帮助的人踢掉。

那些人哭得很可怜,有的人甚至跪下来求林晚娘,林晚娘自己也哭了,但最后还是没答应放这些人一码。

因为唐柠说,“一个这样的人,最起码会带坏三个人,会影响一大批人,有很多女人和小孩,等着我们去拯救,难道我们要因为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毁了整个工厂吗?你原谅一个品质不好的人,就相当于放弃了十个好人。”

人总是要在选择和挫败当中成长的。

在接下来的日子,其他的一些问题层出不穷,林晚娘已经够努力了,但还是应接不暇。

想要招人,但这却并不容易,来应聘的人,要么就是太有主意,张口就是将工厂全部改革,从工资计算到组长选拔,听起来头头是道的,事实上想法多半都不是原创的,把国外工厂的管理模式照办全抄,就想糊弄人。

要么就是太死板,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

与其培养一个一知半解的人,倒不如专注于打造林晚娘。

林晚娘正在看账,膝盖那块儿就被挤了一下,闹得她差点把握在手里的钢笔给扔出去了。

她低头一看,体型不小的德国黑背立起来将两只前爪撑在她膝盖上,一边点着脚尖跟着走,还不忘记蹭她闹她,“哪里来的狗?”

“就之前我养在办公室那只,你还给它喂过饭呢,你看这狗长得多高大多威风。”唐柠吹了个口哨,黑背就不闹人了。

“你个女孩子家,养这么大的狗干吗?”林晚娘皱了下眉,“这也太不淑女了,之前我跟你说过的钱家的那儿子,怎么样?”

“他家族遗传秃头,脑门上缺了一块,太丑了。”唐柠摇头说不。

“那孙家的那儿子,我看他不错,留洋回来的,谈吐又很得体。”林晚娘又念了个人名。

“哎呀,你别总是说我,你觉得老李同志什么样?”唐柠眨巴眨巴大眼睛,把皮球踢了回去。

那段时间,林晚娘生病了,唐柠去医院,发现病房里有个男人。

她好奇地看过去,只见里头男人正笨手笨脚地给林晚娘削苹果,林晚娘双眼充满柔情地凝视着男人,两人时不时深情对视,一个苹果不知道削了多久到现在没削好,半途中男人还握住了林晚娘一只手,含情脉脉地说了些唐柠听不清的话,但可以肯定很肉麻,因为林晚娘苍白不已的小脸上,居然浮现出了淡淡红晕。

“你胡说,我……”林晚娘急得直瞪眼,瞪着瞪着耳朵红了,再瞪,脸也绯透,像个熟透的水蜜桃。

“你这小丫头片子,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玩意啊,我和他,我和他就是志同道合的朋友,你不要瞎猜。”她又立刻直起身,一惊一乍地往后退了两步。

“我又没说你们不是朋友,你干嘛这么紧张啊,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是样子。”唐柠露出一抹坏笑。

林晚娘埋着头,脸也看不到,但唐柠用脚趾头都能猜到她这会儿肯定是只油焖大虾的颜色。

林晚娘这下是脸也烫,手也烫,赶忙放手松开床柱。

唐柠见她这样,心里老流氓似的吹了几声口哨。

“这狗以后就养在家里,别看它们现在亲人,凶起来也是很凶的。”

后面几天,她都处于一看到唐柠就埋头走路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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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2章 女人之觉醒8

一个月后,唐柠在西餐厅看到林秋风和一个穿着洋装的漂亮女孩亲密地坐在一起。林秋风将那个女孩哄得喜笑颜开,整个人精神状态非常好。

有的时候觉得这个世界还蛮小的。

唐柠看到两人抱在了一起,林秋风怀里是个软绵绵的小姑娘,那姑娘看起来顶多也就十七八岁,长了一双灵气的猫眼,樱桃小嘴儿非常诱人,穿着一条白色的裙子,看起来纯洁无瑕。

这抱可不是一般的抱,透着股暧昧的气息,唐柠一眼就看出来这两人关系不一般,男人看女孩的眼神,烫得很。

唐柠找到了女孩工作的地方。

女孩在百乐门唱歌,一块大洋唱七支舞曲。

百乐门,最有名的歌舞厅,每晚前来这里的达官贵人络绎不绝。

此时正值盛夏,一辆辆小洋车就这么停在百乐门满当当的车区,歌舞厅中人头攒动。

当唐柠来到这里的时候,她的穿着打扮像极了找茬的,清一色的男人当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女人,想想就觉得奇怪。

唐柠坐在最角落的那张小桌。这是一个能观控全局的位置。

她知道这样的场合自己肯定会非常引人注意,所以她戴上了帽子和墨镜,旁人只能看到她的烈焰红唇,看不到她到底长什么样子。

四周的灯光昏暗,两侧墙体的绘着明媚美人……

男男女女,寻欢作乐。

这样的环境让她感到并不是那么的舒服。

当然,更加令她不满意的还是那些餐具中盛放的甜品。

又甜又腻口感还差,但卖得又很贵。

很快女孩出来了,她的面容灵动而美丽,装扮却是妖艳的,卷如瀑布般散在肩头,旗袍毫不吝啬地勾勒出她的玲珑身段。

她站在表演区中央。

一个两丈方圆的人工水池,水池中心处的平台被设置成了小小的表演区。

水面可以反射声波,这样表演区中传出的音乐便会更加清晰悦耳。

她唱了一悲歌。

她身上穿的一身艳丽的旗袍,露出来了几丝苦笑,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再加上那浓厚的妆容,颇有一种凋零般的美感。

然后又应客人要求,唱了欢快的歌。

她唱着唱着笑了起来,这一笑千娇百媚,与原本绚烂到快要凋零的模样截然不同,现在的她,多了一丝活气。

歌女坐在镜子前,目光微微垂下,一点点擦掉自己脸上的妆。

她换上一身裹身小洋裙,戴了顶遮住小半张脸的纱帽。

“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谁让你进来的?”她看见了唐柠,张口就是质问。

“我走错地方了。打扰了。”唐柠瞄了两眼,走出了后台。

歌女小半张脸在灯火通明的歌舞厅显得十分明艳,嗓音如珠滚玉盘,唱得十分好听。

灯光打在她身上,为了蒙上一层光,这个时候她突然抬起小脸,半张脸中薄红中带着娇媚,露出了装扮得极其昳丽的一张脸。

在省城这边,歌女可以不卖身、只要能讨客人欢喜,收入还蛮高的,已经算是平民女子中能接触到的最好选择。

唐柠远远地便看见舞女围着一个男人,满脸幸福的模样。转过身来,就是林秋风。

等唐柠快要走的时候,舞女又跑前跑后地为林秋风拿衣服。

林秋风满脸温和,配着他一张斯文的脸,文质彬彬通体透着书卷味的气质,很容易给人好感。

两人含情脉脉,周身冒着粉红色的泡泡。

这是真爱吗?

对此唐柠只能回以呵呵哒一声,这些人就只看到了林秋风一副温柔的样子,没有看到他伪善面孔之下的冷酷。

如果真的放在心尖上的人,爱惜还来不及,哪里愿意让她呆在这种污浊的地方?

在这里待久了,名声可都是要坏了的。

这个舞女,真不是唐柠找的。

他也怪有意思的。

林秋风本该称呼董云一声内子,跟别人介绍也应该是,这是我的太太,但是怕歌女曼曼生气,歌女问起,就说董云是他的表姐,因为男人跑了,太可怜了,他就收留了她们母女。

表姐,这套说辞,用了一遍不够,还要再用一遍。

谁家的表姐给你生孩子,养孩子,谁家表姐大晚上的会和你躺在一张床上。

他在女孩的面前表现得很大方,再加上少时富贵生活养出的气质,一看就是不缺钱的人。

他从来没有在歌女的面前谈起自己的家庭,瞒着歌女自己有妻子孩子,他的心理就是能瞒多久瞒多久,哪天瞒不住了,再坦白就好了。

简直恶臭。

林秋风和歌女曼曼的相识于英雄救美。

歌女被调戏,他当时因为情绪郁闷,喝了点小酒,脑子一热就冲上去英雄救美了。

那段时间他从来没有觉得这么寸步难行过,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怨恨,困苦,窘迫和不安,真切地感受了一下落魄大少爷的苦楚。

年轻他从来没有为钱财操心过,没有钱了就朝家里电报,后来也可以压榨林晚娘林阮阮母女,现在不行了。

那天和人打了一架,他可没有刚刚的意气风,他的圆眼镜掉了一边镜片,领带歪歪斜斜,衬衫扣子也少了几个,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极为狼狈的状态。

但在歌女曼曼的眼里,他大概就是那个踏着七彩祥云来拯救她的大英雄。

他很快就心动了,当然他知道这是错误的,不应该的,可回到家里看到只会嫌东嫌西的董云,他又觉得她不够精致和优雅。

男人真有意思,他们既喜欢良家妇女,又喜欢烟花女子,家有妻女,还要和烟花女子谈恋爱,还自以为是救世主,一切都是出爱与欣赏。

真是恶臭。

这段时间,林秋风写了两个小短篇,总算没被退稿了,被登在了当地报纸上。

他写了一个歌女从良,结果被男人骗光了钱,最后又不得不回到风月场所继续唱歌的故事。

他还写了个女孩被逼成为舞女的故事,晚上跳舞,白天做家务,生活的十分辛苦。可即便是这样,她也得不到尊重,整天不是嘲讽就是辱骂的。

为了养活家里,她一直没嫁人,直到年老色衰的时候,却被家人赶了出来,说她是家庭的耻辱,如果留着她在家,弟弟妹妹都找不到好人家。

这两个短篇故事,谈不上很好,但也不算很差,因为写歌女舞女的作家太少了,有名的作家写了歌女舞女,就会被认为私生活不检点,有辱斯文,你不进风月场所,怎么能把这些女人写得这么鲜活这么真实呢。

文学没有高雅低俗之分,对社会进步有益的就是好文学。

散文啊诗歌啊什么的很多人欣赏不来,倒是这样的文章看着很有感觉。

他的文采其实不错,可惜他的文章,往往只有文采,没有内容,给人是感觉就是华丽词藻堆砌出来的垃圾文章。

他从不去真正接触那些贫困的被压迫的人们,他从未真正思考过这个国家的未来,他从未想过如何改变这个国家改变这个世界,他总是对身边的一些事情视而不见,这样的人又怎么能写出好文章?

一个肚子里没货的人,自然不可能出口成章。

这些个故事都是真实生过的,不过旁观者不是林秋风,而是歌女曼曼。

假以时日,他还真可能会成为一个大作家。

唐柠还看了他最新表的文章,写的是个抽鸦片的瘾君子。家里本来有几十亩地,因为吸鸦片,流连烟花之地,钱败光了,成为了乞讨者。

城里有救济院,用来收容乞丐、鸦片鬼、流浪者。令人啼笑皆非的是,乞讨者往往不愿意到救济院。

究其原因,他们依靠乞讨来的钱,要养活一家几口,而救济院只能救济一个人。

同样许多鸦片鬼也不愿意到救济院,因为进了救济院就不能抽鸦片了。

鸦片让人麻木,吸食之后会全身无力,产生一种放松和兴奋的幻想,它让人沉迷,不思进取,只知道浑浑噩噩地过日子。

在鸦片的摧残下,吸烟人的心态逐渐走向了畸形。

字里行间,能看出他对鸦片的抵制。觉得鸦片毒害了国民的身心健康。

能很明显地看到他的进步。

但唐柠心里别提多厌烦林秋风了。

既然不能杀了林秋风,那就只能斩断他的成功之路。

在这个跌宕的时代,没有林秋风,也会有人崛起,这个时代最不缺的文人,少了一个林秋风还有千千万万的文人。

唐柠不想让他功成名就,权色兼收。

他忘记了两个女人的血泪,他心中没有对林晚娘和委托者有一点的感激和怜惜,甚至把她们当成了耻辱,一个受过新式教育的人怎么有这样的妻女呢。

这些故事,都是歌女曼曼口述,然后林秋风再加工的,既然如此,歌女曼曼也能写。

林秋风在意什么?

金钱,地位,权利,亦或者是美色?

唐柠看了一眼漂亮的歌女曼曼,又看了眼林秋风,如果这些东西都一一远离了林秋风,林秋风该多么痛苦啊。

唐柠想了想,约了姜东,给了一大笔封口费,然后就让他走了,离开这个城市,然后以后都不要回来了。

姜东不见了,怎么都联系不上了。董云急死了,可她又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找这个男人,她不知道他有什么朋友,做什么地方工作。

最后她想到了郊外的小别墅。

按响了门铃之后,开门的是一个陌生的女孩而不是姜东。

“你找谁?”来人的声音清脆,美丽的面容上带着温婉的笑意。

董云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女孩,白衣、柔顺长、气质温和,她心里另一道身影突然就浮现了上来,“姜东,姜东你给我出来,有本事你就给我出来,做什么缩头乌龟……”她喃喃地道,然后心里猛地跳了一下,心里生出一股愤怒。

她觉得自己被背叛了,这个男人口口声声要和她过普通的生活,不会让第二个女孩进入这里,这是他们的小天地没想到这么快就变心了。

“你让开,我找姜东。”董云目光不善盯着男人,提着包一把推开女孩,走进屋里。

“这是我家,你是不是认错地方了。”女孩挡在董云面前,寸步不让。

“你说这是你家?不可能,这明明是姜东的家,你是不是姜东的亲戚。”看着眼前的女孩子,她心底似乎什么地方重新燃起了希望。她深吸了口气,面庞上带了几分温柔的笑意。

“老婆,怎么了?”一个男人从卧室里出来,“这是谁?怎么堵在我们家门口。”

“我也不知道,莫名其妙就闯进来,请你出去,不然我就要报警了。”女孩警惕地盯着董云。

“你们是谁?姜东呢!他大概一米七五,长得很好,说得一口流利的英语。”董云蒙了。

“前段时间,我们家的房子,租给了一个人,不过现在那个已经走了,现在请你离开。”女孩眼神警惕。

“他真的走了,以后,以后还回来吗?”董云的脸惨白惨白的。

“不回来了,这房子我们自己要住的,好了,没事了,你就走吧。”女孩把门直接关上了。

董云走出去了,然后忍不住无助地大哭起来。哭到最后又没办法,只能回家了。

她眼眶通红,神色有些空白地看着大街上来往的人流,觉得心如死灰。

回到家,邻居凑上来说,“老林成大作家了,三篇故事都上报了,你以后就不必这么辛苦了,你可真是命好。”

“你说什么?”董云一脸的难以置信。

“难道你不知道,就你家那位啊!前两天我看见他在咖啡厅喝咖啡,还想跟他打招呼来着,结果他压根不理人,直接就走了。”邻居嘀嘀咕咕的,“他成大作家了,你不知道??不应该啊,你们可是夫妻啊!怎么这都不知道呢!”

“我,我当然知道,只是今天脑袋疼,现在脑筋还没转过来。”董云尴尬的笑了笑。

“你们两口子达了可别忘了我们这些邻居啊!”邻居笑得谄媚,“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苟……苟……”

“苟富贵,勿相忘。”

第483章 女人之觉醒9

她已经很久没有关注自己的丈夫。

只记得之前他的压力很大,瘦了很多,也颓废了不少,脸色发黄。

他身上的衬衫有点皱,而且皮鞋脚背上的褶皱非常明显。

忙着解决生计生存问题,暂时对于自己的形象不是多放在心上。

他身上带着浓浓的暮气,男人因为成功而璀璨,成功带给男人很多的光环。因为郁郁不得志,所以看着真的老了很多。

但现在他事业成功,自然有时间和金钱对自己进行包装。

整个人容光焕发,嘴角的笑容遮都遮不住。

他穿着笔挺的西装,身材高大。

长相也英俊。

精神状态很好,一身西装穿在他的身体有股别样的味道。

“孩子要交学费,家里要买衣服,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你有没有十块大洋?”董云叹了一声,试探着说。

林秋风捂紧了自己的口袋,信誓旦旦地说,“没有,我身上一个铜元都没有。最近的稿件又被退回来了,我这么有文采,这些报社太没眼光了。”

看林秋风紧紧捂着自己口袋,觉得他的身上应该有是有十块大洋的,但是不想拿出来。

以往这个时候,她就要生气了,他们就要吵架了。

他该不会早就想着不要她了,发达了自己一个人跑了,然后再娶个年轻貌美的女人,再给他生个儿子。

董云的心里有火,脸上却笑得体贴,“我自己再去想想办法,你也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狠,我相信你早晚会大放异彩的。”

等到晚饭吃完了,他还有要给一分钱都意思。

“这有**酒,主编送的,你要喝的话,我去炒个菜。”

林秋风喝了点小酒睡了,董云翻了他的裤子口袋没钱,冷笑了一声,把厨房的一块砖撬了,发现下面藏着六十块大洋。

一瞬间心都凉了,她把砖放了回去,一张脸黑得跟炭一样,胸膛剧烈起伏,牙关紧咬。

她气得浑身颤抖,以前怎么没有看出林秋风居然是这样的王八蛋,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

这么多钱,给女儿花一分都舍不得,真是好样的。

她磨了磨牙,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

躺在床上,听着旁边呼啦的打鼾声,要多难受就有多难受。

姜东不见了,丈夫也有了二心,如果她不抓紧一点,那就什么都得不到了,她不甘心,非常不甘心。

“我太无能了,如果,如果有好的人追你,你,你就答应了吧。”第二天饭桌上,林秋风抓了抓头发,看起来很是痛苦。

现在看到林秋风这幅嘴脸,恶心地要命,以前她怎么就没有看出来呢。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这辈子就是你的妻子,生是林家的人,死是林家的鬼。”董云咬牙切齿,眼睛有些发红,面目狰狞。

她就知道他想抛弃她,想得倒挺美的。

他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她跟了他,结果现在他发达了,就要撇下她,门都没有。

至于姜东,反正林秋风也不知道,她也没什么好心虚的。

“娘,老师催着要交钱。”女儿眼睛红红的,拿筷子戳了戳碗里的米饭,整个人蔫蔫的。

摸了摸口袋,董云低下头才说,“我想想办法,你先去上学,放心,学费一定会有的。”

林秋风不说话。

董云心里更恨了,男人身上有六十块大洋,十块大洋都舍不得拿出来给女儿用。

她到了歌女曼曼家门口,敲了门。

开门的是歌女曼曼,她披散着头,身上穿着红色洋装,露出了一双洁白修长的腿,光着脚,小巧粉嫩的脚指头涂上了红色的指甲油。

一双脚踩在地毯上格外好看。

她站着的时候,两条腿尤其长,又白又嫩修长好看。

就是身上的衣服,太刺目了,刺得她眼睛生疼生疼的。

她看着看着,心里的妒恨如何能用言语来形容,真是恨不得能生食歌女曼曼的肉。

这是她压箱底,现在穿不出去的那件衣服。好多年过去了,衣服还是跟全新的一样,而且款式也不落伍。当年男人花大价钱,为她量身定制的。

本来蕴含着甜蜜与情意的礼物,此刻却穿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上!

董云快要气死了,这一刻,她的温柔她的体贴她的懂事她的风度……什么都没有了,此刻她只想把这个勾引了他丈夫的小贱人给碎尸万段!

但不行呀,这是一场拉锯战,谁先动气了,谁就输了。她忍住想把手里的包包砸到对方脸上的冲动。

她深吸了口气,重新打起了精神。

“我是林秋风的妻子,不是他的表姐,更不是什么借住在林家的穷酸亲戚,我们有一个女儿,而我是一名记者。”董云开门见山地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真不是他表姐?那个女孩也不是他……”曼曼一张脸全白了。

“我是他的妻子,我的女儿就是他的女儿。对了,你身上的衣服,以前是我的,这裙摆上还绣着我的名字呢,董云。”说完,董云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以前无疑是个漂亮的女人,可再漂亮的女人也需要优渥的生活与年轻的心态才能维持好容貌,她无疑是没有的,她为生活所累,再漂亮的脸蛋也要打些折扣。

这人哪,都需要一个对比。不跟年轻的小姑娘比,你就不知道自己的弱势在哪里。

但也不是没有优势,她经历的事多了,这个时候很能沉得住气。

有些事情只要点到即止,不必说得太详尽。

林秋风这段时间很是风光,也干了胆大包天的事。

因为怜惜身世坎坷沦落风尘的歌女,拿走了董云一直没舍得穿的新衣服,转手赠给对方表示爱怜。

年轻的时候,董云苗条艳丽,人到中年有点儿发福了,漂亮的裙子穿不上了,压在了箱底,那裙子不论是做工还是款式,到现在都不落伍。

林秋风又把自己刚刚领到的热腾腾的稿费,给了歌女一半。

所以才特别舍不得自己口袋里的银元。

女儿上学要交钱,他没给,心里其实还是有点不舒服的。

他的心里头也是有那么点廉耻感的。当然,他的这个廉耻感不是因为他背叛了跟妻子的婚姻,当年他能停妻再娶妻,现在也可以。他的羞耻感来自于身为一个尽职的好父亲,因为私人原因,不能满足女儿最基本的需求,让女儿在老师面前难堪。

但他不觉得自己哪里错了。他已经快三个月没碰女人了。虽然说在外头可以找到发泄的,但他没有钱。

现在他有钱了,有名声了却是瞧不上董云了。

相比她的无趣,曼曼就好多了,小姑娘声音软绵绵的,嫩的能掐出水来,十七八岁的年纪,鲜活水灵,像一朵花一样。

她的善解人意识大体,还有不争不抢的淡泊心态,也让对她愈发痴迷。

再说了,这一年多以来,董云一直嫌东嫌西,觉得他没本事没能耐,他早就受够了。

他觉得自己移情别恋也是情有可原的。他想把自己的钱花在另外一个既能取悦他,又崇拜他,给他以极大的自豪感的年轻女孩身上,又有什么错?

他看歌女曼曼越是满意越是心动,对董云就于是不耐烦越是厌恶。

所以说啊,这男人要是想移情别恋,他能找出一千一万个理由来证明是你的不好。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甩掉这个老婆娘,然后流连花丛,他以后不娶妻了,一个人才好呢。

唐柠见过那个歌女曼曼,直觉这个女孩不简单,绝对不是林秋风跟董云夫妻俩想象中的那种柔弱的女孩子。

他们这回可以说是踢到铁板了啊……饶是你钢皮铁骨,在铁板面前,都是不堪一击的。

歌女曼曼信任林秋风,但不代表她什么都没有察觉,女人在这方面的洞察力绝对称得上惊人,她是愿意给予林秋风信任,觉得两人一见钟情,两人是天赐的良缘,以后也会携手到老,万万不曾想过那么重要的事,男人竟然会隐瞒她。

“我打算把这份工作辞了,你的妻子不能是个歌女。”曼曼低着头,掩去眼里的情绪。

林秋风手里正捧着一束花,他的笑容收敛了一点,“我喜欢听你唱歌,我说过我不在意你的出身。”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我可不想没名没分地跟着你。”曼曼坐在了镜子前给自己带耳钉。

“我一定会娶你的,只是现在还没到时候。”林秋风脸僵了一下说。

曼曼开始描眉,“那我搬去和你一起住吧,你表姐毕竟不是你的妻子,给你洗贴身衣物不大好。”

“我家太小了,等明年我买了房子,再说。”林秋风脸上的笑容没了。

“既然如此,你滚吧,以后不要来找我了。”曼曼冷着一张脸说。

估计林秋风一时间还没有适应歌女曼曼的翻脸无情,呐呐地说道,“你说什么?你让我滚!”

“我说让你滚,以后我们都不要再见了。”曼曼淡淡地说道,“你不想我叫打手的话,就赶紧走走走……”

林秋风黑着一张脸,“走就走,你可不要后悔。我要是回来找你,我就是乌龟王八蛋。”

曼曼翻了一个大白眼,坐在椅子上,拿起口红涂嘴唇。

林秋风整了整衣领,重重哼了走了两步,停住了脚步,拿出了手表朝曼曼砸去,“你的手表。”

曼曼伸出手稳稳地接住了手表,淡漠地看安旭臣,林秋风冷哼了一声,非常傲气地转身走了,不过走得很慢。

估计是在等曼曼叫住自己,只是没等到曼曼出声,只能抬头挺胸快步就走了。

“我真的走了,走了,就不回来了,你不会后悔吗?”林秋风回头,盯着曼曼。

曼曼握着梳子,“我就问你,你让不让我搬过去跟你一起住。”

“我们还没到那个地步呢!”

言下之意,就是她不够矜持,太过放荡,不是个好女人。

曼曼狠狠地咬了咬下唇,“她真的是你的表姐?”

“是是是,我说了多少遍,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呢!”林秋风一看有戏,脸上又有了笑意。

“谁家表姐给表弟洗内裤,滚吧。”曼曼拍了桌子,气得身体都抖了。

“走就走,我说了她是我表姐,就是我表姐,你怎么就不能信我呢!”林秋风恼羞成怒,甩手走了。

他出门的时候还把门重重一带,发出很大的声音。

歌女曼曼眼眶一酸,扑簌簌掉眼泪。

一出百乐门,林秋风就看见杵在一边的董云,今天她不像平日穿得那么讲究,而是随便穿了套衣服,看样子是匆匆忙忙过来的。

林秋风吓得手上的东西顿时哗啦啦掉了一地,花束里的小盒子骨碌碌滚了出来,他也没心思捡了,吓得说话都不完整了,“你,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报社上班吗?”

董云把地上的小盒子捡了起来,打开了是一枚金戒指,这么多年了,他可想过给她买个礼物,给她一点钱花,却把这些给了一个歌女。

她瞠目结舌地看着盒子里的戒指,竟然都忘记说话了。

“你背着我找别说女人!你真混蛋!我要杀了你。”董云快要气死了。

这么多年的生活,她改变了很多,就比如现在的她很会骂人,她生气以后,骂人的话就源源不断地从她嘴里涌了出来,单单骂人还不算,她还扯住了林秋风的衣领,直直地往林秋风的脸上打招呼!

“你别胡闹了,你丢人不丢人啊!亏你以前还是书香门第出来的。”林秋风拽了拽董云的头发。

女人打架,最喜欢用的就是抓人脸,踹人的下三路,而女人如果被抓住了头发,一般也就没有抵抗之力了。

“我是来这里找人的,他喝醉了酒,跑进了这里,你不要胡思乱想,我哪里敢背着你乱来。”林秋风开始软着声音哄人。

又在撒谎。这些模样很眼熟。

很多年前,她和林秋风相爱的时候,他就是这样哄骗那个女人为他卖力气的!

后来,那个可怜的女人受不住这个刺激,逃跑了,今天……今天竟然又报应到她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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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9章 女人的觉醒15

“三天后,如果你不走,那么到时候,就不要怪我不客气。”林晚娘撂了狠话。

只是她放的狠话,看起来没有多大的威慑力。

三天后,林秋风从这个城市消失了,他曾经留下的痕迹,一并被抹灭了。

除了租房给他的房东嘀咕了两句,说他走了,也不让人省心,房子都不整理一下,里头乱得跟猪圈一样,债主暗暗咒骂他两句,这个城市再也没人提起他。

以他的贪婪,当然不会轻易离开。

这坏人,还是她来当。

林秋风被人从身后打了一棍,脑子晕晕的,正想着怎么逃脱,口鼻就被捂住了。

等他反应过来,已经太迟了。

临昏迷前,林秋风挣扎着看了眼捂在脸上的毛巾,鼻息间是一股陌生而又刺鼻的味道。

当他悠悠转醒时,皱着眉有些吃力地睁开眼睛,眼前一片黑!

他的双手紧紧被人绑在身后,眼睛上绑着黑布,扔在一个角落里。

“我没钱,你们从我身上得不到任何好处的。”林秋风整了整脸色,认真道,“我跟你做个交易怎么样?”

“你说来听听。”一道粗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这话就像一道曙光刺进了林秋风此刻被黑暗笼罩的世界里,他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眼中密布不敢置信和惊喜。

“我女儿,我原配有钱,她们是纺织厂的老板,有名的慈善家,我可以把她们约出来,绑了他们,你们一定可以得到很多钱的。”林秋风因为兴奋,开始胡言乱语起来,“到时候,得的钱我们五五分,你们五我五。”

很长时间过去了,没有任何一个人回应他,林秋风变得着急起来了,“那六四分,你们六我四,要是还不同意,那就七三分,你们七我三,这是我得底线,绝对不能再少了。七三分也不少了,那两个臭娘们,可能挣钱了,这脚跺一跺,咱们这地儿就要抖三抖。”

一想到这,唐柠身边的小保镖就变得阴婺起来了,他走到林秋风身边,直接狠狠的一脚踢了上去。

林秋风痛的叫了出来,叫得跟杀猪似的。

这人的一脚真的特别的狠。

“七三分,你们都不满意啊?是不是嫌少,那,那就八二分,你们八我二。”林秋风疼得都缩在了一起。

小保镖听了,整个人的脸色都阴沉了,飞起就是一脚。

“咳咳。”林秋风直接被这一脚踢的吐了一口血。

唐柠比了个暂停的动作。

她举着茶杯,在喝茶。她的镇定倒让男孩也微微安定下来,只回身去重新泡了茶给她端了过去。

“我们要不要……”下意识放轻了声音,将茶杯放在了一边。茶壶与桌面碰撞发出“叮”的一声,男孩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林秋风下意识转头。以为事情有了转机。

“那就,那就九一分,你们九我一,你们吃肉总不能一口汤都不给我喝吧。我引诱那两个女人出来,也是要承担风险的,我出了力,总该有点儿回报吧,这世上只有利益才是最牢固的,我要是说我什么都不要,你们也不相信吧。”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这样长时间被一个姿势绑住,他觉得很难受,“我早就看那两个娘们不爽了,我现在只想干一票大的,直接跑路,兄弟,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只要绑了这两个女人,咱们后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小保镖将林秋风的脸挑了起来,手上微微用了用力,林秋风直呼疼,“那是你老婆孩子,您难道一点儿都不心疼。”

他本来是垃圾堆里着吃的长大的,父亲是个老酒鬼,喝了酒,大半夜跌河里死了,母亲是个接客的,找了个相好都,扔下他这个拖油瓶跑了,他骨头硬,脸上还被人划了两刀,半死的时候,被唐柠救回去,所以所有意图和唐柠喝林晚娘母女作对的人,都是他的敌人。

“心疼个屁,老子告诉你,什么都是虚的,只有钱才是真的。”林秋风没听出男孩话中的冷意,冷笑了一下,牵动了嘴角的伤口,脸扭曲了一下,“你看看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她们过的是什么日子,她们吃着山珍海味,老子连糠咽菜都吃不起。竟然看不起老子,老子迟早要她们跪下来給老子磕头。”

“那恐怕不能如你所愿了,把他脸上的布条去了。”唐柠淡淡地开了口。她此时一身整洁的米色大衣,毛领上的毛很长,她的小脸几乎都埋在了大衣肩上的白色绒毛里,看起来很是无害。

她坐在一旁,白色的手套上纤尘不染。和脏乱狼狈的林秋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林秋风闻言,愣了一下。

一下子就闭上了嘴巴,苍白的嘴唇哆嗦着。

唐柠的视线淡淡落在林秋风的头顶,这视线却让林秋风心慌意乱,口干舌燥下意识想要开口想说些什么,只刹那间额头上便出了一头的汗。

望着唐柠漆黑的眼睛,他心里直打退堂鼓。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他又能怎么办呢?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我刚刚只是情急之下的胡言乱语,我心里不是这样想的,我心里还是有你们的……”

唐柠愈发觉得有趣了,看来,这要是走投无路了啊,真是什么脸都不要了。

“给他两巴掌。”委托者是个美人儿,还是江南水乡气质,书卷味十足的美人儿,柔弱和善的长相配上阴森的语气,让人觉得有点儿害怕。

唐柠能明显看到林秋风哆嗦了两下。

保镖对着林秋风的心口窝狠狠踹了一脚,又抓过他,在他那五官端正的脸上甩了几个大嘴巴子。

林秋风被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在胸口,口中瞬间涌出了一口血腥,险些翻着白眼晕过去,然而接下来的几个大嘴巴子让他又疼醒了。

他艰难地张了张口,硬着头皮大声回道,“你个不孝女,你个畜生,你竟然敢打你老爹,你还配做人吗?”

他把唐柠恨到了骨子里,他死死地盯着唐柠,瞧那模样,倒像是恨不得扑上去咬她一口,最好是能把她的皮肉都撕下来。那阴毒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

稍后的静寂让林秋风心如擂鼓,脑中开始迅速急转起来,“如果你不给我钱,我就去说你们以前都是出去卖的,都是千人……”

他话没说完,就被捂住了嘴巴。

他发出呜呜的叫唤声。

唐柠除去手里的手套,捏在手里把玩,声音平静,“再给他两巴掌,嘴太欠了。”

敢这样编排她,敢这样骂她,没关系,总能打的他不敢再乱说话。

男孩把他拎了过来,二话没说上去一阵拳打脚踢,粗暴的动作差点儿把林秋风牙齿给踹掉了,这才心里舒坦了几分。

踹了七八下,林秋风的脸就不能看了,嘴都给打烂了,疼的他直呜呜,却不敢再愤恨地看唐柠,整个人肿的跟个猪头似的。

唐柠的眼凝聚暴风雨,林秋风被她的眼神吓到浑身哆嗦,但却仍然倔强的不肯松口,“还是原来的三个要求,我要一万块大洋,不,一万块太少了,我要两万块,你现在立刻拿给我。然后登报承认我这个父亲,发布声明,我是被冤枉的,我没有抄袭别人的东西。还有一栋房子,就在你家隔壁。目前就这三个要求,其他的我还没想好。你要是不听我的话,我就要告诉大家伙,你和你娘都是……”

“说的也是啊,你这样一说,我也觉得发愁了呢,虽然说你说的话,每一句是真的,可是如果你要来捣乱,我的确是会很困扰的。可是……”唐柠突然勾起一边嘴角,笑得格外阴冷。“你信不信在你告诉胡编乱造之前,我就能先让你再也说不出话来,你信不信?”

唐柠手臂平举着对准林秋风的方向,白皙纤瘦的五指间赫然是一把乌漆抹黑的枪,那枪的光泽又黑又黯,不用碰触都感觉沉甸甸的。

信!怎么不信?!

“我是你爹!你,你把东西放下。你这样是要遭雷劈的。”此时面对着黑洞洞的枪口,他背部寒毛都立了起来。林秋风被吓得简直要尿了!

他充满恐惧地盯着唐柠的脸,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给人一种如此可怕的感觉。

他现在可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你确定要在我面前摆做长辈的谱?你配不配做这个长辈,你我都是心知肚明。”唐柠抚摸着手里的枪,面带微笑地看着他。

他终于忍不住大叫了一声,面如金纸地软倒在了地上,浑身抖如筛糠。

“那你总得养我,不能让我饿死吧,一个三百块大洋,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难事,我保证只要你给我钱,我就不找你麻烦。”林秋风退而求其次。

“也不是不可以。”唐柠幽幽地说道,然后笑了笑。她笑起来,眉眼弯弯,可真好看。

林秋风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是这丝笑意很快地就凝在了他的唇角。

在看到对方的下一个动作时,他眼里顿时浮现称出浓浓的恐惧。有种不好的预感,心惊肉跳的。

“砰。”地一声。

耳边响起令人浑身发凉的沉闷声音。他的视野里是唐柠温柔的笑脸。

枪响声擦着耳根滑过,肌肤有种被灼烧的痛感,他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

他侧头看了眼肩上的衣服,被子弹的气流冲开了一条缝,肩膀处也火辣辣的疼。

“你……你……”林秋风声音尖锐,带着不可置信。

“我,我现在感觉很好。”唐柠笑得越发温柔了。

那温柔的笑脸让他打了个哆嗦,此刻他已经吓的麻木了,只知道唐柠的眼神让他遍体生寒,牙齿也止不住地上下磕起来。

唐柠风情万种地撩了撩妩媚的长卷发,“我缺个靶子,我看你就很合适,要是你不小心死了,我会厚葬你的。”

虽然唐柠面上一直带笑,可他莫名觉得她非常可怕。那脸上的笑容并非是出自真心,反而笑得如同魔鬼。

他到底没敢答应下来,毕竟他也是怕死的,他相信唐柠说的都是真的,她真的会把他当成靶子练手。

他相信,就算最后他死了,她也不会有任何事,也会厚葬他,可她不想死啊。

他抖着嘴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说来他也是急中生智,不知是哪里冒出来的点子,竟然扑通一声给唐柠跪了,“你吃肉,总得给我流口汤吧,三百块大洋,对你来说,就是毛毛雨而已!”

耗费了很多的精力,就这样什么都得不到,他不甘心,非常不甘心。既然狮子大开口是不可能了,那循序渐进温水煮青蛙也是可以的。

这要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女生说不定也就信了,可惜这会儿坐在他面前的是谁?

是看过演过人间百态的任务者啊!

就他这点智商,在唐柠面前根本不够用的。

不说别的,就说林秋风略一挑眉,眼底闪过一丝贪婪,唐翠就知道他要打什么主意,温水煮青蛙。

“你会知足吗?会不会今天要了这个,赶明儿又想药别的。”唐柠笑容逐渐收敛。

“不不不,我会知足的,会知足的,我就想吃穿不愁,其他的,我没那么在乎。”

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拼命的自我剖析,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挖出来送给唐柠看看,好证明下自己的真诚。

“当然,我是不会骗你的。”他拼命地点头,可当看见保镖团里两个人以后,眼神瞬间就变了,“为什么?!这两人会在你身边?!”他顿了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冷笑起来,“是你要杀我……”

唐柠没回答。拿蹩脚的把戏,真不是她安排的,她不喜欢耍花架子,是下面的认自作主张,该罚的,她已经罚过了。

“你给我说清楚,你……”林秋风挣扎得很厉害。

“把他交给董先生。”

不出片刻就见到披着一件黑色大氅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的眉目冷峻,随手便将身上的黑色大氅脱下里递给了随行的副手,皮靴和枪发出冷硬的光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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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1章 蛮荒年代1

异常高大的树木,耸入云霄。

唐柠抬头看了看,那是一棵高耸入云的参天大树,树干十人环抱都未必能抱的住。

这里的树木野草,嚣张地占据了绝大数地盘,被占据的地方,没有一丝下脚的空隙。

幽深茂密的丛林,无论什么时候都充满了危险。

早晨的露珠正随着日出而慢慢的挥发,半绿半黄的树叶上,一滴露珠凝结在叶尖,即将掉落在地,一片圆叶接住了它。

圆叶被一只脏兮兮的小手托住底部,上面已经有了一点水。

唐柠小心翼翼的用手捧着,把圆叶口对折,喝下了她收集了一早上的水。

这点水并不足以补充她身体里的水分,而且这具身体……很难在这种艰难的环境下,生存下来。

她把手里的圆叶放下,拨拉拨拉乱草的头发。

她现在这具身体大致目测只有十二三岁,是一个部落被打败,差点成为禁脔的野人。

就在几天前,唐柠睁开眼的时候,身边围着一群看上去明显不善的野人,赤着上身,腹肌壁垒分明,湿润的皮肤犹如涂抹了油脂,肌肉扎结壮硕,看起来可怕油凶残。手臂上有着繁琐复杂的纹路亦或者是刺青图腾,腰间围着兽皮、稻草。

并没有多长时间给唐柠多观察情况,因为围着她的几个野人脸上的表情明显不对,戾气很重眼神不善。

“噗”的声音,额角上一阵温热,铁锈的味道让她慢慢转动眼珠,看向刚刚就发生在他旁边的情景。

在她身边一个和她差不多一样高的男野人,被一把石斧砍成了两截。

喷涌出的鲜血染红了草丛也溅到了她的脸上,过于刺激的情景,这具身体本能地抖了一下。

那个男孩的尸体被拖着下去,砍成几段,肚子的内脏被几下掏出来丢到草丛中,剩下的都挂在了树上。

看得唐柠隔夜饭都快要吐出来了,但因为肚子里空空如也,所以也没什么好涂的。

很明显委托者所在的整个部落都已经沦陷,到处都是敌袭部落的人,昔日的部落已经被毁了大半,部落的人不是被俘虏就是被杀,是输是赢不言而喻。

而这就是敌袭部落处理战俘的方式,杀死所有的雄性,把他们的头砍下来,肉晒干作为战利品,最后只留下女人和未成年的女孩子。

她本能地觉得自己应该不会有什么轻松的任务―–系统,绝对不会好心到让她可以轻轻松松完成所有的任务。

但面对这样的情况还是愣了一下。

一只巴掌的飞蛾飞到她面前,颜色艳丽而诡异,带着香甜的气味。

奇怪的品种,也不知有没有毒。

这个世界充满了危险,对她这样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来说,就更危险了。

昔日的部落狼藉成了一片,外围的石墙被撞开了几个缺口,还有数道暗红的血迹,紧挨在一起的帐篷已经大多毁了,兽皮上星星点点的血污,尸体、头颅滚了一地。

敌人这样凶残。

雌性地抗打击能力,相比雄性战士而言显然差了太多,最终其中的一个实在吓得不行,奔溃了,开始呜呜呜地哭了起来,这直接引发了大部分俘虏疲乏崩溃的心情,紧接着低声的哭泣与吵嚷叫骂声传来。然后就被毫不留情的甩了一个大耳刮,身体直接甩飞出去。

对待女俘虏,这些野人也温柔不到哪里去。

“把这些雌性带走,剩下的全都杀了。雌性如果不乖的话,也杀了。”领头人凶狠残忍的眼神刮了一圈那些半死不活的女人,凶残地说,“要死的就别浪费粮食了,冬天很快就要来了。”

铁锈味飘散的到处都是,浓烈得仿佛浸湿在血缸里。

看到了敌人的残暴,被看守起来的女俘虏这时完全不敢再发出哭声。

唐柠抬起头,眼睁睁的看着打头那人打了个口哨,慢悠悠地从这堆女俘虏当中拖拽了出来,“剩下的你们挑,这个,我要了。”

男人的口气轻佻随意,好像拖拽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牲畜。

女人是首领的妻,首领死了,她的儿子也死了,她绝望而痛苦,被拖出来来后,挣扎着给了擒住她的人一拳,然而这一拳显然不疼不痒,没几下就被扛麻袋一样的扛了起来。

唐柠太小了,脸上脏兮兮的,看起来让人一点食欲都没有,被剩了下来。

最后一个看起来比较瘦弱的野人,嫌弃地看了她一眼。

那人把唐柠一把扛起之后,抬手一巴掌打在她的屁股上,用力揉了好几下,然后埋怨了一句,“这种干巴巴的丫头,能有什么嚼头。”

唐柠闭上眼,反复地给自己做心理疏导,告诉自己必须冷静。越是处于困境,越是不能失去冷静和理智。

男野人给她洗了一把脸。

额间微长的碎发打湿贴在面颊,黑白映衬,尚显青涩稚嫩的眉眼,有种让人惊心的风情。

“小东西,你长得可真别致。”男人将身子俯下了些许,这次他的头几乎碰上她的,他呼出的气息有些烫人,撞上她的脸颊又散开。

他叽里呱啦一通,然后像做贼似的,将唐柠扛起来了。

唐柠只感觉到身子瞬间腾空,眼前的视线来了个90度的旋转,她被野人整个的扛到肩膀上,柔软的腹部正卡在他的肩头,头低身子高,全身的血液都朝头涌。

男野人扛着她,大手在她腰上试探了一下,随即急不可耐的紧紧一把扣住大步朝前走。

男野人将唐柠扯到了一个山洞里。

里面的骨碗打翻得乱七八糟,看样子之前已经有人来扫荡过了,把所有能吃的能喝的能用的能穿的搜刮走了,剩下了一堆破烂。

唐柠攥紧了石头,这块石头除了头很尖以外,没别的优点。

正在对她上下其手的男人,看起来不太强壮。

唐柠捏紧了尖石,缜密的思维考虑了几种可行的攻击方式,随即瞅准时机将尖头对准了男野人的颈动脉。

然后力气相差悬殊,她被压倒在了地上,这次直接啃了一嘴的泥,被反拧的手臂发出“咔擦”的声响,她疼得立马额头就冒出了冷汗。

男人的脖子留了很多血,他愤怒地瞪大了眼睛,当下就来了火,举起了巴掌,“看我怎么……”他手掌跟蒲扇一样,这巴掌要是甩到唐柠脸上,怕是她得失去好几颗牙齿。

剧烈的疼痛让她本就虚弱的身体几乎承受不住,头脑一阵阵的抽痛,眼前直发黑。

唐柠踢了男人的膝盖,又用完好的手臂给了他一肘子。

这一下男人摔在了地上,地上凹凸不平还有小石头,他恰好磕在一块凸起上,瞬间鼻血狂飙,嘴巴也磕破了,不仅如此,他爬起来后舔了舔嘴,发现嘴里也是一片血腥。

唐柠一脚就踢在男人裤裆,她多大的力气?

虽然这具身体看着柔柔弱弱,可这一脚下去,男人基本上是废了,以后硬都别想硬起来。

唐柠一脚踹在他的脸上,男人脸都给蹬歪了,后脑勺破了,连续几脚过后他就吐出一嘴碎牙。

接下来唐柠死命朝他的要害处踹,每一脚都相当用力,男人别说还手,招架都难,在地上怎么躲也躲不过,就觉得五脏六腑都给捣碎了,疼的他直抽抽,眼前甚至出现了幻觉!

谁也瞧得出,这个雌性是个毛还没长齐的小东西。

这么一个肉少骨头轻的小东西,干脆利落地将他打得毫无招架之力……倒下的野人在那一刻,产生了一种想法——她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怪物?

男人龇牙咧嘴嚎叫了很多下,唐柠怕把人招来,直接把人打了过去。

胳膊很痛,唐柠却没容许自己留下来处理伤口,而是凭着坚韧强悍的意志压下了痛感,拿走男野人的石刀就这样赤着脚跑掉了。

她往最偏僻的地方跑。她快得不可思议,自己都能感觉到小腿肌肉绷得紧紧的,内脏仿佛都搅在了一起。

那些长满尖刺的荆棘在她脸上、身上留下了一道又一道细小的伤口。

被汗一浸,火辣辣地疼,而这疼痛仿佛更清醒了她的脑子。

即使敌人不会往这个方向走,丛林里依然有各种各样的危险——而她现在只是个伤还没好没有多少战斗力的小孩。

一整天,除了水果,她没有吃过任何东西,果子她也不敢乱吃,只敢吃那些被鸟儿啄过的,已经过了果子食用的最佳季节,林子中的果子很多都已经溃烂了,太高的她又摘不到,跑了这么久,她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她甚至觉得胸口一阵阵的发疼。

她一头扎进了一个兔子窝里,姑且先叫它兔子吧,两只耳朵长又白,一双眼睛红彤彤,三瓣嘴,就是体型大了点,是吃素的没错,这对兔子夫妻啃老很久的草,才心满意足地回到躲在洞里。

兔子夫妻站起来,冲她呜呜直叫,唐柠喉咙中发出一声低吼,对着她们露出锋利的石刀。

兔子久在丛林中讨生活,自然之道丛林的法则,它们惊奇地发现这个两脚兽对它们这身皮肉并不感兴趣,它们十分识时务,见了这样的强者,顿时夹着尾巴跑了,不敢触其锋芒。

兔子窝是个天然的洞穴,比起其他洞穴,这个洞穴足够小,只有一个入口,小心一些,用来藏身再合适不过。

唐柠将肩膀按了回去,她没有过实操经验,试了好几次都不大成功。好不容易才按了回去。

这她遇到的最难以忍受的时候,唐柠告诉自己不要叫不要发出太大的动静,引来猛兽,她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等着那股钻心的疼过去。

她简单地用木板和兽皮,固定了一下。

她双膝一软,摔倒在了路上,眼前一片一片地发黑。

她将洞口用石头堵住了,这样半夜久不会有野兽钻进来。

人没有茂密的毛发,尖利的牙齿尖利的爪子,灵敏的耳朵,敏锐的眼睛,却有一样,是其他动物比不上的,他们的学习能力超强,大脑很发达,能用很多办法保证种族的繁衍与生存。

唐柠尽量不弄出声响,幸好她身材不算高大,这个晚上没有任何一只野兽发现她的存在。

唐柠疲惫地抬手撑住额头,饥饿和虚弱在这样的原始丛林里无疑是可怕而致命的,但她眼下最怕的却是……

野兽。

她看过这里的食肉动物,块头很大,动作很迅猛,不是她可以匹敌的。

她一手拄着临时做的拐杖,用以探路和驱赶毒虫蛇类。

一边开始寻找森林的出路。

秋风呼啸着,似乎在趁着冬季来临之际,竭尽展现所有的力量,太干燥了,脚底枯黄的草叶也失去了水润的生命,干涸的仿佛即将融入泥土。

唐柠路上吃了几个有虫眼的青果,很酸,却很解渴。她还拿了几个,渴的时候这些都是好东西。

老天却好像要专打她这条落水狗一样,不知何时,周围变得异常寂静。她机警地停下脚步。

耳后隐隐有风声,她向左侧一躲,那东西一下扑了个空,又向前窜出了几步。

唐柠顺势回过头来。一头灰不溜秋的狼狗,张着锋利的獠牙,目光饥渴地锁定住她,它比它的同伴先察觉到了她。

然后一群狼狗盯上了她,它们没想到竟然有雌性两脚兽竟然会胆大包天到这种地步——竟然胆大包天到敢一个人深入密林,登时阴险地吐着舌头,流着哈喇子,绿幽幽的眼睛里闪着贪婪的光。

要是平时,这些狼狗虽然可怖,可唐柠也并不会太把这东西放在眼里,毕竟这些生物除了电视上能看到也就只能在动物园里能看到。

现在却是不一样。

唯一的逃生路线,就是身后的大树。

唐柠蹭蹭蹭一口气爬到两层楼那么高,但是树干粗大且缺少着力点,再往爬不那么容易了,最终爬到的位置,不是很令人满意,但却有很大的树杈,可以让她坐着。

狼群是很有耐心的,它们知道迟早她会坚持不住的。

秋天的夜晚很冷。

包裹在身上的兽皮又硬又薄,还散发着难闻的异味,除了挡挡风外,其实没有太大的保暖作用。

幸运的是这片地区,大鸟没办法飞行,因为树枝太密了。

至于想要来捡漏的蟒蛇和老虎,已经进了狼群的嘴巴。

唐柠感觉到了无望和愤怒。

当她快死的时候,就把自己绑在树枝上,她死了,尸体臭了也好烂了也好,都不给这群狼吃。

她不知道自己做出逃跑的决定,对不对,但她从来没有后悔过。

第492章 蛮荒年代2

在这个蛮荒年代,越是残酷的环境往往能让人拥有更强的战斗力,越是能让人养成残暴的个性。

委托者的父亲是部落最强大的勇士,她的母亲很早就死了。

她实在不像是那种能健康地活下来的孩子,幼儿一般血气充足,脸颊和嘴唇通常会比成年人红润,可是她看起来太不健康了,面色苍白,嘴唇发青,严重气血不足。还三天两头咳嗽。

很幸运的是她有一个强大的父亲。

她长大了,但和同龄的女孩比起来子,要瘦弱不少,发育也要迟缓不少。

她虽肌肉匀称健实,但个头小巧玲珑的,比唐柠看过的那几个雌性都要来的小巧精致。

十二三岁在蛮荒年代已经是可以成家立业的年纪,她看起来却还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但身体的爆发力,还是不弱的,毕竟这是一个野蛮年代,部落里强大的勇士甚能赤手空拳打死一只老虎。

这个世界的人很凶残。

反正唐柠从来没见到过人类能够从十几米的地方跳下来还安然无恙,一手能够举起一颗巨树还不带喘气的。

委托者的阿父在围捕猎物的时候死了,不久部落就被占了。

她被前头那个男野人掳去了小帐篷,后来两人成了亲,可男人太弱,在深秋围捕猎物的时候,死了,她也就成了寡妇。

在贞操观念不强的蛮荒年代,男人死了,女人换个伴侣,是在正常不过的事,同样的,女人死了,男人转身也会换个伴侣,像委托者阿爹那样的,实在太少见了。

委托者皮肤很白皙细致,比其他雌性看起来更秀气,所以很受欢迎。

中途换了好几个伴侣,每个命都不长。

后来没有人愿意娶她了,是因为大家都知道,她不能生小孩,这么多年了,肚皮从来没有鼓起来过。

这不能生孩子,就没有价值。

其实委托者私心里就是不想生孩子的,生孩子九死一生,很多女野人叫嚷着,我这条贱命算什么,我一定要生娃,生个壮实的勇士。

可她阿父却说宁愿当年她阿母不要生她,这样就她就不会死了。

没有人是不怕死的,小朵也是。

小朵擅长做衣服做鞋子做弓箭,她阿爹身上的行头,全是她搞的,谁也没有她那样的手艺,做出的衣服结实保暖做出的鞋保暖耐穿,做出的弓箭锋利无比——如果她愿意把这样的手艺分享出去,她应该会好过很多,可她骨子里恨雄鹰部落的人。

那个名叫“雄鹰”的部落,实在比不上她原来的那个,弱肉强食,每到冬季来临的时候,老弱病残都会被清理一番。

雌性的存活率本来就低,每次生产都是九死一生,导致雌性数量很少。

很多雌性都是靠实力抢来的。

但他们占有雌性,却只是一种传承记忆里对雌性的占有,并没有多少感情。

她死在了一个雪夜里,一个叫娟的女野人把她骗了出去,然后杀了她。

娟的眼神中都充满了迷之怪异的仇恨,厌憎。

娟的目标是要嫁给部落的大勇士,然而委托者一出场就艳压群芳,走到哪里,大勇士看她的眼神中充满了迷恋和惊艳。

小朵的心愿很容易解读。

她的愿望是能够强大起来,没有人能主宰她,无视她的生命。

但现在她可能连活都活不下去了。

唐柠不想做俘虏,不想被陌生的雄性压在身上,所以她跑了,不过现在来看,逃跑好像让事情变得更加严峻了,不过她并不后悔。

阴沉的天空飘下一阵细雨,她连忙张开干枯皲裂的嘴唇接雨水喝,脸颊两旁长着几丛灰绿色的青苔,只需偏头就能啃上一口。

实在不行还能啃树皮,靠着这两样,她至少能活个几天,时间再长,她自己也没有把握。

唐柠一低头,看见了头狼的眼睛,它的眼睛是金色竖瞳,看起来异常的冰冷。

盯着唐柠好几秒,嘴边留下了一串哈喇子。

然后呲了呲森白的牙齿。头狼本身就特别高大,此时做出凶猛的模样,露出极具有攻击性的牙齿和竖瞳,让人不由得心头恐惧。

唐柠抿着嘴露出了苦笑。

唐柠在树枝上存活了三天,幸好此处青苔不少,树皮够厚,三天前又下了一场雨,才没让她饿死渴死。

她有气无力地倚靠在树干上,觉得自己怕是无法再支撑下一个三天。

额头冒出虚汗,浸润了他干涸的嘴唇。她舔了舔干到脱皮的嘴,有些咸涩的汗水湿润了干渴的口腔。

狼群貌似把这里当成了大本营,这树下的狼,已经换了好几批。

她饥寒交迫,胃里装的是不能提供多少能量的树皮和青苔,活着的每一秒钟对她而言都是一场折磨。

有时候她想着干脆放手算了,死了一了百了。

但是她依然不想死,她要活着出去完成所有系统任务,把系统9009徒手撕成碎片。

几个人从草丛中慢慢探出头来,观察这边的情况,他们脖子上拴着用动物牙齿或者羽毛做的饰物,腰上都围着兽皮裙或者是草裙,四肢呈现黝黑的色泽,脸上涂满不同色彩的条纹,手里拿着一头削尖的长矛,再往上的手臂都画着繁琐的图腾。

他们的身躯已经融入到了周边的草丛里,只有仔细观察才会发觉。

这片区域已经被这些人包围了起来。

唐柠没想到还真有人会来这鸟不拉屎,而且看上去仿佛对这里很熟悉的样子。

她眼眸微微一亮,她能得救了。

野人快速又不发出动静,手肘向后拉开,箭矢搭在竹弓上,竹弓慢慢弯曲,锋利的瞳孔定格在箭矢的一头。

“嘭”

瞳孔锋利无比带着杀意,握住箭尾的手指一松,箭矢当空划破,像是破开一道气韧,带着凌厉的气势飞出,直直射进头狼的眼睛。

头狼四只蹄子乱动,发出凄厉的惨叫声,树枝落叶纷纷被扫得飞舞在空中,卷起四散的泥土散落到了周围。

地上的狼群脖颈上刺着无数只箭矢,鲜血像是下雨一样沥沥拉拉的撒到灰褐色的土上,形成暗红的色泽。

领头的野人一把抹去渗入眼角的血花,印满图腾的手臂鼓动着肌肉,他迅速地站了起来,几下窜到头狼身后,在落叶夹杂着四散的泥土中,拔起腰上的骨刀,刀尖对准脊椎骨地方砍下。

骨刀犹如灌满力量,直直的戳中了头狼的脊梁,从它半个身子穿透,他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

剧烈的疼痛让头狼扑腾的撞击了几下,四肢一软,扑腾着跪到了地上,被骨刀刺中的头狼身体攒动了几下,扑腾了几下,没了动静。

男人把骨刀一拔,喷出的一小段鲜血几下就染湿了他脚边的泥土,他把带血的骨刀随意的在树叶上擦了几下,然后插回腰上。

“雌性?”

唐柠这具身体比部落里的雌性还要娇小许多,坐在树枝上更显得只有小小一团。

“有人闯进了部落,我慌张之下,走错了路。”唐柠有气无力地说。

唐柠像被举高高一样地举了起来,他用公主抱的姿势抱起唐柠,把唐柠褥进他厚实火热的胸膛,“喝口水。”

男人喂了她一口水,指尖在他干枯的唇瓣上抚了抚,眸色暗沉。

看见唐柠因喝了水而柔软起来的嘴唇,男人漆黑的眼里沁出一抹柔色。

男人用骨刀划开了头狼的脖子。

强迫她把偷凑上去。

连绵不断的血液流进她嘴里,她强迫自己把东西吞下去。

但她还是被来不及吞咽的血液呛到了。发出了痛苦的咳嗽。

漫出口腔的血液,滴撒在衣服上,很快,衣服都被新鲜的血水浸湿了。

直到头狼的血液流出的不那么顺畅,男人才放开她,把头狼丢垃圾一般的丢到一边。

唐柠抬手抹了一把流进眼睛的血星,觉得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夕阳西下,黄昏的橙色衬托得天空仿佛带着透人的色彩,丛林深处,几近穿梭,出现了一条小路,穿过小路,就是一个部落。

唐柠在黑蛟部落住了下来,部落认很排外,但还是很欢迎雌性来住的。

部落与部落的习俗完全不一样。

雌性相比雄性而言要娇弱的多,只能依靠着雄性生存。

在黑蛟部落因为雌性较少的缘故,这个部落对于雌性十分优待的同时却又默认着几个雄性共同拥有一个雌性的行为。

如果她愿意,或许可以像许多雌性一样用自己交换别人的垂怜,也可以喝一个人雄性结成配偶。

但比起这样没有尊严的日子,她宁可靠自己艰难地过活。

唐柠找了一个废弃的洞穴收拾了一下,本来住在这里的雌性刚嫁人不久,里面还算干净。

洞口处可以看见亮晃晃的天空,和少量的白云。有一株高大的树木,树冠遮住了少许洞口的视野,却能给人绿色的舒适感。

她给自己做了一扇门。

然后开始屯粮。

冬季即将来临,食物只会越来越缺乏,最先紧着的应该是能够出去打猎且保护部落不受饿极野兽攻击的雄性,雌性现在能分得的食物都是极少量的。

唐柠找到一个地儿,蹲下身扒了几下,从里面摸出了一个黑褐色的,长长的块茎。

扒拉出来,扔进了筐里,冬天马上就要来了,她必须要攒吃的。

这玩意儿和番薯差不多,但比番薯大很多,唐柠打算冬天就靠这个活下去,淀粉含量高,饱腹感强。

这些天唐柠静下心思,再次翻出委托者的记忆,从其中寻找着与山林与野兽植物以及与食物有关的一切。

不得不说,原主脑子里储藏的东西的确不多。

但这个确实是能吃的,不过这东西生吃的苦苦的涩涩的很难吃,但煮熟了以后就好多了。

食物只有鱼,是部落中人所不吃的,因为肉腥而刺多,易损伤喉咙,水里还有可怕的生物,所以部落的人对大河都是敬而远之的。

唐柠找到了一条小溪,溪水很浅。

小溪的水清澈见底,透亮的可以看到底下铺满的一个个圆润的石子。

唐柠喝了一大口水,冰凉的水润湿了干燥的喉咙,隐隐约约还有一股清冽的甘甜。

她抬脚在水里试了一下,水已经很凉了,午后的阳光洒在上面,都不能驱走那股子寒意。

拿着鱼叉,一个下午收获颇丰。

将鱼鳞和鱼的内脏去了,晒在了石头上。

“小花,小花,快过来!”一个老妇人面露喜色地招了招手,“我给你拿了块肉。”

老妇人看见了唐柠晾晒的鱼肉,叹息了一声,“小花,这个不能吃的,你这样冬天可怎么过呀,你为什么不答应首领呢!那样日子也能好过一点。”

老妇人名叫阿花,住在不远处,丈夫在一次打猎中死了,有三个孩子,两个死了,一个对她很孝顺,她是部落里少见的老人,头发有点儿白了。

丛林法则,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黑蛟部落不吃同类,但在食物匮乏得冬天,有些取舍是必须要做出的,比如不给老弱病残一点食物,他们能否活下来全靠天意。万一部落要迁徙,也是不会迁就这些人的速度。

她对唐柠这么好,大概是因为她们都名字听起来很像,让她觉得亲切。

“能吃就行。”唐柠把人迎了进来。

原始人的食物其实很简单,他们会将这些肉类进行简单的加工,用火稍微烤一下便可以直接食用,没有任何的佐料。

所以鱼是味道很恶心,又没有肉的东西,胆破了以后,吃起来很苦,所以他们宁愿吃草也不愿意吃这个。

洞穴里堆积着引火用的麦秸还有树枝之类,那些东西堆得很高,整整齐齐的,等到天再冷一点就可以派上用场。

“一个人冬天是活不下去的。”阿花苦笑了一下,“我有预感自己活不过这个冬天来。”

唐柠笑了笑,“不会的,首领说了今天捕猎很顺利,攒了很多肉。”

“你啊,以后还是少笑。”阿花摸了摸唐柠的脑袋。

这孩子的眼睛漂亮,但看人的眼神总显得有些冷淡,笑起来的时候,坚冰融化了,显得特别招人。

“把这块揉给吃了,你太瘦了。”

第493章 蛮荒年代3

“吃这个,这个甜。”唐柠摸了一把红果果出来,脆脆甜甜的果子,满含汁液,味道很是甜美。

阿朵很喜欢这种果子。

“你吃过了吗?”阿朵问了问。

“吃过了。”唐柠咽了口唾沫,倒不是馋,只是想到酸酸甜甜地东西,身体下意识的反应而已。

阿朵这才极珍惜地把红果果放在自己嘴里,吃了甜的,她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唐柠升起了一大堆火,用大贝壳装了水,架在中间烧。

这贝壳是她从水里捞出来的,贝壳内的肉有股奇异的臭味,她丢了。

现在贝壳内部已经被她掏干洗净,用水烧了好几遍消毒,内壳油光亮,颜色是灰中带黑的,看起来一点都不美观。

不过实用就好,她也不在意那些花里胡哨的功能。

边上她搭了个简易的灶,上面架着几串黑薯。

她喝了杯热水润了润喉,然后就把烤的黑薯吃了个精光,竟还有些不满足。

她摸摸肚子,已经撑得圆滚滚了。她暗想,果然还是得吃肉才饱肚子。

吃完饭唐柠和以前一样,用青草和干草混合着盖住火堆,边上围着一层土粒,只在火堆顶上留了一个小孔透气。

橙阳渐渐高照,冷寂几天的山林很热闹,尤其是在这后山上,各种鸟叫声虫鸣声吵个不停。

这里有一片不太高大的树林,树木稀疏,枝阔叶少,树身却缠了不少的藤蔓。

青藤蜿蜒攀附在一颗颗大树上,肆意地舒展自己的身姿。

这些细丝状的藤条很有韧力,也很柔软,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适合。

解决了初步的温饱,生活细节也就开始注意了。先就是衣服,必须得想办法做。

而这藤条,手感柔软,质地强韧,应该能做线,给自己缝个被子,缝个大袄。

唐柠身手敏捷地窜到了一段树枝上,摸着那些茂密嫩叶中的藤条,一根根掰了下来。

一簇藤叶里打概有两三根藤条能用,扯下以后,她再换个地方继续扯,不一会手臂上就搭上了一堆藤条。

唐柠不敢往太深的地方钻,毕竟他对这里的环境都不熟悉,对有些毒虫毒草,以及丛林中可能所能遇到的一切,还没有足够的辨别和应对的能力。

“嘶嘶嘶……”

唐柠背脊一绷,被露水打湿的透亮的指尖微动,抽出了腰上的骨刀,对准蛇的七寸砍了下去,这条有笔杆粗花纹诡异的蛇成了两截,蛇头的那一截,被丢弃在了地上之后还在窜动,毒牙似乎还带着攻击性。

一只巨豹窜了出来,身子几乎全压在了她的身上,一只前爪按在她的右肩上,另外一只则是紧紧的按在她的左臂上。

她甚至能够感觉到它尖锐的爪子陷入了左腿的皮肤中,一阵疼痛传来,鲜血喷涌而出。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小东西引出了个大玩意儿,疼痛让唐柠的头脑变得前所未有的清醒。

巨豹张开了血盆大口,意图把这只雌性两脚兽头咬下来。

唐柠反手将骨刀插进了它的嘴巴。

一声高亢的兽嚎,几乎震破了她的耳膜。巨豹开始慌乱的摆头,企图摆脱扎入喉管的东西。

现一时半刻甩不掉以后,它却不退反进,凶狠地扑倒唐柠,利爪招呼过来。

唐柠绷着身子,死死盯着巨豹,在闪烁着寒光的利爪即将触到她的那一刻,她猛然身动,灵活的身体诡异地移开了半米。

唐柠躲过了它的爪子,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骨刀终于整个没入它的喉管,骨刀穿透血肉。

然后才大力拔出。脑部被刺穿,随着骨刀的拔出,大量的血液喷涌而出。溅了她满脸的血。

“嗷呜~~~”

巨豹狂嚎一声,竖起的身体轰然倒塌,血色斑驳的身体倒在了血泊之中,浑身抽搐,随着抽搐的减慢,呼吸也终止……

确定野兽已经死透,唐柠硬撑的一口气,泄了个精光。

空气中充斥着新鲜血液的味道,随着风飘了很远。很快,部落里的人就出来了。

看到了倒在血泊里的唐柠,眼神是惊诧的,完全没想到这个一个娇小柔弱的雌性,竟然能杀死一只巨豹。

“这竟是你杀的?”

说着来人就要来抱唐柠。

愣了一下随即腿一旋,左腿抽出一脚朝来人的胸口踢出。

足底触到热乎乎的毛茸茸的一片,像是秃撸了一脚的毛。

牵扯到了伤口,只觉得疼痛又增加了几分,忍不住低呼了一声,她停止了动作,身体也因为疼痛剧颤了一下。

“我带你去看巫,不要挣扎。”抱她的人是部落的领边巴。

巫作为部落里的医生,处理严重伤口的方式也不过是祈福或是跳一些奇怪的舞蹈,看起来更像是听天由命。

唐柠身下有着无数的伤痕,苍白的脸上呈现出一种灰白之气。

巫在耳边叫了几下,声音又尖又难听,唐柠脑袋突突的疼,只觉得伤口越难受了。

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者,她不相信这种吟唱能有什么效果,最多也就是心理上会给人一些安慰。

巫吟唱玩以后,给她糊了厚厚一层泥状物,示意可以把她抬走了,从头到尾是一脸的高深莫测。

唐柠趁没人的时候,挖了一点,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又用手捻了捻,这东西十有八九就是草木灰,有一定止血能力,但更多的功能就没有了。

唐柠了高烧。

这具身体的适应能力比想象中的差,这出乎唐柠的意料之外,她以为委托者的身体应该不会这么脆弱才对。

她睡了整整一天。

“喝点水,长要你,你为什么不跟着他呢?”这是阿花不能理解的。

一整天或许更久没有进食的胃让唐柠在喝下一点点水之后持续干呕,蔫头蔫脑的靠在杂草堆上。

唐柠脸上闪过一丝复杂之色,她总不能说,那家伙身上毛太多了,汗味很重,让她很不舒服吧。

“你醒了。”有人走进了洞穴,部落大勇士的女儿布谷用分配的骨棒点了点三块带骨的肉和两块肉条,唐柠拧起了眉毛,没有动作。

“这是你的。”布谷抬起了高傲的头颅。

唐柠脸上的表情冷冽了几分,部落的食物都是统一分配,但若是由自己亲手独自猎杀的猎物,则有一半属于自己,另一半属于部落。

“这不合理,我说这样的分配不合理。”唐柠眼神锐利。

她的五官在阳光下投射出一个轮廓分明的阴影,深深的颈侧的线条勾勒出清晰的幅度,身上有股奇特的气质,很引人注意。

她说话的时候,很认真的看着对方的眼睛,布谷一点不心虚,还挺起来胸膛,倒是看得对面跟着布谷一起来的雌性一下脸就红了,支支吾吾的低着头也不说话,唐柠拧起了眉毛。

布谷倒是理直气壮,“分配是祭司的事情。还有人没有分配,我不可能把别人的份分给你,这些就是你应得的。这么笑的事,都要找族长,你以为你是还没断奶的娃娃啊,简直可笑,我告诉你,作为一个外来人,就要有外来人的自觉,你找了族长又怎样,今天的事情,还是不会有任何改变。”

她很不喜欢唐柠,所以才会在这上头动手脚,若是被领知道了,有损她的形象,所以她一定要把这个外来的雌性给唬住了,让她不敢去告状。

“稍后,我自会着领理论,现在请你给我出去。我的事,不劳你费心了。”唐柠懒得和她多费唇舌,对她简直讨厌到了极致,她转过头来,冷淡地开了口。

就这些骨头疙瘩的,就像打她,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唐柠骨子里其实有点小清高,但在这么多次的任务当中,为了活下去她已经磨平了许多棱角,但不代表她就要忍气吞声,接受不公平的待遇。

之前部落分配食物的时候,她什么没分到,其他还没有成年的雌性,手上的都拿着很大的肉块或者是一条前腿。

她没什么贡献,没东西就没东西,可巨豹,是她打来的,这种分配方式,也太欺负人了。

阿朵给唐柠煮了黑薯,烤了肉。

黑薯吃起来还是那个味儿,不好吃,吃它就是为了填饱肚子,烤肉唐柠接过来闻了闻,咬了一口,肉质挺老的,带着一股的土腥味,又有点咸味。

这个年代,食物获取不易,唐柠很珍惜地把东西吃得干干净净了。

唐柠自从来了这里,胃口大了很多,她一顿能吃五六个巴掌大的黑薯和巴掌大的一块肉,这是她以前食量的三倍还不止。

“这是你的。”晚上边巴扛来了半只巨豹。

“给我四分之一就好了,剩下的,我想换点儿盐。”唐柠也不矫情,这东西本就是她应得的。

“好。”边巴看她的眼神有点儿火热。

唐柠装瞎,假装自己没看出来。

她表现得对他很冷淡,没有那个意图,就不要吊着别人玩,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对方长得再太帅都阻挡不了唐柠迫切想要完成任务,迫切想要撕碎系统9oo9的心。

唐柠说了两句,就说自己累了,把人从洞穴赶走了,将一堆动物皮子堆在了自己身上。

她一个人猎不到很大的猎物,所以拥有的皮毛都是小小一块,而且品质不一,不过她也没得挑,谁让自己本事不够呢。

天越来越冷了,缝个被子势在必行。

天色微微黯淡,灰蓝的天空已经亮起了几颗明亮的星星。山风冰凉,吹在人身上引起一阵战栗。

唐柠突然睁开了眼睛,她眼眸清冽。瞬间握住刺过来的长矛,昏暗中她看到了对面长矛的主人。

她朝一旁躲去,迅的从身边抽出一根树棍,毫不犹豫地抬起手臂,朝那人的头颅挥下,完全泛着要人命的气势。

布谷被划破了脸颊,出了暴躁的声音,眼眸红得像是要猎杀动物似的,重新举起长矛朝唐柠戳去,“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我的脸,我的脸!”

唐柠一手握住险些刺中他腹部的长矛,蓄力从布谷的手里夺下她的武器。

两相纠缠,被削尖的长矛在拉扯中被“咔”的折断,唐柠抓起一块石头,对准布谷的脑袋砸了过去。

鼻间飘荡着浓烈的铁锈味,趁着布谷捂头的瞬间,唐柠一把将她压在地上,眼眸冰冷,举起石块,一下一下重重的砸下。

“啊!啊!”布谷在地上打滚,躲在不远处放哨的人听到声音总算出来了,她们想要去拉唐柠,但当看到她的眼睛,不禁打了个哆嗦。

布谷被人扶了起来,身体哆哆嗦嗦,看着原非的眼神害怕中更添恨意,“我一定要杀了你,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动我。”

很快部落就来人了。

“人你已经打过了,这事就这么算了吧。”说着把布谷带走了,给唐柠留了一串红果果和四分之一只巨豹。

唐柠摸着地上的干草,她对布谷没有任何好感,连带着对黑蛟部落都喜欢不起来。

白天布谷抢了她半只巨豹,没人指责她。

晚上布谷拎着枪试图杀她,也没人要对她施以惩罚,而是选择了和稀泥。

伤口又撕裂了,唐柠做了个决定,决定有了自保能力,就离开这个部落。

这具身体复原能力很强,那样的伤口,唐柠都以为自己快挂了,结果现在好像又变得生龙活虎了。

就研究起藤条。这些藤条手感虽然柔软,但如果被折的话,还是会有些断痕的。就这么来编衣服,肯定不好穿。

她请教了有经验的年长的阿花,用水将藤条煮了。

唐柠躺在一处干净的青草地上消食,心情有些松快。晾在一边的藤条早已干透,在阳光下呈现出晶莹透亮的色泽,旁边多了块拼接兽皮。

“小朵,要不要一起去采集?”

“好。”唐柠把嘴里叼着的草根一丢,笔直的小腿肌肉绷紧,一拉一跳,跃到了树下,腰下挺翘的幅度让她的腰肢显得格外的纤细柔韧,“我把东西收一下,马上就来。”

无迹可寻的原始蛮荒世界,每个部落为了生存都竭尽所能与大自然做斗争,在这个世界,男性负责狩猎,女性负责采集做饭洗衣服生崽。

唐柠以前没出去采集过。

她刚进部落的时候,是被边巴抱着的,而之前采集领队的一直是布谷,一开始关系就不怎么愉快,所以布谷每次出去找东西,都不把唐柠放进名单里。

唐柠那时候就知道布谷的心里对自己耿耿于怀,本来还想出去找东西呢,结果连部落都出不了,外面危机四伏,她一个人出去风险太大了。

第494章 蛮荒年代4

唐柠前两天用肉换了根四五尺长的乌黑刺状物,又花了很长的耐心,把骨刺磨尖了。

这骨刺入手光滑冰冷,一头圆粗有儿臂大小,一头尖利,泛着幽幽的寒光。

唐柠手腕一转,刺尖扎上旁边的木头,就听喀嚓一声,那块原木竟然就这样被戳出了几个洞,这倒让她惊了一下,接着大喜。她一直苦于没有趁手的武器,这个却好。

她又把一些草药捣碎了,涂抹在身上。

这草的名字,叫做臭臭草,它的名字或许不太好听,但效果是非常好的,带着奇异的味道,很多动物和虫子都对这股味道敬而远之。

唐柠把驱蚊驱蛇的草药浑身上下抹了一遍,将箩筐背在身后。用老藤条做的肩带勒在肩膀上有些疼,但能装很多东西。

她对这个世界很陌生,唐柠试图从委托者记忆里寻找与山林与野兽植物以及与食物有关的一切。

凶猛的可轻易撕碎雄性的野兽,埋在地里的黑薯,部落附近几种可食的野菜,传说中被黑熊占据着却无比重要的盐矿,危机重重的丛林……就这么些东西了。

但不得不说,委托者脑子里储藏的东西就跟她的山洞一样简单而贫瘠。

因为终其一生,她都没怎么离开过部落,茂密葱绿的山林里究竟有些什么,她其实是不知道的。

“这可能是最后一次出来采集了,今年的冬天来得会比往年早一点。这天可真冷。”站在唐柠身边的小雌性嘀咕了一下。

“来这,这有好多红果果,这个特别甜。”小雌性出了欢快的叫声。

话音刚落,唐柠就听到一种极为古怪的悉悉索索声,轻微到不屏住呼吸都听不见,就像有无数的东西在天上飞,由远到近,直至能明显听到动静。

白天树林间总是窸窸窣窣的声音,偶尔还有什么怪鸟凄厉尖锐的声音,这声音很不起眼,如果不是唐柠很专注身边环境的变化,都听不出来。

随着悉悉索索的声音一起慢慢变清晰的,还有类似闷在嘴巴里“咕咕”的响声,以及“呼呼”拨动扇子般的轻响……

唐柠感觉后背一阵寒,好似当初被巨豹锁定一样。

只是这次的感觉比她上次遇到巨豹时来得强烈百倍,让她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唐柠握紧了骨刺,进入了戒备状态。

她抬头张望四处,满眼的葱葱郁郁,哪有什么野兽。

只是远处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她不确定是不是她眼花。

“你没事干嘛举着这个怪东西?吓我一跳。”站在边上的草,走了过来,盯着唐柠背篓里的兔子,不屑的眼神中又带了丝羡慕。

草插着一枝水红色的大花,她刚成年不久,这些天穿上了细软的兽皮小衣,看着强壮的雄性,就故意用手指勾住肩带,一来一回的摇晃,像是拿肉逗小狗一样,唐柠觉得不管怎么看都有点莫名的滑稽。

“心里有点慌。”唐柠握紧了骨刺的柄,手指摩挲着上面粗糙的痕迹。

草也觉得心里毛,但转念一想要是雄性都现不了的东西,小花也没可能现啊,“这地方我们常来,连只凶猛的野兽都碰不到,你怕什么。”

唐柠心脏还是紧张地怦怦直跳。

微黄的草丛晃动了一下,一只灰色的鼠兔从草根下的石洞里钻了出来,出来几步之后就慌乱地蹿了回去。

“撤退,往树木密集的地方走,所有人都撤退不要摘东西了。”领队吼了一声。

“扑棱棱”的扇翅声陡然而起,伴随着无数尖利得诡异的鸟叫,就遇到了像磨盘一样大的鸟儿,全身漆黑狰狞,张开肉翅膀朝人扑来的时候,让人心头很恐惧。黑压压一大片笼过来,瞬间掩住了山岭里从枝桠间隙中透入的光亮。

唐柠只觉得头顶一暗,不识相的疯鸟俯冲下来。

唐柠用力一捅,就疯鸟给刺穿了,鸟儿尖锐地叫着,鲜血喷溅在她的脸上,热乎乎让人作呕。

在这个地方已经生活了一个多月,委托者瘦弱的身体经过原始蛮荒的洗礼与厮杀在不断成长,为了活下去,大自然总会把你雕琢成该有的样子。

唐柠每天都会花大半的时间在练功上,打坐,蹲马步,负重跑跳……只为了给自己活下去打基础。

杀一只鸟,不在话下。

唐柠背靠大树,有不长眼的鸟儿冲上来,那就一刺结果一只。

鸟太多了,骨刺插进去容易拔出来难,手臂尖锐的一疼,接着腰上也被鸟爪划破。

唐柠顺手扯住还在她身上的鸟爪,鸟爪被她这么一扯,撕下了两条布料,甚至还有些微的皮肉,因为动作幅度太大,露出了后背。

这时一只巨大的鸟怒气汹汹的往自己扑来,瞬间就来到冲到了她面前。

一片昏暗中,她只觉得肩膀一疼,那种硬生生扎进血肉的尖锐疼痛让她闷哼了一声。

她整个人被提了起来,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被固定住的肩上,那种被重力朝两边拉扯的感觉,简直让人觉得,下一秒就会从空中坠落,摔到地上。

抓走她的是一只大鸟,这只鸟身长一米有余,全身油光亮,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极为绚烂的色彩。

两只灰色的爪子又粗又长,现呈鹰爪状勾起。

唐柠了狠,一口咬了上去,将骨刺对准了大鸟的腹部,这只古怪的大鸟因为疼痛难忍,松了爪子,她掉了下来,掉落过程中,她拼命去够树枝,顺势滚了一圈改为半跪的姿势,左手撑着膝盖,有惊无险地落了地。

半个小时以后,鸟群飞走了,唐柠才松了一口气,这时候,地上鸟的尸体,倒了一地。

“我被蛇咬了,好疼,好胀,我是不是要死了。”草开始哭唧唧,尖锐的哭声听起来格外刺耳。

“别动,让我看看。”唐柠按了一下草的伤口,流出来的血是鲜红色的。

草的膝盖确实伤到了,被那种黑白花斑蛇咬住撕了一口,万幸的是那应该是无毒蛇,不然它咬下去的第一件事就是通过牙齿往她身体里注入毒液。

“没事,这蛇没毒,不要哭了,常言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还死不了。”唐柠喘了几下,有气无力地说。大概是因为战斗太激烈,伤口止血了又因为大动作撕裂开了,导致现在她的肩膀肿了起来,还伴随着火辣辣的痛感。

“你是不是在骂我!”草听不懂,但不妨碍她听出唐柠话中的嫌弃。

“草,别叫了,小心又把东西引来,我们赶紧回去,外面太危险了。”领头的雄性皱了眉。

他有一脸的大胡子,头也乱糟糟的,看起来很是凶悍。

草不敢造次,对着唐柠吐了口痰,“你等着,我和你没完。”

这话说的,不痛不痒的,唐柠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只是觉得自己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也是够倒霉的。

他们回到部落算快的了。毕竟是采集,不可能到很远的地方去。

部落里,打猎小队一共有十六队,每队二十人,也就是说有黑蛟部落健壮的能打猎的战士一共有三百二十人。

幼年和老年人加起来也有一百多号人,在小孩成长到能猎捕食物之前,他们在部落中都属于地位低下的弱者,只比老残一类好些,在恶劣的环境下,随时都有夭折的可能,没有人会对他们寄予太大的希望,直到他们足够强壮。

弱肉强食,优胜劣汰,是这个世界的主旋律,活不到成年的,就是弱者,死了也不可惜。

当然对雌性还是有优待的,但是雌性身体弱到了生育年龄以后死亡率高,所以雌性数量还是不多。

加上雌性以及巫,零零总总加起来,黑蛟部落的总人口至少有六百人。

六百来人,在委托者的记忆里,已经是有些数量的中大型部落了。

之前委托者所在的部落,只有一百来人,所以败得才那么快。

当然这么大的一个部落,养起来也是不容易的。

每一天,三个小队同时出去狩猎,一个小组负责采集,剩下的坚守部落。

一天之后,再换另一组。

部落没有受多少损害,只是今天外出的战士都比较惨。

出去采集的雌性当中,唐柠是最惨的。

雌性一般都有爱慕其的雄性护着,又擅长躲在背后寻求庇护,在这样的情况下没怎么受伤也正常,但是唐柠却是个例外,她自己主动去冒险,所以受伤也很正常。

“冬天快来了。”部落的巫出了感叹,干枯的老脸上,流露出了浓浓的不安。

巫在部落地位极高。

雌性不准直视大巫的眼睛,有巫的地方,雄性必须朝着巫捶下胸口,雌性必须半蹲低头,以表示尊敬。

这也是为什么唐柠内心很吐槽巫处理伤口的方式,却不敢表露半分的原因。

巫的感觉很神秘,平时不怎么说话,给人的感觉就是神秘莫测。

领边巴被人抬着回来的。

“今天候鸟南飞比往年要早很多,像是受了什么惊吓。”边巴满脸胡茬,看不清他的脸,也看不清表情,一双眼睛却充满了忧虑。看得出来他很担心这个冬天。

更令人心惊的是他身上的伤口。

伤口不深,但伤痕过多,像是滚过钉板一般。

半边身子像是被嵌入了泥浆和石子,全身密密麻麻泛红泛黑的伤口,身上有着浓烈的血腥味。

他庞大的身形摇摇欲坠,已是强弩之末。

边巴作为领,向来是打头阵的,这次生了突情况,情况颇为凶险,结果就是他受了伤。

这还是唐柠自己琢磨出来的,至于当时真正的场景,恐怕只有和他一起去的才知道。七人小队,死三,负伤二,只有一个完好无损。

唐柠没亲眼见过边巴战斗,不知道他的武力值如何,但他的那一身肌肉她是看得见的,他都能伤成这样,可见那一头野兽是真的凶猛。

“到我洞里治伤口。”巫开了口。

边巴全凭着一口气回到了家,见巫了话,强撑的力气松懈下来,便再也支撑不住,庞大的身体轰然倒地。

他把手放下来,他的伤口就露出来了,一道足有巴掌长,一指宽的口子横在他的背部,他倒下来的时候,唐柠是半蹲着的,从她的角度,几乎是把边巴的整道伤口收入眼底。

肌肉全部被划开,淡黄色的脂肪组织全部漏出来,甚至能透过厚厚的几层肉看到里面的骨头。

这哪里是受伤,简直就是重伤。难为边巴还能说话,没有昏迷,甚至没有痛呼。

这个世界男人的强悍,让唐柠为之侧目。

族巫的帐篷在部落正中的位置,与领的帐篷相距数步,是部落里最大的帐篷。看起来比唐柠的破洞,不知道豪华了多少。

巫的脸上画着彩色诡异的图案,一张老脸皱巴巴的,没有人能准确说出他的年龄,因为他是这个部落最长寿的长者。

他手拿一个有着三只角的奇怪兽头,围着一堆篝火跳着奇怪的舞步,嘴里跟念咒似的吟唱着什么。

治疗形式看起来比之前她看过的要隆重很多。

他又跳又唱了一会儿,最后拿了一块血红色的骨头扔进火里,等烧得焦黑之后,捡出来将其碾成粉末,放到贝壳中烧,他尖长的指甲在手腕上一划,鲜红的血涌出,滴进罐中,嘴里念念有辞,等水沸腾炉以后,将贝壳里的汤,分给了受伤的雄性。

看到这里,唐柠退了出去,巫确实没有什么特殊的治疗的手段。

外面下起了大雨。

大颗大颗的雨滴随着狂风,扫着山林间的万物,高大异常的树木都随之左摇右摆。

带着雨的狂风刮过洞口,出‘呼呼呼’的风声,充沛的雨水也跟着被带到了洞穴口,润湿了一片带着些许泥浆的洞口。

带着湿气的风灌进洞穴,唐柠感觉有些冷,一脚撩起兽皮被子,盖在身上。

嚼碎了止血草,涂在了伤口上,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第495章 蛮荒年代5

三天后,边巴就整装待出去打猎了。

唐柠看了一眼边巴的伤。见他浑身遍布的伤口,已经长出了淡粉的嫩肉,伤口外围的皮肉也已经微微外翻干枯。

瞄了眼他背上的伤,见是几道深深的印子,皮肉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

这次是冬季之前的一次最大的部落之间合作的狩猎,由三个部落在一起完成黑蛟部落、玄武部落、洛河部落。

部落与部落之间没有绝对的友好和平,有的只是暂时的合作,往常都是熟悉的两个部落一起,但这次却加入了一个新部落––洛河部落。

部落合作的好处就是能围猎到更多的猎物,但同时得到的猎物他们也要分去大半,而且她觉得与这样一个新部落合作,心里总有些隐隐约约的不安。

她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直觉在作祟。

然而这些不安也是转瞬即过,毕竟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屯粮过冬。

黄色的草根因为冬季即将的到来,已经颓然得参差不齐。

唐柠匍匐在了一棵树后,手中攥着骨刺,静静等待猎物的出现。

它的身子比普通兔子大得多,眼睛圆滚滚的特别大,两条毛茸茸的尾巴长而丰硕,耷拉在身后,这是叫做两尾兔的动物。

两尾兔眼珠谨慎仔细地观察周围有没有声响,随即抬起后腿挠了挠长长的耳朵,鼻翼抖动,蹦到了石坡下的绿色茂盛盎然的草丛,开始啃起了还未枯黄的草。

唐柠轻轻拨开枯黄的草刃,黑色的眼珠一眼不眨的盯着吃草吃得正欢的猎物。

唐柠将骨刺投掷出去。

骨刺带了一股划开空气的气势,直直的射中了两尾兔的喉管。

一声如婴儿啼哭般的声音突然响起,稚嫩却尖亮,在这种情境之下显得诡异无比。

唐柠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个世界所有的东西,都和以前看过的不一样。

两尾兔挣扎了两下,便断了气。

唐柠专捡落单的小动物攻击,因为有了经验,她对这些食草动物所处的位置判断越来越精确,动作也越来越干净利落,从第三头上开始,几乎都是一招毙命。

因为部落受伤的人雄性实在太多了,巫本来年纪就大了,天凉了咳嗽毛病就犯了,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唐柠看到族巫的帐篷前有很多受伤的雄性,坐着或者睡着,身上都带着伤口,有的雄性脸上被划了狰狞的一道,血淋淋的,甚至有的雄性伤口还黑,看着像是中毒了。

唐柠看到雄性看到小腿上有两个小孔,难道是被毒蛇给咬中了?

族巫咳了一声,拿着骨刀直接划开了皮肤,然后黑臭的血就流了出来,他用手挤着伤口,等到鲜血变红了,才抓了一把草木灰敷在伤口上。

族巫还是有点儿本事的。

天气是真的冷了,就是锻炼了这么长时间,唐柠都感觉很冷,冷风都吹到骨子里了。

在第一场大雪来临之前,唐柠看到了洛河部落的领,这人长相粗狂,皮肤黝黑,粗眉大眼,鼻梁高挺,看起来很是凶悍,更引人注目的是他身边的雄性。

这个男人一头黑色长,五官精致,但是整体给人一种阴柔的感觉,长着一双像蛇的竖瞳,看人的时候带着一种阴冷,就好像是被毒蛇注视着一样。

他张嘴咬住猎物的脖子,锋利的牙齿顺利的穿透了猎物长着厚密毛的兽皮,偏头一扯,灰黑的毛中就淌出大量的血液。

他抬起头,鲜红的血液,从他额头淌下,鲜红的血痕划花了一张脸。

唐柠心里一个咯噔,从记忆深处,把这个人翻了出来。

这人是雄鹰部落的一个勇士泽,只是委托者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瞎了一只眼睛。

后来他强行追求部落里最美的雌性,误伤了那雌性,被逐出了部落。

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雄鹰部落的人,为什么要假装自己是洛河部落的人。

唐柠的眉头皱了起来,捏紧了手里的骨刺,觉得事情变得有点儿棘手。

“我想要你做我的雌性。”泽凑了上来,呼哧呼哧的浊气扑在唐柠脸上。

唐柠的整张脸都黑透了。

“你可真白,脸蛋看起来真软。”泽笑得不怀好意,一边说着一边朝唐柠伸出了魔爪。

这里的人皮肤都普遍黝黑,就算是雌性,皮肤好的也都是一水健康的小麦色。

委托者的皮肤在地球也只稍微偏白,比起唐柠原来的皮肤差的远了去了。

只是对于其他雄性来看,她简直就是一块白嫩的豆腐,捏一捏就可以滴出水来的感觉。

“这里是黑蛟部落,不是洛河部落。”唐柠握紧了骨刺,这家伙要是敢再进一步,她不介意教教他,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嗷呜!”泽出一声类似野兽般的怒吼,一把拎起死透的猎物,猎物被大力大飞,撞在洞壁,摔在地上,成了红红白白一团。

“我对你很感兴趣。你迟早会答应做我都雌性。”泽轻佻地吹了个口哨。

他注视着唐柠的脸,手指在下巴上摩挲,一下一下,像是买东西的人一样的在考量,唐柠觉得他都快要把自己的下巴摩挲掉了。

“领,洛河部落的人,看起来很不对劲,我认识那个黑的雄性,他是雄鹰部落的人,名字叫泽,雄鹰部落的认很狡猾,野很残忍,每打败一个部落以后,会把雌性的带走,然后剩下的全都杀了,我就是从他们手上逃出来的……”唐柠咬了咬牙说。

一想起“唰!”的声音及惨叫声,唐柠脑海里就能想象出刀起头落的一幕,铁锈味飘散的到处都是,浓烈得仿佛浸湿在血缸里。

边巴浓黑的眉泛着凶气,刚硬如削的额骨更显锋利,看向在黑蛟部落里如鱼得水四处撩雌性的泽,强劲有力的肩背肌肉仿佛蓄势待。

“好了,我知道了,会提防他们的。”

听到这句话,唐柠松了半口气。

“我要挑战领。”外头有人在大声叫嚣,笑得极为张狂,“领这个位置,有本事的才能当,边巴,你不是要做缩头乌龟吧,哈哈哈……”

她松了的半口气一下梗住,神经都跟着紧绷了起来。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内战!

但这是原始蛮荒的法则,一直都是这样,从未有过改变。

强者胜,弱者败,只有部落战斗力最强的人才是真正的领。

唐柠将猎的猎物上交了一半,余下的,拖了回去。

吃完饭出来的时候,看见密密麻麻的人围在场上,挤在一起,唐柠一眼看去,只看到黑压压的一片人,她略摸估算了一下,除了放哨的受伤过重不能移动的,大概所有人都围在了这里。

“碰碰”的几声,肌肉碰撞的声音,淡淡的血腥味飘荡在周围。

边巴一只膝盖半跪在地上,温热的血从他的背上一股股的流出,浸湿了他脚下的落叶,膝盖上的皮都被刺啦出一块,露出血肉模糊的肉来。

他大手一撑,站了起来,抬手随意的擦掉身上的血,看向对面的人,“继续。”

唐柠现和边巴对战的根本就不是原来的那个雄性,所以这是……车轮战。

“住手,一个个的净胡闹。是勇士就光明正大地来,不要玩这些小把戏。”无气得直咳嗽。

边巴打败一个雄性战士紧接着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雄性战士上前挑战,就算是再强大的战士也经不起这样的耗,他们明显就是要耗死他。

边巴手腕蓄力,身子一转腿曲起用力把人掀翻,没有给他喘息的空间,借他向下倒去的力把人压到身下,双手抓紧尖石深深的磨进他的胸膛。

那认还不投降,踹了边巴一脚。

边巴擒住了那人的脖子,五指收紧。

在窒息和疼痛中,男人抬手胡乱的挣扎,他指甲锐利,在边巴的手臂上划拉出好几道的划痕。

半响,在那人在咽气的时候,手掌才一松,松完之后边巴把手掌放在自己的兽皮裙上擦了擦。

那个雄性一脸冷汗地倒在了地上,他似乎从死亡的边缘才回过神来,都不敢再抬头看边巴一眼,跌跌撞撞地退出了战斗圈。

“还有谁要上!”边巴一脸凶残,眼眶中毫无感情,就像是要捏死一只孱弱的猎物一般。

外面又稀稀疏疏响了一阵,所有雄性高声喊道,“领边巴,领边巴!”

“领,大事不好了。”第二天一早有人慌慌张张来报信。

部落口,勇士巴拿刚毅的脸庞低沉得让人看不清楚情绪。

他率领的小队三死七伤,最惨的那个被砍掉了半只胳膊,胳膊的切面口血已经凝固住,变成黄色带血的脓包却引来了苍蝇飞虫的缭绕。

这惨烈的伤口,让所有人为之一震,一下子联想到了极为可怕的事情。

“我们遭到了埋伏,雄鹰部落干的。”巴拿有一脸大胡子,头也乱糟糟的,古铜色的胸口肌肉结扎,长了一片茂密的棕色胸毛,像个猿人一般。一双眼睛充满了阴沉和凶狠,看起来很是凶悍。

“我们可以帮忙。”泽笑嘻嘻地长了口,“我们现在是同盟,你们完全可以相信我们。”

话音未落,一道劲风直面扑来,他只感觉到下颌传来撕扯的疼痛。

在泽慌忙的退开一步后,长矛扎进了他的饭碗里,骨碗“咔”的应声碎裂,灰白的粘稠的液体一股的溅到了地上四散开。

边巴手肘反向冷冽的要拧断泽的脖子,出手之果断没有任何犹豫,像是猎杀到手猎物一样的气势。

泽猛的身子绷紧,身子泛起一阵鸡皮疙瘩,吓出一身冷汗。

“这是黑蛟部落的事,你给我下去,这里没你说话的地方。”边巴冷了一张脸。

“好好好。真是个吝啬鬼。”泽指尖捏得泛白,从来没有任何一个雄性用这样的口气和他说过话。

夜里部落门口甚至于四面的石墙上,一大群人气势汹汹的涌入。

他们对围聚的部落人群开始盲目屠杀,烧掠,场面顿时一团乱,尖叫嚎叫声一片。

唐柠走出山洞的时候,惨叫声不绝于耳,暗红色的鲜血让她心颤。

到处都被践踏的痕迹,往日的黑蛟部落如今已经被毁成废墟一片,凄厉的惨叫,在夜里听起来分外可怕。

部落里的雄性在和外敌搏斗,但显然双方的战斗力相差很多,当一些雌性被抓获,甚至他们直接把抓到的雌性按倒就上,笑得嘻嘻哈哈的。

唐柠凌厉的眼眸对准一处被压倒压平的草丛,一个黝黑的身子,壮硕的身子正压着身下的人上下攒动,底下的人双手正在反抗,被一把抓住压在头顶,手臂上图腾随之起伏,看样子搞得兴致正浓。

唐柠瞄见了底下的人儿,是平时高傲不可一世的布谷。

压在她身上的则是泽。

泽的力气极大,捏得布谷脸颊通红,微微肿起。

布谷一边擦口水一边护住脸。气的开口大骂。只是从没骂人词语匮乏贫瘠的她,骂来骂去无非也就是混蛋放手之类的。

泽满不在意的捉住怀里不断挣扎的漂亮雌性的双手,按在她胸前。

粗糙的大掌顺着雌性白净细腻的脸颊,揉搓向下,才又重重的抓了一把。

他对布谷的放抗毫不在意,反而挺喜欢听她明明弱小,却不断叫唤的声音。

把雌性粉嫩的脸捏得红通通的,一把抱起了她。

但泽没有来得急享受什么,就被骨刺结束了生命。

“噗嗤,”一声,他脖颈一重,颈动脉被锋利的骨刺穿刺,唐柠背脊绷紧抬腿用力,配合手上的骨刺才把人踢翻出去。

泽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

布谷漂亮的小衣早就不知道被扯到那去了,腿间红色的血沫痕迹看着多了几分可怜,在泽死了以后,她甚至没有立即爬起来逃跑,而是在地上瑟瑟抖的蠕动身子。

“不想死,就赶紧找地方躲起来。”看着布谷惶惶不安的样子,唐柠轻哼了一下,“就当是被虫子咬了一口,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勉强算是好心的安慰。

第496章 蛮荒年代6

布谷的嘴唇都在发抖,只是点头,手中紧紧攥着石头,她慌乱的睁开双眸,立刻对上了一双水灵灵的眼睛,这双眼睛非常的漂亮,她一怔才反应过来,她得救了。

还没来得急喘口气,就被一件衣服罩住了脑袋。

布谷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竟然被剥得精光,她捂着嘴巴,把尖叫声咽了下去。

她擦了眼泪,扯了扯衣服,跌跌撞撞地跑了。

唐柠直奔巫的帐篷。

里面的骨碗打翻得乱七八糟,看样子已经有人来扫荡过来,她掀开帐篷钻了进去,趴在里面身体贴近地面,看见了躲在床板下瑟瑟发抖的巫。

“唔……”

“我的来救您的。”唐柠放缓了声音,然后听到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唐柠猛的捂住巫的嘴,和巫一起躲了起来,但他们的声音还是引起了一个外敌的注意。

“谁在里面?出来!”

那是一个手持尖锐长矛的高壮的雄性,皮肤黝黑的就像是被烤焦了一样。

他被削尖的长矛尖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他一步一步眼神凶狠的朝着两人躲藏的地方走去。

这样躲着,还是会被发现的。倒不如搏一搏。

唐柠从藏身处滚了出去,拔出来骨刺,蓄势待发,手臂到手腕的线条劲瘦流畅充满了力量,腹部以下稳健,让她整个人的身体看上去笔直有力。

“哟,是个小雌性,长得可真白。”这雄性压根没把唐柠放在眼里。

一个雌性能有多少战斗力,他一下就能掀翻。

男人背后站了个黑蛟部落的雄性,以口示意唐柠不要轻举妄动。

唐柠手里的骨刺,很快就被打掉了。

眼前一张放大的男人面孔,他伸出一条湿乎乎的大舌头舔在她的脸上。

鼻子嘴巴都被舔的湿乎乎黏腻腻的,轻微的恶臭和重重的口水味扑面而来,唐柠不禁顿住呼吸,一掌拍向那张脸。

这人的头堪比铜铁,唐柠大力拍上,手掌被震的隐隐作痛。

那男人被唐柠拍了一巴掌,也不恼。唐柠的拍打对于他来说犹如挠痒痒,男人对他的反抗毫不在意,看着美丽的雌性喉头滚动。

这雌性真漂亮,比他以前所在的部落里最美的雌性都要漂亮。

皮肤白的不可思议,又细又嫩,比刚出生的雌性都要细腻。眼睛黑溜溜的,小嘴红红的,怎么有这么可爱的雌性。

她伸手就捏上唐柠的脸。

“%ァ&aㄊmp;(ж*(%%#!”

他张嘴说出一串她听不懂的语言,很兴奋的样子,揉揉她的头又捏捏她的脸。

古铜色的胸口肌肉结扎,长了一片茂密的棕色胸毛,像个猿人一般。

唐柠手掌按到了毛上,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酸臭味,整个人恶心得不行。

唐柠被劈头盖脸的血糊了一脸,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黑炭一样的雄性倒了下去,死不瞑目。

站在他身后的是一个刚成年的雄性,看上去还很青涩的英俊小伙子。

他挠了挠头,笑得有些憨厚,与他对敌表现出的灵活机便大不一样,“带巫走,部落现在已经不安全了。”

唐柠扯着巫往外跑。

“洛河部落的巫,原来在这里。”那人身上的图腾极其繁琐,左臂到肩头一直延伸到胸口的图腾,所到面积及其庞大,内容繁琐得像是密密麻麻们的图文交错,似是一只四脚腾云形似虎豹的黑色图腾,虎身缠绕结实的手臂,胸口处的虎头凶恶尽现。

但长相却与霸气不搭边,小眼睛小鼻子,手臂上一条骇人的伤疤也十分吓人,但现在他更丑陋了,透着一股阴沉之气。

左侧脖颈到锁骨的位置,有着大面积的烫伤,伤疤非常恶心,像是被猎物随意啃咬过的烂肉,层次不齐,简直与他浑身的气质相辅相成。

他的眼眶里的眼珠都冒出血光,浓黑的眉染着凝固的血色,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看着触目惊心。

唐柠眼眸锋利的扑上去,手腕蓄力,骨刺一刺一划“噗嗤”成功刺进他的手臂,但她的力气显然不够,一下就被甩了下来,她听到那人带着玩味的语气,“小雌性蛮厉害的,够野性,我喜欢。”

他的声音突然遏住,因为唐柠已经迅速扬起身子,纤细瘦弱的身体像是一道可以弯的弓,手肘反向冷冽地把骨刺刺进他的胸膛,没有任何犹豫。

唐柠没有一点犹豫,蛮荒原始社会,敌人要不凉,凉的就是自己了。

骨刺戳进胸膛,那人脸色一变,抓上了唐柠的脖子,唐柠手腕蓄力,脖子后仰,但还是感觉到了一丝剧烈的疼痛。

唐柠身子一转腿曲起用力把人掀翻,没有给他喘息的空间,借他向下倒去的力把人压到身下,双手抓紧骨刺深深的磨进他的胸膛。

唐柠眼眸一沉,没有留情,瞬间骨刺一扎,却感觉扎上的不是人类的皮肤而是一块异常坚硬物,像是刺到石块上。

她刺穿了那人的手脚,擦掉脖颈上的血迹,一手的血也不在乎。

半路上风格外的大,“呼呼”的风声响个不停。

“跟我来,在这边。”巫面色苍白得毫无血色,一向红润的嘴唇也有轻微干燥泛白。

唐柠看着洞穴里的干草,因为长时间没人打理,糟成了渣渣。

“我去捡点草和柴火回来。”

唐柠在地上铺了一层草。

然后捡回了一些干了的柴火,堆在一起。

天快黑的时候,她拎着死得透透的两尾兔,回了洞穴。

一只双尾兔,两只黑鸡,这样的收获,就算是在长草季也是罕见。

回来的路上,下了冰碴子,遇到身体就化了。

唐柠搓了搓冻僵的手指,跺了跺脚,让身体变得暖和了一点。

没有火种,只能采取最原始的办法,钻木取火。

唐柠好不容易点了火,然加了些柴火,舀了点水洗干净手,将两尾兔内脏掏出来,挖个坑埋了,然后将它用粗枝串起,架在火堆上烤。

加了两把柴后,火势很快便大了起来,把兔子搁在两块石头上烧。

浸水的兔毛被火烧得霹雳巴拉响,散发出了毛发烧焦的味道。

用粗树干在兔腿上一顿猛敲,打掉了大部分黑壳,唐柠就迫不及待地撕了一块肉,随便吹了吹,塞进了嘴里。

烤好的肉直冒油汁,香气扑鼻。

肉香瞬间充斥满了口腔,刺激着分泌出更多的唾液。

从来到这个世界,唐柠的胃已经被亏待了很久,眼下只是用火烤了下,闻起来血腥味很重的肉,还是能让她吃得很香。

巫吃了两口,然后闭上眼睛休息了,什么话都不说,一副懒得与尔等俗人说话的样子。

唐柠为了让火种保留到第二天,在火堆上撒了一层碎石和泥土,只留了一个小孔。

第二天起床,看见天空灰蒙蒙的一片,暗沉得像是一块吸饱了水的脏棉被,沉重的挥洒下一片片纯白的雪花。

冬天的第一场雪下了。

唐柠搓了搓手,哆嗦着找出昨晚保存的火种,然后艰难地生火。

也许是天冷的缘故,即使是灰霾的天气,林间的空气却依旧清新。

纷飞的雪花摇曳着飘下,仅仅是一夜,就覆盖了整片山林。

放眼望去,近近远远的地面都是一片纯洁的白,白得有点儿晃眼。

一棵棵高大的树木,裹上了白雪做的衣服。

“这是神赐给我的东西,把这拿着,路上看见了野兽,就洒了,可以救你的命。”巫掏出了两包东西。他的声音非常疲惫,而且苍老了许多。

唐柠抱起磨尖的骨刺,回部落的路途中,看到不少尸体已经被野兽给撕扯了。

也有小孩的尸体。

唐柠救下一只跑得跌跌撞撞的小雄性,他正在躲避一群狼的追逐,唐柠捞起他爬上了树。

对着流着口涎的浪洒了两包毒药。

部落是死一片的沉寂,到处是断臂。整个天地都充斥着一个腐烂的味道,到处都是腐烂的动物残骸。即使下了雪,也盖不住那股浓烈的血腥味。

唐柠看着这个情景,只觉得这些场景在一点一点的刺激着她的神经。

唐柠带着小雄性回了山洞。

巫正在山洞里煮甜根,甜根可以煮,煮好以后口感就和番薯差不多。

这东西数量少不好找,也不知道巫是从哪里挖出来的。

甜根煮好了,唐柠和小雄性几乎等不及它凉下来,端起碗就使劲儿吹,吹了好几分钟,碗里的汤凉了许多,咕噜咕噜把东西喝下了肚。

天太冷了,在雪地里走了一趟,脚指头都快没有知觉了。

吃完甜根的空暇,她又将整个山洞翻了个底朝天,最终没找到更多有用的东西,连能穿在身上的贴身衣物都没有。

即便山洞里燃着火,她仍觉得冷得发抖,包裹在身上的兽皮又硬又冷,除了挡挡风外,其实没有太大的保暖作用。

关键是脚指头,有红又痒又痛。

小雄性的手脚都被冻得红肿开裂,这种冻伤唐柠幼时得过,等到天稍暖时,便会痒得钻心,甚至流出脓血。

唐柠赶紧现场取材,做了鞋子。

做鞋子的兽皮是用的小型兽物,从颈部切出口子剥下的皮。

放在火堆附近烘干。

一整块兽皮就颈部有切口,其它地方都是完整的。

套鞋也做的很简易,却一样很实用。

就把那些兽皮反过来,毛面在里,皮面在外。内里穿着暖和,外面还可以防水。

不舒服,也比没有要来的好。

唐柠再出去打猎的时候,不但一无所获,还差点被猛兽抓住,当成点心吃了。

唐柠将视线投向了大河。

河宽三丈余,上面结了厚厚一层冰,周围高耸的树木以及低矮的灌木都覆上了层素雪,看不到一丝绿色,更别提找到吃的了。

唐柠找到一处冰薄处,拿起骨刺小心翼翼地破开了一个碗口大小的洞。

破开的冰洞下面露出一张长满锋利牙齿的鱼嘴,眼前银光一闪,一尾圆梭形尺许长的鱼从冰洞里跳了出来,落在冰面上,跳了几跳就不动弹了。

她心中一喜,用骨刺将鱼捞过来,对于脑海中浮起的不能吃的念头不予理会。

看着一条条鱼从冰洞中跳出来,直到寒冷的温度再次将破开的冰口封住。在周围找了根细枝条串起来带了回去。

“这个不能吃的。”小雄性嘴巴瘪了一下。

“能吃,我吃过,吃不死人。”

唐柠拿起锋利的石片将鳞片刮了,然后就这样切下小小的一片来,直接放入口中。

也许是饿极了,这鱼片入口竟是鲜甜可口,较她以往吃过的那些带着浓浓河腥味的不知好吃多少。

唐柠炖了一锅鱼汤。

鱼汤带着微腥的香味,扑进鼻中,惹得她不觉咽了口唾沫,等反应过来,不免自嘲。

以往不差吃的,从未觉得有什么特别好吃过,如今竟被这样粗劣的食物勾出了口水,这算不算是人的劣根性。

等狼吞虎咽将一锅鱼连鱼肉带汤汁吃得点滴不剩,摸着暖洋洋的胃,她终于不再纠结如今艰难的处境。

“跟我来,我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巫拢紧了兽皮衣服,迈着蹒跚的步伐,在前面领路。

下雪不冷化学冷。虽然大雪已经覆盖了整片大地,但气温和昨天没下雪差不多,比起昨天的生冷,今天的天气甚至还让人稍微舒适些。

“兽皮十张,兽骨七根,野兽一头。能做成骨器的骨头只有一根,其他的骨头连石头都能砸碎,兽皮能直接用的只有两张,其他的都得处理了才能用,至于野兽,一头还不够我们部落这几天吃的。”

大的山洞里,一个干瘦的矮小男人正对着一个高大强壮满脸胡子的说他检查的结果,说到后面,干瘦男人的语气非常不满。

“埙太损了,竟带着部落大半的人跑了,要是被我们找到了,非杀了他不可……”

他声音突然遏住,迅速扬起身子,纤细瘦弱的身体像是一道可以弯的弓。

男人随后背脊上的线条弧度微微一起,手中的箭矢“唰!”的射出,“谁在外面,给我出来?”

唐柠整个人不稳朝后翻去,捡起箭矢,“咔”的折断。

“族巫和小朵。”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得以进入秘密基地。

唐柠一眼就看见躺在木板上生死不知的边巴,他起伏的胸膛,有一个孔洞,壮硕的肌肉喷张着不容缓动的力量。身侧,是一只折断的箭矢。

第497章 蛮荒年代7

“现在到了部落生死存亡的重要时刻,有些东西,我也不能藏着了,跟我走吧。”巫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一脸的沧桑,看起来高深莫测。

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四面环山,只有一条出去的路。

然而在后山东南面的一块岩壁后,别有洞天。

凌晨四点左右,火把快燃尽,她们被一块巨大的山脉堵住去路。

在她们跟前的,是一面光秃秃的岩壁,没有植被,也没有去路。

部落里的小雄性看着这面岩壁,都快崩溃了,“巫,我们不会是走错路了吧?”

“是这里,没错。”巫咳了一声,摸了摸石壁,眼里闪过了一丝怀念。

巫指挥两个雄性跑去两米之外的一块大石头前,用力去推,推开之后,后面露出了一个直径一米左右的洞口。

巫举着火把,站在洞口,“进来吧。”

这种情况下,人只能趴在地上,爬进去。

然而只要抬头趴在的头顶上的蜘蛛,它们色彩斑斓,吐出的蜘蛛网都是蓝绿色。

唐柠可不觉得这是友好无毒的动物。用兽皮罩住了全身,只留两个鼻孔出气,唐柠慢吞吞往里头挪。

越往里爬,洞口越宽,十米之后,居然是一个巨大的天然洞穴,有一条溪流,尽头便是悬崖瀑布。

四周岩壁泛白,水是天然纯蓝,宛如神仙洞府,不似凡间。

脚下的土地松软潮湿,脚边是激荡的瀑布,白茫茫的一大片,激流溅起,岸边大小不一的岩石被拍打得圆润光滑。

在几丈宽的瀑布的对面,是无数根缠绕在一起密密麻麻的粗壮藤蔓,甚至有不少藤蔓延伸入瀑布的河水里。

长年的浸泡让藤蔓宛如石块般硕大,像是吸了水的发胀海绵。

这些藤蔓都覆上了层素雪,一眼望去看不到一丝绿色。

队伍开始渡河,打头的雄性没有任何犹豫踏入水中,开始水还浅浅的只到脚踝的位置,越往前走,水位越来越高。

外面雪片纷飞,远近一片迷蒙,让人看不清道路。

脚刚踏进水里,刺骨的冰冷立即从脚心传递了上来,让她不自禁打了个哆嗦,好不容易才忍下回转的念头。

唐柠不敢做大动作,连走路都不敢太快,会牵拉到大腿的伤口。但即便他动作如此小心,伤处还是被崩裂淌下了血滴。

害怕引来水里的大家伙,唐柠用衣服,把伤口死死地绑住了。

之前出去打猎的时候,被不知名的虫子咬了一口,伤口好的很慢,动不动就流血,每天睡觉醒来,草堆上都会有星星点点的凝固了的血斑。

“我,我害怕。”雌性堆里的一些人害怕不愿下水,被呵斥了一顿之后,压低着哭泣声踏入水中。

不出半分钟,渡河的雌性堆里传来尖叫声,“有东西,有东西在咬我。”

“救命,我不想死——水里,水里有东西咬我!”

“啊!”

尖叫的雌性一屁股跌坐到了水里,她疯狂地在水里扑腾,一条灰绿色的鱼紧紧咬住她小腿肚腩上的肉,不松口,有血迹从咬合的地方流出滴落到了水里。

唐柠皱起了眉,这是食人鱼吗?

“水里常有的鱼,吃肉,没毒,个头这么小,死不了的。”巫不耐地摆了摆手,淌着水过河了。

把鱼敲得晕晕乎乎,直接就扔到了对岸,这鱼落在雪地上,跳了几跳就不动弹了。

河对面林子里传来响动。唐柠抬头看去,发现是几只体型巨大披着长毛的黑狼。

身体壮硕结实,黑色的毛发极长,顺着肌肉的纹理从脊背垂下来,包裹着有力的四肢,甚至擦到了地。

奇怪的是,它们一直没再动作,而是对峙一般地站在那里,微垂着脖颈,粗粗地喘着气,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唐柠手里的武器,黑色的瞳孔明显收缩,像是愤怒,更像是……忌惮!

“全体戒备。”

先前还散乱的队伍,现在一下子变得齐整起来,大家背抵背围成一圈。

这群黑狼,评估了一下双方的实力差距,摇了要尾巴走了。

队伍继续前进。

最后,水位线堪堪漫过了胸前,队伍中的人陆续拉住水中粗壮的藤蔓,湿哒哒的上了岸。

唐柠抱紧了自己,仍觉得冷得发抖,包裹在身上的兽皮又湿又冷。

唐柠看到巫躬身在水里掏了几下,拉出一些还带着细沙和泥土的茎绿叶黑的水草,叶子呈锯齿状,小片片的依附在根茎处。

巫把水草胡乱地撕成了几段,放在两只大手掌里面揉了揉,直到水草揉出墨绿色的汁液,他转回身来,拿着水草在小腿上抹了抹。

擦拭完后,把水草扔到水里,水草打了个小小的旋涡,隐没在白浪中。

唐柠揪了一根水草,照样画葫芦,汁液和伤口接触的时候,有一丝刺痛的感觉,她下意识身子动了一下,随后是火辣辣的感觉,有点像辣椒油,但远没有那么刺激,过了一会儿觉得伤口没那么痛也没那么痒了。

脚下的路非常难走,一脚一个坑,队伍只能慢吞吞地前进,走到后面,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完全麻木了。

树枝颤动,一只猴子抓住树干上的藤蔓,等着脚,借着藤蔓,一下窜到了地面,又一下子跑了。

巫找到了很久以前废弃的洞穴,里面已经被毒蛇占领了。

巫年纪大了,没两天就倒下了,部落的人只得想法子给巫建了一个草屋,说是草屋唐柠都觉得脸红,实际上就是几把树枝搭成的三角尖,外面刮大风里面刮小风,外面下大雪里面下小雪。

被狂风暴雪折断的树枝泡了几天雪水,已经被泡得破烂不堪,一阵狂风扫过,草屋报废了,不过好在山洞找到了。

唐柠嚼着黑薯,尝到了一股涩味,但为了填饱肚子不饿死,难吃点也没有关系。

部落的雄性,多数被策反了,雌性因为躲起来了,所以都还在,这么一来,竟形成了一个奇怪的局面,雌性的数量比雄性还多。

但多也没什么用,遇事只会哭唧唧,火不会生,衣服不会做,猎物不会打,饭做得还很难吃,偏偏胃口又很大。

在这样的天气,食物只会越来越缺乏,最先紧着的应该是能够出去打猎且保护部落不受饿极野兽攻击的雄性,现在雌性能分得的食物已经是极少量的,不敢想象到了最冷的时候,会是怎样一个光景。

这是一个生存法则极为残酷的地方,当捕捉不到任何一只猎物的时候,唐柠叹了口气。

她心里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部落被打败了,三分之一的雄性战死了,三分之一的雄性被策反了,剩下的伤的伤残的残,最可怕的是没有食物。

简直就是玩人啊。

唐柠给阿朵送了点吃的,她和儿子走散了,但她本就是天性乐观的妇人,所以精神状态倒也还好。

只是在寒冷的冬天,部落食物严重缺乏,像她这种“无用”之人,是分不到任何食物的。

唐柠去的时候,那边水已经烧开,唐柠叹口气,将锅端下来,等稍冷后,就这样就着锅沿喝了两口热的,这才觉得胃里舒服一点,心中却异常沉重。

“我们以后还是住在一起吧,有个照应。”她初来乍到的时候,阿朵对她释放了善意,这份情唐柠记得。

看阿朵还想推拒,“猎是个孝顺孩子,你舍得他找不到你吗?”

