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为官 - xp1024.com
《平淡为官》


第1章 1.黄粱美梦

徐青睡了很久,自从进入秋天以后,徐青就莫名得了一种嗜睡的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往年到了秋天的时候,徐青其实并没有这个习惯,秋天可是个到乡间去看稻谷丰收的好季节,像他这样的闲人,对于美景可是没什么抵抗力的。

可今年他却突然有了,每一次都睡的很久,而且一次比一次睡得久,要不是家有余资的他不用上班,或许早就被自己的老板所开除了吧,可今天的一睡,却格外的深沉,相比起之前,犹如进入了永恒一般,他自己都差点以为自己要一睡不醒了,直到恢复了意识,眼前开始出现了亮色的光芒,徐青这才安下心来,知道自己还活着。

睁开眼睛,眼前霍然敞亮了起来,看着眼前的事物,徐青又闭上了眼睛,摇了摇头,再度睁开,好吧,又闭上了,等第三次睁开的时候,徐青的脸色真的有点发青了,给自己的脸上来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看着那古色古香,徐青两眼发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我这是在哪儿?难道是进别人家了?”看着眼前如此陌生的屋内设计,徐青自己对自己说道。

这是徐青让自己冷静下来的一种方法,曾经作为背包客浪荡过几年的他,也去过不少的古镇,住过不少以古风为特色的客栈,虽说现在自己所处的这间房里没有了中央空调和电视机、电脑等一切现代设备,屋子里还有一股浓郁的中药味道,可穿越这一点,徐青暂时还是没想到的。

可还没等徐青把脑海之中的杂乱与这古朴的现实相联系起来,徐青小声的自我发问却引来了房间外面的一阵喧闹,随后就是一阵脚步声传来,还没等徐青有个准备,一个大概只有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儿穿着一身的细布衣裳就出现在了徐青的面前,看见徐青是醒着的,这小女孩儿的脸上立马表现出了惊喜的模样,对着徐青说道:

“老爷,您总算醒了,夫人都快急死了。”

话一说完,小丫头就想要走上前来照料,徐青看着走过来的人,心里一慌,什么老爷,还什么夫人,这难道不是客栈,是夜店?我跟那个夫人玩了cosplay,有来了个*******不可能啊,什么夜店现在玩的那么惊奇了?再说了,这夜店哪会有让这么小的孩子来当员工的,这可是犯法的啊,徐青的脑子里面乱乱的,对于眼下的状况,他有些理解不能了,只能伸手,把即将靠近自己的小丫头给挡了出去,急声说道:“姑娘,你先别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啊,奴婢知道了,请老爷吩咐。”

徐青有些懵,这自称奴婢的丫头也有些懵了,难道老爷是病糊涂了,怎么叫起自己姑娘来了,这可是闺阁中的小娘子们才能用的称呼,自己只是一个签了卖身契的奴婢,怎么能用这么美的称呼呢。

恩,想来也是了,这半个月下来,整个浙东路连连大雨,万顷良田都变成了稀泥地,数十万百姓嗷嗷待哺,光是这平阳县一隅,就有灾民数万,从浙东路北部,更是有十数万灾民滚滚而来,想要借道平阳前往福建路和江西路。

这么大的灾情,即便是城中百姓也早有所闻,老爷看见灾民受苦,朝廷粮食又拨不下来,情急之下,有了些风寒,静养了两天,有些糊涂也是正常的,就这么的,这丫头自己劝慰了自己,走下床边,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等着徐青这位大老爷的吩咐。

丫头劝慰了自己,徐青可没有那么好的自我安慰功能,看着眼前的少女,徐青的脑子里,无数思绪杂乱纷纷,这里到底是哪儿,还有眼前的这个人跟自己又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何会站在门外守着自己?

还有自己又为什么被叫做老爷,打眼看了看自己住的地方,并不算多么的富丽堂皇,甚至还能说很穷,别说是电视机了,看着旁边被这丫头点燃的烛台,想来这房间里应该是没有电的。

还有周围这一圈,虽然说很大,可也同样很空旷,采光也不是特别的好,所有的窗户都是木质的,并没有玻璃,整个屋子看起来阴森森的,配合上外面的雨声,简直就像是鬼屋,

尤其是徐青的眼睛扫了好几圈都没有看到过一次卫生间,根据徐青的推测,估计热水器也是没有的,也不知道抽水马桶、自来水管只来的东西有没有,这样不通水电的地方想在现今的中国找到,都已经是很困难的事情了。

看到这些,再想想自己在睡觉之前明明是躺在了自己舒服的床上,现在一睁眼却是在这木板床上,徐青的脑袋有些清醒了,尤其是自己的这一双手,实在是有些过于纤瘦了,骨节分明,看起来就不像是自己的,显然,自己是进入了另一个人的身体,到了另外一个时间点上了。

不过对于眼前这个事实,徐青还是有些接受不了,穿越,这也太滑稽了吧,也正因为太滑稽了,所以对于自己附身与其他人身上,变换了一副身体这一点,徐青倒是没有太多的惊讶了。

可再滑稽,现实总是能够给徐青以最为致命的打击,眼前的这一切是如此的真实,真实到那条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徐青甚至都能感觉到它的重量,这不是假的,自己真的有可能,来到了一个或许陌生,或许熟悉的时代了,大脑之中一确定这个,徐青的心虽然依旧在慌乱,可总算稍微平定了一些。

起码现在的他,总算是知道自己现在不在现代,而是在古代了,这总归还是要比什么都不知道,稀里糊涂的以为这是夜店,要好得多了,能知道总比不知道要好,不是吗?看着眼前的小丫头,徐青准备再套些话出来。

确定了要从眼前这丫头嘴里套出些话来,可怎么做,却又让徐青犯了难,他可不太懂古人是怎么说话的,光看那文言文,可是相当的复杂啊,自己这具身体的主人好像还被叫做老爷,显然是富裕人家,这样的出身,识文断字应该是必备的,要是自己一出口就是粗鄙之语,那可就不太好了,秉持着少说少错的这个观念,徐青开口了。

“那个,小丫头,我叫什么名字。”

(本章完)

第2章 2.面对现实

绿萝靠在房间的一角,本不敢有所大动作,听到老爷招呼很是顺从的就走向前了一步,可等听到自家老爷说出的话,绿萝吓得连往后退了散步,退到最后无路可退,纤细的腰肢已经撞在了高台上,这才停了下来,看着自家老爷,嘴唇颤颤,说不出话来,只等过了好久,才颤颤巍巍,带着哭腔的说道:

“老,老爷,你这是得了癔症啦?”

癔症,就是所谓的精神病,在这个时代,也可以解释为脑袋有问题的病,比如失忆之类的病症,也大多涵盖与其中,绿萝短促之间,也只能想到这一点,说完话,就紧盯着徐青的脸,要是老爷真成了傻子,那夫人,还有少爷们可怎么办啊,绿萝心里很是单纯的想到。

老爷虽然为了刻板严肃,可在对待下人方面却是很和蔼,很少动辄打骂,再加上家中的少爷大多还未成年,府中姬妾也很少,家宅之中就没什么肮脏的事情,这对于绿萝这样的姑娘来说,可谓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再加上老爷还是科举出生,在这之前也只是个农家子,在做了官之后,是苦民之苦,急民所急,在百姓之中素有声望,可谓清流,绿萝等人平时出去才买货物,也经常能听到百姓对其夸赞,这也是为什么绿萝会哭成这样的原因。

“丫头,我只是问你个问题也怎么还哭上了?”徐青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只是简单直接的问了一个问题,竟然就把小女孩儿给吓哭了,这让徐青有了些负罪感的同时,心里也有些迷糊,但看小女孩儿担惊受怕之情不似作假,徐青只得赶紧说道:

“我没有得癔症,只是睡得久了,脑袋有些迷糊,想要你帮我来梳理梳理而已,你不要惊慌,我没事,没事!”边说着话,徐青心里默默的流着泪,这到底谁是被穿越的那个啊,现在该六神无主的应该是自己好吗,你个熊孩子怎么就先哭上了呢,要哭明明应该是我先的。

对于古代,徐青可是一点都不向往,在他眼里,古代没有电,没有自来水,没有抽水马桶,上厕所很麻烦,一点都不现代化,更重要的是,在这个时代,人均寿命低的可怜,只要随便来一个伤寒之类的小毛病,就能把一个人给活活折磨死,这样的生活,徐青可没有半点兴趣。

当然,还有那说话绕来绕去的文言文,说实话,对于那些国宝,徐青是一点喜欢的心思都没有,只有在博物馆看到了,徐青才会有那么点兴趣,可也只是那么一点而已。

这就是徐青对于古代的全部印象,无论哪个朝代都是如此,只不过盛世好点,衰世差点而已,古代的能工巧匠就算再厉害,他也照样没有进入工业化,更别说现代化了,对于他这样的电脑一族,一天没有电脑就是度日如年,让他这样的人回到古代,简直就是受苦受难。

而在现代,靠着父母的余荫,他在自己所居住的城市有着二十多处的房产,所有的房子光是每个月的租金就够他潇洒的了,看看演唱会,出门散散步,买辆小轿车,对于他来说,都没什么太大的难度,过着这样没理想但富足的生活,徐青一直觉得自己挺幸福的,让他来到古代,想哭,也是正常的了。

不过小姑娘那我见犹怜的样子,还真是激起了徐青心中的父爱,面对那么一个关心自己的小萝莉,徐青也确实是恨不下嘴骂人,只得用很是舒缓的腔调对着眼前的小姑娘说道,把自己心里的委屈给压了下去。

绿萝很害怕,他原本是农家子,生长在农村,自然听过很多关于鬼怪的传闻,其中就有得了癔症就是被恶鬼附身的故事,现在老爷的模样正与传闻之中一模一样,这叫绿萝怎么不怕。

待听到眼前的老爷说自己不是癔症,只是睡得久了,绿萝这才缓过了神,对于自家老爷的话,绿萝还是很相信的,她从8岁就被卖进了徐府,到现在整整三年的时间,对于徐府,小姑娘早就有了依赖感,徐青作为徐府的主人,自然是被绿萝这样的忠璞全心全意看待的。

反过来就开始暗暗责怪起了自己,自己吓自己,我就说么,老爷乃是经过了殿试,看见过官家的文曲星,自然有诸天庇佑,怎么可能入了邪呢,这一下,绿萝就如实的将徐青问出的问题一一解答了,而徐青也总算是知道了一些关于这个世界的点点消息。

等到半个时辰以后,徐青在警告了绿萝不准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之后,绿萝就被徐青以需要休息为借口给赶出去之后,徐青躺在床上,看着那雕着精美花纹的木床,心里空荡荡的。

“大宋朝,呵呵,不错,起码比其他朝代要舒服些。“徐青自说自话道。

自己在这个世界,还是叫徐青,这一点值得徐青欣慰,只不过这个青字从青山绿水的青,变成了清朗的清,多了个三点水,徐青虽然感到变扭,可倒也觉得还好,毕竟在古代,人见人很少叫名字,大多叫字,这也是让徐青很不习惯的一点,名字都已经够难记的了,竟然还有字,有些人还有号,这可真是要累死他了。

对了,他自己也有了个字,为岂弟,这可不是岂有此理,弟弟的意思,而是从诗经中摘出来的,意思是天将明的意思,显然给他取这个字的人,对他有着很高的期待,而根据绿萝所说,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也确实是很厉害,22岁变考中了进士,虽然名词不算太高,可能在这数十万人中脱颖而出,不得不说,徐青还是挺佩服的。

只不过这后续嘛,就有些不尽如人意了,像他22岁便高中进士的人,理应青云直上才是,可从宝元元年中的进士,到了现在都庆历元年了,足足五年的时间,他却还是个小小的县令。

而且还是浙江东路,温州府下辖的平阳县的县令,这年头的温州,可没改革开放之后的温州那么富裕,完全称得上是穷乡僻壤,能在这地方当县令的,大多都是得罪了上差的人。

显然,徐清的官运不是特别的亨通,至于原因,那就不是绿萝能够知道的了,所以对此,徐青也不太清楚,面对这个世道,徐清真是有眼睛一番,再死一回的冲动了。

(本章完)

第3章 3.徐王氏

不过冲动终究还是冲动,要让徐清自己把自己给弄死,这可真是难为他了,就这么自己发着呆,躺了没过一会儿时间,只听门外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紧接着好几个人就冲进了徐清的房间,徐清甚至都没来得及掩饰一下自己脸上苍凉的表情,就只能愕然的看着这冲进来的一拨人了。

“相公!你总算醒了,真是谢天谢地,泰儿和宁儿可还小,你要是去了,这可怎么办呐。”

一进门,其他人只是站在床边不动换,唯有一位穿着颇为华丽的美妇人冲了过来,听他叫自己相公,显然,这位就是自己的结发妻子徐王氏了,徐青看着这美妇人,虽然称不上绝顶美色,不过却有着一股子现代人没有的温婉,衣着虽说华丽,可在骨子里透着的却是清雅,光看神貌,随时二等姿色,可若是把这些加起来,却着实有些让徐清看傻了眼。

自己这媳妇儿,好像还不赖哈,这倒是让徐清的心情好了不少,毕竟能够有个漂亮点的女孩儿陪着,就算不喜欢,起码心情也好了不少,再加上通过自己这媳妇的容貌和绿萝曾经说过的他跟自己这媳妇是头回结婚,这也让徐清算是知道了自己的年龄,这也是他开心的原因。

听绿萝那丫头一直在叫老爷老爷的,虽说徐清知道这老爷只不过是个称呼,并不代表他真的已经是老爷爷了,可徐清的心里毕竟还是怀疑的,谁叫现在这皇帝改年号贼勤快,几年一个,简直就是折磨人,尤其是像徐清这样空降下来的,那就更算不清了,从宝元到庆历,谁知道这里面是多少年啊。

所以徐清心里还是有隐忧的,生怕自己是附身在了一个糟老头子身上了呢,这下见到徐王氏这个妻子,徐清总算是放下了心里的大石头,这一点,确实让他那颗忧伤的心转暖了不少。

徐清在自己坐着春秋大梦,徐王氏则是直接向着徐清的床边冲了过来,趴在徐清的床头二话不说就眼泪狂涌,看上去就不像是装的,显然是伤心极了,徐清看着这人,逼迫着自己冷静下来,看了看一旁躲在角落里的绿萝,心里恨恨作罢,这丫头,真是嘴上没把门的,要不是看在绿萝还算知晓轻重没有把他失忆的事情说出来,徐清非得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小丫头不可。

看着哭成泪人的徐王氏,徐清知道,自己还是得说些话的,不然要是让她自己在这儿哭,指不定自己今天晚上就不用睡觉了,所以尽管心里有些别扭,徐清还是勉强伸出手去轻轻拍了拍徐王氏的背,低声劝慰道:“夫人,我没事。”

说出夫人两字,徐清只觉得自己掩盖在被子底下的身体都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这女人虽然现在是自己的老婆,可在前一刻,这女人可还都是别人家的老婆,她之所以哭,也是因为自己的前身,现在让自己来劝慰,徐清是真的有些难以习惯,所以说完后面三个字,徐清嘴巴吧唧两下,只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还是没继续说。

毕竟这周围正在关心着自己的人,并不是在关心自己,这话虽然听起来挺怪异的,可理就是那么个理,他们关心的,跟徐王氏一样,是那个已经不知所踪的徐岂弟罢了。

徐清是没话说了,可不代表别人也没话说了啊,徐清这昏迷了虽然说只是一天,可对于徐王氏来说,却像是一年一般漫长,在这个夫为妻纲的时代,夫君就是妻子的天,就是一个家的顶梁柱,虽说平日里徐清对徐王氏并不算太好,可徐王氏看待徐清,却像是自己的天一般。

徐清病倒了,徐王氏的天就算是塌了,徐清病了一天,徐王氏也就守了整整一天,可谓是神不附体,不时的还要安慰小儿子,这一顿忙下来,徐王氏也就一整天都没有休息,直到刚才半个时辰前,实在有些撑不住了。

这才离开了徐清的房间准备去休息会儿,可就算是休息,徐王氏也没好好休息,在睡觉时,为了防止相公有什么突然的变故,徐王氏甚至连衣服,都没有脱,和衣而睡,为自己的相公能如此,徐青要是知道,绝对是要感叹个没完了。

徐王氏要不是累到了极点,是绝对不会离开自家老爷的房间,可正准备休息,绿萝就急急忙忙跑到了徐王氏的房间,将老爷行了的消息告诉给了徐王氏,奇迹般的,徐王氏一点都不觉得困了,带着人就到了这里。

看着此时此刻醒转过来的老爷,还有背上传来的温度,那是老爷的手,意识到了这一点,徐王氏有些激动,这对于徐清来说只不过是安慰一般女性的姿势而已,可对于徐王氏来说,却是他们两个人难得的一次身体接触。

徐王氏感受到了这一点,心中的火陡然间被点了起来,再加上一天的胆战心惊,现在一家团圆的景象,算是刺激到了徐王氏那可敏感的心情,素来视礼法如天般的徐王氏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扑向了徐清的怀里,把徐清紧紧的抱住,周围一圈人都差点懵了。

自己家夫人平日里最为注重礼法,别说是扑在老爷身上了,就算是路边闲逛,也鲜少牵手,这样的夫人,竟然会主动去拥抱老爷,这还真是怪事,怪事啊,不过有这点怪事也好,老爷和夫人以前就是因为太相敬如宾了,这才会让那些人趁虚而入,不然的话,哪还有他们的份,不少奴仆心中如此想到,只不过明面上却是没有任何的表现,一个个都是开心的。

他们是真的在开心,为徐清的好转,也为自己夫人和老爷深厚的感情。

“老爷,你醒了就好,你醒了就好,呜呜呜呜。”徐王氏扑在徐清的怀里边哭边说道,其语之悲怆,连周围不少陪着他们从老家来到平阳的老奴都有些触动的擦了擦眼泪,这一幕,他们可是好几年没看到过了。

(本章完)

第4章 4.有了孩子

徐清看着这一幕,却是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了,刚来到大宋朝,虽然身体变成了古人,可徐清的脑袋,却还是现代社会的脑袋,他也从来没有过过一天的古代生活,面对这位结发妻子,徐清顿生一种自己成了隔壁老王的感觉,心里膈应的很。

但膈应归膈应,他也知道,这个时候要是把这位徐王氏给推开的话,是绝对要出大事的,所以徐清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继续拍着徐王氏的背,脸上也勉强挤出了一丝宽慰的笑容,只不过这心里面吗,则是正在泛着苦汁呢。

‘这些人到底是谁啊,怎么就没有一个人来给我介绍介绍,搞的好像都跟我很熟一样,这让我很尴尬啊。’

徐清在心里自己对自己说道,要是这个时候有认识的人,那他还能转移话题,趁势也就罢别人家的老婆徐王氏给甩开了,可打眼一看,在座的所有人,他一个认识的都没有,还全部穿的都是古装。

配合上外面那稀里哗啦的雨声和桌角那被风吹得变形的小火苗,总有那么一股子再看恐怖片的感觉,这让徐清很是不适应,只想快点找个人说说话,转移一下话题,情急之下,向着周围人群中视线一阵扫射,立马就盯住了站在前排的两个小孩儿。

刚才徐王氏不是说宁儿和泰儿吗,从站位来看,应该就是这两个小孩儿没错了,只不过,这两孩子到底谁是宁儿,谁又是泰儿,还有他们的全名是什么,这就不是徐青能知道的了。

绿萝作为一个丫鬟,主人家的名字当然不能时刻摆在嘴上,除了老爷的姓名之外,其余人的就很少知道了,所以从她那,徐清知道的极其有限,不过这个时候,徐清也只能不管这些后续的事情了,反正两个小孩儿站一起,不是宁儿就是泰儿,一起叫,总归是没事的,徐清这么想着,及开口说道:

“宁儿,泰儿,过来我看看。”

说完话,徐清就有些紧张的看向了两个孩子所在的位置,虽然他心里觉得这两个孩子是自己的孩子,可凡事都有个例外,保不准这古代就是比较喜欢用童工也说不定,而这两个童工就恰巧比较受宠,所以穿得比较好也有可能,对于这个完全陌生的朝代,徐清的生活常识完全接近于0,更为艰难的是,要是自己说错了,那两个孩子确实不是自己的孩子,徐清想,那得多尴尬呀。

幸好,徐清脑补的事情并没有发生,那两个小孩儿只是奇怪的看了自己一眼,随后就走了过来,徐清看着他们走过来的身影,心里不由得默默松了一口气,果然,自己的猜测没有错啊。

脑袋里想着自己的事情,可徐清表面上的功夫却是没有停止,想象着自己当年是怎么被长辈们在年幼的时候捏脸蛋的,徐清就有样学样的从徐王氏手臂的夹缝中伸出手去摸了摸这两小孩儿的脸蛋,想着自己病了那么久,这这两小孩儿应该也挺担心的,就准备说几句话,安慰两小孩,再接着孩子的借口,让徐王氏早点回去休息。

可等他正打算开口说话之时,徐清敏锐的看见这两孩子的眼神竟然有些闪躲,其中那个矮一点的还好,只是能看出很不习惯自己的亲近,而另外那个高大一点的男孩儿,眼神之中甚至都有点恼怒的感觉,徐清心里一晃,知道自己预料错了。

自己这身体的原主人,不受自己孩子的待见啊,徐清在心里想到,手也不动声色的收了回来,此时的徐清深怕被人发现出不对,大脑快速的旋转着,嘴上却是漫不经心的说道:“宁儿,泰儿,为父生病的这段时间,功课怎么样?”

这是徐清经过精心设计所说出来的话,从这两孩子的反应来看,显然原本的徐清在这两孩子的心目中并不算特别的亲近,根据徐清自己的经验,孩子之所以会不亲近自己的父母,唯有两点,要么徐清是个不苟言笑,特别严肃的人,要么徐清就是个对徐王氏不太好的人。

因为在徐清的观察下,这两孩子对于徐王氏的关心要远远超过对自己的关心,在自己手收回来以后,那个高大一点的男孩就站到了徐王氏的身边,母子情深,可见一斑。

对徐王氏好不好,从现状和周围的气氛来看,好像并不是特别的好,具体怎么样徐清仓促之间也不知道什么,可严不严肃这点,光是从府中众人对他的态度就能看得出来,自己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是个相当严肃的人。

确定了这一点,徐清的思维就有意的靠向了严肃的这一方,试想,这么严肃的人,再加上农村出身,完全是依靠读书才让自己从一个种地人家变成了礼仪人家,最后还当上了县令,虽说官不大,可要真想当到这一步,也是不容易了。

放在现代,这县令等同于是县长,并且还是兼职无数,没有政委和人大制衡的县长,从社会的最底层爬到了统治阶层,徐清靠的是什么,那么这样东西就必定是他念兹在兹的,这是人之常情,无法避免,经过了这番思考,徐清才问出了这句话,背后的思考,不可谓不深了。

甚至徐清为了保证自己的话不犯错,把很多细节都给省去了,比如说‘先生’这两个字,还有正在读的那本书的名字,这些徐清都没有说,要是按照正常来说,作为老爷,必然会知道自己家中的孩子有没有请先生。

可徐清心里却必须要去想,自己也是个读书人,会不会徐清是自己来教,而不是请先生的呢,虽然看自己与孩子们的状态并不好,可凡事都有万一,说不定他们甩脸色给自己看,就是因为上课的时候自己管的太严了也说不定,就是因为那么点不确定,徐清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把这个词,划出了语句之中。

而作为父亲,也必然会知道自己的孩子到底读到了那本书,但徐清初来乍到,什么都不知道,深怕什么都说错,所以走一步猜三步,也将这段话隐了去,最后说出来的,就是那么一句简短而又带着点颤音的话了。

(本章完)

第5章 5.怪异的反应

“父亲,孩儿今天已经将《论语泰伯篇》记下,还写了10张永叔先生的大字,父亲大人,尽可考校。“徐清的话一说完,那个稍微高一点,走到徐王氏身边的小孩儿就开口说道,话语之中,还带着些微的自傲,看着自己这个父亲,有那么点挑衅的意思,徐清看在眼里,不由觉得很是奇怪,这孩子自己也没招他惹他,怎么用这种眼神来看待他,莫不成是自己这身体的原主人曾经做过对不起这孩子的事?

徐清想不明白,同时,他也并不清楚一个八岁的孩子就已经学完了千百三到了四书五经是个什么概念,而永叔先生的字帖又是个什么东西,徐清也是一概不知,反正听这孩子的口气,好像挺厉害的,还要自己考校他,徐清心里一个咯噔,我这脑袋空空,即便是上学时学过的那几句,现如今也忘得差不多了,要是一出题,这题目不是那上面泰伯篇里的,岂不是要出洋相?

徐清的心里一阵焦急,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徐王氏听到自己孩子的这番话,立马来帮自己的相公解围了,只见这美妇人从被子上支撑了起来,把一只手搭在眼前孩子的手臂上,嗔怪着说道:“宁儿,你父亲这才刚刚醒来,还需要多多休息才是,考校的事,还是等老爷康健之后再说吧。“

那孩子,哦,不对,这时应该说是徐宁了,徐宁原本睁着一双大眼睛高傲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待听到一旁的母亲开口发话,立刻就把头转向了自己的母亲,表情虽然有些不服的感觉,可却终究没有再多说什么,眼神之中的那份亲近,即便是徐青也能看得出来。

不过徐青对此倒不会有什么吃醋的想法,毕竟这两孩子对于自己来说,完全是陌生人,陌生人和另一个陌生人的亲近,徐青也实在是做不出他想,就那么看着,还觉得挺感动的,而在心里,则是对徐王氏这个女人顿生感激涕零之念。

这下子自己总算是不用出丑了,顺便还知道了这两孩子到底谁是宁儿,谁是泰儿了,一箭双雕啊,看着眼前的徐宁,徐清故意咳凑了两声以附和徐王氏的说法,那美人见自己的相公咳凑,顿时慌乱了起来,把头转向徐清,小声急切的说道:

“相公,你还好吗?需不需要再加床被子,药已经让下人去煎制了,很快就能好,相公还是要多加休息才是,家宅之中,老爷不用担心,只需养好身体,才能再为陛下效力啊。“

徐王氏看见自己相公又咳凑了起来,心里没有任何的怀疑,这几天下来,城外不仅是饿死了人,听守城的卫兵所说,甚至还有很多人因为于牲畜杂处而得了疫疾,已经有不少人死了,这个时候,老爷身为一县父母官,心中焦急而孕病症也是情有可原,对于自己相公为国为民的这份想法,徐王氏心中十分的了然。

每当自己想要瞌睡的时候,徐王氏就会把枕头递上来,让自己打瞌睡,这无疑让徐清对徐王氏这个女人产生了好感,看着那美妇人的眼睛,徐清心想,我现在也确实是需要静一静才好,要是再说下去,指不定还要被你们套到什么话呢,想到这,徐清看着眼前的徐王氏,不得不表演了起来。

“恩,我确实有些困,额是乏了,夫人,要不你们就…“

不得不说,表演的很差劲,对于古代用语,徐清完全是从古装剧里吸收得来的,这些词源自不同朝代,而每一个朝代的说法又不同,混杂在一起,徐清一开口,就觉得什么话到了嘴边,都得转个弯,这么一来,他说起话来给别人的感觉,颇有些像是口吃,很滑稽。

表演到一半,徐清就发现自己咽不下去了,他自己本来想说的是‘要不你们就退下吧。’,可话到嘴边,却发现了一个大问题,那就是其他人能退下,可自己应该怎么让徐王氏退下呢?

这可是自己名义上的妻子,并且还是给‘自己’生了两个孩子,要让他退下,徐清怎么想,好像都有点伤人的感觉,这尽管是陌生人,可徐王氏好歹还替自己挡了两支箭,这么做,徐清实在是有些抹不下脸,不过徐王氏倒是闻弦而知雅意,听到徐青的前半句话,理解了后半句话,脸上的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看向徐清很是知书达理的说道:“老爷若要休息,那妾身便先离开,不打扰老爷休息了。“

“哦,好,好,那,夫人路上小心,为父病气过重,你身子虚,经不得在这遭罪,还是早些回去休息也好,我这里,娘子无需担心,有众多仆役可供调遣,若是有事,必然会通知夫人的。“

徐清没想到徐王氏对于自己让她离开的话竟然会表现的那么淡定,讲道理,这个时候换上任何一个正常的老婆不都得说点要陪着的话吗?怎么徐王氏表现的就好像本来就不应该陪着的样子?

徐清再看看周围的仆役,好似也对徐王氏的这句话并没有什么反应,依旧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下,仿佛刚才徐王氏没有讲话一样,只有徐宁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冷,除此之外就没有多余的反应了,徐清心里不由产生了些许的疑问,这状态,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一对夫妻啊,这也太相敬如宾了吧。

‘看来这对夫妻,并不像是自己想象的那般相亲相爱啊。’徐清在心里猜测着,嘴上的动作却是没停,憋了好大一口气,才算是把这番文绉绉并且不伤人的话给讲了出来,坐在旁边的徐王氏也没有什么异样,笑着点了点头,对徐清说了几句宽慰的话,便拉着自己的两个孩子起身离开了,一时之间,本来人流湍急的小病房顿时冷清了下来,只有绿萝一个人站在房间的小角落里,等候着老爷发话。

“绿萝,夫人她,不会是生气了吧。“

看着徐王氏离去的背影,徐清百思不得其解,作为一个小小富二代,徐清谈过不少的恋爱,见过的女生也就不少了,可以说什么性格的,他都碰到过,在经验上还是挺丰富的,可像徐王氏这样自己赶她走,她还笑的人,徐清是真没见到过,一时之间剩自己一个人了,甚至都觉得有些毛骨悚然的,看着一旁的绿萝浑如没事人一般,徐清心里实在是好奇极了,一开口就把这问题问了出来,却没想到,从绿萝的口中得到了一个让徐清诧异的答案。

“老爷,夫人不会生气的,老爷与夫人已经5年没有在一个房间休憩了,若是要生气,岂不是得活生生气死了。“

(本章完)

第6章 6.镜中人,自迷茫

绿萝略带些责怪的语气让徐清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这番话,徐清还是听明白了的,无疑,绿萝的话证明了自己的猜测,自己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显然和自己这位妻子的关系,并不是特别的好,不然五年都不想亲近一下,这可不像是一个爱老婆的男人所为啊。

至于其中原因,徐清就不知道了,不过男人不喜欢自己的老婆,原因无非也就那么几个,要么是妻子过于彪悍,两人性格不符所以关系搞僵了,要么就是在外面有人了,通过徐清的观察,徐王氏性情舒缓,长的虽称不上漂亮,但称得上标志,再加上那气度,起码用徐清的眼光看,是个持家的好女人,这么一想,徐清就有些倾向后一种了。

毕竟这个时代的男人,尤其是当官的男人,大多都有姬妾若干,这具身体看上去也就二十六七岁的样子,也正是虎狼之姿的时候,有些花前月下的故事和美人也并不奇怪,只不过为了美人而忽略了自己的妻子,这倒是让徐清很是好奇,那姬妾到底是有多美,竟然能让他与徐王氏五年的时间都不在一起睡觉?

‘或许是自己想错把徐王氏想的太好了,其实徐王氏也有问题,不然五年时间,古人活的又短,怎么可能一天都不去一次呢?’

徐清脑袋里糊里糊涂的想了很多,有些心烦意乱,对于这个世界,他是初来乍到的,什么都不懂,什么都只能靠猜,这让过惯了不依靠逻辑,仰赖本能存活的徐清实在有些难受,伸手挥退了站在房间角落的绿萝,徐清在床上又躺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从被子里钻了出来,找到了放在床边的鞋子,那是一双皂青色的布鞋,看上去很新,徐青把他穿上,从床沿上站了起来。

“徐青,你现在可没有时间休息,今天还能用睡觉休息推脱见人,从明天开始,这招可就不管用了,这具身体本人还是个官,迎来送往必是免不了的,要是到时候说起一些故事来,你接不住可不行啊。”

徐清自说自话的,命运的无常让他显得有些神神叨叨,也让他有些害怕见人,对于这个时代的礼仪,徐清不是一知半解,是完全的无知,就像小孩面对筷子那样的无知,古代对于他来说,太陌生了。

其实徐清并不是一个害怕见人的人,曾经还作为背包客一个人独自旅行过,可以说与陌生人的相处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可这是另外一个时空,他连一个打电话诉苦的对象都没有,一切的一切只能自己咽下去,不能说出来,这样的痛苦,徐清有些忍受不了,只有自己对自己说话,才能缓解一二,这起码让他能够确定自己还是自己。

嘴里说着话,徐清也就开始参观起了这间屋子,上下左右一看,其实也没什么特别,跟徐清曾经见到过的江南古镇大多相仿,只不过在房梁斗拱之处有些许的差别,不过徐清并不是学建筑的,所以只能看出差异,至于其中的区别到底代表着什么,徐清就不知道了。

“恩?这房间里还有镜子,这徐清,不会还是个自恋狂吧。”

走到房间的中央四下打量,徐清很快就发现了在这房间之中摆放的非常着一面非常不合时宜的镜子,这面镜子非常的大,徐清站在这镜子的面前,完全可以把自己全部的身体照射在镜子中,徐清心里虽觉得奇怪,可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这视觉上的冲击力让他很快就忽略了这面镜子放在这儿的原因。

这是一张完全与现代的自己一模一样的脸,除了下巴上的一撮山羊胡让徐清看上去变得成熟了不少和因为生病而消瘦了不少的脸颊,除此之外,整张脸与在现代的他,徐清自己都差点没有看出有什么区别来,伸出自己的手轻轻一摸,在捏着自己的胡子往下一拽,只等感觉到了疼,这才放下。

看着手中被自己揪下来的几率胡须,徐清心里五味杂陈,这徐清,不会就是自己家族的祖宗吧,而那位徐王氏,还说不定就是自己宋朝时的奶奶了,至于那两个小破孩,徐清不敢往下想了,一想到自己现在成了自己的祖宗,徐清哭笑不得,伸手撑开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总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老天爷,你可真是折磨人,让我来到这个世界上,你到底是什么打算啊?“

徐清苦笑着说道,身体却没有从镜子前离开,看着自己的这幅身体,徐清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异,总觉得这一切非常的荒唐,直等到双腿都站软了,这才走到旁边的书桌旁坐下休息,高烧让他的身体很虚,坐在椅子上就开始喘起了粗气。

一具完全相同的躯壳,一个漂亮的妻子,还有两个孩子和这一身官服,这个时代的社会压力、家庭压力在徐清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扑面而来,这对于过惯了单身生活,从来就没有固定工作,漂泊中享受自由的徐清来说,有些让他喘不上气。

说到底,他是个自私的人,只想管好自己,不让自己麻烦了社会,就是徐青给现代社会最为隆重的礼物,而在这个世界,这个北宋的皇权世界中,管好自己,只是分内,他还有很多人,需要去管,泰山之重何止数万,可此刻的徐清却宁愿去搬山,也不愿意去治人啊。

适当的压力能转化为动力,可过于巨大的压力,则会让机器损坏,徐清现在就是一台不堪重负的机器,扫视着自己面前的书桌,上面摆放着笔墨纸砚,在书桌的前面,则是放着的大缸,在大缸里,有着不少的卷轴,徐清不认识,也不想去拆,反正那些画徐清自己也欣赏不了。

“恩,这是什么?”眼睛从那巨大的白瓷大缸中收回,重新摆放到自己的面前,徐清很快就看见了在这书案之上,摆放着摊开的蓝色小本子,上面有着一行行竖着的黑线,里面则是用毛笔写的字。

不过看着这上面的字只写到这页纸的一半,显然,这本记事本应该是在原主人病倒之前所写,可还没有写完,人就病倒了,也就是说,这个小本子,极有可能记载了不少关于这具身体本尊的事情

这样的猜测让徐清立马兴奋了起来,小心翼翼的将这本册子从书案上拿了起来,捧在手心里移动到自己的面前,看着这上面用清秀的楷体写的小字,徐清总算是在这个世界上第一次感受到了快乐。

这是一本关于徐清本人的记事本,也就是现代所谓的日记。

(本章完)

第7章 7.希文先生与西夏的关系

“嚯,这老天爷把我扔到这了也不管我,倒是还好心帮我准备了一本日记本,还真是胡萝卜加大棒啊。”徐清心里虽然在给自己鸣不平,可动作上却是很老实的把这蓝色的小册子拿在了手上看了起来,然而这一看,徐清开心的心情就损耗了大半,变得不怎么开心了。

“这古代人还真是省墨水,写日记还用文言文,这让我怎么看,哥都毕业了好几年了,这还那么多的生僻字和不懂的繁体字。”

徐清看着眼前这本全部由小楷和繁体字组成的文章,就是一阵头晕目眩,只觉得自己像是在学英文一样,只能看懂个大概意思,至于具体在讲什么,徐清就不太懂了,不过能看到总比不能看到强,这些琐碎的小事对于徐清来说,无异于久旱逢甘霖,只能边看边猜,倒也是让他看懂了不少。

“康定二年暨庆历元年,五月,范希文公在任陕西经略安抚副使,组康定军,击破西羌,以至归附与王化,修建要塞以抗西夏,采取屯田久守之政策以疲西夏,并联络收抚之西羌采联合之势,修筑大顺城,遏制白豹城,使明珠、灭臧两部诚心归顺,此乃平稳中道之良策也,希文公实乃古圣贤之典范,亦是吾辈之楷模也。”

徐清的手指一个字一个字的指过来,费了老半天劲,总算是把这些稀里糊涂的字翻译成了自己知晓大意的文字,再念了一遍,除了范希文是谁徐清不知道以外,其他的徐清倒是看了个明白。

在这篇时事评价文章上,最让徐清注意的,无疑就是陕西经略和西夏这几个字了,尽管徐清对于历史再不熟悉,可宋朝的时候有那么一个叫做西夏的国家,他还是知道的,大概地理位置就是相当于现在的甘肃和宁夏地区,国家并不算大,但是实力颇为强盛,对于宋朝来说,可谓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而这篇文章,通过他的字面意思来看,显然就是自己这边一个叫做范希文的官员在西夏那得了些便宜,并把自己的治理经验和军事经验总结成册发给了朝廷,而朝廷则把这个叫做范希文的人所写就的文章传给了所有的朝廷官员,身为知县的徐岂弟,自然也有一份,而这篇文章,就是徐清写的对于范希文的个人评论了。

在这篇日记的后面,还写了一首小诗,是徐清写给这个叫做范希文的,显然这位范希文在徐清的眼里,很是崇高,也获得了原主人极大的崇拜热情。

看着那小小的范希文三字,徐清绞尽脑汁想要在自己这颗大脑中搜寻出些有用的线索,可在这煌煌大宋朝,对于姓范的人,他除了范仲淹一人之外,根本就不知道还有什么姓范的人了,而之所以认识范仲淹,也只是因为那句语文课本上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罢了。“至于这范希文,难道是范仲淹他们一家的?

如果果真如此的话,那还真的得见一面了,说不定还能见到范仲淹,让他给自己签个名什么,这要是传到自己的儿孙辈,说不定还能当个传家宝呢?看着这三个字,徐清的意识倒是飘远了不少,等过了好久才算是把自己的思绪从遥远的未来拉了回来,看着这上面最后一篇文章已是五月发生的事,而现在,已经是七月末了。

这也让徐清看明白了一点,就是在这个年头,交通是真的不方便,陕西的消息传到河南,再从河南传递到他这个边境小城,足足需要花费两三个月的时间,这还是水路可通的情况下,要是碰到那些水路不通的地方,想必消息走的就更慢,这让徐清第一次那么直观的感受到古代农业社会和现代工业社会之间,到底有着多么巨大的鸿沟,也让他在看这本日记本的时候,带着了那么些沉重。

好不容易给拉了回来,这才继续翻看起了之前的文章,其中大多数都是跟朝政有关,徐清的文笔也并不算好,写的很是枯燥乏味,不过徐清每一页倒是都读得很仔细,深怕理解错了其中的意思。

看着看着,倒也让徐清在这字里行间中,摸出了一些古人写文言文的规矩,后面阅读起来的速度相比之前,倒是快得多了,等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天边已是漆黑的时候,徐清这才眨巴了一下酸涩的眼睛,合上了面前的蓝册子,准备喝口茶休息休息。

通过整整四个小时的阅读,徐清这也算是摸着了一点徐清这具身体原主人的思维方式了,从他的行文来看,这位徐岂弟显然是一个比较关心朝政的人,几乎每一件朝堂上发生的事,徐清都会自己写下一些评论,基本上凡是贪官污吏,徐清都是口诛笔伐,而碰到圣贤之人救苦救命,则是好一番歌功颂德,从这一点来看,徐清起码是个好人。

这也让徐清舒了一口气,毕竟要是自己附身的这人要是个贪官污吏的话,徐清恐怕连睡觉都很难睡得着了,他这一辈子,如果刨除掉打架、早恋等活动,从来就没做过什坏事,对于贪污这两个字,更是一辈子都没搭上过边。

因为徐清从来就没做过亏心事,即便做了,也大多都道歉赔偿了,所以也就从来没有怕过鬼敲门,可以说在这个社会上,除了人懒了点,没什么志向之外,完全是个听天立地的人,这要是让他来当这替罪羊,恐怕这比让他死都要难受,所以这一点是让徐清释怀的。

不过从这些文章之中,也有让徐清注意到的其他问题,比如说这些文章之中,很少讲家庭之中的事,他如果什么都不讲,或许徐清也就把这本册子当做是记录时事评论的册子了,可在这小册子里却是讲了一些家里的事,并且口吻之淡薄,远远比不上评论时事的慷慨激昂,显然,这位徐清有做愤青的趋势,对于这一点,徐清也是很开心的。

这样一来,自己对家庭事务的冷淡,起码在短时间内不会被众人所察觉,这点对于徐清来讲至关重要,至于这本册子所体现出来的第二点,则是在这些文章中,尽管徐清每一章都做了点评,并且慷慨激昂之程度,豪不亚于“要是打日本,我捐一条命。”的口号,可是看遍全文,徐清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却连一个建议都没有提出。

永远都是口号,永远都是悲戚,见到贪官大声挞伐,见到清官便是歌功颂德,除此之外,一概全无,这倒是让徐清挺意外的,不过意外归意外,这些朝廷之事,他一个小小的知县反正也管不上,再多的歌功颂德,别人也听不见。

听不见,这对于现在的徐清来说,是最为重要的了,总的来说,读了这本小册子,徐清的心情,不止好了一筹,这也让他总算能躺在床上睡一个好觉了,不一会儿,呼噜声渐起,原本以为要失眠的徐清,睡着了他在北宋的第一个夜晚。

(本章完)

第8章 8.天赋异禀

徐清的这一觉,出乎意料的,睡得非常得沉,直到天边大亮,这才睁开了自己的眉角,用手撩开盖在头上的被子,从床上爬了起来,看着眼前依旧古朴的景象,听着门外发出的走路声和闲聊声,愣愣的坐在床上,心情很是忧伤。

原本徐清还以为在自己睡觉的时候,那个不见了踪影的徐清会来托梦给他,告诉他点什么东西呢,最起码,也会把他曾经背过的文章,什么四书五经的东西告诉他一点,可却没想到,这一觉还真是睡得深沉,别说是四书五经了,便是昨天自己亲眼看过的笔记,徐清都已经快要忘得一干二净的,这样的知识储量,看着这扇大门,徐清还真没有什么勇气迈步走出去。

不过今天,他是注定要迈出去的了,装病一天已经是极限了,若是再继续装下去,别说自己的演技够不够,就单单是看着徐王氏还有许多人为自己担心的神色,徐清就有些过意不去了。

他这个人,最不喜欢的事情就是欠债和欠人情,尤其是对于陌生人,这总会让他产生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他相比于愧疚要来的轻薄不少可相比起过意不去则要严重不少,,这是一种很难受的体验,换句话说,也就是徐清的脸皮,很薄。

这样的情绪让徐清在人生路上走过的26年时间里,几乎没有欠下过任何的人情,到了这个世界,显然徐清是要把他的人生观继续执行下去了,所以今天,他是必须要出去的了。

“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现在也只能走一遭看一遭了。”徐清叹了口气,自己劝慰着自己说道,穿上鞋子走了下来,准备开门出去,迎接这个新世界,可突然间却想起了今天好像还要考校徐宁和徐泰这两个便宜儿子的功课,这让徐清赶紧向着大门的反方向退了散步,走到了昨天看书的地方,仔细翻找了一番,不过其然,四书五经全套在这里都摆放着,而在他们的旁边,还有各种各样的集注可供翻阅。

看到这些书,徐清很兴奋,赶紧把昨天徐宁说的那卷《论语、泰伯篇》翻找了出来,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心里一边还对自己说道:“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做好万全的准备,让宁儿和泰儿知道他们的父亲身体很健康,免得他们担心,可不是因为害怕而不敢出去啊。”

此地无银三百两,说的就是此刻徐清的态度,面对那扇门,徐清的心里是真的有些畏惧的,这间屋子对徐清来说意义非凡,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第一个到达的地方,此时此刻就像是联系现代与现在的那扇门,而自己要是走出去了,那便是抛弃了现代而选择了这个大宋王朝的时代了,这对于徐清来说,确实是需要不小的勇气,才能做到。

相比起来,去看那些晦涩难懂的书籍,倒是让徐清感觉到了惬意不少,在昨天一个夜晚,连续两个时辰,四个小时的通读之下,对于古代文学,徐清学习的非常快,以至于现在看起这本论语来,徐清几乎没有怎么翻找过旁边的集注和释义,大多看一遍就能通晓大意,这虽然不能算是读懂了论语,甚至连论语句子里的精神,边都还没有摸到,圣人微言大义,每一句句子都会有不同的解释,而这些解释又经过历朝历代各位名家的品鉴得以换化成无数的分支,想要把他们全部学会,这对于一个人来说,是完全不可能的。

即便是后世推崇的朱熹、欧阳修、王安石等人,也只不过是择期一者而精之,这些人,可都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而且他们所生长的环境,就是一个文言文的学习环境,即便如此,他们也只能做到如此,徐清这么一个出生在完全讲白话、俗话、粗话时代的人,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学会大意,这确实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并且随着阅读的加深,徐清还发现了一个很是神奇的反应,那就是随着他的阅读,那徐清所写的笔记明明已经睡过一觉之后,在大脑之中模糊了记忆,可现在,却渐渐清晰了起来,甚至徐清嘴中喃喃的念出来,翻开那本日记本,竟然与他刚刚所念的话,一字不差!

“这,这,也太神奇了吧,我什么时候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了?”

徐清大为惊讶,作为一名成年人,他很清楚,他的学习能力绝对称不上优秀,之所以能上名牌大学,完全是牺牲了下课的业余时间努力奋斗和自己的老爸老妈用钱请来无数课外辅导才达成了这一目标,在智力上,他完全是正常水平,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过目不忘的本领。

可现在他却能够只看一遍就把所有的东西都记下来,甚至能够像一台**一样,将曾经看到过的任何文字直接给重现在眼睛上,字迹之清晰,犹如液晶显示器一般,徐清赶紧将手中的《论语》合了起来,看着自己面前的房间,嘴上默默的念道:”

“子曰:“泰伯,其可谓至德也已矣。三以天下让,民无得而称焉。

子曰:“恭而无礼则劳,慎而无礼则葸,勇而无礼则乱,直而无礼则绞。君子笃于亲,****兴于仁,故旧不遗,****不偷。

曾子有疾,召门弟子曰:“启予足!启予手!《诗》云:‘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而今而后,吾知免夫,小子!”

……

我竟然真的背出来了,这,想不到这世界上竟然还真有过目不忘之人,这颗脑袋给了我这个人,可真是可惜了。”

当徐清从自己的嘴巴里一字不差的将刚刚才看过的《论语、泰伯篇》背出来的时候,徐清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上,终究是有天才的,自己附身的这个徐清,显然就是一个拥有过目不忘能力的天才,自己得到了这样厉害的阅读才能,是真正的天赐了。

“看来老天,终究还是待我不薄啊。”徐清拿起面前这卷《论语》,笑着摇了摇头,继续看了下去,直等到门外传来了敲门的声音,这才把书放了下来,对着门口的方向喊道:“进来吧。”

(本章完)

第9章 9.有客来访

进来的人不出所料,正是绿萝,此刻一进门,看见老爷坐在椅子上,而不是躺在床上,脸上露出了些惊喜的神色,手中拿着的脸盆,里面装着的水都不由得晃了一晃,显然在绿萝看来,徐清这么看上去,是好的差不多了。

“恭喜老爷身体康健。”绿萝把脸盆放到一旁的三角架子上,连忙对着徐青施了一礼,看上去是真的高兴坏了,徐清见到绿萝笑意嫣然的模样,心里也开心了不少,在这人心险恶,一步一坑的世道上,绿萝这样一个单纯女孩子总是能够比徐王氏这样的人更能走入徐清的心底里去。

当然,徐清只是把她当做小孩儿看,并没有什么非分之想,若是按照岁数来看,这绿萝叫自己一声叔叔都不为过了,而徐青本身对于未成年的孩子有什么兴趣,更何况此时此刻前途未卜,徐清心中自然也就没什么多余的念头了。

“恩,这还是多亏了你们照顾的好啊,对了,夫人现在在哪里,昨夜休息的怎么样?”徐清笑着撵了撵自己的胡须,嘴上则是关心着昨天那个让他印象深刻的女人,对于这一撮下巴上多出来的毛,最开始的时候徐清是很不习惯的,可随着时间的过去,徐清展现出了惊人的适应能力,到了现在,就好像他在现代也有过胡须一样,手法之成熟,简直就不像是第一次有胡子一样。

绿萝对于徐清在清早第一时刻就提到徐王氏,心里有些惊讶,自家老爷与夫人是什么关系,或许院子之中的人都各有各的说法,可老爷对夫人冷淡这一点,却是所有人都知道的,现在老爷一病醒来,第一个问的竟然是这个从不关心的夫人,绿萝作为徐家的女仆,心里自然也是有些奇怪,不过作为下人,绿萝的职业自觉性还是很高的,并没有问为什么,而是直接把夫人的状况告诉给了眼前的徐清。

“夫人现在正在后院主卧休息,听夫人身边的姐姐们说,夫人昨夜睡得很晚,一直跪在菩萨面前给老爷祈福,大约到了天蒙蒙亮了,这才算是睡着,到现在也只不过休息了两个时辰,现在还在休息,老爷,您要去看看夫人吗?”

绿萝口中的姐姐是徐王氏身边的丫鬟,因为入徐家的时间比较长,且比起绿萝来说要年长几岁,徐家的下人们私底下关系都不错,再加上徐家也是后起之秀,并不算什么名门望族,家里的规矩很少,所以绿萝也就姐姐长,姐姐短的叫了起来,即便是在主人和主母面前也是如此,徐王氏性情温婉,对于在别人家称得上没规矩的事情,她却只觉得下人们团结是件好事,并没有让绿萝改口,久而久之倒是成了徐家家里的一套新规矩了。

至于后面这番话,则就带着些嗔怪的意思了,在他们这些下人眼里,徐王氏无疑是一个非常好的主母,对他们非常好,每年过年过节都会给他们许多零食和小物件,等姑娘和小伙子们大了,也大多都是尽心尽力帮他们安排婚事,若是不如意便亲自来张罗,等到成亲的时候还会代表徐家送上一份彩礼,给足了他们这些下等人的面子,可以说是把这些下人们的公事私事都给料理的很好,给了他们一个非常好的工作环境,得到了所有人的爱戴。

而就这样的一个人,却被老爷冷淡处理,一冷淡,就冷了5年的时间,若是夫人不爱老爷便罢了,可夫人却对老爷爱到了极致,五年时间独守空房,这样的日子便是绿萝这个还未春心萌动的小姑娘想来,都觉得心酸备至,在情感上自然也就更加站在了徐王氏这边了。

徐清听到绿萝的这番话,自然也听出了绿萝对他的不满,这一点徐清也无从辩驳,在他自己看来,徐清如此做,也确实不像是个男人,所以并没有辩驳,听到绿萝说徐清为自己祈福,还只睡了一会儿,纵然徐清知道徐王氏所祈福的人并不是自己,而是另外一个徐清,可徐清的心里,却还是觉得暖洋洋的。

“既然夫人还在午睡,那我就不打扰了,等夫人睡醒了,你来通知我一声,我再去见夫人。”能躲一时是一时,既然有躲避的机会,徐清自然欣然应允,一旁的绿萝倒是没想那么多,老爷能够关心夫人,这对于绿萝来说已是惊喜,那颗小脑袋飞快的点着头,仿佛是在替徐王氏答应了徐清一般,徐清看着眼前这丫头的笑容,心里不由觉得,或许这个笑容,才是绿萝真正的笑容吧,徐清走到脸盆旁,用冷水洗了把脸,对着自己说道。

绿萝服侍着徐清做完了洗漱的工作便退了出去,徐清看着虚掩上的门,肚子里突然感觉到一阵饥饿的感觉,用手摸了摸肚子,想着自己好像从到了这个房间以后就再也没吃过东西了,若是算是徐清他自己的病重,加起来他已经是两天粒米未进肚子了,会饿也就是正常了,这么一想,肚子叫的更想了起来,徐清笑了笑,走出了门外,对着两侧站立的仆人说要吃东西,去准备点清淡的吃食,看着小伙子跑了出去,徐清又重新走回了房间里,继续看起了手边的《论语》。

身处在这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时代,其他写诗作赋暂且不说,若是连孔老夫子讲的话都背不下来,或许自己真的要玩完也说不定,为了自己的老命,徐清也得赶紧把这些圣人之言给背下来,如此一来,起码在别人问起来的时候,自己也好有个像样点的回答,再不济,起码还能把原本给背一遍唬一唬别人不是,这对于徐清来说至关重要,也是他能不能在这个世界平安活下去的关键因素。

为此,即便心里对于这些书籍很是厌倦,也没有想要背诵的念头,徐清还是强压着自己心里的惫懒,死命的读了起来,大约过了没一会儿的时间,门口想起了轻微的咚咚声,徐清轻说了声“进来”,门一下子被轻轻推开,徐清打眼一瞧,来这并不是绿萝,而是一个大约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手上拿着一个木头做的托盘,里面放着一些碗碟,显然,这是徐清要的饭到了。

“徐管家,怎么是你来送饭?“这个人,在绿萝介绍的时候,仅仅是排在徐王氏,宁儿,泰儿之后,可见此人在家中的地位非同一般,所以徐清也就把这个人给记住了,看着来人,此人便是自己这个家的管家,徐忠,也是从老家跟着自己一路走南闯北的老人,是整个徐家的顶梁柱,家中一应事务,无论大小,全部都是他和徐王氏一起完成的,所以看到他来送饭,徐清心里很是疑惑,像现在这个日头,这徐管家应该正是忙的时候,怎么还有空来给自己送吃的,难道是出事了。

徐清这脑袋里刚冒出来这不吉利的念头,另一边徐忠把托盘放在了圆桌上之后,就走到了徐清书桌的对面,向着徐清鞠了一躬就开口轻声说道:“老爷,张大人和李大人听闻老爷醒了,正在大厅等候老爷商谈大事。“

(本章完)

第10章 10.见人

从自己的房间中穿戴好衣服走了出来,徐清的心里惴惴不安,经过绿萝的介绍,这两位大人,一位是平阳县主簿张合张大人,主官全县境内米粮收购管理,钱财上缴拨予之事,要是放在现代,这位张合大人就等于是财政局国税局地税局粮食局局长之总和,可谓是本县的二号人物。

而且这位张合张大人,并非是通过吏员世袭制度上台的,而是通过科举考试上来的,虽然是明经科,可能走过这独木桥的人,必然有过人之处,从徐清来到平阳县以来,便是徐清的左膀右臂,两人关系非常好,也正因为这位张合大人,徐清这个只会读书的榆木脑袋这才没有犯下大错,顺顺当当的做了那么长时间的太平官,可以说这位张合大人居功至伟。

另外一位则是平阳县县尉李琦李大人,主官本县治安,火灾,守城之事也大多是由这位大人来管,如果也放到现在来说,那就是公安局局长的位置,是本县的第三号任务,全县总共70位捕快和200名兵丁就是在这位县尉手中当差,可以说是武力担当了。

可因为是武职,也因为是靠着祖父辈余荫上来,而并不是依靠武举,所以到了现在依然50岁的年纪了,却也只是个从八品的小官,并且因为是武官,平时见到张合这个比他小将近20岁的人还要先行礼,可以说混的并不咋滴。

不过这李琦虽然没什么大本领,不过他比起徐清和张合来,有着一个天然的优势,也正是因为这一优势,李琦才能在这平阳县里历经三十余年官场生涯屹立不倒,那就是,他就是平阳县人,并且从他的祖父开始,历任平阳县县尉一职,是整个平阳县有名的望族,是这地界上最为强大的地头蛇,也正因如此,无论什么县令来,都要卖这李家几分薄面。

据绿萝说坊间传闻,徐清的某一个前任曾经就看不惯这李琦家族势力庞大,害怕他尾大不掉酿成大祸,便将这县尉一职开裁撤了下去,换了一个自己亲近的捕快代理了县尉的职责,可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整个平阳县的案件数量就一下子猛增了起来,而那新任的县尉想要到平阳县底下的村庄里去抓人,却是一个都抓不到,甚至还爆发了官民械斗的事情,到最后那一届县官实在没办法,又把这李家人给请了过来做县尉,整个县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原本犯法的人也都纷纷自首,自此之后,这平阳县便流传了一句话。

宁惹县太爷,末伤李家人,一句话,道尽了李琦及其家族在这平阳县中的地位,这也让徐清心中警醒,这年头,可是皇权不下县的念头,村民之中也没什么党支部,犯了法更多的是用村子里的族规来惩戒坏人,几个德高望重的人说你犯了罪,便就犯了罪,很少会来官府打官司,在这样的年头里,草菅人命这四个字,可要比现代来的更加鲜活,也来的更加让人不寒而栗。

而在这样的世界规则下,李琦这样的大家族,其势力必然是非常的庞大,说到底,他这个县太爷,最多也就只能管管这平阳县县城之中的一万多人罢了,至于散落在全县境内总共3万户,合计大约十多万人的乡民,要想控制这些人,要是没有这些地头蛇的合作,那可就真是痴心妄想了。

想通了这些,徐清心里的忐忑倒是平静了许多,而在动作上,却更加谨慎了,一边走路,一边反复在心里告诫着自己,这里可不是现代,在那儿得罪了当官的最多给你穿小鞋,在这要是得罪了他们,可最起码得扒层皮,徐清啊徐清,你初来乍到,还是识相点好,到时候见了他们,多听多想别多说就好,可千万别胡说。

胡思乱想着,徐府也并不算太大,整个府院前面是公堂属于办公区,后面就是客厅、卧房和花园之类的休息区,没走几步路,徐清就到了客厅门口,此时坐在客厅之中正在喝茶的人显然也看到了徐青的身影,纷纷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向着徐清的方向走来,边走还边拱手鞠躬说道:“徐大人,身体可曾康健了?”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脸上还带着关心的神色,徐清也没来得及细细观察这两人是否真心诚意,便带着满面的春风笑意把他琢磨了许久的话语,充满感情的背了出来。

“衍之兄,宗盛兄,老弟我只是偶感风寒罢了,现在已是大好了,让两位等了那么久,实在是这两天粒米未进,手无寸力,这才耽搁了不少的时间,真是抱歉,抱歉,在这儿,愚弟向两位兄长道歉了。”

衍之和宗盛,分别是张合和李琦的字,这些都是绿萝说的,徐清听到了也就记住了,尤其是当绿萝说道李琦的字的时候,徐清都还记得当时那小丫头的表情是有多么的不屑,好似是在心里说着这莽汉竟然也会附庸风雅,学文人用字似得,看的徐清冷俊不禁,心里倒是不由想到,看来这位李琦,李宗盛的脾性,在这县城之内,并不得诸人的喜爱的啊。

“岂敢,岂敢,卑职拜见大人,乃是卑职的职责所在,怎敢让大人道歉,大人称呼我们为兄长,实在是受之不起。”听到徐青的这番发言,张合和李琦心里都是一阵的惊异,心说这县太爷平日里最讲礼仪尊卑了,官职只是比他们打了一点,便总是说什么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摆明就是瞧不起他们,尤其是瞧不起李琦这样的莽汉,这次怎么一口一个兄长起来了?难道是生病期间,以为自己将不久于人世的时候想通了?

其中张合的惊讶要比李琦大得多,作为一个不经过科举,靠着祖辈余荫当官的人,被靠功名上来的人瞧不起,李琦早就已经习惯了,这些当官的,大难临头的时候一个比一个对自己亲热,等到功臣名就升官到其他地方去了,则是一口一个狗货的叫自己,力图撇清自己跟这些官老爷们的关系,所以对他来说,徐清这样亲热,无非就是想要依靠他来摆平现在城外的乱状罢了,只不过徐清相比起其他的官老爷们,要来的更加不要脸罢了,除此之外,李琦倒是没有太大的想法。

而张合可就不一样了,身为科举出身的官员,按理来说,尽管徐清和自己的职位一高一低并且是主从关系,可在张合看来,他们两个人本该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不应关系有多亲密,可最起码也该是互相帮衬着才是,毕竟两人都不是本地人,纷纷是在外为官,若是相互帮助,总好过一个人单打独斗。

(本章完)

第11章 11.水灾

可原本的徐清却不是那么想的,对于自己这个好脸色贴过来的同事,徐清对待他的面孔却是一张臭脸,而其原因,只不过是因为张合并不是进士科考中出仕,而是明经科得了录取进入了官场,就因为这么一点,徐清在平阳县当了县令之后,对待这位屡次出主意替自己分忧的张衍之,一直就没有什么好脸色,这也是为什么在听到徐青撑他们为兄长的时候,张合的嘴巴会微张的原因。

实在是太过惊愕了,从此处也可见得,这原本的徐清虽然是一个为官清廉的人,可这脑袋却真真是迂腐到了极点,放在现在的徐清眼里,活脱脱就是一个不通人情世故的书呆子,这样的人做官,在他看来比贪官,好不了多少。

“哪里哪里,我等同殿为臣,本应相互扶持,小弟只不过是侥幸才得官家恩典,成了这一县主事,为此事,小弟时常在午夜梦回之时,踹踹不安,当真是每日三省吾身,深怕做出辜负圣上恩典之举动,也为此,怠慢了两位兄长,而两位兄长非但不以此为不快,还时常替小弟出谋划策,也正因此,当政半年来并无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就光是这一点,撑两位先生为兄长又有何不妥,衍之兄、宗盛兄,难道两位嫌弃我,不想让我这个小弟吗?”

看见这两人如同买彩票中了奖的场景,徐清就知道自己没有猜错,这具身体的主人原本果真是个刻板守礼之人,这一点徐清是从绿萝等下人在自己面前的表现中推断出来的,现在一试,果然如此,也就把后面这番话说了出来,以此来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突然与他们称兄道弟起来,张合和李琦两人一听徐清这番话,尽管心里依旧揣揣,可倒是平衡了很多,心想人在病中大多会有些回忆,想通些事情,徐清如此作态,虽然转变太过,可倒是情有可原。

再说了,徐清的这番转变对他们来说起码是一件好事,以前的那个徐清,好听点就是按照规章制度办事,难听点就是墨守成规,本来这县里约定俗成的事情他非要层层上报到朝廷之上,把一件小事扯进礼仪道德之中来商讨,他徐清只要出一张嘴,可他们这两个下属却是为了这些事跑断了腿,看着现在的徐岂弟,两人不由对视了一点,希望这位没事找事的大人,可别再像从前那样了吧。

“大人说笑了,能够得到大人称为兄长,实是三生有幸之喜事,只是我等官卑禄少,初次听闻不敢应承而已,岂弟兄,你身体还没好,我们还是先坐下再说话吧。”

回复徐清的是李琦,相比起张合这个文人的矜持来,李琦显然是豪放派的,对于自己的内心并没有过多隐藏,既然徐清撑他为兄长了,他倒也是不怎么推辞,客气了两句话便随意了起来,徐清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变,甚至在李琦称呼到他‘岂弟兄’的时候,徐清的脸色还更和煦了些,看得两人啧啧称奇,看来这位大人是真变了。

三人分主客落座,徐清坐在了对着门的主座上,张合和李琦则是分别坐在了左右两边的第一把椅子上,等人以落座,徐府的丫鬟们便端上了茶,放在了每个人的桌子上,徐清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看着两人很是规规矩矩的坐着,心里不由想到,看来这官场里官大一级压死人的文化,在北宋就已经很是流行了吗,然后笑了笑,驱逐了这些如同看戏一般的杂念,徐清对着这两位官场老油条说道:

“衍之、宗盛,此次前来,是为何事啊?”

这一次,徐清并没有称呼两人为兄长,徐清这么做,是为了让这两位清楚,在私底下称兄道弟并无所谓,现在自己既然问话了,那便是工作上,自己也就是你们的上司,不要套近乎,这番话一说出来,张合和李琦立马把杯子放了下来,大家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徐清这番话的意思是什么,心里纷纷一凛,想着这大人好大的官威啊,面上却是滴水不漏,最后李琦看了张合一眼,还是张合开口说出了此次前来所要探讨的事宜。

“禀报大人,昨夜温州府来报,瓯江江堤塌了!”

张合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沉重,整张脸上没有半点笑容,而在他的话说完之后,旁边的李琦也板起了一张脸,放佛这是件天大的事情,只有徐清有些懵懂,这瓯江,到底在哪儿他根本就不知道啊,对于温州这地界,徐清这个自小在浙北地区长大的人是完全陌生的,即便是这平阳县,徐清的脑子里都是在来到这个世界后才有了一点点的印象,更何况是瓯江了。

徐清很想问出来,可要是这瓯江就在平阳县里,自己说不知道的话,岂不是要露馅,眼珠一转,看来这问题还得旁敲侧击啊,看了两个面色沉重的人一眼,徐清也把自己的脸给拉了下来,对着张合和李琦说道:“情况有多严重。”

“禀报大人,温州府城大半被淹,十数万百姓流离失所,府衙粮库也沉在了江水之中,知府大人已经前往浙东路安抚使处,讨要粮食,召集人马固堤了,可远水救不了近渴,此时此刻,整个平阳县内无家可归者,无米粮者,从各州府聚集与此处者,已达二十余万人了!”

张合字字如泣血一般说出,一旁的李琦也是一声声的叹气,二十余条人命啊,想着远在天边的朝廷和还没有拨付的米粮,两人心中就如同一座大山压着一般,喘不过气来。

“二十余万人,现在都在城外?”徐清尽管心里有准备,可也是被这个数字给吓了一跳,二十余万人是个什么概念,徐清根本无法想象,而现在,这些人的性命就在自己的手上,只要一个弄不好,最轻的状况,也得是死人,要是再严重一点,激起了民变,徐清几乎不敢再想下去。

那此时此刻浙江东路,浙江西路流离失所的百姓聚集在这座城市外围就有二十万之数,那整个浙江又有多少人会在这场水灾中失去一切,这些人会干出什么事来,自己这个县令又会怎么样,等过了很久,徐清才有些颤抖的说道:“安抚使大人有何指示传来吗?”

这个时候,徐清实在不敢擅作主张,这些人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尽管没有看见,可徐清能够感觉到,这件事情很大,而他的力量很微薄,整个平阳县的人口都不到十万之数,又怎么能救得了这么多的灾民,这件事,还得谨慎处理才是,可徐清这话一说出口,之间李琦和张合两人都是一声苦笑,苦涩的说道:

“大人,安抚使的命令并没有变,依旧参照三日前的指示来办,任何灾民不得离开浙江东路,有违者必罚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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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12.困局

“不能离开浙江,为何啊?那,那朝廷有什么想法吗?”

听到灾民不准离开平阳前往福建路,徐清的心里很是疑惑,难道要让这平阳县十万的老百姓去养那二十万的灾民,光是凭借这古老的农业社会生产力,即便徐清没有下过地,也觉得不可能,这不是瞎胡闹吗?这朝廷到底是怎么想的,还是说这赈灾的粮食快到了,这才想控制住局势?徐清想不懂。

张合听到徐清的问话,拱手无奈的说道:“大人,福建路山多水多,农田稀少,即便是丰收之年,所产之粮尚不够本地百姓所食用,大多都靠海贸才番邦进口粮食,如果这数十万难民倾泻而下,必然会使福建路陷入大乱,到时候,危机扩散之处将不仅仅是浙江一地之损失了,为此官家责令我等官僚,也是事出无奈。”

“那这些灾民怎么办?我们现在粮仓还有多少粮食可以供给百姓的?还有朝廷的赈灾粮食什么时候才能到呢?”听到张合这么解释,徐清虽然心里不舒服,可也勉强只得接受,谁叫邻居也是家徒四壁,没有开饭的粮呢,这时想要放人进去吃饭,确实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徐清也就不强求了,只得转圜到自己这片地方来,对着张合和李琦问起朝廷的计划来。

徐清的这个问题本是名正言顺,可听在张合和李琦的耳朵里,却是刺耳的很,两个人都下意识的低下了头,好似要逃避开这个问题一般,最后还是性格直爽的李琦粗着嗓子,带着些不满的抱怨道:“回禀大人,粮仓之中的粮食赖去年丰收所赐,还有些积攒,可对于二十余万百姓来说,却是杯水车薪,按照现在每天一顿粥的量来发送,最多只能再坚持三天的时间,至于朝廷的救济粮…“

说到这,李琦的嘴里就像喊着一口苦茶一样,可看着上方坐着的徐清睁着两颗眼珠子聚精会神的看着他,想要听他接下来讲的话,李琦咽了口唾沫,把心里那份无奈收了强忍着收了回去,继续说道:“因水灾持续泛滥,钱塘江水流湍急,海上台风势大,在杭州运不下来,三天之内,是绝对抵达不了的。“

“啊?“徐清这下有点慌了,这自己的粮食并没有多少,朝廷的粮食又运不下来,再加上灾民还待在这儿不能走,这不就得活活饿死了吗?这可是二十余万人啊,整个两浙的受灾人数加在一起,更是有五六十万人,这要是饿到受不了的时候,徐清的脑子里顿时浮现除了陈胜吴广、洪秀全、黄巢等人物来,心里就是一颤,这些人杀起地方官来可都是不眨眼睛的主,这要真的逼上梁山了,自己可就真的要玩完了。

自己这地方官才刚上任一天,就遇到这么大的事,实在是徐清始料未及的,看了看张合和李琦也都是一脸便秘的表情就知道,这事儿是真的大条了,徐清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压压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张合和李琦见徐清喝水,也不知道怎么的,他们也突然觉得口渴了起来,拿起杯子就开始喝,一时之间,客厅之中没了嘈杂之声,只有喝水和外面下雨的声音在相互交错。

一个让人讨厌,一个让人放松,可最后放松的声音还是消失了,只留下让人讨厌的那个声音,兀自滴滴答答个不停,让人烦闷。

“朝廷可还有什么良策啊?“

过了良久,最后还是徐清开口说话了,看着两边的张合和李琦,徐清的心里也没有底,在这个生产力落后的古代,这里的人除了等死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大人,陛下及朝堂诸公正在商议办法。“这句话的意思也就是没有办法,要让他们自己想办法了,徐清听到这,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个答案,徐清并没有什么意外,或许可以这么说,徐清之所以会问,也完全是抱着一个不可能的希望罢了。

在这个时代,没有轮船来搭救百姓运送粮食,现在又因为瓯江泛滥连跟上司沟通意见都很难做到了,这个时候徐清才意识到微信对于人类生活的改变有多么重要,想要救人,谈何容易啊。

“那两位兄长,我等现在该如何是好啊?“徐清看着自己这客厅的天花板,无奈的问道,此时桌子上的茶杯已经被侍女悄然换走了,新的茶杯里装着滚烫的热水,徐清拿在手里,也只有这点热水能让他温暖点了。

“请大人明示。“两人看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道,显然,这两个人是没什么主意,把皮球给踢了回来,徐清看了两人一眼,也没有计较,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能想出办法来才怪呢,又是轻叹口气,他发现自从见了这两位之后,他的心情简直就糟糕透了。

“两位老兄,我能想出什么办法啊,这外面还在下着雨,山里随时有泥石流的危险,这个时候想要进山找点吃食也是困难的很,说不定就会死在里面,至于外海捕捞鱼货,现在的天气同样也不允许,海浪如此之大,冒然进海,若是死伤惨重,必然也会有激起明变的危险,山里、海里都找不到更多能填报人肚子的地方,衍之兄,宗盛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徐清对着两人,也是对着自己说道,现在的情况,他暂时是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来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几个人相互看了几眼,也是心里沉重的很,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此,救灾若是成功,灾民没有暴动,那他们每个人都有功,若是灾民暴动祸及邻里,那他们这三个人就得吃不了兜着走,可以说谁都跑不了,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而现在这根绳子,可以说断的可能性要远远高过了不断的可能性,这怎么能让三人轻松面对。

当徐清送走两人离开衙门的时候,徐清不停的说着好好想想办法,希望能够在三天的时间里想出什么能够得到粮食的办法,还不停的跟张合说要多弄点布料做帐篷,还有药店里的老姜要用衙门里的钱都给买下来,熬点姜汤喝,外面雨势并没有减小,要是住在野地之中,必然会受凉,县城里的大夫,根本不可能给这么多人救治,必须要防患于未然,不然要是爆发了大瘟疫,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至于李琦这位武装力量的统治者,徐清则是反复告诫,让他不要轻举妄动,随便殴打灾民,只要维持好基本的秩序就可以了,至于其他事情就不要多管闲事,也不要没事找事,这些灾民都是失去了土地财产,甚至亲人的人,并且在现阶段并没有一定能活下去的保证,心理上正是最为容易崩溃的时候,这时候要是给他们点刺激,随时都能爆发,所以必须要小心。

告诫完这个,又告诫那个,徐清的话特别的多了起来,这让张合和李琦都挺纳闷的,这官老爷原来可是个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人,现在怎么就那么了解老百姓了,而且听起来还挺有道理的,有的地方甚至连他们都没有想到,这可真是怪了,不过他们也没多想什么,这个时候只要有一个意外,他们就得全部完蛋,在这样的压力下,怎么谨慎都不过分,在他们看来,徐清这样的举动完全是紧张的缘故,所以为了照顾徐清的面子,也就没有多说什么,纷纷记下了徐清的话,回去之后便吩咐人去办理了,并没有太多的怀疑。

而徐青看着两人的背影,心里颇有些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感觉,现在的他,是真有些草木皆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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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13.看书

等张合和李琦走的远了,徐清走回了客厅,现在外面依旧下着大雨,天气很是阴冷,自己这身体才刚好,可不能再冻坏了,不然要是昏迷个两三日,等到醒来的时候,“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句话直接喷在自己的脸上可就不好了。

回到客厅,徐清坐在原来的位子上待了一会儿,他的对面,是一幅大自然亲笔勾勒出的大雨磅礴图,庭院之中的花草树木在这大自然的伟力下如同纸屑一般,芭蕉叶更是被这胡乱吹打的风给弄得千疮百孔,徐清看着这些,心里很是忧伤,这么多的灾民,这么大的困难,让自己这个闲散惯了的人能怎么办呢?

徐清用手掌撑着自己的下颚,无神的眼睛不知该看哪,这些灾民,现在还有一口吃的,便能乖乖的不犯上作乱,可要是连这一口吃的都没了,徐清还是决定不想这个问题了,赶紧把自己的思维给纠正过来,想一想,反正还有两天的时间,说不定到时候雨就停了呢,到时候就能出海捕鱼啦,还能上山打点野味不是,这雨都下了那么多天了,也是该收的时候了,自己现在想那么多,说不定都是空想啊。

就这么的,通过自我的欺骗,徐清成功的将自己从忧虑中解放了出来,把杯子中的水一饮而尽,走向了书房的地方,他打算去看些书,多吸收些这个时代的知识,或许书房里有农书也说不定,要是翻一翻能找到方法,岂不美哉?

走到前厅与书房连接的回廊,徐清正好看见端着水没看自己的绿萝,徐清反正也没事,再想着多过了一个小时,哦,是半个时辰了,说不定徐王氏已经醒了也有可能,反正早晚都得见个面,聊聊天的,徐清是个赶早不赶晚的性格,心里有了结,只想快点解决,憋在心里,实在是难受的很,便走了过去,问了绿萝徐王氏现在的去处。

绿萝显然没有想到能在这儿碰到自家老爷,心里微微已经,手上拿着的铜盆就是一抖,水微微溅出了一点点,不过还好,并没有溅到两人的身上,绿萝松了一口气,老爷尽管再平和,要是把脏水溅到了身上,还是会不开心的,她只是个丫鬟,可不想挨打,看着徐清,说道:“老爷,夫人已经醒了,正在佛堂念经呢。”

徐清倒是没有什么责怪的心思,只不过对于徐王氏这么大早的就念经心里有些不解,看徐王氏的年纪也就二十五六左右,虽说古代年龄一般比较短,人老的也比较快,可再怎么说二十多岁的年纪,最多也就称得上是妇人吧,这么小的年纪便念起佛来,还如此的虔诚,看来,这还有点超脱尘世的感觉啊。

前世的徐清是没有什么宗教信仰的,对于他来说,那些轮回转世,因果报应他是一概不信的,即便现在自己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世界,他也并不觉得这是神明的帮助,毕竟这个世界上无论什么神,都有大批的信徒,如果真是神明选择自己来到北宋的话,那么为什么那个神不选自己的信徒,而要选自己这个无神论者呢?

从一个人的角度来说,这神的思维显然是不通的,难道他不想传播他的宗教吗?徐清不相信,至于神性不夹杂人性,用人性去思考神性是愚蠢的,这样说来,徐清也是不信的,因为如果承认了这一点,便代表人类的智慧要比不过那所谓的神,那么神为什么不自己去解决穿越过来应该解决的问题呢?

就像这二十万受灾的人民一样,这些人中,必然有人信仰着神佛,既然如此,为什么他不自己去救,要把自己拉过来去救他们呢?徐清想不通,这也是他不信神明的原因,对于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徐清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可是神明鬼怪之说,徐清一个字都不信。

不过他自己虽然不信,对于徐王氏信却是没有什么意见,信仰自由嘛,既然想信,徐清也不会说什么没有神佛之类的话,在这个全民大多都拥有信仰的时代,在这个科学还不昌明的时代,徐清并不想让自己变成唯一那个清醒的人,所以对于绿萝的这番话,徐清只是愣了愣,就带着笑意轻松的说道:

“佛堂?哦,那你等等跟夫人说下,中饭可别一个人吃了,等等我。”

说完,徐清便走了,留下绿萝一个人拿着水盆,脸上的表情很是怪异,有点想笑,又有点不敢相信的样子,若是此时徐清转回头来,必定会大笑起来,不过徐青并没有看到,所以绿萝这张脸,现在的表情也就只有落下的雨滴能够品鉴了。

来到书房,打开了书房的大门,空气之中一下子干燥了起来,温度上升的也很明显,显然这是一间很注重保湿的房间,低头一看,果然在房间的角落里摆放这一个正在燃烧着的小炭盆,里面正在烧着无烟碳,光从材质上看,徐清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好奢侈,第二个反应就是会享受,看来宋朝官员受朝廷优待真不是空穴来风啊,一个小小的县令便可以二十四小时用此等碳,就为了一堆书,真真是有钱。

其实这倒是徐清误会了,作为一个八品地方官,徐清的俸禄虽多,基本工资加上朝廷补恤再加上他给事郎的散官钱,大约有120两银子,按照宋朝时的银两,一两银子可以换现在300元人民币来计算的话,他一个月的工资相当于是36000元人民币,可以说是中产有余了,若是还有些灰色收入的话(徐清并不知道有没有),那可就称得上是富裕了。

可即便如此,也顶不住二十四小时用这等名贵的无烟碳,之所以会点,也只不过是原本的徐清爱书如命,见这大雨瓢泼,便舍去了自己房间的炭火,放在了这书房之中,来保护这些书籍不至于受潮,也正是因为如此,这才感染了风寒倒地不起了,并没有像徐清所想那般,奢侈。

走在书房之中,真是暖风熏得游人醉,也没先翻开书,而是找了个椅子好好坐了一会儿,这几天空气很是潮湿,在温度上则是一会儿阴冷一会又闷热,身上除了一身的汗却怎么也干不了,黏黏答答的,再加上大雨落在衣服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这是徐清最不喜欢的天气,现在却能在这儿书房中享受到春天一般暖洋洋的天气,这让徐清一下子懒散了下来。

“不行,现在怎么能这么懒散,徐清,你是不想活了是不是,这里可不是你可以混吃等死的现代,而是随时会被看出马脚的宋代,这个时候不努力,到时候要是被当成怪物抓起来,等那时你可连努力的机会都没有了!“

这是徐清自己对自己警告,也是想要让自己别过于放松,艰难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书架前,这里的书五花八门,不止是四书五经,还有很多涉及各个方面的书,不过其他的书从外貌上来看,就能知道,原主并没有怎么翻过,而四书五经则是有了很多的褶皱,显然,这位原主买了这么多的书,很多并没有读,只是摆放在这里,想要炫耀一下而已。

徐清笑了笑,不管这些,随手拿起一本叫做《齐民要术》的书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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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14.吃饭

看书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整整一本《齐民要术》所有的字加在一起,也不过七万字左右,其中还有不少篇幅因为涉及辱骂孔夫子而被后世删减除去,所剩字数大概在六万五千字左右,一个时辰的时间,徐清就差不多看完了。

而且因为是农书,读起来并不像那些经典一般需要咬文嚼字,徐清只看了一遍,把书合上的时候便已经可以默念出来了,伸了个懒腰,贪多嚼不烂,尽管现在的自己脑子好使,可人还总是要吃饭的,一放下书,徐青就感觉到一阵空腹感,传递到了大脑之中。

不作他想,徐清就从书房里走了出来,关上了门,正好就碰到了管家,这徐忠站在门口,徐青一眼就看见了他,显然,这位老管家是一直等在这儿,没有打搅自己的,赶紧询问了他所为何事,原来是此时徐王氏也已经念完了经,正在客厅等着,徐青点了点头,也没停留,深呼吸了一口气,走向了小客厅的位置。

小客厅不同于大客厅,相比较于大客厅的宽敞和庄严,小客厅要显得更加舒适和居家,一般来说,大客厅都是用来招待官员和客人的,而小客厅就是招待家人和亲戚,不过因为这两人的特殊关系,徐清这一家人现在吃饭,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各自房间里,而孩子们呢,则是跟着徐王氏吃,徐清则是要么在卧室吃,要么就是在外面吃,小客厅一般都没什么用。

不过打扫倒是每天都打扫的,这时仓促之间置办起来,倒也是有模有样,等徐清来的时候,四菜一汤已经放在了桌子上,腾腾冒着热气,徐王氏和两个儿子已经等在了那儿。

“夫人,我来晚了。”看着徐王氏已经到了,徐清赶紧进了门,这次明明是自己说要一起吃饭的,然而自己却最后一个到,这怎么也说不过去,所以一进门,他就对着徐王氏学着古人行了个拱手礼作为道歉,在内心中,此时的徐清,还是把徐王氏当成外人的。

“相公,我和宁儿、泰儿也才刚到,相公来的时间正好,这饭菜刚刚出锅,冷了可就不好吃了,来,快坐下,绿萝,给老爷打些水去。”徐王氏见徐清给自己鞠躬,心里吓了一大跳,她的丈夫他自己最清楚,男女边界,君臣父子那一套简直就是天条一般贴在了徐清的脑门上,向自己鞠躬,还是在迟到的原因下,徐王氏还是真的没想到过,不过,看着弯下腰去的徐清,徐王氏很意外的,感觉还不错。

“恩,夫人辛苦了,宁儿、泰儿,今天学习怎么样,有没有怠惰啊?”徐王氏的这番话听起来很是家常,这让徐清不知不觉间有种融入其中的感觉,说起话来也不再磕磕绊绊,变得正常了许多,问起徐宁和徐泰的功课,仿佛自己真的是他们的老子似得。

“爹爹,孩儿学习可用功了,爹爹若是要考校孩儿,孩儿必定能够回答的出来,爹爹,现在,现在能开饭了吗?孩儿有些饿了?”回答徐清的是小儿子徐泰,他看着桌子上的菜,眼睛一动不动,好像这些菜里面有502胶水似得,把徐泰的眼珠子黏在了上面,即便是在说话的时候也没移开,徐清看着这孩子贪吃的模样,心里笑开了花。

这要是放在现代,那孩子就是家里的皇帝,想吃什么父母不还得花尽心思去做什么?哪像这个时代的孩子,即便都已经馋到要留口水的程度了,也没拿着筷子就上去夹,光是这一点,就让徐清很是开怀了。

而且听绿萝说,这几天因为发水灾,府里的餐食一直都不好,又因为原本的老爷要与民同苦,每天吃的东西自然也不怎么样,大多时候都是一菜一汤,有的时候这一菜还大多是素菜。

今天之所以能有了四菜一汤,也是为了庆祝自己病愈才有的,可想而知,这两孩子是真饿惨了,俗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孩子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的却如此的少,可就是这样,自己没动筷子,没说可以吃饭,便硬生生忍住自己心里的**,这样的孩子,怎么看怎么讨喜。

就这样,徐清在不知不觉中,又在这个世界找到了一项值得高兴的事情,只不过看了坐在徐泰旁边的徐宁一眼,这孩子自从自己进来之后,就没有说过一句话,更没有看过自己一眼,当然,他也没有看着饭,一副无视自己的模样,这看得徐清很是奇怪。

昨天刚刚醒来的时候,这个徐宁就对自己态度很不好,那时徐清还以为这孩子只是年纪大了,生出了羞耻心,在大庭广众之下,不想像个孩子一样哭哭闹闹的,可看他现在这副样子,哪里是羞耻心嘛,这简直是到了叛逆期了,看来,自己真的得跟这两孩子找个时间好好的聊一聊了。

“好好好,开饭,开饭,在饭桌上谈论你们的学业,是爹爹的错,咱们等会儿再说,等会儿再说。”

徐清的心情在徐泰的稚气声音中平和了不少,看着桌子上一个荤菜,三个素菜再加上一个荤素搭配的肉汤,可以说,伙食并不怎么样,他在来之前,还以为起码得有只烤鸡什么,毕竟再穷不能穷领导不是,他怎么说也是一地父母官,吃个饭,应该是没问题的吧,可看着这一桌子菜,他算是知道地主家也没有余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而且经过徐清的鉴定,大多都是煮出来的菜,连一个炒的都没有,油水更是看都看不到,徐清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嘴巴里,淡的一点味道都没有,还没有油的滋润,简直就堪比吃草了,放进嘴巴里,徐清就差点吐出来,这要是给后世的人吃,保准没有人想吃,可看着徐宁和徐泰,还有徐王氏都吃得很香的样子,徐清只能把这如同青草一般的青菜塞进嘴巴里,嘎吱嘎吱咬几下,硬吞了下去。

“不行,以后要是有机会,一定得改善一下伙食,这玩意儿根本就不是人吃的么。”徐清含着泪啃着草,一边在心里暗自下定了决心,若是能够解决这次水灾,他还能继续活着,怎么也得为中华民族的食谱提早增添几道菜不可,下完决心,徐清又啃了一口青菜,再加上一勺肉丝蛋花汤,也总算是强迫着咽了下去。

古代人吃饭,讲究食不言,也就是吃饭的时候不准说话,徐清虽然不习惯与这一点,可是既然都到了古代了,徐清自然也不能任性,只得入乡随俗,吃完了饭,便从旁边的桌子上拿了杯茶水漱了漱口,翘着二郎腿,等着其他几人吃完再开口谈天,却没想到自己刚放下筷子,徐王氏和徐宁、徐泰便纷纷看了自己一眼,然后加快了进食的速度,等徐清喝完了杯中的水,准备让绿萝再去倒一杯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吃完了,一个个看着自己,等着徐青开口,这一幕,倒是真的看得徐清一脸的目瞪口呆。

这古代,当老子可真是享受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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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15.变故

“宁儿、泰儿,你们,吃饱了吗?”看着桌子上一根菜都没剩下的场景,徐清不由自主的就关心了一句,徐清这句话,不意外的将这两个孩子的脸给弄红了,最后也还是徐泰张口说道:“爹,我们吃饱了。”

“哦,那就好,那。”徐清这个时候本来是想叫徐王氏的名字,准备跟她聊一聊的,可看着自己这三个家人就在身侧,徐清却是开不了口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宁儿、泰儿,跟我去书房吧,我该考校考校你们功课了。”,看了旁边带着淡淡笑意的徐王氏,徐清心里不由有些愧疚。

带着孩子到了书房,徐清就按照自己昨天看的内容出了几道题,两个孩子都很聪明,全部都回答了出来,并且还在这些话上加入了自己的见解,听得徐清也是很有兴趣,原本在现代学古文,大多都是老师教什么,自己便听什么,却没想到这六八岁的稚嫩童子,竟然还有自己的见解,这也算是给徐清上了一课,等所有问题都问完,他也就不再刁难这两个孩子,挥了挥手让他们离开,整个书房就又重新变成了自己一个人。

不得不说,孩子总是能让人快乐的,尤其是乖巧的孩子,尽管其中的长子对他并不算友善,可是在口头上却并没有怎么表现出来,再加上徐清在现代的时候见过太多的熊孩子,家里的太上皇,现在见到这些凡事都鞠躬行礼的孩子,这心里的满足感不得不说,是大规模提升了。

而且上辈子的徐清因为比较贪玩,所以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并没有结过婚,交往的对象也大多都是寻找刺激一类的,并没有怎么好好谈过恋爱,孩子自然也是没有的,现在到了古代,虽然在精神上这两个孩子不是自己亲身的,可血脉上确实是一体的,这也让徐清看到徐宁和徐泰这两个孩子的时候,心里有种更加亲近的感情,不知不觉间,嘴角就会露出些笑意来,有的时候即便是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

想了想刚才的问答,徐清觉得也没出什么错,便继续看起了书,现在的他最需要做的,便是用书本充实自己,然后用书本去理解这个世界,只有这样,徐清才能在这个世界中找到一丝丝的真实感,不再让这个世界看起来犹如梦幻一般。

只不过这一次读书,却是没读多久就被打断了,打断他的人,是徐管家。

“老徐,你有什么事吗?”看着走进门来,还在穿着粗气的徐忠,徐清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把书本放到一旁,看着眼前自己家的管家,徐清急切的问询到。

“老爷,县尉大人派了人在大厅等候,说是有大事,必须要禀明县令大人,老爷,他是从城外回来的捕快。”徐管家低着头,嘴里快速的吐着外面那个小哥叫自己说的话,作为管家,徐忠看多了人的脸色变化,外面那个人,徐忠能够判断的出,那真的很急,而从他的身份来说,这急切必然跟外面那些灾民有关,这也是徐忠为什么要匆匆忙忙跑过来的原因。

“城外,跟灾民有关?!快,快,快带我过去。”

徐清也不是笨蛋,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暴动、起义、造反等词汇一个接一个的蹦了出来,吓得徐清坐在椅子上就起了一身的冷汗,心里更是凉的厉害,想着到的是捕快不是李琦,徐清的心就沉得愈发深了,那人,不会是已经被拿来祭旗了吧。

想到这些,徐清强迫自己把脑子里正在不停延伸出去的想法给停了下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跟着徐忠就跑了出去,也不管外面下着瓢泼大雨,徐清直接就从中间的庭院穿了过去,这么走是最近的,徐清现在只想听到关于灾情的最新情况,至于淋雨会不会让自己再次生病,徐清已经管不过来了,徐忠见此并没有阻拦,只是从门房外拿了把油纸伞替徐清撑着,让大半的雨都落在了伞上,徐清的身上虽然湿了,却也只是湿了一片,并没有什么大碍。

徐清如同小跑一般的身影自然引起了内院中诸多仆人的注意,这些仆人看见自家老爷在雨中一副很慌张的样子,一个个心里都很不解,有聪明的想到了外面的灾民,脸色霎时间就一白,赶紧就跑到了徐王氏的屋里,将老爷的状况告诉了她。

听到徐青在雨里跑步,还很慌张的样子,徐王氏也是心惊胆跳,对于外面的事,他当然要比家里这些女眷更清楚一些,自然知道现在的灾情有多严重,而徐清如此作态,可想而知,事情并没有好转,反倒是应该恶化了。

“让府里的人不要慌乱,老爷会处理好外面的事,他们只需要管好自己手头上的事便好,告诉他们,这平阳县不会有事的,若是有事,我等也不会留在此处了,知道吗?”

担忧和害怕的情绪之占据了徐王氏的大脑一分钟都不到的时间,徐王氏就立刻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她知道,若是这个时候府里也乱了的话,那么整个平阳县县城之中的百姓也必然会出大乱子的,等到了那个时候,情况就不妙了,为此她必须要提振起众人的士气,让他们走出徐府,到了大街上时不至于太过惶然,这样城里的百姓见到了,也就不会做他想了,一时之间,徐王氏的脑海之中各种情绪翻涌,现在的她,很想见一面徐清。

徐王氏身边的侍女走了出去,将徐王氏的话传了出去,整个院子里的嘈杂声果然小了很多,原本害怕的情绪也减少了不少,是啊,主母和老爷既然都还留着,那他们这些下人怕什么?就这么一想,许多人心里也算是有了安慰,纷纷去干自己的活去了。

徐清走到客厅,第一眼就看到了正在门口徘徊,身上穿着一件圆领的黑色麻衣,头上戴着交脚幞头,腰间插着一把大刀,小腿上则是裹行缠穿麻鞋,此刻的鞋子上全是污泥,身上的衣服也全部都是水,看起来样子狼狈的很,这让徐清的心情也沉重了起来,快走了几步,那捕快也看到了徐清,犹如看到了救命恩人一般,立刻走了过来。

“城外出了什么事?县尉大人呢?他现在在哪儿?“徐清一见到捕快,等走得近了,那捕快正准备行礼,就被徐青给打断了,现在的他,还真是有些怀念起了现代的握手礼了,一见面就鞠躬,弯腰,这得浪费多少时间啊。

“城外有饥民饿死,县尉大人正在控制事态,县尉大人让小人来转告大人,望大人速速前去,不然,恐生变花!“捕快一连听到三个问题,也忘了要鞠躬的事了,赶紧回答道。

“什么,有饥民饿死?不是说还有粮食吗?怎么会饿死呢。“徐清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有人竟然饿死了,鬼知道一群饿死的人会干出什么事情来,徐清感觉眼前有些黑,好像看到了死神正在朝自己招手。

(本章完)

第16章 16.冒雨前行

“禀告大人,粮食是还有,可是足足二十多万人,尽管李大人已经严加防范了,可其中有些歹人凭着身强力壮,抢了妇孺孩童的吃食也是真的管不住,他们的身体本就柔弱,此时风雨一激,又没有粮食,所以这才…”

捕快的话说的很不客气,换句话来说,就是太过直接了,并没有因为徐清是县令而有所婉转,徐清对此倒也不怪罪,他本来也不是一个喜欢打官腔的人,再说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这个人能让自己越快知道事情的真相便越好,至于那些客套话,还是等事情处理完再说吧。

“恩,你说的也有道理,老徐,快帮我拿件雨衣,咱们赶紧过去看看,迟恐生变,李大人一个人在那,我不放心。”事情既然牵扯到了人命,徐清自然不能怠慢,这种事儿,只要受害者家属情绪一个失控,就必然会引发出各种的混乱,现在要是不控制住,等他蔓延出去了,徐清没往下想,穿上一件蓑衣,挥退了抬轿子的人,跟着捕快带着几个家丁便跑步向着平阳县城城墙处赶去。

“老爷,我们还是做轿子吧,这灾情再紧急,您也得顾上自己的身体啊,您要是再病倒了,到时候咱们这些人可怎么办啊,夫人又该怎么办啊,老爷,咱们去做轿子吧,轿夫都是各中好手的年轻人,保证不会延误时间的。”

徐忠看着自家老爷就准备跑着去城墙边,心里吓了一跳,夫人已经在前几天因为老爷的病症害怕担忧了好几天了,现在若是老爷又病了,只怕夫人也要坚持不住了,要是夫人和老爷都出了事儿,自己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太老爷啊,所以徐忠死活拉着徐清的袖子,不让他走。

“大人,小人认为,这位老先生说的很有道理,大人身体才刚刚康健,俗话说病去如抽丝,现在外面正是瓢泼大雨,极易复染风寒,让病情反复,大人忧国忧民乃是好事,可若是身体不佳,反倒是延误了救灾,还是做轿子吧。”

这捕快也站出来说道,只不过相比于徐忠站在自己家里的立场劝徐清,他则是更多的站在工作的立场上了,现在这个时候,只要有徐清在,起码老百姓还有一个主心骨,起码城内的老百姓不至于慌了神。

要是徐清这个父母官出事了,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到时候说不定城内都会出现动荡,此时外面的情势要是控制不住了,整个浙江东路将彻底糜烂,祸及福建、江西、淮南,这对于朝廷来说,无异于是大难临头,对于天下百姓来说,也无异于是灭顶之灾,为此,他也必须要劝上一劝。

徐清的半只脚本来都已经踏出了大门,却被徐忠拉住了袖子,不一会儿又听到这儿小小的捕快说出了那么一番大义凛然的话,不由得失笑,徐清之所以不要做轿子,而是选择走去,自然有他的道理。

这个时代的人,讲的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讲的是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也就是军事冲锋中‘给我上’的意思,而对于徐清这种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人,与民同乐,同甘共苦的‘跟我上’精神,显然更加符合人性的抉择。

这个时候是什么时候,是灾民们饥肠辘辘,死者家属伤心欲绝,想要以命抵命的时候,在这样的瓢泼大雨之下,这些灾民都知道,最软弱的人已经死了,那么下一个死的,或许就是自己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便是再乐观的人,都会在心里产生阴暗的想法,这是人性所决定的,作为一名生长在现代富裕家庭的独生子,对于人性的复杂,他可比这些一辈子都接触不了几百个人的小捕快来的清晰得多。

如果在如此绝境之下,看到自己的父母官坐在轿子上,还打着回避、避让的牌号,身上一滴雨都没有,一下轿子就有人撑伞的模样,谁会觉得这个人是站在自己这边的,谁又会觉得这个人说的话是可信的,起码徐清若是站在灾民的角度,看见一个父母官如此作态的话,这只会让自己更加愤怒,而不会有任何被安慰的感觉。

这就是徐清要跑过去的原因,一个浑身脏兮兮的父母官在这个时候,更加适合出现在老百姓的面前,你可以说这是作秀,也可以说是安抚人心,起码这些就是现在的徐清所需要的,当务之急,是必须让老百姓能够安定下来,不要再出现任何的意外,除此之外的任何事情,都必须要靠边站,包括自己的身体,

这是现在的徐清,大脑里所思考的唯一的东西,所以当徐忠和捕快希望自己坐轿的时候,徐清根本没有搭理,只说了一句“快跟上。”,便跑出了府门,捕快看了一眼身旁焦急的管家,合手鞠了一躬,便跟着跑了出去,眼睛看着前面跑着的徐清,捕快的眼神中带着些许的奇怪,奇怪于眼前的官老爷是如此与众不同,更带着些敬佩,敬佩这位死板的县令大人,为国为民。

想到这儿,捕快抓紧几步追了上去,徐清本来身体就不舒服,跑步的速度自然也不可能跟这捕快比,没一会儿,那捕快便到了徐清的身侧,徐清看着这个捕快,对于他,虽然只是初次见面,但眼前人给他的印象并不差,甚至可以称得上好,尤其是在对待正事上,不打官腔,不油嘴滑舌这几点,都很对徐清的脾气,再加上自己即将见到难民,这让徐清心里有些没底,也有些紧张,所以想要通过聊天来缓解一下情绪,这也就让徐清有了些谈性,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禀报大人,卑职梁克讼。“捕快显然没有想到眼前的县老爷会问自己的名字,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捕快,而眼前这个跟自己年龄差不多的人,却是朝廷正式任命的县令,是自己上级的上级,更何况自己这个职位就算是顶破了天,能奋斗到捕头便已经是到头了,而县令,只不过是眼前这个同龄人的起始点罢了,两人的身份地位,无异于天壤之别,问起自己的名字,这让捕快,哦,不,梁克讼心里有些没底。

他不是一个会逢迎拍马的人,面对上差,他的公事公办给很多人都带去过不快,这也是为什么他到现在,也只是个捕快的原因,要是单论技术,梁克讼自筹在整个县里,自己也是数一数二的,若是论及武功,那更是整个平阳县没有敌手。

可败就败在,一张嘴太过刻薄,用现在的话讲,就是什么事都喜欢上纲上线,不喜欢跟人民群众打成一片,所以呢,跟同事之间的关系就不够好,当然,最主要的是跟上官的关系不够好,这也让他慢慢的养成了对于上官鄙视外加害怕的心理,现在上官的上官问起自己的名字,梁克讼自然而然想到的,就不是什么好事,而是自己要倒霉了,这就是他会感到没底的原因。

“哦,没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徐清在心里默默记住了这个名字,对着梁克讼笑了笑,便闭上嘴,专心跑步了,没一会儿,两人就抵达了平阳县城墙,看着那只有十米左右高度的城墙,徐清心里一沉,正了正自己的衣冠,命令士卒打开城门,徐清带着捕快和几名家丁便走了出去。

(本章完)

第17章 17.震撼心灵的一幕

如果你要问徐清对于难民是什么印象,徐清肯定会对你摇头,因为从小到大,他都生活在中国的发达板块,而中国这个已经持续发展了四十多年的和平国度,也确实很少有难民会若无其事的出现在街头上,至于数十万人在平原上结寨扎营的场面,徐清就更是只在电视上见过了,对于难民这个概念,在徐清的脑海里是非常模糊的,最多最多,也就是一望无际的简易房屋,无数运送物资的军人跋山涉水,这就是徐清对于现代自然灾害的印象。

而现在徐清所看到的这一幕,却直接颠覆了他对于难民这个概念的印象。

在徐清的视野里,从来没有哪一幅画面给予过他如此震撼心灵的感受,这难民营从自己的眼前一直到自己看不见的地方,随着地势延绵起伏,根本就看不到尽头,而身处在其中的人,骨瘦如柴,饿殍遍地,所有的人身上都是湿漉漉的,地上也没有任何简易房,有的只是一张张的粗麻布片勉强遮挡住身上重要的部位,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看着他们,徐清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一张他曾经在专门介绍非洲的网站上看到的一张照片,在那张照片里,一望无际的黄色非洲大平原上,一个跟成年人上半身大小的小孩儿蜷缩在地上,他的身上没有一两肉,只有一层干涸的皮肤挂在那骨头上,整个身体最大的部分便是头颅,严重的积水让这个黑人孩子变得像是好莱坞电影里的外星人一般。

这张照片,让徐清见识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世界是有多么的可怕,这曾经让徐清三天三夜没有吃下饭,也让他自己掏了五万块钱捐给了当地专门帮助黑人贫穷家庭,而现在,出现在徐清面前的这一幕与那照片何其相似,只不过那一个黑人小孩儿变成了二十万难民!而那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则是变成了****的沼泽地,其昏暗的色调,让徐清在看到的第一眼,就停下了脚步,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伴随着近在咫尺的母亲呼救声,父亲的叫骂声,还有孩子们‘饿,饿‘的哭声,徐清的眼泪完全失去了控制,他的心里不停的告诉着自己,自己现在不是一个旁观者,不是一个在网上看照片的人,自己现在要做的,是解决他们的问题,而不应该是哭,可徐清即便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他的眼泪却还是失控的,那泪水跟天上的雨水混合在一起,滴落在徐清的脸颊上,积重落下来,到了嘴唇边,咸咸的,让徐清的舌头有些发苦。

徐清身旁的梁克讼对于眼前这幅末日一般的图景早已经看过了无数遍,可即便如此,到了现在,他也依旧没有习惯,每每看到这些哀嚎的饥民还要忍受雨水的侵打,连个避雨的地方都没有,梁克讼的心里也是很沉重,不过再沉重,也必须要走下去,他们不是悲天悯人的局外人,而是要处理事务的当事人,若是只知道感慨,只会让更多人入了阿鼻,所以梁克讼还是开口说道:

“大人,李琦大人已经等候多时了,我们快过去吧。”

梁克讼的声音让徐清清醒了不少,看着这些灾民,徐清此时感觉自己身上沉沉的,初来乍到,这二十万条人命连同平阳县上万条人命,现在都放在了自己的手上,这让平日里轻松惯了的徐清被这如同背负群山一般,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看着梁克讼点了点头,便走进了受灾的百姓之中。

一走进这百姓聚居的难民营,一股刺鼻的臭味便涌了上来,不用说,在这等简陋的地方,外加下着雨,徐清都不用想便知道这些味道是从哪来的,心里泛起一阵的恶心,要是放在平时,徐清是死也不会继续往前走了,可想到李琦那边现在还有好几条人命,再加上周围人正在看着自己,徐清硬着头皮还是走了过去。

徐清走在难民营中心急火燎的,自然没有功夫去看周围人的眼神,可周围那些从各个地方逃难到这儿来的人,却把目光纷纷放在了徐清的身上,他们也很奇怪,一个穿着丝绸的男人,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而那个捕快又为什么对他言听计从,难民们不懂,只是觉得奇怪,有的人私下里说这是县太爷,周围的人便投去了鄙视的目光,在这些老百姓的眼中,当官的哪有会在乎他们生死的,更何况下着那么大的雨,哪个当官的愿意在这个时候出来,别开玩笑了。

只不过众人虽然如此想,但看着徐清的眼神倒是友善了不少,对于这些穷苦人家来说,奋斗一年的所得也买不了一件徐清身上穿着的衣服,这样的人能够毫无芥蒂的走在他们之中,丝毫不介意他们的破衣烂衫,这对他们来说,便已经是最好的享受了,再说肚子也确实是饿得厉害,想要多说几句便觉得嘴唇发抖的厉害,这也让众人只能看着眼前的男子走过去,直到越走越深,慢慢的消失在许多人的面前。

整个难民营大的惊人,而饿死人的地方则相对来说比较远,走在难民营中,说实话,徐清心里也没底,要不是身边有梁克讼这个捕快还有自己的几名家丁保护着,他是绝对不敢进这种地方的,走了大约十几分钟,徐清总算是看见了李琦,他正撑着伞,周围则是几十名的捕快,旁边还有一百多兵丁,再外围就是一圈老百姓了,声音很是有些喧嚣,徐清想要注意不到都难。

“李大人!”看着那闹哄哄的样子,徐清心里有些害怕,这个时候的人最是紧张,一点点风吹草动便能自己把自己给吓死,这些人高声喧闹,若是让旁边不明就理的人听见了,恐怕会引起更大的危机,所以徐清就壮着胆子喊了一声,声音之大,到了后来都沙哑了,这一下把众人的吸引力抓到了自己的身上,嘈杂的声音顿时为之一静,所有人纷纷都看向了这个大喊大叫的人,想要看看到底是谁。

李琦自然也在其中,不过听到声音,李琦就已经认出了叫自己的人是谁,撑着伞快走两步,很快就看见了距离十几米外,穿着蓑衣,站在难民中显得格外魁梧的徐清,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徐青这么过来,李琦的第一个反应竟然不是责怪,而是放松,就好似徐清来了问题就能解决似得,明明徐清的临场经验比自己还要差,可这感觉却真的就生出来了,还扎了根,让李琦怎么拔也拔不出来。

“徐大人,您可总算来了。”李琦叫了声大人,周围的百姓一下子也就知道了来者的身份,在这地界,能让县尉叫大人的,除了县令还有谁?

看待徐清的目光顿时就变了,原本还是好奇的神色,陡然之间大多都变的异常冷漠,这些百姓,大多都是过世之人的亲戚,丧葬之痛让他们怒不可遏,像徐清这样的父母官自然首当其冲,听到李琦叫了声大人没直接上来打徐清一顿都是看在徐清本人也很邋遢的份上,不然早就嚷嚷了起来。

(本章完)

第18章 18.无父无母之人

“李大人,情况怎么样了。”

公开场合,徐清自然不能再叫的那么亲热,再说周围之人都是已死之人的亲朋好友,若是他们两人表现的太热络,也会让这些悲伤之人心里的情绪更加恶化,这可不是徐青想要看到的,所以在李琦靠近之后,徐青只是轻声问了问情况,在雨声的遮掩下,周围的灾民根本就听不到两人在说什么。

“死了五个人,都是饿死的。”李琦沉重的说道,像他这样经验丰富的官员,自然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活生生让人给饿死了这件事有多么的难处理,果不其然,李琦这大嗓门刚一说话,周围的村民就开始哭闹起来,有的喊着‘我的娘啊’,有的喊着‘我的女儿‘凡此种种,看的徐清心里既难过又痛恨,难过是难过在人命如草芥,痛恨是痛恨在这些人没有勇气,面对他人抢走了自己的食物也不敢吭声,直到人死了这才觉得什么都没有命重要。

可想到最后,却也只能怪在自己的身上,若是有了足够的粮食,又哪里会有抢粮的事情发生呢?徐清在心里摇了摇头,挥退了自己这不切实际的想法,现在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他就必须得赶紧处理好,以免节外生枝。

“是谁干的?人找到了没有”徐清低声问道,这里的粮食发放,全部都是由官府来负责的,每一个天的用量都是规定好了的,虽然不多,不能让人有力气,可断不会造成饿死的状况,尤其是现在暴雨未过,荒郊野地里更是冷得厉害,徐清在醒来之后再三吩咐过,尽管没有粮食,每天煮粥的时候还是要多放点米,就是为了让百姓能够御寒,在这样的情况下冻死了人,必然是有人抢夺的,所以徐清才如此问道。

问完话,徐清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那已经被收殓起来的尸体,偶尔露出来一截胳膊也是没有一丝一毫的肉,整个身体都是污泥,根本看不出来人的颜色,只有脸上稍微干净点,显然是经过细心擦拭的,这或许也是父母能为子女做的唯一一件事了吧,想到这儿,徐清心里就一酸。

他想起了自己的父母,自己来到这里已经是第二天了,也不知道父母有没有发现自己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他的父母都有着自己的公司,一年到头一家人也聚不上一面,可三人之间的感情却是真的好,有的时候面对自己的爸爸妈妈,徐清都是把他们既当成父母,又当成朋友的,看着眼前的场景,一下子就睹物思人,对于那些偷东西的人,心里也是恨意高涨。

“人找到了,是十几个孩子。”李琦低声说道,自从徐清到达现场之后,李琦就把自己摆在了二把手的位子,凡是徐清的询问,李琦都一一答复,没有任何隐瞒,他这样做,自然不是因为徐清的威望大,让他心悦诚服,而是这件事,实在是很难办。

“孩子?这些人手上吃的是孩子干的?!”

李琦的这个答案,徐清着实没有想到,这个时代的孩子,可跟现代的孩子并不一样,在现代社会,只要是未满十八周岁,那便都算是未成年,也就是小孩子,可在这个时代,十八岁,那可是孩子都能打酱油的年纪了,而在这个时代众人口中的孩子,大多是指七八岁的孩子们,这也是徐清惊讶的原因,在他想来,能干出这种事儿的,必然是流氓混混一类的人,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小孩儿。

“是,人已经抓到了,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孤儿。”李琦点了点头。

“带我去看看。”徐清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今天这事儿,是不好解决了,这些人偷了别人的东西,间接让这些人给饿死了,受害者的家属必然要人赔偿性命,可这些人却正好是小孩子,还是没了父母的孤儿,惩处他们或许可以,可看这些家属声嘶力竭的样子,显然是要杀了这些孩子才行,可要将他们就地正法,徐清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得到了。

‘真是两难啊,一切还是看具体情况吧。‘徐清在心里说道。

“好,徐大人,请跟我来。”李琦赶紧让出了一条路,让徐清通过,那些受害者的家属见徐清要去见凶手,吵闹的声音更是大了起来,一句一句的‘杀人偿命‘听的徐清只想赶紧走出去,捂住耳朵,什么都不想听进去。

那些孩子被看管的地方距离徐清现在所在的地方有着一段比较长的距离,这是李琦的做法,他经验老道,先把人给分割开来,不让两边的人靠在一起,这样就避免了纷争,即便是吵,也吵不出个大天,现在的百姓还有一口吃的,只要不是丧失了理智,便不会对捕快怎么样,他们的身上都穿着朝廷的衣服,动他们就是违抗王命,除非他们全部都要饿死了,不然就还能控制,可要是让他们两拨人在一起打起来了,那情况就很容易失控了。

徐清见此,心里也是暗自佩服这位没怎么读过书,但是经验丰富的县尉来,能在那么多难民中还能保持如此强大的自持力和镇定,只这一点,就值得徐青好好学习学习了,就在刚才,要不是有李琦扶着,他差点就要腿软直接摔在泥坑里了。

走了好一段路,灾民的数量开始逐渐稀少起来,而地势也越来越高,等到徐青发现他们是在爬一座小山坡的时候,此时距离地面已经有了二十多米的高度,站在上面看着下面,可以很清晰的看到,灾民的队伍是有多么的庞大,整个地面全部被灾民们遮盖住了,他们如同泥土一般生根在这片土地上,苦苦汲取着地上哪怕一丁点可以活命的东西,徐清看了两眼便不再看,跟着李琦,很快就见到了那十几名偷了别人的米粥,害死人的孩子。

“就是这些人吗?”徐清问道,此时这些孩子被关在一个简易的木头牢笼中,周围有三个兵丁看守,孩子们在里面很安静,徐清看着他们,对身旁的李琦问道。

(本章完)

第19章 19.信念颠覆

“对,就是他们。“李琦罕见的没有多说什么话,作为官场中的老油条,李琦深知这件事情的麻烦,只要一个处理不好,就会有更多隐藏在淤泥之下的问题被翻出来,所以什么话,只要徐清问他才说,若是不问,李琦是一个字都不多说,力图撇清与这件事的干系。

徐清作为一个闲人,自然没有李琦想的那么多,看着关在牢笼中的孩子,竟然不比那些饿死的人强壮多少,甚至其中还有不少女孩儿连衣服都没有一件,完全是曝光的状态之下,这让徐清心里很是不解,不是说他们抢了那些人的吃食吗,怎么瘦弱程度上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想到问题,徐清赶紧就对身边的李琦提了出来,听到徐青的发问内容,李琦心里紧了紧,拿手伸到徐清的耳朵边遮了起来,把嘴贴近徐清的耳朵低声说道:“他们的粥也被别人抢走了。“

“什么?这,还有这等事?!是谁做的,李大人,一定要把他们找出来,重重处罚!“

徐清心里大怒,原本对于这些孩子,徐清心里虽然觉得很可怜,可既然那些人的死是因为他们造成的,徐清也只能依照律法来行事,可现在听李琦说出的这番话,却让他心里对这些孩子立刻升起了怜悯之心,而对于那些抢夺他人食物之人,徐清的火气却是愈发大了,看着李琦,徐清的双眼之中难得带了些火气,光天化日之下,抢夺他人食物致死,这等事要是不处理,那这难民区岂不是要成无法之地了?

李琦见徐清真的生气了,并没有怎么忐忑,作为同事都那么久了,徐清什么脾气,李琦非常的清楚,尽管醒来之后的徐清待人和煦了许多,可是在对待那件肮脏恶劣之行为时,其厌恶的态度却是秉持着原本的想法,也正因为此,李琦是能瞒则瞒,直等到了现在,实在是瞒不住了,才把事实告诉给了徐清,李琦苦笑着说道:“徐大人,我们恐怕是处罚不了的。“

“处罚不了?怎么,这难民里难道还有皇亲国戚不成?!“听李琦这么说,徐清就更生气了,在这古代他也知道,人与人之间并不平等,皇帝的亲戚们,大臣的家属们,他们在这个时代享有着巨大的特权,只要一句话,即使是杀了人,也不会有什么事发生,可徐清的脑海里所浮现出的那些瘦弱的尸骨时,却是管不了那么多了,就算是皇亲国戚又如何,反正自己是死了的人,再死一次有什么关系?

看着徐清怒发冲冠的模样,李琦嘴角的那抹苦笑更带着点涩的味道了,徐清持心公正,这一直是他佩服的,也正因为如此,自从徐清来到平阳县之后,李琦从来没有给徐青下过什么绊子,即便偶尔喜欢推他出来得罪人,可在关键时刻却还是力挺徐清的,要不然凭借这榆木脑袋,徐清早就被贬谪了,可这次他知道,徐清发再大的火也没有任何的用处。

“大人,犯法的不是皇亲国戚,也不是百官百僚,而是这二十多万嗷嗷待哺之百姓也。“

“百姓?百姓!李琦,你这是什么意思?“听到李琦的这番话,徐清心里愣了愣,他一辈子没受过苦,也从来没有见到过难民,身边相处的人,大多都是家境殷实之人,可以说,人间疾苦这四个字对于他来说,非常的远,而越是有钱的人,越是喜欢包装自己,比如慈善,比如艺术。

所以在他们的面前,人性的恶被包装的非常紧实,即便有,那也只会在背地里,如果不仔细看,是绝对看不到的,也正是如此,徐清从小到大,对于人性的恶也见得非常少,再加上他个人十分闲散的性格,以致于他很少去猜测别人的话语里是否带着刺,是否话里有话。

现在听到李琦的这句话,自然就有些不太明白了,可在徐清的内心中,却被这句话狠狠的敲了一下,让他的心脏都停跳了一拍,他能感觉到,在这句话的背后,李琦是在告诉着自己什么,可作为一个相信‘人之初,性本善’的人,徐清本能的不想接受。

“大人,难道您还不明白吗?还是不愿意明白,僧多粥少,弱肉强食,最为强壮的去抢了那些不强壮的男性,那些人为了活下去,自然就要去抢女人的,而女人们则要抢小孩儿的了,小孩儿最后,就只能盯着老人家去抢了,人人都要活命,而粮食却只有那么一点点,如果每个人都喝到,确实能让每个人都活下来,可谁都想多喝一点,都想让自己能够活的更久一点。

毕竟谁也不知道,城中的粮食还能坚持多久,要是粮一断,要是按照我们平时供给的量来算,大约只需要两天的功夫,他们就会大批的死亡,谁又想死呢?“

徐清的话讲的很残酷,他讲完之后,徐清很长时间没有再说话,他被深深的震撼了,在他想来,这个时候不正是应该众志成城,团结起来战胜困难的时候吗?为什么这些人会自相残杀,甚至还让本应最受照顾的老人和儿童率先死去,这让徐清有点没办法接受。

他不说话,李琦点了会儿,最后还是开口说话了,这个时候不是往常,不说也就不说了,现在整个灾民区中大半的百姓都在翘首以盼这件事的结果,徐清必须要快速给出一个答案,所以李琦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徐大人,想开点吧,这是天灾,必然伴随**,我们只能防堵,却不能根除,到现在雨下了都快六七天了,才死那么点人,已经很不错了,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赶紧处理这些犯人的问题,人死不能复生,可生者却还要一个公道的,徐大人,早下决定啊。“

徐清这个时候脑袋还是晕沉沉的,这些难民原本在他看来,都是些可怜人,是些失去了财产的农民,而现在再看他们,徐清的心里莫名的产生了一种恐惧,那些死去的人原本该有的粮食,是否有一口粮食正在他们的胃里,给他们提供着热量呢?

