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 - xp1024.com
《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


第1章 奇怪梦境,洢水鬼说

第1章

“滴答——”

液体坠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音,昏暗的屋子里,原本青色的石板砖早就失去了原本的色泽,乌突突的泛着一层古怪的红褐色,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腥臭气息。海岸线书阅读网,海量小说免费阅读/下载

砖缝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缓流动,越往前走地面上的液体越多,最终粘稠的汇聚在一起。

她缓缓睁开眼睛,可眼睛每颤抖一分就像有千万把刀子往里扎一样剧痛,她只能勉强透过两睫之间的缝隙环视四周。

房间里挂满了刑具,密密麻麻带刺的鞭子,骇人的烙铁近在咫尺,她努力抬手想要揉一揉眼睛,可这时肩膀突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低头的一刹那,她看到了自己空荡荡的袖子……

一整条胳膊都没了,肩膀处有一个碗口大的伤口,白森森的骨头还露在面外,哪怕只是简单的包扎过,鲜血仍不断的从伤口往外淌。

一滴一滴,不知道流了多少血才能把地面都染成深褐色。

原来这竟是我的……血吗?

她猛地睁大眼睛,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自己在哪里,努力想要站起来,两腿却没有一点知觉,身体随着木桶猛地摇晃了一下,几十只蛆虫从木桶里爬出来,顺着她的大腿疯狂的往肩膀上的新鲜伤口里钻。

“唔!”

钻心刺骨的疼痛袭来,她痛呼一声,就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姐姐,做人彘的滋味不错吧?没想到你还这么有精神,那我们就慢慢玩。”一道温婉的,带着点吴侬软语腔调的声音响起,百转千回。

即使还没看到脸,已经可以想象这人大概有一张俊秀的脸,可此刻,这样的声音吐出的字眼在这阴冷密闭的屋子里却显得格外刺耳扭曲。

“嗯……今天我们玩点什么好呢?”一道淡青色的人影在木桶前踱着步子,一头浓密的头发垂在腰间,随着罗裙轻轻摆动,发间还挽着一朵浅黄色玉兰花,干净清亮的样子与眼前血腥的场面格格不入。

“不如,就试试今天陛下刚赏给我的那把镶玉金匕首吧,据说是北方匈奴进贡的上品,只要这么轻轻一抹……”

刀子近在咫尺,她奋力反击却发现自己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束缚住一样,根本不能动弹。

躲开!快躲开!

这时她终于看清了挥刀女人的脸,撕心裂肺的喊叫,可是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刀子狠狠刺进眼睛,钻心剜骨的疼痛瞬间袭来,像是一只巨大的手猛地把她和身体分离。

鲜血迸发出来,她跌倒在地,阴森腥臭的房间开始摇晃,眼前的一切突然消失,一瞬间整个大殿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她捂着胸口大口喘气,这时肩膀上突然搭上一只手,她猛然回头——

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此刻却因为被挖掉一双眼睛而鲜血淋漓的脸赫然出现在眼前!

“帮我!帮我报仇!”

嘶哑的声音带着不甘和执着,尖锐的穿过耳膜,白骨森森的手死死地抓着她的肩膀,像是要嵌进肉里。

“!”

骆心安猛地睁开眼睛,全身湿透,聚光灯和打光板举在头顶,刺眼的白光让她一阵恍惚,环视四周,摄影棚里人头攒动,不断转动的胶片发出哗哗的声响,站在对面的新人男主角,尴尬又无措的看着她,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应付接下来的事情。

“卡!卡!”

导演不耐烦的开口,把剧本往桌子上一摔,“心安,你的台词呢?所有人都在等你,你到底在发什么呆!?”

骆心安猛地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抹了把额上的汗水,顺着鬓角触碰那双带着妆的眼睛,此刻的自己完好无损,四周光明透亮,地面干净如洗,哪里有一丝血迹。

竟然只是个梦……

“抱歉导演,是我走神了,请重来一次。”

骆心安赶忙道歉,一张脸白津津的没有丝毫血色,导演看她这样子火气也消了,毕竟她平时工作认真,影坛一姐的位置在那里摆着,多少要给点面子,宣布休息十五分钟之后,他转身走了,骆心安这才长舒一口气,全身瞬间像脱力一般倚在身后的柱子上。

揉了揉发痛的额角,一时间仍然回不过神来。

她在娱乐圈里混了将近十年,演了无数次女主角,大大小小的奖也都快拿遍了,这却是头一次在拍戏的时候走神。

想到梦里那张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脸,还有那个对她痛下狠手即使化成灰她都能认出来的女人,骆心安攥紧了拳头,自嘲的笑了起来,兴许是她的脸色太糟糕,旁边的助理忍不住凑上来担忧的问:

“安心姐,你……还好吧?今天你本来就发烧,不行晚上就别拍了吧。”

骆心安回过神来,视线挪到对面的镜子上,一眼就看到了自己苍白的脸色和紧抿的嘴唇。

她嗤笑一声,努力摆出微笑的表情对助理摇了摇头说,“我没事,只是想起一些事情,休息一下就好了。”

“可是……”助理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会儿才神神秘秘的说,“我听这洢水乡的村民说,这个地方好像不干净……经常闹鬼,相传几百年前这里有个女人被害惨死,每到夜深总会穿着血衣从这洢水里出来找生魂索命,所以……”

这话倒是难得让骆心安面色稍霁,打趣道,“你怎么总打听这些有的没的,这世上就算真的有鬼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人家不都说生病的人八字轻么,心安姐你想想,自从上周你来了这洢水乡就开始莫名其的发烧,今天又一直恍恍惚惚,晚上拍完戏还不知道几点,影视基地后面就是坟头,这荒山野岭的想想就怪吓人的。”

助理压着声音缩了缩脖子,骆心安无奈的摇了摇头,“你也说是传言,流言蜚语的东西怎么能当真。”

说着她站起来往外走,助理在后面嚷嚷,“心安姐!心安姐你别走啊!拍完戏我陪你一起走,千万别靠近洢水河啊!”

骆心安摆了摆手,此刻实在没心思关心这些,这时正好十几个来探班的影迷凑过来要签名,她温和有礼的跟他们挨个合影,淡定自若的样子与平时毫无二致,如果这时候有狗仔队偷拍,她说不定还能微笑的跟他们谈笑风生。

骆影后沉稳内敛“拼命三娘”的名声在外,她不会让任何人看出端倪,也不会把凤凰锦绣戏服下已经嵌入皮肉的指尖露给任何人看。

因为不过是失恋罢了,没什么大不了,她不该把自己失控的情绪和那场荒唐的噩梦联系到一起。百度一下 '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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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捉奸当场,影后溺亡

第2章

骆影后沉稳内敛“拼命三娘”的名声在外,她不会让任何人看出端倪,也不会把凤凰锦绣戏服下已经嵌入皮肉的指尖露给任何人看。

因为不过是失恋罢了,没什么大不了,她不该把自己失控的情绪和那场荒唐的噩梦联系到一起。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可是当凌晨终于赶完一整天的戏份时,她仍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每天故意沉浸在堆积如山的通告里,她让自己没有时间去思考,可是这张淡定自若的面具戴久了她也会累。

在别人看来她能走到如今影坛一线的地位,一定吃得别人吃不得的苦,忍得别人忍不下的气,她功成名就前程似锦,似乎已经无坚不摧,可她也只是一个女人,在面对亲生妹妹跟未婚夫联手背叛的时候,根本就维持不住那张冷静的脸。

原本就低烧的脑袋疼的愈发厉害了,她垂下头,眼前又一次浮现出当时肮脏的一幕。

因为出国拍戏的缘故,她整整一周没有见到赵子铭,第二天就是他的生日,她熬了三个通宵把所有戏份提前拍完,坐第一班飞机回国,就是为了给他一个惊喜。

还有一个星期他们就要结婚了,上午他们可以一起挑婚纱买家具,下午她再亲手做一桌好菜犒劳一下这个自己爱了整整十年并将携手一生的男人。

她心里这样想着,连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甚至当在车库里看到那辆不断摇晃的车子时,都没有立刻反应过来。

满地散落的衣服,香水混合着汗水蒸发出味道,还有虚掩的车门里不断传出的刺耳声音……一切都像刀子似的瞬间刺进骆心安眼里,毫无防备,给了她致命一击。

“子铭哥……你这样……嗯……我姐姐要是回来看到怎么办?”一道气息不稳,怯怯的甚至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

“她满世界的跑,天天跟男人拍戏,谁知道这会儿在那个男人床上。”

伴随着车子剧烈的摇晃,骆心慈粘腻的尖叫一声,男人哼笑一声,露出与平时温柔款款不一样的神情,“你姐姐就是个冰疙瘩,要不是因为她的名声太大等于给公司找了个免费代言人,我连应付她的心思都没有,哪像你似的这么容易害羞,又不是第一次了,怎么还跟个小兔子似的脸红。”

“还不是因为你在姐姐面前一本正经,就知道欺负我。”

骆心慈整个人都软在赵子铭怀里,明明是一起长大,甚至她比骆心安这个长姐只小一岁,却仍然一副涉世未深的高中生模样,此刻她鼓着脸颊,一双大眼睛带着水光,黑色的长发粘在额头,显得更加楚楚可怜。

明明是推拒的姿势,可是指尖却在男人背后紧紧的攀附着,抬眼的瞬间,她分明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骆心安,那双看似单纯无害的眼睛瞬间眯起来,露出一抹胜利者般的讥笑。

这个笑容,与方才梦中那个对她疯狂挥刀的女人重合在一起,竟是一摸一样的一张脸。

冷风呼呼的拍打在脸上,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骆心安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又想起这些令人作呕的事情,甚至不知不觉走出去这么远,这会儿回头张望只剩下平静无波的洢水河,连摄影棚的影子也看不到了。

骆心安啊骆心安,你他妈可真够可笑的,现实里被那两个贱人背叛也就算了,就连做个噩梦都能梦见自己被骆心慈那个贱=人虐待,而且还他妈是古装宫斗版的,你是不是脑残剧拍的太多,连人都傻了?

骆心安自嘲的嗤笑一声,拿起一块石头狠狠砸中河里自己的倒影。

她从来不是什么善男信女,那些欠她的人她一个都没打算放过,她知道自己永远不会变成梦中那个凄惨的鬼样子,因为在她被害成那样之前,害她的人一定会比她死的更惨。

想到这里,她拿出手机拨通赵子铭的电话,是时候让这个男人还有她的“好妹妹”吃点苦头了。

电话拨通了,背后红艳艳的灯笼在洢水河面留下氤氲的倒影。

“嘟——嘟——嘟——”

连线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显得格外刺耳,就在电话要接通的刹那,一阵凛冽的阴风突然卷起,洢水边所有红色灯笼瞬间熄灭。

遮天蔽日的黑暗笼罩下来,骆心安心下一颤,还没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原本平津无波的洢水河突然掀起狂风巨浪,呼啸的狂风中,凄厉的呜咽声由远及近传来。

“痴情错付苦,前世今生恨”

“断情轮回苦,孤寂待后卿”

尖利的声音一遍遍的重复,瞬间刺穿了骆心安的耳膜,还没等她看清,一道红色鬼影陡然出现,像一团血雾一般猛地扑上来。

一刹那间,天旋地转,骆心安只感觉眼睛一阵钻心剜骨的疼痛,手机“啪”一声砸在地上,接着她被卷入洢水滚滚波涛之中。

在河水中不断下沉的时候,她看到自己躺在血泊之中,那个跟骆心慈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拿着刀子剖开了她的肚子。

“明天陛下就会封我的洪儿为太子了,姐姐我知道你生不出子嗣,一定伤心的紧,所以我带了些小家伙来陪你。”

说着她歪着头一脸笑意的把一瓦罐的蝎子蜈蚣倒进了骆心安被剖开的肚子里……

“啊——!”骆心安痛苦的痉挛,活物在肚子里吞噬肠子和五脏的滋味生不如死。

“姐姐,你可别这样瞪着我,我不过是让你尝试一下怀胎十月的滋味,否则你这一辈子都体会不了还算什么女人呢,哈哈哈。”

一幕又一幕,钻心刻骨,骆心安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终在暗无天日的刑房里咽气,而此时门外歌舞升平,她心心念念的陛下正与“骆心慈”缠绵相拥。

“我不甘心……不甘心!帮我……求你帮帮我!”

微弱的声音响起,骆心安彻底被冰冷的河水吞没……

第二天一早,报纸头条新闻:影视红星骆心安于昨日凌晨坠河身亡。百度一下 '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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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落魄嫡女 涅槃重生

第3章

灯油如豆,窗外还飘着大雪。

石阶上积了厚厚一层雪,屋外七嘴八舌,似乎在争吵些什么。

骆心安头痛欲裂,艰难的翻了下身子,只觉得手脚冰凉,像被冻住一样不听使唤,下意识的往被子里钻了钻,耳膜嗡嗡作响,这会儿倒是依稀能听见屋外的声音。

“你是怎得搞的,端个火盆也这么长时间,这天冷成这副鬼样子,小姐身子本来就弱,这会儿要是寒气入体,落下病根还了得?”宝珠赶忙接过火盆,搅合了几下,橙色的火星扑棱出来,冒出一股半凉不热的白气。

小厮挑了挑眉毛,丝毫没把这话放在心上,脸上还带着一抹不耐烦,“那我有什么辙,二小姐这会儿正为了要嫁给靖王爷的事儿在房间里快哭背过气去了,老太太、太太还有各房主子都忙着赶去劝了,什么灵丹补药吃穿用度,都流水似的往翠玉里送,各屋丫鬟小厮这会子都忙得团团转,哪还顾得上大小姐。”

“你们这些狗仗人似的东西,别忘了谁才是矜贵出身!”

宝珠气不过,红着双眼睛凑上去理论,旁边的宝珍赶紧拦住她,“算了,别跟他们吵,趁小姐还睡着赶紧把火盆送进去,再晚了怕真是要冻坏了身子。”

小厮翻了个白眼,大摇大摆的走了,宝珠气的狠狠一跺脚,“二小姐二小姐,就她二小姐是主子!咱们小姐才是嫡出,金枝玉叶似的宝贝,如果不是平日里脾气太好,今天怎么会遭这样的罪。”

“嘘……你小声点,是诚心想让大小姐听见心里难受是吧?”

二小姐是谁?她们口中抱不平的大小姐又是哪一个?

难道我还在拍戏,可我明明记得凌晨才走出摄影棚,一个人在古镇上乱转,走到了洢水河边……

等等……洢水河!?

记忆像潮水一般陡然回笼,诡异又真实的可怕的梦境,洢水乡闹鬼的传说,铺天盖地的巨浪和猛地向她扑来的血色鬼影……

“我不甘心……不甘心!帮我……求你帮帮我!”

怨恨又悲怆声音在耳边响起,骆心安猛地睁开眼睛,倏地坐起来,躺了太久突然起身,脑袋一阵晕眩差点跌下床,她赶忙扶住床梁,雕花大床发出嘎吱一声响。

正巧宝珠正往里走,瞧见眼前这一幕,又急又惊的差点掀翻手里的火盆。

原本昏睡的女子早就已经醒来,此刻听到动静回过头来跟她对视,那双精致的丹凤眼里,震惊迷茫一闪而过,紧接着垂下眼睛,浓密的睫毛遮住她眼里的复杂情绪,再抬头的时候已经变得无波无澜。

细眉一挑,黑琉璃似的眼睛微微眯起来,锐利又夺目。

宝珠愣了一下,一时竟然不知道如何反应,在她的印象里大小姐一直温顺忍让,与世无争,什么时候有这样咄咄逼人的一面。

骆心安看着眼前这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瞪着溜圆的眼睛看着她半天没有反应,忍不住笑了一下,对她招了招手,“别愣着,我现在有点头晕,麻烦能帮我把镜子拿过来吗?”

“哦哦!”宝珠回过神来,赶紧点头,搁下火盆赶忙把镜子举过来。

“多谢。”骆心安笑了一下,抬手摸了摸小姑娘圆溜溜的脸蛋。

她的手冰凉的没有一点热乎气,一张脸更是毫无血色,想到所有人都跑去照看二小姐,大小姐却门庭冷落,没人惦记,眼泪忍不住唰一下砸下来,“小姐,你可终于醒了,真是吓死我了!”首发

“这天寒地冻的掉进冰窟窿里,人怎么受得了,小姐你先烤烤火,宝珍已经去烧热水了,一会儿给小姐擦擦身子,抱个烫壶……”

宝珠竹筒倒豆子似的说着,可骆心安盯着镜子中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已经听不见她在说什么了。

说这张脸熟悉,是因为它跟自己至少有八成相似,说陌生是因为眼前的女人,比她要好看太多。在靠脸吃饭的娱乐圈,她别的不敢说,但至少知道自己的长相还是很有本钱的,否则她也不会混了十年,依旧站在这个圈子最顶尖的位置。

美人的美,在于神韵不在姿色,跟镜中的女人相比,骆心安觉得自己简直是个粗鲁莽夫。

罥烟似黛的眉角,明亮水润的眼睛,修长如天鹅一般的脖颈和白皙凝脂似的皮肤,配上十六七的韶华年纪,上天简直把最好的一切都给了这个女孩。

可惜……这些都跟骆心安无关。

她丝毫不关心自己现在长什么样子,她只知道这个壳子不是她的,就因为一个稀奇古怪的梦境和灵异传说,她就从现代跑到了这个不知道什么朝代的鬼地方。百度一下 '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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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她倒要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第4章

可惜……这些都跟骆心安无关。

她丝毫不关心自己现在长什么样子,她只知道这个壳子不是她的,就因为一个稀奇古怪的梦境和灵异传说,她就从现代跑到了这个不知道什么朝代的鬼地方。

想到这些,脑袋又一次没来由的一阵剧痛。

她闭上眼睛,耳边又一次响起溺水前红衣女鬼在她耳边的吟唱:

“痴情错付苦,前世今生恨”

“纵然成厉鬼,孤寂待后卿”

纵然成厉鬼,孤寂待后卿……吗?骆心安喃喃的重复,最后脸上露出颓然的情绪。

如今看来,她恐怕真的成了那红衣女鬼的替死鬼,借尸还魂到这具身体里了。

几个小时前她还笑着跟助理说这世上没有鬼,就算有也跟她没有关系,结果一转眼的时间她就遭了报应,当真是可笑。

骆心安无奈的扯了扯嘴角,镜子中的女孩也跟着做了同样的动作。

这时宝珠拿起旁边一直温着的药碗,舀起一勺汤药送到她嘴边,骆心安回过神,不习惯的抿了抿嘴唇,她一个快三十岁的成年人让一个十三四的小姑娘喂像什么样子,而且看这一大碗黑乎乎的汤药,照这样喂下去还不知道要喝到猴年马月,于是顺手端起碗来咕嘟咕嘟一口气灌进肚子里。

汤药极苦,骆心安不愿意它在舌头上停留,喝点太快还呛了一下。

宝珠看的目瞪口呆,平日里大小姐忍了太多的苦,所以喝起药来早就麻木,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小姐露出隐忍退让以外的俏皮情绪,再一想小姐不过碧玉年华,却连这种小情绪都不敢轻易显露,心里就更难过了。

“小姐,二小姐这次根本是存心害您送死,她如果真的想自杀怎么不在屋子里直接吊死,非在您跟前演这一出,还不是为了也跟着去选秀女,装腔作势也不知道演给谁看,结果您这一病半条命都快丢了,她就进去半只脚,也好意思在老太太面前哭。”

骆心安挑了挑眉毛,没有说话。

她刚借尸还魂在这副身体里,脑袋还有些不清楚,刚才一直没有搞清什么二小姐太太老太太……这会儿安静下来,关于这个身体原主的记忆才纷至沓来涌入脑海。

这具身体的主人也叫洛心安,宝珠嘴里提到的二小姐叫洛心慈,是她同父异母的胞妹。

多么巧合,与骆心安和她那个“好妹妹”仅有一字之差。

洛家虽然不是什么钟鸣鼎食之家,但世代效忠朝廷,也算香火的名门望族。

洛心安长得极美,性格温吞似水,本是嫡女却因为母亲早死,并不受宠,反倒是洛心慈这个庶出的女儿,仗着母亲是老太太的外甥女,反而比她这个嫡长胞姐更像个千金小姐。

记忆中洛心慈那张脸与前世重叠在一起,让骆心安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原来她在洢水乡遭遇的一切,那些被残刃剁去四肢,剖开肚子的记忆也都不只是梦,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在脑海中搜寻这个“二小姐”的全部记忆,画面停留在洛心慈在水边擦着眼泪,脱掉了自己的鞋子。

那时的洛心安如果预料到眼前这个梨花带雨的妹妹以后会把她折磨致死,大概恨不得直接让这个祸害淹死,可那时她就这么毫无防备的过去劝慰,最后被洛心慈绊了一跤摔进冰冷的荷花池里。

事后甚至还忍气吞声,在小丫鬟替她抱不平的时候说,“算了……别惹这些是非”。

兴许是身体与这样不堪回首的记忆有感应,在回想这一段的时候,轻轻的颤抖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骆心安回过神来,揉了揉发痛的额角,简直快被气笑了。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

身怀珍宝必执刀枪,既然有祸国殃民的长相,就得有抗住刀风血雨的本事,隐忍和退让除了让你一无所有,没有一点狗屁用处。

骆心安摆了摆手,制止宝珠再继续替她打抱不平,挑起一根眉毛,眼睛里带似笑非笑的神色,“我刚醒,这脑袋还昏昏沉沉的,记不住事儿,刚才你说二妹也要去参选秀女?”

宝珠从没见过主子露出这样神采奕奕的表情,心里惊奇,赶忙点头。

骆心安勾了勾嘴角,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以前的洛心安是如何走完的这一生,她已经看到,既然她仇怨未散,找到我这个冤大头来替她报仇,那这就是我骆心安自己人生。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前世今生,但她从来就不是任人揉捏的主,新仇旧恨相叠,有些仇必须亲手了结。

演了半辈子的戏,这一次粉墨登场,她倒要看看谁能笑到最后。百度一下 '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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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真是她的“好妹妹”

第5章

屋外寒风阵阵,北风卷着冰凌子扑在脸上,骆心安觉得有些冷,但精神却比之前刚醒时好了很多,她紧了紧身上那件正红色的披风,慢慢的往前走。

宝珠把伞面往骆心安那侧偏了偏,仔细搀扶着骆心安,生怕她摔着碰着,嘴上还不忘再一次嘀咕,“小姐,您病了这许久,禁不起这样天寒地冻的折腾,这件披风也是,都是四五年前的老料子了,根本不挡寒风,咱们还是回去吧。”

骆心安笑了笑,嘴上没说话,拜托洛大小姐这孱弱的小身体所赐,哪怕她这会儿精神奕奕,脚下却还有些虚浮,否则怎么可能在下雪天娇滴滴的打伞出门。

她以前最喜欢这样的天气,赵子铭当时为了追她特意在她家门口堆过一个巨大的雪人,这件事被记者拍到还成了个不大不小的佳话,可惜这些事现在看来只让人觉得可笑。

跨进翠玉的时候,一阵暖流扑面而来,还没走进里间,就已经听到低低的抽泣声。

宝珠忍不住拽了拽骆心安的衣角,“小姐……您还是别去了吧,您听里面正闹着呢,您现在进去指不定……”

话还没说完,骆心安就扬眉一笑打断了她,低咳几声道,“就是因为妹妹正伤心着,我这个做姐姐的才要来看看,否则我怎么‘放心’的下。”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声调不高不低正好让门口两个守着的小丫鬟听到,她们扫了一眼骆心安,眼里闪过不屑,就当没看见似的,连礼都不行一个。

宝珠一肚子火,骆心安却像没看到似的径直往里走。

刚跨进里间,就看到里面坐了一屋子人,坐在上座的老妇人,锦衣华发,略显富态,手里拿着一串佛珠,看起来极是和蔼可亲,想必就是洛大小姐那位极其偏袒的祖母,而旁边座上那位剑眉星目,官袍在身的中年男人定是她的父亲洛骁,至于剩下那位珠光宝气的妇人,自不用说,一定是洛心慈的生母张姨娘。

骆心安挪过视线,一眼就看到大厅中央那个柔弱纤细的背影,她跪在地上,那头漆黑柔亮的头发垂在腰间,没有挽发髻,只是素净的别了朵淡色花蕊。

一身淡绿色的纱衣披在身上,衬得她清瘦修长,配上肩膀若有似无的轻颤,真是我见犹怜。

骆心安只看一眼认出了她是谁,当即在心里冷笑一声,洛心慈这招数怎么几百年都不带重样的。

“父亲……女儿真的不想嫁……求父亲开恩,女儿愿意追随姐姐入宫,帮衬姐姐为洛家出人头地,哪怕给姐姐当婢女奴仆也心甘情愿,只求父亲收回成命,不要让我嫁给靖王爷……”

说着洛心慈狠狠地磕了一个头,头贴在地上始终不抬起来,这时洛骁长叹一口气,不耐烦的开口,“靖王爷仪表堂堂,又是龙子凤孙,有什么不好?”

这话一出,洛心慈哭得更加厉害了,豆大的眼泪从眼眶里流出,砸在地上沾湿了襦裙,小脸苍白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厥过去。

旁边的妇人再也看不过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老爷,您难道要把心慈逼死吗?她差一点就掉进冰窟窿里啊,这是刚捡回来一条命,您怎么忍心让她嫁给一个痨病鬼?”

“放肆!”洛骁猛地一拍桌子,“靖王爷可是殿下,怎容你来说道,这话要传出去,洛家几百个脑袋都不够砍!”首发

妇人瑟缩了一下,紧紧搂住女儿,满脸泪水,老妇人拿着佛珠闭着眼睛冷哼一声,“我看素华说的没错,这里所幸没有外人,如果传出去这里谁也跑不掉。靖王爷虽然是皇亲国戚,可他那病连太医都说医不好,整个朝廷都知道他大概活不到三十岁。”

“眼下你觉得攀上这根龙枝是好事,以后是准备让心慈守寡吗?就这样为了眼前的利益,牺牲掉一个女儿,只靠一个人去搏后宫,骁儿,你未免也太鼠目寸光了。”

“可我大晟向来没有庶女越嫡去参选秀女的,如今心安待字闺中,心慈嫁给靖王爷已经是最好的出路了。”

洛骁皱着眉头沉声开口,洛心慈听言依偎在母亲怀里,哭的更加梨花带雨。

旁边的骆心安看够了热闹,抖了抖红色的斗篷,这才慢慢走进去,环视四周轻声开口:

“心安给祖母、父亲,姨娘请安。”骆心安乖乖的欠身行礼,虽然她不知道这个朝代为什么在历史上没有,又遵循着什么礼法,但她到底演过那么多古装片,学个样子还是有模有样的。

提到选秀女之事,屋里所有人的脸色都很难看,偏偏骆心安这个当事人还出现了。百度一下 '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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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骆心安毫不犹豫抽了她一记耳光

第6章

“心安给祖母、父亲,姨娘请安。”骆心安乖乖的欠身行礼,虽然她不知道这个朝代为什么在历史上没有,又遵循着什么礼法,但她到底演过那么多古装片,学个样子还是有模有样的。

提到选秀女之事,屋里所有人的脸色都很难看,偏偏骆心安这个当事人还出现了。

老太太瞥了她一眼没说话,就当没看见,可那双眼睛已经十足透出了厌烦,张姨娘早就看洛心安不顺眼,这会儿听她喊自己姨娘,再想起秀女大选里没有庶子越嫡的传统,就更乐得看戏,还是洛骁第一个开口解围,“心安,快起来,身子好些了么?刚刚落水着凉,这会儿不在房里歇着,跑这里干什么?”

“谢父亲。”

骆心安半蹲了太久,刚站起来腿上发麻,顺势摇晃了一下,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换来洛骁关切的目光,“女儿已经没事了,只是来探望妹妹,听说妹妹落水也病了很久,不知现在身体可好?”

洛心慈怯怯的看骆心安一眼,轻轻摇了摇头,一张嘴声音还有些嘶哑,“谢姐姐关心,我已经……咳……咳咳……没事了。”

明明说着没事却咳嗽起来,演的倒是像模像样。

骆心安不动声色的看她一眼,想起过去那个跟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亲生妹妹,她呵护备至,最后却被她和自己最爱的人联手捅了一刀,就受不了此刻她脸上这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心安,你醒了就好,也省得我们替你担心,不过既然你提到落水这件事,我倒是有些话想问问你。”

老太太突然开口,一双眼睛冷冰冰的盯在骆心安身上,嘴上说着担心可眼睛里完全没有一丝关心她的意思。

骆心安既然敢来,早就做好了被刁难的准备,这会儿也不慌张,笑着欠了欠身子,“祖母,您说,孙儿听着呢。”

她这举动让老太太和张姨娘惊讶的挑了挑眉,这要是在以前,骆心安听她这样开口早就吓得不敢抬头了,哪里还敢这样笑着跟她对视。

老太太压下心头的怪异,居高临下的开口,“洛家家训第五条是什么,背给我听。”

骆心安在心里冷笑一声,在脑袋里使劲搜索这幅身体原本的记忆,“老幼有序,尊卑有度,为子女兄弟者,上尊长辈下顾手足,以仁厚待之。”

“好个下顾手足,以仁厚待之。”老太太淡淡的瞥骆心安一眼,指着一旁孱弱咳嗽小脸煞白的洛心慈说,“这就是你说的照顾和仁厚?”

“你妹妹性格软绵,孱弱胆小,这次差点跌进冰窟窿里溺死,你这个做姐姐在一旁不仅没有照看好她,还把自己给赔进去,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上不尊长辈下不顾手足,是不是该家法处置!”

说到最后几个字,老太太猛地一拍桌子,骇得旁边几个丫鬟赶忙跪下不敢抬头。

旁边的张姨娘一听这话眼里闪过一丝讥笑,瞥了孤助无缘的骆心安一眼,心里不住发笑。

老太太最好罚骆心安这狐媚子一顿狠得,让她选不了秀女才好,也不枉她的心慈受惊一场,瞧她那副狐狸精的长相,跟她那个死了的娘简直是一模一样。

洛骁皱起眉头,“娘,心安才刚大病初愈,而且这件事原本与她也没……”

话还没说完,老太太就瞥他一眼,冷脸道,“骁儿,朝堂的事儿我这个妇道人家不管,可这洛府后院的事情,我还没死,还做得了主,这是当年老爷子还在世时就认下的,家规也是祖宗传下来的,没情面可讲。”

一句话堵住了洛骁所有的话,违背祖先盼母早死,这么大一顶帽子砸下来,他根本没法再帮大女儿求情。

旁边一直怯怯的躲在母亲背后的洛心慈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再抬头的时候脸上还挂着泪痕,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给老太太磕了个响头,“祖母……您别责罚姐姐,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钻牛角尖想不开,也不会连累姐姐落水,姐姐是想救我的,只是不小心摔倒才……”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简直是火上浇油。

是啊,洛心安就是这么蠢,你跳河就跳啊,死了还干净,可是她就这么傻乎乎的过去帮你,结果被你故意绊倒跌进水里,还要被你说成自己不小心,彻底被鉴定成照顾妹妹不周还连累自身的神蠢典范,这一招挑拨离间真是使的漂亮。

“没错,是我不好触犯家规,我愿意认罚。”~

骆心安特别爽快的点头认错,脸上不仅没有丝毫悔意,还有闲心拨弄她斗篷上的貂毛,这让见惯了她低头抹泪隐忍退让的老太太越发的生气,“好,好!来人啊,给我掌嘴,狠狠的打,打满三十再去祠堂潜心思过,什么时候你觉得自己错了,什么时候吃饭!”

几个护院气势汹汹的走进来,骆心安站直身子,一抬手,“等等。”

“祖母,您让我认罚可以,但有个人得跟我一起受罚。”说着她拍了拍斗篷,慢悠悠的在大厅里踱着步子,当走到洛心慈面前的时候,毫不犹豫的狠狠抽了她一记耳光。

“啪”一声巨响,在场人都惊呆了,洛心慈更是反应不过来。

“祖母说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瞒着父母去跳荷花池寻死视为不孝,害姐姐落水自己却安然无恙视为不尊,洛家家规为子女兄弟者上尊长辈下顾手足,你这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东西,打你都是轻的!”

说着,她毫不犹豫的抽了洛心慈第二个巴掌,这一下她用了全力,瞬间在洛心慈脸上留下鲜红的血印子。

这一下彻底把所有都打傻了,甚至洛心慈都忘了流眼泪,整个翠玉死一般的宁静。百度一下 '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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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毫发无伤(一更)

说着,她毫不犹豫的抽了洛心慈第二个巴掌,这一下她用了全力,瞬间在洛心慈脸上留下鲜红的血印子。

这一下彻底把所有人都打傻了,甚至洛心慈都忘了流眼泪,整个翠玉死一般的宁静。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扑通一声,刚才还抬手打人的骆心安竟突然跪下了,接着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一个头,再抬头的时候,眼眶里都泛起了红血丝。

“祖母,我已经替您责罚过妹妹了,请您网开一面宽恕她这一次,纵然我与心慈从小姐妹情深,打她比打我自己更难受,甚至她在莲花池边做寻短见的傻事,我也愿意用自己的命来换她的命,可是刚才您也说了,家规是祖宗留下来的,没情面可讲,要是让您这个做长辈的亲自惩处还病着的妹妹,实在于情于理不容。”

“心安没照顾好妹妹,已经犯了不顾手足的大错,如今又怎能再把祖母您逼到不仁不义,苛责小辈的地步。”

说的太急,骆心安体力不支,抬起帕子剧烈的咳嗽起来,苍白的脸上去沁出一层冷汗,低声开口,“我已小施惩戒,相信妹妹已经知道错了,请祖母开恩,饶过妹妹皮肉之苦,我愿意以身作则,今晚带着妹妹一起长跪祠堂,潜心思过。”

说完,她又重重的磕了一个头,砰一声尘埃落定,完全不给老太太一丁点反应时间。

这一招见招拆招,倒打一耙,把老太太气的浑身发抖,指着她半天说不出一个字,这个时候张姨娘才终于反应过来,尖叫一声扑上来抱住洛心慈,捧着女儿带着血印子的脸,一边哭嚎着求老爷和老太太替她做主,一边指着骆心安痛斥,“你这丫头怎么变得如此恶毒,是要活活打死你妹妹么!”

恶毒?有你跟你的好闺女恶毒吗?

骆心安没说话,只是波澜不惊的看了洛心慈一眼,哪怕此刻仍带着大病初愈后的虚弱,可眼神却锐利无比,这样陌生目光刺得洛心慈心头一惊,身子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下,等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顿时攥紧了袖子下的拳头,葱段似的指尖瞬间嵌进了肉里。

这样细微的动作一闪而过,等一下个瞬间她已经瞪着如墨水润的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看骆心安,又委屈的看向老太太,一脸慌乱无措,“祖母……我……”

她像是咽下了天大的冤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肩膀不停地颤抖,豆大的眼泪砸下来,像刀子刺到了老太太心里。

被一个平日里软弱无能,站在眼前都嫌碍眼的小狐媚子当面违抗,老太太越想越气,一口气上不来跌在椅背上,“把这个孽障给我拖下去,打!狠狠地打!反了反了!”

一群丫鬟赶忙冲上来帮她顺气,本来处罚骆心安的护院们一时不知该走该留。

整个大厅瞬间乱成一团,就在护院们要拽骆心安去受罚的时候,坐在旁边久未出声的洛骁猛地站起来,砰一声把茶杯狠狠砸在地上,“够了!还嫌不够乱么!”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

他偏过头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骆心安,记忆中那个毫无存在感的大女儿,在此时不知为何看起来跟往常大不相同,平日里别说打人,哪怕大声说话她都不敢,难道大病一场连性情都变了?

他心里带着疑惑,可当扫到骆心安额头那块磕头留下的红痕和毫无血色的脸时,又不由心软了,说到底他平日都对这个女儿忽视太多了。

“今天这件事就这么算了,谁也不用受罚,都给我老实回去呆着。”

看似各打五十大板的结果,实际上骆心安却毫发未伤。

老太太一听这话立刻蹙起眉头,“骁儿,这丫头如此撒泼,哪里还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你就任这个丫头这么胡来,她眼里还有没有洛家!?”

洛骁回身跟她对视,“这几天心安就要参选秀女了,心慈也要面见靖王爷,难道您要两个姑娘全都一身伤谁也去不了,让洛家成为别人的笑柄么!”

一句话定了乾坤,瞬间整个大厅鸦雀无声,谁也没敢再多说一句话。百度一下 '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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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二更)

洛骁回身跟她对视,“这几天心安就要参选秀女了,心慈也要面见靖王爷,难道您要两个姑娘全都一身伤谁也去不了,让洛家成为别人的笑柄么!”

一句话定了乾坤,瞬间整个大厅鸦雀无声,谁也没敢再多说一句话。

为了等秀女大选这一天,洛家已经足足等了一年,如今朝堂上皇子派系错综复杂,洛家急需要一个靠山,如果两个女儿,一个能深入后宫,另一个能顺利被靖王爷看上,朝廷无论如何变动洛家都进退自如,可如果错过这一次,谁也不知道接下来的一年,洛家会发生什么。

老太太攥紧佛珠,及其厌恶的看了骆心安一眼,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最终只是冷哼一声没有再坚持。

这丫头溺了一回水竟变得如此厉害,倒真是让她大吃一惊,如今她倒打一耙,如果自己坚持维护心慈,只惩处她一人,倒落了刁难小辈的下乘。

不过,洛心安也就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往日里软弱无能,如今就算有了点脾气,又能厉害到那里去?

想到这里,她心里不屑的嗤笑一声,脸上恢复了淡然的表情,不咸不淡的开口,“既然你这做爹的都不管了,我这老婆子也不做这坏人,今天姑且就饶了这丫头。”

张氏心里恨到了极致,她自己的宝贝闺女,从小就当金枝玉叶养大,别说是被人打,就算破了点皮她都心疼半天,如今被骆心安这个狐媚子伤成这样,竟然就这么算了!?

“老爷,老祖宗,责罚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毕竟两个丫头都有不对的地方,我这个做娘的谁也不袒护谁,可心安这丫头明知道心慈近日要去见靖王爷,还把她的脸打成这样,是什么心思?”

说着她又抽泣了几声,“心安,虽然我只是个庶出,比不上姐姐,可我也是一心把你当成亲生女儿对待,平日里生怕你着凉受冻,可心慈她毕竟是你妹妹,又已经要嫁出去了,再也没有人跟你竞争秀女的位置,也不会再碍你的眼,你怎么能对她下得去手!”

这话一出,洛骁和老太太的眉头立刻再次紧锁了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任谁都知道,洛心慈跳河自杀就是因为想跟随骆心安一起参选秀女,不愿嫁入靖王府,可如果骆心安找这个理由故意打把她的脸打伤,无论是秀女大选还是嫁入靖王府,她都少一个竞争对手,毕竟两人之中无论谁最后爬的地位最高,谁就是洛家的靠山。

这么多年来,洛心安这个嫡女毫无地位可言,这一次是她翻身的最好时机,她没有理由不利用。

老太太冷笑一声,啪一声放下佛珠,斜眼往骆心安的位置扫了一眼,刚要开口刁难,骆心安却突然直起身子,勾起嘴角对咄咄逼人的张姨娘微微一笑。

“姨娘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我可从来没有把妹妹当成过对手,否则之前妹妹掉进冰窟窿里我也不会去救她,更何况……”

说到这里她拖长了音调,故意一顿,再开口的时候目光似笑非笑的落在洛心慈身上。

“我也从没有说过不愿意让妹妹跟我一起参选秀女,相反,我早就有这个打算,甚至连礼物都早早预备好了呢。”

骆心安说完一挑眉,转过身看着身后。百度一下 '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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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你只配捡我不要的东西

“我也从没有说过不愿意让妹妹跟我一起参选秀女,相反,我早就有这个打算,甚至连礼物都早早预备好了呢。海岸线书阅读网,海量小说免费阅读/下载”

骆心安说完一挑眉,转过身看着身后。

“宝珠,你过来。”她展颜对身后招了招手。

原本默默站在一旁的宝珠,此刻心里七上八下,抬头看了她一眼,攥在手心里的帕子被揉的一塌糊涂。

今天的小姐到底是怎么了,刚才老太太说要责罚时候,她吓得差点魂飞魄散,本以为小姐这一次一定逃不过这一劫,结果小姐却像是……像是……突然吃错了药一样,竟然敢当众抽二小姐耳光!

这还是她那个隐忍退让的洛府大小姐吗?

宝珠惊得目瞪口呆,心里却别提有多爽快了,可转瞬间再一扫这翠玉在座的几个人一颗心又担忧起来,不管是老太太太太还是那位事事都要跟她们小姐争抢的二小姐,哪一个是好相与的?

挨了这么重一记耳光,还被当众羞辱,二小姐绝对不会轻易罢休,以后的麻烦还多着呢,这个时候大小姐还不乘胜追击,让她知道谁才是洛家的长姐嫡女,竟然就这么轻易的向她低头,不仅同意让她参选秀女,甚至还要送给她礼物,凭什么!

果然刚才大小姐的凌厉和狠辣都只是她的错觉吗?

宝珠一肚子的不甘愿,既担忧又无奈,这时候骆心安跟她对视一眼,像是看透她心里想什么似的,清亮的眼睛闪了闪,带着一抹安抚和狡黠。

宝珠以为自己看错了,这时骆心安已经拉住她的手拍了拍,“你这丫头,还愣着干什么呢,还不把我给妹妹准备的东西赶快拿出来?这样吞吞吐吐,被旁人看见传出府还以为我们洛府穷的连长姐送妹妹件礼物都捉襟见肘,岂不是惹人笑话,也侮了我对妹妹的一番心意。”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脸色一变,大家心里都明白这府上各位主子里属这位大小姐最短银子,甚至连老太太身边的受宠的大丫鬟手头都比她这个小姐宽裕,周围的小厮丫鬟偷偷的看了骆心安身上那件四五年前旧料子的斗篷,又赶忙低下头,老太太的脸瞬间变得一阵青一阵白。

穿成这副穷酸样子,还说出这样的话,根本就是指桑骂槐,讽刺她这个洛家后院之主克扣她这个孙女的银子!

她怎么从前没发现这丫头如此伶牙俐齿,说出的话简直句句藏刀。

宝珠一看小姐都亲自发话,没办法只好拍拍手,让小厮端出之前骆心安让她提前准备好的几样东西。

只见红色雕花的漆器盘中覆盖着一层绒布,上面摆着各色首饰,精雕细琢的景福长绵簪、凝脂白玉似的雕绞丝纹手镯,嵌花掐丝金耳环……

琳琅满目,光彩夺人,一看就是骆心安压箱底做嫁妆的东西,虽然样数不多,但是件件都非凡品,尤其是摆在最中间那串镶着碧玉的珍珠项链,每个珠子珠圆玉润,一看就是南海珍品。

“这串项链是……”

洛骁迟疑了一下,走上前来,眼里露出惊讶和惊喜,骆心安轻轻点了点头,“父亲没看错,这串项链是您当初送给母亲的,母亲还在世的时候就经常拿出来把玩,每次与我说起是您送的时候就一脸欣喜。”

“虽然如今母亲已经不在人世了,不过这条项链心安却一直有细细珍藏,每次看到这些珠子就会想起父亲和母亲,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洛骁眼神晃动了一下,再看骆心安的时候,目光都温柔了许多,他盯着项链许久,最终叹了一口气破天荒的慈爱的摸了摸大女儿的头发,“心安,你有心了。既然这么喜欢,如今又何必拿出来送给别人?”

“父亲此言差矣。”骆心安笑着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旁边脸色发青连委屈表情都装不下去的洛心慈,慢慢的开口,“心慈与我姐妹情深,怎能算是外人?”

“女儿一直有个自私的想法,想着日后若真有幸入了宫,肯定是孤单一人,身边无依无靠,很希望妹妹能跟我一起参选秀女,这样我们也算彼此有个伴,可是考虑到祖母和父亲身边不能没有人照料,所以女儿就迟迟没有开口。”本书醉快更新百度搜索>比<

“如今妹妹既然愿意同我一起参选,我高兴还来不及,就算这件首饰再珍贵也不过是个装饰的器物,自然要送给最合适的人。”

骆心安说着把项链在洛心慈脖子下面比了比,展颜一笑,“宝剑赠英雄,碧玉赠佳人,心慈,我果然没看错,这翡翠恨衬你这件绿衣呢。”

洛心慈的脸色变了又变,瞳孔紧缩,气的几乎挂不住脸上的表情,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挤出一抹受宠若惊的笑容,“姐姐这礼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心慈只要陪着姐姐当个小跟班就好,哪里需要这些东西。”

“好一个宝剑赠英雄,碧玉赠佳人,心慈,这是你姐姐一份心意,你就不要推辞收下吧。”

洛骁没等洛心慈说话就直接下了决定,看大女儿的眼神都带上了赞许,压根没有注意到洛心慈和张姨娘这一瞬间像吞了只苍蝇一样难看的表情。

是啊,谁会稀罕要一个自己相公送给别的女人的首饰,更何况还是那个做了一辈子嫡妻,到死都不肯把位置让出来的死女人!

如今那个贱女人生的狐媚子,又把这个东西当做选秀女的礼物送给她的女儿,岂不是告诉所有人洛心慈只配捡她不要的东西?百度一下 '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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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双簧好戏(上)

骆心安无比享受的欣赏着这对母女的表情,尤其是在看到洛心慈那副恨得咬牙切齿几乎扭曲还要维持“柔弱可欺”的表情时,忍不住在心里嗤笑一声。

你要怪就怪当初那个宅心仁厚的洛心安已经被你弄死了,如今在这个身体里的人可是个神挡杀神鬼见愁的主。

张姨娘看骆心安的眼神恨不得在她身上烧出两个洞,可眼下又毫无办法。

这丫头说话滴水不漏,每一句都有理有据,却恰好封死别人所有的退路,想用家法来惩治她,她却倒打一耙把洛心慈也拖下水,想说她居心不轨,故意毒打妹妹,她又穿成这副穷酸样子重金相赠,甚至连母亲的遗物都拿了出来,谁还能说她残害手足,违背家规?

这一招见人下菜碟也许对别人没用,但是对洛骁这种瞻前顾后的男人却无比有效。

从骆心安踏进翠玉的第一步起,她已经从头武装到脚,锋芒毕露,步步算计,心思真是深的可怕!

张姨娘越想越后背发凉,这骆心安哪里还有以前一丁点懦弱无能的样子,难道说这么多年她只是韬光养晦,如今才是她真正的面目?

窗外的雪越下越急,一阵风刮进来,吹着屋里的火盆噼啪一阵响。骆心安受不了这寒气,捂着嘴咳嗽起来,脸上的神色更加苍白疲倦了。

宝珠赶忙扶住她,心疼的给她搓手,“小姐,您这病还没好我就说不要来,您非不听一定要来探望二小姐,如今咳成这样可怎么是好。”

洛骁看她这么清瘦一个人,蒙在大斗篷里显得更加可怜,再一想她为了洛心慈先是落水又是探望才落成现在这样,忍不住开口,“心安,你这身子到底经不起走这么远的路,现在趁着天还没黑快些回去休息吧。”

骆心安赶忙摇了摇头,艰难的站起来,探着身子往窗外瞅了瞅,眉毛不自觉地蹙起来,掩了掩正红色斗篷,又咳嗽几声,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

“其实女儿准备了两份礼物送给妹妹,明明之前早就吩咐好了,这会儿还没送到,哪能撂下妹妹就这样没头没尾的回去。”

老太太一听这话瞥了她一眼,不咸不淡的冷哼一声,“你这个做主子的怎么连个下人也教不好?吩咐的事情不及时完成,却让主子左等右等,这么不懂规矩还真是物随其主。”

这句挖苦骆心安就当没听懂,脸上露出惭愧的表情,连声说是,一会儿一定教训之类的话,又等了好一会儿,屋外才终于传来匆忙的脚步声。

宝珍穿着件正红色的夹袄,一脑袋汗的捧着个匣子跑进来跪下,“奴婢给老爷、老太太、太太,大小姐二小姐请安。”

骆心安盯着她身上的衣服颜色看了一眼,蹙眉道,“怎么去了这么久?我不是让你早就准备好东西的么,整个府的人都在等你一个,你还有没有把我这个主子放在眼里?”

“奴婢知错了,奴婢只是不小心打了个盹,没想到睡过了头,紧赶慢赶取了要送给二小姐的礼物,没想到还是来晚了,请小姐恕罪,请各位主子恕罪……”

宝珍俏生生地脸蛋因为着急泛起一层红晕,骆心安扫她一眼,嘴角一勾,慢慢走到她跟前,突然说了一句毫无关系的话,“宝珍,我记得大晟有个规矩,凡下者不可与尊者同衣,尊卑有序,礼不可废,你给我解释解释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宝珍先是一愣,再一看骆心安身上那件正红色牡丹刺绣披风,猛地反应过来,一张脸霎时毫无血色,眼泪都砸下来了,“小姐……我真的错了……我只是走得太急所以才……我……我无心的……”

骆心安蹙起眉头,一时没再说话,老太太看够了热闹,讥笑一声把茶杯一放,“别只顾着哭啊,我还等着解释呢。心安你不会这样就心软了吧,可别忘了你刚才可是答应教训这些不懂规矩的奴才,这满屋子的人都看着你,你要不做个表率被这丫头随随便便掉几滴眼泪就给糊弄过去,那这个洛府还有没有规矩了?”

“你要不教训,我就替你教训,洛府上下不论出身,家规最大,贱婢越主这种事,就该扒光了衣服扔出洛府。”

宝珍垂下头,一听这话肩膀瞬间一抖,下意识的看向骆心安想要求请,结果却对上一双略带凉意的眼睛。妖孽王爷小刁妃:

“宝珠你可听见了,老祖宗的话已经撂这儿了,不是我想为难你,而是你这次做的太过火了。”

骆心安慢慢踱着步子,一只手温柔的拨了拨宝珍同样正红色衣领上的绒毛,“老祖宗等着你呢,你倒是给这全府上上下下解释一下,你到底哪里错了?”

宝珍服侍骆心安多年,何曾见过这么可怕的大小姐,这种阴测测的口气让她瞬间大哭起来,“小姐我真的知道错了!奴婢不该跟您穿一样颜色的衣服,尊卑有序,以后小姐穿正红,奴婢就穿粉红,小姐一身素衣,奴婢绝不涂脂抹粉……求小姐开恩,求老祖宗开恩!”

这话一出,骆心安的脸立刻阴沉下来,抄起桌上一个朱漆匣子就砸在地上。

只听“砰”一声巨响,匣子落地,里面撒出几件正红色团云锦绣长裙,竟是骆心安还没来着翠玉之前,老祖宗特意让人定制赏给洛心慈参选秀女的新衣。

这衣服料子都是顶好的江南锦缎,流光溢彩的正红色更是显得极为尊贵端庄,只可惜这会儿却遭了殃,被骆心安正好掀翻在洛心慈跟前。

“你也知道尊卑有序,下者不可与尊者同衣!那穿的时候干什么去了?不过是个下贱胚子生出来的庶出贱种,在我们洛家过了几天好日子就不知天高地厚,如今竟爬到我的头上来了,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若不是我过去心肠软不跟你计较,你还真以为自己是这府上的千金小姐了不成!?”百度一下 '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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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双簧好戏(下)(一更)

“你也知道尊卑有序,下者不可与尊者同衣!穿的时候干什么去了?不过是个下贱胚子生出来的庶出贱种,在我们洛家过了几天好日子就不知天高地厚,如今竟爬到我头上来了,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若不是我过去心肠软不跟你计较,你还真以为自己是这府上的千金小姐了不成!?”

“我告诉你,别以为穿上张人皮就以为自己是名门嫡女,你背着我做的那些脏事我都知道,以前我不跟你计较,如今既然连老祖宗都发话了,那就彻底立个规矩,在府上好好搜查一番,若还有哪些不知检点的下贱胚子跟这屋里的主子撞了颜色,就按老祖宗的意思,不论出身,都扒光衣服轰出洛府去!”

宝珍吓得低头不敢言语,骆心安一番教训早就体力透支,眩晕的几乎站不住,抬袖咳嗽几声,惭愧道,“都怪孙儿教导无方,今天这事全凭祖母教诲,不知这样处罚老祖宗您是否满意?”

她的声音又轻又低,带着大病中的羸弱,看起来是在乖巧的征求意见,可话锋却直指老太太,几句话就把她逼到进退两难的境地。

老太太气的浑身哆嗦,这时候才明白她这一番话哪里是骂宝珍,分明是指桑骂槐,拐着弯骂洛心慈在她这个嫡出长姐面前不过是个身份低微的庶出贱种!

送洛心慈红色长裙的是她,说贱婢越主应该扒光衣服扔出洛府的也是她,按照大晟的规矩,只要家里有嫡,那庶出就算是出嫁都不能穿正红色的凤冠霞帔。

以前这种驳骆心安嫡女面子的事情她做的多了,也没见她敢吱声一句,如今竟然当着这么多人明面上提出来,当众打她的脸,若是真的把宝珍赶出洛府,那洛心慈她罚不罚?

老太太压下撕烂骆心安的嘴的心情,攥着佛珠脸色铁青,对张姨娘使了个眼色,就在这个时候一直跪着的宝珍突然跪地膝行几步,挡住老太太的视线,一把拉住了骆心安的衣角,“小姐,宝珍真的知道错了,保证下次不会再犯,求您开恩跟老祖宗求求情,不要赶我走!”

骆心安瞥了一眼正准备站出来打圆场的张姨娘,不耐烦的拽回自己的裙摆,“松手,老祖宗向来一言九鼎,说到做到,又岂是随便一个人求求情就能算了的。”

张姨娘瞬间僵在当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老太太更是被逼的进退维谷,死死瞪了跪在地上的宝珍一眼,最后只得极其不甘愿的开口,“行了行了,都给我住嘴,哭哭啼啼丧门的很,吵得我头都疼了,是诚心触我老太婆的霉头吗?”分手妻约

“我今天身子也乏了,没精力理处理这些,难得心安有心送了礼物,我也不想因为你这丫头败坏了一家人兴致,今天这事暂且揭过,与其看你在这里哭天抹泪,我倒是想瞧瞧心安到底送了什么礼物,快拿来让我瞧瞧。”

宝珍一听这话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磕头谢恩。

骆心安早就料到这老太婆会在嫡庶这事上打太极,为了面子她也绝对不会为难宝珍,不由心里露出一抹讥笑,脸上却仍是一副自责的表情,“老祖宗教训的是,都怪这丫头犯错败坏了兴致,我这个做姐姐的差一点就把这东西给忘了。”

说着她打开宝珍一直捧的那个匣子走到洛心慈跟前,从里面取出一件斗篷。

“我寻思妹妹跟我身形相符,尺寸应该也差不多,就让人紧赶慢赶做了这么件斗篷,样式跟我身上这件一模一样,不知道合不合妹妹的心意,不过我想若是我们姐妹二人参选秀女的时候,一起穿这件斗篷,不用开口已经是一对姐妹花,到时候还不知道要羡煞多少旁人。”

说着她展开斗篷,温暖的毛绒料子,光滑的貂毛围领,看绣工甚至比骆心安此刻身上这件更要精致,一看就花了心思。

可洛心慈一看这斗篷的刺绣和颜色,脸色立刻就变了,那种恨不得立刻掐死骆心安的目光再也掩盖不住,汹涌的从那双总是水蒙蒙的眼睛里涌出来。百度一下 '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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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狠虐白莲,大获全胜(二更)

说着她展开斗篷,温暖的毛绒料子,光滑的貂毛围领,看绣工甚至比骆心安此刻身上这件更要精致,一看就花了心思。

可洛心慈一看这斗篷的刺绣和颜色,脸色立刻就变了,那种恨不得立刻掐死骆心安的目光再也掩盖不住,汹涌的从那双总是水蒙蒙的眼睛里涌出来。

斗篷毫无掺杂的粉红色和上面刺绣精美的芍药花像两把刺刀,稳准狠的刺进她此生最致命也是最痛恨的痛点上。

正红为主,粉红为仆,牡丹为王,芍药为相。

芍药再娇艳,也注定是牡丹的陪衬,只要骆心安还活着,哪怕她洛心慈出嫁,也没有资格跟她在同一场合穿上着象征嫡妻嫡女尊贵身份的正红色。

洛心慈的指尖狠狠地掐进肉里,甚至都流出血来,骆心安挑眉温柔一笑,亲昵的帮她披上那件粉色芍药花斗篷,又将那串父亲送给母亲的碧玉珍珠串给她戴上,末了还不忘仔细的给她整理好衣角,玩笑道,“这粉芍药和这翠玉还真衬妹妹的肤色,这么标志的美人儿,我要是男人都想娶回家了。”

洛心慈再也忍无可忍,死死攥着斗篷,下一刻就要歇斯底里的叫出来,这时张姨娘却狠狠地瞪她一眼,微微摇了摇头。

她忍了又忍,目疵欲裂,最终却只是挤出一抹笑意,微微颔首轻声说了一句“姐姐有心了”。

母女俩的互动一丝不落的被骆心安看在眼里,她回以微笑,目光锐利逼人,带着高不可攀的凛然,莫名让人不寒而栗。

“妹妹哪里的话,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我这个做姐姐的当然要好好‘照顾’你,你说对吗,心慈?”

“照顾”两个字她说的又轻又柔,十足一副娴静长姐的模样,洛心慈抬头与她对视,竟被那双与往日决然不同的锋利眼睛刺伤,下意识的咬破了嘴唇,楚楚可怜的看了老太太一眼,大有求助的意思。

可这时骆心安却突然脑袋一阵眩晕,捂住胸口咳嗽起来,苍白的脸上涌出一层病重的红晕,脚下一阵虚浮竟然昏倒在地。

“小姐!”宝珠和宝珍惊叫一声,赶忙从后面扶住她,骆心安虚弱摆了摆手,缓了好一会儿才强打精神稳住身体,苦涩一笑,“本想与妹妹多聊一会儿,没想到我这身体这么不争气,倒是让人看笑话了。”

“心安失仪了,请父亲和祖母责罚。”她勉强跪起身子,磕了一个头。

“好了心安,我知道你疼惜妹妹,可身体要紧,你们姐妹二日往后见面的日子多着呢,不急这一时,宝珠宝珍,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扶你家小姐回去休息。”

骆心安这一招以退为进,让洛骁动了恻隐之心,原本正准备帮洛心慈刁难她的老太太一时僵在椅子上。

这话一出,她不仅没法再张口责罚骆心安,甚至连杀鸡儆猴惩治一下宝珍那丫头都不可能了。

“多谢父亲、祖母,那心安先行告退了,改日再来探望妹妹。”

骆心安虚弱的站起来欠了欠身子,在老太太和张姨娘阴冷毒辣却拿她毫无办法的目光下,一步一步的走出翠玉。

哪怕此刻洛心慈的眼神几乎快把她撕碎,她也走得从容不迫。

因为这第一战,她赢得无比漂亮。百度一下 '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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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左膀右臂(上)(一更)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雪还没停,白皑皑的积了厚厚一层,把来时的路覆盖的没有一丝痕迹。

直到走出翠玉很远,宝珍和宝珠都没有从刚才的事李回过神来,一个撑着油伞一言不发,另一个惶惶忽忽的扶着骆心安,好几次差一点滑到。

骆心安走在前面,正红色的斗篷被夜风吹得簌簌作响,视野里白茫茫一片,只余下她身上这一点绛红,在这隆冬夜色里显得格外耀眼。

她踏雪归去,脊背挺直如松,明明人还是以前那个人,可举手投足之间却带着一股凛然不可侵的锐气。

宝珍和宝珠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脸上诧异、惊喜和不知所措。

从里到外这都是她们的大小姐没错,可为什么同样一张脸,一夜之间仿佛脱胎换骨变成另外一个人?

以前的大小姐不会这样横行无忌,不会有仇必报,更不会当众抽二小姐耳光,在老太太和太太的面前,指着鼻子骂……

正当两人出神的时候,一双略带凉意的手不知何时握住了两人,“你们这两个傻丫头冰天雪地的站这里发什么呆,若我不回头牵你们,你们俩是不是准备在这里cos冰雕了?”

宝珍和宝珠一愣,还没等明白什么是“烤丝”,一件斗篷就把两人严严实实都揣了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被骆心安搂在怀里,两人一惊,赶忙往外缩,“小姐这可使不得!尊卑有别,您的病都还没好,怎么能随便解衣服,要是再受了风寒怎还了得!我们不冷的,您赶快捂严实点。”

两个丫鬟受宠若惊又手忙脚乱的帮骆心安整理衣服,却被她一下子制住牢牢地抱在怀里。

骆心安的体温偏低,但仍然带着暖意,两个小丫鬟诚惶诚恐完全不知该怎么办了,骆心安这时却突然笑了起来,轻轻的开口,“宝珍宝珠,这么多年让你们受委屈了。”

一句话胜过千言万语,宝珠似乎还没反应过来骆心安说什么,先是一愣,接着泪珠子就争先恐后的淌了出来,旁边的宝珍毕竟年长一些,这会儿倒是没有哭,但一双眼睛却也泛起了红丝。

在这深宅大院里,家主就是天,老太太掌管后院多年,从小姐还没出世前就及其不待见已故的太太,当时幸亏老爷还惦记着夫人,虽然娶了张姨娘做妾,但一直没动过废掉嫡妻的念头,后来有了洛心安,虽然日子不好过,但是至少没人真的敢轻视这洛府的正房夫人。

可自从太太去世,留下洛心安一人,这日子就越发不是人过的,从吃穿用度,到行为举止,无一不苛责,老爷平日公务繁忙也顾不上后院里的勾心斗角,而洛心安从小就被灌输了大家闺秀温良贤淑的思想,是个不争不抢的温吞性子,这样一来就越发被欺负的毫无立锥之地。

这世道谁不是看人下菜碟,俗话说得好,打狗也得看主人,这洛府大小姐的日子过得还不如老太太身边那几个当红丫头滋润,在她身边服侍的宝珠和宝珍自然也就备受欺凌。

骆心安在脑海里回想着这具身体原来的记忆,回过头轻声问宝珍,“刚才我在翠玉那样骂你,你心里就没有半点怨气?”

宝珍向来机灵,听了这话翘起了嘴角,“奴婢要是有怨气还怎么配合小姐演这场好戏啊?”

一点就透,骆心安勾起嘴角,她向来喜欢聪明人,这两个丫鬟都没有让她失望。

实际上,不用宝珠开口,她也明白一旦在翠玉现身,一定会被刁难,可她今天偏偏走这一趟,不仅是因为要会一会那个阴魂不散的洛心慈,更是为了立威。

那个懦弱一生最后不甘惨死,甚至还需要自己这个替死鬼来帮她报仇雪恨的女人已经死了,现在在这具身体里的人是她骆心安,不是什么随便任人捏圆搓扁的软包子。

既然洛心慈害她落水不成,之后肯定会继续使些见不得人的阴招,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与其等着这贱人找上门来,不如先把害她下水殒命这笔账算个清清楚楚!

当然,这也不仅仅是一场立威,还是一场考验。百度一下 '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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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左膀右臂(下)(二更)

既然洛心慈害她落水不成,之后肯定会继续使些见不得人的阴招,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与其等着这贱人找上门来,不如先把害她下水殒命这笔账算个清清楚楚!

当然,这也不仅仅是一场立威,还是一场考验。

她初来乍到,即使又这副身体里原本的记忆,可是对这个远离现代甚至不曾出现在历史里的世界还是一无所知,而如今她在洛府的境况如此糟糕,若想亲手把前世今生的血债旧账一一报复回来,单靠她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完成。

所以她需要自己的亲信,更需要排除异己,保证身边每一个人都能为她所用。

不管是让宝珠把珠宝首饰送给洛心慈,还是叮嘱宝珍穿上红色衣服故意迟到,全都是她一手安排。

在完全没有任何暗示还被主子当众斥责的情况下,若是不够忠心的人,肯定第一时间就把骆心安给卖了,可宝珍一看到她身上这件正红色斗篷就立刻猜到主子要干什么,甚至还能配合着演完这场好戏,当真是冰雪聪明。

而宝珠平日里心直口快,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骆心安原本以为在老太太要家法处置自己的时候,她一定会跳出来求情,可她没有。

她始终服从主子的每一个命令,哪怕心里再不甘愿,都没有一丁点违抗。

骆心安不需要一个善做主张的丫鬟,只需要一个绝对服从的亲信,而宝珠做到了。

在娱乐圈里厮杀了这么多年,又扛过赵子铭和洛心慈在她心口捅的那重重一刀,骆心安以为早看透了世态炎凉,却没想到重生一遭,竟遇到对她如此忠心耿耿的人。

即使知道这两个丫头忠心的对象也许并不是自己,骆心安心里也觉得泛起了暖意,连带在这冰雪寒风里都觉得不那么冷了。首发

骆心安笑着摸了摸两个丫头的脑袋,“以后的日子还长,我也只有你们了。”

“小姐放心,不管以后的日子多艰难,我都跟着您,上刀山下火海先过了我这关再说。”宝珍拭了拭眼泪,只觉得既安慰又心酸。

安慰的是如今的小姐大病一场,性子坚强了许多,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忍气吞声,连带他们下人也跟着窝囊过活的小姐。

心酸的是小姐今天给了张姨娘和二小姐一番教训,虽然解气,但以后的日子只怕更是如履薄冰,步步惊心。

旁边的宝珠也跟着点头,虽然她平日里没少抱怨洛心安太好脾气,恨不得小姐把那些欺负她们的人都狠狠收拾一顿,但也明白这洛府的形势,睁着双红肿的眼睛说,“小姐,今天您一下子把老太太,太太还有二小姐都得罪了,她们一定不会放过您,最近咱们得小心行事了,可千万别被她们抓住把柄。”

骆心安挑眉一笑,清亮的墨色眸子里闪过一丝狠意和果决,回头望着翠玉的方向轻声开口,“以后上刀山下火海的人有的是,一个接一个,轮不到我们。”

宝珍和宝珠没听懂她的意思,正想追问的时候,骆心安已经阔步向前走去,那一身正红色的斗篷,像冬日里的一团烈焰,将周围一切试图刺伤她的冰风冷雨,焚烧殆尽。百度一下 '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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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岸边似乎有个男人在哭泣,跪在地上一遍一遍的哀求,“求你不要走,我知道错了,为什么你宁愿死也不愿意给我最后一次机会……”

哭声悲切入骨,他紧紧攥住她的手,本应该说出更催人泪下的情话,可这时却突然喊停,“抱歉导演,我忘词了,休息一会儿再继续。”

说着这位风头正劲的影帝起身就走,身后跟着四五个鞍前马后的助理,看都没有看一眼在结冰的湖水里已经泡了一个多小时的骆心安。

周围的导演、编剧还有一堆人都围着几位当红明星转来转去,这会儿压根没人管骆心安的死活。

她从水里爬出来的时候,全身已经冻的没有知觉,这是今天的第几次ng她已经记不清楚了,反正这个圈子里的规矩就是这样,老人欺压新人,红了的人就是上帝,不红的人连条狗都不如。

这时她才刚出道,没有任何演出经验,也没有什么后台,初出茅庐,四处碰壁,甚至有一次被同剧组的一个当红花旦恶整,借着拍戏的理由抽了她十几个耳光。

日子水深火热,看不到未来。

这时,肩上一重,一件还带着体温的外套就披在了她身上,赵子铭塞给她一杯热腾腾的姜糖水,一边往她的冰冷的手心呵气一边温柔的说,“心安,别做这一行了,我舍不得,我们才刚毕业,以后还有未来,虽然现在我还没找到合适的工作,但是以后肯定会好的,你不用为了我这样委屈自己。”

这一句话,骆心安一直记了很多年,哪怕到现在她都没法忘记他看自己那个眼神,温暖、炙热又饱含深情,这个男人就像冰天雪地里的一捧炭火,给了她足够的温暖,也让她愿意继续支撑下去。

那时赵子铭是学校的尖子生,心高气傲,但家里实在是太穷了,连学费都负担不起,更何况是支撑他开公司创业的梦想,而骆心安虽然也只是个刚毕业的穷学生,但在娱乐圈里混到底是来钱快。

为了完成赵子铭创业的梦想,骆心安明知道前路有多残酷,还是硬着头皮闯了进去,哪怕碰得头破血流,都没有想过回头。

两个人就像一对贫贱夫妻,一块钱掰两半花,可是却觉得幸福快乐,骆心安自己省吃俭用,把大部分积蓄都给了赵子铭,终于让这个男人如愿以偿。

入行十年,披荆斩棘,骆心安都不记得自己到底经受过多少血雨腥风才终于站到了娱乐圈的最巅峰,而赵子铭也功成名就,成了炙手可热的青年才俊。

她以为一切都会越来越好,可倒头来这个让她付出一切的男人,却榨干了她的价值,转身就跟她的妹妹搞在一起,毫不留情的给了她致命一击……

身体轻轻的颤抖,似乎有了某种共鸣,再一次想起了痛不欲生的回忆,眼前的摄影棚和赵子铭的脸渐渐模糊,恍惚之间,骆心安看到自己一身火红的凤冠霞帔,穿过文武百官,走过数不清的阶梯,一步步的走向整个皇朝最巅峰的位置,而此时一个男人正站在大殿最中心的地方等他。

他黄袍在身,胸前九龙霸气峥嵘,与她身披的那件百色凤凰交相呼应,高大挺拔的身躯屹立在百官之上,帝王之气尽显。

这时骆心安已经走到了他的跟前,他紧紧攥住她的手,把她拥在怀里轻声说,“心安,朕这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跟你长相厮守,有你一人,我心足矣。”

骆心安的耳边嗡嗡作响,觉得这个男人是那么的熟悉,可当她努力想要看清他的脸时,眼前却一片迷蒙。

这时,男人举起她的手,俾睨众生,向满朝文武宣布,“从今往后,心安就是我大晟的皇后。”

潮水般的欢呼声和叩拜声涌来,骆心安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住,一时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

“小姐,小姐?”肩膀被轻轻推了几下,耳边传来焦急的声音,“已经五更天了,快醒一醒,今天可是大日子。”

骆心安揉了揉发痛的额角,睁开惺忪的眼睛,一眼看到了站在床边的宝珠。分手妻约

她愣了一下,一时都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四处扫视一圈才意识到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个梦,忍不住在心里自嘲的勾起了嘴角。

真是晦气啊,怎么又梦见以前那些糟心事了。

她嘟哝一句靠在床头的软枕上半阖着眼睛,脑袋还是一阵阵发疼,过去的回忆就像一道已经结痂的伤疤,看上去似乎已经不疼不痒,可一旦不轻易戳开,就立刻露出里面鲜血淋漓的伤口,即使过了这么长时间,每次触碰还是觉得疼痛难忍。

这种痛楚并不是她放不下赵子铭,而是因为再一次想到自己曾经做过的傻事,只觉得愚蠢之极。

电视剧里天天演着爱恨情仇,男主角总是在失去之后才懂的挽回,经历千辛万苦女主角也终于回心转意,然后就是喜闻乐见的happyending,可是爱情如果真像电视剧里演的那么容易,就根本不是爱恨。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这种教训足够她记一辈子。

压下心口隐约残存的刺痛,她低声问道,“出什么事儿了?”百度一下 '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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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梦中的神秘男人 (多谢浅尝淡殇妹子送的葡萄酒)

压下心口隐约残存的刺痛,她低声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宝珠见她仍闭着眼睛一副不愿起身的样子,忍不住催促道,“小姐,时间真的不早了,您快些起吧,再不起老太太怕是要来催了。海岸线书阅读网,海量小说免费阅读/下载”

骆心安揉了揉额角,往窗外一瞧,天还黑着,只剩下一层雾蒙蒙的白雪映射出的光亮,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天还没亮,老太婆一把岁数又不用跳广场舞,哪儿来这么大精力管我这个小角色,我再睡一会儿,天亮了再说。”

说着她又闭上眼睛,这时端着热水进来的宝珍,虽然不知道“广场舞”是什么东西,但难得见到小姐耍赖的模样,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涤了一把毛巾递一边帮骆心安擦脸一边说,“小姐您忘了?今天是洛府戒斋上香的大日子,每年就这么一回,天不亮就要准备东西,后院的太太和姑娘们都会去,小姐您自然也不能缺席。”

宝珍的话从耳边飘过,可这会儿骆心安完全没有听进去,脑袋还沉浸在刚才的梦里,除了那些与赵子铭不堪回首的往事,还有那个龙袍加身的男人。

她分不清梦这个男人到底是她自己发的一场梦,还是原本洛心安身体里残存的记忆。如果仅仅是洛心安的回忆,为什么她会觉得这个男人那么熟悉,可若不是回忆,她又为什么莫名其梦见一个古代人?

“小姐,你怎么又睡了!”宝珠一见骆心安脸上蒙着块毛巾半天不动弹,忍不住把她扶起来往她头上插珠花,嘴里还碎碎念叨着,“我听说今天各个屋的姑娘都拿了看家的本事,二爷家的三小姐和四小姐穿得可是琉璃彩的最新料子,一尺三两金子呢,二小姐更是请了以前宫里的嬷嬷梳头发,小姐咱们可不能输。”

骆心安被这小丫头摇晃的再大的困意都没了,掀了掀眼皮坐了起来,打了个哈欠突然问道,“当今皇上多大年纪了?”

这么不找边际又大逆不道的话直接把两个丫头问愣了,吓得赶紧捂住她的嘴巴,过了半天才压低声音说,“小姐您这是睡糊涂了吗?今年是大晟四十二年,陛下刚过了知天命的年纪。”

也就是说已经五十多岁了。

骆心安微微蹙起眉头,“那不对啊……那个人看起来最多三十……”

不是当今皇帝,那会是谁?

“什么三十?”宝珠继续鼓捣她的头发。

骆心安笑了笑,压下心中的疑惑,刚想说“没什么”,结果一抬头正好瞧见宝珍拿着一件粉紫祥瑞水袖长裙走过来,再一转头瞧见镜子里的自己,这会儿已经梳好了一个精致的发髻,还戴上了两支金步摇。

宝珠打开一盒胭脂正要往她脸上涂,骆心安抬手拦住,“你刚才说今天要去街斋上香?”

“对啊,今天这可是洛府的大日子,除了过年就属这一天最重要,传说洛家祖先还在世的时候,被青云观里的某个神仙救过,所以洛家子孙世代都要去青云观还愿祈福,保佑洛家每个人都能长寿平安,修身旷达。”

骆心安听完顺手把头发上的珠花和步摇拆了下来,“宝珍,去拿一件素净点的衣服,越普通越好,最好穿上之后扔人堆里一眼就找不到那种。”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

宝珠一听这个就急了,“小姐,别的屋里的小姐今天可都是争奇斗艳,您是洛家的嫡长女,怎么能输给那几房!”

“进个道士庙都要比谁穿的更花哨,这是去祈福还是去选美?”

“但是今天毕竟是洛府的大事,咱们要是不重视少不了被老太太责骂,而且平日里您又没多少机会出门,这次好不容易有机会就让别人都瞧瞧,我们大小姐的风采。”

老太太和洛心慈那边消停了这么多天,一直都没来惹事,倒是让骆心安差点忘了这群人可是守着盼着抓她的把柄借题发挥。

她嗤笑一声,不介意的耸了耸肩膀,眼睛一眯,闪过一抹精光,“以前你们家小姐年年都穿的那么漂亮,也没见老太太少骂一句,小丫头片子间那点争奇斗艳的事儿我就不掺合了,按我说的做,快去拿件素色衣服来。”

就是因为好不容易才能出一次门,她才要穿的越低调越好,否则还怎么轻易逃出去?

宝珠和宝珍面面相觑,不明白眼前的小姐不过碧玉年华,怎么说话做事都带着一股看透世俗的沧桑,更不明白什么叫“你们家小姐”,我们家小姐不就是你么?百度一下 '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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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先撩者贱,就别怪她不客气

青云观离京城颇远,洛家马车从天微微擦亮出发,一直到晌午才到地方。

坐在车里颠簸一路,骆心安昏昏欲睡,就听宝珠在耳边竹筒倒豆子似的跟她介绍洛府外的风土人情。

大晟皇朝是个颇为重视道教的国家,建国几百年来,历代皇帝通通崇尚天人合一,修身练达的理念,所以民间对炼丹修仙,长生不老之法也很是热衷,各大道观香火不断,其中以青云观最为鼎盛。

说到这里,宝珠圆溜溜的眼睛眨了眨,连语气都变得轻快了许多。

骆心安觉得好奇,道观香火鼎盛,这小妮子高兴个什么劲儿,掀开眼皮一看,这时候才发现今天的宝珠竟然涂了胭脂,连衣服都换了一件鲜艳的亮色。

骆心安笑着逗她,“哎?我不记得今天给谁说过亲啊,怎么我们宝珠穿这么漂亮?”

“还不是京城里那些王孙公子达官贵人经常去青云观祈福,宝珠这是恨嫁了。”

“宝珍!”宝珠嗔怪一声,推了她一下,已经羞的满脸通红,“小姐,你别听她胡说八道,我这不是怕别的屋的小姐和丫鬟都争奇斗艳的,我跟宝珍要是灰头土脸的肯定要给小姐丢面子,结果谁想到小姐您却……”

说到这里宝珠扁了扁嘴,看着骆心安身上灰突突的衣服,没好意思再说下去。

听到这里骆心安笑着勾了勾嘴角。

难怪洛府那几位小姐上个香也穿得花枝招展,原来是为了钓这京城的“钻石王老五”,不过也难怪,连宝珠这么个小丫头都知道收拾一番,更何况府上另外几位小姐。

不过话又说回来,宝珠这丫头看她的那叫什么眼神,她今天的穿的有这么丑么?

骆心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扮,一条洗旧发黄的棉布袍子,一双从宝珍那要来的粗布鞋,这不是挺休闲运动的么。

这时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帘子撩开,一个小厮在外面说,“大小姐,地方到了,老太太请您过去说话呢。”

骆心安点了点头,还没等宝珍和宝珠伸手去扶她,就起身跳下了马车。

这时背后传来一声冷哼,声音不大但骆心安还是听见了,回过头就看到一道柔粉色的人影仪态万千的走过来,柳叶弯眉杏核眼,倒是个美人胚子。

“给姐姐请安,之前就听闻姐姐前些日子生病了,我也没去探望你,心里一直惦记得紧,如今一看你这么‘身强体健四肢灵活’,看来病已经完全好了,那我这个做妹妹的也就放心了。”

她嘴上问着安,可是连身子都没欠一下,完全一副高傲姿态,说出来的话更是讥讽骆心安动作粗鲁毫无仪态,甚至连她身边的丫头都没拿正眼瞧骆心安一下。

要不是在这具身体的记忆里搜索到这女人的记忆,骆心安还真以为自己以前得罪过她。

原来是二房家的四小姐,洛心安的堂妹——洛婉婷,是个狗仗人势,欺软怕硬,从前帮着洛心慈在背后没少欺负洛心安的主,甚至上次掉进冰窟窿里,她也掺合了一份。

这洛心安过的还真是憋屈,堂堂一个嫡女长姐,竟然连一个偏房的堂妹都敢用这种态度对她。

骆心安在心里冷笑一声,也没生气,直接疑惑的回身问旁边,“宝珍,这位妹妹……是哪一个来着?”

“不好意思啊妹妹,我这脑子自从大病一场之后就不太好用,像什么厨房那几只鸡又下了几个蛋,老太太养的那只狗今天放了几个屁之类的杂碎事儿,全都记不住了。本书最快更新百度搜索爪机书屋”

“大夫说我受到了惊吓,这冰天雪地掉进冰窟窿可不比别的,能捡回来一条命已经是万幸,记不住事儿就记不住事儿吧,只要能记住这府上几个有身份的人叫不错辈分儿就行了。”

说着骆心安一脸愁容的揉了揉额角,“宝珍你倒是说话啊,没看到这位妹妹在跟我请安呢,我把人家晾在这里也太失礼了。”

“……”站在旁边的宝珍早就憋笑憋的一张脸通红,她不敢说话害怕一说话就直接笑出声。

她是真没想到小姐竟然这么不给四小姐留情面,直接拐着弯骂她是没身份的狗杂碎。

洛婉婷愣在原地,半天没说出话来,半响之后一张脸涨得通红,全身都气的微微发抖。

她早就习惯见了这位长姐就冷嘲热讽几句,原来她从不回嘴,最多瞪着眼睛看她一眼,再偷偷的回屋里哭,如今竟然敢……竟然这样骂她!?百度一下 '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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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碧池作风白莲花

她早就习惯见了这位长姐就冷嘲热讽几句,原来她从不回嘴,最多瞪着眼睛看她一眼,再偷偷的回屋里哭,如今竟然敢……竟然这样骂她!?

“你说清楚,你骂谁是狗杂碎!”洛婉婷急了,她本就是个冲动的性子,如今被骆心安激得当即就翻了脸。

骆心安没想到她这么不经事儿,竟然一激就炸,她最讨厌这种什么本事都没有就会卖弄大嗓门的人,这会儿连对付她的心思都没了,笑眯眯的开口,“妹妹别着急啊,我不就是没记住你的名字么,下次见到我好生说话,我心情一好也许连带你和老太太养的那只狗的名字都想起来了。”

宝珍再也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她算是看出来了,大病一场之后的大小姐是彻底转了性,也就只有她能把这么毒的话说的这么……可爱又解气。

洛婉婷什么时候在洛心安身上吃过这么大的闷亏,一把抓住她,“你别走!跟我去祖母那里评理去!”

她的声音又尖又利,这会儿生了气更是拔高了好几度,周围路过的几位路人和修行道士纷纷侧目往这边看。

骆心安猛地皱起眉头,这个声音她想起来了。

抬起头,越过洛婉婷背后,她一眼就瞥到听到动静往这边走的老太太,当即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一字一句说,“我落水那天,站在岸边不仅没救人,事后还帮洛心慈编谎话的那个人就是你吧,狗东西。”

洛婉婷被她轻柔声音里透出的狠辣吓到了,为了掩盖心虚更是尖着嗓子大叫,“贱人别胡说八道!我根本你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一声尖叫把周围一圈人都吓了一跳,把道观里几位打坐的真人也引了出来,冲着她就走了过来。

一向重面子的老太太正好目睹了这一幕,她旁边此时还站着青云观的掌教真人,一时间面子里子全都丢光了,她气的脸都绿了,“把这个没有规矩不成体统的孽障给我带过来!”

“是!”几个护卫大步上前,还没等洛婉婷反应过来直接把她架到老太太跟前。

“祖母!您给我做主啊,姐姐她刚才骂我是……”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直接抽到她脸上,洛婉婷话都没来得及说完直接被打懵了。

“修行之地,岂容你在这里大声喧哗!一个未出的小姐,在这里大呼小叫成何体统,简直把我们洛家的脸面全都丢尽了!我看你今天也不用上香了,给我回去闭门思过,洛家丢不起这个人!”

说完之后,老太太阴沉着脸冷冰冰的瞪了骆心安一眼,心里明白四丫头能这么失控多半是她捣的鬼,但现在给洛家丢人的不是她,也拿她没办法。

撂下这句话,老太太转身就走,大庭广众之下实在丢不起这个人,一帮随从丫头陆陆续续跟着一起进了道观,只留下跪在原地泣不成声的洛婉婷。

骆心安扫她一眼,转身就走,她一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是有句老话说的好“先撩者贱”,既然主动找上门来,她也不会客气。~

越过洛婉婷,刚刚走进内殿,就看到洛心慈轻步慢摇的冲着她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盛装打扮的蓝衣女子。

她今天穿了一件鹅黄色的罗裙,外罩一件月白色的轻纱,长发轻挽,系了一条同色的丝带,整个人远远走来就像一笼如梦似幻的轻烟,的确看得出为了这趟出行煞费苦心。

可这样一对比,直接把跟在她身后的洛府三小姐洛婉云变成了浓妆艳抹的庸俗陪衬。

一路走来,途径的男人没有一个对她不侧目的,而她的脸上一直巧笑嫣然,似乎在对别人笑又像是根本没注意到那些男人们看她的眼光。

骆心安挑了挑眉毛,脸上挂上一抹玩味的笑意。

别的姑娘为了嫁个好人家,花尽心思打扮自己倒是情有可原,毕竟在这深宅大院离,谁都得为自己的未来着想,可她这“好妹妹”一会儿要嫁给靖王爷一会儿要跟着她参选秀女,这会儿还不忘精心打扮来吸引其他王孙公子的眼球,当真是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野心倒是不小,就是前世今生都没改掉这bo子作风。百度一下 '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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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绵里藏针,针针淬毒

骆心安实在不愿意看到她,尤其是在早上刚梦到赵子铭的情况下,一看到洛心慈这张脸,她就厌恶的连眼睛都不愿意往她身上放一下,怕把一大早的好心情都给毁了。

可是祸害这种东西,你不找她,不代表她不厚着脸皮来找你,远远的看着洛心慈冲着她走过来,骆心安脸上的笑容未变,可是眼睛却一下子沉了下来。

洛心慈袅袅娜娜的走过来,施施然对她一弯身子行了个礼,“心慈见过姐姐。”

她的态度谦逊有礼,半低着脑袋,脸上带着甜美的笑意,乌黑的头发垂下来,温柔的在肩膀上勾勒出弧度,显得她更是温良可人,可从始至终她看都没看一眼跪在不远处的洛婉婷,好像这个人根本不存在。

倒是她身后的洛婉云最先看了一眼妹妹,露出担忧又忐忑的样子,抿了抿嘴也跟着行了礼。

骆心安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回以微笑,“妹妹客气了,快快请起,姐妹之间何须这么客气。”

说着她伸手就搀起了洛婉云,直接把旁边最先向她行礼的洛心慈晾在一边,完全把她视为空气。

洛婉云似乎没想到会是这样,有些不知所措的飞快瞥了洛心慈一眼。

洛心慈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脸上甜美的笑容不变,跟着起身,不仅没有生气,反而上前一步,像个事事都依赖姐姐的小女孩似的,亲昵的挽住骆心安的胳膊,“姐姐今天气色真好,我远远走过来的时候都没认出来,还一直在想那个唇红齿白的丫头是谁,以前怎么在洛家没见过,没想到走近一看竟然是姐姐你,果然我们姐妹四个人里就属姐姐你最好看了,就算穿这样一身衣服也一样光彩照人。”

这话分明是讽刺洛心安穿得像个低贱的下人,接着她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原本满是笑意的脸上突然涌出些愁绪,垂下头发失落的说,“还好姐姐现在康复了,之前你来翠玉找我的时候,脸色那么苍白,我真是吓坏了……”

“都怪我不好,如果不是我脑子犯浑也不会连累姐姐落水生病,那天姐姐教训的是,是我太糊涂太任性了,一想到连累你生病我就寝食难安,好几次都走到归晚居门口了,怕你见了我生气,也没敢再进去……”

“不过我知道今天的祈福上香姐姐一定会来,所以就带了点东西,希望姐姐能收下,也算是……让我为姐姐做点什么……”

后面的话她没再说下去,只是抬头用那双带着水汽的眼睛看了骆心安一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目光愧疚又自责,那副孩子做错事一般纯净无措的样子,让心软的人根本不忍心再苛责她。

但很可惜,骆心安偏偏是个铁石心肠,尤其是对她洛心慈。

她看了一眼丫鬟拿来的一只千年老参和一整盒鹿茸,根本没有推脱,直接给宝珍一个眼色让她收下。

“既然是妹妹的一片心意我也就不推辞了,希望我收下这份礼,妹妹也能释怀别再自责了,过去的事我都忘了,妹妹还提它做什么,我又怎么会真的怪你。”

“你看你哭的,小脸都皲了,不漂亮了。”

骆心安顺手帮她拭了拭眼泪,像是不愿意再提这事,“你还说我漂亮,我倒是嫉妒妹妹你呢,我都是要去参选秀女的人了,以后是入宫还是随便被许给谁都不是我能做得了主的,哪有心思打扮,随便什么粗布素衣只要能遮风御寒就好了。”

“倒是妹妹,不是长姐,不用像我一样背上洛家的责任和重担,不管是嫁给靖王爷还是跟我一起参选秀女,你都来去自如,哪怕老祖宗和父亲现在不同意,但到底是宠你,以后你要是跟哪家王孙公子相知相守了,他们还能真能逼你嫁给不爱的人不成?”

骆心安说到这里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长姐如母一般语重心长的说,“妹妹平日里就是太低调,不争不抢的,也不知道打扮自己,三妹和四妹这一点就比你强。”

“刚才妹妹一路走来不知道引了多少公子的目光,要是再稍加打扮估计连这青云观的道士都要看痴了眼,又不是家里穷,干嘛这样委屈自己,我前些天送你的那几样首饰和衣服呢,怎么都没看见妹妹戴上,是不喜欢吗?”

几句话看似随意,可每一句都是绵里藏针,针针淬毒,而且根根都往洛心慈最痛的地方扎。

这分明是告诉她,因为我是嫡你是庶,所以你费尽心机想要得到东西对我来说连屁都不如,你有功夫朝三暮四琢磨怎么攀上男人,跟我在这里演戏,还不如好好看看我送给你的“礼物”,时刻提醒自己是小三生下来的杂种,只配捡别人不要的东西。

洛心慈那张伪善的脸再也绷不住,瞬间裂开一道口子,嘴边的甜美笑容僵在脸上,瞳孔紧缩,一张脸险些扭曲。百度一下 '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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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嫡女长姐?她也配!

这分明是告诉她,因为我是嫡你是庶,所以你费尽心机想要得到东西对我来说连屁都不如,你有功夫朝三暮四琢磨怎么攀上男人,跟我在这里演戏,还不如好好看看我送给你的“礼物”,时刻提醒自己是小三生下来的杂种,只配捡别人不要的东西。

洛心慈那张伪善的脸再也绷不住,瞬间裂开一道口子,嘴边的甜美笑容僵在脸上,瞳孔紧缩,一张脸险些扭曲。

“姐姐……哪里的话,你送我的东西我当然……喜欢。”她深吸了几口气才从牙缝里挤出笑容。

骆心安满意的点头,展颜一笑,“妹妹喜欢就好,下次做衣服,我再挑几件粉芍药的送给你。”

“时间不早了,老祖宗该等急了,我们走吧。”

撂下这话,她带着两个丫鬟头也不回的走了。

转身的一刹那,她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目光阴沉而冰冷。

两个小丫头被她身上强烈的气势压的都不敢大声喘气,直到走出去很远宝珍才拿着洛心慈送的东西小心翼翼的凑上来,“小姐……这些东西怎么办?”

“当然是扔了,万一有毒怎么办!”宝珠低声急道。

这时骆心安回过头瞥了她一眼,两个小丫头瞬间屏住呼吸以为她要生气了,这时她突然抬手捏了捏宝珠的脸蛋,“笨!”

“一只千年参你知道多钱么?当然是卖了。”

“……啊?”两个丫头目瞪口呆,有点跟不上自家小姐的脑回路。

“啊什么啊,快去处理,换点银子让我开心一下,我把你们小姐压箱底的嫁妆都送去恶心洛心慈了,当然得从她身上刮点油水才够本。”

整治贱人也是需要成本的,只出不进喝西北风去啊?

两个丫头风中凌乱了,不敢相信这是刚才那个威风凛凛的大小姐。

骆心安大步流星的往前走,一边走还一边在心里嘟哝,真是太他妈太恶心了,一大早就见祸害,可怜了她早上吃的小笼包子和鸡茸粥!

盯着骆心安离开的背影,一直跪在原地的洛婉婷再也憋不住,不顾几个护卫的劝阻,挣扎着要站起来,嘴里还尖声道,“二姐,你怎么能这么放她走!你听听她说的这是什么话!”

“我看这贱人是疯了!她还真把自己当成这洛家第一人了,且不说父亲和老祖宗,就算她那正妻老娘还在世的时候,也没狂成她现在这样!不过是个长了张狐狸精皮的窝囊废,掉进莲花池里一趟就摆起了嫡女长姐的谱,我呸!”

“敢骂我是狗东西,我回去就告诉父亲!让他问问大伯,他的好女儿骂我是狗那整个洛家是什么?!”

“好了小妹,少说几句,你是想把祖母招来再罚你跪两个时辰吗?”

旁边的洛婉云忍不住凑上来劝阻,“她毕竟是长姐,以前你处处跟她作对,她不追究不代表永远不追究,如今看来她也不是好惹的人,以后见了她就恭敬点吧,少生事端。”

“长姐?她也配!”洛婉婷一把推开洛婉云,“除了那张脸,琴棋书画才学心性,她哪一点能服众?如果不是因为晚生了几个时辰,现在肩负洛家重任的本应该是二姐,再不济也该是三姐你,我们凭什么要比那个窝囊废矮一头?”

她的声音极大,恨不得让刚刚走远的骆心安也听见,几个护卫本不便对她用强硬态度,但这会儿见她越闹越大,不得已从后面紧紧钳住她,“四小姐,我们也是按老祖宗的规矩办事,得罪了。”

说着他们不顾洛婉婷的挣扎,带着她就往外走,洛婉婷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一边哭闹一边骂,“你们干什么!我也是你们能动的人!放开我!你们这些下贱的狗奴才!我要回去告诉父亲,让他剁了你们的手!”

两个侍卫押着个貌美哭闹的女子在道观里撕扯,实在是丢尽了颜面,洛心慈皱着眉头,瞥了洛婉婷一眼,目光里闪过鄙夷和不屑,但速度太快,其他人根本没有察觉的时候,她已经凑了上来。

“够了婉婷,二姐知道你受了委屈,但胡闹也得分清场合。”洛心慈上前拦住洛婉婷。

“两位大哥,四妹她年纪还小,不懂事难免闹小孩子脾气,几位通融一下,就当给我一个面子,让我劝她几句再带她走也不迟啊。”

她横在三人之间,差点撞在了两个男人身上,葱段似的指尖搭在其中一个侍卫胳膊上,眼睛忐忑的看他们一眼,声音轻柔悦耳。

软玉温香近在眼前,侍卫一下子红了脸。百度一下 '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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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抬头的瞬间,他露出一双剑眉星目

她横在三人之间,差点撞在了两个男人身上,葱段似的指尖搭在其中一个侍卫胳膊上,眼睛忐忑的看他们一眼,声音轻柔悦耳。

软玉温香近在眼前,侍卫一下子红了脸,赶忙退后几步,哪里还舍得为难洛心慈,“二小姐这是折杀奴才了,您跟四小姐慢慢说,我们在门口候着就行。”

说完他们行了个礼赶快退了下去。

一见他们走,洛婉婷擦了擦眼泪,抓着洛心慈的手说,“二姐,还是你对我好……”

“刚才你好心好意给洛心安那贱人送东西,她还那样对你,我跟三姐都看见了,走,我们去找老祖宗,我给你作证,这事不能就这么完了!老祖宗一向疼你,这次没准知道前因后果,连我都不罚了。”

这次洛心慈眼里的不耐烦连掩都掩不住了,不着痕迹的避开她的手,“四妹,我能护得了你一次,但护不了你一辈子,说到底我跟你们也没什么不同,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庶出。”

“这次你乖乖的回去领罚,二姐再帮你想想办法,但你得记好了,现在的洛心安绝对没你想的那么好对付,像今天这样的事以后不知道还要有多少回,她毕竟是嫡出,如果真让她坐稳了位置,想要弄死我们简直是易如反掌,而我们三人势单力薄形单影只的,以后这日子恐怕……”

洛心慈没有再说下去,脸上露出愁容,洛婉婷和洛婉云对视一眼,还没等后者反应过来就已经开口,“二姐你放心,从前你就待我好,我心里都记着呢,以后有什么事只要你一句话,我跟姐姐定会站在你这一边,鞍前马后。”

洛心慈笑了笑,一脸欣慰的帮洛婉婷擦了擦眼泪。

洛婉云抿着嘴巴,站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洛婉婷使劲拽了拽她的袖子,撅着嘴巴说,“三姐你杵着在那里干什么呢?”

洛婉云不安的扫了洛心慈一眼,又看了一眼破涕为笑的妹妹,最终扯了扯嘴角,怯生生的点了点头,“我跟妹妹当然是一样的心思。”

最终,洛婉婷到底是没参加上香,被两个护卫带着去领罚,洛婉云放心不下妹妹,也跟着一道去了。

望着两姐妹离去的背影,洛心慈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极其鄙夷的看了一眼被押着往前走嘴上还叫嚷着的洛婉婷,撂下一句“蠢货”,转身进了内殿。

当骆心安进上香大殿之后,老太太一见她身上的衣服,果然皱起了眉头,毫不客气的当着大殿里所有人斥责她“毫无规矩教养,活像个粗鄙不堪的村妇”,骆心安也不介意,左耳朵进右耳多出,直接打了个哈欠掏了掏耳朵,把老太太的眉毛差点气歪。

祈福上香,修仙不老向来是信则灵东西,作为一个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人,骆心安对这些自然没那么热衷,奈何祈福的礼数极其冗长复杂,又要诵经又要礼拜,折腾了三四个时辰都还没结束。

骆心安起初还能跟着做做样子,后来实在听得头昏脑胀,趁着老太太跟其他几房主子在前面认真听老道士讲道的时候,悄悄躲到了后门,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靠着个窗户干脆闭目养神。

诵经声伴随着屋里烧的正旺的炉火,让人昏昏欲睡,迷迷糊糊中,一只手捏住了她的鼻子。

“该起床了小懒猪,再不起太阳晒屁股了。”

低沉温柔的声音响起,骆心安睁开惺忪的双眼看到了赵子铭的脸,男人已经西装革履,正站在镜子前系领带。

“刚才你妹妹打来电话说买了几样家具要往咱们的新房送,我看你还睡着就没叫醒你,一会儿你还要飞欧洲拍戏,就别跟着跑来跑去了,我先送你去机场,一会儿自己去搬家具就行了。”

这是在她知道赵子铭和骆心慈关系之前最后一次谈话,那时两个人还商量着新房装修的事情,那时赵子铭在她面前还生分的称骆心慈为“你妹妹”,从不直呼她的名字。

可这个时候,两个人早就已经暗度陈仓,所谓的“送家具”恐怕也只是盼她赶紧坐飞机滚蛋,好方便这一对狗男女滚床单。

这样做戏,给谁看呢?首发

骆心安嗤笑一声,揉了揉发疼的额角,耳边由远及近传来诵经的声音,一阵寒风从窗口吹来,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仍然坐在青云观的大殿里,又梦到了以前的事情。

今天到底撞了什么霉运,赵子铭那灾星怎么就萦绕不去了呢。

骆心安无奈的搓了把脸,把头转到窗外想要换换心情。

皑皑白雪中,由远及近走来两个人影,走在前面那人一身雍容的黑色长袍,手里拿了把扇子,身形挺拔高大,远远走来,已是气度不凡。

他正跟身后的随从说着什么,脸上没有半分表情,黑色的瞳孔半眯着,抬头的一瞬间,露出一双剑眉星目。

骆心安的瞳孔骤然一缩,险些当场站起来,死死地抓住窗棂,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因为……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这张脸化成灰她也记得,它上一秒还出现在自己梦中,跟赵子铭一摸一样!百度一下 '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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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那个跟渣男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是谁!?(一更)

骆心安的瞳孔骤然一缩,险些当场站起来,死死地抓住窗棂,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因为……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这张脸化成灰她也记得,它上一秒还出现在自己梦中,跟赵子铭一摸一样!

骆心安克制不住自己的心跳,死死地盯着窗外。

她怎么可能在这里遇到这个人,赵子铭现在应该事业有成,美人在怀,是多少人羡慕嫉妒恨的人生赢家,没了她这块绊脚石,他跟洛心慈在一起就更加名正言顺了,这个时候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不是电视剧里那些分离多年后又在街头狗血的再重逢,而是彻底到了另外一个时空,她是彻彻底底死了一回才莫名其出现在这里,那赵子铭呢?

骆心安没有自恋到以为赵子铭这种男人会为了她殉情,跨越时空跑到这个地方,可这个男人如果不是赵子铭,还会是谁?

一大串疑问像暴风雨一样充斥着她的大脑,上一秒还出现在梦中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让她根本没办法冷静思考。

这时远处的黑衣男人已经渐行渐远,皑皑白雪中,那张熟悉的脸若隐若现,眼看着就要消失在视线外,这时骆心安再也按捺不住,飞快的扫了一眼大殿前面还在认真听经的老太太,趁着其他人不注意,抓着窗框就翻了出去。

骆心安庆幸自己今天没有穿宝珍给她准备的那一身绫罗绸缎,否则这么高的窗台直接翻下去,腿脚不灵便的非得摔个狗吃屎。

北风卷着飞雪扑到脸上,她没来得及穿披风,仅穿了件单衣就跑了出来,这会儿寒风一吹,冷的打了个哆嗦。

她顺着刚才那个男人的方向一路跟了过去,脚踩在雪地里发出咯吱的声响,她害怕被人发现,放轻步伐,当走到一片假山附近,黑衣男人突然回过头停了下来。

远远跟在后面的骆心安呼吸一窒,猛地躲到一块石头后面。

男人盯着身后的方向看了一会儿,黑色的瞳孔半眯着,一时没有说话。

旁边的随从不明所以的凑上开问,“主子?”

男人摆了摆手,英俊的脸上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你是自己出来还是我把你拽出来,后面那位朋友?”

骆心安的心脏霎时间跳到嗓子眼,被发现了!那她要怎么开口?

现在这个男人到底是谁她还没弄清楚,难道一张嘴就说“我觉得你跟我以前那个不要脸的未婚夫长得很像,所以忍不住跟上来揍你几拳?”

砰砰砰的心跳声在寂静无声的雪地里显得尤为刺耳。

男人见身后没有动静,目光瞬间阴沉下来,一步一步的往骆心安的方向走来。

骆心安知道是藏不下去了,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走出去的时候——

“嘎——!”

一声尖锐的鸟叫声传来,紧接着一只乌鸦振翅从骆心安头顶上飞了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翅膀扑腾几下,振翅声尤为刺耳,男人脚步瞬间一顿,一挑眉盯着飞远的乌鸦,又看了看骆心安躲藏的位置,勾起嘴角,“原来是只乌鸦,倒也调皮。”

“阿忠,过去看看还有没有‘乌鸦’,要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东西,就直接杀了。”妖孽王爷小刁妃:

“是!”跟在后面的随从应了一声,快步而来。

扒开周围的枯枝树丛,假山后面竟是空空如也,别说是人就连个鸟的影子也没有。

“主子,没人,要不要在周围挨个搜查?”

“算了,乌鸦调皮起来怎么可能等到你去搜,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别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男人没再说什么,盯着假山看了一会儿转身走了,黑色的长袍被风扬起,脸上带笑可目光却冰冷深沉。

等到彻底听不到任何声音的时候,藏在两个假山石缝里的骆心安才拍拍胸口走了出来。

她藏身的地方正好是个视线死角,不走到假山里面根本发现不了,刚才千钧一发的时候,她实在无路可走,情急之下钻进去正好发现这么个藏身的好位置,这才躲过一劫。

可这会儿整个青云观后山上,白茫茫一片哪里还有刚才那个男人的身影。百度一下 '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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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一身白衣如雪,英俊的不似凡人(二更)

可这会儿整个青云观后山上,白茫茫一片哪里还有刚才那个男人的身影。

骆心安心里更加的疑惑,刚才男人回头的一刹那,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她确定自己彻底看清了这个男人的脸,如果不是他一身古装雍容扮相,他几乎跟赵子铭长得一模一样。

可即便是长得如此相似,她这时候也确定这个男人绝对不是赵子铭。赵子铭没有他这么阴沉冰冷,也没有他身上那么凌厉尖锐的强大气势,更不会用刚才那个态度对她。

因为即使不愿意想起,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无比了解赵子铭这个男人,他就是个温柔款款的人渣,即使背叛了你,再见面也一定会温柔多情的看着你,好像他的出轨是多么的迫不得已。

所以……这个跟赵子铭长得一摸一样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看样子似乎身份不低,最重要的是她都死了一回了为什么还能遇上这张让她打心眼里厌恶的脸!

骆心安揉了揉眉头,生怕刚才那男人杀个回马枪,也不敢逗留,转身出了假山。

刚才她的所有注意力都在那个黑衣男人身上,压根没主意周围的环境,等到这会儿急着回去的时候,周围层层叠叠,曲折环绕,根本就找不到来时的路了。

为什么古代人就这么没有方向意识,不求有人给指路,但至少挂个指向牌告诉我这里倒是哪里也好啊!

骆心安抓了抓头发,把原本就没怎么打理的长发搞得乱七八糟,顺着残存的记忆摸索着往前走,可是颠来倒去绕了好几圈,她依然在道观的后山打转。

此时暮色四合,天边已经被晚霞染上了淡淡的红色,再过一会儿怕是要天黑了,这个时候如果她还没赶回去,怕是又要被老太太抓住话柄了。

骆心安心里焦急,快步绕过一片废弃的厢房,这时耳边突然传来若有似无的咳嗽声,由远及近,听起来分外古怪。

大概是在后山的缘故,这里四周空旷一片,屋子也都残败不堪,一看就是年久失修,很久没有人住过的样子,这种地方怎么会有人的声音传出来?

骆心安心下疑惑,本不想理这些闲事,毕竟这里有没有人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但扫视周围,一个问路的人都没有,如果再靠她自己一个人,恐怕到了天黑也不一定能走出这片后山。

想到这里,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顺着声音推开了最深处的一间厢房大门。

越往前走,咳嗽的声音越大,等到走到厢房门口的时候,咳嗽声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声夹杂而来,听起来像是极力压制着什么痛苦,声音嘶哑沉重,还带着一丝颤抖。

骆心安越想越觉得古怪,理智告诉她应该赶紧走,可身体却不由自主的走过去,等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已经与那声音只有一墙之隔。妖孽王爷小刁妃:

“滚……咳咳……我叫你滚!”

一道低沉清透的声音响起,仿佛玉石击钟又好似滴水入潭,冷冰冰的带着疏离和愤怒。

屋子里传来“砰”一声巨响,紧接着他剧烈的咳嗽起来,“我不需要!你……再不走……咳咳……就别怪我不客气!”

这个声音实在是悦耳,如果放在现代,即使不看脸,只是这一把好声音就能被迷倒不少人。

骆心安挑了挑眉毛,没压住好奇心顺着门缝望了进去。

木头椅子上坐着一个男人,一身白衣如雪,英俊的不似凡人,修长的身体半倚在背后,一只手死死地按住胸口,仰着脖子粗重的吐着热气,棱角分明的脸上有一双狭长锋利的眉宇,深潭一般的墨色眼睛半眯着,额头沁出的汗水顺着乌黑的鬓角淌下来,溶入微微敞开的领口,沾湿了有力紧致的蜜色皮肤……

谪仙也不过如此。百度一下 '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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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谪仙美男被调戏

骆心安心头一跳,她没法否认自己也是个凡夫俗子,对于美好事物都持欣赏态度,在娱乐圈里混了这么多年,她的眼光早就被那个圈子给养叼了,她见惯了各种各样皮相好看的男人,不管是狂野不羁型的,还是帅气阳光美少年,又或者是被媒体吹的天上有地上无的各种“男神”,都没有一种是眼前这男人的长相。

并不是说他的脸有多么出色,而是他身上有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仙气,就像古代话本里那些踏云远游的散仙,即使此刻痛苦的身体蜷缩起来,也没有让人觉得脆弱,反而从骨子里透出一股不容侵犯的凛冽和冷硬。

此刻他似乎被什么病痛折磨着,整个人都瘫在椅子上一动不能动,汗水像不受控制似的往外冒,沾湿了白色的衣服,一张脸苍白如纸没有丝毫血色,惟独那张微微张开的嘴唇带着一抹很淡的红。

在这荒山野岭废弃的屋子里,莫名其出现这样一个男人,怎么想都有些诡异,如果他是前来祈福的王孙公子,为什么会跑到这种偏僻的地方,如果只是个道士,看他这一身不凡的打扮似乎也说不过去。

正当骆心安疑惑的时候,视线里走过来一个衣着bao露的女人,她像条全身都没有骨头的水蛇一样软在男人身上,双腿分开,一只手搂住男人的脖子,柔弱无骨的低语,“公子,您又何必忍着,奴家是真心仰慕公子,就让奴家伺候您一回吧……还是说……您嫌弃奴家不美吗?”

说到这里女子几乎眨眼间就噙上了泪,她半偏着头靠在男人胸口,一只手顺着男人的脊背极其有技巧的煽风点火,在骆心安的角度,这女子柳叶弯眉,一张红唇轻展,举手投足间全是风情,的确称得上个美人。

可惜男人似乎完全不吃她这一套,几乎是厌恶的推开女子的手,冷冰冰的说,“滚……别让我重复第二遍,我对你没兴趣……”

他每说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虚弱的不停地咳嗽,明明身体已经被情嘲折磨的微微发抖,态度却冷漠的像块石头。

女子哪里肯轻易离开,一见他态度如此强硬,干脆脱掉自己的衣服开始解男人的腰带。

骆心安再也看不下去了,一张老脸控制不住红了半截,虽然她都是年过三十的成年人了,而且以前还是个无法避免亲热镜头的演员,但是在这荒郊野外,人家孤男寡女之间到底愿不愿搞那种事儿的问题跟她也没什么关系,她怕自己要是再多看几眼,回去一定会长针眼。

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迫不及待,这可是在道观里啊,也不怕冲撞了神仙。

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她吐了吐舌头,小心翼翼的转身往外走。

就在这时,屋子里突然传出一声女人的尖叫,在寂静无人的后山里显得尤为刺耳,刚走了没几步的骆心安毫无防备差一点被这一声刺穿了耳膜。

要不要这样激烈啊……

骆心安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加快了脚步声,这时又听屋子里传来“砰”一声,像是重物落地的声音,紧接着厢房大门一下子打开,刚才里面那个女人衣衫不整的跑出来。

刚才她还一脸娇嗔春se,这片刻间那张艳丽的脸上已经一片惊恐,眼睛瞪得老大,脸色苍白如纸,眼泪不停的往下掉,完全一副受到巨大惊吓的样子。

“不……不是我干的……我什么都没干……这、这跟我没关系!”

“跟我没关系……我没有杀人,我没有!”

她嘴里不停地念着这两句话,连穿衣服都顾不上,露着两条脆藕一般的长腿和一截白嫩的肩膀慌乱的往外跑,仿佛再在房间里呆一秒钟就会性命不保。

骆心安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搞蒙了,一见那女的跑出来就赶快找了根柱子藏了起来,否则在这种场合被人撞见,真是有理也说不清。

幸好那女人太过慌乱,惊慌失措的就跑了出去,根本没有注意到厢房外面还有人。

此时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只剩下雪地里隐隐反射出来的一层白光,整个后山漆黑黑的,眼前这片废弃的厢房更是显得可怖森森。

骆心安盯着那女人离去的方向,再往刚才的房间看了一眼,里面此时黑洞洞的没有一点光亮,里面死一边宁静,已经完全听不到任何活物的声音。

联想到刚才那女人惊恐的表情和她嘴里嘀咕的话,骆心安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她很明白这一切压根跟她屁关系也没有,她借尸还魂到这个地方只是为了报仇不是来管闲事的,可是闭上眼睛,眼前全都是刚才那个白衣如雪谪仙一般的男人。

他剧烈的咳嗽声犹在耳边,还有那双目光似潭的深邃眼睛和苍白如纸的脸色……

“我真是吃饱了撑的!”

骆心安暗骂一声,在原地踌躇了几秒钟之后自暴自弃的快步跑回了刚才的屋子。百度一下 '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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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一个吻

他剧烈的咳嗽声犹在耳边,还有那双目光似潭的深邃眼睛和苍白如纸的脸色……

“我真是吃饱了撑的!”

骆心安暗骂一声,在原地踌躇了几秒钟之后自暴自弃的快步跑回了刚才的屋子。

屋子里寂静的可怕,昏暗的屋子里,骆心安隐约看到地上躺着一团黑影,晦明晦暗的,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

她心头一跳,不知道这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快步上前,走近一看才终于看清躺在地上的就是刚才那个虚弱的男人。

这会儿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死了一般,整个人没有一丝生气,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惨白一片,在窗外月光的映衬下覆盖上一层幽森的冷色,被身上的白衣一衬仿佛下一秒就幻化成透明,在眼前彻底消失不见。

骆心安吓了一跳,不明白上一刻还好好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昏死在这里。

一想到刚才那个急匆匆逃跑的女人,她心里有一种很不安的感觉涌了上来,轻轻拍了拍男人的脸,“喂,你醒醒,你还好吧?”

回答她的是一片死寂,男人仍然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浑身冰凉,衣服完全湿透了,嘴唇青紫,如果不是刚才还看到他说话的样子,骆心安真的要以为他是溺亡之后被人从水里捞出来的死尸。

“喂,你能不能听见我说话,如果能听见就动一动手指。”

男人仍旧毫无反应,骆心安这会儿心脏都凉了半截,下意识的把手指往他鼻下试探,竟然完全没有一丁点活人气儿了。

这算怎么回事?好好一个大活人怎么说挂就挂了。

骆心安心里腾起一丝凉意,后背一阵阵发冷,虽然她自己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但是却从没有这样近距离的接触到死亡,更不用说尸体这时候还摆在她面前。

直觉告诉她怕是无意中撞上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个男人是谁她都不知道,刚才又是因为什么跟那个女人发生了争执她也一点不清楚,在这种情况下她最好的办法就是赶快离开,一会儿万一被人看到,说不定就会被人当成“杀人犯”,到时候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骆心安你的麻烦还不够多吗?

她一边这样安慰自己,一边站起来飞快往外走,男人没了她的支撑,整个人再一次滑到了地上,脑袋毫无知觉的垂到一边,一张脸侧过来,正好与她面对面。

这一次,骆心安彻底看清了他的脸。

他真是个好看的男人

等等……睫毛?

骆心安心头一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凑近几步,发现男人的睫毛真的在颤动,如果不是仔细观察,这一点轻微的幅度几乎要被淹没在浓重的夜色里。

这人还活着?!

骆心安赶紧上前扶住他,检查了一下男人的口鼻,又凑到他胸口仔细听了听,心脏骤停呼吸全无,这完全是休克的症状!

如果这个时候再不救人,怕是真的要没命了。

骆心安挠了挠头,暗叹自己真是不知倒了什么八辈子的霉运,才会总是遇到这种稀奇古怪的事,如果这个男人已经死了,她没准真的就溜之大吉了,可是现在他还活着,救或不救就在她一念之间,她实在没办法就这样把一条人命扔在这里不管。

算了,反正已经是好奇心重害死猫了,就当是给这次重生之旅积点阴的,下辈子好让她投个好胎。

想到这里,骆心安再也没有犹豫,放倒男人让他平躺在地上,双手合十使劲在他的胸口有规律的重重按了下去。首发

“!”

男人身体下意识的一颤,骆心安眼睛瞬间一亮,有反应总比没反应强,“你给我坚持住千万别死,被个女人搞的没气儿,我都替你丢人!记得是我救了你,以后你要是活了记得欠我一条命。”

她一边在男人耳边说着话,不让他丧失意识,一边又重重的在男人心口按了二三十下,最后擦了擦额头的汗,盯着男人薄薄的嘴唇看了一会儿,暗暗压下心里的尴尬,默念:我这是救人我这是救人我这是救人……

托起男人的下巴,她两眼一闭,低头吻了上去。

两片嘴唇贴在一起的感觉,让骆心安的头皮都炸开了,她以前也不是没拍过吻戏,像这种动作根本没法避免,那时候她都能告诉自己不过就是肉碰肉,不要想太多,可现在她就是压不住心里古怪的感觉,好想她……故意像是占了人家的便宜。

男人的嘴唇柔软却冰凉,带着清冷的味道,两个人的鼻尖不可避免的凑在一起,骆心安甚至闻到了他身上疏远清淡的松木清香。

骆心安赶紧闭上眼睛,专心给男人做人工呼吸,就在这闭眼的一刹那,她没有注意到男人的睫毛剧烈的颤抖了几下,缓缓的掀开了……百度一下 '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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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奇怪的身体反应 多谢浅尝淡殇妹子送的葡萄酒好惊喜!

全身剧烈的疼痛,身体里像是同时灌进了冰与火,一会儿冰寒彻骨,一会儿又仿佛掉进油锅里,热的全身发抖。心口剧烈的疼痛,像是被人撕碎又碾压过一样,疼得根本没法呼吸。

他知道自己的老毛病又犯了,这种的事情每个月都要有几次,最近也爆发的越来越频繁。

此刻他的脑袋里浑浑噩噩,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里,想要睁开眼睛,可是身体的每一根经脉都像是断了一样,根本不听他的指挥,眼前一片昏黑,只能承受越来越稀薄的恐惧,慢慢的等待死亡……

这一次,他怕是真的要命绝于此了吧,终究他还是没能躲过。

他自嘲一笑,任自己坠入暗无天日的深渊。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有人在耳边不停地说着什么,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接着有什么东西凑了上来,带着轻浅的露水味道,柔软的贴在了他的嘴唇上。

一刹那间,身体里像是涌入了清凉的湖水,抚平身体里狂风暴雨一般的热浪,心口的剧痛也缓解了几分,这是无论以前他吃多少灵丹药也没有出现过的情况。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心里闪过震惊,意识也随着嘴唇上的柔软温度而渐渐清醒,眼前的昏暗逐渐消散,他终于有力气掀开眼皮,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双紧闭的眼睛,脸颊带着不寻常的红晕,修长的睫毛不安的颤抖,像是硬逼着自己做什么事情。

一瞬间他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下一刻她突然抬起头,又深吸一口气凑过来堵住了他的嘴唇,那样子好像生怕他的嘴巴闭的太死似的,用手捏着他的两颊,舌头正努力撬着他的嘴唇。

这个女人……正在亲我!?

他猛地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豁得睁开了眼睛。

原本正专心致志给他做人工呼吸的骆心安,被他突然睁开的眼睛吓了一跳,一口气还憋在嘴里,两个腮帮子憋的圆鼓鼓的,一时间也蒙了。

这……这就醒了!?这人工呼吸的效果也太好了点吧!

骆心安以前在剧组拍戏的时候,因为剧情需要所以跟着医师特训过怎么做心肺复苏,但一直从没有用过,这次活学活用,也只是死马当活马医,原本想着的等这男人有了气儿之后立刻溜之大吉,但谁想到她还没抢救完,男人竟已经醒了。

这下可真是说不清楚了……会不会被人当成什么yin妇给浸猪笼?

两个人面面相觑,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整个厢房里一片死寂,连空气仿佛也在这一刻凝滞在一起。

眼前这个女孩,看起来也就是十六七的年纪,一身素色袍子脏兮兮的,头发也乱七八糟的绞在一起,看起来活像是从哪里刚刚逃难出来,一张脸蛋虽然极美,但那双眼睛却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锐气和灵动,让人一看反而忽略了她的长相。

走了一个又来一个,这是巧合还是那个人耍的新花样?

“哦,你醒了。”骆心安受不了这样尴尬的气氛,压下频率紊乱的心跳,强装镇定的主动开口,“刚才你休克了,呼吸和心跳也都没了,我这才给你做了人工呼吸,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男人没说话,只是一瞬不瞬的盯着他,虽然他听不懂“休克”“人工呼吸”到底是什么,但是当眼前这个女人与他刻意拉开距离的时候,他刚刚缓解过来的心口又莫名其的疼了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身体突然的反应,让他的眼里瞬间闪过一丝惊讶。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他的病怎么可能因为一个人的靠近而缓解,这个女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这么巧合在他发病的时候出现。

被这样一双深潭似的墨黑的眼睛盯上,骆心安一阵头皮发麻,眼前的男人面无表情,虽然已经苏醒,但是一张脸仍旧一片苍白,整个人像块冰疙瘩似的,一看就不好惹。

“那什么……既然你醒了,也没我什么事了,刚才我只是为了救你,你千万别多想,那个……我就先走了。”

骆心安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这个话题,她越说对面的男人脸色越难看,本来她有一肚子话要问,这会儿在男人越来越尖锐的目光下,她只想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说完她头都没回,撂下男人转身就走。

“你是谁?”男人在她擦肩而过的时候猛然抓住她的手。百度一下 '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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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半身不遂就别学人家耍流氓

“那什么……既然你醒了,也没我什么事了,刚才我只是为了救你,你千万别多想,那个……我就先走了。”

骆心安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这个话题,她越说对面的男人脸色越难看,本来她有一肚子话要问,这会儿在男人越来越尖锐的目光下,她只想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说完她头都没回,撂下男人转身就走。

“你是谁?”男人在她擦肩而过的时候猛然抓住她的手。

他的力气很大,让骆心安根本挣脱不了,修长的眉毛紧紧地锁在一起,压下心口又一次涌起的疼痛,低声咳嗽几下厉声道,“为什么会在这里,刚才的事情你都看见了?”

骆心安毫无防备被他用力一拽直接摔倒在地,心里有些不悦,我好心好意把你从鬼门关救回来,你不感激也就算了竟然还这种态度,真是白瞎了这张脸。

“你管我是谁,我还没问你是谁,你倒是先问起我来了?这不是刚才半死不活被个女人轻薄之后就晕过去的时候了?”

“看来你是真的都看到了。”男人的眼睛猛然一眯,直接把骆心安拽到眼前,刚想继续逼问的时候,却因为骆心安的再一次突然靠近而心头一恍。

只要这个女人一靠近,他的全身就血液,长久冰冷的身体也莫名发热,连带多年心口疼得老毛病也跟着减轻。

他用一种惊讶和不解的目光把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几乎要在骆心安身上烧出一个洞来。

她到底是人还是妖,怎么会对他有这么大的影响力,简直就像被人下了咒似的,百试百灵,这到底是为什么?

巨大的疑团将他笼罩,他现在已经顾不上洛心安到底是什么来头,只想知道她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能这么轻易的左右他的病情和情嘲。

他越靠越近,几乎把骆心安按在了地上,一只手攫着她的下巴另一只手箍住她的手腕,整个人压上去,像在思考什么艰深的问题。

这一连串动作让骆心安的头皮彻底炸开了,她在娱乐圈里混了这么多年,很明白一个男人这样看她的眼光是什么意思,这分明是凶猛的大型动物盯上了早就胜券在握的猎物。

骆心安做梦都没想到这样一个仪表堂堂的男人,竟然这样光明正大的耍流氓,而且对象还是她这个救命恩人。

心里的火蹭的窜到最高,她趁男人低头咳嗽的时候,猛地推开他,毫不犹豫的踹了他一脚,爬起来就往外跑。

男人捂住肚子,死死地抓住她的手,“告诉我……你的……名字!”

她一离开,他就感觉自己稍微缓解的病又一次复发了,心口撕裂的疼痛,全身竟然使不上一点力气。

刚才她在门缝里没有看仔细,之后又急着救人压根没有仔细观察,这会儿才发现这个男人其实一直坐在轮椅上,刚才在门外听得那一声巨响,就是轮椅倒地发出的声音。

敢情还是个瘸子。

骆心安在心里嗤笑一声,拍拍胸口,使劲甩开男人的手,撂下一句“都半身不遂了就别学人家耍流氓”,之后逃似的推开大门就跑了。

当男人艰难的支起身子,双目赤红的爬起来的时候,门外哪里还有骆心安一丁点影子。

他剧烈的咳嗽起来,背靠着立柱,死死捂住绞痛的心口,月光拂照,整个后山被茫茫的白雪覆盖,一片死寂。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

他闭上眼睛,气若游丝,“出来……”

一刹那间,十几个不知藏匿在何处的黑衣影卫从天而降,齐齐跪在他身边,“属下救驾来迟,请王爷恕罪。”

他摆了摆手,擦掉嘴边的血迹,“没有我的召唤,你们……咳咳,不需要现身,何罪……之有?”

“王爷,刚才那个女人用不用属下去追?她肯定逃不远。”

“不必。”他被扶起来重新坐在轮椅上,按着心口沉声道,“先送我回去,我的病又发作了,撑不了多长时间。”

“对了,去查刚才那个女人,今天晚上我就要看到她的全部底细。”

说完这句话,他已经累得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但那双深邃的墨色眼睛却一直讳莫如深的盯着窗外骆心安离去的方向,久久没有收回视线。百度一下 '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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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人形炉鼎之术

他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宽松长袍,头发完全放了下来,一派闲散自如,烛台摇晃的光勾勒出他刀削斧凿的脸,即使此刻只是坐在那里没动,已经尽显雍容高贵。

大夫松开搭在他手腕上的手指,摸着胡须,脸上满是愁容和惶恐,“王爷,这已经是您这个月第二次发病了,您要多注意身体,按时服药才行啊。”

“无妨,今天不过是场意外,王老多虑了。”聂暻摆了摆手,从容的翻了翻手中的书卷,脸上没有半分表情,好像说的是别人的病情。

“王爷……您这身子真的不能再耽搁了。”王大夫焦急的皱起眉头,“刚才老臣替殿下诊脉,殿下的脉象已有颓败之相,殿下不过弱冠之年,身体经脉却不如中年强健,而殿下发病的频率越来越高,若再这样下去,恐怕不到而立就有性命之忧了!”

这些话聂暻从小听到大,无非就是说他这天生怪病每次发作都会加速死亡,从他三岁时大夫就说他活不到三十岁,如今他听了二十多年,耳朵都已经生了茧子。

“好了,王老,我自己的身体心里有数,不需多言。”

王大夫叹了口气,“那这次殿下发病可与平时有不同?”

“没什么不同,还是心口绞痛,呼吸困难,厉害起来就会窒息晕厥,全身滚烫的像烧起来一样,不管用什么方法也没法抑制,除了……”

除了刚才遇到的那个女人。

说到这里聂暻顿了一下,脑袋里突然浮出骆心安的模样,想到方才在青云观里只有靠近她,他才觉得身体舒服一点的感觉……

“殿下说除了什么?”他的声音太低沉,王大夫没有听清。

“没什么,王老我会按你的要求继续服药,这次多亏你黑着天为我跑这一趟。”

聂暻收回心思,脸上勾出一抹很淡的笑容,在摇曳的烛光下,仿佛画里走出来的上仙,说不尽的风流姿态,王大夫看他这样心里更加难过,想他从小看着王爷长大,如今这样的一表人才却活不过三十岁,顿时悲从中来,“都怪老陈没用,学艺不精,没能研究出殿下怪病的原因,除了能帮殿下缓解痛苦,根本没法配出根治的方子,是老臣对不起殿下啊……”

“王老,如果我真活不到三十,那这仅剩的六年也让我知足了。”聂暻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么一动又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王大夫赶紧让他躺下,念叨着回去继续钻研一番,老泪纵横的谢恩退了下去。

望着王大夫走后的身影,一道仙风道骨的身影走了进来,聂暻挑眉一看,这正是他这次来青云观要找的清虚道长。

这老道已经老得看不出岁数,总之在聂暻的父王很小的时候他就已经这副模样,当年青云观刚刚建成,恰逢太祖皇帝病重,清虚道长出关之时,老皇帝已经病的药石不灵,他一记灵药把他从鬼门关救了回来,甚至此后延年益寿,一直活到寿终正寝入土为安。

正是这份大恩的和起死回生的本事让清虚道长成了皇家历代供奉的上宾,而聂暻与他一见如故,成了忘年之交,他的怪病也自然成了清虚道长日日担忧的一件大事。

他抬手搭在聂暻的脉上,眉头当即皱了起来,“殿下,这次怎病的如此厉害,若是按贫道和王大夫的方子按时服药,不会恶化到这个程度。”

聂暻挑了挑眉毛,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周围的几个影卫当即退出去,随手掩上门。

“这当然要多谢我的好皇兄。”聂暻咳嗽了几声,眼睛半眯起来,脸上再也不是刚才那副云淡风轻,目光沉下来,眼神锋利。

“聂毅?”

聂暻没肯定也没否定,只是淡淡的开口,“即使我病成现在这副样子,他还是不放心,如今怕是听到父王有意为我指婚的消息,想要探探我这病秧子到底还是不是个真正的男人,别到时候我还没死,就生了个儿子继续挡他的路,所以趁我发病的时候,找了个女支子来试探我。”

说到这里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可是目光里却没有丝毫温度,“不过让他失望了,就算他在那女支子的香粉里下了那么重计量的催晴药,我也提不起任何兴致。”

清虚一听这话立刻皱起了眉头,聂暻的身体本来就血脉不畅,经脉阻塞,阳气无法外泄,致使心脉郁结劳损,而催晴之物本身就会激发阳气,加速心脉负累,这么大计量下去,他还能捡回一条命,简直是个奇迹。

这种怪病就像是寄生虫,依附在心脏上面,每一次发作就等于一次进食,等什么时候把一整颗心的血肉都吃光了,人的命也就保不住了。本书最快更新百度搜索爪机书屋

聂暻这一次元气大伤,怕是大大折了寿数啊……

清虚在心里长叹一口气,沉默一会儿才沉声开口,“殿下,还记不记得贫道之前给您说过的炉鼎之术?”

聂暻一挑眉,“炉鼎之术?”百度一下 '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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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命中注定天生一对

聂暻这一次元气大伤,怕是大大折了寿数啊……

清虚在心里长叹一口气,沉默一会儿才沉声开口,“殿下,还记不记得贫道之前给您说过的炉鼎之术?”

聂暻一挑眉,“炉鼎之术?”

“对,炉鼎之术是道家修炼最神秘的一种,讲究的是阴阳协调,互为表里,道家有云水满则溢月满则亏,殿下如今的身体阳气太盛,长久积存在身体里无法外散就会灼伤心脉,而殿下从小到大又是寡淡的性子,对这等云yu之事又毫无兴趣,这样下去若是不能找到合适的炉鼎协调阴阳,怕是……连仅剩的六年寿数都活不到了。”

这些话以前清虚道长就跟他说过,只不过聂毅从未放在心上,他并不是不怕死,只是想到要跟一个毫无感情的人行那种事情,就倒尽了胃口,更不用说什么协调阴阳了。

如今听他又一次提起来,忍不住轻笑一声打趣道,“道长,你这话若是早一点告诉父王,他怕等不到我长全毛就要逼我大婚了。”

“殿下此言差矣,炉鼎的人选并不是谁都可以,炉鼎之术也不是成婚之后行那云yu之事这么简单,首先这个人必须能催发殿下的晴域,其次必须生辰八字和命数全部属阴,能满足第一条已经不易,更不用说在这茫茫人海恰好找一个阴年阴月阴历生的女子。”

清虚道长后面的话聂暻没有再听进去,他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前半句。

“道长,您刚才说能催发我的晴域的人是什么意思?”

“殿下这种怪病贫道虽然从没见过,但是从前跟着师傅云游各地的时候的确听说过这样的病例,当时那人就是靠着炉鼎之术保住了一条命,虽然时隔久远,具体操作之法已经无处可循,但按照所剩不多的残卷记载,身患怪病之人对自己的炉鼎应该有所反应,但具体如何还是要靠殿下自己去寻。”

听到这里,聂暻又想到骆心安的那一张脸,这个女人就这样莫名其的出现在他面前,明明从未有过任何交集,却能轻易的影响他的病情,甚至还因为她的靠近让他头一次感觉到全身血液的滋味。

“道长,你说这世界上有没有一种医术或者咒语,可以轻易地影响任何靠近她的人,甚至像我这种身怀怪病的人也能治愈?”

清虚道长笑了一下,“世界之大,没有绝对的事情,贫道只能说目前殿下的病只有尽快找到炉鼎才可能治愈,若这世上真有像殿下说的这种仙术,贫道一定要学来替殿下医病何必舍近求远。”

“只有炉鼎……才可以吗?”聂暻喃喃自语,越发觉得刚才遇到骆心安之后的反应处处透着蹊跷。

这世间红尘万丈,人如蝼蚁遍地,要找一个符合要求的炉鼎谈何容易,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让他碰上了?

聂暻自嘲的笑了笑,并没有把这件放在心里,就像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灵丹药吃了那么多,甚至连清虚道长这样起死人肉白骨的医术都医不好他,又何谈将希望寄托在一个不知道存不存在的传说上。

清虚道长见他不以为意也没再多说什么,又给他诊了诊脉之后就回去想其他缓解病情的法子了,大门关上,聂暻靠在床头闭目养神,正是半梦半醒之时,门外传来敲门声,一个影卫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

“殿下,您让我找的那个女子已经找到了。”

话应刚落,聂暻倏地睁开眼睛,影卫已经将探子查到的全部资料放到他面前。妖孽王爷小刁妃:

“她叫洛心安,生于大晟二十五年二月初七,是礼部尚书洛骁的嫡女,性情温良敦厚,但在家里并不受宠,以前鲜少出门也查不到多少资料,是近日要参加秀女大选才跟着洛家老妇人祈福上香,现在就在这青云观里。”

“大晟二十五年二月初七。”聂暻仔细翻着手中的资料,眉毛一挑,眼睛不易察觉的露出一抹笑意。

这倒是巧,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大晟二十五年北方正好在闹瘟疫,而那一年的二月初七又恰好赶上天狗食日,这样阴损的八字是大大的不吉利,一般大户人家对这种命盘都极其忌讳,可这却是聂暻正找的阴年阴月阴历阴时。

难道这世上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聂暻眯起眼睛,嘴唇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刚才你说她性情温良敦厚?我看她倒是伶牙俐齿的很。”

想到刚才骆心安狠狠踹他那一脚,还有之前那个糊里糊涂的吻,聂暻随手披上一件素色长袍坐了起来,虽然他并不信什么炉鼎之术阴阳协调就能救命,但先见一见这个女人倒也有趣。

“既然她此刻就在这青云观里,那就没道理不去会一会她。”百度一下 '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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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盛装”出席(一更)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当骆心安好不容易甩掉那个莫名其的白衣男人之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天空飘飘洒洒又开始扬雪,来时的路早已经被新的积雪覆盖的无影无踪,正是心急火燎的时候,幸好遇上一个到后山来取雪水的道士,问了路才匆匆赶了回去。

走在错综复杂的抄手游廊里,她看了看天色,此时已是戌时,祈福上香时间早就过了,这会儿青云观应该正在举行接风晚宴。

她本来打算在天黑前趁着晚宴没开始,悄悄地混进人群,可现在时间已经这么晚了,老太太和洛府其他的人恐怕早就发现她溜走了,这会儿要是回去指不定有什么“大招”在等着她。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骆心安在心里长叹一口气。

她就说这世道不能当好人,她好不容易发一次善心,救了刚才那个男人,结果惹了一身腥不说还给自己惹了这么多新的麻烦。

都怪刚才那个男人,长得人摸狗样跟多不食人间烟火一样,结果还不是色胚子一个,都半身不遂了还好意思耍流氓,也不怕一口气上不来再休克,到时候看谁还去救他。

真是色令智昏啊,骆心安挠挠头,以后这东郭先生谁爱当谁当,她是绝对不再多管这种闲事了。

正当她满脑子都是刚才的事情时,不远处一群婢女小厮簇拥着几个人走了过来,走在最中间的妇人白发苍苍,身形富态,旁边跟着三个衣着锦绣华丽的姑娘,不是洛家老太太和那三个小姐还能是谁。

骆心安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就到,她还没想好对策就跟她们正面碰上了,低头瞧了瞧自己如今这副蓬头垢面一看就知道出去鬼混又溜回来的模样,一闪身快速躲到一根立柱后面。

老太太此时的心情似乎很好,脸上噙着笑容,拍了拍旁边洛心慈的手,“你这丫头倒是有心了,能完整默写下《乾坤经》的了空道长仙逝了这么多年,世上留下的多半是残卷,罕见的几册完本早就被人收藏了去,我派人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拿到,倒是让你这丫头给寻来了。”

洛心慈亲昵的挽住她的胳膊,完全一副在祖母面前撒娇的小女儿姿态,脸上挂着甜笑说,“老祖宗您喜欢就好,孙儿也没费什么心思,只是恰巧碰上了肯割爱的人,这《乾坤经》留在孙儿这种资质平庸的人手里也是暴殄天物,若是拿来送给您,以后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直接来找您请教不就容易多了?”

这种看似随口而出的话却每一句都带着恭维,明明就是在阿谀奉承还不让人觉得难受,躲在一侧的骆心安听了之后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她这个妹妹真是深谙溜须拍马之道,如果真像她说的随便在路上碰上个人就能拿到这种罕见的经书,还不如直接去买彩票算了。

显然洛心慈是意识到之前自己又是跳河自杀,又是悔婚哭闹,惹了老太太的不高兴。老太太虽然一向宠她,但到底是她违背家规在前,她嘴上不说不代表心里就没有不满,而对于一个庶女来说,这后院之主的态度就决定了她生死,她必须花尽心思去讨好,才能一直立于不败之地。

所以她这一次的投其所好,成功哄得老太太喜笑颜开,对她的态度也更亲近了几分,这会儿笑着看她一眼,一身鹅黄色纱衣,衬得一张脸白皙玲珑,腰肢细柔,着实是秀丽可人。

“二丫头,若是你这样的也算是资质平庸,我看其他府上的小姐都要哭了。”

洛心慈羞红了脸,抬手把额前的碎发挽到耳后,“祖母又在取笑心慈了,一会儿到了晚宴上,当着几位贵人的面,您可休要再拿孙儿寻开心了。”

“二姐,这是哪儿的话,这是不信老祖宗的眼光了?还记得去年老祖宗赏你的那几块团云金雀锦缎吗,二姐你穿着去参加诗会的时候可是艳惊四座,那丞相府里的小公子都红着脸不敢看你了。”

一直跟在旁边的洛婉婷这时候凑上来补了一句,又一次引得老太太笑了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一嫁大叔桃花开

“你们这几个丫头啊,当真是一个比一个伶俐。”

骆心安悄悄探出脑袋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这洛婉婷走路的姿势还有些踉跄,一看就是刚罚跪完,可脸上却挂着笑,说出来的话更是一箭双雕,既夸了洛心慈,又拍了老太太的马屁,恭维的滴水不漏。

这洛婉婷刚才挨罚的时候还一副怨天尤人的委屈样儿,这会儿怎么就能喜笑颜开了?而且跪了两个时辰,她那膝盖怕是早就肿成馒头了,这会儿竟然不顾伤痛硬撑着去参加晚宴,怕是有什么猫腻。

骆心安这样想着,这几个人已经走了过去,脸上一副喜笑颜开又充满期待的样子,好像完全没有把她偷偷溜出去至今不知所踪的事情放在心上。

她不信祈福上香都结束了,洛府上下还发现不了大殿里少了一位主子,她回过头,把视线重新放在走远的几人身上,看了一会儿之后挑了挑眉毛。

洛家这仨小姐本来就穿的花枝招展,这会儿似乎又精心装扮过一番,竟然比刚才还要艳丽芳香几分。

这可奇了怪了,她们刚才说要见的“贵人”到底是谁,为何要这样盛装打扮?百度一下 '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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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风光”赴宴(二更)

洛家这仨小姐本来就穿的花枝招展,这会儿似乎又精心装扮过一番,竟然比刚才还要艳丽芳香几分。

这可奇了怪了,她们刚才说要见的“贵人”到底是谁,为何要这样盛装打扮?

正在这时,骆心安在洛家长长的队伍里看到了熟悉的身影,趁人不注意的时候,猛地伸出手把人拉到了柱子后面。

“唔!救——唔!”

“嘘……宝珠,是我。”骆心安堵住宝珠差一点就尖叫出声的嘴,作了个噤声的姿势。

宝珠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骆心安,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赶紧抓住骆心安的手,紧张的问,“小姐你怎么在这里!?你去哪儿了啊,我跟宝珍到处都找不到你,都快急死了!”

“我这不是在这么。”骆心安没打算把后山遇到“赵子铭”和那个白衣男人的事情说出来,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不答反问,“你跟着老太太和洛心慈她们这是准备去哪儿?”

提到这个宝珠立刻把刚才的问题丢到了一边,眼睛发亮的说,“当然是去见太子啊!”

“太子?”骆心安惊讶的一挑眉毛,“太子怎么会在这里?”

“谁知道,大概也是来祈福上香的,谁能想到运气这么好,竟然能见到活的太子殿下。本来上完香之后,老太太和几位小姐都准备回房休息了,这时候忽然听住持说今日太子殿下也在这里,晚宴也会一起来品尝青云观的斋菜。”

原来如此,骆心安了然一笑。

所以,老太婆和洛心慈她们当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一次攀上龙枝的大好机会,就连膝盖跪肿的洛婉婷都不顾伤痛来凑热闹,也是蛮拼的。

这样一想,她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突然明白为什么消失这么久也没人注意到的原因了。

多半是整个洛家都忙着晚上拜见太子的事情,好不容易熬过几个时辰的祈福上香,又要忙着焚香沐浴,还得花尽心思打扮自己,自然也就没人注意到她这个炮灰一样的大小姐去了哪里。

这位太子殿下还真是帮了她大忙啊。

骆心安眨了眨眼,“所以到现在为止,知道我刚才溜走的只有你跟宝珍两个人对吧?”

宝珠捣蒜似的点了点头,小心的四处扫了一眼,压低声音说,“那当然啊,这种事怎么好往外说,况且我看二小姐她们几个人还巴不得您失踪呢,这样在太子殿下跟前就少一个竞争对手,自然不会主动来寻您,就是……您这样不声不响的消失,传到老太太那里恐怕不好交代。”

说到这里她犹豫了一下,轻声说,“小姐,我看……要不今天的晚宴您还是别去了吧,您只要出现老太太的注意力肯定一下子都放在您身上了,到时候被她知道这件事指不定怎么惩罚您。”

“不,今天这一趟一定要去。”一嫁大叔桃花开

骆心安弯眉一笑,心里突然有了一条计,“而且不仅要去,还要风风光光正大光明的去。”

“……啊?可是您这一身……”也太丢洛府的脸了吧……

宝珠担忧的看了骆心安目前这副蓬头垢面的“造型”一眼,后面的话没敢说出口。

“我知道您肯定也想见见太子殿下,可是……要不我回去替您那一件衣服换上咱们再去?”

“不用,就这样去。”骆心安一摆手,不仅没有把自己收拾干净,反而还故意把头发弄的更乱一点。

她对什么“太子殿下”完全没有一点兴趣,她要的可从来没这么简单。

眼里闪过一丝别有深意的笑容,她让宝珠引路,就这么正大光明的去了晚宴大殿。百度一下 '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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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白莲花的嫉妒

华灯初上,晚宴终于开始了。

今日大概是黄历上的什么黄道吉日,京城里不少人家的小姐公子都赶在这一天来祈福上香,这会儿大殿里觥筹交错,以茶代酒,寒暄正酣,气氛正是热闹。

说来也巧,今日太师府上的独女常月翘也来上香祈福,她素来有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自打踏入正殿就引来一片赞叹。

如今坐在人群中更是鹤立鸡群,鹅蛋似的脸,远山如黛的眉毛和一双春水涟漪般的眼睛,配上一身素净的竹绿长裙和月白色绸带,整个人美的不食人间烟火,也吸引着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而洛心慈从小饱读诗书,五岁成诗,七岁就已经出口成章,一手好字更是名声在外,也是算得上这京城里数得上名号的才女,以前只要她出现,周围肯定有文人骚客才子书生环绕,每次都要从她这里讨几幅字走才甘心。

可两秀相遇,必有高下,这会儿有第一美人在场,洛心慈这个长相只能算清秀的“才女”自然就黯然失色。

“常小姐真是艳冠群芳。”

“百闻不如一见,今日见到常小姐才知道什么叫国色天香。”

“常小姐一出现,这整个大殿也黯然失色了几分啊。”

……

夸赞的话一句又一句钻入洛心慈的耳朵,她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她一向对自己的吸引别人目光的本事很有信心,也习惯了被别人众星捧月,所以她理所应当的认为所有风头都该是她的,对于分走她身上注意力的任何人都非常厌恶。

这会儿看到常月翘被人团团围住,她冷哼一声把头转到另一边,偏偏洛婉云这时候在旁边说了一句,“这常小姐被这么多人围着都谈笑自如,若是我肯定要羞死了,果然天生美人就是不一般。”

洛心慈回过头狠狠瞪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说,“三妹这话说的当真是抬举了别人诋毁了自己,是说咱们洛府的小姐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吗?”

“不……不是,二姐你误会了,我没……”

洛婉云一下子被噎住了,她本身就是老实性子,这会儿直接楞那里不知该如何接话,旁边的洛婉婷一看这架势赶紧拽了拽她的袖子,瞪她一眼笑着凑上去说,“二姐,只有一张脸好看有什么用?不过是胸无点墨的绣花枕头,就跟洛心安那贱人一样的德行,太子殿下是什么样的人物,这天下的美人见多了,单凭一张好看的脸肯定是瞧不上她的,二姐你又何必动气。”

说到这里,洛婉婷扫视一周,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起来,二姐……你有没有发现自从进了上香大殿,就再没看到洛心安,这会儿晚宴都快开始了她竟然也没跟着来,还真是奇了。”

之前洛心慈全部心思都在讨好老太太和打扮自己身上了,这会儿这么一提,扬眉一扫,整个大殿果真没有洛心安的影子。

看不见那个处处压她一头的嫡姐,她心里自然舒坦,不由得勾起一抹冷笑,“她最好是别来,也省得跟常月翘一样碍眼,她要是真失踪被人玷污了或者死了,也算是老天开眼,若是她故意不来,我也好去老太太那里告她一状。”

洛婉婷抬起袖子遮住嘴,也跟着笑了起来,“没准她是知道自己今天穿的就跟个粗鄙下贱的村妇一样不堪入目,所以才故意不来,怕二姐太美把她这堂堂嫡女给比下去呢。”

说到“嫡女”两个字,她话里尽是嘲讽,洛心慈看她一眼,娇俏的点了点洛婉婷的鼻尖,“小妹啊小妹,你这张嘴可真不饶人。”

两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本书醉快更新百度搜索>比<

这个时候大门“嘎吱”一声打开了,两人一抬头就看见骆心安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当即笑容就僵在脸上,表情霎时间变得极为精彩。

骆心安早就注意到她们的视线,眼睛无波无澜的看过去,里面不带半分情绪,但是幽森森的冷意,莫名让两人心头一跳,好像刚才的话她全都听见了。

这时整个大殿的人听到动静都转过头来,一时间所有目光都落到了她身上,一看她这一身寒酸打扮先是诧异,接着就开始交头接耳,都不知道她究竟是谁。

当然这也不能怪这些达官贵人,因为一直以来,所有人都只听说过洛家有个才华横溢的二小姐洛心慈,老太太走到哪里也喜欢带着她,可是却没多少人见过这位深居简出的大小姐。

果然老太太一看到她进来脸色都变了,刚才还在跟别人寒暄的笑容顿时凝在脸上。

她一向是不见骆心安心不烦,平时绝不会刻意去想这个毫无存在感的长孙女,所以压根也没想起来通知她来参加晚宴,更没注意她刚才去了哪里,可这会儿人都站在她眼前,一看那脏兮兮的衣服和一头乱发,她的火气立刻窜出来了。

这个孽障竟然敢穿成这副样子就来了,她是疯了不成!?百度一下 '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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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嫡女立威

这个孽障竟然敢穿成这副样子就来了,她是疯了不成!?

骆心安就当没看到她的脸色似的,慢悠悠走到她跟前,乖乖行礼,“参见老祖宗,心安来迟了。”

碍于在场这么多人,老太太不好发作,只能从牙缝里挤出话来,“别跟我请安,我老太婆受不起,今天晚上的晚宴你没资格参加,现在就给我滚回去换衣服,等回了洛府我再跟你算账。”

她的声音很低,如果不是就近几个人根本就听不见她在说什么,在别人眼里老太太仍然一副端庄的姿态,只能看到她古怪的脸色,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所有人还在窃窃私语,追问骆心安到底是谁。

老太太已经根本顾不上风度,看到洛心安这一身衣服,完全不给她留一丁点情面,直接说出这么严厉的话。

可骆心安丝毫没有畏怯,仍旧面不改色,就跟没听到似的,回身对周围所有看着她的人挨个欠身行礼,态度谦逊,动作也行云流水,若不是身上的衣服太狼狈,举手投足都是大家闺秀风范。

“三品礼部尚书洛骁长女骆心安,见过各位叔叔婶婶,哥哥姐姐,因为小女平日很少出门,若不是这一年一度的黄道吉日有机会来这青云观上香祈福,怕是与各位也无缘相见,心安见识短浅,也不懂什么礼数,进门时冲撞了各位,这厢失礼了,请大家原谅。”

她行了一个大礼,脸上露出恰如其分的笑容,既不会觉得低微也不会觉得粗鄙,让人十分受用,而当她抬头的时候,露出了一张脸,一张绝对不输给常月翘的脸。

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似乎完全没想到洛家还有这样一位冠绝群芳的小姐,以前从来没见过不说,更没想到的是她这样寒酸的打扮竟然会是洛府的嫡女!

她的声音不高,但刚好让整个大殿的人都听见,这一番话说完,老太太和洛心慈脸上的笑容几乎都维持不住了,洛心慈藏在袖子里的指尖狠狠地嵌入掌心,老太太气的手指都有些哆嗦。

这贱人这哪里是给别人请安,堂堂三品朝廷官员的女儿竟然把这样一身破烂衣服穿在身上,这分明是当众抽她们的脸啊!

她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要告诉在场所有人她是洛家的名正言顺的嫡女,是比洛家在场这几位小姐还金贵的金枝玉叶,可是她这样的名门闺秀,别人都没见过,完全是因为老太太不让她出门,只有等到今天这种冠冕堂皇的“黄道吉日”才有机会出来走走。

再看看她这一身衣服,所有人的目光这时候都往洛心慈、洛婉婷和洛婉云身上看,这三个庶女全都穿的绫罗绸缎,珠光宝气,还没见到人就已经闻到芳香的脂粉味道,可也正因为如此,她们穿的越华丽,越衬托出骆心安的穷酸落魄,这可是一家的嫡女长姐啊,竟然还不如几个庶出有地位。

众人看着老太太和洛心慈的目光顿时玩味复杂起来,再一联想刚才老太太在骆心安刚进门时露出的那个难看的表情,简直直接可以想象得到,洛家平日里是怎么对待的这位大女儿,甚至连见太子这种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都不允许她出现,一家之母处事如此偏颇,绝对是天大的笑话。

骆心安自然很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当老太太和洛心慈露出恨不得要把她撕碎又无可奈何的表情时,她心情舒爽的勾起了嘴角。~

“姐姐你可算是来了,刚才我还在想你去哪儿了,怎么还没上完香就没影了,害得我都来不及把今晚太子要出席晚宴的事情告诉你,对了,还有老祖宗赏的衣服也暂时搁在我那里,趁现在还早,不如姐姐随我一起去换吧。”

洛心慈笑着走过来,亲昵的牵起骆心安的手,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开口,好像没注意到别人打量她们两人的神色。

骆心安低头看了一眼放在她胳膊上的手,勾起了嘴角,她自然听得出洛心慈的潜台词,无非就是我们不是故意不让你来见太子,是你自己偷偷溜走了,而且你穿成这副穷酸样子也不是洛家苛责你,而是老祖宗赏给你衣服,是你自己给脸不要脸没穿。

你想帮自己和老太太解围也得看我愿不愿意,你以为故意在老太太面前提醒我溜走这件事,我就会怕了?

骆心安在心里冷笑一声,不动声色的甩开洛心慈的手,不紧不慢的开口,“妹妹真是有心了,我只是太久没出门有些不适应,刚才上香时脑袋昏昏沉沉怕是受了风寒,就在大殿里随意靠着休息一会儿,没想到一睁眼几位妹妹竟然已经走了,若不是门口的道士告诉我这地方,我还真找不到你们呢。”

“再说妹妹与我身量虽然差不多,但我到底不能总拿你的旧衣来穿,更何况是老祖宗赏给你的衣服,我就更不能要了。”

堂堂三品尚书的嫡女,身边竟然连个指路的丫头都没有,这天寒地冻的,一家子人都走了,就剩她一个留在大殿也没人去找,如今竟然还要穿庶女剩下的衣服?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顿时变得更加讥讽了。百度一下 '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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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拿仇人的钱打仇人的脸

“再说妹妹与我身量虽然差不多,但我到底不能总拿你的旧衣来穿,更何况是老祖宗赏给你的衣服,我就更不能要了。”

堂堂三品尚书的嫡女,身边竟然连个指路的丫头都没有,这天寒地冻的,一家子人都走了,就剩她一个留在大殿也没人去找,如今竟然还要穿庶女剩下的衣服?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顿时变得更加讥讽了。

洛心慈本想将骆心安一军,结果反而被她抓住漏洞,又扇了她和老太太一记耳光,她明明不是这个意思这会儿却被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会儿气的胸口生疼,表面上还得硬装出笑容,那表情别提有多难看了。

老太太死死地捏着椅子把手,平复着呼吸,这个时候她就算恨不得撕烂骆心安这张伶牙俐齿的嘴,也得维持住一家之母的端庄大度。

她从小妾的位置一步步爬到如今洛家之母的地位,花了多少心思和手段,如今她虽然穿着绫罗绸缎,吃着山珍海味,可还是怕别人在背地里戳着她的脊梁骨说她出身低微卑贱,所以她一向把自己的脸面看的比什么都重,现在骆心安当众指责她刻薄嫡女,等于暗示所有人她这个一家之母见不得嫡女比庶女过得好全是因为她自己本来就出身低贱,内心自卑!

这样的奇耻大辱,让老太太的脸都气白了,骆心安这贱人真是疯了!她怎么敢!?

可惜她心里再恨也没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作,只能硬挤出笑容对骆心安招手,“你这孩子也真是的,都是大孩子了还跟几个妹妹攀比,祖母赏了心慈她们几个怎么可能忘了你,东西早就给你准备好了,肯定合你的心意。”

说着她一副情真意切的样子拉着骆心安的手,冲旁边的丫头招了招手,快速递了个眼色过去,“快去把礼物拿来,别让大小姐等急了。”

丫头了然,明白老太太这是什么意思,点点头转身走了。

“你看你这孩子,怎么跑的满头都是汗。”老太太一边说一边慈爱的帮骆心安擦汗,“一会儿拿了礼物就赶快回去换身衣服吧,这样浑身都是汗的跑出来一会儿别再冻病了。”

老太太一脸笑呵呵的表情,再加上她那慈眉善目的脸,看上去真是和蔼可亲,若是凭以前那个洛心安的软弱性子,最扛不住家人给的关怀,这会儿没准真的就信以为真了。

可惜现在这副壳子里的人是骆心安,她可没那么好糊弄,自然也听得懂老太婆这话的弦外之音。

你想要在众人面前给我开一张空头支票,把自己和洛家的面子先圆过去,拿着子虚乌有的礼物哄得我乖乖回房之后,再立刻反悔的打算,也得看看我愿不愿意捧场。

骆心安眼里闪过一丝凌厉,再垂下头的时候脸上只剩下一抹羞涩的笑了。

正好这会儿丫头捧着一个红色的匣子走了过来,老太太连打开都没打算打开,直接递给她刚要开口找个理由把轰她走,骆心安却先斩后奏,没等她开口就直接打开匣子看了一眼,里面果然如她所料空空如也。

老太太和那丫头的脸色同时一僵,正预备着骆心安要是当场撕破脸怎么办,谁想到她看着这空匣子不仅没生气反而惊喜一笑,一双墨色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妖孽王爷小刁妃:

她的速度太快了,又背对着大门,一众人都还没看清匣子里有什么,就听骆心安受宠若惊般开口,“老祖宗您……您怎么能这么破费了,虽然前几日孙儿看中了那条翡翠鸡血石项链,但那到底是祖母您的心爱之物,孙儿怎么能让您忍痛割爱?再说孙儿平日里也不怎么出门,没什么见识,不跟二妹一样才华横溢,经常跟文人骚客舞文弄墨,这些个精致贵重的首饰我根本配不上,你送这份礼物是折煞了我啊,这我说什么都不能要。”

说着她像推烫手山药似的又把盒子给了丫鬟,一时间丫鬟都傻眼了,捧着个盒子一脸无措的看着老太太不知道这出戏该再怎么往下演。

老太太一听这话气的差头顶冒烟,好一个厉害丫头,这说出来的话简直字字似刀,完全不给她留一点退路!

她本打算先姑且忍下这暗亏,随便拿些不起眼的东西赶快把骆心安打发走,只要不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回了洛府她有的是办法修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孽障,可是骆心安偏偏不上当,反而打蛇上棍,敢厚着脸皮跟要她那条翡翠鸡血石项链!

如今她骑虎难下,给了实在是肉疼,可是不给,岂不是告诉在场所有人,洛心慈这个庶女二妹才用得上贵重的首饰,她这个当嫡姐的连戴条项链出门见客的资格都没有?

一口气堵在胸口,老太太恨的头晕目眩,目光跟刀片似的狠狠剜了骆心安一眼,忍痛取下脖子上挂的一条瑶金流穗如玉串,又顺手把藏在里衣里的那条跟宝贝似的翡翠鸡血石项链摘了下来。

“心安,你说这话祖母可不高兴了,哪有什么配不配的上,都是我的孙女,谁出门要是不风风光光的,岂不是丢了我们洛家的脸?这条瑶金流穗如玉串你也收好了,哪天跟那串翡翠鸡血石项链一起带出来让我好好瞧瞧。”百度一下 '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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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反将一军

“心安,你说这话祖母可不高兴了,哪有什么配不配的上,都是我的孙女,谁出门要是不风风光光的,岂不是丢了我们洛家的脸?这条瑶金流穗如玉串你也收好了,哪天跟那串翡翠鸡血石项链一起带出来让我好好瞧瞧。”

骆心安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以前她怎么说也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明星,珍藏了不少价值不菲的珠宝首饰和玉器古董,自然也知道什么样的材质和款式才是价值连城。

且不用说这条瑶金流穗如玉串的用料有多上等,单是那串被老太婆藏进衣服里的鸡血石,各个被打磨的珠圆玉润,每一颗石头上的血色花纹都排列整齐,一整条项链串起来,所有花纹刚好排列成一条波澜起伏的弧线,远处一看犹如一条红色绸带蜿蜒徘徊在脖颈之间。

本身鸡血石就是罕见的玉料,更何况是找齐这么多凑成一摸一样的花色,这样一串项链若是拿回现代,怕是可以在二环以内买两三栋豪宅了。

也难怪这老太婆心疼成这样。

骆心安在心里忍不住笑出了声,此刻心情真是奇爽无比,她早就说过,对付贱人也是要有开销的,可是这笔开销不能从她自己身上出,一定得从这些跟她过不去的人身上搜刮,这样才叫做“羊毛出在羊身上”,拿仇人的钱打仇人的脸,还有比这更愉快的事情吗?

“谢老祖宗恩典,心安记下了,以后一定会好好珍藏。”

她笑语嫣然的行了礼,旁边的洛婉婷已经气的牙根痒痒,这会儿看到她拿走那条翡翠鸡血石项链更是红了眼,老太太再疼她也没给过她这么贵重的东西,这会儿全都被骆心安这个贱人耍手段抢走了。

当真是不要脸!

洛心慈死死咬住嘴唇,这会儿看她出了风头还得了这么大的便宜,心里虽然恨的发狂,但是脑子一转又笑了起来,“姐姐好福气啊,这链子可矜贵着呢,以前我们几个想看看老祖宗都不肯呢。不过有句话说得好,珍宝还需美人配,姐姐不如这就回去好好打扮一番,再戴上这两条项链给我们开开眼吧?”

她向来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打压骆心安的机会,眼看着晚宴已经开始,骆心安得了项链事小,赶走她事大,万一让她碰上太子,岂不是又给了这个贱人一次结实权贵的机会?

看她那狐狸精似的长相,又参选秀女,又来见太子,这天下的好事还都成她一个人的了?就凭这个她也得让骆心安赶快从这里消失!

“对啊,大姐,我们可都是穿的老祖宗赏的新衣服,就差你一个人了。”洛婉婷也凑过酸溜溜的煽风点火,一想到自己被这个贱人害得罚跪了两个时辰,她却反而得了赏赐,眼睛里的嫉妒和不甘都快喷出来了。

骆心安眨了眨眼,故作惊讶的睁大眼睛,“原来二妹和小妹今天都穿了新衣服啊,怪我眼拙竟没看出来,大概是几位妹妹的衣服比我多太多,一天三顿饭似的不重样的换,我都认不过来了。”

在场偷偷侧耳旁听的人有的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洛家嫡女当真厉害啊,一句话四两拨千斤的把烫手山芋重新抛了回去,若是这会儿洛心慈和洛婉婷敢接话,就等于不打自招,告诉在场所有人,洛家就是厚此薄彼,克扣嫡女,那刚才老太太的那份“厚礼”就算白送了。

果然,洛心慈和洛婉婷的脸当即绿了半截,骆心安就跟没看见似的笑了笑,继续说,“咦?刚才老祖宗不是说我们几个姐妹挨个有赏么,那几位妹妹怎么还戴着以前的旧首饰,二妹刚才那句话说的真好‘珍宝还需美人配’,我的礼物你们都见了,两位妹妹也别藏着掖着的了,跟着我一起回去换身衣服,让我也瞧瞧你们的新首饰怎么样?”首发

话音刚落,洛心慈和洛婉婷的脸这次彻底全绿了。

她们的目的虽然是把骆心安踢走,但谁会为了赶这个贱人而牺牲自己,白白放弃这千载难逢觐见太子的机会!

一时间,二人被她堵的竟说不出话,骆心安在心里冷笑,想让我河边湿鞋就别怪我拖你们下水。

说完她勾了勾嘴角,若无其事的找了个偏远位置坐下,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一派坦然的端起一杯水啜了几口,那副悠哉的样子,好像她不是来见太子的,而是来看热闹的。

“呵……”

看到这一幕,大殿里间的帘子后面一道低沉的笑声飘了出来,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刚好让在大殿里人听见。

一时间,所有人都回过头来,在看到帘后之人那一刻都瞪大了眼睛。百度一下 '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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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太子殿下

整个大殿的目光都落在这人身上,只有骆心安一个人压根没注意到怎么回事。

她从踏进这大殿开始心思就压根不在晚宴上,这一整天她只吃了早上那一顿饭,之后在后山又是走路又是给那个瘸腿色胚做心肺复苏,她早就饿得饥肠辘辘,在别人都忙着抬头看的时候,她正好逮住机会,拿着筷子“健步如飞”的往自己的碗里夹菜。

这时就听一句洪亮的“参见太子殿下”,接着所有人都跪了下来,嘴里还塞着豆腐的骆心安吓了一跳,呛的猛咳嗽,也跟着前面的人跪了下来。

那道挺拔的身影慢慢走进来,一身黑色蟒袍,碧玉金冠,高大健壮的身材,刀削斧凿的脸,配上一双剑眉星目,衬得他器宇轩昂,无比俊美。

在场多数都是女眷,何曾这样正大光明的见过男人,而且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如此气度不凡又英俊潇洒,直接让在场大半姑娘小姐羞红了脸。

骆心安站在很靠外的位置,前面全是人,根本看不清这位太子殿下的脸,她悄悄从人缝里扫了一眼,只看到一袭黑衣,心口却突然莫名其一跳,总觉得这个人的身影有点眼熟。

“各位平身吧,本宫今日不过是来为父皇祈福,恰好听闻各位要在此举行晚宴,所以便来凑个热闹,大家随意,不用拘谨。”

他的态度很是平和,端坐在上座上面带笑容,丝毫看不出一点太子的架子,但举手投足之间已经贵态尽显。

这一句看似普通的话在别人听来是大恩典,都赶忙行礼谢恩,可落在骆心安耳朵里却不亚于一道惊雷,直接将她的理智炸的四分五裂。

她不敢置信的猛然抬起头,甚至都顾不上自己此时的身份和礼节,死死地盯着前方这个男人。

这一次,在所有人都低头谢恩的时候,她彻底看清了男人的脸,霎时间连脸色都变了几分。

赵子铭!?

他就是那个跟赵子铭长得一模一样,让她不惜跳窗逃出去跟踪了一路的黑衣男人!

原来他是太子,这个男人……竟然是太子?

这一瞬间,骆心安的脑袋嗡嗡作响,像是下一秒就要炸开似的,让她一阵头晕目眩,连呼吸都乱了方寸。

她怎么都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孽缘,竟然让她又一次用这么戏剧化的方式遇见这个男人。

周围所有人都垂着头,没人敢直视太子的眼睛,骆心安此刻心里已经乱成了一团,根本来不及低下头,就跟他的目光撞个正着。

聂毅一挑眉毛,眼睛微微眯起,黑色的瞳孔里透出意味深长的情绪,嘴角勾起冲她笑了一下,似乎并不介意她的失礼,反而对她的一举一动很感兴趣。

就是这个笑容……

骆心安闭上眼睛,手指下意识的猛然攥紧,连这个笑容都跟赵子铭分毫不差,甚至此刻她已经闭上眼睛,都可以完整的描绘出此时男人脸上的笑纹和每一块肌肉的走向。

在过去的三十年里,她曾经无数次见过这个笑容,有宠溺的有关怀的有爱恋的……可当知道这一切全都是假的,都是赵子铭用来欺骗她所做的伪装时,她真的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撕碎他的脸,不让他再露出这样的表情。

如果早知道太子就是他,骆心安说什么也不会来参加这狗屁晚宴,本来她就对所谓的“太子”不感兴趣,她来这里无非就是故意让洛心慈和老太太难堪,顺便再给自己立个威,以后让这京城名门望族提起她骆心安不会压根想不起是谁,也不会被别人随意轻视了去。

可如今,就因为她这一时的争强好胜,竟然跟“赵子铭”这个命中灾星正面碰上,这感觉就跟吃了一块糖里面夹着屎一样恶心。

此刻,她甚至都分辨不出自己应该高兴还是后悔,高兴的是她下午的跟踪没有白费,至少现在她知道了这个男人的身份,后悔的是哪怕已经知道他跟赵子铭只是长得一摸一样却没任何关系的两个人,仍然被强逼着回想起曾经不堪回首的痛苦记忆,这只会让她更想弄死这个虚伪的男人,尤其是在此刻洛心慈也在场的时候!