天太冷了,风从洞口倒灌进来,火一烧起来,马上就被吹没了,没办法,只能想办法不让风进来。

两人合力缝制了兽皮,这费了唐柠天不少精力,先用骨刺戳出小洞,再用特意裁出的兽皮条串绑在一起。

洞孔间隙有十厘米,但由于兽皮毛发长且蓬松,撇去颜色差异不说,光从也从毛发面到看不出来缝制的痕迹,整块毛面浑然天成。咳!也只是毛面。皮毛的两面可谓是天差地别。另一面七拼八凑的,衔接处看起来狰狞又可怕,活像凶杀案现场。

唐柠出了洞穴,就被外面的冷风吹得打了个哆嗦。

好不容易把所有雌性叫到了一起,因为挨了饿,大家都瘦了一圈,看起来营养不良。

“再冷一点就打不到猎物了,到时候我们要怎么办?”唐柠在大家不安的情绪达到顶峰的时候,又张了口,“我们不能这样下去了,我们必须要行动起来。”

“我们是雌性,要怎么打猎!你自己厉害,打狼打兔子打鸡不在话下,可我们呢!”布谷越说越激动,最后竟然气得一巴掌拍在大腿上,面孔也因此气得通红。

她对唐柠救了自己都不感激,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好像唐柠要是敢反驳,她就要挥拳头揍人了。

“不不不,我们不行的,这打猎,我们从来没打过,而且过去,过去也没听说过,一个部落要靠雌性养活的。”雌性们对视一眼,然后不知道是谁起了头,最后一个个的全跑了。

留下唐柠和阿朵面面相觑。

唐柠看着岩洞里自己划的痕迹,到这里已经快过去一个月,上面已经有二十五道划痕。

雪越来越厚了,雄性猎到的动物越来越少了,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了,狩猎队伍看起来越来越沉默了。

这一切都在预兆,接下里的日子将会更加恶劣。

这个情况,不是她一个人能改变的。改变固有的模式太难了。

巫从头到尾没有插话,他望着外面天空,发呆。

浑浊的眼睛里,积压着一些复杂的情绪。

吃饭的时候,巫开了口,“在我小的时候,雌性也是能顶半边天的。”

所有人都等着巫的下文,结果巫吃完饭就回去休息了。

终于到了最严峻的时刻,雄性因为食物严重匮乏,不得不全体出去捕猎。

唐柠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天渐渐暗了下来,不出意外,还有半个时辰,雄性就要回来。

本来以为这一天会平安度过,却没想到还是发生了意外。

唐柠现在的听力非常敏锐,可以轻易的分辨出声音的来源。

也正因如此,她也非常确定,那声音的确是来自某个雌性。

走了几步,声音越来越大。

唐柠听到了雌性发出了凄厉的惨叫,那叫声听起来刺耳极了,仿佛要叫破喉咙一般。

“救命——救命——”噼里啪啦东西破碎的声音,让唐柠的神经一下子绷了起来,“救救我,来人啊——”

“呜呜呜,呜呜呜。”伴随着女人惨叫的,还有小孩的哭泣声,这声音唐柠听过很多次了,是属于这个女人孩子的。

不过片刻之间,女人的惨叫声就变得虚弱了起来,随之而来的,利齿咬在骨骼上的刺啦声,一下又一下。

今天没有下雪,但天气阴沉沉的,风挂在脸上刺的皮肤生疼。

唐柠爬上了树。

爬上树的主要目的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攻了进来,其次这台子的高度很高,几乎可以将四周的景色一览无余,上去之后应该能大致看一下周围的情况。

唐柠低头看去,发现是几只体型巨大披着长毛的黑狼。就是那天出现的河对岸的黑狼。

它们身体壮硕结实,黑色的毛发极长,顺着肌肉的纹理从脊背垂下来,包裹着有力的四肢,甚至擦到了地。

它们微垂着脖颈,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雌性,黑色的瞳孔明显收缩,身体前曲,一副进攻的样子。

唐柠从树上跳了下去,冲到了狼的对面,举起了骨刺。

趁着雄性去打猎了,群狼将她们包围住了。

唐柠的心里发沉,但是面上非常镇定和这些狼对峙着。

队伍中的不少雌性被这样恐怖的场景都吓哭了,甚至都没有勇气拿着木棍跟这些黑狼战斗。

一只狼一跃而起,冲着小雌性而去。

唐柠手中拿着骨刺,捅死朝她扑来的狼,温热的血液喷溅在地上,将白雪染成了红色。

“不想死,就举起武器,我救得了一个,救不了一群,也别想着逃跑,这么多头狼,不会咬死了一个人,就满足的。”唐柠擦了擦脸上的血迹。

布谷就在旁边沉默地站着,然后突然冲了出去。

和刚初见相比,这会儿她的眼神有点儿呆滞,还有些有些阴沉,“我要杀了这些狼,我死都不怕,怕什么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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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8章 蛮荒年代8

“你疯了,就这样冲上去,不是找死吗?”唐柠赶紧把疯的布谷揪了回来。

布谷盯着看起来依旧很平坦的肚子,磨了磨牙,“我有孩子了,我不想活了,这是敌人的血脉,太脏了,你放开我。”

唐柠想起了部落沦陷的那一天,她救了布谷,看布谷那个狼狈的模样,应该是被欺负了。

“那你就要去死吗?”唐柠把人推了回去,“活着才有机会把别人加在自己身上的痛苦还回去。”

“所有人拿起武器,落单的会被围攻。”唐柠攥紧了骨刺。

总有不信邪的人,转头就跑,结果被一只黑狼咬下了一块肉,出凄厉的惨叫。

洞穴外传来了一阵咒骂的声音,随后又是凄惨的求救和奔跑。

“啊啊!”那人的叫声凄厉无比,仿佛在被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追赶着。

本该寂静的夜,竟是因为这些声音而变得有些喧闹。

“啊啊啊,啊啊啊——”在凄惨的叫喊声中,还伴随着被扑倒的声音,这声音就在她们面前,听起来渗人极了。

又是一段凄厉的求救,接着叫声开始变得微弱起来。

“兔跑出去了,我,我没拦住。”

声音停了,只有狼出满足的呜呜声。

兔的尸体,被黑狼叼走了。

看到这一幕,绝大多数雌性都露出惊恐无比的表情。

还有些承受能力比较差的开始放声尖叫,“我,我不想死。”

本来拿起已经拿起了武器,这下子手脚都软了。

“我不要冲上去,只要我们等部落的战士们回来,我们就可以没事了。”

“呜,我也不要,和狼搏斗会立马被撕碎的,以前遭到袭击我们只要躲好,部落的战士会战胜它们的。”一个雌性大声喊到,身体却在止不住地瑟瑟抖。

“对对对,我们不要冲上去,要冲,你一个人冲。”

站在前面听得清楚的唐柠,“狼不是只有一只,你们确定要等着部落的战士,我觉得在这之前这群狼会先冲过来,撕开你们的肚子,挖出你们的内脏,把你们都吃了饱餐一顿,冬天,它们也确实很饿了。我们现在就是一个整体,要活下去就必须要团结。”

洞内越听越惊恐的一众雌性,“……”

一个雌性朝唐柠问道,“难道雄性就不回来找我们了吧。”

唐柠心里嗤笑了一声,面上淡淡地说道,“我们也得活着等雄性来找我们才行。”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那声音越来越近,虽然洞**分外昏暗,但大家还是看清楚了洞穴里到底生了什么。

前有狼后有狼,他们被狼群包围了。狼群还在一点点缩小包围圈。

黑狼群锁定了她们为猎物,嗜血蛮横的气息压迫般的袭来。

狼群低下了头颅,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前胸黑色而浓密的长毛随着“嗷呜嗷呜”的声音,轻轻起伏。

它们咧着嘴,露出尖利的门齿及两侧的尖牙,白森森地泛着寒意。

它们直勾勾从下方仰视着雌性们,透着饥饿欲望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压低的身体蓄满了攻击的力量,似乎下一秒就能撕开她们的脖颈。

队伍中有雌性被这样恐怖的场景都吓哭了,甚至都没有勇气拿着木棍跟这些狼战斗。也有人因此,激了骨子里的血性,拿起了武器。

“巫,还有药吗?就上次你给我的那些药。那个药需要什么材料,我,我以后可以给你找。”唐柠转头向巫求救。

“没用的,这群狼是铁了心,要把我们当点心吃了。”巫掏出了药包,往空中一洒,狼群开始躁动不安。

头狼抬起前蹄刨了一下地面,厚重毛下的利爪在地上划出了三道印记。

它出粗犷的嗷嗷声,长而雄浑,在这寂静的山洞里,响亮得让人胆寒。一声吼。

所有狼蜂拥而上。

“如果这些畜生要攻击我们,拿起手中的木棍,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就等着被这些狼杀死。然后身体被这些狼吃掉。”唐柠抢了一根长矛,带着凌厉的气势对准黑狼的脖子扔出。

长矛灌满了力量,角度偏了一点,没射中脖子,直直地戳中了黑狼的眼睛,黑狼出凄厉的惨叫声。

骨刺寒光闪烁,唐柠度极快地解决了身边几只强壮的黑狼,颈侧避让不及,被一只狼爪子撩到,留下了三道划痕,几乎下一秒就肿了起来。

她下意识伸手摸了一把,一个鲤鱼打滚躲过一只狼的夺命一扑。

手臂和石头摩擦,刮出了一大片的血痕,火辣辣的,生疼生疼的。

胸口又压到枯枝,咯到了唐柠的肋骨,她闷哼了一声,在地上滚了几圈,重重地开始咳嗽。

擒贼先擒王,这个道理,大家都懂。

狼王盯上了她。

唐柠半跪在地上,在狼王扑过来的那一瞬间,力,弹起身,躲过狼王的正面袭击,侧身一转绕到了它的背侧面,一把抓住它后脖颈粗厚的毛,纵身一跃,踏着它的前肢大腿处突出的肌肉,跨坐在了它的背上。骨刺在右手里转了一圈,狠狠地朝它后脑的地方扎下去。

一瞬间,哀嚎凄厉响起,那种声音尖锐到就像是用钢片使劲刮擦,震得人耳膜像是被撕裂一般疼痛,浑身被激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狼王力大无比,仰起身体猛烈挣扎,把唐柠整个甩了开去。

鲜红的血液喷溅开来,随着狼王激烈的动作,有几滴落到了唐柠的脸上,溅到她的眼睛里,热辣的感觉刺激得她闭了下眼。

她擦了一把脸,站起来的瞬间被人从背后推了一下。

那是部落里的另一个雌性,熏。

熏尖叫声还卡在喉咙里,一声都啊没有出来,就被唐柠扇了一巴掌。

唐柠手中拿着骨刺,捅死朝她扑来的狼。

“砰”地一声,血花四溅。温热的血液喷溅在熏的脸上,整张脸被染成了红色。

熏整个人脸上夹杂着恐惧的扭曲神色。

唐柠这时笑得格外阴冷,“在你告诉害死我之前,我就能先让你再也说不出话来,你信不信?”

熏只感觉到自己魂都要被吓没了,眼泪跟着掉了下来,“我……我不是故意的。”

群狼最后撤退了,撤退的时候还拖走了雌性的尸体,唐柠闭了闭眼睛。

没有去抢雌性的尸体,因为让这些群狼吃了雌性的尸体,狼吃饱了,她们暂时就是没有危险。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唐柠的手臂有些脱力,现在都抖。

唐柠去了一开始被狼袭击的那个洞穴。

这一进去她立马就难受了。

只见洞穴里面,全是碎肉和骨头,还有一些黑色的头,这些碎肉和骨头都还很新鲜。

虽然唐柠很想骗自己这些碎肉和骨头是别的生物的,但是她却在这些东西之中清楚的看到了两个属于人类的脑袋,这溃散的眼睛黑洞洞地面对着唐柠,竟是让她生出了一种被凝视的可怖错觉。

蛮荒社会太残酷了。

劫后余生。

雌性抱着孩子彼此挨在一起,忐忑害怕的情绪久久没有散去,让大家抱在一起,期间一些收了刺激失去了亲人朋友的雌性开始默默地流泪。

这种情况下,没人有心思去做饭,唐柠吃的东西,是从雪地里挖出来的黑薯,这个季节挖出来的黑薯,有些已经有点儿烂了,熟烂了的黑薯不好吃,却足以果腹。

阿朵掰了一点黑薯,去喂唐柠,可她不想吃东西,喉咙微滚,脑袋转了过去,“你吃吧。”

唐柠去请教了巫,受伤的雌性,要怎么办。

巫的洞穴里,火坑里的火燃得很大,暖融融的,地上还铺着厚厚的皮毛,各种骨饰品整齐地摆放着,壁上还挂着一些颜色鲜艳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饰品,与上次来避难时那种乱糟糟的样子不同。

而走出洞穴的唐柠,在从温暖的地方乍然进入冰冷的雪地中时,不由打了个冷战,伸手拽住兽皮衣服的边,整个人裹紧了些,神色如常,脑子却无比清醒。

狼是记仇的动物,这次被打退了,下次还是会来的,雌性自身若是不强大起来,是熬不过这个冬天的。

外面雪片纷飞,远近一片迷蒙,让人看不清道路。

一眼望去,不见丝毫绿意,雪色的看不到尽头,这个天地白茫茫一片,犹如一个编制的看不到尽头的巨大鸟笼,让人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渺小无助。

河流还是很急。

脚刚踏进水里,刺骨的冰冷立即从脚心传递了上来,让她不自禁打了个哆嗦,好不容易才忍下回转的念头。

茎绿叶黑,叶子呈锯齿状,小片片的依附在根茎处的水草很好找,就是这么冷的天下水,实在太折磨人了。

唐柠将水草胡乱地撕成了几段,放在手里揉了揉,直到水草揉出墨绿色的汁液,敷在了手臂和脖子上。

回到洞穴以后捣碎了给受伤的雌性敷上,敷上以后她们的伤口很快就止血了。

有不少人死于黑狼的利爪下,也有不少人受伤,但在食物匮乏的冬季,这些黑狼的尸体成为了部落最好的食物。

巫站在狼尸前,躲在洞穴深处的雌性都出来了。

“没有参与战斗的人,没资格得到这些食物。”

他的话落地,雌性堆里的一些人没有什么想法,但其中几个显然不要乐意。

“这不公平。”

“对啊,食物本来就不够,应该和部落共享。”

雌性堆里开始吵吵嚷嚷一片,巫转头,锋利的眼珠一扫,看到有意见的都是熟脸,其中就有熏。

“这狼是我们一起打的,以前我们没打过猎,害怕,很正常,我,我觉得这些应该所有人平分。”熏昂起了脑袋。

巫拿着手中的骨棒抬起重重的落下,溅起白色的雪花,“你闭嘴!熏,尤其是你,在危急关头,推了自己的同伴,真令人失望。”

巫话落地,熏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一句基本只是动了动嘴唇。

最后部落里角怪的归属还是属于了唐柠她们几个,即使有个别的雌性反对,但她们也不敢违抗祭司,而且大部分的人都觉的祭司的分配合理。

唐柠听到最终的结果点了点头,借了把骨刀走到黑狼的尸体旁边。

在一众部落的视线中利落又快的解刨黑狼的尸体。

她的表情过于冷漠,狠狠的一刀插进角怪的胸口,拔出时,飞出一泼血星溅到了她的脸颊上。

抓了一把雪擦干净骨刀上的血迹,“总共四只狼,现在都已一分为四,你们挑选一份带走。最后一份归我。”

十六部分还是比较平均的,切口切的很是光滑平整。

唐柠拿走了属于自己的那部分就走了。

天色大暗的时候,好几个雌性不打招呼就掀起兽皮的一角钻进来了。

唐柠漫不经心地处理食材,头都没怎么抬,“你们有什么事?”

“你,你能不能给我们一点药草。药草敷在伤口上一下就止住血了……太神奇了。”人群中有人声,她的视线在唐柠的洞里一下找到放置在角落里的一小捆药,眼睛一下就亮了,似乎立马就想跑过去抢一样。

“唰!”

骨刺飞出,直直的插进干药草堆的地上。刺尖锋利,一时所有人吓住。

转动了一下手骨腕,她锋利的眼珠看着洞口的人群,“你们都没受伤,要这些草药干嘛?有手有脚的,自己去河边采。”

唐柠这么说了,想占小便宜的也只能愤然离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远远传来一声兽啸。

洞穴群内的亚兽都欢呼起来,出了欢快的笑声。

身形高大健壮披着张兽皮的边巴走了进来,引得不少雌性倾慕地看过去。

但他的目光只扫了一圈,就径直走去了巫的洞穴,对于旁人是看也不看一眼。

边巴是部落第一勇士也是部落的领,在雌性中自然很受欢迎。

唐柠往石锅里往里倒了之前就烧在火上的热水,又兑了些雪水,把狼肉给煮了。

晚饭的味道实在是糟糕,她没什么胃口,但还是勉强吃了点东西。

她的神色之间出现些许疲惫的味道,整个人都昏昏欲睡,看起来精神状态非常不好。

挨了冻,开始有了烧的迹象。

第499章 蛮荒时代9

生了那样的惨剧,雄性们不敢全部出去打猎,每次都留一半人下来,保卫部落。

结果就是食物更少了。雌性们以肉眼可见的度瘦了下去。总是一副无精打采有气无力的模样。

一个半大的孩子缩成了一团,跌跌撞撞的钻了出来,他的喘息声特别大,脏兮兮的小脸上,一双眼睛大得吓人。

由于营养不良脸上泛着不健康的黄色,由于脸上没什么肉,眼睛显得大大的,眼巴巴的瞅着自己,心酸的不行。

这是熏的孩子,熏自私得很,所有吃的,都塞进了自己的嘴巴,把孩子就那样饿着,这若是搁在平时,大家看孩子可怜,多多少少会给那么一点,但现在大家自顾不暇,哪里顾得上这个孩子。

如果有办法,谁不想助人为乐呢?

那么多人站在那边喊饿,她们听着也难受,可是她们怕死,很怕死。

这么艰难的日子都熬过来了,春天还有两个月就要来了,她们还不想死。

她们饿得连草都恨不得拔几根嚼了。事实上她们在饿急了时确实这么做过,但平时不太敢这么做,怕吃到有毒的植物。

原始森林虽然物种丰富,但对于一个不熟悉它的人来说,要填饱肚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尤其是危机四伏的冬天。

唐柠习惯了直来直往的任务模式,一刀不够就两刀,干脆利落。那种紧张的、分秒关乎性命的氛围,完全没有时间有同情、可怜等情绪。

可是这个世界却总是慢刀子割人的肉,即使她自认已经心如磐石,可还是觉得难受。

唐柠喂了那孩子三分之一只黑薯,摸摸他的脑袋,让他回去了。

熏如果看见她喂了这孩子,肯定会生气。

唐柠的眼里闪过一丝厉色,她还记得熏推她的那一下。

“小朵,不用你假好心,反正虎是活不过这个冬天的,你要是嫌粮食多,不如分一点给我。”熏掀开了兽皮帘子,阴阳怪气地说。

“就怕你消受不起。”唐柠眼角凌厉的抬起,她举起手做出咔嚓的动作,这幅样子完全让熏愣住,不敢动了。

“你走吧。没事不要乱往我这边晃,我的骨刺可不长眼,尤其是晚上。”唐柠眼皮抬了抬,淡淡地看了一眼熏。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熏捂住了胸口。

“字面上的意思。”唐柠做了个送客的动作。

望着唐柠漆黑的眼睛,熏心里直打退堂鼓。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她又能怎么办呢?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你,你不准说出去,你一个外来人,说出去了,又怎样,巫会相信吗?族长会相信吗?”

“昨天力在洞口值班,结果洞穴里丢了一只鸟腿,少了两个黑薯,有人三更半夜不睡觉,鬼鬼祟祟……”

唐柠说完就要走。熏焦急地连忙拦住她的去路,唐柠的眼迅凝聚了暴风雨,熏被她的眼神吓到浑身哆嗦,但却仍然倔强的不肯撒手,“你、你不能说出去!你必须帮我!”掷地有声地说完,声音又变成了乞求,“求求你了……就算是看在这孩子的面子上,也帮我这一把吧!”否则她就死定了啊!

“我不说,也不是不可以,以后少给我添堵就是了。”唐柠懒得和熏瞎掰扯,说完就走了。

熏跺了跺脚,一脸的害怕,却也不敢再去叨扰唐柠。

唐柠打开了紧闭多天的兽皮帘子,让外头的冷空气卷走石洞内沉闷的浊气。

日子还在继续,只是分配到大家手上的食物,越来越少了。

一天只吃一顿,还只吃个五分饱。

盗窃明偷暗抢的事情像春芽一样冒出来,刚开始是小打小闹,后来矛盾升级,生了伤人流血的事。

巫驱逐了那个不守规矩的雌性,但形势依旧没有好转。

唐柠摸了摸空荡荡的胃,觉得有点儿难受。

作为一个雌性,雄性狩猎是她是没有资格参与的,即使她战斗力不弱。

随着天气越来越寒,河中的冰也越结越厚,若隔上两三天不去的话,那冰便硬实得连骨刀也敲不出印子来。

不过砸开了也没用,这条河里特别干净,整条河都被一条灰绿色的鱼,其它的鱼一条都没有,那鱼长着锋利的牙齿,但平时却是吃草的。

那鱼鱼体呈半圆筒形,侧宽,尾鳍呈浅叉形。背绪宽大,腹部扁平,左右腹鳍相连形成圆扇形吸盘,鱼体呈灰绿色,体上布满墨绿色斑点,长相就已经很丑了,鱼背上的纹路也让人不舒服。

这种鱼的肉质,有臭味和腥味,骨头比肉多,唐柠抓了一只煮了,喂老鼠吃了,结果老鼠上吐下泻,差点没了名。

附近只有这么一条大河,再远的地方唐柠没有去过不知道。

部落里的雄性,是不屑于抓鱼的,这东西刺多不顶饿,最关键的是,他们不擅长抓鱼。

抓点鱼,丰富食谱的不可能的了。

看着岩洞里自己划的痕迹,离冬天到来已经快过去两个月了,石壁上面已经有五十五道划痕。

但是这些雌性跟之前不一样,之前还指望着雄性喂饱她们,她们可以什么都不干。

“阿朵,你把火点起来,别冻坏自己,我去外面转转。”

寒风呼呼的吹,唐柠把自己带茧的大手搓了搓,变得暖和了些,然后捂了捂被吹僵掉了的脸蛋。

经过了蛮荒的洗礼,她的双手指骨变得粗大,指腹与掌心都磨出了很厚的茧子,不仅有厚茧,还有细小的疤痕,唐柠只觉得这个冬天实在太难过了。

冬季的到来,让树枝丛林略显凋零,但这条瀑布的周围,一些树叶略显枯黄但不至于变得光秃秃,这些勉强算是得天独厚的条件。

沿着瀑布往上走,然而,才踏进一处稀疏的丛林时,几乎是立刻停了下来,一个闪身躲上了枝叶茂盛的树干上。

这棵茂盛的树干枝叶很锋利坚硬,完全不像其他的一样柔软,这也是大概能在冬季还茂盛的原因。

而且这树木不是太高,只有二十来米,在这片大6,算不上高的树木。

而且这树分枝很多,从下到上,分枝不断,很好爬上去。

轻轻的风刮过,掀起地上的雪,沙沙的声音迎风而来,越来越大。

唐柠远远地看见了一个棕色的大脑袋,头编成了繁琐的辫子。

然后又出现了几个大脑袋。

蹲在粗壮的树枝上,能一眼看到来人健硕的体格,上身肌肉结实隆起,覆盖着一层厚密的毛,修长的腿骨异于常人,像是直立的动物后肢,行走时微微弯曲,弹性十足,踩在雪地上的双脚坚硬而富有张力,一看便知这双腿极擅奔跑。

他们脖颈上挂着一串华丽的项链,上面穿着一二十粒色彩绚丽珠子,龙眼籽大小,珠串中间沉甸甸地坠着一块鸡蛋大的晶石。

他们的脸颊上擦着三道类似指痕的彩色印记,身上穿着一些精美的兽皮。

他们身形魁梧,身上衣服被虬扎的肌肉撑出力量的弧度。

除去他们都年轻这一相同点之外,这些人还有一点相似,那就是他们都很魁梧。

他们手里提着骨刀,那骨刀的形状很奇怪,十分笔直,颜色黄白色,看起来却十分有光泽。

这是这里的原住民?

唐柠从树上爬了下来,她的举动犹如点燃原住民的导火线,原住民加快了度,扑腾几下就冲了过来,雄伟的身躯犹如泰山压顶般扑来。

这一切变故生的太快,唐柠本来不及施展任何自卫措施,只感觉腰间猛地一紧,紧接眼前天旋地转,身体失衡,她被人扛在了肩上。

视野中的物体模糊一片,旁边的景物倒带般往后拉。

她被颠得像个装着糠的麻袋,柔软的腹部顶在岩坚硬的肩骨上,每一次大的动作都会让她觉得自己的胃酸背顶出来了。

她完全被顶懵了。

这棕毛人极其擅长奔跑,力量更是大得令人惊心,扛着身高一米七零、体重一百的她竟也毫不吃力,还能跑得飞快。

在奔跑的间隙中,这棕毛人从上到下摸了一遍她的身体,然后猛的顿住了,随即嫌弃地把她摔到了雪地上,“居然是个雌性。”

虽然雪很厚,摔上去不是很疼,但之前一路颠簸晃得她胃都要散了,加之进食不足,她现在脑袋胀热,眼前一阵阵黑。

“她真的是雌性,我们白高兴一场了,这雌性身上一点毛都没有,长得还这么小个,真的是太丑了,太丑了,怎么会有这么丑的雌性。”扛着她跑了一路的,棕毛人擦了擦眼睛,背过了身体。

唐柠听到了这话愣住了,巴掌大的脸蛋上有些错愕。

“你看她眼睛瞪得,啊啊啊,太丑了,太丑了,你说她为什么就没有毛呢!”

这审美差异也太大了一点。

“真的太丑了,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丑的雌性呢!”另一个棕毛人嫌弃地走远了两步。

唐柠有一身洁白细腻的肌肤,还有乌黑柔软的长,挺拔的鼻梁,黑色的深邃眼睛,薄薄的红唇,长长的细脖子。

她身上毛非常的稀疏,又短又细。

这模样在黑蛟部落的人看来是个标致人儿。

然而这样的长相让棕毛人惊吓不已,她们万万没想到有雌性居然会丑成了这个样子。

唐柠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是真的非常的辣眼睛。

因为她从这些棕毛人的眼里,看到了明晃晃的不加任何掩饰的嫌弃,好像她就是天底下最丑陋的人。

“这个雌性怎么办?我不想把她带回去,她太丑了。”其中一个棕毛人擦了擦手,一脸嫌弃地请示了她的领。

唐柠一直以为这群棕毛人是雄性,事实上恰恰相反,这群棕毛人是正儿八经的雌性,虽然看起来很是粗犷,雌性特征不是那么的明显。

但确实是雌性不假。

她们生得高大,体格可以用健壮来形容,而如今站在她身边,唐柠感觉自己完全在她们的笼罩之下,这让呀有种被掌控的感觉,她感觉不是很舒服。

棕毛人聚在一起讨论了一下。

“太丑了,太丑了,这个给你吃,你走吧。”其中一个棕毛人将一截羊腿丢到了唐柠身上,“你可别赖上我们。我们部落不收你这个的丑八怪。”

唐柠能从面前这些棕毛人雌性那双墨瞳中看到自己的身影,清晰的,完整的,她眼中的她正将一双偏纤长的眸子瞪圆,就像是鼓涨的河豚。

妈的,都气成河豚一样了。

棕毛人对她好像一点都不敢兴趣,唐柠看着她们的身影渐渐远去,变成了一个个小黑点。

她爬上了树,眺望远方,确定没有棕毛人躲在暗处偷窥她的行踪以后,她原路跑了回去,捡回了骨刺,然后七拐八拐,在丛林里绕了好大一个圈子,最后飞奔回了洞穴。

她回到洞穴的时候,巫在休息,边巴在外打猎还没有回来。

她要去找巫,结果被拦在了洞外,这个雄性平时就很死板,不管她怎么说,就是不通融。

唐柠恹恹地回了洞穴,啃着之前好不容易挖回来黑薯,熟透的黑薯,带着淡淡的苦味和涩味,刺激得她饥饿的胃疯狂地分泌酸液。

点了火,唐柠把羊腿切成了一大块,下锅煮了,和阿朵分食了,想到这段时间精神头明显不好的布谷,唐柠给她送了一点肉。

布谷的肚子,以肉眼可见的度胀了起来,这个世界的雌性从怀孕到把孩子生下来只要六个月,布谷的肚子已经两个多月了。

夜色浓重,天上没有任何的星辰,像是宣纸上不慎泼洒的浓墨,有种化不开的漆黑。

外出的雄性又一次晚归了。

巫这段时间变得非常嗜睡,一天要睡十几个小时,不然就会头疼。

唐柠在巫的石洞外,徘徊了好久,巫还是没醒。

没等到巫醒来,部落的战士先回来了,每个人都灰头土脸的,看起来气色很不好。

“我们遇到了棕毛人,他们掳走了我们的勇士。”边巴狠狠地锤了一下石头,手直接破了一层皮。

“那群棕毛人太强了,跑得也太快了,我们根本就追不上。”

第522章 恶婆婆1

长年在家庙祈福的韩国公府太夫人林老太君回来了,这个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般传遍了京城。

“韩国公府太夫人?难道不是早就已经过世了么?我在京城做官做了五六年了,都没听过这位老夫人的名字,难道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有人表示不解。

虽说韩国公府深得圣眷,韩国公许弼更是年轻一辈中数一数二的人物。

如果韩国公府太夫人还活着,应该很风光才对,但是近些年来却从来不曾听闻过‘韩国公府太夫人林老太君’一星半点的消息,以至乍一听闻‘韩国公府林老太君’的消息,不少人深感愕然。

“那你可就孤陋寡闻了,这林老太君以前可有名了,在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三岁小孩,听见了她的名号都要掉眼泪,年轻小媳妇都庆幸自己没有这么个恶婆婆。五六年前她可是有名的恶婆婆。人家连亲孙子都敢杀,你说这样的老太太,能是什么好东西。后来不知怎的,没消息传出来了。”一个小官抚着自己的胡子,发出慨叹。

他的妹夫一脸的愤慨,“虎毒还不食子呢!那这林老太君也太恶毒了吧,然后呢,然后呢,在这之后发生了什么?这周老太君怎么就销声匿迹了,这样一个泼妇,恶毒的女人,怎么就没了消息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没准是人家良心发现了呢!”那小官喝了口酒,乐呵呵地开了口。

他妹夫一脸的好奇,“这么恶毒的老太太能良心发现?这不可能吧。现在这么多年都没什么消息传出来,怎么现在又出来了呢!你说这许老夫人突然回来,是为了什么?”

“你这人破问题怎么这么多呢!我,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林老太君,我也不是韩国公,反正这段时间京城要有热闹看了。”小官恼羞成怒了。

马车走得慢,出发第二天下午,唐柠才回了京城。

作为超一品诰命夫人,唐柠回府一事,声势浩大,弄得人尽皆知。

再怎么不情愿,便宜儿子许弼和儿媳妇也要来拜见。

这六年来,唐柠的态度很坚决,不见,死爷不见这对夫妻俩,所以乍一见老太太,两人着实吓得不轻。

老太太她手里拿着一串佛珠,满身的檀香味儿,一看就是长期礼佛之人,这六年来,她安心礼佛,不见外人,这样也不奇怪。

就是看起来太年轻了,比离府的时候还年轻,看着光彩照人,一点也不像是受了苦的模样。

跪着的男人,唐柠认出来了,这就是许弼,现今的韩国公。

他今年三十五岁,穿着深色长袍的高大男人,长发用木簪定在脑顶,身材颀长,挺拔如松,长眉星目,不怒自威。

他的容貌无疑是俊美的,俊美到让他比同龄人显得年轻很多,可许弼身上的正气远远压过了肤浅的相貌之美。

唐柠从他身上感受到了浩然正气。

可惜是假的。

唐柠就这么老神定定地看着他,不说话。

“儿子给母亲问安,母亲这些日子身子可还好,碧轩堂还是原来的模样,里头的一草一木都没有变。”许弼跪下来问安。

唐柠是超一品夫人,是死去的韩国公求的恩典,论品阶,比许弼还要高一等。

“儿媳给母亲请安。”韩国公夫人顾卿笑容清浅,眸光似月下的湖水潋滟生辉,美中带媚。

“都起来吧,省得外头有人编排我为母不慈。”唐柠语气波澜不惊,却偏偏让人觉得无端地冷了几分。

碧安堂,还是原来的模样,淘宝却没有感慨的模样,这里的一草一木于委托者来说是值得怀念的旧物,于她来说,却没有多大意义。

她坐了没多久,见侍女春柳脸带愠色走了进来。

“姐姐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府里的那些婆子嬷嬷们还敢给姐姐脸色瞧?”夏荷正将叠好的衣裳放回柜子里,转身见春柳这般模样,随口便问。

春柳勉强压下心中恼意,朝着唐柠的方向福了福身体,恨恨地说,“咱们太君每日清晨都要吃燕窝,这已是定例。今儿一早奴婢见送来的点心不见燕窝,便去问个究竟,可恨那掌管厚后厨的嬷嬷竟说这个月咱们府里的燕窝已经吃完了,怕是要下个月才能供应。”

唐柠瞥了为自己打抱不平的婢女一眼,淡淡地道,“不就是一碗燕窝粥么?你们好歹也是我身边的人,为这么一点东西耿耿于怀,岂不是让人笑话!正好,那血燕炖了,对了,顺便送一点给芳卿院,作为韩国公夫人,好东西不要舍不得吃。”

唐柠看过委托者的私库,老公爷给老太君留的私房钱差点没把顾卿给吓死。

田庄和店铺这种有出产的东西老国公都留给了公库,给委托者私库里留的多是金银珠宝并一些珍奇异宝。其他譬如珍贵药材、皮毛、兵器、古玩等更是不计其数,为物品造的名册就有好几十本。

库房里更有周老太君当年的嫁妆,一座七进七出的库房里满满当当的堆满了东西,门口的铁门就有三四寸厚。

所以她还真不差这点吃的,就顾卿这点手段,唐柠还真不放在眼里。

而许弼这些年为官清廉,从不收受贿赂,没了她,日子应该不怎么滋润,毕竟他还要私下练兵。

这婆媳是冤家,死对头。

委托者活着的时候,周卿也是如此做派,而那个时候她心里虽然恼怒,但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回想委托者的一世,她对儿媳总是在忍让,不停地忍让。哪怕心里怄得要死,恼得要死,她最终还是独个儿咽回去。

可是,唐柠要忍让么?

她冷笑一声。

她有什么好忍的。

平生头一回被这么怼,还是被她一直瞧不上的周老太君挤兑的,对心高气傲的周卿来说,真真是难堪到了极点。

她修身养性这么多年,自诩无论是气度涵养都是一流的,不敢说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至少已经很少有什么人能让她动容。

而这次,她是真的挂不住脸上的笑意了。

尤其是送血燕的丫头说的那句“韩国公府不至于这么点东西都置办不起,血燕对身体好,夫人要是不够,尽管向太君要”,不亚于直接在她脸上扇了一记耳光。

她年纪轻轻就成了国公夫人,夫君待她一心一意,后宅干干净净没有半点烦心事,膝下也是有儿有女,女子做到她这份上,老天爷待她真真是极为厚爱。

唯一的不满就是……想着她差点捏碎了手里的帕子。

“国公爷来了……”

周卿脸上的不快只是一瞬,立刻又恢复了一贯的端庄贤淑表情,“你累吗?我给你捶捶。”

唐柠却一点都不苦恼,相反因为饭菜对口味,多吃了两口饭。

委托者前半生顺遂。

嫁老国公时,她天真烂漫,嫁了他后,更是温柔体贴,一心只想着夫君。

她在家中得知被许给了老国公,心中便欢喜无限,只因他是英雄,保家卫国的英雄。

一队骑着高头大马的将士在鹅毛大雪中的街道上疾驰!

他们穿着甲胄,个个英挺强壮,为首的男人一身墨金铠甲,冰冷而英俊的面容上面无表情。

身后的属下紧紧地追随着他的马蹄,一行人从空寂无人的街道上穿过,直奔目的地韩国公府。

被人推了一下,眼看着马蹄就要踩在她的身上。

“没长眼睛啊!”

被人吼了,她懵懂地抬起头,一双眼睛,水灵灵的,黑白分明。手里还捏着手帕和香囊。

这是她准备扔给国公爷的。

“休得无礼。”

等到她回过神,国公爷已经将地下的姑娘捞到了马背上。

京城人人爱慕老国公,却只有她嫁了,这是她心仪之人,她想做个最好的妻子。

嫁了人以后,撒娇卖痴,耍赖纠缠,真真是个小娇妻。

她不能生育,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她做了主,后来有了许弼,韩国公府后院,还是只有她一个女人。

老国公跟着皇帝出生入死,打下来半壁江山,日子风光无比。

大荆只有两位国公,连本姓的王爷都没有封,就怕历史不能重演。

可就算再风光的人,也有老去的时候。

四十八岁的老国公鼻歪眼斜,躺在床上已经连话都说不清楚,再没有当年鲜衣怒马的英俊模样。

那是一个漆黑的夜晚,天上连星星都没有,只有白惨惨的月光洒在地面上,偶尔几声乌鸦在叫,泣血绵长。

老国公死了。

如果他活着,她断不会落到那个下场。

被她养大的那个孩子取名许弼,长得却极为出众,天资聪慧,就是和委托者不亲厚,或许是因为不是亲生母子,委托者对她亲不起来,或许就是没有缘分,这世界上,不是每对母子都能相处融洽的。

当年她阻止了老国公去母留子的做法,虽然不喜欢那个女人,但那时候的她,心还和棉花一样软。

虽然不喜欢非常这个孩子,但想到将来不会有孩子,还是对许弼不错的。

她自认从未亏待过这个孩子。

可结果是中毒身亡,外面到处在传,她是个恶毒的女人,心挖出来都是黑的。

最重要的是,许弼有一天会通敌叛国,为的就是登上至尊之位。

老国公一世忠良,儿子却是个奸臣。

至于推了周卿一把,害死了自己的亲孙,更是无稽之谈。

唐柠穿越过来的时候,正是周卿倒在地上的时候,地上淌开来的根本不是人血,而是猪血。

唐柠也没辩解,她自请去了尼姑庵,一去就是六年。

委托者是中了毒。

镜子里那张脸上脸色是蜡黄蜡黄的。一双眼睛年轻的时候应该很大很明亮,但现在已经深深地陷了下去,眼袋也很深,看起来有些吓人。

眉毛浓而长,整张脸传出的是一种恶毒中年妇人的气质。

碧轩堂人很多,下毒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特别是在老太君身边有人懂药的情况下,更何况,大部分的毒药都有味道。

因为毒药,不过四五年时间,虚弱了下去。

老太君死前四年,只能卧病在床,身体很不好,有郎中献上了方子。

身体一天天变得健康,谁不心动呢!

大荆朝药典上从未有寒食散的记载,可见此药乃不传世的秘药,整个大荆朝可能只有老太君一人在服用。

献药的人究竟打着什么主意,唐柠几乎不用想就能猜到。

药是好药,只是服用的时间长了,会有性命之忧。委托者后来脾气越发喜怒无常,这药便是始作俑者。

在贵妇聚会上,一言不合掀桌子,一个不高兴就张口挖苦讽刺,那是家常便饭。

在很早之前,许弼就和自己的生母相认了吧。

在很早之前,许弼就应该想杀了她。

原因除了委托者不是生母以外,还有就是委托者一直阻挠他的婚事,原因也简单,周卿是罪臣之女。

于是委托者自作主张,为他相了一门亲事。

她嫡亲的侄女儿,年纪比他小两岁。

对这个侄女她是相当的疼爱,她还动过亲上加亲的念头,不,她不但动过这样的念头,并且一再付之行动。

而在这之后……他应该就起了不好的心思。

韩国公府是许弼的地盘,于她不利,她就自请出去吃斋念佛。

她日日“诵经”不停,为了表示虔诚,她身边甚至都不让人伺候着。

当然,这是做给外人看的,事实上,这次她进了佛堂之后一句佛也没念,只是通过密道和外面的人联系而已。

她来了,就是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毕竟这许弼和周卿一个豺狼一个虎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许弼醉酒时,要了一个丫鬟的身子,那丫鬟肚子争气,生了个儿子,只比世子小六个月。

这可把许弼气坏了。

四年后,小妾半夜落湖,死的不明不白。

虽然人人都知内有蹊跷,但国公爷说这个丫鬟疯了,那就是疯了,在韩国公府,国公爷这么说了,等于是直接盖棺定论了,此事再不能翻。

委托者对周卿百般逼问,周卿也不承认此事和她有关。

府里知道此事的老人,现在提到此事,都讳莫如深。

最后这个庶子许志安养在了委托者身边。

唐柠这次回来,没把他带上,还不到时候。

第523章 恶婆婆2

“太君,今天外面的罩衫是穿那件月白色缂丝的,还是雪青冰绡的?”

春柳负责管着她的衣柜,照例过来问上一句。

“月白那件吧。”

毕竟是有仗要打的女人。

淡淡的蓝色,很衬她的气色。

夏荷为她梳头,青丝如瀑,黑亮的宛如一匹上好的缎子,最重要的是皮肤又白又嫩,“太君这头发可真好。”

“人老了,没年轻的时候好了。”

委托者非常注意美貌,讲究得很,洗完澡会往身上涂香膏,一坨香膏在手心搓热了融化,然后慢条斯理地开始涂抹到白嫩的肌肤上。

换了唐柠这保养的精细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到了这把年纪还能容光焕发。

这小手,还能白白嫩嫩。

唐柠往手上抹香膏,要把自己的手保养得细嫩光滑。

要美美哒,这个年纪心态最重要,不能因为一些人心情不好。

“儿媳给娘请安。”即使不说,唐柠也能从周卿来请安的时候,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些许端倪。

周卿太得意了,高兴得太早了,这份高兴让她失了分寸,她似乎在等着看唐柠沦落到如何不堪的境地。

“起来吧,我受不起。”唐柠在棋盘上填下一粒黑子,将白子杀了一大片。

周卿直接站了起来,她才不想跪这个老太婆,“娘这次回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周卿之所以敢这么说话,并不是她真的天不怕地不怕,而是根本就看不起她,觉得她掀不起什么风浪。

然后背后还有许弼做靠山。

“怎么,我不能回来住吗?偌大个韩国公府就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吗?”唐柠淡淡地抬了眼。

“儿媳不敢,儿媳只是随口问问。”周卿嘴上说着不敢,面上却满是不恭敬的神色,她的不敬表现的太明显了,说白了其实也是一种试探。

倘若老太君今日让了步,那就证明她也好,相公也好,都能够非常轻易地掌控这个老女人。

倘若她不让步……周卿毫不客气地露出冷笑,一个老太婆,她凭什么不让步?老国公一死,这世上还有谁能护着她?!

老太君的好日子很快就要到头了呢……她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圣母,这么一个组止自己和相公在一起,阴阳怪气的老女人,她并不想留着。

很久以前,委托者就已经发现端倪了吧,只是不肯信。

周卿虽然表情都是谦恭的,但眼神却很有些嘲笑的意味。大概在她看来,委托者再嚣张也嚣张不了几天了吧。

“不敢啊。”唐柠轻轻笑了一下,“老身可真看不出来你有哪里不敢的。”

这位老太君可是从来不笑的,今日却突地发出一声笑来,不知怎地,忒地让人从心底发寒。

唐柠把玩着自己手上的甲套,她的眼睛微微地垂着,没有因为立了威而高兴,也没有因为刚刚被怼了心情不好。

她是韩国公府地位最高之人,就算韩国公,在品级上也大不过她这个超一品的老太君。

再加上一个“孝道”的大牌子,是真的能压死人的。

在这一点上,周卿就是使尽万般手段也没有用。

长得温柔,说话也是细声细气的,倒是不惹人烦,可是唐柠一想到她做的那些事,就对她没有了什么好感。

一直呆在碧轩堂不肯走,唐柠被她缠的实在是烦了,索性把前院的许弼叫过来,把夫妻两个“请”到正厅里一起骂。

“大早上的不让人安生,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闹得不高兴,要是不高兴我这个老太婆住在这,我搬就是了,何必费这么多周折。”

唐柠觉得自己挺入戏的,因为她说着说着真的替自己委屈起来了,声音也越来越大。

“孩儿不孝,请母亲息怒。”许弼连忙上前安抚唐柠,一边承认是自己和周卿的不是,一边高度赞同了她的仁慈。

并表示以后不敢让周卿来叨扰云云,唐柠这才收起“老太君”的款儿来。

唐柠收了眼泪,淡淡地看他一眼,嘲讽地说,“下去吧,这些日子头疼,以后别到我院里吵吵。人都说落叶归根,我老了,什么地方都不想去,就想在这安安静静地过个年都不成。这么多年了,你这治家本领还是不怎么样。连内院的事情都处理不好。你和老国公差远了。”

许弼猛地握拳,唐柠仔细看,才发觉他眼中似是有恨。

是了,毕竟不是他的亲娘,和他没什么血脉关系。

可他忘了,当年没有委托者,他又是个什么东西。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其实也没什么好指摘的。

这个世界上父母不慈,子女不孝,兄弟阋墙的事这么多,多这一桩不多,少这一桩不少。

既然没什么血缘关系,对她的限制也没那么大。

“我听说,志平还住在后院,长期混迹于妇人之手,只会让男人变得越发阴柔寡断,或偏激骄横,最后是成不了才的。这妇人之仁要不得。”唐柠笑地一脸无害,说出来的话却字字诛心。

倚老卖老,戳人心的一番话,唐柠说得毫无歉意。

在周卿的脸黑成炭以后,唐柠住了口,转而提起了另一个孩子,“那志安倒是个好孩子,有老国公的风范。文治武功都还不错,看着他,我就想起了死去的老国公,他要是还在,见了孙儿这么争气,也是要高兴的。我乏了,都下去吧,回来的第一天,就吵吵嚷嚷的,传出去会被人笑话的。”

周卿没少利用软刀子让别人有苦说不出,却没想到自己竟然也会有这么一天在碧轩堂,竟然被老太婆指桑骂槐了半天。

“既然你们两个这么关心我这个老太婆,那以后请安就不给你们免了,我在庵堂住了这么多年,其他的倒没什么,就觉得身边太冷清了。”春柳给唐柠按了按脑袋。

“太君这些日子茶不思饭不想,消瘦了不少,又有了头疼的毛病,受不得吵吵嚷嚷,国公爷和国公夫人还是先回吧。要是老国公知道了,是要心疼的。”春柳就是有这个睁眼说瞎话的本领,唐柠面色红润,皮肤紧致,健康的很,到了她这就成了身娇体弱,受不得刺激。她帽子一顶一顶往上垒,让许弼和周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要说这丫鬟这么厉害,是有原因的。

她是宫里放出来的大宫女之一,在宫里伺候了这么些年,又细细学了规矩,算是一等一的出类拔萃之人。

是因为父兄被流寇杀死了,才到了唐柠身边。

到了这个地步,两人只能先离开。

周卿回了屋子,这会儿真的是又气又恼,“我自己肚子里掉下来的肉,养了七八年,没有一天不操心着,又是找师傅,又是关心起居……那老不死的,却说……真是气死我了。”

“夫人小心隔墙有耳。”周卿身边的大丫头开了口。

“怕什么,这府内都是我和国公爷的人,那老太婆,难不成还能知道我私底下说了什么不成?”周卿叽叽咕咕的,声音倒真的小了那么一点。

她和相公的谋划都是好的,但前提是府里地位最高的老太君要配合。老不死的,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不然,无论他们手段再怎么通天,都是枉然,这是一个以孝为美的社会。

还有老不死的,怎么突然就提起了那个许志安。

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下贱胚子生的孽种。

谁会一开始就大度呢?

但凡是嫁了人的女子,哪个不盼着同丈夫两情相悦白头到老,哪个不是鲜花般娇嫩天真的少女,满怀憧憬希望。

她和许弼两情相悦,琴瑟和鸣,唯一的芥蒂就是那个孽种,她杀了那个不要脸的下贱胚子,结果老不死的,将孽种养在了自己院里,现在还要贬低她的孩子,来抬高孽种。

她恨,她将桌上的花瓶扫到了地上。

只是她心里怨恨归怨恨,脸上总还是不能表现出不满来。

她一直在唐柠身边近身伺候,肚子里有事,脸上还要笑,时间久了,未免憋气。

这一日,让自己的贴身大丫头,来给唐柠告罪。

“见过老太君,夫人偶感风寒,身体不适,不能来给太君您请安,特让奴婢前来告罪。”周卿最为信任的大丫头盈盈拜倒,看起来柔柔弱弱的。

不管周卿是真病,还是装病,唐柠都没打算给什么好脸。

“身体不好,那以后就不必来了。每天摆着死人脸,老身看久了也乏味。”唐柠喝了口茶,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不过她都嫁进来十年了,只有志平一个骨血,子嗣还是太单薄了。我想一想,怕是我不管家,她平时太过太操劳的缘故。我看这后院还是要添点儿人,那样热闹有人气……做主母的,总不能这没善妒,连个人都容不下……”唐柠说着,意味深长地看着那丫头。

给儿子房间里塞人,是最恶心儿媳妇的一种做法,这是唐柠从无数宅斗里得来的经验。

大概是老国公带了一个好头,许弼娶妻时,身边只有几个丫头,而且还不是陪房的那种,许弼和周卿成亲十余载,一个妾室都没有,姨娘、小妾什么的,更是从来都没有进过门。

许志安是个意外。

所以说在韩国公府里当丫鬟,如果不想着往上爬,比在其他府里要幸福的多,至少主子都很仁厚,不会被当成玩物。

等到了成婚的年纪,还可以得到一点嫁妆。

委托者死之前,脑袋已经糊涂了,整个人暴躁易怒,她也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所以偷偷卖掉了一些产业,最后将之全都送给了身边忠心耿耿的丫鬟,并以祈福为名发还了很多卖身契。

唐柠身边的春柳,细声慢语地将那丫头请了出去。

看着那丫头错愕的模样,没走两步差点上演平地摔。

唐柠喝了口茶,她可真是是一个坏婆婆。

闹吧,闹吧,闹得越热闹越好。

咦,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唐柠把瓜子都准备好了。就等着看戏呢!

“春桃来和我下盘棋。”唐柠这段时间找到了新的乐趣。

“承蒙太君看得起我,可我下得很差的。”春柳苦笑。

“就是消磨打发时间的,输赢在其次。”唐柠笑得一脸温柔。

这一次,她走的是温柔腹黑路线。

恶声恶气地做对有什么好处,她是老太君,是婆婆,对付儿媳直接使用软刀子,还是笑眯眯地插软刀子,让对方抓不住自己的弱点的那种。

难受,还得勉为其难地接受她的好意。

正挑选胭脂的周卿愣住了,手里的胭脂盒啪嗒一声掉下来。

“那个老太婆,她真这么说了。真是气死我了,她算什么东西?”周卿这下子什么心思都没了。

“夫人,您别和老太君一般见识,她年纪大了,脑袋糊涂了。”贴身丫鬟小心翼翼地劝着。

“她才不糊涂,她就是故意的,这个老妖婆,真以为我怕了她不成。”周卿伸手一推,就将身边的人推了个踉跄,然后捂着额头满脸狰狞。

“夫人,国公爷来了。”丫鬟轻声提醒了一句。

周卿转过身不看人,一副要耍小性子的模样。

别说,许弼还真就吃这套,“什么事惹你不高兴了,是不是志平这孩子又淘气了。”

“不是,都不是,娘她说要给你纳小的,我这心里难受。”周卿漂亮的眼睛里迅速蓄满泪花,看着又可怜又委屈,偏那泪花又不肯掉下来,就在眼眶里打转,怕是神仙见了都不免怜惜。

许弼着实怕她落泪,心中又酸又涩,“不纳小,绝对不纳小,我这辈子,你一个就够了,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你要是敢纳妾,我,我就去上吊。”周卿一张脸红扑扑的,“娘这么坏,我以后,以后再也不去给她请安了。”

“不去就不去,要是娘那头问起,你就说你不舒服,天塌下来有为夫顶着呢!”许弼是真喜欢周卿,不然,当年反应也不会那么大。

他说了不少软话,周卿的脸才放晴。

第524章 恶婆婆3

“夫人,这次我出去采买胭脂水粉的时候,我看国公爷去了莲花巷,出来的时候就变了脸色了,恐怕那边真的有什么古怪,我上回还看到国公爷身边的小厮给了那边白花花的银子。”这个丫头让周卿屏蔽了左右,说了这么一番话,完了还邀功似的看了周卿一眼。

“此事当真,国公爷,他,他真在外头,有了新欢。”周卿手上的镯子掉了,掉在地上成了碎片,她没心思去看,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都不好了。

“下去有赏,记住这件事给我烂在肚子里,不要和任何人提起,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因为被这个重磅消息震撼到了,周卿心态崩了,一张漂亮的小脸蛋,做出了狰狞的表情。

那丫头下去领了赏,结果撇了撇嘴,就赏了一个银饼。

这银饼还不是足银的,银子颜色里发着青黑,怕是一两里成色不足八成。

这么黑的银子,就连给下人发月钱下人都不会收的,这夫人也太小气了。

她摸了摸藏在胸口的金叶子,眼睛都笑眯了,她和韩国公府没有签订卖身合同,想走不难,摸着巨额钱款,她准备跑路了,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她可不想被殃及,再说了,有这么多金叶子,她怕什么。

周卿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这段时间,许弼正是忙的时候,倒也不察觉出枕边人哪里不对劲。

一大早,周卿在当屋里呆等了好久。她手里捏着一支双蝶流苏步摇,也不知道因为过分用力还是因为天寒,纤细娇嫩的手指白森森的。

直到门口传来了动静,她才动了起来,“快说,你看到了什么?”

“夫人,国公爷身边的侍卫太厉害了,我们不敢跟得太紧,没见到国公爷,但确实看见了国公爷身边的侍卫进了莲花巷,我们不敢离得太近,怕被发现,就赶紧回来了。”周卿派出去的嬷嬷,苦着一张脸开了口。

“这么说,国公爷他真的……”周卿只觉得一口气没喘上来,眼冒金星。

“这奴婢不知道。”那丫头把头埋得低低的,生怕自己被迁怒。

“我一定要去看看,看看到底是何方妖孽,够了国公爷的魂。”周卿说干就干,借着添置金银首饰的由头出了院子,直奔莲花巷。

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小妖精。

丝竹乐起,身着鲜红罗裳的美丽少女惊艳出场,颔水袖扬起,眉眼一挑,身子一斜,整个人都多了分慵懒的美,她轻轻掩住小半边脸,只露出一半如画眉眼,很是动人。

她抬眼望着你时已是美如画,半遮半掩时,又是另一种惊艳。

“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带笑颜。随手摘下花一朵,我与娘子带发间。你耕田来我织布,我挑水来你浇园。寒窑虽破能避风雨,夫妻恩爱苦也甜。你我好比鸳鸯鸟,比翼双飞在人间……”

她舞动水袖张嘴咿咿呀呀唱了起来,嗓音是一等一的好,身段舞技更是没话说,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即使同为女人,周卿也不得不承认,这张脸实在是太好看了,一旦笑起来,便似是姹紫嫣红开遍,说不尽的勾人心魄。

即便是她也要感叹,人若是生得美貌,做事都事半功倍。她欢自己的美貌,又嫉妒别人的美貌。

真真是美得惊心动魄,可以称得上是巧夺天工了。

她因为生得美貌,国公爷又极其疼爱她,不少夫人都专程向她打听,如何才能让自己的相公不生二心。

只可惜她们谁都没有她这样的美丽,所以她们的丈夫都不知道专情二个字要怎么写。

如今,她感受到了危机感。

国公爷平时就好听个小曲儿,在她初进府的时候,府里养了好几个歌姬,后来因她不喜,通通打发走了,而那些歌姬和这人一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更感受到了愤怒,足以把理智烧光的愤怒。

你我好比鸳鸯鸟,比翼双飞在人间,这狐媚子算什么东西,也敢唱这样的词曲。

那狐媚子妩媚一笑,别有深意地上下打量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语的周卿一眼,眼里闪过一道光芒,捂嘴偷乐道,“什么风把夫人吹来了。”

她的眼神让周卿彤感到非常不愉快,甚至有几分诡异。

还有她这态度也忒嚣张了。

“夫人,莲花巷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到时候指不定就要说些污言秽语出来,咱们先把她嘴巴堵上,她不就认夫人摆布了吗?”

那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嬷嬷,她当年就曾经看过顾夫人解决顾将军在外面的女人的铁血手段,那是一进门就把人嘴巴堵上,不让人说一句话,然后直接乱棍打死,让人拿着和尸体一起送到官府,因为这事做得合乎本朝律法,到最后自认理亏的顾将军连个屁都不敢放。

这狐媚子是韩国公爷的妾,却独自生活在外头,本就是该浸猪笼的,夫人弄死了她,别人也没话说。

“来人,给我把她嘴堵上。”周卿气昏了头,指使着身边的丫鬟。

“夫人,也太看不起月娥了吧,一个丫头片子,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就想抓住我。”那伶人笑得肆意,拍了拍手,走出来一列人高马大的家丁,将周卿团团围住。

“天下第一美人,也不过如此,当真令人失望!英雄迟暮,美人夕颜,最是可怜了。夫人,你说是不是?奴家年芳十六,夫人却是老了。”

那伶人一点也不怕人,直接凑了上来,摸上了顾卿的下巴,她的指腹有薄薄的茧,轻微的动作让顾卿的下巴留下了红印子。顾卿的下巴随着伶人手指摩挲的动作而颤动,顾卿气也气死了。

那伶人倒眉眼弯弯,似乎笑得极为开怀,但嘴角却没有丝毫弧度。

伶人只有一十六岁,正是含苞待放的少女年纪,周卿自然也美,可少妇如何能与鲜嫩的少女相比?

更别提她的容貌比起周卿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她的美对周卿造成了极大的冲击力,那张脸实在是太美,是个男人都不可能杜绝这样的诱惑。

“你要是现在就离开京城,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不然……”

周卿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正常,天知道她有多么嫉妒伶人那足以焚烧一切的美貌!世界上怎么能有这么漂亮的人?她就是用美丽的外表迷惑了国公爷吗?!

“姐姐说笑了,奴家见过了这世间最好的男子,别的凡夫俗子岂能入奴家的眼。”叫月娥的伶人浅笑妍兮。

“来年春暖花开日,花开日,槐荫树下把子交。不怕你天规重重活拆散,天上人间心一条,天上人间心一条。”

说完她便在院子里唱起来,声音清冷悠扬,似乎穿过了屋子,透到了整个莲花巷,“姐姐觉得妹妹唱得如何?”

周卿露出了薄怒之色,心里气得要发狂,守门的家丁无论她说什么都不答应,死死守住不叫她出去,“没有姑娘的吩咐,我们是不能放走任何一个人的。”

“放肆,你们知道我是谁吗?竟敢拦我。”

这么多男的,不放她走,传出去,会变成什么样,她的整颗心都凉了。

周卿打了个寒颤,声音里也带着一丝颤音。

她的脸色越来越白,忐忑发颤。全然没了先前的冷静高傲。

“放夫人走吧,看把她都吓成什么模样了。”伶人缓缓抬起手,食指搭在唇前,露出了一抹轻笑,举手投足自由一股风流态。

“你个下贱胚子,等我回去了,我定饶不了你。”周卿恢复了高高在上的姿态,满眼的睥睨。

“看来国公夫人是不想走了。”那伶人笑得妩媚,看周卿吓得一头冷汗,面如金纸,连喘气声都不敢发出。

月娥凉凉瞥向周卿,她挑起眼尾,带出一抹笑,红唇跟着微微上挑,她明明是在笑的,周卿却觉得毛骨悚然。

“把刚刚的话再重复一遍,我这耳朵不好使。”看着她笑,不气不恼。

越是这样,越是令人胆寒。

周卿仰头望着月娥,整个人僵在那里,好半天咕咚咽了口口水。

寒风从敞开的院门灌进来,打在她已经被冷汗浇湿的后背,如坠冰窟。

月娥张了张嘴巴,“姐姐莫气,妹妹只是在和你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走吧,以后别来我这腌地方了,国公爷要是知道了,会不高兴的。”逗够了,是时候放人走了。

“我这就走,这就走。”周卿被身边的嬷嬷和丫头搀扶着,失魂落魄地走了,走得又急又狼狈,生怕月娥反悔。

没走两步,迎面和一个老妇人撞上了,因为前面被吓得不轻,走路轻飘飘远绵绵的,差点就摔倒了。

“你走路不长眼睛的吗?真是晦气!”周卿身边的嬷嬷颐指气使,把前头受的惊吓,转化成怒火,发泄了出去。

“你可知道我是谁!我可是韩……”那妇人插着腰,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没声了。

“算了,算了,赶紧回去吧。”周卿眉眼间闪过一丝郁色,看起来心情很不美丽。

她走远了以后才觉得那老妇人,和国公爷,眉眼有三分相似,不过很快就把这个插曲,抛到了脑后。

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国公爷,一个是平头老百姓,能扯上什么关系。

回了府,她心里也不痛快。

想到那个花容月貌的伶人,她簌簌落下泪来,眼泪越来越多,湿了花容面。

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昔日往往浮现眼前。泪水盈目,韶光里的画面已然看不清。

“夫人,你可别和自己志气,你还有世子呢!就是为了世子,你也得振作起来。”丫头好言相劝。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周卿哭得心里舒服了,她从袖中拿出一方帕子仔细擦了脸。被泪洗过的脸,更显莹白如玉。她阴着一张脸,独坐在屋子里。

晚膳时间到了,周卿还是端坐在椅子上,似乎一直保持着刚刚的动作,没变过。

晚饭摆了满满一桌,她轻轻咬了下唇,“国公爷呢?”

“国公爷说有要是处理,让夫人不必等他。”说话的丫头长了一张圆圆的笑脸,瞧得十分喜庆。

周卿垂下了眼帘,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这芥辣瓜,怎么有点涩。”虽抱怨了一句,但菜还是夹得很欢快。

周卿睡得不太踏实。她没有做关于鬼怪的噩梦,却觉得的还不如做关于鬼怪的梦呢!梦里她总觉得有一双狐媚眼一直嘲讽地看着她,她抢走她的相公,抢走她的志安,相公亲热地叫她月娥,志安亲热地喊她娘亲……

她这一夜没睡好。

她抬起头,望着檐下悬挂的灯笼,有些怔怔的。

一阵凉风吹来,后劲有些发寒。她蹙眉,摸了一下。那股子凉意便从指尖儿传遍了全身。

大丫鬟急匆匆从里屋出来,走到周卿身侧,她抖了抖臂弯里搭着的斗篷,亲自给她披上,“夫人,天冷了,可要小心身体呀。”

“我饿了。”周卿拢了拢斗篷。

“夫人……”大丫鬟瞧着她的脸色端上来一碗养胃粥,“这几天真冷,夫人您吃几口暖暖胃。”

还没开吃,想起伶人月娥那张过分艳丽的脸,她拂袖摔了小几上的热粥,“天生会勾人的狐媚东西!”

周卿的声音本来就有些甜软,她温声细语的时候,声音更是给人特别舒服的感觉。

明明说的是责骂的话,也不显得刻薄。

外人以为夫人是菩萨心肠,嗤,只有贴身丫头,才知道,夫人其实坏的很。

“夫人恕罪,夫人恕罪,奴婢不敢有丝毫逾越之心。”大丫头刷的一下跪了下来,头磕得咚咚响。

“谅你也不敢,起来吧,难不成还要我扶你!”周卿的口气可以说是十分恶劣。

她尝了两口粥,不满地说,“味道太淡了,给我上芥辣瓜,我现在就想吃。”

“夫人,辣的吃多了会长痘,对身体不好,之前大夫说……”

“到底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周卿直接发了火。

第525章 恶婆婆4

“夫人,那伶人搬家了,奴婢去了莲花巷,这才知道,她们连夜就跑了。”周卿派出去的丫头,带回来了一个令人丈二摸不着头脑的消息。

“你下去吧,这事我心里有数了。”心里有数,和感情上接受,完全是两码事,国公爷是怕她,出手对付那个狐狸精吗?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悲伤。

国公爷有事离京,要好久才能回来,她身上的身上的痛苦和绝望又被放大了很多倍。

开始的时候,周卿茶不思饭不想,这个也不想吃,那个也没胃口,也就芥辣瓜儿能吃几口,辣辣的很开胃。

每天在桌子上摆着很多好吃的,香味扑鼻的。

开始的时候她还能够忍受,但是时间长了,她就抵抗不了身体的渴望,爬也从床上爬下来,爬到桌子旁边,开始狼吞虎咽吃东西。

这样的进食,让她的身体出现了变化,那就是发胖了。

以前弱不经风的周卿,楚楚可怜,弱柳扶风般让人怜惜的周卿,现在居然有点往胖子的方向的发展了。

时隔半个月,她再一次来了碧轩堂请安,她之前找的借口是偶感风寒,风寒再怎么严重,半个月也该好了。

唐柠似笑非笑地睨着周卿,对她招了招手。周卿迟疑了许久,才小碎步向前,唐柠捏了捏她的下巴,嗯,肉肉的。

“听下人们说,你最近吃得有点多。”唐柠嫌弃地将头扭向了另一边。

她是国公夫人,下人哪里敢拘着她的饮食,居然喜欢吃那就吃吧,韩国公府不缺这么一点吃的。

然唐柠这一番话,让周卿很不舒服,她掌管的韩国公府,竟然又下人敢编排她,在背地里看她的笑话,嘲弄着她,鄙夷着她。

“还是长点儿心吧,少吃点饭,照这个架势下去,以后眼睛都要挤没了。”挤兑人的话,唐柠说得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唐柠觉得长相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包装的好坏很大程度上决了一件商品的价值。

杜邦定律指出,大约63%的消费者是根据商品的包装进行购买产品的。

只有吸引到消费者的注意,品牌才能被消费者接受,产品才能被消费者购买。

包装好,里面不是很好也能接受,外貌的美丽让人有心理安慰。

但如果包装简陋,里面也廉价,那就是真廉价。

美丽,也是一种资源。

在封建社会,长得好看的做什么都事半功倍,女性很少有接受教育的机会,有内在美的女性,实在太少了,男人也不需要自己的内人有多深的见识,所以,美貌就成了紧俏货。

周卿整个人足足肥了一圈,她本生得仙气,气质脱俗,仙气飘飘,可自打胖了……

现在仙女胖了,羽衣拖不动了,所以也就飞不起来了。

周卿眸光一暗,感觉望向自己的视线也多了些诧异,好像再说,名倾天下的大美人怎么就胖了,她顿觉难堪。

周卿嘴唇咬得更紧了,她死死地瞪着唐柠瞧,脸上有着被羞辱过的愤怒和悲伤。

“娘教训的是,儿媳记住了。”周卿气得眼睛都红了,却还要保持和颜悦色。

周卿心中郁闷非常,当天晚上下人送上晚膳后,她便不受控制地大快朵颐起来。

也不知怎地,今日的胃口特别好,也许是因为心情特别差的缘故吧。

“夫人,平阳侯夫人,请您……”

“帮我回绝了,就说我身体不舒服,不能去。”周卿干脆利落地回绝了。

往日的闺中姐妹相继出嫁后,再碰面仍免不了攀比,不过是从以前的比谁的首饰贵重漂亮,变成了如今比谁的夫君有出息、儿子生得够多。

相信再过得几年,又会再加一条——比比谁的儿子更成器了!

她不想去,倒不是因为上面的那些个原因,而是因为她胖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圆润了起来,要是这样出去,肯定会让人笑话的,所以打死她,都不要出门。

许弼过了好几天才回来,回来的时候,天光大暗,周卿敏锐地嗅到他身上有一股异样的花香和浓郁的酒味,又见他神色间颇有些心虚,只觉得眼眶微热。

许弼莫名不敢去看周卿的眼睛,虽说他守住了,可只要一想到自己在青楼喝了花酒,还被弄出了生理反应,再面对周卿时就忍不住的心虚。

那些个妙人儿环佩叮咚,妙舞笙歌,真是说不出的美妙动人。

洗完澡,他进了卧房,周卿正对镜梳妆,时间对她真是温和,几乎不曾在她身上留下什么痕迹,比之当年更加有味道。不过,好像是圆润了些。他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觉得今夜的酒比往常醉人,不然,他也不至于眼花。

寝衣掩不住她玲珑身段,让好久没吃到肉的许弼,喉头滚动了起来。

当他们都躺在了床上,灭了蜡烛,他伸手想解开她衣襟的时候,却被拒绝了。

“我身体不舒服,爷……”

也不是冷硬无情的拒绝,只是翻了个身,仿佛是不经意的,却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她并不想和他共享鱼水之欢。

许弼悻悻地收回了手,感觉摸到的腰,好像粗了。

初见的时候,是秋天,红叶飞舞,抱着风筝的少女被人撞了一下,站不稳。

下人惊呼出声,有人口中喊着“小姐”,有人口中喊着“小姐小心”。

听到呼喊赶忙刹住脚想要停下,结果停的太急没站稳,整个人都向前扑去,眼看便要摔倒。

许弼离她只有几步之遥,下意识上前将她扶住,往前倾倒的女孩便扑进了他怀里,和他撞了个满怀。

说起来那时的周卿也十四五岁了,撞进他怀里却恍若无物一般,半点分量没有。

“你赶紧放手啊,呆子。”

他赶忙松手,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还盯在她的腰_上,想到刚才手中的触感以及满鼻的幽香,眸色渐深。

没有人知道许弼,尤爱细腰。

夜太深了,酒太醉人了,他也没深想,怀里的腰是细了还是粗了。

被酒精侵蚀过的大脑,在这个时候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他还没想出来,要怎么安慰生气的娘子,就睡过去了。

这边周卿一夜难眠,辗转反侧。

身边的相公早已入睡,呼吸轻浅。

第二天,许弼醒来没有看见周卿愣了一下,他有公务在身,只得先走了。

“国公爷,他昨日去了哪里?”周卿找来了一直跟在国公爷身边的小厮。

“今日国公爷去了,去了青,青楼。”那小厮不敢说谎,因为他的身家性命全在周卿手里头捏着。

她悲不自胜,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一滴一滴滑落。

幸福来得非常迅速,走的时候也相当快捷。

爱得越深,想要的东西就会越多,希望天长地久同时也期待着朝朝暮暮。

倘若这些愿望长时间都得不到满足,期望就会慢慢变成失望,像把水倒进烧得正旺的炉火中,倒一一瓢,火被扑灭一点,再倒一瓢,这炉火就在一一冰冷和绝望中,彻底熄灭。

爱意,也是这样消磨殆尽的。

“啊!这是什么鬼!我,我怎么就变这样了!这,这还是我吗?我,我怎么胖了这么多?”看着自己里的自己,周卿感觉自己脑子里那根弦‘铮’的一声断了。

不是有句话叫一白遮百丑,一胖毁所有嘛。

胖这个词对于女人来说就是万恶之源。

人有点胖了,人一胖就爱出油啊,反正她的脸是大了一个号,脸上又有油光,大早上起来这么一照,直接放光了。

一张微胖的脸上做出愁苦的表情,非但没有之前的楚楚动人的风韵了,反而给人一种无法言说的怪异和难受。

唐柠安插到周卿院子里的丫鬟来报,她听到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声,还有镜子掉地上破裂的声音。

“也不知怎地,这个月夫人胃口可是好得很,终日吃食不离嘴,这不,瞧她这样儿呀,奴婢都没敢认呢!哪里还有当年京城第一美人的风骨。”那丫鬟笑得一脸谄媚。

胖的好,胖的妙,胖的呱呱叫。

“有赏,拿着这个,以后就不要来碧轩堂了。”春柳从广袖里取出取出一枚羊脂玉的玉佩,这佩上是一个童子抓着蝙蝠的形象,寓意“纳福迎祥”,玉质称不上绝佳,但这么一枚玉佩也值个百八十两。

“太君,可是奴婢做错了什么,说错了什么,奴婢该打。”那丫鬟花容失色,一下子跪了下来,战战兢兢地看着唐柠。但仔细看去,眼底却没有多少害怕的情绪。

“都不是,只是来碧轩堂的次数多了,惹人怀疑。”唐柠心里叹服一声,都是人精啊,这世道没点眼力劲儿估计连伺候人都没人要。

“太君,你吩咐我的事,我都办妥了。”春柳笑得人畜无害。

周卿突然长胖,有唐柠的手笔在里头。

下毒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大部分的毒药都有奇怪的味道。

所以下药的时候,都是放在周卿最爱吃的里的芥辣瓜儿里,把芥子碾细,放到碗里,用温开水调匀,加醋调味,做成最简易的芥末酱,拿来腌渍黄瓜,放了芥子,能遮盖一些味道。

唐柠现在不想杀人,只是想把周卿那“下毒害人”手段,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全番用到她身上。

让她自己也尝尝,个中的滋味。

“夫人,这是厨子刚学的点心,据说很好吃。”

周卿明明是还想控制饮食,少吃来着的,结果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眼睛还不住地盯着那盘糕点看。

回过神来,盘子空了。

她下定了决心要减肥,要变回苗条身材。

可接下来就见了鬼了,开始的时候她都还能够忍受不吃东西,但是时间长了,她就抵抗不了身体的渴望,爬也从床上爬下来,爬到桌子旁边,狼吞虎咽地吃东西。

厨房要是不给她做,她就大发脾气。

她是主子,主子要吃东西,下人哪敢拦着,要是主子绝了食,做下人的,才要担心呢。

周卿的胃口越来越好,每日三餐从只吃一点点,到吃掉一小半,然后是一大半,最后竟然不够了!

她的减肥计划总是半路夭折,周卿一边悲戚地绝食一边往嘴里塞东西,一边捏着肚子的肥肉唉声叹气。

“夫人,是不是有喜了?我嫂子,年初有喜了,也是这样,这个也爱吃,那个也爱吃,前两天刚生了个大胖小子。”周卿身边伺候的奴婢笑着开了口。

因为一直没有妊娠反应,她压根没往这方面想过。

突然想吃东西,不吃就难受,除了有喜,别的理由,好像也说不通。

“有喜了?”周卿愣了愣,然后笑逐颜开,“快,快去,找大夫给我瞧瞧。”

大夫仔仔细细地把了半天脉,说了一声奇怪,“可能是月份太浅了,把不出来,我过段时间再给夫人瞧瞧。”

每次想吃东西,周卿都会安慰自己,不是自己要吃,是肚子里的孩子要吃。

周卿吃得越多,胃口就越好,不吃,胃里就烧得慌,这吃的多了,不走动,不消耗能量,自然就会长胖。

小巧的五官便挤在了脸上,不要说仙气了,就连秀丽都没了,原本纤细的杨柳腰也没了,取而代之的是硕大的水桶腰。

以前好看的衣服……别说是显气质了,就连穿,她都穿不上了!

她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她有心想控制,可胃却在抗议!只要是不吃东西,她就很饿很饿很饿,饿得连想到馒头都眼泛绿光!

“我这真的是怀孕了?”周卿很怀疑,除了想吃,其他的反应都没有,这也太奇怪了。

她也是做过娘的人,那时候吐得死去活来,现在闻了鸡汤也不想吐,闻了鱼汤也不想吐,反倒是眼冒绿光,只想喝。

周卿照例来请安,唐柠也不让她跪了,直接赐座。

唐柠瞥了一眼坐在边上的周卿,嗯……这一屋子人最显眼的就是周卿了。

以前她是因为相貌最好看气质最脱俗最独特而显眼,现在则是因为脸,比她身边的丫头还要圆润。

她是典型的长肉先长脸,巴掌大的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了,就像发酵完全的馒头。

第526章 恶婆婆5

“近来身子如何?大夫开的药要记得吃,有什么不舒服的千万别忍着,前些时候,我还担心弼儿子嗣单薄,你现在就有喜了,这是天大的好事,你说什么也得多上点心,我就想,给你拨个大夫,每日给你把脉。”唐柠笑得一脸亲切慈祥。

周卿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想冷笑——多上点心?黄鼠狼给鸡拜年,明摆着的不安好心,点个大夫每日去给她请脉,好让老妖婆时时掌握孩子的近况?这都是给面子的说法了,说得不给面子一点,是为了方便下药吧?让大夫随便伪造个吃错了东西没了孩子的事故,自己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也难言。

“多谢娘记挂,儿媳有了身孕以来,都是请程大夫到府上来把脉开药,有程太医在,儿媳这肚子应该是十分稳妥的。”周卿不卑不亢地谢绝了唐柠的好意。

“那也好,我就这么一个信任的大夫,自己都不够用,年纪大了,不是头疼脑热,就是腰酸背痛,没个大夫还真不行。”唐柠笑了笑。

这话一说,周卿心里就不是滋味了,还不如一开始就不提呢。

“大夫,你说我这肚子里是个男孩还是个女孩?”周卿摸着微微鼓起的肚皮,笑得一脸幸福。

老大夫把了半天脉,干巴巴地回了一句,“回,回禀国公夫人,您没有喜。”

“怎么可能没有呢!你看看我这肚子!你再把把看,我,我肯定有喜了。”周卿急了。

从头到尾以一种执拗的眼神的盯着他,更是让他脊背发毛头皮发麻。

“回夫人,老朽无能,您还是另请高明吧。”老大夫叹了口气。

“……你说什么?”

沉寂了数十秒后,周卿从牙缝里迸出这么几个字来,她气势汹汹地盯着老大夫,一副要将他给生吞活剥的架势。

“回夫人,老朽无能,您还是另请高明吧。”老大夫身子微微颤抖。

“庸医,真是庸医,夫人,我们再请大夫。”周卿身边的丫鬟将大夫直接轰了出去。

“回夫人,老朽无能,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回夫人,老朽无能,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回夫人,老朽无能,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

连着五六个大夫,都这么说了。

周卿的心都凉了。

周卿冷着脸的样子把柔弱的老大夫吓得魂不守舍。

但他也不敢胡说八道啊,这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孩子又不能从石头里蹦出来。

现在说了谎,将来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韩国公府可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家。

遇上了这种事,大夫只能自认倒霉。

那老大夫在虎视眈眈的众侍卫目光下走出韩国公府,腿一软当时栽倒在地,险些嗝屁。

“啪~”

白玉茶盏应声而碎,地上跪着一众瑟

瑟发抖的丫鬟。

“够了,不用请大夫了。”她奔溃地把屋子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而后嚎啕大哭。

此刻以周卿为中心,呈现出一片紧张严肃的气氛。

一位身着家常深红色短袄的嬷嬷缓步

上前说道,“夫人,您别气坏了身子。”

这人是张嬷嬷,周卿的乳娘,从周府

娘家带过来的。

“你们都出去吧!“张嬷嬷神色平和地吩咐道。

“我的脸,我的脸。”屋里是周卿哭泣的声音。

简直想死啊。

她拼命地锤自己的肚子,等到情绪稳定了下来,没有再锤肚子了,可是对微微隆起的肚子依旧是排斥的心理。

她成了自己最不齿的模样,胖得脸爹娘都认不出来了。

“夫人……”张嬷嬷仗着自己资历深,并不怎么怕周卿。

周卿一下子就将身边仅剩的茶杯拿起来,伸手就朝张嬷嬷砸去,喝道,“你也给我滚。你算个什么东西。”

她砸的力度不小,杯子砸过来的方向正对着张嬷嬷的脸。

一切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张嬷嬷下意识地捂住生疼的额角倒退了一步,脸色红红白白。

周卿是下定了决心要减肥,鸡鸭鱼肉半点不碰,每天就吃白水煮青菜。

真的吃完了一大盆的白水煮青菜,期间数次作呕,最后都忍住了。

丫鬟发现她吃得干干净净真的一点汤汁都没留下,内心深处也不由得佩服起他来。这玩意儿真的很难吃,水更难喝,夫人竟然吃光了。

白水煮青菜太难吃了,可她饿,到最后竟也吃光了,“晚上,叫厨房做一叠芥辣瓜儿。”

端出煮好的青菜,与一碟开胃的芥辣瓜儿。

她在辛辛苦苦减肥,下人们一人一碗香喷喷的白米饭,就着香喷喷的红烧肉、油焖大虾、珍珠丸子……吃了个饱。

所有人都有,偏偏她没有,她恨自己的鼻子这么灵,“以后你们跟着我一起吃素。”

这么一来,整个院子,都弥漫着幽怨的气息。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吃惯了好东西,再给你上一盆白水煮青菜,这心里能好受吗?

“夫人,安阳公主,请您……”

“帮我回绝了,就说我身体不舒服,不能去。”周卿干脆利落地回绝了。

“安阳公主派人送了帖子,夫人要是……”

安阳公主是当今皇上的爱女,圣上将这个女儿疼到了骨子里,当年给公主选驸马的故事,直到如今都让人津津乐道。只可惜驸马命短。

如今安阳公主都做到这份儿上了,周卿要还是不去,那就是不给公主面子,看不起公主,要是说得严重些,就是藐视皇权。

“这安阳公主也太……”周卿很是不满,却又不能发作。

这里皇权至高无上,她要是得罪了安阳公主,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谁不知道安阳公主,蛮横无理,行事不拘小节,气焰嚣张,世人皆知,其为人又极为小心眼,睚眦必报,自己甩了她连,还能有好日子过吗?也就皇帝太子,能压一压她,灭一灭她的气焰。

想到这个,周卿便觉得心中无比憋闷。她这回是想去也得去,不想去也得去。

安阳公主不喜欢太过美丽的,不,准确地说,不喜欢长得比她美丽的。

所以不能打扮得太漂亮,气质太出众的也不行。但也不能胡乱作弄自己,把自己打扮成丑八怪,所以只能把自己往普通,往清秀方向打扮,能让人看得顺眼,又不至于令人惊艳。

周卿一开始不懂,二八少女,灼灼其华,烧红了公主的眼睛。

如果不是因为她出身韩国公府,她怕是也要受一番折磨。

周卿亲眼看见,女婢只是无心地赞了一声,“韩国公夫人不愧为京城第一美人。”

就这么一句话,却不知道是哪里戳到了安阳公主的爆点,她竟然立刻命侍卫进来将女婢拖下去!

一顿毒打后,女婢被丢出了院子。即使身为公主也不能草菅人命,否则这会儿女婢的小命已经没了。

对此安阳公主理所当然地说,“她说的话让我不高兴了。”所以她要惩罚她。

民间盛传,安阳公主宅心仁厚,是个大善人。

可这是个皇权至上的国家,难道还会有人敢说安阳公主的不是?

安阳公主成亲没两年,驸马死了,无儿无女,皇帝怜惜她,皇后心疼她,太子对这个妹妹,苛责不起来。

这也是为什么她能这么放肆的原因。

到了赏菊宴那天,其他人都到了,就周卿没到。

坐在安阳公主左边的女人,不屑地哼了一声,“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来,这是要我们都等着她呢!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身份!也就是公主脾气好,不与她一般见识。”

周卿姗姗来迟,脸上还蒙着面纱。

“怎么脸上还蒙着纱?”安阳公主赐了座,看着周卿半遮半掩的小脸蛋,眼底净是兴味。

周卿盈盈拜倒,“被蜜蜂蛰了,半边脸肿了,怕伤了公主的眼,故……”

她身体胖了,这声音却没变,一如既往的娇柔婉转。

“行了,别整这些个文绉绉的,本宫听了,脑壳疼。”安阳公主盯了她半天,捂着脑袋,让她起来了。

安阳不喜周卿,在座的无一个不知。

但个中原由,她们却是不知道的。

初见是在赏花宴上。

半垂眉眼,露出一截赛雪欺霜的纤细粉颈来,脆弱如雨中娇花。她娇娇怜怜的捏着帕子站在那里,小手嫩白,毫无瑕丝,一阵风就能吹倒似得惹人怜惜。

寒风微凛,撩起数绺青丝,露出女子半张脸来,杏眸粉腮,白腻如雪,透着凝白,比春花还要再娇怜几分。尤其是那双眼,黑白分明的好看,波光流转间,尽是懵懂风情。

一口小嗓子,娇柔柔地掐着气儿,直听得人心坎都软了。

正是安阳公主,最讨厌的模样。

当年驸马身体健康,怎么会死的那么突然。

驸马有了外心,看上了个穷酸秀才的女儿!找了个娇娇怯怯的外室,不到一年就有了喜讯,来年便得了个宝贝儿子。

那真是个娇弱的女子。

有着兰花一般清新纯洁的美丽,头发黑的如乌墨,唇瓣嫣红柔软,睁着湿漉漉的眸子,无声地彰显自己的美丽与纯白,就像幼时皇兄送与她的白狐。

驸马是新科状元,高中时骑着高头大马游街,那份气质让无数女子为之倾倒。

他生得是面如冠玉貌赛潘安,虽说出身贫寒,却自幼苦读性格坚毅,靠自己的本事高中,高中后也不曾自傲。

青年玉树临风温润如玉,尤其还生得一副俊秀面容,想想便心下发烫,安阳公主见之欢喜。

驸马年少,圣上为他指了婚,他不能抗旨,苦着脸成了亲,成了驸马,就要住在公主府,事事听她派遣。就连他的父母见到公主都要乖乖下跪行礼,这夫纲振不起来,又因为尚了公主不能入朝为官,这对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男人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他在家中有了妻子,自己却时常往外跑,在京城遇到了一个如梦如幻的江南女子。

陷入爱河简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安阳公主是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烈性子。

后来驸马死了,那小妾连同她的儿子,也死了。

她的确是嫁给了驸马,但她仍旧是皇家人,不是某个男人的附属品,有自己的骄傲。

周卿突然觉得脸上一凉,她的面纱飞了。

丫头刷的跪了下来,一直用美眸凝视着周卿,如泣如诉,委委屈屈的,别提有多可怜了,“夫人恕罪,奴婢手抖了,冒犯了夫人,还请夫人大人不记小人过,饶奴婢一命,求夫人饶奴婢一命吧,奴婢不想死啊!”

周卿只觉满肚是气,内心更是堵了块铅块似的,让她有些呼吸不畅。她在这里被丫鬟作弄了许久,她瞧她这个国公夫人的眼神里可有半分尊敬!

听听这丫鬟的话,这是逼着她不计较,逼着她大度。

这安阳公主是打定了主意,想让她出丑,想让她丢人。

“这不是京城第一美人吗?怎么变成这副模样?”确认了这就是周卿之后,有个年初还见过周卿的贵妇人整个人都斯巴达了。她盯着眼前的桶,嘴角抽了抽,被吓傻了。

“诶,原来这位就是京城第一美人……”一向和周卿不对付的贵妇人佯作惊讶状捂住嘴巴低呼。

的确,相比多年前惊心动魄的京城第一美人,再对比眼前这个因为愤怒,满头大汗颤巍巍的肥嫩的女人,任谁都会觉得不敢置信的。

周卿的嘴唇咬得更紧了,她死死地瞪着地面指瞧,脸上有着被羞辱过的愤怒和悲伤。

她被她们话语里的不屑给刺到了,她对安阳公主万般忍耐是因为安阳公主是皇帝最宠爱的女儿是千金之躯,可这两个长舌妇人人呢?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看不起她?!

她忍着满心羞愤,低下了头。

安阳公主却没打算这么快放过她,皱了皱眉看了安阳公主一眼,上上下下打量了周卿好几眼,她对着周卿勾了勾手指,“上来给本宫看一看。”

周卿本不想上去,可公主的话,岂是她能不从的。

安阳公主微微一笑,用两根手指拈起她的下巴——肥嫩油腻,厚重的肥肉让她整个人再也没了当初的飘渺灵气。

第527章 恶婆婆6

周卿心里恨死了安阳公主,她既恨安阳公主非要邀请她,又恨安阳公主在大庭广众之下让她丢丑,一颗心简直如同放在油锅里般煎熬。

其实长到这么大欺负她的人也不少的,低位的有,高位的也有,但从来没有一个人如安阳公主一样招她恨!

左右端详了一番后,安阳公主叹口气,语气竟是十分惋惜,“真是可惜了,好好的一个美人儿,怎么就变成了这模样呢。”

她恨恨咬牙,脸色青白半晌,整个赏菊宴,于她来说,就是一场折磨。

“这是御厨新琢磨出来的点心,父皇疼我,把御厨借给了我两天,大家都尝尝。”

其色茶黄,呈半透明,可折而不裂,撅而不断,软、滑、爽、韧兼备,味极香甜。

本来是不想吃的,可味道太好了,不知不觉一盘点心就空了。

“看来韩国公夫人的胃口真的很好呢,那我这盘也给你好了,别客气。”

一切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周卿的脸色红红白白,反应过来时去死的心都有了。

坐在位置上,总感觉别人看着她的眼神非常奇怪,还有人交头接耳地谈论她。

她一回头,交头接耳的人立刻避开了眼神,这心虚的样子,明显就是在说她。

这些眼神跟针扎一样,让周卿浑身都不舒服。

她性子清高,养尊处优几十年,从未受过这般委屈,登时就气恼地红了脸。

周卿找了去茅厕的借口,离了席,走的很快,步伐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

直到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她才长长地吁了口气,白皙的脸却异常狰狞。

今日之耻,他日她必将十倍奉还!

“瞧她那样……真是好笑,之前约她,怎么也不肯来,原来是因为丢不起这个脸。”

兵部侍郎的夫人柳氏突然推开颇有些圆润的一名妇人,快步走到一旁干呕起来,也成功地打断了她们的八卦之声。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可是身子不适?”安阳公主关切地张了口。

“瞧这样子,难不成是怀上了?”坐在安阳公主右手边,个子稍矮的那位试探着问。

柳氏拭了拭嘴角,又接过侍女递过来的热茶啜了一口,这才羞涩地点了点头,“找大夫把过脉了,还未满三个月……”

随即柳氏又紧张地叮嘱道,“可千万莫要外道!”

“这是自然!恭喜恭喜!这是第五胎了吧?再过几个月又要给你们瑞哥儿添个弟弟了。”

“我倒希望生个女儿,那四个泼皮猴着实让人不省心,还是女儿好,是娘的贴心小棉袄!”柳氏轻抚着腹部,脸上闪耀着柔和欢喜的光。

“说起这个,我就想起了周夫人,之前还闹了一桩乌龙,说是自己有喜了,结果每个大夫都说,回夫人,老朽无能,您还是另请高明吧。真是笑死我了。”左侧一身海棠红衣裳的夫人脸上瞬间便扬起了嘲讽之色。

“这周卿变了这么多,当年的京城第一美人变成了残花一朵,可公主这么多年了,一点都没有变。”

“公主哪里是没有变,是越来越好看了。”

“我们都老了,公主还和以前一样。”

另两名妇人不甘落后,七嘴八舌地夸了起来,直夸得安阳公主笑得合不拢嘴。

安阳公主无疑是骄傲的,她也的确有资格骄傲,作为皇帝最宠爱的公主,这个国家最尊贵的女人之一,她活得恣意活得潇洒。

这份骄傲,让她不显得媚俗,与那些端着架子的世家小姐比起来,她显得更加高不可攀,也更加遥远。

……

江南发大水,许弼忙于政务,一时回不来,周卿心中的苦闷无处排解,脸上爆了很多痘,好不容易食补药医双管齐下,把痘治好了,人却更胖了,白皙的皮肤也变得黯淡无光了。

“娘子,为夫回来了。看为夫,给你带了什么,你不是说最喜欢江南的丝绸吗?”

许弼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冲过来的肉球打断了思路。

周卿一张微胖的脸上要做出愁苦的表情,非但没有之前的楚楚动人的风韵了,反而给人一种无法言说的怪异和难受。

她这段时间积累的委屈全都爆发了出来,眼泪一下迸发了出来,一下抱住了面前的许弼,埋在他胸前哇哇大哭。

许弼任由周卿在自己的衣服上擦眼泪,眼泪打湿了衣服,眼泪滚烫滚烫的,烫在心口,让他的心软了软。

放下手在她的后背拍了拍,“别怕,别怕,没事的。”

“你怎么胖了?”那日黑灯瞎火,没看见周卿长什么样,紧接着就被皇帝派出去了,乍一见大了两号的周卿,他没变脸就已经很不错了。

可周卿不这么想。

你怎么胖了……

周卿只觉得天都快要塌下来了。

就连许弼怎么走掉的,她都不记得了。

她身子晃了晃,无力地瘫坐在床上,喃喃地道,“怎么就胖了呢!怎么就胖了呢!我这模样,可怎么见人啊!”

以前她吃啥都不胖,现在她喝水都胖。

她的心里有了强烈的危机感。

她心里明镜一般,她要过好日子,成人上人,让志平坐稳世子的位置,就不能被相公厌弃。

然而她又能凭借什么让他痴情不改呢?娘家破落,也不曾在琴棋书画这样的方面有一技之长,她只有这么一具身体。

色衰而爱驰,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到了许弼这里,他甚至连等到她色衰都不必——她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

莲花巷那个唱戏的伶人,生得便是一等一的美丽,她第一次感受到那种美丽的逼人与霸道,美得不讲道理,她这个样子拿什么跟别人比?

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衰老是靠美貌吃饭的女人,最大的天敌。

周卿的一颗心,又苦又涩。

“夫人,这账上没钱了。下人们的银两不够发了,这可怎么办?”账房先生愁眉苦脸地开了口。

“怎么会不够,这租子,不是才收上来吗?怎么可能用得这么快。”周卿按了按隐隐发疼的太阳穴,说话的口气并不好。

“之前周大人犯了事……”

之前周卿嫡亲的大哥强抢民女做小妾,人家姑娘早许了人家,他强逼不成便将人玷污了,害得那姑娘投河自尽。

那姑娘的未婚夫和爹娘当然是不肯的,他们打算一纸状书告到了大理寺。有钱能使鬼推磨,最后周卿花了很多银两,才把这事压了下来。

但这么一来,偌大个韩国公府,就被掏空了,没钱了。

周卿揉了揉脑袋,觉得头大得很。

“这亏损的铺子,怎么越来越多了?”

她出身书香世家,不过现在家族落败了,但她身上还有满满的傲气,自诩腹有诗书,瞧不上那些庸庸碌碌之事,家里的铺子一概不管,直到现在入不敷出,日子过得捉襟见肘了,她才想起了那些个铺子,有好些都是连年亏损。

当年老太君自请去吃斋念佛,她作为正儿八经的韩国公夫人接了手,然而她哪里能有老太君的本事?

自然是做什么砸什么,导致韩国公府的收入,连年减少。

“这买卖不好做,米不够香糯,卖不上价,衣服不够时兴,买的人少,打的金饰银饰不够好看……”账房先生越说,头垂得越厉害。

周卿一脸的苦相,“那现在账上还剩下多少银两?”

“总共还有六百两。”账房先生叹了口气。

六百两能干什么?还不够买个镯子,周卿苦着脸,“怎么这么少?是不是老太君?”

“老太君没支过账上的钱,而且,而且我们还欠老太君银两,作为正儿八经的超一品夫人,她每个月都是……”账房先生知道国公夫人素来和老太君不对付,故不敢多说什么。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钱,什么都办不了。

娘家中落,哥哥不争气,没法子,她只能背着许弼三五不时贴补娘家。

说贴补,那是真的贴补。

虽说哥哥不争气,爹爹不靠谱,弟弟不懂事,毕竟是自己的娘家人,不忍心啊。

但现在事情闹得无法收拾了,所以周卿只能从伤心中清醒,自己开始打点。

结果这不打点不知道,一打点吓一跳,这账务上的漏洞也太大了!这几年,少说被娘家拿走了五万两白银。

什么娘家要买宅子啊,买了宅子要买下人啊,买了下人得发月俸啊……

今天两百两,明天两百两,后五百两,银两花的越来越多。

林林总总一大堆,总结起来就是烧钱。

韩国公府,本来殷实的家底,在这五年时间里,一点点薄了下去。

这给钱给的,几乎要把韩国公府明面上的银两给掏空了!到了现在连最基本都体面都维持不住了。

之前老太君要燕窝,没给,不是因为小气,而是府内压根就没有。

面对这么一个自己搞出来的烂摊子,周卿一个头两个大,脸都白了,她以为自己给的并不多,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账上没银两了,可日子还得过啊。

柴米油盐酱醋茶,一样都不能少。

可问题柴是最便宜多少文一担?大米最便宜又要多少文一斤?

过冬的炭要如何做预算?下人的炭又要怎么处理?

北屋这块坏了要修葺,那边不好了要处理,这又要多少银两……

现在山珍海味,不是每一顿都吃得起。喝的茶是普通的,吃的糕点带着渣。

世子还穿着去年的旧衣服,她的衣服都不合身了,没银两做新的。

就连打赏下人都不能像以往那样大方!

简直让周卿头大到了极点!她连顾影自怜,嘤嘤嘤哭泣的时间都没了。

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她是不好去找许弼的,找了,那不就是变相地承认了她无能,她没有做主母的本事,这么简单的后院都管不好,那也太没用了。

她只能打开自己的梳妆盒,选了几个交给了贴身丫头。

丫头回来了,脸色很不好看。

被当冤大头宰了,心里能高兴起来,才有鬼。

“当了多少银两?”周卿心里有了不祥的预感。

“五百两。”丫头喏喏道。

她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爷说过,这是西域那边的玛瑙,值五千两。”

“那当铺掌柜的,说这东西来路不明,所以……”

“奴婢不敢报韩国公府的名号,要是报了,那整个京城都知道咱们……”入不敷出,要靠典当东西,维持基本的体面。

说出去,丢人都要丢到姥姥家了,所以明知道掌柜恶意压价,也只能认了。

账面上的窟窿,要把她所有的东西都典当完,才能勉强补上。

可把珍宝折价典当了,她舍不得。

“夫人要不把连年亏损的铺子卖了?”

周卿眼睛一亮,使出了拆东墙补西墙的招。

时间过得飞快,唐柠刚回府时秋叶还未落尽,一晃眼大地都飞霜了。

唐柠还是在碧轩堂过着平淡又“和谐”的日子的。

可惜没过多久,确切的说是一入冬开始,她就无法得闲了。

为了“辞旧迎新”,也为了彰显京城顶级豪门的地位,往年周卿都是卯足了劲儿大办的。

为的就是不丢面儿。

可现在账上没银两了。

越到后来,事越多,给下人置办新衣、采买年货全都要银两。

实在没办法了,竟是想出了个馊主意,让唐柠这个老太君来主持大局,“老太君身边好东西多,不缺银两。老国公驾鹤西去了,田庄和店铺这种有出产的东西老国公都留给了公库,给老太君私库里留的多是金银珠宝并一些珍奇异宝,其他譬如珍贵药材、皮毛、兵器、古玩等更是不计其数,为物品造的名册就有好几十本。奴婢听人说,老太君的东西堆满了一座七进七出的库房,那门口的铁门,就有三四寸厚。”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夫人怎么突然愿意肯让出管家权?”夏荷嘀嘀咕咕,对周卿警惕心很高。

“这韩国公府看着气派,其实已经被掏得差不多了,这么个烂摊子,老身才不稀罕,管家有什么好的,累死累活,还得到往里贴银两。”唐柠心里跟明镜似的。

第528章 恶婆婆7

“春柳去问问,是怎么个情况?回来再与老身说说。”

确定太君,不会被夫人哄了去,春柳这心里就不慌了,“是太君,这些个香的臭的甭想在太君身上占便宜。”

春柳福了福身,站在了周卿对面,在她面上找不出丝毫不安自卑之色,从骨子透露出自信的色彩。

她朱唇微启,笑得爽朗大方,“太君已经好些年,没接触过这些事了,都生疏了,夫人能否指点奴婢两句,这样奴婢也好回去交差。”

春柳问得可细心可温柔了,她必须弄清楚,回去之后才好讲笑话给老太君听,没有什么比自己的仇人过得不好更让老太君高兴了,什么既往不咎,得饶人处且饶人都是屁话。

果不其然,唐柠一听说周卿的惨状,饭都多吃了两碗,面容上呈现出被愉悦后的好气色。

“那奴婢去看看账本,看看这韩国公府被弄成什么样了。”春柳得了赏,跃跃欲试。

柴米油盐最能消磨女人的青春。

周卿本来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因为长了肉,这些天又没睡好,看起来却比之前苍老了许多。

“这是账本。”账房先生低着头。

春柳顿了一下,昂着下巴缓缓扫视四周,唇瓣微微上扬,掏出了算盘,似笑非笑,“正月支出一千一百一十六两,二月支出八百二十两,三月零零碎碎支出五百……账面上支出合计六千六百多两,五年,那差不多就是三万三千两。

太君在的那年,府内白银余十万两,那少了的六七万两白银呢!外面三十两就能让一个中等人家过上一年了,这一少就少了这么多……”

春柳把算盘打得“啪啪啪啪”响,心里的火气越来越大。

这国公夫人也太贪了,六七万两白银呢,就这么拿了,现在现在堵不上缺口了,知道找老太君了,这库房跟被老鼠光顾过似的,偌大个韩国公府,也就只剩下了表面光鲜,里头早就破败了。

老太君若是把掌家权接过去了,是不是还得拿自己的私房钱去补,还得落得个欺负儿媳爱慕权势的恶名,得不偿失。

不过可惜了,国公夫人,这如意算盘要打空了。

素来戴着和蔼可亲微笑面具其实白切黑的春柳,脸上没有半点笑意。

每听春柳说一声,周卿心里的不安就更重一分……

这个月一千两,那个月两百两,拿的时候,也不觉得很多,怎么,怎么就六七万两了呢!

春柳最后翻了个大白眼,语气不自觉地尖锐起来,“太君仁慈不假,但尔等也不能把太君当傻子看。这账目记得乱七八糟的!只有某年某日领多少银钱这样的东西,能管什么用?”

账房先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整个人焦虑而又不安,他频频看向周卿。

傻子都能看出来,这账目做得乱七八糟的,肯定有周卿的缘故,作为正儿八经的女主人,没有她的授意,账房先生敢拿这种乱七八糟的玩意糊弄春柳吗?

“这韩国公府所有的东西都是国公爷和世子的,奴婢倒要问问夫人,把国公爷和世子的东西,拿去贴补娘家,心里是怎么想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出嫁从夫,这一门心思往外拐的,奴婢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呢!”春柳小脸微红,说的话,极为不客气。

周卿面上露出了异样的神色,她气得眼睛都红了。

“这账本我一看就心里慌突突的,老太君要接了,以后十张嘴也说不清。奴婢一定会如实禀告老太君。”春柳冷哼一声。

“你……”周卿气急了,可她修养显然到家,仍旧噙着笑,只是有些颤抖,泄露了她的心慌意乱,“你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拿韩国公府的钱,贴补娘家了。”

春柳似是完全没看到周卿面上的难堪,而是忽然带了笑,这笑有些恶意,还透着张扬,“奴婢为太君打理了五年,该懂的不该懂的,都多少知道一点,不然,太君也不会让奴婢来。”

“恕奴婢直言,这些个银票,全是假的,素闻夫人你和宝丰银号交好,今日看来果然不假,连假账都肯为你做。不过人家也留了个心眼,夫人把银票倒过来再看,这里是不是有个假字。而且这章也是不对的……”

春柳面上的笑慢慢消失,气氛也随着她慢慢冷下来的面容变得格外肃杀,在场的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甚至觉得呼吸困难,不知道空气里那种可怕的压迫感是怎么来的。

“你……你一派胡言。”周卿脚软了一下,差点摔倒。

她自己连同边上的嬷嬷丫鬟账房先生到了这个地步,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事实上她们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了,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把戏被识破了,狡辩是没用的。

“夫人可别这样,说出去还以为我在里面打了你。以下犯上的罪名,奴婢可不敢当。”唐柠选她在身边伺候,派她来应对周卿,就是因为她头脑灵活能言善辩,做事又有分寸,不会让唐柠吃亏。

“没,不是……”周卿眼神闪烁,臊得脸通红通红。

春柳轻轻一笑,带了点失望之色,“夫人珍重吧。”

“春柳姐姐,你别气,你别气。”周卿身边的丫头,硬着头皮迎了上去,塞了一张银票给春柳,“这是真的,真的不能再真了。”

“奴婢的命,是老太君给的,珍宝有价,情义无价,区区千两,就想收买奴婢,简直是笑话。”春柳生怕她不够生气,托腮道,“夫人的做法真是可笑至极。”

“奴婢要去禀告老太君了,夫人自便。”春柳甩袖走了,走得毫不留恋。

周卿恨得把桌上的茶盏摔的一干二净,她气得浑身颤抖。

本来想着这丫头是外来的,在府里四处无援,今年也才二十来岁,能有什么见识?

到时候态度一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荷包大家一起鼓,不信她不愿意。

没想到……没想到……变成了这个模样……

她是恨毒了春柳,什么时候连一个下贱的奴婢都能对她说三道四了!她瞪着桌上的摆件,胸脯快速起伏。

这春柳是老太君的奴婢,没有老太君的授意,她敢这么做吗?自然是不敢的。

顺理成章的,她便将仇恨转移到了唐柠身上。

“这个贱婢,胆子也忒大了。”那丫头啐了一口唾沫,又自作聪明,“夫人,这少了多少,补上……”

周卿脸色更阴郁了,“哪里补得了!银子早用掉大半了。现在叫他们补……就是要了他们的命,都填不上。”

“那,那要不禀告国公爷?”事情早晚有败落的一天,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不,不行。”本来的想法是,把管家权交给老太君,由老太君补了亏空,后面若是事情败露了,国公爷恼的也是老太君。

谁知道老太君这么精,一点便宜都没叫自己占去,反而自己被老太君派来的丫鬟指桑骂槐从头到脚数落了一回。

……

许弼坐在座位上,看着面前的小葱拌豆腐、蒸蛋羹、冬瓜炖排骨、红烧鱼、叫花鸡,等了许久,终于忍不住看向身边的小厮,“鹿肉呢?海参呢?鳖汤呢?”

这吃来吃去,怎么就这几道菜?

“鹿肉来了。今年的海参不好,鳖太小了,还不适合做汤。”

去江南治水灾,吃得很不好,回来了,特别馋肉。

如今天气已经越来越冷,鹿肉放进冰窖能保存很久,但这些鹿肉隐约让他吃到了一点酸味,他微微皱眉就把东西吃了下去,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国公爷,太君有请。”

许弼犹豫了,还是起身了。

“娶妻当娶贤,我这个老太婆说的,十多年前,你不听,现在可要吃苦头了。”唐柠碎碎念了半天,“偌大个韩国公府,要是在你手里败了,我看你,怎么去见老国公爷!”

这一瞬间,许弼的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说多了也没用,拿去看吧。”

许弼说不出话来,唐柠把证据放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是不敢相信的。

周卿在他心中一直是个有点小脾气小任性却一直以他为天的小姑娘,她怎会做出这等事来?

“这不可能!”许弼瞪大了眼睛。

房间里,丫鬟对周卿说道,“夫人,老爷来了。”

周卿立刻对丫鬟说道,“把镜子给我拿过来。”

啪的一声,镜子碎了。

“说我身体不舒服,现在不方便见人。”看到自己的这副尊容,简直想死。她还是拒绝,拒绝相信自己变成这样了。

“开门!”

然而门还是紧紧地关着,没有要打开的迹象。

从碧轩堂出来就一直压抑着火气,他知道周卿善良过了头,做错了点事,他是爱她的,不该对她发火。

但是这一刻,许弼的心中仿佛冒出了无数的戾气,被压制了许久的怨气怒气以及戾气发泄了出来。

他的面容有些狰狞,低沉地吼道,“给我砸,这些年府内都被你娘家掏空了,你就没有话想说的!”

周卿猛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门,对于许弼口中的内容,感到了恐惧与惊悚。

“你典当了首饰也就罢了,还把铺子卖了,你可知道外头,是怎么传韩国公府?”许弼怒火中烧。

她再怎么油滑,说到底也只是小妇人,没经过什么事,被这么一吓,“哇”的哭了出来。

许弼怒指周卿,正要说什么,却不想周卿竟一头栽倒在地。

许弼被吓了一跳,但想到自己之前看到的那一幕,心里还是很不痛快。

“夫人身体怎么样?”周卿在门外踱步。

“没什么大碍,脉搏沉稳有力。”大夫叹了一口气,就差直说周卿是装病了。

说完以后,大夫就在一边当透明人,还没有见过当家主母装晕的,这估计是丑事,不听不问。

谁让大户人家的阴私比较多呢。

大夫收了诊金就走了,许弼还是嘱咐大夫不要到处说要守口如瓶。

大夫连声答应了,他是疯了才会到处说。

等了半天,也没看见国公爷,周卿都快要抑郁了,“国公爷呢!国公爷呢!你说话呀!国公爷,人呢?”

“国公爷公务繁忙……”丫鬟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张了口。

表情直接石化皲裂了,呆立无比,夫妻双方,一方做错了事,所以冷战了,这样完全是正常反应。

可对她来说不是,犹如天崩地裂,一个对自己非常包容的人,这么冷漠地对自己。

她心中的那种不可置信,委屈,控诉全都表现在脸上。

她大力地锤打被子,那咬牙切齿的样子,让人丝毫没有质疑,她把被子当初了发泄怒气的工具。

“夫人,库房的钥匙,还是交给老奴来保管来得更为妥当。”

周卿脸色变得非常难看,虽然之前有过打预防针,但是确定了管家权不属于自己,她还是觉得不爽。

非常不爽以及火大,表情直接石化皲裂了。

恋恋不舍地交出了钥匙。

她一边尖叫,流着泪用拳头锤自己的脑袋,而且下手非常重,一下一下锤得她自己都面色惨白了,感觉都痛了也不停手。

“夫人,雪梅那丫头被抬为妾了。”

这些话无疑是往周卿的心里捅了一刀又一刀,反复捅。

周卿感觉自己就要承受不住了。

怕什么就来什么。

迎面遇上了个打扮的花枝招展十分美丽的女子,见了周卿,连忙跪下行礼,“妹妹给姐姐请安。”

“把她给我拉下去。”周卿鼻子都要气歪了。

那女子一听,顿时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会遭受这样的待遇。

被拖下时不住地惨叫国公爷救命,国公爷救命,见没希望了,又不住地大骂周卿妒妇,“姐姐,妹妹是国公爷……”

“给我把她的嘴巴堵上。”周卿手心都被直接抠破了。

她直接闯了书房,“你说过一生一世一双人,怎么能骗我!”

周卿心中的那种不可置信,委屈,控诉全都表现在脸上。

许弼被噎了这么一句,也不高兴了,他身为国公爷,高高在上,从来只有他指责别人,哪有别人指责他的份,“女戒都读到哪里去了,亏周家还是书香门第!”

第529章 恶婆婆8

除夕那天,唐柠不知道被人磕了多少个响头,光是做金锞子和银锞子的金银就不知道用掉了多少两。

作为国公府里地位最高,年纪最大之人,所有的下人们是要来她院子里磕头的。

一大堆丫鬟婆子,在院子里站得满满的,一排排进来磕头,唐柠到最后笑容都懒得挤了。

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唐柠花起来很是大方。

唐柠大手一挥,全做银锞子和金锞子,不用什么铜钱了!

统一两一个的,按等发放。每一等的下人发几个,都是年前都安排妥当的,她好些年没回来,今年的排场是要比往年大的。

这钱是从委托者私房里出,老太君大方,想趁过年想乐呵乐呵,谁能说她的不是。

她洒钱洒得大方了,就衬得周卿这个主母小气了。

对视一眼交流一下,我一两,你呢,你多少,我五两,你呢,你多少,我十两。

哎呀妈呀,老太君也忒大方了。

真希望年年是除夕。

穿着新衣的下人跪在地上给她磕头,每被人磕一个头,她身边的夏荷就拿起身边一个藕荷色的小荷包给一个下人。这是压崇钱,寓意辟邪驱鬼,保佑平安。

许弼新纳的小妾,穿了件白底绣粉荷的袄子,披着柔和的金色夕阳缓步走来,宛如天上仙子下凡。

遥遥地朝唐柠笑了笑,本就是美人,一笑越发明艳动人。

“这是妾誊抄的佛经,愿老太君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唐柠翻开了佛经,满满一本,字迹清秀,“倒是个有心的。”

这小妾是许弼从江南带回来的,父母双亡,不得已卖身葬父,身世凄楚,赎身之后,就跟了许弼。

这些天在韩国公府,掀起了不小的风浪。

“太君,奴婢肩膀都递肿了?”当天管着发“压祟钱”的夏荷,委委屈屈地说。

“你个小机灵鬼,拿去。”唐柠给她发了双倍的压崇钱。

春柳很是眼馋,“太君,这份恩典,明年的时候,能给奴婢吗?”

“你个坏丫头,又要跟我抢,太坏了,太坏了。”夏荷急了。

两人笑闹成一团。

新年在众人期盼中到来,多少人早早盼着呢,盼着这喜意能洗刷洗刷过去一年里积攒的霉气。

一整年的时间里,韩国公府的气氛就一日诡异胜一日,韩国公府的上方遮笼着一团浮躁的空气,人们心头积压着郁闷,都想在这一天排解。

然而,事情的发展,往往和人们期望的相反。

新年的喜气愉悦放松的气氛,没维持三天,就被打破了。

为了装样子,唐柠已经茹素很多年了,现在摆在面前的几样菜也简单的厉害。

几个用木耳豆芽豆腐皮包的包子,一碟拌好的小青菜,一碟酱烧豆腐,一碗雪菜豆腐羹也就齐全了。

而吃着吃着听到外面传来了不算小的动静,她就看向了身边的春柳,“外头这是怎么了?吵吵嚷嚷的,听得脑袋都疼了。”

“老太君,我这去看看。”春柳笑着张了口。

唐柠点点头,就让对方离开了。

“那小妾有喜了,前院闹得很是热闹。”春柳捂嘴笑了,身上洋溢着幸灾乐祸的味道。

“把我那对玉如意送去。”唐柠不介意,把水搅得更浑。

她胃口极好地吃起了面前的饭菜,她知道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在韩国公府恐怕不能安静吃饭了。

“求老太君为妾做主啊!夫人,夫人,她……”一个漂亮的像是仙女一样的女人满脸的泪水从外面跑了进来,她穿着朴素的衣服,却越发显得她肤白貌美,她扑在了地上,边哭边抽泣,让唐柠的头愈加的疼痛起来。

她才说了几句话,就哭起来了,可是她这么漂亮的一个女人,哭起来,也是聒噪的,男人或许会喜欢,唐柠却真的怜惜不起来。

“把国公爷找来,齐家治国平天下,家都管不好,一天到晚还总往外跑,真是……”

这小妾生得娇娇弱弱,一副很好欺负被人欺负了也不会反抗的样子,周卿心里的不满,顿时有了发泄的出口。

“欣儿,你帮我去厨房端菜好吗?那些个贱丫头,又不知道躲哪里偷懒去了。我肠胃不好,吃不下冷东西。”

“欣儿,你帮我在院子里的花浇点水好吗?这花再不浇就要死掉了,这是前年我和国公爷一起种的,我很是宝贝。”

“欣儿,你把鸟喂一下吧!”

“欣儿,你把佛经抄一下吧!”

……

周卿把人指使得团团转,美其名曰看得起这小妾。

如果只让这个叫欣儿的小妾做一两件事,那倒是很正常的。

不过她不让小妾有一刻的空闲,端完饭菜就让她去浇花,浇完花就让她去为鸟,喂完鸟就让她去抄佛经……这明显就是在整治小妾了。

小妾有喜了,母凭子贵,翻身农奴把歌唱,这不,就开始诉苦了。

以为人家是小白花,实际上啊,是一朵带刺的玫瑰,扎手得很。

端来的饭菜里有小妾的唾沫星子,浇的花,几天后突然死了,养的鸟儿,飞出了笼子,不见了,抄的佛经,人家捧着送给唐柠了。

看人斗,其乐无穷。

周卿的脸,在几天后突然长出了很多的小红疙瘩,密密麻麻的,看起来非常恐怖。

她一开始并不知道,还跟往常一样让丫鬟打水给她洗脸。

“啊,夫人,夫人,你的脸……”丫鬟垂下了脑袋。

“啊!这是什么东西!”

本来安静的院子,突然就响起了‘砰’地一声,一道身影从里面冲了出来!

她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的凄厉,新买的鸟儿被她叫得耳蜗疼,啪的一下摔倒了。

“夫人!你!你的脸!”看见周卿的丫头,吓得声音都变形了。

周卿的脸上看起来有些怪异,脸上长满了小红疙瘩,面色狰狞之下整个人都显得很是可怕。

她下意识捂住了脸。

那丫头看着捂住脸面色通红、气喘如牛的周卿瑟缩了一下。

“不能见水,最好不要见光。”大夫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面纱竖起来遮住了大半张脸,周卿只露出一双充满暴虐的眸子。

“你的脸?”许弼和周卿同桌吃饭的时候,看周卿筷子一动不动的,问了一句。

周卿瞪着许弼,面色有些扭曲狰狞,“你之前不是说喜欢我?现在我这样了、你转头就去纳了妾?还让她有喜了!这是喜欢吗?!”

“你简直是不可理喻。”许弼被周卿一气,拂袖而去,他被她惹怒的次数不少,却又狠不下心,来教训她。

以前舍不得对她发脾气的,就算心里真的火气大,也只会冷个两三天,等气一消,周卿手指头都不用勾一勾他就会屁颠屁颠的跑回来,比家养的狗都要听话。

可现在不一样了。

许弼好几天都在躲着她。

周卿堵在了大门口。

许弼直直往前走,看也不看她。

周卿心中愤慨更重,她看到许弼要走,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然大声道,“你站住!”

许弼往前走,没停下,周卿眼眶泛红,怒不可遏,“你可曾记得当初的誓言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对得起我吗?”

许弼听了这话,他停了下来,他慢悠悠地转身,看到了周卿满面的狰狞,“看来你还是不知错。”

房间里的叫骂声不停的响起,还有花瓶碎裂的声音。

周卿日日以泪洗面,脸上的疙瘩更难消下去了。

管家权自然而然,落到了唐柠的手里,得来全不费工夫。

唐柠重规矩,凡事都按规矩来,做得好有赏,做的不好要罚,几天下来,就把整个韩国公府整顿了一番,变得井然有序。

到了正月初十。

唐柠笑着对春柳说,“待会儿我要去庵堂一趟,你随我一起。”

“是。”

“不问为什么?”

“太君做事总有理由,奴婢无需问。”

老太君到访自是前拥后簇,声势惊人。尼姑们动作起来,整个庵堂都仿佛重新活了起来一样。

这三个月都没见着唐柠,再见的时候老太君十分高兴。

唐柠微微欠身,这种礼节他做出来,明明是低下的,却总是透出一股桀骜高贵的气息来。

“太君,跟我何必这么见外?”皇后亲热地扶起来唐柠。

太子得了天花。

那一次,若非唐柠找了神医,找了治病的方子,太子便要死在那次的算计中了。

最后虽然还是救了回来,但身子骨更差了,走两步路都要气喘许久,虽有雄才大略却没有健康的身体,皇后就这么一个儿子,既愧且怜,自是疼他如命。

这些年食补药补不断,看着弱不禁风,一阵风就能吹倒,但实际上可以和两个精兵对上不落下风。

“这些年陛下养了不少舞姬,穿着薄纱跳舞,什么都遮不住,很是……”皇后与皇帝是少年夫妻,为人正派,见不得这等荒淫之事。

皇后叹了口气,“这舞刀舞剑的陛下会喜欢吗?”

不过很快,她就把这点担忧放下了。

因她年老色衰,皇帝这些年对她的宠爱薄了几分,但对她还是信任的。

皇后的刚正不阿,民间还有一段又一段的嘉华。再有太子是皇后所出,看着一副病秧子的模样,看着就没什么威胁。

比起其他过分出色的皇子,皇帝最宠太子。

唐柠与皇后道了别,皇后却还不满足,非要将她送到软轿上,看着她离开了才罢休。

腊月十五开始,负责管理家庙的下人们就已经开始打扫家庙。

把所有的祭器擦洗干净,摆放出来,整理祖先的造影,准备各种贡品。

忙活了半个月才完毕。

祭祖后第二天,又是不得闲,还要进宫参加“辞旧迎新”的大贺。

清早穿了诰命夫人的大衣裳,和男人们进宫朝贺。

周卿因为容貌有碍,怕污了贵人的眼睛,不能进宫。

皇家赐宴什么的,真心麻烦又不好吃,幸好都是事先填了肚子才来的。

“这老太君也太年轻了,看着比五年前还要好看。”

“她那头发,皮肤……”

“年轻时候的老太君,才是真好看……”

今日进宫,唐柠打扮的比往日要隆重些,怕自己看起来气色不好,她还抿了口脂。

即使见过太君许多次了,可每次见到她,皇后都要为她身上的雍容气度震慑住。

这是老太君,不是寻常人家的夫人小姐能比拟的。

“老太君的身体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想过去时您老一直是跟着老国公一起行军的。”皇后姿容秀美,仪态端庄,气质高贵,让人不由得心生折服。

装的一副和唐柠并不是很熟的模样。

她和颜悦色地对已经坐下了的唐柠开了口,“多动动,身子骨自然会健朗起来的。您老说呢?”

“狗皇后,拿命来。”一个宫女打扮的人,拿出了匕首,直直地冲向皇后。

宫女手中的匕首突地伸长,在众人猝不及防之下,剑的另一端已经快要插进皇后的胸膛。

危急关头,唐柠空手接白刃,踹了那人一脚。

真疼。

“娘娘大事不好了,三皇子,三皇子……”老太监掐着尖细的喉咙,整个人哆哆嗦嗦的。

唐柠立即感到一阵破空之声从她的后方传来。

她想也不想的立即抱着皇后往旁边扑滚过去。

“嗖”的一声,一支白羽银箭直直地插在皇后刚刚坐着的地方,箭身没入柱身半截,白羽在柱子上微微颤抖着。

如果皇后还坐在那里话,会直接被这银箭贯穿身体,甚至钉在位置上。

“娘娘小心。”

凤仪宫里的危机,被唐柠三下两下就给除了,真正的主战场,就没这么轻松了。

皇帝办了宴会。

宴会上自然有歌舞助兴,内教坊调教出来的乐伎,舞姿很是曼妙。

舞伎身上的衣服穿得很是单薄,轻扭着纤细的腰肢,一抬手一投足间都是风情。

殿中众人的眼光都被她们吸引住了,只见舞伎甩着长袖,随着音乐声越舞越快,舞姿轻盈柔美,仿若下一瞬间便会像蝴蝶展翅般,翩然而去。

就在众人心醉神迷时,一声鼓声突兀地响起,众人恍若被惊醒一般,往殿门口看去。

四名舞伎身穿红色舞衣,两手各执一柄短剑,随着鼓声有节奏地舞进殿里。

“救驾,救驾,快来人哪!快来救驾!有人刺杀陛下!”

一片死一样的沉寂,只因在殿众人全部发觉自己的身体失去了控制七倒八歪……

包括眼底充满了惊惧与不安的大臣,以及眼里森寒一片的太子,无力再扯嘴角的二皇子还有御座之上脸色青白的皇帝。

一个个的奇谋百出算无遗策智深似海,都比不过一包药。

“参见三皇子殿下,奴家听候殿下差遣。”为首的舞伎,笑容妩媚而动人。

“父皇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也该退位让贤了。”三皇子脸上浮现出了倨傲的神色。

第530章 恶婆婆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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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个病恹恹的太子,占着茅坑不拉屎,父皇为什么不废了你?”三皇子为人粗鲁,身为皇帝的第三个儿子,从小鸿儒开蒙,博学之士上门教学,他却什么都没有学会,只会招猫逗狗。

“还有你,莽撞无能的二哥,你看看你,这些年来,办错了多少事。父皇为什么还要把那么多好差事交给你。”三皇子愤愤地看着二皇子,然后哈哈大笑,“不过现在都没关系了。父皇,你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也该当够了。”

“玄公公,你说陛下的玉玺在哪呢?”三皇子眉眼间净是得意之色。

他扫扫御座上的皇帝,他心底生出了浓浓的戾气,谁知道,他的好父皇什么时候就决定了,把皇位传给谁?

不是病恹恹的太子,就是自作聪明的二哥,反正不会是他,与其如此,倒不如搏一搏。

看,他现在不就赢了吗?