(本章完)

第20章 20.静坐

香茗半盏,空旷大厅之中,徐清挥退了所有仆人,自己一个人坐在大厅的门槛上,看着外面滴滴答答还在下的雨,也不喝杯中的水,只是那么看着,即使房梁上的雨珠砸在地上,溅到了自己的衣服上,徐清也全然不顾,他人虽然已经回到了府衙,可是他的心却依旧还留在那城外。

徐清并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可是当人命摆在他面前的时候,而且是两边的选择都会让其中一边的人付出生命代价的时候,徐清不得不优柔寡断,也没办法不优柔寡断了。

自己从来不是圣人,对错也从来不是自己一张口便能确定的,是非对错只要涉及到人的生命,作为一个普通人,徐清做不到像法官那么淡定的宣布人的死亡,也无法像医生那般坦然面对死者的家属,他只是一个享受惯了美好生活的蛀虫罢了,想让他下决定去做决断,徐清真的很难做到。

所以,尽管李琦坚决反对,徐清还是选择将这些孩子给送进了县城的大牢里,没有直接处斩,至于受害者的家属,则是由县里面出钱安抚作罢,徐清的决定自然遭到了失去亲人的灾民们强烈的反对,亲人的死和自己的前途未卜,让所有人的神经都被拉紧,徐清的命令无疑是在把这些人本就紧张的情绪给点上了一把火,哭喊声和叫嚷声一下子就传了开来。

“抓住凶手,杀死他们!“”为我儿子报仇!“”贪官污吏,不给我们老百姓活路啦!!“无数的谩骂与骚乱伴随着徐清的命令席卷而来,李琦的脸上并没有露出震惊的神色,在徐清宣布这道命令的时候,李琦就已经预料到,事情会往这个方向发展,任何人在这个时候是很难保持理智的,这个时候最好的做法,便是顺从民意,把这些孩子当着所有人的面处死,反正临危受命,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只要能够把大部分人稳住,等到灾害过后,自己和徐清非但不会受到任何的处罚,说不定还能得到一笔巨大的封赏。

至于这几个孩子的死,又会有谁在乎呢,他们都是孤儿,也就是说,他们死了根本就没有人会去在意,而且现在杀了他人,不仅能平息家属的怒气,还能以此来警告整个城外的老百姓,让他们知道,王法大如天,谁要敢犯就是同样的下场,一箭双雕,唯一会有些不好的地方,也只是会因为杀了孤儿而造成一些道德问题罢了,这也是李琦没有自作主张的原因,在他想来,权衡利弊之后,徐清是一定会按照自己所想的这一步走的,毕竟和前途相比,道德这些看不见的东西,谁会在乎?就像那些孩子一样。

相比起徐清这个生活在和平年代的年轻人喜欢站在超脱现实,而以人文关怀的角度思考问题,李琦显然更喜欢站在现实的角度去思考问题,只要死人能解决问题,李琦不介意杀一儆百,所以对于那些孩子们的死,他根本没有任何的负罪感。

可他却没想到徐清竟然走了与自己所设想的完全相反的道路,将这些凶手送进了大牢,这是李琦根本就没有想到的,即便徐清再怎么四书五经,之乎者也,可在做官方面经历了这么多年的蹉跎,现在好不容易能够外放为官,该学会的官场哲学,也早就应该学会了,怎么会做出这么幼稚的决定,所以当徐清刚说出口的时候,李琦甚至以为是风大导致徐清讲出来的字自己漏听了一两个,等徐清再重复一遍,李琦才算是悲哀的明白,徐清是真的要把人关进大牢,而不是处死。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可徐清的命令即使再糊涂,李琦也只能遵守,谁让本朝乃是文官当政,像他这样的下里巴人,又怎么能反对阳春白雪的命令呢?

看着逐渐被平定下来的暴乱,李琦的心里一团乱麻,这只是刚刚开始罢了,仇恨和愤怒积蓄在每个人的心胸,没有一个人得到舒展,现在难民区,就是一座活火山,随时都有喷发的可能,而平阳县就是火山底下的庞贝古城,若是火山喷发,立刻就会被火山吞没,任何人都逃离不得,这也是为什么李琦这个官场老油条竟然会对徐清摆出一张冷面孔的原因。

徐清回到了自己的家,那个叫做梁克讼的捕快在禀告了凶手已经关入大牢之后,徐清就让所有的人都离开了,坐在门槛上,一座就是两三个小时的时间,此间没有人敢来打扰徐清,甚至徐王氏,也只是躲在围墙外面忧心忡忡的担心着徐清,她并不知道徐清出去了这一套发生了什么事,可她却知道,现在自己的相公需要的,不是自己的陪伴,而是独处的时间。

所以他并没有上前阻拦徐清等同于自残的行为,而是让周围的下人们都离开了客厅的外院,吩咐自己的侍女去厨房准备了一点姜汤随时热着,只自己一个人留了下来,只要徐清一发生意外,徐王氏就能在第一时间去到徐清的身边。

徐王氏的作为,徐清并不知道,他的思绪中,始终印刻着那些灾民的面孔,始终停留在那些孩童看着自己的眼神上,那眼神中充斥着对于生命的渴望,他们还这么小,他们都想要活下去,看着这样的眼神,徐清于心何忍!

徐清原本在城外的时候,对于自己所下的决定还是迷茫的,还是怀疑的,可坐在这门槛上,徐清的头脑却是越来越清醒了,对于自己下的决定,徐清非但没有后悔,反倒越来越肯定自己在那一刻所下的决定了,若是这些孩子该死,那所有的难民就都该死了,抢夺粮食不是个例,靠杀人,是解决不了的。

这一点,徐清必须得认识清楚,他现在需要做的,不是杀人,而是让人不要再继续死下去了,不要再继续因为一口粮食,做出杀妻卖女、易子相食的事情了,唯一的解决办法,只有一条,那就是找到粮食,让老百姓能够吃饱饭,只有如此,才算是从根儿上解决了问题。

(本章完)

第21章 21.找到办法

“从哪里才能得到更多的粮食呢?”问题的解决办法其实并不难找,只要是一个智商正常的人,就不可能不知道找到粮食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可是难就难在这粮食到底上哪里去找呢?

河里?可河水正在泛滥,即便是水师用的楼船到了现在的河里,也只有被河水打翻的可能,至于陆地上,那就更不可能了,浙江多山,俗话说七山二水一分田,便是在说浙江的地形,从古至今,除了杭嘉湖平原这块稍微大点的平原之外,整个浙中、浙东,几乎都是大面积的山脉丘陵,虽然风光秀丽,在现代也是出了名的旅游景点,比如江郎山,雁荡山,都可以说是浙江名山了,可要是放在下雨天,泥石流这个选项却是必不可少的摆在了自己的面前。

徐清本来也想过,这个时代的森林并没有经过工业化的砍伐,泥土流失应该不算严重,到时候只要注意一点应该不会有事,可自从出了趟城,看见那些灾民宁愿饿着肚子,也不愿意上山采东西吃的时候,徐清脑海里的这个念头就彻底放弃了。

既然河里,海里,山里都不能找吃的,府库的粮食又所剩无几,剩下的唯一能够找到粮食的地方,也就只有城内的百姓了,而其中普通百姓是不可能征收到任何粮食的,他们的处境相比起外面的灾民并不算太好,相比起城外的灾民,除了有个避雨之所以外,没有太大的差别,若是要从他们手中征粮,还很有可能会引发暴动也说不定。

再者,从百姓身上找粮食,徐清总是会想到搜刮民脂民膏这个词汇,这种拆东墙补西墙的方法,徐清也不想用,到时候不仅城外饿死人,城内还打死人,徐清不想这样,所以他是不可能从普通百姓身上征收的,而除了他们,城内唯一还有可能有粮食的人,只能是那些开粮店的了。

这一点,徐清刚开始并没有想到,他生活的时代已经很少有专门做米粮生意的了,大多数人买米,都会选择在超市之中购买,在那里购买不仅品种多样,而且价格也是固定的,这对于都市中生活惯了的人,省去了讨价还价的步骤,无疑给人们的生活带来了便利,而徐清,自然也很享受这种便利,对于粮店这种古老的东西,他是一点都没有注意到。

直到他从城外走回城内的时候,因为心里也是慌张的很,所以脚步也不快,就在这个时候,正好看见有些百姓聚在粮店门口讨着要粮,而在那些粮店里,也挂着一块块的牌子,徐清当时心里正因为孤儿的事而纠结着呢,也没注意到这粮店上挂着的是什么牌子,只知道是价钱,具体数字则没有仔细的去观察,等回到了家,这才想起了这件事,也算是想起了那挂着的木牌,应该就是粮食的价格。

既然有了价格,那么必然有粮食,而之所以不卖,显然就是哄抬物价,徐清并不聪明,但是这种在后世上演过无数遍的事情,他早就已经司空见惯了,甚至他在现代的那几套房子不也是这样?低价买进,高价卖出,用房客的钱养房子,与此同理,唯一的区别就是人没了房子还能当租房子,租不起还能当流浪汉,而没了粮食,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徐清当然不会看着其他人死路一条,如果持续没有新的粮食进入平阳城,那么饿死人的情况将会继续发生,而且每天死的人会越来越多,活着的人也会越来越暴躁,为了平息怨气,也为了让悲剧不要再次发生,徐清只能尽可能的去筹措粮食,而现在,唯一能筹措的目标,徐清也只能把它放在这些粮店的身上了。

“希望他们有足够多的粮食吧。”徐清在心里默默的说道,他也不知道他自己到底是在对着谁说话,可这句话从嘴里自言自语般讲了出来,徐清心里竟意外的觉得原本充满愧疚和挣扎的内心,现在却平静了下来,从门槛上站了起来,徐清立刻向着客厅外走去,还没走几步,就碰到了一直等在门外的徐王氏。

“老爷。”看见徐青能够站起来,徐王氏的心里很是开心,那些雨滴落在徐清的身上,徐清自己或许并不在意,可是看在徐王氏的眼中,却犹如一根根针扎在自己心头一般,对于外面的事情,他并不了解,可是对于自己的相公如此惩罚自己,徐王氏很害怕,现在能够看到徐青那迷茫混沌的双眼中,露出一闪而过的精光,徐王氏就知道,徐清已经没事了。

“夫人,你怎么在这儿,这雨下得太大,还是不要再外面经常走动为好,你看,这雨水都打在你身上了。”徐清看到徐王氏也放慢了脚步,对于徐王氏的出现,徐清心里感到很意外,不过徐王氏那左半边湿透了的裙摆倒是吸引了徐清的注意力,他实在没办法不注意到,那块地方被雨打湿之后,颜色变得暗淡了许多,深沉了许多,徐清一眼就看到了。

对于女士,且还是自己的妻子,即便还没有行房,但徐清还是保持着十二万分的敬重和疼惜,赶紧把徐王氏向着屋子里拉了一拉,让那走廊上的雨水不要再停留在徐王氏的身上。

“老爷,你还说我,你看看你自己,全身都湿透了也不换件衣服,老爷自己不顾惜自己的身体,却要让我来顾全自己的身体,天下哪有这般道理。”徐王氏的这番话责备中带着些俏皮,原本的她是绝不可能对徐清讲这番话的,可是看着徐清坐在雨中那么久,徐王氏心里当然担心,而这担心在见到徐清之后,也就变成了责备。

至于为什么有些俏皮,则是因为徐清扶住她的这一动作了,他们两个人在一起这么久的时间了,徐清已经很久没有跟自己那么亲近过了,现在却关心起自己的衣服湿了没湿,这让徐王氏的心里暖暖的,讲起话来,也就带着些许的女儿气,再加上周围又没有下人,不需要摆出一张严肃的主母面孔,徐王氏这才会说出这番话来。

(本章完)

第22章 胡闹!

在跟徐王氏寒暄了几句之后,徐清重新换了一件衣服,就离开了客厅,跟自己这位夫人聊了几句之后,两人之间虽然熟悉了不少,可现在徐清的心里已经被粮这个字给装满了,即便想再多说什么,也实在是无从下口,吩咐管家徐忠把张合这位主簿叫来,徐清就去了自己的书房,准备在那里接近张合。

张合也到的很快,县城很小,消息传得也是飞快,作为整个县城文管体系中的二把手,张合在徐清把凶手关进大牢的那一刻,便知晓了事情的经过,凭着经验的判断,他知道徐清一定会很快找自己,所以当徐忠站在张家门口时,张合早就已经换上了自己的官服,跟着徐忠就来到了衙门里,一见到徐清,张合张口便说道:“大人,身体无恙否?”

看见张合来的那么早,这倒是出乎徐清的意料之外,不过他也来不及细想,赶紧从让张合落座,听到张合问自己的身体,徐清苦笑了一声,知道他这句话不仅仅是在问自己的病,也是在问自己有没有在外面受什么伤,看来这件事张合已经得到了消息啊。

不过这也正常,徐清也没深究,说了句“没有什么大碍。”也就过去了,看着张合落座,徐清赶紧说道:“衍之兄,城外的情况,你有所了解了吧。”

徐忠赶紧伸手对徐清拱了拱,尽管他内心中也对徐清的做法很反对,任何徐清这是妇人之仁,可是徐清现在终究是他的上官,只要没被降罪,他就永远是平阳县的一把手,他这个二把手,就必须得保持十万分的尊敬。

“略知一二,大人有何吩咐。”

“衍之兄,我想问问你,这平阳县城中,粮店总共有多少家,他们的粮食储量又有多少?”听到张合问自己想干嘛,徐清也不浪费口舌,他这一辈子就没做过官,也根本就不会打官腔,再说现在情况十万火急,只要再过两天,那便连稀粥都没有了,这种情况之下,每一秒钟,都是十分宝贵的,徐清可不想浪费。

“啊,粮店,徐大人意欲何为啊?!”

徐清问的痛快,张合却是听的心里吓了一跳,心里想到,这徐清不会愣头青到想要拿粮店中的粮食去救济百姓吧?再想了想,心又不禁平静了下来,这徐清就算再傻,也该知道这些粮食是碰不得的。

可是事与愿违,徐清还就是惦记上这些粮食了,他可没有张合那么高的政治敏感度,对于他来说,只要现在能够让这些灾民活着拖到雨停,那便是重大胜利了,只见徐清看着张合,一本正经的说道:“张大人,我打算征收粮店中的粮食,救济于百姓。“

“什么,你,您打算征收那些粮店的粮食!“张合被徐青这句话震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嘴里差点都忘了礼仪尊卑,看着徐清依旧坐在那儿一脸正色,张合赶紧强压住内心中急速涌上来的恐惧,瞪大眼睛看着徐清的嘴唇,仿佛要确定刚才那几个字是不是从徐清嘴里说出来一样似得。

“张大人说的没错,现在城中已然粮尽,若是再不找到新的粮食,城外二十多万百姓及城中上百黎民却还嗷嗷待哺,若是再拖延下去,今日之事将会变成常态,未免事态扩大,生灵涂炭,我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要不是事情到了无法挽救的地步,徐清又何尝想要如此做,那些粮食在他看来都是粮商的合法所得,自己现在要征用,这确实是侵犯了他人的财产,而依据县衙之中的钱财来看,根本就买不了多少的粮食,所以自己这么做,可以说是强盗买卖,对于那些粮商,确实是不公平的。

这样的事,若是放在平时,徐清是绝对不会干的,可如果这不公平,能让外面的百姓度过这一次劫难,徐清就必须得干,现在他需要走的,不是保证私人财产神圣不可侵犯,而是要保证尽最大可能将这和县数十万人给保下来,让今天的悲剧不再发生,如果与这个目标相冲突的,无论任何阻碍,徐清都需要把它踢倒,来完成自己的目的。

徐清想的很简单,只是单纯的认为这是剥夺私人财产,可对于张合来说,却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要论剥夺财产,整个平阳县,原本足足有三十家粮店,可在水灾爆发的第三天,所有粮店中,十一家粮店就已经被管制了,而那些粮食也早就已经进了灾民们的肚子中了,什么私人财产,这根本就不是张合关心的问题。

而剩下十九家粮店,之所以没有关闭,就是因为张合根本就没有胆子去关闭这些店,这十九家店,全部都是官场之中的上位者所开,征收他们的粮店,就等同于在跟上官抢钱,这样的事情,张合如何敢做。

这二十多万人就算是饿死了一半,对于张合来说最多是成为庶民,发配南疆,可要是让那些大人们知道是自己捅了篓子,把他们家的粮食给挖空了,这可就不仅仅是发配边疆了,说不定几句话之间,自己和全家老小的脑袋都得掉,这也是即便到了这么危急的时候,张合依旧不敢动那几家店的原因。

城外暴动攻城,徐清和张合都可以逃到其他的县城,那个时候即便粮商死了,上面的人也怪不到自己的头上,可要是城没攻破,粮食没了,这罪孽可就全在自己这些人身上了,虽然皇上会觉得他们做的好,救了数十万百姓的性命,可皇上又哪里会有心思去管一个小小县令呢?

这大宋朝亿万子民,皇帝能管得了的,只有自己看得到的那些,离开汴梁城,所有的消息,便都要依靠朝堂之上的官员们,到时候自己和徐清的生死,还不都是被那些朝臣给把持,张合只要想一想自己的后果就吓出一身的冷汗,看着徐清,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跟徐清讲讲这件事情的后果了。

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徐清一个人胡闹!

(本章完)

第23章 23.犹豫了

“徐大人,你可知这些粮店,都是何人所开?“徐清的为人,虽然太过耿直,可是对于张合来说,却存着一份敬佩的感情在,见徐清竟然出此昏招,想着还是要劝一把为好,就郑重其事的对徐清说道。

徐清听张合问出这句话,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时候他要是回答知道,那显然不是一个好回答,不然张合就不会问这句话了,可要是说不知道,说不定这些粮店的背后主人来头很大呢?这时候要是说不知道,肯定就会引来张合的怀疑,所以徐清干脆就拿着茶杯喝起茶来,而一旁的张合见徐清如此,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在张合看来,徐清那么做,显然是认怂了,这让张合有了继续规劝下去的勇气。

“岂弟啊,这些粮店的背后,可是汴梁城中诸位大员所设立的产业啊,若是轻举妄动,我等二人,恐遭灭顶之灾。”

张合苦口婆心的说道,可徐清的反应却没有张合意料之中的慌张,只见徐清眉间出现了一抹犹豫之后,离开就转为了坚定不移的神色,看着张合,一脸认真的说道:“衍之兄,城外情况已是十万火急,若是再无粮可用,我等必将死无葬身之地。到那时,京城之中官员对我等如何看待,又有何所欲也?”

徐清在刚听到这些粮店背后主人的时候,确实是吃了一惊的,他自己虽然没当过官,可是对于官场之中的人情往来,他倒是见得多了,这当然得益于自己家有一位舅父正是市里教育局的副局长,迎来送往之间,自然有着很多不能与外人道也的臭文章,在自己家跟父母喝起酒来时,自然是大倒苦水,徐清在一旁,当然也听了不少。

这做官的,最怕的就是被上级领导记恨,这官当到了一定级别之后,才华就不再是衡量一名官员未来前途的重要保证了,人情、关系、家世,这些东西,显然要比才华来的更加重要,这也是自己家那位舅父所痛恨的,他是靠着在浩劫之后考大学,从基层爬上来的,到了后来,便怎么也上不去,他上面的局长又是一个平庸的人,见手下干得好,自然就很忌惮,每次安排工作,大多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到最后自己那位舅父退休的时候,甚至都没有往上提半级退休,就这么一辈子耗在了教育局副局长的位子上。

现代社会况且如此,更何况古代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社会,在现代得罪了领导,最多也就是穿小鞋,大不了就是双开,成一个平头老百姓,一条命是不会丢的,可要时在古代得罪了上差,徐清几乎不用想,后果一定是很惨的,想到这些,也确实是让他有些害怕的。

可这害怕的情绪刚起来,那城外数十万贫困潦倒之百姓,破衣烂衫的场面就浮现在了自己的眼前,这让徐清心中的那点害怕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自己来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匆匆过客,在这里,自己没有亲人,也没有感情,这里的一切都是不属于自己的,死了便也就是死了而已。

而这数十万百姓,却是真真正正活在这个世界的,他们要是死了,有人会为他们寻死觅活,有人会为他们肝肠寸断,还有的家庭会失去自己的顶梁柱,而孩子们,也会失去他们的父母以至颠沛流离,无家可归,凡此种种,不胜枚举,徐清担不起这大罪孽。

只要有了粮食他们便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即便这希望很小,即便有可能自己把粮食全部拿了出来,也坚持不到天晴的那一天,可起码自己已经尽了全力,剩下的就是听天命,若是要让徐清坐以待毙,他还真做不到。

张合万万没有想到徐清竟然会如此固执,为了动那些粮食竟然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他倒是不由得重新审视了一番徐清,在张合原本的印象中,徐清确实是一个清官,无论是断案还是修桥搭路,对于百姓从不克扣勒索,也没有听说过他拿了有钱人家的钱诬陷穷苦人家的,可是张合跟徐清待久了却是知道,徐清这样做,并不是真的是为了善待百姓,他那么做,完全就是站在上位者,在怜悯那些底层的人而已,徐清从来没有一刻真的瞧得起过那些农民和贩夫走卒。

尽管徐清本人就来自于农民,可是他却真的是瞧不起这些人的,为了他们,徐清可以纡尊降贵,这对于一般的官员来说,可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徐清能做到这一点,足以称得上是好官了,可要为了他们搭上自己的身家性命,张合可从来不认为徐清敢那么做,若是真的敢,这十九家粮店也根本不会保存到现在了。

可现在再看着眼前的县令徐清,张合竟然有了种看不透的感觉,他有些不知道徐清那么说到底是在作秀还是在说真的了,张合张了张嘴,用堪称冷冽的语气对着徐清认真的说道:“大人,我等身死是小,可你我二人家中却还有妻子儿女,难道徐大人真的愿意为了城外这二十多万百姓,抛妻弃子?!

若是城破,我等家人还能弃城而走,说不定还能逃出生天,寻得一线生机,可要是动了那些粮店,天下之大,则几无立椎之地啊,徐大人,此中作何选择,还请慎重,慎重啊!”

说道最后,张合的语气越来越激动,两只眼睛瞪的如同铜铃一般硕大,此时的张合,哪里有半分读书人的气质,若不是心中还存着半分对徐清这个县令的畏惧,或许都要直接破口大骂了,甚至动起手来也是有可能的。

你徐岂弟有那么狠的心肠拉自己家人陪你下地狱,我张衍之可不奉陪!

徐清也没料想到张合有那么大的情绪,可听完张合说的话,徐清倒是陷入了沉默,自己会因为救民而死,这已经是徐清把这个封建社会想的最黑暗的状态了,却没想到这翻开书本,满页都写着吃人的封建王朝,却跟本是突破了自己的底线。

连家人都不放过,这样的情况,徐清在刚才可是完全没有想过的,毕竟前世就算是贪官家的子女,也没说要让他们坐牢的,可到了这个世界,自己做了好事不但不表扬,还要株连九族,这倒是让徐清犹豫了。

自己死了也就算了,反正自己也是孤魂野鬼,说不定死了以后还能回到现代也说不定,可要是因为自己的决断而害死了徐王氏,还有宁儿和泰儿,这可不行,自己来到这个世界,非但没有完成原主人照顾家人的责任,现在还要拖他们下水,徐清做不到那么无情无义。

徐清这一犹豫,张合那敏锐的神经立刻捕捉到了徐清的这一情绪,心里立马一松,对于徐清也更加鄙视了,他可不知道徐清是穿越来的,在他想来,徐清是肯定知道那么做的后果的,怎么会因为自己这么一说就退缩了呢。

就知道你这小子是在演戏,没想到演技还有进步,差点把老子都给下的当场出恭了,跟徐清又说了几句严重后果之后,张合就告辞离开了,独留下徐清一个人坐在书房的椅子上。

(本章完)

第24章 24.夫妻对话

张合的离开并没有引起徐清的注意,看着旁边托盘之中正在燃烧的檀香被张合打开门放来的风吹成了一片云雾,让这书房中的香气顿时浓郁了起来,而徐清眼前的视线却是一片模糊,浓郁的香气进入鼻腔,让他有些熏熏然,晕乎乎的,徐清坐在原处,若有所思。

张合其实说的很对,如果站在一个普通官员的身份来想,黎民百姓之性命与身家性命,子嗣绵延相比,确实是微不足道的,人毕竟是自私的,张合不想让自己的家人永世不得超生,徐清也不能责怪他,能责罚他的,只有外面那数万百姓和那高居于皇位上的天子了。

而自己呢?徐清扪心自问,如果让他为了这件事去死,他不会有丝毫的犹豫,可若是这死者名单上要多了徐王氏,徐宁和徐泰,自己还能那么坚定吗?徐清摇了摇头,徐王氏还年轻,宁儿和泰儿这两个小孩儿也还小,因为自己而让他们身首异处,又或者是颠沛流离,子子孙孙为奴为婢,徐清不愿也不敢。

脑海之中想做的事和顾忌之间相互矛盾,这让徐清心里很是复杂,也深叹自己跟张合没什么两样,当三个亲人和数十万陌生人摆在一起的时候,尽管这亲人只是装腔作势的身份,尽管自己跟这三个人也只是待在一起,多了一天的时间,可徐清的大脑之中,却已经毫不犹豫的偏向了前者。

徐清眼前的烟雾逐渐散去,他也不知道是被这浓郁的香气给呛到了,还是被自己的懦弱给气到了,连着咳凑了好几声也没有停下来,最后用手轻拍着自己的胸口过了好一会儿,才算是慢慢止住了咳凑,徐清看着这广大而又空旷的屋子,嘴角不由露出一丝苦笑,老天,你这到底是何苦呢。

“咚咚咚。”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打断了徐清的思绪,看着门后那道阴影,凭借着身形和打扮,徐清已然认出了来者就是自己名义上的夫人,扶了扶自己的额头,稍稍驱散了些心中的烦闷,他不想让家里人看出些什么来,等脸上挂上了一道微笑,徐清轻喊了一声“进来。”徐王氏便从门后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碗托盘,上面放着一只碧绿色的瓷碗,几步之间便走到了徐清的面前。

“老爷,喝些姜汤去去寒吧,国事操劳,可不能累坏了身子。”

徐王氏轻声说道,手上的动作却也没停,把托盘放在了空置的桌子上,用手把托盘上碧绿色的碗给拿在了手上,另外一只手则是拿着勺子,轻轻的在碗里搅动着姜汤,一股股的热气散了出来,老姜那股特别的味道顺着烟飘进了徐清的鼻子里,顿时让那浓郁的香气被这辣味给驱散了不少,从徐王氏的手中接过姜汤,徐清喝了一口,温度正好,便咕噜咕噜一口气将这碗甜滋滋的姜汤全给喝了下去。

“谢谢夫人了。”拿着袖管擦了擦自己的嘴,徐清看着徐王氏真诚的说道,徐清尽管对徐王氏没有什么感情,可既然人家都在照顾着自己了,一声谢谢,徐清还是说得出口的。

“你我本是夫妻,又何用谈谢呢。”徐王氏轻笑了一声,将徐青手中空了的瓷碗接了过去,放在了托盘上,看得出,她的心情并不差,显然徐清对她的态度让她非常的满意。

其实从张合离开之后,徐清就已经站在了书房的门口,想要把这碗汤药给送进去,可是看屋子里面迟迟不见动静,徐王氏就一直也没有打扰,她虽然是深闺妇人,不怎么接触外面的世界,可她也知道,最近几天城外的形势日渐危急,已经到了整个府里每天都在谈论的地步了,自己相公是一地父母官,心里烦恼也是应有之意,自己既然是她的妻子,自然不应该打扰到徐清的工作。

可没过一会儿,徐清的书房里就传来了剧烈的咳凑声,这让徐王氏心里可是吓了一大跳,再一想徐清淋了这么长时间的雨,病又没有大好,若是被公务缠身而导致旧疾复发,心里一下子就急了起来,城外的百姓如何,她一个深闺妇人也管不了什么,可对于自己的相公,徐王氏却要竭尽所能去照顾他,这时也不再管徐清看到自己会不会生气了,拿着托盘就推门走了进来。

第一眼看到徐清那还算正常的脸色时,徐王氏的心一下子就放了下来,拿着托盘走路的时候也没那么急躁了,手拿着瓷碗本想喂给自家相公喝,可还没等靠近,手中的碗便被徐清给拿走了,徐王氏心里有些失落,可后来徐清那与往日截然不同的态度让她心里那丝不快也转瞬即逝,拿着托盘便准备离开了。

人常说,拿在手上的不知珍惜,唯有等失去的时候才知道珍贵,徐王氏便是如此了。

“你等等。”徐王氏刚准备拿着托盘离开,只听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徐王氏转过头来看着徐清,只见此时的徐清做得笔直,身体向着自己的方向略微有些前倾,眼睛看着自己,显然,刚才这句‘等等’正是出自徐清的口中。

“相公,怎么了?”徐王氏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徐清没有叫夫人,而是叫你的时候,她的心竟然有些微微发颤,就像那早开的樱花沐浴在清晨的微光中,与微微发着烫的露珠作伴时那么舒爽的感觉,这感觉带动了情感,让徐王氏也没有叫出老爷这两个字,而是叫出了她已经许久没有叫过的两个字。

相公,徐王氏只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微微发烫,看着徐清,两眼之中带着些许别样的风情,他们两个自从徐清娶了小妾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往来了,现在这一问一答之间,却让徐王氏感觉到了难得的爱情氛围,她虽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可要是论岁数,今年也就是大学生刚毕业的年纪,爱情对于她来说,正当时也。

(本章完)

第25章 25.初心相连

“恩,夫人,城外的事,你应该知道一些吧。“看着徐王氏的眼睛,徐清忍不住问道,一个人把问题想得久了,不与人商谈,久而久之便会憋出病来,更何况此时此刻,所思所想又是那么的沉重,即便是徐清也有些承受不住,看着这个一直温婉如初的女人,徐清不由自主的就把心里的烦闷事讲了出来。

徐王氏有些意外,徐清是一个内外分明的人,对于公事,即便是在他们两人还恩爱之时,也鲜少提及,至于后来则就更是很少听闻了,现在却没想到自己的丈夫竟然主动向自己问起了城外发生的事,徐王氏一时之间还真的有些猝不及防。

不过还好,城外的事情早已经是闹得满城风雨了,即便深处内苑之中,徐王氏也能透过下人得到一些消息,此时被徐青问道,只是略微沉吟了一下,徐王氏便轻启朱唇,很是小心谨慎的说道:“大略知道一些,老爷,是情况不太好了吗?“

当今圣上年幼之时,曾由圣母皇太后章献明肃皇后摄政,被后世称为“有吕武之才,却无吕武之恶“是一位非常圣明的皇太后,不过因为这位皇太后并不是当今圣上的生母,而是大行皇帝的皇后,官家生母另有其人,所以在她去世之后,当今圣上便对这件事讳莫如深,再加上女主当权,历来被文官集团所忌讳,对皇帝来说,也不是一个非常正面的形象,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一种对当今所有女性的束缚,像徐清这样的官宦之家,自然是要紧跟潮流,女眷不得干预施政的,徐王氏今天能说出这句话,可想而知,是需要一些勇气的。

徐王氏的忌讳,徐清并不清楚,对于他来说,这件事本来就已经发生了,那就谁都有可以议论的权利,反正做不做还是自己说了算的,这样说不定还能得到一些好的建议也不一定,乾纲独断,刚愎自用,这可不是做官的好态度,所以徐清也没有隐瞒,很是坦诚的说道:“情况是不大好,今天已经有人因为饿了肚子,去世了。“

徐清提到这件事,脸上的神色就有些难看了起来,说起来这些其实都算是自己的错,也应该自己去处理的,可现在自己却坐在暖和的书房中,喝着甜滋滋的姜汤,而那些受苦受难的人,却衣不蔽体,食不果腹,随时随刻有倾覆的可能,这让徐清心里很不好受。

有的人曾说,最适合当官的人是用理性思考的人,这样的人可以清楚的下决断,不会因为感情而用事,而最不适合做官的人,就是用感性思考的人,这样的人优柔寡断,常常因为一件小事而否决这件事背后的全部伦理,喜欢大吼大叫,喜怒哀乐永不平静,随时随地有变换的可能,这样的人当官,必然会危害一方的。

很不幸,徐清就是一个比较感性的人,理性在他的大脑中大多数时候处于下风,而感性,则是高居道德制高点,永远不会下来,就像此刻,他即便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可是一道小小的牵绊便能让他寸步难行,再难坚定自己的决心,竟然还需要一个局外人来肯定自己,这就是徐青的性格。

这么说着,徐王氏并没有说话,有人走了,这是最近几天总是在发生的事情,只不过他们不是因为饿死的,而是其他的原因,有的是相互斗殴打死的,有的是病死的,甚至徐王氏还听说过有人在逃难的时候摔进了一个巨大的泥池中被活活淹死的。

天灾面前,人类的个体本就脆弱不堪,徐王氏并不是普通家庭的子女,会害怕提及死字,作为官员的家属,她早就见多了这些人来人往,所以徐王氏依旧能保持冷静,从这个角度来说,徐王氏其实比徐清更适合当官。

徐王氏没有讲话,徐清自己就接着讲了起来,从自己是怎么出门的,到看见死者时的心情,再到后来上山见到了夺人粮食,间接杀人的孩童,接着自己是如何挣扎的,李琦是如何劝说自己的,最后自己下了怎么样的决定,徐清一口气全部给说了出来,也不管徐王氏有没有在听,徐清只是在说着,等把粮食的危机以及解决办法也全部说出来之后,徐王氏并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可徐清心里别再胸膛中的那口抑郁之气却一下子舒然而解,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或许徐清只是在寻找一个可以宣泄的出口而已,而徐王氏,也愿意当这个出口,让徐清能够排解心中的苦闷,等徐清讲话全部说完,浑身如同脱了骨头一般躺在椅子上时,徐王氏慢慢的走到了徐清的面前。

徐王氏起先听着徐清的抱怨,心里并没有做他想,城外的事情很多也很坏,这件事徐王氏本来就已经知道了,小孩儿会偷濒死之人的一小碗热粥,此间孰对孰错,真的很难分辨,所以徐王氏也只是倾听,并没有发言,可等徐清说到要征收所有粮店粮食,张合又是怎么说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徐王氏看着徐清脸上那份纠结的时候,心里竟然会感觉到快乐。

‘这个男人竟然会因为自己和孩子们的死而纠结,而不敢下一个正确的决定。’就是这样一种似是而非的感觉,让徐王氏竟然有落泪的冲动,这种感觉,她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再在她那颗干涸已久的心脏中流淌过了,可现在,那没有一滴水的河床上,却流淌出了一条地下河,无形中滋润了徐王氏的心窝。

爱情不可捉摸,去了很难再回来,当初不屑一顾,妄自做作,现在世事无常,只因一点关照,便潸然泪下,这或许就是徐清和徐王氏两个人之间命定的因果吧,徐王氏看着徐清,微微笑着说道:“老爷只管按照自己心意去做便是,我既是徐家人,又怎会成为累赘,若是老爷害怕,我便带着宁儿和泰儿一走了之便是,切不可因噎废食,让城外百姓空守白日梦啊。”

(本章完)

第26章 26.下定决心

徐清万万没有想到,当生死的危险摆在面前时,徐王氏竟然没有哭闹和责骂自己这个无能的丈夫,而是宽心的劝慰着自己,甚至愿意以女子之身独自承担起养育孩子的痛苦,不知为何,徐清的眼角有些湿润了。

恋爱他谈的并不少,其中可歌可泣,轰轰烈烈的也有一两段铭刻在心,可是看着此时此刻端庄温婉的徐王氏,徐清竟觉得自己以前所谈的爱情就像是镜中花水中月一般,假的不得了,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感觉,看着徐王氏,徐清站了起来,郑重其事的站到徐王氏的面前,双手伸直,交叉相握,眼睛直直的看着徐王氏,深鞠了一躬。

“夫人教训的是,为夫知错了。”徐清轻声说道,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眼泪的原因,徐清的情绪有些激动,讲话之时带着不少的颤音,徐王氏看着徐清行了如此大礼,心中也隐约明白,城外的局势已经不是不容乐观,而是刻不容缓了,此时自己的夫君之所以会跟自己说这番话,就犹如遗言一般。

徐清有赴死之志!

意识到了这一点,徐王氏的眼泪原本只是在眼眶中打转,可此时却是控制不住落了下来,徐王氏自从嫁给了徐清就早有了这个准备,毕竟天意难测,民心难测,君心难测,稍有不对,就会祸及子孙,可事到临头,徐王氏却只觉头重脚轻,身体一个劲儿打着摆子,看着深深弯下腰去的徐清,徐王氏的心里一片疼痛。

徐王氏的心里知道,自己丈夫那么做是对的,就在刚才,她也说出了这么一番豪情万丈的话来,可是此时此刻,自己的相公真的下了决定,徐王氏看着徐清明明就在自己的眼前,可突然之间就远了许多,并且越来越远,仿佛在下一刻,就将要不见了似得。

可徐王氏知道,自己必须要忍住自己心里最想要说的话,自己的丈夫想要做一名好官,做一名清官,想要像李冰那样造堤修渠,想要像诸葛武侯那样鞠躬尽瘁,想要像赵普那样奠定盛世,这是他一生的夙愿,他本应该是天上的雄鹰睥睨天下的,自己绝对不能做那个铁笼去折断他的翅膀,徐王氏下定了决心,伸出双手将徐青扶了起来,看着这个让自己曾经恨得深,现在却爱得深,不舍得深的丈夫,徐王氏泪眼破碎中却用坚强的语气说道:

“夫君,你我本是夫妻,何必行此大礼,去忙你的事吧,我去照看宁儿和泰儿了,家里的事,你就放心吧。”

一个人在哭泣中想要用平稳的语气说话,这非常的困难,堵住的鼻子会让你的声音变得模糊,激动的情绪则会让那你的声带颤抖,可这句话,徐王氏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非常的平稳,这平稳也给了徐清力量,在这生死决定中,徐清需要这股力量。

“恩,家里的事,就交给你了。”徐清看着徐王氏,他发现自己竟然也有些舍不得这个奇女子了,自己和她相处的时间非常的短,两人之间说的话甚至都没有自己跟绿萝说得多,可是眼前这个女人的一颦一笑,却在徐清自己的记忆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挥之不去。

自己或许已经爱上了这个‘别人’的妻子了吧,徐清在心里苦笑着对自己说道,不过眼前的徐王氏,又有什么理由让人不爱她呢?她的坚强,她的柔弱,她的体贴,她的大义,还有许多自己所知道的,以及自己所不知道的,种种性格与品质融入在这个娇小的女人身上,徐清不为此着迷就奇哉怪哉了。

“放心吧。”徐王氏说完,又看了徐清一眼,留下了一个安心的眼神,便退后几步走了出去,她很怕自己会说出一些内心的话,她更怕再多看一眼自己会舍不得走,自己不能不走,如果徐清真的出了事,宁儿和泰儿还小,这个时候要是连自己这个母亲也没有了,两个失了权势的孩子,在这个吃人的社会中会遭遇何等的不幸,徐王氏不敢再想下去,快走了几步,便去了自己的房间,她要早做准备,以防万一。

徐家的根,徐清和自己的血脉,绝对不能断!徐王氏在内心中对自己说道,既然自己的丈夫能够为国为民,不惜死国家,那么自己这个妻子又怎么不能侠肝义胆,不惜死家国呢。

徐王氏离开了,徐清的书房又重新恢复了安静,只不过这一次的安静,并没有持续很久,当徐王氏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在‘滴答滴答’的雨声中后,徐清就换来了绿萝,让她帮自己换上官服,绿萝虽然不明白老爷在家里为什么要换上官服,可看着老爷那可怕的眼神,绿萝最终没有多问,带着几个丫鬟三下五除二,便把这套象征着国家的绿色罩纱官服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相比起刚才威严了许多,头上带着的乌纱帽如同两柄利剑一般像两侧伸展,全身上下暗绿色冷色调的官服让徐清显得有些不近人情,看上去愈发显得威严,对此,徐清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着镜子绕了一圈,确定没有什么地方出错之后,便走了出去,外面站着的,正是被绿萝叫来,原本守在官服门口的捕快,梁克讼。

“大人,有何吩咐。”梁克讼被绿萝叫来,他自己的心里也是有些懵的,在城外徐清的表现虽然让李琦等人看不起,觉得徐清没有政治觉悟,可是梁克讼却是在内心中对徐清赞赏有加,所以尽管不知道为什么,梁克讼还是走了进来。

在他这样的小捕快心里,并没有李琦这个县尉想的那么多,他可不管什么杀一儆百,也不知道什么是稳定大局,他只知道所有的人都在抢,要杀就杀所有人,只杀这几个小孩儿,捏软柿子,不是官服所应该做的,至于那些大道理,梁克讼一个都不懂,这也让他对徐清有了丝亲近感,看着徐清,眼神中带着信任。

“梁克讼,此刻官服之中,还有多少捕快?”看着梁克讼,徐清威严的说道,他本不是一个严肃的人,可不知为什么,当这套官服穿在身上之后,徐清的声音不自觉的就威严了起来,整个人的气质与刚才完全不同,看的梁克讼都是一愣,心想徐清这县令好大的官威啊。

“回禀大人,共有二十人等候差遣。”梁克讼飞快答道,徐清的威严让他不敢心生反抗。

“好,足够了,梁克讼,快去召集人马,跟我出衙门。”二十个人虽然少,可对于自己来说却是够用了。

“啊?大人,召集这么多的人,所为何事啊?”梁克讼听到徐青所下达的命令,有些摸不着头脑,现在外面下着那么大的雨还出去干什么,整个平阳县城因为下雨,所有的茶楼、酒楼、客栈还有寻乐的花坊可都已经关门大吉了,难道这位老爷打算再去看看那些灾民,梁克讼有些想不通,难道这位老爷还有喜欢看别人难受的喜好?

“跟我去查封粮店!“徐清的回答相当的简单,却把梁克讼惊得直接挺起了背,抬起了头。

(本章完)

第27章 27.开始行动

看着眼前一袋袋的粮食进入府库衙门,梁克讼现在都不敢相信,这道命令,竟然是徐清这个年仅二十五岁的年轻人下达的。

梁克讼虽然只是一个捕快,并没有什么文化,字也只不过是认识自己的名字怎么写,可长期生活在市井之中,该听到的也大多都听到了,尤其是像他们这些捕快,如果从职能分工来说,他们不仅仅是警察而已,他们还要肩负收税、服役、杂役、法警、押送等多项职能,可以说是多面手了,这样的人,消息自然也很灵通,这些粮店背后的势力,尽管不是特别的清楚可也知道,这些背后的老板,不是一个小小的县令能够惹得起的。

可徐清却下达了这条命令,并且在下达了这条命令之后,还给了自己“一人承担,绝不累及他人“的承诺,梁克讼不得不羞愧的承认,若不是徐清答应了他这一点,他是绝对不会跟着徐清站在这里,看着粮食一袋一袋的拿出来的。

旁边粮店掌柜的谩骂声一直没有停歇过,几个伙计跟着粮店掌柜的,不停的想要冲到徐清的面前,要不是几个捕快死死的拉住他们,估计徐清早就被他们生吞活剥了,徐清当然知道这些人恨自己,不过此时的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自己既然已经下了决心,得罪了那些当官的,那么对下就必须要有个交代,若是两边都做不好,徐清可不甘心。

粮店的人见靠近不了徐清,就开始改变了策略,放弃了用拳头解决,而是改用嘴来解决问题,那粮店掌柜看着徐清,很是嚣张的说着自己幕后的老板,徐清听得不太清楚,说的好像是当朝御史大夫,徐清初来乍到,并不认识,不过看这位掌柜的即便粮食被不停的搬走还一幅很牛的模样,想来他背后的主子在朝堂上的实力是非常强大的了。

不过他的嚣张,显然用错了地方,徐清连理都没有理他,只是让身边的捕快不停的重复着‘城外告急,急需粮食,若是城破,满城尽毁,迫不得已才行征收之法,如此灾劫安然度过,所收粮食必全然补齐。“的话,至于他们听不听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徐大人,你这话说得可真是轻巧!我家大人乃当朝御史大夫,吕相的门生!你还想不想当官了,一个小小的八品知县,你待如何?只要我家主人在朝堂上参你一本,凭借你这么一个微末小官,难道还想违抗王法不成?!”

那粮店掌柜听着捕快口中说的话,很是不屑的说道,这粮食被官府收走等灾年过去之后在还回来,听上去好像并没有什么问题,反正一来一回,这粮食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可是若要仔细考究就能知道这其中有多么巨大的利益在。

这粮食虽然是一样多,可是粮食的价格却会随着市场上储量的多寡而随时浮动,此时此刻,不仅整个平阳县城,就是整个浙江两路,都已经到了无米可下饭的状况了,粮食的价格据说在很多地方每石大米的价格已经飙升到了三十贯钱的地方,要知道大宋朝平均的粮价可是每石三百文钱,从三百文涨到三万文,其中涨价之恐怖,闻所未闻也。

而粮店掌柜也早就已经接到了主子的命令,只要再坚持几天,等水灾过去之后,朝廷的赈灾拨款便会到来,这笔钱主要的用途,就是用来收购粮食的,到时候只要把这些粮食随手卖给朝廷,大把的银子就可以直接进入自己的口袋里,这其中所拥有的利益之惊人,简直骇人听闻。

掌柜的怎么可能让这笔钱财从自己的手中流失,所以即便面对县太爷,都破口大骂,实在是因为利益太大,对于商人来说,徐清这么做简直就是掘他祖坟,这时候别说徐清只是个县太爷了,就算他是安抚使也不管用,在钱的面前,商人是无所畏惧的。

掌柜的咆哮呐喊,声嘶力竭,并没有引起徐清的注意,看着一袋又一袋的粮食从后仓中拿了出来,徐清只觉得心中的担子松了一点,至于未来会怎样,此刻的徐清脑海中完全没有任何的想法,不过徐青不在乎掌柜的咆哮,可不代表平阳县的老百姓不在乎啊,有了热闹就看,这是中华民族的传统文化,即便是快要饿死的人,也都走了出来,想要看看这些平时器宇轩昂,把自己打扮的像是官宦子弟的伙计现在是何等落魄模样。

“呦呦呦,快看哪儿,这不是县太爷吗?他怎么来这儿了。”一位站在人群中的大妈一眼就认出了徐清这位父母官,周边的人听到这大妈说话,就像是得到了指令似得,原本安静的周围顿时杂音飙升,一下子就把掌柜的声音给淹没了,而在人民群众之中,徐清这么做的意图也通过一个捕快的泄露消息,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这一下,人们可就不止是看热闹了,而是全部沸腾了起来,如同一锅被煮沸的水一样,欢呼着徐清的名字,看向眼前这个年轻人的目光带着无尽的崇拜,对于他们这些住在城池中的人来说,虽然不用害怕淋雨,可是肚子也是吃不饱的,到了现在,情况也就比城外的百姓要来的好一些,可也好不到哪里去,有些穷人家也已经开始挨饿了,要不是官府一直保护着这些剩下的粮店,打砸抢或许就是题中应有之意了。

现在看到这么多的粮食从粮店中被搬了出来,旁边就摆放着一口口的大锅,在锅子上面,简单的搭着几根木棍,上面撒着厚厚的稻草,起到一个挡雨的作用,几袋粮食扔了进去,沸腾的水带着大米那特有的香味钻进每个人的鼻子里,天知道对于这些人来说,这股味道对于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看着那巨大的锅,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可却一个人都没有去动那口锅里的粮食。

他们在等待着徐清的命令。

(本章完)

第28章 28.扫尾工作

徐清当然不会为难这些百姓,等锅里加了盐巴的浓粥伴着马骨头沸腾了,徐清就让捕快给周围汇聚起来的百姓每人盛了一碗,这些马骨头,是徐清让驿站将马给杀了然后拿出来的,刚开始徐清对驿站的站长下达这个命令的时候,差点以为徐清疯了,这马虽然是驽马,称不上多么的精良,可这大宋朝因为没有丰美的操场,历来就是缺马却牛的,凡是要杀一头,还得去领个准杀证才能杀。

哪有像徐清这样直接就一道命令就让自己把这仅剩的几匹驽马给宰了的,不过在徐清的强制措施下,最终还是把马给杀了,徐清当然不是因为没了肉才那么做的,而是因为这些马要是再不杀,也就到了快要饿死的地步,当徐清看见的时候,这些马已经没有多少肉,只剩下一堆骨头了,这才是徐清为什么要杀的原因,这样一来,起码能够粥里加些钙质的营养,也算是聊胜于无了。

百姓们聚拢过来开始喝起了这顿难得的美食,而梁克讼这边的工作也已经大致做完了,从粮库走到粮店的大门,来到徐清的面前,梁克讼微一拱手,对着徐青说道:“大人,已经全部送到府库了。”

“好,克讼,我们去下一家。”徐清微微点了点头,率先想要走出粮店,此时粮店老板听闻粮食已经全部被拿走,眼前顿时一黑,指着徐清的背影就是一声怒喝。

“徐清,你给老子等着,早晚有一天让你扒了这身官皮,得罪了我家大人,你休想好过!”这声怒喝真可谓是一鸣惊人,周遭正在抢着喝粥的百姓都不由得被吓得停下了喝粥的动作。

在他们的眼里,县太爷就是他们的天,也是他们绝大多数人里一辈子能够见到的,最大的官,而现在一个粮店的掌柜竟然敢对着县太爷讲出如此不敬之语,此间之事,真可谓闻所未闻,可百姓也不是傻子,听着这粮店老板讲出背后有自己的大人,显然是有着很强大的背景,看向徐清的目光不由带着些许的怜悯了,再看看手里的粥,许多百姓心中就生了退缩之意,自己喝了这一口粥,应该不会得罪那位大人吧。

市井小民便是如此,只要生命不到最后一刻,还有一息尚存,便绝对不会心生反念,在这个时候若是施以恩惠,往往会适得其反,就像此时,明明是徐清在给他们粮食吃,可他们却还担心自己吃了粮会不会受牵连,听起来,无疑是让人心寒的。

徐清并没有回头看向那粮店掌柜,对于自己身后事,他早就有所预料,他只是看着那些不敢与自己对视的老百姓,心里有些微微发痛,此时此刻的场景,无疑让徐清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民意如流水,变换不可测啊。

看着这些人,刚才还为自己能够喝到粥而开心不已,对自己充满感谢,可现在却是踌躇不前,甚至还有不少人正在心中咒骂着自己为什么要让他们喝粥,人心思变,此情此景,无不让人感到讽刺。

不过也好,徐清本来就没打算这些人能够理解自己,就像自己也理解不了这个时代的人到底是何想法一样,既然不愿相信我,徐清也不勉强,自己只要知道那么做可以救人就行了,至于这些百姓怎么想,徐清也管不了。

吩咐捕快继续搭着粥棚,凡是要喝的只要排队便可领取,其他无用顾忌,说完之后便离开了,也没有反驳粮店掌柜的话,对徐清来说,他的时间有限,那时间的最后节点,就是城外百姓生命最后的时刻,自己必须要赶在他们之前,将所有的粮食准备好,至于争吵和谩骂,还是留给掌柜的自我发挥吧。

徐清离开了这家永记粮店,百姓们也纷纷散了开来,除了几个实在饿得不行的人继续领了点米粥回去,剩下的人都再也没有靠近这个粥棚,整个粮店顿时冷清了不少,只留下那粮店掌柜和几个伙计震天动地的谩骂声始终不曾停歇,久久盘旋在永记粮店的门口。

徐清的脚步一直没有停歇,一家接着一家的粮店也就倒了霉,到了后来,谩骂显然不能在抒发粮店掌柜的愤怒了,有的就直接改成了对抗,不过这些粮店的伙计大多都是养尊处优之人,而衙门的捕快却都是经过训练的好手,而且徐清为了能够执法顺利,还在他们离开之前用自己家的粮食请他们吃了顿大白饭,还给了他们每人三两的马肉,可以说一个个吃的都很好,执法起来自然是力大无穷,再加上一袋袋的粮食进账,那可真是喜笑开颜。

至于那些敢动手打捕快的人,全部被徐清以袭击官府人员的名义给抓了起来,整个平阳县本来就不大,徐清闹出如此大的动静,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在徐清搬第七家粮店粮食的时候,整个平阳县城的百姓就全部都知道了,剩下的粮店掌柜自然也都知道了,面对徐清这个‘偷粮贼’,他们纷纷联合了起来,也算是纠集了五十多个人,跟徐清的捕快们怼在了一起。

不过这个时候,徐清当然早有准备,这是他的必死一战,自然不允许有这个失误,所以对此结果也有所预料,在给城内百姓煮浓粥的时候,就把那些喝了浓粥,对他抱有感激之情的百姓留了下来,并告诉他们,只要跟着自己做一下搬运工作,那么就可以获得一小袋的大米,还有一两马肉,这对于饿了好几天肚子的人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当粮店的掌柜们集合起来的时候,徐清这边的人数也早就从二十人,变成了二百多人,刚一开打,粮店的伙计们便找不到了北,最后也统统被关进了大牢之中,做起了囚犯,这一下,整个大牢倒是成了平阳县城中最为热闹的所在,一时之间,打架斗殴无所不有,可以说是每个人为了活下来,都在尽着自己最大的努力,至于那剩下的几家店的粮食,当然也就收为国有了。

(本章完)

第29章 29.张合大怒

原本平静如一潭死水的平阳县城突然之间被搅动起了大浪滔天,身为衙门二把手的张合自然也听到了风声,只不过张合在一开始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相信,他可还记得就在刚才,徐清的书房里,当自己讲到查封粮店的后果以后,徐清的那副表情。

张合可以非常肯定的告诉自己,那是一张不知道该怎么办的面孔,而跟徐清相处共事了那么长的时间,对于徐清的性格,张合的心中也算是有所认知的,总的来说,徐清就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对于任何事物,只要两边所需要付出的代价相等时,他就会陷入到非常犹豫的地步。

这样的人,是断然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推翻自己心中的犹豫,确定自己的目标的,更何况是要搭上满门抄斩的代价,张合可不认为徐清会那么做,所以在最开始的时候,张合只是把这话当做是坊间的谣言,直到家门外的闹喊声越来越大,张合才算是渐渐相信了。

这几天自从暴雨来袭之后,整个平阳县城除了粮店不卖粮的时候闹了一下,其他任何时候,都跟死城一模一样,原本热闹非凡的酒肆和乐馆都是人去楼空,没有了往日半分的歌舞升平,在这样的时节中,却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而且张合仔细一听,能很轻易的听出来,这声音,分明就是欢呼声。

这让张合一下子浑身都湿透了,在这个没有米下锅,不知明天是死是活的年代,一个人欢呼,那是疯了,两个人欢呼,那是一起疯了,而所有人欢呼,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饿到了极限,要早饭,另外一种,就是粮食真的发下去了,无论哪一种,对于张合来说,不亚于喜马拉雅山横移到自己的脑袋上砸了下来。

而等脑袋清醒之后,张合立马意识到,第一种可能是不可能的,这些老百姓要是真的想要造反,第一时刻就必然要杀了他们才对,他们是平阳县城的主官,如果他们还在,那他们的造反便不能算是成功,自己既然现在还活着,那些百姓在自己家门口晃荡也不进来,那看样子就不是要造反的状态。

那么可能就只有第二种了,想到徐清那个年轻人竟然真的敢把粮食从那些粮店中拿出来,张合只感觉头重脚轻,有要摔倒的冲动,旁边的丫鬟见自家老爷跟中风了一样,赶紧上来扶着。

这几天天气不好,老爷的脾气也很不好,自然,这些下人的日子也就好过不到哪里去,要是一没扶住,让老爷摔倒了,丫鬟一想前几天那个因为倒夜壶完了一点点时间的小侍从到现在都还没从床上起来,心里就害怕,不过这一次,她显然是拍错了马屁了,现在的张合可不是要别人扶着,张合大手一挥,那小丫鬟刚伸过来的手就被打的倾向了一边,吓得那大概只有十一二岁的小丫鬟脸都白了,心想自己可是要完蛋了。

“你扶我干什么,快去准备衣服,我要出门!”

这时的张合心里是一团怒火,可是他却连发现怒火的时间都没有,自己现在必须得马上赶到衙门去看看情况,要是被那个小子再搞下去,自己这官位说不定也要不保,甚至还有可能直接革去功名也说不定,没了官最多就是没有了权利,可要是连功名都被剥夺了,那他张合就真的成了一介平民了,到时候自己是五体不勤,家里又是拖家带口,所有良田还要交税,张合只是想想,就觉得生不如死,又哪里有功夫搭理这小丫鬟在想什么。

那小丫鬟见老爷让自己去拿衣服,愣了一愣,然后赶紧跑了出去,不用受罚,对于这个小姑娘来说,无疑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或许这小姑娘从来也没有想过,其实那惩罚她本来就不应该承受,现在凭空诞生,又凭空消失,小姑娘却对那本不应该存在的惩罚消失而感到庆幸,不得不说,这终究是个吃人的社会。

张合急忙忙穿上了自己的官服,也不带着随从,自己从家门口拿了一把油纸伞便向着衙门走去,身为平阳县城的主簿,他的家距离衙门口只有短短两条街左右的距离,非常的近,等走到门口的时候,张合的鞋子表面甚至都还没湿透,由此也可见,张合是有多么的急切了。

当张合来到衙门口的时候,此时的衙门里正是人头攒动的时候,所有人都忙着自己的事情,一袋袋的粮食被堆积在府库旁边,七八个人则站在府库里面,整个府库的面积其实并不算小,只是它内部的空间不是一个平面的存放空间,而是一个立体的空间,也就是说,如果要把粮食放进去,必须要采用一层层堆叠的方式,这样一来,虽然可以增加对于空间的利用,可是想把粮食放进去的时候,显然就有了一些麻烦,需要很多的时间。

而在从粮店中把粮食搬出来的过程中,徐清反复强调的,就是要速度快,要趁着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将粮食全部拿走,以防止他们联合起来,这么做,粮食自然拿的很快,可要想把这些粮食送到府库中排兵布阵,这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了,所以当徐清回到衙门的时候,整个衙门口都快被这些粮食给淹没了,人几乎没有了立锥之地,现在已经搬了大约有二十多分钟,张合来的时候勉强有了个可以站的地方。

可即便如此,如此巨大的粮食数量也让张合感到吃惊,看着粮食被源源不断的拿进府库中,周围来帮忙的伙计们脸上洋溢着的激动笑容,张合在看看这些粮食,不知道为何,他心里的愤怒竟然减轻了。

他原先也知道那些粮店里有着很多的粮食,可他却不知道竟然有这么多的粮食,心里不由暗自心悸,这么多的粮食,那些在朝廷里做官的人却一粒粮食都不愿意交出来,救济百姓,可真是心黑啊。

(本章完)

第30章 30.老爷子发威

从本质上来说,张合其实是想当个能够为民做主的好官的,可是十多年的官场生涯,让他不仅获得了足够吃喝玩乐好几辈子的钱财,也让他的棱角被时光打磨成了圆滑的曲线,现在的他拖妻带子,家财万贯,这个时候让他为民做主,张合只能站在利益阶级的那一面去思考问题,而得到的答案自然也呼之欲出。

人命没有官途重要,这就是张合心中得到的答案,所以只看了衙门口这热闹场景一会儿的功夫,张合就强迫自己的视线转移了开来,几步快走便进了府衙,将这番与民同乐的场景给抛诸脑后了。

一进入正式的大堂,整个屋子里顿时空旷了许多,这里的百姓数量急剧减少,反倒是捕快的数量增加了不少,在大堂的左右两边原本是用来审问犯人的地方此时加了好几张桌子,上面放着一些直言笔墨,几个识字的秀才正在上面写着什么东西,张合瞥了一眼,是账簿。

张合心中有些惊疑,这些老学究,虽说一个个只是秀才,并且年纪老迈,这辈子想要晋升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可即便如此,他们这些老秀才一个个的谱可是大得很,平时光记得吃朝廷的粮食,想要让他们办事,可都是一副孔子门徒的模样,觉得甚是粗鄙的,现在竟然愿意来执笔做刀笔吏的工作,这可真是平阳县城一大奇事了。

不过现在张合也没时间想这么多的事情,在大堂的正中央,两级台阶之上,徐清就坐在上面,手上那么一卷卷的卷宗,离得远了些,张合有些看不太清楚,隐约间只能从被折叠的地方看出来这是一本平阳县城的地方志,至于是第几卷,张合就真不摸清了。

所谓地方志,即按一定体例全面记载某一时期某一地域自然、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情况的文献,中国历朝历代,无论府县大多都会编纂记载,可以说地方志的存在给现在中国保留下了非常多的文献记载,是了解一个地域从古到今发展道路的最好书籍。

在这样火烧眉毛的时候,徐清却在看着地方志这类闲书,这无疑让张合有些恼火,要是放在平时,看看也就看看了,可现在情况危急到了如此地步,张合自己都是如临深渊的状态,徐清竟然还有如此雅静,这让张合有些气急,对着徐青很是讥讽的说道:

“徐大人真是好心境啊,在这平阳县城做出如此大的动作,竟然还有闲暇时间看书,不知大人是不是不知道死到临头这几个字怎么写啊!”

人在仔细阅读的时候,往往会忽略周围正在发生的事情,徐清也是如此,尤其水像地方志这类覆盖面广,综合性强的书籍,想要从其中找到自己所需要的东西,往往需要不停的寻找,才能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这就让徐清在张合刚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张合,直到张合说话了,徐清这才抬起了头,注意到了这位满脸怒容的张衍之。

张合为什么生气,徐清心里自然明白,作为一名保守派的官员,徐清这样的做法在张合的眼里无疑是无事生非的典型,他看不惯也是正常的,再加上大量的粮食进入府库,这让徐清现在的心情非常的好,所以对于张合的讥讽,他也没怎么在乎,把手上的地方志合了起来放在书案上,一边站了起来,一边笑看着张合轻松的说道:

“衍之兄,为何出口便言生死啊?”

“徐大人,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张某可早就跟你说过,这粮食要是动了,你现在可怜的灾民可就是我们未来的写照啊!你怎么还能妄自下令查封呢?徐大人,我们现在赶紧把粮食送回去吧,我和几个粮店掌柜的还算相熟,到时候好言劝上一劝,也就没事了,岂弟啊,切莫意气用事,坏了自己的前程啊。”

张合的这一番话站在他自己的角度来说,可谓是苦口婆心了,其实那些粮店掌柜,张合是一个也不认识,倒不是他不想认识他们,而是这些粮店掌柜本就心比天高,根本就不愿意结识他这个下等县的主簿,可即便如此,在徐清的面前,他还是说了这番话,就是想告诉徐清事情还有转机,到时候两个人多劝劝,也能挽回一些损失。

可以说,张合那么做,是会损了自己的威望和面子的,这两样东西对于当官的人来说,在某种程度上,可是要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不得不说,对于徐清,张合还算挺够意思的。

“趋炎附势之辈,狗仗人势之徒,这光明正大的府衙上,哪来的狗叫?!”

张合的苦口婆心刚说完,徐清还没讲话呢,从张合的左侧立马传来了一声断喝,言语之间无不是在嘲讽着刚才张合所说的话,语言之激烈即便是徐清都有些担心张合会不会直接动手打人。

张合也确实很生气,我在跟县令讲话,哪个不开眼的敢这么埋汰我,愤怒的转过头去,准备好好的教训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可一转眼,看见骂人的人是个鹤发童颜的老者,此时正看着自己,手上拿着笔正悬空着没有落笔,显然,这位大声痛骂自己的人,正是那些秀才中的一人,张合张了张口,终究还是闭嘴了。

他倒不是怕秀才,张合自己也是有功名的,对于秀才的身份,他可以保持尊重,但是秀才也得对他这个地方父母官保持敬重才行,现在眼前的这人说出如此一番难听的话,换了谁,都是会施以惩戒的,可张合却没有那么做。

其中原因,倒不是张合不想做,而是张合不敢做。

这位老秀才自己虽然没有什么本事,奋斗终身,最后也就混了个秀才,可他的儿子却是了不起,如今年仅三十六岁,就已经高居协忠大夫,这可是五品官,这么小的年纪就能成就如此大事,假以时日,如果仕途顺利的话,即便是当宰相也不是不可能的。

也正因为他的儿子身居高位,张合对他的父亲,也就是这位骂人的平日里就是格外照顾,朝廷发的禄米基本就不会少了他们家的,所以看到这副面孔,张合就闭上了嘴。

像张合这样的官迷,要让他去得罪比他大的官儿,难如登天。

(本章完)

第31章 31.一封信递上

“衍之兄,跟我去书房如何,此处人多口杂,不是议事之良所啊。”看着这老秀才竟然说出那么一番惊人的话,徐清心里也是吓了一跳,据他跟张合相处下来的时间来看,这可不是一个善茬,虽然平时里温文尔雅的,可要是给他一副金丝眼镜,简直就是标准的衣冠禽兽,这老头竟然敢这么大声的喊,不得不说,徐清心里是敬佩的。

起码这老头是喊出了自己心中不敢说的东西,此时的徐清可不知道这老头的背景有多么的大,只见张合瞪了这老秀才一眼,还没来得及说上话,徐清赶紧搭腔说道,这些老者可都年过古稀了,尽管只是平民黎庶,跟实权者不可同日而语,可好歹他们是自己请来的,要是让张合臭骂一顿,徐清可真就要愧疚了。

在徐清的脑袋里,他可没有想过秀才这个功名有多么的大,通过电视剧的了解,秀才在徐清的眼里,也就是初中生的水平,跟一财政局局长顶牛完全是找死,可在这个时代,真正的秀才,绝大多数都是地方上的乡绅,拥有着数量不少的土地,不仅有钱还享有一定的政治特权,可以说是宋朝的人大代表了,一个主簿想要光凭口舌之利便破口大骂是决然不可能的。

“那好,徐大人,请。”张合被这老秀才那么一骂,他还还不了口,本也就不想在这待了,正所谓想睡觉,徐清就递来了枕头,张合忙不迭的就答应了下来,躬身向着后衙一指,倒是比徐清更像这府衙的主人了。

“请,请。”看到张合那么热情,徐清有些没懂,以为是张合卖了自己一个面子,便也就稀里糊涂的跟着张合一起走进了后衙之中,一进入后堂,整个四周的环境顿时安静了不少,仆人见自家老爷走了进来,很是子爵的将连接前厅房屋的竹帘一放,外面的声音便又压低了不少,伴着雨滴打在芭蕉叶上发出扑簇簇的声音,那吵闹声便完全消失了。

“徐大人,我刚才说的可都是肺腑良言,那些朝堂之上的大员如何看待我等地方官,难道岂弟真的不知道吗?我等与其说是陛下之良臣,倒不如说是朝堂诸公之鹰犬罢了,只要衮衮诸公一句话,便可定我等生死!岂弟,你是真不怕死了吗?”

一进这大门,张合便再也忍不住了,看着徐清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徐清看着他,轻轻一笑,自从决定如此做之后,他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只想在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做一件有用的事,便离开这个世界,所以张合的话对他来说,无异于是隔靴搔痒,没有半分用处。

不过对于张合这份苦口婆心,徐清的心里还是很感动的,徐清伸出手重重的握着张合那双保养的非常白皙的手,很是真诚的说道:“衍之兄所言,我亦有所知,数千袋粮食,上千万钱财在我的手里灰飞烟灭,想要杀我,再正常不过了。”

“既然知晓其中凶险,为何…”看着徐清那坦然的态度,张合的心里更加紧张,可话还没说话,徐清便笑了,这一笑是如此的轻松,仿佛看穿了张合的内心一般,这让张合心里不自主的慌了,后面劝解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徐清看着他,很是轻松的说道: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城外洋洋洒洒,二十余万人,若我不救,还有何人能救。老天?还是远在汴梁城的诸公?”徐清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在否定老天和那些聪明绝顶之人,还是在否定自己妄图以蜉蝣之力撼动苍天穹庐的自大,继续说道:“衍之兄,这是我即将要给安抚使大人送去的信,您看一看吧。”

“信?”

徐清口中的话,张合曾经也讲过无数遍,‘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这是司马迁在激愤中,讲述自己的不幸给好友任安的一封信中所写到的句子,读起来只要是读书人便会热血澎湃,这也是张合曾经在读这句话时的感觉,可此刻听徐清将这句话念出来,张合竟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洒脱,他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做下必死决定的人会用的语气!

这让张合在从徐清的手上接过信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充满了一种使命感,他双手合十仿佛是在叩拜着什么,然后双手郑重接过,如同这不是一封报告信而是一道圣旨一般,那信封到了张合的手里,张合没有直接打开看,而是用手轻轻的撵了一下,他能感觉到,信很薄,可以估摸的出,徐清写的内容不会太长。

‘一个将死之人,到底写了什么呢?’带着这样的好奇心,张合打开了这封徐清交给他的信件,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了起来,不一会儿便抬起了头,看着徐清,睁大着眼睛,仿佛要看透徐清这个人似得。

信件如他所料非常的短,加在一起,总共不过一百来个字,通篇表达的内容也非常简单,张合看到的第一眼都差点以为是别人写的,文笔实在是太差了,简直就是乡野莽夫才会写出来的东西,要不是从徐清的手中亲手接过的,张合估计自己会直接把信扔在地上也说不定。

不过字迹的丑陋和文笔的简约并不妨碍这封信给张合所带来的震撼,整封信的内容非常简单,讲的就是一件事,查封粮店是我干的,与其他所有人没有任何的关系。

这就是徐青在这封信中所写的内容,没有为自己的行为做任何的辩解,没有一个字是在说自己是多么殚精竭虑,迫不得已,看完这封信张合的第一反应就是徐清简直就是在求死,写这封信,仿佛不是在求情而是在嘲笑那些朝堂诸公似得。

多么滑稽的事情,一个从七品县令嘲笑满朝衮衮诸公!

可等张合再看一次时,不知道为什么,这简单的白纸黑字竟然在他的眼中变得如此的有力,如同泰山一般压在了他这个读信人的身上,一下子衣衫浸湿,张合不是笨人,这封信在写什么,他看的太清楚了。

徐清这是要把查封粮店所有的因果都背到自己的身上啊!

(本章完)

第32章 32.主簿张合的心思

“岂弟,为了城外百姓,这么做,值得吗?“看完信后,张合仔细的将信纸折叠起来重新塞回了信封中,交还到了徐清的手中,看着拿走信封塞进袖口中的徐清,张合张了张嘴,还是问道,在他看来,这显然是不值得的,徐清可是进士,未来的道路虽然曲折,可好歹通过自己的奋斗成为权贵阶层中的一员,为了一群普通百姓而要放弃自己的权利又有何必要呢?

把信仔细的放进了袖口之中,对于这样另类的口袋,徐清到现在也没有习惯,始终害怕自己的动作稍微大一点就把袖口中的东西给甩出来,走路也好,还是手臂上有什么动作也好,都不敢大摇大摆,深怕出现一些很尴尬的事情,不过也正因为如此,让徐清的仪态颇带了些威严,或许这也是设计出这套衣服的人的初衷吧。

为官者,当方正清廉,不可举止轻佻,使民不信。

在放信的中途听到张合说的话,徐清想了想,笑着说道:“衍之兄,我觉得挺值得的,我徐清只不过是一条性命而已,以我一条命换数十万百姓能够继续活下去,怎么说,好像都是我赚了不是吗?说不定就这几天的坚持,就能等来天晴也说不定,要真实如此,那可真是老天开眼了,到时候我可是大赚特赚了,衍之兄可不要羡慕我的命贵哦。”徐清很是轻松的说道,仿佛在谈论的不是自己的生死,而是地上蚂蚁的生死一般。

“可是这些百姓却未必会记得你的恩情啊。”看着徐清那副笑面孔,张合赶紧说道,此时的张合已然知道,徐清在衙门前讲的那番话并非虚言,站在自己眼前这个迂腐的县令竟是真的要舍生取义了,意识到这一点,让张合的心里很是慌乱,不知道为什么,打心眼里,张合不希望徐清那么做了。

“或许吧他们会不记得我吧,不过这也好,如果侥幸他们能够活下来,我希望他们能回到自己的家乡,过自己的日子,一家人相亲相爱,不要再承受颠沛流离,生离死别的痛苦,如果能够这样,即便不记住我,也并无不可。”对于张合的这句话,徐清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在这个世界,想要从人民的心中抹去一个人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自己的行为又触动了许多高位者的利益,自己的一生被抹掉都不算是一件难事,何况是一件救民小事呢。

不过对此徐清也并没有太过在意,毕竟徐清救人,并不是想要他们的感谢,而只是想要让这些人活下去而已,只要他们能够活着回到自己的家乡,过上原本的生活,徐清就足够满意了,至于感不感谢自己,徐清不在乎。

来到这个世界,自己本就是无根之萍任风吹凌,现在能够为这么多人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甚至能够让这些人活下去,这对于一辈子从来就没有干过这么大的事的徐清来说,无疑是一份称得上骄傲的事业,这份骄傲,不是感谢能够换来的,而是坚持才能够得到的,在本质上,徐清的想法就与张合等人那些渴望名垂千古的人并不同,所以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徐清也更加的坦然。

财帛动人心,从本质上来说,钱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在徐清所生活的西方,曾经有一句话广为流传,叫做“自由,多少罪恶假你之名横行”,同样的,金钱也是如此,它让人们可以不择手段,也让人们的眼中除了它再也看不到世界的其他美好。

可徐清却不得不说,有了钱财之后,起码让自己在思考问题时,可以有更加自主的选择,在面对困难时,也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去思考问题的解决办法,就像现在,他可以更加不在乎名利的得失而做出一个尊崇自己内心的选择,这或许是金钱带给自己的一个好习惯吧。

“岂弟,唉,你给我看这封信,是有什么想说的吗?”

张合愣愣的看了看徐清的眼睛,不知道为何,站在徐清的面前,张合陡然之间竟有些自惭形秽起来,如此冠冕堂皇的话,张合曾经听过不下数千遍,数万遍,‘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的话,常常出现在每一个读书人的口中,’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孟子古训,更是每一个读书人在阅读四书五经时都朗朗上口的话。

可那些话,每每传进张合的耳朵中时,他最常做的事情,便是咬紧牙关,让自己的嘴唇感觉到深切的痛楚,以免到了嘴边的笑声控制不住,从口中喷薄涌出,打扰了周围正在表演的‘演员‘雅兴。

是的,以民为贵,多么好听而又可笑的话啊。

古往今来,无数的人讲过无数的遍,可真能够做到舍生忘死,为百姓谋福利的人却是凤毛麟角,而满口仁义道德的圣人门徒,背地里却做着男盗女娼之事的,则是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张合当了那么多年的官,大官虽然没见过多少,可迎来送往之事,却是经常的事情,一次一次的接触,一次一次的沾染,到了如今,他早已经忘却了原本的鸿鹄之志,成了一只甘愿糊涂的燕雀了,什么圣人之言也是张口就来,礼义廉耻早就变成了金银财宝,又哪里理会得了那无辜百姓的生死。

可当这句话从徐清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张合毫无道理便相信了,嘴角习惯性的讥笑毫无踪影,只有那颗心在噗通噗通的狂跳,看着眼前人,在现在这一刻之前,张合从来都没觉得这世间有过为民做主之父母官,而此刻,不得不承认,徐清很好。

“无有他求,只求衍之兄能在此事过后,多多关照我的两个孩子和夫人,两个孩子给他们书读就可以了,不求他们为官做相,只求一生平安,便算对得起我了,至于吾妻王氏,若是将来想要改嫁,请千万不要阻挡,让她自行离去便是了。”

张合的这番话无疑是给了徐清一个承诺,这让徐清很是欣慰,自己若是真的出了事,那徐王氏和孩子们必然会受到一些影响,徐清并不想因为自己的决定而株连他们,张合既然能主动开口,徐清自然也就只能拜托给他了。

(本章完)

第33章 33.巨大收获

“改嫁?这贤伉俪夫妻情深,或许不肯吧?“听着徐清这番犹如遗言般的嘱托,张合不得不说在某一个时刻他都甚至开始怀疑起了徐清所做的这一切是不是演的了,此刻的徐清简直就跟圣人一样,这要是真的话,想起自己曾经做过的种种往事,张合心中升起了一股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冲动。

“这随她便是,他与我夫妻多年,只是受苦,一天福气也没享过,现在想来,也是我亏待她了,若是将来他有什么心愿,却因为我而不能实现,到时我即便已然归去,心中也安歇不下,向衍之兄做下此等嘱托,不怕笑话,实在是为了安我自己之心罢了,呵呵,衍之兄,只管忘却便是,就当我酒后胡言了。“

站在张合的角度看此刻的徐清,或许徐清还真有点圣人的意思,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也就算了,还能从黎民百姓的角度去思考问题,这可真是孔夫子眼中标准的君子形象了,可这却还没完,竟然在明知自己凶多吉少的情况下,还要让自己的妻子不要专心与自己,能够二婚就二婚,这种人要都不是圣人,那估计圣人也就不存在与人世间了。

可是从徐清的角度来思考问题,却根本就没把自己往圣人那个方向去想,在他想来,所有的一切,不论是自己的生命,还是黎民百姓的生死,又或者是徐王氏未来的归宿,在别人眼中都是头等大事,可在他这个本不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客官看来,却没有一点是重要的。

此刻的大宋朝在徐清的眼中就犹如一部非常好看的灾难电影,尽管这个世界是无比的真实,这里的人物每个都被刻画了不同的感情并且表演的非常好,可是当电影结束,灯光打亮的时候,徐清还是能够毫不犹豫的从座椅上站起来,离开电影院,这就是徐清此刻的心情,之所以会让徐王氏能有一个好归宿,也像是在电影院里吃完了爆米花和奶茶要拿走这些垃圾一样,这是出于习惯,而不是出于道德。

徐清是个普通人,只不过思维逻辑的不同让他在张合的眼中变成了圣人,徐清自问,自己可是离这个目标远得很呢。

“好,愚兄答应你了,如果真有不测,贤弟之子我必视若己出,抚养他们长大,将来若是考取功名,便一定让他们,来见你,告诉他们岂弟兄之所作所为。“张合本想说‘来你墓前祭拜’,可话到了嘴边,张合却没说出口,对一位将死之人提到死的事情,无异于死刑前的最后一夜对于死刑犯的痛苦,徐清不应该承受这痛苦,张合便把这句话隐了去,讲的颇为隐晦了。

“那就拜托了。“张合心里的那番脑筋,徐清是半点都不知道,可看张合自称自己是愚兄了,徐清心里便有了底,知道张合这是真的愿意帮助自己来照顾这些被自己所影响的人了,这让徐清很是开心,能够不惊扰任何人离开这个世界,对于徐清来说,无疑是一个快乐的结局,所以这一声拜托中,颇是带了些喜悦之情,听的一旁的张合有些诧异,心想还真是慷慨赴死,把一切都看开了啊,看向徐清的面容更是肃穆了几分。

恩,不得不说,此刻张合的表情就像是清明节上坟似得,而且还是给刚过世的亲人去扫墓,有些太严肃了。

不过徐青看着张合的这番表情倒是挺满意的,起码这副表情代表了承诺,光这一点,徐青就满足了,至于背后是不是在说自己快死了,徐清可不想去多想,在张合答应下来之后,徐清便让张合赶紧去一趟城外,把城里所发生的事告诉给城外的县尉李琦大人,让他尽快的统计出在保证所有人喝粥,能够吃个六分饱的状态下需要多少袋米粮,还有所有灾民现在的情绪有没有因为自己当时的处置而有所变化,跟着张合一起走到衙门口,看着张合的背影匆匆消失在雨雾蒙蒙中,徐清转回头便进了府衙之中。

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必须要赶紧统计出一共有多少的粮食,只有这样才能算出以后每天的最大供应量以及自己总共能够支持多少天,这对于城内外所有百姓未来的生死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徐清必须要尽快知道。

转身进入府衙,徐清看了眼地上摆放着的粮食还有大约四五百袋没有放进去,估摸了一下剩下的粮食有多少之后,徐清没有停留继续往前走,这些粮店,每一家的麻袋体积都是不定的,所以想要统计他们的粮食总数量非常的困难,必须每一家单独拿出来计算,这才能得到一个比较准确的数字,府衙之中的秀才们正是在干这个工作。

徐清刚跨过门槛,那刚才大声呵斥张合的老秀才便走了上来,拿着统计出来的数据交给了徐清,徐清看了一眼,他倒是没想到这些平时精通四书五经对数算毫无半点兴趣的读书人会这么快就把数据摆在自己的面前,自己倒还真是小看了他们了。

谢过老先生的辛劳,徐清便当着老秀才的面,开始仔细的看了起来,这份统计做的非常的详细,也是完全按照自己所定的标准做出来的,总共十九家粮店,每一家粮店的统计数据都被单独做了出来,徐清看了看,发现这些粮店还真是手段通天了,几乎每一家粮店的粮库里,竟然都有三四百石的粮食,总共合在一起,竟然有六千石左右的粮食!

这个数字是个什么概念,或许大家都不清楚,可如果打个比方,各位就很清楚了。

一个现代人一天所要吃掉的米,大约在06斤左右,而古代人因为一天两餐的关系,再加上本身粮食就非常的紧缺,所以常常处于吃不饱的状态,所以在吃的方面就必然会少一些,假设就定为05斤的粮食为一天的消耗。

那么一石粮食的概念又是多少呢,这在中国古代则不是一个定数,不过上下千年时间,一石米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在100千克的重量上浮动,误差基本不会特别的大,那么如果用这个数字来做一道算术题的话,一个答案就能够非常清晰的浮出水面了。

一个人=05斤粮食=025公斤粮食=025千克粮食。

一石则等于100千克的粮食,两者相除,也就是说,一石粮食可以让400个人吃一天左右,整个平阳县此刻城内城外所有人加在一起大约是22万人左右,这22万人一天下来所消耗的粮食,通过这一套换算方法去计算,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这所有的粮食,可以让全城百姓再撑11天的时间。

若是把干的换成稀的,则可以将这一时间再加上一半左右,达到17天的时间,这对于城外百姓来说,无异于是一个巨大的福音了。

(本章完)

第34章 34.搬运粮食

刚开始看到这个数字的时候,徐清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不相信,这可是古代,没有现代化的耕作和化肥这样的神器,而整个浙江自古以来就与自己的邻居江苏不同,属于山脉极多的地方,自古就有七山二水一分田的说法。

整个浙江除了杭嘉湖平原之外,其他的平原是屈指可数,大多数都是连绵起伏的山脉,其中温州更是重峦叠嶂,山脉众多,从古至今一直到近现代,都是以出海打渔为生,这样的地方,是根本不可能有种出那么多的粮食的,这一点,即便徐清并没有看到过具体的数字,可却是知道的,所以在第一眼看到这个远超平阳县产出的数字后,徐清是真的懵了一下的,直到后来老秀才见徐清不信,解释了一番其中的缘由,这才算是让徐清明白了过来。

原来这些粮店中的粮食,其实并不是本地出产的粮食,而是从淮南路和浙北等地区运送过来的,在淮南和浙北这些产量区域,粮食的价格十分的低廉,同样是一百石的米,在杭州卖出的价格跟温州比起来,两者之间的差价极有可能在两到四倍之间徘徊。

所以许多大官们也就看到了这一点,并且利用自己的身份之便,将这些富裕地区的粮食运往平阳这样贫瘠的地方,利用粮食来换取大量的金钱,一来一回之间,光是差价,就能赚取到足够丰沛的利润。

而在前几天航运还算通畅的时候,那些粮店的幕后老板早就得到了消息,知道难民正在往浙南地区在赶,许多人自然就把更多的粮食调到了平阳县来,希望等水灾过去后能赚个盆满钵满,这也就是粮店之中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粮食的原因了。

听完老秀才的解释,徐清这才算是明白了过来,怪不得这些粮店里竟然能有完全超过平阳县产量的粮食,原来是来发灾难财的,这也让徐清对那些朝堂上的人不由更为痛恨起来,百姓受苦,这些人竟然还自顾自的赚自己的钱,丝毫不顾百姓的生计,这样的举措简直令人发指,而在另一方面,徐清也对这个朝廷有了一丝丝的不满,既然私人的船只在前几天还能航行,怎么官家的船就不能运点粮食下来呢?

若是有了粮食这城外的灾民不就能早日得救了吗,徐清想不明白,这大臣们不关心百姓的性命也就得了,难道这当朝皇帝也丝毫不关心百姓的生死吗?再怎么说,这天下也是他的啊,自己的子民都不关心,就不怕这些人揭竿而起,造自己的反?

徐清并不懂,也没有精力去思考这个问题,谢过了来帮自己的老秀才,见张合还没有回来,徐清便马不停蹄的就来到了衙门口,看着地上还有着好几十个袋子,徐清干脆就加入了这群人之中。

许多人看到徐清这大老爷竟然拿了个米袋子拖着走,一个个眼睛瞪的如同铜铃一般的看着,手上肩膀上扛着的米袋子好似不存在一样,在他们这些人的印象中,县令那可是跟天一般大的,要生得生,要死得死,哪里有肯跟他们一起干粗活的,所以当徐清在他们面前干活的时候,给他们的感觉是如何的震撼也就不用过多形容了。

“县令老爷,您这是怎么了?”一站在门口正扛着沙袋的年轻小伙看着徐清,心里感觉慌慌的,人总是对未知的事情感到非常的恐惧,眼前的这一幕就让这个小伙子非常的恐惧,读书人竟然会干活了,这还真是活久见啊,不会是得了癔症了吧,许多人的心里都这么想着,最后还是这个小伙子壮着胆子走了上去,站在徐清的旁边,小心翼翼的说道。

“没事啊,怎么了?”徐清听到别人这么问自己,他倒是觉得奇怪了,自己只不过是看地上还有很多大米都没有放进府库,这雨却不见停歇,怕等会儿要是雨水漫了上来,打湿了米粮可就不好了,现在必须得抓紧时间才是,自己现在又没事做,自然能帮一把是一把了,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没事您怎么干起这粗活来了,大人要是嫌弃我们搬得慢,我们快些便是了,大人为何自己动手了。”小伙子听到徐清的反问,一脸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作为一个城里人,小伙子显然要比乡下来的人要有心计的多,听到徐清的这番话,小伙子的脑袋里立刻参照起了以前遇到这些当官的方程式来,以为徐清这是对自己不满意了,赶紧就开口解释了起来。

“你们干的挺快的啊,我只是想帮个忙而已,不用太多紧张,你们忙你们的便是,不用在乎我,放心,你们能这样帮官府做事我很感激,不需要担心的。”

徐清也不知道他的脑回路到底是如何的,竟然直接就想到了自己是不是对他们有何不满上来了,不过既然他们的眼神都带着跟着小伙子一样的思绪,不管徐清怎么不理解,他也必须得安慰他们,经过徐清的这一番话,很快就让大家心里的担忧消解了不少。

此时徐清在众人中的威望已然树立了起来,对于他的话,大多数人都会相信,既然他说自己只是干活,便就是干活了,只是在看着徐清跟他们一样吭哧吭哧干活的身影时,依旧会跟身旁的工友们对视一眼,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

要是这大宋朝都是这样的县令,该多好啊。许多人的心里都不由自主的说道。

徐清当然是没有听见这些人的心声的,他来回干了两次,便气喘吁吁,看了看自己这两次许多人都已经三次到四次了,徐清干脆把袖子一撩,扎了起来,再一弯腰将双腿前的袍子拿了起来,直接拴在了腰带上,裤子外面套着这个像是裙子一样的东西,已经让徐清难受了一天了,既然要干体力活,自然还是怎么轻松怎么来,这样一来,到确实是加快了不少。

周边的伙计们看到徐清这县太爷竟然不是做样子,而是真的在干活,甚至比不少年纪大的老家伙们还要干的勤快,这心中的好胜之心顿时就来了,自己这可是吃力气饭的,现在一个读书人都这么有干劲,他们这些大老爷们又怎么能落于人后的,一下子所有年轻人都默默的加快了速度,粮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的减少着,等张合和李琦重新赶回到衙门口的时候,所有的粮食都已经放进了府库之中,而徐清正在和那些劳工们一起喝着水,正在聊天呢。

(本章完)

第35章 35.李琦入城

徐清本来是打算让张合去通知一下李琦有了多余的粮食的,并没有让他回来,毕竟城外现在的情况徐清也不是很清楚,可随着环境越来越恶劣,取暖的工具也是越来越少,百姓的情绪自然会有所恶化,这个时候若是让李琦回来,说不定城外就会有什么变故也说不定,一群捕快,若是群龙无首之下,在二十多万暴民中间,根本连塞牙缝都不够,徐清深知朝廷对于百姓的威慑力,所以他是没打算让李琦回来的。

可李琦从张合那得到消息之后,又怎么可能不回来呢,原本的他还正在城外焦头烂额呢,徐清下达了把人关进大牢的命令之后拍拍屁股就可以一走了之,躲到城里面去躲清闲了,可张合却是万万走不开的,这里除了有一百多位捕快,三百多兵丁之外,还有从自己的老家带来的四百壮士在守护着这里的秩序,若是他一走,真可谓是对不起列祖列宗了。

所以给徐青擦屁股的工作,自然是要留给张合了,可张合这人,要是让他去剿灭山匪或许是把好手,若是管管治安也很不错,可要让他调解这二十多万人的民事纠纷以及刑事纠纷,这简直就比让李琦一个月不喝酒还要难受了。

擅长暴力的人,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以暴制暴,李琦也是如此,可此刻城外这二十多万人却是万万不可以暴力对待的族群,谁叫这些人现在看上去虽然是绵羊,可只要有了一个时机,这些人就会变成吃人的恶鬼,将他们啃的连骨髓都要吸干,好言相劝,是李琦唯一的道路。

可想而知,李琦这段时间的日子并不能算好过了,而就在这时,张合来了,并且给他带来了一个不亚于自己老婆跟人偷情的巨大消息,一下子差点把李琦震的在山坡上发起癔症来,作为一名官员,李琦虽然没读过四书五经,可官场之中做人的道理却是不用读书也能知道的,就算是普通人,夺人钱财也是杀人父母一般的大仇,更何况那些有权有势之人,这徐清,还真是太过大胆了。

大胆,是李琦对徐清这番做法的第一判断,而等到张合将徐清给自己阅览的信件中,所写的内容告诉给李琦的时候,李琦的第一个反应,便是不信。

官场之上,历来只有上官将罪责推卸给下面的人,让最底层的那些人去顶罪的道理,何曾听说过下官的责任要上官去承担呢?这不是本末倒置了吗,徐清虽说不是多大的官,要是放在这大宋朝堂之上,更是跟个芝麻粒一般大,可在李琦和张合面前,他却是说一不二的主官,权利之大,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甚至要比中枢宰辅对他们的影响都要来的大,给自己背锅,李琦可没觉得天下有这么好的事。

若是李琦自己在县令的位置上,必然会将张合和徐清两个人推出来顶罪,然后用钱去贿赂在京城的官员,并保证这些米粮的钱未来一定会支付给他们,等风声过去后便将这番功绩宣扬出去给自己扬名,如此一来名利两得,死的则是两个微不足道的同僚而已,岂不大好事一件,徐清可是进士,比自己肯定要聪明许多,自己能想到的办法他难道不会?李琦不相信。

因为这不相信以及震惊,李琦最后还是跟着张合回来了,一是为了当面问清楚徐清的打算,二来则是要来看看徐清到底是怎么了,如果张合说的是真的,那徐清或许是真的被自己的重话给刺激了,这当然会让李琦感到良心不安,毕竟两人同事也算有些时间了,虽说不能算是多么崇高的友谊,可邻里之情还是有的,因为自己而把人给逼魔障了,李琦这大老粗还是有点觉得对不住的。

就是带着这样的想法,李琦在跟几个捕头说明了情况,并且保证半个时辰之内一定会赶回来以后,便进了内城,快马加鞭的就到了衙门口,看到的第一幕,就是徐清跟一群伙计们坐在地上,正在聊着天。

李琦看着丝毫不顾忌任何形象坐在门槛上,要不是因为那绿色的官服根本认不出的徐清,李琦的心里不知不觉间便倾向了第二种想法,看来徐清是真的受了刺激啊,竟然都已经沦落到跟这些平头百姓坐在一起的地步了,唉,看来这城外二十多万生灵生死存亡的担子,徐清终究还是太年轻,没有承担起来,倒是被压垮了呀。

李琦的心里满是可惜,将是兵的胆,他李琦就是城外将近一千个真男人的胆子,有他在,面对二十多万的灾民,他们可以没有任何的胆怯,而徐清则是整个平阳县百姓加上所有灾民的胆,也是张合和自己的胆,有他在,即便什么事情都不做,百姓便不会骚然,秩序就能基本维持,可现在这胆魄却是没了,不知为何,李琦心里那份强撑着的从容却也再撑不下去,轻叹了口气,走到了徐清的面前便靠着徐清的旁边坐在了门槛上。

徐清虽然跟这些搬粮食的小伙计们坐在一起,可那些平头百姓又哪敢真的靠近徐清这位当官的?大多数都是在徐清五步之外的地方跟徐清攀谈着,所以李琦一来便直接可以坐下来,旁边的人也不用让,张合一见李琦坐在了地上,他也不犹豫了干脆就坐在了徐清的另外一边,观察着形势的发展。

徐清本来正跟老百姓们聊得挺有劲头的,身边突然出现两个人,他一时之间还没有所发觉,直等到人落座了,徐清才觉得奇怪向着两边看了一眼,眼中立刻流露出一片的惊喜,看着李琦,徐清说道:“宗盛兄,你怎么亲自来了,城外的情况怎么样?没有再死人了吧。”

“暂时没有,大人,您坐在这里干什么?”听到徐青发问,李琦先是愣了一下,他倒是没想到几个平头百姓的生死这位大人竟然记到了现在,虽说以前的徐清也是爱民如子,可那爱民的强调,可是居高临下的很,如同怜悯一般,可现在徐清的发问姿态,却像是隔壁家的大哥哥在关心隔壁邻居一样的神态,那关心,怎么看都不像是假的,李琦活的时间可是够长了,这人是不是真的在关心他人,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徐清毫无疑问,是发自真心的。

(本章完)

第36章 36.衙门前的长谈

“哦,闲来无事便跟他们一起把活给干了,宗盛兄,你还是先跟我讲讲城外的情况吧。“徐清无所谓的答道,对于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徐清并不是特别想说明,来到这个时空也有了段时间,徐清深知这个时代的人跟自己的想法在某些地方是有着根本差别的,靠解释,是非常难解释的通的,所以徐清干脆就一笔带过就是了。

“城外吗?现在城外百姓的情绪还算稳定,如果,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能够米粮充裕的话,应该不会有大事发生。“李琦本来还想多说几句,毕竟徐清是官,可与民同乐但不可让民不产生敬畏之情,对于自己这些当官的,若是连长官都得不到百姓的敬畏,那他们又如何能够在百姓心中有威严,可徐清话锋一转,李琦也只能跟了过去,把这一茬暂时丢到了一旁,不再提起了,一旁的张合虽有心讲一讲,可既然两个人都不再去解释,那他也懒得多废功夫。

“真的吗?那就好。“李琦的回答让徐清惊喜万分,他本以为血的代价会让城外的百姓达到临界点,却没想到这些百姓竟然如此能够容忍,虽然说不上这样的品格到底算是好是坏,可在这个时候,起码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总算有了可以施展的空间了,这让徐清感到很是庆幸,他最怕的就是自己下了那么大的决心,到头来却是无用功,现在能够帮助到这些人,徐清的心里就安心了。

看着徐清上挑的眉毛,李琦是实在不知道徐清这兴奋到底是喜从何来的,城外的百姓不暴动,这虽然值得庆幸,可是对于此刻的徐清来说,暴不暴动与他来说又有何区别呢?反正左右他都是要死的,区别只在于是死他一个,还是死一户口本而已,其实质并不会有任何的区别,就这样还高兴,李琦看着徐清的目光中充满着打量的意味。

莫不是真疯了吧,李琦对于自己的猜测更为肯定了些。

“大人,城外百姓暂时无恙,可卑职方才听张大人所说,您已经将城内的十九家粮店给,查封了?”因为对徐清身体健康的担忧,李琦在说话时也不由得小心了一些,深怕刺激了徐清把他给逼疯了,现在的徐清看上去起码像是个正常人,倒时候要是有罪下来,他可还能够承担,若是真疯了,那自己可就遭殃了,还是稳重些好。

不过李琦虽然是为了稳重,可他这么一副哄孩子的口气却让旁边的张合听的很是别扭,再加上李琦的年纪跟徐清比起来大约有着二十岁以上的差距,粗看之下,两人犹如父子一般,身为徐清现在的铁杆粉丝,张合的心里不由有些生气了。

相比起张合的大火气,徐清的脾气显然要温和了许多,或者应该这么说,徐清根本就没感受到李琦这番话中深刻的含义,而是只从表面理解了这番话,其实徐清并不是笨蛋,可或许是因为对这个世界早已经没有了留恋,所以便也不想再做任何的思考,很是认真的对李琦回答道:

“看来衍之兄已经把消息都告诉你了,没错,这十九家粮店已经全部悉数查封,其所有余粮已经封存在了府库之中。”说到这件事,徐清开心了不少,看着李琦和张合,他带着兴奋的口吻很是激动的说道:“宗盛兄,衍之兄,你们绝对不会想到,这十九家粮店之中,我们找出了多少的粮食,听到这数字,保管能吓你们一条,我告诉你们,咱们现在衙门里,总共可是有着6000石的大米!”

“什么?6000石大米,这些粮店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徐清的这个答案可谓是狠狠的震惊了张合和李琦一把,他们两个都不是不识数的蠢蛋,当然知道这个数字意味着什么,现在平阳县之所以如此动荡,不就是因为缺粮吗,而这么一大笔的粮食,完全可以将整个平阳县给救回来,不过他们震惊的点,却稍微有些不同。

对于张合来讲,他的震惊中,很多带着的是对粮食为何如此之多的疑问,而于李琦来讲,这份震惊中更多的是带着些恐惧的,这么多的粮食,便代表了那些朝堂之上的官员有着多么大的贪欲,而现在,这赚钱的机会却被他们县给破坏了,6000石粮食在灾荒年景能值多少钱?李琦感觉自己的死期快不远了。

“是啊,这些粮店掌柜是真真可恶的很,有着这么多粮食,竟然还不肯拿出来卖,囤货居奇,想要哄抬物价,真是无法无天,到了最后,甚至还聚众闹事,要不是城中百姓的鼎力支持,这件事还不知道怎么结呢。”

看到张合和李琦那震惊的脸庞,徐清的心里很是开心,就在刚才,他的脸上也是那么一副呆滞的表情,而现在这表情出现在了别人的脸上,这让徐清有种找到了同类的感觉,他在这个世界没有朋友,有同类便是一件极其欢喜的事情,也不知是不是这快乐的情绪带动了他说话的方式,话讲出来,更带着些现代男孩儿调皮的味道了,听得一旁两人一愣,怎么自家的主官,讲起话来颇有些流氓气质了呢?

不过这些并不重要,听到徐清除了查封粮店之外,竟然还把人给关了,李琦的嘴巴都不由的露出了一条缝,看着徐清,很是苦口婆心的说道:“岂弟啊,你可知道惹恼那些粮店的结果,那可是…“当然,李琦之所以会如此说,其主要的目的还是不想自己被牵连进去。

“我知道,他们的幕后都是京中的大官,我惹不起。“李琦话还没说话,徐清便抢着回答道,这番话,张合早在李琦之前问了一遍,现在回答起来自然是驾轻就熟,被抢了白,李琦也并不在意,继续说道:”既然知道事情会偶多严重,那还…“

这次话又没讲完,又被徐青打断了。

“古人常说救民于水火,我今天只是效法古仁人之旧事罢了。“徐清的表情很是坚毅,只不过这都是他表现出来的而已,若说救民于水火,这句话实在是太过夸大了自己,自己之所以如此做,救城外百姓只是其中之一而已,最为主要的,还是徐清对于这个世界,这个大宋朝并不留恋的缘故,这才是徐清决定那么做的原因,而救民,只是因为徐清不想自己的死,或者说,原本徐清的死那么没有意义罢了。

(本章完)

第37章 37.李琦的生活经验

徐清的话让李琦有些晕乎乎的,现在可不是开年终表彰大会,那个时候想怎么吹嘘自己都不碍事,即便说为了百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也不会真的有人让你死而后已,可现在说这话,可真不是开玩笑,一个没准可真不定就变成了古仁人了,徐清还敢那么说,李琦心里不由有些相信了张合的话了。

“岂弟啊,你何至于如此呢?”李琦看着徐清,皱着眉头不解的说道,他是真的不理解,李琦没读过多少书,四书五经看上片刻便能安眠,至于长篇大赋更是催眠的神器,他之所以能到现在这个地位,可以说是完全应征了那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老话,踩着无数人的肩膀爬上来的,要是让他用自己的命去换别人的命,便是天王老子,李琦也是绝对不肯的。

徐清的官比自己还大,付出了努力自然也要更多,千辛万苦成了人上人,却成了百姓活下去的垫脚石,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徐清点了点头,李琦的不理解,他是很理解的,毕竟前面有个张合已经把这番话给演练了一遍,对于这些同僚的套路,徐清也算是掌握了,所以按照原本跟张合讲过的话又给重复了一遍,最后再加上一句“无论结果怎样,所有责任岂弟一人承担,与他们无关。”这也便算是解决了李琦的疑问了。

听完徐清的这番长篇大论,李琦尽管心中还是对徐清的决定有所不解,可也没有再问什么,他不像是张合,还有那么点文人气概听了徐清的说法后便怒发冲冠凭栏处,风萧萧雨歇,想着要为徐清出生入死了。

作为一名以流氓混混起家,曾在这人世间最黑暗的地方中长起来的人,为国为民的思想他是半点也没有,一辈子想过的最多的事便是怎么活的出彩,活的让别人羡慕,自然也不会被徐清这番话引出什么共鸣,之所以不争辩,也是徐清把他从这计划中择了出来,既然自己没有了损失,李琦自然也就没有反对的立场了,看着徐清,轻轻颔首,低头说道:

“那,大人准备如何做呢?”

“怎么做?当然是分粥啊,既然有这么多的粮食,我想先让城外百姓们吃顿饱饭,饿了那么多天,又因为我的缘故……让他们受了许多不必要的苦,我想让他们能稍微安心一点,这便足够了。”

李琦不再反对,这对于徐清无疑让李琦松了口气,自己虽说是这平阳县的不二之主,可因为不通武事,所以整个平阳县的治安、武装部队的训练,都是由李琦一人所掌管,平日里出操训练还是抓捕罪犯,都是李琦在做,这些人也最是以李琦马首是瞻,若是没有他的同意,要自己直接控制这些兵丁,那徐清也是无计可施,现在李琦同意了自己的意见,徐清也就省事了。

从这一方面来说,李琦的重要程度可谓是远远超过了张合,只不过在这文高武低的时代,李琦终究只能雌伏在张合之下了。

不过张合接下来的话却是让徐清很是尴尬了,把粮食收回来他用点蛮力还是能够做到的,可怎么把粮食发出去这个问题,徐清可没怎么想过,在他的脑子里,这个问题显然是不用想的,到时候只要把米饭做熟了,给他们吃不就行了吗,这还需要自己去管?徐清不太懂。

听到徐清这明显外行的回答,李琦叹了口气说道:“大人,你可知城外百姓已经许多天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若是让他们一下子吃了太多的米饭说不定会有积食的危险,到时候反倒是害了他们。

而且城外的那些百姓,那么长的时间没有吃饭,若是突然看到许多大米被送到城外,必然心生贪念,每个人都想要多拿一点,以保证未来几天能够吃得饱,朝廷的信任现在在灾民之间非常的低,要是没有一套制度来保证每口粮食都能送到每一个需要的人嘴里,必然是要出大乱子的。“

李琦虽然没有怎么读过书,可对于老百姓的想法,他却是这三人之中看的最透的,毕竟张合是读书人,没当官之前是之乎者也,当了官之后想的是升官发财,老百姓怎么想的,他可顾不上,至于徐清呢,虽说没有张合那般想法,可对于百姓是怎么想的,他也确实不清楚,在现代,他出生在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裕家庭,底层百姓过着什么样的生活,面对着什么样的环境,他是半点也不清楚的,只有李琦,对于百姓的想法算是摸透了,不然他也当不了这平阳县的县尉。

“啊,这么麻烦,那宗盛兄,你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吗?”

徐清听着李琦一条条说着需要注意的事情,听的脑袋都有点疼,他可真没想到只不过是发一个粮食,怎么就需要注意那么多的事情,发多了会浪费,发少了会引起一部分人的反感,这浓粥还要控制好米与水之间的比例,不能太厚撑到肚子,也不能太薄,不然一会儿就又饿了,至于细节处,则有粥里要再放点药材,让老百姓们可以御寒,比如什么老姜、辣椒、麻椒之类的东西,都可以放。

除了这些粮食部分之外,李琦还提出了宣传和分区的概念,简单的说就是把百姓以人数和所处的位置分成若干个区域,每一个区域之中找出一名老者以及多名青壮年来,告诉他们城内有很多粮食,然后让他们告诉给其他人,以安百姓的心,只要有了粮食,百姓就不会再次慌乱,杀人这样的恶**件便可以得到减缓,这是最重要的事情,只要少了犯罪,整个受灾区便算是维持住了。

而接下来在这些分区之内,每一个区域都要架起一口锅烧粥给他们吃,要让所有百姓都可以尽快拿到吃的东西御寒填饱肚子,至于粥舍的管理,则是交给那些肩负宣传的人,让百姓们干起活来,不要多想家破人亡的事儿,这也是减少犯罪的有效手段,如此一来,整个受灾区应该就不会再起更大的波澜了。

(本章完)

第38章 38.以工代赈

李琦讲出的这些需要注意和规范的地方给了徐清很大的帮助,虽说他来自现代,知道一些更为先进的救灾方法,可是对于人心的掌握,徐清显然是不如李琦来的准确的,听了李琦的这番说辞,也算是打开了徐清的思路,他看着李琦说道:

“光是那些被选出来的人有工作也不行,若是给他们全部吃饱了饭,没有事情做,终究也不安全,李琦,你说,能不能给这二十多万人都找点事儿做,比如说让他们在城外自个儿搭点帐篷什么的?总不能让他们闲着了。“

以工代赈,这就是徐清顺着李琦的想法做出的延续,这一招在现代,每每到了金融危机,经济危机的时候,总是会有国家拿出来用,以公共建设的名义来让百姓有事儿干,提高就业率,维持社会稳定,这一招不管有用没用,起码这一招告诉给了徐清,那就是就业率只要高了,这一地区的稳定性就会特别的高。

有工资的人总是比无业游民要来的保守,这可以算得上是至理名言了,所以徐清现在也打算那么做,李琦听到徐清的这番话,眼睛顿时一亮,他虽然不知道什么以工代赈,就业率之类的东西,可是老于事故的他自然知道只要干起了活,有了对未来的盼头,那便也不会心生歹念了。

而且人一直不工作,待在恶劣的环境中,就会一直回忆往事,对于这些灾民来说,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如果能够劳动起来,也算是给了这些灾民一个新的沟通渠道,让他们可以建立起友谊,现在的陪伴对于灾民来说,或许远远要比未来有没有盼头要来的重要的多。真想不到,徐清这死读书的脑袋里竟然能想到这一点,李琦兴奋的说道:

“岂弟啊,所言甚是啊,如果能够给他们所有人都找到活计,不让他们闲着,我们确实也可以高枕无忧了。“

张合在旁边也点着头,尽管他不像李琦有那么多的生活经验,能够想清其中的门道,可作为一名官员,该有的直觉还是存在的,既然李琦这样长期接触灾民的人都说好,那他自然没有反驳的必要,点了点头,给了徐清一个肯定的眼神。

李琦和张合的肯定,让徐清的自信心强大了不少,他刚才说出自己的意见时,其实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却没想到李琦和张合能够这么支持自己,这让他的思路更加活跃了起来,徐清继续说道:

“宗盛兄,你刚才说每一个区都搭设粥棚那一套,我觉得只有第一天可以那么做,若是到了后面还那么做,显然是会降低大家工作的意愿,我们不如这样,在第一天给所有百姓都够吃饱饭的量,就按照你说的方法来办,等到第二天的时候,我们就把粥棚设置在工作的地点,只要他们去工作,便给他们一口粮食,不然我们就只能给他们稀粥。

至于监工,则一部分从灾民之中选出来,另一部分则由城中的捕快来担任,万万不可用兵丁来做监工,他们大多蛮狠,如果做出一些伤害百姓之事,无疑会降低他们的积极性的,宗盛兄,你说这样,可以吗?”

若是说刚才徐清的那番话,让李琦听了很是惊喜的话,那么徐清现在这番话则是完全让李琦刮目相看了,人常说地痞流氓最是懂得人心,因为他们最懂得怎么与人相处,怎么从百姓手中榨取每一分钱,李琦就是平阳县最大的地痞流氓,只不过现在从良了而已,可曾经经历过的事情,却让这位官老爷尝够了人心的味道,对于人性的贪婪,李琦有着切身的体会。

所以他不喜欢读书,书里面的人永远都是好的,人之初,性本善,这是三字经的头一句,当李琦在二十岁的年纪听私塾先生从嘴巴里念出来的时候,他就觉得读书人这个称呼不适合自己,而读书人在李琦心里的定位,也彻底变成了荒唐的代名词,李琦当了官,碰到了无数的读书人之后,对于这一点,并没有任何的动摇,反倒是更加肯定了。

你跟他们说之乎者也,他们能够扯出一大堆的道理来,可要让他们想出一个办法来救济百姓,他们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整天干的事儿,除了在百姓面前摆出大老爷的姿态,就是琢磨着逢迎上差,想着能够早日离开这个穷地方,再也不回来。

这些当官的,谁又何曾为百姓想过,谁又下过地看过一次农田,大多是待在县城之中,直等到认命时间一到,便赶紧跑了,来这里的官,大多怨气十足,这无疑非常符合李琦心目中读书人的形象,包括张合,也不例外,只不过张合相比起那些离开的人来说,要稍微好些而已。

当然,也只是稍微而已,况且张合之所以没那么多‘读书人’的特质,其主要原因并不是因为他爱民,而是因为他离不开这儿,作为穷县的主簿,他不像那些当县令的老爷们一样,有着三年一次的评级,只要能够得到优的评价,便可以去富县当知县,张合不行,除非是有特别大的功劳直接上达天听,又或者是朝里有人,不然想要离开这儿,这辈子基本是不用想了。

这就是那些‘读书人’在李琦心目中的地位,对于徐清,李琦原本也是那么看待的,后来事实证明,他确实也没有看错这个新来的县令,两年的时间里,这个县令除了三次去农村看了看之外,便就待在县城里,一动也没有动过,虽说比前几任要来的好些,可三次就想把平阳县给看透彻了,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现在的徐清却是让李琦有了大跌眼镜的感觉了,这样的意见,若不是深通人心之人,是断然不会想出来的,可徐清却把这套东西如此详细的说了出来,每一处需要注意的地方都提点到了,李琦可是知道的,这样的做法,他从来没有在任何地方听说过,显然这是刚刚才从徐清的脑袋里蹦出来的,一个人能够想到这样的办法,这徐清莫非之前一直都在藏拙吗?

可他为何要如此呢?李琦不知道,不过这事儿也不归他管,他也不想管,有这么一个好办法,徐清别说是藏拙了,他便是圣上的私生子,他李琦也管不着,看着徐清,李琦兴奋的说道:

“大人此法闻所未闻,前所未有,实乃新奇之法门,可我却敢大胆推测,此法必定可行,愚兄现在就去城外搭锅灶饭,岂弟,你赶紧想出一些城内需要维修补建的工作来,从明天开始,我们便正式开始施行。”

(本章完)

第39章 39.看看儿子去

此时的徐清和李琦,还有张合都不会想到,在这雨下门廊的谈话对后世到底会有着多么巨大的影响,此时此刻的他们,只是在救人而已,看着李琦急忙离开前往城外去部署的背影,徐清的身体之中也充满了斗志,从门槛上站了起来,与身旁的张合说道:

“衍之兄,宗盛兄已经前往城外安置流民,我想我们应该也得去准备粮食了,还有宗盛离开之前还要我们准备一些工作给流民,衍之兄,城内设施情况我可不太了解,你可得好好帮我参谋参谋啊。”

此时的徐清充满了干劲儿,一副像是要把平阳县当做工地的模样,一旁的张合看在眼里,对着徐青轻声说道:“岂弟啊,若是贤弟不嫌弃愚兄的话,这些事就都交给我来办吧,趁现在还有些时间,我想你应该多去看看你的妻儿才是。”

张合在这个时候说出这番话,并不是为了扫兴,而是出于对现实的考虑,想要提醒一下徐清而已,既然主意已定,那么接下来的事,张合自信自己能够办好,徐清不需要来帮忙,他现在需要的,在张合看来,应该是多多跟自己的妻儿们说说话,毕竟,以后能不能再说上,可真是说不准喽。

张合这番话对于徐清来说,无异于是一盆凉水浇在了头上,让他那股子兴奋的劲头一下子被水冲到了泥沙中,不见踪影了。

是啊,如果消息传得快,或许朝堂之上的那些大官们再过几天便可能会知道自己做的事了,到时候自己的性命便全然悬于一线,在这世上活着的时间也是有一天算一天了,这样一想,那想到以工代赈的兴奋算是全没有了,向着张合施礼微微鞠了一躬,徐清说道:“那就拜托衍之了。”

“义之所在,在所不辞。”张合郑重回了徐清一礼,一挥自己的宽袍大袖便离开了这门槛,向着衙门内走去,徐清看着张合的背影,再看了看这衙门口已经是荡然无人烟,那些伙计们显然是休息够,离开了。

彼时这里还是人声鼎沸,现在却是冷冷清清,一时之间的变化让徐清有些茫然失措,若是自己死了,也不知道这平阳县城又会是谁来唱这主角戏呢?徐清轻笑了两声,分不清是哀叹自己的命运,还是哀叹这个时代的悲哀了。

走进内院,相比起离开时,此时的徐清心情要好上了不少,在离开前,他最怕的事情就是好心办坏事,到最后损了自己的命不说,还让城外数十万百姓跟着自己受苦,现在重新走回内院,这城外百姓的安慰现在暂时算是可以放下了,没了这座大山压着,徐清的心里可是舒坦了不少,走在长廊里,迎面便碰上了自己的贴身侍女绿萝,徐清心情好,便走了过去说道:

“绿萝,你这是要往何处啊?你那篮子里装的是什么?”

“老爷?”绿萝看到徐清有些吃惊,平时这个时候徐清并不会待在府里,现在却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绿萝心里还是有些慌张的,不过绿萝终究是个丫鬟,年龄也不大,对于城外的事情也只是有所耳闻,到底有多么严重,她却是半点也不知道的,所以干起活来,依旧很是认真,在平静了一番心神之后,便对着徐清说道:

“回禀老爷,这篮子里是厨房刚刚做出的点心,是夫人吩咐厨房做的,夫人说府里好久都没有做过点心了,想要趁着这时节做一点出来,大家分一分,我正是准备给两位少爷送去。”

“点心,绿萝,你也分到了?”徐清听完以后问道。

“是,我也分到了几块糕点。”绿萝小声的回答到,说完以后还偷偷看了徐清一眼,他这一眼正好被徐清看到,那眼神中警惕自己的样子让徐清很是无奈,自己这么大的人了,难道还会惦记你一小丫头几块糕点不成?

不过对于徐王氏的这番举动,徐清心里还是有些感动的,徐王氏在仆人之中的风评可是以节俭著称的,给全府上下所有人都做了一份点心,不可谓不大手笔,尤其是在粮食如此紧缺的情况下,看得出来,徐王氏这是写了决心在做这件事的,她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应该还是对自己这个丈夫很在乎的吧。

徐清瞄了一眼绿萝手中的篮子,走近几步轻声说道:“这里一共是几份啊?”

“老爷,这里一共有三份,其中两份是宁儿少爷和泰儿少爷的,还有一份则是给两位少爷老师的,按照夫人的吩咐,喏,那份最大的就是老先生的了,夫人说现在外面粮食紧缺,老先生家里也不好过,他是少爷们的老师,师生之情所在,要照顾一下。”

绿萝小心的说道,一边说还一边将手中的食盒打开给徐清看,好像生怕徐清怪罪夫人似得,在绿萝心里,夫人是这个世界上顶好的人,对待他们这些下人从来不曾苛待,可老爷却一直不喜欢跟夫人在一起,虽然夫人从来没有说过什么,可府里的下人只要眼睛没瞎的,那是都看的出来,夫人其实并不开心,现在老爷回来了,夫人一定很开心,若是因为自己的解释让老爷出现了误会,到时候又不理夫人了,绿萝哪怕是把头磕在墙上喷出了脑花子,也是没脸再见夫人了。

绿萝的小脑瓜子里诸多意念纷至沓来,可徐清却是根本没有想那么多,对于徐王氏,徐清是非常敬佩的,自己的丈夫要去送死,她非但没有阻止,还帮自己料理后事,心甘情愿,没有任何的推诿,光这一点,徐清就佩服至极。

在前世,徐清看惯了那些有钱时双宿双飞,落难了反目成仇的人了,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是古之名训,不可谓不对,徐王氏能够做到这一点,足以称得上是个优秀的妻子了,所以徐清根本就没往那个方向去想,听到绿萝的这番话,徐清的关注点主要是在自己的那两个儿子身上,听到其中的点心要送给老师,徐清心里一动,便问道:

“哦,宁儿、泰儿现在还在上课?”