她抬头瞥了一眼洛心慈,这会儿她正柔柔弱弱的坐在那里,完全不管周围人在做什么,一双水雾般朦胧的眼睛,一直盯在聂毅身上,心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白皙的巴掌小脸上浮起了一层红晕。

这副少女怀chun的样子,直接让骆心安想到那一晚她走进车库时,看到情事正酣的两个人,骆心慈就是用这种恨不得时时刻刻软在男人怀里的样子跟她示威的。百度一下 '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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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暗波涌动

这副少女怀chun的样子,直接让骆心安想到那一晚她走进车库时,看到情事正酣的两个人,骆心慈就是用这种恨不得时时刻刻软在男人怀里的样子跟她示威的。

“嘶……”

想到过往种种,骆心安的脑袋突然一阵剧痛,她用手撑了一下,眼前一片昏黑,接着耳朵嗡嗡作响,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了。

无数记忆碎片像海啸似的从四面八方涌来。

洛家初遇时,男人送了她一只开的极盛的牡丹花,说只有牡丹才有资格与她相配;大婚时,他掀开她的红盖头,顺势吻住她的嘴唇,说要从此白头偕老永不分离;登基时,他向全天下宣布她以后会成为大晟的皇后……

甜蜜的回忆刺得骆心安眼球生疼,再次用力闭上眼睛的时候,男人刚说过只爱她一个人,转身就娶了她的妹妹;独守冷宫之时,她听见男人与妹妹在床上缠绵的笑声;后位被废之时,她的妹妹砍掉了她的四肢,而这个男人已经不关心她的死活。

最后的记忆停留在洢水乡的那个噩梦,她被挖开肚子,在妹妹依偎在男人怀中的娇笑声中,看着自己一点一点的咽了气……

“我不甘心!不甘心!帮我……求你帮帮我!”

时隔这么久又一次听到了化作孤魂的洛心安怨恨的声音,骆心安猛地回过神来,眼前的一切再次清晰起来,她仍然身在晚宴之中,而她的后背已经彻底被冷汗浸透。

她长呼一口气,跌靠在椅子上,回过头看了一眼坐在上座的聂毅,这一刻她才彻底明白过来。

为什么她会两世都遇上洛心慈和这个男人,因为从一开始就是孽缘未解,她之前梦中看到的古装男人,根本就是洛心安本来的记忆,如今这副身体终于与聂毅这个负了她一辈子的男人相见,前尘往事也就全都想了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上一世聂毅负了洛心安,这一世赵子铭也一样虚伪滥情,这段孽缘纠缠两世,原来就是在等她来做个了断。

这一刻,骆心安甚至都分不清到底是自己还是如今这副身体恨这个男人多一些。

聂毅从走进大殿的时候,目光就一直没有从骆心安身上挪开过。

这个女人很有意思,刚才在这么多人面前,她进退有度,不卑不亢,看似孤身一人面对洛家老太太和几位妹妹的刁难,受尽了委屈,可实际上从一开始整个局面就是她一个人在掌控,如今她这一身脏兮兮的装扮不仅成功留在了宴会上,还给自己狠狠赚了一笔意外之财,而且还让京城的权贵都认识了这位洛家大小姐,一箭三雕,好厉害的本事。

可就是这个刚才还掌控全局,伶牙俐齿的女人,却在他出现的时候突然躲到了角落,仿佛他是什么蛇虫鼠蚁唯恐避之不及。

呵,这倒是有趣……医妃狠凶猛:

他勾起嘴角,越发觉得这个女人一定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要不是确定自己从未与她相识,他都要觉得这个女人以前就认识他,甚至跟他还有过什么恩怨纠葛。

聂毅又一次看过去的时候两人的视线再一次撞在了一起,这一次骆心安没再躲闪,只是平静如水的看着他,无悲无喜,完全不似周围其他女人见到他的反应,甚至连普通人见到陌生人时的反应都不如。

她的眼睛是浓重的墨色,里面散发着潭水似的冰冷气息,一袭不太体面的长袍,衬得她一张脸更加白皙,犹如被冷月笼罩过一样,带着寒气。

这种看死物一般的目光,让聂毅微微皱起了眉头,黑色的瞳孔眯起,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想到最近不太平的朝堂局势,他的嘴角仍然带笑,可目光却冷了下来。

他倒是突然想瞧瞧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了。

不动声色的啜了一口碧螺春,聂毅再定睛一看的时候,那道目光已经消失,骆心安正在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笑着跟旁边的小丫头说着什么,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他挑了挑眉毛,把玩着手中的碧水青天茶盅,转过头突然问道,“洛老夫人,本宫早就听闻礼部尚书洛大人府上有一位千金,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烹茶手艺更是一绝,连靖王爷都有意许婚,就不知道是在座的哪一位小姐?”百度一下 '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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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太子对她突如其来的暧昧亲昵

他挑了挑眉毛,把玩着手中的碧水青天茶盅,转过头突然问道,“洛老夫人,本宫早就听闻礼部尚书洛大人府上有一位千金,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烹茶手艺更是一绝,连靖王爷都有意许婚,就不知道是在座的哪一位小姐?”

老太太一听这个眼睛立刻亮了,看了一眼坐在下手边已经红着脸的洛心慈,笑容满面的说,“殿下真是谬赞了,老妇这孙女只不过懂些皮毛,哪里算样样精通,心慈,还不快来见过太子殿下?”

洛心慈施施然站起来,一张脸灿若桃花,心脏跳得飞快,她没想到太子会听说过她,更没想到在这么多世家小姐在场的情况下他却唯独问了她一人。

京城第一美人如何,骆心安长得再好看又如何,如今还不是只能坐在一边眼巴巴看的货色?洛心慈示威似的扫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常月翘和骆心安,再转过头的时候一双眼睛已经水盈盈一汪,娇怯的瞧了聂毅一眼又赶忙低下头,心中又是欣喜又是得意的欠身行礼,“小女洛心慈,参见太子殿下。”

这满含春水的一眼,真是酥到人骨头里去,聂毅笑着点了点头,将手中那杯茶放到洛心慈跟前,看了一眼角落里的骆心安之后开口道,“说来惭愧,当今圣上素来是爱茶之人,可我这个当儿子的却对焚香烹茶之道一窍不通,碧螺观音银针毫毛这些茶叶喝进我嘴里,味道根本相差无几。”

“不过今日难得与各位相识,只有斋菜没有好茶未免太过可惜,不如本宫就做个主,今晚大家就以茶代酒助助兴,请二小姐为大家露一手,也让本宫跟着一起尝尝这烹茶高手的手艺,不知二小姐意下如何?”

洛心慈一听这话正中下怀,忍不住挺直了脊背,脸上露出骄傲的笑容。

别的地方她不敢说,但至少在这京城里,她的茶技是没有几个人能比的了的,想当初她曾在老太太的引荐下被宫里数一数二的烹茶嬷嬷亲自指点过,而这位烹茶嬷嬷也正好是皇帝身边的红人,若不是年纪大了这会儿恐怕还在宫里专门替皇上煮茶呢。

她本来还担心太子会被骆心安和常月翘给引走目光,却没想到最终这好事还是落到了她头上。

“能为殿下和在座各位烹茶是小女的荣幸,小女自当恭敬不如从命。”洛心慈温婉一笑,抬手轻挽耳后的头发,举手投足犹如一朵含苞待放的海棠花。

这时下人已经把茶洗端到了她的跟前,她却没有急着烹茶,反而顺手端起聂毅的茶杯嗅了嗅,“嗯……殿下这碧螺倒是好成色,叶青汤透,可惜在这寒冬腊月喝这样清凉降燥的茶未免伤了脾胃。”

“不如试试这个吧。”她依次把桌面上的茶叶都闻了一遍,最后选了其中一样拿起来冲聂毅俏皮一笑,接着倒进了壶里,凤凰三点头般洗了三遍茶,浮掉上层的茶末,最后给聂毅斟了一杯芳香扑鼻的茶汤。

“普洱茶,暖身暖胃,殿下请慢用。”

她举起杯子亲手递到聂毅手里,指尖触碰到他的手背,当然还不忘记故意装作疏忽大意的样子,轻呼一声,像触电一般赶忙收回来,接着咬住了粉嫩的嘴唇。

聂毅接过茶啜了一口,笑着点了点头,“果然好茶,二小姐手生花。”

洛心慈眼里闪过得意,余光扫视到周围所有人嫉妒的目光之后,心满意足的对聂毅羞涩一笑,“殿下欢喜就好。”

骆心安看到洛心慈眼睛里流出的那副恨不得直接贴到聂毅身上的神情,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对狗男女不管是原来还是现在都一样这么恶心人,可怜了她的眼睛白白受这场荼毒。

她撇了撇嘴,懒得再看洛心慈在这里卖弄,低下头继续吃饭,好像大殿里发生的一切事都跟她无关。

聂毅把这一幕尽收眼底,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放下茶杯突然朗声问道,“洛大小姐,似乎对品茶没什么兴趣?我瞧你前面的茶杯好像一直都没动过。”

这会儿晚宴已经进行的如火如荼,尤其在太子钦点洛心慈为他煮茶之后,在场一大半的人都见风使舵的凑了上来,把洛心慈团团围住,七嘴八舌的求她请教,顺便在虚伪的奉承寒暄几句。

洛心慈最喜欢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此刻简直比刚才被团团围住的常月翘还得意几分,无比享受着鹤立鸡群的滋味。

可就是在这气氛热烈的时候,太子冷不丁的这么主动开口跟人搭话,直接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一时间整个大殿都静了下来。

骆心安心头也闪过一丝诧异,没想到他竟然会主动跟自己说话,但问题是不管以前如何,至少现在他们两个人还是素昧平生,又有什么话可说呢?

更何况,如今他可是堂堂一朝太子,平日里管天管地日理万机,怎么就好死不死的关心起她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

虽然心里极不情愿,但眼下这么多双眼睛都落在她身上,骆心安也只能站起来有板有眼的行了个礼,开口道:

“回太子殿下,二妹的茶虽然泡的好,但这烹茶啜饮之事讲究一个‘雅’字,所谓‘雅’在于情怀和心情,不在于行为举止,心情舒畅自然品的出好茶,饮起来也别有滋味,若是没这份兴致随随便便就喝掉二妹的一番心意,又跟牛嚼牡丹有什么区别?”

骆心安信口编了个借口搪塞过去,实际上心里已经在翻白眼,古代人说话实在是费劲,一句“老子看见你心情不爽不想喝茶关你屁事”就能解决的问题,非得逼她硬是扯出这么多的废话。

“这话说的倒是不错,不过……”

聂毅点头一笑,一边说着一边不紧不慢的走到了骆心安的桌前,拿起手中的茶杯晃了晃,往前一倾身,压低声音说,“若是本宫以茶代酒敬洛大小姐一杯,能否让小姐有些饮茶的兴致呢?”

聂毅突如其来的动作直接让人看傻了眼,整个大殿在这一刻静的落针可闻。

一时间所有人都懵了,堂堂太子殿下不惜纡尊降贵去给一个三品官员的女儿敬茶,还用这种亲密的姿势,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百度一下 '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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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定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聂毅突如其来的动作直接让人看傻了眼,整个大殿在这一刻静的落针可闻。

一时间所有人都懵了,堂堂太子殿下不惜纡尊降贵去给一个三品官员的女儿敬茶,还用这种亲密的姿势,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聂毅比骆心安高出整整一个头,这时倾身跟她说话的时候,呼出来的气息几乎都要喷到骆心安脸上。

他就这样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墨色的眼睛犹如浓稠的黑夜,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拿着茶杯的手还一直举在原地,好像骆心安不跟他喝这杯茶就不会罢休一般。

那张跟赵子铭一摸一样的脸近在咫尺,一时间让骆心安有些恍惚,仿佛此刻又回到了两人相恋时的那一段时光。

她微微晃了晃头,赶走以前那些纷杂的回忆,定睛一看又对上聂毅那双猜不透情绪的眼睛,眸子彻底冷了下来。

这样的距离太危险了……这男人到底想干什么?

她不易察觉的往后退了一步刚要拉开彼此的距离,这男人竟然已经先她一步堵住了她的去路,进一步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洛大小姐怎么不说话,是不准备赏脸了吗?本宫可是一直在等着你呢。”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嘴唇几乎要贴到骆心安的脸颊,此时在外人看来,他正在跟洛家的大小姐耳语这什么,一双眼睛里带着浅笑落在骆心安身上,简直是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

骆心安被堵在后墙和聂毅之间,一时已是无路可退,这会儿整个大殿的人都在窃窃私语,更有甚者直接把她当成眼中钉肉中刺,看她的目光几乎都要冒出火来。

她骑虎难下,这一招不接也得接,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明白与其这么僵持着惹来更多眼刀,还不如快刀斩乱麻,赶紧喝完了事。

她怒极反笑,看了聂毅一眼,端起自己的茶杯一饮而尽,完全没有顾忌此刻站在面前的是太子必须要行礼的规矩,“砰”一声茶杯放桌子上,接着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施施然从腰间抽出一条帕子擦了擦沾湿的嘴角。

“殿下也请吧。”

“本宫这杯茶晾了这么久,这会儿都凉了,要如何入口?”

聂毅就像没看到她的无礼一般,笑着开口,旁边的下人一听这话赶忙凑上来给他添热茶,他却一摆手把杯子放到了骆心安面前,“不如洛大小姐就帮本宫重新斟一杯吧。”

你他妈到底有完没完!在洛心慈那里没喝够,又特意跑我这里来要茶来了?骆心安在心里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很有冲动就这么把一茶壶热水都泼到他脸上。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马上出手绝不犹豫,可现在她是在万恶的封建等级社会,这男人是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是想要她的命只需要上嘴皮下嘴皮一碰,就能直接摘了她的脑袋。

“既然是殿下的吩咐,小女自当从命。”

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她皮笑肉不笑的端起茶壶,站在离聂毅尽可能远的位置,压着火气往他的杯子里添水。

可就在这个时候,聂毅微微眯起眼睛,似乎看穿了骆心安避他如蛇蝎的意思,突然揽住她的腰把她往前一带,两个人撞在了一起。

骆心安的头皮瞬间就炸开了,手上一哆嗦茶壶掉在地上,热水一下子洒出来飞溅到聂毅手上。

只听“碰”一声巨响,茶壶摔得粉碎,在场人一片惊呼,几个丫鬟太监吓的惊叫着冲过来,“殿下您的手!”

整个大殿瞬间兵荒马乱,可聂毅却好像完全顾不上自己的烫伤,一把抓住骆心安的手腕仔细瞧了瞧,关切的问道,“你还好吧,有没有伤着?”

骆心安猛地抽回自己的手,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男人。

今天两个人才第一次见面,他这么做到底是想干什么,他疯了不成!?

周围一片混乱,太子受伤这种事非同小可,老太太本身就被骆心安气的一肚子火,如今看她竟然闯下如此弥天大祸,惊骇的差点站不住,“骆心安!你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跪下给太子殿下赔罪!”

若是细究起来,太子哪怕什么事也没有,伤了他也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她还不想让整个洛家给骆心安这个孽障陪葬,“扑通”一声跪下赶忙求情,“都怪老妇平时教导不严,让这孽障冲撞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啊!”

聂毅笑了笑,“洛老夫人,这只是本宫自己不小心碰倒了茶壶,与洛大小姐无关,她何罪之有?”

一句话噎住了一屋子的人,所有人都亲眼看到刚才是骆心安打碎了茶壶,可聂毅现在金口一开,说不是她就只能不是她,太子要维护的人谁还敢说个不字?

说完这话,聂毅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目光冰冷得骆心安,拿起她刚才用来擦嘴的手帕擦了擦水渍,接着顺手塞进了袖口里,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拿走了。

骆心安没想到堂堂东宫太子竟能做出这么恬不知耻的事情,她一想到自己擦过嘴的东西不仅被这个跟赵子铭长得一摸一样的男人用过,甚至此刻还被他塞进了衣服里,就厌恶的要呕出来!

她已经不想再跟这个男人有任何牵扯,从他选择背叛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注定了分道扬镳,这会儿哪怕只是一块手帕,也让她觉得自己仍然在跟过去藕断丝连,更何况在古代一个男人收下女人的丝帕意味着什么,这位“太子殿下”会不知道?

骆心安一肚子火,可是此刻又无可奈何,她总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堵了太子的去路,这一晚这男人给她拉的仇恨还不够多吗!

盯着聂毅离开的背影,她恨不得在他的背后烧出两个洞来,这时原本围着洛心慈转的那些人又突然调转枪头把她团团围住,既欣羡又酸溜溜的攀谈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心安,原来你以前就认识太子殿下啊?”

“太子殿下对你可真好,洛大小姐你很厉害嘛,连常小姐这京城第一美人都比不上你呢。”

“心安姐姐,刚才你不是还说很少出门的吗,那是怎么认识太子殿下的啊?告诉我吧。”

……分手妻约

一群人七嘴八舌,骆心安顿时成了整个大殿的焦点,她分shen乏术,又不能当场翻脸,一时间一个头两个大,本来就烦躁的心情更加糟糕了,忍不住在心里狠狠地翻了个白眼,我他妈还想知道他是怎么认识我的呢!

这一幕刚好被洛心慈和洛婉婷看在眼里。

洛婉婷恨得发狂,咬碎了一口银牙,原本还被众星捧月的洛心慈,这会儿却门庭冷落,压根没有人再多看她一眼。

“茶泡的再好,媚眼抛的再骚又怎么样,最后还不是给别人做了嫁衣?”

“可不就是,穿的花枝招展也比过人家的粗衣烂布,说到底还不是因为那张脸不够漂亮?哈哈哈……”

背后传来讥笑般的窃窃私语,洛心慈死死地捏着手帕,牙齿把嘴唇都咬出血了也没察觉,她那怨恨的目光若是淬毒的刀片,这会儿骆心安怕是已经鲜血淋漓,当场毙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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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一片嘴唇吻了上来

一番兵荒马乱之后,聂毅没再多停留,找了个理由就拍拍屁股走了,给骆心安丢下了一堆烂摊子。

从天还没亮就出门赶路。到现在夜色降临,骆心安一刻都没有闲着,再加上这一天发生了太多莫名其的事情,先是遇上“赵子铭”这个祸害,又在后山撞上那个半死不活的冷面男人。接着又不得不在宴会上逢场作戏应付一群“看客”,这会儿她已经精疲力尽。恨不得赶快找张床蒙头大睡个三天三夜。

打发走最后几个一直缠着她不放的女人,骆心安实在不愿意再在这里跟这帮人说废话,起身冲着老太太行了个礼,“老祖宗,孙儿今日染了风寒,这会儿头昏脑涨的厉害,就不在这里扫大家的兴,心安先行告退了。”

“哟,大姐,你这么早就要回去啊?这里还这么多哥哥姐姐都在呢,老祖宗还有各家的老爷太太都没喊累,你这来的这么晚的小辈倒是先累了?”

洛婉婷假装惊讶的睁大眼睛,接着目光里闪过一丝讥讽,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开口。“还是说大姐你本来就是为了来见太子殿下的,这会儿人你见到了,殿下也走了,你就连陪陪老祖宗和其他姐妹说话的心思也没了?”

这话一说,老太太的脸当即又黑了一层。一个未出的小姐不要脸不要皮的当众勾引太子已经丢尽了洛家的脸,如今太子一走她就立刻闹着离场,不明摆着没把她这个长辈放在眼里么。

可这话自个儿心里明白就行了,偏偏洛婉婷这死丫头还不长眼的当众挑明,是觉得这一晚上她老太婆的颜面还没丢够?

老太太瞪了她一眼,刚好被骆心安捕捉到。她从容一笑,脸上露出惭愧的表情,可眼睛里却无波无澜,“小妹教训的是,是我这个当大姐的自己身体不争气,没法在这里一直陪着老祖宗,不跟妹妹你似的,明明膝盖有伤一直喊疼,还在这里一直忍着,刚才我看你走路都有些踉跄了,真的不要紧吗?”

一句话看似云淡风轻,却让洛婉婷当即涨红了脸,别人不知道她的膝盖为什么会疼,但洛家自己人可知道那是因为她刚被老太太罚跪了两个时辰,这会儿骆心安说出这种话,分明是故意奚落她,顺便讽刺她出席晚宴才是真的目的不纯。

“洛心安你——!”洛婉婷气不过抬手指着她的鼻子,当场就想翻脸,旁边的洛婉云赶忙按住她,压低声音说,“小妹,你就少说两句。”

洛婉婷的千金小姐脾气大着呢,怎么可能轻易听得进别人的劝,一个控制不住声音又拔高几分,转头对着老太太委屈道,“老祖宗,我陪着您是心甘情愿的,跟太子殿下无关,你不要听大姐胡说!”

骆心安字里行间都没有提到“太子”两个字,洛婉婷这话一出等于是不打自招。

老太太一张脸彻底黑了,只觉得面子里子彻底丢光了,现在的骆心安跟以前可不一样了,连她都要忌惮三分,四丫头这蠢货还不动动脑子,骆心安给她挖个坑她就真的不顾一切的往下跳!

最重要的是,她这话一出口,等于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谁还会再去关心骆心安是为了什么而来,这样一来,她就算有心刁难骆心安也是不可能了。

老太太冷漠的扫了洛婉婷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说,“好了婉婷,你们几个姐们的心思我还不懂么?你大姐说的不错,你既然腿一直疼着,就别在这里硬撑了,这里有心慈和婉云陪着我就行了,你跟心安先回去休息吧。”

“老祖宗您要赶我走?”洛婉婷本来想帮老太太和几个姐妹出出气,却换来老太太这么一句话,当即委屈的还想再说点什么,旁边的洛心慈一下子按住她,笑靥如花的说,“老祖宗说的没错,如今时候的确不早了,姐姐和小妹你们早点回去吧,晚宴结束之后我跟婉云一定把老祖宗平安搀回屋,你们放心。”

说完她转头对老太太说,“老祖宗,您要是不放心,就唤个人送送她们吧,毕竟现在外面冰天雪地又黑乎乎的,让姐姐和小妹就这么走了,您心里肯定得记挂。”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十分漂亮,既如愿堵住了洛婉婷继续吵闹的嘴,又显得老太太慈爱宽厚疼惜小辈儿,最重要的还维护了洛家的脸面。

果然老太太当即眉眼一展,赞赏的看了她一眼,伸手一招,“喜鹊莺歌,你俩就按二小姐的意思,去送送大小姐和四小姐吧。”

“是”

叫喜鹊的小丫鬟走在前面引路,骆心安打了个哈欠,如愿以偿的走出大殿,与洛婉婷擦肩而过时,对上她那双怨恨的眼睛挑眉一笑,轻声说,“小妹,多谢你了。”

要不是你这个蠢货,我还真没这么容易脱身呢。

一路跟着喜鹊迂迂回回走了半柱香的功夫,终于到了青云观的后厢房。

喜鹊把他们引到最里间,指着一间房子说,“大小姐,这间就是你的房间,请早些休息,如果没什么别的事情,奴婢先行告退了。”

骆心安抬头看了看,这是一间很新的厢房,虽然位置离老太太休息的厢房有些远,但比旁边的几间都要大很多。

给喜鹊塞了几吊钱把她打发走之后,骆心安带着宝珠和宝珍推门而入。

“哇……这房间好大啊!”点上灯笼和蜡烛之后,宝珠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新奇的东摸摸西碰碰,一脸的欣喜,连眼睛都亮了几分。

不怪宝珠惊奇,实在是这间房间真的很不错,宽敞的空间,一推门就看到一张精致的八仙桌,旁边的书架上放着一些经书,一张贵妃椅摆在一侧,上面还铺着一张毯子,靠窗的位置有一张雕花大床,素色绣花的床幔挽在一边,上面铺着松软的丝绸大被。

这样的房间,不要说在道观里,就算是京城客栈的天字一号房也就这个标准了,装饰的这样豪华,完全不像是给骆心安这种身份的人住的屋子。

骆心安扬了扬眉,没有说话,站在窗边往外看了看,前面一墙之隔的地方就出了青云观,此时远远地还能看到一些山上村民屋子里隐隐约约的灯火。

“宝珍,那里是什么地方。”

抱着被子抖擞的宝珍顺着骆心安手指的方向一看,笑着说,“小姐也来了这么多次青云观了,怎么这会儿倒忘了?我记得第一次来的时候,领路的老道士说过,那个方向应该是青云观的后厨和柴房,他们平时不住在道馆里面,只是每天一早趁天色没亮的时候从后门进来烧水干活。”

“哦,是么?自从上次落水之后我这脑袋就不太好用,可能给忘了吧。”

骆心安勾起嘴角笑了笑,又看了一眼窗外那一处有灯火的地方,接着环顾房间四周,眉毛不自觉地轻轻蹙了起来,“我现在的记性一直时好时坏,都不记得原来到这青云观是什么情形了,以前我就经常住这间屋吗?”

“这怎么可能。”旁边擦桌子的宝珠听了这话忍不住偷笑着插进话来,“小姐,这样好的房子我们可是头一次住呢,以前来的时候我跟着璎珞喜鹊她们偷偷溜进过老太太的房间,那时她老人家的房子就是这个样子,又大又宽敞,豪华得不得了。”

说到这里宝珠似乎有些不满的扁了扁嘴,“以前来这青云观,咱们的房间一向是最破烂的那个,每次都是老太太选完最中意的房间之后,再把剩下的留给几位小姐挑,可这事儿从来没人通知过小姐您,都是她们挑剩下了才留给我们一间,那房子又小又破还背阴,根本照不到太阳,生了炭火也没用,每次冬天来上香祈福就别提有多苦不堪言了。”

呵,这倒是奇了,骆心安在心里挑了挑眉。

以前她连选房子的资格都没有,如今她却突然分到这样宽敞豪华的房间,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洛家那几个突然良心发现了,她可不信老太太会突然有这种好心。

“其他几位小姐的屋子在什么地方,你们都瞧过了没?”

“跟咱们这间离的不远,最东边靠近老太太屋子的是二小姐的,三小姐住在对面,四小姐离咱们最近,就隔着两道墙。”宝珠收拾好东西,笑嘻嘻的开口,“要我说,还是小姐您厉害。”

骆心安失笑一声,拍了宝珠一下,“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学会了拍马屁,我怎么没看出这房子大小跟我厉害不厉害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啊。”宝珠俏皮的眨眨眼,凑上来给骆心安捏肩膀,“您想啊小姐,自从您落水醒了之后,人就跟换了一个似的,脾气也有了,性子也硬了,最重要的是绝对不再跟以前一样吃亏了,就跟今天似的,刚才在晚宴上您穿成这个样子,我真怕老太太当场就打您板子,吓得冷汗都出来了,结果呢?您不仅没挨板子,反而把二小姐四小姐她们脸都气歪了,我看她们就是在您这儿吃过教训,知道怕了,所以才乖乖的把这间大房子留给您。”

骆心安笑着瞥了喋喋不休的宝珠一眼,真是个单纯的傻丫头啊,到底是年轻。

女人若是嫉妒起来任何不择手段的事情都可能干得出来,就凭她对洛心慈的了解,她若是吃了气,肯定会十倍百倍偿还回来,这会儿心里估计不知道在想什么阴毒手段来害她呢,怎么可能会有一个“怕”字。

不过这丫头有一点或许说对了,今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狠狠抽了洛家一记响亮的耳光,偌大的一个官宦世家,苛责嫡女可是极其丢脸的丑事,老太太又是视面子为生命的人,如今各家公子小姐还都住在这青云观里,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若是看到骆心安这个堂堂大小姐住在又小又冷的房子里,背后指不定又要怎么嘲笑洛家。

老太太哪怕再不乐意,至少表面上装也的装出名门的大气风度,所以她才有机会住上这种舒服的大房子吧?

思及此处,骆心安讽刺一笑,不再想这些是是非非,反正不管那老太婆是装出来的还是别有用心,至少现在她得了便宜,那就没道理不好好享受一番,至于背后有没有什么阴谋诡计,大不了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想到这里,她拍了拍衣服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宝珠,去打桶热水来,我要泡澡。”

骆心安承认自己是个很爱享乐的人,以前每天拍戏忙的昏天黑地,回家之后也一定要好好地泡个热水澡,为此她还特意花高价从意大利买了一个多功能浴缸,每天回家泡上一泡,什么心烦事都没了。

热气从屏风里拂动,水汽扑到窗面上,留下氤氲的痕迹,她整个人都泡在热水里,一只手垂在桶外,白玉似的指尖一滴一滴的往下滴水,在地面上留下很浅的一滩水洼。

“嗯……”她舒服的仰起头靠在木桶边上,水珠从脸上滚落,划过浓密的睫毛和嫣红的嘴唇,最后顺着脖子滑到了圆润的胸口。

热水像是浸润到每个毛孔一样,让她这一天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靠在桶边半梦半醒的时候,她的眼前突然浮现出一道身影。

白色长衫玉立,泼墨一样的头发倾泻而下,他一步步的走过来,氤氲的水汽遮住了他的脸,只看到一双墨色的狭长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她,这样缓步走来,就仿佛已经跨过了红尘万丈。

骆心安努力想看清这个人谁,眼前却突然一黑,男人抬手遮住了她的眼睛,另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接着一片嘴唇顺势就吻了上来。

“!”骆心安瞪大了眼睛。

他的嘴唇冰凉的好像没有任何活人气儿,可是却异常柔软,跟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形成鲜明的对比,他一点点的摩挲着她的嘴唇,舌尖描绘着她的唇线,好像并不急着探入其中,可是捏在她下巴的手却异常用力,让她根本就挣脱不开。

这种感觉很熟悉,熟悉到这个人身上的冷香都像是前一刻还刚刚闻到过的,骆心安的心不知道为何突然漏跳一拍,然后男人搂住了她泡在水中片丝不着的腰,放下了遮住她眼睛的手——

这一刻,骆心安终于看清了这男人的脸。

“小姐,天气凉,用不用奴婢给您再添点热水?”宝珍的声音突然从屏风外面传来。

“哗啦”骆心安猛地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沉在水里睡着了,这会儿木桶里的热水已经彻底凉了,她打了个喷嚏,撩起一捧水搓了搓脸,这会儿才终于清醒过来。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嘴唇,环顾四周,除了偌大一扇孔雀东南飞绣花屏风和她自己以外,这屋子里哪里有第二个人的身影。

闭上眼睛,嘴唇上似乎还残留着刚才留下的冷香,那股丝丝缕缕的凉意弥漫在唇角,就像刚才那个人落下的那个吻,骆心安心口一跳,猛地收回手指,这才发现嘴唇上的温度原来只不过是沾水的指腹留下的错觉。

虽然只是睁开眼睛的一瞬间,但她仍旧认出了这个男人是谁。

那双狭长的眼睛近在咫尺,如墨如潭,沉静悠远,那张脸刀削斧凿,俊美如谪仙……

她……有病吧!?要不怎么会突然梦到后山那个瘸腿的死色胚!

而且还是在自己洗澡的时候,梦到这种旖旎的场景,甚至如果不是宝珍刚才唤她的那一声,她真的要以为那个男人确实曾经在这里出现过,甚至强硬的捏着她的下巴吻了上来!

我一定是脑子进水了。

虽然那个家伙的确是有点……好吧,是非常好看,但是你又不是十几岁的怀chun少女,怎么能见到一个男的就梦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而且,那家伙也就只有一张脸好看,除此之外就是个病病殃殃还喜欢耍流氓的死瘸子,就算你刚刚沦为单身狗,也拜托有点品位选个健康优质一点的男人来yy好么。

她使劲挠了挠头,又往脸上泼了几把水,试图赶走那个男人的身影。

这时站在屏风外面的宝珍,见里面迟迟没有动静,又敲了敲屏风重复了一遍,“小姐?您睡着了么,需不需奴婢进去伺候?”

骆心安脸上的热度终于褪下去几分,这时候她才敢开口,“进来吧。”

宝珍应了一声,推开屏风走了进来,看到冻得使劲搓胳膊的骆心安,抿嘴偷偷笑了一下,以前的大小姐虽然性子软绵但是总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让她和宝珠莫名觉得难以亲近,可现在的小姐虽然在外强势狠辣,但私底下对着她们几个丫头却是个迷糊性子,就像现在这副冻的呲牙咧嘴的样子,哪里有刚才在大殿里锋芒毕露的半分气势。

“小姐,您这次不会又在澡盆里‘刚好’睡着了吧?”

宝珍调笑的口气,让骆心安回过神来也跟着笑了,“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学会取笑我了?快点来加点热水,要不就把你留在这道士庙当个俊俏小尼姑。”

“是是是,奴婢马上给您加热水,然后再给您放上艾草和熏香。”宝珍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骆心安听到这话抬起头来,看到宝珍手里正抱着一大束艾草,不由一挑眉问道,“这艾草是哪儿来的,刚才怎么没见到?”

宝珍一边把热水往桶里舀一边回答,“还不是这青云观里的小道童,这会儿正在外面挨个房间插艾草呢,说是道观住持的意思,插到咱们屋子的时候我正好提着热水回来,瞧见这么多艾草,想着您这会儿正好在洗澡,泡泡艾草可以散寒祛湿,就跟那小道士要了些。”

“插艾草?”骆心安先是一愣,接着眉毛慢慢的蹙了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现在正是寒冬腊月,外面天寒地冻,离端午节还早着呢,为什么要莫名其往门上插艾草?

心里有种古怪的感觉一闪而过,骆心安低声问,“那个小道童现在还外面吗?”

宝珍被骆心安突然沉下来的目光盯得一愣,不明白小姐突然问这个干什么,只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应该在的,这才多一会儿的功夫,这么多厢房要送,就算离开了也走不远。”

骆心安顺手拿起放在一边的里衣披在身上,站起来一只脚直接迈出了浴桶,过腰的长发沾着水珠,离开水之后贴在她均亭白皙的后背上,像蜿蜒的水草一样,留下湿漉漉的痕迹。

宝珍没想到她说风就是雨,赶紧拿了件厚衣服给她披上,“小姐奴婢东西都准备好了,您又不洗了?”

“现在有比洗澡更重要的事情。”骆心安很淡的勾了勾嘴角,双手拢住滑到肩膀的纱衣,“让宝珠把那个送艾草的小道童请进来,我有事情要问他。”

刚才洗澡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骆心安也没察觉到究竟过了多长时间,如今披上衣服往窗口一站才发现之前已经停了的大雪又纷纷扬扬下了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鹅毛似的雪花飘飘洒洒往房间里钻,地上刚刚踩脏的积雪又重新被覆盖,一看就下了不短时间,这会儿北风呼啸,扑到脸上还夹杂着冰凌子,竟比下午时又冷了几分。

这时宝珠走进来通报一声,骆心安拢了拢头发坐在椅子边,抬头就看到一个穿着灰色道袍的小道童走了进来,手里还捧着为数不多的几株艾草。

他单手撑掌竖于胸前行了个道家之礼,看起来似乎还有要事去做,一副心急火燎的样子,“不知施主唤小道来此所为何事?”

骆心安没开口,只是先打量了他一番,瞧见这小道士头发和肩膀上落了一层雪花,白乎乎一片,快把眉毛和头发本来的颜色都盖住了之后,她才回头笑着招了招手,“宝珍,去沏壶热茶再拿条干毛巾来。”

“小师傅莫急,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等宝珠给他倒上水之后,骆心安把杯子往前一推,脸上带着淡笑,“这天寒地冻的,总不能活儿还没干完,人先冻病了不是?”

小道士搓了搓冻红的双手,看着面前那杯冒着热气的茶水,心里不由一暖。

这一晚上,从晚宴结束他就没有闲下来,这么多厢房,挨家挨户的送艾草,还赶上外面下大雪,他早就冻的直哆嗦,可是送了这么多房间,也只有这位洛家小姐开门为他端上一杯热茶。

“这……小道那便多谢施主了。”小道士没好意思推辞,接下热茶喝了一口,终于觉得暖了过来。

骆心安笑着摆摆手,又跟他闲聊几句。

这小道士不过十三四的年纪,搁现代还是个毛都没长全的孩子,一放松下来话也多了起来,骆心安趁这时候才装作无意的开口问道,“说起来,小师傅您到底为什么急着给各屋子送艾草,这冰天雪地的,明天再送不也一样,还是说这祈福上香送艾草是青云观的什么规定?”

“施主有所不知,这艾草有消炎抗敏,辟邪散阴气的作用,以前青云观里就有贵客来了洒艾草水的传统,不过因为最近几天天气实在是太冷,洒艾草水容易结冰,所以这一次听说各位施主要来祈福上香之后,住持就没再这样吩咐。”

“可是刚才晚宴一结束,各位施主回到厢房休息之后,就有小姐发了疹子,全身又痒又疼还跳起红色的小疙瘩,非说是道观里没有用艾草去潮气才害她变成这样,所以闹着一定要住持给个说法。”布场来巴。

说到这里,小道士叹了口气,“本来这件事也不大,毕竟长疹子这种事很难说,潮气、花粉、熏香之类的都可能引起,但这事也不知道怎么就传到其他厢房耳朵里变成了青云观里邪气重,不干净,原本来祈福的人就都是矜贵身子,一听主持竟然没有提前用艾草辟邪,这会儿正闹得人仰马翻呢。”

“可现在天都黑了,外面又冰天雪地的,再洒艾草水肯定不合适了,住持没办法这才让我赶紧出来挨门挨户的插艾草,也算是给个交代。”

“还有这样的事情?”

骆心安诧异的挑了挑眉毛,一时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小师傅,不知是哪几间屋先提到起疹子这事儿的,你看都怪我住的太偏,竟然一点动静都没听到,这会儿还得麻烦你告诉我。”

小道士笑着摆了摆连声说着“不麻烦不麻烦,施主太客气了”

“施主有所不知,这闹事的人可不就是洛家那几个小姐么,她们从一进房间就开始闹,还真把这青云观当成自己家的了。”

骆心安一挑眉,眸子顿时深了几分,可这个神色只是一闪而过,快到连坐在对面的小道士都没察觉到,下一个瞬间她已经恢复成笑意盈盈的样子,打趣道,“小师傅你这话说得可就冤枉人了,我好好呆在屋里什么时候掺和外面的事了?”

那小道士毕竟年纪小,说到兴头上就流露出了心直口快的孩子天性,这会儿乍一听骆心安的话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愣了一下才陡然明白过来,他说的“洛家那几个小姐”里面不正好也包括眼前这位大小姐了么!

小道士脸腾地一下就红了,赶忙站起来行了个礼,“施主,小道不是这个意思……我……小道……”

慌乱之下,他连称呼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叫了,骆心安轻笑着往他的茶杯里添了些热水,“我又没生气,小师傅不用紧张,再喝些茶水吧。”

“不不,这……这天色不早,小道还得继续去送艾草,就不过多打扰了,多谢施主的茶水,小道这便告辞了。”

这感觉跟背后说人坏话被正好听见一样尴尬,他哪里还好意思再喝什么茶,赶忙找了个蹩脚的借口,顶着一张大红脸一眼也不敢多瞧,逃似的离开了骆心安的屋子。

盯着他急匆匆的背影,骆心安笑着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端起来吹了吹热气,啜了几口才喃喃道,“这可真是有意思了。”

洛心慈,洛婉婷,还有那个一直沉默寡言的三妹洛婉云,这三个人早不闹,晚不闹,偏偏选在今天晚上闹为的是什么?

“府上那三位妹妹,以前有过长疹子的事儿吗?”茶杯放在桌子发出轻微的一声脆响,这会儿骆心安脸上的笑容也随之彻底消失了。

宝珍一看主子面无表情的脸,脸色也凝重起来,可是仔细一琢磨又觉得不对,“二小姐和三小姐那边倒是不曾听说,但是四小姐的体质的确比较娇弱,受不得花粉,特别是梅花花粉,碰上一丁点就会立刻全身起红疹子,这事儿老太太也是知道的。”

“洛婉婷……”骆心安慢慢呢喃着这个名字。

怎么又是她。

这次她闹得整个后厢房都知道了,老太太没再像刚才在大殿里那样阻拦,难道真的是因为她花粉过敏起了疹子,需要艾草来脱敏?可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骆心安沉默的抿住嘴唇,手指无意识的拨弄着放在桌子上的几株艾草,直觉告诉她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是思来想也想不出个答案,指尖一顿,她皱起眉头,难道这真的只是她对洛家那几个人的疑心太重的关系?

“砰!”

就在这时,屋外的北风夹杂着冰凌子猛地把房门吹开了,寒风瞬间冲进屋子里,把原本放在桌子中间的香炉盖子给掀翻了。

啪嗒一声,金属砸在木头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帘卷海棠图案的镂空圆顶盖子在原地打了个圈子,转了好几圈才终于停了下来。

这时宝珠打着一把伞风尘仆仆的回来,等进了屋子,她冻得使劲搓了搓双手,拍掉身上的雪花迎上来说,“小姐,老太太房的喜鹊来了,这会儿正在门外候着呢,要不要把她叫进来?”

喜鹊,也就是刚才被老太太叮嘱给她们引路的那个丫头,骆心安对她印象不深,但这丫头刚才不是已经来过一次,这会儿又来干什么。

“呵,这一晚上可真是够热闹的。”怎么什么幺蛾子都出来了,她倒想看看这次又是什么事,嗤笑一声道,“既然来了就叫她进来吧。”

喜鹊手里拎着个手提匣盒,快步走进来,欠身行礼,“见过大小姐,奴婢刚才还怕腿脚太慢万一赶不及小姐您再安寝了怎么呢。”

骆心安扫她一眼,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怎么了这是,这么匆匆忙忙,是老祖宗那边出什么事吗?”

喜鹊抿嘴一笑,“小姐多虑了,老祖宗好着呢,只不过刚才前面因为这青云观不干净的事闹得厉害,她老人家躺下也没睡着,突然想起随身带了些西域进贡上来的馥香片,正好有定气凝神,安神助眠的作用,就想着给各位小姐也送点来,正好四小姐身上起了疹子,今夜恐怕难以安睡,正需要这个,老太太就一并赏了。”

骆心安先是一愣,接着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一并赏了?这……也包括我吗?”

喜鹊扫了骆心安一眼,看着她一副小儿女姿态,嘴角无声的勾了勾,“那是自然,老祖宗可是特意吩咐过奴婢,一定要把最好的那片留给大小姐您呢。”

“这……老祖宗都安寝了,竟然还挂念着我们几个小辈,我以为今天惹了老祖宗生气,她肯定对我……这让我这个当孙儿怎么敢当……”

骆心安脸上露出诚惶诚恐的神色,哪怕她落了水,改了性,在外多么咄咄逼人,到底在洛府还是爹不疼娘不爱,谁都不待见的主儿,空有一个大小姐的名号,但从不得老祖宗的心,这会儿看到祖母这样待她,终于收起了她的伶牙俐齿。

喜鹊暗自收回观察她的目光,喜气洋洋的说,“小姐可千万别妄自菲薄,在老太太心里手心手背都是肉,哪有不疼的道理。”

说到这里她微微一笑,打开随身带的那只手提匣盒,从里面拿出一块白色的香片。

“说起来这香片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在外面放一会儿就能化没了,老太太千叮咛万嘱咐我脚步一定得快一点,奴婢从那三位小姐屋子一路跑过来,真怕这东西到了您这儿保不住,没想到还一整个儿好好的。”

喜鹊拍拍胸口长呼一口气,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香炉说,“小姐,要不奴婢这就帮您点上吧,正好您也要安寝了,我也早点回去复命,要不一会儿这宝贝真的留不住了。本书最快更新百度搜索爪机书屋”

听到这里旁边的宝珍按捺不住了,眼里闪过担忧,不安的看了一眼骆心安,笑着伸出手,“喜鹊姐姐,东西你直接给我就行,我给小姐点上,这天这么冷还下大雪,老祖宗又等着你回去伺候,你就别在这里耽搁了,快些回去吧。”

喜鹊脸色一僵,刚想开口反驳,骆心安却抬头看了宝珍一眼,脸上闪过一丝不悦突然打断她道,“宝珍,我平时是不是太宠你了,我这个主子在跟别人说话的时候,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

“小姐……”宝珍不敢置信的看了一眼骆心安,一双眼里满是焦急。

小姐这是疯了么,她又不是不知道老太太对她向来没什么好心,以前别说是送这么贵重的熏香,就是送点碎银子都不曾有过,更何况方才小姐在大殿之上还那样冲撞了老太太,如今她突然莫名其派个丫头来送东西是什么意思?

这不明摆着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么!

骆心安就当没看到宝珍焦急的眼神,脸上一派冷淡的扫她一眼,“你看着我干什么?觉得我说的不对?这馥香片,别说是你这丫头,就是我也是头一次见,你平时就笨手笨脚的,上次在翠玉让你给二妹送件衣服都迟了那么久,让我在一家人面前丢尽了颜面,那时老祖宗和我都网开一面没有罚你,如今你要是不会点香,弄坏了这老祖宗赏的东西,把你卖了也赔不起!”

宝珍眼里有什么东西快速闪过,对上骆心安微微眯起的眼睛时,二话没说直接跪下认错,“小姐,奴婢知错了,奴婢下次不敢了。”

骆心安冷哼一声,没再看她一眼,好像根本不知道脚边跪着一个人似的,站起来打个哈欠,回身一笑,“喜鹊,我也乏了,就先睡了,你点上之后就快些回去吧,替我谢谢老祖宗。”~

喜鹊瞄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宝珍,眼里闪过一抹轻蔑,接着又探头看了一眼已经躺下的骆心安之后,这才满脸笑意的“哎”了一声,麻利的把香片放进卷帘海棠的香炉里点燃,扣上盖子之后,缕缕青烟从镂空的花纹里飘了出来,一时间整个房间芳香弥漫。

等喜鹊告退之后,宝珍仍然跪在原地,宝珠一脸无措的看着骆心安,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

这时已经在里间床上躺下的骆心安突然沉声开口,“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灭掉灯,生怕喜鹊看不见咱们糊弄她吗?”

宝珠一时没反应过来,宝珍却已经快速站起来吹灭了蜡烛。

整间屋子瞬间陷入黑暗,骆心安从里间走来,在一片漆黑中坐到了桌边,扫了一眼桌子上飘着袅袅轻烟的香炉,讥讽一笑,一张脸冰冷的再也没有任何温度,黑色瞳孔里露出凌厉萧杀的神色。

还没有搞清楚情况的宝珠这时候懵了,抬手就要按灭那个香炉,骆心安却拦住了她,轻轻摇了摇头,“就让它烧着,否则怎么引蛇出洞?”

宝珠还是没听懂什么意思,急切地说,“还引什么蛇?事实不就明摆着么,这可是老太太送来的,谁知道这香片有没有毒!宝珍不敢我敢!小姐,连我都看出来的事情,您怎么突然就这么糊涂了!”百度一下 '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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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阴谋诡计 (多谢浅尝淡殇妹子送的葡萄酒)

还没有搞清楚情况的宝珠这时候懵了,抬手就要按灭那个香炉,骆心安却拦住了她,轻轻摇了摇头。“就让它烧着,否则怎么引蛇出洞?”

宝珠还是没听懂什么意思,急切地说,“还引什么蛇?事实不就明摆着么,这可是老太太送来的。谁知道这香片有没有毒!宝珍不敢我敢!小姐,连我都看出来的事情。您怎么突然就这么糊涂了!”

宝珠急的跺脚,骆心安却突然笑了,目光里的冰冷也融化了许多,捏了捏她的鼻子,“你也知道自己这个小笨蛋都看出来的事情我不可能看不出来了,那你觉得老太太会比你笨吗?”

宝珠猛的一愣,就听骆心安继续说,“如果你想偷偷毒死一个人,会派自己的丫头亲自把毒药送上门告诉他这事是我们主子干的吗?老太太没那么蠢,她若是真想害我,完全可以等到回洛府之后慢慢下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没必要在青云观当着这么多人的地方动手。”

“所以……”骆心安低头看了一眼香炉,“依我看。这里面的东西不仅不是毒药,反而恰恰是喜鹊说的西域进贡的馥香片。”

方才晚宴上,她故意让在座所有人知道洛家苛责嫡女的事情,让老太太吃了这么大的暗亏,面子里子全没了。哪怕她这会儿心里再恨不得掐死自己,也得先把表面功夫做好。

就跟她现在住的这间大厢房一样,老太太之所以肯割肉放血拿出这么珍贵的馥香片,才不是因为愧疚或者良心发现,而是演给所有人看的。她就是想让别人都知道,她对四个孙女一视同仁。有好东西谁也少不了,更要让别人知道,她不仅没有苛责骆心安这个嫡女,反而分给她最大最好的厢房,妹妹们有的东西她有,妹妹们没有的东西她也有。

如果她刚才当着喜鹊的面不让她点香,或者表现出一丁点警惕心,等于直接得罪了老太太,而且她一个小辈儿,在长辈主动示好的时候还摆架子,传到别人耳朵里就会变成了她骆心安不识好歹,那她刚才在大殿里好不容易立的威就彻底化为泡影。

更何况……喜鹊背后的主子到底是不是老太太还难说,若是贸然拒绝岂不是就打草惊蛇了?

宝珠恍然大悟,可仔细想想又有点迷糊,“既然这香片不仅没毒还是好东西……那……那小姐您为什么还要担心?”

“因为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巧合。”骆心安冷哼一声,望着窗外彻底黑透的天色,眸色渐深。

先是老太太破天荒头一次分给她最豪华的房间,接着又正好赶上洛婉婷过敏起疹子,之后喜鹊又恰好在整个青云观最乱的时候送香片,这么多罕见的事都发生在一个晚上,可能吗?

骆心安拨弄着香炉上的雕花,脸上的表情在阴影下晦暗不明,“还记不记得刚才喜鹊说过什么,她说自己是从那三位小姐的屋子一路跑过来的,可是从老太太的屋子里往这边走,最快也要走半柱香的时间,若她在前三间屋子里都要帮忙点香,时间只会比现在更长。”

“可是她刚才进门的时候,肩膀和头发上几乎没有雪花,外面那么大的雪,同样是挨家挨户送东西,刚才那小道士眉毛都白了,喜鹊却一身干干净净,这说明什么?”

宝珍瞳孔一缩,直接骇到了,“您的意思是说……”

骆心安眯起眼睛,点了点头,“没错,这个背后黑手一定就住在咱们附近。”

今天这一晚,拜聂毅所赐,她的风头出的实在有些过头,明面上那些女人似乎都因为太子对她的态度才凑上来攀关系拍马屁,可实际上心里指不定想出什么阴狠毒辣的手段准备把她大卸八块了呢。

所以哪怕现在已经锁定了这个人就在她周围,也还是猜不到究竟是谁下的黑手,毕竟这院子里任何人都有这个可能。

抬起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她站起来说,“时间差不多了,喜鹊盯了这么久也该回去给她主子汇报了,趁他们出招之前,我们先出去瞧瞧。”

说完这话,她推开了房门,漫天飞雪卷着狂风扑面而来,宝珠和宝珍冻得打了个哆嗦,骆心安却面不改色的跨了出去。

两个小丫头赶紧跟上,北风吹得人没法呼吸,宝珠艰难的开口,“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骆心安没说话,只是径直的往前走,这会儿已经是深夜,后厢房的所有屋子都已经熄灯就寝,整个后院里漆黑一片,只有漫天的飞雪和天边一轮凄冷的半月。

只能听到呜呜风声的道观里,途径的所有厢房门口果然都插上了艾草,这会儿被积雪一压,全都垂下枝头在北风中瑟瑟发抖。

骆心安收回视线,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阴沉,当她看到自己房间不远处的那梅花林的时候,猛地顿住脚步,脑袋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向刀刃一样直接刺进她的脑海,她倏地抬起了头。

“小姐?”跟在后面的宝珠和宝珍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停了下来。

骆心安的眼皮飞快的跳了两下,这片梅花林离她太近了,几乎在她的房间打开窗户就能触到梅花,耳边嗡嗡作响,纷杂的记忆像海啸一样从脑海里铺天盖地袭来。

“小姐这屋子后面是青云观的后厨和柴房,他们平时不住在道馆里面,只是一早才从后门进来干活。”

“最东边靠近老太太屋子的是二小姐的,三小姐住在对面,四小姐离咱们最近,就隔着两道墙。”

“四小姐的体质的确比较娇弱,受不得花粉,特别是梅花花粉,碰上一丁点就会立刻全身起红疹子。”布有乐才。分手妻约

“有的小姐发了疹子,非说是道观里没有用艾草去潮气才害她变成这样,所以闹着一定要住持给个说法。”

宝珍说的每一句话都像针尖一样刺进她的脑袋,骆心安惊骇的瞪大眼睛,猛地攥紧拳头,指尖瞬间刺破了掌心。

“我懂了,原来如此。”

宝珍和宝珠先是一愣,接着同时看向骆心安,只见她脸上最后一丝温度也褪的一干二净,只剩下唇角勾起的一抹冷笑和那双冰封阴冷的双眼,此刻像锋利的刺刀一样,在寒夜里淬着冷光,让她整个人都散发出骇人的煞气。

这时候的大小姐与以往任何时候都不同,有什么东西真正惹怒了她,两个丫头同时心头一颤,有一种非常不详的预感涌进四肢百骸,而骆心安也没再停留,转身快步往回走。

“去换上最厚的棉衣,准备棍子和火种,今天晚上这觉怕是睡不成了。”

既然有人费尽心机设下圈套,都已经算计到她眼皮子底下来了,那她还真要往里钻上一钻,看看到底是这个人的心肠毒还是她的手段狠,至于谁能笑到最后,咱们便走着瞧!百度一下 '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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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痛打采花贼

入夜,整个青云观都安静了下来,偶尔只能听见几声小道士的呼噜声。

此时已是三更天,白雪簌簌的下着。整个后山冷得像块冰疙瘩,负责守门的丫头小厮这会儿也早早溜去钻热被窝了,整个后厢房静的落针可闻。

这时由远及近传来“嘎吱嘎吱”的脚步声,速度很快,但声音却非常轻微。混杂着呼啸的北风,如果不仔细听根本分辨不出来。

插上门栓的窗户和大门被风吹得呼呼作响。漆黑的屋子里,骆心安懒洋洋的靠在贵妃椅上,手上端着一杯清茶,脸上的表情被昏暗的阴影覆盖,晦明晦暗分辨不出是什么情绪,只剩下一双漆黑的眼睛,时不时的往房门上扫过几眼。

旁边的宝珠白着一张小脸,努力的深呼吸,可是身体还是不由自主的打摆子,连牙?都哆哆嗦嗦的发颤,这时她侧过头,正好看到骆心安掀开杯盖拨了拨上层的茶末,轻轻啜了一口,那副悠然的样子如果不是在此情此景。简直像是在洛府的后花园里百~万\小!说晒太阳。

她咬住嘴唇,用力攥了攥紧张到僵硬的手指,骆心安瞧见之后轻声问道,“很害怕?”

宝珠本来也想像小姐那样临危不惧,可是又觉得实在没有多少底气。只能点点头,“小姐……你说万一……”

“没有万一,也别给自己留下说‘万一’的机会。”骆心安淡淡一笑,跟她用闲聊起今天的天气一般轻松的口气说,“别人狠你比他更狠,就没什么可怕的。”

这时脚步声越来越近。终于在窗边悄悄地停了下来,宝珠的心霎时间跳到了嗓子眼,定在当场一动也不敢动,骆心安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布有乐圾。

那人鬼鬼祟祟的往里扫了一眼,床幔里的人影睡得正香,如缎子般的青丝有几绺垂下来,一截白皙修长的手臂露在绸缎锦被外面,即使在这浓重的夜色里,隔着门缝都能看到那一抹莹白。

那人心头一跳,顿时口干舌燥起来,情不自禁的舔了舔嘴唇,已经开始设想一会儿把这样一位美人迷晕之后,抱在怀里亵玩揉捏是怎样一番销魂滋味。

他快速从衣服里掏出一根竹管,顺着门缝悄悄伸进去轻轻一吹,竹管里的轻烟就飘进了屋里,融入香炉里那个还飘着香味的馥香片,刚好混成了无色无味的迷药。

一切都悄无声息的发生着,床上人微微动了一下,没过片刻就失去了知觉,彻底昏死在床上。

门外那人勾起一抹贪婪的笑意,嘿嘿一笑,搓了搓手又拿出一根细长的铁条,探进门里拨弄着插好的门栓。

木头门栓被推动时发出嘎吱嘎吱的摩擦声,随着那人的动作一点点的晃动,最后只听“咔嚓”一声,门栓被彻底拨开,滑到了一边。

“小美人,哥哥这就来疼你了~”

他yin笑一声,轻轻的推开了大门,“吱嘎”一声闷响,这洛家大小姐的香闺就一点点的从他眼前展开……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块布突然从后面死死地捂住了他的嘴巴!

“唔!”他毫无防备,或者说根本没有料到这冰天雪地深更半夜里会有人跟在他后面,惊得发出一声闷哼却全都被死死地堵在布里。

巨骇之下他猛地瞪大眼睛,接着就挣扎翻身准备还击。他本来就是个魁梧汉子,平日里更是练出一身力气,想要轻易制服他谈何容易,可他万万没料到就在他出手的一瞬间,屋里迎面就砸过来一只茶杯,稳准狠的敲在他脑袋上。

只听“碰”一声响,他的额角的血瞬间冒了出来。

“我槽他妈的!”他破口大骂,回身就打,却连人还没见到就被迎面而来的棍子正面打中,这人出手的速度太快了,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打的眼冒金星。

骆心安没有丝毫犹豫,抄起棍子就狠狠的补上第二下,接着抬脚就往男人下面最脆弱的地方狠狠一踹,那人痛苦的发出一声闷哼,瞬间疼的蜷缩在地上,把脑袋埋进了肚子里。

他露出后脖颈的一瞬间,骆心安抓住机会抄起棍子砸过去,正中他的后脑勺。

脊椎是人体最脆弱的地方,尤其是脖子连接脑袋的那几节骨头,只要打对了地方,别说是让一个彪形大汉瞬间昏厥,就是当场毙命也不无可能。

男人完全来不及反应只觉得后脑勺一痛,接着两眼一黑,什么也不知道的昏死过去。

一时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骆心安闭上眼睛,顺手把棍子扔到了一边。

棍子落地的声音惊醒了另外两个人。

一直藏在屋子外面守株待兔的宝珍赶紧把抹布一扔,快速关上了房门,接着整个人靠在门上大口喘着气,一张小脸惨白,脑门上全是冷汗,显然被吓的不轻。

宝珠掀开被子从里间跌跌撞撞的跑出来,一看这情形吓得腿都快软了,看着站在原地面不改色的骆心安,由衷有一种跪地的心情,又惊又惧的指着那人结结巴巴的说,“小姐,他……他是不是死了?”

“现在还没有,一会儿就不知道了。”

骆心安拍了拍手,蹲下就开始解男人的衣服,宝珠又懵了,“小姐您这是要干什么?”

“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我们只有两条路,要不就是在这里等死,要不就按我说的去做。”

骆心安冷静又利索的扒掉男人身上的衣服,把他穿在里面的一件单层夹袄扒下来扔到一边,接着冷笑着开口,“过不了一会儿这后院肯定得热闹起来,我们必须在那之前先下手为强。”

“宝珍,带好我刚才吩咐你们准备的火种,现在就拿上能跑多快就跑多快,去老太太屋子附近放一把火。”

“放火……?!”宝珍倒吸一口凉气,“那……那可是老祖宗啊,去烧她的房子万一有什么好歹,小姐您可就毁了!”

“我没打算大义灭亲,更没打算要老太婆的命,今儿住在这后厢房里的女人各个都怕死得很,只要做个样子吓吓她们就足够了,宝珍,我要的不是人命是时间差,你懂吗?”

骆心安凝重的看她一眼,她向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除却那些对不起她的人,她根本没打算与任何人为敌,也不会因为要报仇就随便拿别人的生命开玩笑。所以无论走哪一步棋都是她仔细忖度过很多次的,就比如她让宝珍放的这场火,外面下着这么大的雪,再大的火也烧不起来,更不用说只是做做样子。

宝珍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没再多说一句话直接从后面跑了出去。

望着她跑远的身影,宝珠紧紧咬住了嘴唇,“小姐,我们现在怎么办?”百度一下 '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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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大火危情

宝珍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没再多说一句话直接从后面跑了出去。

望着她跑远的身影,宝珠紧紧咬住了嘴唇,“小姐。我们现在怎么办?”

骆心安看了一眼地上昏死的男人,脸色冷硬却有条不紊的下指令,“先去找个麻袋和一身我平时常穿得衣服,动作要快!”

宝珠不敢停留立刻跑进屋里,骆心安深吸一口气。开始处理掉地上的血渍和茶杯碎片,这时宝珍已经抱着东西跑了出来。骆心安把麻袋抽出来盖在男人脸上,撂下一句“把人装进去”之后,推开房门跑了出去。

大雪扑面而来,她抹掉钻进眼睛里的冰凌子,瞧了一眼门框上插着的五根艾草,迅速抽出其中一根,抖了抖上面的积雪塞进袖子里,转身看了一眼已经把男人装进袋子,这会儿脸色煞白等着她下一个命令的宝珠,很淡的笑了一下,“幸亏刚才在晚宴上吃的够多,要不大半夜的干体力活还真有点吃不消。”

说着她就撩起袖子托昏死在地上的男人就往后窗户方向搬,宝珠吓了一跳,赶紧跑过来帮忙。可是托着男人一动不动的身体她却紧张的声音都发抖了,“小姐,这人还活着呢,咱能把他搬哪儿去啊?万一他死了,我们就成杀人凶手了。”

一句孩子似的话让骆心安轻笑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有时候她真的有些羡慕宝珠这样单纯善良的孩子,她们没经历过阴谋诡计,也没体会过你死我活,她们的世界单纯的像一张白纸,曾经自己也是这样的人,可经历过那么多尔虞我诈、背叛欺骗。她没法像个圣母一样以怨报德,她只知道一句俗套的老话永不过时:“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回过神来,骆心安轻描淡写的看了她一眼,“他要是死了就好了,一会儿直接一把火烧个干干净净,也省得我们再麻烦。就是因为他现在还活着,所以不彻底榨干他的利用价值,怎么对得起别人为我备下的这份厚礼?”

既然明知道这场阴谋诡计已经避无可避,背后之人正笑着等她死无葬身之地,那她自然要回以颜色,看看收网之时,究竟谁才是笑到最后的那一个!

天色愈发阴沉,转眼已是后半夜,嗖嗖的北风从四面八方钻进来,放在屋里的火盆被风一吹,火星子里噼里啪啦的跳了出来。

屋外隐隐传来嘈杂的声音,老太太睡得并不踏实,眉头皱了皱,很是不耐烦的翻了个身。

就在这个时候,厢房门被猛地推开,只听“砰”一声巨响之后,一个小丫头惊慌失措的跑进来。

老太太被这巨响惊醒,吓得打个哆嗦,当即黑着脸坐起来,顺手把放在床头的一只桃木如意砸出去,“半夜三更吵什么吵!不是说过我安寝的时候没有通报不许进来,疯疯癫癫连个门都不敲,还有没有点规矩!想挨板子了是不是!?”

木如意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跑进来的小丫头吓的打了个哆嗦,跪在地上全身发抖,急得一张嘴都带上了哭腔,“老太太不好了!外面不知怎么走水了,门前那片林子全都烧了起来,眼看着就要烧到这边来了!”

老太太醒的太急,这会儿太阳穴还突突跳着疼,一听这话愣了片刻,接着陡然反应过来一下子掀开床幔,“你说什么!?”

“怎么烧起来的,什么东西给烧起来的!让你们这些蠢奴才平日里仔细着蜡烛焰火,你们都听到狗肚子里去了!?”

小丫头也是刚从睡梦中醒过来,又从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一时间只知道哭着一个劲儿摇脑袋,“奴婢也不知道!之前屋子里的东西我跟璎珞姐姐都是检查过的,之前这观里打更的道士也都仔细查过,好好的不知道怎么就烧起来了!”

小丫头哇一声哭出来,老太太头晕目眩,一时瘫在床上竟起都起不来了,这会儿她身边的大丫头璎珞正好跑进来,一看这架势赶紧跑到床边把老太太搀起来,“老祖宗,这屋子不能呆了,这水火无情的谁知道一会儿会不会烧进来,奴婢扶您出去躲躲。”

老太太急匆匆的披上件衣服,连鞋子都没穿好,捂着胸口就被搀着挪出了屋子,结果不出去还好,一出去当时就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布有乐亡。

整个院子乱成了一团,火苗到处乱窜,烟雾密布,火星子被风吹得来回乱刮,落在人脸上、衣服上,吓得一院子女人惊恐的尖叫。

“走水了!走水了!快起来救火!”

丫鬟小厮高声尖叫着,端着一盆盆水往这边跑,浓烟和尖叫彻底把整个后厢房的人都惊了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此时后厢房里,躺在床上安眠的洛婉婷听到外面由远及近的吵闹声传来的时候,先是一愣,接着唇角终于勾起一抹得偿所愿的笑容,在心里默念,“我等的终于来了。”

这时房门被“砰”一声推开,一个小丫头气喘吁吁的跑进来,指着外头半天没喘匀气儿,“小姐不好了!外面……外面……”

洛婉婷打了个哈欠坐起来,掀开帘子一脸迷糊的问,“急三火四的干什么,外面怎么了?”

“外面走水了!就在老太太和二小姐院子附近,眼看着就要烧到咱们这边来了!小姐咱们赶快起身出去躲躲吧!”

小丫头擦了擦额头的汗,赶紧上前帮洛婉婷穿鞋,可坐在床上的洛婉婷这时却一动不动,一张脸上神色变了又变,竟对走水这事没有半分反应。

在听到“走水”两个字的时候,洛婉婷的身体瞬间僵了一下,她下意识的钻进被子下面的手指,心口陡然一跳。

怎么回事!?不应该是采花贼吗?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脸色变得更加疑惑,之前她早就买通了道观里一个道士,告诉他子时的时候叫上几个小厮去院子里大喊这道观里进了采花贼,可现在还差了半个时辰,这院子里就闹了起来?

小丫头见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心急的不得了,“小姐您还愣着干什么啊!老太太那边着了火,各房小姐都赶着去了,您今儿刚惹了老祖宗不高兴,这会儿出这么大的乱子您要是不去像什么样子。”

洛婉婷一听这话,心头一喜,立刻抬头问道,“你说各房小姐都赶着去了?”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

“是啊,那边来给我报信儿的就是二小姐房间里的丫头,刚才我瞧对面的三小姐屋子也亮了灯,小姐您可要快一点,这水火不等人,咱在这里实在不安全。”

洛婉婷眉头一挑,嘴角当即勾起一抹笑意,倏地站起来披上件斗篷,“你说的对,我们赶快去瞧瞧,若是赶在二姐前头,第一个去找老祖宗,说不定还能落个孝孙印象,让她老人家知道我才是对她最孝顺关心的那一个。”

说着她起身就走,旁边的小丫头紧随其后,推开房门的一刹那,北风呼啸而来,洛婉婷被吹的打了个冷战,她翻了个白眼,在心里暗骂一声,若不是要亲手整治骆心安那个贱人,她犯的着冰天雪地的给自己找这罪受么。

她冷哼一声,一眼瞧到对面不远处洛婉云的屋子里正亮着灯,环视四周,这后厢房里所有房间都灯火通明,显然是外面的动静闹得实在太大,一听走水这么严重的事就算是个死人这会儿也该被吓醒了。

可在一片灯火中,惟独她右手边不远处那间骆心安的房子息着灯,里面漆黑一片,听不到任何动静,若放在平时,这深更半夜里,别说外面火烧火燎和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有多么刺耳,就算是哪间屋里的小姐叱责丫鬟也听得一清二楚,可现在骆心安的屋子里死一般宁静,静的让人都觉得害怕。

洛婉婷一看是这样,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虽然预料中的“人人痛打采花贼”的好戏没出现,反而变成了人心惶惶的一场火灾,但不论如何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说到底这场突如其来的火灾反而在冥冥中帮了她。

真是举头三尺有神明,这次连老天都帮他,一定是骆心安那个贱人太可恨连老天都恨不得快点收了她!百度一下 '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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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粉墨登场

洛婉婷一看是这样,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虽然预料中的“人人痛打采花贼”的好戏没出现,反而变成了人心惶惶的一场火灾。但不论如何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说到底这场突如其来的火灾反而在冥冥中帮了她。

真是举头三尺有神明,这次连老天都帮他,一定是骆心安那个贱人太可恨连老天都恨不得快点收了她!

洛婉婷在心里哈哈一笑,只觉得这一整天的晦气和从骆心安那里吃的暗亏终于有了回报。一想到一会儿那贱人倒霉的样子,她连脚步都轻快了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恨不得让时间走的再快一点,她已经情不自禁想要看骆心安身败名裂的下场。

屋子外面混乱极了,尖叫声、救火声、七嘴八舌的对话声……掺杂在一起,简直像早上起来的菜市场。

听着外面的动静,骆心安坐在桌边一动没动,只是静静地喝着面前的一杯茶。

屋子里没人说话,也没点灯,漆黑一片有点看不清她的神色,站在旁边的宝珠心里很忐忑,一遍遍的把目光往骆心安身上放,可她始终是那副不紧不慢、神态自若的样子。

最后外面实在闹得太厉害了,宝珠忍不住低下头悄声问,“小姐,我们接下来到底要做什么?”

“等。”

“等?”宝珠不解的睁大眼睛。“我们已经等了那么久,到底还要等什么?”

骆心安笑了笑,“当然是等所有演员都粉墨登场啊,人还没到?,女一号就拿着人家送来的剧本急匆匆的登台亮相。那这出好戏还怎么往下唱?”

宝珠听得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演员”“剧本”“女一号”是什么东西,正在她琢磨的时候,外面的声音已经一点点小了下去,一波又一波的脚步声离去之后,整个后厢房终于重新静了下来。

这时骆心安终于站了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身上还穿着那件宝珠替她提前准备好的衣服,拿起之前在那个欲行不轨的男人身上扒下来的里衣,对宝珠使了个眼色,“走吧,是时候给我的好妹妹送份大礼了,不过我们得脚步快一点,否则那老太婆又要埋怨我不孝顺了。”

说着她展颜一笑,快速从后窗户翻了出去。

“给我跪下!我让你们留在洛家是看家护院的,不是让你们白白拿着俸禄给我偷懒耍滑!你们今天必须给我个交代,这好好地怎么会突然着火,要是给不出个理由,别怪我打断你们的腿!”

老太太坐在椅子上,指着脚边跪着的十几个护院小厮破口大骂,气的一张脸通红,旁边的璎珞不停地给她揉胸口。刚才出来的太急,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梳,这会儿披头散发的坐在这里,她一回想起刚才若是睡的再死一点,是不是恐怕早就被活活烧死了,就一肚子气不打一处来。

十几个小厮不停地磕头跪地求饶,纷纷说自己真的没有偷懒,但不知道怎么就突然烧了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这时坐在老太太身边,穿着一件月白色长裙,头发拢在耳边,即使出来的匆忙都不忘带上珠钗的洛心慈,柔柔弱弱的靠过来,一边帮老太太揉胸口一边柔声细语的说,“老祖宗您就别为这事生气了,小心气坏了身子,不值当的。”

“这火虽然看着烟大,猛的瞧上去实在让人害怕,可庆幸的是您和我们几个姐妹都逃出来的早,这会儿不都平安无事吗?没人受伤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您得放宽心,要不一会儿又要头痛了。”

老太太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瞪了跪了一地的奴才一眼,“是啊,得亏今晚上下的雪不小,这火没烧起来,否则这会儿我们还有命在吗?到时候整个洛府的女眷都赔在这青云观,死在一群道士的地盘儿,说出去多‘好听’啊。”

坐在另一边的洛婉婷,这会儿全身的红疹子已经退了,可她还是一副非常难受的样子,不停地抓抓这儿挠挠那儿,脸上一副愁容,“可不就说么,今晚我们几个姐妹到底造了什么孽,怎么总碰上这些糟心事儿。”布有乐技。

她叹了口气,装作无意的扫了一眼,像是突然发现什么似的惊讶的一挑眉,“咦?说起来走水这么大的事,我们都逃出来了,怎么就没见到大姐,她去哪儿了?”

一直沉默的洛婉云,其实早就发现了这件事,但是她看老祖宗这么生气就没敢再提出来,以为骆心安可能是住的远,所以走过来就迟了一些,可没想到这会儿所有人都到了,竟然还没看到她的影子,不由担忧地说,“老祖宗……大姐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刚才走水那会儿院子里这么乱,又是烟又是火,大姐会不会还在房间里没出来?”

周围一听这话一片哗然,整个后院各大家族的女眷这会儿几乎都凑到了这里,偌大一间屋子被塞的满满当当,听到这事算是炸开了锅,七嘴八舌的搀和进来。

“不会真的没出来吧?刚才那么大的火,这人凶多吉少啊。”

“会不会跟人群走散了?再派人好好找找。”

“哟呵,这是遭了报应吧,别人都好好的没事儿,怎么就她一个人没躲过这场火灾?”

……

讥笑声、担忧声还有建议声搀和在一起,让老太太的脸色也跟沉了下来,不管她有多厌恶骆心安这个孽障,她至少还是洛家子孙,如今跟着家里一起来了这青云观,若是出了什么意外,自己这个一家之母也难脱其咎啊。

洛心慈捕捉到老太太脸上的表情,嘴角快速翘了一下,接着脸上涌出浓浓的担忧,好像一副多么担心骆心安的样子,安慰似的拍了拍老太太的手说,“祖母,您别胡思乱想,我跟姐姐年龄最近,从小一起长大,我知道她是个什么性子的人。”

“没准她这会儿只是跟下午一样不知道又偷偷溜到哪里去了,不一定真的出了事,更何况刚才院子里闹得动静那么大,姐姐不可能不知道是您这边着了火儿,也不能不到您这边看看,你看我跟三妹四妹都来了,姐姐没准一会儿就到了。”

这话不说还好,老太太甭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此刻是真的开始担心起骆心安的安全,但洛心慈这话一说出来,等于拐着弯告诉老太太,骆心安这会儿不出现也许根本不是受了伤或者遇到什么危险,完全是因为她有偷偷溜出去的前科,这会儿没准只是重蹈覆辙。而她骆心安既然没有生命危险,在明知道祖母屋里起了火的情况下,竟然没跟着其他姐妹一起来看看,根本是不关心老太太的死活,没把她这个一家之母放在眼里。

果然,听完这话老太太的脸彻底黑了下来,她本来就因为这场失火吓的到现在还没完全缓过劲儿来,一想到差点要了她的命仍然心有余悸,家里几个庶女都知道赶紧过来瞧瞧,孝顺的给她揉心口、按太阳穴,甚至连她早上刚罚跪过的四丫头都是第一个过来探望的,可骆心安这个嫡长孙女,到现在火都扑灭了大半竟然连个问候话也没传来。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

就跟刚才旁边那人说的哪样,怎么别人都好好的,惟独就她一个没躲过去?怎么同样住在后厢房,同样遇上走水,其他三个姑娘都平安无事,她可不信骆心安就这么巧的遇上了危险。

老太太心里疙疙瘩瘩,瞬间没了去找骆心安的心思,可当着这么多人面她要不给句话,又无论如何说过去,每次都是因为骆心安这孽障让她进退维谷,一想到这一点老太太瞬间比吃了个苍蝇还膈应。

一直在旁边察言观色的洛婉婷这时找准机会凑上来说,“老祖宗,要不这样吧,咱们多带几个护卫跟着去大姐屋子里瞧瞧,要是真出事,人手够多也能立刻救火,要是没出事,至少证明大姐没有性命之忧您也就放心了不是?”

老太太正缺这么一个台阶下,一听这话扬了扬眉,摆出一副假仁假善的样子,长叹一口气,“就这么办吧,你们四姐妹可一个都不能出事,要不我这老太婆也活不下去了。”

吩咐了几个护卫跟着,洛心慈和洛婉婷就搀着老太太走出了屋子,这会儿外面的火已经扑灭的差不多了,身后一群人也安心了不少,便跟着一起往外走。

洛婉婷瞧了一眼,嘴角翘起,心里得意的不住发笑,人来的越多越好,最好整个青云观的人都跟过来,大家一起做个见证,一会儿到了骆心安那贱人屋里,捉奸在床,一拿一双,任她再如何巧舌如簧诡言擅辩,也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老祖宗,这么晚了这么多人是要去哪儿啊?”正在这时,一道清亮的声音突然响起,一抹清瘦的身影慢慢走了过来。百度一下 '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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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洛婉婷瞧了一眼,嘴角翘起,心里得意的不住发笑,人来的越多越好。最好整个青云观的人都跟过来,大家一起做个见证,一会儿到了骆心安那贱人屋里,捉奸在床,一拿一双。任她再如何巧舌如簧诡言擅辩,也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老祖宗。这么晚了这么多人是要去哪儿啊?”正在这时,一道清亮的声音突然响起,一抹清瘦的身影慢慢走了过来。

她没再穿白天那一身脏兮兮的粗布麻衣,反而换上了一件水蓝色的长裙,这是她平日里在家经常地打扮,可从袅袅月色中走来,衬着一地的莹莹白雪,显得她身长玉立,一双墨色眼睛顾盼生辉,不是骆心安还能是谁。

一句话落地,直接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其中不少人只在晚宴的大殿上见过骆心安一面,那时她一副蓬头垢面的狼狈样子,虽然一张脸很标志。可是到底差些神韵,如今她换了这样一身衣服出来,好多人竟一下子没认出她来,直到洛婉婷失声叫了一句“骆心安!?”才认出她就是方才一直在寻找的洛家大小姐。

洛婉婷一双眼睛目眦欲裂,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看着骆心安缓缓走来,惊得头皮都要炸开了。

这贱人这会儿不正应该被迷昏在房间里,跟个野男人翻云覆雨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还这么神采奕奕,哪里有一点中迷药的样子!?

她惊得不自觉后退了一步。身体都微微晃动,所有计划瞬间全乱套了,她一时都懵了,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时骆心安看了她一眼,问道,“小妹这是怎么了?怎么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她疑惑的往脸上摸了摸,对上洛婉婷瞪大的眼睛,上前关切的抓住她的手说,“小妹,你是不是身上起疹子闹得,怎么神情恍恍惚惚的?”

说着她抬手探了探洛婉婷额头的温度,被她像触电似的一下子甩开,换来周围人猜忌的目光,等她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激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老太太扫了一眼骆心安,见她完好无损心里的火又一次窜了上来,果然她根本没有生命危险,明知道她院子着火还姗姗来迟,根本就是没把她这个祖母放在眼里。

心里这么一想,口气越发不悦的问道,“走水这么大的事都见不到你人影,害一家人替你担心,你跑到哪儿去了?”

骆心安走到老太太跟前,垂下眸子,一双眼睛满是失落,脸上露出自责的神情开口道,“老祖宗对不起……是孙儿不孝,没能及时来看您,刚才走水的时候,孙儿真是吓坏了,一想到老祖宗您还在屋里,脑子一热什么都没想的就往您这边跑,可是……”

说到这里,她的头垂的几乎要埋进肚子里,声音又低沉了几分,隐约还带上了一丝委屈,“是孙儿没用……孙儿只顾着往外跑,可是又不太认得路,之前回来的时候也是老祖宗您叫喜鹊给我引的路,也怪我不长记性,只记得个大概,结果这天黑烟大的,一个不留神就摔了一跤把脚给伤了……”

听到这里旁边的宝珠心直口快,抬手抹了一把眼泪说,“老祖宗求您别责怪小姐,都是奴婢没有照看好主子才让小姐给摔伤了。小姐刚摔着那会儿,疼的连站都站不起来,奴婢不忍看小姐这样,就劝她先去找个大夫给瞧一瞧,可小姐非得坚持先到老祖宗您这边看看,知道您安然无恙才愿意去,刚才奴婢扶着小姐走过来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在发颤……”

说到最后,宝珠哽咽的声音都变了,老太太偏过头一看,这才发现骆心安的身形的确不稳,一只脚虚点着地,根本不敢使劲,走过来的时候还有些踉跄。

她紧紧皱着眉头,脸色并没有因为听到骆心安没能及时来看她的理由而缓和多少,显然她压根不信骆心安说的那一套。

目光没有丝毫温度的瞥了她一眼,脸上勾起一抹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装作一副关心晚辈的样子走近几步,指着宝珠呵斥道,“你这丫头到底是怎么搞的,连自家主子的安危都顾不上,仗着自己皮糙肉厚,连皮儿都没伤着一点,倒是主子给伤的走不了路,不如这洛府大小姐换你来做好了!”

“求老祖宗开恩,宝珠知错了,求老祖宗开恩啊!”宝珠狼狈的抹了把眼泪,“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祖母,刚才是我走的太快才摔着了,跟宝珠没有关系,她已经很努力地跟着我跑了,但她毕竟年龄小步子迈不大,求老祖宗看在今晚糟心事已经够多的份上饶了她这一回吧。”

骆心安也跟着求情,老太太冷冰冰的视线在她跟宝珠之间转了转,心里勾起一抹冷笑。

这孽障虽然平日里伶牙俐?,得理不饶人,但到底是年轻啊,演的倒是挺像那么回事,但真以为你们主仆之间这场双簧好戏我没看出来么?别以为用苦肉计就能蒙混过关,这孽障不把她这一家之母放在眼里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这次被我抓住现成的把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我下不来台,就别想让我轻易绕过你!

眼里闪过一丝冷光,接着老太太脸上涌出关切担忧的表情,拍了拍旁边的丫头说了句“快扶我过去”,踉跄着走到骆心安面前,“你这丫头还有心思给别人求情,赶紧把脚腕露出来给我瞧瞧。”

说着她一招手对旁边的小厮急切的说,“快去请个大夫来,这伤了脚踝可不是小事,要是医治不及时以后成了跛子怎么办?”

“老祖宗,真的不用请大夫,孙儿的脚现在已经好多了。”骆心安在老太太碰到她腿的一瞬间,身体一僵,下意识的把腿往后缩了缩,连声音都有些发颤。

老太太眼里的冷笑更浓,果然她是装出来的,什么伤了脚腕,什么摔的爬不起来,根本就是她逃避自己惩罚的借口。

“你这丫头在我面前还犯什么倔,刚才走水情况那么紧急,你能跑出来就是万幸了,谁知道身上还有没有其他伤?方才在大殿里,大夫给我还有你那三个妹妹都仔细检查了一番,就剩下你了,赶紧让大夫瞧瞧,也好让我这老婆子放下心来。”

老太太嘴上说着关切慈爱的话,可是眼睛却毫无温度的给旁边两个丫头使了个眼色,喜鹊和璎珞一点头,上前一把按住骆心安,死死地钳住不让她动弹。

骆心安脸上露出惊慌的表情,使劲的摇头,“老祖宗,求您别看了,孙儿真的没事。”

可这时候老太太哪里还容得她反抗,好不容易让她抓住名正言顺修理骆心安的机会,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名门望族的面,刚才这死丫头踩着她的颜面大出风头,还坑走了她最喜欢的两条链子,吃了一晚上闷亏再加上半夜三更被走火闹起来的火气,不修理这个孽障,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老太太在心里已经想好了整治骆心安的对策,到时候这死丫头的谎话被当众揭穿,又扣上一个不敬一家之母的大帽子,总算能洗刷掉洛家克扣嫡女的屎盆子。

这样一想,老太太心里终于痛快了几分,不顾骆心安的挣扎和宝珠的抽泣,吩咐喜鹊和璎珞一把抓住她受伤的那条腿,强硬的褪掉了她的鞋子,那副样子比严刑逼供还不如。

“疼……老祖宗……孙儿真的疼!”

骆心安声音抬高了几分,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旁边的洛心慈上露出快意的笑容,嘴角勾起,笑而不语的看着这场好戏,可就在这时就听旁边人倒吸一口凉气——

“嘶!怎么伤的这么厉害!”

当骆心安的鞋子被强迫脱掉的一瞬间,她的脚腕上赫然露出一个血淋淋的伤口,脚腕的皮肤红彤彤一片,脚掌以一个很不自然的弧度垂着,一看就伤的不轻。

老太太大吃一惊,一双眼睛倏地睁大,脸色当即白了一层,两个死死按住骆心安的小丫头一看这架势也吓了一跳,赶紧退后一步,骆心安抹了把眼泪,迅速放下裙子遮住脚腕,“都是心安不好,让老祖宗您见着这么污秽的东西,孙儿真的没事,现在已经不疼了。”

谁都没想到骆心安竟然是真的受伤,一时间老太太被噎的说不出一句话,这时候周围一片窃窃私语,在背后对着洛老太太和那三个庶女姐妹指指点点。

任谁看到一个刚从火堆里逃生的女孩都不忍对她苛责,更何况刚才走过来的时候夜色太重没有看清,这会儿仔细观察才注意到,她的袜子已经被血浸透,显然伤的很厉害,而洛家这位老妇人不仅在衣食住行上克扣嫡女,偏袒庶女,这会儿甚至就因为比其他几个探望的妹妹晚到了一会儿,就连她的死活都不顾了

有几家人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开口说,“老夫人,大家都刚从火堆里逃出来的人,这丫头就本来住的离大殿最远,这会儿能活着出来已经是捡了一条命,她又伤的这么厉害,没能跟其他几个姐妹一样及时来看你也是情有可原,你对她未免也太苛责了。”

一句话让周围炸开了锅,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越来越大。

“之前她穿成那副穷酸样子参加晚宴,我还不信洛家真能干出刁难嫡女的事儿,如今这么一看这哪里是刁难简直是刻薄啊。”

“这到底是不是亲孙女,别是洛家老爷跟外面女人鬼混搞出来的吧?”

“老太太养的那只狗刚才都急三火四的从屋子里给抱出来了吧?这嫡女的待遇还比不上一只狗呢。”

……

几句话让洛家彻底颜面缩地,老太太脸都绿了,死死抓着手帕,一双眼睛恨不得在骆心安身上剜处个洞来,洛家上下所有人一时间脸上都一阵红一阵白,当然除了好整以暇看戏的骆心安。

她目光一一在老太太、洛心慈身上扫过,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老太太精明,可她也不傻,要想把这个陷阱将计就计的圆下去,做到滴水不漏,就必须先从老太太这个最大的阻碍下手,只要让她这个一家之母相信自己真的有不在场证明,才能把后面的戏继续唱下去。

而所谓的“苦肉计”如果不真的“出点血、受点伤”根本就骗不了别人,这就跟说谎话一样,要想让别人真的相信,就必须假亦真时真亦假,七分假话搀着三分真话。

所以她在吩咐宝珍和宝珠去准备东西之前,早就备好了颜料,甚至还亲手在自己的脚腕上划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伤口。

她在娱乐圈里混了这么多年,古装武打戏拍了没有十部也得有二十部,自然跟着特效化妆师学会了不少,造出一个假伤口对她来说易如反掌,更不用说在真伤口上造出更“血淋淋”的效果,更何况外面夜色浓重,烟雾缭绕,她造的伤口又在脚腕这种视线最靠下的位置,如果不是用手去碰根本就分辨不出来。

最重要的是,为了能成功骗过老太太和在座所有人,她甚至都没有提前告诉过宝珠,所以在她故意摔倒露出伤口的时候才把这小丫头吓得大哭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如果划自己这一刀能换来今晚的平安,那就是“物超所值”,有时候为了达到目的,就必须不择手段,对别人狠对自己更要狠。

看着脸色铁青的老太太和强逼着自己挤出笑容的洛心慈,骆心安在心里愉快的勾了勾嘴角,很想问问老太太,自己打自己脸的滋味爽不爽?

旁边一直没有出声的洛婉婷,这时候脸色已经完全一片灰白,她明明精心策划了这么久,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眼看着就要把骆心安这个贱人给拉下水了,为什么她还能安然无恙的出现在这里,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她越想心里越慌,眼看着计划就要落空,她不得不赶快想办法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思及此处,她甚至都顾不上像往常那样继续巴结老太太,趁着这会儿人多,灰溜溜的就想赶快溜去善后。

可惜骆心安怎么可能这么容易饶了她,今晚的总账她可是一笔一笔的都记在心里了,如今洛婉婷知道自己害人无望就准备溜之大吉,这世界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眼看着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洛家老太太身上,洛婉婷差一点就能溜走的时候,骆心安突然把目光锁在她身上,关切的朗声问道,“小妹,你身上的疹子还是不舒服想要回去休息么?可是现在火还没彻底扑灭呢,你要去哪里?”

话音刚落,脸色近乎灰白的洛婉婷的身形陡然一僵,回过头的时候,看到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她身上,她背后沁出一层冷汗,硬着头皮开口,“我……我还有东西……在房间里,我想回去找找。”

骆心安赶紧摇了摇头劝阻道,“婉婷,现在厢房那边太危险了,千万别回去,有什么东西这么重要非得现在回去拿?”

话音刚落,就听远处传来喊叫声,“采花贼!道观里出了采花贼!抓采花贼啊!”

这声音传来的方向正好是后厢房,听到这一句话,洛婉婷原本就没有血色的脸在这一瞬间彻底白了,而骆心安却一挑眉毛,不动声色的勾起了嘴角。

好妹妹,你千辛万苦想出这么多招数对付我,现在招数用尽也该是我这个姐姐为你“回礼”的时候了。

一听“采花贼”这三个字,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顿时都变了。

这后厢房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多少名门望族千金小姐今晚宿下的香闺,今天来这青云观的各位可都是各家的掌上明珠,金枝玉叶,从小就是奔着妃子皇后的目标培养的,以后家里的希望也都落在这些女子的身上,若是万一让这采花贼给占了便宜,玷污了哪家小姐,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以后不要说嫁给皇家,就算是找个普通人家都已经是不可能。

况且,退一万步说,哪怕如今所有人都因走水逃出了后厢房,那任凭一个野男人进到女子的香闺,那也是非常毁清誉的事情,万一传出去就算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这名节也都毁掉了。

想到事情的严重性,在场所有人再也不敢耽搁,顺着喊叫的声音就跟去了后厢房。

老太太也生怕这采花贼进了洛家那几间房,这会儿脸色比刚才还要凝重,黑着一张脸冷声道,“走,我们也去瞧瞧。”

一听这话,洛婉婷几乎站立不住,整张脸霎时间惨白一片,不停地往下淌冷汗,身体微微颤抖站在原地连一步都迈不出去,生怕自己设下的圈套被揭发出来。

但是眼下所有人都走了,洛婉云见她迟迟不动,忍不住过来拽了拽她,“小妹,你到底怎么了,怎么还不走?你刚才不还急着回去拿东西么?”

洛婉婷看了一眼脸色如常跟在旁边的骆心安,心里一阵打?,根本摸不清这个贱人到底猜到了多少,又是怎么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一时间更是心惊肉跳。

可惜老太太一整天的所有耐心已经彻底消耗殆尽,这一晚上出了这么多事情,刚才又被骆心安当众打了一回脸,她心里的火气没处撒,回过头瞥到犹犹豫豫站在原地的洛婉婷,厉声呵斥一声,“你到底还在那里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过来扶着我。”

洛婉婷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跟上来,心里仔细琢磨一番又觉得自己可能有些杞人忧天。

毕竟喜鹊送进骆心安屋子里的馥香片是她亲手动的手脚,外面抹了一层白色粉末,单看无色无味而且没有任何毒性,只有掺上她交给那个男人竹管里的药粉,才能混成迷药,那个计量足够让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毫无知觉的昏睡一整夜。

她知道骆心安非常精明,很难骗过她的眼睛,所以才借着老太太的手收买了喜鹊,若是骆心安早就发现不对劲,根本不会收下香片,所以如今她既然能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这里,只可能说明那个男人还没出现就遇上了大火,竹管里的药物没能真正派上用场,这才让骆心安这贱人逃过一劫。

现在后厢房里喊着“抓采花贼”的人,也都是她事先算好时间安排的,只不过一场走水把一切计划都打乱了,现在肯定是因为她还没来得及通知,这些人就已经行动了。

洛婉婷这样一想,心里的石头落下了几分,侧过头又瞥了一眼骆心安,她死死绞着手里的丝帕,咬着嘴唇在心里冷哼一声。

今天算是白忙活一场,算这个贱人运气好,果然是妖精转世变的,怎么都弄不死,祸害遗千年说的就是她!

一行人刚到后厢房,里面就已经闹成了一团。

一大帮道士拿着木棍和铁锨塞满了整个院子,这会儿看到老太太一帮人急匆匆赶来,连忙凑上去,“各位来的正好,贫道正有要事跟各位相商,刚才观里的小童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黑影潜入了后厢房,看身影应该是个男人,可转眼就没了影子,不知道现在是不是正藏在哪位小姐的闺房里。”

一听这话,在场不少女眷都惊叫起来,平日里她们都住在后宅,甚少出门,除去家里的相公儿子还有一众亲属,鲜少能够见到男子,更不用说被陌生男子闯入房间。

一想到这采花贼这会儿不知道正躲在哪个姑娘的房间里伺机而动,而这个倒霉蛋万一不幸的就是自己,所有女眷都吓得变了脸色。

老太太一听这话,眉头紧锁,急声问,“道长,这位小童可当真看清了,真的是个男人跑了进来?”

住持凝重的点了点头,“出家人不打诳语,否则贫道也不会大晚上兴师动众来惊扰各位。”

“那人呢!?你们一个个的在这里杵着干什么,再耽搁下去那贼人没准已经藏好了!”

“就是啊,要是人抓不到,这晚上可怎么过!”

“我们每年捐那么多香火钱,结果一共在这里住了还没有一晚,就又是走水又是进采花贼,你们这些臭道士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

各家小姐何时受过这么多委屈,想到这一晚上的事都七嘴八舌的嚷嚷起来,老住持连忙解释,“这厢房都是各位施主的闺房,没有施主的允许贫道与各位弟子怎么能擅自闯进去,所以只好暂时堵在这里按兵不动。”

“住持,既然现在大家都在这里,也确定采花贼就在这后厢房里面,那正好能做个见证,就劳烦住持赶快派人在各屋子里搜查一番,最好连物品也仔细检查,别露下什么重要罪证,毕竟道观里进了采花贼也不是小事,大家只是心里着急,就请住持多多担待,也好赶快抓住这贼人,让大家放心。”

旁边的骆心安轻声开口,换来在场人的支持,老住持感激一笑,一听这话也没再有什么顾虑,直接派人到各个屋里挨个搜查。

所有人都聚在这厢房后院里,空气中还弥漫着刚刚扑灭的烟火味道,北风一吹,扬起地上的皑皑白雪,冻得所有人都打了个寒蝉,看着道士挨间挨户的进去又出来,一直一无所获,心里那根神经也慢慢的越绷越紧。

随着时间的推移,站在旁边的洛婉婷紧张的身体控制不住的轻微颤抖,刚才听那老道士的意思,她安排的那个人现在应该就在附近,当一群道士破开骆心安屋子冲进去的时候,她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她很害怕安排的这个人是个蠢货,不仅没有迷晕骆心安,反而被别人抓个现行,再透露出什么跟她有关的信息,哪怕从始至终她都没有亲自露面,这会儿心里也情不自禁的打?。

“小妹,你很害怕吗?为什么脸色这么苍白?”旁边的洛婉云忍不住关心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话音刚落,那群破开骆心安屋门的道士走了出来,依然是一无所获,洛婉婷心里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地,她暗暗舒了一口气,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瞪了骆心安一眼,笑着说,“当然没有,三姐你多心了,我有什么好害怕的。”

骆心安捕捉到她不善的目光,抬头瞥了一眼洛婉婷房门上的那几株安然无恙的艾草,毫不介意的笑了笑,附和着点了点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小妹自然没什么可怕的。”

洛婉婷心中一颤,这贱人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什么都知道了?

不不不,这不可能,她就算真的猜到有人害她,第一个怀疑的对象也该是老太太,怎么可能是我。

她强壮镇定压下心里的轻颤,脸上露出鄙夷一笑,刚想讥讽回去,只听“碰”的一声,一群道士就破开了她的那间厢房,紧接着屋里传来一阵打闹声,所有人听到声音都转过头去就见一个道士急匆匆的跑过来,指着洛婉婷的屋子说,“住持,找到了!就在这个屋里!”

所有人精神一震,连忙跟着住持跑了过去,原地只留下一脸震惊的老太太和洛家几个姐妹,当然其中还包括脸色瞬间死一样白,目眦欲裂完全懵了的洛婉婷。

就连一直在旁边看戏的骆心安听到这个消息都微微蹙起了眉头,她的计划里根本就没有这一环,那个想要轻薄她的男人早就被她五花大绑推到了厢房后面的斜坡下面,按照她下手的力度,这个男人至少还要等一个时辰才会醒,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可是如果不是刚才那个男人,那现在出现在洛婉婷屋子里的人又会是谁?

骆心安心里虽然疑惑震惊,但脸上仍然一片风平浪静,面不改色的跟着人群走进了洛婉婷的屋子。

“啊!别打了别打了!啊啊!”

“你说不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三更半夜闯到这后厢房,是不是准备对哪位小姐欲行不轨!”

“冤枉啊,没有真的没有!我不是采花贼!你们抓错人了!”

“还说不是?那你倒是说说,这么晚穿一身黑衣鬼鬼祟祟的溜进这后厢房干什么!”

还没走进屋子就听见屋里传来的惨叫,走进去十几个道士围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正在严刑逼供,一听这声音骆心安的心头当时一跳。

这个声音就是方才溜进她房间的那个人渣!

她不动声色的从人群的缝隙里瞥了一眼,刚好看到男人的一张脸,这会儿他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身上脏兮兮的狼狈不堪,衣服上还沾着雪地里的几片枯枝烂叶

这证明她刚才并没有失手,这个人渣的确被她推下斜坡了斜坡,要不也不会沾上这些东西,但问题刚刚还昏迷的人到底怎么才能在这么短时间爬上来,还能正好在洛婉婷屋子里被人抓个正着?

就算他是准备陷害什么人,这会儿也应该爬回我的房间才对吧?骆心安在心里自嘲一笑,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鼻尖,可就在这个时候有什么东西突然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让她猛地顿住了身形。

等等……还有一种可能。

之前她不是没想过趁着整个道观一片火烧火燎混乱的时候把男人放到洛婉婷屋子里,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是她和宝珠两个人的力气根本就没办法把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搬到那么远的位置,留给她的时间也不允许她搬完男人再畅通无阻的赶到老太太面前制造不在场证据。

更何况,就算她和宝珠的力气足够大,时间足够多,她又怎么保证整个过程没有任何一个人看到?

这个陷阱虽然完美,但是太过冒险,只要出一丁点差错,她估计就要死无葬身之地,所以她仔细观察过厢房后面是一个陡坡地形之后,毅然决定把男人从后窗户扔下去,省时省力还不会脏了自己的手。

但现在这个男人就出现在这里,天时地利人和,不仅省了一大堆麻烦,还刚刚好给她帮了大忙,这种巧合已经不是天上掉馅饼可以形容的了,这简直想什么就来什么,可她向来不信什么老天开眼,现在唯一能解释通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背后一定有个不明身份的贵人帮了她,虽然她现在想破脑袋也猜不到这个人究竟是谁。

尤其是在这人生地不熟,走了几十遭都没绕出去的鬼地方,让她更加情不自禁的怀疑自己这次一定是撞了什么狗屎运。

“我真的不是采花贼!我溜进来只是想见一见洛家小姐!”男人被打的连声求饶,这会儿实在挨不住忍不住大喊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这话一出,现场顿时死寂。

什么叫“见一见洛家小姐”,这贼人竟然是奔着目标来的!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落在洛家四姐妹身上,洛婉云一脸担忧,洛心慈紧缩眉头,骆心安一派从容,只有洛婉婷面色惨白,双目通红,全身都在颤抖。布介岛号。

这会儿大部分人看她的目光几乎都带上了怜悯,好好一个姑娘家,竟被这贼人给惦记上了,这可太毁名节了!

“你不要胡说!到底哪里来的疯子!赶快拉出去杖毙!”洛婉婷尖声大叫着,害怕的已经失去了理智。

怎么会变成这样!她只是让人安排个村夫来玷污骆心安,可从始至终她都没见过这个人,如今他不仅没出现在骆心安那个贱人屋里,怎么反而跑到她的屋子里胡说八道!

“洛家小姐岂是你这种乡野村夫说看就看的!跟我们去见官!”几个道士一听这话也懒得跟着采花贼客气,抓起他就往外走。

“我什么都招我什么都招!别带我去见官啊!其实……我跟洛家小姐是真心相爱的,三年前洛小姐第一次来这青云观我们就已经私定了终身,可是她毕竟是名门小姐,我就是个村夫,自知高攀不起,但小姐不仅不嫌弃我,还与我约定每年她来青云观祈福上香的时候便与我相见,今天也正是洛小姐约我子时来她房间相会,我才偷偷溜了进来,否则我哪里有这个胆子啊!”

这村夫说的声泪俱下,可心里却紧张的发抖。

当初有人找上他的时候,不仅给了他一百两银子,而且还承诺他有美人可以随便玩,但前提是要一口咬定跟那位小姐是私定终身,这一番话也是当初那人教给他的,如果他不照做,把什么实话都招了,不仅他会被直接扭送官府杖毙,他的父母也会一并下去陪他。

刚才他好不容易溜进那小姐的闺房,迷烟都吹好了,突然被人打晕了过去,还没来得及看清袭击他的人是谁就直接失去了意识,醒过来的时候他就到了这里,压根不知道曾经自己被人推下陡坡,甚至这会儿还弄不清自己究竟在哪里,还以为自己被人抓了个人赃并获,此刻仍然在之前那位熟睡的美人房间里,只不过是晕过去一小会儿,现在醒过来罢了。

他一看周围一片哗然,都对着洛婉婷指指点点,再一联想她刚才那么激烈的反应和那副被人诬陷的样子,瞬间知道她就是自己要找的那个小姐,情急之下实在没有别的办法,猛地连滚带爬的扑上去,死死地搂住洛婉婷的腿痛哭流涕,“小姐您帮我说句话啊!求求您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救我一命,难道以前我们之间的重重您都忘了么!虽然每年都要等您上香祈福的时候,我才能从后厨房偷偷溜进来找您,但我真的喜欢您!您不是也跟我有同样地心思么?虽然这次是我不小心溜进来的时候被人逮个正着,但我也全是为了您,您不能为了自保就装作不认识我,眼睁睁看着我去送死啊!”

洛婉婷大惊失色,险些昏厥过去,抬脚使劲踹男人,“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滚开!滚啊!我不认识你!你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子,我怎么可能看上你!”

“老祖宗你救救我!我真的是冤枉的!我根本不知道这个人在说什么啊!”

洛婉婷痛哭流涕,瘫倒在地上好不狼狈,她本来就嗓门又尖又利,之前还因为这个被老太太罚了跪,这会儿她失去理智情急之下更是拔高了好几度,直接刺的人耳膜发疼。医妃狠凶猛:

老太太整张脸一片寒霜,看着周围指指点点的人,气的头晕目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恨恨的甩开了洛婉婷的手。

骆心安听到这里翘了翘嘴角,虽然这个男人突然出现打乱了她原本的计划,可是却意外的帮了她好大忙。

她眼里的冷光一闪而过,再抬头的时候一张脸上全是担忧,跛着脚快步上前,指着男人的鼻子骂道,“你这人好不要脸,随便就污蔑我妹妹与你有染,倒是拿出证据来啊,空口白牙上嘴唇下嘴唇一碰谁都会说,你别以为随便赖上哪个小姐今天在座的人就会放过你。”

男人完全没有认出眼前这位指着他鼻子骂的小姐就是刚才用棍子把自己打晕的人,或者说他心里压根就没有过这个怀疑,毕竟没人会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会手持棍棒下手又狠又准,更何况当时的天色那么黑,他还没来得及注意就被几棍子给打晕了。

这会儿惊慌失措之下,他结巴起来,一个劲儿的“我……我我……”个没完,眼睛慌乱的四处乱晃,正好瞥到门口,当即手指一指:““对对!我有证据!有证据!”

“小姐当初跟我约定,只要在房门上插五根艾草就是约我相邀的意思,我每天从后厨做完饭正好经过这片厢房走后门离开,所以一定会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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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虐死毒妇,大获全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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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青云观洒艾草水的时候。都会特意留几株泡着艾草的水放在屋里,供各位施主沐浴使用,所以从前根本没人特意去关注谁的门上插了艾草。

可是今晚的情况却不一样,所有人都知道闹着起疹子,跟青云观要艾草叶的可就是眼前这位闹得正凶的洛家四小姐。

若是刚才这男人说的话根本没人信的话。如今却不得不开始怀疑了,如果他真的跟洛婉婷之间没有什么的话。为什么会知道洛婉婷要插艾草这么细节的事情。

洛婉婷一听这话直接大哭出来,疯了似的扑上来撕扯男人,兀自尖叫“血口喷人一派胡言!”

她慌乱的挽起自己的袖子露给老太太看,上面还有起疹子留下的红痕,“老祖宗您是知道我对花粉过敏的!我要艾草只是为了止痒,根本与男人私通无关啊!婉婷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出这等侮辱门楣的事情!”

这会儿她恨得眼睛都快冒出血水了,因为男人说的这些话全都是她吩咐人一字一句教出来来,她就是要骆心安百口莫辩,所以在看到厢房跟前有一片梅花林的时候,才想出这个神不知鬼不觉的陷害计,既用“苦肉计”排除自己的嫌疑,再在整个道观里都插上艾草,到时候除了这男人会特意去找插着五根艾草的房间,谁还会真的去注意门上有几根艾草。

可谁想到。她的一场精心策划现在却把自己逼到了百口莫辩的地步,她死死地瞪着骆心安,恨不得就这样喝她的血吃她的肉,可惜骆心安完全不为所动,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对上她仇恨的目光,眨了眨眼,好像根本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看着自己。

洛婉婷握紧拳头,死死地咬住牙根,她就不信骆心安这贱人就这么神通广大,不仅识破了她所有的计划。甚至连她精心准备的艾草都能动手脚,情急之下大喊大叫着说,“既然连我起疹子要几根艾草都成了别有用心,那就去查好了,反正这艾草又不是我插的,如果门上插的几根艾草都能成证据,这未免也太可笑了!那要是能在别人房门上也找到同样数目的艾草,是不是证明都跟这个男人有染了啊!?”

这话不用她说,老太太心里自有主意,冷着脸看了她一眼开口吩咐道,“璎珞,带上几个人去外面给我挨门挨户的仔细查,一间都别落下,仔细把数都数清楚了再回来给我汇报!”

“是!”璎珞带着几个小厮连忙应下,快步走出了房门,一时间整个屋子又一次陷入死寂。

这样冷凝的气氛焦灼了很久,直到半柱香之后璎珞跑回来才终于被打破。

可惜当老太太瞥到璎珞异常难看的脸色时,心里瞬间凉了半截,但在人前她还得保持一家之母的威严,沉声问道,“结果如何?”

“回老祖宗的话……”璎珞犹豫了一下,偷偷的看了洛婉婷一眼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过了片刻才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说,“整个后厢房一共三十七间屋子,奴婢全都仔细查过一遍,除了……除了四小姐的房门上是五根艾草以外,其余三十六间都是四根。”

“这不可能!”听到这话洛婉婷倏地站起来,冲上去狠狠摇着璎珞的肩膀,“你们数清楚没有,这怎么可能!我明明……我明明……”

明明房门上有五根艾草的只有骆心安,这是她早就安排好的了,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一遍遍的重复,跟中邪了似的,骆心安一挑眉,淡淡的开口,“小妹,你明明什么?你要是有什么委屈现在就赶紧说出来,老祖宗不是是非不分的人,在座各位也不会任由那贼人肆意污蔑你。”

“一定是你!骆心安你这个贱人!不要脸的祸害是你害得我!你好歹毒的心!”

洛婉婷像是终于顿悟过来,疯了似的扑上来就要抓花骆心安的脸,因为此刻除了这个贱人,根本不可能有第二个人能把所有原本对准她的矛头都转到自己身上!

“一定是你出钱买通了这个贼人,联合起来害我!我门上的艾草肯定也是你动的手脚!”

骆心安偏过头一躲,避开了她的手,反而把用劲过猛的洛婉婷给晃倒在地。

洛婉婷不甘心的爬起来又要扑上来,这副疯疯癫癫的样子着实吓坏了周围的下人,几个丫头赶紧上前拦住,站在一边的骆心安这时终于忍不住,委屈的看了老太太一眼说,“闹采花贼那会儿我可是跟妹妹你在一起的,而且这后厢房门口来来去去这么多人,我就算是想动手脚也得有这个机会啊,更何况,艾草也不是我吩咐人插上的,我怎么可能知道这是暗号。”

洛婉婷气急败坏,这会儿哪里还听得了骆心安的说的话,撒泼似的挣开一众丫头,抬手就要扇她耳光,却被骆心安一把攥住,沉声说,“小妹,慎言慎行,你不听我解释不要紧,但你可别忘了自己还姓洛,一言一行都不能丢了洛家的脸。”

这一句话正好说进了老太太的心坎里,本来跟男人私通这种事对于洛家这种官宦门第就是奇耻大辱,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是否真有其事,但所有证据全都指向洛婉婷,她却反咬一口无凭无据非说骆心安害了她,这未免也太过牵强,更何况如今洛婉婷这泼妇一样的行径,简直是把洛家最后一丝颜面扔在地上使劲踩,这老太太如何受得了。

“够了!都给我住手!”老太太气的浑身哆嗦,猛地一拍桌子,再也忍不住指着洛婉婷的鼻子呵斥道,“你看看你这副疯样子,哪里还像个小姐!你给我跪下闭上你那张臭嘴!”

“老祖宗您是信骆心安这贱人不信我了!?”洛婉婷不敢置信的睁大那双哭红的双眼,西斯底里的质问。

周围那些原本对她还抱有一丝怜悯的人,这会儿见她这副模样刚产生的同情心也全都消耗殆尽,纷纷厌恶的皱起眉头。

这疯丫头未免也太恶毒了,自己跟男人私通的事还没扯清楚,就不分青红皂白跟只疯狗似的到处乱咬,恨不得把所有人拖下水给她陪葬,张口闭口的骂自己的姐姐是“贱人”,亏了刚才骆心安这个当长姐的还帮她说过话。

眼看着情势越来越糟,所有人都站在了骆心安这边,一直明哲保身保持沉默的洛心慈沉不住气了,本身她想着借洛婉婷的手除掉骆心安,之后再坐收渔翁之利,哪怕没成功最差也是看这两个人斗个两败俱伤,可如今,洛婉婷不仅仅没害成骆心安,反而把自己给赔了进去,可对方却毫发无伤,占尽优势。

这让一直把骆心安当成眼中钉肉中刺的她怎么忍得下去?

洛心慈瞥了一眼洛婉婷,在心里暗骂,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这个时候再闹下去有什么用?除了帮骆心安博同情以外,根本于事无补。

她压下心里的火气,表面柔声细语的给洛婉婷递了一块丝帕,“小妹,你先擦擦眼泪,有什么事慢慢说,等老祖宗问清楚自然会还你公道。”

说着她又回过头冲老太太温婉一笑,上前帮她揉着胸口说,“祖母,您也别生气,这么大的委屈别说是小妹,就是换了我们几个年长几岁的姐姐也受不住啊,更何况,您仔细想想,这件事实在有些蹊跷,仅凭这采花贼的片面之词和几根艾草就能给小妹定罪吗?”

“不是我偏袒自家人,实在是这贼人压根拿不出其他证据证明他跟小妹有染,怎么能糊里糊涂就让小妹蒙上这不白之冤?依孙儿的意思,您就遣人在这屋子里仔细翻翻,若是小妹真的跟这男人有染,总会留下些蛛丝马迹吧?咱们秉公处事,不管结果如何都不会让人说出咱们洛府偏袒的闲话。”

洛心慈最擅长的就是在事情都要尘埃落定的时候出来当和事佬,好彰显自己娴熟大方,温婉得体,最重要的是还有一副怜悯众生的“圣母慈悲心肠”,好像不这么做都突出不了她名字里“心慈”那两个字。

可惜骆心安早就料到她会这么做,即使没有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这本来也是她计划中的一环,这会儿听她这么一说正中下怀,这次洛心慈怕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正好替她这个“仇人”做了嫁衣。

想到这里她的眼睛里不由得精光一闪,嘴角翘起一抹讥讽的笑意,可惜速度太快还没等别人捕捉到就一闪而逝。

她点了点头,一幅非常认同的表情,再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已经沉然一片,坦荡的说,“二妹说的有道理,若是没有其他直接证据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搜不到什么东西就是这男人一派胡言,到时候咱们自当拖这贼人出去杖毙,还小妹也还心安一个公道,省得小妹误会我处处针对她。”

一听这话洛婉婷的眼睛里又冒出一线希望,赶紧附和着点头,她自己的屋子她最了解,今天刚住进来的时候她身边的丫鬟还彻底打扫过一番,绝对没有任何跟男人有关的东西。

老太太青着一张脸,也清楚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虽然她知道洛婉婷是个一心向上爬一肚子心眼的性子,但是这年头知人知面不知心,不管是突然出现在她房间里的男人,还是她莫名其叫人插艾草的行为,都让老太太没法装作视而不见,更何况众目睽睽之下,干出这种猪狗不如的勾当,连她这张老脸皮都觉得羞耻。

吩咐下人在屋子里仔细搜查之后,整间屋子除了悉悉索索搜查的声音又一次陷入死寂。

洛婉婷似乎终于有了底气,这会儿连眼睛都恢复了神采,看到下人们在她屋子里翻箱倒柜一直一无所获,她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偏过头狠狠瞪了骆心安一眼,露出一抹挑衅的神色。

贱人,就算你机关算尽最后还不是棋差一招?只要没有切实证据,老祖宗肯定会站在我这一边。

骆心安回以笑容,冲她眨眨眼睛,露出一抹几乎可以算真诚的目光,现在胜负还未定,你着什么急呢?

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黄毛丫头,搁现代不过是个刚上初中嘴里还含着糖块黏爸妈的年纪,是这个时代让他们早熟,有了勾心斗角的心思,可说到底心智还是不成熟,遇事就大吵大闹,所有心思都写在脸上,最后怎么死的估计都不知道,她作为年长她这么多的长辈,当然要宽容一些,目送她最后一程。

翻箱倒柜搜查一圈,仍然一无所获,所有下人鱼贯而出,老太太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脸上终于露出些许舒心的表情,只要不是真的跟男人有染,哪怕是落个教养不善的名声,也总好过毁掉女儿家最重要的名节。

可就在一切即将尘埃落定,几乎要抓那满嘴谎话的村夫去见官的时候,最后一个下人却急匆匆的跑出来,“老祖宗,四小姐的床上有发现!褥子下面有一件男人的衣服!”

一句话掷地有声,整个屋子片刻的死寂之后一片哗然,以老太太为首的洛家所有人脸上顿时一片惨白,洛婉婷瞪大了眼睛,踉跄了几步,两腿一软扑通一声瘫倒在地,发出前所未有的惊恐叫声。

“这不可能!”

骆心安勾了勾嘴角,这最后一张牌,总算是派上了用场。

听完下人的汇报,老太太半天没有说话,若是刚才她对洛婉婷还有一丝放纵的话,如今她的眼睛里已经是一片寒冰彻骨,此刻看着洛婉婷吵闹哭叫的样子,她只觉得一阵厌恶,气到极致她反而镇定下来,这会儿一张脸铁青一片,只是瞥了洛婉婷一眼,就让她害怕的打了个哆嗦。

好一个张牙舞爪的疯丫头,好一个不知廉耻的蠢货!这个时候她都有一巴掌抽死洛婉婷,当做洛家从来没有这个人的冲动!

这个蠢货闹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情也就罢了,还搞得人尽皆知,如今众目睽睽之下她想大事化了,或者私下里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那个野男人,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都不可能。

因为她现在还是洛家的一家之母,必须要保持大气端庄,哪怕心里再恨不得处之而后快,表面上也得秉公处置,不能有一丝一号的偏颇。

“带我去看,那衣服在什么地方?”

她撂下这话,径直往内间走,身后跟着一屋子的人,走到里面早就有丫鬟在床边候着,一见老太太面若冰霜的走进来,都吓的赶紧低下头。

“老祖宗,衣服……就在这里面。”下人指了指洛婉婷的床,不敢再靠近一步,如今这么多主子都在跟前,若是没有主子命令他怎么敢随意触碰小姐的闺床。

老太太冷哼一声,回身扫了一眼目眦欲裂的洛婉婷,撩开帘子猛地把床上的红绸锦缎大被掀开,连带着床上的枕头和檀木首饰盒全都掀翻在地。

“哗啦”一声巨响,首饰盒里的东西洒了一地,洛婉婷的心吓得骤然跳了一下,可是仍然硬着脖子站在原地,丝毫没有一点悔改的态度,事到如今嘴里仍旧不断重复着,“老祖宗你相信我!我真的是冤枉的,你要给我做主!”

老太太甩开她的手,在枕头掀开的一刹那,她看到了下面藏着的一件男人衣服,而且还是那种穿在里面,如果不是睡觉更衣,旁人根本就看不到的贴身里衣。

一刹那,老太太的眼睛几乎快冒出了火,她死死地攥住藏在袖子下面的手指,保养得当却已显老态的手背,因为太过用力跳起了一条条狰狞的青筋。

她冷哼一声,给旁边两个下人递了个眼色,厉声呵道,“孽障,给我跪下!”

“老祖宗您这是宁愿相信外人也不相信……啊!”洛婉婷想要上前抓老太太的手,可身子刚一动,话还没说完,膝盖就被两个下人在背后狠狠踹了一脚,当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她疼得尖叫一声,“你们这群狗奴才竟然敢打我!?”

“啪!”又一声巨响,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她脸上,洛婉婷的左脸当即肿了起来,甚至连嘴角都被打出了血。

老太太愤怒的收回手,“孽障你干出这种丑事,打你都是轻的!怎么,我这一家之母还打不得你了不成!”

洛婉婷当即就委屈得哭了起来,一张脸面无血色,趴在地上抓着老太太的衣角哭诉,“祖母,如果连您都不相信婉婷,那这世上还有谁相信孙儿是冤枉的?”

老太太早就气的咬牙切齿,这会儿听她这么一说,怒极反笑,冷哼一声,“你是冤枉的?还想让我给你做主?那你倒是先给我解释解释这件衣服到底为什么会在你的床上!”

说着她抄起男人的衣服一下子扔到洛婉婷的脸上,衣服落地,在场所有人都看到这是一件男人的里衣,一时间看着洛婉婷的眼光更加鄙夷,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这会儿甚至都不再避讳。

“啧啧,真是好不要脸,都被抓了个现形了还死不承认。”

“可不就是,要是没有私下有染,一个女儿家的床上怎么会有这种男人贴肉穿的衣服。”

“先前说什么自己长疹子非得要艾草,闹得整个青云观都不得安宁,敢情是为了给自己私会情郎打掩护啊?”

……

一句又一句刺耳的话钻进耳朵,再低头看看那件还泛着厨房油烟臭味的衣服,洛婉婷整个人都慌了,整件事情早就脱离了她的掌控,她虽然安排了男人去迷jn骆心安,可是却没有让他这样设局诬陷。

这就是个精心设计的圈套!一环套一环,让她根本无处可逃!

抬头看了一眼站在一边面不改色的骆心安,她死死地咬住嘴唇,即使尝到了血腥味也忘记了松口,好想只是这样就能把骆心安这个毒妇放血割肉生吞活剥,一口口的咬碎撕烂一样。

都是因为她!都是因为骆心安!是她毁了自己所有!

眼睛里涌起疯狂的恨意,她像是突然触了电,疯狂的推开周围阻拦的人群,直接扑向骆心安,“衣服肯定是你放到我房间的!刚才走水的时候你故意晚到,其实就是等我离开好趁机陷害对不对!你这个毒妇!祸害!”布尤亚号。

这话让骆心安意外的挑了挑眉头,哟,这小丫头看来还没有蠢的无药可救,她的确是趁着厢房着火所有人都忙着逃命的时候,潜入屋子送给她这份“大礼”的,可惜猜出来又怎么样呢,无凭无据只会被人当成疯话一笑而过的。

更何况,“毒妇”这个词在洛婉婷面前她可愧不敢当,一切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若不是她用这么阴损的招数,自己也不会还以颜色。

所以这一次洛婉婷扑上来的时候,骆心安故意没有再躲闪,直接被她抓住领子惯到一边,还碰碎了旁边一个花瓶。

“小姐!”宝珠吓了一跳赶紧扶住她。

骆心安勉强稳住身子,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一脸无奈的看着洛婉婷,“小妹,说话要讲究证据,走水那会儿整个厢房都在着火,你要逃命难道我就不用吗,那时火势那么紧急我怎么可能还有心思去害你。若按你这话的意思,你一丁点都没错,全是我害的,那这场大火岂不是也成我放的了,否则我怎么可能事先预料到晚上会有火灾,再提前找个男人就等着陷害你?”

说到这里骆心安蹙起眉头顿了一下,一双漆黑的眸子垂下,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更何况,妹妹你是未出的姑娘,难道我就不是了?虽然我是长姐,但到底还没有许婚,我犯的着为了害你,找个男人脱掉他最里面的衣服再亲手塞进你屋子里么,这到底毁你的名声还是毁我自己的啊。”

这句话完全是说给在场所有人听得,一个未出的大家闺秀,平日里别说是见男人,就是踏出家门都是件难事,更不用说去碰男人贴着肉皮穿的里衣了,而骆心安作为家里的嫡长女,自然更要牢记三从四德,怎么可能会轻易拿自己的名节开玩笑。

这一次连老太太都不得不承认站在骆心安这边,看洛婉婷的目光就像看一个无理取闹的跳梁小丑,实在是她这借口找的太拙劣,纵然骆心安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过是洛府上刚过二八年纪的小姑娘,根本没有动机,也不可能有胆子去放火甚至碰男人。

可惜,没有人知道骆心安壳子下面可是一缕快要三十岁的魂魄,不仅来自现代文明而且还是个演了n多缠绵悱恻爱情片的演员,若是连碰一下男人衣服都算毁名节的话,她估计告诉别人方才在后山还给一个男人做过人工呼吸会直接被拉去浸猪笼。

好吧,前提是他们这群古代人知道什么叫“人工呼吸”。

想到这里骆心安倒是把自己给逗笑了,再抬起头的时候,老太太已经没有耐心再听洛婉婷在那里哭嚎吼叫,冷着一张脸大手一挥,指着地上一直大喊饶命的村夫呵斥道,“来人啊,把这个贼人抓起来给我狠狠的打,打死了便打死了,若还剩最后一口气就直接扭送官府,深夜潜入未出女子,行那不轨之事,这等yin邪恶行,相信知府大人自会给我们洛家一个交代。”

“至于你……”她转头看着洛婉婷,目光冷酷似刀。

洛婉婷瞬间吓软了腿,这时候也顾不上以往最重视的外貌,更顾不上叫嚣着自己是被骆心安陷害,哭的一脸的鼻涕眼泪,把早就画好的罥烟眉和胭脂都哭花了,原本很秀丽的一张脸上一块黑一块红,掺和在一起跟鬼一样难看。

她整个人都趴在地上,滚了一身土还死死抓着老太太的衣摆,痛哭流涕道,“老祖宗开恩啊!放过孙儿吧,孙儿可以当众让人验清白,求求您相信我一次!”

可惜众目睽睽之下,老太太根本不可能放水,更何况她的所有耐心和颜面早就被这个蠢货耗尽了,她怎么可能轻易饶了她。

她猛地抽回自己的衣角,对着门外几个侍卫说,“把这个孽障拖下去,杖三十,家法处置,当众行刑。”

“等回了洛府你也不用再住那间湘林苑了,璎珞,你吩咐下去,把府上北面那个院子腾出来一间给四小姐,以后任何吃穿用度也都不用往那边送了,反正四小姐已经有男人了,何必再费心思穿衣打扮。”

“不!”洛婉婷失声尖叫,嗓子都哭哑了,她不顾老太太的厌烦,又一次紧紧地搂住她的脚踝,“祖母我真的知道错了!您打我骂我怎么处罚都行,就是不要让我搬去北院!”

北院是整个洛家最冷清的地方,一般只有犯错或重病的小妾和庶出丫头才会被遣到哪里,美其名曰是让他们静心思过休养,实际上却是让他们自生自灭,那里缺衣少穿,甚至连药都供不上,一旦病入膏肓就是等死,如今恰逢隆冬,北院那些残垣烂瓦根本抵挡不住北风,不要说取暖用的火盆,就是床暖和被子也没有。

洛婉婷从小娇生惯养,一身的小姐脾气,怎么可能受得了这个罪,一听这个话险些晕过去,可惜老太太压根都没看她一眼,甩开她缠着不放的手,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无论洛婉婷怎么哭闹也再没人理会她。

这样的结果也算是罪有应得,老太太哪怕心里再愤恨至少做出处罚还算公平,一屋子的人一看这样也不再多说什么,跟着相继离开了。

洛婉云还想留下陪妹妹,却被老太太呵斥着离开,而洛心安向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早在老太太转身走的时候就疾步追了上去,完全没打算帮洛婉婷再多说一句话。

她明白洛婉婷的前途恐怕就止步于此,她犯不着为了一枚弃子而正面得罪老太太,反正本来就是那蠢货自己笨,早就警告过她骆心安不好对付,她却偏偏不听,如今自作自受也是活该。

这时几个侍卫上前钳住洛婉婷,拖着她往外走,她却不知突然从哪里来的力气,对着转身往外走的骆心安破口大骂:“贱人你一定会有报应的!你把我害成这样我也一定不会让你好过!你给我等着,我不好过你也别想有好日子,总有一天我会把你也拉下地狱!”

听到这话骆心安停下了脚步。

洛婉婷大笑起来,越发衬得那张花里胡哨的脸更加可怖,她力气大的这会儿连几个侍卫都按不住,简直就要扑上去跟骆心安拼命。

这时骆心安回过头,慢慢的走过来,侍卫赶紧挡住她,“大小姐小心。”

骆心安笑着摆了摆手,从旁边书桌上的一沓宣纸上写了几个字,接着一脸坦荡,毫无畏惧的走到她跟前。

看着洛婉婷疯狂的挣扎这要扑上来却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的样子,她很淡的勾了一下嘴角,凑到她耳边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轻声说,“妹妹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念在你对那男人一片痴心的份上,我这个做姐姐自当回一份厚礼才对得起你的一片煞费苦心。”

说完她把手中的纸塞到洛婉婷手上,转身阔步离开。

洛婉婷展开纸条看了眼,当即变了脸色,狰狞的尖叫,“骆心安我咒你不得好死!”

侍卫不再任她撒泼,架着她压出了屋门,那张纸条落在地上,正好露出骆心安写在上面的一行端正小楷:

“十四新娘四十郎,苍苍灰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可不正是在讽刺洛婉婷自作自受么。百度一下 '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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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王爷,请矜持 (多谢相夷妹子送的巧克力)

哗哗的水声在房间里响起。外面的雪静谧的下着,更衬得屋里潺潺的声音越发清脆,隔着一层朦胧的窗户纸,他首先看到的是一段白玉莲藕似的胳膊,慵懒的垂在木桶外面。白皙的皮肤上沾着晶莹的水珠,顺着光滑的皮肤滚落最后汇聚在泛着一点红晕的指尖上。“滴答”一下砸在地上。

聂暻愣了一下,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的视力竟然这样该死的好,明明还隔着一层窗户,他却看得一清二楚,甚至当洛心安趴在浴桶边往身上淋水的时候,她左肩上的那颗痣都清清楚楚。

喉咙莫名其有些发干,像灌进沙子一样,喉结不自觉的上下滚动,这个时候洛心安扬起脖子呼了一口气,从侧面看去正好看到她胸前埋在清水中的半抹浑圆,白嫩嫩的,在水雾的蒸腾下仿佛包裹上一层氤氲的光泽。

等到意识到自己看到什么的时候,聂暻猛地把头撇到一边,脸上瞬间涌出一抹不自然的红晕。

我到底在干什么!

他堂堂大晟靖王爷。此时此刻竟然躲在房间外面看一个女人洗澡……

聂暻不是没见过女人出水芙蓉的样子,就像之前跟清虚道长说的那样,从他一出生就身染这怪病开始,宫里就没有一天不在琢磨帮他延续生命,在几个皇兄还都是顽劣儿童的年纪。宫里的嬷嬷就教过他男女之事,甚至他刚满十岁那年,父王就迫不及待赏给他一个美貌歌姬,可惜他对这些完全没有兴趣,甚至还觉得很是恶心厌恶。

他没办法想象用自己身体最私密的一部分跟另一个人结合在一起是什么感觉,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都快要吐了出来。更不用说通过这种方式来为自己续命延续生命了,这让他觉得肮脏又可耻,所以即使已经活了二十四年,到如今仍旧孑然一身。

但是就是这持续了二十四年的认知,却仅仅在今天这一晚上就颠覆了,他第一次吻一个女人,好吧,虽然当初是这个女人不知羞耻的主动亲的他,但他不仅没有觉得恶心,反而身体里涌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悸动,甚至此时此刻竟然恬不知耻的在这里看这个女人洗澡。

天知道这跟接吻一样前所未有!

脑袋里充斥着那些诗书礼仪三纲五常,所有人都知道温文尔雅的靖王爷从不近女色,是不折不扣的翩翩君子,所以按照君子之道,他现在就应该马上离开,哪怕是专门为洛心安而来,也不应该做这等下作之事。

可是他发现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以往哪怕被病痛折磨的生不如死,几次三番徘徊在阎王殿外,他都能咬着牙硬撑下来,但现在心脏却不听他的使唤,此刻跳的飞快,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像无数小虫钻进胸口深处,痒痒的,还带着些麻,聂暻觉得自己的怪病可能又复发了。

而这个时候屋子里的骆心安却毫无察觉的闭上眼睛在木桶里睡着了。

一豆油灯在屋子里洒下一层浅色的光晕,明明灭灭,屋子里的人也暗影绰绰,这时睡梦中的骆心安似乎梦到了什么人,嘴里嘟哝了一句“死瘸子”,接着鼓了鼓腮帮子,扬起脖子又睡了过去。

昏暗的光线下,她全身带着一层湿漉漉的莹白,因为睡得正熟脑袋不自觉地仰到后面,勾勒出一段纤细修长的脖颈,一滴水珠从黑色的长发滚落,滴在她的嘴边,然后顺着下巴一路蜿蜒的滑过锁骨,最后淹没在那半抹浑圆里,映衬的她的嘴唇越发红艳。

那句“死瘸子”被聂暻一字不差的听到了,此刻瞥到她嫣红的嘴唇,脑海里不知怎么就浮现出之前在后山的那个“吻”,甚至过了这么久,唇边还残存着那种柔软湿润的感觉。

想到这里,聂暻的?尖一阵发痒,一张向来清雅冷淡的脸此刻彻底红了个透顶,他不用猜也知道这句“死瘸子”多半是在骂他。

这女人简直不知羞耻,好好一个姑娘家不仅对他如狼似虎的扑上来就亲,而且还……还在洗澡的时候梦到他,这成何体统。

聂暻这会儿似乎完全忘记“死瘸子”是一句侮辱,他完全可以治洛心安的罪,可如今却满脑子都是眼前这活色生香的画面,这对一个从没有开过荤只对自己“炉鼎”有反应的男人来说,简直可以称得上羞涩了。

这会儿若是有人经过,一定会看到一位长衫玉立的男人,仿佛跟落满雪的整片大地融在一起一般,只留下脸上一抹淡淡的红晕,让这个谪仙一样的的人沾上了一丝烟火气息。

抬手摸了摸发痒的?尖,狼狈的转过视线,他知道自己应该走了,可就在转身的时候,一道黑影如水面掠过的鹄子一样,几个飞跃落到聂暻身边,连头都没敢抬起来往屋里瞧上一眼,直接躬身行礼,“王爷,属下已经查实,太子殿下今晚的确宿于青云观,而且之前在晚宴上太子殿下似乎对洛家大小姐……”

后面话影卫迟疑了一下,似乎在踌躇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话音刚落,聂暻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刚才眼睛里那一抹不易察觉的柔情顷刻间消失得干干净净,原本泛着红晕还不容易有一丝活人气儿的脸上又一次被冰封覆盖,下巴紧绷着,留下一抹刚硬冷峭的线条。

“说下去,刚才晚宴上太子似乎对洛心安如何?”他的声音冷冽低沉,没有丝毫温度,原本在没看口之前看到他那微微翘起的柔和嘴角,仿佛只是影卫一个人的错觉。

影卫被聂暻霎时变得锋利的目光盯上,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沉声说,“太子殿下似乎对洛家大小姐……颇为看重……”

他本想说“颇为喜欢”,但看了看自家主子的脸色又把这四个字咽进肚子里,斟酌了好一会儿才换了一个比较委婉的词语,可是聂暻却仍然冷下脸来,勾了勾嘴角嗤笑一声,“若只是‘颇为看重’这么简单,你不会是现在这副表情,说吧,皇兄到底对洛心安做了什么?”

一看聂暻态度如此强硬,影卫也不敢再做隐瞒,一五一十的把晚宴上发生的一切都说了出来,当然也包括当众搂洛心安的腰,握她的手,甚至……还拿走了她的丝帕。

听完之后,聂暻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他勾起一抹冷笑,手指轻轻的敲着轮椅的扶手,半响之后才开口问道,“你说皇兄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这么做的?”

影卫点头,聂暻的眸子眯了起来,嘴角的冷笑更甚。

他这个好皇兄真是无时无刻不在跟他对着干,恨不得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之前在后山太子那女支子身上下那么重的chun药,差点害他没命,这一笔账还没有算清楚,他就又开始迫不及待的下手了?

说起来这二十四年来,若不是他韬光养晦,终日一副病病殃殃半死不活的鬼样子,恐怕已经被太子和他的一众党羽害死过无数回了。在很小的时候,父王曾经把他一个很好的玩伴当做“续命”用的东西塞进了他的床上,但他只是把那个小宫女当成朋友,可即便如此,有一天他还是亲眼目睹聂毅亲手弄死了那个女孩,从那时起他就明白了一个道理,但凡是他喜欢的,聂毅都要毁掉,从小到大毫无例外。

“看来今晚我们是回不去了。”

聂暻眯起眼睛,握紧了椅子上的木把手,回过头瞥了一眼屋内已经洗完澡正跟小丫头开玩笑的洛心安,目光沉了下来,低声说,“传令下去,今晚给我死死地盯住这间屋子,若有风吹草动立刻来报。”

影卫愣了一下,根本不明白聂暻这么做是什么意思,下意识的开口,“王爷,太子既然对洛大小姐这么关心,肯定是喜欢她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背地里害她?而且太子是什么身份的人啊,他又何必为难一个三品官员的女儿。”

提到“喜欢”这两个字的时候,影卫看到王爷的脸陡然阴沉了几分,接着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低下了头。

谁想到聂暻竟然低低的笑了起来,随口问了一句毫不相干的问题,“你一定还没有心上人吧?”

影卫愣了一下,接着脸上一红,把脑袋垂的更低,“回……回王爷,属下的确未有。”

聂暻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没有再追问下去,以前他也没有心上人,甚至连“喜欢”是什么感觉都不知道,直到遇上了洛心安,他才明白心口那剧烈的悸动已经不仅仅是他的怪病对炉鼎的感应,还因为这个人本来就应该是他命中注定的那一个,如今他终于找到了她。

收回飘远的心思,他没有打算再给影卫解释过多,只是摆摆手说,“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道理,你照办就是了。”

影卫不敢再多问,应下之后几个跃起消失在茫茫黑夜里,此时北风呼啸,白茫茫的雪落在聂暻的肩头,他看了一眼屋子里的骆心安,无声无息的把自己隐在了风雪中。

喜欢一个人是要放在心上,仔细收藏,绝对不会放在风口浪尖上,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刚才影卫有一句话其实说对了,聂毅这样的身份当然不屑于为难一个官员家的女儿,更不会亲自对洛心安做什么,但是如果这个人跟他聂暻有关,那就另当别论了。

聂毅这么做根本和“喜欢”二字没有半分关系,他故意用这种暧昧的方式,只是让洛心安成为所有人的靶子,到时候何须他亲自动手,晚宴上那些嫉妒疯了的女人自然会替他毁了洛心安。布引在圾。

好一招借刀杀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害死一个无辜的人。

聂暻死死地攥着椅子把手,目光比这漫天风雪还要冰冷,他有预感这一晚绝对不会太平,所以他要留在洛心安身边。

这可是他定下来的人,怎么能让别人欺负了去?

聂暻的预感成真了,或者说眼下的情况比他所设想的还要糟糕。

他自小在宫里长大,母亲身份低微,没有显赫的家族作支撑,却蒙受荣宠多年,直到死前的最后一刻仍然是父王最宠爱的宸妃,甚至到了如今父王仍然会在新秀女身上寻找母妃的影子,但是在尔虞我诈的深宫里,没权势还抢走皇上宠爱的女人自然是整个后宫的敌人,从小到大他不知道吃了多少暗亏,经了多少算计,才能活到今天。

所以他对女人之间的争斗早就见怪不怪,稍有风吹草动就能洞察先机,他猜到太子今晚对骆心安的态度,一定会引来其他女人的报复,甚至连手段都替她们想好了,无非就是栽赃陷害、借刀杀人、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一套,可事情的发展却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

大雪簌簌的下着,十几个影卫隐匿在暗处,白茫茫的雪地之中,天空黑沉沉的压下来,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一个人影。

当一个四十多岁的黑衣男子穿着黑衣服鬼鬼祟祟溜进来,最后在洛心安房门前东张西望准备撬门的时候,隐在暗处的聂暻眯起了眼睛,锋利的眼睛里没有半分温度。

他倒是不知道谁家能养出如此恶毒的姑娘,仅仅是晚宴上没能得到太子的注意就找男人来毁掉别人的清白,甚至还用迷药如此下作的手段。

看着那人一脸油光,满脸横肉,撅着屁股趴在洛心安门口使劲往里看,还露出龌龊的奸笑时,聂暻恨不得立刻撕烂他的嘴,这时男人嘿嘿一笑,掏出那根放了迷药的竹管,悄无声息的塞进了门缝里。

聂暻瞳孔骤然一缩,拿起旁边一个影卫的弓箭,拉满弓弦,直接对准了那人的脑袋。

他的动作太快了,行云流水,快而无声,如果不是知道他身患顽疾,命不久矣,谁也不会相信这样迅猛的身手会是一个平日里完全要靠轮椅代步的废人。

箭在弦上,弓弦因为骤然拉紧,发出仿佛即将要断裂的吱嘎声,十字箭头与男人的后脑勺重叠在一线,北风呼啸,聂暻的眸子降到了冰点,嘴角勾起很淡的一抹弧度,他已经预想到这男人一会儿脑浆飞溅的下场。

可就在手指即将脱离弓箭的一刹那,树丛里突然扑出来一个小丫鬟,死死地捂住了那人的嘴巴,聂毅瞬间皱起眉头垂下弓箭,这时房门打开一个茶杯正中脑门,接近着骆心安提着木棍不等男人反应就毫不犹豫的抡下去,仅仅两下就把一个彪形大汉放倒在地。

一时间,藏在暗处的十几个影卫全都看呆了。

这……这这……下手的狠劲儿,哪里像个养在深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就是个大老爷们遇上这种事也没她反应速度这么快啊!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就连旁边的聂暻都愣了几秒钟,这时骆心安抬脚稳准狠的踹中男人老二,背后的影卫顿时感觉后背一阵发凉,都轻微的抽了一口气,不知怎么,看到此情此景,聂暻竟然有点想笑,事实上他心里这么想着脸上也真的跟着做了,嘴角勾起的一瞬间,仿佛冰雪消融一般,在他狭长漆黑的眸子里留下柔和的温度。

原本他以为这女人只是大胆,却没想到她还如此泼辣,刚才她打那人的那几下,看似只是用蛮劲儿,可实际上却打得十分精准,不管是脖子还是头顶,又或者是男人下面那个重要部位,都是七经八脉里最重要的几个穴位,普通人几乎很难在这么短时间内找的那么准,还一击即中。

他这个“炉鼎”还真是挺有意思,刚才自己替她担心如今看来倒成是小看了她。

聂暻摸了摸下巴,这时大门关上,彪形大汉被拖进了屋里,旁边的影卫赶紧低声问,“王爷,我们现在用不用跟上去?我怕还有后招。”

这话若是提前片刻说,不用这些影卫开口,聂暻自然不会任由一个男人闯进洛心安的屋子里,可这会儿他看到洛心安对付那人的手段,很明显是早就防备,甚至根本都不需要别人插手就轻松化解了一场劫难,这样厉害的心思和手段让聂暻突然好奇起来,她孤身一人究竟要怎么做才能安然无恙的避开这个为她“量身定做”的阴毒圈套?

见王爷不说话,影卫也不敢轻举妄动,一行人仍然隐匿在皑皑白雪之中,一瞬不瞬的紧盯着房门,一有风吹草动就会立刻行动。

可不过转眼的时间,东边的天空就染上了一层浓重的红色,在黑漆漆的夜色下,衬得越发不详,空气中飘来火药的味道,转瞬间,大殿的方向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聂暻愣了一下,看着那冲天火光和洛心安屋里的一片死寂,接着顿时反应过来,“她倒是真豁的出去,连放火这种不要命的招儿都能使得出来,也不怕被官府抓起来治她的罪。”

当朝太子和王爷这会儿可都在这青云观,若是真酿成大祸,恐怕这丫头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

此时聂暻哭笑不得,又不得不承认,洛心安这一次兵行险招虽然胆大妄为,但确实是给自己争取时间最行之有效的办法,只是苦了自己这个闲散王爷还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心里虽然这么想这,聂暻却并没有一丁点生气,反而在看到洛心安把那个砸晕的男人扔到屋后陡坡下面的时候,悄悄地跟了上去。

整个后厢房一片火光,所有人都在忙着逃命,此时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厢房后面有十几个黑影从天而降。

聂暻稳稳地坐在轮椅上,被缓缓地推出来,他的背后是漫天的火光,背着光晕,他的眼里一片萧杀,竟然比身后这滚滚浓烟还要阴沉。

影卫站在他身后,盯着蒙在麻袋里的男人,伸手抽刀,“王爷,属下现在就宰了他。”

“不忙,先留他一条狗命,现在留着他还有用。”这种狗东西死有余辜,但若是一刀就结果了他未免也太便宜了。

聂暻慵懒的托着下巴,那副好整以暇的样子好像只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他似笑非笑的勾起嘴角,心里突然有了个非常有趣的想法。

“李宏,本王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去把这狗东西提上来,扔回厢房里去,就当送给王妃的初次见面礼了。”

影卫的脚下一滑,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王爷很少会叫他们影卫的名字,很多时候他甚至以为王爷这种身份根本就记不住他们谁是谁。

可如今聂暻不仅记得,甚至还用这种开玩笑的口气跟他说话,可问题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靖王爷不近女色,光棍一根,如今不过见了人家洛家大小姐一面,八字都没一撇就喊人家王妃,他这个当奴才的都忍不住在心里感叹……

自家王爷真是好厚的脸皮啊……

影卫偷偷地摸了一把汗,不明白自家主子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咱们的王妃大人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人给扔出来,现在又扔回去算怎么回事?

王爷您确定这真的是帮王妃吗?

影卫暗自扫了一眼聂暻,一头雾水的跃到坡底把下面的男人像扛死猪一样扔上来,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王爷……您真的要我把这人扔回去?”

他眼睛一个劲儿的往骆心安的屋子上扫,聂暻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当即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抬手狠狠敲了他一下,“笨死你算了,跟着我这么多年也没学聪明,你要扔的屋子在那儿。”

聂暻顺手一指洛婉婷的屋子,周围的影卫全都低下头闷笑,李宏扛着个男人一时傻了眼。

这时各房的丫头小厮已经提着水桶赶来扑火,眼看着就要错过时机,聂暻一脚踹中李宏的屁股,“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影卫抹了把汗,驮起男人刚要走,背后的聂暻又笑眯眯的吩咐道,“快去快回,事情办成了以后,本王会替你在王妃面前美言几句的。”

影卫身形一歪,差点把人直接扔出去,望着他离开的背影,聂暻愉快的勾起了嘴角。

他可是送了个火药桶给洛心安,接下来就看这个丫头的脑袋够不够灵光了,若是用得好,直接就能反客为主,置敌人于死地,若是用不好……怕是会连自己也给炸个粉身碎骨。

这时大批的人已经涌过来扑火,青云观的一众道士也闻讯而来,聂暻随之隐到了暗处,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大喊一声,“抓采花贼!有采花贼啊!”

接着整个后厢房都乱成一锅粥,李宏故意在人前掠过,他的速度太快,一边的小道童只看到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吓得赶紧大叫,“师傅!采花贼!我刚才看到他钻进后厢房了!”

一句话犹如一枚炸弹扔进了水里,把原本就惊魂未定的人吓得更加胆战心惊。

看着混乱的人群,红色的火光在聂暻的瞳孔里闪烁,把他的眸子映的忽明忽暗,他翘了翘嘴角,慵懒的倚到身后的靠背上,好戏终于开场了,洛心安你准备怎么做呢?

想到洛心安这一整天带给他的惊喜和惊吓,聂暻又忍不住轻笑起来,越发的觉得若是把这样一个女人娶回家,以后的日子一定会变得非常有趣。

在聂暻藏在暗处看好戏的时候,骆心安终于毫发无伤的走出了大殿,看着鬼哭狼嚎被拖走的洛婉婷还有被打的奄奄一息的采花贼,她完胜而归。

此时闹了一晚上的闹剧终于收场,天也已经快亮了,完全不知道自己被聂暻盯着看了一晚上的骆心安,困得打了个哈欠。

因为大火把波及了整个后厢房,虽然没造成什么伤亡,但是之前的房子却不能再住了,她只好在住持的安排下,临时去别的厢房凑合一晚。

走在弯弯曲曲的石板小路上,她只觉得全身上下骨头累的都要散架了,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本来这个时候她应该正躺在床上,盖着厚实的棉被,美美的睡个好觉,这样天寒地冻的天气,把人拖出被窝简直就是犯罪,偏偏有人就是这么膈应人,非选在这深更半夜耍手段玩心计,逼得她不得不全副武装起来迎战。

大好的一个晚上,全都葬送进去,不知道这会儿回屋还能补多久的回笼觉。

骆心安撇了撇嘴,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完全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走在前面,若不是知道她刚刚在生死边上走了一回,简直要以为她是刚逛完园子回去喝下午茶。

可跟在她身后的宝珠和宝珍却仍然惊魂未定,浑浑噩噩的往前走,仍然没从这一晚发生的事情中缓过神来,只要一想到刚才四小姐被人拖走那副凄惨无比的下场,她们后背都禁不住沁出一层冷汗。

这一晚上的毒计一环扣一环,让人防不胜防,谁会想到普普通通的一根艾草,一炉香片背后竟然藏着如此阴毒的计谋,幸亏小姐察觉的早,否则若是早早睡下,这会儿被扣上“私通男人、不守妇道”帽子,被人拖走打板子的可就是骆心安了。

一想到这种后果,她们不禁打了个寒战,看着骆心安的目光都带上了钦佩,她们小姐嘻嘻哈哈的表面下面到底藏了多少深不可测的心思啊……

两个小丫头在后面嘀嘀咕咕的说悄悄话,偶尔有几句飘到骆心安的耳朵里,引得她勾起嘴角。

如果可以选择,她倒是宁愿跟这两个小丫头换换,这看似风光的大小姐谁愿意当谁当,反正她是一百个不愿意,要不是她运气太差借尸还魂来到这个鬼地方,如今也不必为了自保而绞尽脑汁,连个安稳觉也睡不了。

更何况,谁生下来就一肚子机关算计?疤痕之所以坚硬,是因为曾经流过血受过伤,懂得被人捅刀子是什么滋味,所以要在下次刀风血雨到来之前竖起厚厚的堡垒。

不过现在想这些还有什么意思呢,反正既来之则安之,她什么都顶得住,那些欺负到她头上的人,她会一个一个的解决,洛婉婷就是他们这些人的下场!

深吸一口气,她给自己鼓了鼓劲儿,脚步不自觉的加快,后面两个小丫头一路嘀嘀咕咕,不紧不慢的跟着,等这会儿突然抬起头的时候才发现骆心安竟然已经走远了,赶忙在后面一边追一边喊,“小姐,您怎么走这么快,等等我们啊。”

“等你们俩说完悄悄话,太阳都要晒屁股了,老子还在怎么补觉?”骆心安笑着回头做了个鬼脸。

“小姐您怎们能把……能把那两个字挂在嘴边!让人听见可还得了!”两个小丫头面红耳赤,赶紧追上来,惊吓的往周围一扫,作势就要捂骆心安的嘴。

“哪两个字不能说?你这丫头的小屁股吗?”骆心安笑着来回躲闪,明知故问。

“小姐您还说!”两个小丫头急的跺脚,引得骆心安哈哈大笑。

三个姑娘闹成一团,宝珍和宝珠也早就习惯了骆心安私下里的性格,对视一眼,联手使劲咯吱她。

“你们反了是吧,我可是你们小姐!”

骆心安一身痒痒肉,被咯吱的眼泪都出来了,一边笑一边躲,正在这个时候,她突然瞥到一抹白色的身影,愣了一下,接着猛然顿住了身形。

在后面追的两个小丫头毫无防备,一下子撞在她身上,疑惑的抬头问,“小姐,怎么了?”

此时夜露深重,黎明前最后的夜幕里漆黑的看不到一丁点光亮,蜿蜒曲折的石板小路两旁树木密布,遮挡了视线,可是骆心安还是确定自己刚才一定看到了那个人。

她没来得及回答两个丫头的问题,抬脚就追,宝珍和宝珠吓了一跳,赶紧跟上去在后面喊,“小姐,这么黑漆漆的要去哪儿啊!”

可是她跑的太快了,一转眼就消失在夜色里,两个小丫头想追都追不上了。

北风呼呼的在耳边刮过,她想到刚才那一瞬间瞥到的那张脸,刀削斧凿,面如冠玉,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他这张脸和那一身白衣,她绝对不会认错

这个死瘸子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回来青云观,现在又为什么神出鬼没的出现在这里?

一连串问题充斥着脑海,让骆心安都来不及思考自己跟那人仅有一面之交,而且很显然这仅有的一面也相处的非常不愉快,她现在为什么还要去找这个男人。

今天晚上青云观里又是着火又是闹采花贼,甚至几乎连整个道观的人都惊动了,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这个男人都没出现,这会儿天色还早,他不在被窝眯着,跑到这林荫小道里干什么。

骆心安撇了撇嘴,忍不住在心里嘟哝,难怪这一路走来她都觉得怪怪的,总感觉背后有人正盯着她看,难不成就是那个死瘸子干的?

一想到之前在后山,那个男人把她压在地上摸来摸去的样子,她越发觉得有这个可能,想到之前洗澡那会儿,她还梦到与这个男人热吻在一起,心里越发觉得古古怪怪,脸上也一阵发烫。

不是吧……难不成这死瘸子不仅是个色胚还是个跟踪狂?

骆心安搓了搓脸,在心里说了句“阿弥陀佛”,看在她一整天没睡的份上,老天保佑她今天可别再遇上什么幺蛾子了,她这小心脏可没精力再对付第二个“采花贼”了。

她在心里默念了几句,扫视一圈,周围一片漆黑,树丛摇晃,哪里还有那一抹白衣人影。

大概刚才真的是看错了吧,,她长舒一口气,刚要感谢老天爷赏脸的时候,远处一抹烛光却由远及近而来,等她看清来人的时候,忍不住在心里大骂一句“fuck”

老天爷您可真是待我不薄,保佑我没撞见那死色胚,却安排一个人渣跟我狭路相逢,你真的不是在玩儿我吗?

那慢慢阔步而来,一身黑衣锦带的高大男人,不是太子聂毅还能是谁?

此时聂毅已经走到了离她不到白米的地方,她想溜都溜不掉,只好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欠身行礼,“小女骆心安参加太子殿下。”

太子瞧她一眼,眼睛里闪过一丝暗光,脸上却一片笑意盈盈,“原来是大小姐,平身吧。”

“刚才批着奏折的时候,我听到屋外一片喧哗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便绕道这后厢房来看个究竟,没想到正赶上四小姐行刑,当时我还诧异洛家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大小姐为何没在场,原来你竟跑到了这里。”

他张口不提其他,直接说起洛婉婷,这让骆心安警惕的眯起了眼睛,虽然她与这男人今日才相见,但按照这副身体的记忆,聂毅绝对是只面热心冷的笑面虎,表面上他好像和风细雨很是谦逊,实际上内心却精于算计,让人防不胜防。

这样一个工于心计的男人,又是这样不好惹的身份,更顶着一张跟赵子铭一模一样的脸,让骆心安本能的觉得危险,他这样的人提到任何事情都绝对不会是说说而已,如今突然在她面前说起洛婉婷到底是什么意思?

压下心里的不悦,骆心安一片愁容的叹了口气,“让殿下见笑了,洛家发生这样有辱门楣的事情,心安自知羞于见人,更何况,就算小妹是犯了大错,但让我这个当大姐的亲眼去看她挨打,也实在是于心不忍,还望殿下海涵。”

聂毅轻笑一声,挑了挑眉毛,“大小姐自谦了,凭大小姐的手段,本宫相信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能坐怀不乱、全身而退,更何况是亲眼去看手刃仇人这种大快人心的事情了。”

骆心安心口一跳,眸子瞬间沉了下来,可脸上却看不到一点端倪,只是眼睛却微微睁大,露出不解的神情,“殿下这是何意?心安不过一介女流,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哪里来的仇人?”

歪着头仔细想了想,她淡淡的开口,“至于殿下说的坐怀不乱全身而退,难不成是指今晚心安在大火里捡回一条命吗?那只不过是侥幸罢了,殿下谬赞。”

聂毅似笑非笑的勾起嘴角,“哦?是吗?”

“那可要恭喜大小姐了,希望大小姐以后日日都能如此侥幸,千万不要因为一时的选择和固执毁了自己大好的前程。”本书醉快更新百度搜索>比<

骆心安眨了眨眼,似乎没听懂他的画外之音,欠身行礼,微微一笑开口道,“多谢殿下赐言,小女谨记在心,平日里自会注意防火防水防贼人。”

聂毅的脸瞬间冷了下来,他没想到这个骆心安如此冥顽不灵,明明听懂了他的意思却还在这里装傻充愣。

贼人?若东宫太子也成了贼人,那他的好六弟,当今靖王爷算什么?

瞳孔里冷光一闪而过,他继而展颜一笑,顺手帮骆心安把一缕被风吹到脸上的头发挽到耳后,轻轻拍掉她肩上的碎雪,态度宛若对待亲密爱侣一般深情款款,“识时务者为俊杰,大小姐明白自然最好。”

说罢他转身就走,与骆心安擦肩而过的时候,低头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今晚的大小姐比晚宴时还要大放异彩,对四小姐的手段当真是干净漂亮,本宫佩服。”

骆心安面色不改,躬身行礼,唇角带笑,“小女恭送殿下。”

聂毅深深地看她一眼,看着那一树挺拔笔直的脊背和那双墨泉幽潭一般的双眸,在满地白雪的映衬下越发精致玲珑,他心中一动,接着收回视线,压下心中古怪的感觉,冷哼一声,甩袖离开。百度一下 '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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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一吻后的再相见 (多谢相夷、没人疼小女人妹子们送的礼物)

坐在回宫的马车里,聂毅靠在明黄色的软枕上,拿着杯盖拨了拨茶碗上面的浮沫,慢慢的啜了一口。抬起头看着跪在一边的下属,低声吩咐道,“那个女支子抓住了吗?”

“是,殿下,她一出溜出后山就被咱们的人抓了个正着。”

聂毅啜了一口茶之后才挑眉扫了下属一眼。“后面的事知道怎么办吗?”

“是是是,属下明白。一定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一点风声都不会走漏。”

下属作了抹脖子的动作,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陪着小心说,“这小蹄子收了银子还把事情搞成这样,现在竟然想溜之大吉,这世上的好事岂不都叫她占了?殿下放心,奴才一定好好教训她,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聂毅“嗯”了一声,顺手把杯子搁到一边,“手脚干净一点,别留下什么后患,下手也不用太狠,让她永远闭上嘴巴就行了。本宫不想为难一个女人。”

“殿下仁慈宽厚,属下钦佩!”那人赶紧借势拍起了马屁,聂毅冷冰冰地看他一眼,摆了摆手便打发他下去了。

看着那人离开,一直站在聂暻身边的心腹这才小心翼翼的开口。“殿下看起来似乎有心事?”

聂毅挑眉看他一眼,“你倒是学会猜忌本宫的心思了。”

“臣不敢。”心腹心头一跳,当即跪了下来。

谁知聂毅并没有生气,反而饶有兴趣的开口说,“既然你看出本宫有心事,不妨再猜猜看本宫为何事而烦心。”

“这……”心腹犹豫了一下。忐忑的看了聂毅一眼之后才慢慢开口,“臣以为,殿下仍然在为靖王一事烦恼。”

提到这个,他也一肚子火气,忍不住开口道,“今日好不容易才探到靖王的行踪,将那女支子派出去,本以为这次万无一失,肯定能探到他到底是韬光养晦还是真的半死不活,谁知却最终功亏一篑!都怪那女人坏事,说起来臣倒是认为她失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让臣有时间再亲自挑选调jo出一个更好的,反正这天下美貌女人多的是,殿下也不必太过忧虑。”

聂毅听完只是笑了笑,眼睛眯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不必了,收起你那些心思,你当聂暻是什么人,随便一个徒有其表的绣花枕头就能打发了?”

心腹一头雾水,“臣……不明白殿下的意思,请殿下明示。”

“六弟有了最好的,自然不再需要其他。”聂毅勾了勾嘴角,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不禁又想起了骆心安。

其实他早就知道她就是之前在上香大殿后面跟踪自己的那个人,虽然从始至终她都没有露脸,甚至在被发现的一刹那快速躲了起来,但是那一闪而过的衣角和走路的节奏还是被他捕捉到了,所以当他又一次在后山碰上这个女人的时候,瞬间就认了出来,只是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

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在后山看到的那一幕,他的瞳孔瞬间又深了几分。

在他为聂暻布好的天罗地网里,自然不可能放心仅仅让一个女支子留在那里,自己却随随便便的离开,所以打那女人踏入厢房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守在外面,因为他要亲眼看一看被逼到极限的聂暻,会不会露出他真正的面目。

自小父王最宠爱的儿子便是他这个六弟,而聂暻也不负重望,从小就聪慧过人,文韬武略,十三岁那年还未加冠成年的他就上书父王,为西北战事献上一计,神机算一般,帮整个大晟反败为胜,自此一战成名,坊间流传的那句“孩提不出门,指点天下事”说的就是这位靖王爷。

聂毅明白,如果自己不是皇后嫡子,背后没有当朝一品大将军这个不得不让父王忌惮的舅父做后盾,凭着父王对聂暻和他母妃的宠爱,这东宫之主太子之位肯定不会落在他头上。

所以他对聂暻没有一刻放松过警惕,哪怕他聪明的在自己登上太子之位的那一年就宣布重病,此后一直缠绵病榻,病病殃殃,聂毅也从没有信过半分。

因为他明白一只老虎哪怕睡着了,也依旧是只老虎,聂暻只要活着一天,就永远是他的心腹大患。

所以他必须要验证,自己这个好弟弟究竟是真的病得快死了,还是一切都只不过是他用来麻痹对手的伪装。

可是他没想到,这原本周密的计划却被一个叫洛心安的女人给毁了。

眼看着聂暻已经中了chun药,马上就要原形毕露,这个女人突然就闯了进去,那熟悉的脚步声和一闪而过的衣角,让聂毅一下子认出她是谁,刹那间,他动了杀心,甚至连弓箭都准备好了。

可是下一刻,这个女人的所作所为却让他惊呆了。

她就这么不顾一切的吻了聂暻,一次次的在耳边叫他醒过来,夕阳的朝晖投射到破败不堪的厢房里,在两个人身上落下橘色的光圈,这时聂暻慢慢睁开了眼睛,两个人四目相对,嘴唇相贴,亲密无间的拥抱在一起,好像他们本就应该如此,谁也不能把他们分开。

聂毅不知道自己的脑袋里为什么会有这样荒唐可笑的想法,可是他又不得不承认眼前两人相拥的画面刺痛了他的眼睛,心里突然涌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艰涩感觉,好像有什么本应该属于自己东西被别人侵占了。

不甘,愤怒和前所未有要把聂暻杀之而后快的感觉蔓延上来,让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他都感到惊讶。

幸好这样的感觉只是一闪而过,等他拂袖离开的时候已经彻底恢复了冷静,好像刚才转瞬即逝的想法只是一场幻觉。

“殿下?殿下?”

心腹的声音唤回了聂毅飘远的心思,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已经沉默了太久,旁边的心腹已经恭候多时。

他压下眼睛里的情绪,面色如常,一双眼睛依旧冷若冰霜,任谁也猜不透他的心思,“爱卿还是什么事情?”

心腹看了一眼他的脸色,也拿不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沉吟了半天才低声开口,“臣今天注意到殿下似乎对洛家那个叫洛心安的女人太过上心了,臣斗胆问一句,殿下……是不是对她有意?”

聂毅楞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他会问这件事,忍不住挑了挑眉毛,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连爱卿也这样认为?”

心腹支吾了一声,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殿下若对她无意,今日在晚宴上那番举动是意欲何为?除了这种可能,臣想不到一个三品官吏的女儿有什么值得殿下费心关照和拉拢的,恕臣愚钝,请殿下明示。”

这话一说出口口,聂毅终于敛起了笑意,一双眼睛的温度霎时间跌倒冰点,“爱卿,你可想过这个女人很有可能是聂暻藏在尚书府里的探子?”

“……什么?”

心腹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脑袋里有什么东西突然一闪而过,愣怔的对上聂毅的眼睛,他一下子反应过来,失声道,“所以……殿下您之前在晚宴其实一直都在试探她?”

“没错。”聂毅点头,心里冷笑一声。

不是他多心,而是根本不相信世上会有这种巧合,上一刻还跟踪自己的人,下一刻就跟他的死敌抱在一起,说骆心安和聂暻没关系,是把他当傻子了么。

他从袖口里摸出骆心安那块丝帕,随手把玩着说,“在晚宴上这女人看本宫的表情绝对不是看到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应该有的,我敢肯定她一定认识我,或者说对本宫抱有很大的敌意,虽然她掩饰的很好,但她的眼神却出卖了她。”

想到骆心安那双冷若深潭的眸子,幽幽落在他身上,波澜不惊之下却暗潮涌动,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有一双很美丽的眼睛,仿佛只要对上一眼就让人挪不开视线,可是越美丽的东西往往越暗藏杀机,尤其是鲜花和女人。

而他与聂暻从小一起长大,自然也知道这个六弟是个不近女色,冷若冰霜的性子,旁人想近他的身都不可能,更不用说让他另眼相看,以前有个大臣擅作主张派了个大胆的舞姬爬上了他的床,只不过摸了一下他的手,就被他直接扔出去,顺便革了那大臣的乌纱帽,为此他还恶心的吐了一整天。

可他却偏偏对骆心安格外宽容,甚至容许她肆无忌惮的亲吻接近,这本身就说明这个女人在他心里有不一样的分量。

这样一个心机深沉,手段狠辣,又长相绝美的女人,偏偏跟聂暻扯上关系,这让他如何不防?

“那殿下试出结果了吗?”心腹担忧的皱起眉头。

“我本以为聂暻既然选她作为安插在尚书府的探子,这女人一定深藏不露,身怀武功,所以方才在大殿上我才故意接近她,一是为了探她对本宫的反应,二是试她的武功。”

“但是,在我握她手腕的时候却感觉不到一点韧劲儿,这不是一个身怀武功的人应该有的身子骨,这一点她又跟普通女人没什么区别,所以……”

说到这里聂毅顿了一下,心腹的眉头越皱越紧,这时就见太子的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嘴角勾起,“所以,或许本宫一开始就想错了,这个骆心安绝对不是普通探子那么简单,她对聂暻肯定有更大的用处。”

心腹一听,脸色沉了下来,“那这件事可就更麻烦了,臣听说这丫头还要参加今年的秀女大选,若她真是靖王一党,甚至是其心腹,那么一旦入宫为妃,对殿下可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我们得尽快想个法子除掉她了。”

聂毅摇了摇头,端起茶杯啜了一口,轻轻地笑了起来,“恰恰相反,本王可没打算要她的命。”

虽然他明白像骆心安这种聪明的女人,如果不能留为己用,只能选择杀掉,但是……

“杀人永远是最蠢的办法,比起血流成河本王更喜欢不费一兵一卒的征服。”

既然聂暻对骆心安如此另眼相看,若是能把她从他身边抢走,留为己用,看他日日痛苦,一定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更何况……

想到方才骆心安在他面前牙尖嘴利,装傻充愣的样子,聂毅翘了翘嘴角,这么有趣的女人,若是真的杀掉,他还真有些舍不得了。

经历了一番波折,终于能躺进被窝的时候,骆心安却睡不着了。

之前她还困得睁不开眼睛,这会儿却像煎饺子似的在床上翻来覆去,脑袋里乱哄哄的怎么都无法入眠。

如果识破洛婉婷的阴谋,反败为胜是一块薄荷味儿的糖块,吃起来又甜又爽的话,那么在回屋休息的途中撞上聂毅这家伙,无疑就是糖块里夹着的一只苍蝇,直接膈应的她什么好心情都没了。

她都不明白到底是自己的体质有问题,还是老天对她特别“垂青”,否则为什么无论她走到哪里,都能撞见赵子铭那张脸。

想到聂毅临走时说的那一番话,骆心安陷入了沉思。

她并不是意外自己的计划被人识破,反正就算被看穿了,聂毅这位堂堂当朝太子也不会像个长舌妇一样跑到老太太那里掺和别人的家务事,他这种无利不起早的人,帮了洛婉婷对他又没任何好处,说不定更乐得在一旁看戏。更何况,就算他真的要多管闲事,也得拿不出证据证明一切都是她做的,所以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她现在只是不明白,聂毅说的那句“千万不要因为一时的选择和固执毁了自己大好的前程”到底是什么意思,我选择什么又固执什么了啊,真是莫名其。

像聂毅这种人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不会毫无缘由,她可不信他只是大发慈悲的给自己“忠告”,刚才的话里一定有什么别的深意。

可到底是什么呢?

她不过一介三品官宦家不受宠的女儿,在这些高门子弟眼里,她最好的前程最多就是择个好人家嫁了,从此飞黄腾达,衣食无忧。

这样的“前程”根本不需要她自己来选,洛家也会这样安排,虽然她是肯定不会受人摆布,但是自己这个小人物会选择什么样的命运,究竟跟他东宫太子有什么关系?

骆心安翻了个身,因为想的太专注,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窗幔,脑袋却在高速运转。

正是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她隐约听到窗口传来悉索的声音,此时外面的雪还在呜呜的呼啸着,如果不是仔细听,根本就捕捉不到。

骆心安倏地坐直身子,心头一凛,怎么回事,难不成窗外有人?

刚才那个采花贼闯进来的清醒还历历在目,虽然事情已经彻底解决,那人这会儿估计早就被打的皮开肉绽,半死不活,可是她仍然对之前的惊险一刻心有余悸。

老天爷哎,你可快别闹了,只是对付洛婉婷和那一个男人老子就已经精疲力尽了,现在可别再给我弄来一个了。

不好的念头在心里一闪而过,她深吸一口气,掀开被子走到窗边,顺手推开了窗子,北风呼啸着就钻了进来,雪花扑倒脸上,冻得她打了个寒战。

可此时窗外只是白茫茫一片,别说人影,就是个脚印都没有。

大概只是风太大的关系吧。

她长舒一口气,四下打量一番,忍不住在心里对自己说:骆心安啊骆心安,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神经兮兮了?