他的长处有一点挺突出——不起眼。通过运作,利用自己皇子的身份,他将兵马一点一点买起来,利用父皇贪图美色的弱点,把自己的人安排了进来。

这药,他机缘巧合发现的,无色无味,吃了以后,能让人动弹不得。

这真是一招鲜吃遍天。

老太监哆哆嗦嗦,站都站不稳,“殿,殿下,这是欺君……”

“看来你是不想要脑袋了。”说着老太监人头落地。

“茅公公,你说陛下的玉玺在什么地方?”三皇子笑嘻嘻的,森白牙齿在灯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了雪白的亮光,让人看了心里寒。

多少人额头冒汗,多少人瞳仁缩紧!

尤其是离三皇子近的人,心中惊涛骇浪翻滚。

其实他们也几乎别无选择了。

“太君,你真的要去吗?”皇后不安地攥紧了拳头。

头上复杂的发饰都摘下来了,还有作假的,再说了,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皇帝陛下,太子殿下,二皇子殿下,丞相太师,国之栋梁都在大殿上,若是有个闪失,国将不国,百姓要忍受颠沛流离之苦。若是死了老身一个,能保住江山社稷,那老身死不足惜。”唐柠说得是大义凛然,“老身还是有点本事的,当年老国公爷和我……”

委托者也不是一开始,就这么稳重端庄的。

年轻的时候,委托者胆子大,竟女扮男装混入了军营找老国公,原因就是想他了。

她穿着小兵的衣服,溜进了军营,被老国公爷看见了一顿好训,粗鲁地洗掉了委托者脸上的烂泥巴,露出一张青涩柔美,带着羞赧与爱意的脸蛋来。

不过到底是自己的娘子,舍不得教训,最后也只是装模作样说了两句。

她来给他做饭,小夫妻俩面对面站着,大抵是新婚的缘故,二人都十分羞涩,动作僵硬却透出万千情意。

老国公这人实在是弄不懂什么叫做儿女情长,班师回朝在家又好好说了委托者一通,委托者嘴上答应着,又一次偷溜过去了。

时间一长,老国公的小兵们就都知道了夫人的小癖好,在外看来,这就是他们夫妻之间的小情趣。

不过这也成了一段夫唱妇随,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佳话。

但委托者显然是不会武的,可这么多年过去了,知道她不会舞刀弄剑的人,又有几个呢?

毕竟老国公都走了。当年的小兵,老的老,病的病,死的死,那个老国公驰骋疆场叱咤风云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至于委托者,时间对她真是温和,几乎不曾在她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只是由一个美人,变成了风韵犹存的中年美妇人。

“本宫……”皇后也想随着唐柠一起去救驾。

不过不是为了皇帝,而是为了太子。

她对皇帝的情分,只剩了一点点。谁会一开始就对夫君这般心灰意冷呢?

凡是嫁了人的女子,哪个不盼着同夫君两情相悦白头到老?

可她的夫君是皇帝,要求皇帝一心一意简直可笑,在家娇惯的女儿最后成了贤惠大度的正室。

太子得了天花,身体一点点衰败,皇帝却没把罪魁祸首砍了。

心灰意冷,不过如此。

大概别人会妥协,会原谅,会忍耐,会重新开始,但皇后不会。

永远不会。

这些年陛下老了,皇后有了自己的心思,可现在太子要出事了,她是真的坐不住了。

“话糙理不糙娘娘听老身一声劝,别去了,赶紧去搬救兵,比什么都强。”唐柠松了松筋骨,大步流星向前走。

“老太君,这刀没开刃?”还没进去表演的壮士,一脸的不知所措。

“没刀就去抢,这还要我教你。”唐柠白了他的一眼,把敌人的弓箭捡了起来。

从大殿后面包过去,直捣黄龙。

大殿里灯火通明,丝竹声倾泻在大殿里每个角落,混合着让人心醉的就像,构成了平和欢快的假象。

这正和唐柠的心意,他们的脚步声不会被发现,那么就能先发制人,抢占先机。

“嗖”的一声,一支白羽银箭直直地插在三皇子刚刚坐着的地方,箭身没入柱身半截,白羽在柱子上微微颤抖着。

如果三皇子还站在那里话,会直接被这银箭贯穿身体。

“还不快保护陛下。”

三皇子看着一脸清冷的唐柠,愣了身,她穿着最简单的衣服,褪去了华丽的珠钗,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多余的东西,看起来英姿飒爽。

“你是什么东西?竟敢来坏本皇子的好事。”三皇子眼里啐了血,他的声音很低沉,带着一股的磁性,却给宁舒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像是蛇皮摩擦细沙的声音。

“老身上战场的时候,你还是个奶娃娃呢!”唐柠又射了一箭。

三皇子反应很快,直接用手臂挡在了面前。

‘嗖’的一声,箭矢钉在三皇子的手臂上,三皇子的脸色立刻白了。

他闷哼了一声,脸色煞白,捂着手臂,鲜血已经顺着指缝流出来了,滴滴答答掉落在地上。

唐柠看了一眼三皇子,正和他的眼神对上,他的眼神显得阴骘而深沉。

“陛下恕罪,臣等救驾来迟。”一队骑着高头大马的将士出现在了大殿门口。

他们穿着甲胄,个个英挺强壮,为首的男人一身银色铠甲,粗狂的面容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三皇子的嘴唇抖了抖,整个人身体都在颤抖,脸色苍白,神色很震惊,显然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败了。

太医来了,很快就为众人解了毒。

如今这大殿里的气氛压抑的惊人,让人都有种喘不过来的感觉了。

所有人,都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感觉自己的小命捡回来,真不容易。

“孽障,孽障,朕要杀了这个孽障!”皇帝气得手脚发抖,提着剑,面目狰狞。

“父皇,儿臣……”三皇子看向了许弼。

“陛下臣以为此时不妥,三皇子殿下一人完成不了今日的布置,他在朝中定有同伙,请陛下三思。”许弼往前走了两步,巧妙地避开了三皇子的视线。

正神情阴郁地想着韩国公许弼为什么要站出来说话,就看到启蒙恩师郭太傅,也站起来了。

“在这大喜的日子,血溅三尺,怕会坏了接下来一整年的运道。”头发花白胡子花白的老太傅,颤颤巍巍地开了口。

丞相一向是老谋深算,深不见底,如今也站了队,“陛下,臣附议,三皇子殿下一向鲁莽,今日之事,尚有蹊跷,陛下,还得从长远考虑。”

最终,这位已经五十多岁的帝王从三皇子身上移开了眼睛,然后一一扫过底下的大臣。

当今皇上,其实是一个优柔寡断之人,性子也有点软,大臣们一应一和,他就动摇了。

可是,他到底是一个皇帝,作为一个皇帝,他就容不得别人来窥觑自己的位子。

大殿里就这么安静了下来,安静的让底下的大臣觉得无时无刻都是煎熬,终于,沉默的帝王开口了,“把这个孽障押下去,容后再审。”

救驾有功,唐柠得了大量的赏赐。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皇后又恢复了端庄的模样,“没事常来宫里坐坐吧,就算是圣上,也老念叨着您呢!以后太君大可轻车简服前来。常来本宫宫里坐坐。”

说是“常来宫里坐坐“,这常来就很值得商榷。这“常来“是一个月一次,半个月一次,还是想来就来呢?

在这之前,就算是皇后的娘家人,每隔半年才能进宫见一次娘娘。

若分亲厚,韩国公府一不是皇亲,二不是国戚,凭什么老太君能常常进宫?她并没有什么要探望的对象。

还有那句颇有深意的“圣上老念叨您。”

这要是在救驾之前,皇后说了这些话,是要惹人怀疑的,可如今,唐柠救驾有功,自然是当的起褒奖的。

这么一来,她们的交情,就过了明路。

唐柠打道回府以后,胃口极好地吃起了面前的饭菜,她知道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在韩国公府恐怕都不能吃肉了。

三皇子要被送去大理寺,韩国公大刀阔马,送他一程,是有点儿奇怪。

“三皇子殿下放心,臣派了人来接应殿下,到时候殿下只要露出惊慌的模样就好了。”许弼说得信誓旦旦。

“本殿下要是出了事,你也别想跑。”三皇子哼了一声。

“护驾,有刺客。”

几个黑衣人身形飘忽顺捷,几瞬就到了面前。

许弼有意无意放了水,一个刺客很快就接近了三皇子。

“狗东西,受死!”

高挑刺客喝骂一声,手中长剑直直刺向三皇子喉咙,好似和三皇子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

听她声音,十分喑哑,说不出的可怖。

三皇子微愣,浑身的汗毛嗖的竖起来,叫喊道,“韩国公救我!”他的脑子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快运转过,脑子里不断想着应对之策。

“你诳我。”三皇子看向许弼,眼底满是难以置信。

许弼有些心虚。

三皇子自然注意到了许弼心虚的样子,许弼一向都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之人,如今这个模样他以前倒是从未见过。

也是最后一次见了,“本殿下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你不得好死。”

“殿下,臣也是没有办法。”许弼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许弼的声音很轻很轻,三皇子却整个人颤抖了起来,“你你你……你个小人……本殿下真的是看错你了,你不得好死……”

“那殿下以后可别找错了仇人,要记得是我,韩国公许弼,送你走了最后一程,全了君臣之义,要是有不满,到了阴曹地府,尽管向阎王告我的状。下官向来不信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只知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许弼拿过了刺客手里的剑,扎进了三皇子的肚子,然后扎进去,再扎进去,扎进去,再扎进去……

许弼突然笑了起来。

那个笑容倒映在三皇子几乎已经不能聚焦的瞳孔里,让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都充满恐惧,也后悔起来。

在三皇子眼里,韩国公是他最忠心耿耿最能出谋划策的狗。

然而他怎么都没想到,这条狗狠起来还能这么狠。他死不瞑目,身体不自觉的抽动都消失了。

三皇子死了,死不瞑目,全身是血,怒目圆睁。

许弼装腔作势,叹了一声,鼻尖闻到了一股奇异的味道,然后就昏过去了。

他着了一次道,没过多久,就又着了一次道,不管他是武功盖世也好,还是智商赛过诸葛亮,最后还是被一包药,弄倒了。

“老太君……国公爷……国公爷没了……”报丧的京官,丧着一张脸。

“啊!”唐柠短促地叫了一声,透着满满的伤心和绝望,拿了帕子抹泪,她虽然注重保养,但脸上还是有了岁月的痕迹,这会儿一个老太太不顾场合不顾姿态地嚎啕大哭,看起来着实有些可怜。来报信的京官,当即担忧地看向了她,然后又露出了同情的表情。

老太君没了儿子,恐怕正悲痛欲绝呢!

没有会怀疑她,她生是韩国公府的人,死是韩国公府的鬼,死了牌位上都只会写个许林氏,这辈子身上都打这老许家的印记。

谁会相信她竟然害了自己的儿子,害了能给自己养老送终的儿子。

第531章 恶婆婆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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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柠慢悠悠地倒了下去,这个时候,那些个被韩国公死了这一消息震住的人,终于搀住了她,春柳整个人都在颤抖,“老……老太君,您可别吓唬奴婢啊!奴婢胆小。”

几个丫环扶了好几次,才把唐柠扶起来。

也是,老国公和老太君成亲那么年就只有国公爷一个孩子,现在国公爷没了,没准老太君真会想不开。

周卿又是惊慌又是恐惧地从里面冲出来,双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国公爷”的尸骨被抬了进去,眼睛往外凸,口鼻里尽是血液,脸上是纵横交错的刀疤,已经辨认不出本来的模样,只能从衣着上来辨认他的身份,他死得很是凄惨很是可怜。

“国公爷啊!”周卿慢慢地说着,眼里似乎蒙着一层血雾,她的眼泪刷刷地往下落。

许弼死得早,周卿虽气恼他纳了小妾,但情分还没有在日益激烈的冲突中,消磨殆尽,他就死了。

死了,过往的事,一笔勾销,越发记得他的好,所以哭的不能自己。

“我一定要替你报仇。”周卿一边凶神恶煞地嚷嚷着,冷厉的目光扫过身边的那些下人,把他们吓得瑟瑟发抖,然后提起裙摆就想往外冲。

“拦住夫人,别让她发疯。”唐柠咳了一声,让人把咋咋呼呼的周卿架了回来。

“报仇,你要怎么报仇?满大街地去问是不是你杀了我的丈夫吗?”唐柠话说得不客气。

周卿的眼睛又被说红了。

怀着身孕的小妾,听到这消息,见到了死去的“许弼”两眼一翻,走上去,将手放到周氏的鼻下,见没有了呼吸。双腿一软,直接坐在地上晕死过去了。

京官随身带了个大夫。

大夫见到小妾晕倒,赶紧过去给她扎了两针。针扎下去,人就醒了。

小妾放声大哭,“国公爷,你怎么就这么去了,你丢下我和肚子里的孩子,以后我可怎么办……”

这个女人的父亲是江南偏僻的一个芝麻小官,小的京城的人估计连那个官名都没听过。

但在交通不便的一小块地方,再小的官也是土皇帝,她过的是高高在上的日子。

后来江南发了大水,她那当官的爹死了,不得已想出了卖身葬父的招。

等她跟了许弼之后,因为许弼在江南只有她一个女人,日子更是过得很是逍遥。

她在江南要什么有什么,到了京城却成了一个处处要守规矩的小妾,又怎么会甘心?尤其是在当家主母还这么胖这么丑的情况下,她的欲望无限膨胀了。

之前许弼还说回来,要给她买簪子。

没想到,这次分开竟然是永别。

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有失去了丈夫的,有失去了父亲的。

对他们来说,这是人世间最大的悲痛了。

唐柠悲痛的表情并不明显,跟嚎啕大哭的周卿和怀着身孕的小妾相比显得有些冷血,但并没有人察觉到异样。

毕竟老太君不能太过伤心,年纪大了,一激动就容易昏厥过去。

周卿一日比一日悲痛绝望,睡不着吃不香,人瘦了些,却也不复之前的美貌。

不过美不美也无所谓了,她要取悦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韩国公府挂上白灯笼,挂起了白幡。

丧事非常繁琐,也非常累人。

周卿要哭灵,加上小妾的事让她心头呕得慌,没两天身体就有些受不住。

到了最后,大局全靠唐柠支持。

丧事办完了,一个两个的,都病了,唯有唐柠,不论是身体还是精神状况看起来都还过得去。

为了不显得突出,唐柠三天一头疼,五天一腰酸的,把自己往孱弱的方向装。

京城的贵妇人很多喜欢求神拜佛,但周卿以前对这事毫无兴趣,当然,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失去了夫君的她,也不可避免地想要依靠虚无缥缈的神佛来让自己获得平静。

唐柠对此无感,她是个标准的无神论者,但也不会对别人的信仰说三道四。

府里唯三可以称得上女主子的,周卿日日吃斋念佛不管事。

小妾龟缩在自己的院子里,每日活得小心翼翼,生怕肚子里的孩子出现差错。许弼死了,她就不敢蹦跶了。

整个国公府,大大小小里里外外的事,都由唐柠说了算。

日子不紧不慢地朝前走,转眼又是一年。

“太君,今天要出去看戏,要在外头待老半天呢,你得多加件衣服,千万别受冻了。”夏荷嘟嘟囔囔的,硬给唐柠加了衣服。

出了门,直奔目的地,这是个热闹的地方,方便热闹也特别吵,大冷的天,她并不想出来看戏。

但皇后,不,皇太后邀请的,她能不去吗?当然是不能的。

可能是因为人流量大,附近又有好多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富贵夫人会逛的店铺,所以今天乞丐也特别多。

唐柠是倾向于给乞丐吃的,而不是钱,除非是上了年纪年纪太小的,或者身体有残疾的。

正常人有手有脚四肢健全不去找份活,在地上一躺就想着白拿钱,这样的人生也太堕落了。

不过唐柠没走两步,就有一阵风扑来,不知道什么东西突然抱住她的小腿,把她身边的丫鬟小厮吓了一跳!

唐柠连忙低头,发现是个邋遢的乞丐,脸上的疤痕纵横交错很是可怖。还是个残疾人,少了一条腿,看着好像还有一只眼睛是坏的。

“你个臭乞丐,你赶紧把手放开,不然我们就对你不客气啦。”夏荷气呼呼地猛拍那人的手。

春柳年中的时候嫁人了,她身边的大丫鬟就成了夏荷。

夏荷看着咋咋呼呼,但办事情还算靠谱,而且忠心耿耿,一心为主。

“你快放开。”夏荷也不嫌脏,直接上手就去掰那人的手。

对方使劲地摇头,阿巴阿巴,指手画脚地做动作打手势,似乎还是个哑巴,脸上是纵横交错的伤疤,看不出他原来长什么样子。

他指手画脚打了半天的手势,可惜唐柠根本看不懂,他这就是在对牛弹琴,白浪费感情和心力。

“你快撒手,你小子冲撞了老太君,也就我们家太君仁慈,不然你有八条命都不够赔的。你们几个愣着干嘛,还不快把他拉开。”夏荷都要气傻了,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冥顽不灵没有眼力劲的人呢!

唐柠皱眉,想把自己的脚抽出来,可对方拼命地抱住,像是抱住了救命稻草,死活不肯松开。

“你松不松,松不松?”一把借过来的菜刀,在阳光的照射下,很是晃眼。

男人怔愣了半天,最后撒手了,他坐在地上,整个人木木的,身上的精气神好像一下子就被抽走了。

“看你也怪可怜的,这几个铜板你拿着,去买几个包子吃吧。”夏荷掏出小荷包,挑挑捡捡半天,给了男人一小把铜板。

这一小把铜板里,还夹着一小块碎银。

“太君,今儿个可真晦气,您没事吧,前面有个医馆,还是去看看比较好,然后赶明儿我们去寺庙拜拜,把夫人也带上。”夏荷嘟嘟囔囔说了半天。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那乞丐在地上躺了半天,就像一条死鱼一样,身边的铜板和碎银块,被一抢而空,都不能让他有半点动作。

但听了这话以后,他就跟打鸡血了似的,一跃而起,脸上浮现了一抹笑意。

“太君,你笑什么,是不是我脸上有脏东西?”夏荷眨巴眨巴眼。

“我笑,我笑这戏真好看。”唐柠一语双关,笑得前所未有的灿烂。

“太君,可这戏不是还没上演吗?太君怎么知道很好看?难道太君以前看过?不应该啊!”夏荷整个人都糊涂了,感觉今天的老太君怪怪的,但又说不出具体哪里怪。

“连那位都憋不住,从宫里跑出来,要看的戏,能差到哪里去?我就等着看一出好戏。”那位指的是谁,唐柠和夏荷心知肚明。

好像,好像也说得通,这能让太后都坐不住,非要跑出来看的戏,肯定是很好看的,这点毋庸置疑。

可是,可是还是很奇怪啊!

“可,可太君不是一直都不喜欢看戏吗?觉得咿咿呀呀的唱调,让人想睡觉。”夏荷嘀嘀咕咕,脑袋里装了很多疑惑。

“人总是会变的,以前喜欢的,现在没准就不喜欢了,以前不喜欢的,现在没准就喜欢了。

就像春柳,说一辈子不成亲,现在连孩子都快有了。身边没了她,挺不习惯的,但还是为她高兴以后饿了有人端饭,病了有人找大夫,死了有人摔盆。”唐柠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大步朝前走。

“太君,奴婢不成亲,奴婢要一辈子伺候您。”夏荷赶紧表忠心。

“那可别,我身边可不留老姑娘,等你找到了喜欢的,我给你准备一份嫁妆,把你风风光光嫁出去。”留着留着,留成了老姑娘,反倒不美。

“太君,奴婢才不要嫁人呢!”夏荷羞红了脸。

夏荷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刚刚抱着唐柠小腿的臭乞丐,就是昔日名扬天下的韩国公爷许弼。

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就不能让太多人知道,唐柠虽然在替报仇,却并不敢让太多人知道,为了以后委托者能安稳地过完这一生,做个潇洒快乐的老太君,死了和老国公葬在一起。

至于许弼,就在一年前,他还是京城炙手可热的的风云人物,可是一年时间过去了,他已经成了邋遢的乞丐,只能靠乞讨为生,脸上是纵横交错的伤疤,一只脚没了,嗓子哑了,比唐柠想象得还要惨的多。

这可不就是上演了一出好戏吗?

他死也想不到,他有今天全拜唐柠所赐。他今天能在这遇到唐柠,也有唐柠的手笔在里头。

作为老国公唯一的儿子,唐柠不杀他,但也不想他好过。

她只是毁了他的脸,毒哑了他的喉咙,他的那条腿,却是因为和别人逞凶斗恶,被人打断的,不关她事。

来而不往非礼也,许弼给委托者下了毒,将委托者变成了疯女人,诬陷她害了自己的亲孙子,那么就应该有将来有一天风水轮流转的觉悟。

在别人的眼里,他现在可不就是个痴心妄想的老乞丐。

国公爷早死了,早就入葬了,那么活着的这个,就是招摇撞骗痴心妄想之人。

他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子,就说自己是国公爷,想当年国公爷可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名动京城的美男子。

去年许弼前脚刚杀了三皇子,后脚就被唐柠的人,用药迷晕过去了。

很久以前许弼给委托者用的是慢性毒药,为了不被发现,都是一点点往下加,就加在委托者爱吃的燕窝里,燕窝的采买则是周卿做的,可以说是两人合谋,下了毒。

但那样的事情做起来很麻烦,因为有毒的药物吃多了会让人觉得不适,而一旦请了大夫再三来看,说不定就会被发现蛛丝马迹,吃少了又不会有效果……

而让人丧失理智一点点变疯一点点变得暴躁易怒的毒药,必须吃很长一段时间才有用。

所以唐柠给周卿下了点毒,那药是一点点起作用的,她胖了,很快身材走样了,她从来没有往中毒上面想,毕竟她吃了那么多东西,哪能光吃不胖呢!

而对许弼却是直到最后一刻才动了手。

到了地儿,人满为患。

一声锣鼓响,伶人们有着精致的扮相,舞刀弄枪,唱的虽都是老戏,但确实精致好听,太后边听边点头,还不忘让身边宫女记得打赏。

一阵乐声急促,众人都不由自主地朝台上看去。

这刚刚出场的伶人,想必就是最近红极一时的月娥了!

月娥身披坚执锐,打扮得英气飒爽,面上虽画着油彩,却无损于她小巧的脸型和精致的五官。

“老太君为国要尽忠,她命我挂帅去征东,穆桂英懒掌这招讨印哪,穆桂英懒领那大小三军,我若是不到校场去传令,聚将钟啊,聚将钟催的我两耳轰啊……”

伶人们美,从来不是靠本身的容貌,而是唱腔与身段。月娥出名,也不是因为过人的相貌,而是老天爷赏的一副好嗓子。

第532章 恶婆婆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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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平时就好听个小曲儿,宫里也不缺戏班子去表演,可那些戏班子和这一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高手还是在民间。

她不觉听痴了。

如果周卿在,就能认出来,台上风华无限的伶人,就是当初和她在莲花巷对呛,把她吓得三魂七魄丢了大半的那个人。

“太……老夫人……觉得这戏如何,是不是很好看?年轻的时候,本……本夫人……常来这里听戏,后来进了宫,就再没来过了,再没听过这么有味儿的戏。”太后直到这一场唱罢了,仍旧意犹未尽。

她迫不及待地想问问班主,方才台上那唱穆桂英挂帅的伶人卖身契在不在他那?若是自己想买,能卖么?银两不是问题。

月娥演的穆桂英溶融青衣、武旦、刀马旦等表演程式为一炉,独具匠心地创造了适合剧情人物需要的“帅旦”。

“穆桂英挂帅这出戏虽好,但我更爱花打朝。”

“那我又有不同的见解了,穆桂英挂帅和花打朝虽好,但我更爱花枪缘。”

台下这么一讨论,太后就更心动了,恨不得直接将人掳走,带到宫里,日日给自己唱戏。

今天是个好日子,她如愿了,许弼如愿了,太后如愿了,月娥也如愿了。

月娥一开始并不是唱戏的,她是富商之女,家里条件很好。每年光租金就能拿不少,他家却并没有什么后台……

这年头贪官污吏屡见不鲜,设局夺了她家的铺子宅子,然后串通好了上头的官员,让他们求助无援。

被抢了东西,当然不甘心,然后那官老爷干脆就给那户人家安了个罪名,然后查封了对方的宅子,把人打了几十个大板,再将人赶了出去。

被这么一折腾,最后竟是接连死了男人和老人,月娥的娘亲跟着上吊死了,最后只剩下了月娥。

破家县令,灭门知府!更别说月娥的事,还牵扯到了官位更大权力更大的人。

在古代,因为地方官员集民政、税收、司法、教化各类大权于一身,如果父母官觉得治下哪个子民不大顺眼,随便找个理由,就能够让他狼狈不堪,甚至家破人亡。

有的是法子让人求生无路,不是每个人都能够上京告御状的,更何况现在官僚黑暗,世道混乱,谁会管一个微不足道的草民呢。

她因为天生好嗓子,被戏班主收留了,成了角儿。

她命里的不甘与仇恨,如果没有一个强大的人,是没有办法解决的。

太后还是皇后的时候,就喜欢听戏,月娥帮了唐柠一个忙,唐柠给她寻了一条路,接下来的事,就顺理成章了。

农历六月十五,是个上香还愿意大好日子,这天一大早,唐柠就起床梳洗,穿上一条鹅黄色的长裙,上身罩着藕合色比甲,头上插只菊花簪,用过早饭,领着夏荷出门去。

走到门口,发现停着一溜三顶小轿,周卿和挺着大肚子的小妾,已经在了,招呼她坐上第一顶小轿,然后小厮们抬起轿子,出城而去。

唐柠在夏荷的搀扶下踩着脚凳下了马车,又踩着石阶一步一步走上去,身后跟着一众乌衣护卫,沉默的样子,莫名添了几分肃穆。

庙里的主持已经早早在门口迎候,待他们走到近前,双手合十道了声佛号,恭恭敬敬将他们请了进去。

大殿里早已清了场,除了主持,其他人都退避了。

唐柠往里走了几步,先净手,从主持手中接过三根香,点燃后,再向如来佛祖像躬身三次。

退后几步在铺着软褥的蒲团后面站定,盯着软褥看了几眼,抬脚将这蒲团往后面轻轻勾了勾,拉离了原先的位置,这才缓缓跪下,她面上一派虔诚,谁也看不出来,她的内心上演了怎样的大戏。

跪下来一个头磕到底,心中默念佛祖保佑委托者身体安康、长命百岁。

唐柠分明看见面前的香台下面,挂帘轻微动了动,露出一道极其细微的缝隙,里面有男人的鞋一闪而过,她还听见了轻轻的喘息声。

这事妥了。

她最后起身将香插在佛像前的香炉内,就算是完成了整个流程。

在寺庙里逛了一圈,所有人都累的不行,只想去休息。

“女施主里面请!”这时候早有小和尚出来领着她们去厢房。

“师父说今天时辰不早了,几位女施主这一路已经辛苦,所以请女施主先行休息!这个院子边上就是今天的地方,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找小尼!”这小僧长得眉清目秀,一副慈悲为怀的模样,谁会相信,这佛门重地,竟是脏污纳垢之地呢!

“我知道了,多谢小师父!”唐柠关上了门。

这边周卿刚转进后面小厢房,下了命令让身边的婢女去休息,没事少来打扰自己。

然后她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情况,便被人抵在了墙上,衣裳被从底下掀起,露出细长双腿。

男人的手火热狂肆,从她大腿一路蜿蜒而上。

“别动,不然,你国公夫人的清誉就不保了。”一张纸条出现在了周卿的视线里。

这字迹很眼熟,眼熟得让人心惊。

“夫人,奴婢刚刚看见一个黑影闪了过去……”丫环敲了门。

“别进来,我头疼,现在想睡觉。”周卿按住了男人不安分的手,喝了一声。

“那奴婢就下去了,夫人有什么吩咐,只管叫一声奴婢,奴婢马上就过来。”那丫头惴惴不安,最后还是妥协了。

国公夫人最是不讲理,她还是不要触夫人的霉头。

许弼亲亲她软软的脸蛋,女人身上的清香鲜嫩,让人欢喜,他修长的指尖从她身上掠过,轻柔吻遍。

因为脸上纵横交错的刀疤,还因为瞎了一只眼,许弼完好的哪只眼睛的眼白大得有些夸张,阴森森地泛着寒意。

周卿被这样一双眼睛盯住,浑身凉凉地极不自在,吓得浑身直哆嗦。

吸取了之前认亲失败的教训,许弼这一次直接把人绑了起来。

许弼轻轻关上窗,屋子里的光线陡然阴暗下来,气氛压抑得几乎要让人窒息。

他呆呆地坐着,片刻后他残缺的脸上浮现出悲凉的神色。

然后把要说的话,写在了纸上。

看字迹确实是许弼的不假,而且很多私密的事,只有他知道,譬如周卿的胸口有颗痣,她的大腿内侧有块疤,譬如他们是哪年哪月哪日初见,他们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定了情,再譬如他们多年以前,也曾在佛门重地放肆过……

但看了形同恶鬼的男人,周卿的心拔凉拔凉的,没有喜悦只有害怕。

她喜欢的是外表是光风霁月的清俊公子,他喜欢的是美丽纯洁的娇小姐。

假如有一天你的爱人没有钱没有车没有房,一条腿没了,一只眼睛瞎了,一张脸毁容了,还变哑巴了,你还会一如既往的爱他吗?

摆在周卿面前的,就是这个一个问题。

她的身体抖得很厉害,“我以为……我以为你死了,你没事,为什么这一年来……”

她身体抖得很厉害,是因为害怕,但许弼却以为这是因为她太激动了的缘故。

不过也有陌生的感觉——她的声音由于过度的紧张而扭曲了,听起来有些沙哑,甚至带着哭腔。

“你想我吗”纸上就这四个大字。

他吻着她,试探着问了一个问题,轻咬她小巧的耳朵。

周卿的美眸似是有水光荡漾,许弼黑眸一软,手下的动作都变得轻柔起来。

“想……我、我想你……”周卿被他逗得说话结结巴巴,“可、可……这里是寺庙,佛门清净之地,我们这样怕是不好……”

许弼一直是银英俊潇洒的模样,可今日他身上这件袍子和他的脸,却让他看起来仿若恶鬼。

半推半就便给了自己的身子,熟透的少妇碰了男人,便如同绚烂开放的花儿,透出鲜活的妩媚娇嫩来。

两人在象征六根清净的寺庙里,干了下流的事。

两人早颠鸾倒凤过不知多少回,那事儿做起来双方都快活。

以前她这小身板不够他折腾几回就散架的,但现在,不说也罢。

但当她看着许弼瘦弱的躯体与恶鬼一样的容貌,却觉得心里一阵反胃。

除了反胃以外,她更多的是想到了以后,人死了就是死了,即便相认了,也是一点钱就把他打发了,作为内人,她肯定是要去伺候他的,可她并不想。

万一,说的是万一,圣上怜惜他的遭遇,还让他当国公爷,志平要什么时候才能从世子变为国公爷。

府里那貌美的小妾虎视眈眈,府外还有一个十分出色的志安,弱冠之年考上了状元,倒是志平这么些年,越发平庸无能了,他回来了,只会多生事端。

“夫人……夫人……你房间里是不是进老鼠了,我听见叽叽喳喳的声音响个不停,奴婢现在进来?”丫环在门外待命。

周卿直接就发了火,“我屋里没老鼠,睡个觉都不让人安生,我不是和你说了,没事少打扰我,你怎么就不听呢!”

要是进来了,看见她和男人滚成一团,她的小命,就没了,外头的人都知道国公爷已经死了,谁会相信身后的这个恶鬼,就是国公爷。

被丫环这么一打岔,她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被睡了也没关系,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她是打定主意了。她转过头,就看见周卿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他用一只完好的眼睛偷偷打量着周卿,似乎想从她那明亮的大眼睛里探出些隐藏的秘密。

她的喉咙蠕动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堵在了那里。

“去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变成了这样?”她急中生智,哭了出来。

许弼显然被刺中了心中的痛处,他终于闭上了眼睛,似乎这样能有助于屏蔽那些纠缠不去的痛苦。

他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两下,然后交叉双手遮在了自己眼前,同时把两个拇指按在太阳穴上揉动起来。

他的动作很慢,但是非常用力,像是想要把某些悲伤回忆硬生生地从自己的大脑中给挤出去。

那场劫难对许弼来说无疑是一场巨大的灾难,即便是过了整整一年,还足以令他产生令人难以承受的痛苦。

片刻以后,当他把双手撤开的时候,他原本暗淡悲伤的目光才恢复了些许亮色。

虽然时间已相隔久远,但当年的事情却如同被镌刻在他的脑海中一样,所有的回忆都丝毫未曾磨灭。

许弼正攥紧双拳,他的拇指指甲甚至深深地扎在了食指的指肉中。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直到半晌之后,他才从急促的呼吸中调整过来。

她勉强赔出一丝笑容,显然还没能摆脱许弼的外表给她造成的心理阴影。

许弼幽幽地在纸上写着东西,周卿的脑海里此刻似乎也浮现出了那惨烈的一幕幕。

周卿心头蓦地一紧,但表面却不动声色。她“嘿”地干笑了一声,看着对方那张可怖的面容,她勉强挤出些尴尬的笑容,似乎为了转移话题,她轻轻地叹了口气,“你饿了吧,我去给你拿点吃的,然后把太君请过来,太君若是知道你活着肯定很开心。”

她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出了屋子,许弼单脚站在门后,屋外昏黄的光在他脸部形成半明半暗的投影,使得他那丑陋的面容变得更加恐怖。他破裂的嘴角往上翻了翻,看得出来他也想要微笑,可这微笑却实在让人愉悦不起来。

周卿手抖了一下,然后顺手把屋门关好。

屋外飘着小雨,雨丝纤微,但打在脸上仍有冰凉的感觉。

暖风在寺庙里穿过,带来的暖意令周卿通体舒泰。

“你回来。”门被打开了,许弼的话,让周卿心凉了半截。

许弼眯了眯眼睛,他脸上的疤痕也随之抖动起来,“叫你那个丫环去拿吃的。”

“瞧我这猪脑子。”周卿懊恼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踩着沉重的步伐,回了屋子。唤了自己的丫环一声。

“杜鹃,去端点吃的过来,本夫人饿了。”周卿冷着脸开了口。

至于周卿则是用被子盖住了全身,躲在了床上。

丫环效率很高,很快就把面端过来了,低下了头,怕被喜怒无常的周卿骂,“夫人,现在能吃的,就只有面条。”

“面,我自己端就行了,你下去吧。我没叫你,你就不用过来了。我想一个人待着。”周卿扫了丫环一眼,“这是寺庙,最讲究是心诚。”

那丫环退下去了,却怎么也不明白,这心诚与她伺不伺候主子,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但是夫人不让她进去,那她就不进去好了,不过夫人的床上,怎么会有那么大一坨东西。

第534章 恶婆婆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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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庙里自然是吃素的。因为还不到饭点,所以就要了碗简简单单的面。

他的肚子饿得咕咕叫,拉开椅子坐到桌子下,开始打量这碗面。

在他还是韩国公爷,哪怕去救灾最落魄的时候,他也能吃一碗阳春面,里面至少有一个蛋。绝对不会像这碗成清汤寡水的,连一点油腥也没有。

可当他成了乞丐,连馊的馒头都吃过,有一次实在是饿得不行,偷偷到一户农家的厨房想偷点东西吃。

他那时候已经失去了一条腿,什么活都干不了,那天他真是饿急了,才会去偷东西,谁知道却被逮着了,他的模样,把那户人家的儿子吓哭了。

那粗壮的乡下男人一边揍他一边骂骂咧咧,说他这样的鬼模鬼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吃东西,有什么资格活在世上,还是早点饿死的好。

他偷的正是一把青豆,生的。人在饿急了的情况下什么都吃,即便那男人打他,即便豆子是生的,他也在蜷缩的时候将它们吞了下去。

不过他这人锱铢必较,谁欺负他一分,他必然要还个十分,绝不留情。

后来那户人家死绝了,而他还活着。

馊的馒头,生的青豆都吃过,现在当然不会去嫌弃一碗热腾腾的素面。

他拿起筷子开始吃,让他没想到的是这面味道还不错,爽滑又劲道,汤水还带着点清甜,而且好像还有油星子,和尚都是吃素的,怎么可能会有油星子,应该是他很久没吃,所以产生了错觉。

很快,他就把这碗面吃完了。

等他放下筷子的时候,才发现他周卿不知何时居然站在他旁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

她好像并不是很欢迎他。

这感觉只是一闪而过。

一年没有女人,母猪都赛貂蝉,何况她还是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她的饮食,唐柠没动手脚,自然的,就瘦了,她以为是自己伤心过度,茶不思饭不想,才会这样,倒也没往比的地方想。

他握着周卿的一只小手,以极温柔的方式一一吻过她手指,灵巧的舌尖裹住娇嫩的指腹,周卿浑身都颤了一遍,有一股奇怪又熟悉的感觉从脚底直冲头顶,让她没了力气。

他捏了捏她腰间软肉,那是她的弱点,她嘤嘤一声,整个人便没了劲儿,软趴趴倒在他怀中,眼眸水汪汪的,一副小可怜的样儿。

把月白色上面缀着珍贵的南珠,的绣鞋,随着主人的动作轻轻晃动。

情浓时,门突然被人敲响了,敲门的动静还不小,“韩国公夫人,开门,末将奉旨来查,多有得罪了。”

听到动静的许弼,连衣服都没穿,就钻床底下了。

“不……不要进来……”

她完了!她死定了!

浑身僵硬,面目呆滞,双手抓着一根金簪,最后还是下不了手,放弃了。

她登时就发狂了,她拼命地往自己身上裹被子,可那有什么用?那只是欲盖弥彰,进了这个房间的人,都知道这个房间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不准进来,这是女人家的房间,岂是你们想闯就能闯的。你们都给我滚。”周卿发出了尖锐的声音,她的脸蛋吓得都变形了。

外头的人惊呆了,从没想过,女人净能发出这么尖锐这么刺耳的声音。

“夫人,我们进来了。”他又说了一次,将自己的刀拔了出来。

这把刀轻易不出鞘,一旦出鞘多半是要流血的。

周卿脸因为恐惧而面色惨白,“我都说了,不准进来,不准进来,你们听不懂人话吗?”

“夫人,那我只能是多有得罪了。我们怀疑有奸人躲在你的屋内,若是我们猜错了,我们亲自到你府上谢罪。”外头的人商量了一下,统一了一下意见,然后破门而入。

“啊!啊!你们都给我出去,都给我出去。”周卿发出了尖锐的叫声,那叫声惨烈得很。

这一瞬间已经够外面的人,看清楚里面的情形了,也够他们闻到屋子里的味道了,都不是毛头小子了,那味道一闻就知道,之前里面发生过什么。

门哐当一声被带上了,“夫人,多有得罪了。”心里却生出了鄙夷和不屑。

唐柠好不容易入睡了,还没来得及睡多久,就被一阵吵闹声惊醒!

外头的丫环连滚带爬的进来了,跪在地上叩头,“老太君!老太君!出大事了,夫人、夫人她出事了!老太君,奴婢,奴婢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奴婢……”

“发生了什么……”唐柠揉了揉眼睛。

“奴婢不知道,奴婢……奴婢就是个报信的。”那丫环吓得体似筛糠,一问三不知。

平日里跟在公主身边做大宫女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好不快活,今日死到临头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

今晚,她是注定别想睡个安稳觉了。

不管怎么说周卿都是自己名义上的儿媳妇,一听这话唐柠睡意全消,立刻让人伺候更衣,准备过去。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女人家的房间,岂是你们能随便乱进的……真是太不懂规矩了,谁命你们来搜查的,搜查女眷的房间,亏你们想的出来。”唐柠在夏荷的搀扶下,姗姗来迟。看到门口围了一大群男人,厉声喝道。

“见过老太君,我等奉旨而来,要抄了这寺庙,这里头都是欺世盗名之辈,干的都是见不得光的勾当……”领头人低下了头,任由唐柠批评。

“全都给我背过身去,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转头。”唐柠风风火火地下了命令。

结果有个官兵一动不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门。

“你看什么呢!”唐柠微微一笑,一脚踹在官兵的腿心,而且是用了大力的,被踹中的男人从喉咙里呃了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唐柠推门进去了,闻到了一股腥膻味,周卿抱着衣服哭,地上还散落了一地的衣裳,一看就知道是男人的衣服,罪魁祸首见势不对,直接跑了,唐柠还知道他从哪里开溜的,这床底下有个密道,是寺庙里的僧人用来干坏事的。

“还不快把衣服穿上,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唐柠看着周卿露出来的肩膀厉声喝到。

周卿眼圈红红的,眼泪在眼睑中似滴未滴,看着让人很心疼。

“太君,你听我解释,那不是别人,那是许弼啊,太君的亲儿许弼啊!他……他没死……他回来了……”周卿跪下来求饶,心里把那个临阵脱逃的男人,恨死了。

“他死了,他死了,身子都已经入土一年多了,你……你……你……你说他还活着,你是疯了吧……”唐柠捂着胸口,坐在了凳子上,“你看看你干的事,这里是哪里,这是佛门重地,你简直……你自己想想要怎么向列祖列宗交代,我们老许家没有你这样不知羞耻的人。

“我没有……”周卿哭得极为伤心。

“事已至此,你还敢对我说谎!”唐柠对她失望透顶。

“娘,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娘……救我……救救我……”周卿身体软得跟一团泥似的,站都站不稳。

“把衣服穿上,准备回府,真是晦气。”唐柠一张脸黑得跟炭似的。

周卿涕泪横流,鬓发凌乱,狼狈不堪,她扑过去想拽住唐柠却被她躲开了。

“我没有,我不是,我没有做对不起列祖列宗的事……”罪证确凿,她还说自己没有干坏事。唐柠将她甩开,她就去扒唐柠的衣袍。

“不要碰我。”唐柠冷冷地说了一句。

她想求饶,却怕的没力气,尤其是对上唐柠冰冷的眼睛,竟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件事,都给我烂在肚子里,不然,我要你好看。”唐柠摔了门,满脸怒色。

这样毫不遮掩的做派,让丫环们还有官兵们缩了缩脖子。老太君为人最是内敛深沉,像是今日这般震怒,更是绝无仅有。

尤其是在场的丫环,她们都不敢抬头冒犯,都把头低到了胸口,眼睛都不敢乱瞟,生怕被主子处置了。

这个秘密,是真的太要人命。

唐柠这件事是隐瞒不了的,迟早会被人知道的,就算其他人不说,寺庙里的僧人为了发泄怒火也是会说的。

这倒是不假,短短的半天内,天下人都知道韩国公府的夫人跟人私通被抓了个现行一事,闹的是人尽皆知。

周卿已经清理了身体换上了干净衣服,流言蜚语快把她逼疯了,她整个人都痴痴的一句话说不出,直到见了唐柠才扑过去,涕泪纵横,“就我,我,我还不想死。”

“长板青灯古佛吧,韩国公不能有你这样的娘,你应该懂我的意思。”唐柠冷冷地张了口,“我看在城外的云月庵还不错,你就在那里落发剃度皈依佛门吧。你成了佛门之人,和世俗,也就没什么关系了。”

“你若是担心生活不适,找两个嬷嬷跟你一起出家伺候你也行。老身会在云月庵多捐点香油钱,你绝不会有忍饥挨饿的时候。”唐柠把未来的路,都给周卿铺好了。

一想到出家为尼后要清汤寡水地过日子,剃光头,不能随便出门……周卿的脸色越来越白。

可她没有别的选择。

“我懂了,我……我出家为尼……以后再也不踏进韩国公府半步……我的志平,就劳烦太君多费心了……”周卿跪倒在地,久久不能起身,后面是被丫环扶着回去的。

回了房间以后,她恨得把桌上的茶盏摔得一干二净,她气得浑身颤抖。

“这老妖婆一定要把我送进尼姑庵……”周卿没好气地说道,那张消瘦的脸看起来更是刻薄了几分。

她的眼角滚落了一颗滚烫的泪珠,脸上湿乎乎的冰凉一片。

她抓狂地哭喊,那偏执疯狂的模样让她身边的丫环暗暗心惊。

可却没办法,事到如今,她只能出家为尼,这已经是对她最大的仁慈了。

后半辈子她就这么过吧,谁叫她陷害利用委托者呢?

作为任务者,替委托者办事,恨委托者所恨,怨委托者所怨,就是她的使命。

至于报应,老天爷可不会把恶人劈死,要让人遭报应还是要靠自己,就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来报复她。

周卿去了城外庵堂苦修,唐柠专门找了师太谈了话,让师太盯着她,让她不能破戒。

她从小娇生惯养,哪里受得了出家的生活?

更何况她在出家之后,还隐隐察觉到不对劲了,只是她以为对她下手的是娇娇弱弱惯会装模作样的小妾……之前她的身边有背主的丫环,是被那女人用几根簪子,一个镯子收买,被她打了几板子,扔出了府,震慑了身边的奴仆,可难保有漏网之鱼。

但这又有什么用呢?她根本没有出去报仇的本事……

她在没疯的时候,就被安了一个已经疯了的名头,最后也就真的疯了。

她的儿子恨了她一辈子,以有她这个娘亲为耻。

至于许弼,他一辈子都没能认回自己的亲人,他没了一条腿,没了姣好的容貌,没了一只眼睛,后来另一只眼睛受了感染,也瞎了。

他想了一辈子,到底是谁害的他,却从来没有怀疑过唐柠这个老太君。

没有会怀疑她,她生是韩国公府的人,死是韩国公府的鬼,死了牌位上都只会写个许林氏,这辈子身上都打这老许家的印记。

谁会相信她竟然害了自己的儿子,害了能给自己养老送终的儿子。

死亡的那一刻,他想起了很多事情,有刚启蒙时老太君教他识字认字时的快乐,有刚和周卿相爱时的甜蜜,有被阻挠的不快,有知道真相的愤怒,有给老太君下毒时的心虚,当然,更多的还是那些仇恨。

至于唐柠,她已经把仇都报了,功德圆满了。

许弼抢了委托者一个儿子,还了委托者一个孙子。

她的一个孙子是韩国公,一个孙子是当朝状元。

以后委托者会过得很好。比所有人都活的好。

至于莲花巷那些人,没了韩国公撑腰,很快就家破人亡了。

以前出了事,总有人替他们兜着,现在韩国公去了,谁会理他们呢!

第535章 重生女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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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殿下醒了,公主殿下醒了,快去唤太医,还不快去,一个个动作怎么这么慢……公主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为你们是问。”

唐柠被吵得脑仁疼……

不!不是被吵得!为什么,觉得有什么不对……

嗡——嗡——嗡!头晕眼花,肠胃翻滚,浑身剧烈抽搐,眼冒金星。

唐柠睁开眼睛,只见眼前的人开始扭曲变形,好似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挣脱出来。

这情形持续了不过片刻,她就看见一只苍白的手,硬生生的从婢女身体里面挤出,那双手巨大无比,干枯瘪瘦,好像被吸干了所有血肉,只剩下了骨头架子,和一层皱巴巴的皮,还涂着绿油油的指甲,它在虚空中四处摸索,最后朝她抓了过来。

唐柠还听到了一种东西在沙地里爬行的声音,她往旁边看了一眼。

一个鬼东西从柱子里挤了出来,看起来是个女人的模样,浑身光着,披散着黑色的长发,她的身体却比正常人大了好几倍,长长的四肢如同软体动物章鱼一般,在地上以怪异的姿态蠕动着,她的面容看不清楚,但最为醒目的,是她手里拿着的人头。

提着人头的女人来了,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唐柠,把嘴张开了,女人的嘴极大,能看到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牙齿,她嗷呜一声朝唐柠扑了过去,面目狰狞而又可怕。

这都是什么鬼东西,唐柠承认这些东西,确实吓到她了,她的心脏,还是不够强大。

眼前似幻非幻,她好似身处光怪陆离的世界……

“指着西凉高声骂,无义的强盗骂几声。妻为你不把相府进,我为你失了父女情。既是儿夫将我卖,谁是那三媒六证的人?”

这是一首戏曲的调,吐字浑圆,字腔标准,就好像是已经画好了妆容的花旦,此刻正在戏台上,唱着属于戏子的戏,一声声的传了出来,很是凄厉,有些毛骨悚然。

这声音依旧在唱,仿佛已经忘了所有一般,心中只有戏。

声音极为的凄厉,一声声好似在控诉什么般,听得让人心中不由得都灰暗了。

那女子转过了头,戏服之下只有一具骷髅架子,却偏偏流下了血泪。

但唐柠只觉得太吵了。

唐柠睁大了眼睛,下一刻,便抄起身边的什么东西像自己脑袋砸去……

有点疼。

咣!安静了。

晕倒前的最后一秒,她想的是,是哪个这么缺德,给委托者服用致幻剂?

…………

是的,致幻剂。

致幻,顾名思义,刺激精神,使人产生幻觉。致幻剂,使人产生幻觉的药物。

唐绝闭着眼睛,脑筋转得飞快。

有人要委托者发疯!还想要她的命。

上一个委托者,也是被药弄疯的。

下为了不被发现,都是一点点往下加,就加在上一个委托者爱吃的燕窝里。

但那样的事情做起来很麻烦,因为有毒的药物吃多了会让人觉得不适,而一旦请了大夫再三来看,说不定就会被发现蛛丝马迹,吃少了又不会有效果……

而让人丧失理智一点点变疯一点点变得暴躁易怒的毒药,必须吃很长一段时间才有用。

而且那药还有味道,剂量如果太大,很容易被闻出来,所以下药也是一门技术活。

但致幻剂,致幻剂这种东西,在现代社会都属于管制品。

加在水和酒精里面使用以后基本没有什么气味和味道,可是一旦被服用以后会给中枢神经带来阻隔作用,还会对身体造成无法挽回的危害……

毒品带给人的是飘飘然的快感,而致幻剂却可能带来恐怖的幻像。

成瘾性不同,但是谈到对大脑的永久损伤,嗨了都是一样的。

昨天在唐柠身边怒吼,忠心耿耿的丫环不在身边。

北风呼啸,雪花砸在门窗上,发出沉重的闷响声。正端着热水进门的婢女看到唐柠坐了起来,一个婢女把早饭摔在了桌子上,堂堂公主,早饭只有馒头和一碗稀饭,怕是连寻常百姓家也不如,因为这馒头是又冷又硬,稀饭是汤水多饭粒少,而且看着很脏。

“公主,该吃饭了,奴婢喂你吃。”送饭的黄衣丫环不怀好意地看着她。

唐柠不想吃,但不吃就得饿死。

“你不说这是建安公主,我还不信呢!好好一个公主,怎么变成了这样……嘻嘻……”新来的丫环瞪大了眼睛。

“是公主又怎样?还不是被我们欺负了,吭都不会吭一下。”给唐柠送饭的黄衣丫环,笑容倨傲。

“上次我还被这个疯女人,咬了一口。”送饭的黄衣丫环,踢了唐柠一脚,“叫你欺负我,叫你欺负我,如果不是你死了,宫里有人会过来查看,我连饭都不想给你吃。”

“你手里有什么东西?还不快给我看看。”送饭的丫环伸手就来抢,“一个金戒指,还不错,能值不少钱呢!”

“姐姐,这是公主的东西,你就这么拿了,不好吧。”刚刚一直问话的丫环,是新来的,还有点恻隐之心。

“你懂什么,驸马都不管她,我往她粥里吐了唾沫星子,她都不知道她已经疯了,她就是个疯婆子,她算什么公主!”说着她又踹了唐柠一脚,“你看我打她了,她敢打我吗?”

“你们在干什么,谁准你们这么轻慢公主的!小心圣上怪罪下来,要了你们的脑袋。”忠心耿耿的丫环回来了,身后还带着一个大夫。

“公主,奴婢给你找了王大夫,他的医术很有名的,你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那丫环哽咽着开口了。

那个姓王的大夫年纪已经很大了,唐柠也就直接让对方给自己的妻子把了脉,然后就看到那个老大夫一边把脉,一边频频看向自己。

“奇哉,奇哉!老朽才疏学浅,这病治不了。”那大夫叹了一口气,摇了摇,也不多说话,直接就走了。

“翠柳,以后不必为我请大夫了,我的身体我自己有数。我不是病了,我是中毒了。”翠柳是她身边最为忠心的丫环,当然是可信的。

“公主,公主,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敢这么对你!”翠柳眼泪哗哗哗往下掉。

唐柠将馒头外面的一层丢了,只吃里面那层。

看着唐柠吃起了又冷又硬的馒头,翠柳哭得更厉害了,“公主,我去给你端吃的,你等着,我马上就来。”

“吃的东西,八成被动了手脚,这样,你把我吃的,尤其是血燕,送去分了。”唐柠垂下了眼帘,眼底闪过厉色。

既然身陷迷局,无可逃脱。

那么,就大家一起乱好了。

“把这东西,交给葛大人,他知道该怎么做的。”唐柠掏出了一封信。

葛大人是建安公主的爱慕者,看了这封信以后,他应该知道该怎么做的。

这一天,公主府的下人接连得了疯癫症的消息传遍京城,那些下人时好时坏,还会打人哦。

太医被派过来,却发现公主,建安公主人不见了,府里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知道公主去了哪里,而且公主失踪了,竟没有一个人上报,说轻了是玩忽职守,说重了,就是藐视皇恩,不把皇帝放在眼里。

“看来朕是把这些人的心都养大了。”皇帝在御书房里踱步,气得把桌上的东西都砸了。

他还是太子的时候,微服私访的时候认识周澈的,后来周澈被先帝钦点为驸马,他怜惜周澈的才华横溢,破格让驸马入朝为官。

这些年周澈也帮了他很多,说周澈目无法纪,虐待公主,他还真不相信。毕竟外界一直传公主与驸马琴瑟和鸣,公主生了病,精神不好了,驸马还是不离不弃,一心一意只爱着公主,连个通房都没有,试问这个的男人,天下有几个。

民间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建安公主,

可现在证据,摆在了他的面前,由不得他不信。

以往周澈有些不把世俗礼教放在眼里,他也只是觉得周澈真性情而已,可现在想想,周澈该不会真的对皇室没有半点敬畏之心吧。

当今皇上,其实是一个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人,所以在欣赏了周澈,而周澈又做的很好的情况下,他也就对周澈非常看重,将越来越多的事务交给周澈了。

可是,他到底是一个皇帝,作为一个皇帝,他就容不得别人来藐视皇家。

周澈一开始考了状元,做了很多诗词,得到了天下文人的喜爱,得到了先帝的青睐,被选做了驸马,先帝死后,又得了皇帝的喜爱,在后面的那些年里,又是为民请命杀贪官,又是自掏腰包地去赈灾,现在还带兵打仗成了将军……

皇帝想到周澈这次凯旋归来以后还没有归还兵权,而听说那些跟着他打了一次仗的士兵,全都已经对他非常信服了……

最终,这位已经三十多岁的帝王把眼睛从案几上拿来了,“召驸马进宫,朕倒要看看这驸马能说出什么花来。”

天子一怒,底下哗啦啦跪了一地人。

“请驸马跟杂家走一趟,陛下有请。”老太监掐着尖细的喉咙,阴阳怪气地张了口。

“劳烦公公在陛下面前为在下美言两句。”周澈一边说着,就把一个玉质的鼻烟壶递了过去。

他昨日刚回来,按理说,皇帝不会这么快召见他才是,而且太监的态度也太奇怪了。

若是以往,不管是哪个太监遇到这样的情况,都是会笑眯眯地接了。

可是今天这情况却有所不同,那个太监竟然没有接周澈的鼻烟壶,反而是低了头,“驸马,别耽误了时辰,陛下日理万机,忙得很。”

“容下官去换件衣服。”周澈笑得一脸无害,内心却有惊涛骇浪在翻滚。

坐在位置上的皇帝,一脸的阴沉,让周澈有了一瞬间的晃神,但是很快,他却被一声大喝给惊住了,“大胆周澈,见了皇上竟然不跪,你太放肆了!”

喊话的人,是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这个平常总是笑眯眯的太监,以前跟周澈的关系很好,周澈送的杂七杂八的东西,他也拿了不少了,可现在他却冷着脸,好像周澈是他的大仇人一样。

这宫里的人,最会看菜下碟,这变脸的速度可真快。

要是在以前,周澈每次还没下跪,皇帝就会让他平身了,这次看到这情况,周澈就有点慌了,马上跪了下来,“请皇上恕罪。”

“恕罪?周爱卿,你还想让朕怎么恕你的罪?若是先皇还在,你就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皇帝走到了周澈面前,心情复杂地开口。

“皇上?臣不知道做错了什么?臣今天才办完差事回来。”周澈惊讶地问道,却不想刚刚抬起头,就被一叠纸扔了一脸,就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似的。

给人下跪已经是让周澈很难接受的事情了,现在竟然还被这样侮辱……他的心底生出了不满。

周澈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满,随即却被那些扔到了自己的脸上的东西给惊住了。

“公主呢!朕问你建安公主哪里去了?你有多久没见过公主了?公主病了,怎么不请御医?”皇帝一脸质问了周澈三次。

“是臣疏忽了,臣这就把公主找回来。”周澈心里有了数,一颗心落了下来,不卑不亢地开了口。

“作为驸马爷,你连公主去了哪里都不知道,你真是太令朕失望了。你眼里有没有朕这个皇帝,有没有大梁的皇室!”皇帝的眼底充满了讥讽之色,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

“陛下息怒,龙体要紧。”周澈一脸的关切之色。

“下去吧,早点把公主找回来,朕身边不能没有你。公主是建宁王爷的遗腹子,建宁皇叔为了大梁的江山出生入死,最后为救父皇死了,所以建安公主是万万不能出现闪失的,她要是不见了,会寒了多少将士的心。”皇帝脸上的怒色少了几分。

“臣明白,陛下放心,臣就是掘地三尺,也会把公主带回来。”周澈长吁了一口气,整个人显得十分放松。

皇帝的手指轻敲了两下桌子,“找不到公主,你就不用来上朝了,朕为你破了例,不是为了让你不把建安放在眼里,历朝历代驸马,做到你这个份上的还是独一份。”

周澈告了退。

第536章 重生女2

“小才子,你说朕是不是对驸马太好了,好到他连朕这个皇帝都不怎么放在眼里了。”皇帝喝了一口茶,眼底闪过锋芒。

“陛下确实对驸马太宽恕了,驸马刚刚的眼神……”老太监三言两语点到了关键之处。

皇帝的眼神暗了暗,“是朕对他太好了。让他都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皇帝居高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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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7章 重生女3

唐柠苦笑了一声,“当初先皇选中他,一是看中他的人才,二是看中他家世清白,怕我嫁来后受委屈——虽然有他在,我无论如何也受不到什么委屈。”

“陛下正值壮年,驸马就是有什么想法,也得掂量着来。”这一点葛越还是能肯定的,作为建宁王爷唯一的骨肉,不管是为了什么,陛下都不会不管公主的。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先皇死了,驸马也变了,说是以清高出名的书香世家,说是两袖清风,尊礼守礼,实际上不说也罢。”唐柠又咳了一声,觉得这么冷的天,她这样的病人确实不适合跑出来,“我这次逃出来,是因为发现自己中毒了。”

“什么,驸马他怎么敢?”葛越攥紧了拳头,恨不得把渣男大卸八块,“这事臣一定会禀告陛下。”

唐柠制止了他,态度很是坚决,“不必。”

“公主,不值得,驸马这样,应当千刀万剐才是。”葛越非常的激动,这样的激动,在他身上是很少见的,所有人都觉得锦衣卫指挥使是一把只会杀人的刀,一出鞘,必定血流成河,刀是没有感情的。

“这事我自有主张,本宫和驸马绝无可能了,但本宫不能让皇帝哥哥成为世人眼中不问是非,不辨忠奸的昏君,那样的话,爹爹在九泉之下,是不会原谅我这个女儿的。”唐柠笑着开了口。

“可是公主……”葛越还有话要说。

“我已经想好了办法,让驸马身败名裂,现在我需要你为我做一件事情,送我进宫,不要让任何知道我是建安,也不要让皇帝哥哥知道有人混进了后宫。”唐柠坚定地摇了摇头。

委托者是建宁王爷唯一的女儿,她的父亲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为万人敬仰,她死之前,变成了疯子,给他抹黑了,她心里很是难受。

她的委托任务除了报仇,还有就是不要坏了建宁王爷的威名。

这无形之中,给唐柠增加了任务难度。

“我思来想去,能帮我的,也就只有葛大人你了。”

“好,公主有命,在所不辞。”

“不问为什么?”

“公主做事总有理由,属下无需过问。”

“公主,天太冷了,我们还是去边上的茶社坐着吧。”

大晚上的,茶社一个人都没有,很安静,也很适合说话。

葛越给她倒了一杯茶。

她那杯茶在手中轻轻一抖,眼看就要落地,葛越眼疾手快一把接住,滚烫的茶水扑在他的手背,但那种疼简直是小儿科。

“公主,臣还是先给你找个大夫吧,你这样身体吃不消的。”葛越在唐柠面前,难得有了强势的态度。

……

“奴婢参见陛下。”唐柠盈盈拜倒,声音清脆。

这声音,皇帝放了手里的奏折,“你抬起头来。”

唐柠依言抬起了头。

皇帝被骨瘦如柴的她,吓了一大跳,“建安,你怎么在这里?”

他挥挥手,让身边的太监退了下去,“你们都下去。”

“你怎么变成了这样?”在皇帝的眼中,建安公主是个丰腴活泼之人,可如今……

皇帝心疼了,“传太医。”

“不能传太医。”唐柠冷着一张脸,拉住了皇帝的衣服,她的那双手上全是冻裂的伤口,关节处的冻疮已经烂了,当然,更重要的是她瘦的厉害,露出的手腕就几乎只是一层皮包着骨头。

皇帝生气了,“为何不能?你怎能这般不爱惜自己,作践自己的身体?你这样,皇叔的在天之灵要是知道了,怎么能放的下心,建安,朕……”

唐柠咳嗽了一声,“我回宫之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皇帝一瞬间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皇帝哥哥有一事做错了,驸马就是驸马,尚了公主的驸马,哪能入朝为官吗?皇帝哥哥把驸马的心养大了。”唐柠说这话的时候无悲无喜,好似一个局外人。

“这不可能。”皇帝急忙否认,可他的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真的不可能吗?

他一开始是好笑地看着唐柠的,可是听到了这话以后,他的脸色到底变了。

唐柠却一点都不肯退缩,她笑得张扬无比,“这皇宫,建安一个女流之辈,想进来就能进来,想出去就能出去,皇帝还以为这江山依旧如你想象得那般稳固吗?”唐柠找了个清奇的角度,回了皇帝的话。

卧床之榻,岂容他人酣眠,唐柠也是做过皇帝的人,皇帝的心理,不说琢磨了十成十,八成总该有的。

皇帝震怒,整张脸都红透了,“大胆!你不要以为你是皇叔的女儿,朕就不敢对你怎么样!”

“建安先是皇家的公主,再是驸马的妻子。建安是真心喜欢驸马,然而和江山,和皇家比起来,建安注定不可能站在驸马那边。驸马既然不能安分守己,建安就只好帮助皇帝哥哥解决掉他。”唐柠面不改色,说得大义凛然。

“这……”皇帝果然犹豫了。

唐柠趁热打铁打铁,“喜欢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很快就可以抛之脑后了,世界上比驸马英俊又比驸马更善解人意的男子多了去了,我贵为公主,难道还需要为一个男人要死要活的吗?皇帝哥哥不也是这样吗?皇帝哥哥不也这样,大前年的时候喜欢淑妃,如今陛下还记得淑妃长什么样子吗?所以啊,要我说,喜欢就那么一回事。”

“这能一样吗?”皇帝傻眼了。

唐柠耸了耸肩,“有什么不一样,就因为陛下是男人,建安是女人?谁规定女人就不能见一个爱一个。”

皇帝一时语塞。觉得建安脑子里想什么他是越来越不懂了。

唐柠咳嗽了两声,把话引到了正题上,“建安这两年遭了大劫,外界都说我身体不好了,神智不清楚了,但建安知道自己不是疯了傻了而是中毒了,神智有时候清醒,有时候不清醒,不清醒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

然后从袖子里取出了一瓶东西,二话不说,双手捧上。这就是她让葛越找的东西。

现在这药的主人,还不知道东西被掉了包。

“这就是那毒药。无色无味,闻了会让人不分青天白日地做噩梦,觉得自己活在十八层地狱,无比煎熬。”唐柠云淡风轻地开了口,“皇帝哥哥,可以拿死刑犯去试试,试了就知道建安没有撒谎了。”

“他的人品……”皇帝还在挣扎。

“当初先皇选中他,一是看中他的人才,二是看中他家世清白,家风严谨,建安嫁过去不会受委屈,可人是会变的,皇帝哥哥,你年少时想要的东西和你现在想要的东西还一样吗?”唐柠挤兑起驸马,半点愧疚都没有的,“皇帝哥哥还是一如既往的天真,太容易相信人了。”

有一点唐柠说对了,皇帝确实很天真,确实很容易相信人,

是的,曾经的确非常要好过,可那又怎样呢。现在,先皇没了,驸马变了,唐柠也变了,他们都不再是以前的那个人了,所有人都在变,所有人都会变。

只有皇帝固执地不肯相信这一点,所以他宁肯欺骗自己,给自己幻化出一个美梦,给自己的优柔寡断找借口。

他不是当皇帝的材料,有点本事,但耳根子太软,性子也太软,又极容易相信人,当年若不是太子去了,也轮不到他当皇帝。

所以之前他即便发现了驸马不对劲,却没有下定决心,灭一灭驸马的威风。

“你说是做公主的驸马好呢?还是做皇帝好呢?”唐柠最擅长的就是火上浇油了,火上浇了油,才能越烧越旺,越烧越旺。

她说着说着,自己都觉得周澈这个样子了以后不造反是没有理由的了。

这句话无异于戳到了皇帝的痛处,他凤眼一眯,俊秀的惊人的面孔上露出了些许薄怒,“建安,朕太纵容你了,你这是什么话。”

皇帝开了口,却没发现自己全程都被唐柠牵着鼻子走了。

唐柠低下了头,“建安冒犯了陛下当罚,可建安说的话,没有半句是假的。”

她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坚决,“陛下若是不信,去把这药试一试,就能知道答案了。”

唐柠才不管皇帝生不生气,反正只要结果让皇帝信了就行了。帝王就是帝王,在他们心中,最重要的永远都是权力。

“朕……”皇帝的声音里充满了挣扎的意味。

她用了然的目光看皇帝,她当然知道皇帝此刻在想什么,在挣扎什么,无非是在为了兄弟情谊在挣扎,不肯相信罢了。

毕竟他和周澈可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先皇要是知道她这么腹诽这对君臣,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

天牢里好几个犯人疯了,青天白日总说自己遇到了鬼,癫狂的模样,令人害怕,狱卒们觉得本就阴森的天牢,越发阴寒了。

一个太监把记录交了上去,然后交到了皇帝手里,而皇帝只是略略翻过,就脸色大变了。

最终,这位已经三十多岁的帝王从记录上面移开了眼睛,一个人呆坐了一个下午,想了很多很多。

“把宫女唐柠找来,朕有话说。”年轻的帝王,最后还是沉不住气了。

唐柠去的时候,案上的烛光摇曳,不时传来细微噼啪的火烛声,皇帝伏在案上,他手边是一份刚刚看完的奏折。

他不是个英明的帝王,但却足够努力足够认真。

“皇帝哥哥,建安该回公主府,想必哥哥,心里已经有数了,知道该怎么做了。”唐柠瘦瘦弱弱地站在那里,皇帝却不敢小觑她。

唐柠浩浩荡荡回了府,后面跟着一堆的衙役。

她看起来很是骄傲很是张扬,比在座每一个人都骄傲,那种骄傲从她的骨子里迸发出来,却丝毫不教人反感,甚至觉得她便应该如此,天底下除了她,再也不该有人如此骄傲。

她素面朝天,不施脂粉,人很瘦,看起来也有些憔悴,但在她面上找不出丝毫不安自卑之色,与那些端着架子的世家小姐比起来,她显得更加尊贵更加遥远,也更加难以接近。

所有人都看出来,她变了,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看着后面的衙役,府内的下人惴惴不安。

“白玉如意三对,玉碗玉碟各八个,玉镯十二个,玉簪三十八个,玉香薰两个,玉果盘九十个,金镯子二十一个,金步摇二十个……还有白银十万两,黄金三千两……”翠柳把册子翻得“啪啪啪啪”响,下面的丫环,原本以为只是简单的训个话,没想到却是这样,每听翠柳说一声,心里的不安就更重一分……

“这些监守自盗中饱私囊的奴才,就拜托李大人,本宫这两年精神头不大好,叫这些个奴才钻了空子,偌大个公主府都快要被搬空了。”唐柠笑了笑,说这话的时候分外决绝。

“公主饶命啊,饶命啊公主……”呼啦啦,底下跪了一堆人。

心里有鬼的人牙齿都在上下打哆嗦,因为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想到要被被关进天牢。他们就痛苦地想哭泣。

看这么一群人一头冷汗,面如金纸,翠柳冷哼一声,“你们可别这样,说出去还以为公主在里面打了你们呢。这两年贪了多少东西,自己进了天牢,和大人们说去吧。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的,若是心里没鬼的,怕什么,相信李大人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把一个好人屈打成招。”

“本宫乏了,翠柳扶本宫进去休息吧。”唐柠把手递给了翠柳,慢悠悠地进了公主府。

所有人都发现建安公主变了,变得再不像从前一样好说话,反倒十分的冷酷无情。

但她仍旧为人公正严明,但犯了错的下人是再也没有机会,尽皆按照大梁例律被严惩,一时间,公主府风气大正,再没有人敢胡言乱语以上犯下,建安公主雷厉风行的做事风格让她们畏惧,那是她们的主子。

第538章 重生女4

建安公主,受了家奴欺负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京城。

珍宝不计其数,白银十万两,黄金三千两,被一众奴仆贪了去,她还生了一场重病,看起来这些年过得一点都不好。

那些珍宝,多半都已经被刁奴贱卖了,那些银两很多都追不回来了,被拿去娶妻了,拿去给家里盖房子,拿去挥霍掉了,追回来的东西,全被唐柠一口气换成了钱,置办了粮食和御寒物品。

“公主,粮食已经都运过来了,刚刚清点完数量,总共十五万斤,可买这么多的粮食有什么用呢?”而且还从各地买,费事又费力。

“今年翼城县遭了雪灾,百姓流离失所,京城外聚集了不少难民,为了避免暴乱,城门已经关上了,没有吃的,没有穿的,久了,怕是要生乱。”

银两已经拨下去了,赈灾却还没有到位,皇帝对朝堂的掌控,并不像他想得那样强。

北城郊外能看到一口口大锅,以及大锅周围一群衣着朴实的女人正在煮粥。

很多饿得肚子都填不饱的难民,激动地老泪纵横。

“建安公主,真是天下难得一见的大善人呀。”

之前以为建安公主不过是个只管风花雪月,不问人间疾苦,高高在上的公主,而她的这一举措,彻底颠覆了他们以往对她的认知。

唐柠不仅在京城郊外施粥,还亲自安排人将物资送到了翼城,还运了很多棉衣过去,花银两花心思做了真正的善事。

百姓们的欢喜最终随着唐柠送出去的十五万斤粮食,还有大批的御寒物品而达到了顶点,但还是不可避免地震惊了一把,虽然早就听闻建安公主宅心仁厚,成亲之前,每年都会布粥施粥,但耳闻不如亲眼所见。

“我们有救了,建安公主就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建安公主,不愧为建宁王爷的女儿,颇有建宁王爷的风骨。”

处置了不安分的奴才,把追回的银两以物资的形式捐了,还有委托者的铺子,需要她亲自去查看一番。

天很冷,唐柠身上裹着厚厚的披风,坐上了轿子。

“公主到了,就是这里。”

唐柠下了轿子,雪花夹杂着寒风扑在脸上,大地一片白茫茫,街上却还有匆匆的行人与一路叫卖的小贩,哪怕天气再恶劣,这日子该过也还是得过。

唐柠摩挲着素花描的瓷杯,眼眸微垂,“这就是账本。”

管事低着头,有些紧张,他斟酌了下,开口道,“是的,公主。这两年的账本,都在这呢,这年岁生意难做,去年亏了几十两,今年稍微好那么一点,赚了五百多两。”

他小心地观察着唐柠的脸色,就希望她一时兴起,随手翻翻就不看了,不要看出什么破绽来才好。

最近颇有些山雨欲来的感觉。从公主回来以后,所有管事都变得风声鹤唳的,谁都不知道公主什么时候要开始收拾人。

唐柠随意翻了几下,所用时间不超过一分钟,姿态看起来很是随意,一看就是个门外汉,管事的一颗心顿时落了地,对唐柠生出了轻视之心。

“生意真这么难做,还是你昧着良心,贪了。”唐柠顿了一下,昂着下巴缓缓扫视四周,唇瓣微微上扬,似笑非笑,“两年前,这铺子一年能赚一千两,到了你手里,反倒亏了……”

“公主,草民的忠心日月可鉴苍天可表,这账,绝对是真的,没有半点弄虚作假。”管事急急地辩解道。

唐柠扶着额头轻笑,随意摆了摆手道,“糙米三百文一斗,你可真敢写。”

委托者这么多年一直糊涂着,把所有银子都丢给这管事管,竟也不看看每年数目对不对!

管事怂了。

管家噤若寒蝉,他费心做了假账,这次被直接指出了漏洞,他的脸上不由得闪过一抹心虚,“公主有所不知,这糙米就是这个价,前两天……”

“你当我是傻子呢!”唐柠摔了茶杯,摔完又是一笑,意味深长,“不说实话就算了,今天就卷铺盖走人吧,本宫这里庙小,容不得你这尊大佛,你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吧。”

“公主,公主,请给草民一个将功折过的机会,草民必将肝脑涂地在所不辞。”那管事一把鼻涕一把泪,“我知道公主最是宅心仁厚,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两三岁小孩,求公主高抬贵手,饶了我这一次,就这一次,我,我再也不敢犯了。”

“别哭了,你娘三年前死了,你儿子八岁了,对了我还知道,你城北有个小妾,给你生了个儿子,怡红院有个相好的,等着你去赎人。”唐柠上下打量了管事一番,摇摇头,面上的笑随着她的话语慢慢消失,气氛也随着她慢慢冷下来的面容变得格外肃杀,管事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甚至觉得呼吸困难,不知道空气里那种可怕的压迫感是怎么来的。

管事被开除了,原因说得很清楚,吃里扒外,中饱私囊,但愿他口袋里的银两,足够他过完这一生,不然……

一个偷奸耍滑,吃里扒外的管事,谁会愿意招呢!

唐柠真不是个坏人,但也不算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

她锱铢必较,谁得罪了她一寸,她一定要报复回来,而且报复的不留情面。

但同时她也不是个无理取闹的人,所以她从不主动去招惹别人,然而别人要是招惹了她,那她也不是好欺负的。

唐柠看了几个铺子,确立了新的管事,便坐在之前的茶肆喝起茶来,暖暖的茶,把寒意驱散了,银装素裹的世界,很是好看。

她把玩着茶盏,并不喝,只一会儿,滚烫的茶水便凉了。

唐柠放下茶盏,翠柳立刻过来准备换上热的,“雪停了,我们回去吧。”

唐柠裹好披风,下楼的时候迎面却撞上一个年轻的男子,唐柠的脚一下子踩空了,被扣住了腰,才没受伤。

“你个登徒子,还不快放开我家小姐,不然,我要报官了。”翠柳活像一颗炮弹,等看清了男人的面容,小声嘟囔了下,“葛大人,好巧啊!”

他生得俊朗,身材又十分高大,近距离看一个女子的时候,哪怕他脸上是不近人情的冷漠,也足以叫人心动。

见过公主。”葛越保持了一个有礼的距离,看着唐柠的目光,深沉而又克制。

“嘘,别说话。”唐柠往茶楼下看,那可真是一对璧人啊,男的帅,女的美,嬉笑打闹,流淌着亲昵之色。

真好。

真的太好了。

“公主……”翠柳顺着唐柠的目光,看过去,直接呆住了。

唐柠笑着叹了一句,“真好。”

“公主,你别……别气……”翠柳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搞明白公主说了什么,“公……公主……”

“我没被气疯,只是想明白了一些事。”唐柠眉目清冷,完全没有丝毫女子被相公背叛的恐慌、惊吓或是怨恨。

她虽瘦,但眉眼生得极美,冷冷淡淡地看着人,仿佛天山上的皑皑冰雪,遮掩着内里高冷脱俗的灵魂。

驸马这几日,只和她匆匆打过一个照面,然后就消失不见了,却原来是陪着佳人出来玩耍呢!

唐柠的声音平静冷淡甚至可以说是欢快,可翠柳却觉得从中听出了其中的悲伤与失望,“公主,御医说了,您的病,最忌讳的就是情绪大起大落。”

“好一个标致的女儿家。”唐柠莲步轻移,她随手将垂下来的青丝捋到耳后,这女性化柔美的动作与她冰冷的表情既矛盾又和谐。

“好一个俊俏的男儿郎。”唐柠拍了拍掌,看着驸马的眼神冷冰冰的。

“公主这天寒地冻的,你怎么出来了?”驸马硬着头皮上前,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肯定是跑不了的,而且跑了,还会给人心虚落荒而逃的感觉。

“这雪挺好看的,我看驸马兴致也不错,大冷天的,穿这么薄就出来了,你自己挨了冻不要紧,毕竟是个皮糙肉厚的男人,可这位姑娘,细皮嫩肉的,你怎么也舍得让她受这份苦。”唐柠皮笑肉不笑的。

“这位是张太傅的女儿张若仪,和丫环走丢了,差点被……我路过救了她……现在送她回去。”驸马喏喏道。

这要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女生说不定也就信了,可惜这会儿站在周澈面前的是谁?

是历经多个世界,看遍人精的唐柠!

他略一挑眉,唐柠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就驸马这点演技,在唐柠面前根本不够用的。

只不过她没有立刻揭穿,而是露出将信将疑的样子,“真的吗?你没有骗我?可我看你们很熟吗?不像第一次见面的样子。”

张若仪美貌倾城,一双杏眼媚态横生,似是漩涡能将人的心魂吸走。柳眉飞扬入鬓,美得格外瑰丽,红唇黛眉,这外貌和才女,女神医的身份极不相符,太过妖娆了。

被唐柠盯着,寻常人怕是要手脚发软,但张若仪修养显然到家,心里恼恨不已,面上却不显山不露水,对着唐柠施了一礼,她仍旧噙着笑,“我和驸马的确是初见,公主误会我了……”

她又看了唐柠一眼,见对方瘦瘦弱弱一阵风就吹倒,颜色憔悴,她起了轻视之心。

建安公主,建宁皇后,也不过如此,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很多细节都是根据统治者的意志篡改的,把一个普通的女人,写成了举世无双的美人,也不是不可能。

张若仪外表是十六岁的少女,骨子里却是三十岁最爱看宫斗剧的两千年后郁郁不得志的超市收银员,本科是学中医的。

除此之外她还喜欢看言情重生宫斗文,各种各样自杀或他杀或误杀的方法重生女,或者马桶穿睡觉穿的穿越女,和皇帝所发生的爱恨纠葛,通过自己的智慧和计谋步步为营,获得了美满的生活。

女主在古代的封建社会中以庶女或宫女的身份,争权斗势勾心斗角陷阱无数你来我往,泪伴随着虐,无厘头的爱夹杂着没理由的恨,虐虐虐,最后一步步赢得了自己的幸福。

张若仪熟读各类宫斗,有架空的,有同人的,有对于这位在历史中只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的建安皇后可是记忆深刻。

为什么深刻呢?因为她运气好,爹爹死了,直接被封为建安公主,被许给了新科状元周澈,而周澈正是日后的皇帝,当今皇帝被刺杀了,驸马于危难之中,扛起了救国的大旗,建安公主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皇后。

当了皇帝以后,他身边只有三四个妃子,一心一意期盼能和建安皇后白头偕老。

死后两人合葬。

史书记载:建安皇后既葬,帝念后不已,即苑中作层观,以望昭陵……

以后世史书都夸赞锦城帝对建安皇后情深似海,令人动容。

史书上对她刻画得很是细致:柔和端庄,仙女下凡……多是赞扬她美貌聪慧,性恭谨,有国母之风。

但是!两千多年之后,一群以写言情为爱好的人咔咔咔跳了出来。

不知道是谁先开辟了“重生”这一类别,此后火遍全国,怀春少女人手一本。

不少宫斗的主角,就是锦城帝。

说起这个锦城帝,也就是周澈,那生得可以说是丰神俊朗眉目如画。

成为新科驸马驾马在街上的时候,总有一大群女子追在他身后给他送花或送果,以此来表达对他的爱慕。

通俗一点来说呢,就是长得非常帅,而且专情,临驾崩后宫也只有十几个人,建平帝不重欲,膝下儿女也不多,但其终生没有立后。

他在位四十年,四海升平,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是个千古明君。

被史书记载长得又帅又痴情还是个明君的男人啊,简直就是白马王子的存在,哪个未婚女郎不怀春,这一怀春就免不了要意淫一番,倘若我能和锦城帝来一场跨越千年的爱恋该多好?

可锦城帝是有官配的,不斗倒官配,重生女怎么当皇后,取代建安皇后呢。

在这种里,建安皇后要么是病秧子,要么是蠢货,要么是蛮横不讲理善妒的,总是就是肯定要死的反派。

第539章 重生女5

张若仪三十岁了,没有男朋友,长得又一般,平时爱读诗,说话文绉绉的,朋友也少,情人节买醉,被车撞死了。

重生到了古代,成为了张太傅的女儿,张若仪,历史上,完全找不到这个人,但却有一个建安公主。

她整个人都激动了。

她又是唱歌又是作诗又是治病,比如天花,她就会治,总算是扬名天下了。

于是她和周澈早早地相遇,让对方对自己倾心。

她跟他身边遇到的每一个女子都不一样,世俗礼法在她面前荡然无存,若是有人见了,定要说这样的女子粗俗不堪,可周澈却觉得这样很好,鲜活而美丽。

张若仪得到了爱情,她还要做那个笑到最后的人,做那个把一切大权都掌控在手中,无人敢反抗敢置喙的人!就是因为现实生活中郁郁不得志,她才对重生文情有独钟。

经过了一番挣扎,她让周澈和建安公主成亲了。

历史上锦城帝在当了四年驸马以后,成了皇帝。

这样的话,四年之后,建安公主就很碍眼了。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她把自己当成了卧薪尝胆之人。

她把所有人都当成敌人,即便是在太傅府,她自己家,也死死盯着几个姨娘还有庶出的兄弟姐妹,无所不用其极,将他们打压到了极点,个个身败名裂,竟没一个庶出的有好名声!

还给建安公主下了致幻剂,让她的精神出问题,青天白日做噩梦。

但她自己感觉非常良好,她觉得自己只是在把宫斗发扬光大,大家都是这样的不是么,她想当那个最尊贵的女人,所以她这么做有什么错?

虽然那些人没有对自己出手,但那只是暂时的,谁能保证以后他们也不会伤害自己?姨娘会想着让她娘下堂,建安公主,会为了权力,要她的命。

与其坐以待毙等人来伤害自己,倒不如先下手为强,把敌人弄倒下,这样的话自己就不会受伤。这就叫做防患于未然。

唐柠看张若仪眼神变来变去,只觉得好笑。

“建安,你身体不好,我陪你回去。”驸马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女人最懂女人,张若仪也清晰的感受到唐柠对自己外露的敌意。

她赶忙附议,“公主要紧,我没事的。”但一转头却可怜巴巴地凝视着周澈的眼,她长得艳丽妩媚,可奇异的,做出这副表情的时候,会让人觉得她可怜。

对于熟读各类言情又看遍无数电视剧的张若仪来说,她认为自己就是上天的宠儿,老天爷让她重生,如果只是来过过贵女生活随便嫁个人了此一生的话,那么她重生而来的意义何在?

当然要跟千古一帝来一场生离死别的爱情才算圆满!最后后宫三里三千,皇帝就独宠我一人,就宠我,就宠我。

看见了建安公主,她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发挥了十二分的演技。总觉得建安公主是个面善心恶之人。

虽然史书上说是锦城帝不好女色,对原配又敬又爱,但看惯了宅斗宫斗剧的张若仪却认为那肯定是腥风血雨的斗争,后宫争斗,都是踩着别人尸骨往上爬的。

“公主,天太冷了,我们去上面坐着吧。”他看到了张若仪冷得直往手上哈气,耳朵都冻红了,心里一阵疼痛,他看了一眼她,艳丽的关爱呵护之情溢于言表。

紧接着他看着唐柠,眼里透出哀求的意味。

两人在她眼皮子底下眉来眼去,当她是瞎的一样。

“我和驸马说话,你插什么嘴,你懂不懂什么叫规矩,赶明儿,我倒要想问问张太傅的女儿,到底是怎么教养女儿的,怎么这么大了,一点规矩都不懂。”唐柠这时候语气透出了几分上位者才有的贵气与怒意。

“公主……”张若仪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驸马当真不肯与本宫说实话。你和她,当真是初见,而不是很早以前就认识了。”唐柠面露失望之色。

她拿掉了冷淡的面具,露出被人背叛后的伤心和愤怒。

“驸马莫不是觉得本宫是个傻子特别好糊弄。”唐柠咳了两声,看起来很是虚弱,“张小姐这样有才气的女子,莫说是男子,便是我都要为之倾倒了!驸马竟说自己以前不认识她。”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移舟泊烟渚,日暮客愁新。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这些都是张小姐的诗,尤其是这句‘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不管是从意境还是辞藻,都是极好的。”

这张若仪就是唐柠要找的重生女,她不光医术精湛,诗词方面颇有名气,不过都不是自己做的。

有人质疑她的诗词似乎不像是出自同一人之手,能写得出“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之人,又怎会写出“自是相思抽不尽,却教风雨怨秋声”的词来呢?

想豪放就豪放,想婉约就婉约。

可要说她的诗,是抄的,又找不出证据,最后只能说她天赋异禀。

“张小姐是有名的大才女,驸马是有名的大才子,两年前中秋诗会就认识了,结果现在告诉我,你们素昧平生,今天会走在一起,全是误会……”唐柠一边说一边咳嗽。

她开始剧烈的咳嗽,最后竟然咳出血来!葛越眼尖的看到帕子一点嫣红,“公主,公主……”

剧烈的咳嗽声响起,似乎要将肺一起咳出来!

她突然不咳了,那双清凌凌的眼睛看了周澈一眼,眼底,是深深的痛恨。

紧接着,吐了一大口血,点点红梅在雪地上分外醒目。

“公主,公主,别吓奴婢啊,好你个驸马,竟敢这么对公主,陛下定饶不了你。”翠柳气哭了,怒气冲冲地指着驸马。

唐柠被抬上了轿子,吐出了血包,咬了半天,腮帮子挺酸的。

还是轿子里舒服,身上披着厚厚的披风,怀里揣着暖炉,整个人都暖乎乎的。

葛越微微欠身,很是温雅有礼,讲话却不怎么客气,“驸马止步,陛下要是知道驸马怠慢了公主,定是要生气的。”

驸马只觉满肚是气。这葛大人瞧他的眼神里可有半分尊敬,“公主是我的妻子,你有什么资格阻止我见她!”

“驸马要见公主,自是理所当然。只是公主吐血了,还是因为驸马的缘故吧,驸马若硬是要闯,本官没有资格拦着,只是公主若是因为驸马病重了,皇上怕是要治驸马的罪。”葛越露出了白森森的一口牙,语气轻柔像是提醒,可眼底却翻滚着汹涌的杀意。愈发对眼前的男人生出几分厌恶之心。

驸马是见过杀人不眨眼的葛越的,那次葛越抓了个人,为了审讯花了点时间,而为了抓人遇到的阻碍最后全死在他手下。

他急匆匆地去回禀皇帝,身上都带着血腥气,他的袍子都在滴血,因为是玄色袍子,因此看不大清楚,但气味十分刺鼻。

那个眼神,他永远都忘不掉。

“那葛大人对公主又抱着什么心思呢?”驸马不想认怂,所以他最后露出了一个饱含恶意的笑容。

葛越黑眸微微一眯,他不在乎旁人的流言蜚语,却不能容忍有人说建安公主一句不好,即使面前这个是驸马,他也不原谅。

葛越不能算十恶不赦的坏人,但也绝对称不上好人。他锱铢必较,谁得罪了他一寸,他就一定要报复回来,而且报复的不留情面。

但同时他也不是个无理取闹的人,所以他从不主动去招惹别人,然而别人要是招惹了他,那他也不是好说话的。

那么,深深的得罪了他的驸马,他会怎么报复呢?

“驸马也得小心呐。夜路走多了,难免会遇见鬼。”葛越抬起眼皮看他,嘴角撇了撇,一副懒洋洋的样子,直接起身走了,剩下驸马呆在原地。

“辛苦葛大人了,我备了轿子,你回去跟皇兄复命吧,就说建安已经把答应他的事做完了。”唐柠过了河,就想拆桥了。

“公主漱个口吧,会舒服一点。”葛越给唐柠沏了茶,脚步不带挪的。

唐柠漱了口,去掉了嘴里的血腥味,觉得好受多了,她弯起眼睛笑了笑,“对了,不要忘了把驸马套了麻袋,丢到山上,对了,最后能让他在家休息个四五天。”

“臣护送公主回去,公主刚刚暴露了身份,臣担心路上会出差错。”葛越像木头一样杵在那里。

他今日还是书生打扮,唐柠小小地腹诽了一下,这男人可真不怕冷。

唐柠转着手里的小暖炉,模糊地嗯了一声。

驸马送了张若仪回张府。

“公主性儿,实在太差了,这两年你真是不容易。”张若仪声音柔软,她从不惹周澈生气,因为她深知对一个男人来说,尤其是周澈的男人,妻子太过强势,他们便迫切需要从柔弱体贴的女人身上找自尊心。

“我心里还是有你的。”和公主那种冷冰冰没有情调张口礼闭口礼的女人比起来,自然她是吴侬软语的女子更受男人喜欢。

驸马看着那羞涩地站在远处,含羞带怯明眸潋滟的少女,看着她嘴角的那一点柔软的笑意,只觉得心里软软的。

和公主比起来,若仪简直是这个天底下最温柔体贴的解语花,吴侬软语温情脉脉。

走在路上,突然眼前一黑,竟像是被什么套住一般,拼命挣扎,忽的一棒子砸下颈子,豁然没了知觉。

葛越是何等本事,这一棒若是他用了全力,驸马的命怕是都没了。

两个黑影提着麻袋飞快的往过道外头行去,上了后门街角的一辆青布大马车,马车缓缓行驶,朝着郊外去了。

林子里,了无人烟,那黑衣人踢了踢死狗一般没个动静的麻袋。

他脚碾在麻袋上,时不时的跳一下,踩到哪儿呵呵那就要看驸马的运气了。

周澈醒来,环顾四周,周围是他完全陌生的,野草疯长,草木横生,不时还有夜猫子的哭啼。

最重要的是疼,刚醒来的时候情绪还比较激动,所以没注意到身体上受了什么伤,这会儿冷静下来了,就觉的自己浑身上下都在疼。

他在没坐下没多久,就不得不换了好几个姿势,以他少的可怜的经验来看,他现在后背肯定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正在暗暗咒骂给他套麻袋的人之时,他突然听见一阵脚步声。

周澈心中一凛,怕拔腿就跑来不及,便一转身伏在了半人高的杂草之中,心里祈祷这人千万不要发现他,千万,千万不要。

事不如人愿,一只野鸡蹦到了他的面前,脚步声越来越近,紧接着那只鸡,被脚步声的主人一下子拧断了脖子,血液飞溅到了周澈的脸上,他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张放大的脸。

这是一张端正的脸庞,总之看起来便像是个宅心仁厚的好人,然而就冲他方才对掐死野鸡时那狠绝冷酷的模样,便知此人决不像是他外表看起来这样简单。

“你被人打了?”来的人自称是山下的猎户,处理好鸡以后后,揪了几片叶子擦了擦手。

周澈的嘴角流血,脸上也被打的乌青了。

身上的衣服被扯得歪歪扭扭的,看起来就是被人打了的样子。

“你送我下山,我可以给你银两。”周澈上上下下打量了猎户一眼,确认他没有威胁,开了这个口。

“现在还不行,我要猎头鹿娶媳妇,我老丈人说了,嘿嘿……”男人露出一个憨憨的笑容。

山里的路不好走,周澈没走两步,突然发出了一声惨叫。

“我看看。”猎户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他的脚被猎人专用用的捕兽夹给夹伤了,猎户叹了口气,撕了一小片的衣物先进行了简单的包扎。

“吃点东西,我们下山。”猎户解下了身上的小背囊,里面有几张烙好几张大饼,满满的一羊皮袋子水,还有一小瓶烧刀子,天太冷,饼硬的像石头,水痘快要结冰了,周澈是个讲究人,最后用袖子擦了好几次酒瓶,然后喝了一口酒,趴到了猎户的身上。

大范围的撕裂伤,还经过了一番的波折,他回到家就发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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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0章 重生女6

连着在家里修养了三四天,驸马一开始还很担心,公主皇帝会来兴师问罪。

第三天早上他突然惊醒,公主最是要面儿的,这种事,肯定不会告诉皇帝。

过去她都委屈求全,没道理这次会去告状。

好不容易好些了,周澈打起精神去上朝,结果一进大殿就发现同僚看他的眼神都很奇怪。

周澈心里有点打鼓,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他身为驸马,一直都是很被人尊敬的呀!

他有心想问今天到底是怎么了,皇帝就来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顶着一头雾水跪下行礼,原以为这奇怪的一天,很快就会过去。

没想到。

“臣有本奏,驸马受伤了,漠北是去不了了,还请陛下早日定夺,重新选个人过去,年关近了,那些野蛮人开始蠢蠢欲动,不防不行……”

“臣有本奏,驸马受伤了,番邦来使,肯定没法接待,我们泱泱大国的使者,总不能是不良于行之人,那样岂不是叫人笑话。臣这里倒有一个推荐的人……”

“臣有本奏,往年年底驸马……今日不如……”

这每个字他都认识,怎么合起来一段话,他就看不懂了呢。

这一上朝,几乎他所有的工作,都被捋掉了,彻底成了一个闲散人。

周澈一张脸都涨红了。

“陛下,臣有本奏,漠北一直是驸马在管,那里驸马最熟悉,钱老将军说过驸马是难得的将才,每年冬天漠北那边的野蛮人都虎视眈眈,贸贸然换了人,怕是不妥……”

“等等,老臣可没说过呀,你个小娃娃,可别给我乱扣帽子啊。”钱老将军为人不拘小节,他摸了摸脑门,笑声爽朗,“老臣说的是那日在驸马身边的杨小将,颇有风骨,是个可造之材。假以时日,必定不凡,上次老臣就想向陛下举荐来着,可老臣年纪大了,记性差了,就这么给忘了。”

这打脸来的太快,周澈的脸都快红变绿了。

“既是如此,驸马就休息一段时间,等脚养好了,再来上朝也不迟。”皇帝开了口,底下的议论声,立马就消停了。

周澈愣了愣,整个人开始犯迷糊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就,怎么就突然这样了呢。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太监扯着尖利的喉咙,喊了一声。

周澈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大殿的。

昔日与他交好的同僚叹了一声,“驸马爷是不是很久没去公主府了?”

周澈脑子还是没转过来,“这和今日朝堂上的事,有什么关系呢?我往日做的好好的……”

那人提点了一句,“公主身体越发不好了,当日驸马让公主气吐血的消息,全京城都知道了。这历朝历代,还没有哪个驸马,能把公主逼到这个份上的。你啊你,你的今日都是建安公主给的,结果倒好……”说罢,摇了摇头就走了,火急火燎的,像是后头有人在追他。

“等等,李大人你等等,我不明白,这,这……”周澈同手同脚出了宫门,感觉天旋地转。

当驸马爷这两年,周澈别提过得多快活了,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儿都不用他操心。

他喜欢诗词歌赋,就有人自发给他送深奥孤本。

每每出门,他都是被追捧的那个,人人都邀请他上座。

现在有人说,他受人追捧不是因为他自己的才华。他的荣耀他的光芒都来自于他的建安公主,他是不信的。

他觉得自己学富五车,可以称得上满腹经纶,便是孔孟再世也不过如此,怎么可能是靠一个女人扬名立万?

这次回去后,他翻来覆去的一夜没能睡着,到了第二天眼下一片青黑。

他在书房枯坐,看了两个字,就心烦意乱,然后他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收到拜帖了!

建安公主出了事,就没有人给他发拜帖,平生第一次他产生了挫败感。

心烦意乱之下,找了心上人。

“你说什么,漠北不叫你去了,接待使臣也不让你去了,这怎么可以……”张若仪瞪大了眼睛,脸都快气变形了。

她不爱历史,中学学的那点儿历史,早就被抛到十万八千里了。

但是她对锦城帝熟啊,自打看了很多关于锦城帝的穿越后,她还亲自用搜索引擎搜过锦城帝,对锦城帝的生平是挺有了解的。

锦城帝一生有五个转折点,金榜题名,尚公主,平定漠北,接待使臣解难题名扬天下,梁乾皇帝被刺。

在漠北,锦城帝挖掘了一员骁勇善战的大将,钱青,在此后的平定天下的过程中,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使臣出了三个难题,若是解出来了,就臣服于大梁,若是解不出来,那就是大梁无人。

锦城帝一口气解了仨,打得番邦使臣的脸,那叫一个疼,他的举动给大梁大大地长脸了。

锦城帝能从驸马摇身一变,成为皇帝,这两件事,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可现在……

命运拐了个弯,他还能当皇帝吗?她还能成皇后吗?她不知道。

这也太不按套路出牌了,她看了那么多,没有一本是这样写的,她没有任何经验可以借鉴,她该怎么办?

未来是会改变的,她的到来,引起了蝴蝶效应。

张若仪不说话了,心中的恐惧感却越来越强烈。毫无疑问,这个世界会发生怎样的改变,谁也不知道。

所有人、所有事,还能走回正轨吗?

这样想着,张若仪眼里迸发出强烈的迷茫,又在看见周澈的一-瞬间遮掩下去。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看张若仪比自己还要愤怒还要激动,周澈傻眼了。

张若仪笑得很艰难,心里五味杂陈,脸上却得强颜欢笑,“没事,只是觉得建安公主太过小肚鸡肠,一点点事,也要大做文章。你和她在一起,真是辛苦了。”

“她就是个妒妇,算了,不说她了,扫兴。”周澈一时口无遮拦。

嘴巴没个把门的后果就是,他在半路上,又一次被人套了麻烦,他只感到一阵一阵的疼痛,视线被阻挡了,一瞬间的疼用让他的身体蜷缩了起来。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力气在迅速流失肉体上的疼痛,也能听见一脚一脚踹在他身上的声音,却连一一丝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看似强硬,实则虚弱无比的话,“我是驸马?我警告你赶紧放了我,否则我一定会让你好看!”

那人动作未停,好一通拳打脚踢,却是十分有技巧的避开了人体的要害部位。

他挣脱不了麻袋,站不起来,所以无法逃跑,只能啊啊啊地叫着,狼狈地像一个乞丐,试图叫一个人救救自己。

周澈被人揍成了猪头。

鼻青脸肿的,没个五六天,是别想好的。

翠竹被外头的吵闹声弄得头疼,那声音其实并不大,但她第一时间就伸手捂住了公主的耳朵,然后将帐子放下,轻手轻脚走了出去,“何事喧哗?扰了公主清梦,定饶不得你们。”

“翠竹姐姐!驸马非要见公主,奴婢们说了公主还未起身,要他等会儿再来,他却要硬闯!”底下的丫头,跟找到了救星似的,松了一口气。

翠竹暗暗呸了一口,“只有用到了公主的时候,才会找公主,不是要公主做这个,就是要公主做那个的。”

“让驸马先候着,公主洗漱要一点时间。”翠竹闷闷地说了一声。

然而驸马似乎真的很急,因为唐柠衣服刚穿完,头发刚梳到了一半,他就着急忙慌的来了。

进了屋他先是给唐柠行礼——唐柠白注意到他眼中的羞愤之色,似乎作为驸马,对公主行礼是非常可耻的。

然而当初不是他自己要当驸马的么,谁求着他了?

他们先是君臣,再是夫妻。

尚了建安公主,享受了那些个老臣庇护的好处,还要反过来怪罪建安公主高高在上,还要下毒害建安公主。

对此,唐柠只想啐一口,好一个不知羞耻的人渣。

一天到晚的就知道来麻烦建安公主,要建安公主做这个要建安公主做那个的,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身份,真当公主是寻常人家的女儿不成。

“什么风把驸马给吹来了。”唐柠扶了扶金步摇,“翠柳,把那白玉镯子拿来,本宫今日戴那个。”

“绿兰,去把小乖抱来,本宫想它了。”

绿兰手里抱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猫进来了,小猫看到她,抬起头喵喵叫。

小猫极其欢喜,三下五除二跳上了唐柠手心,然后乖巧安分地待在她手里。

柔软的白毛软绵绵的,可爱极了。

猫真可爱。

没有人类灵魂在里头的猫,还是很可爱的。

“青菊,去传膳吧,别忘了告诉小厨房,中午我要吃鱼。”驸马进来了,唐柠没有半点不自在。

唐柠撸了一把猫,“红兰,把窗打开,这屋里太闷了,闷得我脑袋疼。”

看见猫不舒服地抽了抽鼻子,“紫芍,把炭换一换,这烟味有点浓。”

驸马被晾在边上老半天,等得不耐烦了,“公主……”

“你看看我这记性,是越来越不行了,这么大个人,站在我面前,我都能给忘了。”唐柠慢悠悠地抚着自己怀里那只娇娇怯怯的小白猫,看了周澈一眼,“橙梅,去给驸马沏壶茶。”

“驸马这些天过得可还好?”唐柠拉起了家常。

“还可以。”周澈皱了眉,显得很不耐烦,“启禀公主,我这次来……”

这样就不耐烦了。

想当初委托者刚成亲的,过得就是这样的日子。

别人怎么对委托者,唐柠也怎么对别人,她问心无愧。

不要告诉她,一笑泯恩仇,人家刀都架在你脖子上了,你还要和人家讲仁义。

难道你放弃了仇恨,圣母地原谅了他们,这些没心没肺、无情无义的人,难道他们就能改了本性,变得热情善良吗不会的,他们只会更加心安理得地欺压别人。

唐柠还记得农夫与蛇的故事。一个农夫在寒冷的冬天里看见一条正在冬眠的蛇,误以为其冻僵了,就把它拾起来,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用暖热的身体温暖着它。那蛇受了惊吓,被吵醒了。等到它彻底苏醒过来,便因为自卫的本能,用尖利的毒牙狠狠地咬了农夫一口,使他受了致命的创伤。农夫临死的时候痛悔地说:“我欲行善积德,但学识浅薄,结果害了自己,遭到这样的报应。”

这个故事告诫人们,对恶人千万不能心慈手软。

为什么因为人性就是这样,善良的人总是在付出,恶人总是在恩将仇报。

她为什么放着善良的人不管,而去理睬白眼狼

白眼狼太多,对所有人而言都是一场灾难,倒不如让他早死早超生。

“驸马过得很好,但本宫过得却不如意,这两年浑浑噩噩,没有一天是清醒的,出去了一趟,脑子却恢复了清明你说这是什么原因?”唐柠打断了他的话,低着头脸上看不出喜怒。

周澈愣了。

唐柠浅笑了一下,“对了,驸马今日找我,有何要事?”

周澈到了唐柠面前,嘴巴张着,却迟迟说不出话来,可以看得出他本来是有底气的,只是到了唐柠面前,那底气就不见了。

“前几日,在朝堂上……”

小猫现在蹦到桌子上,边走边摇头,可爱的要命。唐柠看着它这小蠢样,忍不住揉了揉它的小脑袋,“不好意思,驸马方才说的什么?我没听清楚,能再说一遍吗?”

驸马那点耐心就被唐柠这态度给弄的烟消云散了,“前几日朝堂上发生的事,你可知道,漠北不能没有我,你不知道那些野蛮人有多么的凶悍,如果没有我的话,他们的铁骑将踏进大梁,然后大开杀戒,导致民不聊生。”

“我听说前几日,驸马又一次被人打了,一个连自己都保护不好的,谈何保护黎民百姓。这大梁,离了驸马就不能活,驸马也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这率兵打仗排兵布阵之事,驸马是个文人,最喜欢诗词歌赋,也懂这个?”唐柠这就是毫不掩饰的嘲讽和挖苦了。

第541章 重生女7

“你,你懂什么……”周澈眼睛都红了,被唐柠的话气的。

唐柠一点都不退让,反而眼神睥睨,扫了周澈一眼,“我当然懂,我爹爹是大梁的英雄,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就是他,也不敢放言说,漠北没了他,会沦陷,大梁没了他,会消亡……这两年,驸马的本事没见长,这吹牛皮的本事,倒是令人刮目相看。”

唐柠继续难,“漠北回来,驸马迟迟不交兵权,难道不怕皇帝哥哥猜忌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驸马。”

唐柠说的有理有据令人信服,周澈听着,面部表情隐约有几分扭曲。

唐柠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对了,还有一事本宫忘了告诉驸马,是我让皇帝哥哥停了驸马的职。不然,驸马肯定有没有时间和我生孩子,驸马知道的,我最喜欢的就是小孩子了。”

她声音很是甜美天真,但其中有多少恶意那就不知道了。

驸马愤怒地摔了杯子。

伸手就要来拽唐柠。

却吓到了唐柠怀里的小猫。

小动物受惊的时候极其容易显出攻击性,猫爪儿一伸,即使经过修剪,那爪子也是很锋利的。

驸马右手手背上被挠了好几道,反应过来就想踹猫。

唐柠娇喝了一声,“不准踹猫,这是皇帝哥哥赐给本宫的。”

“好你个……”驸马脸都涨红了,他恶狠狠地瞪着唐柠,眼底没有一丝温情。

唐柠身边的婢女眼神一沉,正要冲上来保护她,却被唐柠做了个手势打断了。

“驸马是要打我吗?建安真的心里好难过啊!”唐柠装模作样地擦了擦眼角,一副被伤透了心的模样。

驸马怒气冲冲地走了,袖子甩得啪啪响。

唐柠在他身后没心没肺地笑了,他爱走就走呗,谁在乎?她对驸马,没感情。驸马这一举措,完全伤害不到她。

“公主,可曾看见驸马的眼神,太凶了,好像要把人吃了一样。看得人整颗心都慌慌的。”

翠竹瞧着自家主子笑呵呵的样子,心里急得要命,简直快上火了。

她比公主年幼两岁,从小便守在公主身边,谁对公主有恶意,谁是真心谁是虚,她看得一清二楚,驸马对公主没有半点恭敬之心,她实在是担忧公主可能会因此受委屈受欺负了。

驸马走后,翠竹跟她说的第一件事就是劝诫要她不要太相信驸马,免得受伤。

唐柠当然不会为了驸马跟翠竹争执,再说了,一心为她好的翠竹,和只想利用她的驸马,这两下一比,孰轻孰重孰优孰劣,唐柠还是分得很清楚的。

所以你看,即使是在朝堂上如鱼得水的驸马,论眼色和心机,只会吟诗作对的驸马算什么,他连建安公主身边的的婢女都不如!

他能赢,不过是因为得到了建安公主的一颗真心罢了。

真心是多么宝贵的东西,唐柠想,如果是自己得了旁人真心,绝不会如此伤害浪费,即便不能接受,也一定会好好对待珍藏。

出了公主府的周澈又怎么可能不恨呢?

他攥紧拳头,一遍又一遍得提醒自己冷静,理智,不能火。

可是……

登天路就这么轻飘飘地被斩断了,他心里像被刀割了一样,疼得很。

他捂着胸口,觉得好像有什么本来属于他的东西,突然没了。

“主公有何吩咐……”

周澈眼神阴郁,“在漠北闹出点动静来,我要让皇帝知道漠北没了我,不行。”

唐柠得到消息以后笑了,这天下都是皇帝的,一个臣子,遭了皇帝的猜忌,还敢这么蹦跶,真是不怕死啊!

以前的事情驸马做得非常干净,唐柠也知道要查不出真相来不容易。

就算是真的也有些证据,但是这证据从她手里拿出来,在皇帝那里的可信度也就打了个折。

说不定,说的时候皇帝还会相信,但回去以后想啊想的,就可能不信了。

但是耐不住周澈自己作死。

周澈的兄长喝醉酒杀了人,那人仅剩的哥哥,对周家恨之入骨。

葛越帮了这个人,掩盖了他的身份,把他举荐给了皇帝,让他有机会混入驸马的府邸,让他有机会记下驸马的一举一动,然后禀告给皇帝。

莫伸手,伸手必被抓。

京城中很多贵女都收到了赏梅宴的帖子。

这都入冬了,赏的自然是梅花,邀的不仅有女宾还有男宾,但男宾一边女宾一边,中间设了比赛的环节,可以让异性看到自己身上的闪光点,说白了,就是变相的相亲宴。

许多人都靠着这种赏花宴一鸣惊人,或是凭借一手好画技,得个画中美人的美名,或是凭借一手好琴技,得个音中美人的美名,或是凭借一好诗,得个才艺双馨的美名,不知为多少附庸风雅追名逐利的人热衷。

宾客们来得早,打扮的非常隆重,不敢有半分轻忽怠慢,到了要议亲的年纪,可不得使劲展示自己,才华与容貌俱是资本。

唐柠也是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后第一次穿的这么奢华,一个又一个的头饰,压得她脑袋都要抬不起来了,看起来活像个珠宝展示台,唐柠也不需要这些身外物来衬托自己的高贵,干脆摘了只剩三两个。

到了的宾客,唐柠命人给他们每个人都备了暖炉,冬日的寒气,一下子就被驱散了。

唐柠则端坐在梳妆台前,任由那几个手巧的丫头为她穿上厚厚的保暖的衣服,然后为她描眉,为她点唇。

赏梅宴的主位,从来都是主办的贵女坐的,唐柠一来就毫不客气地坐了下去,如同一颗小太阳般耀眼夺目——至少绝大多数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众人只见她威仪逼人,颇有建宁王爷的风骨,就是瘦得太过分了,只剩了一把骨头,浑身竖着冰刺,再也找不到以往那个丰腴的活泼的公主。

梅花的色,艳丽而不妖,梅花的香,清幽而淡雅,梅花的姿,苍古而清秀,在凛凛寒风之中,红梅傲然怒放在枝头,让人眼前一亮。

“本宫听说张太傅家的女儿,天资过人,有才又有貌,不知道本宫可有这个荣幸见识见识。”唐柠慢悠悠地扫过了那对姐妹花。

大概是之前唐柠给她的印象太吓人让她感到了不快活,也可能是真的被唐柠镇住了,反正不管哪一点,她今儿个没出现在赏梅宴上。

张若仪以身体不好,需要在家修养为由没有过来,但是明眼人都知道,她必定是因为之前和驸马有所牵扯的事情才没有过来。

但张太傅的两个庶女却来了。

她们的眼睛不受控制的一亮!心中又惊又喜,惊得是建安公主竟点了她们,喜得是嫡姐装病不来,她们早已做好了一鸣惊人的准备,只是以往嫡姐根本不会让她们有出风头的机会,可是今天……

哈哈。

这都是造化。

她们心下一喜,顿时出列行礼,盈盈拜倒,“臣女正是。”

“好一对标致的姐妹花。”唐柠微微一笑,端庄风雅。

在宴会上,最出风头的,应该就是张若仪的一对庶妹了,张若亭打扮得清水出芙蓉不说,还带来了自己抄的佛经送给了唐柠,最后还弹了一曲子给唐柠,顾盼间满是动人的风情。

张若昀翩翩起舞,整个人轻盈的好像就要飞天一般,而那萦绕在鼻尖的梅花香,更是让人心里荡漾。

原本胶着在张若亭身上的目光不由地就落到了正在飞舞的张若昀身上。

这场宴会,最终成了她的舞台,不少青年才俊的目光黏在她身上就动不了了。

当然了这赏梅宴,绝对少不了诗。

“张太傅当年有风流才子之称,迄今仍有美名,你们是张太傅的女儿,想来自小也是四书五经都读透了,先前已有其他千金赋诗一,你们可会作诗?”唐柠温柔地说。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张若亭一脸的自信。

“妙哉,妙哉,这张府原来还有一个才女!”

张若昀捏了捏掌心,仪态大方,“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妙哉,妙哉,这张府的姑娘,个个都才华横溢!”

唐柠的眼角抽了抽,这诗,抄得也太光明正大了。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唐柠呢喃着,拍手大赞,“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这两咏梅诗写的真是太好了。”

张若亭张若昀两人进退有度,谈吐有方,吟的一好诗,才华竟不亚于张若仪。

这么一来,很多人都对这两个女孩,改观了。

这几年来生的事儿,先是几个姨娘被赶出府,有的卖有的杖毙,接着就是张太傅的庶子庶女接二连三的出事儿,但嫡出的却越过越好,尤其是那位张若仪张小姐,可以说是芳名远扬,该不会……

后院女人,就算要使点什么手段,肯定也会将自己藏在层层迷雾之后,让人看不清楚。

水太深,水太深。

赏花宴上的事,迅流传开来。俗话说得好,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就没多少时间,这消息就传遍了京城。

张若仪在家里不掩饰自己的愤怒,摔了好几个上好的花瓶,气得浑身颤抖。

那两个不要脸的小贱人,她们偷了她的诗不说,还在赏花宴上,出了那么大的风头,甚至败了她的名声,真是气死她了。

还有建安公主,她不是已经疯了吗?怎么又好了呢!

难道是驸马舍不得,没下重药,这么一想,她心里更难受了。

她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讨厌建安公主,反正就是不喜欢,就是想要给建安公主好看。

但与此矛盾的是为了当上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又不得不主动让出周澈,这让她心里很难受。

她只能告诉自己,这是通往成功的必经之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上天给了她重生的机会,她当然不甘于平凡,她怎么能放下眼前的荣华富贵和通天的富贵路!

只要得到锦城帝的宠爱,她便有机会成为这大梁的皇后!比起状元郎的娇妻,她更想当这一国之母!

她攥紧拳头,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不要想太多。

丫环缩了缩脖子,小声道,“大小姐,三小姐和五小姐来了,就在外头侯着呢,说是要给小姐你送她们亲手做的点心。”

张若仪冷哼一声,没有什么好脸色,“她们做的点心我可不敢吃,我怕里头被吐了口水,被下了毒。”

她很讨厌这两个心机深沉的庶妹。一面小意讨好她,姐姐长姐姐短,我都听姐姐的,姐姐让我往东,我绝不敢往西,姐姐让我往西,我绝不敢往东,转身却偷了她好不容易摸出来的咏梅诗占为己有。

两人在赏梅宴上大出风头,这几天张家的门槛都快被媒人踏破了。

这让张若仪很是不爽,两个小娘养的,有什么资格得到众人的赞扬。

她是重生女,她是女主角,理应她得到最多的关注才对。

“让她们滚,这两个下贱玩意儿,也敢来见我。”张若仪说话口无遮拦,气得坐到椅子上,重重地一巴掌拍了桌子,谁知先前有一个被打碎的花瓶碎屑没有清理干净,恰好扎入她娇嫩的手心冒出了血花,顿时婢女们慌作一团,赶紧给自家小姐处理。

张若仪却很是不耐烦,“都给我滚,笨手笨脚的,会不会伺候人,看我的手,都流血了,我看就是我平时对你们太仁慈了,你们才敢以下犯上。都给我去外头跪着,不跪到天黑不准起来。”

张若仪本质上是来自于两千年以后的现代,接受的是人人平等的教育,但使唤人这一套,她接受得的出奇的快。

上学的时候被同学老师压榨,上班的时候倍同事老板压榨,受不了压榨,离职在家做米虫,她心里最痛恨的就是剥削者,然而最令人滑稽的是,她现在就是剥削者。

第542章 重生女8

罚了几个丫头,并不能让张若仪的怒气全消。

原以为这两个贱丫头,再不能爬起来了,却没想到这两个丫头入了建安公主的眼,连带着身份水涨船高了,这让她很是愤怒。

她立刻命人飞鸽传书给周澈,等待周澈的到来,她等啊等啊等,却没有收到回信。

她得知后,气得摔碎了数个价值千金的花瓶。如此她还没有消气,恨得连美丽的五官都变了模样。

恰逢张若亭再度出现,张若仪她也不再顾及自己平日里的温柔婉约的面具,对着她便是一通训,“没有允许,就进了我的房间,成何体统,按家规当罚,去给我抄十本佛经。”

张若亭笑得温婉,说起话来,却是无比气人,“姐姐别生气,妹妹要嫁人了,今日来,就是要告诉姐姐一声,往后余生,谁过得比谁好,还不一定呢。”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和我比。”张若仪哼了一声。

“整个京城都说姐姐再温柔不过了,真该让她们见识见识姐姐生气的样子。”张若亭笑得张扬得意。

剩下气恼不已的张若仪对着她的背影恶狠狠地啐了一口,“什么东西,给我提鞋都不配,也敢跟我比。”

五日后,她举办的梅花宴,来的人不足往年的一半,还都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张若仪恨得又忍不住捶了一下桌子,“好一个建安公主,我们这梁子算是结上了。”

屋里的丫环婆子,恨不得自己没长耳朵,小姐竟非议建安公主……

“在我额间画朵梅花,我一定要把建安公主比下去。她除了家世好,有那点比我好,不会写诗不会作画,不会唱歌不会跳舞。”张若仪脸上充满了野心。

论容貌身材气质才华名气,她有哪一点输给那个建安公主!这些人就是势利眼。迟早有一天,她要令这些人刮目相看。

而且这建安公主太令人讨厌了!

当真、当真是叫人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这赏梅宴,是她头一次提出来的,结果,却成了建安公主刷好感度的道具。她一办,整个京城都轰动了,办完以后,人人都说建安公主既强大又温柔,给了未婚男女尽情展现才华的机会。

这令张若仪难受死了。

你想想看,自己辛辛苦苦种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结的果子,自己舍不得吃,一天吃一个,还挑品相不好的吃,想把最好的果子留到最后吃,结果有一天回家,发现半篓果子都没了,换你,你气不气?

“小姐这样可以吗?”

张若仪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嘴上却说,“勉勉强强吧,你的手艺,还有长进的空间。”

“是是是,奴婢手拙画不好,这妆容全靠小姐天生丽质撑着。”

张若仪听了更高兴了,“你嘴可真甜,这银镯子是你的了。”

“谢小姐赏赐。”为她打扮的丫环,喜出望外。

张若仪姗姗来迟,她不好意思地张了口,“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

她面纱外的一双水眸脉脉含情,额间点着一朵梅花。

她的眼妆也化得很是奇特,金色与红色的眼影,眼角处上扬,在纯洁中又显得十分诱惑。

但瞧她玉指轻抬,拈起一枝怒放的红梅,雪白的指腹,修剪整齐的指甲上涂着鲜红的豆蔻,与红梅相应,每一处指节都美得恰到好处。

她有一副好颜色,她一出场,那些个贵公子的视线,就胶在了她的身上。

她在现代是个失败者,落魄没有人关注,就像角落里的野草,可在大梁,她是万众瞩目的大才女,一开始重生的时候,她还念着自己的父母兄弟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现在她连他们长什么样子,都忘得差不多了,她爱上了这个充满了斗争与可能性的世界。

对于大家投在她身上的视线,她感到非常满意。

“今日,我就献丑了。”张若仪酝酿了好一会儿,抬起了高傲的头颅,“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搁笔费评章。”

底下啧啧称奇,说这诗真绝真妙,可惜了,她投生为了女儿身,若是个男儿郎,肯定能流芳百世,名传千古。

张若仪洋洋自得,正要说出下两句,就被打断了。

黄衣女子悠悠站起来,“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她是京城有名的大才女蔡雯,只是在张若仪的压制下,这两年显得黯淡无光了。

张若仪集古今名家之作于一身,随便拿出来一首,都可以令大梁的文人骚客震惊,又岂是一个有点儿才气的女子,可以比拟的。

但此时此刻蔡雯看向张若仪的眼神就是看猎物的眼神了。

这种眼神让张若仪有些害怕。

张若仪哆嗦着吟了下一首诗,“吾家洗砚池头树,朵朵花开淡墨痕。”

蔡雯接的很快,她面上是一派的胸有成竹,看着张若仪的眼神却是丝毫不加掩饰的鄙夷,“不要人夸颜色好,只留清气满乾坤。”

张若仪脸都白了,她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那个人,但今日一事,却令她对自己产生了怀疑,看着台下或质疑或困惑的眼神,她率先发了难,“这是我今日新作的诗,你怎么会接的上。是不是你派人潜进张府偷了我的东西,不问自取为偷,蔡家出了你这样的女儿,怕是要为世人所耻笑。”

姜雯不紧不慢开了口,“这是我今日新读的诗,我也很好奇,为什么你的诗,会在上头。”

她本是京城第一才女,风光得意,没想到那一年中秋,张若仪突然跳了出来,让她面上无光。

张若仪若是有真材实料也就罢了,然而最近她得到了一本书,里面的诗首首精妙,张若仪曾经做过的诗,赫然在列,于是她气恼不已。

你道她为何讨厌张若仪?除却夺名之外,心上人移情别恋让她成为笑话,才是最大的原因。

现在她要揭穿张若仪的真面目。

“这诗是什么时候做的?”姜雯咄咄逼人。

一步步走向张若仪,“这诗有什么深意?”