(本章完)

第40章 40.雨声中凉亭

“少爷们正在书堂听先生讲课呢。”绿萝带着些惊喜的口吻说道,那滴溜溜的小眼珠子不停的扫视着眼前这高大的男人,徐宁和徐泰这两位小公子,在府里虽说是少爷,也备受夫人的疼爱,可在老爷这边却并不得宠爱,平时除了先生找徐清来说一个课业结束了,往往徐清才会搭理一下自己这两个孩子,平常时节几乎从不过问,仿佛这两个孩子不是老爷的似得,现在听老爷竟然问起了这两个小少爷,绿萝的心里自然激动。

作为下人,主人家的关系能够和谐一点,他们的日子也就能够好过一点,尽管徐家对待下人不算差,可哪个下人又不想过更好的日子呢,人总是往高处走的,下人杂役也不例外,虽然没想过出人头地,但要是能够多赚点钱,平时少挨点骂,这对于下人们来说,自然也是喜闻乐见的事情了。

“是吗,绿萝,你知道地方吗,带我过去吧。”看着那食盒中摆着着的点心,那点心在徐清的眼里称不上精致,只是用面团加上了一点蔬菜汁,点出了一些绿色和红色,看上去颇为有些雅趣,除此之外,别无其他的特色。

跟他所吃过的那些甜品去比较,无疑是小巫见大巫了,可是对于这个时代的人们来说,尤其是平阳县这偏远地区加受灾地区来说,却是难得一见的珍馐美味了,不然绿萝也不会在见到自己这个主人时还死死的拿着这食盒一下都不肯放,显然这食物对于绿萝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宝物了。

那点心倒映在徐清的眼眸里,想着自己那两个便宜的儿子,徐清想,自己或许是要见他们一面的,若是自己的未来不幸被张合言中的话,那徐王氏的未来便只能依靠这两个小子了,自己必须得提醒他们一下子,让他们懂点事儿,根据徐清自己的观察,这两个孩子还算是识大体,虽说对自己,那个大点的孩子好像有些偏见的模样。

“您要!好,老爷,请跟我来,书堂离这并不远,几步路就到了。”

绿萝没想到徐清竟然真的愿意去看一看两位少爷,嘴巴都有些不利索了起来,丝毫没有了刚与徐清见面时那般的健谈,领着徐清走在前面,一脸迫不及待的样子,嘴里不停的说着离得很近,并不算远之类的话,仿佛深怕徐清会因为距离有些远而不过去了似得,看的徐清也是很好笑,默默的跟在绿萝这心思多的小丫头背后偷偷的笑,并没有打扰她的节奏。

绿萝引着徐清走过了门廊,穿过了一个小院子,一座古色古香,由八根木柱子支撑起来的小屋子便出现在了徐清的面前,这屋子的前面,是一座安置在小院子中间的亭子,亭子很大,并没有所谓的墙壁,四面都是由竹帘遮挡起来,从外面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里面,当然从里面也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外面,徐宁和徐泰正在里面念着书。

在竹帘的下面或许是因为起风的关系,其中被徐清看见的三面竹帘下都压着好几块大石头,那风吹在竹帘上,石头却丝毫不动,徐清透过竹帘的缝隙向里观瞧,看着里面一个大点的背影和两个小点的背影正都拿着书很是仔细的看着,偶尔还能听到断断续续传来的朗诵之声,显然这竹帘的保温功能还算是不错的,并没有影响徐宁和徐泰的学业。

“这下雨天的怎么在亭子里面念书,为何不到书堂里去避避雨?”

徐清站在拱门旁边,并没有直接走进去看着那亭子,徐清很是疑惑自己这两个儿子的读书地点,这外面下着如此大的瓢泼大雨,怎么这两个孩子还有心情在外面上课,虽说有竹帘可以挡雨遮风,可终究不如石墙来的结实啊,这古代医疗技术差得很,要是冻伤了,指不定就会出大问题,想到这儿,徐清的眉头皱了起来,向着徐宁和徐泰这两孩子不会是被府里的下人欺负了吧。

徐清这么想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作为现代人穿越过来,他也有自己的局限性,这古代恶奴欺主之类的事情,徐清在电视剧上是看过不下二十遍了,在那些古装电视剧里,总是有那么一个穷凶极恶的下人在私底下欺负那些失了势的主子,徐清并不懂历史,也没想过这到底是不是真的,便一股脑全部装进了大脑里,现在想来,自然是不自觉的就想到了这个方向。

不过徐清这想法显然是错了,这古代的奴仆,大多数都是签了卖身契的,这部分人生死都在主人家的控制之下,主家要他们生便可以活的很滋润,而要他们死也只需要一道命令便可以了,这些人是断然不敢谋害自己主家的主子们的,而另外一类就是租用的杂役们,这类人因为大多数都是从城外招来,各色人种都有,所以一般大户人家出现了一些监守自盗的事情,大部分都是这些人做出来的。

可在徐府,有徐王氏这个管家的女人坐镇,整个徐府上下,几乎所有的杂役都是她亲自挑选的,原本的徐清虽然不喜欢她,可是这家里的权利,却是全部交给徐王氏的,可以说在这内院之中,徐王氏就是这儿的县令大人,所有人都要听她的命令行事,,在这样的情况下,有人敢打徐王氏儿子的主意,这要不是活腻了,也是想体验一下地牢的滋味到底怎么样了。

所以在徐家,欺负徐宁和徐泰的事情是万万不可能发生的,徐清现在脑海里的东西,对于现实来说,无疑是无稽之谈,没有丝毫的意义,说到这里,不得不说一句,古装电视剧害死人啊。

不过也还好,徐清并没有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给绿萝分享,自然也就避免了一次丢人现眼的机会,绿萝听完老爷的问题,便向着里面张望了一番,便笑着说道:“老爷,您不用担心,那亭子里可是点着两个炭盆,热得很呢,怎么也不会冻坏的,这到外面来读书,是先生定的,我们也自当遵守了。”

(本章完)

第41章 41.恒盈先生

“先生说的?恩。“徐清问道,这先生到底是怎么想的,下着那么大的雨,竟然还跟学生一起在亭子里读书,这难道是这个时代特有的学习方法,还是说这位老先生纵情山水习惯了,待在暖和的屋子里习惯不了?徐清有些想不明白。

“这,我也不清楚,老爷,要不,我先去送食盒了吧。“徐清的问题成功的难住了绿萝这个小丫头,她只不过是个丫鬟,又哪里懂其中的原因呢,只不过是照着先生的吩咐照做罢了,说完,向着徐清俯了一礼,便准备走进院子把东西送进去了。

看着绿萝即将迈步的姿态,徐清用手隔空拦住了绿萝前进的步伐,等绿萝停下来后,便伸手把绿萝手中的食盒拿到了自己的手中,挥了挥手手,对绿萝说道:“这次就我来送吧,你去别处忙吧。”

绿萝看着自己的食盒到了徐清的手里,也是有些不明白,这老爷转性也太快了吧,前几天对自己的孩子们还是爱搭不理的样子,现在竟然要亲自把点心送过去,这还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不过主人家的事,她这个丫鬟也插不了手,担心的看了一眼徐清身后的院子,绿萝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小姑娘那担忧的眼神,徐清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自己这明明是一份好心,想要关心自己的儿子们,怎么到了绿萝的眼里,自己就好像是要去教训他们似得,眼神之中的担忧丝毫没有作伪,摇了摇头,徐清拿着食盒便向着院子中央的亭子走去。

走进庭院,在书堂四周的仆人们自然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徐清这位大老爷的身影,徐清给了他们一个安静的眼神,独自向着亭子靠近,以免打扰到先生的授课,不过这些仆人们大多都是粗人,见到徐清这位大老爷,大多都想在他的面前表现一下自己,原本鸡胸含背的模样霎时间变得器宇轩昂了起来,那亭子中央坐着的先生又不是笨蛋,自然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这些下人的变化,把眼睛从孩子和书本上移开,向外一张望,自然第一眼就看到了向着亭子走过来的徐清。

这先生眼里也是闪过一抹惊奇,对于徐家的事儿,他并不算清楚,可是徐清来书堂看望自己孩子的次数,先生却是一只手都能够数的出来,半个月能来看一次,便已经算得上是勤快了,现在能够来,距离上一次可只有七天的时间,这当然让先生感到了惊讶,连忙从位子上站了起来,给竹帘外听到动静的仆人们做了一个手势,那两个仆人便把竹帘上的石头给搬了开来,先生走进面对徐清的竹帘轻轻一撩,看着徐清那冒雨前行的模样,赶紧鞠躬行礼道:

“徐老爷,您怎么来了。“

这先生叫的很是亲切,并没有像大多数人那样叫他徐大人,而是叫做了老爷,显得颇为有些亲热,听在徐清的耳朵里颇为有些尴尬,他原以为这教书育人的先生理应刚正不阿才是,怎么见到自己便这么亲热,据徐清所知,这个先生来自己家才没有多少天啊。

“恒盈先生,家妻在厨房准备了些小点心,想着给先生送来,这正吩咐让人送来的时候,我就在拙荆身侧,寻思着反正左右也无大事,便自己带着食盒走了过来,想着给恒盈先生垫垫肚子,教书育人本是辛苦事,若是因着风雪耽误了明理的大事,这可就不好了嘛,这不带了很多,也算是便宜了那两个小子了。“

恒盈是这位先生的号,至于他的名字,徐清并不知道,据说这先生小时候是个穷苦出生,爸妈起的名字并不算特别的优雅,可父母之命,子女自然不可轻易更改,他又是个读书人,对于孝道就非常的看重,后来这位先生便想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凡是通名都说自己的号,而忽略掉自己的姓名,久而久之,众人便只知道他叫恒盈,至于真实的名字,则慢慢的淡去在人们的记忆里了。

徐清在这里叫他恒盈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至于心中的那点小不满,徐清并没有直接发泄出来,他也清楚,这年头,没有考取功名的读书人日子大多都过的并不怎样,这恒盈先生虽说是个秀才,可在这大灾大难、穷乡僻壤之地,自然也过不上什么好日子,朝廷颁给他的那几亩薄田,甚至都没有自己给他的工资来得高,他会那么奉承自己,也是迫不得已才是,所以在表面上,依旧是一副和煦的样子,并没有半分生气的模样。

而且这番话也算是凸显出了徐清会做人的水平,将这恒盈先生摆在送点心的主位,把两个孩子则是摆在了捎带手的位置上,虽然只是在表达方式上稍微有所区别,可看着那恒盈脸上灿烂的笑容,显然他是非常吃这一套的。

“哦,夫人真是有心了。“恒盈极力的掩饰着自己的激动,看着徐清双手在胸前交叉合十,对着徐青郑重的鞠了一躬,这一鞠躬倒不是因为徐清这番话的缘故,而是那实实在在的点心,恒盈才鞠了这一躬。

水灾不仅仅让浙江两路的平民百姓绝了生路,即便是像恒盈这样的统治阶层,其实日子也不好过,尤其是统治阶层中的最底层,知识分子的日子,也是相当的辛苦,就像恒盈,这几天每每吃饭的时候自己一家都很难吃饱,时常在晚上的时候被饥饿给饿醒。

之所以熬到了现在,也是恒盈靠着在徐家当老师的缘故,能够在中午吃上点东西,这才让他们一家勉强算是活了下来,现在徐清手上的点心,经过恒盈的目测,起码得有好几十块左右,就算徐宁和徐泰再能吃,他起码能拿到这些点心的二分之一左右,有了这些点心,起码能让自己的妻子还有孩子们不用太过于饥饿,光是这一份恩情,就值得让恒盈弯下自己的腰了,至于徐清话语中的那份礼遇,他倒是真的没那么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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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42.徐泰是个好孩子

就在恒盈和徐清说话之际,徐宁和徐泰也从亭子了走了出来,他们两个孩子读书读的认真,恒盈和徐清又都是在亭子外面讲话,这竹帘厚的很,声音自然也传不进去,等把老师布置的课业抄写完了这才互相抬起了头,发现了自家父亲的踪影正在和恒盈老师聊着天呢,这俩兄弟相互对着看了一眼,徐宁的眼中是一种好奇中带着些许无视的目光,而徐泰则要单纯的多了。

看到爹爹来了,这孩子直接就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竹帘旁把帘子用手撩开,看见徐清用带着期待的口吻说道:“爹,你怎么来了?”

“泰儿,爹过来看看你们,怎么,泰儿不欢迎爹爹来吗?”看到泰儿那带着欣喜的目光,徐清也很开心,尽管这孩子不是自己亲生的,额,应该说不是自己的劳动成果,可是或许是因为血脉相连的关系,徐清看着这孩子,内心里就透着一股子亲近,这种感觉形容不出来,若是要拿什么东西来比喻的话,那就好比是在冬天里屋子里点了一把火的感觉,暖洋洋的。

“没有,没有,爹爹来了,孩儿开心的很呢?”泰儿奶声奶气的急忙回答道,好似深怕爹爹因为自己的态度而走了一般,看着徐清也不穿鞋,就想从亭子里走出来,被徐清看见了,赶忙就抛下了恒盈,抢先走了过去,把徐宁抱在了怀里,这孩子可还小,地上现在都是水,若是着了凉可就不好了。

“你怎么还跑下来了?走,我们进亭子说话,宁儿,你看,这是你娘嘱咐我带来的点心,咱们边吃边聊怎么样?”

徐宁长的非常像徐王氏,杏仁眼,粗粗的眉毛再加上一对羊角辫,皮肤白白的透着点粉红,看上去就像是年画上的娃娃,很是可爱,不过这几天一直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所以非常的瘦,徐清一只手托着,便将这孩子给举了起来,看着小孩子被自己举起来之后开心的用手环着自己的脖子,徐清也很是开心,心中的阴霾减少了不少,他突然发现,跟孩子们待在一起,他能轻松自在的多。

“哦,好高啊。”徐宁岁数小,什么读书人的矜持还没有完全学会呢,徐清一把他举高,徐宁就像是后世的孩子们坐上了过山车一般,大呼小叫了起来,不过徐宁只叫了一声,便停了下来,这让徐清很是满意,果然是自己的孩子,就是那么的乖。

其实这是徐清自己臭屁了,自从这两孩子降生以来,原本的徐清就甚少照顾过,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由徐王氏亲自来照顾的,现在能够这么听话乖巧,怎么说也应该是徐王氏的功劳,他现在那么想,完全是自恋行为。

托着徐宁,徐清跟恒盈便一起走进了亭子里,一进这亭子,一股子热气便迎着徐清的脸庞吹拂而来,亭子里大约有四十平方米左右的空间,上面全部铺上了一层用竹子变成的席子,看上去很像日本的榻榻米,徐清的脚踩上去能够感觉到软软的,还很冰凉,不过这冰凉却很舒服,一点也不刺骨,而在这席子下面,则是上好的木板,这木板将整个亭子的地面垫高了不少,也让这席子不至于被亭子下的雨水沾湿、

亭子里的情况出乎徐清意料般的好,原本对于为什么要在亭子里上课的疑惑也就消解了,徐清的目光不经意的瞥了一眼正在拉上竹帘的恒盈,看来这位恒盈先生也不止是会溜须拍马而已,在这些风花雪月之事上,也是颇有造诣啊。

这让徐清对恒盈的好感度上升了不少,在徐清的眼里,一位老师不应该仅仅会教书就可以了,除了学习之外,教导给孩子其他的东西对于孩子来说,更加的重要,其中,自然也包括对于美的欣赏。

就像现在这亭子里,席子是淡黄色的,下面隐隐显现的木头是深红色的,而在这席子之上摆放的所有东西,大多都是以黑色为主色调,包括这个亭子也是,这是典型的江南风格,显得非常的诗情画意,而这竹帘除了挡风之外,从亭子里面往外看去,能够看到许许多多的植物正在枝繁叶茂的生长着,可竹帘却让这美产生了一种虚幻感,很难看得清,可美却保留了下来,这样一来,孩子们偶尔一抬头就能欣赏到美,可不会因为这美而怠慢了学业,在这样的地方上课,这比起在枯燥的屋子里上课,确实是好了不少,也生动了不少。

若不是风流雅士,是绝做不到这一点的。

到了亭子里,徐清的眼睛也不瞎,自然就看到了自己的大儿子徐泰了,此时的徐泰虽然只有八岁,可跪坐在地上那姿势可谓相当标准,手上拿着笔,在眼前白色的棉纸上临摹着一副名人的字,徐清看不太懂,对于古代的那些名人,除非是非常有名的,比如苏轼,范仲淹等人,他或许还能听过,这幅字徐清压根就没见过,又哪里知道是谁写的,只是看了两眼,知道这幅字是一个叫永叔的人写的,这人是谁,徐清的大脑可不认识。

可他对于自己的疏离,徐清还是看得懂的,那副小脸对待眼前的字画有多么认真,对于自己,就有多么的忽视,只是在看见徐清抱着徐宁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然后便迅速低下了头,徐清看了觉得很是奇怪,怎么这两孩子一个对自己那么亲昵,一个对自己那么冷淡?难道这就是生二孩儿的麻烦?不过这不是古代吗,别说二孩儿了,自己和徐王氏还那么年轻,以后三孩儿、四孩儿也说不定啊,那这老大不是要愁死过去?

呸呸呸,想到徐王氏,徐清自己的脸上就是一红,明明还是陌生人,说什么生不生孩子的,自己还真是被那个女人给感动的过了头了,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过不了多久这条命说不定都没了,这接下来的又从哪里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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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43.那徐泰呢?

挥退了自己脑海里的种种杂念,徐清先把食盒交给了一旁的恒盈先生,然后用原本拿着食盒的手放在了徐宁的腰上,轻轻的把他给放了下来,徐清还怕这小子不高兴,边放边说道:“宁儿,我们坐下来再说吧,爹爹现在没什么事儿,有时间陪你们。”

“哦?那爹爹能待很久吗?”徐宁被放在了地上,徐清弓着身子跟他说话,这小孩儿也只到了自己差不多大腿左右的位置,很矮,不过那双眼睛却让徐清很是心疼,点了点头,徐清说道:“很久是多久啊?”

“很久,就是到晚上吧。”徐宁轻声说道,爹爹从来没有这样子跟他说过话,这让他说话的时候很是小心,而他也撒了人生的第一次慌,明明夫子曾经说过,很久就是天长地久的,可自己却骗了爹爹,希望爹爹不要不喜欢骗人的孩子哦。

“待到晚上啊,这不会影响你们的学业吧?”徐清其实也很想留下来陪自己的孩子,可是李琦和张合都去办事了,现在也说不准后续的情况到底会怎么发展,说不定一会儿过后就会有情报传来,俗话说,万事开头难,现在正是最要紧的时刻,若是出现了问题,自己必须得马上去解决才是,所以这保证,徐清也是不敢做下,只能看到恒盈给了他一个眼神,恒盈接到徐清的眼神,自然心领神会,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得做个坏人了,咳凑了一声,对着徐宁和徐泰说道:

“徐宁,今天的课业都没做完,就想着玩了?《千字文》到现在都还没有背下来,你看看你哥哥,只是比你大了两岁,现在都已经开始学论语了。”恒盈这个时候自然不能说徐清身为县令有很多事情之类的话,只能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顺便把徐泰塑造成‘别人家的孩子’这样一来,徐宁果然改变了态度,虽然说他内心不舍,可是徐宁却知道爹爹最喜欢读书好的孩子,若是读不好书,爹爹便不喜欢自己了,徐宁不想要爹爹不喜欢自己,想到这儿,小孩儿好像下定了决心一般,把自己那骨节分明的小手从徐清的手中抽了回来,委屈的说道:

“先生说的是,宁儿还要读书的,宁儿是大孩子了,不需要爹爹陪的。“

奶声奶气的声音让徐清有些接受不能,手中温暖的小手抽了出来更是让徐清有些失落,这孩子好似是有魔力一般就将徐清的心神牢牢栓在了这小孩儿身上,一刻不得闲了,一看见孩子流露出委屈的神情,徐清就感觉心酸酸的,明明在这之前,自己跟着孩子也只是陌生人而已,这血肉相连莫非真有那么大的魔力不成?

把手重新抓回来,徐清柔声说道:“宁儿是个乖孩子,知道该好好学习的,爹爹很欣慰呢,不过学习之外,也应该有休息的时间才是,夫子,你看现在已经是中午了,孩子们也该饿了,你看,要不我们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徐清学着孩子的强调对着徐宁说话,成功的将徐宁给逗笑了,自己的爹爹可真是好笑,竟然学自己说话,这让小徐宁的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手被徐清抓在手掌中,不停的扣动着徐清手掌中的肉,这是他表现亲昵的方法,徐清自然感觉到手心中的小爪子开始不安生了,不过他倒也挺喜欢,看着徐宁,徐清眯着眼笑看着他。

宋朝的时候,一般人大多都是一天吃两顿饭的,不过达官贵人之家倒也有一天吃三顿饭的,更何况现在自己的老板要和儿子共进午餐,恒盈不是一个冥顽不灵之人,自然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应该说什么,便同意了下课,然后对徐清说道:“老爷,既然下课了,我想先回趟家,把这点心先送到家里去,犬子和幼女,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吃过这等美味了。“

恒盈的话没有说透,可徐清还是能够听懂的,知道恒盈是想给他们父子一个私人的空间,另外一方面,也或许是因为孩子确实饿的太久,没东西吃了,这才想送回去,无论哪一种原因,徐清显然都不能拒绝,对着恒盈点了点头,便说道:“那好,来人啊,给恒盈先生把点心包起来,再去院子里找几个伙计,送恒盈先生回一趟家。“

“老爷,不至于如此,我一个人便可回去了。“恒盈没想到徐清还要派人保护他,摇了摇头,自己是什么样的身份恒盈很是清楚,在普通百姓面前,他的读书人身份确实让他高人一等,可在县令面前,他的年龄即便比徐清大上好几岁,也只能对徐清行弟子礼,这就是礼法教化,等级尊卑,个人的力量在此面前,显然无力阻挡。

“哎,恒盈先生,现在城内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乱的很,你又带着那么些点心,稍不注意便会被穷凶极恶之徒盯上,还是小心些好,我可不想你出什么意外啊。“徐清摇了摇头,没有同意恒盈的想法,现在这世道实在是太乱,像恒盈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带着那么一盘点心,实在是人人眼中的肥肉,徐清可不放心他一个人回去,还是有人护送让他比较踏实。

“那就多谢老爷了。“恒盈自然不会违拗徐清的意思,行了一礼,便从亭子里退了出来,此时旁边的下人们早已经从食盒里拿出了恒盈的那一份用油纸包好系上了绳子,恒盈一拿,便在两个家丁护院的保护下离开了院子。

徐清看着恒盈离开的身影直到消失在院子之中,这才回过头来坐在了地上,刚才恒盈在的时候,他一直都不敢坐,就是因为他实在是不喜欢跪坐,疼得很,也不知道这些孩子是怎么忍下来的,反正徐清是忍不住,可在这亭子里也没有半把椅子,为了保持自己的形象,徐清只能弓着腰站着了,现在等恒盈一走,徐清就大大咧咧的坐了下来,两条腿盘在面前,像是寺庙里坐禅的和尚似得,徐宁见得有趣,便在徐清的身旁也学着坐,只不过徐宁并不太习惯,坐着坐着便歪过了身子,摔在了徐清的身上。

徐清也不介意,孩子愿意跟他玩自然是好事,徐清便把孩子扶了起来,让他继续练习,就这么一扶一歪的,两个人跟两个傻子似得乐呵呵的笑着,就在这时,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徐泰从地上站了起来,给两个玩成一团的父子俩鞠了一躬,很是冷漠的说道:“父亲,孩儿先告退了。“

说完便准备往亭子外面走,徐清赶紧拦住,虽然刚才一直在跟徐宁玩儿,可徐清的眼睛却一直都在分神注意着自己这个大儿子,现在见他一站起来,徐清立刻就察觉到了,听他要走,徐清自然不让,便伸手把他给拦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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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44.徐宁是个坏孩子

“父亲大人还有什么事需要孩儿去做的吗?“被徐清拦住了脚步,徐泰也没有大发雷霆,只是转过身看着徐清,那眼神冷的如同一二月的冷风似得,直看的徐清发毛,心说这孩子不是才八岁吗,怎么冷的跟看破了世事红尘一样,他这是对自己有多大的仇啊,我名义上好歹也是父亲吧,怎么看我跟我仇人似得?

徐清不是很明白其中的曲折,他也不好意思问,毕竟看徐泰这样子,好似是真的看自己很不惯的模样,这让徐清莫名有些尴尬,看着那双眼睛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最后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徐宁,想让他劝劝自己的哥哥,可看那原本还乖巧的小孩儿,此时低着个头只知道往自己的嘴巴里塞吃的,自己的手在他腰间抓了两下也不理自己,徐清也是没办法了,再抓下去要是让徐宁噎住了可就不好了,便看着徐泰说道:

“这是你娘亲带来的点心,读了那么久的书也该饿了吧,坐下来吃点吧,读书虽是好事,可也要劳逸结合不是?“

徐清摸不透徐泰为什么这么恨自己,说话的时候也就透着几分的小心,想着徐泰在与自己的第一次见面时就是拉着徐王氏的手,表现的很是亲昵的样子,相比这母子俩关系是很不错的了,所以就把徐王氏给抬了出来,想要借着这个由头找到机会跟徐泰套套近乎。

徐清想的很简单,就是希望在自己离开这个世界之前,能够代替原本的徐清尽到为人父的责任,就这么简单而已,自己这短短的生命,在徐清看来,并不属于自己,而是徐清让出了自己的生命给了他而已,自己是亏欠了原本的徐清的,自然要在其他的地方进行补偿,这补偿有对徐清的家人的,也有对社会大众的,这就是为什么徐清会想要拉近跟孩子们之间距离的原因。

不料他这番好心的话却在徐泰的心里更加燃起了仇恨,看着眼前这个俊雅的男人,看着眼前这个被他人称作自己父亲的男人,徐泰只感觉这简直就是一种羞辱,而现在,这个男人的嘴里竟然还敢说出自己母亲来,他凭什么提到她,他怎么敢提到她,难道你就没有羞耻心到这个地步吗?徐泰看着徐清,自己的父亲很是不客气的说道:

“父亲,孩儿有一事不明,不知父亲可否指教与我?“

“何事,尽管说来。“听到这孩子理自己了,还要跟自己指教问题,徐清很开心,虽然这态度转变的有点大,可老人家不经常说孩子就跟天上的云彩一样一样的嘛,时而万里无云,时而电闪雷鸣,变化之快,几让人无法预测,或许徐泰就是这么一个个性吧,徐清在心里想到。

不得不说,徐清还是太单纯了,徐泰可不像前世普通人家的小孩子,作为一名官宦子弟,在他很小的年纪,就已经懂得了太多他不应该懂得东西了,有个词叫做早熟,说的就是徐泰这样的人,别看是小孩儿的模样,可心机却是深的很,见徐清答应回答自己的问题,徐泰低下的双眼中透露出一丝精光,用孩童特有的清明之音说道:

“《论语、乡党》一言中,所谓‘食不厌精,脍不厌细。食噎而谒,鱼馁而肉败,不食。色恶,不食。失饪,不食。不时,不食。‘之中,不时,不食作何解?“徐泰的声音是儿童特有的高亢,音虽然高,可在这雨声之中却有种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听在人们的耳朵里,很是有种舒服的滋味儿,不得不说,徐泰要是放在现代,凭借着这声音和他的样貌,绝对能够当个童星什么的。

徐清这时自然没有想那么多,答题才是他现在最要紧的事,听完徐泰的问题,徐清不由的松了一口气,还好这孩子只是读了论语,而自己昨天也正好读了论语顺便看了几遍解析,对于这个问题自然是很轻松的就能回答出来,徐清看着徐泰自信的说道:

“恩,此中‘不时,不食‘一可解做不是吃饭的时候不吃东西,二可解做,不是符合当时时令的东西不吃,可对否。“徐清得意洋洋的说道,也不知道当着一个八岁的孩子解出了这道题有什么好得意洋洋的。

徐清的这番解释并没有超出徐泰的计划之外,这道题本身就不难,自家父亲又是经过层层选拔最后成功晋级的进士,可以说是读书人中最会读书的那一批了,这样的问题要是都能难倒他,徐泰可不相信,所以他出题也不是为了难倒他,后面才是,等徐清一说完,徐泰点了点头,说道:“恩,说的很对,看来父亲大人还算是记得圣人之言,孩儿本还以为父亲大人早将圣人之言抛到九天云外上去了呢。“

徐泰的这番话可谓大逆不道了,对于读书人来说,圣人之言犹如心中之信仰一般,尤其是徐清这样靠着科举完成人生转变的人,就更是把四书五经看的很重,这就像后世许多大老板总是会推崇改革开放是一样的,你既因此得利,自然为之拥护,这个道理很是浅显易懂。

而现在徐泰竟然说出如此一番话,尽管徐清已经不是原本的徐清了,可还是被震得不行,心说这孩子也太狂妄了吧,自己好歹也是你父亲啊喂,好心回答你问题你还骂我,这简直是比熊孩子还熊孩子嘛,这要是再不教,将来非得走错路不可。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鬼话!什么…“此时徐清刚从地上站起来,他觉得对这孩子不能再一位纵容了,或许棍棒教育要更加合适一点,可还等他把话说完,一旁的徐泰突然大声了起来,那原本清亮的声音因为大嗓门的关系变得更加尖细,犹如武器一般钻入徐清的骨髓之中。

“父亲大人既然知道孔夫子之至圣名言!怎还敢在此时拿来点心享用,此刻城外百姓呜呼哀哉者遍地,食不果腹者横野,饥饿哀嚎之辈更是漂杵,而你呢,身为县令,主宰一方之民生设计,却罔顾百姓死活,还在这享用美食,孩儿有一事不明,这算不算是‘不时,不食’呢?!“

说完,没等徐清回答,一撩自己的衣袍,礼也没有施,一跨步走到竹帘面前,用力一撩,掀起无数水花溅在了眼前的‘榻榻米’上,穿上鞋子之后就走了,独留下徐清和徐宁这父子两,看着远走的背影,发着愣。

(本章完)

第45章 45.安慰小孩儿的举动

俗话说,情人眼里出西施,这话说的非常的好,在一个爱你的人眼中,即便你有再多的缺点,这些缺点也都会变成优点或者是特点,而其实若是把这句话反过来说,其实也挺对的,那就是恶人眼里出罗刹啊。

此时的徐泰因为自己的童年阴影,早已经将徐清定义成了罪人,自然呢在他的眼中,无论徐清做什么,那就都是错的,即便是对的,也是错的,再加上徐清安抚民众的事是今天才开始做的,家里的仆役们都还不知道呢,知道的那几个也在衙门口帮忙,徐泰的信息管道自然也就堵塞了,现在见到徐清说出这番话,也是毫不令人意外的。

只不过徐清还是很受伤,自己好歹也是个成年人,被一个小孩儿无缘无故的臭骂一顿,甚至这小孩儿连个反驳的机会都不给自己,掉头就跑了,这简直是让徐清郁闷死了,自己可才刚来到这个世界两天,什么坏事都没做啊,这么恨自己,至于么。

现在的徐清是愈发想弄清楚这徐泰到底是干什么要对自己那么的凶了,眼角颇为忧郁的往下一瞥,嗯?这小布丁不是还在吗?看着缩头缩脑的样子,刚才徐泰骂我,也不见你出来阻挡一下,现在还当起了小缩头乌龟来,看来这问题最终还是要靠你啊。

柿子要挑软的捏,徐泰太过彪悍,徐清有些害怕,这孩子最是容易情绪激动,一不小心就会上演一些上吊,跳楼的戏码,徐清还真怕这刚正秉直的孩子说不过自己去寻死了,这可不行,所以徐宁就是现在徐清需要攻克的目标了,用手拍了拍徐宁的脑袋,徐清没好气的说道:“你哥哥他走了,你还要钻在地板上到什么时候?“

徐宁听到徐泰走了的消息,立刻把背直了起来,看了看徐清,脸上有些不好意思的红晕,从地上四肢着地的爬着到了徐清的对面坐直,整了整衣服,看着徐清,活像是他做错了事似得,看的徐清也颇为好笑,这俩兄弟,怎么就一个那么可爱,一个那么犟呢?该不会不是亲生的吧?

徐清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确实有些混蛋,这徐泰要不是自己亲生的,这不是在说徐王氏在外面包养了男人吗?那个女人现在的徐清虽然没有爱上,可是她的性格和对自己的爱,却让徐清很是敬重,现在自己竟然对这样一个女人有龌龊的想法,徐清自己都对自己有些恼火了。

掰正自己的想法,徐清看了看对面的徐宁,咳凑了一声,很是装腔作势的说道:“宁儿,你刚才躲什么呀?头都要钻进木板里了,怎么木板里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吗?“

“没有好玩的东西,爹爹,对不起。“徐宁小声的回答道,看着徐清的眼睛有些发红,一副生怕爹爹生气的模样,原本挠自己手掌心的小手此刻相互交缠在一起,扭来扭去的,他知道自己刚才没说话做错了,可是自己害怕哥哥,也不想为了哥哥跟爹爹吵架,所以只能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了。

看着徐宁这样一副模样,徐清这心里的郁闷也消失了大半,想想这毕竟是徐泰和自己的问题,干嘛要找这小儿子来算账呢,这么一想,徐清心里的愧疚之情就更甚了,跪行了半步,将徐宁的手给抓住,然后拉着他到了自己的怀里,把他转了个身,让徐宁的背贴在了自己的胸前,另一只手抓着他的肩膀拍了拍,口中安慰着说道:

“好了好了,你又没错哭什么?大男子汉的,别总是哭,会让别人瞧不起的,来擦擦。“

徐清只是像前世的许多父亲那样想要安慰一下徐宁,却没想到这一手却让孩子哭出了声,徐宁的哭起先徐清并没有发现,这孩子哭起来并没有声音,只是身体发出一些轻微的抖动而已,徐清刚开始只是注意到了这抖动,还以为孩子是冷了呢,便低头想要问一问这孩子,却没想到这孩子的眼泪正在唰唰的往下掉,这可心疼坏了徐清,赶紧帮着擦了擦,心里却在想,自己这身体的原主人以前对这些孩子是多狠哪,竟然连抱一下都能感动的哭了。

这么一想,对于徐泰把自己视作仇人的行为,徐清倒是有些能理解了。

“对,对不起。“被徐清那么一安慰,徐宁的哭声并没有止住,相反倒是大声了起来,徐清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把他的身体在一掰,让他的小脸朝着自己,把这小孩给圈住抱在了怀里,学着自己以前对猫所做的顺毛动作,手轻轻的顺着徐宁的头发,另一只手则是轻轻的拍着背,替徐宁顺着呼吸。

这样的动作大约持续了十多分钟,徐宁的哭声总算是渐渐小了下来,徐清本还想再抱一会儿,毕竟这孩子软软的,小小的,抱着就跟小猫咪似得,很是舒服,不过徐宁却还有些羞耻心,读书早的人都早熟,徐宁也是,被爹这么抱着,确实不像男子汉该有的样子,便轻轻推了推徐清的胸膛,等徐清低头的瞬间,手臂放松的时候,徐宁便从徐清的怀抱里钻了出来,徐清看着徐宁离开了自己的怀抱,虽然觉得有些可惜,可看到这孩子总算是停下了哭闹声,也算是得到了安慰,再看看自己衣服上那一大片的水渍,暗暗苦笑了几声。

徐清不敢明着笑,生怕惹恼了徐宁这有自尊心的孩子,这孩子的脸皮薄得很,自己要说多了,等等说不定也像他哥哥一样不理自己了,徐清可没处哭去,只能就这么问道:“好了吧,不哭了哦。“

徐清一边说,一边向后挪动,直到自己的背靠在了亭子的木柱上,徐清这才算是舒服了,坐惯了有后背的椅子,在地上坐着,他实在是不习惯,总觉得背上难受的很,这已经成了习惯,反正这也只有徐宁一个人,亭子外的仆役们也看不清亭子里的状况,所以徐清便也就没了顾忌。

“孩儿没哭。“徐宁的脸此时就像一个苹果一样,红彤彤的,非常可爱,只是鼻子下面的两条鼻涕略微有些破坏了美感,徐宁拿着丝绸做成的薄布擦了擦自己的脸,一副害臊得很却强装不害臊的样子。

“好好好,咱们宁儿是大男人了,没有哭。“徐清笑了笑,顺着徐宁的话说道,等徐宁的情绪稳定了下来,脸上也干干净净的,徐清这才说道:”宁儿,跟爹爹说说,你哥哥这是怎么了?“

(本章完)

第46章 46.来龙去脉

“哥哥怎么了?哥哥没怎么呀,他不一直都这样吗。“徐宁看着徐清,一脸奇怪的样子,好像对于自己的爹爹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觉得有些想不通。

徐宁的回答让徐清心中一凛,看来自己以前确实对这孩子做出过伤害的举动啊,这样一来,自己还真的得好好问问了,看着眼前这个消息来源,徐清的眼中暗含着一些些的探究,脖子微微向前倾,对着徐宁说道:“恩,爹爹有些不记得了,宁儿可以说给爹爹听吗?“

“爹爹不记得了?“徐宁的眼珠子瞪的很大,吃惊于爹爹的失忆,这个时候的徐清自然是做戏做全套,在徐王氏、李琦这些成年人面前,他必须要保持的非常稳重,犹如自己知晓一切一般,可在这六岁的孩子面前,徐清可不想靠装了,要是到时候消息从徐宁这泄露出去,自己也可以推说是孩子乱讲话,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这可要比跟李琦等人解释要来的容易的多。

“恩,不记得了,宁儿跟爹爹讲讲为什么你的哥哥那么恨自己好不好?“徐清点了点头,再次重生了一遍自己失忆了,这下徐宁也就相信了,他的爹爹虽然不怎么喜欢搭理他们兄弟两个,可是骗人的事情好像确实没有怎么做过,爹爹既然说是失忆不记得了,那就不记得了。

可是,徐宁偷偷的瞧了两眼徐清,却不知道这番话应不应该说了,哥哥对于爹爹的恨,其实非常好理解,可是这恨却是源自于自己爹爹身上的,这让他有些不敢说出来,怕爹爹生气,最后他对着徐清有些为难的说道:“爹,我可以说,不过,你不可以生气,行不行。“。

说完,还一脸坚贞的看着徐清,表达着宁死不屈的意志,像是准备好了承受徐清的责骂似得,这看着徐清有些哭笑不得,自己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徐泰这小孩儿不喜欢自己是自己的原因,毕竟他只是个八岁的孩子而已,又能犯下什么大错,所以在问之前,徐清就知道这肯定是自己的问题,现在徐宁这幅样子,倒是让徐清有些心疼起来,内心也不由有些责怪起这具身体的前主人来,这到底是对自己的儿子做了什么事情,让他对自己伤心到了绝情的地步了。

“好,爹爹答应你,爹爹不会生气的。“徐清温和的说道,轻缓的语气让徐宁慢慢放松了下来,看着徐清,虽然依旧有些不好开口,可最终还是把话给说了出来,听完徐宁讲的话,再看着徐宁那张红彤彤的脸,徐清真是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根据徐宁所说,原来是在四年前,徐王氏和徐清不知道什么原因在里屋突然吵起了架,当时的徐宁还小,并不知道他们在吵什么,只是在地上爬来爬去呢,而徐泰呢则是拿着木头制成的玩具在逗着徐宁这个弟弟玩,这个时候,徐清突然从里屋冲了出来,脚步一大,一下子就踩在了木制玩具上了。

这玩具是木头制成的,而徐清的脚底板却是肉做的,古代人穿鞋又没有气垫、塑胶,只有布鞋这样没有什么防护作用的鞋子,一脚踩上去,当然就把徐清这个四体不勤的人给差点疼死,再加上在屋子里受了气,一挥衣袖,用脚一踢,就把这些玩具给踢翻在地了,后来在徐宁的回忆里自己就一直在哭了,至于徐泰则是抱着自己,护住了自己的身体。

讲到这里的时候徐宁就看了徐清一眼,这一幕对于徐宁来说,无异于童年阴影,现在当着徐清这个肇事主讲出来,还真的挺需要勇气的,这一眼徐清当然看在了眼里,心里也很是心疼,这孩子才多大,竟然就因为自己不得已学会了看眼色的功夫,他本该无忧无虑,肆无忌惮才是,还是自己让她过早成熟了起来,这让徐清有些气馁。

接下来的事情徐宁就不是特别的记得了,只知道那一次爹爹和娘亲吵架吵得非常厉害,当时的母亲嗓门大得很,父亲也声音震天的响,那时居住的屋子也没现在那么大,吵架之声甚至引起了围观,他们两个孩子就一直缩在角落里,等过了很久,吵架之声才从徐宁的耳朵里消失,等他们爬起来之后,徐清已经了无踪影,只有娘亲一个人坐在床上,扑在床上,哭得很是厉害,把床单都弄湿了。

后来徐宁和徐泰两个人就抱着徐王氏哭,等哭完了之后,徐王氏就告诉他们,你们的父亲不要你们了,他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想要娶他们为妻,废了她,这一句话对于当时的徐宁来说,是一句很深奥的话,他不太懂妻子是什么意思,所以对于废这个字,他也不是特别的懂,只是知道爹爹要离开自己了,就趴在地上哭。

而那时的哥哥却是沉默不言,在母亲的哭喊中始终安慰着,可是在此之后,哥哥读书就更加用功了,虽然后来徐清并没有跟徐王氏离婚,可徐泰每每面对徐清这个父亲时,却都是冷着一张面孔,在徐宁想来,这件事显然就是转折点了。

“所以,你哥哥生我的气,是因为小三的缘故喽。“徐清算是明白了徐泰这小子是什么样的想法了,看来这孩子对徐王氏的感情确实很深厚啊,为了以防意外是自己猜错了,徐清还再问了一遍徐宁。

“小三是什么东西?“徐宁问道,爹爹说的词可真是怪。

“啊,小三就是,就是妾。“看到孩子疑惑的眼神,徐清赶紧解释到,徐宁听了他的解释点了点头,这下子徐清才算是彻底明白了,原来自己被徐泰恨的那么深,是因为‘自己’始乱终弃的原因啊。

古代的中国始终是一夫一妻多妾制度,素来如此,可徐清却为了其他的女人想要休了自己的妻子,并且爆发了家庭上的肢体冲突,这让年龄还小却已经开始慢慢懂事的徐泰看在了眼里,并且留下了深刻的阴影,而对母亲与家庭的爱,则让徐泰把徐清这个无能的父亲当做了破坏家庭的第一元凶加以讨伐,如此一来,这大概就是徐泰为何如此恨自己的原因了。

总的来说,家庭暴力害死人啊。

(本章完)

第47章 47.子不孝,父之过

不过这样看来,徐王氏的改变还真的是很大呢,听徐宁的说法,就在四年前,徐王氏还是一个喜欢正面硬刚的女汉子啊,怎么现在变得这么温柔贤惠了,据徐清所知,自己现在在外面可还养着好几个外室呢,虽然一直没去见他们,可徐王氏肯定是知道的,却一直没有去打搅她们,也不知道这几年徐王氏又经历了什么,脾气改变跨度如此之大,倒也颇让徐清好奇。

当然,徐王氏身上又有什么秘密,这是后话,再说这也是已经过去的事了,现在的徐王氏这么完美,对于过往的事情,徐清也就不那么在意了,他现在在家人这个层面上,无疑是最在意徐泰的,听完徐宁的这番话,徐清的担心有增无减,甚至有愈发加强的感觉。

孩子的第一个老师,往往是自己的父母,父母也是他们的楷模,如果父母没有公德心,那么孩子也会随地吐痰,如果父母不保护环境,那么孩子也不会认为洗完手之后就该关水龙头,如果父母不爱护自己的身体,那么也别指望未来自己的孩子能够干净,而如果父母天天在家里打架,搞冷战,谁都不对付谁,那么也别怪孩子未来走上歪路。

这是徐清前世的时候很多朋友身边曾经发生过的悲剧,他的朋友大多都是有些闲钱的男性,这些人有着大笔的钱,挥霍起来自是无度,再加上那个时代本身就是一个连普通人都很挥霍青春的时代,徐清的这些朋友,包括他自己,在其中做了多少荒唐事,那是数也数不清了。

而后来,在徐清离开那个现代社会之前,其中就有不少朋友已经结婚生子了,毕竟徐清的朋友当中有一类朋友,他们有个很通俗易懂的名字来称呼,那就是‘拆迁户’,其中有着许多保守思想的有钱人,对于他们来说,男的十八岁便私下结婚了的,有非常的多,对于上学也没有任何的兴趣,早早的便生下了孩子。

当初的徐清还挺祝福他们的,毕竟这些朋友大多都是小学就认识的,玩了那么久,最后能够找到归宿,这绝对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可后来一个朋友七岁大的孩子上街偷东西的事情,却让徐清看清了不少其中的辛酸。

这件事的起因也非常的简单,无外乎徐清的朋友方对于婚姻厌烦了,想要重新回到自由的生活,或者换句更通俗的话来讲,他就是想要跟许多女性朋友保持不正当的来往关系,这当然引起了他的妻子,也是女方的反感,然后嘛,无外乎就是闹离婚,分家产的戏码了,这些都不用赘述,反正到最后,这两家也算是崩了,在徐清离开的那一年,那个孩子正好9岁,已是那一带的孩子王,无人敢惹,小小年纪进了两次派出所,可谓混世魔王了。

那个孩子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在徐清看来,无外乎就是他的父母带给他的影响,由此也可见,父母关系的和谐不仅仅是双方需要关注的问题,也是需要为孩子做好他的考虑的,这样一来,再想到自己这身体的本尊,徐清的心里就很不开心了,这身体也是十八岁当的父亲,能做出这类不靠谱的事,也确实没差了。

“爹爹,你没事吧。”徐宁把整个他知道的故事讲完,看徐清瘫坐在木柱上一动不动的,心里有些慌,深怕自己父亲受不住这刺激晕过去,他的爹爹身体这才刚好,可别又病倒了才是,宁儿喜欢爹爹,不想看爹爹病怏怏的。

“哦,我没事,这是心里有些愧疚罢了。”徐宁的声音把徐清唤回到了现实世界之中,对于过往的沉沦,徐清总是时不时的会陷进去,有的时候陷得深了,一想就是很久的时间,要不是徐宁在一旁提醒,或许他就会坐在这里回忆往昔一天的时间直到太阳落山也说不定。

“啊?哦。”徐宁虽然只有六岁,可他读的书并不少,对于词语的意思,他还是懂一些的,自然知道愧疚是什么意思,这不禁让徐宁有些惊讶,自己的爹爹可从来没有对自己和哥哥有过愧疚呢,虽然徐宁也不觉得爹爹需要什么愧疚,可哥哥需要呀,现在爹爹竟然能够说出来,爹爹平时可是最要面子了,能这么做,这可真是出乎徐宁的意料之外了。

徐清也没对徐宁的这个回答多想,他现在一心就放在了自己应该怎么做上了,不管怎样,徐泰都是自己的儿子,虽说没怎么当过父亲,可让自己的孩子在仇恨中长大,这总是不对的,徐清也不想见一个孩子这么小便承受这些他本不需要承受的东西,这样一想,对于想要跟徐泰解释的心情,徐清就更加迫切起来,看了看一旁的徐宁,徐清下了决定,对着徐宁说道:“爹爹想要去看看你哥哥,你知道你哥哥现在会去哪吗?”

“哥哥在哪?爹爹,你现在找他要干什么呀?”徐宁很是机警的问道,虽然此时的爹爹跟往日的爹爹比起来温柔和善了许多,可是长久以来形成的习惯让徐宁对于徐清问哥哥在哪的这个举动情不自禁的就怀疑了起来,虽然嘴上没有明说,可是透过稚嫩的声音,徐清还是能够明白眼前的孩子到底在想着什么的。

怀疑,一个六岁的孩子在怀疑他的老子,想想可真是可悲,徐清把眼前的孩子重新拉进了自己的怀里,轻声的说道:“我找他呀,找他聊天啊,顺便告诉他,我会做个好父亲,陪着你们的。”

“真的吗?!”徐宁的小脑袋原本被徐清按在了胸膛上,这会儿听到爹爹以后会一直陪着他们,惊喜的把头抬了起来,两颗圆滚滚的黑色眼珠看着徐清,徐清从来没有像这一刻那样觉得黑色,原来也能这么美。

“恩,我会一直陪着你们的。”徐清对着徐宁说道,尽管这个一直很快就会结束,可这,可不算是骗人啊。

(本章完)

第48章 48.融于现在

接下来两人便用了一些点心,然后还喝了一会儿茶,作为官员,徐清每年都能从朝廷那拿到一些品质还算不错的龙井茶,宋朝的人喝茶主要分成两种,一类喝的是混合茶,也就是往茶水里面加香油、盐、芝麻之类的东西,味道比较奇特,这主要是继承自唐朝的喝茶习惯,而另外一类人则是喜欢受到了新欣文化的影响,喜欢上了喝淡茶,所以在市面上,淡茶的品种也不算少。

龙井、武夷山大红袍、普陀茶,虽然还并不算出名,可也在大都市中能够见到他们的身影,而徐清这具身体的上一位主人显然是这个时代的弄潮儿,对于淡茶的品位还算是不错的,这也就免去了徐清需要去喝混合茶的痛苦,一口龙井入喉,虽说没有后世的味道绵长,这是因为加工工艺在这个时代还不算太成熟的缘故,不过就这样也照样让徐清有些想家了。

在前世,他的家就在浙北,而西湖所在的杭州,也是浙北地区的城市,虽然相隔颇为遥远,可在现代高铁的支配之下,天堑变通途,各个城市之间的距离早就已经像不存在一般,徐清也经常来往杭州,呼朋唤友,享受杭州的清净祥和,人文景观。

那时的他常常去楼外楼吃吃西湖虾仁,在断桥思念欣赏西湖的人潮如织,最后在西溪湿地混过一个下午,听着耳畔的候鸟啼鸣,洗去城市中的喧嚣,那是一座极美的城市,就像苏轼说的,欲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眉总相宜,杭州不因时光而改变,始终优雅的存在与浙江的中心,现在想来,徐清也不由得潸然泪下了。

犹记得当初上大学的时候,他还曾经去过杭州的宋城游玩,那是一座仿照宋朝所建立起的主题公园,当时的他怀里搂着自己新交的女朋友,脸上的表情是怎么也掩藏不住的幸福,那时的他,绝对不会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会魂穿近千年,来到这个真正的大宋朝,真是不知不觉,他乡变故乡,而故乡,却成了他乡了。

“爹爹,你怎么了?是这茶不好喝吗?”徐宁捧着手中的茶,喝的很是小心翼翼,对于茶,徐宁并不是特别懂,只是觉着闻起来挺好闻的,喝起来刚开始的时候有点苦,可到了喉咙里,却有着一股甘甜,对于这种滋味儿,徐宁非常的喜欢,这茶平时父亲都没舍得让他们喝过,即便是爹爹自己,也都是在特殊的时节才会喝上一口,现在能够给自己喝,徐宁可谓是非常珍惜这个机会,每一口都喝的很是仔细。

不知不觉间,便捧着茶碗喝了很久的时间,等抬起头来一看,却看见自家爹爹竟然泪流满面,哭成了一个泪人,这可吓坏了徐宁这小孩儿了,徐清从来没有在他的面前哭过,现在竟然如此难以抑制自己的眼泪,徐宁本能的觉得爹爹现在需要一些安慰,就赶紧把茶碗放下,原本是想把手放在徐清的背上,可他太矮,而徐清的背也靠在了木柱上,急中生智之下,徐宁干脆就把手放在了最好够到的大腿上,学着爹爹安慰自己的方法,不停的拍着徐清的大腿,嘴上说着安慰的话。

“没有,爹爹只是,有些激动。”

思念家乡的时候,自然也会想起家乡之中的好友、家人,徐清不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尤其在徐宁这个孩子的面前,他卸下了所有的伪装,对于故乡的思念就像大海中的海浪一样澎湃,一时之间,徐清也控制不住情绪的波动,原本美好的生活,更是一幕一幕的展现在他的面前,让他情难自制。

徐宁听不懂徐清的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也不明白徐清在激动些什么,可是孩子的心灵最是单纯,而徐清也是一个单纯的人,一个不会掩藏自己真实想法的人,当徐宁的眼睛看着徐清的眼睛时,即使徐清什么都不说,徐宁也知道,自己的爹爹很悲伤,也很痛苦,这让徐宁有些慌乱,不过徐宁并没有退缩,他的手继续拍着徐清的大腿,看着徐宁,很是坚毅的说道:“爹爹,有宁儿在,没事的。”

徐宁的话和他脸上那生动的表情一下子让徐清那泛滥的心海平静了下来,看着眼前的小孩儿如同一个大人一般想要保护自己,他名义上的父亲,那眼神是如此的坚定,那小脸上仅有的肉都僵硬了起来,看着这张小小的脸,这一刻徐清感觉很是奇妙,又看了几眼,徐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摸了摸徐宁的头,带着笑意说道:“恩,有宁儿在,爸爸不会有事的。”不知不觉间,徐清带上了后世的称呼。

对于前世的种种,徐清并不打算抛弃,那是他一生中最为美好的回忆,也是他人生的一段旅途,可是对于这一世,他也同样不打算抛弃,尽管他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可时间还在,他还没死,那么自己就要尽一切可能让这个世界的家人们能够过得更好一些,徐清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这一刻,徐清彻底放下了所有的拘束,眼泪再次流了下来,只不过这一次,不再是思乡的泪,而是囚犯刑满释放,准备迎接新生活,离开监牢的泪。

这是充满希望的泪。

徐清抱着徐宁的头,把他拉到了自己的怀里,徐宁小小的身体缩在徐清的怀里,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徐清的情绪太过强烈,让他也感觉到了,徐宁的眼角不由得也湿润了,没来由的,他也哭出了声,对于爹爹说出的爸爸两个字,徐宁并没有理解,可是在心中,他却知道,那是一种很亲密的称呼,那是徐清和自己之间应该有的称呼,至于他是什么意思,重要吗?

起码在徐宁的心里,这并不重要,眼前的男人重新融入了自己的世界,变成了一个合格的父亲,会陪自己玩儿,会跟自己谈心,这才是徐宁心里觉得重要的,这一刻,徐宁的心里不由想到了徐泰这个哥哥,要是他也在有多好呢?其实爸爸也并不坏,不是吗?

(本章完)

第49章 49.徐泰的诡异表情

也不知道徐宁是不是有预言的能力,他这里刚说完徐泰就从院子的入口处的拱门走了进来,在徐泰的身后,则跟着恒盈先生,显然,他们这一顿中饭吃的时间是有些太长了,下午的课现在就要开始了。

徐泰一撩帘子,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让在身后的恒盈先走了进去,当恒盈一进入亭子之中,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学生徐宁和徐清这父子俩抱在一头哭得很是厉害,恒盈心里很是慌张,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徐老爷哭成这个样子了,难道城里的情况真的已经不可收拾了。

恒盈在回家的路上,一直都有徐家的家丁贴身保护,再加上这一段时间城里的局势确实不容乐观,许多摊贩酒肆都已经关门歇业了,徐清虽然收了粮食,可也没有这么多的粮食让这些店铺开张,消息也传得没那么快,所以当恒盈在街上的时候,街上的景象并没有太大的变化,所以他并不知道粮食的问题已经被徐清粗暴的解决了,还以为徐清这是因为解决不了城内的问题伤心过度了呢。

“徐老爷,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哭成这幅样子了。”恒盈赶紧上前安慰道,可他并没有把自己心中所想给说出来,他知道,现在的徐清肯定是悲伤过度了,这个时候要是再说水灾方面的事情,只会让徐清的心情更加低落,对于整个平阳县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徐清是平阳的主心骨,要他都没信心了,那恒盈也只能赶紧给自己准备棺材了。

“哦,恒盈先生回来啦,我没事,只是有些难受而已。”徐清抬头看了看恒盈,当着一个还不算熟悉的人面哭,徐清觉得很没面子,再看看一旁徐泰的表情很是怪异,徐清就更是害臊了,此时的徐泰心里肯定是在说自己是个没用的父亲了吧。

徐泰此时刚刚进来,自然也看到了这个懦弱卑鄙的男人抱着弟弟哭泣的样子,只不过徐泰却没有像徐清所猜测的那样在内心之中鄙薄他,而是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若有所思,不过这一点,徐清是不会知道的。

“徐大人还是要多多保重身体啊,咱们这满城百姓可都要靠着你啊。”为了维护徐清的形象,恒盈作为老人也不敢多说什么,深怕言多有失,像徐清这样当官的,年龄虽然不算大,可要是自己因为年龄大而倚老卖老,那可真是寿星吃砒霜,找死了,所以恒盈只是点到为止,没有再继续多说,徐清听了恒盈的话,他倒是没想那么多,点了点头,说了句知道了。

想着自己待在这儿的时间也够长了,便把徐宁从怀里扯了出来,把孩子的衣服给整了整,刚才两人哭做一团,这衣服都是乱了的,等整理完衣服,徐清便向恒盈告辞,准备离开,不打扰孩子们念书了,在走出亭子的那一刻,徐清偷偷的看了一眼徐泰,发现这孩子竟然也偷偷的在看自己,徐清也不知道是害臊的原因还是尴尬的原因,赶紧就把眼神避开了,穿上鞋子,就跑了出去。

徐泰看着自己父亲那慌不择路的样子,头便低了下来,看着书案上的文章,却一个字也念不进去了。

徐清一走出拱门,便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往声音的来处张望过去,徐王氏正站在长廊屋檐下,穿着一件黑底淡蓝色的衣服,头上插着一支漂亮的翡翠簪子,眼睛正看着自己,徐清心里疑惑徐王氏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过脚步可不慢,赶忙走了过去,还没到跟前,便开口说道:“夫人怎么在此?”

“方才绿萝来找我,说是老爷您拿着点心去看宁儿和泰儿了,我便过来看看。”徐王氏轻声说道,看着徐清的衣服上有一些雨珠,随意伸手便把雨珠扫了下去,此时的徐清一身官服上照着一层黑色的乌丝罩纱,有着不错的放水效果,徐王氏一扫,那雨水便溅落到了地上。

“哦,原来绿萝是去找你了啊,我说他这小丫头怎么跑那么快呢。”徐清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固有的形象让徐王氏有些不放心把孩子交给他们,听到这个消息赶来也是正常的,对于这一点,徐清心里虽然有些难受,可并没有说出口。

“老爷也不要怪绿萝,她只是有些害怕自己没完成我交代她的事情所以来提前报备一声而已。”徐王氏温声说道,徐清在想什么,徐王氏并不知道,可看着徐清略微有些落寞的表情,徐王氏大致还是能猜出些什么的,就婉言相劝道。

“我怎么会怪她呢,一个小丫头而已,我这大人虽不说如宰相一般可以乘船,飘上一朵白莲花还是绰绰有余的。”徐清自然不会计较那么多,用很是轻松的语气便把这件事给带了过去,看着徐王氏,徐清又一次开口说道:“夫人什么时候来的,既然来了,为何又不进去看看,想必孩子们一天下来,也很想见见你的。“

“我在泰儿离开的时候便来了。“徐王氏想了想,说道。

“哦?徐泰离开的时候,那可半个时辰之前了,怎么不进来啊。“徐清诧异的说道,徐王氏在外面等那么长时间不进来,徐清有些不太懂这个女子为什么要这么做,徐王氏沉吟了一下,便也不再遮掩,便开口说道:

“老爷,其实在你进去没一会儿的时间里,我便已经到了,正准备进去,就听到你和泰儿在争吵,为了避免事端,我也就没进去,后来泰儿从亭子里走了出来,我便带着他一起去用饭了。“

“啊?那这么说,我跟泰儿说的话,你可都听到啦?“徐清瞪着大眼睛问道,徐王氏点了点头,徐清哽咽了一声,自己这个老子跟儿子吵架,被老婆听到了,徐清很担心自己在徐王氏的心目中会不会有一个幼稚的标签,徐王氏见徐清没有说话,便自顾自的开口讲道:”老爷,我已经跟泰儿说过了,你想怎么做,做了什么了。“

(本章完)

第50章 50.城外有大事发生

“哦?怪不得刚才他看我表情怪怪的,我还以为…额,那夫人,咱们边走边说吧。“徐清刚才就在想,徐泰不是一直看自己不顺眼吗,那时看见自己抱着小儿子哭,按照他那个恶劣脾气来说,怎么也应该要嘲讽两句泄气才是,怎么一句话都没说就坐在了自己的书案前了?

那个时候徐清还以为是徐泰良心发现,看着自己的狼狈模样开始可怜自己了呢,现在想来应该就是徐王氏告诉了他自己做了什么,知道是错怪了自己,又不好道歉所流露出的复杂表情了,这让徐清很是感谢徐王氏,这番话本应该他自己说的,到最后倒是徐王氏这个女人帮自己说了,可以说是帮自己省下了一大笔事,徐清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能够节省下来,可太难得了。

可话说到一半,徐清突然不好意思起来,刚才自己哭的时候徐王氏可并不知道,现在看着自己眼圈红红的,大概也以为是失眠造成的红肿而已,并没有往哭的方向去想,这个时代毕竟奉行的是女人就该有个女人的样子,而男人也得有个男人的样子,所以男人哭,是很丢脸的,除非是父母病逝这样的大事才能掉眼泪,其他时候掉眼泪,完全可以说是懦夫的表现。

徐清想了想,还是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给徐王氏了,免得到时候又解释不清,对于解释这些问题,徐清是最讨厌的,所以干脆扯开了话题,边说边开始走道,徐王氏见徐清向前走起了步,她便也跟了上来,离着徐清大概有半步的距离,徐清走了一会儿,见徐王氏也没先开口,也便放慢了速度,等徐王氏赶了上来之后,徐清说道:“夫人,城中的粮食已然筹集到了。“

徐清既然决定放手一搏,而徐王氏也愿意让自己这么做,并且支持自己的决定,徐清就必须要把自己做到了哪一步告诉给她,她是有知情权的,起码在徐清心里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他选择把这件事告诉给徐王氏,让她好提前有个准备。

“恩,好。“

相比起刚才替徐泰解释时的她来说,现在的徐王氏要沉默寡言的多,徐清的这句话对于他来说,就如同死亡倒计时一般,压得徐王氏有些喘不过气,脑袋里本来想好的诸多语言此时却都从嘴边不翼而飞了,只剩下笨拙的点都应是,说不出其他话来。

徐清见徐王氏没什么话了,他自己本来也没那么多可以说的,再加上怕多说什么漏了馅儿,便也闭口不言了,气氛就这样冷淡了下来,就在此时,徐家的总管,徐忠从府外大门处走了过来,在他的身后,跟着捕快梁克讼,不一会儿,两人就到了徐清和徐王氏的近前,徐清看着梁克讼,知道必然是有事情发生,便赶紧走了上去,问道:

“怎么样,是城外出事了吗?“

徐清隐约记得梁克讼在跟着自己把粮食送回到衙门之后,便开始维持起了衙门口的秩序,以防止有饥民强抢粮食,后来李琦来了以后,徐清便让梁克讼带着人跟李琦去城外维持治安,现在这家伙竟然来到了城内自己的府上,就必然是城外出事情了,徐清心里顿时一慌,他现在最怕的就是出事情,一边迎上去,徐清一边给自己心里打起,要是听到了不好的事情,你可不能晕过去啊。

徐王氏看到有人来了,倒也不像一般女子似得躲藏起来,或许是因为即将要分离的关系,她就是哪怕一刻也好,都想尽量待得离徐清更近一些,所以当徐清向前走时,徐王氏也向前走了过去,徐清在紧张中没有发现,徐王氏的手抓住了自己的胳膊,等回过头来一看徐王氏那张脸是,徐清的心不由平静了下来。

对于徐王氏,徐清承认,他是有好感的,这好感不是因为这具身体的本能而产生,而是在徐清的内心中,对于这样坚强的女性生了着迷,有这样的女人关心着自己,自己作为男人,又有什么需要去惧怕的呢,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徐清把徐王氏的手从手腕上挣脱开来,反手便将徐王氏的手给拢在了自己的袖子里,当徐清用自己的大手裹住徐王氏的小手时,两个人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都有些耳根发红。

虽是相处九年的夫妻,可是大庭广众之下牵手的事情,他们俩却从来没有做过,以前的徐清是将风花雪月都分给了其他的女人,而对于自己,永远都是像对待敌人一般寒冷彻骨,这手一握,徐王氏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都暖洋洋的,仿佛徐清就是一个太阳似得,正在发着光,照亮着他。

梁克讼此时身上穿着一件深黑色的蓑衣,上面有很多雨珠,看得出来,他是穿着蓑衣便跑过来的,显然事情很急,还没等徐清的话传到梁克讼的耳朵里,梁克讼便已经看见了徐清,脸上露出一抹大笑,对着徐清说道:“大人,快随我去城墙上吧。“

“啊?为何如此,是城外发生了什么事吗?“听到梁克讼让自己去城墙上,徐清有些迷糊,这平阳县是个小县,城墙并不算高大,只有四五米高的样子,至于宽度,也只有一米左右,这么一点宽度,可想而知,城墙之上能够走路的地方也窄的很,绝对不可能像西安古城墙那样,连车子都能在上面开,足足有几十米的宽度,在现在这个时候去城墙上,能有什么事?徐清不是特别的明白。

“是,大人,城外可是发生了大事啊。“梁克讼喜滋滋的说道,脸色本因为雨水浸透了衣服有些冻得苍白,可现在那脸上却是染着好几层的红,一副很兴奋的样子,徐清见了,岁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可看梁克讼那么开心,想必应该是好事,便用期翼的眼神看着他,想听他继续说下去,梁克讼此时也不隐瞒,赶紧说道:

”李琦大人本按照大人的吩咐,已经将施饭工作办妥,可城外百姓见在此情景之下还能够有饭吃,却都感到奇怪,怕其中有诈,便不敢食用,李大人见百姓不信,随即便将大人所行之事,告诉给了他们,此刻城外二十多万百姓正在向着平阳县城叩拜行礼,给大人祈福呢。“

(本章完)

第51章 51.大胆举动

“叩拜?!梁克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梁克讼的话虽然解答了徐清的疑惑,可是这回答却太过耸人听闻了,对徐清来说,叩拜这种礼仪,只有对自己的父母或者是亡者才会使用,尽管这是古代,可他作为一个现代人最基本的习惯却还是存在的,梁克讼说城外二十多万百姓在叩拜自己,这让徐清吓得不轻,原本抓着徐王氏的手都不由自主的放开了,一旁的徐王氏倒是也没有介意,徐王氏知道,自己的相公现在一定很激动。

梁克讼看着徐清那双明显是被吓到的眼睛,他的心里也很激动,他做捕快已经将近七年了,可却从来没有哪一刻像今天一样,那么扬眉吐气过,城外的黎明百姓虽然是在叩拜徐清这个青天大老爷,可梁克讼却觉得他们也是在叩拜着就,感觉与有荣焉,这份自豪感,让他觉得身上这身衣服有了别样的意味,听到徐清询问详情,梁克讼马上说道:

“大人,此事说来也是顺理成章,那些流民本来就是饱一顿饿一顿的,好几天没有填饱过肚子了,要不是李大人三令五申让他们不准吃树皮,说不定咱们县城外面的山林可都要被吃光了。”

听到这儿,徐清不由为李琦之前的举动默默的点了个赞,这李琦虽然不怎么识字,没什么文化,可是对于山里地里的事情却很是熟悉,尽管不知道其中的原理,可是山没了树就容易泥石流的事情,他倒是知道的,这也让平阳县的灾情没有在水灾之后再加上**,光这一点,没有些生活经验,是绝对想不出来的。

“可想而知,当香喷喷的大米饭摆在他们的面前时,对他们是有多大的诱惑,嘿,别说是他们这些人了,即便是小的们,也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那么足量的大米饭了,那些人就更是开心了,可是面对这白米饭,许多人其实还没到油尽灯枯的地步,所以对于这免费给的大米饭,便有些害怕,怎么也不敢去吃,只有少数实在饿得不行的人才敢去吃。

可这些人因为实在是饿得急了,扑上来一吃便停不下嘴,旁边的兄弟们连拉都拉不住,等把他们拉开的时候,原本平整的白米饭上都有了一个坑,然后没过一会儿,那些刚才还在大快朵颐的人便躺在地上哀嚎了起来,如此一来,其余百姓便更不敢去吃了,生怕是衙门想要害死他们,减轻负担。

到了这个时候,李大人也察觉到事情不妙,知道要是再不解释一番,这好事倒很有可能会变成坏事,便率先站了出来,拿着勺子直接挖了一大块饭放进了嘴巴里,嘿,徐大人,你当时是没看见那些百姓们的眼神啊,一个个都跟看戏法似得看着李大人把那饭团给吞了下去,在后面的人还不停的向前挤呢,可是热闹了。“

梁克讼说的很是精彩,让徐清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而梁克讼或许是因为徐清太过捧场的缘故,他自己也讲的很是开心,唾沫横飞却茫然不知,继续讲道:“等李大人把那一大块饭团子给吞进去之后,便将大人您如何下定决心,从粮店中拿粮食,又是冒了多大的风险,全部都讲给了百姓们听,这不,就成现在这样了。”

梁克讼讲完了看向徐清,徐清听完了之后,看着梁克讼说道:“那李大人就没做什么?”徐清有些疑惑,既然李琦都自己吃了饭团了,那百姓的心结便也解开了,这个时候还把自己说出来干什么?

“李大人还能做什么,民情汹汹啊,那些百姓对着城墙便拜,声称徐大人不到便不起,李大人见百姓们意志坚定,便立马让小的来通知大人过去看看,也好让大家安下心来。”

梁克讼显然没有听懂徐清的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对于他这样的升斗小民来说,有一个人向他磕头,这都是一件稀罕事儿了,更遑论二十多万人一起叩拜,这得是多大的场面,即便是皇帝都没这待遇,而徐清却能够让老百姓们心甘情愿的膜拜叩首,这要是把叩拜的对象换成自己,梁克讼估计自己能幸福的飞起来,又哪里会像徐清这样想那么多。

“好,那便前头带路吧。”见梁克讼没听到自己的话,徐清也便没有再问,反正李琦就在城外,只要自己去了,便就能知道个清楚,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的功夫,现在最要紧还是赶紧让百姓们平静下来,安安稳稳的将这场灾难度过去,任何波澜,不论好坏,徐清都不希望他发生,所以点了点头,便准备跟梁克讼出去了。

“夫君,把蓑衣穿上吧,外面雨量,可别受了风寒。”徐清刚准备走,一旁徐王氏便拿着一件蓑衣披在了徐清的身上,方才徐清听梁克讼说话的时间里,徐王氏便吩咐徐忠去拿蓑衣去了,现在见徐清赶忙要走,她也没想阻拦,只能尽量让徐清保护好自己的身体了。

看着徐王氏的手从后背穿到前面来,然后绕了一圈在自己的胸前给蓑衣打了一个结固定,徐清心里很是暖洋洋的,当结固定之后,徐王氏本准备从徐忠手上接过斗笠再给徐清带上,却在把手松开绳结的时候被徐清抓在了手里。

“相公,怎么…”大庭广众之下抓我的手,这是徐王氏本想说出口的话,可是看着徐清的眼睛,徐王氏却说不出来了,现在的宋朝程朱理学还没有创建,人们的思想相比于未来要自由的多,可是当着其他外人的面明目张胆的抓着手,这却也称得上是大胆了,梁克讼见到了赶紧转过头看向走廊外的花花草草,一动都不敢动,只觉得自己待在这儿都是错的,心里不由暗自腹诽。

这读书人果然和自己这样的粗人不一样,即便是跟婆娘告个别都能搞的那么诗情画意,唉,待会儿大人不会现场吟首诗吧?如果真的念了,那我可得好好记下来,到时候回家念给家里那婆娘听,也让她享受一下什么叫做风花雪月,罗曼蒂克。

梁克讼的大脑中想了许多东西,只不过徐清是注定要让他失望了,吟诗作对之类的事情,他可是一点都不会,最多也只能写点打油诗,这要放现代好歹也能算个才艺,可要是放在古代,尤其是文化昌盛的宋代,那只能叫献丑了,徐清并不想在徐王氏的面前出糗,看着徐王氏,徐清对身旁的徐忠说道:“管家,再去拿一件蓑衣来,要小一些的。”

“老爷,这是作何用啊?”徐忠赶忙问道,旁边的梁克讼也是一脸的糊涂,难道这官大人是怕雨水太大,一条蓑衣挡不住风雨?

徐王氏却看着徐清默默不语,她的心里有些猜测,那件衣服是给自己准备的,可是她却不敢深想,让自己的女人抛头露面,在有身份的家庭里,无疑是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徐王氏也知道,这只是自己的痴想,可看着徐清的眼睛,她却觉得徐清就是那么想的。

有的时候,爱情真的是种很神奇的东西,它能让两个完全陌生的人变得有默契,也会让两个陌生的人变得越来越相像,无论是外貌还是习惯,徐清看着徐王氏的眼睛,对着徐忠很是笃定的说道:“我要跟夫人一起去城墙上,难道你想让夫人淋着雨去吗?”

(本章完)

第52章 52.石头的故事

石头是个只有十四岁的小孩子,他原本跟那些被送去坐牢的孩子们是一伙的,长久的饥饿和被年长者的压榨,让他们已经连续三天没有吃过一粒米了,只有雨水进入胃里,最后变成尿流出体外,剩下的只有衣服空虚的身子。

是的,他快要饿死了,当那些比自己年纪稍微大一点的孩子去像那些年长者一样准备去抢劫那些更弱小的人时,石头拒绝了,如果说为什么的话,其实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他不想做一个坏人。

不得不说,孩子是单纯的,石头只是个农村的孩子,原本在浙江东路,接近温州府接近宁波府的中间地带过日子,家里有那么几亩薄田,虽然不是什么良田,生活也并不是很好,可是每年基本上还是能够吃饱饭,重要节日的时候也能吃到点肉,到了冬天和夏天,也能得到一身不算差的衣服,这对于农村的孩子们来说,起码对于石头来说,已经很不错了,至于读书,识字,那可就不是他能奢望的了。

不过虽然没有读书,可因为吃得好,所以石头的爹娘一向都是对他很严格,不论什么事,都要分成可以做,和不可以做的事情,理论上来说,他本应该会顺着父母的安排,逐渐长大成人,然后成为一个优秀的种田能手,最后结婚生子,儿孙满堂,成为一个成功的人。

可是老天爷显然不愿意让他变得那么成功,大雨连续不停的下了整整半个月的时间,老旧的大堤根本承受不住如此强大的水压开始溃堤,疯狂的洪水倒灌农田,也让石头的家从此消失在海平面以下了,接着的,便是漂泊。

农民以田地为生,而当田地从他们的世界消失以后,那么世界末日也便来了,识字的灾民开始逐渐的找到了自己的出路,到各个地方去安家落户了,而他们这些文盲,则只能被赶到一个又一个的县城,然后再被一次又一次的驱赶,就像赶羊似得,把他们从一个地方搬到另外一个地方。

在这路途上,石头的爹和娘都逐渐死去,石头都没来得及安葬自己的爹娘,抚平自己的情绪,便又卷入了下一次流浪,没有希望的日子一天又一天,也让他的心逐渐冷漠了下来,直到有一天,当他们来到了平阳县,这里的县令愿意接纳他们,也愿意给他们一些吃的,直到这时才安定了下来。

只不过这安定,也只是暂时的而已,等到第三天的时候,每天发放的粮食开始减少了,许多年轻的男人都开始吃不饱了,再过几天之后,许多年轻女人便也开始觉得吃不饱了,抢劫,由此诞生。

石头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而他身边聚起的这帮孩子,同样也是在流浪中失去了父母的孤儿,孩子无疑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欺负的团体,柔弱的身体让他们根本无法反抗成年人的拳脚,就这样,饥饿变成了挨饿,当最后的希望也丧失的时候,抢别人东西吃,似乎是唯一可以活下去的路了。

石头也是那么想的,想要活下去,就只能去抢了,可是他到最后却拒绝了,他想做一个好人,这是爹爹和娘亲对他最后的要求,自己没有成为一个优秀的种田高手,这已经让爹娘失望了,如果连这点要求都无法做到的话,自己又为什么还要活下去呢?

其他的伙伴们也不强求,他们原本都只是陌路人而已,只是灾难让他们团聚在这里罢了,石头的坚定执着犹如他的名字一样,可水终究能够穿石,他会想通的,如果想不通,一路上死去的同伴早已经数不清了,对于石头,再多一个又何妨呢。

当看着关押自己同伴的牢车从自己面前驶过时,石头心里是有些庆幸的,他觉得是在天上的父母在保佑自己,可在随后的时间里,他又觉得这保护没有任何的意义,因为没有粮食,早晚自己也是会死的,这让石头又有些后悔了,如果能够抢到粮食的话,他起码能够当一个饱死鬼,而现在,他好像只能当个饿死鬼了。

身体开始逐渐发冷,眼前的事物开始变得模糊,原本胖乎乎的身材此时早已经是骨瘦嶙峋,看上去如同一个**十岁蜷缩起来的老者,在泥潭中趴着,犹如一堆粪土一般,周围的人来来往往,没有一个人会关心他,现在的日子谁都不容易,一个无亲无故的孩子死了,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说不定再多死一点,这些人还会开心呢,起码这样粮食就可以更多的进到他们的嘴巴里了。

那几个妙龄少女和蹒跚老妇的死,总能带起几声凄凉的哀嚎,而石头快要死了,却不会有任何人来安慰,照顾他,他只能尽量把身体缩起来,让身体中的热量释放的缓慢一些,能够再多留下一点体温,再多一点时间,活在这个世界上。

耳旁的轰鸣突然开始响亮了起来,一声又一声类似欢呼的吼叫声惊动了逐渐进入昏睡的石头,这是什么声音,难道是又有人被饿死了吗?还是说饿死的那个人是自己呢,强烈的好奇心让石头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立刻被眼前的一样事物所吸引住,再也动弹不得。

那是一抹白色,一抹纯洁的白色,他被放在一个黄色的碗里,那碗很脏,衬得那白色愈发的圣洁,石头那因为瘦弱而显得愈发突出放大的眼睛看着那抹白色,没错,那是米饭的颜色,那立着的白色金字塔,正是白米饭!

石头的眼睛再也难以移开那碗白米饭了,可随后的一样东西却让他把视线转移了开来,因为在那碗白米饭的身后,是整整一桶的白米饭,石头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多的白米饭,他洁白的如同雪一样,好看极了。

好看,这或许是对于白米饭最好的形容词了,周围的人拿着碗吃饭的越来越多,石头当机的大脑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身体之中忽然之间勇气了一股力量,他丝毫没有任何犹豫的冲向了饭桶的所在地,不停的大喊道:

“给我大米饭,给我!大米饭!”

(本章完)

第53章 53.白梅之美

“啊,让夫人去,这,恐怕不妥吧。”徐忠吓得向后退了一步,老爷要让夫人抛头露面,在他这个老人家看来,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可既然是老爷说的,他也他虽说是个管家,可终究也是个下人,却也不敢说什么重话,便只能委婉的说道,那双眼睛也是直直的看着徐王氏,想要让她自己拒绝了徐清无理的要求。

要是放在以前,徐王氏是肯定会拒绝的,身为女性,三纲五常是徐王氏这样的贵族子女必须要从小学习的,抛头露面也被认为是不贤淑的象征,甚至会被其他人认为是风尘女子,这对于官宦人家的子女妻儿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耻辱,徐王氏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可此时此刻,看着眼前这个曾经被自己伤害过,后来又伤害过自己的男人,徐王氏的心里很清楚的知道,时间对于他们两个人已经非常清明的划下了一道线,在这道线后,便是生死之隔,这让徐王氏心中对于女性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的桎梏不知不觉间减轻了许多,徐清的眼睛正在吸引着徐王氏,所以他不想拒绝。

“徐管家,快去拿吧,难道你还真打算让城外那二十多万人等那么久嘛?到时候城外百姓因为等的时间太长,而怪罪你家老爷,说你家老爷的坏话,而不感念他的恩慈,这就是你想看到的?”

徐王氏和徐清没说话,一旁的梁克讼赶紧插嘴说道,作为一名基层的公务员,适时的为领导也是工作的一部分,梁克讼深刻领会了徐清的意思,知道他的决定是很坚决的,再加上底下人家,对于男女之防也就没达官贵人看的那么重要,女子抛头露面并不算是什么大事,所以在他心里本就没有那么重要。

心里不能感觉到重要,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顾忌了,对着徐忠就是一番威胁,那老管家何曾想到自己只是保险的再问一次,就会惹上那么大的事,他只是个管家,平日里管的也就是几十人,二十多万人跪着生气了,他可没想过那是什么场面,一下子就急了。

“梁捕快,我看没有这个意思,你可别这么讲,我老徐可是个厚道人。”

徐忠看着梁克讼着急忙慌的解释道,眼睛却一直看着徐清的方向,对于梁克讼,徐忠可看不上这个人,虽说他们两个一个是公务员一个是仆役,可徐忠这仆役可是徐清的仆役,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他这县令门前虽称不上七品,可对于这些捕快来说,却是可以直通天听的人,未来能不能升职加薪,只要随意一说,就有可能让上差这辈子都不待见自己,所以说像徐忠这样的人虽然没有品级,工资也是徐清自掏腰包发的,可是在这县里,还真没人敢拿他怎样。

不过徐忠虽然不怕梁克讼,可对于梁克讼这番话却是忌惮的很,他不像梁克讼,即便徐清调职离开了,梁克讼依旧是捕快,依旧可以在这平阳县里潇洒,他可不行,若是徐清要调走,他也只能跟着走,可以说是生死与共的关系,所以徐清对于自己的印象,这就是徐忠最为重要的事情,而梁克讼这番话的背后含义无疑是在说自己不重视徐清的意见,这叫徐忠怎么承受的起。

梁克讼也正是抓住了徐忠的这一点,才敢那么理直气壮的跟徐忠讲话,看着徐忠慌了神,服了软,梁克讼的口气便更加强硬了起来,再加上他原本在县衙里干的就是维持治安的工作,平日里最是会接触一些小偷小摸之人,在这些人面前,自然而然就练成了一口普通人一听都要腿软的硬话,眼睛看着徐忠就说道:“那你还不赶紧去给夫人拿衣服去。”

这一声虽然没有任何的爆破音,可是听在徐忠的耳朵里却是让他吓了一跳,赶紧就跑了出去,徐清前者徐王氏的手,看了一眼梁克讼,心里对他的印象不由更加深刻了一些,不过并没有多说什么,跟徐王氏便一起向衙门口走去,等到了衙门口,徐忠便也拿着蓑衣过来了,徐清亲自给徐王氏穿上之后,徐忠早已经在衙门口前安排下了轿子。

徐清本不打算坐轿的,这些轿子大多是人力车夫驱动,速度比起自己跑步也快不了多少,可是看着身旁的徐王氏,徐清最后还是选择了坐轿子,两个人一前一后上了轿,梁克讼赶忙让轿夫将轿子抬了起来,便向着平阳城的城墙处跑去。

因为要尽快到达,所以每个轿夫都是小跑着前进,这轿子里自然是摇晃的非常厉害,再加上这轿子本来就小,原本只能待得下一个人,现在却硬挤进去这两个人,一摇一晃之下,两个人在里面还没在外面来的舒服呢。

徐王氏的情况相比起徐清来说要更差一些,她的身体这几天本来就在葵水期,也就是所谓的经期,正是全身发冷的时候,这轿子里为了防御四周全部都遮蔽了起来,空气一不流通,再加上下着雨,人一在里面呼吸起来,就开始有些闷了,徐王氏身体不好,这空气再一出问题,立刻有些晕乎乎的了。

徐清在一旁自然看见了徐王氏有些不太对劲,这时也便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赶紧把自己的一只手从轿子的壁面上挪了开来,放在了徐王氏的后背上,让徐王氏把她的头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自己的身体则是靠在了墙上,用以支撑两个人的重量,至于另外一只手,则是不停的用宽大的袖子给徐王氏扇着风,让他可以舒服一点,另外为了通风,徐清还把一只脚放在了轿子出口的旁边,那轿子一晃,他的脚便自然的向上一踢,把轿子前的门帘给踢了开来,送进来一些冷风。

这总算是让徐王氏舒服了一点,虽然代价是徐清的整只右脚都湿透了,不过徐清并不在意,徐王氏慢慢恢复了一点之后,意识到自己是靠在徐清的身上,脸上就是一红,他们虽是夫妻,可却已经很久没有那么亲热过了,身体一僵就要躲开,可徐清的右手却牢牢的抓着徐王氏的肩膀,徐王氏的力气本来就小,自然挣脱不开,眼见着自己的脸越来越发烫,徐王氏看着徐清很是娇羞的说道:“老爷,这不成体统,快放开妾身吧。”

徐清看着眼前的徐王氏,却是怎么也不肯松手,此刻的徐王氏脸色苍白,可那抹红晕却让这苍白也变得非常美丽,就像那冬天中傲然开放的白梅花似得,而徐王氏的性格也跟这梅花很像,不畏艰难风雨,傲然林立在枯枝草叶之中,徐清看着渐渐入了迷,鬼使神差的便把自己的唇,贴在了这朵白梅花上。

(本章完)

第54章 54.暧昧的悸动

这不是徐清的初吻,对于徐王氏来说,这也不是她第一次跟自己的丈夫接吻,可是这一次,却让两个人都有一种心快要跳出来的感觉,明明都是当妈的人了,可徐王氏却还像刚刚嫁给徐清的时候那样,急忙把徐清给推了开来。

徐清这一吻本身也是兴之所至,并没有什么太强迫的感觉,当徐王氏向后一退把自己的唇送离了自己面前之后,徐清也没有继续向前追,而是有些恍惚的看着徐王氏被青丝遮住的脸庞,有些不知所措。

徐清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他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可作为眼前这个女人名义上的丈夫,自己这么做也好像没有错,应该不需要道歉,可自己却并不是徐王氏的丈夫本人,而是另外一个灵魂进入了徐王氏丈夫的身体而已,从这个角度来说,自己跟徐王氏的关系,也就是熟悉的陌生人而已,他们两个人之间本不该做出这么亲密的举动的。

看着徐王氏的背影,这就让徐清觉得有些愧疚,好似是自己耍了流氓一般(事实好像确实如此),可在心里,徐清却不知道为何感觉有些开心,即便现在只是能够看到徐王氏的后背,徐清也觉得很是开心。

沉默带来了暧昧的气氛,徐王氏一直不肯把头重新转回来看向徐清,此刻她的脸一片绯红,如同挂上了糖水的山楂似得,带着一抹暖洋洋的颜色,只不过徐清并没有这个福气,并不能第一眼看到,望着自己夫人的背影,徐清觉得自己身为男人,既然女方不愿意先开口说话,那还是自己说吧,便开口说道:“夫人,刚刚为夫有些唐突了。“

徐清这话一讲完,默默的在心里给自己抽了一个大嘴巴,平时以前当着小姑娘的面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到了这个节骨眼嘴巴就这么笨呢,把这话说出来的意思不就是刚才自己做错了吗,这要让徐王氏怎么想啊,徐清心里很是反悔,不过这时徐王氏却说道:“嗯。“

中国文化博大精深,一个“嗯“字,也能衍生出许多种解释,可此时徐王氏说出这个嗯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徐清还真的有些迷糊,是赞同刚才自己说的,还是在表达对自己不满?刚才那一吻,不得不说,是有些让徐清的智商极速下降了,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爱情中的人,智商往往为负数,徐清应该就是这个状况了。

不过,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爱上徐王氏的呢?徐清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从欣赏到爱慕,再到现在的情之所钟,一往而深,徐清只用了短短两天的时间,意识到这一点的徐清自己都被吓了一跳,甚至都开始猜测起是不是自己这具身体里还有着原本的灵魂,而自己已经被他影响了。

这样的想法当然不切实际,因为徐清自己清楚的知道,他是真的喜欢上了徐王氏的,而不是所谓的其他灵魂,这一点,徐清可以肯定的保证,至于原因,或许是因为她长的漂亮,符合徐清的审美,又或者是他的性格,又或者是因为孩子的缘故?

谁知道呢,爱情这事儿,不就是不可预知,这才能算是爱情嘛。

可爱情归爱情,在这个时代的爱情可大多都是以悲剧收场,所以徐王氏跟徐清想的可不一样,这就让此刻整个轿子里的气氛顿时又沉默了下来,不过此时路已经走了很远,原本安静的环境已经开始变得嘈杂了起来,徐清已经远远可以听到城门口有人在喊话了,在喊什么,徐清并不知道。

这二十多万人也没进行过什么排练,喊什么的都有,这么多声音聚在一起,自然是嗡嗡嗡的震天响,想要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别说隔着那么远了,便是等会儿到了城墙上,也都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所以徐清虽然想要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可是理智上徐清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不过虽然听不清,可是对于缓解轿子里的尴尬气氛,却是一剂极好的药方,这起码让徐清有了话题可以聊了,看了一眼低着头的徐王氏,徐清自顾自的说道:

“夫人,看样子是快到地方了,你需不需要在轿子里多休息一下?”

“夫君,妾身坚持的住。”徐王氏小声的说道,声音犹如蚊子在耳边呢喃一般,此刻徐王氏的身体早就在徐清那一吻的刺激下恢复了正常,没什么头晕的感觉了,听到轿子外的呐喊声,徐王氏也确实很想看看,这些人现在到底过的怎么样。

这些人可是在呼喊着自己丈夫的名字,这样应该载入族谱的事情,自己怎么能错过呢。

自己的夫君,可是在用生命完成着自己的理想,身为妻子,自己当然全心全意的支持,即便此刻徐王氏的脸红得很,即便他现在的身体并不舒服,可身为妻子的责任感,以及对于自己丈夫的自豪感,让这个坚强的女性爆发出了强大的生命力,一点毛毛雨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嗯。”徐清点了点头,对于徐王氏,徐清是非常敬重的,知道她想要看一看那些百姓,既然她认为自己可以坚持,徐清便不再问第二遍了,这对于徐清来讲,无异于是在瞧不起徐王氏,这样的女人,自己没有权利瞧不起她,所以徐清便对着徐王氏,换了一个话题说道:“夫人,你以后在我面前,能不能不要再自称妾身了,我听着难受,直接叫我吧。”

在徐清生活的年代里,汉语口语用语已经被简化了许多,对于第一人称的自称,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以‘我’这个字来作为自称的,可在这个繁文缛节的时代,在现代最为常用的‘我‘字,却是最不常用的,每一次说话之前,根据对方的身份,都要不停的变化自己的第一人称,这对于徐清来说,实在是太难适应了,这也是他来到这里之后,为什么讲话速度会变慢的原因,就是因为说话之前,必须得想一想,这真的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本章完)

第55章 55.抵达城墙

这一点对于徐清来说,实在是有些接受无能,可是既然进入了这个世界之中,成为了其中的一员,哪怕徐清再不习惯,也必须要去适应,而现在,在徐王氏面前,徐清有些不想让自己将就,他想要改变徐王氏,来让他跟自己一样,不要在自己的面前,用一个‘奇怪‘的第一人称,而是直接称呼自己是我。

这很霸道,是的,徐清并不否认,可是对徐王氏,徐清就是想要霸道一点。

徐王氏显然没有想到徐清会把话题扯到自称上来,她起先刚听到徐清让自己不要叫妾身的时候,徐王氏自己还慌了一下,以为徐清又像以前一样开始疏离自己了,可看着徐清的嘴唇以及那双明亮的眼睛,徐王氏知道,徐清并不是那个意思,她虽然不明白徐清为什么要这么做,可就像每队热恋之中的情侣都喜欢给自己所爱的人取昵称一样,这一点在在古代,也不会有什么差别,徐王氏点了点头,姑且就把这个‘我‘字,当做夫君对自己的昵称吧,徐王氏甜蜜的想到。

看到徐王氏点头,徐清心里有些雀跃,他原本还以为自己要废一番口舌才能让徐王氏明白其中的原因,而不要误解自己呢,却没想到,自己和她两个人只是眼神的几次碰撞,徐王氏便懂了自己的意思,而自己也从徐王氏的眼眸里读出了她明白自己意思的意思,这一点实在是太奇妙了,这就像心灵感应一样。

“那你既然同意了,以后在我面前可别再说什么妾身了,知道吗。我以后呢,也就不再称呼你夫人,改叫你…就直接叫你吧,怎样?“徐清本来是想说别叫夫人干脆叫老婆得了,可徐清毕竟还是下不了口,觉得有些发展太快了,后来脑子一转,便想叫名字,可尴尬的是徐清并不知道徐王氏的女名,所以只能把‘你‘这个字给说了出来,看着徐王氏那双眼睛,徐清心里紧张的很,跟个第一次谈恋爱的学生似得,话都说不清楚了。

“相公叫妾身,叫我萍儿便是了,浮萍的萍。“女人总是要比男人敏感一些,徐王氏见徐清如此,又怎么会不知道徐清是如何想的,虽然心里有些难受于徐清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可既然自己的丈夫还愿意问,即便明天又忘了,徐王氏也愿意一遍又一遍的回答这个问题。

做徐清的十万个为什么,徐王氏愿意。

徐王氏的这番话让徐清颇为有些无地自容,不过也让徐清有了勇气,一个古代的女子都跟自己这么坦白了,自己一个大男人还有什么好遮遮掩掩,举棋不定的,听着外面那大声的‘徐大人…‘,徐清的胆子一下子就被这声势给壮大了,对着徐王氏很是男人的说道:“好,那以后我便叫你萍儿,你便叫我老公吧。“

徐清说出‘老公‘这两个字显然是需要巨大的勇气的,这是21世纪的用语,而在这个时代,徐清也从来没有见人和别人说过,无论是在夫妻之间还是朋友之间都没有,这肯定对当代人是个陌生的词汇,徐清的心里已经开始在想,等会儿应该要怎么解释这个词了。

却没想到,听见徐清那么一说,徐王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脸上更是红扑扑的,徐清隐约感觉徐王氏看了一眼自己的裆部,这感觉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可却被徐清捕捉到了,看着闷笑不语的徐王氏,徐清心里很是奇怪,这老公两个字难道还跟小徐清有什么关系吗?

“萍儿,你笑什么?叫老公难道不好吗?”

有不懂的就要问,这是徐清在学校里养成的良好品德,他实在是很好奇,这个现代被用作夫妻之间,妻子对丈夫的称呼,在这个时代,到底是什么意思,竟然能让一个女人想要可以的去看男人的**部位,徐清心里有些毛毛的,自己该不会是说错话了吧。

徐王氏见徐清还要问他,心里倒并没有什么疑惑,这个词本身就不是什么好词,而自己的丈夫又是读圣贤书的,不知道这种民间的叫法也是应该的,只不过自己这丈夫也实在是太能造词了,竟然一造便是这样意思的词,这才让徐王氏笑了起来,看着徐清,知道他好奇,徐王氏也便不再打哑谜,告诉给了徐清,说道:

“夫君,这老公两个字,在古代是用来指老公公的,可到了咱们大宋朝,却觉得并不文雅,所以不经常用了,反倒是喜欢把老公这两个字,用来形容无根之人,也就是内侍,相公想要让我这么叫,所以这才发笑。“

“啊?!这,为夫实在不知啊。“

所谓内侍,就是民间所说的太监,徐清这一点还是明白的,想到自己刚才说出的词无意让自己变成了一个太监,徐清的脸很是罕见的红了起来,俗话说没文化真可怕,徐清此刻就很是深刻的察觉到自己在这个时代,真的是跟文盲快没什么两样了,竟让想要用叫太监的词来称呼自己,还是让自己的妻子那么叫,这简直是疯了。

徐清有些局促,徐王氏却很是开心,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徐清这幅模样的,徐王氏现在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到徐清那么局促的模样,是在洞房花烛夜的时候,那个时候不仅是徐清紧张,她也很紧张,至于第二次则是在徐宁出生的时候,那时生孩子并不顺利,足足用了一整天的时间,徐宁才从自己的肚子里出来,那一次徐清也非常的紧张,这之后,徐王氏就很少看见徐清紧张了。

起码为自己紧张的时刻,徐王氏是没怎么见过了,现在能够在这狭小的轿子里再一次看到,徐王氏自然很是欢喜,对于徐清为什么不知道老公这个词的意思也就不怎么在乎了,看着徐清还安慰道:“夫君,老公这词还是不要用了,以后,我便叫你清郎吧,在私下的时候。“

徐清这个时候哪还管的上清郎不清郎的,只想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省的自己在这儿丢脸,便赶紧点头说好,此时轿子突然之间平稳了下来,轿子外的呐喊声也犹如就在耳边一般,等了一会儿,轿子的门帘便被拉开,梁克讼看着有些衣衫不整的两人,轻咳了一声说道:“大人,到了。“

(本章完)

第56章 56.万民欢呼

走下轿子,迎着梁克讼有些怪异的眼光,徐清很是漂亮的无视掉了,这倒不是徐清心里没有什么羞耻之心,而是因为城外那震耳发聋的巨大呐喊声,已经将徐清整个人从上到下给彻底震撼到了。

数十万人高呼着你的名字,这在现代社会的中国,或许只有偶像和运动员们才能享受的到,起码徐清是从来没有享受过的,而现在,当这巨大的呐喊声是如此真实的展现在自己的面前时,徐清虽然还没有看到那人山人海,万人耸动的画面,可心里却是澎湃了起来。

口号,是一种会让人振奋的句子,而万民汇合起来的口号,便就是民意。

徐清现在所感受到的,就是这二十多万人的民意,这民意让徐清有些紧张了起来,自然也不在乎周围人对他的眼光了,甚至从轿子里出来后,徐王氏走出来的时候,徐清都忘记扶一把了,还好轿夫们轿子听的稳当,不然这刚刚晕过车的人,怎么都得蹒跚一下了。

“大人,快上城墙吧。”见徐王氏下了轿,梁克讼便对着徐清执手禀告道,此时别说是徐清了,即便是梁克讼这个旁观者,都觉得很是激动,更可况徐清这个当事人了,看了看徐清呆若木鸡的样子,梁克讼觉得若是自己不说话,徐清估计能一直站在这儿不动。

“哦,好,前头带路吧。”徐清确实是被这声势震撼到了,这可是还堵着一道墙呢,声势竟然已经如此之大,这要是到了墙头上,岂不是这声音都能把人给吹倒了,徐清在心里默默想到,脚下的步伐倒也不慢,拉着徐王氏的手,跟着梁克讼便走上了城墙,随着徐清的高度越来越高,这山呼海啸一般的声响便越来越大,等走到一半时,徐清就有些走不动了。

“大人,您这是怎么了?还有几步路便到了,再坚持一下就好。”梁克讼这段路可谓是走三步一回头,就怕徐清坚持不住出了意外,现在这一回头见徐清停下脚步,一只手拉着徐王氏的胳膊,另外一只手则是扶在墙垛上,一副精力耗尽的样子,梁克讼心里有些担忧,便赶紧走了回来,站在徐清的旁边,拉过了扶在墙壁上的手,搀扶着问道。

“我,我腿有些软。”徐清看着梁克讼很是羞涩的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场面实在是有些大,而作为当事人,被那么多人呐喊着自己的名字,徐清真的有些慌张,他还从来没有享受过这待遇,第一次来,难免有些不知所措,现在紧张到需要扶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听到徐清的这番话,梁克讼也没法说什么,这事要是放在自己身上,自己或许还不如徐清呢,直接瘫在地上的可能性甚至要更大一点,这可是数万子民的欢呼,可以说整个大宋朝能享受这般拥戴的人,屈指不超过两只手的数量,若是自己能跻身其中之一,就算是死,也是瞑目了。

自己会如此,徐清自然也会如此,所以梁克讼见徐清紧张,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一旁的徐王氏倒是没什么顾忌,作为徐清的妻子,以及刚才在轿子里的一番缠绵悱恻,让两个人的关系拉近了不少,现在自然也敢说话了,见徐清如此紧张,徐王氏说道:

“相公,城外的百姓是为了向你道谢,又不是想要你做什么,这有什么好怕的,咱们再坚持几步,便就可以到了,我和梁捕快扶着你,咱们再走几步吧。”

对于自己的丈夫能够如此受到万民的拥戴,徐王氏自然也很开心,这让她更迫切的想要见到这些被自己丈夫所救的人,她想看一看,那些人到底过的怎么样,自己丈夫的牺牲到底值不值得,这让徐王氏想赶紧去看看。

徐清眼看着徐王氏的眼睛中迸发出的热情,作为一个男子汉,原本潜藏在身体之中的勇气,立刻被激发了起来,连徐王氏这样不怎么出门的小娘们儿都敢上墙头看着数十万百姓,自己这大老爷们儿,又有什么好怕的,反正我在墙上,底下的人也没有弓箭,难道还能杀了我不成,你不是连死都不怕,这区区几十万百姓,怕他干甚。

“好,我们走,夫人,把手放开,我自己能走。”

俗话说,酒壮怂人胆,徐清虽然没喝酒,可知心的女人有时对于男人来说,却要比美酒来的更加迷人,被徐王氏那么一激,徐清骨子里的傲慢便涌现了出来,手臂一用力,把梁克讼和徐王氏的手给甩了开去,抬头挺胸便向前迈步而去了。

徐王氏和梁克讼站在后面看着徐清的背影,惊讶的对视了一眼,想着老爷/大人怎么突然之间就这么勇敢了?后见徐清的脚步越来越快,两人也顾不得细想,赶紧追了上去,赶上了徐清的步伐,三个人便一起上了墙头。

“岂弟兄,你可总算来了!”

一走上城墙,徐清还没来得及歇上一口气,李琦便发现了徐清的身影,他在这儿虽然才等了没一会儿,连一刻钟的时间都不到,可对于李琦来说,却是毕生未有的刺激,他从来没有想过,单单只是粮食和一个名字,就能让这群坐着等死,没有一点人气的百姓狂热到如此地步。

从麻木的眼神到狂热的瞳孔,这转变几乎就是在一瞬间,而李琦就见证了这一瞬间,所以他的感触相比起其他人来说,就来得格外的大,现在见到徐清,也是更加激动,口气上都显得亲热了许多,一边说一边遍小跑着走了过来,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宗盛兄,小弟来了。”这时城外的人们距离徐清的位置只有一道墙的距离而已,便也没有功夫跟李琦客套了,李琦也知道此时的徐清没空闲时间跟他客气,倒也不在意,笑着将徐青引渡到了城头上,一瞬间,无数人便涌现在了徐清的视线之中。

(本章完)

第57章 57.发言

一万人是个什么概念,如果把他们聚集在一起坐下,那么他们足够填满一片足球场,而如果是二十万人聚在一起,那便是二十个足球场,整个平阳县城墙之外的地域,并不是所谓的平原,而是无数个缓坡所构成的一片丘陵,那二十多万人,便就在这缓坡之中,对着徐清发出剧烈的呼喊。

无边无际,便是对人潮最好的诠释。

而当徐清出现在城头的那一刻,因为城墙并不高,再加上刚才的激动,所以那身上的蓑衣便也有些凌乱,里面那件官服便也露出了其中一角,距离城墙最近的百姓们,很快就看见了这位身穿官服的人,从城门口开始,疯狂的呼喊声一浪高过一浪,徐清来到城头的消息也随之泛滥出去,一下子整个城外吨水就像是国足拿到了世界杯一样开始疯狂的咆哮,整个天空上的乌云,甚至都有了崩散的迹象。

深处漩涡中心的徐清看着这万民欢腾的模样,不得不将自己的手牢牢的放在城墙上用力的抓着,只有这样,他才能够平静下来,不然,徐清很难保证自己不会跟他们一起嘶吼,这是一种来自天性的呼唤,想要克制他,非常的困难。

此刻的徐清,第一次有了不想那么快离开这个世界的感觉。

他其实不像那些穿越小说中的主角,对于古代有着那么狂热的喜爱,甚至对于改变古代中国,进而超越西方,有着一种可以称之为使命感的东西,徐清的兴趣并不是很大,因为在他所处的时代,中国已然打了翻身仗,成为了世界第二的强国。

而他作为这个国家的子民,有着丰厚的财产和很好的社会地位,不得不说,这些都是那个现代国家给他的,至于那些历史上的苦难,时代已经非常遥远,除了历史书上没有感情的文字之外,他真的没有什么感同身受的情感。

再加上大学的时候出国当了几年的留学生,去过许多地方,无论是第一世界的国家,还是处在第三世界的国家,徐清不敢说完全了解当地的情况,可至少他也走访过,见识过不同国家之间的民风民俗,也看到过许多国家像中日两国一样互相打着嘴炮。

见过太多太多的人,自然也慢慢对这个世界多了一份了解,所以民族主义在他的心目中,虽然有,可并不大,因为他知道,中国并不是特别的,他也是非洲的智人繁衍到全世界的后代之一,理论上来说,人类就是由绝对多数的智人血统和尼安德特人血统所组合起来的新物种罢了,有了那么一种基本的现代基因观念,再想什么种族主义,这真的是件挺困难的事情。

或许只有在国家遇到困难的时候,徐清那丁点的爱国心才会被激发出来,至于平时,徐清承认自己只是个市井小民,整天想着的也是哪个国家的房子可以大幅度升值,又或者是西部大开发的哪个城市将会被选为国家中心城市被开发之类的事情,赚钱,无疑是徐清最为在乎的。

可以说,徐清对这个国家有着一定的贡献,他付出了他应该付出的税赋,这个赋税要比一般的人交的多很多,他也尽量在平时生活中多买国货,可要说对这个国家的从前有多么强大的归属感,他是真的少得可怜。

所以自从来到这个时代之后,徐清的心里从来没有哪怕一刻,是真正的瞧得起这个世界的,在他看来,这个世界的人民是贫穷的,这个世界的官员是贪婪的,这个世界的科技是落后的,这个世界的交通是让人崩溃的,这个世界的医疗,更是让人时刻需要担心自己会不会在下一刻就死掉。

总之,这是一个在徐清看来糟透了的世界,他对于这个世界,也从来没有一刻想要留下来,即便是徐王氏的体贴和徐泰的可爱,也只是让徐清感到可惜而已,对于世界的大观感,其实徐清并没有怎么变化。

实话说,徐清是瞧不起这些古代人的,尽管这些人很有可能是他的祖宗,可他依旧瞧不起这些在他眼里跟茹毛饮血没有半分区别的古代人,这一点,并没有得到改变。

可是,在这一刻当这数十万人在自己面前,仅仅因为自己给他们吃了一顿饱饭,就跪倒在自己的面前,用如此诚挚的方法,对自己说着感谢的时候,徐清的心‘嘭’的一声,真的被触动到了。

在中国古代的习俗中,自从有了椅子这样工具之后,跪这个动作,就变成了一种颇为有仪式感的动作了,而人作为一个有思想的动物,在历史的发展中,渐渐演化出了只有天地君亲师这五类是可以行跪拜之礼的,可徐清却不属于其中的任何一种,这些百姓与自己的关系,仅仅只是一碗饭而已。

因为一碗饭而道谢,这是徐清从来没有感受到过的隆重,看着那城墙下,乌泱泱的人群,他们在大雨滂沱之中,依旧在高喊着自己的名字,其中大多数人都是一身的黑,全身都是泥巴,徐清站在城墙上,也能闻到从这些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恶臭,非常的清晰而又真实。

“徐大人,你跟大家说说话吧。”

整个城墙之上,震惊的人自然不止徐清一个人,对于整个城墙上的所有人来说,这样的场面都可以称得上是对自己心灵的一次洗礼,不过这个时候显然不是震惊的时候,要是徐清再不说话,这些人可就要继续喊下去。

在情绪如此激动的情况下这么大声的呐喊,他们又刚吃完饭,极其容易就会得肠痈,也就是阑尾炎,在这个不明做手术的时代,这可是会死的病,到时候要是出了事,这可就不是李琦乐见的了,自己可还指望这些人等到明天的时候能够为自己干活呢,就赶紧把手伸了过去,正好被城墙遮挡住,下面的人看不见,李琦就这么提醒了一下徐清。

(本章完)

第58章 58.此法可行?

望着人山人海的场面,徐清其实除了激动之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他平时也并不是一个特别善言辞的人,这个时候让他讲话,这再一紧张,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再加上这么多的人,本身就吵的厉害,其中一部分也并不是因为自己给了粮而欢呼的。

完全是因为自己能够活下来才欢呼的,这些人是在给自己生命的延续唱赞歌,正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自己只不过是他们赞歌的虚化对象而已,对于自己本人,并没有太大的崇拜程度,想让他们安静下来听自己讲话,也是白扯。

对此,徐清并没有不满,毕竟数十万人的欢呼雀跃,这确实不是他自己能够承受的起的,所以徐清潦草的讲了几句让靠的近的人听到后,便从城头上爬了下来,告别了李琦并且嘱托他尽心尽力的安排工作,不要因为粮食问题得到了解决就松懈下来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一回到自己家,徐清刚刚把身上的蓑衣摘下,还没来得及换一套衣服,此时张合也正好带着人来到了衙门,徐清让徐王氏先回屋休息休息,徐王氏本打算让徐清换一件衣服再行见客的,可徐清却并没有答应。

他知道,张合此时找他必然是自己让他做的事情有了结果,既然如此,又怎么还能让人家等自己呢,这一点怎么也说不过去,再说出城时本就穿着蓑衣,身上的衣服并没有湿的特别厉害,徐清虽感觉到些清凉,可却还挺得住,便直接跟张合进了客堂。

“岂弟兄,城外百姓见您如见父母,真是恭喜,羡慕啊。”张合跟徐清先后落座,便笑着对徐清贺喜道,城外的事情他在城内也有所耳闻,对于百姓感念徐清的恩德一事自然也是心知肚明,此时说来,也是为了宽慰徐清的心。

“惭愧,惭愧。”徐清拱手推辞道,在其位,谋其政,这是徐清一向坚守的座右铭,以前他是个小资阶级,那些国家大政他便从不评论,现在他是在朝为官,只要在一天那便要负起一天的责任。

这一点,即便是刚才不喜欢这个时代的自己也做得到,更何况现在还颇为留恋此地的徐清了,看着张合手上拿着的纸,也知道张合是按照自己的吩咐做完了事来找自己商量的,便不再多说城外之事了,而是说到了正事上。

“衍之兄办事效率可真是高啊,短短两个时辰的时间便已经把需要修缮,建设的地方都给整理出来了。”徐清笑着说道,此时家里仆从也端来了茶水,徐清便端了起来,把盖子打开,抬眼便看到茶水之中漂着两片姜,掩映在一片绿油油的茶叶之中,显得格外明目。

徐清心里一暖,他知道,这肯定是徐王氏吩咐下人准备的姜茶,以免自己风寒,轻轻吹了吹浮在水面上的茶叶,徐清押了一口茶水,喝进胃里,有着一股说不出的暖和,整个身体上的寒气为之一驱,人也精神了起来,看着张合,两眼之中颇有精光闪现。

“呵呵,岂弟兄为国为民,难道我张衍之就是狼心狗行之辈了?既然是替百姓做事,自当竭尽全力,这样才能上对得起陛下隆恩,下对得起天下苍生啊。”张合笑着回答道,虽说话里话外透着那么一股子官样文章的感觉,可总的来说,这番话倒也不是什么假话,所以徐清听的还是颇为顺耳的,起码人家做了事,若是自己再苛责与他,那可真是没人会替自己办事了。

“哈哈,衍之兄大德,是小弟不识人了。衍之兄,快跟我说说,你调查的怎么样了?”心情好,人说起话来自然也听起来有股子松快的劲头儿,看着张合手中拿着的纸,徐清的眼神中很是有些期待,以工代赈,这可是后世的不二良方,若是能够真的将这些灾民换化成劳动力,这可真是功在千秋的事情了。

张合也看出了徐清的迫切,赶紧就把手上的白娟拿了出来,摆在了案几上,颇为细致的整理了一下,一边让徐清看,他一边指着上面的字说道:“根据我的观察,在这段时间我们能够让百姓开工的,大致分成三类。

其中第一类,是坝体的固定,大人也知道自从上游瓯江江堤溃败之后,洪水便在温州府城中泛滥,整座城市现在是被泡在了水里,十数万百姓生计之家园,温州百姓数百年之积累,一朝倾复,此皆为溃堤所致,而今我平阳县内,大雨已经瓢泼半月有余,诸多堤坝已成奔泻之势,此前因人力不足,钱少粮荒之故,便无从控制,而现在有了这十多万劳力,想必可以大为缓解溃堤之可能了。“

徐清听张合那么说,暗自点了点头,第一点就能提到溃堤的危害,这张合看来还是有点本事的,不单单是一个简单的书呆子而已,这让徐清很是欣慰,起码这样一来,他也就不需要事事躬亲了,这可真是一件很累的活,听完张合说的第一类,徐清问道:“很好,那平阳县内,总共有多少处有决堤的危险,又有多少处现在还安全的,还有这些堤坝大概总共需要多少人。”

“回禀大人,平阳县共有堤坝三十四处,其中有溃堤可能的,共有二十处之多,大约总共需要二万多人,还有根据下面乡人通报,距离温州府越近的地方,河水冲垮堤坝的可能便越高,大人,我想若是要修理堤坝,还是要从温州府边开始重新加固。”

对于徐清的问题,张合自然早有准备的,当了那么多年的官,张合可不是一个只会喊口号不会干事儿的官员,之前之所以碌碌无为,实在是时运不济,没有遇到好官,大多都是来熬资历的,碰到这样的主官,张合即便想努力工作,那股劲头儿也被上司给彻底磨平了。

现在换徐清上来之后,彻底激发起了张合的工作动力,这数据自然是张口就来,回答的相当迅速,而且在报出所有数据之后,还给了徐清一个建议,在主簿这个位置上,张合起码称得上合格了。

(本章完)

第59章 59.新建堤坝

可徐清却摇了摇头,说道:“才两万人,这太少了,整个平阳县难道没有其他堤坝需要修建吗?”