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她带上窗子转身爬到床上,决定不再想这些糟心事儿,天大地大蒙头睡觉最大。

可就在她蒙上被子准备好好补眠的时候,奇怪的悉索声又响了起来,甚至窗口方向还传来了轻轻地敲击声音。

“嗒、嗒、嗒”

声音很轻,却很有规律,她楞了一下,刷的又掀开被子坐了起来,用手掏了掏耳朵,再侧耳倾听的时候却又什么也听不到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骆心安抓了抓头发,心里禁不住泛起了嘀咕,就在这时……

“嗒、嗒、嗒”又一阵响声传来,这一次她听得一清二楚,响声就是从窗口传来的,绝对不是幻听。

神经又一次绷了起来,抬头望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黑漆漆一片,显然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

刚经历了一场闹剧,所有人都已经精疲力尽,这会儿深更半夜的到底还有谁会无缘无故的来敲门?

骆心安压下紧绷的情绪,慢慢的走到窗边,这时嗒嗒的敲击声还在继续,好像她不开窗户的话就会一直这样敲下去。

“谁在那里?”她警惕的眯起眼睛,抄起桌上的香炉藏在背后。

门外又没了声音,这次骆心安实在没了耐心,撬开一道窗缝往外看去,仍旧是白茫茫一片不见一个人影。

难不成还真是活见鬼了?她诧异的挑了挑眉毛,顺势把整张窗户都打开了,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突然一闪而过,紧接着一个人突然出现在窗前。

毫无防备的骆心安被吓了一跳,手里的香炉差一点就要扔出去的时候,那人突然在她面前欠身行了一个礼,接着单膝跪在了地上。

“奴才参见洛大小姐。”

骆心安被这一幕搞懵了,站在原地愣了几秒钟才回过神来,压下心里震惊疑惑的情绪,她暗自打量了一下来人。

一身黑色束口夜行衣,身形高大,四肢灵活,一看就身手不凡,他笔直的跪在原地,腰间还挂着佩剑,显然是有备而来。

骆心安心口一跳,这一刻悔的肠子都青了,她一定是困糊涂了才失了防备心,就这样贸然的打开了窗户,现在她连眼前这人是谁都不知道,万一他现在要杀了自己,她可是连一条后路都没有。

心里一时间波涛起伏,可她的脸上却仍然镇定自若,低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三更半夜来敲我的窗户?你可知若我现在就大喊一声,你一定会被官府的人给抓起来,反正这青云观里刚抓了一个采花贼,再多一个也无所谓。”

那人垂着头,脊背挺直,可额头上却已经沁出了汗水。

刚才那会儿他已经目睹过骆心安对付采花贼的手段,如今再听她这么一说两腿之间的某个部位瞬间一疼,这位未来的准王妃可真是不好惹啊……

“大小姐若真要喊人,刚才看到奴才的那一刻就已经叫了,不会等到现在。”

骆心安一挑眉,她倒不知道这人竟然猜到了她的心思。

在这人突然窜出来的一刹那,她的确动过立刻喊人的念头,可是他既然这样毕恭毕敬的跪在自己跟前,一定有事所图,更何况他一看就武功高强,若真的要对自己动手,就不会这么有礼貌的来敲她的窗户了。

心里的担忧少了几分,可警惕心仍然不减,她勾了勾嘴角,“说吧,你到底什么人,来找我有什么目的。”

“奴才奉靖王爷之命,请小姐过府一叙。”

“……靖王爷?”骆心安惊讶的挑了挑眉,这称号怎么这么耳熟,她好像在哪里听过……

对了,她想起来了,靖王爷不就是洛心慈宁愿跳河也不愿意出嫁的闲散王爷,也是那个据说活不到三十岁,连太医都治不好的痨病鬼么?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是怎么认识的自己,她连见都没见过这个人,更不用说以她这样的平头老百姓,跟靖王爷这种皇亲国戚根本就八竿子打不着吧?

就算是他这个未来的“准妹夫”想要提前见一见他们娘家人,完全可以亲自摆驾洛府,为什么大半夜的跑到她这里来请人?她可对天发誓自己绝对没有骆心慈那么不知廉耻,天天想着怎么勾引亲姐妹的未婚夫。

“不知靖王爷深夜请小女过府是何用意?”

王爷没啥用意,就是厚脸皮想要你嫁给他,这种大逆不道的大实话他敢说么?

影卫暗自在心里嘟哝了几句,脸上仍旧一本正经的说,“这个……主子的事情我们做奴才的哪儿敢过问,小姐跟奴才走一趟亲自去问问王爷不就知道了。”

听完这话,骆心安淡淡的笑了一下。

她怕的就是这句“不敢过问”,若真是什么亲家相见之类正大光明的事情,这个来请人的侍卫会不好开口吗?

不过这事实在不能怪骆心安多想,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脑袋里有关“靖王爷”三个字的记忆全都想了一遍,除了洛心慈的婚事以外,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事情值得这位“贵人”深夜纡尊降贵请她过府一叙。

毕竟长姐如母,张姨娘是庶妻做不得主,而老太太年龄又大了,由她这个做嫡女长姐的来过问妹妹的婚事完全合情合理。

但问题是这位靖王爷如今请她过去显然不是因为这个。

那这瓜田李下,深更半夜的,哪怕这靖王爷跟洛心慈如今还没有半点关系,她也不能去见这个面。

本来把她当成眼中钉肉中刺的人就多的是,她已经够麻烦缠身的了,可不能在这个时候横生枝节,这孤男寡女的,万一传出点什么不好听的事情,洛婉婷的下场就是她活生生的例子。

即使心里已经百转千回了不知道多少次,可骆心安的脸上仍旧云淡风轻,勾起嘴角笑了笑说,“王爷的盛情小女心领了,只是今日小女偶感风寒身体不适,又在那一场大火中受了惊吓,若这个时候去觐见恐怕会把晦气传给王爷,那可就真的罪不可恕了。”

“烦请这位小哥回去帮我通报一声,就说心安身体康复之后自会随祖母与父亲一起过府给王爷赔罪。”

“她真这么说?”

聂暻放下手里的书卷,皱起眉头,一张脸瞬间冷了下来,薄薄的嘴唇紧紧的抿着,看起来心情非常糟糕。ッ

影卫把头低的都快埋到膝盖里了,完全不敢看主子的眼睛,“千、千真万确,属下有罪,没能把洛大小姐带回来,请王爷责罚。”

“你也知道自己有罪,你一个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被她几句话就糊弄回来,笨死你算了。”

聂暻看他一眼,手指摩挲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深潭似的眼睛简直要把人冻伤,影卫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坏了,每次王爷露出这个表情的时候都证明他的心情已经糟糕到极致。

影卫赶紧“扑通”一声磕了个响头,“因为王爷您特意叮嘱过绝对不能伤害王妃,属下也不敢来硬的,更何况如果以后王妃嫁入咱们靖王府,知道曾经对她动过粗的就是属下,那属下哪里还有命在啊……您是主子,王妃以后不也是主子么……主子的话属下哪里敢不听,所以只好灰溜溜的回来复命了。”

影卫左一个“王妃”又一个“主子”的,听得旁边的老管家都忍不住抚额,这马屁拍的也太露骨了,可是聂暻貌似很吃这一套,脸色奇迹般缓和了许多,甚至听到那句“以后王妃嫁入咱们靖王府”的时候,嘴角还翘了一下。

他嗤笑一声,瞥他一眼,“你小子倒是叫的顺口,行了,退下吧,这些马屁以后留着给王妃说去。”

等管家和影卫全都退下去之后,聂暻靠在软枕上,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好像还能感受到骆心安熨烫的体温。

耳边回响起她拒绝自己的理由,什么偶感风寒身体不适,还在大火中受了惊吓,也真亏她说得出口。

方才她踹那男人老二的时候,怎么没见她有一点害怕?

这种理直气壮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也就骆心安能用的这么炉火纯青,想到这里,聂暻在心里嗤笑一声,既然山不就我,那我便去就山,盛情邀请你都不来,那本王就亲自登门,就不信这一次你还能逃得掉。

迷迷糊糊睡了一两个时辰,天终于亮了。

骆心安把自己整个卷在被子里面,探出一只眼睛往外瞅了瞅,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天色尚早还能睡一会儿回笼觉。

她毫无形象的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虽然她只是在这青云观呆了一天,却感觉比一整年的时间还要漫长,就仅仅是二十四小时的时间里,她又是遇渣男,又是遇色胚,晚上还得跟洛家那几个毒妇斗智斗勇,又要自保还得反击,简直每分每秒都活在刀尖上。

回想起以前的日子,她最忙的时候一天要赶十几个通告,经常睡不够三四个小时,虽然那时也很辛苦,但耗费的只是体力,不像现在既要耗费体力,又要保证脑袋二十四小时连轴转,连个休眠和死机的机会都不给她。

如今想来,过去的日子简直就是天堂。

骆心安大叹一口气,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两下,恨不得就这样一觉睡死,没准就能直接穿回现代了呢。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敲响,宝珍撩开帘子走了进来,“小姐,道观里的小道长来请您去进早餐了。”

“唔……这才几点啊,我再睡一会儿,跟他说这顿我不吃了。”骆心安连眼睛都没睁开,哈气连连的开口。

宝珍抿嘴一笑,拿着块湿毛巾过来帮骆心安擦脸,“这可不行,小姐您忘了,今天我们就要回府了,若是一点东西都不吃,一赶就是大半天的路,这身子怎么受得了。”

“……今早就回府?”骆心安迷迷糊糊的嘟哝了一遍,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终于舍得把被子掀开,“你说我们今天回府?”

宝珍偷笑,拿着镜子给她梳头,“是的,小姐你没听错,我们可算是离开这破地方了,一会儿老太太和几位小姐都会去前殿一起进餐,等到了家奴婢给您弄个火盆,赶快去一去这一身的晦气。”

这时,在外面收拾包裹的宝珠催促道,“宝珍,给小姐梳妆好了没啊?小道长又过来催了,说前殿那边已经去满人了。”

“这才什么时辰,怎么都去这么早?”宝珍急得跺了跺脚,手上的速度又快了几分,“小姐,咱们也得快一点,千万别迟了。”

宝珍手脚向来麻利,等骆心安梳妆好走出厢房的时候,引路的道长也刚到,正巧这时候,负责各房物品规整的嬷嬷来了,带着宝珍和宝珠一起去马车上放随行的东西,只留骆心安一人先去前殿给老太太请安。

这时引路的道长走过来,对骆心安欠身行礼,“给施主问安,请失主随我这边来。”

“有劳道长。”骆心安笑着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拐进一段抄手游廊。

这道士不过二十出头,身形高大,看起来比青云观其他道士都要健壮一些,一路上他都沉默寡言,不过却对骆心安十分恭敬。骆心安起初还有心情跟他聊几句,可是走在微微擦亮却仍旧昏暗的天色下,她的瞌睡虫很快又涌了上来。

她实在是太困了,昨晚发生那么多事情,她几乎没睡觉,这会儿既然有人带路她也乐得自在,半眯着眼睛昏昏欲睡的在后面跟着。

也不知道究竟走了多久,在她差一点就睡着之前,不小心撞到一根柱子,瞬间把她给疼醒了,睁眼往四周一看,却发现竟然不知道不觉走到了后山。

“道长,不是说去前殿吗,怎么突然来了这后山?”

“前殿在山上,若不走后山这条近路,要爬很多层台阶,我看施主很是疲倦,所以才走了这里。”

道士面色如常的开口,骆心安疑惑的挑了挑眉毛,心里觉得有些古怪,“可是我们已经走了很长时间,还有多远才到?”

“施主莫急,前面就要到了。”

道士笑了笑继续在前面引路,没走几步,前面就出现一排大殿,骆心安这才松了口气,不禁在心里自嘲一句,你特么一定是得了被害妄想症,看到个出家人都觉得人家在算计你。

终于到了地方,在推门进去之前,骆心安的脸上已经挂上了最妥帖的标志笑容,这个习惯性动作是她还是演员那会儿就练了无数遍的,甚至连唇角的弧度都是公司精心计算之后为她度身定制的,因为作为一个天天生活再聚光灯下的明星,所有的细节都会被镜头放大,所以她很清楚自己怎么笑才会最大的发挥优势。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面对老太太和那一群毒妇,她当然要笑着应战。

这时房门打开,她一脚踏了进去,房门又“嘎吱”一声在背后关上了。

屋里的光线有些昏暗,但骆心安还是看清了整个大殿,此时这里鸦雀无声,别说是老太太和洛心慈,就算是青云观里最常见的道士都没有一个。

她心头一凛,猛地一回头,可一直跟在身边那个引路的道士却已经不见了。

这时旁边传来轮子压过石板砖的“吱嘎”声响,骆心安抬起头睁大了眼睛,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穿着一件月白色长袍的聂暻。

他向她缓缓而来,清晨的光线顺着窗棂的缝隙投射到大殿里,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影子,也正好勾勒出男人挺拔俊逸的身线,晦明晦暗的光线下,他的刀削斧凿的五官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额前的碎发有几缕垂下来,让他的眼睛显得更加深邃慑人。

此刻,他慵懒的靠在那里,手里摩挲着一个扳指,用那双锋利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骆心安,低声开口,“姑娘,我们又见面了。”布坑向血。

骆心安愣住了,她从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再次遇到这个男人,接着马上反应过来自己中计了。

她以为昨天撞见他半死不活的样子已经够奇葩的,没想到今天他竟然设局把她骗到了这里。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彼此的眼睛撞在一起,气氛静谧的有些诡异的尴尬。

对上男人那双紧紧锁在她身上的黑色眼眸,骆心安只觉得像是被什么蛰伏的危险动物给盯上了,莫名其有点心惊肉跳,天知道她当初在洢水河畔遇上女鬼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的感觉,不过就是个半身不遂的死瘸子,她到底有什么好害怕的?

她压下心里古怪的感觉,不动声色的扫了聂暻一眼。

瞧瞧这家伙,面皮儿长得这么好看,白白净净跟棵会发光的大白菜似的,一看就是个弱不禁风的软脚虾,就是全须全尾估计都不是她的对手,更何况现在这家伙还是个半身不遂,一会儿他要是准备再耍流氓的话,自己就再踹他一脚,然后立刻撒丫子就跑,让他想追也追不上。

想到这里她顿时有了几分底气,脸上绽开一抹笑容,装作很惊讶的一挑眉,率先打破了沉默,“哟,这不是昨天那个瘸腿儿公子么,昨天怎么说也是我救了你一命,你现在却联合一个出家人把我骗到这里来,这种报答方式还真是够‘特别’的。”本书醉快更新百度搜索>比<

聂暻听到“瘸腿儿公子”不仅没生气反而轻笑一笑,气定神闲的说,“报答?呵,姑娘别想太多了,我可从未打算报答你。”

既然以后注定要嫁进靖王府,那本王又何须跟自己的王妃客气,夫妻之间相互扶持是应该的,如果王妃认为你扑上来主动索吻就是救本王的方式的话,那王妃若是哪一天有了危险,本王也不介意再用这种方式来救你。

当然这些话聂暻没打算跟骆心安说,只是扫了一眼她的嘴唇,瞳孔里的笑意又深了一层。

但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聂暻的这句话和这个笑容落在骆心安眼睛里却完全变了味,那样子简直就像在说“我就吃了你的东西,就是不给你钱,你能拿我怎么样”一样欠揍。

骆心安目瞪口呆,她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拜托,我好心好意救了你,为此还被你这个色鬼又是亲又是摸了,结果你这叫什么态度,我也不指望你真的给老子多少银子做回报,但至少嘴上得说句好听的客气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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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骆心安,你要对本王负责”

骆心安目瞪口呆,她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拜托,我好心好意救了你,为此还被你这个色鬼又是亲又是摸了。结果你这叫什么态度,我也不指望你真的给老子多少银子做回报,但至少嘴上得说句好听的客气话吧?

什么叫“你别想太多”,什么又叫“我从没打算报答你”,说你不要脸你竟然就真的不要脸的承认了!?

骆心安只觉得一把火从心口直冲脑门。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既然公子不是请我来表达感恩之情的。那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可说的,我就当自己献爱心了,我的家人还在等我,没什么事就先告辞了。”

撂下这话,骆心安转身就走,可当她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却发现门怎么都打不开。

“别费劲了,没我的同意,你出不去这个门。”这时聂暻云淡风轻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骆心安一看这情形,这人摆明了就是要跟她过不去了,心里的火气再也压不住,转身大步走过来,直接站在聂暻跟前,跟他四目相对,嘴唇紧紧地绷着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咱俩压根都不认识,而且是我救了你,又不是我欠你的,你现在把我困在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聂暻没说话。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气鼓鼓的脸,还有因为生气而瞪的溜圆的眼睛,嘴角的笑容更甚了。

这个笑容在骆心安看来简直有些挑衅的意味了,她深吸一口气,仔细思索了一下这男人找上自己的可能,又往前跨了一步。这一次直接双手支在聂暻轮椅两边的扶手上。

“这位公子,我以为刚才我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之前的事情我不计较了,而且你若是担心我把你昨日被一个女人轻薄之后差点翘辫子的事情说出去,所以现在要杀人灭口的话,那也大可放心,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更没有兴趣把这种丑事说出去,你一个大男人用不用为了这种事情如此小肚鸡肠?”

她突然的靠近让聂暻的心口一跳,距离实在是太近了,近到他只要往前探一探头就能碰到骆心安的脸。

“炉鼎”温热的呼吸喷到他脸上,胸腔一阵激烈的狂跳,那种怪病复发的感觉又来了。

他的王妃怎么能如此主动,又是主动索吻又是扑上来勾引他,这简直是……不知羞,这让本王如何是好?

聂暻的耳朵迅速泛起一层古怪的红晕,但因为大殿里光线昏暗,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到,他白玉雕刻一般的脸紧紧绷着,眼睛压根不跟骆心安对视,更显得整个人更加冷若冰霜,难以相处。

“那依姑娘的意思,本……在下被占了便宜,反而要跟你说一声多谢了?”

聂暻差一点就把“本王”两个字说出来,但一想到昨日用靖王爷的身份来压她,都没把人请来,现在他得再委婉一点,不能把王妃吓走,谁让体谅夫人是做相公的基本准则。

骆心安看着他那副冷冰冰的脸,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直接被气笑了,这人的脑回路是不是有问题,她说了这么多这人到底有没有在听?

“我那是救你,不是占你便宜好么。”

聂暻听了这话挑了挑眉,眼睛转过来又重新锁在骆心安身上,目光变得有些不高兴。

你的确可以救我,这世上也只有你能救我,因为你是我命中注定的炉鼎,但那也是在我们大婚行房之后,不能因为这样你就否认现在轻薄本王的事实。

“在下从未听闻亲吻可以救人,姑娘既然做了就要敢作敢当,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现在嘴硬不承认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害羞了?”

说完这话聂暻还自顾自的点了点头,一副了然的样子,他的王妃也真是的,亲都亲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看到他那副煞有介事的样子,骆心安直接炸了,谁特么害羞了,这人怎么这么厚脸皮?而且谁要吃你的“免费午餐”啊,你别以为自己长了一副好皮相就有自恋的资本!好吧……虽然长成这个样子的确有点祸国殃民,但作为一个来自现代的女知识分子,我也是有节操和底线的好么,不是见到个好看的男人就要扑上去啊!

骆心安自打重生到这副身体以来,还没见过这么让她抓狂的人,她一向不是个情绪外露的人,除了被人触到无法忍受的逆鳞,大多是情况下都是个温和好说话的脾气,可这些在遇到眼前这个男人之后全都被抛到脑后了,实在是这人的脑回路根本就不是正常人!

“你没听说过不代表这世上就没有,那叫人工呼吸,不叫亲吻,人工呼吸你懂么?就是一个人缺氧了,需要另一个人用嘴对嘴的方式快速把氧气吹到他嘴里,来防止他休克之后窒息死亡,这是很纯洁的医学名字你懂不懂?”

一大堆听不懂的词语从骆心安嘴巴里蹦出来,什么“人工呼吸”什么“缺氧”“氧气”,聂暻连听都没听过,但那句“嘴对嘴”他可是一下子就听懂了。

他皱起眉头,有点不高兴的看了骆心安一眼,直接打断她的话说道,“都嘴对嘴了,不是亲吻是什么?”

他的王妃竟然把他吃干抹净就不打算认账了,把本王当成什么人了。

“……”

骆心安被他打败了,在心里哀叹一声,平时那些理性自制,沉着冷静这一刻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抓狂的就差原地跺脚了,“有感情的人之间嘴对嘴才叫亲吻,没感情而且另一方还是个半死不活的废人,嘴对嘴只能是人工呼吸!”

她说完这话抚了抚额,觉得自己现在试图跟一个古代人解释“接吻”和“人工呼吸”的区别,一定是脑子进水了,“算了,我跟你解释也解释不清楚,如果你把我找来就是要跟我说这些闲话的话,那我现在听完了,抱歉,我很忙没工夫跟你聊天,你把门打开,我要回去了。”

眼看着早餐的时间越来越近,老太太和洛家那几个女人,包括各家的公子小姐恐怕这会儿都已经到了,自己作为小辈,三番两次的迟到,如今竟然连请早安都耽误了,指不定被老太太捏住把柄又一次借题发挥。

这么大的问题摆在面前,她却还在这里跟这个男人浪费唇舌,肯定是吃饱了撑的。

谁知这男人仍旧坐在原地一动不动,一双如墨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像在仔细琢磨她说的这番话,又像是要在她脸上看出什么端倪似的,直到过了许久之后才低声开口,“既然你对我没有感情,又为什么亲我?”

话题又回到了最初,骆心安这一次是真的被他打败了。

可偏偏这个时候,男人非要用那副自己辜负他一样的目光看着她,因为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男人需要仰起头才能看到她的脸,而这个由下而上的姿势,更衬的他那一双幽深的眼睛波光粼粼,仿佛沁出一层水光似的,直接戳进骆心安的心口,好像她做了多么丧尽天良的事情,让她到了嘴边的拒绝话语怎么都说不出口。

拜托……你能不能不要摆出一副“你这个负心汉,把我吃干抹净提上裤子又不认账”的表情啊?

不对,呸呸呸!你特么才是负心汉,老子跟你可啥关系也没有。

骆心安快哭了,终于扛不住这狗狗一样水汪汪的眼神攻击,不得不对这个看起来很仙很美好,实际上脑子可能有点问题的男人举白旗,“我说这位仁兄……咱有话直说,别再绕圈子了成么?”

“我连你的名字都还不知道,你就别再扯这些有的没的了,你到底找我来做什么?”

听到骆心安软下口气,终于问出了这一句话,聂暻的嘴角如愿以偿又悄无声息的翘了起来,好像等待已久的猎人终于看到猎物被他忽忽悠悠的跳进了提前挖好的陷阱里,可惜这个表情只是一闪而过,等骆心安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消失不见了。

“我的要求很简单。”

他慢慢地转动轮椅,走到骆心安跟前,一字一句地说,“从今天开始你要经常在我身边,我需要你的时候,你要随叫随到,我没时间的时候,也希望你能抽时间陪着我,当然我知道你现在还住在家里,做到这些可能还有些困难,但不出意外的话,过几天我会亲自去你家里把你接走,也希望你能提前做好准备。”

“对了,等你跟我在一起之后,要把随便亲人的毛病改一改,除了我以外不准再勾三搭四,否则我会生气,生气我就会不理你,后果你自己看着办。”

骆心安听蒙了,张大嘴巴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外星人,明明这个人说的每一个字她都听得懂,可是为什么凑在一起她就一句也不明白了?

“你等会儿。”她抬手制止男人继续自顾自说下去,“什么叫……我跟你在一起之后?你你……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怎么弄不懂了。”

“我都说这么明白了,难道你还听不懂?”聂暻的眉头皱了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不该啊,昨天晚上她还孤身一人对付了洛婉婷和采花贼,挺聪明的一丫头,怎么这会儿突然就傻了,难不成是因为听到能跟本王在一起心里太激动了?

想到这里他嘴角的笑容又深了几分,又把他的意思重复了一遍,“我在跟你商量以后你住进我家的事情。”

“我为什么要住进你家?”骆心安更懵了。

聂暻理所应当的一挑眉毛,“难道不对吗?你要对我负责。”

骆心安一口血卡在喉咙里,差点上不来气给呛死,咳嗽了几声,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这他妈到底算怎么回事?她是不是把自己给睡傻了,要不就是做梦还没有醒,否则怎么会撞上这么荒唐可笑的事情。

一个只见过两次,其中还包括如今这一次的男人,竟然要自己对他负责,问题是我做什么了我,我好心好意的救人,怎么就莫名其的被赖上了?而且就算我亲了你又怎么样,接个吻都要负责,这男人要不要这么纯情!

骆心安深吸一口气,揉了揉嗡嗡作响脑袋,只觉得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加起来都没有现在来的刺激。

她努力想在对面这个男人脸上找出一点开玩笑的痕迹,可此时这男人却该死的正经,冠玉一般的脸上一片云淡风轻,神色自然的好像买了东西就得给钱一样天经地义。

这种笃定她最后肯定会乖乖对他负责的态度,倒是直接把骆心安逗笑了,她又逼近两步,弯下腰把脸凑到聂暻跟前,眼睛一弯露出一抹笑意,“如果这就是你以怨报德,报复我戳穿你跟女人乱搞差点小命不保的新手段,那大可不必这么麻烦,大不了就直接动手,我倒是巴不得你直接杀我灭口,也省得在这里兜圈子。”

她靠的实在是太近了,比刚才还要近,甚至以现在这个彼此间的距离,聂暻可以清楚的看到骆心安眼睛里瞳孔和虹膜的分界,她就这么直接凑过来,跟后山上那一吻一样,没有任何征兆,让聂暻的心头一跳,差一点就要以为她又要凑上来亲自己一下。

血液像是煮熟了似的在身体里,一向冰冷的身体突然冒出滚滚热气,一股莫名其的情潮涌上来,这是他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的情况。

连太医都觉得他是天生对女人冷感,而这二十四年里他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直到遇上骆心安,直到她就这样贴在与自己触手可及的距离之内,他才知道这个女人对他的影响力究竟有多厉害。

他的耳朵又泛起了古怪的红晕,抬头瞪了骆心安一眼,嘴角紧紧的绷着,他的王妃嘴上一个劲儿的拒绝他,可是身体却三番两次的靠上来,算怎么回事,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在欲擒故纵!

他瞥开眸子,心里越是波涛汹涌,脸上的表情越是冷若冰霜,一张脸就跟结了冰似的硬邦邦的说,“你不用在这里跟我多费唇舌,这事容不得你不同意,这个责你不负也得负,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有办法把你追回来,不信你就试试。”

哟呵,你这死瘸子还挺横,真当自己是天王老子了不成,告诉你,聂毅这堂堂太子来找茬儿我都不怕,更何况是你这个小白脸。

骆心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抬起头站直身子,没有注意到聂暻因为彼此重新拉开的距离而微微松了口气。

“我还真就不信了,现在我就要走,你能把我怎么着?”她扫了一眼聂暻掩盖在月白长袍下的双腿,挑衅一笑,简直像是在说“有本事你别坐轮椅啊,有本事你就现在站起来堵我啊,来啊来啊,谁怕你。”

她这个表情落在聂暻眼里简直是不折不扣的勾引,聂暻猛地捏紧椅子扶手,瞳孔瞬间深沉如夜,他这个王妃根本就是在作死!

见他嘴角紧绷一言不发,骆心安以为他恼羞成怒了,于是挑眉一笑,“废话已经说得够多了,你想耍着人玩儿麻烦换个对象,我走了,不送。”

说着她拍拍屁股就走,聂暻低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我没有耍着你玩。”

骆心安失笑,连头都没回的说,“那你这是干什么,咱俩非亲非故的,我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难不成你还想讹我一辈子啊?”

这时背后响起轮子碾压地面的声音,聂暻推动轮椅走到了她身边,沉声说,“拜堂成亲当然是一辈子的事情。”

“……什什……什么?”骆心安以为自己听错了,回过头来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刚才说说什么,再说一遍?”

聂暻以为骆心安又要跟他绕圈子,这会儿装听不见只是不愿意对他负责,脸上的表情又绷了起来,“你不是已经听得很清楚了么?婚事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会帮你打点好一切,对了,我叫黄暻,拜堂之后你若是愿意的话也可以叫我阿暻。”

为了先把人定下再说,聂暻最终没有把自己真正的名字告诉她,“聂”在大晟是国姓,只有皇室血统的人才有资格冠上这个姓,一旦他说出来就等于暴露了真实身份,到时候若是把这只煮熟的鸭子给吓飞了怎么办?

可骆心安却没有这么镇定,在听到他这句话的时候惊得眼睛都快掉下来了,满脑子除了“卧了个大槽!”这五个字再也没办法思考其他东西了。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神展开啊,你见过一共只有两面之缘的人跟你求婚吗,你见过求婚的当场才告诉你他叫什么的人吗?

她这辈子只被人求过一次婚,这一次还是赵子铭,往昔不堪的回忆她压根不想再提,只当从来没有过这件事,可谁想到这第二次被人求婚来的这么及时,让她还没做好准备就遇上了眼下这么荒唐的情况。

这一次,要不是她真的没睡醒,就是眼前这个男人的脑子一定有病!

“……你、你没事儿吧?我跟你只见过两面,而且压根都不认识你,为什么要跟你拜堂成亲,你耍无赖也得有个限度吧,敢情我救了你一次就得养你一辈子啊?”

聂暻挑了挑眉,冰雕一般没有一丝烟火气儿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笑意,他的王妃竟然当面跟他撒娇,嫌弃彼此之间见面次数太少了,也是让本王这个当相公的无可奈何。

他很淡的勾了勾嘴角,沉声说,“没关系,以前不认识不代表现在不认识,以后你嫁给我就能日日相见了,若你实在忍不住想在大婚前多见我几面,我也肯定不会让你忍受相思之苦。”

“相思你大爷啊!”骆心安这次真的忍不住爆了粗口,她觉得自己真的遇上了对手,什么洛婉婷洛心慈和洛府老太太,在这男人面前根本都不够看。

聂暻瞥她一眼,本王的皇叔们早就入了皇陵,不劳王妃挂心,“我说过了,以后你只能想着我,相思其他人做什么?不守妇道。”

他轻声埋怨一句,表情是该死的正经,好像他真的是把拜堂成亲当做一件很重要的大事,而无理取闹的是骆心安一样。

说到这里,入鬓的剑眉垂下来,他从腰间解下来一枚汉白玉雕纹玉佩,塞到骆心安手里,“这个东西你拿着,就当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信物,见它如见我,过几天我会再来找你。”

他把东西塞进骆心安手里就不松手了,一直握着她的手,明明看起来就是个半身不遂赢弱不堪的病秧子,也不知道身体里哪儿这么多劲儿,无论骆心安怎么使劲都挣脱不开。

他的手指修长干燥,就跟他这个人一样,一眼看上去就像高原峰顶上终年不消的积雪,干净出尘却冷若寒霜,他的手指贴在骆心安温热的皮肤上,那股凉意瞬间就渗到了皮肤里面,凉得骆心安一阵心惊肉跳。

就在这时,他握着她的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拂晓的昏沉已经彻底褪去,天空一片大亮,窗外明媚的阳光投进来,照亮了他冰封的半张脸,“时间不早,你该回去了,我送你。”

说着也没见他干了什么,甚至连个手势都没有,大殿的木门就“嘎吱”一声打开了。

骆心安可算是见到了外面的阳光,这会儿哪里还愿意跟这个男人在这里发神经,逮住机会,扔下玉佩,一个箭步就跑了出去。

聂暻腿脚不方便当然追不上她,整个后山大殿外面也空无一人,骆心安也没时间思考刚才究竟是谁给她开的门,更没时间仔细琢磨那个死瘸子是什么身份,满脑子都是跑跑跑,好像再慢跑几秒钟就会被人生吞活剥了一样。

她一口气跑出去四五百米,再回头的时候身后已经没有了那死瘸子的影子,她长舒一口气,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扶着膝盖使劲拍胸口。

“呼……可算是跑出来了。”

可就在她终于放下心来的时候,身后又突然传来木轮子压过石板砖的声音,骆心安背后一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时一只白玉似的修长胳膊伸到她跟前,身后响起清冷低沉的声音,“跑这么快做什么,东西都忘了拿。”

骆心安猛地一抬头,赫然对上了聂暻那张祸国殃民的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他他……他到底是怎么突然出现的!?她可是一口气跑出来这么远,这男人坐着轮椅连一丁点动静都没有,怎么可能瞬间就追上她,幻影移形么?!

骆心安平时那些精明算计和伶牙俐齿这会儿全都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以前她遇上难对付的人只会越战越勇,绝对不会落荒而逃,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一看见这个男人满脑子里却只想着干掉逃。

她二话没说直接往前跑,聂暻却一下子就捉住了她的胳膊,把她整个人拽回来,他的力气很大,却没有伤到骆心安。骆心安毫无防备一个重心不稳,一下子跌在椅子上,半个人都趴在了聂暻怀里。

聂暻轻微的蹙了蹙眉,耳朵又古怪的红了,无可奈何又有点不高兴的看了骆心安一眼,他的王妃又在大庭广众朗朗乾坤之下对他投怀送抱,让别人看见多不好,要抱刚才在大殿里为什么不抱?

骆心安像是被烫到似的一下子跳起来,脑袋里不知怎么突然蹦出来之前在后山给这男人做人工呼吸的情形,还有昨晚洗澡时做的那个旖旎激烈的梦,一张脸控制不住彻底红了,连嘴唇都莫名其发烫,好像有关之前那个吻的记忆又一次像烙铁似的把她灼伤了。

可就在她想要起身的时候,一双带着凉气却十分有力的手却在背后紧紧锁住了她,瞬间把她困在他的怀里与轮椅之间,骆心安的鼻子撞到了他的胸口,一阵清冷的淡香扑面而来,跟上次男人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你……特么松手,快松手……”骆心安顶着一张红布似的脸,八爪鱼似的要挣扎着站起来,可是无论她怎么使劲,男人总有办法把她死死的箍在怀里。

明明就是个看起来跟弱鸡一样弱不禁风的男人,好像稍微轻轻用力就能把他掀翻在地,但连五大三粗的壮汉都能搬的动的骆心安却死活被他钳得无路可逃。

此时窗外的雪已经停了,阳光洒在积雪上留下一地闪烁的光亮,此时的天色简直比这近一个月的任何时候都要明亮,在这样的青天白日,跟一个男人搂搂抱抱,让骆心安觉得很羞耻,也生怕这时候被什么人看见就彻底的完蛋。

一咬牙她使劲打了聂暻一下,想趁机逃走,结果正好拍在他的胸口,聂暻猛地咳嗽起来,苍白的脸瞬间涨红,眉头也霎时间痛的蹙了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骆心安虽然生气,但是并不想伤害他,更何况她是见识过这男人发病时休克的样子,一时间也慌了神,赶紧帮他揉一揉自己刚才使劲打中的地方,“抱……抱歉,我不是故意的,都是因为你……我才……”

“咳……咳咳……疼……”聂暻紧皱眉头,死死捂着心口,那双墨色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骆心安。

这胸口被打可不是小事,万一伤到心脏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更何况这死瘸子似乎本来就有心脏病,肯定更经受不了外力打击。

“坏了……我不会真的打巧了吧,哪儿疼,是这儿么?”这时候骆心安心里自责不已,也顾不得自己被人抱在怀里了,紧张的脸色都变了,双手试探的放在他胸口,心里焦急的在想要不要再给他来个心肺复苏。

可就在她把手放在聂暻身上的时候,她以为聂暻会松开手让她检查,毕竟之前就是这样,他应该信任自己,可谁想到聂暻根本没有拿开的意思,在她的手放上去的一刹那,两个人的手不可避免的交叠在一起,然后聂暻一下子就抓住了她,两个人紧紧的贴合。

骆心安的头发瞬间都要炸起来了,以为男人在装病,可他却一本正经的抓着她的手放在了心口,轻声说,“这里疼,你要按就按这里。”

“你这人……”

看着他额头冒出来的冷汗和苍白的脸色,那些骂他装病的话到了嘴边又被她咽了进去,全都堵在了喉咙里面,手指不尴不尬的放在他心口,感受到手掌下面一起一伏的心跳,一时按也不是收也不是。

这时,脸上一片痛楚的聂暻似乎已经疼得没法忍受,慢慢地蜷起身子把脑袋搁到了骆心安的肩膀上,没有再说一句话,鼻尖蹭到了她耳边的发丝,痒痒的就像他现在的心情,嘴角慢慢勾起,眉毛一挑,露出一抹得偿所愿的笑容。

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最了解,刚才被骆心安打的那一下的确有点疼,他突然咳嗽起来也是因为毫无防备,再加上怪病作祟,但疼痛只不过一闪而过,根本没有他表现出来的这么痛苦,他只是不想骆心安轻易离开,顺便可以这样正大光明的抱着她不松手。

这种亲密无间的姿势实在让骆心安太尴尬了,哪怕她现在被一块“冰山”抱在怀里,脸上的温度仍然持续不下,甚至有越飙越高的趋势。

可是男人把脑袋放在她肩膀上,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就跟一只血统高贵却被人遗弃的漂亮大狗似的赖在主人怀里,让她又实在找不到理由把他推开,毕竟是她打人在先,哪里还开得了这个口。

谁让自己造的孽,含着泪也得还完呢。

“那个……你能不能把脑袋往那边靠靠,这样我根本没法帮你揉啊。”骆心安又帮聂暻揉了一会儿心口,最后实在扛不住,只好硬着头皮开口。

实在是男人的鼻子离她的耳朵和侧颈太近了,甚至随着她帮他揉胸口的起伏动作,鼻尖还会蹭到她的耳垂,每一次呼吸都有热气钻进脖子里,像小虫子似的钻进毛孔里爬到四肢百骸,而她的敏感带又正好在耳朵后面,平时碰一下都会痒半天,更不用说被人这样毫无间隙的撩拨挑弄了,此刻骆心安只觉得每一秒钟都如坐针毡,一张脸红的近乎要滴出血来。

聂暻瞬间勾起了嘴角,如果不是声音太轻,几乎可以听见他低低的笑声,他本来以为骆心安是个坚硬又泼辣的性子,没想到她竟然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让他忍不住开始盼望以后王妃嫁进王府的日子。

心里这么一想,他就更不愿意起身了,既然他的王妃都说他耍无赖,那他便无赖到底,他放空自己全身的力气,把整个人都压在了骆心安身上,鼻子里沉沉的发出一个介于苦楚与不悦之间的闷哼,表示自己还是很难受,没办法抬头。

本王的身体不舒服,作为王妃就应该悉心照料,这是做相公的应该享受到的权利。

骆心安一个头两个大,她怎么都想不明白,明明她是一大早出门吃早饭的,怎么会莫名其的被这个男人赖上非要跟她结婚,甚至现在还不得不在后山白日青天之下跟一个只见过两面的男人紧紧拥抱。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似乎是一路小跑而来,但因为距离太远了,脚步声又被地上厚厚的积雪吸走,站在此处一时根本就听不清楚。

骆心安背对着来人的方向,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聂暻却一眼就看到了正往这儿跑的来人,一时间整张脸瞬间冷下来,刚刚翘起来带着淡笑的嘴角紧紧地抿住,眉头紧皱,一张脸紧紧地绷着,看着来人的方向,眼睛里的温度消失得一干二净。

本王好不容易可以跟王妃恩爱一会儿,却总有些不长眼的人跑来坏事。

他的眼里闪过不悦,突然握住骆心安的手,不知把什么东西塞进了她的掌心,然后松开双臂直起了身子,在骆心安离开自己怀抱的一瞬间,那双修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恋恋不舍的神情,但是速度太快,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就察觉不到。

可惜骆心安此时的目光全都被手中的玉佩吸引了,根本没注意到他的表情。

她当然不会要这块烫手的山芋,这可是定情信物,跟现代的钻石戒指也没什么区别了,一旦收下就代表同意跟他结婚,这还得了啊?

她就像触电似的赶紧把玉佩扔给聂暻,而聂暻这次什么都没说只是抿着嘴唇撂下一句,“我还会再来找你,别忘了答应我的亲事。”

骆心安一听这话就又毛了,“等会儿,谁答应你的亲事了?”

可是还没等到男人开口,就听身后不远处突然由远及近传来呼喊声,“小姐,小姐啊!你在哪儿呢?”

这不是宝珠的声音吗,她怎么来了?

骆心安心头一跳,一想到她旁边还坐着一个死瘸子,两个人孤男寡女的躲在这后山,要是被别人可就麻烦了!

“你快走快走!找个地方躲起来!”骆心安都没意识到自己就跟被人捉奸当场似的,一边心惊胆战的盯着宝珠来的方向,一边还冲身边的聂毅赶紧挥手。

可是身边却没有任何声音,她急了,“你再不走是想害死我啊。”

身边依旧没有声音,“我说你是不是没听见我的话,不走还愣着干什么啊?”

眼看着宝珠的衣角都在拐角处一闪而过了,骆心安脑袋飞速旋转,考虑着一会儿要怎么才能把自己跟男人的关系解释清楚,这时她猛地转过头,“一会儿你千万别说话,我跟她说就……哎?人……人呢?”

转头的瞬间,她愕然的发现原本就在她旁边的聂暻竟然早就连个影子都没了。

这人倒地怎么回事,怎么总是神出鬼没,说消失就消失了,这一共有一分钟的时间么,就算是个腿脚正常的人用最快的速度跑,这会儿也应该能看到背影,更不用说那个死瘸子还坐着轮椅,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瞬间连人带椅子一起消失,甚至连一丁点都没发出来的?

骆心安诧异的张大嘴巴,难道她真的大白天撞鬼了不成,可那人的心跳她明明上一秒还刚刚触摸过。

她不敢置信的低下头盯着自己的手,似乎想要寻找手心里那个男人残存的心跳触感,可就在低头的瞬间,她突然瞥到自己的腰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块玉佩。

白玉如意祥纹雕花,入手光滑细腻,阳光洒在上面,奶白色的质地透出微微的透明,把上面一个“暻”字映照的清清楚楚,可不就是那个男人硬塞给她的“定情信物”么?

可问题是她刚刚明明还给了他啊,他又是怎么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挂在了她的腰间。

骆心安手里攥着玉佩,一头雾水的站在原地,玉石自带的微微凉意沁到手心里,就像那个男人手上的温度。

这时宝珠远远跑来,一眼就认出了骆心安,急忙匆匆跑过来,“小姐,小姐!奴婢大老远看衣服就觉得像,没想到真是您!您怎么在这里啊,奴婢找了您好长时间,差点以为您丢了呢!”

骆心安心口一跳,下意识的把这“烫手”的玉佩塞进袖子里,脸上挤出笑容,若无其事的回过头来,装作惊讶的挑了挑眉毛,“宝珠,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这话应该我问小姐才对吧?您三天两头见不到人影,我跟宝珍都急死了。”

宝珠撅了撅嘴,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之前那臭道士说是带您去前殿进早膳,结果都大半天了也没见您来,幸好青云观那边突然接到消息,说有宫里的大贵人要来,为了去迎驾就推迟了早膳时间,结果也没有人来通知我们,一下子把我们的行程全耽搁了,也不知道这么一折腾,回到府上得什么时辰。”

宝珠抱怨了几句,脸上又挂起笑容,“不过也幸好这宫里的贵人来的是时候,推迟了早膳,搞得老太太一肚子火气还没法往外撒,也顾不上刁难您,说起来小姐您怎么跑到后山来了,那个给您领路的臭道士呢?”

宫里的大贵人?骆心安惊讶的眨了眨眼睛,她之前还担心迟到之后会被老太太责罚,心里正琢磨着应对之策呢,没想到麻烦就这样被这位“贵人”轻轻松松化解了。

这……是不是有点太凑巧了?

她的心里涌上一股古怪的疑惑,总觉得自己的狗屎运似乎太好了点,但是除了聂毅这渣男她又实在不认识什么宫里来的人了,非亲非故的,哪有这么多人会出手相助。布阵页弟。

这次大概真的是巧合吧……

压下心里古怪,她笑着摆了摆手,“哦……那个,那位道长也是中途知道有贵人来访,急匆匆的去迎驾了,我看时间还早就来后山……来后山呃……看看雪景。”

宝珠一听这话松了口气,笑嘻嘻的挽住骆心安的胳膊,“原来是这样,那小姐赶紧跟我回去吧,瞧瞧您脸蛋都冻红了。”

我这压根不是冻红的!

骆心安尴尬的撇了撇嘴,被挽起的胳膊里,玉佩顺着她的手腕滑进了衣服里,冰凉凉的贴在肉上,就像一只冰凉的手滑过身体,让她瞬间又想起了那个叫“暻”的男人,脸上的温度瞬间又升了几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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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一波三折 (多谢浅尝淡殇妹子送的巧克力)

宫中贵人来访,对青云观来说可是件大事,前一天太子殿下刚刚驾到,如今又有新的皇亲国戚前来。道观里当然不敢耽搁,必须要尽心招待。

可这样一来道观里原本的安排就完全被打乱了,京城里各家名门望族有的来又有的走,这个要准备斋菜那个要诵经讲文,谁都不能得罪。谁也不能怠慢,一时间道观上下人手不够用。忙忙活活了一整个早上才终于把洛家回城需要用东西都准备得当,马匹都一一喂好,可这个时候已经过了晌午,距离原本出发的时间已经晚了大半天。

为此老太太埋怨了一路,本身这一趟青云观之行就晦气不断,又是丢脸面又是遇大火,最后洛婉婷还干出私通男人这种侮辱门楣的事,可以说早就没了来时的兴致,如今想到回府还被耽搁,心气儿就更加不顺,一早上不知道骂了多少个丫头小厮。

可这些都跟骆心安没有关系,她本来就对祈福诵经这种迷信的东西不感兴趣,若不是老太太下令她不好当面违抗,也不会在这青云观里遇上这么多稀奇古怪的奇葩事。如今好不容易要回家了,她自然乐得逍遥,哪怕老太太为此还特意给她穿了个小鞋。布岛扑扛。

说到这个就不得不提洛家这一行人,除去随车而行的丫鬟和小厮,一共就三辆马车。洛心慈自然要时刻抓住巴结老太太的机会,甜言蜜语跟不要钱似的不知道说了多少,最终顺利的攀着老太太的胳膊,笑呵呵的爬上了那辆驶在最前也是最豪华舒适的马车,而洛家一多半的守卫自然也都跟着这辆马车,时刻保卫安全。

而中间那辆就是普通的官宦小姐出行应有的规制。车厢远远看上去富丽堂皇,两边还跟着两个侍卫,这里面原本应该坐的是洛婉婷和洛婉云,因为洛婉婷被家法处置的关系,已经提前被押回府,车里如今只剩下洛婉云。

而跟在大队屁股后面,晃晃悠悠,走一步摇三摇的马车自然非骆心安莫属,老太太恐怕就是故意刁难她的意思,连掩饰都懒得掩饰,直接把最破的这辆指给了她,这车子别说跟着侍卫,就连块鲜亮点的颜色都没有,远远看上去灰突突一片,还是一匹最老的马来拉车,每走一步都发出嘎吱嘎吱快要散架的声音,才走了没一会儿就被前头的大部队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不过骆心安倒是不在乎这些东西,反正都是要回家的,坐公交还是打出租,最终的目的能达到就行了,她没必要为了这一丁点虚荣心在老太太最火大的时候去撞枪口。

所以自打上了马车,她就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完全抱着“郊区一日游”的心态掀开帘子,一边喝着茶一边看沿途的风景。

说起来今日的天色实在是很好,从太阳一出来就阳光普照,下了一夜的雪停了,路面的积雪厚厚的一层,把官道两侧的树木装点的银装素裹,天空是纯净的湛蓝,万里无云,要不是窗外偶尔吹进来的风还有些还冷刺骨,简直有些秋高气爽的味道。

不过再好的天气也抵抗不住瞌睡虫的侵袭,骆心安这两天就没安安稳稳睡过一个好觉,如今再加上摇摇晃晃的马车,简直就跟“摇篮”一样有催眠效果,她看了一会儿窗外的风景就开始大哈欠,最后不知怎么就迷迷糊糊抱着个枕头睡着了。

可惜在梦里也没落个消停,自打一睡着,她满脑子都是聂暻。

他就这样把自己困在黑乎乎的大殿里,一步步的逼近她,一双修长锋利的眼睛紧紧地锁在她身上,像是慢慢逼近自己的猎物一般,踱步而来。

梦里面也不知怎么,他跟吃了盖x盖一样,腰不酸腿不疼走路也有劲儿了,两只修长的腿走一步就顶的上骆心安两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逃,但无论她走到哪里,那男人都有办法找到她,最后她避无可避被聂暻堵在一个墙角,男人把脑袋放到她的肩膀上,一双手搂住她的腰,冰凉的手指顺着衣缝探进去,抚摸着她光滑的脊背。

骆心安头皮发麻,到处躲闪,男人却一把按住她乱摆的手,目光冰冷却执拗的盯着她,沉声说,“骆心安,你得对我负责,这事容不得你不同意,这个责你不负也得负,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有办法把你追回来,不信你就试试。”

这一句话一直萦绕在耳边,哪怕他声音低沉好听,一张脸也赏心悦目,但被人一遍遍的逼婚,骆心安实在是有点吃不消了。

所以当她被这该死的梦境折磨的半死不活终于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头晕脑胀,眼皮发沉,一时都没搞清楚眼下是什么情况,看着车内黑漆漆一片忍不住揉着太阳穴问,“我睡了多久,怎么天都黑了?”

可是原本守在她旁边的宝珠和宝珍这会儿并不在旁边,骆心安又叫了几声还是没人答应,一把掀开了车窗,结果就被卷进车厢的狂风吹得一个摇晃。

她赶紧搓了搓眼睛,这会儿彻底醒了过来,再一次掀开车窗的时候定睛一看才大吃一惊。

原来之前风和日丽的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开始狂风大作,方才还一片湛蓝的天色这会儿已经乌云密布,窗外昏沉沉一片,远远望去竟然跟午夜一样漆黑。

本来就破旧的马车被大风吹得动摇西晃,拉车的老马受了惊吓,正不停的“嘶嘶嘶”的啼叫,坐在车里的骆心安被甩的东倒西歪,她干脆掀开帘子一把拉住了马车的缰绳。

此时车厢外的其他马车虽然比她这辆坚固,但也不比她这会儿的情况好到哪里去,小厮和丫鬟全都忙着固定马车,侍卫死死地拉着缰绳,已经下车的老太太和洛心慈正站在狂风里,惊得时不时尖叫。

怎么一觉醒来这鬼天气就变成了这样!

骆心安暗骂一声,扯着缰绳使劲稳住受惊的老马,她以前受过一丁点马术训练,但也知道这会儿只要保证它没有狂奔出去,她就有机会趁机逃出去。

“小姐危险啊!”这时就听宝珠一声惊叫,赶紧扔下手里的用来固定车轮的绳子,扑上来阻拦,“小姐你别慌,我这就去叫人来驯马!”

所有侍卫都在前面忙着安抚老太太那辆车的几匹高头大马,一时间竟然没有人来管最后面的骆心安,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在狂风里吼道,“等他们来了黄花菜都凉了!你们别过来,小心被踏伤!”

正好这时老马猛地一低头,像是下一秒就要尥蹶子把骆心安甩出去,说时迟那时快,骆心安根本来不及考虑,逮住机会猛地跳出马车,一下子摔在地上滚了好几遭。

而这时老马带着车已经冲了出去,这时前面那些侍卫才终于反应过来,猛地追了上去。

“小姐您没事儿吧!”宝珠和宝珍被骆心安的胆大吓得心脏都瞬间骤停了,赶紧冲上来扶起她。

站在旁边的洛婉云一见这情况,心里一跳,忍不住就要凑上来帮忙,却被一边的洛心慈猛地抓住,眯着眼笑着问道,“三妹,你要干什么去啊?”

“我……大姐她……”洛婉云看了一眼倒在地上半天没起来的骆心安,忧心的抿住嘴唇,但一对上洛心慈这会儿看她的眼神,就瞬间一阵头皮发麻,到嘴边的那句“大姐摔倒了,我们赶紧去看看”硬是卡在了喉咙里没有说出口。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害怕二姐,明明她看起来很是和颜悦色,性格更是温婉可人,但每次她用这种目光看着自己的时候,都让她觉得像被毒蛇盯上了。

洛心慈像是没听见那句“大姐”似的,笑着牵起洛婉云的手,“大姐自然有她的丫鬟去照看,咱们这时候凑过去,又帮不上什么忙不是白白给她添乱子么?”

“可是她那一下摔得肯定很重,我们做妹妹的怎么能视而不见?我们是一家人啊。”

洛婉云的眼睛一直盯着骆心安,心里非常着急,可是洛心慈抓着她胳膊的那只手却纹丝不动,脸上的表情更是纯真无害,甚至在这样糟糕的天气,她仍旧一袭精致飘逸的轻纱绿裙,好像眼前发生的一切压根跟她没关系。

“三妹,你一向善良,你的心思二姐都明白,但善良你得用对了地方,你听二姐一句劝,我们的确是一家人,可是大姐害小妹的时候,可没把她当成一家人,你想想小妹的下场,这会儿你若是凑上去帮忙,大姐指不定把你当成猫哭耗子假慈悲,怎么可能领下你这份情?二姐也是为你好,乖,这外面的风太大了,你快些随我进屋吧,要不把这一身衣服都吹脏了。”

这句话看似再规劝,可实际上却在挑拨离间,根本没人有证据证明洛婉婷是骆心安给害的,她却在非要在洛婉云这个亲姐姐面前提到这个,无非就是故意拉拢,好让洛婉云继续死心塌地当她的棋子。

果然洛婉云一听这个立刻就踌躇了,忐忑的看了一眼骆心安,最终被洛心慈拽进了屋里。

这一幕正好被骆心安看见,她嗤笑一声撇开视线,咬着牙坐了起来,顿时觉得整个右脚腕都伤着了,之前这只脚就为了偏过老太太的眼睛,让她自己划过一刀,如今跳下马车又正好伤到这里,不仅皮肉擦掉了一大片,甚至连里面的骨头都一动不敢动了。

宝珍一看这情形吓坏了,红着眼眶焦急的说,“怎么伤的这么厉害,这下可怎么办,这荒山野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到哪里去请大夫啊!”

“行了,我没事儿,瞧你俩吓的。”骆心安踉跄着站起来,虽然脚腕疼得不敢动但是脸上却依然淡淡的,似乎她只是断了一截指甲这么简单,“估计就是有点软组织挫伤,你们扶我进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两个小丫头没听懂什么叫“软组织挫伤”,但还是听从吩咐扶着她走进了屋子,心里止不住嘀咕,这也就是她们大小姐,受了这么重的伤也不吭一声,哪像二小姐下车那会儿,五六个侍卫给她牵着马,两个丫鬟搀着,她都尖叫着不敢下,一定要侍卫背她下车,否则会弄脏她的裙子。

两个小丫头小心翼翼的把骆心安扶到屋里,这时骆心安才有功夫四周打量一番。

这里是山间一座废弃的寺庙,一共就两间房子,还都是缺砖少瓦的断垣残换,但却是这方圆百里之内唯一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

外面那间看着坚固一点的大屋子留给了老太太,这会儿她仍然被这突如其来的狂风搞得惊魂未定,她旁边围着帮她揉心口的洛心慈,还有被她拽走的洛婉云,一屋子的丫鬟小厮把大间塞的满满当当,只留下旁边这透风漏雨的小屋子让骆心安歇歇脚。

等到所有的马都安抚下来固定好,所有东西都搬进屋子,确定自己的宝贝儿孙女洛心慈毫发无伤之后,老太太这才想起了骆心安,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老太太这个当家的自然要象征性地问候一下,只见她皮笑肉不笑的开口道,“心安,听说刚才马车没停稳你就跳下来,把自己给摔伤了,要不要紧?”

这话看似是关怀,可实际上却等于完全扭曲了事实,让骆心安一下子从马匹受惊不得不跳车自保的受害者,变成了没有分寸自作自受的活该倒霉蛋,这几字只差却直接把她受伤的事情轻而易举的带过去了,毕竟一个“自己作死”的人怎么好意思让人家再关心她?

骆心安眨了眨眼,一边揉着受伤的脚踝,一边惭愧一笑点头道,“老祖宗说的是,是孙儿太莽撞,忘记自己那辆马车上的是匹老马,受不住惊吓。”

“这动物就跟人一样,一老了就不中用了,稍有点风吹草动就一惊一乍,估计是太怕死了所以才在那几匹壮年马反应过来之前第一个去逃命了,下次孙儿会多加小心,不会再随便被只老马给吓到了。”

一句话顶的老太太脸色当即就青了,在场所有人瞬间屏住呼吸,这骆心安未免也太大胆了,这种话都敢说得出口。

这话的意思哪里有一点惭愧,分明是直截了当的骂老太太老了不中用,不仅怕死还喜欢刁难小的,跟那匹发疯的老马一个德行,毕竟在场所有人可都知道第一个被人背下马车躲进这寺庙的人,可就是这位老祖宗。

但是即使所有人都明白她在讥讽老太太,可是却没办法直接叱责她,否则老太太岂不是直接承认自己就是一匹不中用的老马了么?

老太太一口气堵在心口,又拿骆心安无可奈何,重重的冷哼一声,从牙缝里挤出一丝强笑,“我看你还有力气说话,大概伤的不重,那就先别叫大夫了,这样的天气怎么好让人家大老远跑一趟,你忍着点吧,什么时候回了家什么时候再治。”

听听她说话这口气,哪里是个当祖母对亲孙女说出的话,这个时候受伤的若是洛心慈,恐怕她早就吱呀乱叫的喊大夫了,怎么可能还顾得上外面的天气适不适合把医生请来?

骆心安在心里冷笑一声,应了一句“全凭祖母安排”,就不再跟着老太婆浪费口舌,反正她也没打算在这荒郊野外找医生,这点伤她自己还能处理得了。

她在寺庙废弃的柴草堆里找到一块瓦片,撕下裙子上的几块布,固定在脚腕上,作了个临时的夹板防止脱臼。

这时就听洛心慈在外面念着老太太,撒娇似的说,“祖母,我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家啊?孙儿都想父亲了。”

老太太最喜欢听这些甜言蜜语,自然哈哈一笑,“你这丫头就是嘴甜,你想父亲就不想祖母了?”

“当然是想的,孙儿自己都觉得奇怪,明明每日都能见到祖母,为什么晚上睡着的时候还是觉得跟见不够似的。”

“好了好了,知道你乖,净捡些好听的话来糊弄我这老太婆。”

老太太嘴上说着不信,可脸上却被哄得喜笑颜开,转头望了望窗外的天色说,“再等等吧,估计过不了一会儿这天就能晴了,等风不那么大了,我们就继续上路了,你父亲肯定也等着你回家呢。”

坐在隔壁的骆心安听到这话直接被雷出一身鸡皮疙瘩,她有的时候真的不得不佩服洛心慈,这么肉麻虚伪的话一般人还真不一定说得出口。

她看了看天色,外面依旧是狂风大作,天色似乎比刚才阴的更厉害了,她不由得扯了扯嘴角,这天阴成这样,保不准一会儿就得下大雨,洛心慈你现在有空说谎话不如琢磨一下一会儿怎么保住你的漂亮裙子。

果然,狂风持续了一下午,不仅没有收敛的反而越刮越凶,到了傍晚竟然还下起了瓢泼大雨。

大风卷着豆大的雨滴,在天地之间肆虐,一时间寺庙头顶的瓦片被吹得嘎吱作响,门外的马匹又开始惊叫,在门口守门的小厮使劲抓着门框还被吹得东倒西歪。

随着狂风暴雨的降临,气温骤降,原本就阴冷的天色更是冻得人直打哆嗦,

在这样的鬼天气,若是继续赶路,没准会被狂风掀翻,老太太是个怕死的人,虽然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也不得不留在这破庙里凑合着过一夜。

深夜,洛家一行人早早的都睡下了,在这荒山野岭的寒冬腊月,被困在这到处透风漏气的破庙里,就别提有多煎熬,老太太和洛心慈她们几个早早的把马车里的厚被子拿出来,偎着个火堆儿睡下了。

赶了一天路的侍卫这会儿也早就精疲力尽,纷纷躲在破庙的一个角落里打起了盹。

此时,万籁俱寂,除了屋外呜呜呼啸的狂风和拍打在瓦片上的哗哗雨声,整座山林都像是陷入了沉睡。

可骆心安偏偏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这一次去青云观上香本来就是轻装简行,预备着一天就能回来,所以并没有带多少东西在车上,三辆马车上一共就五床棉被,其中四条都被老太太和洛心慈给拿走了,剩下一条在洛婉云的马车里,至于骆心安本来就坐了一辆最破的车子,里面别说是棉被就连个像样的软枕都没有。

而分棉被那会儿,老太太也好像根本就没想起隔壁小间里还有骆心安这么一个孙女似的,完全没有给她留一丁点御寒用的东西。

这会儿屋外北风萧瑟大雨瓢泼,小间里的房顶稀稀拉拉的往下滴水,骆心安披了一件薄薄的单衣坐在角落里,自己生了个火堆儿烤着,却仍然冻得手脚冰凉。

其实她并不怎么怕冷,以前她拍戏的时候遭遇的恶劣天气比现在糟糕的多,很多时候为了赶进度,冬天必须把夏天的戏份提前拍出来,屋外零下好几度的时候,经常要穿着短裤短袖坐在外面啃冰棍,还得装出一副满头大汗的样子。

所以对于老太太连一床棉被都要苛责,她也只是在心里冷声一笑,这说明白老太太根本在大问题拿她无可奈何,只能用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折腾她,谁胜谁负,高下立见,她压根不介意这一丁点得失。

可现在不一样了,她的脚腕有伤,受不得冷,嗖嗖的北风刮进来,她身上倒是没觉得多冷,但脚腕上的伤口却一阵阵的隐隐作痛,如果就这样干冻一夜,她估计自己这个受伤的位置非得废掉不可。

想到这里,她咬了咬牙,压下心里极力想去外面踹那恶毒老太婆几脚的冲动,踉跄着坐起来,又往火堆儿里加了些茅草。

弯腰的瞬间,藏在袖子里那块白玉雕纹玉佩滑了出来,砸在地上发出啪嗒一声响。

玉佩正好背面朝上,上面的那个“暻”字在篝火的映衬下显得更加醒目,橘色的火光在玉佩上镀了一层光华,白色的羊脂玉里似乎有水在流通,在熠熠光辉的照射下近乎透明。

但看这玉佩的材质就已知价格不菲,这还不算上那个苍龙游走一般的“暻”字和暗纹需要多么精湛的雕工,骆心安不是没有见识的人,她本身就是爱玉之人,自然更加明白这块玉佩的价值。

能随随便便把这么贵重的东西送给她,那个死瘸子一定身份不凡,本来能来这青云观的人就非富即贵,在加上他那神出鬼没的行踪,就更让骆心安疑惑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若他真是什么背景雄厚深藏不漏的人,性情怎会跟孩童一般纯净,竟然只是亲了一下就要死赖着跟她结婚,更何况身世显赫的人,一向眼高于顶,怎么就能看上她这样一个不受宠的三品小吏的女儿,如此草率的定下终身大事?

难不成是一见钟情?想到这里骆心安嗤笑起来,她跟赵子铭将近十年的长相厮守都没换来一份真心,又何况是一个仅仅见过两面的陌生男人,能有几分真情实意?

她还没自恋到以为自己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更是早就过了随便相信爱情的年纪,那男人之所以这么做,多半是耍着她玩儿吧?

骆心安摸着玉佩上的纹路,忍不住嗤笑一声,撇了撇嘴角。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向她走来,她心头一跳,立即把玉佩塞进袖口,这时一抹淡蓝色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门口,骆心安看到人影惊讶的挑了挑眉毛。

“怎么是你?”

洛婉云似乎没料到她这时候竟然还醒着,眼睛惊讶的挣了睁,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双手往后一收,不知道把什么东西快速的藏在了身后,嘴唇使劲抿了抿,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眼下这个情况,手指在丝帕上卷了好几圈才扯出一抹笑意,“……大姐,您还没睡啊?”

骆心安一向跟这个三妹没有什么交集,她就是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性子,那些背地里算计她的人,她自然记得一清二楚,但对于基本没怎么说过话的这个三妹,她的脑袋里几乎没有多少残存的印象。

为了避免露出破绽,让别人看出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原装的“洛心安”,她努力的在脑海中搜寻这幅身体的记忆,可是就连洛心安本人的记忆里,有关洛婉云的片段都屈指可数。

印象中,她是一个胆小怕事,唯唯诺诺的性格,没什么自己的主见,什么事都听洛心慈和洛婉婷的,在洛府上若不是有人特意去找她,她的存在感几乎为零。

也正因为如此,骆心安对她的基本是毫无印象,如今她突然到访,到让她一下子摸不着头脑了。

本身就只是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如今又因为这副壳子里换了人,连最后一丁点关心也没了,骆心安想不出她在这寒天冻地的深更半夜,跑到自己这儿来做什么。

难不成是为了被家法处置的洛婉婷?

想到这里,骆心安的眼睛不动声色眯了一下,目光里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脸上却带着笑意说,“三妹怎么想着大半夜的跑到我这儿来了?”

“我……我……”洛婉云磕巴了一下,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这话。

她本来就只是想趁着夜深人静所有人都睡着的时候偷偷过来的,没想到却被骆心安撞了个正着,她毫无防备连一点说辞都没准备好,又没有洛心慈而洛婉婷的伶牙俐?,一时间就僵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妹妹怎么傻呆呆的站在那里,既然都来了,就过来火边这儿坐坐吧,门口多冷啊。”

骆心安踉跄着起身,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脚腕一动又扯到了伤口,忍不住暗暗地抽了口气。

“不、不用了,我就是……就是起夜的时候,睡得迷迷糊糊,一时没分清楚方向,走错了屋子。”洛婉云咬着嘴唇,脸上的紧张更加明显,“都怪我迷糊……打扰大姐休息了,那个……那我这就走了,大姐你好好休息。”

说着她的脸色都白了几分,似乎多一秒都不愿再呆下去,随口应付了一句转身就想离开。

看她这副胆战心惊的样子,骆心安的眸子越发的沉了下来。

起夜?谁家大半夜起床还穿得整整??,披着披风,头发都纹丝不乱的去上厕所啊?这借口未免也太拙劣了一点,若是心里没有鬼,这会儿又紧张什么?

想到这里,骆心安嘴角的笑容更甚,可是却已经不带半分温度,若刚才她还有半分怀疑,这会儿已经几乎可以笃定,这个洛婉云就是为了洛婉婷而来。

想她跟洛婉婷是亲生姊妹,妹妹被害的名声狼藉,杖打三十大板之后被发配到“冷宫”,或许一辈子就这么葬送进去了,她这个做姐姐的怎么可能轻易放过骆心安这个“罪魁祸首”。

枉她一直都对洛婉云没什么戒心

心里波谲云诡,脸上却云淡风轻的展颜一笑,伸手拦住了她,“三妹不是刚来么,怎么这么急着要走?我瞧着你刚才在身后似乎藏了什么东西,是什么好东西啊还好躲躲藏藏的,快拿过来给大姐看看。”分手妻约

“没、没有东西,大姐你看错了。”

洛婉云完全没想到自己刚才那么细小的动作都被骆心安看在了眼里,如今被当场揭穿,紧张的脸色都变了,情急之下说出来的话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可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骆心安目光似刀一样落在她身上,勾着嘴角轻声说,“三妹,怎么大姐越是留你,你越是往后躲呢?”

说到最后几个字她突然拉长音调,在洛婉云忍不住落荒而逃的时候,她一把攥住她的手腕,狠狠地把她扯回来,这时一双眼睛已经冷若冰霜,整张脸都沉了下来,“若我刚才真睡着,你到底打算把什么东西放到我身边?拿出来!”

她陡然锋利的话语,直接让洛婉云吓得说不出话来,只顾着使劲把手腕往后缩,可她哪里是骆心安的对手,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她的手腕就被死死地拽到身前。

手里的东西落地,发出“砰”一声脆响。

骆心安低头一看,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百度一下 '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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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不作死就不会死的白莲花

手里的东西落地,发出“砰”一声脆响。

骆心安低头一看,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掉在地上的是一件加了裘毛的棉衣长袄和一个塞着红色塞子的小瓷瓶。

瓷瓶早就摔的粉碎,里面流出红褐色的液体。沾湿了茅草,散发出浓重的药味儿。

骆心安愣了一下,微微蹙眉,用手沾了一下地上的药油,放到鼻子下面嗅了嗅。惊讶的看了洛婉云一眼。

“这是……?”

如果她没有闻错的话这个药油肯定是用来治疗跌打扭伤的,因为以前她拍戏的时候。经常会弄伤自己,所以助理总是随身帮她准备一瓶红花油,那股刺鼻又带着点辛辣的味道,与现在洒在地上的药油味儿几乎一摸一样。

“打碎就算了吧……大姐我不该来的,可我……我没想害你……我,我……对不起,我先走了。”

洛婉云一双眼睛红通通的,想要把话说清楚,可是一对上骆心安那双几乎一眼就能把她看透的目光,她又觉得无论怎么解释恐怕都解释不清了,一着急就又磕巴起来,一张脸憋的通红,除了立刻逃开,她想不出其他办法。

可骆心安怎么可能让她就这么溜掉。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把人拽回来,仍旧不敢置信的盯着地上的药油,沉声问道,“你拿的是跌打酒?”

洛婉云站在原地不说话,脑袋低低的垂着。显得非常局促不安,可是耳朵却红了。

她不说话基本就等于默认了,一时间骆心安心里更加惊讶了,“你为什么要给我送这个?”

“你的脚……”洛婉云抿着看了骆心安一眼,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隐瞒不下去了,只好低声的开口说。“我看你伤的很厉害,这地方又没有大夫,等到天亮还得好几个时辰,到时候只怕肿的会更厉害,所以我……”

“所以你就想趁着我睡的时候,给我偷偷的送点药酒,等我醒来的时候不知道是你送的就会用了,是么?”

洛婉云本来说话速度就慢,一紧张还容易结巴,这会儿骆心安一下子把她后面想说的话全说了,她张了张嘴,耳朵比刚才更红,脸上的神色很是尴尬,一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能轻轻点点头“嗯”了一声。

她这个样子倒是一下子把骆心安逗笑了,刚才紧绷的神经瞬间松了下来,看着眼前手足无措的洛婉云,捡起地上的药瓶在手中把玩着问她,“可我现在已经知道是你送来的了,你觉得我还会用吗,我还敢用吗?”

一句话让洛婉云的脸涨成了紫茄子,她用力吸了一口气,几乎快要急哭了,脑袋里突然想起白天洛心慈跟她说的那些话,就算她是出于一番好意,骆心安也不会领这份情,说到底是她热脸贴了冷屁股。

一想到这里她心里更加难受,既懊恼自己自作多情又不愿意被人误会着就拍拍屁股离开,只能跟只小兔子似的顶着红眼睛,偷偷擦了把眼泪,“反正已经打碎了,你不用就算了,我……我先走了,衣服……衣服我也不要了。”

说着她几乎无地自容的捂着半边脸转身就要跑,这时骆心安却抓住了她,轻声笑了笑,“骗你的,我这不就用了么。”

洛婉云回过头,正好看见骆心安盘着腿,用手把粘在茅草上的药油往脚腕上抹,她惊讶的张了张嘴吧,先是着急的说了句“这个脏了不能用了”,接着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又垂下脑袋低声说,“你……怎么又突然这么轻易的相信我了?”

是啊,我怎么就这么轻易地相信了你呢,骆心安在心里也这么感慨了一句。

其实自从来到洛府这个尔虞我诈的地方,她对任何事情都很有警戒心,绝对不会轻易相信这洛府上的人说的任何一句话,更不用说去相信一个死敌的亲生姐姐。

甚至就在上一刻,她对洛婉云的到来都抱着深深地敌意,即使看到她藏在身后的棉衣和跌打酒,她也没有掉以轻心。

因为看似无害的东西背后往往绵里藏针,洛婉云完全可以用示好的态度放松她的戒心,之后再用什么卑鄙手段,但是直到洛婉云上一刻看到她往身上用脏了的药油时,第一反应不是被人相信之后的欣喜,而是立刻阻止说一句“这个脏了不能用了”,骆心安才彻底放下心来。

因为人在毫无防备之时下意识做出的反应才是这个人的真正想法,一个时刻惦记要算计的人哪儿还有时间关心你用的东西干净与否?

骆心安是真的没有想到,在这偌大的洛府,除去宝珍宝珠这两个丫头以外,第一个真正关心自己的人竟然会是跟她毫无交集的洛婉云,这一点甚至连老太太这个亲祖母和洛骁那个亲爹都做不到。

一时间她百感交集,内心深处感受到一股久违的暖意,已经太久太久没有人真心的关心过她的死活了,她每天面的不是爱人背叛,就是姊妹厮杀,要不就是应付不完的尔虞我诈和深宅斗争。

这些每天充斥着她的大脑,让她差点忘了自己其实也是个人,不是钢敲铁打,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尤其是在这冰冷的雨夜,一身伤痛的时候,竟然那么渴望得到一点温暖,哪怕只是一瓶药酒和一件棉衣。

压下心里发酵的情绪,她没有正面回答洛婉云的问题,而是若无其事的笑了笑,“难道你不希望我相信你吗?”

“当然不是,我只是……”

“那不就结了,药油要渗到地上啦,快点过来帮我擦。”

骆心安打断她的话,冲她招了招手,洛婉云踌躇了一下还是靠过去坐在了她身边,这时骆心安把她拿来的那件厚厚的棉衣长袄盖在两个人肩膀上,使劲搓了搓手,“哎,真冷啊,这样靠着会暖和一点,你再往这边坐坐,这里靠火近。”

两个人第一次靠这么近,洛婉云看着骆心安面不改色的往血淋淋的伤口上抹药油的样子,心里腾起一股古怪的感觉,她觉得骆心安似乎没有二姐和小妹说的那么满腹城府阴险狡诈,甚至跟只会发号施令唯她是从的洛心慈相比,她更像一个姐姐。

至少她的情绪非常直接,她不信任你的时候让你觉得心惊胆战,一旦接纳了你,又会毫不犹豫的替你遮风挡雨,就像今日她从马车上跳下来的时候,还不忘大喊着让两个贴身小丫头不要靠过来,而二姐平日里嘴上甜言蜜语,真遇到什么事别人就只能当她的垫脚石。

雪中送炭一般的棉衣和药油让骆心安终于觉得暖和过来,这时她侧过头看着正在走神的洛婉云,沉吟了一会儿终于开口问道,“你是不是也跟四妹一样觉得是我故意设计害了她?”

洛婉云没想到她会问的这么直接,惊讶了好一会儿,先是点了点头,之后思索了一会儿又快速摇了摇头。

她这一连串的反应把骆心安给逗笑了,“三妹,你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可真把我给看糊涂了,到底是还是不是啊?”

提到这个事情,洛婉云抿了抿嘴,小心翼翼的往四周看了一圈,确定没有人在周围之后才犹豫的开了口,“其实我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二姐告诉我就是你,小妹也嚷嚷着让我给她报仇,可我找不到大姐你一定要置她于死地的理由。在这个家里,无论是得宠、长相、还是前途和机会,小妹都不是占尽优势的那个,虽然……虽然老祖宗不喜欢你,但你怎么说都是家里最好看的,又是嫡女,过几天还可以参加秀女大选,这个时候去害小妹对你有什么好处?”布呆狂才。

“我虽然笨但是还不傻,我……我有眼睛自己会看,所以人家告诉我的,其实我都不信,小妹是什么性格我很清楚,如果大姐你只是为了自保,我也没资格怪你。更何况,我明明身上有药,如果只是因为听信别人就不给你送,那我良……良心上也过意不去。”

兴许是从来没有一次性说过这么多话,洛婉云一紧张就又开始磕巴,可是目光里却一片澄澈,又或许一直以来她都是洛心慈和洛婉婷的附属品,从来没人关心过她的想法,说完这些心里话她竟然觉得心里前所未有的轻松。

骆心安看着她半天没有说话,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戳了一下。

她真没想到,这个家里第一个能把事情看得这么透彻的竟然是从不言语的洛婉云,一瞬间,骆心安细心里涌出了些许内疚,当然这并不是对洛婉婷,害过她的人她从没有后悔报复回来,只是觉得自己刚才所有的怀疑很对不起她的这份善良。

心里涌出许多话要说,但最后什么都没说出来,骆心安只是握了握洛婉云的手,轻轻的说了声“谢谢”。

“哟,这深更半夜的,三妹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一道温柔甜腻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抹掐芽嫩绿的长裙在门前闪过,抬起头的时候就看到洛心慈袅袅娜娜的走了进来。

一看到她洛婉云就跟条件反射似的,整张脸瞬间紧张的变了颜色,慌乱的甩开骆心安的手,一下子站起来拉开彼此间的距离,好像自己做了什么错事。

她这种好像被人捉奸在床的反应直接把骆心安给逗笑了,虽然她知道眼下对个情形实在不适合笑,但实在没忍住,轻轻的笑出了声。

洛心慈本来是睡得迷迷糊糊听到小间这边有声音,便走过去瞧瞧,却没想到正好看洛婉云和骆心安那个贱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一副密谋什么事的样子,她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凑过去侧耳一听,正好听到洛婉云最后说的那一番话,当即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她以为洛婉云不过就是个连个完整话都说不清楚的蠢货,不过就是一个用来衬托她德才兼备的陪衬,也是她用来挡枪的棋子,一直以来洛婉云都对她都言听计从,谁能想到她表面上与自己交好,背地里却与骆心安私下勾结,如今是被她给撞见了,若是没撞见的以前,这两个人究竟密谋了多少事情!?

看到此情此景,洛心慈心里当即警惕起来,如今再看到骆心安这么云淡风轻的一笑,她就更加猜忌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大姐,你笑什么?看起来跟三妹聊得很开心啊,是不是脚上的伤已经不疼了?”

她这话看似无意中闲聊,实际上却专门往骆心安的最疼的“伤口”上踩,提醒她别忘了自己如今有伤在身却没法就医,完全是得罪了老祖宗,潜台词无非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跟她对着干最后肯定落不得好下场。

洛婉云一听这话脸色又白了几分,骆心安却面不改色,唇角的弧度都没变一下,装作惊讶的挑了挑眉毛,“我是在笑二妹你可真有意思,大冷天的一个个都不睡觉竟全跑到我这里来闲聊了,你这一身纱裙这么薄,又一路走过来难道不冷吗?你看三妹起夜的时候都冻得受不了,还没跑回大间就先到我这里来烤烤火,要不一会儿回去钻被窝都暖不过来。”

一句话轻描淡写的就把洛婉云特意来给她送衣服和药油这事给带了过去,意思也很明白,无非就是告诉洛心慈,三妹不过就是路过顺便进来蹭点火儿,并不是与她共谋什么事情,避免了洛婉云日后被洛心慈为这件事刁难。

果然一听这话,洛心慈狐疑的看了洛婉云一下,见她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窝囊的连给自己分辨几句的话都说不出来,心里不禁轻蔑的冷笑一声,这种蠢货估计也没有那个算计她的脑子。

见她脸上的神情,骆心安就知道她在想什么,随口笑着问道,“对了,二妹你还没跟我说你跑来这里做什么呢?不会也是到我这边烤火的吧,那不对啊,前些日子下着大雪,你都敢往结冰的荷花池里跳,死都不怕了难道还怕冷吗?”

“你要是跟三妹一样怕冷那可得赶紧过来烤烤,我瞧你天天穿的这么单薄,经常露着半边胸,还以为你掉进冰窟窿之后修炼了什么不怕冷的妖术呢,哈哈。”

她就跟逗乐子似的,说着说着就把自己给逗笑了,好像自己正在讲什么逗趣的笑话,可就在这谈笑之间,她的每句话都带着刺,跟锋利的刀片似的,毫不犹豫的给了洛心慈一记响亮的耳光。

既然洛心慈刚才故意提她的伤口,用老太太来压她,她自然要回以颜色,不仅明目张胆的骂洛心慈故意穿这么少就是个卖弄风sao的贱huo,还故意在她面前提那次跳河自杀的事情。

这洛府上下谁不知道,洛心慈上次闹的那一出,老太太虽然没有处罚,却冷落了她很长时间,甚至自己当众狠狠抽了她一嘴巴,老太太也没有再追究。

你不是觉得自己有了老太太做靠山,就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了吗?那我便告诉你,你的靠山也没有那么牢靠,万一哪天没了,下场只会比我现在更惨。

洛心慈当然听明白了她的深意,气的死死地咬住牙根,眼睛几乎在骆心安身上挖出两个洞,可是她又没办法直接说自己是偷听到两人的对话才故意出来打断阻止两人密谋的,一时间只能把所有火气往肚子里咽。

她知道骆心安不好对付,每次出招她都能从容不迫的接下,遇到危险也总是化险为夷,实在邪门的很,可她又咽不下这口气,白白放过这两个人,只好把冒头对准了的洛婉云。

她扬眉一笑,故作亲热的上前一步握住洛婉云的手,“还真是让大姐说准了,我就是跟三妹一起来蹭火儿的,这天寒地冻的日子实在是难熬,咱们几个才在这没有暖炉的屋子里呆了一晚上就冻得全身哆嗦,也不知小妹如今在北屋的日子要怎么熬。”

说着她似有所感一般叹了口气,满脸愁绪的拍了拍洛婉云的手,“北屋这时候是最冷的时候,听说屋子上连片好瓦都没有,一遇上刮风下去,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东西都长了毛,阴森森的,无论躲到哪里都冷到骨头缝里。小妹从小就没吃过苦,不知道这会儿见不到我们几个姐姐会不会哭。”

几句话说的洛婉云脸色煞白,嘴唇发青,她一向善良,对别人都能有颗菩萨心肠,更不用说对自己的亲生妹妹,如今这破庙有多冷,她已经深刻的体会到了,再一联想到洛婉婷,整个人都担心的咬住了嘴唇。

骆心安一听这话就知道洛心慈打什么主意,忍不住在心里冷笑一声,淡淡的说,“那就请二妹多在老祖宗面前替小妹美言几句吧,毕竟妹妹才是老太太身边的红人,我跟婉云就算心里再担心小妹,连上祖母马车的资格都没有,自然没有那么多机会帮小妹求情。”

“说起来妹妹的心肠既然那么软,如今担心小妹在北屋睡不好穿不暖,当初老祖宗罚她的时候怎么都不帮她说句话?当初我跟婉云可是最后走的,眼睁睁看着小妹被侍卫拖走,那时候二妹你在哪里呢?”

一句话让洛心慈脸色一僵,竟不知该如何接下这话,洛婉云本来还满目愁容的脸上顿时也变得煞是好看,大姐若是不提她真的想不起来,那日小妹被罚的时候,眼前这位二姐可是比谁走的都快,自始至终没有给小妹说过一句话。

骆心安不帮忙也情有可原,谁让小妹一口咬死是她害得自己,她无论怎么帮在别人看来都是惺惺作态,可是洛心慈却不一样,小妹可没少帮她做事,她也总是一幅姊妹情深的样子,到了关键时刻她怎么能一句话也不站出来说。

洛婉云嘴巴笨蛋脑子却不傻,心里虽然仍是怯怯的,可是一听这话还是把洛心慈握住的那只手默默地抽了回来。

眼看着就要“策反”成功,却偏偏被骆心安这贱人打断,洛心慈气的脸都快歪了。

眼睁睁看着洛婉云的态度转变,她眼睛一转,闪过一丝精光,接着突然扑上去抓住洛婉云的胳膊,竟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你当我不想给小妹求情么,从小我比你这个亲姐还要疼她啊,可是老祖宗的决定谁能左右的了,当时那么多人在场我也只能先跟着离开,日后再想法子,小妹被害这么惨,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害她的罪魁祸首啊!”

“三妹你可不能本末倒置,忘了究竟是谁害了她,你与婉婷是打着骨头连着筋的亲生姐妹,我们这些人最多也就跟你们俩沾点亲缘,最亲近的两个人不还是你们自己么?你不能听信谗言,就胳膊肘往外拐,若是小妹知道你宁愿放过那个害她的罪魁祸首,也不帮她这个亲生妹妹,岂不是要伤心欲绝死?”

这话没有指向性,却句句针对骆心安,甚至洛心慈每说一句话目光都会落在她身上,好像生怕洛婉云忘了她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这话的意思也很明白,无非就是告诉洛婉云,骆心安说的都是谎话,你现在只不过一时被她迷惑,这世上别人最有资格给小妹报酬的人只有你,你不能让小妹白白受这委屈。

这些话说的极具有煽动性,连骆心安都不得不承认,若是心性不坚定的人真的很容易被洛心慈收买,就像当初的赵子铭,明明嘴上说爱的是她,背地里却还是跟这个贱人搞在一起,又像是现在洛府里的一众下人,都认为洛心慈温柔善良,而洛婉云本身就是个唯唯诺诺的性子,以后真说不准要被洛心慈给洗脑。

骆心安勾了勾嘴角,什么都没说,只是平静地看了洛婉云一眼。

洛心慈一看她不说话了,以为她心虚了,心里忍不住笑了起来,“大姐,你怎么听到罪魁祸首就突然不说……”

最后一个“话”字还没有说完,旁边的窗户突然从外面被人撞破。

“砰”一声巨响,十几个穿着红色衣服,带着面罩的男人跃了进来,手里还握着尖刀,动作整齐划一,带着凛冽的杀气,像是一道撕开夜空的血痕,在狂风暴雨的午夜里宛如突然降临人间的索命修罗。

屋子里的三个人全愣住了,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反应,甚至洛心慈连嘴巴都还没来得及合上,就被扑面而来的一刀吓得变了脸色。

骆心安脑子里霎时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多想,一把抓住洛婉云的手就往外跑,而站在一边的洛心慈彻底吓懵了,一张脸一片惨白,忍不住尖叫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啊——!”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瞬间划破了夜空……

这些人来的太突然,就像特意蹲守在这里,趁着夜黑人静狂风暴雨的时候来个突然袭击。

洛家一行人毫无防备,就这样被人像瓮中捉鳖一样一网打尽。

隔壁大间里还在沉睡的老太太,听到洛心慈那震耳欲聋的尖叫声腾地一下坐了起来,还没等缓过神来就被从窗户和大门外提刀而来的人吓得差点昏厥在地。

这时所有人都醒了过来,可这帮红衣蒙面人已经全都杀了进来。

有人认出这帮人的一衣服,吓得跌倒在地,惊恐的大喊,“是……是红莲教!是红莲教的人!啊——!”

话还没说完,一把刀子直刺过来,一下子割断了他的脖子,鲜血当即喷出来,甚至有几滴溅到老太太雍容的貂绒大氅上。

“红……红莲教!?怎么可能……红莲教的人怎么会在这里!?”

老太太一听到“红莲教”这三个字,脸色瞬间惊恐的如同见了地狱修罗,周围好几个小姑娘当场就吓哭了。

可此时再害怕也没有用,十几个红莲教徒已经全都涌了进来,侍卫提刀而上,双方激烈的厮打起来,一时间刀光剑影,鲜血横流,转眼间,两个侍卫就被砍断了脖子,当场断了气。

红莲教是最近几年内才突然兴起的反叛组织,目的就是推翻大晟王朝,自立为王,最近一段日子,屡屡有高官子弟或者皇亲国戚失踪案件,全都是这些人搞的鬼。

他们心狠手辣,毫无人性,但凡被抓住的朝廷官员,一定会凌虐致死,如果不幸全家被俘,他们为了斩草除根就会立刻屠尽其满门,男的就割掉脑袋送进衙门,女的就先j后杀,曝尸荒野。

手段之残忍,超乎了想象,也震惊了朝野,一时间竟成上下纷纷人心惶惶,皇帝为了调查此事,已经派了大将彻底绞杀了红莲教的大本营,没想到如今剩下的余孽,仍然继续出来兴风作浪,甚至好死不死的正好就被洛家给撞了个正着。

前些日子,三品户部尚书的大夫人在上香路上被俘,一连失踪了十天,等被人在荒山上找到的时候,尸身上已经没有一处好肉,那血淋淋的场面是老太太亲眼所见,如今看到红莲教这些人,再一想到那尸体死后的惨状,趁着随身护卫与红莲教徒厮打在一起的时候,惊恐的拽着一个小厮挡在跟前,抱着头往门外逃窜。

可红莲教的人哪儿这么好对付,打眼一看,一眼就看到大间里穿的最雍容华贵的老太太,这会儿正准备溜之大吉,首领当即一挥手,指着她说,“就是她!她恐怕就是咱们洛尚书的亲娘,给我抓起来带回去好好伺候着!”

“是!”一声令下,十几个红莲教徒大喝一声,整齐又骇人的冲着老太太扑了过来。

老太太吓得尖叫起来,这时她的裘皮大氅已经被人从后面抓住。

“保护主子!”侍卫们一看这情形,再也顾不得其他,大喝一声,冲过来跟试图抓走老太太的人厮打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此时大间最乱的时候,小间里也同样凶险。

红莲教似乎早就知道他们分散在两个屋里,所以派了一只大队伍去围追堵截前厅的老太太,留下两个人断后,围堵洛家这三姐妹。

洛婉云和洛心慈全都是养在深闺里的大小姐,平日里娇生惯养,何时见过这种阵仗,一时间除了慌不择路的躲闪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这时一把刀子冲着骆心安迎面而来,她堪堪避过,刀子从她的耳侧擦过,砍断了她半截头发。

她顺势踹翻前面一个上香的祭台,香炉里的烟灰瞬间扑了那红莲教徒一脸,他的眼睛霎时间一阵刺痛,“啊”的闷哼一声。

就是现在!

骆心安一把抓住洛婉云的手,疯了似的往外跑,洛婉云早就吓软了腿儿,这会儿竟然站不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起来啊!站这里等死么!”

骆心安冲她吼了一嗓子,洛婉云完全被她的临危不乱吓到了,脑袋一片空白,下意识的跟着她往外跑,可速度根本跟不上,偏偏这时候洛心慈突然扑上来一把抓住她的腿,“带我一起走!求求你大姐三妹!带我一起走!”

骆心安当然不愿意带上这么一个累赘,她巴不得洛心慈自生自灭,可她死死地抓着洛婉云的腿不松手,她又不能扔下这个三妹自己去逃命。

骆心安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不想大家都死在这里就赶紧跑!”

洛心慈的腿擦破了点皮,就这么一丁点伤她就哭哭啼啼,非说自己走不动,死死地拖住洛婉云,一幅我活不了你们也别想独活的嘴脸。妖孽王爷小刁妃:

两个人因为她瞬间被拖慢了速度,这时那个被香灰迷了眼睛的人又一次扑了上来,她们错过了最佳逃跑时机。

妈的,洛心慈这个祸害!

骆心安忍不住在心里爆了粗口,这个时候,洛婉云一下子甩开她的手,喊道,“大姐你快跑!别管我们了!”

这一瞬间骆心安真的动了独自逃生的念头,她从来不是为了救别人而豁出自己生命的慈悲圣母,而且也很明白这个时候如果自己不走,很有可能三个人要一起葬送在这里。

她的步子都已经迈出去一步,可脑海里却全是洛婉云刚才给她说的那些话,不管是那一件棉衣还是那瓶药油,她不能就这么扔下这个女孩不管!

sh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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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王爷你快来!

shit!

她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猛地掉头回去,这时两个红莲教徒已经提刀冲着洛婉云和洛心慈扑了上来,下一秒就能立刻让两个人当场毙命。

两个人的注意力全都在洛婉云和洛心慈身上。骆心安逮住机会,突然大喊了一声:“救兵到了!是锦衣卫!我们在这里!”

两个红莲教徒一听这话顿时猛地一抬头,骆心安抓住机会,一把从刚才自己生的那个火堆里抽出一根带火的木棍,一下子掀开铺在茅草下面的那条薄被单。

当初为了不让地上的寒气入体。她才在茅草下面垫了一层被单,没想到这会儿却成了救命的稻草。

被单上铺满了的茅草霎时间被她扬起。整个小间里瞬间什么都看不清,她趁机把火把扔过去,干燥的茅草遇到火瞬间燃了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只听“刺啦”一声,空中所有茅草全都烧了起来,一瞬间就像在空中立起一道火墙,直接把那两个红莲教徒挡在了后面。

“快走!”

骆心安抓住洛婉云的领子就把她整个推出了窗外,这会儿她也不上受不受伤的问题了,先保住命再说。

洛心慈见状这会儿却跑的比谁都快了,推开骆心安也跟着跳出了窗子。

骆心安懒得在这时候跟她计较这个,翻出去之后迅速往马棚方向跑。

洛婉云在后面跌跌撞撞的跟着,“大姐我……我们不去找老祖……祖宗吗?那边有侍卫可以保、保护我们!”

“保护个屁!刚才就隔着一间屋的距离,他们都没见人影,肯定都在保护老太太,哪儿有功夫管我们。这会儿要是走回头路谁知道红莲教的人在路上有没有埋伏!”

骆心安指了指北边的方向,一边跑一边说,“从这个方向出发,还有一段路就马上进京城范围了,红莲教的人再大胆估计也不敢直接进去。只要快马加鞭熬过这一段路我们就安全了,老太太肯定也会走这条路,我们得再快一点!”

外面暴雨倾盆,顷刻间就把人彻底浇透,寒风一吹,冻得人全身发抖。

刚才的情况太紧急。骆心安没有注意,这会儿跑起来才感觉到脚腕上撕心裂肺的疼痛。

这种疼法已经远远不止是扭伤,恐怕已经伤了韧带,若再这样剧烈的跑一会儿,她这只脚没准真的就废掉了。

妈的,明明刚上了药,休息一下明天肯定会消肿,结果突然遇上这种狗屁糟糟的事,这是诚心要让她变成瘸子跟那个死色胚凑一对儿的节奏么?

这时不远处传来马匹的嘶鸣声,十几个护卫冲出来,其中还护着洛家老太太。

他们满身是血,一看就是刚刚经过一场厮杀,在后面紧追不舍的还有四五个红莲教叛党,其余的显然已经被侍卫在破庙里斩杀。

洛心慈惊喜的睁大眼睛,疯了似的往前跑,“祖母!祖母我在这里啊!带我一起走!”

可不远处的老太太似乎压根没有听见她的呼喊,只是惊魂未定的被侍卫护送到那辆防卫最安全的领头马车上,像是多一秒都不愿意再等,惊恐的大吼道,“快走!马夫驾车!”

十几个侍卫断后,斩杀着最后的余孽,老太太那辆马车如同离弦的箭一般飞驰出去,从始至终她这个做祖母的甚至都没有问一句,自己其他三个孙女去了哪里,是不是还活着,自己安全了要不要留下几个侍卫护她们周全。

可是没有,统统没有,她明明看到洛婉云和骆心安的马车还停在马棚了,却直接掉头走人,带走了洛家所有的护卫护自己周全,甚至连她一向最疼爱的洛心慈都没顾得上。

不远处的三个人眼睁睁看着洛家马车就这么舍下她们三人跑了,一时间洛心慈不敢置信的愣在原地,似乎完全没有料到自己竟然会被祖母抛弃。

骆心安早就料到洛家这几个女人一个比一个自私,对老太太的离开没有一点意外,瞥了一眼脸色惨白的洛心慈,在心里嗤笑一声,根本懒得搭理她,拉着洛婉云的手就往前跑。

洛婉云毕竟年纪小,这会儿看到被家人抛弃了,止不住哭了起来,“大姐祖母不要我们了,我们还能往哪儿逃啊?”

“没了别人你就不活了么?”骆心安看她一眼,拉出本来洛婉云坐的那辆马车,快速把她塞进去,正准备自己也跳上去的时候,身后突然扑出来一个人,冲着骆心安的后背就是一刀。

“大姐小心!”

洛婉云失声尖叫,骆心安猛地一低头,避开一刀,之前那两个红莲教徒竟追了上来!

洛婉云伸手要把骆心安拽上车,可这时另一个人也扑了上来,眼看着就要掀开车棚,她没有办法,掏出一把随身小刀,狠狠地刺了马屁股一刀。

马受了惊吓,撩蹄嘶鸣一声,一下子冲了出去,站在车顶的人毫无防备被猛地甩落在地。

骆心安逮住机会,疯了似的往前跑,一下子跃上马车后架,但这时却听车厢里突然传来洛婉云的一声尖叫。

“二姐!?”

原来洛心慈竟趁着骆心安与洛婉云分神与两个教徒缠斗的时候,偷偷地爬进了马车,这会儿一看时机成熟,突然跃出来,在身后一把掐住毫无防备的洛婉云的脖子,把她逼到马车边上。

这时她半个身子都悬在马车之外,受惊的马跑得飞快,洛婉云的脸几乎提到了泥泞不堪的路面。

“……二姐!松……松手!放……放开我!喘不过……过气了!”

洛婉云被掐的几乎断气,奋力的挣扎却因为姿势的关系,根本使不上力气,这时洛心慈一张脸都狰狞的扭曲了,“都是因为你和骆心安那个贱人才害我跟老祖宗分开,否则现在我早就走了,怎么可能还在这里跟你们一起等死!”

“是你们害得我!现在还指望跟我一起回去,门都没有!你们就自己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说着她猛地掐着洛婉云的脖子,也不知道突然从哪里来的立起,直接把洛婉云从车上扔了下去。

洛婉云直接撞在骆心安身上,骆心安本来就没处可抓,如今被这么狠狠一撞,两个人同时摔在了泥水里。

这时,洛心慈从马车后探出头来,从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的得意过,心满意足又满眼疯狂的说,“骆心安你总算死在我手里了!被男人x的时候记得叫的千万别那么大声,哈哈哈……”

马车飞驰而去,很快就没了影子。

骆心安死死地攥着拳头,看了一眼身边满身泥巴的洛婉云,她知道这一次如果不是因为她,自己不会落到这个地步,但是她却不怎么后悔。

脑袋里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活下去,她还要留着自己这条命跟洛心慈算这笔总账!

她一把拽起洛婉云,转身往回跑。

“大姐,我们还能去哪儿啊……”洛婉云绝望的带上了哭腔,刚才她摔伤了右腿,这会儿一步都走不了。

骆心安没回答,只是背起她一路跑回刚才的马棚,这会儿那些红莲教的人肯定认为她们三个都上了马车,一定在穷追不舍,只要她们打好时间差,就还有从他们眼皮子底下逃出去的机会!

马棚里只剩下那匹老马拉的破车,两个人没别的选择,骆心安把洛婉云刚放放上车,背后就传来追杀的声音。

妈的,这帮人简直没完没了!

骆心安一跃上马,对着老马的后背就捅了几刀,老马嘶嚎一声,疼的立刻飞奔出去。

等到红莲教徒追上来的时候,骆心安已经驾车跑远了。

“一帮废物!竟然连个女人都抓不住!”

首领眯起眼睛,抄起一把弓箭,对准骆心安就是一箭。

冒着寒光的箭头划破长空,发出一声尖锐的哨声。

“唔!”骆心安闷哼一声,后背中箭,因为脚腕上撕裂的伤口已经失血太多,这回儿终于再也扛不住,一头栽下马来。

马车飞驰而去,洛婉云探出脑袋,惊恐的尖叫,“姐——!”

“一直向北跑别回头!”

骆心安忍着剧痛说完这最后一句话,就闭上了眼睛,她知道自己这次肯定是插翅难飞了。

当红莲教徒的尖刀落在了她的脖子上时,她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没想到最终她竟然还是栽在了这里。

“首领,还有一个,我们追不追?”

教徒提步就要追,骆心安却突然睁开眼睛,环视四周对上其中首领的视线,讥讽一笑,“你们连本王妃都抓到手了,竟还想着抓那些小鱼,胃口倒真不小。”

一听这话首领失笑起来,“洛家什么时候出了个王妃我怎么不知道。”

“贵教日日像蛇虫鼠蚁一般躲在这荒山野岭里不敢示人,消息不灵通也是情有可原,你不妨去外面打听一下,洛家二小姐是否与当今靖王爷有婚约,王爷若知道您把他的正妃给劫走了,你们这些乱臣贼子的老巢怕是保不住了。本书最快更新百度搜索爪机书屋”

骆心安冷笑一声,故意摆出不可一世的样子,反正身份越高的人对这些人来说越有价值,她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装一把洛心慈。

而此时,洛婉云的马车早就跑的无影无踪,想追都没有可能,那首领冷笑一声,显然并不全信她说的话,但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至少她成功拖延了时间,把洛婉云给放走了。

嘴角噙起一抹冷笑,他手指一摆,“既然如此,那就请‘王妃’移驾寒舍,看看你的靖王爷会不会来救你吧。”

话音刚落,他笑容一敛,凶狠的说,“给我把她绑起来带走!”

两个红莲教徒上来就把骆心安绑了个结实,骆心安也没再挣扎,反正以她现在这副肩膀流血脚腕受伤的鸟样,就算能挣开绳子也跑不远,更何况如今脖子上还架着好几把尖刀,她虽然不甘,但并不鲁莽。

这时,一个教徒把她扛起来扔在马上,她不忘嗤笑一声说,“你们最好把我藏严实一点,祈祷自己的鸟窝不要被靖王府发现,否则到时候连最后这么一点虾兵蟹将也保不住了,还谈什么颠覆朝廷?”

她笑的极其轻蔑,看在场的所有人的目光如同俯瞰蝼蚁,明明她才是被俘的那一个,却淡定自若,完全没有一丁点恐惧。

“你这个臭丫头!”她的话成功激怒了其中一个教徒,抄起巴掌就想抽她却被旁边的首领给拦住了,“让她再多伶牙俐?一会儿,等到了地方,不怕她不说实话。”

正说着,旁边另一个教徒拿了一块黑布就要蒙上骆心安的眼睛,首领直接拿过来扔到地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洛小姐如此聪明伶俐,想来一块破布困不住你,不如你现在就多睡一会儿,省得一会儿到了地方身子再撑不住?”

他发出一声桀桀的阴笑,还没等骆心安反应,抬手就敲在她的后脖子上,当即骆心安两眼一黑就晕了过去。

“首领?”旁边的教徒不解的挑了挑眉毛。

“这死丫头一个人单枪匹马,可以安然无恙的躲过我们这么多人,甚至还能把两个姊妹送走,哪怕被俘都临危不惧的给其他人争取时间,单就这份胆魄就不是其他普通官宦小姐能比得了得,我们不得不防。”

首领说完这话,看了一眼昏倒在地的骆心安,手指一挥说,“把她全身上下好好搜一下,别给她丢下一丁点可乘之机,这个女人若真是靖王妃对我们可有大用处,若她不是……”

说到最后,他没有再说下去,眼睛里却露出凶狠嗜血的神色。

说完这话,他转身就走,一众红莲教徒背起昏厥的骆心安,一行人如同红色鬼魅一般,几个闪身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昏暗的屋子里,灯油如豆,零星的带着点火光。

一道红色身影匆匆跑过来,首领瞥他一眼,“怎么样,查出结果了?”

“属下偷偷潜进京城打听过了,洛家的确有意与靖王爷攀亲,而人选不出意外就是洛家的二小姐,洛心慈。”

“哦?”首领扬了扬眉毛,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他本以为骆心安一定没有说实话,甚至已经做好了宰了她的准备,结果竟然果真如此。

想到这里他眯了眯眼睛,“除此以外呢?那女人身上有什么能证明她就是洛家二小姐的东西?洛家可是有四个女儿,可不是随便哪一个都能把我们给打发了。”

“具体能证明她身份的东西属下没有搜到,但是却搜到了这个东西。”

教徒说完这话,拿出东西递到首领跟前。

“这是……?”

首领一看到东西当即睁大了眼睛,一块白色的雕纹玉佩静静地躺在手心,上面还刻着一个龙飞凤舞的“暻”字。

属下看首领久久没有说话,一时猜不到他的心思,这时他却没有任何征兆的突然笑了起来,而且越笑越大声,一双眼睛里迸发出奸计得逞的神色,如果说刚才他还对骆心安的身份心存怀疑,如今看到这块玉佩就彻底的相信了。

“好,好的很,哈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首领您……”

“你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吗?这是历代亲王才有的腰佩,当今六王爷,姓聂单名一个暻字,也就是玉佩上这个暻。”

说着首领晃了晃手中的玉佩,笑的更加奸诈,“当今天下,老皇帝离死已经不远,太子实力雄厚却始终视靖王爷为眼中钉的原因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聂暻是当朝所有皇子里面唯一有兵权的一个,他自己有一支队伍,除了皇帝老儿和他自己以外,就算是当朝大将拿着虎符也没法调遣,而调动这支军队的唯一办法就是‘靖王持符’,缺一不可,而现在这块玉佩竟然会在那个死丫头身上,等于聂暻直接把自己的一半兵权给了这个女人。”

听完这话,红莲教的教徒也震惊了,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愣了许久才突然反应过来,这东西可以调动……军队……可现在这东西在他们手里,不就等于靖王白白把这支队伍送给了他们!?

心里闪过狂喜,难怪首领会高兴成这样,他们本来以为自己没有将洛家赶尽杀绝,只是抓了个没什么用处只能用来泄泄愤的官宦小姐,很是窝囊,结果没想到却阴差阳错,把最有价值的那一个给绑了来!

他喜不自胜的刚想拍几句马屁,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首领,既然您调动那只队伍要‘靖王与符’缺一不可,那现在我们就算拿到了这块玉佩,没有靖王的协助也一直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首领嗤笑一声,眼里闪过算计,双手一攥握紧玉佩,“我们可不仅仅只有这一块玉佩,别忘了那女人还在我们手里,聂暻既然能把玉佩这么重要的东西送给她,会舍得让自己心爱的女人落在我们手里吗?”

“男人有时候为了女人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更何况就算不为女人,玉佩也还在我们手里,有了这两个这么重要的筹码,不信聂暻他不乖乖就范!”

说到这里他哈哈一笑,属下躬身行礼,“首领英明!”

首领眯起眼睛拨了拨灯芯,起身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吧,是时候却会一会咱们的靖王妃了,她现在也该醒了。”

漆黑的屋子里,隐约能听到“滴答滴答”的水声,眼前伸手不见五指,只能依稀的从窗外的月光判断出此时已经是午夜了。

骆心安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觉得全身没有一个地方不疼,她揉着额角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挣扎着要做起来的时候,脚腕和肩膀传来一阵锥心刺骨的疼痛。

“嘶……”

她闷哼一声,又重新跌在地上,地面的水溅到她脸上,让她的脑袋彻底清醒过来,刚才发生的一切像幻灯片似的在脑海里闪过。

被困破庙、红莲教追杀、肩膀中箭……以及最终被俘……

想到最后那一幕,她情不自禁的嗤笑一声,这会儿她大概已经深入到红莲教老巢的最深处了吧?

按照一般狗血电视剧的剧情发展,这会儿她应该四处摸一摸找一找,没准就能发现什么武功秘籍,地下密道之类的,然后因祸得福,仅凭一人之力,大开主角光环,不仅成功逃出困境还能练就一身绝世武功。

可是电视剧毕竟是电视剧,全都是用来糊弄人的,眼下她的肩膀虽然被人简单包扎过,可还是不断地往外渗血,脚腕就更不用说,伤口撕裂,现在已经肿成了一个馒头。

就她现在这副鸟样,估计连老天爷都不会帮她,更何况要在这里成功逃出去,谈何容易?

她揉了揉被打中的后脖子,环视四周,这里是一个类似水牢的地方,地上积着一层水洼,阴冷无比。

她刚才就觉得身上又冷又湿,这会儿又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战,双手搓了搓肩膀,然后突然意识到不对,一低头发现自己这会儿竟然只穿了一件白色的里衣,外面的罩衣和身上的东西全都被人拿走了。

当即她的脸色阴沉了下来,脑袋里不禁想起之前关于红莲教的那些传闻和被抓女人最后的下场,不禁紧紧攥住了拳头。

她虽然是个现代人,但不代表愿意让男人随随便便脱她的衣服,如今这些人搜光她的东西,什么都不做却把她关在这里到底是想什么?

正当她心神戒备的时候,突然听到大门“嘎吱”一声打开了,接着两个红色的人影走了进来。

骆心安一看到他们就警惕的眯起了眼睛,但脸上却仍然面无表情,高高在上的瞥他们一眼,冷声道,“怎么,这是迫不及待要来杀我灭口了?”

走在前头的首领上下扫了她一眼,接着弯眉一笑,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小的给娘娘请安,刚才有眼不识泰山,望娘娘恕罪。”

他这话一开口,骆心安立刻在心里皱起了眉头,这人的态度怎么会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难不成他已经去京城打听过,靖王爷的确与洛家小姐有婚约的事情了?

这红莲教屠杀那些朝廷命官和达官子弟的时候可没有一点含糊,如今怎么会竟然忌惮起她小小一介“王妃”,这人肚子里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心里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她不动声色的一挑眉毛,只能把这出戏继续演下去,“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那现在还不快点把我放了?”

“娘娘稍安勿躁,既然在下已经失礼一次,那怎么敢再怠慢娘娘?”

首领阴笑一声,对身后的红莲教徒挥了挥手,“去给娘娘拿身干净的衣服,再叫个大夫来给娘娘瞧瞧伤口,千万别落下什么病根,对了,都这个时辰了,娘娘恐怕早就饿了,再吩咐下面端几个小菜过来。”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道理骆心安很明白,更何况还是一个上一秒还要弄死你的嗜血杀人狂,突然性情大变对你殷勤起来,就算是傻子也不会轻易相信。

她淡淡的勾起嘴角,靠在墙上,“别搞这些花样,这些怀柔手段糊弄一下十来岁的小姑娘还凑合,我不吃这一套,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不妨直说。”

她的眼睛一瞬不瞬的落在首领身上,目光锋利逼人,一时竟然他这个大男人觉得有些后怕,可转念一想这也不过就是一介女流,是他手中玩弄的一枚棋子。

“娘娘说笑了,在下不过一介草莽,能有什么阴谋诡计?不过就是娘娘驾到,让寒舍蓬荜生辉,忍不住想留您在这里多住几天,也让我们沾沾福气。”

首领始终阴测测的笑着,骆心安心中一动,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瞳孔骤然一缩。

他这话分明就是要把她当诱饵把靖王爷给引到这龙潭虎穴里来!

可天知道她跟靖王爷可是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就算仅有的那一咩咩关系也是因为洛心慈。

但洛心慈那祸害可是早就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如今又一个人先逃了,就算太阳从西边出来,她也不可能良心发现帮自己脱困啊!

骆心安瞬间头都大了。

她当初谎称自己是靖王妃完全是为了帮洛婉云逃走,顺便震慑一下这些人,防止被当场宰了,也给自己争取一点被时间,可以再想想办法脱困。

谁知这人竟然真的相信了,他到底怎么突然就这么笃定她就一定是靖王妃的啊!?

压下心里的惊涛骇浪,她脸上仍然一副云淡风轻,看不出一点端倪,轻笑一声道,“你是这儿头儿是吧?我本以为你总该有点脑子,没想到还是如此蠢笨如猪。”

“我不过一介妇人,没什么见识,可王爷心怀天下,鸿鹄之志,是人中龙凤,纵然我们即将要大婚,但天下女子不胜枚举,少了我王爷还可以选其他人,你想用我就把王爷给引出来,未免也太可笑了。”

听完这话首领张狂的大笑起来,“王妃果然聪明,一点就透,在下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那我们就明人不说暗话,我的确是准备‘请’王爷过府一叙,你猜的很对,不过……”

说到这里,他慢慢的走上前来,“娘娘有句话却说错了,若是其他女人被俘,在下或许会掂量一下这诱饵的价值能否把堂堂靖王爷给引来,但是你,不会。”

“听说王爷与娘娘感情甚笃,这会儿心里其实也盼着王爷能来救您吧?”

听完这话,骆心安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了。

她真的很想问问他,到底怎么看出靖王爷与她感情甚笃,就连洛心慈那个正牌准王妃都没机会见靖王爷一面,她算是哪根葱?

话及于此,大门突然打开,一个教徒端着一身干净的棉衣和一盘喷香的红烧狮子头走了进来。

骆心安这会儿的确又冷又饿,特别是见到这些东西以后就更加饥寒交迫。

首领逮住机会吧饭碗放到她跟前,皮笑肉不笑的说,“在下相信王爷对娘娘您的一番情意,不过事有万一,就请娘娘修书一封给王爷,让他在今日天亮之前接您回家,写完之后娘娘就可以安心的吃顿好饭,包扎好伤口,乖乖的等王爷到来了。”

骆心安瞥了一眼那碗香喷喷的狮子头,同样笑着抬头,“如果我说不呢?”

“那在下和在下的教徒可就无法保证今晚会对娘娘做出点什么事情来了。”

首领好整以暇的看着骆心安,看着她不断往外渗血的肩膀,还有肚子里响亮的咕噜声,似乎笃定这位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一定会跟他低头。

可是……

“砰”一声巨响,骆心安一脚踹翻面前的饭碗,喷香的狮子头瞬间掉在地上,滚出去很远。

这傻x还真把她当狗了,随随便便拿一顿饭就想把她打发了?

不管今晚她是死是活,都不能写这封信,本来她与靖王爷就非亲非故,人家根本不可能出手相救,更何况就算她贪生怕死写了这封信,侥幸逃了出去,冒充王妃也是砍脑袋的大罪。

既然横竖都是一死,她又何必再让那位无辜中枪的靖王爷产掺和进来?

“你死了这条心吧,信我是不会写的,人你们也肯定等不到,不信咱们就走着瞧。至于我,要杀要刮悉听尊便,如果不放我走,就现在滚出去,别在这里杵着打扰我睡觉!”

她毫不客气的看了他们一眼,目光锋利似刀,那副样子哪里像被人绑架,简直像在轰趴在墙上膈应人的蟑螂,眼里除了厌恶,完全没有恐惧,即使一身伤痛,也没表现出一丁点怯懦。

她这态度直接激怒了红莲教首领,他恨不得直接撕烂骆心安这张毒辣的嘴,可如今靖王还没上钩,他又不得不继续忍下去。

手臂抬在半空良久有恨恨的垂下,冷哼一声,讥笑道,“你现在不配合有你的苦果子吃,你最好盼着你的靖王爷今晚会来,只要天一亮我还没看见人,就别怪兄弟们拿你泄火,说起来我们还没尝过娘娘的滋味,今天倒是可以好好享受一番了!”布纵华圾。

说完这话他大笑起来,把那件原本给骆心安准备的棉衣砍成碎片,张狂的走出了大门。

“哐当”一声巨响,大门重新锁了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屋子重归昏暗,只留下骆心安一个人紧紧攥着拳头坐在原地,滴答的水声在耳边响起,一声接一声,在这一刻宛如催命的符咒……百度一下 '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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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宛如天神降临

洛心慈一路向北,速度又急又快,一直飞奔了几十里地,竟再也没看到一个红莲教的追兵。

想到刚才被她推下车的骆心安和洛婉云。这会儿恐怕已经被红莲教那些疯子抓走或者杀了,所以这会儿才没有顾上来追自己,她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幸好甩掉那两个累赘,否则她岂不是要跟着一起陪葬?

虽然就这么让骆心安死了,实在是便宜了她。不过不费吹灰之力就除掉一个大麻烦,也算是好事一桩。省的以后夜长梦多。

洛心慈在心里得意的冷笑,可是仍然不敢放慢速度,她一点也不会驾马车,又贪心图快,眼看着京城就在前面,她心急如焚,恨不得赶快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但是马匹整整跑了一晚上,又淋了一夜雨,这会儿早就精疲力尽,速度不由得就慢了下来,不论洛心慈怎么抽打,都没有再加快速度。

“连你这畜生都跟我作对!你是不是也巴不得我跟骆心安那贱人一样早点死在这里!”

她狠狠地抽了几下缰绳,马匹啼叫几声。马车一晃,差点把洛心慈给甩下去。

“好啊,不给你这畜生一点颜色瞧瞧你还真当我好欺负了!?”

洛心慈大骂几声,把这一晚上的惊心动魄和受的委屈全都撒了出来,伸手拔下发髻上一根又尖又长的珠花簪子。学着刚才骆心安那样子,狠狠地刺在马身上。

马匹嘶声尖叫一声,长久的疲惫再加上这突如其来的刺痛,让它瞬间尥了蹶子,一脚踏进旁边的泥坑里,路面湿滑。马车瞬间侧翻,连人带车一下子全都摔在了地上。

洛心慈惊叫一声,滚落在地,一身别人连碰一下都不行的掐牙嫩绿长裙瞬间成了烂泥汤,泥水飞溅到脸上,她吃了一嘴泥,平时总是白净光滑的脸蛋脏兮兮的,这会儿落魄的连只流浪狗都不如。

她从小到大何时受过今晚这么多委屈,想要起身狠狠地踹那畜生几脚,可是陷在泥滩里又一时爬不起来,正对着那马破口大骂的时候,忽然听到草丛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她的心瞬间提了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难道红莲教的人追过来了!?

她心中巨骇,狼狈的爬起来,却被脚下的泥滩陷的更深。

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就在这时,两个带刀侍卫循着声音走了过来,一眼就看到被困在原地的洛心慈。

“二小姐!?”

“是二小姐!二小姐还活着!”

两个人赶紧跑过来,伸手就要把骆心安扶起来,“二小姐,奴才可算是找到您了,老爷和老祖宗这会儿在府里都急疯了,您怎么在这儿啊?”

洛心慈瞥到两个侍卫腰间的洛家腰佩,顿时松了一口气,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当即就哭了起来,“我们被红莲教的人追杀,好不容易才从破庙里逃出来……我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父亲娘亲还有祖母了……”

她一脸的泥水,整个人狼狈不堪,但一双眼睛却哭的梨花带雨,整个人弱柳迎风的跌在泥滩里,脆弱的仿佛不堪盈盈一握,黑色的眼珠水雾蒙蒙的从下而上看着两个侍卫,那副无助的样子真是我见犹怜,丝毫没有刚才一丁点自己逃命时的恶毒模样。

侍卫一看这个哪里还忍心,一个姑娘家何时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刚才肯定被吓坏了吧?布团木圾。

心里这么想着,两人扶起她的动作更轻,洛心慈却脚下无力一下子跌到其中一个侍卫身上,眼眶里噙着泪珠,“对不起……我刚才扭伤了脚,这会儿实在很疼……你能背着我走吗?我好想回家……”

侍卫见她这样可怜,哪里还舍得说个不字,本想说男女授受不亲,不敢侮了小姐名声,可话到了嘴边,看着连站都站不住一直靠在他肩膀上的洛心慈,脸上一红,稀里糊涂的背起她都忘了再问她到底是怎么凭一己之力安然无恙的逃出来的。

等到坐上车,其中侍卫才终于有机会开口,“二小姐,你刚才说‘我们’被人追杀,想必与大小姐和三小姐是在一起的,请问现在她们在何处,我们得赶快去救人。”

提到这个了洛心慈的脸色微变,接着剧烈的咳嗽几声,竟捂着半张脸呜咽的痛哭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没用了……来不及了……大姐她……她为了救我,被红莲教的人抓走了,三妹在我们逃跑的路上跌下车,这会儿恐怕也已经……”

后面的话她哽咽的说不下去了,一个劲儿的擦眼泪,哭得伤心欲绝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两个侍卫一听这话心中巨骇,被红莲教抓走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目前被抓走的所有女人就没有一个能安然无恙的出来,轻则失身,重则丧命,而且死相都极其凄惨。

“二小姐还记不记得来路,我们现在就去追,没准还能把人给救回来!”

洛心慈使劲摇了摇头,“我当时太害怕了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大姐把马车让给我和三妹,自己还没等上车就被抓走了……”

“他们红莲教至少来了几十个人,抓了大姐立刻就走了,这会儿恐怕早就已经回了老巢,都怪我没用,拖累了姐姐还害死了三妹……”

她越说越伤心,最后竟要哭的昏厥过去,侍卫一听这话脸色都变了,一下子都明白事态的严重性。

若是红莲教这时候已经回了老巢,他们不知道路根本就追不过去,更何况就算侥幸找到了地方,老巢里的红莲教徒究竟有多少人压根没人知道,就靠他们几个单枪匹马,没准人还没救出来自己倒是先赔进去了。

想到这里,侍卫对视一眼,“如今之计我们恐怕只能先把二小姐您送回去,回去禀告老爷带更多帮手过来了。”

这话正中下怀,洛心慈呜咽着捂着脸,点了点头,像是忍痛做了多么不舍的决定,可藏在手心里的嘴角却得偿所愿的勾了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这次无论如何她都要骆心安死在这里,就算要“救”也得等到那贱人的尸体被人玩烂凉透了再去。

马车一路飞奔终于进了京城,洛心慈一路上都怯怯的缩在一角,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旁边的侍卫看不过去,轻声劝慰道,“二小姐,不用害怕了,现在我们已经进了京,红莲教那帮狗贼不敢再追过来了,前面就是洛府了,您回去洗个热水澡,好好休息一下,其他事情就交给我们吧。”

洛心慈没说话,很轻的摇了摇头脑袋,“大姐和三妹如今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我怎么睡得下……就算一会儿府上所有侍卫都去了,又能保证她们俩都安然无恙吗?”

说到这里,她突然瞥到窗外一闪而过的衙门和街边玩耍的几个小孩,眼睛一眯,瞬间有一条好计涌上心头。

“停车,我要下去。”

说着她推开马车门就要跳下去,把旁边两个侍卫吓了一跳,赶紧拉住缰绳。

“小姐您要去哪儿,还没到洛府呢。”

洛心慈没有回答,只是擦了擦眼泪,“我不能扔下大姐一个人在家里坐以待毙,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

说完她一瘸一拐的下了马车,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前方不远处的衙门。

入夜,洛家大厅里却灯火通明,一片死寂,偶尔还会传来几声抽噎。

洛骁铁坐在正中间,脸色铁青,眉头紧锁,放在桌子上的拳头紧紧的攥着,抿着嘴角一言不发,神情非常凝重。

他旁边坐着受到惊吓的老太太,这会儿正靠在软垫上,一边让璎珞给她揉着心口,一边喝着参茶压惊,一副大病在身的模样。

坐在左侧的张姨娘却没有这般轻松,这会儿像屁股上长了刺似的,坐立不安,一直在大厅里走来走去,脸上没有一点血丝,不停的碎碎念着“老天保佑”,一边抽抽搭搭的流眼泪,一副天都要塌了的表情。

而她对面坐了个妇人,一身珠玉珍宝,锦衣华服,正是洛家的二房夫人李氏,洛婉云和洛婉婷的生母,她看起来虽然不年轻了,但体态很好,就是这会儿脸色甚是憔悴,一直盯着大门口,手里死死地攥着一方帕子。

“行了,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别再跟前转悠了!哭有什么用!”

洛骁一拍桌子,揉了揉发痛的额角,张姨娘抽噎了一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哭诉道,“老爷,那是我的亲骨肉啊,这都出去大半天了,还一点动静都没有,这红莲教是说着玩儿的么,万一心慈出了点什么事,我还怎么活啊!”

这话说到了二房李氏的心坎里,她擦了把泪,点了点头,“婉婷已经出了那么多的事情,若婉云再有点什么不测,我真是……”

两个女人在跟前哭的洛骁头疼,他这会儿心里其实比她俩更着急,不仅是因为心安和心慈都是他的骨肉,更因为洛家一共就这四个女儿。

如今的洛婉婷已经名声尽毁,以后根本没有任何价值,而剩下三个,尤其是心安和心慈这一对他寄予厚望的亲生女儿,如今却全都下落不明,这让他到哪里再找出这么多女儿给洛家铺路?又怎么对得起坐在这里的二房弟妹。

他在心里长叹一口气,刚要张口对李氏劝慰几句,外面一个小厮就急匆匆跑来,“老爷!老爷不好了!三小姐……三小姐她……”

李氏一听这个倏地站起来,冲上去抓住他,“婉云怎么了!是不是婉云出事了!”

小厮被她抓的上不来气,一个劲儿的指着门外,“三小姐……回……回……在……在外面……”

正说着,几个护院抬着一个人就走了进来,李氏老远看到那一抹蓝色的衣服当即就认了出来,当即哭着扑上去,“婉云,婉云啊!”

这时人已经被抬进了大厅,洛婉云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身上全都是伤,吓得李氏差一点就昏过去。

洛骁也心中一跳,“快宣大夫!这是怎么了,婉云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回禀老爷,城门的守卫方才忽然来敲门,说在守夜的时候,忽然见一辆马车飞奔而来,到了城下的时候,一个女子却突然从马上跌了下来,昏了过去,一见她身上有洛家的信物,守卫不敢耽搁这才赶紧把人给送了回来。”

“那其他人呢!?”洛骁心急如焚。

“……那守卫说只看到三小姐一人。”

一听洛婉云竟然跌下了马,李氏惊叫一声,赶紧帮洛婉云检查,发现她身上竟然大大小小的伤口数不胜数,不知道是经历了多大的劫难才跑回来,当即哭的更厉害了。

这时大夫跑来了,洛骁赶紧吩咐,“快给她瞧瞧,人到底怎么样,有没有生命危险。”

大夫也不敢耽搁,赶快给洛婉云施针,全身都检查一番才长舒一口气,“老爷夫人们,请放宽心,三小姐只是受了皮外伤,外加受惊过度,过于疲惫昏了过去,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休息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那她到底什么时候能醒?”

“这个不好说……恐怕最早也要明天早上了。”

等到明天早上骆心安和洛心慈没准都已经死透了!

洛骁的脸色越发凝重,心烦意乱的在大厅里踱着步子,这时又有小厮急匆匆的跑进来,一看到他张姨娘的脸色也变了,“……这次又怎么了?是不是心慈也出事了!”

话音刚落,两个侍卫就搀着洛心慈走了进来,她一身泥浆看起来虽然很是狼狈,但是却被昏着被人抬进来的洛婉云好了太多。

“父亲,娘亲……”她泣不成声,一瘸一拐的跑过来,刚想哭诉一番自己的遭遇,却一眼看到了旁边的洛婉云,当即脸色大变。

洛婉云不是已经被她推下车了吗,现在怎么会在这里!

“三……三妹!?”

她惊的下意识后退几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洛婉云都回来了,那骆心安呢,她是不是又逃过一劫!?

周围人见她这个反应纷纷皱起了眉头,等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又发现洛婉云此时是昏厥的时候,脸色一变接着悲痛欲绝的扑上去哭了起来,“三妹你竟然已经回来了,谢天谢地!我以为你已经和大姐……”

后面的话她哽咽的没有说下去,但这一句话却让洛骁及在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洛骁急步上前,“心慈,你什么意思,你以为婉云已经和心安怎么着了?”

一看到父亲,洛心慈的眼泪再也听不下来,整个人都瘫跪在地上,狠狠地磕了几个响头,她呜咽一声道,“父亲,是女儿没用!”

“大姐她为了救……被红莲教的人抓走了,我亲眼看到那些人一边撕大姐的衣服一边哈哈大笑的帮她绑了起来,我……我就这么亲眼看着她被人抓走,却一点办法也没有……父亲,是我把大姐给害死了!”

说道悲痛之处,她几乎哭的喘不上气来,洛骁的脸霎时间全白了,不敢相信的又问了一次,“你说……心安现在已经被红莲教的人抓走了?”

洛心慈点了点头,哭哭啼啼的又把刚才跟那两个侍卫说的连篇谎话又重复了一遍,当然还不忘添油加醋,把骆心安说的仿佛现在已经是一堆死透了的白骨。

听完这话,洛骁久久没有开口,一直坐在边上沉默的老太太也终于沉下了脸。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被红莲教劫走的下场是什么,堂堂三品尚书的长女千金,还是未出的姑娘,就这样被这些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贼人劫走,就算能侥幸保住一条命被救回来,名声也全都毁了。

更何况,按洛心慈回来说的话,那群人恨不得把骆心安这块鲜嫩的肉块给生吞活剥,若再被绑回老巢,就更不知道会被多少狗贼给玷污了,就算救回来也注定是洛家的耻辱了。

想到可能发生一切,还有户部尚书大夫人的最终下场,洛骁的脸绷得像块石头,他不想有一天在上朝的时候听见别人议论的那具曝尸荒野的女尸就是他洛骁的女儿。

这时老太太发话了,“骁儿,现在不是沉默的时候,你得赶快想个法子,要不就在今晚找个理由说我们洛家的长女突发急症死了,此后无论骆心安是死是活都与我们洛家没有关系,要不你就现在带人去把她救回来,趁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件事之前大事化了。”

一句话说到了洛骁最头疼的地方,眼看着骆心安就要入宫了,他当然不愿意就这样把洛家长相最标致的丫头白白牺牲掉,如果可以自然愿意把女儿平安无事的救回来。

但问题是他只是个礼部尚书,又没有兵权,连朝廷都没办法彻底绞杀干净的红莲教,他到哪儿去弄来这么多人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给救回来!

沉默良久,他长叹一口气,对旁边的手下招了招手,“立刻封锁消息,今日的事情一个字也不许透露出去。”

“召集府上所有护卫,一会儿再去山上寻大小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若过了今晚还没寻到人,我再进宫面圣。”

不到万不得已,他绝对不想把这件事抖出去,而进宫面圣就等于昭告了天下,所以他只能先自救,毕竟洛家已经出了一个名声败坏的四小姐,不能连要送进皇宫的嫡女也这样葬送进去。

可是这话刚吩咐下去没多久,手下就急匆匆的跑回来。

“不好了老爷!知府大人不知道怎么知道了这事,正带着一队人马往我们这边赶,现在街上的人全都知道大小姐她……她被红莲教抓走受辱,至今生死不明……消息传得太快,我们根本来不及封锁,估计明天一早全京城都会知道这件事,老爷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一听这话洛骁身形一晃,跌坐在椅子上,连老太太都变了脸色。

“这件事自家人不说谁会知道!”

怒叱一声,洛心慈这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吓得浑身哆嗦,哭着说,“父亲……是……是我去报的官,当时我脑子里只想着快点把姐姐救回来,但我知道这次遇上红莲教,家里的护卫已经死伤惨重,我们没有那么多人去救姐姐,我这才脑子一混想去求知府大人,我真的没想过后果会这么严重……”

“都是女儿的错,是我鲁莽把一家人都给连累了,求父亲责罚我吧……”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个接一个的磕头,身上一身泥汤还没洗净,脑袋已经磕的红了,白皙的脸蛋上全是受惊后的恐惧和做错事的自责。

一想到全家只剩下二女儿这一个人还安然无恙,之前她又刚刚从鬼门关逃出来,洛骁也不忍再责罚她,指着她的?子骂道,“糊涂!心慈你太糊涂了!你怎么能……”

“老爷她也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懂什么轻重缓解,心安救了她,她的脑袋里自然全都是想着怎么救人,如今之计我们还想这些虚的东西做什么,先把人救回来才是最要紧的啊!”

旁边的张姨娘忍不住站出来帮腔,一只手把洛心慈紧紧的搂在怀里,洛骁忍了又忍最后恨恨的叹了一口气,一甩袖子重新坐回了座位上。

他明白,这一次无论如何骆心安这个大女儿是注定保不住了……

骆心安冻的浑身发抖,她透过屋子里那唯一一扇窗户,看着外面的天色,估摸着还有两三个时辰,这个天就要亮了。

当然她的末日也要来了。

她觉得自己其实算一个很乐观的人,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会往最好的方面想,就算当初被赵子明和骆心慈连手背叛,又不幸借尸还魂在这个陌生的时代,她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来之则安之,从没有放弃过希望。

可此时此刻她却第一次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

她被困在这里,插翅难飞,没有人会来救她,红莲教也不可能因为她上一世演了一辈子女主角所以现在就能轻而易举的放了她。

可是时间却在一分一秒的往前走,哪怕此时是冬天,天亮的晚,她的时间也所剩无多。

可是现在放弃你甘心吗骆心安?她这样问自己。

你还有仇没有报,还没有过上吃喝不愁的悠闲日子,还没有找到一个相伴一生的人,就算这一次只不过是你撞了狗屎运,有了再来一次的机会,可你舍得现在就gameover吗?

这时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心脏在胸腔里激烈的跳动着。

不到最后一刻,都不应该轻言放弃,就算下一秒就会死,也应该潇洒的说再见。

她屏住呼吸,终于睁开了眼睛。

这时外面那个每两个小时就会来问一次的红莲教徒已经站到了门口,他拉开一扇小窗户问她,“娘娘,您考虑好没有,还有两个时辰天就亮了,这是您最后一次机会,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要跟自己的小命过不去。”

骆心安趴在地上,肩膀上渗出的血把地面都染成了深褐色,身体以一个非常不自然的姿势蜷缩着,嘴唇已经冻的发紫,一看就受到了极大的折磨,甚至抬起头的瞬间连眼睛都开始飘忽。

“我……放我出去……求求你放我……走……”

她哆哆嗦嗦的说话,外面人勾起了嘴角,手里晃荡着一把钥匙,“我现在就能给你把这扇门打开,外面就有早就准备好的伤药、衣服和晚饭,你只要点个头愿意把靖王爷引来,这些全都是你的。”

“衣服……伤药……”骆心安机械的重复了一遍,像是没有听懂这几个词,反应了很久才突然睁大眼睛,完全没有了刚被抓之前的傲气,趴在地上一点点的往前挪,手臂抬起想要够外面的东西,却因为失血过多而颓然的垂下。

那个红莲教徒就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趴在地上的骆心安,脸上的得意更深,她摇了摇头,眼泪掉下来砸在地上,“……我同意……我写信……救救我……我不想死……”

看着当朝堂堂靖王妃此时匍匐在他的脚底,那红莲教徒忍不住大笑起来,端着毛笔和纸,打开门走了进去。

他蹲下,把毛笔塞到骆心安手里,眼睛肆无忌惮的落在她的脖子和锁骨,轻薄抬起她的下巴,“啧啧,早这么识相又何必吃这些苦头呢?瞧瞧,这么漂亮的脸蛋都哭花了,来,哥哥给你舔舔脸蛋,你慢慢写。”

看着他挂着yin笑的脸,骆心安挑眉一笑,“好啊。”

她的目光陡然冷了下来,那人意识到不对刚要站直身子,骆心安却猛地扯住他的头发,顺势把毛笔在地上一折,毫不犹豫的把尖锐的那一头狠狠地刺进了那人的脖子,割开皮肉用力一划,直接割断了男人的大动脉。

鲜血当即喷了出来,有几滴甚至还溅到了骆心安的脸上。

那人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一声剧痛发出来的尖叫,被骆心安死死地捂在嘴里。

他不停的挣扎,好几次几乎要把骆心安甩到对面墙上,她死死地抓着男人的头发不松手,抓着他的脑袋一下又一下的往前面上磕,顺势抽出那人脖子上的半截毛笔杆,鲜血没有阻拦疯狂的喷出来,一时间形成一道血柱。

那人摇晃了一下,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似乎根本不相信自己竟然栽在这样一个瘦弱的女人手里。

可惜他根本来不及想这么多,疯狂的失血让他再也支持不住,“砰”一声栽倒在地,再也没有抬起头来。

骆心安大口喘着气,刚才的一系列动作几乎耗尽了她全部体力,手上温热的鲜血提醒她刚才杀了一个人。

这让她害怕的后背发凉,她生活在现代,学习的是现代文明,血腥暴力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方式,可是现在为了逃出去,她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把那人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穿到自己身上,拿起掉在地上的钥匙和伤药,她毫不犹豫的往外跑。

这会儿正是凌晨,红莲教的人似乎断定她一介弱质女流根本逃不出这里的天罗地网,除了已经被她宰了的那个人,其他人都在睡觉,牢笼外竟然没有第二个人。

她知道守卫半个时辰轮一班,他们很快就会发现自己跑了,而且也明白这会儿如果从正门出去一定会被看守的人抓个正着,所以早就瞅准了一扇窗户,下面正好是茂密的树丛和厚厚的积雪,正好可以掩盖行踪还不至于摔伤。

她吸了一口气,直接借着一扇窗翻了出去,落地滚了一圈,又一次拉伤了脚腕上的伤口,疼的一阵呲牙咧嘴。

可是她顾不得这个,顺着树丛的方向一直往外跑,虽然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但月亮的方向正好与刚才被劫持的方向相反,所以只要顺着这条路总能找到出去的办法。

树丛不远处,红莲教老巢的大门已经清晰可见。

骆心安心中一阵振奋,又加快了速度,眼看着近在咫尺的时候,一群红色的身影却突然出现了。

红色的身影映衬着地上的白雪,就像是刺目的鲜血,让人不寒而栗。

红莲教的首领这时走出来,脸上带着阴厉凶残的神色,他一扯嘴角,露出一抹阴笑,“赤手空拳竟然能杀死我手下一名好手,娘娘您真厉害啊。”

“狗急了还跳墙,更何况我跟你们这群狗还真不是同类。”

骆心安冷笑一声,知道自己今天恐怕真的凶多吉少了,但也没有惊慌,大不了一死,她不能跟这群狗东西低头。

首领脸色一变,目光更加阴冷,“我本想好好地招待娘娘,尽一下地主之谊,谁知道娘娘您不买账,不仅不乖乖的把王爷请来做客,还准备逃走,看来您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正说着,他一步一步的靠近骆心安,周围的红莲教徒形成一个圈,把两人困在其中。

这时首领已经走到了骆心安跟前,阴测测的笑着说,“娘娘,您还记得之前我说过的话么,如果王爷天亮前不出现,你就陪我们兄弟们寻点乐子。”

说着他抬头看了看天色,“还有一个时辰天就亮了,按说我现在不该为难你,可惜……我后悔了。”

说完这话,他猛地出手去掐骆心安的脖子,骆心安反应很快一下子避开,顺势对准他的手掌,狠狠地咬下来一块肉。

“啊!”首领狰狞的尖叫一声,看着血淋淋的伤口彻底撕去了伪装,“臭表子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咬我!?”

“兄弟们给我上,大家都没尝过娘娘的味道,今天可就开了荤了!把她的衣服给我撕了,今天玩不死这臭表子就不算男人!”

撂下这话,周围所有人全都兴奋的尖叫起来,那些早就盯着骆心安湿透衣衫下面的屁股垂涎三尺的教徒们,瞬间像饿狼一样争先恐后的扑上来。

这一刻,骆心安才感觉到尖锐的恐惧,她被困中间,眼前呜呜泱泱全是人,她退无可退。

如果一两个人扑上来,她勉强还能负隅顽抗,但是几条,甚至几十条饿狼扑上来呢?

这时其中一个教徒一把抓住骆心安的胳膊,她快速躲闪,却还是被他撕掉半边袖子,当即露出一节莹白的肩膀。

周围的yin笑声越来越刺耳,有人这时还吹起了口哨。

“妈的,都他妈愣着干嘛,不动手我先来!”一个人狰狞的扑上来,一下子把骆心安按在地上。

骆心安瞪着眼,死死地咬着嘴唇,始终没吭一声,她宁愿玉石俱焚也不会给这群畜生低头。

可是心里在这一刻真的绝望了。

她那么努力的想要活下去,她不想自己最终落得这样的下场,还有那些亏欠她的人,她还没有一一让她们付出待见,可眼前却已经看不到任何生路……首发

男人笑着开始撕扯她的衣服,就在这时——

只听到一声划破长空的哨声,接着男人扯到耳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一支白翎长箭竟瞬间贯穿了他的脑门!

鲜血当即喷出来,还夹杂着脑浆,溅了骆心安一脸。

当温热的液体滑过脸颊的时候,骆心安惊愕的瞪着眼睛,仍然没有反映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时那人的尸体倒下,背对着破晓前最后一抹幽冷的月光,她看到一个白衣男人立在远处,手里拿着一把银色弓箭,泼墨长发在风中飞舞,宛如天神降临。

男人墨色的瞳孔里疯狂和愤怒在涌动,可当这双目光对上骆心安的眼睛时,明明依旧幽深似潭,却奇异的带上了震慑人心的安全感。

这一刻,骆心安认出了他是谁,一瞬间蒙了……百度一下 '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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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虎口脱险+甜蜜两口子

可是眼下的情况却不给骆心安反应的时间。

那个被一箭射穿脑袋的人一头栽倒在地,周围所有人只是愣了几秒钟,接着猛地反应过来,抽出武器。纷纷回头,却只看到聂暻孤身一人立在原地,白色的长袍随风摆动,发出簌簌的声响。

首领的眼睛当即一眯,本以为是朝廷终于找到了他们的老巢。此时趁着夜深人静来个彻底绞杀,结果只看到一个毛头小子。单枪匹马出现在眼前,当即轻蔑大笑起来,“小子,你是何人?你的毛长全了没?”

“奉劝你一句,不要多管大人们的闲事,你现在若是自我了断我兴许会留你一具全尸,否则别怪兄弟们拿你做今晚的下酒菜!”

聂暻并没有搭理他,甚至眼睛压根没有往他身上放一下,目光一直落在骆心安身上,目不斜视的往前走,丝毫没有把周围密密麻麻,随时可能扑上来将他撕碎的红莲教众们放在眼里。

他走的很慢,若不是眼下一触即发的情形,简直就像在花园里散步。每一步都气定神闲,脸上面无表情,连呼吸的节奏都没变一下。

他这副目中无人的直接惹恼了周围所有人,其中一个红莲教徒大骂一声,抄着武器直接跃起从背后砍了下来。聂暻连头都没回,手中的银色弓箭一转,抽出一把短刀,迅速出手,正中那人的心口。

大滩的鲜血喷出来,他双手交叠在背后一拧。谁也没有看到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那教徒的胸膛瞬间被划成了两半,肠子和内脏流了一地,“砰”一声栽倒在地。

就在这眨眼之间,他的大刀都没有蹭到聂暻的衣服,甚至在咽气之前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睁着眼睛一命呜呼了。

聂暻收回短刀,擦掉溅在脸上的一滴血,抬头的瞬间,目光阴冷的没有半分温度,呼啸的北风猎猎作响,这一刻他立在天地之间,周身散发出的煞气,让周围人所有人都呼吸一窒。

这时他已经走到了骆心安身边,对她伸出一只手,“跟我走。”

骆心安还没有从巨大的震惊中缓过神来,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就像第一次见到这个人一样,脑子嗡嗡作响,一时愣在了原地。

“你……你怎么在这里?”她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整个人还有些恍惚。

她以为自己这一次彻底的完了,可是却在最走投无路的时候遇上了最不可能来救她的人。

这个人不是她的家人,也不是她的朋友,虽然之前莫名其的提到了婚约,可是严格意义上讲,到目前为止两个人仍然只是见过两面的陌生人。

但现在就是这个“陌生人”,却不顾自己的生死,明明晃晃的站在她面前,伸处一只手要救她于水火。

聂暻仍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一把牵起傻呆呆的骆心安,头也不回的往前走,那副样子哪里像是来救人,简直跟走自家大门一样来去自如。

他不明白自己王妃那副被雷劈过的表情是怎么回事,相公救自己的夫人天经地义,有什么好诧异的?

如此明目张胆又目中无人,首领猛地回过神来,意识到眼前这男人绝对没那么简单,当即心头一紧,大手一挥,怒斥道,“今晚谁也别想离开这里半步!兄弟们给我上,宰了他!”

一声令下,红莲教徒瞬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四周所有人聚结在一起,把骆心安和聂暻团团围住,只听大喝一声,所有红莲教徒犹如扑面而来的红色烈焰,铺天盖地的向两人扑去。

聂暻脸色未变,但目光却彻底沉下来,随手脱下身上的外衣盖在骆心安身上,紧了紧握着她的手,“一会儿要是害怕就闭上眼睛。”

话音刚落,四个人拿着长刀已经砍了过来,他侧头一避,把骆心安护在身后,背手摸箭,拉弓满弦,“嗖”一声划破长空,白翎箭瞬间射穿了四个人的脑袋。

越来越多的人扑上来,红莲教徒各个身手了得,聂暻孤身一人,还要保护着一个完全不会武功的骆心安,却一直游刃有余。

他不轻易出手,但只要出手就招招致命,所经之路遍地是红莲教徒的鲜血,而他一身白衣却始终不染纤尘,就像骆心安第一次见他那样,超凡脱俗,仿佛谪入人间却不沾红尘的上仙。

但他的动作又无比狠辣残忍,配上脸上那一滴飞溅上的血痕和锋利似刀的眼睛,犹如杀伐决断的战神,让人不寒而栗。

一看这情形,首领吹了个口哨,把整个红莲教总坛的教徒全部召集过来,眼看着越来越多的人涌上来,密密麻麻,远远看上犹如噬人的蚂蚁,骆心安紧紧攥住聂暻的手,“你先走,别管我了,没有等到靖王爷,他们是不会杀了我的,但是你不一样,快点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聂暻看了她一眼,在这种时候竟突然笑了一下,问了一句毫不相干的问题,“你也在等靖王爷吗?”

“都什么时候了你我都顾不上,哪儿还有空管别人!”骆心安简直要被他的脑回路气死了,这都火烧眉毛,眼看着小命都不保了,哪儿还有空说这些有的没的!

聂暻听完这句话挑了挑眉,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生气,心里还有点吃自己的醋,本王才不是什么别人。

见他讳莫如深的站在原地看着自己,就是不动弹一下,骆心安急得一脑门的汗,使劲推着他的肩膀,“还愣着干什么快走啊!你身手再好肯定也没法一下子对付怎么多人!”

聂暻还是一动不动,眼睁睁看着越来越多的人涌上来把两个人团团围住。

骆心安这次是真的怕了,倒不是她自己怕死,只是不想让眼前这个男人陪她一起送死。

明明现在她最应该关心是自己,可是眼前这个男人却充斥着她的大脑,她活了两辈子,从没有一个人可以这样不顾生死的为她而战,也从来没有一个人在这样危机的关头仍愿意紧握她的手不肯离开,想到刚才他突然出现的那一刻,心里涌起的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她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去思考自己的安危,脑袋里只剩下一个声音,她不能让这个男人就这么死在这里。

“算我求你了,你快点走!”

这时一把尖刀刺了过来,聂暻侧身偏过,短刀出鞘一下子捅进那人的喉咙,面不改色的回头跟骆心安说,“你可是收了我的信物的。”

言下之意是你既然收了我送给你的定情信物,就是我的人,我既然来了就是要带你走。

可惜这话落在骆心安耳朵里就变了味,好像他大老远跑这一趟就是舍不得那块玉佩一样,她简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急三火四的把自己上下摸了个遍也没找到玉佩,只能崩溃的说,“好好好,只要我有命回去就送你一块玉佩当补偿,到时候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趁着聂暻跟身前人颤抖的时候,一刀冲着他背后偷袭而来,骆心安大喊一声“小心”,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先于意识猛地把聂暻推到一边,刀子瞬间落到自己眼前,她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她觉得腰上一紧,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被聂暻抱在怀里,他右手一掷,短刀直接把偷袭之人的眼睛捅了个透明窟窿。

他嘴角罕见的翘着,完全不像是在打一场恶战,搂着骆心安左右躲闪着周围的攻击,还有心情问她,“你说真的,只要我现在就走,以后说什么你都答应我?”

眼看着红莲教的攻击越来越疯狂,聂暻的呼吸明显急促了很多,好几次再慢一点就要命丧黄泉,骆心安哪里还管他问什么,一个劲儿的点头,“我死了对他们一点好处都没有,他们现在的目标是你,趁现在,你走还来得及,我家人肯定会来救我,你不用担心。”

聂暻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嘴角的笑容更甚,就像是做了什么事情终于得逞,他松开搂着骆心安的手,贴着她的耳垂低声说了一句,“如你所愿。”

接着骆心安就觉得眼前一黑,聂暻竟不知何时从身上扯下一块布遮住了她的眼睛,把她放到一个三面是墙的安全角落。

“现在你就看不到了,就当我已经走了,当然,你扯下这块布就证明你答应了我的条件。”

撂下这话,他一侧头躲过背后一记长刀,抽出三根白翎箭,嗖嗖嗖三声,弄死了周围一圈人。这时所有人已经把他堵在了角落,他握紧短刀,撂下一句“记得你说过的话”,然后也不管骆心安在背后说了什么,就单枪匹马的跟一群人厮杀在一起。

他的动作太快了,几乎没有人能在他的招式下活过两招,不用分心去保护骆心安,他仿佛猛虎出笼一样,再也没了顾忌,凶狠又疯狂的屠杀着刚才所有觊觎骆心安的红莲教徒。

眼看着越来越多的教众倒下,一直蛰伏在暗处的首领突然大喊一声,“不要跟他近战,所有人换鞭子!”

话音刚落,十几根鞭子突然从四面八方袭来,有的攻击聂暻手中的短刀,有的直接瞄准他的脖子,全都是致命招式,聂暻一个跃起躲过去,剩下的人又挥鞭而来。

一时间他被人缠住无法脱身,而骆心安这会儿却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到耳边的刀声剑雨,她心急如焚,也不管聂暻之前说的那些话了,伸手就要把眼上的布条拽下来,这时身后突然出现一人猛地捂住了她的嘴,另一只手锁住了她的脖子。

“娘娘您可真是好本事,没把靖王爷引来,却招来个小白脸给您卖命,到底谁才是你相公啊?”

首领阴测测的声音从耳边响起,骆心安的瞳孔骤然一缩刚要挣扎,双手就被他从背后反剪住了。本书最快更新百度搜索爪机书屋

此时她眼前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到,更不知道聂暻的安危,只能拼命让自己保持冷静,稳了稳呼吸面不改色地说,“不过是靖王府上的家奴罢了,怎么,你现在就要杀我了?也好,有本事你就动手,到时候我一死,你要的东西什么也拿不到。”

“臭表子你给我闭嘴!”首领气急败坏的怒吼一声,掐着她脖子的手更加用力,对着聂暻吼道,“小子,你要是再敢动一下,我立刻掐断她的脖子!”

聂暻回过头一看这情形,一张脸瞬间沉了下来,目光冰冷的让人不寒而栗,“放了她。”

一看他这神色,首领得意大笑起来,“怎么,现在知道怕了!?有本事你现在就弄死我,到时候看看是你的箭快还是我的手快!”

聂暻现在有一百种方法弄死他,但周围还有一圈红莲教徒正虎视眈眈,如果他轻举妄动,不仅骆心安会没命,背后那些人也会当场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一时间情况彻底调转,他处在完全的劣势。

不过聂暻脸上仍旧没什么表情,看不出一丁点恐惧的成分,甚至还挑眉低声问了一句,“所以你现在挟持她要威胁我什么?”

“让靖王爷来见我!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再等半个时辰,如果你没有把他‘请来’,你跟这个臭表子谁也别想活着出去!”

听了这话,聂暻勾起嘴角很淡的笑了一下,眼里的嘲讽一闪而过,甩了甩短刀上的血迹,若无其事的摩挲着拇指上那枚白玉扳指,没有回答首领的话,反而沉声对骆心安说,“看来你要等我一下了,不过一会儿就好。”

骆心安一听这话脑袋都要炸开了,这家伙难道真相信红莲教的话,准备孤身去闯靖王府吗?她用力从被紧掐着的嗓子眼里挤出一句话,“他……咳……骗你的!不管靖王……爷来不来,咳咳……你都会死……快逃!”

首领没工夫听这些废话,死死地掐着她的脖子,不让她再开口,怒斥道,“你再不去,我现在就弄死她!”

聂暻目光锋利似刀,嘴角一挑,“好,如你所愿。”

下一瞬间,他转动扳指,一道烟火信号冲上云霄,接着山坡上突然出现一片火光,猛的看上去就想把整个山坡都点燃了再仔细一瞧,竟然是一群队伍,黑压压一片,一眼看不到尽头,铺满了整个山坡,竟猜不到究竟有多少人。

首领意识到不好,大吼一声,“有伏兵!快撤!”

可是说完这话已经来不及了,那铺天盖地的火光竟然由一根根带火的利箭组成,聂暻轻轻的一抬手,成千上万的火球同时射了过来,遮天蔽日,犹如一张卷着火舌的大网,带着划破长空又让人心惊胆寒的尖锐声音,响彻天空,顷刻间倾盆而下。

所有红莲教徒全都吓懵了,眼睁睁看着一个个火球从天而降,一时间整个总坛乱成一团,再也没了刚才严密有序的样子,所有人都在尖叫着四处逃窜。

“都不许慌!”

首领在声嘶力竭的大吼,但是求生的本能已经战胜了命令,此刻没有人再听他的,这是所有动物对火焰与生俱来的恐惧,当然也包括人类。

骆心安什么也看不见,只听到耳边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她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在首领分神的时候,她猛地抬起手肘狠狠地顶在他的心口,抓住机会一下子挣脱了束缚。

“臭表子你往哪儿跑!”首领猛地扑上来,一下子把骆心安撞倒在地,她的脚腕有伤当即就爬不起来了,可是当首领的手刚碰到她的衣角时,一根白翎箭却霎时间贯穿了他的脑袋。

他僵在当场,目疵欲裂,一滴滴血顺着他的脑门淌下来,他死死地盯着对面的聂暻,喉咙里发出呼呼的声音。

这时冲天的火光已经从天而降,整个红莲教总坛瞬间燃起熊熊烈火,那些被射中的人发出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尖叫,一时间宛如人间炼狱。

在火光掩映中,聂暻的脸忽明忽暗,一双墨色的眼睛幽深似潭,嘴角噙着一抹冰冷的笑意,一步步的走近首领,白色长袍猎猎作响,宛如降临人间的杀伐修罗。

这一刻首领才感到尖锐的恐惧,他遥遥晃晃的仍然不肯倒下,这时聂暻拿起地上一根鞭子,抬手一挥,瞬间将他拦腰斩断,内脏和鲜血淌了一地,在凶凶烈火的灼烧下,瞬间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道。

随手扔掉沾血的鞭子,聂暻拿起掉在地上的那块属于自己的玉佩,踩着首领的死不瞑目的脸走了过去,敢碰他聂暻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骆心安眼睛上的布条在刚才那一摔的时候就已经掉了,但已经适应黑暗的眼睛突然接触到冲天的火光刺得她什么也看不清楚。

听到首领那一声惨叫的时候,她踉跄着要爬起来,这时一双手从背后搂住了她。

她闻到一抹熟悉的味道,当即要回过头确认聂暻完好无损,可是聂暻却抬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你怎么又蒙我的眼睛,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骆心安像连环炮似的问出一连串问题,她到现在还没搞清楚周围这片大火是怎么回事,首领又是怎么突然一命呜呼,她知道就是眼前这个男人搞的鬼,但是他现在却该死的什么也不让她看。

聂暻挑了挑眉,重新把布条蒙在骆心安眼睛上,周围那么血淋淋的有什么好看的,他可是大婚之后要马上要宝宝的人,总是让娘子看到这种画面,以后生下来的孩子肯定不会乖。

“你不乖,不听我的话,随便把布条给扯下来了。”

“那是它自己掉下来的啊。”骆心安还在扒拉男人捂着她眼睛的手,下意识的回嘴,可说完马上意识到自己要问的问题又被这个男人给带跑了,“不对,现在不是说这个时候,你还没有跟我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聂暻很淡的笑了一下,也不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双臂收紧,突然凑到她耳边沉声说,“因为很想你啊。”

一句话让骆心安的耳朵爆红,嘴巴瞬间卡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个人实在是……很恶劣!

刚被红莲教抓住那会儿,骆心安脑袋里全都是怎么逃出,怎么保住小命,整个人靠着求生的本能一直支撑着,除了肩膀和脚腕上的伤口很疼以外,也没有其他什么感觉。

甚至还能在身负重伤,半死不活的时候凭借一己之力,弄死一个红莲教徒,差一丁点就能逃出去。

可是当被人救出来之后,她一直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才感觉到全身脱力一般的疲惫汹涌而至,再加上失血过多,跟聂暻没有说几句话就一头昏死过去。

聂暻平时见到的骆心安都是伶牙俐?,活力满满的样子,哪里看得了她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当即脸色都黑了,抱起她就往红莲教总坛的内室走。

这时几个影卫跟了上来,上前跪地行礼,“属下参见王爷,整个红莲教总坛已经全部摧毁,所有叛贼余孽共五百一十二人全部诛杀,不知王爷还有何吩咐。”

聂暻“嗯”了一声,看了一眼怀中昏厥的骆心安,眯了眯眼睛问道,“现在京城那边是什么动静?”

影卫当然明白他指的这个“动静”是什么,迟疑了一下才忧心忡忡的开口道,“洛家还在全力搜寻大小姐的下落,但是毕竟人手有限,又不知道这红莲教总坛的具体位置,至今一无所获,而城里面……已经闹得人尽皆知,所有人都知道红莲教绑走了大小姐的事情,这事恐怕已经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平息的了的。”

聂暻冷笑一声,“既然闹这么大,自然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不过既然已经闹大了,本王可就没想过要平息此事,最好闹得街知巷闻,越大越好。”

“……属下不懂王爷的意思?”影卫疑惑的眨了眨眼,这种毁名节的事情哪里是闹着玩的,一旦闹大了对洛大小姐可是百害而无一例,瞧瞧王爷对王妃这护着的劲儿,怎么会突然希望闹大。

聂暻似笑非笑的勾起嘴角,并没有解释什么,只是吩咐道,“以后你自然就懂了,现在不必问这么多。”

“父王既然把剿杀红莲教的事情交给我,我自然要给他一个交代,你现在就速速进宫汇报,按照我之前吩咐你的去做,懂了吗?”

影卫还是没搞明白王爷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点头应下,转身去办了。

看着影卫走远的身影,聂暻看了看天色,眼里闪过一丝不悦,离天亮只有一小会儿了,都怪红莲教那些逆贼耽误了这么多他跟王妃相处的时间。

骆心安睡得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入眼是一片通红,全身没有一个地方不在痛,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在什么地方,当瞥到墙面上红色的莲花时,心里一紧,蹭的一下就坐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妈的,刚才不会都是她做梦的,实际上她还在红莲教这鬼地方吧?!

骤然起身扯到了肩膀上的箭伤,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嘶……疼……”

“知道疼就不要乱动。”

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骆心安下意识的回过头,对上了聂暻那双墨色的眼睛,她当即心口一跳,刚才发生的一切顿时像海啸一样涌过来,这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得救了,刚才并不是做梦。

她下意识的想要说声“谢谢”,可是又觉得突如其来说这么一句显得很尴尬。

正是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肩头传来丝丝凉意,她愣了一下,下意识的低头,这才发现她她她她……竟然只穿了一件亵衣坐在这里,而且衣领还是解开的,整个后背都露在外面,身前只剩下一件肚兜,简直跟没穿没什么两样!

“都说了不要乱动。”在背后给她上药的聂暻忍不住沉声开口,口气里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气急败坏,他的王妃真是不知羞耻,每次都要在这种没穿衣服的时候在他面前扭来扭曲,这分明就是蓄意勾引!

虽然大婚之前本王不会对你怎么着,这是相公对娘子最起码的尊重,但是这不代表你故意勾引的时候,本王会当做视而不见!

温热的呼吸喷到赤luo的背后上,骆心安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不知道为什么全身都绷了起来,还紧张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明明是个现代人,再露的衣服她也不是没有见过,以前拍戏的时候比基尼她都穿过,可现在面对这个男人,她就是全身的不自在,这会儿衣服挂在身上半穿不穿的感觉,比不穿还要令人羞耻。

羞愤之下,她忍不住往后缩了几下,“……你干嘛脱我衣服?”

聂暻一脸理所当然的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金疮药,那样子像在说药瓶就摆在这里,你还猜不出来?不过鉴于他的王妃一遇上他就变傻,肯定是太过害羞的原因,他还是要勉为其难的解释一下,“你伤的很重,一直在流血。”

意思是如果我不脱掉你的衣服,怎么给你上药。

这一次骆心安听懂了,她也明白事情的确如此,但还是很窘迫,“你……你可以找其他人来啊。”

随便是小丫头还是老大娘,只要是女的就行啊,你这个古代人到底懂不懂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为什么比老子这个现代人还要开放,你不能因为自己长得好看,就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耍流氓!

可惜聂暻大概这辈子都没法跟骆心安的脑回路对上,他一听这话当即皱起了眉头。

他的王妃这是什么意思,整个红莲教里全是男人,这会儿早就被他给宰了,剩下的人除了他就是那些影卫,她不让自己给她上药,难不成准备让其他男人碰她了?

她到底有没有一点自己已经是有家室的人的自觉?

想到这里,他不悦的又倒了一些金疮药在骆心安的伤口上,硬邦邦的说,“收起你那些花花绿绿的心思,别忘了你刚才还说了如果我走了,以后无论说什么你都会答应。”

我就想找个女的给我上药怎么就花花绿绿的心思了?

骆心安哭笑不得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后来突然觉得不对,猛地回过头来,“你怎么好意思提刚才的事情,你明明是故意坑我,我收回刚才的话,我可没答应过你什么事。”

她回头的动作太快,而聂暻又毫无防备,一直低着头帮她仔细的上药,在她回头的瞬间两个人的脑袋一下子碰到一起,甚至聂暻的鼻尖都蹭到了她的嘴唇。

两个人都没料到会这样,一下子僵在当场,聂暻微微带着凉意的呼吸喷到骆心安脸上,却让她脸上的温度突然飙升了好几度。

她往后退了一下,不自在的偏过脑袋别开聂暻深邃的目光,可是脑袋刚一动就被聂暻攫住转了回来,这一次两个人的鼻尖对鼻尖,嘴唇再往前凑一丁点就要撞到了一起。

这个距离实在是太危险了……

骆心安的头皮都发麻了,聂暻这时却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双手还固定着她的脑袋不让她动,“可是你拆掉了我蒙在你眼睛上的布条,等于你答应了我的要求。”

他的声音又低又沉,带着淡雅的响起,钻进骆心安的四肢百骸,她想抬手捂住自己砰砰跳的心脏,省得声音太大被对面的人听到,但她一动聂暻又凑近了几分,这一次几乎两个人的嘴唇蹭到了一起,他一张嘴骆心安都感觉到他唇瓣濡湿的触感。

“你要是不答应这个要求那我就换一个,我要什么时候去你家提亲?”

这个还不如刚才那一个好不好!

骆心安的脑袋彻底炸开了,她觉得自己一个快三十岁的人还被一个二十几岁的男人这样逼迫的手足无措实在是很丢人。布女沟扛。

她现在就应该直接扑倒他身上,比他更豪放一些,直接把这个小屁孩儿吓跑,可是这一瞬间她脑袋里一片空白,下意识的认怂,伸手一把推开聂暻,完全顾不上自己肩膀上的伤药还没干,就慌乱的下床往身上穿衣服。

“那个……天快亮了,我得赶快回洛府了。”

她随口找了个借口,可聂暻怎么可能放过她,站起来直接把她堵在一面墙和自己胸口之间,“你亲我一下我就放你走。”

他垂着眼睛,眼睛里带着水光,高挺的鼻子蹭着骆心安的脸颊,声音又轻又低,态度蛮横又不讲理,简直要让骆心安以为这个男人在跟她撒娇!本书醉快更新百度搜索>比<

不不不,这一定是她的错觉吧,这个上一刻还剑气如虹杀伐决断,以一敌百的男人,怎么可能跟她撒娇?

想到刚才这个男人在她最走投无路之时,一步一步浴血而战,走到她面前却不染一滴鲜血的样子,骆心安张了张嘴,心口跳的又有点失常,她垂下眼睛,刚想要不就这样亲他一下的时候,突然看到了聂暻的双脚,然后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这个男人……这个男人从刚才到现在一直都是用走的吧?但他不是应该是个坐着轮椅的死瘸子吗!?

她张了张嘴,眼里闪过一丝不敢置信,“你……原来不是瘸子?”

聂暻完全没料到她会突然来这么一句,脸上的表情瞬间一僵,接着僵硬的松开按住她的手,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虚弱的倒在了一边,“嘶……现在腿突然又有点疼……”

骆心安这一刻完全不知道应该摆出一个什么表情,只能狠狠地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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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王爷的占有欲 (多谢浅尝淡殇妹子送的水晶鞋)

骆心安被他气笑了,看着歪倒在一边的男人,伸手拍他一下,“喂。别装了,刚才杀人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腿疼。”

聂暻不说话,一直躺在床上装死,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两只眼睛紧闭着。配上那张苍白的脸色和时不时的几声咳嗽,还真有那么点“我见犹怜”的味道。

骆心安被他这副样子逗笑了。这会儿也没了刚才的困窘,忍不住凑上去戳他一下,“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你老实交代,到底怎么回事,糊弄我很好玩么?”

聂暻的后背一僵,嘴角绷的紧紧的,他的王妃明知道他对她是什么心思,还这样在他背后摸来摸去,像什么样子!

其实她就是故意借着自己“腿瘸”的事,借机吃他豆腐的对吧?

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把肩膀一闪,避开骆心安背后作乱的手,仍旧不说话。别以为转移话题我就忘了你还欠我一个吻的事情。

“哦,我明白了,什么腿瘸、咳嗽、心口疼……其实通通是你演给我看的吧,实际上你一直在骗我,我现在都怀疑你当初在青云观后山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也是你一手策划。就是为了故意引我上钩,你到底是什么人,嘴里究竟还有没有一句实话?”

骆心安的一句话,让聂暻豁得回过头来,一张脸铁青,嘴角紧紧的绷着。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她身上。

他的王妃怎么可以怀疑他,她到底把本王想成了什么人?当初在青云观明明是你勾引的我,还恬不知耻的凑上来索吻,本王若不是追的紧一点,你连负责都不想负责,现在怎么好意思指责本王?

他紧紧攥着拳头,平复了一下不悦的情绪,他不能在大婚之前就跟娘子吵架,这样实在不利于夫妻和谐,更何况娘子都是需要哄的,他作为相公就姑且宽容大度的忍一忍她。

思及此处,他几乎气急败坏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是真有病。”

意思是我是真的身患怪病,命不久矣,并没有故意骗你。

可这话落在骆心安耳朵里却直接让她笑出声来,她看着眼前这个面容紧绷,一脸严肃的男人,忍不住在心里点了点头,你还挺有自知之明,我也觉得你是真有病,脑子里的病。

当然这话她也不敢直接说出来,这家伙一向想一出是一出,自己从来没有跟上过他的脑洞,谁知道自己一不小心说出大实话之后,这家伙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她压下上翘的嘴角,自然不相信聂暻说的话,这世上有什么病能说好就好,平时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一打起架来就腰不酸腿不疼走路也有劲了?真当自己吃了盖中盖啊?

骆心安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看着躺在床上背对着她生闷气的聂暻,忍不住起了捉弄的心思。

小样儿,你不是喜欢装么,那我就让你装到底。

心里这么想着,她脱了鞋子也爬上了床,她一上来聂暻整个人都僵硬了,一瞬间连呼吸都不稳了,“你上来做什么!”