“你总是吟诗,从不写字,现在可不可以让我们开开眼界,你这样的大才女,字一定写得很好看吧。”

越问张若仪,张若仪心里就越慌,心跳得很快,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这就是我新作的诗。”张若仪有些结巴地说道。

一向推崇张若仪的小姐妹,站起来怼姜雯,“我们若仪厉害着呢,她的诗写得好,有人看见了,写进了诗里也不奇怪。”

那人崇拜地看着张若仪,“若仪不要怕,你临时再作一首,让他们瞧瞧你的厉害。”

张若仪都蒙了,她觉得四首咏梅诗,已经很多了,没想到被偷了两首,剩下两首又被人接上了……

她急得脸上都出汗了,想办法,想办法,难道要她直接说,这东西是她以前背过,现在回忆出来的吗?

“你太过分了,偷了我的诗,还在我面前大放厥词。”张若仪心里又忐忑,又不爽,一张小脸上全是被冤屈的愤怒。

“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今日做一首诗,若是令我心服口服了,我跪下来给你道歉。”姜雯冷笑一声。

她对张若仪不爽,因此说话很不客气,“若是你不敢应战,那你就是贼,偷了别人的东西,然后占为己有。怎么怕了,不敢应战了,现在装晕还来得及,一会儿……呵呵……”

张若仪的心中有些发虚,但是,还是铿锵有力地说道,“给我一点时间。我能做出比这些更好的诗。”她哪里会做什么诗啊,张若仪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

她的后背都涌上了细毛汗。

恐怕事情大条了。她心里虚得要死。

现在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啊。

她垂下来的手捏成了拳头,嗯,冷静,一定有办法的。

这事把她愁得不行。她看着黑压压的一群人,腿有些抖,想办法想办法呀。

她心中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为什么会出这种事情?

她想了很久,胸有成竹地开了口,“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

看到姜雯一动不动,好像傻了似的,她更来劲了,“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

然后下一秒就被打入了寒冰地狱。

姜雯脸上的笑容十分灿烂,“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真是太巧了,这首,我也会,本子上也写着呢。”

“我再送你两首。闻道梅花坼晓风,雪堆遍满四山中。何方可化身千亿,一树梅花一放翁。”姜雯喝了口茶,“迎春故早发,独自不疑寒。畏落众花后,无人别意看。”

“你闭嘴……”张若仪娇喝道。

姜雯并没有理会张若仪的反应,“这些诗,不知道你会不会?”

“你……你……”张若仪结巴了。

“你写的诗,压根就不是自己的,偷别人的东西,很快乐对吧,你个小偷,我不屑与你为伍。我不像你得了东西,藏着掖着,还要占为己用,这是那本诗集的临摹本,我就放在这了。”姜雯说完话,就走了。

早晚有一天,这本册子里的诗,会天下皆知。

她这完全就把张若仪的路堵住了。

“我肚子疼,先走一步。”

“下雪了,太冷,我腿疼,我也先走了。”

“我才不屑与你这样的人为伍,我也走了。”

梅花宴的客人,一下子走了一半,走的人中,女的占绝大多数,她们恨不得赶紧和她撇干净。

她的脸色越发苍白了。

靠剽窃,然后成为了天才,打铁还要自身硬,自己强了,才能将这些外界的力量当成自己的力量。

这种是虚无缥缈的感觉,就是空中楼阁,看着好像很不得了的样子,其实根本就没有根,一点点的变动,就好像是空中楼阁一样,直接就塌了。

“到底怎么回事,我不想从其他人嘴里听到真相。”张太傅的脸色非常不好。

她没去过战场,却写出了血淋淋的战役,她没去过塞外,却写出了塞北的风光……

他之前已经再三询问了张若仪,张若仪都跟她保证,那些诗是她写的。

“爹爹,这真的是是我写的,没有抄也没有偷别人的,你要相信我啊,我是你的女儿,你不相信我,却相信了外人,你这样太令我伤心了。”那些诗人都还没出生呢,她第一个写出来的,这怎么能算抄呢!

看着张若仪变幻多端的脸色,张太傅低沉着声音小声问,“你跟我说实话,都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了,你难道不应该告诉我真相?”

“我真的没有抄,也没有偷别人的诗,真的。”张若仪小脸红透了,“我发誓,我说的是真的,我没有抄袭。”

张太傅的脸色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难看无比。

现在结果已经很明显了,哪怕张若仪有诸多的理由,就差指天发誓说自己没有抄袭……也没有用。

张太傅摔了杯子,他面色阴沉,冷笑着,“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骗我?”

“来人,把小姐关起来,不要让小姐出去丢人。”张太傅恨恨地下了命令。

“我要出去……”

“放我出去……”

“去找我爹,不然我要了你的脑袋……”

她整日叫嚣着,要见张太傅,张太傅却总是不出现了。

张若仪的脾气越来越怪异,动不动摔碗,动不动就摔桌子椅子,整个人狂躁而暴力。

“我要喝热水。”

“这么烫,你要害死我吗?”

“这么冷,你要冻死我吗?”

“你怎么这么蠢?”

她变着法子,折腾伺候自己的丫环,变着法儿地找茬。

有一次甚至直接拿一碗滚烫的粥,泼丫环的脸,把丫环脸烫出了水泡,原因就是这粥太烫了,烫到了她娇嫩的手指。

她冷笑,看着令人触目惊心的伤口,没有半点悔意,反而继续发难,“这么热的粥,我怎么喝。会不会伺候人啊!”

如此怪脾气,让伺候她的丫环战战兢兢的,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这么大的事,很快就把张太傅惊动了。

张太傅来了一次,看到张若仪不是摔东西是发脾气,没有半点悔改之意,反而变成了泼妇的模样。

他心里失望极了。

第543章 重生女9

“爹爹快,快放我出去,我以后肯定乖乖听话。”张若仪哀求道。

张太傅看了她一眼,“那些诗真的是你写的?”

“是我写的,真的是我写的。”张若仪死鸭子嘴硬。

他冷淡地看着,脸上没有半点温情,“再关一段时间吧,正好磨磨你的锐气,省得出来,给我闹出幺蛾子来。我可以给你给你娘宠爱,也能把一切都收回来,不要给我自作聪明。”

她很颓丧,心里憋着一团火,无处发泄,导致她的情绪越来越难控制了。

避着她的人越来越多,很多丫环如非必要,压根就不往她那里凑。

整个院子,散发着一股让人不安的氛围。

“老爷,小姐生病了,人很不舒服。老爷就饶了小姐这一回吧,小姐知道错了。”

为了从牢笼中出来,张若仪开始装病,对她来说,这是很容易的事。

大夫来了诊了脉,摇了摇头,“小姐这病,不能待在潮湿的地方。”

“爹爹,若仪知道错了,以后若仪都听爹爹的,你就放若仪出来吧,若仪以后一定好好听爹爹的话,再也不任性了。”说着,她轻轻抽噎起来,晶莹剔透的泪珠恰到好处地沿着粉腮落下,滴在裙裾之上,惹人怜爱。

“那些诗真的是你写的?”张太傅打破砂锅问到底。

“不是,很久以前,女儿得到了一本书,看了几遍以后,记了下来,然后把书烧了。”张若仪憋屈地说。

事实才不是这样呢!她好不容易搜肠刮肚,才把记忆里的诗挖出来。

可她能这么说吗?当然不能。

她来自两千年以后的秘密,绝对不能暴露,一旦暴露,她肯定会死的。

“张家的女儿可以无才但不能无德,你出来吧。”张太傅甩袖走了。

“小姐,夫人和少爷要来看你。”

“不见不见,我谁都不见,让他们滚。”张若仪扪心自问,她对这个弟弟,还有这个娘,是付出了真心的,可是当她被关了禁闭,求这两个人的时候,他们却毫不犹豫地摇了头。

张若亭风光大嫁,张若仪的名声却坏了,张若仪和她的娘亲,日子都不大好过。

知道张若仪过得不好,唐柠就高兴了。

知道驸马四处碰壁,整日颓废,唐柠就更高兴了。

看着敌人过得不好,她饭都能多吃一碗。

“公主,老夫人求见。”

唐柠懒懒地伸了个懒腰,“让她进来吧。”

贵气的中年夫人一双有些刻薄的吊梢眼看着唐柠,她几乎磨破了嘴皮子,她话里话外都是为唐柠好,仗着自己是驸马的娘亲,说话也不是很客气,“娘还能害你不成?建安,你一定要听酿的,你要懂事一点,本来这些事该你亲娘教你的,但……我现在教你也是一样的,建安……”

“谁允许你直呼本宫的闺名,规矩都被狗吃了不成。”

听了女人唠叨了大半天,唐柠横了她一眼,终于开口了。

她的言语刻薄,她的眼里满是鄙夷,没有丝毫婆媳情分。

周母她听了,第一反应是,“建安!你是如何跟娘说话的!娘……”

唐柠是连表面功夫都不肯做的,“就那样吧,没事的话,本宫就去休息了,本宫头疼。”

周母是个一点就炸的脾气,她本来那点儿心虚也被唐柠这态度给弄没了,登时眉头倒竖,“你就是这样对你的婆婆的,你的规矩呢!”

翠柳哼哼道,“要说规矩,夫人应该给公主下跪才是,公主姓梁,夫人姓什么?夫人在公主府吵吵嚷嚷成何体统,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所以才连这点规矩都不懂。”

周母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奴婢,她被气得险些翻白眼,“建安,你也这么想的?你就任由这么个下贱的奴婢辱骂我。”

唐柠优雅地喝了口茶,眼底充满讥讽,慢慢悠悠开了口,“我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也配教训本宫,以前你对本宫吆三喝四,本宫不与你计较是因为本宫仁慈,可你若是一而再再而三这样,本宫也不是可有脾气的人儿。”

她快要气死了,她颤抖地指着唐柠,瞧那模样,似是恨不得将她一口吃了。

下面的奴才顿时噤若寒蝉。畏惧地看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的唐柠,心中只想到:公主越发的有魄力了。

唐柠开了尊口,“可是为了驸马求情?”

“你……你……咳咳咳……”她咳了两声,满腔兴师问罪的话说不出口,只好问唐柠,“你身体好些了没,听下人们说你好像有点不舒服。澈儿不懂事,还劳你多费心,男儿志在四方,在家待着不是个事。他这么好的年华,不该……”

周母露出了伤心的模样,“澈儿,从小就希望有一天,能做个好官,能做个大官,解救天下苍生。”

唐柠十分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理都不理会周母。让她刻意做出的伤心愤怒的神色僵在了脸上,“对了,驸马难道忘了说,他的职,是我求皇兄,给弄下来的吗?他太忙了,我不高兴,本宫要的是相公,不是多么仁德的官。”

大概是许久没被人这么不客气地对待过,周母的神色瞬间就不自然了起来,僵在了原地没有动弹。

她忍了又忍,终于咽下这一口气。

“这埋没了……”周母讷讷道。

“当初没人逼他娶本宫,他娶了本宫,就该安分守己。难道做个闲职不好吗?难道和本宫做一对恩爱夫妻不好吗?前些时候,还和张太傅家的女儿眉来眼去,完全不把本宫放在眼里,看来是这两年本宫对他太仁慈了,以至于驸马忘了自己的本分。”唐柠态度很是强硬,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这……这……”周母愣了,“澈儿绝无二心。”

“是吗,可本宫怎么就不相信呢!”唐柠摔了茶杯,气氛顿时变得肃杀起来。

许是一向说话轻声轻气的公主骤然发这样大的火,哪怕周母心底依旧火气直冒。但是到底增添了几分胆怯,站在那沉默不言了。

周母就是这样的人,别人软弱的时候她很有本事,一旦别人强硬了就装死了,说到底就是欺软怕硬。

委托者见周母的时候,就是听了驸马的话,说是周母喜欢贤妻良母式的女孩子,所以态度放的极低,生怕让对方察觉自己太高傲。

因为她姿态放得低,周母就对她评头论足了一番,周澈就说他娘亲就是心直口快其实没有恶意,从小没受过委屈的委托者也就忍了下来,哪怕她心里并不高兴,也不觉得自己要低头。

但这一次,唐柠是奔着和离去的,她要傲慢,要蛮不讲理,要损人不见血,她肯来见周母一眼,周母就该感恩涕零了,毕竟她姓梁,周母不姓梁。

周母退缩了一点。

唐柠却不打算就这么结束了,她的眼里带着浓浓的讽刺,“又想尚公主,又想入仕,哪有这么好的事,总要有所取舍的,驸马两个都想要未免太贪心了一点。驸马若是对本宫有什么不满,大可直接对本宫说就好了,劳烦一个老人家,本宫还真有点儿看不起他。”

那厉害跋扈又骄纵的样儿,让周母战战兢兢,惟独倚在门口的翠柳转过了头,开始偷笑,公主这模样挺唬人的。

唐柠强势了,周母就更萎了,气势一上来她气势就弱了,声音小的跟鸡仔似的,“澈儿对公主,不敢有半分不敬,不敢有半点异心。”

“那就有劳夫人为本宫传个话,驸马入仕,本宫不同意,当官当久了,驸马的心都野了,是时候该收一收了。本宫的驸马,不求他多么厉害,多么有本事,只有一条是必须要做到的,那就是忠诚,一生一世一双人。”唐柠伸出手,丫环便殷勤地拿来一个新杯子,到了倒满了水给她,她掀起啜了一口,“这世上有失才有得,若是驸马觉得本宫拖累了他,那就和离吧,本宫离了他照样能活。驸马没了本宫,没准也能过得很潇洒。好了,你回去吧,本宫乏了。”

“这是赶我走?”周母此时心中恼火得很,恨不得直接骂回去、或是动手打人,好好教训一顿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不知何为孝的儿媳。建安她怎么敢?往常温温柔柔的建安怎么敢这样对她说话?!

“你应该不会生气吧?毕竟我的病才刚好,脾气不好也情有可原。如果有招待不周到的,还请多多包涵。”唐柠继续火上浇油,“不过也没办法,谁让我们的意见不和呢!有句话,本宫摆在前头,本宫是不会退让的。”

周母噎了噎,额头青筋跳了两下。捏着衣服的手骤然加大了力度,片刻后才放松下来,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呢!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澈儿好了,你不也跟着享福吗?”

“你怎么会这么想,普天之下,除了皇后,还有哪个女人比本宫尊贵。若是更进一步……”唐柠诧异地瞪大了眼睛,好像看到了极为可怕的事情,“若是更进一步,那就是大逆不道了,要砍头的。这话在本宫这说说也就算了,要是被有心人听去了,就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公主更进一步是皇后。

驸马更进一步是皇帝。

这确实是大逆不道。

“这话千万千万不能往外说,不然,不然就完了。”周母吓得浑身直哆嗦,又说了两句,转身就跑了。

等她跑了出去,她越想越生气,边注意着怒放的花朵,伸手将花拔出来在了地上,伸脚踩了好几脚,以此来泄愤。

半路上马儿受了惊吓,额头上磕了好大一个包。

一回府,就被周澈拦住了,“公主怎么说?”

周母余怒未消,“娘早就说过,这皇家的公主,岂是那么好娶的,她不同意给你说情。”

“公主到底说了什么?”周澈觉得一切都失控了,公主突然好了,他突然变成了富贵散人,派去漠北的人失联了,前些天心上人被关了,短短时间内,他的生活,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说你当官当久了,心都野了,是时候该收一收了。公主不求你多么厉害,多么有本事,只有一条是必须要做到的,那就是忠诚,一生一世一双人。”周母满肚子的怨气,有了发泄的出口。

因为周澈从小展现了过人的天赋,所以她非常疼爱周澈,认为天底下她儿子是最好的,九天玄女都配不上,能跟建安公主谈恋爱那都是建安公主的造化!

但今天,却被轻视了半天,她回来脸都青了,气得,“还说这世上有失才有得,若是你觉得公主拖累了你,那就和离。你瞧瞧这是为人妻,该说的话吗?气死我了。”

周母顶着一脑门的包,从一见到周澈便自顾自说个没完,这会儿才终于发现,今日的周澈与过往大有不同。

周澈紧紧地攥着拳头,再抬起头时,脸上一片阴沉。这时周母小心翼翼地走过来,“澈儿啊,要不直接休了这个不下蛋的母鸡……”

“娘,你不要再说话了!”周澈发出了怒吼,面目狰狞。

头一回被儿子吼,立马傻眼了,眼睛眨巴眨巴,半晌才讷讷道,“这天底下的儿媳,有几个敢这样跟婆婆说话的,娘没骂她,没教训她就不错了,不能因为她是公主就……”

“她姓梁,我们姓什么?她是大梁的公主,我们是什么?娘,你到底是帮忙的,还是帮倒忙的。”周澈懊恼地抓了抓脑袋,语气里带着很明显的抱怨和不满,“只有建安能让皇帝收回成命,能让大臣,对我另眼相待,现在全被你毁了,全被你毁了。”

“我也是想帮忙!澈儿,你别以为娘上了年纪脑子就不好使了,你本来就是想让娘厉害点,最好能镇住那丫头,不然娘说怎么对付那丫头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反对?澈儿,你是娘生的,别以为你能在娘面前耍心眼儿!你打个喷嚏,娘都知道你在想什么。”周母也生气了,脸色变得很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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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6章 我不是潘金莲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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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轰隆的响声,带着巨大的回声传进耳里,耳边的声音仿佛让她的鼓膜也跟着颤动起来。

她听得出来这是火车穿过隧道的声音。

借着昏暗的环境,唐柠起身去了厕所,途中不小心踩到了某个人的脚,连说了好几声对不起。

她借着闪烁的光在黑暗中上下打量了眼自己,便见自己垂在胸前的两根麻花辫,胸前还挂了个牌子,写的应该是委托者的名字,潘涟漪。

再打量自己明显偏小的衣服和不合脚的鞋,以及身上的小挎包,唐柠大概就明白现下是个什么情形了。

左右看了看,她正准备往前走,便被人碰了碰包。

唐柠警觉地倒退了两步。

换了个方向走。

车身很晃,唐柠走得小心翼翼,到了厕所,被里面浓郁的味道一熏,脑子是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她通过镜子看了一眼自己现在的模样。

便见镜子里映出了一个一脸青涩的女孩。

很小,很白,很软,很好看。

也很脆弱。

看看镜子里的女孩,几乎一宿没睡,脸上有着淡淡的黑眼圈,但也不显憔悴,反而多了一些令人怜惜的味道。

尤其青涩的笑容和无暇的气质,让她看起来清丽可人。

最好看的当属那对桃花眼,她是天生就一双桃花含情眸,不管是她冷着脸看人,苦着脸看人,怒着脸看人,还是笑着脸看人,总之看着都跟抛媚眼似的。

唐柠微微低头。

她的脖颈长而雪白,垂下去的时候,是一抹美丽的弧线,也是恭顺柔弱的姿态。

唐柠接了点自来水拍脸,让自己冷静下来。她解开了辫子,一头黑发便滑顺地落了下来。把厚重的刘海拨开,露出原主本来的面貌来。

昳丽中带着些青涩,含苞待放正是少女最美的时候,眉眼间带着媚意,顾盼生辉,撩人心怀。

“我……”

声音软糯无比,唐柠听到这声音,打了一个摆子,她一个女人听到这个声音都有点把持不住了,更何况是男人。

这声音充满了魅惑,软软糯糯中又带着一股的纯真,简直了。

唐柠没有耽搁多久,直接在狭小的卫生间里,接收起原主的记忆来。

委托者名为潘涟漪,出生农村、家中一贫如洗,有个老实巴交的父亲,已经去世了。从小到大特别出挑的,便是过人的容貌,遗传自她的母亲。

这次到大城市来,是受了潘姑妈的蛊惑,也是为了躲避村里的几个浮浪子,以前潘父在,她一个姑娘家,安全得很,可潘父走了……

她就不安全了,山沟沟里,就她最好看。

身段纤侬有度,腰身盈盈一握,身体玲珑有致,脖颈纤细优美,腿儿又直又长。

脸若芙蓉唇如火,眼若桃花眉如黛,那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说不出的好看。

再加上女人间都是爱嫉妒的,委托者跟个天仙似的,与乡里乡亲那些个土丫头全然不同,她们自然也看她不爽,于是有关她的闲言碎语,就这么传将了出去。

她们一天到晚也没什么事儿,除了瞎传这些八卦,还能干嘛?这女人之间,闲话和嫉妒是永远少不了的。

她样貌出众,成为同一生活圈里众多女性同胞攻击的对象一点不稀奇。

委托者是个软性子,被风言风语挤兑得快奔溃了。

她本来都打算随便找个人嫁了。

在委托者老家那地方,女孩子有一张漂亮的脸蛋,那就是绝对优势了。

农村的姑娘往乡镇嫁,乡镇的漂亮女孩往城里挤,委托者是个远近闻名的美人,来她家提亲的从村头可以排到村尾。

这时潘姑妈说要领她去工厂干活,一个月有好几千块工资。

此时的委托者正经历人生的转折点,可以说她这一生的堕落和毁灭,都是从下了火车开始的。

潘姑妈热情地招待了她,给她买新衣服,买新鞋子,还说要给她找工作。

晚上还给她端了热牛奶,说喝了好睡觉。

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好像躺在硬邦邦的床上,身上,还有个男人。

重点是,男人的一部分在她体内,重点是,她疼得要死!

那是潘姑妈的继子。

身高大约一米五,长得那更是啥也别说了,一把辛酸泪,整体形象无限接近于武大郎。

又一日,潘姑妈的老公捅了篓子,要被开除。

他做的设计稿不见了,被敌方公司盗用了。

对公司造成的影响不是一点两点,要重新改变设计,之前产品设计和包装设计都要改变。

无形中损失了一大笔钱,只是开除已经是仁慈了。

委托者又一次被下了药,不过这一次不是安眠药而是春药。

其后的日子,就是辗转于个个男人之间,成了潘姑妈敛财的工具,人送外号潘金莲。

她嫌丢人,从不说自己的真名。

从农村走出来,下了火车站,从看到潘姑妈这个人开始,她就生活在潘姑妈的阴影下。

以至于现在,她走进潘姑妈,就仿佛嗅到了属于潘姑妈的味道,那种扑面而来的,足以令人窒息的害怕与绝望,让她几乎克制不住地想逃离。

可以说,那几年时间,害怕潘姑妈,已经成为了流淌在她血液里的一种惯性,绞合在她神经中的一种本能。

那段时间委托者心理压力很大,身体负荷也很大。

很多事情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上,她的脑袋都是一片混沌,不知道该怎么办,犹如行尸走肉一般。

她机械而颤抖地走进了一个男人的房间,伸出纤细的手,试探着开始在那一面墙高的柜子中寻找她想要的东西。

那里实在有太多瓶瓶罐罐了,以至于她几乎无从找起。

她站在那里,悄无声息地翻找。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目光无意中落在了一个瓶子上面。

鬼使神差地,她拿起了那个瓶子,塞进了自己的衣服里。

潘家一家三口死了。

委托者最后从五十楼跳了下去,结束了年轻的生命。

委托者的目的,很简单,也很粗暴,就是让潘姑妈这一家子不得好死。

这个任务很简单,难的是委托者的抑郁症。

在她最后的那些日子里,她在人前笑得很甜美很正常,但一回到屋子里,就谁也不理会,没有人叫她,她饭也不吃,水也不喝。

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每一天,委托者都痛苦难当。她捂着脑袋,内心像是有恐怖的怪兽在肆虐,她的焦虑、紧张、不安、痛苦等得不到化解。

直到有一天,她饿得腿软了,不小心摔倒在了地上,小腿青了好大一块,但是很神奇的,她的痛苦减轻了。

后来她习惯于增加自身肉体的痛苦来减轻精神的痛苦。

她找到了适合自己发泄情绪的好方法。于是每次痛苦不安的时候,她就割自己一刀,看着鲜血流出来,她才能平静下来。

只是这种压抑的时间越来越短了,一开始她割一刀可以保持三天正常,而后来,一刀下去,伤口还没有结痂,她就又想割了,想看看自己的血到底是黑色的还是红色的。

再后来只单纯地割一刀,破个口子,流点血,已经不能满足她了,有的时候她看着伤口流血,甚至还想去补一刀,想要将身体里的血流干净。

那样的话,她是不是就能变得干净了?

很快她的异常就潘姑妈被发现了,房间里的刀具被收了起来。

于是她死命地用笔戳自己,直到钻心的疼痛让她的手抬不起来才作罢。

但是……不够啊!

有一天潘姑妈把她送到了一个有虐待癖好的人身边。

只是走神了一秒钟,她便被身体上的剧痛拉回了注意力。

有人骑在她的身上,抓着她的头发往地上按。

她的脸被按在地上,抓着她头发的那只手简直犹如紧箍咒一般,任由她怎么挣扎都丝毫不动。

她的身体先是僵硬了两秒,随后发出疯狂挣扎起来。

她的挣扎似乎给那人的行动带去了些许不便,于是她听到了一声冷笑,委托者还未反应过来,便发现自己的两只手都被一根麻绳给捆起来了,“老实点。”

背对着那人,委托者像只被捏住了要害的猫咪,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气得眼睛都红了,她的脸贴着地板,两只手被捆在身后,腰上面还坐了一百多斤力大无比的大男人。

她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此后身上伤口不断,有的是好的差不多的,有的是正在好的,还有的鲜艳正在流血。

后来她遇到了一个医生,救了她,给她治伤。

但她不喜欢那医生,有时候她看着他,总觉得他眼中闪着一道诡异的光。

她不舒服地坐在一旁,那种被人用狂热的眼神盯着的感觉更严重了。

她很害怕,她懂那种眼神的意思,那是暗恋,那是喜欢。

当她走进卧室的时候,她下意识地扫了眼客厅里的医生。

透过门缝,她看到医生站在那里,修长优雅的手捧着一本倒拿的书,在那里远远地注视着自己。

她不敢再看,慌忙闭上了门。

她趁医生不注意,偷了东西。

白色的药丸摊在手心,外面的一层糖衣在灯光下闪着柔和模糊的光。

一步步走出去的时候,她感到身后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

芒刺在背,不寒而栗。

她下意识回头却什么都没有。

那药效果很好,潘家人睡得跟猪一样,这个让委托者痛苦的屋子,在一片火光中,化为了灰烬。

她自己也不想活了。

纵身一跃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委托者有非常严重的抑郁症。

唐柠面目表情地摘下了自己脖子上的挂绳,毫不留情地扔进了垃圾桶。

接下来的日子,她要好好规划一番。

她不打算现在就和潘姑妈搅和在一起。

与虎谋皮,令人完全高兴不起来。

而且潘姑妈家的浴室,门上有个洞。

唐柠打开了小包,里面没有钱。知识有几个圆圆白白的东西,像馒头,可又比普通的馒头大些、扁些。虽然放了有一段时间了,还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面香气。还有一千块钱和两个钢镚儿,唐柠把钱塞进了鞋里。

她走出卫生间,狠狠咬了几口,胃里觉得舒服多了。

走到一半,就又有一个鬼鬼祟祟的,没来得及干啥就发现唐柠笑眯眯看过来,做贼,总归还是心虚,他又故作镇定把手缩回去了。

委托者在火车上丢了仅有的一千块钱,只剩了两个钢镚儿。

委托者一上车,就死死捂着包,她这样千防万防反而引人注意,偷儿就爱找这种人下手。

既是知道是谁干的,那就不能放过。

中途那鬼鬼祟祟之人,又下了手,乘警将人抓了去,人赃俱获。

不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了播音员的声音,正在提醒到站的旅客们赶紧下车。

一道修长的身影从火车上下来,灰扑扑的站台,添了几分艳色。

“涟漪,你快过来,我是姑妈,这些天姑妈就盼着你来呢,你来就来,还带这么多东西,快把东西给我。”一个胖胖的女人,看了唐柠,跟熊看到了蜜蜂似的,以极快的速度挤了过来。

她目光放肆的打量着唐柠的身体,皮肤紧致光滑,头发乌黑浓密,身材纤细却又婀娜,真好啊,潘姑妈嘴角勾出了笑意。

唐柠今天穿了一条紧身牛仔裤加一件衬衫,尺寸偏小,衣服紧紧包裹着她的身体,勾勒出动人的曲线。

她站在那里不为所动。

潘姑妈很是热情,一边指手画脚,一边准备给唐柠拿行李,“你这孩子怎么不叫人,我是你姑妈啊,你不认识我了。”

“你是谁,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唐柠用巧劲挣脱了,大大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你再这样,我叫人了。”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连姑妈都不认识了。你叫潘涟漪对不对?”那胖女人自来熟,亲热地看着唐柠,“我一看你就是老潘家的人,和你妈年轻的时候长得一模一样,我绝对不会认错的。”

“那你恐怕是认错人了。我不姓潘,也不叫涟漪。”唐柠一副很镇定的样子。

第557章 我不是潘金莲2

委托者不聪明,迷糊,更要命的是没主意,遇到事情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只会柔顺,听话。

她是农村来的姑娘,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娇娇弱弱的,太阳晒久一点就会头晕,她还没有主见,在农村人看来这些全都是缺点。

然而对潘姑妈来说,这些非但不是潘涟漪的缺点,甚至恰恰是她中意她的地方。小女人的柔弱堪怜,柔弱,彷徨,无枝可依,多好啊。

但唐柠不是,她就像是杂草,野蛮生长,只要有一丝机会,就不会放弃,要生存下去。

唐柠甩开了潘姑妈的手,对着过往的人吼了一声,“我不认识她,这是人贩子。”

唐柠站在那背脊挺拔,若是肩膀不那么单薄柔软,腰肢不那么纤细,说不定也能有一点点军人的风范。

头发微卷,下巴尖尖。薄薄的嘴唇是浅淡的粉色,缺乏血色。像怕说错话一样紧紧的抿着。

穿着黑色上衣蓝色牛仔裤,衬得脸颊脖颈和脖子白如雪。

只有那双黝黑的大眼睛,在看到潘姑妈的一瞬泄露出了害怕惶恐还有不安的复杂情绪。

她垂下头的时候,脖颈很美。

她看起来太柔弱,太好欺负了,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是的是的,潘姑妈根本记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拉着她就想走,“这一片全是工厂,有的会在外面贴招人的单子,有些不贴。你工作的厂子,我都给你找好了,翻袜子,一个月两千六,包吃不包住,你如果不嫌弃,就住在我家。我给你找的是有大厂,那些个小厂子工资要压一年半年的,进不得。”

“我说了,我不认识你。”唐柠冷冷地看着她,“你给我松手。”

她的眼神十分犀利。

潘姑妈被她这个眼神看得心里一跳,激动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狐疑地收回了自己的手,“你这丫头,怎么回事?我是你姑妈,我能还能害你不成。”

“放开我,救命。”眼泪都在那双眼睛中滚动,最后顺着瓷白的脸颊滚落,薄薄的嘴唇是浅淡的粉色,缺乏血色。

“你别怕,这里有执勤的警察,这个人,带不走你。”说话的男孩穿着牛仔衣,烫了一头金发,以唐柠的眼光来看这个发型实在有些不适合他。

性格大方外向的小伙子,被唐柠打量了一眼,也没出息的红了脸,他的小伙伴来了,那是两个穿着白衬衫的生,看着像二十几岁,一高一矮普通模样。

在小伙伴的推搡之下,有些磕巴地介绍起自己,“我是这儿的本地人,对这里熟,前些日子听人说,我们这有人贩子出没,我还不信呢,没想到今天就遇到了。”

“我真的是她的姑妈,她叫潘涟漪。”潘姑妈皱了皱眉头,笔画来笔画去,意思是她们是亲戚。

“我今年几岁?我们几时见过面?我读的哪所小学,哪所初中,哪所高中?”唐柠甩了一连串的问题给她。

“我……”潘姑妈接不上话了,来之前,她压根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水灵的姑娘。可她肯定不会认错人呀,这孩子长得和她妈一模一样。

“你这个糟老太婆坏的很,这里是火车,你到这里拐人,胆子也忒大了一点。”那男生,撸起了袖子,“走,我们去见警察。”

潘姑妈一听这话,赶紧跑了,她那么胖一人,却能在人群中杀出一条血路,也是令人服气的。

唐柠白皙的双手放在并拢的膝盖上,垂着的眼眸慢慢抬起,看着他们,轻轻地说,“谢谢……”

大概是看她眼神平和,并没有对他们的主动搭腔表示反感,小伙子也越说越顺畅了,末了还热情地说,“我们帮你报警吧。”

“我自己去做笔录就好了,谢谢你们。”唐柠婉拒了三人的好意。

“这,这……那你接下来要去哪里,我爸来接我,有车可以送你。”男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我坐九路车很方便的。”唐柠婉拒了几个年轻人的好意,她又不是真正的小姑娘,心里还是有些成算的,虽然感谢萍水相逢之人仗义执言,但毕竟不熟,她不能贸贸然跟着他们离开。

委托者此行的目的,投奔姑妈倒是其一,其二是找妈妈。

她的亲生母亲。

潘父死了,临死之前不放心委托者,让她去找自己的母亲。

潘父一直以为陆夫人并不是真的不要她,以为陆夫人心里还爱着她这个女儿,以为陆夫人还是当年刚嫁给他时,那个纯白善良的女孩。

他以为她们母女多年未见,所以一定有很多话要说,他让她带着信物来找陆夫人。

委托者心里也这么想的,父亲没了,母亲就是这个世界上,她唯一的亲人,她很多年没见过母亲,父亲又是那样的坚决与霸道,所以她对这个很多年未见的母亲,产生了不切实际的憧憬。

然而事实上……这个世界上有爱孩子的母亲,也有狠心抛下孩子不顾的母亲。

很不巧,陆母是后者。

陆夫人儿女双全,年轻的时候,嫁过人,她觉得给人生了一个女儿,是莫大的耻辱,也是她,让委托者陷入了另一个深渊。

唐柠去的地方,是潘家的老宅。

这座房子非常老旧,也很小,只有三来平米。

委托者在这个小房子里出生。

这里住四个成年人已经够挤的了,又添了一个孩子,实在是住不开。

因为很久没人住,房门都被撬开了,有人在里面摆放杂物。

一座九十年代末建的简陋砖房。

素净鄙陋的屋子里,墙面只简单的粉刷过。

屋子中间放置着一张木制床,床右边摆着一个旧衣柜。床的左边是一扇窗,窗边放着一套简陋桌子和木制椅。

她头颈微垂,目光淡淡的落在清漆的实木桌子上。

委托者老家也有这样的桌子,款式相同,颜色却还要更深一些。

靠着桌子摆一个自制的书架,上面堆着一些旧的学习书籍。

更多的却是杂物。

唐柠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匆匆忙忙的。

“你是谁?来这里干嘛,这是我家的房子。”说话那人,是邻居,很多年没见了,还有那么一点印象,因为她脸上有一颗很大的黑痣。

“梅姨,我是这儿的户主,这是我爸留给我的房子。”唐柠也不恼,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

因为唐柠态度太温和了,那女人么反倒不好意思,她挠了挠头,“里面的东西,我马上搬,你们都十几年没回来了,我以为你们不要这屋子了,就放了点杂物。”

唐柠来这,却不是为了要住在这,这屋子,住不了人。

唐柠撬了床底下的水泥,挖了大约半米,找到了一个盒子,这盒子里有一尊佛像,价值连城。

知道这里有佛像的,还有委托者的母亲,这东西放在这,并不安全。

委托者见过了陆夫人,也知道了她的一些事,这让唐柠看出了些许端倪。

陆家以前只是一般有钱,有房有车有个年入百万的厂子,后来却变成了大老板。

在真的有钱人眼里,他们是只随便就能摁死的小蚂蚁,放在普通人之中,这就是成功人士人士。

听人说,陆家有个祖传的佛像,拍出了两个亿的天价。

他们一夜之间就摆脱了过去需要精打细算的生活,变成了有钱人。

唐柠把佛像卖了,三千万人民币,可以说是贱卖。

但对她来说,够了,对于她来说,钱不过是个数字。

这个佛像在她手里是个烫手山芋,怕丢了,怕摔了,怕贼惦记,倒不如一开始就卖了。

这个佛像,本来是潘父花了一百块买的,那个年代的一百块,是一笔巨款,他遭了很多埋怨。

后来离开了这个伤心地,把这佛像给埋了。

委托者浑浑噩噩,不知道外头的风云涌动。

但唐柠却不一样,在这个网络覆盖率刚到百分之六十,电商平台还处于幼苗状态的时代,把这些钱投下去,会带来十倍百倍的回报。

难怪那么多人想要重生,想要穿越。

唐柠一开始知道重生这个词汇,是通过网络。她搜到了许多的重生,知道主角回到了小时候,改变了自己的命运,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信息确实很值钱。

所以张若仪那样一个草包,也能把自己包装成千年难得一遇的大才女,如果不是唐柠戳破了她的伪装,张若仪可以一辈子顶着大才女的名头。

唐柠在路边找了家自助式快餐店吃饭,吃完以后立即赶去房屋中介,准备在城里找房子租。

唐柠直接提了要求,“我一个人住,有没有便宜点的?一千五以内的。一居室就行,但一定要安全。”

中介说,“这边接近市中心,租金再低也低不下来。”

唐柠说,“面积稍微小一点也行,但一定要安全。”

中介按照她的要求看好了几个地方,当天晚上就带唐柠去看了其中一处,但这个房子实在太破烂,又到了中介下班的点,约好明天再去看房子。

晚上,唐柠在经济型旅馆要了间单人房,准备凑合着睡一晚,还用了一张抵用券,花了一百多块钱。

隔天他们又看了两处房子,定下了住处。

老民居楼的一处房子,面积很小,一厨一卫一卧,虽然有些老旧,但门窗都还挺结实,设施也齐全,床铺桌椅冰箱热水器都有,离派出所只有两百米。

很好,很安全。

唐柠痛快地交了身份证把合同签了,押一付三再加中介费,总共八千块。

这样的消费水平,与她山沟沟出来进城的身份相符合。

现在的人中了彩票特等奖去领奖,还要蒙头蒙脸,全副武装。

一夜暴富,又无亲无故。

一只大肥羊。

唐柠拿了钥匙住进去,里面一股灰尘味发霉味,这里好久没住人了,还得打扫打扫。

扫完以后,喷了点香水。

玻璃窗开了一点缝隙,淡蓝色的窗帘轻轻飘荡,屋子里弥漫着似有若无的香味。

委托者的行李里面,没有多少东西,一些衣服,以及一本相册。

相册里的小姑娘又可爱又漂亮,打小就是个美人胚子,白嫩嫩的小包子模样,别提多招人疼了。

越往后翻,小姑娘便慢慢长成了豆蔻年华的少女,灿烂得像一朵花。

然后,在本来的轨迹里,在她正青春年少的那会儿,照片就会戛然而止,就好像她的人生,到此就迎来了一个终结,从今往后一片灰暗,再也没有挣脱的机会。

根据委托者的记忆,唐柠很快就找到了陆夫人。

她这些年过得很好。

唐柠去找了她。

陆夫人一眼就认出了她,因为两人外貌上有五六分相似,但委托者的五官,要比她精致很多。

唐柠走近了,她穿着一身灰衣服灰裤子,长发扎成麻花辫,整个人都透露着一股乡土味儿。可因为天生丽质,不会让人觉得土。

唐柠走到女人跟前时是小心翼翼的,似乎有点胆怯。

唐柠一步一步磨到她跟前时。

可陆夫人却觉得那脚步又沉又稳,每一步,节奏分明。

每一声,都击打在她的心头,让她的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仿佛要挣出胸腔。

“涟漪,你是涟漪,你怎么来了?”陆夫人浑身一颤,手上的筷子哆嗦了一下,她猛地站起身来,看着唐柠的眼神,充满了诧异,却没有多少温情,“你来,你爸知道吗?当初不是说好,以后不会来打搅我的生活吗?怎么就阴魂不散呢!”

陆夫人淡淡抬眼看她,直截了当地问,“你有什么企图?”

“我爸死了,我现在未成年。爸爸临死之前,让我来找你。”唐柠站在那笔直笔直的。

唐柠对面坐着一名二十岁的少女和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少女是陆夫人的继女,男孩是她和现在的丈夫生的。

少女不断扫视着唐柠,表情非常鄙夷,“这谁啊,妈你认识吗?怎么穿得这么土,让我觉得这家餐厅的档次都降了。”

小男孩依偎在她身边,手里拿着一把小手枪,一会儿对准陆夫人biubiubiu,一会儿对准唐柠biubiubiu,模样看上去很调皮。

陆夫人陷入了深思久久不说话,唐柠则低垂着头一言不发,没人理会开口的少女。

第558章我不是潘金莲3

“你懂不懂什么叫做礼貌?我们要吃饭了,不欢迎你这种穷人,大门在那边,请你离开。”女孩不断翻白眼。

唐柠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女孩,瞳仁深处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晚晚,给我个面子,不要和她一般计较。”保养得宜的女人哀求道。

“那我就给你这个面子,服务员过来,把菜上一下。”这人面对她的时候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表情,漆黑的瞳仁只余冷光,不见半点人类该有的感情。她的直觉告诉她,这是一个硬茬子,不是随便能欺负的。

在旁人看来,陆夫人似乎解救了唐柠,唯有女孩知道,被解救的那个人其实是她自己。

“对了再拿一副刀叉过来,再上一份牛排。”陆晚晚一脸兴味地看着唐柠。

“坐吧。”陆夫人笑得很勉强。

唐柠装作不会吃牛排的样子,刀子切到盘子上发出了很大的声响。

陆晚晚握着刀叉的那双手,手指洁白修长,在她优雅的动作下,盘里的食物似乎都被处理成为了艺术品。

在看了她一眼后,她慢慢放下了刀叉,撩起餐布轻轻地擦了擦嘴,“朋友约我去逛街,我先走了。”

唐柠喝汤时,发出了声音。

陆夫人看了她一眼,因为唐柠粗鲁的动作,对唐柠投以感到羞耻也很不赞同的目光。

唐柠薄薄的嘴唇是浅淡的粉色,缺乏血色。像怕说错话一样紧紧的抿着。穿着黑色的衣服,衬得脸颊脖颈和在身前交叠的一双手雪白雪白。

只有那双黝黑的大眼睛,在看到陆夫人的一瞬泄露出了数不清的复杂情绪,像是这一瞬便诉说了千言万语。千言万语都在那双眼睛中滚动。

陆夫人想起了当年自己和陆先生谈恋爱的时候,在西餐厅吃饭的时候,把牛肉切到了地上,刀叉和骨瓷碰撞,那极其失礼的动作和众人嘲笑的目光。

那段穷苦的日子,她也是这样怯怯的,不知所措的,这回忆使得她心里强硬了起来。

此时看着这个女孩垂下头去,看着她乌黑的头顶,越发觉得烦躁不高兴。

这女孩长得太像前夫了,同时……也像他。这孩子,集合了他们两个人相貌上的优点,长得比他们俩都好。

离婚嫁个有钱的老公,于她已经是十多年前的旧事,她也早已经走出了那段贫穷困苦的生活。万万想不到,她还会有再见到自己女儿的一天。

“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这里不方便。”陆夫人连面子工程都懒得做了,一张脸直接黑了。

唐柠白皙的双手放在并拢的膝盖上,垂着的眼眸慢慢抬起,看着她,轻轻地说,“好。”

她又垂下眼眸,垂下头颅,柔柔婉婉的,像个真正温顺的未成年少女。

这女孩迎着她的目光说“好”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似是带着一种恨意。

恨就恨吧,她不在乎。

她觉得自己当年的选择没错。至少他抛弃前夫之后到现在过的日子,都可以证明她的选择没错。

在一家中式的茶餐厅的包厢里,陆夫人下巴轻抬,眼神睥睨。

这女孩一张白皙干净的脸蛋儿生得很美,更引人注目的是她一双桃花眼,盈盈闪闪,明明是妩媚娇嫩的模样,偏看人时眸光坚定纯粹,又生出几分倔强不屈来。

她长得很好看,和自己也很像,但陆夫人却没有生出多少怜爱之心,以前的一切,她一点都不怀念,这个孩子存在对于她来说更像是一种耻辱,而不是荣耀。她好不容易把一切都忘了。

唐柠转了一圈都没坐下来,扬着下巴抱着双臂高傲地站在那里。

“这些年我的日子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过。你的突然出现,打乱了我正常的生活,你也这么大了,应该学会自力更生。”陆夫人露出了刻薄的模样,就好像唐柠是什么脏东西似的,她愿意开口说话,就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

唐柠安静下来,垂着眼眸,抱着茶杯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

“我不是你妈妈,你也没有妈妈,你的妈妈早就死了。”陆夫人说的话很冷酷很无情。她胸脯起伏了几下,到底因为唐柠的出现,乱了阵脚。

“哦。”唐柠眉眼低垂。

陆夫人被对方噎了一下,指责不被对方搭理,更是有种一拳击在棉花上的无力。她看了眼自己修剪得宜的指甲,昂贵的手表,露出了一丝轻蔑的笑容,“我知道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不就是钱吗?不过我把话摆在这了,我的钱是我的,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我不是为了你的钱。”唐柠低着头。

“还自命清高。”陆夫人挥了挥手不屑地说,说着就有些质疑地看向唐柠,“你该不会是为了从我这里得到更多的钱?”

唐柠如同看不见她的不耐,继续好奇般地问道,“你真的不要我这个女儿了吗?这么多年,你一次都没有想起过我吗?”

陆夫人看了看腕间镶着钻石的精致女士手表,上下扫视了唐柠一圈道,“我下午还约了人,废话也就不和你说了,以后你不要来找我,我也不会去见你。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你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我以后也不会去打扰你的生活。”

陆夫人从来都不是潘父想象中那样真诚的人啊。她贪慕虚荣,见利忘义,毫无原则……偏偏潘父情人眼里出西施,非认为她是世上最好的女人。

潘父病重之际,神智不清晰,嘴里呢喃着陆夫人的名字,委托者给她削苹果,给她读书,他把委托者认成了陆夫人。

作为女儿,她清楚地察觉到了那两天父亲眉目间的舒畅。仅仅是因为幻想出了,这个女人陪在他的身边,给他读书,为他削苹果的场景而已。

弥留之际,他清醒了,知道了那不过是白日做梦,委托者清楚地感觉到了他的失落。

这个女人有多么自私啊!在她年华正好的时候,抛弃丈夫与女儿,。

说什么包办婚姻受不了,所以要去寻找真爱,其实这一切都是骗人的。

说到底,不过是因为她向往更好的生活罢了!而潘家没有钱,远远达不到她心中理想的婚姻跟家庭。

也就潘父情人眼里出西施,觉得陆夫人对谁都是柔声细语的,而且很好说话,所以他想,她们母女相见,陆夫人么一定会高兴。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陆夫人见到委托者的第一次却是不假辞色,第二次就是求委托者办事。

曾经因为陆夫人的冷酷自私,委托者伤透了心,从小思念的母亲根本就不曾想起过自己,她早有了新的丈夫新的儿子,组建了新的家庭,潘涟漪算得上什么呢?

唐柠冷淡地看着陆夫人,就像是从没认识过这个女人一样,“既然如此,那就写封断绝关系的信吧,爸爸临走前,让我来找你,你不肯认我,我若是一个人到他坟前去说,他肯定不信,毕竟在他眼里你是那样好的一个人,所以写封信吧,写完我就不纠缠于你,我也不要你的赡养费,你也别急着不高兴,作为未成年人,在法律上你有义务赡养我。”

“怎么写?”陆夫人急于摆脱唐柠这个麻烦和耻辱,答应得很痛快,甚至翻开了自己的包,准备找支笔出来。

“就照这个写。”唐柠拿出纸笔与模板,递给了陆夫人。

“你……”照这么写,她岂不是就变成了铁石心肠的女人,可是……如果这样能和过去这么彻底撇清干系,也不是不行。

现在的丈夫对她更是温柔体贴,好的要命,为了她挥金如土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终于过上了呼风唤雨的贵妇生活。这些年里,她从没回过老家,一是不敢回去,二也是不屑回去。

她不想让丈夫知道当年自己口中所谓的“和平分手”,真相是什么。

如果可以,陆夫人想把自己的过去扼杀掉。

而现在机会就摆在她面前。

她潜意识里信任潘家人,这家人诚实善良,身上有很多闪光点。

所以也很好欺负,这么多年,从不打扰她的生活,即使穷困潦倒,即使得了重病急需要治病。

所以她压根没想到见面的第一天,唐柠就给她挖了个坑,让她跳,以后委托者的荣华与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放心吧,我以后不会再来打搅你的生活,毕竟我已经见识到了你的铁石心肠。”唐柠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再说了,我找你,你也不会给我任何东西。”

唐柠当然知道陆夫人怕什么,无非是怕她到陆先生面前胡说一通。

其实陆太太担心这个已经晚了,陆晚晚已经知道了她的存在。

陆晚晚说不说,不是她能控制的。

顾晚晚的母亲是个女强人,孩子的出生并未泯灭她的意志,反而奋发图强。

不但在当年考上了大学,毕业后做了几年老师就转战商场,厮杀多年,一跃成为商场女强人,身价不菲。

陆先生精神上出了轨,陆晚晚的母亲也硬气,直接就离了婚。

她离开了,陆晚晚却还是陆家的女儿,继母和继女,相处起来并不是那么的融洽。

陆晚晚除了有陆先生撑腰,还有亲妈撑腰。

陆夫人年轻的时候,是朵水仙,不过她没水仙那么纯洁,在嫁给陆先生之前,就已经有过人了,还生过孩子。

这个事实陆夫人在跟陆先生结婚之前并没有告诉他,还是在委托者找了陆夫人以后,陆先生才知道的。

看着陆夫人毫不犹豫誊抄了一份关系断绝书,唐柠忽然哼笑了一声。

“你别这样,我也有我的苦衷。我和陆先生是半路夫妻,他又有个女儿,这些年,我并没有你想象得那么风光。”陆夫人叹了一口气,嘴里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的苦衷。

径直出了大门,陆夫人未曾阻拦,后来追出去,塞给唐柠两千块钱,“用这钱买张车票回去吧,这里不适合你。”

“我知道了,我不会为难你们,再见。”唐柠强硬地把钱塞了回去,“钱就不必了,我来找你,本就不是为了钱,以后我们见了面,也当不认识好了。”

陆夫人莞尔一下,不再多言,将钱收进手提包后便大步往前走,“钱是个好东西,将来你或许会为今日的骄傲后悔。”

唐柠面无表情,“我没你想象得那么可怜。这些年,有人护着我,我们过的一直都很好。我也不需要你的钱,钱我以后会有的。房子,我以后也会有的。家,我以后也会有的。”

为两千块后悔?那陆夫人未免太看不起她了。

男人的车和表,女人的鞋和包。不清楚一个女人的身家,看她鞋的档次和包的价格与新旧,也能略窥一二。

陆夫人一双鞋一万多,一件衣服一万多,一个包包好几万。

她长长的头发用在唐柠看来十分复杂的手法编起来,盘在脑后,别上了水晶发夹,看起来……特别闪……水晶发夹价值也过万。

肉眼所见的,最便宜的当属她的手机壳了,六千多。

然后手上的表价值二十多万,钻戒也价值超二十万。

然后用两千块打发她。

两千块钱便买断了亲情,人心能凉薄到何种程度,她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

唐柠站在中式茶餐厅门口,看着司机为陆夫人拉开车门,黑色轿车疾驰而去。

唐柠一回头看见有人举着手机对她录像。

那人刚才一直就站在那看戏,看破世情的慧眼,灵敏的嗅觉,早就觉察出这里上演的是一出狗血亲情大剧了。

“你是不是演员啊!你长得可真好看。对了导演在哪里,摄像头在哪里?”那女孩叽叽喳喳的,显得很是雀跃,“没想到在这也能见到明星,你可以为我签个名吗?”

“我不是演员。”夏末的风还有点微热。

水杉的绿色深暗,带着苍劲之意,桂花怒放。

唐柠站在树下,俏生生,比桂花还要让人心旷神怡。

女孩声音不自觉的就放轻了,“不……不好意思。”

“没事。”唐柠转身走了。

第559章 我不是潘金莲4

委托者喜欢读书,常常拿着书本翻看,得到她全部记忆的唐柠自然不会觉得上学有什么困难。

“大美人呀。”这一日刚进教室,正在收拾东西,陆晚晚就听得周围小声的议论声响起,她听到声音略一抬头便见了唐柠的脸。

原本热闹非凡的教室瞬间变得十分安静,一阵又一阵的抽气声此起彼伏。

“这是我们班的新同学,潘涟漪,以后大家都好好相处。”女班主任推了推眼镜,介绍了一下唐柠,“以后大家好好相处,很快就要高考了,你们要做好应战的准备。家长送你们来,不是让你们上课睡觉玩游戏,浪费时间的。潘同学,和大家打个招呼。”

唐柠抬手将侧耳被风吹乱的头发勾至耳后,抬手间校服袖子便滑下一截,露出带着简单红绳的手腕。

肌肤细腻白皙,在浅浅的灯光下泛着微光,“以后就请大家多多指教,我叫潘涟漪。”

漂亮分很多种,有仙女式的漂亮,也有咄咄逼人的漂亮,委托者十七岁时已经有了后者的风范。

这类女人的共同点——只要她一出现,你就不得不拉响脑海里的红色警报,提高警惕。

“我还不是在做白日梦吧,现实中竟然会有长得这么好看的人?你掐掐我,你快掐掐我。”一名男生瞪圆眼睛,满脸都是不敢置信。

“啊!”那男生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叫声,“你真掐啊,疼死了。”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难得你还能这么文艺,说好的语文88分不及格呢……”

“恃美行凶,复读的日子,看起来也没那么苦嘛,真的太幸福了!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

许多人开始窃窃私语,目光时不时投向唐柠,又假装若无其事地挪开。

“也不怎么样。”陆晚晚开始嘀嘀咕咕,拍了一下前排男生的肩,“你们男的是不是都只看脸?”

男生头也不回地说,“废话,灵魂太抽象,我阅读理解,十分只能做三分,还是看脸比较直观。”

“没意思。”陆晚晚托着下巴。

唐柠转过头,直勾勾地朝她看过去,深邃的眼眸像两口寒潭。

陆晚晚下意识拿书挡住了脸,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又没干坏事,有什么好心虚的,干嘛要遮住自己的脸呢。

“老师,我们一心为了读书,可是你看看潘涟漪,往脸上涂粉不说,还描眼线,画长睫毛,涂口红,她这样,我们班的男同学都无心学习了。这样的歪风邪气,千万不能助长,她自己一个对人堕落了,也就堕落了,不能把我们整个班都带坏了。”有女同学向教导主任打小报告。

“这样恶劣的风气一定要制止。现在的学生越来越没有学生样了。一个个的都不学好。将来,步进入了社会,也是社会的蛀虫。你给我带路。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学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做这种坏事。”教导主任推了推眼镜,气坏了,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竟然有学生这样和她作对。

教导主任她是个政治老师,长期秉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精神,高举中学生不得早恋的旗帜,采用各种方法棒打鸳鸯。

事实上,一班这段时间的风气很好,唐柠是个很好学的学生,刚一入学就考了年级第一。

复读班有个规定,按成绩来分班,班级成员流动性很大,为了能和女神在一个班,男生牟足了劲学习,学习氛围有了很大的改善。

“学校明令禁止化妆,你知不知道?你家长花钱是让你来读书的,不是让你来谈恋爱的。”教导主任义正言辞,“对了,同学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委托者的底子好,她皮肤白,眼线黑,眼睛深邃,嘴唇太红,看上去的确像化了浓妆一般艳丽。

“我是新来的学生,我叫潘涟漪。”唐柠不卑不亢地站了起来,她说话咬字很准,宛转悠扬,半点儿不带口音,不急不缓娓娓道来。声音不高,甚至有些轻,听起来却仿佛春日里的桃花,脉脉多情,入耳便让人觉得舒服。

唐柠认出了那个打小报告的女学生。坐在她前面两排,平时很喜欢打扮,出门必涂白两个色号的粉底豆沙色的口红。上课,作业全靠抄,考试还作弊。她自己都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还来告别人的状。

她轻轻笑了起来。

她笑起来极好看,是那种叫人移不开眼睛的漂亮。

此刻,那笑容里少了遥不可及的疏离冷漠,多了几分妖冶,让人目眩神晕。

同样是校服,穿在她身上,格外出挑。

教导主任抬了抬眼睛,这孩子长得也太晃眼了。

“潘……潘涟漪……这个名字听起来有点耳熟,你就是那个……考了第一名的学生。”教导主任的眉自皱起就再没松开,她看起来很严肃,好像一直都不会笑。

“是我。”唐柠点了点头。

“把脸洗掉,以后注意一点,不要把不好的风气带来学校。学习好不是你荒废学业,瞎胡闹的理由。”教导主任的怒火削了两成,和许多老师一样,她喜欢成绩好的学生。

在这样的复读学校里,学生的成绩往往关系到老师的奖金和学校未来的发展。

“老师,我们都和她说过好几遍了,她屡教不改。而且现在就让她去把妆卸掉,让我们看看他的庐山真面目。”那女生见教导主任的态度软化了下来,咬了咬牙,凶神恶煞地盯着唐柠。

看教导主任的脸色变得难看。

她扑哧一声笑了,朝她的同桌扬扬眉毛,显得很得意。

坐在她们周围的女生全都露出胜利的表情,仿佛给别人难堪是一件很大快人心的事。

据说两个女生同时讨厌另外一个女生,那么这两个女生会迅速成为朋友。

与之相对的是,认真学习的唐柠一直没什么朋友。

但她也不在乎,一直以来我行我素,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一群女生哄笑着,突然提高音量对教导主任说,“老师,我们想看潘同学卸妆。”

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跟着起哄,“我也想看潘同学的庐山真面目。”

一群人气势汹汹,逼着唐柠把“妆”卸掉。

唐柠摇摇头,“有人能给我一包湿巾吗?”她拿出一张湿巾,反复擦拭脸蛋和嘴唇,脸蛋沾上水以后,如清水出芙蓉,清爽灵动,她擦了许久,湿巾还是干干净净的,没有粉底,没有眼线液,没有口红,“我没化妆,我天生就长这个样子。”

皮肤是象牙色的雪白,巴掌脸,一双桃花眼,眸光秋水无尘,唇瓣绯红。

她脱掉了校服外套,黑色长直发柔顺披散着。里头只穿了简单的宽松白t恤,衣摆别进校裤,一截蛮腰细得好似伸手就能揽住。

真正的美人穿什么都好看,即便是简单宽大的衣服也只会显得时尚而非土。委托者就是这样的女人,她美得像一团火,气质却柔得像一团水。

然而也正是因为她美才招来了妒忌。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呢?上天怎么这么不公平?”

“肯定是整的。”有人说出了阴暗的猜测。

老天爷就是这样偏心的,偏要把所有最好的给同一个人,她就那样俏生生地立在那,叫人半点移不开眼睛。

唐柠苍白的脸颊被粗鲁的揉搓弄得一片绯红,令她那张淡妆浓抹总相宜的脸添了几分艳色。

教导主任呆了呆,过了好半晌才愧疚道,“很抱歉,是我错怪潘同学了,潘同学回去坐吧。”

上午的课结束了,还有好些人没有走,见唐柠正准备拿了书出教室。旁边几个围在一起的女孩子中,有人凑了过来,好奇地问她,“你就不生气吗?她这么对你。”

“她这么对我,是因为她自卑。”

人的妒忌,很大一部分,来自于内心深处的自卑。

在妒忌的驱使下,人会干出很多不可理喻的事情。

“这女孩长得太好看了,跟个妖精似的,影响我家孩子认真读书。我家孩子都复读三次了,再复读下去,他以后的人生就毁了。”有家长忿忿不平道。

有的家长爱子心切,恨不得自己的孩子,长在象牙塔里。

事实上,男孩这次考试排名进步了三名。

班主任好说歹说,那家长还是很生气,她径直走进教室,冷哼一声。将书本砸在了唐柠的桌子上,眼含轻蔑,“这么小的姑娘不学好,化得妖妖娆娆的,不正经。”

唐柠一转身,果然看见一个偷笑之人,她眼底的不怀好意太明显了。

“这位奶奶,人家那是天生丽质难自弃,你羡慕不来的,说人家不正经的时候,你摸摸看你自己的脸,是不是很厚,是不是刷了一层粉。”破天荒的,陆晚晚来了口,帮唐柠怼了回去。

唐柠抬头看她,像朵迎着朝阳舒展花瓣的花儿,灿烂而又乖巧地笑起来。

“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啊!”陆晚晚嘟嘟囔囔坐下了,“如果不是因为你是我的室友,我才懒得理你。”

唐柠不是特别爱记仇的人,因为她一般有仇当场就报了。

几日后该女同学偷相机的事,曝光了。

这之后,唐柠照旧每天该干嘛干嘛,她的目标一直很明确,好好读书,考个好大学。

别人喜欢她,不喜欢她,于她来说,并不重要,反正她又不喜欢他们,也不指望他们过来喜欢自己,相安无事就行。

学校管理真的很严,住校生更是没有多少自由可言。

“啧啧,真想不到你居然会违反学校规章制度,带手机炒股。”陆晚晚惊奇地看着唐柠。

“你不也带了。”唐柠没有半点不自在,“我也没想到你居然会装病去参加舞蹈大赛。”

唐柠点开了一个视频。

视频里的陆晚晚踮脚后踢,修长的白颈仰至贴近小腿,轻盈的腰肢成反弓状,充满了张力。

飞舞的水袖如雪萦风,在低回出破浪而出水,佩饰摇动,衣襟飘起,下一秒便似要乘风而去。

束胸嫣红纱罗长裙,米色广袖外衫,黑色长直发披散在肩头,眼睛水光盈盈。

“我喜欢跳舞,可我亲妈不喜欢。”陆晚晚难得有了惆怅的情绪,“而且我要是出国,我就和我男朋友异国恋了。”

陆晚晚的亲妈是个女强人,雷厉风行说一不二,未成年不得谈恋爱,一定要读工商管理。

在亲妈的教育下,陆晚晚虽然追求者众多,但她一直没谈恋爱,喜欢跳舞,却要苦逼地复读。

她男朋友是大名鼎鼎的计算机系系草啊,据说是朵高岭之花,长得帅,成绩好。

陆晚晚一直觉得他俩在一起还蛮合适的,没人比他们更门当户对了。

她都畅想他们有了孩子,绝对就是玛丽苏神剧里的男主角——他爸是巨富,他妈是孩子,他们家存款连起来能绕地球一圈,反正他们家就是有钱。

不过……

陆晚晚去京大,找男朋友,唐柠去京大,找心理医生,京大来了个抑郁症方面的专家,很年轻也很有本事,她想来见见。

陆晚晚的视线随意的扫过梧桐树下,忽然定住。

利落的短发,没有染色,身形高大。

背对着她们。

甜美娇俏的女孩比他整整一个头,牵着他的手,微微抬头看着他。眸光含情,嘴角带笑。

专注的看着男孩,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男孩便低下头去……

女孩微微的踮起脚……

初秋的黄昏,校园里甜蜜的吻……

“王八蛋。”陆晚晚咬牙切齿冲了上去。

男女,在体力上有着先天的差别,除非后天女方练过。

陆晚晚往后仰,唐柠接住了她,自己却受了伤。

唐柠掀开裙摆。

伤处暴露在众人视线里的时候,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那脚腕处俨然肿起拳头大小的一块,遍布淤青和血痕,分外可怖。

她本身皮肤白,脚踝也纤细,此刻和没受伤的左脚对比来看,更是触目惊心。

陆晚晚的目光复杂起来。

这扭伤,想都知道有多疼。

陆晚晚一边让人去找冰块,一边把她的腿垫高。

第560章 我不是潘金莲5

唐柠受了伤,打了石膏,在医院静养了两天。

“520病床的潘小姐,长得可真好看。”两个护士闲聊。

“潘涟漪?那个女孩确实好看。若是我能长成那样,让我折寿十年我都愿意。”胖护士托着腮,一脸的憧憬。

瘦护士撇了撇嘴,“想得美。”

“难道我还不能做梦了?难道你就不想变成大美人。”胖护士嘟着嘴,不大乐意。

“除非我投胎到被人肚子里,不然是不可能的,父母的基因决定了……”瘦护士拿出了科学严谨的态度。

“你们说的潘涟漪,是不是个未成年少女。”

背后突然有女人的声音响起,两个人同时回头,她们站在那里,神情中有一丝困惑,“你是谁?问这个干嘛?”

潘姑妈搓了搓手指头,犹疑着问,“我来看望病人,对了,你们说的潘涟漪,她的头发是不是到这里,长大概这么高。”

两个护士微怔。好像是的,于是就点了点头。

“你是?”

潘姑妈心底一阵欢喜。

“我是她姑妈,我来看她,但我把她住哪间病房给忘了,你们瞧我这猪脑子,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潘姑妈拍了拍大腿,一脸的懊丧。

“她,她住520。”胖护士好心地提了一下。

“多谢,多谢。”潘姑妈急急忙忙走了。

“可是她已经出院了……”两个护士在后头嘀咕。

她去了520,发现里头两个床铺都有人了,“那个潘涟漪是住这儿吗?”

“你说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小姑娘对吧?她早上就走了。你来晚了。”靠窗的大娘啃了口苹果,开了口。

“那她住哪个床铺?”潘姑妈扫视了一周。

“那里。”

潘姑妈挽起袖子,翻起了垃圾袋。

“这脏得很。”

潘姑妈一阵欣喜,她找到了她要的东西,一份吃剩下的外卖,上面有一串未加*号的电话号码。

她撕下了纸条,走得很快。

“这可真是个奇怪的人呀。”

对于病房里的人来说,潘姑妈这一怪异的举动,不过是生活中的小插曲,很快就忘了。

“宿管阿姨来查寝,东西都收一收。电炒锅一个,加湿器一个,手机一个,都收起来了,没有遗漏。”陆晚晚将违规电器和手机扔到了柜子深处,看她熟练的架势,就知道很早以前她就这么干过。

没敲门,直接有人开门进来了,是宿管阿姨和生活老师。

“你们寝室很干净。”

“嗡。”

唐柠急中生智“嗯”了一声,“老师我们会继续保持的,不管是生活,还是学习,都会有一个端正的态度。”

实际上,刚才她正看着信息,忽然有了来电。

那个电话号码她没存,可她不会记错。是潘姑妈的没错。

手机设置的是先震动再响铃,她手疾眼快,在铃声响起来之前摁掉了。

潘姑妈给她打电话干什么?

潘姑妈哪来她的电话号码?

这个手机,她买了不到两个月,联系人都少的可怜。

老师巡视一周,走了出去。

“要晚自习了,我们快走。”

手机再次震动起来,唐柠毫不犹豫地摁掉,随即关掉了手机电源。

不见不听也不理。

潘姑妈好不容易才得到电话,当然不可能放弃,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如此好几次,潘姑妈也知道大概自己的号码是被拉黑了。

于是她换了个电话号码继续打。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号码不在服务区。”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号码不在服务区。”

“妈,你说要给我介绍个漂亮姑娘做媳妇,人呢!”继子一脸的不耐烦。

“你再等等。”潘姑妈掏出了手机,翻出来一张照片,放在了继子面前,“就她,你满意吗?”

“满意满意非常满意。”一米五的继子露出了痴汉笑。

潘姑妈陪笑道,“那你弟的工作?”

“包在我身上,不就月薪一万,坐坐办公室,这有何难?”

唐柠打开手机,看到了很多陌生来电。

唐柠干脆去换了手机卡,注销了原来的那一张。

潘姑妈吃完饭,锲而不舍地打电话,“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她傻眼了。

再试一次。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换了个手机再试一次。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潘涟漪换手机了。

潘姑妈阴着一张脸,生了很久的气。

老公回来,就黑着一张脸,重重把包砸在沙发上,坐在沙发上揉额头。

潘姑妈忐忑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我被公司开除了。说我倒卖了公司了机密,把公司的心血都倒卖了,这里面也有我的心血,我是疯了才会干这样的事情。”

他现在已经快六十了,好不容易爬到了现在的位置,对现状很满足。

他就等着退休养老了,现在突然被控告,出卖了公司的机密,他要失业了。

他不是没解释,但是高层不听不听就是不听,而且对方公司的游戏先出来,竞技模式和画风都差不多一样,对手公司抢占了先机。

对公司造成的影响不是一点两点。

只是开除已经是很仁慈了。

“爸,你救救我,你救救我,警察会抓我走的。我偷了公司的游戏,卖了五万块。”一米五的男人连滚带爬,一把鼻涕一把泪,在老男人的怒视之下,嘀咕了一声,“爸,你别这样看我,你以前不也这样做过吗?”

“那现在怎么办?怎么办?”潘姑妈觉得天都塌了。

继子笑了一下,“我老板喜欢美女。”

“那我们去外面找一个?”潘姑妈试探道。

“那些个庸脂俗粉,他哪里看得上?”

“我不想坐牢,我还这么年轻。”继子大哭。

“涟漪,对,涟漪。”潘姑妈想到了一人。

“她怎么可能愿意……”

“不愿意,那也好办,喂点药,她不就从了吗?”潘姑妈也是个狠人。

潘姑妈慌乱之后,想出了找人计划,“她不接我电话,但肯定在这个城市,我们拿着照片找她,她这么好看,见过她的人应该都有印象。”

“那我们现在就分头去找。相信一定能找到她的。”

门口上面的对讲机里面传来宿管阿姨的声音,“521的潘涟漪,你的家人找你。521的潘涟漪,你的家人正在找你。”

潘姑妈到底还是知道了她的位置。

唐柠站在宿管处门口,听宿管阿姨说了声,“涟漪,那边有个女人找你,好像还挺着急的。”

唐柠转了个身,潘姑妈露出了热切的微笑。

“涟漪,你这孩子怎么学会撒谎了!那天火车站?”潘姑妈热切地看着唐柠,情绪有点激动。

可唐柠看她的目光很冷淡,“你是?”

“涟漪!你……你记得我吗?”潘姑妈有点激动的道,“我……我是……你姑妈,你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我这次来就是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那你现在看过了,我过得很好,这样就可以了。”唐柠笑了笑,“说真的我不知道你是谁?但还是要谢谢你对我的关心。”

潘姑妈微僵,眼神闪烁地看着唐柠,“涟漪?我是你姑妈,你怎么对我这么冷淡。”

“我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目的?可我真的不认识你啊?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就没有见过你。爷爷奶奶爸爸都没有提起过你。”唐柠看着她,眼神澄澈,“你找我到底是要干什么?”

“我是你姑妈,我关心你,也是应该的。”潘姑妈凑上来,她脸皮厚,被唐柠刺了一通,也不觉得羞耻。

“爷爷死了,在葬礼上,我没看见你,奶奶死了,在葬礼上,我没看见你,伯伯死了,在葬礼上,我没看见你,爸爸死了,在葬礼上,我没看见你,我们真的不熟,关系也不近,你这样我有点尴尬。”唐柠直截了当地拒绝了潘姑妈的亲近,“我听村里人提起过你,都不是什么好话,你对我这么热情,多半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潘姑妈心比天高,年轻的时候嫌这个工资不够高,嫌那个离家远,再不然就是嫌不体面说出去没面子……

这样一挑就挑了好几年,工作却还是不稳定。

又过了几年,她跟了个比她大好多岁的男人,那男人有一个儿子。

她嫁人以后,就把亲人都忘了,此后很多年都没有回来过,一年前,潘父寄了张全家福给她,大概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对委托者存了坏心。

唐柠趴在窗口对宿管阿姨道,“阿姨,这个人不是我家人……以后她再来,请不要再叫我了。”

宿管阿姨闻言立即点头,“行。我知道了,我会跟门卫老张说的,让他以后别把这人放进来。”

“爸死了,妈死了,兄弟死了,葬礼都不去的人,算哪门子的姑妈。”宿管阿姨说完,就警惕地看着潘姑妈。

潘姑妈慌了神,一回头就看见唐柠已经走了老远。

“涟漪!你……”看到唐柠行事这么不留余地,潘姑妈不禁急了起来。

可唐柠头都没回。

“涟漪……”她跑着追上唐柠,“我到底是你姑妈啊!”

唐柠闻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初冬的风很凉。

松柏的绿色深暗,带着苍劲之意。桂花已然凋零,空气中只残留了桂花的一丝香气。

唐柠站在树下,俏生生,清冷冷。

素昧平生的姑妈突然出现,为的又是什么?难道是为了那点微末的亲情?那点血缘关系?

当然是不可能的。

血缘固然重要。

但血缘是一切吗?因为有血缘关系,所以一切的背叛都可以被原谅吗?一切的贪婪都该被容忍吗?

这个世界上姐妹反目成仇,兄弟阋墙……诸如此类的事,还少吗?

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

唐柠清澈的眼睛望着潘姑妈,令潘姑妈感到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压力。

唐柠并不在乎潘姑妈怎么想,她径直越过对方,走去了教室。

“请你出去,不要打乱学校正常的授课计划,早知是这样,就不让你进来了。”保安过来,将潘姑妈驱赶出去。

陆晚晚扒了扒头发,似乎有些烦躁,一会儿看看唐柠,欲言又止,一会儿又握着拳头看向窗外,也不知在挣扎什么。

“那是谁?”陆晚晚到底还是憋不住了。

“我姑妈,一个不怀好意的人。”唐柠语气很平静。

“如果有麻烦,可以来找我。”

潘姑妈丧气地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一名身体瘦弱,面如枯槁的中年男人冲了过来,二话不说就揪住她的头发,把她使劲往墙上撞。

潘姑妈被撞得连连惨叫,直喊救命。

“你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还?”

“不就两万块吗?明天……明天就给你还不行吗?”潘姑妈眼含泪水,退后两步,结结巴巴道。

那男人身后又蹿上来一个高壮的女子,骂骂咧咧道。

“你老公和你那个继子都已经失业了,万一你为了不还钱,跑了怎么办?现在就跟我去银行取钱。我都认识你这么多年了,我还不知道你这个人是什么样子的吗?”那女人遣词用句充满了对潘姑妈的鄙夷和不信任。

潘姑妈的头发乱糟糟的,脸上全是被吓出来的眼泪和鼻涕。

那中年男人哼了一声。

她回家的路上摔了一跤,额头磕破了,门牙也掉了一颗。

学校进不去,那就在校门口等。

周五下午,潘姑妈搓了搓手指头,站在校门外,看着人,一个个出来,然而她却没有找到唐柠。

因为唐柠,蹭了陆晚晚的车。

潘姑妈就像无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撞。

这一次,在没有一个无辜的可怜的美丽的少女,可以让她迷晕了,送到大老板的床上。

她回到家,看着自己被泼上了墨水脏污无比的床铺、被砸在地上的杯子电脑、被扯出来扔在地上带着明显脚印的衣服,脸都气红了。

本以为家里遭了贼,正准备报警,没成想卧室里出来一人推了她一把。害的她站不稳跌倒在地上,手上衣服上全染上了墨水。

第561章 我不是潘金莲6

地板上也泼了墨汁,难闻的同时地面有些滑溜,被推了一把的潘姑妈脚下一滑。一屁股摔在了地上,痛得眼眶立时就红了,“你们是什么人?来我家干嘛,我要报警了。”

“你儿子欠我们十万块,要人还是要钱,你看着办。”那人打开了视频通话。

嘟了好几声终于接通,熟悉又嘈杂的声音钻出来,紧接着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她嗓门更大,直接盖过了那片纷乱,豪迈又有点儿哑。

“一会儿说明天还钱,一会儿又说后天还钱,时间变个没完,最后直接跟我说他们也不知道……钱在他妈手里。操他妈的。”

“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整个青云街谁他妈敢惹我。不还钱剁你手指头。”

看着被捂住了嘴巴,只能呜呜乱叫的儿子,潘姑妈慌神了。

“妈,你快给钱,不然他们要剁了我的手指头。”他吓得整个人都直哆嗦,哭得一抽一抽的也说不出话来。

“我给,我给。”

潘姑妈衣衫不整,脸上手上全是墨块,被抓挠留下的指印,头发也乱蓬蓬的。

潘姑妈给了钱,整个人都有点儿恍惚,她坐在沙发上,看见门让人一把就推开了,整个人瑟缩了一下。

她吓了一跳,整个人都抖了抖,然后捂住苍白的脸颊,不让自己狼狈心虚的表情被老公发现。

“怎么了?”

潘姑妈露出一抹假笑,“路上有条狗在追我,我摔了一跤。”

“卡拿出来。”继子张铁进来,一脸的凶相。

潘姑妈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慌张,“拿卡干嘛?”

“你是不是把钱都用完了。”

潘姑妈被狠狠一推,后腰抵在洗手池的台面上,后脑勺着力点落在镜子上。大概是镜子质量不佳,噼里啪啦碎成渣,雨滴一样全砸在她脑袋上。

“还剩多少钱?问你话呢?干嘛装哑巴。”

一巴掌拍过去,潘姑妈不敢不应,脸上还流着血,玻璃碎片扎在脸上,又疼又折磨,“还有八万。”

可怜的潘姑妈经过几个小时的折磨,第二天早上是被好心邻居送到医院里去的,人家问她被谁打的,为什么被打,她没法把这事儿跟别人说。

“哪那么娇贵?住院不要钱啊!”

潘姑妈很快就出院了。

晚上吃晚饭的时候,一家人聚集在一起,明明是一家人,但是饭桌上的气氛非常奇怪以及尴尬。

潘姑妈继续到学校守株待兔,看到了公交车上的唐柠。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戴着耳机闭眼听音乐。阳光落在少女姣好的容颜上,为她染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描绘着她精致的轮廓,美得像是一副画,让旁边的人都下意识的放轻了呼吸,唯恐破坏了这幅美好的画面。

“涟漪,我是你姑妈,你凭什么不认我?”潘姑妈气急败坏。

潘姑妈都是那种能为了自己的利益把别人往刀尖上推的人,与她做亲戚,那可真是跳进火坑了!

不过可惜她遇到了唐柠,注定要扎得自己遍体鳞伤。

“所以有事吗?诚如你所见,我很穷,然后还是个学生,你真的有困难,我也帮不了你。”唐柠露出爱莫能助的表情。

“就吃个饭,吃个饭好吗,这些年不是我不想回去,而是因为我生了病,前几年肾不好,割了个肾,之前眼睛里又长了东西。”潘姑妈撒起谎来脸都不带红的,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强大,“你给我个弥补的机会。”

“好啊,那星期五吧,地点你定。”唐柠答应了。

“你答应了,好好好……”潘姑妈狂喜。

“就我和你,我不喜欢陌生人。”唐柠提了条件。

周五放学的时候,潘姑妈站在校门口寻找她的身影,然而这并非一件难事。

她的长相、气质、身材、服装,都是所有人中最出类拔萃的,几乎不用怎么寻找就能在人群中第一眼看见她。

“这里,这里。”潘姑妈笑得一脸热切。

“坐公交车吧。”唐柠上了公交,一副不愿意与人多交流的样子。

这是一家五星级酒店,不是一般人能消费得起的。

唐柠下了公交,她的脸颊被寒风弄得一片绯红,眼尾也晕开一些淡粉色泽,令她那张华美至极的脸更增添了几分妖异之感。

唐柠点了两个菜,潘姑妈一直劝她喝饮料。

“我不喝橙汁是。你总劝我喝,该不会是橙汁里有猫腻。”唐柠皱了皱眉头。

“西瓜汁你喝吗?”橙汁没问题,有问题的是杯子。

“喝。”唐柠看到了眼熟的服务员,潘姑妈的老公,上了一扎西瓜汁。

还有一个正襟危坐的中年男子,打着领带,带着名表,他挺有名的,偶尔会上电视的那种,一个小游戏公司的老总金阳。

真好,都是熟人。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都是人渣败类。

她一进来,就看见了这几人。

他们看她的目光都带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这种眼神,令人作呕。

金阳眼睛都直了。

巴掌大小的脸上,最突出的莫过于那双眼睛了,但见那桃花眼,眼波流转,真个是让铁人都化了啊!

就这么一双眼睛,已经是让他迫不及待了。

看到她浓密的眼睫毛垂得低低的露出雪白的脖颈,令他瘙痒难耐。

金阳目不转睛地看着唐柠,等她坐下了才勉强移开视线,装作若无其事地聊天。

“这丫头没问题吧?”金阳心痒痒的。

“她爷爷死了,奶奶死了,爸爸死了,妈妈跟人跑了,我老婆是她姑妈。”

他垂下眼睑,无声沉吟,“乡下人,穷丫头?无父无母,初来乍到。这样岂不是更容易上手?”

“之前约她总是不来,今天说了请她来五星级酒店吃饭,她就来了。这女人都是那样,贱的,给她好脸的时候她非得拿乔,你稍微治一治她,她就会像狗一样听话……”张铁笑得一脸谄媚。

心底却是一阵可惜,这娇嫩的花儿,要被人捷足先登了。

潘姑妈热情地给唐柠倒了一杯西瓜汁。

垂下眼睑,无声沉吟:“乡下人,穷丫头?这样岂不是更容易上手?”

“我有点不舒服。”唐柠按了按眉心。

“那我们上去休息。”潘姑妈脸上露出了狂喜的笑容。

她知道老公给侄女的杯子里放的是什么,那种药有多厉害,潘姑妈很清楚。

但凡是沾了这药的女人,没有一个能撑得住的,她不信这样一个柔弱的小丫头能。

“这天怎么这么热?”潘姑妈觉得身上好像有一把火在燃烧,开始本能地颤动痉挛。

“不会啊,我觉得这天很凉快啊!”唐柠故作诧异地看了潘姑妈一脸,“姑妈该不会是发烧了吧?”

“没发烧。我们快去房间休息吧。”潘姑妈呼出来的气都是烫的。

两人磨蹭了很久,结果进房间的只有潘姑妈一个。

“这么长时间了,怎么没下来?”楼下二人组一脸焦急。

张铁打了一个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他又打了一个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上去看看。”张铁是个很有主张的人。

房门紧锁,因为房子的隔音效果太好,里面的动静,完全听不见。

“门卡在外面。”

潘姑父用门卡打开门后,就看到了令他无比震惊的一幕!

金阳和老婆在地上做不可描述的事情,因为太过投入所以根本没发现有人进来。

金阳虽然高,但缺乏运动锻炼,身上腰上都有啤酒肚了,而且皮肤黝黑。

潘姑妈虽然白一点,但年纪毕竟大了,脸上也有细纹了,而且腿还短,人也不白。

两人能做这么投入,肯定有猫腻。

“怎么办?那丫头哪去了,怎么会是她?”

“你怎么办,事情已经是这个样子。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反正有证据在我们手上。不怕没有钱。这个老女人不要也就不要了。以后有钱还怕找不到更好的吗?”张铁很淡定地举起手机开始拍摄了,“我这个手机的摄像头不太好,爸,把你的手机给我,你的手机像素高。”

于是潘姑妈她老公闭上了嘴,静静地跟自己儿子看一场并不是那么美妙的活春宫,拍了照片又录了像。

这会儿他脸色很难看,他的头上绿油油的,绿得他发慌。

“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你对我做了什么?”潘姑妈清醒得早。

中年男人睁开眼,大脑昏昏沉沉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一个刺耳尖锐的女声就在耳边响了起来。

正销魂的时候听到这样一声质问,那男人立马就傻眼了。

潘姑妈赶紧爬起来,抓过床上的被子捂住了自己的身体。

但这样老板就一览无遗了。

男人脑子还不清楚,又扑了上来。

“你混蛋,我要杀了你。”潘姑妈就恨红了眼,死扣着被子的手指被折断了两根精修的长指甲,死死地拉着被子不让他得逞后,她抓住空荡分出一只手,拿起手边床头柜上的灯盏,用尽全力的朝男人的脑袋砸了过去。

“再碰我一下,我跟你同归于尽。”

“砰!”

一声巨响,被潘姑妈砸中头的男人人满头是血的惨叫了一声。

“住手,别打。”张铁喝了一声。

“老公,儿子,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潘姑妈被两个摄像头对着,傻眼了。

她丢了手中的灯盏,快速的把被子往身上裹了卡在胸上方一些的位置,然后系了个死的不能再死的结固定。

“你们什么意思?任由我被欺负,你们还是不是人?”

潘姑妈眼眶红彤彤的,似乎在压抑内心的悲愤。

“又没少块肉,你哭什么?”张铁不屑地哼了一声,“怎么会有你这样蠢的人呢?自己把自己给害了,不过没关系,有这些照片和视频,老子不信弄不来钱。”

“等钱到手了,爸你就和这蠢货离婚,竟敢拿钱去补贴自己儿子。吃里扒外的东西。”张铁哼了一声。

潘姑妈瞬间天旋地转,“不,不行,而且那是你弟弟……”

“很快就不是了。”

潘姑妈恨得都要疯了,双眼通红,睚眦欲裂!

潘姑妈扑了上去,却被踹了一脚。

她擦着地面摔出去,手肘和膝盖破了皮,痛得要命。

金阳头被砸破了,正一滴一滴渗着血珠。看着疯婆子一样的潘姑妈,他觉得有点反胃。

“要钱可以,把那个女孩的一切都告诉我。”金阳脸阴沉沉的,“不要给我耍花招,要了你们几个人的小命,对我来说不是难事,有钱也得有命花才行,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他打了几个电话叫了人出来玩。心里却意兴阑珊。

几个人去了一家夜店,二楼要了间包厢。

一侧的墙壁是落地玻璃,可以看到下面舞池里群魔乱舞的景象。

所有人都看出来他有些低落。

同伴领来了几个姑娘,大家都自觉的把腰最细的那个留给了他,可金阳看了眼那女孩脸上的浓妆,就兴致缺缺。

“我老婆管得严,可不敢搞这些,让她们都出去。”这些个狐朋狗友都知道金阳是个“妻管严”,对老婆十分忠诚。

也不觉得他这样的举措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毕竟他是那样一个洁身自好的男人。

就算是烦闷了,也只会喝喝小酒。

六日后,唐柠放学,看见了门口的豪车,衣冠楚楚的男人下了车,“我是爸爸的朋友,我叫金阳,你爸爸叫潘亮,你叫潘涟漪,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一转眼,你就这么大了。这个包送你,你们小女生,都喜欢这种包吧,cc家的公主款。”

cc家新出的公主款,很受女孩子喜欢,要一万多。

说着他就要来牵唐柠的手。

“难得叔叔还记得我爸爸,东西我不能收,叔叔要是想念我爸,清明的时候去给他烧柱香就好了。”唐柠很冷淡地走掉了?

不过即便是冷淡的,从那双眼睛中映射出来,也是带着魅惑,让人心动不已。

“真有意思,真有挑战性。我就喜欢辣的,够味儿。”男人站在原地久久不动,目光闪烁不定。

第562章 我不是潘金莲7

唐柠也觉得挺有意思的,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进来。

都是些人渣,死了也不觉得可惜。

唐柠找人入侵了张家父子俩的手机,翻着这些照片,都是潘姑妈和那男人亲密的照片和视频。

唐柠给了钱,拿走了照片,邮寄给了男人的老婆。

唐柠在网络上发现了一个视频,视频里的女人被剥光了衣服,而且是大庭广众之下,身上是一丝不挂,连遮羞的衣服都没有。

旁边还有人说,“既然喜欢脱衣服,脱裤子,就不要穿衣服。”

这视频相当地高清,唐柠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是潘姑妈。她身上被打了好多处马赛克,脸却没打。

潘姑妈光着身体蹲在地上,环抱着自己的前面,低着头不让对方拍摄到自己。

唐柠:……

这位太太还真是相当地生猛,居然这样对付人。

潘姑妈看着包围自己的人,所有人都对自己指指点点的。

感到了惶恐与害怕,她现在渴望有一个人出现,能给她披一件衣服,能让她摆脱在现在的窘况,能够解救她于水火。

“是她下药害我!所以才犯了错误……我发誓就这一次!你相信我!”那贵妇的老公苦苦哀求。

“离婚。”

一个人拿着一件大衣,出现在潘姑妈的面前,那是她的老公,“我要和你离婚,真是个不知羞耻的女人。”

“你和我离婚?明明是你出的主意,是你害得我,你这个王八蛋。”潘姑妈疯了,裹上衣服,扑了上去,疯了的她战斗力很强,很快就把男人脸上抓出了几道血痕。

警车呜呜响,带走的却是金阳。

他涉嫌一桩三年前的酒驾杀人案。

拍摄视频的人,移了一下摄像头,摄像头里出现了一张蓬头垢面的脸,因为摄像头晃得快,所以几乎看不出来人长相的脸来,只有一点可以确定——这是个女人。

金阳这给想起三年前的事,他喝醉酒闯了红灯,撞了人。

出事时他的确非常害怕,可事后得知那人无权无势又聋又哑只有一个生病的老娘的时候,他的心就放下来了。

在他看来,说句难听的,这样的人,命是不值钱的。

不管受害者家属再怎么求着司机说实话,司机也仍然坚定地表示自己的确是肇事者。

明明是司机撞死了人,你非要咬人家老板干什么?

他并没有如想象中那般惹上事儿,这桩案子也就那样过了。

可现在警方找到了新的证据。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唐柠愿意做那个无名英雄。

死者的母亲,一直在找证据,整个人神智都已经不清楚了。

她过得很邋遢,地面上的污垢不知道多久没有清理过了,整个屋子杂乱无章,还有些没有吃的食物,因为是冬天,气味倒可以忍受。

在这样的环境里住时间久了,好人都会得抑郁症,也难怪这个女人看起来像个疯子。

屋子里唯一干净的地方是床头柜,上面除了一个相框之外什么也没有,照片上是一家看起很幸福一对母子,女人温柔,孩子天真,背后是一片蓝天白云,天气正好。

唐柠很喜欢看照片,因为照片了记载了时光,记录了欢乐,寄托了情感。

既然做错了,就应该该得到惩罚。

金阳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这样的人,却被称为良心企业家,享尽了荣誉与赞美,这怎么能行呢?

让真相大白于天下,还不够。

唐柠找了个心理医生。

唐柠做过调查,这个男人是t大的客座教授,也是国际知名的心理学家。

她深吸了口气,拨通了男人的电话,简要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又报上了陆晚晚的名字,那人便跟自己约了个地方。

包厢里,唐柠见到了这个名叫程隽的男人。

他很年轻,看上去还有点稚嫩。

长得只能说是端正,不算是帅哥,但是很奇异的,他给了唐柠一种神奇的力量,这种力量让人觉得在这个人面前倾诉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

他身在有种魔力,让人不由自主地和他倾诉。

“恕我直言,你心理很健康,健康到完全没有必要来看心理医生。”程隽推了推眼睛。

“今天我没生病,也许明天就生病了。”唐柠笑了笑。

柔和的灯光下,她的眼眸如星子般闪烁,醉人的桃花眼微微弯起,眼尾上翘,展露出明艳的媚态。

不知是唇瓣的胭脂红,还是如玉的面颊一抹艳色更胜一筹。

“不过现在我想你为另一个人治病。”

潘姑妈被踹了。

她找了个小超市做收银员,一个月工资就那么点儿,衣食住行日常开销勉强维持,但是顿顿都吃青菜豆腐,没法改善伙食,以前的好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她那不争气的儿子找来了,鼓动她把老房子卖了,因为他口袋里没钱了。

潘姑妈很快就被说动了,老房子本身不值钱,不过因为地段比较特别,卖了个百来万。

这段时间潘姑妈要照顾儿子的起居,又要去小超市上班,还要找买家,整个人忙成了狗,所以根本没去注意报纸新闻上的动态。

她前脚卖了房子,后脚那房子就拆迁了,大大的拆字,让她整个人都魔怔了。

她又一次想到了唐柠,那丫头也有老房子。

“你说要我把房子卖给你,一百万?”唐柠喝了口咖啡。

“是啊,那老房子冬天下雪,夏天下雨,又破又烂。”潘姑妈笑得合不拢嘴。

唐柠摩梭着咖啡杯,“这么破的房子,你买了有什么用。”

“啊!”潘姑妈一下子就卡壳了。

唐柠好心地提醒了一下潘姑妈,她自己不是个傻子,从来都不是,“那房子要拆迁了,拆一赔三,值三千万,我很满足。不过好像听说姑妈前段时间把老房子,好像卖的就是这个数。”

“你……你……”潘姑妈气急败坏。

店里出现了一群黑衣人,客客气气地请她出去。

潘姑妈这才发现唐柠不简单。

很快她又得知了一个噩耗,儿子把一百万输光了。

一开始赢了三把,后来输了一把,想着回本,一直输一直输,直到把所有钱都输光了。

噩梦很快就开始了,潘姑妈因为手脚不干净被开除了。

今天顺一瓶酱油明天顺一瓶醋,后天顺一袋盐……老板娘心血来潮看了监控,扣了她一半工资,直接让她走人。

身上没有钱,那就只能去找工作。

潘姑妈那儿子虽不争气,可好歹是大学毕业生。

然他从一开始找跟本专业有关的对口工作,无果,就到了稍微沾点边的,也无果,最可怕的是连他们压下了心底的不甘跟屈辱,去了一家餐厅当服务员,都被人拒绝了!

所有拒绝他的人都有着极其冠冕堂皇的理由,他甚至找不到自己处处碰壁的原因。

潘姑妈也是如此,她的运气也不怎么好,连去一家小饭馆当洗盘子的人家都不收。

后来他们冷静下来想了想,觉得有本事把他们弄成这样,又跟他们有仇的,也就只有金阳那女强人老婆了。

他们连夜收拾包袱跑了。

反正这对母子没来找唐柠麻烦,唐柠也大概知道他们把这笔账算在了谁的头上。

因为张铁和他爸爸,现在正在国外挖矿。

在那待个几年吧,走运的话不累死的话,没准还有回来的机会。

潘姑妈和她的儿子绝望地发现,换了一个地方,情况没有半点气色。

直到灰溜溜回了老家,他们才吃上久违的一口肉。

过了半年,感觉安全了,离开了老家。

再一次听到两人的消息,唐柠都要笑喷了。

潘姑妈的儿子上了地方台新闻。

三个女子ktv里唱歌,醒来发现消费四万多,王女士反映,前两天晚上,她和两个小姐妹去ktv唱歌,各叫了一名男性工作人员陪酒,结果喝多了。

等到凌晨醒来吓了一跳,消费了41142元。

让王女士不能接受的是,陪她喝酒的“晴天”,两人认识有段时间了,自己在他身上也花了不少钱,谁知对方趁自己喝多了意识不清,给开了两瓶很贵的百乐廷。

唐柠都快笑喷了。

“我要消散了,你要不要搏一搏。”系统008虚弱地声音在唐柠脑中响起,“反正做完任务9009也不会让你走的。”

“好。”唐柠几乎是没有多少纠结,就同意了这笔交易,其实她对现世,并无多少留恋,但她真的很讨厌被人操控,像提线木偶一样。

“给我十分钟时间。”

唐柠在最后十分钟之内,给自己做了一次催眠。

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催眠失败了很多次,最后一次,给自己做催眠,不知道会是成功还是失败。

潘涟漪半夜惊醒,看着完全陌生的卧室,陷入了迷惘,她怎么在这,这不是她的地方。

她的潜意识又告诉她,这是她的房子。

她捂着肚子,忽然感到一阵饥饿。

她自然地走到厨房,拨拉一下冰箱里的食物,不是速食品就是诸如泡面汽水之类的肥宅快乐套餐,没有任何能够吃的蔬菜水果。

附近就有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物美超市,只需要几分钟的路程,她笨拙地寻找自己需要的东西。

她努力地适应新生活。

“叮叮咚咚……”

手机铃声又响起,催命似的一遍遍无休止。

“你知道吗?你投资的那家公司在美国上市了。你可真的太神了。我觉得太崇拜你了。”陆晚晚在电话那头非常激动,比她这个当事人还要激动。

她并没有非常的激动。

存款与日俱增,但她却只是把它当成了一串数字。对于她来说钱只是个数字。

没钱的时候她拼命想着赚钱,因为有了钱,可以让爷爷奶奶去治风湿骨痛,可以让爸爸去治病,可以让她去上大学,去见识更好的未来。

现在有钱了,她反而平静了,甚至把其中的几笔巨款转给了慈善机构,因为她想回报的人都不在了。

她的记忆在踏上绿皮火车以后就模模糊糊了,她隐隐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受伤,为什么有了很多钱,为什么过得很幸福。

那年爸爸死了,让她去找妈妈,潘姑妈盛情相邀,她上了那趟火车。

同样是一辆绿皮火车,在城里人眼中这辆火车是落后的、即将要被淘汰的那种,而她却是带着对未来的无限向往,平生第一次走进了车厢。

头顶吹出来的暖风,盖着蓝布的座椅,在她眼里都无比的美丽,那时的她天真的以为,大城市的生活就像这辆火车一样光鲜亮丽……

然而潘姑妈不是好人,准确来说,她那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人。

她隐隐知道,有个人拯救了她的人生,把她的人生,从黑暗拉回了光明。

她听陆晚晚提起过,那是一个很温柔很好强大的姑娘,她心想,她以后也要变成那样。

她按照医嘱,认真地吃了药。

她有很严重的失眠和自残倾向。

不久之前,她看了心理医生,那是一个让人很容易卸下防备的医生。

他有种魔力,让人不由自主地和他倾诉。

她颤抖着,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看见男人的脸色越来越差越来越差,可他一直克制着。

这样的医生是很少的。

至少她放松了,并且觉得和他挺亲近。

“你记得你刚刚说了什么吗?”

潘涟漪茫然地睁大了眼睛,“我想不起来了。”

他不主张开药,即使她已经失眠了很久。他也没有追问她,只是经常和她聊聊天,“或许你可以出去走走。”

“我想回家。”暑假的时候,她回去了。

潘涟漪的注意力全放在了窗外,列车刚好行驶过村落,盛夏的田野绿油油的,田野后面是连成片的矮房,从远处看房子又矮又小,盖着乌黑的瓦,外墙竟然还是用发黄发灰的土墙做的。

这是她熟悉的乡村。

她在车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车上看她。

“这儿的小学呢?”潘涟漪看着眼前的废墟陷入了沉默。

“去年下了大雪,房子被压倒了,现在下雨天孩子们不上学,不下雨的时候到榕树地下上课。现在还好,到了冬天。”村人发出了叹息,“我听出去打工的人说,现在的孩子要想有出息。一定是要读书的,不然一辈子只能给别人打工,可我们连学校都没了。”

她觉得胸口疼疼的。

这是从她心底生出的,感受到的,属于普通人的悲苦。她出生在这里,知道这里的祖祖辈辈都是怎样生活的。他们也有理想有抱负,却被现实压弯了脊梁。

命运这两个字说出来是这样简单,可是当它降临的时候,却能够将人的灵魂都压垮,那么无可奈何。

不过好在,她现在有了改变一切的能力。

第563章 我不是潘金莲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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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村里传出了消息,要建一所希望小学,接下来还会修路,钱是潘家那个女儿出的。

这些天,村里的人私底下讨论最多的也是潘涟漪哪里来的钱。

“她可千万别走了歪路。”女人的音调有些颤抖。

一对中年夫妻这会儿就在床上讨论着,想着潘涟漪捐的两百万,外面的世界钱一点都不好赚。

如果给别人洗碗那衣服,一个月大概也就能挣个3000块。

3000块,在他们看来很多。

可造一所学校修一条路是远远不够的。这女孩从小就长得好看,长大了更是出挑,心地善良,可千万别……

半年后学校建成了,这颗悬着的心,落下来了。

因为潘涟漪是真的有钱。

“妈,你别担心。涟漪姐做好事都上新闻了。”

还将一张报纸拿了过来,这是y市一家比较知名的报社出的报纸。

上面写着斗大的字,沉默的善人——明德小学捐赠者。

男孩嘿嘿笑了两声,“明德,明德,不就是叔的名字吗?”

“没大没小的,你叔的名字也是你能直接叫的吗?”女人敲了一下自己儿子的脑袋,“继续往下念。”

“潘女士对于自己的善行,她本人十分低调,记者致电问她捐建20多所学校花了多少钱,她回应称不想透露。她只是本着做善事的心,不想讲钱,也没有目标要捐建多少学校。她还表示自己有少少的成就,有能力就帮忙,她会一直做下去。”

“微博上也有消息呢!”

“微博名为‘一路清风’的网友补充表示:“截至2018年12月16日,潘涟漪女士捐建学校21所,本月新增明德第二十一小学。”

这个消息的源头最初来自于一个支教的志愿者,她是一所师范学院的学生,因为春泥计划暑期社会实践项目来到了大山深处开展为期两周的支教活动。

这一次支教,她拍摄了一些山村孩子的照片,并号召大家为那些可怜的孩子捐助半旧衣物和文具。

引起争端是一组照片,人美心善的小姐姐捐赠了一栋教学楼。

她头上绑了个玻璃珠子,走动间微微折射出碎光,整个人简直自带柔光,天然吸引视线。

有的美人像清茶,淡却需要细品,有的美人像牡丹,富丽堂皇珠光宝气,而林未晞这种,大概便是打磨到极致的红宝石,你可以不喜欢她,但不能承认她不好看。

可就是太好看了,才让人觉得像是作秀。

她噗嗤一笑,这一笑简直就像宝石在日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泽,晃得人眼晕。

因为照片中的人太过好看了,所以当女生上传这些照片,遭到了猛烈的攻击。

【这是作秀吧!】

【现在的人为了红,真的是脸都不要了。】

【说,收了多少钱,你良心不会痛吗?有你这样的人,祖国未来的花朵确定不会长歪吗?】

【多少赞,博主今天洗澡温度多少度。】

【辣鸡博主不要丢,丢进油锅炸一炸,隔壁小孩都馋哭了。】

博主被举报了,班主任找她谈话,校方要给她处分。

喷子们干脆转发这一系列内容,转载并且@各路大v,想要以虚假慈善的名义,彻底搞臭这个女生和照片里女生的名声。

甚至还有人呼吁要人肉她。

两天后,这个谜团终于解开了。

只能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有人削尖了脑袋想红,也有人觉得走红是挺麻烦一件事。

一所学校的校长,发了视频,他身后是明德第十小学,捐赠者潘涟漪。

老校长是感动Z国十大人物候选人之一,别人往山外走,他却往深山里去。

他不顾父母的反对,毅然前往海拔近千米、最缺教师的小学任教。

穷山村里的学校破烂不堪,他买了薄膜、钉子,把窗户钉好,将冬日刺骨的寒风拒之窗外,学生在教室里暖融融的。

那里山高路远、人烟稀少,条件十分艰苦,晚上他一个人住在鸟叫虫鸣、无人做伴的旧教室里点灯备课、改作业。

家长有时交不起学费,迟迟不让孩子来报名,他总是先垫付上。垫着垫着,有时买米买菜的钱都不够,他只能去借。

看学校的样子,是老校长还没被提名感动Z国十大人物的时候,这所学校就已经在施工中了。

人脸对的上,地址对的上。

网友本来编辑了一大段准备开喷,看到这阵仗,又默默的把骂人的话删除了,憋了半天回了个小姐姐人美心善。

再一刷新,那条微博下面全是差不多的内容,小姐姐人美心善,被圈粉了,仙女下凡,我又相信人间有大爱了……

一直阴谋论的网友,放下了手里的键盘。

微博上关于“潘姐姐人美心善”的视频和照片都被网友翻烂了,视频也在短短一小时内播放了数百万次,蜂拥而去的网友不仅仅是看,还截图,不仅截图还上了自己和她的对比照,为什么小姐姐一看就是精雕细琢之作,自己就是团烂泥巴?

【没准是开了美颜。】

有人酸溜溜地说。

【照片能开美颜,视频能吗?你看看老头满脸的皱纹,那么清晰。】

【杠精走开。】

潘涟漪身上的新闻太正能量了。

她不上综艺,不演电视剧,不演电影,不唱歌,和娱乐圈没有半点关系。

她也不是哪个公司的老总。

从不炒作。

明德第一小学,明德第二小学,明德第三小学……明德第十小学……明德第二十一小学。

她是实打实建了二十一所小学。

这样的女人只有太阳才能黑。

几年时间内,新闻报道里只会出现潘涟漪小姐在某某地新建明德第XX中学。

她真的很低调,也很不喜欢媒体的报道。

几年后,陆家快不行了。

陆夫人厚着脸皮想给潘涟漪发个私信,结果发现她没开这个功能,电话号码QQ号和微信号她又不知道,她费了大力气,就找了潘涟漪的高中同学群,挨个问对方有没有她的联系方式,人家告诉她自己也联系不上。

陆晚晚早就在群里打过招呼了,不要乱给涟漪的联系方式,不然你们以后也联系不到她。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陆夫人就病急乱投医,她找了个网络媒体,给人家讲了潘涟漪的事,说她是潘涟漪的亲妈,她家现在祸从天降,没钱了,作为女儿,理应搭把手,不然就太没有良心,太不是东西了。

她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就是想让媒体帮自己喊话,让潘涟漪出来,让她出钱。

要知道这些年潘涟漪投资的那些生意可不得了,几乎占据了电子商务商业地产等时下最赚钱的生意。

有媒体猜测,当年拆迁得来的款项,现在翻了百倍不止。

媒体的话不准确,不过潘涟漪也没那个必要去纠正。

她以为媒体会帮着润色,写个稿子什么的,结果那边直接贴上截图和视频,就在微博上艾特潘涟漪。

几乎所有人都在秉持否认态度,哪怕没加入否认大军也是怀疑观望,一旦有黑子,就会被喷下去,你在网上基本看不到挺陆夫人的。

潘涟漪一直不出来,陆夫人急啊,她上了节目,接受记者采访。

有八卦博主在微博上传一段视频,视频中一位老人上了社会求助节目,说自己女儿是某某慈善家,身家好几十亿,但不赡养自己,去找女儿,自己去找她也被她残忍地拒之门外。

她飚出了一堆词语来形容自己当时绝望的心情。

孤立无助。

心如死灰。

黯然神伤。

失魂落魄。

痛彻心扉。

麻木,愤怒,痛苦!

如今这个女儿对自己来说已经完全不重要了。

她不认我,把我弄神经了。

其实我也想不想认她,但没办法,血缘亲情割不断,只能认她!

上求助节目就是要给女儿施加压力,要5000万赡养费。

以前关系好的时候是小时候读书时,如今她拍了投资了那么多产业,一年收入好几亿,所以她喊话潘涟漪应该给她5000万。

敲黑板:“小时候读书”那从少年时期到现在,这位母亲去哪了?而且,这个全身上下都是名牌包包的女人承认,这些年母女关系一直淡淡的。

而且网上爆料,潘涟漪朋友们知道其实陆夫人早在她三岁不到的时候就离开了她,并且和一个男人闪婚。

这个母亲就是如一个陌生人一般,可以说是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甚至可以用完全不相干的陌生人来形容。

一开始,其实还有人觉得潘涟漪可能不孝啊之类的,不过不敢在网上说。她不是明星,但她的粉丝战斗力不比脑残粉差,很多还是有理智有智商的高知识分子。

但陆夫人身上的那股子极品味道,让越来越多的人认为她不是好鸟。

敲重点:

陆夫人没有潘小姐的联系电话,不知道潘小姐的QQ不知道潘小姐的>

可不可以理解为在过去的那些年里,陆夫人一直对潘小姐不闻不问,直到她有钱了。

其实我也想不想认她,但没办法,血缘亲情割不断,只能认她!

可不可以理解为你混的再好,也是我亲女儿,想不认我不可能。

不给钱也不可能,我已经正式起诉了。

她认为5000万是个科学合理的价格。

谁让你挣钱太容易了。

要不到这个钱,她是不会罢休的。

只要给够5000万,我就和你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

几天后“我不是路人”上传了一则微博,事先声明我不是路人,我是小姐姐真爱粉,几年前偶遇小姐姐拍下了这一幕。这几年小姐姐亲妈都没出来蹦跶,我也不好引战,可是现在我真的不能忍了。

“你别这样,我也有我的苦衷。我和陆先生是半路夫妻,他又有个女儿,这些年,我并没有你想象得那么风光。”陆夫人叹了一口气,嘴里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的苦衷。

涟漪小姐姐径直出了大门,陆夫人未曾阻拦,后来追出去,塞给她两千块钱,“用这钱买张车票回去吧,这里不适合你。”

“我知道了,我不会为难你们,再见。”涟漪小姐姐强硬地把钱塞了回去,“钱就不必了,我来找你,本就不是为了钱,以后我们见了面,也当不认识好了。”

陆夫人莞尔一下,不再多言,将钱收进手提包后便大步往前走,“钱是个好东西,将来你或许会为今日的骄傲后悔。”

涟漪小姐姐面无表情,“我没你想象得那么可怜。这些年,有人护着我,我们过的一直都很好。我也不需要你的钱,钱我以后会有的。房子,我以后也会有的。家,我以后也会有的。”

男人的车和表,女人的鞋和包。不清楚一个女人的身家,看她鞋的档次和包的价格与新旧,也能略窥一二。

陆夫人一双鞋一万八千三百二十五,一件衣服一万两千四百三十三,一个包包限量版五万五。

她长长的头发用在十分复杂的手法编起来,盘在脑后,别上了水晶发夹,看起来……特别闪……水晶发夹价值一万六千三百三十八。

肉眼所见的,最便宜的当属她的手机壳了,六千四百五十二。

然后手上的表价值二十五万八千八百八十八,钻戒也价值超二十万。

然后拿两千块给小姐姐。

两千块钱便买断了亲情,人心能狠到何种程度,广大网友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

还有人扒了陆夫人去上节目的穿着,一件外套三万八千百八十八,一件内搭九千六百六十六,一双鞋两万五千五百五十五,一只钻戒一百多万,一个包包七十多万一身穿搭足够在二线城市城区买一套房,就这样还哭穷。

网友蜂拥去了陆夫人的微博底下,问阿姨您是怎么想的?你要这个钱不觉得脸红不觉得烧手吗?这些年你晚上怎么睡得着觉呢?

陆夫人微博底下已经不是炸成烟花,它炸成了一朵蘑菇云,假如说先前网友还比较客气,这会儿真忍不了了。

百年不发博的潘涟漪––angel发博了,一切都过去了,我现在很好,不过我和陆女士签过一份关系断绝书,陆女士若是想要赡养费,可以诉诸于法律。我跟着就要去藏区了,希望能把精力投入到更有意义的事情上,不欲同她多做纠缠。如果是两年前得知此事,可能会气到犯病,现在我生活很好,也很幸福。

微博上放出的关系断绝书与视频拍摄是同一天。

陆夫人从此以后再也没出现在社交媒体上。

潘涟漪露出了甜甜的笑,那个曾经来过她生命的女孩真的很好。

她不必忍着恶心认陆夫人,也不必给她很多钱。

陆夫人为了追求那所谓的爱情抛家弃女,却大言不惭地用母亲的身份来要求她!

她在外头锦衣玉食,她的前夫公公婆婆和女儿却因为她在家乡蒙羞!

她一走了之多年不回去,又怎么知道所有的侮辱都落到了他们身上?

自小便被人指指点点的那种感觉,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不过现在她释怀了。

因为她很幸福。

第564章 人人为她狂1

【真心对待的恋人背着她和敌人搅合在了一起。】

【她本该陷入泥潭,死了以后,还要被拉出来当反面教材。】

“你没死吧,你搞什么呢,屋子里这么大一股味儿。”

唐柠在一个浸满了血水的浴缸中挣扎坐起。

沾了血的刀片就掉在浴缸边的瓷砖地上。

失血过多和冰冷的水,让她一阵头疼脑涨,过了很久才勉强爬起来,摇摇晃晃地打量着四周的情况。

“不要进来,我在洗澡。”唐柠看着地上的空酒瓶和呕吐物出神。

然后她洗了个热水澡。

她整个人都是呆滞的。

她为什么要自杀?

因为男朋友出轨了。

她从地上爬起来,也没有出去,就那么呆呆地坐在冰冷的地上,双手抓住自己的头发不住地揪扯。

“唐小姐,我的工资什么时候给我结。”

她理了理头发,拿起化妆台上的化妆品,二十五岁正是最青春美丽的时候,只要稍微点缀一下,涂一下唇,就可以美的出色耀眼。

“把卫生间处理一下,我要出去一趟,回来把钱给你。”

唐柠抄了根棒球棍出了门。

“啊,哪里来的这么多血?”保洁阿姨发出了尖叫。

唐柠掏了掏耳朵,这也忒聒噪了,她以前怎么就不觉得这位保洁阿姨不好用呢。

即使很生气,很愤怒,她依旧没有超速,还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只是抄了个近道。

这是个高档小区,绿化做得很好,她特别喜欢这里的樱花树。

她熄了火打开车窗,夏日闷热的空气涌进长时间开着空调的车内,仿佛无形的浪花拍打在脸上。

“喂,香蕉娱乐吗?xx公寓521室,有大新闻,关于新晋四小花之一的周檬和流量明星仇荣的,早上十点,过期不候。”

“喂,苹果娱乐吗?xx公寓521室,有大新闻,关于新晋四小花之一的周檬和流量明星仇荣的,早上十点,过期不候。”

她挂了电话,重重地将烟头扔在车外,用脚踩灭了,深呼吸着,抑制住从骨缝里钻出的冷意,随手从副驾驶拎起棒球棍下了车。

唐柠试着用指纹将门打开,结果显示失败,她皱了下眉,她确定里面有人,自然不会按门铃打草惊蛇,她掏出了备用钥匙。

她嘴角扯了一下,觉得自己还挺理智的,这种时候,还记得出门带钥匙。

因为战况激烈,所以屋里的两人并没有注意到那轻微的一声啪嗒。

她非常平静地看着从客厅一路蔓延而上的衣服。

女人的胸罩三角裤,都是带着蕾丝边的少女款式,可罩杯却不小,男人的西装领带衬衫也洒落一地,别人看不出来,她难道也看不出来?

那领带明明是她买给男友的礼物,那衣服是她亲自去商场挑选的!

这些东西此刻却毫不珍惜地被扔在地上,上头还有着清晰可见的脚印!

这是挑衅。这是背叛。

隔着房门都能听到卧室里传出来的声音。大早上的,兴致够高的呀。

唐柠露出了一抹冷笑。

她感觉到了熊熊燃烧的怒火,她并不是一个容易发怒的人,这回他们是真的惹到她了。

她为这个男人付出了太多,几乎全无保留。

这么多年,她已经记不清自己的生活是什么滋味,二十四个小时里,将近十六个小时内都塞满了工作。

而后选择隐退。

她把所有的报酬都给了他,几千万甚至动辄上亿,她眼睛都没眨过!

她给了他多少人脉多少机会。

她以为自己找到了这辈子可以相守依靠终身的伴侣,结果……

真的太狠了!

床上那裸着精壮的身体低吼着冲刺的男人正是即将和她步入婚姻殿堂的男友仇荣,而被他压在身下,娇小纤细一身白肉,双腿被搭在他肩头,随着他的冲撞咿呀娇吟的,正是被称为小唐柠的周檬。

周檬长得和她有五分相似。

真的太他妈刺激了。

唐柠露出一个灿烂至极的微笑,颠了颠手上的棍子,抡出一个标准的棒球姿势,毫不犹豫地床上。

去她的温柔,去她的体贴,去她的懂事,去她的风度……什么都没有了,此时此刻她只想把这两人砸死算了。大不了大家一起下地狱,反正她也不想活了。

她觉得昨天自己的实在太傻了,怎么能选择一个人自杀呢!

要死也要拉个垫背的才是。

“你神经病啊!痛死我了。”

仇荣挺身匆忙套着裤子,没穿内裤的下部已经完全疲痿,慌乱中摘下的保险套紧紧捏在手里。

“啊!啊!啊!唐柠姐你冷静一点。”赶在唐柠再度发难之前,周檬便迅速抓过被单掩住裸着的身子,躲在了男人身后瑟瑟发抖。

“别乱攀亲戚,我可没有你这样一个妹妹。”

“唐姐,我,我们有话好好说。”她可怜巴巴地凝视着唐柠的眼,她长得娇小又柔弱。

“你又有什么话好说的?”唐柠拿棒球棍指着仇荣。

被女友撞破自己跟别人在一起滚床单,仇荣心里头也是有那么点廉耻感的。

但他不觉得自己哪里错了。

“你扪心自问,你对得起我吗?在我们的爱巢里和别的女人?你不会觉得有任何愧疚吗?”唐柠厉声质问。

看着从没有对他大小声过的女人,现如今以这样的高姿态呵斥他靠近,紧锁的眉头皱得更深,看着唐柠的眼神也带了说不出的不耐和厌弃。

她除了一张好看的面孔,一无是处。

周檬的善解人意识大体,还有不争不抢的淡泊心态,让仇荣对她愈发痴迷。

他太喜欢这个女孩儿了,觉得她才是他一直寻觅的真命天女。

仇荣将被吓得浑身发抖的周檬抱在怀里,还贴心地扯过被单来将她包住。

然后他冷着脸,用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开口道,“你冷静一下,我们分手吧。”

周檬呜呜着,朝仇荣的怀里缩去。她露在外头的手臂上满是斑斑驳驳的吻痕,被单包不住她的身子,所以隐隐露出春光来。

“我和他是真心相爱的。你就成全我们吧。强扭的瓜不甜。”周檬眼圈一红,贝齿轻咬住嫣红柔嫩的下嘴唇,神色有些黯然,弱弱地开了口。

“仇荣,你和唐姐姐好好说吧,我知道是我不好,是我没有把持住。我,我先出去了。”

她眼眶通红,一双水灵灵的美眸蕴着水雾深情地看着仇荣,仇荣的心都被她这眼神给看碎了,那消散的勇气再度回来,自己作为男人,再不能这样委屈自己的女人!

仇荣有了无限的勇气,“该走的人是她不是你,我爱的人是你。”

他们以为唐柠会生气会奔溃。

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是抡起了棍子,第二棍迅速落下,嘭嘭的声音清晰可闻。

这是真的要打人啊!

仇荣扫视四周,试图寻找可以防身的家伙。

而周檬则光着自己雪白的一双大腿慌不择路地朝角落里躲。

见到唐柠看她,她立刻瑟缩一下,一副娇弱可怜的样子,然后轻轻抿起粉嫩的嘴唇,对着她露出一个怯怯的笑容。

微微发颤的身体让她看上去像是一只受到攻击的惊慌失措的兔子般惹人怜惜。

唐柠眼神没有停顿,直接从她身上越了过去,看向仇荣,就像完全没有看到这个人一样。

“老娘,今天真的忍不了,你个渣男,我今儿个还就不伺候了。”

眼见她挥起棍子,吓得肝胆俱裂,想要去挡却又无从下手。只能一边嘶喊着“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不会再犯了”“有话好好说”一边满地打滚试图逃过唐柠密集的棍棒。

他险些被打的喷出一口老血,但抬头接触到她冰冷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神,顿时吓得后背一阵激灵,汗毛倒竖。

周檬随手抓起手边的东西朝唐柠身上扔去。一开始唐柠还躲,后来唐柠也不躲了,因为周檬手边都是些柔软之物,伤不到她。

一盏台灯砸过来,摔得四分五裂。

唐柠捡起台灯朝周檬丢了过去。

“啊!啊啊!啊啊啊!”周檬发出了尖叫。

后怕,这险些就砸到了她啊!她是靠这张脸吃饭的,要是被打坏了,她一定杀了这个女人出气!

“大新闻,大新闻。”

“砰!”

在踹门的暴响中,仇荣和周檬都蒙圈了。

在仇荣大脑昏昏沉沉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一个刺耳尖锐的女声响了起来。

之后他们看到一群人,有男有女,扛着几台摄像机,冲到了他们床边。

“你们要做什么?”

周檬被几个摄像头对着,下意识要伸手去挡,可想到自己被子下凉飕飕空荡荡的,一件衣服也没穿,就退缩了!

看着一直对着他拍的几个摄像头,仇荣又急又怒,“都给我滚出去,这是我家,你们这是私闯民宅。”

“请问你们现在是男女朋友吗?请问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请问你们荷唐小姐是什么关系?”一时间,话筒都要怼到两个人的脸上了。

“不好意思,这也是我家。这房产证上写着我们两个人的名字。我让客人进我们家有什么不对吗?还是说你做贼心虚,不敢面对大家。”唐柠狠狠呛了回去,把棒球棒扔到了一边。

写着两个人名字的房产证,本是甜蜜的美好的象征,现在却成了笑话。

她的男友,和别的女人,睡在一张床上。

唐柠快步走到了仇荣面前,狠狠的给了他一个耳光。

“啪!”

唐柠打了他一个极为响亮的耳光后,并没有停手,而是扬起手打算再扇他一记。

但她的第二个巴掌还没有打下来,就被反应过来的仇荣死扣住手腕。

“你疯了吗?”

他阻止了唐柠的动作后,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唐柠,声音说不出的错愕。

她没听他的话,而是奋力挣扎了一下,却没能挣开后,有些懊恼她这具软弱无力的身体。

唐柠不给他反应的时间,以他现女友的身份,疾声质问起他来,“我们现在什么关系?你和她什么关系?你不要告诉我你们两个大晚上盖棉被纯聊天?”

背叛了她,就别想好过。

唐柠当然知道,她这番言论会造成多大的轰动。

从她打电话给香蕉娱乐苹果娱乐的娱记的那一刻起,她就预料到了现在这种状况。

网络平台是个水缸,你倒什么颜色的颜料进去,她就能变什么颜色。

你能在上面给自己讨回公道,网络舆论在大众中的影响力日益增强,民众可以通过网络参与到很多重大事件的讨论中来,进而形成对该事件的网络。

同样的,也有人也能利用它来完全颠倒是非黑白,大量的网络舆论充斥着非理性的声音,使人们失去对事件的正确的判断。

“从今往后,我们一拍两散,渣男。仇荣,你、还、真、让、我、恶、心!”

唐柠没管他的情绪,而是完全不压制她对他的恶心和鄙夷,一字一顿的告诉他。

摄像头定格在唐柠抬头的那一瞬间,两行清泪落下。

明明她没有那么夸张撕心裂肺的哭,可是看到她的人都能够感受到她的悲伤和无奈。

谁没有喜欢过一个人?