徐清之所以说这个话,当然是有根据的,因为他很清楚,现在是下雨天,诸如修缮房屋,拓宽道路之类的事情,做起来是非常不容易的,其中还需要木材,泥料,这些东西唯有等雨停之后,才能上山采伐、收集,所以在雨停之前,能够做到的事情十分有限,可以说修复堤坝的工作,绝对是使用人工最多的地方。

而张合却只能给这项工作创造出二万个工作岗位来,这绝对是不够的,经过李琦的匆匆估算,现在整个城外难民营中,共有人口大约在二十四万左右,其中壮劳力则达到了十六万以上,占人口比无疑是非常高的,如果不把这些人的工作问题解决掉,这绝对会造成严重的社会压力。

就像那些犯罪的小孩一样,他们之所以会犯罪,就是因为自己的粮食被那些更为强壮的人给拿走了,而如果徐清不能解决掉这些壮劳力的工作问题,许多滋生在民间的问题就会根本无法解决,其中以暴力和**为最多。

要知道,即便是在现代社会,成年男性的就业率过于低下,也是造成恐怖活动频发的根源之一,那可是一个物质生活极度发达的时代了,都尚且如此,何况这个手工业处于鼎盛,而工业还没有影的时代了,做好安置工作,无疑是徐清现在所有工作之中的重中之重。

“大人,您是打算修一些新坝吗?”张合经验丰富,其实早就做了预案,只是因为谨慎的缘故,并没有写在纸上,而是记在了心里,为的,当然是体现徐清的聪明多智了,这一招,张合用在很多场合上过,所以非常驾轻就熟,一看徐清皱眉,就知道徐清对这个数字不太满意,心领神会的赶紧说道。

“是的,你有什么想法吗?”徐清追问道,对于平阳县城,徐清或许还能称得上熟悉,可对于县城之外的广大森林以及农村,徐清可是一窍不通了,至于什么河水流向、怎么才会泛滥,那他就更加不懂了,所以只能把这些问题交给张合来解决了。

张合自然解决不了,作为一名读书人,水利工程的事情他可是一点都不懂,可是作为一名称职的官员,张合自然早有准备,在他的僚属之中,就有一位专攻水利之人,在本县可谓非常出名。

只不过平时风调雨顺,这样的人才也便淹没在了茫茫人海之中,现在下起了大雨,对于寻常百姓来说,自然是大灾大难了,可对于这样专跟水待在一块的人来说,那可就是机会了,张合自然也找过他,像他打听过消息,只不过水利之整治向来复杂,涉及到的方面,也远远不是张合这样的文科生听了一遍遍可以明白的。

所以张合尽管很想将这功劳据为己有,可却不得不将这位驱水能手介绍给徐清,不然到时候要是徐清问的更细节的地方时,若是自己答不出来,这可真就悲剧了,不过对张合来说,这也算是一种变相的提携了,张合心里想,便说道:

“大人,水利之事,乃是国家大事,不可小觑,下官才学薄浅,不堪大用,不过本县倒有一位专职治理水患之大才,名为李德一,是下官之僚属,在来此之时,便已经拜访过他,大人请看,这就是李德一写的治水方案。“

说完,便将怀中另外一份纸张拿了出来,这一张比起张合自己刚才那张就要来的厚得多了,徐清接过来一来,就发现这位李德一确实是很厉害,不仅仅写出了要治理的地方,还写出了为什么,甚至这李德一还建议官府最好在平阳县城外修建一个人工湖,以达到泄洪抗灾之用,而且等到水灾过后,这个湖也能就近给平阳县城提供干净的饮用水,可以说是军民两用,十分之精妙的想法了。

通篇看下来,徐清虽然大学不是上的工科,可起码还算是知道些物理知识,再加上这李德一的文字功底并不深厚,写出来的文章也不是什么晦涩难懂的文言文,而是十分容易看懂的白话文,完全可以当学术报告来读,这就让徐清结合起来看倒是还能读懂,看了一遍,不由得点了点头,这李德一,确实是个挺厉害的人了。

“写得好,写得太好了,衍之兄,这位大才如今在何处啊,我想见见他。“徐清把这份报告放在案几上,颇有些兴奋的说道,他倒是没想到在自己的管辖地盘里竟然还有这般能人,真是让人惊喜了。

“回禀大人,李德一现在就在下官的府邸中,如大人要见,下官立马去招他来。“张合对于徐清的反应并没有什么意外,通过几天的相处,徐清为民请命的性格张合算是彻底彻底看透了,这李德一既然能够解决这些问题,自然会让徐清兴奋,这也是水到渠成之事罢了。

“好,立马让他过来,我要见见他,顺便让他准备一下,我要当面问他一些问题,若是能够回答的出来,便立刻认命他来做河长,让他来主持治水之大局。“此时的徐清很是兴奋,可大脑的清醒还依旧保持着,这让他并没有直接下达任命状,而是选择要考校一番之后再说,一旁的张合看在眼里,暗自点了点头,看来这段经历也算是让徐清突飞猛进了啊。

“是,我立刻让人去府里叫李德一过来。“张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此时客堂门外早就站了徐清和张合的家丁,随时等候着吩咐,一听客堂里有了动静,两人便立刻走了进来,张合赶紧对着自己的家丁说道:”赶紧回府,让李德一过来,徐大人要见见他。“

那家丁说了一声‘是’,便一溜烟的消失在了客堂之中,徐清对着自己的家庭摆了摆手,让他退了出去,便对张合说道:“衍之兄,赶紧落座吧,咱们不急,不急。”

徐清一边说,一边也把张合写的那份以工代赈的报告书拿起来看,在这份报告上,除了修建堤坝之类的工作之外,尚还有另外两类工作,一类是开垦新田之类的农事,另外一类则是公共事业,比如说修建城墙,修建哨所之类的工作。

徐清看了看,这跟自己的猜测果然没有错,下雨天能够做的事,实在是太少,就这些事,也是做起来非常的困难,要不是徐清现在也不追求效率,他是绝对不会干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的,不过现在,可由不得他去挑了。

(本章完)

第60章 60.水利专家-李德一

左右看了看,徐清也没想出更多的一些思路来,张合的经验非常丰富,可以说把这个时代所有应该可以做的事情都罗列在了这张白纸上,用浓墨写了出来,徐清脑袋里虽然有些想法,可大多都需要借助一些大型的机器,单靠人力,非常的困难,所以徐清也没说,陪着张合说了几句话,没一会儿,那张合的仆从便带着李德一走了进来。

“徐大人,张大人,召小老儿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李德一走到近前,看见了徐清和张合,走路的速度立马加快了不少,要不是前面那仆从挡着,估计李德一能直接窜到台前来也说不定,因为他很清楚,这一次来,到底是所为何来,所以他自然很兴奋,至于问出这句话,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

徐清坐在客堂的正中间,自然在李德一刚进来的时候便看到了他,打眼瞧了瞧这位老先生,半黑半白的头发有些潦草的被捆扎在一起,身后背着一个斗笠,从脸上的皮肤看起来,大约有个四五十岁的样子,身上很多地方都湿透了,脚上则是穿着一双竹制的鞋子,整个形象看起来,让徐清第一时间想到了曾经出现在课本里的大禹形象来,这倒是让徐清笑了,难道这治水治了数千年的时间,都已经有统一的制服了不成?

说笑归说笑,徐清还是很尊重这些有着科学家精神的老人家的,赶忙从椅子上坐了起来,走到李德一面前,一边吩咐门外的仆从去再拿些姜汤来,另一边则是跟李德一寒暄了起来。

“额,李德一,刚才我听张大人说,那份劝治水表中,造一个人工湖的想法,就是你提出来的。”徐清对着李德一说道,叫一个老人家的名字,徐清心里还是很膈应的,可是一想到这老人家也是在官府里面行走,若是自己过于尊重了,说不定人家反倒是起了疑心,觉得自己有问题,所以徐清尽管心里有些别扭,可嘴上却还是叫了出来。

“是,大人,这正是我的想法。”李德一立马回答道,他很清楚,眼前这个人的决定将会左右平阳县水利建设的情况,只要他同意了,自己的计划便能付诸于实践,为此,即便李德一心中很瞧不起这些官员,可也是陪着小心说话。

这有可能是李德一最为小心的一次讲话了,其实这个人工湖,本不应该出现在平阳县的水利工程之中,平阳县只是个小县,所有人口加在一起,也不过十万之数,而人工湖乃是需要极大资金和人力才能挖掘出来的,一个小小的平阳县根本承受不起如此巨大的工程,所以李德一在设想这个项目的时候,是完全没有把平阳县列为可建设目的地的,这也是他为什么会远离家乡一路跑到温州府,杭州府的原因。

在李德一最开始的设想里,这个人工湖,应该是出现在温州府瓯江上游的,如果能够在那里修建一个人工湖来蓄水防涝的话,那么整个温州地区的水患将会极大的控制住,可当时无论是温州府衙,还是布政使衙门,李德一全部都吃了闭门羹,无论自己怎么说,所有人对于他的意见,都是嗤之以鼻。

甚至有不少人都觉得李德一疯了,在这海清河晏的盛世之中,竟然整天想着水灾,旱灾,要不是有很多人都知道这李德一只是个疯子外,说不定他就被当做造反的逆贼给杀了也说不定。

后来李德一心灰意冷,这才辗转回到了平阳县,在这里,因为在杭州和温州的时候,李德一也主持加固了几条堤坝,有了些名声,所以当他提出要回乡的时候,他的上差便也写了封介绍信给他,让他拿给平阳县的县官,以方便李德一安家落户。

就这样,李德一不费吹灰之力的进入了平阳县工作,成为了一名现代意义上的公务员,只不过此时的李德一早已经是心死了,所以整天除了遛狗逗鸟之外,便也没有什么其他事情可做了,直到这次水灾爆发的那一刻。

李德一这一辈子都跟水待在一起了,若论这温州府内谁对水最为清楚,非他莫属,在下大雨的第一天起,李德一就觉察到了这次雨季有些与众不同,这让李德一非常的警觉,立马就给当时的徐清写了封类似于警告书之类的报告,希望能够引起徐清的注意,早点关注这件事,以便早日加固,可那时的徐清并不认为这雨会下那么久,所以也没怎么重视。

李德一等了大约一天的时间也没动静,便清楚的知道这平阳县跟那温州府,布政使衙门是一笼的麻雀,只会叫唤不会做事的主,气的李德一在家里是直骂昏官,可作为一名学者,李德一尽管没有上级的支持,可还是决定一个人趁着这雨势还没扩大,先去探查一番,以备不时之需。

这一次探查,李德一总共花了三天的时间,随着时间的推移,雨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在地上积累起来,许多河道都拓宽了不少,这让李德一更加的揪心了起来,心里也不停的在做着打算,想要想出一个办法来治理水患,平阳县是他老家,他的父辈祖辈,全部都生活在这里,杭州他能走,温州他能走,可平阳县,他却怎么也不能走,随后,李德一就把人工湖的方案,摆在了自己的面前。

这并不是李德一一拍脑袋也所想不出来的,而是经过了实地考察,以及测绘之后,才做下的决定,等回到平阳县城之后,李德一便开始写起了自己的计划,直到今天,总算是呈到了徐清的书案前,面对徐清和张合,这一次,李德一为了自己的理想,必须要低头了。

“好,那你给我具体说说,你打算怎么办?”徐清眼前一亮,听着老人家的口气,便是中气十足,话虽然不长,可底子里透着那么一股子自信,这股子自信,让徐清心里有了些底,这老人家,应该不是光会说不会做的官僚,而是真的有些本事了,徐清赶紧就近跟着李德一做了下来,准备好好听听,这老家人到底打算怎么办。

(本章完)

第61章 61.功亏一篑

“大人,依我来看,平阳县的地理位置其实非常适合修建人工湖用来储蓄水源,因平阳多山多河,且在山林之中,常有自然形成的坑洞,一遇大雨便会积水,导致水浮于木,对周边百姓来说,可以说是一个天然的威胁。

而在这样的地方,如果能够经过改造,便能很轻松的改造成一个小型的人工湖,若是十数个人工湖连在一起,那平阳县将永远不会有干旱的那一天,这样一来,既可以防洪防涝,也可让山间耕种之百姓,能够获得更加便利的水源,此乃一举三德之利也。

至于修建其他堤坝,此也是为人工湖而做,以防止湖崩山塌对平阳县造成太大的损失,故用十米高的堤坝来做固定,如此以达到分流和引流的作用,让水可以不经过平阳,而灌入江河,此可称为一劳永逸之法也。”

李德一早在从乡村回来之后,便已经开始研究起了人工湖的可能性,现在徐清问起,李德一的回答自然是非常全面的,听的徐清暗自点头,见他停了口,徐清插嘴问道:“德一,如此一来,大约需要多少人,多少的时间才能完成。”

时间和所用劳动力,这才是徐清最为重视的,对于他来说,人工湖好不好,并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只要知道他不会让平阳县陷入危险之中便可以,至于能不能得利,反正他是看不到了,如果时间太长超过了自己待在这儿的时间,计划再好也没用,毕竟自己的继任者到底还会不会继续做这件事,徐清可不敢保证。

李德一沉吟了一下,对于需要使用的人工和时间,这一点并不在李德一原本的思考范围之内,如此短的时间里,他能拿出一个可行的方案来,这已经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了,要是让他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还能计算出人工成本和时间成本来,这可真是太难为他了。

可李德一见徐清问起,为了自己的计划能够实现,他却不得不说,心里默默的估算了一下,想着徐清肯定是急着要实现这个人工湖的计划,这才会问自己这个问题,李德一在脑中好好分析了一番,便报了一个颇为大胆的数字,说道:“徐大人,只需四万青壮,两月时间便足够了。”

这数字不可谓不大胆,只不过徐清却并不满意,两个月的时间,这对于徐清来说,是完全等不到的一个时间,他的时间非常有限,要么是粮食用尽,时间到,要么就是雨过天晴,上差来,就这两种情况,其间时间最多能坚持到的,大概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左右,如果到了一个月之后,自己要么被饥饿的难民杀死,要么就会被朝廷派来的人带走,李德一的时间,是根本不可能的。

徐清摇了摇头,对着李德一说道:“这时间太长了,我给你再加一倍的青壮,一个月的时间,你能不能做到?”

李德一听到徐清报出的这个数字,心里有些犹豫,开山破土,这本来就不是那么简单的工作,更别说现在可是下雨天,泥土松软,稍不小心就会是一场泥石流,可以说随时都会有殒命的危险,在这样的工作环境下,想要一个月的时间把整个人工湖填埋出来,这对于李德一来说,也是极大的挑战,他必须要谨慎。

徐清见他不说话,心里有些失望,徐清也知道自己这么说是有些强人所难了,可形势所逼,他却不得不这么做,看了一眼张合,张合本就在徐清的旁边,见徐清看向自己,自然知道徐清的意思了,起身便对李德一说道:“德一,你回去仔细想想吧,徐大人还要办公呢。”

“是,小人告退。”

李德一也没多说什么,徐清的要求确实是有些困难,虽然修建人工湖是他从成为水河之工的那一刻开始,便已经成为了他的理想,而实现自己的理想则是李德一的毕生追求,可在追梦者之前,他还是个水利专家,对于自己的专业,李德一有着自己的坚持。

他不想因为徐清的一句话便妄自承担下来,那对于自己的专业,在李德一看来,无疑是中亵渎,而对于施工的青壮来说,他也无法背负起八万人的生命,所以李德一没有再讲什么,告辞便离开了。

徐清看着李德一毫不犹豫的步伐,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对于李德一,徐清的心里很是尊重,这不是一个为了自己的理想而不顾百姓生死之人,不过对于自己现在的处境,徐清是真的有些哭笑不得了。

水利本就是最需要耗费人工的地方,原本以为李德一能够帮助自己解决大量的人口,可却没想到到头来却根本实施不了,这对于徐清来说,不得不说有着很大的挫败感,看着从门口走回来送完客的张合,徐清苦笑了一声,说道:“功亏一篑,原地踏步啊。”

“岂弟兄,莫要如此低垂,我等尽人事便可,至于天命如何,非我等凡夫俗子可以掌握,岂弟兄还是要放宽心胸啊。“张合也知道此时的徐清情绪很是低落,便走上前安慰道,看着徐清如此落寞的样子,张合心里也是颇有些不忍。

“呵呵,衍之兄说的是,是我太固执,总想尽善尽美,却没想过这世间万事万物,都终究有着属于自己的瑕疵,我却抛开瑕疵不看,只当不存在,真是太过想当然耳了,多谢衍之兄提醒,小弟谨记在心。”

徐清口头上虽然如此说,可是心里却依旧不服,自己再怎么说也是个现代人,虽然没有现代的机械,可终究是要比这些古代人多了一些见知识,见过许多大场面,对于事物的处理方法,也有着更多的思路,像以工代赈,不就是从自己的脑袋里蹦出来的吗,徐清就不信自己还搞不定这些人的工作问题了,手上拿着茶杯,徐清的脑子飞快的转动着。

(本章完)

第62章 62.新的工程

突然,一个颇为有些异想天开的想法出现在了徐清的脑袋里,他看向一旁正在喝茶的张合,问道:“衍之兄,不知道,我们平阳有没有烧陶瓷的地方啊?”

“烧陶瓷?”张合皱着眉看了一眼徐清,不知道徐清问这干嘛,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我们平阳只不过是个小地方,而且境内多山峦,并没有适合陶瓷的泥土,倒是土陶窑有那么几个,平日里产些陶碗、陶罐之类的家用物品,岂弟,你问这干什么?”

“那现在这天气,那些陶厂能开工吗?”徐清听张合说还真有几个陶厂,心里又燃起了一点希望,便继续追问道,张合看徐清没有告诉自己的意思,倒也没生气,只是看着徐清脸上带着些兴奋的样子,有些好奇,点了点头说道:“能开工,他们用的那些泥都有备用的部分放在仓库里,量不小,若是要生产,只要点了火,再给窑厂搭上个帐篷,还是可以立即开工的。”

“那就好。”徐清的手轻轻在空中挥了一下,整个人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来回不停的走动着,自己脑袋里的东西,如果放在这个时代,实在是有些骇人听闻,而且徐清也并不清楚,凭借这个时代的工艺,到底能不能够把自己脑袋里的东西给做出来,所以有些犹豫,怕说出来之后惹人怀疑。

不过徐清再一想,反正现在也没其他的办法,不如死马当活马医,说不定说出来之后,张合能够想出些办法,最起码也能给自己参考参考不是,徐清就走到张合的面前,很是郑重的说道:“衍之,我想修下水道。”

“下水道?什么意思?”这是张合第一次听到这个非常陌生的词汇,若不是知道眼前的人是徐清,张合差点以为刚才眼前人所说的是哪个番邦的语言呢。

“就是排除污水和雨水的管道,额,埋在地里面的。”徐清对着张合解释到,关于修建下水道,徐清自己脑袋里也只有一个大概的想法而已,到底能不能完成,他也没底,所以对于他的功能,徐清也不是特别的能确定,只是把下水道最基本的两个功能给说了出来,说完之后,徐清还怕张合不理解,把他的特点给说了出来,却没想到张合一下子恍然大悟的说道:“岂弟兄,你说的是石渠吧。”

“石渠,这什么东西?”这一次倒是轮到徐清懵逼了,看着张合,一副没听懂的样子,张合见徐清好像真没听懂的样子,便解释到:“石渠就是你口中的下水道啊。”

“哈?石渠就是下水道,衍之,难道你还见过下水道?“张合这短短几个字里所蕴含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直接就把徐清给震懵了,听张合的语气,难道这个时代就已经有下水道这种城市建设利器了?这可是千年前的宋朝啊,不会那么先进吧。

徐清在这震惊着呢,一旁的张合却更是震惊了,眼睛盯着徐清,很是不可思议的说道:“岂弟,你这是怎么了,京都之中不就有这石渠嘛,你进京赴试的时候难道没有发现地上有许多沟痕吗,在那沟痕底下,便是石渠了,我还听闻你曾经在京都住过一段日子哩,难道到了夏天就没感受过臭气满京都的时候吗?“

说完,张合便看着徐清,好似很是奇怪徐清竟然不知道石渠,而这时的徐清则是彻底被震惊了,他可真没想到,这个世界竟然真的有下水道这样的东西,这对于徐清来说,绝对称得上是古代中华文明给他的冲击了。

其实这点冲击并不算什么,如果徐清哪一天知道其实早在更为久远的唐代,中国人便已经在他们当时的首都,长安城中修建了四通八达的下水道时,说不定会直接昏死过去也说不定呢,对于徐清来说,他应该庆幸才是。

震惊过后,徐清这才注意到张合那有些奇怪的视线,徐清赶紧回过神来,敷衍道:“是,是吗,我这病刚好,有些记不得以前的事儿了,衍之兄你一提醒,我这便想起来了,呵呵。“徐清干笑了两声,声音中能够听出他底气的单薄。

“那岂弟可得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啊。“张合了然的点了点头,并没有怀疑徐清的说辞,对于任何时代的人来讲,穿越时空都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张合作为一名标准的古代人,自然也不可能会想到这一点上,所以相信徐清的话,倒也是水到渠成。

不过徐清自己可不能对自己那么宽松,心里不停的暗自告诫自己,以后可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说话之前一定要多想想,不然要是一错再错下去,早晚有一天是会出事的,说着便把这一篇接过,不管古代有没有下水道,反正这平阳县总是没有的,这就成了。

“劳烦衍之兄费心了,那,我们这平阳城,能不能修这石渠呢?“这个问题才是最为关键的,也是徐清最在乎的,张合听到徐清这话,略微沉吟了一下,最后颇为慎重的说道:”这我倒是不太了解,咱们大宋朝能修得起这石渠的,总共也没有多少的州府,会修这石渠的人便也就集中在这些州府之中,更别说我们这平阳县了,怕是找不出半个精通此道的人啊。“

张合这话说的确实在理,这地下水道的建设并不简单,他不仅仅要涉及到水利方面的知识,对于管道的材料材质和建设所在地的土壤质量也有着非常严格的要求,并不是只要有人便可以建设起来的,这跟加固堤坝之类的粗活,有着本质上的区别,而且一旦失败,对整个平阳县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损失,说不定还会造成地陷之类的事故,把这样专业的事情,交给自己这样的文官,张合对自己,是真的没什么信心。

徐清听到张合这番话,自然也知道其中的难处,这也是他为什么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有些异想天开的原因,不过张合的话没有说绝,这给了徐清很大的希望,而且徐清对自己也颇有些自信,不就是一个小水道吗,难道自己就真的搞不定了?他还真不信这个邪了,看着门外淅沥沥不停滚下的雨水,徐清在心里默默的盘算着。

(本章完)

第63章 63.奋斗一夜的成果

第二天一早,徐清顶着一个黑眼圈便从自己的书房里走了出来,之所以是书房而不是卧室,是因为昨天整整一个晚上,徐清连一个时辰都没来得及休息,把全部的时间都奉献给了下水道这项工程。

在昨天于张合告别之后,徐清便回到了自己的书房之中,反正死马当活马医,徐清便想在这儿书堆中找找看到底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书能够帮自己了解一下这个时代下水道的建设,最后在一本医术里,倒是真的被徐清发现了一些给石渠相关的资料。

城市建设放在医术里,古代人的思维又一次让徐清大开眼界,不过仔细一想倒也没错,城市里面要到处都是脏东西,这传染病的概率自然就高了,大夫要解决这些高传染病的问题,卫生自然是其中需要注意的一个地方,这个大夫会把这石渠之法放进去,也就不足为怪了。

能够发现这本书,对于徐清来说,可谓是意外之喜,他也来不及太过兴奋,捧着书便聚精会神的读了起来,除了空出来五分钟的时间吃了一顿饭之外,便再也没休息过,凭借着强大的记忆能力和解读能力,在半个时辰之后,对于这所谓古代的下水道,徐清总算是有了一个较为全面的理解。

古代所谓的“石渠“,并不像徐清所想的那样,是通过管道连接各家各户,最后统一将污水和雨水汇集到底下,然后直接排出城外的管道,而是一种埋在地底下,用砖石来固定通道的排污建筑,污水和雨水并不分流,而是聚集在一起,非常的简陋,并且这石渠也不通到各家各户,而是在每一个坊中设置一个大的通路,所有的污水将会直接倒入这一个通路之中,然后被排放到城外,这于下水管道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这也正是为什么张合在说道石渠的时候,会说有臭味的原因了,就是因为那些污水并没有被管道隔离在土陶之中,而是直接与雨水混合在一起,然后通过这庞大的地下网络在城市之中汇聚,这要是到了夏天,不臭才怪。

而除此之外,这本医术里倒也是讲了不少石渠开挖的注意事项,以及所处地区的土壤要求,徐清都一一仔细的看了一遍,为了确定平阳的土壤可以执行自己的计划,徐清还连夜让徐忠到衙门里去拿了平阳县的县志翻看了一遍,最后看着医术上和县志上相互符合的文字记载,不得不说,上天还是眷顾着这片土地上的子民们的。

所有的外部因素已经确定,徐清的脑袋里很快就有了自己的想法,这个时代的石渠他是不打算用了,不过对于自己脑袋里原本固有的下水道,他也并不打算用了,在这个时代,想要把下水道引进每一个家庭之中,这显然是不现实的,唯有集中管理,这才是好办法。

而对于下水道的规划,徐清也有了一个大致的方略,首先污水和雨水就必须施行隔离,而隔离的办法,就是用土陶做成水管来互相连接,让污水在土陶管道中流通,而雨水则是直接滴落在埋放土陶管道的沟渠之中,虽说以现代的工艺来说,那土陶管道并不可能像后世的密封管道那样滴水不漏,不过能尽最大可能的减少臭气,这对于平阳县未来的生活来说,有总比没有好。

其次则是对于石渠的深度,根据医书上所有,大部分的石渠、排水沟,都是在距离地面二十米左右的地方,之所以挖的那么深,一是大型都市不缺劳动力成本,二来呢,也是修建沟渠的城市,大多都是北方城市,地下水资源非常稀有,即便是挖到十米一下,也都是泥土和石头,并不会影响地下水的水质,设计的深,也就合乎常理了。

而对于这一点,徐清是必须要改变的,在徐清的规划中,这条沟渠的深度,必须要在五米以上的距离,只有这样,才能避免地下水污染,其次也方便维修,毕竟就算是放在现代,下水道里面都总有垃圾堵住排水口,更何况是古代了,其情况只有更严重,更糟糕才对,设计的浅,也是经过徐清的深思熟虑的了。

至于劳动力,徐清大致的估算了一下,整个平阳县若是都采用自己的方法来修剪石渠,其所需要的人口,大约是在三万人左右,而土陶厂则可以再分担走八千人左右的规模,如此一来,再加上昨天张合能够解决的二万七千人,总共六万伍仟的壮劳力便可以填充到工作岗位去,这对于平阳县的治安压力来说,无疑是巨大的缓解。

看着自己这一个晚上辛苦得出的成果,即便已经是乏得上眼皮要碰上下眼皮了,徐清的精神却还是相当的兴奋,走出书房,立刻就向着衙门口走去,一走出房间,冷风一吹,徐清那原本还困顿的面貌顿时恢复了不少神采,看上去就跟休息的很好似得。

此时的衙门口相比往日的肃穆,要多了不少的人气,很多官兵正在粮库旁边搬运着粮食往衙门外赶去,徐清抓住一个捕快问了问,这才知道张合已经让李德一带了一部分人去平阳县四周的堤坝上进行加固了,这些粮食,正是准备煮熟之后运到平阳县边境上的,徐清点了点头便放人离开了。

“就说怪不得一股子米饭香呢,原来是在煮饭啊。“

徐清笑着说道,这时他肚子也有些饿了,看了看天色也不算早了,张合既然都让李德一去了前线指挥修筑工作了,想必张合也已经醒来了,徐清便干脆跟旁人问清了张合的住所,直接去张合的府邸讨饭吃了。

张合的家并不远,没走几步路,徐清便到了,敲了敲门,一个老翁便走了出来,看见徐清先是愣了愣,随后便认出了徐清,赶忙把徐清让进了屋里来,吩咐仆从递上茶水,自个儿就跑进后院去了,没一会儿张合便跑了出来,站在了徐清的面前。

徐清也没多说什么,直接就把昨天自己一个晚上,才写出来的文章交给了张合,张合接过来一看,起初脸上还带着些疑惑,后来便越看越兴奋,他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自然见过很多真正有才华的人写过的报告,徐清跟他们比起来,丝毫不落于下风,张合就知道,徐清是费了一番苦心的,赶忙就让徐清喝茶。

张合拿着这张纸便走了出去,让那老翁赶紧去找平阳县所有土陶窑厂的老板速来,那老翁从没见过自家老爷如此着急,立马穿了个雨衣便走了出去,张合看着自家老仆消失在雨中的背影,再一转身回来想和徐清攀谈几句,顺便谈谈这想法到底是从何而来的,却看见徐清,两只脚伸的老长,头倒在椅子的半腰上,已经是呼呼大睡了。

(本章完)

第64章 64.一夕变化

一个白天的惊心动魄,再加上一个晚上的通宵熬夜,徐清这一睡,直接从早上睡到了第二天的早上,当眼皮跳动,最终眼睛睁开的时候,看着窗外的屡屡黯淡的阳光以及自己身处的陌生环境,徐清有些分不清今夕是何年了。

不过徐清可以肯定,这并不是自己的卧室,呆坐了一会儿,这才想起,自己好像是到了张合的家,之后的记忆便消失了,现在来看,应该就是在张合的家了。

知道了自己所处的位置,徐清的心就暗下来了,掀开被子,从床上走了下来,打开这间卧室的房门,便走到了房间外面,一抬头,天上依旧飘着雨,这时,旁边一个低频率的声音响了起来。

“徐大人,您醒了啊。”徐清转过头去找声源,这才发现自己旁边正站着一个十分陌生的女孩儿,看上去大约十二三岁的模样,穿着一身淡绿色的棉衣,显得较为臃肿,正在旁边看着徐清,应该是个丫鬟。

见到有人,徐清赶紧问了问自己在这儿待了多久了,等那女孩儿口中说出已是一个晚上的时候,徐清心里顿时一急,也就没来得及招呼那女孩儿,直接向着门外跑去,一边跑还一边想,这一天的时间,可别耽误大事了。

那丫鬟见徐清一下子便跑了个没影,因是年纪小,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一脸焦急的左右看看,明明没什么人,那丫鬟却像是等着旁人给他出主意似得,等过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哦是想通了什么,赶紧就跑到了主人房间,去叫自己家的主人去了。

张合的家不像徐清自己的家,非常的简单,也就是一个二进院,徐清只走了几步便到了张家的大门口,一天的时间,对于徐清来说是非常宝贵的,谁知道耽误下了一天,到底会怎么样,他可不觉得那下水沟渠,光靠这些古代人就能搞的定,可等徐清一出门,因为张合的家就在平阳县主道上,所以徐清立刻就看见了让他颇为震撼的一幕。

整个平阳县,变成了一个大工厂。

是的,原本人迹罕至,飞鸟绝迹的平阳县主干道上,此刻何止有千人正在上面不停的工作着,天空之中明明还下着雨,可这些人的热情却非常的高涨,原本被夯平的土地现在也被翻了起来,道路两旁形成了不少像是战场上壕沟形状的沟渠。

只不过这壕沟非常的粗,大约可以容纳两个人在里面,两个人在里面一左一右挖出土地中的泥土,把他们送到道路上,其余的人便用一个个的棉布袋子把这些泥土装起来,用四轮车给推走了,一切都是井井有条的模样。

“这我是睡了一天还是睡了两天啊?”徐清看着眼前的一切,真的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地上的劳动号子震天的响,天空之中的雨噼里啪啦的下,两者混合在一起,竟真有种让人热血沸腾的感觉。

“徐大人。”徐清正在感慨,此时背后却突然冒出了一个声音,徐清回过头去,发现是一个颇为成熟的女人,身上穿着跟自己的夫人差不多的服饰,徐清并不知道这衣服叫什么,不过看着倒是很素朴。

再一看这女人是从张合家出来的,大概就有了一个判断,这时脑海中也隐约出现了这个女子的模糊形象,看来这个女人,自己前世也应该见过,这让徐清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施了一礼道:“嫂嫂,叨扰了。“

徐清并不清楚这女子的年龄,不过张合要比自己大上一轮,想必这结发妻子也不会太小,徐清便讨巧的说了句嫂嫂,那女子果然没有什么惊诧,见徐清对自己颇为尊重,这张合的妻子心里很是自得,看着徐清说道:“这哪里是叨扰,若是徐大人想来住,咱们张家的大门,可是永远为您开着。“

这张氏平时颇为势利眼,张合犯下的许多错处,与其说是张合自己犯得,倒不如说是这张氏怂恿的,现在却并不知道徐清再过段时间可就不是县太爷了,所以依旧把他当县太爷那么尊敬着,徐清时间有限,便也没管这么多,看着张氏便问道:“多谢嫂嫂美意,不知张大人现在在何处啊?“

“我家夫君今晨离开家门时便已嘱咐我,若是贤弟醒来,就让他来城东土陶厂来寻,他现在就在那儿呢?若是贤弟现在想去,不如就让我家仆役护送着过去吧。“张氏脸上带着笑,和煦的说道,这话讲得很是漂亮,颇为文雅,也不知道这农村出生的女子到底是有着多么大的毅力学会了这一手标准的官话来。

财帛权名动人心,人有的时候,还真是需要原动力的,对于这张氏来说,自己夫君能够节节高升,便是他提高自己素质的原动力了。

“那就多谢嫂嫂了,对了,能否请嫂嫂派个人到我府上,给家里人报声平安?“徐清在这件事上自然不会客气,谢过了张氏,在张家仆役的带领下正准备要走,突然想到自个儿在这待了整整一天的时间,也不知道萍儿会不会担心,便想让张家离派个人过去告诉一下自己的行踪。

却没想到那张家嫂子说道:“弟妹昨天便已经来问询过,知道你累得很,这才放在我家睡了一晚上,这你不用担心。“

“哦?那就告辞了。“听张氏这么一说,徐清心里莫名有些暖洋洋的感觉,鞠了一躬便告辞离开,去了城东的土陶厂,大概走了约十五分钟左右的时间,一座颇为简单的土陶厂,便出现在了徐清的面前。

整个土陶厂的门口并没有什么人,只是在道路两旁也跟主干道上一样,正有数百名青壮正在挖着沟渠,至于土陶厂里,徐清大致一看,却连个看门的也没有,他倒也没什么害怕的心思,便直接走进了这土陶厂,等一走进来,便是一大片的空地,上面摆放着一些东西,不过都用布包裹了起来,在上面还用竹子架起了几块粗布,以至于徐清根本就看不清那地上放着的是什么。

环视一圈,最后在这诺大空地的右上角,发现了一座三栋房屋连体结构的房子正在那冒着白烟,徐清便知道,那应该就是窑厂的位置所在了,转身就小跑了过去,等到了门口,果然听到里面颇为喧嚣的声音,徐清敲了敲门,没有人应,又敲了两次,还是没有人应,轻轻一推,门便打了开来,顿时一股子热气向着徐清席卷而来。

(本章完)

第65章 65.实用品变艺术品

屋外是阴雨绵绵,屋内却是热火朝天,徐清冷不丁的感受了一次冰火两重天的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不过等把门以关上,这热气呼呼的吹了过来的时候,徐清就开始舒服了起来,此时房间之中大约站了二十多个人,他们当然也感觉到自己的背后有一阵阴风盘旋而过,纷纷回过头来看向门口的位置,只见徐清还有两个仆人打扮的年轻人站在门口,正在抖着身上的雨水。

张合也在这群匠人之中,并且因为屋内的空气中充满了铁锈味儿,这种味道跟血的味道还是非常接近的,再加上这群匠人身上那衣服为了防止铁水进到自己的皮肤里,所以穿的都很厚,在这室温有四十度以上的地方穿那么厚,其结果可想而知。

所以每个人都几乎是一个人形自走臭味机器,这种味道张合这么一个读书人怎么可能忍受的了,光是这铁锈味儿就够让他好受的了,所以虽然是他来视察,所有人也都是以他为中心的,可是张合却是站在最外围的,这阴风自然也是他最先感受到,还没等周边的匠人开口询问来者何人,张合就迎了上去,一边帮徐清掸着身上的雨水,一边对着徐清说道:“岂弟啊,昨天你可是担心死我了。“

“多谢衍之兄关心,是在下唐突了。“徐清笑着还了一礼,莫名其妙的在别人家里睡了一觉,这件事本身就已经够让徐清羞臊的了,所以赶紧揭了过去,抬头对着站在不远处的诸多匠人笑了笑,算是打了声招呼。

两人之间的对话,声音并不小,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又都在这儿,自然也没有其他的声音,几个匠人当然也都听到了二者之间的对话,虽然他们不知道岂弟是谁,不过见张合这位大人物都那么尊重这人,那必然是更大的人物了,再加上这几个匠人之中还有不少见过徐清的,就一等张合让开,几人便涌了上来,向着徐清行礼。

“好了好了,快退开,徐大人病体未愈,你们挤在这里,成何体统。“张合见这帮粗莽冲了上来,赶紧举手阻止他们继续向前,他倒不是为了给徐清一个较为舒适的环境,而是他自己实在受不了这群人身上的那股味道。

不过不仅是他,徐清其实也受不了,再加上这群人又个顶个做的是力气活,身上那股子活力是怎么也挡不住的,一聚在一起,原本三十多度的室温顿时就上升到了接近五十摄氏度,这徐清是真受不了,所以也就笑笑,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直奔主题,对着这些匠人说道:

“各位壮士,我和张大人今日前来,想必各位早已经跟张大人商谈过了,怎么样,有什么结果没有?“

徐清这话一问,匠人们互相看了看,最后其中一个长相颇为年长的来走了出来,代表这群工匠说道:“徐大人,张大人,这土陶管,恩,有些难度。“说完,便带着一张赔笑的脸看着徐清,那眼珠子里透着一股浓浓的小心,两只手交错在自己的肚子前,活脱脱一副犯错下属的模样。

看到这儿,徐清自然也明白这是有困难了,而且这困难肯定还不小,还好他也有这个心理准备,知道这事儿太新,没那么简单,所以也就没太大的情绪,很理性继续问道:“有什么困难,说说吧。“

那老匠人见徐清态度比刚才那位张大人要来得平和的多,这心也就放下来了,他们这些当工匠的,最怕的就是这些当官的来找他们,事情要是做成了,没他们半分钱的好处,可要是做不出来,那责罚却是一样都不会少的,要是说出了困难两字,那更是鲜少有不翻脸的,像徐清态度那么好的,可真是很少见,所以就赶紧说道:

“这土陶管制作起来倒不难,尤其是在这纸上还写了详细的制作方法和如何提高炉内温度的方法,其中几个方法甚为新奇,我们按照这上面写的方法改变了一下土陶成分的配置,再加上更高的温度,这土陶管确实相比起一前的陶器要更加坚固,只不过这土陶管却有一个大问题,那便是连接上。“

“这每段土陶管大约三尺(大约一米)左右的长度,若是想要将他们连接起来,并且游走其中之物还要彻底能够隔绝在这土陶管中,非常麻烦。“

“麻烦?我不是在上面写了连接方法吗?怎么,不管用?“听到是连接方法出现了问题,徐清奇怪的问道,他又不笨,自然知道如何连接这些陶管才是工程能不能成功的关键所在,所以研究了一个下午,总算是想出了这个没有现代熔炼技术的古代,如何将这些陶管连接起来的办法。

这办法非常的简单,那就是一头稍大,一头稍小,然后像俄罗斯套娃一样,一个一个的连接起来,最后将这些土陶给全部连接在一起,形成一张整体的网络,这样一来,防泄漏的问题便就解决了,在徐清看来,这个办法,并不算差啊,怎么会不行呢?

那老汉听到徐清提起那纸上所写的方法,苦笑着摇了摇头,张合比徐清早来了一会儿,对于这件事的情况颇为了解,看这老汉有难言之隐,赶紧让其中一个匠人去窑里拿出一个按照徐清的想法制造出来的土陶来,那匠人接到张合的命令,赶紧向着后面的屋子跑去,没一会儿一个按照徐清的想法制造出来的土陶就摆在了徐清的面前,看着眼前的土陶罐,徐清总算是知道这些人为什么会摇头了。

那土陶按照徐清的想法,应该是一头稍大,一头稍小,两边为圆形才对,而徐清手上的这一件土陶,虽说也是一头大,一头小,可是首尾两边却不是自己要的圆形,而是略微有着波浪的圆,看上去就像是一朵花似得,看上去不像是实用品,倒像是艺术品了,这样的土陶管,自然是不能够连接的了,徐清拿着手上的土陶管,看向那老匠人,希望他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本章完)

第66章 66.第二次失败

那老匠人见徐清向他投来询问的目光,也不知该怎么回答,他们做的模子,完全是按照圆形去做的,可是等烧出来的时候,却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其中的原因即便是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于是在徐清的目光下,这老匠人只能支支吾吾的站在那儿,显得很是焦躁。

徐清见这老匠人别扭着没说话,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便看向了其他人,可老匠人已经是整个窑厂里经验最为丰富的人了,连他都不知道的事情,其他人自然就更是茫然无知了,至于一旁的张合,要是问他这窑厂一年能赚多少钱,或许张合还能调查的出来,要是问这技术原理,那是问了也白问,最后徐清无法,只能让老匠人将这烧制的过程从头到尾做一遍。

老匠人见徐清要再看一遍,虽然不觉得徐清便能解决问题了,可既然当官的要看,他这区区工匠当然也不敢隐瞒,只是看着徐清的模样,这老匠人犹犹豫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县太爷,这炉火附近,热气炎炎,额,可是有点不好受。“

“没事,只管带路便是。“徐清拒绝了这老匠人的建议,他也知道,这炉火附近的温度肯定要比这更加的热,可既然来都来了,要是什么都不做,又像人工湖计划那样失败,徐清可接受不了,尤其这一次的想法完全出自徐清自己的手笔,他当然就更加重视了,抬腿便要走进去。

那老匠人见徐清态度很是坚定,便也不再劝,带着众多工匠便向着后面的屋子走去,徐清在后面跟着,这时站在旁边的张合开口说道:“岂弟,我身体有些不适,受不得热,这还是你自己去吧。”

张合这话倒真是实话,他年纪大了,身材又因为养尊处优的关系,有了些富态,即便是在这三十多度的室温中,此时的张合也像是只被放进了烤箱的烤炉猪一样,热的脸红脖子粗的,要让他再往里走,也确实是为难了,徐清自然也不会为难他这个老兄,张合作为一名官员,已经算是尽职了,所以徐清点头同意之后,便一个人待着他府里的那仆从,便走进了更深处的屋子里。

一进到这二进的屋子,温度立马又直线上升了十度左右,整个眼前也不再是暗暗的光线为主,而是以火焰红色的光芒为主了,照耀在每个人的脸上,即便是徐清这个没什么赘肉的人,都硬生生被洪出了一内衣的汗液来,至于其他人那就更不用说了,好多人纷纷脱下了自己的衣服,光着个膀子便走向了窑口,唯有手上戴着一双棉质的手套,以防止手被烫伤。

徐清见这些工匠如此,心里也很是想把身上的衣服脱掉,可看了看众人对他那尊敬的眼神,再一想自己现在的身份,徐清只能把这个念头给缩了回去,就那么穿着完整的官服走到了窑口,指着桌子上摆着,正准备要拿进去烧的陶管,对着这老匠人问道:“这就是我们要烧的陶管?”

“是,大人,这就是陶管。”老匠人见徐清对这还没放进火炉中的泥巴感兴趣,便自觉的从桌子上把一个陶管抬了起来,放在了徐清的面前,却没想到徐清直接从他的手上接过了这陶管,那老匠人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双手,呆愣住了一下下,这县太爷怎么不嫌脏的?

徐清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在这样炎热的环境下,人一般是很难保持清醒的,再加上徐清本来也是个爱玩的人,对于泥巴之类的东西,倒也没什么不干净的想法,顺手就从这老匠人手中拿起了那还没烧制的土陶管,放在自己的眼前仔细看了看。

此时的土陶管已经定了型,徐清把眼睛放在其中一个口子向另一边看去,并没有发现波浪状的曲纹,很是平整,看完内部再看外部,也同样是标准的圆形,起码徐清用肉眼看,并没有发现刚才那件陶器同样的问题,来回翻看了三次左右,徐清基本可以确定,这原型,并没有什么问题,便让工匠们把这些土陶管,大概三十多了塞进了窑口,那老匠人把铁做的窑门一关,旁边四五个站在进风口旁的工匠便呼哧呼哧的拉起了风箱。

东西一放进去,徐清忙不迭的句向外跑,等离开了这大火炉,到了张合所在的一进房,徐清顿时感觉到一阵的清凉,再看看自己身上,刚才进去的时候是外面湿,里面干,现在再看看自己,是里面湿,外面干了,由此可见,这火炉旁的温度到底是有多么的高了。

土陶的烧制时间并没有瓷器那么长,大概过了两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工匠们进入烧制房的次数便越来越多,到后来就开始只进去,不出来了,到了这时,徐清也知道,这锅陶管算是完成了,等又过了半个时辰的时间,那老匠人便走了出来,告诉徐清,时间已经到了。

打开窑门,拿出陶器,得到的结果却让徐清很是失望,这一批自己亲眼见证的陶管并没有跟他的前任有任何的区别,同样是圆孔四周歪歪曲曲的,有着非常不平坦的曲面,其中还有不少的陶管碎裂,能够拿出来还有个完整模样的,大概就是二十个左右。

三成的淘汰率以及弯曲的接口,这样的质量是根本不可能拼接在一起的,徐清看着陶管,他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可总结起来,原因无外乎温度、陶管本身的材质这两种,而这两个问题,都不是短时间内可以解决的,而是需要这些匠人花费时间不停去打磨的,可现在,自己最缺的,不就是时间嘛,徐清苦笑着想到。

连续两次的失败,这让徐清有些气馁,难道自己还真的就是个混吃等死的命?一遇到真的事儿就根本顶不住用?徐清心里很是窝囊,抬起头看了看这十几双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双眼,徐清心里那股子不服输的劲头儿终究是起来了,对着那老匠人说道:

“看来只能用另外的办法了,这位,额…”

(本章完)

第67章 67.古代水泥,三合土?

徐清这时才想起,自己好像并不知道这老匠人的名字,想着要用尊称,却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官,对一个平民百姓用尊称指不定这老汉还会不习惯,一时之间倒是卡壳了,那老匠人见徐清手指着自己,好像意有所指的样子,一下子便意识过来,对着徐清做了个自我介绍。

“县太爷,老小儿名叫张三七,平阳碗儿村人,大人换我三七或者张老头便可。”

见这老匠人总算是开口自报家门了,徐清也是松了口气,只不过对于张三七给自己的两个叫法,徐清两个都叫不出口,这张三七看上去都五十多了,而自己这具身体,怎么看也就是二十多,三十不到的样子,这么随便的叫,徐清总是觉得不太尊敬,便自己取了一个对张三七说道:

“那本官便叫你张匠人吧,张匠人,我问你,若是把这圆孔改成一边大,这情况会不会好一点?”

徐清心里想,这土陶管之所以会烧制过后变形,除了温度和材质这两个需要时间去打磨的原因之外,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地方可以去改进,那就是土陶管的形状,力与力之间会因为受力面积的改变而出现变形,这是非常有可能发生的情况,那么若是把两边的受力的面积改成相同的大小,或许变形这个问题就能解决也说不定。

当然,这也只是一种可能而已,不过现在的徐清反正已经是走投无路,没有其他的想法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死马当活马医了。

这称呼听起来颇是有些疏离的感觉,不过张三七倒是挺喜欢的,他本身也只是一个小老百姓,并不想巴结徐清这样的大官,只是想过好自己的日子而已,而且徐清这张匠人里,怎么听着都带一股子尊敬的味道,这种味道不明显,但是很令张三七着迷,心里对于徐清这县太爷倒是有了点从敬畏到亲近的转变了,见徐清问他很专业的问题,张三七想了想,很是肯定的说道:“会好很多。”

张三七之所以敢下这个结论,其实是有事实根据的,因为像他们这样的陶厂,经常会生产出一些家具来给当地的百姓进行买卖,这些土陶家具价格便宜,又非常的耐用,再加上陶厂也会请一些画匠给这些土陶家具加上一些花纹之类的东西进行装饰,所以很多农村小康之家,便会经常来买他们这些土陶家具。

而土陶家具都是泥土做的,如果是实心的,往往会非常的沉重,这对于农村的人来说,便十分笨拙,不利于携带,而他们这平阳县里,还颇是有几股盗贼流窜,所以很多人买东西的时候,便喜欢买空心的,这些东西虽然不怎么牢靠,可是搬运起来却相当轻便。

其中最为出名的,便是陶制的毛笔架子以及陶制的箱子,这两种都是农村经常会来光顾的物品,而这两样东西,都是对称空心的,虽然跟陶管有着一些区别,不过这区别并不大,所以在这方面,张三七的经验是非常的丰富,这也是他敢做下这个保证的底气所在。

“那好,你现在就赶紧烧制一批出来,还是两个半时辰,时间来得及吧。”

徐清听到张三七这么笃定的回答,立即便点了点头,现在五个小时过去了,早上也已经到了中午,若是再拖延下去,今天这一天也就算是白费了,徐清今天是必须要看到结果的,不过张三七却说道:“大人,这两个半时辰是烧制的时间,这陶管我们还要重新做模子,这也需要时间的。”

“恩,那三个时辰能做的出来吗?”徐清一想也是,这陶管做起来也不简单,应该是要花些时间下去,不过要是再等下去,可真的就晚了,所以徐清还是问了一个颇为着急的数字,那张三七听到之后沉吟了一下,最后重重点了点头,便答应了下来,徐清见此,总算是松了口气,离开了这锅炉房,将这诺大的空间留给了工匠们去施展,他就不继续添麻烦了。

而且总共六个小时的时间,他也不打算就那么坐着,在跟张合回了趟家吃完饭之后,徐清便打算在找些事情来做,比如说,寻找粘合剂。

在原本徐清的想法里,这条陶管通道是不需要粘合剂的,到时候一大一小套起来,最后在这套管上铺上一层您把便可以了,可是现在既然要把这大小头变成一边打,那么套起来这个想法就不现实了,而粘合剂也就成了必须要使用到的东西了。

对于这粘合剂的制作,徐清也问过张合,不过张合给他的回答并不让徐清满意,比方说用糯米来做粘黏,这个方法虽然好,可是现在的平阳县本来就缺粮食,光是自己吃都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这个是肯定不能干的,不然到时候粮食用完了,雨还没停,那可就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后来徐清也没辙,只能到自己的书房里去找找,却没想到在书房里还没被他找到了一本有关于粘合剂的东西,这本书的名字叫做《考工记》,上面的文字很是晦涩难懂,一看就是春秋战国时代那时候的人写作的文风,不过即便如此,徐清也是异常的开心,因为在这《考工记》中所记载的粘合剂,跟水泥,有着颇为相似的地方。

为什么说两者之间颇有相似的地方,这是因为水泥最基本所需要的一种东西,就是石灰,也就是化学中的碳酸钙,这是水泥最主要的部分,如果没有石灰,那么水泥就不是水泥,而是泥巴了,而在这考工记中,则是详细的记载了当年齐国在修建稷下学宫时,是如何将那高台垒起来的。

齐国当时所使用的方法,不是简单的用糯米汁来做粘黏,而是就地取材,将海里捞出的蛤蜊,拿出肉之后,把壳给烧成粉末,最后混在草木灰和泥土之中,当做粘合的工具,效果非常的好。

古人当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只是知道这么做便能定型凝固,便将他称为三合土,用作墓室的修建以及地宫的挖掘,可徐清在看完这一篇之后却是知道,那蛤蜊壳经过燃烧之后变成了参杂大量石灰的粉末,这才有了粘合凝固的作用,现在被徐清看到自然大喜过望,赶紧把张合拉了过来,一起研究怎么将这粘合剂给制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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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68.研制成功

张合也没想到徐清竟然还真能从这些书籍中找到有用的方法,像他这样的人,书房里放着的书除了四书五经及各经章注之外,大多都是一些道家经典或者是野史趣谈一类的书,怎么也不会把这些工科类的书放在书架上的,这徐清怎么就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书呢?看来自己以后也得买几本,以备不时之需啊。

其实这些书,原来的徐清也没有看过,之所以会买,也是因为偶然得到罢了,这就像后世很多人为了办事,会给领导送礼物是一样的,有的时候收得多了,哪还记得谁送了什么礼物啊,这古代嘛,自然要文雅了许多,读书人之间也就互相赠书,以此来表达友谊,而徐清是县官,又是朝廷钦点的进士,示好的人当然是不会少的,有的人为了猎奇,送来这么一些实用之学,也是无可厚非的。

这时正好被徐清捡了便宜,也是因果循环,算是天佑了,此刻两人有了书中的办法,再加上能在千万人中突出重围的大脑,没一会儿,这繁琐的文言文便变成了一张白纸上的数百行文字,当然,写字的是张合,徐清那字在后世称得上漂亮,可放这个时代,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看着张合那一笔一划犹如行云流水一般,每个字都带着那么一股意境但却又不像草书那样难以辨认,反倒是工整的楷书,看的徐清是大开眼界,怪不得古代人看字能看一整天,还能酒不醉人人自醉,要是这样的字挂满墙,那自己确实得醉了。

两个人一边商量一边写,大约用了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这制作三合土的配方就诞生了,不过现在这三合土嘛,只是纸上谈兵,并没有真正的实践过,所以关于他的效用,张合和徐清都不敢保证,只能将纸交给一个仆人带去给李琦,让他从难民里安排一伙人先试试,看看情况再说,

看着仆役那雨中渐渐迷糊的身影,徐清的心里有些轻松但也有些紧张,看着天空,明晃晃之间,这雨在他眼中好像生出了些变化似得,他赶紧用手碰了碰一旁的张合,强压着激动说道:“衍之,你看这天,雨是不是小了?”

“哪呢?我看看。”徐清讲出这话因为没把握,倒是没什么激动的情绪流露出来,一旁本打算进书房再坐会儿的张合却是猛的一下子窜到徐清的身边,把头抬起来,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天上满天的乌云,浑不像一个三十多了的人,倒像是年轻的小伙子,看着那年轻的姑娘似得。

这也不怪张合情绪激动,连续半个月时间的大暴雨,整个浙江两路全部成为菏泽,死伤人数,财产损失已经达到一个天文数字,这个时候对于所有的浙江百姓来说,雨小了,无疑是一句让人可以直接从昏睡中直接坐起来的话,当然,如果是雨停了的话,这对于百姓们来说,可能会从昏睡中坐起来,然后在昏死过去吧。

张合看着天空,雨依旧下得很大,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徐清的话对张合的心理产生了作用,看着天空中的雨,张合感觉好像真的有变小了一点,他兴奋的说道:“唉,好像真的便小了唉,不过,这可还是大雨瓢泼啊。”

确实这雨依旧不能算小,不过对于徐清和张合两个人来说,能够小一点,都是好事,所以两个人心情都好了许多,尤其是眼前的问题正在一件件的解决,这就让张合和徐清两个人更加的心情舒畅了,剩下的一个时辰匆匆而过,很快,徐清和张合就重新回到了土陶窑厂中,这时那张三七老匠人也早已经等在了锅炉房的门口,一见到徐清便说道:“大人,你可算来了,我还正打算去找你呢。”

徐清一听,便知道那锅陶管是有结果了,也不管身上的雨水,把伞交给一旁的张合让他去收,赶紧问道:“结果怎么样,这次应该没问题吧。”

“没问题,没问题,一共十五个陶管,只坏了三个陶管,剩下十二个都是好的,没有一丁点变形的迹象啊,而且这损失率还是第一炉没掌控好才造成的,若是要的量大,这损失率还能降。“张三七笑眯眯的说道,那脸上的喜悦是怎么挡也挡不住的,活像是期待老师表扬的学生似得。

徐清听到这话,和刚刚收完伞站在旁边的张合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抹激动的神采,徐清转回头来,看着张三七,不辜负张三七的重望,接连说了三个好字,这才说道:“快带我去看看,我要见到实物。“

张三七得到了徐清的表扬,那表情就更是洋溢了起来,脸上的皱纹堆叠在一起,却并不会令人感到难看,反倒是让徐清和张合也都笑了起来,这是一种所有人都付出了努力,并且获得回报后的快感,此刻的他们,不是民与官之间的关系,而是合作伙伴的关系,面对张三七的笑,徐清和张合与有荣焉。

“大人,就在这儿了。”张三七赶紧说道,一旁的匠人立刻把刚刚从窑中拿出来的陶管端了上来,徐清立马走上前观详了一番,这陶管三尺左右的长度,前后两边的开口大小一致,徐清从旁边拿了一个小锤,轻轻的敲了敲,这陶管便发出闷闷的响声,却并没有碎,直到这时,徐清才大笑道:“好,张匠人,你可真厉害啊。”

“大人过誉了,过誉了。”张三七连忙谦虚的说道,徐清摆了摆手,他知道,这些人一辈子对当官的都有一种本能的畏惧感,无论是自己骂他们,还是在夸他们,他们都会感到害怕,或者说是不自在,这些人帮了自己的大忙,他可不想这些恩人会因此而不自在,就阻止了他们的自谦,温和的说道:

“这并没什么过誉,这陶管是建造地下沟渠所需的必备物资,若是没有你们把它给研究出来,这现在满城正在挖着的地道便将毫无任何用处,那么这平阳县的百姓,未来就还需要自己将这满城的污水运送出去才可,一来一回,有多么麻烦,我想你们生活在平阳,也应该知道,所以说,你们现在就是这满城未来好生活的大功臣,这有什么值得谦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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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69.奖赏

徐清的话十分的浅白,对于出口成章这事儿,他现在还不能融会贯通,不过这样的说话方式对于张三七等人来说,却是非常受用的,听着徐清的话,不少年轻人的背都挺直了不少,看上去颇是带着股英气,显得阳刚了不少,徐清看着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着一旁的张合说道:“衍之,我们府库之中还有多少钱?”

张合听徐清问到钱,自然明白他是想干嘛,虽然心里多有不愿,不过徐清现在既然当面对自己说了,也没有问自己的想法,显然是意志坚定的,这个时候要是驳了徐清地面子,张合也做不出来这种事,看着眼前的臭皮匠,张合心里暗叹他们的好运气,便向着徐清报了一个数,徐清点了点头,看着张三七等人笑道:

“张三七,这次的事,你确实办的不错,俗话说有功必上,有错必罚,这虽然是战场上军队之中的规矩,可此刻,灾情如战情,咱们便也跟战场上的将士们学一学,张匠人,你明天就去府衙门口,跟县衙拿两百贯钱当封赏吧。”

“两,两百贯?!“

张三七听到这个数字之后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这年头铜钱虽然没有银子值钱,可是两百贯的铜钱,也相当于一百六十两左右的银子,这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是一笔完全不可以想象的财富,所以在听到之后,第一个反应不是狂喜,而是极大的错愕。

这错愕自然不是只有张三七一个人,包括他身后的所有工匠听到这个数字看向张三七的眼神都变了,这可是相当于完全从工薪阶级直接晋升成了地主阶级啊,两者之间的鸿沟如此之大,而张三七只是搞出了一个陶管,就能有那么一大笔钱,所有人的眼睛都红了。

张合也是感到极度的错愕,这平阳县一年的赋税加在一起,也大约只有二万贯,其中一部分要交给朝廷,还有一部分则是要负责修缮堤坝,官署以及城池,至于剩下的钱财还要给公务人员发工资,过年的时候还得买点肉之类的,满打满算,一年下来能省出一千贯钱来,绝对算得上是丰年了。

徐清这倒好,一口气直接把平阳县五分之一的财政结余给出去了,张合作为平阳县专管财政的主官,他怎么受得了,可见徐清话都说出口了,张合即便想劝也是劝不回来了,心中暗说徐清果然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想着等会儿走后一定要给徐清上一课,下次再遇到这事儿,可不能给这么多了。

作为主事者,徐清倒是没有什么自己做错了的想法,有功必赏,这是徐清做事的原则,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那他们这些工人又哪里还会有兴趣继续去发明创造呢?至于钱财,徐清根本就不在乎,反正这钱是公家的,到时候自己一走,指不定就被贪官纳入自己的囊中了,想想这钱的前途,徐清还是觉得把钱给他们这些工匠,更为合适。

只不过看着张三七那张错愕的脸,徐清就知道这老工匠是领会错了自己的意思,笑骂了一句道:“张三七,这钱可不都是给你的,两百贯里,你拿六十贯,剩下的一百四十贯,是给这十几名工匠的,知道吗?你可别独吞了,后面的师傅们,你们明天要是没领到钱,可得找张三七算清楚啊。“

一听这话,原本红着眼看向张三七的人顿时就炸了锅,沉默了片刻,整个厂房之中就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欢呼声,“大人英明“之类的口号是层出不穷,还有不少人甚至喊出了违禁的口号来,听的张合是一脑门子汗,心说这些杀胚,真是口不择言,竟然连这种话都敢说出来,一旁的徐清倒是无所谓,人嘛,总是有激动的时候,难道连发泄的权利都没有了?这封建社会也不能这么没人权嘛。

这些工匠是真的没法不激动啊,除了张三七,剩下的人总共有十四个人,也就是说,每个人都能分到十贯钱,一万个铜板的钱,这对于他们来说,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有了这笔钱,只要这灾一过,等到了冬天的时候,他们即便不出去跑单接活,也可以给自己的孩子们买上一件漂亮暖和的衣服了,这对于他们来说,可是多少年的梦想啊。

而现在,徐清给他们实现了,他们怎么能不欢呼雀跃,怎么能不扯坏嗓子,这怎么想,都是徐清的错啊。

至于一旁的张三七也没有什么不快的表情,钱对于他来说,六十贯正合适,若是真的两百贯放在自己家里,张三七倒是会过的不踏实,就像那些中了彩票却家破人亡的故事主角一样,所以对于这笔钱,张三七除了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落之后,还是挺满足的。

再说了六十贯钱可也不少,徐清这个县太爷,若是没有贪污再刨除一些福利之外,一个月的基本工资也就三十两纹银而已,张三七的这笔钱,可是徐清工资的一倍,他是怎么做,也够花了,而且将这笔钱给了这些同事们,所有人也就皆大欢喜,以后见面也不会生出隔阂,这对于已经进入中年的张三七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生活能够变好,朋友也能不少,这是张三七最喜欢的生活,若是有良田百亩,却无半个登门朋友,这晚年生活,也真是够凄凉的了。

“多谢大人,我们一定加倍努力,保证陶管的生产量跟上沟渠修建的速度。“张三七对着徐清表决心,后面的工匠听见了这话,也纷纷粗着嗓子吼道,徐清看了以后大为满意,自己撒钱,要的就是这结果,徐清就顺势说道:

“说得好,接下来几天的时间里,我会让一部分人来你们陶厂学习怎么制陶的工作,你们把他们教会,然后给我使劲的生产,能生产多少就生产多少,绝对不要吝惜人力,知道了没有。“

“谨遵大人吩咐。“众多工匠异口同声,徐清点了点头,心中突然想到了一位伟人曾经说过的话。

人定胜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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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70.活下去,好难

接下来几天的时间里,是徐清来到这里之后最为清闲的几天,前线的堤坝加固事宜有李德一这个水利工程师来负责,城内的下水道疏通事宜则是由张合这位副手来负责了,就连城外那剩下来的十几万老弱,此刻也都交给了李琦,每天徐清除了批条子,拨粮食之外,也就只有问问各方面的进度了,可以说是非常的清闲。

不过徐清也不是会虚耗时光的人,对于他来说,时间非常的宝贵,宝贵到需要用天来算,所以即便是这么一点时间,徐清也绝对不会浪费,就像这几天,他就不停的在补习自己缺失的古文功底,以及给这大宋朝的皇帝陛下写信。

是的,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徐清不想沉默下去,而是想要反抗了。

这个念头,在前一段时间是一点都没有的,那个时候的徐清满脑子想的都是离开这个世界,而现在经过亲情和百姓之间那磅礴的力量支持以后,徐清有些想活下来了,而人,只要有一点点想要活下来的**,那这**便会让一个人付出全部的努力。

生命为自己的生命去奋斗,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人性了。

不过,给皇帝写饶命书,这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这大宋皇帝富有万里河山,亿兆子民,手底下的七品官都是以万来做单位的,这么多人里,想要博得皇帝的关注甚至垂怜,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尤其是对于北宋的官场,徐清又是极度的陌生,他根本就不知道现在朝堂之上的大官姓甚名谁,这种事他也根本就不能去问,也不知道自己这个级别的人到底能不能把信送到皇帝的案桌上,如此情况,想要让这皇帝保住自己的命,实在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所以两天的时间里,徐清面前的白纸依旧非常的白,上面是一个字都没有,反倒是四书五经,绝句诗词看了一大堆,全部都记在了脑袋里,只要一想,一篇篇的文字就像是放电影似得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徐清想,若是自己在现代有这个能力,这起码能当个好学生啊。

若是说这一段时间以来,唯一有可以值得高兴的事情,那也就是徐泰这个原本十分叛逆的大儿子,对自己的态度莫名其妙的好转了起来,有的时候早上自己还没起床呢,他就已经到了,等自己一醒来,就给自己请安,告诉自己今天学到哪了,自己又领悟到了哪些道理之类的话,然后一说完自己想要说的话就跑掉了,也不给徐清问问题的时间。

徐清也知道,徐泰有这么巨大的变化,这肯定是跟徐王氏跟他讲的话有关的,同样徐清也清楚这么点的孩子,脸皮薄的很,想要让他真的道歉,这可真是一件伤自尊的事情,对于小孩儿,徐清不像这个时代的父母,觉得孩子就是孩子,就应该听父母的话,没有什么自尊,那是大人才能拥有的东西。

徐清可不这么认为,自尊这东西,这要有了一定的思考能力,即便是猪、狗、老虎,那也都是有自尊的,怎么老虎就能有百兽之王的自尊,这智商比老虎高多了的徐泰就没有自尊了呢?这是不符合生物学基本理论的。

所以徐清看着徐泰这副扭捏的姿态,也就没说什么,每天都接受徐泰的问好跑走,一来二去,两人倒是成了习惯了,等第三天的时候,看着徐泰刚刚跑走的样子,徐清笑了笑,这孩子,每天这么跑来跑去,也不觉得,真不知道自己在活下来的剩余时间里,能不能跟这孩子好好说回话,解开相互的心结。

想到这些家长里短,徐清的心里就颇是惆怅,摇了摇头,让绿萝给自己梳好了头发,穿上了衣服,徐清便到了书房,开始今天的任务,继续写陈情表。

半个时辰过后。

“这到底该怎么写?”徐清手撑着自己的下巴,斜靠在太师椅上,耷拉着眉眼看着桌子上的纸,心里是百般的惆怅,现在的他,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

要写这陈情表,最要紧的事情是要让皇帝看到,这是最为重要的,若是皇帝看不到,他就算是写出了花,自己这命该没有还是得没有,可一个小县令的信想要从百万信件中被筛选出来,其难度之大,绝对比得上中头彩的难度。

所以如何才能在没有人的帮助下让皇帝看到呢?无外乎就是两种方式,第一种就是用美丽的辞藻和丰富的情感来吸引皇帝的注意,就像当年李太白写的诗直接让玄宗皇帝侧目一样,不过这一种方法,徐清是不可能用的,他虽然速度了很多书,可是写诗这么诗情画意的事情,他可是真做不出来,能够做到文笔流畅,已经是很不错了。

至于第二种方法,就是取个耸动的标题来吸引负责摘选信件的文官,来让他感到新奇最后送到皇帝陛下的桌子上,当然这种方法要是用坏了,到时候非但没激起官员的兴趣,反倒是激起了这文官的厌恶,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要知道在这古代社会,死刑这样的大刑,是必须要请示过皇帝之后才能执行的,这就像中国所有的死刑都需要最高法院来裁定一样,地方的法院或者是任何一个级别的官员,是无权利将一个人直接用法律来杀死的,更何况徐清还是一个有品级的官员,那些朝廷宰辅就算是要杀他,也必然要给皇帝报备一下才行。

到那个时候,要是这文官当着皇上的面说自己的坏话,那皇帝老儿又没有真的见过自己,那到时候还不是听之任之,自己这条命,就真的没法要了,所以第二种方法,尽管徐清有可能成功,可是风险太大,徐清实在是冒不起这个风险。

这两种方法,徐清想来想去都是不可能的,可除此之外,徐清也是真想不到其他的办法了,在这个时代,没有微博之类的自媒体,即便是官方的媒体,消息也是落后的厉害,不然这些灾民只要拿个手机把自己的所作所为发出去,这朝廷便不敢拿自己怎么样,皇帝也能知道自己是做了好事的,可在这个时代,社会上的言论全部被士大夫所掌握,即便是皇帝,也不得不听从士大夫的意见,在这样的时代,想要通过一份陈情表来挽救自己的生命,难如登天啊。

(本章完)

第71章 71.新发现

想到这里,徐清就气不打一处来,原本他是没有什么活下去的动力的,对于这黑暗的世道自然也多是用看客的眼光去看待这个世界的社会关系,可现在他只是有了点活下去的**,就发现这个世界远远要比自己想象的黑暗的多,而他的活路,基本上是暗无缥缈的,这让徐清心里既是无奈,也是愤怒,手‘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声音响的厉害,可徐清却是安静下来了。

“这声音,怎么听起来不像是实心的呢?”

如果是实心的木板,听起来应该是清脆的回响才对,可此时徐清再敲了两下,却听到这声音竟然很是闷沉,这可不像是实心的木头会发出的声音,尤其是这么好的红木家具,它发出来的声音也大多是非常好听的,不会像现在这样,徐清想了想,难道这书桌之中,还有暗格?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哪个当官的没有秘密,在自己书房里创造出一个可以藏东西的地方,却是很正常,说不定那地方就在这儿书桌里也不一定。”徐清越琢磨越觉得自己想的对,立马就对着这桌子研究了起来,可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口子或者是可以打开的痕迹,最后干脆把椅子拉了开来,钻进了原本放脚的地方,抬眼向上看去,想看看这桌子到底有没有问题,却没想到这一抬头,还真被他发现了一些东西。

这红木桌子的底下不是通体一块的木板,在这木板中间,竟然有一道小的滑槽藏在那与桌子的书柜相连的地方,如果不是徐清的眼睛好,在这么黑灯瞎火的条件是,是绝对看不清的。

“居然还真的有个秘密空间,这徐清,不会有什么贪赃枉法的东西藏在里面吧。”徐清看着那有一道滑槽的地方,用手推了推,那木板便往上顶了顶,这手中的触感无疑肯定了徐清的判断,若是实心的,这红木家具自己根本推不动,而现在竟然这木板还能被自己往上顶,这里面一定是有空间的,而徐清修了那么一个隐蔽的空间,到底是用来放什么的?徐清心里有些发毛。

向着往外的方向轻轻一划,那木板便伸进了红木家具之中,一个大约有三十厘米左右的口子便出现在了徐清的眼前,徐清挽起了自己的衣袖,把手伸了进去,摸了摸,在黑暗之中很快便捉到了一个东西,徐清捏着那东西把手给伸了出来,放到面前一看,是一封信,上面的署名,欧阳永叔。

“欧阳永叔?永叔,这名字怎么那么熟悉呢?对了,好像徐泰练得字也是一个叫做永叔的人写给他的,这两者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联系呢?”徐清心里想到,把信放在外面的椅子上,伸手再摸了摸,便又是几封信,徐清看了看,署名大多都是欧阳永叔,其中只有一封是叫做不是,这封信上面写的是师赠,至于名字,并没有写在上面。

“师赠,难道说这是我的老师写给我的?”徐清想了想,有些摸不着头脑,伸手再往里面摸了摸,发现里面已经没有什么东西之后,便起身从书桌底下钻了出来,拿起放在椅子上的这几封信,摆在了书桌上,把椅子重新拉了回来,坐了上去,看着眼前的几封信,心中想,看来这就是徐清躲在自己的小书房想要珍藏的秘密了。

眼前的信封,总共有四个,其中三个都是署名为友欧阳永叔,还有一封是师赠,没有写自己的名字,这或许是怕泄露自己的身份,又或者因为是古代,所以老师本身就不在自己弟子面前称呼自己名姓的缘故,对于古代人那繁琐的理解,徐清是一点都不理解,看着几封信,很是愣了一会儿。

“这些人,到底是谁呢?为什么徐清跟他们交往,要搞的那么神秘?”徐清有些不解,这信看起来也没有多大的不同,上面既没有密码也没有什么看不懂的文字,名字甚至都直接写在了上面,看上去就像普通的信一样,藏着这些信,徐清到底是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算了,自己在这儿空想,还不如打开来看看,说不定其中的内容能够给自己一些启发也不一定。”徐清心里想到,反正这几封信看着都已经开封了,显然原主人是看过的,这也就让徐清没有了顾忌,看了看桌子上的信封,徐清先是拿起了那封师赠的信封,打了开来,一字一句的看起了其中的内容。

这封信的内容很短,总共也就两百来字,只过了几分钟,徐清便全部看完了,放信纸放在桌子上,徐清心里满满的有了些头绪。

这封信虽然没有署名,可是通过这封信中的文字,徐清还是大致能判断的出,自己这位师傅,应该是在朝为官的官员,为什么会那么说呢,因为在这封信中,除了开头问候了自己这个学生之外,就是在讲最近朝堂之中发生的事,徐清虽然看不懂那些人之间的称呼,名号,可是徐清还是能够看得出来,那些人的级别都很高,很多都到了参知政事的级别。

参知政事,放到现代来,那最起码也得是副国级的领导了,这老先生开口就是参知政事,枢密院的,来头显然颇大,不过徐清对此并没有什么兴奋的情绪,因为在信里写的东西,并没有涉及到很深的东西,大多都是事情发展的事实,至于背后的原因,则是只字未提。

徐清看起来,很想是新闻联播的感觉,就是告诉你发生了哪些事,至于背后到底做了什么,将来又会如何发展,是一个字都没有提,而且在问候自己这个学生的时候,也只是匆匆一笔带过,从中可以看得出,对于自己这个学生,自己这位老师,并不是特别的关心,之所以会写信,也只是保持日常的师生关系而已,这一点从信件的末尾写着的日期也能看的出来。

宝元三年四月槐夏日,槐夏,在古代是19日的意思,也就是说,这封信到现在,已经有了整整大半年的时间,都快一年了,一年才写一封信,这师徒关系也真是够淡了的,而且更值得注意的是,这一天,正是自己离开京都进入温州府的两个月过后,而在这之后,两人便再也没有来往过了,这代表了什么,徐清哪能不明白。

苦笑了一声,便把信收了起来,放在一边,打开起了另外一封信。

(本章完)

第72章 72.历史的贴近

这第二封来自欧阳永叔的信,相比起第一份师赠的信来说,要显得亲热了许多,这当然不是徐清这么认为的,而是这封信只要一读起来,就能感觉到的东西。

为什么,因为骂人。

是的,这欧阳永叔的第一封信,便是骂人,当然骂的不是徐清本人,而是一个在外面带兵打仗的人,叫做夏竦,这封信主要写的就是夏竦有多么多么的贪渎,朝堂上又有什么人在为他掩护之类的话,反正要是看信,欧阳永叔应该已经是被气死了。

这个人徐清不认识,不过看他后面的头衔简直就是一长串,什么经略使,知永兴军之类的东西,看上去就是个大官,而这欧阳永叔称呼他,竟然不用表字和敬称,而是直呼其名,这在古代绝对称得上最为严重的骂人了,而欧阳永叔敢在写给自己的信里那么肆无忌惮的骂人,两人之间的关系肯定是非常好的。

意识到了这一点,把信再往下看去,徐清对于这位欧阳永叔先生的兴趣就愈发大了,这写信竟然能把信写的如同诗歌一般的,徐清还真没见过几个,可看着这欧阳永叔的信,徐清却觉得把这信交给出版社,这是绝对能够出版的,说不定还能像海子、三毛他们这些诗人一样名垂千古呢。

‘真是不知道这么直的脾气,到底是怎么能够把骂人这件事上升到艺术水平的呢?’

徐清在心里想到,等把信给念完,徐清心里还是回味不断,忍不住又看了一遍,把其中那句“君子与君子以同道为朋,小人与小人以同利为朋”给念了好几遍,这欧阳永叔用这么好听的话来表达我跟他之间的感情,这让徐清很是有些自得,心情都开心了不少。

“这欧阳永叔,不会是什么艺术家吧?”

徐清把这信看了两三遍,依旧是爱不释手,心说怪不得这徐清会把这封信给藏起来呢,原本自己还以为里面是骂人的话太过狠辣才藏起来的,现在看来,这明显是因为信写的太好,不想给别人看才藏起来的嘛。

徐清把这封信放在手上把玩了许久,最后看了看桌子旁边还剩下的两封信,也都是欧阳永叔写的,想来其中的文笔定然是不会让我失望的,便打算把手中的信塞回到信封中,准备打开第二封信来看,此时的徐清早已经忘记了自己来书房是为了写信而不是读信的了,由此也可见得,这欧阳永叔的文采,有多么的吓人了。

“咦。”

徐清正准备把手中的信给放进去,可眼角一撇这信的右下方,却发现那署名很是奇怪,除了一个欧阳永叔之外,在这个名字的旁边还写了一个‘六一居士’,徐清不是个笨蛋,还是读过些书的,自然不会把这‘六一居士’和‘欧阳永叔’给分开来,认为是两个人,这‘六一居士’定然是欧阳永叔的号,看着这‘六一居士’的号,徐清的头脑里总有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这怎么会那么熟悉呢?自己也没有继承徐清原本的记忆啊,难道说,这是前世就有的记忆?”徐清自言自语的说道,浑然不知自己说出来的东西有多么的可怕,前世的东西,因为这‘六一居士’而被响了起来,这个欧阳永叔,必定是极度有名气的人,不然自己是绝对记不住的。

“北宋,姓欧阳的,还极度有名,该不会,老子这个好朋友就是欧阳修吧,那个写‘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山水之间’的唐宋八大家!”

想到这里,徐清全身的鸡皮疙瘩一下子就立了起来,欧阳修,这是什么人,中国文化史中的一座丰碑,而现在,这座丰碑竟然是自己的朋友,徐清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历史和自己如此的贴近,直到现在,这感觉是如此的清晰,仿佛历史化作了一个女人,正在抹着自己的皮肤一样的贴近。

‘我跟欧阳修是朋友!这个世界还真是疯狂啊。’徐清嘴角带着笑,眼角却流着泪,因为一个名字而感动哭泣,徐清也是没谁了,这个时候要是谁进了徐清的屋子见到徐清的这幅模样,保准被吓死都是好过的,吓出后遗症都是有可能的。

徐清这个时候真的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了,这还真是‘幸福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了,看着眼前这几封信,徐清心里想,这哪里是几封写的还不错的信啊,这完全就是古董啊,要是能够保存到后世,无论是拿出去卖,还是上交给国家,都是无价之宝,完全可以放在国家博物馆里面当做展品的存在啊!

徐清看着这信,蓦然之间觉得自己手上的东西重了不少,嘴角的笑更是千变万化,仿佛看见了无数金银财宝正在耳边发出嗡嗡嗡的声音一样。

疯癫的状态徐清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那留着口水遏制不住的笑容才慢慢从脸上消失,紧接着拆开第二封信和第三封信,其中的内容也都差不多,上半部分是关心徐清现在的生活,让他不要抱怨,而是要继续努力,加油奋进,为百姓谋福利之类的话。

后半部分则是朝堂之上的事物往来,以及他个人的见解,当然在信的末尾,还会写来几首最近他创作的小诗附在信的末尾,徐清看着那几首诗,如获至宝,自己到时候一定得多抄几份下来,放在不同的地方,把这诗保存到后世去,自己这人来自后世,虽然做不了什么改变现代的事情,可也得多留些文化财产给后世的人才,让他们能够多一首欧阳修的诗词,这便是自己对现代的贡献了。

等把所有的信看完,徐清对于欧阳修也有了一个大致的判断,总的来说,这是一个秉公执法的好官,并且官当的还不小,能够在朝堂上说的了话,不过具体是什么官,徐清就不知道了,这老兄并没有直接在信里严明他的官阶,另外呢,就是与自己的私人交情非常的深厚,属于好朋友一类的,看着自己眼前的白纸写了这么多关于欧阳修的特点,徐清的眼中不由迸发出了活下去的希望。

‘欧阳修,我的这条命,可就交到你的手里了。‘

(本章完)

第73章 73.当今天下

信,徐清写了两份,一份是给欧阳修的,一份则是给那位不关心自己的老师的,在这个时候,即便只有一线希望,徐清也必须要去争取,决不能因为希望小而不去做,等把两封信,写完,徐清仔细的看了看,确定没有错别字之后,这才放进了准备好的信封之中,藏到了书桌底下的暗格中去。

现在的雨实在是太大水陆都不可通,想要把信送出去,实在是太过危险,唯有等雨势稍减,才能派人将信给送出去,在这段时间,徐清只能继续等待了。

写完了信,徐清心中的一块石头便也落了地,至于未来到底如何发展,自己的命运又如何,徐清是真的掌控不了了,这种把自己的命运放在别人手里的感觉,真的是不怎样,徐清心想,要是自己的命运能够由自己来做主,那该多好啊。

不过这番想法终究也只能是妄想罢了,现在的他只是个不足为人称道的小官而已,连被写进历史的资格都没有,就这样还想要自由,简直是望山跑死马的典范,徐清自嘲的笑了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打开书房的大门,一瞬间院子里头那清凉的口气带着些许泥土的芬芳便钻进了闷热的书房之中。

徐清的大脑一下子清醒了不少,走出书房站在门前的走廊里,看着院子中翠绿色的植物,徐清的心情也好了很多,抓着一个人问了问现在的时间,徐清这才知道已经是申时,也就是现代时间的13点到15点之间的下午了,嘴角一笑,心说读书还真是容易让人忘记了时间啊,想着时间还没太晚,便想到外面去看看,下水道的工程进行的怎么样了。

撑着雨伞,徐清带着两个杂役便走出了大门,沿途街上两侧的坑道是越挖越深,很多人都已经看不见了,放眼望去,只能看到在这些坑道中不时有泥土从底下翻飞上来,显得很是诡异,徐清走近一看,发现这深坑已经有大约五六米左右的深度,里面的人想要出来,光是靠自己的身体已然很难,坑道之上往往摆着一根麻绳,用来把坑道中的工人给运送出来。

这一跟绳子在昨天之前可还没有出现呢,而今天一天不到的时间,这跟绳子便放在了坑道边上,不得不说,人民群众的智慧还真是非常伟大的,这一点徐清可没有教他们,张合那样的文弱书生也根本不会想到这个问题,绝对是这些老百姓自己想出来的,这让徐清很满意,点了点头,便走了开去。

沿着这些坑道,徐清一路走,很快就走到了平阳县的城门口,亮明了身份之后,便畅通无阻的出了城,此时城外相比起前几天时的状态,虽说依旧是一眼望不到尽头,可是看上去倒是规整了很多,很多地方都起了心的帐篷,还有不少地方有了自己的组织,他们开始维护起生活之中的卫生和治安,整个灾民区看起来依旧很脏,可是徐清放眼望去,却看到了一种名为希望的东西。

“粮食就是这些人的希望啊。”徐清兀自感叹道,却不料身旁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谁说不是呢,当初没粮的时候,我们说什么他们都不听,而现在都不用我们督促了,自己就把自己身边的事情给干好了,民以食为天,这古人说的话,就是那么言简意赅。”

徐清赶忙转过头去,一看这人正是老熟人李琦,听着他的感慨,徐清也笑了笑,说道:“恩,民以食为天,宗盛兄,这话说得好,若是百姓人人有粮,我大宋便也算是太平盛世了。”

若是放在现代,徐清是绝对不会说出这些话的,什么叫有粮便就是太平盛世了?没有wifi能叫太平盛世?没有房子那能叫太平盛世?没有免费医疗这能叫太平盛世?gdp没有世界第一这能叫太平盛世?没有全世界免签这能叫太平盛世?不过在这个时代,自从感受到过这个世界人们的生活之后,这些奢望徐清是早早的就抛到了脑后了。

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在徐清看来,每个人都能够吃到饱,这确实是太平盛世了。

不过,一旁的李琦显然有不同的意见,看着徐清,李琦摇了摇头,说道:“岂弟兄,若光是有粮,我大宋岂能做太平盛世呢,此时此刻,西夏侵我西南,我大宋之军队只能抵御,却不能进攻,大辽占我国北,恃强凌弱,国家犹如累卵,时刻有倾灭之危,如此形势,别说是太平盛世了,便是太平二字,都是不可得啊。”

“哦?”徐清来到这个世界后,就一直在关注着平阳县这一亩三分地,对于这个世界东亚地区的大格局,他并没有什么了解,只是知道此时的中国土地上,不仅有西夏、辽国、宋国、还有吐蕃、大理以及西域诸国,这些知识,都是通过教科书知道的,可是这些国家之间彼此是什么关系,现在又在做什么,他是一点都不知道的。

现在听到李琦讲的如此忧心忡忡,徐清本来是想问‘西夏是什么时候开始跟我朝打仗的。‘可一想国家之间开战,自己理应是知道的,若是问出来,说不定李琦就会怀疑自己也说不定,所以想了想,徐清除了一个“哦”字,就没再敢开口,心里突然想到,那欧阳修写给自己的信上好像也有那夏竦带兵打仗的事情,好像打的就是这个所谓的西夏国,看来,这宋夏两国之间,确实有着很大的矛盾啊。

‘徐清,你真是想太多了,你只不过是一个不知前途命运的小小县官罢了,想这么多的事是做什么。‘徐清自嘲道,这些事可都是军国大事,自己即便想要改变也不是那么简单的,摇了摇头,便跟李琦继续说起了这城外的灾民安置情况来,与其去想千里之遥的人们正在过着什么样的日子,还不如老老实实的把这二十几万灾民给照顾好来的更加实际。

(本章完)

第74章 74.生活中的琐碎事

接下来的三天,徐清的生活依旧很是清闲,看着身边的人忙来忙去,他却好像再也找不到什么事情去做了,除了每天起来看看土陶窑厂又生产出了多少的陶管,要么就是到城外发表一些安慰性的讲话,又或者是陪着徐王氏走走路逛逛街,还有跟孩子们聊聊天,督促一下他们的功课,除此之外,徐清的日常工作就是读书。

来到大宋,徐清立刻就喜欢上了读书,前世的他并不是一个喜欢读书的人,面对电影、电视这些色彩丰富的画面以及音乐、综艺这类让人快乐、感动的东西,书好像并不是一种能够让人振奋起来的东西。

黑纸白字的拼凑,在现代社会的生活中,相当的无趣,尤其对于他这样生活丰富的年轻男生来说,现实世界往往要比小说中的世界更加的荒唐,也更加的疯狂,买张机票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是徐清经常会干的事,像他这样的人,自然是没有多余的时间来看书的。

而到了这个世界,娱乐生活的缺乏让徐清不得不重新拾起了书本,看着上面那依旧是黑白拼凑的画面,徐清却觉得有种电影、电视剧、综艺节目所不能给自己的感动,从此之后,读书便成了他的乐趣了,这几天下来,光是看完的书就有七八本,虽然大多都是神仙志怪,可徐清却看得很是认真,对于古人的想象力,感到由衷的钦佩。

在那个现代的科学时代,人们早已经普及火是什么,人是靠什么东西生存以及月球是什么样的,银河是什么样的,宇宙又应该是什么样的,而在这个科学不发达的时代,人们对于这些事情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理解,生活在这片广袤土地上的人们,对于那天空中的星斗也有着自己的思考。

有人把他们化作星座,而有的人则把他们化作星宿,还有的人认为天圆地方,而有一些人则认为地球是宇宙的中心,科学让人类更加看清了这个世界,可人类总是在追寻一种朦胧美。

艺术对于**和****的表达永远是遮遮掩掩的,犹抱枇杷半遮面,这就是人类会喜欢的调调,徐清自然也不能免俗,畅游在古人那酐畅淋漓的想象力中,徐清时常一看就是一个下午,直到徐王氏来提醒他要吃饭了,这才会放下书,出去吃饭。

他是真的爱上了读书,这是徐清这一段时间来最为重要的事情。

哦,还有一件事情也很重要,那就是徐清和徐王氏同房了。

恩,就是字面意思上的同房,也就是他们睡在一张床上了。

至于为什么徐清会那么做,其实原因也很简单,他喜欢徐王氏,他想跟这个女人在一起,尽管他们两个才认识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可徐清就是无可救药的爱上了这个女人,当徐王氏在万众欢呼的那天扶着徐清下楼的时候,徐清主动提出了一起睡觉的想法之后,徐王氏也答应了,从那一天起,两人便睡在一张床上了。

第一天晚上的时候,徐清和徐王氏两个人都有些尴尬,徐清尴尬呢,是因为毕竟两个人认识没多久,而且在徐清的认知判断上,徐王氏始终都是那个叫做“徐清”的人的老婆,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这让他在某些方面,其实是很有排斥性的,所以尴尬,而徐王氏的尴尬,则是因为眼前这个丈夫,已经是五年没有再同过房了,时隔五年再次睡在一张床上,对于徐王氏来说,这种感觉也很是生疏,自然而然的空气中就弥漫起了尴尬的味道。

不过夫妻没有隔日仇,再加上徐清和徐王氏都是二十五左右的年纪,正是年富力强,对于爱情极度渴望的时候,两个人躺在床上,共同一个呼吸都能让气氛变得暧昧起来,那尴尬的气氛很快就没有了生存空间,被挤出了房间之外,接下来的事,自然也就水到渠成了。

两个人都不是新手,徐王氏虽然经验不怎么丰富,可是对于徐清的求爱,她也很配合,而徐清呢,经过现代文明的洗礼,在这一方面的经验,无论是理论的还是实战的,都非常的丰富,两个人一夜鱼龙舞,很是畅快的度过了一个美妙的夜晚。

从此以后,每一个夜晚,都变得美妙了起来。

当激情释放,只剩下余温之后,徐清躺在自己妻子的身边,看着趴在自己胸口缓缓入睡的妻子,徐清一边摸着她的秀发,一边想到,自己是真的成了北宋的一份子了。

“自己说不定会在这个世界有一个孩子也说不定。”徐清在半梦半醒之间对自己说道,有一个北宋的孩子,要是算起来的话,都可以当自己十八代祖宗了,呵呵,若是真的给自己生了一个祖宗,这可就真是有趣了。

每晚徐清都会想很多这样的事,现代与古代的思绪同时并存在一个人的脑袋里,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而徐清身处其中,也经常会有人格分裂的倾向,现在的他,在平时与人相处的时候,用的是古人的思维,开口闭口都是圣人云,孔子曰,毫无任何的压力。

可等到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徐清的思维就又会切换成现代人的思维,吐槽、自嘲,脑袋里面装满了现代网络中的词汇,甚至连大脑之中的想法中有时都会出现动漫中那夸张的表情,不得不说,真的很像人格分裂。

而现在,徐清的精神分裂的症状已经越来越小了,这当然主要归功于徐王氏的温存和书本中的世界出现在徐清的面前了,这让他更加贴近了眼前这个真实的世界,脑袋之中关于那些现代的用语,就开始成片成片的减少,到了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片模糊,非常的稀少了,除了只有一些现代的知识留存。

现在的徐清,即便是一个人坐在书房,思维之中也已经如同古人一般,他是真的融入了眼下这个世界之中了。

(本章完)

第75章 75.三合土的诞生

平阳县城,大雨磅礴中,一群人正聚在府衙门口的大道上,看着热闹。

这倒不是平阳县的老百姓们喜欢在雨里待着,而是时隔三天,张合带着的人手总算是研究出了徐清要的三合土,而今天,就是这三合土第一次进行实地使用,这可是一件大事。

这平阳县本身就不大,一听到这个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不知不觉间整个县城的老百姓便也都知道了,再加上这下雨天,老百姓们也大多在自己屋子里待了许久,已经开始无聊了,现在见有新玩意儿出现了,自然是蜂拥而至,聚集围观了。

徐清此时就站在最里面,在他的头顶,有着工人们用竹竿支起来的帐篷,以防止三合土浇筑之后雨水淋湿还没有凝固的三合土,而在徐清的脚下,则是两道大约五十厘米左右沟痕将中间拿到十米深的沟渠给包围了起来,它们负责将四周涌来的水与沟渠隔离开来,并引流到城外,以防止地面上的水进入沟渠,对三合土的凝固造成影响。

看着这一切,徐清心里是不停的感叹,这些招数他之前可是一点都没有想到,完全是工人们临场发挥把这些沟痕,帐篷给搭起来的,劳动人民的智慧还真是不可小觑啊,徐清心想,这心里也是更加有信心了,有着这么一群人日夜不停的施工,这下水道工程,是一定能够完成的。

“让一让,让一让,三合土来了,可别浇在身上坏了衣服啊。“

正在徐清感叹之际,从人群外突然传来了一声吆喝,原本人群并没有散开,直到听见这东西浇在身上会坏了衣服,这才乌泱泱如同被打扰了的飞蝇一般散了开来,徐清寻常发出声音的地方看了过去,之间两个人推着一辆三轮车向着他们的方向跑了过来,而在这三轮车的木板上,则放着一个巨大的木桶,在木桶旁边还站着一个大汉,手上拿着一个棍子,插在木桶中,正在不停的搅拌。

徐清看着觉得挺有意思,心里起先还没想到他们这么做是干什么呢,后来想到前世曾经见过的工地里,那水泥车也都是把水泥放在一个滚筒中不停搅拌着使用,以防止水泥过早固化,便猜想这三合土应该和那水泥差不多,只要一静止不动便会开始凝固,看着那大汉满头大汗的样子,徐清心里又是一声感叹,这古代人的实用科学,还是挺发达的嘛。

“县太爷,张主簿,您二位久等了。”

在徐清感叹古代人民智慧的时候,那推车在两个人的合力下,很快就到了徐清的面前,这三轮车也就停下不动了,其中一个推车的人走到面前,满脸鞠笑的对着徐清和张合说道,一边说还一边点头哈腰,是平常老百姓见到当官的固有面貌。

此时的徐清已经有些适应了这个时代,自然心里也就没有太大的隔阂了,知道这些人早已经习惯了对官员点头哈腰,这要让他们改也是困难的很,便也没多想,直接开口说道:“伙计,这就是我要的三合土了?“

“对,这就是三合土,咱们已经在作坊里用过了,被它沾到的东西,怎么也掰不开,只能用锤头砸,才能砸开,结实的很哩。“

那伙计笑呵呵的说道,当初这县太爷说那蛤蜊烧成的灰来制作浆糊的时候,伙计只以为这县太爷是被雨淋的成了傻子呢,他作为浆糊作坊的老板,家里几辈子做的生意都是用糯米来做浆糊的,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奇怪的方法,所以一开始,伙计并不相信这蛤蜊烧出来的东西真能成事。

却没想到那蛤蜊烧出来的粉末加上泥巴和桔梗,一试才发现,竟然有着那么大的粘性,好家伙两块大石头中间只是涂了一点,便把整个大块石头给黏在了一起,当初看见的时候,可把这伙计惊得两天都没睡好觉,现在看着徐清,就有点像是在看活神仙的感觉。

徐清对于伙计的崇拜自然是感觉不到的了,此刻他的全部心神已经放在了这伙计背后的那桶三合土上了,看着背后那桶,徐清赶紧说道:“很好,你们看,这陶管现在已经带来了,怎么样,你们这土现在可以用了吗?“

“当然能,不过,县太爷,这我可得先说清楚,这土干的快,要是一不搅动,就会干在一起没了用处,所以,咱们必须得快,…“这伙计还是很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的,知道现在不是吹牛皮的时候,所以赶紧就把这三合土的缺点给说了出来,徐清听他这么说,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打断了这伙计的讲话,赶紧说道:

“我知道,这些都是熟练工,不会出差错的,赶紧开始吧。“

“好勒,两位老爷,麻烦让一让,你们就在旁边瞧好吧,这三合土,一定会大大超乎你们的想象。“这伙计见徐清知道其中缺陷,愣了一愣,转念一想自己现在弄出的三合土不就是徐大老爷说的方法么,知道缺点也是正常的,情绪也就转而恢复了正常,跟着身旁的几个伙计便顺着麻绳下了沟渠,开始工作了。

此刻的沟渠下面,早已经摆放好了成堆的陶管,像金字塔一样摆放在了水泥匠们的面前,伙计们都跳下去后,这地上便只剩下站在木桶旁边的大汉了,见所有人都下去了,那大汉便把这木棍从三合土中拿了出来,徐清等人这才发现,这木棍哪里只是一个木棍那么简单,这玩意儿,原来是一个举行的勺子。

在它的前端,此刻正舀着一勺子的三合土,看上去黑漆漆的,很是粘稠,有些泥土的味道,还有一些医院里面消毒水的味道,不太好闻,周围不少人都散开了一点,要不是这帐篷并不大,很多人都想再往外走了。

徐清和张合离得近,自然也闻到了这股味道,赶紧就用袖口遮住了自己的鼻子,张合看着那黑不拉几的泥水,有些干呕的冲动,把头凑向了徐清,很是怀疑的说道:“岂弟啊,这东西,真的能把那些陶管粘黏在一起吗?“

(本章完)

第76章 76.实验开始

张合这么问,也是其来有自并不稀奇,这古书上虽然写了这三合土有粘黏效果,可这毕竟是年代久远了,谁也没见过这东西的实际作用到底是不是像书中写的那样,有着那么强的效果,这可是花了足足三天的时间才鼓捣出来的,要是出了问题,张合这心里怎么也说不过去。

徐清自然理解张合心中的着急,就笑着用自己的臂膀撞了一下张合的臂膀,安慰着说道:“我们拭目以待吧“

对于这三合土,徐清是没什么自信,可对于现代的水泥,徐清却是非常自信的,他所出生的年代,正是中国经济腾飞的年代,在城市里活着的猪不好找,可这新建的楼盘却是放眼到处都是,对于水泥这东西,中国人应该都不陌生,而徐清的主要财政来源,也就是房子,自然知道更多的内部消息。

就像这水泥,用什么样的水泥造什么样的房子,怎么样用适合的价格建出赚钱的房子,这是一门需要探索钻研的生意,徐清虽然称不上精通,可也是略知一二的,对于水泥的基本元素当然是门清,现在这三合土从物质结构上来说,与水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只是有些粗糙而已,该有的功能还是都有的,所以徐清相信,这三合土应该没什么太大的问题,是可以正常使用的,这也是他为什么那么有信心的原因。

“好,好。“张合此时呼吸都很困难,更别讲说话了,听着徐清好像很自信的样子,张合也就不再多说了,眼睛盯着那沟渠,一动不动,这个时候,什么话对于张合来说都没有吸引力,唯有实际的效果摆在他的面前,他才能放心。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随着时间的推移,非但没有被这臭味轰走,反倒是越来越多了,站在旁边,各个伸着头往里面窜,倒也不说话,很是安静,徐清看着这些老百姓一副很有好奇心的样子,也没驱赶,他有信心,这三合土是一定能成功的,到时候若是试验成功了,这些亲眼看见的百姓可就是天然的广告啊,只要经过他们一宣传,徐清想,估计不到一天的时间,平阳城上下内外,估计也就都知道了,到时候再开展起扩招的工作可就简单多了。

这个时候的徐清压根就没有想过,若是失败了,这些大嘴巴可也是做广告的好手啊,只不过那个时候,做的可就是臭大街的广告喽。

沟渠之上个人有着个人的担心,也有着各自的热闹,而在沟渠之下,却是十分的安静,当三合土通过缆绳送到沟渠底部之后,这五个小伙子便开始了自己的工作,一个把堆起来的陶管一节一节的放在地上,另外一个则是负责搅拌小木桶里的水泥,剩下的两个人则是给摆好的陶管接口处涂上三合土,而那个刚才跟徐清说话的人则负责把这些涂上三合土的陶管一个接着一个拼接起来,动作非常的迅速,看的出来,他们是在来这之前,是有练过的。

整个拼接过程,大约持续了十分钟左右的时间,一段一百米左右的陶管便被拼接了起来,这本来就是一次实地实验,为的就是考验陶管的耐用性和实用性,所以并没有让他们拼接完成,等把沟渠之中的陶管全部脸上之后,五个人便依次爬了上来,看着他们退到一旁,让自己和张合过去,就知道他们这是已经拼完了,徐清便走了过去,站在沟渠旁边向里面张望。

“大人,小心些,这沟渠太深,可别站那么近。“旁边的伙计见徐清这么大胆的向前迈步,心里着实有些惊慌,心想要是等会儿徐清掉下去了,这可怎么办,这沟渠的高度可是有十米,而且底下还铺着陶管,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肯定会把陶管摔碎的。

这倒不是伙计心疼陶管,而是那些陶管虽然易碎,可是锋利程度却丝毫不逊于瓷器,若是插进了县太爷的皮肤里,这可就真是大罪过了,所以伙计赶忙上前,护着徐清,免得他真掉下去出了事情。

徐清见这伙计担心自己,心里略微有些不服,自己好歹是个男人,就这么点事儿还需要保护,这让徐清的自尊心有些受损了,不过想了想,自己现在再怎么说也是个县太爷,这上下几十万人可还指着自己活命呢,要是出了事儿,还真是对不起他们了,便咽下了这口气,隔着一步走下的距离向下望去。

看了看,没看清,这十米的深坑即便是连太阳光都照射不下去,更何况天还下着雨,地上还支着帐篷,想从那么高的地方望到地底下,这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徐清赶紧向旁边伸了伸手,说道:“给我个火把,看不清。“

徐清的要求很快就得到了满足,那火把甚至都没到徐清的手上,直接就放在了徐清视角的旁边,沟渠贴近地面的地方,帮着徐清照亮了黑暗世界的方向,徐清和张合弯着个腰看了看,张合先开口说道:“岂弟,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还行吧,这,伙计,三合土需要多久才能干?“徐清只知道这东西可以粘合,可是什么时候干这么专业的东西,徐清可是什么也不懂了,赶紧把旁边的伙计叫了过来,把这个难题交给了他。

“县太爷,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就可以了。“

伙计很是专业的说道,难得官老爷问他这个平民,这让伙计心里压力很大,说话时都不自主的把声音给提高了不少,听起来有些尖,像没变声似得,徐清倒是没在乎,听了点了点头,这时间并不算长,还算合理,便直起了腰,向着外面走去,把空间让了出来,跟张合一起到府衙里做了会儿,喝了点茶,等时间差不多了,便走了出来,那伙计早就在注意府衙方面的动静了,一件徐清出来,赶紧就迎了上来。

“县太爷,主簿大人,这三合土已经干了。“

(本章完)

第77章 77.成功

“哦?看来我们到的正是时候啊,那衍之,我们就去看看吧。“徐清笑着对身旁的张合说道,那伙计头前带路,周围的人见徐清来了,也是纷纷让了开来,给徐清开辟出了一条专属通道来,走到近前,此时那沟渠之中已经有了两个人,一个手上拿着一个木桶,里面装着黑色的泥水,这是为了模仿粪便和污水共同排放时会不会出现堵塞用的,另外一个人则是拿着一个弯着的竹筒,这是用来将泥水倒进去的。

“开始吧。“徐清简单的看了看,觉得没什么错处,就对身边的伙计说道,那伙计听到徐清的命令,赶忙对着沟渠之中的人打了个招呼,底下的人便开始操作了起来,徐清和张合也动了起来,从起始点走到了陶管的出口,举着火把仔细的看着那排水口,没一会儿,那水便排了出来,徐清看了看,并不算清晰,没想太多,干脆直接跳了下去。

“县太爷,你这是做什么,太危险了,赶紧上来吧。“那伙计一直站在沟渠边上关注着底下的发展,却没想到徐清会一下子跳下去,这吓得他那强劲的心脏都差点停止跳动,这可是县太爷,要是一跳出了事儿,伙计想了想自己好像还没有后,眼前就是一黑,他们这一代,不会在他这就绝根了吧。

徐清可不知道这伙计在那么短的时间里会想那么多事儿,甚至都考虑起了自己的留后问题,听到有人喊他,徐清笑了笑,对着上面喊道:“我没事儿,在上面看不清,我想到下面来看看,不打紧的,你把火把举着便是。“

伙计本还想再劝,这底下虽然没有什么危险,可毕竟环境简陋,就算是一般工人,也只是工作的时候愿意待在里面,平常日子谁愿意进到这里面去,阴湿闷热,墙壁上还有各种地下生物生活,是非常脏的,徐清可是县太爷,在老百姓眼里那可就是父母官,甚至有可能是他们这辈子见过的最大的官了,可尊贵着呢,怎么可以到这种地方去呢。

不过伙计还没开口,便被一旁的张合劝阻了,这伙计不了解徐清的脾气,张合可是再了解不过了,在平常事宜上,徐清是很容易听取别人的意见,可凡是涉及到了正事,徐清就异常的固执己见了,别人与其劝他,还不如随他,这会让双方都比较舒适一点,所以张合便拦下了这伙计,让他举着火把只要看着便好。

徐清在下面,并不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只是隔着一百米的距离,看着前面隐约有人在晃动,不过距离太远,徐清也不知道那边到底在做什么,只能低着头看自己脚下那排水口的位置,等了一会儿,这陶管中突然发出了声音,徐清知道,这是有水要过来了,赶忙把脚抬了起来,架在墙壁上,两只手也抓着两侧的墙壁,头低着看下面,等着泥水滚出来。

“咕噜咕噜…“

水声开始越来越想,没一会儿,黑色的泥水便涌了出来,徐清一看,大喜过望,这水并不是涓涓流水,而是非常有力气的喷射着,大约能看到水柱飞出来长达三厘米左右的距离,徐清心里一笑,看来这平阳县真是得天独厚了。

为何如此说呢,是因为寻常的地理位置,陶管和水的势能是根本不可能能带动陶管里面的水产生那么快的速度,而现在,现实却与理论相反,这代表了什么,当然是理论缺失了一部分,而这一部分并不难想到,徐清起码已经想到了,那就是平阳县城的地理位置,正好就是从河水到县城的位置是一边低一边高的,也正因为如此,这水在经过一百米的加速之后,才会有那么快的速度。

水流的快,排水的能力也就来得大,这对于一座城市的下水道系统是不可多得的有利条件,毕竟这下水道相当的原始,也没有什么水泵来帮助转换能量,只能依靠水的势能来推进,所以徐清才大喜过望,看着脚下的水流逐渐变小,徐清这才把脚放在了地上,顺着缆绳爬了上去。

“岂弟,怎么样,成功了吗?“徐清一上来,张合立马就问道,这下水道工程虽然是徐清提出来的,可真的从细节去做的,却是张合,对于这件事,张合的关心程度丝毫不比徐清来的低,自然也是问的紧。

“成功了,而且是大成功啊。“徐清喜滋滋的说道,能够拥有地势这么便利的条件,这对于下水道系统来说,确实是一件大好事,眼见张合不解,徐清便把自己的观察解释给了他听,张合也不笨,他虽然不懂物理,不过水往低处流的道理却还是很清楚的,一听便也明白了,想到这下水道犹如天助一般,便也跟徐清一起大笑了起来。

“衍之兄,这老天都已经如此帮我们了,我们可不能自弃啊,我看着下水道工程,咱们就抓紧时间,赶紧修造起来吧。“

高兴之余,徐清也不忘给张合提醒道,这老天爷帮忙确实值得开心,可要是造的人消极怠工,那这工程即便是老天爷再帮忙,到头来也只能是豆腐渣,前世徐清见过太多了,那可还是有现代机器辅助的呢,要是这时代在没有现代机器的帮助下出了豆腐渣,徐清真不敢想象,这到底会给老百姓带来什么样的伤害。

他虽然不想当千古功臣,可这不代表他想遗臭万年,所以徐清还是十分谨慎的让张合一定要盯紧施工,决不能有粗心大意的情况发生,张合听了之后,也很重视点了点头,看着徐清说道:“岂弟言之有理啊,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百尺之室灭于炊烟,若不从小处着手注重,到头来终究是大难临头。“

“衍之兄说得对,那这件事便交给张大人了。“眼见张合这个包工头那么重视,徐清便也放下了心,把这件事彻底交给了张合。

张合听徐清叫自己张大人,哈哈一笑,举手还礼道:“请徐大人放心,此事,安泰矣。“

“呵呵呵。“周围百姓见这两大官笑得畅快,不知怎的,或许也是知道这件事做成了对于自己来说也是一件好事,便也纷纷笑了起来,整个施工现场一下子变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徐清迈步走出帐篷,似有所觉,抬头一看,更是哈哈大笑,众人不解,寻常笑声望去,之间徐清指着天,大声而兴奋的疾呼道:”各位,雨小了!“

(本章完)

第78章 78.安置与危机

雨,真的小了,这场豪雨,来的时候携带着天地崩塌之势而来,走的时候也是如同疾风一般,转眼间便消失了,仅仅只有一天都不到的时间,试验成功的当晚,雨便停了下来,那一晚,整个平阳县城,爆发出了惊天地泣鬼神的狂呼,而在浙江两路境内,数百万黎庶,此刻也大多都是疯狂的欢呼,庆幸自己在这次大灾中保全了自己的性命。

那一夜,徐清没有睡觉,整个平阳县百姓,也没有人睡觉,所有人都在感谢老天的馈赠,等到第二天徐清再上街的时候,整个平阳县城的面貌完全改变了,原本的老百姓在雨停之前,只有眼睛是亮的,而现在走在街上的人,则是整个人都不用说话,光是远远观瞧都能感觉的出来,他们身上充满着活力。

这是一种生命力旺盛到溢出来的表现,徐清看在眼里,很是欣喜,不过随着雨水得到控制,水灾的可能却还是有可能发生的,所以徐清并没有掉以轻心,光明前的最后一刻黑暗,徐清可不想倒在这一刻上,所以当第二天起身之后,徐清便立马让人通知正在前线修固堤坝的李德一,绝对不能懈怠公务,必须要趁着雨势稍止,抓紧时间抢救危险堤坝。

除此之外,因为雨停了的缘故,巨大的太阳出现在了天边,将地面上所有的积水以飞快的速度蒸发,整个城市的涝灾情况得到了有效的缓解,徐清立刻安排人手对平阳县城全部路面进行了修整,对于平阳县城外与各个村庄相连的道路进行拓宽和夯实,至于那些没有通的道路,徐清也让张合进行了重新的测绘,要求立马进行建设。

这一下,数万劳力立刻进入到了紧张的工作环节,整个难民营的人口开始飞快的减少,见此机会,徐清自然不会放过,立刻就开始了新一轮的以工代赈,除了修路之外,搭建城墙,修缮府衙,维护房屋,搭建水渠之类的工作一项接着一项的下去,等所有工作被安排到李琦手底下的灾民之后,经过一番统计,一个让所有人都为之惊诧的数字,出现在了徐清的面前。

二十五万的难民人口,此时还居住在难民营中,没有找到工作的人,只剩下了一万四千人。

这是一个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数字,也是一个让所有人振奋的数字,徐清真不敢想象,此时此刻,整个平阳县内正有二十三万的人口在建设着这片土地,这无疑是一件让人兴奋的事情。

“衍之,宗盛,真是想不到,我们竟然能把这件事情做的那么出色。”徐清看着李琦呈上来的情况简介,笑呵呵的对着张合和李琦说道,言语之间颇有股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意思,不过这倒也合情合理,在这古代,能够把灾民用的如此顺手,还顺便给整个平阳县搞了个大基建的官员,还真是没有几个。

“是啊,不用百姓服役便把整个平阳县未来二十年所需要做的都给做了,这可真是平阳百姓之福啊。”张合笑着说道,现在这些灾民所做的事情,本来都应该是有平阳县百姓自己通过服役来做的,这里的服役可不是服兵役,而是服劳役,也就是替政府免费工作,来代替税收的一种役法,一般大多是穷苦人会来服这种役。

而服役又与打工不同,有钱拿又有饭吃,这是一个大宋公民对于政府的义务,所以是没有钱的,而对于一些穷地方来说,连饭都得劳役们自己从家里带来,衙门是不提供的,很巧,平阳县就是那么个穷地方,所以往年只要一到了服役期间,便是人人怨声载道,村村组织反抗,搞得张合是一个头两个大,不胜其烦。

而现在,这么一番大建下去,整个平阳县好几年的工作便在这儿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完成了,以后即便是服劳役,也只需要对这些基础建设进行维修就是了,这对于张合这个管理财政的主簿来说,可真的是一件大好事了。

另一边的李琦也是频频点头,显然对于徐清和张合的话非常的同意,不过相比起张合和徐清来说,他的高兴则还有另外一层原因,那就是他是平阳县的本地人,不像张合和徐清,都是从外地调过来的,平阳县发展好了,他们虽然也高兴,可是他们是因为获得了政绩而高兴的,而李琦则不同,作为一个平阳土著,能够看到自己家乡建设的如此热火朝天,这对于李琦来说,是绝对有超过张合和徐清的欣喜的。

所以李琦说道“是啊,不过衍之,这可不仅仅是平阳百姓之福,也是平阳县之福,更是城外数十万灾民之福啊,通过这次所谓以工代赈,平阳得以建设,百姓得以便利,灾民得以劳获,一箭三鸟,岂弟,如此良法,真可谓千古之良方啊,而你徐岂弟,则是这良方的创始人,名垂青史,不远矣!”

徐清赶忙摇头,连连推辞道:“不敢当,不敢当,此法虽是出自我口,可若不是宗盛兄,衍之兄大力协助,此良法也只能束之高阁,成为空谈了,故,与其说此法为良法,倒不如说你我三人为良人,更为妥当啊。”

“哈哈哈哈,岂弟,你可真是幽默啊。”张合听徐清说这么没脸没皮的话,哈哈大笑起来,一旁本还处于感动之中的李琦也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三个人互相看着对方一阵哈哈大笑,彼此之间的关系不由更加拉近了。

张合喝了一口茶水,稳了稳自己的心神,看着徐清一副心无旁骛只顾平阳百姓的样子,想了想,最终还是开口提到:“岂弟,现在天灾已过,甚是可喜可贺,可这**,却是步步紧逼了。”

张合这一番话,立刻就让欢乐的气氛下降到了冰点,李琦也点了点头,看向徐清很是担忧的说道:“岂弟,今天早上有人来报,总计有四匹快马离开了平阳县城,向临安府方向而去,这些人,都是从粮店出来的。”

(本章完)

第79章 79.欧阳修的能力

张合和李琦说的这件事,徐清作为当事人自然很清楚,其实就在今天早上,徐清也已经把寄给欧阳修和老师的信安排人马寄了出去,这两封信,对于自己的命运将会有很深的影响,所以徐清也非常的重视,现在的他并不想死,当然要想尽办法来活了,看着张合和李琦这两个人这么关心自己,徐清也不打算隐瞒,便笑着说道:

“两位兄长的好意,岂弟感激不尽,不过两位兄长也不要太过悲观,那些京官虽说权势滔天,可徐某人还是相信这朝堂之上,必然有敢仗义执言之人能够为我做主,不让狼心狗行之辈,汹汹于朝野之上的,况且在下今晨也已经给自己在京中的好友送去了一封信,将平阳大小事务据实以告,想必应该会有所回应吧。”

张合听徐清讲完前半部分,心里很是会徐清这份单纯而担忧,这朝堂之上确实如徐清所说,有清官,也有好官,可是绝大多数,却是没有利益就不会动弹的不倒翁们,而清官则是沙中水,可遇不可求的,看着徐清,张合心想,若是徐清真的只是希望靠这万分之一的希望来拯救他自己的话,或许自己真的就应该要帮徐清的家属们准备安置地点了。

可等听到后半段,张合却是来了兴趣,他倒是没想到徐清竟然在京城之中还有好友,这件事以前徐清可没跟他们说过,可转念一想,看徐清能够来到他们这平阳县来任职,想必能够交到的朋友也没什么来头,不过这毕竟是一线希望,而且要比等清官来,机会大得多,便也就问道:“岂弟,不知您这位好友,姓甚名谁,官居何职啊?”

“此人名叫欧阳修,字永叔。”徐清倒也没有遮掩,直接就告诉给了张合和李琦,只不过对于欧阳修的官职,徐清却并不清楚,毕竟以前背课文的时候,可不会把他的从政简历贴在一旁,徐清自然也就不知道了。

不过徐清不知道,可不代表张合和李琦不知道啊,他们两个原本还以为最多就是什么翰林院编修之类的官员,跟徐清一样,属于碌碌无为,等待机会的进士们,却没想到徐清这朋友竟然是欧阳修!

这可是鼎鼎大名的人物啊。

“岂弟,你说你的那位好友,是欧阳修?就是那个自称六一居士的欧阳修?”张合看着徐清,两眼之中的目光与刚才的狐疑迥然不同,带着些期待,却又带着些害怕,徐清见张合这幅表情,好像认识欧阳修似得,就问道:“对啊,就是那个欧阳修,怎么了,衍之兄难道也认识他?”

“岂止是我认识他啊,整个大宋朝的文人哪有不认识欧阳先生的,岂弟,你有这样的朋友,我们还担心个甚?!”

从徐清的嘴中确认了此欧阳修就是那大名鼎鼎的欧阳修,张合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徐清,心说这徐清真是个演技派,有这么一位有名的人物,竟然还在这儿忽悠他们,说自己担心生死,真是不把朋友当朋友。

徐清见张合的脸色一变,他倒是有些稀里糊涂,欧阳修很有名他确实是知道的,可是后世之所以有名,乃是因为欧阳修的文采,这才广为世人所知的,可这文采好,跟能不能帮自己有个什么关系,他又不是宰相也不是皇帝的心腹,徐清虽不知道他任官几品,可这岁数却是跟自己差不多,大不了几岁,相比官位并不高,这样的人,还真能帮助自己走出困境,徐清看着张合,问道:

“衍之,你这话,我听不明白,难道说,欧阳修,能够救我?”

“救你,他何止能够救你,岂弟,你这是要平步青云了。”张合见徐清还在演戏,就更是没好气了,口气很是僵硬,要不是读了好几年的圣贤书,这会儿估计张合早就把脏话给喷出来了。

一旁的李琦倒是没张合那么大的脾气,眼见两人好似要争吵起来的模样,李琦赶紧走上前对着徐清解释道:“岂弟,你这位朋友可是我大宋文坛领袖,执士林之牛耳,只要他开口帮你说话,这下到私塾子弟上到太学的学生便都会帮你奔走呼号。

你的所作所为,就必然能够上达天听,你可知,这帮小人最大的本事,便是掩盖事实之真伪,若是让当今天子知晓你的行事,陛下体恤民情,就必然不会被那些贪官浊吏所蒙骗,而是公允对待你,如此一来,又哪里来的什么祸患?

况且您这位好友除了文坛地位之外,还是位居馆阁校勘,地位虽不高,可却是清要显职,历代宰辅,无不在此职奉公过,只需蛰伏数载,便可一飞冲天,满朝文武谁敢怠慢这位将来的宰辅之臣呢?再说最近还听说他已经知谏院了,这以后可就是一名谏官了,虽说品级不变,可我大宋向来重视谏官,即便只是从六品,也能直接向陛下呈信下表明情,有这位老友在,岂弟啊,你可就放心吧。”

这说道最后,李琦的嘴里也是出了些羡慕的味道来,他倒是真没想到,像徐清这样的书呆子,竟然还能够认识到欧阳修这样的潜力股,这可真是见其妙的事情了,不过再转身看看现在的徐清,李琦仔细一想,这徐清好像也并不比欧阳修差啊,那位是文坛领袖,声名远播,这位治理起地方来倒也是别出心裁,两人看来倒是颇有些英雄惜英雄的味道了。

这边张合满脑子的羡慕,另一边的徐清却是真的被这个意外的惊喜给吓到了,万万没想到,这位欧阳修不仅仅是一名文人,还是一个颇有些权势的官僚,看来自己这条命,说不定还真的能从他那儿捡回来呢?