“我帮你检查检查。”

骆心安笑眯眯的凑上来,把手搭在聂暻的腿上,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其实有一种残疾叫心理残疾,就是身体上没有任何病变,只是因为某种心理因素,比如童年打击、车祸之类的在留下了心理阴影才会站不起来,我觉得你很有可能是这种情况,快把腿举起来让我瞧瞧。”

正说着,她的手已经摸到了聂暻的膝盖上,聂暻的脸瞬间涨红了,本来骆心安的话他就一句也没听懂,如今就更没有闲工夫去考虑这些,满脑子都是骆心安留在他腿上的触感。

这个女人到底在做什么?她勾引自己简直到了明目张胆丧心病狂的地步!她到底知不知道大婚之前,本王要清心寡欲,沐浴戒斋,这根本就是诚心要害他破戒!

他从来对别人都没有什么兴趣,更不用说去想如何克制了,可是自从遇上了骆心安,简直要把他这辈子积攒的所有冲动和热情都点燃了,这女人只是靠近,他就浑身都不对劲,如今这样直接凑过来,他的喉咙更是瞬间干渴的像是灌进了几十斤沙子。

“拿开你的手,我用不着你检查。”他猛地把腿抽回来,翻过身完全不搭理骆心安,可是露在外面的耳朵却红的有些吓人。

骆心安以为他心虚了,又凑近几步,直接整个人都趴在了聂暻身上,用脚尖踹了踹他的腿,似笑非笑的说,“怎么了,还恼羞成怒了?”

温热的脚尖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划过小腿,就像一道电流似的瞬间穿过四肢百骸,又在心尖上不重不痒的勾了个圈,炉?对聂暻的影响实在有点可怕,他的呼吸陡然一窒,喉结上下滚动几下,眼睛彻底沉下来。

他的王妃都这样勾引他了,如果他再不做点什么简直就不是个男人!

他猛地一翻身,一句话废话都没有直接把骆心安掀翻在床上,一只手迅速攥住她的胳膊压在脑袋上面,接着毫不犹豫的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嘴巴,顺便也制住了她上下点火的手。

“唔!”骆心安倏地瞪大了眼睛,发出一声闷哼,可是所有的声音都被聂暻堵在嘴里,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突如其来的热吻,让她完全反应不过来,整个人都愣在那里,脑袋霎时间一片空白。

聂暻其实压根没有接吻的经验,他第一次接吻就是那天和骆心安在青云观的后山,但那一次严格意义上讲不能算是接吻,因为他还昏迷着,迷迷糊糊只感觉到嘴唇上的温度,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骆心安就放开了他。

所以他也不知道究竟要怎么样才算是真正的接吻,可是在此时此刻,他紧紧的抱着骆心安,舔舐着她柔软的带着一点清甜的嘴唇,脑袋里却想要更多,但这个“更多”到底指什么,他一无所知,只是凭借本能,进一步的攻城略地。

他的舌尖描绘着骆心安的唇线,像是要撬开神秘的蚌壳一样,在两瓣嘴唇的中缝间吸吮。

或许就是因为他的一无所知和“探索”精神,他舌尖的每一个动作才让骆心安觉得异常羞耻,她晃了晃脑袋,想要避开,却突然被聂暻的牙?咬到。

嘴上一疼,她下意识的“嘶”了一声,结果却被聂暻逮住机会,大肆进攻,一举占山为王,彻底攻占了她的口腔。

舌头被他含在嘴里交缠舔舐,啧啧的水声响起,聂暻箍在她腰间的手臂越缩越紧,简直想就这样把她整个吞下去。

骆心安的脑袋彻底炸开了,再也受不了这越来越热烈的动作,下意识的咬了他一口气,猛地把他推开,却又一次不小心按到了他的心口。

聂暻疼得倒抽了一口凉气,捂着心口半天没说出话来,被咬破的嘴唇流血了,他咳嗽一声,在白色的长袍上留下了斑斑血迹,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你……抱歉,我……”骆心安摸了把红肿的嘴唇,一看他嘴角的血迹,一下子就愧疚了,她只有被吓到了,下意识的就……没想到把他咬的这么厉害。

这时一个影卫正巧推门而入,一看到这情形也吓了一跳,连礼节都顾不上,急步凑上来,“王……”

他差一点就把“王爷”两个字说出来,被聂暻的目光扫了一眼之后又硬生生的咽下去,急切地问,“公子,您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又犯病了,随身的药带了么,用不用我现在就去请大夫?”

聂暻这怪病本身就有咳嗽的毛病,每一次病发都咳的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所以影卫一看到他嘴边的血迹,当即就不管不顾的冲了进来,但是聂暻却知道自己并没有发病,现在的心口虽然也很疼,但是跟发病时的不一样,因为这种被骆心安一把推开的感觉竟然比发病时还要难受。

“我叫你进来了吗你就善做主张?这里没有你的事,先出去。”聂暻不愿意自己跟骆心安这么短暂的相处时间也被人打扰,更何况是在这种尴尬的时候。

影卫这时见他身体这样哪里肯走,忍不住劝说道,“可是今天您已经站了一天,现在又不好好休息,万一落什么病根,您这两条腿就真的废了,更何况大夫说您不能过度劳累,您现在咳血是不是就是这个原因?”

一听这话,骆心安神色一变,“什么叫……两条腿废了?他真的有什么很严重的病吗?”

影卫看她一眼,知道这位就是王爷钦点的准王妃,自然不敢怠慢,赶紧说道,“这还能有假?公子这腿虽然是好好地,但是身体却受不得一丁点劳累,平时能不动尽量不动,否则一旦发病就会心口绞痛呼吸困难,严重的时候还会直接瘫痪,连站都站不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一句话让骆心安愣在当场,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原来这家伙真的没有骗他,他的确身患顽疾,甚至日日不能离开轮椅,想到这些,骆心安的脑袋里忍不住浮现出刚才聂暻手持弓箭,大杀四方的样子。

这个一丁点劳累都受不得,随时随地可能瘫痪在地的男人,却忍着一身病痛,冒着失去双腿甚至生命的危险来救她,而她却一下子把他推开,甚至还咬破了他的嘴唇……

这个人是你的救命恩人,让你亲一下怎么了,骆心安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

她忍不住在心里骂了自己几句,心里涌出巨大的愧疚感,而这时影卫似乎没有注意到她发僵的脸色,继续碎碎念,“公子一向不知道爱惜身体,这一次不论我们做下属的怎么劝说他都不肯听,执意要亲自来救您,结果现在又搞成这样,请小姐以后念在公子救了您一名的份上,对他好一点,毕竟他直只听得进您一个人说的……”

后面的话影卫还没有说完,聂暻就突然不悦的打断了他,“够了,你没听见我刚才说的话?这里没有你的事了,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再进来。”

他不想让自己的王妃觉得他是个没用的废物,虽然有些时候偶尔示弱一下对骆心安这种吃软不吃硬的人来说,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可是他又不愿意用这个理由换来骆心安的同情,他要的是她的心,当然为自己的王妃以命相搏,他也心甘情愿,这算不得什么值得吹嘘的事情,他也用不着影卫特意帮他在骆心安面前说话。

“可是您都咳血了……”影卫仍然放不下心。

“我没有咳血,这是被人咬的,你看不见?”聂暻这次直接瞪了影卫一眼,从鼻腔里冷哼一声。

影卫一僵,猛地回想起刚才推门而入的场景,王妃的确是趴在王爷身上……而且两个人貌似还搂在一起……

意识到自己很有可能撞破了王爷的好事,影卫倒吸了一口气凉气,整张脸瞬间就红了。

站在原地愣了半天,赶紧行了个礼,撂下一句“奴……奴才告退”,接着逃似的跑出了门外,在关上门之前还不忘瞥一眼骆心安,露出一脸钦佩的眼神,王妃真是好本事,对付王爷这种冷淡性子就得这样如狼似虎!

骆心安被他的眼神盯得后背发麻,又对聂暻毫不忌讳的说出自己咬了他的事情感到十分窘迫,正是尬尴又愧疚的时候,她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打破屋子里突如其来的沉默,结果却看到聂暻已经回过身,身体僵硬的背对着她,一副完全不想说话的样子。

骆心安自知有愧,一点点蹭过去,坐在聂暻身边,碰了碰他的肩膀,“那个……刚才对不起啊,我不应该怀疑你,你别生气了。”

她有点明白聂暻现在的心情,毕竟谁也不愿意被人说成瘸子,他不是不能走路,只是身体不允许,如今拼着命站起来救她,还被她怀疑,心里自然难过。

聂暻不搭理她,只是后背瞬间更僵硬了几分。

他的王妃竟然到现都还没搞清楚自己生气根本与他有没有怪病没有关系,完全是因为她明明嘴上说以后什么事情都答应他,还故意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勾引他,结果却在他还没有亲够的时候一下子推开了他。

这样恃宠而骄,还不是仗着本王宠着你?本王不能再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娇惯着你,必须给你点颜色瞧瞧,否则夫纲何在?布共坑划。

想到这里他闭上了眼睛,一副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再搭理你的模样。

骆心安一看他这样,抿了抿嘴唇,又凑近了几分,轻声说,“你要是生气不愿意搭理我也没关系,但至少先告诉我你的腿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是不是真的很疼,会不会因为今天站了太久留下什么病根?”

聂暻仍旧不说话,只是不易察觉的把身体往外挪了挪,跟背后的骆心安保持距离。

骆心安明知道这次的过错在她身上,她应该态度再诚恳一点,可是看到眼前这男人这副样子又有点想笑,刚才杀人的时候一副神挡杀神的模样,如今怎么突然就像个小孩子似的油盐不进了呢?

她压下嘴角,躬身凑到聂暻脸颊边,拽了拽他的衣角,低笑着说,“你真的不跟我说话啦?可是我很担心你啊……你跟我说说话呗。”

听了这话聂暻的后背陡然一僵,耳朵上的红晕更加明显,肩膀上的肌肉似乎有些松动,但还是碍于要好好教训一下王妃,所以仍旧绷在那里就是不开口。

别以为撒娇就能解决问题,本王不吃你这一套。

盯着他肌肉紧绷的后背,骆心安不知怎么就想到了某种毛色漂亮、攻击力强悍却喜欢跟主人闹脾气的大型动物,嘴角的笑意更浓,她的指尖在聂暻后背的肌肉线条上戳来戳去,“黄暻?阿暻?黄黄?暻暻……”

越来越多不知所谓的“昵称”从骆心安的嘴巴里蹦出来,聂暻的脸越来越红,终于忍不住没好气的倏地的转过头,“闭上你的嘴,不要叫我这么恶心的名字。”

“那你告诉我现在还生气吗?”骆心安托着腮笑眯眯的问他。

聂暻脸上闪过古怪的神色,避开骆心安的眼睛,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

他的王妃实在是太恶劣的,竟然用这种眼神看他,这让他怎么承受的了。

得,那还是生气的意思喽?

“那你要怎么才不会生气?”

这时聂暻终于舍得回头,冷着一张脸突然说了一句不想干的说,“我的嘴唇很疼。”

骆心安又没跟上他跳跃的思维,眨了眨眼,把这句话下意识的理解为“因为我的嘴唇现在很疼,所以在不疼之前我都不会原谅你”

“真……真有这么疼么,可是我也没使多大劲儿啊,那个……要不我给你涂点伤药?”骆心安嘟哝了一句,拿起刚才聂暻给她肩膀上涂抹的金疮药,琢磨着这个东西对嘴巴上的伤应该也有效吧。

聂暻的脸色当今阴沉的更加厉害了,“不用,谁需要这种破东西。”

你要是真心诚意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就该现在主动过来亲亲我,这种话难道还需要本王亲自说出口吗?你这个做王妃的到底有没有一点作为娘子的自觉性?

他心里有点不高兴,盯着骆心安的眼睛看了半天,见她脸上仍然一片迷茫,他忍不住绷住嘴唇,不情不愿的开口提醒,“今天是我救了你。”

“呃……这个我知道,我挺感激你的……”

聂暻不耐烦的挥手打断了骆心安的话,“所以报答呢?”

撂下这话,他点了点自己的嘴唇,上面还留着骆心安咬的那个沾血的伤口,一副伤口就在这里,你自己看着办的样子。

骆心安这时候终于明白他绕了这么大的圈子,其实就是别别扭扭的想要自己再亲他一下。

她的脸顿时变红了,这家伙实在是太恶劣了,如果刚才他说这话,或者像刚才那样先斩后奏的凑上来强吻她,她一定毫不客气的再狠狠咬他一口,但他现在非得在自己明知道误会了他,心中有愧的时候说出来,让她根本就没办法再拒绝了。

想到这男人这一晚为她做的一切,骆心安的心跳又快的有点不受控制,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纠结了半天,她伸出一根手指,半天才憋出一句话,“那……那就一下,而且你不能再把舌头伸进来。”

聂暻瞥她一眼,勉为其难的从鼻腔里发出一个单音,意思是同意了。

“那你……你闭上眼睛。”

“你到底要不要亲,我的嘴唇很疼。”聂暻嘟哝一句,心不甘情不愿的阖上了眼睛,耳朵却红的有些刺目。

骆心安深吸一口气,下意识的在裙子上擦了擦手心里的汗水,盯着男人浓密整?的睫毛和薄薄的淡色嘴唇,不知道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凑过去,对准他的嘴唇很轻的亲了一下。

清新的,带着些药材气息的味道钻进鼻子,骆心安的长发拂过聂暻的脸颊,柔软的嘴唇蜻蜓点水般轻轻一碰,转瞬即逝。

可是这却是两个人第一次在神志清醒,两厢情愿的情况下的第一个吻。

嘴唇分开的一刹那,两个人都意识到这个问题,骆心安倏地站起来,找了个借口说自己很困接着钻进了被子里,留下聂暻坐在一边,顶着一张大红脸在抿了抿濡湿的嘴唇。

哼,就碰这么一下根本就不够塞牙缝的。

眼看着就要天亮了,两个人折腾了半天都有些疲惫,尤其是骆心安,身上的伤口虽然已经上过药,但是因为失血过多的原因,在被子里钻了一小会儿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睡梦中,一个热源掀开了被子,她下意识的靠过去紧紧的搂住,继续呼呼大睡,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抱住了什么。

她的睡相一向不好,四仰八叉的,碰到什么就抱住什么,经常不是把被子踹下床,就是把被子搂在怀里当抱枕用,为此宝珠和宝珍两个丫头没少念叨她,说她掉进冰窟窿里一次连睡姿都跟着以前的软弱性子跑没了,完全没有一丁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这会儿她水的正香,整个人跟八爪鱼似的趴在聂暻身上,一只胳膊放在他胸口,一条腿跨在他身上,嘴角的口水还沾湿了聂暻肩膀上的衣服,完全把他当成了人形抱枕。

聂暻没想到自己出去一趟再回来就受到如此“礼遇”。

本来他给骆心安上完药之后,看着剩下的时间不多,就退出房间让她一个人好好休息,可是中途又担心她会压倒肩膀的伤口,所以不放心的又折回来看了一次,结果就这样被她直接缠住了。本书最快更新百度搜索爪机书屋

可是这样抱着她对聂暻来说实在是种折磨,他本不近女色,对这些花花绿绿的事情甚至有些冷感,但是骆心安就这样贴着他,炙热的呼吸喷在他的脖子里,一截莹白的肩膀半遮半漏,身前的柔软贴在他的胳膊上,只要他轻轻的抬一抬手,就能感觉到那圆润柔软的触感。

在已经透出些光亮的夜色下,骆心安纤长的睫毛随着呼吸的节奏微微颤动,一头墨色的长发像缎子似的洒在他身上,嘴唇微微张开,露出一点舌尖,嫣红的颜色在昏暗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惑人。

聂暻想到刚才两个人蜻蜓点水一般的那个吻,还有嘴唇相贴时那种温热又柔软的感觉,他的心又不自觉地跳快了几分,喉咙也跟着发干。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魔怔了,明明一夜没睡,眼睛都有些发酸,可是他就是不愿意闭上眼睛,就这样一瞬不瞬的看着怀里的骆心安。

陌生的情嘲汹涌而至,心口剧烈的蜷缩,他知道自己的怪病又复发了,但是这次的感觉却比任何一次发作时都要强烈,那种全身血脉贲张的感觉,让他的呼吸都失去了节奏。

他盯着骆心安的嘴唇看了很久,最终忍不住轻轻碰了碰她,“心安,你睡了吗?”

回答他的是骆心安沉稳的呼吸。

聂暻叹息一般呼了一口气,翻了个身轻轻把她放在床上,两手撑在她脑袋两侧,整个人都笼罩她身上,此时两个人的鼻尖都蹭到了一起。

兴许是带着热气的呼吸喷到的脸上有些不舒服,她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继续呼呼大睡。

嫣红的舌尖一闪而过,嘴唇上只留下一层濡湿的光泽,聂暻的眸子一暗再也抵抗不了诱惑,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嘴唇,舌尖一点点的描绘着骆心安的嘴唇,像是怕吓到她一样,一点点的试探。

“嗯……”骆心安的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微闷哼,但是却并没有醒过来,只是脸上浮起了一层红晕。

这副活色生香的样子让聂暻的瞳孔彻底沉了下来,这一刻,他的目光仿佛与方才在屠杀红莲教徒时的样子重合了起来,让他整个人都变得咄咄逼人,强悍又让人无法抵挡。

他的动作越来越急切,这个吻比任何一次都要激烈,他像是已经无法克制住身体里对炉?自然而然的反应,把骆心安紧紧地箍在怀里,尽情的掠夺着她嘴唇里的津液。

骆心安似有所感,鼻腔里发出浅浅的低吟,下意识的扬起脖子,反而更加方便了聂暻的动作。

他的身体越来越热,陌生的情嘲第一次涌入了四肢百骸,他不受控制不住的探进骆心安的衣服里,fu摸着她光滑匀称的脊背,这一刻他终于明白自己原来竟然可以这么喜欢一个人,渴望彻底得到她,渴望将这个人据为己有,甚至将她拆骨入腹,整个吞进肚子里。

“唔……”睡梦中的骆心安被探入衣服里的冰凉手指激了一下,发出一声短促的轻哼,下意识的躲闪。

这时聂暻才终于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赶紧把手抽出来,用被子赶忙把骆心安从头到尾包起来,连一根手指都不敢放过,生怕自己再看她一眼就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他有些狼狈的站起来,又瞥了一眼骆心安嫣红的嘴唇,咒骂了一声,赶忙把视线转到了一边,跑到离床十万八千里远的地方,再也不敢多看她一眼。

该死的……他到底在想什么,就算回京之后他马上就要去洛家提亲,但现在毕竟两个人还没大婚,也没有喝过交杯酒,他怎么能做这种事情,娘子是用来宠的,本王可不能把她吓跑。

想到这里,他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正好撞见一个影卫,撂下一句“备冷水,本王要沐浴更衣”之后就大步匆匆的走了,甚至脚步还有些凌乱,也不知道赶着要去干什么。

影卫一下愣在原地,不解的摸了摸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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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一遇上这家伙她整个人都不对头了 (多谢浅尝淡殇妹子送的葡萄酒)

骆心安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面她被一个男人在背后紧紧搂在怀里,男人的双臂健硕有力,身上带着清淡的味道,低下头在她的脖子上不轻不重的舔咬。像是怎么都亲不够似的,用?尖蹭着她的耳垂,在耳边低声叫着她的名字。

那悦耳低沉的声音那么耳熟,可是她怎么都想不起这个人是谁,只觉得脸上的温度在不断升高。被喷上炙热呼吸的脖颈痒的厉害,她下意识的躲闪却被那人更用力的困在怀里。

男人在她耳边闷笑一声。葱段一样修长白皙的手指恶劣的在她腰侧摸了摸,这里本来就是骆心安的敏感带,平时她有一身的痒痒肉,根本经不起撩拨,被这么轻轻一碰,她心里涌出一种无法言说的羞耻感,跟掉进油锅里似的,一下子跳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男人好像早就知道她会躲,所以在她反应之前一下子把她压倒在床上,用牙不轻不重的咬了她嘴唇一口,轻声说,“今天是我们的新婚之夜,你还想逃到哪儿去?”

正说着,他的手已经解开了她的衣服。另一只手顺着她裙子下面的脚腕摸了上去。

这个时候,骆心安才发现自己竟然穿着一身红色的凤冠霞帔,眼前到处都是红色,红色的床幔,红色的床单。还有红色的龙凤呈祥蜡烛……

她错愕的抬起头,却始终看不清男人的脸,只看到他略显苍白却肌肉紧实有力的胸膛。

这时男人的手已经撩开肚兜探到了她的胸口,不轻不重的揉捏,一把抱起她的双腿,闯了进来。骆心安闷哼一声,呜咽声被男人堵上来的嘴唇噎在了喉咙里。

身体就像受到了某种本能的感应,好像她本来就应该与眼前这个男人结合在一起一样,她很快节节败退,全身发软,就像一只小船一样在波涛汹涌中起起伏伏,眼前的大片红色在不停的晃动,一记凶猛的浪潮拍打过来,她忍不住哀叫一声,双臂下意识的攀上男人的肩膀,留下一道鲜红的抓痕。

男人陡然粗重的声音响起,低下头狠狠地攫住了她的嘴唇,这时候骆心安终于看清男人那双墨色的狭长眼睛……

猛地睁开眼睛,骆心安倏地坐了起来,此时窗外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再过一会儿就要天亮了,然后她意识到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她做的一场梦。

她惊讶的半天回不过神来,呆呆地坐在床上脑子里一片空白,梦境最后那双男人的眼睛,分明就是那个死瘸子,她绝对不会认错,但最可怕的问题是,她怎么会在这陌生的地方,梦到自己跟一个没见过几次的男人滚床单,而且还是该死的洞房花烛夜!

她也不是十几岁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了,以前也谈过恋爱,甚至连未婚夫都有了,可是活了快三十年,她也没有做过那档子事,更不用说梦到这么难以启?又清晰细致的画面了。

老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一遇上那个死瘸子,她整个人都不对头了。

骆心安羞耻的抓了抓头发在心里哀叹一声,一定是那个死瘸子总是跟她莫名其提结婚的事情,她才会梦到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正当她羞耻的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的时候,房门突然“嘎吱”一声推开了,聂暻端着一盘东西走了进来。

刚才梦里还跟自己这样那样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这冲击力实在是有点大,骆心安抽了口气,下意识的把被子往身上紧了紧,结结巴巴的开口,“你,你怎么来了?”

聂暻扫了一眼她红的有些诡异的脸,挑了挑眉头没说话。

他的王妃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大清早的就用这种眼含春水欲语还休的模样看着她,一看就是看到本王害羞了,真是的,害羞就害羞,摆出这副样子是要勾引谁?

他压下嘴角快要绷不住的笑意,脸上依旧没什么太多表情,把手里的盘子放在桌上说,“先吃点东西,别光盯着我看。”

谁光盯着你看,你这人到底哪儿来的这么强的自信!?

骆心安的脸涨得更红了,像是被戳中心事似的咳嗽几声,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我就是在看你啊,有问题吗?”聂暻理所应当的挑了挑眉,坐到了骆心安旁边。

本王看王妃天经地义,你其实就是想让本王看着你,又不好意思说出来吧?哎……真是拿这种动不动就撒娇的王妃无可奈何。

这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的承认了,他是不是压根不知道委婉这两个字怎么写?

骆心安被他这句话堵的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干咳几声僵硬的转移话题,“那个……现在什么时辰了,我睡了多久?”

聂暻拿着一碗白粥,用勺子舀了舀,放到唇边吹了吹递到她的嘴边,骆心安这么大人了还被人喂饭,尤其为喂她吃饭的人还是刚才梦里的对象,她就更加窘迫,赶紧接过饭碗说“我自己来”。

聂暻暗自扁了扁嘴,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为什么他的王妃就不能跟别人家的妃子一样对他小鸟依人一点呢……好吧,大概王妃是对本王的宠爱受宠若惊了,这次就放过她。

压下心里的念头之后他才沉声回答骆心安的问题,“快卯时了,你也没睡多久,再躺一会儿吧。”

“什么?已经卯时了?完了完了……”骆心安倒抽了一口气,差点被嘴里的白粥给呛到。

都这个点儿了她还没有赶回去,洛府里不知道已经闹成了什么样子,她如今在别人眼里可是“生死不明”,又有洛心慈那祸害在旁边添油加醋,她要是再不赶回去,不知道又得出多大的幺蛾子。

她腾一下掀开被子跳下床,受伤的脚腕刚落地又传来一阵痛楚,她嘶了一声,哭笑不得的说,“时间太晚,我得赶紧回府了,是不是我一直不醒你就准备让我睡到日上三竿了?”

聂暻按住她,瞥她一眼说,“可是你又是打呼噜又是流口水,我看你睡得正香就没忍心叫你。”

说着他拿出一块帕子擦了擦骆心安嘴角的白粥,“不用着急,慢慢吃,相信我,洛府的人绝对不会为难你。”

骆心安又呛了一下,她真的在聂暻面前又是打呼噜又是流口水了?

偷偷的瞥了一眼男人刀削斧凿一般英俊的脸,她莫名觉得很羞耻,明明宝珠和宝珍那两个丫头都见过她蓬头垢面的样子,她也没现在这种感觉,总觉得谁看见她这样都行,就是不能被眼前这男人撞见。

因为他实在是太完美无缺,举手投足风雅端庄,在他面前自己简直就是个粗鄙村妇。

或许是因为太过尴尬的关系,骆心安并没有意识到到聂暻话里的弦外之音,只是用狼吞虎咽的往肚子里灌着白粥,脑袋里仍然琢磨着一会儿回家之后,到底应该怎么解释这惊魂动魄的一夜才能化险为夷。

聂暻见骆心安心里着急,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就离开了。

等骆心安吃晚饭走出红莲教总坛的时候,聂暻已经骑着一匹雪亮的狮子骢在等她。

他已经换下平时穿的那件白衣,反而换了一身粗布黑衣,头上戴着一顶遮着面的斗笠,遮住了他那张刀削斧凿的脸,如果不是骆心安认识他的身形,这会儿根本就认不出这个人就是聂暻。

本来她还在发愁自己怎么回去,她不是没想过再麻烦一下聂暻,可是昨晚聂暻就这样突如其来出现,甚至到现在都没告诉他,他究竟是怎么做到凭一人之力剿灭了整个红莲教。

这个男人身上有太多的秘密,偏偏你问他,他的脾气又绝对不会直接告诉你,昨天晚上骆心安也旁敲侧击了一番,但全都被男人二两拨千斤的巧避开,等到她追问的时候,男人如果实在避不开就会直接打断,把话题引到拜堂成亲的事情上,回回都让骆心安莫名其的就被带跑了。

她早就猜测男人的身份应该不低,不仅是他那一块玉佩,还有他平时的衣着打扮,虽然总是一身简单素净的白色,但布料却都十分考究,更何况,连朝廷都为之头疼不已的红莲教,却被他一夜之间全都杀个干干净净,这也不是什么普通人能够办到的事情。

昨天他已经救了自己一命,这样的恩情已经让骆心安不知该如何报答,所以她实在不愿意让这个男人再为了她的事情忙来忙去。

可惜她心里这么想着,那句“我自己回去就行,你有事就去忙”还没说完,聂暻就直接一弯腰把她抱上马,压根不听她说什么,一句废话也没有,一挥马鞭,狮子骢就如同闪电一般飞驰出去。

名驹的速度当然不是骆心安那辆老马破车能比的了得,不过片刻功夫,两人就已经进了京城,而这时卯时还没有过,天色仍然一片蒙蒙亮。

聂暻在距离洛家还有一些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没等骆心安踩稳脚踏,就打横把她抱了下来。

这种烂俗的姿势简直连骆心安演的那些狗血电视剧里都不用了,但是看着男人理所应当,面不改色的一张脸,骆心安还是觉得呼吸有点紊乱。

一大把年纪还被人公主抱……这要是说出去肯定得被人笑话死吧……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骆心安全身都不自在的挣了挣。

聂暻却一皱眉,抬手拍了拍她的屁股,他的王妃每次在他怀里就不知道安分一点,动来动去的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我是你相公吗?

“前面就是尚书府了,我不便骑马过去,你的腿有伤,就给我老实一点。”

骆心安张了张嘴,眼睛睁得更大了。

她都快三十岁的人了……竟然被一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男人像小孩子一样打了屁股!?

看着骆心安目瞪口呆的表情,聂暻从?子里哼哼了两声,暗自勾起了嘴角,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耳朵又有点泛红。

真是的,嘴巴张这么大干什么,别指望本王会在大街上亲你。

两个人就这么古里古怪的走了半条街,到了洛家的后门,聂暻才把骆心安放下,眼里还闪过一丝不高兴,好像被人抢走了什么东西,不过速度太快,没有被别人注意到,他就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这会儿洛家大部分护卫大概都去山上找骆心安的下落了,所以门口罕见的寂静,竟连个看门的都没有。

看着准备推门而入的骆心安,聂暻沉声开口叫住了她,“记住,不管别人问你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你都一口否认,不要回答,也不要说自己被红莲教的人抓走了,听到了没?”

骆心安顿了一下,在心里笑了笑,她又不是傻子,自然不会承认这种东西,可是眼下的情况已经不是她一口否认就能解决的了的,她被红莲教的人追杀是洛家人有目共睹的,就算她说了谎也得有人相信才行啊。

想到这里,她刚想笑着回嘴说一句“你把他们想得也好糊弄了”,结果话到了嘴边对上聂暻那双幽深的眼睛,她突然说不下去了,他的目光太坚韧笃定,就像他这个人一样,说一不二,好像一旦被他认准的东西就一定不会逃脱他的手掌心。

骆心安脑袋里莫名跳出昨晚这男人在她危难之际出现时的画面,那种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震慑人心的安全感,强烈的让人根本没法忽视。

就好像当初她以为这个男人一定对付不了这么多红莲教徒,最后却全都被他斩杀一样,这个男人有时强大又深藏不露的几乎让人可怕。

沉默了一会儿,骆心安抿了抿嘴,忍不住问出了心里最好奇的那个问题,“你到底是谁,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的话?”

聂暻没在开口,骆心安凑近几步,几乎贴到了他身上,压低声音说,“你刚才说自己不便骑马过来,实际上是不便这么招摇的经过尚书府吧?可是你如果只是一介平头百姓,又何必担心这些?”

“还有你这一身装扮。”骆心安扫了一眼聂暻的一身黑衣和头上的遮面斗笠说,“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连进个京城都要躲躲闪闪?而且昨天你到底是怎么找到我,又是怎么一举绞杀了红莲教?”

话已经彻底挑明了,聂暻没法再糊弄过去,他知道凭骆心安的脑袋估计早就对他有所怀疑,只不过现在并不是他揭开身份的时候,不仅是因为此刻两人在外面,凭聂毅对他的严防死守,如果知道他的双腿竟然可以走路,一定会更加不择手段的埋伏他。

更因为他很清楚,现在在骆心安眼里“靖王爷”三个字就等于洛心慈未来的相公,一旦她知道肯定会立刻跟他划清界限,甚至老死不相往来。

所以沉默了良久,他才终于开了口,“我是朝廷里的人,昨日洛家被红莲教伏击的事情闹得很大,虽然被他们的手,但是也暴漏了行踪,探子顺藤摸瓜找到了他们的老巢,我不过是奉皇命去绞杀红莲教余孽,碰巧遇到了你。”

聂暻始终认为夫妇之间要坦诚相待,他作为相公自然不应该欺骗娘子,所以这些话除了模糊了他的身份还有专门去救骆心安的目的以外,其他全都是实话。

说假话的最高境界就是七分假三分真,让你根本搞不清楚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更何况聂暻本来大部分说的都是实情,这样骆心安一下子蹙起了眉头。

他是朝廷里的人……吗?

因为是皇宫里出来的人,所以那一身华服和那块贵重的玉佩就没什么可奇怪的,而奉皇命绞杀红莲教这个理由也是有理有据,完全能解释的了他昨晚突然出现的原因。

甚至连当初他出现在青云观后山的理由都一下子解释的通了,因为那天太子也去了青云观,他要是宫里的侍卫之类的,本来要保护太子结果却被有心人算计下药也完全合情合理。

可是……为什么她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那你的腿呢……还有昨晚你那个下属,说你身患重病又谁怎么回事?难道宫里的锦衣卫可以这样吗?”

她意识的把聂暻当成了宫里的侍卫,聂暻自然也乐意顺坡下驴,一本正经的开始胡说八道,“我是宫里的侍卫总长,这病也是当初保护皇上落下的,如今若不是红莲教这种棘手的任务,担心下属出了纰漏,我是不会轻易出手的。”

骆心安眨了眨眼,脑袋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某个香港电视剧,里面有个叫无情还是冷血的锦衣卫貌似就是个坐轮椅的,这样一说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但是……

“那你……为什么要遮遮掩掩把自己打扮成这样到洛府来?”

锦衣卫还不能见朝廷命官了不成?

一句话把聂暻给噎住了,他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整个人都僵在当场,被斗笠遮住的脸上紧紧地绷着,过了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几乎带着气急败坏口气的话,“我在出秘密任务,一会儿若见到岳丈大人会紧张,不行吗!”

骆心安被狠狠地呛了一下,咳嗽半天差点没背过气儿去。

这家伙怎么这么厚的脸皮,谁是你岳丈大人,不对,呸呸呸,我可不是你老婆,你少乱攀关系!

一句话打断了骆心安继续追问下去的思路,这时洛府大门里突然传来哗啦哗啦开门声。

骆心安心头一跳,回头看了一眼,刚想跟聂暻告个别,结果再抬起头的时候,眼前已经一个人影都没有了,而她腰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挂上了那一枚汉白玉配,一个“暻”字正明晃晃的在眼皮子底下招摇。

骆心安愣在当场,半响才哭笑不得的把玉佩塞进袖里。

这家伙到底在紧张些什么,用不用跑这么快啊?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在骆心安被聂暻就出困境的时候,洛家却是一片愁云惨淡。

洛家所有的守卫都已经全部派了出去,可是一整夜了却没有半点骆心安的消息,如此大规模的搜寻,哪怕是只苍蝇也该找到了,更何况是一个大活人,但至今骆心安仍旧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洛骁本想把这件事压下去,最好大事化了,哪怕最后骆心安真的死了,也都只是洛家自己的事情,根本不需要别人插手,一旦有人问起来,洛家也好推脱,省得背上名誉受损的骂名。

但现在麻烦就麻烦在骆心安生死不明,那洛家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都必须去把人找回来,更何况知府也知道了这件事,到时候就算找到一具被人玷污过的尸体,也是洛家一辈子的污点,想隐瞒都隐瞒不住,如今眼看着天都亮了,很快京城上下就会人尽皆知,洛家一下子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

洛骁坐在大厅里,愁得的一整夜没睡,这会儿眼眶里全是红血丝,托着腮锁着眉,脸色极其难看,旁边坐着哭了一整夜,这会儿眼睛已经完全肿了的洛心慈和洛家其他几个人。

洛骁在心里叹了口气,如果可能的话,他当然希望骆心安能够活着回来,毕竟这也是他的亲生骨肉,有哪个父母能不疼爱,但如今天都亮了,骆心安仍旧音信全无,他心里的希望也越来越渺茫。

红莲教里那些人各个都是禽兽不如,毫无人性的东西,一个姑娘家被抓去一整夜,不死恐怕也得脱张皮。

大厅里,知府看他一脸愁容,忍不住劝慰道,“尚书大人,兴许还会有奇迹发生呢,您先别难过,一会儿如果我的人回来仍然一无所获,老夫还可以跟大人一起进攻面圣,总不会让令千金就这样平白无故消失。”

“更何况,如今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至少证明大小姐现在还活着。”

洛骁点了点头,艰难的从脸上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洛某的家事却要劳烦大人,实在是让大人您费心了。”

跟知府寒暄几句,最后一拨人也赶了回来,洛骁倏地站起来,“怎么样,有大小姐的消息了吗?”

回信的人迟疑了一下,最终摇了摇头,“按照二小姐说的位置,我们已经把整条回京的路和周围的山头都搜遍了,还是没有找到大小姐的下落,不过属下却找到了这个。”

说着他拿出一根沾血的布条,看质地像是从女人身上的衣服扯上来的。

一直坐在旁边沉默抽泣的洛心慈一听这话,突然凑上前来一看,震惊的失声尖叫出来,“这就是姐姐身上的料子!我认得出来,当初她跟我们一起回府的时候,穿的就是这件鹅黄色长裙!”

说完这话,她小脸当即一片煞白,眼眶里的泪水眼看着就要砸下来,一开口声音都颤抖了,“父亲……你说姐姐身上的衣服好好地怎么会被人撕成碎条,会不会真的已经……”

后面的话她害怕的再也说不下去了,整个大厅里的人脸色一变,都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一个姑娘家家贴身的衣服莫名坏成这样,又被一群禽兽不如的东西抓走,最后能是什么下场?

看着众人的脸色,洛心慈垂下头拭泪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得意的冷笑,她忽略掉布条上的血迹,故意说骆心安的衣服被人撕碎,听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但是仔细一琢磨,等于直接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引到了骆心安很可能被人玷污的事情上,而不再关心她的生死。

果然洛骁一听这话,脸色变得更加糟糕,那样愤怒又焦急的样子简直比听到骆心安的死讯还难看,他大手一挥,招来管家,“婉云到底醒了没有,如果醒了马上问她最后一次见到心安是什么地方,那些人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管家赶紧应下,急匆匆的跑了出去,没一会儿擦着汗跑回来,“老爷,三小姐还在昏迷,大夫也说不准她什么时候才会醒。”

洛骁狠狠地一拍桌子,焦急的在大厅里踱着步子。

关键时候,最后一个跟骆心安在一起的人还昏迷不醒,这可究竟怎么办!

正是一片愁云惨淡之时,门外几个小厮又急匆匆的跑进来,“不好了老爷,外面那些人传的话越来越邪乎,甚至有些人还编了顺口溜,说什么‘尚书有大女,聘婷好颜色,养到二八岁,送给狗贼睡’,我们已经把那些人都绑去送衙门了,可是现在传的连路边小孩都知道了,我们总不能把人家孩子也送去官府啊!”

听完这话,洛骁拿起桌上一个白玉笔洗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只听“砰”一声巨响,碎片飞溅出来,吓的屋子里所有丫鬟小厮都打了个激灵。

“反了,这群刁民真是反了!这种谣也造得出来!”

洛骁暴怒,气的头晕目眩,旁边的张姨娘赶紧凑上来帮他揉着心口,端过来一杯参茶,“老爷,身体要紧啊,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我们得赶紧想个法子,要不就算心安给找回来了,这样传下去好好一个姑娘又有谁敢再娶啊。”

看着怒气冲天的洛骁,洛心慈眼睛里的笑意更浓,这些顺口溜当然不是一夜之间就能编出来的,是她昨夜趁着天黑,吩咐丫鬟跑出去给路边那些乞丐塞了银子,特意教给他们的。布估冬血。

她很清楚就算封锁消息,也只不过是封住那些平头百姓的嘴,对于路边的乞丐们来说,根本没什么太大作用,这些人成天在街上流窜,知道的小道消息比任何人都多,只要挨家挨户把骆心安受辱的谣言传一遍,就够那贱人身败名裂的了。

压下唇角畅快淋漓的笑容,她咳嗽几声,刚想站起来跟洛骁说点什么,结果身形一晃,竟一头栽倒在地。

“二小姐!”屋子里的丫鬟小厮尖叫一声,赶紧冲过来扶起她。

她故作虚弱的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可是努力了几次都没有自己站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洛骁一看这样,忍不住开口,“心慈,你昨天本来就刚刚受了惊吓,又在这里陪了一整夜,身体怎么受得了,你看你哭的,连站都站不住了,先快点回去休息吧,等有了心安的消息自然会去告诉你。”

洛心慈凝噎着抽泣两声,摇了摇头,“父亲,女儿没事……女儿要在这里等着姐姐回来。”

“如果不是为了救我,姐姐也不会被那些狗贼掳走,这一切都是我害的,是我坏了姐姐的名声,我宁愿被掳走的是我。”

说着她踉跄着爬起来就要往门外跑,嘴里像魔怔了似的碎碎念着,“我要跟那些人拼命,他们愿意传谣言就传我的好了,就说我洛心慈才是被狗贼抓走坏了清白的那一个,我不能害了姐姐!”

一群人上去拦她,可洛心慈就一根筋似的哭着往外冲,洛骁头痛欲裂,大手一挥,“你给我回来!还嫌事情不够乱么!”

洛心慈被拽了回来了,张姨娘赶紧把她搂在怀里,“心慈啊,你要吓死娘吗?娘知道你心里挂着心安,但是这样也于事无补啊……”

洛心慈呜咽一声,哭的肝肠寸断,“可是姐姐眼看着就能进宫了啊,万一送了命我们根本没法跟皇上交代,更何况,就算活着回来名声也被外面的人给毁了,这让她还怎么在这个家待啊!”

一句话犹如当头棒喝敲在洛骁的脑袋上。

如今的形式正如洛心慈所说,不论骆心安是死是活,洛家只要留下她这个大女儿就必须戴上“养大二八岁,送给狗贼睡”这顶丢人现眼的帽子,到时候不仅连自己家的脸面都保不住,皇上那边也没法交代。

洛心慈跟张姨娘一唱一和,故意演这么一出戏敲话给洛骁听,就是为了让他下定决心,不论骆心安生还是死,都得把她赶出洛家大门,如今见他握紧了拳头,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洛心慈决定再下一剂猛药。

她趴在地上扑到洛骁脚边,抓着他的衣摆,无声的流着眼泪,“父亲,千错万错都是女儿的错,如果她还活着,哪怕真的在外面受辱了,心里肯定还是希望有家人的呵护,您不能在这时候就随随便便不要她了啊,这让姐姐还怎么活下去……”

这一句话完全是正话反说,表面是给骆心安求情,实际上直接个洛骁指了一条明路,只要他现在宣布跟骆心安断绝父女关系,把她直接轰出洛家大门,那洛家目前的一切烦恼就都迎刃而解了。

洛骁动摇了,他紧紧的抿着嘴唇,正在做最后的挣扎。

这时一直沉默的老太太突然发话了,“骁儿,我昨天晚上就告诉你了,要不赶快跟骆心安撇清关系,要不在天亮前把人平安无事的找回来,现在天已经亮了,人怕是找不回来了,你到底愿意洛家继续被人奚落,还是快刀斩乱麻,你才是这个家里做主的人,孰轻孰重,应该比我这个老太婆分得清。”

最后一句话,几乎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看着洛骁闭上眼睛,洛心慈勾起了一抹得偿所愿的狂妄笑容,这一次她设下天罗地网,骆心安你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没用了。

你不是命大么,那我就看看在红莲教那帮禽兽手里,你还能活多久。

就算你的命真硬到连红莲教的人都没把你给玩死,那还有这一城的流言蜚语在等着你,到时候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被男人玩烂的破烂货,看你还有什么脸面进宫,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上。

这一次,骆心安你就等着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的滋味吧!

抬起袖子,她装模作样的擦了擦眼泪,掩盖住她不断上翘的嘴角,这时,洛骁深吸一口气,知道眼下已经别无退路,他必须要牺牲大女儿来维护整个家族的名声,揉着额角沉声说,“传令下去,就说洛家嫡女骆心安从今日起与我洛家再无任何……”

后面一句话还没说完,一个小厮就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满脸震惊的指着身后,连话都说不全了,“老爷!老爷,大……大……”

正说着,一道修长纤细的身影走了进来,一看屋里这阵仗惊讶的挑了挑眉毛,“父亲,这是出什么事了?怎么大清早的大家都在这儿?”

清雅悦耳的声音传来,所有人都震惊的回过头来,一看走进来这人,不是骆心安还能是谁!?

一时间所有人都懵了,呆愣在原地看着慢慢走进来的骆心安,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洛心慈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惊得差一点掀翻面前的茶杯,指甲霎时间狠狠地潜入皮肉里,目疵欲裂,几乎当场就要把骆心安给吞下去。

她明明亲手把骆心安这个贱人推下了马车,当时她身后还有那么多的红莲教追兵,如今她怎么可能这样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

难道她真的是妖孽转世,怎么都弄不死了不成!

洛骁第一个反应过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急切地说,“心安,你这是到哪儿去了,家里的护卫还有知府大人找了你一夜,差点把整个京城四周都翻了个遍。”

骆心安当即跪下,郑重其事的磕了一个头,轻声说,“女儿不孝,让父亲、祖母还有各位姨娘妹妹们担心了,还劳烦知府大人亲自出面,小女实在罪责深重。”

说完这话,她磕了三个响头,站起来的时候正好对上洛心慈的眼睛,骆心安看着她笑了笑,脸上无波无澜,完全不见一丝情绪,如果不是洛心慈亲手把她推下了马车,她简直要以为骆心安是真的这样人畜无害了。

可就是她这副猜不透情绪的表情,才让洛心慈的心提了起来,完全不知道骆心安下一步准备要做什么。

压下心里陡然生起的恐惧,她擦了把眼泪,惊喜又不知所措的呜咽着扑上来,紧紧抓住骆心安的手,“姐姐你可算是回来了,我以为你被红莲教的人给抓走了,担心了一夜呢。”

骆心安真是打心眼里佩服洛心慈这个女表子睁着眼说瞎话的本事,有时候连她都自叹不如。

不过要是比演技,她这位好妹妹还是欠了点火候,她就让洛心慈拉着她的手,完全没有一丁点被人算计过的愤怒,反而惊讶的一挑眉毛,“被红莲教抓走?妹妹这是说什么呢,我怎么有些听不懂了。”

洛心慈脸色一僵,在心里冷笑,都这时候了还死鸭子嘴硬给谁看呢?

“姐姐,你糊涂了吗?我们几个跟老祖宗本来破庙里避雨,结果遇到红莲教追杀,你为了救我跟三妹,自己被红莲教的人抓走了,这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姐姐你没事儿吧?”

说着洛心慈担忧的抬手探了探她的额头,骆心安忍不住失笑一声,还把头特意低下来一点让她摸,“妹妹你可得好好摸摸,我可真没糊涂,我看糊涂的是你吧,我把你送上马车的时候,红莲教的追兵还没来了呢,妹妹你哪只眼睛看到的我被人抓走了?”

“更何况,如果我真被红莲教的人给抓走,哪可能这么早就回来,那些人可是杀人不扎眼的,要真如妹妹所说,我现在哪儿还能这样安然无恙的跟你说话啊。”

洛心慈的脸色瞬间扭曲了一下,她的确没有亲眼看到骆心安被人抓走,可是当时他们所有人在被红莲教追杀,那些人怎么可能惟独放了她?

就在这时,旁边的老太太开了口,“心安,既然你说自己没被红莲教的人抓走,不妨告诉我们这一整夜你不回家到底是去了哪里?那群红莲教徒连中年少妇都不会放过,你这好好一个未出的姑娘,他们竟然会放了你?”

这句话已经完全不给骆心安脸面了,等于是说她现在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不过她早就料到回家会是这个阵仗,脸色都没变一下,“我是被一高人所救,并没有落入红莲教人手里,如果老祖宗认为我毁了名节,大可以找嬷嬷来给我验明正身。”~

她不知道聂暻当初让她打死也不承认这件事到底有什么作用,怎么可能轻易说服所有人,但是她下意识里选择相信他,她知道这个男人不会骗她。

这时没等老太太开口,洛心慈已经轻叹一口气,装作忧心忡忡的看了骆心安一眼,“姐姐,你怎么还不明白,我们给你验明正身有什么用?你总不能当着全天下的人验明正身。”

“你不知道外面那些刁民已经把你的名声传成了什么样子,你这一失踪就是一晚上,非说自己没有被红莲教的人劫走,但是这事谁都没有看到,外面的人已经觉得你失了清白,你就算有几百张嘴又如何堵住这天下悠悠之口啊?”

洛心慈说完这句话,洛骁当即又皱起了眉头,张姨娘暗自嗤笑一声,对这骆心安翻了个白眼。

小丫头就是小丫头,哪怕平日里再诡计多端,也到底是嫩了些,真以为自己是完璧之身就能改变什么,这世上有一句话叫“人言可畏”,还有一句话叫“众口铄金”,女子的清白这种东西,可不是掉在地上还能捡起来的,你不能没脸没皮的大喊“我是处女”,所以一旦脏了也只能任凭别人随意的编排。

现在所有人都口说无凭,没人能证明骆心安到底有没有被红莲教掳走,而洛心慈说的话又是整个洛家最担心的,如果骆心安拿不出任何证据,她就算真的是清白之身外人也不会相信。

一时间,整个大厅陷入了僵局,这时一个虚弱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我证明,大姐没有说谎,我亲眼看到了。”百度一下 '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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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骆心安的绝地反击 (多谢没人疼小女人妹子送的玫瑰花)

一时间,整个大厅陷入了僵局,这时一个虚弱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我证明。大姐没有说谎,我亲眼看到了。”

这一句话虽然听起来有气无力,甚至声音小的不仔细听都听不清楚,但是在此时这死一般寂静大厅里却掷地有声。

所有人都回过头来,一眼就看到了被小丫鬟扶着走来。一脸憔悴,脚步虚浮的洛婉云。

她自小身体就不好。性格又怯懦胆小,这一次经过这么大的劫难,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跟一片纸似的走过来,嘴唇白的要命,好像一阵风吹来就能把她吹走。

可是她的目光却是少有的坚定,嘴唇紧紧地抿着,咬着牙一步步的走进大厅。

一看到她,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洛心慈更是直接身形一晃,差一点打翻旁边的青瓷茶杯。

刚才大夫不还说她仍然昏迷,什么时候能清醒过来还说不定,怎么一转眼的时间她就突然醒了!?

别人不知道内情,但是洛心慈自己却比任何人都清楚。那天洛婉云可是被她亲手推下马车的,结果她不仅没有跟骆心安一起被红莲教抓走,甚至还有命回来,这本来就大大出乎了她的预料。

但是昨晚压下初见她时的惊恐,洛心慈又很快冷静下来。就算洛婉云命大能活着回来,对她来说也不足为惧。

反正就算她一口咬定是自己害了她和骆心安,也不过是一面之词,谁也没有真的看到,谅她说的天花乱坠也没法真的证明人是她害得,更何况在这个家里。洛婉云不过就是个占这个小姐名号,实际上完全不招人喜欢的废物,相信父亲和老祖宗绝对不会牺牲自己这个疼爱有加的二小姐去还一个偏房庶女的公道。

想到这些,洛心慈悬着的心稍稍落下,醒着的洛婉云尚且不足为据,更何况是一个还昏迷着的废物。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她昨天还是假借探望的名义,去了一趟洛婉云的屋子,准备给她的药里放点“好料”,结果那该死的李氏死死地守在女儿身边,寸步不离,让她完全没法接近,这才让这废物这么早就醒了过来。

本以为她伤的那么重,怎么着也得十天半个月才能苏醒,到时候骆心安早就已经身败名裂,大罗神仙也就不回来,谁想到她竟然早不醒晚不醒,偏偏选在骆心安回来的时候出来碍事。

早知如此,她昨天无论如何也得弄死这个贱人,省得夜长梦多,搞成现在这种局面!

压下心里的惊魂未定,她脸上仍然噙着恰到好处的笑容,一副温婉柔善的模样站在那里,好像对洛婉云能够这么快苏醒甚是欣喜,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妹妹你可算是醒了,昨天你可真是吓死我了。”

说着她一脸不悦的看了一眼洛婉云身边的小丫头,“你这丫头是怎么做事的,三妹醒了这么大的事情竟不知道通传一声,反而任由小姐跑到这地方来,万一要是再受了风寒可如何是好。”

“墨玉,去把我那件貂绒裘皮大氅拿来,给三小姐披上快些送她回去休息吧,瞧瞧这脸色苍白的,有什么事情等以后再说,这里一切有父亲和老祖宗做主,妹妹不用担心,先养好自己身子要紧。”

这话听起来极是亲昵关切,洛心慈忧心忡忡的模样连旁边的一众下人都觉得这个二小姐真是个善良的性子,昨晚先是为了大小姐担心的一整夜没睡,如今又为了三小姐,嘘寒问暖,倍加关切,实在是太难得了。

可是能听懂她这话弦外之音的人都明白,她这是故意敲话给洛婉云听,警告她顾好自己的小命就不错了,不要再多管闲事,甚至搬出父亲和老祖宗这两座大山来压她,告诉她不要胡言乱语,否则就是质疑这洛府家主的权威。

这话若是放到以前,轻而易举就能把洛婉云给吓住,她一向循规蹈矩,绝对不敢违抗长辈说的任何一句话,可是现在她听了这话也是只微微变了脸色,咬着嘴唇竟没有立刻退缩,而是下意识的看了骆心安一眼。

早在她从后院走进来的时候,骆心安的眼睛就一直落在她身上,看到她完好无损只是脸色苍白的样子才长舒一口气。

实际上这一整夜她一直都挂着洛婉云的安危,这姑娘这么胆小,又从来没有骑过马,万一没被红莲教的人给弄死反而在逃回京的时候出了事,那她当初冒着生命危险帮她拖延时间的一番心血就全都白费了。

好在她安然无恙,骆心安悬着的心终于落到了肚子里,忍不住冲她笑着眨了眨眼,完全没有一丝即将被赶出洛家的危机感。

洛婉云觉得鼻尖一酸,心里五味杂陈,眼前的洛心慈直就像一条带着伪善笑容的毒蛇,让人不寒而栗,下意识的想转身就逃,可是对上骆心安安抚的笑容,她最终深吸一口气,僵硬的甩开了洛心慈的胳膊。

“二姐……你的东西我,我消受不起,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洛心慈脸上的笑容一僵,这蠢货竟然敢当面拒绝她的好意,难不成真以为自己那点本事能把我扳倒?

她压下心里的火气,脸上的笑容不变,“原来妹妹不喜欢我那件裘皮大氅,那改天我再找采蝶轩的师傅再给你量身做一件,你自己选花色好不好?这事反正也不着急,妹妹现在就随墨玉快些回去休息吧。”

听完这话,洛婉云还没等开口,骆心安倒是先笑了,“二妹你可真有意思,你是没听见三妹刚才进门时说的话么,她可是昨晚那件事的唯一证人,如今她好不容易醒了想说句公道话,妹妹总是推三阻四赶她走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心虚了?”

洛心慈一听这话伪善的脸上露出一丝裂痕,但很快又恢复如初,皮笑肉不笑地说,“姐姐这话什么意思是我说谎了?我不过是把自己看到的说出来,问心无愧,反而是姐姐对昨晚到底去了哪里到现在都支支吾吾,如今竟然怀疑起了我?”

这一句贼喊捉贼无疑又加重了骆心安不清白的嫌疑,提醒在座所有人继续逼问骆心安昨晚的下落,不过听了这话骆心安并没有一丝慌张,反而挑了挑眉毛,一脸困惑的说,“妹妹怎么如此急躁,我从头到尾都没说你在说谎啊,你说的都是你看到的,所以你怀疑我也无可厚非,但是当时你逃走之后发生的事情,肯定不是亲眼所见吧?”

“既然如此,你能说你所看到的,为什么婉云不能?”

一句话把洛心慈的话堵的死死的,毕竟她并不是最后跟骆心安在一起的人,一切不过都是她的猜测,如果这时候她再阻拦洛婉云的话,等于不打自招,心中有鬼。

洛心慈自己挖坑自己跳,这会儿气得脸色发青,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姐姐误会了,我不过担心是三妹刚从昏迷中醒过来,脑子肯定还昏昏沉沉,万一记不清楚昨晚的细节,岂不还是没法帮姐姐洗脱嫌疑。”

“可是妹妹已经一口咬定我非清白之身,三妹说什么对你还重要吗?”

骆心安笑盈盈的开口,目光冷酷似刀死死的盯在洛心慈身上,这样冰冷慑人的目光让洛心慈莫名心头一颤,下意识的跪在地上啜泣道,“父亲,我不过是把外人可能对大姐的猜测和污蔑说出来,大姐竟这样怀疑我……”

“够了,你给我闭嘴。”洛骁被她哭了一晚上,这会儿脑仁都疼,更何况如今还当着知府这个外人,他已经不关心其他,就想知道怎么才能保住洛家的颜面。

“婉云,你不用害怕,告诉大伯实情,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刚才说自己亲眼看到什么了?”

洛骁沉声开口,周围所有人的目光一时间都落在了洛婉云身上,她从没有试过一下子被这么多人关注过,一时紧张的不知如何开口。

想到昨天晚上洛心慈狠狠地把她推下马车时那张狰狞扭曲的脸,她嘴唇哆嗦两下,目光死死地落在洛心慈身上,恨不得当场把她伪善的面部揭穿。

“昨晚二姐她……”

她的话说了一半,正紧张的不知如何才能把事情说清楚的时候,骆心安对上了她的目光,轻微的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冲动。

洛心慈一向诡言善辩,又经常披着一幅怜悯众生的善良模样,昨晚她既然能在洛骁面前哭一整夜,今天还能厚着脸皮对洛婉云嘘寒问暖,就一定料到会被人揭穿,所以事先把戏演好,反正洛婉云无凭无据的,无论怎么说别人也不会相信这样一个为姊妹挂心的姑娘,会是这样蛇蝎心肠。

洛婉云楞了一下,微微蹙起眉头,目光里全是不解,她不明白大姐为什么放着这么好的机会不把握,难不成是想被洛心慈给害死吗?

但是昨晚骆心安既然能把最后生的希望留给她,自己一个人被红莲教俘获,如今就肯定不会骗她,这样做肯定有她的理由。

但是如果不说这个,她到底怎么才能帮骆心安把这个谎圆下去?

“昨晚心慈如何?”

听到洛骁的追问,洛婉云攥紧袖子下不断颤抖的手指说,“昨晚二姐她……被大姐送走后不久,就有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出现,他……把那些追杀我们的红莲教徒都杀了,大姐趁着他们缠斗的时候,把我送上了马,我这才逃过一劫。”

她完全不知道骆心安肚子里打的什么主意,甚至都不知道这样说出来的谎话会不会弄巧成拙,反而给骆心安帮了倒忙,她只是刚才进厅的时候听到了骆心安的话,才硬着头皮往下编。

天知道她哪里见到过什么高人,自始至终就只有骆心安一个人,而那时她已经被红莲教的人团团围住。

当然为了骆心安的清白,这些话就算烂在肚子里一辈子她绝对不会说出来。

听了这话洛骁脸色稍缓,连眉头都舒展了不少,现在至少有一个人可以给骆心安证明清白,事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而偏偏这时旁边的张姨娘突然眨眨眼说,“婉云,你的意思是在只有一匹马的情况下,心安先把你给救了?”

洛婉云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只能照实点点头。

张姨娘的嘴角暗自一勾起,接着一脸惊讶地说,“那心安岂不是明明有机会跟你一起逃出来,却在看到那个武功高手之后突然你先送走了?”

说完这话,她赶紧捂住嘴巴,一副好像发现了什么不能见人的事情,又不小心说漏嘴的模样。

一句话让洛婉云一下子涨红了脸,周围所有人的当即就变了,洛骁刚刚舒展的眉头又紧紧地皱在一起,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

如果骆心安被红莲教劫走只是迫不得已,被毁了清白还情有可原,哪怕洛家最后认栽没有把她赶出家门,至少还能引来不少人的恻隐之心,但是如果一个未出的姑娘是故意跟男人出去鬼混一晚,夜不归宿,那可就是彻底的道德败坏,不知廉耻,一旦把这事抖出去,洛家的名声只会比现在更糟!

骆心安挑眉看了一眼张姨娘,嘴角的冷笑更甚,好一招借刀杀人,她跟洛心慈这对母女今天是不把她轰出洛家,身败名裂,决不罢休了。

果然抢了别人相公的小三,生下来的孩子也注定是表子一个。

“不是,当时的情况很危急,大姐只是想要救我,不是姨娘你想的那样……”

洛婉云没想到自己的话竟然被别人抓住这么大的把柄,不仅没有帮到骆心安反而直接害了她,一时心急如焚,手足无措的努力解释。

“三妹,你就别再解释了,否则越描越黑,让不知道的人听到还以为你是收了大姐的好处,帮她隐瞒实情,私会情郎呢。”

洛心慈轻描淡写的开口,眼睛里得意的笑容都快溢了出来。

她看了张姨娘一眼,嘴角的笑容更甚,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张姨娘这一刀当真补的稳准狠。

你骆心安不是以为有了洛婉云这蠢货帮你的忙,洗脱跟红莲教的联系就万事大吉了吗?

可现在哪怕你没被红莲教掳走,我照样有办法让你变成人尽可夫,名声扫地的破鞋!

洛骁揉了揉发痛的额角,看着骆心安的眼睛已经没有半分温度,他冷声开口,“心安,我可以相信你的确跟红莲教没有半分关系,但你必须解释清楚昨晚你到底在什么地方,如今知府大人也在这里,孰是孰非,也自然有个公道。”

骆心安没有说话,这个时候其实已经不需要说话了,她只是淡淡的笑了一声

一看她固执的仍然不愿意说出昨晚发生的事情,洛骁的脸色彻底黑了,一甩袖子,“砰”一声把面前后桌子上的所有东西都扫到了地上。

“心安,你让我太失望了!你竟然为了一个男人连脸面都不要了?到底是什么人值得你拿名声去赌,你知不知外面人现在怎么说你?人家都骂骆心安是个不知廉耻的表子,你把洛家的脸面往哪儿搁!”

桌子上的瓷器碎了一地,瓷片飞溅出来,蹭到骆心安的脸上,当即留下一道血痕。

洛骁已经气得全身哆嗦,甚至对着自己的女儿连“表子”这个词都说了出来,这一番话说出来,等于直接判了骆心安死刑,好像他们全都亲眼所见她做了什么恬不知耻的丑事。

这会儿洛心慈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双手交叠坐在一边,好整以暇的看着大厅中间被所有人围攻的骆心安,嘴角的笑容连掩都快掩不住了,眼睛里的狰狞一闪而过,她优哉游哉的拿起旁边一杯茶啜了一口,就等着下一秒骆心安被扫地出门,身败名裂。

而周围的人自不用说,早就盼着骆心安这个嫡女早点滚蛋,张姨娘吃了一块蜜饯,等着接下来看好戏,老太太半闭半睁着眼睛,对骆心安的死活毫不关心,反正一旦她被轰出洛家,早晚有一天张姨娘会爬到正妻的位置,而没了骆心安这块绊脚石,洛心慈自然也就成了洛家名正言顺的嫡女长姐,以后前途无量,飞黄腾达。

一家子的人,竟然只有洛婉云这个时候擦着眼泪,全身发抖的看着骆心安,急的眼眶通红,当即就要跪下给骆心安求情,却被她一个眼神制止,楞在当场。

骆心安在心里叹了口气,只觉得眼前这个场面真是既滑稽又可笑,在场的多数都盼着她早点死,洛婉云这傻丫头就算跪破了膝盖也只会给她自己拉仇恨罢了。

她在心里嗤笑一声,脸上无波无澜,好像马上要被赶出家门千夫所指的人不是她一般。

看她这副样子,洛骁以为她仍然死不悔改,一时间心中的火气更盛,阴着张脸怒斥道,“孽障,你现在就没什么可说的吗?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昨天晚上你到底是不是跟男人出去鬼混了,否则你现在立刻给我滚出洛家,从此以后我洛骁与你再无半天关系!”

骆心安听了这话,施施然的跪下,磕了三个脑袋,脸上甚至还挂着淡淡的笑意开口问道,“父亲,是不是现在女儿无论说什么你都一口咬定我已非清白之身?”

“你一个未出的姑娘莫名其失踪一夜,还不知道到底是被红莲教抓走还是跟男人鬼混去了,你让我如何相信?”

骆心安听完这话点了点头,“心安明白了。”

“亲生父母与血肉之亲尚且如此,心安还能指望谁呢?更何况,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女儿没什么可说的,任凭父亲处置吧。”

这一刻她收起了自己平时的伶牙俐?,冷静又淡漠的跪在那里,没有给自己争辩一句,甚至没有流露出半分后悔与恐惧,就像一汪幽静的潭水一般,无波无澜,让人看上一眼莫名觉得心里发凉。

如果她像其他女儿那样动不动就痛哭流涕,甚至像当初洛婉婷被发配到北院一样跪地求饶,或许洛骁的火气会彻底被点燃,直接暴怒的把她轰出家门,绝对不会留一丝情面。

可是对着眼前这样固执又冷静的几乎吓人的大女儿,洛骁反而迟疑了。

他垂下眸子,对上了骆心安的一双眼睛,这双眼睛漆黑如墨,波光潋滟,就像寒冬夜浓之时天上悬挂的半轮明月,散发着幽幽的冷光。

她像一根笔挺的竹子一般立在那里,虽然跪在地上,但脊背却修长挺拔,不卑不亢,而这个时候洛骁才注意到,骆心安的脚腕似乎受了伤,这会儿跪在地上,浅色的裙子上甚至渗出了丝丝血迹,与她脸上刚才被划破的那个伤口交相呼应,衬得她的脸色格外苍白。

这个时候洛骁才猛地反应过来,他被周围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话干扰了思路,一时只顾得上去关心骆心安的清白,却忘了这个大女儿也跟洛心慈和洛婉云一样刚刚经历了一场劫难,死里逃生。布台扔弟。

从她一进门,他这个当父亲的张嘴就是咄咄逼人的话语,竟然没有关心一下她的安危,甚至到了这个时候才发现她上的居然比另外两个姑娘还要严重。

这时骆心安把视线静静的挪到他身上,微微抿着嘴角,像是褪去了所有心防,就为了等他给一个公正的评判,到底选择相信流言蜚语,还是选择相信她,到底要这个女儿生……还是死。

洛骁一下顿住了,对上骆心安这样的目光,他竟然觉得有些狼狈,一时竟没法立刻做出决断。

“骁儿,你愣着做什么呢?知府大人还有这一家子都在等你,这孽障把洛家的名声败坏成这样,家法处置都远远不够。她的名字已经上报到今年的秀女名册里面,如今无论她去还是留,都已经大大伤了皇家的颜面,即便我们顾念血肉之情,也万万不能让这样品德败坏的女子进宫侍奉皇上,否则等我这老太婆去了有何面目去见洛家的列祖列宗?”

一旦抬出了“皇上”和“列祖列宗”,洛骁就已经没有了拒绝的余地。老太太的话无疑斩断了他对骆心安心里那一丝不舍,女儿还可以再有,只要洛家不倒,就总有机会攀上皇家这根大枝,但若是得罪了皇家,洛家可就是永不超生……

想及此处,洛骁没有在犹豫,握紧拳头彻底阴下脸来,对旁边的知府大人做了个揖,“今日我洛家出了这等丑事,实在是让大人见笑了,不过大人既然在此,也就帮洛某做个见证。”

说着他指着跪在地上的骆心安,一字一句的冷漠开口,“从今日起,除去此女官籍,贬为庶民,今生不得再冠以洛姓,从此我洛府与此女再无任何瓜葛,此女任何事由都与我洛府再无关系……”

一句话还没说完,门外突然急匆匆跑进来一个小厮,“老爷!老爷!外面……外面……”

突然被家奴打断,洛骁火冒三丈,猛地一拍桌子,“放肆!外面出了什么事能允你这样没规没距的闯进来!”

小厮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赶紧跪地,“是宫里来人了老爷!那公公已经到了前厅了!”

“什么!?”

洛骁倏地站了起来,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这会儿一屋子的人都有些蒙了,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在这风口浪尖上,宫里的人怎么突然来了?

可惜还没等细细琢磨,就听一声尖锐的声音响起,“圣旨到——!”

话音刚落,一位锦衣华服的公公就踱步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四名带刀侍卫和几个宫女。

一见这阵仗,一屋子的人纷纷跪下,洛心慈这还是头一次见到宫里的人,跪下的时候还忍不住偷偷抬头瞧上一眼。~

“臣礼部尚书洛骁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洛骁重重的跪地磕了一记响头,双手举过头顶,而这时那位宣旨的公公却抿着嘴笑了笑,“尚书大人误会了,这圣旨不是给您的。”

洛骁惊讶的挑了挑眉毛,还没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见那公公的眼睛在所有女眷身上搜寻了一番问道,“请问哪一位是洛心安洛大小姐?皇上有给您的圣旨。”

一时间所有人都蒙了,洛骁更是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骆心安身上。

连骆心安自己都一头雾水,完全反应不过来是怎么回事,总觉得但是眼下的情况根本来不及让她思考太多,她站起来走到圣旨面前,一撩裙子就要跪下,结果又扯到了脚腕上的伤口,顿时抽了口凉气,咬着牙说,“民女骆心安接旨。”

谁知她刚要双手举过头顶,那位公公却一下子拦住她,笑眯眯的说,“皇上特意吩咐过,洛大小姐脚上有伤,可以站着接旨。”

一句话落地,在场所有人都惊愕的抽了口凉气,完全想不出皇上怎么会突然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下圣旨,更何况是免去跪拜之礼,这得是多么大的恩典!?百度一下 '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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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痛打贱-人们的脸

一句话落地,在场所有人都惊愕的抽了口凉气,完全想不出皇上怎么会突然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下圣旨,更何况是免去跪拜之礼。这得是多么大的恩典!?

正在一屋子的人都回不过来神的时候,那位公公已经展开了圣旨朗声道:

“三品尚书之女洛心安。聪颖灵慧,有勇有谋,以身作饵深入红莲教,与锦衣卫里应外合,协助我大晟一举剿灭所有叛党,巾帼不让须眉,实乃我大晟女子之典范,朕甚是欣赏,今日特封‘巾帼贵女’称号,特赏黄金三百两,南海珠串二十,镶玉如意五十……以资嘉奖,钦赐——”

说完这话,他身后的几位宫女就端着所有御赏之物走了进来。绫罗绸缎,金银珠宝,琳琅满目,足足拿进来十几个大箱子都还没有拿完,饶是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洛骁和老太太。也被眼前这五颜六色的一箱箱赏赐给晃得眼花缭乱。

周围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在场的一众丫鬟小厮连皇宫里的人都是一次见,更何况是一下子看到这么多御赏的东西,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惊呼,而旁边的张姨娘死死地攥住了帕子,脸色无比的难看。就更不用说一直等着盼着骆心安身败名裂的洛心慈,这会儿看到这突如其来的阵仗,早就恨红了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哪里来的以身作饵,里应外合,她明明亲眼看到骆心安被红莲教的人追杀,若她真的跟锦衣卫联合,当时又何必逃跑,更何况,骆心安这贱人日日待在府里,除了这次去青云观几乎就没踏出过洛家半步,又是怎么认识的宫里的人!?

周围人一片艳羡,连一向见过大场面的知府大人都忍不住对她侧目,但问题现在连骆心安自己都没搞清楚眼下是什么情况。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别人不知道,但她却是一清二楚,她可是差一点就被红莲教的人给生吞活剥了,哪有心思去管什么剿灭叛党,她不被人家给“剿”了就已经很不错了。

见她一直傻呆呆的愣在原地,那位老公公忍不住笑了一下,对骆心安行了个礼说,“大小姐,不,以后应该叫贵女了,您还不快点领旨谢恩,是觉得陛下的赏赐太少了吗?那老奴可以再进宫为您禀告陛下。”

骆心安这会儿才猛地回过神来,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说了句“公公哪儿的话”,接着赶忙举起双手,“民女骆心安接旨,谢陛下赏赐,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甩袖子,她又要跪下,那公公赶紧拦住她,笑眯眯的说,“贵女又忘了,陛下可是特意说了您不必行跪拜之礼,若贵女执意如此,回宫之后陛下问起知道了您仍然跪着接了旨,岂不成了老奴的失职?”

“这……公公言重了,民女不是这个意思。”骆心安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的红晕,只好站着接了旨。

那公公见她这幅样子,嘴角的笑容更甚,对身后两个侍卫挥了挥手,这会儿一块红布盖着的东西就抬了进来,他抬手一掀是一块檀木牌匾。

跪在原地的洛骁和知府一看这东西,当即抽了口气,忍不住惊呼一声,“这是陛下的亲笔?!”

只见深褐色的檀木牌匾上书“巾帼贵女”四个大字,游?走笔,苍劲有力,泼墨间尽显挥斥方遒的帝王气势。

一时间在场的人直接都蒙了,这茬又一茬的赏赐接踵而来,他们都快忘了如何反应。

要知道当今圣上可轻易不赏人墨宝,以前多少王侯小姐被封一品诰命夫人的时候也不过是得个封号和赏赐,绝对没有陛下亲笔赐字这一说。

虽然骆心安这个“巾帼贵女”的称号只不过是个名头,完全没有品级可言,论地位更是完全无法与那些有封号和品级的夫人小姐相提并论,但是被当今圣上御笔亲封,这样的荣宠可绝对不是其他有品级的女人能比的了的。

可以说,这一箱箱的金银珠宝锦衣玉食加起来都远没有“巾帼贵女”这四个大字来的尊贵。

足可见当即圣上对一举剿灭红莲教这件事有多么的?心大悦。

这时骆心安眨了眨眼,自己都有点被自己好的离奇的狗shi运给吓到了,脑袋里犹如突然掀起了狂风巨浪,此刻不停的嗡嗡作响。

昨晚发生的一切仿佛幻灯片一样飞快的在眼前掠过,聂暻说的每一句话仿佛刻进了脑海一般清晰的在耳边回响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他说,“相信我,洛府的人绝对不会为难你。”

他还说,“记住,不管别人问你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你都一口否认,不要回答,也不要说自己被红莲教的人抓走了,听到了没?”

说这些话时,他的目光是那么的坚韧和笃定,好像天塌下来,他也会第一个替骆心安扛下来一般。

一瞬间,骆心安的心头一跳,想到今早在洛家后门外时,男人的确提过他是朝廷里的人,难道……

眼前的这一切都是那家伙的一手安排,甚至他之所以那么笃定她只要不自己作死承认昨晚的事情,就一定会平安无事,也是因为他早就帮她安排好了全部退路!?

想到这种可能,骆心安的后背瞬间沁出一层汗水,心里怦怦直跳,简直要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毕竟这男人的背景再厉害,也不会直接影响到皇上的决断。

可是除了这个男人以外,她又实在想不出其他任何人会在这种时候帮她。

这男人每次都出现的那么及时,就像昨晚她命悬一线之时,他突然从天而降一般。

这个男人神秘莫测,偏偏手段又深沉的可怕,犹如一张巨大的网,平时不动声色,背地里却运筹帷幄,一旦收网,就谁也没法逃过出他的手掌心。

骆心安的心里越来越乱,耳边一个声音一遍遍的问自己,他到底是谁……难道真的只是宫里的普通侍卫这么简单吗?

可就在她脑袋里一片乱麻的时候,旁边的老公公却突然打断了她的思路。

他指了指旁边的牌匾,笑着开口说,“贵女,这幅字您可要仔细收好,今儿宫里的各位主子都听说了昨晚之事,小姐一人临危不惧,勇斗叛党,这份勇气实在让人佩服,好几位主子都特意吩咐奴才叮嘱小姐,日后若有机会进宫,一定要跟他们好好讲讲昨日发生的事情呢。”

听到这里,洛骁实在是憋不住了,忍不住开口问道,“请问公公,昨日到底发生了何事,又与小女有什么关系?这不清不楚的,陛下却突降天恩,臣下内心实在惶恐不及,受之有愧啊。”

一听这话,老公公诧异的一挑眉毛,看了骆心安一眼,惊愕的问道,“贵女竟然到现在也没跟尚书大人提及此事吗?”

骆心安心中一跳,脸上却一片波澜不惊,这会儿听到老太监的话才扯了扯嘴角,淡淡一笑,“心安不过才刚刚踏进家门,连一个时辰都不到,父亲和家里的几位姐妹又急着关心我的‘安危’,哪儿有时间说啊。”

这一句话听起来极其有理由度,在外人看来好像这洛家的人彼此之间多么亲厚,否则怎么可能只顾着关心她本人都没来得及说正事,可在场的洛家人都明白,骆心安这是故意敲话给他们听。

毕竟她都回来一个时辰了,搁到现代这一个时辰可是两个小时,连一场电影都看完了,这一家子人却只顾着关心她有没有被人侮辱,有没有毁了家族名誉、甚至上一刻都不听她解释就要把她扫地出门,所有人都琢磨着怎么治她于死地,谁真正关心过她的死活?

这话说完,洛骁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就像被人当场抽了一记耳光一样下不来台,一直老神在在的老太太这会儿也像吞了只苍蝇似的拧着一张脸,吐不出也咽不下。

不过旁边的老公公并没有注意到他们此时古怪的神色,了然的点了点头说,“既然如此,看来老奴来的不是时候打扰到各位了。”

说着他毕恭毕敬的向洛骁行了个礼,恭维道,“尚书大人当真是好福气,竟能生出这样机警聪慧的女儿,实乃家门之大幸,祖宗之庇佑,昨日在那种情况下,贵女还能临危不乱,深入那帮狗贼的老巢,恐怕连多少男子都没这样的气魄。”

这老太监越说洛骁越糊涂,一张脸讪讪的简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听起来这老太监说的话句句是恭维,但是上一刻他刚刚骂了骆心安是洛家耻辱,对不起列祖列宗,是众人耻笑的表子,如今再听他的话简直句句都在他的脸。

老太太听不下去了,脸都被快被打肿了,不得已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意,转过头问道,“心安,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这丫头嘴巴可真严实,竟然连一家人都瞒着。”

一家人?刚才骂我是表子,恨不得马上把我轰出家门的时候,你可没把我当成是一家人。

骆心安在心里冷笑一声,似笑非笑的一挑眉,淡淡的瞥了老太太一眼,这样完全是看笑话一样的目光让老太太的一张脸僵的更加厉害,配上她极力摆出的慈爱模样,表情古怪的嘴巴都快扭曲了,那副鬼样子简直连个半身不遂的母猩猩都不如。

骆心安欣赏够了老太太眼睛里的慌乱和愤怒,这才施施然的看了旁边的老太监一眼,低声说,“公公,既然这是皇上的吩咐,一切还由您来说吧。”

这句话听起来极是让人舒服,如果骆心安真的趾高气昂的立刻说出她的功绩,未免给人留下好大喜功故意显摆的印象,偏偏她才是圣上御赏有功之人,却给足了老太监这一介奴仆的面子,这会儿这样不骄不躁,心平气和的开口,实在是极其聪明的姑娘。

这让老太监唇角的笑容更甚,看她的目光也更加欣赏了几分。

他毕竟是在宫里早就混成了人精的老滑头,自然懂得察言观色,投桃报李,更何况他这会儿已经觉察到洛家个人之见的暗潮汹涌,一看到骆心安似笑非笑的表情,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笑着一弯腰作了个请的姿势,“既然是贵女自己的事情,奴才哪儿又资格多嘴,贵女尽情说就好,若是这样还有人不信,简直就是质疑陛下的意思了。”

一句话直接敲在洛家所有人脑袋上,意思非常明白,骆心安如今已经不再是洛家可怜兮兮任人宰割的大女儿了,她既然是陛下亲封的“巾帼贵女”,自然就得到了皇上的认可,再敢有人质疑她的话,就是公然挑衅圣命。

质地有声的一句话让洛心慈瞬间抓破了自己的手心,一双眼睛恨的几乎淌出毒液来,她怎么都不敢相信这顷刻之间骆心安这贱人竟然可以咸鱼翻身,上一刻她还只配跪在自己面前当一条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为什么突然直接她竟遇上枝头,变成了有皇上撑腰的人?!

一屋子的人脸色五颜六色煞是好看,骆心安冲老太监感激一笑,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父亲、祖母,其实心安也没什么可说的,事情就像这位公公说的那样,昨天晚上我们被大雨围困,中了红莲教的埋伏,当时情况甚至紧急,而老祖宗大概是睡得太沉,没有发现我们隔壁屋子的几个姑娘,所以我们只好自己先逃。”

“但我毕竟是长姐,说什么也不能扔下妹妹自己逃跑,所以当时我送走二妹之后,还没来得及把三妹送上马,红莲教的追兵就来了,我一时没有办法,以为自己会命丧于此的时候,几个锦衣卫突然出现杀光了所有追杀来的红莲教狗贼,这才把我给救了。”

听到这里洛心慈忍不住嗤笑一声,阴测测的开口,“大姐你这话可真有意思,若锦衣卫的人把你给救了,你又是怎么深入的红莲教?别告诉我你放着逃命的机会不要,自己还傻乎乎的跑去送命。”

骆心安眨了眨眼,刚想开口,旁边的老太监却突然低声笑了起来,洛心慈表情一僵,努力维持着风度,“公公笑什么?”

老太监赶紧摆摆手,“没事,让二小姐挂心了,实在是老奴突然想到陛下曾经经常吟诵的一句话,‘子非鱼安知鱼之乐’相信二小姐这样赫赫有名的京城才女也听过,当时老奴愚钝不懂什么意思,特意向圣上请教才知道这话是说,自己不会去做的事情,不代表别人不会去做,何必以小人之心度度君子之腹呢?”

一句话堵得洛心慈半天没上来气,她不是什么目不识丁的蠢货,自然明白这句话是老太监故意说给她听的。

他在这时候说出来,等于毫不留情的抽了洛心慈一记耳光,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是孬种懦夫,可偏偏洛心慈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这老太监左一个陛下又一个圣上,若她这时候反唇相讥,岂不是直接把皇帝也给骂了?

好一个不要脸的老阉奴,骆心安那贱人给了你多少好处,竟让你说出这样的话来!

洛心慈恨得把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却只能哑巴吃黄连。

骆心安轻轻一笑,瞥了她一眼,贱人你以为这样就完了吗?你生不如死的日子还在后面,你给我送了这么大的“礼”我要是不好好回报,都对不起你这一番恶毒的处心积虑!

她收回视线,把刚才没有说完的话继续说完,“我明白二妹对我的怀疑,说实话当时我真的特别害怕,当晚所有锦衣卫都在奉皇命剿灭红莲教,其中一位锦衣卫大哥还说要先把我送回洛府再去执行任务,可是当时眼看着第二波追兵就要来了,他们却连红莲教总坛在哪里都不知道,我们就想了个里应外合的计策,由我作诱饵故意被红莲教那帮狗贼抓走,然后所有锦衣卫再在暗中埋伏,等彻底把那帮狗贼的老窝团团围住之后再一举歼灭,所以一直等到现在我才有机会回家。”

说完这些,整个大厅里死一般沉默,知府的脸上一片惊奇,而洛家所有人的表情却全都僵在脸上。

骆心安长舒一口气,像是终于解脱一般闭上了眼睛,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昨晚的事情就是这样,是心安一时鲁莽冲动害父亲和祖母为我担心,心安不孝,请父亲责罚。”

重重的磕了一记响头,及腰的长发盖住了骆心安幽深的眼睛。

实际上她说的一通全都是编瞎话,昨夜发生的事情,除了那些死绝的红莲教徒就只有她和聂暻两个人了,但通过老太监和圣旨里说的那些话,她一下子就明白了聂暻的意思。

只要她变成深入叛党的诱饵,哪怕她真的被红莲教俘获也是正大光明,就算别人怀疑她的清白,红莲教一夜之间倾覆是真,锦衣卫和圣旨也是真,谁要是再敢怀疑她的清白,岂不是质疑锦衣卫的能力,彻底打了皇帝的脸。

顷刻之间,她一下子从被动挨打声名狼藉的破鞋,变成了剿匪有功有勇有谋的贵女,这样的天差地别,简直跟做梦一样不真实,她有什么道理不把聂暻送来的精彩剧本继续演下去?

眼睛里精光一闪而过,她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目光如炬的看着洛骁,逼得他狼狈不堪,根本不敢跟她对视。

整个大厅就这样一直僵着,过了好半天,洛骁才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面对着宫里的一帮人,不得不努力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好像刚才下定决心要把骆心安轰出家门的不是他一样,上前一步把她扶起来,感叹道,“你这孩子,这些话你刚才为什么不说出来?你给洛家争了这么大的脸面,为父还能真的责怪你不成?”

我想说你给我机会了吗?这时候我被皇上封赏了就连让我跪都舍不得了,那刚才要除我官籍嚷着与你再无任何关系的人又是谁?

骆心安只觉得眼前这一幕特别的好笑,目光冷冷的扫过四周,她本以为洛骁这个做父亲的,至少不会像其他人一样一心要置他于死地,所以刚才直到最后一刻,她都希望洛骁能说一句公道话。

可自始至终,洛家的脸面都比她这个亲生女儿值钱,她宁愿相信洛心慈的一派胡言,也没有听她解释一句,那一刻她彻底看透了眼前这个男人。

不怪以前这壳子里的洛心安最后会死的那么惨,有一个软耳根,听风就是雨的“不倒翁”父亲,心思单纯柔的长女怎么可能斗得过诡计多端阴狠毒辣的洛心慈。

既然这整个洛家都在演戏,那她就奉陪到底!

骆心安在心里冷哼一声,脸上却露出一抹苦笑,垂下眸子淡淡的说,“父亲,您从小就教导女儿要洛家家训就是忠君报国万死不辞,哪怕心安只是一介女流,却从来不曾忘记这些,甚至也想要像男子那样驰骋沙场报效朝廷,但女儿终究不是男子,作不了父亲这样刚正不阿的栋梁之臣,那至少在朝廷需要的时候,心安能帮上一点绵薄之力也在所不辞,这本身并没有什么值得说的。”

“更何况,昨天那些锦衣卫大哥都是奉皇命执行秘密任务,生怕泄露目标,救了我已经是计划之外,若我平安回来立刻把这事宣扬的人尽皆知,女儿的清白倒是保住了,可谁知道这样会不会打草惊蛇,让其他朝廷余孽有了警觉之心,以后就再也无法用这诱敌之术了?这样损害朝廷的事情,女儿宁愿一死,也不会去做。”

这话说完,老太监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又把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目光闪烁了几下变得幽深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本以为骆心安只是个聪明机灵的小丫头,凭着一点胆色得了这些奖赏,却没想到她却有这样的超脱年?之上的长远眼光,着实是很不简单。布布巨弟。

所谓的长远眼光当然不是她嘴上说的这些“忠君爱国”的官话套话,这些恭维的话谁都会说,难就难在她实在太懂得分寸和进退,他刚才就在疑惑,这小丫头怎么可能宁愿被父亲赶出家门也不愿意把实情说出来,如今再看才豁然开朗。

她懂得真正的“忠君之道”绝对不是嘴上说说,也不是热血献身,而是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该说的一句不落,不该说的宁愿用命去换也得死死地封住嘴巴,更何况是在自己生死攸关的时候,她竟然还能保持沉默,这简直是多少朝廷大臣都做不到的事情。

想及此处,老太监看骆心安的目光越发深沉,而这时站在原地的洛骁更是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话。

本来他还担心刚才如此苛责骆心安,她一定会趁着现在有宫里的人撑腰,让整个洛家下不来台,生怕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可是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提到一句自己被刁难的事情,反而把自己的功劳归全部给了洛家和自己这位父亲,甚至连他自己都不记得有教过她这样一番忠君爱国的话,就被一句“忠君报国”“栋梁之臣”给捧到了天上。

一时间,洛骁惭愧又无地自容,心里波涛起伏,都不敢跟骆心安那双幽幽的眼睛对视。

眼看着他对骆心安的态度斗转急变,洛心慈和张姨娘脸上的胭脂水粉都因为愤恨而簌簌的往下落,张姨娘更是气的连坐都坐不住,起身就要离开,这时骆心安似有所感似的偏过头正好跟这对母女的目光撞在一起,她很淡的勾了一下嘴角:

想跑?没那么容易,今天在这屋子里害过我的人,一个都别想走。

张姨娘一动,她马上往前走了一步,打断了她要给洛骁请辞的话,走到老太监跟前行了个礼,“公公,心安有一事相求,请公公成全。”

“哎呀,贵女你这样可是折煞老奴了,哪有主子给奴才行礼的道理。”老太监对她印象极好,又知她昨日一番作为已经让皇上和宫里很多位主子记住了她的名字,以后前途不可限量,他自然不敢怠慢,赶紧把她扶起来,“贵女有合适相求,老奴若是能办到自当尽力而为。”

骆心安并没有立刻起来,仍然是行礼的姿势,垂着头抿着嘴角,犹豫了一会儿才沉声开口,“心安想请公公帮个忙,帮我把陛下赏赐的这些东西都拿回去,心安只留下这一件东西就足够了。”

说着她指了指皇帝御笔的那块“巾帼贵女”牌匾,脸上闪过一丝忐忑的红晕,像是说了多么荒唐的话。

这话一出,整个屋子里的人都皱起了眉头,老太太和洛骁的脸同时一黑,这好不容易落在洛家的宝贝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说送回去就送回去了,更何况,这可是皇上赏的,那么大的恩典不接下来是故意让圣上难堪吗?

老太监愣了一下,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本以为这骆心安有些本事,没想到竟如此不识抬举,是嫌陛下赏的东西太少了吗?

“贵女何出此言,是对这些赏赐不满意吗?”

“民女怎敢。”骆心安摇了摇头,薄薄的嘴唇紧抿着,一双大眼睛显得有些无措,“心安只是觉得自己不过是做了件分内的事情,换做任何人都会这样去做,实在没什么值得夸耀和嘉奖的,陛下赐我名号还送亲笔墨宝,我已经很是欣喜了,若再赏这么多金银珠宝,实在受之有愧。”

“更何况,如今北方战事吃紧,这冰天雪地的,将士们连件御寒的棉衣都不够还要上阵杀敌,而心安不过一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流之辈,不愁吃穿冷暖,要这么多金银珠宝有什么用处?心安希望公公帮我转达陛下,心安愿意将这些财物全部捐给西北边防,将国库里的钱真的用在刀刃上,而不是浪费在我这样一个小女子身上。”

老太监半天没说出一句话,他以为出身大家的女子没有一个不是想尽法子争奇斗艳,有了这些钱骆心安可能会变成整个京城最有钱的千金小姐,以后有的是出人头地的机会,可她这区区一闺中女子,脑袋里竟全无这些儿女情长,反而心系天下,眼光长远,最难的是不贪。

这份心思和冷静哪里是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该有的?

见老太监一直没有说话,洛骁这时忍不住沉声呵斥,“心安你想什么呢,这可是陛赏给你的东西,你这样推拒可是公然抗旨!”

骆心安抿了抿嘴,脸上的表情更加忐忑,那老太监顺势问道,“贵女的理由就这么简单?”

见他终于说出这句话,骆心安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嘴角,她知道自己这一次赌赢了,鱼儿已经上钩。

她犹豫了很久,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眼睛里全是愁绪,最后像是被老太监锐利的目光盯的没办法了才终于摇了摇头,小声说,“公公大概有所不知……”

“现在这京城里关于我的流言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也不知道是谁先传出去的那些侮辱我与洛家的话,一口咬定我与红莲教的狗贼有染,心安怕是这会儿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若现在再收下陛下赏的这些金银珠宝,不就等于告诉全天下的人,我真的被红莲教的人掳走了吗?”

“这些散布谣言的人才不管我到底是故意诱敌还是真的被俘,他们只会记得我的的确确在红莲教待了一夜,所以肯定不是清白之身,心安一个未出的姑娘,今年还要入宫参选秀女,这样被人随意编排,日后还有何面目活在这世上?”

说及此处,她的眼眶都红了,泪水在眼睛里打转,嘴角紧紧地咬着,因为太过用力牙齿在上面留下了青白色的痕迹。

老太监一听这话先愣了一下,接着忍不住笑了出来,“原来贵女竟然是担心这件事。”

他一边笑一边摇了摇头在心里感慨,看来刚才是他多虑了,这个骆心安虽然的确聪颖灵慧,远超于同?女子,但到底还是个小姑娘,这会儿竟然会说出如此孩子气的话。

“贵女放心,陛下自然不会任由朝廷功臣被人肆意中伤,更何况贵女一介女子,名节的事情就更马虎不得,老奴回去会禀告圣上,相信陛下一定会为贵女做主,将圣旨张贴皇榜昭告天下,若还有人嚼舌根,昨晚姑娘身边还有那么多锦衣卫跟随,他们都可以为姑娘作证,若从这一刻起还有小人在背后肆意捏造谣言中伤姑娘,就等于污蔑我大晟护卫做事不利,玩忽职守,质疑他们就等于质疑皇上,谁有这个胆子?”

听了这话,一直沉默的知府也终于坐不下去了,赶紧笑着对骆心安说,“公公这话说得对,贵女无须担忧,本府对此事也绝不姑息,已经派了人手去追查这背后造谣生事之人,自当还你一个公道,一旦逮住一定大刑伺候,严惩不贷!决不让普通百姓成了某些阴险小人的利用的工具。”

听到这里骆心安扑通一声跪下,噙着眼泪领旨谢恩,垂下脑袋的一刹那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如愿以偿的笑容。

这里不是21世纪,没有电视和互联网,谣言一旦四起就难以平息,所以历史上要推翻一个皇朝总会先从捏造谣言开始,多数百姓愚昧无知,总是人云亦云,这时候若想反败为胜,只能靠绝对的权威来镇压,而要给自己澄清这满城的流言蜚语,非皇权莫属。

她看了一眼一脸扭曲连伪善面具都伪装不下去的洛心慈,笑着挑了挑眉毛。

你敢报官,我就敢面圣,看看最后不得好死的那一个究竟是谁。

洛心慈知道自己输了,她精心策划的这一场好戏,就等着给骆心安来个瓮中捉鳖,她已经把所有事情都想得面面俱到,骆心安根本就是插翅难飞,如今却硬让她在天罗地网之下撕出一个洞闯了出来,煮熟的鸭子就这样飞了!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

她恨得一口血腥味,本来清秀的一张小脸这会儿因为嫉妒扭曲的甚是可怖,如果这时候没有任何人在场,她一定会把骆心安砍成肉沫,再扔出去喂狗,这样都难消她心头之恨!

她心里既恨又惧,虽然说着无心听者有意,谅那知府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怀疑到同为“受害人”的她身上,可听到他跟那老阉奴刚才说的话,她心里还是一阵心惊肉跳。

这会儿感觉椅子上跟长满了刺似的,再也坐不住,捂着脑袋跟旁边的老太太请示,“老祖宗,孙儿一夜未睡,现在实在有些乏了,既然姐姐和洛家都没事,孙儿心里也放心了,现在可否告退回去休憩一下?”

她这话刚说完,都没等老太太开口,门外突然跑进来十几个侍卫,齐刷刷的跪在知府面前,“大人,属下有要事禀报!”

“带进来!”话应刚落,他一挥手,大门外几个侍卫扔进来几个人。

只听“砰”一声巨响,几个五花大绑的人哀号尖叫着摔在了地上,定睛一看竟是四个衣衫褴褛的乞丐!

正准备离开的洛心慈在看到他们几个人的一瞬间,身形一晃,一张脸瞬间惊恐的变了颜色……百度一下 '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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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白莲花,好死不送

她这话刚说完,都没等老太太开口,门外突然跑进来十几个侍卫,齐刷刷的跪在知府面前。“大人,属下有要事禀报!”

“带进来!”话应刚落,大门外几个侍卫扔进来几个人。

只听“砰”一声巨响,几个五花大绑的人哀号尖叫着摔在了地上,定睛一看竟是四个衣衫褴褛的乞丐!

正准备离开的洛心慈在看到他们几个人的一瞬间。身形一晃,一张脸瞬间惊恐的变了颜色……

一屋子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旁边的老太监也微微蹙起了眉毛。

突然把一帮子乞丐抓进来是要做什么?

这时旁边的侍卫开口道,“属下奉知府大人之命,已经禁止坊间再流传关于贵女的谣言,可是仍然有不少流言蜚语屡禁不止,正是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有人去衙门击鼓鸣冤,打开门一看没看到来人,就只看到地上这张字条。”

“哦?是何字条,速速呈上来。”

知府大手一挥,接过字条,上面只有一句话,“造谣生事,酒肆茶坊”

“这是何意?”

知府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属下回禀道。“一开始属下也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一想到任由这些流言蜚语继续散布也不是个办法,就带着试试看的想法把京城里所有的酒肆和茶坊又都搜查了个遍,结果他们四个可能完全没有料到我们会杀个回马枪,直接被我们逮个正着。我们抓住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准备买通说书先生,把洛大小姐受辱的事情编成话本小说继续大肆宣扬。”

一听这话,洛骁的脸瞬间就黑了,连旁边的知府大人也变了脸色。

乞丐连饭都快吃不上了,又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闲钱去收买说书先生。故意败坏骆心安的名声?

这不用说也猜得出一定是受人指使了,可到底是谁心肠如此阴险,竟做出这样恶毒的事情?

这时侍卫凑到知府耳边说了几句,他的脸色更加阴沉,怒斥一声,“说,你们究竟是受何人指使,诋毁皇上亲封的贵女有何目的!若不老实交代,你们今天这两条腿就别想要了。”

一声呵斥吓得四个乞丐瞬间抖了抖,乌漆麻黑的脸上一片慌乱。

他们不过拿钱办事,哪里知道自己污蔑的人竟然是皇上封赏的人,一时间慌了,吓的两条腿不停打颤,目光下意识的游离打转,正巧对上了洛心慈阴冷的目光,他们吓得当即打了个哆嗦,赶忙垂下了脑袋说:

“大人,小人冤枉啊,小人就算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跟皇上对着干,更何况是被人收买,小人只是一时无聊嘴贱,说出来图个乐子,并不是有意为之,请大人明鉴啊!”

“没有被人收买,只是图个乐子?”知府冷笑一声,对身后挥了挥手,接着拿过一包东西“砰”一声扔到了四人眼前。

东西砸在地上直接散开,里面滚出十几锭明晃晃的银锭子,沉甸甸一坨,震的地面也跟着颤了颤。

“那你们几个到是给我解释解释,四个天天在街上乞讨,连顿饱饭都没有的乞丐,为什么会在宿居的地方搜出这么多银子!”

说着知府拿起其中一枚银锭子看了看,冷着脸开口,“你们若不承认被人收买,那就把这银子从何而来,何人给予,一五一十的说清楚,我朝刑律一向严苛,偷盗哪怕是这么大的半个银锭子都会直接掉脑袋,你们可要考虑清楚。”

几个人哆嗦的更厉害了,洛心慈僵在脸上的笑容几乎快要挂不住了,心里剧烈的颤动,死死地捏着手帕瞪着面前这四人,毫无疑问,如果这四个乞丐敢把昨天的事情透露一星半点,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要了他们的小命。

横竖都要死,其中一个乞丐一咬牙决定赌一把,反正知府除了这一包银子再也没有别的证据,他就死咬着不承认,最多挨一顿板子就过去了,但若说了实话,洛家这位二小姐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思及此处,他脖子一横,哭诉道,“大人,这些是我们兄弟几个捡的,我们当时就是动了贪念,本以为这样偷偷藏起来就能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大人我们知错了,求您绕小人一命吧!”

他一哭,其他三个乞丐也跟着嚎啕起来,一时间整个大厅呜呜泱泱,跟死了人在这里哭丧似的。

洛家所有人的脸色都难看到了极致,尤其是老太太,更是忌讳这些,猛地一拍桌子呵斥道,“够了!给我闭嘴,还嫌这两天的事情不够丧门么!”

她一说话整个洛家都跟着抖了抖,压下心里的怒火,她脸上挤出点生硬的微笑说,“知府大人,既然造谣生事之人已经抓住了,我看不妨由您直接带回衙门再审吧,洛家折腾了一夜也都累了,幸好所有人都平安无事,这会儿也该好好休息了。”

这话明显是准备私下解决,毕竟如今老太监和宫里数十个人都在这里还没走,这事不管洛家是不是受害者,被几个乞丐就搞得名声扫地,到底是不好看,她丢不起这个人。

可骆心安怎么可能放过她,她早就说了,今天在这屋子里只要害过她的人就一个也别想走,这场戏她没说停谁也别想就这么算了。

至于洛家的名声是什么,可以吃吗?早在刚才整个洛家都要把她扫地出门的那一刻,她对这个家就再也不会有一丝留情,为了保住洛家名声,就准备把她被人诬陷的事就这么一笔带过,你想得倒美!

知府大人听了老太太的话正犹豫要不要离开的时候,骆心安眼睛一眯,一抹亮光闪过,接着她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咦”了一声走到那包银子跟前,弯腰在包裹最里层抽出一张很小的纸条。

“父亲,您快看,这里还有张字条。”

她故意不接老太太的话茬,也不最先禀告知府,反而转身把东西给了洛骁。

在这个家里,知府是客,客随主便,主人若是开口赶人,客人就没了留下来的理由,这会儿跟他说什么都没用,而洛骁却不同,虽然他是个孝子,对老太太百依百顺,但在外人面前他才是洛家的主人,只要他不开口,这里的人谁都别想走。

洛骁没想到自己刚才对骆心安那副样子,她竟然还对自己如此敬重,看她的目光多了几分赞赏,可接过纸条再一看又当即变了脸色,狠狠地把纸条掷到了地上。

“今天这事就在这里说清楚,我倒要亲口听听背后这个始作俑者到底是谁,否则我洛某和这偌大的家业岂不都成了别人眼里的笑话!”

纸条飘落在地,露出上面的一行小楷:“尚书有大女,聘婷好颜色,养到二八岁,送给狗贼睡”

正是那句让洛骁恨得咬牙切齿的顺口溜。

洛骁一向最在乎面子,被始作俑者当面骂到脸上当然不可能随便就这么算了,骆心安看着他勃然大怒的样子,嘴角如愿以偿的勾了起来,回头对洛骁和知府说,“父亲,大人,既然他们编排的事情跟小女有关,可否让我亲自询问一番?”

洛骁和知府点了点头,骆心安行了个礼,回头指着字条问道,“你们几个能给我解释一下这东西为什么会在你们的包袱里吗?”

其中一个乞丐一看这情况赶忙粗着嗓门喊,“我们自己写句顺口溜怎么着了这样也犯法砍脑袋啊?!”

“自己写的?”骆心安轻轻地笑了一声,没想到这些人竟然蠢成这样,都不用她费心思就能轻而易举的说漏了嘴。

她对着字条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才开口,“这一把娟秀的小楷可不像你们这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写得出来的,不如这样吧,你们现在就当场给我写一遍,若写得出来我立刻让知府大人放你们走,若写不出来,就一个字一百个板子,这里一共是二十个字,就是两千个板子,哎……可惜我们洛家就一副板子,若每个人打两千下估计要打到第二天早上喽。”

骆心安似笑非笑的一句话让四个乞丐瞬间毛骨悚然,明明她正对你笑着,可说出来的话却像刀子似的刺进骨头缝里。

四个人不停地淌冷汗,脸色惨白一片,一时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们根本就目不识丁,能认字就不错了,更何况是写字,如今骑虎难下,那个刚才嘴快的人这会儿悔的恨不得一口咬掉自己的舌头。

“看来就是不准备写了?那就给我打,打到他们愿意写为止。”

见他们不说话,骆心安一挑眉毛,二话没说,一挥手招来八个护院。

“不要啊!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啊——!”

几个人嚷嚷着求饶,可又重又沉的板子这时已经轮下来,他们被绳子绑得死死的根本无处可逃,两下就被打的皮开肉绽,不停尖叫着大喊救命。

可是骆心安连神色都没变一下,扬了扬下巴说,“还有力气说这些废话,看来打的还不够狠,换上装了铅的板子,再用力的打。”

一声令下,板子带着呼呼的风声,打在皮肉伤溅起一层血花,吓得周围几个小丫头都不敢睁眼,四个乞丐的惨叫声此起彼伏,简直要掀翻房顶,这铅板比普通木板要沉上数十倍,一共打了不到十下,就已经要了人半条命。

“二小姐救命啊!二小姐救救我们!”

“小的知错了!啊——!别再打!”

“二小姐!啊啊啊——!”

四个乞丐下意识的尖叫出来的话瞬间让周围所有人脸色一变,洛心慈整张脸刷一下一片惨白,害怕的连牙齿都在打颤,这会儿倏地站起来,努力控制着惊恐发抖的身体,怒斥道,“你们这……这帮贱民胡叫唤什么!?叫谁二小姐呢!”

“二小姐求您念在我们帮过您的份上,大发慈悲救救我们!”

四个人仍然不断地哀嚎,此时他们疼的已经神志不清,而眼下就只有洛心慈才有可能救他们,于是不顾场合更加声嘶力竭的告饶。

“你们不要信口雌黄,我根本不认识你们!”洛心慈惊恐的倒退了几步,一下子撞到了身后的椅子上。

这时骆心安顺手扶住她,淡笑着说,“妹妹小心一点,怎么这么慌张,不过几个胡言乱语的乞丐也值得妹妹怕成这样?”

洛心慈这会儿已经胆战心惊,哪里受得了骆心安的靠近,狠狠地一把推开她,一张脸几乎扭曲,“你给我闭嘴!我用不着你假惺惺!”

她平日里总是一副温婉和善的模样,连高声说话都没有过几次,以前无论遇到任何事情她都是出来圆场的那一个,在所有人心里她一向知书达理识大体,如今突然拔高声音,一副歇斯底里的狰狞模样,着实把周围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甚至连站在旁边,一直对这个二女儿深信不疑的洛骁都皱起了眉头,心慈对心安那下意识的反应哪里像是对自己的亲生姐姐,简直连仇敌都不如,可是莫名其的她哪儿来这么大的敌意?

终于逼着洛心慈露了马脚,骆心安神色不变,嘴角甚至还带着一抹笑意,她眨了眨眼睛,一脸无措的看着她说,“我不过是看妹妹差点摔倒才伸手扶一把,并没有恶意,妹妹又何必这样说我……”

“说起来,这纸条上的字跟妹妹那一手娟秀的小楷还真是如出一辙,但这里又没人怀疑到你身上,二妹再这样疑神疑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心虚了呢。”

洛心慈脸上一僵,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但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她努力压下自己惊恐的心情,深吸一口气,脸上又恢复了正常,若这时没有看到她袖子下面发抖的手指,都要以为刚才发生的一切是一场错觉。

“那姐姐这话又是什么意思,难道怀疑是我下的手?”

不是怀疑是就是你!

骆心安笑而不语,洛心慈被她似笑非笑的目光盯得头皮发麻,避开视线冷哼一声,“人有相似字有相同,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不过是听不得自己的名字被几个贱民喊出来,心里膈应的难受,一时失态罢了,怎么到了姐姐嘴里竟变成了心虚,当真是好笑之极。”

“哦,原来如此。”骆心安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对旁边的护院说,“你们听到了?二小姐听不得这些贱民喊她的名字,那就用湿布捂住他们的鼻子和嘴,让他们一口气也吐不出来,再狠狠地往死里打,什么时候他们愿意说了再把湿布摘下来,否则就这样被活活闷死也好,省得让妹妹心烦,你说这法子怎么样二妹?”

洛心慈倏地转过头,目光恨不得当场把骆心安刺个透明窟窿。

这哪里是在征求她的意见,明明是故意给她下套,这整治人的法子如此恶毒,如果她同意了就等于把自己一直以来努力维持的善良柔弱伪装彻底撕破,而现在这些人嘴里口口声声都是“二小姐饶命”,若在这时候同意闷死他们,她一定会落个杀人封口的嫌疑。

可是她要是不同意也不行,因为是她自己亲口说不愿意听到这些人叫她的名字,现在骆心安好心帮她“堵住”了这四人的嘴,她若再出尔反尔,那刚才她那一刹那的过激反应不就等于证明自己在心虚么!?

骆心安就用了一句话就把她堵的进退维谷,左右为难,洛心慈恨得一张脸都涨红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时骆心安眨了眨眼,一脸疑惑的问道,“妹妹怎么又突然不说话了,难道是觉得这法子太残忍了?那你就背过身子去吧,大姐知道你心地善良见不得这些血腥的东西,就替你把他们都宰了,让你消消气儿好不好?”

说完这话,她都没等洛心慈反应过来就做了决定,转头的一刹那,她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冰冷又锋利的眼睛一眯,露出一抹残酷的笑容,“去拿湿布,按二小姐的意思去做,这四个人一律闷死,一个不留。”

“是!”八个护卫朗声应下,片刻功夫已经把湿布捂在了四个乞丐脸上。

四个乞丐惊恐的不停挣扎,但早就别打的皮开肉绽的身体哪里还有力气,口鼻瞬间就被堵得死死地不留一丝缝隙。

沾了水的湿布密不透风,隔绝了外界全部氧气,四个人撕心裂肺的尖叫却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声音,不过片刻功夫,脸就青紫一片,不停翻着白眼,好像下一秒就要窒息身亡。

而这个时候旁边的洛心慈只是站在那里,脑袋里飞速转着自己下一步计划,根本顾不上这四个乞丐的死活,甚至心里恨不得骆心安就这么弄死他们几个人,也省得留下祸患。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四个人的挣扎越来越微弱,旁边的知府大人坐不住了,刚要出面阻止,旁边的骆心安却一抬手抢先一步喊了停。

湿布拿开的瞬间,四个人像死狗一样瘫在地上,贪婪的吸着周围的空气,濒死的巨大恐惧让他们全身颤抖,这时骆心安慢慢的走到了他们面前,居高临下的勾起嘴角,低声问,“现在愿意说了吗,到底是谁指使的你?”

只要经历过一次濒死感觉的人,这一辈子都不会想来第二次,眼看着护院又重新把湿布沾了一遍水,四个人心理防线彻底溃不成军,再一想到自己差点没命全都是因为洛心慈,而她却袖手旁观恨不得他们早点去西天,扑通一声就跪在骆心安脚下,呜呜的大哭起来,“大小姐我说……我说!是……是她……就是洛家二小姐洛心慈给了我们这些钱,让我们走街串巷去毁您的清白……这张纸条也是她授意我们传出去的……小的说的每一句话都千真万确,如有虚……咳咳……虚言,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四个人抬手,矛头直指洛心慈。

话音掷地有声,一时间所有人都愣住了,知府满脸惊愕,洛骁铁青着脸,仿佛下一秒就要勃然大怒一般,神色比昨晚得知骆心安下落不明还要难看。

他目光狠厉的盯着洛心慈,似乎完全没法相信这个一向乖巧识大体,甚至昨夜还在这里为了骆心安失踪而哭了一夜的二女儿,会做出这样恶毒的事情。

洛心慈身形一晃,整个人都站不住了,最后一丝血色在脸上褪去之后,她猛地回过神来,一双总是水雾蒙蒙的眼睛里只剩下狰狞,慌乱又歇斯底里的往前一扑,“你们这些贱民不要血口喷人!你们究竟是收了别人多少好处,竟这样诬陷我!”

四个乞丐在刚才她见死不救的时候已经彻底倒戈,跟银子相比还是小命重要,他们砰砰磕了几个响头,“小的命都在各位手里哪里还敢说一句假话,小的对天发誓,说的每一句都句句属实。”

“二小姐,昨晚就是您亲自拿了一百两银子给了我们兄弟四人,还怕我们不识字,特意让我们把那些顺口溜背过,还说如果做得好,过了今日你就再给我们一百两银子,我清清楚楚的记得当时你穿了一件掐芽嫩绿的裙子,腰上还挂着一块双鱼翡翠,这些你都忘了?”

若这乞丐不说洛心慈的着装,兴许还有一点可疑之处,但洛家所有人都知道洛心慈昨晚的确穿的是那件绿色长裙,而那块双鱼翡翠是洛骁送给她的,她更是视之为宝贝,天天挂在腰上恨不得让所有姐妹都看到。

洛骁嘴唇都气的微微颤抖,洛心慈这次是真慌了,她一心想着这次的计划绝对会让骆心安插翅难飞,根本没料到会有如今这样的局面,看着旁边目光幽深对她淡淡微笑的脸骆心安,她只觉得心肝脾胃都扭曲成了一团。

这时她的眼泪唰一下就掉了下来,咬着一张樱桃似的小嘴,楚楚可怜的抓住洛骁的衣角哭诉道,“父亲,他们拿着一包银子和一张来历不明的纸条就一口咬定是我害了姐姐,可这些东西谁都能伪造,若有人有心陷害女儿,岂不是只需要知道女儿平日里的穿衣习惯和字迹,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达到目的?”

“而且这帮贱民嘴里哪有一句实话,刚才他们还一口咬定没有污蔑姐姐,现在转过头又挑拨我跟姐姐的关系,这分明是有人看不得我们洛家好,故意挑拨离间,父亲您不能就这样相信啊……”

洛心慈垂着头无声的流着眼泪,瘦弱的肩膀时不时抖动,柔弱的跪在脚边,梨花带雨的模样让洛骁心头不由一软,铁青的脸色也有些松动。

他的确是不敢相信这样一个柔弱可人的女儿会做出这种事情,更何况她说的话也不无道理。

想到这里他长叹一口气,拍了拍洛心慈的脑袋,“有什么话起来再说,这样跪着算怎么回事。”

这一句话简直跟安抚没有什么区别了,洛心慈哽咽着点了点头,抽抽搭搭的想要站起来,却身形一晃差点跌倒在地,洛骁赶紧扶住她,她接着委屈的跟只小猫似的靠在父亲肩膀上擦了擦眼泪,洛骁看她的神色当即就更加柔软了。

看到这一幕,骆心安神色没变,只是嘴角勾出一抹讥讽的笑容,果然这世上所有男人都吃柔弱撒娇这一套,好像不这样做就满足不了他们的大男子主义一般,哪怕内心再肮脏恶毒,只要漂亮的脸蛋上挂着几滴晶莹的泪珠就是所谓的“善良”。布叉在弟。

洛骁这种不倒翁似的男人让骆心安实在恶心的不行,她心里越是厌恶,脸上却越是平静无波,拿起那张掉在地上的纸条,用手摸了摸,淡笑着开口,“从小到大,妹妹每次犯了错就往父亲背后躲,是觉得父亲会一味不分青红皂白的偏袒你吗?”

一句话让洛骁一下子皱起眉头,搂着洛心慈,目光沉了下来,“心安,你这话说的太放肆了。”

“难道不是吗?”骆心安挑了挑眉毫不畏惧的看回去,两根手指夹着那张写着小楷的纸条说,“或许妹妹说的话有几分道理,我们不能只听一面之词,但这‘一面之词’父亲都没有仔细听,就立刻护上了妹妹,那我这被诬陷的名声狼藉的女儿,在父亲眼里算什么呢?”

这话等于当众抽了洛骁一记耳光,甚至连旁边的老太监都不悦的皱起了眉头,骆心安说的一点都不假,洛骁对待两个孩子未免也太过偏颇,就因为一个会哭,另一个不哭的就活该被冷落吗?

洛骁讪讪的抿了抿嘴唇,又气不过骆心安这当女儿的当众驳他面子,忍不住沉声道,“为父还没有耳聋,这四个贼人的话已经听得一清二楚,我自有我的判断,就凭他们现在说的话并不能断定这事到底是谁干的。”

“就算这张纸是洛家专供给妹妹一人使用的云宣,父亲也这样认为吗?”

一句话犹如一记惊雷直接砸在在场所有人脑袋上,连一直歪在椅子上的老太太这时都皱着眉豁地坐了起来,洛骁的脸色更是霎时精彩,像被人又抽了一记响亮的耳光愣在那里。

洛心慈瞳孔骤然一缩,陡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下意识的想伸手去抢,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洛心慈在京城是颇有名气的才女之一,所以洛家从小就花重金培养,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而她那一手玲珑娟秀的小楷更是受到不少名流骚客的追捧,因此,洛家每年都会拿出一大笔银子专门给洛心慈订做一种叫“云宣”的纸帛,专门供她练习书法。

这云宣顾名思义,质地柔韧光滑,洁白如缎,极易显色,却因为原料稀缺,价格不菲,必须要在冬至之前订做来年才有新纸供应,而洛心慈又不甘愿跟别人用一样的纸,说什么用庸俗之物写出来的字根本无颜面送人,老太太就由着她的性子,在云宣里多加了一剂鹅黄石,所以拿到手的云宣会比其他人多一层浅黄色的暗纹,成了独一无二的纸帛,这也就成了洛心慈最乐意跟别人炫耀的事情。

可惜,现在这一份“独一无二”却成洛心慈最大的纰漏。

洛骁紧缩眉头,震惊的夺过纸条,不算大的纸条在暗处跟普通宣纸没什么区别,但拿到油灯下一照果然有一层独一无二的浅黄色的暗纹。

洛心慈做梦都没想到,骆心安连这一点都能察觉到,整个人都瘫在地上,昨晚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生怕骆心安会侥幸回来,所以随手在桌子上扯了一张纸,压根没有想到云宣这回事,如今铁证如山,她的脑袋瞬间一片空白。

这时骆心安侧过头,一双幽深的眼睛波澜不惊又深邃骇人的落在她身上,那种如芒在背的滋味,让洛心慈吓得多了个哆嗦,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

洛骁的脸完全黑了,狠狠地将纸条掷在地上,洛心慈见状又想哭着扑上去解释,却被他一下子推开,接着狠狠地抽了她一巴掌,“孽障,你还有什么话说?”

这一记耳光无比响亮,半张脸迅速肿了起来,洛心慈被打懵了,只顾着哭着重复,“父亲我是冤枉的……你相信女儿啊……”

洛骁青着一张脸呵斥道,“冤枉?如果不是你,那你告诉我这价值连城独一无二的云宣怎么会在几个乞丐身上!?”

一看女儿被打,张姨娘尖叫一声扑上来,死死地把洛心慈搂在怀里,哭着说,“老爷你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就信了别人的话,就凭一张纸就给心慈定罪了!”

“是,这加了鹅黄石的云宣只有心慈有,但心慈的房间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能进,府上剩下的云宣也都放在库房里,那些进进出出的丫头小厮,谁知道有没有被某些阴险的小人收买,故意偷走云宣借机陷害心慈?您怎么能不听她一句解释就认定是她错了呢!?”

张姨娘无比悲愤,双肩剧烈的抖动,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一双眼睛通红含恨的等着骆心安,恨不得抽她的筋喝她的血,甚至在这时候都要贼喊捉贼骂她是阴险小人。

“这……”一句话让洛骁皱起了眉头,洛心慈靠在娘亲怀里,掩盖住脸上的心有余悸。

这时骆心安却无声的嗤笑一声,“父亲,姨娘口口声声说不能凭着一张纸就给妹妹定罪,那方才姨娘和妹妹不是连一张都没有,就一口咬定我与男人有染毁了清白?”

“现在人证物证俱在,姨娘和妹妹却仍然百般狡辩不肯承认是她们故意毁我名节,可是方才我刚进家门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凭着他们母女二人的一番猜测,连个证据都没有,就被父亲您当场轰出了家门,那现在我是不是也能凭着自己的一番猜测,将他们也轰出洛家?”

这话当场噎的洛骁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而骆心安仍然没打算放过这满屋子里的人,撩起衣摆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记响头,“既然只要会哭就能得到原谅,那心安无话可说,也没法像姨娘和妹妹这样动不动就掉眼泪,心安自小母亲就走了,除了靠自己也只能依仗父亲,甚至心里有了委屈都没法像妹妹这样随时扑进娘亲怀里哭诉,只能跪在这里请父亲给女儿一个公道,是不是女儿的生命、名节甚至前程都比不上妹妹的一滴眼泪,也比不上姨娘的一句枕边风?”

“如果真是如此,女儿无话可说,今天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女儿保证这辈子都不会再追究,我诚心救妹妹于水火,妹妹却以怨报德,我也认了。”

说完她又重重的磕了两个响头,洛骁被她说的一张脸一阵红一阵白,脑门还疼得一阵阵发青。

这件事怎么可能当没发生过?宫里的一帮子皇上的耳目和知府大人都在这里,他若真就这么算了,以后还有何面目在朝廷立足,可是若真的承认刚才是他做错了,他又是在觉得丢尽了面子。

正是左右为难的时候,他对上了骆心安深沉似夜的眼神,明明也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却笔直的跪在那里,那么倔强又执着,让人觉得心尖莫名一疼,竟然不敢与她对视。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

这时他挪动视线,看着骆心安身后那十几箱赏赐和那块皇帝御笔的“巾帼贵女”,才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么蠢的事情。

他差一点就轻信了这一屋子女人的话,把这个满誉而归一片丹心的大女儿给赶走,如果这一次再拿什么“家丑不可外扬”的理由把这事盖过去,不了了之,就太亏欠这个大女儿了。

压下心里的万千思绪,他看洛心慈的脸彻底冷了下来,这时洛心慈已经惊恐的全身发抖,冷汗沾湿了衣服,巴掌大的小脸惨白一片,仍然不死心的抓着洛骁的衣摆哭诉道,“父亲,姐姐口口声声说要一个公道,那让女儿跟谁要公道?姐姐昨晚刚刚以命相搏才把我救出来,女儿又岂是那忘恩负义之人,昨晚我整晚都与父亲在一起,这个您也是知道得,我哪里可能有时间和机会去东街柳巷去买通这几个乞丐啊?”

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又皱起了眉头,连知府大人都不得不承认,从昨晚到现在洛心慈的确没有离开过这大厅,那这样那几个乞丐如此精准的说出她的衣着打扮就显得有些蹊跷了……

这时就听骆心安突然嗤笑一声,朗声问道,“这四个乞丐从进门到现在可从没说过他们住在东街柳巷,知府大人和几位侍卫大哥也压根没提,既然妹妹说自己没去找过他们,那你这堂堂千金小姐又是如何知道他们几个乞丐住在什么地方呢?”

话应落地,所有人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句话像一把锋利的尖刀狠狠地刺中了洛心慈的喉咙,她瞳孔陡然骤缩,霎时间连嘴唇上的血色都褪的干干净净。

这一刻,她知道自己彻彻底底的完了……百度一下 '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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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敢害我?别怪我心狠手辣

话音落地,所有人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句话像一把锋利的尖刀狠狠地刺中了洛心慈的喉咙,她瞳孔陡然骤缩。霎时间连嘴唇上的血色都褪的干干净净。

这一刻,她知道自己彻彻底底的完了……

骆心安的话音刚落。整个大厅里一片死寂,气氛凝滞到了极点。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全都锁在洛心慈身上,洛骁气得嘴角都在哆嗦,死死捏着拳头,胸口上下起伏,吓得旁边的管家赶紧端来一杯参茶,让他顺顺气,却被他拿起重重的砸在地上。

“砰”一声巨响,茶摔得粉粹,张姨娘惊得打了个哆嗦,滚烫的热水飞溅出来,大半杯都甩在了洛心慈的脸上,她疼的尖叫一声,豆大的泪水往下砸。嘴唇哆嗦着仍在努力给自己辩解,“父亲……女儿只是……只是以前听下人们提起过这东街柳巷,还以为京城里大部分乞丐都聚在那个地方,压根没有真的去过啊……”

到了这个时候她仍然死鸭子嘴硬,那副惊慌失措又狼狈不堪的模样。实在是一出赏心悦目的好戏,骆心安欣赏够了才施施然开口说,“妹妹可是京城里有名的才女之一,一向以博学多才而被京城里的名流公子津津乐道,如今怎么能说出这么没常识的话?你不会以为全天下的乞丐都住在一个地方吧,要不你怎么就那么确定这四个人就这么恰好住在东街柳巷。”

这一刀补的洛心慈再次无话可说。她平时那沉稳又诡计多端的脑子这会儿彻底乱成了一团,只顾着惊恐,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这只是巧合罢了,我……我真的没有……”

她水灵灵的眼睛通红一片,配上巴掌大的小脸和惨白一片的嘴唇,整个人如同被狂风暴雨摧残的拂柳,让人猛的看上去很难让人不动恻隐之心。

可是洛骁这个时候再看这个女儿只觉得像是不认识她一般,心里前所未有的失望。

如果纸条上的字迹相同是巧合,被四个乞丐同时指认是巧合,甚至连仅供她一个人用的暗纹云宣也是巧合的话,那她这句脱口而出的话,难道也是巧合?

下意识的反应才是最真实的,如果洛心慈真如她自己说的那样,根本就没有收买过这四个乞丐帮她捏造谣言,也刻意败坏亲生姐姐的名声,一切都是别人的栽赃陷害,那出在她身上的“巧合”未免也太多了一点。

洛骁冷哼一声,完全不理会她苦苦哀求的眼神,洛心慈没有办法又往前爬了几步,抓着洛骁的手急切地说,“父亲,女儿真的是被冤枉的,你不要听骆心安的信口雌黄,她这是串通了这些乞丐故意设计害我!”

“你给我住口!”洛骁彻底不想再听她多做解释,如果刚才她对这个楚楚可怜的女儿还有一些恻隐之心的话,此刻只觉得她这幅强行狡辩的样子无比厌烦。

洛心慈不敢相信一向对自己疼爱有加,倍加器重的父亲竟然会对自己如此铁石心肠,她从小被一家人捧在手心,不知道比骆心安这个正牌嫡女还要风光多少倍,如今父亲突然调转枪头,这样对待自己,让她忍不住哭诉道,“父亲是不是觉得骆心安被陛下封了贵女,就比女儿更有价值,所以宁愿让她这样害我,也要让女儿蒙上不白之冤么?”

听到这里,洛骁火冒三丈,一把推开哭个不停的洛心慈,火气直接到了压都压不住的地步。

当着知府和宫里这么多人的面,洛心慈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分明是说他洛骁是贪慕荣华,是非不分,连女儿都要利用的阴险小人,这不啻于当众给了他一记耳光,让他彻底失了面子。

想到这里,洛骁的所有火气顷刻间爆发出来,当即抬手狠狠地抽了洛心慈第二记耳光,这一次他完全没有收敛,直接用了全力,下手重的直接将她掀翻在地,当即嘴里吐出一口血沫子。

洛心慈的半张脸本来就肿了,这会儿又狠狠挨了更重的一巴掌,整张脸当即肿的像个猪头,她一向珍爱有加,旁边连一句不是都不能说的脸蛋这会儿被鼻涕眼泪和鲜血涂的一塌糊涂,配上她那一头被打散的头发,猛地看上去简直连厉鬼都不如。

可是洛骁仍然没有心软,今天如若不是骆心安被陛下封了贵女,他可能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个二女儿竟然背着全家做出这等阴险毒辣的事情。

回想起她昨晚一整夜都在大厅抹眼泪,一副为姊妹牵肠挂肚的模样,只觉得后背一阵发毛,她这么会演戏,究竟在自己这个当父亲的面前有几分真?

洛骁越想越愤怒,指着她的鼻子怒斥道,“孽障,昨天晚上你亲口说自己之所以有命活着回来就是因为心安不顾自己安危救了你,如今你又反咬一口,说是她故意陷害你,既然她要害你,昨天就害了,何必等到今天再大费周章!”

“如此反复无常,我看你从头到尾嘴里都没一句实话,现在竟然还有脸说为父偏袒,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廉耻,洛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光了!”

“……女儿……女儿没有责怪父亲的意思,女儿只是一时失言,父亲您相信我,女儿……”

洛骁看够了她这幅模样,毫不犹豫的把她踹到一边,愤然一甩袖子呵斥道,“来人啊,把二小姐给我带下去,关进祠堂,闭关反思罚跪一百天,如果还不知错就给我关满一年,少一天都不行!”

一听这话洛心慈身形一晃,差点昏死过去,祠堂里又冷又阴森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让她在那里罚跪一百天,甚至一整年,岂不是要活生生的废掉她这两条腿么!?

“老爷!您这是要逼死心慈么?她本身就身子虚,前些日子落水之后更是落下了病根,如今您让她在这寒冬腊月去贵祠堂,根本就是亲手送她去死啊!”

张姨娘听完洛骁的话,扑上来死死地护住女儿,一张脸惨白一片没有半分血色,死死地瞪了骆心安一眼,抹着眼泪说,“心慈年纪还小,不懂事还可以再教,犯了错也可以再改,但要是真的送了命,就什么都没了,以后再也没有人冬日里给您亲手缝棉衣,也没有人在您晚归的时候给在门口撑灯笼……”

“……老爷您怎么舍得?孩子错了,都是父母的责任,您不能连一次改过的机会都不给她,就让她这么白白去送死呐……”

张姨娘到底是在这大宅浸淫了多年,洛心慈哪怕手段再毒辣再会演戏,到底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心思完全没法跟她这个做娘的比。

看戏看到这里,骆心安饶有趣味的挑了挑眉毛,这时候才觉得眼下这场闹剧有趣了起来,亏得这张姨娘能厚着脸皮说洛心慈年纪小,她可就比我这当姐姐的小一岁。

不过她不愧是最后能留在洛骁身边的胜利者,可以说已经完全摸透了这个男人的性格,她知道洛骁一向吃软不吃硬,还极其的要面子,洛心慈方才直接触了他的霉头,这会儿无论再怎么哭诉求饶只会徒增厌恶,根本于事无补。

所以她故意抬出洛心慈以前做过往事,让洛骁忆起这个女儿的好,让她知道洛心慈如今就算错了,也只是一时的鬼迷心窍,本质还是那个乖巧贴心温婉可人的好女儿,并不是真的心肠歹毒,无可救药。

果然提到这些,洛骁的脸色稍霁,想到这个二女儿的往日里对他这个父亲的确孝顺有加,无微不至,经常在他退朝之后守在官道上迎他回家,哪怕刮风下雨也没有间断过,这件事被很多同朝的官员看到都羡慕不已,一致夸洛心慈孝顺善良。

哪怕他根本不知道洛心慈去接他回家,压根不是出于孝心,而是借着这个机会让更多的达官贵人注意到她,好为自己的前途铺路,但洛心慈至少在表面上十分乖巧讨人喜欢,完全不像是背地里会做出这样阴险毒辣事情的人。

忆起过往种种,洛骁的心又软了下来,这时站在旁边的骆心安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心里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附和着点了点头,看着抱在一起对自己同仇敌忾的一对母女,波澜不惊的开口道,“妹妹可当真是‘年纪小不懂事’,否则也干不出这样的事,妹妹但凡成熟一点都不会连我到底有没有被人抓走还没确定,就急三火四的去报了官,还让知府大人半夜三更特意跑了一趟,‘一不小心’就把这件事搞得人尽皆知。”

“不仅把我毁的名声狼藉,甚至连整个洛家都成了别人的笑柄,现在如果用一句‘年纪小’就把事情敷衍过去,那不知道我们洛家现在对外说自己没有把孩子教好,能不能也这么轻易的恢复名誉。”

这一番正话反说,明面上是埋怨洛心慈年纪小太莽撞,这才搞得洛家骑虎难下,实际上却在讽刺她就是这么蛇蝎心肠,宁愿拉整个洛家下水,也要将她置于死地。

洛家最在乎的就是脸面和名声,而洛心慈恰恰犯了这个大忌,骆心安故意在这个时候把这件事提出来,果然让洛骁刚刚舒缓几分的脸色又一次紧绷起来,眼睛里涌起熊熊怒火,已经是洛心慈和张姨娘掉多少眼泪都浇不灭的了。

骆心安不提,他差一点就忘了,当初洛家本来有的是机会把骆心安被红莲教掳走这件事平息下来,可就是洛心慈擅自去报了案,才把这件事搞得一发不可收拾。

现在想来这整件事,她先是先斩后奏去报官,搞得人尽皆知,之后又故意捏造谣言,重伤骆心安,这样环环相扣,步步毒辣置骆心安于死地的手段,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不过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就能想到这样恶毒的招数对付自己的亲生姐姐,谁还敢说她年纪小不懂事?

她现在这么绝情的对付刚刚救过自己性命的姐姐,以后没准就要用更恶毒的手段来对付他这个父亲,那些往日里的孝顺和乖巧,怕也是故意装出来骗他的吧!

洛骁越想越气,看着紧抱着洛心慈不放的张姨娘,抬手又给了她一巴掌,“贱人,你还有脸说,这孽障就是被你一直惯着才有了这么大的胆子,不仅没把洛家和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甚至连自己的亲姐姐都想毒害!小小年纪就这样恶毒,若再不教训,以后还得了?”

“老爷——!”张姨娘捂着半张脸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不相信洛骁竟当着这么多人抽了她一嘴巴,连一点颜面都没给她留。び

这时她爬起来还想说什么,可是洛骁已经压根不再多看她一眼,冷声道,“我心已决,今天这事谁都不许再求情,否则跟这孽障一样下场!”

话音刚落,洛心慈就彻底彻底崩溃了,一下子扑到老太太脚边,睁着一双水雾弥漫的眼睛求饶道,“祖母,祖母!求您帮心慈说句话吧,心慈不想去跪祠堂!孙儿愿意每日待在您身边焚香诵经,这辈子青灯古佛,潜心思过,求求您给孙儿一次悔过的机会吧!”

一直沉默的老太太看了她一眼,脸上再也没有了一贯的纵容和宠溺,目光没有半分温度,苍老的瞳孔里一丝阴厉一闪而过,这一次她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扶洛心慈起来,而是盯着她一时没有说话。布冬贞号。

她本来对洛心慈给予了厚望,谁知她现在竟如此的不争气,实在让她失望透顶。

其实她早就猜到洛心慈是准备借着骆心安失踪的机会将她彻底除掉,所以不论是她故意使苦肉计还是反咬三丫头一口,她都可以装作视而不见,只要无伤大雅,她也愿意把骆心安这孽障给轰出家门。

但洛心慈错就错在不该为了彻底除掉骆心安而把整个洛家都拖下水,用牺牲整个洛家名声的代价让骆心安死无葬身之地,堂堂偌大一个洛家,又岂是外面那些三教九流可以诋毁的?

现在倒好,骆心安不仅没有被她打入地狱,反而好好地站在这里,倒是她自己自作自受成了这副鬼样子不说,还连累整个洛家跟着一起丢人现眼,让人家都知道洛家养出了个不知廉耻的千金小姐,这让作为主母的她,以后如何抬头做人!

想到这些,老太太的脸都黑了,脸上闪过一凌厉,纵然她一向对洛心慈宠爱有加,那也得建立在她听话的基础上,这一次她让自己和整个洛家名誉扫地,怎么还有脸来求她?

更何况如今宫里的人和知府大人都在这里看着,她若轻易让刚被封了贵女的骆心安吃了气,岂不是等于打了朝廷和皇上的脸面?

茶杯“砰”一声砸在桌子上,老太太直接抽回了被洛心慈紧紧抓着的手,洛心慈愣怔的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心,瞳孔剧烈的闪烁,嘴唇哆嗦了两下,“……祖……祖母?”

她怎么都不能相信她最为依仗的靠山这一次竟然也不帮她!

这时,几个侍卫已经走了进来,拖拽着洛心慈就要把她关进祠堂。

“父亲!娘亲……祖母……”她全身发抖的一声声唤着屋子里的人,月白色的衣服早就脏的没法看,可怜兮兮的裹在她身上,让她每个颤音发出来都显得那么无助,好像被父母扔掉的小孩一样,让人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不忘装成一朵楚楚可怜的白莲花,但眼睛扫过骆心安的时候却仍然掩盖不住眼睛里的滔天恨意,骆心安回以微笑,冲她眨了眨眼,“好妹妹”你不会以为我会这么轻易的放你走吧?

今天不扒掉你一层皮,怎么对得起你为我设下的这场阴谋诡计。

看着被拖走的洛心慈,骆心安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忍,踌躇了一会儿突然拦住了前行的侍卫,弯腰对洛骁欠了欠身子说,“父亲……要不这件事就算了吧,妹妹对我不义,我确实在没法狠下心肠对她无情。”

“或许姨娘说得对,妹妹到底还是年纪小,可能心里对我这姐姐心里有什么意见,一时绕不过弯儿才做了糊涂事,毕竟我们是亲姐妹,心里有什么疙瘩是说不开的,以后说开了不照样打断骨头连着筋么?更何况如今既然有陛下替我做主,洗刷了侮名,我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不如就让妹妹和姨娘下跪给我端茶陪个不是,这件事我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如何?”

一句话让一直站在旁边看戏的老太监闷笑出声,这丫头可真是一点亏都吃,这一招以退为进当真是厉害啊。

若现在她不说这一番话,洛心慈最多也就是被带去发跪祠堂,说是要罚满一百天,可就凭洛骁这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很有可能经不住二女儿的梨花带雨和小老婆的枕边耳语,没几天就把人给放了出来,到时候洛心慈皮毛未损,而骆心安今日吃的这么大的暗亏也就等于不了了之了。

但现在她故意让洛心慈和张姨娘给她道歉,还要跪下奉茶,简直是奇耻大辱,只要这对母女不同意,她就又可以抓住把柄再给她们致命一击。

果然,洛心慈一听这话一张脸瞬间扭曲了,整个人恨不得当场扑上去将她撕碎,“骆心安你这贱人算是个什么东西我凭什么要给你下跪!”

“我算什么东西?这话问得好。”骆心安冷笑一声,慢慢走近,摸了摸她已经被洛骁打肿的脸,凑到她耳边低声说,“论年纪,你是小辈要叫我一声长姐,论尊卑,你是庶出我是嫡出,我若是贱人,那还不如贱人高贵的你又是什么?”

“你——!”洛心慈恨得目眦欲裂,抬手就要打她耳光,被身后的侍卫一把攥住。

“孽障你做出这等恶毒之事,心安给你一次宽恕的机会,你不知感激还想动手打人!?”

洛骁怒斥一声,旁边的骆心安拉住了他,摇了摇头垂下眸子低声说,“父亲……心安不过就是求个公道,说到底就是心里难受想争一口气,只要妹妹和姨娘有个态度,这一切事情我都可以不追究了,这样也不行吗?”

张姨娘听到这里再也坐不住了,努力绷住气歪的脸,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心安,心慈不过就是误会你了,你何必这样咄咄逼人,更何况我是你的长辈,你不要欺人太甚。”

“姨娘,你错了,你们这是栽赃陷害,不是什么误会,我已经在父亲面前替你们求了情,甚至连跪祠堂都给妹妹免了,您还说我咄咄逼人是什么意思,我们到底是谁欺人太甚?”

骆心安脸上露出凄然的表情,让洛骁心头一震,这个大女儿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忍下多少的心酸才做出这个退让的决定,才会流露出这样难过又倔强的表情。

他冷哼一声,扬了扬下巴,“既然不知悔改,也没什么好说的,拖这孽障去祠堂!”

“娘!”洛心慈凄惨的叫了一声。

张姨娘听见这一声呼喊心都要疼碎了,心里真是恨毒了骆心安,恨不得一把将她掐死,但眼下骆心安已经摆出这副退让的大度姿态,洛骁也站在她那边,若她再继续纠缠,恐怕会连累女儿更被严惩。

无奈之下,她只能哀求的看着老太太,想让她这个姑妈施以援手。

老太太虽然不打算帮洛心慈,但那也是让她吃点苦头就得了,心里绝对更不愿意让骆心安这孽障爬到自己外甥女头上,冷哼一声道,“慢着,心慈你过来,现在就端茶给心安陪个不是。”

说着她的目光又落在骆心安身上,僵着一张脸说,“毕竟是心慈犯错,让她一个人给你道歉就够了,祖母知道你受了委屈,但你母亲毕竟是长辈,哪有长辈给小辈奉茶的道理,这岂不是坏了家规、毁了孝道,说出去未免贻笑大方。”

骆心安就知道最后这老太婆会帮这对母女说话,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外甥女和亲孙女儿,若让这两个人给她骆心安下了跪,就等于砍掉了老太婆的左右臂膀,这样亏本的买卖她肯定不干。

心里嗤笑一声,骆心安淡淡一笑,“的确,百善孝为先,没有母亲给女儿下跪的道理,但是祖母是不是糊涂了,心安的生母早就死了,现在父亲还没有娶正妻,又哪里来的母亲?”

说着她困惑的挠了挠头,像是恍然大悟般开口,“难道您指的是张姨娘吗?可她只是妹妹一个人的母亲,与我有什么关系?心安只知道洛家家规要尊卑有度,兄弟仁厚,在这家里论资排辈的话,姨娘这一介庶出还得恭敬地喊我一声大小姐。”

“平日里她僭越尊卑,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总是以母亲自居,心安也就不计较了,可听说前几日兵部侍郎家里的小妾私下里戴了大夫人的项链都被一纸休书轰出了家门,如今妹妹不过是个庶女却联合姨娘一起毁我清誉,还污了洛家的名声,父亲只处罚妹妹一人已经是仁义宽厚,更何况现在又被我拦下,只要一句道歉,这样若还能贻笑大方的话,那祖母未免也太杞人忧天了。”

一句话顶的老太太、张姨娘和洛心慈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骆心安这随口一句话,等于把这三个庶出全都骂了个遍,老太太和张姨娘本来就是小妾上位,现在又来了个洛心慈,三个人平时沆瀣一气,作威作福也就罢了,可现在可是当着一屋子的外人,若是他们再敢多说一个字,就是以下犯上,哪怕骆心安再不受宠,也是名正言顺的洛家嫡女,如今又多了个圣上亲封的“贵女”头衔,让她们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庶出奉茶都是轻的!

而站在旁边的洛骁听完这话脸色也非常糟糕,一阵红一阵白,说着无心听者有意,今天骆心安把一个比自己品级还第一级的兵部侍郎都抬出来,明显就是拐着弯指责他对洛心慈和张姨娘太过宽容。

在座的知府和老太监都是人精,肯定也听得出这层意思,这时候当着这么多人,他给洛心慈和张姨娘的惩罚若还比不上一个自己的下属,以后在朝廷里也都无法立足了。

“母亲,您也不必再多言,时间不早了,早些回去休息吧,这里的一切儿子还做的了主。”

洛骁这话等于提醒老太太不要多管闲事,这个家真正的主人是他,老太太脸上一僵,当然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再说什么。

这时洛骁瞥了张姨娘和洛心慈一眼,冷若冰霜的说,“你们两个,现在就跪下给心安奉茶道歉,张氏你先来。”

两个人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尽,全身跟打摆子似的发抖,这等奇耻大辱怎么可能忍得下去,但是环视四周,老太太这个最后的希望已经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不烦,其他人全都乐得看戏。

骆心安脸上那副淡然的表情,狠狠地刺伤了张姨娘,她接过一杯茶死死的攥住,手指都因为强太过用力而扭曲发白,她强装镇定的走到骆心安跟前,犹豫了很久都没有跪下,眼睛里叫嚣着疯狂的恨意。

她怎么可能给骆心安这贱人下跪!她怎么配!

“姨娘,你的茶都要洒光了。”骆心安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的提醒她。

张姨娘深吸一口气,死死地咬住嘴唇,一脸屈辱的慢慢的跪在了骆心安面前,“……心安,是姨娘错了,不该……冤枉你,请喝茶。”

她的手指剧烈的颤抖,骆心安没动弹,直到张姨娘改口说“小姐……请喝茶”之后,她才展颜一笑,端起杯子啜了一口,“姨娘有心了,心安并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当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已经刻进了骨头里,你跟你的好女儿以后都别想好过。

放下杯子,张姨娘已经恨得全身发抖,被旁边人扶起来才走到了一边,这时洛心慈已经端着杯子走了过来。

她那双水亮的眸子此刻就无数锋利的爪牙刺出来,恨不得在骆心安身上掏出一个洞一样狰狞可怕,那张善良乖巧的面具再也戴不下去,整张脸惨白,整个人狼狈的走了形,可笑的像马戏团里出来的小丑。

骆心安,骆心安!骆心安!!

她在心里疯狂的咆哮着这个名字,怎么都没办法说服自己跪在骆心安面前。

她才是这个家里的唯一,嫡女的位置和所有的一切都本该属于她,她凭什么要给一个夺走她一切的贱女人下跪!

“妹妹,不跪就算了,回去跪祠堂吧,别勉强自己。”

骆心安欣赏着她扭曲的脸,嘴角的笑容特别的甜美,没有比此刻手刃仇人更让人心情舒畅的事情了。

旁边的侍卫已经凑了上来,洛心慈的眼泪砸下来,浑身哆嗦着,想到暗无天日的祠堂,她死死咬住牙把杯子往前一送,“姐姐……请喝茶,心慈……不该那样对你,请你原谅我……”

她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可骆心安却不为所动,坐在椅子上眨了眨眼说,“妹妹,你的手太高了,我接不到。”

贱人!洛心慈深吸一口气,没有办法又曲了曲身子,但始终没有跪下,“这样你满意了!?”

她几乎怒吼出来,骆心安却没生气,盯着这张害了她无数次,抢走她未婚夫还差点害死她的女人,笑而不语,倒是背后的洛骁先呵斥了一声,“来人啊,准备棍子,二小姐不跪就打到她跪!”

洛心慈瞬间吓得打了个哆嗦,漂亮的眼睛里砸下一滴眼泪,无比屈辱的闭上眼睛,举着杯子正准备任命的跪下时,骆心安等的就是这一刻。

她的手太快了,再加上两个人又背对着整个大厅的人,几乎是眨眼之间,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她做了什么,她就猛地扯住洛心慈拿着茶杯的手往前狠狠一拽,接着惊呼一声,连人带椅子直接后翻过去,重重的砸在地上。

所有人来不及反应,就听“砰”一声巨响,倏地站起来的时候,骆心安已经摔倒在地,茶杯碎成了好几块,茶水泼了她一身,茶叶洒在她衣服和脸上,让她此刻显得格外狼狈。

丫鬟们这才反应过来,大喊一声“大小姐”赶紧跑过来扶她,结果这时有人惊呼一声,“怎么会这样!?”

接着所有人顺着她的视线低头一看,骆心安摔倒的刹那碰翻了旁边放圣旨的小桌,那杯原本应该由洛心慈奉上的茶,除了洒在骆心安身上,还有大部分都泼在了圣旨上面……

明黄色的圣旨湿了一大片,里面的宣纸也被污成一团,右下角那方玉玺都杯茶水浸透模糊的看不清楚了。

骆心安疼得站不起来,看了看圣旨,又看了看自己满身的狼藉,满脸震惊的说,“妹妹你好狠的心……你不给我敬茶就罢了,何必要推我!?”

洛骁倏地站起来,老太监的脸都绿了,赶紧捡起地上的圣旨一看,圣上亲笔的东西就这样被糟蹋了……

蔑视圣旨就是蔑视皇上,这一杯茶不是浇在圣旨上,而是彻头彻尾的浇在了皇帝头上!

洛骁脑子嗡一声巨响,差点站立不住,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他气疯了,上去一脚把洛心慈踹倒,“孽障!你疯了么!还不跪下”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

洛心慈摔在地上,脸上闪过惊愕,整个人都懵了,接着意识到自己中计了,像恶鬼似的扑到骆心安身上,“贱人你害我!你好歹毒的心!”

歹毒?怎么比得上你。

骆心安在心里冷笑一声,脸上露出一片哀然,苦笑道,“对,每次都是我害你,我在红莲教手里救了你回来还要害你,现在皇上赐给我的东西被你污了,还是我害了你……那我这一身伤又是谁害的?”

说到最后她疼得已经站不起来了,丫鬟们赶紧把她搀扶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洛心慈歇斯底里的扑上来要跟她拼命,整个大厅已经乱成了一团,“贱人你不得好死!父亲是她抓着我的手故意把茶水洒在圣旨上的,跟我无关啊父亲!”

她哭的声嘶力竭,见到谁都到处哀求,这副发疯的样子让老太监狠狠地皱起了眉头,冷冷的一甩袖子说,“尚书大人,请你好好管教令爱,这件事我必须要上报皇上,如皇上怪罪下来,我们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圣旨被污的严重性洛骁当然知道,他的脸上一片惨白,看着仍然继续发疯的洛心慈,忍无可忍,勃然大怒道,“把这个孽障给我拖出去,杖责五十,停掉一切俸禄,贬为庶民,扔到北院去清洗夜壶、收拾打扫,若皇上怪罪下来,掉脑袋砍四肢都随意,她一介贱民与我洛家没有任何关系!我洛骁不配有这种‘好女儿’!”百度一下 '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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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属于我的定一样一样夺回来!

圣旨被污的严重性洛骁当然知道,他的脸上一片惨白,看着仍然继续发疯的洛心慈,忍无可忍。勃然大怒道,“把这个孽障给我拖出去,杖责五十,停掉一切俸禄,贬为庶民。扔到北院去清洗夜壶、收拾打扫,若皇上怪罪下来。掉脑袋砍四肢都随意,她一介贱民与我洛家没有任何关系!我洛骁不配有这种‘好女儿’!”

听完这话,洛心慈整个人都蒙了,像是突然断了电的木偶似的,陡然顿住身子,再也没有动弹一下。

贬为庶民……去北院清夜壶收拾打扫……

她堂堂尚书府千金小姐,从小锦衣玉食,被整个洛家捧在手里,如今不仅要将她的身份直接褫夺,甚至还要去北院那生不如死的地方,给这个家里所有人当牛做马,这样的奇耻大辱,根本就是钝刀子切肉,还不如直接把她赶出家门有尊严!

她哆嗦了两下。整张脸惨白的近乎透明,失控似的扑上来死死地抓住洛骁的衣摆,“父亲您是不要女儿了吗!我是冤枉的,我真是冤枉的!女儿怎么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玷污圣旨,这根本就是自寻死路啊!父亲求求您听我解释啊!”

这整整一出闹剧。洛心慈只有这一句话算是说对了,她就算再笨,再记恨骆心安也绝对不会傻到在众目睽睽之下对着圣旨下手,更何况她才女的名声在外,如果不是十拿九稳的把握根本不会下手污了自己的名声。

之前她在骆心安手上吃了这么多暗亏,都一直隐忍不发就是在等一个置她于死地的机会。她本以为这一次骆心安栽在红莲教手里,一定不会有命再回来,所以才设下了如今这场陷阱,可谁想到骆心安这怪物的命如此之硬,她机关算尽一场竟反而被陷害落到现在这个下场。

可惜现在所有人都在气头上,这其中的端倪已经没有人去仔细琢磨,洛骁此刻才不管到底是洛心慈自作自受,还是被人陷害,他只看到圣旨被污了,他和整个洛家很有可能因此脑袋不保,哪里还顾得上洛心慈说了什么。

“解释?刚才的事情我可是亲眼所见你还想狡辩?!我就是听你解释的太多,所以才纵容你无法无天到连皇上的圣旨都敢毁,今天若是不惩治你,我洛骁还有何面目去面圣!还有何面目去见一门忠烈的洛家列祖列宗!”

他狠狠地甩开洛心慈的胳膊,对旁边早就吓傻了的一众奴才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把这孽障带下去!”

几个侍卫这才回过神来,看着瘫倒在地的洛心慈,硬着头皮说了一句“二小姐,得罪了”,接着就要把她架起来,结果刚伸出手被洛心慈尖叫着狠狠地拍掉,怒视道:“拿开你的脏手!别碰我!”

她这话一出,洛骁的脸色更加糟糕,当着这么多外人,洛心慈竟然还敢违抗他的命令,眼里看来真是没有他这个父亲了!布夹土扛。

“来人啊,把这孽障身上的珠宝首饰统统给我扒下来,这里没有什么二小姐,她一介北院的奴仆没资格穿洛家的衣服!”

洛骁这话等于直接判了洛心慈的死刑,当众就要夺走她在洛家最后一点尊严,几个丫鬟上来就开始扯她的耳环和项链,她一边大喊着“不要,父亲我是您的亲女儿啊,你不能这么对我!”,一边死死地攥住这些她曾经最珍爱的首饰,可是还是没能改变什么,那些平日里别人连碰都不能碰一下的东西,这会儿眼睁睁的被人抢走,她哭的几乎昏死过去。

衣服撕裂和首饰落地的噼啪声,此刻成了骆心安耳朵里最悦耳的声音。

她看着洛心慈像个小丑似的,被扒掉最外面那层华贵的纱衣,然后扯掉她所有用来装扮自己的东西,就像撕掉她脸上那层最让人厌恶的良善面具,当真是大快人心。

这时,一个丫鬟抓着洛心慈腰间那枚仅剩的双鱼翡翠就要扯下来,洛心慈这才猛然反应过来,死死的按住玉佩,跪扑在洛骁脚边,上气不接下气的哭诉道,“父亲这是您给女儿留的最后一件东西了啊!这是女儿的命……求求您把这个留给女儿!求求您!”

她攥着玉佩指尖都淌血了也死不放手,她绝对不能失去这个玉佩!绝对!

这个玉佩世代相传,只有洛家嫡长女才有资格佩戴,可以说这个玉佩代表的已经不仅仅是洛骁曾经对她的宠爱,更代表了身份和地位。

当年她艳冠整个洛家,其他三个洛家女儿只能被打压的当她的陪衬,再加上她嘴巴又甜又会来事儿,既有一个能说会道的母亲帮她斡旋,还有老太太在背后撑腰,所以深得洛骁的喜爱。

而骆心安作为嫡女被两面夹击的毫无立锥之地,又是个绵软懦弱的性格,所以什么事都隐忍不发,根本讨不到洛骁的欢心,一来二去,她成了这个家里最尴尬的存在,明明是嫡女,却毫无存在感,最后洛心慈干脆骑到她脑袋上,直接跟洛骁撒娇说她的一件裙子缺一块像样的玉佩,求父亲把双鱼翡翠借她呆几天。

结果几句迷魂汤下去,洛骁直接把玉佩赏给了她,甚至完全忘记给她亲手戴上玉佩的时候,真正的嫡女骆心安就坐在旁边亲眼看着……

如今这块玉佩眼睁睁的就要从洛心慈手里被抢走,这让她如何甘心!

可是,她苦苦的哀求却只换来洛骁的一记冷脸,眼看着旁边的丫鬟的手背都被她掐出血了,都没把玉佩拽下来,洛骁二话没说,上前一步一把夺了过来。

当玉佩离手的一瞬间,洛心慈像是全身的力气都被掏空了,抽泣着瘫倒在地,脸上露出绝望又凄厉的神色,“父亲……你杀了我吧,女儿已经无话可说,与其受尽屈辱和冤屈的活着,女儿宁愿痛痛快快的死!”

说着她突然站起来,对着大厅里一根柱子就撞了过去,张姨娘吓的心脏都不会跳了,忙得冲上去一把抱住女儿,嘶哑着嗓子哭诉,“……心慈!你快别吓娘了!你要是死了娘也不能独活了!”

“……老爷,心慈都以死相逼您还要如何,非要让她血溅当场才相信她是被有心人陷害了么!?”

她死死地瞪着骆心安,满目恨意,骆心安却像是没察觉似的,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有本事你就跟着你的好闺女一起死啊,在这里演什么戏。

她勾了勾嘴角,一边擦了擦裙子上的茶水渍,一边摇头叹息道,“姨娘,妹妹年纪小不懂事,你怎么也这么糊涂,若是妹妹就这么一头撞死了,万一皇上怪罪下来,我们到哪儿再去找第二个污了圣旨的人,到时候岂不是要我们整个洛家都要跟着一起陪葬,一人做事一人当,回回都拉别人下水算什么意思??”

这话看起来是劝慰,实际上却讽刺这对母女在演戏,顺便提醒洛家的每一个人,若这一次当着这么多人又一次被她的苦肉计蒙混过关,唯一的下场就是大家一起玩完。

“骆心安!”张姨娘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恨得几乎呕血。

洛心慈备受屈辱,知道这一场苦肉计如果不继续演下去就证明她刚才全都是在演戏,退无可退之下她一咬牙又一次狠狠地往柱子上撞去,这一次她就赌洛骁对她是否还有一丝怜惜,哪怕撞个粉身碎骨也绝对不会让骆心安这贱人得逞!

可是就在她闭上眼睛不管不顾的要“以死明志”的时候,旁边四个人侍卫却在后面死死地钳住了她。

洛心慈心头一喜,以为洛骁对她终究还是于心不忍,满怀期待的抬起头却对上了洛骁冰冷的眸子,他毫不留情的开口道:

“把她用绳子给我捆起来,省得寻死觅活!”

洛心慈惊恐的睁大眼睛,几个人已经把她死死地按住,“父亲!我连以死明志证明清白难道也不可以吗?”

“死?孽障,你想死也得问问当今圣上同不同意!”洛骁冷哼一声,铁着一张脸寒声道,“你现在是朝廷的罪人,无论是生是死都与洛家无关,等公公回宫之后,禀明皇上自有公断,可你若死在这里我要如何跟皇上交代?”

说完这话,他冷哼一声,再也不看洛心慈一眼,拿起那块从她手里夺回来的双鱼翡翠,直接递给了骆心安,“心安,这东西以后就由你保管,你好好收着。”

洛心慈一听这话,整个人都疯了,死死地瞪着骆心安,好像自己的东西被人染指了一般,恨得嘴唇都被咬破淌出了鲜血。

但骆心安就故意抬头盯着她的眼睛,伸手接过了那块象征洛家女儿最高地位的双鱼翡翠玉佩,欠身行礼,微微一笑,“心安自当为妹妹妥善保管。”

洛骁一皱眉,拍了拍她的手说,“这本来就应该是你的东西,现在不过是物归原主,何谈保管,快点收下。”

说着他这一家之主,竟当着所有人的面亲手帮骆心安把玉佩系了上去。

通透碧绿的翡翠,窗外投射进来的日光照射下,仿佛一层流动的绿波,将两只相交的鱼纹映衬的栩栩如生。

骆心安把玉佩握在手里,勾起了嘴角,迎着洛心慈疯狂又怨恨的目光展颜一笑,眼睛透出摄人心魄的冷光。

早晚有一天,我会把所有原本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一样一样的夺回来,包括洛心慈你的狗命!

这只不过是刚刚开始。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玉佩被抢走,洛心慈目眦欲裂,恨不得直接跟骆心安拼命,可这是的情势已经由不得她,侍卫把她捆了个结实,在张姨娘的哭泣声中,她披头散发,满身狼藉的被带出了大厅。

临走之时,她对上骆心安的眼睛。

骆心安始终对她笑着,只是目光却锋利似刀,刺得她背后一阵阵发寒,下意识的倒退一步,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惧,这一瞬间竟再也不敢跟骆心安继续对视。

她被拖下去的没多久,后院里就传来“砰砰砰”的砸板子声,沉重的板子砸在细皮嫩肉上,洛心慈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在整个洛家大宅里回荡。

事实已经水落石出,剩下的不过都是洛家的家事,知府大人带着四个乞丐和一众侍卫起身告辞,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离开。

一时间,整个大厅里只剩下几个人,突然的死寂让耳畔洛心慈的惨叫声更加刺耳恐怖。

张姨娘又恨又气,顶着一张惨白的脸,死死地捏着手帕坐在原地,似乎每一下板子都打在了她自己身上,跟着惨叫声一直不停的发抖,盯着骆心安的目光恨不得将她整个生吞活剥。

骆心安回以微笑,勾了勾嘴角,站起来给脸色铁青的洛骁和老太太行了个礼,气定神闲的对旁边的丫头招了招手,“时候不早,我们也该回去了。”

说着她起身往外走,离开时与一直僵在原地动也不动的张姨娘对上,她眯起眼睛轻声一笑,“姨娘,您挡着我的路了。”

这样的柔和的口气和目光,里面却像细细密密的冰针,根根淬着毒刺进骨头缝里,让张姨娘心尖一颤,下意识的后退几步,好像她挡的不是路,而是骆心安的命,稍有犹豫,就会被她当做绊脚石一般砸烂碾碎,连渣都不剩……

看完洛家这一场好戏,老太监施施然起身跟洛骁请辞,带着一众宫女和太监便离开了。

他只不过是奉命来宣个圣旨,没想到却遇上洛家这么多事情,想到那一张被污的圣旨,他眉头紧锁,仔细琢磨着回去要如何交差。

圣旨被污这件事可大可小,说大了完全可以扣上一个抗旨不尊,侮辱圣上的大不敬之罪,闹不好就得诛九族,可是说小了,最多也就是惩罚一下罪魁祸首,不至于祸及整个洛家。

所以这件事的程度完全取决于他回去怎么开这个口,但就是这个尺度怎么把握,他还得再掂量一番。

心里正在琢磨之时,绕过一段抄手游廊,刚好经过洛府的后花园,这时一簇梅花丛后面走出来一个高挑纤细的身影,老太监脚下一顿,惊讶的挑了挑眉毛,似乎没料到会在这个地方遇上她。

心里的惊讶一闪而过,他弯腰欠身行了个礼,“原来是贵女,奴才给贵女请安,没想到这么巧会在这里碰上您。”

骆心安还穿着刚回家时那件淡色的长裙,猛的看上去似乎太素净了些,完全不像一个千金小姐应该有的装束,可是再仔细一瞧,她这副不施粉黛的样子,反而更突出了她一双灵动清亮的眼睛,衬着周遭还未消融的一层薄雪,看起来干净纯粹极了。

“公公客气了,您其实早就猜到我会来找您,又何必露出这么惊讶的表情?”骆心安也不说些虚礼,直接开门见山,眼睛狡黠的弯了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老太监先是一愣,接着失笑一声,的确,他早就料到骆心安回来,只是没想到她来的这么快,这丫头比他预想的还要聪明几分。

回首遣走身后的一众宫女侍卫,他开口问道,“既然贵女话及于此,老奴也开门见山吧,贵女特意在这里等着老奴,是不是为了那份圣旨而来?”

骆心安笑了笑,不置可否。

老太监了然,盯着骆心安看了一会儿,瞥到她瞳孔里的笑意之后,眉头微微的蹙了起来,压低声音说,“贵女您可想好了,贵府二小姐是否真值得你把整个洛家人的命都给豁上。”

“老奴一旦把二小姐故意污了圣旨的事情说出来,剩下的事情可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了,圣心难测,若是陛下只惩治二小姐一个人,当然遂了贵女的心意,这样也算是彻底为您自己讨回一个公道,但万一陛下?颜大怒,不仅要惩治二小姐甚至连整个洛家都一并罚了,那贵女您也脱不了关系,到那时可就得不偿失了。

听完这话,再看看老太监严肃的表情,骆心安淡淡一笑,“公公,您误会了,我的确是那张圣旨而来,但我压根没想着让陛下惩罚洛心慈,反而是希望您能把这件事情压下来。”

老太监愣了一下,接着瞬间冷下脸来,“贵女,知情不报,可是欺君之罪。”

骆心安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脸上笑容不变,“可是办事不利,连圣旨都护不住,也是要掉脑袋的啊。”

一听这话老太监慢慢的蹙起了眉头,“贵女,您威胁我?”

“当然不是,公公误会了,我是在救您也是在救我自己。”

说到这里骆心安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不安的情绪,抿着嘴唇轻声说,“公公,您想一想,圣旨是送到我手里的,我也是接了旨的,哪怕是二妹故意害我,弄脏了圣旨,本来与我无关,但说到底圣旨也是在我手里被玷污了,这本身就是对陛下大大的不敬……我昨日深入红莲教本身是好意,如果因此让皇上生气,还连累了全家人,甚至连公公你都要因为这件事背上一个办事不利的罪名,那心安岂不是变成了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

说到情急之处,骆心安的声音都有些不稳,眼睛里泛出一层红血丝,手指不安的绞着手帕,再也没了方才在大殿里的淡定自若,“公公,二妹虽然欺人太甚,让我人不无可忍,但是我断然不会赌上一家人的安危去害她,我们两姐妹之间的矛盾说到底不过是不足挂齿的家事,但这事一旦捅到皇上那里,就成了天大的事,到时候我还有我的父亲祖母都得跟着遭殃,而公公您今日帮了我那么多次,我感谢都来不及,当然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们洛家犯得错事,把您这个无辜的人也给拖下水。”

听到这里,老太监心头一震,眼睛闪烁了几下盯着骆心安。

他以为这个丫头终于逮住一次连本带利翻盘的机会,一定会将洛心慈置于死地,可是她不仅没有,甚至忍下了这一口气,宁愿牺牲大好的机会,也要保住全家安危,甚至连自己对她那一点点恩惠,她都投桃报李,铭记在心,把所有事情都考虑的如此周全。

如果这丫头不提他都没有想到,圣旨被污这件事,不管最后是谁遭殃,只要捅到皇上哪里,他这个办事的奴才都得遭殃,他跟在皇上身边多年,还没出过这么大的纰漏,万一闹不好没准这一辈子就葬送在这件事上了……

想到这种可能,老太监背后沁出一层冷汗,微微眯起眼睛,转念又一想。

如果他把这件事掩下来,绝口不提,皇上天天日理万机,断然不会在一个毫无品级的小丫头身上浪费那么多心思,赏过了也就完了,而圣旨现在还搁在洛家,他们自然也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

只要他不提,陛下也不会特意去问圣旨是否安好,到时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洛家与他全都能躲过一劫,而骆心安这个贵女显然不是池中之物,现在卖她一个面子,以后等她进了宫,万事也都好商量。

一箭三雕,的确比捅出这件事要划算了太多……

想到这里,他已恍然大悟,后背的冷汗蒸发之后又微微带着一丝寒气,就像他现在的心情。

见他神色变了又变,骆心安心里无声的勾起了嘴角,脸上却仍然一副愁绪万千的样子,轻轻叹了一口气,低声说,“我知道公公您是刚正不阿,忠心耿耿之人,心安说的这些话也自知大逆不道,若是让公公背上欺君之罪就更加不应该,所以……如果我刚才说的话让公公实在为难,那心安给公公道歉,公公就当什么也没听到,洛家最终是死是活,心安也不再强求。”

“不过还是多谢公公今日照拂之恩,小女在这里先行谢过。”

说着骆心安欠身行了个大礼,老太监这时回过身赶紧把她扶起来,“贵女,这可使不得。”

骆心安笑了一下,睫毛垂下在眼睑上留下一圈暗影,“今日一别,或许就是天人永别,公公今日恩情受得起心安这一拜,日后还请公公多多珍重。”

一句话让老太监身形一震,瞳孔里的情绪变了又变,最终他露出一抹笑容,意味深长的说,“贵女刚刚被陛下亲封,以后的日子还长,一定大富大贵,前途无量,万万不可说这么不吉利的话,老奴已经知道怎么做了,多谢贵女提点。”

看他的神色,骆心安明白了他的选择,聪明人一点就透,她就喜欢跟这样聪明的人说话。

老太监说完这话,行了个大礼,之后就带一众宫女侍卫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盯着他走远的身影,骆心安笑着伸了个懒腰,这时藏在一边的宝珠和宝珍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

宝珠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忍不住挠挠头,鼓着腮帮子有点不高兴的说,“小姐,奴婢实在不明白您到底在想什么,二小姐可是差点害您送命哎,老爷处罚她撑破了天也只是夺了她的身份,把她贬到北院当丫鬟,说到底还不是留在洛家,根本就算不得什么惩罚。”

“可是这件事闹到皇上那里就不一样了,皇上才不会对这种人手下留情,没准知道是她毁了圣旨之后直接就把她拖出去砍了脑袋,省得留下这么一个心腹大患在身边,日日都得小心提防。”

旁边的宝珍听了这话,忍不住掐了一下她的胳膊,嘟哝道,“你知道洛心慈被贬成了丫鬟,还叫她二小姐,她现在可是北院的丫鬟,比咱俩还低两级呢,你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就不怕小姐听了生气?”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个不停,骆心安听完失笑一声,搂住两人的脖子,压低声音轻轻的说,“你们怎么知道毁了圣旨的就一定是洛心慈?”

两个小丫头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反应,“奴婢都亲眼看到了,这还能有……”

说到一半两个人陡然反应过来,猛地瞪大了眼睛,惊愕的看着骆心安,“小姐……您的意思是您自己……?!”