唐柠转身离开。

愣是没有人敢拦她。

多少人在感情中容易死心眼,为了爱情付出很多,也期待别人的回报,可是很多事情都不会按照我们写的剧本走。

爱情这种东西,似毒药又似蜜糖,沾上了可能一辈子都甩不开。

第565章 人人为她狂2

唐柠躺在精致小巧的单人沙发上,局促的空间只能委屈大长腿搭在扶手上。

不过唐柠不以为意,甚至搭得还挺舒服,随着手指不间断地滑屏幕。

悬空在外的一截小腿随着脚丫无节奏地晃来晃去。

嘶,手腕有点疼。

她撩开了衣角,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那道深深地疤,陷入了沉思。

看着这条可怖的疤痕,她的心中复杂万分,也越发心疼自己,也越发的憎恨那个让自己受伤的渣男。

手指轻轻地往下滑,摸着那道凹凸不平的疤痕,她的脑海中瞬间的就回忆起了那些不堪的场面。

真想用个锤子把过去的自己给敲醒。

她死了,亲者痛仇者快。

唐柠几乎能想象出来,没有了自己这块绊脚石,他们会多么的高兴。

这么一个眼中钉,肉中刺,从眼中消失了,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更令人欢欣更令人雀跃的事吗?

他们会公布情侣的身份,他们会吃一顿大餐去庆祝。

而她,会在这个公寓内死去。

她不甘心啊!

她也真的很讨厌欺骗。

所以欺骗她伤害她利用她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简单一则的八卦新闻,蓝底白字,在这个华灯初上的晚上,掀起了惊涛巨浪。

八一八你不知道的秘密。

仇哥哥,你看这花真好看。

周妹妹,不如你好看。

唐女神,去年他也这样说。希望过了今天你们还能这么恩爱。

网络上#香蕉娱乐苹果娱乐吵热度不要脸#的话题顿时如火如荼地刷了起来。

这一八卦,明晃晃指向当红小花旦周檬,和偶像派男演员仇荣。

不少比较入戏的粉丝到官博下骂,垃圾媒体不要脸,为了博关注,发布不实新闻,举报了,举报了,心疼地抱走自家偶像,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真的太可怜太无辜了。

可怜吗?无辜吗?那可未必。

唐柠勾了勾嘴唇,好戏要上演了这几天网络社交媒体要热闹了。

她裹了条小毯子,觉得自己骨头都酥了,有种小猫抓着自己的心反复挠的那种瘙痒感。

只有搜索量非常高、上升趋势非常快的内容才能进入实时热搜榜。

搜索热度基于短时间内的可信用户真实搜索量及搜索量变化趋势进行计算。

就算广大吃瓜群众很闲很闲,但几十万网友同时在搜索框里输入同一个关键词的概率有多高?

双胞胎都没这么心有灵犀的!

被社会集中关注的热搜在买卖需求中,成就了庞大的供需产业链。

产业链的一端连接着购买热搜的人,另一端则是公众。

很多时候不是群众们刷出了热搜,是某种神秘力量先给你一个热搜,然后你顺着热搜过去,一步步把热搜顶上去。

人类八卦的天性是改不掉的,不知道是谁在网上提到了一个人,唐柠。

这个人,怎么说呢,几年前她曾经是被誉为天才的女演员,十七岁凭借电视剧获得金花奖最佳女主角,二十二岁凭借电影获得亚洲电影节最佳女演员奖,但现在……她已经退隐了。

好像在她宣布退出娱乐圈的那一刻,她就从人们的视线里消失了。

几年过去了,她的粉丝还有一些,但谁也没把唐女神和她对上号,这楼很快就沉下去了。

娱乐圈人太多太多了,最不缺的就是俊男美女,能够成为明星的永远是露出海面的那一角冰山。

所以站在大众面前的,哪怕是那种大众眼中的18线,都很厉害了。

更别说那些流量小生小花们。

人脉,颜值,实力,情商,运气。

不是每个人都能占全了,但是总得有一样。

而且运气最难说,有的人运气好,就算手握烂牌也能因为各种天时地利人和给打好了。

运气不好,比如阴差阳错错过好剧本啊,关键时候受伤啊,谁又说的准。

大部分人永远泡在咸涩的海水下,要么成为海水的一部分默默无闻,要么蒸发黯然离开。

紧随其后动图曝光。

男的光膀子,女的拉被子。一脸的惊慌,下意识的看向四周低头,脸红,出汗,咬嘴唇...

从这些微表情来看,像他们确实做了亏心事!

这个动图火速被顶了起来,又被各大门户网站转载,总之,短短一个小时内,在网络上就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

也有了很多不同的声音。

【坐等打脸。】

【香蕉娱乐苹果娱乐出来挨打,还我偶像清白。】

【周檬演技辣么差,能把心虚演得这么传神,老子直播抠脚。】

【好大的瓜。】

【实锤,渣男渣女。】

……

周檬仇荣发现网络上,在深夜也非常活跃的各种刷屏评论,明显不是正常网络用户。

“怎么办?怎么办?那个女人,她怎么就这么狠了呢!竟然打电话给了香蕉娱乐和苹果娱乐的记者。”周檬没有去睡,她根本就睡不着,同样的,仇荣也是,他们的经纪人也是。

“你知道著名女星xxx,因为和小鲜肉出游被拍,离婚之事才被曝光,事件爆发之后,她发福憔悴,粉丝怒而脱粉,对她的公众形象造成了多大的影响吗?”周檬揪着头发,一脸紧张与懊丧。

轰动娱乐圈的“出游门”事件,让前辈的人生遭遇凌空一记闷棍,外界的封杀、同行的冷眼、粉丝的误解……前辈的惨痛经历,有可能就是她的未来。

想到自己这些年来的努力即将毁于一旦,她浑身颤抖。

身为一个以“清纯玉女”形象出名的人,她深知丑闻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平日她的形象太仙太美,谈恋爱都不敢谈,如果这个时候爆出丑闻,她就全完了。

仙女跌落凡尘,谁愿意看这个?

粉丝们把她捧上了天,一点点不好的消息,他们都拼了命地去解释去掐架。

“这个消息必须压下去,不然,我们的演艺事业全完了,观众不会接受在人品上有污点的演员。”周檬惶惶不安,有种不祥的预感,她觉得自己的演艺生涯可能要到此结束了。

仇荣敲了敲桌子,“三千万买这个料,买几个大v澄清这次事件,说这次捉奸是场误会,是因为我们合作了一部新剧,然后再买水军,越多越好,让他们引导风向,这件事就能解释清楚。”

仇荣不愧常混网络的明星,知道比较常规的“洗白”套路手法,这时候冥思苦想想到的办法,看起来可行性很高。

周檬如释重负,“我也觉得可行,那我们就快点联系网络营销公司。”

“你先离开,我怕娱记就蹲在这守着你。”仇荣点燃了一根烟。

在重重掩护之下,周檬离开了这个公寓。

回到公寓以后,看了网友的多条评论,开始在自己的公寓中大发脾气,摔着各种东西。

“一群废物,花了几百万的钱,居然都没能扭转评论。”想着网络上被传遍压不下去的动图,心里的烦躁就压不下去。

周檬一边心疼她花出去的几百万水军钱,一边替自己的未来忧心。

“还要再花三千万。贱人,贱人,这个女人为什么不干脆死了算了。”

周檬在娱乐圈,最好来钱的地方,打拼了那么多年,赚的也不少,可一下子要花这么多钱,她还是很心痛。

#周檬仇荣新剧,演技突破天际#

【关爱老年人健康成长:啊啊啊!!!我最喜欢的两个演员合作了!快掐我快掐我一下。】

【爱你们,么么哒,啵啵啵!!!】

……

形势好转,周檬放心地去睡了。

凌晨四点,经济人把她从被窝里拉了起来,一脸的绝望,“事情已经控制不住了,那边不卖热搜,这件事知道的媒体太多了,完了完了,真的完了。”

#史上最强小三周檬#、#渣男仇荣#、#盖棉被纯聊天你信吗#

“这些都是些什么鬼东西啊!”

她看到最热的几个关于她和仇荣的词条,立刻惊叫起来。

“都给我滚出去,这是我家,你们这是私闯民宅。”

“不好意思,这也是我家。这房产证上写着我们两个人的名字。我让客人进我们家有什么不对吗?还是说你做贼心虚,不敢面对大家。”唐柠狠狠呛了回去,把棒球棍扔到了一边。

她的长相是很有冲击力的那种漂亮,眼尾唇角天生上翘,那枚小巧的泪痣更是加分项。

她的桃花眼不笑的时候眼尾上挑,多了几分凌厉。

周檬当然也看到了自己和仇荣糟糕的表现。

从瞳孔的紧缩,嘴角的细微抽动,以及鼻翼的翕张还有一闪而过的慌张神色,脸红,出汗,咬嘴唇,都说明了一个问题,他们是做了亏心事,心虚了!

“啪!”

唐柠打了仇荣一个极为响亮的耳光后,并没有停手,而是扬起手打算再扇他一记。

但她的第二个巴掌还没有打下来,就被反应过来的仇荣死扣住手腕。

“从今往后,我们一拍两散,渣男。仇荣,你、还、真、让、我、恶、心!”

唐柠完全不压制她对他的恶心和鄙夷,一字一顿的告诉他。

摄像头定格在唐柠抬头的那一瞬间,两行清泪落下。

明明她没有那么夸张撕心裂肺的哭,可是看到她的人都能够感受到她的悲伤和无奈。

【从你拿起棒球棍的那一刻起,我就成为了你的粉丝。】

【暴躁唐姐,在线砍人】

【社会我唐姐,人狠话不多】

【听说唐柠A型血,属虎,狮子座,嗯,听起来就打不过】

然后底下就歪楼了。

【我,属兔,双鱼座。听起来就跟江湖菜似的】

【我,蝎子座,属蛇,觉得可以煲一锅靓汤】

【我o型血,属牛,水瓶座,听起来就很怂】

【我,o型血,属鼠,狮子座,听起来就emmm是个小仙女!!】

如果对唐柠是一脸赞扬。

那么对周檬和仇荣就不是那么友好了。

周檬不知羞耻的小三形象,仇荣的渣男形象,彻彻底底在路人网友中树立了起来。

周檬耍大牌,***,陪酒。

仇荣傍富婆,骗炮,打架斗殴。

炸弹要一个个点爆,造成了持久的杀伤力。

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

墙倒众人推,黑料满天飞。

这一波操作,彻彻底底地把两人坑到死了。

营销号给网友带了几波节奏,给早自爆high起来的吃瓜群众不遗余力泼洒汽油,然后再用打火机让他们爆炸起来。

这个反转太赛高,再加上昨晚仇荣周檬靠新剧演技突破天际刷出的热度,都不用推波助澜,两人就在半小时的时间内,被广大觉得之前自己被戏耍的网友花式骂上了热门。

现在再处理已经晚了,唯一的办法只有冷处理。

因为这次的事情实在是闹的太大,几乎人尽皆知。

周檬推了所有公告,暂时休息。

仇荣因为正在拍摄电视剧,不能脱身。作为本次热点事件的男主角,外界的长枪短炮都对准了他。

“仇先生,你对此次出轨门事件怎么看,你是更喜欢唐柠小姐,还是更喜欢周檬小姐?”记者都快把话筒怼仇荣脸上了。

记者追问他现如今网络最关心的问题,仇荣在保镖的掩护下,推开了拦着他的一个记者,快步跑向来接他的车子。

坐上了车子,记者还紧追不放,让他烦躁地骂了句粗口。

“疯了疯了,都疯了。”

各娱乐杂志报纸官微,营销号,大v都纷纷出了长微博,一夜之间他们的黑点就全被挖了出来。

事无巨细,没有丝毫遗漏。很多事情连他们自己都忘了,但对方却找了出来。

背地里针对他们的人肯定不是普通网友,而是经过预谋的,他们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才出的手!

丑闻大爆发的时候,曾经与他们交好的“朋友”们没有一个为他们发声的,他们都好像突然不认识他了一样。

经纪人捏了捏眉心,顶着大大的黑眼圈,“我不是叫你不要买热搜。你以为广大网友都是傻子吗?还一起拍戏,我的天哪,真令人崩溃。”

“现在怎么办?”仇荣一脸的阴霾。

经纪人久经沙场,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当即想出了对策,“你赶紧去联系唐柠让她出来说话。只要她原谅你,这件事情也就过去了。她那么爱你,肯定会为了你妥协的。”

第566章 人人为她狂3

不久前著名影星被曝不顾正在哺乳期的妻子,出轨与嫩模秘恋。这一消息,犹如一颗深水炸弹在深夜引爆了娱乐圈。她妻子出来说了一句,恋爱虽易,婚姻不易,且行且珍惜。”经纪人深谙此道,很快就想出了对策。

他盯着仇荣的眼睛,“必要的时候可以向她求婚。网友都是健忘的,很快就会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

仇荣露出了一个厌恶又鄙夷的神色。

“到时候如果你不想和她在一起也很简单。设计让她出轨就好了。社会舆论对男人比对女人宽容多了,到时候你就是受害者。”经纪人躺在椅背上休息,“你有她的黑料吗?”

“她吸毒。”仇荣冷笑着说,“她的香烟里有大麻,正是因为这样,这段时间,她的烟瘾很重。”

经纪人一下子振奋了,他有了更好的主意,看着仇荣,两眼放光,“报警抓她,验血液,然后上节目告诉大家你们早就分手了,因为唐柠堕落了,你不忍心弃她于不顾,但没想到变成了这样,这么一来你就是受害者,到时候会有一波触底反弹。然后你和周檬公开男女朋友关系,艹一波深情人设。”

仇荣显然被经纪人描述的场景震动了,他一改刚刚的颓废,大笑起来,“好的,都听你的。这没准能成为我更上一层楼的机遇。幸好身边有你。”

经纪人露出了放松的笑,“先约她出来,剩下我来打点。”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仇荣像只暴躁的狮子,“我可能是被拉黑了。你打试试。”

经纪人掏出手机。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他们心底有了不好的预感。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告诉唐柠,我要见她。”仇荣皱着眉头,打电话给了保姆。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明显了。

电话那头,保姆弱弱开口道,“那个,唐小姐早上出去就没回来。”

“该死。”仇荣眼睛冲血,发出了愤怒的嘶吼,气得浑身发颤,希望破碎的感觉太令人难受了。

“待在那里别走,她来了,给我打电话,你把银行卡号给我,我先给你一万块。”仇荣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晚上,保姆打来电话,“唐小姐出去以后,就没有回来。”

等来的消息是令人窒息的。仇荣发火掀了很多东西。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仇荣揪着头发,感觉脑袋要炸了。

他之前就知道放下身段讨好的策略对唐柠可能更有用,他还是不愿意丢弃自己的脸面和主导权。

他希望用施舍的方式,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但这一次,他觉得自己可能要万劫不复了。

“你们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仇荣正在恼火的时候,家里的住家保姆突然发现什么的在别墅后院喊了起来。

“快来人啊,别墅进贼了。”

“把他们给我抓起来。”仇荣气得浑身发颤的命令跟在他身边的保镖。

“你们是吃干饭的吗?我花钱雇佣你们,你们怎么还赶不走他们。”

突然发现一个航拍器飞在别墅后院不远处,对着他一个劲的猛拍。

“把它给我打下来。”

他下意识地抬手去遮脸,同时恼怒地让身边的保镖把偷拍他的航拍器打下来。

“周檬怀孕了,你会负责吗?”橘子娱乐的记者像打了鸡血一样。

“你说什么?”仇荣懵了。

航拍器飞走了。

“哈哈,今天的娱乐头条是我们的了。”

橘子娱乐的狗仔满意地重放着他用航拍器偷拍到的东西。

之前香蕉娱乐和苹果娱乐大出风头,现在轮到他们了。

“周檬怀孕,仇荣避而不答,是渣男否?…….这样的标题肯定能抢热门。”

随即周檬po出了自己的怀孕报告。

打了仇荣一个措手不及。

“你这什么意思?”仇荣打电话质问周檬。

周檬撂了狠话,“你想让我当弃子,死了这条心。”

“事到如今,只能将错就错,艹一波好爸爸人设,拿出你负责任的态度来,网友都是健忘的,度过这次难关才是最要紧的。”经纪人沉思许久开了口。

网友热切地讨论。

【我不想看渣男渣女洗白,我就想知道唐柠哪里去了。】

【心疼我女神,女神当年退圈说找到了真爱,现在,呜呜呜……】

【仇荣叫人印象深刻且叫得出名字的作品并不多,早先跑龙套做配角,发展不理想。真正让他走进全民视野、成为大爆的男演员之一,应该是从2015年他和唐柠合作了一本清穿宫廷剧。】

【对对对,在这之后的电视剧的产量真的是非常大,几乎每一年的电视剧都有两到三部,但是自从四阿哥这个角色之后,再也没有什么角色让人记忆深刻了。】

【而周檬是顶着小唐柠的身份出道的,前两年嘴上一直说向偶像致敬,向偶像致敬,各种模仿唐柠,东施效颦,结果却绿了唐柠。】

在众多脑残粉评论中,这些评论毕竟是少数,很快就被淹没了。

……

还有一些人在怀念唐柠。

这个人太美,是只凭借美色就能翻天覆地的那种。

这么多年来,只剩她演的剧和电影让人津津乐道,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她的消息。

到了现在,令人念念不忘的美貌,还会出现在“那些年惊艳过你的女神”里。

其他女明星就算退圈结婚生子也时不时有消息传来,但唐柠是真的石沉大海,夺得最佳女主角之后就彻底消失。

就好像……世界上,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人。那个,终究消散在了人们的记忆里,昙花一现。

那么,唐柠……现在到底在哪里呢?

一声响亮的鸣笛惊醒了唐柠,然后她的衣服被人用力往后拽,与此同时,一辆汽车擦着她的鼻尖呼啸而过。

拐弯的时候司机探出头,冲她比了一根中指,嘶吼道,“神经病啊,要死去跳江跳楼啊,往马路中间冲是什么意思。你想死,我还不想死呢。”

她定了定神,这才回头去看自己的救命恩人。只差那么一点她就被车撞死了。

“年纪轻轻寻死干嘛?”拽她的是个卖西瓜的中年女人。

“不好意思,我有点,有点低血糖。”唐柠抿了抿苍白的嘴唇,扯了扯头上的帽子和脸上的口罩感受到了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痒意,好像有蚂蚁在她身体里爬,又好像有猫在挠她。

“我离家出走了,没带身份证,没有地方住,你有地方可以租给我吗?我有钱。”唐柠抖着手,递过去三千块。

“有有有。”女人很高兴,得了一笔钱。

唐柠很高兴有了可以落脚的地方,现在的她,绝对不可以出现在人前。

她知道在自己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这种日子是很难熬的,精神不够坚定的人肯定熬不过去。

换做别人,估计早就堕落了放弃了。为什么那么多有毒瘾的人都没能坚持下来呢?他们都少了决心。

而这种东西偏偏唐柠是最不缺的。她不屈服,绝不屈服。

这种渴望是无法压抑住的,瘾发作的时候她完全不像她自己了。

香烟就在眼前,近在咫尺的诱惑,唾手可得。唐柠突然笑了,把它扔进了垃圾桶。

“叮铃铃。”电话响起。

唐柠艰难地按了接听键,“你好,你的外卖到了?”

她喘了好几口气,“放……门口就好,我马上出来拿。”

“麻烦给个五星好评,谢谢。”

“好的,我知道了。”

唐柠强忍不适和恶心,吃了饭。

趁清醒的时候,带上墨镜和口罩出么了门,这三年来她一直这么低调,做成功男人背后的女人,结果却遍体鳞伤。

唐柠去买了点水果酸奶,拎了一半给房东太太,让房东太太知道她还活着,而且活得很好。

她把身上的香烟通通碾碎了,倒进了马桶冲了下去。神情坚毅。

身体上所受到的折磨同时也打磨了灵魂。

她完全靠意志来压制,骨子里的瘙痒根本无法抑制的,每每痛苦地咬破嘴唇。

她还要报仇呢!再难的事,只要她愿意,她都可以做成。

短时间内暴瘦,人的精神状态往往会很差,皮肤也会变得粗糙、松弛、蜡黄,饶是唐柠这样得天独厚的大美人,也不可避免地变丑了。

她现在的情况有点糟糕,消瘦的脸颊和青黑的眼窝深深凹陷下去,皮肤粗糙蜡黄,头发干枯分叉,这是内分泌失调的症状。

她的身体状况差到了极点。

唐柠笑了笑,她的脸色很苍白,人也瘦了很多,可一旦她笑起来,便仍旧是光芒万丈。

周檬和仇荣官宣了,要在一起了,网上的评论几经波折,变成一面倒的祝福。

【终于!亲爱的的檬檬,荣荣!一切美好的词语都送给你们,永远幸福快乐。】

【我周檬温柔端庄,若回娘家,眼中有泪,身上有伤,定将你放置油锅,炸至两面金黄——全体家人。】

【一定是电视剧的宣传。一定是。】

【哥哥,我们心脏不好。】

【弟妹你好[允悲]照顾好我家荣荣,不然仇荣后宫佳丽3000万不会放过你,感觉手都是抖的[悲伤]。】

人都是健忘了,撒了几次糖,人们的观点就发生了改变。

她有条不紊地做着自己的事。

首先,她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具身体的内在和外在调节到最佳状态。

她一直都是仙女,谁想看仙女跌落凡尘呢!

花了半个月时间,才恢复了巅峰状态。

公交车从b市郊区出发,绕了小半个圈缓缓拐进商业街,街道四通八达,行人熙攘。

唐柠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扭头望了眼窗外炽热的阳光。

觉得车内空调温度太低,又觉得热。

公交车本来开得就慢,现在又被人流环绕,速度直接降成老爷车。

到站以后长长的车身剧烈晃动一阵,徐徐停下。

唐柠走进商场,“这个,这个都给我包起来。”何以解忧,唯有购物。

至少她现在也不是什么都没有。

她回了公寓,找了开锁师傅换了锁。

她也不在家住,而是去了酒店。

红酒牛排,吃了丰盛的一餐,满血复活。

唐柠穿着黑色露肩连衣裙,走进来,全华娱乐的大楼,她像是一团耀眼的光,让人目不转睛。

因为戴着墨镜,所以看不清楚五官,但仅仅是露出来的鼻子和红唇和踏破星辰的气势,就已经让人认为这绝对是位美女了,还是不好惹的美人!

新人?是新来的艺人吗?

结果人家进来之后长驱直入,直接要去搭电梯,前台小妹连忙过去拦,只是被那强大的气场弄得说话都开始结巴,“不、不好意思……请,请,请问有预约吗!”

“我姓唐,是来找梅姐的。”美人浅笑,拿下了墨镜,露出一双超美的桃花眼来,“我有预约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然后就见大美人嫣然一笑,进了电梯。

卧槽!!!

好漂亮哦!还有点眼熟。

整个楼层空荡荡的,把她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放大,入耳清晰。

唐柠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梅姐办公室的大门。

梅姐正在她的休息室里看书。唐柠敲门进去的时候她头都没有抬起来,就像是完全不在意来人是谁一样。

可是,她书拿倒了,书就没翻动过。

东方美大多是温婉柔和的,唐柠的美却却偏冷偏硬,极具攻击性。

“书拿倒了。”

她是很标准的桃花眼,眼角下方还有一颗痣,即使是很正经地看人,也平白无故多了几分潋滟来。

梅姐思绪飘得太远,一时间也没能收回来。

叹了口气,她把书倒扣在桌上,将打火机在掌心旋了个圈,出声,“你还知道回来?”

梅姐还是和记忆里一模一样。

有那么一瞬间,唐柠甚至没分清是在回忆还是在现实,直到隔了几秒,她听见了打火机被按动的声音,还有梅姐闷闷的声音,“老娘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遇上你。”

第567章 人人为她狂4

梅姐毫无征兆地站了起来,朝唐柠逼近,唐柠甚至还没反应过来,梅姐停下,呼吸相闻,两人距离不足五厘米。

她的手指抵在唐柠的下巴上,轻轻一抬,“退隐十年的影帝,前些日子为了捞金出来拍戏,只能演个小反派,还是丑角。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你现在有什么资本去争去抢。”

梅姐手指在她下颌上轻轻摩挲几下,距离太近,唐柠甚至能闻到梅姐唇角带出来的烟味,混着淡淡的鼠尾草香。

“靠我这张脸,成吗?”

梅姐闭上嘴,连手指缝里夹着的烟都毫不犹豫地掐灭了,随手往桌角上摁。

她掐完烟,将横跨在办公桌上,“歪门邪道,我这儿不欢迎。”

“难道我不美吗?”唐柠深情款款地看着她,“你有没有爱上我?”

“滚滚滚。”

唐柠默不作声打量她,一眼就注意到她右手一直有意无意地扶着腰侧。

由于早年间受了伤,梅姐的腰一直不太好,得每天贴一张膏药,不然有时候能疼得爬不起来床。

梅姐按了按太阳穴,“八年前场务叫你去试光,你点头,说去吧,然后脱了军大衣,那天零下2度,我看着都冷。你去了,得到了一飞冲天的机会。”

“三年前你一脸的梦幻与憧憬,一看就是坠入爱河的模样,说,梅姐,我遇到了爱情,我想要一个家。”

“如果爱情和事业再一次有冲突,你选择什么?”梅姐哼了一声。

唐柠心虚了,对于三年前的她来说,渴求了太久的家庭,是她舍不得放弃的,所以事业就被率先放弃掉了。

她诚恳地说,“可以提高违约金。那样,我想走也走不了。你腰还好吧。”

“别套近乎,这是合约,你看看,没问题就签了吧。”梅姐笑得有些残酷,“在商言商啊,唐小姐,接下来的五年里,合作愉快。”

“公司给你分配了房子,就在我家旁边。”梅姐抬起了眉毛。

唐柠觉得经纪人梅姐老有气场了,不敢反驳,哦了一声。

“给你找了个mv女主角的活,去吧,别让我失望。”

一起对戏的女演员又作妖了。

当她第五次遮挡唐柠的时候,导演终于忍无可忍,脸黑如锅底,但还是勉强保持着好脾气,“许多多,你到底会不会拍戏啊,不会你别耽误时间啊,休息十分钟!”

唐柠盯了那个许多多许久。

这女演员是最近黑红黑红的一部偶像剧的女主,网上对她毁誉参半,风评不大好。

唐柠没有感情地盯着她,许多多觉得自己被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吸了进去。

她随即嘴角的肌肉微微抽动,牵出个连笑容都算不上的弧度,“你挡我道了。”从唐柠身边走过的时候,顺便还用肩膀撞了一下唐柠。

这段数实在太lo了,三年没见,还觉得挺新奇的。

正是盛夏,户外片场的太阳这会儿正大,大朵大朵的阳光倾洒下来,皮都快要被晒掉一层。

唐柠穿得很厚实,所以很热,脱掉大衣的时候,她本能地呼了口气。

有好心的场记助理递了个一次性的纸杯过来,唐柠瓮声瓮气地道了声谢,把冰块倒进了嘴里。

“人家有后台的就是不一样,光是我来探你班的这小半天,卡了四五次导演都不敢对她大呼小叫的……要是卡的是你,你估计会被骂死!”梅姐喝了口冰水,难掩幸灾乐祸。

唐柠舌尖有些发僵,她眨了眨眼,不置一词。

那演员后台硬,跟她肯定不是一样的待遇。

而且她真不觉得苦。

她也不想找金主。

人之所以区别于动物是因为他们知道忠孝礼义仁智耻。

梅姐碰了碰她的手腕,明知故问,“热不热?”

唐柠嘴里含了好几块冰,一同吐进了一次性纸杯里才开口,“热。不过还好能忍。”

她觉得自己的状态前所未有的好。

她的皮肤紧致光滑,头发乌黑浓密,身材纤细却又婀娜,身高抽长了一厘米,达到了168公分。

梅姐给唐柠接下的第一个通告,是在当红男歌星的mv里饰演一个盲女。

盲人可不好演,有的人眼盲心不盲,有的人眼不盲,心却是盲的。

而唐柠要演出来的,就是一个眼盲心不盲的姑娘。

这个角色很难演,因为要演出一个心不盲的盲人。

这是一个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的爱情故事。

男生在草坪上演奏小提琴,那声音是那样的欢快悦耳。

唐柠轻笑起来,周身的气质就是那么柔和、婉转、动人。

她浑身上下散发着温暖的气息,然而又可以让人感受到她的眼睛其实是看不见的。

四目相对,本该火花四溅。

可女生看不见。

“他是谁?”

“我表哥。”看着男神痴迷的眼神,女孩撒了谎。

唐柠笑了,即使她的眼神没有焦距看不到人,但也有幸福的光彩。

和她一起对戏的女演员又作妖了,再一次挡了唐柠的镜头。

“卡,你到底会不会演啊!说了多少遍,不要故意挡镜头,不要故意挡镜头。这是拍摄基地,不是抢红毯,你看看你,一脸面目狰狞,看得老子都抑郁了。”年轻的导演摔了台本,一脸的狂躁。

“把她撤了,演的什么玩意。”施泽也摔了东西。

“可是……”导演缩了缩脖子,不敢招惹这座大神。

“这是我的歌。”那眼神就像刚从冰窖里被提上来似的透着彻骨的寒,冻的许多多一下子老实了。

“我,我接下来会好好配合的。”许多多惊疑不定地后退两步,气焰顿萎。

施泽用鼻子哼了一声,“不必了,你多余了,我从来都不将就,收拾好你的东西,现在马上离开。”

顶级创作型歌王歌后都是出了名的挑剔和刻薄,这与他们的职业存在莫大的关系。

若非骨子里的完美主义和强迫症作祟,他们写不出优秀的作品。

如果一个人觉得什么都ok,什么都可以将就,那他在创作上一定糟糕透顶。

“还可以”和“将就”是一名卓越的创作者最憎恶的字眼,他们要的是完美。

许多多被他冰冷的目光刺得心中一颤,忙道,“师兄,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我保证,我接下来一次过。”

“不要让我再说最后一次。”施泽擦了额头上的汗,松了松西装走了。

许多多拿他毫无办法,只能气冲冲地走了,遇见唐柠丝毫不收敛怒气。

“那现在……”助理喏喏道。

许多多本就不爽,助理这一下撞在了她的枪口上,她立刻爆豆般开始骂人,“一点眼色都没有,我现在心情不好你没看到……”

走了一个许多多,一个小时后,新的女演员出现了。

除非你独一无二,不然,你随时都可以被取代掉。

“你是那个拉小提琴的人吗?”盲女孩察觉到了不对。

那是一个女孩,她努力抬头试图与男孩对视。

她的面容是如此的动人,尤其是那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

那双眼睛漆黑如浩瀚的夜空,纯净如透明的泉水。

如果她能看得见,该多好啊。

“不是。”男孩心中有爱却不敢讲。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呀!明明如同死水,却又充满哀愁。然而又可以让人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她的眼睛其实是看不见的。

她没有哭,可她周身的气质就是那么哀愁、低落。

她就像一汪清泉,她是那样的干净那样的纯净那样的毫无保留,她站在那儿,别人就能看到她的七情六欲,就能看穿她的心。

女孩最后扫了他一眼,对方的目光轻易刺穿了他的心,让他沉沦于一种万劫不复的痛苦深渊。

真的绝了!有的人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女孩牵着导盲犬离开,她的背影倔强而又孤独,成为了男孩生命中最后一抹彩色的记忆。

一辆车飞驰而来,导盲犬发现了危险,咬着主人的裙子往后面拖,但已经来不及了。

女孩死了。

金毛摔断了一条腿,“呜呜”低叫了两声。它来到了女孩的身体旁,它用完好的前爪搭住她的心口,鼻子在对方的脸上嗅闻着,眼睛里流露出的是恋恋不舍的温情。

如果能再勇敢一点。

如果能再勇敢一点。

镜头一转,原来男孩根本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光鲜亮丽。

他住在贫民窟,家里只有一只流浪狗和一只瘸脚的猫。现在又多了一只瘸腿的金毛。

他没有收入来源,只能靠自己去拉小提琴来谋生。他会拉的,就只有这么一首。

后来的人生,他很成功,身上却总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他的世界一片黑白。

“太完美了,这就是我想要的效果,这就是我想要表达的东西!”施泽看了成片,很兴奋。黑色的眸子里充盈着喜悦和满足。

他觉得他的每一首歌都是无与伦比的,按理来说,他应该早已经习惯了成功的滋味。

可是当他看到这个mv,他却觉得这一次的歌才是他人生中到目前为止最好的一次。

许多多回去以后越想越生气,她大小也是个角儿,今儿个却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她可怜巴巴地跟粉丝哭诉。

我4岁出道,到如今可以算得上是“老戏骨”了。可在我23岁时,却遭遇了人生的“抢角”。本来已经签订合同可以开机,却因为惹mv女主角不高兴,被临时通知那个角色要换人,真是气人。好委屈好难过。

这样发牢骚还不够,必须要放点实打实的证据,才能够将这件事情给坐实了。

她在个人主页上 po了一张图片,是自己蹭红了的胳膊,配着文字,“有些委屈,放进自己的肚子里面就好。”

这网友也不是傻子。自然是知道,她说的到底是什么。

她受到了欺负,却只敢这样委委屈屈的。这在粉丝看来,就是自家偶像被欺负惨了。

因为是还算当红的女明星,拥有一群支持她的粉丝团体,所以很快评论转发就过万了。

因为粉丝年龄小,所以她的粉丝战斗力以一敌十。

许多多的粉丝,在一个粉丝过万的小网红说了一句我觉得许多多有点装,我不喜欢她的时候,很多粉丝就去那个微博下,疯狂留评各种抱走他们爱豆,抱走他们女神不说。

有特别战斗力强的脑残粉还追到小网红大骂特骂,认为他在黑许多多。

……

许多多勾唇而笑,心中自得,惹了她的人,都别想好过。

“那个,那个歌王施泽发声了,你要不要把之前的言论删掉。”助理小声说。

许多多捧起了手机,“怎么会这样?他不是对谁都不care的吗?”

“那现在?”助理低着头,不敢触许多多霉头。

“不能删,删了,不就成我心虚了吗?”许多多咬牙切齿。

这是我罩的人,我的女神,我的偶像,是我合作过以后,最欣赏的女艺人,女演员。

至于许多多,我不认识。

不过确实有个姑娘,被我换下去了,拍mv又不是走红毯,哪那么多戏可以抢,要有当背景板的自觉。

施泽是亚洲公认的超级歌星,唱歌取得了不俗的成绩,全球唱片累计销量超过一亿张,至今无人能敌。

施泽的固执和清高与他的才气一样出名,他很少主动为别人发声。

他爸爸是电信公司的大股东,身价不详,不过大概几百个亿都不是问题。

他的父亲更是公开表示多次,他要是不努力就赶快回家继承家产,做一个商人,不要在外面抛头露面了。

他这样的人,生来就是玩弄规则,而不是被规则玩弄的。

他紧随其后发布了一个视频,许多多抢镜七次,导演cut,cut,喊了七次,由一脸笑意变成黑炭脸。在视频里,唐柠始终如一的好看。

……

第568章 人人为她狂5

许多多正在参加宴会,看见这些评论,脸上的笑容变得极其僵硬,若不是助理及时拉了她一把,她差点平地摔。

她开了一瓶红酒,邀请投资人共饮,两人谈论着偶像剧,兴致十分高昂。恰在此时,投资人开口了,“那个,那个唐柠你认不认识?如果可以……”

许多多手一晃,竟把红酒全泼在了裙子上,当场出了个大丑。她目呲欲裂地瞪着地面,狰狞的表情吓了投资人一跳。

“你是不是头又痛了?”助理上去搀扶着她。

“这两天没睡好,精神不济,我先去换个衣服,真不好意思。”听见助理焦急的询问,她才堪堪回神,然后勉强维持着还算镇定从容的姿态离开。

直到此时她才感到深深懊悔,因为她终于察觉自己似乎并未阻碍唐柠什么,反倒让自己成了唐柠的垫脚石,以小丑的姿态,衬托出她的好,给她增添了热度,帮助她爬到了更高的位置。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令人懊恼的吗?

“网上又有了新的言论。”助理弱弱地开了口。

“把手机给我。”许多多态度十分强硬。

助理连忙把手机递给她,她喘了几口粗气,打开了网络,网络上又有了关于她的新闻,碰瓷啦––这还是你们爱的女神吗?

她昨天早上上车的时候,手撞上了车门,恰好被记者拍了下来。

有网友从衣服地点车各个角度全方位分析来看,可以判断视频绝非合成。

紧接着她的个人主页差不多沦陷了,不少人,都在她的主页下面评论,还在她发了不少的私信,自然,这些都是质疑她的话。

……

气死了,许多多气得手都颤了。

她一路顺风顺水,哪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要不服个软道个歉,说是助理没经过你同意擅自发的消息,你并不知情。”经纪人小心赔着笑。

“道歉,她也配。”许多多喝了好几口水,“我不道歉,死都不道歉。”

她是天之骄女,生下来便什么都有,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这辈子都不可能道歉。

再见到投资人的时候,投资人也改口了,“偶像剧的女主角,我已经找好了人,你的形象不合适这部剧,以后有机会,我们再合作。”

许多多事后摔了多少个杯子,只有家里负责打扫的阿姨知道。

她道不道歉对事情的发展,唐柠的走红,没有半点影响。

施泽的mv放出来了。

灿烂的阳光,洒在少女细碎柔软的发丝上。

阳光柔和了少女本就姣好的眉眼,当她笑起来时,好似时间都停止了一般,岁月静好,安稳祥和。

那双清澈剔透的眸子里反射出一些晶莹璀璨的东西,如粼粼波光,又如宝石般熠熠生辉。

但她的眼神又是没有焦距的,你能很明显的感觉到她就是一个盲人。

她太有灵气了,她天生就该是生活在镁光灯面前的人。

当她走对自己的道路时,谁还能掩盖住她如同太阳一般的光芒万丈呢?

mv的主角是男主,女主的镜头只有一分钟左右,众多网友表示还没看够就结束了。

……

施泽个人主页下更热闹。

演技这种东西吧,本质上是一种工作能力,可通过后天学习和锻炼获得,比如读个表演系,演技多少会有一些提升。

但要到好的地步,又不仅仅是工作能力那么简单。

有人天赋好一点,更努力一点,表演自然就好一点。有人差一点,懒一点,只能在自己的表演里,提供三四种表情,任导演采摘。

而施泽演戏从来都是随心所欲的,他只能提供瞪眼式演技。

他是真心想要演好角色,可惜他欠缺了最重要的一点——演技。他演的东西,让人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喜欢他的人并不在乎这小小的缺陷,毕竟他不是演员,而是个歌手,mv而已,演技好不好不是重点。

然而苛刻的人会觉得他没有做到尽善尽美。

可这一次,他的演技得到了质的提升,就像一个青铜突然打败了一个王者,反差太大了,所以引起了全民热议。

也对那个能带飞他的女演员,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难得的,施泽又更新了一条。

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我不是演技差,我只是需要有一个人来带飞我。[傲娇脸]

然后粉丝看到他关注了一个创建才一天的小透明号,认证为演员唐柠。

短短二十几分钟,唐柠的粉丝数就直逼三百万,这涨粉速度堪比坐火箭。

比许多多更生气的,大有人在。

周檬把能摔的东西都摔了。

“你可得注意点,你现在是个怀孕的人,你的言行举止,都得合乎孕妇这个身份。”她的经纪人皱了皱眉头,“你在娱乐圈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

“我知道了,你不用一直在我耳边强调。我知道我现在风评很差,要靠肚子里的这块布……”周檬捂着脑袋,一脸的不快。

“小心隔墙有耳。”经纪人一把捂住了周檬的嘴巴,“你是明星,身边随时可能出现狗仔,你应该知道你刚刚那些话如果传出去,会造成什么后果吧?”

“我知道了,可我就是气不过。”周檬哼哼了两声。

所有人都知道,唐柠和仇荣周檬早已经撕破脸了。

周檬之前私底下放出过话——在这个娱乐圈里,有唐柠就没有她,有她就没有唐柠,她们两人永远势不两立。

可这次为唐柠说话的是施泽,完全不care她,她也惹不起的一个人物。

看着唐柠火了,而且还是大火,这对她来说绝不是一个好消息,对仇荣更不是。

网友热捧唐柠,自然会去关注之前的消息,减少对仇荣周檬的好感,就成了必然。

对明星来说,他们可以没有代表作,但不能人品低劣,一个人品低劣的明星会遭到社会的抵制,甚至是国家媒体的点名批评。

他们之前树立的形象越崇高,坍塌之后造成的负面效应就越巨大。

一两层的民宅倒塌了只能算是一场事故,一栋摩天大楼要是塌了,那就是一场灾难。

“仇荣。”

夏夜里清凉的夜风吹过青年额前的碎发,将黑色的头发撩起,露出饱满白皙的额头。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衬衫,站在那,就皮相而言,他长得真的很好。

“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周檬笑得一脸温柔,讨好地用手去撩拨仇荣。

仇荣叹了口气,“不着急,年底再说吧,现在我们应该以工作为重。”

“到年底,我肚子都大起来,那样穿婚纱多丑啊!我想现在就做你的新娘子。宝宝也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我绝对不能接受宝宝变成私生子。”周檬可怜兮兮的扑上去抱住他,却被仇荣嫌弃地推开。

从仇荣的接二连三的举动中,她不傻,当然可以感觉到仇荣想要放弃她的意思,所以这时候也不准备装可怜了,而是态度强硬地拉住他,然后挺起了她平坦到不能再平坦的肚子,威胁道,“仇荣,我告诉你,我可不是唐柠,你若是真敢不娶我,我……我就,从你公司顶楼跳下去,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是你搞大了我的肚子,还对我始乱终弃。”

“你简直是疯了!”仇荣去了卧室,顺便把门锁上了。

仇荣是个浪子,只想百花丛中过,不想被一朵花栓死。

可周檬显然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人。

这个问题让他一直闷闷不乐,躺在了床上,也仍然心里不高兴。

周檬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外头周檬的经纪人叹了口气,“李导说那部戏,你没戏了。又要骑马,又要跳水,你怀孕了,吃不消……”

“那部戏换成谁了?”周檬脸色更难看了。

经纪人小声开了口,“换成了唐柠。听说是导演钦点的。”

“我就知道,只要遇上她,我就诸事不顺。”周檬摔了靠枕,一脸的阴郁。

经纪人哪壶不开提哪壶,“她还上热搜了。”

唐柠长得很美,她的美是很特别的,站在人群中,别人一眼就能看到。

今天她穿了件白色的裙子,长摆把能遮的地方都遮住了,样式非常保守,却又精致、优雅、高贵,做成荷叶状的裙摆随着她的走动,似浪花一般翻涌。

乌黑的长发微微打着卷儿,五官精致,美丽动人,来来往往的不管是男是女,经过她身边的时候都会情不自禁地再回头看一眼。

周檬很久以前就知道唐柠很美很漂亮。

这样美丽的人,为了低调,每次出门都要带墨镜带口罩,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每天柴米油盐酱醋茶,那样的她,美虽美,却没有灵魂。

而现在……唐柠什么都有了。

很快她就要参演大制作的女主角了。

周檬嫉妒地咬了咬下唇。

在这之前,她也参加过几部电影的拍摄。

然而在电影院,放大的荧屏上,她演技不足的短板,就显示出来了。

那张在电视上怎么看怎么美丽的脸,到了大荧幕上,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之前导演摔了剧本,直接跟她说你倒是动一动啊!

影迷说电影动图里的她,就跟傻子一样!两眼无神,眼珠都不会转。

所以她参演过的几部电影都反响平平,没激起什么水花。

愿意为她打开遥控器和愿意为她走进电影院是可以分开的。

她电视剧火了两部,没有特别扑的,观众对她有信赖,出了新作品都会去看一眼。

她电影没什么成绩,观众对她没期待,她下一部电影怎么样也不会感到好奇。

除了死忠粉会为了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刷票以外,很多人都不会选择去看。

她现在还算风光,但票房号召力小得可怜。

所以她亟需一部能够提升自己地位的戏。

红颜易逝,青春饭吃不了几年的。

她找了很久,才找到这么一部和她本人相符的电影。

她适合演天真烂漫,也适合演怒火冲天。

这是一部大男主权谋戏中唯一的女主。

皇帝驾崩,幼帝一登基,众亲王叛乱。

谁知中途冒出来了乐阳公主,嫁给了护国大将军。

护住了幼帝。

乐阳公主前期天真烂漫,后期黑化,是个很有深度的角色,她出场次数岁少,却是这部戏的眼,诸多波澜因她而起。

这是一个很吸粉的角色。

乐阳公主本来是一个年轻女演员出演的,但半年前该女演员在一场火灾中烧伤了,她的戏份只拍了四分之一,只能找人补拍。导演秉着宁缺毋滥的想法,一直没找合适的女演员补拍。

她为此努力了很久,找了很多关系。

现在,她努力了一年都没有得到的东西,却轻轻松松地就属于了这个叫唐柠的女人。

尤其是网上一片叫好的声音,短短几日,唐柠又涨了一百万粉丝,让她整个人都快抑郁了。

退隐五年的影很后,前些日子为了捞金出来拍戏,只能在商业电影里打酱油。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凭什么唐柠能例外。

第569章 人人为她狂6

皇帝哥哥还在世的时候,乐阳公主是天真无邪无忧无虑的。

她有着水仙一般清新纯洁的美丽的容貌,雪肤乌发,皮肤白皙,头发乌黑如墨,唇瓣嫣红柔软,还有一双澄澈的眼睛,干净又明亮。

当她用那双眼睛凝视你的时候,你会感觉如同看见了林间一只无辜懵懂的小狐狸,睁着湿漉漉的眸子,是那样的美丽与纯洁。

她的眼睛真的会说话,天上星子不如她的眼。

本来还有几分懒散的导演瞬间活了!他从椅子上跳起来,如同打了鸡血一样,全身心地投入到电影拍摄中,“非常好,就是这种感觉,这就是我要的感觉。继续保持,对对对,就是这样,眼神再柔软一点再懵懂一点,非常好。”

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导演的高度满意与赞扬。

皇帝驾崩了。

亲王叛乱,新帝年幼,无助地扯着乐阳公主的裙摆。

有侍卫试图杀了她和幼帝。

乐阳公主弯起嘴角,但完全没有在笑,她挥了挥剑,侍卫的喉咙立刻被割断,动作之快让人侧目。

她是那样的勇敢,眼神是那样的坚毅,你能感觉的她身边气场的变化,她变成可会咬人的大狐狸。

唐柠的表现力非常惊人,导演屏住了呼吸,眼睛越来越亮,深怕错过一处细节。

他有预感唐柠会成为这部电影的点睛之笔。

整部电影将会因为她活起来。

他有预感这部商业电影会成为超越自己过去的商业电影!一个优秀导演是不甘心止步不前。李导也是。

“很不错,很不错,很不错。”李导大概是真的很满意,连说了三个很不错。

他一口饮尽杯中的水,神情越发亢奋了。

他觉得自己捡到了宝贝。

他想到了自己还没开拍的文艺电影。

他的商业电影,票房一直很好看,他的文艺片却无人问津,票房成绩很是尴尬。

他属于导演二代,爸爸是大导演,他也是导演。

所有人都说,他是李导第二。

可作为一个导演,他有自己的野心,他想要摆脱父亲的影子。

唯有自己独立创作的艺术电影成功,他才能彻底消除父亲对他的影响。

他要的不是沿袭父亲的道路和风格,他要的是开创一个全新的时代,攀登一个更高的台阶。

他要告诉大家,他不仅商业片可以拍的好,艺术片,也可以拍的好。

“刚才导演告诉我,他非常认可你的演技,希望你能在他接下来的电影里出演女主角。”梅姐兴奋地直踩油门,把车开得飞快,可以看得出来,她非常的激动,捂住半张脸,大声笑起来,她没有看错人,也没有压错宝。

“我一定会全力以赴,不会辜负李导的青睐。”唐柠的眼睛爆发惊人的光亮。

她接下来要演的这部电影乍一看非常非常普通的,普通的很有可能就在你的周围发生。

一个高中学生梦想离家出走,并试图找到她在这个世界上的位置,这个故事很普通。

但唐柠看到这个剧本的时候却觉得如果能够拍得好,这绝对是一部十分出色的电影。

就像是返璞归真,往往最普通的最简单的事情,最具有感染力。

唐柠曾经站立在演员这个职业的山顶上,然后在最灿烂的时候戛然而止,从此消失,你问她遗憾吗?当然遗憾。

她喜欢表演,表演让她快乐。

李导有梦想,想要做出成绩。

唐柠有野心,想要做出成绩。

两人可以说是一拍即合。

这一刻有一种勃发的东西从唐柠的心里破土而出,那是进取心和野心。

这样的感觉真是太好了,让她斗志昂扬精力充沛。

“对,就是这种感觉,要哭,这样过度才不显得突兀。”李导开心得像个两百斤的胖子,眼底是惊人的亮光。

她杀敌时是那么的坚强,可她在密道里掉眼泪的时候,显得又是那样的脆弱。

出了宫殿,乐阳公主换上了一身大红宫装,朝护国大将军走去,唇瓣艳红,纤细的十指涂着蔻丹,像火一样灿烂。

唐柠热爱这火一般的颜色,觉得生命就该如此,轰轰烈烈地燃烧一场。

她成了大将军的侍妾。

“来,给我搓背。”

因为她实在是小鸡力气,护国大将军不耐烦地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都拖到了水池中。

她闷声喝了两口洗澡水,还差点呛死,气得她娇颜泛红,抬头怒视男人。

燃烧着火焰的眼睛让护国大将军惊呆。

见他阴沉着脸色,她眼泪在眼中打转,“你欺负我。”

“本将军的洗澡水,可不是谁都能喝的。”将军冷哼一声,大掌用力拍击水面,顿时溅起了大大的水花。

她捧起一抔水,泼了回去,嫣然一笑。也许是淋了水的缘故,她长长的卷翘的眼睫毛湿漉漉的,琉璃般的眼珠不如往日那样清亮,反而在水汽迷漫中透出别样的美来。

将军见她这么开心,笑得小脸都成了朵花,心中涌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他不喜欢这种情绪不受控制的感觉,所以干脆站了起来,一把将她抓到床上,解开她身上的纱衣。

她很配合地伸展开双臂,从她依附将军的那一刻开始就知道这种事迟早会到来,贞操于她来说不过是一种筹码罢了。

电影的拍摄并不轻松,虽然没什么动作戏,也不怎么危险,但导演的高标准高要求让所有人除了唐柠以外都苦不堪言。

从一开始认为这个替补空降的女主角会毁了这部电影,到所有人都被导演搞得崩溃,只有她一个能完美完成导演的要求。

和她对戏的男演员,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表现得也是空前的好。他一个老戏骨,居然被个小姑娘带入戏了。

三年前她是影后,三年后她的演技,不退反进。

这样的人不成功,谁成功呢!

导演按捺不住自己的喜悦,发了动态,

导演在个人主页上,对着唐柠就是一顿夸,夸的唐柠都不好意思了,感觉像是上小学考了满分,班主任当着全班的面夸赞自己时的心情一样,高兴之余还有点羞涩。

这部电影未上映,唐柠就火了,她的粉丝涨到了七百万,很多人都在期待她的电影。

……

据说被骂得狗血淋头的男主演,也在网络上发声了,

网络上沸腾了。

被以严苛出名的李导和以耿直出名的男演员一起称赞的女演员,演技该有多好。

不管外界怎么说,怎么传,赞扬也好,质疑也罢,唐柠从头到尾波澜不惊,只一心一意拍电影。

对将军来说,美人不过是锦上添花,至高之位才是最重要的。

将军可以容忍她偶尔的出格,也可以适时为她放低姿态,但他是有底线的,那就是她不能妄图凌驾于他之上,说到底,他才是主导者。

他摆出如此高高在上的姿态,不过是因为他拥有许多筹码,他有以一敌百的军队,他有运筹帷幄的谋士……

他对于乐阳公主的爱,大多基于掠夺和霸占以及控制欲。

公主死了。

刺客潜入了公主府,没人去救幼帝,公主不顾众人反对冲了回去。

那是满天的血。

将军来的时候,已经无力回天了。

她骤然呕出一大口鲜血!紧接着,又呕出第二口第三口!

“将军,看着点昭儿,别让他死了,他是哥哥唯一的骨肉……”说累了,唐柠把头埋在将军的胸前,两人静静依偎着,将军的眼角酸涩。

“你如果不死,本将军就答应你。”将军还在嘴硬。

她又呕了一口血。

将军拳头紧握,“本将军答应你,答应你。”

她眼角微红,那是一滴血泪,整个人的生机都没有了,眼睛似闭非闭,嘴角竟还挂着安然的微笑……她终于放心了。

将军颤抖小心翼翼探出手指,一窒,呼吸,消失了……

秋风卷起几片落叶,天地重归静谧。

她的身躯已经渐渐僵冷,将军摸摸自己的脸,冰冰凉凉一片的眼泪。

将军是真的发怒了。他不生气时便足够叫人害怕了,如今真的动怒,更是令人心惊胆战。

他这一生都在追逐杀戮与鲜血,从未因女色停留过,再绝色的佳人在他眼里都是一样的,两只眼睛,一只鼻子,一只嘴巴。将军以为自己不会爱人,可将军是人,是人就有心。

“咚——咚!咚!咚”

三更已过,笼罩在夜色之下的城池一片寂静。

马蹄声由远及近。

在实行宵禁的期间,原本落了锁的大门却被人突然打开了。

而在大门外,悄无声息聚集了一支庞大的军队。

“不好了,有人——”

“咻——”

尖锐的箭矢犹如闪电般掠过,洞穿了守门士兵的喉咙。

“杀。”

明灭不定的火光映照在将军的眉眼上,为他的面部轮廓涂染上一种鬼魅阴郁的色彩。

军队一路势如破竹攻进了王府。

王府里充斥着尖叫声与求饶声,鲜血溅在土地上,菊花在微凉的秋风中愈发妖艳。

杀了乐阳的亲王,死了,头颅背割了挂在城池上三天三夜。

新帝年幼,将军拥护幼主,惹众亲王不快,群起而攻之。

有很多人想要杀将军,但都没有成功。

电影杀青了,三个月后上映。

如果不是女主出了事,关于女主的戏份要重拍,这部电影早该上映了。

唐柠虽然是女主,但在这部大男主电影中,满打满算她的出场时间只有八分钟,只占整部电影的十五分之一。

唐柠跟着导演宣传新片,从导演的字里行间可以看出导演对她的喜爱。

她顺便把之前住的公寓挂二手平台卖了,那地方,她应该是不会回去了。

对于那个小区的住户来说,日子一成不变,唯一神奇的事情就是曾经总是戴着墨镜戴着口罩的女人,走了,再也没回来过。

等到日后这里被狗仔挖出来。

她们才想起来,那个优秀的女演员曾经和她们一起生活过。

每天戴着墨镜戴着口罩十分不起眼样子,谁知道摘下墨镜摘下口罩就摇身一变成为凤凰了呢。

“李导,文艺片的女主角定好了吗?”宣传电影的时候,有记者发问。

李导两眼放光,显得极为高兴,“这一次大家可以不用竞争女主角了,看,这是我早已内定的女主角。当她开始表演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她就是我要的女主角。你们相信吗,我的文艺片会比我以往的影片精彩无数倍,我们会创造历史,创造奇迹!”

他看着唐柠,目中全是笑意。

李导的这一发言,为唐柠赚足了噱头。很多人都在期待唐柠带来的表演。

唐柠应邀参加慈善晚会。

狗仔们早早地蹲守在自己的位置上。

遇见非常知名的演员歌手,狗仔们就一通狂拍,遇见不是太知名的演员歌手,他们就意思意思拍几张,免得日后爆冷却没有可以放送的照片。

周檬也来了,唐柠先一步登上了台阶。狗仔们对着她一通拍照,摁快门的声音此起彼伏。

她穿着一条紧身小黑裙,好身材一览无余,但不该露的地方,一处都没露。

事实上,今天来的模特歌手大多都穿得很性感。

这样比较容易展示出自己的身材,比较容易在一众合影中脱颖而出。

但唐柠无疑是这一串明星歌手中长相最出色的,她美得恰到好处,是百看不厌的那种,多一分则太过艳丽,少一分则太过寡淡。

第570章 人人为她狂7

周檬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她甚至动作极大地扭头看了经纪人一眼,眼中带着控诉和不满,“你们都怎么租衣服的?跟我这么久了,你们怎么还能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我,我也不知道,这是e家最新一季的礼服,我也是好不容易才借到,我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以唐柠的咖位,她应该是借不到这套礼服的。”经纪人的脸色异常难看,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即便是她,也不能闭眼吹,周檬的美貌甩唐柠十条街。

“有没有备用礼服,我换一件。”发现自己和唐柠撞衫了,周檬的脸色非常难看,表情越来越苦涩,已连礼貌的假笑都撑不起了。

她觉得唐柠的出现了夺走她所有的光彩,让精心打扮的她黯然失色。

“来不及了,备用的那条礼服是e家秋款去年的,唐柠穿当季礼服,你穿过季的,那些个媒体会如何报道呢!人靠衣装马靠鞍,这道理,我不说你也应该懂。”她的经纪人低声道,“先进去吧,别看了,记得抬头挺胸,笑得灿烂一点,这样才不会……”

“你也觉得我没有她好看,会被她抢走风头吗?会被比下去吗?”周檬眉头紧皱,显得十分不高兴。

“我不是这个意思。”经纪人无力地辩解了两句。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发现两人撞衫以后,狗仔们先是一愣,然后激动地猛按快门。

从周檬出来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知道这个慈善晚会的其中一个热门出来了。

虽然穿着同样一件衣服,但周檬的身材比例没有唐柠好,她的皮肤没有唐柠白,五官也不如唐柠精致,气质也不如唐柠出众。

“请问你对自己和唐柠穿了同一套衣服有什么看法?”

“请问你觉得你和唐柠哪个漂亮?”

“你觉得你和唐柠哪里长得最相似?”

周檬充耳不闻,直直往前走。

“你觉得自己是小三吗?”

“你觉得自己的演技可以打几分?”

“你什么时候结婚?”

问题越来越尖锐。

周檬一概充耳不闻。

在晚会上,直播的镜头时不时会切到唐柠,她备受青睐。

镜头从下往上,一点一点拉近,先是小黑裙下雪白如玉的纤细小腿,然后慢慢往上,盈盈一握的小蛮腰,饱满的胸脯,天鹅般的颈项,镜头在精致的下巴处停了几秒钟,然后才拍到那张动人心扉的脸。

她的长相、气质、身材,都是所有人中最出类拔萃的,合照的时候即使站在最边上,也几乎属于不用怎么寻找,就能在合照中第一眼看见她的那种类型。

合照的时候,为了不输得一塌糊涂,周檬站到了另一边,可即使周檬站的位置离唐柠很远,还是不可避免地被艳压了。

周檬当年顶着“小唐柠”的名头出道,是娱乐圈出了名的素颜女神,气质清纯。

她出身自书香世家,爸爸是钢琴家,妈妈是歌舞团领舞的,她又学过钢琴,有几分气质,所以跟她站在一起的女明星很少有不被比下去的。

很多人都说她是合影杀手,就是说不管多美的女星,只要跟她站在一起,就只有被完爆的份儿。

可现在,她却成了赝品,成了衬托别人美貌的工具。

她内心仿佛有把火,嫉妒地焚烧一切。她恨不得在唐柠的饭菜里下毒,可又不想让她死得那么轻易。

想起唐柠的成名之路,周檬心头嫉妒不已,她也想要!她也想跟唐柠一样,独占鳌头,有导演直接捧着剧本上门。

唐柠都退圈三年了,凭什么一出来就有这么好的资源。

梅姐是国内的王牌经纪人,就说这十年,她带过一个红得发紫的影帝和一个红得发紫影后,同时还有不少小红星,她有资源有手腕也有能力捧艺人。

三年前唐柠抛弃了她,三年后梅姐却主动选择了签唐柠。

还有李导,他是出了名的苛刻,她刚出道没多久,在李导的电影里打酱油,有一场哭戏她哭不出来,弱弱地说能不能用眼药水或者催泪弹,结果被硬生生骂哭了。这样的人,却不遗余力地赞扬唐柠。

这些人都疯了吗?

她坚决不肯承认是唐柠的演技好。

周檬进了卫生间,望着镜子里那张美丽的脸,她僵硬地勾勒出一个微笑。

她上了个厕所,出来就看见了唐柠。

她浑身僵硬,和唐柠擦肩而过时,她简直想要过去把这个女人掐死!

唐柠进了卫生间,找到了自己的手链,还发现了沾血的姨妈巾。

她出来,再进来,不包括等的时间,间隔不过三分钟,那么这姨妈巾是谁扔的不言而喻。

周檬不是怀孕了吗?怎么还会来姨妈。

唐柠眼神暗了暗,除非周檬在撒谎,她根本就没有怀孕,她做的一切大概是为了洗白。

唐柠拿出手机然后用她之前下载安装的一个匿名电话软件,打了个电话。

“喂,橘子娱乐吗?我有料要爆。”

电话打通唐柠就马上说她的目的,“当红小花旦周檬没有怀孕,她有来姨妈,她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洗白,她和仇荣一时半会儿不会订婚。”

“这消息确切吗?”橘子娱乐的狗仔有些兴奋地问唐柠,之前头条被香蕉娱乐和苹果娱乐抢了,老大很不高兴,这次要好好表现才是。

唐柠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以非常笃定的语气开了口,“我是她身边的小助理,因为打碎了一个杯子,她把我解雇了,她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这次给你们的可是独家新闻,查实之后记得给我账户转10万。我希望这不是一锤子买卖,我手里还有很多她的料,相信你们会感兴趣的。当然如果你们目光短浅,就当我没说过好了。”

“好的a小姐,十万没问题,只希望你以后有相关爆料,第一时间卖给我们,钱,我们可以谈的。”橘子娱乐的狗仔非常高兴。

“最好等她月份大一点,不然,她有可能会反咬一口。”唐柠报了一个慈善机构的卡号,深藏功与名,告退了。

周檬最不愿意看到的场面出现了。

#正品就是正品,赝品就是赝品#,#顶着小唐柠的名头出道,现在想想尴尬不尴尬#,#唐柠艳压群芳#,#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素颜女神翻车记#。

唐柠的气质太强了,与她一比,一向温温柔柔以气质清纯恬淡出名的周檬竟然显得那般平庸。

从身材到身高,从容貌到气质,唐柠都比周檬好太多,这一点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想当初她刚入行的时候,唐柠正准备隐退,为了尽快出头,周檬不得不打着“小唐柠”的名号蹭唐柠的热度,也的确因为这个获得了很多工作机会。

然而私心里,她从来不认为自己会比唐柠差。她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小唐柠”这名号不是她的荣耀,而是她的耻辱,她知道自己若是想爬到高处就必须把唐柠踩下去。

她不是谁的影子,她必须做独一无二的那一个。

她在一开始知道仇荣的女朋友是唐柠的时候,她是愧疚的,毕竟自己占了对方的位置是不争的事实。

但很快一丁点愧疚早就被消磨殆尽,因为仇荣一点都不喜欢她,甚至想摆脱这个无趣的女人。

她就心安理得了。

有网友翻出了周檬三年之前接受采访时的视频。

“大家都说你和唐柠长得很像,你怎么想?”

“我觉得很幸运,同时也很感激唐柠前辈,因为她,我有了很多工作的机会,我以后会继续努力的。”

周檬气死了,闭了闭眼,竟然有种砸烂手机的冲动。

为什么网友要用这样恶毒的心思来揣测她,她倒是想站出来澄清一下,她混了这么久的圈子,当然知道这种事郑重其事地去澄清,反而会适得其反,但是看着那些糟心的言论不管不顾,她心里觉得憋屈得不行。

她是真的没想到唐柠会爬得那么高那么快。一飞冲天,成为全民热议的焦点,她只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她握紧拳头,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不能硬碰硬,你和仇荣的事毕竟不光彩。你总不想被全网嘲全网黑吧,我们是一体的,你出事了,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

经纪人劝了很久,才把周檬的怒火压了下去,“我找个团队,给你写洗白文章,记住我的话,你千万不要一时冲动,不然你就会了。”

周檬按了按太阳穴,不甘不愿地应了一声,“好了,我知道了。”

周檬按照公关团队写的攻略,发了动态,

随即,周檬关闭了评论。网友若是想评论就只能转发她的这条动态。

语言是一门艺术,本来是子虚乌有的一件事,被人为的加工修饰后,就成了攻击人的利器。

因为周檬还算是比较红的女星,这条动态一发布出来的时候,让她的粉丝团心疼不已。

周檬的脑残粉,在唐柠的个人主页下各种谩骂,刷一些脑残恶心人的话,还抨击其他指责周檬的网友。

这些人跳得太厉害了。

唐柠是任人宰割,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人吗?当然不是。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她早已不是以前那个性格柔软面对爱人时予取予求甚至有些懦弱的唐柠。

想着自己手腕上的刀疤。

想着仇荣和周檬滚成一团。

想着自己戒瘾时候的痛苦与绝望。

她觉得浑身发凉,她想起青年的嬉笑怒骂,那样火热的吻与炽烈的爱情,早已是过去式。

她心想,她究竟为什么要喜欢这么一个人呢?为他学做菜,为他洗手作羹汤,为他做了许多以前从来不敢想的事情。

他连喜欢都是假的。

他的好,是蜜糖里掺着砒霜。

她第一次这样喜欢一个人,结果却发生了这样的事。

她冷的连唇瓣都黯淡了几分,似是褪了颜色。

唐柠发布了动态,

……

第571章 人人为她狂8

偶尔有周檬的粉丝蹦跶,也很快被网友的评论顶下去了。

不管怎么说,周檬在这段三角恋情中扮演的角色并不光彩。

唐柠的电影很快上映了。

被之前宣传吸引的观众们都拿起手机开始订票。

他们就是好奇,好奇李导赞不绝口的演员,演技到底有多好。

林如如和男朋友一起来看电影的,她一直以为自己泪点很高的,很难被煽情片段给打动。

可进了电影院,她把拳头咬出一串红红的牙印,才没当场狼嚎。

“太感动了,这是什么神仙演技啊,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放映厅的灯光亮了,她还是不想走。

男朋友递过来一张纸巾。

她一摸脸才发现自己竟然早已泪流满面。

她这才发现影院里是此起彼伏的抽泣声,她在其中根本就不显眼。

只能说,唐柠演得太传神了。

一名网友斩钉截铁地说道。

很少有一部电影,会有这么多路人拼命打call,疯狂安利给身边的人,告诉大家一定要去看。

林茹茹出来以后打开了自己的手机,十二点场满座,十六点场满座,二十点场满座,只剩午夜场还有三个位置,她赶紧抢了两个,她要看第二次。

网络上到处是抢不到票的哀嚎。

这部电影,院线方,本来是不怎么看好的,所以排片率只有百分之二十五。

网友期待值越高,越容易令人失望,这部戏本来预计去年上映的,因为女主演出了事耽搁了,补拍的真的能比原来的好那么多吗?

他们虽然觉得电影还不错,却对电影的票房持不乐观态度,而且同时间还有一部抗战史诗级巨作,两部外国引进的黑马。

唐柠的粉丝数以爆炸式的速度开始增长,全网都在疯传她的动图和视频。

她用那双眼睛凝视,如同看见了林间一只无辜懵懂的小狐狸,睁着湿漉漉的眸子,那样的美丽与纯洁。

她的眼睛真的会说话,天上星子不如她的眼。

当唐柠捧起一抔水,泼了回去的时候,嫣然一笑的时候,简直是美颜暴击。

也许是淋了水的缘故,她长长的卷翘的眼睫毛湿漉漉的,在水汽迷漫中透出别样的美来。

当她眼角微红,流出一滴血泪,整个人的生机都没有了,眼睛似闭非闭,嘴角竟还挂着安然的微笑的时候……

真的太让人心疼了。

……

粉丝们哭求唐柠发动态。

应粉丝要求唐柠发了出去游玩的九宫格照片。

唐柠上身穿着一件白t恤,下身穿着一条高腰阔腿牛仔裤,白t恤扎进裤腰里,用逆天的身材比例诠释了什么叫做胸以下全是腿。

她的身影出现在镜头里,全都是特写,点到为止的艳,不可方物的美,镜头里别人都成了她的陪衬。

……

电影大爆,唐柠的演技得到了大众的认可,随之而来的就是经纪人的电话差点被人打爆了。

各路代言,综艺节目,剧本,都向唐柠抛来橄榄枝,这都表示她是真的火了。

经纪人梅姐经过深思熟虑以后,为唐柠接了一个综艺。

我是演员节目组官方放出她是新一季导师的消息。

引发了网友热议。

……

唐柠还没有上节目,就引来了很大的争议。

头少数人在力挺她,更多的却是唱衰。

在这一消息出来以后。

沉寂了许久的许多多,发了动态,

这条动态的热度,在周檬和仇荣点赞之后,到达了顶峰。

吃瓜群众,拿好小板凳准备吃瓜。

“你之前点赞女星许多多的动态,唯流量时代的可悲,是因为你觉得唐柠演技不行吗?”

就在记者以为仇荣会说自己手滑或者是一直是助理在打理微博来搪塞敷衍的时候。

仇荣却叹了口气。

“她三年没演戏了,说真的,我不看好她。而且,她这三年……”仇荣欲言又止,引起了媒体和大众的好奇心,以为他会爆料。

没想到他画风一转,“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我不想再提了。”

“你和周檬现在?”

“我们现在很好,很幸福,我找到了可以相守一生的人。”仇荣的脸上是好毫不掩饰的笑容。

“你疯了,我不是告诉你,不要冲动,不要冲动,等热度慢慢消退,这个社会对男演员远比女演员宽容,现在……”经纪人看着闭目休息的仇荣,气不打一处来。

“热度消退了,你觉得依照现在的架势,唐柠能红多久,一年两年三年还是四年,再沉默下去,我的名气也就没了,我现在经不起那么折腾。”仇荣语气凉凉地说。

“可是……”经纪人看着仇荣的侧脸,觉得心惊肉跳,有种不祥的预感。

仇荣眉眼低垂,“准备好买水军,买通稿,她发挥不好,就使劲踩。和她对戏的导师是拿了三个影帝的华镇宇,她会输得很惨。”

经纪人很不认同仇荣的做法,但因为仇荣在媒体上发表了看衰的言论,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干了,“这样风险实在太大了。”

我是演员第二季正式开播。

唐柠的气势太强了,她应该是第一次来参加这类节目,脸上却完全没有紧张忐忑的表情,反倒像一只孔雀,步伐缓慢、沉稳、优雅。

乳白的肌肤和大红的长裙对比显起十分的惊艳,但更让人惊艳的是震住全场的气势。

一条条弹幕飘过。

然对我是演员这个节目来说,最重要的还是演技,要想让观众认可,唯有拿出演技来。

先是放了四位导师准备时的花絮。

唐柠窝在后面啃剧本,剧本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笔记和心得。

让人看到便不由佩服她的努力。

她用了十分的心思,从头到尾把剧本反复琢磨了好几遍,拿不准的情绪就录演,演完了再从旁观者的角度去看究竟哪里出问题了,反反复复,一遍一遍校对,直到自己满意为止。

她是一个很专注的人,她的专注体现在,认准一件事的时候就不会分心做其他事。

“我觉得你眼神可以再魅惑一点,作为欢场女子,你太端庄了些。”

“我觉得你可以再愣头青一些,作为一个刚投身革命的青年,你有点过于老练与应对自如了。”唐柠并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笑容有多爽朗,她骨子里的挑战欲似乎都被激发出来了。

她不会韬光养晦,她就是那天上的太阳,光芒万丈,有她在的地方,任何人都讲沦为陪衬。

高手过招,一个眼神就知有没有。

对手越强大,唐柠越兴奋,状态越好。

她知道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能变得无坚不摧,所向披靡。

在小短片中,唐柠扮演一个特务,而影帝华镇宇扮演与她接头之人。

唐柠不端着了,整个人流露出慵懒又颓废的迷人气息,甚至还有点儿漫不经心。明明没怎么用眼神动作去挑逗男人,可就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勾人的气质。

只要她想,勾勾手指头就有大把男人为她赴汤蹈火。

她穿了一身红色的裙装,长至小腿肚,不该露的地方一点都没有露。

恰到好处的裁剪将她的好身材凸显的淋漓尽致,露在外面的那一截小蛮腰,细的好像轻轻一掐就会断掉,卷发披泄在肩头,格外的动人。

唐柠似乎没察觉男人对她的惊艳打量,左手摇着玻璃酒杯,冰块撞击的声音与留声机里音乐的高潮部分在某一时刻重合了。

她右手夹着烟,吞云吐雾,眼神迷离又危险,瑰丽却不风尘,与她平时在大众面前表现出来的乖乖女形象大相径庭。

“你有香烟吗?”

她雪白的皮肤在幽暗的灯光映照下显得吹弹可破,男人心跳如雷,僵硬的走过去。

男人的眼睛直直睁大,手心的汗水在领带上浸开。

所有人都在嫉妒地看着他,嫉妒他得到了美人的钦点。

他从皮衣口袋里掏出一包烟盒,哆哆嗦嗦拔出一根烟。

单是这个简单的动作他重复了数遍,那细长的手指哆嗦着,笨拙极了,几乎拿不稳那一根小小纤细的香烟。

“你可真可爱。”她的声音变得无比妩媚而诱惑。

她的尾指轻轻勾着他的脸颊。她对他笑了,笑的十分好看,眼里像是有星星在闪烁,令人神魂颠倒。

他们一点点靠近,男人的眼神瞬间恢复了清明,“采菊东篱下。”

“嘘。”她抚上他的唇,脸一点点靠近,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喝酒吧。”

男人端起红酒一饮而尽,目中隐隐有些失落。

“我们是一家人。”她把一个东西塞进了他的手心。

“你这办事的家伙太小了,中看不中用,白瞎了这副好相貌。”上一秒浓情蜜意,下一秒嫌弃地把人推开了。

就是这么干脆利落,一点叙旧的意思都没有,男人一下就愣了,那呆样,看得人有些想笑,但她忍住了。

但酒吧里的人就不这样想了。

“你屁孩毛还没长齐,赶紧回家吧。”

“就是就是,美人,你看我怎么样?”

“滚滚滚,这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男人羞得捂住脸逃跑了。

跟她演过对手戏的影帝华镇宇,叹了口气,“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有的人生来就是吃这碗饭的,我老了。”

她掌控了整个演戏过程当中的主导权,带动了他的情绪,这种感觉他已经好几年没有感受过了,她太有天分了。

“不,应该说是我受益匪浅,在大方向的把握上,华哥比我强了不止一点点。”

唐柠不骄不躁,谦虚有度,一点没有年轻人的浮躁之色,这种态度更加让人高看一眼,只觉得这个年轻人沉稳大气,前途不可限量。

第572章 人人为她狂9

唐柠演技逆天,上了热搜前三,谁也没想到一个年轻的女演员能有这样巨大的影响力。

在节目开播之前,全网都是黑嘲她的文章。

毕竟她的演技,前男友都不认可。

之前黑的越厉害,现在反转就越明显。

她辉煌过消失过,经历了一次痛彻心扉的爱情,再度红火起来,回过头来看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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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3章 人人为她狂10

录音里的周檬声音阴险恶毒,完全想象不出她平日温柔如水的样子。

“啪”粉丝的脸都被打肿了,他们上一刻还在为周檬各种维护,下一秒,就被扇了狠狠一巴掌。

没怀孕,假怀孕,博取同情,周檬,这每一个词他们都看得懂,怎么合起来就看不明白了呢!

【这肯定是p的!!这肯定是有人在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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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6章 世子妃1

【她十里红妆风光出嫁,结果不到一年,死了,死在了寒风彻骨的冬日。】

“世子妃,您万万不能想不开了!如果您真有个万一,我们都活不了了!”古色古香的屋子里,几个丫鬟哭哭啼啼的,一副哀伤不已的模样。

坐在床上的唐柠咳了两声,表情很是吓人,“我还没死呢,叫什么叫,世子呢,我病得这么重,世子都不来看我一眼吗?”

丫环绿意走了进来,她低着头,似乎不敢面对眼前这个人,声音细若蚊蝇,“世子妃,方才前院过来传话,说世子今日忙,不过来了。世子若是不舒服,那就唤太医过来再看看。”

唐柠停了许久,半晌,带着些喑哑的声音才幽幽响起,“忙?我竟不知,何事让世子这么操劳,连我这个快要病死的世子妃都不来看一眼。罢了罢了,不请了,以后你们也不许请了。”

她咳了两声,她似乎极力压抑着咳嗽,不肯在旁人面前落了下风。

过了一会,咳嗽终于缓了一些,她强撑着精神说,“请太医,还有春桃告诉祖母一声,柠儿要不行了,想见祖母最后一面,动作快点儿。世子那边不必去请了,他是不肯来,你们三请四请的,我早知道了。他不心疼我,那就罢了,强扭的瓜不甜,我也不稀罕他。”

看着唐柠一脸倔强的模样,绿意和春桃一脸的心疼,主子这是故意嘴硬呢!

世子和世子妃成婚才一年而已,竟然已连陌路人都不如。

世子妃病重成这样,她们这些下人瞒着世子妃去前院三请四请,但是结果却一次比一次心寒。

太医来号过脉,摇了摇头,“世子妃忧思太重,心中有郁结,对身体多有不利。这药每日三次,煎了服下。”

寒风朔朔,屋子里昏昏沉沉的。

唐柠躺在床上,细眉紧紧皱着,一看就知睡梦里并不安稳。她夜里醒了,绿意和春桃两个丫环就在她身边趴着,听见了动静两人也醒了。

“拿上一百两银子去帮我打探一件事情。世子这个月出门了几日?问门房,他们最清楚,而且世子也不会想到我会去收买门房。”她到底气不过,她都快死了,而她名义上的相公却连看也不看他一眼,每天都说自己很忙,他到底在忙什么东西呢。

“门房说,这个月世子出现去了五天。每次都是大清早出来,然后天快要暗的时候回来。回来的时候看起来心情颇为……颇为愉悦。”绿意说这话的时候有几分不忍。

“原来并不是真忙。只是不愿意见我。”唐柠咳了两声,眉间的灰败之色越发浓厚了。

“主子,别气,寿宁长公主来了,以后世子就不敢这么对你了,你别气,以后生下了小小世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绿意和春桃吓坏了。

唐柠面色苍白如雪,嘴唇透露着不正常的红,眼角下满是青紫。

“主子,红绯,红翠,两丫头,被我打发走了。”

红绯红翠这俩丫头如今一个十六,一个十七了,还是两年前宫里赏下来的,说是让伺候在世子爷身边。

宫里出来的嘛,幺蛾子不少,自个以为自己长得模样好,就不太干得来丫环的活,总想着能勾搭上世子爷,混个通房小妾什么的。

可是世子爷,根本理会这个,不过让她们做些伺候的活,从没留着过夜,自然是不可能睡的了。

唐柠初进府的时候,收拾过这俩丫头。觉得这俩丫头太碍事了。

但现如今世子不进她这屋,也不进这两丫头的屋,确实奇怪。

“把窗打开,我瞧瞧。”唐柠坐了起来。

“这天冷,不该吹风的。”绿意只打开了一小条缝。

这一小条缝儿,足够唐柠把她们看清楚了,两人身段纤细,穿软白袄,外披绛色长衣,红红软软,跟一朵初初绽开的红白花儿,香美柔润。

这红绯天生就一双狐狸眸,不管是她冷脸看人,还是笑脸看人,看着都跟抛媚眼似的,很不正派。不仅如此,让唐柠更加受不了的是,这红绯说话声娇俏不已,那音色嗲得,令人头皮发麻。

至于红翠一双比三寸还小的金莲,估计也就跟两三岁小女童的脚大不了多少。

身段玲珑有致,腰身盈盈一握,脖颈纤细优美,腿儿又直又长。

见人来,娇娇弱弱地相迎,那几步路走得,摇摆不定,骨软筋酥,扭得腰都快散架子了!

许就是因为脚太小了,所以走起路来格外的娇柔,于是就有了那水蛇般的身姿。

画本里说,男人最是偏好三寸金莲,她看的画本里曾提及,男人喜爱小脚,有甚者甚至用小脚女人的绣鞋当作酒杯饮酒用,这能把鞋子当杯子,可见有多么爱到心底去了。

但唐柠却是一双天足,生得玉雪可爱,她最怕疼了,所以娘亲也好,祖母也好,都劝她不要缠足。

男人都喜欢这样的女人吗?恐怕也不是。

可世子喜欢她吗?好像也不是?

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她不知道。

“柠儿,祖母的柠儿,怎么憔悴成了这副模样。”寿宁长公主由人搀扶着慢慢走来,她的脸上已有岁月的痕迹,眼下哭得可怜兮兮。

“祖母,柠儿想回家了,想吃您做的饼儿了。”唐柠咳了两声。

“好,回家,回家。”寿宁长公主哭了。

“祖母别哭,没准柠儿明天就好了呢!”唐柠笑着拍了拍寿宁大长公主的手。

她眼尖地看见屋里的一个丫头溜出去,什么都没说。

“你这手怎么这般冰凉。”寿宁长公主把唐柠的手握住了。

这个屋子远没有她未出阁时的芙蓉阁暖和,但也还没到冻人的地步,只是唐柠的手实在太冰了。

“咳咳……”唐柠急忙握着手帕将嘴捂住,她一低头看见了手帕上的血丝,怕吓到祖母,直接把手帕攒成了一团。

“见过长公主,柠儿病了,太医说不宜移动,这外头风大雪大。”一直说很忙,没时间来看唐柠的信王世子,这会儿却出现了。

寿宁大长公主冷冷看了世子一眼,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嘲讽,“本宫的柠儿,嫁过来不到一年就被作践成了这副模样。本宫倒想问问信王是怎么教育儿子的?成了,你下去吧,今儿个柠儿我就带走了,不然,不知道柠儿要被欺负成什么样。”

寿宁大长公主冷笑了一声,一转身又是慈祥和善的模样,慈爱地拍了拍唐柠的手背。

看寿宁大长公主这个年纪了,还一副针尖对麦芒的模样,就知道唐柠的霸道脾气遗传自谁了。

“柠儿,你这病太医说了不宜多动……”眼看着说服寿宁大长公主是不大可能了,世子看向了唐柠。

也就这种时候,他才会给她一点善意。

但驳了祖母的好意,伤了祖母的心,为了这么一点虚情假意,真的值吗?她这么问自己。

“我想祖母了?想吃祖母坐的饼了。”唐柠咳了两声,摇着祖母的袖子,笑了起来。

“本宫与柠姐儿,说些体己话,你下去吧。”寿宁大长公主眼睛看都不带信王世子一眼的。

京城勋臣贵戚给信王世子颜面,但是寿宁大大长公主显然不需要,她地位崇高,今儿个就是信王在这,也不敢对大长公主放肆。

“祖母,柠儿还是想念未出阁的那段时光,女子嫁人,真的太苦了。”唐柠两眼泪巴巴。

“以后有苦有委屈,祖母为你撑腰,祖母的柠姐儿不该哭,该笑的。”寿宁大长公主感觉自己心都痛了。

“有祖母为柠儿着想,柠儿不苦。”唐柠摇了摇头。

“回去,祖母那什么都有,柠姐儿什么都不必收拾。”寿宁大长公主气得打碎了一个茶杯,她是真的心疼孙女。

唐柠心里暖暖的,只觉得心里的那股子烦闷都散了些许。

唐柠随便披了件衣服就准备往外走。

在寿宁大长公主责备的眼神下,她把头手都包住了,像一颗粽子,她对着铜镜照了照自己的脸和脖子,这铜镜被细致打磨过的光滑铜镜能将人照得无比清晰,纤毫毕现。

包住了头和脖子,又穿得那么厚实看起来真的好丑好挫哦。

“不必送了,我把柠姐儿嫁给信王府,本想着信王府会好好对待本宫的柠姐儿,现在看来……”寿宁大长公主没好气地看了世子一眼,口气不善。

被寿宁大长公主当着众人的面奚落,他脸面上很过不去。

唐柠身份可以说非常之高,不然也没法嫁给信王世子,只是她性格实在要强,在哪里都针尖对麦芒,两人恩爱了一阵子,突然有一天世子就变了,还说她骗他。

外头下着鹅毛大雪,唐柠走在抄手游廊上,即使头上的屋檐遮住了雪,但是衣角还是不可避免地湿了。

他顺势抬头,便看到一个女子穿得严严实实背离她们而去,明明是很臃肿平凡的背影,但是不知为何透露出一股决绝来。

世子莫名心悸,仿佛这一刻,一样重要的东西正在离他而去。

唐柠性奢华爱张扬,闺房里全套的红木家具,床榻是暗红色木头做的,上面还雕刻着精美的花纹,铺设的锦褥靠枕也全是鲜艳的红色,装饰得极为华丽,大大的碧玉瓶里一大捧鲜花,色泽艳丽,花香四溢。

嫁了人,世子却嫌红色俗,她那房间就很素雅,住起来一点都不舒服。

在这处处和她心意的院落里带着,心情都舒畅了不少。

过了两日,御医过来把脉,“世子妃这身体好多了,我再开两副药,世子妃会好得更快。”

这病竟是好了一小半。

“给我拿几本话本过来。”这也是她难得的爱好,她不善诗词,平日里不喜欢那些个诗词歌赋,话本是她为数不多的爱好,但世子觉得这诬漫失真,妖妄荧听,认为不登大雅之堂。她怕世子看不起她,入了信王府,就一次都没看过。

这话本里山野莽汉脏话和黄话常挂在嘴头,听得很不入耳。而且有些脏话和黄话……人家写的人还不脸红,她看得反而脸红的无地自容。

什么样的男人会对美人无动于衷。要么是潜心向佛的和尚,要么是不能人道的太监。

世子该不会是不举了吧。

唐柠笑了笑,转头把话本撕成了碎片,这话本得委实太露骨了。

唐柠能下床走动了,就闲不住了。

腊月凛冬,恰是红梅盛放的时节,连夜深雪后天气放晴,日光明晃晃洒下来,便是琉璃红梅、灿若云霞的盛景。

宁华堂外栽了许多松柏,冬日里苍翠郁青,点点白雪还没融尽。

仆妇打起帘子,唐柠走进门去,便闻到一股浓重的檀香味道。

寿宁大长公主爱礼佛,住处设着小佛堂,屋里也熏了叫人凝心静气的檀香。可惜她性子燥,活了一辈子也没能改。

“不必通报,我给祖母一个惊喜。”唐柠拦住了小丫鬟。

“这世子也太不讲究了,世子妃回来好几天也不见他登门,这是不把寿宁大长公主府放在眼里。”嬷嬷忿忿不平。

唐柠在门外听得清清楚楚,心里多了几分悲痛与酸楚,这世子是真的不喜欢她。

她虽然嘴上强硬,不许丫环们去和世子说情,但是却对她们的小动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也是想见世子的。可是,没有,世子一次都没有来过。

可他们也有过你侬我侬花前月下的时候。

唐柠眼角流下了泪水。

站在边上的丫环也晓得这位主的规矩和脾气,屏气低着头,不去看对方伤心落泪的模样。

唐柠退了两步,高喊道,“祖母,柠儿来看你了。”

“你这丫头外头这么冷,怎么就起来了?”寿宁大长公主心疼地皱起了眉头。

“大长公主,信王带着世子来赔罪了。”外头的丫环通传了一声。

信王带着世子,唐柠苦笑一声,这次赔罪怕也不是心甘情愿的,她头一次这么清醒。

她不稀罕,她是个极骄傲的人,宁愿打落牙齿和血吞,也不愿意让别人看到她的落魄与狼狈。

如果不是觉得自己时日无多了,又被世子气了一回,她是不会回寿宁大长公主府的。

第577章 世子妃2

她有时候也在想,她刚刚嫁给世子时,明明也有过浓情蜜意的时候,为什么他一下子就变得冷淡了呢?

犹记得新婚当夜,世子挑开盖头时,笑着对她说,“我们两个是天定的缘分,以后本世子肯定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

她羞红了脸。

往后一个月,他们二人恩恩爱爱,几乎是形影不离,她幸福得像花儿一样。

她自小见爹爹宠妾灭妻,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婚姻竟然能这样美满。

可是她还是错估了上天的好意,仅仅一个月,世子态度急转直下。

她那时正在给世子缝衣服,她不太擅长女红,但那时,她想亲手给世子做一套衣服,将手指扎得全是针眼,很痛,但她的心里甜蜜蜜的。

那一天,他冷冷看着她,“不必做了,这针脚真丑,上不了台面,见不得人。”

针脚丑,可明明前段时间,他腰上还戴着她绣的香包。

自那之后,夫妻情分就冷淡下来,说是一落千丈都不为过。

她能养出骄矜傲慢的性子,其实跟寿宁大长公主脱不开关系。

唐柠是国公府的嫡长孙女,还有一个身为大长公主的外祖母娇惯,娘亲走的早,祖母对她极好,在她身边,难免耳濡目染,生出高傲之心,偶尔行事有错,大长公主也都护着。

时日一长,她这脾气不可谓不强。

“主子,世子来了。”绿意眼底有笑,她大概觉得世子既然服软了,世子和世子妃应该还能回到从前。

“回去吧,在这住着,总归不好。”世子看着唐柠的眼神淡淡的,他并未入屋,而是站在门外对唐柠开了口。

转头看向飞舞的白雪,这场雪来的急,灰白的天空仿佛和墙院连成一线,放眼望去都是白茫茫一片,世子的头上肩上有好几片尚未融化的雪花。

“父亲让我来接你回去。”

看着世子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唐柠也来气了,“这是我家,我住着有什么不好的,你回去吧,我看着你头疼。”

世子杵在那一动不动。

“我头疼。”唐柠捂着脑袋叫疼。

世子生气地哼了一声,“你简直不可理喻。”

“是啊,你第一天才知道我不可理喻吗?”唐柠吸了一口气,把泪意憋了回去,毫不客气地喷了回去。

世子去抓唐柠的手腕,触手所及是一片冰雪般的肌肤,柔软娇嫩,却冰凉无温,“回去,别闹了。”

“谁和你闹了?我问你,你去年为何要娶我?”世子握得太紧了,唐柠的手有点疼,她脸色有些苍白,却骄傲不减。

她永远都学不会服软和认输。

“主子该喝药了。”绿意端来了黑乎乎的药。

她拧眉,其实她很不喜欢那种味道,但为了身体着想,只能硬着头皮喝下去。

“回去吧,哪有嫁了人还在娘家常住的……”世子放软了声音。

世子太清楚了,他是不能怠慢世子妃的,她必须被好端端的对待,不能磕着碰着,因为唐柠的祖母是寿宁大长公主。

寿宁大长公主就这么一个养在膝下的外孙女,她的独女早逝,这唯一的一个外孙女就成了她的心头肉。

当年大长公主的女儿死了,唐柠发了烧,眼看着也要不行了。

寿宁大长公主便将她抱了回来,养到如今,自然是爱之如宝,这是她在世上仅剩的血脉。

他之所以敢这样冷落唐柠,依恃的也不过是她对自己的爱。

绿意拿了颗蜜饯过来。

入口味道只是淡淡的甜,但后味却又有点轻轻的苦,好似自己也不知什么是甜什么是苦。

他身材高大面目俊秀,身着月白色衣袍,看起来温文尔雅,目光又很温和坚定,寻常人第一面见了定然对他极有好感。

“世子暂且先回去,我想祖母了,还想在这住上两日。”唐柠揪着被角,闷闷地说了一句。

看着世子头也不回往外走。

唐柠银牙紧咬,还是不甘心地问了一句,“世子可是觉得我哪里做得不好,那日为何那般糟蹋作践我的心意,说我的女红……还有我病重之时,世子当那么忙,连见我一面的时间都没有?你既不满意我,为何今日还要……”

“这一切不正是你想要的吗?”世子眼神锐利,声音暗含暴怒之意,“往后余生别想本世子碰你一下,你愿意回信王府就回,不愿意回去,也随你。”

看到世子这般无情,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的眼神逐渐冷了下来。

“世子是翩翩君子,我听人说世子路上遇到了乞丐都会给买吃的,年年会到城外施粥,但是对我却冷漠的过分。我很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唐柠揪着被角发问。她握紧了拳头,眼眶有些酸涩,但她绝不容许自己如此懦弱!懦弱地在别人面前掉眼泪!

世子没再说话,而是转身选择了离开。

她脸色已经彻底冰冷下来,她脸上没有一丝笑意,眼神黑的发亮。

她定定看着,一言不发,站起身用力地摔了花瓶,花瓶落到地上发出发出清脆的破碎声。

“拿件斗篷过来。”

她披上斗篷,头也不回,快步走入茫茫大雪中。

寒风夹杂着雪花,又冰又冷,唐柠走在院子里,步伐又急,片刻的工夫衣服就湿了一半。

绿意急忙追出来,为唐柠打上伞。

唐柠一路走到大门口,“世子走了吗?”

门房不敢有半点欺瞒,“刚,刚走。”

唐柠站在那一动一动。她黑眸沉冷,盯着大门看了半晌,说不出眼底情绪有多复杂。

“很好。”她突然动了,她对着白雪轻轻一笑,面容雪白,嘴唇嫣红,但是眼神却淡漠得骇人,在茫茫大雪天里中,简直惊心动魄。

绿意看得又惊又骇,心脏怦怦乱跳,她听到唐柠用那种平静的,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的语气问,“此事不准和祖母提起半个字,免得祖母为我这个不争气的孙女担忧。”

一路疾行,现在裙角已经全湿了,连头发也微微被雪水打湿,有几绺垂了下来,越发显得她肤白胜雪,丽色惊人。

可唐柠还是低估了自己的身子,夜里就发起了高烧,整个人烧得迷迷糊糊的。

她这一病来势汹汹,前头身子骨就差,今天还在雪中走了那么久,身子承受不住就病倒了。

她的病惊动了许多人,寿宁大长公主府连夜进宫请太医。

直到第二天中午,唐柠的烧好容易退下去些许,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看见祖母坐在她的床边紧紧握着她的手。

“这信王世子真是好大的威风,本宫的柠姐儿又憔悴了。”寿宁大长公主大怒。她沉着脸,气势十足,旁人见了她这样都不免惧怕,以前,她这个亲孙女都不可避免地因为害怕而不敢亲近于她。

但现在唐柠却不觉得害怕,反而觉得心里有点甜。

大长公主今年也六十多岁了,她年轻时叱咤风云,为了先皇百般奔走劳累,甚至还亲自上过战场,以至于身子受了损,快三十岁的时候才生出女儿,自然待她入珠如宝。

后来女儿死了,她震怒不已,但所有证据都显示女儿是因为善妒自己把自己气死的。最后她只能把唐柠孙女接到了身边。

她太专横,太野蛮,太不讲理,哪怕是对如今的圣上也不见丝毫惧色。

所以信王也不敢得罪于她,更别提世子了。

“祖母别生气,为了这种人不值当。”唐柠咳了两声,整个人看起来非常虚弱。

“本宫必定为你讨个公道。本宫要问问信王是怎么教育儿子的?”寿宁大长公主走了。

唐柠神情有些恍惚,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她是不甘心的,她哪里做的不好?世子为什么不喜欢她?即便不喜爱,也该给她世子妃该有的体面?

她眼睛肿了,想要洗把脸。

可她不能这样被人看到她这副模样,所以没叫人进来伺候,把被子蒙在头上又睡了过去。

唐柠出了一身汗,烧退下去了,“派个机灵点的人,跟着世子,看他平时都去了什么地方?”

“世子今日见了一个姑娘,世子身边都是人,奴才没敢靠近。”机灵的仆人,三日后前来复命。

唐柠的指尖搭在药碗上,青瓷花更是衬的她肌肤葱白,“下去领赏,继续跟着。”她面上不再如往日般和煦,如画眉眼比往日强硬冰冷了几分。

唐柠将药一饮而尽,也不觉得苦。

她手在被子下攥成了一团。

她永远都不在人前哭的,只有在实在受不住的时候,才会将手握成拳,死死地抠掌心。

她也疼的,只是她从来不说。

世子虽没有纳妾,不代表她什么都没有察觉,事实上女人在这方面的洞察力绝对称得上惊人。

“继续派人跟着,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令世子牵肠挂肚。”唐柠哑着嗓子开了口。

“主子,那人,那人是二小姐唐月。”晚上绿意踌躇了许久,才开了口。

“竟然是她。”唐柠摔碎了不少东西。

她只觉得心里有一团火,快要把她烧疯了,她径直往外走。

“主子,别气坏了身子。”春桃打了绿意一下,赶紧追上去。

唐柠心烦,声音冷厉,“不要跟过来,我想自己待一会。”

“主子!”绿意和春桃没有被唐柠的冷硬吓退,她冲到唐柠身前,强行拦住林未晞,给她系上斗篷,打上伞,“主子你即便心里不痛快,也不能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啊!你前几日刚得了风寒,现在还没好全。现在站在外头被冷风吹久了,回去后指不定怎么受罪呢。”

绿意和春桃强行把她拉住,唐柠本想甩开却没有成功。她用力挣扎了几下,随着这一番动作,她的心神也渐渐平静了。

唐柠站在屋子里,面前是一堆乱糟糟的梅花花瓣。

她是国公府的嫡长女,娘亲是国公爷明媒正娶的夫人,然国公爷并不喜欢娘亲,偏宠小妾,娘亲郁郁寡欢,别人都说她是病死的。

唐柠却知道娘亲是自杀的。

是什么样的绝望才会让一个人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年幼的她不知道。

国公爷在发妻去世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就把妾抬为了正室,来年便得了个宝贝儿子,至于他的发妻。

每年清明中元会去给发妻上个坟烧点纸,可那之后呢?伤心不过泪两滴,毫无意义。

甚至任由外头的人,污蔑自己的发妻。

唐柠自然知道外头的人都是怎么评价自己娘亲的,他们不敢光明正大地说,背地里没少嚼舌根,善妒容不下人,一点都不贤良淑德。

现如今,她的夫君竟也喜欢上了那个女人的女儿。

这样想着,眼睛不由漫上泪意。

睡了一觉以后心情格外平静,除了感觉到被背叛的耻辱以及怒火之外,她居然没有痛彻心扉的难过,也许半年多以来紧张的夫妻生活早已冲淡了她对世子的爱意,也许,觉得世子配不上自己的真心。

寿宁大长公主吩咐下人搬来了好多盆花,唐柠有点苦恼,其实她并不是真的爱玩花,只是当时在思考人生手上空空如也没事情做,所以就不小心把娇嫩的鲜花给毁了。

唐柠这几日像是被抽走了魂似的。

绿意和春桃发现,主子是真的转了性,现在这不言不语的样子看着怪可怕的。

“祖母,我也该回去了。”唐柠抱了一下寿宁大长公主,笑得没心没肺的模样,“柠儿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不让祖母担心。”

唐柠慢慢伸出手,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月白色的荷包。

荷包上绣着文人雅士最喜欢的梅花,看得出来那个绣荷包的人女红一定很差,因为梅花的意境和傲骨都没绣出来,感觉有点白糟蹋了那上好的布料。

唐柠不是寻常女子,她对琴棋书画略通一二,却并无太大的兴趣,至于女红?嫁人之前根本是连针线都没怎么拿过。

因而收到荷包的寿宁大长公主很高兴,礼轻情意重。

“吃了亏,祖母给你做主,有祖母在,谁也欺负不了你,若是不开心就和离。”寿宁大长公主握着唐柠的手两眼泪汪汪。

第578章 世子妃3

她走时的动静浩浩荡荡,回来时的动静也不小。

浩浩荡荡地回信王府,马车行在街道上,引来了无数百姓围观,唐柠却满不在乎,她我从我素惯了,不觉得这样影响不好。

“前些时候听人说是世子妃好像快死了,今儿个看见了她却是容光焕发的模样。”府里的几个丫头凑在一起议论。

一个年幼的丫头摇了摇脑袋,“这是世子待世子妃并不好,世子妃的病据说是气出来。”

“主子的事岂是我们下人可以非议的,都散了散了。”

……

“跟世子说,我想见他一面。”唐柠让绿意把窗打开,透透气。

“世子出去会友了。”绿意小声开了口。

“等世子回府了,再叫他一次。上菜吧。”

唐柠原本胃口不大,也就世子和她浓情蜜意的时候,才好能多吃些美味珍馐。

便是这样,也不过是几口菜几口肉,五六口饭就打发了,用再多便要胃疼。

世子和她生分了,她食不知味,有时吃的还没五六岁的小孩多。

看着满桌子的菜,她强逼着自己多吃两口。

她是绝对不能死的,死了,便宜的是别人。

吃完饭,唐柠把自己关在屋里许久,直到天都黑了,绿意禀报说世子回府了,因为太累了就先歇息了,她才嘲讽一笑。

说是出去会友,饮酒作诗,可谁知道他会的这个友,是至交好友,还是红粉知己?

说是太累了,到底是真累了,还是不想见她。

添堵,谁不会?

刘明月小心翼翼地跟在绿意身旁,时不时忐忑地望着四周这雕梁画栋一切极尽奢华之能事的景象。

甚至连这府里的丫鬟,都看起来格外高人一等,那身上穿的,头上戴的,样样都精贵。

唐柠一向对手下人极为大方,就看绿意春桃那一身穿戴,都不输一些小门户出身的小姐。

刘家也算是官宦人家出身,咳,九品芝麻官,可刘家的嫡女却还穿不上这样的料子戴这样的首饰。

刘明月长得貌美,最重要的是和唐月有五分相似。弯弯的柳叶眉,小巧的琼鼻,胜在有一双柔情似水的美目,欲说还休,很是动人。

只是唐月是从小极为严厉教导出来的。一行一动都是极为优雅的,一举一动美得仿佛仕女图。

相比而言,刘明月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不过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她慢慢走近,来到唐柠面前,怯生生地抬头看了一眼唐柠,小声地叫了声,“见过世子妃。”然后笨拙地行了个跪拜礼。然后低下头一副十分胆小怯懦的样子。

看着刘明月的柔弱不禁的样子,唐柠眼里闪过一丝兴味。

“以后好好伺候世子爷。”唐柠面上不再如往日般冰冷,如画眉眼间也柔和了几分。

“奴,奴一定不负世子妃所望。”刘明月跪下来感恩戴德。

“谁派你来的,谁允许你进本世子的房间的。”世子气得声音都抖了。

“世子,奴是世子妃做主塞到……爷这的。”刘明月弱弱地张了口。

锦被轻轻从她身上滑下来,露出白玉一般莹润的小巧肩膀。

银红的肚兜上绣着鸳鸯戏水,松松围住她不盈一握的纤腰,一头漆黑的长发随意铺在她身上,便是叫婢女瞧见她这桃李绽放的样子,也要忍不住脸红的。

“滚……滚……滚滚……”看着自己床上衣衫不整意图勾引他的女人,世子的火气顿时就涌了上来。

刘明月白了一张小脸,一双泪目向世子望去。

看着冲进来的侍卫,她大叫了一声,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都是奴的错,奴,奴穿上衣服就走。”她白着脸回了房间,一夜未眠。

第二日摆了满当当一桌子的早膳,又一次感受到了信王府的贵气。

各色甜咸小点林林总总便有六七样,再配上桂圆红枣小米粥、鸡汤小馄饨和老母鸡汤,刚好凑了十道菜。

刘明月咽了口唾沫,这信王府这么好,她一定要留下来,哪怕不择手段。

这么请都请不来的世子爷,这回不请自来了。

“你昨夜是何意?”他凤眼一眯,俊秀的惊人的面孔上露出了些许薄怒。

唐柠的反应是扬起了一边的眉毛,她当然知道世子此刻在想什么,无非是在为爱情坚持,不肯碰别人罢了。

“这几年世子后院都没什么动静,我想着我不能这么自私,独占世子,得想着让世子的血脉传承下去,便自作主张了。我做这世子妃一天,便要为世子分忧着想,信王要是知道了,也会为有我这么个懂事的儿媳感到高兴。”唐柠把玩着手边的珠子,慢条斯理地开了口,随着她一句句往下说,整个屋子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因为世子爷不高兴了,他的脸因为愤怒而涨红了。

但这事不论谁来,都不能说她做错了。

今儿个来请安的红绯和红翠心底都有些发虚,原因无他,世子妃一改往日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眉眼竟透着温和,还让她们进屋了。

这位世子妃,那是极不好说话的,简直可以说是善妒女子的典范,也因此红绯和红翠在她面前一直畏畏缩缩,深怕惹怒她。

唐柠单手撑着下巴,倚在桌子上,她的袖子因此往下滑落,露出一截雪白的皓腕来,整个人竟似是由冰雪雕琢而成,透着冷意,可她的表情明明是再温和不过了。

“这信王府太冷清了,往日我霸着世子,确实不对,太医说世子,不,是我身子骨弱,往后二位妹妹可要好好服侍世子。”作为当家主母,抬两个妾,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儿了,红绯和红翠本就是宫里出来的,若非她之前……

“谢过世子妃。”红绯红翠赶忙谢过唐柠,以后她们也是主子了。

之前求而不得的东西,现在一下子得到了,还有点难以置信。

天色渐暗,绿意已经备好了梅花花瓣和梅花花露,闻起来就是一阵馨香,很是沁人心脾。

绿意春桃伺候她沐浴,帮她把衣裳都脱下来,扶着她走进汤匙里。

氤氲的热气蒸腾而上,把身子里的疲乏都洗掉了。

“你今儿个又做的什么妖?”

唐柠正泡在池子里,烟雾氤氲中,更显得羊脂般精致细嫩。

听到世子的声音,唐柠立刻从水中起来,绿意连忙给她披上毯子,世子进来的瞬间,她恰好将身子遮掩住。

“把衣服穿好,青天白日不知羞耻。”世子气急了,口不择言。

出乎意料的,她没有泪眼汪汪,也没有露出可怜难过的神色,反倒是笑了。

“世子不出去,这是要看着我换衣服?”唐柠这会儿不急了,也不觉得被他看了身子有什么羞耻,他们本就是夫妻,将毯子裹的紧了些,长发绾的松散,有几绺垂在耳边,看着颇有风情。

她把身子擦干换上衣服,举步向外走去,“世子何故生气?”

“本世子屋里那两人可是你搞的鬼?”世子拍了拍桌子。他对唐柠是没有丝毫怜香惜玉之情的,在他眼中世子妃连个女人都算不上。

他气极,他自小聪慧过人,结果却还是被这个女人嘲弄了。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柠儿这一年来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找几个妹妹为我分忧。”唐柠微微一笑,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

“那就如你所愿。”世子甩袖离开。

唐柠只是安静地落泪,察觉到绿意春桃看着自己后慌乱抹去,她不希望别人觉得自己软弱可怜,她永远都不是软弱可怜之人。

三日后,唐柠问了绿意一声,“世子这几日可与三位妹妹圆房了?”

“没有,红绯红翠和刘明月连世子都面都没见着。”绿意为唐柠锤起了肩。

“你可真是艳福不浅。寿宁大长公主家的孙女那可是什么名的妒妇,竟也为你纳了妾。”世子出门,遭人打趣。

“今儿个不说这个太扫兴了。”世子脸很丑。

“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他乡遇故知,人生三大喜事,若非家中母老虎委实剽悍,我也想纳几房小妾。”总有人不识趣,小嘴叭叭,继续往下说。

“你们先喝着酒,我先走了。”世子阴沉着脸,直接走了。

“真是个怪人,纳了三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好不高兴?”也不是所有人都怕世子,世子甩脸走了,有人就开始嘀咕了。

“世子妃这回倒是很大度,那红绯红翠是宫里刺下来,那是一等一的美人,那刘明月的爹是个九品芝麻官,她呢,芳名在外,世子艳福不浅啊!”

世子又去见了唐月,唐柠硬生生掰断了一根筷子,打翻了冰糖雪梨汤,“这筷子太不结实了,让人换一根来。”春桃赶紧去扶唐柠准备去换身衣服。

“这世子太过分了,竟私下去见了二姑娘。”绿意义愤填膺。

她同世子之间的事,绿意和春桃并非桩桩件件都清楚,但也知道些根底。

若不是屋子里这会儿只她们主仆三人,她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

唐柠手里头一紧,抓得春桃略有些吃痛,可她面上却一分一毫不显,还柔声哄她,“主子莫气,你一日在,二姑娘就永远上不了台面。”

唐柠挽了个一个十字髻,发顶簪一把梅花珍珠发梳,一边一支小巧玲珑的梅花钗,衬得她娇艳无比。

摸着年轻娇嫩的面庞,唐柠叹了一口气。

幼时缠绵病榻经年的娘亲就像枯萎的花儿,再也没有旁人嘴里说的美丽大方,曾经灿烂的芍药再也寻不见了,只剩凋零衰败的国公爷夫人。

她头发枯黄枯黄的,仿佛是冬日里的稻草,一点儿鲜活气儿都没了。

夏日时节,娘亲却盖着厚重的锦被,她紧紧闭着眼睛,吃力地喘着气。

后来她步了娘亲的后尘,前些时候,她真以为自己快不行了,那时的她应该也很丑很憔悴,可现在怎么突然又鲜活明媚了呢?

她不应该伤心憔悴到茶不思饭不想寝食难安吗?怎么这气色一日比一日好,身子骨一日比一日利索。

好奇怪啊?怎么会这样呢?

见她打扮停当,依旧美的仿若昨日,不由叹一句,“主子这样好样貌,真是苍天眷顾。”

可惜了,世子还是不喜欢。

世子可以不喜欢他,但是绝对不可以喜欢唐月。

她那时虽小却可以确定娘亲的死不是意外。

娘亲没了性命。

这个世界上人这么多,死一两个可真没什么要紧的,若不是娘亲家世在那,旁的人真引不起这么大阵仗。

彼时国公府给出的说法是,自家夫人缠绵病榻多年,实在不是小事,太医院一直有一名太医专门照料她,就怕她有个什么不好。

她这病也不是一两天了,太医日日都在细心伺候,只是她身子底已经一日不如一日,用什么药都没效果了。

到最后是靠重药吊着她的命,但那药吃了并不舒服,她自个儿想不开自杀了。

还找来府上所有下人作人证,愣是将事情推得一干二净。

寿宁大长公主曾经大力查找过真相,却始终未果。

不是没有怀疑过国公府,可国公府推的太干净了,给出的理由又实在冠冕堂皇。

加之寿宁大长公主着手调查的时候,早已经时过境迁,国公府早已将所有的痕迹抹除。

既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国公府上上下下又都言辞灼灼的力挺国公府,誓为国公府证清白……

但年幼的唐柠一直记得娘亲说国公府的人都是豺狼虎豹。娘亲一定要护着她。等到她出嫁了娘亲自己也就放心了。娘亲根本就没有自杀的意图。

国公府的那些人……唐柠攥紧了拳头。

如今世子这一举动,不亚于在她心头扎针。

唐柠给世子送汤。

“世子谁也不见。”忠心耿耿的小厮杵在那一动不动。

“本妃也不行。”唐柠咬了咬牙。

“世子谁也不肯见,世子妃就别为难小的了。小的做不了世子的主。”小厮苦着脸。

“世子不见我那也就罢了,你把这汤药送进去,别说是我送的。”唐柠叹息着走了。

那小厮见她黯然神伤的模样,把汤药送了进去,说是小厨房做的,世子不疑有他,喝了。

第579章 世子妃4

有人扑了过来,世子将人箍住,恶声恶气地张了口,“谁?”

怀内娇躯丰满而柔软,因为被他紧紧箍在怀里的缘故,世子的手臂感觉到了一片绵软。

世子为之一失神,那美人便从他怀里又逃了出去,还拿了他的玉佩,那可是唐月予他的定情信物。

世子眼疾手快去捞,只听得刺啦一声,美人身上的纱衣被他扯碎,露出只着单薄抹胸亵裤的身子。

“世子,奴名唤杜鹃,是世子妃叫奴,叫奴来伺候世子的。”

她并不瘦,却也不胖,正是增一分则肥,减一分则瘦的最佳状态,若说前些时候的刘明月是空有容貌而无气质的丫头,那么这一刻的杜鹃,当真是美貌与风情并重的美人了!

然看着美人,世子坐怀不乱,甚至还皱起了眉头,“给我滚出去。”

“你为何又给我纳了一房小妾?”世子再度兴师问罪,按捺不住心中火气,恼恨不已。

每每看到那些如花似玉的小脸蛋。世子眼前总会浮出心上人柔美的面孔,觉得自己对不起心上人。

“世子碰都不碰她们,大概是因为不喜欢。我想许是我眼光和世子不同。所以摸不着自己的喜好,于是就又纳了一房小妾,环肥燕瘦任君挑选,这事儿父王也是知道的。”唐柠脸色不变,“世子也可以自己去挑。我肯定不会拈酸吃醋的。”

“你可真大度!”以前没领教过,不知道她这张小嘴原来这么厉害。

“这是为人妻应该做的。”唐柠摆出一副您过奖了的意思。

过了几秒,世子嘲弄的声音传来,“如你所愿。”

唐柠坐在椅子上,没有再动一下,世子得不到回应,不愿与她纠缠,径自走了。

而唐柠神情有些恍惚,她不是不想动,是脚麻了。

“主子,你这不是把世子往外面推吗?”绿意不明白。

“世子不会碰她们的。”这一点,唐柠非常的笃定。

“我得不到世子的爱,那便要得到他全部的恨。”她就是要做他的眼中钉肉中刺,让他寝食难安,让他快活也好难过也好,都摆脱不了她带给他的阴影。

唐柠语气淡然,绿意和春桃却觉得无比不安。但,主子不受伤就好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

所有人都发现世子妃变了,变得再不像从前一样难说话,反倒十分的宽容大度。

但她仍旧为人公正严明,犯了错的奴才奴婢不会被发卖掉,但再也没有机会更上一层楼,做的好的奴婢,经常能得到赏赐。

她做的事挑不出一丝毛病。世子在其他事情上寻不着唐柠的错处,便愈发来得频繁了,每次都是故意说些不阴不阳的话,来招惹她。

但这样的日子总有结束的一天,两个后,在这个初春的晚上,世子又一次面带嫌恶的来到唐柠的院子,却难得没有发火,而是略带怜悯地看了她一眼。

唐柠这会儿头脑非常的清晰,她一下子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之处。

世子是顶天立地的大男人,也有大男人的通病,看不起女人,觉得女人都是愚昧无知蠢笨的东西,所以他极少在他面前掩饰自己的情绪。

但他却忘了,他是女人生下来的。他之所以能成为世子,是因为先王妃家室超然,不然……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这世子之位也轮不到他。

人总是要为自己的轻视付出代价。

“都小心谨慎些,世子有点不太对劲,把院子里里外外都给我搜一遍。”

话犹未了,只听外间咕咚一声,急忙看时,原来是一个小丫头子坐着打盹,一头撞到壁上了,从梦中惊醒,“世子妃恕罪,奴婢……”

“偶尔打个盹难免的,今儿个就跟着绿意和春桃一块儿去搜东西。”唐柠摸着甲套,只觉得风雨欲来。

绿意找好了借口,只说唐柠丢了一件要紧的首饰,恐怕有丫头们偷了,所以大家都查一查去疑。

这番抄检,绿意先打开了自己箱子,然后将将镜奁,妆盒,衾袱,衣包若大若小之物一齐打开,任众丫环搜检一番,不过是平常动用之物。

春桃则是豁的一声将箱子掀开,两手捉着底子,往下一倒,将所有东西全都倒出来。随放下又搜别人的,挨次都一一搜过。

小丫鬟是住在一起,搜起来很是方便。

那如画又急又愧,登时紫涨了面皮,便依炕沿双膝跪下,两股颤颤。

“这是怎么了?”与她一贯交好的如琴把她扶了起来。

这绿意和春桃有眼睛,自然也发现了如画的不正常。

“哪些东西是这个丫头?”绿意眼底闪过厉色。

“这都是。”有丫头把如画的东西都指了出来。

绿意看了一眼面色惨白的如画,都快要气炸了,“你爹爹病重,世子妃还给过你几两银钱,还让你从三等丫环变成了二等丫环,你平日里仗着世子妃对你偶有照顾,过得也比一般丫环体面,若是你……”

“绿意姐姐,你看这是什么东西!这丫头真是该死。”春桃气得声音都变形了。

一个五彩绣香囊,很是华丽精致,但上面绣的并非花鸟等物,一面却是两个人赤条条的盘踞相抱,另一面是几个字,绣的正是唐柠的闺名生辰八字。

那香袋绝对不可能是世子妃绣的,但那布料绝非普通货色,那带子穗子一概都不是普通货色。

绿意的脚边立马跪了个小白花一般柔柔弱弱娇娇怯怯的女子,不住地叩头,“奴,并不知情,奴婢真的不知情。”

“好你个吃里扒外不知好歹的贱骨头,你就是死一百次都不足惜。”绿意恨得摔碎了一个花瓶。

由此看来,唐柠身边的两个大丫头,脾气和她至少有三成相似。

这等狗奴才,实在该死。

似如画这般人,对她即便再好,当有巨大的利益摆在眼前时,她也会毫不犹豫地背叛你的。

如画越发泪如雨下,脸早已变了颜色,颤声说,“奴婢,奴婢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肯定是有人在陷害奴婢。”

对身边的小丫头使了个眼色。几个小丫头会意,立刻二人上前制住了如画,把她的嘴堵起,不许她出声,又将她结结实实地绑了起来。

“继续搜。”绿意恶狠狠地开了口。

很快就又寻出一大包金银锞子来,约共三四十个,还有一个玉佩并一包男人的靴袜等物。

又有一个小包袱,打开看时,里面有一个同心如意并一个字帖儿。

打开字帖,上头写着,“上次相见,我已觉察你的心意。明日子时,在园内一见,我与你共诉衷肠。”

“如画,你千刀万剐死不足惜。所有人都给我挺好了,不得离开院子半步,否则送到官府处置。我倒要看看是哪路牛鬼蛇神竟敢谋害世子妃!”院内的丫环并不完全忠心耿耿,这点绿意和春桃都是知晓的。

唐柠整夜未睡,把绿意和春桃都轰了出去。

她整个人都是呆滞的,脑子里一团浆糊。

她从床上爬起来,还记得给自己穿好衣服,不让自己冻着,甚至还记得要穿好鞋袜,因为御医说她身子骨太差了,要仔细养着。

穿戴好以后,她就那么呆呆的坐在冰冷的地上,闻着泥土的气息,双手抓住自己的头发不住地揪扯。

她的脑子似乎在这一刻前都是无比混沌的,她之前都在想些什么?!

她怎么会觉得自己和世子还有回旋的余地呢!

经此一事,她的大脑逐渐变得清醒起来,这一次的事件让她走出了迷雾森林,看清了世子的真面目,也让她对世子彻底绝望了。

唐柠几乎能想像出来,被诬陷了自己,会迎来什么样的下场,本朝对女子比男子要苛刻很多。

而没有了自己之后,世子和唐月会多么开心。这么一个眼中钉肉中刺终于消失了,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高兴的吗?

他们会在月下幽会,他们会在雨中漫步,他们会从此开始没有她的新生活。

而她会在世人的有色眼光中枯萎死掉。

她坐在地上,开始思考自己日后要怎么办,就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明明是这样令人伤心令人悲痛令人难过的局面,可她竟然能如此平静,平静得……好像是另外一个人。

不过这样也好,她不再是那个自欺欺人的唐柠了。

第二日入夜。

孤星悬空,寒风森寒,雨滴飘落而下。

看着小雨,在烛光下晶莹剔透的样子,唐柠敲了敲桌子,示意下面的人可以行动了。

黑漆漆的夜里,有人蹑手蹑脚地在院子外面转悠了一圈,试图找个好位置爬墙。

他笼着袖子,一边哆嗦一边道,“这风也太大了。”

春桃眼中厉色一闪,让人四下散开,务必将人一把擒住。

那人一个助跑,翻过来院墙。

忽然,身后猛地同时掠过一阵风声。

那人回头一看,只见几个人影在夜色里,手举粗大的棍子。

心里“咯噔”一下,眼见阵势不对,吓得胆战心惊,急忙撒腿就跑。

天黑心急,他脚下被什么冷不防绊倒,忽然摔了个狗啃屎。

重重一棒当头砸下,他“哎哟”一声,砰然倒地!

糟糕,中了埋伏!

一个女声暴喝,“王八蛋,去死吧!竟敢翻我家主子的院墙!”

“快来人,有贼。”

院子里猛地炸开了锅,无数房间亮了烛光。

绿意从前门跑进来,口内喊说,“主子,人抓住了!”

“连着物件,一并交给信王。”唐柠拍了桌子。

信王头发白了几根,但五官却是极其英俊的。

他位高权重,生人勿进,在这种杀伐威慑下,长什么模样倒也不重要了。

“儿媳见过王爷,儿媳这个时候叨扰信王,实属情非得已,这人和东西,儿媳都带来了,接下来就任由信王处置了。”唐柠不卑不亢,仔细看,能从她的眼里,看出满天怒火。

信王征战多年,身上杀伐之气凛然,便是文官们见了他都有些拘束,更别说女子了。

那厢,世子见他委派出去的人,半天没有回应也急了。

却不想这个时候,信王突然征召他。

“儿臣拜见父王。”世子心里头惴惴不安,瞄了一眼信王的脸色,全然不敢造次。

“你看看,这是什么东西?”信王大怒,把一物丢到了世子的脸上。

“父王何故如此生气,儿……”世子的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看着手里的东西,面上青青白白,很是难看。

这是一个五彩绣香囊,华丽精致,但上面绣的并非花鸟等物,一面却是两个人赤条条的盘踞相抱,另一面是几个字,绣的正是唐柠的闺名生辰八字。

“不要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信王震怒。

“此事与儿臣,与儿臣……无关。”世子想要辩驳。

“世子妃,把这东西还有其他的一些物件,连同两人一并交给了本王,为的就是保全你的颜面。”信王怒极,气得浑身发抖,他深吸一口气,“你可真是愚蠢。”

“若不是父王当时认错了人,儿臣也不会……儿臣要娶的是国公府的二小姐而非大小姐。”世子和信王犟上了,他竟是怨上了信王。

世子自小受宠爱,今日却被父亲打了两巴掌,心里委屈又难受,竟是不管不顾把不满与怨怼都说了出来。

信王一个巴掌甩了过去,他为人最是内敛深沉,像是今日这般震怒,更是绝无仅有,“你拿着国公府大小姐的信物,让本王去提亲,到头来却要埋怨本王,简直不可理喻。”

信王看着世子,似乎第一天认识他,他又蠢又毒,他和爱妻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孩子?