徐清心想,欧阳修,如果这次真的能够活下来,那我徐清便是欠你一条人命了,将来若是能够帮得上忙,我徐清一定得为你赴汤蹈火一次,来换回这一次你的救命之恩了,徐清在心里真诚的想到。

而此时此刻,那位被叫做欧阳修的人,却根本就不知道,他那位远在平阳的朋友,正在等待他的搭救呢。

(本章完)

第80章 80.房前闲话

汴梁,欧阳修府邸,此刻的气氛异常凝固,所有的仆人走起路来,都不敢放大声音,唯恐惊扰了自家的老爷,而这一切,都是从大雨凌驾浙江上空的那一天开始的,站在书房的门外两侧,其中一个侍女看着万里无云的晴朗天空,对着身旁的一个侍女说道:

“小翠,你说老爷他是不是又在宫里面,受气了?“

另一旁叫做小翠的侍女轻轻的一转头,瞥了一眼旁边跟自己说悄悄话的侍女,心想这小妹妹,胆子还真大,这种时候还敢在老爷书房门口说话,也不怕被老爷发现重重的责罚,不过心里虽是那么想,可是嘴上却也闲不住,偷偷摸摸的透过门缝看了一眼屋子,虽说什么也没看到,可小翠的心里倒是安定了不少,看着那比自己小一些的侍女,小声说道:

“墨儿,老爷哪次不是有了气回来的”

小翠其实并不知道欧阳修回来的时候到底是怎么样的,她跟墨儿不一样,墨儿是贴身侍女,欧阳修只要回到了家,他走到哪,墨儿就走到哪儿,对于欧阳修的行动,可以说是最为清楚的了。

可小翠却不同,因为年纪已经到了一个可以出嫁的年纪了,长的又非常的漂亮,这自然容易引起男性在某些方面有一定的反应,所以欧阳修的夫人为了保证他们两个纯洁的工作友谊,就把小翠调到了书房门口来,专门负责清理欧阳修的书房和掌管府里的书籍典章,所以墨儿说的那些事儿,小翠并不知道,所以墨儿说是生气了,她也以为是真的生气了,她年龄又比小翠来得大,自然是不服气她的消息要比自己来得多,就装成一副自己很懂的模样。

“可平时回来起码还唉声叹气两下呢,这次干脆直接进了屋子不出来了,连客人都不见,这可比昨天要严重多了呢。“

墨儿皱着眉头说道,她年纪虽小,观察能力却是强的很,平时只是站在屋子边上侍候,连端茶倒水的机会都没有过,现在却能说出老爷平时的习惯来,不得不说,要是放在现代,绝对可以去干刑侦了。

“嗨,老爷可是当官的,自然是要为民间疾苦奔走,现在浙江两路百姓遭了那么大的灾,眼看这时间都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可这雨却没有一刻停过,听我一亲戚说,现在的浙江,早已不是鱼米之乡,而是浮尸之乡了,这大河上啊,可全部都是平头百姓的尸体哩,这可真是吓人呢,咱们老爷体恤民情,听到这等消息,不开心,也是正常的。“

小翠显然是一个喜欢聊八卦的人,被墨儿一开启讲话的由头,她便自己开始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说实话,这段时间真是憋死她了,现在难得有位听众愿意跟自己面对面交流,小翠简直是求之不得,就一口气把自己听到的传闻也给讲了出来。

那厢墨儿听着小翠讲的话,只觉得背后凉风阵阵,在这六月天竟然从皮肤里渗出一身的冷汗来,河里都是飘着浮尸,这浙江墨儿虽然没去过,可这府里却有浙江来的人,自然是知道浙江是山水宝地,自古以来水网密集,这要是全飘着浮尸,可得死多少人啊,墨儿有些害怕,看了一眼浑事没有的小翠,说道:

“小翠姐姐,这朝廷不是前几天拨了比银子和粮款去了浙江了吗,听说有百万贯之巨呢,怎么也能一解浙江水灾之急吧,怎么会死那么多人呢?小翠姐姐,你可不要懵我啊。“

墨儿脆生生的说道,她们两个虽说是小小的侍女,可长期生活在欧阳修这个大才子身边,也就难免会咬文嚼字一些,一开口倒不像是做服务工作的,反倒是像哪家的小姐了,尤其是这个叫做墨儿的小姑娘,因为长得白白嫩嫩的,非常讨喜,很是得欧阳修的夫人喜爱,身上也多了些首饰,看上去颇有些珠光宝气的意思,可比一般的土豪闺女要来的更加出众不少。

“我怎么会懵你呢?你个小不点,难道还不相信姐姐吗?我可跟你说,这官家虽然是把所需钱粮给拨出去了,可是这浙江的水灾,却还没停呢,听人说这粮食到了临安城,就再难往南走了,现在整个临安城以南,可都已经成了泽国,什么都没了。恩,就像说书先生口中的陈塘关一样,被水龙王给淹了。“

小翠相比起墨儿,并不算可爱,可是长大的女孩儿总有种别样的风情在,容貌上也更是显得立体了不少,放在现代绝对称得上是一位美女了,她看着墨儿满是怀疑的神色,这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快速的呼吸了两下,鼻子也跟着抖了抖,两颗大眼睛因为瞳孔的放大显得更加硕大。

小翠看着墨儿,很是急切的就把自己所知道的东西给讲了出来,以此来证实自己的论点,甚至说到最后,还把茶室里说书先生讲的神鬼精怪给搬了出来,听的墨儿是一愣一愣的,看着小翠,很是单纯的问道:“那小翠姐姐,咱们家老爷难道是受了老天爷的气了?“

墨儿的这个问题难住了小翠,小道消息她很多,可要是论真实准确的消息,小翠是没有的,更何况宫廷之上的消息,即便是八卦,谁又敢传,这年头,只有读书人敢造皇室的谣,像他们这样的下人,除非是活腻了,才敢去议论宫廷里发生的事呢,所以小翠只能对墨儿说道:“这我可就不知道了,你要想知道啊,直接就去问老爷吧。“

“问老爷?小翠姐姐,你这是想要害死我不成。“墨儿翻了一个白眼,很是看不起她这个小翠姐姐,自家老爷那是什么身份,文曲星下凡,官场之中的真名士,自己跟他去问怎么不开心,这不是自己给自己寻不开心嘛?

“墨儿,小翠,你们聊什么呢?“就在墨儿翻白眼之际,从紧闭的书房门后,传来了欧阳修的声音,小翠和墨儿同时向后张望,就看见欧阳修沉着一个脸,正在看着她们,两人向后退一步,生生吓出了两滴眼泪来。

(本章完)

第81章 81.平阳来信

“老爷!您,您怎么…“墨儿看着自家老爷那张冷冰冰的面孔,话都有些说不全了,欧阳修见墨儿都不敢说话了,便把自己的目光放在了小翠身上了,这下可好,这小翠平常时间讲个八卦还好,可要真对上欧阳修了,那可就彻底歇菜了,看了两眼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比起那小自己许多的墨儿都不如。

欧阳修见这两丫头都闭上了嘴巴,看着自己直掉眼泪,欧阳修心中就更是生气了,他本来今天刚起床的时候,听到浙江大雨停歇的消息还挺高兴的,却没想到一上朝,就听见几个站在前排的官员弹劾平阳县令徐清,其理由是趁难发财,抢夺民脂民膏以为己用,可谓是无恶不作,无罪不长,简直就是贪官污吏之典范,明正典刑之第一。

这可听的欧阳修当场就发飙了,对于徐清这个人,欧阳修是最清楚的了,徐清当时考中进士之后,第一个被分配到的单位就是翰林院当编修,而当时的自己就是翰林院校勘,是徐清的上级,一来二回,因为两人脾性相仿,便也就成了朋友。

这翰林院虽说是显耀之官,可也是真正的闲官,平时除了到点上班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事情需要去做,每天就是写点文章,出点教学书籍之类的,至于修史编书这些工作,是轮不到他们的,所以当时自己两个人便总是一起聊天彻谈,彼此之间是惺惺相惜,成了官场之上为数不多的知己了。

后来徐清得罪了人,被从翰林院赶了出去,成了平阳这一偏远山区的县令,欧阳修也几次三番上承情册,虽总是杳无音讯,可也从来没有片刻放下,还时常写信安慰,欧阳修自己就是个持身甚正的人,本身也是一个聪明人,自然也不会被一些歹人所蒙骗。

对于徐清,他可谓是看的比徐清自己还清楚,知道徐清虽然是一个比较迂腐的人,可在关键问题上,尤其是涉及到万民生死的问题上,是绝对不会马虎的,所以一听这话,不生气才怪呢。

他本来就是一个急脾气,突然之间听到自己的老友被那么玷污清白,哪还能忍,直接冲了上去就把那几个背地里嚼人舌根的文官给痛斥了一顿,那些文臣虽然级别比欧阳修高出一大截,可欧阳修是谏官,本身就可以跨等级弹劾。

再加上欧阳修乃是文坛领袖,执杏林之牛耳,这些文官也只能反驳而不敢折损欧阳修,可论口才,谁又能比得了这个大才子,一番争论下来,欧阳修虽说没胜利,可那些诬告之人倒也没成功。

不过虽说是阻止了这些重臣继续重伤徐清,可是欧阳修却还是不痛快,朋友受辱,自己却无能为力,这对于欧阳修来说简直称得上是奇耻大辱,所以一回到家便关上了门谁也不见,就是想到自己的书房里,赶紧给徐清写一封信让他赶紧把事情的详细经过告诉给自己,除此之外还是要提醒徐清小心谨慎,以免惹祸上身。

欧阳修是聪明人,自然不会单纯的认为这些朝堂之臣把徐清拎出来只是为了羞辱徐清而已,他只是个县令而已,这些大臣们平时根本就不会去在乎,肯定是徐清在哪里得罪了他们,所以才会在朝堂上,当着陛下的面来弹劾徐清,其心可诛,欧阳修心里很是担心他们会不会对徐清不利,却没想到这笔刚拿起来,还在琢磨思路呢,外面叽叽喳喳的声音就越来越想,扰的欧阳修是一个字都没写出来。

他本来就在气头上,这一着急写不出东西来,就更是火上浇油了,即便小翠和墨儿平时欧阳修都挺关照这两个丫头的,也让他们识字,给小翠介绍的夫家也是自己夫人亲自挑的,并不曾动过邪念,可也实在忍不住这口气,便出来训斥了几句,见目的达到,便重新关上了门,这下门外的两个小家伙是再也不敢开口,只好老老实实的站在门口等老爷出来了。

不料欧阳修刚进房间,从外面就跑进来了一个小厮,走近书房的位置,刚想开口说话,小翠和墨儿同时把手举了起来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脸颊都被气给吹得鼓鼓的,看上去像是金鱼似得,那杂役看着这两姑奶奶的动作,刚到嘴边的话立刻就憋住了。

这两姑奶奶,欧阳修这个老爷可以随意打骂,可在他们这些干粗活的杂役眼里,他们两个可就是老佛爷,本事大得很,要是惹得他们不开心了,到时候给自己穿上小鞋,那可就真是生不如死了,毕竟这内院之事全部是由夫人掌管的,而这两人就是夫人最为喜爱的婢子,阖府上下,谁干拿她们寻开心呢?

“呆子,你来这儿干什么,不知道今天老爷脾气不好吗?“小翠和墨儿见这仆役没开口说话,纷纷松了口气,两个人小步走下了书房前的台阶,拉着这小仆役到了书房外的院子里,很是没有好气的说道。

刚才老爷骂了她们,她们现在就拿这小子出气,这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了。

“两位小姐,府外有一个从浙江平阳县来的人要见老爷,说是平阳县令徐大人给老爷的信,这不,管家让我来通报给老爷知道的。“这仆役被骂了也不敢还口,小心翼翼的向这两位小姐汇报着情况,决口不称丫鬟,脸上带着笑。

“平阳县?这什么地方?不是他们那最近被淹了吗?怎么还送得出信?我说呆子,你不会是被骗了吧。“小翠脸上一副不相信的样子,现在的汴梁城,也只有上面的大官知道浙江的水灾消退了,至于底下的人则还被蒙在鼓里呢,古代信息传播落后,等他们知道,这浙江两路或许走就已经安定下来了。

“这不可能,谁敢冒充县令啊,这可是朝廷命官,他们不要命了吗?“那仆役睁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小翠斜着眼,不屑的哼了一声,很是老道的说道:”这年头,冒充朝廷命官的,难道还少吗?“

其实小翠也没真的见过谁假扮过朝廷命官,之所以那么说,只是觉得眼前这小子好像有些看不起自己的样子,这才信口开河,想要让这小子大开一下眼界,至于那副老道,自然是装出来的。

“哦,那这信,小翠姐姐,你说如何是好?“小翠虽说是装的,可仆役却很是郑重的相信了小翠,他只是个卖力气活的下仆,不识字也不会讲话,老实人一个,对于小翠讲的话,自然是很轻易的就相信了,手上拿着的信,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本章完)

第82章 82.大喜大乐

“我看哪,你还是等会儿再送进去吧,不然被老爷给赶出去,我可不敢留你。”小翠趾高气昂的说道,所谓一物降一物,老爷她是不敢反对的,压一个小小的杂役却是手到擒来,说的话虽然是漫不经心,还带着些江南的吴侬软语,可听在这杂役的耳朵里却是左右为难,一旁的墨儿看不过去,对着杂役说道:

“呆子,我看你还是把信送过去吧,那送信的人从平阳县远道而来,说不定有什么大事也不无可能,到时候要是耽误了,可就不是出去那么简单了,被押入大牢都是有可能的呢。”

墨儿的话最终坚定了杂役的决心,看了这两小女孩儿一眼,如同英雄赴死一般向着欧阳修的书房而去,走到门前,用如同蚊子“嗡嗡”叫一般的声音喊道:“老爷。”喊完之后,人便开始打起了哆嗦,仿佛这书房之中不过位先生,而是个吃人的夜叉似得,看得一旁的墨儿和小翠咯咯直笑。

那杂役此刻却是没有笑的心情,能进入到欧阳家来工作,这对于许多汴梁城的老百姓来说,绝对称得上是美差,虽然工资没有那些大鱼大肉之家来得高,可在这儿,起码普通的杂役也能感到些许的尊严在自己的身上,这对于他们这些来自底层的人来说,是要比金钱还要珍贵的东西,如果被赶走了,这可是一件极其丢脸的事情。

不过,他的声音实在是太小,隔着一扇门,欧阳修在里面压根就没有听见,那杂役等了一会儿,见门内没有什么动静儿,只能再次鼓起勇气,以“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的视死如归精神,再次喊道:“老爷。”

这次欧阳修听到了,他原本正集中起精神在写给徐清的信呢,被这门外的喊声一惊,沾了墨水的笔一下子停顿了下来,手上的力气一个没控制住,笔尖向下轻轻一划,“嘶”的一声,一道黑色的优雅痕迹便留在了泛黄的宣纸上了。

看着这道黑线,欧阳修的头上也出现了黑线,皱着眉头盯着眼前这张纸,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看了一眼门外,肚子里的火就更甚了,这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事事不顺了呢,从椅子上“腾”的站起,走到门口,“哐”的一下把门给打了开来,看着眼前这个有些眼熟的小伙子,想了想,这才记起这是自己家的仆役,便压低着嗓音说道:“何事?”

杂役虽没读过书,可在这大宅门中生活久了,看人脸色这一套却还是学的会的,见欧阳修的脸像做了拉皮似得绷的紧紧的,就知道现在欧阳修的脾气并不好,赶紧就开口把自己的来意告诉给了欧阳修。

“老爷,这里有封从平阳寄过来的信,说是…”

“什么,信哪?“这杂役话还没说话,欧阳修就立刻打断了他的话,那双眼睛盯在杂役的身上,四处不停的扫射着,仿佛要把他给吃了一般,那杂役见欧阳修如此模样,怎么不知是自己赌对了,赶紧把手中的信递了过去,欧阳修一把把信给抢到了手里,也不顾什么斯文不斯文了,直接用手把信封给拆了开来,倒过来抖了抖,一共五张纸便掉在了欧阳修的手掌心中。

欧阳修赶忙把信展开,一目十行的把信给看了一遍,他这激动的心情也是越来越高涨,他是真没想到自己这个老朋友竟然敢一下子得罪那么多的官僚,把他们的家底都给抄了,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而且随后的以工代赈,下水道系统,人工湖泊之法,看的欧阳修是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心中都不由得升起了一股疑惑。

这徐清怎么这么聪明了?在欧阳修的记忆里,徐清虽然持身甚正,可是在为人处世上却甚是呆板,说的难听点,也就是有些迂腐,不懂变通,而现在信中所说的方法,起码欧阳修可从来都没有在哪个人那里听说过,也就是说,这些方法全部都是徐清自己想出来的,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更合理的解释了。

这就让欧阳修更是想不通了,一个不懂变通的人是怎么能够想到那么多听都没听说过的方法的?这显然是有些难度的事情,欧阳修甚至还几次把那放在最下面的信封拿上来看一看,等确定这上面的名字真的是徐清,徐岂弟之后,欧阳修心里这才有些相信了。

“真是想不到,岂弟竟然进步如此神速。“欧阳修感叹了一句,倒也没多想徐清是不是假的,在这个时代,不乏一朝顿悟之类的传奇事件,对于徐清突然之间的聪明,欧阳修也只是把他当做基层工作锻炼人而已,并没有往其他方面去想,等再看到徐清的求救时,欧阳修那点疑惑也就彻底烟消云散了。

“这帮贪官污吏,平日搜刮民脂民膏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想发国难财,是可忍,孰不可忍,我非得参他们一本,以还岂弟公道!“

欧阳修是真的生气了,原本在做官之前,欧阳修还以为世界上所有的官都应该像自己的父亲欧阳观那样,秉公执法,勤政为民才是,后来考中了进士,成了一名士大夫了,欧阳修便开始慢慢对着大宋朝失望起来,直到现在,看到这些官吏竟然如此视百姓性命与无物,将百姓的性命放的比粮食还要低,这简直就是心肝肺都被利益给熏黑了!

欧阳修是个直脾气,下定了决心便立马就去做了,身为谏官,拥有直接给皇帝呈送报表的资格,欧阳修正在气头之上,这替人解困的思路是没有,可要说这骂人的思路,却是多得很,不到一会儿,一封规整的万言书就写完了。

欧阳修想了想,还把徐清的那张纸也拿了上来,自己誊抄了一遍,没办法,徐清的字实在是有些难看,对此欧阳修也很是疑惑,不过后来想了想要想做好县令也确实挺忙的,没工夫练字,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便也没过多计较,最后将这两份文件全部交给了杂役,让他去官署拿去官署投递,在那里自有宫中的人会来拿到官家的面前。

(本章完)

第83章 83.平阳县事

浙东路,平阳县,大雨,已经停了半旬时日,烈阳当空,一派加州阳光。

此刻的平阳县,相比起往日多了些轻松和惬意,在雨停之后,许多人纷纷上山打猎,采摘雨后的新鲜野菜来进行充饥,还有更多的人则是在官府的组织下,组成了一支支捕捞队,进入到了近海开始打捞修养了一个月的海鱼,平阳县所有的海滩上,无一不支起了一个又一个竹竿和帐篷,来晾晒那些抓到的海鱼,还有的则是直接烤了吃,一派渔家乐土。

而在整个平阳县,现在每天无论在何时何地,都能够闻到鱼的腥气和野菜的芬芳,让人一离开自己的家门,就像是来到了原始森林一般,不过并没有人讨厌这股味道,长久的饥饿让人们对于食物的渴望达到了最**,即便是那难吃的野菜,现在在众人的最终都犹如珍馐一般。

因为食物的充沛,让老百姓脱离了死亡的恐惧,许多戏楼,青楼,饭店也都陆续开张营业,农田也得到了有效的梳理,城内的不少下水道也都已经建设完毕,其中主干道上的下水道更是已经连接到了城外的污水池中,开始为平阳百姓服务了,不得不说,雨水的退却带给了平阳百姓以新生,他们的日子相比往常,应该会更好。

只不过百姓的日子是好过了,可是此时府衙之中的气氛,却是凝重到了极点,徐清坐在主位上,张合和李琦则是分坐两旁,整个客厅之中除了他们三个,再无别人,所有的仆役都被徐清给赶了出去,张合看着徐清,说道:“岂弟,有欧阳大人保你,不会出事的,别太小题大做了。”

徐清听了张合的劝慰,很是艰难的笑了笑,虽然他也觉得自己没错,而且写给欧阳修的信也应该寄到了,根据张合和李琦等人所说,欧阳修也应该会帮自己的忙,可是现在,随着钦差已经抵达温州府的消息传来,徐清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些惶恐。

尤其是当徐清说要到温州府跟知府一起迎接钦差,却被知府拒绝的时候,徐清就更加不安了。

毕竟得罪了太多的人了,而且这些人大多身居高位,对于整个大宋朝,有着非同一般的影响力,一个欧阳修能够挡得住这些人吗?这个时代的皇帝又能否保护自己?在这个人治的时代,徐清可不相信法治和真相的力量。

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就是这个道理了。

“好了,不说这些了,李大人,难民纾解的情况,怎么样了?“

张合见徐清脸色难看,知道徐清的心情也只能等钦差来了之后才能有变化,现在再怎么安慰也是无济于事,所以便岔开话题,跟旁边的李琦谈起了逃难到平阳的难民,返乡的问题来。

李琦听到张合提起难民,脸上就颇是有了些难色,看了看徐清,见他也在看向自己,知道徐清还是非常重视这些难民的,李琦就对着徐清和张合说道:“不太好,许多人不愿意回去。“

“不愿意回去,为何啊?“徐清抢先问道,中国人不是最重视故土难离的么?每年的春运绝对称得上是世界上最为盛大的人口迁徙活动,这可还是在现代,就已经达到了如此规模,充分说明了中国人对于故乡的眷恋,怎么到了古代,这些人反倒是不愿意回去了呢?

李琦看着徐清,很是尴尬的咳凑了两声,有些不太好意思开口,对于自己那些同行的所作所为,若是放在平时,李琦也是视若无睹,毕竟要是放在他身上他也会这么做,可是跟着徐清久了,见惯了他为百姓做事的样子,现在再回过头来看看自己的那些同僚,李琦实在是说不出来他们现在是做了什么事情,到最后,还是张合开口把事情的原因告诉给了徐清。

“岂弟啊,你有所不知,那些家有余财之人,早就都已经返程回往故地了,现在留下的这些这些可怜人家,逃难之人,大多都是农民出生,全家死活都是依靠着自己家的一亩二分田来过活的,一年下来,也存不下来多少的钱粮,而逃难,是需要钱的…“

张合说到这里,便不再继续往下说了,因为他知道,徐清已经明白了。

徐清确实是明白,这还能不明白吗,那些贪官污吏,奸商劣绅,联合在一起,趁着国难当头大发国难财,利用百姓想要卖地攒逃难钱的心理,以极低的价格收购了这些农民的土地,现在这城市二十多万百姓,与其说是农民,倒不如说是流民了。

这是**裸的圈地啊,这是**裸的要把这些老百姓给逼死啊。

怪不得他们不愿意离开平阳了,这留在平阳,还是多活几日,这要是离开了平阳,走到半道也能被饿死,就算活了下来,那也是只能给地主们打长工,做别人家农庄的奴隶,所有所得都归地主所有,这样的日子,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想过的。

“这些混蛋!“徐清气的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气鼓鼓的看向李琦和张合,要不是那些贪官不归他管,徐清绝对要把那些人渣一个个抓出来,活活打死在这客厅之上,让他们也尝尝,什么叫做鱼肉百姓的下场。

“岂弟,息怒吧,世事多如此,我等可奈何?唉“张合轻声的劝道,对于那些人,张合也是痛恨之急,恨不得生吞其肉,可是这大宋朝就是如此,强者生存,弱者臣服,除此之外,别无他法,自己一个小小的八品主簿,又哪能给这浑浊世界开出一方清平天地呢?

李琦在一旁听着,并没有说话,世事维艰,李琦心想,若不是平阳县有徐清果断的下达收粮的命令,此刻的平阳百姓,或许也已经成了这逃难百姓中的一群了,他们又哪里有机会去可怜那城外的数十万百姓呢,看向徐清,李琦的眼光中,更是有些钦佩了。

(本章完)

第84章 84.何为禁军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方才是君子所为,我等岂可坐以待毙。“对于张合这种消极的态度,徐清很是不满,若是天下官僚都是一副世事多艰,为之奈何的态度,奈苍生何?这样的人与其来当官,还不如去修道呢,起码犯了错也只是害了自己,不会连累天下苍生。

张合见徐清发了脾气,又扯出了圣人的言论,顿时闭上嘴不说话了,只不过在心里却暗自有些腹诽,这孔夫子虽然说了这个话,可那是圣人,世间能有多少个圣人呢?起码张合自己觉得自己不是,能不随波逐流就不错了,激流勇进?他还没这点本事。

徐清见张合一脸不赞同自己的样子,也没多加指责,他信奉的是尽人事听天命,若是要逆天,徐清自己也不干,这不是他逃避责任,而是他知道自己有多少的斤两,看着张合,徐清说道:“再说,事情还未到不可收拾之地步,或还有转机,若是他县不收,衍之,我平阳可为之安置多少人口?“

张合就知道徐清要自己来安置这些人,倒是早就做好了打算,他虽然对这件事保持着悲观的态度,可是该做的事情却一件也没落下,听徐清一问,便立马说道:

“大人,我平阳乃是小县,境内多山多水,良田多为有主之地,实难添丁进口,若是安排渔业,或许可行,不过二十万人,数量实在是太过庞大,即便是穷尽平阳之力,也不可能全部安置,至于其他各行各业,或许可行,只不过灾民之中,大多数都是农人,并无杂技可供专职,此间转折或有难度啊。“

徐清一听皱了皱眉头,张合说的确实是事实,这只是一个赤县而已,大宋太平盛世几近百年,人口却一直没有大幅度的增长过,到现在,阖县户数也不过一万五千户,大约八万多不到九万的人口,由此可见,这平阳也确实没有什么发展的余地,要安排下那么多人,确实是异想天开了。

“唉,我们就尽己所能吧,至于其他事宜,也只得听天由命了。”徐清无奈的说道,这个世界终究不是后世以工业立国的世界,除了农业之外,再难有其他行业可以安置下如此庞大的人口了,徐清只能暗叹自己手中的权利太小,不能去查处那些贪赃枉法之人。

“大人也不必太过悲观,这些灾民,朝廷自有法度安置。”张合见徐清有些难过,作为从政十多年的老官僚,张合很清楚一个人的力量没有任何作用的时候是种什么样的感受,所以对徐清的难过,倒是深有同感,就开口劝慰道。

“朝廷能有什么法度去照顾那么多的难民,是移民?还是把他们扔到蛮荒之地自生自灭?”徐清讥笑着说道,重生之后,一路以来,徐清见多了这个时代贪官们的嘴脸了,一个狗仗人势的粮店掌柜都能作威作福,这个世界如何,徐清心中自有定论,朝廷能怎么样安置这些难民,徐清不得不怀疑。

“岂弟,朝廷每到灾年过去之后都会将灾民收入禁军充当部曲啊,以此来保证难民的生计,这不是朝廷惯例嘛,你怎么会说道移民和自生自灭上去了呢?陛下有好生之德,怎会行此下策?”

张合看向徐清,眼神之中有些奇怪的意味,这大宋朝招纳难民入禁军这是古之旧法,相比起古代每到灾年便尸横遍野的景象来说,也是时之良法,就算不是读书人,也都知道这道办法,徐清不知道,这实在是很值得让人怀疑。

对于张合的这个回答,徐清很是意外,他倒是没想到这个烂透了的朝廷竟然还能做这么好的事,白养着一群吃干饭的难民?后来一想,徐清倒是隐约记起了曾经在课本上学到过的宋朝三大弊端,即所谓冗官、冗兵、冗费,就是官多,兵多,还有政府开支多。

原本徐清在读到这些的时候还疑惑呢,这官多倒是好理解,北宋文化昌明,读书人多嘛,自然当官的也就多了,三年复三年,日积月累之下,不多才怪呢,可这兵多,徐清却是一直没理解,现在这么一想,徐清倒是有些明白了,原来这朝廷是把难民给征召入伍了啊,怪不得兵多呢,一次灾害就招一次,后代子孙也都做兵,日积月累之下,自然庞大了。

不过对此,徐清倒是觉得挺不错的,虽然政府开支是高了,财政压力也大了,可这些人总算还是有条活路,以后若是有能臣在位,还能对他们进行再次安置,若是放着不管,可真就十不存一了,对于这一点,徐清倒是对这个朝廷多了些好感。

当然,也只是多了那么一丢丢罢了。

想透了这一点,徐清这才看向一直盯着他的张合看去,发现张合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带着些莫名的光彩,心里突突了一下,知道自己这是引起怀疑了,不过徐清倒是挺淡定的,来这个世界久了,徐清的演技也提高了,悄悄的深吸一口气,便笑着把话题给带了过去,说道:“唉,不想朝廷多负累,奈何我等非能臣啊。”

听到这句话,张合的眼神再次发生了变化,不过这次是充满了钦佩,而对于自己刚才的疑惑则是充满了自责,是啊,大人久居京师,怎会不知道禁军之策呢,果然是因为不想让朝廷多增加负担啊,看着徐清,张合诚心诚意的说道:“大人高义,余,惭愧。”

“哈哈,愧不敢当,愧不敢当啊。”徐清在心里悄悄的抹了把汗,爽朗的笑道,一旁的李琦见两人气氛缓和了下来,便插话说道:“大人唯民是从,我等楷模啊。”

几人一番互相吹捧之后,一个人看着一个人,几人眼中都是欣赏的目光,仿佛在座的不是他徐清、张合、李琦,而是颜回、子贡、公西华了。

不过这样的气氛没有持续多久,一个捕快冲进了客厅之中,打破了众人愉悦的氛围。

“所为何事?”徐清看着抱拳之人,见他身穿皂衣,一身的捕快打扮便也没有问其姓名,而是直接问道所为何来,那捕快见徐清问询,立刻答道:“大人,钦差已到城外五里。”

“啊!”张合、徐清、李琦三人不约而同的叫出了声。

(本章完)

第85章 85.圣旨到

平阳城外,徐清和张合还有李琦站在正中,周围是一溜烟的捕快和兵丁,站成一排,守立在城门口上,徐清站在中间,不停的向外张望,除了看到远处尽头那地与天相连的风景之外,便再无余物了,回过头来,对着李琦说道:“林中官还有多久才能到啊。”

“大概也快了吧,大人请放宽心,我们的人就在中官大人身边,一有消息,必然快马加鞭回来告知你我。”李琦也伸长个脖子不停的向前张望着,这次能够见到中官,对于徐清来说,是福是祸无人知晓,对于张合和李琦来说,也是忐忑的很,只觉得那中官应该快些来,又觉得那中官最好不要来,态度很复杂,不过徐清一问,李琦还是很快答复了。

“恩,那就好。”徐清点点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里不停的安慰自己,反正自己是什么都做了,也没有什么遗憾了,到时候要是来抓自己的,那我也算是没对不起这二十多万百姓了,这条命,也值了。

另一边张合的动作跟李琦和徐清差不多,也是伸长脖子不停的看着,这时见两人聊了起来,便插嘴嘱咐道:“李大人,灾民们暂时都安置好了吗?林中官是宫里来的,受不了这么多人围着,到时候可别唐突了中官大人啊。”张合说的很是忧心,这话虽然是对李琦说的,可却是说给徐清听的。

此刻城外依旧还有数万百姓在生活着,徐清并没有赶他们走,张合实在是怕到时候那中官嫌弃他们这些人瞧不起他,给自己使绊子,这倒不是张合瞧不起宦官,而是这些宦官大抵如此,对于他人的尊敬,非常的重视,有的时候甚至比钱都看得重,所以张合还是希望徐清能够尽量让李琦把这些难民清一清,便再次问道,希望能够让徐清改变一下注意。

“这就不必了,难民流落与此本就是事实,遮遮掩掩反倒不美,还是让中官大人也看看吧,林中官乃是宫廷中人,也是贫苦出身,见此情景,若是心生悲悯之情了,还可向管家建言两三句,到时候也是这满城百姓之福了。”

对此,徐清确实有不同的意见,一来呢是时间上实在是来不及了,根据前方的探马来报,那林太监还有大约二十多分钟的时间就到了,这么点时间想要把这两万多人给搬走,还真是挺不现实的,毕竟这些留下来的人,大多都是一些老弱病残,没有工作能力的人,让他们去干体力活,到时候在倒下几个,那可就罪过大了,徐清可付不起这个责任。

二来呢,也确实是想让那位林太监看看自己的政绩,这么多的流民自己是怎么安置的,又是怎么帮助他们获得出路的,到时候要是能给这位公公留下个好印象,自己能好好活下来的几率便也大一些,本着人之初,性本善的精神,所以徐清还是选择了固执己见,将这些人留了下来,只是交待他们不要大声喧哗,以及清理好这片灾区的环境,并没有让他们离开。

徐清说了这番话,张合也就不再辩驳了,这个时候吵架,是最为不明智的,三个人便就此沉默了下来,此刻的天气早已经恢复晴朗,天上的太阳是又毒又辣,虽然没有温度计,可是通过自己衣服的外表,徐清敢肯定这室温绝对是有三十摄氏度了,一群人站在一起,一个个都不由的开始往后缩,向着门洞里钻,那里有墙体保护,太阳不算太毒,到最后所有人便都钻了进来,挤得整个门洞里是又闷又热,最后就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之下,远方一匹快马,带来了林中官到来的消息。

徐清等人赶忙从门洞中钻了出来,把队形给重新恢复成原本的样子,一个个脸上都带着迎接领导一般的笑容,等过了几分钟一顶轿子连着二十多匹快马,一个三十人组成的队伍出现在徐清等人视线中后,由徐清带头如同博物馆里解放军会师图中的表扬一样,带着那灿烂的笑容便迎了上去。

几步快走,那轿子也向着徐清等人的方向而来,没过多久,两队人马便撞在了一起,那林中官的队伍停了下来,徐清便也停了下来,站在那顶轿子的正对面,等着那轿子的门帘打开,周围一圈人跟着徐清的步伐也走到了这支队伍的旁边,士兵们赶紧把所有人给围了起来加以保护,就在这时,那轿子中传来了一道声音。

“怎么停了,这时到了吗?“

这声音不同于一般的太监,听起来虽然有些女人的尖利,不过还是能够听得出来,这时一个男人该有的声音,而且语调平和,听上去根本不像徐清曾经看过的电视剧里出现的太监那样尖利造作,反倒像是个文人的强调,听起来很舒服,这让徐清那颗吊起来的心不由得松了松,这时那轿子旁边的小厮便说道:“公公,有人从城里出来,迎咱们了。“

见那小厮提到了自己,徐清也不管那林公公有没有看见了,赶紧就对着轿子深深一鞠躬,用自己小学时上讲台读课文一般的声音对着那轿子里说道:“在下平阳县令徐清,特来拜见林大人。“徐清也不知道这些宦官喜不喜欢别人叫他太监,或者是公公之类的词汇,便干脆直接叫大人了。

轿子里面沉默了一下,紧接着一道不缓不快的声音便传了出来,随之而来的是一双白净的手从轿子里伸了出来,一撩帘子,那声音带着人影便出现在了徐清还有众人的面前。

“哈哈,咱家不过是陛下身边人罢了,当不得林大人如此抬爱。“

这声音听起来与刚才相比,虽然依旧是敦厚老实人的声音,可徐清却从中听出了一点点的愉快,即使这林公公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可是徐清却知道,自己刚才那“大人“称呼,还是挺让这林公公满意的,见这中年模样,须发接黑,身材挺拔的公公从中走了出来,徐清赶忙上前去准备搀扶,却被那林公公给挡了下来,徐清也不恼,继续说道:

“陛下乃是圣人,身边人自然都是君子,大人既然身为君子,我等门生自然得躬扶尽心才是啊。“

论起拍马屁这门功夫,徐清可不差,只不过是平时不屑罢了,现在眼前这人将会决定自己的生死,就算是自己被判了刑,只要他能对自己有好感,倒是回去汇报之时向皇帝讲几句好话,自己便能起死回生了,这样的人物,徐清当然就舍得下脸拍马屁了,这话是一句比一句好听,还把自己这进士,天子门生的话给拿了出来做比对,一下子就把两人的关系给拉近了,那林姓太监一听,脸上虽然没有笑,可这眼睛中却是带着些流光溢彩了。

徐清和张合一个对视,口中隐隐说道,有门儿。

(本章完)

第86章 86.升天了

“香案可曾准备妥当。“这林公公听完徐清的马屁,心情很是舒畅,只不过或许是为了显得天意难测的模样,所以那笑意只停留在了眼睛上,却没向整个面部散去,颇是有种不笑弥勒佛的感觉,这时见徐清等人停下了话,准备听自己的了,咳凑了一声,便公事公办的说道。

“一切都以准备妥当,林大人,您请。“徐清笑着说道,一边弯着腰还一边把手往城门口的方向伸去,一副长袖善舞的模样顿时活灵活现的展示在了众人的面前,林公公见徐清很是识趣,便也就没多说什么,直接走回到了自己的轿子里,向着平阳城府衙处行去。

而徐清、张合还有李琦以及一干捕快士兵则是陪在了轿子的身边,将这位林公公如同众星拱月一般送进了府衙之中。

一路行走,徐清莫名的觉得有些羞耻,真是想不到,自己这个21世纪的优秀青年竟然也有一点要为别人牵马执蹬了,简直就是人生污点啊,不过一看旁边的李琦和张合都是一副笑模样,隔着那布却好像能够看见里面的林公公似得,与他们相比起来,徐清倒是又平衡了。

起码自己不是最无耻的那一个嘛。

一路走,平阳县不大,很快就从城门口走到了府衙,此时的北宋不同于明清,唐朝城市的街坊制度刚刚被打破,又因为国家面积小,所以需要商人来货移南北,所以并不像历朝历代那样瞧不起商人,虽然还是瞧不起,可是比起其他的朝代来,却要好得多,所以对于经商的限制,也就没有那么大,整条街道上,到处都是小摊小贩,原本张合是打算清道的,以显尊重嘛,不过后来还是被徐清给拒绝了。

水灾之后半月不到,整个城市便重新兴旺起来,这在徐清看来,可是一项巨大的政绩,而政绩对于现在的徐清来说,可是关乎生死的事情,自然是要每一样都让这代表皇帝的钦差给看见了,那林大人也不是聋子,自然就听到了轿子外头的叫卖,问了问徐清,徐清一回答,那林公公的脸上果然就有了一丝流光溢彩,虽然没再说什么,可是徐清很清楚,林公公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还是挺满意的。

而且从通过难民区和摊贩这两件事上,徐清不仅仅是得到了林公公这位中官的赞赏,并且徐清也算是明白了这位老公公的品性了,由此及彼,这林公公既然能被派出来,就必然是皇帝身边的贴己人,也就是所谓的心腹,而会把这样善待民众的太监当做心腹的皇帝,又会是怎么样的人呢?

起码不是个坏人,这就是徐清从林公公这一个太监身上判断出的关于那位帝王的品质,只要想到这一点,徐清的心里就一松,自己这条命算是彻底保住了。

来到府衙,此时整个府衙早已经准备就绪了,徐王氏和徐宁、徐泰两个儿子也都站在了一边,在她的旁边,则是张合和李琦的子女,能够接到皇帝的旨意,无论是好是坏,那可都是一件荣耀的事情,不管你心里怎么想,最起码这态度要摆出来,所以家人是必须要到场的。

一见迎接队伍回来了,立马就迎了上来,林公公走出来见了一面,两人之间都没多说什么,只是做了一个简单的寒暄便走了进去,那林公公看了眼这新装修过的府衙,很是满意,一问缘由,心中更是惊喜。

民不家富而国用饶,这一直都是官家的夙愿,可是无奈世间法众多,却始终没有官民皆宜的办法,要么是官受益,民受损,要么是民受益,管受损,作为天下之主,时常有无奈之处,作为官家的贴身太监,林得水很是清楚,怪不得官家会如此重视这位小小的县令啊。

“徐清,跪下接旨吧。“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徐清立马跪了下来,他心里倒是没有什么负担,反正天地君亲师嘛,大家都一样大,自己跪父母本来就没什么压力,现在换个高高在上的君王,跪就跪呗,反正也不会少块肉,徐清如同阿q一般自我催眠道。

徐清一跪,接下来后面几十号人呼啦啦全跪了下来,跟着徐清一起山呼万岁,林得水见众人行礼已毕,便从旁边的贴身小太监手里拿过了一卷明晃晃的圣旨,徐清大着胆子抬起头来看了看,这可是他第一次看到圣旨,而且还是写着他名字的圣旨,这要是传下去,可就真是传家宝了。

那林公公却不知道徐清的心里,把那黄色的卷轴接了过来,很是利索的展了开来,底下跪着的人立马全部噤声,尽管刚才就没有人说话,可是现在徐清就感觉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了,整个府衙院墙之内,安静极了。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朕惟治世以文,戡乱以武,今浙东水灾,黎民失所,平阳县令徐清,果敢治政,令万民得以安泰,浙东得以太平,实乃国家干城也。又闻贤卿知书善文,破卷通经,授意文职理所应当,今兹特受卿朝奉郎,知秦凤路秦州知州,钦此。“

念完,便把圣旨重新卷了起来,底下的人虽然没有看见林公公的动作,可是在这极为安静的状态下,这卷卷轴的声音就变得异常响亮了,下面的人一听,立马就山呼万岁,只有徐清一个人有些懵懵的。

这秦凤路在哪里,徐清不知道,这秦州在哪里,徐清也不知道,不过他升官了这件事,他却是知道了的,看着周围人那双看向自己的眼睛中带着的惊喜,徐清的脑袋有些昏沉,这本来要死的人,现在这是,鸡犬升天了?

徐清突然之间觉得有些讽刺,自己前几天,甚至直到刚才自己也还是胆颤心惊,每走一步都是提心吊胆,不停的拍林太监的马屁也是因为在徐清的心里,实在是太过担忧的缘故,而现在,一道圣旨下来,他却是平步青云了。

天威如海,深不可测啊~

(本章完)

第87章 87.疑惑与解惑

“林大人远道而来,真是辛苦了。”徐清从林得水的手中接过了圣旨,赶忙就伸手扶了上去,手中拿着一锭金子,直接就塞到了林得水的袖管里去了,当林得水感觉到袖口中的重量向徐清看来的时候,徐清只觉得自己这辈子的脸都丢尽了。

行贿,想不到啊,你徐清这个守法好公民也有今天啊,徐清自己在心里责怪着自己的软骨头,不过当林得水那灿烂的笑容绽放在脸上的时候,徐清突然之间觉得什么都值了。

‘这笔钱可不是行贿,而是为了关心孤寡老人,你看这林公公,一看就是个没有后的,到时候年老色衰,身体不行的时候,身边连个陪着的人都没有,这笔钱就算是一笔慈善款了,希望林公公晚年能够生活幸福吧。’不得不说,阿q精神对于不敢直面惨淡人生的某人来说,真的很有用。

“呵呵,徐大人此言差矣,官家让我来给徐大人报喜,乃是喜事,我来,是来沾喜气的,怎么会累呢。“林公公刚才的笑是欣赏徐清的办事能力,对于徐清本人,并没有多少的感情,而现在这银子一送,这林得水的脸上简直就是开了花了,说起话来这声音都有些打起了弯,听上去像是唱歌一般,加上他嗓音本来就比正常男人高,这一番恭维声,还颇有些京剧里青衣的感觉了。

听到林公公这番话,徐清尽管被那声音激的出了一声冷汗,可是能够得到这么一番褒奖的话,徐清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钱送到位了,心里着实松了口气,他这锭银子可以说是他为数不多家产中最为珍贵的东西了,若是这还不满意,徐清也实在是没办法了,还好这林太监并不算太心,达到位置了,不然的话,徐清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带着这样的心情,徐清看向林公公倒也不觉得膈应了,扶着这位中老年跨性别者,徐清脸上带着十足的下属笑容,很是恭敬的说道:“谬赞了,真是谬赞了,哈哈哈,林大人远来是客,我等乃为东道,我已吩咐左右在明楼准备了一桌酒菜,不知道林大人赏不赏光啊?“

这明楼乃是平阳县最为奢华的饭店,平日里只有大商人才会去,那消费价格,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去的起的,徐清为了迎接这位钦差大人,可真的是下足了血本,足足花了一个月三分之一的工资摆下了这桌菜,心里真是肉疼的厉害。

“仁者赐,不敢辞啊。“林公公出身自宫中,对于内廷之事了若指掌,外面的士大夫们若想要天节节高,即便这些人瞧不起他们这些阉宦,也必须要巴结他们,礼尚往来之事自然不会陌生,点了点头,便应允了。

“不敢当,不敢当,林大人请,衍之、宗盛,头前带路。“

听着林公公夸自己是仁者,徐清赶紧推辞道,现在的他可不是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候的他了,要是那个时候听到别人夸自己是仁心,仁义之人,或许徐清还会挺开心的,可既然读过了儒家的四书五经,徐清当然也就知道了仁者这个称呼是给谁用的,那可是给圣人用的,也就是给孔子他老人家用的,而仁字,也是儒家衡量时间所有人等最为高的一个标准。

这林公公这么说自己,徐清直感觉自己后背有把剑在抵着自己,那把剑的背后,是这大宋朝数百万的读书人那虎视眈眈的目光,徐清可受不起,吓得赶紧推辞掉了林公公这一惊悚的称呼。

林得水也没多说,向着徐清伸手的方向便走了出去,张合和李琦赶紧走在前面带路,徐清则是站在林得水的旁边不停的讲着自己这段时间一来干的事情,至于其余家属则是站在门口恭送着林得水的离开,等人走远了,众人这才各自打道回府,徐宁和徐泰也被自己的娘亲给带回了家。

走在往书房的路上,徐泰忍不住说道:“哥哥,今天爹爹的背是怎么了?为什么一直弯着呀?是生病了吗?“徐泰每次看到的父亲,无论是大病前,还是大病后,永远是如同一颗松树一般坚强、笔直,可今天出现在林得水旁边的徐清,却一直都没有直起过腰,他永远是弯着的,徐泰看到了,便觉得天也低矮了下来,要塌了,很是沉闷。

徐宁站在弟弟的旁边,对于徐泰的这个天真的问题沉默了一番,若是放在以前,徐泰铁定就是表现出一番不屑,然后把徐清给批判一番,最后拿出古之圣贤的教导来给徐泰洗洗脑,让他永远不要变成像徐清这样的人。

可自从徐宁亲耳听到娘亲告诉自己关于父亲的那些事之后,对于徐清,徐宁已经有了很大的改观,看待事物的眼光自然也与曾经的他不再相同了,今天,就在府衙之中的那段时间里,徐宁就站在徐泰的身旁,亲眼看到了徐清从进门到下跪,再到离开的全部动作,包括送银子,徐宁全部都看见了(这当然得益于徐清那拙劣的手法),可这次的感觉却不再像是从前那般的不屑。

通篇只有一个感觉,难受。

任何人都希望看到自己的父亲是伟大的,徐宁也不例外,这也是为什么当娘亲跟自己说父亲做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徐宁会想都不想就相信的原因,所以当徐清的腰弯下去的时候,徐宁感觉自己的腰也弯下去了,他很想上去一脚踢在徐清的屁股上让他把腰给挺直了,可他却不能那么做。

这难受,不仅仅是对徐清的感受,也是在对自己难受呢。

“看见那松树了么?“徐宁看着徐泰,用手指了指一个方向,徐泰张望过去,一颗迎客松就出现在了徐泰的眼睛里,看着那颗松树,徐泰点了点头,说道:”我看见了。“

“那就是父亲,他弯腰并不是因为生病了,而是因为长得高大的植物往往需要更多的水,而我们的父亲,不想再向大地攫取更多的水了。“徐宁看着那颗松树,掷地有声的说道,这话即是对自己说的,也是对徐泰说的,更是对徐清说的。

(本章完)

第88章 88.躲酒

陪酒这件事,徐清干过不少次,可是跟这些文艺青年喝酒,徐清却是第一次,看着这些家伙拿着个筷子在那击节而歌的模样,徐清有些尴尬,作为一名现代人,他可真是不会吟诗作对,而要让他拿‘后人’的诗来装点一下门面,徐清还没那么厚的脸皮,到最后,当张合,甚至李琦都赋诗一首之后,眼睛便看向了徐清,眼神之中带着很深的期待。

徐清看了一眼林得水,这老太监也是一脸的兴致勃勃,或许是因为喝了酒,心情舒畅的原因,那筷子在碗上敲的就更是激烈,跟打鼓似得,逼迫着徐清要来上那么一段,看着众人那热情款款的眼神,徐清没办法,只能装醉,李琦等人见徐清一副体力不支要昏睡过去的模样,也只能无奈把徐清给送回了家,徐清眯着眼看了看便闭上了眼,等到了明楼外的轿子里,这才睁开了眼睛。

“呼,相当了诚实的人可真是难啊。“

徐清把轿子上的帘子掀了开来,看着外面的景色,很是不要脸的感叹道,这路修的很是平整,徐清在上面也不觉得巅,一路行来,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的作用,等到了府衙门口时,徐清已经真的睡着了,徐王氏本还想出来接一下徐清,见到自己的清郎这幅模样,眼睛里满是心疼,赶紧吩咐周边诸人将徐清给扶进了房间里,而徐清这一睡,可就足足睡到了晚上了。

“呜,我去,这古代的酒还真是后劲十足啊。“徐清一醒来,就感觉到自己的头像是被地雷炸过一样,疼的厉害,想着自己刚才喝的时候还觉得挺舒服的呢,没想到现在却是要遭罪了,心里不由提醒自己,以后这酒还是少喝为妙,实在是伤身又糟心啊。

“清郎,你醒了。“徐清这边一嗷呜,徐王氏正好也从门外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一盆水,盆子上挂着一块白色的毛巾,看见徐清醒了,便走到桌子旁把铜盆给放了下来,走到徐清的面前,把手伸到了徐清的脑袋上,代替徐清的手轻轻的揉着,一边揉,一边说道:”怎么样,是不是头疼啊?现在好点了没。“

美人在侧,还是自己的老婆,徐清尽管在生理上还保持着头疼,可是在心理上却是彻底好了,看着徐王氏,徐清笑着说道:“梨儿,不打紧的,就是多喝一点而已,我没事。“

从夫人到梨儿,徐清的转变很是自然,而徐王氏接受的速度也非常的快,两个人明明只相处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可现在却像是老夫老妻了,不得不所,爱情这玩意儿,有时候就是那么的奇妙。

“下次少喝点就是了。“徐王氏没有多说什么,继续轻轻的揉着,徐清看着自己的老婆,心里甜滋滋的,等徐王氏按了很久,手臂都有些酸了的样子,徐清这才把徐王氏的手给拉了下来,说道:”那林公公,怎么样了?“

没喝完酒他便被带回加了,林得水后来的去处徐清现在并不知道,这位公公现在可是自己的贵人,绝不能有什么意外,就是李琦和张合有意外了,这位也不能有意外,所以徐清必须知道清楚林得水的动向。

“在驿馆休息下了,是张合安排的,他让我跟你说,放心就是了。“徐王氏回答道,手被握在徐清的手里,很温暖。

“恩,张合做事,我放心。”听到是张合亲自办的,徐清便放心了,这人虽然在实际工作上并没有什么太过出色的能力,可是在为人处世上,到确实是有独到之处,虽然不能靠能力升官,可是这马屁功夫,应该还是不错的,照顾起人来,也不算差,在后世绝对可以当个星级酒店的大堂经理,所以听到是他亲自办的,徐清就没什么可以担心的了。

林得水的事情解决了,徐清休息了一下,喝了点酒,此刻徐清的脑子还有点顿,想起事情来就有些慢,等过了一会儿,这才说道:“唉,对了,我们再过几天可就要去什么秦凤路了,你东西都得先准备起来了,不然到时候要是忙起来了,指不定还丢三落四的呢。”

“这件事我都已经吩咐徐忠还有紫轲他们去准备了,徐忠是个能管事的,我也会去帮衬着的,到时候不会出问题的,放心吧。“说到这件事,徐王氏的心情明显好了起来,现在的她,总算是理解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是种什么感觉了,此刻的徐王氏,再也没有了以前的七上八下,这种轻松的感觉,真的很好。

“恩,那就好,哦,还有,宁儿和泰儿,会不会不适应啊?“徐清又问道,对于自己的孩子,徐清还是挺在乎的,想着他们不像是大人,换一个环境,铁定会有不适应的,而且虽然他是不知道秦凤路在哪儿,可是这秦州既然带个‘秦’字,显然是跟秦国有点关系的,而秦国的地理位置,大约也就是在陕西一代,也就是所谓的西北地区。

那里可跟平阳不一样,一个干的要命,一个湿的要命,即便是人的体格,都有着一些微妙的变化,到时候要是适应不过来,或者是水土不服了,徐清可听说这个时代的儿童最是容易夭折的,这些孩子虽然不是自己的,可要是死了,徐清还是会心疼的,所以这件事就得让徐王氏上心一点,免得出事儿。

“这点没什么问题,以前我们还住在湖州府呢,后来随着你进了京,现在又是到了平阳,往后还得在秦州住,这大宋朝东南西北,你可就差北边没去过了,咱们该适应的都适应了,放心吧,清郎,他们可是你的孩子,你可得自信点。“

孩子是母亲身上的一块肉,徐王氏对于徐宁和徐泰的爱,绝对不会比徐清本人来的少,听到她这么说,徐清便也放心了,不过心里倒是有些佩服起这俩小子了,一路跟着自己搬家,官二代的福是什么都没享受,搬二代的苦倒是都受了,到现在除了对方这兄弟以外,便再也没朋友了,想来倒是有些可怜了,看着徐王氏,徐清心里顿生邪念,那点酒劲又没除,这酒意勾动邪火,徐清扑向了徐王氏,当场这就要就地正法了。

可就在这时,徐王氏拒绝了。

(本章完)

第89章 89.外室风波

“梨儿,怎么了?“徐清茫然的看向徐王氏,自从两人圆房以来,徐王氏从来没有拒绝过自己,这突然来了那么一手,徐清自然有些慌张,心想难道是自己刚才做错了什么,还是说错了什么话,惹到自己老婆生气了?可刚刚他明明都是在谈工作上的事情啊,这有什么值得生气的。

徐王氏看徐清很是疑惑的看向自己,脸色有些平静,并没有直接说出口是什么原因,而是从床上站了起来,走到桌子边,说道:“你还是先擦擦身子吧,一天下来,还喝了那么多酒,等会儿会睡不着的。“

徐王氏边说边把刚才拿进来的铜盆端了起来,等走到了徐清的面前,这才把铜盆放在了木床前面的椅子上,双手伸进水里调戏了一番毛巾便把毛巾榨干拿了出来,徐清这个时候吃穿了一条白色的内衣,并没有穿的很多,这衣服又没有拉链和纽扣,系在腰间的绳子早已经是不见踪影了,徐王氏把衣服轻轻一撩,徐清衣服下的皮肤就露了出来,徐王氏拿着毛巾便碰了上去,擦了起来。

这水放了一会儿,此时温度正好,不算烫,但也并不冷,可被自家媳妇那么摸着却吃不到豆腐,徐清这心里被撩拨的很是慌张,可此时徐王氏的表情实在是太过正经,犹如医院中的护士在照顾病患似得,徐清的手想放上去,却是真的不敢,可徐王氏这手一下一下的碰着自己的身体,徐清又不是小孩儿,也不是老人家,这男性该有的**自然是一应俱全,这看得摸不得,徐清实在是受不了,虽然觉得气氛有些不太对,可还是问道:

“夫人,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没怎么。”徐王氏抬起头,看了一眼徐清,那眼神,幽怨的跟深闺怨妇似得,看完这一眼,立马低下了头,徐清他也是有过恋爱经验的人,对于女人,并不陌生,心里一想,便立马察觉到了徐王氏心里那股子情绪,可自己这几天可都跟你睡觉了啊,怎么还会那么一副眼神呢?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啊,赶紧追问道:“梨儿,你赶紧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咱们可是夫妻,你有事可千万别瞒着我。”

徐王氏没有搭理徐清,继续给徐清擦着身体,徐清就那么干看着,也不敢再问,怕徐王氏生气,现在的气氛,实在是有些古怪,徐清有些害怕,等身上都擦完了,便擦起手来,等把身上都擦完了,徐王氏这才幽幽的说道:“那两个外室,你打算怎么办?”

“外室?”徐清刚听到这两个字,心里一愣没听懂,等反应过来外室就是小妾,也就是小三之后,心里立马咯噔了一下,他这才想起,自己好像除了徐王氏这个大老婆之外,还有两个小老婆啊。

这两个小老婆,徐清是半点印象都没有,只是听绿萝和徐忠曾经提到过,这一段时间忙下来,他压根就没有想起来这两个小老婆来,现在被徐王氏那么一提,这才有了个大概印象,一看徐王氏的眼色,徐清总算是知道徐王氏的脸色为什么那么难看了。

脚踏两条船,这虽然是封建社会,可照样是一件会让另一半难过的事情,徐清可从来没觉得到了古代,男人有多个老婆了那其中一个就会心甘情愿,之所以会容忍也是无奈罢了,若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欣然接受,要么就是两者之间没有爱,要么就是女方其实也在跟其他先生们在搞事情。

徐王氏既没有和其他先生们浪荡,和自己也有爱情,在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会那么严肃,也是情有可原的,可徐清这个时候,看着徐王氏的眼睛,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那两个女人自己可是见都没有见过,脑子里面也是一丁点的印象都没有,让他做判断还真是为难他了。

而这两个人还是自己的妾,他要是说出‘那我不要了,我只要你。’虽然对徐王氏是好了,可是对于那两个尚为谋面的女人来说,却实在有些不公平了,徐清可是听说过这个古代的女人挺悲惨的,不像现代自由恋爱,谈过几次恋爱,结过几次婚也没问题,在这年头,讲的是女人要忠贞,一辈子只能嫁给一个人,徐清要是把她们甩了,等于是弄死他们,这种事,徐清可干不出来。

可要是让自己把这两个女人一起接到秦州去,徐清也有些犹豫,毕竟自己现在都不认识,这要是到了秦州去,日夜相处,指不定会出什么事情呢,三个女人一台戏,徐清前世曾领教过,可不想在古代来一次,所以当徐王氏那双公正、正义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时候,徐清说不出话来了。

徐王氏见自己相公不讲话了,知道他这是为难了,心里颇是有些酸涩,不过徐王氏倒是想叉了,徐清只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而已,可是在徐王氏心里,徐清如此作态无疑是在表达着他摇摆不定的态度,为什么要摇摆不定?

那当然是舍不得啊!这还用问,徐王氏凭借着超越千年的女性第六感给徐清的这次犹豫做了定性,她的性子本来就很是刚硬,之所以现在会变得那么温柔,也是因为觉得自己有愧于徐清罢了。

现在两人感情和好,徐清又比往日更加宠着她,这让徐王氏有了一种又重新谈了次恋爱的感觉,而恋爱中的女人嘛,对于爱情自然是很看重的,见徐清为了其他的女人,竟然不说话了,看向徐清的脸色也就有些清冷了,不再复之前的热情,嘴上说道:“你明天去问问吧,要走可得早点收拾。”

说完,便端着铜盆准备走出去了,徐清刚被徐清那句话给震慑到了,眼见徐王氏要走,嘴里不由问道:“梨儿,你等等。”话还没说完,徐王氏抢先说道:“我今天累了,就去厢房睡了,你自己睡吧。”这次说完,直接关门走人了,留下徐清一个人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本章完)

第90章 90.离别与决断

第二天一大早,徐清顶着一副黑眼圈从床上爬了起来,昨天一夜,徐清是辗转反侧,就没怎么睡着,一直都在想着那两个素未谋面的女人,他是真的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们了,这心里一纠结,睡眠质量自然是急速下降。

等到天光微亮,这才算是有了点睡意,可这个时候,徐清却不能再睡了,林得水可还在驿馆,今天就会打道回府,要是自己不出面,那前面所做的可谓就是前功尽弃了,徐清可不想在如此糟践自己之后还一无所获,只能强打起精神,穿好衣服,就出了门。

虽然暂时抛开了那两个陌生女人,可是在穿衣服的时候,徐清还是装作很自然的问了问绿萝那两个女人的住所和她们的名字,等从绿萝的口中得知到了这一点情报之后,徐清这才出了门。

一到衙门口,此时整个府邸之中并没有多少人,显然,现在还没有到上班的时间,徐清想了想,昨天林得水在自己走后应该也喝了不少,今天想必是不会起得太早的,现在大概是还在睡觉了,自己现在过去,要是打扰了林得水的睡眠,这可不是一件好事,毕竟谁知道他有没有起床气呢,徐清可不想遭罪。

林得水那还早,张合和李琦也肯定还在睡觉,徐清不想打扰他们,便干脆一个人走出了县衙,到街上逛了起来,这平阳县按理说也来了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了,可是因为公务繁忙的原因,徐清一直也都没有好好看过这初阳下的平阳县,现在一个人走在街上,路边只有早点摊的老板正在准备开张,街上并没有多少人,整个平阳县显得异常安静,这也让徐清的心灵安静了下来。

现在的平阳,相比徐清刚来的时候,已经有了很明显的改变,不仅仅路面被拓宽了,而且为了美观和固土,在下水沟的两旁,还分别种上了一颗颗从郊外森林里搬进来的梧桐树,虽然这些梧桐树还没有长大,可即便如此,也显得整个城市都有了那么点生气,不再是土土的,灰灰的,相信等这些梧桐长大之后,平阳城将会变成一座漂亮的绿色城市,只不过这一天,徐清是很难再见到了。

想到即将要离开这片土地,徐清的心里有些惆帐,对于平阳,他是有些不舍的,这座城市不仅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安身之所,也是在这里,他才感觉到这个世界的人所独有的温暖与包容,与其说徐清是舍不得这座小城,倒不如说徐清是舍不得在这里认识的各色人等,他们有孩子,也有捕快,更有街边的贩夫走卒,也有农田里的老伯伯,更有张衍之,李宗盛,不一而足。

徐清曾经在美国待过一阵子,那是一个移民的国度,搬家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一件值得伤心的事情,最起码不会像中国人这样肝肠寸断,即便是到死了,也要把自己的骨灰放进家乡的土地里去,他们没有这样浓厚的乡土意识。

不得不说,对于他们这样的做法和生活理念,徐清是很赞赏的,也正因为这赞赏,徐清曾经一度十分的喜欢搬家,每一次搬家都可以领略到不同城市的风采,也可以接触到不一样的人、历史、文化,这种感觉很棒,也是每每到这种感觉涌上来的时候,徐清就会特别觉得自己是个新潮的人。

乡土概念,在原本的徐清眼里,无疑是落后的,可是此刻,走在平阳的街头上,看着路边那一张张或熟悉,或生疏的面孔,徐清猛然发觉,这座自己只待了一个月的城市,还没走,心便已经开始在怀念了。

这种感觉很奇怪,起码徐清自己有些不适应,可是这种感觉,徐清却并不讨厌。

“自己这是老了吗?”徐清突然笑出了声,这让不少正在准备生意的小贩们都有些莫名,心想这官老爷怎么突然笑出了声,徐清却没注意到这些眼神,只是在笑,笑自己的心态,变‘老’了。

自己变成了一个念旧的人,一个不愿意离开家乡的人了,这种感觉,很不错。

徐清继续向前行进着,前方并没有目标,只是不停的走而已,仿佛走本身就已经有了意义一样,不知不觉间,便走过了两三条小弄堂,徐清停下脚步,抬头一看,一家牌匾上写着三榭楦的小巧阁楼便出现在了徐清的面前,这里,就是原本的徐清金屋藏娇的地方。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徐清对着自己说道,想着门背后那两个陌生的女子,徐清的心里略微掀起了一些波澜,恋爱分手,徐清做过主动的那一方,可是甩小老婆,徐清却从来没有体验过,心里不由自主的有些紧张,他很害怕自己一开门,那两个女人手里就抱着孩子让自己来抱,要真是这样,自己也只能买块豆腐撞死了。

“咚咚咚。”徐清整理了一番自己的心情,走上门前的台阶,拿起门前的铜环,那铜环冷冰冰的,徐清的手指刚刚碰上,就冷的缩了回来,等过了一会儿,才又放上去,轻轻的敲了敲门。

门里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听上去像是穿鞋,然后就是一阵走动声,声音越来越想,徐清的心变越来越紧张,等最后门打开的时候,徐清脸上的表情已经是像被双规了的官员一般。

“老爷,您可算来了。“徐清紧张的不行,可那开门的人却是一脸的喜色,自从徐清昏倒之后,一直到现在,就再也没踏进过三榭楦的门口,甚至连一声招呼都没有打过,愁得两位夫人可是连饭都吃不进了,这段时间下来,真是楚腰已成,不堪一握了,要不是老爷给的钱还够支使,真是要活活饿死人了,现在眼见老爷来了,自然是心花怒放,整个人都灿烂起来了。

眼前女子的这一句话,总算是让徐清回过了神,看着这开门的人,徐清眼睛一阵恍惚,这女人,不是,这女孩儿,怎么看都不像是超过十五岁的样子啊,而根据绿萝所说,这两个女子,可是跟了自己有四年的时间了,徐清再打量了一便眼前这女孩儿,心中一阵,难道说,这原本的徐清,还是个死变态不成?

(本章完)

第91章 91.我的天

“老爷?老爷?”那小女孩儿见徐清不说话,跨了一小步便走了出来,又叫了两声,这才算是把徐清给重新呼唤了回来,看着眼前这小女生,徐清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干看着,最后还是女孩儿自己开了口,说道:“老爷,两位夫人可是等您好久了,您先进来吧。”

一听这话,徐清赶紧舒了一口气,原来是自己想岔了,我就说嘛,这徐清虽然跟其他女人不清不楚的,可是在作风问题上应该还没有到这么极端的程度上,这心里松了口气,脸上的表情也就好看了不少,望着眼前这个只到自己胸口的小女孩儿,徐清边往里走,便说道:“两位,额,姑娘醒来了吗?“

徐清想了想,本准备按着这小姑娘说的来叫那两个女人,可这正准备开口,眼前就浮现出了徐王氏的面孔来,这“夫人“两字也就缩了回去,最后想了想,小姐是肯定不能叫的,美女那就是耍流氓了,情急之下,只能选了个较为保守的词来,用作称呼。

“姑娘?呵呵,老爷真是风趣呢,老爷,夫人睡得清,已经醒了,正在卧房梳妆呢。“

那小丫鬟听徐清说出姑娘两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过并没有反驳,看向徐清的眼色倒是带着些许的颜色,恩,偏黄的那一种,显然是把徐清的这个称呼当做了一种男女**间的新风尚来,看的徐清皱了皱眉头,一个小小的丫鬟,年龄不到十五,比绿萝还来得小,眼神却充满了世故的味道,这样的丫鬟照顾着的女主人,徐清心里有了些想法。

跟着小丫鬟往里走,一路上颇是有些花草,开得不错,显然是经常修理的,只不过在院子的角落处,却能很轻易的看见野草自然生长的样子,徐清看在眼里并没有多说,继续跟着那丫鬟走,很快就走到了一间房间的门口,那小丫鬟扔下徐清一个人便走上了台阶,轻轻敲了敲门,门内就传来了一道声音。

“燕子,这么早儿,有事吗?“

一听声音,徐清整个人从上到下打了个哆嗦,这声音,实在是太媚了,听起来不像是正常人家出来的姑娘,倒是有些风尘味儿,而且这名字,燕子,还真是够通俗易懂的,徐清心里判断,这两个女人在文化水平上,起码是不能跟徐王氏来比了。

“大夫人,老爷他来看您和二夫人了。“这小丫鬟带着喜气说道,跟刚才与徐清对话时不同,声音明显尖了许多,像百灵鸟似得,隔得这么远,徐清一听,也把徐清身上这睡意给驱走了不少,隔着台阶那么远的地方看着那女孩儿,徐清慢慢走了上去。

“什么,老爷来了!“听到那丫鬟的声音,屋子里传来了两声更为高亢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搞的徐清向前的步伐都不由得停了下来,看着那紧闭着的房门,眼神好似房间中不时美人儿,而是猛虎一般,紧接着还没等徐清反应过来里面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那扇大门就打了开来,两个风骚的女子便出现在了徐清的面前。

她们两人站在门口,身上的衣服只穿了一件肚兜,下半身则是一条亵裤,两条白色的玉臂裸露在外头,随着那激动的呼吸,胸部也是若隐若现在肚兜的遮挡下,一会儿大,一会儿小,长长的头发披撒在锁骨上,肩膀上,脸上则是还有些睡觉时的印子,但并没有影响美观,反倒是带出了些慵懒的感觉,一伸手一投足之间,看的徐清都有些燥热起来了。

‘这两人人品怎样还不知道,这肉品可真是绝伦了。’徐清在心里说道。

“老爷,您可总算来了。”

徐清在打量着站在眼前的两位姑娘,这两位姑娘却是没想着打量徐清,一见站在门口的真是徐清,立刻就跑了过来,也没穿鞋,直接踩在了石子路上,飞奔着扑向了徐清,徐清见有人向自己扑来,吓了一条,赶紧去接,一下子就跟这飞来的美人撞了个满怀,胸部立刻感觉到了一阵压力,这还没完,又一股巨大的冲击力砸在了徐清的后背上,徐清向后看了看,好么,自己变成汉堡包了。

徐清是真没想到,这古代的女子竟然还有那么奔放的,还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额,两位姑娘,能不能先放开我。”这种感觉还挺好,可徐清却不敢享受,赶紧伸手拍了拍黏在自己身上的女人,努力装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那两个女人听到徐清这话,倒是真的放开了,只不过脸上的表情却很是诧异,显然对于徐清这么称呼他们有些不习惯,其中那贴着后背的女人则是先开口说道:

“老爷~~~相公~~~什么叫两位姑娘啊~~~这么长时间不见,是不认识我们了吗?恩~“这女人一边说,一边脸就越贴近徐清的耳朵,到最后那个恩字时,嘴里喷出的气都直接打在了徐清的耳朵上,激的徐清耳朵都红了。

这还没完,那女人不仅光说,手上的动作也没停,原本环着徐清腰间的双手,不停的上下游走,其中一只还伸了进去,隔着一件内衣在那不停的瘙痒,然后就开始在徐清的耳朵边叫了起来,像是小猫似得,差点没把徐清吓死,这自己还没发情的,这女人倒是厉害,摸了自己两下,自己倒是发情了,这简直是浪荡到不行了。

这还没完,那前面的美女见后面的姐妹发起了情,身体缠着徐清是越来越近,就有些不甘示弱了,也拉近了与徐清之间的距离,到最后那张漂亮的脸就贴在徐清的胸膛上,这女人还没消停,伸出舌头像是条蛇似得不停的吐着信子,这时徐清的衣服已经被后面那女子搞的很是宽松了,前面胸膛口就露出了一些肌肤,那前面的女人就直接舔了起来。

这下是真把徐清给吓死了,这还是在室外,旁边可还有个未成年呢,这两人就这么饥渴难耐,像是要吞了自己似得,徐清可有些受不了了,身体之中,丹田以下的部分热的厉害,赶紧用蛮力把这两条美女蛇从身上赶了下来,大喊了一句。

“咱们进去说!“

(本章完)

第92章 92.谈话的意外

卧室内,徐清坐在靠里的位置上,那两个缠着徐清的女人则分别坐在了徐清的对面,经过刚才那一通搅扰,徐清也总算是认清楚了他们的名字,左边这个,叫做芍药,也就是刚才用舌头舔徐清的人,而右边的那个,叫做海棠,两个女人此时穿着一身漂亮的正装,显得很是娇媚,徐清看着他们,尽管是穿着衣服,可骨子里的风尘气,却是怎么挡也挡不住的,徐清几乎可以肯定,这两个女人,不是什么正规家庭出身,应该是来自烟花场所的人物。

看着这两个磨人的小妖精,徐清想开口说些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发现自己是真没话儿,想说我有老婆了,你们好自为之吧,他没这么狠的心,要是说我要升官了,你们跟我走吧,徐清又觉得对不起徐王氏和自己的那两个孩子,反正怎么做,都是错,现在徐清有些后悔来这儿了。

勇敢的面对现实,这是强者所为,而像徐清这样的道家人,则是更相信,逃避可耻但有用的信条,现在做了不符合性格的事情,徐清坐在这里只觉得脚跟都在发麻,很想直接夺门而出。

“老爷,您这是怎么了?是奴家伺候老爷,伺候的不好吗?恩~“

徐清没开口,可不代表两朵娇花也准备陪着徐清干坐,其中坐在左边的海棠就先开口说话了,这听起来明明是抱怨,可从这位美人儿的嘴里讲出来,却是百转千回,差点就让徐清软掉了,那舌头还伸出来舔着自己的嘴唇,看的徐清又坚挺了起来,听的徐清心里都暗自佩服,一个女人能让自己时刻都保持在激情中,这可真是不容易的一件事。

“额,这倒不是,我这次来,是想跟你们说,我要离开平阳了。“

徐清赶紧把自己脑袋里的邪念给甩了出去,脑袋里不停出现夏明翰、邱少云等烈士,这才算是平息了心中的七情六欲,一本正经的对着眼前两个姑娘告知了此行的目的,那两个美人儿互相看了一眼,轻笑了一声,那芍药便开口说道:

“老爷!这件事儿,奴家早就知道了,还需得你来这里说。“

说完,还朝着徐清轻轻的瞥了一眼,真是万种风情,徐清心里倒是不由得产生了一个疑惑,这两个女人,在徐清的眼里,简直就是评书文本中祸国殃民的典型了,一举一动都带着那么些春意,可这样的女人,到底是怎么看上徐清那么一个小小县令的。

徐清颇有自知之明,这徐清的身体虽然说长的还算帅气,即便放在现代,也绝对称得上是帅哥了,可参照徐王氏的看法,却是个不解风月的木头,而且为人做事,也是不懂变通的很,这两个美人会看上自己,这简直没有道理啊?

“额,此去秦州路途遥远,山川纵横,不知道两位姑娘,好,夫人,愿不愿意一同前往。“徐清的心中虽有疑惑,可现在却不是寻找答案的最好时机,就先把这个疑惑放在了一旁,看着两个姑娘,继续说道。

这个时候的徐清,真的很希望这两个姑娘可以主动说出,”哦,那我就不去了,咱们散了吧。“这样的话,虽然姑娘要是真的说了,徐清会有些失望,可说了起码回去也好交差了,此刻的徐清,无疑是矛盾又渴望着的。

“老爷去到哪儿,奴家便到哪儿,老爷在哪里,哪里便是奴家的家。“

说到这里,芍药和海棠也注意到徐清有些不对劲儿了,可具体是哪里不对劲儿,他们两个又有些说不清楚,人还是那个人,长相也没变,只是跟他们不再那么亲近了,说起话来也没那么亲热了,要不是刚才瞪上了一眼,徐清姑娘两个字便也就吐出来了,这让芍药和海棠有些慌乱,这次的回答,相比起刚才,就少了些撩拨的意味,明显要带着些认真了。

“啊……哦,这个,其实吧…“两个女人的回答无疑是徐清最难受的回答,当然,同时也是最喜爱的回答,这就让徐清有些纠结了,他并不想让徐王氏伤心,想了想,徐清还是觉得有必要说一下自己心里的想法,看着这两个女人,徐清鼓起勇气说道:

“两位,姑娘,其实在下此来,是想跟你们说明一点,我与我夫人已经重归就好,不提往事了,所以,如果你们要留在平阳或者是去任何地方,所有费用都将由我来出,无论买地,还是置产,只要力所能及,都可以,当然,若是你们想要跟其他男子结为夫妻,这也可以,我们之间本就没有婚约,无需经过我的同意,随你们便是。“

徐清一边说,一边觉得嗓子眼儿痒得很,尤其是看着这两个女人的眼睛开始逐渐睁大,到最后脸上那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恍然出现在徐清面前时,他后面说的话几乎就是以速读的方式在念出来了,等把话说完,整个卧室里,安静极了。

“两位姑娘,你们,觉得怎么样…“两人不说话,只有徐清来开头了,这件事早晚要解决,既然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他自然也不能退缩了,看着两个女人,徐清鼓起勇气说道,而这时,那边的海棠说话了。

“老爷,您是说,你打算放我和姐姐自由?!“

海棠说着这话,徐清竟然从其中听出了一些高兴的感觉,再仔细一看,此时的芍药和海棠身上,又哪里有半分刚才的娇媚,那不可思议的面孔中,竟然流露出了一丝激动,这下徐清有些懵逼了,这剧情发展不对啊,难道不是应该,自己说了这话后先哭一番,然后抱着自己大腿,死死求自己不要离开我之类的话吗?怎么还高兴起来了呢?

徐清有些反应不过来,看着海棠的眼睛,只能点头称是,说道:“啊?恩,只要能做到的,我尽己所能。”

海棠听到这话,和芍药对视了一眼,徐清即便身处在对面的位置上,却也能感觉到他们这个眼神中传达出来的彼此狂喜,这下是真的有些不明白了,难道说,这两个女人和徐清的关系,并不是那么简单的情人关系?

(本章完)

第93章 93.往事如梦

想到这里,徐清就有些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冲动了,想着反正看你们这状态也是要跟自己分开了,这个时候不问,那可就真的没机会问了,而且这个时候问了就算芍药和海棠怀疑自己的身份,那也是明日一早,各走各道了,到时候即便怀疑,也没有什么用了,所以徐清就果断问道:

“海棠,你们能跟我说说,你们跟着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吗?“

“徐老爷,这您不知道?“海棠诧异的看了一眼徐清,很是惊讶的说道,说起来这件事可还算是丢了徐清的官途呢,这对于一个读书人来说,可是要命的事,就这么严重的事,现在徐清竟然都忘记了,要来问自己,海棠有些疑惑。

“恩,前几天病重,很多前事都已经忘却了,反正左右无事,你们便讲给我听听吧。“徐清腆着个大脸,撒着谎,脸上却是一副诚恳的表情,看来这一段时间的为官生涯,其他方面对徐清的改进有没有不知道,起码在演技方面,是真的有所加强了。

听到这话,海棠跟芍药对视了一眼,双双将眼睛放在了徐清的身上,对于徐清的话,有些不相信,可看徐清的双眼很是诚恳的模样,倒也真的不像是骗人,这四年时间以来,他们三个待在一起的时间要比徐清和徐王氏待在一起的时间还要长,若是论对徐清的了解程度,徐王氏是拍马也不及这两姐妹了,对于徐清的撒谎能力,海棠和芍药还是很清楚的,所以倒也只是在心里怀疑了一下,没有多想。

更何况他们未来的生活还需要徐清来帮忙,才能彻底安顿下来,在这个时候得罪徐清,显然是不明智的决定,所以两姐妹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便由海棠这个妹妹,将曾经发生的故事当着徐清的面,娓娓道来。

原来,这海棠和芍药本事官宦人家的孩子,后来因为受到其他权贵的打压,最终不仅失去了官位,还被皇上给夷了三族,而像海棠和芍药这样的小孩子,则是被送去了教坊司,成了官妓,作为罪臣之女,日子自然是不好过的。

可这还没完,海棠和芍药这两姐妹相依为命,在教坊司度过了整整一年的时间,这一年的时间虽然辛苦,每天都有洗不完的衣服和污水要处理,可是现在回忆起来,徐清看着她们的神情,却分明充满了怀念,徐清不禁长叹一声,世事无常,这两个小姑娘,也未免是有些太可怜了。

在这之后教坊司新人换旧人,原本的使官掉到了其他司去工作了,而教坊司也有了新主子,自此之后,教坊司就开始走上了歪路,那使官见钱眼开,觉得使官的死工资实在太低,不够她花销,便跟汴梁城的妓院勾搭上了关系,专门将这些小官妓卖到青楼去做丫鬟。

这些小官妓,要么是战乱时留下的孤儿,要么就是罪臣子女,或者是天灾之后幸存的孤儿,总之是没有亲人在世的人,朝廷把他们放在这里,也是想留下一线生机,完全是一种慈善的心态,对于他们这些孤儿,并没有太多照顾,就算是丢了一两个,也并无所谓。

而海棠和芍药,因为姿色不错,身形得体,又原本是官宦之家的小姐,自是很得一些有特殊癖好的大人喜欢,那使官见钱眼开,自是被这新主子直接转手卖了一个好价钱,自此,就在青楼里过活了。

讲到这儿,芍药和海棠的眼睛都有些泛红了,这些事虽然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可是现在讲出来,却像是近在眼前一般,那个使官的凶恶嘴脸,她们两个现在都记得,看着她们这两个人,再想想他们的遭遇,徐清喟然长叹一声,这两个女人,也真是不容易。

进了青楼,海棠和芍药就有了他们现在的名字了,刚开始的时候,老鸨很照顾她们,无论是吃的,还是用的,都是最好的东西,就连身边侍候的人,都是没人两个,俨然是一副小姐的样子,除此之外,还给她们请老师,教她们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可谓是用心良苦,一派亲妈做派。

刚开始的时候,海棠和芍药这两姐妹也是如此认为的,觉得这是自己否极泰来,柳暗花明又一村了,像是做梦一样,而这个梦,在她们十五岁的时候,被彻底戳破了,那一夜,他们不再是老鸨手中的掌上明珠,而是成了人尽可夫,有价可买的******到现在,回想起那一个晚上,海棠和芍药的眼神中都有着一种莫名的恐惧,那恐惧深彻见底,他们两个站在台子的正中央,刚刚弹完琴,唱完曲,原本在这之后就谢幕回自己的房间的,可那一夜,老鸨却把她们叫住了,之后,就开始拍卖,拍卖的东西,是跟她们第一次睡觉的权利,最后,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富商,得到了这个权利。

徐清简直不能想象,两个十五岁的小姑娘是怎么度过那一个夜晚的,那种恐惧,他一次都没有感受过,可即便如此,徐清的整个心脏都在涌出一种叫做愤怒的情绪,他相信,若是那个男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自己绝对会杀了那个人渣,畜生的。

这之后的事情,海棠和芍药并没有说,徐清也没有强迫,他知道,这是一段只属于她们两个人的回忆,它不应该被别人肆意窥探,或者是议论,自己只需要知道,在那一夜,有两个十五岁女孩儿的命运,被一个中年男人彻底改变了。

海棠继续说道:“这样的日子,我们足足过了四年的时间,从害怕到躲在屋子里被打出来,到看见客人就笑着迎接入自己的房间,***好像已经不再是耻辱,而变成了一份工作了,我既感觉不到羞耻,也感觉不到自己是活着的,行尸走肉,这就是当时的我们。

我们已经任命了,在这青楼里过一辈子,最后等人老珠黄后,就找一个地方相依为命,共度余生,可是,这狗屁的老天爷,却始终不愿意放过我们姐妹俩!“

说到这儿,海棠那声音中娇媚已经全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咬牙切齿,她看着徐清,仿佛徐清就是那该死的老天一般,她用自己最为粗狂的嗓音对着老天爷咒骂道:“他要我们给一个七十岁的老家伙做妾!“

(本章完)

第94章 94.是非曲直说不清

十**岁的妙龄少女,尽管深陷********,可是对于未来,却还仍有一丝希望,可这个老头的出现,却让海棠和芍药彻底没有了活路,妾可不是妻,以色侍人,若是主人还在,勉强或者或许还有保障,可要是死了,他们两个的生活就必然无比的凄惨,待在青楼,海棠和芍药见惯了迎来送往,也看多了漂亮的姐姐们,风光的被人接走,最后却落得一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当一个人还有一线希望的时候,他或许会容忍世界对他的不公,可当这个世界将最后一点光火从他眼前掐灭的时候,他会在心中拥有创造一个新世界的勇气!

为了自己的未来,海棠和芍药拥有了勇气,他们趁着老头迎娶他们的这段日子,不停的在酒楼中物色人物,想要以此来拜托那个**对他们的桎梏,最后,就在这青楼之中,碰到了刚巧跟徐王氏吵完架,被同僚拉着来喝花酒的徐清了。

当时的徐清只有二十岁刚出头,长的又帅,而来这种风化场所的人,大多都是中年人和一些不上层次的年轻人,真正的年轻才子是不屑于来这种大妓院的,他们更喜欢去那些清幽的地方,**如同交友,这才符合他们文艺青年的调调,所以在这烟花之地,陡然之间出现了那么一块小鲜肉,海棠和芍药还有一干姑娘们,自然就注意到了这位少年人了。

那时的徐清,根据海棠和芍药的描述,就是愣头青,什么都不懂,跟着朋友来了青楼之后,浑当是酒楼了,一个劲儿的喝酒,别的人都是一手一个姑娘,主要做的是**,喝酒只是助兴的工具,就徐清一个人,也不叫小姑娘,就只顾着自己喝酒,偶尔还从眼睛里露出一点忧伤的目光,好似这个世界对不起他似得。

这样的一个特别的人,自然引起了海棠和芍药的注意,便找了个借口,脱离了原本正在陪酒的客人,主动到了徐清的身边,陪着喝起了酒,徐清虽然没想做些什么,可海棠和芍药确实是风姿卓越,称得上是雅中带骚,徐清是个愣头青,可他也是个男人,便也没抗拒,便坐在一起了。

陪着喝酒,酒呢,是怂人的胆,几杯酒下肚,徐清心里对于徐王氏的那股子火就越来越大,在酒桌上就开始抱怨了起来,什么不关心自己,不在乎自己,是也不管丢人不丢人,一股脑的全部就讲了出来,言语间对于自己的妻子,无疑是非常不满的,而周围的同僚也只是劝,显然徐清和他夫人的那点事儿,是一个公开的秘密。

这让海棠和芍药的心里很是惊喜,徐清在两姐妹眼里,本来就是很好的目标,相比起七十岁的老翁,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显然要来的更加完美,而且听这些同僚说,这徐清还是进士及第出生,这二十岁的进士,真可谓是人中龙凤了,家中除了一个整天吵架的妻子之外,再无外室,这下两姐妹可就不是惊喜了,而是狂喜了。

站在他们的角度,这个世界可没有什么小三的问题,男人娶好几个小老婆,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更何况是当官的,没有小老婆才是不正常的事情呢,而眼前的徐清,不仅没有小老婆,跟正妻的关系还那么不和睦,这个时候要是不抓住这个男人,那到时候真去了那老翁的家,可就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所以酒过三巡,当徐清的这帮朋友们都抱着自己身边的姑娘们进了闺房之后,海棠和芍药两个人对视一眼,便将已经烂醉如泥的徐清抬进了自己的闺房之中,宽衣解带,辗转腾挪,一番**过后,徐清在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一切就都已经成事实了。

徐清听到这儿,整个人已经完全进入了海棠所描述的故事之中了,心情很复杂,这两个女人确实命苦,会做出这样的事,也是合情合理,徐清会跟她们搞在一起,站在他的角度,也是合情合理,唉,现实有的时候要比电视剧还来的残酷,这下徐清算是有了深刻的体会了。

接下来的事情嘛,自然是徐清懵逼,海棠解释,最后本来就跟自己妻子不合的徐清恻隐之心一个爆发,再加上心里那点想要报复徐王氏的阴暗心理,徐清就同意了海棠和芍药的恳求,交了钱,将这两朵娇花给赎了出来,那老鸨原先不让,说是许了人家了,后来徐清出了一大笔钱,这才算是把这两个姑娘给接了出来。

可等赎出来之后,怎么安置她们,就成了一个大问题,不过当时的徐清并没有多想,直接就往屋里带了,她赎人最主要的目的,其实就是想气一气徐王氏,让她知道,除了你,我还有别人喜欢的意思,并没有真的想包养,却没想到徐王氏性格刚烈,见自己丈夫带来了两个狐狸精,徐清话都还没说呢,直接就拿着笤帚在门外就开干了,这惊天动地,当天夜里,整个汴梁城便传遍了一个故事,故事的主角,就是徐清了。

这一下,徐清的脸算是丢光了,你想想,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还是正经的进士出身,面子对于他来说,可是要比性命还来得重要,见徐王氏那么刁蛮,徐清干脆就在汴梁城外围买了栋别院,直接就来了一个金屋藏娇,从此以后,就不跟徐王氏同房了,直到现在,将近五年的时间,便是如此度过了。

也就是在这段时间里,原本只是本着好心的徐清干脆就真跟海棠和芍药做起了床伴,而海棠和芍药呢,本着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心,再加上徐清也确实长得还可以,便也把陪睡当做报恩了,这下子,徐清一个原本单纯的只会老汉推车的年轻人,突然之间跟着两个身经百战的狐媚子粘在了一起,那哪儿还有不沉沦的道理,一来二去,这**之间,便倒是有了爱情了。

当然,这份爱情,只是徐清对两姐妹的,至于两姐妹么,纯粹是当成一个工作来对待的,她们这两姐妹儿,几年下来的功夫,见过的男人太多了,对于男人,早就失去了对于爱情的渴望,在青楼之中那唯一的光明,也是彼此而已,对于徐清,更多是把他当做客人和朋友来对待,所以徐清一说要放他们自由,海棠和芍药这才会开心的飞起来。

(本章完)

第95章 95.真相大白

“唉,真是误了卿卿性命了。“听完海棠的这一番叙述,徐清犹如看了一场好电影一般,久久不能回过神来,这是一个没有好人,也没有坏人的故事,所有人都被时运在逼着走,在这条路上,大家都是迷茫的旅人,没有一个是先知,想到这儿,徐清长叹了一声。

“徐大人,其实也没有那么惨了,起码我们最后跟了你,而你对我和姐姐也是关怀备至,并不曾委屈过我们,衣食住行,都是顶好的,若这也算是惨,那我们在青楼中的日子,可真是十八层地狱中苟活了。“

海棠擦了擦眼泪,讲到后来,情至深处,过往种种回忆便涌上心头,一时情难自控,眼泪婆娑,也是难免,见徐清可怜他们,海棠倒是倔强了起来,一副自己这是苦尽甘来的样子,看的徐清更是心疼。

“海棠姑娘,切莫如此生分,我等虽然分道扬镳,可这份情谊却还是在的,若是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尽管提便是,我刚才说的承诺绝对不会变,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你们放心好了。“

此时既然断了情,徐清自然也有分寸,他不是感情的雏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所以徐清并没有靠近这两个姑娘,说的话也大多都是以平稳的口气,不含半点怜惜、暧昧,这一点让芍药和海棠舒服了许多。

青楼厮混,尽管人前风光,可是谁都知道,她们两个只不过是有钱人家的玩物罢了,等到玩腻了,也就丢到一边去寻找新的玩物了,至于她们的生死,除了她们自己,又会有谁在乎呢?

尊严这种东西,在她们的心肝里,是不存在的,即便后来被徐清收留做了情妇,**之上的交流也是要强过感情上的交流,更何况作为一个古代人,又是一个读圣贤书的人,徐清不是个超级大男子主义者都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感情或许有,但这份感情,并不对等。

而现在的徐清,即便讲着同样的话,可随着态度的变化,听在海棠和芍药的耳朵里,还是有区别的,这份区别,两姐妹形容不出来,可是心里却真的有股暖流在缓缓流过,这无关爱情,只是一种自怜自艾得到了上天回应之后的感动罢了,看着徐清,芍药破涕为笑,说道:

“多谢大人关心,奴家知晓了,大人之大恩大德,奴家与妹妹无以为报,只是现在情况突然,我们姐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去往何处,人从何业,所以,还请大人能给我们几日时间,不知是否方便?“

“方便,方便,只要在我离开平阳之前就可以。“徐清笑着说道,听芍药这番话,显然是释然了,这让徐清也松了口气,若是这两位姑娘纠缠不清的话,无疑会平添许多麻烦,现在能够在那么愉快的气氛下解决这个问题,徐清还是挺高兴的。

“多谢大人成全,大人为我们姐妹所累,耽误仕途,却还如此诚心诚意待我们姐妹,我芍药,不,我陶敏清在此发誓,今生今世必定要报答大人救命之恩。“这是陶敏清自十岁以后,第一次告诉别人自己的名字。

无论是在教坊司,还是在青楼里,他始终没有告诉过别人自己真实的名字,就是为了不玷污这个父母赐给自己的名字,而现在,她却将这个名字告诉给了徐清,不得不说,女人终究是感性的动物,还好她托付的是徐清这个人,若是所托非人,这日子,肯定得过的很惨。

“我也跟姐姐一样,我陶敏平也在此发誓,今生今世,必定要报答大人救命之恩。“陶敏清一说完,旁边的海棠,也就是现在的陶敏平也把自己的名字告诉给了徐清,在他们看来,现在她们和徐清之间的关系,已经远远超出了**上的关系,而进入到了精神的层面,对他说出自己的名字,毫无顾忌。

徐清郑重的点了点头,接受了她们对自己的誓言,虽然徐清并不觉得两个女孩子能够给自己带来什么好处,可是既然陶敏清和陶敏平已经做下了决定,并且立了誓,徐清还是尊重的,等两姐妹抬起头来,徐清不由问起了刚才两人偶然间说起的话题。

“陶敏清姑娘,你刚才说,我的官途是为你们所累,此话何意啊?我不明白,能否替我解惑。“这句话徐清确实不理解,这包小姐这事儿吧,要是放在现代,这绝对是要双开的节奏,可这又不是现代,男人三妻四妾,根本就不需要躲躲藏藏,这原本的徐清养了两个外室,怎么就会官途不顺了呢?

陶敏清听到徐清这么叫自己,有些不习惯,先是愣了一下,等听到徐清提出来的问题,又是愣了一下,这件事可谓是徐清难言的痛啊,有的时候喝多了,还经常会因为这个问题而打骂自己和妹妹,现在竟然把这问题给忘得一干二净了?这一场病也太过严重了吧。

“徐大人,难道您忘了那个七十岁老翁了吗?“陶敏清和妹妹对视一眼,试探着问道,徐清听陶敏清提到那个老翁,点了点头,说道:”记得,就是那个想要让你们当小妾的老头呗,怎么了?“

这故事才刚刚听完,徐清只是消除了原本的记忆,又不是变成了老年痴呆,自然还记得这位有志不在年高的老翁了,可这又跟自己的仕途有什么关系呢,徐清看着陶敏清和陶敏平,有些不太明白这两姐妹为什么突然要扯到这个老翁身上。

陶敏清见徐清还没有什么反应,倒是真的相信徐清是什么都不记得了,看着徐清,陶敏清说道:“大人,那位七十岁老翁,正是宰相吕夷简大人的叔父,吕伯夷,乃是京东巨贾,富甲天下,与吕相关系甚好,在朝堂之上也是光交朋友,可谓凡事吕相的学生就都是这位吕巨贾的座上宾,您之所以会沦落平阳,正是因为他的缘故。“

(本章完)

第96章 96.林得水的离开

“啊!“徐清倒是真的没想到,自己会来到平阳竟然还有这么一个原因,他还以为是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自己身上的原因才导致他这么多年都在底层徘徊呢,现在看来,这外部因素所产生的影响力,倒是要大得多了。

“看来自己未来的路,很不平坦啊。”徐清默默的在心里说道,得罪了宰相的家人,这可真是一件难办的事情,而且还是抢了人家的女人,身为男人,徐清很是懂得这样的行为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是种怎样的挑衅,更何况这个男人还身处高位。

虽说北宋的宰相不如汉唐的宰相那么一手遮天,可这起码也是整个大宋朝权势最为滔天的几个人了,而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地方官而已,想到这里,徐清不禁陷入了沉思,一边做着的陶敏清姐妹眼见徐清失了神,不由说道:“徐大人,徐大人,您怎么了?”

现在的徐清对于他们来说,已经不仅仅是生活上的伙伴,在某种程度上,也是感情的羁绊,是一种非常特殊的关系,对于徐清的不正常,他们自然而然的便有些关心,姐妹两人的叫声让徐清回过了神。

看着陶敏清和陶敏平,徐清猛然注意到自己在这儿待的时间有些长了,再说了,既然人都已经得罪了,现在后悔,也早就来不及了,还不如走一步看一步呢,现在当务之急,乃是做好离开的准备,就连忙笑着说道:“我没事,只是想到过往种种,也是感慨良多,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两位陶姑娘,在下这便告辞了,若是有事,传书信便可。”

“有劳大人了,奴家恭送大人。”见徐清要走,两姐妹虽不知道徐清为何那么快就要走,可害死作势就要站起来准备送一送徐清,徐清见他们要送自己,赶忙用手压了压,意作不用送,陶敏清和陶敏平便就站在了卧室门内,看着徐清走远。

这现在虽说是和自己夫人的蜜月期,可这条街上,没准就有喜欢传谣的人,要是看见徐清从这户人家出来,还有两个美人相送,到时候一传十,十传百,等到了徐王氏的耳朵里,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污言秽语呢,徐清纵使身正不怕影子斜,可也不想跟徐王氏再生隔阂,所以还是婉拒了两姐妹的送行,兀自一人走出了三榭楦。

陶敏清双手撑在门柱上,看着徐清的身影越来越远,不知怎的,心里那原本的欢喜此刻竟然荡然无存,脑中所回荡的不是对于未来生活的渴望,而是对于曾经与徐清度过的每一刻**,看着那烈阳当空,陶敏清的眼前突然有了片刻的恍惚,心中如同空了一般。

此刻的她,竟**半分的欢喜,反倒是充斥着忧愁,良久之后,这才转过头去,准备进卧房梳妆,可这一转头,却见自己的妹妹,此刻也是失魂落魄的看着门外,眼神幽深,仿佛在追着某一人似得,陶敏清心中嘭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喷了出来,而陶敏平也有所感应,把眼睛看向了自己的姐姐,姐妹二人一个对视,两双眼睛中,竟都是愁肠百结,没有丝毫的欢愉。

“姐姐,我这是怎么了?”陶敏平惶恐不安的对着自己的姐姐问道,情场走了许多回,可从来没有哪一次让陶敏平感觉自己的心都要沉到湖底了,而现在,徐清的这一转身,一分离,一想到以后他们将会各自成世界,不问生与死的时候,心中的悲戚竟如破涛之海浪一般,汹涌而来。

陶敏清看着自己妹妹的眼睛,轻启朱唇,却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摇了摇头,走进了卧室里去,独留下妹妹一个人站在门口,看着空荡荡的门柱和空荡荡的院子,良久回不了神。

徐清走出三榭楦,赶忙就向着府衙的方向走去,此时街上的人已经多了起来,许多早餐摊子随意的摆在宽阔的大道两旁,冒着呼呼的热气,周围放着几张小桌子和小板凳,上面坐着一圈的人,有的在吃小馄饨,有的则是在吃馒头,还有些是在吃阳春面,闻着那股子味道,徐清也不由得有些饿了,尤其是那陕西老陈醋的味道,一飘进徐清的鼻子里,就差点把徐清的馋虫给勾出来,心里不由暗恨那林得水,竟然连给自己吃饭的时候都不留。(还不是你自己待在美女家忘记了时间?!)

只能撇过眼去不看这些好吃的,匆匆忙忙的赶回到府衙,此时李琦和张合早已经在府衙门口等候多时,一见徐清从府衙外头走来,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这徐清昨天晚上不是回府了吗,怎么从门外赶来了?不过这疑惑只停留了片刻,便从张合,李琦的脑海中删了出去,对于徐清的私事,他们并不在乎,只要徐清能够准点到,他就算是从汴梁到平阳一个来回,他们也没意见。

“衍之兄,宗盛兄,小弟来晚了,林大人怎么样,醒了吗?”李琦和张合见到了他,徐清自然也看见了两人,赶紧小跑着过去,对着两人不住的说抱歉,这明明是自己家门口,却要让别人在这儿等,真是有点说不过去,等见李琦和张合还是笑面孔,徐清便也心里一松,知道事情没坏,话锋一转,直接说道了林得水身上。

“林大人才刚醒,我们现在过去,应是正好的。”

李琦答道,关于林得水这位皇帝贴身太监的举动,李琦当然很重视,一天十二个时辰,不分昼夜的进行跟踪,可以说他是每一分每一秒,就算是上厕所,李琦都让人给记了下来,现在徐清问起,立马就回答了出来,这让徐清很是满意,点了点头,就带着一众人等,向着驿馆出发了。

等到了驿馆,见过林得水之后,几人又去了明楼吃了一顿饯别酒,林得水也便就要离开了,徐清和李琦还有张合一起送林得水到城外将近五公里的地方,一路上也是说了不少的话,最后等到了该分开的地方,林得水看着徐清,说道:“徐大人,就此打住,不用多送了,你的官府文书,我会转给浙东路转运使大人和吏部尚书大人的,你就不用操心了,等到了时间,直接前往秦州便可,无需往返于杭州、汴梁之间。”

(本章完)

第97章 97.所谓秦州

“多谢大人了。”徐清诧异的看了一眼林得水,心说自己那锭黄金难道就那么值钱,竟然能让林得水帮自己做这么多的事?

这升官虽然是一件喜事,可是这中间的过程却是相当的繁琐,自己原本从温州府平阳县调任秦州,本是需要自己去浙东路杭州府和京师去做报备工作的,这中间还要做各种各样的报告,以此来说明自己在平阳的政绩,往来之间非常的麻烦,起码要一个半月左右的时间才能结束。

这还是在没有意外的情况下,而官员转任他处,是必定有例外的,吏部的门可不是那么好进的,到时候一番折腾,指不定拖上个三五月也是没有准的事情,这古代的办事效率,徐清可不觉得能跟现代比。

而现在林得水帮自己包办了,他是皇上的人,有他说话,或许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就能把一切都做好了也说不定,而自己现在从平阳出发,就算用最快的速度,也得半个月左右的时间,也就是说,只要林得水帮忙,等自己到了秦州,这正式转任文件也就下发了,这无疑是方便了自己,所以徐清自然很是感谢。

只不过徐清却没注意到,当他在感谢林得水的时候,李琦和张合的脸色都略微有些不自然,直等到林得水的车架消失在了边际线上,徐清才转过头来,正好看见了张合古怪的脸色,此刻的徐清心情很不错,就不再打官腔,而是用平常的用语说道:“衍之,你脸色怎么怪怪的,是不是昨天酒喝的太多了?要不我让宗盛兄给你安排一顶轿子,抬您回去?”

张合和李琦本来表情怪怪的,是因为徐清的缘故才会如此,现在见徐清来问自己,张合倒是有些没反应过来,等想到自己刚才的表情确实容易让人引起误解之后,张合便也释然了,谁叫刚才自己的表情确实有点魂不守舍呢,跟着徐清便往平阳县走,便说道:“岂弟,对于秦州,所知几何啊?”

“秦州?不知,怎么,衍之兄有何教我?”

徐清现在的心情很好,既升了官,私人生活又处理的干干净净,可以说相比起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完全是天壤之别啊,这让徐清这个现代人有点小小的骄傲,看来自己这个21世纪的新新人类,还是有些水准的嘛,不仅可以风花雪月,空手套白狼,还能治国安邦,简直就是大宋朝之诸葛亮,大汉朝之曹孟德啊。(好像有哪里不对…)

对于徐清地理知识的匮乏,张合梗咽了一下,倒是习惯了,再说了,秦州远在秦凤路,也就是陕西的位置,距离浙江这江南,实在是风马牛不相及,就连山的形状,水的流动都是不一样的,徐清不知道,也很正常,在昨天之前,张合和李琦对于秦州也并不是特别的清楚,直到喝完了酒,为了看一看徐清将来要去的地方,也是为了自己未来的前途,便去翻阅了一下距离现在的地图和关于秦凤路的书,这才知道了秦州的情况。

“岂弟有所不知啊,这秦州,可不是个好去处啊。”张合忧心忡忡的说道,若是说原本的徐清在张合看来只是一个普通的领导而已,那么现在的徐清,张合是真把他当做了朋友,眼见他要去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张合也是真的担心。

张合的担心让徐清有些不安,自己是升官,要不是被贬官了,而且自己升的官还是有权利的地方官,并不是官位权低的京官,这对于自己来说,怎么看都是一件好事啊,又怎么会坏事呢?徐清心里有些不明白。

在徐清的眼中,陕西,经济虽然不算特别好,可人文历史非常丰富,大秦八百里秦川不就在那儿嘛,而且深居中国腹地,周围并没有什么其他国家的威胁,不像云南、蒙古之类的地方,常常会受到外国势力的干扰,自己到这样的地方去当知府,也就是所谓的市长,这难道还是一件坏事?

徐清的历史是真的非常差的,初中教过的东西是早就都忘了,压根就不知道这个时候的北宋可不是后来的新中国,陕西也不是所谓的内陆省,而恰恰是边疆省,在他的外面,则是此时正英姿勃发,准备大展雄途的西夏国,秦凤路,正是他兵锋所指之地,其危险系数,可谓是非常高的。

而除此之外,经过连年的战乱,此时的秦凤路,早已不是所谓的八百里秦川了,历经数百年战争之后的陕西,人才凋敝,在籍人口竟只有区区121万人口,这还是前几年时候的数字,这几年西夏侵攻之势愈演愈烈,许多秦风百姓都当起了流民,并不从事农业生产,甚至还有不少人都当了盗匪,其形势之危急,可谓严重了。

内忧外患,形容秦风,无疑是非常合适的,而秦州则正是整个秦凤路的中心,尽管不是一路之首脑,可作为整个秦凤路排名第二富裕的城市,总是免不了被西夏一次又一次的打秋风,从鼎盛时期人口超过二十万,到前几年大概只剩下十四万不到的人口,至于现在,虽然没有数据,可这个数据一定是惨不忍睹的,看下来,竟然只比平阳县高出一点点!

这可是秦凤路第二大城市!不是平阳县这个温州默默无名的小县城,不得不说,形势严峻,再加上州与县不同,在县里,徐清是一把手,什么事情都由他说了算,张合和李琦都比他品级,只要徐清决定了,事情便也就做了,可州府却不同,北宋在这里采取的是三官平级制。

所谓三官,也就是知州(即知府)、节度(军事)、刺史(名义上的最高领袖),虽说这后面两官并不直接插手行政,可是有他们在,对于徐清来说,在威信上就是一层枷锁,而除了这些地方平级官之外,上头还有安抚使、提刑司、转运使等等官员压在他的身上,不得不说,相比起在平阳县当地头蛇,徐清这一过去,可真是失了自由了。

徐清听完张合的这一番话,心里猛的想起了那个七十岁的老翁,脑袋就是一阵昏沉,这老家伙,不会是现在还记恨自己,想要趁着这次机会弄死自己吧?!

(本章完)

第98章 98.欧阳修的来信

回到家中,徐清的脑袋还是有些混沌,一次升迁原本是好事,可是现在看来,却是一件坏事了,他现在总觉得有人是要害他,而更为可怕的是那个害他的人到底是谁?徐清并不知道,这才是最可怕的。

是那些被自己夺走了粮食,发不了战争财的达官贵人?还是那位被自己抢了新欢的吕伯夷?搞不清楚这一点,敌手就永远在暗处?想到这里,徐清匆匆忙忙间便赶回了书房,想要写封信给欧阳修,作为京官,京师之中发生的事,徐清也只有去找欧阳修来了解了,却没想到刚回到书房,却见书房的桌子上,正放着一个白色的信封。

徐清走过去拿起来一看,上面写着的赫然是欧阳修的名字。

“看来这位老兄是真的对我不错嘛?回信竟然这么快。”自己这次之所以没有受到明面上的惩罚,在徐清看来,应该就是欧阳修的功劳,不然那些既得利益者是绝对不会那么轻易放过自己的,所以对于欧阳修,徐清还是很很感激,另外一方面呢,欧阳修作为大文豪,可谓是名垂青史啊,自己能够跟他做朋友,徐清实在是与有荣焉。

用小刀拆开信封,几张带着些许桂花香的宣纸从信封中掉落了下来,徐清拿着信纸闻了闻,很好闻,仿佛这纸上都沾了些汴梁城繁华的味道,徐清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对这股味道很怀念,心想应该是原主人对于汴梁的怀念遗传到了自己的身上了吧。

信中的内容与徐清所料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在这封信里,欧阳修大力赞赏了自己这位好友在平阳县的举措,对于他能力挽狂澜,救回二十多万百姓的生命表达了高度的赞扬,这看的徐清是眉开眼笑,谁不想名扬青史?徐清自然也想,做一个有钱人,纵使活着的时候是威风了,风光了,可是死了呢,谁又还记得你,百年之后,等你的儿子、孙子都入了土,谁又会来给你扫墓,祭拜呢?

而欧阳修这样的大文豪则不同,即便时光流转,中国从世界第一强国的位置掉了下来,人们依旧记得欧阳修,等到重新走回到世界第一强国的位置,人们还是会记得这位千年前的大文豪,这样的人有一封信是夸自己的,那到时候凡是提起欧阳修,免不得就要提起徐岂弟这个人物,这对于徐清来说,也就足够了。

徐清继续看下去,这位欧阳永叔先生,在夸完了徐清之后,就把在朝的官员给骂了个遍,什么无所作为啊,横行霸道、横行乡里、怨声载道之类的词是一串接一串,甚至还指名道姓的骂了几个人,看的徐清也是头皮发麻。

真是宁得罪小人,不得罪君子啊,得罪了小人只是现世报,可要是得罪了这些读书人,可真是生前身后名全都得玩完啊,就如同秦始皇,没得罪小人,只是得罪了一批儒生,就被这些笔杆子们踢翻在地上,还要踩上一万只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不得不说,厉害。

等欧阳修夸完了自己,又骂完了人,总算是进入了正题,徐清看到欧阳修为了自己还亲自给皇上送了奏折,心里有些感动,在徐清看来,古代天子便是国家,天子也是天下臣民心中的神明,所谓天威如海,变幻莫测,跟这样随时可以弄死你的人讲话,是需要很大勇气的,而欧阳修为了自己,愿意担负起这份风险,这样的君子,值得徐清敬佩。

当然,如果徐清的这番心理活动被欧阳修听到的话,估计会在额头上滴出三滴冷汗来,这大宋朝的皇帝在徐清的眼里如同一头不可控制的猛兽一般,而现实却并不是如此,当今的这位陛下,可谓自古以来,最为仁德的一位皇帝了,对待臣子可不像徐清想象的那么恶劣,杖毙什么的事情,那可得到明朝的时候才会进化出来,在这个时代,皇帝与士大夫坐而论道才是主流。

徐清继续往下看去,欧阳修写信给了皇帝,而皇帝则并没有回信,而是直接招了欧阳修入宫,相谈此事,这可让徐清大跌眼镜,心想这大宋朝的皇帝还真是随便啊,写了封信就让见面了?这也太容易了吧。

在这一点上,欧阳修跟徐清的想法,罕见的达成了一致,当传旨的太监告诉欧阳修,皇帝陛下要见他的时候,欧阳修自己都被吓傻了,还以为自己写的这封信触了皇上的眉头呢?一直到那传旨的太监笑眯眯的将他扶起来,告诉欧阳修,官家只是想要了解一下情况而已,这才从强烈的震惊中清醒过来,随即狂喜起来。

被皇帝召见,而且还是单独召见,这对于一名臣子来说,不得不说是一件荣幸的事情,甚至称得上是光宗耀祖的事情,欧阳修也一样,尽管他是文坛领袖,是天下闻名的大文豪,可作为一个个体被皇帝召见这事儿,他还真没遇到过。

此时的欧阳修,可不是后世那个“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山水之间”的洒脱诗人,此刻的欧阳修只不过三十一岁,正是追求功名利禄的时候,从他的笔迹上来看,当写到皇帝要召见自己的时候,那一笔雄浑的毛笔字都出现了小小的失误,这可是从皇宫回来之后才写的信,过去了那么一段时间,欧阳修还会在自己最为擅长的书法上失误,由此可见,这位老兄是真的有些激动了。

看着这封信,徐清也很是激动,欧阳修从来都没有被单独召见过,而这次上了奏折还没超过一天的时间就被召见了,这代表了什么?徐清心里想,这代表了欧阳修被召见是因为自己那封信呗,更准确的说,是因为自己呗,也就是说,在皇帝的眼里,有了自己,徐清这么一个人了。

大宋朝的最高统治者记住了你,这代表了什么?徐清在这个世界待了那么久,自然知道答案,所以对于欧阳修这个大文豪会如此激动,徐清没有一点嗤之以鼻的想法,而是会十分会他开心,因为他知道,自己和欧阳修,算是真的成了有特权的人了。

(本章完)

第99章 99.回信

徐清口中所说的特权,可不是普通老百姓口中所说的特权,什么开车有人清道,可以合法贪污,包养小三不犯法,酒驾不用坐牢之类的,徐清所说的特权,是只要进入了皇帝的视线之中,自己做的好事,将会被十倍放大,而自己做的坏事也将会被十倍放大的特权,这对于欧阳修和徐清这样想要有所作为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巨大的特权了。

这样的关注对于贪官来说,自然是一件棘手的事情,不过徐清并不是贪官,徐清活在这个新的世界中,确实是想改变些什么的,可要是处在社会的底层,连自己的个人生活都照顾不了,那也别提什么改变了。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此乃自古皆然的道理,而能够得到上位者的看重,然后以此来改变自己的未来,逐渐在这个社会中攀升自己的地位,这样便能改变这个世界更多的地方,这对于徐清和欧阳修这样有抱负的人来说,当然是一件好事。

把信再往下看去,欧阳修就提到了在宫中跟皇帝的谈话,徐清很是仔细的看了一遍,其大致内容就是皇帝对于徐清的做法感到非常的欣赏,觉得这是治民之良方,希望徐清能够把这些方法总结起来,再写一封信寄来给欧阳修,详细了解一下这套方法的运作方式和其中的原理,再由欧阳修转递给皇帝。

看到这,徐清心情倒是平复了许多,在徐清把这套方法用出来后,徐清就敢肯定这套方法一定能够让当今之世的人引起注意,虽说直接引起皇帝的注意这一点徐清没有想过,可是现在既然引起了,也是题中应有之意,到没有出乎意料的感觉。

毕竟这是后世诸多国家都在使用的方法,也因为这套方法,很多国家得以强盛,以工代赈,可谓百试不爽,这个年代的人并不比后世的人来的笨,自然能够看得出来,点了点头,继续读了下去。

徐清继续看下去,在皇帝向欧阳修表示要详细了解以工代赈政策的具体措施之后,皇帝便向欧阳修讲出了现在徐清的处境,也就是去秦州当知府的决定,对于这件事,在信里欧阳修虽然没有直接说出来,可是在字里行间之中,欧阳修还是能够感觉出来,自己这位大文豪朋友,是有点不爽的,字迹与刚才写皇帝召见他时的行云流水完全不同,很多地方都有明显的断点,欧阳修是大文豪,能让他停顿的绝对不是写信的思路,那么也就只有心里的郁结了。

在信里,欧阳修详细的介绍了一番秦州的状况,风土人情,光是这些内容,就写了两张纸,不可谓不多,很多张合等人都不知道的东西,欧阳修都写了,甚至连一些年代久远的遗迹,古董,还有当地的寺庙、道观,几乎可以说是无所不包了,徐清可不认为欧阳修这个山东人会知道这些,之所以能写出来,变成信,寄到自己的手上,欧阳修绝对付出了大量的心血,一定读了不少的书,不然根本不可能将秦州了解的那么通透。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欧阳修为了自己这个朋友能够同时做到这两点,不说他的诗词能力,单说这人品,也绝对称得上是君子了,而这样的君子能够成为自己的朋友,徐清为自己感到自豪。

在秦州介绍的后面,则是皇帝为什么要那么做的原因,这一点欧阳修显得很晦涩,并没有提很多人的名字,只是提了一个名字,宋鹏,官至枢密承使,虽是六品,可却是枢密院的六品,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这国家军政大权最高的机构里,虽是区区六品,可却是位低权重,是一位真正可以左右朝政的官员。

而就是那么一个官员,出现在了欧阳修的书信中,至于为什么要写他,欧阳修只是一笔匆匆带过,并没有多提,只是让徐清注意这个人而已,对此,徐清心里有些疑虑,可既然欧阳修不说,徐清也只能选择相信他了,不过他倒也猜的出来,应该就是这位宋鹏反对自己升官,所以百般阻挠(尽管徐清不知道一个六品的小官是怎么能够阻挠皇帝的意志的),最后让皇帝不得不选择了妥协,派自己去了秦州。

士大夫与皇帝共治天下,这句话并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在宋朝,皇权还没有像明清两代那么强大,以至于两边的力量已经失衡,皇权,已经彻底成为了所有人心中最高的权柄,此时的宋朝还没有做到如此极端的地步,所以士大夫的话,尤其是拥有强大名望、实力的士大夫们,往往可以阻挡一个皇帝的决定,显然,徐清就是被这么阻挡的。

这就是欧阳修写的最后一点东西,在这之后,便是一些宽慰的话了,徐清虽然看的也很仔细,可是在经过前面那一番心脏激流之后,这后面的那点温情,徐清也是真的很难感到了,把信拿在手上良久,这才轻轻的松开,从桌案上拿出一叠宣纸放在一旁,开始写起了回信。

第一个写的,当然是叙旧,跟欧阳修的这段君子之交,徐清还是非常在意的,而这个时代的文人也不兴送点土特产什么的,大多都是送诗书字画之类的东西,不过这些东西,徐清是一个都没有,所以也就只能写点“身体健康啊,吃得要饱啊”之类的话了。

在这些罗里吧嗦的话寒暄之后,徐清便说起了正事,在这里,徐清本来是打算写一些关系秦州的问题的,对于秦州,平阳这里的资料十分的有限,除了一个大致的情况之外,就没有然后了,不过现在信里欧阳修都已经写了,徐清自然也就不用再多费笔墨了,干脆就直接把那些以工代赈的方法给一股脑的全部写了出来。

上一次写这些东西的时候,徐清为了让欧阳修有个好印象,不得不把许多偏数据类的东西给删掉,只留下一些概念类的东西给欧阳修,这样一来,就有大量真正重要的数据被遗漏了,而这一次,徐清则是不再考虑文字的优美性,而是只管逻辑是不是缜密,除此之外的所有废话,徐清是一口气全部删了个赶紧,罗列出来的所有数据,都是最为可靠地,就这么的,一封信,徐清足足写了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在查证了无数账目之后,这才终于写完了这封信。

看着邮差将信拿走,徐清在心里默默想到,希望一切顺利吧。

(本章完)

第100章 100.三女之间难为男

三天过后,三榭楦客厅。

“什么,你要跟我去秦州?两位陶姑娘,这就是你们三天商量出来的决定?!”