“嘘——”骆心安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边,两个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把脱口而出的话死死地咽进了肚子里,小姐也太大胆了吧,那可是圣旨啊,稍有差池就是掉脑袋诛九族的下场,她怎么敢!?

而且在场有那么多人,而骆心安摔倒在地不过一瞬间的事情,大小姐竟然能在这么时间里,又要避开所有人的耳目,又要自己摔倒在地演一出苦肉计,甚至还要精准的计算出从她的距离泼一杯茶,是否能正正好好的洒在旁边的圣旨上……

只是想这些细节,宝珠和宝珍就头都大了,更何况在那么多时间里要考虑这么多因素,他们这位大小姐的心思……有时候深不可测的实在让人害怕。

对上她们的目光骆心安就知道她们在心里想什么,忍不住在心里勾起了嘴角。

圣旨又如何呢?在她眼里不过就是一张纸,跟其他东西没有什么区别,她没有古代人心中那种对君王的绝对崇拜,自然也没有弄脏这张纸就要掉脑袋的恐惧心理,但是洛家的一帮子不一样,他们就是一帮迂腐酸臭的老顽固,死守着君王为天的信条,自然把“圣旨”看的比生命还重要,所以她为什么不拿来好好利用?

“小姐您可真厉害……您不说奴婢真是一点也看不出来,这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听到宝珠这孩子气的话,骆心安嗤笑一声,“这世上哪有绝对密不透风的墙,只要做过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这一招当时对付洛心慈或许很好用,毕竟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在被污的圣旨上,没有功夫去考虑其他,父亲震怒之下肯定会直接把火气都撒在洛心慈这个‘始作俑者’身上,也就顾不上我。”

“这件事若是这样也就算了,反正洛心慈已经被贬到了北院,谁是谁非也没那么多计较,但这事一旦捅到皇上那里,肯定得刨根问底找出谁是污了圣旨的人,到时候仔细一查,肯定会怀疑到我身上,所以我必须要拉拢那位公公,让他管好自己的嘴,他心里肯定也很害怕这事祸及到自身,所以只要稍微用一点点小手段,危言耸听一番,他保证乖乖闭嘴。”

听完这些宝珠和宝珍直接傻眼了……真想撬开自家小姐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构造,才能在这么短时间里为自己找好所有退路。

“哼,都怪老爷偏心,竟然罚的那么轻,这次没法让皇上直接弄死那个洛心慈,真是便宜她了。”

宝珠鼓着腮帮子嘟哝了一句,换来骆心安的一声轻笑,她想起洛心慈被押走时那个惊恐崩溃的表情,似笑非笑的翘起嘴角,“你怎么知道她以后的日子过得一定会比死了舒坦?”

这世上有一句话叫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像洛心慈这种心高气傲,以为全世界都该宠着她捧着她,围着她打转的女人,一旦从最高处跌进泥潭里,只会生不如死。

曾经她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落魄,那些曾经被她欺压过的人肯定不会让她好过,而她以后要日日用那双曾经不沾一滴阳春水,保养的像葱段一样玲珑的手指给洛家所有人洗夜壶,擦屎擦尿,还要跪在自己这个恨了十几年,恨不得撕烂咬碎取而代之的嫡女脚下,低声下气的喊一声“大小姐”,这样的屈辱和折磨,如同钝刀子杀人,日日折磨着她就是不给她一个痛快。

就像逮住耗子的老猫,绝对不会一口咬死,而是要慢慢地把她玩弄于鼓掌之中,欣赏她惊恐的尖叫发抖、哭泣求饶却无法解脱的样子,岂不是比一刀就给她一个了解要痛快多了?

想到洛心慈对她做过的所有事情,骆心安拿起腰间那块双鱼翡翠玉佩,锋利的眯起了眼睛,洛心慈、张姨娘、老太太……所有对不起她的人,别着急,咱们一个一个慢慢来!百度一下 '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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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狼子野心+痴汉王爷 (多谢浅尝淡殇妹子送的水晶鞋)

经历一场“圣旨”风波,洛骁日日提心吊胆,生怕一个诏令把他召进宫,整个洛家就得跟着脑袋搬家。可是担惊受怕了一个多月,宫里却没有一丁点动静,洛家所有人这才长舒一口气,而这时日子已经临近年根。

这几日,天气越发冷了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下了整整五天的大雪不仅没停,反而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天空阴沉沉的。呼啸的被风从四面八方用来,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在地上积了厚厚一层,即便几十个小厮拿着扫帚一天一刻不停的清扫,这没扫干净的雪花还是在地上结了薄薄的一层冰,稍有个不小心就能跌倒在地。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又恰逢这样阴冷的天气,洛府各屋里都添了新的月俸和炭火,而洛骁前几日出去打猎,又弄来好几张又厚又暖的皮子,全都用来给老太太还有各屋小姐做了新衣。

而在洛府上下一片喜气洋洋,收拾张罗着过年的时候,北院却仍旧一副终年萧条,死气沉沉的模样。

“哗哗哗”的水声传来。在这冰天雪地里只是往这结了冰的水桶里看上一眼就冻得直打哆嗦,更不用说要把手伸进去洗涮了。

洛心慈就穿了一件单衣蹲在角落,正拿着一块抹布,瑟瑟发抖的洗着两件衣服。

她冻得一张脸全白了,整个人蜷缩在一起。不停地搓着肩膀,可是仍然冻得手脚发麻,从来没有干错粗活,更不要说替别人洗衣服,她只是把两件衣服扔进桶里搅一搅,就阴着一张脸拿了出来。

衣服在盆里泡的太久。这会儿全都结成了冰疙瘩,她一提没提动,当即一脚踹翻了木桶,“贱人!全都是贱人!连件衣服都要跟我作对!”

她大骂一声,正好这时北院的管事嬷嬷从门里走出来,正好看见洒了一地的衣服,当即拿着根藤条毫不犹豫的狠狠抽了过去,“你这小贱人不好好干活,还敢把衣服给我搞成这样!你皮痒痒了是吧!”

洛心慈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暗亏,一身皮肉矜贵的很,被这么一抽疼得当即尖叫起来,“你敢打我?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个一辈子在这里等死的老泼妇,倒是爬到我的头上来了!”

王嬷嬷以前是老太太身边的人,因为有一次不小心把原本赏送给洛心慈的布料错送到大小姐那里,就被洛心慈硬扣了一个以下犯上不是尊卑的帽子,给发落到这不见天日的北院,她早就对洛心慈这个脸善心毒的二小姐恨得咬牙切齿,如今她好不容易落在她手上,她当然不会跟她客气。

她冷笑一声,“老奴托二小姐的福来到这北院管事,自当要对北院的一切事物负责,主子说往东,老奴自然不敢往西,但前提这话得主子来说,你现在不过就是个毫无品级的丫鬟,还真以为自己还是这洛府二小姐啊?既然你到了这北院就得听我的,这是老爷吩咐的话,你要是不满意自己去跟老爷说啊。”

“老泼妇你别得意的太早!总有一天我会从这里出去,到时候有你的苦头吃!”

洛心慈无法忍受这种奚落,梗着脖子狠狠的把地上的衣服踹到一边,结果王嬷嬷也毫不客气,抄起藤条对着她狠狠地打,“等你出去再说这话吧小贱人!看我不打死你!”

洛心慈不过就是个身娇体弱的弱质女流,从小到大又是锦衣玉食的供着,哪里是天天干粗活的王嬷嬷的对手,她一开始还不管不顾的跟她厮打起来,可是没推几下就被王嬷嬷一下子掀翻在地,拿起一桶结了冰的脏水照头泼下。

“哗啦”一声响,冰冷刺骨的水一下子钻进骨头缝里,洛心慈冻的尖叫着哭了起来,爬起来到处躲闪,又被王嬷嬷踹倒在地。

“我让你不干活!让你弄脏衣服!让你害我!”王嬷嬷总算有这么一次出气的机会,抄着藤条一鞭又一鞭的狠狠的抽她,打的洛心慈避无可避,在冰凉的雪地里打滚。

身上的单衣全都湿透了,她一向自以为傲的一头秀这会儿脏兮兮的纠成一团,全都贴在脸上,白嫩的皮肤上留下一道道的红痕。

这时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王嬷嬷这才停下抽打,指着她的鼻子冷哼一声,“只要老爷一天不让你回去,你就是这北院的下贱奴才,给我老老实实的干活,否则我打不断你的腿!”

撂下这话,她把藤条一扔,转身就走了。

这时两个小厮远远地走来,一边走一边还聊着天,“你昨儿从大小姐那领了多少银子?”

“一两,整整一两,我一年的俸禄没有这么多!”那小厮瞪圆了眼睛,感慨道,“说起来咱们大小姐可真是菩萨心肠,昨天我不过就是在归晚居人手不够的时候被调去帮了点忙,大小姐就给了我这么大一个红包,还跟我拜了年。”

“可不就是,老祖宗和老爷那里自不用说了,就连咱们北院大小姐都没落下,还送了炭火和红包,那天我不过顺嘴说了一句咱们这北院的窗子都破的不成样了,她今早上就跟老爷说了这事儿,还说大过年的谁都不容易,大家都一起暖暖活活的过个好年。”

“大小姐不愧是陛下亲封的贵女,人好心善,最重要的是没把咱们这些下人当奴才,要是有可能我也愿意跟着这样的主子,不像那个二小姐,表面上一团和气,背地里就知道用些下作手段害人。”

“二小姐?老爷可是亲自说了咱们洛府没什么二小姐,你可别瞎说。”

“对对对,听过大小姐三小姐还有四小姐,就是没听过什么二小姐。”

两个小厮说完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这些话正好被不远处的洛心慈听了个正着。

她死死地攥紧拳头,咬着嘴唇,手里的衣服几乎下一秒就要被她撕烂,这时两个小厮已经走了过来,手里还拎着四个又沉又重的夜壶。

洛心慈冷着脸看着他们,漂亮的眼睛里涌动着寒意,这样的表情若是放到以前,一定会把两个小厮当场吓软了腿。

但凡在洛府里服侍过她的下人都知道,她平时日里虽然看着温婉善良,但是实际上非常善妒,绝对不能在她跟前提到一丁点骆心安的好,更不能拿骆心安跟她比,否则她一定会严惩不贷,绝不手软。

当时她是老爷和老太太的掌上明珠,是京城里赫赫有名的才女,几个下人的话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说出去也没人相信,所以一直敢怒不敢言,可现在她已经连个屁都不是了,两个小厮自然也就不再害怕。

“哟,这不是二小姐么,二小姐又在洗衣服呢,昨天那几十个夜壶你刷完了没有,主子们还等着用呢。”

“就是啊,二小姐您都洗了一个月夜壶了,是不是还没习惯这股子臭味儿啊,那奴才才送您几个,您可要好好体会,努力适应。”

说着两个人又大笑起来,把两个夜壶往她面前一扔,一股子尿骚味儿冲了上来,甚至没有倒干净的壶里还溅出几滴,全都甩在了她脸上。

“狗奴才!闭上你们的狗嘴!”洛心慈当场屈辱的气红了眼,倏地站起来,抬手就要扇两人耳光,结果却被一人一把攥住手腕。

“省省吧,你以为你现在还是千金小姐呢?你在这里摆架子,也得看老爷肯不肯给你这个脸。”

那小厮嗤笑一声,讥笑道,“难怪你要想方设法的败坏大小姐的名声,把她轰出家门,其实是知道自己不论长相还是心肠都比不过人家,所以心虚了吧?我就不明白了,同样是一个爹生的孩子,你跟大小姐的差距怎么这么大?”

“你——!”洛心慈没想到自己竟然有一日竟然会被两个狗奴才骑到脑袋上,甚至他们竟然一次又一次的在她面前提骆心安那个贱人!

如果不是骆心安,她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都是因为那个贱人!

她的一腔怒火再也克制不住,伸手就要再扇那两个奴才耳光,其中一个拉着那一个闪了一下。

“你还跟她废话什么,这么多活儿要去干呢。”

说着他一下子把洛心慈推倒在地,对着她阴阳怪气的说,“二小姐您就慢慢在这里刷夜壶吧,今天下午主子们就要,到时候您刷不完,就别管我们去禀告老爷。”

撂下这话,两个小厮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洛心慈疯了似的把所有夜壶和水桶全部踢翻,一下子瘫倒在地,她单薄的衣服早就被雪水浸透,这会儿凛冽的北方一吹,她冷得全身发抖,低头看一眼双手,不过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她原本保养有加,细嫩修长的手指上就已经布幔茧子,上面青青紫紫,大大小小的全是伤痕和冻疮。

她像落水狗似的被所有人羞辱,这样的奇耻大辱全都拜骆心安所赐,想到她以后的日子可能就要这样生不如死的过下去,让她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深夜,她一身狼狈的刷完所有夜壶,精疲力尽的回屋休息的时候,擦肩而过的一个丫头塞给了她一张纸条,上面就五个字“子时,翠玉”

一看到这熟悉的字体,她的眼睛陡然睁大,一颗心剧烈的跳动了几下,接着控制不住死死地咬住哽咽的嘴巴,把纸条撕碎扔进了旁边的池塘里。

过了三更天,她悄悄地溜出北院,果然有人等在那里接她,当推开熟悉的翠玉大门,看到张姨娘的一刹那,她再也控制不住,痛哭着着扑了上去,“娘!”

“……女儿还以为连您都不要我了!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您才来看我,女儿受不了!真的受不了!那鬼地方我一天也呆不下去了!”

她崩溃的大哭起来,瘦弱纤细的身体瑟瑟发抖,全身脏兮兮,还带着一股子臭烘烘尿骚味儿,哪里还有一丁点平日里温婉端庄,清新脱俗的二小姐样子。

张姨娘看到女儿这副样子,心口尖锐的疼了一下,脸上神情紧绷,没有说话。

洛心慈从小到大第一次摔的这么惨,这会儿当着母亲的面再也不需要一丁点伪装,咬牙切齿的低吼道,“母亲您一定要帮我报仇!我知道您一定有办法的,一定要弄死骆心安那个贱人!我要抽她的筋喝她的血,此仇不报,不共戴天!”

她疯了似的又哭又闹,一想到这一个月过得屈辱又生不如死的日子,还有今天早上那两个小厮恭维骆心安的话,她恨得整张脸都扭曲了,彻底丧失理智般哭叫尖叫。

就在这时。

“啪”一声巨响,洛心慈的脸上重重的挨了一巴掌,整个人像断电似的一下子僵在当场,不敢置信的抬起头。

张姨娘收回手掌,低吼道,“你给我冷静一点!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了什么样子!就凭你这个样子还指望能从北院里出来?还指望能收拾骆心安?做你的春秋大梦!”

洛心慈被打懵了,抬手捂住半边脸,嘴唇哆嗦两下,眼泪不停的往下掉,“……娘……连您也嫌弃女儿了?”

她的声音颤抖,肩膀抖动,配上那张巴掌大的小脸,楚楚可怜,张姨娘看了她一眼,长叹了一口气。

她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能不心疼么,洛心慈是她从小到大捧在手心里的,平日里吃的不顺口都能让她着急半天,更何况是现在丢了小姐身份,日日在北院那鬼地方受尽耻辱,她更是夜夜担心整整一个月连觉都没法睡。

“心慈,你先给我跪下。”

洛心慈一听这话,脸色刷一下就更白了,难道张姨娘深夜把她叫到这里只是为了一顿职责么?

她倒退了几步,不为所动,张姨娘当即就怒了,狠狠地呵斥,“听到没有,让你跪下!”

她猛地把一个茶杯扔在地上,“砰”一声响,吓得洛心慈一个激灵,流着眼泪跪了下来。

“娘……如果您叫我来也是要教训我的话,那大可不必了……女儿现在已经生不如死,您不帮我,我就自己去报仇,我就不信骆心安那个贱人真的是妖孽转世,怎么弄都死不了!”

“心慈,你到现在还不明白自己究竟错在哪儿了吗!”张姨娘狠狠地拍着桌子,眉头紧锁。

“你错就错在现在这份急躁和鲁莽上!”

说完这话,她闭上眼睛叹了口气,揉着眉头说,“你是我的孩子,我怎么可能嫌弃你,实际上我比你更恨不得现在就弄死骆心安那个小贱人,可是做什么事都要讲究一个时机,如果没有把握把骆心安一下子置于死地,让她永不能翻身,那就连动手都不要动手,否则只会打草惊蛇,甚至落到你现在这个下场。”

“我这个下场?!我这个下场不就是骆心安害的!女儿总不能日日看着她骑在自己头上,她算是个什么东西!被红莲教追杀那一晚,是除掉她绝佳的机会,就算是现在女儿依旧会选择这么做,她只是运气好才逃过一劫,如果那天我稍微运气好一点,现在生不如死的就是她骆心安了!女儿没错。”

听完这话,张姨娘猛地眉头一锁,呵斥道,“那你也不应该还没搞清楚情况就那么鲁莽的去报官,拉整个洛家下水!”

“你知不知道你这一次错的有多离谱,你父亲气的实际上根本就不是你害了骆心安,你懂不懂?他气的是你把整个洛家的名声给毁了,甚至在这么多外人面前还毁了圣旨,差一点赔上全家人的命!”

洛心慈睁大一双泪眼,失声反驳,“圣旨被毁明明是骆心安陷害我!是她拽着我的手故意摔倒演的苦肉计!”

“那也是你给骆心安的机会!当时你要是忍下一口气,干脆一点给她跪下奉茶,不让她抓住把柄,哪还有现在这些事!”

听完这话,洛心慈一下子愣住了,微微张着嘴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这整整一个月她一直在记恨骆心安的日子里度过,满脑子都是自己是冤枉的,是被陷害的,却完全没有去想自己究竟是怎么被害的。

张姨娘看她终于懂了自己的意思,像是全身脱离似的靠在椅子上,沉声说,“这一个月你在北院受苦,为娘又何尝好过?娘已经帮你想尽了办法,但你父亲就是不为所动,那日不仅是你受到了责罚,老爷对我也颇有微词,要不也不会任由骆心安爬到我头上,让我这个长辈给她下跪奉茶。”

说到这里,张姨娘狠狠地攥住了手帕,眼睛里怒火中烧,“在这种情况下,我没法给你求情,一旦张了嘴没准不仅不能把你给救出来,反而让老爷对我们母女更加厌烦,今天也是为娘好不容易等到机会才能与你见上一面。”

听到这些,洛心慈也彻底冷静了下来,颓然的闭上眼睛,“那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办……如果父亲一直不回心转意,我就要一直在北院那地方呆着,娘,您知不知道那些下贱的奴才都是怎么对待我的,您知不知道女儿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吃不饱穿不暖,还被人打出一身伤……”

说着她褪下身上的衣服,露出一身被藤条打过的红痕还有手上青紫的冻伤。

张姨娘看的心惊肉跳,一把把掉眼泪的女儿搂进怀里,扶着她做到椅子上,亲自拿出药膏给她上药。

洛心慈越想越绝望,哭的更加伤心,“就算女儿知道错了又有什么用,父亲不会再相信我了,骆心安那个贱人现在又已经是陛下亲封的贵女,我拿什么去报仇?”

“最可怕的是父亲若是一辈子不原谅我,我就只能一直是个被贬斥的丫鬟,压根没有资格再去参选秀女,甚至连个好人家都找不到,还谈什么前途……”

思及此处,洛心慈趴在桌子上哭的瑟瑟发抖,一双水雾迷蒙的眼睛,布满血丝,红的吓人。

她的所有都完了,她计划好的人生,那些追捧她的名流公子,嫁入皇宫飞黄腾达的愿望……还有一世的荣华富贵彻底变成了泡影,她费劲心血走到今天这一步,却被骆心安全毁了。

倍受父亲宠爱,风光入宫,被所有人夸赞……这些原本统统应该属于她,现在却被骆心安全都抢走,她好不甘心!

想到种种,她的指甲刺破了掌心,鲜血淌出来,她真是恨毒了骆心安,恨不得立刻将她千刀万剐!

听到洛心慈说的这些,张姨娘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淡淡的勾起嘴角笑了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她摸了摸洛心慈的脑袋说,“你担心的这些也正是我今天找你的原因。”布状央亡。

“心慈,为娘培养你这么多年,让你饱读诗书,精通琴棋书画,甚至花大价钱给你买云宣,请老师,都是为了什么你清楚吗?”

洛心慈愣了一下,疑惑的抬起头来,“您……不是希望我取代骆心安坐上嫡女的位置吗?”

张姨娘似笑非笑的一挑眉毛,嗤笑一声,“这不过是为了达到最终目标的附带罢了,一个小小的嫡女位置算得了什么,你若嫁不到好人家,以后的命还不是由不得自己?记住,你的目标绝对不是打败骆心安这么简单,你要成为整个洛家的支撑,深入后宫,成为皇上最爱的女人,这样洛家就要仰仗你,天下都要膜拜你,到时候骆心安不过就是你手里一只小小的蚂蚁,你想弄死她还不容易?”

洛心慈睁大眼睛,目光闪烁,似乎还没走到那一步就已经可以想象到那种飞黄腾达把所有人踩在脚下的快感,可是短暂的憧憬之后,她又难过的低下了头,“……母亲,如果女儿还是以前那个洛家二小姐,当然愿意不顾一切的去争取,但是我现在这样……哪还有入宫的机会。”

张姨娘眯起眼睛,嘴角的笑容更甚,“没有入宫的机会就去创造机会。”

洛心慈听得一头雾水,“那女儿……要怎么做?”她现在这个处境还能做什么?

张姨娘抬手摸着她光滑白嫩的脸蛋,看着她那双如雾如烟最容易蛊惑男人的眼睛,微笑道,“心慈,骆心安自然有娘去收拾,你不要再去多想报仇的事情,你现在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重新获得你父亲的信任和欢心,让他觉得你对洛家还有价值,这样他才会愿意帮你。”

“你看骆心安那小贱人不过就是走运得了个‘贵女’的名号,你父亲就直接偏袒她,把你给牺牲了,若是你能爬的比她更高,还愁在这个家里站不住脚吗?”

张姨娘越说洛心慈越迷茫,这些道理她何尝不懂,可是……

“女儿到哪里去找机会才能爬到比‘贵女’更高的位置?”

她一歪脑袋,黑色的长发披了一肩,一双水光粼粼的眼睛眨了眨,若是只看外表,她这副清纯可人,还带点柔弱天真,惹人怜惜的模样,实在是让人很难想象到她的内心竟如此的阴险毒辣。

张姨娘看着女儿这副讨人喜欢的样子,眯着眼睛笑了,轻声说,“你还记不记得与你有婚约的靖王爷?”

洛心慈猛然一愣,接着反应过来张姨娘是什么意思,不由惊讶的瞪大了双眼,“你的意思是让我……?”

“没错。”张姨娘点了点头,眼睛里全是算计,“心慈,你现在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了,就算为娘有本事把你立刻从北院接回来,恢复你的小姐身份,你的父亲短时间内也不会再信任你,眼看着秀女大选在即,他本身就不愿意让你庶女越嫡却参加,再加上不信任,你就更难有出头之日。到时候,骆心安一个人代表洛家去参选,她那副狐狸精长相,只要不出岔子就一定会留到最后,到时候你就是拍马也赶不上她了。”

“但是你一旦攀上了靖王爷可就不一样了,他再怎么说也深受陛下疼爱,你只要让他愿意与你成婚,你可就是堂堂准靖王妃,到时候你父亲一定会高看你一眼,这个一下子就不知道比骆心安那小贱人高了多少倍。”

洛心慈一听这话直接变了脸色,紧紧抓着手帕,急切的说,“可他是个痨病鬼啊!您怎么舍得让女儿嫁给这样的人,您忘了当初女儿就是因为不愿意嫁给这样一个半死不活的人才以死相逼,他就是个病秧子,活不到三十岁,而且据说还双腿残废,是个天生的废物,根本不可能当上皇帝,女儿若是嫁过去,大好的年?全都用来守活寡,还谈什么统领后宫!”

“更何况就算他是个正常人,女儿一旦嫁给他就不再是适?未婚之女,就算父亲再高看我,我的地位比骆心安再高,那撑死也就只是个没什么实权的闲散王妃,父亲还是不会推荐我进宫,女儿岂不是白忙活一场,还要赔上自己的一辈子?!”

“你这傻丫头,到底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张姨娘失笑一声,眼睛一挑,点了点洛心慈嫣红的嘴唇。

“我是让他愿意娶你,又不是让你主动去嫁给他,只要用对了方法,这天下就没有抓不住的男人,更何况我的女儿又生的这样乖巧可人,对付一个没近过女色的病秧子还不是绰绰有余?”

“你根本没必要真的跟靖王爷走到拜堂成亲这一步,只需要想方设法让他喜欢上你,离不开你,一天见不到你就想,那就等于把他整个捏在了手里,你就这么吊着他的胃口,偶尔给他点甜头,但他就是娶不到你,肯定心里干着急,到时候什么事不都由着你来决定。”

说到这里,张姨娘脸上的笑容更甚,“老爷可是一直盼着你嫁给靖王爷,就等着找时间亲自带着你去一趟靖王府亲自拜见,结果家里最近连连出事,一直没有机会,而现在就是你的机会。”

“心慈,你得记住,男人就是你的跳板,只要用得上干嘛非得靠自己绕远路?你完全没必要担心自己会守寡,靖王爷现在就是你的跳板,你只需要利用他的权势重新获得你父亲的欢心就够了,到时候你让太子或者当今陛下爱上你,他一个闲散王爷心里再不甘心,还不得乖乖放你走么。”

听到这里,洛心慈张了张嘴吧,脑袋嗡嗡作响,脸上涌起一层红晕,连眼睛里的光彩都回来了。

她的心砰砰的跳着,仔细想了想张姨娘的话,觉得真是豁然开朗,都怪洛心安那个贱人让她恨红了眼,让她甚至都忘记了自找出路。

母亲说的没错,既然有捷径可走,她为什么还要靠自己机关算尽?

“多谢母亲,女儿知道怎么做了。”她点了点头,抬手挽了一下耳边的头发,心里又涌出一丝愁绪,“不过,女儿现在还被困在北院,父亲多半也不愿意主动带我去见靖王爷,女儿只能这么一直等机会吗?”

“当然不是。”张姨娘低笑一声,摸了摸她的头发,压低声音悄悄地说,“我今天早上跟老爷求过情,说我实在是思念你,想明天去上香拜佛的时候带着你,也算是向佛祖忏悔赎清罪过,他心一软就答应了。”

“明天我们一早出门,现在除了洛家,没有人知道你被贬到了北院,所以在外人看来你依旧是洛家二小姐,我们以洛家的名义去拜访,靖王爷肯定也会相见,到时候你可要争取给他留一个好印象。”

洛心慈咬着嘴唇娇滴滴的笑了,“那女儿需要做什么准备?骆心安那边又会不会听到动静,对我们不利?”

“什么都不需要,你只需要回去睡个好觉,把自己养的白白嫩嫩,明天好好打扮就走够了,至于骆心安……”

说到这里,张姨娘顿了一下,一张眼阴沉下来,嘴角冷冷的一勾,目光里寒光和阴毒一闪而过,“至于那个小贱人,你不用放在心上,只要最近不要再鲁莽的跟她正面杠上,就可以了,为娘已经想好了万全之策,这一次定然叫她死无葬身之地,好孩子,你就等着看吧。”

说完她露出神秘一笑,洛心慈虽然疑惑但自然相信母亲,挑了挑眉毛也跟着笑了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聂暻合上手里的折子,递给旁边的老太监,“把这个回去交给父王,就说剿灭红莲教的所有细节本王都写在里面了,不过他老人家未免也太抠门了,洛家大小姐可是这次剿匪的大功臣,如若不是她,本王和锦衣卫根本就不可能找到红莲教老巢的位置,结果他就给了点银子,封了个‘贵女’还没有品级,至少也得是个一品诰命夫人吧。”

而且那点银子够干什么用的,连嫁给本王的嫁妆也不够啊,虽然本王只是要王妃的人就好了,钱不钱的倒是无所谓,但是未来儿媳妇还没有嫁进门,就被公公刻薄,这话说出去多难听。

老头子真是机关算计透了,一点亏也不吃。

听完这些话,老太监赶紧擦了擦脑门上的汗,这些话当然不能原话直接告诉皇上,否则王爷倒是没事,他这奴才的小命能不能保住可就悬了……

这也就是陛下最疼的六皇子,要是换成别人,谁敢这么跟陛下说话?更何况一个没有品级的“贵女”就已经让洛家翻了天,若真是封个一品诰命,那岂不是比洛骁这个当爹的三品尚书地位还高?亏王爷说得出口……

“是是是,奴才记下了,一定转告给陛下。”老太监连声应下。

聂暻知道他回去肯定也不会说实话,也没再多说什么摆了摆手让他退下,自己拿出抽屉里的一个红色的礼单看了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这时影卫走了进来,聂暻抬头看了一眼,继续研究着大婚那天的礼服尺寸和款式,头都不抬的问,“怎么样,京城里那些关于王妃的流言蜚语还有吗?”

“回王爷,已经没有了,皇榜一出,谁也不敢再乱嚼舌根,至于那些被收买的乞丐也都被知府大人给关进了大牢,现在就算是有心折腾也折腾不起来了。”

聂暻“嗯”了一声,翻了一页,继续在礼单上写写画画,嘴上漫不经心的问道,“你绑到衙门的那几个乞丐,知府那边有没有怀疑?”

影卫摇摇头,“王爷放心,谅那知府再聪明也猜不到是您暗中在帮王妃。”

这时聂暻才悠悠的抬起头,没什么太多表情的一张脸上勾出一点似笑非笑的神色,“你已经不都叫她洛大小姐么,现在‘王妃’两个字倒是越叫越顺口了?”

影卫嘿嘿一笑,赶紧抓了抓头发,没说话。

他现在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亲事八字还没有一撇,王爷已经开始研究起大婚那天要穿什么、吃什么,这个王妃会不会喜欢,那个王妃会不会觉得太俗气……总之,自家王爷已经完全承包了礼部所有的差事,甚至现在连设计礼服这种事都要跟司衣局抢……他哪儿还敢不改口叫王妃啊。

“油嘴滑舌。”聂暻看他一眼就低下了头,但嘴角的笑容却貌似深了几分。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通报,“王御医到——!”

紧接着一个白胡子老头提这个药箱就一步三摇的走了进来,“老臣给王爷请安,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聂暻停下手里的笔,让他起来坐着说话之后挑了挑眉问道,“王老您怎么来了?”

“王爷不会忘记了吧,今日是陛下吩咐老臣照例来请平安脉的日子。”说着王御医抬头看了一眼聂暻。

自从青云观一别,他就没再来给聂暻问过诊,那次在道观里他病的那么厉害,险些送掉一条命,他几次想要来看看,都被聂暻拒绝,今日趁着是陛下钦点,他就提着药箱赶紧来了。

一听这话,聂暻瘫着张脸,不以为意的说,“王老,本王今日没事,不需要请什么平安脉,你要是只是为了这件事就请回吧。”

一听这话老太医有点着急,苦口婆心的说,“王爷,您怎么能如此讳疾忌医,老臣早就跟王爷说过,您这病只要发作一次就会一次比一次厉害,上一次您就险些送命,平日里若再不注意休养和医治,很有可能出大事啊,到时候老臣可怎么跟陛下交代?”

提到皇上,王太医就开始喋喋不休,老泪纵横的说了起来,只要聂暻不让他诊脉,他就会一直说下去,搞得他实在没有办法,只好放下毛笔,黑着一张脸,伸出一截手腕说,“好了好了,王老愿意诊就诊吧,只不过别再给本王开那些没有用的汤药了。”

王太医赶紧把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仔细的号着。

一时间屋子里安静极了,王太医的神情变了又变,眉头却越锁越紧,诊了好久又换另一只手再诊,可脸上的神情不仅没有放松,反而更加严肃了。

影卫看到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心一下子绷了起来,忍不住紧张地问,“王太医,王爷的身体……如何?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不对啊……怎么会这样……这讲不通啊……”

老太医仍然一脸凝重,眼睛里满是不敢置信,最后摸了四五次才忍不住诧异的问聂暻,“王爷,最近除了老臣以外您是不是还找过其他奇人名医给您治过病?”

聂暻皱起眉摇了摇头,只是对付你一个本王就头疼的,怎么可能再去找第二个。

“那你是不是吃过什么特别的药?

“本王没病没灾吃什么药?”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

“那这不可能啊!”老太医更加的吃惊,直接站了起来,“王爷的血脉比之在青云观里不知道强健了多少倍,而且以前瘀积在王爷经络里的阻塞也有所缓解,以前王爷的脉搏沉而无声,若不是仔细甄别,几乎与四五十之人一样,但现在王爷的病情明显好转,甚至连呼吸都平稳了许多。”

“如果王爷在这期间从没有就医,您的病是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好转,王爷您不妨照实告诉老臣,是谁的医术如此高超,老臣研究了二十载都毫无进展,这人竟然能在短短几日帮王爷恢复到如此地步,真乃神医啊!仙术也不过如此了!”

看着老太医一脸兴奋又激动的样子,聂暻蹙起了眉头,最近他的怪病的确发作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偶尔发作几次,病情也没有以前那么严重,尤其是一个月前剿灭红莲教的时候,那时他还胸口很不舒服,结果大开杀戒一场之后,这怪病反而减轻了……这是什么道理?

正是疑惑的时候,他一眼瞥到了桌子上那张红色的礼单,一个想法突然钻入脑海,他的瞳孔骤然一缩。

红莲教,骆心安……

他从剿灭红莲教回来就觉得怪病好了许多,可那一整晚他都跟骆心安在一起,难道真的是因为……骆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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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王爷打脸白莲花+“本王可是有家室的人”

正是疑惑的时候,他的耳边突然响起清虚道长之前跟他说过的一句话,“所谓炉鼎之术,即为阴阳协调。互为表里,采阴补阳,交融双修,即可不药而愈。”

采阴补阳……交融双修……就能不药而愈吗?

如果他现在只是跟骆心安搂搂抱抱,怪病就能恢复的这么快。那拜堂成亲入了洞房之后,效果是不是就更明显了?

然后王太医就眼睁睁看着对面的王爷。也不知道究竟脑袋里想了什么,耳朵突然红了起来,一张脸骤然紧绷,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尖,挪开了视线不跟别人对视。

王太医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看错,如果不是知道靖王爷一向是个寡淡的性子,他简直要以为眼前的王爷是在害羞了……

这一定是幻觉吧,王爷这副对谁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怎么可能有人会让他害羞?

聂暻轻声咳嗽了几下,脸上羞赧的神色一闪而过,眼睛里甚至还带着点洋洋得意。

他的娘子可以救他的命,别人家的行吗?他的王妃还特意喜欢他,总是想方设法勾引他。别人家的能做到吗?作为相公,没有比这更引以为傲的事情了,你们这些人压根羡慕都羡慕不来。

聂暻罕见的翘起了嘴角,当王太医一头雾水的时候,他只是笑而不语。

这时一个小厮急匆匆的跑进来。打断了太医王的继续追问,递上一块腰牌说,“王爷,礼部尚书有事求见,奴才要让他们进来吗?”

“礼部尚书?”聂暻挑了一下眉头,接过腰牌一看。上面刻着一个大大的“洛”字,正是洛骁之物。

他来做什么?聂暻心下疑问。

说起来他也算是本王未来的岳丈大人,如果他现在来是跟本王商量未来与心安的婚事,那他自当要把人给请进来好好款待,但一想到这老家伙差一点就把他的王妃赶出家门,他心里又闪过一阵厌恶,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很显然现在洛骁来此肯定不是为了骆心安。

瘫着张脸,聂暻手里把玩着那块腰牌,面无表情地问,“洛骁有说来见本王所为何事吗?”

小厮犹豫了一下,挠了挠头说,“回王爷,拿着腰牌来的人好像不是尚书大人,而是洛夫人和洛小姐”

“洛夫人洛小姐?”聂暻的脸色沉了下来,墨色的眼睛半眯起来,冷笑一声,“我怎么听说洛骁的正室十几年前就死了,这位‘洛夫人’又是从哪儿来的。”

“这……这个奴才也不知,那位夫人就这么说的。”小厮见王爷脸色不好,也不敢大声说话,瓮声瓮气的回禀道,“那位夫人还说她们是听从自家老爷的名义特意前来拜访,还说这件事尚书大人早就跟您提过,您肯定是知道的。”

“王爷的意思是她们压根不是尚书府的夫人和小姐?那奴才这就去把他们轰走?”

聂暻摆了摆手,冷着脸没有说话,心里的冷笑却更深了。

经小厮这么一说他倒是想起来,几个月之前,他进宫面圣的时候,父王的确跟他提过,说你年纪也不小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大哥和二哥都能跟朕一起打猎了……

之后还提到尚书府有位二小姐,德才兼备,温良贤淑,是京城里赫赫有名的大才女,暗示他如果喜欢,可以给他和这位洛家二小姐指婚。

当时聂暻没有一丁点结婚成家的意思,甚至压根没有男女之间的那根弦儿,他不是不懂,只是不想,甚至觉得挺恶心,但从小到大父王都为他的怪病牵肠挂肚,而他作为皇子,到了这个年纪结婚已经成了必须要履行的职责,所以为了不跟老头子起正面冲突,也不随便祸害一个无辜的姑娘,他只是敷衍过去,压根没把这件事再放在心上。

可皇上却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这个冷冰冰不善言谈的六儿子不反对就是同意的意思,旁敲侧击的跟洛骁说了,结果当天退朝之后,洛骁就在回府的时候跟他说改日会带着小女亲自上门拜见,搞得整个朝野一度以为他与洛心慈有了婚约,甚至连太子都以为他大婚将近,迫不及待对他下了黑手,这才有了青云观与骆心安的初次相逢。

想到这里聂暻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看来这位“洛夫人”今天多半是为了这个荒唐的婚约而来,至于那位“洛小姐”自不用说,洛骁现在一共就一个小妾,这小妾也只生了一个二女儿,能让她如此呵护备至带出来“洛小姐”除了洛心慈也不会再有别人了。

“你看清楚那小姐长什么样了吗?”

聂暻一挑眉毛,勾了勾嘴角,那小厮抓了抓脑袋,“小的哪儿敢仔细看啊,反正长得可漂亮了,打扮也好,整个人跟发光似的,那身段如风摆柳的走过来,咱们大门口几个小厮都看直眼了。”

聂暻听了这话直接嗤笑一声,抄起一支毛笔不轻不重的正好砸在那小厮的脑门上,小厮“哎呦”一声不知道自己哪儿惹了王爷生气,赶紧扑通一声跪下。

“下次把人认清楚了再来通报,来的不是什么洛夫人和洛小姐,不过就是洛骁的小老婆和家里丫鬟罢了,这洛家也算是有鼻子有眼的大户人家,弄两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也敢代表洛家来见本王,真是好大的胆子。”

更何况,这帮狗腿子到底长没长眼,什么人都敢说好看,那是你们还没见过真的王妃,到时候都给我争气点,别在王妃面前丢靖王府的脸。

说到最后几个字,聂暻目光冰冷,脸上的笑意却更深了,一见这笑容跪在地上的小厮一下子害怕了。

全王府的人都知道,一向面无表情的人突然笑起来才可怕,王爷平时那副冷漠寡淡不愿搭理人的样子反而没事儿,可一旦他笑了,那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了……

“小……小的知错了……小的这就去把外面两个人轰走,求王爷恕罪!”

小厮赶紧跪地求饶,聂暻却并没有动怒,也没有开口,只是低下头继续看着手里的大婚礼单,漫不经心的说,“不必,你去把这两个人请进来,好好款待,说本王有事出门了,稍等片刻随后就到。”

“啊……?”小厮张大了嘴巴,一时没反应过来,王爷既然已经知道外面两个人是假解洛家之名,根本不配来觐见,又为什么还要把她们留下?

看他一直跪在那里不动弹,聂暻重新抬起头来,似乎非常不愿意把说过的话再重复一遍,“本王说的你没听见?”

小厮暗自咋舌,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反正王爷的心思像来古怪,他们做下人的根本猜不透,所以赶紧应下转身就往跑走。

“对了,那位‘洛小姐’据说跟本王还有婚约,现在是准靖王妃,你们知道该怎么做了?”

聂暻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直接把小厮惊得一个踉跄,外面的是“准靖王妃”?!乖乖……那王爷这忽冷忽热,想一出是一出的态度到底算怎么回事?

靖王府外。布斤阵亡。

洛心慈坐在马车里,脊背挺的笔直,一身碧绿华光的长纱裙配一件云纹如意对襟丝绦小袄,外面穿一件雪白的狐狸毛披风,上面还缀着出不清的珍珠和紫色玛瑙,被车外漫天遍野的融融白雪一衬,整个人熠熠生光。

一张秀气白皙的小脸上,水雾迷蒙的大眼睛略施粉黛,嘴唇上一点嫣红,配上及腰如瀑的黑色长发和额头的一颗翡翠珠环,显得格外明艳动人,她本身就是极爱装扮之人,平日里哪怕不出门也都打扮的即为耀眼,更何况如今她是奔着靖王爷有目的而来,就更是拿出了看家的本事,把自己珍藏许久的珍玩宝贝都拿了出来。

当然这些都是张姨娘帮她暗自从翠玉带出来的,自从她被贬斥到北院,身上再也没有一丁点值钱之物,原本身上那些东西都被洛骁没收,但她的金银首饰实在是太多了,比骆心安这个长姐和剩下两个妹妹加起来还多,一时半会儿没有收全,就被张姨娘提前把最值钱的几样藏了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如今她装点一新,再也看不出一丁点在北院受辱的狼狈样子,她低头看看这样的自己,一瞬间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原来锦衣玉食,被人前簇后拥的日子,胸脯自傲的挺了起来,下巴微扬,心满意足的勾出一抹笑容。

整了整发髻上的珠钗,她看了好几遍镜子,仍然觉得不满意,心里有些紧张,在等待通报的这段时间里,紧张的手心都在冒汗,忍不住问旁边的张姨娘,“娘,您说我这样打扮,靖王爷会喜欢吗?”

张姨娘抬袖捂嘴笑了起来,拍了拍她的手说,自豪的说,“当然,心慈你现在这个样子,没有几个男人会不多看你几眼,你没看到刚才你与我下车的时候,门口几个小厮看你的眼神,连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心里指不定在想是天上哪个仙女下凡了呢。”

“放心吧,乖女儿,只要能进去这靖王府,你就好好表现就够了,不用担心其他。”

洛心慈的脸颊微红,用肩膀轻碰了一下张姨娘,娇嗔的说,“娘~您就知道取笑女儿。”

说着她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正巧被旁边走过了几个人看到,几个路人纷纷回头,周围所有经过的男人一时间都把目光放在她身上,有几个还因为看她差点跌倒,引得洛心慈忍不住笑了一下,放下手里的帘子,眼里的神色更加得意了。

其实她自己也知道,论长相她比不过骆心安,甚至她这张脸最多也就算个中上,所以就因为这一点她更加注重打扮,知道扬长避短,比不了脸,她就比才华和柔情,跟一个只有脸蛋的木讷美人相比,明显是她更讨男人喜欢。

心里这样想着,她的信心又多了几分,脊背也就挺的更直了。

可是通传的人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过去了足足一个时辰,靖王府的大门仍然禁闭,洛心慈有点坐不住了,“娘,我们要不要再去通报一声,会不会是父亲搞错了,为什么他们拿了腰牌还是没半点反应。”

这话正说着,朱红色的大门“嘎吱”一声突然开了,张姨娘和洛心慈赶紧下车,那小厮已经急匆匆的迎了上来,“夫人小姐慢一点,让奴才扶您们下车。”

一句话说的甚是谄媚关切,洛心慈和张姨娘对视一眼,眼睛里都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意:果然那靖王爷巴不得赶紧促成这门亲事,瞧瞧连小厮都这么谦卑。

“那就麻烦小哥了。”洛心慈笑了一下,柔声开口。

小厮赶紧弓着腰笑着说,“小姐哪里的话,您这样的身份,奴才服侍您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么?”

这一句话说的洛心慈和张姨娘脸上的笑容更甚,原本心里的那点忐忑也烟消云散,没有主子的命令,下面的奴才哪儿会对外人是这个态度,看来整个靖王府都知道洛心慈以后会是他们的王妃了吧?

脸上的笑容不减,洛心慈如风摆柳的下了车,一步三摇的往前走着,长长的水袖和身上的长纱被风吹起,衬得她更是仙姿动人。

一路走进去,那些没见过她的人纷纷回头,所有人都知道靖王爷从不近女色,洛心慈是第一个这样正大光明走进这座王府的女人,而且又是这样柔美靓丽,自然让人惊讶,一群丫头小厮看到之后都忍不住凑到一起窃窃私语,八卦着这女人究竟是谁,跟王爷是什么关系。

迎接着所有人的瞩目,被人众星捧月的感觉太过美,洛心慈最爱这种鹤立鸡群的感觉,走起路来更加趾高气昂,好像她连靖王爷的面还没见到,就已经是这里的女主人一样,这种虚荣的感觉让她完全忘了在来这里之前,她还口口声声说过宁死不要嫁个痨病鬼一辈子守寡。

小厮一路带着母女二人进了大厅,把洛心慈安排到上座之后,又招呼一群丫鬟小厮上来各色茶点和小食,甚至还贴心的给她送了个暖手炉。

“小姐,夫人,我家王爷今日有要事出门,此刻不在家,请两位稍等片刻,王爷回来小的立刻给两位通传。”

一听这话,洛心慈微微蹙了一下眉,王爷竟然没在府上,那还得在这里等多久?

心里有点不高兴,但脸上仍然带着温婉有礼的笑容,点了点头轻声说,“那就多谢小哥了,小女在此有礼了。”

说着她就要欠身,小厮赶紧扶住她一个劲儿的说“使不得使不得”,然后找了个理由就退下了,走到门口的时候被一个小丫头给拦了下来,一脸疑惑的悄悄指了指门里,压低声音说,“屋里那小姐到底是谁啊,你对她也太恭敬了吧?”

小厮狠狠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往屋里看了一眼,故意抬高声音说,“臭丫头你懂什么!屋里那位贵人可是以后咱们的王妃,这宅子的女主人,万一咱们怠慢了,以后保准吃不了兜着走!”

小丫头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捂着嘴巴赶紧把手里端着的一盘西域进贡的马奶葡萄干端了进去。

坐在屋子里的洛心慈把两人的对话正好听在耳朵里,嘴角得意的翘起,抬手挽了挽耳边的长发,看了看桌子上用来款待自己的各色精致糕点和精美用具,哪怕她从小锦衣玉食长大,也一时看的眼花缭乱。

这就是皇族的生活,以后这些都会属于她。

更何况,连这些下人都已经认定了她的身份,一会儿见了那半死不活的靖王爷,还不就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吗?

这样一想,她顺手拿起一块宫里才吃得到的水晶桂花糕悠然的放进嘴里,觉得这一个月的羞辱也终于有雪耻的时候了。

匆匆的脚步声传来,聂暻抬起头看了一眼跑进来的小厮,勾了勾唇角,“事情都办好了?”

“是,全都按王爷的意思去办的,给两个人上的也都是最好的东西,连茶叶都是陛下赏赐的翠峰毛尖,洛心慈很高兴并没有起疑,现在正在外面的大厅里等您。”

聂暻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那就让她等着吧,不用着急,本王有的是时间跟她耗。”

说着他再也没理会这件事,抬头把手里一封信递给旁边的下属,“一会儿把这个东西送出去,让他动作快一点,本王虽然有时间但是不怎么有耐心。”

说完这话,他合上研究了一上午的大婚礼服式样,打了个哈欠,拿了件薄毯子披在身上慵懒的靠在摇椅上闭上了眼睛。

夕阳西斜,天色渐黑,一壶上好的翠峰毛尖不知道换了多少回,冲的都有些寡淡了,刻仍然没有见到聂暻的人影。

这时一个小丫鬟提着个铜壶进来,恭敬地问,“小姐,奴婢再帮您沏一壶新茶吧?要不您还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奴婢吩咐厨房去做。”

洛心慈整整等了一天,从原本的洋洋得意,到现在的忐忑焦躁,所有的耐心都快耗尽了,她使劲压住心里的火气和不耐烦,笑着摆摆手说,“请问靖王爷还没有回府吗?妹妹可否找人再帮我通传一次,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找王爷。”

这一次本来就是她假冒跟张姨娘上香的名义才跑来的这里,而上香的时间也有限,没有日落西山还不回家的道理,如今眼看着天就要黑了,洛骁也快回家了,万一发现她还没回北院,那可就麻烦了。

可是小丫鬟却只是摇了摇头,“王爷一向公务繁忙,若真有要事在身,无论我们替您通传几遍也没有用,小姐还是耐心再等等,没准儿一会儿王爷就回来了。”

说完她换了一壶新茶,又上了几盘新的点心就退了下去。

一时间整个大厅里就只剩下洛心慈母女二人,她咬着嘴唇,再也忍不住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我看这些狗奴才就是故意敷衍我,谁稀罕这些破东西!”

说着她一挥手差点把几个盘子掀翻在地,“娘,您说王爷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既然请我们进来又不露面,您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父亲会不会已经回家知道这件事了,那我要怎么办啊?”

看着她心急如焚的样子,张姨娘瞪她一眼,“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要鲁莽冲动!这里可是王府,你再生气也得给我忍着。”

说完这些,她心里也有些打鼓,但转念一想这府上奴才们对她们的恭敬态度,又觉得靖王爷对洛心慈肯定有意思,若这样放弃实在是前功尽弃,“既然我们都来了,就再等等,你别胡思乱想,万一一会儿王爷回来了,见你这副样子还得了?”

洛心慈也明白这个道理,眼下所有事情都预示着她会成为这里的主人,只要她再忍耐一下,或许就马上要解脱了。

想到这里,她顿时又有了信心,挺直腰板继续趾高气昂的坐在那里,一直盯着门口的动静。

与此同时,当影卫走进屋子里的时候,聂暻还在睡觉,他赶紧上去叫了他好几声,聂暻才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一脸不悦的掀开一只眼皮瞥了影卫一眼,像是询问他怎么了。

全王府的人都知道王爷有严重的起床气,刚起床的时候千万不要去惹,本来就跟冰块似的人,在刚睡醒的时候简直能冻死周围所有人。

这会儿他黑着一张脸,不耐烦的皱起眉头,这些打扰他跟王妃梦里相见的狗腿子,本王早晚有一天得扣你们俸禄。

影卫被他的眼神盯的打了个哆嗦,硬着头皮凑到他耳边说了几句话,这时候聂暻才终于睁开了一双眼睛,脸色缓和的坐了起来,“那洛心慈呢?”

“还在外面等着呢,都一天了。”

聂暻这会儿才终于完全醒了过来,沉着眼睛掀开被子,嘴角一勾,“很好,鱼既然上钩了,就给她点甜头尝尝吧。”

影卫抬头看他一眼,又打了个哆嗦,深刻明白一个道理,王爷的肚子是真黑……纯黑纯黑的。

门外终于传来了一众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洛心慈一下子坐直身子,惊喜的睁大了眼睛,是不是靖王爷来了?

母女俩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还没有全黑,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里急不可耐的兴奋,她们盼的翻身机会可算是来了!

可是就在两个人快速整理好衣服,走到门口准备迎驾的时候,迎她们进来的小厮却突然走了进来。

他完全没有了刚才那副谄媚谦卑的样子,连礼节都省了,身子都没弓一下,冷着一张脸鄙夷的扫了两人一眼,“时候不早了,两位都在这里死赖着一天了,靖王府没有留宿二位的义务,你们请回吧。”

这截然反差的态度,让母女俩一下子都懵了,张姨娘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这位小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可是王爷请进来的贵客,而且还是你带我们进来了,刚才还盛情款待,难道这么快你就忘了,王爷知道你这样对待贵客,就不怕掉脑袋么?”

小厮嗤笑一声,“的确是我带你们进来的,那是因为之前我不知道你们竟是假冒的洛家夫人和千金!你们好大的狗胆,竟拿着假的尚书腰牌,鱼目混珠混进王府,你们究竟有何企图!?”

听完这话,母女两人的脸色都变了,愣了半响洛心慈才猛然反应过来,急切的说,“这位小哥,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真的是洛骁洛大人的家眷,腰牌也是真的,何来鱼目混珠?”

“那好,那小的现在就去请尚书大人过府一趟,让他来做定夺。”

洛心慈一听这个,脸色瞬间惨白一片,如果洛骁知道她私自跑来这里,她哪还有命活着回去!

她脑袋迅速转动,赶忙说,“何必惊动父亲,现在王爷不还没回来,他肯定是认识我的,小女洛心慈的的确确是尚书大人的二女,如假包换,况且我与靖王爷还有婚约,这是皇上也知道的事情,不信就等靖王爷回来,我们一辨真伪!”

一听这话,小厮讥笑出声,怒不可遏的说,“你就别在这里胡搅蛮缠了!你以为我会无缘无故来找你们吗?刚才我家王爷已经回来了,亲口说根本不知道尚书大人还有个二女儿,更不知道洛大人什么时候多了位正室‘夫人’,至于婚约更是无稽之谈,陛下若真的要给王爷指婚,也不会指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下贱丫头!”

“世人都知道我家王爷尚未婚配,有的是女人要往我们靖王府贴,但我还真没见过想你这么不要脸不要皮,满口谎话的赖着不走的!你还是个姑娘家,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廉耻!”

一句话骂的洛心慈身形一晃,险些晕厥在地,她从小到大一直顺风顺水,多少名流公子都追捧着她,她何时被人这样大庭广众指着鼻子骂过?

她强忍着泪水,死死咬住嘴唇,情急之下失控的说,“你这狗奴才翻脸倒是快!刚才不是你还跟别的丫鬟小厮承认王爷与我的婚事么,现在倒是一口否认了!我看你压根就是假传旨意,不知道被何人收买,瞒着王爷算计我们!”

“你们这对母女还真逗,你哪只耳朵听见我承认了,全王府上下有一个奴才喊你一声王妃吗?王府不过就是看在尚书大人的面子上才对你们以礼相待,你不会以为对你恭敬点就是承认你是王妃了吧,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往自己脸上贴金,现在真相大白,你们压根就是假冒的,还准备赖着不走了?!”

“你——!”洛心慈气的眼眶通红,被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刚才是她太得意忘形,以为下人的态度就代表了主人的态度,只听了几句奴才间的闲言碎语就信以为真,这才落得这个下场!

她不甘心自己来一趟竟然落个这样的结果灰头土脸的回去,抓着那小厮的袖子,含着眼泪楚楚可怜的说,“求你让我见王爷一面,有什么事情我可以跟王爷当面解释,这里面肯定有误会,他怎么可能不认识我,麻烦你再帮我去通传一下,就说小女洛心慈求见。”

小厮翻了个白眼,你就算叫天王老子也没用,敢在我们王爷面前摆王妃的谱,就没你的好果子吃。

他懒得再跟洛心慈说话,一甩袖子,对外面吩咐一声,接着十几个带刀侍卫涌了进来,刷一声齐齐抽出刀子。

“王爷心善,不追究你擅闯王府的死罪,可你既然不知好歹,就别怪我们王府不客气。”说着他冲着侍卫一挥手,“你们,把这两个骗子给轰出去!”

“是!”

一声应下,洛心慈和张姨娘被一众侍卫围了起来,张姨娘知道事已至此,已经什么都晚了,咬碎了牙一把拽住洛心慈就往外走。

这事绝对不能闹大,万一闹到洛骁那里,她们母女绝对要吃不了兜着走,所以趁着现在这靖王府还没翻脸,必须立刻离开。

可是洛心慈实在没法看着眼睁睁的机会就这样莫名其化为泡影,明明上一刻她还是备受尊敬的王妃礼遇,为何转眼之间什么都变了,甚至到了现在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惹怒了靖王爷?づづ

她越想越不敢,不顾张姨娘的阻拦,说什么都要见聂暻一面。

隔着一层帘子,聂暻看着大厅里正死赖着不走的洛心慈,用茶盖拨了拨杯里的茶叶末,轻轻的啜了一口气,白玉冰封似的脸上闪过一丝厌恶,眼不见心不烦的闭上了眼睛,“敬酒不吃吃罚酒。”

杯子放在桌子上发出一声轻响,他冷漠地开口,“现在就把人宣进来吧,就说本王与他有事相商。”

洛骁接到宣令的时候,正在跟一众同僚应酬,本想晚点回家,但一看是靖王爷亲诏,也不敢耽搁马不停蹄的就去了靖王府。

一路上,领路的影卫一直冷着脸沉默不语,他心里忐忑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结果坐在内庭喝了半天茶水才被召去了大厅。

结果还没走到跟前就听到大厅里一片喧闹,疑惑的一脚迈进去之后当时就被眼前兵戎相向的一幕震傻了。

这会儿洛心慈正缠闹着不走,一定要等到王爷露面,就听一声“尚书大人驾到——”接着整个人都定在当场,看着母亲陡然惨白的脸色,她僵硬的回过头,当即就吓软了腿……

“父……父亲……”她被张姨娘一拽才反应过来,哆哆嗦嗦的跪下,脑袋霎时间一片空白。

洛骁压根没想到会在这靖王府见到张姨娘和洛心慈,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这会儿大厅的帘幕后面传来低沉醇厚的声音,“尚书大人,别来无恙。”

一听这个声音,洛心慈母女当即身形就僵住了,原来靖王爷一直在此,他什么时候来的,看了多久,究竟看到了多少,一想到刚才那一番胡搅蛮缠全都被他看到了,两个人瞬间瘫倒在地,吓得连头都不敢抬了。

而洛骁脸色一白,脑袋嗡一声响,赶忙一甩下摆扑通一声就跪下了,“臣洛骁给王爷请安,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看这个情形,不用聂暻说什么他都大概猜到了原因,一时间额头上的冷汗不停地往下淌,两腿都有点发抖。

聂暻就像没看到他们的反应似的,端着杯茶慢慢悠悠的开口,“尚书大人,我请你来也不为别的,实在是外面的流言蜚语有些惹人厌烦,所以本王想听听你的意思。”

“王爷……您、你说……”

“据说陛下曾经金口一开给本王指了门好亲事,说本王与尚书大人的二女儿马上要喜结连理,不知道这件事尚书大人知不知道?”

洛骁一听这话整个人都毛了,聂暻这看似随意的话里根本就是暗藏杀机,陛下虽然只是跟他提过这件事,但从没有亲自下圣旨公开过,如今聂暻这话就等于在问他是不是为了给洛家长脸面故意假传圣旨,把这件事抖搂了出去,他若是回答不好,这颗脑袋可就要搬家了!

“王爷,绝无此事!臣何德何能与王爷您沾亲带故,一切不过都是谣传,坊间的流言蜚语怎么能当真,虽然陛下跟臣的确提过此事,但臣也只是当一句玩笑话,从不曾信以为真,更不敢奢求什么。”

聂暻点了点头,懒懒的靠在椅子上托着腮冷着脸说,“也就是说,本王也未曾玷污过尚书大人爱女的名声吧?”

洛骁赶紧点头,“绝无此事!王爷别再戏耍臣了……臣怎么可能这样认为……”

“尚书大人能这样认为就好,毕竟是有关女儿家清白的事情,本王也不希望以后再听到污蔑尚书大人的二女儿与本王之间藕断丝连的谣言。”

“是……臣,明白,以后再听到这些流言蜚语一定严惩不贷!”

洛骁说完这话绝望的闭上了眼睛,打好的如意算盘就这么硬生生的毁了……聂暻这话分明已经指着鼻子告诉他,靖王府绝不会迎娶洛心慈进门,连想都不别想。

“既然有尚书大人这句话,本王也就放心,只不过今日正好有两个造谣生事的人闯到我这靖王府来,口口声声说是本王的王妃,可是连本王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王妃,您说好不好笑?”

说到这里聂暻顿了一下,轻笑一声,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已经没有半分温度,“尚书大人,您怎么说也是三品朝廷命官,却连自己的小妾和府上的丫鬟都管不好,竟然敢闯到我靖王府闹事,我看你这顶乌纱帽和这颗脑袋都不想要了!”

他猛地一拍桌子,茶杯“砰”一声滑到地上,粉身碎骨,发出一声巨响,吓得在场所有人一个哆嗦,洛骁更是一个踉跄差点昏厥过去。

“臣……臣知错!是臣管教不严,惊扰了王爷,臣该死!臣有罪!求王爷恕罪!”

“你们两个贱人还过来磕头认错!”

他不停地磕着脑袋,死死地瞪着张姨娘和洛心慈,恨不得当场把他们活活掐死,这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贱人,还嫌自己闯的祸还不够多吗!

本来好好一桩姻缘,就这么葬送了!本来他早就做好了打算,将骆心安送进宫,洛心慈嫁给皇子,双管齐下,不论朝廷如何动荡,必能保洛家平安无事,结果所有的一切就这么给毁了,甚至还因此得罪了靖王爷!

这位虽然身体不济,但却是比太子更得皇上赏识的儿子,怎是好开罪的人!?

洛骁的脑袋很快就磕破了,洛心慈两母女更是吓得瑟瑟发抖,花容失色,完全不敢想接下来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会不会直接就被靖王爷拖出去砍头。

听着耳边砰砰砰的磕着头,聂暻摆了摆手,“行了,本王身子乏的很,没心思听这些没用废话,既然谣言已经澄清了,而这又是尚书大人的家事,本王也不计较了,希望尚书大人记得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对所有‘捏造流言蜚语的人’严惩不贷。”

说完他看了一眼洛心慈和张姨娘,虽然隔着帘子洛骁看不到他的脸,但身形一震,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谢王爷开恩!臣……遵旨!”

“本王累了,退下吧。”

一听这话洛骁如逢大赦,后背已经出了一层冷汗,站起来指着地上的一对母女怒斥道,“把这两个贱人给我带走!”

洛心慈慌了,爬过去哭咽道,“父亲……父亲女儿知道错了,女儿只是一时糊涂,想要见见您一直中意的乘?快婿,所以才……”

洛骁狠狠一巴掌抽过去,直接把洛心慈的一颗牙打掉了,“闭上你的嘴!我已经听够了你的花言巧语,当初要死要活闹自杀说什么也不嫁,现在又说这种鬼话,你把我当傻子了!”

“老爷!老爷,是我鬼迷心窍,借着上香的名义把心慈偷偷带出来,也是我善做主张拿您的腰牌来靖王府……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妾身自知罪不可恕,但这与心慈无关,您要罚就罚我一个……啊——!”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洛骁一巴掌扇倒在地,接着又不解气的对着她的肚子狠狠的踹了一脚,“贱妇!以为自己逃得了么!你这个贱人背地里就没起过好作用,才把洛心慈这个小贱人娇惯成这样!算我洛骁瞎了眼,竟然娶了你进门!你好大的本事,丢脸丢都丢到王爷皇上那儿去了!”

“你今天也不用回去了,陪你的好闺女一起去北院,这辈子也别想再回来了!”

“给我把这对贱人全都绑起来,狠狠地打!打死了就扔在大街上喂狗,打不死就扔回北院,总之不要让我再看到她们!”说完,他大手一挥,怒不可遏的甩袖离开,不再听身后这对母女撕心裂肺的哭诉哀求。

影卫盯着随从行刑,把母女二人打的半死不活之后才回来复命。

刚才还一副虚弱模样,说自己身体不适,从头到尾看了场好戏却一直没有露面的聂暻,这会儿手里正在擦拭着那把银色白翎箭,听到这个消息挑了挑眉,算是应下了。

对于他厌烦的东西,要不是必须他连搭理的意思都没有。

影卫看他面无表情,也猜不透是什么意思,犹豫了一会儿才小声问,“王爷……您就这么容易的放过洛骁了?外面那些说您跟洛心慈有婚约的谣言,可都是他故意放出去的,他就是想利用您给洛家壮声势,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他都敢造谣,这还了得?”

聂暻的手一顿,勾起嘴角,“你真当我不知道?”

“这些小动作我还不放在眼里,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他,要不是因为他故意散播本王与那洛心慈的谣言,皇兄大概也不会急于动手,这样或许本王一辈子都没法见到骆心安。”

更何况,虽然他很厌恶背后搞小动作的人,但是总不能把自己未来的岳丈给活活弄死吧?

提到洛心慈,那影卫忍不住笑着说,“王爷,说起来那洛心慈其实长得真是好看,属下从小跟在您身边,皇宫内院各色美女也不是没有见过,但洛心慈这样清纯里带着勾人的类型还真不多见,王爷您今天干嘛非得在帘子后面……就不想见一见她?”

“怎么说您跟她现在的谣言也是满天飞啊,多少得见见对方满足各好奇心吧?”

这时聂暻终于抬起了头,只不过冷飕飕的一张脸彻底黑了,抬手把白翎箭一掷,正好擦过影卫的头顶刺进后面的柱子上,吓得影卫打了个哆嗦,赶紧吐了吐舌头低下了头。

聂暻瞪他一眼,不高兴的挪过视线,冷哼一声。

本王可是有家室的人,为什么还要看其他女人?更何况其他女人长得都那么丑,哪里比得过他的娘子?

他养的这帮兔崽子,是不是一个一个的不仅蠢,而且还眼瞎?百度一下 '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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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渣男与王爷要区别对待

自打骆心安被皇上亲封了“巾帼贵女”之后,她这一向门可罗雀的归晚居就热闹了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虽然她是洛府的嫡女,按出身应最为高贵,但因为不受宠的关系。吃穿用度照洛心慈那翠玉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以前大夫人还没死的时候,就住在这间屋子里,所以这归晚居的样子和气派都是最好的,但是自从洛心安这位亲娘过世之后,这里就只剩下一副空架子。猛地看上去似乎比其他几位小姐的屋子都要宽敞豪华,可实际走进去。里面的装潢都是十几年前用旧的,甚至好多地方都已经剥漆,窗户也透风漏气,跟老太太说了多少遍也没见有人来修理。

而以前的洛心安又是个安静懦弱的性子,平日里只因为她占着嫡女的位置,就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更不用说让她主动去跟家里的人结交,所以这归晚居是整个洛家除了北院以外最冷清的地方,甚至是过年过节都显少有人来探望,倒是洛心慈这位二小姐,日日被一圈人围绕,别说是窗子漏风,就是碗筷摔了,都有人立刻抢着给她换。

可是。眼前所有事似乎都颠倒了,自从洛心慈被贬到了北院,以前热闹繁华的翠玉瞬间变成了“冷宫”,所有人路过这地方都恨不得绕路走,生怕一个不小心被她连累。也被洛骁惩治。

而骆心安这里却突然就热闹起来,每天人来人往,跟上班打卡似的,一有空就跑到她这归晚居来串门子。

好多八竿子都打不到的亲戚也过来凑热闹,以前连话都没说过的人,这会儿全都自来熟似的凑上来。一会儿问她那天如何跟红莲教周旋,一会儿问她有没有进宫见到皇上,还有她的伤情如何如何,拿到的赏赐如何如何……总之是嘘寒问暖,热情周到,要不是知道以前这位大小姐过得是什么样的鬼日子,骆心安还真以为自己的人缘有多好。

说起来,她其实不是一个乐意到处结交的人,与其日日见人说人话见人说鬼话,她更愿意自己一个人呆着,所以对于这些突然凑上来巴结的人,一开始她还有些头疼,但幸好在娱乐圈混了将近十年,再大的阵仗她也见过,更何况是应付眼前几个古代人。

几句话就四两拨千斤的把这些人打发走,等最后一波来串门子的人离开之后,骆心安长舒一口气,整个人都摊在贵妃椅上,“应付这么老娘们儿简直比开记者招待会还烦,这八卦是不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本能,怎么到了哪里都断不了?”

想当初在娱乐圈,随便拍个电影,男女主角都会被记者莫名其的爆出绯闻,如今这些人比狗仔队更厉害,她不过就是走了狗屎运才误打误撞被皇上封了个“贵女”,这些络绎不绝上门来的人就已经完全脑补出,她背地里一定抱上了哪个大金主的粗大腿,所以才有人给她开了后门得了这些好处,甚至yy出她已经与老皇帝暗度陈仓,日后一定飞黄腾达的狗屁戏码。

问题是,就算她真的是有贵人相助,那这个人也只能是那个聂暻,但他只不过是宫里一个小小的锦衣卫头头,又算得上哪门子大金主粗大腿?

更何况,他那副小白脸长相,就算是暗度陈仓也该是我包养他才对。

脑袋里莫名其浮现出聂暻当初在红莲教死瘫着脸却红着耳朵的样子,骆心安摸了摸下巴,端起茶杯啜了一口,遮住了脸上的表情。

“小姐,小姐?您想什么呢,怎么笑得这么开心?”

旁边的宝珠轻轻推了她几下,骆心安这才回过神来,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搁,下意识的摸了摸嘴角,一脸诧异的眨了眨眼,“我笑了吗?我怎么没感觉出来?”

两个小丫头早就习惯了自家小姐平日里这幅嘻嘻哈哈的样子,也越来越敢敢跟她开玩笑,这会儿宝珠直接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的说,“岂止啊,小姐您的嘴角都快裂到耳朵根了,明白的是知道您在发呆,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在想情郎呢。”

一句话让骆心安猛地呛了一下,一口茶卡在喉咙里,差点上不来气,剧烈的咳嗽几声,抬手就拍宝珠的屁股,“你这小兔崽子翻了天了,连小姐我也敢拿来寻开心,我明天就去跟老太太说,把你指给后厨那个杀猪的,你俩凑个双‘猪’合璧。”

宝珠不以为意的吐了吐舌头,嘿嘿一笑,“小姐您这是恼羞成怒了吧?您不信就问宝珍,刚才是不是笑成一朵花了?而且啊,自从您在红莲教手里逃出来以后,发呆的时间越来越多,而且每次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就突然笑起来,奴婢都看的瘆的慌。”

宝珍听了这话也跟着偷笑,冲宝珠眨眨眼,“心里知道不就行了,干嘛把实话说出来,看吧,现在把小姐惹生气了,我可救不了你。”

连一向稳重的宝珍都这么说了,骆心安惊讶的张了张嘴吧,忍不住挠了挠头,不会吧……真的有这么明显吗?

她也没有总是想到那个死瘸子吧……最多一天一次,好吧,好像是一天三四次……

这可不啊,大大的不……

她没事儿总想那个脾气又硬又臭,脑回路清奇的男人做什么,那个家伙天天一幅面瘫脸,好像全世界都欠他钱,而且动不动就发脾气,她脑袋进水才会总惦记他。

她干咳几声,压下心里的尴尬的,下意识的拽了拽自己的衣襟,不小心正好摸到聂暻硬塞给他的那块汉白玉配,接着脑袋里又浮现出他硬邦邦的绷着嘴角,梗着脖子把玉佩给自己的样子,嘴角又没控制住翘了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好吧,这肯定是因为那家伙实在是意外的纯情可爱的缘故,绝对不是因为其他什么别的原因!

然后两个小丫头对视一眼,同时露出一副“你看吧”的神情,接着同时笑喷了出来。

骆心安被她们两个笑的浑身不自在,低咳几声,故作若无其事的站起来拍了拍衣摆,“得了,你们这两个小兔崽子就在这里八卦吧,昨儿父亲还问我这归晚居的人手够不够,使唤的丫头顺不顺手,要是不满意就直接跟他说,他再给我指几个好的,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我这便去瞧瞧。”

说着她起身就走,连看都没看宝珠和宝珍一眼,两个小丫头一听自己要被换走了这还得了,也顾不上“八卦”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了,哀叫一声赶紧追了出去,“小姐不要啊!奴婢知错了!奴婢要一直跟在小姐身边!”

听着身后急三火四追上来的脚步声,骆心安挑了挑眉勾起嘴角,两个小丫头片子,我还制不了你们?

这会儿,下了大半个月的大雪终于停了,天空湛蓝,万里无云,阳光普照在一地白雪之上,远远看上去,整个花园里银装素裹,晶莹闪烁,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骆心安本来就是为了吓唬两个小丫头才跑出来,这会儿三个人笑闹了一番之后,不禁被周遭的美景吸引,忍不住在花园里逛了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骆心安的脚伤虽然已经全好了,但是偶尔使劲的时候还是会疼,所以这会儿走得特别慢,绕过曲曲折折的游廊,正准备转弯的时候突然在一片假山石后面听到了悉悉索索议论的声音。

“喂,你听说了没有,昨天老爷把二小姐和张姨娘全都贬到了北院,而且还狠狠地的打了她们一顿板子,据说抬回洛府的时候,人都只剩半口气儿了。”一个压低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和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说着。

旁边几个小丫头一听这话倒吸了一口凉气,“真的假的!?二小姐不原本就被贬到北院了么,张姨娘又是怎么回事,老爷不是一向最疼爱他们么,怎么好好地突然罚的这么重?”

那人嗤笑一声,警惕的四处看看,发现没有人之后才低声开口,“说起这个可是惊天大新闻,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儿老爷可是下了封口令了,谁都不许往外说,但我一个跟在老爷身边的兄弟还是跟我透了口风……”

说到这里他故意顿了一下就是卖关子不说,惹得几个小丫头忍不住催促了好几遍他才小声开口,“我跟你们说,你们可千万别说出去啊……你们知不知道,原来咱们二小姐跟靖王爷压根就没有过婚约,人家靖王爷压根没听过这件事儿,是有人故意捏造的谣言。”

“……啊!?不会吧……你到底听没听清楚啊,当初二小姐为了不嫁给靖王爷,可是差点跳荷花池自尽,这种事怎么还能有假?”

“当然了,千真万确!要不你们以为昨儿老爷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儿?”说到这里,小厮的声音压的更低了,用毫不掩饰的嘲讽口气说,“从头到尾都是二小姐自作多情,她以前故意拿桥,口口声声说宁死不嫁,结果刚被关进北院几天就偷偷溜出去跑到靖王府,以为王爷会因为婚约的关系帮她一把,结果在王府里死赖了一天,最后被人家直接轰出靖王府,还把老爷给请去了。”

“洛府面子里子都给丢光了,老爷还挨了王爷一通训斥,据说差点连脑袋都没保住……所以昨天震怒之下,直接把这两母女给打了个半死不活。”

几个小丫头听得目瞪口呆,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天呐,怪不得今儿早上给老太太打扫房间的时候没有看见张姨娘,原本她可是一直都在的,这是不是代表她要倒了?”

“倒不倒不好说,至少伤了元气,这辈子注定爬不上大夫人的位置了,造这么大的孽,老爷肯定不会再轻易信任她了,这对母女一倒,大家的日子也好过一点,真是大快人心。”

“可不就是。”丫鬟们纷纷附和,“以前张姨娘多神气啊,一直把自己当成正室夫人,跟二小姐一起为虎作伥,多少姐妹就是因为她们一句‘看不顺眼’就被活活打死了,现在可真是报应。”

“说起来,这没想到二小姐竟是这么……不要脸,倒贴成这样也不嫌羞耻。”

“被王爷亲自打脸,要是我早就跳河自杀了,哪儿还有脸活着……”

“就是就是。”

……

听完这几个下人们的闲言碎语,一直站在假山后面的骆心安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她还真没想到自己就是闲得无聊出来转了一圈,就能听到这么劲爆的事情。

难怪今天早上去请安,老太太脸上一片愁云惨雾,原来是左右臂膀一夜之间都被洛骁给斩断了,这算不算自作孽不可活?

洛心慈被贬去北院之后,她知道张姨娘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她,最近一段时间一定会有所行动,所以心里还在筹划着到底怎么对付她,没想到还没等到自己动手,这对母女倒是先把自己给作死了。

还真是恶人自有天收,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在心里嗤笑一声,骆心安没有多说一句话,转身离开了花园,后面跟着两个满目放光的小丫头。

等出了后花园,宝珠和宝珍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骆心安哭笑不得的看了她们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到底是没长大的小孩儿,一点心事都藏不住。

宝珠见她不说话,神采飞扬的凑上来摇晃着她的胳膊说,“张姨娘和二小姐害了您这么多次,现在她们遭了报应,小姐您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这对母女以前是怎么对您的你不会都忘了吧?小姐您以前糊涂,什么事都忍着,那张姨娘就嚣张的直接爬到您头上,甚至连大夫人每年的忌日都不参加,完全没把您放在眼里,连带我们几个下人,也经常被她抽打责罚,如今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旁边的宝珠也难掩笑意,附和着点了点头,“说起来这张姨娘和二小姐可真是够大胆的,什么谣不好造,非得造皇家的谣,也不怕靖王爷查出来端了他们的脑袋。”

听了这话,骆心安终于轻笑一声开了口,“说你们傻你们还真不聪明,张姨娘和洛心慈又不是傻瓜,就算再怎么胆大包天也不会随便拿皇族开玩笑,这件事明显是有人故意推波助澜。”而这个人多半就是洛骁。

后面的话她没有当着两个丫鬟说出来,但心里很明白,洛骁绝对是想借靖王爷的势力,才没有等到圣旨下来就迫不及待把消息抖了出去,结果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而且听那小厮的话,洛心慈母女在王府里呆了一整天最后才被轰走,这明显不合逻辑,如果靖王爷与洛心慈的婚约是假的,王府完全可以直接把人给轰出来,为什么要等到天黑才出手?

很显然这是有人指使他们这么做,至于这个人是谁不言而喻就是这位大名鼎鼎的靖王爷。

这样一来,既然可以敲打洛骁让他不要放肆,又能打破与洛心慈有婚约的谣言,最后还给整个洛府一个极度难堪的下马威,一箭三雕,不费一兵一卒,玩弄天下人心于股掌,当真是好手段啊。

想到这里,洛心慈笑着挑了挑眉毛,这位靖王爷还真是……有点意思,搞得她都有点迫不及待想见见这位神龙见尾不见首的王爷了。

没再理会宝珠和宝珍的继续追问,她慢慢悠悠的走回归晚居,这会儿已经暮色四合,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了。

远远地看见她走过来,门口的小厮就急匆匆的跑出来,一边跑嘴里还一边喊,“小姐您可算回来了!管家来给您送东西来了!”

“给我送东西?说是谁送的了吗?要还是洛家七大姑八姨的亲戚给的就都退回去吧,我用不着。“

骆心安现在一听有人送东西就头大,每天到她这里串门子的人就没有空着手的,每次人还没到礼先行,她要是不收下就显得很没有礼数,可收下了就总得见人家一面,然后又是一番虚假的寒暄,搞得她一个头两个大。

小厮只是嘿嘿的笑,“具体是谁送的这个奴才不知道,反正能惊动管家亲自来送的东西,肯定是好东西。”

听了这话骆心安也有些好奇起来,等走进屋里的时候,管家已经恭候多时了,看见她连忙笑着行了个礼,“奴才给贵女请安,小的奉命来给您送几样东西,您派个人仔细清点一下。”

说着他在身后挥了一下手,十几个小厮就扛着好几个朱漆大箱子走了进来。

几个大箱子往屋子里一摆,直接把门口堵满了,正当骆心安疑惑里面是什么的时候,盒子打开了,旁边的小丫头瞬间惊呼出声,骆心安往里一看不由得惊讶的挑了挑眉毛。

朱红色的大箱子里摆满了五颜六色的兰花,小厮们谨慎小心的把一盆盆兰花搬出来,一会儿就把整个屋子给摆满了。

紫色、黄色、粉色……各色的蝴蝶兰在整个大厅里交织成一片,宛如展翅欲飞的蝴蝶,霎时间把整个屋子装点的生机勃勃,春意盎然。

尤其是摆在最中间几盆浅黄色的多瓣重叶兰,是极其珍贵的品种,既娇气又怕寒,若不是细心养活,几乎没法生存,而且就算养活了,倾注一两年的心血也不一定能等到开花,更何况是在这寒冬腊月,外面冰霜满天的时节,能把这么多多瓣重叶兰养活,而且还开得如此茂盛,实在是非常难道。

仅仅就这一份心思就足够珍贵,这还不算里面很多珍惜的品种,市面上根本难得一见。

这样贵重的礼物,不比金银珠宝逊色,甚至更胜一筹,多了一份雅致和心意,直接把一屋子的丫鬟小厮都看呆了,更不用说管家脸上那掩不住的笑意。

可是骆心安看到这些兰花之后整个人都愣住了,她在原地站了很久一动不动,死死地看着这些兰花,眼睛一点一点的冷了下来,墨色的瞳孔有什么浓烈的情绪在涌动,甚至如果仔细注意的话还会发现她垂在袖子里的手指这时都紧紧地攥了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可是她脸上仍然不动声色,嘴角还勾着一抹恰到好处的笑,“管家,不知是哪位贵人送的这样贵重的礼物,心安可是受之不起。”

管家没看出她神色的不对,依旧笑眯眯的点头哈腰,“恭喜贵女贺喜贵女,太子殿下听说您剿灭红莲教有功,为朝廷解决了一件心腹大患,心里十分敬佩,特意给您送来了这些礼物呢。”

“贵女真是好福气,还没入宫竟然就有幸结识了太子殿下,还得到太子殿下如此赏识,这可是别家小姐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小姐,您的好日子要来了。”

“太子殿下?”骆心安重复了一遍,猛地钻进了拳头,这一次瞳孔彻底阴沉了下来。

她早就应该猜到,这件事除了他肯定不会再有别人!

她的目光扫过这一屋子娇艳动人的兰花,脑袋嗡嗡作响,再也听不进去管家的溜须拍马,过往记忆如同海啸一般,再一次毫不留情的呼啸着涌进她的脑海。

在娱乐圈闯荡多年,她收过无数鲜花,尤其是红玫瑰,似乎所有影迷都觉得她与红玫瑰非常相衬,所以每次剧组杀青都会有人特意捧一大捧给她,甚至连公司对外公布的资料里,她最喜欢的花卉也是红玫瑰,可是知道她真正喜欢兰花的人不多,赵子铭算其中一个。

当初公司嫌兰花娇气不好养,让影迷送这种花显得特别矫情,所以就把资料改了,对于这些骆心安其实并不在意,反正花这种东西不就是当时看看,过几天就会枯萎的玩意儿么,送什么不是送呢?可是赵子铭却不这样认为。

两个人是因为一盆兰花相识,她的父母都是知识分子,闲情逸致就是摆摆花弄弄草,所以整个阳台都种满了兰花。有一次她不小心在给花浇水的时候,碰到楼下一盆,正好砸在赵子铭家阳台,弄脏了他洗好的一件衣服,当时骆心安自责的不得了,说要给他洗干净,那时赵子铭温柔的笑着跟她说,“好啊,你帮我洗衣服,我帮你把这盆兰花养活。”

赵子铭是个养兰高手,所以经常跑到她家里跟她父亲切磋,一来二去两个人就认识了,后来两个人相恋之后,每次说起这件事赵子铭都笑着说兰花是他们两个人的定情信物。

甚至在两个人订婚之后,赵子铭在身后搂着她,还笑着许诺说,“心安,咱们结婚那天干脆不要弄什么玫瑰了好不好,我们把整个礼堂摆满你喜欢的兰花,红的、黄的、紫的……五颜六色的,可比单调的玫瑰花好看多了。”

当时骆心安只是笑,没有说话,其实她一直没有告诉过赵子铭,她之所以喜欢兰花,并没有其他原因,只是因为他,如果他没有说过兰花是他们的定情信物,她又何必把一盆花花草草放在心里?

往事如刀,分外锋利。

当初那个许诺要在婚礼上给她摆满一礼堂兰花的男人,食言了,他说着花言巧语的时候却跟她的妹妹搞在一起,骆心安每次想到这些都觉得无比荒唐可笑,她甚至都怀疑自己一直放在心里的那盆兰花,是不是不仅是她与赵子铭的定情信物,还是他跟骆心慈的定情信物?他每次用摆弄兰花的借口往她家里跑的时候,是真的找她……还是她的妹妹?

眼前这摆满一屋子五彩斑斓的兰花,简直就像一记耳光抽在她脸上,让她觉得心口一阵阵的刺痛和讽刺。

多可笑啊……

前世赵子铭没有兑现的承诺,现在的聂毅却实现了,可这又有什么用呢,除了让她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和洛心安最后的惨死,已经再无其他。

即便过了两世,这个男人依旧如此,他会用最精准狠辣的手段一下子戳到你心里最柔软的地方,用温柔款款的话语击溃你的防线,这一屋子珍贵雅致的兰花,若是换个女孩大概会直接沦陷,毕竟没有一个女人可以抵抗住当朝太子这样的温情攻势,可惜她早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懵懂无知的骆心安了。

这会儿她回过神来,管家仍然喋喋不休,“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贵女可要好好把握,太子府上的小厮还在前厅等着,您有什么想对殿下说的话可以告诉老奴,老奴一定帮您转达。”

听完这话,骆心安她微微一笑,欠了欠身子,“真是麻烦您替我跑这一趟,心安先行谢过。”

“麻烦您回去转告太子殿下,承蒙殿下厚爱,这些兰花小女很是喜欢,就收下不再推辞了,若日后有幸再与殿下相逢,心安一定当面答谢。”

她的笑容标准的无懈可击,脸上带着一点羞赧的红晕,一双墨色的眼睛明亮有神,正是一幅沉沦迷陷的小女儿姿态。

管家一见她这样,嘴角的笑容更深了,连连摆手,“贵女这么说就是太客气了,老奴一定帮您把话给太子殿下送到,前厅太子的人还在候着,老奴就不再耽搁,先行告退,天色不早,贵女也早些休息吧。”

说完他喜气洋洋的带着一众小厮退了下去,一时间偌大一间屋子里只剩下归晚居的人。

骆心安坐在一簇簇娇嫩柔美的兰花中间,抿着嘴没有说话,一身月白色的水袖长衫和不施粉黛的脸,与周围斑斓的兰花相互映衬,仿佛她也融入了这一片花海之中。

宝珠和宝珍的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睛里的喜悦,能被太子殿下如此器重和欣赏,简直是撞上了大运,难怪刚才回来的时候迎上来的小厮和管家那么高兴,若小姐真有幸嫁给太子殿下,岂不是直接成了大晟未来的皇后?

想到这个可能,两个小丫头的眼睛都亮了,而这时骆心安却抬起头,面无表情的周围的人挥了挥手,“宝珠和宝珍留下,其他人先退下吧。”

几个小厮和丫头领命之后就乖乖地离开,顺手关上了屋子的门。

骆心安沉着脸看着满屋子的兰花,对宝珠和宝珍轻声吩咐道,“去外面后院里多铲点雪回来,以后每天都把这些兰花的根用雪盖住,记得手脚利落一点,不要被人发现。”

两个小丫头听完这话都愣住了,看着面色冷漠的骆心安,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小……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骆心安见她们两个人又犯了傻,终于勾出一抹笑意,“我说的话你们两个小丫头没听见?还不快去铲雪?”

这时候两个人才猛的回过神来,接着倒吸了一口凉气,“小姐您这是要弄死这些兰花!?”

兰花这种娇贵的东西根本经不住严寒,况且直接被雪水盖住根系,哪里还活得下去!

听了这话骆心安挑了挑眉毛,眼睛眯了起来,“记住,这些兰花是因为归晚居太冷,没活几天就给冻死的,不是我们弄死的。”

如果可能她恨不得立刻一把火少了这一屋子的兰花,就像烧掉自己脑袋里那些锋利可笑的往事一样,可是这些毕竟是太子赏的,直接烧死肯定是犯了大罪,可是要直接都搬到屋外一夜间冻死,又太过明显,所以她要一点点的动手,用雪水悄无声息的把这些虚情假意的东西都除掉,省得放在她这归晚居,日日夜夜都能看到,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当初有多么的愚蠢。

两个小丫头目瞪口呆,实在不明白小姐为什么要把太子赏的东西亲手毁了,可是看到骆心安突然苍白的脸色,两个人也不敢再多问什么,赶紧点头应了下来。

说完这些话,骆心安揉了揉眉头,看着一屋子的兰花和一些还没来得及收走的礼物,心情愈加烦躁,“除了这些兰花以外,把那些杂七杂八人送来的东西通也通通拿到库房吧。”

反正那些来她这里串门子的人图的不过就是她这一个“贵女”的身份,说再多的好听的,送再多的礼物,也都是虚情假意,礼物送的从来都不是价值而是心意,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摆在眼皮子底下也是碍眼,还不如赶紧拿走还落个轻心。

说完这话,她起身想要回屋里躺一会儿,结果刚站起来正好看到门口的那张八宝桌上还堆着一些礼物,这张桌子被一屋子的兰花给完全遮住了,如果不是特意站起来压根就看不见。

“那张桌子上的东西都是些什么,宝珍你去看看,没什么必要的也一起拿走。”

宝珍应下,走过去把一桌子的东西都抱过来,一样一样地仔细看,嘴里还念叨着,“这是王夫人送的碧玉簪子……这是李家四小姐送的祥纹砚台……这是侍郎公子送的金疮药……哎?这是……”

她每一样礼物都打开看,然后告诉骆心安是谁送的,惟独手里这一件封了口,根本打不开。本来骆心安听她念的都有些昏昏欲睡,这时听见她突然停下,掀开一只眼皮问道,“怎么了?”

“小姐您看这个盒子,封的好严实,奴婢不敢给您擅自拆开,还是您自己看看是什么东西吧。”

骆心安接过盒子看了看,是一个很普通的长方形木头盒子,四周用封条裹好,外面即没有写落款也没有写名字,就是这么光秃秃的盒子,跟一大推包装精美的礼物埋在一起,如果不是这样一样一样的分开看,根本就不可能注意到它。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骆心安有点疑惑的拿起来摇了摇,里面传来哗啦啦的声响,听声音里面应该装着很零碎的小玩意儿,问题是古代有什么送人的礼物能这么零碎?

想到自己从重生到洛家开始就一路树敌,没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得罪了别人,一时还真难不住这盒子里面的东西是好是坏,万一是什么惊悚的东西,别再吓坏了旁边两个小丫头。

骆心安的好奇心上来了,宝珠听到动静也凑了上来,骆心安拿出小刀把四周一层层的封条割开,这才从里面掏出来一个刷了朱漆裹着金线,还有镂空玲珑花纹的盒子。

骆心安看了一眼刚刚拆下来那个黑乎乎的盒子,外面的封条贴的乱七八糟,不知道的猛的看上去还以为是从什么地方捡来了,而她手里这个拆出来的却那么“金碧辉煌”,赤红和灿金两种喜庆的颜色交织在一起,闪得她都花了。

乖乖……这送礼的究竟是个什么人啊?外面搞得这么丑,里面却弄个这么漂亮的盒子,这……这不是典型的闷骚么?

送礼就光明正大的送不就好了,怎么搞的和还生怕被人看见似的……

骆心安哭笑不得,好奇心彻底被点燃了,终于撬开第二层盒子,要打开的时候旁边两个丫头都好奇的探出脑袋了,结果手往上一推——

盒子发出轻微的一声“嘎吱”,里面静静地的放着满满一盒子花生和红枣,圆溜溜的花生和红艳的大枣混合在一起,看起来倒是让人很有食欲,只不过……

这东西为免也太普通了,哪有人会把这两样东西包成这样送人,这是有多寒酸啊?

宝珠和宝珍忍不住撇了撇嘴,倒是旁边的骆心安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鼻尖,总觉得这礼物好像有什么不得了的内涵……

花生和大枣这两样东西可不是随便乱送的,这分明就是“早生贵子”的意思,更何况里面这个盒子还是红色和金色的……就更像是她想得这个意思了……

这算怎么回事啊,骆心安哭笑不得的抚额,她连婚都没结,就这么像要生孩子的人么。

想到这里,她把盒子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翻了个遍,终于在最下面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靖王府】三个字。

“哎?靖王爷怎么会送东西过来?”宝珠一脸疑惑的挠了挠头。

的确,昨天靖王爷刚刚扇了洛家一记耳光,还彻底跟洛心慈撇清了关系,现在他已经不是洛家的“乘龙快婿”,更没有所谓的婚约之说,可是却突然选在这个时候给她送一盒花生大枣干什么?

她确定自己根本不认识这位靖王爷,可是加上上次在青云观的半夜邀请,这已经是他第二次“主动上门”了,现在连最后一点连襟关系都没了,他送这份礼物到底是图什么呢?

骆心安百思不得其解,看着一盒花生大枣和这红艳艳的盒子,总觉得这种把所有真实意思都憋在心里,外面屁也看不出来的闷骚做法特别熟悉……熟悉的简直跟那个脑回路清奇的死瘸子如出一辙!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赶紧拍了拍脑袋,她到底胡思乱想什么呢,那个死瘸子怎么可能是靖王爷,她今天一定是被聂毅送的那一屋子兰花给气糊涂了才会胡思乱想。

看着一会儿闷笑一会儿皱眉的小姐,宝珍忍不住问道,“小姐……咱们又跟靖王爷没有交集,这份礼物还留下吗?万一被人家看见,怕是又嚼舌根了……”

听了这话骆心安抬起了头,眉毛一挑,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当然要留,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别管这位王爷图什么,至少昨天他刚刚收拾过洛心慈那母女俩,就凭这一点,也得领他这份人情。”

说着她吩咐丫头把礼物全都收走,惟独拿着这一盒子花生红枣进了屋,一边往里走,一边还往嘴里填。

晚上送零食的男人简直是一百分!就凭这个也得给点个赞!

深夜,整个洛府都安静了下来,骆心安累了一天也早早的钻被窝冬眠了。

万籁俱静,屋子里安静极了,这时黑色的夜幕中一道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跃进了堂堂尚书的府邸,甚至没有惊动任何一个侍卫。

骆心安搂着被子四仰八叉的翻了个身,床边的窗户被风吹得动了几下,发出很轻的“咔哒”声,骆心安警觉地一下子坐起来睁开了眼睛,盯着那扇一直在动的窗户问了几声,但没人回答,她心里一跳掀开被子走到床边猛地推开窗户,“谁?谁在那儿?”

这时一道熟悉的白色身影闪身走了出来,骆心安一看到他猛地睁大了眼睛,赶紧往四周看了看,不敢置信的说,“你……你你怎么会在这儿!你是怎么进来的?!”布他土圾。

聂暻看了她一眼,没说话,扬了扬下巴,示意骆心安闪开他要进屋。

骆心安揉了揉眼,锤了自己好几下才发现不是做梦,整个人还处在迷茫状态,“你……到底来干嘛的?”

聂暻瘫着脸瞥她一眼,怎么几天没见他的王妃又傻了,本来挺聪明的人一见到本王就犯傻,一定是太激动了,激动你就跟本王说啊,害什么羞?

想到这里他脸上的神情终于有所松动,伸手指了指里面,这次的意思更明显,等本王进去你再露出这副勾引人的表情。

这时外面的草丛里突然传来沙沙的声响,骆心安打了个激灵,瞬间吓醒了,抓住聂暻的衣服就把他扯了进来,接着砰一声关上了窗子,动作一气呵成雷厉风行,

靠在墙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说,“差点被你吓出心脏病,万一被人撞见,咱俩可就都完了。”

“……”聂暻没说话,只是那张浸在浓重夜色里的脸突然涌出一层古怪的红晕。

顺着他的视线,骆心安低头,这时才发现她刚才天紧张竟然一直紧紧牵着他的手,到现在都没松开。

她尴尬的瞬间想抽回胳膊,聂暻却瞬间反握住她,把她往前扯了一下,五根手指填进手缝,跟她交握在一起,十指相扣。

“时间不够。”他可算是开了金口,吝啬就给了四个字,意思却有点长,因为太长时间没见,所以我得多握一会儿,就这么一下子不够。

看着骆心安张大的嘴巴,他瞥到了桌子上那盒花生大枣,嘴角终于似笑非笑的挑了一下,连儿子都愿意跟本王一起生了,现在牵一下手又怎么了?百度一下 '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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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小别胜“新婚”

寂静无声的夜里,四周一片漆黑,只有窗外一层暗淡的月光映照着一地白雪,才勉强在屋里留下点点光晕。

聂暻就这样牵着她。既不说话也不松手,就这么一直看着她,眼睛似乎比窗外的夜色还要深邃几分。

刚才骆心安情急之下把他拽进来的时候,特意往后退了一步,拉开彼此间的距离。可是聂暻方才突然把她往前一拽,两个人的胸膛几乎当即撞在一起。

这样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而且也太危险了,尤其是现在彼此都不如说话的时候,时间都仿佛凝滞在一起,骆心安的耳边只剩下男人沉稳有力的呼吸声,气氛也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骆心安摸了摸?子,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每次出现都有本事把气氛搞得这么古怪,明明她面对任何人都能淡定从容的应对,哪怕是当初被红莲教的狗贼劫走,她都可以快速冷静下来,唯独面对眼前这个男人,她总有一种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的感觉。

其实这家伙就是传说中的自带冷场体质吧?用不用每次都用这种直勾勾的眼神看着我……这让我很尴尬好不好……

骆心安挠了挠头,在心里嘟哝了几句,忍不住也抬起头跟他对视。

不就是看对眼么,谁怕谁啊。反正在这大宅子里八百年也见不到个帅哥,我就当洗洗眼了,更何况我现在这幅刚睡醒蓬头垢面的德行没法也没啥好看的,一会儿你要是看到眼屎也别怪我。

骆心安梗着脖子,用同样一瞬不瞬的目光回敬聂暻。两个人的目光瞬间撞在一起,夜色里骆心安的眼睛极其明亮,这让聂暻身体一僵,一张脸又绷了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他的王妃真是太胆大包天了,黑灯瞎火的,竟然用这么银=荡的眼神看他!别以为这样本王就会迁就你。虽然适当的包容是夫妻相处之道,但是这么久没见,你都没有第一时间扑上来亲本王,就算现在用眼神撒娇也没有用。

本来骆心安是想让男人知难而退,结果男人不仅没有收敛盯着她的眼神,反而肆无忌惮的靠了过来,连握着她的手都越收越紧。

男人身上淡淡的冷香扑面而来,现在骆心安整个人都后仰过去,也没拉开彼此越来越近的距离,甚至这会儿稍微抬一抬眼皮就能看到男人整齐浓密的睫毛。

拜托……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看你的目光绝对不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

骆心安头皮发麻,最先败下阵来,干咳几声,试图打破现在尴尬又暧昧的气氛,“那个……你能先把手松开吗?我手都出汗了……”

“时间不够,你还要我说几遍?”聂暻靠在窗棱上,面无表情的挑了挑眉头,目光里带着点不甘愿,出汗怎么了,出汗我也愿意。

“可是这样很热啊……而且为什么时间由你说了算?你进的可是我家,这里是我的屋子。”骆心安下意识的说完这话,接着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她是脑子进了多少水才会大半夜的不睡觉,跟这个家伙在这里说这种幼稚的对白。

她以为这么一说,这个男人多少得有点顾忌,结果这个男人连表情都没变,一脸理所当然的说,“我救过你,现在你的命是我的,人也是我的,你得报答我,而且之前你还占过我的便宜,必须对我负责,所以当然由我说了算。”

你算是捏着青云观人工呼吸那件事儿死活不松手了是吧?我什么时候占过你的便宜,明明是你一直在占我的便宜!

而且你这幅理直气壮,天经地义,好像我已经跟你签过卖身契一样的表情又是怎么回事啊!

骆心安这一次真的被男人的神逻辑打败了,此刻在心里抓心挠肝的吐槽,但又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欠他一条命,而且这么大的人情估计这辈子也还不清……

想到这里她尴尬的抬头看天,既然他愿意握着……那就握着吧……反正也不会少块肉。

时隔一个月未见,两个人的第一次见面就这么干巴巴的牵着手呆坐了半个时辰。

期间两个人谁也没说一句话,骆心安不说话是因为眼下的情况太囧了,像这样手牵着手并排而坐的事情,就连初中生都不玩了,可现在两个年龄加起来都快六十的人却在做着这么幼稚的事情,而且一时半会儿貌似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而聂暻就更离谱,牵着她的手正经危坐,如临大敌般坐在床边,脊背挺得笔直,一张冰块似的脸在这会儿显得更加僵硬,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前面,这会儿倒是一眼也不往旁边的骆心安身上放了,整个人看起来就好像时刻要上战场一样,完全不知道他到底在紧张些什么。

骆心安偷偷的侧过头瞥他一眼,被他这副样子逗笑了,刚才的尴尬感觉也瞬间缓解了不少。

聂暻听到她的笑声,耳朵微微红了几分,但是仍旧跟个闷葫芦似的一句话也不说,连个余光都吝啬给骆心安。

骆心安看他的反应,这一次没忍住彻底笑出声来,抬手戳了他一下,“喂,你到底要耗到什么时候,这三更半夜的跑过来,到现在也不说来干嘛,你不会就想这么跟我耗到天亮吧?”

指尖在碰到聂暻的瞬间,突然感觉到他胳膊上的肌肉骤然收紧,硬邦邦的跟块石头似的,一不小心泄露出他心里坐立难安的情绪。

这家伙不会真的在紧张吧……就因为现在跟我并排而坐吗?

骆心安越想越有这个可能,嘴角使劲绷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可是聂暻的耳朵实在是太红了,她忍了又还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抬手又戳了他一下,“喂,你是不是特意从宫里溜出来找我的呀?”

聂暻皱着眉头,特别不高兴的往旁边挪了一下,也不看她只是不咸不淡的冷哼一声,“你少自作多情,我不过就是晚上有事要办,经过这里的时候顺道进来看看。”

是啊,翻过好几层墙,还绕过一众洛家守卫,放着大门不走特意翻窗户,还真是特别“顺道”呢。

骆心安闷笑一声,这会儿总算是摸到点跟男人对话的门道,他就像某种大型的犬科动物,只要顺着毛摸就会很乖,而且貌似也不需要去管他嘴里到底在说什么,只要盯着看他的耳朵会不会发红就好了。

“那你早不来晚不来,为什么非得特意选在今天,还挑个大半夜的时候,就不怕我睡着了?”

“都说了是顺道,你到底有完没完?”聂暻回过头来有点暴躁的开口。

还不是因为你总忙着洛家的事情,压根不出门,本王才顺路过来看看,否则本王来看自己的王妃用得着做这梁上君子吗!

“好好好,是顺道,你才不会为了我特意翻好几层墙行了吧,我知道了。”骆心安笑着举手投降,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在别扭个什么劲儿。

说起来,如果不是此刻这个家伙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或许都没有察觉到自己其实也一直盼着能跟他再见面,虽然这种古怪的期待感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

其实,刚才她睡着的时候一直在做恶梦,梦里反反复复都是自己与赵子铭之间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虽然她早就决定把这些前尘往事放下,但是往昔一幕幕的回忆冲进脑海,像呼啸而来的海啸瞬间将她淹没,全身瞬间如坠冰窟般寒冷。

但是在梦里,无论她如何挣扎都没法醒过来,赵子铭或者说是聂毅,就像这一场噩梦,把她困住了,那满屋子的兰花也变成了一把把匕首,把她心口上的那一抹旧伤疤重新撕开,刺个鲜血淋漓。

她自知并不是个脆弱的人,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哪怕把咬碎的牙往肚子里吞,也绝不会退缩,可是她也只是个人,不是无知无觉的铜墙铁壁,受伤了也是会疼,所以只能在夜色降临时,躲进被子里独自舔舐伤口、默默承受。

可是就在她最痛苦无助的时候,聂暻的出现就像一把锐利的锋刀,瞬间斩断了困着她不放的噩梦,把她从暗无天日的黑暗中拉了上来。

所以当被窗外的动静惊醒,看到聂暻的一刹那,她才如此的惊讶,因为个男人总有本事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悄无声息的出现,陪她扛过最难捱的日子。

想到这些,骆心安嘴边的笑容更深了,蹬掉鞋子,抱着那盒花生大枣,两条腿一盘坐在聂暻身边,眼睛一弯笑眯眯说,“不过,不管你是顺道还是特意来找我的,我都很开心,谢谢你了,阿暻。”

这一句话犹如瞬间投入深海的炸弹,瞬间将聂暻紧绷的神经炸的七零八落,他的脖子到头顶霎时间全红了,身体更是僵硬的如同石头。

他的王妃为什么总是突然说出这些让人抵挡不住的情话!而且还叫他阿暻,从小到大只有母妃这么叫过她,这两个字从骆心安嘴里说出来简直跟“相公”没有什么区别!

还没有拜堂成亲,就这样奔放,简直……不知羞耻,不可理喻!

聂暻冷哼一声,盯着骆心安上翘的嫣红嘴唇,有点暴躁的说,“你的话好多,闭上嘴,把头回过去,不要离我这么近!”

更不要对我露出这种勾引人的笑容!

都没等骆心安反应过来,他就突然伸手扳过她的肩膀,让她背对着自己,然后自己又往旁边坐了坐,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

看起来他好像十分的嫌弃骆心安,可是他的脸却比刚才更红了,方才手指只不过碰到了骆心安的肩膀,就像被烫伤一样,一股介于疼痛和麻痒之间的热流就顺着他的指尖瞬间窜过四肢百骸。

炉?对他的影响实在是太厉害了……哪怕只是这样的触碰都让他血脉贲张,更不用说对着她那张近在咫尺,笑意盈盈的脸。

骆心安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面朝里对着一整面墙了,她抚了抚额,回过头朝后瞥了一眼,看着已经做到床沿上的聂暻,哭笑不得的伸脚碰了碰他,“喂,你到底来找我干什么来了?进门也不说话,我跟说话你又坐的十万八千里远,我又没有传染病。”

可惜她说这话的时候,聂暻的注意力完全没在这里,甚至更没有捕捉到“传染病”是个什么东西,所有目光全都落在骆心安戳着他膝盖的那只脚上。

因为刚从被窝里出来,她只穿着睡觉时的单衣,这会儿蹬掉鞋子就露出光溜溜的两只脚,修长的足弓和玉珠般圆润的指头,在夜色的沾染下,带着一层冷色的白,这会儿放在他膝盖上,带着点凉意,直接隔着裤子渗到他的皮肤里。

聂暻倏地站了起来,看起来更生气了,呼吸都沉了几分,扯开旁边的被子把骆心安整个都包进去,没好气的说,“收进去收进去,还没有拜堂,你抖什么骚?以后嫁进我家在床上再露给我看!”

一句话震得骆心安一口气上不来差点呛死,他妈的,她到底做什么了?怎么就抖骚了!

不对,抖骚不是重点,重点是谁他妈要跟你上床了!?这才几天啊,就从对你负责跳到跟你结婚,现在又从结婚直接跳到上床,死瘸子你的脑洞发展的速度赶上火箭了吧!

她深吸一口气,真有一种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严重觉得要跟这个脑回路清奇的死瘸子科普一下什么是正确的婚姻观。

搓了把脸,她有气无力的说,“……我再说一遍,结婚哦不对,你们叫拜堂成亲,拜堂成亲的前提是知根知底的两个人相互喜欢,日久才能生情你懂吗?打比方说,如果你是我,连这个男的几月几日生人都不知道,你敢嫁吗?”

聂暻冷着脸,没说话,只是挑了挑眉毛。

原来王妃竟然是在埋怨本王没有早一点拿生辰八字跟她配对,所以一直不肯嫁,那看来他这一趟果然是来对了。

从袖子里拿出一张黄底红字的纸条递过去,骆心安眨了眨眼,“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

骆心安不明白他这是又想到了哪一出,顺手把纸条展开,下意识的读着上面的几行小子,“名暻,号白梓,男,喜清淡,好甜食,鱼肉可,虾肉可……喜白色,好读书……”

她越读越不对劲,等看到背面那洋洋洒洒一整页纸,从聂暻的生辰到八字,从阴阳五行到命盘八卦……应有尽有,几乎把他所有详细资料都摆在了她面前,骆心安直接张大了嘴把,艰难的咽了下口水……

“这就是……传说中的婚前了解吗?”

聂暻没听懂什么叫“婚前了解”,只是盯着骆心安手里的那盒花生大枣,不自在的把脸挪到一边。

明明收了本王送的花生大枣,现在还故意让本王给你看生辰八字,分明就是故意使小性子考验为夫,幸好本王思虑周全,早就把生辰八字写了下来,看你还能找出什么理由推脱。

在心里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聂暻觉得自己这样实在不好,虽然最为娘子你有使性子的权利,为夫也会包容,但是还没过门,他怎么能让王妃养成这样恃宠而骄的性子,这样不好,他以后要改。

这么一想,他又板下脸来,硬邦邦的说,“现在你已经对我知根知底,还有什么其他想问的,没有的话我就定日子了。”

“等……等一下!”

骆心安又快崩溃了,使劲抓了抓了头,我到底什么时候对你知根知底了!你这是从哪儿来的错觉!

“你到底听没听懂我的意思!生辰八字不是重点,重点是日久生情,日久生情啊!咱俩压根连‘日久’都没做到,还谈什么‘生情’?”

聂暻一听这话一张脸冷了下来,这次把那双漆黑如夜的眼睛对上了骆心安的目光,猛地凑了过来。

他的动作太快了,骆心安毫无防备,直接跌在被子里,被聂暻逼到了角落,双手一颤,一盒的花生大枣瞬间撒了一床。

这时聂暻居高临下的沉声问她,“好啊,那你说个日期,到底要日多久才能生情。”

这话是在太有歧义了,而且还非常黄暴,骆心安愣了一下,瞬间整张脸都胀红了,她其实并不想想歪,可是现在她倒在床上,整个人被笼在聂暻身影下,实在不想歪都难。

可是这个男人现在又该死的正经,刀削斧凿的一张脸毫无波澜,一身白衣似雪,整个人高远清淡的都快羽化成仙了,完全看不出一丁点开玩笑的意思,更分辨不出,他究竟是在问日期,还是根本就在一本正经的说荤话。

骆心安的心砰砰的直跳,全身毛孔都要炸开似的,下意识的往后缩了一下,一向伶牙俐?的一张嘴这会儿支支吾吾怎么都说不成一串完整的句子了,“你……你你别耍流氓啊……我警告你……这可是尚书府,就算你是宫里的人也不能随便……唔唔!”

她后面的话还没说完,聂暻就不耐烦的低头堵住了她的嘴巴,没来及说出口的话随着他的动作一点点的从嘴唇滑到舌尖,又从喉咙最后咽进肚子里。

骆心安睁大了双眼,一瞬间整个人都懵了,脑子霎时一片空白,只剩下眼前聂暻一双眉宇硬朗深邃的眼睛,仿佛看不见底的深潭将她整个人都吸了进去,让她都忘记了挣扎。

聂暻的动作依然有些生涩,但是却无比的认真,舌尖一点点的描绘着她的唇线和嘴唇正中间最柔软的那块肉珠,像是满怀期待的撬开某种神秘的蚌壳一样,舌尖一点点的在她两片嘴唇之间摩挲,寻找着一切可以攻入城池,攻城略地的机会。

他的动作并不激烈,但是却非常的强势,完全不像他外表看上去那么翩翩公子,反而像有勇有谋,气势如虹的猎豹,一旦锁住了猎物,就不容许她再次挣脱。

仿佛一张遮天蔽日的大网一样,不给骆心安的嘴唇留一点缝隙,所有氧气一点点的抽离,窒息一般的感觉让骆心安头晕目眩,面红耳赤。

这时她终于抓住一丝间隙,猛地推开聂暻,仰着脖子大口的喘着气,这时聂暻一只手攫住她的下巴又一次覆上来。

“……唔!”骆心安闷哼一声,又一次跌进深潭里,这时聂暻逮住机会一下子撬开了她的嘴唇,吮住了她的舌头扯到自己嘴里不轻不重的咬。

一时间,啧啧的水声响起,动作缠绵又让人脸红心跳。

骆心安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炸了,使劲捏聂暻的耳朵,想要逃开,可他就任她捏,不仅没有起身,反而从背后伸出手把骆心安整个都搂在了怀里。

心口隐隐作痛,呼吸粗重,就像怪病发作时的前兆一样,可是又不完全一样,这样的心跳加速和窒息的感觉,没有撕心裂肺的疼痛,就像是润物细无声的良药一点点的渗进身体里,饮鸩止渴似的,让他上瘾。

“砰”一声,那个装花生和大枣的盒子掉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尤为刺耳。

这时,屋外传来悉索的脚步声,接着房门“咚咚咚”的被敲响了。

“小姐,小姐?你出什么事儿了,刚才怎么那么大动静?”

宝珍急切的声音从外面响起,作势就要推门进来,骆心安瞳孔骤然一缩,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这下完了!两个小丫头就在外面,万一让他们撞见自己深更半夜在床上跟一个男人接吻,她也就不用活了!

想到这种可能,她剧烈的挣扎起来,喘着粗气说,“……你松手……快点!快走!一会儿他们要是进来咱俩就都完蛋了!”

聂暻不为所动,时不时的轻啄着她的嘴唇,脸上虽然仍旧没什么表情,可是眼睛里却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那就让他们进来好了,也省得我以后还的来给洛骁提亲。”

骆心安的心紧张的怦怦的跳,根本来不及思考一介普通的锦衣卫头目怎么敢直呼三品尚书的大名,只是一把推开他,手忙脚乱的坐起来穿鞋子,“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别胡闹了,快点去柜子里躲躲!”

聂暻不悦的皱起眉头,硬着张脸,本王跟王妃名正言顺的在一起,怎么现在搞得跟偷情似的?

冷哼一声,他用力一拽又把骆心安拽倒在床上,一个翻身压住,不高兴的说,“我就这么不能见人么?”

“我不管,你自己看着办,反正我不会走。”说着一只手把骆心安的双手按到头顶,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她的脖子。

“嘶……你这家伙属狗的吗?”骆心安急得头都冒汗了,明明这家伙跟小白脸似的,力气却特别大,看着他根本就没使劲,自己就连推都推不开。

外面的敲门声越来越响,宝珍的声音也越来越焦急,“小姐您给我句话啊,到底怎么了!您别吓奴婢啊!”

说着她使劲晃了晃门,大门跟着摇晃了几下,骆心安的心瞬间就快提到嗓子眼了,看着死赖在他床上不走的男人,实在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开口,“我没事儿,就是刚才不小心碰掉一个盒子,你快……嘶……”

她话还没说完,聂暻就整个人从背后搂住她,跟某种大型犬科动物似的,?尖蹭着她的脖子,不轻不重的又咬了一口她的脖子。

“……你又干嘛!”骆心安脑袋都快炸开了,回过头瞪他一眼,结果聂暻压根没理会,?尖顺着她的脖子一直往上最后停留在耳背后面,仔细的嗅了嗅,“你用的什么东西,真香,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今天我要来找你,所以才故意把自己弄这么想的,你想干嘛?勾引吗,嗯?”

他的呼吸带着偏低的低温,丝丝缕缕的拂在她的耳垂上,像小刷子是的在心尖上挠,骆心安一瞬间都快爆炸了,刚才明明还是个紧张害羞闹脾气的死瘸子,这会儿怎么突然就变成无师自通了!

一个看起来极其禁欲斯文,突然做出这种事情,让骆心安羞耻的忍不住压低声音呵道,“你……闭嘴……”

“闭什么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不是故意勾引我?”

聂暻完全没有饶过骆心安的意思,更没有因为外面有人而有一丝恐惧,仍然穷追不舍,嘴上说着让人羞耻难堪的话,可脸上又该死的一本正经,如果不听他问的什么内容,这个样子简直像在研究什么高深莫测的道家经文。

“小姐您倒是说话啊!您话说一半怎么突然就没动静了,您在不开门奴婢就去禀告老爷去了!”

宝珍在外面急得都快哭了,骆心安被聂暻细细密密的咬着脖子,又害怕闹出太大动静不敢使劲挣脱,简直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一张口气息都不稳了,根本就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聂暻的嘴角彻底翘了起来,他基本上很少笑,或者大多数情况下在他面瘫似的脸上基本上看不出什么太明显的表情,一直都硬邦邦跟冰块似的样子,可今天他笑的次数尤其多,特别是在这一会儿。

“开口啊,怎么不说话了,你再不开口,洛家所有人一会儿可全都来了。”

他势不容拒绝的束缚住骆心安,用一个近乎撒娇的姿势压着她,低声继续说,“你低头看看,我们现在躺在一床花生大枣上,像不像洞房花烛夜?”

花生大枣、地上的红色盒子还有她这一床恰好是红色的绸缎被面……

让骆心安的羞耻的彻底快炸裂了,好像只是听聂暻这么一说,真有一种跟这个人拜堂成亲的恍惚感觉,一时间脸涨得更红了,聂暻看的一阵心动,凑上来一边挠骆心安的痒痒肉,一边啄着她的嘴唇、?尖和脸颊。

骆心安最怕痒,这会儿憋不住笑出了声,一边要躲聂暻落下的吻,一边还得避开他到处作乱的手,这时外面已经急得准备去找人撬门宝珍一听见她的动静连声呼喊着“小姐!”

“我……我没事……哈……哈哈……就是做了个梦给……笑……哈哈……笑醒了……”

“小姐……?”宝珍被吓到了,仍然不放心离开。

骆心安被咯吱的上气不接下气,聂暻仍然不停手,故意在她咯吱窝、后腰和膝盖上到处点火,惹得她又是一阵闷笑,“你快……快睡……我笑……笑一会儿就好了……再不去罚你……罚你月钱……还不走!”

宝珍还想追问,可是听起来小姐似乎也没什么危险,要不不会笑的这么开心,只能隔着门行了个礼就告退了。

等门外的脚步声走远,骆心安整个人都瘫在床上,连找聂暻算总账的力气都没了,只能用眼睛狠狠地瞪他,而聂暻这个罪魁祸首却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似的,低低的笑了起来,“没有被你的小丫头发现我们,你看起来好像很失望?”

他一笑就如冰雪消融一样,眉眼舒展,英俊得不似凡人,骆心安的心突然怦怦的跳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因为刚才太紧张的缘故,还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

想到这里她赶快挪开视线,接过目光正好撞在一床的花生红枣上面,顿时想到刚才这个家伙说的那些羞耻难堪的话,当即恼羞成怒,拿起一个花生砸过去,“是啊,没有让你的奸计得逞我当然高兴。”

聂暻一挑眉毛没有说话,而是扒开一个花生取出里面的花生米塞到骆心安手里,收起脸上刚刚有的一抹笑意,一本正经的说,“这东西你给我也没用,我吃再多也没这功能,倒是你要为以后我们的儿子多吃一点,别只顾着天天勾引我,也把心思往孩子身上放放。”

骆心安听得目瞪口呆,这是怎样的厚脸皮才能说出这种话,刚才还只停留在拜堂成亲上,现在就直接飞跃到说生孩子问题上了,那是不是下次再见面的时候这个死瘸子就要跟她讨论儿子要找什么样的媳妇了?!

呸呸呸,谁他妈要给他生儿子啊!

骆心安觉得自己一定是被这个男人气糊涂了,这会儿也顾不上这些花生红枣是“靖王爷”送来的东西了,把被子一卷全都扔到一边,以后这两样东西谁爱吃谁吃,她是绝对不吃了,否则真是要吃出自己已经怀孕的心理阴影了……

聂暻皱了皱眉,“你不喜欢?刚才我看你还抱着盒子吃了那么多。”

本王送的东西,王妃竟然不喜欢,要不下次换桂圆莲子试试?正好跟花生大枣凑个“早生贵子”的好彩头。

他自顾自的点点头,记下了这件事,骆心安撇撇嘴,梗着脖子瞪他,“我刚才吃是因为饿了,现在不饿了,不想吃了不行吗?”

就在话音刚落地的一瞬间,她的肚子非常配合的“咕噜”叫了一声。布讨长划。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

聂暻:“……”

骆心安:“……”

聂暻瘫着脸站起来,一把拽住骆心安的手就往外走,恃宠而骄的准王妃真是让人无可奈何,本王作为相公要懂得包容和退让。

“喂喂,深更半夜的你带我去哪儿啊?”骆心安被他拽的一个踉跄,撞在他肩膀上

聂暻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撂下两个字,“吃饭。”

骆心安目瞪口呆,别开玩笑了好么,这三更半夜的总不能为了一口饭溜出洛府吧?这要是被发现,她几条小命都得被玩死!

可是没等到她说出这话,聂暻已经拉着她走了出去,嘴角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这一次牵手又是十指相扣。百度一下 '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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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为妻洗手做汤羹+吃醋和心动

聂暻完全没有顾忌这会儿已经是深更半夜,拉着骆心安径直就要打开她卧室的房门往外走。

骆心安迷迷糊糊的被他都拽出小间了才陡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现在可是大半夜,外面的佣人们都睡了,刚才一共就发出那么一丁点动静都把宝珍给吵醒了。而且她才刚离开没多久,若是现在两个人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并肩出去,万一被她看到,这事还了得!?

心里这么一想,她一把拽住聂暻的胳膊赶紧说。“我真没有那么饿,现在也不想吃东西。再说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过一会儿天都要亮了,我忍忍就过去了。”

聂暻面无表情的扫她一眼,“既然不饿你肚子叫什么?”

“那是因为……”骆心安一下子卡壳了,绞尽脑汁了半天才编出一个听起来完全没有说服力的理由,“因为……我消化好,对对对,我消化系统特别发达,盲肠短,刚才吃了那么多花生大枣现在正在消化。”

她说完这话,肚子又非常不捧场的叫了几声,气氛一下子变得更加尴尬。

聂暻完全没听懂她在说什么,只是皱着眉又看了她一眼,瞧这可怜劲儿的。饿的都满嘴说胡话了,本王的王妃天天连肚子都填不饱,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这洛府是怎么搞的,穷的连饭也吃不起了么!

想到这里。他一挑眉毛,不容置喙的抓着骆心安继续往外走,瞧瞧自家娘子都瘦成什么样了,刚才在床上抱着都没肉,本王不喜欢。

“就算你不吃,儿子也要吃。你不能这么自私。”

谁自私了!这事儿跟自私有半毛钱关系么,而且我又不是孕妇,什么叫我不吃儿子也要吃?死瘸子你给我说清楚!

骆心安被这个男人打败了,两个人的脑回路真是没有一次能接上轨,可是这家伙的力气又那么大,抓着她眼看着就走进大厅了,只好崩溃的说,“行行行……我去吃饭行了吧,但是能从这里翻出去,不走正门么?”

她指了指旁边那扇聂暻翻进来的窗子,嘴巴已经先于脑子说出了这句话,可是等她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当即后悔的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她一定是脑子进水了……否则怎么会因为男人随便两句话,就真的答应跟他三更半夜的跑出洛府。

这事儿就算放到现代也得招人非议,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大半夜的不睡觉,跟个只见过三次面的野男人,瞒着父母偷偷从家里跑出去,简直跟私奔没两样了,哪怕她现在壳子里面的人已经将近三十了,也改变不了什么,更何况,她现在可不是在二十一世纪,而是在封建守旧的古代,万一这事穿帮,她估计立刻得被浸猪笼……

想到这种可能,她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拍了半辈子的电影,也演过不少狗血电视剧,大概她是第一个重生之后为了吃而送命的人,想想也是蛮拼的。

可惜聂暻的脑回路大概永远跟骆心安没法合拍,这会儿见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脸纠结担忧的样子,眉头又蹙了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外面的风雪这么大,本王不过是怜惜王妃刚从被窝里出来,直接翻出窗户会受寒,所以才走正门,怎么王妃一点也不领情,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要求这么多,是把本王当奸夫吗?

这么一想,他的脸当即黑了一层,斜着眼扫她一下,接着发出一声介意冷笑和不屑之间的哼声,硬邦邦的问道,“为什么不能走正门,是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还是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瞒着我?”

骆心安楞了一下,不明白这个男人的脑袋里到底装了些什么,怎么重点会错乱成这样,哭笑不得的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不就是吃个饭么,咱们俩悄悄地去就行了,用不着这样兴师动众,万一走路声音把外面的人吵醒,咱们多尴尬啊。”

“咱们俩”这三个字取悦了聂暻,他脸上的表情稍微缓和了几分,算他的王妃识相,还知道他们两个是一体的。

他点了点头,鼻子里发出一个单音,听起来像是默认了,骆心安长舒一口气,刚准备把提起来的心放回肚子里的时候,聂暻这时候又开口了。

“你想让我抱你出去就直说,何必找什么脚步声太大的理由,过来吧。”

说着他敞开怀抱对骆心安张开了双臂,他的王妃怎么能别扭到这种底部,变着花样跟他撒娇,真是让人无可奈何。

骆心安再次震惊了,真想立刻撬开这个男人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构造,才能把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曲解成这样!她真的只是想不被人发现而已啊……

聂暻见她不动弹,上前一步就准备打横把她抱起来,骆心安赶紧一只手抵住他,有气无力的摆摆手,“……不用不用,我们赶紧走正门吧……我、我快饿死了……呵呵……”

按照这家伙的逻辑,反正无论如何都要走正门了,那与其被他强硬的抱出去给人撞见,还不如就这么直接走出去好不好!

骆心安在心里捶胸顿足,聂暻不高兴的看她一眼,脸上没什么太多表情,只是眼里闪过一丝失望,速度快的难以捕捉。

明明说要抱的,怎么突然又不给抱了……

两个人悄悄地打开卧室大门走出去,一个步态稳健,仿佛闲庭散步,而另一个就跟做贼似的,左边看看右边瞅瞅,走的小心翼翼,脚都不敢落地,生怕一个不小心撞到什么东西再把厢房里休息的几个丫鬟给吵醒。

幸好这会儿已经是下半夜,所有人都在酣睡,就连刚才醒过一次的宝珍都回到屋里一沾枕头又睡着了。

整个归晚居里静悄悄的,除了骆心安和聂暻以外子里没有第三个人。

聂暻偏过头看了一眼提心吊胆的骆心安,饶有兴味的挑了挑眉毛,这会儿她就跟只小耗子似的,东瞄西蹭,因为紧张嘴唇紧紧地咬着,腮帮子都鼓了起来,完全没有最开始两人相遇时,那副精明算计,心思深沉的样子,露出外人很难见到的孩子气的一面。

聂暻看的一阵眼热,翘了翘嘴角,手指又悄无声息地收紧了几分,琢磨着一会儿要带他的王妃去吃什么。

王府里的厨子做的桂花芸豆糕和酒酿糯米圆似乎不错,他很喜欢,但是如果把王妃带回去,让她知道本王一个大男人竟然喜欢吃这些甜食,以后还怎么重振夫纲?

这样一想,聂暻立刻否决了这个想法,正在思考还有什么是他喜欢吃的东西时,两个人刚好绕过一道巨大的苏绣落地屏风来到了正厅。

一脚刚迈进去,抬起头的时候,聂暻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原本冷硬的一张脸阴沉下来,瞳孔一缩,目光霎时间变得锋利而危险。

跟在后面的骆心安并没有看到他突变的脸色,见他突然停下差一点就撞了上去,一脸疑惑的探出脑袋,低声问他,“怎么突然就停下来了?”

聂暻没说话,只是紧紧绷着嘴角,冷着脸看了她一眼。

骆心安心头一跳,发现自己竟然这么快就能读懂这个男人的神色,明明他现在这幅面无表情的冷淡模样与平时看上去并没有太多的不同,但是仅仅这一个眼神,却让骆心安觉得他似乎一下子被激怒了。

正是一头雾水的时候,她饶过屏风走进正厅一看,一下子也顿住了脚步。

这里依旧摆着数不清的兰花,填满了整整一屋子,因为数量太多,宝珠和宝珍并没有来得及把它们统统搬走,这会儿整个大厅都变成了花的海洋,五彩斑斓的花瓣并没有因为窗外浓重的夜色而逊色多少,反而像是被笼上一层清淡幽冷的光华,在寂静的夜里无声的绽放,散发出一缕淡淡的清香。

看到这些兰花,骆心安一下子想起刚才做的那个噩梦,脸色一僵,神情变得有些那难看。

聂暻这时回过头,指着这些兰花,冷着脸问她,“这些东西是谁送给你的?”

骆心安没想到他的直觉那么敏锐,明明是第一次来洛府,却像是逛自己大门一样,熟门熟路,甚至现在还猜到这些话是别人送的,而不是本来就摆在她屋里。

他的声音低沉冰冷,变得没有任何温度,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漆黑的瞳孔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带着一抹咄咄逼人。

骆心安嘴巴张了张,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这句话,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但就是不愿意把任何与赵子铭和聂毅有关的事情告诉眼前这个家伙。

这个男人就像一块坚硬的冰,看着是冰冷而难以接近的,但是内心却是透彻纯净的,她不愿意把这些肮脏难堪的事情告诉他。

往事就像一块看隐形的伤疤,看不见摸不着,可是一旦触碰到那根神经,就会一直隐隐作痛。

谁都不愿意这样丑陋的伤痕露给别人看,就像她现在更不愿意让聂暻看到一样。

明明只需要随口说一句“这是太子送的”就可以打发过去的问题,她完全不需要跟聂暻解释过多,可是她的声带就像失灵了似的怎么都无法开口。

骆心安的沉默在聂暻看来变成了心虚,这让他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目光死死地落在那些娇艳欲滴的兰花身上,垂在袖子里的手指都攥了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其实即使骆心安不说,他都猜得到这些花是谁送的。

聂毅是整个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养兰高手,太子府的兰花园更是绚丽多姿,远近闻名,连父王看了之后都叹为观止,而在他这兰花园里最有名的当属多瓣重叶兰,这是皇宫里才有的品种,别的地方根本见不到,当初父王就是见他醉心于兰花,才把整个皇宫的多瓣重叶兰送给了聂毅,可以说放眼整个京城,这玩意只有在太子府里才能找得到。

所以当他走进这间屋子看到正中间那几盆黄色的多瓣重叶兰的时候,根本不用想就立刻猜了出来,这件事非聂毅莫属。

青云观那一夜,聂毅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骆心安推到众矢之的,险些让她被人害死,这个账他还没有跟他算清楚,他竟然对骆心安还不死心!聂暻沉着脸,目光彻底阴沉下来。

他以为聂毅之所以盯上骆心安,完全是因为要针对他的关系,可现在看来却并不仅仅是这样,因为一个男人如果对一个女人完全没有意思,根本不会花这么多心思和价钱送这些东西。

他是太子,只要金口一开,根本就不愁没有女人前赴后继,可是他现在唯独对骆心安另眼相看,谁知道背地里又在精心谋划着什么。

一种所有物被觊觎的强烈怒火涌上来,聂暻整个人都褪去了平时那副冷淡冰清的样子,仿佛又回到了屠杀红莲教徒的那一夜,目光里闪着骇人的煞气,如锋刀出鞘一般,让人胆寒。

他回过头来,漆黑如夜的一双眼睛紧紧锁在骆心安身上,不疾不徐,但每一个字都跟结了冰似的问道,“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很喜欢这些花?”

他的眼睛太执着,脸上没有一丁点表情,猛地看上去阴煞的让人如芒在背,心口发凉,如果是其他人被他这样盯着看,下一秒就要落荒而逃,而骆心安却注意到他这样阴沉的表情下面,嘴角正紧紧地绷着,连藏在袖子里的手指关节都有些发白。

他在紧张,这个男人因为她收了别人的礼物,此刻正用凶狠的目光隐藏着他心里不易察觉的一丝忐忑。

他不是对骆心安没有信心,而是对他自己没有信心,他突然开始害怕骆心安会不会也会像其他女人一样,在知道他的真正身份之后,嫌弃他是得了怪病活不到三十岁的废物。

他性格糟透了,他不会说女人爱听的甜言蜜语,他没有喜欢过别人,更没有任何章法和经验,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别人喜欢自己,他孤独惯了,对什么都不在乎,甚至在遇到骆心安之前,他连自己能不能活到三十岁都无所谓。

可是现在他想活的长一点,他想把骆心安娶回家,给她所有自己能给的最好的,可是现在还有一个聂毅。

他并不是觉得自己比不上这个皇兄,相反,他是不屑于去争抢,如果不是被触到底线,他也懒得去尔虞我诈,可是只要聪明一点的女人都明白,聂毅是比他更好的选择,谁也不会放着堂堂未来皇后不做,去给一个半死不活的王爷守寡。

更何况,他现在还没有告诉骆心安他真正的身份,在她眼里自己是个连王爷都不如的普通侍卫,所以她才在明知道自己准备来她家提亲的情况下,还是收下了太子送的礼物是吗?

这样的想法,让他的眼睛愤怒的都要燃烧起来,骆心安看着他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突然有点明白他在生气什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想笑。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这个男人究竟在心里琢磨了什么才能气成这样?

摇了摇头,她自顾自的低笑起来,聂暻的脸色瞬间更糟糕了,冷笑一声,“怎么,看到这些花你高兴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几乎死死克制着当场把这些花全部砸烂的冲动,才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谁想到骆心安竟然笑着点了点头,“这些花是挺好看的,不信你也过来瞧瞧。”

一听这话,聂暻的整张脸都黑了,冷哼一声低声怒斥道,“那你一个人在这里看吧,今天就当我没来过。”

说完他转身就走,骆心安没办法上去一把拉住他的手,把他拽到最近一盆兰花跟前,蹲下扒开叶子指了指说,“你先看一眼再发脾气好不好?”布系台才。

聂暻不为所动,跟一座山似的立在那里,骆心安被他这种古怪的性格打败了,抓着他的手,两人用双手交叠的姿势塞进兰花盆里,“摸到没有。”

聂暻特别不耐烦的要抽回手来,但是骆心安的手心覆在他的手背上又让他有点舍不得拿开,这时手心刚好湿润的泥土,顿时被冻得指尖一麻,目光都愣了一下。

这放在屋里的花盆,里面的泥巴怎么……跟冻住似的这么冷?

骆心安看他发愣的样子,挑了挑眉,笑着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说,“你这个人怎么也不听我把话说完就发脾气?”

“这些花是挺好看的,可是我不喜欢啊,送这些没用的花花草草还不如送点零嘴儿实在,所以我一个不高兴就往每个花盆里埋了些雪水,这话我可就只告诉你一个人,你千万别往外说,否则我要是因为这个掉了脑袋,一定拖着你当垫背。”

骆心安碎碎念了几句,可这会儿聂暻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她说不喜欢这些花,反而喜欢零嘴儿,是不是说明更喜欢我送的花生莲子,也就是说跟聂毅相比,他其实……最喜欢我?

其实骆心安说的这些话只是打个比方,并没有特指到谁,更没有其他别的意思,可是聂暻已经管不了这些了,这句话听到他耳朵里简直跟表白没有区别,而且她掉脑袋还要拖本王做垫背,其实就是同生共死的意思吧!?

聂暻的耳朵一下子就红了,刚才所有的怒气,就像被平静的大海温柔的覆盖吞噬了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的王妃只不过说了一句话,就可以控制他的喜怒哀乐,让他的心情如此剧烈的得当欺负,甚至到了现在还心有余悸,实在是太过分了……

想到这里,他从鼻腔里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僵硬的转过脑袋,死活不再跟骆心安对视,但是却不小心露出了一只红的触目惊心的耳朵。

骆心安被他这样子逗笑了,盘着胳膊哼哼道,“怎么,现在又不发脾气了?刚才不还要扔下我走么?某人可是说了要带我去吃饭,结果现在饭还没吃进肚子,就准备拍拍屁股走了,让我说什么好呢,就这点诚意还比不上这一屋子兰花来得实在。”

聂暻身体一僵,紧紧的抿住嘴唇,站在原地没动地方。

骆心安快速的瞥他一眼,又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哎,算了,反正我也不想为了一口饭冒险出去吃,某人不走,我可走了啊。”

说着她绕过聂暻,径直又往卧室里走,聂暻当即扯住她的手,不容拒绝的拉着她就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笑话,他的王妃竟然敢质疑他的诚意比不过聂毅送来的那几盆破花,那本王就让你好好看看什么叫“真心实意”!

“喂喂,这次又是要去干嘛,吃饭也用不了这么快吧。”

“不出去。”聂暻瞪她一眼,脸上微微发红。

“……什么?”骆心安没听懂他的意思。

“不出去吃,做饭,给你。”聂暻硬邦邦的开口,也不知道是因为太讨厌解释自己的话,还是因为害羞或者其他什么别的原因,刀削斧凿的脸上快速闪过一丝红晕。

“!”骆心安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你这副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冷”德行还会做饭?别开玩笑了好么……

她愣在原地,聂暻却一把拽住她,一脚跨出了归晚居,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快走到厨房了,这时她才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问题:“三更半夜去厨房开火会被发现的啊!”

“喂,你听到没有,别走这么快,等等我!”

这是归晚居屋子后面的一间小厨房,是专门给主子平时饿的时候开小灶用的。

这样的小灶每个屋里都有,属翠玉和老太太房里的小厨房最大,甚至他们的“小厨房”都没法用小这个形容词来形容,几乎跟洛家的后厨房那么大,里面所有一应俱全,不管是最新鲜的食材还是各种各样的工具,应有尽有。

而洛心慈以前还有晚上喝血燕窝美容的习惯,这东西极其讲究火候,不能太生要不腥气,又不能太老影响功效,所以经常在大晚上看到五六个丫头在厨房里给她忙来忙去,好不热闹。

跟她们相比,骆心安这归晚居就寒酸太多了,自从大太太去世基本就没怎么用过,再加上骆心安平日里没有加餐的习惯,所以这会儿三更半夜的,这里连个守卫都没有,聂暻抓着骆心安,就这么正大光明的,跟进自家后院似的走了进去。

骆心安简直被他的胆大包天吓到了,一路上不知道跟他说了多少次,“你就算是宫里的人也只有一颗脑袋,能不能不要这么豁的出去?深更半夜的潜进来瞧瞧就得了,你还想作出花儿来不成?珍惜生命远离厨房啊……”

可惜聂暻完全不听他,旁若无人的继续往前走,他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更改,这会儿趾高气昂的走在前面,一副要大展身手的样子,让骆心安也开始有那么一点点的期待起来,看这家伙这么自信,也许应该大概差不离……厨艺是真的不错吧?

骆心安嘀咕了几句,一颗心稍微放了下来,可是等真的进了厨房,才发现自己这种乐观的想法错的有多么离谱……

这会儿,聂暻一身白衣站在灶台跟前,手里拿着一把菜刀,正在跟一条鲤鱼“殊死搏斗”。

这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摸菜刀,所谓君子远庖厨,更不用说他从小在皇宫里长大,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甚至连厨房长什么样子都是今天第一次见。

他的动作无比僵硬,左手死死地按住鱼身子,右手举着菜刀,身体歪成一个跟半身不遂差不多的姿势,一张本来就没多少表情的脸紧紧地绷着,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菜板,那副严阵以待如临大敌的模样,仿佛不是在给一条鱼开膛破肚,而是要跟他决一死战。

他的白翎箭和短刀用的百步穿杨,出神入化,之前在红莲教总坛杀人跟切豆腐一样简单,可现在让他杀鱼,他反而节节败退,几次让滑溜溜的鲤鱼从手里钻出去,手里菜刀快把菜板子剁烂了,鱼鳞还没有刮干净。

这实在不是骆心安要求多,非得让他第一次下厨就挑战这么有难度的菜,而是这空荡荡的厨房里压根没有几样能用的食材,是聂暻自己挑中了这条鱼,无比笃定的认为既然要给王妃做饭,那就得上个拿得出手的菜,鸡鸭鱼肉四道必不可少的硬菜,至少得有一样,所以完全不听骆心安的劝阻,毅然决然跟这条可怜的鲤鱼杠上了……

看着他手忙脚乱的狼狈样子,骆心安想笑又不敢笑,害怕自己一旦笑的太大声会把护院给招来,更害怕自己会直接打击这家伙的积极性,他已经这么别扭了,要是再看他笑话,这家伙会直接翻脸走人吧?

死死地忍着笑,她的肩膀都在不停地颤抖,使劲掐着大腿才憋出一句话,“要不……就这么算了吧,我……真没有那么饿……”

“你闭嘴,不要吵。”聂暻专心致志的继续捯饬着手里的那条鱼,脸上的表情极其严肃认真,如果不是在此情此景,只是看他这一张脸,肯定会认为他在做什么高深的研究。

你能想象一个白衣翩翩跟谪仙似的男人,拿着一把菜刀跟一只死鱼怄气的样子吗?反正骆心安现在是亲眼看到了,憋笑憋的都快上不来气了,“你是第一次做饭吧?要不还我来吧……我做的糖醋鲤鱼还是挺好吃的。”

她笑着摸了摸鼻子,又换来聂暻不悦的一记眼刀,你别以为撒着娇求我,我就会妥协,你既然敢说聂毅的诚意比我多,今天这事儿就不能随便算了。

说着他直接握着菜刀在鱼身上剁了起来,干脆放弃一整条鱼,哪怕只有鱼段也是好的。

可是他的力气太大了,几下子就把鱼肉剁的四处乱飞,骆心安看不下去了,赶紧在后面戳戳他,闷笑着说,“不是要做糖醋鲤鱼吗,你切的这么碎,一会儿下了油锅就全成渣了。”

“你在一边给我打下手就好,不要过来碍事!”聂暻黑着一张脸,有些暴躁的开口,好像他一分神这条鱼就会飞走一样。

你这水平怎么好意思说是我给你打下手的啊?

骆心安哭笑不得的抚了抚额,照男人这个架势折腾下去,就算到天亮也不一定能把这条鱼做完,到时候他们俩再被逮个正着,那时候可就彻底完蛋了。

实在没有办法,又说不动这个男人主动放弃,她凑到灶台遍,用肩膀碰碰他,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你看你做的这么慢,我都要饿死了,你又不愿意我自己下厨,不如让我教你啊,到时候我把你教会了,你再做给我吃,不还是你亲自给我做饭么,这样总不违反咱俩的约定吧?”

聂暻脸上一顿,绷了绷嘴角,斜眼扫她一眼,“你真的很饿吗?”

骆心安捣蒜般点头。

聂暻的脸红了一下,过了半响才把脑袋转到一边,心不甘情不愿的说,“这是你求我的,看在你这么饿的份上我才勉强同意。”

骆心安抿着偷笑,“那谢谢你哦。”

聂暻的脸更红了。

骆心安接过菜刀,利索的收拾着鱼鳞,几下子就把鱼弄得干干净净,她已经很久没有下厨了,还有些手生,以前忙到多晚,她回家都是自己做饭,那时赵子铭会帮她打下手,两个人就如同凡尘俗世间所有普通夫妻一般,过着简单而快乐的柴米油盐的日子,那时候她以为生活会一直这样,直到一辈子白头到老,而现在她却在另一个时空重新做着与原来一样的事情,只不过身边人已经换成了聂暻。

她压下以前不愉快的回忆,看着这家伙认真的侧脸,笑着教他,“你看,鱼的内脏是要拿出来的……鱼鳞要这样刮……把鱼洗干净之后,在鱼身上打上花刀,就像这样……”

她一手按着鱼,另一手执刀,几下子就划出均匀的十字刀,这时她把鱼放在碗里,撩起袖子露出一截白皙修长的胳膊,熟练地在鱼肉上撒上盐、葱段、姜片……目光认真又柔和,嘴角还带着一丝浅淡的笑。

她刚才就发现聂暻柴米油盐完全不分,甚至都不知道葱姜蒜使用来干什么的,她一边腌着鱼,一边给他讲着这些东西的用途,可是聂暻这时候所有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根本就没听到她说了什么。

讲完了鱼肉也腌好了,她烧热油锅,先下葱姜蒜炒出香味,接着拎着鱼尾巴放进去,只听“滋啦”一声油响,接着一股浓郁的香气扑了出来。

骆心安拿着铲子想给鱼翻个面,而这时一双结实有力的手却在背后搂住了她,脑袋搁在她的肩膀上,蹭到了她的耳朵,一阵轻浅的冷香钻进鼻子,男人像只大型犬一样偎了上来。

骆心安拿着铲子的右手一僵,耳朵因为这个过意亲昵的姿势而微微发红,偷偷的往前一步拉开彼此的距离,讪讪一笑,“那个……你到底还要不要学了,不是说要做鱼吗?”

“你做你的,我正看着呢。”聂毅不为所动,往前逼近一步,双臂反而越收越紧。

这个时候骆心安才发现这个男人竟然这么高,他几乎是弯着身子才靠在她背上,两个人的皮肤相贴,只隔着两层布料,骆心安不需用回头,都能感觉到男人胸膛上起伏有力的肌肉线条。

方才在归晚居的卧室里,男人紧紧搂着她,啃咬她脖子的记忆还留在皮肤上,随着男人说话是胸口的起伏留下火辣辣的痕迹,烫的她微微打了个轻颤。

刚才宝珍就在门口,她的神经高度紧绷,只顾着紧张也没顾上其他,而现在寂静的厨房里除了跟前这一锅冒着香气的鲤鱼,只剩下彼此的呼吸,甚至聂暻的呼吸还近在尺咫,在这时候紧紧相拥,简直比刚才在房间里还人心慌意乱。

“……你能……先放开我吗?你这样压着我没法炒菜。”

她干干巴巴的开口,男人却直接摇头拒绝,见她一直握着铲子不动弹,又往前靠了一步,把她抵在自己胸膛和灶台之间,无路可逃的位置,嘴唇蹭着她的耳廓摩挲几下,低声说,“不是说饿么,怎么不炒了?”

他的声音低沉醇厚,带着磁性,像电流似的钻进骆心安的身体,一时间让她的脸更红了,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偏开半个身子说,“我该教的都教了……剩下的该你自己来了。”

说着她把铲子塞给聂暻,逃似的想要钻出他的怀抱,聂暻却突然双臂一夹又把她困在怀里,握着她还攥着铲子的手腕说,“到底要怎么炒,你带着我的手,示范给我看。”

他像一个治学严谨的好学生,在跟老师请教问题,那么严肃又正经,让骆心安根本挑不出毛病,只好硬着头皮带着男人的手一起在锅里翻炒。

两个人的胳膊叠在一起,随着动作起起伏伏,骆心安的后背和屁股不可避免的跟男人的胸膛撞在一起,摩擦生火似的,配上身前热气腾腾的油锅,简直要把整间后厨都烧了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最后也不知道是骆心安带着聂暻,还是聂暻操纵着她的胳膊,终于把一锅鱼做好,骆心安长舒一口气,再这样多呆一分钟,她可能都要落荒而逃。

这时,聂暻的双臂从她肩膀两侧绕到前面,端起那一盘子鱼闻了一下,拿着筷子加起来一块送到骆心安嘴边,“我给你做的饭,你尝尝好不好吃。”

这话直接让骆心安笑出声来,这家伙怎么好意思说出这么厚脸皮的话,这一锅鱼除了白白挨得那几下破坏形状的刀子,还有哪里是这家伙自己做的?

骆心安笑的时候,聂暻把筷子放到了她嘴里,骆心安噗嗤一声笑出来,只好把这块鱼肉咽进肚子里,甚至都没有发现这会儿两个人一前一后紧紧相拥,一个喂另一个吃饭的姿势有多么的亲昵和引人遐想。

聂暻又夹起一块鱼肉送到骆心安嘴巴里,她吐了吐舌头说了句“好烫”,接着抬手给舌头扇风,回过头的时候正巧撞上了聂暻的墨色的眼睛,鼻尖是葱姜蒜混合的烟火气息,身边是这个紧紧拥抱她的男人。

这一瞬间,让骆心安心间一片恍惚,在娱乐圈跌跌撞撞这么多年,她有多年的未婚夫,并且终将会陪她走完整个人生,可是却没有给过她一次像现在这样踏实、心安和无法拒绝的归属感。

她总感觉这世上除了靠自己去拼搏,没有任何东西是可以依靠的,可现在她却突然觉得自己其实是可以选择一个遮风挡雨的港湾停靠下来。

心口跳动的声音比任何一次都要剧烈,骆心安对上聂暻的眼睛,她听见心里最柔软的那个地方正在塌陷,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点的脱离了她的掌控……百度一下 '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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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苦肉阴谋+斩断臂膀 (多谢浅尝淡殇妹子送的巧克力)

两个人就这样在归晚居后面的小厨房里胡闹了大半宿,像两个没长大跑到别人家偷吃东西的小屁孩一样,躲在角落里分吃一盘糖醋鲤鱼。

骆心安的手艺自不用说,做一道糖醋鲤鱼还是绰绰有余。再加上她本来就饿了,所以吃的格外满足,而聂暻其实压根没有尝出这道菜是什么味道,满眼睛里都是骆心安,右手机械的往嘴里塞着鱼肉。根本顾不上品尝滋味。

两个人的筷子在盘子里打架,明明骆心安才是饿肚子的那一个。可是聂暻吃的比她还多,甚至如果不是鱼骨头实在咽不下去,骆心安都怀疑他会把一整条鱼都吞进去。

他这副样子让骆心安哭笑不得,最后只好把整个盘子放在他跟前,“好好好,我不跟你抢了,皇宫里的伙食有这么差么,你怎么跟三天没吃过饭似的。”

聂暻瞥她一眼,绷着嘴角吃着最后剩的一点鱼尾巴,心里冷哼一声,这可是王妃第一次亲手给他做的饭,别人想吃还吃不到呢,凭什么嫌弃他吃的多?

当最后一点汤汁都被聂暻慢条斯理的咽进肚子里之后,两个人之间又一次陷入了诡异的沉默。聂暻又用那种一瞬不瞬的目光看着她,靠在灶台上的骆心安觉得一阵羞耻,干咳一声准备说点什么打破僵局,而这时聂暻已经一只手支在灶台上,凑过来索要一个酒足饭饱之后满足的吻。

骆心安心口一跳。理智告诉自己应该马上躲开,可是身体却定在原地一动没动。

聂暻的呼吸越来越近,喷到脸上,惊起细细密密的一层微痒,可就当两个人的嘴唇要碰上的一刹那,屋外传来了熙熙攘攘。恼人的脚步声。

聂暻的脸当即黑了一层,还没等做什么,厨房外已经响起了敲门声,“这门怎么回事,怎么打不开了?昨天你不是最后一个走的么,怎么弄?”

“我哪儿知道啊,你再使劲推一下试试。”

两个伙夫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厨房门摇摇晃晃,眼看着就要被两个人打开了,聂暻死死地皱起眉头,露出一个非常不耐烦的表情,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此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再过片刻这天就要彻底亮了起来,也就是说他还有半柱香不到的时间就要上朝了。

聂暻脸上暴躁的表情,一时间让骆心安连被人发现的担心都抛到了一边,忍不住低笑道,“既然你不愿意走,一会儿门开了我就跟他们介绍你是洛府新聘的厨子,拿手好菜是糖醋鲤鱼怎么样?”

聂暻非常不甘愿的冷哼一声,他要早点把王妃娶回家,省得生这些鸟气,到时候他新婚燕尔,就算天天不上朝跟王妃腻在被窝里,老头子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布池尤技。

想到这里他赌气似的快速在她嘴上偷了个香,撂下一句没头没尾的“再等几天”,接着一闪身从窗口跳了出去。

等骆心安反应过来,马上追到窗口的时候,窗外已经是一片清晨微光,哪里还有一丁点聂暻的影子。

厨房里突然少了一个人,感觉一下子就静了下来,仿佛昨天晚上跟这个家伙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幻觉,骆心安揉了揉眉角,哭笑不得的在心里暗叹:这家伙要不要每次都跑这么快,搞得跟被人捉奸当场似的,也是醉了。

这时厨房的门终于在外面给破开了,两个伙夫一进门就看到站在窗口的骆心安噙着一抹笑意回过头来,当即有点傻眼,“大……大小姐?您怎么在这儿?”

骆心安指了指灶台上还沾着汤汁的空盘子,耸了耸肩,撂下一句“半夜饿了出来觅食”,接着笑眯眯的走出了厨房,正好遇上了在屋里没有寻到人的宝珍和宝珠。

她弯着眼睛伸了个懒腰,“天都亮了,该回去补个回笼觉了。”

接着没管两个小丫头满脸的疑惑表情,拍着吃的饱胀的肚皮,想着聂暻离开时那副不清不愿的样子走进了屋里,这会儿阳光正好,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此刻脸上的笑容有多么灿烂。

消停的日子就这样过了大半个月,转眼,春节已经越来越近了。

洛府上下加紧忙活起来,到处张灯结彩,粉刷修葺,各个屋里的主子也开始为每年这个最重要的节日,采买布料,购置礼物,都恨不得把自己看家的宝贝和衣服拿出来,一展风采。

京城上下全都沉浸在一片喜气洋洋之中,而朝廷里却并不太平。自打入了岁末,南边就暴雪不断,原本应该温暖湿润的地方,却突降罕见酷寒天气,百姓毫无防备,一连几天的暴雪下下来,冻死的人不计其数。

朝廷紧急派了大量御寒物资与粮食过去,可仍旧远水解不了近渴,冻害天气越来越厉害,皇上头疼不已,采纳了大臣的意见决定祭天祈福,于是所有祭天的事项和南边是否能度过这次劫难的重压,全都压在了礼部身上,洛骁这个礼部尚书就更加忙得脚不沾地,甚至连回家的时间都没有了。

可是就在这个人仰马翻的节骨眼上,老太太突然病了,而且病的毫无征兆。

正应了那句老话,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平日里老太太很注重保养,各种名贵的膳食和滋补药就没有断过,所以身子骨一直还算硬朗,除了偶感风寒意外,坐上洛家主母以来这么多年,她几乎没有生过大病。

可这一次,也不知什么原因,突然就发起了高烧,一连三天不退,最后整个人直接昏厥过去,全身抽搐,口吐白沫,要不是大夫一直施针,并且跟不要钱似的往她嘴里灌参汤,吊着一口气,可能洛家现在还没等到过年就得先办一场白事。

这件事在洛家引起了轩然大波,老祖宗在府上的地位首屈一指,她这么一重病,可把所有人吓了个不轻,连洛骁都直接放下缠身的公务急匆匆的赶回了洛府。

骆心安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正在屋里歪在贵妃椅上翻着一本闲书,正看到一句“风雨多事之秋,劫难良多”的时候,窗户突然被一阵凛冽的北风吹开。

“嘎吱”一声巨响,屋子里的纸被吹的到处都是,手里的书页刷刷作响,零星的雪花飘进来,把贵妃椅边上的一盆炭火都吹的忽明忽灭。

骆心安心头一跳,莫名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这时宝珍急匆匆的从门外跑进来,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说,“小姐,出大事了,老太太突然病重,现在昏迷不醒,听大夫说若是撑不过今晚很可能就……”

后面的话宝珍没敢说下去,骆心安拿着书的手指一顿,当即蹙起眉头,“什么?”

昨天去请安的时候,那老太婆还好好地,甚至都不忘一边抱着她那只珍爱的哈巴狗,一边喂食一边对她冷嘲热讽,那咄咄逼人的神态,哪里像是要一命呜呼的样子。

“问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吗?好好地,怎么说病就病了?”

“奴婢也不知,连大夫都说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听璎珞说,她早上服侍老太太起床的时候,她突然就一头栽倒到现在都没能再醒过来。”

“小姐,现在各屋的主子这会儿都往墨香苑赶了,老爷一听这个也急急忙忙赶了过来,咱们也赶快去去瞧瞧吧。”

骆心安点了点头,宝珍就算不说这话她也得赶快过去看看,虽然这老太婆很是惹人讨厌,但是一家之母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于情于理都得过去看看,更何况她这一病实在是太蹊跷,事出反常必有妖,她不得不防。

想到这里,她把书往旁边一搁,对宝珍说,“去拿我的斗篷,我们这就去瞧瞧。”

冒着鹅毛大雪,一路急行,越往墨香苑的方向走,丫鬟小厮的脚步越匆忙,隐隐还能听到一阵阵抽噎的哭声。

平日里井井有条的墨香苑,这会儿已经忙的人仰马翻,有的人端水,有的人送药……平日里老太太十分宠爱的那只哈巴狗,这会儿也没像往日里那样被专门的丫头照看,而是独自趴在门口,守着一碗散发着甜香,自己平时最爱吃的果脯,摇着尾巴使劲的舔着,毛色也脏兮兮的,看起来完全没了平日里的活泛劲儿。

这只狗可是老天太心尖上的东西,平日里只能能抱着绝不让它下地走路,这会儿竟被丢在这里没人去管,也真的看出老太太是重病了。

掀开帘子走了进去,这会儿屋子里已经坐围满了人,除了被罚去北院的张姨娘、洛心慈和洛婉婷,这会儿几乎所有人都集在了这里,洛骁脸色凝重的站在一边,看着正在给昏迷不醒的老太太施针的大夫。

这时大夫落下最后一根针,又端来一碗参汤给老太太强灌下去之后,才一脸凝重的站了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一屋子人的当即凑上来,洛骁急切的问道,“大夫,我母亲现在到底情况如何?”

大夫长叹一口气,“老妇人这是外邪入体,导致气血逆乱引起的昏厥,若是这一次醒不过来,重则性命不保,轻则口舌歪斜,情况不啊……”

骆心安一听这话不就是中风么,当即问道,“那大夫可有救命之法?”

大夫摇了摇头,“该做的老夫已经全做了,现在能不能挺过这一关,只能看老夫人的造化,老夫刚给老妇人灌了药,再等一时片刻,就可进行第二次施针,若还是醒不过来……”

后面的话他没有往下说,但是一屋子的人都明白他是要洛府准备后事了。

一时间,洛骁的脸色更糟糕了,揉着额头坐在一边,有些气急败坏的说,“大夫,您的意思就让我们在这里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的看着老太太等死吗?”

“洛大人,不是老夫不尽力,而是此病就是如此凶险,老夫体谅大人的心情,但是与其在这里唉声叹气,不如早些叫老夫人的娘家人都快些过来,没准……还能见到最后一面。”

一句话让骆心安的眉头当即一挑,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这老大夫的话是什么意思?老太婆不过一介庶出,若不是攀上洛家这根高枝,不过就是普通的平头百姓,这会儿人也早就差不多都死光了,真要细数娘家的人,也只剩下张姨娘这个侄女和洛心慈这个外孙女。

现在这老大夫让他们把老太婆的娘家人叫来,岂不就是让张姨娘和洛心慈从北院出来的意思?

果然一听这话,洛骁的脸色一僵,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都被罚去北院的人,是这么随随便便就能放出来的吗?若真这么轻松揭过以前的事,那他这一家之主以后处罚任何人还有什么说服力?

可是老太太眼看着就要咽气,他这个当儿子的若是让她连所有娘家人都不能见,又未免太过分……

骆心安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旁边脸色纠结的洛骁,轻声说,“父亲,不如女儿现在就去请姨娘和二妹过来一趟吧,出这么大的事情,总不能一直瞒着他们,不过就是靖王爷那边要小心一些,得让下人们管好嘴巴,千万别走漏了风声。”

说完这话,洛骁原本还在踌躇的脸色一下子就全黑了。

不提靖王爷还好,一提他就一肚子火,若不是张姨娘那个贱人作死,洛府也不会得罪这位贵人。

骆心安的话听起来是在帮腔,可是却句句话暗指,张姨娘如此造孽得罪了靖王爷,这才被关进北院几天,若是就这么轻松的让她出来,被靖王爷知道了,可没有洛家什么好果子吃。

连续得罪一位皇族两次的后果,洛骁你可要好好掂量一下洛家是不是能承受得起。

果然一句话让洛骁彻底打消了叫张姨娘和洛心慈出来的念头,冷着脸大手一挥,“不必,她们还没赎清罪过,有什么脸面来见老太太。”

一句话堵住了所有人准备凑上来劝说人的嘴,旁边的二房李氏,一听这话当即脸色一僵,捏着手帕狠狠地瞪了骆心安一眼。

她本来指望这一次老太太病重,把张姨娘和洛心慈放出北院的契机,趁热打铁,把小女儿洛婉婷也给救出来。

可现在就因为骆心安这一句话,直接把这个可能给堵死了,偏偏她只是个二房,这时候洛家之主金口一开下了决定,她根本连开口回旋的资格都没有。

这丫头当真是好歹毒,当初就是她一手设局,毁掉婉婷的名声把她害进了北院,到现在仍然被困在里面吃苦受罪无法解脱,这笔账她还没有跟她算清楚呢,这丫头竟然还敢落井下石!?

气氛一时间凝滞起来,屋里一片死寂,大夫也没敢再多说什么,看了看时辰,又开始第二次给老太太施针,一时间只听到屋外丫头们隐约的抽噎声。

洛骁心里一阵烦躁,猛地一拍桌子,“都哭什么哭!都给我闭嘴!人还没死呢就哭,是恨不得老太太早点归西是吧!”

一句话吓得所有人一个哆嗦,这时就听卧室里突然传出一声嘶哑的咳嗽,接着就是猛地一阵干呕。

一屋子的人猛地回过头,这时就听到璎珞喜极而泣的大叫一声,“老……老祖宗醒了!老祖宗醒了!”

洛骁倏地瞪大眼睛,所有人全都涌进卧室,就看到老太太半死不活的躺在那里,不停地咳嗽,一张脸如菜色一般,任由大夫在她身上施针,仍旧一动不动。

“娘!您怎么样了娘!”洛骁心急如焚,见老太太的胸口终于因为咳嗽剧烈的起伏起来,不再是之前一片死寂的样子,赶忙扑上去抓住老太太的手。

可是老太太却没给反应,只是闭着眼嘴里恍恍惚惚的低声念叨着什么。

“娘,您说什么,您睁开眼看看孩儿?”洛骁急切的开口,满脸焦急,不得不说他这京城孝子之一的名号并不是白来的,这会儿是真的担心老太太。

老太太对他的声音似有所感,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呼呼的气流,可是仍旧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连胳膊都没能抬起来一下。

洛骁一看这情形一下子急了,“大夫,不是说只要人能醒过来就能挺过这一关么,那我母亲如今这个样子是怎么回事?”

大夫上前一步号着老太太的脉搏,沉思片刻开口,“大人莫急,昏迷了三天,刚刚苏醒,总要有个适应过程,老夫人此刻脉象平稳,已经是天大的喜讯了。”

说着他又端来一碗参汤,洛骁赶紧接过去一点点的喂进老太太嘴里,几口汤水下肚,老太太的呼吸终于平稳了几分,嘴巴里也能发出几个简单的声音。

“素……素华……素华……”

洛骁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直接站起来贴到她的嘴边,这一次清楚的听到老太太在说,“……素华……我的孩儿……素华……”

她一边说,一边抬起手四下里摸索,像是要紧紧的抓住什么人,可是她的手空落落的在空中抓了好几下,仍旧扑了个空,急的眼泪都滑了下来。

“素华啊……”她哽咽的呜咽一声,这会儿再也没有了平日里的嚣张跋扈,看起来只是一个躺在病床上焦急等待孩子的长辈。

周围有人隐隐的跟着哭了起来,可是站在一边的骆心安,听到“素华”这两个字,眼睛却完全沉了下来。

整个洛家叫这个名字的人只有张姨娘,这会儿老太太在病床上没有呼喊自己的亲生儿子,反而口口声声的念叨着隔了一层血脉的侄女,倒真是挺新鲜。

她看了一眼已经在病床前哭的眼眶通红的洛骁,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她相信老太婆生病是真,这一点绝对伪装不了,可是到底病的有没有真的到生死攸关的地步,这只有她自己心里知道了。

刚才大夫不过提了一嘴“娘家人”,昏迷三天的老太婆就能立刻醒过来,然后哭着闹着要见自己的侄女,这种巧合都能碰上的几率几乎可以赶上中彩票。

啧啧,真是好一出巧借东风的“苦肉计”啊!

这世上大概没有任何人比亲生母亲更了解自己的孩子,洛骁一向是吃软不吃硬的性格,这件事要是换成张姨娘和洛心慈来做,没准会更加惹怒洛骁,可这事换了老太太就不一样了。

洛骁是出了名的孝子,一向很听她这个当母亲的话,但是这一次张姨娘和洛心慈得罪的可是皇族,作孽太大,老太太知道自己就算磨破嘴皮子,估计也没法把这一对“左膀右臂”给捞出来,所以干脆借这次生病,故意夸大自己的病情,再演这么一出好戏给洛骁看,就不信洛骁这么孝顺的儿子,看着自己的母亲在病床前痛哭流涕还会无动于衷。

果然,洛骁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刚才还无比坚定绝不放张姨娘母女出来的决心,一下子就动摇了。

任谁听到自己母亲在弥留之际,说出这样的话都没法铁石心肠,若母亲真的挺不过这一关,这或许就是她最后的愿望,而她所求的只不过是见一见自己的亲人,如果这么简单的要求他这个当儿子的都没法满足,就让母亲这样含恨而终,他还算是个人吗?

忠孝自古无法两全,哪怕靖王爷真的会因此再次迁怒洛家,他这时候也不能放着病重的母亲不管。

看到洛骁突然紧绷的嘴角,骆心安闭上了眼睛,知道这件事已经再无转圜的余地,若她这时候再站出来多说一句话,那就是往枪口上撞了。

弄巧成拙,欲速不达,这个道理她懂。

听着老太太在耳边一声声的哀声呼喊,洛骁再也沉不住气,终于还是下了令,吩咐管家把张姨娘给带过来,然后端着参汤,凑到老太太耳边轻声劝慰,“母亲,素华一会儿就来了,您别着急,再喝一点参汤。”

老太太像是听懂了这句话,似有所感一般,喉咙里发出呼呼的声响,紧紧抓着洛骁的手,没有再继续念叨张姨娘的名字。

过了没一会儿,就听到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从屋外由远及近的传来,接着大门口一道人影一闪,张姨娘就呜咽着跑了进来。

张姨娘似乎都顾不上跟洛骁请安,一看到躺在床上的老太太,当即惊呼一声扑到了床边,“姑母!”

“姑母,素华来了,姑母您听到了没,素华来看您了……是素华不孝,您病了这么久,素华竟然到现在才来看您……”

在北院关了整整一个月,张姨娘明显消瘦了一圈,整个人看上去都没有以前那么油光水滑,原来白嫩的脸蛋也老了好几岁,一身破旧又脏兮兮的长袍子挂在身上,憔悴又瑟缩的跪在床边,像个历经岁月的普通中年妇人一般,紧紧拉着老太太的手,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见惯了她以前那副不可一世,好像自己已经是洛家主母的校长德行,何时见过她这样狼狈落魄的样子,所有人都不禁心里一惊,只有骆心安似笑非笑的继续看她在这里演戏。

在演技这方便她可是行家,到底是真情流露还是做作演戏,她一眼就看得出来。如果张姨娘进门不给洛骁行礼是因为心急如焚的话倒也情有可原,可是她在老太太床前,一张嘴就是“姑母”而不是以前常叫的“老祖宗”或者“母亲”,这样故意凸显自己娘家人身份的举动,就很不寻常了。

现在她需要的是能够站在这里的资格,若是继续像以前一样称呼,等于告诉别人她还是洛骁的小老婆,可现在世人都知道洛家的二姨太已经被贬斥,根本没有资格站在这里以洛家人自居,所以她只能抬出自己“娘家人”的身份。

精明算计成这样,估计早就不知道在来时的路上琢磨了多少回了,如果真的是关心老太太,哪还有这样的心思?