世子是亡妻留下的,亡妻临终前再三交代他要好好照料他,让他一生平安喜乐。

这些年他虽然不能事事亲为,可挑选的最信任的下人,最好的先生最好的教养嬤嬤,可最后世子就被教成了这般模样?

难道这便是报应?怪他每日忙碌于朝政,无暇关怀世子?所以才把他养成了这种模样。

被训斥了一通,世子气急了,他把桌上的东西都给扔了,这样还不解气,眼珠子都泛着红血丝,阴鸷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一地的狼藉,明灭不定的烛光,把他那张本来十分俊美的脸庞,映衬得扭曲吓人。

“世子爷,该喝汤了。”下人端了一盅汤进去,世子爷一饮而尽,还有点意犹未尽,“以后叫厨房多做一点。”

第560章 世子妃5

到了次日,唐柠觉得身体十分虚弱,坐起来脑袋就发晕,根本就撑不住。

请太医来,诊完脉,“世子妃心气不足,虚火乘脾,都是因为忧劳过重的缘故,不才给世子妃开两副补药,还是要看开一些。”

太医摇了摇头,开了几样药名,写的不过是人参、当归、黄芪之类的。

唐柠知道她这是心病,心病还须心药医。

“那天,有没有偷听到什么?”唐柠咳了两声。

“世子说若不是信王当时认错了人,他也不会……他要娶的是国公府的二小姐而非大小姐。”

绿意说的时候还小心翼翼地观察唐柠的脸色。

唐柠有些想笑,这真是没必要,她知道的,自己就是再美再好,也比不过世子心里的唐月,所以她又何必让自己难过呢。

她的这颗真心可是很宝贵的。

她以后再也不会把一颗真心挖出来随别人践踏了。

她摸了摸胸口,那里鲜活的心仍在跳动,却可能永远都不会再为谁怦然心动了。

她之所以沉思是因为她在想,这信王府,还能待吗?

会不会哪天,世子直接对她痛下杀手。

她对世子了解的比世子自己都清楚。

她知道他所有的喜好所有的习惯也熟知他的脾气秉性,因为爱着他,于是便将他印在了心底,世子的一举一动,她都铭记在心。

可那又如何呢,再多的爱也无法让世子对自己动心,她再如何好也不能走进他心底,因为世子心里装满了别人的身影。

既然如此的话,世子,她就不要了。这世子妃的位置她也不要了。

从前她不在信王府插布眼线,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世子一天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吃了什么东西,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她本是聪明的,也是很爱他的,但这份爱慢慢地被烧成了灰烬。她也认清了世子的真面目。

“王爷则说世子给他拿着主子您的信物,让王爷去提亲,到头来却要埋怨王爷,简直不可理喻。”

“信物?”唐柠娇弱无力地坐了起来。

难怪新婚当日世子对她,后来却……

娘亲死了,她不拿国公府一厘一毫,结果还是……

气难平,气难平。

“以后每日不要忘了让人去给世子送汤,再汤里多加点料。”唐柠咳了好几下,做了决定。

之前撒谎的如画,不仅被断打断了腿,还被扔了出去,家里人早卷了细软逃了,只剩下她一人,几日后便消失不见踪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她自己还没出手报复呢,这人就遭报应了,可她转念一想大概也知道是谁了,信王这是为世子遮丑呢!

“主子,外头,外头在传你的谣言,说主子偷汉子,传得可难听了。”绿意头垂得低低的,牙齿咬得紧紧的。

唐柠摔了珠钗,寻了世子,“这外头的流言,世子怎么看?”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谣言止于智者。”世子不耐烦地转过了头。

从半开着的木窗里透进来的阳光洒落在世子的身上,唐柠站在那面无表情地偏着头,只觉得世子衣服上绣着的丹顶鹤晃眼的很,晃得她眼睛都疼了,忍不住想掉眼泪。

“好一个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谣言止于智者,刀不落在自己身上不知道腾。那天的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世子和我都知晓。世子就任由外头的人,说信王府的坏话,诋毁信王府的声誉。”唐柠深吸了一口气。

看着唐柠清凌凌的眼睛,世子觉得有那么一瞬间,好像自己被人完全看透了。

唐柠继续张口,“信王府就这么大,这些谣言到底是谁传出去的?抓住了那造谣生事之人,又该如何处置,世子可曾想过?”

面对唐柠的质问和责难,世子哑口无言,更是无从解释起。一时间,屋子里再度陷入沉默和死寂之中。

唐柠并不急着索要回答,极为耐心地轻轻敲了敲桌子。

“这事错综复杂……”世子皮不够厚,在唐柠的注视下,脸红了。

“世子心中有数就好。”唐柠撇了撇嘴,失望地走了。

不出她所料,流言并没有消退,反而越发凶猛了。

“绿意,今夜你扮作我,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唐柠到底气难平。

春桃为唐柠梳妆打扮的手抖了好几下。

“主子,这可使不得呀。”绿意急忙摇头,“奴婢这么笨,肯定会把事情搞砸的。”

“这事就这么定了,府内正经主子,只有我,世子,信王,世子和我离了心,不会来,信王老当益壮,为了避嫌,轻易不会踏足我这个儿媳的院子。绿意你机灵点儿,若是有人来了,你就说自己不舒服。”唐柠坐在铜镜前思考,木着脸努力把话说清楚。

这院里的心腹,很大一部分都是寿宁大长公主挑选出来,从她出嫁起就跟着她的,以前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一个敢多看,没有一个敢多言的,所以唐柠敢保证,她这一趟出去,肯定是神不知鬼不觉。

唐柠的妆是极尽妖娆的牡丹妆,她自小爱俏,自然知道自己最适合什么妆容。

唐柠对着镜子照了照,红唇微勾,描上最后一笔,镜中本就精致的面容上多了几分妖气。

她做了决定,就永远不后悔。

唐柠的眼泪一滴一滴滑落脸庞,最后和锦被融为一体,到了最后关头,她还是怯懦了。

那男人捏起她的下巴,用帕子给她把眼泪擦干净,声音却硬邦邦的,“哭什么?”

唐柠取了自己来时的便衣,一件件穿上。泪水早就把妆容弄糊了,擦干之后,红肿的眼睛再也无法掩饰。

两个忧心不已的丫头,等来衣冠不整的唐柠。

绿意和春桃两个丫头两眼泪汪汪。

“主子,你怎么变成了这样?”绿意吓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唐柠笑了,这一笑宛若桃花绽放,艳色妖娆,“别哭了,备水,我要沐浴。”

绿意春桃早已屏退众人,这会儿伺候她沐浴,衣衫半褪到肩头,金钗玉簪拆下,青丝散落开来,遮盖住半片白皙背脊。

那人太梦浪了,在唐柠那节白皙的脖颈上留下了一个个深色的印记。

“主子,这是何苦呢?”春桃本就是个多愁善感的性子,看到唐柠这副模样,竟是直接哭了。

绿意帮她把衣裳都脱下来,春桃帮她试水温,两人扶着她走进浴桶里。

氤氲的热气蒸腾而上,把她白嫩娇体身上的红痕衬得越发明显。

唐柠正发呆出神,这时绿意提着灌满了热茶的青瓷壶掀开帘子走了进来,见她醒着,道了一声,“主子,要不要喝口热茶润润嗓子?”

唐柠哑着嗓子应了一声。绿意倒了小半杯,微凉了一会儿,半扶着人起来靠在软枕上,小心地将瓷杯递送到她发干泛白的唇边。

唐柠将茶水饮了个干净,又倒回了床上顺带侧了个身子面朝里。

绿意也没说什么,只叫房中其他候着的丫鬟都退下,她一人安静地守在旁边。

等到身子利索了,走路不颤颤巍巍了,唐柠才梳妆打扮去寻世子。

外头阳光正是好着,墙角翠竹绿荫下洒了一地光影,唐柠站在屋檐下往那处瞧了一眼,心头闷堵着的郁气散了些。

“世子妃,世子还在忙呢?”小厮笑得谄媚。

“我等得起,记得禀告世子一声,我有要事相商,世子若是不出来,会后悔一辈子。”唐柠理着宽大的袖摆叫人端了个梅花凳来,施施然坐下,面上含带着几分浅笑,端庄大方,很好地展示着她身为世子妃的威仪。

小厮如实禀告世子爷。世子放下了手头的毛笔,搁在了边上。

沉思了片刻,出去见了唐柠。

“世子若是真不喜欢我,那就和离吧。”唐柠接过下人递上来的茶盏,看着杯中茶水,唇角微翘,语气柔和。

“你这说的什么胡话?”世子愣了,看着唐柠的眼神里透着不可思议。

唐柠缓慢而有节奏的拨了拨茶杯盖,侧头看向世子,“我可不愿与世子做一对怨偶。世子若是不喜欢我,大可换个女子做世子妃。”

给唐柠倒茶的下人,吓都快要吓死了,听了这等辛密,他还能保住这条小命不?

“父王肯定不会同意的!”世子动心了,但他也清楚父王的固执。

唐柠拨弄杯盖的手终于顿住,停了下来。

“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全看世子有没有这个心了?”唐柠的眼珠子动了动,往日那双清亮动人的眸子暗了些许,她浅笑着,眼底却没什么温度。

唐柠走动时裙裾不动,珠钗不晃,一举一动都是大家千金的风范,就连笑容也都恰到好处。

明明是再规矩不过了,世子却觉得心里一寒,有点儿害怕。那感觉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那你与本世子一同去和……”世子眼底闪过一丝炽热。

“看来世子并不是真心想和离,那就算了。”唐柠的声音并不高,语气也算不上冷,偏偏就是让世子听得脊背发凉。

“别别别,本世子会自己想办法。”世子也不求唐柠了。

“那就祝世子心想事成,早日抱得美人归。”

世子觉得她这话有些怪怪的,似是意有所指,但又见唐柠面色坦然,便疑是自己想太多。

唐柠和唐月,可是死对头,若是世子妃知晓他爱慕之人是唐月,绝对不可能这么平静。

连父王都不知道他和唐月私下有往来,世子妃一个深闺女子又如何得知?

“本世子一心只读圣贤书,哪有什么爱慕之人。”世子干笑两声。

唐柠没有立刻接话。定定的看着世子,直把世子的心看得七上八下,这才终于缓缓开了口,“祖母那边,我会自己跑一趟,信王这边,就有劳世子了。”

“那我就在这就等着世子的好消息。”唐柠说完这番话,便起身离开,再不给世子半点挽回和争取的余地。

留下世子,好半天才将心底的那些激动和欢喜全部按捺下去。

若说世子之前觉得自己的人生一片灰暗,那么在唐柠说了这番话之后,他便有了别的念头。

唐柠的‘识相’,让世子的心情都变美了,因此还得到了一些东西作为赔罪,什么新衣服呀,一点首饰。

唐柠嗤笑一声,把东西压在了箱底,为过去的自己感到不值。

唐柠整天自己的屋里呆着,没事就不出去,在信王府越发透明,越发没有存在感。

世子急,急着娶心上人,她却一点都不心急。

世子和信王犟上了。

自从信王说了一声荒唐,他心情就不好,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写写画画的,地上都是废纸。

画画,画美人画,画中女子一颦一笑,颇为传神,画上还写着女子的闺名,他写诗,写失恋求而不得的诗句,哀怨又缠绵。

喝最烈的酒,让自己忘却痛苦,酒窖里的酒,被世子搬掉了六分之一。

本来好好一个风度翩翩的世子爷,现在为了一个女人变得如此颓丧,信王那叫恨铁不成钢,气得摔了不少东西。

世子大病了一场,卧在床上,太医来查探了一番,确实没有装病,又过了几日世子还是没有好转的迹象。

这一病,让信王府鸡飞狗跳。

唐柠去看了一眼世子,一进屋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药味,看到床上的世子现在的模样,她觉得有些诧异。

世子给她的感觉一直是翩翩君子的模样。现在他一脸病色躺在床上,身上还有浓浓的酒味,看上去萎靡了不少,连带着身上那种吸引人的特质也没了。

一哭二闹三上吊,是女人惯用的伎俩,真没想到世子也爱使这招。

真丢人。

本来世子已经病得有点神志不清了,突然看到一个女人,恍惚间觉得自己看到了心上人唐月,他喃喃地喊着唐月的闺名,很是深情,他伸出双手,意图去摸唐柠的手。

唐柠极快地把手缩了回去。

唐柠感觉到了耻辱与愤怒。

她看着世子的模样,久久没有说话。

然后一言不发地走了。

从今以后,她若是还对世子有半分情谊,她就是狗。

第561章 世子妃6

“主子,信王那边派人来传话了。”绿意特意放轻了语调。

唐柠静坐窗前,双手牢牢桌角,神色冷然,随后笑着站了起来,“那就走吧。”

出了房门,贴身伺候的丫鬟绿意连忙跟上,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主子这段时间美了不少。

唐柠本就生的极好,肤白唇红又娇又俏,如今心情舒畅,那眼睛水湛湛的,比晴天艳阳下的粼粼碧波还要动人些。

“那孩子对不住你。信王府对不住你,你是个很好的姑娘,我儿子,他没那个福分。”信王老脸一红。

“我最后再唤你一声爹爹,这分开,总比成了怨偶要来的好。”唐柠不卑不亢地开了口,“儿媳只有一个要求,以后两家井水不犯河水,不然,儿媳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这是自然,犬子不懂事,以后本王自会对他多加约束。”信王已经好多年没服过软了,不想到了这把年纪却要……

信王因为愧疚,所以要补偿唐柠,嫁妆全还给了她,还给了黄金千两,两间地段极好的铺子,珠宝若干。

得知可以和离,娶心上人了。世子就处在一种非常亢奋非常高兴的状态,积极配合御医,积极吃药。

之前还一病不起,现在都能下床走动了。之前茶不思饭不想,现在一顿能吃两碗米饭。

因为信王不同意和离,一病不起,因为信王同意和离了,世子容光焕发。

这种事真的不能深想,想得越多,这火气就越大。

“世子妃也太可怜了吧。”

唐柠在下人乱嚼口舌的时候听到了这一句,她在屋里砸了不少东西,以此来泄愤,东西砸完以后,心里舒坦了不止一点。

反正这些个大件,她带不走,也不想带走,放在眼前难免睹物思人,这不是给自己添堵吗,倒不如通通砸了,免得便宜了唐月。

唐柠不出院子,不料理王府大大小小的事了,整日待在自己屋里。

她太过冷静,冷静到让人觉得这个人的心已经死了。

“东西都收拾起来。再过两日就可以回去了。”唐柠拿出了自己的嫁妆单子,一项项往下对,她倒不担心信王府昧了她的东西,只是想知道自己一个月能挣多少银两。她都这么大了,不能一直靠祖母贴补过日子。

带着大堆嫁妆浩浩荡荡回寿宁大长公主府,马车行在街道上,引来了无数百姓围观。

马车中的丫鬟们都是满面的羞愧,也不知道在羞愧个什么,绿意和春桃一脸担忧地盯着唐柠,大伙儿的心情都不好,只有唐柠面不改色,甚至还觉得松了口气。

回到寿宁大长公主府,早得到消息的小厮们打开门,让马车入内,又有婆子等在外面,引唐柠去见寿宁大长公主。

寿宁大长公主当场就哭了,“若是先皇还在,这信王府怎么敢?我的柠姐儿真是受苦了。”

之前她的小孙女及竿了,该说亲了,只是这亲事,寿宁大长公主是怎么也不能下决定。

总觉得这个不行,那个也不够好,叫她看来,她的柠姐儿足以般配世上最好的男子。

信王亲自来给的帖子。

没想到最后竟变成了这模样。

“祖母不哭,孙女不苦,这信王府容不下我,我想过了,若是留在那,哪天碍了世子的眼,没准孙女就没命了,我身子一直好好的,之前却是差点就……”唐柠把黑锅死命往世子身上扔。

四月的京城,草绿了,花红了,微风吹动,花枝轻摇,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花香,透着勃勃的生机。

晨曦微露,东边泛着鱼肚白。

唐柠刚起不久,正对着铜镜梳头,绿意抱着几支月季花走了过来。

唐柠心不在焉地握着那头乌黑浓密的长发,抬眼看去。

“主子,事情不好了,外头又开始传起来了。”

唐柠的视线,慢慢移到了花瓶里的粉月季上。

那月季开得极好,花瓣粉嫩,水灵灵的。

这安生日子没过两天。

这外头的风言风语就起来了。

还是原来那一套,说先王妃不甘寂寞,水性杨花,和外男不清不楚。

还说同是国公爷府上的小姐,唐柠不及唐月万分之一。

这是想踩着她的脑袋往上爬。

这么愚蠢无知的主意,除了世子不做他想。

寿宁大长公主很不高兴,信王府这是故意诋毁她孙女。她当场就要去兴师问罪。

唐柠却一把拦住了她,“祖母莫气,柠儿自己来。这债柠儿会一笔一笔讨回来。”

京城贵女聚会,原也没唐柠什么事,她自命清高,看不上这种小场面,以前能推的都推了。

这一回,她下了马车还有人不敢认呢!

粉紫色撒花缎面夹袄,米黄色棉绫裙,梳着斜髻,其上插着一根赤金累丝嵌粉宝蝶恋花的步摇。

蝶口处镶着粉宝,粉宝的个头并不大,但色泽极为清亮。

走动间微微折射出碎光,越发显得五官漂亮的不像真人。

她一露面,在场所有人便不受控地将目光投注在她身上,唐柠走了一路,这些目光就偷偷跟随了一路。

所有人都到齐了,唯独她姗姗来迟。

“她这也太不知羞耻了。都这样了还敢出来晃悠。”有人在角落里嘀咕。

大家看唐柠的目光怪怪的,然,唐柠脸皮比较厚,神经比较大,站在那,坦荡荡的模样。

聚会的主人,高宁郡主见了唐柠,抿嘴轻轻笑了笑,“唐姑娘怎么现在才来,是不是梳妆打扮太耗时间了?”

高宁郡主是相当讨厌唐柠,原因无他,她觉得本来自己才是世子妃,却没想被唐柠半路截了胡。

因此见着唐柠,唐柠都要含枪带棍地冷嘲热讽,说白了就是妒忌。

而且世子那么好,唐柠却做了不知羞耻的事。只凭这一点,高宁郡主就要讨厌唐柠了。

高宁郡主爱面子,不容许别人说自己一句不好,哪怕私底下对唐柠各种咒骂,表面也是和和气气。

她讨厌唐柠,却次次不落的给唐柠送请帖,但唐柠每次都是不来的。不来,她还要继续送。

因为以前每次都不来,所以直到今日,唐柠才知道这请帖上的玄机。

唐柠心里很看不上高宁郡主的作态,故意将时间说错,也亏她好意思干这种事。

唐柠轻轻笑了一声,抿嘴笑,一双桃花眼微微弯着,给明艳的面容又添几分神采。

她敛裾坐好,然后细心地将裙褶一条一条压好,“我也不知道这聚会的时间竟整整提早了一个时辰。前几年你的耳朵就已经不好使了,这会儿却是连脑子都不行了,真是可怜啊。”

高宁郡主将手中茶杯掷在地上,清脆的碎裂声乍然响起,“小心本郡主撕烂你的嘴巴。”

唐柠殊丽的面容上俱是闲适悠然,不紧不慢继续道,“郡主失礼了,这样的做派传出去,是会叫人笑话的。”

高宁郡主抓着裙摆的双手猛然攥紧,本就因愤怒而通红的脸更是深了颜色,她尖声道,“我看谁敢?”

唐柠当然知道要怎么刺激高宁郡主了。高宁郡主心心念念的都是世子,想嫁的也是世子。

表哥表妹成亲,亲上加亲,谁知却被唐柠截了胡。

高宁郡主去年大惊大悲之下整天都想着死,生生把自己磋磨的不成人样。

等到入秋的时候才缓过来,如今唐柠和世子和离了,她比谁都高兴。

这次唐柠来赴她的宴,高宁郡主比谁都要兴奋,她早就想好了要怎么整唐柠,让她下不来台,让她丢脸。

故意把时间说晚,只是个下马威,后头还有别的招等着唐柠。

“靠歪门左道得来的姻缘肯定是不会长久的。世子表哥最后还不是休弃了你。”高宁郡主心中得意,她矜持地笑着,俨然名媛贵妇气派,“你也太不吃羞耻的,竟和个野男人……真是不甘寂寞啊!”

“郡主说得对,还是郡主能理解我,我确实是太寂寞太难过了。”唐柠一把握住了高宁郡主的手,一副遇到了知音的模样。

高宁郡主吓得浑身一抖,差点从椅子上摔了下去,完全不知道唐柠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我怎么会想到,世子这些年洁身自好,不逛青楼,竟是因为有隐疾,不能人道。”唐柠期期艾艾地哭了起来,看起来很是可怜的模样,“我与世子成亲一载,他每每与我做那事都艰难,似有天残,暗地里还时常折磨于我们这些妻妾。莫说是我,就是府内的侍妾们也十分难熬。前些时候,我快要死了,祖母接走了我,才把我这条小命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我实在是受不住了,也实在是怕了,这才又从外头纳了两个小的,也不是因为我大度,而是因为世子……世子实在太……好在如今和离了,不然,哪日我就死在信王府了。”唐柠这一通睁着眼说瞎话,镇住了所有人,这种私密之事哪能当着众人的面大喇喇地说出来。

“你胡说!你胡说!世子那般威武,怎么会,他怎么会是……”高宁郡主涨红了脸尖叫,却说不出那些话。

唐柠扫到高宁郡主跳脚的模样,心里笑了笑,突然轻轻“呀”了一声,透露出些许着急来,“信不信都由你。你就当,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郡主,这聚会要开始了。”有丫环过来提醒。

唐柠趁机溜了,坐到了角落,不管别人用什么眼神看她,她都是一副我太伤心了,我真的不想说的模样。

高宁郡主满肚子的火气,没处撒,整个人阴沉沉的。

唐柠这副做派,让越来越多的人,信了这事。

一时间竟觉得她也是挺苦的。

“世子真的?”有人含蓄地问她。

晶莹剔透的眼泪在眼眶打转,随即唐柠用帕子擦了擦,“我身子不舒服,先回去了。”

唐柠来得最晚,走得最早。

所有人都没把心思放在聚会上,随着唐柠的离开思绪也跟着飘了。

所有人都走了,高宁郡主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叫喊声,下人们吓了一跳,赶紧跪下来请罪,略一抬头,就看到高宁郡主把所有东西都挥在了地,还用脚踩了踩。

那表情有点狰狞有点可怕,看起来很绝望,最后蹲在地,脸埋在两腿之间嘤嘤嘤地哭泣了起来,“世子表哥怎么可能会是那样的人呢?”

世子爷那地方不行,不是个真男人的消息,一下子在京城炸开了。

所有人都议论纷纷的,都觉得不可思议。

信王世子何等尊贵的美男子,他和离了,京城不知多少未婚小姐都想着嫁给世子,怎么可能连个真正的男人都算不上。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又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很快的,那日聚会上,唐柠的那番言论,已经人尽皆知了。

世子不逛青楼,不纳妾,以前是觉得世子是个难得的痴情人,现在想想没准就是因为他心有余而力不足呢!

世子虽然长得伟岸,但和信王一比,身子骨还是太过于单薄了。

总之说来说去的,世子是天残,是个活太监的谣言,约传越猛烈。

所有人见了世子,下意识的反应,就是看一眼,世子下半身。

世子头皮发炸,脑子里有十万匹野马在奔腾的。

世子发落了几个下人,原因他们就是嚼舌根的时候被世子听到了,而是还是嚼世子的舌根。

世子气得直接将这几个下人赶出了信王府,吃信王府的饭,还嚼主人家的舌根,真是的。

他剑都拔出来了,却被老管家劝住了,就是世子也不能草菅人命。

世子心里很不爽,只能把火气发泄在这些人的身上,把人打了一顿,屋内的东西都搜刮掉,然后把人丢出信王府,哪怕这些下人哀求道歉也没用。

世子还觉得自己很是仁德,他没要了这些人的狗命,就很不错了。

信王府内是安静了,外头的流言却是越传越凶。

那几个下人心有不甘,添油加醋,把世子说成了因为身体有残疾,所以心理变态。

世子能堵得住一个人的嘴,两个人的嘴,却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

世子光是想一想外面的谣言,他的脑子就一片空白,肺都要气炸了。

第562章 世子妃7

这动静实在太大了,就连信王忍不住把这个儿子传召到眼前,隐晦地询问了这事,“若是身体有疾,不可讳疾忌医,让太医好好医治,一定能治好的。”

被亲爹当面怀疑下面不行的是世子咬碎一口牙,他总不能当场脱了裤子,证明给亲爹看自己能行吧,而且还很行吧。

这事就和他说世子妃偷人一样,没法证明。最恶心的地方在于,他不可能到处与人解释自己身体没问题。

世子只能沉着脸硬邦邦地回答,“我好得很,没有病,都是唐柠那个荡ж妇,不知羞耻不要脸。早知如此,当初我就该杀了她。”

“混账东西,别人不知道那香包是你搞的鬼,我还不知道吗?我不是和你说了,叫你以后不要招惹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却……”信王看着尤不知错的世子,恨得差点咬碎了牙齿。

“父王,我没有……”世子还想狡辩,可他闪烁的眼神,早就出卖了他。

“你已经这么大了,做错了事情就是做错了,不想着承担责任,竟然还给自己找借口?死不悔改谎话连篇,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信王怒极。

世子干的事儿能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信王的人。

“父王,那谣言……”世子腆着脸问。

“下去吧。”信王摇了摇头。

世子惴惴不安地离开了。

信王想到先前见世子气成那样,心里怀疑他是恼羞成怒,并不太相信他真的没事,只以为他嘴硬。

借着每个月一次的诊脉,信王派了个男科圣手过去。

“世子肾气不足,房事上可能会有些艰难,要好好养着,宜多晒太阳,人的这个肾气,和天上的阳气是息息相通的,头顶太阳,是最好的养阳办法。”老大夫把头垂得低低的,不敢抬头看信王的脸色。

“此事切记不可外传,不然小心你的小命……”信王心中有数了,世子他可能是真的不行。

世子不坦白,只是因着怕丢了世子之位,他还有个不争气的庶子,早早地就让他独立门户了。

世子出门溜达了一圈,走在街道上,总感觉别人看着他的眼神非常奇怪,还有人交头接耳地谈论他。

他一回头,交头接耳的人立刻避开了眼神,这心虚的样子,明显及时在说他。

这些眼神跟针扎一样,让世子浑身都不舒服。

有认识世子的人,都笑眯眯地跟世子打招呼,然后询问,要不要一起去逛青楼?逛妓院?

世子长得人模人样的,看着的确是芝兰玉树的好儿郎,挑不出任何毛病来,谁知道,嘻嘻。

世子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没有伸出拳头,警告对方不要乱说话。

但他还是觉得很难堪,也很恼火。

他回了府,面色阴沉,冷笑着,浑身都是生人勿近的冷漠感。

看到一个小厮坐在门槛上睡着了。

世子一脚踹在小厮的身上,他一直都是翩翩君子的模样,第一次这样的气急败坏,下脚非常凶狠。

直接将世子揣倒在地上,因为疼痛,小厮醒了过来,一脸地茫然,看到世子用一种非常凶恶可怖的眼神盯着自己,那一刹,一种怪异的恐惧笼罩住了他们。他顿时打了一个激灵,“世子息怒,世子息怒。”

世子一言不发地从小厮身边走了过去。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这种感觉,他总算领教了一次。

世子要成亲,娶的是国公府的二小姐。

“你要成亲了,恭喜啊!”唐月的闺中密友亲自道喜。

龙泉盛产枇杷,这黄橙橙的枇杷,被剥去了皮,摆在白玉盘中,煞是好看。一双雪白柔荑取过一个,咬了一口,白嫩的指头也沾染上了汁液,唐月笑得骄傲,“这是世子托人运过来的,味美汁甜,你们都尝尝。”

“世子据说,据说,那儿有点儿问题。”有人怯怯地说了一句。

啪,盘子摔在地上,小姐妹聚会不欢而散。

“姑娘厨房里的那些个枇杷。”有丫环小心翼翼来问。

唐月很是不高兴,从地上捡起几个枇杷,朝那丫环脸上一砸,“滚出去,给我滚。”

她恨得把桌上的茶盏摔的一干二净,她气得浑身颤抖,唐柠!简直是阴魂不散。

顺理成章的,唐月便将仇恨转移到了唐柠身上,哪怕唐柠选择了和离,不与她争世子了,她也一定要让唐柠这个贱人好看!

等寿宁大长公主死了,就没人再护着那个贱人了。

她发泄了一通,情绪总算是稳定了下来。

但唐月没想到的是,这只是个开始,更令人难受的还在后头。

和世子成亲,若是搁在以前,那些名门闺秀可不得各种羡慕嫉妒恨,如今却要来宽慰她,“好歹是个世子夫人,以后是王妃呢!你也别太难过了。”

这种心理其实也很好理解,凭什么你能嫁那么好的男人,我们不能,也找不到这样的男人,羡慕嫉妒恨。

可只要一想外头的流言,就觉得心里平衡了。

典型的塑料姐妹情。

唐月自小心高气傲,怎么能忍受自己被这般非议和同情。

怒火被勾起,她险些当下翻脸发作,死死地咬着牙,才没有反唇相讥。

在出嫁前大门不迈,二门不出,把流言蜚语挡在了国公府之外。

唐月是有苦难言,只得僵硬地挤出一个笑脸,“能嫁给世子,是我的福分。”

这桩婚事,在一开始就蒙上了阴影。

还有人拿这事去问唐柠。

“妹妹太可怜了,爹爹怎么能答应这桩荒唐的婚事呢!真是可怜了妹妹,一朵娇花偏偏……”唐柠做作地擦了一下眼角。

这桩婚事,一开始就有不少人唱衰了。

“这也太不讲究了,哪有休了人家大姑娘再娶人家二姑娘的道理。”信王收到了老友疑惑不解的眼神。

信王讪讪一笑,没做过多的辩解。

心里却不大爽快,回了王府,世子又有意见了。

“父王,这排场也太小了,怎么着,也得比照着唐柠来,不能委屈了唐月。”世子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他立场歪向唐月,当然觉得唐月什么都好,也值得更好的。

“那唐柠是国公府嫡出的正儿八经的大小姐,寿宁大长公主的嫡亲外孙女,唐月怎么能越过她去?这不是打寿宁大长公主的脸吗?”信王震惊了。

世子低着头,呼吸都刻意放轻,“可是……”

他的声音渐渐消失在信王的目光中,见他乖乖低下了头,信王才砰的一声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他平静了一下情绪,再开口时又恢复成那个滴水不漏的信王,“下去吧,这事休要再提。本王同意你这般胡闹,已经是看在了死去的王妃的面上。”

世子神色憋屈,他忍了又忍,还是不情不愿地说,“是。”

信王政务繁忙,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管教孩子,而世子在他面前自然是讨人喜欢的,他那高高在上对他人不屑一顾的态度,只有身份低的人才能瞧见。

所以在信王心里,世子一直是个品行端正的好孩子,因为把世子想得太好了,这失望才显得尤为深刻。

信王心里有事,一夜难眠,天还没亮的时候他稍微眯了会儿就又醒了。

他心里这会儿是真难受啊,他自问对世子很是不错,因而世子那理直气壮的怪罪让他难过了许久。

“是我错了吗?”信王叹了口气,觉得自己一下子老了十岁。

“爷,您为何要从自己身上找毛病?难道错的不是世子么?是世子先说的要拿信物去提亲,那信物确实是国公府嫡长女之物不假。后来世子说认错人了,这和离之事爷也答应了,世子不知道爷遭受了多少非议,奴才却是知道的。”

“这国公府的二小姐本是庶女,不及前世子妃来得尊贵。这若是办得比前头还要风光,大婚第二日就会有御史参爷一本,说爷不守礼数。”

“世子自己犯了错,却对爷不敬,爷却朝自己身上找毛病,老奴看了真是心疼啊!”

信王沉默着不说话。

迎亲的人来,上了花轿,一路锣鼓喧嚣,整条街的人都看着热闹,这十里红妆,百抬嫁妆,让人瞧着眼红。

唐柠坐在茶楼上,看见了这一盛况,觉得这一场景,有些刺眼。

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她倒是不伤心,只是觉着物是人非,变得太快了。

入了信王府,拜了堂算是礼成了,唐月便由喜娘搀扶着进了新房,坐在了床榻上,等着世子来掀盖头。

世子将她的喜帕给挑了起来,两个嫡仙般的人,双目对视,洋溢着欢乐和浓浓的情愫。

唐月让丫环将脸上的红妆给抹去了,又将外面的霞帔给换掉,披上件较为轻便的外衣。

“果然是这种不施脂粉的样子,看着顺眼些。”世子轻笑着,满眼是欢喜。

唐月也是干劲满满满心欢喜,觉得最困难的一步终于迈出去了,好日子跟着就要来了。

他的手已经不安分的抚上了她的脸,手触之下,香软之极,白皙细腻。

然,他发现自己的小兄弟,不论如何都没反应,世子脸色一变,故作头疼,“头太疼了。”装作若无其事地把手缩了回去。

世子这边还尴尬呢,偷瞄了唐月一眼,发觉唐月一脸不敢相信简直惊呆了的表情,他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那样诧异的表情,让世子的后背一下涌出了细汗。

非常尴尬,就好像是大庭广众之下被剥光了衣服,被人当鸡啊鸭啊指指点点似的。

刚刚被女人看了一眼,简直是把世子的自尊心踩在地上蹂躏。

雄风不再,连个女人都征服不了,简直是男人最大的打击。

他的脸色跟调色盘一样,深深吸了一口气,囧得后背都起细毛汗了,脸嫩得很。

世子忍不住拢了拢自己的衣服,拢了拢被子,转移话题,“你也早点睡吧。”他感觉自己的头都要冒烟了,尴尬得浑身冒汗。

“好困哦,今天的凤冠好重,让我头都抬不起来了,喜服也好重哦,胳膊被压得好累哦。”唐月抱住了世子,很自然,一副什么都没察觉出来的样子。

她巧妙地化解了世子的尴尬,至于她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只有她自己清楚。

世子看着唐月,她依旧很好看,在她的面前,他突然感觉有点自惭形秽了。

小兄弟都那样了,是个男人都不可能这么轻松。

虽然是一坨肉,但是却代表着男人的雄风和自信。如果这一坨肉没有用的,那和太监有什么区别呢。

一想到自己的小兄弟不能用。

他的心中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自卑。

他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毛病,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出现这样尴尬的情况。明明之前都是好好的。他也曾洞房花烛过。

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盯着自己的一块肉,气恼得恨不得剁了,让你不争气,让你不争气。太丢人了,真的太丢人了。恨不得把头埋进土里算了。

第二天早上,世子把衣服穿起来,一脸尴尬地出了卧房,连话都没有和心上人说。

他去了书房跟疯了一样乱砸东西,看见什么就砸什么,一脸的阴郁和疯狂。

他觉得天底下再没有比这个更让男人崩溃的事情。他这样还算什么男人。

他觉得天底下再比自己更倒霉更窝囊的男人了。

洞房花烛夜不举。

难道以后就只能这样了吗?他甚至都不想面对自己的心上人。因为太难堪了。

唐月睁开了眼睛,牙齿把下唇都咬破了。之前的传言,难道都是真的?她这是上了贼船。

她抓着被角,安慰自己不会这样的,肯定不会这样的。

世子这个样子,只是暂时的,以后肯定会好的。

信王第二日就知道了,这对小夫妻没能圆房成功。

因为是洞房花烛夜,所有人都知道分寸,世子肯定没喝醉,那就只能说明世子是真的不行。

小夫妻来敬茶,信王接过了茶,自个儿忧心忡忡的,“日后好好过日子。”

背地里却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第583章 世子妃8

五月初五,天蒙蒙亮的时候,寿宁大长公主府的奴仆就行动起来。

今日皇帝在西苑设龙舟,随后还有端午宴、祭五毒等一系列活动,忙得很。

西苑在前朝便已建好,因五月太阳炙热,种植了许多翠树,经过百年,叶子肥大,覆盖宛如屋顶,极为清凉,在此观舟最为惬意。

但普通人是不得进入的,只有皇族,或受邀请的权贵才有殊荣。

西苑是整个白河最高之处,共有三层,站在第三层的窗口,能看清整条白河,那龙舟赛自然也能尽收眼底。

唐柠没去三楼,只在一楼找了个位置随便坐下。

一池新荷还未完全绽放,花骨朵儿吐露着点点粉红芳华。

只等得树上的知了叫的再大声些,空气中凝结的热气再蒸腾些,就要竞相开放了。

唐柠坐在深棕色的檀木椅子上,水榭里光线暗,而她肤质莹润,眉眼精致,几乎在昏暗中发出光来。

世子走进来,先叫她了一声。

她穿了一件白色的小衫儿,豆粉色的长裙,配上待嫁少女的发髻,乍一看就像个十五岁的小姑娘。

她抬起头,瞧见那日光中的男人。

深青色的云纹锦袍,配上那一张俊美的脸,犹如珠玉在侧。

天边的日光映在身后,衬得他面容如玉,黑眸似星,京都的美男子,世子也是排得上号的。

她看向世子,眉目精致的恍如画中人,眼神是难得的专注。她笑得意味深长了。她端详着世子,仔仔细细将这人打量了一遍,看得极为认真,目光极为露骨,世子看她的眼神越发的不善。

以前站在世子面前,她总会忍不住面红心热,但现在她看着这个男人,觉得对方是那么卑劣和自私,她看得清清楚楚,好像透过了他体面的皮囊看到了肮脏败坏的本质。

世子看她的眼神极冷,唐柠也不逞多让。

她甚至站了起来,扬首朝世子灿烂一笑。

此时她一身素雅长裙,发髻整整齐齐的,小脸白里透红,展颜一笑,笑得也太灿烂了些。

“外头那些话,可是你派人乱传的?你这安的是什么居心?”世子紧紧地皱眉。

她一言不发,站起身用力地掀帘子走了。珠帘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世子看着她的背影,眼底晦暗不明。

“世子,王爷让小的来催催,这上头有万岁爷,之前就点名说要见你,可不能让爷久等。”

世子上去了,这身边的小厮却被留了下来。

唐柠招招手,那小厮就过来。

那小厮是世子身边二等近身服侍的人,不过十三四岁,长了一张讨喜的脸,平日里说话也十分的客气。

那小厮被看得慌慌的,声音都比平时细了许多,“世子妃,奴才……”

“过来,问你点事。”唐柠屏退了身边的人。

那小厮的脸霎时红了一片,呼吸都有些不稳了,干巴巴地说道,“世子妃有何吩咐……”

“我已经不是世子妃了,这些日子,世子可还好?”唐柠故作哀伤地叹了口气。

那小厮红着脸结结巴巴地答了,直到出了小楼才有一刻警醒,然而细细想来,才发觉这个前世子妃问的都是一些很寻常的问题。

大约还是念着世子,没有完全私信,他这样想着,心头就泛上了怜惜之意。

唐柠却在心底狂笑,世子大概是真的不行了。

新婚夫妻,本该浓情蜜意,花前月下,可世子和世子妃相处却如此尴尬如此生疏。

只能说她送的补汤,起了大作用。

“姐姐,今日看起来气色不大好。”

这该来的人总是会来得,躲也躲不过。

十七岁的姑娘肤如凝脂,眉如柳叶,明眸狭长,被柔嫩的浅碧色衬得更有一种出尘的清美。

唐月见了唐柠,自认为获胜,心情更好,说话也张扬跋扈了起来。

唐柠听着这些话反感,她脸色不耐烦,冷冰冰说,“好狗不挡道。”

唐月依旧笑盈盈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唐柠,凑上来细声细语,“姐姐这修养可真是让人长了大见识。这没娘的孩子啊,就是没教养。”

唐柠脸色已经彻底冰冷下来,她脸上没有一丝笑意,眼神黑的发亮,“有种你给我再说一次。”

唐月被盯得僵了一下,她赶紧调整神色,掩饰方才的失态,不闪不避地迎上去,甚至还轻轻挑眉,“这不是你的呀,永远都不是你的。抢也抢不走。这话妹妹总没有说错吧。世子和我恩恩爱爱。半点都没想起姐姐呢。”

唐柠一动不动地盯着唐月,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唐月甚至带着笑意回视。

对啊,唐柠即使生气又能怎么样呢?她已经是信王世子妃了,放眼京城没几人身份比她更高贵,唐柠算什么。

唐柠对她笑了一笑,她生得是极美,就是唐月也被这艳光四射的容貌几乎看花眼。

唐月敢这样做,不就是仗着别人其实不能把她怎么样吗?

可是,难道她就忍下这口气,任由唐月恶意贬损她?

唐柠她也不和唐月吵,恰好身边有一棵松树,她顺手揪了一根放在唐月面前,“妹妹,你看这松针。”

唐月被她说得一愣。松针?松针怎么了?

唐柠叹气摇头,“怎么就这么细,比一根针也粗不了多少,有什么用呢。”说着带着微妙的笑,把那根松针吹落了。

“还有那毛笔,软趴趴的……但愿你和世子百年好合一无所出,以后不要去祸害好人家的闺女。”唐柠露出了带着几分恶意的微笑。

唐月终于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荤话,脸和眼睛都一起红了,差点没给气哭。

她被说得心口痛,她深吸一口气,发现真的不能和唐柠逞口舌之能,要不然能被唐柠活活气死!

“说的再多,也不过是逞一时的口舌之快罢了。你如果想和我比,那就没意思了。我是信王世子妃,日后会成为信王妃。”高宁深吸一口气,然后露出得意的笑容,好像一只斗胜的孔雀。

毕竟唐柠无法违心说她不美。

高宁把脑袋凑过来,“而你呢,你有什么?名声都坏了,还嫁过一次人,你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这句话无异于戳到了唐柠的痛处,她两眼一眯,美丽的惊人的面孔上露出了些许薄怒,“咱们骑驴唱本走着瞧,看到底最后是谁笑得比较欢快。”

唐柠快步走入雨幕中。雨水砸在地上泛起白色的水雾,将整个环廊都笼罩其中,她走在环廊边缘,步伐又急,片刻的工夫衣服就湿了一半。绿意急忙追出来,想给她披上披风。

“这么大的雨,就不怕把自己淋坏了。”唐柠头顶上出现了一把伞。她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就撞上了一堵宽厚的胸膛。

“将军,皇上那边派……”有小厮跑过来说。

“伞拿着。”唐柠犹豫了两秒钟,伸出小手接过。她莫名觉得,他对她说话的时候,声音格外温柔。

镇国大将军周齐,征战沙场杀敌无数,是皇帝的心腹大将,如今年过而立,尚未娶妻。

他母亲生得貌美,父亲也是出了名的俊俏,只可惜他并没有遗传到父母的优点,反倒生成了这个样子。

京城流行文弱风流的美男子,就好比世子那样的,似是这般身材健壮肤色黝黑的男子,就难讨女子喜欢了。

“周将军怎么……”绿意看得都糊涂了。

唐柠总不能告诉她,那一夜,她做了荒唐事,寻的就是周将军。本就是一夜夫妻,没打算再见面的,对视的那一眼,真令人尴尬。

方才靠得极近,她闻到周齐身上好闻干净的味道,带着浓烈的侵略感,那么的强大。

她和周齐是旧识,小的时候还喊过过他叔叔,因为他长得人高马大还粗狂。他也时常给她带小礼物。

她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竟会和他。

但荒唐事是已经做下了,天知地知她知他知。

她脸有点热。

唐柠也知道他为什么一直没有成亲。

原来十年前,周齐在西征之前,曾有过一门婚约,就等着他从战场上回来就成亲,结果周齐打了胜战,从此以后扶摇直上九万里,但未婚妻家早在这之前因为贪污被发落流沛边疆。

这婚事一缓,就缓了十年。

唐柠歪着头看了看最华丽的几个龙舟,忽地发觉有几艘龙舟上的人有些眼熟,只是相隔太远,叫她分辨不清到底是谁。

河对岸传来一阵鼎沸的鼓声,是龙舟赛开始了!

龙舟一字排开,激荡的号角声刚一响起,所有参赛的龙舟就像是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年年都是这样,其实也没多少意思。

唐柠看了两眼就乏了。

皇帝皇后都在,这宴会自在不到哪里去。

尤其是被刺激了一通,她心情实在称不上好。

她不舒服了,也不会让别人舒服。

高宁郡主不是想嫁人吗?她爹娘为了她的婚事操碎了心,可她猪油蒙了心,除了世子什么青年才俊都看不上。

唐柠觉得她对世子纵爱得死去活来的可能性不大,更多的是不甘心。

金贵的小郡主从小到大要什么有什么,唯独世子不把她放在心上,以高宁郡主的性格能放手才怪,怕不是要不择手段把人弄到手,才不管什么名声。

她爹娘几乎要把各家适龄的公子挑尽了,可高宁郡主就是不肯松口。

为的就是世子。

她是郡主,必然是不能下嫁给世子做妾的,她这么点心气还有。那就只有一个办法,让唐月退位让贤。

高宁郡主喜欢世子喜欢的不行,唐月是世子明媒正娶的世子妃这一切的中心,就在世子身上。

唐月摔了个大马趴,裙子都被她自个儿踩破了,成了一个笑话。

她哪能想到身后会有人推她,冷不防腰上被用力一撞,她本就没有防备,这一下身形不稳,险些便要栽下去,宫人手疾,饶是如此还是摔了一跤,刺啦一声,那是锦帛断裂的声音。

她气不打一处来,沉着脸去质问推人的小孩,“你是谁家的孩子,竟然做这种事?不怕你家大人怪罪于你吗?连句抱歉的话都没有,真是太不懂事了。”

这孩子身上穿得很是普通,看起来更像是某个普通臣子家的儿子,因此唐月发脾气发的理直气壮。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她粗略地看了一眼,本能地判断,这孩子,她还是招惹得起的。

“哇哇哇。”那孩子长得十分敦实,听了这话,却是哭了起来。

孩子的哭声尖锐响亮,众人被刺的耳朵疼,赶了过来。

那孩子倒打一耙,掀起了衣服,露出了被掐得一块青一块紫的腰侧,“我不小心踩到了她的裙角,然后她就让侍女过来掐我。”

唐月心底有了不祥的预感。

众人看唐月目光,也有些不对劲了。

怎么连个孩子都欺负呢!

“耀儿不哭不哭,世子妃跟我走一趟吧,这么大的人儿,欺负个小孩,真不嫌害臊。”高宁郡主满头珠翠,白眼都快要翻上天。

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在婢女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那人外衣的红色非常正,衬得那个妇人肤白如玉,神采奕奕。

外衫里穿着一件鹅黄的流仙裙,裙子样式简单,只在裙尾用银线绣了百鸟朝凤的纹路,走起来鸟儿好像能从衣服上飞出来似的,说不出的风流意趣。

哪怕是高傲如高宁郡主,这个时候也连忙跪下行礼,“高宁该死,竟惊扰了皇后娘娘。”

紧接着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被人簇拥着走了过来,那人身着墨色龙袍,腰系缠龙云纹腰带,头顶赤金冠,除了皇帝,还能是谁?

有女眷没敢抬头,故没看清圣上长什么模样,就听着个太监拉着尖利的嗓子喊陛下驾到。

唐月把头垂得低低的,不敢抬,直到一双穿着鹅黄色绣鞋的小脚停在她面前,柔软的裙裾上绣着一只只灵动的鸟儿。

高宁郡主哪里想到这么大点儿事,竟会惊动这紫禁城最大的两位主儿,她的嘴巴里泛着酸意。

事到临头,她也只能咬着牙撑下去了,“耀儿不知怎的惊扰了世子妃,遭来了一顿毒打,这腰上都青了,他还这么小,世子妃怎么就忍心呢!”

那小孩开始呜呜呜地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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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4章 世子妃9

唐月已经吓得体似筛糠,跪在地上身子都不稳当了。她跪在地上,此时此刻才后悔起自己刚刚的冲动。

“今日是端午,向上天祈祷风调雨顺的好日子,你们这样成何体统,都下去收拾收拾。”皇后开了尊口,把这事揭了过去。

唐月却觉得心里一阵一阵的发凉。皇后都放话了,她如果还是不依不饶的话,就成了不懂事的表现。

她这是有苦难言啊!

她注意到了众人看她的眼神。不屑的,轻视的,鄙夷的,好像她是一团肮脏的东西。这种目光刺得她浑身发凉。

惯常高傲的她,最不愿意面对的就是被人鄙夷不屑。那种无力感,唐月很不适应,委实憎恶。

她记事早,在娘亲还是小妾的时候,当家主母看她和娘亲的眼神就是这样的。

娘亲被抬为了继妻,她去参加名门闺女的聚会的时候,那些有意无意落在她身上的眼神也是这样的。

唐月下唇都被自己咬破了。

唐柠勾了勾唇,她早就料到了这样的场面。

高宁郡主敢这么有恃无恐,不过是仗着皇帝和皇后的喜爱,她脾气大,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天真活泼真诚,很讨皇后和皇帝喜欢,宫里的人最缺的就是这份真。

当初她也因着这个栽了跟头。高宁郡主仗着自己的出身和得到的喜爱,去算计她人。

在害人一事上,她颇有天分,心思还算缜密,这事只要不花大力气去查,从明面上去看,可不就是信王世子妃唐月的错。

这孩子早上穿的还是世子服,因为打翻了水湿透了,才换了一身很普通很普通的衣服,普通到让人觉得他有什么了不起的身份,不然唐月也不敢恶声恶气地说话。

作为幕后黑手,高宁郡主是不会把自己的恶意把自己的咄咄逼人,大喇喇地在皇帝和皇后面前表现出来的,那是只有下等人和她讨厌的人才能看到的张扬与跋扈。

皇帝和皇后走了。

这跪了一地的女眷才敢起身。

这儿的动静太大了,一传十,十传百,不消一炷香的时间,世子就知道自己的妻子丢人了。

世子笑容一敛,拉走了唐月,这地儿是少有的古朴,清幽,不落俗套,一花一木都是经过精心修建,步步成景,也很适合找个角落说悄悄话。

“这是什么日子,是端午啊,陛下和皇后都在,这种时候你还在耍小性子闹脾气,太丢人了,父亲知道了,肯定也是要责罚你的,以后不许再说那些胡话了!我不指望你做事面面俱到,但也不能这样失了分寸。”

唐月本来就受了委屈,还被世子说教了一通,心里越发难过了,还觉得有些难堪。

这会儿正是各家女眷来往,他们这角落虽然没人,但总有人经过,这个声响就引来了唐柠的驻足。

咔嚓,唐柠回头,看见了周齐。

周齐身材颀长,宽肩窄腰,腰带一系,只看身段不看他威严的脸,竟觉得还不错。

两人不说话,对视了许久,直到世子和唐月离开。

周齐解下腰间一块玉佩,“这是我十六岁那年率兵西征之前,祖母送给我的,我一直把它带在身边,现在我把它送给你。”

“这,我不能要。”唐柠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总要对你负责的。”周齐很强硬,把东西往唐柠怀里一塞,快步走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唐柠竟看出了两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唐柠摸着下巴,开始了自己的下一步计划。

世子新婚之夜的尴尬事,唐柠很早就知道了,不枉她往汤里加了那么多料。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世子得罪了她,以后就别想有安生日子过。

你要问她为什么,其实也没什么原因,就纯粹是看世子不顺眼,还有就是回敬世子。

她之前身体败得那么快,世子功不可没,来而不往非礼也,她怎么着也得让世子尝尝被药倒的苦恼。

她可以尝试用借刀杀人的办法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而这一次,她觉得自己会胜利。

“王爷,奴才打探到一个神医,专治男人的病。”忠心耿耿的下属提了意见。

“真的?”信王半信半疑。

“王爷不如去看看。看看反正也无碍,不行就回来,世子是信王府未来的希望,世子子嗣艰难是大事。若是没有子嗣,日后就只能过继别人家的儿子,这事王爷肯定是不愿意看到的。”下属低着头,闷闷地说。

信王喝了大半天的茶,中途上了好几次茅厕,才做好心里建设,准备去探个究竟。

信王怕被人认出来,于是便装出行,一身月白色宽袖长袍,袖口处镶绣银线祥云,腰间佩白玉腰带,他身形极为高大,这么一穿显得十分贵气。

那地儿极为难找,左拐右拐,右拐左拐,拐了足足十八个弯,才找到了小巷中的医馆。

那医馆极为普通,普通到如果不是挂了一块牌子,不会有任何人认出这是一家医馆。

男人的活不行,那是极为私密的事,信王戴上了面具,怀着忐忑的心情,踏进了医馆。

里头倒是热闹,而且多数是女人。

“真有这么神奇,不骗你,我老头就是吃他们家的药,都六十多岁的老头了,吃了几贴又有了,上个月就让我怀上了。”妇人a咯咯笑起来。

信王暗想自己比那人还小好多呢。呸呸,他在想什么呢!

妇人b笑得合不拢嘴,“真的灵,真的灵,我儿子成亲好几年了,一个孩子都没生出来,小妾都纳了好几个了,还是没用,在这治了半个月,四个都怀上了,阿弥陀佛,我家总算是有后了。”

“我想给我家相公再生一个,你说能行吗?”妇人c绞着手指头说。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妇人a笑着说。

妇人b拍了拍妇人c的肩,“只有你想不到,没有神医办不到的。”

这戴了面具谁也不知道对方是谁,这心一下子就敞开了,有什么就说什么,进了这道门是病友,出了这扇门那就是陌生人,谁也不认识睡。

偌大个皇城,哪那么容易说碰到就碰到呢!

信王本来还觉得自己是见过大事面的,到了这儿还是被震惊了。

一时间竟不知道把手放在哪儿,把脚放在那儿。

医馆里也有不少男人。

“我那儿子不争气,吃喝嫖赌样样俱全。我还年轻,还能再生一个。这一次,肯定不能让他长歪了。”男人a斗志昂扬地说。

再生一个,这个不行,就换一个,以前信王没想过,现在却像是被打开了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这神医真有那么神?看了就一定能治好?”男人b还存在疑惑。

“这要看命。你说那些太监,连那东西都没了,还怎么治。”男人a摆了摆手,“十个里面有五个能治好,那还不神吗?”

信王将世子的情况说了一通,然后干巴巴地说,“神医,这还能有救吗?”

“若是身体有疾,不可讳疾忌医,让老夫好好医治,一定能治好的,不过要令公子亲自来,老夫把过脉,才好对症下药。”那大夫摸了摸白胡子。

“若是能治好我儿的病,重重有赏。”信王掏出了五百两银票。

老大夫眼神一凛,出手这么阔绰非富即贵。

老大夫拿出洗脑的本事,说的天花乱坠,哄得信王连连点头。

世子知晓这事以后,心里既难受又拧巴,可又不能不治。

“我去。”这话一说完,好像把他全身的力气都用尽了。

“难啊难,真的是太难了,老夫只能尽力而为了。”老大夫把了脉,摇头叹气,刷刷刷写了药方,而后叮嘱世子,“这药一日三帖,记得吃,一年内不可行房事。”

世子连吃了两天的药,看着自己下面,竟然有了反应。

他想去找唐月,走到一半却又犹豫了,在心上人面前出丑,实在太丢人了。

“召红翠过来。”世子犹豫了许久开口道。

“爷唤婢妾来,是有何要事?”红翠放软了语调,款款前行。

她身段玲珑有致,腰身盈盈一握,脖颈纤细优美,腿儿又直又长。

这几步路走得,摇摆不定,骨软筋酥,扭得腰都快散架子了!

一双比三寸还小的金莲,估计也就跟两三岁小女童的脚大不了多少。

许就是因为脚太小了,所以走起路来格外娇柔,就有了那水蛇般的身姿。

“过来爷这。”世子招了招手,把人压倒在了桌子上。

他下面已经起来了。

但是世子高兴得太早了,真是一会的功夫,他突然就控制不住一泻千里了。

浑浊的液体飙溅在地上,他瞬间就石化了。

震惊,羞愧,不好意思,恼怒,难堪。

而且下面一抽一抽地疼,一泻千里之后又没有那么疼了。

红翠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她看着世子,张大了嘴巴。

她是两年前宫里赏下来的,说是让伺候在世子爷身边。

她觉得自己长得模样好,就不太干得来丫环的活,总想着能勾搭上世子爷,求个荣华富贵。

可是世子爷,只让她做些伺候的活,从不留着过夜。

但这不代表她不知道男女之事,这些都是有专人教过的,就是因为知道这事不正常,所以才露出震惊的表情。

看来流言并不是假的。

这可着实惹恼了世子,男人的尊严不可侵犯。他不行,自己知道,但是别人不能知道,他丢不起这个脸。想到大家怪异的眼神,他就觉得心里有把火在烧,烧的他理智,都快没了。

世家大族的主子们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好面子,特别好面子。

就是那种里头哪怕烂了,也不能露在外面给人知道。因为这是他们最后的一块遮羞布。

世子气得快要晕过去,好在他还理智,知道这事不能闹大,所以只是盯着红翠恶狠狠地说了一句。

“你个贱婢,死一千次都不足惜。叫什么叫!”世子一脸的凶神恶煞。

世子作为身份高贵的主子有的是法子,折腾红翠。

红翠因为太害怕了,所以直接晕了过去,压倒了一排书,这动静太大了,招来了不少人。

一进去他们就感觉不对劲!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异常的味道,只有男女之间做那事才会有的味道。

不少侍卫小厮都是成过亲的人,他们对这种气味可太熟悉了!

世子只穿一身白色中衣站在地上,裤子没穿,俊美的脸上一片通红。

结合刚刚听到的动静……怕是有猫腻。

世子都蒙了,他怎么都没想到红翠胆子会那么小,他一句话就把人吓晕过去了。

大家有默契地退了出去,速度很快,哪里敢看世子。生怕被恼羞成怒的世子砍了脑袋。

世子大发雷霆,让人把红翠压了下去,换了身衣服坐在书房里一言不发。

这事,信王很快就知道了。

他黑沉着脸,叫来了世子,“神医不是说了叫你忍,叫你忍,你怎么一天都忍不了。不做这种事,会死吗?”

“那这样我还算是个男人吗?”世子也生气,他恨恨地拍了桌子。

“收拾整齐了,去见神医。好不容易事情有了转机,你却……唉,你怎么这么不争气。”信王让人备马车,飞奔着去了小巷子。

大夫把手搭在了世子的手腕上,“怪哉怪哉,不对啊!”

“我儿怎么样?没事儿吧"信王看着对面的老人四指按在世子的手腕上沉吟了许久,还不怎么说话有些急了。

“这脉象太奇怪了。”老大夫又让世子张开嘴巴,观察舌苔。

“我儿不懂事,前两日开了荤。”信王全盘托出,没有半点隐瞒,他感觉自己一张老脸都要着火了。

“老夫早就说过,这药一日三帖,记得吃,一年内不可行房事。你不听,老夫也没法子。”大夫瞪起两只眼珠子。

“好你个无礼的老头,信不信本,信不信我要了你的脑袋。”世子火气大,掀了桌子。

“老夫不治了。”大夫胡子都要气飞起来了。

“医者父母心,我儿脾气暴躁,还请神医多担待。”信王抱歉地开口。

“你出去,老夫有话交代你爹爹。”老大夫指着世子,大意是他不出去,他就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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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5章 世子妃10

“出去就出去。这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大夫。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世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令公子不听我劝,老夫也无能为力,而且令公子这病真的太难治了。依老夫来看,你这身体倒是不错,看你还是挺年轻的样子。到不如你自己再生一个好好养着,等你老了,小儿子也就出息了。”老大夫摇了摇头,一脸真诚地看着说。

“这……神医,求你务必治好我这个儿子。”信王这些年修身养性,好久不近女色了,自然也没打算再多生几个孩子。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令公子若是治不好。那这辈子有可能都生不了孩子。这血脉可就断了。令公子脉搏细弱,先天不足,脾胃失常,宫寒畏冷,常年手足不温,且善怒善恐,易疲倦,有阳虚之症,后天又不在意这个,难治啊,难治啊!”老大夫愁眉苦脸。

信王的一颗心,直往下沉。

“你也劝令公子悠着点。平时嘛,少生气,不要和女子靠得太近,也不要和人打架斗气。没准这辈子还能生下一个孩子。现在的人,真是越来越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怎么就这么心大呢。看不透啊,看不透。我另开了一个药方子,你把药拿回去。一日三次,过段时间再来给我把脉。”老大夫絮絮叨叨。

信王拿了药,一言不发上了马车。世子见他情绪不对,也不敢造次,这一路上倒是相安无事。

“世子,那红翠跑了。”一到信王府,世子又得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爹爹,这事是不是你干的?那个贱婢,不杀不足以平我心头之恨。”世子面目狰狞。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怎么能动不动就说杀人?你还把不把人民放在眼里?”信王一听就不大高兴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老百姓才是国之根本,世子怎么没有一点仁德之心。

世子一脸的阴郁之色,“人分三六九等。我是主子,她是奴婢。那自然是我想怎么样,她就得怎么样。”

“那毕竟是圣上赐下来的人。不能死在信王府。”信王甩了袖子,算是认了这事。

“儿知道了,儿累了,先行告退。”世子脸拉得老长老长的。

信王站在那,叹了口气,觉得打仗都没这么累。

信王回了院子,“你说是不是本王错了?”

“王爷何错之有?早些年皇帝陛下劝您纳个继室,您给拒绝了,说怕继室对世子不好。这几年老奴看王爷身边没有人伺候,劝您找个知心人王爷您又给拒绝了,说怕小妾生了儿子,心大了,想跟世子抢位子。再有就是那小主子,早早的就被您给放出府了。”忠心耿耿的老仆人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也是应该的,这孩子可怜,从小就没了娘亲。”信王嘴上虽这么说,眉头却是紧锁着的。

“王爷为世子事事考虑的周全,世子却没有领情,反倒责怪您的不是。老奴听了为王爷感到心疼。”老忠仆给信王递了杯茶,“多一个孩子也好,从小养在身边,以后一定很孝顺,一定听王爷的话。”

老忠仆看信王脸上越来越动摇的表情,知道自己差不多成功了,乘胜追击,立刻又跟着道,“王爷身边需要知冷暖的人,这奴婢奴才们再怎么贴心,也不过是下人。王爷为世子耽搁了这么多年,也该为自己想想了。”

先前从未想到这些,如今被有心人一点拨,当即心口咯噔一跳。

信王听了这话,沉思了很久很久,“你下去吧,我一个人想想。”

老忠仆眼底的狡黠一闪而过,“老奴这就下去。”

不得不说,老忠仆非常会说话,信王被他煽动得已然动了心。

信王的念头已经动摇了,心中的天平,在再生个儿子和一心栽培世子之前摇摇晃晃,只要再轻轻推一把,有人给出个主意,天平就会倒向另一边。

“世子该喝药了。王爷吩咐过奴婢们说,这药要趁热喝。”丫环颤颤巍巍地说。

“这么热的药让我喝。你们一个个都不想着我好是不是?”世子碰了一下碗,把碗摔在了丫环的脸上。

“啊!世子饶命,世子饶命都是奴婢的错。奴婢,奴婢,绝无此意。”那丫环当即跪了下来。

“滚下去,我不想看到你们。”世子狠狠地垂了一下桌子。

世子的脾气越来越怪异,动不动摔碗。

有时候直接把一碗热药直接泼丫鬟的脸,把丫鬟脸烫出了水泡。

有时候直接一脚踹上去,把人一下子就踹倒了。

如此怪脾气,让伺候他的奴才战战兢兢的,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他很颓丧,心里憋着一团火,无处发泄,导致他的情绪越来越难控制了。

避着世子的人越来越多,很多奴仆没事都不会往他跟前凑。

感觉整个信王府都散发着一股让人暴躁不安的气氛。

作为枕边人,唐月的压力很大,世子明显是那方面不行,她还要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不然,惹了世子不高兴,遭殃的还是她。

她嫁人之前,心里有很多憧憬,如今只有烦恼。

世子觉得太烦闷了,不想待在府里,世子冷着脸出了门。

“唉,你们听说没,信王府的世子,听说他可是不能人道呢。”穿着华贵蓝衣的年轻男子坐在酒楼之上,摇着扇子笑说。

一个老好人模样的男子道,“此事只是传言罢了,说不定只是误会。”

“误会什么,我看这事十有错不了。不然他那个世子妃为什么会偷人?还不是他满足不了自己的女人才会让她们去偷野男人,再说了,你看他府上也确实没人生出个一儿半女啊。哦,对了,前不久还有个女人被丢了出来,原因是世子不行,被她看了去。哈哈哈……他这样还算什么男人?”青衣的男子饮了一杯酒,脸上尽是嘲笑。

世子怎么也想不到,不过晚来了几分钟,竟然听到了好兄弟……这么编排他。他脑袋嗡了一下。

“我竟不知道,背着我,你们居然这样编排我。”

实在忍不了,跟对方干了一架。

“从今往后,我们恩断义绝。”他抹了一把脸,碰到了脸上的伤口,疼得嘶了一声。

唐柠坐在茶楼上,看着世子一瘸一拐地从从对面下来,忍不住笑了。

她以为世子是这个天底下再伟岸不过的男子,原来也不过如此,暴躁易怒,文不成武不就,就连打架都不是别人的对手。

一点都没有继承到他老子的威武。

信王府的下人吐露了一些真相,唐柠凭借女人的直觉猜了个七七八八,因此心底里,也有些看不起世子,觉得世子也不过如此,去掉世子的光环以后,他其实什么都不是,就是一个暴躁的阴郁的喜怒无常的男人。

他所有的光辉都来自于信王。

唐柠一点都不愧疚,因为自己的缘故,整个信王府闹得天翻地覆,说真的,她还嫌不够乱呢!

世子做的事,信王能不知道?

自然是知道的!这信王府到处是信王的人。

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她命好,躲过了一劫,侥幸没死。

她既然活着,公道信王府不给她,那她就自己讨,她这辈子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新仇旧恨一起算。

娘亲去世的时候她只有六七岁大,却已经知道娘亲过得一点也不快活。纵使娘亲贵为寿宁大长公主之女,身份如此之尊贵,也留不住国公爷。

其实相敬如宾一辈子也就过去了,可国公府却容不下娘亲。

但如果不是国公爷和那小妾暗中下毒手,娘亲如何会死!唐柠握紧拳头。

她定不让世子和国公府好过,曾经害过她们母女的人,都要遭报应!

怎样才能毁掉一个人,那就是收回所有无条件给予的一切。

拥有的时候没觉得怎样,但是被拿走被抢走的时候,一定很疼。

她真是很想看看,这些人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是不是也能保持这么一副趾高气昂的面孔。

唐柠微微一笑,狐狸眼内闪烁着狡诈的光芒。

唐柠坐了会,正要离开,却又忽然瞧见一双乌黑皂靴停在自己跟前。

她微微一怔,抬起头就看到了周齐,这人怎么还来?

看着她仰起小脸望自己的模样,觉得天真可爱,便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唐柠的头,待到揉完了才觉得此举颇为不妥,尴尬地轻咳一声。

“改日我上寿宁大长公主府提亲。”周齐没想那么多,他只是觉得作为一个男人应该负责任。

他没有娶过妻子,也没喜欢过人,也不知要如何照料人家,只是心想,这么好的姑娘,自己应该竭尽所能对她好。

“叔叔,说什么,柠儿怎么就听不懂呢!”唐柠露出了两排大白牙,意图用言语把男人吓退。

“我虽比你大些,但论辈分,我们却是同辈。”周齐很认真地解释道。

“时间不早了,柠儿要是再不回去,祖母该担心了。叔叔要是真的想让我高兴,就拿麻袋把世子套了再打一顿,那样我就高兴了。”唐柠点了下头,站起身时不小心踩了裙摆,眼看便要摔倒,周齐将她一把扶住。

然而珠钗还是掉在了地上。

他拣过珠钗,看着唐柠,稳稳地插上。

唐柠今日身穿着霜色绣荷的齐腰襦裙,梳着时下最流行的女儿家发髻,全然一副未出阁的装扮,但现在她却有些懊恼,懊恼这裙摆太长了。

“主子,可是对大将军有意思……”绿意好奇地长了嘴。

“我把他当……”叔叔,呸,怎么能是叔叔呢,把周齐当叔叔,她和他当了一夜夫妻,那她不就成牲畜了吗?这乱了辈分可不行。

唐柠话尾一转,“我把他当姐妹。怎么不行吗?”

“行倒是行,就是听起来怪怪的。”何止是怪怪的,是非常怪才对吧。周将军如此之粗狂,自家主子娇小玲珑,哪里像姐妹了。

而且小姐最喜欢的就是金银首饰喜欢花花衣裳,难道周将军也喜欢?

真的想象不到舞刀弄枪的周将军私底下穿着花裤衩,翘着兰花指,摆弄各种金银首饰。

看了一场好戏,唐柠大摇大摆地回了府。

她随口一说,周将军却是放在了心上。

“世子,新到了几个琉璃盘子,要不瞧瞧去。”

世子最爱这些奇珍异宝,这伤刚好就迫不及待往外跑。

世子迈着自得的步子,跨出门槛儿,背影消失在门外。

后堂过道里,阴凉凉的,静悄悄的,无一人之声。

眼眸微转,前头六七步之距,半敞开的门边儿立着一大汉,满脸胡茬。

端的叫人心中一跳。

身上穿着粗布短衣,身形微动,身子微斜,更显魁梧。

而后只觉得眼前一黑,竟像是被什么套住一般,拼命挣扎,忽的一棒子砸下颈子,豁然没了知觉。

两个黑影提着麻袋飞快的往过道外头行去,上了一辆大马车,马车缓缓行驶,竟是朝着郊外去了。

世子很快醒了。

他被人用麻袋罩住……是整个罩住!然后被拖着在地上摩擦,蹭得他膝盖和手臂小腿上全是火辣辣的疼。

“你到底是谁?!放开我放开我!我是信王世子,你们若是肯放我了,我给你们白银万两。”

“那也得有命花才行。”大汉掐着嗓子发出了怪异的声音。

“你们若是杀了我,以后不论跑到什么地方,都会有人通缉!”在麻袋里张牙舞爪的样子从外面看起来就像是拖了一口袋土豆,显得袋子坑坑洼洼的。

没吭声,冷眼看着他在袋子里挣扎。等到他挣扎累了,钵大的拳头下雨一样砸下来,全锤在身上腰上,还有人往他下身踢。

世子懵了片刻就惨嚎起来,浑身疼痛中,他听到有人阴沉沉地说,“那也得有人知道是我们绑架了世子才行啊!放心,不要你的命,给我们银两的人,说过了,教训你一顿就行了,不要以为自己有个好爹就把自己太当回事了。”

就这样安静一段时间又开始踹,几个回合后,那些人踹够了,直接不管不顾地走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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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6章 世子妃11

世子痛得要命,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最后还是家丁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找到了他,把他扛了回去,山路崎岖,一路颠簸,世子把肚子里的东西都吐出来了。

那狼狈模样,叫人完全想象不出他平时是多么的斯文俊秀。

世子浑身没一块好肉,但御医来看了,却说一点内伤都没有,“抹点药酒就好了,若是想早点好,得用药酒揉,很快就能好,就是有点疼。”

“有……哈……唐……”世子大着舌头问。

“很疼,比被打的时候还疼。”

显然打他的人,知道分寸,知道怎么让人疼又不伤人。

无缘无故被打了,不生气才怪。

打了他的人,是一定要抓的。

因为舌头肿了说不出清楚话,世子就用颤抖的手写出了颤抖的字,要人全力缉拿嫌犯!意图谋害世子,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大罪!

可那边地儿本就人烟稀少,那些人又蓄了大胡子,哪是说想找到就能找到的,世子这亏是吃定了。

世子在床上躺着,绞尽脑汁想着,他到底和谁结了仇。

最近可以追溯到前两天,三个小人背着他说坏话,有一个鼻梁被他打断了,有一个腿被他打骨折了,还有一个鼻子留了点血。

再往前,他骑马的时候撞了葛大人家的公子,把人脑袋撞了一个包。

再往前,因为状元爷冲撞了他,他把人套麻袋打了一通。

再往前……

……

信王越看越恼火,他一直以为世子是个光明磊落的君子,虽然书读的不好,虽然性子软弱睚眦必报了些,虽然脑子不拎清些,但还是个行事光明磊落之人。

没想到……

最大的问题是世子根本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他把这些事写出来的时候,没有一点自责和不好意思,只觉得洋洋得意。

信王不说话,心底却对世子又失望了几分。

世子骨子里的高傲自大蛮横不讲理,只有对身份地位低于他的人,才会表现出来。

像世子这样的好人,居然会有人想要谋害他,真是、真是……

真是干得好啊!

被世子欺负过的人对视一眼,一切都在不言中。

皇帝现在有十个皇子,皇后所出的太子资质平庸,德妃出的二皇子机敏过人,贤妃出的三皇子小时了了大了却很普通,丽嫔所出的四皇子平时就爱养猫逗狗没有半点野心,宫女所出的五皇子这些年一直隐忍低调,余下的五个皇子尚年幼……

但平庸是真正的平庸吗?小时了了真的大未必佳吗?真的没有野心?隐忍低调是真的没本事不敢争抢吗?

皇位花落水手还不一定。

但信王只有两个儿子,一个早早地被打发了,余下的就是世子,皇子们都要讨好世子,他们这些被欺负被霸凌的人,哪来胆子为自己打抱不平。

如今世子被打了,真是大快人心。

等过了半天,唐柠听到有人偷偷传言说世子大早上在路上被人套麻袋揍了一顿,听说揍得老惨了,估计至少十天半个月是下不了床的。唐柠听了先是高兴了会儿,然后觉得周齐也挺有意思的。

唐柠心情好,去了大长公主院子。

婢女想要通传一声,唐柠做了嘘的手势。

“公主不能再惯着小姐了,她已经嫁过一次人,往后婚事注定艰难,您再惯着她,把她眼光养高了怎么办?”这是她的奶嬷嬷,也是外祖母身边的老人。

“公主也不能总是一味的听之任之,她总不能一直一个人过一辈子吧?她还这么年轻呢!”

“你说得有道理啊,只是柠姐儿这孩子对这方面不热衷,我与她谈过多次了,她要么避而不谈,要么说过几年再谈。”寿宁大长公主摇了摇头。

“不论怎么样,公主作为她的长辈,总该为她决定终生大事。”

“你心里可是有人选了?”寿宁大长公主叹了口气,大概也是觉着苦恼吧。

“前些日子倒是有几个来提的,但都不靠谱,上不了台面。那丞相的嫡子,确实才名远播,也没婚娶,但是房里的小妾都有十多个了,小主子如果嫁过去,肯定受气。”

“还有这个孙城,人确实不错,可是谁不知道他们伯府现在管家的是他的继母,那继母亲生的儿子就有五个,这一大家子太乱了,小主子性子直,嫁过去肯定要吃苦头的。”

“还有这个姓刘的,什么东西,除了有点家世,什么都拿不出手,他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纨绔子弟,眠花宿柳,不学无术,可谓是一顶一的废物纨绔,就这样的人也敢肖想咱们小主子,奴婢气急了,直接用扫帚把那媒人打了出去……”

后面的话,唐柠没听就走了,临走的时候,还不忘警告婢女们,不要告诉大长公主,她来过。

唐柠一直以来最看不上的就是仗着父母作福作威的纨绔子弟,还有就是三妻四妾流连青楼的浪荡子弟,她对这些人连一个眼神都欠奉,而现在这种人都有胆子说,要娶她?

而且求娶她的心,也不见得真诚,因为寿宁大长公主府显贵,扒上来想讨点好处。

“这世上的女子,就一定要嫁人生孩子吗?”唐柠趴在床上。

“奴婢们也不懂,只知道这世上除了尼姑,余下的女人都是要嫁人的。”绿意和春桃也不懂,她们就是很普通的女儿家,连大字都不识几个。

“若我是男儿该多好。”唐柠用枕头蒙住了脑袋。

这女儿家家,后半辈子是被夫君握在手里的,要是夫君不好,你这日子就难过,要是夫君好,你这日子也未必好过,因为他喜欢的尊重的未必是你。

其实唐柠私心里是不想嫁的。

不知不觉就到了六月,蝉已经开始了唱,直唱得人心生烦躁。

唐柠躺在黄花梨罗汉床上,背后靠着大红迎枕,小丫鬟拿着美人锤,轻轻给她按摩腿脚。

“主子,又有媒人登门,这回看着是个靠谱的。”绿意笑得眉眼弯弯,私心里,她还是希望主子有个好的归宿。

有人向唐柠提亲了,这次男方直接托媒人来找的长公主府。

男方是状元郎,人在吏部任职,姓李名征,据媒婆说,李征身高八尺,容貌俊朗,进京后不少人家要与他结亲,可他都拒绝了。

依大长公主看,李征八成是想通过她结交权贵。

京城大小官员汇聚,一个状元也算不了什么,本朝已有276年,共举行过88次会试,出了88名状元,可贬的贬,死的死,能出人投地的不过三四个。

李征真能与寿宁大长公主府沾上关系,就算大长公主,不会提携帮衬,其他官员多多少少也会给他一些便利,就连圣上也会念在先皇的情面上,给予他一些照顾。

见见也无妨,大长公主觉得柠姐儿这样的性子也不适合高门大户。

倒是这样简单的家庭,适合柠姐儿。

大长公主私心里还是想促成这门婚事的,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亲自教养的姑娘王侯将相都嫁的,也看不上这样的小门小户,但高门大户也有高门大户的不好,信王府就两个男主子再简单不过了,柠姐儿还是过得不好,吃了那么多苦。

眼下只要李征对方品行过关,即便有些结交攀附她的心思,寿宁大长公主也乐见其成。

“外祖母怎么说?”唐柠身子坐直了。

“这还不知道,这都要看主子你的意思。奴婢倒是觉得见见也无妨,主子若是不喜欢,谁也逼不了主子。”绿意给唐柠倒了杯茶。

见见也无妨,若是一个个都不靠谱,也好叫外祖母早日歇了这心思。

“过来了!那就是状元爷,状元爷三年前还在这住过呢!”店小二乐呵呵地指着从轿子里下来的男人。

“状元爷可俊了,三年前骑着高头大马经过这里的时候,沿街的茶庄酒馆都被有钱人家的夫人小姐包场了,只为了躲在窗户后头,悄悄地看一眼游街的状元爷。”小二说得唾沫横飞,“她们手里拿着花朵香包手绢,等状元郎游街经过的时候,就将这些花朵花香包手绢就砸在他的身上。”

唐柠离经叛道惯了,并不觉得私底下去打探一下,自己未来夫婿候选人长什么模样品行如何,这么做有什么不对。

状元爷今年二十四岁,穿一身灰色官袍,他是文官,但身材高大健硕,剑眉星目,可谓风流倜傥。

长的是人模人样,看着的确是芝兰玉树的好儿郎,挑不出任何毛病来,若非出身普通,怕是高门贵女也娶的。

他为什么三年了,还不成亲呢?

“那是状元爷进京赶考,留宿我们这个客栈始写的,你看这字多好啊。”

小二站在边上,踮着脚尖,指着墙上的字,纸誊写着一手漂亮的楷体,先不论上头写了什么内容,光是这一手字,就足够赏心悦目了。

“门口的招牌是后来状元爷给题的,说是感谢我们掌柜,当年状元爷进京赶考时染了风寒,我们掌柜的请了大夫给治好了。要不是我们掌柜人好心善,当年他未必能考上状元。”店小二对状元爷很是推崇。

“我两年前来的京城,好像没怎么听人提起过状元郎。”唐柠拨了拨茶杯,绿意给了店小二几块碎银。

“状元郎这三年过得不大如意,官还是老样子,年初的时候,婚事告吹了,太傅家的三小姐嫁给了礼部尚书家的公子,今年秋闺,又要出来一个状元郎。都以为状元是天大的官了,可到了天子脚下才知道,状元啊,其实什么都不是。瞧我这嘴,太不老实了,小姐你慢慢喝茶,小的先行告退了。”

看样子这状元爷,这三年过得还挺落魄的。

落魄不落魄倒不是最要紧的,只要还得看人好不好,等了太傅家的三小姐三年,不纳妾,看着倒是个正派的不好色的。

唐柠理了理衣服,起身走了。

三日后,寿宁大长公主提起了状元爷,“柠姐儿意下如何?”

“那就见一见吧,见一见也不打紧。”唐柠觉得状元爷看着倒蛮君子的。

唐柠有意把状元爷当成待选夫君观察,但在确定状元爷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之前,唐柠不会露出任何马脚,免得被人胡乱编排一通。

流言的威力,她已经见识过了。

她现在所能接触的外男有限,能入眼的更是屈指可数,与其指望别人,不如自己好好考察一番。

已经是七月中旬了,相较于往年,今年的天气热的比较晚。

自家荷花池里的荷花才冒了几个花苞,让人看了不大爽快。

京郊外的荷花池倒是已经似模似样了。

这其实不是个赏荷好去处,荷花倒是开的好,但是太闹哄哄了,王公贵族书生小姐蜂拥而至,没几个人真心是去赏荷。

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人,大多聚集在湖中心的亭子里。

这一路倒是热闹,就是路不大好走,太窄了。

“让让,让让。”

看到那些高大府兵,还有抬着的轿子,唐柠很容易就猜出,这应该是某位在京城排的上名号的人物。

“你可知道我们……”绿意忿忿不平。

“罢了。都一样。”唐柠却是不想横外生枝。

路就这么窄,狭路相逢,不是你让一部,就是我让一步,不然的话,谁都走不了。

因为这条山路实在太过狭窄,最宽的地方也只允许两人同行。

不指望对方会给狭路相逢的自己让位置,于是默默地退到一边。

就在双方擦肩而过的时候,唐柠感觉到一些目光,是即便纱帐,隔着对方的帷帽,也能让人察觉的目光。

唐柠装作不知,目不斜视、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姑娘来的巧,正好还剩两条船,您请便。”那船夫佝偻着身子,接过碎银子,连连摆手,“多了多了,用不着这么多……”

“这船我们也要一条。”抬轿子的人,落后唐柠一步也来了,直接扔了一锭银子。

这就有点过分了,她连银钱都付好了。

唐柠微微皱眉,对这份“巧遇”显然并不欣喜。

“凡是要讲个先来后到。”唐柠气鼓鼓的。

轿子上下来了一个人,然后船就被划走了,因为脸遮得严实,唐柠什么都没看出来,就觉得这人挺高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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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7章 世子妃12

“原来也是会走路的。”

“又不是姑娘家蒙着脸干嘛!”

唐柠小声嘀咕了两句,以为自己说得很轻。

所以没发现两个划桨的府兵手抖了一下,差点把小船弄翻了。

一艘小船,就只能挤一挤了。

她并不清楚,渐渐划远的那艘小船上,有个男人不止一次回头望了望她。

小船儿停在了湖心,遮天莲叶无穷碧,别有一番韵味。

这一汪野荷没什么名贵品种,但胜在生机勃勃,所以来看的人也很多。

亭子里有一群衣冠书生正在对着荷花指指点点的,一个个风流不羁。

“雨馀无事倚阑干,媚水荷花粉未乾。十万琼珠天不惜,绿盘擎出与人看。”那是一位年轻的布衣公子,肤色白皙,眉清目秀,通身的书生儒雅气度。

周围还有夸奖的声音,“李兄这诗句不错。”

“李兄大才。”

“李兄,不妨把看改为瞧,小的私以为这样更有野趣,人在看……”青衣书生皱着眉头提意见。

李征的笑容收敛了两分。

“当然是看字妙,看字好啊,你懂什么?”青衣书生很快就被挤走了。

李征被一堆人包围着。

“李兄可知道今年会考什么?”

李征但笑不语。

“李兄觉得我有没有可能中举?”

“李兄可知道圣上还有主考官喜欢什么样的文章?”

这些书生得不到答复,心里不舒坦了,居然开始摘荷花了,一把折断了茎杆,说要把荷花拿回去插花瓶里,讨个好彩头,保佑自己有朝一日高中。

李征也不阻止,只是看着。

“李公子好才华。”唐柠笑着赞了一声,亮了信物。

她认出了李征,李征却是没见过她的。

看到了早到了半天的唐柠,李征有些怔愣。

“谬赞,谬赞。”李征惊讶过后,笑得有些自得。

“这里的荷花景色真不错,李公子常来吗?”唐柠浅浅地笑了起来,本就是美人,一笑越发明艳动人。

“年年都来,这儿挺有趣的,城北正月可以去看腊梅,二月的时候可以到城西看桃花,三月的时候可以去城南踏青。”李征如数家珍报了一堆,看样子他对这些地方很熟。

唐柠对他第一眼的印象就不是很好,他一个状元爷和一群书生混在一起比学问,有什么意义。

无非就是为了那点虚荣心。

再有就是他做了一首诗,别人提了意见,他眉眼间是毫不掩饰的不高兴。

这样的人,相处起来不见得容易。

倒不是觉得他人品不好,只是觉得这样的人不适合自己。

他看着倒是挺有学问的,但很喜欢咬文嚼字,满口之乎者也,诗词歌赋更是信手拈来,就是看着太古板无趣了,年纪轻轻就跟上了年纪的糟老头子似的,让唐柠想起了她幼时的启蒙先生,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家。

“唐小姐可喜欢读书,比如女戒之类的?”李征自言自语半天了,总算和给了唐柠一个说话的机会。

“这书状元爷觉得如何?”唐柠刚刚懒散地听着,其实根本没朝心里去,左耳听右耳冒,刚刚李征同她讲的趣事,还不如她低头看这池子里的荷花。

“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李征一时兴起,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自己的见解。

李征说这么多,中心思想就是教诫女子如何侍候好丈夫,当好男子的附属品这个角色就好了。

唐柠的天资算不上多聪颖,但也远在常人之上,寿宁大长公主府对女子的教养也并非单纯的三从四德,四书五经她都有所涉猎,有些做学问的道理她摸索起来并不输给寻常书生,只是不喜欢罢了。

她不是传统的那种女人,如果传统,她就不会干脆利落地选择和离了。

她大概也猜到了这几年状元爷仕途不顺利的原因,他是典型的守旧派,思想太僵硬了,会引经据典,但却不会变通,而且自视甚高。

皇帝却是个改革派,三百年的王朝,外在光鲜亮丽,内里早已一塌糊涂,为了改变这种局面,皇帝大刀阔斧地改革,守旧派这些年日子并不好过。

唐柠有一搭没一搭的回话,李征还以为是自己的才学让美人倾倒了,言谈间也带了些许亲昵。

唐柠忍着打人的冲动,告诉自己,自己是大家闺秀,自己是大家闺秀不能太粗俗。

“家父家母上了年纪,想早点儿抱孙子……”若说之前娶亲只是为了仕途着想,那么在见了唐柠之后,他便有了更强烈的去争取的念头,这样好看出身高贵的姑娘和他正般配。

后面的话,唐柠直接左耳进右耳出了。

唐柠确实抱着将李征当成待选夫君去了解的态度,但唐柠自问没有做过任何轻挑不妥当的举动,怎么就立马提到成亲了呢!

这也太孟浪了吧。

隔着几米,听着唐柠与状元郎喁喁私语。听他们聊诗词歌赋,听他们聊风土人情,听他们聊哪里有好吃的,全部都是他说不上话的东西。

照顾她,保护她和安慰她,陪她走过这一生。他一直以为这些事都该由他来做的。

可现在,他感觉有什么东西从指缝间悄悄溜走。

他长这么大,少有这种抓不住的无力之感。

看着她柔美的模样,胸口突然一阵窒闷,如被砂石填堵。

堵得难受。

很难受。

这样看着实在是太闹心了,他就回到了小船上,看着互动。

看着他高谈阔论,意气风发,看着她颔首低眉无限娇羞。

他把束之高阁的书又拿了下来,翻了几页就翻不下去了,这写的都是什么东西啊,无病呻吟。看的人头都大了。

将书揉烂了扔在地上。他气愤地提起酒壶,再次大口地往嘴里灌着酒。

大量的美酒浇灌下来,整个房间里满是浓郁的酒香味。砰一声,酒壶扔了下去,砸得满地都是碎片。

他躺在软榻上,气呼呼地闭着眼睛。松松垮垮的衣服穿在身上,露出强壮的胸膛。那头墨发更是凌乱,像只刚刚睡醒的野兽,整个人隐藏着强大的力量。

突然,他猛地坐起来。

拉了一个兵,“你说说,你说说,我有哪点不如那个病殃殃的书呆子。”

“将军高大威猛,神武盖世,行事光明磊落,是举世无双的好男儿,谁比得上。”

“也是,本将军百万敌军都没怕过。”周齐拍桌而起。

他见了李征,李征在他面前恭敬却不失傲骨,的确是个翩翩好儿郎。

他挑不出李征的问题,但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今日唐柠回府的时候有点早,寿宁大长公主见她一脸平淡,并无因为今日见了状元郎而高兴羞涩,就觉得这次见面应该是不大成功的。

“那状元爷确实才名远播,也没婚娶,但是房里为人过于刚愎自用,性子不好,小主子若是嫁过去,过得也不开心,不喜欢,我们就看下一个。”

寿宁大长公主点了点头,“这事也急不来。慢慢挑,总能挑到个如意的。”

“主子,有个姓顾的姑娘自称是状元爷身边伺候的人,说是有要事禀报,这会儿人就在西角门外面等着呢,早上我出门买根簪子,她拦住我,非要我捎话,她还塞了我一对白玉镯。”春桃低声说,“主子是见还是不见。”

她怕惹麻烦,摸出镯子准备交给唐柠处置。

唐柠没要,让她安心。

“看一眼也无妨。”唐柠换了件衣裳去了西角门。

守门婆子痛快地给她开了门。

那女子穿一袭米色的褙子,下着绛紫月华裙,二十三四岁端容贤淑的模样。

她低着头走路,手上牵着个五岁的男童,看起来有些瘦弱和苍白。

“你是什么人?”

她看着唐柠,愣了半晌,然后忽然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起来。

这样的美人,姓李的居然还说他只是娶她当个摆设?或许他会将唐柠当一两日的摆设,但时间一长,他还能保持初心吗?

她眼里涌着泪,似是解释,也似自言自语,“我本是个卖花女,十六岁就跟着他了,他在屋里与我耳鬓厮磨,到了外人面前,便说我是他的妹妹……妹妹,我这辈子都只能是他的妹妹。”

她也曾在李家住过一段时间,那时候母逢人就说这是我娘家妹妹的女儿,我娘家妹妹走得早,这孩子可怜,以后就在我家住下了,我把她当亲生闺女看。

谁家妹妹和哥哥晚上睡一个被窝呢?

“你看起来脸色很差。”唐柠倒没想到还能听到这么一段故事。

唐柠心底对李征是极其厌恶的,攀权附贵,不负责任,欺骗人感情,简直恶臭。

律法中有骗婚罪,但骗婚指的是男方或女方故意诈骗另一方的彩礼或嫁妆。但,像李征的这样的骗婚,律法并无明文规定。

骗婚之事,很多时候女子只能自己把苦水往肚子里。

即使贵为公主,有时也只能认了。

前朝有个不受宠的公主在面向全国挑选驸马时,当时得宠的太监因为收了一富商的贿赂,便从中作梗为公主选择了富商家患有严重痨病的公子为驸马。

结婚当天,那公子因为情绪激动痨病发作,竟当场吐血数升,导致婚事一度停滞,磕磕碰碰才完成仪式,他很快就死了。

公主因为太监的贪婪而断送了大好的青春和婚姻,过了门就守了寡,最终在二十七岁时郁郁而终。

“不瞒你说,去年的时候,我有了,半个月前生孩子,那孩子没生出来。”顾氏笑容里除了苦涩还有淡淡的甜蜜。

她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痛。

可她又觉得甜蜜,她想起李征的身影,现下那个男人就是支撑她的全部。

他生得真是英俊,是她活着唯一的寄望。过人的才气让他有着一种天生的冷峻气宇,天底下最好的男子不过如此。

第一次相见她是卖花女穿一袭淡紫色襦裙,衣襟洁白,裙裾在风中缱绻轻舞,他看她两眼,被她回眸发现,又羞涩地移开眼神。

第二次已记不清是在哪里,只记得一条窄长的巷子,自己被人推搡,崴了脚,坐在石坎上揉。

他应是去书院上学,正欲往那里经过,怎么忽然她一抬头、他一侧眉,偏偏就对上了眼神。

都忘记了他是怎么走进的巷子,怎么帮她正好了骨头,她又是痛得怎样大哭,然后情绪就崩溃了,趴在他肩头上哭得满是泪痕。

第三次就水到渠成了

他那时并不主动来找她,也说过要与她断,但每一次丫环婆子试探地去叫他,他总是次次有回应。

她便知道他也一样和自己断不了,明知道这是一条死路,却还是越陷越深了……

五天前,她要生孩子了,状元爷没来,她差使身边的婆子去问。

“要生了,是难产,顾姑娘问您是保大还是保小……”老婆子再忠厚老实了,说的是顾氏的原话。

状元爷两道浓墨的剑眉不由蹙起来,“这些日子别联系了,我要说亲了,被知道了不好。”

也是那老婆子老实,回去就一字不落地和她说了。

她心凉了半截,她两腿被掰着,产婆使劲地往下压她肚子。

都已经痛了大半夜,褥子下面一滩都是血,孩子却还是生不下来。

她脸色煞白煞白,光洁的额头上汗渍淋漓,抓着褥子的素秀手指上青筋都鼓了起来。

她那五岁大的孩子在外头呜呜呜地哭,为母则刚,她憋了一口气,总算把孩子生了下来,但却是个死胎,小脸涨红,皮肤绛紫,却是个不活的。

她哭了半宿。

其实问出那样的话来也是愚蠢,保大保小又能怎样,保小了莫非还能叫他抱回去养吗?原不过是想试探李征,自己在他心底的分量到底有多少罢了。

也或者只是为了要告诉他,你看我这样爱你,就算是没名没分,也肯为你生儿育女。

但没想到连一句宽慰都得不到。

过了两天他来了,说的却是要把她送出京城。

她这次不仅孩子没保住,自己的身体也受到了巨大的创伤,下面还恶露不止。

第588章 世子妃13

因着没了孩子,身子又不舒服,李征又要把她送走,她心底非常没有安全感,拽着李征便不停地要他给自己保证,李征一开始还有几分真心,后来就不耐烦起来。

他是李家的少爷,虽然出身并不算显贵,但也是被家里人宠大的,到哪儿都有下人伺候,谁敢对他说一个不字?

若她还是初见时那朵娇嫩的花儿,李征还能多两分耐心,若她还能维持少女时的美貌,他或许会多怜惜几分,可人是会老的,对女子来说,最好的年华,就只有那么短短几年。

“你以为只是我可怜吗?你也是可怜人,他根本没见过你,不过是为了寿宁大长公主府的权势罢了,你和他早一起不会快乐的……他与我商量娶你过门……等到合适的时候把我接入李府,可是骗谁呢,他现在让我藏着掖着,以后娶了妻,又怎么肯让我进门,他要怎么解释这个孩子的由来?”顾氏哭得凄惨。

她是个卖花女,她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结果却遇着了真爱,她出身卑微,却生得美丽,李征便存了怜惜之意,戏本子里不都是这样么?

温润如玉的公子哥儿怜香惜玉,成就一段佳话,也正因如此,她一直盼着有朝一日能修成正果,李征将她秘密养在自己的一栋别院,她也不怨。

然后就得知李征和唐柠见了面儿。

她心里慌乱,恶露未止就来了。

女人小产或者生产之后,肯定多多少少会有一些恶露的,不过像她这么多的怕是少见,大夫说要好好养着,可她哪有心思啊!

“你身份尊贵,可我,可我就一个李征,离了他,我不行的。”顾氏哭哭啼啼的,显得很是柔弱。

“你回去吧。”唐柠看她模样凄惨,也没继续往人心上戳刀子,她是肯定不会嫁给状元爷的,但没了她,状元爷还会物色别的京城贵女。

“好好好,瑞儿快给小姐磕头。”顾氏大喜。

“不必跪了,我不喜欢看人跪来跪去的,去找个大夫好好看吧,女人月子不坐好,以后遭罪。”顾氏怯懦,连着这孩子都被养得畏畏缩缩的。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男人呢!

唐柠气冲冲地出了府,绿意和春桃在后面追得很辛苦,这时候天足的好处就彰显出来了。

“你急匆匆地往哪里去?”周齐挡在了唐柠的前面。

“李征骗婚,不能就这么算了,若是他装得再好一点,我就要骗了,别拦着我,我要去揭露他的真面目。”唐柠往左边闪了闪。她越说越气愤,整个人都跟暴躁的雌狮一样,随时要跳起来咬人一口。

周齐喉头滚动,心里放起了烟花,他非但不想去拦她,还想给她递鞭子,“你可有证据?不如我来替你出这口气。”

“你给我出哪门子的气啊!”唐柠腮帮子鼓鼓的。

“我娶了你,你就是我的妻了。”周齐深情款款地盯着唐柠。

奈何媚眼抛给了瞎子,唐柠翻了个大白眼,“别胡说,不过你给我出气,也不是不可以,这样,你也给他套麻袋,揍他的时候记得带上我。”

“他私德有损,此时揍他一顿,料他也无颜告官。”唐柠觉得还是拳拳到肉比较解气。

“好。”周齐看了眼唐柠的侧脸,深藏功与名,他不会告诉她,为了铲除情敌,他做了多少谋划。

以唐柠的名义,约他在京郊外相见。

李征迈着自得的步子,跨出门槛儿,背影里透着欢欣的味道。

看着他欢欣雀跃走路带风的样子,躲在墙角的唐柠哼了一声。

李征觉得自己好像听见了一声冷哼。

一回头,过道里,阴凉凉的,静悄悄的,无一人之声。

他到了指定的凉亭,屏退众人,满心欢喜。

而后只觉得眼前一黑,竟像是被什么套住一般,拼命挣扎,忽的一棒子砸下颈子,豁然没了知觉。

两个黑影提着麻袋飞快的往过道外头行去,上了一辆大马车,马车缓缓行驶,竟是朝着郊外去了。

从动作来看很熟练。

李征很快醒了。

他被人用麻袋罩住……是整个罩住!然后被人绑在树上。

“你到底是谁?!放开我放开我!我是状元郎,你们若是伤了我,可是要吃官司的。”

在麻袋里蠕动的样子从外面看起来就像是一条胖蛇。

没吭声,冷眼看着他在袋子里挣扎。等到他挣扎累了,钵大的拳头下雨一样砸下来,全锤在身上腰上,还有人往他下身踢。

他懵了片刻就惨嚎起来,浑身疼痛中,他听到有人阴沉沉地说,“你置办了外室,还有胆子肖想好人家的姑娘,简直找死。我们将军才是人中龙凤,你算什么。”

他隐约觉得自己听到了女子的笑声。

打完以后,给他解了绑。

李征哆哆嗦嗦走了回去。

他吓得不轻,回到状元府,一天都不敢多耽搁,不顾身上的疼痛,找了媒婆,就说自己身体不好得了重病,没那个福气。

“你这是做什么,不是都有眉目了吗?如今好端端的,怎么就要推了呢!寿宁大长公主的外孙女,我们上哪再找条件这么好的姑娘?”

因为拳头都打在身上了,脸上没打,李征痛的要命,但不撩起衣服却看不见伤,所以李老夫人不明所以,只觉得儿子莫名其妙。

“我那五岁的儿子和那养在外头的顾氏被发现了。”

他除了想找个有钱有势的妻子之外,还想给自己活动活动,升个官什么的。

他努力了几年,还是老样子,所以只能走推荐的路子,本想着娶了唐柠,当了寿宁大长公主府的外孙女婿,那还不是权财两得,谁知道会因此得罪一个将军。

李征本是穷酸书生一个,蛋日子过得还比较如意。他父母身强力壮,两个哥哥是地里的干活好手,还能进山打点野味,一年到头能攒下二两白银。

父母偏疼这个会读书的儿子,家里倾尽一切供这个儿子读书,家里好吃的都先紧着他吃,哪怕是煮一个鸡蛋,也是毫无疑问给读书的儿子吃。

所以他没吃过苦头,李家攒了十年攒了二十两白银,却因为李征打碎了别人一个玉佩,没了。

他有几分的才华,但是这几分才华根本没有施展的余地,家里连给他疏通关系的钱都没有,他那个地方的主考官很贪。

他的第一个未婚妻是地主家的女主,地主说把女儿嫁给他,他之前一直是断然拒绝的,只因地主家的女儿痴肥无比,每天知道吃吃吃,脸若圆盘,腰若水缸,没有女儿家的一点姿态。

他当然是不愿意的。

读书人心目的女子应该是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开。风卷葡萄带,日照石榴裙。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眇兮。

这才是美人,这才是红颜知己,而地主家的女儿那是猪。

可因为没钱疏通关系,他只得“屈辱”地答应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遇上了卖花女。

为了保住婚约,李家人出了个主意,由李母出头认了顾氏做干女儿。

现在他老家的人都还记得状元爷有过一个如花似玉的干妹妹,姓顾。

很快他中举了,那地主家的女儿却暴毙身亡了。

进京赶考中了状元,他翻身了,被太傅看中了,要把女儿嫁给他。

当时他儿子都两岁了。

李家上上下下都隐瞒了李征跟顾氏的事儿,他们逼着李征跟人断了,李征表面上答应了,背地里却跟对方偷偷来往。

后来太傅家退亲了,顾氏的孩子都五岁了,可李家就是不准她进门。

因为他家想娶高门大户家的小姐,总有些人家是心疼女孩儿的,好比唐柠,好比高宁郡主,还有杨将军家的两个女儿,状元爷宅院干净,就有可能入了这些人的法眼。

周齐把这一切告诉了唐柠,唐柠呸了一声,觉得这李征真不是东西,谁嫁了他,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周将军上门提亲了。”绿意带来了新消息。

唐柠惊了一下,“他?”

“主子,这周将军人也挺好的,他无妻无妾又没什么兄弟姐妹。”春桃觉得就是主子没出嫁前,这样的人家,和主子也是般配的。

“奴婢也觉得周将军可以,奴婢不看那些个虚头巴脑的东西,周将军确实对主子好。”春桃也为周齐说了好话。

然后唐柠就发现只要她出门,就能遇上他。

买簪子的小铺子,咿咿呀呀的戏台子,做烤鸭的全聚福……

天空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大家都回屋躲雨了,繁忙的街道一下子就冷清了。唐柠撑着青伞沿着青石板小路信步闲逛,烟雨蒙蒙,别有一番滋味儿。

唐柠撑伞站在桥上看了会儿,站得累了,便移步去了旁边的凉亭。

绿意春桃用绣帕擦了擦石凳,唐柠刚坐好,一抬头,发现她身边多了个人,男人撑着一把灰伞,面容被伞沿遮住了,但唐柠只需扫眼对方高大魁梧的身形,便认出了他的身份。

与上次见面比,她似乎没什么变化,只是初秋下了雨以后,有些微冷,她一袭襦裙站在亭中,凉风吹拂她的裙摆,她瑟缩了两下,看起来有些可怜的意味。

然他却知道,她根本就不是什么柔弱的主儿。

“西北要打仗了,这次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周齐沉默地等了很久,她还是不说话。

周齐有些失落地叹了口气,然后强硬地把唐柠按在了柱子上,恶声恶气地说,“你到底喜不喜欢我?愿不愿意嫁给我做妻子?明年开春我就打完仗回来了,到时候你若还没嫁人,我就当你默许了,我自会去求陛下给我们赐婚,说我们两情相悦已久。到时候你就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你回来的时候,再来我家提亲。”唐柠的声音很细,若不仔细听,就被雨声遮盖过去了。

“你说什么?”周齐大吃一惊,仿佛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唐柠的脸已经红了,她攥着袖口,难以启齿地道,“不来提亲,到时候我就让人砸了你的将军府。”

她看了他一会儿,然后从怀里摸出一枚玉佩,递给他道,“这个,这个是我送你的。”

周齐低头,看到她手里有个玉佩,玉佩上刻了单字柠。

唐柠神清气爽地回了府,“外祖母柠儿找到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了。”

寿宁大长公主瞧见唐柠这般模样,却是悠悠地叹了口气,“我是既想你早日觅得如意郎君,这辈子和和美美的过下去,又想你能长长久久地陪着我这个老太婆。”

“以后柠儿嫁了人,也会常回来,柠儿一个人在外,也很想外祖母。”唐柠将头搁在了大长公主的肩上。

唐柠去了闺房,还觉得脸有些热,桌上有茶壶,她连续喝了两碗,一回头,看到绿意春桃将另一边的窗子打开了,微风穿堂而过,才把脸上的热意吹走。

日子渐冷,冬日的第一场雪下了。唐柠偶遇了世子一回,他眉间有阴郁之色。

“说你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世子见了她面有狰狞之色。

“我不明白世子在说什么?我能对世子做什么?”唐柠眨了眨眼睛。

“你等着,要是被我查出你在背后动了手脚,本世子要了你的命。”唐柠被世子抓在手中,铁爪一样的大手紧紧地扼着她的脖子,绿意扑了过来,却被世子一脚踹了出去。

喉间的手掌越收越紧,唐柠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逐渐变得困难,她狠狠咬了世子一口,将世子的手都咬破了。

当世子松开手,唐柠的反应是扬起了一边的眉毛,“你吃错药了吧。在信王府的时候,我都快病死了,哪来的心思害你。”

世子也觉得不可能是唐柠动的手,他迟早会因为骨子里对女子的轻视而付出代价。

唐柠觉得世子就是闲得慌,他既然这么闲,那就给他找点事情干好了。

信王府侧门旁停着一辆马车,已经在此处停了一个时辰。

这马车以红木为材,通身漆成红色,车门和侧窗都以红色的锦帘遮得严严实实,连条透风的口都没有,光是看着就觉得热。

第589章 世子妃14

“爷说可以下来了。”

锦帘开了一条缝,一双白净的手从帘缝中伸进来。

一顶小轿子从信王府的侧门进去了。

信王挑了盖头。

他不好美人,也不重美人,对他而言,美人是拿来逗趣的玩意儿。

年轻的时候他或许还有点兴致,后来就不近女色修生养性了,于他来说,这些个美人还没有一本兵书有趣。他的洁身自好,是京城贵族圈里少见的。

少女双颊飞红,密长的睫毛轻颤,明眸如水,肤白胜雪,长得有些丰腴。

看着信王低下了头,头上的金步摇随着主人的动作三摇两晃着,通透的玉珠相撞着,发出轻微的声响。

于信王来说,也不过是一副皮囊。

信王要了她,不过是因着她好生养,她那娘亲连生了六个儿子,最后才生了两个女儿,她那姐姐前年嫁的人,现在已经给夫家生了三个儿子。

“父王,真的纳妾了!”世子脑子里嗡的一声,好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手里头的毛笔掉在了地上,整个人还处于震惊的状态。

“千真万确,从小门抬进来的,很多下人都看见了。”先王妃留下来的老仆人,低着头说,“奴才是王妃留下来的,所做的一切所说的一切都是为了世子好。王爷现在还年轻力壮,这二十年之后的事,谁也说不准。世子也该早点做打算。万一王爷,把世子之位传给了别人,那世子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不会的,我是信王府的嫡子,自古立嫡不立庶,立长不立幼,父亲怎么会把爵位给庶子。”世子拒绝相信这件事。这一辈子太顺风顺水了,他现在是世子,等到合适的时间,就会继承爵位,这些年吃的是锦衣玉食,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没了娘亲,却有爹爹百般疼爱,一点都不苦。

“是不是嫡子还不是信王一句话,若是将来那孩子的母亲被抬为正室,那他也就是嫡子。这段时间王爷冷落了世子,老奴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此事世子切不可马虎大意,古往今来多少人吃了大意的亏。”

“不可能的,这是不可能的。”世子才不会相信这样的话,但是内心却很愤怒,从小到大,他是世子,继承爵位这件事对世子来说,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现在突然说有一天父亲可能要把爵位交给别人,这让世子难以接受。

本来属于自己的东西,本就应该就属于自己的东西,凭什么被别人夺走。

“世子真的相信,异性兄弟也会有真情?也会兄友弟恭。”

从小一起长大,还能说有个伴儿相互扶持。

可信王现在若是又有了一个儿子,差了那么多岁不说,还不是从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

等他们长大了。在一个家里,可就是竞争关系了。怎么可能和平相处,这信王的位置可只有一个。

“好了,你下去吧,本世子一个人好好想想。”世子陷入了沉思。

灯花“噗”地发出爆破声,世子一个激灵被惊醒,他猛然意识到这件事背后的意义。

世子呆呆坐在位置,摸摸额头上的冷汗,脑子里四个字在盘旋着……

地位不保。

地位不保。

他握紧了拳头,脸色有些阴沉,父亲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他是要越过自己把王位传给那个还没出生的弟弟。

就因为他生不了孩子,有可能一辈子只能做个废人。

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会人说两句相信,但这段时间父亲对他失望了好多次,每次看他的眼神,都是孺子不可教也。

所以,现在是放弃他的意思嘛,他的身体出问题了,爵位要传给其他的兄弟了。

这个想法,仿佛是破土的种子,忽然间就在世子的心里生根芽了。

当身份和地位受到要挟的时候,他再也平静不下来了,他一颗心沉沉地坠了下去。

上位当世子这么多年来,他心头第一次涌上了危机感,这种感觉很陌生,却叫他本能里警惕了起来,也开始暗自思索未来的路……

或许有朝一日,他连世子之位都会保不住。

世子越想越烦躁,越想越觉得心里不痛快,他站了起来,直直地往信王的院子里闯。

他是不怕信王的。

他年幼的时候就敢爬到信王怀里扯信王的胡子,刚学会走路那会儿不知道毁了信王多少书和字画,可信王一次也没生过气,这一点,让世子很骄傲。

他自幼占有欲便极强,觉着信王是自己的父亲,就不喜欢他去接近别的小孩,再大了一点,他就不愿意信王纳妾娶妻,从小到大被灌输的信息就是一旦信王娶妻纳妾了,他的世子之位就可能不保。

小厮赶紧拦住要朝里面走的世子,“世子怎么来了?王爷已经睡了,世子有事的话还是明日再来吧!”

“狗奴才,给本世子让开。本世子有要是要办,耽搁了,你担待得起吗?”世子大怒。

饶是世子的语气很恶劣,他还是死死拉住了世子,奈何世子越是被阻止,心情就越差。

咔嚓……砰……咣当!世子撞了进去。

他幼时住在这个院子,对这也非常熟悉,信王不在自己的房间,他直接转去了偏方,刚推开门,就闻到一种格外暧昧的香味。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异常的香味,其中夹杂了男女做那事才会有的味道。

她的外衫已经被脱了下来,身上只有一件粉色的衫子,一具纤细雪白的女子身躯背对着自己,青丝如瀑,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而信王那双古铜色的大掌则握着女子的腰肢,看着闯进来的世子,那女子发出了尖叫,把头蒙了起来。

信王回过神,眉头顿蹙,他吩咐了不许人进来,谁有这样的胆子?他回过神的第一件事是先扯过锦被将怀里的小小妾包裹的严严实实,“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这都敢闯?”

儿子在老子临幸妻妾的时候闯进去,这举动非常的有失礼数,至少在民风保守的本朝,这样做是要被说有伤风化的。

饶是信王年逾不惑,这些年又身居高位,早练就了一副泰山崩于前不改色的本事,也被世子这一举动惹怒了。

他面沉如水,周身寒意四溢,如一把将出未出的长刀!

世子见了他,非但没有信王预料中的心虚,反而伸长了脖子,“我知道今日是我不对,我不该顶撞父亲。可是我替母亲不值,母亲和父亲感情深厚,父亲多年后续娶,这将母亲置于何地?”

信王穿好了衣服,实在忍不了了,直接一个大耳刮子打在世子的脸上,“给我滚出去。”

“原来所谓的情深义重,也不过如此。”世子恨恨道。

先王妃虽死了,这府里还流传着先王妃的传说。

对娘亲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但是并不妨碍他深深悼念娘亲,善待娘亲遗留下的老人。

就连如今,世子身边还有不少先王妃当初留下来的人手。

信王府有一片梅花林,娘亲最喜欢的就是梅花,世子一直以为,这是爹爹为了讨娘亲欢心,才种下的。

然而事实当真如此,那倒未必。

先王妃天真烂漫,嫁了信王后,更是温柔体贴,一心只想着夫君,这倒不假。

但信王不好女色,这个男人,大概天生缺了情爱的弦,直到娶妻后,才将成亲前的通房丫鬟抬成了姨娘,此后一妻一妾,从不偏袒。

娇妻美妾,一个娇俏一个婉约,他都没多大兴趣,更多的精力都放在军中,他是个一个有雄才大略的人,他十四岁就上了战场,在与蛮族战斗中屡立奇功。

他不热衷男女之事,只在回府的时候,会纾解一下,其余时间就像是和尚一样,坐怀不乱。

先王妃婚后的日子虽然因为丈夫时常外出打仗而有些寂寞,但也不算差,而她二十岁那年,终于有孕了。

与此同时那小妾也有了孩子。

信王那时正在打仗,赶不回来。

后来他有了两个儿子,先王妃却死了。

信王雷厉风行,查明了真相,处死了那小妾,她生的那个儿子,也因此被冷落被无视。

因为后院女子勾心斗角太过龌龊,之后许多年信王都没有续娶,期间不乏有年轻貌美的女子自荐枕席,信王都没有接受,直接立了他做世子。

至于那片梅林,在先王妃来之前就有了。

这一切过了好些年,已然被曲解成了另一番意思。

“何来情深似海一说,圣上给赐的婚,她活着的时候,她是王妃,本王给了她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享受的时候,她被害了,本王也为她讨回了公道,把你立为了世子,本王有什么对不起她的。”信王脸色冷厉,把世子拉到了书房。

当信王转身看到世子盯着自己的目光里满是怨恨厌恶的时候,说不难过是假的。他把这个孩子当成宝一样疼爱,可最后换来了什么呢?

他觉得有几分心累。

信王还年幼时,他的父母就对他耳提面命,让他一定要好好读书习武,将日渐没落的信王府发扬光大,他也一直以此为目标。

为了能将信王府发扬光大,他日夜苦练,熟读兵法,镇守边关,大过年的连家都回不得,总算赚来了功勋,升了爵位,保住了信王府的荣光,一代之内可承爵,然后在最辉煌的时候,交付兵权。

然后就是悉心教导世子,可世子那时也不小了,这性子过了好些年,都没变好。

他原想着,罢了罢了,他活着总是能护儿子周全的,等孙子出生了,再好好教导好了。

信王哪里知道,世子身边的丫环婆子,私下做的那些手脚。

那是死去的嫡妻留下的人,信王这些年没动过。

他最近对这个儿子很失望,世子所做地一切,都在消耗他以前积累下的好感和能力。

不到万不得已,信王是不想放弃嫡子的,将来爵位肯定是要给嫡子的。

“你停妻再娶妻不也做得一点愧疚都没有,怎么到了为父这,连个妾都纳不得了?”信王也怒了。信王脾气不错,对谁都挺和善,对世子尤其,像这样显露出怒气,是极少的。他此刻已经脸黑如锅底。

是的,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位和气的主子,确实生气了。

“若不是父王把人搞错了,我何必停妻再娶妻……”世子忿忿不平地开了口。

推卸责任,只会指责埋怨,这就是他教出来的好儿子?

信王很不给面子地开了口,“你认为这是本王的错了?可笑。当初信物是不是你给的?定亲交换庚帖的人是不是你?”

世子神色憋屈,他忍了又忍,还是不情不愿地说,“是。”

“与其来指责我,倒不如去问问你那好世子妃,到底怎么想的,把嫡姐的东西给了你,是何居心,是何目的?”信王大概能猜到事件背后的小把戏。

世子浑身一僵。

信王却没打算这么快放过世子,“还有那日书房,你让红翠在身边伺候,又把你千辛万苦娶来的娘子放在什么位置?”

世子倒抽一口气,深深地望了信王一眼,不说话,但从他的动作表情神态来看,他没有觉得自己那样做是不对的。

女人在他看来,不过就是男人的依附,她们是靠着男人生活的,世子妃也好红翠红绯也罢,她们拥有的一切都是他给的。

他觉得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的,虽说不能弄一堆女人,背上好色的名头,但除了正室之外再有个几个小妾通房也是应该的。

既是如此,他有什么资格来说他这个老爹。

这些年,他小妾没有,妻也没有,再洁身自好不过了,现如今,不过是从侧门抬了一个女人进来,他就跳脚了,指责他这个做爹的了。

信王真想不明白世子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玩意。难不成他脑子里装的全是浆糊。

信王是越想越生气,退一百步来说,他才是爹,世子才是儿子,什么时候儿子的手,都能伸到爹房里了。

信王在书房里转了几圈,到最后竟是吼了出来,“再退一步,本王还是你老子呢!这几年,你岁数长了,人倒是越活越回去,本王告诉你,本王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信王看世子头疼,直接让侍卫把人赶了出去,“什么时候知道错了,再来找本王。”

世子的脸很臭,他还感觉到了无力,感觉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之外,他如果再不行动,以后可能就什么都没有了,这是他绝对不想看到的。

“父子俩哪有隔夜仇,世子服个软,这事也就过去了。”唐月看世子脸很丑,细声细语地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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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0章 世子妃15

世子今天晚上心情很不好,唐月在耳边温声细语,他不知怎地就维持不住平日的温文尔雅,一耳光甩了过去,“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是个男人,不是个真正的男人。”

世子发泄完了怒火,又搂着唐月轻声细语,“我就是太难受了,今日爹为了一个侍妾骂了我,我心里不得劲。”

唐月脸色苍白,不敢说话,觉得有些惶恐有些害怕,世子这段时间脾气很是古怪,她也因为偶尔说错话,受了不少苦。

从前的世子,温文尔雅,脾气再好不过了,她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世子会对她这样。

世子正阴郁着,坏消息来了。

“世子,那大夫跑了,我听人说,那药把一个好好的人吃坏了。那就是一个庸医,骗吃骗喝,坏的很。”

世子脸色一变,径直出了房间。

唐月则是躲起来偷偷掉眼泪,她以为自己是嫁的了如意夫君,没想到成亲了,却是这副光景。

她悔死了有什么用呢!她可没有一个贵为大长公主的外祖母,这辈子和离是不可能和离,唯一盼着的不过是有朝一日,世子能好起来,有了孩子,她就有保障了。

世子马不停蹄跑了一趟,那医馆已经被人踏平了,还有人往那里扔臭鸡蛋。

“呸,这庸医居然跑了,要是被我找到了,我一定扒了他的皮。”

世子觉得浑身的血都凉了,转身就走了。

却不知道在他走后,闹事的那堆人互相打了个手势也走了。

世子找御医验了药渣,“这里头用的尽是些药材,只要调理得当,自然对身体有好处,但是这药分量下得太重了。世子可是觉得这段时间脾气越来越暴躁难以控制了?是不是只要吃了药,就感觉自己浑身都舒畅了,龙精虎猛,想要女人?”

世子点了点头,他不好美人,也不重美人,对他而言,美人是拿来逗趣的玩意儿。

他追求的是情投意合。

“这药最根本的效用其实是治疗伤寒,且还是一剂救命良方,使用得当可使伤寒病人身体迅速恢复强健,但滥用则会致人成瘾,毒害身体。”御医叹了口气。

“服用的时间长了,身体会出现许多后遗症,脾气暴戾只是其一,以后逛青楼,怕也是有心无力了。”

瓷器落在地上四分五裂,刺耳又清脆。

“本世子的病,可还有救?”世子的声音从牙缝里挤了出来。

“下官从未接触过这样的病症。”御医看了世子一眼,小心地斟酌字眼。

世子感觉自己都快要吐血了,“今日的事,不准对任何一个人说,不然本世子要了你的脑袋。”

“下官明白。”御医规规矩矩地低着头,只能看见世子绣着云纹的衣摆,以及一双黑靴。

世子心里有火,直奔了信王的院子。

“王爷不在,世子不如改日再来。”鸾夫人往后退了几步,看起来十分怯懦的样子。

信王新纳的小妾单字一个鸾,大家都叫她鸾夫人。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对本世子指手画,滚开。”世子越说越气愤,整个人都跟暴躁的雄狮一样,随时要跳起来咬人一口。

“世子不如喝点茶,王爷还有两炷香的工夫,就回来了。”鸾夫人退了两步。

人被宠着的时候,总是胆大的。

世子掀翻了桌子,看着女人摔在地上不为所动,脸色极冷,“不给点颜色看看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了。”

“肚子,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难受。”

“鸾夫人,你没事吧……”

身后一片哀嚎,世子大步离开了。

鸾夫人被人扶起来以后,就觉得肚子不难受了,她松了口气,她肚子里有了爷的孩子,不可以有半点闪失的。

“夫人也得为自己和自己未出世的孩子打算打算?这世子明显不喜欢夫人肚子里的孩子。”

那鸾夫人压根没觉得自己肚子不舒服,但被这么窜倒着,可能也是心理作用,不知不觉的,就感到肚子是有那么点不太对,涨涨的,坠坠的,“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可千万不能有半点闪失。”

“还不快去请大夫和信王,误了鸾夫人肚子里的孩子,你们担待得起吗?一个个的都愣着做什么?跟傻子似的。”

丫环婆子们乱成一团。

信王知道了这事以后脸色铁青,他盼着有个孩子,结果这个孩子差点因为世子的莽撞没了,说不生气是假的。

不过还好只是动了点胎气,不然他绝对不会轻饶世子。

他找人叫了世子,眉宇间是深深的厌恶,“你疯了?那可是你弟弟。”

“我没疯,那孽种死了也活该。”世子现在才知道那小妾竟是有了身孕,他只怪自己下手不够重,不觉得自己哪里错了。

他这辈子有可能都做不了真正的男人,这对他的打击无疑是致命的。

孽种?那孩子身上还有他的血脉呢!