徐清看着陶敏清、陶敏平姐妹,两颗眼珠子瞪的无比的大,因为心中的惶恐不安,面对两位佳人,徐清的声音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回想两天前,自己当着徐王氏的面保证已经处理完了与这两姐妹的事情,而现在……徐清感觉自己后背都在冒冷汗了。

“徐大人,此说也并非我两姐妹的本意,只不过我俩本是弱女子,又曾担过贱业,人微言轻,若是留下来,又或是去往他乡,恐受人欺凌,到时候又该如何是好呢?所以我和妹妹日思夜想,最后也只得跟着您了,徐大人,求您再收留我和妹妹一段时间吧。”

陶敏清的这段话说的可谓是形貌并全,恨不得就声如雨下了,听在徐清的耳朵里,也觉得颇有几分道理,这大宋朝,虽说女性的地位还没有像后来的明清两代那么封建,起码出生在这个时代的李清照还是能离婚的嘛,这后世可就没那么简单了,可是即便如此,对于女性,也依旧是不够尊重的,更何况是曾经在男人堆里混过的青楼女子,那可就更不招人待见了,若是真让他们留在平阳,或是赶她们走,即便徐清给钱,她们十有**也会活的不开心。

而要是跟自己走,虽然说生活称不上无拘无束,可起码有了安全感,这对于陶敏清姐妹是最为重要的,至于自由,那也得现有物质条件作为基础啊,所以徐清对于两姐妹的想法,并不意外,甚至觉得情理之中。

只不过,想到那一夜对自家夫人的承诺,以及徐王氏那虽然没有表情但在不经意间却流露出轻松的风情,却让徐清有些举棋不定,他很怕自己答应了陶敏清他们,会让自己的形象在徐王氏的眼中被定格为一个不遵守约定的小人,这是徐清不想要的,所以看着楚楚可怜的姐妹二人,徐清平时了得的语言能力,此时显得异常的捉急,磕磕巴巴的说道:

“两位姑娘,此去秦州,路途遥远,其风土人情与平阳大为不同,而且毗邻西夏,随时有战乱之危,与江南相比,穷困潦倒有余,富足百姓全无,你们要是去了,在下怕二位姑娘,受不了啊。”

“大人,此乃小事,我等愿往。”陶敏清干净利落的说道,把徐清编的这些话全部变成了没有意义的空话,徐清一下子没了话,他可不敢当着这些人的面说自己老婆不想你们去,所以你们就别去了,这话要是一说,无疑代表徐清是个怕老婆的人,这件事徐清可不想在别人面前承认,尤其是在曾经的女人面前,所以此时没了借口,顿时哑口无言,看着陶敏清和陶敏平,眼神中显得有些可怜。

此时坐在旁边原来一声不吭的陶敏平忍不住了,看着徐清,说道:“唉,徐老爷,我姐妹二人也知道,贤伉俪感情深厚,此番即以决定重归于好,我等二人本便不应该再来打搅,坏了大人与夫人的感情。

只不过时局如此,我等局中人除了随波逐流,便也只好依附与强大枝干,这才能勉强苟活了,徐大人,求您帮帮我们姐妹二人吧,等到了秦州,安顿了下来,我与姐姐必定青灯古佛相伴,不再来打搅大人。“

陶敏平的这番话半真半假,留在平阳确实不怎么安全,可到了秦州,也没有什么安全可言,那里可是胡人经常出没的地方,那些人可不听朝廷号令,甚至还专挑当地官员来杀,以此震慑朝廷,这安全系数,要说是高,整个秦凤路的长官都得找个洞钻进去。

二来呢,则是在三天前,徐清离开之后,这两姐妹就有些魂不守舍了,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回想起一个叫做徐清的人,看着眼前的书桌,也会想起他们曾经在这张桌子上得到的快乐,至于看见床,那就更了不得了。

四年的时间,让他们不仅在精神上建立起了友谊,也在身体上达成了默契,更是在**上达成了生理反应,一时之间要分手,这对于徐清这个穿越者来说,或许只是心里略微有些可惜,可是对于这两个女孩子来说,可就是骨肉分离般的痛苦了,他们俩也不是那刮骨疗伤,面不改色的关羽,而徐清也不是那个医术无双的华佗,如此一来,这痛便纠结于身,反复缠绕,到最后,痛便缠成了绵,最后成了舍不得了。

一半是因为现实,一半则是因为那懵懂的感情,这也就是陶敏清和陶敏平为什么会做下这个决定的原因,而在表情上,陶敏平也是做的很真,起码徐清听了她这话是真的犹豫了,上天有好生之德,再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把两小姑娘留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确实不是一件好事,若是将来出了事儿,徐清脑海里想了想,自己是肯定得后悔一辈子的,所以想了想,咬了咬牙,便同意了倆姐妹的要求,随即赶紧离开了三榭楦。

“以后真的得少来,这女人,可真是难招惹。”看着门口的牌匾,徐清在心里默默的说道,然后快速的赶回了家,一头就钻进了书房,直到时间快到了晚上,徐清才不得不很不情愿的离开自己的书房,去了一家人吃饭的地方。

一进门,徐清第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和丫鬟们一起布置碗筷的徐王氏,徐清赶忙把自己的视线瞥了开去,心里很是发虚,徐王氏倒是没什么察觉,看见徐清来了,很是高兴的将手中的筷子交给了一旁的丫鬟,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便向着徐清走了过来。

“夫君,你今天可是来的够准时的啊。”徐王氏狭促的说道,其实现在徐清来,已经是有些迟了,只不过是前几天因为要处理完剩余的工作,以及编写自己的工作报告给吏部的大官们看,所以来得更迟的缘故,徐王氏这才会如此说道,这也是为什么徐王氏会那么晚布置碗筷的原因,就是为了徐清的工作,而调整了时间,却没想到徐清今天来的那么早,这才会有这么一个玩笑的。

(本章完)

第101章 101.徐王氏的回答

“额,今天事少,今天事少啊。”徐清强迫着自己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对着徐王氏心虚的说道,等见徐王氏要再说话,徐清赶忙先开口说道:“那个,宁儿、泰儿呢?这都这么晚了,怎么不见他们人影啊?”

“宁儿和泰儿正在亭子里读书呢。“徐清一提到徐宁和徐泰,徐王氏的眼神顿时柔和了不少,这两个儿子不仅学习刻苦用功,而且嘴巴还特甜,即便徐王氏不吃这一套,可是儿子夸老妈,总是让人舒服的,徐王氏又不是石头人,自然也难免有些骄傲,看向徐清的眼睛都亮晶晶的。

可徐清听到这消息却是心头一愣,自己还想让这两个小子替自己分担一部分压力呢,却没想到这两个小子竟然在读书?徐清心里一阵窝火,他现在可不想单独面对徐王氏,走出了房间,朝外面看了看,见天边已是月如钩,立马回过身对着徐王氏说道:

“梨儿,这都什么时辰了,这学习虽然重要,可是这按时吃饭也很重要嘛,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他们两个可是正在长身体的时候,要是营养跟不上,可是会影响他们未来身体健康的。“

徐清装作一副责备的样子,心里头却是无数主意纷纷飞过,,一旁的徐王氏却是困惑不已,夫君嘴中的俗语,她怎么就从来都没有听过呢?难道是官场之上的俗语?徐王氏有些不懂,可是对于徐清的这番话,徐王氏还是听得懂的,徐清显然是在责怪自己没有把孩子照顾好,这让徐王氏有些着急,也对徐清有些不满,觉得他是冤枉自己了,皱着眉头说道:

“清郎,宁儿和泰儿之所以还在读书,非我之所愿,实乃恒盈先生惦念故土,不愿久离,故此次前往秦州,亦不能同往,这才会让徐宁和徐泰抓紧时间将现在手上的《论语》全部讲完,以防止一书未尽承两师,让孩子的学习出了差错,至于饭菜,我早已吩咐下人送了过去,等到了晚上还有夜宵,清郎,你真是误会我了。“

中国之古书,因为没有标点符号,且是刻在竹简上,所以大多数经书,都存在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一字多义,以此来减少逐渐的使用量,比如《道德经》,皇皇巨著,全篇却只有5000个字,连篇高中作文都不如,可若是要解释它,却需要数百万字,才能窥一斑而不能见全豹,而《论语》、《孟子》、《大学》之类儒家经典,也鲜少有超过两万字的,大多都是一万字左右的数量,可是其注释、经传,却多如浩海,不可计数。

可以说,每一个人眼里,《论语》都是不同的,而每一家传世学派,也都认为自己所学的《论语》集注是正确的,别人的是错误的,不像现代,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在古代,一句话能翻译成截然不同的两种意思。

例如孔子曾经说过“子不语乱力怪神。“可就是那么一句话,在古代,就有无数种翻译和解释,其能覆盖的范围甚至远远超出迷信,而到达政治、文化、风俗等方面,甚至就那么一句话,还能翻译出孔子相信有神明,和孔子不相信有神明两种意思。

又比如孔子曾经在失意的时候说过那么一句话,叫做“道不行,乘桴浮于海。“翻译成白话文,就是天下大道无法推行,那么我就乘一只小船去海上漂浮,可也就那么一句话,历代文学家为之争斗不休,有的说是孔子心灰意冷真的想走,有的则是说孔子是在说气话,其实并不想走,又因为这句话牵扯到孔子是不是意志坚定的问题,所以自古以来便为历朝历代保孔派与倒孔派拿来撕逼,可谓是一经典案例。

正是因为这样一字多义,一句多义的原因,一本书在一个先生的口中,就会是一个故事,换一个人,便也就是换一个故事,在没学完之前,便换人教,这在这个时代,是非常不好的一件事情,甚至称得上是毁人前途的事情,非常的严重。

所谓法不传六耳,于此有异曲同工之妙,恒盈先生会抓紧时间赶课,也是无话可说了。

徐清眼见徐王氏有要动怒的趋势,知道自己实在是不占理,赶紧走到徐王氏身边认错,还好徐王氏现在心情并不是真的差,只是故作生气罢了,听到徐清来劝,立马就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了,这脸笑得就跟春天里的花骨朵盛开了一样,看得徐清心里直发虚。

现在的他,倒是希望徐王氏能够心情平淡一点为好,免得听到坏消息之后,心情大起大落,生出些家庭暴力就不好了,这倒不是徐清打不过徐王氏(绝对不是),只是打女人这种事情,徐清是绝对不会做的,可看现在徐王氏那么高兴,徐清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恶心她,只得陪着坐了下来,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主人落座,热菜便也就端了上来,随着天气的逐渐好转,以及灾民逐渐进入返乡阶段,诸多山中野味也快速进入了平阳达官贵人的家以及去了各大酒楼成了的座上宾,刚开始徐清是不想吃的,现代的法律就像是根植在徐清大脑之中一般,短时间内想要改,还真的挺难,直到后来看见连路边的百姓也在大快朵颐野猪肉,徐清这才释怀,开始吃起了这些并不比家猪好吃到哪里去的野猪来,现在再看见,已经没有半点压力了。

“清郎,我已经按照你的意思,将该收拾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至于你书房里的书和我们现在正用着的家具,只要到了搬迁的日子,就可以一并带走,你说说看,还有什么东西要收的么,我抓紧时间去准备。“

徐王氏跟徐清待惯了,很多习惯也就随了徐清,比如说吃饭说话,这种事情,徐王氏可从来都没有做过,刚开始的时候,徐王氏也像徐清不习惯吃野肉一样,排斥与讲话,而现在么,要是吃饭的时候没了个讲话的人,徐王氏反倒是觉得这米饭没了滋味儿。

“哦,你自己看着办吧,梨儿办事,我放心。“徐清强笑着说道,表情略微有些尴尬,不过此时徐王氏正低着头在吃饭,所以并没有看到,可即便如此,徐清的心理压力却已经到了要爆炸的地步,看着徐王氏,徐清觉得自己有些忍不住了。

“那个,梨儿啊,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说。“徐清轻声说道,徐王氏闻声看向了自己,手中的筷子都没有放下,眼中一副你快点说,我还要吃饭的模样,徐清给自己鼓了鼓劲儿,一口气就将那两姐妹的事情给讲了出来。

“这就是事情的全部情况,我也答应了她们,恩!就是这样。“说完,徐清看向沉默不语的徐王氏,等着她的回应,感觉喉咙里有些发痒,而随着沉默的时间越来越长,那痒便开始不受控制钻出了喉咙,来到了徐清的皮肤上,随即遍布全身,而迎接徐清的,依旧是沉默。

良久,久到徐清忍不住要伸手挠耳朵的时候,徐王氏开口说话了。

“好啊。“徐王氏说道。

(本章完)

第102章 102.离开平阳

三天后,盛夏光临大陆,空气中弥漫着花蜜的甜香,而徐清,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平阳城外二十里处。

“岂弟,此去秦州,多多保重啊。”

李琦看着徐清那消瘦的脸庞,郑重的说道,此去经年,下次再相见,也不知道还是不是在人世了,想到这,张合的眼角有些酸涩,对于徐清,也是真的有些舍不得了。

“宗盛兄,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无需担心,倒是你,年齿日长,还是要多加注意身体啊。”徐清此时也有些动情,昨日意气风发,和张合还有李琦喝了一整夜的酒,畅聊天下大事,说起送别,也是君且去,无用感怀,可到了现在,徐清的心情就像掉进了醋缸一样,酸涩的很。

这个时代的人们,受限与交通工具和通讯工具的不发达,一次离别,往往意味着永别,再会二字,除了再次相见的意思之外,还有着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美好的祝福,祝福我们还有第二次见面的机会,这也是为什么无数文人、骚人,一提到离别二字,总是显得很是惆帐的原因。

一别便是永别,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呢?

“我晓得的,晓得的,岂弟,你就放心去秦州上任吧,这平阳县,我和衍之一定会把它建设的更好的,等你下次回来,保证你大吃一惊。”

李琦年纪大了,对于离别,也就不像年轻人那么喜欢动情,可是徐清给他的感觉,却让他回到了年轻人的状态,冲动、激情、凡是不顾忌后果,回想往事,李琦是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跟着徐清这一毛头小伙儿,干下了直通天听的事情,现在想想,还真是不可思议。

“是啊,岂弟,我既蒙陛下看重,得任平阳知县一职,也是受你之雨露,今后,定当如你一般,萧规曹随,将这大美平阳,大好平阳,真正的落实到实处,若是下次再见,就必然是在汴梁城了啊。”

一旁的张合也插嘴说道,这一次徐清一走,朝廷并没有派新的县令来平阳做知县,而是直接提拔了张合来做平阳的知县,至于主簿一职,则是由朝廷另行负责,可以说张合这次是真的向着成功迈进了一步,所以相比起李琦的感怀,张合的精气神明显就要好得多了,面对徐清的离开,他也释怀了很多。

因为在张合看来,按照徐清的才华和现在被皇帝的重视,将来是必定要做宰相的,而未来的自己,一定也能像当初自己所定下的志向一样,进入馆阁,做宰相,等到了那一天,自己和徐清,一定会再次相逢的,所以这次离别,就真的只是暂别,不会是永别,两人心情不同,对待徐清要离开这件事的感情也就不尽相同。

张合那激昂的如同斗士一般的情绪,也激励起了徐清的斗志,看着张合那略带些沧桑的面孔,徐清笑着说道:“好,衍之兄,此话我铭记于心了,我下次到汴梁的时候,可得看见你这个平章事啊。”

“哈哈,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我既已得了机会,自然不会放手,岂弟,我们到时候就来比比看,到底谁能第一个进入枢密,做那平章事,如何?”被徐清的话一刺激,张合心底那久违了的少年意气也被激发了出来,看着徐清,双眼神采奕奕,如同那九天之上的太阳,灿烂夺目。

“好,一言为定。”徐清笑着答应了下来,经过他的观察,张合是个很优秀的人,只不过世事尘俗让这个优秀的人才感觉到了彷徨,无助,这才消沉下来,而现在,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磨练、捶打,张合的志向也已经明确了下来,正所谓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此山中,此刻的张合,已然是人心合一了,这样的人,徐清不相信他会一直龟缩与地方,而不进中央。

李琦在一旁看着徐清和张合,心里不禁感叹,少年意气,如烈日灼心,滚烫如火啊,这平阳已经多少年没有出过治世之能臣了,而现在,好像是要接连出两个了啊。

这赌约在旁人看起来是如此的荒诞,两个人,一个是县长,一个是县财政局长,对于朝廷来说,甚是微不足道,而就那么两个微不足道的人,竟然在这里赌谁能先当上总理,也真是不怕贻笑大方。

可无论是张合,还是徐清,或者是一旁围观的李琦,却没有一个人觉得对方是在开玩笑,几人对看了几眼,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正所谓志同道合,真是恰如其分了。

“衍之兄,宗盛兄,弟今远离,无需多送,若是将来有缘,自当再会。“徐清的眼中闪着点点泪光,向后退了几步,深深的向着张合和李琦,举手于前,鞠了一躬,张合和李琦这次没有躲开,再当徐清鞠躬完站起来后,张合和李琦异口同声道:

“贤弟保重。“

说完,也是一躬到底,徐清看着这两个人,此刻心中激荡的情绪再也难以自制,什么古礼,什么名教,什么鞠躬!这些东西,简直不能表达徐清心中激动之万一,还没等两人鞠躬起身,徐清直接走了上去,大袖张开,把两人往身前一拉,直接三个人熊抱在了一起!

张合和李琦都没有反应过来,等耳边突然听到徐清吸鼻子的声音之后,这才回过神来,他们两人也是伸手抱住了徐清,几人抱做一团,浑像是幼儿园里打闹在一起的孩子一般,根本就不像君子,可在场的诸人,还有即将陪同徐清上路的兵丁们,看着这几个人抱在一起,却真是觉得心里暖暖的。

几人抱在一起,脑海中早已经没有了时间的概念,等几人分开之后,看着对方脸上那几道泪横,顿时哈哈大笑,分别的愁绪也随之减轻了不少,徐清知道,这次是真的要告别了,最后看了看李琦和张合,徐清郑重说道:“保重了。”

说完,看了几眼李琦和张合,仿佛是在脑海中记下两人的样子一般,最后,挥袖而去。

“出发。”坐上马车,徐清没有看身旁的徐王氏和自己的孩子,对着车夫大喊了一声,便闭上了眼睛。

车轮滚滚,带走了自己,也让自己远离的故人,徐清闭着眼睛,突然想起了一首他曾经在现代听过的歌,不知不觉间,便吟唱了出来。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佛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瓢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今千里,酒一杯,声声喋喋催。

问君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

………“

这首歌叫做《送别》,有兴趣的可以听一听,歌手是朴树,挺好听的。

接下来,也将正式进入秦州剧情,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本章完)

第103章 103.抵达凤翔府

秦凤路,此时的陕北大地,烈日炎炎,相比起平阳来,更显几分酷热,周围山川层峦叠嶂,不时能听到虎啸猿啼之声,真可谓是美不胜收,而此时,在这古老管道上,正有一队百来人打着官府旗号的车队,行驶在这大地之上。

“爹,娘,这陕西的山可真是雄浑啊,平阳的山在它们面前,简直就是小土堆了。”

烈焰的炙烤让徐清和徐王氏身心疲惫,可徐宁和徐泰却是精力充沛,拉开马车的木窗,伸出头去向外张望,看着这满目的高大山脉,不时发出几声咏叹调式的感叹,听的疲惫的徐清也是忍不住笑了出来,拿着手上的书就打了一旁的徐泰一下。

“泰儿,你这都看了整整一天了,难道就看不厌吗?还有你,宁儿,书读的怎么样了,恒盈先生留下来的课业可完成了?你可要好好读书啊,不要让为父失望,知不知道。”

徐清说的有些严肃,不过心里倒是并没什么所谓,这祖国的大好河山,确实值得中国人骄傲,徐宁和徐泰为之呐喊,也是十分正常的,之所以会说这话,完全是没事找事而已,至于徐清为什么要没事找事么,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太无聊了。

是的,太无聊了,从出发到现在,他们这波人在路上已经走了足足半个月的时间,这是徐清从来没有经历过的长途旅程,在现代,因为高铁和飞机的存在,即便是再远的地方,一天之内,也基本上可以到达了,这种从一个地方到达另外一个地方,直接就用月来计时间的行为,徐清想都没有想过,所以在刚开始的新鲜感过去之后,徐清就只剩下一具没有灵魂的**在跟着车队行进了。

这半个月的时间里,徐清不停的给自己找事情干,比如说看书,可托了他一目十行的能力,很快就把携带在马车上的书给读完了,至于剩下的书,因为放在其他拖车上,徐清也不好意思去拿,怕麻烦了其他人,所以在读完书之后,他也就彻底没事干了,现在看到徐宁和徐泰这两个毛头小子,竟然还那么激情四射,徐清内心里的嫉妒就不可遏制的生发了出来。

“爹,恒盈先生布置的课业孩儿已经完成了,父亲如要考校,随意。“

徐宁对徐清的态度依旧很是傲慢,把头从窗户外头伸进来,斜着眼看了徐清一眼,直把徐清看的没话说,虽说四书五经徐清是已经牢记于心了,可是这释义的能力,他却是小学生都不如,而徐宁这个天才却是进步神速,听恒盈说,不仅能把他教的孔子释义给记住,还能自己读孔子的言论读书一种想法来,这可是儒学大师才能够做到的事情啊,而徐宁竟然在这个岁数就做到了,实在是非常了不起。

尽管徐宁自己的解释又很多挺幼稚的地方,可瑕不掩瑜,总体上来说,有自己的想法总是比没有自己的想法,照本宣科的人要来得好,所以徐宁还是可以被称为天才的。

看见徐清一副心虚的样子,徐宁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绽放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窗外的丝丝阳光顺着缝隙照进来,正好打在徐宁的脸上,让徐宁的笑容增加了不少的亲和力,徐清看着这孩子的笑容,不禁有些呆了,心里想到,要是这孩子到了后世,绝对能当个童星,迷倒一大片萝莉啊。

徐清刚那么想,徐宁脸上那丝笑容便彻底消失了,好似从未曾出现过一般,接着徐宁便转过了头,把脑袋重新伸到了窗外去,跟徐泰一起看起了外面的风景,徐泰这时则转过头来,看着徐清说道:“爹爹,我看不厌啊,这外面的景色一天一个样,我哪会看的厌啊。“

说完,便把头重新转了过去,徐清看着这两个孩子,肩并肩,屁股并屁股的样子,不由得心里有些孩子气起来,从徐王氏身边小心的站了起来,走到两个孩子的旁边,直接就把这木窗给拉到了最大,紧接着把两个孩子挤到了一边,自己坐在了中间。

“唉,父亲,你不是看厌了吗,怎么还来看啊。“徐泰被徐清挤开了,也不生气,窗户很大,足够三个人向外张望,当然,其中两个得是小孩子,徐宁和徐泰完美达成了这一条件,所以又聚拢了过来,其中徐泰则是干脆直接贴在了徐清的身上,像是一条无骨的蛇一般,不停的拿着他的小脸蛋蹭着徐清的脸,而一旁的徐宁则是要端庄不少,就坐在那里看着窗外,像个忧郁的诗人一般。

“谁说我看厌了?这可是秦岭,你们知道秦岭么?“徐清抬杠道,不想一旁的徐宁却是张口就来。

“当然知道,华山、终南山、太白山就是发于秦岭,而秦岭也借由这三座大山名扬天下,何人不知?“徐宁看着窗外的景色,像是在感叹这无边光景一般,徐清在一旁看着不由点头,确实如徐宁所说,秦岭之大,堪称中国之一绝景。

它西起甘肃白石山,向东经天水南部的麦积山进入陕西。在陕西与河南交界处分为三支,北支为崤山,余脉沿黄河南岸向东延伸,通称邙山;中支为熊耳山;南支为伏牛山,总长达1600公里,纵横57000平方公里,而也正因为它的长度和其自西向东的伸展方向,也被后世与渭水一起用来定义中国的南北,真可谓是一条雄浑大川了。

徐清也看着山外的景色,自言自语的说道:“钟山风雨起苍黄,百万,额…“好吧,念错诗了,还好没念完,不然未来伟人岂不是少了一首诗了,徐清想了想,还是干脆闭嘴的好,此时,一匹快马从车队的前面来到了徐清的马车旁,低着头对徐清说道:”大人,凤翔府到了。“

“哦,到凤翔府了?呼,终于是到了,让车队加速,我要在今夜之前抵达凤翔!“

听到这个消息徐清先是一愣,心中还在想这凤翔府是什么地方,随即意识过来,这凤翔府正是秦凤路的首府,也是秦凤路的东南门户,由此进入凤翔,才算是进入了秦凤路,也就是说,自己抵达目的地了,徐清心里松了口气,这次旅程,总算是要结束喽。

(本章完)

第104章 104.所谓凤翔府

凤翔府,既是从南到北进入秦凤路的门户,同时也是秦凤路的首府,放在今天,就相当于是省城了,具体位置大约就是现在的宝鸡、岐山、麟游等地,治所则就是在宝鸡,秦凤路一应官僚若是想要上任,就必须要在这里得到任命文书,所以听到车队已经到了凤翔府,徐清是真的开心了许多。

车队速度加快,等到下午大约五点左右,一座横亘在眼前,长度数十里的城墙,终于出现在了徐清的眼中,看着那巨大的城墙,徐清心里不由赞叹,这凤翔府不愧是能够称为府的城市,光是这城墙,虽然比不上后世的西安城墙,可是相较于平阳县城的城墙,却是天壤之别,徐清估计,就算是在上面四匹马同时奔跑,也绝对没有任何的问题。

徐清兀自感慨,徐宁和徐泰也跟徐清差不多,看着那巨大的城墙,就像看到了绿巨人似得,嗷嗷直叫,徐清心里很是安慰,还好这个时代没有什么模型、手办之类的东西,不然自己的工资可真是养不活这两小子了。

听到孩子们的叫声,徐王氏也从睡眠中清醒了过来,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并不算太晚,夏天的明月,总是要比冬天来得晚一些,所以想要通过天色来辨别现在的时间,还挺困难,不过孩子们的叫声已然代表了些什么,徐王氏对着徐清说道:“夫君,现在是到哪了?“

“夫人,已经到凤翔了,今天我们可以在城里休息一下了。“

听到徐王氏叫自己,徐清赶忙跪行着爬了过去,然后坐在徐王氏的身边,让她有个可以依靠的地方,这几天下来,碍于交通工具的不发达,露宿野外的时候并不少,而徐王氏则是有些水土不服,一来二去折腾下来,身体就有些发虚了,虽然没有发高烧,可是平日里在车中总是睡觉,还不停的发出呢喃,像是在做梦。

这让徐清很担心,到了凤翔府之所以会如此高兴,其中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徐王氏可以有一段休息的时间,能让她的身体稍微恢复一些,毕竟这里还算是青山绿水,可要到了秦州,那可就是进入黄土高原地带了,在那里,干旱和黄沙足够磨灭人的天性,徐王氏必须得在凤翔府,尽可能让自己适应过来才行。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到陶敏清、陶敏平姐妹一句,这两个人明明是青楼出生,平日里从来不曾做过重活,看上去也是生娇体弱的,可是一路行来,这两姐妹却是精神好得出奇,有时还下了马车走来走去,速度丝毫不比那些兵丁来得慢,徐清每每听到这个消息,心里都要不禁感叹,这自由的力量,有时还真是能够让人换发出强烈的生命力啊。

“到凤翔了吗?呼。”徐王氏平日里端庄严肃,此刻听到徐清说出已经抵达凤翔府的消息,也忍不住欢呼了一声,这一路上,她实在是太累了,总感觉自己活在梦里一般,摇摇晃晃的,饭也没吃多少,半个月的时间,简直比运动减肥一个季度还要来得快,徐王氏本来就不胖,那么一折腾,徐清抱着她甚至都能感觉到她的骨头在撞着自己,膈的徐清身体痛,可让徐清心疼坏了。

“到了到了,等会儿你跟孩子们先去驿馆休息,我呢先去办事,等事情办完了,就来找你们,好不好?”

徐清手揽着自家夫人,另一只手则是摸着徐王氏的头发,嘴角凑在王梨的耳朵旁,轻声的说着话,一旁的徐宁和徐泰看着这两个人,叽叽歪歪就是一顿狼吼,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般,紧接着就是一脸暧昧的看向自己的老爸老妈,搞的徐清很是无奈,心想这古代的孩子是不是也太早熟了。

“正事要紧,夫君尽管去做便是,我睡一觉便没事的,放心就好。”

徐宁和徐泰的模样,徐王氏自然也看见了,面对孩子那狭促的眼神,徐王氏有些不好意思,作为一名传统的中国母亲,这样的场景,她实在无法做到和徐清一样泰然处之,不过要让她训斥自己的孩子,徐王氏也不好意思,现在只是暧昧,若是训斥,则是戳破了暧昧,直接变成直白的谈论了,徐王氏哪受得了这个,干脆就把头一偏,缩在了徐清的怀里,然后轻声的说道,透过徐清的胸膛,声音也变得有些闷闷的。

“好,宁儿,你去叫一下忠管家,让他赶紧过来一趟,下车的时候小心点,可别摔倒了。”徐清点了点头,继续拍打着徐王氏的肩膀,让她安稳下来,然后对着徐宁一瞪眼,徐宁也不怕,听了徐清的命令之后就乖乖的下了车,没一会儿,徐忠便走到了徐清马车的旁边。

“老爷,您有什么吩咐?”

“徐忠,等进了凤翔府之后,你就带夫人还有少爷们去驿馆,知道了吗,我还有事情要办,他们的安全,就暂时交托给你了。”

“是,老爷。“徐忠干脆利落的回答道,作为家仆,替主人分忧乃是分内之事,徐忠这点事还是有能做的。

“好,那你先回去吧。“徐清点了点头,便重新靠回了徐王氏的身边,闭着眼眯了一会儿,虽说现在是五点钟了,按理来说是没人会在这个点儿继续办公了,可是世事难料,谁知道这些秦凤路的高官们到底是怎么个工作时间,要是到时候去送拜帖,他们正好还在办公,然后就邀请自己去谈一谈,自己要是那么一副困死人的废柴模样进去,岂不是贻笑大方了,徐清可不想在第一天就给别人一个不好的印象,所以就得好好想想,到时候该怎么办。

徐清在马车中想着问题,而此时的车队,则是行进到了凤翔府的城墙之下,从墙根处看着巨大的城墙,更有一种威严感应运而生,在验证过了通关文凭之后,徐清等一行人,便正式进入了凤翔府,这一秦风第一大城之中。

(本章完)

第105章 105.第一个下马威

“来者何人!”

安抚使司门口,守门兵丁大声叱呵着门前站着的锦衣青年,声音不是特别的大,那身衣服,一看价格就很贵,能穿得起这样衣服的人,绝对不是单单有钱的,而是的有权的才行,所以这兵丁呵斥也只是装个样子而已,并没有动真格的。

“哦,兵哥,你好啊,我是新任的秦州知府,就在刚才,才到了这凤翔府,现在来此,乃是为见安抚使大人一面,恳请小哥代为船报,你看这是我的通关文书,上面写着的是浙东路安抚使大人的亲笔信,您可以看看,它能证明我的身份。”

站在安抚使司门口的人,自然是徐清了,这凤翔府不愧是首府大城,中间一条纵贯线,直接就把徐清给引到了安抚使司的大门口来,根本就不用花功夫找,只是走了几步就到了这,眼见这兵丁拦住了自己,徐清倒也不慌,笑眯眯的将手伸进了衣服里,把通关文牒和浙东路安抚使的亲笔信给拿了出来,递交到了这兵丁的手上。

初来乍到,徐清可不想招惹麻烦,谁知道这安抚使司看大门的人会不会跟里面的安抚使大人有什么关系,即便没有什么关系,若是这兵丁背地里给自己打小报告,说自己嚣张跋扈,那也是难看了,这安抚使大人可是秦凤路的最高长官,要是在他心中留下了一个坏印象,那自己未来的日子可就有的难受了,为了自己未来的生活能够和谐美满,态度放低一些还是十分有必要的。

这兵丁见徐清说自己是新上任的秦州知府,就很是骄傲的看了一眼周围的兄弟,那意思就是‘看,礼貌点没错吧。’,再见徐清态度那么谦卑,对这新上任的秦州知府不由多了些好感,这年头,当官的就是看不起当将军的,更何况是将军手底下的兵了,这大老爷能够对他们还那么友善,他大老粗可从来没受到过这待遇,赶紧就带着一脸笑面孔的走到了徐清的面前,双手拿过了徐清手中的亲笔信,打开看了起来。

这人并不是普通的兵丁,而是这些守卫的头头,故而粗通些文墨,能识得几个字,简单的看了一眼,最后把眼睛的视线集中在了那方安抚使大印上看了良久,这大印作为一方封疆大吏的信物,刻制极其复杂,基本上不可能复刻,每一个印章都是独一无二的,只要懂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假冒伪劣和真迹之间的差别。

这大兵哥作为安抚使司门口的卫兵,迎来送往,早就见得多了,这印章自然也是会看的,等仔细看了一会儿,终于确认了这方大印确实是安抚使司才能拥有的大印,便恭敬的将这封亲笔信交还给了徐清,然后说道:“没错,这确实是安抚使司的大印,这位徐大人,请在此稍后,安抚使大人正在衙门里办公,请容小人进去通报一声可否?“

“好,好,那就麻烦小哥了。“徐清把东西从士兵手里拿了回来,小心的放进了自己的袖子里,然后笑着对眼前的大兵哥说道。

“恩,小石头,你给我过来。“这大兵哥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大着个嗓门对着衙门口喊道,那声音之大,惊得徐清直接耳鸣了,心说这陕北汉子,嗓门儿就是洪亮啊,怪不得后世秦腔能上春晚,这一嗓子,自己可真是比不了。

就在徐清震惊之时,一旁出现了另外一个士兵,看上去黑黑的,长的比自己还高,看不出年纪,徐清发现自从来到了西部,他的身高简直就受到了压制,别说这些当兵的了,就连街边的路人,也都跟自己差不多,甚至还有许多人要比他还要高,这简直让徐清气的没脾气。

这个时候,徐清还是会怀念一下平阳的美好日子的,在一群一米七以下的汉子里,作为一个一米七六的男子汉,实在是鹤立鸡群,帅的可以,可在这儿,却是个三等残废了,如果徐清要是个女人的话,或许还能说自己的皮肤起码比这些陕南汉子来的白,可是作为一个男人,当这里女人的皮肤都要比他来的黑的时候,徐清是真的有些羞臊的。

“徐大人远道而来,甚是辛苦,这是小石头,我手下的兵,你跟着他进府先休息休息吧,而且,大人此刻之妆容,颇为…潇洒,若是安抚使大人见了,必定惊愕,还是先进府中,好好归置一番,再见安抚使大人吧。”

大兵哥说的很是隐晦,不过徐清却听得出来他的意思,摸了摸自己的脸蛋,一层厚厚的油脂立刻贴在自己的手指上甩不下来,伸手往面前一放,好家伙,手都黑了,这陕西还真不愧是黄土高坡地带,这还没进黄土呢,整个人就已经开始吃土了,简直是可怕。

“好,那这位小兄弟,请头前带路吧。”

徐清也不拒绝,现在这副样子去见自己的顶头上司,确实很不礼貌,虽说男人不需要化妆打扮,可是该有的干净还是要保持的,便也跟着这小石头进了衙门,走了几步,拐了两个弯,两人就到了一间厢房,那叫做小石头的小兄弟让徐清一个人待一会儿,然后转身就离开了,没一会儿,就又走了回来,手上拿着一个脸盆,奔着徐清就走了过来。

这徐清本来还没觉得自己身上脏呢,等意识到脏了,这浑身就开始不舒服起来了,眼见水来了,立刻就扑了过去,想要拿水擦一擦身体,可看着面盆里只到三分之一的水位,徐清愣了一下,这水也太少了吧~

那小石头看着徐清的一举一动,自然注意到了徐清的这一愣神,他走向放着的面盆,把面盆给重新拿了起来,看着徐清有些疑惑的眼神,很是无奈的说道:“徐大人,不好意思,陕西少水,我们自个儿用,拿习惯了,要不我再去舀一点吧。”

看着小少年拿着脸盆出去,徐清默然无语,手上拿着毛巾,干的都能挤出沙子,这秦凤路,有点吓人啊……

(本章完)

第106章 106.情势不容乐观

坐着等了一会儿,小石头很快就重新走进了屋子里,徐清打眼一看,这次的水倒是不少了,小石头见徐清满意,便准备向外走,徐清赶忙拦住了他,说道:“唉,小兄弟,请留步。”

“大人不知有何吩咐?”那小兵哥听到徐清叫他,立马就转回了头,脸上有些疑惑,这徐清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就知道这个世界还没有普及汉语普通话,各个地方也都有各个地方的方言,在平阳讲普通话,这是典型的鸡同鸭讲,所以凭借着良好的语言天赋,徐清便跟着张合、李琦等人学了这个时代的普通话,也就是所谓的官话。

官话,顾名思义,就是官场上的话,古代政府为了让所有来自不同地方的官员能够讲同一种语言,互相交流,可谓费尽了心机,最后干脆就把会讲官话这一点,纳入进了科举考试之中,称为雅言,如果不会,那么学问再好,除非到了逆天的程度,不然是不会录用的,也正因为如此,这宋朝的官场上,各级官员还是能够交流的。

只不过像徐清这样的地方官,因为长期跟底层百姓待在一块儿,而普通老百姓是不会讲官话的,这也正常,毕竟这个时代可没有孩子要读书的概念,更没有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这样的决心,除了有钱的人可以读书之外,很多农家子,大多都是文盲,更别提普通话了,所以不可避免的,为了照顾工作,也是为了能够和底层百姓沟通,就会沾染上本地的一些乡音,徐清也是如此,这官话之中自然而然的就带着那么一股子平阳话的味道。

而平阳这地方,是属于温州的,温州话有多么难懂,只要听过的都不会忘记,更何况徐清这话里带着的滋味是温州话里的方言,也难怪这陕南小哥听到之后,露出那么一副看‘外国人’的眼神,这也是在所难免的。

见这小兵哥疑惑,徐清也意识到了这一问题,脸上略微有些窘迫,咳凑了一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语调,徐清总算是说出了一句还算没有什么方言味道的官话来,那小兵哥是个兵,去过许多地方,经验丰富,再加上长期在安抚使司门口值班,倒是听过不少官话,虽然没怎么系统学,好在还听得懂,便躬身而立,等候徐清的吩咐。

“额,这位小兄弟,我叫住你,并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我刚来贵宝地,对这里的情况不是很清楚,那个小兵哥,你能不能跟我讲讲,这秦凤路的情况啊?”

徐清见自己的蹩脚官话这小兵哥听得懂,顿时有些喜出望外,赶紧就走上了前,一边拿着毛巾擦着自己的脸,一边对着面前的小哥轻松的说道,可那小哥却看了一眼徐清,眼神很是奇怪,然后致礼说道:“大人,在下只是一介莽夫,不懂这些东西,若是大人要问,不如去安抚使大人处询问吧。”

见这小石头慌忙摆手的样子,徐清就知道他这是理解错自己的意思了,赶忙辩解道:“额,小兄弟误会了,误会了,在下只是看你应该是个陕西人,我初来乍到,不知道情况,所以就想找你了解一下这里的老百姓生活怎么样,并不是问你军国大事,小兄弟多心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倒是可以跟大人说上一说。”这黑高瘦的小少年听到徐清原来是要询问这里老百姓的生活情况,脸上那不茫然的表情顿时自信了起来,他生于斯长于斯,这秦凤路的情况,他是再清楚不过了,这当大官的向自己询问,小石头立刻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说了起来。

“大人,您要是问百姓的生计如何,那可真是找对人了,我就是凤翔府人,家住在城外的黑石村,离这里并不远,大人要有什么问的,尽管问吧,小的一定尽力回答。”徐清的态度很好,这也让小石头身上紧张的感觉减少了不少,他可从来没跟这么大的官聊过那么长的时间,这要是回去了,可得好好跟自己的同僚们吹一吹牛皮了,小石头心中如此想到,对于徐清的问题也就更加认真了。

“哦,那你就说说你们这的用水情况吧,怎么样,艰苦吗?”

徐清也不知道要问什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铜盆,此时里面的水已经是成了黄泥汤了,徐清想了想,干脆就从这问起吧,反正他现在有的是时间,无聊得很,那安抚使大人也没叫他,他就更有时间谈天说地了,也免得坐久了,升起倦意,这可就不好了。

“用水情况?大人,实话跟您说,这秦凤路最缺的,就是这水了。”

听徐清提到了这水,小石头的表情一下子就垮了下来,刚才那股子自信也是不翼而飞了,这是所有秦凤路上的人最为无言的痛,越是在底层,就知道的越清楚,这小石头当的是兵,操的是贱业,自然对于这情况,知道的很清楚,看了一眼徐清,继续说道:

“您可不知道,这秦凤路、永兴军路上的水,可真是金贵的很了,别的地方一遇到大旱,那就是哭爹喊娘,可我们这呢?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除了几条大河边上的人能够多点水和,只要一离了这河那可就是荒凉的很了,就像我老家,整个村子四十户人家,三百多人,却只有一口井使用,而这一口井,还得打到十多尺以下才能出水,每天光是提水,都得花掉大量的时间,可辛苦了。”

说倒水,所有的陕西人都有说不完的抱怨,看着徐清听的入神,小石头继续说道:“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在千年以前,这里还是还是八百里秦川,千里沃土呢,可到了现在,却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村里很多老人都在说,这是因为秦朝的皇帝杀伐太重,这才连累了我们这些老百姓,要受这千年的惩罚,唉,大人,你说说这皇帝做的事,凭什么要我们老百姓来承受呢?”

“额,这话可不对,天心仁厚,断不会因一人之罪而加诸与众人之上的,小兄弟,此话切莫再说了,你还是继续说一说秦凤的情况吧,你不是说你们这缺水严重吗,那北边呢?缺水情况怎么样?”

(本章完)

第107章 107.见面

在这个年代讨论皇帝,这可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再说这把秦始皇和干旱联系到一起,这也太封建迷信了,徐清可不相信这些,他来自后世,自然知道这黄土高坡早在地球还是汪洋一片的时候就已经形成的,那个时候可是连人类都没有呢。

之所以后来会影响范围越来越大,甚至牵扯到了西安等文明起源地,最后直接导致后世皇朝迁都内陆,都是因为水土流失和气候变化的缘故才会如此肆虐,跟什么秦始皇可没什么关系,所以徐清果断的阻止了这小兄弟的危险言论,把话题扯回到了正轨上。

“北方,那北方可就是更严重了,大人,您在这还能见得着这么多的树,要是往北走,那可就是成片光秃秃的山,大人,您知道河州么?我曾经去过那,那里的山?呵,那可真是不能叫山了,只要起了风,那山就变成了沙子漫天飞舞,活活能把人给呛死哩,听那里的老百姓说,他们每个月都得怕上自己家的房顶扫沙子,您想想,这得是什么地方啊?“

小石头一边说,一边还在抖,眼神里弥漫着一种恐怖,这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将徐清也卷了进去,心里顿时有些慌乱,自己来这儿,是不是皇帝老儿想要找个借口弄死自己才把自己调来这儿的呀?

“大人,这还不算什么呐,这河州,最多只是沙尘暴,吃点沙子而已,要是再往前到了兰州、积石军、西宁州这些边疆地区,除了这漫天的黄沙外,还有吐蕃的盗匪、西夏的洗劫军四处骚扰,每年死在这儿上面的人,根本就数不清,在那些州里,活着的都得是好汉才行,要是像你,额,你我这样的人去了,保不准就丢了性命嘞。“

这小石头是第一次跟一名高官说那么就,到最后或许是兴奋了,差点就把徐清给说了进去,还好反应比较过,赶紧改了口,顺便把自己也给扯了进去,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徐清的脸色,只见徐清的脸上虽是有些沉重,倒没有什么恼怒的情绪,心里顿时一松。

不过虽然说没事了,可这谈性却是大不如刚才了,徐清虽然在安抚使司里并不算大,可堂堂知府,正六品的官,在这凤翔路中,还是可以横着走的,小石头自己只是一介平民,只是厢军中的一份子,没权没势的,可不敢招惹这样一位朝廷大员,干脆就告辞走了。

徐清此刻的脑子里有些乱,来这里之前,他虽然知道这秦凤路不太平,可他却没想到这情况有那么恶劣,残酷的现实让他一下子有些懵,所以根本就没注意到眼前的黑瘦少年是怎样离开的,等他抬起来再看的时候,眼前已经是人去影无踪了。

“这怎么就走了呢…“徐清有些可惜的说道,不过倒也没有纠结,干脆就坐在了位子上,慢慢的等着那位安抚使大人的召见了。

不过这一等,直等到了天黑,徐清也没有等到安抚使的召见,而此时,天地悠悠,茫茫夜色,这秦凤路植被稀疏,昼夜温差之大,相比海边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徐清身上只是穿了一件薄薄的衣衫,此时被这凉凉夜风一吹,浑身都抖了抖,看了看敞开的大门,一声长叹,便走向了大门口,准备去关门。

“这安抚使也太忙了吧?都到这会儿了还没时间来叫我见上一面,不会是把我给忘了吧?也是,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六品知府,他可是四品的安抚使,高了四级,确实是不需要把我放眼里啊~~“徐清自嘲的想到,等走到门口,却正好碰见那小石头走了回来,徐清惊喜的说道:”唉,小兄弟,你怎么回来了,我还当你下班回家了呢?!“

在这陌生的土地上见到一个熟人(在一群不认识的人中,一个认识了半天的人,确实能说得上是熟人了),徐清实在是有些高兴,一不小心就把现代的用语给讲了出来,还好小石头有要事在身,倒也没有在意,还以为下班是南方的方言,没有多想,拉着徐清就说道:“徐大人,安抚使大人要见您!“

“哦!好好好,那你这便带我去吧。“听到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安抚使要见自己,徐清心里一愣,紧接着就是一阵的激动,这安抚使徐清虽然没见过,可是这位安抚使大人的名字,徐清却是在任命书上看到过。

而这个名字,徐清曾经在现代,不止一次的听到过,而伴随在这个名字之后的,则是一大串的头衔,这即将是他第一次与历史中被记载的名人面对面的接触,徐清有些紧张也是正常的,整整衣衫,便跟着小石头向着这位安抚使大人的房间走去。

安抚使司的内部错综复杂,各种办事衙门相互交错,看上去就跟后世的行政大厅似得,一个衙门接着一个衙门,要是不知道路的人进了这里,没有一天的时间是绝对出不去的,徐清不敢多看,跟着小石头就是一路往前,最后停在一栋非常高大的唐式建筑面前。

“嚯,这建筑要是留到后代,绝对是国宝啊。“徐清看着眼前这恢弘的唐代建筑,那青黑色的乌瓦,高大的黑色柱子,以及那白色的宣纸窗户,看上去颇有日本建筑的风格,很像是三十三间堂的感觉,不过比起三十三间堂,这栋建筑看上去要更加肃穆一些,拱粱相对来说也比较低,看上去威严大气,不似三十三间堂,优雅、精巧,两者之间的差距,也正应和了唐和两种文化,徐清看的很是津津有味。

只不过心里有些可惜,那日本三十三间堂一直留存与后世,依旧可供游人参观,可这美丽的唐代建筑却是被时光颠覆了台基,成了一片荒芜了,根据徐清所知,在现代,所有留存的唐代建筑加在一起,总共只有四座,想起来徐清就是一阵叹息。

而更为讽刺的是,这四座唐代建筑,无一例外,全部都是寺庙,没有一座是官府衙门,也没有一座是亭台楼阁,更别说什么百姓人家了,不得不说,中国王朝的每一次更替,实在是有够血腥的,即便是建筑,都是绝不放过啊。

“徐大人,您看什么呢?安抚使大人正在等着您呢。“小石头见徐清停下脚步,赶紧急声催到,这安抚使大人虽然是文官,可脾气却大得很,他一个小兵可不敢得罪这么大的老爷,这时倒也不怕徐清这个大官了,干脆就用手拉着徐清的袖子,让他回过神来。

徐清被这么一拉,倒是真的回过了神,对着小石头笑了笑,再看了一眼这恢弘肃穆的建筑,徐清便跟着小石头到了台阶下,拱手而立,小石头走上前去轻声禀报,不一会儿,就回头对徐清做了一个手势,徐清会意,便向前走了过去,从正门而入,一抬头,就看见了一长须中年男子,一副文人打扮正坐在正中间的太师椅上,徐清心里一个激动,对于这人放自己鸽子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赶忙走上前去,大声说道:“在下徐清,参见韩大人。“

(本章完)

第108章 108,第二个下马威

“徐清。”那中年男子一边摸着自己的胡须,一边重新念了一遍徐清的名字,然后紧接着笑了两声,徐清不明白这笑是什么意思,嘲笑?或者是欣赏,紧接着还没等徐清想明白,那韩大人便又再次开口了。

“等到现在,辛苦了吧。”这韩大人虽然如此说,可是全程跟徐清讲话的时候都是背靠着椅子,下颚骨微微抬起,这副姿态看起来并不庄重,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四品高官在上班的时候该有的样子若是此刻徐清正常一点,是肯定可以注意到这一点的。

可是此刻的徐清就是处于一个不正常的状态,看着眼前这个人,徐清拱着的手都在颤抖,心里不停的在呐喊,真是活久见啊,想不到我有生之年,竟然还能看到高中课本里面的人物,这可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是的,眼前这人,就是大名鼎鼎以16岁弱冠之年便考中进士,后来辗转军中,与范仲淹一同被西北人称为“军中有一韩,西贼闻之心骨寒;军中有一范,西贼闻中惊破胆”的韩琦,韩稚圭。

想要考中进士,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徐清以二十岁的年龄考中进士,都已经被汴梁城的人称为是天才了,而这位韩琦却更加厉害,16岁便得到了进士科,而且还是位列第二名,是甲子科,也就是民间俗称的榜眼,这可比徐清牛多了,而这样的人,却没有走地方官到中央官僚的路子,而是去了军队之中,而且是最为危险的大西北,并且在这里,为大宋打拼出了一大片江山。

根据史料记载,后来陕西经略使五路攻伐西夏,范仲淹和韩琦就是其中一路的指挥官,以文官带领军队还能让军队之人心服口服,不得不说,这可真是个大牛人,文武双全用在韩琦的身上,绝对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当然,这些东西,徐清是不知道的,不过有一样东西他是知道的,那就是北宋历史上著名的庆历新政,在这次新政之中,韩琦和辅弼、范仲淹共同执政,虽然时间不长,可确实是让当时北宋的行政体系得到了有效的改善,也让国家的经济得以稳定发展,可以说,这次庆历新政,在很多学者的心目中,要远远超过王安石变法多得多,而韩琦,就是其中的主持人。

这段历史,徐清还是知道的,毕竟作为一名有钱有闲的年轻人,对于改革之类的事情,总是特别的感兴趣,尤其是对于古代的改革,就更加有兴趣了,所以庆历新政这一历史上著名的事件,徐清还是知道的,也正是因为此,他才知道了韩琦的名字,知道了这家伙是个特别牛的人。

什么,你说徐清怎么知道他特牛的?徐清当然知道,因为只要看过韩琦的简历就能知道,韩琦生于1008年,而庆历新政正式开始,则是在公元1043年,也就是三年后,而这个时候,韩琦只有35周岁,但是他的官位,却是枢密副使,从一品,相当于**************副主席的级别。

这就是韩琦的三十五岁,发光发亮到让人绝望,这样的人不牛,那中华文明五千年也就找不出几个更牛的人来了,所以徐清见到他,那就相当于是在朝圣,对于韩琦的排斥自然也就没看到了,更何况为官多载,又是书香门弟,韩琦的涵养自然不差,虽是有排斥的意味,可普通人却根本看不出来他在嘲讽,正所谓读书人骂人不带脏字么,韩琦自然也是如此,处于亢奋状态的徐清能够注意到才怪呢。

现在听到韩琦问他辛不辛苦,徐清赶忙说道:“不辛苦,不辛苦,让大人这么晚还要召见我,打扰了大人的休息,这才是辛苦呢。”徐清喜滋滋的说道,看着跟历史上的画像截然不同的韩琦,徐清却觉得很是亲切,或许是因为知道他的人品,又或许是因为知道他的品性高洁,对于韩琦,徐清完全没有任何的防范。

只不过徐清的热情却让韩琦有些皱眉头,他本来就觉得朝廷把一个江南水乡的文官调到这里来很不满意,这些文官,早就被那好环境给磨成了一副好皮肤,来到这儿,不出三个月,有关系的就匆匆忙忙调任到了其他地方。

没有关系的么,就开始懒政怠政,反正就是不好好工作,一来二去,韩琦只要看到那任职书上写的是中原、江南地区的籍贯或者是任职经历,韩琦就会天然的产生反感,尽管他自己就是个河南人,可他依旧很讨厌那些被富贵乡染出了一身坏毛病的文官来。

现在一见这徐清,心里本来就憋着三分火,尤其是再一想到在那封任命通知书里还写着关于徐清的评价,韩琦嗤之以鼻的想到,就这幅样子,也算是仁义之人?也算是为民做主之人?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么!

此刻竟然还对自己笑得那么谄媚,嘴中的马屁也是张口就来,不禁心生厌恶之情,对于徐清的好感直线下滑到了谷底,看着徐清,韩琦的背陡然从椅背上直了起来,整个人向前倾,一只手架在桌子上,就那么看着自己,很有压迫感,挺像是在审犯人的,然后轻笑了一声,说道:

“呵呵,徐清,你的文书何在,拿上来吧。”

确定了眼前这人就是个趋炎附势之徒,即便徐清长的不赖,看在韩琦眼里也如同一团垃圾一般,恨不得让这家伙赶紧滚蛋,便也不再多加寒暄,干脆就直接下来了文书,仔细的看了看,等确认无误之后,便拿起桌子旁边的小锤对着旁边的一个很像编钟的东西敲了敲,徐清看的很是好奇,却也不敢多看,不一会儿,三个文吏便出现在了徐清的面前,手上托着东西。

徐清打眼一看,这上面正是徐清新的官服、官帽和一方秦州知府的大玺,这时韩琦开口说话了。

“徐清,哦,徐大人,这些东西就是你的了,记住,朝廷将此大任负与你的身上,你可要切记为民做主,不要做上对不起陛下,下对不起万民的事情,知道了么?好了,秦州事务繁多,快快去赴任吧。”

说完,便低头拿着毛笔开始写起了文章,连给徐清表决心,念口号的机会都没有了,此时徐清就算再傻,也知道情况有些不对了,可看着身旁那三个堪比保镖的文吏,徐清觉得还是乖乖听话比较好,便悄悄的走了出去,不再打扰韩琦。

韩琦看着那小子悄悄的走了出去,哼了一声说道:“竖子不足与谋。”

(本章完)

第109章 109.被赶出来了

徐清站在门外的走廊上,习习凉风吹在身上却是惶然未觉,见自己的偶像却在不经意间把自己的偶像给得罪了,这种事儿想必也没几个人经历过,徐清现在只觉得自己的心情糟糕透了,再看看这天,晚霞布空,远处已经是漆黑一片了,天上还有许多星星闪烁,像是脑残粉们在像自己的偶像招手一样。

徐清本是个喜欢看星星的人,在现代有一次为了看到七十年难遇的彗星,徐清还从杭州驱车一直到郊外,接着爬上了一座最适合观景的山去看,在那儿窝着被蚊虫咬了无数的包,就是为了能够让自己的眼睛去看到真实的彗星模样,可现在看着天上的星星,徐清心里却烦得很,恨不得伸手把这些星星给驱散开。

“大人,大人。“

徐清正在窝火的状态中,又听到身后的大门吱呀关上,徐清就更生气了,他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这位韩大人,竟然那么不待见我,难道是我抢的粮店里有他的店?还是那些店里有他的股份?至于像是赶一只狗似得把我赶走么,我还没走呢,就关门,真是越想气就越不打一处来,这时听到有人好像是在叫自己,徐清心里的气闷就像找到了出口一般,横着眼,如同两道激光一般射向了声音的来源,等看清了人,徐清这心里的气倒是消了不少。

“小石头?你怎么还在这儿。“

徐清一边走过去一边疑惑的说道,这韩琦虽然跟自己说话的时间不长,可现在毕竟已经够晚了,这人竟然还愿意等我出来,这萍水相逢的友谊让徐清心里好过了不少,起码自己还是挺有眼缘的么,虽然小石头在黑夜之中徐清花了很大的功夫才找到他,可是怎么样呢?总好过热脸贴了冷屁股。

“我想大人应该还需要我带您出去,所以在此等候,却没想韩大人已经安排好了。“说着,小石头看了看徐清的身后,那里正站着三个拿着托盘的高大汉子,身形魁梧,比起小石头来还要高上几分,看着这三个人,小石头原本那股机灵劲儿,瞬时间不翼而飞,变成了虎贲之士该有的模样了。

至于徐清出来那么快的疑惑,小石头是没有的,安抚使大人公务繁忙,每天有那么多的事要做,日理万机,军务、政务,无论大小,都需要韩大人拍板定调,一个知州上任,能挤出多少时间,可想而知。

小石头的单纯也给了徐清一点做人的自尊,他现在最怕别人问他为什么这么早出来,小石头不问,这让徐清很满意,顺着他的目光向后看去,徐清这才注意到这三个人跟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东西,他这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不过看他们的级别和服装,好像应该级别并不低的样子,让他们帮着拿回自己住的驿馆,这徐清可不好意思,赶忙回过身来对着这三个‘巨灵神’说道:

“三位官差,我此来太过匆忙,又要安置家人,所以身边并未携带随从,这…“

徐清说到这儿,抬头看了看三个人一眼,见这三人没有半点反应,徐清心里有些泛苦,这些人是跟着军队混久了,连官场里的心机都被抹平了不成,自己说的都已经那么白了竟然还没听懂?这些人真的是文吏?徐清深表怀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混到现在的,不过一想韩琦,徐清倒是明白了。

正所谓有什么样的主儿,就有什么样的兵,这韩琦说一不二,要赶自己走就赶自己走,这仨儿也是随着主家的脾气,耿直的厉害啊。

想到这儿,徐清倒是不较劲了,心说自己要再这么较劲下去,这陕西要都是这类型的官员,自己还不得被他们给气死?自己可不能被他们给气死,改变不了他们,那也只能改变自己了,想到这些,江南官场上的委婉开始在徐清身上变淡了不少,看着这三高头大马的文吏,徐清说道:“能否麻烦官差,帮我找人带回驿馆?“

那三文吏本来跟着徐清就累得慌,他们是临时被韩琦给叫过来的,办公桌子上可还有无数案牍正在等他们看,等他们去处理呢,现在跟着徐清走了出来,他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说东西你自己带走吧,这老爷身边也没个随从,问一下怎么办吧,他们又不好意思,觉得轻视了人家,便干脆一直跟着,心里急得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听到徐清总算是开口提到了他们,顿时喜出望外,赶紧说道:“大人,下吏立刻去送。“

说完,三个人拿着东西便超过徐清飞奔向了前衙,在那里有专门负责迎来送往,处理杂事的小吏,他们得赶紧把东西拿过去交给他们,不然今天可真的是别想回家,只能跟着上司一起在办公室里打地铺了,他们家里可有老婆孩子,还要热炕头呢,为了这个目标,他们的速度又加快了不少。

看着三人一溜烟便消失在了自己的面前,徐清心想这陕西人还真挺热情的哈,再看看身旁的小石头,徐清就更觉得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了,心里不禁腹诽起了韩琦,想着你都来陕西多久了,怎么就没学习学习这些陕西人的优秀品质呢?这么尖酸刻薄,真还偶像呢?徐清嫌弃的摇了摇头,深深意识到了教科书的愚昧无知。

“大人,天色也不晚了,您也回去吧。“小石头见那三个文吏走远了,心脏总算是回到了原本的位置,看了看一旁呆若木鸡(徐清:我这是在思考!!)的徐清,小石头提醒了一句。

“啊?哦,是该走了,小兄弟,你带一下路吧,我有些不记得了。“

被人那么一叫,徐清也就回魂了,想着自家老婆孩子还在驿馆呢,自己在这儿生闷气实在是没必要,大不了早点走,等到了秦州也就不用再见这位韩琦大人了,就跟着小石头向着外面走去。

此刻的徐清,连身后那栋唐代建筑都没有再看一眼,仿佛那栋漂亮的建筑也因为一个可恶的人变得不漂亮了起来,爱屋及乌,古人的智慧,有的时候,真的是特别启发人啊。

(本章完)

第110章 110.心情舒畅

跟着小石头走出衙门口,徐清这才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他不知道驿馆到底在哪儿,看了看身边这小伙子,徐清倒也不害臊,直接就把这个问题交给了这小兵哥去解决了,这小石头听到徐清的困难之后倒也没什么惊讶,显然他是经常遇到这种情况了,伸手拦了顶轿子,就把徐清送了进去,然后转身对轿夫说了个地点,这轿子就被抬了起来,徐清赶忙打开帘子对着小伙子说了声谢谢,便随着轿子的移动,向着驿馆而去了。

坐在轿子里,徐清斜靠在轿子的一边,心里有着许多的想法,新官上任,从所见所闻来看,秦州的情况很不乐观,那么自己的责任也就重大起来了,这让徐清感觉到了压力,而压力,除了会转化成动力之外,也会转化成一种叫做失眠的病,徐清现在就是如此,**疲惫,但精神却亢奋的很,再加上今天刚一见面,就给自己未来的领导留了一个坏印象,这么一想,徐清的心情就更差了,在轿子里唉声叹气的,转眼间,便到了驿馆门口。

从轿子上走了下来,徐清立刻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徐忠,伸手对徐忠打了个招呼,这老仆立刻就走了过来,看了看徐清,然后说道:“老爷,您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夫人不放心,都让老奴出来候着了。”

徐忠的这个问题让徐清有些尴尬,他总不能对自己的管家说,自己被安抚使给晾了大半个时辰没见面吧,这可真是太没面子了,所以只能说道:“哦,秦州事多,安抚使大人关心秦州百姓,就多谈了些时间,唉,徐忠,拿些钱付给这两个小哥吧。“

“哎,唉。“徐忠连忙答应,走到两个小哥旁,伸手从钱袋子里逃出了几枚铜板交到了这两个轿夫的手上,那俩轿夫点了点,心里不由感激起徐清的出手阔绰,连连谢过之后,便抬着自己的轿子离开了,徐清也没在乎,见有徐忠交钱了,便直接向驿馆里走去。

吃了大半个月的干粮,到现在都没吃过一顿热菜热饭,徐清可真是受不了了,再加上心气不顺,徐清就更想吃东西了,一进驿馆,还没去徐王氏的房间呢,先对着驿馆的驿长要了些陕西特色肉夹馍,又叫了几道有名的面食,这才上了楼,去了徐王氏的房间。

有些人生气,喜欢购物,有些人则是喜欢喝酒、抽烟,还有的则是喜欢放声歌唱、更有的还喜欢砸东西,而徐清么,就是喜欢吃东西,当好吃的东西通过牙齿的咀嚼,舌头的抚摸最后柔顺的滑入食道,胃部的空间逐步被食物填满的时候,徐清总是能有种很开心的感觉,这能让他那颗躁动的心平静下来。

走进徐王氏的房间,徐清刚打开门,就见徐王氏正站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听见门口的声响,立马转过头来与徐清来了个对视,眼中焦急的神色立刻得到了平复,赶忙踩着小步走了过来,舒了口气说道:“清郎,你总算回来了。“

见到徐王氏,徐清尽管心里还是很不爽,可是把不爽带进家门,这是徐清很讨厌的事情,所以尽管心里很烦躁,徐清还是摆出了一张笑面孔,对着徐王氏说道:“恩,回来了。“

有的人相处了一辈子,也只是个普通朋友,而有的人,即便只是人群中的匆匆一瞥,却能快速的成为交心的知己,这就是人与人的不同,也是缘分这个词儿,有趣的地方,徐王氏和徐清就是如此,相知相交,虽然只是两个月的交往,可却真已经像是相识了大半辈子的夫妻一样,徐清虽是笑着,可徐王氏却就是能一眼看出来,徐清的心情并不好,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可就是知道。

徐王氏知道了徐清有心事,可徐王氏却并没有问,因为她还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个属于自己的男人,有着他自己的判断,既然他不愿意说,徐王氏并不想强迫,她需要做的,不是在这个时候逼迫徐清讲出他不愿意讲的东西,虽然徐王氏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可是这一点他却是知道的。

徐王氏走到桌子边,拿了个杯子倒了点水递给了徐清,见徐清拿起来一饮而尽,徐王氏不缓不急的又倒了一杯,连续来了两次,徐清便平静了下来,此时徐王氏把手中的茶壶放回到了桌子上,跟着徐清一起坐了下来,轻声说道:“

你回来的晚,我就让宁儿和泰儿先吃了,现在已经是睡着了,你可不知道,他们两个的头一碰到枕头,我还没来得及给他们盖被子,就一个两个都睡着了,还打起了呼噜,呵呵,这两个孩子,一路上跟猴子似得,现在倒是变成乖宝宝了……“

徐王氏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给徐清讲起了徐宁和徐泰的小故事来,徐清静静的听着,偶尔也跟着徐王氏笑一笑,这心中最后的那点波澜竟彻底平静了下来,到最后甚至跟着徐王氏哈哈大笑了起来,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徐清心中的爱意更甚,对于那个糟老头韩琦,徐清则是彻底无视了。

等到驿馆里的小伙计把肉夹馍,还有凤翔府的特色美食,什么老三片、秦安肚丝汤、烩麻食、速扁面摆在桌子上的时候,徐清心里就只剩下了畅快,跟着徐王氏就一起在餐桌上上演了一场风卷残云,原本徐王氏吃饭是非常文雅的,可这次舍命陪君子,跟徐清一起吃起了快餐,到最后,两人互相一看对方那张红彤彤的嘴,噗嗤一声,开怀大笑了起来。

“夫人,谢谢你。”笑过之后,徐清看着徐王氏,真心的说道,就像徐王氏知道徐清不开心一样,徐清也知道徐王氏那么做是为了让自己开心,心有灵犀一点通,面对着徐王氏那双璀璨的眼睛,徐清悄悄握住了徐王氏的手,很是动情的说着谢谢两个字。

徐王氏也看着徐清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有着徐王氏最为渴望的爱情,也有着徐王氏最为欣赏的才情,在这双眼睛里,徐王氏知道,自己是要万劫不复的沉沦下去了,伸手反握住徐清的手,徐王氏轻启朱唇,看着徐清那双明眸,笑意嫣然的说道:“夫君,何必言谢。”

吹灯,一夜鱼龙舞…

(本章完)

第111章 111.离开凤翔府

第二天一早,当徐清从睡梦中醒来,整理好仪容准备去见见秦凤路另外三位长官时,却才知道,这三位大人此刻并不在凤翔府中,转运使此刻正在会州调集物资,提点刑狱司正在河州处理罪犯,至于提举常平使则是在西宁州正在处理与吐蕃之间的市场交易矛盾,总而言之,短时间内是都回不来了。

这让徐清很无奈,作为下属,到任之前向上级报告这是必须要做的事情,他本来是打算汇报完后赶紧租的,可是现在这些领导却都不在凤翔,而是天各一方,各自在处理着自己的事情,且那个韩琦又让自己早点走,这样一来,徐清确实有些矛盾,可想来想去,那韩琦这么不爽自己,要是自己再留下来,指不定他要把自己怎么样呢,他可是这秦凤路最高军政长官,要是再得罪他,徐清可还不想那么早退休养老啊。

“大不了就下次再跟这些大老爷们报告吧,现在还是走为上策,不然那韩琦老头又拿着这件事情做文章,这可就不妙了,若是引起了那些大官不满,大不了就说自己是奉了韩琦韩大人的命令,迫不得已才走的就是了,想他们也不敢拿韩琦的话不当话。“

这么想着,徐清的心里也就下了决定,等徐王氏醒来之后,徐清便把自己昨天跟韩琦的对话,以及韩琦对自己的态度全部告诉给了徐王氏,当然,关于韩琦让自己快点走的意思也传达给了徐王氏知道,对此徐王氏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自家夫君虽然不懂人情世故,可也没到只见了一面就讨人厌的地步啊,这怎么会连寒暄都不寒暄就要赶自己这家人走呢,这也太奇怪了吧。

不过再奇怪,想在短时间内见到韩琦跟他探讨这件事情,显然是没门了,想了一阵儿,徐王氏也觉得还是早点走好,毕竟这韩琦如此厌恶徐清,要是继续来在这儿,只会让这位韩琦大人心中的厌恶成倍增加,这显然是不智的行为,徐王氏这点还是知道的。

取得了徐王氏的同意,徐清便也没有了顾虑,走到楼下去了一趟徐忠的房间,宣布了明天一早便离开凤翔后,不管徐忠那迷茫的眼神,徐清转头就去到了陶敏清、陶敏平两人的屋子,将这个消息告诉给了她们。

这两姐妹倒是没有多说什么,点了点头便又继续睡了过去,徐清情不自禁的看了一眼,隔着一帘纱帐,两姐妹睡在一张床上,彼此都是坦诚相待,一片白花花的肌肤,也不知道是不是晚上睡觉太热,把被子给蹬开,暴露了出来,看的徐清眼前一阵眩晕,赶紧从这地狱一般的房间里退了出来,重新跑回到了徐王氏和自己的房间中。

“清郎,你都通知到了?“徐王氏见徐清脸红气喘的,赶忙倒了杯水给徐清喝,徐清面对徐王氏,也不敢多说什么,咕嘟咕嘟张嘴便把这凉茶给喝进了肚子里,傻里傻气的点了点头,以此回应了徐王氏的疑问。

接下来的一天时间里,徐清和徐王氏本是想待在屋子里坐着,一个看书,一个刺绣,还挺和谐的,可等到正午太阳大放光芒的时候,再缩在屋子里,实在是受不了了,徐清便拉着徐王氏和徐宁、徐泰一起出门逛街了,在经过陶敏清姐妹房间的时候,徐清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敲门,直接走了出去,面对陶敏清姐妹,徐清总是有种负罪感,尤其是在徐王氏面前,这种感觉就更为浓烈。

徐清的表现自然而然落入了徐王氏的眼眸中,看着自家夫君走过去脸上那一闪而过的纠结,徐王氏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有了些心思藏了起来,脸上却还是一副笑模样,一点都没有在吃醋的样子,牵着徐清的手,便走出了驿馆的大门。

“清郎,真没想到,在这边陲之地,竟然还有如此繁华的大城,绫罗绸缎,珍奇古玩样样不少,甚至还有西域来的香料和琉璃,我在汴京时可都没有见过呢。”

徐王氏和徐清再加上两个小孩儿以及四个仆从,总共八个人走在路上这条号称凤翔府货物最为齐全的街上,这里的人很多,其中达官贵人也不少,带着的仆从就更是多了,还有许多部落民在其中穿着一些奇装异服,人高马大的,他们这一行人倒也不是特别引人注目了,只不过看着街上琳琅满目的商品,以及每家铺子墙上挂着的旗号,徐王氏倒是忍不住感慨了起来。

徐清的高中,让徐王氏曾经有幸在汴京住过一段日子,在这座人口高达百万的巨型都市中,徐王氏也去过不少地方,眼界不可谓不开阔,可即便如此,面对这各族文化,奇异商品倍出的市场,徐王氏依旧是被震惊到了,她甚至有些东西都叫不出名字来,这可真是稀奇的事儿了。

徐清对此倒是习以为常,这凤翔府再往前走便是河西走廊,河西走廊之外,就是西域了,那里的文化与大宋的文化相对,迥然不同,作为联通东西方的大动脉,能有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这本身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只不过见徐王氏如此惊喜,那两个小家伙也是兴趣重重,他倒也不想扫了兴,便也说道:

“是啊,这江南总说西北荒凉,可现在看来,却是冤枉这西北百姓了,若是将这些东西拿去汴京,必定大放异彩,江南之风物,不可与之相比啊。”

“夫君,你这话可别让平阳百姓听见,不然你这好官的名声,可就不保喽。“徐清的大放厥词让徐王氏有些冷俊不禁,这西北虽有奇珍异宝,可江南也有俊秀山河、海底奇珍啊,两者不尽相同,谁高谁低却是无法评鉴的,不过徐王氏也知道徐清并不是在说正经话,便也就调笑着说道,并没有正儿八经的反驳。

“是是是,夫人说的是。“徐清赶紧鞠躬道歉,看得一旁的徐宁和徐泰很是羞耻的拿袖子遮住了自己的脑袋,这对活宝,冷战的时候谁都不理谁,他们两个儿子担心的要死,现在和好了,却腻歪的让他们两个要死,这可真是活生生受罪喽,不过这两人心里虽是那么想,手上动作也挺快,不过那袖子里偶尔露出的眼角一丝精光却透露出了两人对于爱情的好奇心。

这一逛,八人就直接逛到了晚上,最后干脆就在外面吃了饭,这才拿着许多当地特产回了驿馆,在睡上了一晚之后,第二天一早,几人打点行李,便离开了这座凤翔大城,向着更北方的秦州而去。

(本章完)

第112章 112.无名小村庄

凤翔府与秦州之间的距离并不遥远,或者换句话说,他们两个根本就是邻居,只不过一个是秦凤路上的第一大城,另一个呢,则是第二大城,所以两者的行政地区都特别的大,这也让两座首府之间的距离,显得有些遥远,坐在牛车上,看着窗外的景色,徐清的心里愈发沉甸甸了起来。

眼前的山此时已经看不到太多挺拔树木的身姿,披撒在这些山头上的绿色植物,开始以蕨类和草类为主,等到行进到第二天时,便是那些蕨类和草类植物都开始快速减少起来,山更多时候开始出现了黄色,绿色已经变成了点缀,从雄浑壮丽之山变成如今眼前荒凉死亡之山,时间只过了一天而已,可两边却已经是两个世界了。

“咳咳。”

徐清看着窗外的景色,此时身边突然传来了几声咳凑声,徐清赶忙把帘子重新放了下来,这几天随着车队正式进入黄土高坡,风沙对于人体的侵蚀便开始严重起来,队伍里时常有人因为沙子开始咳凑,到最后人人的嘴上都开始戴起了自制简易口罩来遮挡风沙,这才把咳凑的人控制在了最开始的那几个,其中就有徐清的妻子,徐王氏。

“梨儿,怎么样?还难受吗?”徐清把帘子放下,赶忙爬到徐王氏的身边抚着她的后背边拍边说道,眼睛里有些心疼,这一路行来,可以说是受够了水土不服的苦,看的徐清也很是不忍,此刻再见她咳凑,心就像是被揪起来一样,一阵阵的发疼。

“我没事,只是风有些燥,呼进喉咙里有些痒罢了,没有大事的。”

徐王氏笑着说道,声音颇有些沙哑,不过这话确实是实话,虽然脸上很是苍白,不过这苍白乃是水土不服所致,身体上倒是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这一点徐王氏是有自觉的,所以她自己并不担心自己的身体健康,只要按照现在的进度走,不要出现变故,徐王氏是可以坚持的。

“恩,那就好好休息吧。”徐清拍着徐王氏的背,没一会儿,徐王氏便睡着了,徐清见徐王氏睡着了,闭着眼本也想睡一会儿,可是刚才帘子外的世界却让他根本无法产生一丝一毫的睡意。

这片土地跟他并不是毫无关系,恰恰相反这片土地对于他来说,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跟他密切相关,这就让他不能无动于衷,可是面对这除了渭水流域之外便一片荒凉的秦州,徐清一时之间也真是想不出来该怎么样来治理了,难道就只能按照前人老路,做道家的无为而治?徐清心里有些不甘心。

路慢慢的走着,等到黄昏落日之时,众人总算是进入了秦州的地界,沿着渭水继续向前,不到一会儿,一个村庄便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这让行车队伍大喜过望,原本还以为今天晚上又要露宿野外了,没想到竟然能碰到一个村庄,这可真是意外之喜了。

徐清听闻这个消息,心里也是一阵激动,睡床上总比睡在这狭小的牛车上要来得好啊,起码腿能伸直不是就赶忙让徐忠带着几名士兵先行去前面探路了,后来又想到这里是边区,山匪盗贼也有可能存在,便赶紧让徐忠回来,把韩琦给自己的官府交给了徐忠,让他带着去,也好有个凭证,免得引起误会。

至于为什么要带官服而不带文书,这也是怕村子里没有文化人,到时候拿着个文书也是看不懂,相反,只要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即便没有见过大官,可这当官的衣服却是见过的,拿着这件衣服,对于百姓来说,自然就会明白,不出所料,没过一会儿,徐忠便带着人跑了过来,说那村长已经准备好迎接知州大人的车队了,徐清听了大喜,赶忙便让车队加快速度,很快众人便抵达了这座幽寂的平原小村庄。

“小老儿王贵,携村中七十口人拜见大人。”

徐清的牛车刚停,还没来得及下车呢,便听到外头传来了一句吆喝声,紧接着便是一大片噗通跪倒的声音,因为这老者讲话是用陕西方言讲的,声音如同洪吕大钟一般,所以徐清并没听懂,可听见这下跪的声音,徐清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一撩前面的帘子往旁边一看,此刻距离牛车五步之外,竟然所有村民都跪了下来。

虽然徐清在平阳就已经习惯了这里的人动不动就下跪的传统,可眼见为首之人已是须发皆白的垂垂老者,看着那张苍老到充满褶皱看不到一块平原的脸庞,徐清还是心有不忍的,赶紧从牛车上跳了下来,人还没到,就先开口说道:“老人家,快快请起,万万不要折煞晚辈。“

话说完,徐清人也到了这老者的身边,人立刻弯下腰去,将手放在了这叫做王贵的老者胳膊上,想要将他扶起来,可这老者却是巍然不动,直直跪在地上,无论徐清怎么扶,他就是不起来,徐清又是个文人,要用蛮力,还真的没庄稼汉来得力气大,扶了几下没扶动,再加上休息不足,徐清自己已经是气喘吁吁了。

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徐清是不懂这些人在干什么了,这平阳百姓虽然也跪,可是自己说了起来也就都起来了,哪里有像这个村子的人似得,自己都用力气扶了,却没有一个人站起来,这也太奇怪了,徐清看着这老者低垂的头,徐清心想,这老人家难不成是有事儿求我才跪在地上不起来的,就像那些电视剧里求青天大老爷的场景一样?

这也太狗血了吧。

不过再狗血,总让人那么跪着,徐清也是受不了,只能无奈的问道:“老人家,您是不是有事啊?您要是真有事的话,就站起来说吧,不用跪着,现在已是晚上了,天气凉,我看你身后还有好几个孩子呢,可千万别让孩子冻坏了啊。“

(本章完)

第113章 113.秦州四门阀

徐清的话并没有让老者从地上站起来,他还是跪在地上,整张脸深深的埋在地里,像是种子等待着发芽一般,嘴中说着一些什么话,听起来很是焦急的口吻,徐清此时真有些无措,他也不知道这老者到底在讲些什么,即便连帮忙都不知道该怎么做,就在这时,一个士兵从旁边走了过来,站在徐清的旁边说道:

“知州大人,这位老人家在说,家里没有粮食,供养不了大人和我们的晚餐。”

徐清听到总算有人说出了一句自己听得懂的话,赶忙转过头看去,这才发现身边的士兵正是从凤翔府招来的厢兵,他们现在已经接替了平阳县厢兵的职责,由他们来保护自己进入秦州,直到正式上任为止,看见对方会说官话,徐清喜出望外,对着他说道:“你赶紧跟他们说,我不是来吃他们东西的,我们只是在这里睡上一觉,休息休息,请他们放心。”

“遵命。”士兵拱手称是,转过头去便对着跪在地上的众多村民们用陕西话翻译了一遍徐清的话,那最前面的老者听完士兵的话,总算是停止了念叨,把头从泥土里伸了出来,抬着头看着自己,身后的众多村民也纷纷抬起了头,眼睛之中有着惊喜的神采,徐清看着众人的目光,肯定的点了点头,再次说道:“我们只是休息,只是休息而已。”

说完看了一眼士兵,士兵很是机灵立刻将这句话给翻译了过去,那老者又开始叽里咕噜的说着,然后就给徐清磕起头来,徐清见状,赶忙看向士兵,那士兵立刻说道:“他在说谢谢呢。”

“哦哦哦,好好,老大爷,快起来吧,天色已晚,我们还是赶紧进村吧。”

经过士兵的翻译,那老者总算是从地上爬了起来,侧身便把手指向了村子的方向,身后的村民纷纷让开道路,这下徐清就算不用翻译也看懂了一丝,也不用那士兵翻译了,徐清笑着看向了老者,便让徐忠带着车队,赶紧进了村子里。

一进村子,徐清的第一感觉便是荒凉,没有什么绿色的植物,然后空气中也闻不到江南农村之中该有的青草味道,倒是粪便和发霉的味道十分的浓郁,几乎让人有些想要呕吐的感觉,徐清走在村子里勉强可以称为道路的地方,心情很沉重,看了看众人的居住环境,徐清干脆也不让自己的人住在别人的家里了,直接就让士兵告诉村长把他们带到了村子外的广场上扎营了。

这里虽然简朴,可起码没有特别浓郁的味道,而且比起这里漏风的房子来,他们携带的帐篷倒更是保暖了,而且相比起野外,住在人多的地方总不用害怕野兽的袭击,也算是一件好事了,那村长听到徐清的建议,倒也是欣然同意了,这村子里的房子本来就不够,徐清带的人又多,大抵有两百人左右,这可是村子里人口的三倍左右了,这个时代的生产力又没有后世那么大,哪来那么多的房子,要真给,只能挤出来房间给他们住了,既然徐清主动提出来,他自然也就同意了。

让徐忠把人带着去广场,徐清把那个士兵和村长留了下来,站在村子里海拔最高的地方向下瞭望,目之所及,除了几栋房子是木头和黄土做的,还有很多干脆就跟帐篷没什么区别,很像是游牧民族的居住风格,整个村子,只有一间屋子是用石砖、青瓦搭建的,而且规模挺大,但却不是让人住的,而是这个村子的祖祠,这一点,是村长告诉徐清的,当王贵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满是自豪,但他的自豪,却让徐清很是不好受。

这样的居住环境,徐清真的很难想象到了冬天会怎么样,这个村子周围的土地并不小,而且徐清并没有再看到其他的村子,想必这方圆几里之内是没有什么其他村子了,按理来说,这么大的一片地方,怎么也应该有几百人生存才是,可眼前的这个村子竟然只有区区七十余人,而且以壮劳力为主,几乎见不到老者,甚至是中年人都见不到,眼前这个叫做王贵的村长已经是最大的了,而他的年龄,只有五十岁,虽然外貌看上去比七十岁还老,可这就是村子里的最长者。

那些年长者去了哪里?徐清不知道,他也没有问,因为答案必然是残酷,所以问也就没有了必要,看着身旁皱纹布满面孔的王贵,徐清问道:“老人家,这里的生活,不是很好吧。”

经过士兵的翻译,那老者呵呵笑了两声,然后吐出了三个字。

“习惯了。”说着,朴素的面孔看向徐清,徐清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出无奈,他知道,这个老人,活的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脸上的皱纹和过早的老去便是艰辛的明证,不过,老人家有他的尊严,徐清并不想戳破,这太无情了,看着老人家笑,他也只管笑,可笑却真的挤不出来,最后只能嘴角抽搐的问道:“那你们为什么不搬离这里呢?为什么不去离渭水近一点的地方呢?为何要来到这蛮荒之地,过这般简朴的日子啊?”

渭水是秦凤路境内第一大河,也正是因为有了这条河,才让秦凤的万里黄沙中有了些绿色点缀,对于陕西百姓来说,渭水的作用完全不亚于古代埃及尼罗河的作用,给荒凉的土地提供了肥沃的土壤,她用她自己和她的支流养活了秦凤上百万的百姓,这是不争的事实。

听到徐清的问题,老者却并不看向徐清,而是看向一旁的士兵,听那士兵说完后,这才面向徐清说话,说着说着便激动了起来,那原本驮着的背都直了起来,徐清虽然听不懂可却能读懂他语气中的气愤,他赶忙看向一旁的士兵,那士兵立刻说道:

“村长说那些渭水河畔的地都被马家、李家、张家、杨家给包下了,根本就没有他们可以播种的地方,去了那儿只能被撵回来,周围的村子平时就算用水都要跟他们借才能用到,要是不用,就连养活现在的人都难。“

这士兵一翻译完,那边王贵就跪了下来,嘴中喊着什么,徐清赶忙看向士兵,只不过此时士兵却犹豫了起来,并没有立刻翻译,徐清看那老者额头都磕破了,立马着急了起来,赶紧对着士兵说道:“这老人家在说什么呢?你快告诉我啊!“

(本章完)

第114章 114.倒霉催的

“这,大人,老人家说要您为他们做主。“那士兵见徐清凶神恶煞的模样有些害怕,便把老者说的话告诉给了徐清,可见徐清的脸沉了下来,知道他是记恨起那四户人家了,士兵心里不由暗暗着急,这四户人家,可谓是整个凤翔府都有名的家族了,其势力之强大,遍布整个秦州,这知州一路行来,看上去在士兵的眼里起码算是个好人,若是一时冲动得罪了这四户人家,士兵想起了前前任知州悲惨的遭遇,不由鼓起勇气对着徐清,用官话说道:

“大人,这四户人家,乃是整个秦州都出了名的家族,据说在西晋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定居在了秦州,千百年繁衍下来,人丁旺盛,又身居边塞要地,朝廷也无法管束,每家都有千名部曲供其驱使,可谓在这秦州气焰滔天,比起朝廷来,秦州百姓是只知四门阀,不识父母官的,大人若是要得罪他们,最好,还是三思而行。”

这士兵用官话说,那王贵自然是听不懂的,徐清看着这士兵的眼睛,心里沉吟,这秦州的情况他现在也是一知半解,原本只是觉得穷,而现在看来,这好像已经不止是穷的事情了,边塞、游牧、门阀、荒沙,一件件事情开始逐渐浮出水面,徐清都感觉自己要被这水给呛死了。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你怎么知道秦州这么多事的?”徐清问道,这人不仅会说官话,而且讲话时的条例还非常清晰,更为关键的是,他本来是没有必要提醒自己的,而他却这么做了,这让徐清觉得眼前的士兵并不是一个坏人,至于是不是好人,徐清并不知道,这只有等未来相处的时间来告诉他了。

“府尊大人,小人名叫李斌,正是秦州人士。”

那士兵见徐清问他,眼中精光一闪,赶忙把自己的名字报了出来,不知不觉间,对于徐清的称呼也发生了变化,看得出来,这是一个不甘心只做小兵的人,他有着自己的理想和报复,对此,徐清笑了笑,有理想有抱负总好过混吃等死来得好,听到这人姓李,徐清好奇的问道:“你姓李,那你不会是和那四户人家有什么关系吧?”

李斌心里一慌,他之所以刚才没有说这件事,就是为了跟李家撇清关系,现在听自己未来的靠山提到李家,看刚才徐清的表情,对于这四大门阀可是很不满的,这要牵扯到了自己,想想自己的未来永远都只能是个兵了,李斌立刻说道:

“小人虽是李家,可却是旁系,四大门阀嫡支分明,数十代以来,我家已经和普通农户没有半点区别,李家享受的万顷良田与我等并无关系,对于李家,也是恨之入骨,请大人明断。”

“李斌,我只是随便问问,你不用那么紧张的,牵怪他人,不是我应所为,我只想问你,这秦州有多少人是拥有这李张杨马四家的姓氏的?”

对于李斌的辩解,徐清并没有当回事儿,在他看来,这李斌要真是这四门阀的人,怎么可能现在才只是个小兵头呢?那这四大家族也太弱了,所以其实李斌根本就不需要辩解,在他的眼里,李斌就只是个姓李的人而已。

“三成左右。”李斌想了想,报出来了一个数字,听的徐清也是啧啧称奇,这秦州百姓在秦凤路安抚使司,户籍人口总数是七万户,按一户四人的比例来算,整个秦州大约就有二十四万的人口,这个数字要比平阳县城得到的数字大了许多,而前后之间的差距,大约只有六年而已。

要在六年的时间里将十万人变成二十四万,放在现代或许还行,放在古代,这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能够做到的唯有两种办法,一个是外来人口移民,一个则是在前几次的调查中有人瞒报人口数量。

这中间有什么猫腻,徐清并不知道,但徐清可以肯定,这其中必然跟这四个大家族有关,当然,从中也能看出,韩琦的工作能力确实很厉害,前一代安抚使没做到的事情,他上任两年的时间便坐到了,徐清现在虽然对韩琦不感冒,可是对于他的能力,却真的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不过这些都是题外话,二十四万人中有三成,也就是八万人拥有这四个姓氏的其中之一,不可谓不多了,徐清再次问道:“那像你这样恨他们入骨的人又有多少呢?李斌,我说的是这三成人里恨他们的人。”

李斌想了想,说道:“也是三成。”

这四大家族对于外面的人可谓是坏事做绝,可是对于自己的本族人,那可是护短的很,只要能保护的,即便是触犯了大宋律法,都能把他们给保下来,除了像李斌祖上那种特例之外,基本上不存在恨之入骨的人。

“恩,我知道了。”徐清点了点头,李斌的话无疑是让徐清失望的,在李斌的口中,徐清颠覆了自己对于四大家族的设想,他原本只是把他们当做了土豪劣绅而已,并没有正视他们,可现在,在徐清的眼中,这四大家族俨然就是一个利益集团了,其危害和重要性,比起土豪劣绅,对付起来可是要难了无数倍了。

人最怕的就是抱团,当五万多人,并且是掌握了秦州最为精华土地的五万多人联合起来的时候,剩下的二十万乌合之众,是不可能打得过他们的,土豪劣绅可以打压,可利益集团,想要打压他们却太难了,尤其这秦州地处秦凤路的中央,既是凤翔府的屏障也是通往外界的出口,两边一个吐蕃一个西夏,那个是善茬?

若是虎急跳墙,后果不堪设想啊。

“这欧阳修,你也太没谱了,怎么就把我扔到这种地方来了呢!!!”

此刻在徐清的心里再也没有了任何幻想,只能仰天长叹,想象着欧阳修的尊荣,拼命的往他脸上踩上几脚。

(本章完)

第115章 115.知州家访

这一夜,听着帐篷外头干枯的树叶卷着荒沙咕噜咕噜转的声音,徐清失眠了。

他最终还是没有答应那老村长的请求,看着那双渴求丰收,渴求太平的眼睛,在将人扶起来之后,徐清便走回到了他们住的地方,一钻进去,便直到现在,看着身边静静睡着的王梨,徐清心里难得有了片刻的安宁。

杨马李张,四个家族,代代联姻,利益捆绑,如同后世的犹太集团一般,深深扎根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汲取着关中平原那仅有的生命力,壮大着自己的枝干,面对如此庞然大物,徐清的心里很是无奈,他不是圣人,甚至算不得聪明人,怎么能够不伤和气的解决这个问题,对于徐清来说太难了。

“唉,孔子心灰意冷还能乘一叶扁舟逍遥与北冥,而我又能去哪呢?”

徐清拢了拢自己身上的被子,轻声叹了口气,却没想到把一旁的徐王氏给惊醒了,看着徐清还坐着的姿势,徐王氏也从被子里钻了出来,秀发披散在身体四周,看着徐清,疑惑的说道:“清郎,已经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啊?”

“把你吵醒了?你快点睡吧,我没事。”徐清听到声音,歉意的看了一眼的徐王氏,侧过身子对她说道,把掉落在地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努力的将徐王氏下半身盖进被子里,西北的夜,即便是夏夜也冷的厉害,徐王氏身体虚,还是需要多注意的。

徐王氏见徐清给自己盖被子,没有说话,此刻的帐篷里黑漆漆的,谁也看不见谁,只有四颗明亮的眼珠子能够让人辨别方向,等徐清把被子盖好了,徐王氏才开口说道:“是不是村子里出了事儿?“

“没事,现在还早,你好好睡吧。“徐清笑了笑,没有把自己心里的烦心事说出来,对于徐王氏,徐清并不想让她想太多,这件事并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即便告诉给徐王氏,也不会对局势有什么太大的影响,所以徐清没有说,这是他的责任,他得自己去承担。

“恩,我晓得,你也早点睡吧。“徐王氏见徐清不说,也没有再勉强,缩进被子抱着徐清的大腿便入睡了,徐清看着徐王氏如同小孩一般的动作,嘴角不可遏制的露出了一丝笑容,他真是想不通,徐王氏抱着自己的大腿睡觉,到底是她没有安全感,还是自己没安全感,把自己当成了小孩儿了?

第二天一早,徐清第一个从帐篷里钻了出来,绕着村子走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这村子里几乎所有的东西只要站在一个高一点的地方望去就都能看到,完全没有**可言,等把这村子绕了一圈回来,营帐中的人已经逐渐醒来开始整理东西,准备上路了,显然,没有人愿意留在这里。

这里实在太荒凉了,夏天明明是植物生长最为适合的季节,可在这里,干枯的植物却要比正在茂盛生长的植物来得多,那些从牛圈里牵出来的牛如同柳叶一般,又细又长,很难看,徐清怀疑的看着那黑牛,怀疑着他是否真的能够犁田而不把自己给累死。

等到时间再晚一点,许多屋子里便冒出了一些火光,徐清看着众人正在收拾也用不着自己,便干脆就跟徐忠打了个招呼,一个人直接走进了村子里,他实在是很好奇,在这种地方,他们到底吃什么东西来养活自己。

抱着这样一份人类共有的好奇心,徐清迈步走进了村子中,有许多人看见了他,又要跪下来,徐清赶忙阻止了这些人的动作,看着那些要下跪的人最终没有跪下去的膝盖,徐清不由庆幸自己昨天找李斌学了几句陕西话,其中一句就是“免礼“这才不用让自己再干一次力气活。

走在屋子中,徐清寻找着自己的目标,最终,一栋看上去有点像是人住的房子吸引了徐清的注意力,这是一栋用木头做骨架,以杂草和泥浆混合在一起堆砌出来的房子,更为关键的是这栋房子是徐清看到的为数不多刷了一层浆水的房子,下面还放着一些大石头固定着房子,看上去要比不少房子好看一点,像是栋安全的房子,这也是徐清选择他的缘故。

走到门前,看见一个像是门的东西,徐清伸出手,把袖子拉的老高,直到整个前臂露出来才把手伸了过去,敲了敲那像是门的木板,那门发出一阵沉闷的“咄咄”声,紧接着一阵零碎的脚步声,一个大汉便从屋子里猫着腰,走了出来,站在了徐清的面前。

眼前的壮汉起先并没有认出徐清,还以为是村里谁来串门了呢,所以并没有好好的穿衣服,衣服上也没有系快带子,整个人跟穿了件巨大的风衣一般就走了出来,直到看见眼前的人是个比自己婆娘还要白嫩的家伙,这才意识到了徐清的身份,腿一抖,就要跪下来。

“免礼免礼…“这一路上,就属这句话说得最多,徐清到这个时候已经可以流利的讲出来了,不得不说,穿越这件事情不仅让他在读书的能力上突飞猛进,语言能力也是进步神速,只过了一天的时间,他就能够大致听懂这些人在说什么了,虽然说还不是特别会说,会带着些江南的口音,可这起码能够进行简单的沟通了,这对于徐清来说,绝对是里程碑式的进步了。

“我想看看,能让我进去吗?“

徐清用简单的句式说道,那男人脸上却是一脸迷茫,徐清不甘心的再重复了两遍,那男人好像也习惯了徐清的口音,让了半个身子给徐清,手往里伸,邀请着徐清进去,徐清见这人总算听懂了自己说话,终于是松了口气,鸡同鸭讲还要带着笑容,这对于他可真实有难度的事情,倒也不废话,赶紧就走了进去。

一走进去,屋子里就充斥着一种很不好的味道,这种味道里有着一部分的霉味,也有食物的味道,更重要的是还有一股子****的味道,这股味道徐清很熟悉,不经意的看了看眼前的男人,心里不由想到,也是,这年代的老百姓,晚上也确实没有什么娱乐活动,能干的事也就是干了,便也没当回事,猫着腰便看起了四周来。

(本章完)

第116章 116.黑暗中前行

屋子里面很狭窄,房梁比他想象的还要低垂,导致徐清这一米七几的个子都很难在其中自有动作,只能弯着腰走路,再看看一旁的大汉,此时已经非常熟练的跪在了地上,抬头挺胸看着徐清,示意他学着自己做。

“这怎么还学起日本人了?”徐清心里暗自腹诽道,他虽然不懂什么历史,可是对于跪坐这项礼仪在宋代便已经在中国人身上消失这件事还是知道的,自此之后,只有朝鲜和日本依旧喜欢采取这种跪坐的方式,当然,这也许跟他们的国土面积里没有大量的木头有关,不过这种习惯,中国人确实是没有了,却没想到在这关中平原上徐清能够再次见识到,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运。

徐清跪坐在了地上,地上没有榻榻米,硌得徐清小腿有些疼,不过他倒是没在意,笑着看了看身边的高大汉子,汉子很高,但并不壮,看上去很苗条,徐清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语句,说道:“那个,这位壮士,你不要这么紧张,我只是过来看看,并没有什么事情。”

徐清见他的手放在大腿上不停的磨蹭,知道他是有些紧张的,赶紧宽慰道,抬眼扫了扫四周,见角落里有一个女人正坐在地上,面前放着一口锅,里面冒着热气,徐清知道自己是找对了地方,看着壮汉对着那女人的方向指了指,艰难的用陕西方言说道:“早餐?”

“是,是,是早餐。”壮汉忙不迭的回答道,沉默让他害怕,他需要讲话才能遏制住心中对于徐清的恐惧,是的,恐惧,一个高大的男人对于一个瘦小男人的恐惧,这恐惧如同一叶扁舟在宽阔的大海上面对风暴时,水手该有的恐惧,很可笑,可却很真实。

“哦,早餐,能让我看看吗?”徐清知道眼前的壮汉是在害怕,可是徐清搞不清楚,他到底有什么好怕的,他的身边没有一个护卫,而在这房子里,他有他的妻子作为伙伴,要是想伤害徐清,只需要用手掐着他的脖子,就能很轻松的送他上西天,该害怕的应该是自己才对啊。

他是在惧怕什么?

是在惧怕自己的知识?还是在惧怕自己的身份,如果是前者,徐清不得不为宋朝的开明感到骄傲,如果是后者,徐清不得不为大宋朝感到悲哀,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后者这个答案,徐清心里竟然隐约有一丝快意,是的,那丝快意很微弱,可却被徐清捕捉到了,这让他感到很羞愧,但脸上却没有显露出来。

他暗自警醒自己,可别被这权利吞了自己!

“当然可以,请让我为您带路。”那壮汉的眼睛像老鼠一样转了一圈,谦卑的说道,语气中并没有老鼠该有的机灵,但却充满了老鼠的卑微,看上去像是个无助的孩子在看着徐清这个大人一般,这让徐清很无奈,这壮汉的用词太过卑微了。

可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劝,他很想对眼前的男人说,像个爷们儿一样,别给我您啊,您的,可面对这个被生活压断了脊梁的人,他最终还是选择了缄默,跟着他走到了他的妻子身边。

靠近了那个壮汉的妻子,那女人立刻爬了出去,离开了屋子,徐清本想拦着她的,可想到这儿毕竟人生地不熟,有可能不见男客是这里的习惯,所以也就没把手伸过去,看着这女人从自己眼前逃走了。

低头看眼前的一切,徐清总算是看清了烧饭场合的全貌,原来在那个女人面前,并不是一块平地,而是一个人造的凹洞,这个圆洞并不规则,如同一个橄榄球一般,大约有半米左右的深度,里面放着柴火,而在上面‘橄榄球’最窄的两边,则是架了一个铁做的架子,这架子是整个屋子里唯一的铁器,被保护的非常好,看得出,在做完饭后,它得到了最为精心的养护。

在这铁架上,此刻正挂着一个陶做的锅,这其实并不像是个锅子该有的形状,只是徐清也找不到合适的名词去形容它,它的造型太过诡异,如同一个残次的罐子一般,口很,像是一个碗,而深度又比碗来的大,不过比起罐子则要浅的多,这是徐清从来没有见过的器皿,只能根据他的功能以锅来命名。

此刻那锅子里正煮着东西,黏糊糊的,有些绿色的东西在里面漂浮着,最主要的颜色则是黄色,徐清看不太清楚里面是什么,闻着有股挺不错的味道,只不过形象并不太好,那偶尔飘上来的东西很像是小米,可却比小米要大不少,徐清不认识这种作物,他指着那锅子,对着身边的壮汉说道:“里面有什么?“

“野菜、根、青稞。“那壮汉如实说道,脸上并没有什么羞涩之情,他们祖祖辈辈就吃这个东西,就以为全世界所有的人都吃这个东西,徐清也是如此,这就没什么好丢人的了。

徐清听了点点头,他其实并没有听明白眼前的男人到底在讲着什么,只是把这三个词记了下来,准备回去问问李斌去,打听清楚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徐清也不打算留了,这里的环境实在太糟糕,要是再待下去,徐清都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此刻的他甚至连表面上的笑容都快要维持不住了,所以他起身便打算走了,可这时,那男人却拦住了他。

或许是之前男人对他太过谦恭的原因,徐清倒是没有害怕,他重新坐回到了地上,看着眼前的男人,疑惑的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那男人立刻说出了一大段话,徐清是一个字都没有听清楚,直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徐清和那男人一起张望过去,就见那男人的妻子重新走了回来,手上抱着一个包裹,那女人是如此的小心,而那包裹的布则是如此的干净,那是一块白色的布,女人两只脏兮兮的手附着在包裹上,很是恶心,有种圣洁被玷污了的感觉。

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能够让一个家庭把最好的布用来包裹它?难道是黄金吗?

在这一刻,徐清的脑袋中出现了无数的幻想,或许这不是一个村子,而是一个杀人抢劫无恶不作的贼窝,而自己眼前的两个人,正是刚刚得手了的惯偷,不然他们家怎么会有那么漂亮的布,这布根本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个家庭之中啊,这种想法让徐清内心中产生了一丝恐惧,而那恐惧的来源,竟然是一块干净的白布,这可真是一件可笑的事情。

女人趴着走到了徐清的面前,失去了两只手的保证,这让她想要移动到徐清面前非常的困难,徐清看着她走过来,想要去帮她,可心里却有着担心,害怕触碰女人会违反这个地方的风俗,便打眼给旁边的男人,希望他能去帮帮他的妻子,可男人在看到徐清的眼神之后却无动于衷。

徐清可以保证,这个男人绝对是看懂了自己的眼神了,可他却依然没有动,这让徐清很费解,这个女人难道不是他的妻子么?为什么妻子这么艰难的移动,他却就这样坐着一动不动呢?难道他就不会爱惜一下自己的妻子么?

带着疑惑,那女人总算是移动到了徐清的身边,她把包裹展示给徐清看,徐清探头过去一看,里面正躺着一个小婴儿,还在睡觉,非常的安逸,浑然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是何模样,徐清看着这孩子,恍然大悟,这可真是比金子还要珍贵的东西啊。

“夫人,您需要我做些什么吗?“看着女人怀里的孩子,徐清的声音都放低了几个分贝,孩子总是让人心肠柔软的,徐清也不例外,尤其是这么可爱的孩子,看着这孩子,徐清甚至都有片刻的怀疑,这个孩子的亲生父母到底是不是这两个人了。

他实在是太干净了,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污迹,徐清真的很难想象眼前的女人到底是怎么做到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中还能给这个襁褓中的婴儿,创造出如此安逸的环境的,这可真是个神奇的女人,不是吗?

带着对神奇女人的敬意,徐清不知不觉间改变了自己的用词,开始用起了敬语。

那女人抖索了两下嘴唇,看了一眼旁边的男人,低垂着嗓音说出了两个字,名字。

徐清听懂了,不过他还需要再确认一遍,他看着眼前的女人,低声说道:“您是要我为您的孩子,娶一个名字是吗?”看见女人点了点头,一副很紧张的模样,徐清赶忙说道:“没问题,夫人,我能抱抱这孩子吗?”

那女人没说话,小心翼翼的将孩子送到了徐清的面前,徐清有些紧张的把手放在了自己的衣袖上擦了擦,仿佛自己的手也是脏的一般,直到把手掌心的皮给磨红了,这才郑重其事的将孩子接到了自己的手里,缓缓靠近自己的眼睛。

“这可真是一个可爱的孩子。”徐清对着女人和男人笑着说道,这孩子看上去出生应该没多久,整个人都是红彤彤的,毛发很少,皮肤也称不上细腻,眼睛没有睁开,其实并没有特别的可爱,徐清之所以说可爱,完全就是在恭维而已,女人和男人听懂了,腼腆的笑了出生,徐清再看了几眼这孩子,问道:“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男孩儿。”这次是男人说话了,他一边说一边骄傲的看向了徐清,然后转头欣慰的看向了自己的妻子,仿佛男孩儿这两个字有魔力一般,徐清附和着点了点头,漫不经心的问道:“您呢,您姓什么?”“我姓王。”

“夫人,这孩子您从哪拿来的?他不住在这儿吗?”

那女人沉默了一下,接着开口说道:“这里,危房,孩子,危险!不能住。”他们或许知道徐清的语言能力不是特别的好,所以用词都尽量简单化,很容易就被徐清听懂了。

这个答案完全出乎徐清的意料之外,导致他愣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您的意思是这里很危险,所以不让孩子住是吗?”那女人果断的点了点头,仿佛这房子对她来说不是危险一般,徐清又一次陷入了沉默,比上一次更长。

“那这孩子住在哪儿?”徐清问道。

“大家一起出力,造了栋好房子,用最好的木头,孩子们住。”那女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骄傲的表情,像是干了一件大事似得,旁边的男人也是与有荣焉,徐清猜,那造房子的人里,一定有这个男人的身影吧,或许他是总设计师也说不定呢。

“能带我去看看那栋房子吗?”徐清问道,那女人点了点头,看向了男人,那男人想了想,好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然后便对着徐清说道:“走吧。”

几人从屋子里爬出来,徐清小心翼翼的抱着襁褓中的孩子,那孩子依旧睡得很沉,呼呼的大风并没有让他有醒来的迹象,跟着男人走了几步路,很快他们就到了那间被女人称为好房子的屋子门口。

看着眼前的房屋,这确实是一间好房子,在昨天,徐清还把这间房子当做了祠堂,却没想到这间屋子竟然是全村所有孩子们的“天堂”,看着眼前这栋漂亮的建筑,他有着高高的棱角,也有着完美的曲线,更为关键的是,它有砖头,这让徐清心中的感慨更加深了。

他突然想到自己之前对于这个男人的评价,这是个被生活压断了脊梁的男人,哈,自己可真是眼拙,这个男人的腰杆,明明直的很嘛!

“就叫他王小康吧,小康的意思是理想中的生活,我希望他能成长在小康的社会之中。”

徐清沉默良久,看着眼前的孩子,他笑着对他的父母决定了孩子的名字,同时,此刻的徐清心里也默默做下了决定,小康的生活,他必须要为这些身处黑暗还继续前行的人们打拼出来!

今天就更新这一章,4千字,写了不少时间,本打算拆成两章,后来想想还是不多此一举了,这是个完整的故事,希望大家能够喜欢吧

(本章完)

第117章 117.抵达成纪

心事重重离开这户人家的屋子,时间也已经不早了,徐清踏着步子走回到了自己人居住的营地,此时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所有的包裹都已经放在了牲畜的背上,徐忠看见徐清的身影,立马就走了过来,喘了几口粗气,将营地已经整理完毕随时可以出发的消息告诉给了徐清,徐清点了点头,说道:“走吧。”

跟着徐忠回到牛车旁,此时徐王氏和孩子们已经钻了进去,徐清拉着车厢的一角用力往上一蹬便爬了上去,看徐忠要走,徐清叫住了他,说道:“徐忠,你把李斌叫过来,我有事儿要问他。”

徐忠点头应是,没一会儿,李斌便到了徐清牛车旁,看着李斌,徐清开门见山的将那王小康父亲所说的三个词念给了李斌听,对于这三个词,李斌一副很熟悉的样子,几乎没有思考的过程,立刻说道:“大人,这三个词的意思分别是野菜、根、青稞,青稞是我们这特有的一种植物,可以用来吃的,跟,恩,跟稻米似得。“

“哦?青稞,是从吐蕃弄来的青稞吗?“

野菜和根,徐清理解起来并不难,至于青稞,他则只是在教科书中看到过,这是一种适应干燥气候的植物,能够在麦子和稻米无法生长的高原地带蓬勃生长,属于西北部很多民族共同的食物,只不过徐清没有见过实体,只是听说过而已,再加上古今对于有些东西的叫法并不一样,为了保证自己理解错误,徐清还是再问了一遍。

“对,大人,你知识可真渊博,从来没来过秦凤路,却知道这儿的百姓吃的是什么?足不出户,便知天下事?这可真是读书人才有的本领啊。“李斌本还想解释一般这青稞是何来历,却见徐清准确无误的说了出来,心里顿时感到一阵佩服,这种食物在江南可并不常见,寻常人家都嫌弃这东西太过坚硬,口感很差,宁愿去吃粗粮,徐清出生清贵之家,竟然还能辨明五谷杂粮,太厉害了。

“恩,你去忙你的吧。“当了官,对于别人的马屁,徐清早就已经有了抵抗能力,自然不会太过当真,点了点头,便让李斌去忙自己的事情了,把帘子放下,背靠在车厢中的一边,只听前方老牛哞哞,车队便开始向前而去了。

村子里的人听到了动静,纷纷出来观瞧,见这二百多人如同一条长龙一般缓缓离开自己的村子,许多人的眼里有着一些复杂,或许在他们看来,徐清是高不可攀的,不,甚至就连其中的一个马夫,也是高不可攀的,他们的身份太过尊贵,以致于当他们想要追赶车子欢送一下这支车队时,却发现自己根本不敢迈出脚步。

没有一个人离开村子的门口,就像蜗牛不会离开自己的壳一样,世界对于他们来说太危险,只有这破烂的荒草茅屋能够给他们安全感,等到徐清的车队最终消失在村里所有人的视线之后,他们最终回归平淡,女人们开始做午饭、缝衣服,男人们则是下地干活,老人们带着孩子不听绕着圈子转圈,什么都没有改变,也不会改变。

哦,或许在人们闲下来的时候,会议论在某年的某一天,有一队漂亮奢华的行人来过这里,并且跟他们说了几句话,还给一个孩子取了名字,哈,终究还是有些改变的,起码当最后记忆消失,没有人知道这支车队来过的时候,这个叫做王小康的孩子,还能够记得,他的名字是一个干净的年轻人取得。

离开小山村,徐清一行人拐道向西,沿着渭水一路向前,在两天之后,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秦州的州城,成纪,而且在距离城池还有十里左右的地方,便受到了大规模的欢迎那是意志远比徐清的车队恢弘的多得多的庞大队伍。

“嚯,我可真没想到,在这种地方还能看到这阵势。“

撩开牛车前面的帘子,徐清探出半个身子来看着前方的一片烟雾茫茫,在这烟雾之中彩旗飞舞,人声鼎沸,华服异彩,牛车、战马、驴子、骡子哄挤与一处,锣鼓之声,震彻云霄,形成一道延绵三百多米的人形沙尘暴,向着徐清的方向扑面而来,这番场景,与两天前的穷苦乡村形成鲜明对比,看的徐清心底震撼到了极点。

“徐忠!让车队赶紧停下来,别跟他们撞上了。“徐清对坐在牛车上的徐忠喊道,他可不想一场迎接会变成一场送丧会,赶忙给徐忠下了命令,其中徐清这么做完全是多此一举,在这么庞大的队伍面前,此刻徐清牛车前的老牛早已是吓得四肢发软,不敢擅自动弹了。

看着眼前的车队越来越近,徐清赶忙从牛车里拿出了一块丝绸捂着自己的鼻子、嘴巴和脑袋,缠在一起,活像是个阿拉伯人,眼见徐清那么做,徐王氏赶忙也学着徐清帮着徐宁和徐泰包裹了起来,然后又把自己也给包扎好,这沙子实在是太大,真不知道这群人在搞什么名堂。

沙尘暴越来越近,等到距离徐清还剩下百米左右距离的时候,便纷纷停了下来,徐清站的地方颇高,等沙尘暴慢慢消失之后,从上俯下而望,眼前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队伍粗略的分成五个方阵,其中四个大致相当,没有什么差别,队形都很杂乱,还有一个则是由上百匹的战马和上千名士兵所组成的方阵,看上去比另外四个方阵更为整齐,显得很是有条理。

这样别具一格的方阵,或者说是军阵,让徐清立刻知道了他的身份,看来这支迎宾队伍,应该就是由秦州负责监督的太平军了。

在这个时代,作为一州之长,除了行政大权归于知州以外,军队的权利知州也享有一部分,而且是极其大的一部分,尤其是在偏远地区,许多知州都是有过军队中历练的经验,对于他们来说,上马管军、下马管民实在是件在普通不过的事情,就像是夏竦、韩琦,还有范仲淹,他们都既当过宰相,又当过军队中的主帅,称得上是文武双全。

之所以会如此,这当然跟北宋恶劣的外交环境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作为历史上作为矮小的中央王朝,他的四周遍布着无数的敌人,北方的辽金,西北的吐蕃、西夏,南部的百越,番民,都是北宋需要堤防的敌人,面对这么多的敌人,要是边疆行政长官不通军事,或者像中原地区的知州们一样,凡是动用军队都必须得到枢密院的认可,皇帝的同意,那一来一去,不被这些凶狠的敌人吃光抹净才怪呢。

也难怪北宋航海业能够发展,其中也是迫不得已啊。

(本章完)

第118章 118.恶劣到了极点的秦州

“大人,在下秦州通判,杨瑜,字可德,特率秦州官民百姓来此,谒见府尊大人。“

看着眼前中等身材,留着两撇小胡须,比自己还矮的中年人朝自己鞠躬,徐清赶忙上前扶住,通判虽说是知州的副手,却拥有上奏天听之权,可以说是皇帝安插在每个知州、知府身边的一个**,而且这人还姓杨,想到那儿四大家族,徐清心里一沉,脸上却带着笑说道:“通判大人,快快请起,你来迎我,徐清感佩啊。“

“大人莫要如此说,听闻大人此次前来秦州赴任,我秦州百姓莫不欢欣鼓舞,今早知晓大人将于今天抵达秦州,诸人便自发组织到此,恭候大人大驾,此非官府劳师动众所为,乃是大人上达天心,下顺民意,招致百姓拥戴而成啊,此非我所来迎,乃秦州二十四万百姓来迎大人啊。“

杨瑜笑着说道,那两撇小胡子在空中打着转,看上去很是面善,再听着他这马屁,徐清简直打心眼里佩服,真不愧是世家啊,这拍马屁的功夫可真够好的,要不是徐清从李斌那得到了点消息,他还真得被这杨瑜给套进去了。

“杨大人,过誉了,过誉了。“徐清假装腼腆的说着,眼前却时刻看着杨瑜,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而在未来的相当长一段时间里,这个杨瑜将会是自己的副手,如果不能快速了解这个人的底细,就很难安排好未来的事情了,徐清这么想,便伸手过去抓住杨瑜的手握住,笑着说道:”通判大人,这秦州风物,真是雄浑壮丽啊。“

“是啊,世人只道西北贫寒,却哪里晓得这边塞有着边塞的美丽,牛羊成群,牧马无数,这哪里是江南烟花之地能够比拟的。“或许是徐清说到了他的痒处,杨瑜大笑着赞同了徐清的判断,说话中不知不觉带了些陕西方言的味道,徐清默默记在心里,伸出另外一只手指向了一旁穿着官服的众人,看向杨瑜,用带着不解的语气说道:

“杨大人,这几位大人,可否为我引荐一二。“

“哦,瞧我这记性,看到大人来秦州,实在是太高兴了,害我都忘了正事,呵呵,来,徐大人,您看看,这位是成纪知县,李聪;这位是天水知县,马奎;这位是陇城知县,杨玄;还有这位是清水知县,张珮,这四位,就是我们秦州四县的知县,来快快见过知州大人。“

“拜见府尊大人。“众人统一喊道,徐清看着他们,笑着说好,心里却是惊骇莫名,这四个县的知县竟然全部都是四门阀的姓氏,这可不是一般的特别啊,这是特别的不一般啊,想着自己现在面对的恶劣局面,徐清的演技不知不觉的提高着,他走过这四位知县,指向了最后一位穿着将服的军官,对着身旁的杨瑜很是尊敬的问道:”杨大人,这位将军又是何人?“

“哦,此乃太平军指挥使,马德明,长官太平军中事,是我们秦州的保护神啊。“杨瑜听到徐清问道马德明的身份,神色变了变,不过只一瞬,又立马恢复成了原本的样子,然后热情的将马德明介绍给了徐清,最后还拍了拍马德明的肩膀,一副很亲昵的样子。

相较于杨瑜的表现,此刻的徐清就有些兜不住了,好么,这秦州四县一军,竟然统统都在这四门阀手中了,那我来这儿,除了当个橡皮图章还能干什么?这连反抗的本钱都没有了啊。

“好,幸会幸会。“徐清虽然心里翻江倒海,脸上倒是依然保持着笑容,只不过这笑容就有些僵硬了,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不似汉人的男人,徐清笑得很是难看。

“拜见大人。“马德明不动声色的说道,斜着眼看了看刚才被杨瑜拍过的位置,眼中闪过一丝鄙夷,要是按照他的脾气,早就该把这只脏手给拍开了,不过想到自己军中兄弟的粮饷,马德明还是忍了下来,对着徐清像是个木头一样。

“徐大人,这就是我们秦州的官员了,不知道大人是否满意啊?“杨瑜介绍完了最后一位,给了马德明一个我很满意的表情,然后看向了徐清,嘴角带着一些笑容,只不过在心里,他却是有些瞧不起徐清的。

作为一名经验老道的演技派,徐清那点三脚猫早就被他看透了,这一点徐清根本比不上前任的知州,那一位尽管害怕、忌惮,可却没有让任何人看出来,直到发现自己的政令在这根本执行不下去的时候,这才表现出了害怕的情绪,而这位呢,自己只是把实力亮了出来就怯火(陕西方言:害怕)了,也不知道上面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那位韩琦,韩阎王就真的愿意放过他们了?