老太太听到她的声音,身体陡然一震,接着凭空抓了几下,牵住张姨娘的手,放在自己怀里,像是终于安下心来一样,大口喘了几口气,缓慢而沉重的睁开了眼睛。

看她终于睁开了眼睛,洛骁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一时激动地无以复加,“大夫,人醒了!你快来看看,还需不需要喝药。”

说着他上前一步,拉着老太太的手说,“母亲,您总算是醒了,儿子真的快被您给吓死了。”

老太太咳嗽一声,作势要起来,可是体力不支又一下子摔在床上,张姨娘也顾不得起来,赶紧坐上床把老太太搂在怀里,“姑母,您别动,想要什么跟素华说。”

老太太什么都没说,浑浊的眼睛看了一眼洛骁,又看了一眼张姨娘,竟突然哽咽的大哭起来,“……我的孩子啊!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是不是噩梦要成真了……咳……咳咳……你们两个都要离开我这个老婆子了是不是……”

她不停地抹眼泪,张姨娘也红了眼眶,“孩儿在这儿呢,我跟老爷都好好地,您别胡思乱想,好好养病。”

这时老太太一把拉住她的手,另一只手牵着洛骁,艰难的交叠在一起,断断续续的哭诉,“……我梦见你们两个傻孩子被小人给骗了……互相残杀,满身都是血啊……我怎么劝你们都不听……咳咳……就这么眼睁睁的在我眼前死了……死了啊……”

她哭的肝肠寸断,全身发抖,神智似乎还有点不清醒,周围的一圈小丫头都跟着抹眼泪,连洛骁都跟着红了眼眶。

“娘,您说什么呢,孩儿这不是好好地在这儿么。”

“不……不……她会离开我,你们都会离开我……你们听信谗言,嫌我老了,不中用了,就要让我死啊……”

她死死地抓着张姨娘的手,这会儿像个孩子似的呜呜大哭。

这场戏演到这里简直要把骆心安给看笑了,老太婆你骂谁是小人呢?“病”成这样你都不忘对我指桑骂槐,说你熬不过今晚有人信吗?

照这个架势发展下去,她敢打赌,只要张姨娘能留在这里不走,老太太的“病”一定会立刻大有好转。

自从彻底醒了之后,老太太就一直不停的抓着张素华和洛骁哭个不停,谁全都没用,丫鬟又端了几次汤药过来,她死活不喝,而且无论洛骁怎么去安慰,她都滴水不进,就这么一直哭哭啼啼,要死要活。

等到她终于哭累了又睡着之后,天都已经黑了。

洛骁累的坐在椅子上揉着额头,所有人也跟着一起在这里陪着,不知道老太太到底有没有脱离危险,谁也不敢走。

看到老太太终于安静了下来,大夫才又一次给她号脉,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的等着最后的结果,良久之后,他松开手,呼了一口气,站起来对洛骁行了个礼。

“老夫人吉人自有天相啊,在鬼门关上兜了一圈总算是挺了过来,目前已经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长舒一口气,可紧接着大夫的一句“可是”又让所有人的心提了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虽然老太太已经醒了,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可是切记情绪大起大落,着急生气,她这病本来就是外感风邪,加之自身情志郁怒所致,若短时间再受什么刺激,很可能直接就急火攻心,一病不起,甚至……”

后面的话不需要说洛溪也懂,他紧紧绷着脸点了点头,亲自送大夫出门之后才重新回到屋子里。

看着还在沉睡的老太太,他揉了揉眉头,再环视一屋子在这里守了一天的人,低声吩咐道,“时间不早了,既然知道老太太已经没有大碍,大家也别在这里杵着了,都各自散了回去休息吧。”

说着他又把目光挪到了床边,一直紧紧拉着老太太掉眼泪的张姨娘,忍不住皱起眉头,冷声说,“人你已经见到了,现在也退下吧,这里有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说着他对管家招了招手,“福伯,带着她现在就回北院。”

一听这个,张姨娘的脸瞬间就白了,她没有多说一句,也没有开口求饶,只是擦着眼泪,站起身子,作势就要跟着福伯离开。

可她刚起身,就惊动了刚刚睡着的老太太,她紧紧抓着张姨娘的手不放,虚弱的念叨,“……素华,别走……留下来陪陪我……”

这话一出,张姨娘站在原地犹豫不决,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胆战心惊的看了一眼洛骁,看他脸色铁青,只好使劲抽回自己的手,跪地谢恩道,“姑母……素华真的要走了,改天……若还有机会,素华一定再来探望您……”

说完她一咬牙,转身离开,一下子就把老太太惊醒了,她眼睁睁看着张姨娘离开,又一次歇斯底里的哭闹起来,“别走!我的孩子……别走!你不要娘了吗!”

“素华!素华啊!”

她的哭声实在太凄厉了,因为太惊慌的去抓张姨娘,身子一空一下子就跌下了床,吓得洛骁脸色都变了赶紧上来扶住她,才没有让她直接砸在地上。

结果老太太糊里糊涂也分不清谁是谁了,就以为是洛骁阻拦她跟孩子团聚,瘫在地上,双膝着地,又哭又叫的说,“我求求你……把我的孩子还给我!我求求你……”

“娘,您这是干什么啊!”洛骁哪里受得了这个,接着也跟着跪下了,一张脸都白了。

张姨娘这是也跟着扑通跪下了,“老爷……素华自知罪无可恕……可念在我们姑侄一场的份上,让我陪陪姑母吧,就今天这一晚,过了今晚素华一定回北院潜心思过,决不再踏出去一步!求求您了老爷……”

母亲和老婆同时跪在地上大哭,洛骁心烦意乱,又无可奈何,最后狠狠地一甩手,“够了!”

吼出这两个字,他疲惫的闭上眼睛,最终为了老太太妥协了,“你可以留在这墨香苑,但要尽心服侍老太太,等她老人家什么时候康复了,你就给我马上回北院!”

一句话让张姨娘的眼睛都冒光了,压下得逞的笑意,赶紧跪地磕头,“谢老爷成全!谢老爷成全!素华一定尽心尽力服侍姑母!”

洛骁实在是累了,懒得再多说什么,挥了挥手说,“你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别给我耍花样,这墨香苑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一切以老太太的身体为重。”

“素华明白。”

张姨娘赶紧磕了一个重重的响头,看了四周一眼,最后目光落在骆心安身上,突然说,“既然老爷这么说了,那素华有一个不情之请,姑母这么一病,我看墨香苑的人手实在是不够用,可是要再调来几个新的使唤丫头,老爷估计您也回担心她们不懂规矩伺候不好姑母。”

“我看既然现在大家都在,不如就在大家今儿带来的丫头里面挑一个留下,等老太太的病好了,再回去伺候主子也不迟。”

这话洛骁听完就同意了,可是却让骆心安的脸色当即阴沉下来,目光霎时间锋利如刀。分手妻约

不出她所料,今天这一切根本就是一个早就设好的局,现在张姨娘总算是开始出手了!

今天在座所有人,只有她自己只带了一个丫头就来了,如今张姨娘说这个话分明就是冲着她来的。

看着旁边陡然白了脸色,回过头看她的宝珍,骆心安深吸一口气,在所有人都挑出丫鬟,只剩下她还没有动弹的时候,展颜一笑,“姨娘说的不错,既然如此宝珍这丫头就先借给祖母使唤几天吧。”

说完她无声的拍了拍宝珍的手,凑到她耳边低声说,“别害怕,万事小心。”

看着宝珍走到老太太身边,骆心安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宝珍是比宝珠更聪明的丫头,如今张姨娘这样开口,分明就是打定主意要斩断她的左膀右臂了。

呵,好你个张素华,才消停了几天又不知安分,现在你既然出手,那我自然也不会客气!百度一下 '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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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骆心安知道这屋里果然有内奸

李氏离开墨香苑之后,心里憋了一肚子火,方才在老太太面前她还能勉强维持,这会儿四下无人。她死死地攥着丝帕,气的脸都绿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张姨娘得罪了靖王爷,犯了如此大的罪过,都能短短一两个月就能从北院里放出来,甚至按照如今的架势。没准过几天老太太再大病一场,连洛心慈都能毫发无伤的回来。为什么就只有她的婉婷要活该在里面吃苦受罪,不见天日?

更何况,她的女儿根本就是被骆心安陷害的!

洛婉婷从小在她身边长大,她最疼惜这个小女儿,知女莫若母,这孩子虽然心性跋扈,但是大是大非的问题上绝对不会糊涂,她说什么都不会相信,洛婉婷这么心高气傲的性格,会真的在青云观这种道家圣地,跟一个四五十的糟老头私通有染。

一切说到底不过是洛婉婷自己笨,着了别人的道,如今在北院已经被关了足足大半年,名声也早就毁的一塌糊涂。这样的惩罚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来说已经足够了,可一直到今天,洛骁这个一家之主也没有发话把她放出来,甚至今天老太太命垂一线的时候,他这个当大伯的都没有想到洛婉婷也是老太太的亲孙女。凭什么长辈病危这么大的事情她都没有资格露面!

本来在来墨香苑之前她就已经做好了打算,只要老太太垂危,她就立刻跟洛骁提出这件事,无论如何也得找个理由把女儿救出来,可是这打的好好的如意算盘,却被骆心安那个小贱人给完全毁了。

就因为她故意说的那句“靖王爷”。张口求情的大好机会就这么白白错过了,现在连张姨娘都被放了出来,她又到哪里去找一个给婉婷撑腰的姑母呢!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让李氏越想越生气,这会儿出了墨香苑的大门,正好看到洛婉云,便拉着这大女儿一起去了北院。

洛婉婷是这洛府里第一个被贬到北院的小姐,刚到这鬼地方的时候,她也哭过闹过,可是随着日复一日的繁重劳作,她已经渐渐麻木,甚至整个人都有些神志恍惚。

当李氏和洛婉云走进院子的时候,洛婉婷正缩在一个角落里啃一块干馒头,对身后传来的脚步声都没什么反应。

她瘦的已经皮包骨头,再也没有从前柳叶弯眉明艳动人的模样,两腮凹进去,顶着一头乱发,简直跟路边的乞丐没什么区别。

被关进北院的人是没有被人探视的资格的,这一次李氏是花了大价钱买通了守卫才有机会见女儿一次,这时她一见女儿变成了这个样子,当场就哭了出来,赶紧上以前一步,摇着她的肩膀轻唤,“婉婷,婉婷,我是娘啊,你回过头让我看看。”

洛婉云也没想到只是一个月没见,小妹竟然变成了这幅样子,眼眶当即红了,抬手去摸她的脸,“小妹,你怎么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洛婉婷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似乎非常惧怕别人的触碰,使劲往角落里躲,一边躲还一边念叨,“不要打我……不要打我……我干活,我不逃跑……求求你别打我!”

她这一句话直接让李氏的心都疼碎了,搂着她哽咽一声当场哭了出来,“谁打你了婉婷,你跟娘说!娘替你宰了这些人!别害怕,娘在这儿呢。”

“……娘?”洛婉婷似乎听不懂这个词,歪着头嘟哝了半天,恍惚的目光对上流着眼泪的李氏和洛婉云,瞳孔也渐渐清晰起来,“娘……你是娘和……三姐?”

她不停地嘟哝,眼神越来越亮,最后像是猛地认出眼前两个人一样,当即崩溃的大哭起来,“娘!三姐!你们终于来了!你们要替我报仇啊!我要杀了骆心安,杀了那个贱人!”

“贱人贱人贱人!”她疯了似的咆哮起来,尘封在脑袋里许久不曾想起的事情瞬间历历在目,她这会儿早就忘记一切不过是她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没害成骆心安反而自食了恶果,满脑子都是骆心安最后笑着目送她被押走的情形,恨得一张脸都扭曲了。

洛婉云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反驳,但一看妹妹这个样子也不好多说。

李氏紧紧地搂住歇斯底里的洛婉婷,一遍遍的安慰她,洛婉婷一直发疯了许久,最后实在没有力气了瘫在母亲怀里,仍旧一遍遍哭着呢喃,“……娘……帮我报仇……我想回家……”

李氏看她这副样子,哭得肝肠寸断,等终于把她哄睡着之后,已经到了探视的时间,两个人再舍不得也不得不赶紧离开。

当一脚跨出北院大门的时候,李氏擦了把眼泪,拳头紧紧地攥着,洛婉婷跟她说的每一句话现在还在耳边回响,一想到骆心安把她的女儿害成这样,她就恨不得当场跟她拼个你死我活。

旁边一直沉默的洛婉云,见她脸上的表情不对,瞬间明白了她的心思,当即抓住她的手急切地说,“娘,您可千万别乱来去找大姐的麻烦。”

李氏狠狠地瞪她一眼,自嘲一声冷笑道,“我平日里与大房从无交集,她不找我们麻烦已经不错了,你竟然还帮着她说话?”

洛婉云料到她会这么说,深吸一口气郑重的说,“娘,或许小妹如今的境况真的跟大姐有关,但是现在除了小妹自己这么认为,还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事是大姐做的?更何况您别忘了,大姐救过我的命,在女儿被红莲教追杀的时候,洛心慈亲手把我推下车,是大姐用自己的命换了我的命。”

“就算她真的对不起小妹,那她毁您一个女儿,又救您一个女儿,也早就把欠下的都还清了,您又何必再被小妹的几句话惹怒去徒增是非?”

一句话让李氏身形一顿,闭上眼睛,半天没有再说一句话。

洛婉云说的没错,不管怎么说,是骆心安救了她的命,就仅仅这一件事,足够将以前的怨恨一笔勾销,哪怕她再为婉婷抱不平,也没法真的对骆心安做什么。

想到这里,她颓然的长叹一口气,拭掉眼角的泪痕,紧握的拳头也跟着松懈下来,即使心里再恨也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

洛婉云见母亲的神色终于冷静下来,也终于放下一颗心,默默地陪着她走出了北院。

把洛婉云送回屋子之后,李氏独自一人回了房间,今晚自家老爷在老太太那里守夜,屋子里就只有她一个人。

在墨香苑耗了一整天,晚上又看到洛婉婷那副样子,她只觉得心烦意乱,早早的打发下人退下之后,自己倒了杯茶喝。

结果茶还没来得及送进口里,屋外就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

这会儿所有下人都不在,她只得自己去开门,门“嘎吱”一声响,外面的雪花卷着寒风扑了上来,漫天风雪之中,张姨娘一人站在门口,见大门一开,当即露出一抹淡笑,“弟妹,介不介意让我进去坐坐?”

看到她的一瞬间,李氏皱起眉头,深更半夜,张素华来这里做什么?

“不知姐姐深夜到此有何贵干?”李氏脸上带笑,可身子却一直堵着门口,并没有让张姨娘直接进去的意思。

张姨娘也没动怒,反而展演一笑,“也没什么,只不过今天见弟妹离开姑母那里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心里担心便过来瞧瞧。”

恐怕没这么简单吧?李氏在心里冷笑一声。

作为洛家二房的主母,她像来安分守己,从不掺和大房之间的尔虞我诈。她本是富庶人家的小姐,身份比张姨娘这个贱民庶出不知道要高多少,碍于她现在是洛骁的二房,自己才礼貌的叫她一声姐姐,若只是按资排辈,这张素华还得叫她一声二夫人,两个人毫无人情往来,如今又有什么可谈的?

更何况,张姨娘现在还是戴罪之身,深更半夜特意来敲她的门,就更加是别有用心。

想到这里,李氏面无表情的开口,“让姐姐劳心了,我只是偶感风寒稍微歇息一下就好了,姐姐今日刚从北院出来,还得伺候老夫人,就不用为我挂心,请回吧。”

这话一说,明显就是送客的意思了,张姨娘最厌恶别人揭她的短,更何况被李氏直接戳到“北院”这个痛点,当即脸色就变了,但神色一转,又跟没事人似的轻轻一笑,直接开门见山地说:

“我知道弟妹现在心里在担心什么,无非就是觉得我是戴罪之身,在这种时候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过这次弟妹可是误会我了,我可并不是为我自己而来,而是……”

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眼睛锁在李氏身上,压低声音说,“为了弟妹你和你的两个女儿而来。”

听完这话,李氏当即嗤笑一声,看着张姨娘的目光陡然锐利起来,“算了吧,你会有这么好心?别忘了,就是你那个宝贝疙瘩洛心慈差一点把我的婉云害死,你别以为这件事我不知道!”

不提洛婉婷和洛婉云,她还不生气,如今一提起来就一肚子的火,所有事情都是大房那边搞出来的,到底跟他们二房有什么关系?大房闹翻了天也跟她没有关系,她不会再让两个女儿牵涉其中。

“时间不早,我要休息了,你请回吧,不送。”

撂下这话,李氏连看都不看张姨娘一眼,伸手直接关门。

张姨娘一下子按住门,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只剩下一片冷凝,“弟妹,你可真是糊涂,竟然到现在这种你死我活的地步了,还没察觉到危险,你是准备等婉婷和婉云??送了命才知道事态的严重吗!”

一句话让李氏瞬间白了脸色,紧紧攥着手帕喝叱一声,“你住口!张素华,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诅咒我的女儿,信不信我把这件事直接告诉大伯!”

张姨娘看了李氏一眼,冷冷的笑了起来,“好,你如果觉得我是危言耸听,那尽管去告好了。”

“反正弟妹觉得两个孩子的性命不重要,也不准备听我把话说完,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今日就当我从来没有来过。”

说完她欠身行礼,重新披上斗篷上的帽子转身就走,等走出去几步之后,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脚步一顿,连头都没回的低声说,“洛家接连祸事,或许弟妹可以视而不见,但老太太尚且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希望弟妹跟两个孩子都能各自保重,别落个更加凄惨的下场。”

说完她转过头又重新走进了漫天风雪里,干脆决绝,没有意思拖泥带水,但说出的话却那样不详,在这冰冻三尺的寒夜里,显得尤为萧杀刺耳,仿佛下一刻就将一语成谶。

李氏的心头陡然一跳,猛地叫住了她,“等等,你这话到底什么意思?婉云和婉婷的安危,跟老太太有什么关系?”

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但是凡事牵扯到孩子的事情,她就没办法听之任之,现在很显然张姨娘是知道什么内情的,不管到底是确有其事,还是她的危言耸听,她总要知道关系到自己两个女儿生命的究竟是什么事,不能这样糊里糊涂的任凭她诅咒一番,就这样随便放她离开。

背对着他的张姨娘听到这话终于勾起了嘴角,再回过头的时候,一脸凝重的开口,“弟妹若真想知道,我肯定会告诉你,我今天来此的目的就是这个,但隔墙有耳,弟妹真的打算让我在这里跟我说话?”

说着她环视四周,使了个眼色,周围一片风雪,不远处还站着几个侍卫,的确不是说这种话的地方。

李氏抿住了嘴唇,眯着眼沉吟片刻,用周围几个侍卫都能听见的朗声道,“劳烦姐姐大老远跑这一趟,随我进去何意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说着她让出了半边身子,张姨娘摘下头上的帽兜,勾起一抹如愿以偿的笑容走了进去。

厢房里一片寂静,两个人各坐一边,只听得到炭火发出的噼里啪啦声。

最后倒是李氏先沉不住气,紧绷着一张脸说,“姐姐,你现在已经进来了,我们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如果你只是想坐在这里跟我耗时间,那么请便,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在这里跟你耗着。”

说着她一指大门,显然如果不是因为挂心两个孩子,压根不想跟张姨娘多费唇舌。

张姨娘脸上一僵,良久才露出一抹苦笑,“我知道弟妹肯定因为心慈和婉云这两个孩子之间的摩擦,对我有些误会,但现在大敌当前,我们又何必再争论这些没用的事情。”

“孩子间的摩擦?你那宝贝闺女分明就是谋杀!这一次幸亏是婉云福大命大保住一条命,否则张素华我一定跟你拼命!”

李氏毫不留情面的呵斥一声,张姨娘的脸也当即阴沉下来,倏地坐直身子嗤笑一声,“跟我拼命?李氏,你敢拍着自己的良心说在自己都小命不保的时候,还能舍己救人吗?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凭什么要求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来做!?”

“是,心慈这一次是做错了,她这个当姐姐的不该为了逃命不顾妹妹的安危,可是她这么做也不过是为了保命,你可以说她自私自利,但不能要求她以命换命,真正伤害婉云的是红莲教那帮狗贼,不是心慈,你就算怨恨也该找对方向!”

“自保难道也有错吗?两个人在一起就是死路一条,你还不允许别人家的孩子自己先逃跑啊?你这当娘的可真霸道,若当时先逃跑的人换成是婉云,我就不信你现在还开得了这个口!”

“……你!”李氏一下子被噎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心里仍然一肚子火,可张姨娘说的每句话她却都没法反驳,她扪心自们,作为一个母亲,若当时先逃跑的是洛婉云,她或许还会夸她做得好。

一件李氏哑口无言,张姨娘就更加咄咄逼人,“弟妹,你先把事情搞搞清楚,我今天并不是来求你的,也不指望以后能跟你有什么交情,只是来告诉你一个事实,骆心安会毁掉我们所有人,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李氏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讽刺一笑,“怎么,你自己斗不过骆心安,就来找我当帮手了?”

“你错了,不是你帮我,而是我们联手,你也在帮你自己。”

李氏嘲讽的笑容更浓,“可我看不出骆心安这区区一个黄毛丫头有那么大的本事,能把整个洛家给毁了,更不觉得跟你联手对我有什么好处。”

张姨娘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这会儿眉毛一挑,露出一抹阴冷的表情。

“没有这么大的本事?恐怕那小贱人的本事大了,是你自己没有看透。”

“弟妹,你想没想过,为什么最近一段时间洛家灾祸那么多?先是婉婷被那贱人害得名声狼藉,接着婉云又差一点死在红莲教手里,之后心慈和我也跟着倒霉,甚至现在连老太太都突然莫名其的病倒了……这么多灾祸凑在一起,就真的只是巧合吗?”

“原本这洛家一直平安无事,家宅安宁,自从骆心安跌进荷花池被救回来之后,这后院的女眷就一个接一个的倒霉,可她却一直相安无事,甚至最近还被皇上亲封了贵女名号,从此平步青云。以前有老太太做主的时候,她都能把一屋子的女人害得鸡犬不宁,现在老太太都倒下了,我们这些被她害过的人在这家里早就不是她的对手,现在唯一还能跟她抗衡的只有你和婉云,你觉得凭她的野心,还能留你们母女俩多久?”

李氏从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她总认为这些事大房那边的事情,与她没有半分关系,所以一直隔岸观火,安分守己,从不主动介入也不胡乱打听,如今被张姨娘这么一点破,脸色陡然一变,接着又强压住心神淡淡一笑。

“张素华,你不用跟我用激将法,说这些耸人听闻的话,若骆心安真的有心除掉我们所有人,当初被红莲教追杀的事后,她就不会把婉云救回来。”

听完这话,张姨娘当即嘲讽的大笑起来,“你不会真的被她的救命之情感动了吧?”

“你就不想想,她为什么先对心慈和婉婷下手,而故意留下婉云,还不是因为她心性单纯好控制?她的目标就是称霸洛家,把整个后院都捏在手心里,唯她独尊,现在她把所有人都已经扫清了,只剩下你这个碍事的二房夫人了,她要想铲除你,肯定要找一个跟你最亲近的人下手,那婉云就是最好的选择!”

“婉云现在已经倒戈相向,被那贱人的苦肉计骗了,张口闭口都是大姐如何如何,处处维护,我不信你这个当娘的一点也感觉不到!”

一句话让李氏一下子想起刚才去北院探望洛婉婷的时候,洛婉云看着亲生妹妹吃苦受罪也不让她去找骆心安报仇的样子,瞬间眸子阴沉下来,不自觉地的攥住了手里的丝帕,死死地克制住情绪才开口道:

“你不必说了,真心也好苦肉计也罢,至少她真的把婉云救回来了,婉云感谢她也是情有可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呵,我懂了,原来在弟妹眼里,婉云这个大女儿比婉婷要重要多了,哪怕小女儿被人害得疯疯癫癫,名声狼藉,这辈子可能都没机会嫁人了,跟大女儿的几句话相比,这些都可以被原谅,哪怕小女儿苦苦哀求帮她报仇,也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听听也就算了是吗?”

“你住口!”

李氏一下子被刺痛了伤口,这将近半年的苦苦压抑,还有方才洛婉婷凄惨哀求的哭声,像紧箍咒一样一遍遍的在耳边嗡嗡作响,她的脸色刷一下一片惨白,激动的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我们二房的事情用不着你多管闲事!”

一见她变了脸色,张姨娘就知道自己找到了方向,更加咄咄逼人的说,“现在已经不仅仅是你们二房自己的事情了!只要骆心安在这个家里一天,我们大家所有人都会永无宁日,你明不明白!”

“她本来就是大房正室出身的嫡女,如今又有皇上亲赐的牌匾当护身符,如果现在还是孤军奋战,你、我,三个庶女丫头,总有一天会全死在她手上,你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若还是坐以待毙,下一个倒霉的一定就是洛婉云,她那么单纯,或许最后被人骗了还在帮别人数钱,到时候她的下场只会比婉婷更加凄惨!”

李氏听了这话,就像被闷棍狠狠地砸中一样,身形一个不稳,直接跌在了椅子上,瞳孔骤然收缩,手指攥着丝帕因为太过用力都变成了青白色。

张姨娘的话像送终铃一样,一遍一遍的在耳边响起,逼得她不得不考虑眼下自己和两个女儿的处境。

没听张素华说这番话之前,她从没有考虑过这么多,她盼的不过是让两个孩子平平安安,以后能嫁个好人家一辈子喜乐安康,家里到底谁才是嫡出,她根本就不关心。

可现在听完这些话,她的怒火一下子就窜了上来,若骆心安只是跟大房斗个你死我活,她都不会去管,可她要真的跟张姨娘所说的那样,准备把所有庶女一网打尽,独霸整个后宅,那她就不能坐视不理!

脑袋里乱成一团,正是天人交战的时候,张姨娘瞅准时机,又沉声说了一句,“弟妹,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两个女儿考虑,你每天装作视而不见,坐山观虎斗的时候,难道晚上睡觉没有听到婉婷在你耳边凄惨的哭声吗?”

这一句话变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李氏本来就对骆心安今日的落井下石耿耿于怀,今日又看到洛骁对她和颜悦色的模样,再思及自己的女儿可能这辈子都没法再见到生父,一时间脑袋像炸开一样,无数洛婉婷的声音涌了上来,最后汇聚成一句凄厉嘶哑的哭声,“……娘……帮我报仇……我想回家……”

瞳孔骤然收缩,李氏死死地捏住身侧的椅子扶手,指甲已经刺破了皮肤淌出了鲜血都没有察觉到。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瞳孔已经被浓浓烈火燃烧,沉声问,“你想让我跟你怎么合作?”

听到这话的瞬间,张姨娘在心里如愿以偿的笑了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自从宝珍被调到老太太屋里伺候,这已经是第十天了。

这期间,骆心安没有一天敢掉以轻心,日日派人盯防着墨香苑,生怕一个疏忽宝珍就遭遇了不测。

对她来说,宝珍早就不是身边伺候的小丫头这么简单,她跟宝珠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最亲近的两个人,那时她初来乍到,即使这副躯壳里有原本那个洛心安的记忆,仍然有许多不适应的地方,若不是这两个小丫头,尽心竭力的在身边伺候,忠心耿耿的维护她的每一件事,或许她就被这大宅里无数明枪暗箭给弄死了,根本活不到今天。

这两个丫头既是她的左膀右臂,心腹和朋友……更是她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唯一的“亲人”,所以她会用生命去保护他们两个人。

可是,这么多天下来,墨香苑里却一直风平浪静,老太太的病情大有好转,已经能被人扶着下地走路,而张姨娘也一直安分守己,尽心伺候着姑母,并没有因为离开北院而再次嚣张跋扈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布来场号。

甚至连宝珍都没有被可以刁难,一有时间就往她这归晚居跑,跟她事无巨细的交代在老太太身边做过的所有事情,可说来说去也只是端端茶倒倒水,偶尔帮忙捶捶腿的杂活。

为此,宝珠还跟她笑嘻嘻的说,“这张姨娘突然变得这么老实,一定是怕了小姐您,等到老太太病好之后她就不得不滚回北院了,到时候没准一辈子也出不了了,也算了了小姐一个心腹大患。”

听完这话,骆心安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小丫头心性单纯或许不明白,但她很清楚这件事绝对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老太太演了这么大一场戏,也绝对不仅仅是为了让张姨娘出来陪她几天再回去。

如今眼前的一切表象或许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她有预感最近一段时间这些人一定会有大动作,但具体是什么她现在也一时半会儿猜不透。

眼看着年根将近,所有屋子都分外忙碌,而这时候归晚居少了宝珍这样一个得力的大丫鬟,全部事情就压到宝珠一个人身上,她再手脚勤快毕竟也只是一个人,很多事情没法面面兼顾,眼看着屋里的事情越来越多,洛骁就从下面给骆心安又调上来一个丫头来帮忙。

新来的小丫头叫紫萝,生的眉眼清秀,一张娃娃脸看着也很讨喜,虽然刚来洛府没几年,但是手脚麻利,从不多言碎语,一直没有过什么大错,所以在归晚居干了几天活儿之后就被定了下来。

骆心安像来没有为难下人的习惯,所以对待这个叫紫萝的小丫头与宝珠并没什么不同,一直很是亲厚,无论有什么东西都想着分她一份,但心里对这个初来乍到的小姑娘却没有掉以轻心。

虽然老话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可她现在的日子已经不比从前,以前这归晚居凄清破败,壳子里还没死的那位大小姐又软弱无能,自然也没有人花大心思害她。但如今她在洛府的地位逐渐稳固,又是皇上亲奉的贵女,背地里想弄死她的人多得是,她不得不防。

所以,她背地里让宝珠去查过紫萝的背景,她家境贫寒,除了一对重病的父母,还有一个几个月大的弟弟,全家所有的经济来源全都靠紫萝自己这一点微薄的月俸撑着,也算是个可怜人。

在来她这归晚居之前,一直在后厨帮忙,甚至连进主子屋门的资格都没有,所以就等于她从未给洛府任何一个人卖过命,骆心安是她目前为止第一个主子。

这样干净的背景对骆心安来说本来是件好事,她心里也明白这屋子里只靠宝珠和宝珍两个人肯定不行,她得再找几个得力的助手,紫萝这种缺钱、嘴严还历史清白的丫头,其实是最好的人选,可骆心安心里却仍然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她说不上来为什么会这样,这是一种直觉,有时候太过完美适合自己的人和事,反而让人没法完全相信。

她暗自让宝珠紧紧地盯着她,明面上对她仍然一如往昔,一段时间下来,紫萝一直安分守己,做事也井井有条,完全没有一丁点破绽。

为此,宝珠还偷偷的跟她说过,会不会是小姐您的疑心病太重,这紫萝她实在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听完这话,骆心安只是微微的蹙起了眉毛,难道这一切真的是她想太多了吗?

这一天晚上,骆心安让宝珠和几个下人清点库房里那些串门儿亲戚送来的礼物,大大小小摆了一桌子。

旁边的宝珠正拿着毛笔和本子,一边清点一边念叨,“……翡翠珠子一串,粉黛玛瑙耳环一对,红玉手镯一个……”

骆心安笑着摆了摆手,“行了行了,别念了,念了我也记不住,你给我念这些还不如直接在我们摆一箱子银锭子实在,至少那个我还可以数个数。”

宝珠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小姐,这些首饰可比银锭子要值钱多了好不好。”

主仆二人正说笑着,这时房门打开,紫萝走了进来,正好听到骆心安随口问了一句,“今天什么日子了,到底还有多少天就过年了。”

紫萝听了这话,笑着回答,“小姐,今天年二十了,还有整十天就要过年了。”

一听这话骆心安当即抬头“咦”了一声,“那大后天岂不就是小年了?”

紫萝点了点头,抿着嘴偷笑,“那天管家还来特意说小年夜要一起去老太太那里吃饺子,小姐不会把这事儿都给忘了吧。”

“哎呀,瞧我这脑子啊。”骆心安哭笑不得的拍了拍脑袋,看着身边几箱子珠宝和银锭子,随手跳了几样珠宝和一箱子银锭子放在桌子上,对宝珠、紫萝和周围几个小丫头招了招手。

“幸好紫萝提醒我,要把这事儿我都要忘了,不过幸好现在还来得及。”

“还有三天就是小年夜了,我这当主子的怎么说也得给你们塞点红包,正好现在这里都是现成的,你们也不必跟我客气,这些你们看中哪个就拿走哪个,等过年的时候记得都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也算是新年新气象。”

在场所有人都懵了,就没见过那这么值钱东西随便就送人的主子,好几个丫头都以为骆心安在开玩笑,纷纷杵在原地不敢动弹,等到骆心安三催四催差点发火的时候,她们才都赶忙谢恩,满脸惊喜的凑上来挑选自己喜欢的东西。

十几岁的小姑娘都喜欢珠宝首饰这种五颜六色亮晶晶的东西,这么多首饰一时间都看花了眼,骆心安帮她们一起选,最后四五个丫头全都挑到了自己喜欢的首饰,只剩下宝珠和紫萝还没有拿。

“你们两个愣着干什么呢,嫌我给的东西不好啊?”骆心安笑着冲两人眨眨眼。~

紫萝赶紧惶恐的跪下,“奴婢不敢……奴婢只是觉得这样让主子太破费了……奴婢实在受之有愧……”

而宝珠却笑嘻嘻的挠挠头,“奴婢是看花了眼,又瞅见小姐给其他妹妹挑的正带劲,所以一直等着小姐也给宝珠选一样呢。”

骆心安笑着瞪她一眼,骂了一句“小兔崽子”接着拿了副耳环,塞到了宝珠手里,见她顶着红扑扑小脸谢恩的时候,偏过头对旁边一直跪地低头的紫萝说,“你看所有人都选完了,就剩你了,你也学学你宝珠姐姐,挑一样自己喜欢的吧,要是再客气可就是不给我面子咯。”

说着她又一次把几样首饰和那一箱子银锭子摆在了紫萝面前。

她怯怯的看了骆心安一眼,最终跟其他丫头一样选了个首饰,看都没看旁边那箱银锭子一眼,跪地磕头,“紫萝谢小姐恩典。”

骆心安在她伸手去拿首饰的时候,一双眼睛霎时间冷了下来,锋利似刀一样落在紫萝身上,紧紧攥着椅子把手,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但脸上仍然若无其事的挂着笑,摆了摆手说,“谢什么谢,快些起来吧。”

这一刻,她知道自己的直觉果然没错,这个紫萝有问题!百度一下 '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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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厚黑这门学问讲究如何操控人心

紫萝走出归晚居的时候,后背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她看了一眼手里那串骆心安刚赏的珊瑚手串,暗自擦了擦汗,想到刚才那个场景仍然心有余悸。

说起来她已经到这归晚居有一段时间了。也暗自观察了这位大小姐很久,这位贵女平日里实在是个很懒散马虎的人,丢三落四,嘻嘻哈哈,看起来完全没有一丁点心机。但每次到了关键时候,她又总能化险为夷。反败为胜。

紫萝知道这绝对不仅仅是运气这么简单,所以对这样扮猪吃虎的大小姐,心里就更存了一份畏惧,每次无论骆心安对她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会在心里琢磨半天,生怕是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子对她的考验。

而这样的谨慎小心也的确换了回报,她这样一个初来乍到的新人已经逐渐在归晚居立住了脚跟,甚至洛心安也开始对她委以重任,这本来是件好事,可因为她每次被骆心安那双墨色的眼睛盯上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紧张,以至于她刚才的表现实在是糟糕透了。

她看到那么多金银珠宝没有马上露出惊喜的神色,跟其他一群小丫头一起凑上去挑选珠宝,肯定显得特别不自然。

不过幸好。她马上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揣磨着其他人见到这么多漂亮首饰之后的心情,赶紧跟着挑了一件,这才没有引起骆心安的警觉,躲过了一场灾祸。

想到这里。她又看了看手里这串珍贵的红珊瑚手串,脸上露出一抹愁绪,小心翼翼的把东西塞进口袋里,暗自呼了一口气之后,转身快步离开了。

看着紫萝离去的背影,骆心安屏退了其他人。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慢慢的啜饮着,并没有急于开口。

旁边的宝珠刚收到了礼物,高兴地小脸红扑扑的,正低头整理着桌子上剩下的首饰和银子,见骆心安一直沉默不语,抬头顺着她的视线往外看了看,不解的问,“小姐,您在看什么呢?”

骆心安收回视线,托着腮不答反问,“宝珠,你觉得紫萝刚才选的那样首饰怎么样?”

宝珠不明所以,只是点了点头,“当然好啊,小姐送的宝贝哪有一个是贱卖的东西,说起来这小丫头片子的眼睛可真毒,刚才桌子上剩下的那几样首饰里面,就那条珊瑚手串最贵了。”

听到这里,骆心安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嘴角,低头又喝了一几口茶,没有任何征兆的突然说,“所以,这紫萝怕是要反了。”

她的口气太随意了,简直像在说“我今天吃了个鸡蛋”那么稀松平常,完全没有一丁点逮住叛徒的愤怒或者不安。

一句话突然落地,直接把宝珠吓得呛了一下,一口气上不来差点就把手里的花瓶打碎,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小……小姐,您怎么突然就来了这么一句话?我们盯了她这么长时间,之前也没见她有什么动作啊。”

骆心安笑了笑,眼睛微微眯起,“做什么事都讲究一个契机,时机未到自然不会轻举妄动,不过,再狡猾的狐狸也有露出尾巴的那一天。”

宝珠听她这么一说更迷糊了,“那小姐是怎么突然看出她的‘狐狸尾巴’的?”

骆心安挑了挑眉,顺手拨了拨桌子上那盒完整的银锭子,“记得之前我派人查过她家的资料吗?紫萝家境贫寒,父母重病,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奶娃弟弟,全家都靠她一个人撑着,每个月发了俸禄自己根本舍不得用,全都寄回家里,你说这样缺钱的人,会选一串珊瑚手串吗?”

宝珠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可是珊瑚手串已经是里面最贵的了,她这么缺钱选最贵的也无可厚非啊,小姐为什么觉得这样可疑?”

骆心安微微一笑,点了点她的?子,“你说到点子上了,就是因为那条珊瑚手串最贵,她才有问题。”

“宝珠,我问你,如果你在沙漠了迷路了,走了好几天都出不去,又饿又渴快要死的时候,你更愿意别人给你钱还是给你水和食物?”

“当然是水和食物啊!沙漠里又没有饭馆和茶水铺,奴婢再有钱也花不出……”宝珠下意识的开口,结果话都没说完脑子里突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她猛地瞪大眼睛,“小姐您是说……”

“没错,就是你想这个意思。”

骆心安拿起一锭银子在手里转了转,“这么多首饰和这一箱银锭子放在一起,就等于是钱和水的区别,紫萝家境如此贫寒,就好比是沙漠里迷路的人,连饭都吃不上了,怎么可能还有心思给自己选首饰?”

“她一个刚刚升了品级被调到主子屋里的小丫头,又正好赶上过年府里最忙的日子,根本就没有多少机会能溜出府,也就更没有机会把那串珊瑚手串当掉。所以就算这手串再值钱,拿不出去换不了银子,对她来说就等于一件废物,这跟背着黄金在沙漠里渴死的人没有区别。”

“如果我是她,听说主子要赏赐东西,肯定会第一时间去抢银子,管那些首饰值多少钱,变不成真金白银,救不了自家人,全都是垃圾,根本不用放在眼里,可她一上来就畏手畏脚,毫无争抢的意思,就等于看着别人把他家这一箱过年的救命钱拿走,这是纰漏之一。”

“其二,她不急于争抢还可以理解为她是新丫鬟,第一次被主子赏赐东西肯定心里会有些紧张,一下子懵了不知如何是好也情有可原,但她在我最后提醒她的时候,还是看都没看这箱银子,坚持选择了首饰,肯定以为只要跟你们一样,选一些小姑娘都喜欢的漂亮玩意儿,就能蒙混过关。”

“可惜,她聪明我也不傻,这丫头能把自己隐藏的这么深,一直没有露出马脚,说明是个聪明人,这么浅显的道理不会不懂,可她最后为了融入你们,还是放弃了救命的银子,说明什么?”

“说明她心虚了!”宝珠恍然大悟,“她害怕只有自己一个人选了银子,一定会引来小姐您的注意,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

说到这里,宝珠总算是明白过来,原来这场赏赐根本就是骆心安对紫萝的一场试探。

从刚才紫萝踏进这个大门到开口说第一句话,这么短的时间里面,小姐竟然能想出这样滴水不漏的法子,实在是太厉害了,更何况,这种小细节放在别人眼里根本就不会去关注,谁会特意去想哪个下人选了哪样东西是为了什么目的啊?

可小姐竟然一丝不漏的看在眼里,甚至一下子就揪住了紫萝的马脚,枉自己盯了这死丫头这么久,今日若不是小姐提醒,她到现在都不会注意到紫萝有问题。

心里佩服的五体投地,宝珠看骆心安的眼神都快发光了。

“那小姐我们现在要怎么办?要把这件事告诉老爷么?”

她这样呆呆傻傻的目光一下子把骆心安逗笑了,摇了摇头说,“不必,敌不动我不动,先看看这个紫萝到底是哪边派来的人,潜入我这归晚居到底打了什么主意。”

“那我们就任凭这么一个奸细留在身边?谁知道她准备什么时候出手,万一有个差错,被她背后捅一刀子怎么办?”

宝珠担忧的一张脸紧紧地绷着,眉头紧锁,反而骆心安这个当事人,看起来跟没事儿人似的,不紧不慢的说,“放心,年根马上就要到了,紫萝既然是被人收买了,肯定会赶在最近这几天就动手,否则哪来的钱给父母过年?”

说到这里,她把银子放桌子上一拍,发出“砰”一声响,再开口的时候目光已经阴沉了下来,“这几天你给我死死的盯着她,一有风吹草动马上来汇报。”

“是,小姐,奴婢知道怎么做。”

宝珠沉声应下,骆心安又对她招了招手,凑在耳边轻声吩咐道,“紫萝拿了这么值钱的一串珊瑚,这两天肯定会想方设法的找借口离开洛府去当铺,既然如此,我便送她一程。”

说着她沉吟一下,接着拿起毛笔在纸上写了什么东西,折了几下递给宝珠,“明天你去成衣铺的时候,记得叫她一起跟着,如果她真的把那串珊瑚手串给当了,你马上按这张纸条上我吩咐的去办。”

宝珠点了点头,展开纸条一看,目光瞬间一震,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倏地抬头对上了骆心安的眼睛。

“小姐您这是要……”

骆心安眯起眼睛轻轻一笑,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嘘……佛曰不可语,好戏我们走着瞧。”

天气刚刚放晴没几天,到了深夜便下起了瓢泼大雨,这样的大雨在冬日里并不常见,豆大的雨水里还夹杂着细碎的冰凌子,直直往人脖子里钻,这样的天气连下雪都不如,阴冷的人瑟瑟发抖。

此时夜色一片浓重,泼墨似的夜空黑沉沉的压下来,配上窗外的狂风大作和电闪雷鸣,让人莫名的烦躁不安。

除了着哗哗不停的雨声,屋子里一片宁静,只有轻浅均匀的呼吸声隐隐传来。

李氏早就已经睡着了,可是这会儿不知道是怎么了,躺在床上无意识的翻来覆去,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额头上全是汗珠,嘴里还细细碎碎的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最后甚至使劲往被子里钻,像是梦中遇到了什么骇人的东西。布豆叉血。

躺在旁边安睡的洛勇,被身边的动静吵醒了,一看到旁边李氏这副样子,伸手就推了推她,“夫人,夫人,醒醒,你怎么了?”

他摇了几下,李氏都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一丁点醒来的架势都没有,洛勇皱起眉头,更加用力的晃动她的肩膀那个,“醒醒,醒醒!”

可惜李氏仍然毫无反应,洛勇与她成亲这么多年,这种事情从没有出现过,李氏是个睡觉极其安稳的女人,别说胡言乱语就算是做梦都少见,这会儿她神色这样惊慌却还没醒过来,明显就不对劲。

洛勇一看这架势,心里也是一惊,使劲按了她人中几下,李氏突然像是被电到似的,全身剧烈的抽搐几下,接着像是终于回到人间似的,猛地睁开了眼睛,当目光对上旁边洛勇的时候,惊恐的瞬间扑近洛勇怀里大哭起来:

“老爷!我……我差点以为就见不到您了!”

洛勇从没见过夫人如此惊恐,看着李氏苍白如纸,满头冷汗,全身发抖的样子,不由得担心的皱起眉头,“夫人,你做噩梦了?”

李氏先是使劲点点头,接着用猛地摇头,瑟缩在洛勇怀里警惕的看着四周,一动都不敢动。

洛勇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又是点头又是摇头,你到底怎么了,做恶梦也至于吓成这样?梦都是跟现实相反的。”

“不……不是梦,我一开始也以为这也是梦,可我看见了老爷,我什么都看见了!”

李氏抓着洛勇的袖子惊魂未定的说,“……我看到整个洛家到处都是血,所有人都死了,婉云和婉婷倒在血泊了,身体被鬼啃的七零八落,大伯家里也没能幸免,残肢碎的到处都是,我跑进墨香苑去救老太太,却看见老太太还有您和大伯三个人,被一团黑气死死地缚住,胸口……胸口被人剖开……有个鬼影正挖出你们的心脏往嘴里塞!”

她说完这话似乎又想起了梦中的恐怖景象,吓得声音都变调了,洛勇一听这话,不以为意的失笑一声,“什么被鬼撕咬被鬼吃,好好地哪儿来的鬼,这么荒唐的事你还说不是做梦?”

“不……不,老爷,我没有胡说,我还梦见老太太生了重病,洛家气数将尽,然后天色异变,洛家就出了一系列怪事,先是池塘里的水变成了血红色,接着祖宗牌位往下掉……然后没多久鬼就来吃人了!”

洛勇的脸一听这话慢慢的沉了下来,虽然他并不觉得李氏梦醒后的一番胡言乱语真的有这么严重,但好好地,突然梦见家破人亡、恶鬼缠身,也不是什么好兆头,这话听起来就晦气,更何况是在这阴森冰冷的雨夜里。

“行了,别说了,做梦都盼着家里倒霉,是觉得最近家里的事出的还少吗?赶紧睡觉,大半夜的发什么疯。”

洛勇不耐烦的背过身子重新躺下,但心里被李氏说的仍然疙疙瘩瘩不舒服。

就在李氏仍然还享受什么的时候,屋外突然一道巨大的闪电劈下来,“轰”一声巨响,接着闪电的光刺进屋里,映出李氏惨白的一张脸,一切似乎都预料这不详,而就在这个时候——

“不好了!花园里出事了!所有雨全死了,这会儿突然不停地往外冒血水!”

一道尖利又惊恐的声音刺破雨夜,即使隔着一段距离都听得一清二楚,洛勇一听这话猛地坐了起来,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此时李氏已经吓得跌在了床上。

可就在两个人震惊的时候,整个洛府的人都惊动了,这时祠堂那边的守卫突然跑了出来,惊恐的说,不知道怎么回事,整个祠堂里的祖宗牌位全都掉了下来。

所有的一切都跟李氏梦里看到的一模一样,洛勇的脸色瞬间冷凝起来,不敢相信这些都是真的。

李氏一听这话吓得更厉害了,哭着说,“老爷,这……这该如何是好,会不会真的应验了我的那个梦境,我们洛家真的撞邪了!?”

“别胡说八大道!我先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洛勇呵斥一声,披上衣服就跑了出去,整个洛府一时间全都人心惶惶,洛骁这会儿也出来了,池塘里的鱼不知道什么原因一夜之间全死了,一个个都泛着肚皮浮在水里,池水一片血红,在阴森的雨夜里显得触目惊心。

而最糟糕的还是祠堂里的排位,祖宗牌位是不容许有一丁点闪失的,可这会儿竟然倒了好几块,祖宗倒了就是洛家倒了,这个兆头是大大的不吉利!

洛勇心口一跳,脸色极其凝重,一个大家族里突然出现这种诡异离奇的事情,真的就跟撞邪了一样,再一想到李氏刚才那个恐怖的梦境,难道洛家真的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给缠上了,而这个梦境就是即将大祸临头的征兆吗?

思及此处,饶是从不相信鬼神之说的他,心里也开始打鼓了。

这件事发生在半夜全府熟睡之时,惊醒了最靠近花园的洛骁和洛勇两家,但这事毕竟太过邪性,如今眼看着就要过年,万一泄露出去,恐怕更会闹得人心惶惶。

所以洛骁直接下了封口令,这一晚发生的所有事情,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不许往外泄露一个字,连夜处理掉那一池子死鱼,这件事被强压了下来,只告诉了老太太一个人,洛府表面上看去仍旧是一片风平浪静。

这些风言风语,骆心安也有所耳闻,但她从不信鬼神之说,听过自然就一笑了之。

第二天一早,她就派紫萝跟着宝珠一起出了洛府,事情果然不出她所料,紫萝真的瞒着所有人把那串珊瑚手串当掉,换了一大笔银子偷偷给了父母。

这样一来,就更加证明她舍近求远,宁愿当掉首饰换银子也没有当着骆心安的面选那箱银锭子,的的确确是心里有鬼,甚至为了这些钱已经快要按耐不住。

然后当天深夜,一直盯着紫萝的宝珠敲响了骆心安的屋门。

“小姐,紫萝动手了。”

坐在贵妃椅上的骆心安听了这话,放下手里的书抬起头来,笑着说,“她可终于动手了,我等的都累了,说说吧,她做了什么好事。”

宝珠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用丝帕包裹的东西递过去,“我瞧见她把这个东西偷偷的藏在了您放衣服的箱子底下,而且还特意压了块砖,要不是特意去找,压根看不出问题。”

骆心安一看这手帕都是她平时惯用的那几个条之一,还真是煞费苦心,打开包裹一看,里面是白色的圆片似的东西,大概指尖那么大小,仔细闻闻还有一股腥气的味道。

“这是……白芍?”骆心安疑惑的挑了挑眉毛。

这东西她认识,以前拍戏经常熬夜加班,有时候还不得不在大姨妈光临的时候下冷水,所以落下了痛经的毛病,当时找过一个老中医,给她开的汤药里面就有白芍这个东西,据说有舒经活血,行气止痛的作用。

可这也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味药,这样大费周章的藏到她房间里图的是什么?

“找大夫看过没有,这东西有什么问题?”

宝珠点了点头,一脸愤怒的瞪着眼睛,小声说,“这东西问题可大了,这玩意儿看着是普通的药材,可是上面养了一种叫骸盅的虫子。”

“骸盅?这是什么的东西?”骆心安皱起眉头,这种虫子她真是闻所未闻。

“大夫说骸盅是种特别阴毒的虫子,长得恨小,身体是透明的,平时用眼睛根本看不到,最喜欢寄生在花草的根茎上面,如果不小心把这东西吞进肚子里,立刻就会暴毙身亡,苗疆那边都把这虫子当做巫蛊之术来用,恶毒的很。”

听完这话,骆心安的脸色当即阴沉了下来,厌恶的把这包白芍扔到一边,还觉得手上有那玩意儿的味道,又用手帕擦了好几遍。

宝珠说到这里她什么都明白了,这个背后要害她的人根本就是准备将她置于死地,如果不是她早就发现紫萝有问题,一旦在她屋里找到这东西,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这样的栽赃嫁祸可真是狠毒无比啊!

宝珠一看骆心安冷硬的表情,忍不住问道,“小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奴婢把紫萝那贱人拽过来,带着这些白芍去老爷那里评评理?”

“没用的,紫萝既然敢做这件事,说明自己家人被别人捏在手里,就算闹到父亲那里,她为了保护这个人也肯定一口咬定是自己做的,到时候再来个咬舌自尽,这事也只能不了了之。”

“那我们就这么任凭别人欺负到脑袋上?”宝珠攥着拳头,气的鼓起了腮帮子。

骆心安眯起眼睛,微微一笑,目光似刀一般锋利,“你见我什么时候吃过亏,这一次的事当然不能这么算了。”

宝珠心中一喜,“小姐知道这事是谁干的了?”

能是谁干的?能使出这么丧尽天良的阴毒手段的人还能有谁?

骆心安点了点头,冷笑一声,低声吩咐道,“这东西你先去拿去烧掉,紫萝那边不要打草惊蛇,你去把喜鹊给我叫来。”

宝珠一听这个名字,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喜鹊不就是当初那个被洛婉婷收买,给小姐屋子里送迷香,差点害得小姐被采花贼玷污的那个小贱人么!?

小姐这时候找她来做什么?

她心里疑惑,但是还是立刻去办,没一会儿喜鹊就被宝珠带进了屋里。

她本是老太太屋子里的大丫鬟,跟璎珞平起平坐,比宝珠要高不止一级,但当初在青云观被洛婉婷收买成走狗,不仅没有帮她害了骆心安,反而跟着四小姐落个一起发配到北院的凄惨下场。

洛婉婷虽然可恶至极,但到底是洛家的小姐,被发配到北院后干的活根本没法跟其他丫鬟比,但喜鹊就没这个好命,在北院被人欺凌的生不如死,整个人仿佛一具行尸走肉。

这会儿穿了一件破衣,瑟缩的跪在骆心安面前,害怕的全身发抖。

她以前害过这位大小姐,现在报应终于还是来了,眼前这位已经成了身份高贵的贵女,想要弄死她就像碾死一只蚂蚁这么简单。

“奴……奴婢喜鹊,见过大小姐。”

骆心安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袋碎银子拨弄着,轻笑着说,“自从上次在青云观一别,我倒是很久没有看到你了,你去哪儿了,怎么我在老太太那里一直没有再见过你?”

她明知故问反而让喜鹊更加惊恐,忍不住叩了一个头,整个身体趴在地上,“奴婢……奴婢被发配到了北院。”

“哦,原来是躲去北院了,难怪我找不到你,想到当日你对我还有‘送香之恩’,我都没来得及‘报答’,这才想着把你给请来,好好聊聊,你说对吗,喜鹊?”

喜鹊一听这话,吓得全身发抖,差一点尿裤子,什么‘送香之恩’什么‘报答’,这根本就是要取她小命啊!

“小姐奴婢知错了!奴婢真的知错了!奴婢当时只是一时糊鬼迷心窍,并不是真的有意要加害小姐,求小姐开恩饶奴婢一命吧!”

她抽噎着一边认错一边砰砰的磕头,几下子就把额头撞得鲜血直流,配上她瘦削干瘪的一张脸,整个人跟一具骷髅一样吓人。

骆心安就看着她磕,也不说话,等她磕的快断气的时候才起身走到她跟前,托起她的小脸看了看,轻声说,“瞧瞧这小脸磕的,我又没说要怪你,你急什么?我叫你过来不过就是有几个一直没有琢磨明白的问题想问问你,你老实回答我,我自然不会为难你。”

“小姐您……您说,只要您放奴婢一命,奴婢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骆心安一听这话,笑眯眯的弯下腰像个打听八卦的小孩似的凑近几步问道,“我挺想知道,当初洛婉婷究竟花了多少钱才让你帮她害我?”

“……五……五十两……”眼前的大小姐笑起来的样子,简直比不笑的时候更让人不寒而栗,喜鹊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哦,才五十两。”骆心安直起腰摸了摸下巴,眼睛一挑,“啧啧,原来我的命只值五十两啊。”

说着她冲把桌子上那一袋子银子砰一声砸在地上,里面滚出一枚枚刺眼夺目的银锭子。

“喜鹊,我也不想为难你,谁还没有个被钱冲昏脑子的时候不是?所以我也不跟你绕弯子,就问你一句话,我给你一百两,你愿不愿意替我卖命?”

这话一出简直是天赐的恩典,甚至天上掉馅饼,喜鹊根本没想到会峰回路转,赶紧跪地磕头,“奴婢愿意为大小姐效犬马之劳!谢小姐不杀之恩!”

骆心安翘着嘴角挑了挑眉毛,对旁边的宝珠使了个眼色,接着一个大铜锅和一个炉子就被抬了进来,骆心安把一整袋,足足一百两银锭子全都倒进锅里,宝珠顺势往里面倒满了水,接着点燃了炉子。

“银子就在这里,你快伸手拿吧。”

喜鹊脑袋当即嗡一声响,脸色霎时间就白了,“小姐……奴婢不敢了……奴婢为小姐卖命是应该的,不……不能要什么银子……”

可这时骆心安原本笑眯眯的脸,却陡然间阴沉了下来,冷冷一笑,“不想要了?洛婉婷的五十两都能把你收买,现在我的一百两你倒是看不进眼里了?今天这银子你不拿也得拿!”

“宝珠把她的手给我按进锅里!”

一句话落地,喜鹊刚要惊恐的尖叫逃跑就被宝珠在身后用布条堵住了嘴巴,她在北院吃不饱穿不暖,哪里是宝珠的对手,几下子双手就全都进了铜锅。

“!”她惊恐的剧烈挣扎,努力想要求饶,可是压根没人理会。

铜锅里的温度越来越高,起初还只是温热,后来随着滚动的水泡越来越多,直接刺得皮肉剧痛。

“喜鹊,你听过温水煮青蛙吗?把一只活蹦乱跳的青蛙放在冷水锅子里,慢慢的加热,它起先会无知无觉,等到意识到时候已经跳不出去,最后只能乖乖地被煮熟撕烂,大概你的这两只手也会像青蛙一样,一会儿就熟了吧?”

“其实这样也不错,你看我这一整个人才值五十两,你一双手就赚了一百两,你的命比我这小姐矜贵多了,你该知足了。”

喜鹊真是被吓破了胆,一双手旁边是铜锅,下面是银子,一会儿水烧开了,根本和炮烙之刑没有区别!

一想到自己的手一会儿要皮开肉绽,皮肉全都黏在银锭子上,轻轻一碰血都凝结在一起的滋味,她崩溃的发出“唔唔唔!”的喊叫声。

“知道错了?”

“唔唔!”喜鹊疯狂点头。

骆心安给宝珠使了个眼色,解开了喜鹊嘴上的布条,她下意识的就要把手缩回来,骆心安这时却笑着开口,“别急着往回缩,听我把话说完,你要是敢往回缩,我就让你的那位如意郎君也尝尝这个滋味。”

一听这话,喜鹊猛然瞪大了眼睛,目疵欲裂,双手一下子定在锅子,“……奴婢不懂小姐您……什么意思……?”

“我说错了吗?”骆心安挑了挑眉,随手把桌子上一个沾了血的指环扔在了喜鹊跟前,“这东西是不是你心上人的?”

在喜鹊被发配到北院的时候,她就派人查过这小丫头的底细,知道她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心上人,两个人感情甚笃,但因为都家境贫寒,迟迟没有钱成婚,而这男人还要考取功名,两人的开销就更加巨大,不得已喜鹊就进了洛府,赚钱补贴家用。

两人约好等喜鹊十八岁出府的时候,攒够了钱就成婚,可现在一直推迟,仍然遥遥无期。

所以她就吩咐宝珠在早上出府的时候去找这个男人,给他一笔钱买下他身上一件信物,再从后厨那里抹了点鸡血,足够以假乱真。

果然,喜鹊一看到这只指环,以为骆心安绑了心上人,所有的心理防线瞬间就崩溃了,瘫在地上跪地磕头,“大小姐我求求你!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是我该死不该害你!求求您放过他吧!他什么都不知道……”分手妻约

她忍着剧痛重新把手放在越来越烫的铜锅里,再也一动不敢动。

骆心安看吓唬的火候差不多了,终于勾起嘴角低声说,“喜鹊,我现在给你两条路,要不你就继续这样敷衍我,不拿出一丁点赎罪的决心,那你和你的心上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反正北院那地方天天死人,没人会关心你到底去了什么地方,而你的心上人就更好办,没准出去买本书就撞上什么‘意外’,到时你们俩到地底下还能做一对苦命鸳鸯,也算是了了这辈子的心愿。”

一听这话,喜鹊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骆心安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要不你就对我誓死效忠,一会儿按我吩咐的去做,不容有一丁点闪失。”

“我知道你还有三个月就要满十八了,本可以出府去跟爱人团聚,可惜现在被关在北院里,恐怕这辈子都要在那里孤独的了却余生了,不过只要你真心赎罪,我就会放你一条生路,等你事情办成了之后,我会找机会放你出府,到时候这一百两也是你的,你跟你夫君以后无论是考取功名还是开店做个小生意,我都不会再追究以前的事情。”

锅里的水这时候终于开了,一股刻骨铭心,噬心吞骨的剧痛瞬间撕裂了双手,喜鹊死死地把尖叫声吞进肚子里。

她以为自己今天就要命丧于此,结果骆心安却给了她一条生路,眼泪一下子砸了下来,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愿意誓死效忠,为小姐赴汤蹈火肝脑涂地!”

看着跪在地上真心臣服的喜鹊,骆心安眨了眨眼,露出一抹成竹在胸的笑意。百度一下 '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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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栽赃陷害+啪啪啪打贱人脸 (多谢天下大同妹子送的葡萄酒)

大年二十三,小年夜。海岸线书阅读网,海量小说免费阅读/下载

从早上开始,天空就开始飘雪,整个洛府到处张灯结彩。剪窗花贴对联,一派祥和热闹的景象。

天还没黑的时候,管家又不放心的来催了一下,提醒别忘了晚上要去老太太那里吃团圆饭,骆心安应下之后。随便换了一条素色的长裙,对一边正在打扫卫生的紫萝招了招手。“紫萝,你去收拾一下,再从库房里拿一件桃木如意,一会儿随我一起去赴宴。”

紫萝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骆心安竟然会带她一起去,洛府的家宴向来讲究,除了主子以外,只有每个屋里品级最高的大丫鬟才有个资格跟在身边伺候,骆心安这么做简直是在告诉屋里所有人,如果宝珍被留在了老太太那里回不来了,这归晚居第二个大丫鬟就是紫萝。

果然这话一出,一屋子的丫鬟小厮都面面相觑,紫萝受宠若惊,完全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得到了骆心安的信任。心里一喜,忙着点头答应了。

宝珠看她一眼,在心里冷笑着骂了一句,真是个不知道自己大限将近的蠢货。

等收拾得当,准备好礼物之后。骆心安就带着两个傻丫头去了墨香苑,可一跨出屋子,她就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虽然府上仍然在张灯结彩,庆祝新年,可是有些人的神色明显紧张焦虑,院子里来来回回还多了一些道士打扮的人。每个人手里都拿了个拂尘,围着每间屋子绕来绕去,嘴里还嘀嘀咕咕不知道在念着什么。

指着不远处走过去的一个道士,骆心安蹙起眉头问旁边的宝珠,“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大过节的怎么会在这里?”

宝珠也一头雾水,“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往年府上也的确有请道士来诵经做法,保佑家宅平安,但那都是在除夕,还没见过从小年夜就开始的。”

骆心安挑了挑眉,觉得这件事有点可笑,家宅平安是靠人去守候的,要是靠几个道士祈福就能平安无事,那还要衙门和朝廷干什么?

不过这个道理她也不指望这些崇尚迷信的古代人明白,不以为意的笑着摇了摇头,她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

等到了墨香苑的时候,离着好远还没走进去的时候就听到里面一阵喧闹,骆心安心里有点疑惑,老太太好不容易大病初愈,正是需要静养的时候,屋子里怎么会这么乱?

结果一脚跨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天井正中间摆着的一个红布祭台,上面还燃着四根白色的蜡烛,旁边放了一盆狗血和一沓道符。

一个须发尽白,鹤发童颜的老道士,穿着一件黑色的道袍,正拿着一把桃木剑在祭台前挥舞,嘴里还念着艰涩难懂的经文,身侧那一沓黄色道符正随着他的动作猎猎作响,很显然是在做法。

这时有小厮看到她走进来,连忙高声通报,“大小姐到——!”

四个字刚落地,那老道士转动着木剑,倏地睁大眼睛,猛然回头,一双浑浊又锐利的目光一下子落在骆心安身上,随着他一个快速的转身,桃木剑突然被掷出去,“邪魔歪道,魑魅魍魉,速速现形!”

他大喝一声,桃木剑突然冲着骆心安就飞了过来。

宝珠吓得惊叫一声,刚想扑上来把小姐推开,结果那把桃木剑却擦着骆心安脑袋上的一根珠钗飞了过去,猛地刺进了旁边的窗棂里,珠钗上的珠子剧烈晃动,一下子贴到骆心安的脸上,留下冰凉的触感。

“你这死道士到底长没长眼,连大小姐也敢冲撞!”宝珠气不过猛地冲那老道士喊了一声,作势就要冲上去理论,这时那老道士倒是主动上前,冲骆心安行了一个礼,“贫道一时失手,让小姐受惊了。”

骆心安眯着眼睛看了老道士一眼,两个人的目光撞在一起,这老道士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目光似一滩冰冷的死水。

一挑眉毛,骆心安勾起了嘴角,摆摆手道,“大师客气,是我不小心耽误您施法了。”

说完,墨香苑里的小厮正好出来迎她,骆心安微微一笑,对老道士欠了欠身,转身走进了屋子里。

可此时,她脸上的笑容还在,心里却冷了下来,这老道士到底什么来头,刚才他的目光简直像是透过壳子直接看到了她的灵魂,让她非常的不舒服。

压下心里古怪的感觉,她一脚踏进了大厅,这会儿所有人都到了,她竟然是最晚的那一个。

因为是洛家上下难得的一次聚餐,再加上老太太大病一场之后,嘴上总是念叨着想见孙女,所以这会儿竟然连洛心慈和洛婉婷都破格在场。

正如骆心安预料的那样,张姨娘一从北院里出来,老太太的“病”就好了大半,这会儿正坐在最上座的位置,跟旁边的洛骁说着什么,脚边还趴着那只跟命根子似的哈巴狗。

小家伙儿总算是有了靠山,这会儿正偎在她脚脖子上,探着脑袋大快朵颐的吃着面前小碗里它最爱的果子蜜饯。

张姨娘坐在老太太另一边,嘘寒问暖,端茶送水,很是尽心竭力,旁边是二房老爷和李氏,剩下三个庶女坐在稍远的地方,当看到骆心安进来的那一刻,脸上的表情霎时变得一片色彩纷呈。

洛婉婷好不容易有机会从北院出来一趟,穿得格外花枝招展,明媚动人,可是一双眼睛却死死地钉在骆心安身上,表情瞬间扭曲,恨不得当场将她碎尸万段。

而洛心慈穿了一件浅绿色的对襟长裙,坐在角落里就如同一株静静开放的海棠花,这会儿看到骆心安竟然还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对她浅浅一笑,要不是知道她的心肠有多狠毒,骆心安都要以为之前的一切恩怨都只是她的一场错觉了。

对于这两个突然出现的“好妹妹”,骆心安也只是挑了挑眉毛,并没有太多惊讶,她早就料到张姨娘只要能从北院出来,怎么可能不把自己的宝贝女儿给捞出来。

这时洛骁抬起头,一看是她当即笑着招了招手,“心安你来了,给你留着位置呢,快点过来坐。”

说着他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这里是离上座最近的位置,离骆心安和洛婉婷十万八丈远,在他心里几个女儿孰轻孰重,瞬间高下立见。

洛婉婷嫉妒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洛心慈却没什么反应,只是眼里闪过一丝讥讽的神色,心里冷笑一声,骆心安今晚就是你这贱人的死期,看你现在还能得意多久。

心里这么一想,母女似乎心有灵犀一般对视一眼,洛心慈挑眉一笑,接着继续楚楚端庄的坐在那里。

她们的神色骆心安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冲洛骁欠身行礼说了句“多谢父亲”,接着不紧不慢的坐到了他身边。

这时老太太瞥了骆心安一眼,转过头对旁边的小儿子说,“勇儿,那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祖宗牌位真的莫名其掉下来了?你昨晚跟我说的稀里糊涂,我这心里一晚上都七上八下的,实在是寝食难安啊。”

“母亲,这件事的确千真万确,我与大哥都亲眼所见,还有那一池子突然死了的鱼,大过年的见血光实在不是个好兆头,再加上夫人昨晚做梦似乎也预示着什么……”

“做的梦?什么意思?”一听这话老太太的眉头骤然紧缩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老祖宗,这件事还是我来说吧。”说着李氏起身欠了欠身子,脸色苍白的又把昨天晚上自己做的那个梦说了一遍,神情里还带着惊惧,像是还没有从噩梦中走出来。

“昨晚的种种迹象实在是太不寻常,加上老祖宗您突然病倒,家里又连续出了这么多事,儿媳一想到梦中整个洛家血流成河的场景就害怕的全身哆嗦,这才跟老爷商量之后请来专门降妖捉鬼的了空大师来看看。”

“竟有这种事?!”老太太的脸色也白了几分,她就说自己身体向来安康,怎么会突然说病倒就病倒了,如今看来难不成还真是因为这洛府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她心头一紧,赶紧追问,“那刚才了空大师施法之前怎么说?”

李氏紧张的攥住了手帕,似乎不敢再说下去,洛勇攥紧她的手长叹一口气,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了空说我们这屋子乌云盖顶,邪气入侵,被恶鬼邪灵盯上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还说,被恶鬼缠上轻则病痛缠身,祸事连连,家门衰落,重则……满门灭绝,永不超生……”

一句话让整个屋子里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尤其是那些丫鬟和小厮,都是些半大的小孩儿,一听到这些东西害怕的脸色都白了,搓着胳膊到处看来看去,生怕真的有鬼突然扑出来吃人。

这了空大师是大晟赫赫有名的宗师,道行艰深,修为极高,据说还有通灵之眼,可以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妖魔鬼怪,凡事被他施过法的宅子,绝对会永保平安,就连很多阀门世家都对他的法术无比尊崇,深信不疑。

这样一个大师说出来的话,谁敢不信?

老太太本来就是个极其迷信和怕死的人,如今一想到昨晚种种异象和自己的病情,更加坚定了洛府有邪气的说法,一时间所有人都有些心慌,再探出脑袋看了看外面正在施法的了空,心里七上八下的,连吃团圆饭的心思都没了。

洛婉云本就小胆,如今这么一听忍不住自己嘀咕,“那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在屋子里挂些大蒜,照妖镜之类的东西……”

听到她的嘀咕,一直跟看戏似的骆心安这才有了搭话的心思,开玩笑说,“三妹,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平日里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就算这世上真有鬼,也不会来抓你。”

听了这话,还没等洛婉云自己开口,旁边的洛婉婷就坐不住了,讥讽道,“哟,听大姐这口气,似乎不相信世上有鬼,那你这话岂不是在说了空大师是在一派胡言了?”

骆心安不慌不忙的看她一眼,“小妹,你既然害怕世上有鬼,又干嘛这么急着开口?难不成‘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么普通的话也能戳到你的痛点?”

“你——!”

洛婉婷被堵的哑口无言,骆心安很淡的笑了笑,柔声说,“妹妹别误会,我没有针对你的意思,只是觉得家宅平安怎么能靠一个江湖术士说了算,这世上鬼不可怕,可怕的是人,人心肠坏了,可是比妖魔鬼怪更可怕,你说呢?”

她的目光扫过在座所有人,张姨娘和洛心慈的神色一凛,接着愤恨的攥紧了手帕。

这时老太太冷哼一声,“你一个丫头片子懂什么。”

又是一个怕鬼敲门的货色,骆心安在心里冷笑一声,垂眉道,“是,心安不该多嘴,老祖宗教训的是。”

“行了,既然了空大师已经在洛府设坛做法,就没什么可害怕的,总不能因为因为这个连年都不过了,时间不早,大家先开饭吧。”

洛骁金口一开,所有人都没再开口,一会儿大圆桌就摆了上来,各色美食佳肴摆上桌,这顿小年夜饭总算是开始了。

一家人难得一聚,席间气氛还算热络,但因为刚才那番洛府被邪气所侵的话还萦绕耳边,这顿饭吃的都有些食不下咽,除了一直大快朵颐,吃的不亦乐乎的骆心安以外,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门外的设坛施法的了空大师身上。

老太太此时已经一口咬定自己的病情就是被邪气所害,这会儿眉头紧皱着,筷子都没怎么动过,甚至连趴到她腿上撒娇的哈巴狗都没了逗弄的兴致。

这时,张姨娘看了一眼食不下咽的老太太,眼睛眯起来闪烁了几下,接着对着旁边的人吩咐了几句,没过一会儿,宝珍就捧着一个瓷盅走了进来。

骆心安有几天没见到她了,刚才进屋的时候还特意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这会儿突然看她走进来,忍不住冲她眨了眨眼。

宝珍见到小姐心里也是一阵激动,抿着嘴偷笑了一下,接着端着瓷盅走到了老太太跟前。

“老祖宗,您的蜜果百花煨血燕。”

两人主仆之间的互动被张姨娘看在眼里,她翘起嘴角,把血燕端出来,掀开盖子,接着一股甜香就散了出来,引得老太太腿上那只哈巴狗仰起脑袋嗷嗷叫了两声。

“姑母,您就别这么忧心了,刚才老爷说得对,既然驱邪捉鬼最厉害的了空大师已经来了,就算真的有什么妖魔鬼怪也没什么可怕的,您先把今天的滋补汤药喝了,这是赵大夫为您亲自开的,里面有白芍、菊花这些药材,喝了对您的病情有好处的。”

老太太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张姨娘跟着一笑,细心的把瓷盅里的甜汤盛在小碗里,刚要端给老太太的时候,却一下子手滑,“砰”一声砸在了地上。

“哎呀!”张姨娘惊叫一声,一边把烫到的手指往耳垂上放,一边连忙弯下腰收拾一地狼藉。

结果这时那只趴在老太太腿上的哈巴狗闻到四散开的甜香却忍不住了,一下子跳下来,馋的一边摇着尾巴一边低下头舔着地上的甜汤,还不忘把里面的自己最喜欢吃的蜜饯和甜味儿的花药吃进肚子里。

“你怎么回事,笨手笨脚做事这么不小心。”

洛骁皱起眉头看了张姨娘一眼,刚要伸手叫下人来收拾,结果这只把甜汤吞进肚子里的哈巴狗,突然呜咽一声,接着猛地栽倒在地,一命呜呼了!

一瞬间,所有人都懵了,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张姨娘踉跄了几步,接着猛地反应过来,大喊一声,“这汤里有毒!”

骆心安陡然眯起眼睛,知道这场特意为她“量身打造”的好戏终于还是开场了。

老太太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死死地捏住手帕看着自己最心爱的狗死在那里,身体僵在原地,又惊又惧,气的胸口剧烈起伏,险些在椅子上坐不住。

张姨娘赶紧伸手给她揉胸口,一屋子的人都赶忙凑了上来。

“到底怎么回事!这汤是谁做的,把后厨管事的给我带过来!”洛骁的脸一下子就黑了,直接摔了筷子,小年夜除了这种不得了的事情,这顿年夜饭还怎么吃!

没一会儿,厨师长和做这道甜汤的大师傅就被战战兢兢地带了上来,洛骁指着地上的哈巴狗,怒斥一声,“汤是你做的,后厨是你负责的,现在幸亏是毒死了狗,要不岂不是直接要了老祖宗的命!你们倒是给我说说,到底是谁在这汤里下的毒!”

一看这情形,两个大厨吓得两腿一软,直接扑通瘫在地上,“老爷冤枉啊!我们怎么敢做这么胆大包天的事情!后厨里做的每一道菜,都会用银针试毒,我跟厨师长更会亲自试吃确定没事儿之后才敢端上来,给老祖宗做的东西就更加严格小心,不敢有一点疏漏,这道甜汤端上来之前,我们的确是反复检查过,绝对不会有毒啊!”

“这事儿这个后厨房都能给我们作证!不信老爷你们问他们!”

两个大厨从没遇过这样的事情,紧张的语无伦次,洛骁的眉头紧锁,但心里也很清楚,这两位大师傅在洛家干了几十年,如果真的有心害老祖宗,何必等到现在,可如果不是他们还能有谁?

为了以防万一,洛骁还是叫来整个后厨的人来问话,结果这两个厨师的确亲自尝过,排除了嫌疑。

一看这情形,张姨娘赶紧露出满脸愁容开口道,“老爷,如果不是做饭的人下的黑手,就肯定是端上来的时候被人趁机动过手脚。”

两个大厨一听这话,倏地抬起头,猛地看向站在旁边的宝珍。

宝珍的脸一下子就白了,从厨房到端上桌,这碗甜汤只有她一个人经手,可她现在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呢!

张姨娘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回过身指着宝珍的鼻子呵斥道,“宝珍,你来解释一下这碗汤为什么被你拿过之后就有毒了!你下毒谋害老太太究竟是什么用心!是谁指使你做的!”

“奴……奴婢就这么一路端上来的,盖子都没有打开过,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宝珠跪在地上,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呵”张姨娘冷笑一声,“也就是说,这碗汤别人根本就没有碰过,那除了你还能有谁?你说没开过盖子,我们又没有看见,谁知到你究竟做了什么手脚!”

说着,她露出一抹被人恩将仇报的表情,摇着头不敢相信的说,“宝珍,老祖宗待你不薄啊,哪怕你是从归晚居调来的丫头,也从没有刻薄过你,甚至把食材和药材这么重要的两样东西都交给你负责。”

“你每天除了干点杂活儿,给老祖宗端端茶送送水以外,剩下的时间天天往归晚居跑,老祖宗也从没有责罚过你,如今你这样恩将仇报,不顾她老人家重病在身,下这么毒的手,到底还有没有良心!”

“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你到底是怎么给老祖宗下的毒,又是从哪儿弄来这些伤天害理的东西!”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脸色当即一变,张姨娘这话哪里是在骂宝珍,这分明就是拐着弯告诉所有人,宝珍是归晚居的丫头,甚至被调到墨香苑委以重任也不好好干活,始终对归晚居忠心耿耿,如今出了事,她一个小丫头肯定没有这么大胆子对老祖宗下手,那唯一能指使动她的人可不就只有洛心安了!

听到这里,洛心安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嘴角,“行了,姨娘,你不能用再指桑骂槐了,宝珍不过就只在墨香苑和我的归晚居干过活儿,既然你一口要定墨香苑里的人不会对老祖宗下手,那不就只有我这个归晚居的主子能够给她提供便利了吗?”

张姨娘的眼睛闪过阴毒的神色,一连委屈的看了洛骁和老太太一眼,“老爷和姑母你们都听见了,我哪儿提这事是归晚居做的了?”

“我压根没有这个意思,你却偏要急着跳出来往自己身上揽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做贼心虚了?”

洛骁这时候也皱起了眉头,虽然他不相信这个已经是贵女的大女儿会做出这种事情,但张姨娘的怀疑也并不是没有道理,如果不是厨子做的,当然就得怀疑这个叫宝珍的丫鬟。

“心安你说,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骆心安一脸坦然,完全没有一丝惊慌失措的说,“父亲,您让我说什么呢?我也跟你一样想知道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是姨娘句句话都针对我归晚居,而且什么证据都没有呢,只不过是我说了一句话,她就要先给我扣上了一顶做贼心虚的帽子,您让我还怎么说?”

张姨娘一听这个,直接冷笑出声,死死地盯着骆心安,像是下一秒就要置她于死地,“你不知道,宝珍是你的丫鬟你会不知道?别告诉我宝珍是自作主张给姑母下毒,你这个当主子的一点也不知情!”

骆心安回以微笑,不疾不徐的说,“姨娘,事实还没弄清楚你就先一口咬定是宝珍做的,那刚才接手过这碗甜汤的出了宝珍还有你呢,你又怎么解释自己的嫌疑?”

张姨娘没想到她会反咬一口,紧紧抓着老太太的袖子哀声道,“姑母,你听啊,素华尽心竭力的照顾您这么久,她却怀疑是我害您,我害您对我有什么好处啊,我就算真的要害您,又怎么会等到这个时候?我不过就是说出自己的合理怀疑,她就这样诬陷我,是不是素华是戴罪之身,就连说句公道话的权利都没有了?”

没等老太太开口,骆心安直接开口,咄咄逼人道,“你说是我指使宝珍下毒就是合理怀疑,我反过来怀疑你倒成了诬陷,姨娘,怀疑是需要证据的,你无凭无据,凭什么说是我干的?”

旁边一直沉默的李氏这时候突然张嘴了,“心安,你这话说的可连我这个二房的外人都听不下去了,就算这毒真的是素华姐下的,那她也太笨了,竟然当着一桌子人下手,生怕别人怀疑不到她身上吗?”

“现在唯一的嫌疑人就只有宝珍一个,心安,你就承认了吧,也许并不是你指使她这么做的,但她肯定是为了你,这种自作主张的丫头不要也罢,改天二婶给你指个更好的。”

骆心安没想到连李氏都被张姨娘收买了,心里止不住冷笑,是啊,如果她这时候把所有事情都推到小丫头身上,的确可以自保,那宝珍怎么办?连自己最亲近的人都可以出卖,还算是个人吗?

更何况,如果真的这样做了,在场人会更加认定这事是她干的,宝珍只是她的替罪羊,到时候她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二婶,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你让我承认什么?”

张姨娘露出阴毒的笑容,眯起眼睛,看了一眼站在骆心安身后的紫萝,两个人的目光对在一起,紫萝冲她微微的点了点头,张姨娘得意一笑,知道紫萝一定成功得到了骆心安的信任,而且把所有她交代的事情都做好了,否则不会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甚至陪她参加这场团圆宴。

骆心安,你竟然到现在还这么横,还真当我拿你没办法了吗?一会儿我就等着看你这个小贱人怎么死!布叼丽扛。

“老祖宗,既然这件事说不清到底怎么回事,不如就派人去归晚居搜一搜吧,万一真的有什么毒药呢,如今着洛府里邪气这么盛,怎么能容许再出这样的邪门歪道,当然素华也愿意接受检查,还自己一个公道!”

张姨娘说完这话,又回过头走近几步,瞪着骆心安说,“心安,我劝你还是早点承认错误,不要死鸭子嘴硬,万一一会儿被人发现了马脚,更加下不了台,反正你现在身份高贵,如果知错能改的话,老爷和老祖宗一定不会为难你。”

这话一说出口,老太太直接僵着脸冷哼一声,看着骆心安的目光更加锋利刺目,贵女又如何?不过一个小小的头衔,就无法无天了不成,自己这个做长辈的还管不了她了!

这小贱人可当真是歹毒,害完全家人又来打她的注意,这一次的毒汤幸好被素华不小心打烂了,若真的灌进肚子里,她现在哪里还有命活?

谁知骆心安仍旧脸上带笑,“姨娘,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你问我几遍我都是这个答案。”

“哼,我看你是一听到搜屋子心虚了吧?”张姨娘冷笑一声,目光更加阴沉毒辣。

“不就是搜屋子么,我自然奉陪到底,不过咱们是不是应该把丑化说在前头,如果在我屋里搜不到东西怎么办,你是不是应该还宝珍和我一个公道?”

骆心安挑眉看她一眼,张姨娘看她目光沉着如水,实在不像是惶恐的样子,心里未免一跳,但又看了一眼目光坚定的紫萝,心里的石头落地,“好,那我们就走着瞧。”

老太太大手一挥,直接派了五六个人分别去了张姨娘和骆心安的屋子。

一时间屋子里寂静无声,那一桌象征着团圆的年夜饭此刻看起来无比荒唐和讽刺。

张姨娘始终虎视眈眈的看着骆心安,旁边的了李氏、洛心慈和洛婉婷全都在好整以暇的看戏,就等着一会儿搜查的人回来将骆心安置于死地。

跪在地上的宝珍不安的看着骆心安,眼泪不停地往下掉,是她连累了小姐,留在墨香苑之前,小姐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万事小心,她却着了别人的道。

这些人如此咄咄逼人,肯定是有备而来,小姐虽然绝对不会做这种恶毒的事情,自然现在可以挺直腰板一口否认,可架不住那些人的栽赃陷害啊,万一真的找出来点什么,小姐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宝珍哭得更厉害了,恨不得立刻撞死在柱子上以死谢罪,而这时骆心安似乎明白她在想什么,对她露出安抚的表情,甚至在这种紧要关头还有心情冲她俏皮的眨眨眼睛。

过了一会儿,门口有了动静,先回来的是去张姨娘屋子里搜查的人,几个人摇了摇头说,“禀告老爷、老夫人,张姨娘的屋子里没有任何发现啊。”

张姨娘当即挑眉笑了起来,幸灾乐祸的对骆心安说,“心安,你现在给你爹认错还来得及。”

骆心安展颜一笑,“搜我屋子的人还没回来,姨娘急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搜查骆心安屋子的人终于跑了回来,张姨娘迫不及待的开口,“怎么样,发现了什么古怪的东西没有?”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这小厮身上,洛骁的表情极其冷酷严肃,死死地捏着椅子把手,心里实际上已经凉了半截,这件事的嫌疑人就只有三个,除去厨子和张姨娘,就只可能是骆心安。

纵然这个女儿现在给洛家如此长脸,但是指使甚至纵容丫头去毒害自己的亲祖母,这样丧尽天良的畜生行为,他也绝不姑息!

谁知那小厮被这么一问一下子懵了,“古怪的东西?奴才在小姐屋里什么都没发现啊。”

“这怎么可能!?”张姨娘猛地站了起来,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你什么都没发现怎么回去这么久!?”

那小厮被吼的一脸委屈,“奴才真没说谎,大小姐屋子里的确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有毒的东西,之所以花了这么长时间,实在是大小姐库房里的陛下赏赐和其他贵人送的宝贝太多了……奴才几个人花了好长时间才清点完。”

这话说完,洛心慈和洛婉婷嫉妒的脸都绿了,现在谁不知道洛府里最有钱的小姐是骆心安这个贱人,现在这狗奴才竟然还要特意说出来!

张姨娘猛地回头死死地瞪着紫萝,难道这个小贱人收了她的银子却没按她说的去做!?

紫萝更是惊得身形一晃,差一点跌倒在地,这怎么可能!她明明把那包养着骸盅的白芍塞进了骆心安的柜子里,甚至还特意选了她的一块常用手帕,现在这东西怎么可能不翼而飞!

“姨娘,你现在还有什么可说的?刚才你可是无凭无据,信誓旦旦一口咬定是我要毒害老祖宗,你要证据我让你去搜了我屋子,现在你什么都没找到,是不是该按你刚才说的还我和宝珍一个公道!?”分手妻约

“这不可能!这碗汤明明有毒,除了你和你的死丫头,还能有谁!?骆心安你这贱人肯定是背后做了什么手脚!”

张姨娘的脸色煞白,声音又尖又刺,骆心安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发疯,浅笑着说,“姨娘知道不是我做的似乎很失望啊?其实我也想问,这背后贼喊捉贼的还有谁!”

说着她顺手捡起地上那半碗没有撒到地上的甜汤,脖子一仰就灌进了肚子里。

“小姐不要啊!”宝珍和宝珠同时大喊一声,吓得惊叫起来,可是骆心安的速度太快了,她们话才刚出口,那有毒的半碗甜汤完全被她喝了进去。

洛骁只觉得眼前一黑,大手一挥,“大夫!快点叫大夫来!”

骆心安稳如泰山的站在原地,完全没有一丁点自己刚喝了毒药的反应,淡然的摆了摆手,似笑非笑的说,“父亲,您的确该叫大夫,但不是为我,而是为这只老太太心爱的哈巴狗。”

“这碗甜汤根本就没有毒,是有人提前算准时间给狗喂了毒药,故意栽赃陷害我!”百度一下 '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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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是谁说本王的王妃是克夫克子天煞孤星?”

“父亲,您的确该叫大夫,但不是为我,而是为这只老太太心爱的哈巴狗。”

“这碗甜汤根本就没有毒。是有人提前算准时间给狗喂了毒药,故意栽赃陷害我!”

说完这话,她顺手把那只喝空了的瓷盅扔在地上。

“砰”一声巨响,瓷片四散,惊得所有人都打了个哆嗦。

洛骁惊愕的睁大了眼睛。连一直阴沉着脸,心里早就认定是骆心安毒害自己的老太太。这会儿都疑惑的皱起了眉头。

一下子,所有人都被骆心安的大胆举动惊呆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时,骆心安慢慢的走到张姨娘跟前,目光凛冽的像是一阵刺骨的寒风,让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骆心安一瞬不瞬的看着她说,“姨娘,你口口声声说是我指使宝珍在老太太的甜汤里下毒,可现在我已经亲口喝过了这碗汤,里面没有毒,我屋子里你也没搜到什么东西,现在是不是该为冤枉我这事给我一个解释?”

张姨娘没想到事情会突变成这样,一时间心里一慌乱,脸涨得通红。但脸上仍然强装镇定,“我什么时候冤枉你了?你没下手,不代表你身边的好丫头宝珍也没下手,谁知道你俩有没有提前串通一气,演了这出好戏。”

骆心安一听这话。当即在心里冷笑起来,刚才还一口咬定她是凶手,这会儿又突然改口怪到宝珍身上,如此两面三刀,倒打一耙,哪怕不弄死她也得弄死她左膀右臂的做法。还真是让人开了眼。

她轻轻一笑,露出一抹像在看笑话似的讽刺表情,“姨娘,你这话说出来不觉得打自己的脸吗?”

“事实大家刚才都看到了,这碗甜汤里根本就没毒,那既然狗死了,问题就肯定出在狗自己身上,而你刚才又说了,宝珍在这墨香苑里不过就是个端茶送水,普普通工的使唤丫头,试问她这样的身份哪有资格和机能碰到老太太的狗,甚至给它下药呢?”

这话一出,张姨娘猛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一个很大的错误,此时已经一只脚踏进了骆心安为她准备的陷阱里,当即脸色就白了。

可骆心安完全不给她一点插嘴的机会,看向四周,指着地上那只死透的哈巴狗说,“老祖宗有多么疼爱这只狗,平日里大家都看在眼里,那程度简直是抱在怀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为此还特意让一个丫头专门看顾这只狗,旁人根本连碰都碰不能碰。”

“宝珍就算真有心给狗下毒,也得给她这个机会,她一个天天呆在厨房,压根近不了老太太身的小丫头,要怎么动手?倒是姨娘您自己,除了老祖宗以外,每天跟这只狗接触时间最长的恐怕就您了吧?”

“骆心安你什么意思!?你少血口喷人!”

张姨娘的眼睛里瞬间闪过一丝慌乱,死死地咬住嘴唇,转过头泪眼婆娑的看着老太太,“姑母,你听她说的,我平日里尽心竭力的孝敬您,生怕你生病之后身边需要人,一刻都不敢离开,结果这些落在她眼里竟也成了我要害您的证据了!”

老太太心里自然是愿意偏袒张姨娘的,一看这情形,忍不住冷着脸说,“心安,你不能因为素华怀疑了你几句,就这样无凭无据的生搬硬套,她也只是想找出真相罢了。”

“姨娘刚才不也是无凭无据生搬硬套说我是凶手吗,孙儿被逼的连这碗甜汤都喝了,现在也只是为了找出真相,还自己一个公道,这可是张姨娘刚才在搜孙儿屋子之前就亲口许下的承诺,老祖宗您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一句话堵的老太太哑口无言,气的死死攥着椅子把手,一张脸都绿了。

张姨娘一看这情形,眼睛一转,立刻呵斥道,“骆心安你别忘了老祖宗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能这么跟她说话!?”

“这地上的甜汤可没人逼你喝,是你自己突然灌进了肚子里,什么汤里没毒,屋子搜不到证据……我看你根本就是提前吃了解药,然后再故意喝了这汤,演戏给所有人看!”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心砰砰的跳,如今已经不是她死就是骆心安亡,她必须一口咬死这汤里有毒,否则所有人的注意力一旦被骆心安引到那条死狗上,她就真的完了!

结果骆心安一听这话,直接低低的笑了起来,眼睛半眯着,目光里透出一抹锐利的精光。

“那好,既然姨娘仍然觉得是我在汤里下的黑手,那心安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说着她回身对洛骁欠了欠身子,“父亲,请允许女儿请一位大夫来分辨一二,这甜汤里究竟有没有毒。”

“不行!”张姨娘突然厉声喝道,“她本身就有嫌疑,现在又主动要求请大夫,若真允了她,谁知道她请来的人会不会是提前串通好的!”

“依我看,这件事无论谁去请大夫都不合适,既然老祖宗差点遭人毒手,不如就去请她一直惯用的赵大夫。赵大夫医术高超,慈悲心肠,当初老祖宗病的那样厉害,也是他施针给救回来的,眼里一定容不下别人再次伤害他的医患,定会刚正不阿的给个公道,这件事非赵大夫莫属。”

义正言辞的说完这些话,张姨娘脸上一派正气凛然,可心里却已经忍不住得意的笑了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骆心安这贱人机关算尽,步步为营,甚至连紫萝放在她屋子里的白芍都警惕的处理掉了,最终不还是棋差一招?你以为只要请来了大夫,就能还自己一个公道,结果不还是正中下怀帮了我?

你一定不知道,那赵大夫早就被我收买了。

她暗自笑了起来,这时旁边的洛骁沉吟片刻,跟老太太对视一眼,点了点头说,“就这么办把,来人啊,去把赵大夫请来。”

话音落地,骆心安只是安静的站在一边,并没有提出异议,张姨娘阴毒的瞥她一眼,嘴角的笑容更甚,只要赵大夫一出现,骆心安你就等着死无葬身之地吧!

结果一屋子的人等了很久,连小年夜的吉时都过去了,仍旧没有见到赵大夫的身影。

这时老太太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久还没来,之前赵大夫可是随叫随到的,你,跟着去催一催。”

说着她对旁边一个小厮挥了挥手,就在这时那个负责请大夫的小厮匆匆跑回来,“老爷、老祖宗,不好了!赵大夫失踪了!”

“什么!?”老太太倏地一下站起来,“昨天一早还好好的来给我问诊,今天怎么可能失踪,你们找对地方了没有?”

小厮跪在地上,赶紧解释,“老祖宗,千真万确啊,奴才把赵大夫整个屋子都找遍了,都没找见人,还特意去问了隔壁邻居,他们说自打昨天早上见赵大夫出门之后,就再也没见过这个人。”

洛骁一听这话立刻皱起了眉头,张姨娘身形一晃,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这怎么可能!好好一个大活人,怎么能说丢就丢了,这件事没赵大夫根本办不了,今天你就算掘地三尺也得把他给我找出来!”

听到这里,骆心安好整以暇的拨了拨面前茶杯里的茶叶末,微笑着翘起了嘴角,这些人当然现在找不到赵大夫,因为昨天她已经给了赵大夫一大笔钱,让他直接离开了京城。

既然能用钱收买的人,就是最好对付的,有钱能使鬼推磨,他既然能被张姨娘收买,自然也能被她骆心安收买,她可是付了远超张姨娘三倍都不止的大价钱呢。

悠闲地喝了一口茶,她施施然站起来对洛骁说,“父亲,既然那赵大夫现在找不到人,让我们这一家都在这里等着也不现实,不如就请个其他大夫来看看吧。”

张姨娘脸色都白了,紧张的上前一步,“说来说去,你就是想找自己早就串通好的人进来,别以为别人看不出来!”

“老爷,这件事不能听她的,赵大夫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我话都没说完,姨娘你急什么?”

骆心安听这话挑了挑眉毛,露出一抹无奈的表情,“我跟父亲说这话,就是想让他老人家来决定,无论请哪个医生来都好,只要赶紧把这件事解决,让老祖宗和这一屋子的人安安稳稳的吃顿年夜饭罢了,怎么到了你嘴里就变了味儿?这天下又不止赵大夫一个人懂医术,你非得让全家人等到他来为止,不会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吧?”

“你——!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张姨娘被骆心安噎得面红耳赤,脸上一阵红一阵青,心急如焚的连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来了。

“够了!就按心安说的去办,福伯,去把我的大夫请来。”洛骁呵斥一声,直接定了乾坤。

“老爷!赵大夫肯定一会儿就来了,我们再等……”

张姨娘还想垂死挣扎,可洛骁直接瞪了她一眼,阴着张脸打断了她的话,“怎么,连我的大夫你都信不过?意思是连我都要诬陷你不成!”

一句怒吼让张姨娘直接噤了声,吓得当场打了个哆嗦,哪怕心里急得都快冒出火来,也不敢多说一个字,只是死死地瞪着骆心安,恨不得当场把她就这么活生生撕碎了吞下去。

如今她已经无路可走,唯一的能够期盼的就是那只狗的真正死因不要被查出来。

一会儿,一直服侍洛骁左右的周大夫就背着药箱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一看屋里这架势还有地上那只死狗,瞬间神色一凛。

这一次,洛骁谁也没让谁开口,直接亲手端过剩下的半碗甜汤递到周大夫跟前,“周老,您给亲自瞧瞧,这瓷盅里究竟有没有不干净的东西?为什么老太太的狗喝了它之后,无缘无故突然就死了?”

周大夫不敢怠慢,赶紧倒出瓷盅里的东西仔细的辨别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张姨娘的心口怦怦的直跳,这会儿坐立难安,盯着地上那只死狗,怎么看都觉得像是要随时随地要爬起来找她索命似的,心里七上八下,紧张的手心里不停地出汗。

最后实在忍不住,轻轻对旁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接着又像没事人似的转过头,装出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样子。

这一幕正好被骆心安尽收眼底,忍不住心里冷笑一声,旁边的宝珠立刻领会了意思,悄无声息的走出了屋子。

周大夫极其小心谨慎,瓷盅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没有放过了,可是越看眉头却皱得越紧,旁边的洛骁一看他的脸色,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周老,难道这汤里真的有毒?”

如果真的有毒,骆心安还能面不改色的喝下,他就不能不相信张姨娘说的都是对的,果然是骆心安下了毒,又提前服过解药,故意演了这场好戏帮自己洗脱嫌疑。

谁知周大夫的眉头一皱,不解的看着洛骁,“大人,何出此言?这汤里都是些普通的滋补药材,根本就没有任何有毒的东西,大人真的确定是狗喝了这汤之后才毒发身亡的吗?”

“这不可能!大夫您是不是看错了?这里所有人都能做见证,这狗就是这么死的,之前它还活蹦乱跳的呢!”旁边的洛婉婷一听这话就急了,直接忘了身份,倏地站起来尖着嗓子叫道。

周大夫一听这话脸色就沉了下来,“老夫跟在大人身边已经十几年了,大人的身子也一直是老夫调养的,就算老夫的医术没到出神入化起死回生的地步,但白芍、菊花这些简单的药材还是认得的,如今四小姐说这话难道是在质疑在下的医术吗?”

洛婉婷一下子被噎住了,这位周大夫在洛家德高望重,有一只跟洛骁身边,这时候她质疑周大夫,岂不就是质疑洛骁识人不清,不会用人么?

果然洛骁的脸色阴沉的更厉害了,旁边的骆心安瞥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张姨娘,刚才她还死死地咬着这汤里肯定有毒,如今被周大夫亲自打脸,为什么反而偷偷长舒了一口气,一副逃过一劫的样子,一看就心里有鬼。

你想这么轻松地逃过去,哪儿这么容易?

骆心安在心里冷笑一声,抓住机会趁机把话题引到了死的那条狗身上,“周大夫,既然这汤没问题,那这个狗到底是怎么死的?您是这方面的高人,自然比我们要懂的要多得多。”

听了这话,周大夫的脸色明显一缓,提到医术,他甚至露出笑容,“这汤没毒,但这狗有毒,而且还是慢性中毒,虽然老夫现在还猜不到它究竟吃了什么才会中毒,但这种慢性毒药都有一个共性,就是每天小剂量的吃一点根本看不出问题,要日积月累,最好少也得十天半个月左右,才能在身体里积攒起来,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最终由一发药引子引出来,当场致命。”

话音落地,在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既然是日积月累才中了毒,那这个下毒的人一定是老太太身边的人啊!

老太太气的浑身哆嗦,猛地把手里的佛珠砸在了地上,佛珠四散飞溅的到处都是,好啊,真是好啊,她身边的人竟然在她眼皮子底下,对她的狗下这种黑手,真是胆大包天了!

骆心安似乎早就料到如此,对着旁边脸色发青,双腿发软的张姨娘轻轻一笑,“姨娘,你现在听到了?宝珍才到这墨香苑几天功夫,可没这本事给老太太的哈巴狗下这么厉害的慢性毒药,倒是你,从北院出来到这墨香苑刚好呆了十天的功夫吧?哦对了,你去北院之前就特别喜欢往老太太这屋里跑,我现在真是忍不住怀疑你那时候就别有用心了。”

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张姨娘身上,这一晚上属她蹦跶的厉害,一口咬住骆心安就是凶手,如今这么一看,她反而成了最有嫌疑的那一个了。

“贱人你住口!”张姨娘歇斯底里的大骂一声,对上洛骁冰冷的视线,努力克制着发抖的身体,仍是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老爷,我知道您怀疑我,可是不能因为我在姑母这里呆的时间长,就只怀疑我一个人啊?这墨香苑里这么多丫鬟小厮,您不能就凭骆心安的几句话,就一下子认定是我下的毒啊!”

说着她回过头死死地等着了骆心安,“你这贱人无凭无据的,倒是会栽赃!我看你根本就是在老太太身边早就安插探子,故意下毒设计陷害我!”

骆心安就没见过这么贼喊捉贼的人,看着眼前这场闹剧直接噗嗤笑出了声,压根懒得再搭理她,这时一个侍卫急匆匆的跑进来,骆心安眉头一挑,勾起了嘴角。

“老爷、老太太,刚才我们在墨香苑后院张姨娘的屋子里发现一人鬼鬼祟祟,好像在偷东西,我们便直接把她押了过来。”

说完,侍卫大手一挥,一个丫头被五花大绑的带了上来。

骆心安故作惊讶的睁大眼睛,“呀,这不是姨娘身边的使唤丫头香儿吗!?她怎么还偷起主子的东西来了?”

看到她的瞬间,张姨娘眼前一黑,差点跌倒在地,这时其中一个侍卫呈给洛骁一个纸袋,“老爷,这是我们刚才看到她准备从张姨娘屋里偷走的赃物。”

洛骁打开一看,里面包的全都是蜜饯和果脯,老太太探出头一看,差点晕厥过去,“这不就是……这不就是之前一直喂给狗的东西么!它最喜欢吃这些甜的零嘴儿!她偷这些东西做什么?”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做贼心虚毁尸灭迹呗。”

骆心安淡淡一笑,张姨娘大骂一声“血口喷人”,当即就要冲上前去收拾香儿,“你这小贱人好贱的骚蹄子竟然连狗吃的东西都偷!”

“给我把她绑起来!”没等她演完这场戏,洛骁就彻底动怒了,目光闪着狂风暴雨,伸手直接把东西递给旁边的周大夫。

周大夫拿起来仔细嗅了嗅,又看了一眼剩下的甜汤,当即脸色一变,“没错!是这个东西!这些蜜饯和果脯里面有猩红草,这东西可是毒辣的很,尝起来甜兮兮的,跟食物混在一起根本分辨不出来,可一旦遇上了这甜汤里的白芍,立刻就能立刻变成致命毒药,瞬间封喉!”

“难怪刚才那些小厮搜查姨娘屋子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发现,原来是没有碰上老太太甜汤里这位白芍啊。”

骆心安啧啧两声,“刚才搜查房间的时候不急着去销毁,等周大夫断定甜汤里没毒的时候才急急忙忙的去,根本就是怕被人知道狗死的真相,心里虚了吧?”

张姨娘完全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骆心安堵住了她所有退路,甚至连她偷偷派出去的香儿都被半途截了回来。

她一下子慌了,眼泪哗哗的往下掉,“不是……我没有……姑母,你别听她胡说,我怎么可能害你,这些蜜饯我可以解……”

“你给我跪下!”洛骁忍无可忍,直接打断她的话,狠狠抽了她一记耳光,气的胸口剧烈起伏。

老太太更是直接跌在椅子上,气的嘴唇都在哆嗦,“张素华我对你不薄啊!你竟然对我下毒!?你别忘了是谁把你从北院里救了出来!你这个忘恩负义禽兽不如的东西!”

“父亲,老祖宗,你们别生气,姨娘虽然嘴里没一句实话,但是刚才有一句话倒是说对了,老祖宗可是她的大靠山,她怎么舍得下毒,她要真想害您,估计直接就在那碗甜汤里下手了,又何必绕圈子给一只狗下毒,还不就是为了栽赃陷害孙儿吗?”

是啊,害的不过就是老太太最爱的狗,还没动到她头上,可是万一哪天老太太不小心吃了那有毒的蜜饯果脯,今天再喝上这么小半碗甜汤,现在哪里还有命在!?

老太太心里一阵阵发冷,指着张姨娘的?子,气的心口剧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娘!”洛骁、洛勇还一屋子的人吓得赶紧凑上来,老太太哆哆嗦嗦的指着跪在地上的张姨娘说,“给……给我把这个狗东西轰……轰走……我不想再看到她!”

洛骁的火气早就被骆心安的话推到了极点,这会儿看到自己大病初愈的娘亲被气成这样,愤怒的双目赤红,狠狠地踹了张姨娘几脚,怒吼一声,“按住这个贱人,给我把这些都塞进她的嘴里!她不是愿意下毒么!不是用甜汤栽赃别人么!现在就都给她灌进去,直接送她上路!”

说着他直接把那袋有毒的果脯蜜饯扔到了地上,几个侍卫冲上来,扣着张姨娘的嘴巴,狠狠地往里塞。

“唔……唔唔!老……老爷!我知道……唔唔!错了!咳咳咳……不要!”

张姨娘剧烈的挣扎,可还是咽进去几个有毒的果脯,惊恐的嚎啕大哭,惊声尖叫,可是洛骁已经寒了心,完全不为所动,“都愣着干什么!继续往她嘴里塞!福伯呢,再去厨房弄个甜汤过来!”

“我就是太仁慈了,才一次次的给你机会!我以为你被关进北院总应该有所收敛,结果不仅没有悔改反而变本加厉,这次竟然连老祖宗也敢毒害!洛家再留下你这么个祸害,全家人都得被活活害死!”

无论张姨娘怎么尖叫求饶,洛骁这次是铁了心一定要除掉她,这时加了白芍的甜汤已经端了上来,洛骁亲自拿起瓷盅,死死地撬开张姨娘的下巴,作势就要把这一整碗滚烫的甜汤灌进去的时候……

旁边的李氏再也坐不住了,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狠辣,接着像是吓到似的突然惊叫一声,“啊!有鬼!有鬼!别过来别过来!”

她的声音凄厉的几乎要盖住张姨娘的哭喊,所有人当即一顿,李氏却突然站起来,像魔怔了似的,捂着耳朵一边尖叫一边到处躲闪。

洛婉云和洛婉婷被吓到了,赶紧冲上来抱住她,“娘!您怎么了娘!”

可惜两个女儿的呼唤并没有唤醒李氏,她像是仍然沉浸在可怕的梦里,在整个屋子里兜兜转转,疯狂的喊着,“鬼!有鬼要来吃人了!血!好多血……它在笑你们听到没有!它又害死一个人洛家人,不要笑了!”

她颠三倒四,胡言乱语,突然疯了似的,抓着旁边一张八仙小桌,冲着骆心安的方向掀了过去。

滚烫的沸水,一桌子的瓷器全都被掀翻,碎成无数碎片泼过来,要不是骆心安闪得快,差一点就要把她砸伤。

洛骁怒斥一声,“李氏你又发什么疯!你要砸死心安不成!”

骆心安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出给搞迷糊了,“二婶,你这是干什么?”

谁想到李氏看到她的脸之后,猛然尖叫一声,瘫坐在地上,目疵欲裂,双目赤红的指着骆心安,“鬼……鬼啊!你别过来!滚,滚!”布宏讨亡。

她不停地往后缩,摸到什么东西就拿起什么东西往骆心安身上砸,这会儿像是突然认出旁边的人是洛勇,紧紧的抱住哭喊起来,“老爷快逃!她嘴里还有血!她来了……她要害死我们!你快走!”

她说完这话,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古怪起来,一下子想到了方才了空大师的那句预言……。

骆心安的脸色一沉,一股非常不详的预感涌上来,心陡然收缩了几下,瞬间明白过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中了圈套!

心里已是一片翻江倒海,脸上却仍旧无波无澜,骆心安一脸迷茫的眨了眨眼,“二婶,您说什么呢,我是心安啊,您不记得了?”

她刚要伸手把李氏扶起来,就听屋里几个小丫头尖叫一声,接着大厅的窗户纸上突然泼上了一大滩血迹……

“啊——!”

不知是谁一声尖叫,紧接着大门在外面被“砰”一声狠狠地踹开了,凛冽的寒风夹杂这细雪,猛地扑进来,瞬间把屋里两盏油灯吹得忽明忽暗。

这时,之前在墨香苑大门口撞上的那个黑衣道士拿着一把桃木剑走了进来,凛冽的双眼扫视四周,最后定在了骆心安身上。

“天象突变,天降煞星,家宅危矣,性命危矣”

他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的脸色瞬间就变了,洛骁看着还在瑟瑟发抖发疯的李氏,又看了一眼神色冷静的骆心安,拿出了一家之主的风范,“了空大师这样突然闯入还真是特立独行,不知大师是在我这洛府上有了什么发现吗?”

了空听了这话才终于把紧锁在骆心安身上的视线挪开,行了一个道家之礼仪,点了点头,“施主,这里便是贵府邪气最重的地方。”

“本来贫道的推算的邪气之地应该在贵府的南面,所以特意赶去降妖除魔,谁曾向邪气反而越来越淡,倒是这里突然强盛起来,这才耽误了些许时间,让各位施主受惊了。”

刚才李氏一发疯,嘴里什么神啊鬼的,简直要把老太太给吓死了,这会儿再一听了空说她这里竟是洛家邪气最盛的地方,就更吓得手脚哆嗦,“大师,您的意思是源头就在我这里?我前些日子大病了一场,难道也跟这个有关吗?”

“恶鬼作祟,以害人取其阳气,补其阴气,若非如此不可成活,而人失阳气,阴气太盛,则厄运连连,大病成灾。”

一听这话,老太太的脸都白了,急切的说,“那就请大师快快帮我洛府消灾解难,事后我们必有重谢!”

谁知了空竟突然讥笑一声,“恶鬼缠身岂是这么容易摆脱的,怕是贫道说出解决之法,各位施主也只会认为是一派胡言,固贫道只需点到为止,这场法事不做也罢,贫道告辞了。”

说着他竟然撂下这一屋子惊愕的人,洒脱的转身就走。

“等等!大师,我夫人已经噩梦连连,这会儿怕是撞了魔怔,您不是一向以除魔卫道为己任吗?这会儿怎么能丢下她不管,您这样法术高强之人,所说之话我们哪有不信的到底,成或不成,总要您先说出来我们才能配合啊。”

洛勇搂着仍然神神叨叨,惊惧不已的李氏,忍不住开口挽留。

果然一听这话,了空身形一顿,接着转身上前一把搭上李氏的手腕,接着神色一凛,目光更紧锋利冰冷,“夫人怕是已经不是邪气入体这么简单,是这天煞孤星又出来害人了!”

“天煞孤星?”洛骁一听这话皱起眉头,“大师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天煞孤星又是什么东西?”

了空冷冷一笑,目光再一次死死地落在骆心安身上,那一滩冰冷如死水的目光,看得人毛骨悚然,像是直接要把一个人穿透。

“不知贵府可否有人是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极阴八字?”

洛骁先是愣了一下,接着陡然呼吸一窒,然后老太太也反应过来,两个人的目光一下子钉在了骆心安身上。

“大师……您这话什么意思?”

“阴年阴月阴时是最不吉利的一种命盘,天生克夫克子、克父克母,若命再不好一点,在出生那一年赶上瘟疫灾荒或者天象突变,就是极衰之命,轻则连累亲友,重则孤绝一生,这一种人就是天煞孤星,最易招来邪气恶鬼之类不干净的东西。”

这话一说完,整个大厅里一片死寂,尤其是洛骁和老太太,瞳孔剧烈的收缩,后背已经沁出一层冷汗。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他们二人却很清楚,骆心安就是生在阴年阴月阴时,而且正逢北方闹瘟疫,出生那一天还出现了天狗食日这种不吉利的天象,难道她真的是这所谓的天煞孤星!?

一听这话,骆心安就明白这事儿果然是冲着她来的,心里顿时觉得很可笑,这栽赃手段还真是一波接一波,没完没了了,这一次竟然连封建迷信都用上了,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最开始的那抹慌乱,淡淡一笑,“道长,真不好意思,我还真就是您嘴里说的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人,不过,若您是觉得我是什么天煞孤星,害的洛家邪气入侵的话,是不是有点可笑?我父亲和祖母还活的好好地,我至今也没有出嫁,你从哪儿看出我克夫克子克父克母了?”

了空淡淡一笑,那双冰冷的眸子陡然锋利,像无数把刺刀一样捅进骆心安的身体,像是要把她的灵魂硬生生的撕扯出来。

骆心安从没见过这样恐怖的眼睛,身体下意识的挣扎,可这道士的眼睛像是又绳索一样,死死地勒住她的目光,让她迫不得已只能跟他对视。

瞬间骆心安身体里皮开肉绽的感觉越来越严重,她痛的当即“唔”的闷哼一声,全身已经被冷汗浸透。

这时了空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阴测测的飘了过来,“施主,你似乎也弄错了,我说的是洛心安,洛大小姐本人,而不是说你。”

骆心安倏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黑衣道士。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知道了什么!他怎么会知道我……不是洛心安本人!?

阴冷的目光从四面八方刺来,她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被这双眼睛从肉体里撕裂出来,耳边嗡嗡作响,洛心安这具肉身的记忆扑面而来,那些跟聂毅携手相伴的,那些被洛心慈加害致死的,那些受尽屈辱的痛恨和不甘……

这是她从这具身体里醒来之后第一次这样强烈的把自己和洛心安本人分开,她的记忆不再与洛心安交叠,她渐渐地被人从这具肉体里撕扯出来……

“孤魂野鬼,借尸还魂,也敢在此造次!”

了空阴狠的声音从远方传来,一把桃木剑猛地刺进她的意识,想要彻底的将她赶走,她被束缚在原地无法动弹,眼睁睁看着木剑下一秒就要刺穿她的心脏时,她的眼前突然浮现出一双墨色的眼睛。

远山如黛一般的眉眼,刀削斧凿的轮廓,还有那一身如谪仙一般的白衣,他一瞬不瞬的看着她,走过来紧紧地拥抱了她。

“你要对我负责。”

她听见有人在耳边这样沉声开口,眼前霎时间一片清明,她猛地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仍然在大厅里,周围全是洛家人,而那了空大师身形猛然一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桃木剑,震惊的看着骆心安,似乎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一只毫无法力的孤魂野鬼给赶出来。

只看到两个人静默的站了许久的洛骁,心里一阵疙疙瘩瘩,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忍不住开口唤回了空的神志,“大师,我想您真的弄错了,我女儿的八字或许有些不吉利,但要是真能祸害到这个家早就祸害了,怎么会等到现在?”

了空目光咄咄的看了骆心安一眼,接着讽刺一笑,“施主,那您不妨好好回忆一下,贵府近来发生的所有事情是否都与令嫒有关,她是否突然性格大变,是否从此以后家宅就没有过宁日,这些事情贫道统统不清楚,答案究竟是什么,各位可以问问自己的心。”

“好像……真的是这样,洛府一向家宅安宁,出的这些祸事全都在最近一段时间,而这一段时间刚好是大姐掉进莲花池子被人就上来之后……”

一直沉默的洛心慈看了骆心安一眼,怯怯的开口,小脸还有些苍白,似乎说完这句话就会招来杀身之祸似的。

老太太一听这话,死死地攥着椅子扶手,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不经提醒她都快忘了,以前的洛心安可是个胆小怕事的懦弱性格,什么时候有过现在这样咄咄逼人的一面,好好的一个人,如果不是被鬼怪附身了,又怎么会性格大变?

而且自打这骆心安性格突变之后,洛家的祸事就一件连着一件,一后宅的女眷如今一看竟没几个有好下场,不是被关进了北院就是刚才差点被洛骁弄死,还有一个疯疯癫癫,跟撞了邪似的,甚至连她自己都大病一场,险些丢了这条老命。

这么多事情凑在一起,到底是巧合还是……眼前这个骆心安真的是天煞孤星,借尸还魂在洛家就是要害得他们家破人亡的!?

就在这时,一个小丫鬟突然急匆匆跑进来,“老爷,老夫人,不好了!刚才天上不知从哪儿飞来两只乌鸦,这种不吉利的鸟我们也不敢碰,就用棍子想要把它们赶走,结果它们飞着飞着突然从天上掉下来,摔得浑身是血,正好死在了归晚居里!”

一听这话,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白日见到乌鸦已经是极其晦气的事情,如今乌鸦竟然死在了洛府里,而且还正好掉到了骆心安的屋子里,岂不是证明骆心安住过的地方比这乌鸦更加邪气么?

骆心安听完这话,在心里冷笑一声,这些种种手段一环接一环,根本就已经完全算计好了,不把她直接杖毙或者轰出洛家决不罢休,她这次就算是插翅也难飞了!

果然,听完这话,老太太再也坐不住了,如果一次天象突变是以外,两次是巧合,如今都是第三次了,又是祖宗牌位倒,又是池塘鱼死绝,现在连乌鸦都死在了归晚居,老天给的预示已经足够多了。

老太太完全不给骆心安一次开口的机会,直接阴着脸问了空,“大师,您刚才所说的破除邪气之法到底是什么?”

了空毫不避讳,阴冷的说了一个字,“杀!”

“妖魔鬼怪,恶鬼凶灵,杀无赦。”

老太太一听这话放下心来,她本以为破除灾祸没有那么简单,如今竟然只要处死骆心安就可以免除整个洛家的灭顶之灾,那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骁儿,你听见了,如今整个洛家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为娘也被她连累的病倒了,这个天煞孤星说什么你都得除掉!”

说着她直指骆心安的?子,好像决定处死的不是自己的孙女,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根没有知觉的烂木头。

“娘……”洛骁一下子犹豫了,黑着一张脸,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他当然知道洛家如今的境况非常糟糕,他作为一家之主必须要做点什么,而且最近的种种异像也的确表明,洛家的确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更何况还有了空大师这样法术高强的大师亲自指认,他想不怀疑骆心安是天煞孤星都难。

可是……这毕竟是他的女儿,还刚刚被封了贵女,他怎么能如此草率的就要了她的命?

看到洛骁没有立刻拒绝,骆心安闭上眼睛,心里无比的寒冷,果然封建迷信害死人啊,随便找个道士,弄死几条鱼和乌鸦,她就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天煞孤星,多可笑啊。

嗤笑一声,她轻声问,“父亲,是不是就凭一个外人的话,您就认定女儿是天煞孤星,会克夫克子、克父克母,害死自己的家人是吗?”

洛骁一下子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极其怕死的老太太已经坐不住了,大手一挥,“还跟她废什么话,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难道还真准备天煞孤星克死我们全家人的时候才知道后悔?!”

“来人啊,把这个祸害给我拉出去处死!”

话应刚落,几个侍卫已经冲了上来,屋子里的张姨娘、洛心慈、洛婉婷还有李氏,全都眯着眼笑了起来,这一刻她们终于要反败为胜,让骆心安这个贱人下地狱永不超生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传来轮子压过石板路发出的嘎吱声响,这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可是却没有一个小厮进来同传。

老太太当即皱起眉头,“外面怎么回事,是何人在捣鬼?”

这时大门突然从外面被人踹开了,外面的丫鬟小厮跪了一地,全都吓得瑟瑟发抖,这时一个黑衣人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成百上千个身穿铠甲的士兵,各个拿着武器,整?统一的步伐,敲在心口上让人心惊胆寒,他冷眼往屋子里看了一眼,身后把旁边一直轮椅退了进来,只见一个一身白衣的男人慵懒的靠在上面,眯着眼看着这一屋子的闹剧。

他今天罕见的戴了一顶玉帛金冠,两条青色掐金丝的丝线垂下来,衬得他本就刀削斧凿的脸宛如冠玉,整个人英俊的惊心动魄,像是从画里走出来一样。

一屋子的女眷全都看傻了,尤其是洛心慈当即红了脸蛋,一瞬不瞬的看这个走进来的男人。

可他的眼睛压根没往周围人身上放一下,只是一眼就看到了被迫跪在地上的骆心安,当即眼睛阴沉了下来,懒洋洋的开口,“真是好大的阵仗啊,是谁在说本王的王妃是克夫克子天煞孤星,怎么本王自己倒是不知道啊?”

话音刚落,骆心安猛地回过头,惊得眼睛都快掉出来了,眼前这男人不是聂暻那个死瘸子还能是谁!?百度一下 '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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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王爷一怒为红颜 (多谢浅尝淡殇妹子送南瓜车!)

谁都不知道这个男人是怎么带着这么多卫兵穿过层层守卫。没有惊动任何一个人就这样突如其来的闯到了洛府后院,更没有人知道他又是何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骆心安在看到他的一刹那,惊得心脏都快不会跳了,下意识的想站起来问他“你怎么在这里?!”。可是在听到男人开口说的那句话以后,身体都僵住了。本书最快更新百度搜索爪机书屋脑袋里霎时间一片空白,根本忘了如何反应,只是瞪着眼睛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可惜,从始至终男人压根没有把目光往她身上放一下,好像压根不认识她一样,一直瘫着脸,没有半点表情。

只是用余光悄无声息的往骆心安身上扫了一下,看到她那副见了鬼的表情,鼻腔里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哼声。

为了今天来见王妃,本王可是拿出了十足的诚意,甚至连脑袋上这顶彰显身份的玉帛金冠都戴出来了,就是为了英俊逼人的出现在娘子面前,天知道这劳什子东西有多沉,不是上朝或者祭祀这种大场合。他连碰都不会碰一下,结果他的王妃根本就没有体会到他的苦心,还露出这么蠢的表情,真是不解风情,一点也不善解人意!

聂暻在心里嘟哝几句。脸上虽然依旧又黑又臭,可嘴角却控制不住的往上翘了一点用肉眼几乎察觉不到的弧度。布亚向巴。

一屋子的女眷,从小养在深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什么时候一下子见过这么多卫兵,这幅重兵武装。煞气凛冽的样子,直接把她们吓得噤若寒蝉,刚才那副恨不得要把骆心安这“天煞孤星”弄死的劲头也一下子萎了。

最后是洛骁第一个反应过来,惊的脸色一白,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臣……臣洛骁……见过靖王爷!”

“靖王爷”三个字一落地,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洛心慈和张姨娘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面如冠玉的男人。

这就是靖王爷!?

他不是个半死不活,马上就要咽气的死残废吗?怎么会是眼前这个样子!?

在两人眼里,靖王爷应该是个形如枯槁,丑态百出的痨病鬼模样,跟眼前这个白衣翩然,刚毅英气的男人完全没有半点关系,他怎么可能是靖王爷!

不仅是一屋子人大吃一惊,就连跪在一边的骆心安都蒙了。

她一向精明灵活的脑子这时候彻底当机了,一时间有点绕不过来弯儿。

这个自己在后山偶然脑子进水发善心救过的男人,这个一直嚷着要她负责,跟她成婚的男人,这个危难时从天而降救她于水火的男人,这个前几天还偷偷溜进她的房间,跟她分享一条糖醋鲤鱼的男人……

如果他不是宫里的锦衣卫,而是那个赫赫有名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靖王爷,那岂不是代表,她把自己曾经的准妹夫,当朝的六皇子的豆腐给吃了!?

我的个天……真是日了狗了……

骆心安眼前一阵晕眩,一口血卡在喉咙里,差点没当场呛死。

洛骁见周围的人全都愣在原地,忍不住低喝一声,“都干什么呢!见到殿下还不赶快跪下!”

话音落地,一屋子的人才终于反应过来,顿时膝盖一软,哗啦啦的跪了一地。

“参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聂暻慵懒的靠在椅子上,手指搭在扶手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就像没看到这一屋子跪在地上的人似的,只是一瞬不瞬的看着骆心安,完全没有叫这些人起身的意思。

直到旁边的影卫轻声咳嗽一声,他才回过神来,像是埋怨骆心安害自己分神似的,又瞥了她一眼,这才收回视线,环视四周,看着刚才那场闹剧留下的一地狼藉和墙上的那一大滩血迹,目光最终落在洛骁身上。

“尚书大人,贵府这小年夜过的当真是‘热闹’啊,是不是我来得不巧,打扰了各位?”

堂堂一朝王爷亲自登门,这可是天大的荣幸,哪里还敢说打扰?

洛骁赶紧磕了个头,陪着笑脸说,“王爷这是说哪里的话,您能来赏光驾临寒舍已经是让贵府蓬荜生辉了。”

“哦,是吗?那怎么本王一进门就听见有人喊打喊杀,又是处死又是杀无赦的,这大过年的,就让本王触这种霉头,尚书大人您这是何意?”

“这……这……臣实在不知王爷会突然驾临,所以才……这都是误会,误会!臣只是处理一些家事,实在是无意冒犯王爷啊!”

洛骁此时哑巴吃黄连,简直一肚子苦水不知道往哪儿说,他好好地呆在家里,是靖王爷自己找上门来的,这怎么能算是他故意触霉头?更何况经过上一次张姨娘和洛心慈的事情,他就算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再得罪这位祖宗了,又怎么会当面惹他不痛快。

可现在靖王爷这样开口,简直是明摆着跟他过不去,但洛骁到现在还没弄明白自己究竟又是哪里开罪了他。

“家事?”聂暻冷笑一声。

这老匹夫到底是耳朵聋了还是在这里跟他装傻,他进门的那句话说的还不够清楚么?本王和王妃感情甚笃,鹣鲽情深,连生儿子的问题都已经商量过了,这洛骁竟然还敢把本王当外人!

聂暻的目光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本来就冷若冰霜的一张脸,这会儿更是黑了个彻底,锋利的目光落在旁边那个口口声声骂骆心安是天煞孤星的了空大师身上,似笑非笑的说,“既然尚书大人在解决家事,外人不便在场,那这位道长是什么人?”

“尚书大人,恕我直言,若不是本王知道自己来得是你们洛家,刚才乍一跨进这大门的时候,看到你与老夫人对他言听计从的样子,还以为这洛家已经改头换姓,扔了祖宗家法,认一个外人当家主了呢。”

一句话让洛骁白了脸色,连老太太的头上都冒冷汗了,这话若是别人说出来简直是大逆不道,可这话一旦变成聂暻说出来,就等于指着他们的鼻子骂数典忘祖,侮辱祖宗和门楣!

老太太忍不住了,开口说,“王爷,您或许有所不知,实在是最近洛家出了很多邪门的事情,尤其是最近几天,邪气越来越猖獗,老身这才想着把了空大师请来设坛做法,驱鬼辟邪。”

聂暻一挑眉毛,刀削斧凿的脸上露出一抹讥笑,“这朗朗乾坤,皇权庇佑,百姓安康的盛世,哪里来的邪气和恶鬼?就算真的有这些东西,在真龙天子脚下又哪里敢出来害人。老夫人,您可要仔细说话,断然不可以轻信些江湖术士的胡言乱语,散播这种动摇人心的疯话。”

这话说出来,老太太跪在地上的腿都打哆嗦了,这哪儿是劝她别听信迷信,分明是说若她轻信了空的话就是助长邪门歪道,蛊惑人心,挑衅藐视皇权啊!

这顶大帽子扣下来,洛骁打了个哆嗦,赶紧解释,“王爷误会了,臣的母亲是病糊涂了,才想着用这种土办法来去去晦气,并没有其他意思。”

“没有其他意思?被一个江湖术士随便说几句就要把自己的亲孙女当场处死,还敢说没有其他意思!我看令堂是中了别人的奸计,生怕别人不知道堂堂三品尚书之家,竟然被一个江湖骗子耍的团团转!”

“洛骁,你身为朝廷命官,竟然这么没有脑子,被个骗子挥来喝去,不如连这顶乌纱帽也别要了,尚书之位直接让这道士来做可好!?”

聂暻突然喝叱一声,影卫一抬手直接掷出一把匕首,擦着洛骁的脑袋飞了过去,乌纱帽被一下子刺中,随着匕首“砰”一声从脑袋上掉了下来,砸在地上留下一声闷响。

洛骁吓得脸色惨白,冷汗唰一下淌下来,滴在了地上,急忙诚惶诚恐的说,“臣不敢!臣不敢!实在是了空大师的法术高强,世人皆知,对洛府的种种预言也都无比精准,这让臣……不得不相信府上真的有天煞孤星啊!”

聂暻面无表情的看他一眼,只是这一眼就让洛骁又打了个哆嗦。

“世人皆知?尚书大人这话是说本王孤陋寡闻了,那我倒真要见识见识这了空的本事,是不是真的这么厉害。”说着他双眼一眯,闪过一丝凛冽的精光,指着了空说,“给我把他绑起来!”

话音刚落,两个影卫从聂暻身后跳出来,一下子擒住了想要离开的了空。

了空拼命地挣扎,不停地大喊着“道家中人岂容尔等放肆”,可还是始终挣不开束缚,哪怕他修行再高,到底也只是个普通道士,哪里是身手高超的影卫的对手。

被捆了个结实,扔在地上的时候,他整张脸都憋紫了,忍不住冲着聂暻怒斥一声,“王爷!你如此侮辱蔑视道教中人,诋毁大晟国教,小心遭天罚!”

他话音刚落,聂暻身后的几百羽林精兵瞬间同时抽刀,明晃晃的刀剑直指整个大厅,在场的一群小丫头吓得惊叫起来,了空的脸当即就青了,再也没敢多说一句话。

聂暻懒洋洋的换了个姿势,一张嘴声音像结了冰一样寒冷,“道家虽然是我大晟国教,但像来只有青云观这一枝才是正统,你这些旁门左道,对付一些愚昧无知的蠢货或许还有些作用,但本王可不吃你这一套。”

他说这话的时候,扫视大厅里的所有人,从老太太到洛骁,从张姨娘和李氏到洛心慈和洛婉婷,一个都没有落下,被这样冰冷锋利的目光盯上,几个人当即后背一寒,好像内心那些阴谋诡计一眼就被他识破了一样,下意识的打了个寒战,脸色又白了几分。

“愚昧无知?哈哈哈哈……”了空突然大笑起来,阴测测的眸子死死地瞪着骆心安,“不过是一缕孤魂野鬼,霸占了别人的身子出来害人,王爷你却说贫道愚昧无知?贫道早就卜算过天命,此女就是害人不浅的天煞孤星!王爷,你若是不相信,尽管让贫道再试一次,贫道有十成的把握可以将她逼出体外!若放纵了这妖孽,以后祸国殃民,天翻地覆,报应不爽啊!”

一听这话,骆心安的脸色也白了几分,并不是真的相信自己是什么所谓的天煞孤星,而是因为不敢相信他竟然真的能看出自己是一缕孤魂野鬼,方才他这么说的时候,她还以为不过是故意栽赃的手段,可是事到如今,他竟然还死咬着不放。

刚才被这道士的意识侵入,整个人像被撕裂一样从这具身体上脱离的滋味,她不想再体会一次,如果再来一次,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这么幸运的逃过一劫。

在这个封建迷信的古代社会,借尸还魂意味着什么她很清楚,一旦被人发现,她可能会立刻死无葬身之地,可比起这些,最让她害怕的竟然是聂暻若是也相信了这些话该怎么办?

她很诧异,自己竟然不害怕被人当成恶鬼,只是不想看到眼前这个男人也会露出其他人看她时,那种畏惧、仇视、恨不得让她灰飞烟灭的神情。

这样陌生的神情,不适合出现在这个男人的脸上,她受不了。

想到这些,骆心安脑袋里一团乱,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不敢去看聂暻会给出什么反应。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了空疯狂又坚定的目光吓到了,周围一片死寂,过了良久,聂暻终于开口了。

“道长,刚才本王进来的时候,貌似听到你说‘妖魔鬼怪,恶鬼凶灵,杀无赦’?”

一听聂暻的口气软了下来,了空心中一喜,急切地说,“没错,贫道卜了全部卦相,只有杀了这恶鬼才能彻底了了这祸患!”

聂暻淡淡一笑,“看来道长这占卜之术着实厉害啊,刚才倒是本王小瞧你了。”

听到这里,骆心安的心一点一点的沉了下来,心里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骆心安你到底在期待什么呢,没用的,你本身就是一缕孤魂野鬼,注定了一旦被人发现就会灰飞烟灭,谁也不会来帮你,哪怕是这个死瘸子。

毕竟他是个古代人,对鬼神有着天生的敬畏和恐惧,她没法要求这个男人跳出这个生他养他的封建意识,对自己毫无保留的信任,更何况……他们才认识了几天啊?

露出一抹苦笑,她有些自暴自弃的睁开了眼睛,而掀开眼睛的一刹那,她却突然撞上了聂暻那双墨色的眼睛。

他的眼睛里没有恐惧和防备,神色执着而坚定,一如往昔。

这时,他收回跟骆心安对视的一目光,对着了空突然笑了一下,可是眼睛里却没有半分温度,冰冷的瞳孔让这抹笑容变得更加煞气逼人,“道长,既然你的占卜之术如此厉害,不如你现在就算一下,接下来本王要对你做什么。”

一句玩笑似的话让了空的表情直接僵在脸上,而就在这一刹那,聂暻的脸陡然阴沉了下来,“快算啊,你不是法术高深,一眼就能看穿谁是妖孽恶鬼,甚至连别人以后的是不是祸国殃民都猜到了,那给自己算一卦准没有问题,你若是算对了,本王直接就让你当青云观的住持,如何?”

“王……王爷,贫道用性命担保所说句句属实……绝无欺瞒!”了空哪里猜得透这位情绪反复无常的王爷到底是什么心思,只是下意识地觉得尖锐的恐惧。

聂暻不耐烦的皱起了眉头,“一”

“二”

“本王就算三下,你来猜本王接下来要做什么,猜对了我就饶了你,猜错了我就剁了你。”

“王爷!”了空彻底慌了,他没想到在大晟竟然有人敢对道士下手,就算是当今皇上去道观里祈福都要虔诚的叫他们一声“道长”,这聂暻不过一个小小的王爷,他怎么敢!?

“三——动手。”聂暻直接冲旁边的影卫扬了扬下巴。

“不、不!我说,我说!”了空似乎料定了聂暻心里哪怕再想宰了他,也不敢真的杀道教中人,吞了下口水,艰难的说,“王爷是想立刻……立刻要了贫道的老命。”

聂暻展颜一笑,罕见的笑容在冰霜似的脸上绽放,他拍了拍手,一脸钦佩,“道长果然有几下子,竟然猜对了,果然是本王太小瞧你了,既然如此……”

话及此处,他的脸突然冷了下来,用不寒而栗的声音说,“那就如道长所愿,动手!”

了空疯了似的挣扎,不停地大吼大叫,“我是道家传人,你不能杀我!王爷!王——”

他的话都没说完,就被突然跳出来的影卫一刀毙命。

锋利的刀刃直接抹了脖子,鲜血一下子喷出来,在地上溅了一大滩。

“啊——!”在场的女眷惊叫一声,有几个小丫头一看这场面,当即吓得唔唔大哭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可这时聂暻却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跟没事人似的挥了挥手,表情厌恶地说,“把他拖出去吧,在这里躺着影响尚书大人一家吃饭的心情。”

老太太的脸直接就绿了,餐桌跟前死了一个人,鲜血喷的到处都是,谁还有心思吃饭!?

“不好意思,让各位受惊了,只不过有些人实在让本王厌恶得很,不得不把他先提前‘请’出去。“

聂暻就像没看到这一屋子人的脸色似的,阴沉着脸说,“不过一个江湖骗子,竟敢随意决定他人生死,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谁给他权利让他所以触觉陛下亲封的贵女?不过是身份低贱的狗东西,也想以下犯上,上房揭瓦了不成,连‘杀无赦’这三个字都敢说的出来,眼里还有没有王法和皇上!”

这番话一说完,张姨娘、洛心慈这几个人的脸上当即像被狠狠抽了几个耳光似的,脸上的表情更加惊恐畏惧。聂暻这话看起来像是句句都在骂了空大师,可明摆着是说给她们听得,告诉她们,骆心安是皇上亲封的贵女,不是你们这些低贱的庶出可以谋害的,若有人再伤害骆心安,就是跟皇上过不去,到时候血溅当场的可就不仅仅是一个了空了!

所有人的脸色霎时间一片惊惧青紫,洛骁鼻尖嗅到那股刺鼻的血腥味,两腿都开始发软。

骆心安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到了,喉咙滚动了几下,不敢置信的看着聂暻,一颗心突然跳的很厉害,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她没想到聂暻能为她做到这种程度,甚至连一句疑惑都没有,就这样毫无保留地选择了相信她,哪怕这个人是大晟赫赫有名的大师,就这样杀掉一定会招来非议,他也毫不在意的做了,难道他一点也不害怕她是天煞孤星,甚至真的是一抹孤魂野鬼吗?

聂暻似乎读懂了她的眼神,不高兴的蹙起了眉头。

他的王妃这又是什么表情?本王是这么没有原则的人么?他才不管骆心安是什么鬼啊神的,反正只要他还活着,就会选择永远忠诚信任自己的娘子,这是作为一个相公最基本的底线。

想到这里,聂暻别别扭扭的把头挪到一边,嘴角绷得紧紧地,连这点信任都不给他,他生气了。

骆心安这次很奇异的看懂了他的表情,甚至连她自己都觉得诧异,这么短的时间里她竟然如此的了解这个男人的每一个情绪起伏。

她知道这个家伙是个很纯粹的人,自己不该胡思乱想的,可她已经被人伤怕了,对谁都抱着三分警惕和戒心已经成了她的本能。

她觉得自己看起来似乎很强硬,从不畏惧任何风雨和困境,可如果避开她坚硬的外壳,触到了她的内心,她又是个敏感多疑的人,一丁点风吹草动就会让她进入一级戒备,然后把好不容易袒露的内心,再次缩回那看似坚硬的外壳里。

不过幸好,这一次她似乎赌对了人。

看着男人不悦的脸,她心里涌上一股罕见的暖,就像在冰冷的冰窟窿里被人一把拽起来塞进热被窝一样,带着一股无法言说的满足,这时再看这家伙闹脾气的脸,她没忍住一下子笑了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她一笑,聂暻的身体立刻紧绷起来,脑袋偏离的角度更大了一点,别以为你这样对我笑,我就会原谅你,他从鼻腔里哼出一声不轻不重的单音,死活不跟骆心安对视,可是微微发红的耳朵又泄露了他的情绪。

这两个人旁若无人的对视,把一屋子人晾在当场的样子,连旁边的影卫都看不下去了,又一次干咳了几声,终于拉回了聂暻的思绪,却换来了王爷的一记冷眼。

扫视四周,看着这一屋子吓得瑟瑟发抖的人,聂暻心里一下子就烦了,就是这些狗杂碎耽误他跟王妃的相处时间,偏偏眼下不了结这件事还不行。

老太太这时已经被眼前这血腥的场面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可聂暻偏偏不准备让她好过,皮笑肉不笑的问道,“老夫人,你怎么哆嗦的这么厉害,是不是还在怕这府上有邪气作祟,祸害家人?”

“……老……老身没有这个意思,王爷误……误会了。”老太太艰难的挤出几个字,害怕的紧紧捏着丝帕,生怕自己再多提一句“天煞孤星”,也会被眼前这位王爷给砍了脑袋。

“那老夫人还觉得陛下亲封的贵女是祸害洛府的天煞孤星吗?”

“……王爷您、您就别开玩笑了,那胡说八道的了空不是刚被您给处死了么,我们洛府一家子好好地,哪有……有什么天、天煞孤星?”老太太战战兢兢地回话,连聂暻的眼睛也不敢看。

“老夫人明白就好,就算这世上真有什么天煞孤星,遇上陛下亲封御赏这种大恩典,邪气也早就变成了瑞气,您说是不是?”

聂暻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老太太哪里还敢再说一个不,连连点头,“王爷说的是,都怪那骗子满嘴谎话,这才挑拨的我们一家子难得安宁,一刀杀了他真是便宜了!”

谁知聂暻这时却摆了摆手,“说起来,本王现在有些后悔了,这骗子虽然嘴里谎话连篇,但是有几句话还是有些道理的,尚书大人也说了,贵府最近的确祸事连连,种种不祥之兆也绝非偶然。”

“既然老太太都开了金口,说贵女绝对不会是天煞孤星,那这种种不祥之兆还有李氏无缘无故的发疯,总要给个原因和交代,你说呢,尚书大人?”

洛骁一听这话脑门上的汗又下来了,这靖王爷的手段实在是太厉害了,刚才明明是你威逼着老太太否认了天煞孤星,这会儿话锋一转就成了她自己主动承认,合着里外他都把自己刨得干干净净,这会儿又把这烫手山芋扔给他,可他还想知道这府上一系列的祸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一时骑虎难下,洛骁不得不点头开口,“的确如此,老太太的病还有之前祖宗牌位倒了这些事,都能就这么不了了之,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心安,刚才父亲和祖母委屈了你,现在你到底有什么冤屈不妨直接说出来,父亲给你做主。”

洛骁看出靖王爷根本就是有心偏袒骆心安,自然愿意卖他个人情,一反刚才要处决骆心安的犹豫样子,一副慈爱仁父的模样。

骆心安在心里当即冷笑一声,刚才我被所有人当成天煞孤星,要弄死我的时候,你这个当父亲的干什么去了,这会儿知道我已洗脱嫌疑,又立刻凑上来示好,如此反复无常,摇摆不定的男人,也配当一个父亲。

想到这里她冷淡的摇了摇头,“算了吧父亲,我说了你跟老祖宗也未必相信,刚才张姨娘要毒杀老太太这么大的事你都不过问了,就算真的在这洛府里找到了祸事的源头,恐怕也只会听之任之。”

当着靖王爷和一屋子的人说这句话,一下子让洛骁的脸涨红了,他深吸一口气,沉下脸来冷凝严肃的说,“笑话!府上若真有人故意为非作歹,祸害全家,我定然严惩不贷,绝不姑息!”

骆心安等的就是这句话,此时嘴角不易察觉的勾起一抹笑意,再抬起头的时候已经难以在她脸上看出踪迹。

“女儿的确有几句话要说,刚才憋在肚子里以为要一辈子噎着这口冤气,现在既然有了父亲这句话,女儿也就直说了,父亲,你记不记得三十五年前,京城有个赫赫有名的盐商王氏?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抬起了头,连聂暻都皱起了眉头,如果是他想的那件事,那他也有所耳闻。

洛骁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一下子想了过来,脸色陡然就变了。

这盐商王氏曾经家财万贯,人丁兴旺,生意不仅开遍整个京城,甚至还连西域那边都有分号,结果自从家里的老大,盐商的总掌柜莫名其病倒之后,半个月之后整个王家一夜直接离奇灭门,而所有人又恰好都是七窍流血而死。

官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查不出他们的死因,这一大家子就像是突然吃着吃着饭就突然一起死了,当时京城里谣言四起,都说他们是被恶鬼索命,直到青云观清虚道长亲自出马,才查出这一家子人竟然是被老大新娶的那个苗疆小妾活活下咒给咒死的!

想到这里,洛骁出了一身白毛汗,“你是说……巫蛊之术?”

骆心安眼里闪过一丝精光,抿着嘴点了点头,“没错,父亲还记得当初王家出事儿前的种种征兆么?也是突然有人重病,接着就是出现各种不寻常的异像,然后生意一败涂地,最后一夜之间就满门灭绝了,这些跟我们洛府如今的境况有什么不同?”

“满门灭绝”让洛骁和老太太同时吸了一口凉气,两个人的头皮都害怕的发麻。

如果真的是巫蛊之术,那这事儿可就太严重了,当初王氏全家灭门之后,那苗疆小妾的巫蛊之术不知怎么就被人给知道了,一时间京城打乱,甚至连宫里都开始接二连三的死人,皇帝震怒,下令全国焚烧所有巫蛊器物,在大晟王朝永生不许出现这个东西,从此天下之人谈蛊色变,这才杜绝了这个邪门的法术。

如今,洛家难道真的被人下了这种恶毒的诅咒!?

一想到这种可能,老太太双腿一软几乎要站不住了,洛骁更是眉头紧锁,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一时间大厅里鸦雀无声,洛心慈和张姨娘对视一眼,心里禁不住打鼓。

骆心安这贱人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莫名其怎么会提到巫蛊之术?

洛心慈坐不住了,忍不住柔声开口,“父亲,祖母,这事会不会是姐姐弄错了,毕竟这巫蛊之术已经失传了这么多年,如今哪儿这么容易说出现就出现,而且正好出现我们洛家身上,我们平日里又没有什么仇家,什么人会用这么阴毒的手段对付我们?”

“依女儿看,与其考虑这些有的没的事情,不如好好查一查除了姐姐以外,还有谁跟我们洛家八字相克。”

这话明显是把脏水继续往骆心安身上泼,聂暻的脸一下子阴沉了下来,刚想开口却被骆心安眨了眨眼给制止了:别乱发脾气,这事让我自己解决。

聂暻怒瞪:你是本王的王妃!

骆心安就当没看懂他的眼神,斜眼撇他一眼:别给我提王妃这两个字,你瞒着我身份的事我还没有找你算账。

聂暻瞬间偃旗息鼓,又不甘心似的,扭过脖子冷哼一声才罢休。

骆心安压下笑意收回视线,对洛心慈微微一笑,不疾不徐地说,“妹妹,有句老话叫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谁知道背后有没有人想着算计祖母和父亲,你现在强加阻拦,难不成是心虚了?”

“我心虚什么,姐姐你可管住自己的嘴巴,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洛心慈看着聂暻和骆心安眉来眼去的样子,心里一阵窝火,气的一张脸都快歪了。

不过就是勾引别人未婚夫的贱货,这会儿倒是得意起来了!果然长成这副狐狸精样子,注定是个不要脸的东西!

难怪当初靖王爷对她闭门不见,还给了她这么狠的一个下马威,原来是早就被骆心安给勾住了,说不定她在靖王府吃这么大一个亏也是这个贱人唆使的!

骆心安淡淡一笑,“同样的话也送给妹妹,污蔑人的话可不要随便乱说,否则容易反噬到自己身上。”

说完这话,她不再理会洛心慈气的扭曲的脸,回身对洛骁说,“父亲,这件事越快查出来越好,依心安的意思,既然我与张姨娘的屋子都被人搜查过了,就干脆把这范围再扩大一些,把整个洛府都仔细搜查一番,如果确定不是巫蛊之术,也好让全家放下一颗心,省得连这个年都过不好。”

洛骁跟老太太对视一眼,两个人也正有此意,于是招来整个洛府所有的丫鬟小厮道,“去各个屋子里仔细查,不管是小姐的屋子还是下人的,甚至那北院也都一间房子不能漏掉,若是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马上拿过来汇报!”

“是!”所有下人一声应下,都急匆匆的跑出去搜查了。

整个大厅里再次陷入了沉寂,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很难看,这时聂暻皱着眉看了骆心安一眼: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骆心安趁所有人不注意,迅速的回过头冲他眨眨眼,作了个飞吻的姿势:你不是王爷么,有本事你猜啊~

这时就听“砰”一声巨响,影卫赶紧扶住差点要歪倒在地的王爷,“王爷,你怎么了?”~

聂暻死死地瘫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咳嗽了几声,摆了摆手,正经危坐的坐在那里,整个人显得异常暴躁,这时他端起茶杯挡住自己脸上的表情。

别以为你当着娘家人就可以光明正大勾引本王!太不知羞耻了!本王都替你害臊!

他心里异常的狂躁,脸上还是一潭死水,只是捏着茶杯的手指收紧了再收紧,半张脸都红了。

骆心安赶紧把头撇到一边,装作为洛家操碎了心的样子托着腮,盖住了自己快要绷不住笑出声的嘴角。

就在这时一个小厮急匆匆地跑了回来,手里还拿着一包东西,一见有人回来,洛骁倏地站起了起来,一看这小厮满脸惊恐的表情,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怎么样了,真的有发现!?”

“回……回禀老爷……奴才……奴才在二小姐住的北院里发……发现东西……”

“什么!?”洛心慈猛地站了起来,一瞬间震惊的整张脸惨白如纸。百度一下 '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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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张姨娘之死

“回……回禀老爷……奴才……奴才在二小姐住的北院里发……发现东西……”

“什么!?”洛心慈猛地站了起来,一瞬间震惊的整张脸惨白如纸。

洛心慈脑袋里顿时嗡一声响,一个身形不稳,差一点跌倒在地。她自己的屋子自己最清楚,里面怎么可能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之前张姨娘设计陷害骆心安毒杀老太太之前,还特意提前跟她说过,最近一段时间一定要安分守己,绝对不可以高调张扬。也不要碰白芍、蜜饯之类的东西,更不要跟骆心安起冲突。以免被她倒打一耙。

为此,她甚至连老太太生病这个绝佳脱离北院的机会都放过了,一直安安稳稳的呆在北院,这小厮还能在她屋子里找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洛骁的脸一下子阴了下来,“别支支吾吾,到底是什么东西,打开看看。”

小厮赶紧打开手里的包裹,里面露出一摞绫罗绸缎的纱裙和是十几件玉石珠宝,晶莹剔透的宝石滚落在地,映衬着霞光似的丝绸,显得格外富丽堂皇。

洛心慈一看是这些东西,当即心里长舒了一口气,这些不过就是以前她在翠玉楼的时候,珍爱无比的东西。后来被罚到了北院,这些东西也全都没收了,这一直是她的一块心病,每次想到自己穿的破破烂烂,跟北院那些低贱的下人一样。她就心里窝火。

所以,当张姨娘以老太太的名义从北院出去之后,她就暗自让她把自己以前这些宝贝给偷了出来,就为了能在今日的小年夜上大展风采。

虽然当日她被洛骁褫夺了二小姐的身份,相应的俸禄和待遇也都没了,可如果只是偷走自己以前的衣物。最多也就是挨一顿骂,罚她跪几天祠堂,根本就不算什么大事。

心里这么一想,她当即泪水盈盈的跪在了地上,“父亲,是女儿错了,只想着今日好不容易可以见到您和老祖宗,又是一家团聚的大日子,这才一时糊涂把原来的旧衣和首饰拿了回来,违背了父亲的旨意,心慈甘心受罚。”

她这一哭果然有效,洛骁的脸色稍微舒缓了几分,他还当这些小厮搜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结果不过就是一些衣物,虽然洛心慈着实虚荣了些,但是女儿家哪有不爱美的,私藏这些东西跟恶毒的巫蛊之术相比,可是小巫见大巫了。

“不过就是些普通的玩意儿,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让你们去搜屋子,你们就拿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敷衍了事吗?”

洛骁的眉头紧皱起来,洛心慈和张姨娘同时松了口气,瞥过眼睛狠狠地瞪了骆心安一下,本以为这小贱人会有什么高明招数,原来也不过如此。

骆心安把两人的神色看在眼里,嘴角的笑意不变,你们母女俩着什么急,好戏还后头。

这时那小厮赶紧摇了摇头,支支吾吾的说,“老爷……奴才哪儿敢拿这种事开玩笑,这些衣服是没什么奇怪的,但里面藏得东西有些古怪……”

“……什么?”洛骁和老太太同时皱起了眉头,这衣服里还有别的东西?

“衣服里藏了头发和指甲……”小厮胆战心惊硬着头皮说,“这些东西全都藏在内袋里,奴才一开始也没发现,后来觉得这衣服的厚度不太对,这才从夹缝里给翻了出来。”

一听这话,在场所有人的眉头都皱了起来,就算洛心慈现在已经被贬斥到北院,但到底是洛府的二女儿,堂堂千金小姐私下在衣服里藏这些恶心的东西做什么?

洛心慈自己都蒙了,这些衣服是张姨娘亲手给她的,她害怕被人发现就一直藏在箱子里,根本就没动过,张姨娘是绝对不会害她的,可这些头发指甲又是从哪里来的!

“这……这怎么可能……父亲,祖母……您们知道心慈平日里最喜洁净的,怎么可能留着自己这种脏东西,甚至还藏在身上。”

老太太沉着脸,挑眉看她一眼,“那你倒是解释解释,这些脏东西怎么会在你的衣服里,还特意藏在内袋里?”

“这……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这些真的不是我放的,老祖宗你相信我。”

洛心慈急切的开口,骆心安却是时候打断了她,“老祖宗,妹妹这话倒是没说错,她当然不会傻到把自己的东西留在身上,可是会不会留着别人的就说不准了。”

说到这里,她瞥了一眼张姨娘说,“而且,妹妹整日呆在北院,恐怕没有机会出来拿这些首饰和衣服,那到底是谁帮她把这些东西偷送进北院,会不会趁着送东西的时候,在衣服里面藏上其他人的头发和指甲,就更说不准了。”

一听这话,张姨娘猛地反应过来,脸色瞬间毫无血色,“骆心安,无凭无据的你少血口喷人!”

骆心安失笑一声,“我说什么了就血口喷人了,按张姨娘您的说法我这叫合理怀疑,毕竟被人在房间里搜出这些脏东西的又不是我。”

说着她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突然皱起眉头对旁边的洛骁说,“父亲,说起来这事,女儿突然想到民间似乎有一种说法……说人的指甲和头发里面藏着精魄,不可随意丢弃,否则万一被有心人利用,恐怕会被直接摄走魂魄,人也就跟着完了……”

说完这话,整个屋子里的人脸色顿时就变了,洛骁一下子攥紧拳头,骆心安嘴角微微翘起,接着说,“不过这些也就是民间相传的东西,到底是真是假谁也不清楚,听听也就算了,父亲也不必太过忧心,还是先解决自家的事情为重。”

这话一说出口,怎么可能让人不忧心!

民间这种说法,的确谣传甚久,并不是空穴来风,如果不是骆心安突然提出来这事,洛骁根本就没往这个方向想,如今这么一想,才觉得后背一阵发寒。

如果这些传说是真的,指甲和头发里真的藏着人的精魄,那洛心慈把这些东西偷偷藏在衣服里,到底是什么居心!?

有句老话叫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更何况如今的洛府已经是惊弓之鸟,这时候搜出这种晦气的东西,绝非是好兆头。

洛心慈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脸上最后一点血色霎时间褪的干干净净,心里又惊又惧,“骆心安你别信口雌黄!你以为我是你这个命里带衰克父克母的丧门星,专门害自家人么!?”

“你给住口!”洛骁怒斥一声,一下子打断了洛心慈的话。

为了“天煞孤星”这事,靖王爷可是刚宰了那个了空大师,现在他还好好地在这里坐着,这孽障竟然还敢提这事,是嫌洛家人死的太慢了么!?

“孽障,你给我好好交代,这些头发和指甲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把这些藏起来到底打算什么,是不是准备害人!”

洛骁几乎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看着洛心慈的目光,冰凉的没有半分温度。

洛心慈一下子就慌了,使劲摇着脑袋,眼泪当即就砸了下来,“父亲,我真的冤枉啊!我连指甲和头发有这种恶毒的用处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把这些东西藏到自己屋里,甚至还要毁掉生我养我的洛家!我只是让母亲帮我捎几件衣服去北院,仅此而已啊!女儿真的不知道这些东西是怎么回事!”

她的梨花带雨,肝肠寸断,一张小脸白的没有一丁点血色,配上一身绿色的长裙,宛如雨打百合,我见犹怜,若不是知道她以前做过的事情,根本没法不相信她说的话。

可是有些事情再一再二不再三,洛心慈之前几次三番的说谎,又是诬陷骆心安被劫匪侮辱,又是恬不知耻的去勾引靖王爷……这种种劣事,让洛骁根本不敢再随便相信这个女儿的任第三次。

此时见她哭成这个样子,他一直冷着脸,没有半分动容,可也不好因为这一点头发和指甲就断定,洛家的所有灾祸都跟她有关,一时气氛僵在了那里。

这时听完洛心慈一番话的骆心安,疑惑的皱起眉头,“妹妹不是京城赫赫有名的大才女么,怎么会连这点民间传说都不知道?”

旁边的张姨娘一听这话当即冷哼一声,“才女就得知道天下所有事情啊?正因为心慈是才女,从小学的是礼仪教养,读的是四书五经,肚子里都是高雅的东西,所以不清楚民间那些贱烂的传言,有什么好奇怪的。”

“可上次妹妹买通乞丐毁我清白的时候,对民间这些贱烂的东西明明是无师自通啊。”

一句话噎的张姨娘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死死地瞪着骆心安,气的腮帮子都在哆嗦。

不提这个洛骁还没那么生气,一想到当初就是这个孽障害得洛家名声扫地,甚至差一点就要害死皇上亲封的贵女,洛骁的火气就不打一处来,冷哼一声使劲甩开被死死攥住的胳膊,“你的鬼话我已经听得够多了,你今天最好交代这些头发和指甲到底是谁的,否则你就继续给我滚回北院,一辈子别想再出来!”

一听这个,洛心慈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这件事她明明是被人冤枉的,凭什么洛骁宁愿相信骆心安这个贱人也不再相信她!

一股前所未有的委屈和恨意涌了上来,她一下子站起来猛地朝骆心安扑了过去,“一定是你!我衣服里的东西一定是你放的!就是你这个贱人栽赃我,现在还来挑拨我跟父亲的关系!”

一直沉默的聂暻看到这里,整张脸都黑了,就在洛骁忍无可忍,准备抬手抽她耳光的时候,谁也没有看到他究竟是怎么做的,手指夹住桌上一块蜜饯掷出去,正中洛心慈的膝盖。

只听“砰”一声巨响,洛心慈膝盖一软跌在了地上,再加上洛骁丝毫没有收敛的一耳光,她整个人直接摔在地上,脑袋重重的磕在桌角上,接着脸颊上被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她的脸一下子就破了相。

张姨娘一件这样当场尖叫一声,大哭着扑了上来,洛心慈只觉得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淌了下来,一张脸疼得已经没有知觉,伸手一摸,满手都是鲜血,她崩溃惊恐的惊叫起来,“我的……我的脸!我的脸!”布以匠圾。

“大夫!大夫!快来个人救救我女儿的脸!”张姨娘抱着洛心慈歇斯底里的叫着,想要伸手去碰她的伤口,可伤口实在是太深了,配上她满脸是血的表情,简直像个惊悚的恶鬼,哪里还有平日里一丝楚楚可怜惹人怜爱的样子。、

整个大厅里乱成了一团,而聂暻仍然面不改色的喝着手里的那杯茶,扫了一眼洛心慈脸上的伤口,伤的这么深肯定是要留疤的了。

他从不对女人下手,哪怕有些女人真是让他厌恶的连看都懒得看一眼,也会留几分情面,可是今天他收拾的不过是个空有外壳却蛇蝎心肠的恶鬼,没有什么可怜惜的。

更何况,这洛心慈几次三番的害他的王妃,若不是碍于洛骁这个岳丈大人,他早就摘了她的脑袋,如今毁了她一张脸都算是手下留情了。

“老爷!你怎么能打的这么狠,她就算再有错也是你的女儿,你怎么能毁了她的脸!这让她以后还怎么见人!”

张姨娘哭的声嘶力竭,洛心慈更是疼的呜呜的大哭,“就算这些指甲和头发是心慈藏的,也不能证明洛家的祸事跟她有关,更何况这些根本就是诬陷,您是要亲手把她逼死么!”

看到这个情况,连老太太都皱起了眉头,沉声说,“骁儿,你这次真是太胡闹了!”

“大夫呢,快去把周大夫再速速请来。”

洛骁愣怔的看着自己的右手,顿时也有点懵了,他根本就没有使这么大的力气,怎么可能把洛心慈扇出去这么远,还把脸给毁成这个样子?

一时间,他心里也涌出几分懊悔,愤愤的垂下手臂,指着洛心慈的?子,竟不知道这会儿到底应该拿这个女儿怎么办。

这一幕被旁边的骆心安看在眼里,心里当即嗤笑一声。

虽然洛心慈突然破了相的确让她短暂的惊讶了一下,但心里很快又恢复平静,既没有幸灾乐祸也没有涌出一丁点泛滥的圣母心,她只不过脸上受了这么一丁点伤,跟自己还有以前那个洛心安经历过的痛苦相比,根本不值分毫。

如今,她毁了容也只能证明老天开眼,既然如此,自己也不介意再借个东风,直接送她上路。

想到这里,洛心安露出一抹很淡的笑意,等着接下来还没上场的好戏。

这会儿被派去搜查的小厮都陆陆续续的回来了,可是所有人都一无所获,这时外面又一次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洛心安知道她等的终于来了。

“不好了,不好了老爷!”最后一个小厮还没进门,就听见了他的呼声。

等他跑进屋子的时候已经满头大汗,面色皓白,一双眼睛里全是恐惧,手里还抱着一包东西,这副慌乱的样子,好像自己抱的根本不是包裹,而是一个血淋淋的死人头。

“怎么样,是不是搜到了什么!”洛骁一下子站了起来,所有人的目光这时也全都投了过来。

小厮点了点头,害怕的嘴唇都哆嗦了,惊恐的扫视一周,结结巴巴的说,“奴……奴才……刚才在北院又有了发现……就、就在二小姐屋子里。”

本来对洛心慈已经动了一丝恻隐之心的洛骁一听这话,顿时又皱起了眉头,冷笑一声,“好啊,真是好啊,别人屋子里都搜不到东西,偏偏全都给我集在了北院!这次又是什么东西,快点打开给我瞧瞧!”

那小厮擦了把头上的冷汗,不敢耽搁,哆哆嗦的解开了包裹

包裹里面静静地躺着两个木头小人,脑袋上都刺着一根钉子,旁边还放着一沓黄纸,上面用朱砂龙飞凤尾的写着几行字。

“这是什么东西?”洛骁皱起眉头,捡起两个木头小人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有什么用途。

结果老太太看到这两个小木人的时候,脸色霎时间一片惨白,在丫鬟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的站起来,一把夺过木头人,再一看那几张黄纸上的朱砂字,当即全身都剧烈的哆嗦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站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洛婉云一看这几张纸,当即惊叫一声,紧紧地捂住了嘴巴,“……这不是老祖宗您和父亲的生辰八字么……怎、怎么会在二姐的屋子里!?”

骆心安的瞳孔骤然一缩,接着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似的,失声道,“我想起来了!这东西……这东西我在书上见过!”

“相传槐树木属阴,最易招鬼,所以只要把你想诅咒的人的生辰八字写在槐树木做的小人身上,再用大头钉刺进百会穴,就能封住一个人的一魂一魄,让他再也逃不开槐树木的掌握,这时候若还有被诅咒人的头发和指甲就再好不过,只要焚烧后就能把这人的精魄不断的引入槐树木,日积月累,直到把这个人所有的三魂七魄都吸走,再把大头钉拔出来,这个人就会立刻油尽灯枯,七窍流血而亡!”

“哦我懂了,难怪刚才会在妹妹屋里搜到这么多头发和指甲,原来这些东西都是父亲和老祖宗的,你攒着就是为了治他们于死地,妹妹你好狠毒的心!”

这话说完,整个大厅一片死寂,洛心慈整个人都懵了,甚至连脸上仍不断流血的伤口都顾不上了,哆哆嗦嗦的念叨,“这不可能……这些东西不是我的,这不可能!”

接着像是蒙的反应过来似的,一下子站起来吼道,“贱人你不要胡说八道什么!这些压根不是我的东西,肯定是你故意放在我屋子里陷害我!”

说着她一下子跪在老太太和洛骁跟前,哭的声嘶力竭,“父亲祖母!你们相信我,我真的是被栽赃的,我连这些东西是干嘛的都不知道!求求你们相信我一次!心慈就算是再糊涂,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何况我一直都呆在北院,根本就不可能拿到你们的头发和指甲,这些全都是骆心安设计好的!”

骆心安嗤笑一声,冷冷的说,“妹妹,你每次害人之后被发现,就会把一切责任都推到我身上,次次都是如此,不觉得腻吗?而且你都被贬斥到北院了,我犯的着跑那么远去那里害你吗?而且父亲,老祖宗,你们可以去查,我骆心安和归晚居里任何一个下人,可有一个人踏足过北院半步!””

“况且,二妹你是不是刚才撞了一下脸,把脑子也给撞糊涂了,刚才你可是亲口承认衣服和首饰是张姨娘给你送的,那她完全可以借着这个幌子给你送这些伤天害理的东西,别忘了她可比你早出来好多天,这一段时日又在这墨香苑跟老祖宗同吃同睡,想要拿点指甲和头发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一句话提醒了在场所有人,张姨娘平白无故给洛心慈送这些衣服和首饰就很可以,如今这么看来,母女俩借着这个幌子害人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老太太气一口气上不来,直接咳了血,再也不听洛心慈的哭泣,一巴掌狠狠地抽了过去,“我带你们母女俩不薄啊,你们就如此恩将仇报!”

“不是这样的!老祖宗,这木头人和指甲头发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听我解释啊……求求你了!”洛心慈和张姨娘两母子百口莫辩,跪在地上碰碰的磕头,把脑袋都磕出了血也没有人理会。

站在旁边的骆心安听到这里,在心里淡淡一笑,是啊,你们当然不会知道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就像你们明知道这件事是我做的,也拿不出任何证据一样。

当初在看到紫萝藏在她衣柜里那一包放了骸盅的白芍时,她就已经猜到紫萝背后的主子一定就是这母女两个。

白芍的作用是舒经活血,行气止痛,正适合老太太中风的病情,所以这药肯定是她最近一段时间常吃的东西之一,所以如果是她对自己下手,有上百种的方法置她于死地,绝对不会在自己可能喝进嘴里的药里做手脚,她这么怕死,犯不着也没必要。

所以这洛府里剩下的人里面,可能对她动手的就只剩下张姨娘、洛心慈和洛婉婷。

洛婉婷虽然心思狭隘,但是性子直接,人还不聪明,就算真的要害她估计也是正大光明的害,不会想到这种环环相扣的连环计,所以只可能是洛心慈这母女俩。

反正她们的恶毒骆心安早有领教,这样的做法也符合她们的一贯作风,所以她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你们在我身边安插奸细,我就用同样手段回敬。

谅你们就算想破了脑袋,也绝对想不到同住在北院的喜鹊已经被我收买。

当初在知道紫萝是奸细的时候,她就计划好了一切,包括对喜鹊的那场威逼利诱,当初宝珠还私底下问过她为什么会选喜鹊这个曾经害过她的丫头,骆心安当时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实际上正是因为这一点她才必须选喜鹊当这个内应。

既然喜鹊害过她,在洛心慈母女俩心里就会自然把她当成自己这一边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这句话放在任何情况下都适用,洛心慈可能会警惕任何人,但绝对不会警惕一个住在自己身边的盟友,所以喜鹊才会悄无声息的把那些自己特意替这母女俩准备的木头人和生辰八字埋到了洛心慈的院子里。

至于那些头发和指甲……当然是骆心安从自己身上剪下来的。

反正她压根不信指甲头发里有魂魄这种鬼话,而这里又是古代,没有dna也没有显微镜,谁知道她剪下来的东西是谁的,只要会忽悠,假的也能给他说成真的。

想到这里,她暗自抿嘴笑了一下,突然感觉到一股炙热的目光落在身上,抬头一看正好对上聂暻的目光。

他饶有兴味的看了她一眼,狭长的剑眉一扬起,漆黑幽深的眼睛里罕见的露出一抹明显的笑意,被这样一双眼睛盯上,骆心安觉得自己的所有心思都被一下子看穿了。

你这家伙就不会稍微收敛一下自己的眼神么!长得帅就可以这么光明正大的耍流氓么?