信王只觉得心头堵着一口气很不痛快。

“我不能有孩子,那是庸医,那就是个庸医,我恨你。你如今纳了小妾,是不是”世子因为长期的压抑,心理已经有些变态了。他在信王的院子摔摔打打发脾气。

“你自己好好冷静冷静。”看到世子摔东西发脾气,信王只是冷淡地看着,千万不要跟钻牛角尖的人讲道理,不然会迫不及待想把对方打死。

信王只是看着他发狂,发痴,但是信王越是这样的态度,越让世子感觉恐慌。

现在他连被父亲教训的资格都没有了,人对自己在意的东西有脾气,对于无所谓的人无所谓的事,都是冷漠的,云淡风轻的。

所以,现在是放弃他的意思?他子嗣艰难,就要重新再培养一个儿子,把爵位传给另一个儿子。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父亲并不是如他想象中那样疼爱他。

信王却是捂着胸口,一脸愁色,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世子会变成这般模样,执拗,蛮不讲理,自私自利,目光短浅。

他当然是疼世子的,他想起了那么可爱的,还没有长大的世子,白白嫩嫩,话说不全,步子走的不稳当,可是看到爹了会大、大的叫,饿了渴了冷了疼了都知道要去找爹,知道世上最疼她的就是爹。

那么个鲜活的小生命,看着他一天天长大,又顽皮,又机灵,抱着自己的腿,扑进自己怀里,亲自己的脸,大啊大啊的叫。

自己给他做了小风筝,他见了就拍着小巴掌笑起来,小小的人儿牵着风筝线跑啊跑啊,看风筝飞不起来,会巴巴地看着信王,他一手抱着世子,一手放风筝,他那时候成日都笑,似乎世上再没什么叫他不快活的事。

后来却变了,变得不亲人了,变得没有安全感了,很仇视他那同父异母的兄弟,信王本就有愧于他,有愧于他的母亲,所以他的另一个儿子,他没抱过,没怎么为他操过心,他这二十年来,所有的关心都给了他。

世子却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他按了按太阳穴,手肘撑在桌子上,“记得让厨房炖点燕窝,世子爱吃那个。”

“爷,世子口味变了,他之前说吃了燕窝想吐。”老管家颔首低眉。

是的,孩子长大了,口味变了,性格变了,不再是那个整日大,大,大,挂在嘴边的小孩了。

信王失落地看着地面。

这边世子回了屋子越想越烦躁,大半夜起来了。

唐月柔柔地说,“殿下,更深露重,您不安歇吗?”

“不了,你先睡吧,我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情要做,所以先去书房,待到事情办完了自然会回来。晚上冷,你多盖点被子。”世子阴着脸推开了门,冷风一吹,他人就清醒了。

“世子爷这段时间愁眉苦脸的,我们做下人的,看了都心疼。自打这鸾夫人进了信王府,王爷都不疼世子了。世子和鸾夫人起了争执,王爷竟责骂了世子一番。万一世子将来不能继承王爷的爵位,该多难过啊!”

望着世子远去的背影,婢女咬了咬唇瓣,她并非愚笨之人,自然知道世子在为何事担忧。

她跟唐柠差不多大,一直是在世子身边伺候的。

世子这个人本身的财势就足够让很多人心动,再加上他的外表不俗,她也就对世子动心了。

她使了一些手段勾搭世子,可惜,不知道是世子没开窍,还是没看上她,总而言之,一次都没成功。

“自古离嫡不立长,立长不立幼,怎么着这世子之位都轮不到那还没出生的小屁孩坐!”

世子折返回来的时候听到了这一句。

“嘘!”她身边的婢女被她的无遮拦吓坏了,连忙捂住她的嘴巴嗔怪道,“即便是只有我们二人也不可胡言乱语!要是被听到了,我们都没有好果子吃。我们这些做奴婢最重要的是本分,世子那样的人是我们可以肖想高攀的吗?你啊,还是老实点。”

“我就是想若是鸾夫人没有身孕就好了,那样的话世子就永远是王爷最心疼的儿子。”

婢女们在感慨什么世子已经没有仔细听了,他满脑子都是“要是鸾夫人没有怀孕就好了”的想法。

这想的多了呀,就忍不住要付诸行动。

当然,世子并不是真正没脑子的人。

他也不打算要鸾夫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的命,他要信王的命。

他要的是一劳永逸。

世子想的很简单,只要信王死了,到时候这爵位不就是他的了吗?

他这一招直接从根本上解决了问题,毁了一个孩子,难道父亲不能再跟鸾夫人生一个?即使鸾夫人以后都生不了,难道父亲还不能在外头找别的女子生孩子。

可是若是父亲没了,那么信王之位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世子在等待时机。

直到十五,信王带着鸾夫人去寺庙上香,往常这个时候,信王身边不会带很多人。

世子在信王的必经之路上设了埋伏。

马车行了两盏茶的时间,突然马儿发出了不安的嘶鸣,马车外传来下属的声音,“王爷,有埋伏。”

信王皱眉,将鸾夫人交给婢女,走出了马车。

马车四周不知何时围满了黑衣人,皆是手握长剑,杀气凛然。

信王眸色冰冷,拔出腰间的软剑。

这些人行事狠辣,不是善茬,这京城他没有多少仇家,因此一时半刻的信王也猜不到这是谁的人。

战斗一触即发,信王冷眼看着面前的黑衣人,长剑横在胸前。

刀剑碰撞,血腥顿时弥漫在整个上空。

突然有大把的药粉洒向信王这边,随之来的还有淡淡的清香。

信王皱眉,连忙道,“有毒,屏住呼吸。”

这话已经说的晚了,众人已经吸入了不少药粉,没过半盏茶,身子就逐渐瘫软下来,就连拿着武器的手,都有些抬不起来,而很快就被制服。

信王虽然及时掩住了口鼻,但是还是不可避免的吸入了一些粉末,面对着黑衣人就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就在几名黑衣人准备上前去抓两人时,两道弓弩却刺穿了他们的手臂。

黑衣人不管不顾地冲了上去拔剑意图杀了信王。

鸾夫人给信王挡了一剑,摔到了地上,流了一地的血,“孩子,我们的孩子。”

信王侥幸逃脱了,鸾夫人肚子的孩子却没了。

鸾夫人哭成了泪人,“爷,我心里好痛啊!”

“本王一定会为我们的孩子讨回公道。”信王的眼眶红了。

怎么会不难过呢?这个孩子,是信王期待了很久的。

当年先王妃有孕的时候,他在外打仗,回来的时候,世子已经有一个多月大了。

没有经历那个过程的他是觉得有些遗憾的,这次信王是眼看着鸾夫人平坦的小肚子鼓起了一个小包。

他是热切地盼望着这个孩子的出生的。

男娃女娃都好。

前段时间他还做了梦。

梦里,小奶娃听到他的脚步声就会扑过来抱他的腿,奶声奶气的喊着口齿不清的阿爹,缠着要他抱。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信王心里越痛,手段就越狠,对害了他孩子的人就越恨。

黑衣人被一番严刑拷打,到底是招了,得知幕后主使是世子的时候。

信王气得好几天吃不好睡不好,然后下令直接把世子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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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1章 世子妃16

我是世子,你们凭什么把我关起来?信不信我杀了你们。”世子张牙舞爪,一脸的凶神恶煞,“我要见父亲!你们谁也不准拦我。”

世子吵着闹着要出去,唐月也心急相公遭了这种罪,她跑去求信王,但是被信王拒绝了,说现在的世子脑子不冷静,不敢放出来。

连自己的父亲都乱敢算计敢使用毒计谋杀,放出去了,还不知大要惹出什么事情来。

世子被关起来了,信王眉间一片郁色,鸾夫人大概也知道自己的孩子是怎么没的了。

王爷肯定是舍不得处置世子的。

那她未出世的孩子,就活该去死吗?

“世子现在如何?”鸾夫人攥着被角满脸苍白地问。

“世子毕竟是主子,哪怕王爷发了话,只要他一日是世子就没有哪个下人敢为难他。”伺候在鸾夫人身边的婆子叹了口气,“王爷一向疼世子,怎么现在把世子关了起来。真是奇怪。”

“可能是世子把王爷惹怒了。”鸾夫人咳了一声。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鸾夫人在床上枯坐了一日,想好了接下来该怎么做,以退为进,为自己的孩子讨个公道。

鸾夫人摸了摸平坦的肚子,夜里对着信王笑得一脸平静,“婢妾听说世子被关起来了,这怎么行呢!世子是信王府未来的主子,以后就是信王,这样传出去是要叫人笑话的。王爷一向英明,怎么这个时候就糊涂了呢!世子犯了什么错,王爷要如此大动干戈。”

面对鸾夫人单纯的眼睛,信王说不出话来,他觉得心虚,他觉得理亏。

因为他还疼着世子,杀父乃是大罪,他若是说了,这个孩子的将来也就毁了。

信王摸了摸鸾夫人的脑袋,声音有些颤抖,“他做错了事,应该受罚的,这王府的主子,不能是个连坐错了是都不敢承认的懦夫。”

他的一个孩子没了。

饶是信王铁血男儿,这个也忍不住伤心难过。

“晚上,本王睡在这,你这段时间不要多想,孩子还会有的。”女子小产本是不吉利的,本不该和丈夫睡在一起,但信王说了,也没人敢反驳,因为信王府里,他是最大的主子,主子说的话,永远不会有错。

信王交代了晚上要睡在这里,但他还有平时很忙,还有一大堆事等着他去处理,所以他不能和鸾夫人跟一起吃饭,去处理事情了,他刚出去,鸾夫人就哭了,无声无息地哭了,没有惊动任何人,她不能让任何知道她知道了真相。

晚上信王来了,眉眼间是难得的温和。

她之前生过一次病,信王只是过来看了一眼,不曾留下来,没想到孩子的死倒让她有了这样的殊荣。

心中不免觉得可笑。

也许是白天睡得太久,现在身体又稍好了些的缘故,虽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但是到了半夜的时候,鸾夫人就醒了,同时觉得身体不适,估计是又有恶露了。

女人小产或者生产之后,肯定是会有些不适,偶尔会流点东西出来。

她年轻,底子好,恢复的快,御医说以后还能有孩子,但毕竟这个孩子是没了呀。

她睁了半宿的眼睛睡不着,真的睡不着。

早上信王醒了,她闭上了眼睛装睡。

过了几日是太后娘娘的寿辰,太后终日在五台山吃斋念佛不理世事,在六十岁大寿之际,也回了宫。

太后寿辰,普天同庆。各路权臣家眷悉数到场道贺,为原本肃穆端庄的紫禁城平添了几分热闹喜庆。

尽管当日是阳光普照,可到了冬日,依然是有些寒冷的。

太冷了,唐柠感觉手都僵了,穿了一身红褙子,搭配象牙色锦裙,外面披着一件厚厚的红披风,把自己裹得厚厚的。

绿意帮她挽了个清新的双刀髻,施以碧色的绯红色花钿,既不张扬却也不会显得小家子气。

宫内莺歌燕舞,身着彩衣的宫女在大殿之上翩翩起舞。

太后容光焕发,看着下面,她的脸上始终挂着祥和的笑容。

世子今日没来,显得唐月孤孤单单的,大家看着她的眼神,带着些许的怜悯。

唐月心中百味陈杂,她颤抖着掐了一下腿,告诉自己不要失态。

很难过的,怎么会不难过的,她汲汲营营,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信王厌弃了世子,连这样重要的场合都不让世子现身,算是明晃晃地告诉大家,他不喜欢这个儿子。

台上的太后和寿宁大长公主寒暄了两句,问起了唐柠,“一转眼柠姐儿就这么大了,可婚配了?”

太后常年吃斋念佛,不理世事,自然也不知道唐柠嫁了人又和离了的事情,她看着唐柠梳着少女发髻,就以为她还待字闺中。

今日是太后的寿辰,谁都可能错了,唯独太后不可能有错。

大家看唐柠的眼神,都有些古怪。

唐月以为唐柠会尴尬会羞愤会恼怒,结果唐柠却是落落大方地站了起来。

唐柠轻轻笑起来,眉眼间清淡秀雅,没有太多的情绪,宛如一汪平静的泉水,干干净净的,很清澈,很透亮,“快了,那人太后也知道,是周齐周将军。”

“那孩子是个好的,与你很般配。”太后笑了笑,看向了太子。

唐柠款款落座,从头到尾在她的身上都看不到自卑怯懦的情绪,她面色红润,眉间没有半点苦色,看得出来她这段时间过得很好很舒坦。

离了信王府,她好像获得了新生。

而进了信王府,嫁给了世子的她,却像是进了狼窝,憔悴了不少,这是连厚厚的脂粉都遮掩不住的憔悴。

别人一见她,就能知道她日子过得不顺心。

唐月心中有多难过,就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她只知道,有什么东西突然碎掉了,无数又细又尖的针扎在她心里,钝钝的,麻麻的,很疼很疼。

她费尽千辛万苦,把世子抢到了手,以为世子是个金元宝,到了手却发现,只有最外面那层是镀金的,里头却是不值钱的石头。

而她以为丢了金元宝的唐柠,却是回到了福窝,很快就又觅得了如意郎君。

她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心如死灰。

那本是她没有体会过的情感。

但如今,在这笙歌片片的宴会中,看着笑容清浅的唐柠,她感到了无望。

她一步步走到今天,再也没有回头的路了。

她是无法从信王府脱离出去的。

最初的时候,她将唐柠扔在国公府代表着唐柠的身份的玉佩,给了世子,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头。

可后来得知自己救的人是信王世子,她起了贪念。

结果,她僵硬地扯了一个笑容,掩饰自己内心的苦涩。

若是没起贪心,她应该过得很幸福。

家里本来已经准备给她说媒了,她也见过了那人,心里是满意的。

她躲在次间的门帘后,偷偷相看,只见那人高大俊朗,在爹爹面前恭敬却不失傲骨,的确是个翩翩好儿郎。

他家风极正,三十岁妻子没能生下长子方可纳妾。

据她听到的消息,他在吏部做事很认真很踏实,人缘很好,才进京半年多,就连升两级,他的上峰对他很是赏识。

就连父亲也对他多有夸赞,说假以时日,他必成大器。

听得出来,国公爷还是想促成这门婚事的。如果没有发现自己救的人是世子,她能嫁进那样的人家,也不算委屈,因为他很有潜力。

可她贪慕富贵。

后来听人说他娶了别家的姑娘,听说他待他的夫人很好。

唐月心情沉重地回了府。

“世子妃出大事了!”贴身丫环慌慌张张跑进来,头上的珠钗不知道掉哪里去了,身上的衣服都因为快速跑动而移了位置。

“这样成何体统!”唐月本就心情不大爽快,丫环这样毛躁,正好捅了她的马蜂窝,她一下子就炸了。

“王妃的遗物,还有老王妃的遗物流落到外头去了。”一个是信王的发妻,一个是信王的老娘。

“什么!”唐月手抖了好几下,“出银两把东西买回来,然后给我查,我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

她去看了一番,金银珠宝丢了倒在其次,最重要的是里头好几件东西,是记录再册,甚至是记录了王妃和老王妃的名讳,这些都是记录再册的。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世子能够拿玉佩去寻人的原因所在。

若是只有几件能证明身份的珍宝也就罢了,最重要的是随之一起的还有几个肚兜,那当然不是信王府的东西,可外人不信啊。

唐月脸白了又白。

“王爷说,这是不用世子妃管,他自己心里有数。”过了半柱香的工夫,丫环回来禀告。

“知道是谁干的吗?”屋子里烧了不少炭,她还是觉得彻骨的冷。

“奴婢打听了一番,事情是这样的。是李嬷嬷她儿子。他输了钱,偷了家中的钱财跑进了赌坊,进了赌场一下子输光了,赌场扬言不还钱就砍了他的两只手,他哭着求李嬷嬷,两人在夜里偷了东西,第二天李嬷嬷就说自己身体不舒服,想回家两天,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这赌博最易成瘾,他进出赌坊几次后,即已成了常客。以前他每赌必赢。一来二去的,身上的银子越来越多,这人也就跟着变得飘了。

好景不长,他一夜之间输光了身上的全部银钱还欠了债,偷了家里的银两补了亏空,还想翻本,典型的赌徒心理。

越是想赢,越是容易输,竟然在旁人的撺掇下,压上了自己的两只手,想以此来翻本。

结果可想而知。没有钱还给赌坊,赌坊自然是要取其双手。

他为了活命起了歪心思,说动了老娘。

李嬷嬷确实是多年的老仆人了,可是谁说老仆人一定是忠仆呢?

越是服侍时间长的家奴,越容易干一些不干不净的事。

她知道哪里的防守最薄弱,也知道放在哪里的东西最值钱,还知道怎么给自己争取时间,短时间不要让别人发现不对劲。

因为以往贪污惯了,做这种事的时候,他们也不觉得多么的惶恐。

做完之后,还能大摇大摆光明正大地离开。

唐月之前查账,查到厨房这一块支出不对劲,她耐下心来,与这两年送货的人稍微核对了一下,即每年送到信王府的菜肉和柴米油盐酱醋的数量。

结果,问题一下子暴露出来!每年的账目和实际情况,都极为不符。

每年运送的菜肉和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数量只有登记再册的二分之一,价格只有登记在册的三分之二。

最后一统计,最近两年来,光厨房就被掏走六千两银子,这可不是小数目!等看完手中的账本,唐月很是郁郁不快,面色阴沉似水。

这些银两哪里去了呢?明眼人一看,就明白了,这是入了李嬷嬷这个刁奴手中,因为她掌管厨房这边的事。

这个婆子仗着唐月年纪小应该不懂账册,所以在账本上动手脚,结果被唐月揪出马脚狠狠数落了一通。

她狠狠将账本往桌子上一丢,“啪!把人找来。”

当时李嬷嬷也又是表忠心又是装可怜,最后竟撒泼耍赖了,她在王妃身边伺候过,这也是她这些年在内宅横行无忌干些见不得人的事情的底气所在。

唐月有心杀鸡儆猴,最后李嬷嬷却被世子保下了。

世子觉得这婆子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并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劝她宽容,要得饶人处且饶人。

世子翻了账册以后,深深觉得唐月小题大做。

唐月险些背过气去。

胳膊上一块肉烂了,世子想的不是把烂肉挖下来,而是让烂肉一直长着,把好肉也变成了烂肉,原因是受不了割肉时的疼痛。

世子只想到了割肉那一下很痛,却忘了腐肉长在手上也很痛,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忍一时之痛,以后什么麻烦事都没了,不管它不看它,烂肉是不会好的。

可是世子不听她的。

世子这么多年一直糊涂着,把所有东西都丢给这些丫环婆子小厮们管,竟也不看看他们管得对不对好不好。

想说的话

很早之前我记得有读者留言问我说这么说是不是确定是无CP。如果是无CP的话,那我就入坑了,如果是有CP,那我就不看了,最近很喜欢无CP的文。我当时我记得我很明确地回复了他,我说这本书是没有CP的。

然后最新的这个故事其实按逻辑发展下去是有CP的。因为这个设定就相当于是把她之前的记忆抹消掉了,她以为她自己就是当事人所以作为一个正常的人,她一生当中会有生老病死,会有相遇,也会有离别。

他算是我这本书最早的书粉之一吧。昨天我看到了他给我的留言啊,我觉得很有道理。如果我看到一个作者女主角写给了男二,那我的心情应该也就跟吃了苍蝇差不多。

因为一开始说这么说是无cp,但是后来我发现就是因为一开始就是把系统弄得太强大,这本书后期崩了,然后,后面想要改就是越改就越凌乱。

很多人说章节顺序很乱,看起来怪怪的,还有人说语言怎么衔接不上,其实是有原因的,因为并不是一气呵成写的,而是前面写了之后,后面又去改,结果就是越改越凌乱,越改越凌乱,反而可能还没有最初的版本好。

几个月前,我记得我在我的作家有话说里面就说有其中有两个故事,就写得很差,逻辑线都不是很清晰,然后后来我说到了书快要结束的时候,会给大家补两个免费的故事。

我在这几天就是看了大家看了一下大家的留言,我觉得就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所以我直接后面的故事就全部都放在章节感言里面写了,然后这本书可能因为真的写的太不好了,所以其实还是很遗憾,就是最终它可能还是要让烂尾,但一本书有了开始就该有个结尾,虽然看这本书的人不是很多,平均订阅的话是100多个。

但我觉得我要对这部分读者负责任,所以我这段话也没有放在限免结束之前,而且放在了限免结束之后说,如果你还在关注这本书,你就能看到这一段话,如果你没有关注,那就没有看到了。

其实接下来也很忙,因为马上我已经大三了,然后三月份就要考教资,其实精力也不是很充足,但是我这本书是肯定要完结的,然后后面至少还会写五六个故事。

除了不可抗因素之外,其他的我基本上能做到说到做到吧,因为我觉得如果我没有守约,我心里其中会很内疚。

嗯,其实本书,一开始有点连不上,很大部分原因是因为今年四月份的时候,出现了一件很大很大的事情,但当时也没有说,因为心情真的很差。

就清明的时候,我没有回家,但是我伯伯说就是清明的那天早上去我家,发现我爸爸人已经没了。然后大概是因为脑溢血吧,因为我们家都有家族遗传性的高血压。

嗯,当时去觉得挺绝望的。但是现在想想,其实也还好吧,人总是要朝看前。

其实还是想说,真的很对不起那些从一开始就追了我的人,因为我更新,不稳定。然后写的逻辑也真的不太OK,一开始为了不要写那种小学生文笔的文章,就写得有些刻意也不够生动吧,然后也没有多少对话,就是大段大段的旁白,其实自己看了也觉得挺糟糕的。然后我又一直没有什么存稿的习惯,所以都是边写边发。有很多故事,其实在中间的时候就感觉不太OK了,最后就给它来了一个比较生硬的结尾吧,就对文章的把控很不到位。

最后能保证的就是这么说,至少还有五六个故事要写,然后会给它一个结尾,虽然这个结尾可能是真的很生硬,因为一开始设定就问题了。

然后就是祝大家天天开心吗。然后也请大家放心,日更4000应该是没有多大问题的。

然后再调皮一下,大家知道我是怎么把这段话打下来的吗。其实我是用嘴巴说的。我觉得我的普通话其实还是很标准的。但之前普通话考试的时候只有八十五分。

这本书结束之后应该会休息一段时间吗,然后接下来什么时候会写,也不是很确定。

很高兴遇见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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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2章 世子妃17

一开始,他们的胆子并不大,只是一年一年地逐渐试探。

可能是因为前几年,一直都平安无事,所以后来他们的胆子也越来越大。

直接导致最近这几年,贪污的数额一下子变大了!

他们的尺度拿捏的可真是巧妙啊!不多不少的,刚好踩在了世子的底线上。

就算察觉出来不对劲,这么一算,呵,少的银子、少的布匹也就那么一点点,虽然感觉有点肉痛,但又不至于痛到忍受不了,他们很好地把控住了那个度。

这点小亏空不值得对这些德高望重,做了十几、二十年的丫环婆子小厮们动怒,因为会寒了他们的心。但不处理,钱就会越来越少,因为丫环婆子贪不是个例,世子身边的所有奴才,手脚都不怎么干净。

他们这明白着是欺负世子心软,不会对他们这些老奴才动手!

一月动个一二百两,一年下来少说就是一两千两!在信王府家这么些年,家底都攒下了不少吧,家里的床底下应该都藏了不少钱吧?

世子一向对他们大方,工钱都给的十分丰厚,平时还爱打赏他们,结果呢,狗反过来咬了主子一口。这都是世子惯的,唐月一直觉得任人唯亲,把一切事物都交给下人门不好,可世子喜欢这些老奴才依恋这些老奴才啊!

世子不行了,那些老奴才私底下不知道说了什么,世子越来越不亲她了,也不信她了。

唐月这世子妃做的委实窝囊,她有心想要改变现状,世子却总出来阻挠。

直到今日……事情终于无法收拾了。

唐月有多痛苦外人是不知道的,发生了这种事情,她只觉得浑身寒冷无比,仿佛被冻僵了一般。

她比世子更早地看清了王府的现状。

“哈哈哈,我早该想到会有这一天的……”唐月突然笑了,笑得很大声,她从进入信王府就没笑这么大声过,事实上,这些日子,她都没怎么笑过,心里苦,笑不出来,勉强笑了,笑容也是苦涩的。

丫环们都被她吓到了,世子妃该不会要发疯了吧,“世子妃,你怎么了,你别吓我们呀。”

“给我梳洗一番,不用戴太多东西,简单一点,我去给信王赔罪。”唐月笑得后来,眼泪都出来了,还在笑,她很久没这么畅快地笑了,笑完以后反倒心里舒服多了。

“儿媳前来告罪,是儿媳没管好这个家,才使得两位先人遭受了这么多的非议,儿媳自觉过意不去,特此交出管家权,去佛堂为两位先人吃斋念佛,儿媳心意已决,还望父亲大人成全。”

唐月交出了管家权,自请去佛堂吃斋念佛来赎罪。

她还列了一份名单,把那些个手脚不干净的奴仆都列了上去。

她知道世子为什么被关押,也知道今日她捏着管家权不放,大概会被怎么发落,她思来想去,觉得这可能就是最好的选择。

信王是不可能放过世子的。

每个人都有底线,世子已然触碰了信王的底线,最可怕的是他自己不觉得自己做错了,理直气壮的模样,让她看了,很是害怕。

世子是不可能改变的,她认识到这一点的同时,也死心了。

她想这也许就是命。

信命也好,不信命也好,命运降临的时候,无处可躲。

信王沉沉地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不是世子妃的错。

世子信任那些个忠仆远胜于他,就连刺杀之事,也是这些老忠仆撺掇的。

信王自己也想不明白,世子是怎么想的,居然放任这些个仆人乱来,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这个道理,他很小就对世子讲过。

信王拿着唐月给他的名单,彻查了一番,竟然从这些个老仆人家里搜出了五十万两白银,这样的事,绝非小事。

他看了世子的库房。

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吓一跳,这私库里的银钱,少的可怜,先王妃留给世子的东西也少了好几件。

世子很早就不让信王管他的私库了,他觉得自己大了,自己能打理了,结果就是这个打理法。

信王自己都觉得以前自己老眼昏花,他怎么曾经会觉得世子是可造之材,脑子聪明,干事靠谱呢?

信王从听到外头乱传的流言开始,就一直压抑着火气,他告诉自己世子是他最疼爱的孩子。

但是这一刻,信王的心中仿佛冒出了无数的戾气,被压制了许久的怨气怒气以及戾气发泄了出来。

“谁都不准放世子出来,让他自己好好反省反省。以后世子有什么话,不必传达给我。本王不听。”

信王一直都是成熟稳重的样子,甚少发脾气,有什么事情也是好声好气地说话。

可是这样的男人,现在面目狰狞,眼球里布满了血丝,可怕得很。

外头的那些流言,像是一把把刀,在信王的心里扎了一刀又一刀,反反复复地捅。

眼前的事不过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

他对世子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他对自己逝去的娘亲是再敬重不过了,而如今听着那些桃色传闻,他恨得要死。

看着世子做的蠢事,他心肠又硬了几分。

世子已经被关了十来天,他的性子在这些天里磨软了,从一开始的骂骂咧咧,到现在,终于能好声好气地开口说话了,“本世子想见世子妃,叫她马上过来,就说本世子有要事找她相商。愣着干什么,本世子的话不好使了是不是?见风使舵不要脸的东西,我告诉你们,我是世子一天,你们就必须听我的,你们得罪了我,日后就别想有好果子吃。”

“世子妃犯了错,现在正在佛堂念经赎罪,信王说叫小的这段时间不要去打扰世子妃。不是小的们不通传,是通传了也没有用,王爷已经放话了。”负责关押他的侍卫一板一眼地说。

“本世子想见我爹,我爹总没有待在小佛堂念经吧。你们这些狗奴才,惯会看菜下碟。你杵着干什么呢!说的就是你,还不快去叫人。”世子暴躁地锤了一下被子,浑身透着一股阴郁劲,他觉得惶恐,他觉得不安,他觉得事情已经超离了他的掌控,他为自己的命运,感到担忧。

“信王这些日子正忙着呢,再过几日才能来看世子,世子就别为难小的了,小的们做不了王爷的主。”侍卫眼皮抬都没抬一下。

“那你放我出去,你放我出去,本世子赏你黄金百两,美人两个,保证你后半辈子舒舒服服的。”世子开始利诱。

“奴才是王爷的人,这一生效忠于王爷,世子和我说这个没用的。”

“滚滚滚滚,你们都给我滚远点,看见你们就烦。”世子嚎叫了片刻,不说话了。

其实除了不能自由走动,他没受多少苦,吃的是最好的,睡的是最好的,屋子里还点着炭,一点都不冷。

但世子还是觉得苦,觉得自己遭了大罪。

他好像忘了,自己是因为什么而被关进来的。

或者说,他觉得信王应该没有底线地包容他,原谅他,永远不和他计较。

潜意识世子还是觉得信王还是会爱他包容他原谅他,这是他作和闹的底气。

这些年老奴们在他面前不知说了信王多少好话,世子就从中提取到了对自己最有用的信息:宽容、和善、疼他、对他有愧,对他娘有愧,把他放在第一位。

这样的信王应该是很好拿捏的。

他过去也犯过错误,可每次信王都是重重拿起轻轻放下。舍不得打舍不得骂,他以为这次也一样。

当然他知道杀父是很大的罪,信王可能不会像平时那样,很快就原谅他,可他已经被关了十几天了,他已经忏悔了十几天了,他保证出来以后洗心革面,不管信王纳多少个妾,生多少个孩子,他都不管了,只要不威胁到他的世子之位就好了。

其实信王来过,来过不止一次,每次都在拐角处停住了。

“王爷,你要进去吗,要不要进去看看世子?世子已经知道错了,这段时间总是在忏悔,觉得自己之前是脑子进了水。”

到底血浓于水,王爷舍不得对世子下狠手。信王府离绝大多数奴才都是这样想的,所以乐得帮世子说好话,没准世子将来能记得这个人情,提拔他们一下。

但信王走到了离世子不足三米的地方,之前那雄赳赳气昂昂的气势,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就消散了,最后踌躇不前了。

越是感情深厚,越是难以割舍,像他这样铁铮铮说一不二的汉子,在这种时候,也做不出抉择。

她做足了心理准备去找世子,可是到了门口就打了退堂鼓。

原谅世子是不可能的,可废了他,又不忍心。

他为那个无缘的孩子伤心,他是真心实意期待那个孩子的出生,从小妾怀孕,肚子从平坦到一点点鼓起来变大,他贴在她肚子上时都能感受到胎动,可就在这个时候,孩子没了,化为一滩血肉离开了她的身子,也带走了他的心。

他很难受,鸾夫人更是直接晕了过去,他到现在还能想起那一片温热的血腥气。

而且世子的本意是取了他的命。

两人脸面都没见着,更别提说话了。

就这样僵持不下。

站的时间越久,心里就越犹豫,越犹豫就越迈不开步子,越迈不开步子,就站的越久,这是一个死循环。

最后信王站了三个时辰,还是走了。

“罢了罢了,还是让他多待一会儿,好好反省一下。”

如此这般到了世子的房间前,又撤了回来,循环了好几次。

站的时间越来越短了。

这也说明他的心里满满有了答案,只是舍不得做出这个抉择。

下人们告诉信王,世子一直在忏悔,去的次数多了,信王才发现并不是那么一回事,相反世子在忿忿不平,他觉得自己那就是开个玩笑,信王久经沙场武功盖世,哪会被这种小阵仗吓到。

信王听了觉得自己真是个大傻逼,可下一次他还会逼自己过来听,到实在听不下去的时候再离开。

因为爱,所以难以割舍。

信王这一生亲缘单薄,他爹走得早,娘不长命,妻子被害死了,小妾被他处死了,小妾生的孩子,他早早地送出伏,人到中年又失去了一个孩子,这十来年,可以说他就世子这么一个亲人。

世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注意到关押他的人,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冷漠了,最后眼神跟看个死人差不了多少。

又过了五六天,世子开始骂骂咧咧,咒骂起自己早逝的娘亲,甚至咒骂起老王妃。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把自己地贴身之物给了别人,害得爹爹气的半死,抖没时间来看我……”流言传得太凶了,世子也听到了,他觉得信王不来看他,肯定是为了这事,最后他竟埋怨起了两位先人。

他本来没这么口无遮拦的,可这些日子憋屈坏了,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

世子爆发了,但是没有置之死地而后生,而是直接迎来了审判。

听到世子这样说,信王感觉自己脑子里那根弦‘铮’的一声断了。

“以后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来见世子,让他自生自灭好了。”要他大义灭亲,信王做不到,那就只能眼不见心不烦,把世子关起来,关到角落里。

信王府鸡飞狗跳的,唐柠的日子过得却很舒坦。

外头的流言,她听了。信王府的事,她每一件每一桩都知道,每天都有人给她汇报世子的一举一动。

唐柠也知道了世子这段时间是怎么过的了,他过的是真狼狈,现在别说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了,现在的世子一蹶不振,整个人都颓废了,他的身上没了蓬勃的朝气。

她也没想到压倒骆驼最后一根草的竟然是世子身边的老奴才。

不知道世子现在会不会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

奴大欺主,唐柠当初也吃了不少苦头,她和唐月还不一样,世子压根就不护着她,本能地讨厌她,看她过得越惨,世子就越开心,因此她的日子过得比唐月更为艰难,后来住的离世子的院落远了些许,她才得到了喘息之机。

第593章 世子妃18

事情过去了这么久,她还记得那些丑恶的嘴脸。

“主子,这是奴婢买回来的,这是信王府的东西,你何必大费周章,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绿意不明白。

“我和世子有仇,但我和信王没仇。”唐柠乐得卖信王一个好。

信王很快收到了东西。

唐柠派的人是个小机灵鬼,说唐柠虽然已经不是世子妃了,但也不能看着逝去的先人被人诋毁,我家主子说起过您,说您是个很好的长辈,就是可惜了,我家主子和世子没有缘分。

说的信王十分的愧疚。

其实唐柠的原话是把这东西交给信王就好了。

当初是世子求他去提的亲,后来她所遭受的苦难,也是因为信王府的缘故。所以信王是觉得对不起她的。

但也仅仅只是觉得对不起她,信王当时在心底早就已经做好了取舍。

人有亲疏远近之分,和世子比起来,唐柠终究是外人。

到了大年三十,世子还是没有被放出来。所有人都知道世子大概以后也就这个样子了,不会有翻身的机会了。

他们觉得有些唏嘘。

信王这些年这么宠爱世子,是什么让他改变了态度,世子到底干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

还有人在赌世子会不会有翻身的机会。

很快大家就知道答案了。

年关一过,信王去求了皇帝,把世子给撤了,一个被废的世子,以后怕是再也没有机会做王爷了。

京城内一派太平,千里之外却是残酷血腥的战场。

鲜血染红了半边天,空气里的血腥味儿浓重的让人作呕。

这场战争,到此,彻底得以平息。

就在将士们为这场胜仗欢喜之时,千里外的京城,也有人得到了消息。

且这消息流通速度之快,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便已经传到唐柠耳中。

彼时唐柠正在写信。

“主子还在写信呢?”

信上誊写着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满满当当的,绿意没看清唐柠写了什么,不过光是这一手字,就足够赏心悦目了。

“没写,我又不想他,干嘛要写信给他,我每天忙得很,哪有功夫想他。”唐柠口是心非。

绿意装作没看出来,“那未来姑爷岂不是要伤心了,主子,这信便是一两句话也可以的。简单的问候一声,说说这些日子过得舒不舒心,去了哪做了什么。当然那些主子不便跟我和春桃说的,都可以跟未来姑爷说说。”

“去去去,不准偷看我写东西。”唐柠提起笔,洋洋洒洒又写了一堆,看着信纸,她笑了起来。

她的一颗心落了下来,这段时间,她收到了几分书信,都说报喜不报忧,这么多封的书信,他从未提过半句艰难。

不管是再艰难的处境,不管是再窘迫的时候,他都不曾在信中提过只言片语。

唐柠只能希望他一切都好。

如今终于可以放心了。

“主子,姑爷是不是就快回来了?”绿意笑着凑上来。

“去去去,八字还没一撇呢,瞎叫什么呢!”唐柠脸红了。

“好好好,奴婢不说了。”绿意捂住了嘴巴,眼里却还带着笑意。

现在京城贵妇小姐谈及频率最高的话题是什么,不是绫罗绸缎最好看,也不是什么珠宝首饰最流行,而是周齐周将军要娶妻了,他会娶谁家的姑娘。

他还没娶妻,人长得高大,风评又好。

周老夫人透露,这次周将军回来就要准备成亲了,不少人都起了心思。

向周老夫人旁推侧击,打听周将军中意怎样的姑娘。

但老夫人嘴巴闭得很紧,旁人只知道他要娶妻,却不知到底要娶谁家的姑娘。

过了半个月,周齐总算是回来了。

一队骑着高头大马的将士在街道上奔驰!

他们穿着甲胄,个个英挺强壮,一行人从喧闹的街道上穿过。

“过来了!”

“那个就是周将军吗,似乎还挺年轻的样子!很高大很魁梧。”

这天的街市分外热闹,沿街的茶楼饭馆被有钱人家的夫人小姐包场了,只为躲在窗户后头,悄悄地瞧瞧这次打了胜仗的周将军。

有不少姑娘早早就守在街道两旁,手里拿着鲜花手帕香囊,准备等着周将军经过时,将这些花朵手帕香囊砸在他的身上。

但周将军骑马的速度太快了,她们因为羞涩,于是鲜花手帕还没丢出去,周将军就已经从眼前消失了。

“早知道不管三七二十一扔了再说。”

“好后悔啊!”

周将军行至云雀楼的时候,放缓了步调。

云雀楼是唐柠的私产,她坐在视野最好的位置上。

此时周齐的队伍已经到了云雀楼之下,唐柠也顾不得羞涩了,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香囊,砸向了骑着高头大马的高齐。

周齐早就等着呢,不然他放缓步伐做什么,他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唐柠,稳稳地接住了香囊。

然后还不忘冲着她站着的位置招了招手。

“啊啊啊,周将军好生俊朗,不知道谁家的女儿有这个福气。”

“反正不是你也不是我,别看了。”

“我想想也不行吗?”

周齐接了香囊像一阵风一样,骑着马走了。

大家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啊啊啊,周将军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刚刚周将军接的香囊是谁扔的?”

“周将军要成亲了,这事恐怕是真的。”

“好羡慕那个扔香囊的主人,竟然得到了周将军的垂青。”

“没准是那人扔的太准,周将军怕香囊砸到脸上,所以接了呢!”

“那周将军一路疾行,怎么到了这就开始减速了呢!你看你没话说了吧,我觉得那个香囊就是周将军的心上人扔的。”

一些夫人派遣小厮打听香囊的主人,无果,她们暗暗嘀咕,到底是哪家的小姐,竟然这么好命。

唐柠不想被认出来,那些夫人小姐派出来的探子铩羽而归。

“好好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虎父无犬子,你比你爹还要出色。”皇上大喜,他拍了拍周齐的肩,将周齐扶了起来,整个王朝有如此殊荣的大臣,不超过五个,“说吧,你想要什么,今日朕都可以满足你。”

“谢主隆恩。”周齐又跪了下来,皇帝心里一个咯噔,怪自己一时嘴快,周齐若是想当个异姓王,自己到底要不要答应呢!

“臣对寿宁大长公主之孙女一见倾心,望陛下成全。”周齐一脸的诚恳。

周齐索要的封赏出乎皇帝预料,他没有要财也没有给自己要官位,而是要一个女人,一个名声不好的女人,皇帝看着周齐的眼神有些古怪。。

“君无戏言,朕说了满足你一个愿望,就不会食言。”皇帝心底松了一口气。

一个女人罢了,这比给周齐封赏要轻松的多。

皇帝也不怕寿宁大长公主府不答应,接受了皇室的种种便利,也要做好为皇室牺牲付出的准备。

周将军要和寿宁大长公主的外孙女成亲了。

外头的酸言酸雨不少。

但皇帝圣旨一下,封了唐柠一个宁静公主,议论声就少了。

看得出来,这桩婚事,皇帝是极其满意的。

唐柠的女红真的太差劲了,世子拿不出手,因而她的嫁衣,只有袖口上那一朵小花是自己绣的,别的都不是,但她……她好歹也是用了心。

两月后,唐柠一大早便被叫醒,坐在梳妆台上,被捣鼓了一个时辰,半边身子麻了,再一看那铜镜中的自己,脸上涂了厚厚的一层白,嘴上红脂又重……

以前也不觉得这样丑,现在却觉得这副样子丑炸了,她把自己前后不一的表现归到了第一次成婚没经验只顾紧张羞涩,所以没仔细看。

“擦了重来,淡一点,淡一点。”

头上的金饰凤冠又重,压的这脖子都快断了,想着还得撑个几个时辰,便觉得暗无天日。

一片锣鼓震天,长长的迎亲队伍从街头排到了街尾,十里红妆煞是喜庆。

街道两旁站满了围观的百姓。这十里红妆,百抬嫁妆,让人瞧着眼红。

周齐一身大红喜服身姿绰约俊朗不凡,往日的肃杀脸也被今日的喜庆所融化,溢满了柔情。

那俊朗的眉眼之间,掩藏不住幸福的笑意。

“吉时到。”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唐柠端坐在床沿边,一袭大红鸳鸯盖头,边侧镶着红色流苏,微微浮动。

女子成婚,一生大事,此时的她不由得紧张起来,手紧紧拽着衣服,很紧张很紧张,心脏砰砰砰乱跳,快从胸膛里跳出来了。

盖头被挑起,见到了周齐,唐柠就不紧张,因为这家伙比她还紧张,同手同脚,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看起来可爱极了,也可怜极了。

“你怎么这么看我,我脸上有东西吗?”唐柠难得羞涩地低下了头。

周齐一副很纠结的样子,他纠结半天,还是说了,“你嘴巴花了。”

“我要杀了那老婆子,说了淡一点淡一点。”唐柠看了之后,感觉自己头都快要炸了,好生气哦,真的好生气哦。

成了亲,周齐又马不停蹄地去打仗了。他天生是个打仗的料,百战百胜,打的敌人落花流水。

每次他出去打仗,唐柠都提心吊胆的。每次他都平安回来了。

成亲八年了,唐柠都没有生出孩子,“我可能生不出孩子了。”

她听过太多故事了,很多故事里,都是因为嫡妻不能生孩子,男人就纳了妾,然后心就变了。

她不愿意别人分享自己的男人。

“当年在信王府,世子不知道给我下了什么东西。”唐柠抬眼看他,嘴唇都白了,“应该是那个时候喝得多了,喝的多了就不能生了,早知道是这样,我当年就应该杀了他。他太狠了。”

“明明是他认错了人,却要把一切责任都推在我身上,在嫁给他之前我根本就没有见过他。是他们信王府派人来向我提亲的。”唐柠激动地锤了被子,很恨很恨。

“这些年,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就是生不出孩子了,明明我看着身体挺好的,你身体应该也没有问题。直到今年年初我找到了世子身边的一个忠仆。才知道当年那个药除了能让人一点点虚弱到最后死去。还有副作用。副作用就是让人生不了孩子。”唐柠眼眶都红了,“你如果不能接受,我们就和离吧。”

“在你眼里,我难道就是那样的人吗?”周齐按着唐柠的肩膀,“这事我早就知道了。不过我和娘亲祖母说我上战场伤了那个地方,所以这辈子生不出孩子,我很对不起你。”

“用了千方百计才娶到,你难道就是为了生了个儿子吗?如果我想上儿子的天底下有的是女子肯为我生。我何必一定要娶你。我从始至终心心念念的就只有你这么一个人。你却还要怀疑我的真心。”周齐说得很认真,也很诚恳,“人死如灯灭。摔盆这些之类的,我是不看重的。若是怕将军府断了传承,从我那些堂兄弟那里过个孩子。选个聪明机灵,选个能继承我衣钵的想个能把将军府继续发扬光大下去的。亲不亲,我们倒也无所谓,等我们老了,把我们俩葬在一起,记得到时候来给我们上想就好了,不记得的话也就算了。”

难怪这些年婆婆和祖母都待她这么好,把他当成亲生女儿一样。她以为是两位老人家心胸豁达。这不知道私底下他做了这么多工作,甚至不惜诋毁自己。得夫如此,此生别无所求。

信王去世了,他的弟弟继承了信王的爵位。他被贬为了庶民。他这才发现原来以前的日子是那样的幸福。

信王死的时候,虽然剥夺了他的继承权,但却把他私库所有东西都给了他。

他这才后悔当年的那些仆人太过于宽容了,以至于他最后能得到的东西很少。如果他不乱花钱,如果他甘于平凡。他可以富裕的过完一生。

可是,他是不甘于平凡的人。他渴望权力。甚至为了追求权力走了歪门邪道。花钱去买官。

很多人都想当官,可是能够当大官的人数和途径是非常有限的,有才能的人可以通过科举考试的方式,苦读十年才能获得一个官职。世子明显没有这个才能。

另外也有一些是靠着自己的父亲或者是在朝中做大官的兄弟,因为他们的关系自己也能获得一个官职,而另外一些没有才能、家里的势力也非常大的,就开始寻求别的的方式,比如买官。

官职认命很多都不是直接经皇帝的手,是由一个专门的机构负责,另外外派的大臣手中也有一定的权力,如果在这这个环节遇到了贪官,那些富人就可以直接买个官。

世子买了官,经常有太多人认识他了,他选择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但可惜的是那人不靠谱,很快因为贪污被抓了,答应他的事情,当然吹了,钱就打水漂了。

身边的忠仆一个个离他远去,他以为,他们忠诚于他,会把他当成一辈子的主子。

随着银两点点用光。身边的人一个个离他远去。他的最后一锭银子,是被硬生生抢走的。

那锭银子代表着他最后的希望。希望没了。他心灰意冷之下跳河死了。

世子在死之前偷偷来看过将军府,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将军府外了。他等了很久看见,都没有等到唐柠出现,后来就放弃了。

他年轻的时候很讨厌唐柠,觉得是她破坏了自己的姻缘。

后来在一个人想了很多,又觉得有些对不起她。但如果他知道他今天所遭遇的一切都是唐柠造成的,恐怕他恨不得把唐柠把抽筋扒皮,生吃了。

他被人从河里发现的时候身上只有一个玉佩,能够证明他的身份。他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了,他也没有想过要把这个玉佩给当了。

信王活着的时候,他不把自己世子的身份当做一回事,作天作地,怨天尤人。等到一切都失去的时候,他又开始怀念起了亲情。

堂堂世子,最后死得这么不光彩。

他死了以后,成了一则笑话。

至于唐月,她倒是没死,但是活着和死了也差不多。

很多年以前娘亲是怎样从正室夫人那里把位置抢过来的,后来年轻貌美的小妾就是怎样把位置抢走的。

弟弟因为意气用事和人家打架,手脚都断了,不良于行,这辈子算是毁了,朝廷对官员有最基本的相貌要求。不能长得太丑,不能长得太胖,不能歪鼻子歪眼睛,不能手脚不利落。

她的娘亲在切实斗争当中中毒身亡,最后他的父亲娶了个继室。

国公府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但这些年状况是越来越不好,光景是越来越差,只能维持个表面光鲜。

她弟弟搬出去了。就靠着她时不时的救济过日子,她把嫁妆变卖了,七七八八也不知道能撑多久。等到一无所有的那天,也许她就会死。

倒是李征,唐柠倒想不到他还有这番造化。

当年他骗婚,唐柠讨厌死他了,把他的事迹大肆宣传开来,已经上了很多人家的黑名单。

但没想到他却进入了高宁郡主的眼。

当年高宁郡主一心想嫁世子没有成功,后来又得知世子不能人道了。那女人嫁给他,还有什么幸福可言,她也就放弃了。

但不知怎么的,她看上了状元,也觉得状元也是世上最好的男子,谁也比不得他。她的性格是那样的执拗。从小到大她想要的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除了世子,信王府比她家强,世子当年也不是任人宰割的主。

最后家里实在拗不过了,就把她嫁给了状元。

这些年状元也被她压的死死的。官位一直都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过,他想要靠着娶高门大燕的闺女作为跳板,来提升身份的计划破产了。

他这辈子都被告高宁郡主压在了身下,不得翻身。

高宁郡主成为别人眼里的笑话,一个贵女不顾自己的身份下嫁给了状元,最后却不得不抱养妾室生的孩子,她怀过好几次,但每次总是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流掉的。

第一个孩子是她追着状元跑的时候踩到了石子摔倒,流掉的。第二个孩子是参加宴会的时候和人起了争执,自己没踩稳摔下了河和,结果没了。第三个孩子是因为一条狗挡住她的路,她踹了那狗一脚,结果那狗反过来去扑咬她,她在躲避的过程当中摔了一跤,孩子又没了。

本以为,流了三次孩子应该长记性了,没想到第四次。

她为了意气之争,和别人赛马,不知道自己孩子有了,然后就又流了。

再后来哪怕在床上躺着,孩子也会没掉。大夫说她这辈子再也不可能生孩子,这是活生生自己把自己作成这副模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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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4章 倾尽所有1

他本该倾尽所有,为她付出,最后被她一脚踹掉。他把一切当了真,她把这一切当成一场游戏。】

“你别喝了,为了个女人至于吗?”

唐宁看到一个瓶子,也没注意是什么,端起来也一口干了。

咽的太快,喉咙火辣辣的辣味让他被双重味道刺激后,差点没吐了出来。

“你本来就不会喝酒,瞎逞什么能啊!这可是六十度的白酒。”

他起身跌跌撞撞往卫生间走了几步,出来以后,兄弟手忙脚乱地给他倒水。

他整个人都迷迷糊糊了。

喝醉了也不叫,很乖。

“起来走吧。”

也很听话。

“齐鸣,我不想和她分手,真的不想。”

他已经上了头,还晕乎乎的,站起身就打了一晃,齐鸣习惯性地伸出手搭了他一把,将他稳稳扶住,“总有一天,你要被你自己害死的。”

到家以后,他的酒劲儿愈发浓重,竟然开始喊饿。

齐鸣知道他是胃不舒服,将人放在沙发上躺好,在他身下垫了个垫子帮他调整到舒服的角度,问他想吃什么。

“白开水。”唐宁眨了眨眼睛。

“喝水,又不顶饱。”齐鸣揉了一把唐宁的头发,给他倒了一杯白开水,“喝吧,喝完,好好睡一觉,明天就舒服了,一个女人而已,瞧瞧你这样。”

他走了以后,唐宁瘫在了沙发上,脑子却一点点清醒了。

鼻翼充斥的到处都是酒味,身上不知道沾了什么东西,那种被酸臭淹没的感觉,最后让他彻底清醒了。

这会儿已经是十二月了,外面的冷空气冷飕飕的,在有空调的房间内,冷热相加让他的脸有些泛红,他很不熟练地摸出了一包香烟,开始吞云吐雾,因为不会抽,被狠狠地呛了两下,眼泪都呛出来了。

傅慧慧进门看到的就是脏乱差的场面,房间里还弥漫着一股酸臭味和烟味。

地上东西软扔,这里一个枕头,那里一条裤子,还有地上随处扔来的酒瓶,她有洁癖,最忍受不了的就是脏乱差。

看着颓废的唐宁,她越发坚定了自己的念头。

“我们分手吧,这些日子,我们过得很不开心,我想过了,我们还是分开吧,我们是没有结果的。”傅慧慧皱着眉头,看着唐宁的眼神净是嫌弃。

唐宁久久没有回应,她以为唐宁睡着了,或者喝醉了,越发口无遮拦起来,“我以前可以想买什么就能买什么,衣食住行都用最好的,可是跟你在一起后,我想买点什么东西都得再三犹豫,因为你穷因为你没本事。”

“你根本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有多痛苦,我朋友可以背最新款的包包,穿最新款的衣服,买最新款的车车,环游世界满世界乱飞,而我却要背着过季包包,穿着过季的衣服,开着二手车,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以前我过得很开心,可是和你在一起以后,我过得一点都不开心。”付慧慧哼了一声。

说了这么一大堆,她渐渐地说服了自己。她觉得自己没有错,她只是想要追求更美好的生活,有什么不对?

“当年如果不是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我才不会看上你呢!”

此时此刻她忘记了当初对面前这个男人许下的诺言,说要一辈子不分离,忘记了她以前是怎样追求这个男人的,如何死缠烂打成为这个男人的女朋友。

他早就听到了动静,再听到这话,觉得万箭穿心之痛,也不过如此吧。

唐宁扭头看向声音的源头,那个现在穿着红色大衣明眸皓齿的女人,她的眉眼有些高高在上,仿佛是天上的神看着地上的人一样,带着施舍和怜悯。

“我家里人给我介绍了对象,已经认识半年了,他对我很好,是个很好的结婚对象,所以我希望我们能断的干净一点。”

她拉着行李准备走了,也不管自己的分手宣言对方有没有听到,这场爱情游戏里,她一直是主导者,男人一直是被她牵着鼻子走的那个人,她说开始就开始,她说结束就结束,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被宠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你还有个东西要还给我。”唐宁突然出声了。

他的嗓音很有磁性,软着声音说话的时候,动人又缠绵。

“你醒着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出声,你以为这样很好玩吗?”付慧慧说得很大声。

越是大声,越是心虚,有些人明知道自己错了,明知道自己的行为是可耻的,但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有理一点,就会把话说得很大声,好像说得越大声,自己就越有理。

“把镯子还给我,你就可以走了。”唐宁声音很平稳,手在滴血。

本来还高高在上的,以为唐宁会抛弃面子求她不要走如何如何的,她已经在心里想好了该用怎么样的话什么样的语气来回复,没想到听到的却是这一句。

她的心里有些不太舒服,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她交往过很多男人。

唐宁不知道是她的第二十个男朋友,还是第二十五个男朋友,因为交往过的男朋友的数量太多,所以她已经记不清唐宁到底是她的第几个男朋友。

这么多男朋友当中,她和唐宁在一起的时间是最长的。她以为自己会为了他安定下来,但后来发现这个男人太穷了,给不了她想要的。

她喜欢名牌,她喜欢奢侈品,她不觉得这样有什么羞耻的,人活着总算有一点追求的,只不过她的追求和大众赞扬的真善美不太一样。

和唐宁在一起的这一年里,她没有工作过,准确的说她和每任男朋友在一起的时候,都没有赚过钱。

最短的两个星期,最长的就是唐宁一年。

她也很认真的爱过,至少每段感情开始的时候她都是很认真的。

除了不够有钱。唐宁各方面都符合她的完美男友的需求。

她受不了自己去过苦日子。没有钱买名牌包包,没有钱买名牌衣服,没有钱买首饰,出入要坐公交车,去菜场买菜还要货比三家。买什么都要看一下价格。

唐宁确实很优秀,不然她也不会和他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不然她也不会用那么多办法去接近他去征服他。

对她而言,越是难以接近越是优秀的男人征服起来就越有快感。这就跟男人喜欢征服女人是一样的。

在她的恋情里,每一段都是她主动提出的分手,结束恋情后经常有不肯接受这个事实的男人请求复合,但她已经决定了要结束,就不会吃回头草。她很喜欢那种在感情上凌驾于人的感觉,觉得那种感觉很舒服。

她交往过的这么多男朋友里面。唐宁哪怕不是最爱她的,也是排的上号的。

这种时候,他应该会挽留才对。

“我给你的镯子,是我们家祖传的,其他的东西你可以带走,就这个不可以。”唐宁说得很认真。

他很清楚挽留是没有用的,既然她已经做了决定,那就不会给他任何机会。

他也是有尊严的。这场爱情始于欺骗,她到底有没有认真的爱过他。他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了,就这样结束吧。虽然心里很痛,但生活还是要继续。

“喏,给你。你以为我稀罕啊。”付慧慧把镯子撸了下来,作势要往地上砸。

这是他妈交给付慧慧的,作践他也就罢了,还要作践他母亲的心意,这是拿到往他心头戳。

“你若是敢把镯子砸了,我就弄死你。”唐宁眼睛都红了。他是个很软糯,看起来很温柔的男人,很少生气,对任何人都很温和,她一直以为他是一只没有杀伤力的小白兔。

可当他生气的时候确实看起来那么的可怕,好像下一秒就会把她撕碎了似的。

那一刻付慧慧觉得自己被野兽盯上了,整个人都怂了。

生物的本能告诉她,这个的时候的唐宁很危险。

“你,你干嘛这么凶。男人要拿的起放的下,分手了,对前女友发脾气,没品。既然你醒了,那我就把话再说一遍,也好断了你的念想,我已经有了新的男朋友,很快就要结婚了,你以后不要来打搅我的生活。”她把镯子放在了桌子上,又为自己刚刚那一瞬间的怯懦感到生气,高跟鞋重重地踩在地上,嗒嗒作响。

“我知道那个人年纪比我大,长得比我矮,比我黑,但比我有钱。”唐宁口气凉凉的,又掺杂了几分赌气的意味,“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我绝对不会把去打扰你的生活。见面了,也会当做不认识,你满意了吧。”

“我不是拜金女,你有必要把我说得这么不堪吗?果然分手见人品。”付慧慧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了两分鄙夷。

拉着行李箱气冲冲地离开了。

她走的时候没有任何一点犹豫,因为她觉得她奔向的是光明的未来,她选择的是正确的道路。

唐宁,男,二十七岁,未婚,职业漫画家。他画少女漫画很出名,月收入不稳定。

如果他女朋友是一个很正常,很普通的女孩子,没有过多的追求物质,他们会过得很幸福,生活水平会比正常人好很多很多。

但可惜傅慧慧并不满足于此。

唐柠睡到第二天下午才醒,看到空荡荡的房间,还有些愣。

以前这个房子,到处是付慧慧的包包鞋子衣服化妆品,她走了以后,房子就显得空空荡荡的。

他才发现,虽然自己是这个房子的主人,但这个房子里却没有多少属于他的东西。

浑浑噩噩的走在大街上,他眼前模糊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听到周围嘈杂的声音,感觉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他累了。去爱付慧慧,让他用尽了全部的勇气和力量去爱,日后他再也不可能用那么多年的光阴和真心去对待一个女人,她在他漫长人生中,占据了他所有的青春与激烈的情感。

生活还是要继续。

唐宁走进画室坐在了画板前,面无表情的开始作画,他是个漫画家,很擅长画少女风漫画,因为画风很暖,所以有很多粉丝,但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画不出理想的作品了,因为他的心里不再有爱,现在有的是一片阴郁。

他看了看他笔下的画,阴暗颓废,透着糜烂的美,风格和以前迥然不同,但意外的,看起来还不错。

“我这里有一个不错的offer。你要不要来试一下。”

唐宁接了一份新工作。一份很特别的新工作。做一个手游游戏的原画师,为官方创作游戏人物。

在大学的时候,他就做过这个,还有一点名气。但他更喜欢漫画,所以这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漫画创作当中。

设计人物原型和画漫画不一样,需要交流需要沟通,需要知道整个游戏的背景,需要知道金主爸爸方的要求。

家,公司。家,公司。

除此之外,他没有任何地方可去。

除了工作还是工作,俨然是一个工作狂。他把大部分的精力都花在了工作上。对他来说,可能工作是最好的宣泄方式。

让他全身心的投入到漫画创作当中的事。他就感觉不到痛苦了。他就感觉不到那种被爱情支配的恐惧感了。他就能够控制自己的腿,不让自己的腿去找她。

“说我们有多少天没有见面了。说你挂了我多少次电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修仙了呢。”好基友齐鸣直接上门来堵人了。他也不管唐宁愿不愿意,想不想去拒绝,直接就把人拉走了。

“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了。每次我约你出来玩。你都不出来。这次被我逮到了你可不能跑了。”齐鸣把唐宁塞到了自己车上。

曾经唐柠也是有车一族,不过她之前已经把车给卖掉了。

还没下车,唐宁就一眼在人群当中认出了她。

“这也太背了点,怎么到这种地方也能遇到这个女的。”齐鸣鼻子都快要气歪了。

他觉得流年不利。改天一定要去庙里面拜拜上柱香改改霉运。

他说着就要下车,像是要去找她麻烦。

“不要下去了,我们在这儿等着吧,等她进去了,再进去。”唐宁拦住了他。

“看不出来兄弟,你居然还是国民好前任。如果我是她,我也骗你钱拍拍屁股走人,还不用担半点责任。”齐鸣狠狠地瞪着唐宁,那眼神就好像被绿的人,其实是他。

第595章 倾尽所有2

“我只是觉得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她。原来真正的她,是这个样子的。”唐宁看着人群中熠熠发光的傅惠惠,发出了这样的慨叹。

傅慧慧艳光四射,在这样冷的天气里只穿着一件小吊带,还是低胸的,呆带外面是一件狐狸毛大衣。

她那妆很浓,整个人很艳丽,艳丽的有些过头了,和唐宁记忆里的那个人完全不一样。

在他的记忆里傅慧慧是一个很清纯的女孩子。不喜欢穿吊带,不喜欢穿短裤,不喜欢人家给她开黄色玩笑。特别喜欢连衣裙,尤其是长至脚踝的白色连衣裙,笑起来很甜有两个小小的酒窝,看起来很单纯。

她确实很喜欢花钱。不过因为她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花钱的,所以他觉得他应该要给她那样的生活,也不觉得那有什么不对。

但真相真的这样简单吗?

他用手蒙住了眼睛。盖住了自己的脆弱与无助。

他喜欢的不是真正的她,而是她伪装出来的模样。

生命中出现了一抹阳光,结果有一天这抹阳光告诉他一切都是假的,这场爱情是欺骗,是玩弄,是对他这个帅哥的一场征服战。

这场爱情起源于一场游戏,一次真心话大冒险。女人们酒喝多了,玩起了游戏,下了一个赌注,结果傅慧慧输了,然后她选择了大冒险,于是跟他告白了,她们起哄,他一副爱理不理,高冷之花的模样,让这个女人感受到了挫败,更想要征服他。

女人和男人一样也拥有征服欲。

于是,她花了点心思把他追到手,追到手就发现他身边还有点钱,把他的钱花光了,于是去找下一个男人了。

傅慧慧身边出现了一个男人,恰如唐宁想的那样,比他矮比他黑还比他胖很多。他们现在已经订婚了,相信很快就会迈入婚姻的殿堂。

“换个地方吧。”齐鸣提议道。

“不用了,就这里,我的心没有那么脆弱。”等着前面的人进去了,唐宁打开了车门。

戴上面具的他,看起来真的是无坚不摧。

包厢里热火朝天。

“哇,以前怎么都没有看过你这个包包呀,你这个包包好漂亮呀。”傅慧慧背的包包被人注意到了。

这个包包确实很漂亮。但看起来一点都不值钱的样子,她平时背惯了名牌大牌了吧。就看不上这样的小牌子了。

这是她生日的时候唐柠送的。她嫌不够档次,所以就很不开心。

但为了维持自己不拜金的模样,她什么都没有说,收起来之后一次都没有背过。这次只是因为这个包包和这件衣服很配而已。

这种包包顶破天也就几千块钱,这个圈子里的人非富即贵,她家虽然有钱但也经不起她无止境的挥霍,所以看看大家一直直勾勾盯着这个包包的眼神,她觉得有些羞耻。

虽有钱,却不是会几十万上百万拿给子女随便花的作风。

在傅家,一般只有过年的时候才有几十万压岁钱,平常不会拿大笔钱出来。毕竟日常开销都是家里负担,而且她家里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孩子。

圈子里,她算没多少钱,非要充阔气的那种。

她家不像那些几十亿的富豪家庭,每个月拿百十万给子女开销,名牌包包一买几个色,车库都可以当豪车展示厅。家里就是开个皮具加工厂的,这几年效益好,一年能挣个几千万。

她每年只能从家里那儿拿到百来万,会给买衣服鞋子包包,也给买首饰,但都不是什么国际大牌,平时穿穿可以,但到了正式场合,就有些上不了台面。

除了好看,她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毕业三年时间,之前她去应聘过工作,她看得上的工作聘不上,能聘上的又累工资又低,她嫌丢人不去,别人问起来就说自己开了几个店,平时的工作就是看一下店铺的盈利。

她对自己也是真狠,读书的时候,就打进了这个圈子,她每天啃三明治,也要买名牌,目的就是为了接触到更上层的圈子。

“这个包包就是我之前说的那个限量版包包可贵了,全球只有100个一个包包要四十万呢,我哥都舍不得给我买。你男朋友可真大方。”说话的女孩很羡慕。

“这是我自己给自己买的,女人嘛,总要对自己好一点。下次Shopping的时候,我们一起去吧。”傅慧慧当然不能说这个包包是前男友给买的,而这个前男友一个月前,才刚刚分手。

她家里给介绍了个男的,家里说做皮具的,独生子,看了她的照片就很喜欢,对她也好,和他结婚家里能接到一个大单子,可以更上一层楼。

前两天刚订婚,今天是双方的朋友出来见个面,玩一玩。

傅慧慧很高兴,她也不担心自己过往的经历会曝光。

她以前从来不会把自己男朋友介绍给圈子里的人,这样也减少曝光的可能性。

她不否认很多时候交男朋友,是为了让生活过得更好一些。

男人为了彰显自己对女人的爱就会给她买买买。

她很注意分寸,她交往的人基本上都是圈外人。

因为她想嫁入豪门,做个富家太太,每天买买买。

豪门贵族对老婆的品性还是有很严苛的要求的。所以她不会把真实的自己完全展现出来。

这几年圈子里的人,都不知道她交往过那么多男朋友。

她能买那么多奢侈品,买那么多名牌衣服,买那么多名牌包包,买那么多首饰,她那些前男友们功不可没。

至少有一点她撒了谎,在和唐宁保持关系的过程当中,物质生活水平比家里能给的要好很多,她没有受委屈,相反她过得很开心。

“我可舍不得,40万是我一个多月的生活费。我想找我是不是也应该像你一样,开几家小店,这样的话,每个月还能有一些额外的收入,单靠家里的钱日子真的很难过。”

傅慧慧微微一笑,不说话。

这种时候她的格调就出来。

真正有钱的人,都是这样的,是低调的。不谈钱,谈钱俗气。天天把钱挂在嘴边的人,就是没有钱。

首富爸爸曾经在媒体面前这样说过我不喜欢钱,我宁愿没有钱。我从来没碰过钱,我对钱没有兴趣。

不到他们这个层次。说不出这种话,因为真正到了他们这个层次,钱真的只是一串数字。

如果不是和她朝夕相对。谁会知道她光鲜亮丽的外表之下,日子其实过得很艰难,要靠男朋友救济,才能维持基本的体面。才能在这个圈子里混下去。

40万的包包,是她众多名牌包包中最贵的那个,看起来唐宁真的很爱她,很舍得为她花钱,可那又怎么样,他现在已经是个穷光蛋了。

如果不是因为他愿意卖了自己住的那套房子,没准他们还能有一两个月的幸福时光。

可是他不愿意,不愿意,那就算了。

他们开了包厢和傅慧慧他们的包厢正好相对,也不点歌,也不叫妞陪唱。

只要对面的人出来了,这边一下就看见。这里视野好。能看到他们从大门口走出来,也能看到那个男人把手放在了她的腰上。

他自虐似的看了很久,感觉身体的血液一点点冷了下去。

“走,兄弟,我请你去喝酒。”齐鸣把手搭在了唐宁的肩上。

“好。”

黑色的轿车平稳的行驶在路上,唐宁坐在副驾驶上,望着窗外那一闪而过的风景,他脊背笔直,衣服端端正正连个褶子都没有,一看就是个严谨到了极点的人。

说了要喝酒,可到了酒吧,他只点了一杯度数偏低的鸡尾酒。

“不是说好一醉方休,这么点酒,醉不了人,虽然你酒量差,可也没这么差。”齐鸣大手一挥,给唐宁点了绿色蚱蜢,绿蔷薇,三叶草,绿宝石马丁尼……

一排绿色的酒……

这颜色也太……

看得唐宁肝疼,肾也疼。

唐宁喝完了自己点的酒,然后就不肯喝了。

早九晚五的工作,公司,家,公司家,他变成了工作狂魔。

整个公司的人都知道有个原画师,很热爱工作。拼命程度和那些程序员有的一拼。当然,最关键的还是小哥哥人长得很好看。好看的人总是赏心悦目的。

他创作的人物原型很成功,是一个暗黑萝莉,堕落美丽,带着不可一世的高傲。

齐鸣给了他两张照片,一张上面是一个女人跟傅慧慧的未婚夫共进晚餐,另一张是他们两个进了一个酒店房间,画面很暧昧。

看照片那女人明显不是傅慧慧。

傅慧慧现在正忙着shopping呢。

她的购物癖超出了一般人的想象,爸妈拿到了一个大单子,奖励了她三百万,未婚夫给了她两百万,她手里没捏过这么多钱,她很高兴。

她去港台疯狂购物疯狂扫货,以前她只能看着别人把卡掏出来,对店员说,这个那个那个还有那个对了还有上面那两个,我不要,剩下的都给我包起来,现在她也有资本这么干了。

唯一不满的地方,她这样的疯狂扫荡行为,只能在国际三四线品牌店做,真正的贵族品牌,几个包包就可以把她的钱包掏空了。

不过她还是好happy,好高兴。她完全沉浸在这种世界里,拔不出来,开心死了。她痛痛快快享受了一阵子,吃吃吃喝喝喝买买买根本停不下来。

知道了这几张照片的存在,她的第一反应是高兴,她从港台跑回来,把照片往未婚夫面前一摔。

未婚夫又是道歉,又是服软,还给了她三百万,哄了她很久很久,总算是把她哄住了,两人和好以后,她又一次奔赴港台,和她的那群小姐妹一起购物,买东西都不看价格。

“你未婚夫对你可真好,卡都任你刷,看得我都想嫁人了,我家还有个弟弟,家里给的钱都是固定的,平时完全不敢大手大脚的花钱。”

接触了这个圈子才知道,这个圈子里,也不是所有人都有钱,有些是家里家里没钱,有些是不受宠,真正有钱的人,毕竟是少数。

“嫁人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傅慧慧下巴抬得高高的,脸上是丝毫不加掩饰的得意,她觉得自己幸福极了,钓到了一个金龟婿,跻身上流社会,享受众人的追捧和羡慕,这就是她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生活。

又过了七八天,她才回家,她左右手上提满名牌袋子,买的很尽兴的样子。

她过得很快乐。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他看清了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他们的感情,其实在几个月前就已经出现了问题。虽然他不够聪明,但他很敏感的感觉到两个人的问题所在,就在于一个字钱。

他想赚钱,他想给她很好的生活。但现在他知道了,她想要的远远比这个要来得多。她想要体面的上流生活。她也想要数不清的钱可以供她挥霍。

至于老公是什么样的人,花不花心,外面没有女人,都没有关系。

她说她拜金,但她所有东西都是用钱推出来的,她和他交往的目的是为了钱。

她的历届男朋友和他在一起的时间,最长不过是三个月。

程序员,漫画家,网络作家,这些人身上有着什么样的共同点呢,沉默寡言,单纯,不善于与人交际,而且和她的生活圈子没有交际。

她勾搭了他们,把男朋友的钱,败了个七七八八,就会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这世界上有这样一种女人,她可以心甘情愿为她掏钱。她会从人群中寻找到属于自己的猎物,然后开展捕猎。

唐宁很认真地投入到了工作中,他以前拼命工作是为了麻痹自己,如今却是真的爱上了工作。

很忙很忙,除了创作人物原型,还要兼顾漫画创作,忙的昏天暗地,忙的没时间去想别的,很快他的生活,好像回到了正规一样。

但只有齐鸣知道,他不正常,很不正常。

唐宁有些情感缺失,大概搞创作的都有点怪怪的,要么情感充沛,要么冷淡孤僻。

唐宁是后者,这么多年了,只有他这么一个朋友,还是他死缠烂打凑上去,这么多年只谈过这么一次恋情,他真的能这么轻易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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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6章 倾尽所有3

认识一百天,傅慧慧就步入了婚姻的殿堂,然而她畅想中的随意买买买的生活并没有到来,因为她老公死死地把住了经济命脉,家里的钱不归她管,一个月只有二十万的生活费,一年到头撑死了两百多万。

若是以前,两百多万还挺多的,可在过去的一个月里,她败了八百万,爸妈那里给了她三百万,未婚夫先给她两百万,后来自觉对不起她,又给她补偿了三百万。

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她找到了金龟婿,总约她玩,她也大方,出去玩就主动买单,根本不在乎花用了多少。

本来想着反正老公有钱,她花一点没事,作为贵妇也该有格调,花钱抠抠索索会让人笑话,他们家是不是快要不行了,可结婚了以后,发现压根就不是这么一回事。

话说他们还是新婚,正是你侬我侬的时候,这个时候,都只舍得给二十万,那以后呢!以后她成了黄脸婆,日子该过得多惨多凄凉。

她心情很差,新婚度蜜月的时候,就和老公发了脾气。

新婚蜜月还没度完,她老公就扔下她走了。

圈子里没有秘密,她本来是人人羡慕的对象,如今却成了笑话。

傅慧慧是个自尊心很强,很好面子的人,让她承认自己和老公闹了矛盾,婚姻过得不幸福是不可能的事。

“新婚蜜月,你老公怎么就回国了?”平时玩的好的塑料姐妹,发来慰问。

在小姐妹旁推侧击的时候,她笑笑说,“我老公太忙了,公司有事临时走不开,作为老婆,这种时候,应该要理解体谅老公,才是。”

她装的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实际上气都快要气死了,她想摔东西,但不舍的摔自己的东西,她的名牌包包名牌衣服名牌首饰,都是花了大价钱买来的,磕着碰着了,可没有人赔她新的。

她撕纸巾,高档酒店里,纸巾准备得很多,就是为了让顾客满意,她把纸巾抽出来撕成碎片,然后像天女散花一样,朝空中洒。

酒店的清洁员工,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没有原则没有素质的客人,不客气地对傅慧慧收了一笔清扫费,数额不小。

傅慧慧气个半死,却还是老老实实掏了钱,这是国外,这里没有多是白皮肤黑皮肤的外国人,没有人会惯着她,她这样的行为闹大了,是要遭所有人谴责的,闹起来,她反而更丢脸。

她是那种很要脸面的人,哪怕里头烂透了,都发臭了,表面也要维持光鲜亮丽的模样,因为她怕丢人。

她付完钱,又觉得后悔,第一天出国的时候,她和老公一起逛街,撒撒娇,老公给买了两个包包,三双鞋子,两件衣服,还有一套小十万的首饰,现在老公被气走了,她看着专柜里的东西,心痒难耐,却因为囊中羞涩,不敢买。如果没把人气走就好了。

再国外待了两天,她什么奢侈品都没买,若是买了,小姐妹约她,她连赴会都不敢,没有钱,她觉得自己走路都不轻快。

她觉得当务之急还是要讨好自己的老公。

她是个很聪明的女人,情商很高。那么多男人舍得为她花钱,那些钱,都是他们心甘情愿掏出来的。

男人主动为你掏钱,男人被动为你掏钱,完全两码事。

一个月二十万,对曾经皮具加工厂小老板的女儿傅慧慧来说不少了。

对现在的傅慧慧来说,就是买套化妆品加两身衣服一个包的事。

“蜜月度完了,现在应该有空了吧,出来玩吧。”小姐妹相邀。

虽然没什么心情,但还是要假装自己很开心快乐,过得很幸福。

“你在看什么,这么入迷?”在小姐妹聚会上,有个小姑娘,捧着个手机笑得很快心。

所有人都不敢小觑她,她爸爸是当地的首富,很有钱,她爸爸只有她一个女儿,如果不出意外,将来所有的东西都是她的。

傅慧慧很羡慕她,她爸妈骨子里就是喜欢的男孩的,当年计划生育那么严,她爸她妈逃到外地去生孩子,把她扔给爷爷奶奶,她过了很长一段没爸疼没妈爱的孩子。

“我在看漫画,我很喜欢这个画手,还有我很喜欢的一款对战游戏,有个人物也是他创作的。”

傅慧慧看了一眼漫画的作者,她认识,她的前男友,现在是分手后的第五十天。

“我如果是他女朋友就好了,这样就能够天天逼他更新,他惹我不开心,我就让他去画漫画,生日礼物就让他来创造一个关于我的漫画,然后他画的漫画我能够第一时间看到。想想就觉得好开心。”

听到她天真童稚的言语,傅慧慧笑了,没有什么都没有说,如果真的有这样一个男朋友,这个小女孩肯定不会这么说。

她身上的衣服,她背的包,她脖子上的那串项链,他一个月的工资都买不起。

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她之前上网搜过,知道自己男朋友是漫画圈内比较有名的一个小神。但他的月收入很不稳定,好的时候有个十多万,差的时候只有五六万。

对普通人来说,这些钱可以过得很舒服。但对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说,这些钱不过是毛毛雨,吃顿饭,买个衣服,或者买个包,钱就用光了。

“我们过几天要去港台shopping,你要不要一起去?我听说那里已经上了春季最新款。今年的衣服已经配不上今年的我了,衣柜也该更新一下了。”小姐妹盛情相邀。

想想自己干瘪的钱包,傅慧慧笑得一脸羞涩,“不了,我家那个现在离不开我,我也想多陪陪他。出去购物有的是机会。但他平时很忙,难得有空闲。”

“哎哟喂,牙都快要被你酸倒了。看得人家现在也好想结婚呀。我也好想被无条件的宠着。”

傅慧慧握了一下拳头,假装若无其事地听他们激烈地讨论接下来要去哪里购物,要买什么东西,接下来要怎么happy。

她之前想的是先打入这个圈子,然后再从里面挑个长期饭票,嫁过去做个富太太。

可是结了婚,才发现日子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轻松。

听他们在讨论接下来怎么嗨怎么玩,她因为囊中羞涩,被点到了名都不敢答应。

回家以后,她的日子过得也不太舒心。她发现她屡试不爽的伎俩,失效了。

她的老公和她每一任男朋友都不太一样。他有着商人的精明,还有一点是市侩,对金钱有着超人的执着,他有记账的习惯。他会把自己花的每一分钱,都记录下来,到了月底还会去看。

他对她很好,他也挺喜欢她的。但她的喜欢是很克制的。

她回家以后和妈妈大吐苦水。

“如果早知道他是这样的人,我就不嫁了。”傅慧慧恨恨地锤了一下沙发。

“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这手头若是太松,怎么可能攒得下来。”傅妈妈站在了女婿那头,“之前家里给了你300万,他给了你200万吧。你身边不是有钱吗,你省着点花,我早就跟你说过,要想有花不完的钱,就得学着钱生钱,做点投资做点买卖。”

她总不能说之前她老公还给了她300万总共身边有800万。去港城的那几天,就已经把钱花了个七七八八,现在身边已经快要没钱了,很快就要入不敷出了,需要家里人救济一下吧。

“妈,我家里还有点事,我回去了。”傅慧慧走得时候很不开心。

很快她就得知,唐宁被签了长约,得到了游戏公司百分之零点五的股份,这个游戏公司很小,也就最近这个游戏搞出了一点小水花,看着也是没什么前途的,她看过了就忘了。

唐宁看起来还好,至少在同事的眼里,他很正常,就是有些冷淡。

他做事认真,为人和善,长得很赏心悦目,如果有一天,他画漫画不行了,还能靠这张脸吃饭。

他就像是一个凉开水,能让所有的人得到舒服。他总是表现的很温和,但又会给人一种距离感。

他看似过得比谁都充实,比谁都满足,很少有机会能看到他皱眉头发脾气,但实际上比谁都空虚都孤独。

同事老想着给他介绍妹子,但每次都非常冷淡,结果都是无疾而终。

不喜欢,就不要给别人希望,吊着别人,又不打算和别人在一起,是不道德的行为。

他用忙碌来疗伤,效果不算显著,偶尔还是会想起她,想到她的时候心里会觉得空荡荡,空荡荡的时候就去健身房流汗,睡一觉起来,又是崭新的一天。

就是活得没有多少人气。他睡在家里,吃在外面,大扫除有钟点阿姨做,平常只需要简单收拾而已。他做饭虽然不行,独立生活经验还挺丰富,他出生平凡,父母在他上高中的时候飞机失事了,读大学的时候,他就开始画漫画,赚了点钱,在物质上没有受过很多苦,凭借自己的努力成为了圈子里比较有名的一个小神。

她走了,顺便把他所有的情感都带走了。

一直以为那是很好的一个人,结果却发现那不过只是幻象,一切都是假的,他只是对方成功路上的跳板,这种感觉真的不怎么好。

他感觉自己应该是已经不爱了,只是仍然忘不掉那种感觉。

这段生活宛若白开水,没有希望没有寄托,一直被过往困扰。

有的人对感情很认真的,爱了就是一辈子,有的人玩世不恭,见一个爱一个,他们看似谁都爱,其实谁都不爱,只爱自己。

他觉得空虚,觉得心里头空荡荡的,这种空虚,在忙碌的工作之后,显得更明显了。

所以他选择了用打沙包来宣泄自己的情绪。

他也想过用别的方式来拯救自己,他每天按部就班的工作,回家,睡觉。就像是曾经活着的每一天一样,他很努力地给自己找一些事情做,比如说种花种草,在阳台上开辟一个小菜园子,比如说养了一只二哈……

他让自己每天都忙得停不下来。

他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一切,但他的心里还是越来越荒芜,对这个世界越来越没有爱,对这个世界上的人越来越没有感情。

深夜的某间健身房,发出了接连不断的重击声。

唐宁忘我地不断击打着无辜的沙袋。

他身材修长,身上的每一块肌肉线条都流畅而又漂亮。

在他用力击打沙袋的时候,手臂上紧绷的肌肉线条和沉重的打击声,无一例外都显示了这段时间他确实强壮了不少。

经过几个小时的疯狂拳击,他已经大汗淋漓,黑色的发丝被汗水粘黏贴在耳边,一粒粒豆大的汗珠从他喉结上滚下,落入短T恤后消失不见。

“在你家找不到你,就知道你小子又跑这里来了,我怀疑你办这家健身房的至尊VIP会员,就是看中了它二十四小时营业。”齐鸣给唐宁扔了一瓶可乐,“喝点肥宅快乐水,说好一起变肥宅的,你却背着我,偷偷练肌肉。”

“找点事情给自己做,不让自己那么空虚。”早上五点,太阳还没出来,健身房在五楼,从这里往下看,街上的行人车辆都显得非常渺小。他伸出手指比了一下,突然开始羡慕这群忙碌而又简单的人们。

也许他们都有些小烦恼,工作不顺心,和同事闹别扭了,和家里人吵架了,出门踩到了狗屎,下雨天没带伞被雨淋了……

也许他们今天很快乐,升职加薪了,同事给他买了杯咖啡,家里人约好一起出去玩,出门遇到了很可爱的萨摩耶,看到外面下雨了,到了楼下,抬头一看雨停了……

他们很平凡,但过得很充实,有烦恼也有幸福。

唐宁却是觉得很空虚,心里空空荡荡的,说难过也不是特别难过,说开心那是真的一点都不开心,他的情绪没有起伏,人类的情感,一点点离他远去,心理医生说他病了,他也觉得自己病了。他把自己的情感封闭了。

“看你也挺闲的,我姐致力于义工事业,现在缺个人,你有空的话,去试试。”齐鸣瘫在了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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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7章 倾尽所有4

“拉我做壮丁?”唐宁轻轻锤了他一下。

齐鸣的姐姐致力于义工事业,导致齐鸣这几年不是在做义工,就是在做义工的路上,不要看他表面上玩世不恭的,但其实还是挺热爱公益事业的。

“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吗?这做好事,怎么能说是拉壮丁呢?你,庸俗,实在是太庸俗了,唐宁,我第一次发现,原来你是这样庸俗的一个人儿,兄弟我看错你了。”齐鸣一本正经地开口。

“好了,我去。”唐宁很痛快地答应了。

最近,他更忙了些,他去做义工,教自闭症儿童画画,他们不喜欢说话,连最简单的一加一为什么等于二,一加二等于三都理解不了,但他们的眼神却很干净很清澈。

就从皮相上看,唐宁绝对称得上完美。他长得很好看,常年浸沉迷画画让他身上有种普通人没有的艺术气息,他看起来很温柔。

但意外的第一天去的时候,小朋友们并不喜欢他,甚至还有点怕他。

他们看出了他掩藏在皮相之下的冷漠,看出了他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但小朋友又很想接近他。

因为他画的很好,他画的东西小朋友都很喜欢。几笔下来,一个活泼的生动的图形,就会跃然纸上。

他和小朋友们的感情越来越好,他觉得自己没有那么空虚了,觉得自己好像得到了救赎,心理医生都觉得很震惊,他这种心理疾病比较罕见,很多患者会慢慢的失去感情,封闭自我,他们感觉不到喜怒哀乐,也接受不到外界的人的情感,最后变成一个冰冷的机器。

“这里有你上次说你非常喜欢的那款包包。你要不要买个我可以给你带回来。最近还打折可以打折。”傅慧慧接到了小姐妹的电话。

“折后只要288888。这个包包你背上肯定特别好看。”

“打折的东西就是不完美的东西,我不要了。你若是喜欢那个包包,买了自己背吧,那个包包你背上肯定好看。”傅慧慧艰难地挂断了电话。

最近老公总是早出晚归,神色焦急,火气很大。看样子是公司出了事情,傅慧慧长着一张美人脸,内里却是草包一个,生意上的事情,她是一窍不通的,她这一生所有的天赋点都在了人际交往上。

上个月的二十万她花完了这个月老公还没有给她钱。她是一分钱都没有,别说288888的包包。就连28888的包包,她都买不起。不管是谁约她,她总是要找这样那样的理由拒绝。总不能告诉别人,我囊中羞涩,一分钱都没有,现在是个穷光蛋,日子捉襟见肘。这是把她的脸皮扒下来放在地上狠狠地踩,踩了一脚再踩一脚,她的自尊心绝对不允许她这么做。

挂了电话以后她觉得心里很难受,她明明找到个金龟婿,结果这个金龟婿。生意上遇到的困难,还有可能就要破产了。她以为自己只要负责做个富太太生活却给了她重重一击。这婚还不如不结呢。

幻想中的几亿富太太不见了,豪车豪宅,肆意挥霍买买买的人生,看来也要没有了。

一夕之间,什么都没了,幸福美好的生活就像是泡沫一样,啪的一下炸开,最后什么都没了。

给她打电话说是大学同学,也是小圈子里的人,不入流的那类人,她满世界各地飞,顺便做起了代购。之前她们还算平等,傅慧慧变成豪门太太之后,就隐隐对她表露出恭维之态。

出社会之后,哪怕同学情谊也多少会掺杂上别的东西,不像读书时那么纯粹。你家条件好,以后目测会混得好,别人就愿意跟你往来,这就是现实。

“她之前说很想要那个包包,我一直帮她留意着,这次我好不容易看见我好心好意给她打电话。”

“结果你们知道她怎么说吗?她说打折的东西就是不完美的东西,她不要了,我欠她的,她算什么玩意儿,气死我了。我帮她留意着东西,难道还是我做错了?”小姐妹回去以后就和别人抱怨了。

“她老公快破产了,哪里还有钱买包包,你这不是往人家伤口上撒盐吗?她没给你甩脸色就不错了。”

“她日子不顺心就拿我撒气???欠她的??什么玩意儿!还说如果我喜欢的话,就把包买了,也不贵,感情她觉得我就只配买打折的东西,买不值钱的东西。没钱就没钱,还故意讽刺我一通,简直神经病。老娘还就在这放话了,老娘不怕她,老娘穷,但老娘穷的有志气,我的钱都是我自己辛辛苦苦赚回来的,不像她烂心烂肺的,根子里就是丑的烂的。”

288888对他们这个小圈子里一小部分人来说,是不算什么,但对大部分人来说,并不是一个很小的数目。

多少家庭看着风光实际资金是套牢的,基本全在项目上,家里房产什么都抵押在银行。

傅慧慧老公做生意被被人挖了坑,现在日子过得很艰难,不要说周转资金了,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还要变卖房子铺子古董这些不动产来田窟窿。

在傅慧慧还在自怨自艾,心情难受的时候,她就被扒了一通。

从她钓凯子的套路,到她打肿脸充胖子的行为,开了个深度开扒。

那扒皮扒得实在太不客气了,证据贴的特别足,特别充分。

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悄悄扔了截图给傅慧慧,让她去看看,还问她是不是得罪了身边的人,要不是关系好的哪能有这么多料。

扒她的人,对她是很熟悉,熟悉到可以具体到哪年哪月哪日,她交了个新男友,哪年哪月哪日新男友给她买了多少钱的包包,多少钱的衣服,多少钱的化妆品,她是怎么花式在朋友圈炫耀的,有很多事情,傅慧慧自己都忘记了,那人却还记得,不光记得,还保留了证据。

这一锤,砸得够狠,够瓷实,头不够铁的,头都要被砸出血来。

两三年前,傅慧慧的手段还没这么高杆,她做的很多事情都有迹可循。

但能知道这么清楚的,肯定是她身边的人。

傅慧慧都气炸了,她是挖了那人的祖坟吗?为什么要这么恶毒地对待她,她不出门都能想象出来,以后圈子里的人会怎么嘲笑,会用什么样的目光看她,她整个人心态爆炸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没买那个288888的包,会就多出这么多的事情。

她气冲冲地给人打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这是把她拉黑了!!!敢做不敢当。

傅慧慧气得鼻子都快要歪了。

这一出还没完呢,下一秒,她妈电话打进来了,电话那头语气老激动了,“赶紧收拾收拾准备离婚吧,幸好你爸撤得快,不然几十年奋斗的心血就全完了。”

“妈,你什么意思,你不是说那个项目很挣钱,很有前景吗?”傅慧慧一脸蒙圈,她对做买卖一窍不通。不过即使再蒙圈,这个时候也知道大事不好了。

她妈也不指望她能听懂,在电话那头催促道,“赶紧收拾收拾,回家。女婿公司要破产了。再不回来小心欠一屁股债。”

傅慧慧脸刷白刷白的,“妈,你说什么!”

“我说你赶紧离婚吧,不然以后还要背一屁股的债。”

傅慧慧腿一软,人就开始往地下滑。

边上的保姆反应快,赶紧伸手去扶她,问怎么了?又探了探她额头,“太太要不要去医院看一看。”

“不用了。我坐一会儿就好了。你给我去泡一杯茶吧。”傅慧慧把茶杯捧在手心里,还是觉得浑身发冷。

这离婚的事,她还没提,她老公倒先说了,彩礼什么的都不要了,把520万还给他就好聚好散。

“好,我会把钱还给你的。”

没公司没钱了,以后就是个穷屌丝,她当然看不上眼了。

但她没钱还啊,之前出去血拼,早就把钱花光了。

她犹豫了一会儿,就发现自己最喜欢的两个包包不见了,“我包呢?那是我最喜欢的包包。”

“要没钱吃饭了,我卖了两个。你什么时候把钱给我,我们就离婚。”男人答得爽快。

傅慧慧气得把房门锁上了,看着一排排的包包,一排排的衣服让她放弃哪一个都舍不得。

她在想那五百二十万,要怎么办。

之前,她不在意钱,花钱花的特别凶,没有半点节制。这就导致了她卡上只剩四位数余额,只是五百二十万的一个零头。

她想不到有谁能帮忙填上这五百二十万,她和圈子里的人,其实也就维持着一个表面关系,大家都是塑料友谊。

只要不谈钱,什么都好说。只要一谈钱就伤感情。

那要怎么办,难道拖着不给钱,不给钱就离不了婚,她才不想做个失败企业家的老婆。

她被这笔巨额数字,压得喘不过气来,一整晚都睡不着觉。第二天起来,她脸上冒了好几颗痘痘。

她咬了咬牙,回家找爸妈要钱。

“之前我们给了你三百万,他给了你五百二十万,加起来八百多万,都被你败光了。”傅妈妈的眼神十分犀利。

受不了那种审视的目光,她落荒而逃。

她敢说,那些钱都被她花光了吗?那样的话,恐怕她亲妈上来就会给她啪啪两百掌,那是八百万,又不是一二十万。她现在想想也觉得心虚。

她干笑了一下说,“我之前不是去投资了吗,钱都套进去了,目前还取不出来。妈,你能不能资助我一点。过段时间,我就还给你。”

“我现在也没钱,你爸的钱都被套进去了。”傅妈妈愁眉苦脸地说,“你看看那些投资有没有人愿意收,能抛的就抛了。亏一点就亏一点。先把这婚离了。”

傅慧慧笑得一脸尴尬,“我再去想想别的办法。”

开车回去那一路傅慧慧深情都是恍惚的,好在她开得慢,晚上人少车少没出什么事。撞了棵树,幸好没伤着。

交警过来,看她神情恍惚,掏出了酒精测试仪,“酒驾了?”

“没有。”她呼了一口气。

“那你这开车技术也太差了。还是要好好练练,再出来开车,这样开车太危险。”交警看她的眼神跟看大猩猩似的。

车子被保险公司拉走了。她打的回了家。

病急乱投医,她鬼使神差地想到了唐宁,他拥有游戏公司百分之一的股份,那应该也值不少钱吧。

因为只是个漫画家,让她很难有更多的想法,后来小姐妹聚会听人说起来,他得了小游戏公司百分之一的股份,这一次让她再度发现了他身上的价值。

她上网搜过,只知道这个游戏公司是这两年才起来的,好像有资本大佬的投资,太详细的信息没有,也查不到这百分之一的股份到底值多少钱。

反正,如果股份不值五百二十万,他不是还有套房子!

妥了,她没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也管不着她,谁都没资格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责他。

她的心思活泛了起来,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守在了小区楼下,等着唐宁。

小区保安是认识她的,“傅小姐,要不然进来坐一会儿,这也太冷了。”

在小区保安的眼里,傅慧慧是一个很单纯很可爱的女孩子。

但上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看起来却和以前不太一样。她穿上红色大衣,画着浓妆,踩着高高的鞋子,眼神睥睨,下巴抬得高高的。看人的时候爱理不理的。

“不用了,谢谢你,我在这等着就好了。”她摆了摆手,拒绝了,风很大,雨也很大,她穿得又很单薄,很冷,但为了自己的目的,她忍住了。

看着一如既往的和善的傅慧慧。保安一度以为是不是当时自己眼花看错了,她怎么可能会是那个嚣张的跋扈的女孩子。

傅慧慧等了很久很久,才把唐宁等回来。

对唐宁来说加班已经是常态,他来了灵感有时候甚至会通宵工作。

这天唐宁下班到家已经很晚了,她一眼就瞧见了蹲在小区门口等他的,看起来很漂亮柔弱的傅慧慧。

第598章 倾尽所有5

她穿了件白色大衣,画着精致的裸妆,鼻子冻得红红的,看起来小小的,像个高中生,看起来可怜极了,也单纯极了。

即使是唐宁也不得不承认傅慧慧有一副好皮相,这张脸曾经让他感到快乐与幸福,如今却只剩下了平淡与冷漠。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句话用在她身上,很恰当。

拿掉一层层滤镜以后,唐宁看清楚了她贪婪拜金自私自利的本质。

他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设想过无数次两个人重逢的场景。

他会生气吗?他会伤心吗?还是会胆怯地转身逃跑。当这件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他没有生气,没有伤心,也没有逃跑。这一刻,他的心情很平静。

“我被人骗了,你能帮帮我吗?我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才会来找你。”傅慧慧可怜兮兮地看着唐宁,眼神湿漉漉的。她知道自己摆出什么样子,最惹人怜爱。

她觉得他会妥协,就像以前一样。

这一刻她很笃定,她很自信。

他是她妈还是她爸,她出了事,他就得任劳任怨地收拾烂摊子,有一瞬间,唐宁看着她就想爆粗口。

因为看过孩子们天真无辜纯净的眼神,再看她的时候,只觉得矫揉造作,无一处不假,无一处真诚。

“我不帮。现在你可以走了。”唐宁硬邦邦地开了口。

傅慧慧傻眼了,她完全没想到唐宁竟然会是这个反应。

很冷漠的三个字,我不帮。

他的眼里没有痛苦,没有留恋,没有挣扎。

最让傅慧慧心慌的,是唐宁眼睛里的冷漠。不是晦涩难明,不是挣扎纠结。而是彻底的冷漠,就好像眼前的人和路边的一颗石头,一株杂草一样,不需要施加任何关注。

换句话说,他不生她气,也就是不在乎她。他冷漠,就是不想搭理她。

他比她爸还爱护她。

她没有处女情结,觉得情到浓时顺其自然的发生很正常。但是他坚持守护她。

在一起一年最亲密的行为是火车座位上抱着睡,坚持不打破底线,他说坚持到婚后再进行,因为怕自己给不了她未来。

他们热吻时都是上半身紧拥着,他双手隔着衣服抚摸他后背,她能明显觉察到他在颤抖,在挣扎,但从来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

有一次她大腿蹭到他的敏感部位,他立马掉头跑了。这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如果能再多一点钱,就完美了。

她愣了一会儿,他就从她身边走过去了,头也不回的没有一点留恋。好像彼此就是陌生人一样。

傅慧慧连忙大叫,她扔掉了雨伞,张开双臂拦住了她,“你站住!你不能走。我话还没说完。”

在见唐宁之前,她心跳如雷,紧张又不安,她不知道唐宁看到自己会是怎样的反应,她甚至做好了唐宁质问自己的准备,也在心里打好了腹稿。

她低着头想装出可怜巴巴的模样。她等着唐宁来扶起她,有可能会给她一个炽热的拥抱,有可能会痛苦地对她咆哮,有可能会故作冷漠地把她从地上拉起来,有可能会臭着脸,给她打伞……

她在心里想了无数可能,并且为其中的任何一种可能期待着。

可现实比想象中来的更残酷。

唐宁不理她,傅慧慧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我让你站住,你没有听到我的话吗?还有你为什么要把我拉黑?”今天雨下的很大,她的头发一下就湿了。

若是以前,他看到这样的她,肯定很心疼,可这一次他无动于衷。

“我们已经分手了,我们不是说好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以后再也不要联系,见面了也当不认识。”唐宁站住了,一边嘴唇勾起,表情是很明显的嘲讽。

就好像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不是曾经他信任过爱过的人,而是一块挡路的不识相的石头。

傅慧慧从前男友脸上看到过很多种表情。愤怒、心动、痛苦、乞求、怀念……可她从没见过这样冷漠的表情。

她觉得自己有些心慌意乱。事情的发展已经脱离了她的控制。

是什么时候脱离她的控制的呢。大概是分手的那一天,她不受控制的说出了很多伤人的话,到时他看她的眼神就有些不对了。

当时她怕他哪天突然蹦出来打扰她正常的生活,所以把话说得很伤人。却没想到就在几十天之后,她要反过来求他。

“那只是我的一时气话。我心里其实不是那样想的,你要相信我。”傅慧慧明显气短,她走的那天,有多么的理直气壮,现在就有多心虚。

“我不想和那个人结婚了,是我爸我妈逼我的。他们只喜欢我弟弟。那个时候明明都计划生育了,他们还跑到乡下生了我弟弟,爸妈从小告诉我的就是以后家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弟弟的,我什么都没有。”傅慧慧眼神闪烁。

说真的,傅家秉承的是女孩要富养,男孩要穷养的教育理念。从小到大傅慧慧得到的零花钱都比弟弟多。

但她还是觉得不甘心,因为家里最后剩下的所有东西都是弟弟的,不管是动产还是不动产。

那这个弟弟是没有爱的。当年国家严格执行计划生育,她怎么钻出的兄弟?还不是因为爸妈重男轻女?嘴上说我爱你,一碗水端平,本质上还是重男轻女?

“别骗我了,也别自欺欺人了。你回去吧。”唐宁站在两米开外看着她。

“你说什么,我根本就听不懂。你今天要相信,我真的不是自愿结婚的,我都是被逼的。”傅慧慧尴尬得手脚无处安放。

她第一次发现他的眼神是这样的锐利,能看到她身上所有的不堪,她拉了拉身上的衣服,有些气短,又有些羞愧。

“别骗我了,也别自欺欺人了的意思,就是你做的所有事情,我现在都知道了,纸是包不住火的。你在我面前不需要装了。”唐宁直接把话敞开了说,“你还记得我是你的第几任男朋友吗?”

傅慧慧还想狡辩,她的话,被唐宁打断了,“你还记得你的第一任男朋友吗?你为了得到一个名牌包包。和他上了床,那是你的第一次。两周之后,你们分手了。原因是他给你买了个假包。”

傅慧慧脸白了一下。

“你还记得你的第二个男朋友吗?你们是再一次联谊上遇见的。他是篮球队的人长得很高,也很强壮。你们很快就交往了。他给你买了两个名牌包包。一个月之后,你们分手了。因为你遇见了你的第三个男朋友。”

她腿软了,跪坐在了地上。

唐宁定定地看着傅慧慧,看到了她的害怕与虚伪。

“你的第三个男朋友是一个社会人士。那是你还在上大学。他已经快30岁了。家里有老婆有孩子。你们注定是没有可能的。但那段日子里他应该对你很好。你们在一起了三个月。后来你主动提了分手。那段时间你在朋友圈里面晒了很多东西。出国旅游,贵妇级化妆品,名牌衣服名牌包包,最值钱的应该是一条钻石项链,足足有两克拉,虽然你们分手了,那条项链,你一直都还留着,之前我还看你戴过。”

傅慧慧的脸色如今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她的唇瓣因此抖动。

“你的第四个男朋友是学生会会长,他比你大,他选择出国留学,而你选择留在国内,你们意见发生了分歧,所以你就把他给甩了。靠着他,你打算出了所谓的上流社会。这个圈子里所有的人,都很会花钱。那个时候,你家还是个小厂子。你省吃俭用,早餐只吃一个馒头,中餐是在学校里吃,晚餐亦是如此。你拼命省钱,就是为了买包包买首饰买衣服,来维持基本的体面。那个时候你相信这个圈子里最底层的那一批人。”

“大学毕业。家里赶上了好时候,厂子一下子就办大办好了。你遇上了你的第五个男朋友,他是个作家,写男主后宫向的……”

“你一定要对我这么残忍吗?”傅慧慧坐在原地这样问,她用一种很委屈的眼神看着唐柠,眼里还有泪花在闪烁,可怜兮兮的。

唐柠以前很吃他这一套,不过现在……他只是冷淡地看着,然后问她,“你今天的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怨不得别人,我不是你爸,也不是你妈,没必要替你擦屁股,就是你爸你爸,你成年了,也可以不管你。”

“你怎么这么粗俗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傅慧慧很伤心很难过。

他以前是什么样的?唐宁想了一会儿。

对她百依百顺,她想要什么,只要力所能及,都给买,像个傻子一样。

特别好骗,特别好忽悠。

他曾经很喜欢这个人,看见她,觉得整个世界都明亮了几分。

到最后才知道一切都是假的,说来也是可笑,他都已经不记得当初爱着傅慧慧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了。

他的心里有的是荒芜与冷漠。

傅慧慧是一个感情观念很开放的热人,从来都不吝于只跟一个人保持暧昧关系,当初跟唐宁在一起的时候就和现在的老公勾搭上了。

结婚以后,还在和别人搞暧昧。

正常人都不会这样,因为婚姻代表着忠诚和厮守,那是一个沉重的承诺,如果做出了这个承诺,就绝不会动摇。

可她不是。

她只想着自己快乐,其他的人是一概不管的。

唐宁前些日子知道了她卓越的战绩,愣了一下,然后释然了。

她根子里就是坏的。

唐宁和他的成长环境不一样,当然他也没兴趣去理解傅慧慧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人。

同样的成长环境,有人成为小偷,有人却成为了警察。同样的成长环境,有人成为好人,有人却成为了坏人。同样的成长环境,有的人堕落,有的人出淤泥而不染。

人没有办法去左右自己的出身,但成为什么样的人,选择权最终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

几天前,齐鸣给了他一份资料,唐宁将傅慧慧人生里出现的男人,按时间排了个序,他是第二十四个。

她在酒吧,向他要电话号码,他不给。

然后就是死缠烂打,女追男隔层纱,他们很快就在一起了。

住在一起的时候,她什么都没有带,全靠着他养活,他所有的积蓄,都交给了她,他认为既然自己是男人,对方跟着自己在一起,那就不能对她不好,把自己的钱都交给对方,也是一种关怀。

这半年,家里事情不帮忙,饭不做,也不去工作,整天就是逛街买东西,每次只要提起这个,她都会说,她在家便是这样,也不能因为跟他在一起了就改变自己的生活习惯?

各种各样的化妆品,各种各样的衣服,填满了他的公寓。

那个一心一意信赖她的自己,真是再傻不过了。

他当时的脸色很不好看。

他一向心宽,很多别人计较的事,他不一定计较,但不代表他就没有好恶。

他脸色这么差是第一次。

“以后看到她不要让她进小区,她和我没有关系。”

“她绿了我,现在有了麻烦,才来找我。”

傅慧慧在原地呆呆地站着,就看见唐宁撑着伞走进来保安室,神情冷漠,那种冷漠,让她打脚底板往头顶发寒。

她很羞愧,光鲜的外表之下,丑陋的内在,被人看了个彻底。

她想转身就走,这钱她不要了。

她的脚像是有千斤重,她知道,自己一旦转身离开了,就更难接近这个男人了。

“你不要走,我错了,我是真的喜欢你,在我所有的男朋友当中,我和你在一起的时间最长,我……”傅慧慧倔强地抬起头。

“我们已经结束了。在一个坑里栽倒一次,就够了。”唐宁拨开她,直直地向前。

她像是被泼了一盆冰水站都站不稳,双手抱住膝盖,把头埋进去,再也止不住奔涌而出的泪水。

起初是无声的哭泣,然后是轻轻的抽泣,慢慢变成了深深的痛苦,然后彻底放开似的,嚎啕大哭。

可是唐宁没有停下来,他连头都没有回。

第599章 倾其所有6

“你走吧,雨这么大,小心感冒。”保安给她撑了伞。

“要你多管闲事!离我远点,穷屌丝,我不需要你同情。”她咄咄逼人,嘴巴像机关枪一样。

这画风跟平时实在是太不搭了,最重要的是她的气场也变了,如果说刚刚她是柔弱的小女生,那么现在她就是嚣张跋扈的女人。

一个人的脸好认,可气质怎么能在短短几秒内说变就变?

保安不敢再上前去说她一句,眼睁睁看着她打着伞,走出了小区。

回家以后,发现自己卧室的门被人撬了,里头名牌包包,名牌衣服,名牌首饰都没了,她气得快晕倒了。

“你凭什么动我的东西?这些都是我花钱买的。”她直接爆炸了,态度很冲。

“一时半刻,你也还不了钱,那我只能靠自己的手段把钱要回来。”她老公态度很冷淡。

说的话,不亚于直接在她心头扎针。

“你有几个包包,我挂二手平台上卖了,卖了八万七千二十一块,每一笔账,我都记着,放心,我不会坑你。”他亮了下二手买卖平台的售卖记录。

傅慧慧一脸不敢相信,感觉自己都快要晕过去了,“这个包包我买过来七千多,你竟然一千块,就卖了,这个包包买过来十万多,你竟然一万五就给买了,这件衣服全新的,我吊牌还没拆呢,买过来九千多,你一转手三千就卖了……你是不是疯了。”

“二手的东西不值钱,你那手机买过来一万多,开个机就只值九千了,一万块钱,买过来的东西,你想要转手一万二卖出去,你做梦呢!”她男人翻了个大白眼,呼哧呼哧吃起了泡面。

“你混蛋。那是我的东西,那是我的东西,你有什么资格动。”吼到这里她突然想起什么,撞开男人的肩膀,就往他房间里闯。

门开着,里面空荡荡的。

傅慧慧地毯式搜索,都没发现自己的包包衣服首饰。

“你这堆包包里,就一个比较值钱,是限量版的,据说很难抢,我认识的朋友里,有人看上了,愿意花三十八万收,我打算明天就把那个包包给卖了。”她男人继续掰扯。重新拿了一桶泡面出来泡,刚刚那桶被她撞翻了。

“这是我的包包,你没资格动……”傅慧慧没去克制音量,她很愤怒,真的很愤怒。

“还有一部分包,你是港台扫回来的都是最新款,还值点钱,很快就会有买主来带走它们,”她男人听了以后,嘲讽地看了她一眼,“反正大多不是花你的钱买的,你心疼什么?”

“我也是这几天才知道,你过往的情史那么的丰富,前段时间我约了个妞,你敲诈了我三百万,这事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呢!卖你点包,卖你点衣服,卖你点鞋,卖你点首饰怎么了,如果不是贩卖人口犯法,老子都想直接把你打包出售了。”男人的表情狰狞而又可怕,“你姘头那么多,找这个要个二十万,找那个要个三十万,不是很快就能把钱凑齐了吗?”

“我……我在你眼里……”傅慧慧眼睛瞪圆了。

“我已经破产了,没钱了,你要是不想跟着我过苦日子,就赶紧想办法筹钱。”男人吃完泡面,一转身出门了,态度很冷漠。

傅慧慧拿起电话给唐宁打。

她打了唐宁好几次电话,可唐宁根本就不接。

她也试着用家里的手座机拨过去,接通了三秒,后来就是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也就是说,他知道是她,但并不想理会她。

她去了唐宁家,可她的手都快要拍烂了也没人来开门,里头一片安静,就好像没有人住一样。

说不出自己为什么会感到心慌,总而言之她非常不爽,下楼去找物业,物业却拒绝给她提供钥匙,她又不能找人来砸门,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在门口守着。

最后等到了上门来打扫的家政阿姨。

“我是他女朋友,忘了带钥匙。”她把两人的合照拿出来,给家政阿姨看,“阿姨,这些日子麻烦你了,这盒车厘子你拿着,他这个人平时工作忙,人也冷冰冰的,你怎么会说话,其实心里念着你的好,说你把房间打扫得特别干净。”

分手第一次,留在他的房子里。

清清淡淡,冷色调,没有太多的家具,简简单单,空空荡荡。里头什么多余的东西都没有,他好像不需要任何娱乐方式就能活。

她拉开衣柜,空空如也,去洗手间看了看,也什么私人物品都没有。整个房子都显得公式化,没有什么人情味。

“家里有点事。”家政阿姨接了电话,看着她,面露难色。

“没关系,我是他女朋友,我在这等她好了,你回家吧。”她很好心地开口。

她破天荒地下厨做饭。

她来之前去了趟超市,买好了蔬果肉食。

她准备做个简单两菜一汤,一道西红柿炒蛋,一道青椒肉丝,还有一道紫菜蛋汤。

笨拙的切菜,打碎鸡蛋,热锅,放油,下菜翻炒,不一会儿厨房里便传出了香味。

她尝了一下味道,意外的还不错。

她露出了一个笑脸,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她知道唐宁心里最向往的是一个家,一个完整的温馨的家,而她现在所做的准备,就是为了给他带去家一般的温暖。

她嘴里哼着轻快的歌。

从她的表情里,你看不到心虚看不到愧疚,看到的是胜券在握,看到的是不加掩饰的得意。

她唱歌的时候,外面传来声响。

她下意识以为是唐宁下班回来了了,高兴地冲过去开门,结果门一拉——表情立刻凝固了。

是两个不认识的男人,穿着物业的衣服。

“傅小姐请不要让我们难做。”物业把手一摊,“唐先生说你如果不离开,他会选择报警。”

傅慧慧先是一愣,然后怒火中烧,“他给你们打电话的是吧,我也不为难你们,我可以走。但你们现在立刻马上帮我打电话给他。我有事情找他。”

电话很快就接通,“以后不要随便放陌生人进来,我交这么贵的物业费,是因为信赖你们……”

“你当真要这么绝情,一点机会都不给我。我们曾经那么相爱。”傅慧慧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眼泪是女人最大的武器之一,委屈的时候可以掉眼泪,无理的时候可以掉眼泪,反正只要她掉了眼泪,错的就是你。

“我这里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地方。我们已经分手了,已经没有关系了,你也别死缠烂打了。”唐柠说得很绝情。

“我不管你到底是因为念着旧情,还是因为在外面闯祸,自己收拾不了,才来找我,反正我就这么一句话,复合是不可能复合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复合的。你别想着从我这里什么,我什么都不会给你。”唐宁之前得知真相后恶心的像是吞了个苍蝇,想吐吐不出去,想咽又恶心,对自己要求非常高的他本以为找到了灵魂伴侣,谁知道女友是个没担当没责任心劈腿当劈叉的“吉普赛女郎”。

“我做了饭,你回来,我们边吃边说好不好?”傅慧慧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我不需要你廉价的关心。我可以的话麻烦你再离开之前把厨房收拾一下。”

“你混蛋,你一定会后悔的。”傅慧慧咆哮着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又想哭,唐宁当机立断按了红色按钮,挂断了电话。

“竟然挂我电话,居然挂了,气死我了。”傅慧慧擦了眼泪,怒气冲冲的。

她以极快的速度,冲进了卧室把门反锁了。

物业的认面面相觑,给唐宁打电话,“傅小姐不肯出来。”

唐宁打了110。

对待这种无赖,和他讲道理是没有用的,因为人家不听。要对她强硬一点。

警察好言相劝,傅慧慧出来了,她也没走,就蹲在了楼下,守株待兔。这里是他家,他肯定会回来的。

唐宁以为她知难而退走了,结果发现是自己放心得太早了。

他没打电话再确认,不知道傅慧慧虽然离开了他的住处,但并没有离开小区,她人就在小区里面,坐在花坛边,打着伞,等唐宁回来呢。

对唐宁来说,加班是常态,他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因为没有车,上下班不方便,他最近买了一辆二手车,一进小区,在傅慧慧还没有认出他之前,他已经看到了她,方向盘一打,车子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唐宁你不准跑。你跑的这么快,是不是因为心里还有我,怕见了我,旧情复燃。”傅慧慧又不傻,大半夜一辆小车,开进来,到了她这,又突然开出去,肯定有问题啊!

两条腿的速度当然比不上四个轮子。她吸了几口汽车尾气,眼睁睁的看着车子飞了出去。气得借门口的保安借手机打电话。

嘟嘟嘟,嘟了半天。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他知道这个打电话的人一定是她,所以死活不接。

大半夜的她又委屈又冷,又一次哭了。

她还是不打算放弃。坚持每天到小区楼下等人。她的毅力还没有打动唐宁,就把自己弄感冒了。

“傅小姐,你真的不用等了。这些天,他都没有回来。你这又是何苦呢?”

傅慧慧还是不死心。

她在网上和网友大吐苦水。

【男友,不要我了,可我还是很爱他,他是个很负责很爱家的人,我做错了一点事,我要怎样,才能留住他?】

她隐瞒了自己不好的那面,装出了一副可怜委屈的样子。

她算是个小博主,有小一万的活粉。

很快就有人给她出主意了。

【在套套上扎个洞,用孩子拴住他。】

这层评论底下一堆附和的,还有人现身说法。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关注她的人,三观也和她一样,是歪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傅慧慧当天晚上就做了一个梦。

梦里自己嫁了人。老公破产了。她去找唐宁。那唐宁也是这么的冷漠。

自己用了很多办法,求得了他的原谅,因为他还是很爱他,他对她的爱,从来没有停止过。

他们快乐地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替她还了那笔钱。

不知道是怎么还的,好像还和自己的好兄弟闹翻了,他非常努力的工作,每天十几个小时都是在工作。他一方面要还债,一方面要给他钱花。两人的日子过得捉襟见肘。没有钱对她来说绝对是件难以忍受的事情,于是顺理成章的,她有了不爱的理由。

她醒了,并且很高兴自己做了这样一个梦,并为此感到自信满满。

唐宁深爱着她。虽然他总是表现出一副拒人以千里之外,我很讨厌你很讨厌你的样子,但是他心里面爱的还是她。

她欣喜若狂,同时心底油然而生一股自傲。

她现在想和唐宁复合,至于以后的事会不会像梦里发展的那样,她并不在乎。她是不可能和一个破产的人绑在一起一辈子的。

只不过她忘记了,梦里的唐宁并没有这么冷漠。连家门都不让她进,甚至还报了警。不过她意识到了也不在乎,她不追求什么天长地久,她只想着,利用唐宁从现在这个坑里面,跳出来再说。她把唐宁当成一个备胎,一个可以利用的对象,如果她有了更好的选择,她随时都会抛弃他。

她想了大半天,起了歪主意。

于是她起了个大早,打扮的漂漂亮亮。

她去小区找唐宁,结果他人不在,吃了闭门羹。

“唐先生已经搬走了,前两天搬家公司来过一次。帮他把屋子里的东西都挪走了。短时间内应该是不会再回来了。”

唐宁嫌这里物业不尽职,打算换个地方住。

很快就有人送上了册子,上面是适合他住的,有的豪华小区,有的是单身公寓,都是治安好交通方便又高档的地方,顺便还很贴心的标了价格。唐宁认真地看了一遍,选了个门禁最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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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0章 倾其所有7

不在家,那肯定在公司。

她拉了个小姐妹追到了公司,她不是公司里的人,所以按照规定不能进去。

为了表达自己的真心,她愣是从早上站到晚上强撑着不肯离去,想以此来证明自己的真心。

到了晚饭的时候,她进入了公司的小食堂,一眼看到了坐在角落里吃饭的唐宁。

“唐宁,我好想你。你为什么都不肯见我?”

她扑了过来,看样子是想直接扑到唐宁怀里,然后她就可以诉说自己的喜悦,最后两人和好,她就又可以过上被人宠得像个小公主的生活……个屁。

唐宁躲开了,而且躲得很快,让她扑了个空。

她站在原地泪眼汪汪地看着唐宁,从前她每次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唐宁都会承受不住,答应她做一切,不管是有理的还是没理的,这一次她故技重施。

唐宁今天上班的时候,听到同事在议论。说有个痴情的女孩儿在前台站了一天,就为了等他那负心的男朋友。

他当时还跟着指责那个男人两句。

没想到那个痴情的女孩就是傅慧慧。

这感觉跟吃了苍蝇没什么两样。他的食欲一下子就没有了。

“你怎么又来了?”他的眼神很冷漠还带着嫌恶。

傅慧慧一下子就被刺激到了。

她追了上去,伸开双臂挡在了唐宁面前,“你还在生我的气,我知道我做错了事情,伤了你的心,可是你不能这样一棒子把我打死,求求你给我个机会!”

她不肯相信才过去这么短时间,这个爱他爱到骨子里的男人就能从那段感情里走出来了。

他肯定还爱着自己,只是被自己伤透了心,所以不肯承认而已!

“你不要总把别人当傻子。”唐宁很冷漠地看着她。

在人来人往的饭堂里,吼道。

“唐宁你说过我是你最爱的人,不管以后发生了什么,你都会原谅我的。”

“骗子骗子,你就是个大骗子。”

“敢做不敢当的大骗子。”

唐宁看着义愤填膺的傅慧慧,突然有点想笑。

“从你走的那一天开始,我这里就没有你的位置。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互不干扰,也挺好的,你何必要自讨没趣。”

“非得让我把我们之间的那点破事都给抖出来吗?”

“我被你绿了,你和我交往的时候,和别的男人上了床。还要我继续往下说吗?”

“我不听,我不听。”她拍了桌子,成功把更多人的主意吸引了过来。

唐宁觉得跟这种人简直没有办法沟通,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听不听就是不听,胡搅蛮缠不讲理。

到底是谁欺骗了谁,在先现在还好意思倒打一耙。

这个女人浑身上下都透着恶心的气息。

也不知道当初他是怎么看上她了,他觉得自己的品味,应该没有这么差才对。人品败坏,道德不过关。

“我有了你的孩子。我怀孕了,现在两个月了,你要对我负责任。”

傅慧慧拿出一张B超单子递给唐宁,上面就是一个正常的怀孕十多周的孕妇的产检报告。

“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现在已经两个月了,可以提早准备起孩子的衣服了。”

“我喜欢女孩子,女孩子贴心懂事,我们能给她买许许多多的漂亮衣裳,而......”

她表现就如同一个普通的第一次当妈妈的女性,即便是对着一张什么都看不出来的四维彩超图,也有着无比强烈的兴趣。

唐宁第一反应就是那个孩子不是自己的,“确定是我的?”

吃一堑长一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傅慧慧不是那种故意对你不好的那种恶,是人之初性本恶的那种恶,极度的自私。

什么美好,什么纯洁,全都是以前唐宁自己臆想出来的,他爱上的这个女人,不堪又自私,功利的可怕。

他有时候真搞不懂傅慧慧在想什么,当初要放弃的是她,抛弃他的也是她,头也不回的还是她,现在反悔想要挽回的居然还是她?!