杨瑜如此想到,对于那位韩阎王,他有着一种本能的恐怖,两年前,这位韩琦大人只是来了一次秦州,便让整个秦州掀起了一片腥风血雨,清理荒土,丈量土地,清点人口,查算赋税、哪一项要是真做了,都会将整个秦州掀个底朝天,而这位呢,不仅做了,而全做了,那个时候,四家是真的准备造反的。

要不是后来动静闹得实在太大,差点将西北大局彻底崩盘,被圣上阻止,或许整个秦州早就不是四门阀之天下了,当然,也有很大可能不会是大宋之天下了,这也是为什么多年来没人敢动他们的原因。

可即便如此,对于那位阎王,杨瑜心中依旧是戚戚然,所以对于徐清,也就有着天然的警惕,即便此刻心里认定这是个怂包,可杨瑜的警惕性却依旧很高,他可不想阴沟里翻船,看着眼前这年轻人,杨瑜的心思可多着呢。

“满意满意,额,通判大人,我想我们还是进城吧,拙荆随我长途跋涉而来,身体已是不堪重负,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休息一下,在这里攀谈下去,可就要到天黑了。“相比起杨瑜的多思,此刻徐清的大脑处于静止的状态,他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儿,离开这些人,好好的找个地方静一静,梳理梳理自己的头绪,再做下一步打算。

“好,大人请!“杨瑜爽朗的笑着,随即又是一阵沙尘暴,只不过这次,是向着成纪而来了。

(本章完)

第119章 119.被架空的日子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徐清拿着根鱼竿坐在一艘豪华游轮上,很是寂寥的说道,旁边的李斌站在徐清的身边,很是单纯的问道:“大人,这么热的天,哪来的寒江雪啊?”

“唉,谁人可知我心啊~”白了一眼李斌,徐清又是长叹一口气,心里则是无穷的落寞,来秦州已经有一个月了,他每天的工作真的很轻松,就是在文牍上写上自己的名字就好,连建议都不用给,整天除了吃就是睡觉,要么就是出来旅游散心,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整个成纪几乎就没有徐清没到过的地方了,真可谓是北宋徐霞客。

“大人,心结惆怅也不是吟诗作对可以解决的,大人若是想要拿回权柄,还得好好思量一番才是。”一旁的李斌不停的劝慰道,对于四门阀在秦州的势力,他是深切的体会过,那是一种任何律法、王法、民族都不可抵抗的力量,起码在这片土地上,就是如此,深知这一点的李斌在面对失败时的心里忍受极限自然也就会高出不少,不像徐清,现在已经被打击的跟只哈巴狗一样了。

这也不能怪徐清,刚来的时候他还想好好干呢,虽然做不到一言堂,可是对于集中讨论做出决策,徐清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忌讳,毕竟一人之思有限,唯有集众人之智慧方可平定治理才是,可是面对着这些官场老油条,徐清到现在除了知道这秦州有多少百姓之外,其他所有的东西,一概不知。

当然,他们也告诉过徐清很多东西,比如说秦州的赋税、多少农民有自己的耕地,又有多少没有,还有多少人在城市里工作,又有多少人是无家可归者,以及游牧民族在秦州的比例,只不过这些东西,徐清可不相信他们的报告数字,做假账这种事情,在人类还没有发明数字的时候就已经可以熟练的掌控了,更别说在这个号称商业发达的北宋了,所以说了等于白说。

“呵,你说得倒简单,李斌,要不你来给我指教指教,我现在应该怎么办?是让马德明冲进县城里杀了他们,还是上报朝廷让皇上撤了他们的乌纱帽?到时候皇帝是信我这个外来客,还是愿意相信这些生长在本地的地头蛇,李斌,你可别忘了,安抚使大人想要摆平这些地头蛇到最后都被陛下阻止了,我要敢做?只怕上上任知州就是我的下场。”

徐清这番话明面上是对着李斌说的,可何尝又不是对着自己说的,他来到西北,本来是想大展宏图,实现自己人生价值的,可现在呢,到了这儿就被彻底架空了,政令不出衙门,即便是衙门口摆摊的都知道,皇上又送来了一个空头知州,跟上任知州一样,整天只会是是是,屁用都没有,想想当初在平阳跟李琦和张合告别的时候,自己还说了好几番的大话,徐清此刻就想直接跳进水里再也不出来。

至于那个马德明,徐清倒是误会他了,这一点是在回到自己家里之后,李斌告诉他的,作为一名地道的秦州人,他当然知道马德明并不是马家的人,而起对于秦州的四门阀,可谓深恶痛绝,只是偶然姓了马而已,在这陕西两路之中,姓马的人可不少,遇到这样的事情,倒也算不上难得。

至于为什么深恶痛绝,原因也非常的简单,那就是他不是秦州人,在这个秦州人主政的地方,天然受到排挤,而太平军原本的主帅,本来应该是一个姓杨的年轻人的,可马德明却异军突起,被安插了进来,断了杨家子弟的晋升之路,杨瑜作为四门阀之首,怎会心甘情愿的吞下这枚苦果,自然就不待见这位指挥使了。

而这位指挥使乃是韩琦钦定的太平军主帅,杨瑜根本动不到他,可杨瑜也不是好人,尽管扳不倒马德明,就干脆恶心死他,就像现在,除了必要的军饷之外,其余物资一律没有,什么新柴、盐资、车马费统统自付,如此一来,太平军中不满马德明的人自然猛增,马德明当然也就跟杨瑜等人彻底分道扬镳了。

这件事对于徐清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这就代表他在秦州总算不是一个人在奋斗了,尽管这位马德明手下的太平军是厢军,可这种感觉依旧非常的棒,不过为了防止被杨瑜还有其他人防范,在最近这段时间里,徐清只是让李斌在太平军中兼了个职负责互相联络之后,并没有再见过一次马德明,他可不想这唯一的战友被别人挖角,尽量掩藏自己的痕迹,这才是他现在需要做的。

所谓厢军,虽然是军,可平时从事的军事工作却是少之又少,大多数时候,扫地、兴修水利、维修基础建设这些工作才是他们的主要工作,与其说是军队,倒不如说是水利局、电力局、林业局等基层干部的综合体,在战斗序列中,处于非常低的位置,根本就没有战斗力可言。

就这样的军队,指望他们徐清还不如指望自己呢。

“那大人就真的坐以待毙了?”李斌不甘心的说道,对于秦州,他的感情要比徐清浓烈的多,从小到大生长在这片土地上,他见过太多悲惨的事情发生在他的面前,而这些事情背后的源头,无一都是那些四门阀子弟,他们强抢民女,暴打无辜之人,将这秦州当成是法外之地,把百姓当成他们的羊羔,生杀予夺,任意妄为,这样的局面,李斌实在不愿自己的子女还要再一次看到。

他曾经在年少时离开这破烂不堪的秦州,因为在他眼里秦州没有希望,可遇到徐清之后,他改变了自己的想法,他曾经跟随着徐清一起来的平阳厢兵聊过天,在他们的口中,徐清完全是个圣人的模样,他牺牲自己拯救百姓,他打倒权贵的粮店去接济百姓,他发明了新的下水道,让城市变得干净起来,这些厢兵们用崇拜的眼光看着徐清,仿佛这真的是个圣人一般。

而这样一位圣人,现在要来秦州了。

秦州有救了,秦州百姓有救了,所以他回来了,希望能够替徐清出一臂之力,可是现在消极的徐清让他很是害怕,如果连他都做不到,那还有谁能够做得到?神明吗?还是高高在上的佛陀,或者是那异域传来的真主?上帝?

真是见鬼,李斌在心里狠狠的说道。

(本章完)

第120章 120.等待时间

“唉,除了坐以待毙又能如何,再说这杨瑜起码对我还算不错不是?这么漂亮的船,就算是在江南也称得上罕见,他就那么送给了我,呵,这被架空了,也挺好的么,赏山川之美,品天地之悠然,惬意啊~~~”

徐清自己开着自己的玩笑,眼见身旁李斌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徐清很是机智的停止了对于自己的调侃,看着李斌,他拍了拍李斌的肩膀,说道:“放心吧,我绝不会坐以待毙,只不过现在时机未到,我等只能等待机会,这个时候,绝对不能露出破绽,你也一样,该装孙子就装孙子,千万别逞强,他们知道你是我的人,断然不会对你怎么样,你也别去惹他们,知道吗?”

“是,属下知道,只是,大人您真的有办法?”听到徐清并没有放弃的打算,李斌喜出望外,可是看着徐清这幅模样,李斌的心里还真有些打鼓,这四门阀斗倒了无数想要斗倒他们的人,这徐清难道真的能扫清御宇,澄清海内?李斌想相信可是残酷的现实告诉他,说说容易,做做难啊。

“嘿嘿,山人自有妙计。”徐清很是鸡贼的笑了笑,此时鱼竿晃动如筛糠一般,徐清大喜过望,在这儿渭水河畔做了整整一个时辰,总算是来了条愿者上钩之鱼,着急忙慌见拉起绳线,之间那鱼线之下,鱼钩之上,一条大鱼正挣扎与其间,上下动弹,将这渭水搅得个天翻地覆,即便脱离了水中,也是精神得很,不停的折腾,就算是到最后嘴巴都烂了,也依旧没有放弃。

不过这鱼,最后还是上来了,躺在干燥的甲板上,奄奄一息,徐清看着那鱼,笑着说道:“今夜,汝乃入吾腹中矣。”

“大人厉害,这渭水河中可是好久没有出过那么大的鲫鱼了。”看着甲板上扑腾着的大鱼,李斌惊奇的说道,现在可不是渭水的泛滥期,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有那么大的雨在这段河域里的,现在竟被徐清钓了上来,李斌心里不禁想到,难道这渭水真有神灵,千年前选了个姜子牙帮着周文王平定了天下,今天要选出个徐岂弟来给秦州百姓一个日朗天清?

就在李斌心中惊疑不定之时,一条小船飞快的接近着徐清乘坐的大船,身处于江波之上,眼光放置于四周,一切皆可得见,自然一艘小船也逃不开徐清和李斌的视野,看着那船快速行来,上面的人虽然看不清,可是看衣服,却是甲胄齐全,显然是太平军中人,徐清赶忙站了起来,站到船杆边上,向着那远处张望而去,心里很是疑惑。

这马德明自己可是给他提了好几次醒,让他不要来找自己的,毕竟这艘船上,谁知道里面的某个侍女是不是那四大门阀派来监视他的,这家伙倒是混不在乎,就这么大喇喇的派人坐着船来找自己,徐清只觉得这一瞬间,世界上再也没有比猪队友还要可怕的东西了。

“李斌,你跟马德明也相处了有一段日子了吧,你来告诉我,他有脑子吗?”徐清很是认真的询问道,一旁的李斌看了眼徐清,再看看那船,他也有些没办法确定了,徐大人三令五申的事情,这马德明竟然还犯,难道真是想一辈子给杨瑜他们伏低做小了?

不过这个时候,李斌倒是更加冷静一些,他认识马德明,并不觉得他是个莽夫,起码不是个这么笨的人,看着那急速飞驰而来的小船,李斌换了一种思路说道:“大人,指挥使大人并非愚笨之人,大人三令五申之事,属下相信他是一定不会违背的,此次派人前来,或许有大事来报也说不定。“

“大事?这秦州能有什么大事?“徐清嗤笑了一声说道,这秦州除了每一年定期会泛滥的渭水,就再也没有被称为大事的事情了,当然,如果杨瑜死了的话,或许也可以叫做大事,只不过昨天见杨瑜还是红光满面的样子,听说他在上个月因为自己的到来而高兴的又纳了一房小妾,就这样的身体,想要自然死亡,还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好像是在印证徐清的话一般,当那艘小舟越来越靠近之后,那士兵便向着徐清的方向开始喊了起来,起初,这声音若有若无,听不清楚,等到再靠近一些之后,这声音立即就变得清晰可闻。

“甘谷、达隆、鸡川、甘泉……反叛。“

“李斌!我刚刚是不是听错了,他说的是反叛吗?“徐清听到那声音,先是呆愣了一下,然后转头看向李斌,用人生最快的口语速度向李斌确定道,等看到李斌也慌乱的点了点头,徐清心里也是一个咯噔,紧接着就是一静,他立即对身旁的李斌说道:”快,让我们的船接近他,我要听到最准确的消息。“

“是,属下遵命。“李斌奉命而去,原本正在船舱中休息的壮汉们立刻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搅动起了大船的运动方向,水手们则是快速的爬到桅杆上收起了大船上的风帆,整艘船以极快的速度从风帆舰变成了人力划动的战舰,其训练有素,堪称一绝。

在这些水手和壮士的共同努力下两艘船很快就连接到了一起,徐清站在两艘船连接的地方,抓着那刚来到大船上的士兵,急声问道:“快说,到底怎么回事儿,哪里反叛了,为什么反叛,反叛面积有多大,是在秦州之内还是秦州之外,人数、从者几多?“

“禀告大人,反叛之地尽皆在北,并未出秦州地界,延绵百里,拥军号称五万,实际不知,兵锋所指,正是成纪!”那小兵刚下了船,还没等喘口气一大堆问题就砸向了他,呆住了几秒钟,然后立刻将徐清的问题给解答了。

这个消息对于徐清来说无疑是震撼的,秦州百姓总共不过二十四万余人,现在对方拥军便有五万,其余从者更是无从计算了,这么大规模的反叛,怎么事先一点消息都没有,徐清有些恼怒,他抓着那士兵,厉声说道:“为何会反?!“

那士兵见徐清如同修罗一般的面孔,嘴唇哆嗦了两下,一个文人,此刻的气势却如同不可争锋的英雄一般,士兵看着徐清,抖动了一下自己的喉结,哆哆嗦嗦的说出了几个字道:“官逼民反,不得不反!”

(本章完)

第121章 121.机会来了

听到这句话,徐清大概也明白了,看来这杨李马张还真是够过分的,竟然能让这忍耐力惊人的老百姓全境造反,没再多说,对着身旁的李斌说道:“加速回港,我们抓紧时间吧。”

“是,属下遵命。”李斌抱拳拱手,全身而退,徐清再看向这士兵,问道:“马将军现在在哪儿?“

“禀大人,马将军正在成纪城中,与杨瑜大人和李聪大人等着府尊大人回去商讨讨逆之策。“士兵说道,战场之上,行事千变万化,谁都不知道这些叛逆之军下一刻会到哪里,即刻商讨平叛之策,确实是必须要进行的一项事情,徐清点了点头,让这士兵下去休息,自己一个人走到大船的屋子内,拿了张纸,坐在椅子上便立刻写了起来。

等徐清写完,李斌正好也下达完命令走了回来,徐清赶忙把信交到他的手里,很是严肃的说道:“李斌,这封信,等会儿下船之后,你亲自,立刻去凤翔府,把他交给韩琦大人,记住,一定要是韩琦大人的手上,等把信送到之后,立刻回来,知道了吗?“

“大人,这军情早已经由马将军送往凤翔了,您这儿是不是多此一举了?若是马将军到时候知道了,会不会,怪罪我们。“拿着徐清写的信,李斌的表情有些犹豫,军事上的事情,理应归指挥使管辖,徐清都不跟马德明商量一下就往上报,这在李斌看来,无疑是有僭越的意思,毕竟这大宋朝虽说是文比武高,可指挥使好歹也是个从五品,要比徐清高上一阶,如此对待,是否太过鲁莽了。

“谁更你说这是军事报告了,我这是民生报告你懂吗?“徐清狭促的一笑,对于军事他可不懂,别说是打仗了,就连打群架,徐清都没什么经验,要让他来指点江山,这还真是难为他了,不过利用这次事件,是不是能在这儿秦州开辟出自己的根据地来,这可就真的全靠这封信了。

“民生?大人,小人不懂您的意思。“李斌的眉毛皱在一起,变成了个‘八’字,他实在是没看懂徐清这封信的意图,现在整个秦州都反叛了,只要继续南下,不出几天便能兵抵成纪,若是成纪被围,则秦州必乱,秦州一乱,则凤翔失之门户,凤翔无门户,则秦凤一路大乱,秦凤大乱会造成什么?西夏、吐蕃又会有何反应?

这个时候写封信给韩琦讲民生?难道徐大人就不怕被韩琦大人给打死吗?

“不懂就不懂吧,李斌,你只管去送就是了,我不是说要等待机会么,现在机会来了,我们可得抓住才行。“徐清兴奋的说道,他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计划,只不过现在还不太能真的执行下去,为此,他需要几项权利和帮助,而这些东西,只有韩琦能够给自己,而这封信,就是要这些东西的,至于民生,则是其中的重点。

“是,属下下船之后,立即送往凤翔。“李斌见徐清自信满满,便也不再多问,拿着手中这封厚厚的信,李斌心里不禁生出了一丝希望,蛰伏月余,这位徐清大人,真的能够一飞冲天,重整秦州么?

一刻钟后,大船总算是到了河港旁,抛下拴船的水手,徐清赶忙下船,骑着马就跟那士兵一起向着成纪的方向赶去,一路上,几匹马飞奔而过,扬起一片尘土,不到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众人总算抵达了成纪州府衙门口。

“呼,总算是到了。“

徐清跳下马背,双腿内侧非常的疼,来到秦州之后,得知这片地方经常会有牧民来此经商,以牛羊马来换取盐铁瓷和丝绸,他就让徐忠买下了好几匹马,然后开始练习,马在这个时代,无疑是最为快捷的交通工具,在这人少地广的土地上,绝对比牛车或者是轿子来的方便,所以徐清便学了起来。

可平时骑马,大多只是骑个十几分钟便停下来休息,也从来不会骑得那么快,可这次为了快点到州城,徐清差点就把马鞭给摔断了,长达一个小时的奔波,徐清那还没有老道的屁股蛋子哪受得了这般折磨,此刻一下马,就立时两股颤颤,差点做倒在地上,还好及时用手抓住衙门口的木柱子,这才没有摔倒在地,落得个难堪的下场。

“大人,您没事吧?“

那跟着徐清来的士兵眼见知州大人手扶墙一动不动的弯着腰喘气,再把战马交给门前的衙役之后,走上前来关心的问道,眼见徐清豆大的汗珠扑簌簌的往地下砸去,士兵的眼里有了些敬佩。

谁都有过新兵的日子,骑兵也一样,刚开始训练的日子总是最苦的,这士兵自然也曾经尝到过骑马骑到大腿内侧流血的程度,自然知道对于一个没有经过长途奔袭训练,便骑这么长时间的人来说,这段路对于徐清有多么大的折磨。

可徐清却忍了下来,一路上没见他喊出一去歇一歇,光是这份忍耐力,即便是军队中打磨出来的虎贲,也很难做到,士兵总是崇拜强者的,而徐清此刻的忍耐力,无疑是一个强者应该拥有的特质,这让士兵在说话中不知不觉间少了些公事公办,多了些人情味儿,他是真的在关心徐清了。

“没事。“徐清忍着疼痛,咬着牙说道,他现在没走一步路,大腿内侧就会产生一次摩擦,所产生的疼痛简直就是惨无人道的折磨,要不是周围有着那么多的人,他此刻非得叫出来不可。

“府尊大人,小人扶你进去吧。“见徐清逞强,士兵也不敢嘲笑,站在一旁恭然肃立,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徐清听闻之后,很想同意,可再一想要是自己被人扶着进去,实在是不太文雅,而且杨瑜、李聪等人又在,自己决不能给他们弱势的感觉,所以痛定思痛,徐清还是拒绝了士兵的好意,把手撤了回来,忍着双腿之间剧烈的疼痛,自己支撑着向衙门内走去。

(本章完)

第122章 122.暗流涌动的交流

走近衙门口,在向里走便是一个巨大的客厅,此刻里面早已经是人声鼎沸了,除了杨瑜和李聪,还有马德明之外,底下的乡绅名门、村里的土豪地主纷纷都汇聚在了其中,而在徐清往里走的时候,还有不少天水、清水、陇城的人正在往这赶,眼看这儿巨大的客厅竟然有了人潮涌动的势头,徐清赶忙冲了进去大喊:“我是徐清,我是秦州知府,给我让开!”

徐清这一喊,周边的人顿时就不说话了,他们虽然不认识秦州知府,可是秦州知府是多大的官还是清楚的,虽然这是个没有什么实权的官员,可是在这些人眼里,也不是他们能够欺辱的,便围着徐清所站的位置纷纷散开,一瞬间整个客厅顿时安静了下来,一旁被人群团团围住的杨瑜等人见徐清来了,纷纷挣脱开众人,向着徐清走来。

“徐大人,您可总算来了,出大事儿了。”李聪看着徐清,率先说道,听得出来,他是真的有些紧张,再看看旁边的杨瑜,脸上一脸的淡定,只是有些烦躁的情绪浮于表面,徐清暗暗把众人情绪记在心中,一板一眼的说道:“我知道,秦州出事了,有人造反了。”

徐清这一开口,周边原本安静下来的人群立刻又扰攘起来,不少人对着徐清喊话,有的在说军队什么时候出动,有的在说乡村该怎么办,是否要坚壁清野,又有的人在问敌人有多少,无数的问题向着徐清等人抛过来,徐清见民情汹汹,一时之间也没有歇下来的意思,心里不禁焦急,兵贵神速,这个时候,万事不能耽搁,他看了一眼一旁老神在在的杨瑜,知道他想让自己做这个坏人,心里一声冷哼,伸手指着众人,说道:“请诸位安静!”

“我知诸位心如火烧,本官何尝不是如此,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此时再说实乃无意,现在要做的,是如何让这些叛逆之人尽快被消灭,诸位,本官难道说错了么?我劝诸位,还是尽早回乡,安抚民众为好,叛逆我秦州军官,必会清缴!”徐清看着众人,理直气壮的说道。

“说得对,可是大人,不知大人有何良策,可凭此贼?我等家财性命,可否能得保全?大人,若是没有准信,我等断然不走!”徐清话音刚落,人群之中就冒出了一个声音,他的质疑无疑代表了广大群众的心声,这秦州可是他们的家,不管有多么富贵,要是被那些暴民侵占了,那别说是良田万顷了,就是广厦万千,也不够那些暴民住的啊。

祖祖孙孙积累财富不容易,若是被这一场暴动便悉数尘归尘,土归土了,这如何能够接受,群众之中立刻涌起了大量的声音,剩下的诸人也纷纷冷眼旁观,显然,对于这个朝廷,他们并没有什么信任可言。

徐清见众人如此倔强,心中也是无奈,不到逼不得已的时候,他实在不太想对这些人动武,毕竟这些人是民不是贼,可情况紧迫,跟着造反了的安远寨距离成绩只有三十里左右的距离,可以说转眼之间,便可抵达,而太平军所处位置乃是在清水与陇城之间,靠着清水河安营扎寨,来回调动的时间,与敌军之距离不相上下。

现在这个时候,正是争分夺秒的关键时刻,他不想无尽的扯皮,这实在没有意思,看了一眼旁边继续不说话的杨瑜,徐清心里暗恨,平时把我给架空了,现在倒是让我来受这窝囊气,我去你的吧。

“大家听我说,你们不用害怕,我知道,你们的财产、土地、妻子儿女都在这片土地上,我也是,我的妻子孩子也在这成纪城中,若是成纪出事,我的孩子也会出事,大家知道么?我跟你们一样,不想成纪出事儿。

而现在,若是想成纪不出事,我们就必须尽快商量出作战的方案来,各位知道,此时此刻,敌人正在秦州北部聚集,听马将军的所说,敌军的总数,行动,作战意图,我们都尽在掌握之中,敌人声势虽大,可却是半路起家,仓促成军,根本不足为虑,而我秦州上有德顺军,后有凤翔府,我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各位明白吗?!

所以只要我们稳步行动,一步一步来,必然能够将叛军歼灭与成纪城外!这一点,我徐清,向你们保证!“

徐清大声说道,此时此刻的这番话,他无疑是在冒险了,敌军的数量、行动、作战意图,他并不知晓,对于他们的战斗力,也并不清楚,至于凤翔府和德顺军是否会来援,应该会,只不过什么时候来援,是成纪城被围的时候,还是成纪城被攻破的时候,这就不知道了,所以徐清说着话,是绝对冒了巨大的风险,要是将来出了问题,他是肯定要付最大责任的那个人。

可此时徐清实在是管不了那么多了,这些人讲道理听不懂,打他们又会如了杨瑜等人的愿,唯有用强大的自信来让他们相信,成纪绝对不会被攻破,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徐清那么一说,人群终于是安静了下来,徐清此刻的表情实在是太冷静了,嘴上还带着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这让焦躁的众人开始回归了理智,是啊,造反的不过是一群农民而已,尽管现在成了军队,可终究还是农民不是,拿草叉的,怎么也不可能打过刀剑的,这点事儿,大家还是知道的,再说了,大宋朝幅员万里,区区几个百姓便想造反,这确实有点滑稽,秦州可是秦凤第二大州,秦凤路上的军队断然不会让这片地区糜烂下去!

“那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人群之中孤零零的冒出了一个声音,这次并没有声音跟着冒出来,只是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了徐清,寻求着他的解答。

人在危难的时候,尤其是这个危难无法自己解决的时候,就总是会相信身边第一个说话的人,无论他是对还是错,这是人类的一种本能,坐以待毙,这是人类最讨厌的事情,所以死马当活马医,就是必然了,看着人群看向自己的目光,徐清心底里微微一笑,他知道,此刻杨瑜的脸色一定非常的难看,当然,或许还有一丝看好戏的想法也不一定。

很尴尬,今天编辑跟我说,明天要上架了,恩,就是要收钱了,没有任何推荐的上架。

唉,或许慢节奏的小说真的不太受欢迎吧,或许是我文笔太弱的缘故更高一些也说不定,哈哈。

心里有点迷茫,应该会扑的很惨吧,不过还是会继续写下去的,也不知道能写多少

总之努力吧,写作是我的兴趣,尽管金钱我更喜欢,哈哈。

(本章完)

第123章 123.智斗(1)

“呼,马将军,说说看吧,情况如何了。“

看着人群从衙门口走了出去,徐清长出了一口气,只要稳住了人心,那么短时间内,成纪便出不了事,赶紧转回身看向站在一旁的马德明、李聪、杨瑜等人,徐清也不废话,立刻问起了现在的情况。

“大人,根据探马来报,北部四镇已全部被逆贼所制,四镇之内,乡绅地主尽皆湮没,四镇长官也不知所踪,情势危急啊。“马德明皱着眉头说道,这个情报是两个时辰前通过飞鸽穿来,现在的北部情势到底如何,马德明也不知道,沉默的人爆发起来往往要比脾气暴躁的人更加可怕,谁知道他们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都反了吗?“徐清问道,马德明沉默了一阵,点了点头,徐清心里有了数,这也好,起码没有了后顾之忧,不用碍手碍脚了,就接着问道:“恩,太平军现在在何处?还在清水大营?!“

马德明点头称是,徐清不由急道:”马将军,你还在等什么,前线十万火急,你赶紧下令,让太平军全速激动到成纪来,听见了没有?!“徐清表面上很是愤怒,可是对于马德明谨遵号令,绝不僭越的行为还是十分满意的。

“是,属下遵命。“马德明点头称是,所谓厢军,就是地方部队,指挥权虽然不归与地方,但在此时此刻情势混乱之局,徐清自然有权利调动军队部署,旁边的士兵听到两人说话,立马站了出来,从马德明身上拿过一块腰牌,立刻就向着清水大营而去。

“很好,马将军,通判大人,李聪大人,咱们坐下说吧。“见调动军队的虎符送了出去,徐清的心也就安了一半,虽说太平军乃是厢军,战斗力十分低下,可是有总比没有要好,起码在几万人的军队面前,徐清可以暂时理直气壮一些。

众人按照等级依次落座,一旁的丫鬟立刻端着茶水送了进来,徐清拿过茶杯喝了一口,对着马德明说道:“马将军,说说吧,你对这支叛逆之军有何看法。“

“是,属下认为,敌军暂时应该不会再有攻伐的行动,四镇的粮食、土地、财富、物产积聚于德善之家,非常丰富,又有牛羊马之牲畜可供挥霍,逆反之人尽皆民众,愚昧不可及,毫无大略方针可言,若食物有存,粮草可用,断不会轻举妄动,胡伤性命。“

马德明分析的井井有条,听的徐清是频频点首,心想北宋不愧是历史上所有朝代农民起义最多的时期,一百多年的时间里,有记载的叛乱就多达一百多起,还有的小的则是压根没说,可以说是平均每一年都有一次大型造反运动,也怪不得一个厢军的将领对于平叛竟然那么熟悉,也真是不知道号称富甲天下,冠于汉唐的大宋,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竟有那么多的叛乱了,徐清想不明白。

对于马德明的分析,徐清听得很认真,可一旁的杨瑜却是听的连连摇头,到最后甚至打断了马德明的讲话,摇着手对徐清说道:“府尊大人,马将军此言实乃诛心之言啊!“

“哦?杨瑜大人有何高见?“看着杨瑜一副要搞事情的样子,徐清笑着问道,心里更是做足了准备,这些人可都是人精,要是不提防,自己被坑死都说不定。

“哦,高见不敢说,只是马将军刚才所说,在下官看来,有放弃北部之意,要知秦州北部乃是我秦州之土,虽不如南部富裕,可其上所生长之民众,却还是我秦州子民,若是因为叛逆之贼而放弃德善之家,岂不是寒秦州百姓之人心乎?“杨瑜苦口婆心的说道,一副仁慈的强调,徐清看着他,要不是领教过他对于秦州百姓搜刮的能力,他还真以为这家伙信佛吃斋呢。

“呵呵,通判大人,你说的,我很同意啊,不过,太平军之军力,你我皆知,守城或可,攻城却大不易了,若是行动之间有所闪失,北部尽失已是事实,若是兵临城下,威胁南部,杨瑜大人,如何是好?我秦州可是凤翔之门户,首先要做的不是御敌于外,而是拱卫首府,这一点,杨瑜大人应该比我明白。“徐清话锋一转,把问题重新抛给了杨瑜,双眼中带着真诚。

“是是是,大人说得对。“杨瑜的额头上浸出了一些汗,这件事其实他压根就不想管,原本也确实不用他管,百姓死活要是他在乎过,那也不会有人造反了,可是北部的黄土高坡上,却有着自己家族和另外三大家族的支族在其上生活,虽然离开了城市,远离了政治,可是通过他们这些人的关系,掌握了跟游牧民贸易的特权,积聚了大量的财富。

每到年节的时候,都会给他们这些家主,送来金银财宝,从不断绝,可以说杨瑜能过上这么美好的生活,这些北部人的贡献是必不可少的,这个时候遭了难,或许还在支撑也不无可能,若是放弃了他们,将来又有谁会跟着他们李杨马张四家走?

为此,他就决不能放弃,而要做到这一点,军队就必须要有所行动,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反对马德明的原因,只不过他却没想到徐清竟然这么聪明,意识到了这一点,通过反问,把他的行动给阻断了,这让杨瑜不得不对徐清另眼相看,难道这孙子以前一直都在装傻,现在才是真的徐清该有的水平?

可这时被徐清的话逼到了绝路上,杨瑜于情于理却是不能再退缩了,要是这个时候缩一下,同意了马德明的意见,那将来这秦州还能有多少人愿意为自己卖命,底下的百姓又有多少还会害怕他?他的话,必须要得到执行,并且还要是果断的执行,看着徐清,杨瑜跟李聪交换了一个眼神,大义凛然的说道:

“大人所言,甚为有理,不过北部百姓终究乃我秦州子民,保护他们,乃我秦州百僚应尽职责,所以我建议,在清水、成纪、陇城、天水广纳乡勇,召为乡兵,由我等率领,攻伐叛逆,以为陛下尽守土之责,如何?“

(本章完)

第124章 124.智斗(2)

“此计甚好,杨大人之高德,实乃我等晚辈之楷模啊。“徐清笑着说道,杨瑜口中所说的,并不是真的要找老百姓去当兵,而是要出动自己的私兵了,所谓乡兵,在大宋朝,可以很是通俗的理解为大家族的私兵,虽说是朝廷军队,但朝廷却是不给兵饷的,一应来援,要么是地方衙门给,要么是地主们给,所以拥有很大的自主权利,朝廷并不能过多干涉,尤其是在边疆地区,战情一触即发,更是需要乡勇来顶替禁军的作用,来暂时缓和紧张的战局,所以各大家族有些私兵,也是被朝廷所允许的。

“呵,大人过誉了,此乃下官分内之事,我生于斯长于斯,秦州与我来说,如同父母一般,父母有难,孩儿怎可不救,大人心怀四海,秦州在大人眼中,或许只是星罗棋盘上微不足道的一刻旗子罢了,自然云淡风轻,飘然如谪仙人一般啊。”

杨瑜笑着说道,只不过心里却是在流血,打仗就要死人,死的却是他的人,这叫他怎么能忍,可是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实在是没有了回旋的余地,他也只能承接了下来,不过尽管如此,杨瑜的口舌之利还是十分强大,借机讽刺一把徐清,还是必不可少的。

“哈哈哈,杨瑜大人,过奖啦。”徐清并不笨,自然听得出来他这是讽刺自己不关心秦州百姓死活,可他并没有生气,让敌人生气,说明自己做对了,这是一个再浅显不过的道理,徐清自然懂,尤其是看着一旁李聪那望着杨瑜的眼神中所透露出的着急,徐清心里就更是开心了,几句讽刺之言换回对方损兵折将,这买卖,徐清觉得自己实在是赚大了。

“那在下就先行告辞了。”见徐清脸上丝毫没有愤怒的表情,一片的淡然,仿佛自己刚才真是在夸他似得,骂人没有得到应有的效果,这让杨瑜很是失望,拱了拱手,便甩手离开了,李聪见杨瑜一走,他再坐在这儿,犹如坐在针毡之上一般,赶忙也向着徐清告辞,离开了这诺大的知州衙门。

两人一走,这客厅之中便只剩下了徐清和马德明二人,气氛却并没有轻松下来,马德明望着徐清,小声的说道:“大人,我太平军抵达成纪之后,莫非真要按兵不动?“

“当然要动,怎么,马将军,真把我当做冷血无情之徒了?“徐清喝了口浓茶,逼迫着自己疲惫的大脑重新运转起来,听到马德明的疑问,自然知道他是不太理解自己刚才这番话的道理,他笑了笑,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当然不是,只不过大人如此做,下官实在不理解。“马德明连忙解释道,他刚才确实有那么一瞬在怀疑徐清那么说的意图,从刚才徐清的话来看,这分明就是一个为了权利不择手段的人,这让马德明很是失望,他可不想赶走了杨瑜等饿狼,又来了一条更不把百姓当做人的饿虎来,所以他才会问道,不然以他的涵养,是绝对不会问的如此直接。

“哈,我刚才那么说,只是想让杨瑜进我的网里来而已,绝无他意,这成纪城可并不大,若是真的死守成纪,那这城外数万百姓之生死怎么办?成纪可容不了那么多的人啊,到时候生灵涂炭,我又有何面目去见韩琦大人,又有何面目去见这秦州百姓?“徐清郑重的说道,马德明是他现在必须要拉拢的人,自己的意图绝对不能让他产生误解,从而导致分歧,不然到时候受苦受难的,依旧会是这秦州的百姓。

好心办坏事,历史书上屡见不鲜,徐清可不希望自己来到这片土地上后得到那么个名声。

“大人英明,那我太平军诸将士,该如何部署,请大人示下。“马德明精气神十足的说道,徐清那么说,无疑洗清了他在马德明心中的怀疑,这让马德明也松了一口气,看来这新知州是真的把秦州百姓放在心里了啊。

“好,徐忠,把秦州地图拿来!“见马德明终于说出了这句话,也就代表着他们两个人接下来就会是一条船上的人了,这让徐清心里的大石头也总算是落了下来,意气风发的对着门外站着伺候的徐忠喊道,那边徐忠听到声音应了一声,立刻就消失在了两人的视线之中,没一会儿,徐忠带着两个仆从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巨大的卷轴,两个仆从一人拿着一头,一副秦州地形画卷,便缓缓展开在了徐清和马德明的视线之内。

“马将军,你过来看。“徐清走上前去,这张地图,他曾经在每个夜晚都无数遍的查看,可以说秦州的任何一个地名和所在位置,都已经牢牢的记在了徐清的脑海里,此时说起来,自然是手到擒来,非常熟悉了,指着一个地名便对着马德明说道:”这里就是伏羌城,也就是杨瑜等人准备去的地方,我想马将军久居军旅,应该知道这个地方的地形地势吧?“

“通往成纪必经之地,渭水与散渡河交叉而过,易守难攻。“马德明很快就接着徐清的话说道,徐清很是满意,看来这位马将军却是对于秦州地势十分熟悉,张口即来,这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到的,想罢,继续说道:”说得对,易守难攻,敌人若从这里进攻,依托地势,我军绝对可以做到将敌人挡在门外,可是,马将军,杨瑜大人,可并不只是想要防守啊。“

徐清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马德明需要一段时间来思考徐清的这句话,过了一段时间之后,马德明咒骂道:“将一家之富贵盖于百姓生死之上,至秦州百姓安危不顾,身为通判,简直是奇耻大辱。“

听到这句话,徐清知道,马德明是明白了杨瑜的意图,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是啊,所以伏羌城,未必能像我们所想的那样守到德顺军、凤翔府反应过来,所以,我们必须在伏羌城后,成纪之前,建设起第二道防御,而太平军的作用,就是如此,你看这里。”徐清把手指移向伏羌城的右下角,指着一片空白说道:“这里,就是你们防御叛军的地方。”

“这里?请恕属下愚钝,不知大人何意,此地一无所有,我军人少,若是没有地势依托,叛军强大,恐有不敌之可能啊。”马德明看着徐清手指着的一大片空白地区,皱着眉头说道,整个太平军大约在两千五百人左右,其中能战的人,大约两千左右,减员五分之一,非常符合厢军的状态,以如此疲弱之军,想要在开阔平原上击败数量远多于己的敌人,马德明实在很怀疑自己的军队在见到敌军之后会不会马上掉头逃跑。

(本章完)

第125章 125.韩琦的震怒

“马将军,看来这秦州,你也不是很熟嘛。“徐清看着马德明取笑道,是的,在地图上这里确实没有任何的东西,就是一片荒芜的平原,可是在另外一张更早的地图上,这一块被徐清划出来的地方里,却是有三座山寨,分别是定西、三阳、夕阳三寨,互为犄角,所在位置,皆是通往成纪的必经之路,是重要的交通枢纽。

为了以防万一,徐清还曾经专门当城外去这片地方看过,哪里虽然因为时间久远,三座山寨早就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模样,可是大致的样子却还是遗留了下来,只要抓紧时间,是绝对能用来当做防线的。

徐清把这三座山寨的情况告诉给马德明,马德明心里不由对徐清很是佩服,他还以为徐清这几天总是往城外跑是因为心情郁闷,想要到山野里去陶冶陶冶情操,放松放松心情呢,却没想到徐清竟然是去探查地形的,这莫非是料敌于先,早就有所打算了,看着徐清,马德明服气的说道:“大人未卜先知之能,实让下官惊叹,有大人在,真乃秦州百姓之福啊。“

“好了,你可别拍我马屁,我也没你说的那么神,去看地图,也不是为了研究战争的战略,我根本就没有想到北部的百姓会造反,之所以会看地图,完全是在想秦州百姓的生计问题,现在能够用到,也是凑巧而已,马将军,这一切只是我的个人意见,具体如何操作,还是要看你的啊。“

徐清摆了摆手笑着说道,对于战争,他是真的一窍不通,最多能做的,也只是站在现代人更为多元的角度上思考出一些不同的角度给马德明参考罢了,至于具体怎么打仗,自然还是要马德明自己来才行,冒然插手自己不会的领域,徐清没那个胆子拿四县百姓的生命开玩笑。

“下官明白,不如这样,我现在立刻动身前去三寨,观察地形,工事,以确定军力之部署,等士兵兄弟们来了以后,也能尽快进行安排,以期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这条成纪防线建成,如何?“

徐清的这句承诺无疑是把马德明当做了自己人,对于将军来说,最讨厌的事情,无疑是外行指导内行,杨瑜以前就很喜欢做这些事,以文人的浪漫加诸在残酷的战争之中,造成的结果,往往都会是悲剧,而这样的悲剧所产生的代价,马德明见过太多了,现在徐清能够如此大度的将指挥权让给自己,全凭自己发挥,马德明的心情可想而知。

“好,那你现在赶紧去吧,我就不留你了,杨大人给我们争取的时间十分有限,一定要快,知道了吗?若是有物资需求,尽管写信过来报于我知,我在秦州,必然使出浑身解数,满足你的要求。“见马德明态度很是积极,徐清也很欣慰,官僚主义害死人,还好马德明是个现实主义的将军,不需要徐清拿着个皮鞭在后面赶着走,这很好,徐清非常的喜欢,为此,他也做下了他自己的承诺。

“是,下官告辞。“徐清的话无疑是让人振奋的,马德明自然也是如此,尤其是在受够了官场上磨洋工的折磨之后,难得碰到徐清那么一个痛快的领导后,那种舒坦劲儿,简直比在床上打滚都来的痛快。

“一路顺风。“看着马德明往外走,徐清一直送到了衙门口外头的阶梯上,煌煌烈日之下,徐清一躬到底,马德明身穿铠甲,铁片在金属之下泛着光,把马德明照得跟个金人似得,异常的威武霸气,他也向徐清一躬到底,然后横跃上马,一骑绝尘而去。

凤翔府,安抚使司,气氛异常凝重。

“哼,当初我就跟陛下说过,西北门阀势力强大,应该尽早根除,以让百姓可以安享太平,可陛下为了顾全所谓的大局,害怕西北动荡,招致西夏攻伐,竟将这西北上百万之生灵放之不管,全数交由西北门阀自行管理,甚至还把一州之官位赏赐给了这些鱼肉百姓之徒!到了现在,竟然搞的民不聊生,官逼民反的地步,真是岂有此理,荒谬!大谬也!“

坐在左手边的中年人大声的咆哮道,浑然不顾他话语中涉及到的词汇有多么的敏感,皇权之下,公然侮辱圣上,这放在任何的时代都是可以灭满门的大罪了,可这位中年人却全然不顾及皇家的尊严,破口大骂,甚至暗暗的骂了几句皇帝昏庸的话,这放在任何的时代,都是不可想象的,可在宋代,这却是再正常不过了。

此人正是秦凤路安抚使韩琦,在今天刚刚接到加急军情,是马德明写的,上面说的就是秦州北部百姓造反的事,作为整个秦凤路的最高长官,他显然有权利知道这件事情,并对此作出决断,只不过此时,他也只是破口大骂,却并没有下达实际的命令,因为此刻坐在主位上的,并不是他,而是时任西北秦凤路、永兴军路两路经略使,韩琦的顶头上司,夏竦。

此时的夏竦已经55岁了,放在现代,也称得上是中老年了,更何况医疗条件更差的古代,可夏竦却与寻常老人家不同,腰板挺得倍儿直,如同一个年轻小伙子一样,像是一把剑,眼睛中牛光斗摄,目光所及之处,一般人都会不自觉的避开,锋芒毕露,正是指于此。

此刻的他就坐在那儿,却像是一座大山,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只有像韩琦这样的绝世天才,才能在夏竦面前还能放飞天性,想说什么说什么,若是一般平常人,保准不自觉就会跪在地上,虽是个文人,却杀气四溢,长相上是典型的国字脸,看见他,就像是看见正义本人似得,这就是夏竦,整个大宋西北权势最为滔天之人。

“稚圭,慎言,陛下所考虑的,是整个大宋,不似你我,只专注于西北偏隅之地,考虑不同,结论自然也不同,你怎可如此武断的认为陛下做错了,这可不是为人臣者该有的作为啊。“夏竦的话虽然是在批评韩琦,可看此刻夏竦的表情,却是笑着的,显然,韩琦的话很得夏竦的心,之所以会那么说,完全是在提点韩琦,不要太过冒失而已。

(本章完)

第126章 126.韩稚圭的暴脾气

“下官知道,只是秦州之事,并非一朝一夕,仓促成行,实乃几十年民怨,积聚而成,此刻骤然爆发,正如油中烈火一般,在下只怕这把火不仅仅会把秦州烧成废墟,就连周边郡县,也会殃及池鱼,夏大人,陷入此等境地,皆是当年纵容之过,此乃实情,至于陛下,或许是被奸诈小人懵逼了双眼吧,如此愚蠢之事,实乃不是圣明天子所为。“

韩琦有些不甘心,在他看来,这次的叛乱归根结底,就是当年自己在清缴地方势力时,被皇帝阻挠有着直接的关系,这就是事实,自己只是在说事实,这又有什么错,韩琦可不是什么软柿子,文弱读书人,就算是皇帝在这儿,他照样也说,可说到后来,终归还是给了夏竦面子,没骂的太难听,只是指桑骂槐的说了几句解恨而已。

夏竦见他妥协,心里舒了口气,韩琦这个人,夏竦是既欣赏又害怕,欣赏他的能力,可又害怕他的霸道,韩琦只要决定了的事情,就是九辆马车都拉不回来,除了皇帝的圣旨,才能让韩琦很是不爽的听话,就这样一个人,只要不再跟自己争辩,夏竦就谢天谢地了。

“此皆过往,稚圭,我们还是要把眼下的事情解决好才是啊,你是秦凤路的安抚使,有什么意见,说说吧。“夏竦客气的说道,聪明的人往往在性格上就很单纯,简单点说,就是情商比较低,这个时候只要自己放低姿态,韩琦就不会怒目相对。

果然,当夏竦把第一个发言的机会交给韩琦之后,韩琦只是轻哼了一声,就开口说道:“我的意见很简单,那就是把那些贪赃枉法之徒一个个全部都抓出来,送到那些活不下去造反的百姓身边,要杀要剐随他们,如此一来,逆贼士气一泄,到时候只需禀明陛下,派出天兵攻伐,定然能给秦州一片安宁乐土。“

韩琦讲到这儿,猛的停了下来,他恍惚之间突然想起了那个一个月前来自己这报道的秦州知州来了,那个南方人,韩琦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心里的火气又升腾了起来,怒气冲冲的拍着桌子继续说道:

“这贪官里,还得有那个叫做徐清的!去了一个月,什么事都没做,还给我惹了那么大的麻烦,到现在,马德明的信都送到了,他这个一州长官却一封信都没寄来,简直就是懈怠,简直就是蛀虫!就这样的官,绝对是害群之马,首恶之徒,必须要严惩。“

“稚圭,你冷静一点,那位秦州知州如你所说,才上任一个月的时间,就算他是害群之马,首恶之徒,这么点时间他能做得了什么?秦州门阀势力强大,这一点你我皆知,几代知州到了那儿,都是被架空的份儿,如此情形,谈何激起众怒?为官者,必当摆正公明二字,万不可以情举事,以义用人,稚圭,你乃秦凤路一百四十万生灵之主,陛下将这诺大的责任托付与你的身上,你可绝对不能偏颇啊。“

夏竦听韩琦说的话越来越歪,赶忙伸手阻止了韩琦的发言,并且出言训诫了一番,这次说的话相比起刚才明显就要重得多了,韩琦听到这番话,沉默了下来,夏竦也不搭理他,转头看向另外一边,右手坐着的人,问道:“希文,你有何高见。“

“大人,下官认为,韩琦大人,此策不妥。“那被叫做希文的人向着夏竦拱了拱手,说出了自己的见解,言语狠绝,根本就没给韩琦任何的面子,可奇怪的是,韩琦这个暴脾气却没有生气,而是露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显然对于这些叫做希文的人,韩琦非常的尊重。

在这陕西两路,能够让韩琦尊重的人只有一个,不是夏竦,而是永兴军路安抚使,范仲淹,是的,就是那个写出“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范仲淹,而眼前这个被叫做希文的中年人,正是范仲淹,希文则是他的字,面对着这位忠厚长者,死后被称为文正公的老人家,韩琦心里连反驳的念头都没有,眼神之中流露着倾听的神色,一派学生听老师上课的模样。

“希文,接着说。“见韩琦没反驳,夏竦不由高兴的捏了捏自己的胡子,范仲淹的年纪比他小四岁,官职也比他低一阶,可即便如此,夏竦与范仲淹说起话来,也会不自觉的挺起自己的背,而不是像跟韩琦一样像是在跟小辈说话,这种不自觉的动作,无疑代表了夏竦对于范仲淹的尊重,范仲淹的人品,由此可见一斑。

“韩琦大人想以惩治贪官之法来消弱逆贼之士气民心,尤为尚可,只不过韩琦大人没有想到过,此时之秦州以不是当年韩大人横扫八方之秦州,贪官污吏遍布秦州上下,州郡县衙,到处都是吸食民脂民膏的狂徒,如果骤然之间清除这些人,那秦州上下官吏将会为之一空,到时贼军侵兵来犯,秦州上下,又有谁去守卫城池,保御边疆呢?“

范仲淹问道,一旁的韩琦则是沉默了,范仲淹说的没错,现在的秦州官场已经彻底没救了,要是想整治,和平年代尚需要左右思量做好万全准备,以防止事态扩大,连累周边郡县,更何况战时。

消息一出,那些土豪劣绅很有可能调转枪头就做了造反的头子也说不定,情势已然十分危急,这个时候要是自己的命令真的执行了下去,绝不会将烈焰扑灭,只会是往熊熊烈火中添柴,让火焰愈演愈烈,想到这里,韩琦出了一身的冷汗,自己刚才的激动,真是差点坏了大事啊。

“范大人,计将安出。“韩琦虚心请教道,此刻的他因为刚才的激动所引发的鲁莽决定而方寸大乱,心里没了任何的主意,只是看着范仲淹,等着他说出他的想法,他知道,范仲淹是一定有他的办法的,他是个聪明绝顶的人,也正是因为如此,韩琦才会崇拜他。

(本章完)

第127章 127.姗姗来迟的信

“依我之见,应当让秦州之军民严防死守,保住州城,然后加紧调集四周厢军,再去请示陛下调动禁军以备不测,西夏、吐蕃近在藩篱,如有动荡,必然心生不臣,厢军实力弱小,对付叛军或许尚可,面对西夏铁骑,实不可挡,唯有禁军方可震慑宵小,暂平戡乱。如此一来,或可将动荡只限制在秦州一地,而不扩散周边,致使秦凤糜烂,不可收拾。“

范仲淹的讲话很是中肯,也是他一贯的用兵策略,非常的保守,至于北部百姓的死活,在他的计划中,是根本没有在乎的,他的原则一直如此,不管它们为何造反,造反就是造反,只要举起不臣旗帜的那一刻,他们就不再是大宋子民,能有的结果唯有两个,要么投降做奴,或者是杀身成仁,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显然在范仲淹的心里,这秦州几万百姓之生死与大宋社稷安危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他是个善待百姓的好官,也一直把百姓放在心中,可在这个问题上,他还是非常的理性,并没有把自己的个人偏好凌驾在国家安全之上,从这点上来说,他确实是个儒家传统意义上的好官。

只不过他这么一句话,却是把秦州北部数万百姓的生死给彻底抛弃了,对于他们来说,显然是一件残忍的事情了,谁都不想造反,可官逼民反,不得不反,到最后被剿灭了,在历史上也还是个叛军的罪名,此间悲怆,真是说不清。

韩琦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相比起范仲淹的理性来说,他显然是个偏向感性的人,喊打喊杀的时候永远是他,百姓受苦,暗自抹泪的也是他,说得好听叫耿直,说的难听就是喜怒形于色,不是做大官的材料,可他终究是聪明人,知道范仲淹说的确实是现在为止最好的办法,只有按照他说的做,现在的形势才不会继续恶化,所以韩琦心里憋闷,可嘴上没说,只是一个劲儿的喝茶,像是把他当做了酒,想要灌醉自己似得。

夏竦在一边认真的听完范仲淹的建议,很是赞许的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希文所言甚是有理,秦凤路乃中原屏障之地,其后便是京兆府(长安),若京兆有失,则天下不稳,希文能站在天下的角度来思考秦凤的问题,当为首辅之材啊,稚圭,你说呢?“

“大人说的是。“韩琦此刻心情很是复杂,自然也就没有了拍马屁的劲头了,更何况他本身就不是个会拍马屁的人,现在夏竦让他说话,就更说不出来什么了,只能勉强笑着说了句应承的话,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夏竦倒是也不为难他,作为韩琦的上级领导,韩琦的性格,夏竦自然很是清楚,知道他现在正处于纠结的状态中,转过头便于范仲淹说起了秦州情况的具体解决办法来了,一旁的范仲淹暗自观察韩琦这位老友,心中也是一叹,稚圭什么都好,就是太过爱民、惜民了,为此甚至敢顶撞门阀,顶撞陛下,如此性格,将来仕途,必然多生坎坷啊。

范仲淹和韩琦两个人,其实从本质上都是好官,只不过两人性格不同,也就让两人的行事风格有了些许的偏差。

范仲淹的性格是不好的话不说,想做的事情,也只在私底下做,而韩琦呢,是不好的话也说,还在明面上做,两个人都没有欺骗世人,可在别人眼里,韩琦这样的性格,就招人讨厌了,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你杀了人父母,然后还拿着刀在那狂妄的喊,“我杀的,我杀的。“,这不是没心没肺,这是什么?

堂堂秦凤路军政长官,就那么看着经略使和永兴军路安抚使在那商讨自己管辖地区的军事调动,也不说话,仿佛变成了一尊木偶似得,到后来范仲淹都有些尴尬了,自己这个隔壁路的安抚使在这里当着秦凤路的安抚使说秦凤路的军事行动,这不是打韩琦的脸么,范仲淹是个老实人,做这件事,他总觉得很不自在,只不过夏竦一直让他说,他这才说了,可心里却很忐忑,对于韩琦,他很欣赏,并不希望他误会自己。

就在这众人都很尴尬,只有夏竦悠然自得的时候,一个小吏从门外走了进来,站在房间内紧贴着门的位置,对着里面轻声的喊道:“各位大人,秦州知州徐清来信。“

他这一声,顿时把正在说话的,还有沉默的都给吸引了过来,这让小吏有了很大的心理压力,夏竦是这厅堂中品级最高的官员,自然这个时候要由他发话,他也当仁不让,挥了挥手,招了那小吏过来,把信直接拆了开来,阅览起徐清的这封信来,旁边的韩琦也没什么反对意见,他对徐清的印象很不好,自然也很乐意看他在夏竦面前出丑,这样一来,他就能名正言顺的将这位南方来的文雅人给赶走了。

只不过随着夏竦看信的时间越来越长,韩琦的心就有些不安了,这封信已经被夏竦来来回回看了三遍了,难道那徐清写的字太难看了,夏竦没看懂,韩琦很是好奇的想到,紧接着就推翻了自己的想法,要是真没看懂,为什么夏竦那眼睛却越来越亮了,这显然是看懂了啊,那徐清到底是写了什么,能让夏竦连读三遍还没停止呢?韩琦发现自己的好奇心不可遏制的膨胀起来。

他有些后悔先把信交给夏竦看了。

“夏大人,这位秦州知州,究竟写了什么?“眼见夏竦对这封信爱不释手,范仲淹也不由得产生了些好奇心,见夏竦恰好第三遍看完,趁着还没再看一遍的空档,范仲淹果断的问道。

夏竦看向范仲淹,爽朗的笑了笑,把写信的纸张摆好应有的顺序递到范仲淹的面前,说道:“你看看吧,希文,此子之才,真是了得啊。“说完,又转过头去看向韩琦,笑得更是开心了,他用两根手指指着韩琦,很是开心的说道:”稚圭,你这次可看走眼喽。“

(本章完)

第128章 128.心服口服

“夏大人,这书信上,到底写了什么?“

韩琦是个耐不住性子的人,见夏竦竟然对这南方人如此赞誉,心里这好奇心就更加不可遏制了,尤其是见范仲淹捏着自己的胡子,两眼之中也是精光闪闪,他就更加想要快点看到信了,见夏竦含笑不语,韩琦干脆从位子上站了起来,绕过椅子直接站到了范仲淹的身后去,弯下腰看了起来。

此时正值范仲淹把全信阅览完毕,转过身见韩琦的胡子就贴着自己的脖子,下意识的向旁边闪了一下,接着便含笑将信纸交给了韩琦,见韩琦一把夺过聚精会神的看了起来,范仲淹则是对一旁坐在上首的夏竦说道:“此人确实有些才华。“

在这封信里,不仅仅把他刚才讲到的东西全部都写在了纸上,除此之外,这位新上任的秦州知州甚至还写到了以毒攻毒之策,用门阀之私兵清缴叛军,以此削弱两方之实力,并用重层阻拦之法拖延时间,所想之策,比起自己来都要周全,范仲淹不得不心服口服。

更为重要的是,自己是在凤翔府,身处安全之地,在动乱之外观摩着一切,这才能够冷静的分析局势,不让其他因素搅乱自己的思维,而这位秦州知州呢,身在局中,竟然能够如此冷静,想到这儿,范仲淹突然对着一旁还站着的小吏说道:“你,这封信是怎么送来的,知道吗?“

“禀告大人,是一位厢军兄弟骑着驮马送来的。“那小吏想了想,笃定的说道,这倒不是他记性好,每天要来送信的人多得很,加急信件也不少,每一个送信的人都是一面之缘,他本来也记不清楚,可那个送信的人,他却是记忆深刻,倒也不是那送信之人是有多么风流倜傥,帅到天上去了,让人过目不忘,而是那人,实在是太倔了。

说非得亲自把信送给安抚使才行,不然就堵在大门口不走了,这安抚使大门口又不是信访办,一整天让个人堵着怎么可能,想赶他走吧,他又是军队之中的将官,属于体系之内的人,要是背后有人,谁敢他走,说不定明天要走的就是他自己了,到最后实在没办法,只得采取了折中办法,就是把信交给了他,让他赶紧送来,如此折腾一番,印象不深刻才怪了呢。

“驮马?这…“范仲淹惊奇的重复了一遍,身处军队系统之中,文人气在范仲淹身上早就是洗尽铅华,成了一种内敛的气质了,对于军队,他倒是更为熟悉一些,自然知道驮马的速度和特点,以驮马来论,从秦州首府抵达凤翔府安抚使司,如果日夜兼程,大概需要两天的时间,而现在,整个秦州叛贼起兵的第二天,这代表了什么?

这代表了在叛军起事的三个时辰以内,这位秦州知州就冷静的思考出了应变之法,然后不慌不忙的开始了部署,这边又立刻派人将这封信给寄了过来,如此冷静的头脑,范仲淹心里不由有些发毛,再加上这人来秦州可才一个月的时间,竟然就能够如此轻松的处理州府事物,甚至还与马德明结成了同盟,这份能力,范仲淹向着夏竦的方向看了一眼,两个人的眼中,都流露出了对于人才被发现的精光。

此时韩琦也把整封信给看完了,把信收拢起来,捏在左手上,夏竦和范仲淹的目光,正好也聚集了过来,想起那个年轻人,韩琦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他高声对着那小吏说道:“你快去文库,把这个徐清的资料给我拿来,记住,是全部资料,包括他在平阳县的资料,快去办吧。“

“是,属下遵命。“那小吏立马走了下去,韩琦踱着步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把那封信放在了桌子上,看着夏竦和范仲淹,带着些惭愧的语气说道:”下官,识人不明了。“

“哈哈,稚圭啊,你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啊。“夏竦捏着自己的胡子,笑着说道,能让韩琦这个天才吃瘪的机会很少,现在能够看到,夏竦老爷子十分的开心,人生路也不能走得太顺嘛,总的挨过几个坎才是,唯有跌倒爬起,方能成就大事,孔夫子不就说过么,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佛乱其所为,才能增益其所不能也,受过这次教训,想必韩琦以后看人,应该会懂得更为谨慎二字的道理吧。

“惭愧,惭愧啊。“韩琦有些羞臊的说道,不过还好,他的脸早就被陕北毒辣的太阳变成了黑色,即使羞红了脸,也根本看不出来,夏竦见韩琦有些坐不住的感觉,笑了两声,没再取笑,天才是有尊严的,讽刺偶尔为之尚可,若是不加控制的讥讽,可就打击积极性了,所以夏竦转而安慰韩琦道;

”真是想不到,韩稚圭也有识人不明的时候啊,哈哈。不过稚圭啊,你也别灰心丧气,你是聪明人,糊涂一时也是在所难免,再说了,这位徐岂弟在信中也并没有怪罪你的意思,现在我们发现了他,将来你只要多加关照,替朝廷养士便是,你看,他不是在信中给你这安抚使提了条件了嘛,我做主,把这笔钱给他,算是你俩恩怨一笔勾销,如何?“

韩琦听着夏竦的话,苦笑着点了点头,同意了夏竦的意见,再看看徐清这封信上所提的条件,这哪里是条件,分明就是将来解决门阀势力在秦州过于强大问题的办法嘛。

韩琦的心里不得不佩服起这位年轻人的奇思妙想起来,竟然能够想到这一招来遏制门阀势力的扩张,比起他的蛮横来,润物细无声的方法,显然更适合秦凤路的情况,更重要的是,这套办法,在历史书上屡见不鲜,可自己却从来没有想到过,范仲淹也没有,就他想到了,这份细心和独立思考的能力,不得不引起韩琦的重视。

“父亲,你是说筑城?“徐宁抬着头看着徐清,在徐清的书房里,疑惑的问道。

(本章完)

第129章 129.营造新城的办法

“是的,筑城。”徐清肯定的说道,这就是他在战争之后将会用来压制杨瑜等门阀的办法。

乍听上去,筑城好像跟消灭门阀势力并没有什么关联,可是在古代,其中却大有关联,史书上就曾经记载过,当年商王朝中后期为了防止旧国都强大的贵族势力干预王室的运转,而搬迁国都的事情,而在遥远的邻国日本,也曾经记载过恒武天皇,为了躲避旧贵族的势力,而从奈良搬往平安京以此来规避与守旧势力的正面对抗,所以在古代,把一个地区的首府搬离原本的地方,是有着非常强大的政治意涵在其中的。

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在古代,每一个地点与地点之间的距离非常的遥远,不像现在天堑变通途,只要做飞机,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都能在二十四小时内抵达,而在古代,许多老百姓有可能终身都不会离开他所在的那几十平方公里的土地,而贵族(士绅、土豪)的移动面积,也大抵就在上百平方公里,不会更多了。

古代中国的宗族概念十分浓厚,除了生意人和读书人会跑来跑去之外,其余人可没有这个闲工夫,尤其是大家族的搬迁,涉及到方方面面的事务,根本不可能轻举妄动,而这就给了执政者,也就是徐清一个非常好的机会,那就是搬迁首府,将首府定在门阀势力之外的地方,以此来培养不忠于门阀势力的新阶层,最终将完成取代门阀势力的目标。

而在这个过程中,庞大的造城运动将会让一个新的富裕阶级崛起,他们将会使由商人、工程师以及官僚阶层所组成的力量,这股力量的崛起,将会让秦州单调的门阀政治添上一抹新的颜色,而徐清可以相信,自己所培养出的这一个新兴阶级,是绝对有实力打败这些守旧门阀的。

“可是父亲大人,我们并没有那么多的钱啊,筑城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需要木头,砖瓦,还有城池的规划,征发民夫,这都会花去无数的钱,我们有那么多钱吗?据我所知,秦州的钱库,好像是杨瑜大人管辖的吧。”

徐宁读过许多书,自然也知道古人造城,躲避守旧势力的故事,可是那些史书上记载的事情,可全部都是国君以一国之力来建造新城的,为了震慑旧势力,新的都城就必须要建的非常宏伟、漂亮,而徐清呢,整个秦州只有二十四万人,现在其中还有几万人造反了,想把这场战争打赢,就要花费无数的钱,秦州又哪里有能力来建造一座新的首府呢?

尽管徐宁还不会数数,但这个道理却还是懂的,没钱,什么事情都办不了,身处宋朝这个商业气息浓厚的国度,即便是八岁儿童,也知道这个道理,既然父亲选择用这个问题来考自己,徐宁自然要把自己的疑惑给讲出来。

对此,徐清很是满意,他之所以会把徐宁找来,跟他讲这件事,就是想要锻炼一下他的思维能力,这比单纯读书显然要靠谱多了,为什么权贵子弟家的孩子成为权贵的机会要比老师的孩子、比工人的孩子要高?不仅仅是因为长辈有权有势,子弟可以更快进入仕途,其中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是同样是读书,但他们却能通过父辈的帮助,更快的建立一个知识体系出来,徐清现在干的就是这件事,只不过他自己不知道罢了。

同样都是读书,但站的角度不同,书里的世界自然也不一样,就像李世民看史记,能知兴替,而普通人看史书,或许就只能当做是人物传记来看了,往往觉得枯燥乏味,不忍猝读,这就是此中的道理,而徐宁的这番话,显然说明他在看书时站的角度与徐清处于同一个角度,无论将来如何,起码在这一刻,徐清很是骄傲自己的孩子能在这么小的年纪里有这个水平。

“说的很对,所以我给韩琦大人写了封信,为的,就是要钱。”徐清笑着说道,只见徐宁的脸上更是疑惑了一些,他怯懦的看了一眼徐清,最终还是张口说道:“爹,秦凤,也没有那么多钱吧。”说完,还有些害羞,当面说人穷,这可不是君子所为,徐宁觉得自己是君子,不应该那么说,这时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莫名的就有些愧疚。

“是的,秦凤没有那么多钱让我来造新城。“徐清对此倒是并不在意,穷就是穷,单单靠掩盖,这时掩盖不了的,与其遮遮掩掩,还不如大方承认,若是为了面子而丢了里子,这可就不美了。

“那…“没钱的事情被徐清说的如此光明正大,倒让徐宁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没有钱,那还造什么城?可他话还没说完,坐在书桌后面的徐清就开口打断了他,直接说道:”可我要造的城,可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城。“

“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城?请父亲指教,孩儿不明白。“徐宁思考了一下,随后便放弃了,对于父亲的奇思妙想,在平阳的时候徐宁就曾经见识过了,想要猜透他的脑子里在想什么,徐宁觉得这是一件堪比背诵《尚书》(徐宁正在学习这本书)全文的事情,不,或许比这还难也说不定,所以他果断放弃了。

“我要造的城,是石头城。“徐清看着徐宁,狭促的说道,然后他就看到徐宁的脸色开始变得怪异,嘴中蹦出了一个‘啊’字,就再也没话讲了,显然徐宁是被吓到了,徐清张口说道:”怎么,是不是被我的想法给吓坏了。“

“父亲,你打算用石头造城?“徐宁像是不相信一般的呓语道,徐清则很是肯定的说道:”是的,你没有听错,我要用石头造城,这可比用砖瓦和木头要便宜的多了,不是吗?而且用石头造城,即使只是造出一小片城区,气势上也会十分的恢弘,更为重要的是秦州可不缺石头,相反倒是很却木头,如此一来,以原本四分之一的价格修建起一座舒适的首府,不是绰绰有余吗?“

徐清很是自傲的说道,是的,在这个时代的中国,木头可是要比石头贵得多,至于为什么嘛?

“可石头是给死人搭建墓室用的啊,活人怎么能住在石头搭的房子里呢?“徐宁的语速飞快的说道,脸上的表情也很是急切,显然徐清用石头做房子的想法,彻底颠覆了这位北宋八岁小孩儿传统思想的底线了。

(本章完)

第130章 130.打破传统

古代东方与古代西方有着很多的不同,比如说政治制度上,一个是中央集权(跟西方比,从某种程度上,日本确实也算中央集权。),一个是封邦建国,一个是皇权高于一切,一个是神权高于一切,而在文化上,一个是商业文化和契约文明,另一个则是哲学文化和宗族文明,由此引申出了西方的尊重个人和东方的尊重集体,这是一般人对于东西方差异讲的最多的地方。

可是在建筑材料上面,其实东西方差的也非常厉害,在欧洲,人们常常会用石头来搭建自己的屋子或者是神庙、教堂、斗兽场之类的公共建筑,贵族们也喜欢用漂亮的大理石来建造属于他们自己家族的城堡,也因此他们的建筑可以保存千年,直到现代依旧能够看见。

而东方则不同,无论是越南、韩国、日本还是中国,大抵都喜欢用木头来作为搭建房屋的材料,随着时间的流逝,技术的改变,也只是用砖瓦来取代木头,并没有采取过石头作为建筑的材料,这也导致东方许多的古迹在今天都不复存在了。

即便是号称保存古物最为完整的日本,其实很多建筑都是通过后期维修才得以在后世可以看见的,就连金山阁、清水寺、延历寺之类的大寺,也多是经过历代维修之后,得以存世,与原本该有的模样,早已经是差了无数倍了。

为什么东方人不喜欢用石头来搭建自己的屋子和公共场所呢?没人知道,徐清也不知道,后世对于这个现象的回答也是千奇百怪,有的说是中国石头少,有的则说中国人缺少粘合石头的粘合剂,总之是众说纷纭,各有各的道理,可也都不是特别的充分。

中国是没有很多石头,尤其是好石头,可这是大部分的情况,其实在中原地区和西北地区,还是有非常优质的石材的,至于粘合剂,中国也早在春秋战国之后发明了比较原始的代替水泥的粘黏剂,这两样其实都不是特别的有道理。

而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最为著名的猜想则是东方人比较注重死后的世界,喜欢对逝去的人采取厚葬的仪式,不像西方人,死了之后就装在棺材里直接送去教堂地下室安息了,最多就是棺材里放点金银财宝,而东方人,无论哪个国家,都要造异常宏伟的陵墓来安葬自己。

现代日本的面积并不如法兰西的国土大(日本378万平方公里,法国67万平方公里),可在修建陵墓上,日本从古坟时代开始就大规模的建造宏大的陵墓,起今为止所发现的所有陵墓,多达72座,这可是公元2世纪-公元6世纪左右的事情,此时的日本并没有完全得到统一,势力范围也就在本州岛、四国岛一带,人口不足百万,可就这样,还是修建了如此多宏伟的陵墓,由此可见,东方人对于死亡的敬重,丝毫不逊色于古代埃及人。

而日本只是东方文明中地理最为偏远的地区而已,作为东方文明最为突出的贡献者,中国在这一方面可谓是登峰造极了,从秦代开始一直到唐代,无数的帝王墓葬将整座山给挖空,只为了给一具尸体做停尸房的事屡见不鲜,即便是到现在,盗墓贼尽管将墓葬里的财宝都拿走了,可那巨大的陵墓却依旧挺立在中国的大地上,直到现在。

而中国的墓葬,无论是贵族还是略有资财的地主阶级,大多都喜欢用石头来作为墓地的建筑材料,因为石头牢固,支撑的时间也比木头长得多,不容易腐坏,可以让墓主人安享地下世界长达千年的时光,久而久之,石头便跟死亡联系在了一起,而在这个迷信的时代,跟死亡联系在一起,往往是人们不愿意接受的,这也是为什么徐宁反应那么大的原因,对于孩子来说,死亡也是件恐怖的事情。

只不过徐清可不在乎,现在的他虽然无神论的信仰有些不太牢固了,可是封建迷信这一套他是不信的,不然欧洲人住在石头房子里怎么没有灭绝,反倒是发展出了工业时代所必须的蒸汽机呢?难道这石头里的恶鬼只找中国人的麻烦,不找欧洲人的麻烦?徐清才不信呢,所以他看着徐宁很是认真的说道:

“宁儿,你还小,莫要轻言鬼神之事,此皆无稽之谈,乃是众人以讹传讹,胡编乱造之语,你出生官宦,身为官家子,可别像市井小民一样,怕东怕西,知道吗?逝者用石做棺搭墓,难道活人就不能用了吗?那逝者还用木头做棺材呢,我们是不是该把房子拆了去住茅草房啊?”

“是,孩儿明白了。”见徐清有些认真,徐宁口头上还是应了下来,只不过心里却是接受不了,古人千百年来就一项如此,可以说,木头房子活人住,石头房子死人住这已经是万民的共识了,想要推翻这一点,谈何容易,自己尚且还是读书人,可以听得进徐清的话,可父亲若要让那些贩夫走卒心甘情愿的进这座石头城,谈何容易啊,徐宁打心眼里不相信徐清能够做到。

相处那么久,徐宁的心思徐清自然明白,他也很理解,只不过,为了能让秦州百姓过上好日子,他却必须得这么做,至于那些人愿不愿意进来住么,徐清自然有办法让他们心甘情愿进来,看着徐宁,徐清心里说了声对不起,笑嘻嘻的说出了王安石的名言来。

“宁儿,记住你父亲接下来要说的话,天命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惧,这就是为父的决心,无论发生任何事,这座石头城,不论韩琦拨不拨款,无论百姓支不支持,我徐清,你老子,是盖定了。”徐清信心满满的说道。

“报,大人,前方紧急军情。”就在此时,书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徐清和徐宁对视一眼,立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打开门,正看见一兵丁打扮的小伙儿站在门外,神色焦急,脸色火红还带着些飞扬的尘土混着汗水粘连在脸上,显然是从前线匆匆赶来的,徐清赶忙问道:“出了什么事?”

“大人,伏羌城,陷落了!”那士兵声嘶力竭的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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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131章 131.伏羌城的陷落

“什么?!伏羌城失守了?杨瑜呢?他人在哪里?”

这个消息让徐清有些慌张,两天时间,整整四千人固守的伏羌城竟然失守了,这个速度实在是超过了徐清的想象,那可是一座坚城,左右两边散度河,渭河交流而过,是真正的易守难攻,那些农民军想要依靠蛮力攻破它,徐清实在是想象不到他们是怎么攻破的。

为了以防万一,徐清还连续在昨天、前天早上,亲自给杨瑜写了两封不要轻举妄动的信,在里面阐述了自己对于这场战斗的理解以及看法,就是希望杨瑜能够固守伏羌城,以待援军,看来杨瑜是压根没有将自己的警告放在眼里,太过高估自己,直接开城迎战了啊。

那士兵说的话也验证了徐清的猜测,就在昨天晚上,杨瑜再也无法忍耐敌军嚣张的气焰,率军向着散度河对岸的敌军前去,想以夜色作为保护色,通过偷袭来完成这次作战的胜利,只不过杨瑜确实高估了自己手中的私兵,欺负邻里,玩玩打砸抢,这些私兵可谓扰民有术,但要说跟多于自己数倍的农民军开战,那他们可就真是不够瞧的了。

流氓结成的军阵,在不怕死的人眼里,那就是笑话。

那些农民们早已经通过饥饿和压迫互相联结了起来,死亡在饥饿和尊严面前,变得没有一丝狰狞的面孔,反倒显得喜人起来,刚开始的时候,私兵们的偷袭确实造成了农民们的恐慌,紧接着就是一阵快速的屠杀。

可随后,睡梦中的老农便清醒过来,他们的军营都是按照一个村一个村那么扎的,所以一醒来走出帐篷,立刻就能看见自己熟悉的人,这不像是军队,身边一出现几十年相伴的乡亲,心中的恐惧立刻就减少了许多,而夜袭最大的优势,也就在这些农民相认的过程中被抵消了。

农民们反应了过来,开始挥舞着手中巨大的钉耙、白桦木做的长矛向着装备精良的私兵就冲了过来,数万人瞬间就与这五千私兵混在了一起,农民砍农民,士兵砍农民,最后士兵也开始砍起士兵来,夜袭变成了一场巨大的械斗。

那些私兵本身就跟真正的精锐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他们之所以会当门阀的私兵,并不是因为门阀们有什么先进的理念值得他们去追随而自愿当兵,而是因为门阀出的钱比去太平军当兵更多罢了,守城或可,野战对敌,要让他们拿自己的**去跟敌方一群不怕死的人对砍,这可真是难为他们了。

这一仗持续到了天亮,倒不是士兵们的战斗意志旺盛,而是打到最后所有人早已失去了方向,触目所及,全部都是农民兵的身影,根本就没有参照物来确定他们此时的方向,而农民们的喊杀声也把散度河的流水声给遮住了,如此状况之下,私兵的数量开始急剧减少,直到最后,只逃出几百人来,便再也没有任何身影再从那巨大的军营中逃出来了。

如此大败,惊得杨瑜等人赶忙骑马回到了伏羌城,农民军紧随而来,立刻向着伏羌而来,面对浩浩荡荡不知几多的敌军,杨瑜很果断的怂了,立刻命令自己的家丁准备好马具和护卫队,以飞快的速度逃出了伏羌城,其他各家派来的代表见主帅一走,自然也是溜之大吉,原本五千人的坚城,顷刻之间便成了一座死城,除了一些身受重伤无法行走的人之外,就再没一个人了。

半个时辰不到,伏羌城便陷落了,至于里面的伤兵,士兵没有说,可徐清也想象的到,他们的结果不会太好,而那位杨瑜大人,此刻已经在赶往成纪的路上了。

听完士兵所讲,徐清心情很是沉重,短短一天的时间,数千条人命便逝去了,更为关键的事,成纪所面对的威胁也越来越大了,伏羌城抵御的时间如此之短,这势必会让叛军的声势更加浩大,而杨瑜等人在整个秦州的作为,徐清也是看在眼里,此刻的他手心不由都出了汗,若是其余地方受到叛军胜利的鼓舞而就从竖起大旗,只怕这情势,会更加混乱啊。

“马将军知道了吗?”徐清开口问道,此刻的心情实在很复杂,明面上的敌人只有叛军,可是暗地里的敌人又有多少呢?徐清突然想到那个贫穷的村子,那个被自己取了名字叫做小康的小孩儿,他们会不会造反呢?

这个问题让徐清很是为难,杀死自己不认识的人,徐清只需要动动嘴就可以了,他不需要亲自动手,可若是要让他亲口说出杀死认识的人,比如说杀死那个老村长王贵,或者是杀死那个叫做王小康的小孩儿,这份心理压力就很大了,徐清承受不起,他不由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那个村子的人,那个叫做王贵的村长不要如此行事吧。

“属下正是从马将军处来此,将军已经知晓此事,正在抓紧时间部署防线,将军让我告诉大人,除非三镇之兵死绝,不然绝不会让大人看到一个叛军进入成纪百姓的视野!”那士兵高声说道,他说的很自信,这份自信也给了徐清一点自信,他看向那士兵,仿佛受到了鼓励。

“好,那请你回去之后也告诉马将军,他马德明要是死在了叛贼的手里,我徐清必当替他报仇,还有,让他放心,我在成纪在,我死,成纪还会在!”徐清郑重的说道,那士兵听到这番话,立刻抬手应是,接着便跑了出去,他必须要赶快回到马将军身边,将这番话告诉给他。

看着这士兵渐行渐远,徐清在心里默默说道:‘希望下次凯旋的人群中,你还在吧。’紧接着便走进了屋子里,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徐宁全程目睹了这一切,自然也知道秦州的情况不容乐观,他看向徐清,说道:“我和娘亲,是不是又要搬家了?”

徐清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头说道:“恩。”

他是秦州知府,理应保境安民,州府之内出了事,是绝对不能跑的,再说他也不想跑,可是徐王氏还有徐宁、徐清、以及陶敏清、陶敏平姐妹,他们是无辜的,秦州百姓的苦难与他们没有半点关系,他不想自己的亲人受到牵连,尽管徐清并不觉得成纪会被攻陷,可是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徐清也必须要考虑到,所以将他们送到安全的地方,这十分有必要。

徐清的回答换来了徐宁的沉默,徐清也没多说什么,频繁的搬家是作为官员的家人必须要学会的事情,即便不适应,也要慢慢适应,走出书房让门口的仆从把徐忠叫过来,现在的成纪已经十分不安全了,他必须要尽快见到所有成纪的官员,以便更有效的部署成纪的防御。

等回过身准备跟徐宁告辞的时候,就见徐宁已经从椅子上下来,站在了地上,他看向徐清,双眼澄澈,但是很坚定,徐清知道他将要说些什么,徐宁开口说道:“我要留下来。”

(本章完)

第132章 132.蓄势待发

“你要留下来?为什么?“徐清没想到徐宁会那么说,出于本能,徐清问道。

“父亲身为朝廷命官,身负守土安民之重责,若是父亲为了一己之私而将自己的孩子送出城去,那么太平军众将士的父母妻儿是不是也要送出秦州呢?成纪的守城百姓呢?天水、清水、陇城正在加筑工事的百姓呢?他们的家人是否也要逃离秦州?若是我们走了,他们又有什么理由不走?父亲,您能让城内百姓全部都安然撤出吗?”

徐宁的脸上一副豁出去的表情,对着徐清就是一连串的问题抛了过来,直接就把徐清给ko了,尤其是最后一个问题,徐清真的回答不出来,面对徐宁,他又说不出“人都有私心,你和他们不一样,他们是陌生人,你是我儿子”的话,自己如果说出来了,那自己又和杨瑜他们有什么区别,将一家之荣辱摆在秦州百姓之上,自己若是真的这样做,即便铲除了杨瑜他们,也不过是给秦州百姓换了一个主人罢了。

可要是徐宁真的留了下来,那徐王氏肯定也就不走了,他们两个不走,徐泰自然也不会走,所有人都留在成纪,这个危险系数太高了,徐清不想冒险,可看着徐宁的脸庞,他又实在不好意思编瞎话来骗徐宁让他离开这里,狡辩,唯有对愚者才有效,而徐宁不是愚者。

直到此时,徐清才赫然发现,原来为官者和平民百姓真的是不一样的啊。

若是平头百姓,只管奔命便可,可现在呢,即便是他的家人,也必须得给全城的百姓做出一个表率,这让徐清很纳闷,却又不得不服从,最后只能挥了挥手,让徐宁离开,算是默认了他的要求,徐宁见此,立即领会了徐清的意思,很是谦卑的躬身行礼,然后便走出了书房,脚步略带着些轻快,显然,徐宁对于自己的决定被认可,很是满意。

而徐清呢,则只能苦笑了,原本大不了一死,现在,却是万万不能死了,当天下午,徐清便通过成纪县衙以及三匹快马,分别向清水、天水、陇城送去信件,以秦州之主的身份,向全州下达命令,宣布戒言,所有县令必须立刻组织起领内百姓,分发武器,并宣告领内不分男女老幼,人人皆有抗敌守土之责,务必加紧训练,以期快速形成战斗力,用防守来抵抗敌军。

并令所有县令必须在三天之内将县城周围百姓收拢进城池之中进行安置,而也在三天之内,居住在县城以外二十里的百姓,则必须告知他们现在的情况,不得隐瞒,尽量让他们躲入深山之中,如不愿意,则不可轻动,放任自流即可。

徐清的两道命令在一天的时间里便传遍了整个秦州,可这还没完,随即在第二天早上,徐清继续向整个秦州下达了三条命令,其中第一条为减税,所有农户只要在秦州范围内拥有土地的,减免田赋三成两年,所有农户家有参军者则减免田赋五成三年,所有农户家有牺牲者则减免田赋五成十年,如有两人则多加五年,以此类推。

第二条则是征兵,范围为整个秦州,只要肯参军的,无论男女,徐清全部都要,其中无论男女这一条,徐清连续写了三遍,并且告知每一个传令骑兵,务必要把这一点清楚的告诉给所有县衙长官,让他们必须照着念,照着做,还警告他们,若是不照着做,到时候军队里要是没有一个女人的话,他们就得丢官回家种红薯去。

徐清之所以要如此做,倒也不是什么男女平等的观念,而是秦州的人口实在太少了,若是只有男丁参战,要是死得多了,很有可能会在未来很长的时间里造成男女比例不平衡,这对于人口移动流量并不大的古代来说,可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更何况敌军之中可也是不分男女,尽皆参战的,若是只用男人,起码在数量上是肯定得输了,综合这两点,征兵时不分男女就是必不可少的手段了。

至于底下的官员能不能接受得了如此开放的征兵条件,底下的劳动妇女们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允许而加入军队,那徐清就不知道了,他能做的,只是打开这扇门,至于别人进不进来,进来了以后会不会对这个世界有什么影响,徐清是没怎么想过的,他现在要做的是守住秦州,而不是考虑女人是不是应该跟男人平等,这种事儿,还没到他可以大谈阔论的时候,因为即便他谈,也没人想听他讲。

至于第三条么,则不是什么具体的行政命令,而是一纸奖状,表彰的对象,则是杨瑜,是的,就是秦州通判,四大门阀之首的杨瑜,杨通判。

之所以要表彰他,当然不是徐清脑子进水了,而是经过徐清的暗中调查,发现这位杨通判在秦州的势力,实在是很强大,想要依靠这场败仗扳倒他,真的有点不切实际,而现在的局势则很微妙。

除了北方的动乱之外,各个地方都已经有不稳的情况出现了,四大家族所在的渭水两岸虽然还算稳当,可因为这场败仗,许多人也开始烦躁起来,许多人都准备逃离秦州,前往其他地方避难,他们可是秦州最有钱的人,徐清还打算等仗打完了,就对他们开宰呢,怎么能让他们逃了呢,若是他们真的这么做了,那以后秦州的财政怎么办?现在秦州的危机又由谁来解?

所以为了避免秦州陷入强烈的动荡之中,写一封表彰性,安抚一下以杨瑜为首的门阀势力,就非常有必要了。

眼看着三道命令被骑兵送出去,徐清坐在大堂上总算是舒了一口气,前期该做的一切他都已经做了,接下来的事情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听天由命这四个字,有的时候还真的有些残忍了点。

而在此刻的凤翔府,一道道命令如同离弦的箭一般,飞向秦凤路各处,整个秦凤所有的军队在军令之下快速的调动了起来,围绕着秦州的危局,一场关乎秦州生死,秦凤安危的大战,蓄势待发,迫在眉睫!

(本章完)

第133章 133.夕阳寨

夕阳寨,原本是秦州府城成纪面向北方的第一道关口,后来因为土地的沙化逐渐向南方转移,这里繁华的人流也被迫向南方转移,这座原本富庶繁荣的小镇在岁月的磨练下,逐渐变成了一片废墟,而现在,作为成纪抵抗叛军的最前线,一千名厢军战士汇聚在了这里,挖坑造墙,让这座年代久远的山寨,重新又焕发了一丝繁荣的光景。

马德明站在新建好的碉楼上,这是一座大约有七米左右高度,用木头建立起来的简易碉楼,上面一次性最多站立两个人,只要人一多,就随时会有危险发生,而像马德明这样的体重,站他一个人,整个碉楼就发出了一声声的哀鸣,下面的士兵统统用肩膀顶着碉楼的底座,以免马德明从碉楼上摔下来。

马德明看着远方,在他视力所及处,除了渭水两岸有些花花草草之外,其余地方皆是一片黄沙,而就算是渭水河岸,因为连续一个月的干旱,此刻的渭水水量也已经下降到了一个非常危险的境地,如果再有半个月不下雨,渭水很有可能会出现缩水的现象,这也是农民们之所以会造反的原因,要是有水有粮食,他们还是能忍的,可若是连粮食和水都没有了,对于生的渴望,就必然会驱使他们向着南方前进。

此刻的马德明盯着渭水中的涓涓流水,心中多么希望现在能够立刻下一场大雨,让渭水暴涨,如此一来,叛军们也得到了雨水,而自己也可以利用泛滥的渭水来阻断敌人的攻击,争取更多的时间给后方城池组织部队进行防御,可是天不从人愿,老天爷并没有可怜马德明,也没有可怜秦州的百姓,太阳依旧高悬于昊天之上,炙烤着地上所有的生灵。

马德明正兀自感叹,就在此时在马德明的视线最远处,突然出现了一阵烟尘,极为细小,可在这澄澈的空气中却极为明显,它由远及近,飞速而来,马德明用手紧紧抓住了碉楼的栏杆,想着那烟尘后所隐藏着的人物,很快,一匹快马在远方的小山坡上出现,跨过渭水,向着营地飞速而来。

“斥候回来了。”马德明看着那骑马的人所穿着的装束,心里一紧,斥候的归来往往代表着有重要的情报被发现了,而斥候的方向是从北方来的,马德明心里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不会是那些叛军现在就要进攻了吧。

说时迟那时快,作为一名斥候,身轻如燕,行动敏捷是其专有的特点,骑着一匹并不算高的战马,速度却快得很,等马德明从碉楼上爬了下来,准备走向军营门口去招呼这位斥候的时候,那斥候已经骑着快马来到了马德明所在的碉楼下面,那马还在跑,上面的人却已经跳了下来,动作行云流水,漂亮极了。

“将军,前方杨瑜大人的军队正在向军营赶来。”那斥候身高大约在一米六五左右,在一众西北汉子中显得如同一只小鸡一般弱小,可周围的士兵却不敢小看他,能在军队里当上斥候的人,都是有真本事的,惹了他们,指不定哪天就死在外面了也说不定,斥候一见马德明,立刻行了一个军礼,将自己查探到的情报告知给了马德明。

“什么?杨瑜回来了?他在哪儿,距离这有多远,有敌军在追击他们吗?”

听闻是杨瑜的消息,马德明心情有些复杂,不过总的来说,他还是颇为庆幸杨瑜能够逃出来的,尽管平日里杨瑜对他并不算特别的好,克扣军饷、军粮的事情都不算稀奇,可此时面对共同的敌人,若是杨瑜全军覆没了,那整个秦州所有四家族的人可就再也没有一个人可以约束的住他们了,这对于秦州来说,绝对是一件比叛军还要严重的事情,马德明不希望他在此刻发生,所以杨瑜必须得活着。

“杨大人此刻距离夕阳还有十五里左右的距离,他们都骑马,一共一百多人,李聪大人,杨玹大人都在其中,只有少数人在跑,属下在时,并未看到敌军追击,依照他们的速度,大概再过两刻种的时间,就能抵达本阵。”那斥候说的很详细,听完他的报告,马德明陷入了沉思之中。

四千人的队伍,回来只剩下一百多号人,那这三千多号人去了哪里?根据马德明的经验,这三千多号人里,能死上五百人,就已经很不错了,古代人打仗,死亡率一般在三成以下就会崩溃,更何况是私兵,跟本就没有战斗意志可言,说不定一成就崩溃了也有可能。

至于剩下的人,大概能逃的都逃到其他地方去了吧,还有一些说不定加入了叛军也说不定,毕竟在哪吃饭不是吃饭,大家都是熟人,只不过是换口锅继续吃罢了,而一支农民军在加入了堪比正规军的私兵之后,战斗力会不会有所提升,对此马德明的答案是肯定的。

会用长矛、大刀的,总比会用钉耙、镰刀的厉害,毕竟经过专业的训练,也有过基本的军阵演练,知道军队中的一些规定,虽然不如真正的军队那般令行禁止,可如果跟农民军那股子韧劲和凶残结合起来,马德明想了想,决定还是不想了。

两刻钟后,一队比刚才大得多的烟尘便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在马德明看到他们的时候,杨瑜等人也看到了他们,立时就是一片惊恐的马声嘶鸣,所有人都拼了命的拉着自己的缰绳,在他们走的时候,这里可是一片废墟,什么都没有,怎么现在就有人了呢,而且军营整齐,部署严密,难道成纪已经被拿下,而这些部队就是来杀他们的?

如此惊悚的想法充斥着整支队伍,所有人心里都很是害怕,自从伏羌城沦陷,数千大军成了黄土飞沙之后,杨瑜等人的心情就像是做了过山车一样,急转直下,别说是一个军营了,就算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听见风声,都能直接从破布衣里逃出来,骑上马飞奔个半时辰。

他们早已经被吓破了胆,文人的潇洒让他们意气风发的上了战场,而武人的热血挥洒则把这些假文青吓得屁滚尿流,一个个灰头土脸的,配合上那副惊恐的表情,简直就是难民中最有代表性的表情,即便是面对自己家的军营,竟没一个人赶往前走一步。

(本章完)

第134章 134.杨瑜的担忧

马德明站在军营门口,看着远处停滞不前的马队,心里直泛嘀咕,这都快到营地了,怎么这杨瑜不走了呢?这不符合杨瑜的性格啊,他可是横行秦州,无处不敢去的啊,怎么这会儿止步不前了,马德明心中不由生出疑惑,就在此时,那远处的马队中突然冲过来了一骑,向着营地而来,等靠近营地将近五十米左右距离的地方便停了下来,接着就见那壮汉大声喊道:“请问,你们是什么人?”

一听这话,马德明心中立时明白,这杨瑜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连带着他的仆从私兵也是横行乡里,即便是对他们这些厢军也是颐指气使,从来都不尊重的,现在竟然开口就是“请”字,原来是被叛军吓破了胆啊,马德明心里暗笑,嘴上却是严肃的说道:“我乃太平军指挥使马德明,尔等何人,来我夕阳何干,莫不是叛军前锋?来此讨死!”

带着一丝戏虐的心情,马德明做出一副假装没有认出杨瑜的样子哼声哼气的说道,如此一来,这种把曾经高高在上的人狠狠折损的感觉果然很爽,不过马德明并不是瑕疵必报的人,他只说了这一句,却并没有往下说。

他可还记得徐清说过的话,这个时候招惹杨瑜等人,只有坏处,不会有丝毫的好处,对于徐清,马德明虽谈不上佩服,可该有的敬重却是有的,所以徐清说的话,马德明还是听得进去,说到关键时刻,便点到为止,没有继续嘲讽下去。

而那边战马之上的人听闻前方军营乃是太平军指挥使的地盘,眼中那丝小心翼翼的目光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脸上只有狂喜,他看着马德明的方向,大声喊道:“马将军,马将军,别误会,我们是通判杨瑜大人的部队,我家大人还有李聪大人、杨玹大人,都在队伍之中,我们是自己人!”

听到‘自己人’三个字,马德明差点笑出声音来,当初自己刚来到秦州要粮食的时候不是自己人,现在要自己帮忙了就是自己人了?心想这文官果然是文官,即便是手底下的丘八都有那么高的厚脸皮水平,这可真不是自己学得来的。

心中虽把杨瑜看得更瘪了,可马德明的言辞却很恳切,他对着那战马上的人惊喜的说道:“哦?!杨瑜大人在马队之中,真是太好了,大人能够回来,真是我秦州之福啊,小哥儿,大人所在何处,快领我去。”

“是,大人随我来。”那马上之人说话的口气中一副激动的语气,显然马德明的殷切态度让他很是有安全感,他调转马头向着杨瑜等人所在的方向跑去,马德明跟在后面,还没等靠近杨瑜等人两百米左右的距离,那男人便对着杨瑜等人喊道:“大人,是马将军来接应我们啦!是马将军来接应我们啦。”

杨瑜等人站在平地上,隔着渭水浅滩,就见自己亲兵身后跟着一匹快马向着自己等人方向奔袭而来,心里是一阵慌张,要不是只有一匹快马赶来,或许杨瑜早就勒马逃了也说不定,等离得近了些,便听见自己的亲兵在喊着什么,可是究竟喊得是什么,却听不清,甘南的风大得很,声音在大风中早就被吹走了,这就让杨瑜等人很是难熬了,直等到那亲兵靠近到了距离众人只有五十米左右距离的时候,杨瑜等人总算是听清士兵在说这些什么了。

“是马德明!他怎么在这儿?”杨瑜此刻虽然心慌,可大脑还保持着正常的运转,作为一名实打实通过科举上来的官员,千军万马中走过独木桥的人,他的大脑可比普通人要聪明得多,而多年地方上的派系缠斗,也让他在极度紧张的环境中依旧可以保持冷静的思考。

太平军理应在清水河营地才对,就算徐清为了以防万一,那太平军也应该在成纪才对,怎么会在这个废墟里呢,这不应该啊,而且此时杨瑜再看这原本废墟一片的夕阳寨,俨然是一个成体系的大军营了,如此规模的防御体系,杨瑜久居军中,可以肯定这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见得成的,而对于马德明,他也有着非常深的了解,他不是一个有如此果断决策能力的人。

‘难道徐清早就料到我会败?!’

杨瑜的大脑里突然产生了一个非常恐怖的念头,不过随即就被他自己给掐灭了,据他所知,徐清并没有在军队里待过,对于军伍之事也并不擅长,一个文官能单单依靠一张地图,一个没用的将军推论出自己会败,杨瑜可不相信。

再说了,四千正规军打几万农民兵,杨瑜自己都没觉得自己会输,在他的眼中,农民从来都是好欺负的,让他们给赋税就得给赋税,让他们献上自己的妻儿,就得献上自己的妻儿,他从来没有被拒绝过,而农民们也没有反抗过,他们是那么的好欺负,以致于杨瑜到忘记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所以从出征的那一天起,他就是带着必然会胜利的信念去的,那个时候,杨瑜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会败,而且败得那么惨,徐清会想得到?杨瑜不相信。

不得不说,当一个人过度自负的时候,就会忽视他人的优点,而隐藏起自己的缺点,原本应该发现症结的杨瑜此刻却因为自己的过度自负看轻了徐清的能力,也不知道将来他会不会为之后悔呢?

‘凭他,怎么可能知道我此战会胜会败,马德明之所以在此,一定是徐清怕死,为了以防万一才如此安排的吧。’杨瑜在心中想到,随即愈发觉得这个想法更加贴近现实,等他准备再想下去的时候,马德明已经越过了渭水桥。

与其说桥,倒不如说是一块用麻绳绑起来的木头串,两边分别用巨石固定,上面可以同时走四个人或者是两匹马,马匹走在上面晃的很厉害,非常危险,可尽管如此,这也是夕阳通过渭水最好的桥了,而这盘桥在接下来的几个时辰里,会被无情的拆除,以此来阻止叛军过河。

“杨瑜大人,李聪大人,杨玹大人,各位大人,你们在吗?“人还没到,马德明率先扯着嗓子喊道,此时杨瑜还在想着问题,冷不防听见马德明这么一嗓子,吓得他头脑里的思绪顿时变成了一团乱麻,而就在准备理一理的时候,旁边李聪和杨玹扯着嗓子喊道:”我们在这儿呢!“

好家伙,杨瑜算是彻底没了头绪。

(本章完)

第135章 135.口舌之争

马德明将杨瑜等人接到了营帐之中,端茶倒水,嘘寒问暖一番,众人的情绪便也安定了下来,杨瑜端着茶杯喝了一口平时保准会吐出来的茶水,心里很是舒坦,品尝过了逃难的痛苦,现在就算是直接去渭水里捞水给他喝,他都能甘之如饴,这或许就是人生的历练吧(大雾)。

“马将军,你怎么会在这里扎营呢?”喝了点茶,杨瑜的思维开始重新运转,他好声好气的对着马德明垂询道,不过马德明并没有理他,直到杨瑜叫了第二声,马德明才回过头来,一脸问号的看着杨瑜,那脸上的表情仿佛是你在叫我吗的意思。

杨瑜倒也不生气,战争的恐怖让他对于战争以及相关的事物无比的敬畏,短时间内是恢复不过来了,一旁的马德明倒是惊恐万分,以前的杨瑜可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过话,哪次自己去找他要军饷的时候,这杨瑜都是一副大爷的模样,军饷给之前不先让弟兄们给他家犁个地,修个围墙什么呢,是一个铜板都别想要到,现在态度那么好,一时之间马德明有些不适应。

“回大人,我军本在成纪,可听闻大人进攻受阻,徐清大人为了照顾成纪周边百姓,便下令让所有县城周围百姓都搬进成纪、陇城、清水、天水四城中去,通判大人想必也知道,成纪城小,能容者不过三万有余,若容纳周围百姓尚力有不逮,更何况我太平军将士了,所以,知州大人便将我太平军上下赶了出来,安排到了这里,作为成纪屏障,阻拦叛军进路。”

马德明的这番话说的很有水平,把战败说成了进攻受阻,把安排出来说成了赶出来,这一下杨瑜的脸色顿时好看了不少,而至于后面的话么,则是徐清叫马德明那么说的,为的就是让杨瑜觉得马德明和徐清之间有些间隙,让他放松警惕以免在内部给自己下绊子,从而相信马德明,说不定还能从他身上探查到一些有用的信息也说不定呢。

杨瑜听了马德明这番话后眉头皱了皱,他有些不相信徐清会蠢到将军队赶出城池,而让没有战斗力的农民进城池里,被保护起来,难道他不知道成纪城中的粮食只够全城百姓吃上一个月的么,一下子涌进如此众多的人,要是太平军败了,叛军围困成纪,那只需要一周的时间,整个成纪可就会不战而降啊。

不过也说不定,那个徐清,文弱书生一个,来了秦州之后就是吟诗作对,到处闲逛,什么事情也不干,他要是不知道粮库中有多少粮食也很正常,而对于军队,文人有谁看得起军人的?要不是自己战败了,他也看不起这些当兵的,更何况徐清这样江南富贵乡里出来的文青呢?

说不定在徐清看来,只要当着叛军的面念几句孔夫子写的话就能感召那些叛军自动归降也说不定,这样的书呆子,杨瑜这辈子可是见过不少啊。

两难之间,杨瑜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马德明了,最后试探性的问道:“那这寨子是…”

“嗨,徐清此人如此待我,实叫我军将士寒心,不过我等身为朝廷卫戍,自当保卫大宋之疆域安宁,所以我便引军至此,这里原本叫做夕阳镇,虽然几十年前荒废,已经是荒无人烟了,但其地形高低,利于我方,且有渭水相阻,可以说是阻隔敌人最好的屏障,我便在此扎下营寨,拦下逃难的百姓花费一天一夜的时间将这座废弃的城镇重新巩固了一下,便当做营寨来用了,事急从权,也只能将就了。”

马德明讲话时表情很是生动,讲到徐清的时候眉头紧皱,讲到大义时又表现出一副准备要死国的模样,等说道这片营地的时候,则是语笑嫣然,甚至有种谈笑间灰飞烟灭的感觉,很是霸气豪爽,直把周边那几人给听的都要感动了,真是没想到,这马德明竟然还有如此高义的时候,平时还真没看出来啊。

一旁的杨瑜听了这番解释,虽然觉得颇有些牵强,可还算合情合理,找不到什么明显的漏洞,不过徐清如此做,实在是有些不智了,看向马德明,杨瑜说道:“真是岂有此理,将军乃我大宋之干城,孤身一人(太平军将士:当我们是死的?)来到此地抵挡敌军,而他徐清却在成纪享受荣华富贵,将军,天下岂有此等道理?”

说完之后,杨瑜仔细的观察着马德明的表情,不过马德明却很坦然,对着杨瑜摆了摆手,苦笑的说道:“唉,徐清大人或许有自己的考虑吧,我等只是武官,听命行事乃是本将之天职,莫要说他,莫要说他。”

“那将军,您觉得,夕阳,守得住吗?”杨瑜继续问道,这个问题直接将旁边李聪和杨玹的目光给吸引了过来,夕阳能不能守住,直接关系到成纪能不能守得住,这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马德明看了一眼在场的众人,接着苦着一张严肃的脸说道:“守得住,守不住,都得守,夕阳守不住,后面还有定西,定西守不住还有三阳,总能守住的。”说完之后,马德明沉默了,而周围的人也都听懂了,马德明嘴上虽然说守得住,可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守不住,他是准备死国的。

杨瑜的判断就更是冷酷了,在他看来,这马德明根本就不会用兵,两千五百人分散在三个山寨之中,每个寨子的兵力只有几百,就这也想挡住叛军,现在的叛军在杨瑜的眼中,简直比大辽的骑兵还要可怕了,而厢军在杨瑜的眼中,一直都觉得跟普通老百姓的战斗力是没有什么差别的,到时候只要一声呐喊,这些小兵全跑了也说不定,后方还是一个更不靠谱的假文青,这要能赢,才怪了呢。

做下了这个判断,杨瑜便开口隐晦的说道;“马将军,能守则守,守不住还是要另做打算啊。”在杨瑜看来,马德明可不是那种会死国的人,他要真是这样的人,自己哪里还能制得住他,现在之所以如此说,乃是当着他们的面,打肿脸充胖子而已,等自己这些人走了,指不定马德明会躲在被子里哭也说不定,所以他便起了试一试拉拢的心思了。

“杨大人,您什么意思?”马德明眯着眼说道。

(本章完)

第136章 136.摊牌

“没什么意思,只是马将军有所不知,我与这些叛军交手,叛军实力之强大,远超我想象,其兵锋锐利,只怕马将军抵挡不住啊。“杨瑜低声说道,一旁的李聪和杨玹疑惑的互看了一眼,不知道杨瑜为什么要跟马德明说这些,而一旁的马德明则是眉头一皱,心里一喜,佯装不耐烦的说道:”杨大人,有话直说。“

“好,那我就直说了,这徐清将你和士卒们赶到这里,完全就是不顾太平军上下的死活,如果敌军压境,马将军你与部属尽皆都会成了这些叛军的刀下亡魂,想必这定然不是马将军想要见到的,而马将军以为,徐清守得住成纪吗?“

杨瑜问道,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马德明,这番话的背后,无疑是诛心之意,他必须要准确的判断出马德明此刻是否有跟自己上同一艘船的意思,不然若是说了后面的话,可就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这,徐大人乃是文人,守城…下官不报希望。”在杨瑜的注视下,马德明的心中很是紧张,不过这番话倒是他的肺腑之言,徐清确实说过两方联手,铲除门阀势力,可是此刻仔细思考杨瑜说过的话,马德明心里也不由得怀疑起了徐清的能力来,他只是个文弱书生,难道真的能够挡得住这洪流一般的叛军吗?

带着这样的疑惑,说出这句话来,杨瑜自然看不出任何的破绽,因为此刻的马德明,是真的在怀疑徐清的能力,所以就在此时,杨瑜总算是下定了决心,他看着马德明的眼睛,用非常诚恳的语气说道:“既然如此,将军所为,又有何意义?”

“那,杨大人有何良方,可救秦州百姓。”马德明急切的问道,此时他的心里很是迷茫,对于徐清的信任,马德明不禁产生了动摇,当初大丈夫豪气云天,与徐清做下了君子约定,可此时想着即将到来的军队,马德明不由想到,若是万一徐清的援军没有及时赶到,若是万一凤翔府的动员命令没有及时传到各州,那么自己就真的要死了!

想到死亡这两个字,由不得马德明不踌躇,谁都怕死,他马德明也不例外,生死之间有大恐怖,这份恐怖在徐清身边的时候,不如秦州百姓的性命重要,可此刻在杨瑜身边的时候,马德明赫然发现,自己竟然会如此爱惜自己的生命,甚至起了一丝想要放弃百姓而活自己的想法,这让他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赶紧打住了自己的想法,以免彻底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

“子沛无德,救不了天下人,只能救自己。”杨瑜喝了一口茶,轻悠悠的说道,子沛是他的字,沛字在古代有水流湍急之意,身处干旱的大西北,也不知道是谁给杨瑜起的这个字,到底带着什么样的含义。

“救自己?”处于迷茫之中的马德明听到这几个字,顿时思维为之一滞,脑中思绪随之清明起来,道不同不相为谋,杨瑜终究跟自己不是同路人,马德明看着杨瑜的眼光带了些许的寒意,随之消散不见,表现出一副疑惑的表情,只不过在内心中,马德明却已经把杨瑜当做了一个需要应付的对象,而不再是交流谈心的知己,就此一刻,两人的想法,分道扬镳。

马德明的身上发生了深刻的变化,可杨瑜却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看着马德明隐晦的说道:“是的,救自己,我杨某人在这西北大地上,可还算有些面子,不少部落的酋长,都对我礼敬有佳,逢年过节,也算是常有招待,若是行个方便,也是可以的。”

马德明猛然抬起头看向杨瑜,震惊的说道:“杨大人,你这是要投敌叛国?!”这次马德明是真的震惊了,他没想到杨瑜的胆子竟然这么大,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诛心之言,马德明的眼角快速的扫了一眼旁边的杨玹和李聪,发现他们的表情也有一丝短暂的震惊,随后立刻消失,马德明将之暗自记在心中。

“唉,马将军,话不要说的那么难听,我杨家世代忠君报国,为陛下镇守西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说是投敌叛国呢?”杨瑜见马德明的情绪很是激动,他倒是安静了下来,等马德明气喘匀了,他才继续说道:“此非我想要远离,而是不得不行此下策,将军,你若继续留在这夕阳,你知道你会得到一个什么结果么?”

“一死而已。”马德明冷冷的大声说道,随即猛然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杨瑜的这句话给刺激的露出了破绽,赶忙把自己的表情恢复成面无表情的状态,心里暗自祈祷杨瑜发现不了自己的异样。

或许马德明的祈祷真管了用,杨瑜并没有发现马德明的奇怪,至于他冷酷的说出这句话,则被杨瑜直接当成了最后的挣扎,并没有太过计较,杨瑜怕死,所以他认为马德明也是怕死的,面对死亡,众生平等,都会害怕,所以他说道:“呵呵,将军豪气,只不过将军死后,这成纪在徐清的指挥下,又能守的了多久?”

马德明沉默以对,杨瑜便把马德明的沉默理解成了默许,在他看来,成纪是绝对会被那些叛军给攻占的,即便换成李靖来,也是绝对没有机会翻盘了,这也是他为什么不选择回成纪,而是在这里说服马德明的原因,他继续说道:“

若是成纪城破,将军殉国又有何用?白费功夫罢了,既然如此,将军为何不救救自己身边这两千五百名士卒之性命呢?只要将军一声令下,我可以向大人保证,这些士卒之性命,我一定会像对待杨氏族人一般对待,必定照顾周全,不会让他们折损一分一毫,如何?“

杨瑜终究还是摊牌了,迎接他的,依旧是马德明的沉默,直到沉默在狂热的气氛中待了很久,久到李聪都有些坐不住想要大声呐喊的时候,马德明开口说道:“杨大人为何要带上太平军,可否给我个理由。”

“呵呵,能救一个是一个,我杨某人只是想尽可能多救一个人罢了。”杨瑜捏着自己的胡子,悲天悯人的说道,他之所以要让马德明跟他走,自然不是真的想要救人,而是从秦州去往边疆,还需要经过一大段路才能抵达,此间有无数盗贼、山匪出没,若是光靠自己家的族人,没有军队从旁护卫,实在是无力抵挡,让太平军加入,只是希望利用这些兵丁,能够让自己的族人早些安全到达罢了。

要不是私兵损毁殆尽,杨瑜才不会在马德明的身上浪费那么多时间呢,这就是他为什么要让马德明加入自己队伍的目的,说到底,为了自己罢了。

(本章完)

第137章 137.传递消息

“杨大人,让我考虑考虑吧。”马德明说道,此时他的心中已经做下了决断,尽管徐清能不能赢尚是未知之数,可跟杨瑜站在一条船上,抛弃秦州百姓独自在异域苟活,这绝对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作为一个陕北的汉子,他做不到像是个怂蛋一样,为了生命放弃自己的尊严和荣誉,以及放弃自己作为一个大宋子民的骄傲,虽然他不像是读书人那样懂得这个世界上有比生命更为重要的东西,可马德明知道,他不想放弃这些。

“好,是该考虑考虑的,那马将军,我们就先告辞了,若是将军有意可带军前往天水,我杨氏子弟会集结与此地,将军若是来此,我必诚心接待。”在杨瑜看来,活命自然是最重要的,比起什么大宋子民重要多了,反正这地方自古以来就是混乱之地,百十来年就没太平过。

而他们杨家在五代十国那时候,便一直都是西北显贵,甚至跟隋朝的皇帝们还有点血缘关系,在那时,那些姓赵的,可真不如他们这些姓杨的,再加上天高皇帝远,他杨瑜对于宋朝皇帝自然也就没太放在眼里。

带着对家族历史的骄傲,在他看来,这西北大地就是他们几大家族的,在姓赵的当皇帝之前他们就是这儿的大族,历经朝代更迭,这一点就从来没变过,自己这次出去,只需要联结部族,再打过来就是了。

说不定自己还能像那西夏国主李元昊一样,打下一大片疆域,做一个逍遥自在的皇帝呢。

带着这样的想法,他自然不会理解马德明心中忠君爱国、保境安民的朴素思想,而人最困难的事情就是换位思考,尤其是地位越高的人,换位思考就越难,总以为这个世界是围着自己转的,想让这样的人想明白马德明,这可真是一件难事,所以对于马德明这句话的解释,在杨瑜看来,就是默认了,只不过军中将士是否愿意还需要马德明用时间去处理,而杨瑜自然愿意给马德明这个时间,在他看来,一切已尽在掌握之中了。

“好,杨大人,那这便告辞了。”马德明舒了一口气,对杨瑜拱了拱手,送杨瑜出了大帐,看着几人骑上快马向着大后方而去,马德明看了一眼旁边的斥候,立即说道:“刚才他们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吗?”

“属下已经记住了。”那斥候点头应是,马德明立刻说道:“很好,你等会儿过半个时辰以后,立刻前往成纪,将杨瑜等乱臣贼子的所言所为告诉给徐大人,让他来做决断,知道了吗?”

那斥候听到这番话,抬起头来看了看马德明,他原本还以为马将军对于杨瑜的提议很是摇摆不定呢,竟没想到人才刚走,马将军就把他们给卖了,不过心中虽然诧异,可心底却是开心的,谁都不想做叛徒,可谁都想活,这是个两难的问题,而马德明帮他们做下了这个决定,这对于不善于做决定的人来说,可谓是福音了,所以他立即低下头,说道:“是,属下遵命。”

“好,你去吧,等这次回来,你就做都头吧。”马德明拍了拍这斥候的肩膀,然后说道,那斥候听闻自己要成都头了,心里一阵狂喜,所谓的都是宋朝军队编制中最为低的一级,每都一百人,而都头就是这一百人的军官,作为斥候,他带领的自然是兵种为斥候的都头,这在军队体系中,可以说仅次于马军都头了,高于弓兵都头和步兵都头,当然,在工资福利待遇上也要高出不少,斥候入伍才四年的时间,升职那么快,自然很是开心了。

看着斥候欢天喜地的离开,马德明脸上那丝若有若无的微笑也就消失了,杨瑜的所作所为丧尽天良,大可诛杀以除其患,可杀了他,那上万门阀弟子、附庸又该如何安置,这可是个大问题,也正是因为如此,马德明才没有直接杀了他们,而是将消息告诉给了徐清,虽然他并不了解徐清的为人和手腕,可他还是决定让他来做决断。

“徐清,这秦州,到底能不能守得住啊?”马德明叹息了一声,重新走进了大帐之中。

第二天,叛军抵达渭水对岸,夕阳寨攻防战,正式开始。

成纪,郊外临时军营,徐清此刻正在向此处赶来,作为整个夕阳寨的后方,徐清既然答应过了马德明一定会守住成纪,自然就不会放松警惕,这一段时间可以说忙的是脚不落地了,所有士兵的招募,他几乎都来不及看,全部交给了太平军的将官们负责,而他则是不停的在筹集粮草,安排人手挖壕沟,还有处理因为城内人口急速增加而空前高涨的犯罪率,对于军队自然是分身无术。

直到今天这一批正在军营中刚刚招募的乡兵,即将奔赴夕阳前线去充实那里紧缺的兵力,而将官们希望徐清能够在临行之前,给士兵们讲一讲话,提升他们的士气,对于这点要求,徐清当然义不容辞,在这么危险的环境下还愿意去前线当兵抗敌,徐清很是敬佩,便推掉了所有工作来到了这里。

骑着马来到军营,门口有两名士兵守卫,徐清看到之后便减缓了马速,身旁的护卫立刻上前去拿出了军令腰牌给他们看,两名士兵接过腰牌看了看,立即动作起来把军营门口的木栏杆给拿了开来,徐清等人长驱直入,便进入了这座大营之中,只不过里面的场景,让徐清有些奇怪。

这实在是太冷清了,这军营并不大,大概只能装下五百名左右的士兵而已,可此刻就那么小的一个地方,竟然让徐清产生了一种空旷的感觉,这跟门口那两个小兵给自己庄严肃穆的感觉截然相反,他不禁转过头去问身边的武官道:“龚都头,这里怎么如此冷清啊?士兵们呢?“

“回大人,兄弟们都在操场上等候大人。“身旁的龚都头声音很是低沉,与他高大的身材眼中不符,听起来很是没有底气的样子,徐清心里的怀疑更为浓烈,他不禁停下战马,疑惑的问道:”龚都头,我能提前知道一下,这批士兵,总共有多少人吗?“

(本章完)

第138章 138.灰心丧气

因为工作繁忙,对于招募士兵的事情,徐清根本就没有时间关注,再说马德明的专业能力徐清还是挺相信的,对于他派来招募士兵的将官自然也很是信任,所以也没有多过问,以免引起军队的不满,所以直到此时此刻,他都不知道整个军队系统招募了多少新兵,这才会有此一问。

那龚都头支支吾吾了片刻,见徐清眼神坚定,最后报出了一个数字。

“禀大人,此次募兵之数,共八十人。“

“八十人?龚都头,你没跟我开玩笑,真的只有八十人?!“徐清倒吸一口凉气,他虽然心里有所怀疑这次招兵的状况应该不太好,可也没想到竟然会那么不好,他不由再问了一次,语速飞快的说道:“天水、清水、陇城的兵是不是没到啊?”

“禀告大人,四县应招之人已全部在此,并无一人遗漏。”这番话从龚都头的嘴里说出来十分的艰难,而听在徐清的耳朵里则像是一把巨大的锤头砸向了他的脑袋一样,整个人都有些晕眩的感觉,他知道在秦州,朝廷的名声并不好听,可他却没想到,在秦州,衙门的名声竟然差到如此地步了,自己做了如此多的工作,减免赋税、做下承诺,即便如此,四县总共十几万百姓,却只有八十人来应招,这对于徐清来说,实在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八十人…龚都头,你莫不是在骗我。”徐清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不敢相信这一切竟然是真的,诺大的秦州,却连一百个肯为了朝廷去战斗守土的人都没有,这太悲哀了,而这份属于别人的悲哀,却要徐清这个外来客承受,这也太残酷了,徐清有些接受不了,他忍不住再问了一次,可得到的答案,却依旧是这一个少的让人心疼的数字。

这一下,所有的人都不动了,他们都在等待着徐清的命令,是继续向前去给这八十个即将奔赴前线的人演讲,还是带着被欺骗的愤怒直接离开军营,回到自己的家里,破口大骂这些骗了他的军官们。

此时的徐清则是陷入了痛苦之中,他真是连自嘲的心情都没有了,他觉得很悲哀,当一个州府的州城即将陷入包围的时候,当自己都说出了保护成纪就是保护自己的妻儿的时候,所得到的结果,就只有八十个人来参军。

徐清心里不禁想到,或许秦州的百姓根本不需要朝廷也说不定,朝廷的存在,除了在剥削他们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事情找过他们了,说不定他们根本就是在等着成纪被攻破,然后跟着叛军一起继续攻城略地也说不定,说不定这些人还在想着找个什么时机将自己的头颅割下来,送给叛军的首领也说不定。

带着这样略带些绝望的想法,徐清止步不前了,他有些没信心了,原本的他,想着的是秦州百姓万众一心,必然能够将秦州建设的越来越好,对此,他有着充分的信心,可他从来没有考虑过,秦州百姓到底愿不愿意跟自己一起建设呢?