骆心安干咳几声,有点尴尬的挪开视线,不再跟聂暻对视,跟这种长相的男人对视太久,眼睛会被闪瞎……阿弥托福。

这一幕被聂暻捕捉到眼里,他当即勾出一抹肉眼几乎察觉不到的笑容,王妃一定是因为本王特意跑来洛家提亲而娇羞了,瞧瞧,连看都不敢看本王一眼了,真是让人无可奈何啊,不过这样本王喜欢,要记得一直保持哦。

整个大厅里一片死寂,没人注意到两个人的眉来眼去。

洛骁不敢置信的站在原地,死死地瞪着张姨娘和洛心慈两个人,一个是与他同床共枕多年的妻妾,一个是他从小疼宠的女儿,结果却只是因为他下令把她们关进了北院,这两人就用如此恶毒的巫蛊之术来诅咒他和老祖宗,这是何等的险恶用心,一想到自己跟这样的人同床共枕多年,另一个还呵护备至到这么大,他就一阵不寒而栗。

被骆心安一个表情就勾的无法淡定的聂暻,这会儿回过神来发现洛家这破事竟然还没解决,一下子就烦了,忍不住冷笑一声开口:

“尚书大人,贵府这又是请道士又是处决天煞孤星的,结果闹了半天这所谓的异象频生都是这巫蛊之术给害的啊,不过这也难怪了,这种恶毒的东西一旦施展,就不仅祸及被诅咒的那人,还会反噬到这人身边的所有人和事上,所以当初圣上才下旨铲除,这东西消失了这么多年,连本王都只是有所耳闻从没真的见过,没想到今日竟然能在你这宅子里给碰上,当真是开了眼界啊。”

一听这话,洛骁的腿一哆嗦,整个人瘫软在地,冷汗一下子淌了下来。

他岂会听不出靖王爷话里的意思,巫蛊之术可是砍脑袋株九族的大罪,如果这事只有洛家内部发现,只要封住嘴,把这事掩盖过去也就算了,可问题是现在聂暻就坐在跟前,他想瞒都瞒不住,万一这位祖宗在皇上那里说漏了嘴,洛家这上百口人的命也就别想要了。

“求殿下开恩……是臣教子五方,养出此等祸害,臣一定重重责罚,求殿下饶臣全家老小一条性命!”

“王爷,民女真的没有啊!这些不是我做的,求求您相信我吧!”洛心慈一看洛骁冰冷的目光就知道自己已经凶多吉少,忍不住换了个对象,扑到聂暻身边求饶。

张姨娘也吓坏了,跟着女儿一起跪下,“王爷,这件事的幕后黑手一定是另有其人,我们娘俩儿是被冤枉的!民女就算再胆大包天,也不敢碰这巫蛊之术啊,求王爷您明察秋毫还我们一个公道,否则这真正下蛊之人就会永远逍遥法外,下次就不知道会继续害谁,到时整个大晟都岌岌可危了!”

这时聂暻挑了挑眉毛,扫了一眼跪在自己脚边的两母女,目光锋利似刀。

在本王面前还敢说王妃的坏话,看来是真的不想要这条狗命了,若不是因为有这两个祸害,何至于耽误他跟王妃这么久的相处时间。

他很淡的笑一下,目光越发凛冽,身后熟悉他脾气的影卫吸了一口凉气,知道王爷今日是一定要开杀戒了。

可就在这时,只听“啪”一声巨响。

洛骁没等聂暻开口就一巴掌抽在了张姨娘脸上,“放肆!我大晟根本,固若金汤,怎容你这毒妇胡言乱语!”

这贱人简直是疯了,竟然连王朝倾覆这种大逆不道的话都说得出来,是嫌这一家子人死的太慢了么!

看聂暻的表情他就知道彻底完了,这个时候若他还不赶紧表态,可能这一家老小的命都得赔进去,想到这里,他再也没有犹豫,指着地上不停哭诉着自己冤枉的张姨娘说:

“之前你犯下的罪过本就不可饶恕,我念在你我夫妻多年的份上留你一条贱命,没想到你却变本加厉,不仅连自己的亲姑母都能下毒谋害,甚至还蛊动洛心慈这孽障跟一起施行这巫蛊之术,不仅谋害亲夫还搞得整个洛家鸡犬不宁,如此恶毒,天理不容,我若是再对你留情面,就枉为人臣!”

说着他冲旁边的侍卫一挥手,“按我刚才说的,给我按住这个毒妇,把那些有毒的蜜饯和甜汤都给她灌下去,等死了之后,尸体扔进乱坟岗,生生世世不得入洛家祖坟!”

“不要啊老爷!老爷求求你放过我把,给姑母下毒是我一时糊涂,可这巫蛊之术真的不是我做的啊!我对您一片真心,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老爷!”

张姨娘歇斯底里的挣扎起来,企图用最后一丝机会让洛骁手下留情,可是洛骁早就忍无可忍,一想到自己为了这种女人竟然不顾夫人反对毅然决然把她娶进了门,活活把有病的夫人给气死,就悔恨的无法言说,更何况如今在靖王爷面前,他就更加坚定了这种想法,这种毒妇绝对不可再留。

“父亲!父亲!你不能这样对母亲!女儿求求你……您要杀就杀我吧,母亲是无辜的啊!父亲!”

洛心慈声嘶力竭的求饶,配上脸上那条狰狞的伤疤和一身的鲜血,根本不似个活人,可洛骁已经打定了主意一脚把她踹翻,“弄死这个毒妇我一会儿就收拾你这个孽障!你给我闭上嘴!若还有人胆敢求情,就跟着毒妇一个下场!”

瞬间所有人都噤声了,李氏吓得瑟瑟发抖,根本不敢抬头再看,洛婉婷更是跟个怂包似的,紧紧闭着眼,生怕当初自己跟她们母女走的这么近,这会儿会被大伯一起牵连。

老太太已经气得瘫在躺椅上,半条命都快交代了进去,彻底心死,也绝对不再给这两个人一丁点情分。

一时间,最能说上话的竟然只有骆心安,张姨娘哭着跪在她脚下,声嘶力竭的哀求,“心安!姨娘知道错了!是姨娘以前对不起你,姨娘给你磕头,以后姨娘给你当牛做马都可以,求求你跟你父亲说句话,饶我一命吧!求求你!”

她不停地磕头,一会儿就磕的满脸鲜血,骆心安站在原地,像俯瞰蝼蚁一样看了她一眼,曾经的洛心安被百般欺凌,不知道给这个毒妇磕了多少头,求了多少绕,可最终也没落个好下场,如今她站着,这贱人跪着,毫无尊严的跟她磕头求饶,这就叫天道轮回,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这时侍卫扑上来抓张姨娘,她顺势把脚往前一踹,张姨娘一下子跌倒过去被侍卫抓了个正着。

这会儿无论她再怎么哭闹求饶也已经没用了,侍卫撬开她的嘴巴,把蜜饯和甜汤死死地往她嘴里塞,她嘴里发出痛苦不堪的“唔唔”声,两只手死死地扣着地毯,留下几道尖利又刺目的痕迹。

不过片刻的功夫,她就已经翻了白眼,脸色发紫,接着用尽全身力气一般死死地看着骆心安,好像就算做鬼也要拉她下地狱一般,骆心安面不改色,回以微笑,眼睁睁的看着张姨娘口吐白沫,在自己面前一点一点的咽了气,最后变成了一具青白的死尸……

“娘——!”洛心慈瘫倒在地,崩溃的痛哭起来,一点点的爬过去,紧紧抓着张姨娘的手,双目赤红几乎恨出血似的盯着骆心安,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骆心安对她勾了勾嘴角,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角度无声的说:下一个就是你。百度一下 '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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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本王是来提亲的” (多谢xianhan860妹子的巧克力)

一时间,整个屋子里只剩下洛心慈一个人的抽噎声,她那件芙蓉照水荷叶绿的长纱裙已经沾满了血迹和脏污,这会儿破破烂烂的挂在身上,配上一头乱发和那朵被扯烂的浅色珠花。滑稽可笑的像个跳梁小丑。

这会儿她完全没了以前高傲跋扈的样子,像一滩失了主心骨的烂泥一样瘫软在地上。脸上那道狰狞的伤口还不断地往外渗血,配上那双充满恨意的眼睛,一张脸都扭曲了,猛地一看惊悚的像从地底下爬出来的恶鬼。

她紧紧地抱着张姨娘逐渐冰冷的尸体,魔怔了似的一边流着眼泪,一边不停地说自言自语,“……娘……您别吓我,您睁开眼……娘……”

可是无论她再怎么晃动,张姨娘也不可能再睁开眼睛了。

洛骁看够了这对母女两面三刀的样子,哪怕这会儿她们眼泪流成河,也不会再生出一丁点怜悯之情,冷着脸挥了挥手,“来人啊,把这毒妇的尸体拖下去。扔到乱坟岗,别在这里污了洛家的地方。”

“是!”

侍卫应下之后,一把推开洛心慈,就要把张姨娘的尸体拖走。

这时,她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似的。疯了似的冲着几个侍卫又打又骂,整个人都扑上来把张姨娘紧紧地护住,“滚!你们滚!不许动我娘!都给我滚!”

她又咬又啃,使出浑身写出都不让侍卫把张姨娘带走,那副歇斯底里的样子,哪里还有一丁点名门闺秀应该有的样子。完全就是个不可理喻的泼妇。

洛骁冷喝一声,“不必管她,把人给我拖走!”

“孽障,你若是胆敢再阻拦一下,我就连你也一起剁了!”

洛心慈浑身一僵,脸色霎时纸一样惨白,有了这句话,侍卫再也没有什么顾忌,一把拎起张姨娘的一条胳膊就往外拖,她实在没有办法,一下子跪在了老太太跟前,“老祖宗!求求您开恩吧……让父亲不要送母亲去乱坟岗,哪有真的恨自己孩子的母亲,哪怕娘亲千错万错,现在人都已经死了,您怎么能舍得让她变成孤魂野鬼无家可归啊!”

老太太胸口闷痛的闭上眼睛,厌恶的甩开洛心慈的手。

她曾经的确把张素华当亲生女儿看待,否则当初也不会打压洛心安的生母,把她这个外戚侄女嫁入洛家,甚至之前她得了病为了能让张素华从北院出来,还特意陪她演了一场好戏……

可这种种恩情不仅没有得到半点回报,反而被她当成枪使,差点一点被毒死自己都不知道!

这么多年,她就是养只狗也养熟了,现在洛心慈竟然还有脸皮跟她讲情分?!

嗤笑一声她开口道,“笑话,张素华早就被贬斥成低等仆役发配到北院了,现在洛府不过是处死她这个仆役,你还做梦让她一个外人进洛家祖籍?”

“死有余辜的东西!快些拖出去,别在这里碍所有人的眼。”老太太闭着眼,厌烦的冲侍卫摆了摆了手。

一句话说完,已经彻底没有挽回的余地,洛心慈眼睁睁的看着张姨娘的尸体被侍卫拖出了大厅,痛哭着瘫倒在地上。

这时,洛骁的目光落在了洛心慈身上,洛心慈惊恐的打了个哆嗦,抬起泪水盈盈的眼睛全身轻颤的看着他,凄惨可怜的样子让洛骁一时没有说出话来。

其实对于这个女儿到底应该如何处置,洛骁自己也拿不定主意,虽然刚才他一直说要处死这个孽障,但并没有真的下定决心让她给张姨娘陪葬。

不仅是因为他觉得她年纪还小,如果没有张姨娘这个毒妇的恶意唆使,或许根本就做不出这样恶毒的事情,还因为他从小到大培养出这样一个赫赫有名的京城才女并不容易,他为这个女儿付出了多少心血和金钱,从小给她最好的,把所有厚望都寄托在这个女儿身上,如果就这样一刀砍了,他多年的心血也就付之东流了……

可她连巫蛊之术都敢碰,甚至连自己的亲生父亲也不放过,这样罪大恶极,他若再放纵,恐怕在场的靖王爷也不会饶了洛家。

这可如何是好……

正在他为难之际,旁边的骆心安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轻声开口道,“父亲心里既然为难,不如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张姨娘已经死了,这洛府大过年就遇上血光之灾,实在不是件好事,最多以后府上的人都小心些,别着了这些阴损之道就是了。”

骆心安的口气又轻又稳,墨色眼睛里一片坦诚,看起来的确是在为洛骁和整个洛家着想,可实际上这些话字里行间都在告诉洛骁:如果你再不下定决心处理洛心慈,容许她继续留在洛家,那这一次你能侥幸逃过巫蛊之术,以后可就说不定了,你得时刻警惕着,千万别等到自己被咒死那天才知道后悔,别忘了你可刚刚处死了她亲娘。

果然听完这句话,洛骁原本还有些犹豫的脸色一下子就变白了,骆心安的话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草,他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目光里已经一片萧杀冷凝。

“孽障,我可以饶你不死。”

一听这话,洛心慈心里一下子涌出了希望,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看着洛骁,刚想跪地谢恩,却听他冷声说,“你不用高兴得太早,我恨不得送你去给张姨娘那毒妇陪葬,我留你这条命不是要放过你,而是不愿毁了洛家这一整年的吉运。”

张姨娘作恶多端,宰了便宰了,可洛心慈毕竟是姓洛,这年还没过完,洛家就处死一个自家本姓的女儿,先不用说传出去外人会怎么想,就单单是对洛家自身就是自绝后路、准备一整年都要断子绝孙的意思。

这样凶险的兆头,洛骁不得不忌讳。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沉声开口,“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从今天起你就不用再在洛家待了,我会送你去城南的静月庵修行,那里是道教圣地,正好去去你心里的污秽,潜心思过,若你仍不知悔改,过完这个年就下去陪你娘吧。”

洛心慈一听这话,整个人都蒙了,瞳孔剧烈收缩,瘫在地上惊恐的连动都动不了了。

……静月庵可是尼姑庵啊,洛骁竟然让她剃掉头发出家当尼姑,这样的惩处还不如直接杀了她!

她才十五岁,大好的岁月才刚刚开始,若是所有年华都虚度在青灯古佛上,她筹谋已经的无限前途和飞上枝头的凤凰梦就全都破碎了!那她处心积虑爬到今天这个位置又是为了什么!

她扑上去泪水连连的抓着洛骁的手,“不要啊父亲!女儿宁愿留在洛家祠堂,每日抄经礼佛潜心思过,也不要梯度去静月庵里当尼姑!”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洛骁就更加火冒三丈,这孽障竟然到现在还在跟他讨价还价,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究竟错在了什么地方,她以为这么重的罪过是随便跪跪祠堂就能宽恕了的么!

“这可由不得你!”一把甩开洛心慈的手,洛骁冷声对旁边的几个丫鬟说,“去给这孽障收拾东西,今天就把她送去静月庵,没准还能赶上剃度仪式!”布土妖亡。

这场好戏,看到这里聂暻狠狠地皱起了眉头,这老匹夫竟然没有直接宰了洛心慈,还留着她的狗命做什么?

难道真的要让他去把巫蛊之术上报给皇上,摘了这一家子的脑袋才会吸取教训!

茶杯“砰”一声放在桌子上,聂暻阴沉着一张脸,刚要开口,旁边一只手却偷偷的抓住了他。

聂暻心下一愣,下意识的回过头来,低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骆心安站到了他旁边,这会儿趁着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洛心慈身上的时候,竟然明目张胆的握住了他的手。

细长白皙的一段手腕露在外面,带着骆心安身上熟悉的温热气息,皮肉贴皮肉的,一点点的渗进了他的皮肤,让他心头一跳,接着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一下子像炸了毛似的快速把手腕往回收,却被骆心安一把又拽了回来。

大庭广众的你就不能矜持一点,要撒娇也得等回家之后才能撒给我看,现在像什么样子!

聂暻没有再收回手,只是背后一下子绷紧了,有点暴躁的瞪她一眼,像在没好气的问她“你拉我干嘛”。

骆心安强压住上翘的嘴角,很轻微的摇了摇头,示意他在这个时候不要开口说话。

聂暻一下子就明白了她指的是洛心慈,当即脸又黑了一层,挑了挑眉:你就这么轻易放过她?

骆心安笑了笑,看着被人硬押着送去尼姑庵的洛心慈,愉快的勾起了嘴角。

放过她?怎么可能。

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不是死,而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现在就一刀结果了她的确是过瘾了,可这样也未免太便宜她了。

之前在被她和张姨娘联手陷害的时候,她真的恨不得直接捅死这个贱人,可是等真的走到这一步,冷静的思考一番,她才突意识到跟当场处死相比,洛骁现在的惩罚其实更加解恨。

别人或许不清楚洛心慈是什么脾气,可她却是一清二楚,洛心慈就是那种视外貌为生命的女人,身边必须时时刻刻围绕着一群人,宠着她捧着她,一天不出风头就会死。。

如今她的脸蛋已经破相了,若是再剃光头发,还不如让她直接死了算了,可她又是个十足胆小鬼,根本就没有自杀的勇气,所以从今往后的日日夜夜里她都要过着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或许一辈子就这样老死在这尼姑庵里,永不见天日,这种精神上的折磨去不是比一刀子毙命要有趣多了。

看着骆心安脸上似笑非笑的狡黠表情,聂暻知道她肚子里又不知道打了什么鬼主意,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多心眼儿,也只有本王才会勉为其难的娶你?本王如此大度,你这个做娘子的难道就没有什么表示吗?

聂暻从?腔里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单音,冷着脸瞥了她一眼。

这样子不知道怎么就让骆心安想到了自己以前养过的一只虎皮花猫,小家伙每次都昂首挺胸用不屑的表情看着别人,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可一旦去摸它后背上的毛,它就会顶着那张“愚蠢的人类不要靠近我”的表情,颠颠的钻进她怀里求蹭蹭,聂暻现在这样子简直跟那小家伙一模一样!

骆心安被自己这个想法一下子逗笑了,忍不住用手指在他掌心里挠了几下,故意逗他似的眨眨眼,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再两人身上的时候快速凑到聂暻耳边笑着说,“下次给你买小鱼干吃好不好?”

聂暻没听懂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炉鼎突然靠近的气息一下子喷到耳朵上,还是让他全身一震,接着半张脸都红了。

旁边的影卫赶紧抬头望天,王爷王妃你们继续,属下刚才什么都没看见!

正当旁边的两个人腻歪的时候,大厅中央的洛心慈已经哭哑了嗓子,这时洛骁狠话也说了,命令也下了,可到底是留了洛心慈一命,没有因为巫蛊之术将她当场处死,怎么说也是有违大晟律法,他心里忐忑忍不住回头对聂暻行了个礼,擦着冷汗问道,“王爷……不知这样的惩处结果您可还满意,若是满意,臣这就派人把这孽障带去剃度出家了。”

聂暻这会儿还沉浸在刚才骆心安从他耳边说话时留下的触感里,一时没有回过神来,洛骁忍不住抬头偷偷的看了他一眼,发现王爷面色通红,额头上似乎还沁着汗水,心里就更加拿不定注意,王爷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难道真的对他的处罚如此不满,以至于气成了这个样子?

一想到是这样,洛骁暗自打了个哆嗦,声音发着抖又回禀了一遍,见聂暻仍然没有反应,忍不住提高声音又叫了一声,“王爷?王爷?”

聂暻这时回过神来,被人打扰了跟王妃的相处时间,他的脸色一下子阴下来,冷飕飕的扫了洛骁一眼,让他吓的差点跪在地上。

本王刚才没有反对不就是默认的意思了么,这种小事还需要几次三番的询问吗?你知不知就是因为你家里这些破事,本王跟王妃浪费了多少时间么!

聂暻在心里极其不悦的冷哼一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洛心慈,面无表情地说,“念在过年不宜杀生的份上,本王就放洛府一马,这个洛心慈可以不死,但既然要出家了总要让本王看到洛府悔过的诚意,不如一会儿把洛心慈剃度的头发拿来于本王瞧瞧吧。”

洛心慈和洛骁一听这话脸色当场一片惨白,骆心安没忍住含笑瞥了聂暻一眼,这死瘸子还好意思说她一肚子坏水,他才是真的皮白馅儿黑,心思和手段几十个洛骁都不是他的对手。

本来洛骁只是想让洛心慈带发出家,毕竟这个才女闺女有总比没有强,万一哪天就派上了大用场,到时候脱了道袍就能换嫁衣,一点时机都不会浪费。

可现在聂暻一说这话,洛心慈这个头发不剃也得剃,这些她当成命似的头发就这么一下子全没了,洛心慈崩溃的哭闹起来,“父亲!我不要剃头!求求你了!你让我出家我也认了……求求你别让我变成秃子……”

她没法想象没有头发,脸上带伤的自己会丑成什么样子,她绝对不能失去这些!

可惜聂暻没工夫听她说这些,直接对旁边的两个影卫说,“既然洛家的办事效率这么差,你们就去帮帮他,把这女人‘护送’去静月庵,到时候头发直接带回来给尚书大人当礼物。”

一声令下,洛心慈被两个武功高强的影卫一把抓住头发就往外拖,她疼得尖叫起来,影卫却讥笑的说“一会儿你这些头发就用不着了,现在还疼什么?”

眼看着死死抓着门框仍然一点点的被扯了出去,洛心慈死死地瞪着骆心安,用尽全身力气大吼道,“贱人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骆心安悠悠一笑,掏了掏耳朵就像没听见一样。

一时间,整个大厅又一次死一般宁静,耳边似乎还回荡着洛心慈不甘疯狂的尖叫声。

所有人的脸色都极其难看,只觉得后背上一层层的冒冷汗,经历了这一场闹剧,谁也没有了吃年夜饭的心情,只想快一点离开这个充满血腥味儿的是非之地。

尤其是李氏,早就被洛心慈母女俩的下场吓的肝胆俱裂,一想到自己曾经做过什么,再对上骆心安墨一般的眼睛,她就如坐针毡,恨不得立刻从这里逃离。

这时候老太太起身,身心俱疲的对聂暻行了一礼,“王爷,老身重病在身,心力交瘁,如今既然洛府灾祸的源头已经找到了,就先告退回去歇息了。”

一听这话,洛骁也点了点头,“是啊王爷,令堂的身体还未痊愈,今日又受到这么多打击,的确该回去休息了,不如就让这一屋子人都散了吧,臣陪王爷在府上转转可好?”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长舒一口气,李氏心头一喜,倏地抬起头,连眼睛都发亮了,终于可以离开了,只要离开这个屋子她就安全了。

而这时聂暻却慵懒的抬起头,没有回答洛骁的话,反而反问一句,“尚书大人,你觉得今儿洛府这事算完了吗?”

洛骁被问得一头雾水,不知道他这突然其来的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罪魁祸首张姨娘和洛心慈已经全部被揪了出来,事情也已经水落石出,臣……臣以为这件事已经很清楚明白,没有什么疑点了。”

聂暻嗤笑一声,“可本王却有好几个地方没搞明白,想要请教一下您。”

洛骁一看他的脸色心里就咯噔一下,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硬着头皮说,“臣、臣不敢……王爷请说。”

“尚书大人似乎忘记在发现洛心慈母女俩给洛府下巫蛊术之前,贵府全家上下都认同是天煞孤星作祟,根本没有人怀疑过这母女俩,你想没想过,为什么所有人都这么口径一致,连一个提出异议的人都没有?”

“……这……这不是因为听信了了空那江湖骗子么……王爷您是知道的,他在民间很有名望,所以洛家上下就信了……”提到这个洛骁抹了把头上的汗,结结巴巴的说。

聂暻眯起眼睛,轻轻一笑,“所以,尚书大人考虑过这位让人深信不疑的‘了空大师’是谁请来的吗?”

一句话让洛骁愣了一下,接着猛地反应过来,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刚才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如果不是这会儿聂暻突然提醒他,他根本就没往这个方向想。

如果真正害洛家的罪魁祸首是洛心慈母女,不是什么“天煞孤星”,那就证明了空一直在说谎,可是他不过是个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江湖道士,如果没有被人收买,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跟骆心安过不去?

他背后一定有黑手在操作,而这个人最有可能的就是找他来洛家做法的那一个!

洛骁的目光一下子落在了对面的了洛勇身上,洛勇也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赶紧摆摆手,“大哥,虽然是我最先提请道士这码事,可是我也只是看到家里出现的种种异像,还有夫人的那个梦才……”

说到一半,他一下子顿住了,李氏猛地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的往后一退,却被洛勇一下子又抓了回来,不敢置信的问她,“是你告诉我家里被恶鬼盯上,邪气太盛,你才会噩梦连连,还让我赶快请道士来看看家里是不是又不干净的东西……”

“……是你?从一开始你说自己做恶梦就是在演戏,其实你跟张姨娘和洛心慈是早就串通好的?连了空那骗子也是被你们给收买的!?”

洛勇满眼震惊和愤怒,声音一开始还有些低沉,到最后几句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李氏脸色瞬间死一样白,拼命的摇头,“没有……老爷,我没有……我是真的做了噩梦,而且……而且府里那些异像你跟大伯也都看到了,那些总不能是我动的手脚了吧?”

“这可未必。”

聂暻的冰冷的声音突然打断了李氏的啜泣,他随手接过身后侍卫递过来的一包东西一下子扔在了李氏眼前。

“本王还有正事要做,没有那么多时间在这里跟你们干耗,所以先派人去二夫人屋里搜查了一番,李氏你看了这些还敢说这事不是你动的手脚?”

包袱散开,里面掉出一瓶砒霜和一对乌鸦的断翅,还有一件没来及处理的血衣。

“本王已经让大夫查看过贵府那一池塘的鱼,全部都是砒霜中毒而死,至于那一池子的血水,也是根本就不是从鱼身上流出来的,而是你让小厮把厨房里偷偷拿来的十几碗鸡血倒进池塘里造出的假象,这一点刚才那小厮已经承认了,李氏你若不承认,本王大可以把他押上来跟你当面对质。”

“至于什么乌鸦被邪气所冲而跌落摔死和祖宗牌位无缘无故就倒了,也早就是你派人安排好的,否则你倒是跟我解释一下,你的房间里无缘无故的怎么会偷偷藏了一对乌鸦的翅膀?乌鸦这东西丧门的很,普通人家简直都为恐躲闪不及,你别告诉我这些你都不知道。”

几样证据往地上一扔,李氏就再也说不出一句辩驳的话,这件事她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毕竟她跟张素华一向没有深交,之后两人又因为洛婉云的事情交恶,所以根本不可能有人猜到她是背后帮这母女俩的人。

只要她的嘴巴够严实,这件事就绝对不会被人发现,可是她没想到这一次却撞上了聂暻。

这个男人思维缜密的让人害怕,只要被他捕捉到一丁点细节就可以把整个全局都推算出来,他可以装糊涂,但绝对不是真糊涂,就像现在,李氏就差一点就能逃出这间“炼狱”似的屋子,却最终棋差一招,被聂暻狠狠地揪了出来。

她扑通一声跪下,颓然的瘫在地上,脸上一片慌乱,虽然没有说话,却等于完全默认了自己做过的事情。

洛勇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被自己枕边的夫人当枪使了,指着她脸色发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洛骁和老太太听了这话就更是勃然大怒,这一家子的脸全被这几个女人丢尽了,这三个人真是一个比一个恶毒,联手起来把这个家搅的天翻地覆,眼里还有他们么!?

这次没等洛骁开口,洛勇先忍不住了,顺手拿起桌上一个瓷碗冲着李氏的脑袋就掷了过去,李氏下意识的一躲,可还是被打的头破血流。

“老爷……我知道错了,我只是一时糊涂,受人蛊惑才犯下这弥天大祸,本意并没有想伤害这个家啊!”

“别叫我老爷,我承受不起,洛家也不敢要你这种媳妇!从今天起这正室夫人你也不必做了,我会修书一封给岳丈大人,让他亲自把你接走回娘家暂住,等什么时候你真心悔过了,再来见我!”

这话一出李氏直接就懵了,这话美其名曰是让她回家暂住,实际上就是要把她休掉啊!

“老爷!老爷!我再也不敢了,念在我是初犯求您开恩一次吧,我这么做也只是为了我们两个女儿啊!”

这话一说洛勇更愤怒了,当着洛骁的面她竟然敢说这种话,为了自己两个女儿就可以去害别人家的女儿了吗!

“你不必说了,我心意已决,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洛府太小装不下你这么大的心思。”

说完这话,洛勇对着两个丫鬟说,“送夫人回屋,帮她收拾行李,请她回李府!”

无论李氏再怎么求饶,最终还是被休回娘家闭门思过了。

一时间,整个大厅里所有“碍眼”的人消失,聂暻的眉头也终于纾解了几分。

经历这一晚上的波折,洛骁头痛欲裂,好好的一顿年夜饭变成了一场闹剧,他长叹一口气,面如铜锈似的跪在地上给聂暻磕了一个头,“臣家门不幸,教子无妨,出了如今这样的事情,实在是丢尽了祖宗的脸,也惊扰了王爷大驾,臣罪该万死,请王爷恕罪,臣愿竭尽全力弥补,日后王爷有任何用得着洛家的地方,臣定位王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砰砰砰”又是三个响头,一时间连老太太和洛勇也跪下了,还有跪了一地的丫鬟小厮。

洛骁见骆心安还傻呆呆的站在原地,忍不住拉了一下她,压低嗓子急声道,“傻站着干什么呢,还不快点跪下。”

骆心安挠了挠脑袋,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刚才发生的事情太多,她根本来不及思考,这会儿终于能静下心来的时候,才这样深刻的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已经不是那个大半夜翻她窗户的死瘸子,而是名正言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

明明连亲都亲过了……已经算是熟的不能再熟的关系,可陡然变换的身份还是让她一下子适应不过来,对着这张跟死瘸子一模一样的脸,又要下跪又要请安什么的还真是……不习惯啊!

她可以面不改色的给任何需要请安的人下跪,因为她清楚这里是古代,讲究的就是尊卑高低,她既然来了这里就要适应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

可是唯独面对聂暻的时候,她没办法堂而皇之的把他摆上高位,说着一些连自己都觉得虚假的恭维话,或许从第一次见面就已经注定了,这个男人对她来说是这个世界里唯一特别的存在,只有在他面前自己才是最放松的,可以肆无忌惮的大笑,可以想生气就生气,所有情绪都不需要伪装,也不需要担心自己随便一句话就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可是现在突然什么都不一样,两个人一下子就不再是平等关系,原本所有的亲昵突然就觉得让人尴尬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这种感觉就像是你是个穷鬼,在路上捡了另一个穷鬼,你跟他称兄道弟无话不谈,一起吹牛一起说等发财了兄弟平分,可突然有一天你发现这人不仅不穷,甚至还是个钻石级大土豪一样,于是你怂了,过去那句“发了财兄弟平分”也变成了羞耻play。

这感觉真是太操=蛋了……

骆心安压下别扭的感觉,恭恭敬敬的撩起裙子作势就要往地上跪,这时聂暻突然瞪她一眼,这次都不是眼神示意直接开口说,“你干什么呢?”

骆心安愣住了,身体保持着一个半蹲半不蹲的诡异姿势,这时候又忘了这家伙已经是王爷了,忍不住在心里吐槽,我要干什么你看不出来?我都心甘情愿给你这家伙下跪了,你还得了便宜又卖乖的瞪我。

“王爷问你话呢,你倒是说啊……”洛骁又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我……民女当然是要给王爷请安。”

骆心安别扭扭换了称呼,听得聂暻的脸直接就黑了,王妃这是什么意思,在娘家人面前不打算承认跟本王的关系了是吧?

“以后在我面前不必请安,这里也没有需要你请安的人。”

一听这话,洛家几个人愣了一下,王爷竟然在骆心安面前自称“我”,而且什么叫“这里没有需要你请安的人”?这里除了一屋子下人,哪一个不比骆心安的地位和品级高?王爷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啊?这……这样不好吧?”骆心安挠了挠脑,以前不知道你是谁不请安也就算了,现在明知道了还装糊涂,洛家人首先就得撕了她。

“民女谢王爷恩典,不过礼不可费,这一拜还是要的。”

说着她又要跪下,结果还没等她动作,聂暻身后跟着的上百个亲兵倒是先跪下了。

这么多穿着铠甲拿着武器的士兵整?划一的同时跪地,发出“哗”一声?响,气势十分震撼,连地面都跟着晃动。骆心安被这一幕给弄傻了,乖乖,这又是演哪一出啊?

聂暻似乎被她脸上难得露出的这副呆呆傻傻的表情取悦了,嘴角一勾,沉声说,“你这个主子都跪了,他们哪儿敢不跪,不过他们这一身铠甲可是几十斤沉,你若是体恤他们,就乖乖地站起来,否则他们可是会一直陪着你跪。”

他眼睛里一抹精明神色闪过,被骆心安看了个正着,她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男人,死瘸子你可真够蔫儿坏的,拿这么多人同时压我,你是恨不得让所有人都误会咱俩的关系是吧?

老子是二十一世纪来的啊,一下子看这么多人跪自己跟前心脏根本受不了好不好!

看着上百个亲兵一副“王爷说的都对”的表情,骆心安暗自摸了一把头上的冷汗,默默地站了起来,这会儿简直不敢看洛骁和老太太看她的眼神。

“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

聂暻一副理所应当的冲她招了招手,骆心安没辙,谁让人家现在是王爷呢,只好硬着头皮站在了他旁边。

这时聂暻看她一眼,嫌弃距离太远了,骆心安被他一瞬不瞬的目光盯的头皮发麻,只好又往他边上挪了一下,这下俩人近的都快肩膀挨肩膀了。

这一瞬间的举动,让洛骁和整个洛家的人都惊的长大了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开始他们还觉得骆心安和靖王爷的对话有点可疑,听起来怎么那么像很熟悉的样子,后来越听越可以,越听越心惊肉跳,尤其是聂暻那句“你这个主子都跪了,他们哪儿敢不跪”直接把他们吓到了。

聂暻是王爷,他麾下的亲兵管骆心安叫主子……这不就等于……!?

最后洛骁实在是忍不住,硬着头皮问道,“刚才府上一时混乱,臣一时疏忽还没有问王爷的来意,请问王爷您今日突然驾临寒舍,到底……到底所谓何事?”

聂暻一挑眉毛,露出一副惊讶又鄙夷的表情,本王都来了这么长时间了,而且从跨进门第一句话就说明了来意,你这老匹夫是不是傻?

好吧,念在他是本王未来岳丈的情分上,本王还是要给他留几分颜面。

瞥了一眼旁边的骆心安,聂暻慵懒的靠在椅子上,用醇厚低沉的嗓音一字一句地说,“本王是来跟贵府的洛家大小姐提亲的,岳丈大人叨扰了。”

一句话砸在地上,骆心安跟活见鬼似的猛地瞪大了眼睛,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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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王爷有独特抢亲技巧

掷地有声的一句话,把一屋子的人砸的七零八落,根本来不及反应是怎么回事,一下子全瞪大了眼睛。

到底是他们的耳朵出现了问题。还是靖王爷在开玩笑,之前洛心慈和张姨娘跑到靖王府大闹一番,聂暻可是完全没有给洛家留一丁点颜面,就差治罪洛骁一个煽动民心散布谣言的罪名了。

这事如今闹得整个京城人尽皆知,大街小巷都知道洛家养出来个上赶着倒贴皇家。结果被人家扫地出门的女儿,靖王爷和洛家二小姐也没有任何婚约。洛家成了所有人的笑柄,丢尽了脸面,听到“靖王爷”三个字就胆战心惊,聂暻也没有跟洛家再有半分牵扯,结果现在突然说要提亲到底是算什么意思?

洛骁被吓到了,心里一紧张就只听见“提亲”这两个字,根本没听清楚聂暻说的其他内容,紧张的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说,“王爷,臣自知有罪,不该捏造您的不实传闻,这件事臣愿意一力承担,无论您如何处罚臣都毫无怨言。以后也绝对不会再提您与小女洛心慈的婚约,求您网开一面,不要再戏耍老臣了。”

聂暻一听洛心慈这三个字脸色就黑了,他说的还不够清楚么?这老匹夫竟然还敢在这里跟他装糊涂,当着王妃的面提他与洛心慈的婚约。是诚心让王妃误会本王吗?

“尚书大人,你是不是真的年纪太大该告老还乡了,如果是的话本王明日早朝自会通报父王,让你了了这心愿。”

洛骁不知他这话从何说起,在心里哀嚎一声,“这……这……王爷这话从何说起。臣正值壮年,一心效忠朝廷,愿意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绝无还乡享清闲的意思啊!”

他现在才四十岁,如果这时候就被罢了官,那以后洛家的锦绣前途就全都完了。

“既然正值壮年,那怎么连本王的话也听不懂了,那日在靖王府,你跟本王说过什么还记得吗?”

洛骁擦了擦脑袋上的汗,“……臣说以后若在听到任何有关您与小女之间的流言蜚语,一定严惩不贷……”

聂暻冷哼一声,“看来还记得,那现在尚书大人又在王妃面前提这件事是什么意思?洛骁,管好你自己的嘴,别让本王亲自来严办你。”

洛骁实在是摸不准这位阴晴不定的靖王爷到底是个什么脾气,这会儿听完这话更是欲哭无泪,他明明以后绝不再提洛心慈与靖王爷的婚约,怎么到了这位祖宗嘴里就又变成了造谣生事,难不成以后他在聂暻面前连“洛心慈”这三个字都不能提了?

心里一阵哀叹,洛骁仔细琢磨着聂暻说的话,绞尽脑汁想着应对之策,结果这时才突然反应过来,聂暻刚才似乎提到了“王妃”两个字。

等等……洛骁倏地睁大眼睛,聂暻这话什么意思……他到底说谁是他的王妃!?

结果还没等他回过神来,面无表情的聂暻又开口了,这一次声音又冷又沉,“若是你没听明白刚才本王说的话,那本王就再说一遍,我对你那个去当尼姑的小女儿一点兴趣也没有,本王要娶的是你的大女儿骆心安。”

如果之前听到这个消息,一屋子的人还有些恍惚,这会儿直接就炸开了锅。

靖王爷要娶的人竟然是大小姐!?没听说过两个人有任何交集啊!

如今靖王爷亲自上门提亲,结果对象却不是二小姐,这根本就是狠狠地打洛心慈的脸啊!

丫鬟小厮全都目瞪口呆的看着骆心安,连老太太都倏地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这会儿站在一边的骆心安觉得头皮都要麻了,脸胀得通红,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他妈到底叫什么事儿啊,她从始至终都没真的答应嫁给这个家伙吧,好吧,至少现在她没这个打算。

这家伙每次都搞突然袭击,而且没有一点征兆,每次都把她给刺激的心惊肉跳,当初在青云观第二次见面他就说要结婚,之后翻她窗户又要跟她讨论生儿子的问题,现在直接登堂入户跑到她家里来提亲……前后还没有半个月,这是坐上了火箭的节奏吗?

这时聂暻侧过头,看着骆心安发红的侧脸,微微的勾起唇角。

就因为他特意在小年夜这一天来陪她,还当面提亲给了她一个惊喜,就害羞成这个样子,真是磨人又别扭的娘子。

这时,洛骁总算是从巨大的震惊里回过神来,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看了一眼聂暻,又转过头一脸复杂的看着骆心安,当即沉下来脸来冷声开口,“心安,为何我从没听过你与靖王爷相识?你今天把话跟我说清楚,你跟王爷到底是因何相识?”

一个还未出的千金小姐,竟然私底下跟男人有牵扯,哪怕这个人是靖王爷,说出去也实在不好听,更何况当初京城所有人都知道在这洛府里跟靖王爷真正有婚约的是洛心慈。

如果骆心安与靖王爷早就相识,那她在明知道两人婚约的情况下,还跟靖王爷牵扯不清,这成何体统!

本来洛家就已经因为二女儿婚约一事成了京城人的笑柄,如果现在再传出大女儿又与靖王爷有了婚约,那在别人眼里得怎么看洛家啊!?

这话问的骆心安哑口无言,倒不是她心虚或者同情心泛滥,觉得对不起洛心慈,而是她跟聂暻相识的起因根本就没法说出口。

她总不能当着大庭广众说自己胆大包天强吻了堂堂靖王爷吧?

呸呸呸!都是那死瘸子天天念叨着让她负责,把她给洗脑了,那是人工呼吸才不是什么强吻!

但现在的问题是她连“人工呼吸”这四个字都没法说出口,否则又得把之前跟聂暻解释的一堆话再说一遍,而且还不知道这些人的反应会不会比这死瘸子更夸张。

“我……我们……这话说来话长,其实我们……”

“我们已经相爱甚久,不劳你操心。”

在骆心安正犹豫着要怎么组织语言才能说通这件事的时候,聂暻却一下子打断了她,光明正大的说出这句话,直接把骆心安惊得一口气呛在喉咙里,剧烈的咳嗽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她猛地抬起头,双眼瞪得溜圆。

死瘸子你是唯恐我死的太慢是吧,这次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聂暻看她一眼,在心里啧啧两声,天可怜见的,瞧瞧被人误会与本王没有感情就委屈成这样,王妃果然对本王一往情深。

心里这么想着,他一边拍着骆心安的后背帮她顺气,一边顺手端起桌边自己喝过的那杯茶递了过去。

骆心安呛的太厉害了,这会儿咳的眼泪都冒出来了,一看聂暻手里这杯清茶也没多想,顺手端起来咕嘟咕嘟的灌进了肚子里,这会儿才觉得一口气顺了过来,结果一抬头看到一屋子的人都张大了嘴巴看着她。

这可是王爷嘴唇碰过的杯子啊!

大小姐就这么直接喝下去了!

王爷还亲手帮她顺气拍背,他可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王爷啊!

为什么王爷看大小姐喝水的目光都这么深情,眼睛快要滴出水来了好么!

一屋子的小丫鬟全都在心里咆哮,聂暻身后的一众侍卫全部面无表情,很好的贯彻了自家主子面瘫脸的精髓。

不过就是喝杯水,大惊小怪,这算什么?你们肯定没见过王爷在王府里自己念叨着生儿子都能傻乐半天的样子。

洛骁身形一晃,没法接受自己眼睛看到的一切,恍惚了半天才强装镇定的开口,“王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臣是心安的生父,自然要关心女儿的一切动向。”

“那你还想听什么?”聂暻回过头,冷着脸瞥了他一眼,“我与王妃感情甚笃,鹣鲽情深,早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关系,尚书大人你有什么可惊讶的?”布役巨巴。

大厅里传来轻微的几声惊呼,几个小丫鬟的脸都红了。

都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关系了啊……

所有人都用那种惊讶又暧昧的表情看着两人,他们不敢明目张胆的看聂暻,就只能看骆心安,把她从上到下,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个遍,眼神还在两个人之间来回的打转,脸上的表情越发暧昧,不知道脑袋里已经想到了哪儿……

骆心安被盯的一个头两个大,目瞪口呆的看着一脸理所应当的聂暻,在心里不停地挠墙咆哮。

死瘸子你你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关系!你到底知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聂暻看了一眼一脸生不如死的骆心安,微微蹙起眉头,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露出这种表情,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关系有什么错吗?

你是我的炉鼎,我们注定要融为一体,只不过就是早晚的问题,就像买了锅盖就得配口锅一样,这多天经地义啊。

骆心安被聂暻理直气壮的表情刺激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也没这个脸皮去说,这话让她怎么张嘴,总不能说我们不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关系,我们只是纯洁的男女关系,这听起来更加此地无银三百两好么!

洛骁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最后彻底变成了一片铁青。

骆心安竟然敢瞒着他跟别人私定终身,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马上就要进宫的人!

原本她跟洛心慈,两个女儿同时入宫,总能保证万无一失,可是出了这么多事情,现在洛家唯一能拿出手的就只有这个大女儿了,结果她就这样草率的把自己交代给最不可能继承大统的聂暻身上,眼里到底还有没有这个家,还有没有一点廉耻自爱之心!?

她就算不为这个家着想,也得为自己的将来打算,眼看着就到了今年秀女大选的日子,只要她有机会留在宫里,凭她的长相一定会脱颖而出,到时候等待她的就是大把的好日子,或许有一天她还会成为人中龙凤,成为一朝皇后,到时候不仅是洛家可以高枕无忧,连她自己都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可她怎么就这么?目寸光,哪怕不愿意入宫,嫁给太子也好,储君的未来不可限量,至少也得选一个最有能力和才干的,皇上有这么多儿子,谁当皇帝都有可能就是不可能是聂暻,而且他还是个短命鬼,没准到了三十岁就死了,到时候家里的嫡女都去给人家守寡去了,洛家还能再指望谁!?

洛骁的脸沉了下来,如果洛府有很多女儿可以待选,让骆心安嫁入靖王府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反正多多益善,跟皇家攀上关系总没有错。

可现在他已经没得可选,洛心慈刚被发配到静月庵剃度出家,洛婉婷又是个名声狼藉的,剩下的一个洛婉云更是个上不了台面的结巴,他只能把赌注全都放在骆心安身上。

所以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骆心安嫁入靖王府。

想到这里,他深吸一口气,毕恭毕敬的说,“王爷,这普通人的婚姻大事还将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是您这一朝王爷,在选正妃的时候就更容不得一点马虎。”

“如今承蒙王爷看得起小女,依微臣的意思,您的婚事决不可如此草草决定,还是等改日上朝面见皇上的时候,由陛下来定夺吧,否则微臣就这样应下了这门亲事,万一不和圣心,岂不是将王爷陷入了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境地?这样的罪名,臣实在承担不起,还望王爷三思,与圣上商量后再做定夺也不迟。”

其实他心里早就有了打算,如果皇上早就准许靖王爷和骆心安的婚事的话,不可能不跟他提,更何况,最近聂暻和洛心慈婚约之事又闹得沸沸扬扬,皇上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的儿子在短时间里跟洛家的女儿再次扯上关系。

所以他敢打保票这件事皇上肯定还不知道,是聂暻自己做的主,那这样事情就好办了很多。

虽然他不能明目张胆的得罪靖王爷,但是却可以把这件事推给皇上,反正历朝历代所有皇子的婚事都必须由皇上决断,等皇上和聂暻在这件事上达成意见,再到礼部走流程,报备祖先宗室,挑选黄道吉日……一连串礼仪走完,骆心安早就入宫参加秀女大选了,到时候就算聂暻有心把人娶回家,也得先问问皇上他老人家愿不愿意。

聂暻怎么可能猜不透洛骁心里在打什么主意,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一抹很淡的讥笑,“洛骁,本王最讨厌自作聪明的人,你似乎弄错了一件事情。”

“本王不是在跟你商量,只是通知你我们两人的婚事,如果不是念在你跟王妃还有那么点血缘关系的情分上,你以为本王有这么多时间跟你一个小小的三品尚书耗费?”

“父王那边本王自然会去告之,不劳尚书大人飞信,至于不仁不义不忠不孝这个罪名本王还真担待不起,不如哪天尚书大人去父王那里亲自参我一本,我便把你如何忠孝两全的教导女儿和小妾用巫蛊之术害人的例子告诉他老人家,如何?”

他的声音又冷又轻,像是从冰缝里钻出来的冷风,每一个字都钻进骨头缝里,让人下意识的胆寒。

一句话让洛骁的脸变成了猪肝色,聂暻竟然拿巫蛊之术来威胁他,在朝堂大事上面他的确对这个鬼见愁似的王爷又惧又怕,可是在儿女的婚姻大事上,就算是骆心安真的嫁入靖王府,这聂暻也得恭恭敬敬的叫他一声岳丈大人,现在这叫什么态度?

“王爷,我身为人父难道连儿女的婚姻大事都决定不了了?依您的意思,如果臣今天不同意这门亲事,您还打算强取豪夺不成?”

聂暻很淡的勾了一下嘴角,眯着眼睛看他,“是强取豪夺如何,不是强取豪夺又如何?”

洛骁一看他这个态度,当即心里一凉,接着恼羞成怒,“王爷,您这是仗势欺人!”

听到这里,聂暻直接失笑一声,“本以为尚书大人只是有些冥顽不灵,没想到您连书都没读好。什么叫仗势欺人?本王与王妃两情相悦,何来仗势欺人?”

说着他冲身后挥了挥手,十几个侍卫抱着大大的箱子鱼贯而入。

偌大的大厅一下子几乎被大箱子填满,十几个侍卫同时打开盖子,里面绫罗绸缎,金银珠宝……应有尽有,饶是见过大世面的洛骁和老太太,一时都被闪花了眼睛。

“这些事本王给的聘礼,当然这些只是一部分,等真到大婚那天,剩下那一大部分,本王会派人亲手奉上,希望岳丈大人笑纳。”

洛骁又气又惧,既气愤聂暻竟然完全不把他这个一家之主放在眼里,不仅私下跟他的女儿暗通曲款不说,还公然到洛府上强人,又害怕万一得罪了这位王爷,他真的把洛心慈施巫蛊之术的事情告诉皇上,到时候落个全家死绝的下场。

一时间他气得脸都在哆嗦,咬着牙说,“王爷客气……这一句岳丈大人臣高攀不起,请您把这些东西拿走,心安的婚事一切等明日上报皇上再做定夺。”

“一会儿本王自带王妃一起进宫面见父王,尚书大人有这闲心不如数一数本王给的聘礼到底够不够数。”

说着他对旁边的影卫使了个眼神,影卫拿出一个长长的清单开始宣读:

“黄金一千两……双宝翡翠如意十对……南海珍珠串一百条……”

聆郎满目的聘礼让一屋子的人看的目瞪口呆,洛骁又急又气,眼看着木已成舟,甚至都顾不上以前见到聂暻的诚惶诚恐,大声说,“王爷!您不要欺人太甚!这桩婚事臣反对定了,大不了臣豁出去这条老命进宫请皇上评理!”

聂暻这次连搭理都懒得搭理他,牵着骆心安的手就往外走,“尚书大人您尽管反对,人本王就带走了。”

说着他连一个眼神都没往洛骁身上放一下,手掌换了个姿势,跟骆心安十指相扣的走出了大厅。

洛骁再也忍不住了,如果骆心安真的被他带走,整个洛家的前途,他苦心孤诣觊觎已久的国丈之位,就彻底化为泡影了!

大手一挥,他身边的几个侍卫一拥而上,他不再跟聂暻说话,反而调转枪头咆哮似的对骆心安吼,“你给我站住!你再敢往前跨一步,我们就断绝父女关系!”

说着他对旁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去把大小姐给我抓回来,天色已晚,女儿家不许出门是天经地义,哪怕闹到皇上那里我也不怕!”

他这话无非就是告诉聂暻,就算你想抢人,也得先问问祖宗家法,问问这世上的伦理纲常,哪怕你是王爷,大晚上的从别人家里抢走一个未婚的黄花大闺女,说出去也是惹人耻笑!万一闹到皇上那里,你我都没好果子吃。

实际上他就是打肿脸充胖子,如果这时候真让他豁出全家性命,就单纯是父亲保护女儿这么简单的动机,冒着诛九族的危险进宫面圣,聂暻还真的要对他刮目相看,可现在他明显就是虚张声势,嘴里说的义正言辞,一副全都是为女儿着想的慈爱模样,实际上一肚子的自私自利,伪善心肠。

聂暻在心里冷笑一声,连头都没回牵着骆心安的手继续往前走。

洛家的侍卫此刻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硬着头皮堵了上来,聂暻身后几百个身披铠甲的亲兵同时抽刀,锋刃在剑鞘里划过,发出“叮”一声响。

冒着寒光的刀刃?刷刷的举在了几个洛家侍卫跟前,聂暻身后的影卫站在最前头,也抽出了刀子,冷笑一声道,“怎么,尚书大人,您要对王爷动武?”

身披银色铠甲的亲兵,远远望去犹如一柄柄笔直的利刃立在原地,幽幽的散发着冷光,带着让人心惊胆寒的煞气,仿佛只要聂暻轻微的点一点头,他们手里的利刃就会毫不犹豫的刺进在场的所有洛家人身体里,血洗洛府。

洛骁的脸一瞬间就绿了,这个时候他才终于明白聂暻到这里来为什么会带这么多亲兵,原来他早就料到会有现在的局面,这些亲兵就是为了震慑整个洛家的。

聂暻身边的亲兵全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而且个个忠心耿耿,除了皇上只认他这一个主子,如果不是他开口,管你是天王老子来了都没用。

这也是聂毅哪怕已经稳坐东宫之位,仍然对这个半死不活的六弟如此忌惮的原因,原来洛骁不懂,这一刻才深有体会。

就凭洛家这几个侍卫的三脚猫功夫,还想威胁聂暻根本就是蚍蜉撼大树,给他雄心豹子胆也不敢真的对聂暻怎么样,可是如果就这样放骆心安走,他又实在是不甘心……

思及此处,他忍不住软下了口气,“王……王爷……有话好商量,微臣刚才是一时冲动,才说了些无礼的话,但本意并非冲撞王爷,实在是……太突然了,臣一点准备都没有,哪怕您给臣几天时间,仔细想想也好啊。”

说着他上前一步,准备给聂暻示好,结果几百个亲兵的刀同时划过,直指他的眉心,凛冽的刀风划过他的脖子,把他吓得两腿一软差点摔在地上。

看到这一幕,大厅里的丫鬟和小厮吓坏了,忍不住发出一声惊恐的叫声。

老太太更是吓的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面色惨白。

聂暻在心里冷哼一声,这老匹夫的心思他太明白了,他现在这么说无非就是拖延时间,给他几天时间想想,就又不知道想出什么幺蛾子了。

聂暻面无表情的看他一眼,亲兵给他让了一条路,面对着无数寒光利刃,洛骁和洛家所有人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把骆心安光明正大的带走,哪怕心里再不甘,也一丁点办法也没有。

等跨出洛家大门的时候,骆心安仍然没有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从一开始聂暻拉着她的手,简直像劫持一样把她从洛家带走的时候,她就一直是这个状态,恍恍惚惚的,直到一阵冰凉的夜风吹在脸上,她才终于回过神来,再一次目瞪口呆的看着聂暻。

这不能怪她见识短浅,实在是刚才的阵仗饶是她拍了这么多年电影都没有遇到过。

聂暻的做法简直跟土匪没有区别,大张旗鼓的带着一堆兵闯进朝廷命官的大门,把人家的黄花大闺女抢走回去当压寨夫人,还不允许人家还手,敢还手就杀你全家,不信你就试试。

这种做法简直就是电影里,集恶霸、土匪、山大王于一身的反派boss一体机啊!

这他妈的算怎么回事!

骆心安哭笑不得,站在洛家大门口,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你就这样把我拽出来,让我以后怎么办,万一洛家不要我,我可就真的无家可归了。”

聂暻拉着她的手走在夜色里,听到这话顿住脚步,不太高兴的看她一眼,“你觉得靖王府养不起你?你是不是盼着你相公哪天被流放边疆?”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这事跟流放边疆有什么关系?

骆心安抚了抚额,“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你把我这么拽出来总不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聂暻就瞥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声,“你死心吧,我聘礼都给了,你还想对我不负责啊?我告诉你,只要你相公不被流放边疆,这一辈子都有俸禄,吃不着你那穷兮兮的娘家。”

骆心安被呛了一下,忍不住瞪他一眼,洛骁可是三品大官,洛家虽然比不了丞相府将军府,但至少在京城也数得上名号,连洛心慈这个庶女都能顿顿吃血燕,这家伙竟然说尚书府穷……果然是万恶的土豪!

“我娘家哪儿穷了?”

骆心安顺着他的话忍不住嘟哝一声,可刚说完接着猛地反应过来不对……

死瘸子,谁他妈承认你是我相公了!

她顺嘴说的一句“娘家”成功取悦了聂暻,他脸上仍然没什么表情,可是嘴角却勾起一抹肉眼看不到的弧度,更加握紧了骆心安的手心。

两个人斗了半天嘴,倒是一下子把刚才在洛家的事情给抛到了脑后,甚至两个人都说了半天话了,骆心安这时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忘记问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你既然是靖王爷,当初剿灭红莲教的时候又说自己是在执行机密任务,又说是剿匪的时候顺便找到的我,其实都在说谎对吧?”

聂暻没地方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身体一僵一下子绷住了脸,视线盯着前方一点,就是死活不看骆心安。

“你别逃避问题,赶紧老实交代,其实什么机密任务顺便救人都是蒙我的对吧,你就是特意为了我去的,是不是?”

“……”聂暻还是不说话,身体越发的僵硬,连步伐都不对劲了。

“快说,不说不走了。”骆心安一下子站在原地,看着聂暻发红的脖子,露出一抹坏笑,“没看出来你这么喜欢我啊?”

“你怎么这么多话!闭上嘴会死吗!”他几乎暴躁的突然发火了,一张脸胀的跟块红布一样,一对耳朵也红了个透顶。

骆心安楞了一下,接着失笑起来,越笑越大声,最后控制不住笑的肚子都疼了。

这男人怎么能……怎么能可爱成这样!

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聂暻的耳朵,被他没好气的一下子推开,骆心安一下子笑的更厉害了,“阿暻,你害羞了啊?”

聂暻根本受不了她叫自己小名,听到自己母妃才叫过得乳名被自己的王妃叫出来,他觉得自己都快失火爆炸了。

他不搭理骆心安,只是从轮椅上站起来大步流星的往前走,这时两个人走到一辆马车跟前。

一个仆役早就等在了那里,一见聂暻和骆心安立刻行礼。

骆心安觉得这仆役的衣服有点奇怪,但所有目光都在聂暻身上也就没在意,等跟着聂暻上了车,马车都跑起来的时候,她才想起来问。

“大晚上的,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进宫。”

“……什、什么?”骆心安以为自己听错了。

“进宫,见父王。”

聂暻说完这几个字侧过头看了骆心安一眼,他刚才明明在洛家就说了今晚会带她进宫面圣,怎么他的王妃一点也没记住,难不成是因为要马上见到父王心里他激动的缘故?

这五个字直接让骆心安蒙了,这个时候她才突然反应过来,刚才马车边上的仆役为什么衣服这么奇怪,那分明就是太监的衣服啊!

我的个天……所以现在她是要去见聂暻家长的节奏吗!?

刚提完亲就见家长,能不能给我点缓冲时间!这这……这已经不是坐火箭的速度了,这根本就是坐上了航空母舰啊!百度一下 '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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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初入皇宫,“丑”媳妇见公婆 (多谢没人疼小女人妹子送的巧克力)

如坐针毡一般看着窗外夜色里,不断倒退的树木。她在心里长叹一口气,恨不得趁现在掀开帘子就这样跳下马车一了百了,也省得一会儿到了地方连逃都逃不掉了。

她这可不是一般的串门子,更不是普通的见父母,这可是进宫见皇上啊!

她一个生在新时代长在红旗下。接受现代教育的大好青年,现在却要见封建社会只手遮天的君主了。这感觉就像你有一天突然见到历史书上才有的康熙朱元璋唐太宗……突然活生生站在你面前一样夸张,虽然大晟这个朝代她前所未闻,历史书上也根本没有记载,可是这并不影响他手里掌握的生杀大权,见这种危险的人,可绝对不是闹着玩儿的!

都怪那死瘸子每次都是说风就是雨,完全不给她一点缓冲时间,甚至她连件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被他骗上了这辆马车。

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打扮,素色棉布长裙,平底绣花布鞋,头发随便一挽,要多随意有多随意,这一身本来是她在家里的打扮,之前出门的时候她心里想着。不就是去吃顿小年夜饭么,她用不着争奇斗艳,再加上知道洛心慈那母女俩要对她下手,所以就更加无心打扮。

谁能想到聂暻这家伙突发奇想,就这么把给她拽了出来。如果早知道一会儿要见皇上,她说什么都得穿的正式一点,至少这样还能显出对老人家尊重一点,不至于死的太难看。

当然这个“死”字绝对不是夸张说法,而是骆心安这会儿真的很担心自己和聂暻同时出现在皇上面前,他老人家会不会直接要了她的脑袋。

试想。自己的亲生儿子,还是堂堂大晟的靖王爷,竟然带着一队亲兵去朝廷大臣家里光明正大的抢人,这简直是仗势欺人,目无王法,更可怕的是让他“怒发冲冠为红颜”这个女人,还是之前跟他有婚约的洛心慈的姐姐,这话要是传出去,皇家的脸面要往哪儿搁?

聂暻美其名曰说要带她见家长,可在骆心安眼里这分明是带她上断头台啊……到时候老皇帝要是追究起来,心里舍不得儿子,不就得拿她这个“红颜祸水狐狸精”开刀子么?

想到这里,骆心安瘫在椅子上,露出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不知道这会儿下定决心跳车逃走还来得及不?

聂暻看着她的脸变了又变,脸上的表情都快纠结成包子褶了,忍不住淡淡的勾起了嘴唇,他的王妃一听说要见未来公公了,就紧张成这个样子,真是可爱又别捏啊,不知道等她改口叫父王的时候,会不会直接羞的钻到本王怀里……

心里这么一想,聂暻嘴角的笑容更甚了。

骆心安看他一脸气定神闲的样子,又忍不住往窗外看了看,此时夜幕四合,周围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她咽了咽口水,试探性的小声问道,“那个……我们究竟还要走多久到地方?”

“不用心急,很快就到了。”聂暻看了一眼,清冷的声音里透着一丝笑意。

谁心急了?我这分明是紧张啊!你不告诉我究竟还有多远的路,我怎么推测自己还剩下多少时间……

骆心安抹了把脸,在心里欲哭无泪,干咳几声,试图改变聂暻的想法,“你看天色都这么晚了,没准皇上这个点儿已经睡了,不如……我们现在就回去吧,等改天再入宫也不迟啊。”

虽然她清楚不管换到哪一天,只要是进宫,她一定是必死无疑,但是至少能拖一天是一天,总比现在去送死要好吧?

可惜聂暻和她的脑回路从来没有合拍过,这会儿一听她这么说,眉头就皱了起来,挑眉看她一眼说,“丑媳妇还得见公婆,你长得又不丑,到底在害羞些什么?”

拜托……这压根不是美丑的问题,而且老子这是蛋疼,不是害羞!布记圣技。

骆心安都快哭了,干笑几声,仍然试图劝说,“但陛下到底不是小年纪的人了,你这个当儿子的怎么舍得让他大半夜睡下之后再把他吵醒?万一他老人家还有起床气,一看到我就大发雷霆,那我们不就都惨了……”

她眨了眨眼睛,努力让自己的眼神显得真诚一点,聂暻对上她的目光,虽然没听懂“起床气”是什么东西,但还是听懂了她的意思。

原来王妃是在担心父王不喜欢她,会连累到本王身上,真是贤惠又顾全大局,不愧是我靖王府的人。

“父王每天都要批阅奏章到深夜,现在时间还早他肯定没睡,一定有时间见你,况且他早就让我有了喜欢的人就告诉他,如今就算是忙也不会不见你,你放心好了。”

就是因为他要见我,我才没法放心啊!你到底懂不懂我在说什么……

骆心安被聂暻的脑回路打败了,欲哭无泪在心里哀叹一声,知道凭这家伙的性格,一旦下定决心就毫无更改的可能,看来今天晚上这皇上她是不见也得见了……

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骆心安艰难的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是……是这样啊……那,要不……我先、先给他老人家买点东西咱们再去?”

聂暻斜眼看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说,“你觉得父王会缺你买的那点东西吗?”

他完全没有一点看不起骆心安的意思,只是在实话实说,皇上已经富有四海,整个天下都是他的了,还能再送什么?

其实在骆心安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她就已经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子,她怎么就能问出这么蠢的问题,可这会儿听聂暻这么一说,她还是被噎得半天没说出话来。

好吧……虽然她现在跟聂暻和皇帝相比,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穷鬼,可是第一次见老人家哪有不送东西的道理,这是基本的礼仪好不好。

再说她这么问,还不都是为了拖延时间,如果聂暻同意买东西,他们就可以往回走,没准这样一来一回,老皇帝就睡下了,她不就逃过一劫了么。

可惜心里想的再好,最终也还是没有得逞,骆心安使劲挠了挠头,下意识的往窗外看了一眼,接着眼睛倏地就亮了起来,激动地差一点在座位上蹦起来,“雪!下雪了!”

“最近的雪一下就没个停,你看着天阴成这样,没准一会儿就得变成大暴雪。”

所以为了不被大雪困在路上,咱们就赶紧打道回府趁早回去休息吧!

后面的话骆心安没有说出来,但是眼睛却激动的眨眼了又眨,在心里大呼一声“老天开眼,阿弥陀佛”,总算是让她见到了救星,这一次总该有了不得不回去的理由了吧?

结果聂暻完全没有接收到她急切的心情,侧过身看了看窗外,果然飘起了雪花,倾身对马车外那个太监吩咐道,“变天了,速度再快点,别耽误了进宫的时间。”

“是,王爷。”小太监应了一声,大喝一声“驾!”,接着马匹就像离弦的箭一样飞奔出去。

骆心安被狠狠的呛了一下,差点一下子背过气儿去,眼睁睁看着马车外的风景倒退的越老越快,她欲哭无泪的栽在椅子靠背上,知道这一劫是避无可避了,又一次露出了生无可恋的表情。

聂暻看她一眼,用肉眼几乎看不到的弧度勾了勾嘴角。

看到下雪就激动成这样,怎么跟小孩子一样,以后给本王生了儿子也要像王妃你一样这么可爱才可以,知道吗?

马车最终还是进了皇宫,当门口的侍卫拦住两个人要求出示令牌的时候。

聂暻连动都没动,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闭目养神,好像外面发生的事情跟他无关。

骆心安忍不住戳他一下,小声问,“外面的侍卫还等着你呢,你是不是没带腰牌?”

“嗯,没有带那东西的习惯。”聂暻仍旧面无表情。

骆心安心头一喜,没有腰牌就等于进不了皇宫,进不了皇宫就等于不用见皇上了,哎呀真是棒棒哒!

压下心里的窃喜,她使劲绷住上翘的嘴角说,“那我们要不现在就回去吧,等哪天你带了腰牌再说。”

这话说完,聂暻就睁开了眼睛,从上到下打量了骆心安一番,突然伸手搂住了她的腰。

骆心安吓了一跳,赶紧按住他作乱的手,“你又要干嘛,这可是在皇宫门口,你可别乱来啊。”

她早就领教过了聂暻跳跃似的脑回路,谁知道他这会儿又想到了哪一出,无论多荒唐的事情,她都信这家伙能干的出来。

结果聂暻的嘴角却罕见一翘,似笑非笑的瞥她一眼,顺手把她藏在腰带里那块自己送的雕纹白玉佩拿了出来,在她眼前晃了晃,“我不过是拿这个东西,你脑袋里在想什么?听意思似乎很希望我对你乱来?”

骆心安愣怔的看了玉佩一眼,接着一张脸都涨红了,妈的……这混蛋什么时候学会了的这一招!

她赶紧往旁边挪了一下,想离聂暻远一点,结果又被他搂住腰拽了回来,骆心安这时有点扛不住了,红着脸压低声音说,“你、你到底要干嘛……还要不要把玉佩给外面的侍卫看?不想给他看,就赶紧走。”

“那你拿去给那侍卫看吧”聂暻还是不松手了,笑着把玉佩放在骆心安手心里,又把她的右手一根一根的合上。

“为什么是我不是你?”骆心安心里一百个不愿意,恨不得现在就立刻走人,怎么可能愿意进攻面圣。

“因为现在这是你的东西了啊,快点递给他,记得不要掀开帘子,否则外头的人就会看到我们现在这个样子了哦。”聂暻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都靠了上来,像只树袋熊一样把骆心安箍在怀里,下巴放在她肩膀上好整以暇的开口,一副耍无赖的样子。

见惯了他平日里面无表情的冰山模样,突然看他这样一本正经的耍起了无赖,骆心安还真有点抵抗不住,挣了挣没有挣开,反而被他越搂越紧,还低声在她耳边说“你不要动的太厉害,否则外面的侍卫发现不对劲,肯定会掀开帘子冲进来的,到时候我就说你要猥xie本王。”

到底谁猥xie谁啊!

骆心安在心里骂了一句,脸上烫的却快冒热气了,她也不想大庭广众的丢这个脸,又拿这个厚脸皮的男人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伸出一只手把玉佩递了出去,从始至终没有掀开帘子。

外面的侍卫一看玉佩,再一看遮掩的帘子,一下子起了疑心,“原来是靖王爷,那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这时聂暻终于开口了,就着搂着骆心安的姿势咳嗽了几声,低声说,“本王偶感风寒,身体不适,不愿示人,这才让侍女代为通传,怎么,难道连你一个小小的侍卫也管起了本王?”

一听当真是靖王爷的声音,那侍卫赶紧行礼赔不是,“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实在是王爷平日里进出宫门从不是如此,这才……”

“奴才罪该万死!这就给王爷放行!”说着他冲身后的人一挥手,禁闭的宫门“嘎吱——”一声缓缓的打开了。

马车行了进去,坐在里面的聂暻仍然没有放开骆心安,把那块雕纹白玉佩重新塞进了骆心安的腰带里。

“你的东西,收好。”

骆心安眨了眨眼,这会儿才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你怎么知道我把玉佩藏在哪儿了?”

“因为上面有我的名字啊。”聂暻理所当然的开口,嘴角却是上翘的,他当然不会说是那天晚上自己翻洛家窗户的时候偶然发现骆心安竟然把他送的玉佩时时刻刻挂在身上。

“这是什么鬼道理……”骆心安嘟哝一声,下意识的用手摸了摸玉佩,上面那个光滑的“暻”字映入眼帘,她心头一跳,想到刚才那个侍卫只是看了这东西一眼就马上认出他是靖王爷,脑袋里突然冒出来一个问题。

“你这个东西……不会是就这么独一份儿吧?”

聂暻的脸顿时一黑,起身瞪她一眼,“你以为有几个?还想让我送给多少人?”

提到这个,他不悦的把脑袋挪到一边,鼻腔里发出不轻不重的一声冷哼,“也就只有你这么笨,拿着我的玉佩这么长时间也猜不出我是谁,还埋怨我骗了你,你难道就不知道‘暻’这个字在民间是忌讳吗?”

但凡国姓和皇家用名,都是民间的禁忌,普通老百姓是不可以使用的,所以只要聂家王朝不倒,聂暻还活着,这世上能用“暻”这个字的人就只有他一个。

骆心安张大了嘴巴,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这死瘸子根本就是欺负她是重生过来的人,不了解这里的风土人情,说起来也怪她自己神蠢,在洛家待了这么长时间,只要稍微打听一下,也不会到现在才知道这家伙的真正身份,更不会相信这家伙当初骗自己是锦衣卫的那些鬼话。

这玉佩不仅是世上独一份,更是聂暻身份的证明,她拿着这么重要的东西都不知道,真是要被自己蠢哭了……

想到这里,骆心安赶紧把玉佩塞给聂暻,像扔烫手的山芋似的说,“这东西我可不能要,你赶紧留着,我平时丢三落四的要是再给你丢了可怎么办?”

“让你拿着就拿着。”聂暻的脸沉了下来,墨色的瞳孔里波涛汹涌,口气有点暴躁的说,“你现在把它还给我是什么意思?你想悔婚啊?“

骆心安刚想说“我不是这个意思”,结果还没等她开口,聂暻又继续开口,这一次的声音比上一次还沉,“我跟你说,你要是敢悔婚,我就敢昭告天下说你对不起我,你把我吃干抹净,收了我的聘礼就打算不认账!到时候全天下人都知道你做了什么,要是有人敢跟你成婚,有一个我就杀一个,有两个我就杀一双,看你到时候还能嫁给谁!”

骆心安听得一个愣一个愣的,懵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憋不住笑出了声。

咱俩到底谁是男的啊,我怎么就成了你嘴里提上裤子就不认账的负心汉了,亏你也说的出口。

聂暻说这话的时候非常严肃,表情萧杀又冷凝,绝对没有一丁点开玩笑的意思,可就是因为他太认真了,配上那句“你把我吃干抹净,收了我的聘礼就打算不认账”,让骆心安越琢磨越想笑,笑的根本停不下来。

“跟你说正经的,不许笑!”

“好好好……”骆心安举白旗,“玉佩我收下还不行么,哝哝哝,交给你,你给我挂上。”

说着她转过身,把腰侧过去,让聂暻给她把玉佩再戴到身上。

这时,聂暻的脸色才终于有了好转,嘴唇细微的张合了几下,他似乎说了句什么,但是声音太低速度太快,骆心安没有听明白,琢磨了一会儿才猜出来是“这还差不多”,于是骆心安嘴角的笑容翘的更厉害了,等他把玉佩挂好,笑着问,“说起来,你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送给我,那以前都是怎么进宫的?”

聂暻看她一眼,脸上仍旧瘫着,目光挪到一边之后,沉声道,“亲我一下就告诉你。”

骆心安失笑,这家伙倒是会占便宜,摆摆手说,“切,不说算了,反正我也没有多想听。”

谁知道聂暻却突然攥住她的手,不让她回过头去,紧抿着嘴唇说,“这是你刚才要悔婚的时候欠我的,跟我要不要说没有关系,我只是心情好了才会顺带告诉你,你别惹我心情不好否则,哼。”

哟,这家伙还是蹬鼻子上脸了?

骆心安歪过头,靠在软垫上,“否则怎么样?打我还是杀我呀?”

“亲你。”聂暻很简短的说完他心情不好的后果,没等骆心安反应过来,就一只手箍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攫住她的下巴吻了上来。

“唔!”骆心安毫无防备,被亲的措手不及,惊讶的发出一声闷哼,身体歪在软垫上,连个借力的地方都没有。

聂暻顺势压上来,把她堵在马车的角落里,骆心安背面是马车两壁的夹角,身前是结实有力的胸膛,想逃都没处逃。

经过上一次在洛家偷吃糖醋鲤鱼,他的技术一下子拔高了一大截,也不知是自学成才还是怎么着,这会儿吮着骆心安的上嘴唇,一点点的咬,像要品出什么滋味似的,时不时还有舌头舔,粗糙的味蕾像小刷子似的在薄薄的嘴唇上划过,惊起一片战栗。

这种亲法实在是太煽情了,骆心安的脸一下子又红了,左右偏了偏脑袋,努力发出声音,“……停、停……唔嗯……凭什么……你心情好不好……亲……唔唔都是……嗯……我……”

她一张嘴,聂暻就抓住机会探进了她的口腔,也不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用嘴唇叼住她的舌头带到自己的嘴巴里,用牙?不轻不重的咬,每次在骆心安快要喘不过气的时候就放开她,等她跌在软垫上大口喘气的时候,又像猎豹似的咬上来堵住她的嘴唇。

来回几次,骆心安觉得自己的嘴唇都被亲麻了,脑袋也嗡嗡作响,猛的想到一会儿还得见老皇帝,若是再任由这个男人发疯,她估计自己就不是上断头台,而是当场剖腹自尽的问题了

想到这里,她实在没有办法,厚着脸皮抬起一只手搂住聂暻的脖子,一只腿抬起来跨在他腰上蹭了蹭,聂暻的身形猛然一顿,本来就粗重的呼吸都乱了几分。

他倏地抬起头,幽深的目光一下子锁在骆心安身上,让她有一种自己被凶猛动物盯上的感觉。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似乎暗骂了一声,接着又低下头亲了下来,骆心安赶紧伸出一只手抵在他胸口,涨红了脸气喘吁吁的坐起来,咬了咬牙,跨坐在聂暻身上,捧起他的脑袋主动吻了上去。

聂暻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了,一下子僵在原地都不知道该如何动弹,骆心安趁这时候收回了嘴唇,不轻不重的在他鼻子上咬了一下,“现在是我主动亲你了吧,你的心情是不是好点?”

聂暻的耳朵像染了血一样通红一片,接着巨大的红晕从耳垂到耳廓,最后蔓延到整张脸都涨红了。

明明他刚才无比强势,掌握着绝对的主动权,可是却因为骆心安的主动出击,让凶猛的野兽变成了僵硬的石头,他呆愣的坐在原地,好像刚才吻的骆心安无路可逃的人不是他一样,连眼睛都不敢跟她对视了,慌乱的闪烁几下,接着死死地盯着马车的一角,像是能看出朵花似的,死活不挪开视线。

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这……这次就饶了你,快从我身上下来!”

骆心安闷笑一声,见男人突然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又忍不住再逗逗他,作势要起来,但p股连动都没动,“你说真的啊?那我可真的下来喽?”

聂暻僵硬的更厉害了,声音暴躁的说,“你很烦,快点下去,不要压着我!”

他怕骆心安再这样搂着着他,自己会克制不住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这不是一个好相公应该做的事情。

骆心安得偿所愿的扬了扬眉毛,一翻身重新做到了旁边的椅子上,聂暻不易察觉的长舒一口气,刚想再离骆心安远一点,结果骆心安又靠了过来,眨了眨眼就像刚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的问他,“喂,刚才我问你心情好一点没有的时候你没有回答,我当你默认了哈,那你是不是应该‘顺带’告诉我没有玉佩你以前是怎么进宫的?”

聂暻这时候僵硬的身体才有所缓解,听到这句话甚至还露出一抹大仇得报的笑容,“宫里所有人都认识我,你觉得我还需要令牌吗?”

骆心安愣了一下,接着猛然反应过来。

难怪刚才那个侍卫说聂暻以前进宫都不是用这种方式,刚才进大门的时候,聂暻明明只要掀开帘子露出自己这张脸就够了,可他偏偏没有,还故意搂着她的腰,又是拿玉佩又是吩咐她不能露脸,说到底这根本是他早就设好的诡计,他就是为了借着这个理由光明正大的吃了她的豆腐!

想到这里,骆心安悔得恨不得一头撞墙算了。

自己本来就在进宫门的时候被他骗了不说,结果为了打听他这个诡计,又心甘情愿的跳进了他设的第二个陷阱,被他亲了这么久不说还乖乖的送上了门,难怪他刚才非得亲一下才肯说,因为早说出来他就没法继续吃豆腐了!

这个可恶的死瘸子,心眼儿全都用在算计她身上了,长得白白净净,一副容易害羞的纯良模样,实际上根本就是个一肚子坏水的大尾巴狼!

纵然骆心安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真的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还是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大晟的皇宫有一种缥缈空灵之美,巍峨高耸的宫殿平地而起,亭台楼之间,溪水环绕,仙乐飘飘,明黄色的琉璃瓦片在夜色中依旧泛着一层盈光,无数朱红色的灯笼装点着宫殿,远远望去,宛如一片火红的星河。

叠曲环绕的回廊四周,装点着五颜六色的花卉,假山瀑布,雕梁画栋,远处一片望不到尽头的湖水泛着碧波,在夜色下幽谧美好。

成群结队的宫女和太监手里拿着宫灯走来,一个引路的太监走在最前面,一行人同时跪地行礼,朗声道,“奴才/奴婢,参见靖王爷。”

骆心安被这样恢弘秀美的宫殿震到了,北京的故宫和法国的凡尔赛宫她都去过,那种华丽肃穆,端庄绝美的感觉至今刻在脑袋里,但眼前大晟的皇宫却不是这样的,它颇有一种盛唐时的磅礴灵秀的感觉,大气却不沉重,华丽却不繁冗,仿佛人走在其中,衣衫都带上了几分钟灵毓秀的飘逸感。

从重生到这个陌生的时代,她就知道大晟是个十分兴盛繁华的朝代,但她没想到会繁华富有到这种程度,这一刻她才深切的感受到聂暻这个王爷的身份有多“矜贵”,他不是随便某个拥兵自立的小破王朝里的皇子,而是真正的富有四海,坐拥天下。

所以她这一次怕是真的撞上了个钻石级大土豪……

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她觉得两腿有点发软,如果聂暻真的只是个普通的锦衣卫就好了,这样两个人就没有那么大的门第差异,不像现在这样,她连见个家长都是皇帝级别的……这刺激实在是有点太大了。

“王爷,贵女,这边请。”太监抬手指路,并没有对聂暻身边为什么会跟着一个女人而有所惊讶,甚至还认出了她的身份,对她笑着行了个礼。

两个人跟着太监一路行到太极殿,此时殿门紧闭,尽管此时已经是深夜,但里面仍旧灯火通明,聂暻看了骆心安一眼,像是再跟她说,看吧,我就说父王这个时候不可能就寝。

太监进去通传,没一会儿大门“嘎吱”一声打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老太监,骆心安一看到他立刻睁大了眼睛,这个公公不就是当初去洛府给她下圣旨的那位么。

老太监笑着跟她行礼,转身对聂暻说,“王爷,贵女,皇上请二位进去呢。”

终于还是来了……

骆心安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的整理了一下衣服,发现早就被聂暻刚才在马车上时弄乱了,这会儿一身的衣褶,看起来更邋遢了。

这下可坏了……本来就是上断头台,还穿成这个熊样,若一会儿真要上路了,她大概是死的最不体面的冤死鬼了。

结果还没等她在心里唉声叹气完,聂暻看她不动弹,就拉着她的手把她拽了进去。

骆心安踉踉跄跄的跟着进了内殿,穿过四五个门才终于到了皇上的书房,这时聂暻停住了脚步,她下意识的抬起头,眼前是一扇花鸟屏风,后面隐约坐着一个明黄色的身影。

聂暻一撩衣袍跪在了地上,“儿臣见过父王。”

骆心安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也赶快跟着跪了下来,“民、民女骆心安参见皇上。”

这时只听屏风后面传来一声低沉的轻笑,接着四个宫女走过来把屏风卷了起来,后面的人缓缓露出了身影,骆心安看得太入迷都忘了低头,一下子撞上了一双锐利幽深的眼睛。

只见不远处的座椅上,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一身明黄色便衣长衫,衬得他十分挺拔威武,剑眉星目里带着霸气,尽显王者之气,而他身后还站了一个仙风道骨的老道士,一身青色道袍,须发尽白,精神矍铄。

这时皇上看了一眼坐下的两个人,最终把目光落在骆心安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沉声问道,“你就是骆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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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旺夫贵子富贵命

这时皇上看了一眼坐下的两个人,最终把目光落在骆心安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沉声问道。“你就是骆心安?”

他的目光锋利似刃,虽然已经年过半百,但丝毫没有削减霸气,带着皱纹的眼睛似笑非笑,让人根本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骆心安看的脊背陡然一紧。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回皇上。正是民女。”

皇上盯着她看了半响,突然低声笑了起来,“你还是第一个敢跟朕对视这么久的人,倒是有趣。”

他这话一出口,骆心安才突然想起来自己竟然一直梗着脖子跟皇上说话,当即后背出了一层冷汗,赶紧把头低下,“民女头一次见到圣颜,心里一激动就忘了礼仪,并不是有意冒犯皇上,请皇上赎罪。”

老皇帝摆了摆手,似乎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对旁边的老太监笑着说,“难怪你之前说这丫头的性格很特别。果然跟洛骁那个人精儿不一样,要不是提前知道底细,朕还真猜不到这是他的女儿。”

“是啊,陛下,老奴也这么认为。”老太监欠着身子跟着一笑。要骆心安真是随了洛骁那八面玲珑的性格,现在怎么会傻乎乎的犯这种要命的错误,万一触怒了圣颜,这可是随时掉脑袋的事情。

皇帝端起茶啜了一口,摆了摆手说,“行了。你们两个都起来吧,剩下的人除了清虚道长都先出去候着吧。”

皇上一声令下,屋子里所有的太监宫女都退了出去,掩上门之后,一时间整个大殿里只剩下四个人。

“别愣着了,先坐下再说吧。”皇上并没有为难聂暻和骆心安的意思,指了指不远处的座位,一副要闲话家常的样子,虽然他的眼神仍旧锐利,可是脸上的线条却柔和几分,甚至带出几分慈爱的味道。

聂暻说了一句“谢父王”之后,像是终于收起了在外面装腔作势的恭敬模样,就像回到自己家一样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还顺手拿起旁边几粒葡萄塞进嘴里,见骆心安仍然傻站在那里,忍不住把她拉到离自己最近的椅子上,把手里的葡萄塞给她几个说,“你尝尝这个,很甜。”

骆心安被惊到了,说好的父子似君臣互相算计尔虞我诈呢?她拍的多少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为什么到了聂暻和老皇帝这里就完全变了样子?

而且最让她吃惊的是皇帝对她的态度,她来之前一路上都在做心理建设,甚至在进这扇大门之前都做好了随时被老皇帝生吞活剥的准备,可是皇上却绝口不提她“勾引”聂暻的事情,反而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这让骆心安一下子就摸不着头绪了,

难道老皇帝还不知道聂暻把她从洛家“抢”出来的事情?

两个人说话的时候,皇帝的眼睛一直不动声色的在聂暻和骆心安之间打转,他不是瞎子,自然看得出自己这个小儿子对骆心安的态度跟对别人千差万别,聂暻从小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他这个做父王不能说完全了解,但也很明白自己这个儿子是个清冷到甚至冷漠的性子,一般人的事情他绝对不会放在眼里,永远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可现在他却时时刻刻都惦记着这个叫洛心安的女人,甚至连他正在吃的东西都给了骆心安,要知道他有很严重洁癖,但凡别人碰过的东西他绝对不会再吃,可现在竟然就这样光明正大的跟骆心安分享同一盘葡萄,不仅没有厌恶甚至还有些乐在其中。

这让皇帝忍不住挑了挑眉毛,再一次把目光放在骆心安身上,当他瞥到骆心安略带凌乱的衣服和头发,还有那片颜色红的不正常还微微带肿的嘴唇时,他的眼睛一下子眯了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心安,上一次剿灭红莲教的时候,你身先士卒,帮了朕大忙,朕一直想找机会想召你进宫当面封赏,没想到一直没有机会,如今暻儿竟这样不声不响的把你带进宫来,倒是给了朕一个惊喜。”

骆心安没想到皇帝会对她这么和颜悦色,受宠若惊的赶紧摆摆手,“陛下封我为贵女已经是对我天大的赏赐了,再说心安实在是没帮上什么大忙,是皇上和王爷谬赞了。”

“是吗?可朕听暻儿所说,心安当日很是神勇啊,身为女子对面这些凶恶的叛党还能临危不乱,不仅救出了自己两个妹妹还让深入红莲教当了内应,实在不是等闲女子能做到的事情,心安不必自谦。”

皇上笑着啜了一口茶,慢悠悠的开口道,“说起来,这洛爱卿总是跟朕提你那个满腹才华的二妹,倒是从没说起家里竟还藏着你这么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大女儿,这可是他大大的不是,明日上朝朕要好好问问他。”

骆心安一听这话,在心里一笑,洛心慈这个“大才女”以前可是洛骁的心头肉,抚养她这么多年就等着有朝一日能嫁个显赫人家,光耀门楣,当然要大宣扬宣扬,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洛家出了个才女,而至于自己这个嫡女,性格懦弱胆怯,又不会讨人欢心,根本拿不出手,他能想起对外人说起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心里这样想着,她脸上的笑容却不变,恭敬的回道,“二妹自小学识渊博,是洛家姐妹中的翘楚,而我不过是瞎猫撞上死耗子,走了大运,根本谈不上什么巾帼须眉,陛下不知道小女是应该的。”

皇上一听这话大笑起来,“好一个瞎猫撞见死耗子,你这孩子的比喻还真是……生动想象。”

一般家族里的千金小姐说起话来都是斯文婉约,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把这么通俗的话挂在嘴边,这个骆心安还真是挺有意思,现在他突然有点明白聂暻为什么会她另眼相看。

想到这里,他抬头跟旁边的清虚道长对视一眼,那个清虚道长立刻会意的轻微点了点头,皇上收回目光,似笑非笑的看着骆心安问道,“以前虽然未曾听洛爱卿提过你,但现在既然暻儿把你领进了宫,朕也就不特意再去问你父亲了。”

“孩子,你是哪年哪月生人?”

骆心安一听这话,简直就是相亲见父母的经典开场白啊,如果不是皇上对洛家知根知底,这会儿是不是上来还的问“你爹娘是做什么工作的、你家几口人、住在哪儿、有没有房子和车子……”

想到这里,骆心安的心又提了起来,可隐隐的还有点想笑,只好老老实实的回答,她是大晟二十五年二月初七生人,今年十六岁,比王爷小了整八岁。

说到“十六岁”的时候她暗自在心里打了个哆嗦,她都快三十的人了,每次被人问到年?都说十六岁,想起来也是挺羞耻的。

听完这话,老皇帝抬起头赶忙看旁边的清虚道长,那老道士的脸上本面无表情,可是当掐指一算之后,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倏地抬起头,目光一下子盯在骆心安身上。

“敢问贵女,你出生那日是否有天狗食日?”

这清虚道长突然开口,让骆心安一下子想到之前那个了空大师说她是克父克母克夫克子的天煞孤星,心里不禁忐忑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虽然刚才在洛家众人面前她没有表现出来,她也并不信这世上真的又所谓的“天煞孤星”,可是了空的确看穿了她是借尸还魂,不管他是真有这个本事也好,还是蒙的也罢,都让骆心安现在对道士有了心理阴影。

可眼下她就算她不说,按照年份去算也能猜到她出生那年发生的事情,所以只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二月初七那一天……的确有天狗食日,道长猜的没错。”

清虚道长一听这话猛地睁大了眼睛,手指一掐,不知为何突然激动起来,甚至连嘴角都因为突然激动地情绪而微微颤动,“对!没错,那一年北方正好在闹瘟疫,持续了整整一年,死了好多的人,这就没错了,这就没错了!”

骆心安被他搞得一头雾水,闹瘟疫死了那么多人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吗?皇上还在旁边,这老道士是疯了么,竟然当着他的面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心里一好奇,她嘴上就忍不住问了出来,“道长,您说的‘没错’是什么意思?”

可清虚道长却摆摆手,弯着白色的垂眉笑着说,“没什么没什么,不过是贫道自言自语罢了。”

“贵女,敢问洛夫人是否健在?”

骆心安一听这话就更莫名其了,就算别人不知道洛心安的母亲早就死了,皇上肯定是知道的吧,那这跟在皇上身边的老道士怎么还问这种问题,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道长……家母早在十几年前就因病去世了,现在父亲也还没有续弦。”

“果然如此。”那老道士拍了拍洛心安的肩膀,露出节哀顺变的表情,可眼睛里的光芒却因为她说这句话更盛了,好像通过洛家长母的死讯让他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听清虚道长这么一说,旁边的皇上也有点坐不住了,急切的问道,“道长,如何?”

清虚道长深吸一口气,眼眶里甚至还微微有些发红,似乎需要激励克制才能压住心里不断上涌的情绪,弯腰欠身,对皇上行了个大礼,“皇上,这是天意。”

老皇帝的呼吸陡然一窒,眼睛也情不自禁的睁大了,坐在椅子上良久,目光落在骆心安身上,露出介于欣慰和惊喜之间的情绪,“心安,暻儿性子太冷,你是难得能跟他说上话的人,以后没什么事儿你就多往靖王府走动走动吧。”布围贞才。

骆心安一听这话愣住了,不知道话题怎么突然就从她这里跳到了聂暻身上,可是现在已经不是她思考这些有的没的时候,因为老皇帝这一句话说出来,简直等于默认了她跟聂暻的关系。

这……这这也太快了吧,她都把肚子里以前拍的那些豪门狗血大戏的剧本翻了出来,就等着一会儿老皇帝说出“给你多少多少钱离开我儿子”“你要是再跟我儿子纠缠不清我摘了你全家的脑袋”……之类狗血台词的时候,她不至于无话可说。

可还没等她说到这些台词,老皇帝竟然就这么容易的认可了他们的关系。

这是不是太玄幻了一点?拜托……你儿子是王爷哎,又不是超市打折买一赠一搞促销,你一共就问了我几句话怎么就这么容易把你儿子给卖了?

可惜还没等骆心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清虚道长又开口了。

这一次他没有站在老皇帝身边,而是一步一步走到骆心安身边低声问道,“贵女,贫道还有几个私下的问题想要问您,希望您能如实回答,毕竟在圣上跟前说假话,可是犯了欺君之罪。”

好嘛,这一大顶帽子砸下来,骆心安就算是想推辞都无话可说,谁让这是万恶的等级社会,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

她在心里狠狠翻了个白眼,脸上还得挤出一抹笑容说,“道长尽管开口,心安一定知无不言。”

反正今天来皇宫这一遭在她眼里就跟相亲没什么区别,再私密的问题估计也跳不出这个俗套,所以谅这清虚道长也问不出什么多可怕的问题。

这时清虚道长看她一眼,似笑非笑的开口,“敢问贵女,曾经是否有心上人?”

这句话一出口,一直坐在旁边沉默的聂暻猛地把头回过来,一双墨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骆心安,让她后背陡然一阵发凉,。

用不用露出这种眼神啊……好像只要她说错一句话,就要立刻把她整个吞下去似的……

骆心安撇了撇嘴,这个问题实在是坑爹,她以前有没有心上人到底跟这老道士有什么关系啊?看着他一副仙风道骨,慈眉善目的样子,怎么问出来的话一句比一句八卦。

既然你是代表老皇帝来审核我这个相亲对象的,问这种问题算什么意思,是怀疑我的清白,还是觉得只有初恋才能跟皇室攀上关系?

骆心安不想骗聂暻,如果现在可以正大光明的说出她原本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秘密,她一定会毫无保留的把以前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他。

可眼下她却必须要守口如瓶,因为她在别人眼里不是“骆心安”而是“洛心安”,洛家大小姐的初恋是你们家太子,这种话她能直接说出来吗?

现在她无论说真话和假话都成了两难局面,不过既然她已经“死”过一次,变成了全新的“洛心安”她也就没有什么初恋情人了吧?

心里琢磨了一会儿,她尴尬的抓了抓头发,摇摇头说,“……回道长,不曾有过。”

清虚道长一挑眉,对她伸出了手,“那请贵女让我看一下你胳膊上的守宫砂。”

这一句话直接让骆心安的脸涨红了,一口气上不来差一点呛死,这老道士到底想干什么,竟然连这种话都问得出来,这根本就是怀疑她的清白啊!而且这话要是放在现代就跟大马路上突然走过来一个陌生人问你跟别人有没有上过床一样,哪有人刚见面就问这种问题!

可在场的人里面竟然只有她自己觉得别扭,旁边的老皇帝只是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们,根本没有劝阻的意思,倒是聂暻皱起了眉头,见清虚道长的手仍然不依不饶的伸在骆心安跟前,忍不住沉声开口道,“道长,这个不需要你来看,本王已亲自见过,心安的胳膊上有守宫砂。”

说着他握住了骆心安的右胳膊,手掌的位置正好是守宫砂的地方,骆心安吃惊的抬起头看他一眼,你这家怎么会知道我的守宫砂在哪里!你对我做了什么!

聂暻理所应当扫她一眼,嘴角翘起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他当然知道在哪里,但他绝对不会告诉他的王妃,当初他在青云观里“不小心”看到了她洗澡。

聂暻的一句话,让清虚道长和老皇帝的眼睛都变得暧昧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清虚道长轻声一笑,站起来对骆心安鞠了一躬,“刚才是贫道失礼,既然是王爷亲眼看过,那贫道也就放心了。”

这有什么值得放心的,老子有没有守宫砂是不是清白之人到底跟你这个老道士有什么关系?

骆心安在心里咆哮,实在不明白眼下以这一出到底是在搞什么。

这时,旁边的老皇帝却开口了,他看了骆心安一眼,嘴角带着欣喜的笑容,语重心长的对骆心安说,“时间也不早了,不如你们两人就在宫里宿下吧,朕已经命人收拾好了暻儿以前住的祥和殿,那些下人们也都是以前服侍过暻儿的旧人,各个都很有眼色,一定不会打扰你们两个。”

骆心安一听这话都快哭了,刚讨论完守宫砂的问题,接着就让他们两个住在一起,这话里是什么意思她就算是傻子这会儿也猜得出来了啊!

而且什么叫“各个很有眼色,不会打扰你们”?!你这是巴不得我们两个今天晚上就干点什么事儿……已经迫不及待的连后路都给我们想好了是吧?

骆心安这会儿都要开始怀疑,她究竟是不是重生在了古代,为什么会有人比她这个现代人还开放?

“皇上,民女与王爷并未成婚,贸然留在宫中实在……与理不合,而且我们也……”

骆心安极力解释,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聂暻突然打断,“现在外面还下着大雪,你想自己一个人走回去?”

骆心安倏地抬起头看聂暻,死瘸子,明明来的时候我们一起坐的是马车,凭什么等回去了就得我一个人走回去?

聂暻看懂了骆心安的神色,但依旧不为所动的挑了挑眉毛,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容,“刚才进宫的时候你不就担心会下暴雪么,现在果然下了,当然要按你的意思赶紧避一避,你难道要我们冒着这么大的雪回去吗?如果出了什么危险怎么办?”

这家伙……什么时候变这么坏了。

刚才她说雪大要回去的时候,他装糊涂,现在又用她说过的话来堵她,非赖在宫里不走,一反一正都成了他的道理。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家伙一脸纯良的样子,其实全都用来糊弄她一个人了吧?

骆心安瞪着眼,鼓着腮帮子,使劲给聂暻使眼色,企图让他改变主意,可是聂暻就当自己没看见,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站在那里,哪里都看就是不看骆心安的脸。

这时老皇帝低笑一声开口道,“心安,既然这是你头一次进宫,明日就让暻儿陪你好好转转,今天雪这么大就别急着走了,明日早上积了雪,这后花园的景色比现在还好看。”

皇帝都这样说了,骆心安一下子就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了,站在原地支吾了半天,还在想着最后的办法,这时候聂暻突然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你别担心,这不算洞房花烛夜,以后大婚之后肯定还会补给你。”

我担心的根本就不是这个问题好么!

骆心安的耳朵一下子涨红了,狠狠瞪了聂暻一眼,眼看着他又要凑上来,不知道还要说出什么一本正经却让人羞愤不已的话,赶紧在老皇帝面前谢恩之后,跟着个宫女落荒而逃了。

等到骆心安的身影从太极殿的书房消失之后,皇上的目光倏地转到清虚道长身上,难掩兴奋和激动的问道,“道长,这难道真是……?”

清虚道长弯眉一笑,捋了捋白色的胡子,一撩衣袍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恭喜皇上王爷、贺喜皇上王爷!这骆心安就是我们一直在找的王爷命定的炉鼎!”

这话一出,皇上的情绪更加不稳了,他在军权大事上总能沉着冷静,雷厉风行,可在面对儿子的生死之事上,却脱下了君王的外衣,变成了一个为儿子担心的最普普通通的父亲。

他的胸口起伏了几下,仍然不敢相信这件事是真的。

已经有无数太医院的神医圣手断定过,聂暻身上的怪病根本无药可治,他注定活不过三十岁,只剩下清虚道长所说的这“炉鼎之术”可能救聂暻一命,但这炉鼎之术太过玄深奥,能医好这种怪病的先例也只存在于传说之中,到底有没有用谁也不知道。

但他到底不忍心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更何况聂暻是他最疼爱的儿子,也是他此生最爱的女人生下的独子,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他也没有放弃,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找所谓的“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人,可茫茫人海,哪怕他是皇帝,也没办法找到这么合适的人选。

也曾经有符合条件的,但却让聂暻厌恶的避如蛇蝎,后来他干脆想尽了无数办法把女人甚至男人往聂暻床上送,就盼着他能开窍,可最终全都以失败告终。

甚至连他这个当父王的都要以为聂暻是真的那方面不行,都要放弃希望的时候,突然就这么冒出来一个人,简直像天上掉馅饼一样。

想到这里,老皇帝深吸一口气,蹙着眉头问道,“道长,您确定这是真的吗?我们找了这么多年,依旧一无所获,结果就这么突然冒了出来,未免有些蹊跷。”

“贫道敢以项上人头担保,此事千真万确,这骆心安的的确确就是陛下您一直在为王爷寻找的炉鼎。”

清虚道长再次行了个跪拜大礼,解释道,“一开始贫道也觉得这件事太过蹊跷,后来仔细掐算过,这骆心安的确是阴年阴月阴时生人,再加上那一年的瘟疫灾荒和天狗食日这两种极其阴煞的异像,可以说她的命盘是绝对的大凶,这种人从出生就会一直灾祸连连,厄运不断,不仅连累自身,还会祸及他人。”

“所以贫道刚才特意问她家中父母的情况,果不其然,她的母亲早逝,她这八字就是克夫克子克父克母的天煞孤星。”

一听这话聂暻一下子就黑了脸,“道长,这种胡话我劝你还是不要乱说,心安不过就是小时候母亲早死,她父亲可还健在,什么天煞孤星,根本是一派胡言。”

旁边的老皇帝皱起了眉头,跟着点了点头,“是啊道长,会不会是你算错了,如果她真是八字如此凶险之人,为何洛骁还一直活着,而且如果她真是什么天煞孤星,那她就算是炉鼎,朕也不会让她跟暻儿在一起,那刚才还有什么可恭喜的?”

清虚道长轻声一笑,摆了摆手说,“陛下、王爷莫急,听贫道把话说完。”

“刚才掐算出她是这种命盘,贫道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按她这种天煞命盘的走向,洛大人的死期就应该在刚入冬的时候,可现在春天都快到了,洛大人仍然健在,这根本就说不过去,所以贫道刚才趁机摸过她的脉象,惊奇的发现这骆心安身体里竟然有两个命盘。”

“两个命盘?”聂暻疑惑的挑了挑眉毛,“什么意思?”

“这贫道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人的身体里怎么会有两种命盘,可贫道刚才再三确认,这骆心安的身体里的确是两个命盘共存,如果只是看她出生年月这个天煞命盘,她这辈子注定一生坎坷,不得所求,最终惨死,可是奇就奇在她这身体里的第二个命盘,跟这天煞命盘竟然截然相反,是鸿运当头,吉星高照的富贵命,这种人是最旺夫贵子的一种,不知道积了多少阴德才能摊上这种好命。”

“如果是两种命盘共存会有什么……结果?”聂暻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他不敢想象,如果骆心安真的是天煞孤星,最终会惨死,他要怎么办。

“共存,或者一个吞噬另一个。”

“什么意思?”老皇帝听到这里也忍不住开口,“你是说很有可能有一天只剩下天煞命盘?”

听到这里,老道士脸上的笑容更甚了,似乎完全不介意聂暻和老皇帝脸上的愁容,“陛下王爷不用着急,天煞孤星这种克父克母克夫克子的凶煞命盘,实际上异常霸道,若是八字轻的人根本就招架不住,可贫道刚才摸贵女脉象的时候发现,其实她身体里的天煞命盘并不强盛,可以说完全被她身体里另一个命盘压制了。”一嫁大叔桃花开

“这就像一个笼子束缚住了里面的人,一旦笼子打开了,里面的人才能出来。”

聂暻听得云里雾里,忍不住黑了脸,“说人话。”

清虚道长当即咳嗽一声,似笑非笑的说,“天煞命盘就等于是笼子,富贵命盘就相当于里面的人,贵女现在的守宫砂还在,就证明‘笼子’还没打开,里面的‘人’被困着出不来,王爷懂了吗?”

“你是说……破身?”聂暻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不敢置信的挑了挑眉。

清虚道长摸着胡子没直接回答,只是眯起眼睛笑了起来,“贵女身体里的富贵命盘,可是旺夫贵子,王爷,您的福气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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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祥和殿“侍寝”(上)

聂暻从认定骆心安的那天起,就没有考虑过如果她不是自己要找的“炉鼎”怎么办。

在他眼里,骆心安就是自己命定的、唯一要娶进门的那个人,哪怕是找错了人。骆心安并不是能治好他怪病的“炉鼎”,他也无怨无悔,甚至还想过,要是真的活不到三十岁,至少他也找到了自己真正喜欢的人。这辈子就没算白活,哪怕只有短短的六年。对他来说也算是携手一生了。

无论对错,他都甘心认命,即使真正的炉鼎出现了,也不会再改变心意,终其一生只此一人。

所以他今晚带骆心安进宫,仅仅只是想父王见一见她,别无其他,压根就没想过让清虚道长来鉴定骆心安身份的意思,结果老皇帝不知道从哪儿就知道了他要把人带进宫,竟提前把清虚道长给请了过来。

不过不论如何,这对聂暻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即使今日没有清虚道长的确认,他也早就把骆心安当成了炉鼎,因为他的身体情况自己最清楚。之前几次见到骆心安,怪病都好转了不少也并不是他的错觉,所以如今既然连清虚道长这么说了,自然更是锦上添花的事情。

想到这里,聂暻的嘴角微微勾起。沉声说,“道长,多谢了,等父王下旨册封大婚之后,您一定要来喝喜酒。”

这话一说完,整个大殿里突然就静了下来。

清虚道长刚想笑着回一句“一定一定”。结果突然对上旁边皇上陡然沉下去的眼睛,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暻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皇上刚刚因为找到炉鼎而激动不已的脸微微一变,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他沉吟了一下,半天才开口问道。

“父王,我想您明白儿臣的意思,儿臣要娶骆心安为妻,如果不出意外这几日便想拜堂成亲。”聂暻就像没察觉到皇帝突然阴沉下来的脸色似的,面不改色的开口。

这话说完,皇帝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微,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笑话又像是有些不敢置信,“拜堂成亲?暻儿你以为自己是什么身份,今天说要成亲,明天就要拜堂,你别忘了你还没有任何妃子,这娶进门的第一个人可就是以后靖王府的正妃,婚姻大事岂容如此儿戏?”

“儿臣没有开玩笑,儿臣已经考虑了很久,既然心安就是我要找的人,我自然要跟她拜堂成亲之后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这种话直接把老皇帝给逗笑了,指着他说,“果然你还是孩子脾气,以前朕让太监们教给你的东西,你是不是全忘干净了?既然你喜欢骆心安,收了她便是,到时候她人都是你的了,你想怎么玩不都是你的事了?何必要走到拜堂成亲这一步?”

这句话让聂暻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他不是不明白皇上的意思,更不是在男女之事上一窍不通,老皇帝的意思很简单,不过就是让他把骆心安当个玩物,别太当回事,可在他心里,骆心安是摆在心尖上的人,他必须要对自己喜欢的人负责一辈子。

“儿臣没忘,正因为记得清清楚楚,才知道骆心安跟别人不一样,所以更要娶她为妻,这靖王府正妃的位置也非她莫属,而且我今生也不会再娶除她以外的任何人。”

皇上一听这话脸上最后一丝笑容也褪得干干净净,锐利深邃的眼睛一瞬间紧紧地盯在聂暻的身上。

“朕知道你未经人事,所以一遇上有冲动的人就想把人彻底占为己有,这个朕不怪你,毕竟你这个怪病跟炉鼎有感应,你对别人又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一时抗拒不了,有了心动的感觉也在所难免,但你拿她把病治好了也就算了,等以后怪病好了,自然有更好的女人,何必现在办这种傻事。”

“所以父王明明爱着母妃,却还是娶了那么多女人,等她死了之后才后悔不迭,继续在更多女人身上找母妃的影子,就不是办傻事了?”

一句话像是刀子似的一下子刺进老皇帝的胸口,让他的脸色陡然一变,接着猛地一拍桌子,“放肆!”

一方白玉砚台从桌子上震落,清虚道长赶紧上前扶住他,劝说道,“陛下,龙体要紧,有话好好说,父子之间有什么事情是说不通的,息怒啊。”

皇帝的胸口剧烈的起伏了几下,坐在椅子上缓了几口气,半响之后才叹息一声,沉声道,“朕知道这么多年亏欠了你们母子,所以也一直在尽力弥补,但这些与你娶正妃是两码事,你母妃跟骆心安不一样。”

聂暻不愿意听他提过去的事,尤其是“弥补”这两个字,在他看来有些事永远无法弥补,就像当年的老皇帝如果不娶这么多女人,也许母妃就不会这么早离世,但这些过去的恩怨,毕竟已经是过去了,他并不想再追究谁是谁非,也没真的怪过老皇帝,只是不想自己再重蹈当年的覆辙。

想到这里他嘲讽的淡笑一下,沉声说,“有什么不一样?儿臣不是父王,不需要三妻四妾,只需要一个真心喜欢的人陪伴身边就足够了。”

“真心喜欢?”皇上听出了他尖锐的口气,当即冷笑一声,脸色铁青的说,“你们才认识几天,就跟朕谈真心喜欢?”

“先不说骆心安被困红莲教的事情当初闹得人尽皆知,单就你跟洛家二女儿婚约之事就闹得满城风雨,如今你又光明正大的跑到朝廷命官府里抢人,你让百姓知道了怎么想?堂堂王爷,是个玩弄两姐妹的花花公子哥,被撬了妹妹墙角的狐狸精勾引走,现在还想娶她当正妃,你不要这张脸,朕还要呢!”

“刚才当着骆心安的面,朕不提此事,不过就是看在她是你炉鼎的份上,任凭你们胡闹,但你还真当朕什么都不知道吗!?”

说到这里,老皇帝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再开口的时候口气也缓和了几分,“之前围剿红莲教的时候,朕就特意留心过这个女子,如今一见,她的确聪明伶俐,有勇有谋,与其他女子很是不同,哪怕她不是你命定的炉鼎,你要是真的喜欢,朕也不会说什么,无论你把她收了当填房,还是直接纳为侧妃,朕都可以现在就可以下旨成全你们,但唯独这靖王府的正妃,她骆心安绝不可以。”

听到这里,聂暻很淡的勾了一下嘴角,似乎并没有因为老皇帝说的话而愤怒,甚至连一丁点激动的情绪都没有,只是静静的看着老皇帝,墨色的瞳孔目光灼灼,笃定的说,“父王,别人怎么看我根本不在乎,但拜堂成亲这件事我做定了,即使您反对,我也会把正妃的位置留给她,因为除了她以外我这辈子绝对不会再娶第二个人。”

“时间不早,心安还在等我,儿臣先行告退了。”

说完这话他行了个礼,没等背后的老皇帝说什么,直接转身就走了出去,他的脊背挺拔笔直,背影决绝而坚定,一如他这个人一样,一旦下定了决心就会一直坚持到底,任何人都没办法动摇……

在聂暻与老皇帝针锋相对之时,大殿书房里发生的一切,骆心安都一无所知。

离开太极殿之后,她懵懵懂懂的跟着一个宫女前行,七转八转也不知道究竟兜了多少圈子,直到彻底迷路分不清方向的时候,那宫女才停了下来。

眼前一抹苍翠似的竹林,在皑皑白雪的掩映下,一栋黛色青瓦的宫殿若隐若现,走在弯弯曲曲的石子小路上,?尖忽然嗅到一丝淡淡的方向,抬头一看一大簇红色腊梅映入眼帘,竟已到了宫殿的门口。

“贵女,祥和殿到了,里面的下人都已经准备好了,您随奴婢一起进去吧。”

“那麻烦你了。”骆心安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心里却有点迷糊,她不过就是在这里暂时借住一晚,明天一早就走了,有什么需要提前特意准备的吗?

心里的疑惑一闪而过,不过她也并没在一起,摘下了头上披风的帽子,抖了抖身上的雪花之后就随着那小宫女走进了内殿。

一路上,她的眼睛就没住的四处打量,就像刘姥姥逛大观园似的,看哪个都觉得新奇,再一想到这里是聂暻从小长大的地方,心里就更存了一份特别期待,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很想看看当年还是小豆丁大小的聂暻,在这宫殿里跑来跑去的时候会是个什么样子。

一想到那个场面,她的嘴角翘了起来,可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宫女竟然直接把她领进了一间浴室。

大门打开的一刹那,一股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这是一间十分奢华的屋子,四角有四根环抱粗的朱红色立柱,正中央一个巨大的方形池子四周镶嵌着金边,正蒸腾着蒙蒙的白雾,池子边站着五六个宫女,一间骆心安走了进来,立刻跪地行礼?声道,“奴婢见过贵女。”

骆心安受不了这样的阵仗,有些不自在的抓了抓头发,“那个……我是要先洗澡吗?这是住进宫里的规矩还是……”

后面的话骆心安还没问完,几个宫女就欠身行礼,“奴婢服侍您沐浴更衣。

说着就一起上来,顺势就要脱骆心安的衣服。

骆心安吓了一跳,赶紧摆了摆手,“不……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

“贵女,这是皇上的吩咐,不论是哪个小主都要走这个流程,贵女就别害羞了。”旁边一个小宫女捂嘴一笑,开始开始骆心安的头发。布扑匠技。

骆心安怎么听这句话都觉得别扭,可是有说不出上来别扭在什么地方,结果就在她琢磨的时候,几个宫女已经手脚麻利的脱掉了她两层衣服,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身上只剩下一层亵衣,这会儿其中一个宫女开始解她的裤子。

“哎哎,别别别,你给我留条裤子!”骆心安赶紧抓住腰带,头皮一阵发麻,这几个宫女的解衣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她重生到这副身体里这么长时间,穿这些古代的衣服都还是不顺手,这些宫女不知道解了多少女人的衣服才训练成这个速度。

骆心安在心里嘟哝一声,脑袋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接着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

难怪她觉得刚才那宫女说的话这么奇怪,原来她们是专门服侍“小主”沐浴更衣的,那她岂不就成了后宫里那些侍寝的女人了!?

一瞬间,脑袋里一下子蹦出了以前拍电影时的无数画面,她的目光迅速在周围扫过,果然在水池边的台子上发现了好几桶鲜花瓣、还有皂角、香油膏……这些“侍寝必备用具”,还有一些稀奇古怪,连见都没见过,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处的工具。

一想到这些东西一会儿要用在自己身上,然后她还得像只动物园的猴子似的被人从上到下的观赏,最后再脱得精光被裹进被子里抗走什么的……她瞬间就雷出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也太可怕了!她只不过是来借住一晚,用不用搞这么大阵仗,老子又不是后宫里那些女人,为什么要受这些洋罪。

想到这里,她没再有半点犹豫,直接从宫女手里抢过自己的衣服,乱七八糟的往身上一裹,说什么也不让这些宫女靠近一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些人赶出了大殿。

几个宫女一开始还特别忐忑,直到千叮咛万嘱了无数遍所有用品的使用方法之后,才一步三回头的退出了房间。

等整个屋子只剩下骆心安一个人,又偷偷的把房门和窗户都锁上之后,她才长舒一口气,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油膏花瓣推到一边,解开衣服跳进了池子里。

屋外这会儿天寒地冻,大雪纷纷,骆心安的手脚都冻得冰凉,这会儿泡进池子里,热水从四面八法涌上来,每一个毛孔瞬间打开了,她舒服的吹了个口哨,这时候一直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松弛了下来。

聂暻推开祥和殿大门的时候,几个宫女正匆匆的走过来,一看见他立刻跪地行礼,“奴婢给王爷请安。”

“这时候你们不在里面伺候着,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聂暻往大殿里看了一眼,沉声开口。

“贵女不愿意我们服侍,所以我们就退了出来,现在正要给贵女去找几件换洗的衣服,顺便拿了些玫瑰露给她擦身子。”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

听到这里聂暻挑了挑眉,墨色的眼睛垂下,看到了宫女手里拿着的那个朱红色的瓷瓶,轻声咳了一下,眼睛里迅速闪过一丝羞赧,脸上却仍然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伸出手说,“把玫瑰露给我吧,至于衣服也不必去找了,你们退下。”

几个宫女面面相觑,都不知道王爷这是突然是搞哪一出,这里多年都没住过女人了,如果不去给贵女找见合适的衣服,她一会儿沐浴完要穿什么?

可是悄悄抬头的时候,不小心对上了聂暻冰块似的脸,几个小丫头又赶忙低下头,赶紧把玫瑰露双手奉上之后,没敢再多问,急急忙忙的就退了下去。

宫殿大门“嘎吱”一声合上,发出厚重的声音,一时间整个祥和殿里一个人都没有了。

聂暻看了一眼手中的玫瑰露,把它塞进了袖子里,一步一步的穿过大厅走到内间,远远的就听到了里面哗哗的水声,还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的淡淡香气……

先上说好的加更,呆鹅现在去写今天的更新,能不能在12点之前写完就看天命了qv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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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祥和殿“侍寝”(中)

聂暻越往前走,哗哗的水声越大,即使不用看他也知道这会儿内间里是个什么景象。海岸线书阅读网,海量小说免费阅读/下载

浓重的水蒸气顺着门缝钻到外面,隔着一道门就能感觉到里面的热气腾腾。聂暻想到当日在青云观,他第一次去找骆心安的却不小心撞见她洗澡时的情形,不禁鼻尖一热,赶紧收回自己的胡思乱想,并没有急着去内间。反而调头去了寝殿。

自从他十几岁时被封了靖王之后,他就再没有住在宫里。但这祥和殿里却一直都有人收拾归置着,他以前穿的旧衣也都一应俱全,他从柜子里找了件自己穿过的白色长袍,嘴角翘起一抹笑意,怎么想都觉得自己这衣服要比那些从外面找来的衣服要好得多。

他自小就有很严重的洁癖,别人吃过的、穿过的、用过的东西他绝对不会再碰,所以他对自己所有在乎的东西都有一种近乎执拗的偏执,不愿意让他们沾上别人身上的一丁点气味,对待骆心安更是如此。

他希望她身上一直充斥着自己的味道,就像他已经完全占有了这个人一样。

他拿着衣服转身回了内间,此时淡淡的浅黄色烛光从屋子里透了出来,伸手去推门发现门窗竟然都已经锁了,他的眉头不自觉的蹙了一下,在本王的宫里还这么严防死守。这到底是防贼还是在防本王?

此时,骆心安正在水里泡的不亦乐乎,这池子里的水似乎跟外头的不一样,特别的柔滑,隐隐的还带着点药草的芬芳。这会儿池塘里咕嘟咕嘟的冒着水花,整个屋子里水雾缭绕,简直就是顶级spa的享受。

骆心安本来就爱泡澡,之前还特意在意大利买过一个浴缸,这会儿周围没有人围观,她也没有刚才的忐忑情绪。站在池子里一边哼着歌一边往头发上涂皂角。

可这东西毕竟不比现代的洗发水,搓了半天没什么效果不说,骆心安用的不熟练,把皂角水弄到了眼睛里,刺得眼睛一阵生疼,她赶紧捧起水往脸上泼,又探出半个身子去够池子边的布巾,可眼前一片模糊她怎么都摸不到,手忙脚乱之下也没听到身后大门传来的声音。

大门上的锁栓对聂暻来说根本就是摆设,他不费吹灰之力的打开门,没想到一眼看到的是这样的场景。

骆心安背对着房门,整个人趴在池子边上,细瘦柔韧的腰肢下陷着,半撅着屁股,整个脊背都露在外面。

浅黄色的灯光在她的皮肤上留下一层暧昧的光泽,衬得她的两片蝴蝶谷越发明显,一头长发沾了水,像蜿蜒的水草似的贴在她的脊背上,有几缕正好垂在腰窝,就着她半跪的姿势,勾勒出身后饱满的两团。

半透明的池水浮动着,时起时伏,她的腰窝和tun线也随着波动的池水若隐若现。布扑以亡。

这样的场景太过刺激,跟上一次在青云观时看到的根本没法比,上一次隔着一层朦胧的窗户纸和半截屏风,他只看到了骆心安垂下的一截手臂和脖子以上的部位,当时她整个人都泡在木桶里,根本就没露多少皮肉,就已经让聂暻的脑袋嗡嗡作响。

而这一次,骆心安完全是不着cun缕,虽然只是看到了背面,但跟全luo根本就没什么区别。

聂暻的瞳孔陡然沉了下来,黑色的眸子里涌动着波涛汹涌的情绪,他的喉结像灌了沙子一样,艰难的上下滚动了一下,身体里那股炙热的感觉汹涌而至。

就像怪病突发一样,陌生的晴潮汹涌而来,四肢百骸像通电似的一阵阵发麻,心口剧烈的跳动,甚至整个胸口都跟着隐隐发痛,好像下一秒心脏就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一样,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一时都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怪病复发还是走火入魔,否则为什么心口会悸动的如此厉害。

脑袋里有那么一瞬间恨不得直接落荒而逃,可他最终却转身关上了房门,紧着嘴唇攥着拳头,一步一步的走到了骆心安身边。

此时骆心安还在拿皂角和她的头发作斗争,在哗哗的流水声中似乎隐约听到身后传来了声响,可她的眼睛实在是太疼了,根本就睁不开,正是疼得流眼泪的时候,旁边一只手按住了她的肩膀,接着一块布巾盖在了她的脸上,“你这么胡来,是要把眼睛搞瞎吗?”

骆心安赶忙说了声“谢谢”,下意识的以为进来的是宫女,完全忘记自己刚才把门都插上了,伸手去拿脸上的布巾的时候不小心一下子覆上一只手,触手有些微凉,骨节分明但掌心却宽大有力。

这突如其来的凉意让骆心安一下子回过神来,扯过布巾胡乱的在脸上抹了几下,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自己跟前的聂暻,她的脑袋当即嗡一声响,惊得脚一滑,一个重心不稳当即栽倒在水池里面。

咕嘟咕嘟的灌了几口洗澡水,她手忙脚乱的赶紧站起来,一张本来就被热水蒸得发红的脸瞬间像淌血一样,“我明明锁了门,你是怎么进来的!”

聂暻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死死的绷着脸,虽然仍旧面无表情,可是嘴角却越绷越紧,连呼吸都陡然急促了几分,像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情绪。

骆心安顺着他的目光低头一看,陡然发现自己呛水的时候站起来太急,根本就没顾上遮挡,这会儿整个上半身的“大好风光”全都露在了外面……

巨大的红晕从脸到脖子,甚至连全身都红透了,她甚至都来不及尖叫,慌乱的拿起手里的布巾就盖住了重点部位,恼羞成怒的说,“你就不知道回个头嘛!不许看了!”

可惜沾了水的白布巾这会儿紧紧贴在皮肤上,跟全露着也没什么区别,反而把里面若隐若现的两朵红晕映了出来,浑圆的两团因为巨大的羞耻而透着淡淡的水红,头发上的水珠滚落下来,顺着锁骨滑过胸口,最后消失在半透明的布巾里……

聂暻的鼻尖一阵阵发热,身体里作乱的狂潮涌动的越来越厉害,他艰难的把眼睛挪到一边,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可是嘴上还不忘没好气的说,“你以为我愿意看,又不好看。”

这话把骆心安给气笑了,“不好看你还偷偷撬门进来干什么?”

“我……”聂暻一下子被噎住了,耳朵涨得通红,平时都是他让别人哑口无言,还几乎没有被人像这样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的脸越来越僵硬,当目光又触到骆心安胸口的时候,他恼羞成怒之下说,“这是我的寝宫,现在我也要进来洗澡,不行么!”

说着他就开始在岸边脱衣服,他一身笔挺禁欲的连寸手腕都不露出来的白衣华服,被他几下子就扯松了,白色的罩衣和里衣被他脱下来随手一扔,当他扯开最里面那层贴着皮肉的xie衣时,露出了结实精壮的胸膛。

他看起来并不强壮,甚至因为身上总带着股远山谪仙般的书卷气,让他平时显得更是清瘦高挑,再加上他整日里坐在轮椅上,总给人一种羸弱的感觉,所以总让人忘记他强悍的完全可以靠一己之力屠掉整个红莲教。

即使是已经见识过他本事的骆心安,这也是第一次见他露出身体。

他肤色偏白却不苍白,精装有力的胸膛下面是结实的腹肌,宽阔的肩膀窄细的腰肢,配上那张刀削斧凿的脸,在烛光下真的宛如战神降世,英俊强悍的惊心动魄。

骆心安不想承认自己是个视觉动物,但猛然瞥到这样的聂暻,她的脸还是不自然的挪到了一边,脸上刚刚降下去一点的温度又一次飙了上来。

她光着,聂暻也光着,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什么,这算怎么回事啊……

“你……你赶紧把衣服穿起来,等我洗完上去之后你想洗多久就洗多久。”骆心安受不了这样的暧昧气氛,深吸一口气赶紧开口,结果一说话发现自己的声音都紧张的发虚了。

“那你上来啊,我又没拦着你。”聂暻挑了挑眉毛,仍旧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可嘴角的笑容却不动声色的翘起了一点肉眼察觉不到的弧度。

你在这里堵着要我怎么上去啊!?

骆心安总算是体会了一把什么叫自作自受,她刚才就不该拿话激这个死瘸子,现在她身上不着cun缕,唯一一块能当遮羞布用的布巾一共那么丁点儿大,盖了上面盖不住下面,想要拿衣服就得光着身子爬上去,绕过堵在她面前的聂暻,这简直是进退维谷的节奏啊。

看骆心安涨红了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样子,聂暻嘴角的笑容更甚,“你愿意上去就随时上去,我可是要下来洗澡了。”

说着他穿着一条xie裤大喇喇的跳进了浴池,不偏不倚就坐在骆心安旁边,只要抬抬手就能摸到她的位置。

热水随着聂暻的动作飞溅到脸上,骆心安惊得头皮都快炸了,赶紧往后一缩,一下子躲到离聂暻十万八千里的角落位置,一只手按住胸口的布巾另一只手伸出来摆了个暂停的姿势,结结巴巴的说,“你……你愿意洗就好好洗啊我跟你说,别跑到我这里来!”

说着她就像小学时同桌之间划三八线似的,用手在浴池里一比划,“你看好,这边是我的,那边才是你的,你不准过来。”

聂暻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两只手往后一摊,靠在池边硬邦邦的说,“哪有人是这样洗澡的,我在我自己的池子里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凭什么要听你的,我不管,我就要过去,你要是忍不了,现在就上去,大不了我蒙上眼睛不看就是了。”

你这种鬼话谁会信啊……刚才盯的眼睛都快直的那个人也不知道是谁。

骆心安欲哭无泪,心里紧张的都快抓狂了,眼看着衣服就在旁边,只要她翻身上去就能拿到,到时候哪怕被死瘸子这无赖给赖上出不去这个门,至少身上有件衣服,说起话来也没这么尴尬羞耻。

可现在的问题是,离开了水,她就要被聂暻全身看光光,哪怕她是个现代人也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啊!

僵持之下,聂暻已经往这边走了过来,她心里警铃大作,无奈之下只好干巴巴的开口,“那个……你看……这外面的天这么冷,咱俩总在这水池子里耗着也不是个事儿……要不,呃……要不我给你讲个笑话吧,这个笑话呢是这样……”

就在她努力绞尽脑汁,企图拖延时间的时候,聂暻干脆就不停她废话,一个大步上前,一把按住骆心安的胳膊,把企图溜走的她一下子堵在了池塘的角落里。

一瞬间拉近的距离,让骆心安避无可避的撞在了聂暻身上,两个全身chiluo的人突然这样近距离的坦诚相见,让两个人的心里同时掀起了惊涛骇浪。

现在两个人之间只剩下骆心安胸口苦苦维持的那一块“遮羞布”,虽然勉强还奋战在抵抗敌人的第一线,但是完全被水浸透的布料根本起不到任何遮挡作用,湿漉漉的贴在身上,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样子,比什么都不挡还you惑。

骆心安从没有这样羞耻过,哪怕是在当日聂暻这家伙半夜三更偷偷翻进她卧室,被宝珍差点发现的时候,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紧张羞耻的近乎窒息。

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怦怦怦的剧烈搏动,而耳边除了哗哗的流水声和萦绕在彼此间紊乱的呼吸以外,她似乎还听到了除自己以外的心跳声。

跳的比她还要凶猛,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一样。

此时此刻,骆心安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先与意识使劲往后缩了缩,明明知道避无可避还是选择了逃避,这时聂暻跟了上来,他黑色的头发湿润凌乱的沾在侧脸上,一双深邃的墨色瞳孔上浓密的睫毛如振翅的鸠鸟一样,黑的惊心动魄,一滴水珠冲动他的鼻尖滴落,正好砸在骆心安的嘴唇上。

骆心安一下子咬住嘴唇,这个动作让聂暻的眸子陡然危险的一眯,攫住她的下巴吻了上来。

骆心安的头皮彻底被炸的四分五裂,整个脑袋都变成了一片空白,正不知如何推开他的时候,聂暻却突然自己抬起了头,一张刀削斧凿的脸突然红的惊人,沙哑着嗓子说,“软。”

“……?”骆心安愣了一下,什么软?

这时聂暻的眸子垂了下来,耳朵红的更剧烈了,顺着他的视线骆心安低下头,发现他的目光盯得是自己的胸口……

果然写两口子甜甜甜的章节速度奏是辣么惊人!我竟然在11点就写完了呢!掐腰大笑!2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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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祥和殿(下)

骆心安的一张脸瞬间红的滴血,脑袋在这一刻彻底的炸了。

这个人……这个人怎么能这么一本正经的说出这么无耻的话!?

她也顾不上自己此刻的窘态了,甚至都忘了站在自己跟前的是大晟的靖王爷,抬腿对着他就狠狠踹了一下。

聂暻一双眼睛都在骆心安身上。脑袋里这会儿也早就乱成了一锅粥,全身上下所有毛孔似乎都在回忆着骆心安方才撞见他怀里的柔软触感,一时毫无防备,被她踹了个正着。

纵然他身手不凡,但是对骆心安却没有任何戒心。这会儿被突然“袭击”,骆心安的膝盖正好撞在他两腿之间。他当即捂住腰闷哼了一声。

“嘶……”

他倒抽了一口凉气,下意识的松开了双手,骆心安逮住机会,一下子挣开他的钳制,赶紧躲到一边,终于拉开了彼此之间太过危险的距离。

“……活该,谁让……谁让你到处乱看。”骆心安硬着脖子嘟哝一句,一张脸仍然通红一片。

聂暻这时却没有像以前一样回嘴,只是痛苦的弯着腰,疼的似乎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骆心安见他这样,心里也有些忐忑,她不过是羞愤之下顶了他一膝盖,也没有用多大的力气,怎么会疼的这么严重。

“你别装了。苦肉计用了这么多回你以为我还会上你的当啊。”

骆心安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心虚了,虽然是她先动的手,但那只是……只是身体下意识的反应罢了,她心里实际上并没有想过伤害聂暻。

她暗自把目光放在聂暻身上,这会儿他垂着头一动不动。脸上的表情被碎发遮挡看不清楚,可苍白的侧脸上冷汗已经淌了下来。

见识过他以一敌百的强势模样,突然见他疼成这样,骆心安一下子也有点慌了,男人那种地方看起来好像很强硬实际上却很脆弱,若是踢巧了。哪怕没用多大的力气也可能直接废掉……

一想到这里,骆心安也顾不上刚才心里那些有的没的了,赶紧上前一步,“……真的很疼吗?要不我帮你去叫御医?”

“不用……我缓一会儿就好了……嘶……”聂暻顺势把脑袋搁在骆心安的颈窝里,轻微摇了摇头,从鼻腔里发出一个反抗的单音,说这句话的时候几乎是从牙缝里硬挤了出来。

看到他这副模样骆心安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像安抚受了委屈的大型犬一样摸了摸他湿漉漉的头发,愧疚的说,“……对不起,我没想用这么大力气的……”

聂暻既不说话也不抬头,就这么静静的靠着骆心安,高大的脊背弯成一个很大弧度,看起来有些可怜。

骆心安见他沉默,以为他还在生气,抓着他的手说,“……要不你也打我一下?我绝对不还手,或者……你要怎么样才不会生气?只要我力所能及,一定说到做到。”

就在她这句话刚落地的时候,那只被她握住的手突然一个反手握住她的手腕,用力往前一带,接着把她紧紧的箍在了怀里,她的鼻子一下子撞在聂暻结实精壮的胸口,当即疼得发酸,还没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这时聂暻却抬起了头。

他的脸上哪有一丁点痛苦的表情,那张总是冷若冰霜的脸孔这会儿甚至还带着一抹狡黠的笑意,墨色的瞳孔微微眯着,像是怕骆心安再溜走一样紧紧锁在她身上,双臂收紧,嘴角翘起来说,“这可是你说的,只要你力所能及都能答应我?

他的脸变得太快,好像刚才那副痛楚的模样都是骆心安的错觉,她站在原地愣了一下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又一次被聂暻的苦肉计给骗了。

这家伙总是仗着自己是“残疾人”就故意示弱,一而再再而三的用这种阴险招数,偏偏她是这么傻,明明都猜到这是聂暻耍的把戏,竟然又糊里糊涂的相信了他一次。

这死瘸子不去当影帝简直是可惜了!

骆心安瞬间恼羞成怒,抬手狠狠地拍了他几下,嘴上也没了遮拦,“这他妈又坑我!刚才说的话不算!你下次再蒙我,我一定把你踢成ed!”

聂暻听不懂“义弟”跟他有什么关系,但这不妨碍他洋洋得意的挑了挑眉毛,那张总是面无表情的脸在这一刻如同冰雪消融一样,绽开笑意,嘟哝一句,“谁让你对我下这么狠的手,一点也不知道心疼我,我不管,反正你刚才答应了就得说到做到。”

“刚才你踢的我可疼了,都肿起来了,不信你摸摸看。”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嘴唇几乎是贴在了骆心安的耳朵上,低沉醇厚的声音混合着水汽,湿漉漉的一下子钻进耳膜,让骆心安全身瞬间惊起一片战栗,整张脸瞬间红透了。

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怎么能这么一本正经理直气壮的说出这种荤话,而且还用这种撒娇的口气!实在是太犯规了!

她毫不怀疑,如果这死瘸子背后有根大尾巴的话,这会儿肯定已经对她摇个不停了。

因为聂暻这一句话,巨大的羞耻感涌了上来,让骆心安几乎落荒而逃,偏偏这个时候,聂暻还一脸纯良的拉着她的手自己裤子上放。

骆心安再也无法忍受,像触电似的一下子缩回手,在这家伙光明正大耍liu氓的时候,狠狠地用头撞了他脑袋一下,接着用尽全身力气把他往后一推,“要摸你自己去摸!”

说着她起身翻上池子就要往外逃,聂暻完全没想到她的脑袋竟然这么硬,冷不丁撞在他鼻梁上,把他撞得眼冒金星,眼前一花还没等他看仔细,就看到一道修长莹白的身影上两朵红缨在眼前一闪而过,接着也不知道是撞的还是被刺激的,鼻尖一热,竟流出了鼻血。

他根本来不及去擦,就脚下一滑整个人后仰着栽进了池子里。

“扑通——!”一声巨响,带着温度的水花飞溅,猛地从四面八方涌来,一下子将他吞没。

这浴池是个倒梯形,靠近池边的水位并不深,以骆心安的个头站在里面,水位才刚刚没到她的胸口,四周有一圈斜坡台阶,躺在上面的时候,可以把整个人都没在热水里,泡起来格外舒服。

而浴池窄细的底部却挖的很深,为的就是跟地底下一口温泉相连,这样就可以把远远不断的活水送进池子里,在寝宫里就形成一个天然泉眼。

这会儿聂暻直接栽进去,甚至连挣扎都没有就一下子没了影子。

他本可以踩着台阶直接站起来,那水位根本就淹不到他,可是他偏偏没有这么干,而双腿划动了几下,迅速潜进了池塘的最深处。

池塘里的水有些热,烫的皮肤微微发红,眼前因为热气一片氤氲,聂暻凭着记忆很快找到了池底的那个泉眼,一个翻身,正面冲着水面,抓了块石头正大光明的躺在了池底。

他的游技是很小的时候就学会的,当年他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小孩儿,一派天真,除了知道玩儿根本对人就没有提防之心,再加上母妃又一直深的父王宠爱,他这个皇子自然也就成了宫里所有人的眼中钉,。

一次寒冬深夜,他被人下了黑手直接推进结了冰的池塘,冬衣沾了水黏在身上又重又沉,像石头似的拖着他往下坠,他若是靠自己的能力还是能游上岸的,可当时岸上还有四个太监,就等着看他溺死在池塘里好回去复命,他知道自己一旦上岸可能会被他们联手按着脑袋溺死,所以干脆憋着气任由自己被冰冷刺骨的池水吞没。

等四个太监离开他窒息一般从水里露出脑袋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的时间,这一段时间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他已经记不清了,但那种在鬼门关前走过一趟的滋味他至今记忆尤深。

从那以后,他经常背着所有人苦练闭气,闭气也成了一项他不被外人所知的绝活,只要不是遇上高手,他就可以一直沉在水底,不被任何人发现。

骆心安推开聂暻之后就急急忙忙翻上岸,根本就没顾上其他,等她好不容易摸到衣服准备往身上穿的时候,突然觉得背后安静的太离谱了,下意识的回过头却发现此时水面无波无痕,哪里还有聂暻的影子。布丽妖血。

这家伙扑通一声栽进去怎么就没了声音?凭他的身高,这点水根本淹不到他,怎么会到现在还没探出脑袋来。

难道是真的呛了水沉进去了?

这个想法把骆心安吓了一跳,接着赶紧摇了摇头,不不不,就算他不会游泳,至少还会有求生本能,要真是溺了水早就大声呼救了,怎么可能跟块铁疙瘩似的扔进去就没了动静,这八成又是那家伙在故意捣鬼。

想到这里,骆心安冲着水面说,“喂,你这家伙别演戏了哈,我可不再上你的当,你想表演溺水至少也得找个深点的池子,在这洗澡池里折腾什么?还不快点上来。”

回答她的是一片沉默,水面仍旧平静无波。

骆心安往池子里瞥了一眼,哭笑不得说,“你又来这一套,行,我看你在里面到底能憋多久。”

说着她自顾自的擦着身上的水珠,嘴里还悠哉的哼着歌,大有一副跟聂暻耗上的意思,这死瘸子还能再幼稚一点么,现在连幼儿园小朋友都不玩这种赌气游戏了。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可她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水面,等她连衣服都穿好了,水面竟然还一片平静,别说聂暻这个大活人,就连根头发都没冒出来过。

这时候骆心安再也没法平静了,心也不安的提了起来,脑袋里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则新闻,有人在自家浴缸里都能失足溺死,所以在这种池塘里溺水也不是没可能……吧?

而且聂暻到底会不会游泳她都不知道,万一呛了水直接沉底,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了,岂不是……?

一想到这些,骆心安坐不住了,跑到池子边喊,“死瘸子你别闹了,快点上来,我可不管你自己走了啊。”

她的声音在偌大的宫殿里徘徊,哗哗的水声这时候都变成了刺耳的催命符,她连续唤了好几声,若是在平时聂暻一听她要走肯定会立刻出现,可现在水面竟然完全没有任何动静。

这个时候骆心安真的慌了。

一开始她还可以用聂暻一而再再而三糊弄她的事情当借口,绝对不再一次上当受骗,可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普通人这个时候早就受不了上来换气了,聂暻怎么可能连个人影都没有!

想到这里,她心里一揪,根本来不及思考,扯掉身上刚刚穿好的罩衣,一头扎进了水里。

“聂暻!阿暻!”

她双腿摆动,如一尾游鱼一般一边游一边呼喊,等她一下子钻进去水里的时候,才发现这个池塘最中间的部位有多深,完全可以把一个成年男人顶头淹没还绰绰有余,一看到这些她才知道自己刚才错的有多离谱,一时间心里更恐慌了。

而此时,一直潜在池底的聂暻仰面就可以看到骆心安修长流畅的身形,自由舒展的在水中滑动,两条笔直的腿交替摆动,整个正面都tan露在自己面前,在碧波之中,长发随着水波拂动,就好像活在海里的水妖一样,美的让人挪不开视线。

他隐隐能听见骆心安焦急的呼喊声,心里一软,就想立刻浮上去找她,可身体却像是被下咒了似的,怎么都动弹不了,哪怕他的闭气也快到极限了,也自虐似的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到底是在期待些什么,一开始他的确想要故技重施,所以才故意潜入水下想吓一下骆心安,可是当看到骆心安为他心急如焚的样子时,他突然一下子变得贪婪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尽管这样非常残忍,他作为相公不应该让娘子担惊受怕,可他控制不住自己心里那一块最阴暗的部分,他想要知道在骆心安心里究竟是怎么看他的,一直以来都是他一味的独断专行,跟在她身后跑,可他也希望得到骆心安的回应,也想知道自己是被在乎的,而不是一切都是骆心安对他的逆来顺受。

所以当胸口已经憋得生疼,整个人都快窒息的时候,他仍然执拗的待在池底,近乎贪婪的看这骆心安。

而对于这些,水面上的骆心安都一无所知,她唤了很久都没有听到回应心急之下直接一头潜入了水中。

带着热气的池水瞬间涌了上来,烫得她眼眶一阵生疼,眼前一片云雾缭绕,碧绿柔滑的池水又不完全透明,她看不清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转来转去。

心里越着急,动作也就越没有章法,骆心安简直不敢想象如果是她害得聂暻在池塘里给活活淹死了,自己要怎么办,脑袋嗡嗡作响,她又往更深处潜了几分,视线逐渐清晰了几分,这时她猛然看到了躺在池底的聂暻。

他一动不动的沉在那里,睁着眼睛像是已经死了一样,脸上没有一丁点活人应该有的表情。

骆心安一下子懵了,巨大的恐慌海啸似的铺天盖地的涌来,她疯了似的猛地游过去,紧紧抓住聂暻的胳膊把他往水面带。

可是她的力气毕竟有限,情急之下喊出了聂暻的名字,却忘记自己还在闭气,一张嘴,大股的气泡顿时从嘴里冒了出来,她狠狠地呛了一下,池水立刻无孔不入的钻进她的嘴巴和鼻孔,她瞬间就没法呼吸了,池底像是突然伸出无数双手把她狠狠地往下拖着,仿佛一下秒,她就要溺死在这一汪池水里。

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她根本来不及想太多,脑袋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就是无论如何她都要聂暻活着。

她根本顾不上自己的生死,哪怕自己都快要窒息而亡,却仍然用尽全身力气把聂暻往水面上拽,胸口的氧气越来越稀薄,她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发黑,可她一直紧紧地攥着聂暻,从始至终都没想过放手。

就在这时,一双手突然搂住了她,接着一片嘴唇就堵住了骆心安的嘴唇。

源源不断的氧气灌进了她的嘴巴,她猛地睁大了眼睛,这时才看到眼前完好无损的聂暻,当即明白过来自己又被这家伙狠狠地耍了一次,当即怒火中烧,使劲的挣扎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可是聂暻压根没打算放过来,一只手紧紧地箍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攫住她的下巴,不让她乱动一下,嘴唇温柔又缠绵的堵上来,继续往她嘴里灌气。

两个人的呼吸交融在一起,已经分不清彼此,聂暻两条腿前后摆动,紧搂着骆心安浮出了水面。

当破水而出的一刹那,骆心安整个人窒息一般瘫倒在池边,剧烈的咳嗽着,从没有一刻觉得空气如此新鲜。

她呛得太厉害,整张脸都憋红了,眼眶里全是红血丝,眼泪都淌了出来,趴在一边,指着聂暻的鼻子,像是要说点什么,可是这会儿已经喘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聂暻的情况不比她好到哪儿去,chiluo的上身不停地滴着水,一双墨色的眼睛锐利的锁住骆心安的瞳孔,当她刚要说点什么的时候,他猛地把她死死的按在池边,凶狠的吻了上去。

他以前的吻多少都带些试探和羞赧,哪怕再心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肆无忌惮过,他就像一只刚从笼子里挣脱的野兽似的,尽情的啃咬吞噬着自己的猎物,把骆心安咬的都疼了也没有放手,一双眼睛里闪耀着狂喜,像是要把骆心安整个吞下去似的,撩开她的衣服,啃咬她的锁骨,粗重的呼吸混合着水汽扑到骆心安脖子里,让她惊得一阵阵战栗。

“唔唔!放……放手!你这个王八蛋!”

骆心安真是气疯了,她就没见过比聂暻更恶劣的人了,就算事先是她做得不对,不应该推他入水,但他怎么能用这么恶劣的方式骗她,而且一骗就是两次,最可恶的是自己竟然连续两次都中招,甚至为了这种混蛋,刚才差一点连命都豁出去了。

她一定是脑子进水了!

骆心安气的都分不清到底是在气聂暻骗他这件事,还是气自己太笨,被这个恶劣的男人耍的团团转,可聂暻却没给她半点犹豫的时间,当她张开嘴准备继续骂人的时候,聂暻一下子攫住她的舌头,疯了似的缠绕舔shi。

“……唔!”骆心安本来就要断气了,又被这么凶狠的吻着,窒息一般发出一声闷哼,张嘴就咬,聂暻就任凭她咬也不松嘴。

一瞬间,血腥味儿弥漫在彼此的嘴里,聂暻的瞳孔绽放出刺目的光芒,胸口剧烈的跳动,脑袋里嗡嗡作响,似乎都听到了自己身体里血脉贲张的声音。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在这份感情里,并不只有他一个人沦陷。

他是一个偏执的人,想要把所有属于自己的东西都牢牢掌握,只要是他认定的东西他就不会轻易的妥协放手,不管是权利、地位、金钱……这些东西完全是唾手可得,关键只在于他想或者不想。

可唯独在感情方面,这不是他一个人就能决定的事情,无论他如何去争取,另一颗心都长在别人身上,他不能做到完全掌控,更拿不准骆心安的心思,从相识以来,他虽然总是笃定的认为骆心安的一切都是他的,但骆心安却没有给过他任何主动的回应。

不论是相识,相熟……还是如今的提亲,都是他一味的自相情愿,所以沉在池底的那一瞬间,他脑袋里突然就冒出一个想法,如果不是他这样穷追不舍,骆心安又会不会喜欢他?

可当在千钧一发之际,骆心安仍然选择握紧他的手时,埋在心里最深处的这一丝恐慌也终于烟消云散了……巨大的狂喜降临,他的吻像雨点一样落在下来。

“……你他妈又发……发什么疯!”骆心安的嘴唇都麻了,抬手就要挣扎。

这时聂暻却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心安,你很喜欢我吧。”

他说的不是“我喜欢你”,而是“你很喜欢我”,连疑问句都直接省掉,像陈述事实一样无比笃定的开口。

骆心安没料到他胡来这么一通就为了说这个,刚才被骗的火气还没有褪下去,这会儿把脑袋一偏,没好气的说,“放屁,你少自作多情。”

聂暻听了这话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容更甚,整个人都压了上来,与骆心安的嘴唇碰嘴唇,鼻尖顶鼻尖,一双深邃的眼睛连个喘息的机会都不给骆心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沉声开口,“你不喜欢我刚才就不会冒着生命危险救我,承认你自己的心有这么困难么,嗯?”

最后一个尾音上翘,他埋下头在骆心安的锁骨上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气。

骆心安的心陡然一颤,避开聂暻极具侵略性的眼睛,一板一眼故作冷静的说,“你是王爷,被我推下水要是送了命我怎么交差,为了我这条小命我也得下水救你,更何况,当时那个情况,就算是只狗溺水我也会下去救,跟对象是谁没有关系。”

“所以狗也可以这么对你吗?”

说完这话,聂暻又靠近了一步,骆心安已经被逼到了退无可退的角落,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聂暻的膝盖顶进了骆心安的腿间。

这时聂暻垂下视线,骆心安顺着他的目光一看,发现水面上漂着一件衣服,原来她刚才下水时救人心切根本没顾上刚刚穿好的那件单衣,方才因为剧烈的运动竟不知什么时候滑脱,没了这件衣服,她连刚才那块“遮羞布”都没了,两个人皮肉相贴,这次她彻底露在了聂暻眼前……

本来只是想更300就去好好学习0的……结果一下子收不住又写了这么多qvq

明明我是个小清新,为什么这两张写的如此开放【捂大脸】,这一张没写完“侍寝”下一章继续吧嗷嗷(▽)百度一下 '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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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互诉情衷,情谊相通

聂暻的眸子瞬间变得愈发幽深,喉咙里像是灌了沙子似的干痒的厉害,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垂着视线目光盯着骆心安的皮肤。不见日光的部位比别的地方的似乎更白皙几分,像凝脂一样白中带着一点淡淡的水红,粉雕玉砌似的,让他根本挪不开视线。

以前老皇帝往他床上塞了那么多女人,可他看一眼就倒尽了胃口。再多看一眼就觉得是污了自己的眼睛。

唯独是骆心安,就这样手足无措的站在角落里。像一只虾米一样恨不得把自己蜷成一团的样子,却让聂暻的心疯狂的跳动起来,全身像是烧起来一样,恨不得立刻把这个人撕碎整个吞进肚子里。

想到这里,他的瞳孔危险的眯了起来,漆黑如夜的眼睛倒映着骆心安此时的样子。

她看到了自己被压在角落,脸上还狼狈得沾着刚才剧烈咳嗽后得眼泪和口水,面色通红的样子。

这幅样子让她头皮一阵发麻,羞耻又窘迫的恨不得立刻挖个地洞钻进去,“你放开我,我现在不想跟你扯这些!”

说着她挣扎着就要离开,聂暻又把她拽了回来,这次骆心安真的急了,毫不犹豫的张开嘴。对着聂暻的脖子就是狠狠一口,“王八蛋你到底想怎么样!从一开始你就是故意糊弄我,看我像个傻子一样被你耍的团团转很好玩么!”

聂暻任凭她咬,双手紧紧地箍住她的腰,把她所有的退路全部封死。强势又不容撼动把她按倒在池边,目光炙热,理所应当的说,“是又如何,我就是故意装作不会游水,故意沉到池底糊弄你。你完全可以当做什么都没看见转身就走,可你不仅留了下来,还不顾性命的救了我,所以我现在就想听你一句真心话又怎么了?”

骆心安被他堵的哑口无言,当时救人的那一刻,她真的没有考虑过这么多,身体已经先于脑袋跳进了水里,等到现在冷静下来她才觉得后怕,如果聂暻是真的溺水,就凭她刚才呛水的那一下,两个人这时候早就已经送命了,可她当时竟然就这么义无反顾的跳了下去……

“我都说了,那是因为你是王爷,我要是不救你,自己也得没命。”

“那你大可以马上去外面叫下人,没必要自己跳下来,更没必要在自己快要淹死的时候还紧紧抓着我的手!”

聂暻陡然沉下去的声音一语成谶一般把骆心安一下子给噎住了,“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聂暻步步紧逼,本来两个人就已经“坦诚相待”,这会儿他整个人都压在了她身上,一只手悄无声息的潜入身后箍住骆心安的脑袋,逼得她不得不抬起头,避无可避的跟他四目相对。

“因为你心里有我,你喜欢我喜欢的连命都可以不要了,是不是?”

骆心安从没有被人逼的这么慌不择路过,聂暻这种笃定的口气让她的心口一阵阵发慌,忍不住口不择言,“咱俩现在都已经这样了你还问我这些有意思么,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死缠烂打!”

“死缠烂打?”聂暻并没有生气,轻笑一声,低头用力啃了她嘴唇一口,“要是死缠烂打能逼出你一句实话,再没脸没皮的事情我也做得出来!咱俩已经这样了是什么样?你敢说我的话不是真的,只要你敢说,我现在立刻就放你走!”

“我……”骆心安立刻就想反唇相讥,可是当嘴巴张开的一瞬间她的喉咙里却像自动失声一样,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明明就是一句“你别自作多情,我没多喜欢你,最多就是看你顺眼咱俩凑一起图个乐子,没必要说这些肉麻的情话”就能解决的事情,但她就是死活也说不出来。

她可以面不改色的跟任何人说谎,但惟独对聂暻不行。

她知道自己是喜欢这家伙的,否则也不会跟他发展到这个程度,但她不想随便把这句话说出口,更不想许下任何承诺,因为一旦由她主动说出这句话,以后就再也没了翻身的机会。

她已经跌过一次,还摔的那么惨,甚至连命都丢了最后也只是落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下场,之前就是她太早把一颗心毫无保留的挖出来送到对方手里,所以才会被别人如此轻视的弄碎碾烂。

正因为摔的太狠太痛,所以她学乖了,既然喜欢了那大家就合则来不合则散,等哪天再被人厌倦的时候,她也可以潇洒的拍拍屁股离开,不至于再次输得一败涂地。

现代的一夫一妻制都没法管住男人的心,更何况她现在已经身在三妻四妾都是稀松平常的古代。

之前不知道聂暻的身份,或许她还能有点期盼,可现在聂暻既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就更要肩负起皇家传宗接代的责任,以后他也会像其他男人一样,娶各种各样的女人进门,哪怕他现在嘴上说着要跟自己成亲,以后或许也会对其他女人这么说。

她只想找个专一的男人安稳的过一辈子,不愿意过尔虞我诈的日子,所以不论是拜堂成亲,还是聂暻现在口口声声的逼问,她除了逃避,真的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看她突然苍白下来的脸色,聂暻的心收紧了几分,口气不由自主的软了下来,但搂着她后腰的手却没有放松,“心安,你别拿我跟别人比,不能因为别人伤过你,你就拒绝所有想接近你的人。”

骆心安一听这话顿时愣在当场,聂暻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怎么会知道这些,他还知道些其他什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水冷了,我要上去。”她慌乱的一下子推开聂暻,扭过头就想逃走。

聂暻拦腰把她截住,目光深沉如夜,一瞬不瞬的锁住她的眼睛说,“你虽然没说,但不代表我猜不出来,你以前是不是心里有过喜欢的人?我每次提到‘拜堂成亲’这四个字的时候,你都在逃避,就像现在这样,你心里并不是这样想的,却不肯给我说实话。”

“我猜不出来你心里想的那个人是谁,也没兴趣去猜,但既然你没有嫁给他,就证明是他辜负了你,你不能因为一个畜生的所作所为,就这样对我,这对我不公平。”

骆心安一下子懵了,她没想到聂暻竟然把她看的这么透,明明她关于赵子铭的事情一个字都没有跟他说过,这个男人竟然全都猜了出来,这一刻她甚至都不敢继续追问下去,因为她感觉自己隐藏在心里最丑陋的伤疤被揭露了出来。

过去的回忆是她最愿意回首的往事,一旦被人揭穿,就让她回想起曾经的自己有多么的傻逼,这种被人看透戳穿的感觉,就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扔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一样羞耻,让她一瞬间难堪的根本抬不起头来。

聂暻捧着她的脑袋,低下头用嘴唇浅啄着她的嘴唇,慢慢的摩挲,并没有像之前一样深入其中,他把骆心安完全的搂进怀里,像一座山一样将她严丝合缝的紧紧包围,过了一会儿才沉声开口,“我总感觉你心里有好多秘密,你不愿意说就算了,总有一天你会愿意告诉我,我会把你娶进门慢慢的等,反正这一辈子这么长,就只有我们两个人,等我们老了只剩下彼此,你憋不住的时候找不到其他人,也就是会跟我说了。”

说到这里,他甚至露出一抹略带孩子气的笑容,那张总是面无表情的脸上眉眼弯起,轻声说,“我身体不好,你不要嫌弃我,我有时候走的也不快,你要记得等等我,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想,但不管你以前受过多少委屈,我都会帮你一一讨回来,伤害过你的人畜生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但你要给我这个机会,让我知道不是我一个人在瞎忙活。”

“心安,我只要你一句话,你愿不愿意给我这个机会?我求你给我这个机会行吗?”

一个王爷竟然低三下四的说出这样的话,他墨色的眼睛里一片纯净,就像他坚硬外表下的那颗柔软的内心一样,他或许脾气非常糟糕,甚至连最基本的待人接物都不会,但是在这一刻,他却亲手把自己的心挖出来捧到了骆心安面前。

这或许是他活了将近三十年以来,第一次说了这么多话,说到“以后只我我们两个人”的时候,那张英俊的脸上甚至还泛起了一层羞赧,他是这么纯粹,没有任何花言巧语,可是却让骆心安的心剧烈的颤抖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心口那道始终无法愈合的伤痕,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慢慢的抚平,被熨帖出滚烫的温度,像熊熊的烈焰被平静宽广的大海温柔的覆盖,这一刻,骆心安的眼眶一阵酸涩,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得这么轻而落泪,但是她根本忍不住。

从没有一个人这样看透过她对感情的畏惧之心,也从没有一个人还没等到她的回应就开始不切实际的幻想白头偕老……可这些却恰好切中了她的心里最柔软的部分。

她与赵子铭相恋十年,换不来的一颗真心,聂暻就这样热忱的送到了她面前,只要她愿意伸出手,这个男人和这颗真心就都是她的。

这时聂暻捧着她的脑袋,又一次炙热的吻住了她的嘴唇。

骆心安没有再逃避,她也不想再逃避了,她并不是不喜欢聂暻,只是不看好他们的未来,可她明明对感情已经又惧又怕,却仍然愿意再赌一次。

或许这一次牵住这个男人的手就是幸福,又或许往前再迈一步仍然是飞蛾扑火,但她这一次愿赌服输。

她仰起头,主动搂住聂暻的脖子回应了这个吻。

聂暻愣了一下,一下子倒是有些反应不过来了,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着骆心安,一开口声音都不稳了,“你、你这是……承认喜欢我的意思了?”

骆心安抬手擦了擦唇角因为两人嘴唇分离而拉出来的银线,被这家伙突然的手足无措给逗笑了,刚才明明那么强势凶悍的一个人,怎么就因为她的主动一吻突然就害羞成这个样子。

她唇角勾起,稍踮起脚尖把聂暻的头拉下来,又一次主动吻了上去,这一次她的舌头伸了出来勾勒着聂暻唇线的轮廓,聂暻全身一僵,骆心安顺势不轻不重的咬了他一口,“傻瓜。”

聂暻愣了一下,接着像被巨大的狂喜砸中了一样,片刻陡然回过神来,连一句话的时间都不愿意浪费,猛地捧着骆心安的脑袋狠狠地吻上来,重新夺回了主动权。

他的心跳的像是直接从胸口跳出来,动作凶狠又火辣,像是等待已久的猛兽终于可以痛快淋漓的撕咬自己的猎物一样,恨不得把骆心安整个人吞下去。

他的手扯住骆心安的头发,逼得她不得不完全仰起头承受他的攻城略地,嘴唇和鼻尖全是男人的味道,嘴唇被撕咬的又疼又麻,隐隐的还尝到一丝血腥味儿,胸膛一阵阵发闷就快窒息而忘了。

“唔……够……够了……嗯……我、我透不过气了……嗯啊!”

骆心安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话,可还没等说完,聂暻炙热激烈的吻就从她的嘴唇滑到了脖颈,对准她的大动脉咬了一口,直接让她的声音陡然变了调。

她的脖子很min感,平时别人碰一下都要痒半天,更何况是被人这样尽情的噬咬;骆心安忍不住往后缩脖子,这时聂暻的大手却不知什么时候从后背探上来。

平时总是执白翎箭的双手上带着一层薄薄的茧子,在皮肤上惊奇一层战栗,骆心安受不了这个刺激,头皮一阵阵发麻,趁着聂暻挪开嘴唇的一刹那,赶紧用手抵在他的胸膛,大口喘着粗气红着脸说,“……别再继续了,再折腾下去,外面的宫女就要进来找了。”

谁知聂暻却突然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淡笑,不由分说的把骆心安的手按到一边,“你以为她们给你沐浴是为了什么?你今天就是来给本王侍寝的,你不知道?”

“侍寝”两个字他故意压低了声音,说话的时候还带了些促狭的笑,骆心安的脸当即炸红了,她当然知道那些宫女是什么意思,更知道两个人现在这样很容易出事,虽然她是个现代人,对这件事也没有那么抗拒,可他们刚刚才把话说开,现在就要那啥那啥,未免也太快了吧,总得给她一个缓冲的时间啊。

想到这里,骆心安几乎要落荒而逃,可她刚一动弹,一条腿就被聂暻抓住了,骆心安重心不稳一个后仰,整个人都倒在岸边。

她惊叫一声,“别……别!”

可聂暻这时压根不听她的,双手俯撑在她脑袋两侧,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一眼,一边继续口勿着她的脖子,一边沙哑着嗓子问,“别什么?别这样还是别那样?”

他手上作乱,骆心安闷哼一声,全身一下子全红了。の

“嗯……你他妈……”

骆心安因为现在这个尴尬的姿势,两个人不可避免的贴在一起,瞬间感受到对方皮肤滚烫温度,两个人泡在温热的水里,周围水波荡漾,起起伏伏,这种滋味就更加让人头皮发麻。

“我母妃已经殡天了,你叫她也没用,而且她以后也是你的母妃,记得要改口。”

聂暻一本正经的说着这话,把骆心安气的吐血,他的手不老实的到处煽风点火,骆心安避无可避,忍不住气喘吁吁的说,“你他妈……到底有多少小情人,怎么……嗯啊……这么熟练?”

聂暻一听这话,一下子皱起了眉头,他的王妃竟然敢怀疑他的清白,他明明对别人都没有反应,一直为她守身如玉了二十四年,可这种话说出来太丢脸,他绝对不会告诉骆心安。

“熟练也是因为你勾yin的,都怪你。”聂暻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动作的越发的放肆,一只手攫住骆心安的下巴吻了上来,另一只手捏了她后腰一把。

“嗯……别碰这里……”骆心安一身的痒痒肉,后腰就更是她的min感带,这会儿被人这样一捏,头皮一阵发麻,惊慌失措的到处躲。

聂暻的呼吸陡然一窒,接着陌生的晴潮铺天盖地的又一次涌了上来。

贲张的血脉在四肢百骸里攒动,胸口剧烈的收缩,全身像是被人放了一把火,凶猛的燃烧起来,即使他已经泡在了水里,仍然感觉下一秒自己就要被烧成灰烬,而眼前近在咫尺的骆心安就像一汪清凉的潭水,发散着甜兮兮的凉意,好像只要贴上去就能安抚身体里狂热的躁动。

这到底是他身上的怪病对炉鼎的感应,还是他的情难自制,聂暻已经没心思去分辨,伸出手下子捂住骆心安的嘴巴,不让她再发出声音。

而骆心安正慌乱的不知如何是好,好不容易逮住机会怎么可能放过,对着聂暻的手指狠狠的咬了一下。

“嘶……”聂暻闷哼一声,下意识的抬头,这个时候骆心安还没打算松嘴,含着他的手指使劲的咬,聂暻的呼吸陡然一窒,接着一双眼睛都赤红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可骆心安还没有意识到危险,自只是逮住一切机会想让聂暻停手,结果适得其反,她还没等意识到怎么回事,整个人都被掀翻在水里,接着她对上了聂暻一双烈焰似的眼睛。

骆心安暗叫一声不好,狼狈不堪的往岸上爬,恨不得自己再长出来一双翅膀。

聂暻在背后一下子把她扯回来,骆心安的背后一下子撞在池边的棱角上,当即疼得一声闷哼,“这水池子里这么危险,你是要把我给淹死还是撞死啊?”布鸟刚号。

没等骆心安说完,聂暻突然从水里站起来起身走上了岸,半透明的池水哗啦的涌动,顺着他墨色的头发滑到结实的胸口,最后融进已经半透明的绸裤里。

沾了水的布条紧紧的贴在身上,勾勒出聂暻笔直有力的两条腿,甚至还透出隐隐的肉色,xing感的让人连呼吸都忘了。

正当骆心安看着他结实的胸口发蒙的时候,聂暻突然弯下腰把她打横抱出水面,接着往她身上甩了一件白色的长袍,就像多看一眼就会立刻瞎掉一样,把她整个人遮了起来,而脑袋始终转在一边,说什么都不跟骆心安对视。

骆心安如逢大赦,这会儿也顾不上衣服是聂暻的了,伸手就要往身上穿,结果却被聂暻按住,抱起她就往屋子里走。

骆心安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搂住聂暻的脖子,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聂暻已经往寝宫里走,骆心安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了,赶紧大声说,“你这又要干什么,快把我放下!”

可聂暻哪里会听她的,一脚踢开寝宫的大门,抱着骆心安走了进去。

骆心安摔得脑袋四脚朝天,看着步步逼近的聂暻头皮当场就炸开了,一个翻身迅速坐了起来,可聂暻却一下子攥住她的手腕按在了脑袋上面。

“不是嫌水池里危险吗,那我们就在这里继续。”

聂暻沉声开口,听声音似乎仍旧波澜不惊,可仔细分辨就能听出他紊乱的呼吸和极力压制的粗喘。

这一次他都没等到骆心安开口说话就直接吻了上来,像是已经再也无法忍受这份煎熬,一定要在今晚把骆心安直接拆骨入腹。

“嗯!”骆心安避无可避,闷哼一声,双颊绯红,她的动作对聂暻来说就像蚍蜉撼大树一样不值一提。

时聂暻沉声一笑,“难怪这么多人喜欢送女人衣服,原来是喜欢看着她穿上之后在被自己亲手脱下来。”

这家伙平日里总是一副远山青黛的谪仙模样,突然说出这样调笑的话来,让骆心安根本招架不住,羞耻的全身都要冒烟了,偏偏者死瘸子还不自知,继续用那双炙热深邃的眼睛盯着她问道,“不说话是什么意思,不同意,嗯?”

骆心安紧紧咬著嘴唇,顶着一张红布一样的脸,知道自己今晚怕是在劫难逃,干脆破罐子破摔,抬起一只手盖在了眼睛上,没有说话却等于默认了聂暻的动作。

“如你所愿。”聂暻勾起了嘴角,狭长的眼睛带着笑意眯了起来,整个人覆上来堵住了骆心安的嘴唇。

两个人就像两尾游鱼紧紧拥抱,此时整个祥和殿里的所有太监和宫女都出去了,整个寝殿只剩下骆心安和聂暻两个人。

就在这个时候,寝殿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猛地打断了两个人,接着大门被“砰砰砰”的拍响了,外面传来心惊胆战又焦急万分的声音,“……王……王爷!王爷奴才有要事禀报!”

聂暻的脸直接黑了,死死地瘫着脸,不理会外面,“我们继续,去他妈的。”

他难得爆一次粗口,整个人都狂躁的像是下一秒就要爆发,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更何况是在这种时候被人打断,没有直接要了门外小太监的脑袋已经是大发慈悲了。

骆心安本来也万分窘迫,结果看到聂暻这副万年遇不到一次的表情,一个憋不出笑出了声,刚才所有的情绪全都没了,“要不……你先去看看?”

看个屁!现在再大的事也没有本王的王妃重要!聂暻冲着门外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只赏了一个字,“滚!”

门外的小太监一听这话当即吓软了腿,王爷的脾气他当然很清楚,可现在是十万火急的大事,他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敢耽搁啊,“王爷!是皇上那边传了旨意,要您现在就去御书房,太子殿下也去了,就差您一个了。”

这话一出,聂暻的脸当即就绿了,骆心安抓了抓头发,觉得这个场面真是尴尬的难以形容,可是对上聂暻这副吃了shi一样的表情,她又总想笑,甚至还带了点幸灾乐祸的样子打趣道,“哎呀这可怎么办啊,王爷,要不我先把今晚的服务费给你结了,你再走?”

聂暻的脸瞬间变得已经不是一个“绿”字可以形容的了,猛地把骆心安掀翻压上去,咬牙切齿的说,“没让王妃满意,我怎么能要王妃的钱!”

说着他一边攫住骆心安的下巴,一边冲外面说,“一边候着去,就说本王一会儿就到!”