“你想始乱终弃。”傅慧慧一副要晕倒的架势,面上满是屈辱和羞愤。

“唐宁,慧慧现在可是怀着你的孩子,你怎么能和她说这样的话呢?你这样也太过分了。”傅慧慧的小姐妹拍了桌子。

“去医院做个检查,孩子是我的,我会负责。”

傅慧慧的眼里闪过一丝心虚。

“在你眼里我就那么的不堪吗?连这种事情都要骗你。”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女生哭的很伤心,叫人来劝唐宁了。

不得不说,她的皮相真的是极好的,委屈的时候娇娇怯怯的就和小白菜似的。相比之下,冷漠没有表情的唐宁,看上去就没有她那般能激起旁人的保护欲和怜惜了。

“她肚子里有你的孩子,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能态度这么差。”

“平时看你和和善善的,没想到你竟然也是一个这么不负责任的人。”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对你太失望,真的真的太失望了。一点担当都没有。”傅慧慧哭得很凶很凶。

唐宁也不和她说虚的,直接打电话,给了她老公,“你老婆怀孕了,非说孩子是我的,你过来一趟,我们去趟医院。”

傅慧慧整个人都蒙了,她都想不到竟然还会有这种操作。嘴巴张得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有好事者把这一幕拍了下来,po到了网络上。

#前女友和别人结婚了。说孩子是我的。#

#我有点方,我头上有点绿。老婆怀孕了,说孩子说前男友的。#

短短一天之内,因为故事当中错综复杂的关系,以及婚内出轨,绿帽子这些敏感词,有了一定的关注度。

大家只是同情一下那个疑似被戴帽子的老公,老婆有了孩子,孩子却不是我的。

在这事热度开始渐渐消散的时候,又有一则劲爆的新闻在网络上流传,起因就是一个自称路人的网友发布了几段视频。

视频里是两男一女。帅的那个是女孩的前男友,矮的那个是女的老公。

三个人站在妇产科僵持不下。

女人说她自己怀了前男友的孩子。

前男友说让她进去检查,如果检查出来孩子是他的,他会负责任,如果不是他的不要赖上他。

老公说如果孩子是他的他会肩负起责任。不离婚。会努力把这个小家经营起来。

两个男人从头到尾都态度很温和。没有吵架,也没有动粗。看起来都很斯文的样子。

这样一来倒显得那个准孕妇看起来奇奇怪怪的。因为她死活不肯去检查。

“我不进去,那个孩子就是你的,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女人长得很漂亮,是那种渣渣画质,都没法掩盖的好看。

“你们都不相信我,太让我伤心了。”

女人哭得也很美丽,梨花带雨的,是正常男人最吃的那一挂。

“我肚子好难受,我要回家。”

撒泼耍赖。一套又一套的。反正说的话归结起来,就是不想去检查。咬定这个孩子就是前男友的。

两个人把她摁着摁进了检查室。

紧随其后来了一个神转折。

尿检结果出来她没有怀孕,没有怀孕哈哈,这一切都是她自导自演的。

发布这条微博的人洋洋洒洒写了一千字左右的话,说明自己的身份只是那天来看病的一个病人。

看三个人吵架。觉得挺有意思的,就拍了一段。没想到事情竟有了这样的转折。

只能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全程目睹这一场大戏,心里有1万头草泥马奔过。

傅慧慧抽抽噎噎的,“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只想着自己的计划成功之后,会怎样。从来没有想过如果自己的计划失败了,她要怎么面对一切。

和她来的小姐妹眼睛都瞪大了,“没有怀孕,你装什么,这是能装的事情吗?。”她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她认认真真的给唐宁道了歉,也给傅慧慧她老公道了歉。

转身走了。

被两个男人围着转。傅慧慧没有感觉到欣喜,反而感觉到了恐惧与害怕。

“你就这么想跟我离婚,好的,如你所愿。”傅慧慧她老公扔了这句话走了。

唐宁也走了。

他们两人出了医院,等了个红绿灯,过去对面街,沿着街道走了一段,最后进了个家常菜馆。

傅慧慧她老公纸巾擦着桌椅,唐宁没这么麻烦,看还干净直接就坐下去了,顺手拿过放在桌上的菜单。

“老板一份辣子鸡丁。一份毛血旺。我比较能吃辣。”傅慧慧老公先点了单。

“我不挑。一份醋溜白菜。一份芹菜炒金针菇。再来一个回锅肉。”唐宁点了三个菜。

两人很和谐地吃了一顿饭。

意外的,这家店菜的味道做的还不错,唐宁整整吃了吃了两碗饭。

最后两人AA了。

这么奇怪的经历,唐宁觉得这辈子大概,也就这么一回吧。

傅慧慧捂着脸跑出了医院,打了个的回家啦。

傅妈妈不在家,她正在逛街呢。逛街的时候遇到了平时一起打牌的牌友。那牌友还带着一个女儿。

那女孩二十七八了。还没谈男朋友,她妈特别着急,“你学学人家,和人谈了三个月就把证领了,多利索……再看看你,我都快急死了……”

“还不是因为你介绍的那些歪瓜烂枣,本姑娘看不上。”

“胡说八道,我是你亲妈,我能害你吗?之前我给你介绍了,留学海龟,比你大几岁,是个雅思老师,月收入几万,家里有自己的公司,脾气也好。”

“他家秃顶,他爸头上带着假发,他呢,完全不敢把头发撩起来,妈你这介绍的也太不靠谱了。”

“我之前跟你说了,不要要求那么高,差不多找一个就行了。要不然你30岁了,30岁的单身男人就不多了。你也奔三了,人家要你就是看得起你!娘家再好,始终不是你的家。”

“我为什么要找30岁的?”女孩气得直跺脚。

“难不成你还想找40的?”

“20多的也行啊。”

女牌友就向傅妈妈取经,“这孩子,不管我说什么都不听。你有没有认识的,给我这不争气的,介绍介绍。”

“我才不要相亲,结婚就如同考试,交卷子早的人,不一定考的好。”女孩翻了个大白眼。

傅妈妈脸黑了一下。她最近正为女儿的事情烦愁着呢。金龟婿变成了甩不掉的泥巴。

别人却在这个关口上,女孩却在这个时候意有所指。

她说话的时候不自觉的带了刺,“早结比晚结好,年轻小身子好,恢复也快。赶明儿,我让我闺女给你介绍一下。不要太挑,不要眼光太高,对象就好找。男人三十一枝花,女人三十豆腐渣。”

“我现在就挺好的,自己赚钱自己花,想去哪就去哪想做什么做什么,如果要结婚,我一定要找个自己喜欢的人,绝对不将就。”女孩街也不逛了,直接把东西往地上一摔,“我找算命的算过了。他说,如果我早结婚的话肯定会离婚。婚姻不能善终。你们就见不得我好是不是。”

“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你还信这些封建迷信的玩意儿。还不快跟你阿姨道歉。”她妈急急地说。

女孩低着头玩手机不说话。

三人的气氛不自觉的紧张了起来。

突然那女孩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越笑越大声,完全没有要控制的意思。

傅妈妈脸都绿了。

“妈你可别让我跟傅慧慧学了,我要真是那样,你还不得把我打死啊,脸都丢到太平洋去了。但是没想到她居然是这种人。”

“你都这么大了,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女孩她妈气得拍了一下女孩的手。

“慧慧是个老实本分的孩子,你……算了,你的事,还是让你妈来操心吧,我本来认识几个青年才俊。”傅妈妈说着就瞪了她一眼。

“你又不是我长辈,你有什么资格管。自己女儿都管不好,还管别人,未免太多管闲事了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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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1章 倾其所有8

“二十七八,没有结婚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还是喝你家水了,要你这么对我刻薄的说话。每次见了我,不是阴阳怪气的,就是说,我女儿嫁的多好多好多好,那你看看你女儿现在变成了什么德行。”

“假怀孕碰瓷,可惜人家看不上,看不上,你知道什么意思吧。”

“阿姨,你没事儿呢,少打打牌,多看看朋友圈,多看看身边发生的事儿。自己女儿都管不好,还来管别人家的闲事,真好笑。”

傅妈妈气得踉跄了几下,走路都走不稳。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这女儿就这脾气,实在是对不住了。我们去前面那家店坐一会,你消消火气。”女孩妈妈站出来打圆场。

“不了,我回了家。我儿子今天回家。我要回家给他做饭。”傅妈妈攥着自己的小包,笑得很僵硬。

她刚走,女孩就挨了训。

“你说你怎么就这么欠呢。干嘛非得给人家难堪。”

“谁让她先招惹我的。觉得自己闺女长得好看,学历好,性格好,找了个金龟婿,每次见了我都要说一通奇奇怪怪的话,我早就看她不爽了。”女孩把散落的袋子捡了起来。

“打着为别人好的名义,干着令认反感的事,回过头来硬逼着人接受,我不接受就是不领情,就是不懂事,就是没礼貌,我早就受够了!”

“我是绝对不会选择凑合着过日子随便找个人结婚,这样运气好白头偕老,点背的家破人散,正常点就是凑合过一辈子。我钱有房有车有事业,一个人就可以过得很好,才不凑合呢!”

傅慧慧把自己锁房间里哭唧唧呢!

“把门打开。”

傅慧慧死活不肯开门。

她妈就拿了钥匙,把房门打开了,“哭什么哭,你还有脸哭。”

“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丢人现眼。没脑子。”

傅妈妈直接扇了她一巴掌。

傅爸爸在厂子里接到了电话,急匆匆来了,也扇了她一巴掌,“不知道寡义廉耻,丢死个人。”

这两人都是很要面子的人,一想起傅慧慧干的事,就觉得臊得慌。

“你以为是我想这样的,还不是因为你们不给我钱。我到底还是不是你们的亲闺女,你们还说最疼我!”傅慧慧哭得一塌糊涂。

“那你的钱呢!你不要告诉我,你把那些钱都败光了。”

傅慧慧咬唇不说话。

傅妈妈觉得筋疲力尽,就去找闺蜜聊天,想问她遇上这种事有没有什么靠谱的办法。

“你家那个主意正,你管不了了的。多说她两句,她都会觉得你是不爱她。”

傅妈妈一回家,那个被她勒令在家的女儿就已经跑得不见影了。

“她人呢?”傅妈妈生气地把包扔在了地上。

“小姐要走,我们拦不住呀,她说如果我们不让她走,就把我们开除了。”帮佣小声道。

她是她亲妈,难道还能害她不成,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后面不是还要给她收拾烂摊子吗?

其实这个时候,她心里的气已经差不多散了,正想着抽个时间跟她谈谈,开诚布公好好谈,问清楚她到底能不能改,想没想过要改。

结果倒好,她直接跑了。

傅妈妈头痛的要死,上楼休息了。

晚上,读高三的儿子回来了,安慰了她好久。

摊上这么一个脑子不拎清的女儿,大概也就亲儿子能给当妈的慰藉,让她知道自己并不是那么失败。

傅慧慧因为怕挨骂,所以就跑出来去住了酒店。

她无意间登了一下二手买卖平台的帐号。

搜了一下,她老公的账户名。点进去一看,卖的全是她的名牌包包名牌衣服名牌鞋子,还有一些名牌化妆品。

傅慧慧老公直接把她的东西贱卖了。

老婆出轨了,东西贱卖了,相信的来。

原本1万的东西,现在只卖1000块。原本1000的东西,现在通通只要399就可以带回家。口红以十支为单位卖。

全部都有正规发票,还有机票出行的凭证。

因为前面已经累积了一些粉丝,所以现在卖的特别快。

就在她看的功夫。又有十支口红下架了。

傅慧慧看得自己肝都疼了。

上面全是她血拼的战绩。

为了那个一万多块的名牌包包她特地出了一次国。为了那件三千多的碎花裙,她特地飞去了首都的专卖店。为了那双四千多的鞋子,她特地去了港台的专卖店。

这些东西都是她很喜欢的东西。但很喜欢,但一年到头也不见得她用一次。

实在没办法,安心呆在酒店,她就回了自己的新婚房子。

“你会不会做生意啊,你有没有生意头脑。三百多六百多的口红,你三十就给卖了。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别人用的只剩下三分之一的,在网上都敢标五六十的价格。”她气得像河豚。

“明天我们去民政局把离婚证领了。”她老公看也不看她,自顾自地吃泡面。

这种事情出来谁还能当做没事人呢。如果不是日子真的难,他都想将直接把那堆破烂给扔了,看着真糟心。

领完证以后,她老公把二手买卖平台上挂的商品,下架了。

她老公把没卖掉的那些东西全部都还给了傅慧慧。

因为定价低,所以东西卖的很快。不过十几天就已经卖了个七七八八。

所以东西剩的并不多。

首饰直接就更简单了,直接就放到典当行一次性给卖了。死当。

傅慧慧知道了以后差点就心肌梗塞了,感觉自己要晕过去了。

她手上没有钱,又没有可以存放这些东西的地方。

她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回了家,回家之后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谁也不理。

每天吃吃睡睡,把电视放的震天响。

“你弟还要学习,你看电视回自己房间。”

她妈一下子把遥控器打掉了。

“你还好吧?”

“你让家里人准备好打120吧。”

“你快上网看看。”

“你快看一下朋友圈。”

一连三四条消息,都是平时和她玩的好的,说起话来前言不搭后语的,把傅慧慧都搞糊涂了。

她急急忙忙打开朋友圈,看着里头刷屏的信息,双脚瘫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过去那些事曝光了。

她这点破事儿已经人尽皆知了。

不仅是聊天截图短信截图、图片包括音频视频都有。

聊天截图短信截图说是合成的图片可以说是PS,音频也可以说是找声音相似的人录的。

但视频做不了假,都是实打实的证据,这些东西都摆出来了。几乎就不需要害怕还有什么所谓的反转了。

一夜之间,什么都变了。

她的社交账号下全是辱骂她的留言,她的手机号码,不知道怎么泄露出去的。

一堆电话打进来,有人向她请教怎样斩男,有人问她一晚上多少钱,无数的骚扰电话逼得她不得不关机。

她待在自己的房间内,浏览着一条条讯息,在看到那些视频和音频时,顿时心如冰窖。

不可能的,怎么会这样。

这次曝光,让她遭受了全网唾骂,以及一些激进的社会人士对她现实生活的骚扰和袭击,让从没有受过这样袭击和打扰的傅慧慧非常吃不消。

傅爸爸正和生意伙伴在吃饭。

“老傅啊,你女儿真是了不起。你看看朋友圈吧。”饭桌上一个男人哈哈大笑起来。

傅爸爸看了一眼,手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

他看的时候就感觉脑子里嗡嗡作响,看得两眼发昏,口干舌燥,恶心想吐……

他脑子里的那根弦断了,眩晕到坐不住,撑着桌面才没倒下去,手机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

“老傅啊,你还好吧,哎呀,早知道我就不说了。你这样还能回家吗,我要司机开车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自己带了司机,他能送我回去,你们慢慢吃慢慢喝,我,我先回家了。”傅爸爸强撑着笑脸。

一出包厢,他的脸就黑了,黑的跟炭似的。走路的时候腿都是软的,最后是扶着墙出了饭店。

“那小姑娘长得还挺漂亮的,没想到私底下干的事儿这么的不漂亮。”

“这儿女都是债啊,我家那小子也不怎么靠谱,整天出去打牌泡妞,但至少没有欺骗人家感情。这样想想觉得他也不是很差,至少人品上没有问题。”

这些傅爸爸都没有听到。

他在车上打电话给傅妈妈,“你找个沙发或者找个椅子先坐着,然后打开朋友圈看一下。记得别太生气。不值得。”

“哎,什么事情你还没说呢。老傅啊,你怎么奇奇怪怪的。”

电话已经挂掉了。

傅妈妈打开朋友圈,觉得天旋地转,一下子晕了过去。

这一出直接把傅妈妈弄进了医院。

妈妈被自己气的生病住院了,傅慧慧也没有出门去看妈妈,去照顾妈妈。

她一出门就遇见了狗仔。铺天盖地的狗仔。她又不是大明星,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在她家附近蹲点,她都快气死了,看了这架势,连门都不敢出。

这段时间傅妈妈住院了,傅爸爸工作很忙。她这个女儿又总是不来,最后竟然是正在读高三的儿子来照顾她。

每天放学第一件事情就是来看妈妈,然后在医院陪床。

丰满心里是既心酸又欣慰,心酸的是女儿这么狠心,欣慰的是儿子这么懂事。

摊上这么一个自私自利扎心的女儿,大概也就亲儿子能给当妈的安慰,让她知道自己并不是那么失败。

一个礼拜以后傅妈妈康复出院。

傅慧慧破天荒地进了厨房做了一顿晚饭。

“妈,这是我最近新学的菜,你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西红柿炒鸡蛋,白菜炒肉片,水煮肉片。

傅妈妈很冷淡地坐下吃饭。越吃越觉得这个味道不像是女儿做的。

傅慧慧进了卧室以后,她问了一直在厨房工作的佣人。

“这菜谁做的。”

“小姐做的。”

“你给我说实话。”

“小姐给我们报了几个菜名,让我准备好食材,准备好调料,来开了个火。”

若是以往她绝对不会这样计较。女儿给她下厨做饭,她都快要高兴死了。

傅妈妈恹恹地回房间睡觉了。

傅慧慧半夜里,被噩梦吓醒了。

那些恐吓短信和电话,让她好几天没有睡好,还被亲人朋友嘲笑和嫌弃。

这些谩骂和嘲讽,让她看的很焦躁不说,她还要受以前被她踩在脚下的人“好意问候”,她现在已经没脸在出外社交,她爸妈也因为她的丑事,在外被人明嘲暗讽,心情很不好。

从十二月下旬到过年这段时间,傅慧慧的日子过得很艰难,身边一分钱都没有。包括过年她也没收到压岁钱,说她成年了,可以不给了。为了表示公平,她弟弟今年也没有压岁钱。

正月里家族聚会,她难得出了一次门。

“不过半年不见,你怎么就变成了这样,看你这眼圈重的,好像老了好几岁。”

“妈妈说,这是因为姐姐不要脸。什么是不要脸?”小男孩那个空的手枪,到处biubiu。

浓重的黑眼圈和没心情或时间打理的而老态的皮肤,都显示出她这几天过的有多惨。

“你才不要脸,你才不要脸,说谁呢你,没有教养。”傅慧慧直接把小孩弄哭了。

小孩妈妈过来直接呛声,“说的就是你,敢做不敢当,还欺负小孩子,你才不要脸。”

“丢人现眼,还不快回家。”

傅妈妈觉得自己这张脸羞臊的厉害,女儿这么大了,居然欺负人家小孩子。

“爸妈,你们一点都不爱我。”

傅慧慧的心里,父母最看重的还是弟弟,对于这对偏心眼的爸妈她没什么好感,整理好了行李,偷了几万块,当天晚上就从家里跑了。

之前的事闹得太大了,导致她即便戴着墨镜和口罩。

偶尔也能被路人认出来。

鄙夷的眼神是最轻的,有的甚至还会直接上来说说她两句。

“哎,你就是那个傅惠惠吧,你会不会觉得羞愧啊。”

傅慧慧的住址曝光以后,很多记者过来采访她,话筒都快要怼到她脸上了。

“能和我们谈谈,你是如何做到脚踏两只船的,不被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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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2章 倾其所有9

她哭着跑回出租屋。

房东老太太过来收水费和电费。

看到傅慧慧眼睛红的厉害。

房东老太太见过傅慧慧好几次,每次这姑娘都在趾高气昂拿鼻孔看人的。

她对傅慧慧一直印象不太好,但现在看她蹲在地上双手抱膝哭得跟个孩子似的,又忍不住心软,“在外头过得不好就回家吧。”

傅慧慧本来是等着家里人服软,来找她的,现在被房东老太太一说,心里的委屈止也止不住,“对,我要回家。这样的日子我受够了。”

结完水电费,结完房租,收拾好行李回家了。

回家了日子也不好过。

她爸她妈就当她不存在一样。

她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以为家里没了她,就不能转了,事实上没有谁非她不可。

她爸她妈,曾经很爱她,每次零花钱,她都比弟弟多,出嫁的时候,光现金就给了三百万。

因为她小的小时候为了生二胎,爸妈把她放在奶奶身边,吃了不少苦,夫妻俩觉得愧疚。在过去的那些年里,可以说是把最好的那些都给她了。

可她还是觉得自己吃亏了,觉得他们对她好是应该的。

她习惯了所有人对她好,她甚至习惯了自己只要不开心,爸爸妈妈哄着她,弟弟让着她的生活。

因此她不会感恩父母,不会体谅父母,只会一味的索取,因此她仇恨弟弟,觉得弟弟的出生,夺走了很多原本属于她的东西。

她自私自利,早就长歪了。

二十七八岁了,很难掰回去了,但她的父母还是在努力。

但傅慧慧却觉得爸妈在苛待她。

傅慧慧回家以后,发现宠爱她的爸爸妈妈,再也没有那么好说话了。

给她饭吃会给她添几件当季的衣服,会给买一点化妆品护肤品,会给她充话费,会给她买点零食。

但就是一分钱都不给。所有的卡里都没有钱。钱包里只有几百块钱。

家里也不放现金了。爸妈都防着她。

她之前从她弟房间里摸出来过五千块,再想进弟弟屋的时候,发现房门反锁了,“连你都敢欺负我,亏我以前对你那么好。”

她弟正坐在屋里看书,听见轰隆一声巨响,一点害怕都没有,甚至连开个门,看一眼她都懒。

这种漠视比谩骂都叫她心里不舒服,她高傲惯了,欺负弟弟惯了。

从来都只有她拿鼻孔对着弟弟是,弟弟什么时候敢这样对待她?

“你等着,以后不要有求我的时候!”傅慧慧赌气地说。

“没出息,只会窝里横。”她弟弟哼了一声。

这可捅了马蜂窝了。

“张嫂,钥匙给我。”傅慧慧也是被宠坏了,被弟弟说了一句,整个人就炸了。

拿着扫把进去打人,把她弟的脸戳破了。

她弟去医院缝了两针。

她从头到尾,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在家努力做透明人。

过了两个月。

“妈,给我点钱。”傅慧慧估摸着爸妈的态度,这个时候应该软化下来啦。她就开始张口要钱了。

“你都这么大了,也该自己独立了。家里面可以给你吃,可以给你住,但是如果你想要别的钱叫自己去挣,我们不可能养你一辈子。”傅妈妈态度很强硬。她对这个女儿算是失望了。

“我和你妈一样。你这个性子这辈子应该是很难改了,我也不指望你别的。我和你妈以后不用你负责养老。你只要把自己管好就行了。”傅爸爸也不给钱。

工作是不可能工作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工作。

爸妈两头都吃了闭门羹,她只能气冲冲地回到自己房间生闷气。

生完闷气以后,该吃吃,该喝喝,跟个没事人似的。

没有生气也没有大吵大闹,她好像把留在家里当成了度假,毕竟不用上班,随时随地都有最新鲜美味的食物,还可以看看剧上上网,除了不能出门以外,她做什么都可以。

过着咸鱼一般的生活。

她越是不争气,父母对她越是看不上眼,越是觉得她烂泥扶不上墙。

一开始她爸妈还想努力努力,把她掰过来,后来因为生意每况日下,就放弃了。

过了三四年。当年闹得轰轰烈烈的事情慢慢地淡了下去。

她爸妈开始给她张罗相亲的事情。

她好好地理了个头,洗了个澡,化了妆,穿上崭新的小黑裙,打个的出发了。

相比较约定时间,她就提前15分钟到了,一个咖啡厅,她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咖啡厅里还有一人,西装革履,头发有点儿稀疏,肚子有点鼓,正低头玩手机。

看相亲对象还没到,她就先点了杯咖啡,背对着男人,坐了下来,玩了会儿手机。

过了半个小时,人还没出现。

她有点着急,相亲对象还没到,可能是路上堵车,她心想,还是再等等。

又过了半小时,手机电话响了,她正准备接电话,把没有时间观念的相亲对象好好骂一顿。

“相亲迟到一个小时了,连个电话都不打,这都什么人啊。”

“还不接电话。这也太不靠谱了吧。”

傅慧慧一回头,看着油腻腻的中年男子,整个人愣住了。

这就是她的相亲对象,这不是在开玩笑吗?

她气冲冲地按掉了电话,把这人的电话拉进来黑名单。

她把咖啡喝完了,径直往外走。

“美女,你等一下。你是不是叫傅慧慧,你真人比照片好看,我是你的相亲对象,我叫……”男人追了出来。

“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我有老公了,我小孩五岁了。”傅慧慧假笑道。

紧接着她就打电话给介绍人。

“你给我介绍的,这都是什么人呀。”傅慧慧怒气冲冲地说。

“九零年出生的,和你属相相配,身高178,职业工程师。在新一线城市工作,有房,大概一百三十平米。人比较务实。现在离异带着一个小孩,小孩今年三岁。”介绍人耐下心解释,“我给他看过你的照片。他对你比较满意,觉得你比较漂亮。然后希望婚后你能做家庭主妇,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他那么胖,有点秃,还有一个孩子。我们哪里相匹配了。而且你给我看的照片,明明不是长这个样子。”傅慧慧很生气。

“这个人二十岁和三十岁,模样是有那么一点差别,但对男人来说,外表不是最重要的,才华和本事才是重要的。”

“我们红娘网内部有一套计算公式。你都三十一二了,怎么还这么挑,难怪嫁不出去。你没工作,没房没车,岁数也不小了,没生过孩子,不知道会不会有这方面的障碍,如果不是因为你长得好看,人家还瞧不上你呢!”介绍人觉得傅慧慧不知天高地厚,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介绍人说着就在名单上,给她画了个大大的叉,“相亲本来就是以结果为目的去谈恋爱的,大家见面都是带着任务和目的来的,你这么挑,我们也没办法。”说完挂掉了电话。

这个意思,就是她这个条件,只能嫁给中年离异带着小孩,月收入不过万的油腻男人。

她气炸了,她的脸色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她的唇瓣因此抖动。

她打车回了家。

“一个离异带着小孩,又矮又胖的男人,还想娶我,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傅妈妈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冷不丁听到她这么说。她连眼皮子都没有抬,像是没听到一样,于是傅慧慧又重复了一遍,“妈,你听到了吗?一个离异带着小孩,又矮又胖的男人,还想去我,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你没钱没工作,又懒又馋脾气又不好,你觉得什么样的人配得上你!”傅妈妈觉得心里很累。

女儿什么时候才能认清现实,早点长大呢。

“我哪有你说得那么差!”她拳头攥的咯吱咯吱响,半晌气得摔门而出。

她这一走,好几天都没回来。

她一开始打车去了朋友的公寓,说想借住几天,顺便也想整理一下思路,看怎么才能改变现状。

她计划着过两天再回家,可没想到朋友不愿意收留她,她气了个半死,想说今日你对我爱理不理,明日我忍你高攀不起?又觉得跟这些人说再多也没用,憋着满肚子火走了。揣着仅有的钱,去了酒吧。

三天后蹑手蹑脚地想回到自己的房间,怕被爸妈发现,连客厅的灯都没有打开,可是走了两步,不小心被沙发绊倒了,摔在地上发出了巨响。

下一秒就看见爸妈站在卧室门口,身上穿着睡衣,很明显是早就睡了,被她闹出来的动静吵醒的。

她身上带着刺鼻的香水味和酒味,衣服明显不是原来那套。

“你这三天去哪里了!你怎么不干脆死外面好了,我们打了那么多个电话,你都不肯接,差点就报警了,你现在怎么知道要回家!”

看到傅慧慧身上皱巴巴的裙子,闻到她身上浓重刺鼻的酒味香水味,傅爸爸傅妈妈炸毛了。

“不用你们多管闲事。我在家,你们闲我懒,我出门,你们又嫌弃我不着家,反正我做什么都是错的。”她快步走回自己房间,把门摔得震天响。

“这孩子,早晚要把我活活气死!”傅妈妈觉得头很痛。

傅慧慧每天早出晚归,她爸妈说了她好几次,她都不听,依旧我行我素。

手上有了钱,买了新包包和新衣服。

这天她high到半夜三点才回来。

她在家里睡了没几个小时,就被气疯了的傅爸爸傅妈妈从床上挖了起来。

狠狠地把手机摔在她面前,傅慧慧一开始还睡眼惺忪,满肚子的火。

“这上面是不是你!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在外头乱搞。”

傅妈妈傅爸爸扯着她大吼一番,她才定睛瞧见手机上都写了些什么。

hiv患者报社,照片上拍到了她的侧脸。按衣着推断,是四天前的事。

“你是不是出去乱搞了?”

“妈,我还不想死。”傅慧慧吓得眼泪直掉。她这算是变相地承认了这段时间的不着调。

“去医院检查抗体,必要的时候做药物阻断,我怎么有你这么不靠谱的女儿。”傅妈妈快被气疯了,抬起胳膊扬手就朝傅慧慧打过去。

话音未落,下一瞬她被傅慧慧死死捏住胳膊,“我都这样了,妈,你还想打我。我可能会死的。”

“你不乱来,又怎么会……我管不了你,老傅开车去医院。”傅妈妈气得胸口发疼。

傅慧慧肠子都悔青了。

她哭哭啼啼去了医院。

去了医院,听到旁边的人,聊起漫画家唐宁,又捐了多少钱。说他又帅又有钱又有才华,不知道谁那么好运,能成为他的妻子。

她听了只觉得后悔。她曾经是他的女友。

这些年,唐宁活得很风光。

唐宁建了好几所希望小学,每年都会给自闭症儿童捐很多钱。

他的漫画改编成了电视剧和游戏,被很多人喜欢着。

当年他工作的那个公司上市了,市值翻了好几翻,每年光是分红都很可观。

傅慧慧上一次再见到唐宁,是一年前了,她厚着脸皮蹭了姐妹的车,看见了唐宁,他看起来过得很幸福。

他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看见了她,他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

她想凑上去,结果就是被保安赶了出去。

然后就被带她来的塑料姐妹嘲笑了一番。

曾经这个姐妹又胖又黑,被傅慧慧挖苦嘲笑过好几次,现在人家把场子找了回去。

永远不要小看人类的记恨心,在你看来轻微的伤害,却有可能造成别人无法抹去的痛苦。

至于她的前夫。

前夫当年生意破产了。后来白手起家重新干出来一番事业,干得比原来还大。

当年破产的时候,他也不是没有钱。他在首都有好几个四合院。他们家有买房子的癖好。地段好的房子铺子有不少。

当年她只要把握住了其中一个,日子就会过得很好,很幸福。

她现在很后悔,可是后悔有什么用呢。

事情已经是这样了。

三年后,傅慧慧死了,跳楼自杀了。

她得了病,又被人宣扬了出去。

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会为她掉两滴眼泪,别的人看看也就过去了。

第603章 愚孝女1

【她本该因为愚孝,成为大家眼中的拜金女,一生受尽白眼。像被三株菟丝花寄生的,最后因为被吸干养分而死。】

“唐柠,你没事吧,别哭了?你也别太生气,说不定是有什么误会,我相信你肯定不是那种人。”

唐柠一口气憋在胸口,觉得堵得慌,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怎么就不可能,你们不要看她平时很清高的样子,其实可喜欢钱了,她就是因为哲凯有钱才和他在一起的。这这三年来,她跟他要了多少钱,要了多少东西,要我算给你们听吗?也就你们这些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才会把她当成纯洁的女神。”这是一直和唐柠不对付的齐雨晴。

在141寝室,她是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觉得自己作为尖子生白富美,和她们住在一起,就像白天鹅落到了丑小鸭群,说话做事总是带着一股说不出的优越感,平时看人都是用下巴看人的,且自诩美貌。

其实她长的还真不丑,大概就是那种不出彩的普通人长相。

她小时候长得特别好看,圆溜溜的大眼睛,小巧的嘴巴,成绩又好,从小就是小伙伴们心中的焦点和老师们偏爱的对象。

但是她的模样随着她渐渐长大,越发的普通,如今已经和路人没什么不同,这给她造成了极大的心理落差。

在她心中,她还是小时候那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小美女,实际上她在男孩子中间的吸引力已经所剩无几,变得和普通的路人甲乙丙丁一样,不再特殊。

唐柠平时跟她们并不亲近,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去外面兼职,偶尔去图书室也是跟她男朋友一起。

平时大多数时候都是寝室快要熄灯了才回来,早上一大早又出去了,一个星期里在宿舍里跟室友很难碰上几面。

“对了,我还想说,她就是那种为了一万块钱,可以跟别人睡觉的人。什么校花,什么学霸,什么人美心善,全都是装出来的。私生活可混乱了,和这样的人,待在一起,我觉得自己身边的空气,都变得糟污了。”齐雨晴这话说得堪称恶毒。她做这个表情的时候显得有些刻薄。

她五官什么的,都生的挺好,单独看是真的什么问题都没有,合在一起也不丑,就是脸尖,特别尖,下巴像被人用刀削过一样特别尖,乍一看很是刻薄。

“你闭嘴,你根本就不了解我,你跟我也不熟,你凭什么这样污蔑我。”唐柠很气很气,她平时性子很好的,几乎没人看她生气过。

虽然她在寝室的时间不长,但对大家都很友善,她学习成绩很好,其他三个人成绩差强人意,经常在及格的边缘徘徊,到了期末,她都很热心地给她们复习,她以为大家住在一起是缘分,没想到大家却是这样看她的。

同宿舍的室友看唐柠眼神里的煞气,吓了一跳,“中饭时间到了,我们,我们还是去吃饭吧,不要管她了。是狐狸,迟早会露出狐狸尾巴的。”

望着唐柠精致的令人嫉妒的相貌,她心中越发的不舒服,猛拍了下桌子,翻了个大白眼,“我们本来也是关心她,既然她不领情也就算了。”三人结伴走了,寝室就剩了唐柠一个人。

额头好像有点烫。

唐柠抬手摸了摸额头,额头跟手心都烫得惊人,而后之前被忽略的疲倦感瞬间席卷而来,浑身乏力头昏脑涨。

但她现在真的一点都不想待在宿舍里,她打的去了医院挂盐水。

她昏昏沉沉睡了过去,说睡着了也不算,只是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些事情。

小时候哥哥哭了摔了,她总是会被家里父母打骂责怪,于是小小年纪的她学会了跟在哥哥身后收拾烂摊子。

后来高中的时候哥哥辍学了,父母拉着他说是因为家里钱不够供两个孩子一起上学,所以为了她这个有出息的妹妹,哥哥才不上学的。

她成绩确实很好,好到年年拿奖学金,好到每年都会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上台发言。

她刚上了大学,就开始打工贴补家里。

这三年大学生活中兼职挣的钱除了自己留下五百块钱吃饭,剩下的都是要全部寄回去给父母的。

很多时候月末那几天,她要靠男朋友买饭,才能保证自己不饿死。

她月底向男朋友借了钱,月初肯定是要还的,这是她最后的骄傲与倔强,她不是那种会占人便宜的人,哪怕她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会被家里人说骂,她还是坚持了自己的做人的原则。

她被父母哥哥洗脑了二十来年,对家里人几乎是有求必应。这次爸爸摔断腿治病,家里人说很严重可能要截肢,治的话要二十万。

男朋友和她一样,是普通人,小康偏上水平,也不算很有钱,在这种绝望的时刻,她向其中一个追求者借了钱。

她把钱打了回去,不放心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绿皮火车回去看,结果发现本该躺在医院病床上接受治疗,随时可能截肢的爸爸,正拄着拐杖,出门和人打牌。

本该在医院照顾爸爸,很孝顺很伤心的哥哥,正在和人打麻将。

本该身心俱疲的妈妈,拿着最新款手机在和别人炫耀。

她路过的时候,听到妈妈跟人说,家里正在准备给哥哥说媳妇,首付的钱已经凑够了,接下来还贷也不用女方操心,如果有合适的对象,就帮忙签个桥搭个线。

那人好奇地问了句,钱是怎么来的。

她妈开心地说,钱是女儿给的。

女儿就这么一个哥哥,她哥哥结婚要房子,这可是她哥哥的终生大事啊!他们两口子都没有什么积蓄,只能让女儿出钱出力。

她拉了拉脸上的一次性口罩,压了压鸭舌帽的帽檐,哭着跑了回来。

这些记忆都是走马观花,人脸都是扭曲了,她跟做了恶梦似的满头大汗,视线还有些朦胧间,就正好对上一张还有些狰狞的面孔。

“你为什么向于潜借钱,我才是你男朋友。正儿八经的男朋友,你有没有把我放在心上。”男朋友宋哲凯愤怒地看着她。

男朋友姓宋,全名宋哲凯,身上有些小毛病,在一起这三年对她还是不错的。

他是独生子,他家在距离两个小时车程的隔壁市,爸妈也才四十岁多,经营着一家水果店一家宠物店,家里不说多好,条件并不算差。

他们感情还可以,但他爸妈很不喜欢她。

这世界有三大你扶不起,阿斗,老人,还有哥哥。

当今社会扶哥事业任重道远,不扶哥哥一把是冷血无情,扶了之后是一分钱都没有。

他们太聪明了,她哪里是对手。

在一段关系中,最可怕的事情,就是不平衡,一个人长期处于弱势,另一个人长期处于强势的状态,就会出问题。

“前两天我爸打电话告诉我生病了,要二十万……”他骗了我。

“钱钱钱钱,除了钱,你眼里还有什么。你长得这么好看,思想怎么就这么庸俗。我们分手吧,以后见面就当不认识。”说罢,一点反应的时间都不给她,转身就走了。

唐柠也没有挽留。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

被骗走的二十万,肯定是拿不回来的。

这钱肯定是要还的。

对于还没毕业的学生来说,二十万不是个小数目。

感情没到那地步会提分手也正常,要说就是现实一点,不想被拖累罢了。

可还是觉得难受。

打完针以后,她不想回宿舍,又觉得天地之大,自己无处可去。

一向对自己抠抠索索的唐柠,难得花了次钱住了旅馆,她一直很节俭很穷,舍不得给自己花钱。

她在家里的地位都是最低的的,爷爷奶奶很不喜欢她,爸妈更是总是觉得她不好,如果不是长着一张漂亮的脸蛋儿,可能早就被爸妈送人了。

他们一家人都很平凡,平凡到扔进人堆里,别人不会多看一眼。

可偏偏生了个她,好看的有些过分,如果不是因为当时家里没有条件,她是产婆到家接生的,都要怀疑是不是和别人抱错了。

她很小的时候,就要给全家人煮饭了,要给全家人洗衣服,哥哥每天只要负责玩耍,爸妈给她灌输的观念是工作之后赚钱交给家里,要孝顺父母,要和家里人一起努力给哥哥买房子娶老婆。

一直到长大,她的生活环境就是这样的,很多时候她连反抗都不敢反抗,只能够委屈的掉眼泪,父母的教育,让她天生对家里人有一种服从。

她周一到周五出去做临时工,周末去做服装模特,除了寒假那几天,或者学校里实在走不开,她一年三百多天都在做兼职。

她一个月能挣到一万块,一万块,对于她来说,就是一笔不可能花完的钱,但是有了那么一个家,再加上她甘心情愿为家里付出,所以每个月到底都是什么都没有,甚至都不知道给自己买套衣服……

哥哥今年二十五岁,初中毕业后就没上过班,用的车,电脑,手机,手表还有生活的吃穿住全是她给的。

爸妈曾经花了她给的三万多块钱疏通关系,给哥哥找了一份事业单位的工作,结果自命不凡的哥哥说不干就不干,嫌弃当职员掉价,嫌弃朝九晚五的工作太辛苦,起码开始要当个小领导,三万块钱就这样打了水漂。

她强撑着,感觉人生灰暗的时候就安慰自己说,这世上还有更多人更辛苦在讨生活,有的女孩子甚至连读书都机会都没有,至少她过了二十多年的安生日子,读了不少书,这样的日子已经比人家强出太多。

早先这样的安慰原本还有用,现在已收效甚微,她看起来还是无坚不摧一副永远不会打倒的样子,其实整夜整夜睡不着,压力极大。

这次的二十万,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为了这事,愁得整夜睡不着觉,最后于潜主动说借她钱。

结果被告知,原来是自己被骗了被算计了。

她觉得恨,很恨,这种情绪在心头久久散不掉。

她开了电视,躺在了床上,脑子里乱糟糟的,头晕得很。

她睡了一觉,起来的时候肚子空荡荡的。

唐柠掏了掏口袋,只有三百多块。

旅馆一夜八十块,时间就快到了。她舍不得再花八十,只好起身出去。

走出旅馆,小巷里里是一股潮湿霉臭夹着烟草酒精的诡异气味儿。

她三两步跨了出去,走到外面,呼吸新鲜空气。

她拍拍肚子。

挺饿的。

下雨了。

四月的东城是回南,天很潮腻,空气中似乎都充满了水汽,让人呼吸都觉得不太顺畅。

早上八点开始下雨,到中午时都没有结束,唐柠站在别人家的屋檐下,脚都要站麻了。

正在唐柠犹豫要不要打个出租到最近的商店买把伞的时候,手机传来震动。

她从口袋里翻出大一入学时充话费送的智能机,终于看清来电人标着“妈妈”。

无事不登三宝殿,打电话过来准没好事。

唐柠接了起来,“喂。”

“医生说你爸爸还不能出院。”唐妈妈焦急地张了口。

她觉得很痛,很难受。

感觉像是有刀子落进了皮肉上,那是一种剧烈的、让人难以容忍的疼痛,疼得缠绵又漫长。

她像是被人生生撕开了外面一层皮,露出内里,鲜血淋漓。

“能治好吗?医生是怎么说的?”唐柠握紧了手机,她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有些不正常,像是在强忍些什么。

“能治,当然能治,医生说治好以后和正常人没什么差别,就是钱不大够……你问问你同学能不能再借你一点钱。这病太严重了,咱们家现在已经砸锅卖铁了,可钱还是不够,你哥我是不指望了,我现在就指望你,你想想办法再借点钱打过来,这治疗是一天都不能断,你爸等着你救命呢。”唐妈妈说得很着急。

脑中的弦“啪”一下断了,让她整个脑子都空白了,暂时失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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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4章 愚孝女2

“你没有在听我说话?要不是一点法子都没有,我也不会让你去借钱。你就这么一个亲爸,我就这么一个老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柠柠,妈这次……”

唐柠过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别治了吧。”

“你什么意思?那可是你爸爸!你这个没良心的!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畜生!”电话那头的女声咄咄逼人。

“我明天买票回家看看爸爸,然后找叔叔伯伯阿姨借钱治病。亲戚之间互帮互助是应该的,我这边是真的弄不来钱。”唐柠说完以后,电话那头就沉默了。一瞬间,一股无名火瞬间涌上心头,同时涌上来的,还有一股说不出的无力还是什么感觉,让她再一次清晰的意识到,在这个家里自己被利用得有多彻底。

“你读书忙,就不用回来了,家里有我和你哥就够了。我们辛辛苦苦培养你,培养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让你有出息。现在都四月份了,六月的时候回,你就毕业了,你的专业在我们这小地方不好找工作,在一线城市才有前途。毕业季很多公司都会招人,错过这个机会,你想要去招聘可就不容易了,人家公司人都招够了。”

她的声音在颤抖,能很明显地听出她的心虚。

“爸爸真的生病了吗?”

“你什么意思!”电话那头响起了急促的喘息声。

“前两天我坐绿皮小火车回去了一趟。我什么都知道了。”唐柠两眼放空。

她想起了很多。

小时候奶奶喊她洗碗她就洗,妈妈让她拖地她就拖,哥哥喊她拿鞋她就拿,爷爷让她盛饭她就盛。

后来哥哥让她帮做作业,她就做。

再后来,兼职做的钱,几乎全部上缴。

几年前就连哥哥搞大别人肚子打胎的钱都是伸手跟她要的。

习惯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当别人把吩咐你做什么事当成一种习惯后,这个家里所有人都会理所应当的把吩咐你这件事当做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所有人都会吩咐你做事,从你身上索取。

一旦其中一个人付出的太多,或者是一个人索取的太多,那么就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

唐柠觉得自己内心仿佛罩了一层玻璃,玻璃里是一个巨大的湖,湖中心就是她自己。

她自己在那湖里被人一次次按下去,拼命挣扎,痛苦又绝望。

可是她感受不到。

她隔着那厚重的玻璃,连声音都听不到。

这仿佛是一种异常强大的保护机制,让她保持着理智平静。

“这边电话信号不好,你说什么,我没听见,明天再说吧,电话费挺贵的。”

“妈,我知道你听得见,以后我都不会给家里打钱了,我借了别人二十万。”唐柠声音抖了两下。

“你哥哥谈对象没钱,你出一点,怎么了,你怎么这么没良心!”电话那头骂骂咧咧的。

唐柠直接挂断了电话。她第一次主动挂了家人的电话。

回宿舍的时候,夜幕已经完全降临。

宿舍里很多东西都已经用到再不淘汰就要报废的程度了。

寝室旁边就有小超市,她去小超市里买了婴儿霜和护手霜,一打内裤、几双袜子和一双拖鞋。

刚洗了澡,脸上什么都没擦,现在被冬风一吹,皮肤有些干。

“你男朋友和齐雨晴在一起了。”坐在她旁边的妹子开了口。

难得今天宿舍有人。

毕业季到了,一般很少蹲在宿舍里的,有的要找工作有的要考证,总之已经在为自己毕业后的事儿考虑了。

即便已经找好工作了,也要忙着谈恋爱或者跟朋友出去玩。

“我们已经分手了,他和谁在一起,是他的自由。”所以和齐雨晴在一起也好,和别人在一起也好,哪怕他想和猪在一起,唐柠都不好说什么。

“我谈恋爱了,毕业的时候请你们吃喜糖。”齐雨晴回来了,皮鞋走在地上啪嗒啪嗒响,“唐柠,到时候你一定要来。”

唐柠掀开了蚊帐,“你邀请我的话,我肯定会去的,毕竟是大学四年的校友。”

学校发的蚊帐不光是起到防蚊的作用,还有隔绝小空间的作用,虽然蚊帐是透明的,但是在里面就像拥有一个独立的小空间,所以一年四季,她们的蚊帐都挂着。

“我……”齐雨晴总觉得唐柠变了,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变了。

唐柠办了张新卡,以远方亲戚的名义给叔叔伯伯舅舅姑姑小姨发了消息。

之前爸妈以哥哥要去做学徒没路费没生活费,就在大伯这借了五千块。

那是大伯辛苦种地挣来的,结果6年了,爸妈一分钱都没有还,那笔钱以后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在牌桌上输光了。

后来有钱也不还。

三年前哥哥要做小买卖,爸妈说手头紧要借舅舅家的房子去抵押,贷款给他花。

拉着舅舅去银行抵押,结果房本上写的是舅妈。而且房子也是贷款买的,房产证还在银行做托押。

最后软磨硬泡借了两万块,后来也没有去做小买卖,那钱很快就被挥霍光了。

家在可能连四线都算不上的小城市的农村里,父母都是无业游民,两人各种收入加起来也不过1万。

欠债十几万,这几年就没想过要还,却修了个二层小楼房,上下四间房那种。

不过现在的女孩,向往大城市,不愿意住农村,爸妈骗钱就是为了在镇上或者市里买房子。

他们现在钱应该还没花出去。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家里人要钱要得狠。

她到了月底连吃饭的钱都没有,馒头配白开水一天也就过去了。

等到连麦馒头的钱都没了,她不得不想办法借钱,毕竟不能每次都靠男朋友救济。

然后想方设法的额外去赚钱还别人。她是不能理解为什么家里人,住着大房子,吃着鸡鸭鱼肉,穿着品牌店大几百的衣服,用着五六千的手机,却不愿意还钱的心态。

谁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唐柠发完短信以后,直接把电话关机了。

她糊涂了很久,现在脑子清醒了。

在这个家,她是没有地位的,爸妈不把她当人看,而是把她当成提款机。

爸妈说不定是掰着手指头掐算好了她一个月能挣多少钱,要不然怎么每次都是要得只剩下吃饭的钱留给她?

走到镜子前整理仪容。镜子里出现了一张极为令人倍感舒服的脸,眉毛弯而淡,眼睛黑而亮,白皙的肌肤透着淡淡的粉,似雨后的远山,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宁静致远。

但从衣服上,却能看出她的捉襟见肘,日子过得紧巴巴的,白色外套,领口有一点点泛黄,但不凑近看,也不明显。

她和于潜并不熟,但借了钱肯定是要还的。

那头收到短信的于潜,兴高采烈,在寝室里换了好几件衣服。

“她约你?你就去吗?”他室友开始泼冷水,“她根本就不喜欢你,她看上的只是你的钱。她那种农村里出来的、又长得很漂亮的女孩,专门找你这种人傻钱多的老实人谈恋爱。她有给过你暧昧的讯号吗?如果你不是有钱人,我估计她看都懒得看你一眼。”

“可是我喜欢她!我真的很喜欢她。这是我头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于潜说得很认真。

唐柠因为手头拮据,没有找很大很贵的地方吃饭,而是找了个很家常的馆子。

“借你的钱,我会在两年之内还清,我一个月能挣……”唐柠拿出自己写好的还债计划书。

在最“危急”的时候,有人肯伸把手帮她。

这是她平生得到的、来自于身边人的为数不多温暖,不带任何企图也不要求回报。

这钱,她要抓紧给人还上。

于潜觉得自己什么都听不进去。

浑浑噩噩吃完这顿饭,头重脚轻的,不知道怎么回的宿舍,一会宿舍倒下就睡。

“怎么了,跟死了媳妇似的,她不跟你好啊?”于潜的室友感到很意外,他以为于潜回来应该会兴高采烈才对,毕竟追到了心目中的女神。

“我俩没戏,她在那很认真地说未来两年的还债计划。她的计划里根本就没有我。”于潜抓了抓头发,一脸的沮丧,“如果你们说的都是真的,那她现在应该兴高采烈地主动提出来,做我的女朋友。”

“那我是不是看错她了,我一直以为她会是个拜金女。”于潜室友的表情有些古怪。

“以后不准说这些话了,不然我跟你着急。”于潜扬了扬拳头,“她一直都是个很好的女孩子,你们别欺负她。”

四季蓝服装批发城几个大字招牌赫然伫立在楼上。

建筑面积5000平方米,拥有营业房300间,配套有物流中心、大型电子屏幕信息发布中心、银行等商务机构,及餐厅、医疗站、图书室等服务机构。

市场以批发为主,汇聚了几百家服装生产企业,一百多个多个品牌/商标的服装,种类已经涵盖了服装成衣的各个类型,且产品细分十分完善。

1-2楼档口区销售大众流行服装,三楼精品区为中、高档品牌服装加盟代理。

这里是当地有名的老牌服装批发城,曾经创造过很多辉煌,见证了这座城市的发展。

只是,最近新兴的服装批发城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导致这里渐渐没落了。

唐柠就在这个地方做兼职模特,她算是底端的一拨,入行时间短,无心全职,收费不高。

工作其实也很辛苦,大夏天穿羽绒服,大冬天穿短袖街拍太正常了。

而且总是穿很高的高跟鞋站一天或者走一天。

在这里她见过不少牛人。

有个大姐年轻的时候不出名,到了中年的时候,却开始赚钱了,她拍的衣服出了爆款,最终整个tb的中老年女装店铺基本都用的她的图片。

大姐多的时候一天赶三四个场。在车上化妆,除了吃饭和赶路就没见她停下来过。

她换衣服的速度那叫一个快,摆动作更快,闪光灯有时候都跟不上。一百件衣服两三个小时搞定。

下午六点的时候,她拿到了自己的工资,三百块。

脱掉了高跟鞋,坐在路边休息。

她还要去把一笔钱要过来。

“店里压了不少货,之前的钱我给不了你,我自己现在还欠着大笔的债呢!”女人颓废地开了口。她经营着一家生意萧条的店铺。

这间店铺不大,只有15平米左右,简单装修,甚至看上去有些老旧。

不过,对于批发档口来说装修并不重要,尤其是四季蓝这种客流量大,以走量为主的服装批发城,目标客户都是全省各市的服装店老板,甚至有省外的客户。

大多行色匆匆,只看你的款式好不好,没人在意你的装修。

她之前找唐柠做过模特,是个要求很奇怪,审美不过关的主顾,要求唐柠摆那种很不自然的姿势,露出很假很假的假笑,偏偏她自己觉得还挺美的。

不过让唐柠觉得不高兴的一点,女人结账结得不及时。

女人掀了一下眼皮子,“年初的时候流行阔腿裤,当初由于这批面料非常好,开款以后卖的也不错。在客户的要求下,开了不少颜色。可是进入一月以来,这款竟然卖不动了,还有这款风衣外套,质量很好,你摸一下就知道了,可因为卖出去利润不大,也卖不动。去年含百分之九十白鸭绒的羽绒服也卖不动,积了不少货,这几年钱没挣上,货款倒压了不少。之前你给我做了十五天的模特,我欠你三千多,这样吧,你看上哪件衣服拿走好了,我用衣服抵债。”

这种用东西来抵钱的套路,唐柠还是第一次遇到。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一瞬间,唐柠就火了,“你走出去问问,问问别人会不会答应这么离谱的条件。我没你想象得那么好欺负。”

她是个看起来很温顺,脾气很好,心地很善良的女生,之前工作的时候,一直是女人让她摆什么动作,她就摆什么动作,看起来像是没脾气似的。

现在突然爆发了,女人愣了一下。心里咯噔了一下,再去看唐柠那张怒到没有双眼发红的脸,竟然有些心惊肉跳。

大概是被唐柠的硬气,给镇住了,女人半天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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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5章 愚孝女3

“给你还不行吗?真晦气!滚吧,别让我看见你。你脾气这样坏,以后谁敢找你拍啊!一点人情味都没有。”女人粗鲁地把钱塞了过来。

原来不是没有钱,只是因为觉得她好欺负,所以才这么对她。

就好比,家里人,因为她不会反抗,就一直压榨她。

唐柠一张张地数,确定数目没错,没有假钞以后,才离开了店铺。

这个店主,是个上了年纪的中年女人文化水平不高,日常经营着一家小批发店铺还有一家网店。

网店售价比实体店售价贵一倍。

买的顾客,基本上都是来过实体店的散客。

顾客承认衣服的质量很好,就是购物体验特别差,买个东西,光发货就要等待七八天,还没有七天无理由退换货,码子大了小了,只能自己认栽,要不然就是到实体店换。

她本来想提一下改进策略,现在一想,不必了,左脸被人打了一巴掌,难道还要把右脸凑过去吗?她又不是有病。

“有个活儿,你干不干,有家古风店的模特脸受伤了,物色新人选,我推荐了你,把你的照片,发了过去,对方觉得还不错,要不你去试试?”有个关系比较好的中介,发了个消息给她。

别人都说这个中介抽成狠,不地道,唐柠却整整跟了她将近两年时间,这个中介抽成是比较狠,给的活的价格不高,但她人品很好,至少这两年,唐柠没有被拖欠过钱,没有被揩过油,现在还得了一个机会。

唐柠看到了那张照片。

这张照片是摆拍照,她坐在钢琴前,手往前面一搭,因为人长得好看,在无滤镜无P图的情况下,随手一照。

特别有气质。

“好的,我会努力的。”

她的心里反复回荡着一个声音:她要把握这个机会,她也有足够的能力改变现状。

天空下着小雨,整个小巷湿嗒嗒的,空气中透着阴霾的气息。

小心翼翼地走在老旧的巷子中,巷子里的路并不平坦,路边随时可见一些小水洼,稍不小心就会趟了一脚的水。

她用手捋了捋被雨水打湿的头发,擦去沾到眼睫的水珠。

这是一条非常老旧的巷子,巷子里居住的人并不多,随着时代的发展,很多人都搬离老巷,搬进新城区。随着人口的迁移,小巷越来越冷清,人气的流失,似乎某种生气也跟着流走了,有种古朴的气息。

往老巷里走了数分钟,终于来到巷子深处的一户门前。

大门很旧,门板上的油黏充斥着岁月的痕迹,被无情地剥落,铜锁锈迹斑斑,已不堪负重。

“要矜持一点,要忧郁一点。”

“动作不要太刻意,你要记住现在你是个贵族。”

越是繁杂而又细致的要求,就越能检验出一个人的能力,而唐柠经受住了这种检验,她是一个极有天赋的人,一旦得到机会就能出头。

主要是钱多。她现在很缺钱。

她还创造性地搭了一身衣服。

选的是时下最流行的元素是格纹,她拿了黑灰小西装,上身是高腰小西装,下身是七分喇叭裤,内搭丝质飘带衬衫,领口的蝴蝶结精致美丽,丝质的荷叶边从外套袖子里微微露出一点,行走时随风而动,摇曳生姿,既有女性的柔美可爱,又显得气质独特,很适合软妹的职业套装。

她对这一行很熟悉,有很敏锐的直觉,她直觉这个搭配会火,她要拼一把,把握这个机会。

以前她因为胆怯不敢说自己的见解,她的主顾都是浸淫这个行业几十年的前辈,而她作为临时工,没人会听她的,她有想法,

到毕业之前,家里一直在拼命给她打电话,她一个不接,还把电话号码拉了黑名单,然后觉得背着二十万的外债,都没有这种夺命连环call可怕。

毕业了,用班级经费租了日租两千的小别墅,办party。

小别墅挂满了气球彩灯,酒水、零食、果盘都准备好,酒水度数特别低,是还不如啤酒度数高的鸡尾酒和起泡酒,带着甜甜的味道,颜色又漂亮,很适合年轻的大学生。

而且这些少年少女们才不管呢,有酒喝就行。

别墅里开了冷气,里面温度宜人,大家把包包手机一丢,抓着气球悬在头顶一甩一甩的鬼叫。

原本轻柔的音乐给他们换成了节奏感特别强烈的舞曲,声音开到最大,震耳欲聋,彩色灯光闪耀,整一个群魔乱舞。

他们进去第一件事,就是一人拿了一瓶鸡尾酒,吹瓶大叫“毕业万岁”

“毕业万岁”

“好嗨哦”

开始性格文静的同学还有些放不开,一瓶酒下肚,接着又被性格泼辣豪爽的同学带动起来,开始了又蹦又跳的节奏,看起来很是happy。

不会跳舞的也跟着音乐节奏摇摆,几瓶酒一下肚,很快节日气氛就带起来了。

唐柠去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场景。

毕业季,她得到了一堆的告白,发了一堆的好人卡。

“你最近还好吗?我好久没看到你。”宋哲凯踌躇着上前。

昏黄的灯光顿时照亮了他的眉眼。

这是一张轮廓分明,帅得十分有冲击力的脸。

黑浓眉,深眼窝,高鼻梁,嘴唇薄厚适中,眼睛不大但形状很好,眼角微微上挑,睫毛极长。

“很久不见,你……”他没话找话。

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头发用一根发带随意束在身后,几许头发搭落下来,一手拿着鸡尾酒,一手搭在沙发上。

那温柔的模样带了几分圣洁,同他记忆里的姑娘印在一起。

“这是我男朋友,麻烦你离他远一点好不好。”齐雨晴嫉妒得发狂。她的长相自小和贤良淑德四个字无缘,情绪也不太稳定,说翻脸就翻脸。日常板着脸,脸上仿佛每天写着几个大字“老娘心情很差”。

听见这句话,唐柠幽深的眼眸中似有冷光闪过,“无聊。”

“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是谁无聊,不说清楚不准走。”齐雨晴跺跺脚,不依不饶。

“好啊,前脚分手后脚,你们就在一起了。我到底是应该感叹你们私底下早就已经有了不浅的交情,还是该感叹爱情就是来得这么凑巧。今天我在这里。他来找我的。你不去骂他,反而指责我。这是什么道理。”唐柠上前一步,用身高优势碾压她,“听说你们家要拆迁了,恭喜啊。”

“你……你……”齐雨晴气得鼻子都快歪了。

“雨晴宋哲凯你们两个也别太过分了。”班长出来打圆场,把人拉走了。

何雨晴冷冷地看了唐柠一眼,转身走了。

班长上来安慰了唐柠一句,“这两人做事不地道,你别把自己气坏了。”

“我不生气。”她拨弄着鱼缸里的水,水面上荡起了波纹。

她侧头看班长,“当你在意的时候,以为手里的水是全世界,当你不在意的时候,水只是水。”

别人嗨到半夜,唐柠却是早早地走了,她一贯的风格就是这样,所以也有人说她不合群,四年了,还是和大家格格不入,融不到一起。

出了门,明明天气那么热,七月连吹来的风都是带着一丝热气的,可是她却感觉到,浑身都是冷的。

下一秒就是倾盆大雨,站在路边等车的唐柠整个人都让雨水给打湿了,她冷的有些打颤,她哆嗦了两下,司机预计还有八分钟才会到达。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单薄的身影看起来就像是在风雨中摇曳的花朵,甚至都不用人去折,自己就断了。

“看什么看,你是不是还喜欢着她。如果喜欢她,那你就不要和我在一起,再去追她就好了。我是绝对不允许我的老公心里面惦记着另外一个人。”齐雨晴在车上看见了自己男朋友看着前女友目不转睛,气得猛按喇叭。

唐柠抬起了脑袋,看到了刺目的车灯,还有车上的两个人。

“大家毕竟是同学一场。”宋哲凯口气顿时软了下来。

谈恋爱的时候,喜欢就够了,结婚和恋爱,不一样,他心里早就做好了取舍。

一个多小时后,唐柠回到了公寓,她洗了一个热水澡以后,坐在沙发上有些发呆。

她最近挺闲的,她成了一个少女品牌的模特,签了约,以后不能随便给别家拍图,钱比她做个野生淘女郎的时候,要多得多。

每周要为拍新品,出一次工,其他时候,基本属于无所事事的状态。

二十万的外债,压在她的心上沉甸甸的,她还想再赚点钱。

她大一的时候,做过一对一家教,很累,时薪也不高,这家赶到那家,那家赶到这家,路上就耗费了不少时间,

她没考教师资格证,而且时间很不自由,老板让她去拍照,她敢放老板鸽子吗,这工作不想要了。学生要上课了,她经常性改时间,也太不负责任了。

最主要的是这样的付出,没有未来更丰厚的回报,这在唐柠看来就是不值得投入更多时间的了。她并不准备把教师作为终身职业。没有教师资格证,工资也会比正常一对一价格低。

唐柠去了四季红的2楼,小角落里的那家店铺已经关了。她好奇地提了一句,“这家店的老板呢?”

“不打算做了,生意不好做,心又大,进的货太多,衣服卖不出去,砸手里了,那些个存货,进过来的时候五六十万块,可如今十万块都值不起。你要是有事找她的话,她下午三四点的时候会过来。”对门的是亮姐。

作为批发市场老板娘,亮姐在这一块儿,名气曾经是响当当的,现在不行了。

她在四季红经营服装批发十几年了,最开始是和几个小姐妹在五楼角落里摆,后来有模有样地盘了家店,最后盘下四季红中心八个铺子——那是她最辉煌的时候,现在生意却是不行了。

最近新兴的服装批发城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不仅有女装,男装,童装,皮革,童装,箱包,鞋子等等批发市场都在附近,形成了批发市场群。

这里虽然已经是座大城市了,建设也是从建国就已经陆陆续续在搞了,可大城市,发展的不仅仅是经济,还有城市的规划,建设发展那肯定是永远也搞不完,除非经济陷入低迷实在没办法搞了。

政府有意图把这打造成服装贸易集散中心。

而四季红因为过多的新建批发市场分散了客流,生意并不是很好。

加上刚入行的批发商都急于积累客户,彼此打价格战,把利润压薄,让四季红服装批发城档口的老板们叫苦不迭。

“两件199,两件199!错过今天等明年!羽绒服全部反季亏本清仓了!”

“走一走看一看,两件199!”看着顾客走过来,亮姐吼了好几声。

她早几年走的是高端路线,如今批的是低档次的货。

客人没停,直接走过去了。

她也不在意,对于商户来说,他们的收益更多的来自于给下属各县城市区搞批发,零散顾客也就是挣个生活费的那种。

“跟不上时代的潮流,要被淘汰了,现在的人喜欢网购,我们这样搞批发的,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了。”

亮姐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小,她手上发力,用小刀猛地划开一袋捆绳,自言自语似地说,“流行变得真快。年初的时候流行阔腿裤,对门那个在客户的要求下,开了不少颜色,后来就卖不动了,还有羽绒服款式很经典,还是含百分之九十白鸭绒的羽绒服也卖不动……别人的事,我瞎操什么心啊,自己仓库里还堆着几千件毛衣呢!大夏天的,谁还买毛衣啊!现在的小年轻只追求款式不追求质量,衣服穿一季就扔了,百分八十的毛衣,竟然不受欢迎了,看不透,真看不透。我年纪大了,以后也不打算做了,货清掉,就打算关门了。”

唐柠却是把这一点,放在了心上。

想要在服装批发城站稳脚跟,就必须要在年前把上个季度的货处理掉。

因为没有资金,就意味着没能力进入秋装市场,加上档口位置不好,以后还想翻身难上加难。

甩抛是常有的事。实在抛不出去,会以进价一二折的价格抛给专门做处理货生意的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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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6章 愚孝女4

专门做处理货生意的老板,通常都会给这个卖不好的款称呼为“尾货”“处理款”,顾名思义,就是低价卖,价格低到一般人想象不出来的那种。

一件正常可以卖400或者500,充绒量在200克以上的羽绒服羊毛含量在八十以上的大衣,可能80元90元收过来,再以180元或者200元的价格卖出去。

所以,卖不出去的衣服,很多时候在于价格合不合适。

卖不出去是销路问题。

不好卖是产品问题。

将衣服处理到下级城市或者次重点店铺,收仓等到明年应季性较好时处理到专门的折扣店铺,或是集中过季产品定期举行大型特卖会。

服装行业早已是是买方市场,顾客需求主宰一切,但也有一定规律可循。

比如说:超市里售卖的衣服质量一般,价格适中;淘宝上卖的衣服质量什么样都有,价格也是光怪陆离;夜市中的衣服便宜、款式多样……乃至大街小巷角落旮旯卖的衣服都有自己的特点。

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要认清方向,从而去开拓渠道,以达到互惠互利。包含了商品从原材料采购到消费者手里整个流程,货品的生产,生产有多少流程,以及销售,销售有多少手段,行业人应该明白。

现在不是独自作战的时代。服装行业已经开始从工业量产的批发型向更注重销售终端的市场零售型转变。

唐柠去吃了个饭,然后走回来。

她听到了熟悉又嘈杂的声音,紧接着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她嗓门更大,直接盖过了那片纷乱,有点粗,不知道在跟谁吵架。

“谁知道那孙子来不来,就没有个准信儿。这一堆货,清不掉,头都要炸了。”档口老板娘红姐骂骂咧咧,一张脸红透了,“这些货砸手里,老娘能气个半死。”

“老板娘再便宜点。”一个穿着花衣裳的大妈,一边说话,一边乱翻,把原本摆放得整整齐齐的衣服,翻得乱七八糟。

还一直小嘴叭叭,“这件衣服线没缝好。这件衣服就有线头。这件衣服好像颜色比上一件要浅。这好像没有我能穿的码子。”

“老板娘,反正你这铺子都要关了,倒不如便宜卖了,不然砸手里多心疼啊!”她扒拉了四件衣服出来。

“你会不会说话啊!”红姐横眉怒目,气死了,嘴里吞云吐雾,烟往中年老女人头上喷。

“100,这五件我都要了。这是钱。”那人也不气,自顾自往下说,“你这衣服质量会不会有问题,有问题,我要到哪里找你?”

“毛衣55,阔腿裤58,上衣48,风衣98,打底裤25,总共286。爱买不买,不买别在这杵着!”红姐怒吼一声。

“你这不是存心讹人吗?前两天我路过这儿的时候,这条打底裤才卖15块,这件毛衣才卖25,阔腿裤35,上衣20,风衣78。”

冲她摆摆手,将连手指缝里夹着的烟都毫不犹豫地掐灭了,随手往地上摁,掐完烟,斜视着女人,“看什么看,坑的就是你这种王八犊子,不买拉倒,干嘛把我这翻得乱七八糟的。”说着说着嗓门又大起来,冲那不依不饶说坑人的女顾客吼道。

“你这样,难怪生意做不下去。”

红姐等人走了以后碎碎念,“太他妈吵了,改明儿我去买个大喇叭,我还不信镇不住这种傻子。对这种不识相的傻帽,不用讲道理,骂就对了。道理是说给人听的,不是说给傻子的。”

“你怎么又来了,我不是已经把钱结给你了吗?”红姐给自己倒了杯水,她拿的是一个其貌不扬、土味几乎能从杯子里冲出来糊在她脸上的搪瓷茶水杯。

上世纪八十年代经典款,蓝绿红经典复古配色,杯身六个大字‘老妈,您辛苦了’。

“你看上了什么。”红姐终于抬起头正眼看她了,她看起来就是一个面相和平和的中年妇女,一点都看不出刚刚的凶神恶煞。

“来买件大衣。”唐柠笑得很无害。她的目标不是红姐卖不出去的羽绒服,而是四色大衣。

她之前拍照的时候穿过,从版型和手感来说,不比一千多的大衣差。就是款式太年轻了,不适合红姐这边的顾客。

“280,爱要不要。”

“150,爱卖不卖。”唐柠要了件红色的。

她对大衣有那么些见解,这里面好的和差的差别可大了。

有些无良商贩会假标羊毛含量。

要知道,大衣本身优劣等就价差很大,同样款式的大衣,羊毛含量不同,价格相差会很大。

从质检中心出来,她还有点心疼。

质检报告花了两千块软妹币,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肉痛,可她坚信这笔投入是相当有必要的。

她打开质检报告瞄了一眼。

什么!

四色大衣用的是95%羊毛+5%羊绒!

羊绒是生长在山羊外表皮层的,掩在山羊粗毛根部的一层薄薄的细绒。

入冬寒冷时长出抵御风寒开春转暖后脱落,自然适应气候属于稀有的特种动物纤维。

一件好的羊绒大衣,不便宜,也正是因为有羊绒成分在里头,所以这件大衣摸起来手感很好,不扎手反而有点柔软。

这批货,是红姐从别人那里收过来的,因此,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批大衣究竟是什么品质。

她一下子就兴奋了。

这是个机会,她这样告诉自己。

“品质有保证!有问题你尽管找我!小店坐不改名行不改姓!小红服装铺!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红姐放声大吼。

“这件毛衣怎么卖?”有个年轻的顾客怯生生地问。

“这是全羊毛的,就这一件了,300买到就是赚到。”红姐放下了大喇叭。

“180,卖不卖。”

“220,不二价,要的话你拿走,不要就算了,不能再便宜了。你摸摸,这手感多软啊!一件好的羊毛衣服,能穿三四年,就按三年算,一年70,贵吗?”

“那我要了。”女顾客掏出了三张红红的软妹币。

“这条阔腿裤,你要不要,特别适合你,显腿瘦。”红姐收了钱却没找钱。

“现在天太热了。”女顾客迟疑着没接过去。

“反季买才便宜,因为我儿子出国了,要接我过去,所以这些个衣服才便宜卖了,每卖一件就要亏一点钱,真是心痛啊!但儿子的那份孝心,我不能忽视啊!”红姐唱念俱佳,如果不是很熟悉她的人,根本就不会猜到她的窘迫。

“这怎么卖?”

“120,不能再便宜了。”

“要不凑个整,70卖给我了,两件加起来三百。”女顾客犹豫着砍价道。

“那不成,我亏了。”红姐看女顾客很坚持的样子,叹了口气,“算了,今天第一次开张,你拿走吧。”

商家拉着人使劲推销,顾客就撇着嘴一副犹豫或者不大想要的模样随便还个低价,两厢嘴巴上叨叨一番,反正打的是心理战。

出去买衣服,最常见的一个画面就是顾客拎着包头也不回的走出去老远。

老板一看对方没有回来服软的意思,再加上那价钱卖出去也有点赚头,那老板铁定会扯着嗓子的把顾客给叫回来。

做出一副亏本的不高兴样儿给顾客把货物往袋子里一装,挣了钱还要念叨自己这是成本价,一定让顾客以后多多来照顾生意。

软磨硬泡半天,女顾客满足地走了。

女顾客可能会赚,但红姐永远不会赔钱。

像女顾客这样犹豫一下还了七八折的,那可就是商家们眼中的大肥羊了。

因为他们喊价一般都是翻了好几倍的那种,价格便宜比如五六块钱本钱的,他们能喊出三四十块钱。

那件毛衣,进价不超过一百,不是羊毛,而是仿羊毛,手感和真羊毛差不多,保暖性却差很多,夏天摸,根本就摸不出来。

所以说无奸不商,无商不奸。

“怎么又是你?”红姐不耐烦地喝了口水。

“听说你不做买卖了,我有个朋友委托我,从你这进点货。”唐柠很自然地接了话茬。

“大衣。上次卖的大衣。”唐柠目的性很强,“100卖不卖?”

“那是80毛的大衣。135,你可以接受,我就全给你了。”红姐眼睛一瞪,显得尤为不高兴。

“我要先看看货。”

红姐把卷帘一拉,领着唐柠去了仓库,比起档口门店,她这仓库要大得多。

就是看起来很乱。

钢制货架倒在地上,没能扶起来,许多衣服被压在下面,还有些衣服滚落在各个角落,混成一团。

红姐的脾气,唐柠听人说过。

她舍不得把自己的东西贱卖了,以至于仓库里堆的都是陈年老款,一些白色衣服已经发黄了,没用了。

做服装这行,最怕的就是积库存。

容易过迟的时装款,是不能留的,不好保存的,如绣花钉珠款,胶印款,印花质量不好的,白色棉料容易发黄的,洗水不好面料容易变质的……这深色棉服、羽绒服能卖几年,但是压资金,库存占地。

基本款、打底款,如保暖内衣几年都可以卖,不怎么占地方;男装、童装相对于女装不容易过迟,不少款式第二年还能卖,有的还能原价卖;秋款可当春款卖,春款可当秋款卖,库存时间短……

这道理大家都懂,红姐舍不得亏,结果就是这堆东西过了几年之后,越发不值钱了。

唐柠摸了一下,大衣料子很好,但是码很小。最小的是XS码,她身高168,体重98,穿L号刚刚好,大码少,小码多。

红姐的顾客主营中老年服饰,这款大衣L号,对很多发了福的中老年人来说,都有些施展不开手脚,而且这款大衣颜色过于靓丽。

她心里有了底,说话就硬气了,“一般来说大衣含毛量越高,摸起来越硬。这件大衣摸起来却很软。这款大衣,进价不过170,你要我那么贵,我是不可能同意的。你确定这有80毛。”

“100一件是不可能的,125一件,你要就拿走吧。”红姐扫了唐柠好几眼,咬牙说。

“110一件。”

大衣总共600多件,加起来六万多块,唐柠算了一下,加上开网店找宣传,她的钱不够。

“我先要300件,你看行不行。”

“怕了你了,成,你拿走吧。”红姐重重地叹了口气。

干了三年,虽然没多少朋友,但总归认识些人。

她注册一家tb小店,很新的店铺,流量肯定是不够的,时间紧任务重,必须要用权宜之计。

她认识一个良心的团购博主,当年和她一起拍服装的,长得瘦、白、矮会PS、会摄影,后来改行做了博主,团的货,质量有保障,粉丝还挺多的,开团很用心。

团购要做起来,靠粉丝回购的,所以服务会比较好,而且对团品回答也比较真实,衣服掉色都会如实回答。

当然这样的团购,十个里有九个,不是义务的,大部分都是收费团吧应该,有的过审严格,有的可能没那么严格,大家需要,感觉好卖,才会开团。

团长本人要买包买衣服买鞋,出搭配日常,本来就是一件比较烧钱的事情。基本流程店家给团长货,团不团,看不看质量,多少money,全靠团长和店长周旋。

流量变现,是一种能力。

就好比发券博,每天会发券,很多粉丝会买,通过券码领券买了,博主会有返利,是一样的道理。

她把衣服寄了过去。

旺旺依旧无人问津。

她从点击量能看到,还是有人浏览自己的商品,只可惜,别说成交了,连一个来问的都没有。

作为新店,无法让顾客产生足够的信任。

“叮咚!”

【没生意吗?想冲皇冠吗?本店提供刷单服务,助你一飞冲天!有意者请加扣扣:XXXXXXXX,不要犹豫,不要等待,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时间即使金钱。】

唐柠:有一句【哔——】不知当讲不当讲。

她差点忘了,旺旺上还有不少垃圾广告。

经历了好几个刷单,推销店铺装修,卖店铺经营经验的垃圾广告以后,当唐柠听见旺旺提示音的时候,几乎已经免疫了。

“叮铃铃。”

手机铃声响了,唐柠接了起来,“你知道吗?齐雨晴和宋哲凯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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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7章 愚孝女5

“哦。”唐柠很冷淡地应了一声,“我和他们已经没什么关系了,以后他们的事,没必要告诉我。”

电话那头的人,显然不能理解唐柠为什么这么冷静,“我说他们俩掰了。你听清楚了吗?他们俩个闹掰了。两人打了一架,进了派出所,还上了当地的民生新闻。听说是因为拆迁的事情,闹翻的,啧啧,结婚请帖都发了,不知道要怎么收场来着。”

唐柠从她的语气中听到了幸灾乐祸。

齐雨晴和他男朋友宋哲凯打了一架。

齐家那边不拆迁了,政府的文书已经下来了,刚好拆到齐家隔壁的隔壁。

拆一赔三没了,齐雨晴脾气还不好,为人又作,没结婚就已经把他妈气到住院了,这种女朋友留着过年?

他们结婚请帖都已经发出去了,婚纱照都已经拍好了,就差领证和举行婚礼仪式了。

这个时候宋哲凯给齐雨晴发了条消息说这两个月太累了,希望暂时分开,冷静冷静。

看过以后能受得了?

当初她家要拆迁了,宋哲凯自己以结婚为前提,主动提的交往,现在出点事就想跑,这还不是渣男?

她忍着怒气,问你人在哪儿。

宋哲凯不说,齐雨晴就拿着钥匙去了宋家,在人屋里头找了一圈,收拾出一大堆东西,要宋哲凯自己来拿,不然的话,通通拿去烧了。

约了时间,他过来拿上东西想走,遭遇到一连串的质问,接着爆发出激烈的争吵,然后就打起来了。

动静太大,隔壁听到以后报了警,警察闯进来一看,齐雨晴满身青紫缩在角落里呻吟,宋哲凯眼睛里都是红血丝,整个就像愤怒的狮子。

“我看他俩就是一路货色,合该恩恩爱爱百年好合,还分什么手?别去祸害其他人了!”同学在电话那头喋喋不休,看唐柠不接茬,悻悻地挂了电话。

唐柠真的不想和宋哲凯齐雨晴这对奇葩扯上关系了。

这件事,看的不能再明白了。

无非是宋哲凯以为自己钓上了拆二代,结果,大失所望,后悔了,不想结婚了。

她现在只想让自己过得好一点开心一点,这样就够了。

唐柠揉了揉额头,左手上的银镯子往下滑。

她的手腕娇嫩如玉,滑腻非常,最近又清瘦了些,镯子戴着越发的大了。

身上的衣服,也显得空荡荡了,她以前也瘦,这条裙子,穿着要吸气吸气再吸气,现在吃饱了饭,也不会觉得裙子太紧,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腰细了胸却没变小,这可能是唯一的好事了吧。

她最近压力很大,欠着一屁股的外债,还要担心衣服能不能卖出去,真的没工夫管别人的儿女情长。

“叮铃铃。”

手机又响了,是个陌生来电,“唐柠,我想你了。”

“我之前不该那么草率的跟你说分手,所以……”宋哲凯在电话那头紧张地说,“你能给我个机会,我们重新开始么?我们和好如初吧,我们一起打拼,我最爱的那个人一直是你。”

一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唐柠就皱起了眉头。她几乎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啪嗒一下挂掉了电话。

听到男人这么说,她的心里却没有一丝喜悦,她能够感受到那种从心底深处绽放出的无奈。

第六感告诉她,对方并不是那么爱她,至少很久之前在医院里,那双眼睛里,她看不到多少真情。

她不喜欢这个人了,真的。

和好也许可以,如初怎么可能。

他背叛了她。

她永远都会记得这一次的事情,如果复合了,这件事情就会成为伤口,埋藏在心底,一挖出来,就钻心的疼。

在一起,才不会开心呢。

她还记得初见那天,她抬眸看了那人一眼,那人身材瘦削而挺拔,穿了一件白色T恤,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笑得很像邻家男孩。

唐柠对他的第一印象很鲜明,白皙、干净和美好。

但美好的只是外表,里头很多东西不堪入目。

“叮铃铃。”

“你离我家哲凯远一点,他是属于我的。”

“你要点脸好不好,不要想着来拆散……”

齐雨晴是那种很爱面子的人,她就是当小三,也一定要光明正大表现出迫不得已,而且得把错全推到别人身上,自己干干净净的才行。

所以她一直在朋友圈强调,自己和宋哲凯在一起的时间,是在宋哲凯和唐柠分手之后。

更别提这种时候了,她是宋哲凯名正言顺的未婚妻,除了结婚证和举行婚礼,他们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过了,父母见了,请帖发了,已经宣告过天下了。

可她有什么资格理直气壮地指责唐柠。

唐柠毫不犹豫挂掉电话,把人拉进黑名单,她想,自己是不是需要换个电话号码。

电话那头的齐雨晴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她越想越觉得唐柠有可能会抢她的人,当下连班都没心情上了,请了假,回家拿了爸妈的手机。

陌生消息一条接一条蹦了出来,言辞警告她,不要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宋哲凯则是一条又一条地发消息求复合。

唐柠闲着无聊把消息都看了一遍,嘴角的笑容有几分嘲弄。

这对准夫妻,真的是很有趣呢!

唐柠第二天就去办了张新卡。

第二天团购正式开始。

叮叮。

旺旺响了很多下。

【我身高153,体重86,请问穿那个码比较合适?】

【我身高165,体重100,喜欢宽松的,穿那个码比较合适?】

【因为店家和客服是同一个,回复可能会有些慢,请亲们耐心等待,会给予最客观的建议。】唐柠看着自己设置的自动回复,深吸了口气,投入到了紧张的工作当中。

当扎堆的客人渐渐处理好,一直疯狂响着的旺旺终于平息下来,唐柠才靠在靠椅上生了一个懒腰。

六个小时了!

一共198个订单,220多件衣服。战果丰硕。

唐柠一看时间,已经下午四点多,她赶紧给上次来快递员打电话。

“大哥,麻烦你多带点快递单和包装袋过来。大概有220多个快递。”

她已经把宋哲凯和齐雨晴这对奇葩,忘到了脑后。

因为她现在忙着工作,用通俗的话说,她变了,她不再是过去那个伤春叹秋的小姑娘,她变成了一个工作狂。

她的生活还在继续,没有了宋哲凯,她有更多的时间做自己的事。

她跑去了四季蓝,结清了余款,拿走了剩下的三百多件大衣,顺便要走了羽绒服。

反季促销,反季清仓,对不少消费者来说,都有一定的吸引力,因为他们可以花更少的钱,去买喜欢的衣服。

还是那句话,他们可能会赚,但商家一定不会亏。

她不想见宋哲凯,宋哲凯不知道她的住址,所以他们的下一次见面,已经隔了半年多了。

宋哲凯穿着一身休闲装,他看起来更成熟了,但不再朝气蓬勃,眼睛里是黑漆漆的,有太多旁人看不懂的东西。

他和以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从前的宋哲凯是自信爽朗的运动少年,可现在,他的表情压抑忧郁,一副饱经风霜的模样。

他老婆怀孕了,五六个月的样子,肚子已经有了明显的隆起。

齐雨晴面色红润有光泽,说话中气十足的。

他的老婆,兜兜转转,最后还是齐雨晴。

男人带着老婆上车,小心翼翼的样子似乎很疼爱她的样子。

但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她跟宋哲凯之间,朋友都没的做。

是她自己亲手划了这道泾渭分明的线,那就永远不会越雷池一步,希望他也是这样想。

唐柠揉了揉酸疼的肩膀,她经常坐着看电脑,导致肩膀这一块经常不舒服,大姨妈也两个多月没来了,她确实该去看看,估计是工作繁忙昼夜颠倒导致的内分泌紊乱。

唐柠收到了陌生人的加好友申请,说自己是大学同班同学有事找。

她点了通过好友申请。

【宋哲凯和齐雨晴结婚了。听说齐雨晴家拆迁了,宋家出了一堆事,不得已……】

唐柠直接把人消息屏蔽了。

她想要摆脱过去,过去却不肯放过她。

这就是生活。

【你妈妈和你哥哥来了,我领他们去住酒店了,他们说有要紧事找你,我把你的电话号码给了他们。】唐柠收到了于潜发过来的短信。

唐柠给于潜打了电话。

“我、我给阿姨还有哥哥找了家宾馆把房开好了,他们说现在没有落脚的地方......”于潜有些激动。

“现在立刻马上,离开,不要管我妈和我哥。”唐柠一字一句说完,然后挂掉了电话,她抹了把脸,感觉无奈极了。

紧接着她遭到了电话轰炸。

一个接一个,不打到她接不罢休。

她直接按了关机键,深吸了口气。

于潜握着手机沉思,听着唐柠的声音好像是在生气,但他摸不准她生什么气,心里有些惴惴的,而后突然想起来,他把唐柠的地址,给了唐妈妈和唐哥哥。

他抓起汽车钥匙就往外跑。

他之前听唐柠说她跟家里人关系不好,但他对“关系不太好”到了多么糟糕的程度并不清楚,再有就是唐妈妈和唐哥哥,当着他的面,还挺客气的。

已经到了饭点,唐柠有些饿,她下楼点了一碗面,很普通的鸡蛋面,八块钱一碗,她对自己的吃食并没有很大的要求。

面吃到一半,她的头发就被粗暴地扯了好几下。

唐柠一抬头,就看到了两张非常熟悉的面孔,她妈和她哥。

“看我不打死你这个不孝女。”

唐妈妈拿着包狠狠地往唐柠身上砸了好几下。

她脸色一下黑得煤炭似的,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随时要暴起揍人一般,一身火气简直太明显了。

“妈,你别着急,快别打了有话停下来慢慢说。妹妹不懂事,你回家教训就好了,这里人这么多……”唐哥哥装模作样拦了两下。

非但没有把火扑灭,反而让这把火越烧越旺,越烧越烈,拿起包对着唐柠一顿乱砸。

老板太太看附近的人都出来瞧热闹了,当机立断,扔了包往地上一坐,嚎啕大哭。

“我们老唐家是造了什么孽?摊上这种没血没泪没良心的东西?大家都来看看,街坊邻居都出来看看,来评评理!”

“我好吃好穿供着她,尽心尽力把她养到二十四岁,养到大学毕业,这么多年养条狗都该养熟了,她倒好,毕业了连家都不回,妈都不认了。”

她是喊话给爱看热闹的人听的,先诉苦,把理攥在自己手里。

来的人不少,唐大哥冲大家作了个揖,抱歉说吵着大家了,快过年了闹成这样很不好意思。

唐柠抬头看他们一眼,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大家看快过年的,唐妈妈哭得稀里哗啦都不忍心,再一看唐柠满脸地冷漠,心想唐妈妈话没说错,养她不如养条狗。

唐妈妈眼中闪烁着泪光,像是挣扎了很久才痛苦地说,“我们回家吧,以后不要一言不发玩失踪,你说你这样,家里人多担心啊!”

“小姑娘听大妈一句劝,做人要点脸。”

“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怎么就是白眼狼呢!可惜了这张脸。”

于潜来的时候,唐柠正在挨打。

“唐阿姨,你这是干什么?”他很生气,隔在了两人中间。

因为于潜的出现,唐妈妈好歹对唐柠没之前那么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摆脸色了,不过也没什么好脸色,“这个没良心的丫头,我真后悔生了她。”

她们母女看起来确实没多少相似的地方,唐妈妈大脸盘子,吊梢眉三角眼,嘴巴下撇,一脸凶相,看人都跟带着小刀子似的。

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这样的唐妈妈啥也不做,只要走在路上一瞪眼,就好像满脸写着“我很刻薄,我很不好惹”几个字似的,一看就不是好人。

“又是为了钱,是不是把我心肝脾肺肾都卖了给哥哥,你才肯罢休。”唐柠推开了于潜,她是个看起来有些瘦弱的女孩子,这会儿力气却出奇的大。

唐妈妈扬手给唐柠脸上来了一巴掌,眉眼一竖,“怎么说话的。我是你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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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8章 愚孝女6

唐妈妈底气很足。

她家女儿可是顶顶孝顺的,根本不可能因为她动了手,说了几句难听的话,就不认她这个妈,所以她动手没个轻重。

唐柠的脸,浮现了大大的巴掌印。

唐妈妈垮着脸拍着大腿嘟嘟囔囔,“你还敢用眼睛瞪我,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我没错,我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唐柠面无表情。

唐妈妈心里咯噔了一下,再去看唐柠那张冷漠到没有半点儿表情的脸,心里有些心虚。

心虚?她有什么好心虚的。她为自己的这种情绪,感到懊恼。

她刚才还没消下去的火气又提上来,胖乎乎的身体跟炮弹一样冲上去,扬手就要给唐柠再来一巴掌。

“谁在这闹事呢!这位女士,请你出去。”保安来了。

她和上下楼层邻居关系挺好的。

看她被打了,邻居找了保安,说钱你收了,有人闹事你是不是得管管?物业这么不作为好意思收那么多钱?

“我是这孩子她妈。我不闹事,我就是想带这孩子回家。”唐妈妈努力挤出和善的笑容,“她心野,不愿意回家……一点都不心疼我这个做妈妈的,前段时间我生病住院了,她也不愿意来看一眼,再之前她爸生病了,她还是不愿意回家……唉,真是家门不幸啊!”

唐柠的眼神在她的控诉下,变得冷漠疏离,还有一丝厌恶跟讽刺。唐妈妈从没想过会在唐柠的眼睛里看见的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她在一向寡言懦弱的女儿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迫人的压力。

“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东西!”

唐柠听的时候就感觉脑子里嗡嗡作响,越听她眼睛越花,感觉口干,眩晕,恶心想吐……她脑子里那根弦崩断了,眩晕到站不住,直接晕了过去。

唐柠醒过来的时候,被不少人围着,对她嘘寒问暖。

“小唐啊,是个很懂礼貌的好孩子。前两天,我腰疼,还是她送我去的医院。”

“我哭了,唐姐姐给了我大白兔奶糖吃,奶糖可甜了。”

闹事的唐妈妈和唐哥哥已经被保安请了出去。

“你没事吧!”于潜很是担心。

“没事。就是受了点刺激。”唐柠虚弱地笑了一下。

“小于啊,你家花盆前两天掉下来,以后可别放在阳台上,太危险了。”住在一楼的老太太拄着拐杖开了口。

“你是这里的住户?”唐柠愣了一下。

于潜神色微敛,但没有反驳。

“要不要我帮忙?”于潜踌躇着开了口。

“不用,我有办法。”唐柠浅笑道。

于潜望着她漂亮的眼睛,发现她的眼神非常干净,像是一汪清澈的泉水,仿佛能包容一切,很好看,令人失神。

她从后门出去了。

“我打个电话。”

唐柠背对着她,间隔了十几米远,这样的距离已经足够了,她不喜欢他,更不想利用他,所以划清界限是必要的。

打开手机,手机只剩下百分之十的电,她给舅舅打了个电话。

“你妈给你找了个结婚对象,二婚离异带娃的运输业老板,找了算命的,说你俩八字合,旺夫。”

“彩礼多少钱?”唐柠哑着声音问。

舅舅半点没隐瞒,“68万。”

她屏蔽掉妈妈哥哥对她说过的话,只去想他们的行为,再配合舅舅的话,情况就很明显了。

他们这次来不是为了感情,没有一丁点感情,就是为了钱。

手机铃声响了,唐柠接了电话,按了录音键,“死丫头,给我出来,我在门口等你。”

“你这次来到底要干什么?”唐柠声音嘶哑。

“你个死丫头,我给你找了门好亲事,嫁过去准保你吃香的喝辣的,虽然他年纪大了点,但会疼人,而且他只有一个女儿,你要是生了儿子……”唐妈妈喋喋不休,话里话外,是不加掩饰的贪婪。

“为什么?”唐柠喃喃着道。

“什么为什么,你哥要结婚了,女方要求有房有车,你哥没本事,就你这么一个妹妹,你不帮,谁帮?”唐妈妈说得理所当然。

“你还记得小如吧,很早就辍学外出打工来补贴家用,她弟去年要娶媳妇没钱,女方要二十万彩礼。小如就去做代孕,给大老板生孩子,来钱快而且还轻松,生一个孩子有二十万的报酬,生了男孩,还有十万块的奖励,不仅能让弟弟上大学,还能改善亲爸亲妈的生活情况。人家可不像你,要你做点事情,就推三阻四的。我真希望小如是我闺女。”唐妈妈喋喋不休,试图给唐柠来个彻底的洗脑。

小如唐柠认识,她过得比唐柠还惨。

吃肉包子要弟弟要先吃里面的肉,剩下的小如才能吃。

弟弟可以随意打小如,家里人根本不会管,打骂家常便饭,轻的不让回家睡,重的半夜三更逼她起来洗全家的衣服。

她就父母养育出来的扶弟工具。

爸妈的眼里她的存在只为了完成一件事情,就是让弟弟过上好日子,而她则是完全将这种使命感代入自己的整个人生。

别人说她劝她,她还不听。

其实在这个社会上,一般情况下,重男轻女的都不是男人,反而很多都是女人。

因为受过这样的苦楚,所以也喜欢将自己的痛苦强加在别人的身上,像是必须生下男孩儿一样,似乎就成为了他们一辈子必须想要做的事情。

女儿什么都不好,仿佛就是家里的拖累,随便养大就行了,最好长大之后嫁人给弟弟或者哥哥弄一批钱财最好。

唐柠挂掉了电话,手机也在10秒钟之后,因为电量严重不足自动关机了。

今天糟心事比较多,她没能在旺旺上及时回复顾客,虽然心里头乱糟糟的,但工作却是不能耽搁。

一百多个订单,近二百件衣服,等着唐柠发货。

这些顾客,她是一个都不能丢的。

批发档口不比零售,是不会检查质量的,来批发的商家也不会在店里检查质量,一般有问题的拿回去发现了,第二次补货的时候换掉就可以了。

但网购,却不一样,顾客买到次品,退换不管对顾客还是卖家来说,都不是多么愉快的事情。

唐柠把每件衣服都检查了一遍,处理掉多余的线头,把皱掉的衣服烫一遍,然后打包。

帮着快递员把包裹都运送下楼去,她这才揉了揉发酸的胳膊。

这可真是累!一整天没吃饭,有点儿低血糖,她扶着墙,过了好久,才缓过来,看样子是要雇几个员工。

她没给自己一丁点休息的时间,马上把快递单号录入进电脑,又回复了几个还在咨询的客人。

之前为了发货,她都把旺旺的回复设置成自动回复。

她去了咖啡馆,点了一杯热牛奶和一个巧克力蛋糕,一点一点吃着。

被折磨了一整天的胃终于得到了安抚。

她没化妆,脸色显得很苍白,眼圈周围略微发青,一看就是睡眠不足的样子。

“唐小姐,你要的东西。”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坐在了唐柠的对面。

一个账号和一个密码。

唐柠用自己手机登录了上去,置顶的是一个家庭群,群成员三个,唯独没有她。

她翻了一下历史记录。

什么妹妹嫁人,给哥哥弄彩礼是理所应当的。把她嫁出去以后,怎么继续谋利。

家族三人的聊天记录可比在唐妈妈和唐哥哥说得精彩多了。

装个病,就能拿到二十万,她来钱应该很容易。

实在不行,让她和小如一样,去给别人做代孕。

还有很多,特别多。

文字的内容唐柠还能骗自己说是假的,哪些个音频打了她的脸。

是真的,全是真的。

“这是钱。”唐柠觉得浑身冰冷。

今后该还的她会还,至于什么血脉亲情,血浓于水,可能她亲情缘淡薄,消受不起,也无福消受。

“如果有需要,可以打八折。”男人收了钱走了。

唐柠打电话给于潜,“宾馆,你交了几天的钱?”

“一个礼拜,你怎么了,还好吧。”于潜焦急地开口。

“把剩下几天的钱给退了。”唐柠的声音听起来很镇定。

你说我们能降得住这丫头不?”宾馆里,唐妈妈忧心忡忡的。

“妈,你怕什么,她的脾气,我们再清楚不过了,她翅膀长硬了,我们也能给她折断了。”唐哥哥掏出手机,笨拙地打起字来。

“那倒也是。”唐妈妈一边说着,掏出裤子口袋里的两大摞纸巾,拉开抽屉放进去。

这个大号抽屉是专门存放杂物的,里面散落着一些纸巾包,上面印着各种各样的logo,什么好再来餐馆、小西街火锅、印象面馆……

“妈,你以后别看了什么东西,都往包里塞,多丢人啊!”唐哥哥脸上洋溢着愉悦的笑容,他正和自己的小女友打得火热呢!那妞火辣,身材好,叫他哥哥叫他亲爱的,叫得特别甜。

“城里东西多贵啊!一碗面十二,一盘饺子十五,还吃不饱,我不拿点东西,多亏啊!”唐妈妈理直气壮。

在房间待了一整天,唐哥哥趴在床上跟人发短信倒是不觉得,唐妈妈却是坐不住了。

这房间虽然一开始进来的时候新奇了一阵,可较真起来还没她自个儿的卧室大。

呆久了,让她这个在乡下习惯了村前村后串门的人十分不舒服。

“我们去找那丫头,这儿,我是一分钟都不想多待了。”

“妈,你怕什么,她又跑不了。”唐哥哥美滋滋地给“甜心”回了条带颜色的短信,翻身坐了起来,皱眉不耐烦的撇嘴道,“今天太累了,明天吧。”

第二天起来,发现唐柠联系不上了,于潜也联系不上了。

去小区,说人已经搬走了,不住了。

“这是故意躲着我们呢!怎么办?”唐妈妈发愁了。

第二天一大早,唐哥哥就出去溜达了。

“你好,302的住户,超过中午12点不走的话,是要多交一天的房费的。”

“我们交了钱的。”唐妈妈拍了桌子。

“我们这边没有算错。”

“住一天要多少钱?”

“300。”

唐妈妈转身回了302,第一时间就给家里老头子打电话,“这怎么办?”

别看她人前很厉害,但家里大事,都是唐爸爸做主的。

在唐家,屋里屋外的琐事是女人操持的,遇上大事还得听两个大老爷们的意见,尤其唐爸爸,他发了话,全家人也得听着。

“你看着办吧!我还有事呢,老王喊我去喝酒。”唐爸爸一直不管这些琐碎的事儿。而且他想着省城这么大,一个人有意躲着,怎么可能找得着,也怪自己婆娘逼得太狠。

“我还就不信了,这丫头能得到天上去。”

在唐妈妈和唐哥哥母子俩看来,唐柠就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这岁数的小姑娘最要脸面,让她的老同学给她打个电话,她也就回来了。

“你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大学毕业以后,你们就断了联系?”

“上次她把你拉黑了,你发给她的消息,她也不回。”

唐哥哥在外头玩了一圈,回来看他妈脸色那么差,心里一惊,“妈,你怎么了?”

“找不到人。”一把逮住穿得花里胡哨,打算往外走的儿子,“站住,你要去哪?”

“我新认识两个朋友,约我出去玩,我会早点回来的。”唐哥哥嬉皮笑脸的,往外走。

唐妈妈心神恍惚,她出去吃了碗面,脚步虚浮地回到房间,她想给自己倒点水喝,差点让新鲜烧好的开水烫了。

凌晨四点,儿子脚步不稳地回房间,倒在床上,他们订的是标间双床。

早上十点,唐妈妈看着终于睡醒的儿子说,“我们应该去什么地方找你妹妹?这儿的路,我都不认识,地铁我也不会坐……”

“不着急,我好饿啊,我去吃饭了。”唐哥哥漱完口,抓了件外套,又出去了。

这一出去,回来又是半夜,唐妈妈感觉有一肚子话说,又不知道从哪儿说起,到嘴边就是一句,“这样不行啊!”

“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认识了几个朋友,妈,你别扫兴成不成?”唐哥哥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第609章 愚孝女7

半个月时间过去了,事情没有半点进展,钱却花了大半。

唐妈妈将藏在行李箱最里头的几只袜子取出来,把里头的纸币全倒在床上,点了一遍,然后小心把钱收好。

这是她的小金库,她四年来,时不时从唐柠那里拿点,偷偷摸摸攒起来,加在一起有个两万。

这个钱家里是两个大老爷们不知道,就是她全部的私房钱了。

把钱放银行她不放心,这钱只有攥在手里才踏实。

她心里愁啊,现在存折上只剩五万,她手头有个两万,加起来七万。

每天住宿费要三百,儿子出去玩花个五六百,娘俩吃饭一百,照这个速度花下去,这钱很快就没了。

“这样下去不行啊!我们是出来找你妹,不是出来玩的,你看看现在,这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人没找到,钱却花了不少。

“儿子,你别睡了,你给妈出出主意,妈这心里慌啊。”

出去嗨到半夜三点,困都困死了,恨不得闭上眼赶紧睡着,偏亲妈坐在边上咋咋呼呼,一句一句可劲儿往他耳朵里钻,他被迫听了个全程,翻身坐起来,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妈,你懂什么?我心里有数,她跑不了的,我在这新认识两个朋友,都是有本事的人,你以后就等着享福吧。”

说完,他把被子罩在头上,呼呼大睡。

她伸手去摇晃他,唐哥哥背过身去打呼装死,任她说什么都不搭理。

到了陌生的地方,她心里慌张,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和儿子谈一下,结果儿子却是这个态度,她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做什么都没力气。

别看面对唐柠的时候很横很不讲理,出门在外,反倒不像性子软和的唐柠那么立得住。

第二天肚子饿得咕咕,没法,她出去吃了碗馄饨,这地儿热闹,离市中心近,当然物价也高,她边吃边心疼。

唐哥哥每天都很兴奋的,哪怕没想好未来怎么走,他还是觉得自己会成功的。这股子兴奋持续了很久。

第二天起来,他整了整毛衣领口,又伸手抓了抓头发,凹了个沉稳又不失帅气的造型,出门了。

他认识了两个朋友,看起来很有派头,说的一套一套的,他觉得自己这次能发财。

过年了,儿子还不回家,她的心情很不好,做什么都打不起精神,存折上又少了一万块。

她想起来自己的小金库,就想打开行李箱看看,只有看到了钱摸到了钱,心里才有安全感,低头一看,密码锁是打开的。

两万块,分五只袜子装,现在全没了。

她彻彻底底懵了,她懵了有好一会儿,反复去掏还是没有。

她蹭的站起身来,跑到前台。

她这会儿手脚冰凉,发麻并且发抖,啥都说不清楚。

“你们旅馆有小偷!我钱丢了!我钱丢了!”

“早上有个小姑娘来打扫卫生,我说了不用,她偏要,肯定是她拿的。肯定是她。”

她拽着前台小姑娘的衣服,不让人走。

“有话好好说,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她看了眼前台小姑娘,觉得人家就是在糊弄她,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把这钱贪了。

她脑子里嗡嗡作响,不停地琢磨这事,她本来就难看得可以的脸色近乎铁青。

“有个屁的误会,就是你们宾馆的人手脚不干净,我要报警。”她太阳穴上筋都凸起来了,双眼通红,抄起边上的拖把一阵乱打,边打边骂,“你们别过来,过来我就和你们拼命,丧良心的,不要脸,老人的钱都偷。”

被打得可疼了,她拼命挣扎,挣扎不过,开始大喊,“救命啊,救命啊!”

有路人,从门口经过,跟着就听到有女人在喊救命。

他一开始没听清楚,凑近点又听了一会儿,果然是在喊救命。

人都不想惹麻烦,可既然撞上施/暴现场了,他也没多犹豫,跟着就报了警。

“我已经报警了,一会儿警察就过来。”说着一把抢走了拖把。

前台小姑娘,哑着嗓子哭嚎道,“你凭什么打我呀!还说我们宾馆的人,手脚不干净,我看是你监守自盗吧。”

一个坚持说自己钱丢了,一个坚持说自己被打出毛病来了,两人各执一词,闹得不可开交,最后只得去了警察局。

钱的事情很快就弄清楚了,调了早上的监控,能看见唐哥哥一边数钱,一边大笑着出房间,看那厚度,大概有小两万的样子。

钱的事情是弄清楚了,但事情还没完,打坏了东西要赔钱。

宾馆把钱退给了她,让她赶紧走,别杵在这儿。

她怂得不行,在宾馆门口蹲到了半夜,等来了醉醺醺的儿子,“我们换一家,换一家宾馆,这家不住了。”她不敢跟儿子说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不主动提丢钱的事情。唐哥哥,当然也不会自找没趣。

“妈你把钱给我,我和别人合伙做点买卖,这城里是大把大把的机会,卖麻辣烫,卖烧烤都能发家致富。我都打听清楚了。我们之前住的那家宾馆附近不是有一家卖麻辣烫的吗?老板两年就在市里面买上了一套房子,我相信只要我努力,也能过上好日子。”偷拿的钱花光了,唐哥哥动起了歪主意。

“卖吃的哪有那么容易,你有那手艺?”唐妈妈横了儿子一眼。

“你只管等着享福吧。我们有专门的师傅,而且麻辣烫烧烤这些都有秘制配方,只要交了加盟费,配方就可以到手,地段合适的话,稳赚,一份麻辣烫成本不过四块钱,却能卖十五块,对了,还可以上外卖平台,你相信我,这回准靠谱。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儿了。”

“妈,你就让我试试吧,我总不能一辈子当废物,一辈子靠你和爸养着吧,我作为男子汉,是时候承担起家里的重担,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这话唐妈妈爱听,“那就试试。”

她觉得自己已经够慎重了,给钱的时候儿子还详细地说了计划,并且告诉她大概多久能回本,真是一派认真。

起初呢,儿子还给她报告进度,过了一段时间,他就什么都不肯说了。

“妈,我们的生意遇到了瓶颈,你还有钱吗?”

出来两个月,十多万败光了。

她身上就剩一千块钱路费了,“我们回家吧。”

唐哥哥把存折抢走了,“就一千块,怎么这么少啊!”

有总比没有好,他拿着钱就往外走。

“这是我们回家的路费。”唐妈妈急了,把存折抢了回去。

夜里醒来,存折没了。

他见了一些世面,街边那些普通的麻辣烫小店,烧烤小店,在他看来也就那样,装修一般,内容一般,不也有那么多人光顾?如果能开个有口碑味道好的加盟店,确实不错。

他认识的那波人,确实是认真做买卖的,打算合伙投资,开个麻辣烫店,再开个烧烤店,成本低利润高有搞头,就是没打算带上他。

因为他明显是个外行,不懂做生意,而且只想坐享其成,想要付出少回报多的主儿。

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而且自己不想去了解。

比如说投资一个麻辣烫店或者烧烤店加盟费大概要多少,店面应该选在什么地方合适,哪种风格更能拉客,装修要多少钱,房租水电要多少钱,大概要找几个员工,他们分别是干什么的。

很多本来应该是开店的人自己考虑清楚的,他都不知道。

那几个耐性好,给他大概说了一下,帮他解决了不少入门级别的问题。

可他傻傻地点点头,点完头就说,我以后就跟着你们干,你们吃肉分我一点汤就行。

可他一看就是又没钱又没本事还贪心的,人家不愿意带他玩。

他一说到开店的事,那波人就开始转移话题了,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人家这是不乐意你掺和进去,分一杯羹,可是他白目啊!他脑子不清楚啊!

被人拉黑了,都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已经是半个多月前的事儿了,他最近通过摇一摇认识了一个女孩,二十岁,自称是在校大学生,二人很快便确定恋爱关系。

半个月前向他借款8000元。随后开始以各种理由多次借款,他一一应允。

把最后一千块钱转了过去,他身上就没钱了,他诉了两句苦,就被拉黑了。

他察觉此事蹊跷,报了警。

接到报警,民警随即着手对他提供的情况进行细致的调查核实。

赵某某对诈骗他钱财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她平时酷爱网络游戏,初中毕业来京后一直没有固定收入,无法满足其购买游戏装备的需求。

通过摇一摇,认识陌生男性,说一些入骨的话,骗钱购买游戏装备。

被骗的不止他一个,截止被抓当日,所有的钱都已被她挥霍一空。

“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你怎么就这么傻啊!”

这回他们是真的身无分文了,连回家的路费都没有,而且距离交房费还有三天。

她给老公打电话。

“我这有事呢,挂了啊!你钱不够,自己想办法啊!我一毛都没有,你们走的时候,只给了我五百,我没饿死就不错了,之前让你们给我打点钱,说什么都不愿意,现在想到我,晚了。”唐爸爸挂了电话。

想从他这掏钱,没门儿。

唐哥哥和唐爸爸,简直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要自己过得好就行了,不管别人死活的。

“老唐,我们东西应该拿齐了吧!烧烤架子,煤炭,还有蔬菜鸡心鸡肝鱿鱼……”

他草草地扫了两眼,“昨晚都不知道查看了多少遍了,都带好了。”

他找了个保安的工作,包吃包住,有五险一金,一个月休息四天,日子过得美滋滋的。

“这车坐着也太冷了,不是说好做面包车的吗?”

“面包车坏了,拉去修理了。”

这车本来是为了拉货用的,所以车头后面,有一个特别大的车斗子,可以放很多东西,还可以坐人,这次出去玩也是,就靠这辆车。

架子摆好,炭点起来,开始烧烤。

食物颜色渐渐变得金黄,油也滋滋往外冒,烧烤食物香味也随之飘出。

他不由得狠狠咽了口口水。

他拿了好几串鸡心,全部吃进了肚子里,吃完了还一脸满足的说着,“好吃,好吃,真好吃。”

“我烤的全部都进了你的肚子,我一串都没吃呢。”

“不是我偷懒,是我真的不会。”他上手烤了几串,“你看看这样能吃吗?”

看了看被烤得红黑红黑的串,上面撒了一层辣椒孜然,闻着一股焦味,“算了,算了,你别动。”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吃饱喝足以后,工友去钓鱼,他摸了根竿子,跟着钓。

他的鱼竿动了,他迅速的,开始收鱼竿,结果上面真的,有一条大鱼,这可是他今天,唯一的一点收获,他把这条大鱼,小心地放在桶里,开始大肆炫耀,“我第一次久把鱼钓上来了,真是天赋异禀啊!”

“这鱼拿来煲汤吧,我铁锅都带了,我们还有肉丸子没吃呢!”

他心里打着小算盘,反正自己也不会烧菜,一条鱼也卖不出价,做了自己还能挑最嫩最鲜美的部位先吃,听起来不亏。

“不就一条鱼吗?在你们眼里,我老唐,就是那么小气的人!”

汤汁的鲜甜综合了油炸丸子的焦香,煮沸后再撒一把葱花,这道菜便成了。

金黄焦脆的丸子在奶白浓郁的鱼汤里翻滚,间或点缀着翠绿的葱叶,煞是好看。鱼香、肉香、葱香混在要求,别提多美了。

他夹起一个滚烫的丸子放进嘴里,一边哈气一边咀嚼,“味道好极了。”

他自个儿过得舒坦,把老婆儿子忘到了脑后。

儿子是个没出息的,只进不出,婆娘是个唠叨的,一整天嘀嘀咕咕没完没了,不在身边,他觉得还挺开心的。

唐爸爸日子过得挺开心的,唐妈妈这头可就难过了。

钱花完了,他们连住的地方都没了,到这时,她才真正感受到了人生的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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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第0章 愚孝女8

母子二人,看着路边摊,狠狠地吞了口唾沫,饿啊,馋啊,想吃东西啊!

可他们身边就两个钢镚儿,只能买两个白面馒头,连口水都没有,就那样干吃。

“要不是你傻,我们日子能过成这样吗?”唐妈妈怨啊恼啊!心里那叫一个难受啊!

“放心吧,饿不死的。”唐哥哥板着张臭脸。

他们拎着行李在街上晃荡了一整天,然后路过一家老乡开的小餐馆,恳求老板行行好收留自己一晚,老板听他们是家乡口音,问说咋回事,得知两人出门在外被人把钱骗光了……暂时收留了两人,说好包吃包住,一人一个月两千。

扫地擦桌子传菜还要收拾包括洗碗。餐馆嘛,就是这些活,听上去并不轻省。

唐哥哥臭着脸不想干。

“你还想不想回家?”

这话一出,他就怂了,经过这一遭他觉得大城市,也不是那么好。

他是不想做,他一点儿也不想做这些,又苦又累工资又低,唐妈妈也不想做,她也一点儿也不想做这些,她也觉得这活又苦又累工资又低不划算。

可人在外地,没钱并且无依无靠,不低头难道流落街头乞讨吗?

可他俩都不是会干活的,第一天,他就和客人吵起来了,把客人气饱了。

唐妈妈则是啥活儿都干不好,拖地擦桌子还勉强凑和,让她洗碗简直是灾难,洗完的碗,摸上去,还是油腻腻的,一点都不清爽,这样的碗,看了,能让老板鼻子都气歪了。

这到底是找了两个帮手?还是请了两个祖宗?

老板摸出了三百块,把两人打发走了,“我这庙小,容不下你这两尊大佛。你们还是到别的地方去吧。”

母子俩出现了分歧,一个说要回家,一个说要好好吃一顿睡一觉,再想接下来的事,反正三百块也回不了家。

男女在体力上有着天然的差距,再者一个年老体衰,一个正值壮年,钱当然是被夺走了,然后两天就花光了,又到了一穷二白,兜里比脸还干净的地步。

在饿死之前,两人找到了新工作。

发传单,一天八十,早上八点到晚上八点。

头上带着滑稽的动物头套,裹着不知道穿了多久没洗的衣服,从早站到晚,看到路人,就要凑上去发传单,中饭和晚饭是又冷又不好吃的盒饭。

他们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头?这样坚持了三天,两人脸上挂上了厚重的黑眼圈,嘴上起了干皮,整个人脱水一般瘦了一圈。

他们白天出去发传单,晚上住在青年旅社,一个床位四十五,两个人九十,钱攒的很慢很慢,唐妈妈这次长了心眼,说什么都不让儿子碰钱。

结果第四天唐妈妈早晨睁眼的时候,就感觉浑身不对劲,连打了好几个喷嚏,额头摸起来滚烫滚烫的,这才发现——她感冒了。

本来是两个人干活,现在变成了一个人。

外面下了大雪,冷得要命,她住的屋子很冷,于是他偷偷跑到外面的店里来蹭空调——不好意思白蹭,点了一碗清汤素面,从早上吃到了下午。

店里的老板娘,不知道对她翻了多少个白眼。

她这会儿既落魄又潦倒,吃了很久没吃过的苦头,站在寒风大雪里,鼻尖被冻得通红,脸上是一片麻木。

她走在路上,身后突然响起一声汽车喇叭,她心里一慌,手一哆嗦,手机一下掉在了地上,屏幕顿时灭了,捡起来的时候,发现屏幕上出现了一道裂痕,手机不能用了。

“会不会开车啊,长不长眼睛啊!撞了人,你们赔得起吗?我手机都被你们搞坏了,赔钱。”她拍了两下车窗,她嘴角略微下垂,头发有些凌乱,双颊凹陷,法令纹横在脸颊两侧,像两把钢刀,把她整张脸一分为二,看上去不太慈祥,眉眼显得很是凌厉。

车主从车上下来了,他长得人高马大,身高足足有一米九多,人往那一站,宝塔一般,遮住了半条马路的阳光,“你说什么!是不是想碰瓷啊!”

他撩起了袖子,露出了富有社会气息的花臂,配着那出挑的身高,看起来就是一副我不好惹,我很不好惹,惹我你就死定了的样子。

“没事,没事,我刚刚一时糊涂,说错话了。”她一边说,一边往后退,还不忘把坏掉的手机捡起来。

天太冷了,她把棉服的帽子扎紧了,所有能扣上的扣子全部扣上,一直别到了鼻尖下面,双手全都缩到袖子里,还觉得冷。

“一盒感冒药,一支体温计,多少钱?”攥着不多的钱,进了街边的药房,艰难地把被领子遮住的口鼻释放出来。

量了体温,三十七度八,体温不是特别该,吃了感冒药,盖上大棉被,烧很快就退了。

母子俩干了半个月,没攒下来什么钱,反而经常因为没有把传单发完,被扣钱,扣的也不多,就五块十块的,但就是特别憋屈。

“我不想干了,都快累死了,才挣这么点钱!”

“儿子,不干这个,我们还能做什么!”

他无言以对,只能承认妈妈说得有道理。

他们和那些千里迢迢离家在外没有一技之长的年轻人是一样的,没有学历,没有技术,没有人脉,没有本事,没有过人的口舌。

为了养家糊口,活下去,只能涌进服务行业,涌进工厂……

他们做的事情不同,地位处境却是类似的,老板是皇帝,上司是大总管,剩下他们一群虾米小鱼,处在食物链的底端,终日被人吆五喝六。

为了不被扣钱,每天要比预计的时间晚走。

他们以前能从晚上十二点睡到第二天中午十二点,满打满算正好半天,现在却将睡眠时间活生生地挤到了六个小时之内。

饭不能好好吃,觉不能好好睡,头套的出气孔特别小,气都有些喘不上来。他们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头?

可不干不行啊!

他们换了家青年旅社,一晚上只收四十,而且暖和。

发完传单,干完活,烂泥一样仰面躺在床上,面对着天花板发了会呆,烙饼似地翻了几个身,觉得前路迷茫。

之前他们住的那屋子还没有供暖,住的屋子又是朝西,西厢房冬天冷夏天热,终年弥漫着一股潮乎乎的气息,比室外还冷。

老板就是欺负他们这些什么都不懂的外乡人。

发现自己吃了亏,把东西搬了出去,重新找了一家。

他们就像所有普通的平凡的异乡人一样,出门在外吃尽了苦头,因为不懂当地的状况,走了不少歪路,受了不少气。

“我们是不是应该租个房子?那样比较省钱。”

“儿子,租房子要交押金,我们没有啊!”

日子还是要继续。

他遇到了熟人。他猛一抬头,想不起对方是谁,脑子里只剩“被认出来了”.....觉得尴尬以及丢脸,此时此刻,他想到的只有让熟人知道他混成这幅模样,一定会被笑话的。

直到摸到脑袋上的头套才放下心来,人家认不出他。

看着熟人大步朝前走,他一咬牙一跺脚追了上去。

他觉得人的尊严很奇怪,有时候坚如磐石,有时候像是气球,一扎就破。

“是我啊!小唐啊!你还认识吗?我们,我们一个月前见过的!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他把头套撸了下来,对面的男人一眼差点没认出来,他脸色蜡黄蜡黄的,头上油腻腻的,胡子没有刮干净,剩下青黑的一层,眼睛里还有红血丝,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悲苦。身上看着也不干净,和之前的模样,有很大的差别。。

“你怎么变成了这样?”男人上下扫了他好几眼。

羞耻吗?当然羞耻,这种堪比X光的视线,让他后背的汗不停地流,可日子还是要过啊!

“你能请我吃顿饭吗?”他脸涨红了。

“小唐,你工资还要不要了!整天摸鱼,小心我炒了你。”

“大不了老子不干了!”他低眉臊脸地跟着男人进了路边的快餐店。

“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随便买了点。”男人三两下点了单,“别客气,这顿算我请你的,不用你还,你只管吃,不必有什么顾忌。”

他半死不活地冲他笑了一下,心塞地想:“能吃就行了,他不挑,他本来是个挑剔的人,可再挑剔的胃口也会因为三十多天没滋没味冷冰冰的盒饭屈服。”

坐在冰冷的塑料椅子上,面对油腻腻的快餐,吃了一口,竟觉得热泪盈眶。

穷啊,真的太穷了,这样一顿像样的饭,他已经好多天没吃过了。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从前有妹子兜底,有妈护着,他不成器也没吃过什么苦头,他太幸福了。他花钱不加节制,今朝有酒今朝醉,不管明天怎么过,现在现实让他学会了低头。

说来也奇怪,以前不管爸妈怎么说怎么教育,朋友亲戚怎么劝,都改不掉的坏毛病,居然奇迹般地自愈了。

他觉得很难受,非常的难受,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如果上天能够让他重新来过,他绝对不乱花钱了。

泡在泥潭一样的窘境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爬出来。

以前他什么活都不肯干,家里掏了好几万,找了关系,把他塞进了一家小单位,一个月四千块,工作很轻松,摸摸鱼的那种,他都看不上,谁会想到有一天,他竟然会带着粗制滥造的头套,站在街边给人发传单。

如果没有人给他钱,做什么都捧着他,他大概真的什么都不是吧。

跑出来之后过了这么久的苦日子,活得都没个人样,到今天,他惊觉以前的自己错了。

他压下有些混乱的心绪,不肯再流露出自己的落魄。

最缺德的是店里还在放一首歌,嗷嗷地唱着,“我做着白日梦,白日梦,白日梦”,“我做着白日梦,白日梦,白日梦”,满满的不加掩饰的恶意劈头盖脸而来。

对面的男人不动筷子,沉思了片刻,“怎么回事,你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方便和我说说吗?”

他低头看着油腻腻的盘子,其实是一个字也不想说的,在熟悉的人面前讲自己的倒霉事,想想都觉得羞耻。

然而嘴巴却背叛了他的意志,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已经一五一十什么都说了。

他憋闷得也实在太久了。

男人没有打断他,一声不吭地从头到尾听完。

他破罐子破摔,全说了,觉得这操蛋的日子,也就那么回事。

太穷了。

母子两个的行李只有一点衣服,一个暖宝宝,少量快用完的日用品,兜里叮当响的零钱,一个破手机,他之前那个最新款的水果手机坏了,买了个便宜的,他妈的手机不久前摔坏了,连老年机都没舍得买,反正也不会有人给她打电话。

活了这么久才发现,他们母子其实一点都不招人待见。

“这里有两千块钱,租个房子在这里打拼,或者回家都可以。我家里有点事,以后有机会还会再见面的。”

“好,谢谢,真的谢谢。”这个时候他热泪盈眶,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想哭。

以前家里人因为他是个男孩,什么都以他为重,对他好得不得了,但是他从来没有珍惜过。因为锦上添花,不稀罕。

如今吃尽了苦头,肯帮他一把,给他雪中送炭的人,显得格外不一样,他觉得自己一辈子也忘不了今天的事。

他艰难地抽了一下鼻子,想说两句感激的话,可惜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真诚地给人鞠了个躬。

出了小餐馆,西北风从他的脸上嗓子眼里小刀一样地刮过,生疼生疼的,刮着刮着,他却笑了。

好几年以后,唐柠戴着墨镜开车的时候,看见了穿着工作制服修车的哥哥。

他老了不少,稳重了不少,娶了个本分的媳妇,靠自己付了房子的首付,有了个儿子。

而她,除了每月按时给家里汇一笔钱,几年了,都没回过家。

有些伤害,不是说忘就能忘。

现在这样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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