“喂喂!你可别乱来啊,喂……唔唔!”骆心安的惊叫声瞬间全都被他堵在了嘴里,无论怎么挣扎都挣不开他的钳制,只能四爪朝天干瞪眼,终于体会了一把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把送到嘴边的肥肉就这样硬生生的吐出来,聂暻实在是太不甘心,忍不住在心里暗骂。

哼,总之今天算你走运,下次本王一定啃得你连骨头渣都不剩,看你还能从哪儿搬来救兵。

之前写了8000+想11点之前发,结果系统驳回了只能一只修改,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发上来┭┮﹏┭┮

亲们快点给我点鼓励,嘤嘤嘤,今天姨妈到访肚子疼得要命还被系统虐,写了这么多还得删掉,虐cry百度一下 '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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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蜜里调油+龙虎相争

夜色浓重,万籁俱寂,簌簌的大雪积了一整夜,已经将整个皇宫装点的白茫茫一片。

北风拂过。大红色的宫灯随风摇动,此时离天亮还有几个时辰。

聂暻没能如愿以偿把骆心安这块“肥肉”整个吞进肚子里,当然也不会轻易的放过她,他有的是办法让骆心安给他解决下面的“大”问题。

骆心安被他折腾的气喘吁吁,像只死鱼一样瘫在床上,全身汗津津的一动都不想动,但聂暻还不像不知餍足似的缠上来。从背后搂住她,不断地啄吻她的脖子和耳垂。

骆心安想到方才两个人在浴室里胡闹的那一场,还有在这张床上险些擦枪走火的场面。她的脸又控制不住的泛红了,不由自主的把脑袋埋进被子里,却闻到被子里泛起的淡淡腥味儿,一时间僵在那里,藏也不是躲也不是。

这家伙哪里像个童子鸡,简直就是久经沙场的老手,虽然动作生疏可是无师自通,又蹭又摸的玩遍了花样,简直快要了她的老命。

这时炙热的呼吸喷到她的而后,一双有力结实的胳膊搂了上来,骆心安脸上冒热气,不自在的用手肘撞他一下小声嘟哝道,“你别赖在我身上了,赶紧起来,皇上不是宣你觐见了么。你还不抓紧时间?”

聂暻抗议似的从鼻腔里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哼哼。不仅没有松开她的架势,反而双臂越收越紧,甚至一条腿还顶进她的两腿之间,大喇喇的横在其中,跟八爪鱼一样,把骆心安严丝合缝的搂在怀里,瘫着一张脸硬邦邦地说,“我的事你少操心,再躺一会儿。”

他的意思明明是:这是我应该关心的事情你不用替我担心,结果换成这么剪短的一句话。再配上硬邦邦的口气,跟不耐烦地呵斥没什么区别。

幸好骆心安早就摸清了他古怪的脾气,知道这家伙又在闹别扭了,忍不住想逗逗他,笑着说,“我可不是为你,我这是为我自己操心啊,皇上肯定知道我现在就在你这祥和殿里,你要是去晚了,他老人家不知道会怎么想我,万一嫌我带坏了他的儿子一怒之下把我给砍了,我岂不是要冤死了?”

“你怎么这么多话,在我床上还惦记着其他人,你眼里还有我吗?”聂暻一听骆心安的话,眉头一下子蹙了起来,没好气的说完话这话,一翻身压在骆心安身上,却把人搂得更紧了。

骆心安被他的话气得哭笑不得,这家伙的飞醋吃的也太远了点儿吧,怎么连自己的老爹都划入范围之内?

“现在不是我惦记皇上的问题,是他惦记你的问题好吧。”骆心安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抬腿踹了他一脚。

结果正好踢到聂暻的小腹,那里猛然一紧,他墨色的眼睛当即眯了起来,一只手掐住骆心安的后腰把她整个人往自己身上一撞,眉毛危险的一挑,“你还敢提,刚才放过你,现在你还想再来一次,嗯?”

骆心安头皮又要炸开了,赶紧摆手,“别别别,我肾虚……唔!”

话还没说完,聂暻就不由分说的堵住了她胡说八道的嘴巴,骆心安本来就快累掉半条命了,哪里还招架住这样的攻城略地,赶紧举白旗投降,闷哼着说,“等……嗯……等一下,你再胡闹……外、外面又要有人来催了……”

话音刚落,外面正好又响了起咚咚的敲门声。

“……王爷,皇上那边又派人来催了,您……您起了没?用不用奴才进去服侍您?”

这次小太监的声音都快哭了,站在门口害怕的两条腿都发软,来宣旨的可是皇上身边的福公公,万一左催右催没把王爷给等来,第一个掉脑袋的肯定就是他这个负责传话的,但要是把王爷给惹急了,他的脑袋同样是保不住,不论是皇上还是王爷他都惹不起,只能站在这里左右为难的干着急。

一听这话,聂暻的动作顿了一下,骆心安趁机推开他,顶着张大红脸说,“赶紧去吧,别惹皇上不痛快,万一他老人家一气之下把你给砍了,我不就要守寡了。”

“守寡”这两个字奇异的取悦了聂暻,他心不甘情不愿的坐起来,瞥了骆心安一眼就把视线挪到一边,“你死了这条心的吧,我不会让你有机会守寡去勾引别的野男人的。”

撂下这话他冲着门口说了一声“在外面候着,本王这就出来。”

接着就像真的已经预见到骆心安有野男人似的,一下子攫住她的下巴凑上来,赌气似的啃咬了一番,把骆心安原本就被他亲的红肿不堪的嘴唇咬的更是嫣红一片,两人嘴唇分开的一刹那,拉出一条透明的津液。

骆心安的嘴唇疼得要命,苦着脸瞪他一眼,下意识的舔了舔自己都快要被咬破的嘴唇。

这家伙是属狗的么,动不动就要咬人,而且这家伙要不要这么大的醋劲儿,总是脑补她跟别的男人有一腿,还总说她不知羞耻,问题是她到底干什么了,怎么什么到了这死瘸子眼里都变成了她在勾引别人。

她舔嘴唇的时候,聂暻突然把目光转到她身上,盯着她水光一片的嫣红嘴唇,呼吸陡然一窒,在心里暗骂一声,有些暴躁的开口,“不许再舔嘴唇了,你是诚心不想让我走了是不是,你简直……简直yin荡!”

骆心安狠狠呛了一下,她又怎么了就又成了yin荡,嘴唇疼舔一下也犯法啊!

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知道再这样下去要没完没了了,反正她算是看出来了,无论她做什么估计落在这个男人眼里都会变成勾引,那她就干脆勾引个彻底。

她翻过身,绸缎锦被半遮半掩的盖在身上,修长的身形慵懒的靠在丝绸被单上,大部分皮肉都露在外面,她撑着脑袋打了个哈欠,慢悠悠的说,“你说对了,要不是皇上宣你,我还真就不想让你走,要不你再留下陪我一会儿,一个人睡这么大的床也怪冷的。”

说着她抬起脚趾,只是随便撩了撩聂暻的下摆,就见他的耳朵一下子全红了。

“你简直……简直不知羞耻!不守妇道!你……”

骆心安就知道他会这么说,一下子笑喷了,“说来说去你就这么几个词,能换个新鲜的我听听吗?要不你现在留下,我再偷偷的教你几个,比如……小saohuo,小表子,这几个你喜欢吗?”

聂暻的一张脸完全红了,随手扯了件衣服,跟逃似的转身就走,全程连脑袋都不敢往骆心安的方向偏一下。

他的王妃怎么能这么不知羞,一个姑娘将从哪里学来的这些yin词lang语!?床下端庄靖王妃,床上磨人小妖精什么的,本王怎么招架得住!

看着他落荒而逃的样子,骆心安哈哈大笑。

她可是从文明社会来的人,大马路上都敢短裙露大腿,你个封建糟粕思想灌输出来的小chu男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

笑够了她披了件衣服,伸手把聂暻拉回来,“好了好了,跟你开个玩笑,别生气,瞧你这领子都没翻好,一会儿走出去再被人家笑话。”

聂暻的身体一绷,像是下一秒就要发脾气,结果当骆心安的手伸到他的脖子,认真的帮他整理衣领的时候,他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嘴唇抿了半天最终还是站在原地一动没动,任凭骆心安帮他上下收拾。

他这衣服刚才穿的匆忙,只是随手披在了身上,这会儿皱巴巴的搅成了一团,骆心安垂着视线,认真的帮他整理,没有注意到他神色的变化,嘴上调笑道,“说起来我总是见你一身白衣,都没见过你穿别的颜色,你堂堂一个王爷,不会从小到大只有这一种颜色的衣服吧?”

正好这时,门外的小太监听到里面传来了对话的声音,这才敢去召来几个使唤宫女,抱着一沓衣服走了进来。

“请王爷更衣。”

几个人跪在地上,手里端着各种款式的华服,还有腰扣、玉簪之类的配件,猛的看上去聆郎满目,一应俱全。

骆心安一看这架势,眼睛当即就亮了,起身仔细看了看这些衣服,每一件都是精挑细选,质地华美,她挑了几件中意的往聂暻身上比划了几下,最终选了一件素蓝色绣暗纹的长袍。

她把衣服抖开往聂暻身上一放,笑着说,“你别总是穿的一身死人白,又不耐脏还不吉利,这样多好啊,你很衬这个颜色。”

说着她就要亲手给聂暻穿上,旁边一直负责聂暻饮食起居的宫女当即就想开口,王爷自从加冠之后就再也没有穿过除白色以外的任何颜色,这件衣服也是以前他留在宫中的旧物,王爷多少年都没有穿过了,现在怎么可能穿?

可还没等她开口,聂暻就不动声色的瞥了她一眼,宫女当即闭上了嘴。

聂暻任由骆心安给他换上了这件素蓝色长袍,当最后一颗扣子系好的时候,骆心安不禁满意的点了点头,调笑着说,“王爷,您换上这身衣服真是帅出新高度了。”

聂暻没听懂什么叫“帅出新高度”,但还是从骆心安的表情中猜出是赞美的意思,他面色古怪的看了她一眼,接着耳朵又有些微微泛红。

撂下一句“多事”之后,他转身跨出了寝殿,不知道为什么步伐比刚才还要快上几分。

坐上轿撵之后,小太监看他始终低头看着自己长袍的下摆,又见他脸色罕见的愉快,忍不住小声问,“王爷,您似乎很喜欢这件长袍?”以前他怎么就没发现。

聂暻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可嘴角却勾起一抹肉眼不易察觉的弧度。

他的王妃竟然为他挑了这件衣服,肯定是没安好心,她到底知不知道这件长袍下摆上绣的暗纹是相思豆,不过是父王临时召见,只是分开这么多一小会儿的时间,就迫不及待的相思起本王,还用这么娇羞的方式表露出来,他的娘子还真是别扭的让人无可奈何啊。

“啪”

修长有力的手指夹着一枚黑色的棋子放在棋盘上,发出一声微微的脆响。

一道高大结实的身影坐在窗前,一身黑色的华衣上绣着几条暗?,衬得他器宇轩昂,英武不凡,一顶金冠束在墨色的头发上,透露出他显赫的身份,这时他那张英俊的脸上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对旁边的下属说,“该你了。”

那人一看他的棋路,当即眼睛一亮,目光一下子锐利起来,接着又像是忌惮什么似的,笑着说,“殿下真是棋艺高明,小的自叹不如,佩服,佩服。”

说着他就要落子,这时那双修长的手指却一下子挡住了他,聂暻眯着眼睛看他一眼,“孙爱卿,你该下的是这里。”

说着他用指尖点了点棋盘中生死攸关的关键一点,“别以为本宫看不出你的本意是想下在这里,既然知道怎么走,就别玩这些虚的,本宫还不需要你的承让。”

对面的谋士孙栋额头上的汗一下子沁了出来,“殿下……属下并不是这个意思。”

“既然不是,就好好的下,爱卿你应该很清楚,本宫虽然从不言败,但还不至于输不起,这棋局就是天下,本宫的对手可不会因为本宫是太子就像你一样阿谀奉承。”

“……属下不敢,属下不敢……”孙栋赶紧认错,把自己的白子落在了关键之处。

虽说伴君如伴虎,可只是伴聂毅这位储君,他也时常胆战心惊,实在摸不透这位殿下的心思,本来他只是不敢让太子输的太难看,谁知竟然把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休肝亩技。

聂毅擒着棋子,一看如今这局面当即勾了勾嘴角,“先下手为强,抢占先机,本宫倒是失了有力局面,爱卿这一招主动出击甚是精,倒是本宫固步自封了。”

被戴上这样一顶高帽,孙栋哪里敢夸口应下,赶紧自谦道,“属下不过是在殿下面前班门弄斧,殿下既然看出属下的棋,相比早就有应对之法了吧?”

聂毅轻笑一声,没有回答,落下一枚黑子之后,反而突然转了话题,“爱卿可听说喀什国十日后要出访我大晟的消息?”

孙栋点了点头,“属下的确有所耳闻,这喀什国一直对我大晟广袤领土虎视眈眈,幸好这一次我们的探子提前十日探到了消息,给了我们充分的准备时间,殿下您得提前将此事禀报皇上,多加防范小心才是。”

“提前禀报?”聂毅呵了一声,啜了一口茶,眯起了眼睛,“如果本宫告诉你他们今日就已经秘密到了京城,这会儿怕是已经在我大晟天子脚下,爱卿又要作何感想?”

“……什么!?”孙栋先是一愣,接着倒吸一口凉气,“真有此事?”

“你自己看吧。”

聂毅将一根竹管里的密信递了过去,孙栋拿起来越看眉头越紧,之后冷汗都要出来了,“殿下这可如何是好,此事非同小可,我们必须立刻禀报皇上,可现在都三更天了,陛下肯定已经睡了,殿下您要立刻进宫面圣吗?”

“不忙。”聂毅倒是神色如常,摆了摆手说,“难得小年夜,也得给父王一个喘息的机会,再说喀什国今日刚潜入京城,不远千里跋涉而来,肯定精疲力尽,不会今晚就立刻采取行动,待明日探到更详细的内容本宫自然会上报给父王,这样才更有利于得到他老人家的信任。”

孙栋一听这话,的确如此,悬着的心也放下了几分,“是属下鲁莽了。”

聂毅落下一子,眼前的棋局他仍旧进退维谷,没有退路,他倒是一点也不着急,像是聊闲话一般问道,“六弟那边最近有什么动静吗?”

“靖王最近一直卧病在床,安分守己,如果一定要说出点什么,那最大的动静就是与洛家二小姐那一件子虚乌有的亲事了。”

聂毅嗤笑一声,“之前他这桩婚事闹得这么大也没见他出面打压,如今突然一点颜面也不留,估计是怕再拖下去会让骆心安误会吧,为了这块心头肉,我这个六弟倒是煞费亏心。”

“可不就是,最近靖王可是为了这个女人连进宫探望皇上都顾不上了,除了每日上朝他几乎不出现,据说以前跟他私交甚好的清虚道长现在都见不到他的面了,当真是和尚吃生肉,总算是开了荤了。”

孙栋的一句讥讽,却让聂毅嘴角的笑容一下子敛了起来,目光陡然一沉,“你说什么?”

孙栋不知道那句话又惹了太子的不痛快,下意识的重复,“属下说……和尚吃生肉……总、总算开了荤了……”

“之前那句。”聂毅的脸更加阴沉。

孙栋打了个寒战,哆哆嗦嗦的说,“靖王现在为了个女人连进宫都顾不上了,而且清虚道长也见不到他的面……”

聂毅的脸色彻底阴了下来,半响之后冷笑一声,“你这句话可比刚才那么多废话都有用的多。”

“殿下……?”孙栋一头雾水。

“你知不知道当年清虚道长为什么会被父王准许入宫?除了我朝信封道教以外,最重要的原因是他当年把病的快死的聂暻救了回来,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他在用药吊着聂暻的命,如今聂暻突然不入宫,清虚道长也不经常见他,说明什么?”

孙栋愣了一下,接着陡然瞪大了眼睛,“您是说靖王的病……

聂毅点了点头,目光阴沉的落下一枚黑子,“没错,说明他的病在逐渐好转,已经不需要靠清虚道长的药来吊着,这对我们可不是一件好事。”

“这怎么会呢……这么多年连清虚道长都束手无策的病,这才几天功夫怎么可能说好转就好转?”孙栋不解的开口。

聂毅也慢慢的蹙起了眉头,接着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一挑眉毛,“从什么时候开始清虚道长不再经常入宫?”

孙栋苦想了许久,仔细回忆,“就在最近,大概是从殿下您从青云观回来之后吧,之前清虚道长日日都在宫中,现在三四日才会进宫给皇上诊一次脉。”

青云观……

聂毅的瞳孔骤然一缩,聂暻与骆心安在青云观后山拥吻的那一幅画面陡然跃入脑海,他只觉得心口突然一阵刺痛,接着紧紧攥住了拳头。

“难怪啊……”他冷笑一声,如果聂暻的病情从青云观开始才有了变数,那这个唯一的变数只可能是骆心安。

“我就奇怪我这个好六弟怎么突然对男女之事开了窍,原来还可能有这样一层原因在里面。孙栋,你给我再去盯紧一点,给我探明白,这个骆心安到底有何特别指出,能让聂暻一定非她不可。”

“是。”孙栋赶紧应下,连棋都顾不上下了,转身就要去办事。

窗外的风雪突然把窗子吹开了,凛冽的北方卷进屋里,把一旁的炉火吹得噼啪作响。

这时一个探子行色匆匆的突然敲门而入,跪地行礼之后凑到聂毅的耳边说了什么,让他的脸色瞬间一变,倏地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探子看了旁边的孙栋一眼,确认之后才低声开口,“靖王今日去洛府提亲之后,带着洛家大小姐直接入宫面圣,至今仍旧没有出来,恐怕……已经一起宿在了宫中。”

这个“一起宿在宫中”的意思颇耐人寻味,探子似乎斟酌了好几遍才说了出来,聂毅当然也明白这话代表了什么意思。

聂暻竟然如此不管不顾的带着骆心安面圣,分明就是下了娶她入门的决心,而皇上并没有让他们出宫反而留下了他们,就证明他或许已经默许了这两个人的关系!

聂暻为什么会这么急迫的要娶骆心安?如果骆心安真的是治愈他怪病的关键,那他这么做岂不是……

思及此处,聂毅的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愤怒,他分不清这种陡然冲上脑袋的情绪到底是因为聂暻的主动出击,还是因为骆心安的不识好歹。

明明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但从第一眼见到这个女人,他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仅仅是她在青云观后山与聂暻的那一个吻,就让他记到了现在,当初他不是没有游说过这个女人,让她分清眼下的局势,择良木而栖,可她不仅辜负了他这份看重,甚至还要嫁给聂暻。

压下心里古怪的情绪,聂毅慢慢的勾起嘴角,短促的笑了一声,剑眉星目里一片阴厉。

他这个好六弟当真是好手段,为了保住自己这条命,倒是会走捷径。

病重的聂暻就已经是他这么多年的心腹大患,如果有朝一日他得以复原,就如猛虎出岫,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聂毅扫了一眼棋盘上的残局,孙栋那一枚本来不打算落下的白子,就如一把匕首,捅进了他严阵以待的黑子之中,主动出击,占据先机,而他易守难攻,却落于颓势,想要反败为胜根本是寸步难行。

这时,聂毅抬起了头,随手拿起一枚黑子落在棋盘之上,起身站了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更衣备马。”

孙栋和探子同时抬起头来,“殿下这么晚了是要去哪儿?”

“入宫。”聂毅勾起嘴角,顺手拿起了桌上那封喀什国潜入京城的密信塞进了袖口,似笑非笑的开口,“孙栋,你刚才说的很对,喀什国虎视眈眈,如今又不请自来,此事非同小可,本宫必须连夜入宫告知父王。”

他本不愿将这件事提早上报,可如今却非今夜不可了。

聂暻你既然先下手为强,本宫自然不能坐以待毙,这么大的国事捅到父王那里,怕是这一整夜大家都别想睡个安稳觉,你也就别想如愿以偿的过你的“洞房花烛夜”。

六弟啊六弟,你想抱得美人归,也得先问问本宫同不同意。

披上小厮拿来的斗篷,聂毅走出了大门,孙栋愣在原地一下子不知道如何是好,回过头往桌上一扫,却陡然发现那原本一直被他占尽先机的棋局,却因为聂毅最后落下的那一枚黑子而棋差一招,黑子长驱直入,绝处逢生,竟与白子分庭抗礼,成了?虎相争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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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针锋相对+“非法同居” (多谢浅尝淡殇妹子送的葡萄酒)

聂暻走出祥和殿的时候,大雪仍旧飘着,等到了御书房,这纷纷扬扬的雪花不仅没有停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

轿撵停下来的时候,红色的棚顶已经积了厚厚一层白雪,这时轿中传来隐隐约约的咳嗽声,小太监立在轿外低声说,“王爷,御书房到了,奴才背您下来?”

轿内一阵冗长的沉默。过了很久才传了一声低沉的单音,听意思是应允了。

那小太监赶紧掀开帘子钻进去,见聂暻斜靠在一边。脸上面无表情,目光垂着似乎一直在盯着看自己衣服上的刺绣,猜不出现在的喜怒。

小太监赶紧跪地行了个礼,接着翻过身子把后背露出来,聂暻的眸子阴沉了一下,但是脸上仍然就没有半分表情。

他讨厌被人当成废人,尤其是个连下轿都下不了的残废,他明明现在就可以直接起身站起来往外走,可是却不得不让别人背着下轿,因为这里是皇宫,他就必须是那个半身不遂半死不活的靖王爷。

压下心里的情绪,小太监背着他走下来轿撵,这时轿外的雪地上两个太监已经准备好了他那张常用的轮椅,一见聂暻的面立刻跪下行礼,接着冲那个背着他的小太监催促道。“你倒是快些啊。皇上那边该等急了。”

小太监连声应下,不用这些人催他自己心里都很焦急,若是因为他们几个奴才动作太慢,耽搁了皇上跟王爷商议大事,他们有几个脑袋都不够赔。

可此时地面上全是积雪,非常湿滑,哪怕他已经非常小心翼翼,但一脚踩下去还是狠狠地踉跄了一下,冲着雪地就一头栽了过去。

“啊!王爷!”

旁边两个小太监吓破了胆,冲上来就要护住王爷。可就在这一刹那,谁都没有看到聂暻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身子一翻稳稳地坐在了轮椅上,甚至还有时间一把扶住马上就要摔个狗吃屎的小太监。

“小心些,地上滑。”

聂暻收回手臂淡淡的开口,旁边三个小太监都懵了,一时间都搞不清楚怎么回事,愣了片刻才陡然回过神来,赶紧四下里替聂暻检查,“王爷……您……你没事儿吧?有没有摔伤,都怪奴才不小心……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聂暻不动声色的看他一眼,“你刚才亲手把本王放到的轮椅上,本王能有什么事儿,难不成一眨眼的功夫你就忘了?”

小太监张大了嘴巴,跟旁边两个同样迷茫的小太监对视,刚才……真是我把王爷放到的椅子上吗,为啥我一点也没感觉到……

刚才的事情发生的太快太突然,不过就是扎眼的功夫,三个小太监谁也没看清刚才怎么回事,一下子全傻了,浑浑噩噩的点了点头,好像除了这个解释也没有别的可能,总不能说双腿残疾的靖王爷是自己跃到轮椅上的吧?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进去?”聂暻挑眉看他们一眼,脸色苍白的咳嗽了几声。

小太监回过神来,赶紧推着轮椅往前走,就在这时远处走来一抹高大的黑色身影,身后还跟着四五个随从。

“六弟,我正想派人去找你,没想到一出门就正好遇上了。”

聂毅似笑非笑的声音传来,他慢慢走到聂暻身边,眯着眼睛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翻,最后停在他那双被长袍盖住的腿上,明知故问道,“六弟,你这是怪病又发作了吗,怎么来的这么迟,你若是再不来,父王怕是要生气了。”

聂暻面不改色,病恹恹的点了点头,“多谢皇兄挂心了,老毛病而已,谈不上什么发作不发作,我不比皇兄身强体健,这样冷得天气从被窝里爬出来,总要吃些苦头,让皇兄见笑了。”

聂毅微微叹了口气,“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是被府上什么重要的事情给耽搁了,既然没事就好,难为六弟这么冷的天气特意跑这一趟,若不是这一次事态紧急,父王也不会深夜召我们前来,我们还是快些进去吧。”

他明知道聂暻今晚就住在祥和殿,还知道他之所以晚到肯定是因为骆心安,甚至都能想象得到他跟骆心安耳鬓厮磨,衣衫半褪的时候,被圣旨硬拖出来的样子。

一想到这些,聂毅的眉宇舒展,瞳孔里露出一抹不动声色的快意,我还没有碰过的东西,你也休想动一下,看着心爱的人在自己面前脱光了也只能看不能吃的滋味,想必非常不错。

脑海中不知道为何会浮现出当时在青云观大殿里第一次见到骆心安的场景,她就用那双深潭似的冰凉目光看着他,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就像一根透明的刺扎在心口,平时不碰也感觉不到什么,可一旦想起来,就刺得心口发疼。

而她在聂暻面前却是柔软的,目光也是带着温度的,一想到这样一个全身是刺冰冷冷的女人,或许有一天也会在他面前脱下所有伪装,臣服在他怀里,那些她想要奉献给聂暻的一切,从身到心,以后都将属于自己,再也与聂暻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聂毅的瞳孔危险的眯起,嘴角的笑容更深了几分。

两个人一同走进了御书房,此时老皇帝正穿着就寝的明黄色长袍,面色冷凝的看着桌上几分奏折。

“儿臣见过父王。”

两人齐声请安,聂毅一撩袍子跪在了地上,聂暻在旁边小太监的搀扶下也要跪在地上,这时老皇帝抬起了眼睛,看了他一眼,“暻儿,你就不必跪了,等你跪完再起身,朕怕是要等到天亮了。”

这句话明明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可字里行间已经带上了不悦,聂暻当然明白老皇帝是为了他迟到的事情生气,固执的还是跪在了地上,就像并没有听出老皇帝的弦外之音似的淡淡的开口,“谢父王恩典,儿臣病痛缠身,行动不便,让您操心了。”

他这么一说,老皇帝还真没法发火,聂暻的病天下皆知,他总不能让聂暻直接插上翅膀飞过来,更何况今晚是他亲自钦点让骆心安在祥和殿留宿的,聂暻为了“治病”而对骆心安食髓知味,他也说不出什么,可是……

“行动不便?我看你是得意忘形了。”老皇帝的脸色阴沉着,把奏折啪一合上,冷声道,“男女之事再新鲜,又怎能耽误国家大事,孰轻孰重你还分不清吗?以后的日子还长着,你就非得急于一时?”

说着他把奏折往前一扔,“你自己看看这个,喀什国都瞒天过海潜到皇城根来了,若不是你皇兄及时禀告,这件事会闹出什么乱子还说不准,你竟然还有心思放在儿女私情上。”

聂暻应声挑了挑眉毛,拿起奏折随手翻了几下,目光沉了下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当即一下子就全明白了,这整件事根本就是聂毅在从中作梗。

喀什国秘密潜入京城,的确是件不容小觑的事情,但凭东宫探子的能力,如果对方在下午就潜入了京城,怎么可能到现在才探到消息,更何况对方意图到底是敌是友也还没有定论,眼看还有两个时辰就要天亮上朝了,聂毅却连这一会儿的时间都等不了,早不进宫晚不进宫,一点要选在他与骆心安进宫的时候来上报,根本就是有意为之!

“皇兄当真是忧国忧民,消息灵通,臣弟自愧不如。”聂暻淡淡一笑,将奏折放到了一边,在说到“消息灵通”这四个字的时候,声音瞬间加重了几分。

聂毅面不改色回以微笑,“六弟哪里的话,凡事都有个轻重缓急,抓住了最佳时机才能一击即中,而错过了这最佳时机……恐怕你我恐怕都会抱憾终生,所以喀什国突然‘造访’这样的大事,为兄又怎敢耽搁?”

他嘴上说的是喀什国的事情,可却是话里有话,字里行间都意有所指,既在讽刺聂暻功亏一篑,又在告诉他,自己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得到骆心安的机会。

聂暻瞳孔冷凝,嘴角翘起,轻声说,“或许对皇兄来说机会太难得,所以稍纵即逝的话会抱憾终生,可对臣弟来说没有了这一次,总还有下一次,没有了下一次,总还有日后的每一次,只要机会愿意光顾,是你的总是你的,不是你的你想抓也抓不住。”

说完这话,聂毅的脸顿时阴了下来,瞳孔黑如冷夜,聂暻这种胜券在握的表情每一次让他看到都厌恶的无法言说,这话分明就在告诉他,只要骆心安的心在他身上,无论被从中作梗多少次也是无济于事,你拦得住这一次拦不住以后的每一次,骆心安永远都不会属于你。

“够了,朕召你们来可不是说这些没用的闲话的!”

老皇帝厉声打断了针锋相对的两个人,聂毅到了嘴边的话不得不重新咽进了肚子里,两个人一下子都垂着头没再说话。

看着两个儿子,老皇帝紧锁着眉头,揉着越发疼痛的额角,起身走到旁边一幅巨大的地图面前,盯着喀什国所在的方位,沉声问道,“这一次喀什国突然秘密潜入,你们怎么看?”

“虎狼之国自然是狼子野心。”

聂毅冷冷的开口,目光眯了起来,同样盯着版图说,“我大晟与喀什素来接壤,几百年来一直纷争不断,这些草原上的人,各个凶猛彪悍,意图称霸天下,六十年前,皇祖父在位之时,喀什更是直接与我们开站,若不是最后惨败而归,不得不年年给我们进贡,哪还有这几年的和平安定。”

“依儿臣所见,虎狼终究是养不熟的东西,六十年前喀什敢与我大晟开战,今日肯定仍怀有掠夺之心,若他们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意图,也不必这样偷偷潜入京城,所以儿臣以为,这喀什国不得不防。”

老皇帝点了点头,不动声色的说“毅儿所言也正是朕现在最担心的事情,但喀什已早言明在先,十日后会出访我国,如果现在没搞清楚他们的目的就贸然行动,十日后未免会留下口舌。”

这时盯着版图良久一直没有开口的聂暻挑了挑眉,脸上不见半分紧张神色,淡淡的说,“父王,这喀什国突然不动声色的潜入京城,的确让人生疑,但儿臣却觉得这件事未必是件坏事。”

“哦?”闻言老皇帝转过头,嘴角带上了一丝笑意,“说说你的看法。”

聂暻转动轮椅,走到地图下面,分别指了指最北和最南方向的漠北和南疆,“儿臣闻言,这几年喀什国境内一直不太平,党派林立,纷争不断,而与他们接壤的漠北近年来却逐年壮大,甚至吞掉了喀什的四五座城池。”

“刚才皇兄有句话儿臣也很赞同,草原上养出来的虎狼之国都有一颗狼子野心,喀什如此,漠北也是如此。如今漠北新主登基,气势正盛,若想称霸天下,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喀什这块挡在自己南下路上的绊脚石,而喀什已经被内战搅的焦头烂额,肯定没有时间和经历再顾忌外敌,所以对现在的喀什来说,保命才是最重要的,没准他们不仅不会对我们图谋不轨,甚至还想与我们拉近关系。”

老皇帝嘴角的笑容又深了几分,聂毅看在眼里,目光越发阴沉,但脸上仍旧带笑,“六弟这话的确有几分道理,但只是猜测,如果只是盼着他们被漠北侵略,调过头跟我们握手言和,就对他们潜入京城的事情不管不问,那万一猜错了,喀什或许已经兵临城下,到时我们就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了。”

聂暻勾起嘴角,目光灼灼的说,“皇兄急什么,等我把话说完。”

“最近南方暴雪不断,遇上了极寒天气,老百姓苦不堪言,地方的兵力恐怕全都忙着去赈灾了,若这个时候南疆突然发兵打我们个措手不及,试问南方还有多少兵力可以抵挡?”

话音一落,老皇帝和聂毅当场变了脸色,甚至连老皇帝自己也只是想到了漠北的问题,完全没有考虑到南疆这边的隐患。

“只有一个漠北并不可怕,甚至漠北与喀什开战的话,我们还能坐收渔翁之利,但再加上一个南疆,我们立刻会腹背受敌,可如果喀什与我们建邦,它就会成为我们跟漠北之间的天然屏障,到时候就算南疆真的趁乱出兵,我们也不至于被两面夹击,所以儿臣以为,对喀什突然造访这件事,父王不必太过忧心。”

说完这话,老皇帝沉默了许久,最终笑了起来,给了聂暻一个无比赞赏的眼神,他早就知道自己这个六子文韬武略,如果不是怪病缠身,是绝对的帝王之才。

“暻儿的想法颇有见地,这么一说倒是朕看的狭隘了。”

一听这话,聂毅的脸色完全阴沉了下来,他知道父王像来更偏爱聂暻,但是在这样的国家大事上,又怎么能如此草率,难道就因为聂暻的几句猜测,就放任喀什的人在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

“父王……”

聂毅紧皱起眉头,刚要开口,老皇帝却摆了摆手,打断了他,“毅儿,你带兵去搜查吧,明日早朝之前务必把京城里潜入的那几个喀什人擒到朕的面前,如果他们胆敢反抗杀无赦。”

聂毅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父王最终会站在他这一边,这时老皇帝又开口了,“你们两个分析的都不错,但暻儿你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为王者绝不可纵虎归山,哪怕喀什此次前来并非图谋不轨,而是有意与我们结交,那也不能容许他们在眼皮子底下作乱,心慈手软绝不是帝王之道,这一点你到底不如你的皇兄。”

一句话定了乾坤,聂毅眯着眼睛勾起了嘴角,没有比父王亲口承认“帝王之道”这四个字更有利的肯定了,而聂暻只是点了点头,笑着说了句“儿臣自然没法与皇兄相提并论”之后就没有再开口。

聂暻和聂毅离开御书房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气温似乎又冷了一些,纷纷扬扬的大雪瞬间落满了肩头,聂暻咳嗽了几声,被小太监推着往回走。

两个人擦肩而过的时候,聂毅突然叫住了他,“六弟。”

聂暻摆了摆手,轮椅停下,小太监闪到了一边,他面无表情的挑眉,“皇兄还有何贵干?”休场在技。

聂毅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聂暻身上那件素蓝色长袍说,“方才急着去见父王,我都没来得及问,六弟你今天这件衣服与以往似乎有些不同,你不是只穿白衣的么,什么时候换了颜色?恐怕这衣服不是你自己选的吧,难不成是骆心安帮你挑的?”

“这似乎与皇兄没什么关系。”聂暻冷冷的开口。

“怎么能说没关系呢,想你昨晚衣服都脱了,结果什么都没干成,如今就算换了心安给你挑的衣服,瞧你咳成这个样子,回去估计也没力气再脱下来了,还怎么跟她继续洞房?”

“是为兄不好,昨晚不该打扰你的雅兴,如果早知道父王压根不会采纳你的意见,我就该劝阻他别再召你去御书房了,省得让你大冷天的来回折腾,我这个当哥哥的都有些于心不忍了。”

聂毅凑到聂暻耳边,眯着眼睛低声说,“对了,还忘了告诉你,就算父王默许了你跟骆心安的关系,我也会一直追求她,直到她成为我的人为止。”

说完这话,聂毅直起身子,嗤笑着转身离开。

聂暻坐在轮椅上,紧紧捏着扶手,面色冷凝,一瞬间目光萧杀的犹如寒冰利剑,无论对于王位还是权利,他都可以一笑了之,但聂毅千不该万不该把主意打到骆心安身上。

旁边的小太监被他突然阴冷下来的目光吓得不敢上前一步,正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的时候,远处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一会儿一道素色人影一闪而过,那人看到聂暻的一瞬间眼睛都亮了,大步跑过来,气喘吁吁的扶着聂暻的轮椅喘气。

“呼……幸好赶上了,我真怕跟你走两差里呢。”

骆心安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冲聂暻笑着作了个鬼脸,聂暻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事情中回过神来,这会儿突然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出现,一下子有点反应不过来,“你……怎么跑来了?”

“从你半夜离开外面的雪就越下越大,我怕你就穿一件单衣会冷,就想给你送件厚斗篷,但是祥和殿的小太监说你一直没有出来,宫里又大,我也不敢随便乱跑,好不容易等到天亮,听小太监说一会儿你就要上朝了,我才赶紧跑出来,差点以为遇不上……唔!”

“!”骆心安的碎碎念一个“你”字还没有说完,就被聂暻突然搂住脖子堵住了嘴巴。

旁边的小太监和几个宫女惊呼一声,羞红了脸赶紧背过身去,骆心安睁大了眼睛,看着聂暻高挺的鼻梁和浓密的睫毛,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唔唔唔……”她赶紧往后缩,嘴里念叨着“这么多人看着你干什么啊”,可是全都被聂暻堵在嘴里,变成了一连串闷哼。

聂暻攫住她的舌头狠狠地亲了她一口,如果不是现在周围有太多的宫女太监,他一定要站起来把眼前这个人狠狠地搂在怀里。

清晨的阳光丝丝缕缕的洒下来,映照着周围的皑皑白雪,照的人头昏脑涨,一片眩晕,御书房不比其他地方,老皇帝马上就要上朝,随时可能突然出现在这里,撞见跑到他院子里来亲吻的两个人,到时候会不会大发雷霆都是未知数。

骆心安的心怦怦的跳,可聂暻完全没有放开她的意思,箍住她腰的手越缩越紧,逼得骆心安不得不前倾,半坐在聂暻身上才能维持平衡。

他紧紧缠绕着她的舌头,急切的像是恨不得直接把她吞下去,骆心安不知道他怎么了,刚想开口的时候,聂暻却突然对着她的舌头狠狠咬了一口。

“嘶!”

骆心安疼得闷哼一声,这个时候聂暻才大发慈悲的放过她,嘴唇仍然贴着她的嘴唇,胸口剧烈的起伏。

骆心安就算再迟钝也感觉到他的不对劲,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聂暻摇了摇头,盯着骆心安的脸过了一会儿才开口,“没事,就是想你。”

骆心安被囧到了,这才分开多一会儿啊,就说这么肉麻的话,不过碍于聂暻的臭脾气,她也没好意思回击,失笑着说,“行了行了,我也想你,真不知道你一大早又发什么疯,外面怪冷的,赶快回去吧。”

说着她把斗篷盖在聂暻身上,聂暻顺势握住了她的手,凑到嘴边亲了一下。

这一下比直接亲嘴唇还要让人脸红心跳,骆心安的脸不自觉地红了一层,下意识的把手往回缩,聂暻却紧紧的攥住往自己怀里一拉,把骆心安抱了个满怀,也不顾周围脑袋羞红的一圈宫女太监,把脑袋埋在她脖子里,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在他心里最没有底的时候,骆心安就这样突然出现了,她不是为了别人,也不是恰巧路过,而是陪了他大半夜,一直守着天亮就是为了给他送一件斗篷。

她才第一次来皇宫,人生地不熟,甚至都没有宫女和太监领路,不知道走了多少弯路才能找到这里,而这些都只是为他一个人。

在他心里最后怕的时候,骆心安就这样突然出现了,就像一颗定心丸,让他慌乱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肚子里。

他并不畏惧聂毅的任何所作所为,但他害怕骆心安会先放开他的手,可这一刻骆心安给了他足够的信心,让他明白这个女人是属于他的,也深深地爱着他,就像在冰天雪地里突然钻进热被窝一样,他的一颗心在这一瞬间被骆心安熨帖的滚烫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换上朝服,老皇帝闭着眼睛问道,“两个人都回去了?”

“是的陛下,太子殿下出了宫之后就立刻按你的吩咐缉去捉拿喀什人了,至于靖王爷也回了祥和殿。”

老皇帝“嗯”了一声,微微地叹了口气。

旁边的李公公忍不住轻声问道,“……陛下,还在为太子和靖王爷的事情担忧?”

“方才你也听到了,暻儿其实比毅儿更适合当个皇帝。”

“那陛下刚才还采纳太子殿下的意见……”老太监脱口而出,结果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闭上了嘴巴,跪地磕头,“奴才失言,请陛下赎罪。”

老皇帝淡淡一笑,似乎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眯着眼睛沉声说,“这两个孩子刚才说的都各有千秋,不能说谁对谁错,只能说对事的态度不同,这为君者要心思深沉手段老辣,但更要有一颗仁者之心,前者决定你适不适合当个皇帝,后者决定你适不适合当个好皇帝,朕这两个儿子无论谁其实都是帝王之才,但……”

提到这里,老皇帝叹了口气,“但太子到底是毅儿,手心手背都是肉,朕不能偏颇,这两兄弟之间本来就矛盾重重,朕不希望有任何事情再激化两个人的矛盾,只盼这两个孩子能明白朕的一片苦心。”

说完这话,老皇帝走出了大殿,老太监默默地跟在后面,扬声喊道,“皇上起驾,上朝!”

半日后,十名偷偷潜入京城的喀什探子被一网打尽,皇上省审都没审,直接讲几人打入了死牢,并在整个京城张榜,三日后将处决十名喀什国奸细。

此事在国内一石激起千层浪,就在第三日马上要问斩十人的时候,喀什国使者团突然将原定十日后的访问提前了整整七天,赶忙给大晟送上了信函。

果然事情跟聂暻预料的一模一样,如果喀什国此次偷偷潜入是图谋不轨,在知道十名探子已经被抓的消息之后,肯定会进一步的隐藏自己,而不是这样急匆匆的在张榜第三天就送上了出使信函,所以他们这一次前来的目的,多半是为了求和建交。

老皇帝吸取了聂毅和聂暻两个人的意见,来了个先礼后兵,逼得喀什国不得不提前暴露意图,老皇帝?颜大悦,决定来个先兵后礼,准备次日在宫中举办盛大的迎宾大宴。

既然是第一次迎接喀什国的使者,大晟的迎宾大宴自当隆重而豪华,早在日子敲定的前两天,整个宫中就忙碌起来,大晟附属国众多,受四方朝拜,自然要拿出大国天朝的气度和风范,无论是皇子公主,还是五品以上朝廷官员,全部都要出席,聂暻当然也包括在内。

因为聂暻身为整个大晟唯一一个封王的皇子,所以礼仪规范和各种吃穿用度都要精心准备,再加上为了这次大宴,皇上日日都会召他去御书房议事,他忙的分shen乏术,只好暂时先住在了宫中。

骆心安一开始听着消息还暗自偷笑,觉得这死瘸子在宫里忙的顾不上她,她就可以趁机溜出皇宫了,谁想到她都做好要出宫的准备了,聂暻说什么都不放她走,嘴里还有各种各样的歪理邪说。

比如:“你都是本王的人了,不跟本王住在一起,是想让别人以为我们夫妻生活不和谐吗?!”

又比如:“你出宫也只能在靖王府一个人独守空房,让别人看见还以为本王在外面沾花惹草,你就是想毁掉本王的清誉是吧!?”

再比如:“你死了这条心吧,洛家收了本王的聘礼已经不要你了,你回去就等于被本王休了,到时候看你还有没有脸进那个家门!”

……

诸如以上例子,真是不胜枚举,骆心安最后败下阵来,如果再让聂暻这家伙继续说下去,没准接下来什么“不守妇道”“出墙”“私会野男人”……之类的话都要出来了,她只好举白旗投降。

就这么没名没分的跟聂暻“同居”了十几天,骆心安除了每天晚上睡得半梦半醒的时候能看见聂暻,其他时候根本就见不着人,聂暻好不容易中午有空回祥和殿吃顿饭,还当着一屋子的人摔了筷子抱怨道,“天天忙得连上床的时间都没有,这群喀什国的野人,早晚带一队人马去灭他们!”

呛得骆心安一口米饭卡在喉咙里上不来下去不,差一点一口气憋死,顶着张大红脸,就当没看见周围一圈宫女太监羞红的脸蛋,有气无力的哼哼两声,恨不得直接找个地洞钻进去一了百了。

当然,大多数时候聂暻是不在祥和殿的,骆心安就自己一个人在大殿里转悠,她不喜欢后宫,总觉得这种地方充满了尔虞我诈,所以平时也不出去,每到闲得无聊快发霉的时候,都无比怀念当初在洛家有宝珠和宝珍陪伴她的日子。

为此她也跟聂暻说过,但要把两个无关紧要的小丫头在这种宫里忙的人仰马翻的时候送进来显然不现实,只能等回到靖王府再作打算。

终于迎宾大宴这一天到了,聂暻早早的回来,骆心安还在睡觉。

他不管不顾的钻进暖洋洋的被窝,带着一身寒气吧骆心安抱了个满怀,“醒醒,跟我出去。”

骆心安被冻得打了个哆嗦,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含糊道,“天都没亮去哪儿啊,我再睡一会儿,别抢我被子。”

说着她把脑袋缩进被子里,把自己包成了一个蚕蛹,聂暻蹙起眉头,王妃竟然敢拒绝本王,太不守娘子准则了。

他硬扯开被子钻进去,在黑乎乎的被子里,把手伸进骆心安的里衣里面,贴着她光滑的皮肉揉了几下,黏着她细细密密的啃咬着她露在外面的脖子和锁骨,冰凉修长的手指掀开下摆钻进胸前,在软肉上捏了一下,骆心安也不知是被凉得还是刺激的,当即闷哼一声,“嗯……你往哪儿摸啊……喂喂……别碰了!”

她按住他作乱的手,却不小心把他的手更用力的贴上她的胸口,聂暻很淡的笑了一下,“别碰哪儿啊?这儿吗?”

他手上又是一阵作乱,骆心安死死的咬住嘴唇,“你他妈……到底要干嘛,别捏了!”

“现在醒了?”聂暻笑意更浓,把她箍在胸前,一条腿横在骆心安两腿之间,这是他惯用和喜欢的姿势。

“醒了就赶快换衣服,我时间不多,要是耽搁了,丢人可就丢到喀什国去了。”

换衣服……喀什国……?

骆心安醒是醒过来了,可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都顾不上聂暻在脖颈里煽风点火了,疑惑地问,“你是说喀什国的大宴吗?你时间不多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当然要跟我一起去。”聂暻理所当然的开口,说着他掀开被子,像是恋恋不舍似的,又在骆心安嘴上偷了个香,从旁边的托盘里拿出一件极其华美的流苏锦缎纱裙,猛的看上去流光溢彩,星星点点,煞是华丽逼人。

“衣服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你速度快一点,别笨手笨脚耽误我的时间。”

说着他像是终于想起正事似的,不情愿的掀开被子,叫来小太监帮他更衣。

骆心安惊讶的睁大眼睛,半响才回过神来,“你……疯了吧,这种事你怎么能叫我去,咱俩没名没分的,说好听一点叫共宿,说难听一点叫非法同居,你让我跟你一起去见外国使者,就不怕皇上撕了你的皮。”

聂暻没听懂什么叫“非法同居”,但骆心安的话还是让他不悦的皱起眉头,“怎么没名分,本王聘礼都下了,谁敢说没名分?”本王携王妃伉俪夫妻携手出席,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话是这么说,可这是你认为啊,皇上和今天在场的所有文武百官可不这么认为,她要是今天真的厚脸皮以“王妃”的身份跟着去了,明天整个后宫乃至全京城估计都得把她当成笑话。

这就跟维尼大大带着夫人访问外国似的,谁敢没结婚就给外国人介绍这是我们的第一夫人?万一闹了笑话,可是直接丢人丢出国了,这种厚脸皮的事情她可绝对不能干。

“皇上知不知道你要带我去?”骆心安试探性的问道。

聂暻挑了挑眉毛,面无表情地说,“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不需要提前知会父王,若是我连带什么人在身边都要被约束的话,这王爷换人来做也罢。”

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也就聂暻说得出口,旁边的小太监真是恨不得自己没长耳朵听不见他的话,骆心安就料到他一定是先斩后奏,在心里叹了口气,揉了揉额角说,“皇上既然不知道,那我就更不能去了,你若是缺个随身宫女啥的我可能还跟着混进去,要是以王妃身份进去还是算了吧。”

她可就一颗脑袋,经不起这么个折腾,虽然她在这宫里呆的实在是无聊的快疯了,恨不得跟着去凑热闹,但是眼下还是保住小命比较重要……

一听这话,聂暻的脸都黑了,他的王妃怎么能当用侍女的身份出去见人,这不仅轻贱了他,更是轻贱了她自己。

“宫女你连想都不用想,你是宫女,那本王是什么?是不是直接要变成太监?”

这话把骆心安一下子逗笑了,正巧这时外面一个小太监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王爷,大殿那边来人催了,说大宴马上就要开始了,请您现在马上过去呢。”

“听见了?还不管快换衣服?”

聂暻斜了骆心安一眼,旁边那个小太监一听这话,咽了咽口水艰难的说,“……王爷……您要带贵女一起去吗?”

聂暻不置可否的看了他一眼,似乎在问他是又如何,小太监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缩着脖子说,“可……可大殿那边已经来人说了,王爷您的位置只有一个坐席,恐怕并没……没有贵女的位置,您要是带着贵女去,恐怕贵女连坐的地方都没有,先不说陛下那边不好交代,但是在那里一站就是一天,贵女这身子恐怕也……”

这话一出,聂暻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因为他一下子想起整个大宴的现场布置就是聂毅的手下负责的。

果然是连这个都算在里面了!

聂暻在心里冷笑一声,紧紧绷着嘴唇,聂毅肯定是知道他会带骆心安一起去所以才故意这么安排,不过如果只是这样他还真无所谓,就算当着喀什国的人,他都敢正大光明的拉着骆心安的手,告诉所有人这是他的王妃。

可刚才这小太监的一句话提醒了他,他可以毫无顾忌的带骆心安出席,可是去不能不考虑她的身体,这大宴从一大清早就开始,会一直持续到天黑,这整整一天,他绝对不能忍让骆心安一直站着。

想到这里,他整张脸都黑了,死死地攥紧拳头,这时又有一个小太监跑进来,“王爷,咱们可快些吧,所有人都到了,就差您一个了。”

“好了,你看天意如此,再说不过就是个宴会,也没什么了不起,你赶快去吧,万一在这祥和殿里耽搁了时间,皇上追究起来,没准又得怪罪到我头上,你忍心么?”

骆心安扁着罪,眨眨眼看了聂暻一眼,聂暻最受不了她这个眼神,深吸一口气,撂下一句“我会早点回来”,脸色铁青的一甩袖子,快步走出了祥和殿。

大队人马很开就没了影子,望着聂暻离去的背影,骆心安长叹一口气。

她觉得自己都快成闺中怨妇了,明明还没成婚,就天天憋在屋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跟那些古代女人有什么区别?

她使劲抓了抓头发,烦躁的转身进了内殿,决定眼不见心不烦,正好这时一个个头不高的小太监跑了进来,急匆匆道,“贵女,该用早膳了,您是现在吃还是先给您热着一会儿吃?”

骆心安摆摆手,吃什么吃……又要在屋子里憋一天,她哪里来的胃口。

心里这么想着她一抬头刚要开口,结果目光一下子扫到小太监的衣服上,脑袋里突然蹦出来一个想法。

以王妃的身份她去不了,宫女的身份又容易被人认出来,那她完全可以装成小太监混进大宴啊!

反正她就是躲在角落里看看热闹,也不到处乱跑,这宫里认识她的人一共没几个,等看完热闹她再偷偷溜回来,来个神不知鬼不觉……

这样一想,她顿时坐不住了,那小太监被她盯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贵……贵贵女……您要干嘛?”

骆心安挑起眉毛展颜一笑,冲他勾了勾手指,“来来来,小兄弟,我们来打个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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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渣男,整不死你就恶心死你 (多谢小小年糕妹子送的巧克力)

“喂,你听说了没有,今天五品以上大官家的小姐和公子都来了,这会儿前面的紫云殿里正热闹着呢。海岸线书阅读网,海量小说免费阅读/下载知道的是在迎接喀什国贵宾,不知道还以为在给皇子公主们选亲呢。”

跟在后面的一个小宫女一听这话,当即笑了出现,“你就知道选亲,人家公子小姐的事儿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就不能凑热闹了啊?我还听说那些喀什人都长的像野人一样不仅又高又壮,还浑身都是毛,也不知道是真是。一会儿可得仔细瞧瞧。”

“行了你,还不赶紧脚下看路,万一砸了这雁翅高汤煨血燕。咱们几条命都赔不起。”

“嘀嘀咕咕干什么呢,还不抓紧时间,要是晚了上菜时间,看我不抽你们的嘴!”

前面一个老嬷嬷回头喊了一嗓子,两个人赶紧一吐舌头,垂着头急步跟了上去,不再敢多言多语。

一群宫女鱼贯向前,后面还跟着几个小太监,整个队伍浩浩荡荡的向前走,所有人都行色匆匆,谁也没有留意到什么时候队伍后面突然多加了一个人。

这人跟在队伍最后,趁着两个小宫女说话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混了进去,一直垂着脑袋,混在人群里,一打眼看过去。若不是仔细辨认。根本就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这人身量不高,穿了一件墨绿色的太监服,脑袋上戴了一顶偏大的帽子,把一张脸遮住了大半,身上的衣服似乎也不太合适,来回的在身上晃荡,用一根腰带使劲束着,没起多少固定作用,倒是勾勒出一截纤细的腰线。

这会儿弓着腰耸着背,把本就没露出几分的脑袋几乎快要埋进袖子里。不是偷偷扮成小太监溜出来的骆心安以外还能有谁?

方才聂暻一走,她就想出了这个歪主意,磨破了嘴皮子才让祥和殿那小太监同意借一身衣服给她。

当小太监眼睁睁的看着骆心安穿着他的衣服溜出祥和殿的时候,吓得胆都快破了,一个劲儿的阿弥陀佛,祈祷骆心安不会被人发现,更祈祷这件事千万别让王爷知道,否则让自家王爷知道王妃宁愿穿别人的衣服混进大宴,也不愿意跟他一起携手出席,指不定会气成什么样子。

他可就这一颗脑袋,这次可全都押在了这位未来王妃身上了。

骆心安从重生到这副身体里以来,这还是头一次穿男装,而且还是原来电视剧里才能见到的太监服,心里觉得特别新鲜,没了女装上面那些零碎拖沓的东西,她走起路来都觉得比往常轻松了许多。

但新鲜归新鲜,她却不是鲁莽的人,特意跟小太监打听过迎宾大宴召开的地点和线路之后,她才小心翼翼的出了祥和殿。

这是她头一次自己在宫里逛,虽然人生地不熟,但好在足够激灵,遇上人能躲就躲,躲不过就跟着别人一起跪地请安,一路上有惊无险,顺利的找到了召开大宴的方位之后,她发现自己突然迷路了。

出门的时候,那小太监只是告诉她紫云殿在什么方向,并没有告诉她具体的位置,她心想宫里举办这么大的盛事,肯定哪里最热闹哪里就是主会场,可等到她真的到了地方才发现自己完全的想错了。

所谓的“紫云殿”根本就不只是一座宫殿,一眼望去鳞次栉比,连绵不绝,大大小小上百个宫殿凑在一起统称为“紫云”。

此时这上百个宫殿里都张灯结彩,热闹非凡,骆心安根本就猜不出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主会场,又不敢随便的乱闯,一时间脑袋都大了,正好这时碰上了一队送菜的宫女太监,只好死马当成活马医,碰运气似的跟着混了进去。

一队人绕过层层叠叠的宫殿,终于在一座偏殿跟前停了下来。

此时这里的宫女太监进进出出,络绎不绝,偏殿门口站了一个老公公,冲着远远走来的一队人尖声道,“都给我听好了,每个人都拿出你们的腰牌,核实过身份之后才可入内,进去会有太医亲自验毒,验过之后不可随意逗留,都听见了没有?”

“小的明白。”

所有人?声应下,接着顺手拿出了自己所属宫殿的腰牌,这东西是所有参加大宴的下人们人手一份的东西,祥和殿的小太监根本不在聂暻的随行之列,所以自然也就没有这个东西,骆心安摸了半天没找到东西,一时间脑袋上的汗又冒出来了,趁着前面的人不注意,赶紧混入旁边的人群,作势就要溜走。

老嬷嬷就觉得余光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她倏地抬起头,正好瞥到一个骆心安从队伍里溜走的背影,当即大喊一声,“活儿还没干完,你想往哪儿跑?”

骆心安就当没听见,继续硬着头皮往前走,脚下的步伐却又加快了几分。

“说你呢,哎你怎么回事!你是哪个宫里的?”

老嬷嬷搁下手里的东西就跟了过来,骆心安一看这情况实在没有办法撒丫子就往前跑,那老嬷嬷一下子就急了,一边追一边喊,“你到底什么人!给我停下!来人啊来人啊!给我追!”

在这菜品验毒的重要之地竟然混进来历不明的人,这还了得?一石激起千层浪,一群侍卫太监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儿,闻声就追了过来,可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骆心安的人影已经找不到了。

“他沿着回廊往东边去了!就在那边!”

人群中突然冒出一个女声,老嬷嬷和一群侍卫太监一听立刻追了上去,骆心安缩回身子,抓住机会赶紧朝相反方向跑去。

她这一嗓子混在人群里,暂时可以骗过这些人,可等他们追出去发现找不到人肯定还得在回来,现在不跑更待何时!?

专门捡没人的小路一路狂奔,骆心安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跑了多久,等到实在是气喘吁吁再也跑不动的时候,靠在墙上一边拍着胸口大口喘气一边四处的扫了一圈,确定已经没有人会追上来之后,才脱力似的长舒一口气。

“呼……总算是甩掉了……”

刚才真是好险,要不是她运气好这会儿恐怕已经被人抓起来不知道关到什么地方去了,这里是皇宫,到处藏污纳垢,她一个初来乍到的平头老百姓,就算跟聂暻有一腿,也没有多少人认识她,万一落到这些人手里,她估计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要是重生一遭仇还没报完,就这么莫名其送了命,那可就太冤了,她只是想安安静静的凑个热闹而已啊!

使劲搓了把脸,她四下扫视一圈,这里应该还在紫云殿里面,但是明显没有刚才那些地方热闹,这会儿整个回廊里和院子里没有一个人,周围一片寂静无声,皑皑白雪上还停了几只罗雀。

她根本不认得这是哪里,刚才又跑的太急完全没有认路,这会儿只能一边走一边摸索,可兜兜转转了还是没能从这里绕出去。

正是焦急之时,身后突然传出了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她的汗毛立刻就炸了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这时候会有谁跑到这种地方?是敌是友……会不会是刚才那群侍卫和太监找了过来?

一想到这种可能,骆心安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明明是好好地宫廷正剧,突然变成了谍战片,她这心脏实在是有点受不了。

下意识的蹑手蹑脚的往前走,身后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听声音似乎马上就要转过弯来跟她碰个正着,骆心安再也顾不上起来拔腿就跑。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呵斥,“什么人站住!”

利刃出鞘发出“唰”一声锋利的声响,骆心安当即后背一僵,立在当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背对着身后的人,甚至猜不出他们究竟有几个。

拿到的侍卫提刀就要上前搜查,一只手却没有任何征兆的突然挡住了他,侍卫疑惑的睁大了眼睛却不得不服命令,接着就是一段冗长的几乎让人窒息的沉默。

骆心安不知道身后的人怎么了,为什么一句话也不说,她不敢回头,只能站在原地,这样漫长的死寂,让人毛骨悚然,看不到身后的究竟是谁,未知的一切让她更加的忐忑不安。

这时一道不同于刚才的喝斥,低沉悠扬的声音在身后不紧不慢的响起,“你,回过头来。”

尽管只有短短的五个字,可话音刚落的瞬间,骆心安全身陡然一震,脑袋翁一声响,接着脸色瞬间就变了。

这个声音……又是这个声音,令她熟悉的即使化成灰也认得。

整整十年,这样的声音在她的耳边低声呢喃过情话,温柔诉说过爱语,甚至用这个声音跟她求过婚,信誓旦旦的承诺要携手一生不离不弃。

赵子铭,或者说聂毅,她现在即使闭上眼睛都能描绘出这个男人发出这样低沉悦耳的声音时,脸上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一瞬间她恍惚了一下,太阳穴没来由的疼了起来,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只觉得老天又开始玩儿她了。

为什么早不遇见晚不遇见,非要让她在这种时候遇上这个人!如果可能,她真是一辈子都不想再见他一面。

她僵在当场,一动没动,身体对这个声音有本能的排斥,甚至有种现在就落荒而逃的冲动,尽管这样非常的怂,不是她一贯的处事作风,但在此时此刻她就是忍不住。

聂毅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背影,眼睛微微的眯着,嘴角翘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刚才拐角遇上她的时候,他真的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否则怎么会在这种地方遇上她,甚至她还一副……这样的打扮。

可再定睛一看,他就立刻认出来这个人除了骆心安不会再有别人。

尽管她穿了一身男装,打扮成了宫里的小太监,但她修长的背影和细瘦的腰肢却改变不了,尤其是走路的方式,他以前就注意过,骆心安跟其他的官宦世家养出来的千金小姐不一样,不是袅袅娜娜扶风摆柳,而是风风火火,大步流星,永远一副时间不够用的样子,知道的明白她是洛家如假包换的长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假小子投错了胎。

在深宫之中,能这么走路的人他真是猜不出有第二个。

“怎么,没听见?本宫让你回过头来。”聂毅嘴角的笑容更甚,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这一次的口气甚至带上了不容反抗的命令。

骆心安明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尽管她心里非常的厌恶,但现在她的身份是“太监”,站在自己身后的是当朝太子,她说什么都不能置若罔闻。

深吸一口气,她压低头上的帽子,耸着肩膀弓着背转身跪地行礼,“奴才给太子殿下请安,方才有眼不识泰山,没有认出是太子殿下,请殿下恕罪。”

她身上的衣服太大了,几乎把她整个人都罩在了其中,头上的帽子被她刻意拉低之后,只能露出一小节下巴,这会儿她故意压低声音,连姿势都跟着变了,如果不是早就认出她是谁,根本就看不出眼前这人竟是个女子。

聂毅挑了挑眉毛,也不拆穿她,似笑非笑的问道,“你是哪个宫里的小太监?以前似乎没有见过你。”

“奴才是御膳房里帮忙的,刚刚进宫一个月,殿下不认识小的是应该的。”骆心安除了祥和殿、御书房和现在的紫云殿以外,压根不知道宫里还有其他什么地方,可这三个地方又恰恰是她不能再聂毅面前提的,为了避免出错她就捡了个现成了,反正只要是皇宫总要有个御膳房吧?

聂毅当即笑了一下,以前他只觉得骆心安聪明机警,心思深沉,是个不可多得的助手,如今一看竟觉得她使小聪明的时候比平时精明时更加的有趣。

他敢打保票骆心安压根不知道宫里还有什么地方,既不忘了贪吃又能让他挑不出错,还真是为难她了,记起当初在青云观第一次见面,所有人都在跟他行礼,只有骆心安在埋头苦吃的样子,他上前走了几步。

陡然拉近的距离让骆心安的身体瞬间一僵,这个男人的一切她嗤之以鼻,只是这样靠近她就本能的抗拒,身体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胳膊却被聂毅突然攥住。

骆心安猛地要抽回胳膊,又突然想起自己这会儿是个太监,只能硬逼着自己定在原地,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说,“殿下饶命啊,奴才真的知道错了……”

聂毅看出了她的隐忍,见她还在继续演戏,嘴角的笑容又深了几分,“谁说本宫要砍你了?抬起头让本宫看看你长的什么样子。”

“奴才相貌丑陋,恐怕会侮了殿下的眼睛。”

“你是不愿抬头还是不敢抬头?”聂毅突然弯下腰,把骆心安往前一带。

骆心安重心不稳直接就要摔在地上,聂毅顺势搂住她的腰,一只手攫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

他冰凉的手指触到皮肤的一瞬间就像是被毒蛇缠住一样,骆心安实在是忍无可忍,“啪”一声拍掉的手,心里明白聂毅多半已经认出了她是谁,这会儿分明在戏耍她。

旁边的侍卫“唰”一下又要举刀,骆心安却毫不畏惧的梗着脖子,虽还是跪在地上但声音却一片冰凉,“殿下,奴才虽已为阉人,但仍旧喜欢的是女子,希望殿下能自重,放奴才一马,奴才也自当为殿下保守秘密,绝不将您时至今日仍不娶亲,实乃断袖的难言之隐告知他人。”

聂毅的脸一下子黑了半截,过了半响才露出一抹啼笑皆非的表情,这个骆心安当真是不怕死,连“断袖之癖”都编的出来,也不怕本宫直接摘了她的脑袋。

聂毅怒极反笑,步步逼近走到骆心安跟前突然没有任何征兆的弯下腰,眼睁睁看着骆心安的身体陡然一僵之后,嘴唇又凑近了几分,几乎再往前半寸就要贴上骆心安的额头,低声说,“既然你都说本宫有断袖之癖了,本宫若是不做点什么还真对不起你的一番胡搅蛮缠,不如这样,你让本宫亲一下,本宫今日就放你走,如何?”

他的呼吸喷到脸上的感觉都那么熟悉,即使骆心安一直低着头只能看到聂毅的一截下巴,也能描绘出他那一整张脸,过往这个男人对她说过的所有甜言蜜语跟眼前聂毅的脸重合在一起,变成了巨大的回忆漩涡,脑袋嗡嗡作响,原来那个洛心安被砍掉四肢惨死在血泊中的画面,和赵子铭与骆心慈在车上翻云覆雨浪叫不断的回忆交织在一起,不停地刺激着她神经……

胃里突然一阵翻天覆地,一股强烈的恶心感冲上来,她一下子捂住嘴巴,却还是没克制住当场干呕出来,“呕……”

聂毅的脸顿时一片铁青,瞳孔锋利似刀狠狠地刺在骆心安身上,猛地收紧钻着骆心安的胳膊,再张口的时候声音已经没有半分温度,“听到本宫要亲你,你就是这个反应?!”

骆心安也没想到自己会真的吐出来,虽然只是干呕,但是看着聂毅瞬间碎裂的一张脸,还是觉得异常的爽快,接着心里涌上一计,再也不压抑胃里一股股翻腾的酸水,冲着聂毅就呕了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旁边的侍卫都惊呆了,完全没想到有人敢往太子殿下身上吐,但骆心安不仅敢而且就这么干了。

她借着干呕的样子狠狠地往聂毅身上吐了几下口水,这会儿她来不及再顾忌形象了,暂时没法收拾你我就恶心死你,总之不能你好过。

“你——!”聂毅的脸已经没法用难看来形容了,他死死地攥着骆心安的胳膊,打也不能打,杀也不能杀,气的嘴角都绷住了却又无可奈何,这事若换了任何一个人,早就被他拉出去砍了,怎么会容许她如此嚣张。

骆心安又干呕了几声,跪在地上衣服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虚弱”的说,“殿下……既然您执意要轻薄奴才,奴才也不敢抗命,可奴才今儿早上怕是吃坏了肚子……这会儿……呕……”

她话都没说完就有呕了起来,吐了好一会儿才抬起袖子,极其粗鄙的擦了擦嘴上的口水,埋着头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说,“奴才准备好了……殿下您莫怪奴才失礼……”

聂毅站在原地,恨不得就这么直接掐死她,看着她露在外面的两只白皙玲珑的耳朵和脖颈上一段纤细的脖颈,瞳孔里露出野兽扑食一般的浓重的黑色,可再低头看看被骆心安吐的湿淋淋的衣摆,他的所有兴致全都像闷在锅里的一团火,明明已经炙热燃烧却硬生生被浇灭,化成一块巨石死死的堵在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

“好,好得很。”聂毅指着骆心安的鼻子,胸口起伏了几下,那张总是似笑非笑的脸已经被气变了色。

他伸手就要抓骆心安的领子把她拽进自己的怀里,就在这时——骆心安突然捂住肚子,痛苦的闷哼一几声,“奴才真是……吃、吃坏肚子了……不行,要拉出来了!”

聂毅的脸彻底的绿了,旁边的侍卫更是露出便秘似的表情,简直没法想象竟然会有如此放肆粗鲁的人。

“啊……嘶……不行不行……奴才要放屁了,殿下……奴才去……去避避……别熏着您……”

说着她捂着肚子,几乎是慌不择路推开聂毅就跑,一边走一边还不忘继续卖力的干呕,好像再多呆一秒就要当场再不管不顾的在聂毅面前当场解决一样。

看着骆心安快步跑远的背影,侍卫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属下替殿下去宰了这无法无天的狗奴才!”

说着他提刀就要追过去,聂毅却一下子拦住了他,脸色是侍卫从未见过的糟糕。

“殿下……您就这么放过她了?”侍卫惊愕的开口。

聂毅阴着脸,盯着骆心安离去的方向良久,突然怒极反笑,骆心安你为了给六弟守身如玉,甚至连这么没脸没皮的招数也用上了,倒也是煞费苦心。

但别以为放过你这一次,我就会再放过你第二次,下次你可要祈祷千万别跌在本宫手里。

聂毅紧紧的攥住拳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已经被骆心安毁得差不多的朝服,冷哼一声,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

骆心安“慌乱”的跑出去很远之后,终于忍不住哈哈的大笑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一想到聂毅方才脸上那副吃了shi一样的表情,她就暗爽无比,哪怕是自毁形象也觉得无比值得。

反正她又不是真的洛家大小姐,一定要守什么三纲五常礼仪教诲,她恨不得聂毅知道她是个粗鄙不看的“泼妇”之后离她十万八千里远,这样也省得日后再撞见他,次次都要膈应一回。

恶整了聂毅一番,她神清气爽,刚才被老嬷嬷追的到处跑的恶气也一时间出了不少,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她抬头看了看天色,这宴会还没开始,她就接连遇上了这么多麻烦,没准老天注定她今天不宜出门。

反正她这次偷偷跑出来也只是为了凑热闹,并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可眼下若她还在这紫云殿,说不准一会儿会再遇上老嬷嬷那帮人的“追杀”,眼下趁着天色还早,她还是乖乖地回祥和殿吧,省得再惹上什么不必要的事端。

这么一想,骆心安打定了主意,顺着刚才的记忆一点点往紫云殿外走。

正在这时,外面由远及近传来一声声诵经的声音,在朗朗碧空之下,显得尤为清晰,没一会儿几十个穿着灰色道袍的道士念着经走了进来,后面紧接着跟着一群手拿拂尘的道姑,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过来,两旁是招展的道符,所经之地,宫女和太监们全部停下脚步跟着诵经,远远望去,正气凛然,仙风道骨。

大晟像来崇尚道教,如今既然要大宴外宾,这些道姑和道士怕是来驱邪避祸,诵经祈福的吧?

搞得还挺隆重,骆心安在心里笑了笑,收回自己的目光,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转身混在人群里,悄无声息的继续往大殿外走。

这时,这一群道士和道姑已经鱼贯而入进了紫云殿,为首的老道士坐在一座轿撵上,手上拿了串桃珠,正闭目诵读着什么,骆心安跟他打了个照面,擦身而过的时候怎么都觉得这老道士有些眼熟。

正巧这时大殿内传来太监尖细嘹亮的声音,“陛下有旨,宣青云观主持、静月庵师太,携弟子觐见——!”

听到“静月庵”三个字的时候,骆心安的脚顿时就定在了原地,原本脸上放松的神色也霎时间敛了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难怪她刚才觉得那老道士这么眼熟,原来就是以前见过的青云观主持,那旁边的女道姑恐怕就是静月庵的主持师太了,既然静月庵都来了人,那会不会……

想及此处,她的目光一下子沉了下来,她可没忘记洛心慈就是被洛家送去出家的地方就是这静月庵!

一行人停了下来,跪地接旨,青云观主持带着几十个弟子先进了大殿,静月庵主持师太清点了跟在自己身后最近三排的弟子之后,开口道,“了尘,你随我一起入殿。”

“是,弟子遵命。”

一道轻柔的声音在队伍的最末尾响起,紧接着一道袅袅娜娜的身影走了出来,她虽然穿着与其他道姑一样的苍青色道袍,头发也早就剪了,但走起路来却仍然像有小钩子似的,每一步都摇风摆柳,那张巴掌大的白皙小脸和不涂自艳的嘴唇,配上一身禁欲似的道袍,隐隐在肃穆和纯真中带着些勾引人的意味,周围不少小太监的目光都被她引了去,一个劲儿的探着脖子盯着她看。

她脸上似乎特别涂过脂粉,但还是没法完全遮掉额头上的那道疤痕,垂着头走到静月庵师太身旁乖顺的行了个礼,抬起头的瞬间,骆心安看清了她的脸,这张即使化成灰她都认得的脸。

洛心慈,果然是你。

骆心安在心里嗤笑一声,瞳孔里霎时间冰封一片,仿佛深不见底的深潭一般,悠悠的散发着寒意。

她倒是没想到,这么快又见到了这个“好妹妹”,即使破了相出了家,还能这么快的重见天日,倒还真是有手段。

站在人群中央一直乖顺的跟在师太旁边的洛心慈,环视整个紫云殿,深吸一口气,袖子下的手指紧紧地攥着,脸上是一片乖巧,可内心却已经蠢蠢欲动,嘴角控制不住欣喜的翘起。休住介巴。

就在这时,旁边一道冰冷的视线突然刺过来,她刚刚上翘的唇角一下子僵在脸上。

这种如芒在背,让人胆战心惊的目光这样熟悉,熟悉到她只是隐隐的感觉到就已经下意识的打了个寒战,她猛地攥紧拳头环视四周,想要找出这道目光的来源,可是抬头的瞬间这视线却突然消失了,好像一切都是她的一场错觉。

骆心安慢慢的后退,将自己淹没在人群之中,看着洛心慈四处张望的样子,脸上的表情彻底阴冷下来,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乎的冷笑,朝着与刚才大门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

正在这时,迎面跑来一个急匆匆的小太监,等看到骆心安的时候,已经收不住脚步,一下子撞在她身上。

骆心安被这么一撞差点摔在地上,瞬间拉回了思绪,那小太监一把抓住她,赶紧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跑的太急了,你是哪个宫里的公公,要不要紧?没受伤吧?”

“没事没事,我没受伤。”骆心安压低帽子赶紧摆了摆手,连头都没抬,结果那小太监听这声音愣了一下,使劲瞅了骆心安好几眼,接着差点尖叫出声,“贵……贵……”~

骆心安也吓了一跳,一抬头发现面前站的赫然是聂暻的随身小太监,猛地捂住他的嘴,“嘘……别说出来!”

小太监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过了好半天还没缓过神来,目瞪口呆的压低声音问,“贵女……您怎么在这儿?!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骆心安本来想说自己就是来凑热闹的,现在立刻就走,你别告诉聂暻,可转念一想又改变了主意,轻声说,“我来找阿暻,不过好想迷路了,正好遇上你,帮我引个路吧。”

她本想这样一走了之,不愿惹是非,可是既然洛心慈都来了就等于是非送到了她眼皮子底下,这一次大宴看来她说什么都得奉陪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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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为你而来+皇后娘娘

宴会马上就要开始,满朝的文武百官已经悉数到场

这一次虽说是迎接喀什国贵宾,但难得所有皇子和公主都在场,这对京城上下的个各个名门望族来说。是千载难逢相亲机会,自然不会放过,所以不少官员身边都跟着自家的公子小姐,这会儿正彼此笑语盈盈的寒暄着什么,一时间整个大殿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在场的姑娘小姐似乎为了这次宴会都拿出了自己看家的本事,各个穿的珠光宝气。锦绣斑斓,尤其是坐在最中间的太师之女常月翘,面若桃花。眼如春水,举手投足,一颦一笑之间全是风情,不愧是京城第一美人,这会儿只是坐在那里就把整个大殿都给照亮了,引来在场无数欣慕、嫉妒的目光。

当然这些目光在聂暻出现之后就戛然而止。

京城没有人不知道靖王爷的名号,但真正见过他的人却少之又少,在不少人眼里靖王爷就该是个半死不活又丑又残的病痨鬼模样,可是当外面的太监宣了一声“靖王爷觐见”,接着聂暻坐在轮椅上慢慢的走进来的一刹那,整个大殿瞬间静了几秒钟。

他穿了一件绣着淡银色暗纹的月白色朝服,脑袋上戴着一顶镶着金边的玉冠,这是他出席正式场合才会有的打扮,却衬得他更加的俊逸挺拔,那张刀削斧凿的脸上没有半分烟火气息。如同窗外一抹幽冷的月光一般。让人惊撼却不敢亲近。

他就像没有感觉到周围所有人的视线一般,面无表情的走进来,扫视一圈,等到所有人如梦初醒的站起来跟他行礼的时候,才淡淡的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免礼之后,连句客套话都没说,直接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这位置在皇上的右手边,与皇位只有一步之遥,又与对面的东宫太子之座?平。足可见他在大晟举重若轻的地位和他在皇上心中的分量。

众人呆愣了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尤其是在场各个氏族的小姐们,完全没有想到别人嘴里那双腿残废的靖王爷,竟然会长得如此英俊,哪怕是双腿残疾,不得不坐在轮椅之上,竟然丝毫都没有影响到他远山如黛的气质,一时间不少姑娘都羞红了脸,忍不住偷偷地盯着他看了又看,周围一片窃窃私语。

对于这些,聂暻连点反应都懒得给,从进场就一直冷着脸坐在那里,目光扫了一眼自己坐的这个座位,果真是个只能容下一个人坐下的软席,身前的小桌摆上酒席之后,更是连点空隙都没有了,根本就是打定主意不准备给他身边留第二个人的位置。

一想到因为这个原因他一整天都没法见到骆心安,他的脸色就更加的糟糕,如果不是因为王爷的身份不能轻易离场,他连多一秒都懒得在这里待。

有这功夫在这里跟一群闲人浪费时间,他宁愿回去陪骆心安吃饭,最好吃完饭能把欠下的洞房给圆了,这都拖了快一个月了,到底还有没有个头。

聂暻蹙着眉沉着脸,沉默的喝着杯中的清茶,始终一言不发,他这副冰冷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思考什么严肃的国家大事,引得周围的姑娘越发觉得他神秘莫测,眼睛更是管不住似的往他身上瞟。

聂暻被看的实在是烦了,冷冰冰的环视四周,把一圈跃跃欲试准备上前恭维的官员和小姐都冻的僵在当场,再也不敢盯着他瞧之后,才从?腔里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冷哼,把茶杯“啪”一声放在桌子上。

喝惯了骆心安泡的茶,他连这大殿里供应的上好毛尖都觉得难以下咽,一想到自己被人当成猴子似的盯着看,还连口顺口的茶水都喝不上,他的心情越发的烦躁,瘫着脸对旁边的小太监吩咐道,“小淳子,你去祥和殿一趟,取一壶王妃泡的茶给本王送来,这毛尖根本就不是人喝的东西。”

叫小淳子的小太监一听这话立刻张大了嘴巴,王爷您这是什么舌头啊……竟然觉得这顶级毛尖不如王妃泡的那些稀奇古怪的茶水好喝?!

王妃那手艺泡出来的东西根本就不能叫茶水好不好……奴才到现在都不能理解,为什么要把牛乳和炒焦的糖块跟茶叶放在一起煮,煮出来中药汤子似东西还美其名曰叫什么……焦糖奶茶,这才真的不是人喝的东西吧?

见他根本不动弹,聂暻蹙着眉头瞥了他一眼,小淳子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赶紧领命跑了出去。

聂暻收回目光,这才脸色稍微缓解了些,既然这一整天都见不到王妃,总得喝上王妃为本王亲手准备的茶汤才能稍微弥补。

小淳子这次回来的出乎意料的快,这时正好有丞相过来敬酒,这个面子聂暻总得给,于是头也没回,把喝空的酒杯往身侧一放便跟丞相寒暄起来,旁边另一个小太监赶快拿着酒壶就要上前斟酒,这时一只手却突然拦住了他。

小太监疑惑的抬起头,就看到身边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多了一个太监,他一直低着头,根本看不清脸,看身影分外陌生,他皱起眉毛刚想发文,旁边的小淳子突然就扯住他的袖子,冲这人扬了扬下巴,使劲摇了摇头。

这时那人抬起头来,冲他眨了眨眼睛,小太监认出她是骆心安之后震惊的差点失声尖叫出来。

骆心安赶紧作了个噤声的动作,冲他笑了笑做口型道:嘘……别声张,酒壶给我。

小太监惊讶的已经不知道如何反应,浑浑噩噩的把酒壶塞给她,赶紧让出地方让骆心安站在了聂暻的背后。

清澈的酒液顺着壶嘴流进玛瑙杯里,发出清脆的声音。

聂暻跟丞相寒暄完坐下之后摆了摆手,“酒不必多饮,先舔些茶吧。”

旁边人也没回应,直接拿起茶壶灌满了他的杯子,聂暻抬手刚要拿,一只手却突然挡在杯口上,在旁边的蜜饯里取了几颗话梅和甜桃扔进去之后才拿开手。

聂暻当即愣了一下,这种怪异的喝茶方式太熟悉了……

“王爷,酸果茶请慢用。”

还没等他抬头,耳边一道压低的声音带着笑意轻声开口,这个声音一响起,聂暻浑身一震,猛地抬起头入眼是一片墨绿色的太监服,压的几乎看不到眼睛的帽子下面是一张眉目飞扬笑意盈盈的熟悉脸庞,可不就是骆心安。

自己刚才心心念念的人突然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出现在面前,聂暻脸上闪过一丝罕见的呆滞表情,接着呼吸陡然一窒,差一点就要像刚才那两个小太监一样失声叫出她的名字。

难得遇上聂暻这副傻乎乎的表情,骆心安一下子就乐了,眼睛偷偷扫了周围一圈,确定没有人注意到她之后,才压低声音坏笑一声,“怎么,看傻了?不认得了?”

聂暻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从脖子上涌起一层红晕,迅速蔓延到脸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骆心安现在的装扮,不得不承认这一身小太监衣服还挺适合她,尤其是被腰带紧紧勒住的那一截腰线,柔韧细瘦的仿佛不盈一握,一走路墨色的衣摆就会掀起,露出里面白色的束腿裤,这原本是为了方便太监为主子办事行动方便,这会儿却显得骆心安的腿更加笔直修长。

虽然本王的王妃穿什么都好看,但是穿成这个样子跑到本王面前根本就是故意勾引,别以为本王看不出来!

他艰难的挪开视线,又恢复了面无表情,仿佛刚才那一刹那的呆滞只是一场错觉,这会儿瘫着脸没好气的沉声说,“你穿成这个样子跑到这个地方来干什么?刚才带你来你不同意,现在偷偷摸摸的溜进来成何体统,赶快回去换衣服,这个样子丑死了。”

他才不要让别人看到自己娘子这副引人遐想的样子,所以必须换掉,要扮成小太监也只许在四下无人的时候,单独扮给他一个人看,其他时候一切免谈!

骆心安反正早就习惯了他这别扭的臭脾气,明白这家伙越是喜欢就越不会承认,臭着一张一副完全瞧不上的样子,实际上正是因为太喜欢了所以心里不好意思。

盯着他发红的耳根,她抿嘴一乐,故意逗着他说,“我本来是没打算来啊,可是这不心里太想你了一时情难自禁嘛,反正我来都来了,你还真舍得赶我走啊?”

这种勾引人的情话不要随随便便说出来!你用这种撒娇似的目光看着本王是什么意思!别以为你撒娇就管用,本王……本王才不吃这一套!

聂暻不停的告诉自己这一次绝对不能再如此骄纵自己的娘子,之前为夫就说过不许她扮成下人混进来,她不仅不停还敢在这种场合一个人闯进来,分明是不想要命了,为夫这次一定要给她个教训,要不夫纲何在!?

他心里想得非常好,攥紧拳头冷哼一声,一副决绝的样子,结果一张口嘴巴就完全不听脑袋使唤,不由自主的反问道,“你真这么想本王?”

要不是碍于场合,骆心安恐怕会直接笑出声,看他一副冷硬的仿佛风雨欲来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羞赧,又强装镇定的样子,她使劲绷住不断上翘的嘴角,连话都不敢说只是用力的点了点头,生怕自己一张嘴就会控制不住笑着凑上去亲他一口。

这个答案无疑取悦了聂暻,他的脸上迅速涌起大片的红晕,紧紧绷着嘴角,全身僵得像块石头,狠狠地瞪了骆心安一眼,接着快速把目光挪到一边,在桌子下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抓住了骆心安的手,嘴上却硬邦邦的说,“愿意留就留下,可你别忘了是你自己跑过来的,我只不过是勉为其难的答应罢了。”

骆心安忍着笑意点了点头,说完一句“多谢王爷恩典,小女感激不尽”之后用手指挠了挠聂暻的手心。

聂暻的耳朵一瞬间全红了,没好气的冷哼一声,袖子下面却更握紧了骆心安的手。

有了骆心安的陪伴,聂暻的心情明显转好,甚至连几个上来敬酒的大臣都没有拒绝,一直在他身后伺候的几个小太监不由得长舒一口气,暗自在心里擦冷汗,王妃啊……请您以后无比要跟王爷形影不离,否则王爷那冰刀似的样子,真是能把人给活活冻死。

骆心安一直像个尽忠尽责的小太监一样,站在聂暻身边,帮他端茶倒水,始终低着脑袋并没有引来别人的注意。

这时大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接着外面的太监就高声宣道,“礼部尚书洛大人、老夫人到——!”

一听这几个字,骆心安的瞳孔一缩,在皇宫里住了这么久她都快忘了这大宴宾客凑热闹的事情,怎么可能少的了洛骁这个礼部侍郎。

她往后退了几步,低下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视线却一直盯着门口,这时洛骁和老太太笑容满面的走了进来,两个人都一身雍容华贵的锦衣,尤其是老太太更是打扮的珠光宝气,看样子之前的病似乎已经全好了,这会儿被丫头搀扶进来,整个人都显得容光焕发。

正当骆心安好奇这种攀关系抱大腿的机会,洛家怎么可能只来两个人的时候,门外人影一闪接着走进来一双穿的几乎一摸一样的姐妹花,正是许久不见的洛婉云和洛婉婷。

两个人本就是亲姊妹,面容很是相近,如今又穿同样款式的衣服,除了一个穿白一个着红,猛地打眼看过去还真分不清两个人谁是谁。

纵然常月翘是京城第一美人,但两个近乎双胞胎似的佳人同时出现,还是引来在场所有人惊叹的目光。

老太太当即展颜一笑,跟在场所有人请国安之后,拉着两个姑娘说,“这是府上小女洛婉云和洛婉婷,以前觉得她们年纪太小就一直没往外带,如今都快满十六了,我这个当祖母今儿就带她们出来见见世面也凑个热闹,丫头们,还不快点给各位贵人们请安?”

洛婉云和洛婉婷闻言乖乖的欠身请安,一句“小女婉云/婉婷这厢有礼”说的柔情脉脉,合音婉转,让人瞬间如沐春风。

可在场有不少人一听“洛婉婷”三个字都觉得有些耳熟,再仔细一回想接着就想起这洛婉婷不就是之前在青云观跟道士私通的那个小姐么。

一时间很多人的表情都微起来,老太太看得分明却当作什么都没看见,反正她也知道这些人不会当众说出来,再说时间都过去了这么久,过去的事情总有办法洗白,可眼下这结交权贵攀上龙枝的机会却只有一次,洛家绝对不能错过。

看到这里,骆心安情不自禁在心里冷笑一声。

她早就知道洛家为了攀龙附凤花尽了心思,不管是一手培养的洛心慈还是以前这副身体里的洛心安,注定都会成为洛家的政治牺牲品,但她完全没想到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洛家竟然“饥不择食”的连名声扫地洛婉婷都带了出来。休介记亡。

虽然世家女儿的命运注定没法自己掌握,但她和洛心慈才刚刚不能为洛家所用,洛骁和老太太就急不可耐的用洛婉云和洛婉婷顶上,这种对待亲生骨血都可以像机器换零件一样,坏了一个就立刻换新的做法,除了凉薄以外,还让骆心安觉得无比讽刺和可笑。

悄无声息的往洛家的方向看了一眼,洛婉云一身白衣乖顺的坐在一边,她似乎还是不太适应这样人多的场合,看起来怯怯的却强逼着自己做出老太太满意的样子,低眉垂眼,甚至连眼睛都不敢往周围乱看一下,那样子远没有第一次进宫的喜悦。

而旁边的洛婉婷却与她完全相反,一身如火的红衣,灿烂夺目,犹如一朵绽放的山茶花,散发着浓郁的气息,她像是已经等了这个机会太久太久,她本以为自己一辈子都没法脱离北院那个苦海,可是谁想到骆心安一离开洛家,没几天她就被老太太接了回去,甚至现在还有机会坐在这里结识满朝的皇子和权贵。

她知道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从她走出北院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更加确信,自己命里的灾星就是骆心安那个贱人,如今贱人不在了,她也终于熬了出来,只要能好好把握,或许日后撑起整个洛家,让洛家所有人为她马首是瞻的那个人,不是骆心安也不是洛心慈,而是她洛婉婷!

她深吸一口气,脊背挺直,脸上带着精致浓艳妆容,露出一抹娇艳的笑容,享受着这迟来的一刻。

骆心安嗤笑一声摇了摇头,不用猜都知道洛婉婷现在心里在想什么,这蠢货脸上向来藏不住事情,这会儿所有的野心都写在脸上,也不动脑子想想就算今日有机会入宫,也不代表就能攀上高枝,这会儿还不低调做人,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曾经跟男人私通的丑事吗?

看着洛家人脸上那副急功近利的样子,骆心安突然觉得今天自己留在这里的决定真是太正确了,哪怕是接二连三见到了恶心的人,至少可以事不关己的免费看一场好戏,这可比在祥和殿里闲得发霉有趣多了。

正当洛骁和老太太跟周围一圈人笑着寒暄的时候,李公公突然撩开内殿的帘子,朗声道,,“皇上、皇后驾到——!”

闻言在场所有人当即跪了下来,大殿外面奏起恢弘的音乐,老皇帝和皇后并肩从内殿里走了出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人?声朝拜,骆心安也跟着跪了下来,趁着人多稍微抬起脑袋瞧了一眼,正好看到皇上和皇后穿着一身明黄色的璀璨华衣走过跟前。皇后如今已经四十出头,但仍旧保养的甚是年轻,一张鹅蛋似的脸上,眉眼娟秀,?梁高挺,上翘的丹凤眼配上薄薄的嘴唇,就像画卷里走出来的古典美人一般,举手投足端庄华贵,风韵楚楚。

这就是大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也是聂毅的生母,如今天下最有权势的女人。

帝王帝后落座之后,皇后的美眸含笑扫过四周,当目光经过聂暻的时候顿了一下。

在满朝文武与皇子公主的跪拜之下,只有聂暻一个人坐在原地,他因为身体的关系早就被皇上罢免了一切朝拜之礼,这份殊荣不仅是所有皇子里的头一份,更是天大的恩典,这也就意味着,哪怕是面对她这个皇后,他也不需要行礼。

在一众人中,他鹤立鸡群,挺拔的脊背和永远淡然的让人猜不透心思的表情,让皇后的瞳孔不自觉地收缩了几下,眼里的阴翳一闪而过,下一瞬间已经恢复了笑意盈盈。

老皇帝说了平身之后,脸上带着笑意说,“今日恰逢喀什国贵宾来我大晟,朕与各位爱卿才得以有机会共坐一堂,今日除了国事还是盛事,朕心中甚是欢喜,希望众位爱卿也不必拘谨,你我君臣之间把酒言欢,岂不快哉。”

“谢陛下恩典。”所有人共同举杯,皇上的一句话让气氛重新热络起来,没一会儿又恢复了刚才的热闹。

这时,皇后笑着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聂暻,关切道,“暻儿,最近你的身体可好?这些天风急雪大,你可要好好保重身子,别让你父王还有母后担心。”

她的声音轻柔婉转,像一阵温柔的暖风拂过一般,让人如沐春风,自然而然感到关切,而聂暻却没什么反应,仍旧面无表情的开口,“回娘娘的话,臣身体尚可,娘娘费心了。”

他说的不是“母后”自称的也不是“儿臣”,甚至连回话都极其简短的像是应付,一下子让皇后的脸僵了一下,丹凤眼微微眯起,瞳孔里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接着她像完全没理会聂暻的失礼一般,无奈的叹了口气,用对待闹脾气的小孩儿似的口气轻声说,“你这孩子啊……身体有什么事可千万别硬挺着,平日里在王府里休养的时候,记得多带些侍从在身边,千万别落了单,万一你那病又发作起来,身边又没有可以使唤的人,万一出了什么事,岂不是让母后跟你父王伤心欲绝?”

这话说出来每一句都带着关切,可仔细琢磨却完全不是她说出来的这个意思。

聂暻因为这次喀什国出访的事情,被老皇帝留在了宫里,如今就住在祥和殿,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如今他人还在皇宫,皇后就已经开始叮嘱他“回王府”以后的事情,分明就是敲话给他听,告诉他哪怕你父王宠你,不是储君的皇子也没资格住在宫里。

而如今大过年的,聂暻就没病没灾的站在这里,她就开始担心起他死后的事情,一口一个“身边没有可使唤的人”“万一出了什么事”,不仅在盼着他早点死,甚至还句句讥讽他如今是贪恋宫中权势,所以才不愿意回那“身边没人使唤”的王府。

偏偏她这话说出来,哪怕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也没办法张口回击,因为这话一丁点错处都没有,一旦点明她反而能立刻倒打一耙说别人曲解了她的意思,这样一来就算老皇帝也无可奈何。

听了这一番话,一直埋头站在聂暻身后的骆心安在心里勾起一抹冷笑,真不愧是在这尔虞我诈的深宫里能爬到最顶尖位置的女人,皇后当真是好手段。

聂暻自然听得明白皇后是什么意思,但完全不给她一丁点反应,就像狠狠的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脸上不仅没有动怒甚至连一点细微的表情起伏都没有,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哦,娘娘的叮嘱臣记下了,只要父王同意让臣出宫,臣现在就去王府多安排些人手,免得娘娘牵肠挂肚。“

这话一出,骆心安差一点笑出声,皇后原本笑语盈盈的脸因为这句话当即僵了一下,脸色霎时间非常难看。

聂暻的话非常简单,他连弯子都懒得拐,明摆着告诉皇后不是他多稀罕在这宫里呆,如果可能他恨不得立刻就走,是老皇帝太倚重他根本不放人,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正是绵里藏针,针锋相对之时,老皇帝打断了两个人,蹙着眉头环视一周不悦的问道,“大宴马上就要开始了,毅儿怎么还没到?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迟到,哪里还有一点做太子的样子。”

一句话让皇后脸色又是一变,接着展颜一笑柔声道,“陛下莫急,毅儿向来守时,这一点您也是知道的,如今突然来迟,恐怕是被什么重要的事情给绊住了,毕竟陛下您现在把大半的事情都交给他处理了,他火候不够,处理起来肯定没有陛下那么游刃有余,杀伐决断,这不正需要陛下您再悉心教导一番嘛。”

几句话就把重点从聂毅迟到的事情四两拨千斤到恭维皇帝身上,而且这马屁拍的还含而不露,完全不让人觉得在阿谀奉承,果然听了这话,皇上的眉头舒展了几分,原本的火气也消散了大半。

皇后眉眼一展,趁机端来一杯清茶,拿着盖子拨了拨上面的茶末儿,吐气如兰般吹了吹热气,温婉的递到老皇帝跟前,“陛下,先喝口茶,等毅儿来了,我这个做母后的第一个要斥责他,就算平日里再忙也不能耽误今日的大事。”

皇帝接过茶杯啜了一口,皇后的心头瞬间松了一口气,这时外面传来了通报的声音,她心中一喜,“这不毅儿已经来了。”

聂毅跨入大殿,让周围一众朝臣平身之后,箭步流星的走了过来。

他换掉了那件被骆心安吐脏的黑色长袍,换了一件赭色的蟒袍,配上金冠墨发,衬得他高大挺拔,器宇轩昂。

这会儿他一走进来,周围所有姑娘小姐的目光全都落在他身上,一时间都羞红了脸,一双眼睛忙的都不知道应该看靖王爷还是看太子殿下。

而聂毅似乎已经适应了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平日里他一定会斯文有礼对这些人会以微笑,可现在他完全没有这个心思,脸色沉着向前走,一双刀锋般锐利的目光扫过四周,像是在搜寻着什么东西。

骆心安瞧见他阴沉的脸色和换掉的一身衣服,嘴角翘了翘,身为太子都敢来这么晚,不会是刚才自己“吐”他那一身恶心的他回去洗了八遍澡才狼狈的赶来赴宴的吧?~

一想到这种可能,她嘴角的笑容又深了几分,聂暻注意到她的表情,面无表情的挑眉看她一眼,骆心安却突然在这个时候往后退了几步,半个身子藏在一个小太监身后。

这是一道锐利幽深的目光陡然投了过来,聂暻似有所感,抬起头的瞬间对上了聂毅阴沉的目光,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撞在一起,聂毅眯起眼睛突然像发现猎物似的突然转过视线,把目光牢牢地锁在了藏在后面的骆心安身上。

果然在这里……

聂毅挑了挑眉毛,嘴角翘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这时聂暻挡在骆心安跟前,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眸子却陡然阴冷下来。

他这位好皇兄又想做什么?

呆鹅加班……七点多才回家实在是写不了太多了,亲们见谅,明天我努力多写点!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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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本王怎么可能怀疑自己的娘子!?”

如果说方才在回廊里撞见穿着太监衣服的骆心安时,他的心里还有些疑惑的话,那么此时此刻在大殿里看到她的一瞬间,聂毅就彻底明白了她的心思。

什么恶心反胃。什么吃坏肚子,说到底根本就是骆心安为了避开他耍的花样,这些他一直都明白,但是却并不愿意承认。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世上的女人这么多,各个都对他前赴后继,为什么单单这个骆心安从第一次相见就对他避如蛇蝎。

越是不解,就越是不甘。尤其是他早就明白骆心安之所以扮成小太监多半是为了混到聂暻身边,然后真的在大殿里撞见两个形影不离的人之后,这种情绪就泛滥到了极致。

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对这样一个不识抬举的女人如此执着,一开始他以为自己只是因为她与聂暻的亲密关系,所以才故意接近她,想要收服她为自己所用,可渐渐地他发现自己要的竟然不止于此。

每一次看到她与聂暻成双成对的样子,他的心里就涌上一股前所未有的怒意,好像本来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霸占了一般,这种不甘、愤怒和渴望的情绪,好像一根刺扎进心口,随着心跳和呼吸,无时无刻的不在刺激着他的神经。

而就在此时此刻,看到骆心安千方百计的从他手中溜走,只是为了偷偷摸摸的陪在聂暻身边的时候。他已经不想再去分辨这种古怪的情绪到底从何而来,他承认自己在疯狂的嫉妒,他想牵骆心安的手。抱她的腰,想要让她成为自己的人,甚至想将她牢牢地束缚在身边一辈子,再也不给她任何逃跑的机会。

袖子下面的手指紧紧地攥了起来,收回锁在骆心安身上的视线,他恢复了平日里斯文谦和的样子,抬头冲皇上和皇后行了一礼,“儿臣给父王母后请安。”

他的语调平和,好像刚才与聂暻针锋相对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皇后在他一进门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变了,虽然她一直都笑语盈盈,可是跟刚才与聂暻说话时的假笑却大相径庭,此刻她看到聂毅连眼神都柔和下来。脸上也露出了真心喜悦的笑容,到底是亲生儿子,孰亲孰远,一看便知。

皇上看他一眼,沉声问道,“怎么来的这么晚,身为太子今日要主持大局,你不知道?”

聂毅既已迟到也早就料到会如此,面不改色的说,“请父王恕罪,儿臣今日本是提前出门的,没想到在取赠给喀什国礼物的时候,遇上了些意外,这才一时给耽搁了。”

“礼物?”捕捉到这两个字的老皇帝疑惑的挑了挑眉毛,“是何礼物?朕怎么不知道?”

聂毅垂着头回道,“请父王原谅儿臣先斩后奏。没与您商议就自作主张。儿臣以为喀什国这次前来虽目的不纯,但到底是打着友好出使的名义,我大晟除了金银之物以外,还应拿出代表大国气魄的礼物,正巧那日儿臣梦到百鸟朝凤,正是天下归一的祥瑞吉兆,便命人雕了一只翡翠凤凰,谁曾想……”

说到这里聂毅顿了一下,侧过头深深的看了一眼骆心安一眼之后,勾起一抹笑意,轻声说:

“谁曾想在来紫云殿的路上遇上了只不知从哪儿跑来狐狸,看中了儿臣手中的翡翠凤凰,,不仅一个劲儿的扑上来胡闹,还缠着儿臣不放,等作乱之后又跑到了这紫云殿,儿臣怕惊扰了在座的各位一路跟过来,结果一转眼那只小狐狸就跑的无影无踪,儿臣这才姗姗来迟,还望父王恕罪。”

说完这话,他拍了拍手,身后的随从端上来一个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放了一只碧绿通透的翡翠凤凰。

凤凰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要腾空欲飞,身上的每根羽毛都精挑细琢,只是打眼一看就已经知道绝非凡品。

骆心安听完这话,脸色瞬间一冷,这聂毅倒真是心思深沉,本来迟到已是板上钉钉的事,结果这翡翠凤凰一拿出来,倒成了他思虑周全,顾全大局,只不过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真厉害,什么小狐狸,什么缠着他不放,也亏他说得出口。

她冷冷的抬起眸子,正好与聂毅的视线撞在一起,聂毅就像特意在等她的反应一般,见她脸色铁青,紧抿嘴唇的模样,眯着眼暧昧的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嘴角的笑意不禁又深了几分。

刚才还一肚子坏水,这会儿却突然生气的样子,还真像只狡猾奸诈的小狐狸。

他的眼睛里毫不掩饰的露出势在必得的目光,这种仿佛被毒蛇盯上一般的感觉,让骆心安非常不舒服,她收回视线不再跟他对视,可偏过头的一瞬间却撞上了聂暻墨色的眼睛。

他就这样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眉头轻蹙,脸色非常糟糕,骆心安心口一跳,知道他肯定是误会了,连忙在桌下拉了拉他的衣袖,刚想开口解释,聂暻却打断了她。

“刚才你遇上了聂毅?”

聂暻的声音冰冷的像是从冰窖里冒出来,骆心安无言以对,焦急的压低声音,“阿暻,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那就是了?为什么刚才不告诉我?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不许再靠近聂毅一步?”

聂暻冷哼一声,斜过视线,眸子里已经没有半分温度,他站的位置正好可以挡住骆心安,这会儿他压低声音说话,除了近在咫尺的骆心安,其他人根本注意不到,可他越是这样连场合都不分的质问,就越让骆心安心乱如麻。

这时候她终于明白了聂毅刚才看她那一抹似笑非笑的目光是什么意思,别人或许不懂他说的“小狐狸”到底指什么,但聂暻一定猜的出来,他特意当着这么多人说出来,根本就是让聂暻误会他们之间的关系,故意挑拨离间。

一想到之前聂暻只是在洛家见到了聂毅送来的几盆兰花,就已经勃然大怒的情景,骆心安根本不敢想象,像聂暻这么纯粹的人这时候听到这么暧昧的话,到底会怎么想他们两个人。

骆心安越想越急,深吸一口气,“我只是觉得……这没必要,并不是有意隐瞒你你别误会,我没想骗你,我……”

这时候真的觉得自己百口莫辩,她没法否认自己的确遇上了聂毅,更没法否认自己的确没打算把这件事告诉聂暻,但这都是怕他生气,并没有其他意思,可现在再说这些,恐怕聂暻根本不会相信。

看着骆心安焦急的表情,聂暻的脸色直接就黑了,目光深沉的看着她,极力压着火气,不耐烦的说,“行了,谁要听你说这些话!?”

他低吼一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大殿中央那尊翡翠凤凰身上的时候,胸口起伏了几下,简直不知道该说自己的王妃什么好,她把本王当成什么人了,他怎么随便可能相信聂毅的话,反而倒过头来怀疑自己的娘子!?

他的确是生气了,但并不是因为误猜忌骆心安和聂毅的关系,只是气她对自己的隐瞒,一想到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骆心安独自撞上对她心思不纯的聂毅,他就一肚子火。

“我看你是最近睡太多,把脑袋给睡傻了,聂毅向来心急深沉,做什么事情都步步为营,不择手段,是那么好招惹的人么?你明知道他对你是什么心思,遇上了肯定得吃亏,现在还憋在心里不告诉我,是想诚心气死我这个相公吗?!”

这句话聂暻几乎是凑在骆心安耳边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骆心安丝毫不怀疑,如果不是现在场合不合适,他可能会直接暴躁的当场翻脸,现在已经是给足了在场所有人面子。

这句话砸在耳朵里,骆心安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张着嘴巴愣了半响才消化完聂暻这句话的意思,瞬间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所以你……你根本就没误会?”

我是傻子么,真假话都听不出来,聂暻白她一眼,瘫着脸不吭声。

“那……你其实也没生我的气对吧?”骆心安小心翼翼的戳了他一下。

聂暻不轻不重从?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仍旧不搭理她,我犯得着为一个外人生我娘子的气么。

骆心安挠了挠头,这回儿终于想明白了,她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她以为以聂暻的脾气,一定会当场翻脸,可他却连一丁点怀疑的意思都没有,直接毫无保留的给了她全部的信任。

这个男人是这么的护短和固执,固执的近乎可爱。

这一瞬间,骆心安的心里最柔软的部位被击中了,世间多少情侣都败在了不信任上,嘴上说着我相信,可一有点风吹草动却还是忍不住怀疑,人就是这么自私的动物,好像只有选择了怀疑才能事先保护好自己。

可是聂暻在这一刻却没有丝毫的犹豫就站在她这一边,甚至下意识的反应都不是“我有没有被骗”而是“你有没有受委屈”。

这世上还有几个人能够这样纯粹而炙热的相信你?连血肉相连的亲人都做不到的事情,聂暻却做到了。

一时间,骆心安的心口像是塞满了无数海绵,不断地膨胀,她的胸口上下起伏了一下,没再说话,只是在无人看到的角落更加用力的握紧了聂暻的手。

这个傻瓜……

聂暻这时才满意的哼哼两声,瞥她一眼压低声音硬邦邦的说,“下次再敢不跟我说实话,我就不娶你了。”

骆心安一听这话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刚刚有的一点感动气氛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她赶紧捂住嘴巴,警惕的看看四周,幸好没有人发现她的古怪,忍不住抬头哭笑不得的看他一眼:这算哪门子威胁,每次嚷嚷着要成婚的人好像并不是我吧?

在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翡翠凤凰身上的时候,聂毅的余光却一直没有离开骆心安和聂暻,看到两个人不仅没有因为他的话有丝毫的影响,反而彼此间的亲昵感觉比刚才更加强烈了,他的眸子瞬间扭曲了几分,袖子下的手指紧紧地攥着,连指甲陷进皮肉都没有感觉到。

因为聂毅的献上来这只翡翠凤凰,老皇帝的火气也消散了不少,不仅没有再追究他迟到的事情,反而还赞赏了他思虑周全,眼光独到,挥了挥手便让聂毅入了座。

这时大殿外的钟声厚重肃穆的“咚——咚——咚——”的响了三声,已经到了喀什国觐见的吉时。

老皇帝大手一挥,李公公点头应下,高声道:“宣喀什国使者觐见——!”

无数号角声瞬间同时响起,悠远绵长的声音在整个大晟皇宫上空回荡,激荡人心的?声砰砰的敲响,已经候在外殿的青云观和静月庵道士道姑鱼贯而入,嘴里念着祈福拜天的祭祀之经。

厚重神秘的祈福大典正式开始,大殿外一望无际的白玉阶梯两侧,无数幡旗随风而动,这既是欢迎为远道而来的客人,更是为驱邪避祸,祈求上苍保佑大宴顺利进行。

这种道教祭祀仪式是大晟历朝历代举行重要庆典之时的惯例,此时也不例外。

只见巍峨耸立的阶梯之上,走来一队穿着异域服装的人马,由远及近缓缓而来,为首的男人髭须横目,体型彪悍威猛,又高又壮,一身健硕的肌肉,包裹在厚重的皮袄之中,脑袋上戴着一顶象征身份的裘帽,腰间挂着无数色彩斑斓的喀什国图腾饰带,宛如一座小山一般阔步走来,一看就身份不凡。

而走在他旁边的是个青年人,个头高挑体态纤长,眉眼明亮?梁高挺,嘴巴上还留着一撮胡子,穿着一件绣着暗纹的火红华衣和腰间华丽的玛瑙配饰,脚上蹬了一双金色的皮靴,昂首阔步远远走来,竟如一团火焰似的,英气蓬勃,比旁边领头的彪形大汉可瞩目了太多。

一行人远远走来,进了大殿之后为首的彪形大汉一只手搭在肩膀,用并不标准的汉语说,“在下喀什国使者巴隆,代表单于,跟随王子拜见陛下。”

说着他身后的一众侍卫跪在了地下,旁边那位衣着似火的小公子傲慢的扫视一周之后才朗声道,“尼泽尔,参加陛下。”

他没有说自己是谁,甚至连礼节都没做全,只是稍微颔了颔首,极其目中无人。

听到这个名字,骆心安挑了挑眉毛,据她所知喀什大单于一共有五个孩子,前四个都是王子,这个叫尼泽尔的应该就是其中那个最赫赫有名的三王子。

相传这个三王子骁勇善战,相貌英俊不凡,不过十六的年纪已经战功赫赫,是整片草原上凶悍无比的“战神”,这样的人又是草原上的王子,难怪态度会如此嚣张

但眼前这个男人……

骆心安收回思绪,不动声色的上下打量他一番,这人相貌的确英俊不凡,虽然仍旧有着草原人皮肤特有的糙劲儿,但是却比旁边几个侍卫要白净英俊许多,而且……似乎也比周围的喀什人要略矮几分,按照草原人崇尚力量和魁梧的审美来看,这位三王子似乎有些偏瘦了。

尼泽尔的态度让在场所有的大晟官员都蹙起了眉头,坐在上座的皇上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悦,但面上仍旧一派平和,让他们入座之后,闭口不谈擒获的那几个潜入大晟的探子,笑着说,“各位远道而来,我大晟蓬荜生辉,大晟与喀什素来接壤,却鲜少有这样的机会可以把酒言欢,所以今日就特设了这一桌酒宴来款待,希望各位今日尽兴,也让朕尽一下这地主之谊,我们今日就不谈国事,来个不醉不归!”

说着老皇帝举起杯子,“众位爱卿共同举杯,敬远道而来的喀什国贵客。”

“敬喀什国贵客。”所有人一起举杯,跟着老皇帝一起共饮了一杯。

气氛一时间活络了起来,巴隆与老皇帝也寒暄起来,酒过三巡,巴隆恭维道,“早就听闻陛下子嗣众多,且各个文韬武略,尤其是太子殿下与靖王殿下,一个足智多谋,天下皆知,一个十三岁就能为陛下献上平定西北战事之策,从此一战成名,有这两位皇子相助,难怪大晟国运昌盛,今日不知陛下可否为在下引荐一二。”

一听这话,旁边一直恹恹的不屑于在此的尼泽尔抬起了头,一双眼睛倏地眯起来似乎也在寻找这两位赫赫有名的大晟皇子。

老皇帝一听这话,沉声一笑,“毅儿、暻儿,没想到你们的名声都快比朕还响了。”

聂毅露出一抹俊逸的笑容,举杯道,“巴隆大人过誉了,本宫敬大人一杯,先干为敬。”

说着他仰头把一整杯酒灌了下去,旁边的巴隆连声叫好,说了一句“太子殿下够爽快,在下也恭敬不如从命!”说着抬手一敬把酒咕嘟咕嘟的一口气全咽下肚,周围的所有喀什国人都连声叫好,尼泽尔挑眉看了聂毅一眼,似乎有些不服气的也灌了杯酒。

这时巴隆又举杯对聂暻说,“靖王殿下,在下早就听闻您当年平定西北反败为胜之事,佩服的五体投地,早就想与您结交,今日总算有这个机会,在下敬您!”

聂暻脸上的表情仍然淡淡的,但嘴角却勾起了些许弧度,端起面前的茶杯说,“大人过奖,当年大人十一岁跟随单于出征,遇上狼群以身护驾,虽残了一只胳膊留下‘独臂巴隆’的外号,但这一片丹心才着实让本王佩服,本王就以茶代酒,先干为敬。”

说着他抬头将面前的一杯澄澈的毛尖饮了下去,偏偏这样简单的一个动作,由他做出来就带着说不出的远山清幽之感,仿佛他无论面对任何人,都能这般淡然自若。

周围那些暗自偷瞄他的姑娘,一见他这个动作,瞬间红了脸,旁边的一众朝臣听到他说的这一番话,都惊讶的挑起了眉毛,甚至连巴隆自己都愣了一下,微微的抽了一口凉气。

“独臂巴隆”这个称号在喀什的确很有名,但是就算在朝堂之上和军中将领之间,都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个称号的由来,他们只以为是他残了胳膊才被人叫了这个名字,却不知道这条胳膊是因为救驾才会落个终身残疾。

但这些如此私密的事情,远在万里之外的聂暻竟然知道的一清二楚,甚至连他几岁受伤都说的一丝不差!

巴隆的后背霎时间细细密密的沁出一层冷汗,他确信自己与这位靖王爷以前从未谋面,喀什上下叫巴隆的人不计其数,他为了这次出使甚至还特意伪装了自己这条残废的胳膊,这样竟然还能被聂暻一眼认出来,这靖王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这一刻,他再也不敢多说什么,僵硬的灌下手里那杯酒,原本看到聂暻完全不给他面子以茶代酒的那些讥讽的话全都咽进了肚子里。

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冷哼,尼泽尔不屑的开口,“窝囊,连酒都不敢喝算什么男人。”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却足够让巴隆和周围一圈人都听见,一时间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顿时一变,巴隆当即紧张的回头用眼神示意他不要乱说话,但尼泽尔可不管这一套,也根本就没听出聂暻刚才那一番话里的弦外之音,只看到巴隆像个怂包一样竟然想要让他对大晟皇子有所收敛。

心里一阵鄙夷,他又看了聂暻一眼,眼里的轻蔑顿时又深了几分。

男人就应该像他们草原男儿一样,骁勇善战,奔放豪爽,大口饮酒大口吃肉,瞧这什么王爷,不仅长得比女人还白净几分,连喝个酒都像个娘们儿似的吞吞吐吐,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副要死不活的病秧子德行,算什么男人啊。

他说的话和脸上的鄙夷表情,骆心安全都看在眼里,当即沉下脸来,恨不得立刻上去抽这人一巴掌。

她是个极其护短的人,别人怎么在背后使阴招害她都可以,但是就不能害她珍惜的人,尤其是聂暻,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聂暻有多强悍,当初他以一敌百屠掉整个红莲教的事还历历在目,他只是韬光养晦,不愿意露出锋芒,更不屑于跟自己不想结交的人虚以委蛇,但这不代表他就可以因此任人侮辱!

骆心安气的面色铁青,紧紧地攥紧了拳头,这时聂暻却拉住了她,在没人会注意的桌子下面把骆心安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在指缝间塞进自己的手指,就像是一种无声的安抚似的,合成一个十指相扣的姿势,

就着这个姿势,他就像压根没听见尼泽尔说的话似的,慢悠悠的啜了一口茶问道,“巴隆大人与三王子以前可曾来过我大晟?”休沟系才。

巴隆不知道这位心思难测的王爷突然在这时候问这么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只好连声摇头,“不曾不曾,虽早就听说大晟地大物博,风光秀美,王子与在下也心之向往,但这却是第一次来。”

聂暻好整以暇的点了点头,似有所感般开口,“只是听说又怎么能领略我大晟风光的万分之一,虽说贵国近几日有不少人来我大晟‘游玩’,但到底不如亲身体会来得实在,既然两位难得来我大晟一趟,不如明日本王就尽一下地主之谊,陪二位在京城里转一转如何?”

这话一说完,不仅巴隆瞬间变了脸色,连一直傲慢嚣张的尼泽尔脸色都当即一白。

这时他们才明白聂暻突然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明日就是那十几个偷偷潜入大晟的喀什国探子砍头行刑的日子,聂暻这话与其说是要带他们在京城游玩,不如说要带他们去看自己的子民被屠杀!

他分明是在警告他们,你们那些提前混入京城的探子还攥在我大晟手里,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更不要给脸不要脸,否则明天就等着看这些人血溅当场,到时候你们千辛万苦来这一趟恐怕也是白忙活一场。

尼泽尔当即坐不住了,倏地挺直腰板呵斥道,“贵国这是什么意思!?既然承诺在先,我们出使你们就交出人质,现在怎么能出尔反尔!”

这话一出等于直接撕破了脸,一时间连老皇帝的脸色都阴沉了下来,而聂暻却惊讶的一挑眉毛,“本王不过好心邀请王子同游,王子不领情那就作罢,这跟人质有什么关系?”

“你——!”尼泽尔被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气的一张脸都涨红了,巴隆赶忙拦住了他,连声道歉,一个劲儿的说自家王子喝多了。

尼泽尔不明白,可他却看得分明,这聂暻虽然从始至终都没有提到关于“人质”的一个字,但所有人都明白他在说什么,现在他既然没有明说,他们喀什就只能乖乖的认栽,谁让他们这次出使的目的之一就是救人质,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聂暻就是拿捏住这一点,来了个敲山震虎,这一招等于是照着他们喀什国的七寸往死里打,半分情面也没给啊……

尼泽尔这位祖宗招惹谁不好,偏偏去招惹这位靖王爷,巴隆这会儿总算是看明白了,这位靖王爷可是比旁边那位东宫太子更难对付的人!

聂暻轻轻松松两句话就震慑了喀什国的嚣张气焰,甚至连太子刚才的一番主动客套跟他一比都落了下乘,皇后看在眼里,紧紧攥住了手指,眼睛里闪过一丝阴冷,接着她展颜一笑对旁边的老皇帝说,“陛下,您既说了今晚要尽地主之谊,让各位贵宾玩的尽兴,怎么又谈起了国事,这可让两位宾客扫兴了不是?”

老皇帝一听这话,眼睛微微一眯,见巴隆一副急切要解救人质的样子,不由一笑,“皇后说的对,瞧瞧朕这脑子,净想些朝堂之事倒是坏了今晚的规矩,来来来,各位爱卿喝酒,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谈不迟。”

皇后一看所有人的注意力终于从聂暻身上移开了,几不可见的用锋利的目光瞥了聂暻一眼,再一转头语笑嫣然的说,“陛下,既然今日我大晟与喀什贵宾难得一聚,各位朝臣和公子小姐也都在场,不如就挑几个人来演些节目助助兴如何?”

这话一出,老皇帝自然笑着赞同,周围所有的姑娘小姐顿时全都挺直了身子,一双双眼睛瞬间就亮了。

她们之所以出席只不过为了引来众多皇子的眼光,如今皇后金口一开,她们不仅可以露面,甚至还能表演自己的才艺,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对于她们来说简直就像天上掉馅饼一样,可遇而不可求,她们怎么可能轻易放过。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

“那么挑哪些人来演呢?”

皇后拉长了声线,目光四下搜寻,周围的姑娘小姐已经按捺不住,有的大胆的甚至直接主动请缨,一时间整个大殿里都被莺莺燕燕的声音充满。

而这时皇后的目光扫过,落在骆心安身上的时候顿了一下,那双水光莹莹的丹凤眼有什么东西闪烁了一下,可速度太快还没来得及捕捉就已经一闪。

就在这一瞬间,骆心安的心里突然涌出一股非常不详的预感……

过渡章,下一章有高能剧情

今天编辑大大给换了个封面,呆鹅有种心安终于从炉子进化成人形的赶脚2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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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群芳争艳陷危机

当皇后的视线落在骆心安身上的时候,她感觉到一阵冰冷冷的凉意,虽然这种感觉一闪而过,速度快的让她根本来不及捕捉再去细细琢磨。

但直觉却告诉骆心安。皇后这一举动绝对没有那么简单,甚至她很有可能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份了。

虽然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皇后,以前两个人从未谋面,但这不代表皇后就不会认识她。以她的手段和地位,想要调查清楚一个无品无阶的普通官宦之女简直再简单不过,再加上聂暻前些日子又直接带她来见了皇帝,虽然只是私下里相见,但在这后宫之中。根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凭皇后对聂暻句句针对的态度,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聂暻身边有她骆心安这一号人。

一想到这些,骆心安心里不详的预感越发的强烈。

皇后身为一国之母,又是在面对喀什国贵宾这么重要的场合,说的每一句话,和每一个举动肯定都经过了不知道多少次的细细揣摩,甚至她的每个语气仔细推敲都内涵玄机。

她这个时候让人在场的小姐们表演节目,绝对不会是一时的突发奇想,肯定是有意为之,别有深意,但至于这个深意到底是什么,是好是坏……恐怕就很难说了。

骆心安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但脸上仍然不动声色,压下心里隐隐的冷意。她仍旧站在原地,尽忠职守的扮演着她小太监的角色,垂着头缩着肩膀的样子。毫无任何存在感,即使有人特意去看,在一屋子太监宫女之中也很难发现她。

这时皇后就像刚才根本就没有发生任何事一般,再也没有往她的方向看一眼,目光扫过在场各位跃跃欲试的姑娘小姐,温言笑语的对旁边的皇帝说,“陛下您瞧,一听要表演才艺,这些丫头们的眼睛都亮了,我大晟还真是人才济济,连女子都如此多才多艺,臣妾真是看哪个姑娘都真里喜欢。一时连眼睛都挑花了,也不知道贵客们喜欢哪些节目,不如陛下先替臣妾选几个?”

这话说得非常圆滑,既在嚣张傲慢的喀什国人面前显示出大晟不仅男子厉害,连女子都是人才济济,还恭维了一把皇帝,顺便把自己的责任推卸的干干净净。

这种时候无论挑哪些大臣的女儿,都会得罪剩下的那些人,这事明明是她先挑头,却把主动权给了皇帝,到时候无论皇帝选了谁,别人也没法怨她身上,反而那些被挑中的大臣,还会对她心存感激。

一箭三雕,不过短短几句话就不动声色的收买了不少人心,不愧是皇后。当真是手段高超,字字珠玑,这样一个厉害的女人,说她做出这样的提议不是别有用心,有人会信吗?

骆心安在心里嗤笑一声,这一会儿反而平静下来,没有了刚才被突然盯上的紧张情绪,她倒是想看看这位皇后娘娘肚子里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老皇帝显然很受用皇后说的话,跟巴隆客套了几句,便随手挑了几家的千金小姐。

从小出生在官宦世家的小姐们,有哪一个不是多才多艺,各有所长,皇上随手挑出来的几个姑娘,不仅家族显赫,还都是京城里数得上名号的女子。

太尉宋霍的小女儿今年刚刚满十六,曾拜音娘子学琴,一手琵琶弹得出神入化,银瓶乍破水浆迸,大珠小珠落玉盘,一曲终了余音绕梁,赢得在场一片掌声和惊叹,而其他女儿更是不甘示弱,古筝、击缶、棋艺……十八般才艺轮番上阵,看的在场的一众人眼花缭乱,连声叫好。

其中最的当属左将军赵老的长孙女,赵家世代习武,她九岁就跟祖父进过军营,不仅舞得一手好剑,还精通舞技,这会儿将一对短剑融入舞蹈之中,飒爽英姿,独具匠心,更是让在场的几位皇子都开口夸赞,一连赏赐了不少宝贝。

老皇帝看的眉目舒展,笑着啜了一口酒,显然心情非常不错,这时他目光扫过在场之人,见所有皇子和公子都在津津乐道着方才赵将军孙女那一场剑舞,只有聂暻和聂毅目不斜视,正经危坐。

他的眼睛不悦的微微眯起,心里明白聂暻那古怪的脾气他是指望不上,但为何聂毅也如此不解风情。

正当他想开口跟聂毅说话的时候,余光偶然瞥到坐在一边的常月翘,这会儿竟一直偷偷盯着聂毅看,可是当聂毅抬起头的时候,她又像是突然害羞一般,赶忙低下了脑袋。

这一幕让老皇帝一愣,接着意味深长的挑了挑眉毛,他其实已经注意常太师这个女儿许久,一直觉得无论身份还是地位,甚至是相貌,这个常月翘都足够与聂毅相配,他也早就属意封常月翘为太子妃,只是一直还没开口,没想到这常月翘竟然早就对毅儿有意,这倒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心里思索片刻,老皇帝展颜一笑,似无心般开口说道,“瞧见这赵姑娘的剑舞,朕倒是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说着他抬手在人群中一指,“常太师,那位便是你那爱女常月翘了吧?听闻令嫒乃京城第一美人,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他这么一开口,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集在常月翘和常太师身上,常太师没想到陛下会突然当着这么多人点到他,一时受宠若惊,赶紧拉着常月翘站起来,“陛下过誉了,臣不才,这的确是小女月翘。月翘,还不够快点见过陛下和娘娘?”

常月翘本来是个恬淡的性子,虽然早就适应了被人众星捧月,但突然被这么多人,包括皇上皇后在内盯着看,一时也有些羞赧,这时聂毅正好也抬起头来,她的脸上当即浮起一层红晕,连忙欠身行礼,“小女月翘,见过陛下、见过娘娘,多谢陛下抬爱。”

她本身就长得明艳动人,从刚才一迈进大殿只是坐在一边,就已经引来无数欣赏赞叹、歆羡嫉妒的目光,这会儿又因为羞赧,面色绯红,更是美得让人心动。

皇帝心里很是满意,轻笑一声说道,“朕听闻常小姐不仅相貌出众,而且舞技超群,名动天下,正好今日各位贵宾也在场,不如趁着热闹,为我们表演一曲如何?”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女人的脸色都瞬间一变,这常月翘已经如此美艳,如今又被陛下特意钦点,那在场人的目光岂不全都被她给夺走了?

可皇上既已发了话,谁也不敢多说什么,常月翘心中惊喜雀跃,脸上的红晕更甚,去后殿换了一身粉色的水袖长裙,走到大殿中央的位置时,周围的烛灯暗了下来。

她半昏半明之中翩翩起舞,身姿曼的如同一朵静静开放的桃花,身形灵动,体态秀美,一时间在场几乎所有男人的目光都黏在了她身上。

她舞得位置正好在聂暻和聂毅之间,可聂暻似乎根本意不在此,虽然人仍坐在那里,却被这没完没了的表演搞得昏昏欲睡,这会儿趁着大殿里烛光昏暗,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常月翘身上的时候,他耍赖似的靠在骆心安身上,脑袋贴在她肚子上,伸手一拦,正好搂住她的屁股,困得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骆心安本来看美女看得正津津有味,被他这么突然一搂,吓了一跳,一边不停地给他使眼色一边小声嘀咕道,“喂喂,快放手,这么多人都看着呢,你不怕被人当成断袖啊。”

聂暻哼哼两声,趁着大殿里黑乎乎一片,总算是不用装模作样的坐在那里,这会儿不仅没有放手,甚至更加耍赖的把她往怀里一带,捏了一下她的屁股。

“被当成断袖更好,省得一直被那些女人当猴子似的盯着看,我不管,为夫今天被人吃了豆腐,你作为娘子得补偿我。”

骆心安哭笑不得,死瘸子少为你的无耻下liu找借口,你被人看了又不会少块肉,为什么要我补偿你。

她拍开他作乱的手,跟做贼似的压低声音说,“你别打扰我看美人,看人家常月翘跳的多好,你还不赶快多看几眼,过了这一村可就没有这个店儿了。”

聂暻不高兴的瞥她一眼,本王的王妃比这女人好看多了,本王为什么要看别人?

“那你自己看吧,我要睡觉了。”他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张嘴隔着衣服咬了骆心安的后腰一下,接着继续搂着她的屁股闭上眼小憩,似乎完全不介意自己现在正坐在众人面前天子脚下。

后腰本来就是骆心安的敏感带,这会儿被他这么湿漉漉的一咬,她差点闷哼出声,赶忙捂住嘴巴,一张脸瞬间红了半边,心里涌出一股无比的羞耻感。

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多大庭广众的,当着这么多人做这么羞耻的事情,简直就是大殿playavi,你不怕被人撞见,我可还要脸皮呢!

骆心安尴尬的咳嗽几声,企图往旁边挪几下多开聂暻的“骚扰”,可聂暻似乎早就料到她的意图,等她一动,那只本来就牵扯她的那只手就抬起来,顺势把骆心安的手指送到嘴边,用袖子一挡,在谁也看不到的角度,面不改色的啄了几口,甚至舌尖还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在骆心安的指尖舔了几下,要多晴色有多晴色。

骆心安被他这么一舔,头皮当即就要炸开了,一张脸霎时间涨得通红,使劲把手往回收,聂暻就是不放手,偏偏脸上还摆出无比正经的表情,把所有不能见人的动作都隐在桌下,任谁这时一眼望过来都不会发现一丁点端倪。

这时常月翘的舞已经跳到了尾声,骆心安羞耻的脑袋都快冒烟了,往聂暻那边一看,见他竟然罕见的露出一抹淡笑,挑衅的回望过来,眉毛一挑,似乎在无声的说:想让本王松手,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这家伙每次都是这样,无论平时有多容易害羞,到了这种时候都会突然变得极其恶劣,每次都步步紧逼,毫不退让,把一向强势的骆心安逼得无路可逃,只能败下阵来乖乖认栽。休肠在扛。

眼看着音乐的声音越来越低,骆心安一闭眼,深吸一口气,强压住紧张羞耻的都快要跳出喉咙的心脏,拿着茶壶装作给他倒茶的样子,凑过去飞快的亲了他脸一下。

聂暻不满意,在她刚要抬头的瞬间,偏过头一下子捉住了她的嘴唇,重重的吻上去,像是不过瘾似的又接着咬了一口,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抬起头,继续若无其事的抬起头看表演。

骆心安捂住发疼的嘴唇,被他这副大尾巴狼似的表情气得耳朵通红,又没法当场发作,只能干咳一声,像是再多看这家伙一眼,就会被旁人发现端倪一般,快速把脑袋尴尬的转到了一边。

这一幕全都被身后的几个小太监看在眼里,几个人极有默契的同时低下了头,在心里深深的感叹一句:自家王爷实在是太耻了,他们已经没眼再看。

这时一曲终了,常月翘以一个柔美的旋转停了下来,翩若惊鸿般正好落在聂毅面前,她羞涩垂下一双漂亮的眼睛,面若桃花,眼如春水,配上身上的粉色纱衣,美的让人根本移不开眼睛。

全场一片叫好,有不少早就对她倾慕不已公子这会儿都站了起来,满目痴迷的看着她不停地?掌,周围所有女人这会儿的脸色都很难看,心里真是又气又妒,但又不得不承认,常月翘的舞跳的是真好,这样飘然欲仙的舞姿,纵然是从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她们,也只有崇拜和羡慕的份儿。

老皇帝也跟着?起了掌,笑着问旁边的聂毅,“毅儿以为月翘姑娘的舞姿如何?”

可聂毅这时却捏着只杯子沉默,好像并没有听见他说的话,老皇帝蹙起眉头,“毅儿,朕在问你话。”

聂毅这时一下子回过神来,看了一眼还跪在他跟前的常月翘,压下眼睛里波涛汹涌的情绪,面色如常的勾了勾嘴角,“常小姐的舞姿自然是没的说,所谓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也不过如此。”

一句话让常月翘的脸一下子更红了,胸口起伏了几下,心脏激动惊喜的砰砰直跳,忍不住眼含春水的看了聂毅一眼,害羞带臊的脸上几乎要滴出血来,自谦道,“……月翘……多谢殿下赞赏,月翘今日准备仓促,没有跟乐师打好招呼,若提前准备好笛音,效果肯定会更好。”

“仓促准备就已经让太子夸赞为洛神下凡,若是精心准备那还得了?”

皇上一句玩笑话,引得在场的所有人朝臣都笑了起来,老皇帝龙心大悦,直接吩咐李公公当场赏了常月翘不少的金银珠宝,而这时聂毅一如既往的面带浅笑的坐在那里,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一场,只是拿着酒杯的那只手此刻却死死地攥在一起,手指都因为用力而泛起了青白色,仿佛下一刻就要把这酒杯彻底捏碎。

他的脸上虽不动声色,可心里却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一双眼睛紧紧地盯在对面的聂暻和骆心安身上,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连呼吸都失去了节奏。

他刚才什么都看到了,就在常月翘跳舞的时候,聂暻和骆心安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可在昏暗的光线下,他还是清楚的看到聂暻那样肆无忌惮的搂住骆心安,然后两个人就像已经融为一体般,完全与周围的一切隔离,明目张胆的耳鬓厮磨,唇?相依,快速的交换了一个仓促的吻。

或许他们根本就没打算掩饰,又或许明知道他就坐在对面近在尺咫的位置,所以才故意这样演给他看,但无论是哪个结果,都让他目疵欲裂,胸口阵痛。

那一刻,他的耳朵嗡嗡作响,根本就顾不上去欣赏什么舞蹈,眼睛被两个人相拥的样子狠狠地刺痛,他明知道自己应该立刻调转视线,这只不过是聂暻的一场挑衅,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就这样自虐般看着,一直等到舞蹈跳完。

至于常月翘跳的是什么,他根本就没有看过一眼。

皇后瞧了一眼今晚大大出了风头的常月翘,眼睛微微眯起,露出一抹神秘莫测的笑意,接着往座下一瞥,对老皇帝说,“皇上,刚才月翘姑娘说这舞要与笛音相配才足够完美,臣妾就一下子想起来一件事情,我大晟女子之中也不乏精通音律之人啊。”

她的话音刚落,骆心安的瞳孔就骤然一缩。

果然还是来了!

从皇后提议要众女表演才艺的时候,她就一直悄无声息的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刚才她在说这话之前,神色虽然隐藏的很好,但是视线快速一瞥的方向还是让骆心安看了个正着,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竟然正好是洛家所在的位置,这绝对不会是巧合!

她就知道皇后一定另有所图,可这又跟她和洛家有什么关系?

骆心安的脑袋快速的转动着,上座的老皇帝这时已经笑着开口,“怎么,皇后挑了这么久,终于选中表演的人选了?”

皇后抬袖捂嘴一笑,俏生生的说,“看陛下说的,好像臣妾有多挑剔似的,臣妾可是谁家姑娘的才艺都想看,只不过是听了月翘这孩子说的话,突然想到洛尚书家中可是有四个女儿,听说各个多才多艺,如今在场的各家姑娘基本上都表演了个遍,三品以上大官里可就只有洛尚书家里一个姑娘还没出,这可是太屈才了啊。”

一听这话,骆心安脸色当即一变,果然该来的怎么都躲不掉,她的预感一向很准,这一次看来也没估计错,这位从未谋面的皇后娘的的确确是要给她一个偌大的“见面礼”。

聂暻一下子蹙起眉头,皇后到底想干什么,她与洛家从无交集,更谈不上沾亲带故,这个时候她突然点到洛家头上究竟是什么用意?

老皇帝闻言一挑眉毛,这才意识到洛骁今日竟然带了两个以前从未提过的女儿,心里不由也有些好奇,笑着说,“洛爱卿,皇后可是千挑万选才挑中了你们洛家,你这两位千金朕以前也没听过名号,想必是养在深闺深藏不露,今日特意带出来震一震大家的吧?”

突然被点到名字的洛骁,受宠若惊,赶紧跪地行礼,心里怦怦的直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气,对于洛婉婷和洛婉云这一对侄女,到底不是亲生,他并不是那么知根知底,她们不像洛心慈,是自己亲眼看着长大,一身才艺也是自己花尽心思培养的,所以自然敢耀武扬威,洋洋得意的带着女儿到处的炫耀。

她们虽说也跟着从小学习琴棋书画,但是水平到底如何,有没有洛心慈那么高,他这个当大伯的根本就摸不准,所以在这大殿之上也不敢擅自冒头,可现在是皇后娘娘钦点,让他们洛家出这个风头,那这样千载难逢他怎么可能错过。

压下心里的惊喜,他磕了一个头说,“谢谢陛下、娘娘恩典,陛下盛赞了,臣这两个女儿的才情比之常小姐肯定是拍马也赶不上了,但也自小精通琴棋书画,如今承蒙皇后娘娘赏识,臣也不再推辞,这就让两位小女去准备一下。”

皇后勾起嘴角轻笑一声,“洛大人不忙,先听本宫把话说完。”

“本宫早就听说洛大人教子有方,四个孩子各个出类拔萃,长女骆心安更是巾帼不让须眉,之前剿匪有功还被陛下亲封了贵女,本宫一直想见见这位贵女,但一直没找到机会,不知在场这两位千金里可有心安那孩子?本宫倒是想看看她会表演些什么才艺。”

听了这话,站在一边的落线险些嗤笑出声,这皇后娘娘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真是高啊,她可算是明白聂毅这本是是从哪儿学来的,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子,姜还是老的辣啊。

皇后分明已经看出她就是骆心安,却在这里装糊涂,这一番话说出来,等于让她把全家上下包括老太太和洛骁在内的所有人都给得罪了。

老太太和洛骁今日既然带着洛婉婷和洛婉云出席这个宴会,就证明她已经被洛家放弃了,这两个女儿才是洛家以后的希望,可现在她这个“弃子”却横刀拦路,不仅把洛家一下子推到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还挡了洛婉婷和洛婉云好不容易得来的大好机会,简直里外不是人,毕竟谁愿意在自己要出风头的时候,被横刀来一句“对不起,我想看的人不是你”呢?

更何况,连聂毅都知道聂暻已经去洛家提过亲,皇后这个当娘的肯定更是一清二楚,现在她却当着文武百官问出这种话,等于直接否定了两个人的婚事,到时候一旦有人走漏了风声,知道骆心安竟然没名没分的就住进了王府,这跟私奔有什么区别,她简直一下子就成了全天下的笑柄!

洛骁一听这话,冷汗当即流了下来,皇后想见骆心安,他可能找到人才行啊!现在聂暻就坐在旁边,他这个当臣子的总不能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王爷从他家里把人给抢走了,又不能随便编个幌子应付过去,否则一旦穿帮欺骗皇后也是要杀头的大罪。

一时间他进退维谷,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只能避重就轻的说,“……娘娘有所不知,臣这长女自小身体孱弱,所以臣……臣也并未教导过琴棋书画之类的才艺,若她此时在此,恐怕也会让娘娘失望……”

皇后一听这话,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洛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心安这孩子身为女子,琴棋书画里竟然没有一样精通?洛大人您不是在蒙本宫吧,陛下亲封的贵女怎么可能是这样,本宫也不指望人人都像月翘那孩子一样貌美出色,但吹首笛音,写幅好字,对她这世家小姐来说还是没有问题的吧?”

这话听起来虽说是句句袒护骆心安,可实际上却在明褒暗贬,不仅用常月翘来讥讽骆心安无才无德,甚至还拐着弯说连琴棋书画都不会的女子根本就不配当官宦小姐,自然骆心安也就不配当陛下亲封的贵女。

听到这里,骆心安倒是不生气了,脸上露出淡淡一笑,原来皇后心里打的是这个主意。

她想必早就知道洛家一直将全部心血都倾注在二女洛心慈身上,对她这个嫡女一向是不管不问,以前这副身体里的洛心安没有那些用来练字的矜贵云帛,更没有数不清的大师高手教导她琴棋书画,对这些文雅的东西,她不是不懂,只是不精,远远到不了当庭献艺,跟常月翘一较高下的水准。

这副身体原来的主人尚且如此,这就更不用提骆心安这个从现代人了,她从小就没有琴棋书画这根艺术神经,重生到这里能学会写毛笔字已经不错了,现在指望她弹个琴画个画,不如出门打一架。

这位皇后娘娘恐怕就是认准了她才艺不精,所以才故意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到时候不论洛骁能不能把她这个大女儿交出来,“骆心安”这三个字都成了粗鄙不堪,贻笑大方的代名词。

聂暻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不论皇后平日如何针对他都无所谓,但是她绝对不可以拿骆心安开刀,眼睛阴厉的眯了起来,他探身就想打断皇后的话,旁边的骆心安这时却突然拽住他,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

现在聂暻帮她出头,不仅不会帮到她,甚至还会给他自己惹一身骚。

她才艺不精是事实,跟男人“私奔”也是事实,这个时候聂暻这个带她私奔的“罪魁祸首”一旦开口,也只会惹来更多的闲言碎语。

堂堂靖王爷不仅眼光低劣,喜欢上一个粗鄙不堪毫无才德的女人,还不听父王和母后的教导,擅自带这个女人私奔,这种话传出去,让别人会怎么想他?

她心里的聂暻,一直都是远山如黛不染纤尘跟谪仙似的人,她一点都不希望这个她爱着的男人,因为她而蒙污,被人家戳着脊梁骨指指点点。

既然现在说什么都是无济于事,她倒是想看看皇后还会有什么后招,她开了这个口肯定不会只是简单的讥讽自己几句这么简单,必定还有更大的目的。

洛骁一听皇后没有揪着他一定要见骆心安的意思,心里已经长舒一了口气,反正骆心安已经成了洛家的弃子,他这个时候当然要弃车保帅。

“娘娘……臣说的每句话都千真万确,怎么敢欺瞒娘娘,臣这长女的确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才情,也不怎么精通音律和文章,被陛下亲封也只是有几分胆色,一时撞了大运,并没法跟太师家的常小姐相提并论,更不用说当庭献艺了。”

洛骁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诚惶诚恐的开口,等于彻底坐实了骆心安的无才无德,连亲生父亲都这样开口了,在别人眼里只会把她想得更加不堪,尤其是在常月翘的光芒和盛宠之下,骆心安这个被皇上亲封的贵女就显得格外名不正言不顺,连身份都一下子低贱了许多。

这时他露出一抹恭维的笑意说道,“其实娘娘要是真的想听曲子,臣这四女儿洛婉婷,倒是弹得一手好古琴,不如让她为陛下娘娘还有在座的各位弹奏一曲?”

“即使如此,本宫也不再强求,可这古琴到底不如笛音与方才那舞蹈相配,洛大人还是免了吧。”

说到这里,皇后露出一抹忧愁感叹的神情,微微的叹了口气,已经早就准备好古琴的洛婉婷就这么与大展才艺的机会失之交臂,一时间脸都绿了。

这时,皇后的余光若有似无的扫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骆心安,嘴角的笑容一闪而过,接着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疑惑的开口,“为何本宫一直记得洛大人家中有个女儿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是文采了得,精通音律,听说京城里还有不少文人骚客还给她起了个‘一笔一笛倾书客’的美名,如今既不是骆心安,难不成是本宫记错了?”

洛骁一听这话,身体一僵,又紧张的冒出了冷汗,一时间都不知道心里是喜是忧,踌躇了许久他才支支吾吾的开口,“回禀娘娘,您没记错,臣的确有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女儿,被人起了个‘一笔一笛倾书客’的雅号,正是臣下的二女儿,只不过……小女她……她前些日子在静月庵剃……剃度出家了,臣、臣惶恐,请娘娘恕罪。”

“静月庵出家?”皇后惊讶的一挑眉毛,“也就是说这个姑娘现如今已经不在洛家了?怎会如此凑巧。”

皇后的脸又浮上一层愁容,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揉了揉额角说,“看来这笛音今日本宫是欣赏不到了,那便如此吧,本宫也不扫大家的兴,洛大人你先平身吧。”

说完这话,她身后的小丫头突然笑着说,“娘娘,您怎么给忘了,静月庵的师太们今日也来了大宴,这会儿不正在门口候着么,要不奴婢帮您去问问?说不定里面就有您要找的人呢。”

一听这话皇后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下意识的看了老皇帝一眼,轻声怯怯的问道,“陛下以为如何?”

“既真有‘一笔一笛倾书客’的雅号,倒是不妨一见,只不过她可得真有这个本事才行。”

老皇帝啜了一口茶,慢悠悠的开口,皇后当即轻声一笑说了句“这是自然”,接着挥手让旁边的宫女出了大殿,在无人察觉的角度,她的眼睛微微的眯起,瞳孔里露出胜券在握的神色。

没一会儿宫女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苍青色道袍的道姑。

她远远走来身形纤细玲珑,摇风摆柳,白净的一张脸上一双水光莹莹的眼睛顾盼生姿,头上戴了一顶同色的帽子遮住了额头上已经略施粉黛的疤痕,远远看去,清新脱俗的不可方物,一张嫣红的小嘴还噙着一抹纯净无邪的笑容,整个人犹如一抹清风般走进来,让见惯了一屋子浓妆艳抹的男人们,瞬间呼吸一窒,情不自禁的把目光黏在了她身上。

这时,她款款欠身行礼,垂着浓密的睫毛,轻言软语的说道,“了尘参加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温软轻容的一句话如同羽毛一样落地,却炸起一片惊雷,那双总是水雾般迷蒙的黑眼睛里面压抑着得意和兴奋的神采,扫视四周,看着这华丽巍峨的紫云殿,终于按耐不住勾起了嘴角,而她正是此时本应该在寺庙里青灯古佛安分守己的洛心慈!

当她跨入大殿的一刹那,皇后终于如愿以偿的笑了起来,骆心安的瞳孔骤然一缩,倏地眯起眼睛,这一刻她瞬间明白过来,原来这才是皇后今晚的真正目的!

高能剧情开了个大头,下一章继续高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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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8 贱人,马上就让你乐极生悲

洛心慈走进大殿的那一刻,洛骁的眼睛瞬间睁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海岸线书阅读网,海量小说免费阅读/下载

自从洛心慈被他赶去静月庵之后,他就已经当做从来没有生过这个女儿。更没有再去打听她的一切境况,如今她突然在这大宴之上被皇后娘娘钦点出现在这大宴之上,他的震惊程度一点也不亚于周围的其他人。

此时此刻,看到这个久未谋面的女儿,他的心里又惊又惧,但隐隐的还浮现出一丝窃喜,惊惧的是当初洛心慈做过如此造孽的丑事,被靖王爷亲自惩处。如今又突然出现在这里,还被一向跟他不对盘的皇后娘娘钦点入殿,等于公开与聂暻为敌,这种情况落在别人眼里,肯定会认为洛家投靠了太子党,但对一项明哲保身的洛骁来说,他是万万不想卷入这储君之争的啊!

但除了这份隐忧之外,他也明白这对洛家来说又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对洛心慈的各项才艺一直非常有信心,尤其是文采和笛音,是多少文人骚客都趋之若鹜,大为赞赏的,这些绝对不是故弄玄虚,她京城才女的名号也并非浪得虚名。可以说,如果不是洛心慈自己造孽。现在站在这里,跟着他一起出席这迎宾大宴的绝对不会是洛婉婷和洛婉云,她的才情。不仅可以跟常月翘一较高下,甚至可能青出于蓝。

他培养洛心慈这么多年,就是期盼着她有朝一日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本来他已经放弃了这个念想,可现在洛心慈突然出现在这里,就等于是一次咸鱼翻身的机会,只要她能牢牢把握,或许会直接跃上枝头说不定呢?

不管过程如何曲折,洛骁在乎的只是结果,如果洛心慈真能因此入宫,洛家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想到这些,洛骁的心蠢蠢欲动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心底那份早就湮灭的希望瞬间又死灰复燃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这时,皇后看着洛心慈轻柔一笑,“你就是洛家的二小姐洛心慈?”

洛心慈犹豫了一下,先是点头继而又轻轻摇了摇头,“回娘娘,洛心慈不过是贫道以前的名字,现如今贫道既已踏破红尘,遁入空门,以前的凡尘之名自然也就烟消云散,现在贫道只是了尘而已。”

皇后笑了一下,上下打量了洛心慈一番,接着又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说得好,这凡尘俗世之名不过是个代号,叫什么并不要紧,难得了尘出家如此之短的时间就有了这般顿悟。只可惜你这龄年纪,瞧瞧你这身段,真是个清秀脱俗的美人胚子啊。”

洛心慈垂下头腼腆一笑,长长地睫毛垂下来在白皙的脸蛋上留下一弧暗影,那颤动的样子真是我见犹怜,“娘娘谬赞了,贫道乃是出家之人,既已决心向道,年纪与外貌不过是过眼云烟。”

“难得你小小年纪就已做到心如止水,不愧以前是才情兼备的才女,真不是那些庸俗不堪的粗鄙女子可以相比的。”

皇后满意的点了点头,丹凤眼微微眯起,状似无意般用余光扫了骆心安一眼,接着收回目光笑着洛心慈道,“了尘,本宫早就听说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仅在书画方面是一等一的高手,而且在音律上更有极高的造诣,尤其擅长笛音,不知是真是假?”

“这……”洛心慈的侧脸一下子红了,似乎被人当众夸奖有些不好意思,咬了咬嘴唇,一双眼睛带着水光紧张的看了四周一眼,引得周围不少男人连眼睛都挪不开。

看惯了这浓妆艳抹,珠钗粉黛的千金小姐,突然看一眼这青草般清新脱俗的小道姑,竟觉得比那美艳夺目的常月翘还要勾心心魄,就像习惯了大鱼大肉,突然尝一口小葱拌豆腐也是别有风味。

“皇后娘娘快别这样说,贫道对笛音……只是说是略通皮毛,绝对算不上什么极高的造诣,娘娘这样说可真是折煞了贫道。”

洛心慈一番急切的解释,让皇后一下子弯起了眉眼,“你不必自谦,本宫早就听过你京城才女的名号,这‘才情兼备’四个字你担当得起。”

说着她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开玩笑似的开口说道,“洛大人同样从小是一起培养,你那嫡女姐姐琴棋书画无一精通,而你却满腹才华成了京城赫赫有名的才女,这不更加证明你这丫头有这天赋吗?这会儿在本宫面前就别妄自菲薄了,还不快些演奏一曲笛音让在座的各位都听听,这一屋子的人可都等着你呢。”

一句话让洛心慈羞的连头都抬不起来了,但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她却勾起一抹讥讽又得意的冷笑,好像皇后这句话说到了她心坎里,骆心安那贱人本来就是个绣花枕头,只是有张狐狸精似的勾引男人的皮相罢了,内里压根就是一团草包,她凭什么跟自己斗?

以前着了那贱人恶毒的招数,她才会落到现在这个境地,但如果凭真才实学,十个骆心安也不是她的对手!

想到这里,她嘴角的笑容更甚,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却仍然一片羞涩可人的模样,怯怯的点了点头说,“……既然如此……贫道就先试一试吧,希望陛下、娘娘还有在座的各位多多担待。”

一听这话,皇后眯起眼睛,满意的点了点头,笑容满面的说,“好笛音自然得有好笛子相配,你这便随下人去畅音挑一根适手的笛子来吧。”

洛心慈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偷偷的环视四周,此刻的心情已经不能用欣喜形容,她简直兴奋的连手指都在打颤,恨不得立刻在当场露一手才艺,震一震在场的所有人。

她的笛音可是苦练了十多年才练出来的,从小她就是洛家的全部希望,张姨娘也步步为营,为了能成功把她送进宫,煞费苦心,不惜花重金聘请了各种老师教导她一切才艺,无论是舞蹈、古琴、书画……她都是出类拔尖的那一个,尤其是笛音,更是她的拿手绝活,甚至连教导她的老师,都夸赞她极有天赋。

如今咸鱼翻身,月上枝头的大好机会就摆在她面前,她说什么都不能错过,什么常月翘,什么赵将军的孙女……到时候不过都是她洛心慈的陪衬而已。

想到这里,她笑着一欠身,跟着小太监转身去了畅音。

这时,一直站在旁边乐得看戏的骆心安淡淡一笑,看着洛心慈这张几日不见越发让人作呕的脸,在心里啧啧两声感叹道,果然这皇后对她可是没有怀一丁点好意啊。

之前如果她还在琢磨这皇后突然让人表演才艺到底是什么意思的话,等洛心慈一迈进大殿的时候,她一下子什么都明白。

皇后先是让在场的所有官宦小姐表演才艺,接着又特意在文武百官面前暗示她骆心安是个毫无才华庸俗粗鄙的女人,不过都是为这洛心慈的出场做铺垫。

洛心慈从小就琴棋书画无所不能,又是京城里响当当的才女之一,自然有一身的“艺术细菌”,现在让她在文武百官和喀什国贵客面前表演她最拿手的笛子,必定会大放异彩,引来一片赞叹,如果运气好的话,可能因此直接洗脱以前的种种骂名,甚至可能被洛骁从新接回家再次成为洛家的最得宠的小姐。

而她骆心安,别提琴棋书画,连个正经字都写的不利索,拿什么跟洛心慈相比?洛心慈不过是洛家的一介庶女,都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她这个嫡女长姐却连一技之长都拿不出来,等她吹完笛子,两个女儿高下立现,洛心慈会成为人人夸赞的对象,而她骆心安却只能贻笑大方。

皇后这分明就是故意拿洛心慈来打压她,让她明白自己有几斤几两重,甚至可以说在近乎恶意的在针对她,恨不得搞得她名声狼藉,坐实她这贵女当的有多名不正言不顺。

可是骆心安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与皇后从无交集,无冤无仇,这女人到底为什么一见面就对她用这么阴损的手段?就算这女人早就对她和聂暻的关系心知肚明,做这一切也都是针对聂暻,可是她不过是个还没过门的“媳妇儿”,这位名义上的“婆婆”管天管地,也管不到她头上来吧,她身为一国之母,收拾聂暻的方式有的是,何必舍近求远来收拾她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靖王妃”?

难道我就长了张冤大头的脸,所以活该被看不顺眼随便谁都能针对一番吗?

骆心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目光也冷了下来,她本不是惹是生非的人,遇到事也是能躲就躲,绝不主动撩拨,但这不代表她就是个软包子,随便任人揉捏也不还手。

如果皇后的手段只停留在刚才当众讥讽她毫无才德的程度的话,她也就呵呵一笑翻个白眼就算了,可现在皇后竟然拿着洛心慈这把“抢”来恶心她,她就绝不会这么坐以待毙。

谁让她打心眼里不愿意再看到洛心慈那张令人作呕的脸,这感觉就像你一次次在我吃饭的时候拿着蟑螂在我眼前晃,那就别怪我把蟑螂和你一起往死里打。

嘴角微微翘起,看着洛心慈的身影迈出大殿之后,骆心安侧过头悄无声息的对旁边的小太监招了招手,凑到他耳边轻声吩咐了几句。

小淳子越听眼睛睁得越大,最后目瞪口呆又胆战心惊的小声说,“……贵女,这能行吗?”

骆心安拍了他一下,顺手塞给他一样东西,眼睛里闪过一抹笑意,“问这么多干什么,还不快去。”

小淳子不敢再多问,抓了抓头发,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快速地从后门溜出了大殿。休吉刚圾。

这时聂暻挑眉看了骆心安一眼,眉头紧皱,神色是前所未有的阴沉。

上次的教训看来这洛心慈还没有吃够,如今竟然还敢跑到这大殿里来跟皇后勾结,看来这女人是真的不想活了。

想到这里,他的眼睛里瞬间涌起一片萧杀的煞气,眉毛一挑使了个眼色,身后两个影卫便凑了上来,“王爷有何吩咐。”

“现在就去音,见到洛心慈就直接动手,提头来见。”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声音沉的几不可闻。

他当初就是太客气了,才给了这个女人机会,一次又一次的在他的王妃背后捅刀子,今天就算是父王阻拦,他也不在乎,他就是要把洛心慈的项上人头禽兽扔给皇后玩一玩。

一句话落地,影卫没有一句废话直接领命,骆心安惊得赶紧拽住两人,转头压低声音对聂暻说,“你疯了,在这种时候杀人?”

“怎么,我不能杀?”聂暻面无表情的看她一眼,神色冷凝。

你当然能杀,不仅能杀而且还能杀个痛快,可是杀人也得分清楚场合,哪怕你是权倾天下的王爷,也不能这样胡来啊!

骆心安深吸一口气,沉声说,“如果可能话哪儿还用得着你开口,我自己就恨不得直接动手了,可现在喀什国的人还有满朝文武大臣都在场,你这个时候杀了洛心慈事小,但万一背上一个滥杀无辜诋毁大晟的“帽子”可就事大了。”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聂暻如果敢在这么多人面前动手,肯定会留下个狂妄嗜血的骂名,尤其现在喀什国的人还在场,他这样胡来不仅是不给大晟面子,甚至对喀什国人来说也变成了“杀鸡儆猴”,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会把聂暻直接毁了,她绝对不能让他为了自己牺牲到这种地步!

想到这里,骆心安在桌子下面扯住聂暻的手,勾起嘴角挠了挠他的手心,轻声说,“阿暻,你还看不明白么,这件事洛心慈只是把出头的枪罢了,真正在背后操控全局的是皇后,就算你现在杀了洛心慈又能怎么样呢,皇后不仅皮毛未伤,我们自己还得惹一身骚,何必呢?”

“这件事说到底是冲着我来的,我想自己解决,你相信我一次行吗?你帮我的已经够多了,遇上红莲教时是这样,我在洛家被人诬陷是天煞孤星时也是这样,我不想什么事情都依靠你,变的一点自保能力也没有,万一哪一天你离开了,留下我一个人要怎么办?”

一句话让聂暻的脸色一变,狠狠地瞪她一眼,什么叫‘万一哪一天你离开了’?本王是那么三心二意水性杨花的人么!对娘子始终如一,不离不弃是夫君的第一准则,本王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还不如现在立刻怪病复发死了算了。

心里虽然有些不悦,但骆心安眨眼祈求的认真样子还是让聂暻看得心中一动,王妃真是好可爱好甜美好懂事,本王完全无法拒绝啊!

心里热腾腾的,可一张脸仍然瘫着,聂暻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虽然没有说话但已经是默认的意思。

虽然本王压根不吃撒娇这一套,但偶尔对娘子宽容也是夫君大度体贴的表现。

大殿里一片祥和,所有人都等着看洛心慈的表演,纷纷想看看这‘一笔一笛倾书客’的美誉到底有多让人惊艳。

坐在一边的巴隆一直在跟皇上攀谈,但明显看出情绪不高,甚至为了被俘的那些人质隐隐的还流露出了些许焦躁,但他掩饰的很好,并且识趣的没有再敢提俘虏的事情。

而坐在他旁边的尼泽尔,却紧紧地皱起了眉头,一张俊俏的脸阴沉着,看着一拨又一波没完没了的表演早就失去了耐心,细长的手指死死地捏着酒杯,如果不是刚才在聂暻那里跌了跟头,他现在不敢多说话,这会儿很可能直接掀了桌子转身就走。

而就在这个时候,大殿外传来了脚步声,跟着小太监去音的洛心慈走了进来。

她的脊背挺得笔直,脸上噙着志在必得的笑容,莲步轻移,袅袅娜娜的走到大殿中央,看起来仍然是副清秀可人的道姑模样,可这会儿眼睛里涌动的兴奋和得意,仿佛已经飞上枝头变成凤凰,甚至现在身上穿的也不是粗袍麻衣,而是一身灿可夺目的绫罗绸缎,就等着让所有人众星捧月,为她倾倒。

站在一边的骆心安瞧了她一眼,当目光落在她背后拿着的东西时,嘴角的笑容翘起来,她知道小淳子成功了,眼睛带着冷笑眯了起来,这一刻她就像静候的猎人一步一步的看着猎物迈入了早就挖好的陷阱之中。

洛心慈,这一次可是自己自寻死路,怨不得别人。

皇后看着她昂首挺胸的走进来,嘴角的笑意也深了几分,温柔的问她,“丫头,可是选好了趁手的乐器?”

洛心慈温婉的点了点头,从背后拿出了一支不同寻常的笛子。

这笛子不似寻常笛子那样,由碧玉或者象牙制成,也没有任何通通清脆之感,反而泛着一层古朴的棕灰色,通体有一层细细密密的纹路,里面泛着比笛身更重的颜色,远远看去就像某种神秘的图腾,厚重而敦实,带着一股无法言说的沧桑和神秘气息,让人一眼看过去根本就猜不透它的材质。

这笛子也不似普通笛子的大小,要更短更窄一些,细长的笛身上凿了几个孔洞,显得更加玲珑趁手,最的是这笛尾挂了一个长长的坠饰,上面由棕黄色和黑色的羽毛组成,再配上几颗玛瑙石,显得极具异域风情。

在场的人都不认得这东西是什么,纷纷疑惑的询问,“这是木笛吗?看着好像是老物件了。”

洛心慈闻言一笑,摇了摇头,用手指抚摸着笛身,颇有些卖弄的开口说道,“这的确是个老物件,不过不是木笛而是骨笛。”

话应刚落,在场人又是一阵惊讶,听说过玉笛、木笛和竹笛,这骨笛还真是甚是少见,闻所未闻。

而这个时候,谁都没有注意坐在一旁的尼泽尔和巴隆在看到这笛子的时候神情陡然一遍,接着整张脸都沉了下来,尤其是尼泽尔此刻已经攥紧拳头,死死地盯着洛心慈手中的古笛。

可惜洛心慈只顾着卖弄和炫耀,完全没有注意到两人的神色,拿起笛尾上那一串羽毛挂饰继续说,“这笛子是由鹰隼的一整条腿骨凿制而成,而这腿骨也不是随便一种鹰隼的就可以,必须是鹰隼之王秃嚾这个品种,否则吹出来的音色就不够纯正厚重。”

“这秃嚾之所以叫鹰隼之王,就是因为它是鹰隼中最凶猛的一种,长得健壮硕大,骨头通透有力,取骨之时,为了保证音色,必须在秃嚾还活着的时候稳准狠的剁掉它的一整条腿,可这东西的骨头太硬,有时候一刀没法完整取下,那这种骨头就没法再做成笛子,所以几百只秃嚾里也不一定能造出一根骨笛,正因为太稀少,诸位没有见过也是理所应当的。”

在场之人一听这话都跟着点了点头,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其中有人打趣道,“这洛家二小姐不愧是精通音律的弄笛高手啊,这样罕见的骨笛都了若指掌,我等佩服佩服。”

“是啊,这京城才女的名号可真不是白来的,果然皇后娘娘慧眼识珠。”

周围一片附和,有人跟着一起拍起了皇后的马屁,皇后闻言眼睛都得意的弯了起来,其实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这洛心慈竟然真的很有两下子,果然没让自己失望,她没有挑错人。

想到这里,她抬袖捂嘴轻笑一声

洛心慈跟着一笑,不用皇后说她早就已经迫不及待,纤纤十指往骨笛上一放,嘴唇贴上去慢慢地吐气,骨笛立刻就像活过来一样,微微的发出呜咽涕啼般的声音,悠远绵长,仿佛一望无垠的沙漠尽头飘来的一缕余烟一般,如泣如诉。

这时她吐气转气,骨笛厚重古朴的声音一下子陡然转急,似千军万马过境,又似长河呼啸奔腾,仿佛她吹奏的已经不是一首笛曲,而是直接将人身临其境的带入到磅礴画面之中,让人心神为之震撼。

一曲终了,娓娓余音萦绕四周,在场的人还沉浸在笛声之中,直到皇后率先鼓起了掌,所有人才回过神来,霎时间整个大殿里一片静默,接着响起了一片赞叹和惊艳之声。

“这骨笛的声音真是美,明明如此小的一只,却发出如此磅礴之音,让人闻之热血恨不得立刻上阵杀敌啊!”

一个侧将军如是说道,旁边有人紧接着说,“这还不是洛家二小姐的技艺高超?曲似人心,听二小姐一曲,便可知小姐内心定是蓬勃英气,宽广浩荡,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在下佩服!洛大人您可真是生了个好女儿啊!”

赞美声七嘴八舌的响起,洛骁一时欣喜的都不知如何是好,一个劲儿的自谦道“哪里哪里”,可眼睛里的洋洋得意却连压都压不住。

洛心慈这一曲笛音可是大大的给洛家还有她自己长了脸面,他早就盼着有一天洛心慈能在皇宫内院里大放异彩,如今这看来十六年的心血并没有白费,连常月翘的那花花架子似的舞蹈都能得到陛下的赏赐,那么洛心慈肯定会更加重重有赏,到时候洛心慈和洛府可就因祸得福,咸鱼翻身了!

他已经忘记自己曾经发誓一定要惩治洛心慈,这一会儿恨不得再把这个二女儿八抬大轿的迎回家,而正当他这样殷切期盼的时候,周围的女人纷纷对洛心慈投去了嫉妒又羡慕的神色,她最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时刻,脸上的欣喜一下子溢于言表,连掩都掩不住了。本书最快更新百度搜索爪机书屋

她就知道自己选对了乐器,在音律方面她可是行家,自然明白手里这骨笛定然音色不凡,如今好器配好技,这样罕见的乐器配上她的笛技,怎是寻常那些花里胡哨的舞蹈可以比拟的?

想到这里,她在心里得意的笑了起来,骆心安那贱人花尽心思来害她,以为她出了家破了相就能万无一失,可结果她现在还不是名正言顺的满誉而归了?

心里越发得意起来,她甚至都没有注意到人群之中的骆心安就站在离她不远的位置上,这会儿看到她越发洋洋自得的表情,骆心安眨了眨,像看戏一般,在心里啧啧两声,好妹妹你就继续笑,最好一会儿大难临头的时候还能笑得出来。

在看到骆心安手里那只骨笛的时候,聂暻就已经猜到了骆心安肚子里打的什么注意,这会儿看到她越发狡黠的表情,聂暻纵容一笑,慵懒的靠在椅子上,等着一起看好戏。

皇后这时在一片潮水般的赞叹声中,是时候笑着开口,“既然在座各位都对着骨笛颇有兴趣,而心慈这丫头又正好在场,不如就让她再演奏一曲如何?”

周围响起一片叫好声,洛心慈更是对这种出风头的事情求之不得,旁边一圈人甚至都迫不及待的凑上来,想要亲手摸了一抹这罕见的骨笛,而就在这个时候——

“砰!”一声巨响。

一条鞭子狠狠地抽过来,将面前的桌子顷刻间劈成了两半,桌子上所有的美味佳肴琼浆玉露都摔在了地上,盘子碗筷瞬间碎了一地。

在场一刹死一般宁静,接着在场的一群宫女和千金小姐全都吓得惊叫起来,纷纷逃似的往两边多。

这时尼泽尔收回鞭子,倏地站了起来,完全不顾这一地狼藉,走到洛心慈面前,直指她的鼻子,在她完全吓傻的时候,凶狠的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骨笛,看着骨笛上那一串羽毛挂饰,气的全身都在哆嗦,毫不犹豫的狠狠地抽了她一记耳光,“好个不要脸的贱女人!你怎么敢!?谁给你的这个权利!”

说着他倏地一转头,目眦欲裂的看着老皇帝,怒斥道,“我喀什怀着建邦友谊之心前来出访,不被以礼相待也就罢了,却受到如此奇耻大辱!大晟贵为一朝大国,就是以凌辱他国之神,肆意屠杀亵玩来寻欢作乐的吗!”一嫁大叔桃花开

话音一落,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洛心慈更是直接傻在原地,嘴角被打的都挂了血,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甚至都来不及收起洋洋得意的笑容就直接僵在了脸上,整个人在一刹那间都被打懵了。

这尼泽尔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凌辱他国之神”?

难道这鹰隼是喀什国的神明!?可她为什么之前一丁点也不知道!

洛心慈的脸色死一样惨白,捂着脸惊恐的看着被尼泽尔抢走的那只骨笛,而上座上的皇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搞懵了,等瞬间反应过来的时候,心口一沉,一张脸跟着瞬间就扭曲了。

看着两人陡然突变的表情,骆心安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脸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这场她精心设计的好戏总算拉开了序幕,接下来恐怕有人马上就要乐极生悲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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