现在看来,是不愿意的,得到了这个答案,让徐清一下子失去了继续战斗下去的动力,所以他停了下来,而周围的将官们则也停了下来,此时没有人敢去跟徐清说些什么,这是属于徐清一个人的思考,而周围的人,没有资格打扰。

时间慢慢过去,众人胯下的战马也在这炎热的天气中开始躁动了起来,他们踢着脚下的小石头,鼻腔中发出马儿专有的声音,听起来让人感到很是烦躁,而徐清依旧没有动,就在此时,一匹战马从操场方向向着徐清等人的方向奔驰而来,速度之快,卷起了一大片的沙土,这顿时吸引了徐清的视线,他向着那沙土看去,却看不见沙子里的人。

此时,一旁的龚都头连忙说道:“大人,是王副使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龚都头刚说完话,那王副使便已经到了众人的面前,一勒缰绳,那战马前蹄挥洒于空中,随后落地,王副使坐在战马之上,巍然不动,如同一座大山一般,显然这位王副使是有真本事的,马上功夫,十分了得,走到徐清身前,他伸手做了一个军礼,便说道:“大人,出了什么事,怎么不动了?操场上诸多兄弟正等着大人训话呢。”

这王副使本来是在军营中安排接待事宜的,在两刻钟(半个小时)以前听到门口的岗哨来报徐清进来了之后,他便让这些即将上战场的新兵们站成了一排排的队列,准备迎接徐清,可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直到不少新兵都有些被太阳晒颓了,徐清的身影却还是没有出现。

这一下王副使也疑惑起来了,从门口到这操场上的距离也并不远啊,就算徐清不怎么骑马,熟练程度不够,怎么说半个小时也应该到了吧,像他自己,即便走路,一刻钟也就到了啊,问了问回来的观察兵,只是说徐清站在原地不走了,至于原因则是什么也不知道,这王副使世代当兵,遗传了自己父亲的急脾气,又等了一会儿还没见徐清进来,便干脆自己骑着马出来找徐清了。

“诸多兄弟,副使大人是说那八十多人吗?”徐清见王副使走了出来,苦笑了一声说道,那王副使听徐清如此说,看了一眼龚都头,龚都头无奈的摇了摇头,王副使便知道这件事徐清是知道了,他牵着马走到徐清的身边,不卑不亢的说道:“是,属下所说之兄弟,正是那八十位顶天立地的好汉!”

徐清看了一眼眼前的高大男人,没有说话,八十个人,就算人人都是武松,又有何用,更为关键的事,十几万人只有八十人参军,这代表了什么?民心丧尽!这才是徐清沮丧的原因,又哪是好不好汉能管的上用的?

徐清不说话了,王副使却有着满肚子的话要说,那些士兵为了这一次徐清的接见,付出了多少的努力,为了上前线打仗,又挣脱了多少世俗的桎梏,现在就因为徐清的灰心丧气,便打消了他们那么久准备的辛劳?他姓王的可不服,他骑着马走到徐清的面前,大声说道:

“知州大人,请恕属下直言,今日能有八十余人来此参军,实乃我秦州之幸,面对如此大喜之事,竟然还愁眉苦脸,一副灰心丧气的模样,如此状态,岂不是打击我太平军之士气?当初马将军离开之时,曾与我说,徐大人乃是当世英豪,言出必行,让我放心大胆去做,如今大人却要食言与马将军了吗?!“

(本章完)

第139章 139.开始演讲

听到王副使这番话,徐清心里不由很是惊讶,自己原本还以为八十人算是少了的呢,没想到王副使竟然还感到很是欣喜,觉得人不少,这秦州官衙以前到底是有多么丧尽民心?竟然让一个副使都觉得战时招到八十个人当兵是件好事的?

徐清心中虽然感到奇怪,可是那份灰心丧气,倒确实是没有了,通过王副使这番话,起码证明自己许下的承诺还是有用的么,这对于徐清来说才是最重要的,至于人数,今天能有八十个,徐清相信,通过自己的表现,只要百姓心中还留有一丝信任官府的信念,徐清就一定能让这数字往上涨!

再说了,自己失望那是自己的事,若是因为自己的失望而让这八十个勇敢的士兵也失望了,这就是自己的大罪过了,他们放弃在后方的生活到前线去,因为什么?徐清不敢百分百保证,可是徐清相信,自己那参军减免税赋的政策,一定是让这些人参军的重要理由,换句话说,是自己把这些人送上战场的。

而现在,这些人即将要上战场了,到时候有几个能回来,也没人知道,或许全体安然无恙接受朝廷的封赏,或许一个都没回来埋骨他乡,他们现在的心情,可想而知,必然是很复杂很彷徨的,这个时候若是自己这个召集他们的人不给他们加油鼓气,只会让他们死得更快,死得更痛苦,想到这儿,徐清坚定了信念,一拉缰绳,胯下战马马蹄腾空,他对着一旁的王副使说道:“我绝不会食言,王副使,我们这就去操场,为士兵们送行!”

“是。”王副使左手拿着缰绳,右手拿着马鞭,听到徐清这番话,激动的都没把手从缰绳中伸出来就握在了一起,胯下的战马感知到缰绳的移动,立刻就向前跑了起来,差点让王副使从这战马上摔下来,此一刻的样子,与刚才凭着精湛马术停留在徐清咫尺之间的王副使,实在有些差距,由此也可看出,他是真的有些激动的。

徐清移动,身后十熟人也纷纷向前,一路马蹄声噼里啪啦,不到一会儿,徐清就一马当先,率先抵达了操场上,在操场上集合的士兵们见一穿着官服的老爷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立时列队迎接,在这秦州,能穿绿袍的很多,可能配鱼带的却只有徐清一个,这是他作为秦州之主的象征,众人见此,自然立刻归位,等待着接受这位知州大人的检阅。

徐清骑着马一路到了操场上的演武台下,这才勒住缰绳停了下来,把缰绳收拢在手中,以防止胯下的战马继续奔跑,趁着这个空档,徐清便看向了这些应召而来的乡兵们,比起正规太平军来说,他们的气质明显要质朴许多,看上去更像是百姓,而不像是军人。

这也很正常,毕竟他们接受训练的时间只有一天,而在这一天的时间里,军官们让他们学会排队这一项最基本的军队技能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做到的,至于剩下的时间,自然也就没有多少了,前方战事太紧,根本容不得军官们多多操练啊。

徐清看了看众人,众人也纷纷看向他,眼中没有什么严肃和庄重,更多的是带着一股好奇的感觉在看着他,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徐清这样位高权重的人,是他们一辈子都很难见到的,而现在,有个机会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他们还是第一次,自然心中都带着些难以说明的求知欲,想要了解了解徐清这个人。

徐清看着他们,自然也接收到了这些人好奇的目光,对于英雄,他从来不会吝惜于一个笑容,他面带笑容一个个点头过去,算是跟他们打过了招呼,而那些被他点过头的人纷纷挺起了腰板,好似要把自己给扯成一块笔直的木板一样,徐清这才明白,为什么王副使要叫他来,临场训话,或许真的有他的必要吧。

在人群中扫视,突然,徐清的目光停留在了某一个人的身上,徐清记得,这个人是王贵村长所在的那个村子的村民,具体叫什么名字,他不知道,可是他记得,这个人确实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徐清的记忆力非常好,只要看过一次的脸就永远也不会忘记,所以他敢肯定,这个人自己一定见过。

‘幸好,王贵他们没有造反。’见到一个熟人在这儿,徐清长长的舒了口气,对于这些质朴的村民,徐清心中很是有所触动,他们遭受着最为艰难的生活困境,却在自己宣布需要兵马的时候还来到此地,不论他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减免赋税?徐清都很佩服。

“大人,请上演武台吧。“王副使这时已经下了马,站在了徐清的马旁边,看着徐清说道,这些士兵已经站了许久,若是徐清动作慢点,很有可能就要有人中暑了,出师未捷身先死,王副使可不愿意看到第一波兵就遭遇这样不祥的事情,所以他赶忙催促起徐清来。

“好,我等便一同上去吧。“

徐清点了点头,烈日炎炎,此时的秦州大地如同一座烤炉一般,自己身穿轻便的夏季官服都觉得有些受不了,更何况这些穿着正式军服的士兵了,那衣服可是棉质的,储热能力绝对一流,为了不让士兵们继续遭罪,徐清立即下了马,一旁的王副使接过徐清手中的缰绳拿在手上,另一只手则抬了起来,徐清为了不让自己在士兵们面前出丑,见此倒也不矫情,抓着王副使有力的胳膊便从战马上跳了下来,站在地上,很是稳当。

“徐大人,请。“王副使见徐清跳了下来,便将手中的缰绳转手交给了徐清身旁的一位副官,让他牵马,自己则跟着徐清走上了台阶,来到了演武台上,距离地面大约有十米左右的距离,站在演武台上看着下方,士兵们就显得相当渺小,而整个操场就显得异常宽阔了。

“徐大人,可以开始了吗?“王副使问道,此时其余跟随徐清而来的众人已经退到了演武台的后方,把唯一的位置留给了徐清,唯有王副使站在徐清的旁边,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可以开始了。“徐清咽了一口唾沫,从胸口里拿出演讲稿来,对着王副使肯定的说道,他有些紧张。

这演讲稿,徐清从昨天晚上开始写,原本打算写些古代的诗来提升一下士气,后来又想写一篇赋来歌颂一下勇士们,为此还拿来了不少古籍来做参照,可最后都被徐清给抛弃了,写这些东西,都是给文人墨客们看的,而不是给勇士们看的,他需要的是士兵们看得懂的东西,而不是供自己发挥文采的瑰丽文章。

所以直到今天早上这才写完,可以说是耗费了大量的心血,就是为了能够鼓舞起士卒的士气,此时王副使已经走到后面,徐清一个人站在台上,展开信封,开始充满激情的念了起来。

(本章完)

第140章 140.临场发挥

“各位战士们,你们好,我想你们应该知道,咱们秦州的北部爆发了大规模的叛乱,整个北部已经是一片糜烂,我们秦州已然是危如累卵,迫不得已之下,为保卫成纪之安宁,百姓之安泰,虽知刀兵不祥可也只得举起刀兵,反抗来犯之敌,所以,我便下令让王副使来招募士兵,充入军队,今日见到各位,实乃我的荣幸啊。

各位壮士英勇无畏,在生死抉择面前能够站定立场,坚决反对叛军的进攻,忠勇可嘉,堪称民众表率,……”

讲着讲着,徐清激昂的口气慢慢变得平静了起来,他发现底下的士兵们此刻已经没有了好奇的目光,眼中更多的则是疑惑,显然,自己的演讲并没有打动这些士兵,此时再看看自己手上的这张纸,徐清只觉得生僻字、成语还是太多,听起来犹如和尚念经一般,没有任何的实感。

讲到后来,许多士兵脸上的表情就不是疑惑,而是困惑了,徐清讲的东西虽然经过了简化,在读书人看来简直就是乞丐写的东西,可在这些世代为农的人耳朵里,却是堪比天书一般的文字,看着徐清激昂的样子,犹如中国人站在台下看着一个韩国人热情洋溢的用韩文念文章一样,压根就听不懂。

见困惑的人越来越多,徐清念到最后干脆就把手上的演讲稿给重新放回了胸口里去,心里很是憋闷,本来八十个人就已经够让他灰心丧气的了,现在好不容易写出来的演讲稿又没有待见,接二连三的打击实在是让徐清有些受够了,此刻站在演武台的正中央,他只觉得所有人都在拿着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而自己犹如一只猴子一般,正在被参观。

徐清停止了念稿,王副使等人急忙交流了一下眼神,心里不由自主就开始慌乱了起来,生怕徐清在这里耍起文人的臭脾气来,这些士兵可原本都是地里刨食儿的主,从来都没经历过什么大场面,这唯一的一次就是徐清来给他们做演讲,这个时候要是徐清撂蹶子不干了,那这些士兵的士气还能有多少,王副使基本就不报任何的希望了,而没有士气的士兵能有什么用?不给前线的兄弟们添乱就够值得安慰了,指望他们打仗,简直是不可能。

可几人虽然心里急得很,却不敢真的上去拉扯徐清让他继续把稿子念完,毕竟现在的徐清还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底下的士兵们也还正在看着徐清,若是他们上前去做动作,必然会让士兵们心生疑虑的,而打仗除了士气之外,就是相互之间要有信任关系,尤其是上下级之间,必须要有足够的信任,只有这样,军官说要冲,底下的士兵才会冲锋,不然军官说什么,士兵都不做,那这也不能叫做军队,而只能叫做一伙被组织起来的人了。

台上的各级军官心里火急火燎,底下的士兵们则有些摸不着头脑,原本徐清在讲的时候他们听不懂,现在徐清不讲话光看着他们,他们也不懂了,这个时候是应该叫好鼓掌呢,还是应该列队离开呢?军官们一不在,没有了指挥,这些人又大多都是农民出身,性格很腼腆,对着徐清也不敢说话,一时之间倒是僵住了。

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徐清,有责怪的,也有期待的,而徐清的目光则停留在了那个自己熟悉的人身上,他看着他,他的目光中同样也带着疑惑,只不过在疑惑之下,还有一丝不知名的东西,徐清看不太懂,可这不知名的东西却让这年轻人的眼睛亮的厉害,他看着那年轻人,他突然张口说道:“壮士们,我刚刚念的,你们听懂了吗?”

没人回答徐清的问题,直到过了一会儿,徐清问了第二遍,底下才传来了稀稀拉拉的声音,说的是“属下听懂了。”

“听懂了,那你们说说,我刚才说了啥?”徐清笑着说道,此时的他两只胳膊放在演武台讲台上的桌面上,两只脚向后交叉着站着,看上去不像是个正经的官员,倒像是刚干完农活在树荫下乘凉的老农,王副使等人站在后面一脸奇怪,可倒也没阻止徐清,作为整个秦州最高的军政首脑,他的一举一动除非违反了国法,不然即便是他要解散太平军,他们也阻止不了。

底下的士兵们听到徐清的问话,这次倒是没有人再稀稀拉拉的回答了,显然,这个问题对于他们来说显得有些难理解了,徐清见他们畏缩着不愿意回答,也不强迫他们,他再次开口说道:“你们还是没听懂,是不是?”

依旧没人回答,可有的人已经有些不好意思了,显然,徐清说的话戳中了他们的要害,徐清笑了笑,继续说道:“没听懂没事儿,那我就再讲一遍,这次我讲慢点儿,你们仔细听就好了。”

徐清一边说,一边从演武台上走了下来,顺着台阶往下走,王副使以及其他军官见此,一个个都惊讶的望着对方,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演讲讲着讲着讲到台下去的,一个个纷纷想要走上去劝一劝徐清,却被徐清一个眼神阻挡在了演武台上,他独自一个人走到台阶下,接近地面第三阶的台阶上坐下,双腿大张,看着前排士兵们的眼睛,轻缓的将秦州现在的情势讲给所有的士兵们听了一遍。

包括叛军们进攻到了哪里,成纪能够守多久,而他们去夕阳寨到底是要干什么,有什么样的困难,最后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全部都给讲了一遍,用的是最为通俗易懂的语言,徐清每讲一段,都会看一眼众人的眼神,直到确定众人都听懂了,这才讲起接下来的话,直到把整个为什么要招募他们的原因讲完,徐清这才停了下来。

“大人,我能问一个问题吗?“等到徐清把全部的事情都讲完了,士兵之中突然有一个声音传了出来,徐清闻声望去,发现发出声音的人,就是那个曾经在王贵村长所在的村庄见过一面的人,见他提问,徐清笑着说道:”可以,你说吧,唉,对了,我们是不是之前见过一面啊?“

“大人还记得我?“那小兵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仿佛徐清记得他是一件很难想象的事情一样。

“当然记得,王贵村长的那个村子嘛,是不是?“徐清笑着说道,态度很是温和,不少士兵听了他的笑声,也纷纷笑了起来,气氛有些缓和了下来,肃穆的感觉被冲淡了不少。

“是,王贵正是家父,我是他的第四个儿子王柴,曾经见过大人一面。“那士兵,也就是王柴报出了自己的名字,然后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给徐清行了一礼。

“哦,你是王贵的儿子啊,好好好,那你有什么问题要问我的?你直接问吧。“面对熟人,徐清的心情很是不错,他之所以要说的那么细,就是希望能够让所有士兵明白,他们是为何而战的,这一点对于徐清来说非常重要,既然要做到这一点,被别人提问,自然是免不了的。

“大人,我只想问一个问题,北部为什么会有叛军?“

(本章完)

第141章 141.锥心之问

王柴问的问题真的很难回答,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是自己让他问的,这个时候若是不回答,显然说不过去,而要让他撒谎…他并不觉得农民就是傻子,尤其叛军中占据最多数的人就是农民的时候,这些士兵往往要比他更容易理解北方的农民为什么要叛乱的原因,这个时候撒谎,或许才是不明智的选择,所以徐清选择了实话实说。

“因为他们活不下去了,所以造反了。”徐清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无奈,身后的众人则是被徐清的如实回答激出了一身的冷汗,在他们看来,士兵只需要往前冲锋就行了,跟他们讲的越清楚,他们就会想越多,到最后思维走在了命令的前面,那么命令就不会产生任何作用了。

士兵不应该有自己的思想,只需要听从长官的命令就行了,这是千古不变的铁律,而徐清违反了这一点,王副使、龚都头的双眼中都有了些许恐惧的神色,他们不知道徐清那么做所得到的结果,究竟会是什么?

八十名士兵当场叛乱,杀死知州,占领成纪?希望这只是我的空想罢,身后不少人如此想到。

“为什么会活不下去呢?”王柴继续问道,声音中带着些许的梗咽,作为一个从来没有见过胖子的男人,王柴显然知道活不下去的原因是什么,可是他还是问了,他希望从徐清的嘴巴里说出来,虽然这并没有什么用,可王柴依旧希望他说,好像徐清说出来之后就代表事情可以解决一样。

“因为有人让他们活不下去了。”徐清依旧回答了,王柴紧追不舍的问道:“是谁?”

“肉食者。”徐清回答道,然后顿了顿,再一次开口说道:“为官者。”

徐清准确无误的回答让王柴有些语塞,他原本以为徐清会用一些听不懂的借口搪塞过去,却没想到徐清毫不掩饰问题背后的答案直接说了出来,从来没有一个官员那么说过自己所在的群体,他们大多都把责任推到了农民本身或者是天气干旱等问题上,他们从来都不会说出自己有错的话,而徐清说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王柴有种受了委屈,又得到伸张的感觉。

他有点想哭。

王柴不说话了,另一个士兵开口承接了王柴的责任,开口对徐清说道:“既然是当官的逼迫老百姓,老百姓迫不得已造反,那为什么把老百姓算作叛军,却不把当官的算作叛徒,算作****呢?”

“因为国有国法,我大宋乃是法治国家,大宋律令写的非常清楚,为官不清者,为官不勤者,为官贪图享乐者,皆有法律定罪,秦州官员,都要在律令下旅行职责,受到法律监督,他们会为他们所做的一切,付出应有的代价,我向你们保证。“

徐清看着他们说道,大宋放在现代,当然不能算作是一个法治国家,可是在古代,他确实称得上是一个法治国家了,不仅仅有了刑法一类的法律,各个地方政府因为商业的发展迅速以及人员的流动增加,都普遍有了不少代替民法的行政法令,甚至商业法律也在其中,对比起其他还处于蒙昧宗教状态的文明来说,当时的宋朝绝对是最文明、最有法治的国家了,所以徐清那么说,也不算有错。

“至于把老百姓算作叛军,那你就说错了,老百姓是老百姓,叛军是叛军,两者不可混为一谈,如果是普通百姓,我身为秦州知州,自然应该照顾他们的生计,让他们可以在秦州安享太平,就像你们的家人一样,而叛军则不然,他们破坏田地,掠夺他人的财产,甚至还杀死了无数跟他们自己一样很穷的农民,这样的人不是老百姓,就只是叛军而已。“

徐清的这番话让底下的士兵们爆发了一阵骚动,徐清说的话很粗浅易懂,而且逻辑性也很严密,即便是他们这些没有什么文化基础的人,也都能听得懂,如此一来,自然就引发了一阵讨论,他们还从来没有听过那么深入的讲解,以前即便是他们私底下探讨国家大事,也大多都是以大吼大叫开始,以连连哀叹为结束的,对于国家朝廷的概念,知之甚少,而徐清的这番话,则给了他们一个全新的视角,这对于他们来说,是生命中一次难得的体验。

徐清倒也不打断他们,与王副使等人不同,他一向不认为士兵就应该像是没有思想的木偶一样被军官们任意摆布,这样的人是没有战斗力可言的,他们应该知道他们是为了什么而打仗,为了什么而牺牲,这是他们的权利,也是他们的义务,至于在战场上怎么打,什么时候该冲、什么时候该撤,则交由军官来解决,这才是徐清心中士兵该有的样子,而王副使等人的那一套在徐清看来,根本就是在送一堆肉去送死一样。

在战场上牺牲最多的,往往是士兵,军官则是少数,而牺牲最多的人,却不知道自己为何牺牲,这对于士兵来说,太过悲哀了,徐清本就是个小人物,自然知道小人物的无奈,可在这无奈之中,徐清还是希望这些士兵有点自己能渴望的东西,起码他在战壕中可以想一想他的家人在等着他,他可以想一想秦州的百姓在后面支持着他,虽然这并不会让人遏制内心中对于死亡的恐怖,可这起码会让士兵们有个心安理得去打仗的理由。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打赢了那些贪官就能被抓起来吗?打赢了那些恶人就能够上刑场吗?”一个士兵继续问道,此时底下众人看着徐清的眼睛都是一闪一闪的,在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进入了徐清的语境之中,跟上了徐清的节奏,他们正在这个节奏中寻找,自己为此而战的理由,而这个理由,只有徐清能够给他们。

“因为我是秦州知州,这里的一切归我管,所以我答应你们,战争结束,他们会受到应有的惩罚,而你们,所有的奖赏绝对不会少一个铜钱。”徐清伸出一根手指举在空中,那士兵接着说道:“你真的能够做到?我不相信,你们骗过我们太多次了,原本在我们手中的土地都进了权贵们的家宅,我们村里的许多孩子都早早的卖给了你们做了奴仆,难道要我们像狗一样的信任主人吗?!徐大人,你凭什么让我们相信你。”

这个问题一问出来,不少人的脸上都有了些沉痛的表情,显然,这个问题太过于贴近事实了,许多人所在的村庄都有过灾年入不敷出的时候,而每到这个时候,除了将一部分长大的孩子送入军队之外,那些还没有成年的孩子便只能送入到豪门大宅里当奴仆,虽说宋朝年间,已经废除了奴隶这一个阶级,可是奴仆相比起奴隶,也没什么太大的差别,只是他的命更值钱了一些而已。

不过也只是一些,谁都不知道,那些高门大户之中,每年有多少来自农民的孩子被生生打死,又有多少农村来的姑娘被主人们折磨致死,谁知道呢,一睹漂亮的高墙,便可以在秦州划出一块属于自己的世界,而在这个世界里,主人就是他们自己,而农民、工人、匠户,谁在乎他们呢?

(本章完)

第142章 142.饯别

“因为你们除了相信我,别无其他的选择了。“徐清笑着说道,这笑中带着些许的苦涩,他也曾经是他们中的一份子,虽然当初的他有着好几栋房子,说起来并不是一无所有,可以有更多的选择在他的手中,可是除此之外,他还有什么呢?

无论任何的主义,无论任何的信仰,在地球上出现过的所有制度中,都是少数人统治多数人,在地球上出现过的所有战争,都是军官牺牲的少,士兵牺牲的多,这是自然的道理,也是无法改变的,此刻的士兵们也是如此,无论他们多么不甘,除了听自己的,还能听谁的呢?

“相信那些叛军?我想等你们明天抵达前线的时候,就会立刻放弃这个念头,根据我得到的消息,那些叛军在夺取北部所有城镇之后,立即将城市中反对他们的人全部屠戮一空,所有的女儿无论岁数,都遭到了空前的虐待,他们被迫同时对付十几个,乃至几十个男人,而那些男人,则被杀死,有的年轻一点的则做成了肉干,当成了干粮,这些都不是我说的假话,在被抓到的死尸中,我们甚至还发现了有人肉做成的肉脯,你们要选择相信他们吗?起码我能向你们保证,太平军就算是死,也不会拿自己的同胞当做伙食!“

“还是你们选择不相信叛军,相信你们自己?如果你们真的相信你们自己的话,你们就不会来这里了不是吗?在战争面前,少数人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你我皆是如此,唯有组织在一起,才能保护自己的妻子,我想你们都知道,或许也不知道,不过我要告诉你们,我的妻子,还有两个孩子,现在都在成纪城内,跟你们的妻子、孩子在一起,如果城攻破了,他们也会死!“

徐清的声音有些沙哑,面对这些被欺骗的不敢再相信官府的单纯士兵,徐清不由想到了徐宁那个倔强的孩子了,他是多么的相信自己,甚至还将性命交到了自己的手中,真不知道未来他会不会像自己一样进入官场之中,到那个时候,他的想法还会像今天那样单纯吗?还是也像现在这些士兵一样,不敢再一次相信官府?

“你们知道吗?我本来是打算让我的妻儿先去天水的,那里离战场最远,若是出了事,他们还有机会逃。是的,我知道你们有些生气,可是没办法,如果你们有权利将你们的妻儿安排到安全的地方,你们也绝对会那么做的,无怪乎官场黑暗,这只是作为一个父亲,一个丈夫想做的事情而已,我死了没有关系,这是我的责任,可我不希望我的孩子死在这儿,他是无辜的。

后来你们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徐清动情的说道:”我的长子,他叫徐宁,他知道了我要让他们走的这件事,他来找我,当着我的面说,他不想走,他想留下来,当初我诧异极了,也生气极了,我想你们这儿当了父亲的人一定能够感同身受。

我质问他,你为什么不走,我跟他解释,这场战争跟他没关系,我乞求,让他收回自己的话,赶紧带着母亲和弟弟离开,可是他却说道:‘爹爹,你是朝廷命官,你若把自己的孩子送出去,那其他的人家又有什么理由不把自己的孩子送出去呢?‘

我说‘你跟他们不一样。‘他却说’有什么不一样的,不过就是我的父亲是知州,而他们的父亲是农民、工人、普通人么?难道他们就不爱他们的孩子了吗?看到你这么做,那还有谁会真心实意的战斗呢?‘

他的话把我给问住了,我没有继续回答他,我很羞愧,是的,你们别这么看着我,我也是人,私心自然也有,我想你们也是一样的,后来他又说‘他相信我能赢’,所以现在他们就在城里,读书写字,与你们的孩子一起,在等待着父亲得胜归来的消息,我的孩子相信我不会让他受到危险。

我相信你们的孩子或者是妻子、父亲、母亲,也相信你们能够保护他们,让他们重新回到田野里去种地,重新回到自己的纺车旁去织布,为此,你们必须相信我,因为我跟你们一样,不希望自己的妻儿被敌人****,不希望辜负他们对于我们的信任。“

想到徐宁,徐清的心里就是一阵柔软,初见这个小孩儿,他对自己爱搭不理,后来经过徐王氏的调和,两人的关系开始慢慢靠近,直到现在,如同朋友一般互相平等交流,可以说除了徐王氏之外,他就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继续奋斗的第二根支柱,此时想起他曾经说过的话,徐清心里也充满了力量,这让他的话也充满了感情,听起来很是入耳。

士兵们沉默了,徐清淳朴的故事打动了他们,他们这些人,大多都是农民,而在古代,因为医学条件的困顿,所以人类的寿命,往往非常的短,尤其是农民这类远离都市的人群,寿命自然就更加短了,这样一来,为了繁衍子孙后代,结婚的年龄自然也就很早了。

虽说在场的都是一些十**岁的年轻人,可是大多数都已经娶妻生子,有了一个孩子,还有的甚至有了两个、三个孩子了,徐清的话无疑让他们感同身受,作为一个父亲,成为自家孩子的骄傲,是一件责无旁贷,具有使命感的事情,而徐清,让他们感受到了这股使命感。

“大人,我相信你,我愿意上战场,打死那些湿你北(陕西方言,骂人的)。”士兵之中,一人大声喊道,徐清循声望去,说出这话的人,正是王柴,随着徐清的目光放在他的身上,周围剩下七十九个人的目光便也落在了他的身上,这让王柴立时浑身颤抖了起来,他还从来没有被那么多人注视过,而随着他那么一喊,接下来一群陕北汉子、甘肃爷们儿,此起彼伏的开始喊了起来。

“我也愿意,打死那些砍头子(陕西方言,同上)的瓜娃子。”

“鹅愿意,我娃子(孩子)可还等着鹅(我)打胜仗捏(呢),咱一定得去。”

七嘴八舌之下,诸多人的士气便都被激起了起来,此时再看他们,窝在一团,没有一点兵的样子,可他们的气势相比起刚才来,却是威武雄壮了一大截,看着他们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徐清激动的从台阶上站了起来,走下最后的三阶台阶,来到这些大汉身前,所有人都低头看着他,徐清走上前去,他很激动,本来是打算抱的,可天气大热,他们又穿得多,徐清还是算了,最后就改成了握手,一个个的握,没落下任何一个。

旁边的士兵倒也很安静,一个个的等着跟徐清握手,到最后全部握完,徐清看着他们这些人的脸庞,眼睛里好似进了风沙一般,他双手行礼对着所有人转了一圈,一边说道:“此行,公等且去,我定不会让诸君失望,他日得胜归来,便是我兑现承诺之时,此言,天地作证,你我父母之心作证,我徐清,必定遵守!”

“诸公,诸将士,出发,目标,夕阳寨!”徐清看着他们,沉声说道。

(本章完)

第143章 143.成纪现状

从城外军营回来,徐清身边的人就少了不少,等一进城池之中,围上来的人就又多了起来,不过并不是什么难民,而是属于秦州下辖的各级官员,这一段时间以来,徐清下达了无数的命令,去交给这些官员们执行,而且要求他们必须时刻汇报自己现在所取得的成绩,不然就直接革除公职,在战争结束之后交由安抚使司处置。

刚开始的时候官员们还不信,这大宋朝历代以来皆是士大夫治天下的,徐清就算脾气再大,他也是士大夫集团中的一员,哪有那么蛮横的?可就在他们觉得徐清只是放放狠话给老百姓听的时候,徐清就毫不犹豫的将几个匠作官给革除了公职,还将两个提举常平使司下辖管免役的官给开了。

这一下顿时引起秦州官场极为强烈的震动,这些人,可是分别隶属与不同部门的,按理来说,平时也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可在徐清这儿,却全部都被开除了,而且到最后要把他们关进大牢待审的时候,那提点刑狱司的长官不愿意,徐清就直接把他也给扒了官皮,送进了大牢里,派了一个捕快,临时认命为提点刑狱司。

这份直接得罪三个衙门的魄力,顿时把整个官场给镇住了,一下子谁都不敢造次,纷纷为徐清马首是瞻,再也不敢虚与委蛇,此时徐清一进入城门口,一大堆站在城池之下躲阴的官员立刻跑到面前来,汇报起了自己所在机构的工作情况来,至于这样做会不会堵塞交通?谁在乎啊,要是官帽没了,这交通流畅了也不管他们的事了。

徐清骑马而来,并没有减速,此刻见到这么多穿着官服的人挡在自己的面前,赶紧拉住缰绳,还好徐清这胯下的马是经过精心挑选的,性格不算太烈,还挺温和,没徐清那么用力的一勒,只是略微在地上游走了几步,没把徐清给甩下来,等徐清稳住了马儿,看着眼前的众人,眉头皱的很是厉害。

心说对他们松了点吧,一个个不把自己当回事儿,现在对他们紧了点吧,一个个就像绷紧的弹簧一样,随时都是一副战斗即将来临的状态,这徐清也受不了啊,可面对这些热衷于工作的官员,徐清也不能就地开骂,干脆将自己心中的怒火压了下来,一挥缰绳,对着在场众人说道:“别在这儿说,去我府上说。”随即,一骑绝尘而去,留下一众官员向着前方奔跑而去。

许多百姓正在城门口修着城墙,看到这一幕,许多人哈哈大笑起来,人们总是喜欢看高高在上的人灰头土脸,这种恶趣味千百年来不曾改变,可此时,笑完之后,几个满脸是泥的大汉对望一眼,却觉得心中有股莫名的欣喜,这原本枯燥无味,辛苦肮脏的工作,竟也觉得轻松起来。

这种淡淡的笑,相比起刚才的讥笑来说,要好看的多,也要温和的多,人总是喜欢有希望的日子,而这种日子,已经许久没有在秦州的百姓身上绽放过了,而此刻,关注了徐清许久的普通人们,终于为此绽放了笑容,虽然徐清看不到,可他们互相之间却是知道的。

徐清骑马回到衙门,将马交给了一个随从带了下去喂料,自己则走进了门口,一路向前,便是整座知州府衙最大的客厅,一般是用来召集群臣来使用的,此刻则是被徐清临时当做了后方指挥部来使用,几乎二十四小时不歇。

此刻一进来,里面已经有几十号人了,有的穿着军服,有的则是穿着文人的衣服,手上拿着笔,在客厅的中央,则是一副巨大的地图,旁边站着人指指点点,门外还不停的有士兵送来一封封的信件,那些信件全部被送到围在这幅大地图的人手里,然后通过这些信件所拥有的信息,来建立起模型。

而那些文人模样的人则是在计算着成纪等四县的工程进度,还有前线武器的消耗程度,作为整场战争的大后方,此时的其他三县徐清暂不知晓,可在这成纪,却是完全采取军事化管理了,所有最强壮的人都被官府强制招募进了保卫乡团,由几名军官带队训练,提高守城的能力。

上了年纪的男人则是负责去渭水河畔挑水,要是到时候夕阳三寨失守,叛军进入成纪城外,那么在城里再想要喝到水就十分困难了,虽说有护城河,可若是那些叛军往河里扔几具死尸的话,那水又有谁敢喝?

此时成纪可有四万人,每天光是喝水就要喝掉不知凡几,若是喝了这脏水,敌人还没进攻,他们就全得疫病了怎么办,所以徐清干脆就把几栋官府的房子给拆了,拿砖头和三合土做了几个大的储水库,而在储水库的周围,则是挖了好几个巨大的‘游泳池’用来储水。

为了保证放进‘游泳池’的水不泄露,徐清还想出了各种各样的邪招,什么拿石头磨平当瓷砖,还有把泥土打湿混合进三合土中用来做第一层隔水设施来用,反正是集思广益,总算是把水能留在成纪城内了,现在则是不停的让人去渭水挑水去,总共有一千人左右,每天能够挑到的水大约在二十吨。

这简直是一个天文数字,可徐清还嫌不够,对于生存的危机,徐清有着远比别人强大的危机感,如果凤翔府说十天之内会出兵,徐清就必须要准备二十天的水才敢安心,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所以自然就要辛苦这些男子汉们了。

除了挑水之外,还有一部分人则是去采集食物了,现在整个成纪的食物,大约能够维持四万人两个礼拜左右的生活,这还是把整个成纪所有粮店给计算进来的成果,如果刨除粮店的粮食,整个成纪不够人吃一个礼拜的,而且随着时间的延长,太平军的粮食可也需要成纪来负责的,到时候这个开支再算上去,徐清是绝对不能坐吃山空的。

而且随着战事临近,周围三县的官员现在已经不是特别好联系了,即便徐清送出了命令,可到底执没执行,徐清也不知道,那些县衙的长官在想些什么,他本来很想去后方看一看的,可是因为战争已经临近成纪的缘故,最终还是取消了这个念头,只是派了几十名官员让他们在士兵的保护之下去往这三座县城看看,如果能够控制,就立刻控制起来,如果失去了控制,则立刻回来报告,至于结果,现在则根本不知道。

不过徐清大概能猜到一些,甚至现在徐清都怀疑,那些县衙当官的是不是已经都跑了,而县城则进入了无政府状态都说不定,所以靠他们,根本没有任何用处,为此,上山下河搜集粮食,就是一件必不可少的任务了。

这两天的时间里,徐清也经常跟着上山,他来自于后世,吃过见过许多这个时代还不吃的东西,所以他上山十分有必要,而事实也告诉他非常的有必要,虽然说植物并没有找到什么,可是什么昆虫啊、虫子啊,徐清却是抓了不少,刚开始人人都当他疯了,直到徐清现场炒了一锅,自己先吃了好几个,余下人等一吃,众人这才放心,开始下口,一下口,一发不可收拾。

这些人,有些一辈子也吃不到肉,现在虽说是昆虫,可好歹有点肉啊,这对于老百姓来说,就已经是莫大的惊喜了,徐清倒也不介意,立即在成纪城内开辟了一个昆虫储藏地,所有的昆虫都被放到了这里,每到晚上,那叫声,呵呵了简直。

而除此之外,徐清还让一伙打猎高手南下到了陕北的原始森林外围去打猎,经过这些打猎高手的手,两支三百人的队伍在这两天的时间里,猎回了许多的动物,有兔子,羚羊之类的小动物,也有老虎、狗熊、野猪之类的大动物,这些动物一被运回成纪,立刻就被心灵手巧的女人们制作成了肉脯,骨头则是扔进了锅里煮成了糖,跟挖来的笋、菌类一煮,再放上一些大米进去,没一会,一大锅的肉粥就出炉了。

这就是男人们做的活,至于年轻女人们,则是在一个个的大厂房里生产箭矢,长枪、制作衣服、鞋子之类的生活用品和武器消耗品,还有一些年老的则是负责做一些细致的慢工,比如说纳鞋底子,制作军旗之类的工作,反正整个成纪,只要是个人,还能够动,徐清就必须让他们进入到工作状态之中,而这客厅之中的人,就是这整个成纪的大脑,负责联系起各个部门与对应百姓之间的关系,可谓是成纪最为重要的地点了。

没过一会儿,那些在门口等着徐清的人总算是跑了回来,一个个累的跟哈巴狗似得,不停的喘着气,徐清让管家下去拿了点煮开凉过的水给他们喝,这才让他们缓过了气来,跟着徐清,这许多官员减肥可都有望了。

(本章完)

第144章 144.出乎意料的发展

官员们进入作战室开始汇报起情况,在经过徐清的调教下,汇报的速度提高了不少,很少有人再拿文言文填充其间,大多是只说做到了哪儿,或者是还剩下多少,这也是徐清的教育结果,就在众人汇报即将结束之际,门口突然传来了战马嘶鸣之声,紧接着一个穿着军队服饰的人就跑了进来,徐清立刻推开周边围绕着的人走了过去,说道:“夕阳寨来的?”

“是,马将军有紧急军情让在下来此告知与大人。”那夺门而入之人正是接受马德明嘱咐的斥候,从夕阳寨来到成纪,骑马大约只有一天都不到的时间,由此也可以想见,此时的成纪,真的是危如累卵,随时有倾覆的危险。

“好,赶紧说!”徐清在看到那人身上衣服的时候就知道他是来自前线的了,这几天里,像这位斥候一样的人来过了好几拨,有的是太平军前线来的,而有的则是凤翔府来的,两方虽然着装相差没有多少,可是徐清却知道太平军的人腰间系着的是白段子,而凤翔府的,则是红绸子,颜色不同,所以徐清一下子便分辨了出来。

“这,大人,马将军吩咐,此事不可与外人知。”斥候抬头看了看在场大约有几十号人,挤满了整间屋子,想到自己要说的是涉及到四大门阀家族,他们现在虽然是败了,可作为本土生长起来的一代年轻人,自然知道他们的势力有多么强大,在场的人中,指不定就有这些家族的人,若是被他们知晓了情况,回头告诉给杨瑜等人知道,让他们有了防范,指不定会惹出大祸也说不定。

虽然斥候并不知道会有什么大祸,可他却有不祥的预感,而他选择相信自己的判断,并没有直接说出口。

一旁的徐清见斥候态度坚定,便也没有勉强,就像斥候不相信在场的人,徐清也同样如此,此时之所以跟他们在一起,也是大家的利益都一致罢了,谁都想活,而只有团结才能活下去,这个时候好人、坏人也就没有什么区别了,毕竟谁都不想变成死人。

可变成死人的危险没有了,那么坏人与好人之间,就会有异常清晰的鸿沟了,对此,徐清自然很是防范,所以他也没有装大方的让这斥候当场说,而是一招手把斥候带进了客厅后面的小厢房,可那斥候却还是嫌不满意,非得让徐清继续往后走,徐清心里不由惊奇,这斥候到底带来的是什么消息,竟然要如此防备,心里不知不觉间便有些沉重,可脚下的步伐却向着更里间走去。

后来干脆就直接进了书房,吩咐徐忠屏退周围所有侍从,把那斥候拉进了书房之中,等徐忠回来禀告四周已经无人之后,徐清把他也给驱走了,这便开口问道:“怎么样?可以说了吧?”

“是,如此叨扰大人,实乃属下之过。”斥候此时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举手作揖道。

“嗨,没事没事,什么事都没有前线的事大,只要你能够满意,就算让我夫人来看门也是可以的,这位将士,马将军想要让你告知与我的事,到底是什么事,还请明示之。”徐清笑着伸手摆了摆,这是他的心里话,没有掺杂半分假话。

“是,马将军让属下前来,乃是为了告诉大人,杨瑜及属下李聪、杨玹等人,已经抵达夕阳寨,所剩人马,十不存一。“斥候小声说道,不过口齿还算清晰,徐清还是听得懂的,对于杨瑜等人能够逃出来,他并没有觉得惊讶,正准备开口询问细节,那边斥候就开口说道:“只不过他们抵达夕阳之后,并没有立即带军前往成纪,而是打算带军前往天水,在那里召集部族,准备逃离秦州,前往漠北!“

“什么!前往漠北?杨瑜莫非想要叛逃!“徐清惊得差点从位子上掉下来,他曾经想过杨瑜会逃到乡下去暂避风险,也曾经想过他会回到成纪来接受惩罚,可却万万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如此大胆,一次失败就让他打算举族迁移到境外了!这可大大超乎了徐清的想象,他在心里不由想到,自己那筑城计划看来都多余了啊。

“正是,而且他们不仅想要自己窜逃,甚至还拉拢马将军,让他也带着太平军跟他们一起逃,据杨瑜小人所说,在漠北他们有认识的人,到时候只要逃出去,便可以接应他们,等到海外之后蛰伏几载,等风平浪静之后再回来,马将军为稳定杨瑜等人的状态,所以佯装考虑,然后就让属下立即来此将这事说与大人知晓,好早作打算。“

那斥候回答道,言语间好似还怕徐清误会了马德明的忠心,将他当时的表现给详细的刻画了一遍,徐清听闻这杨瑜竟然还真想举族逃走,甚至连计划都已经圈定了,心里不由一阵茫然,这四大家族在这秦州崛起数百载,可谓是被这秦州百姓养大的,成长之后不思报效乡里,扶持百姓生计,还鱼肉四县,造祸一方,此时闯了祸端出来,甚至连解决的念头都没有,就打算一走了之,将这个糜烂的秦州扔在这儿不管了,可真是好狠的心呐。

“你们军队现在有没有监视他们的行踪,知不知道他们到哪了?“徐清的思路很是清晰,并没有因为愤怒而失去了判断和思考能力,他冷静的问道,那斥候立即回答道:”马将军已经派人盯梢了,想必他们的行踪马将军隔日便会送来。

不过依属下判断,他们此刻,应该已经抵达了籍河下游了,那里是成纪前往天水的必经之路,他们既然打算去天水,就必然要往那条路走,杨瑜军中除了骑兵之外,还有上百步兵,行走速度不快,所以籍河下游的可能性非常的高,大人,是准备将他们抓起来吗?“

“不,不要动他们,你回去之后必须要把这一点告诉给马德明!我们现在绝对不能轻举妄动,我们要动,就必须得一网打尽,不留一个祸患,知道吗?“徐清马上否决了斥候的提议,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整个杨氏家族的人口大约在两千人左右,而整个四大家族则是在七千人左右,这是相当大的一个数字了,他们之间不可能没有矛盾,而徐清如果想要将他们一网打尽,就必须要给他们足够的时间,让他们产生矛盾。

外部进攻往往没有内部崩溃来的有效,这一点徐清深有体会,伟大的苏联在美国面前没有被击垮,可却在自己的人民手下分崩离析,用中国的话说,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啊,现在的四大家族就是一条千里之堤,至于蚂蚁何在,那就需要时间去养成了,这个时候若是自己采取行动,先不说准备够不够充分,单是秦州百姓会不会认同,四大家族的旁支会不会响应,这些都是很大的问题,在不能解决之前,徐清必须要保持定力,克制住自己的冲动。

此时的徐清,大脑前所未有的清明,他十分清楚自己正在做什么,这将会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而自己能不能抓住,就看这一段时间里,事情的发展和自己的抉择了,面对命运的考验,徐清很兴奋,可这却让他更加冷静了。

“是,属下明白了。“斥候点头应是,既然马将军愿意相信这位大人的判断,那么太平军众人就应该尊重将军的判断,这是身为士兵义不容辞的责任,所以斥候没有反驳,尽管他的心里很不认同徐清的做法,甚至觉得他有些软弱,可表面上却是什么表情都没有。

“你现在立刻到马将军那去,告诉他,只管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防线上即可,其余所有事情,我都会处理,让他安心,打胜仗是他的第一任务,其余时间,全部都靠边站,知道了吗?“

徐清的神色很是认真,那斥候见此,半跪领命而去,徐清看着那扇半打开的门,坐在椅子上,心中思绪万分,直到过了一会儿,这才从纸盒中抽出一张宣纸,飞快的写了一封信,然后让徐忠派人用八百里加急的方式送给前往天水的官员士卒团去,还对着徐忠一再重申,这封信,只准交给军官,不能交给官员,能确定徐忠知晓之后,这才放他走。

他在信中下达了一条接近于残忍的命令,那就是所有官员中,凡是有四大门阀背景的官员,全部立即收监,派人带回到成纪来,不需要任何的理由,只要把他们带回来就是了,此条命令,必须执行,若是违反,军法处置。

这是最为严苛的命令了,自古以来,北宋朝就只有官管军的,没有听说过军抓官的,更何况是毫无理由的抓,徐清几乎可以想象的到,到时候绝对会是一片混乱,可是徐清却没有办法,宁可错杀一万,不可放过一个,面对整个秦州的生死,他不得不对某些人残酷一些。

(本章完)

第145章 145.前往天水路上的小矛盾

杨瑜和李聪、杨玹等人离开军营之后,便向着籍河的方向而去,可还没等走多远,李聪和杨玹二人便停了下来,他们看着杨瑜,很是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快放弃在秦州的利益,这可是数百年来的宗族之地啊,怎么可以轻易舍弃?

杨瑜看着这两个人,心中很是鄙视,虽然杨玹也是杨家人,可是自己这位堂侄的水平,实在是有些差了,现在的情况又哪里是舍不舍弃就能够轻易解决的,杨瑜做了那么多年的秦州通判,深知百姓恨他们更甚于叛军,若是回去,没了军队的保护,那些城里的人生吞活剥了他们的可能性绝对要比帮他们打败叛军来得大得多。

除此之外,此时整个秦凤都已被那韩琦小儿控制在了手中,几年前的一场官面上的厮杀,让杨瑜清楚的认知到了韩琦厌恶世家的真面目,那样的杀伐手段,是杨瑜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的,至今想起,都让他心肝直发颤,要不是当初自己花费了巨量的金银疏通了朝廷的关系将他调离了秦州,或许此时的他已经是黄泉路上的孤魂野鬼了。

这就是韩琦的能力,而现在,自己不仅失去了保命的军队,还给韩琦留下了一个治民不利的口实,这对于韩琦来说,无异于是向自己开刀的好借口,逼迫百姓无米下炊,这样的理由,即便是陛下也不可能再救得了自己,尤其是在韩琦的手上救出自己。

面对如此情况,现在他们能做的,唯有立刻放弃在秦州的全部地基,先撤出秦州再说,其余的选项那都是在找死,留下来跟叛军一起反了?先不说叛军要不要他们,老百姓会愿意跟他们走?这简直就是笑话,现在的他们就是拔了牙齿的老虎,一点威慑力都没有,面对百姓,谁去抵抗?

而另一个选项,留下来继续进行抵抗,杨瑜就只有苦笑了,如今的秦州百姓,除了四大门阀的族人之外,人人都有杀了他们的心,不把他们砍了脑袋祭旗就不错了,还想让他们帮着自己?杨瑜十分清楚这几十年下来,自己对秦州的百姓们做过什么,换位思考自己若是百姓,帮助杨瑜,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所以逃跑是唯一的选择,现在立刻马上跑,还能够有充足的时间收拾细软,等到无可奈何的时候,那就真的只能逃难了,到了那个时候,可由不得他们了,杨瑜为了不让自己陷入到如此困境之中,自然要早一步进行谋划,可怜这些人还沉浸在四大门阀还统治着秦州的虚妄里,真是可怜至极。

杨瑜将这一番话一说,李聪和杨玹两人分别互看了一眼,不由惊出了一身的冷汗,确实如杨瑜所说,在他们的眼中,秦州就是四大门阀的秦州,这片土地上的一切,包括百姓的生命,都是予取予夺的,长久的安逸统治让他们早就忘了百姓其实是会反抗的,之前之所以不反抗,是因为他们握有杀人的机器,而现在,杀人的机器被毁坏了,而杀他们的机器则正在运转中。

凡是都怕有人带头,而现在整个北部已经带起了头,这对于整个秦州的示范作用,绝对不容小觑,两人想想回去之后有可能发生的事,整个人骑在马上都有些瘫软了,纷纷加快马速,跟着杨瑜就向着天水而去,而通过身边的士兵,一封封紧急家书开始向整个秦州传递,里面的内容无比的简单,也让拆信人无比的错愕。

立即收拾东西,到天水来,收信人,所有族人。

当这封信透过各种管道进入到每一个门阀子弟的眼中时,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错愕甚至是惊愕,作威作福了那么多年,现在竟然有如此仓皇的逃走,这即便是聪明人,也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等过了一段时间,这才开始收拾起细软开始向着指定的地方,天水奔去。

此时四大县城除了成纪已经只准进、不准出之外,其余三县因为缺乏官府的控制,并没有实行宵禁,所以这些华服子弟自然也是来去无阻,可这也大多数是聪明人,至于更多的人,则是没了主见,心中知道这封信既然会传来,就代表现实环境已经非常残酷了,可是面对优渥的生活条件,他们也真的是不想走。

大宋朝再怎么不好,也比游牧部落的地盘好上百倍,千倍啊,在那里,听不了小曲、喝不了美酒、没有衣食无忧的生活,也没有漂亮的园子供他们休憩,整天马背上行走,风餐饮露,这可不是他们这些世代贵公子,小姐们该有的生活,陡然之间让他们放弃,自然是犹豫不决的。

如此一犹豫,他们也就失去了最后离开的机会,在第二天的早晨,清水、陇城两地就被徐清派来的官僚代表团给控制了起来,第一道命令,就是全城戒严,随后就宣布了徐清的命令,包括减税、募兵、生产生活的工作,命令虽然繁琐,可这一下百姓也就有了主心骨,两座城市立刻就安定了下来,开始安排乡勇守城,整个城市也被列入了军管之列,开始像成纪一样进行军事化管理,这个时候再想逃,可就逃不掉了。

对于这一情况,自然杨瑜也早就预料到了,他自己就是四大门阀出身,自然知道这些人中大多数是些什么货色,什么东西世袭了,什么东西也就坏了,无论文化,还是人种,大多都是如此,而四大门阀在这秦州已经享受了数百年了,哪里还有半点斗志可言,能有四分之一的人来到天水,或许杨瑜就能开心的叹一句‘吾道不孤’了。

‘或许杨家也该来一次大换血了。’走在茫茫戈壁滩上,杨瑜自言自语的说道,士族的出生再加上数年的为官生涯,让杨瑜的心犹如钢铁一般坚毅,数千数万人的生死在他的眼中,早就没有了其该有的重要性,在他的眼里,唯有家族的存续才是最为重要的,除此之外的一切东西,都只不过是可以牺牲的物品罢了。

包括此刻在他身边的李聪和杨玹,也是如此。

(本章完)

第146章 146.前线厮杀

秦州的天气很难下雨,即便是夏天,江南大雨瓢泼,江河泛滥开始溃堤的时候,秦州依旧保持着一份古朴的黄色,给所有来到这儿的人,披上一层黄色的土,让他知道,这里文明绝迹。

这里是属于勇敢者的天下,所有的冒险者都会喜欢这里,在它的南方,拥有着整个中国历史最为悠久的首都长安以及与它其名的洛阳,而在它的北方,则拥有着丝绸之路这一条创造无数财富并且联系东西方文化、思想、科技的纽带,在他的西方,是历代以来都颇显神秘色彩的西藏地区,而在他的东方,则有着现在整个北宋的首都,开封城以及整个大宋最大的敌人也是最大的贸易国,辽国。

这注定是片不平凡的土地,张骞曾经走过这里,一来一回,历时十三年,不仅仅为汉武帝带来了大月氏人的消息,还给整个东方带来了关于西方的消息,无数新鲜的植物、水果进入了汉人的视野,为汉朝的人民带去了关于世界的全新思考。

到了唐代,文成公主也曾经走过这里,在这戈壁滩上,他挥别自己的祖国,离开了那热闹的长安城,嫁给吐蕃的大汗松赞干布成为王后,前后总共四十年,给整个吐蕃带去了汉文明的辉煌与灿烂。

这些人都曾经途径过秦州这片土地,说不定哪块石头上,就有当年文成公主,或者是张骞行走过的痕迹,只不过此刻象征和平的印记却已然失去了他应有的光明,灿烂的文化在屠刀之下也变成了一卷卷的荒纸罢了,站在夕阳寨的最前线,马德明看着一**向着防线涌来的叛军,举起手中的大环刀,一次又一次的劈下去,直到整个手臂麻木,没有了知觉,他还在继续。

厮杀已经持续了整整一天,叛军的打法很没有章法,可进攻的热烈程度却远超马德明的想象,面对略显湍急的渭水,那些强壮的男人们并没有畏惧,而是直接向着渭水中央走去,夕阳寨上的弓箭如雨般坠入渭水河畔,射死的人无穷无尽,可有更多的人会踩在死者的身上,向着前方迈进。

如此粗鲁的打法让这些叛军损失了许多士兵,可是他们无畏的精神却让马德明也不由得感到震撼,在一**的弓箭下,他们连躲避的可能性都没有,可却没有一个人退却,然后,一个人上了岸,接下来第二个,第三个,第一百个,第一千个,数不清的人充斥在属于夕阳寨的渭水一岸上,他们大声的呼喊着什么,马德明并没有听清,可这声音却震彻天地,比战马嘶鸣的声音还想响亮。

随即弓箭兵的任务就完成了,面对走向阵地的叛军,弓箭手显然失去了他们的作用,躲在壕沟中的枪兵们纷纷探出头来,将手中的长枪纷纷举起,面对着那些冲过来的叛军,马德明则站在正中间,许多人的手都在抖,包括马德明的,直到营地之中的一个人嘶吼了一声,然后整个营地也开始沸腾了起来,无数的脏话汇聚在了一起,那脏话好像拥有着神奇的魔力,只要不停的喊,就会有无穷的勇气从身体中迸发出来,他们充斥着马德明的四肢百骸,让他面对那些狰狞的面孔,竟然失去了恐惧。

叛军们的第一波攻击来的十分简单,所有上岸的人手上,除了拿着一把可以杀人的镰刀、锤子、耙子或者是砍柴刀、竹枪之类的武器之外,人人的手上还拿着一块一只手抓不住的石头,在石头上,用麻布系着一根绳子,那绳子拖得很长,叛军士兵们都拉着绳子,把石头放在自己的背后,等他们上了岸,这才拿了下来。

然后就像是美国大片里的西部牛仔一样,开始拿着绳子甩了起来,只不过他们手上的绳子顶端并不是牛仔们的圈套,而是一块块足够砸死人的石头。

他们挥舞着拥有足够重量的石头向着阵地而来,零星的弓箭依旧在漫无目的的发射,可这已经造成不了什么伤害了,随着叛军的接近,许多弓兵早就失去了应该有的准头,而连续多次的发射,也让这些疏于训练的弓箭手们的手指开始颤抖起来,即便射中了人,也不至于死去,很快,他们就冲到了接近于第一防线大约二十米左右的地方,紧接着,手中一共几百块的石头,便向着整个阵地飞速射去。

马德明见此心里大惊,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些叛军竟然还会利用秦州多山多石的情况采取这样的战斗方式,慌乱之间赶忙让盾牌兵上前抵抗,可却已经晚了。

空气中一阵密集的“咻咻咻咻”声响,随后阵地上便爆发起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叫,马德明听着声音就知道,一定有很多人被石头砸到了,他赶紧对着整条阵线的士兵喊道:“稳住,稳住,后排的兄弟们补上,绝对不要有空隙!大家把枪直起来,不要倒下去!”

或许是生存的**抵挡住了疼痛的煎熬,不少人听到马德明以及各层军官的大声吼叫提醒,有些还能动的人纷纷把长枪给重新举了起来,他们的脸上全部都是血,看上去狰狞可怖,可此时却张开血盆大口对着即将冲过来的叛军大声吼叫着,随即两方碰在一起,一阵**被穿刺的声音在耳边炸响。

长枪非常的长,这让叛军们的行动受到了限制,这让太平军又重新获得了优势,利用严整的方阵不停向前捅刺,不少叛军便被消灭在了第一防线之上,不过这些叛军也不傻,太平军众人手中拿着的长枪,绝大多数都是木头做的,为了保证他的重量能够让每个士兵拿得起,又要足够的长,所以长枪就尽可能的削细了,经过几个人一起砍,许多长枪便被砍成了两截,一场艰苦的白刃战,就此展开。

而这一打,就是整整一个晚上了,看着叛军如潮水般退去,不少防线已经彻底奔溃变成了比原本废墟状态还要破烂的样子,防线上无数倒地的尸体,其中不少则穿着太平军的衣服,马德明的眼神流露着死亡一般恐怖,无论付出任何的代价,他都必须要赢!

(本章完)

第147章 147.援军抵达

夜色茫茫罩四周,天边新月如钩,身后的营帐一片漆黑,一天的战斗让所有人的精神紧绷,一被撤下来,他们甚至都没来得及生火做饭,就已经倒在了帐篷里睡着了,相比起渭水对岸,万家灯火通明的叛军来说,有着十分鲜明的对比。

马德明派了三百个人组成一支巡逻队继续坚守岗位,时刻关注对岸叛军的动向之后,也从防线上走了下来,相对于那些只需要搏杀的士兵来说,马德明不仅要让自己在混战中活下来,还要思考身边的备队到底要派到哪里去,所以他所承受的压力所带来的紧张程度,远远不是普通士兵能比的。

此刻战事稍停,马德明的精神就是一阵恍惚,可还没等他回到帐篷,从远方就传来一阵剧烈的脚步声,随即还伴有马蹄声,马德明心中一激,以为是叛军要进行第二次进攻了,慌忙之间就准备去营帐中叫醒已经睡着的人,等冲进帐篷正准备叫醒士兵的时候,这才发现不对,那马蹄声非常响亮,却并不是从对岸传来,而是从营地的后方传来的。

此时被马德明拉着的士兵已经迷迷糊糊的醒来了,见马德明看着他不说话,还以为马德明要做什么呢,脸上一脸的迷茫,等过了一会儿又见马德明嗖的一声跑了出去,连个招呼也不打,那士兵就彻底疑惑了,不过强烈的睡意袭来,一沾枕头,士兵立刻昏死过去,倒是省了马德明去解释了。

走出帐篷向营地后方走去,此时不少还清醒着的士兵也都听到了声音,纷纷向着营地后方赶去,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来了,马德明算是比较晚的了,夜色之中,谁也看不清谁,马德明被挡在外面,只能用手扒拉开人群,然后不停的喊出自己的名字,这才总算是在人群中杀出了一条生路来,站在了整个营地的最前面。

马蹄声越来越急,整齐的脚步声也越来越响亮,马德明登高远望,就见远传山峦缓坡之上,一条火龙正在向着他们而来,火龙的长度并不特别的长,可是却非常的整齐,而且在这夜色之中,有那么一支举着火把的队伍向着他们走来,不自觉的就有些被火炙烤时的温暖感觉。

杀人是个力气活,更是对心理有着巨大的压力,这里的许多人是第一次干这个,自然压力就更大了,现在见到了一条火龙向着他们而来,为首之人的火把之下还有着太平军的军旗,众人一阵欢呼,随即被马德明制止了下来,这个时候可不能让对岸的叛军知道。

“大人,他们是成纪来的援军吗?“

马德明身边被他制止呐喊的士兵小声激动的说道,他今年只有十七岁,在大宋律法中还没到可以打仗的年纪,可是作为厢军的一部分,他的父亲在去年便身染重疾而死,而他们家,则只有他一个男丁,若是他不参军,那么他们全家四口,就必须得离开太平军的驻地,到外面去讨生活,作为一个穷人,这无异于是送死。

无可奈何,他参军了,那时的他只有十六岁,正是该准备中考的年纪,而仅仅过了一年,现在的他就需要拿着简陋的装备去对付气势汹汹的叛军,就在今天,他杀死了三个叛军,他们的长相,士兵已经记不得了,他只记得他们死时有一丝哀嚎,与其他被捅死的人一起叫着,听不太清楚,可士兵却听见了。

这让他倍感压力重重,再加上亲人不在身边,自己的战友又凋零了许多,层层重压之下,身体即便已经感到极度的疲惫,可却怎么也睡不着,这才会一听到有人来了,便立刻跑了过来,占据了有利的位置。

此时一看身旁的人竟然是马德明,这可是太平军心中堪称擎天大柱的人物,是整个太平军的灵魂人物,而现在,灵魂竟然就站在自己的旁边,跟自己肩膀抵着肩膀,头碰着头,这想想就让人够激动的了,更何况是现实中发生了,所以他张口问到,一面是带着对援军的期待,另外一面嘛,则纯粹是想跟偶像说句话而已。

“应该是吧。“马德明倒没怎么在乎,很是认真的回答了,黑夜之中,即便有火把照着,想要在那么远的地方看清楚他们的旗号,这显然是很困难的一件事,所以马德明也回答的模棱两可,这倒不是马德明不想好好回答,而是实在不清楚,只能等他们近了,才能知道了。

听到马德明的回答,士兵的心里一阵激动,原本对于杀人之后的焦虑立刻下降了一个档次,仿佛马德明就是一颗定心丸似得,只要有他在,自己就什么都能干似得,而在他们两个交流的过程中,几匹快马就已经由远及近,脱离了步兵的队伍,向着营地的方向而来,咻然之间,便已经到了营地门口,马德明这才看清,来者正是自己派去的斥候以及留在成纪带兵的龚都头。

“快,拉开拒马。“马德明赶忙下令,他的心里很是激动,斥候的到来并不重要,龚都头的到来在马德明看来则更为重要,这是自己留在成纪帮忙训练新兵的,既然他来了,那么也就代表第一批新兵真的到了,这让马德明很是惊喜。

他原本还以为起码他们要坚持三天以上的时间,第一批援军才会抵达,却没想到战斗过了一天,援军就到了,马德明不由得在心里佩服起了徐清,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挽回民心,让老百姓参战,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而徐清做到了,就这一点,足以让马德明自叹佛如。

士兵们赶忙三两成群将挡在营地外头的拒马拉到了两边,四匹快马嗖的一身便冲了进来,然后便停在了马德明的面前,几人下马,马德明赶忙走了上去,先对着斥候说道:“怎么样,这儿的消息,徐大人知道了吗?“

“属下幸不辱命。“斥候脸上带着笑意说道,这次回来,他就不再是一名普通的斥候了,而是斥候都头了,这对于他来说,无疑是向着人生巅峰迈进了一步,心中自然欣喜,讲起话来也轻松了许多。

(本章完)

第148章 148.马德明的好奇心

这股子轻松的劲头让马德明心里着实松了口气,他挥手拍了拍斥候的肩膀,然后让身边的士兵带着斥候走去了休息的地方,马德明则走到了龚都头的身边,看着他,试探性的问道:“龚都头,你这次来,是带了援兵来的吗?”

“回将军,属下此来正是为了此事。”龚都头从马上跳了下来之后就一直牵着马,见自己的上司走了过来问自己的工作情况,龚都头笑着行礼回答道,看着龚都头的笑脸,马德明的心里也算是放了心。

果然,当听到龚都头带来了80个兵以及二十袋小麦,一千支箭矢的时候,马德明别提多开心了,根据他的猜测,这次募兵能够招来两位数的人就已经很不错了,毕竟不是有坚固的城墙防守,而是几乎在开阔的野地上作战,一般来说,别说是农民了,就连正规军队,手抖得时候也是控制不住的,能够有那么多人来,实在是出乎马德明的意料之外。

至于那些粮食和武器的补充,马德明虽然感到意外,可也没有太过于夸张的表情流露在脸上,若是徐清连这点能力都没有,那么防守夕阳,就绝对是思路了,此时这些死物的到来只不过是在说徐清有为任一方的能力罢了,唯有那些过来卖命的士兵,才让马德明对徐清感到敬佩。

“好,竟然有八十位,好好,太好了。”马德明自顾自的说道,一旁的龚都头也附和着说道:“是啊,我一开始也没想到,还想着徐大人要您留下如此多的军官作甚?还不如派到前线指挥部队呢,却没想到徐大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让这么些个好汉来到前线,大人,这可还是第一批呢,随着成纪、清水、陇城步入正轨,接下来将会有更多的援军进入到防线中作战,若是情况顺利,说不定我们真能将叛军阻挡在夕阳寨外头也说不定呢。”

“恩,不过龚都头,你可切莫因为兵源充足而懈怠了操练,他们愿意把自己的性命交给我等,全是因为信任官府朝廷,若是我等不加以操练,与草菅人命何意?我在这里给你下个命令,若是士兵没有经过必要的训练,即便夕阳告急了,也绝对不准把援军派上来,你清楚了吗?”

马德明的情绪恢复的很快,大量援军支持夕阳防御的景象让他很是兴奋,可眼前惨烈的战局则让马德明不得不冷静的思考战局的未来,从这一方面讲,徐清确实没有看错人,马德明拥有着一位优秀的将领该有的水准,并没有被未来的虚妄哄骗到忽视眼前的现实,这是马德明的过人之处。

“是,徐大人也如此说了,而且这次我们出发之前,徐大人还来此演讲呢?将军,你可不知道,那演讲,可真是活了这么多年,头一次听到那么真的官话呢。”那龚都头领命应是,他们家世代在太平军中行走,对于军队中的一切早已经熟稔的很了,从本能上,就已经养成了听从命令的习惯,所以龚都头几乎是不加以思考的就应下了,然后便说到了徐清身上,对于这位知州,显然,整个秦州都对他的兴趣在空前增加,龚都头也不例外。

“哦,那你给我讲讲,他跟这些士兵说了什么?”马德明听龚都头如此夸赞徐清,心里不由也是一阵好奇,他作为一军之长,听过的文官演讲那也是多了去了,可大多都是言之无物,乏善可陈,有的听起来甚至比安眠曲还来的管用,听完他们讲的话,马德明曾经一度对自己带兵打仗到底专不专业都产生了疑问,所以到后来,一到文官开始讲话了,马德明就自动进入屏蔽状态,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基本上是听过就忘,忘了再听,反正就是不当一回事儿的那么听着。

他马德明起码还算是个知识分子,识点字儿呢,尚且对这些文青的发言很是不入耳,更何况像龚都头这样的半文盲了,一般在倾听上官发言的时候都是在梦游的状态,而那些彻底属于文盲的士兵,则是直接进入假死状态,在这种环境之中,一个文官讲了个演讲,竟然让一位都头称赞到停不下来,这让马德明不得不好奇,这徐清到底是施了什么仙法,竟然能够让一位文盲都听得懂,并且感同身受。

再一看士兵们此刻还跟着运送粮食、武器的车夫们在很远的地方呢,马德明也有空闲的时间可以听一听龚都头的闲聊,便也就没有阻止他,让他接着讲了下去,这一听,马德明顿时被徐清的演讲给吸引了过去,让一个文青讲话,从头到尾不带文言文,这是一件很难的事情,而徐清做到了,不仅做到了,甚至从头到尾,连一个成语都没有,这可就让马德明太惊讶了。

身处在一个时代,自然要遵守这个时代的规则,文化以及习俗,而在宋代,相比于其他的中国朝代来说,最为人所熟知的特点,就是优待士大夫,可以说,读书人的印象里,最为完美的朝代,大多数时候都会是宋朝。

而在这样一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时代,出口成章就是一件必然的事情了,人们都有偶像崇拜的心理,汉代的时候崇拜出使西域的张骞、崇拜驱匈奴于漠北的霍去病、卫青、李广,到了唐代,则是崇拜既可斗酒诗百篇,又可十步杀一人的李白、崇拜那些征伐异域的将军们,而在这个时代,则崇拜状元。

而崇拜心理自然会带来连锁反应,其中第一个就是模仿,这个朝代里,最为尊贵的人是军人、将军,那么这个国家里的平民们也会尚武,若是这个国家最为尊贵的人是艺术家,那么这个国家的平民张口就能说出莫扎特、贝多芬,也就并不奇怪了,若是这个国家最为尊贵的人是读书人,是能够考中进士的人,那么即便是普通平民,咬文嚼字,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附庸风雅,就是如此了,所以身处在这个时代,即便是路边的童子,挑担的苦力,随口都能念出几首打油诗来的,大有人在,而徐清一个熟读经典的人竟然能够做到在讲话的过程中,一个成语都不说出来,这可真是太难了,而徐清却做到了,马德明心里不由好奇,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随着龚都头的口述,马德明听得很是认真,不知不觉间,远处那支队伍已经到了营寨门口了,而龚都头也总算是把徐清的那番话给讲完了,听完徐清讲的话,马德明再看向这帮刚到的士卒,霍然见真的就发现了这些人的不同之处来。

徒步穿行在山岳之间,是很辛苦的一件事情,即便是骑马,也足够让人受尽折磨了,马德明犹记得当太平军刚刚抵达夕阳寨的时候,脸上能够带着笑的人,几乎没有,所有人都是面无表情的,在他们的面前,是一片飞沙走石,而在他们的未来,则是死亡与战斗,能笑得出来的才是见鬼了,可这些人,虽然只有八十个,虽然他们的身上也是满身泥泞,可看着他们的眼睛,马德明却知道他们是坚定的,他们如徐清所说,已经知道了自己应该做什么,而不是要做什么了。

这一瞬间,马德明竟然有些嫉妒起这80名士兵了,凭什么他们能听徐清的演讲,而自己却听不到如此精彩的讲话,他真的应该听一听的,走进这伙士兵,马德明看着他们,他们也看着马德明,最后马德明说道:“欢迎你们,勇士,现在命令你们到前线去,把死去的尸体搬下来吧。”

(本章完)

第149章 149.德顺军统帅

马德明之所以如此做,当然不是因为嫉妒之心才会如此,对于徐清,现在的马德明已经有了一丝崇拜的感觉在其中了,而对于自己未来的战友,伤害他们,满足自己私欲这种事儿,马德明也还没有愚蠢到会去做,把他们派去收尸体,主要的原因就是让他们见见血,看看死人,提高一下他们的胆量而已。

只不过马德明虽然心里想的很是正直,理由也十分的充分,可这八十名刚到的士卒却都有些懵圈了,前一刻,他们还是正在赶路的候补兵源,现在却要他们去收拾尸体,几个大汉互相之间看了几眼,都有些不知所措。

对于普通人来说,死亡无疑是一件犯忌讳的事情,就算是现代社会的中国农村,面对死亡,也是有许多忌讳和讲究的,比如说头七、守丧、穿寿衣、送花圈,以及一系列的古老习俗,而在很多偏远的地区的火葬场旁边,你甚至都能看到披麻戴孝的逝者亲友家人,这可是在现代的中国,依旧有如此传统的习俗被保留了下来,更何况是古代的中国了。

如此繁琐的习俗是为了什么?一是为了让生者心安,另一个,就是对于死亡的恐惧了,正是出于对死亡的恐惧,所以再穷的家庭,婚礼、生日能够简单的办,可逝者的葬礼却一定办的很隆重,在浙江等地,逝者入葬之后,逝者的家人还会办一种叫做“豆腐饭”的聚餐活动来招待参加葬礼的人,可见中国人对于死亡,确实是满怀敬畏之情的。

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有些慌乱,毫无准备的命令让他们有些被吓到了,不过几十人最终还是接受了马德明的命令,来参军打仗,自然就做好了准备,惊讶虽然有,可更多的还是一种责任在肩的负重感,最后王柴从人群里站了出来,对着马德明说道:“是,将军,请带我们过去吧。”

“好,龚都头,交给你了,把那些死去的兄弟们好好安葬,还有那些叛军的尸体,也好好收敛一番,裸露在外,横遭疾病,我们的人可够少的了,绝对要保持战线上的清洁,知道了吗?”对于新兵的回答,马德明很是满意,点了点头,便让龚都头将新兵们拉去了前线,马德明则回过头对身旁的士兵说道:“等他们回来了以后,就把他们安排在后营吧,从明天开始,主要负责物品的搬运和粮仓的管理,知道了吗?”

士兵愣了愣,心里不禁暗自发笑,马德明表现上虽然很是严厉,可对于底下的这些兵,却是十分体贴的,让他们去看守粮仓、武库,自然也就不用上前线打仗了,相比起死亡来说,站在烈日底下晒太阳,自然是美差一件,这对于新兵来说,可谓是优待了。

自古以来,因为正规的士兵非常难培养,军队不仅要给士兵们纪律、武艺,还要教给他们排兵布阵,接受士官的领导,即便是一个最基础的步兵,最起码也要接受长达半年时间的培训,才能够成为一名合格的士兵,所以古代的职业士兵,也就相当于是现代的空军飞行员,是非常珍贵的,尤其是服役时间超过十年以上的士兵,那就更加需要保护了。

而新兵则不同,对于大多数将领来说,新兵的意思几乎等同于炮灰,上了战场,就是当做牺牲品和消耗品来消耗敌人的作战意志的,根本就不值得去保护,许多人打仗,就会用这些乡勇率先发起冲锋,等把敌人的战斗力给拖垮了,然后再用精兵部队去收割敌人的头颅,这是一般将军会做的事情,可马德明却没有如此做,士兵无法判断这到底对还是错,可是他知道,跟着这样的将军,他不需要担心自己会被抛弃,对于士兵来说,这一点就足够了。

“是,属下这就去准备。”士兵领命而去,马德明此时见四周无人,轻轻的笑出了声,能有一支肝胆相照,兄弟相称的军队跟自己共同作战,这或许就是身为武人的自己,最为骄傲的光荣吧。

话分两头,夕阳寨前线的抵抗不可谓不热烈,而在叛军所统治下的鸡川寨,这座秦州最北的小镇,此刻也是一片肃杀之声,整座小镇并不大,站在山坡之上,完全可以将整座小镇尽收于眼底。

这座小镇此刻正被烈焰所湮没,照的黑色的天空犹如白昼一般明亮,连明亮的星星也被这熊熊大火夺去了光彩,茅草房搭建的屋子是它最好的燃料,无数的人在嘶声呐喊,有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嘶哑,像是被烟给熏到了一般。

此番场景,犹如十八层地狱降临人间,可怕的厉害,而在远处的山坡上,则有一伙人,他们旗帜鲜明,写着德顺军三个大字,一伙人就站在山坡上,看着下面,没有什么动作,为首之人十分的年轻,大约只有二十余岁左右,脸上没有胡子,身上非常干净,皮肤很白,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出一些红晕来,不过他没有丝毫的表情。

裴德衍看着眼前的一切,远方小镇的火光照的他脸庞都有些发热,这一场火,指不定有多少人会死在其中,一千,又或者两千,裴德衍在内心中做着自己的数字游戏,就在此时,一匹快马从小镇边缘向着山坡上缓缓而来,不出五分钟的时间,便停在了裴德衍的面前,那人下马半跪于地,躬身说道:“将军,鸡川寨内逆贼已全部肃清,仅余四百之数,现已全部控制,如之奈何,请大人指示。”

裴德衍看了那跪在地上的士兵一眼,抬起头又看了一眼面前的恐怖场景,最终轻飘飘的说出了两个字。

“杀了。”

“是,属下这就去办。”那士兵接到命令之后,都没敢多说一句话,立刻骑上战马便向着小镇的方向跑了回去,待在这儿,靠近裴德衍如此近的距离,士兵觉得自己还是回到地狱里比较安全一些。

(本章完)

第150章 150.少帅裴德衍

看着士兵跑远,裴德衍的双眼很是冰冷,与寻常汉人不同,裴德衍的瞳孔并不是棕色的,而是带着些碧绿色的,看上去犹如蛇蝎一般,不过这双眼睛长在这个英俊的男人脸上,却足以让许多女人为了跟他睡一觉付出所有的金银财宝了,所谓的异域风情,或许就是如此让人着迷吧。

不过虽然眼睛有些不像汉人,可讲起话来却是一口的甘肃乡音,间或混合着一些听不懂的部落民族语言,听起来很是奇怪,不过还好,德顺军中的士卒,大部分都是生活在胡汉杂居的地方,所以也都听得懂,不至于像是个听力障碍者一样,只能听着裴德衍一个人玩外国话,自己在那抓瞎。

见那士兵远离去执行裴德衍的命令,站在裴德衍身旁的一位短须长者不由张口说道:“将帅,安抚使大人命令我等击溃叛军,且要保护城内无辜的百姓,我等如此焚城,是否有违安抚使大人之命啊,在下就怕到时候安抚使大人怪罪下来,牵累了将帅,到时候我等又到何处伸冤呢?”

这偏将一站出来说话,周围许多裨将纷纷转过头来看向他,其实这话也是他们想说的,这城里虽说被叛军给糟蹋了一番,可少说也得有个几百名被压迫的无辜妇女吧,总不可能这些叛军把好人全给杀了,作为肉泥不是,现在倒好,将帅一声令下,不论男女老少,生前是善是恶,全部都给烧没了,这件事要是传到韩琦大人耳朵里,众人几乎不敢想,会有什么样的罪等着他们。

可是无论什么罪,面对裴德衍那双冰冷的双瞳以及回想一下他曾经做过的事情,他们却一个人都不敢站出来指责裴德衍的命令是错误的,在他们眼里,朝廷法度与裴德衍比起来,显然裴德衍更为可怕一些,就算是这位老将,也是在裴德衍下达命令之后,才站出来劝,由此可见,这位裴德衍,在德顺军中的威望,简直是有他没皇帝了。

面对军中老将提出的意见,裴德衍轻飘飘的回过身看了老人家一眼,然后说道:“铮伯,此皆叛军,何有善人耶?“所谓铮伯,铮是老将的名,伯则是尊称,军中不似文人,总是喜欢称字,尤其是德顺军,裴德衍最讨厌的人,排名第一的就是文人,所以在军队里,不管有没有字的,他一概不称,而他自己,则干脆没字,这在宋朝的高级武官之中,可是极为少见的了。

面对裴德衍这一指鹿为马的话,被叫做铮伯的老者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可尽管裴德衍的话没有什么道理,可这却代表了裴德衍的立场,铮伯就也不再多说什么了,他还想光荣退休呢,可不想在半道上就光荣牺牲了。

见铮伯这位军中资格最老的部将不说话了,裴德衍也不追究,转头看向一个年轻人,指了指他,然后说道:“纪灵,把地图拿来,你们几个,拿火把过来照一照。”

“是,将军请看。”叫做纪灵的部将从旁边骑着马走了过来,他的身后背着一个巨大的卷筒,可这卷筒并不是像中原一样,使用宣纸做的,而是用牛的皮做的,看上去是深褐色,非常的厚,大概约有三十斤左右,可在这纪灵的手中却像是一方砚台似得,很是轻松的从背后拿到了裴德衍的面前摊了开来。

他的双臂极长,就跟三国演义里的刘皇叔一样,两手一张,那巨大的地图就完整的呈现在了裴德衍的面前,没有太大的褶皱,这样的人,天生就是将才,而他最为佩服的人,就是裴德衍,从这个角度来说,裴德衍显然是个有魅力的人。

周边几个步兵此时也走了上来,举着火把放在地图的四周,裴德衍看着地图,这是一张秦州地势图,在上面找到了自己所在的鸡川寨位置,裴德衍向鸡川寨四周看了看,两边的部将、牙将、裨将们一个都不敢说话,裴德衍现在那只手就是死亡之手,点到了哪个地方,一场屠杀显然是必不可少的。

“纪灵,这鸡川寨周围还有二十四个村子,给你六百个兄弟,两天时间,能解决吗?”裴德衍在一片寂静之中,张口说道,周围人在这大热天的情况下,不自觉的浑身一抖,那纪灵却是一脸的兴奋,自从裴德衍贴身侍卫的岗位上升上来,成了部头(相当于营长)之后,他还没真的参加过什么实质性的战斗,军中对他的看法也是褒贬不一,觉得他的升职是因为裴德衍而不是因为他的能力,现在能够有机会证明自己,纪灵自然踊跃。

“属下定不辱使命!”纪灵尽量控制住自己的声音,看着裴德衍的眼睛闪闪发亮,若是说他的偶像是谁,那么只有一个人有这个资格,就是裴德衍,虽然他们两个人的年龄其实是不相上下的,可是面对这个曾经救过自己,并给自己新的人生的将军,就算是裴德衍让他去死,他也能毫无顾虑的离开这个世界,这就是裴德衍在纪灵心中的地位,因此,取得裴德衍的认可,让军中诸将知道裴德衍提拔自己并没有选错人,这就是纪灵去打仗最主要的因素。

至于打完仗之后有没有军功,会不会受伤,能不能够封妻荫子?纪灵表示,太俗了,能够得到裴德衍一个赞赏的眼神,这些东西,只不过是粪土罢了。

“恩,你去吧,等你回来,我们再一次喝酒。”看着纪灵如此自信的模样,裴德衍冰山一般的脸庞上不经意的绽放出了一丝笑容,转瞬即逝,没人能够看到,面对这个跟自己岁数一样的少年,裴德衍更多的情况下是站在哥哥的角度去看待纪灵成长的,眼见这孩子逐渐成长起来,现在比自己还高还壮。

遥想当年把他捡回来的时候满身污浊,犹如一个小团子一般的样子,裴德衍心里自然很是欣慰,口吻听起来也软和了不少,他相信纪灵,一定能赢,所以也没多看他,听着耳旁纪灵骑马离开的声音,裴德衍的眼睛逐渐恢复了平静,看着眼前依旧在不停燃烧的地狱,听着耳畔更远处一声声的救命声,裴德衍拨马向前,向着下一个目的地前进。

(本章完)

第151章 151.暴怒的韩琦

秦凤路,安抚使司中,韩琦看着前方来的战报,双手不停的颤抖。

“这个裴德衍,真是目无法纪,他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安抚使啦!简直就是放肆,放肆!”韩琦大声的喊道,实在是被气得不轻,底下站着的一排官员一个个都低着头,不敢在这个时候上去搭话,裴德衍行事一项独断专行,而韩琦在这方面,也丝毫不逊色于裴德衍,这个时候上去劝,与找死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不过这一次,裴德衍确实做的过了,在韩琦三令五申要保护被叛军掠夺的大宋子民之下,竟然还放火将数百大宋子民给活活烧死,别说是韩琦看不下去了,就连他们,也是有些受不了裴德衍如此残酷的手段。

韩琦手拿着前线的军情,要是此刻裴德衍就在他的面前,他恨不得就把这军事情报塞进他的嘴巴里,让他吞下去,已解心头之恨,这个裴德衍,仗着德顺军中威名远播,在战场上打赢了几次南下的胡虏,就越发的肆意妄为了,真是不敢想象,堂堂裴家,竟然出了这么个东西,还就在他的管理范围之内,简直就是让韩琦难受的想拆房。

“哼,胡人生的,就是胡人生的,就算是裴家的血,也治不好这浪荡残忍的性子。”韩琦冷着声音大声说道,下面的人听了之后却是浑身一凛,只要是秦凤路上的老臣,就都知道裴德衍最讨厌别人说到他的出生是怎么回事,现在韩琦当着他们的面说,虽然没什么事儿,可这要是说习惯了,等哪天裴德衍在,韩琦还那么说,众人不由冷汗直流,希望这个场面永远也不要让他们碰上吧。

其实韩琦倒是没想那么多,他之所以骂这句,也只是过过嘴瘾罢了,他是个读书人,当着别人的面打别人的脸这种事儿,韩琦是不会做的,不过对于裴德衍,他现在是真的很讨厌,要不是现在秦州周围只有德顺军随时可以打仗,也只有德顺军可以救秦州,韩琦绝对要撤了他的职,让他滚回汴梁听候陛下的发落。

可此时他却不能那么做,这让他愈发的痛恨起秦州的那些官员来,要不是他们逼得百姓没有了活路,这秦州也就不会乱,秦州不乱,他也不需要让德顺军来摆平这场战事,德顺军不出动,他自然也就屠不了城,那么现在的自己也就不用那么生气了,所以总的来说,都是那些秦州官员的错。

想到这里,韩琦的心情总算是舒畅了一点,他喝了口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后说道:“你们等会派队人去德顺军那,告诉裴德衍,若是他再敢不听命令,随意行事,下个季度的军资就不要想了,还有他们的粮食、武器、盔甲,都要减半,军官的名额也只能给两个,把这些都告诉裴德衍,让他看着办吧。”

韩琦的话说的很硬,根本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一众小吏连忙顿首应是,只是面对裴德衍那可怕的手段,到时候派谁送死,显然是一件需要艰难抉择的事情了,不过这些事,韩琦是不会管的,他只管下达命令,以及确认命令送到了就行,至于中间有没有什么小插曲,韩琦可没时间过问。

看着一部分小吏走出了厅堂,韩琦沉吟了一下,然后问道:“秦州那儿,有没有新情况。”

“有,今早从成纪发来的。”韩琦这几天几乎每一天都会问上好几次秦州现在的情况,负责相关方面的官员早已经驾轻就熟了,只要在文书中找到有关军情的消息,就随时戴在身上,方便韩琦问起的时候,可以快速交代。

小吏将信递给韩琦,韩琦立马打开看了起来,上面是徐清的字,写着的是关于杨瑜等人叛逃的进度以及夕阳寨守军的形势,韩琦看了以后立即点了点头,将信重新交到了小吏的手上,然后说道:“徐清要的东西,你们尽快准备,务必要在三天之内运抵成纪,知道了吗?“

随着战事的发展,韩琦对于徐清的喜爱程度也是越来越高了,原本形势危急的秦州在他的掌控之下,面临如此劣势,现在竟然还守住了夕阳寨,在韩琦原本看来,徐清能够守得住成纪,保证城池不失,这就已经很难了,毕竟韩琦也是知道宋军的作战能力到底有多少的。

别说是厢军了,就算是禁军,也是一堆披着军装的老百姓,这也是为什么在秦州周围的州郡那么多,可准备好的却只有德顺军一伙人的原因,更遑论现在厢军死的都差不多了,军队之中大多数已经是乡勇的情况下,竟然还能守住,这跟马德明将军有关,可更合徐清有关,身为掌管秦凤路的安抚使,韩琦自然知道后勤对于战争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一个文官能够做到这一点,不容易的,而徐清做到了,甚至做的很不错,韩琦欣赏那些有能力的人,而徐清在韩琦的眼中,毋庸置疑就是有能力的人,所以韩琦自然是欣赏徐清的,对于他信中所写的数据以及情势的发展,韩琦凭借着自身的经验,也觉得是最有可能的发展,所以便不再多加阻挠,而是选择放手让徐清去做。

韩琦扑在桌子上奋笔疾书,立时间便写完了四封信,将他们装进安抚使司专用的信匣中,然后交给下面的人,命令道:“这四封信,务必在两天之内传达给成州、阶州、岷州、巩州的长官,知道了吗?”在这些信件中,韩琦强调了一番加强道路设卡的事情,这些州郡,是杨瑜最有可能逃跑的地方,韩琦必须保证,这些人,要能够逃不掉,不然到时候功亏一篑,遗留祸患与后世,可就不妙了。

“是,属下这就去办。”底下的人接过韩琦亲手写的信,立马走了下去,两天之内要送到,就必然是八百里加急了,时间一刻耽误不得,若是说裴德衍是肆意乖张的话,那么韩琦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原则怪人,说的话定的要求,要是办不到,会很惨的,小吏不想那么惨,所以他就得赶紧行动起来。

见人走的飞快,韩琦也没什么异常,在安抚使司里当差就是如此,他韩琦可不养闲人。

(本章完)

第152章 152.猛烈的进攻

秦州,夕阳寨,战斗的剧烈程度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拉长而慢慢减缓,相反,最近几天站在第一线的马德明越发觉得叛军的战斗意志越来越强盛了,而且每一次战斗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从最开始的半天时间,到现在的连续两天的战斗,让马德明十分的错愕,这些叛军到底是喝了什么**汤,竟然如此悍不畏死的冲锋,难不成是魔障了不成。

因为这些叛军不要命的冲锋,现在夕阳寨的第一线已经彻底失守了,敌军已经跨过了渭水河畔,而这第二道防线,此刻也已经有奔溃的迹象,就在刚才,马德明已经命令车夫们开始用独轮车开始向定西寨运送战场物资,准备随时撤退了。

这一切都在彰显着叛军的不平常,马德明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悍不畏死的农民军,即便是在兵书里,也从来没有见过,连续两天的作战,如此高度集中的精神,悍不畏死的强大战力,这绝对不是一般军队可以做到的,而这些农民军却做到了,甚至做的非常完美,要不是这几天下来,每天都有援军加入到军队中来,填补牺牲士兵的空缺,说不定此刻自己早已经死在了这些农民军的粪叉之下也说不定了。

“将军,人已经全部撤走了,我们也该走了,不然等他们冲上来,我们就走不掉了。”

此时龚都头从营地中走了出来,站到马德明的身边,向外遥望着远方一片寂静的叛军帐篷,相比起刚来的时候,对面此刻的动静明显要小的很多,而且每到中午,晚上的时候,炊烟也不再那么浓烈了,根据龚都头多年的行军经验,这样的景象无疑说明了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他们没有下锅的米了,第二件事,就是他们的人开始少了。

第一件事很平常,在历史上,凡是农民起义的军队,就鲜少会有控制饮食额度的,这些人,一辈子没吃过饱饭,当他们拿下政权以后,第一件事就是让自己的肚子感到充实,为此,谁敢阻拦他们,那就是他们的敌人,即便是他们的头领也不行,在这样无序的状态下,粮食的消耗速度自然是惊人的,到现在,整场叛乱已经持续了十天左右的时间了,叛军的数量如此之大,秦州的产粮如此之少,不加以节制,缺粮的情况自然会随之出现,这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奇怪的是第二件事,按理来说,农民起义的军队,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人山人海,气势汹汹的,而在战斗力上,则会相对弱上很多,当年曹操讨伐黄巾军的时候,只有六千骑的部队,却可以杀的十五万黄巾军屁滚尿流,虽然史书记载有可能出错,可是用这个数据来证明农民军的孱弱,是完全没有什么争议性的。

可是现在站在土墙对面的农民军,却非常的奇怪,他们的人数开始减少,而他们的战斗意志却非常的坚强,甚至比正规军还来的坚强,就算是太平军,在这连续五天的作战里,也出现了好几个逃兵,可看对面的军队,那冲锋的劲头,就像死亡根本不会降临到他们身上似得,这样的状态,是龚都头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的,为此,他深感奇怪,可却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龚都头的疑惑,也是马德明的疑惑,这些叛军太奇怪了,好吃懒做、军心涣散的情况,统统没有出现在他们的身上,反倒是越来越像正规军了,要不是打起仗来还是毫无章法,马德明甚至都怀疑这叛军之中有受过正统军事训练的将军在也说不定,面对这种情况他也很是疑惑,不过跟龚都头一样,没有什么结果。

“好,那我们撤吧,吩咐兄弟们,动静小一些。”马德明点了点头,看向营地的后方,此时一支队伍正在小山坡上缓慢行走,他们的前面都有一个独轮车,上面放着小麦或者是箭矢,一排排的,一直延伸到山坡的另一面看不见为止,这是徐清特意建立起来的部队,被叫做后勤部队,专门负责物品的运输以及防线的工事建筑,做的非常的好,为马德明省去了一大半的精力,可以将全部心神放在战斗上,而不需要去顾虑粮草、物资的问题,这对于马德明来说,简直是从苦海中挣脱出来了。

而在马德明的身边在,则是一队队正在从土楼中走出来的士兵,其中有一些士兵身材要矮小不少,脸上的肌肤也滑嫩许多,这些士兵,都是后来招募进来的女兵,总共的人数大约占整个军队的六分之一左右,刚开始的时候马德明并不习惯女人当兵打仗,可后来随着战事的激烈程度逐渐增高,前方男人战死的速度太快,补充根本就追不上死的速度,逼不得已,马德明只能把放在后方的女兵调到前线来参加作战。

一开始马德明还怕这些女人们看不得血腥的东西,大多数把他们安排在了不怎么危险的地方,比如说营地门口、粮库、武库之类的地方,可后来等到把这些女兵派上去之后,却赫然发现这些女兵的战斗力并不比男兵来的差,后来他才知道,徐清招募的所有女兵,全部都是生过孩子的年轻妇女,她们有着强健的体魄,并且乐观开放,并不会因为自己是女人而害羞、内向,他们大方的站在最前线,迎接敌人的石头和刀枪,勇敢的杀死所有敢于袭击她们的人,等到后来,他们甚至在战场上还起到了精神领袖的作用。

所有年轻的男兵在这些年轻母亲那得到了不曾拥有过的关爱,而男女之间的搭配也异常和谐,在残酷的战争之中,母子情、夫妻情相互融合在战友情之下,让作战的士兵们拥有了更为和谐的配合,这也给整个夕阳寨的防线提供了巨大的动力,彼此之间合作,到最后看着这些男女士兵们混合在一起喝着从后方运来的大麦酒,一起大声的骂着叛军的无耻以及哭泣着战友的牺牲,马德明也被一场景所感动,从此以后对于徐清的这一举动,再也没有了任何的异议。

(本章完)

第153章 153.裴德衍其人

秦州,成纪,徐清坐在主位上看着韩琦寄来的信,嘴中念念有词道:“裴德衍?这人到底什么来头?竟然连韩琦都管不住他?”

在信里,韩琦详细的描述了一番裴德衍的所作所为,这让徐清天然的对这个裴德衍产生了一丝厌恶,屠杀百姓的事情,在他这个现代人的眼里,实在是有够过分的,而这位裴德衍,竟然已经连续屠了两座了,所到之处,尸横遍野,不留下一个活物,这实在是让徐清有些傻眼,带兵打仗还能那么干,真是有些出乎意料。

不过他倒是不像韩琦这么反感裴德衍,毕竟徐清和裴德衍之间没有隶属关系,裴德衍也不需要听从自己的命令,在阶级程度上,他们俩个人并不敌对,所以对于裴德衍的恶意,自然也比较小了,至于恶劣的攻城手段,若是放在以前,或许徐清会比韩琦还要痛恨,可是在经过五天的战斗之后,当那一封封战报从前线传回来,上面写着战死多少人的数字浮现在眼前的时候,徐清心里的痛恨也就没有那么多了。

相比起那些无辜的百姓,徐清要更在乎现在在为了自己的生命和家人的安全而战斗的人,至于那些被屠杀的人,徐清只能选择性的遮蔽住自己的双眼,毕竟裴德衍这样的战法,可以更快的结束战斗,而战争只要早结束一天,前线的战士们就能少死一些,这对于徐清来说,非常重要,他看够了战死的报表,真的不想再看了。

尤其是当这些战死人员的名单送到他们家里去的时候,听着他们一声声歇斯底里的哭泣声,徐清就有些受不了,这场叛乱明明跟他没有任何的关系,可他依旧觉得,他们的死,自己脱不开关系,而随后,一**的人继续上了战场,每天送达的死亡名单也越来越厚,到了后来,满城皆是烧纸钱的味道,而到现在,丧葬店里的纸钱已经卖完了,人们也没有东西可以烧了,空气好了不少,可气氛却悲哀到了极点。

这是一种能够让人窒息的感觉,而徐清就身处在这种气氛的漩涡中央,时刻感受着绝望的味道,这非常的不好受,他现在几乎每一天都在失眠的状态中,原本就只有一百多斤的身体现在干脆下滑到了一百斤以下,徐清感觉自己随时一阵风都能吹走,对于秦州的局势,他是真的忧心的,所以对于裴德衍的杀孽,徐清也就选择性的忽视了。

“大人,你说的裴德衍,可是德顺军的统帅,裴德衍将军?”听到徐清在那儿自说自话,前来汇报情况的王副使小心的问道,徐清听到他的声音抬起头来,看着他,觉得有些猫腻,便问道:“对,就是他,怎么,你认识他?”

“嗨,说起裴德衍,岂止是我认识他啊,这秦凤路所有的将领,哪有不认识裴德衍的,他可是这秦凤路第一强军的统帅,甚至还曾经用德顺军的步兵击退过西夏的骑兵,可是在我秦凤大大的出名人物,更关键的是他今年才二十岁,真可谓是年少英才,我大宋的冠军侯啊。”王副使笑着说道,文人喜欢评论裴德衍残暴,可他们这些武臣,却是对裴德衍崇拜至极,无他,能打胜仗尔。

这位裴德衍将军,十六岁从裴家出来,开始进入军队当兵,从一个小小的都头开始当期,短短两年的时间里,就爬上了德顺军指挥使的地步,从一个无品级的军官,到现在成了正四品的高官,裴德衍只用了不到两年的时间,更为关键的是,裴德衍虽然出身名门望族裴家,可在从军的路上,却没有一次受到过裴家的帮助,完全依靠着自己的本事,历经二十余次平叛、诛贼、剿匪等战斗,一步步的爬上来,面对这样的人,只要是当兵的,哪有不崇拜的。

“哦?冠军侯,看来这位裴德衍将军,怕不是有霍去病之才了。”徐清见王副使讲的眉飞色舞,心里不禁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少年将军有了些兴趣,毕竟王副使已经有三十多岁了,而裴德衍只有二十岁,年龄高出一倍,还能如此诚实的表达自己对他的敬佩,如果裴德衍没有真本事的话,是绝不可能得到王副使的尊重的。

“有没有冠军侯的实力,属下不敢多言,可这位裴将军,确实是我大宋不可多得的干将,这一点,我敢用性命担保。”听到徐清那么直白的问,王副使有些不敢接,毕竟霍去病当年被称为冠军侯,那可是完成了驱匈奴于漠北,封狼居胥的伟大胜利才得到冠军侯的爵位的,与如此伟大的功业相比,裴德衍配不配这可不是王副使可以信口胡咧咧的,所以他赶忙改换了口风,把到了嘴边的赞美之词给噎了回去,换了一种委婉的说法。

“哦?王副使,你是认识这位裴德衍将军吗?“徐清见王副使一副向着裴德衍说话的样子,心里很是奇怪,想着这两人难道相互认识,干脆就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王副使立刻摇头说道:”我俩素不相识,我在太平军,裴将军是德顺军的统帅,我俩哪有机会认识啊。“

“那你怎么就用性命担保了?你就不怕他是绣花枕头啊。“徐清再问道,没想到这个问题让王副使有些着急了,他看着徐清理所当然的说道:“军中人崇拜的就是能打胜仗的人,裴将军每次都能打胜仗,敬佩他自然理所应当,徐大人,您对裴将军是不是有所误会了。”

王副使并没有看过徐清手上的这封信,自然也不知道裴德衍在秦州北部的叛军占领区做了些什么,以前这些手段,他都是用在山匪、部落民族身上的,自然也就没什么感觉了,所以此刻见徐清好像对裴德衍有些不满意的样子,王副使作为一个军人,自然开口维护。

“没,我跟他没什么误会,我只是想知道,这位裴德衍将军,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而已,王副使,你能跟我讲讲吗?”徐清笑着说道,他很清楚现实与理想应该分割开,厌恶一个人这种事儿,不是他应该干的。

(本章完)

第154章 154.裴德衍的过往

”当然可以,裴将军的故事在我秦凤路上,只要是军伍出身的,就没有不知道的,说起来,还称得上是我们秦凤路的传奇呢。“王副使见徐清的表情不似作伪,心里的紧张便也消散了许多,又见徐清想要了解裴德衍这个他心目中的英豪,王副使一下子就文采飞扬了起来,将这位裴将军他所知道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裴德衍原本并不是秦凤路人,而是汴梁,也是皇城底下一大显赫家族裴家的后代,说道这个裴家,在这大宋朝可谓是根深蒂固,虽然没担任过什么特别有名的官儿,可从五代十国开始,直到现在,每一任朝廷中,几乎都有裴家的子弟在朝廷中当官,两三百年下来,在朝堂之上虽然官位不显,可是靠着几百年的官身,在河北、河南等地,则拥有着大片的土地,是名副其实的大地主,完全拥有左右地方经济的实力。

为此,当年太宗陛下定鼎天下之后,还将自己的一个女儿嫁给了裴家当时的家主,也就是裴德衍的曾祖作为妻子,招了裴家的家主做了驸马,从中就可知道,这裴家在中原地区,到底有着多么强大的实力,套用现在的话来说,这裴家啊,就是**所产生的一个大怪物,绝对称得上是豪门了。

而这位裴德衍呢,就是来自这个世家大族之中,只不过,他并不像其他的裴家子弟那么光彩照人,步入仕途就是从清流做起,而是来到了这大西北,成了一个被文官所不齿的武官,这一切的原因么,就是因为他的母亲,是一个胡人,而裴德衍的诞生,则是他父亲的一次意外所造成的,这就是裴德衍传奇人生的开始,一个悲惨的出生。

毫无疑问,这样的出生是名门大族所不能容忍的,虽然古代的中国不像欧洲和日本那样如此重视血统,可对于夷狄的血统,显然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接受能力的,在现代人看来非常可爱的混血儿,在他们的眼中,只是魔鬼的化身而已,尤其裴德衍还长了一双迥异于中原人的眼睛,这就让他的童年更加不幸福了,而且更为悲惨的是,裴德衍的母亲因为在生裴德衍的时候,并没有得到良好的照顾,所以在裴德衍出生之后的一个星期的时间里,就猝然离世了。

这对于裴德衍来说,无异于是巨大的痛苦,在这样没爹没妈的状态里,裴德衍度过了他的童年,因为他的样貌,所以世代名门的裴家并没有给裴德衍配备教书先生,而是把他交给仆从代养,平时也是跟仆人的孩子玩在一起,一直到裴德衍选择参军,跟他一起长大的玩伴甚至都不知道裴德衍是裴家家主的孩子,可见这孩子到底过的什么生活,一直到现在,他也不会几个字。

至于为什么那生了裴德衍的父亲对待自己的孩子会如此冷漠,徐清想不明白,不过他倒是忽然明白了裴德衍为何如此残暴的理由了,拥有如此不幸的童年,这人要还是能有正常人的思维逻辑和感情,那可就真的是圣人级别了,裴德衍这样的行为,也真的算是正常了。

而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异族的血液让裴德衍拥有了超出常人的身高,走在人群中,犹如一座巨塔一般,强壮的身体让整个裴家都把他当做了一只怪物,而从小到大吃百家饭长大的裴德衍,根本就没有接受过什么贵族教育,甚至连最普通的教养都没有,那些仆从见他如蛇蝎一般,原本从小玩在一起的孩子们也在父母的威胁下全部远离了他,没有了朋友和亲人,裴德衍愈发刚总自己,在东京汴梁城总是惹出各种是非来,算是丢尽了裴家的脸。

可那裴德衍的父亲却不觉得这是自己没教好的问题,而是认为裴德衍之所以会如此败坏德行,乃是因为他的母亲胡人的血统才让他如此生性顽劣,所以最后干脆买通了关系,把裴德衍这个才十六岁的孩子送到了西北这大宋朝最危险的几个地方之一来,让他干脆在这自生自灭了。

听到这儿,徐清心里也是不胜唏嘘,这裴德衍的童年未免也太惨了,没有亲人也就算了,竟然连个朋友也没有,从小到大就一个人默默长大,没有人在乎他,所有人都厌恶他,这样的感觉,徐清从来没有感受过,他上辈子出生在富裕家庭,他本人也算是个比较好相处的人,朋友自然不少,而到了这里,也是很快就与自己的同事打成了一片,并没有感受到过没有依靠,一个人的孤独过。

要是说唯一有的一次,那就是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当时的徐清谁都不认识,甚至连普通话的口音都不对,那时的徐清,确实感觉到了巨大的孤独感,可这孤独感在一觉醒来之后,就迅速减轻了,可即便是那一阵,徐清现在回想起来也是冷汗连连,更别说裴德衍经历的是整整十六年,还是从孩提时代开始的,徐清都有些同情起他来了。

“后来呢?“徐清追问道,王副使继续诉说着,接下来裴德衍就来到了秦凤路德顺军,成了一名都头,在进入德顺军的第一天,他的长相就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德顺军自古以来就是阻挡异族的第一线,有许多人都是在抵抗鲜卑、羯族、吐蕃中牺牲的,这一见到裴德衍这么个部落民长相明显的人要来当他们的都头,这顿时引起了许多家里有人被异族杀死的士兵的反感,对于接受他的领导自然不服。

面对众人的反感和敌视,当时只有十六岁的裴德衍并没有低头,从小到大,谁都没有教过他什么,当过他老师的,就只有老天爷,他告诉了裴德衍如何在恶劣的环境下生活,他信奉的是最为纯粹的自然法则,那就是胜者为王,在那一天里,所有不服裴德衍的人,都跟裴德衍打了一架,直到第三十七个人倒在了地上,这才结束。

“三十七个人,这简直是人形坦克么。”徐清听到裴德衍十六岁时的战绩,不由呢喃道,这可是陕北甘肃的大汉,可不是江南烟花巷中的痨病鬼,一个人打败三十七个人,尽管是一对一的打,徐清也不得不佩服裴德衍惊人的战斗意志和战斗力。

(本章完)

第155章 155.没有人性的训练

徐清的震惊让王副使讲故事的兴趣更加高涨了,打败三十七个人,这只是裴德衍传奇人生的第一步,可还没到精彩的地方呢,那个时候的德顺军,远不像现在那么强壮,当时的德顺军就像许许多多的禁军一样,组织庞大、人员众多,其中老的、残的、小的,应有尽有,甚至有的人家为了多吃上兵饷,就连刚生下来的男孩儿,都直接报了兵籍领粮食了,这样的兵,平时能好好训练吗?

显然是不能的,所以裴德衍连挑三十七个人,虽然很精彩,可是一点都不稀奇,因为这些兵,与其说是兵,倒不如说是混混了,不,他们比混混还不如,起码有些社会上的混混还见过血的,这些位除了动物的血之外,也就只见过女人的血了,碰到裴德衍这么个没有感情的杀胚,有三十七个人愿意出来都已经是件不容易的事情了,要不是裴德衍长的比较嫩,这些人根本就不会出来,这就是当时的德顺军的状况。

而就在这样的一支部队里,裴德衍当上了都头,手下管着一百个人,相当于现在的加强排排长吧,在经过了一个星期的残酷操练之后,一百个人就剩下二十个人了,当时这件事不仅震惊了整个德顺军上下,甚至连秦凤路当时的长官,夏竦都被吓到了,亲自来了趟德顺军总部,来见了一面这位从东京来的疯子。

原本所有德顺军的人都在看笑话,觉得安抚使大人来了之后,一定会把裴德衍好好处置一番,最起码也得让他滚出德顺军才是,裴德衍带兵,简直就是把兵当做畜生,不,他们连畜生都不如,起码畜生还能吃到死,有人养着呢,他们呢,趴在山上一个星期,除了两个烤馕之外什么都不给,就让他们那么活着,这样的日子谁经历过?

这简直就是疯子才干的出来的事情,没死在原始森林里都是值得庆幸的,死上一两个,根本就不稀奇,这可是原始森林,里面野猪、猩猩、老虎,什么都有,还有一些剧毒的蛇,他们是人,还是宋代的人,这年代可没血清、猎枪保护他们,单靠手干它们?谁都不是武松,甚至连西门庆都不如,这不等于是找死么。

众人满怀着期待,迎接安抚使的到来,可安抚使大人在见过裴德衍之后,却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那就是让裴德衍从都头晋升到了部头(一部等于五都),带领五百个人,就按照现在是训练方式训练,若是谁退出,谁就永久退出军籍,至于死了的就缺额补上,人从德顺军出,说完,夏竦就走了,留下一地的下巴没人捡。

夏竦的这番话实在是太吓人了,这个时代的军籍,可不是后世的退伍,作为没有土地的军人,离开了军队之后能做什么?什么都做不了,农村里面没有他们耕种的土地,城市之中生存的技能他们又大多不具备,如果要去做山匪,迟早被朝廷剿灭,除了去大地主家里当佃农之外,没有任何出路。

佃农过的是什么日子?每一个德顺军的士兵都很清楚,那根本就不是人过的日子,在军队里,起码还有升迁的希望,最起码死了还能那笔抚恤款呢,拿着这笔钱自己的婆娘和娃子就能买块地,过上安生日子,而佃农的日子,是没有任何希望的,他们依附于地主,一年的所得全部都是地主的,日扶一扶,死了以后孩子也是佃农,年复一年,永无出头之日。

有的时候,没有希望真的是比死亡还要来得可怕的事情,就像现代的恐怖主义,其实许多的“人肉炸弹”们,除了少部分是因为信仰的缘故之外,大部分都是想要活下去的,可是没有希望的绝望日子实在让他们不想再疲于奔命了。

他们的国家**丛生、动荡不堪,他们的亲人生离死别、天人永隔,他们的家乡贫穷落后、顽固不化,眼中所见的都是世间最恶劣的东西,唯有欺骗者口中的天堂,才是最美好的归宿,为此,死亡自然不可怕了。

若是他们的生活中有哪怕一点光芒,或许只是一盏可以用来在晚上看书的小台灯,又或者是拿在手中的铅笔头,他们的心中也不会那么绝望吧,毕竟这样的日子,除非到了逼不得已的时候,不然没人会去选,谁都想过上体面的生活,在自己的土地上盖房子,与成为没有军籍的流浪汉相比,裴德衍的训练一下子变得可爱了许多。

夏竦走后,裴德衍继续按部就班的开始训练,他不识字,也没有读过什么兵书,排兵布阵什么的自然不会,这些训练,他全部都是交给其他军官去训练的,下达的命令只有一个,不惜一切代价,让他们知道令行禁止是什么。

而裴德衍自己,则负责个体能力的训练。

他其实没学过什么武术,脑中所有关于武术的印象都是在街巷里跟混混打架积累下来的,所以出招没有什么定式,但是极为狠辣,招招致命,非死即伤,学习了裴德衍的这套路数,虽然在训练过程中很多人倒地不起,可到最后,却是真的训练起了一支强军来。

再加上军官们死命的操练,最后这支军队站在德顺军中,立时就能看出不一样来,后来,在一次外出训练的过程中,裴德衍带领的军队正好碰到了南下劫掠的部落骑兵,以五百步兵对三百骑兵,竟然传奇般的取得了胜利。

在古代战场上,骑兵是无可争议的王者,当数百骑战马向着你的方向,朝着你奔跑过来的时候,这几乎就是不可阻挡的,而裴德衍训练出来的军队却挡住了这一波冲击,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向后跑,为此,军队中四十名士兵的骨头断裂,十七名士兵当场被马踩死,可是后来,形势立刻出现了反转,失去了冲击力的战马被士兵们围在一起,慢慢消磨,等最后一名骑兵从战马上翻滚下来,毫无声息倒在地上的时候,这场小规模但异常激烈的战争,最终以德顺军的胜利而告终。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秦凤路安抚使的案头上,面对着如此出色的战绩,夏竦自然不会吝啬赞美之词,除了夸奖德顺军作战勇猛之外,他还将这份捷报传到了东京,并且直接建议枢密院将裴德衍提拔为德顺军的副指挥使,夏竦在枢密院拥有巨大的能量,毫不意外的,裴德衍的任命书与德顺军的封赏一并落了下来,从都头到副指挥使,只短短一年的时间,裴德衍就完成了别人一辈子都做不到的官位,成为了整个秦凤路的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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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156章 156.招降纳叛?

“那接下来呢?“裴德衍的故事实在是很精彩,豪门落魄少年转眼成为少年将军,这简直就是言情小说男主角的设定么,即使放在现实世界里,也绝对可以出书了,什么少年将军的心路历程啊,什么在绝境中成长的豪门少爷啊,徐清心想,这个年轻人还真是挺有意思的。

“接下来?接下来自然是带兵打仗,然后成了现在德顺军的指挥使喽。“王副使理所当然的回答到,他虽然说得简单,可裴德衍从副指挥使,升到指挥使其实并不是一件特别简单的事情,其中经历过许许多多的事情,可王副使并不清楚其中的详细情况,他当时只是太平军的一个部头而已,德顺军内部的消息流传出来,许多都是假消息,众说纷纭的,有的简直就跟话本里的故事似得,王副使听了也不敢讲给徐清听啊,所以只能大致的讲了讲,徐清听完之后也就算过了。

把裴德衍的过往放在一边,徐清接着问道:“马德明将军那儿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新的情况,裴德衍既然如此拼命,眼前这场战事也该是结束的时候了。“

“禀报大人,马德明将军那一切无事,只不过根据将军信件所言,最近一段时日以来,叛军的进攻更加凶猛了,夕阳寨已经失守,现在马将军已经带着太平军众人抵达定西寨重新部署防线了,短期内不会有什么问题的。“王副使讲的很是小心,虽然他信誓旦旦的说没什么问题,可是夕阳寨有失,这实在不是一个好兆头。

徐清也确实有些被吓到了,好好的夕阳寨怎么就失守了呢?徐清有些不解,不过转而他倒是想明白了,那裴德衍进攻如此激烈,所到之处无论民众好坏,全部杀之的处理方式,即便是叛军中最凶恶的人,也得闻风丧胆,逃之夭夭了,为了尽快逃离裴德衍的追杀,获得生的希望,所以进攻步伐加快也是有可能的。

他点了点头,对着王副使说道:“我相信马将军的能力,告诉他,让他好好防守就是。“王副使听到这番话,很明显的松了口气,前线作战,最怕的事情就是后方的主官疑神疑鬼,到时候不攻自破都是有可能的,现在见徐清几乎没有犹豫的空间,就表达了对于马德明的信任,这让十几年来跟着马德明的王副使很是宽慰。

“是,属下必定转告马将军这番话。“王副使满口答应道,这时徐清向后靠了靠,长久的失眠让他的身体实在很是疲惫,最近一段时间,可以说他是能坐着绝不站着,能靠着绝不好好坐着,尽量让自己的身体处于一个可以休憩的状态,他看着王副使说道:

”除此之外,既然裴将军进攻如此猛烈,叛军抵抗的意志在最近几天若是攻不破马德明的防守,也必然会消沉下去,到时候你让马将军派人,每天三次对前线的叛军喊话,只要肯投降的,战后全部不会处死,我秦州百姓将给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知道了吗?“

“什么?大人,您这是要招纳叛军?这,韩琦大人那儿或许会有所为难啊。“王副使还没从刚才那安心的状态中走出来呢,徐清的这番话顿时让他的宽慰变成了碎片,根据大宋律法,凡是造反的,无论何人都是必然处以极刑的,这根本没得商量,这也是为什么叛军现在抵抗越来越激烈的原因。

并不仅仅是裴德衍的缘故,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大宋对于造反者那极其残酷的刑罚,逼得即便是想要投降的叛军,也必须不停的战斗,而且现在是战争即将要胜利的时候了,这个时候说要招纳叛军,王副使看着徐清,很是怀疑是不是缺觉太过严重,导致徐大人的脑子出现了问题。

“这是韩琦大人的信,他已经同意了我的意见,让太平军招收叛军中愿意投降的人。“

徐清笑了笑,王副使的反应很正常,他是军队出身的人,自然对于朝廷关于叛军这方面的法度十分清楚,所以惊愕也是十分正常的,可事急从权,有的时候若是单单依照大宋军法去执行的话,显然是不合时宜的,尤其是在这个时候,就必须要从另外的角度去考虑这批叛军的影响了。

秦州是什么地方?秦凤路上最为重要的中转地区,所有从西域、漠北、西藏来的车队无论是从哪条路走,最后都必须要经过秦州才能抵达中原腹地,而从中原往河西走廊去的车队,无论是从四川还是浙江、湖北来的车队,也都必须要通过秦州才能往外走,这里是商品贸易的中枢之地,也是二十年前秦凤路的安抚使司驻扎地,可以说其重要性比起凤翔府来都要重要许多。

在这样的地方,若是还继续采取造反必杀的动作,就必然会引起秦州更长时间的动荡,这对于宋朝与西域的贸易来说,绝对是一件坏事,大宋的商业文明极其发达,每天从秦州去往西域的车队络绎不绝,每开战一天,对于整个大宋的损失就要重一分,所以快速结束战斗,就是必然的选择了。

更何况在北宋的西大门外,可还有西夏这头饿狼在旁边虎视眈眈呢,若是继续动荡下去,就必然给西夏以可乘之机,西夏控弦二十余万猛士,这可要比一伙农民军厉害的多了,危害也大得多了,所以快速结束战斗,就是唯一的选择了。

当然,徐清写给韩琦的信件里,自然是把给叛军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摆在头一个原因上,第二个则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宣扬陛下的仁德之举必然能够让西北边陲的百姓沐浴在皇恩厚土之中,其后才是这两个理由,身处与时代之中,马屁自然是不能少的,而韩琦也很快同意了他的要求,寄送信件过来,表达了自己的支持,这也是徐清敢那么做的底气。

王副使接过徐清手中的信快速看了一遍,然后又仔细读了一遍,始终不敢相信韩琦竟然会同意这种做法,心中十分震惊,不过让叛军可以投降,这对于前线的战士们来说,绝对是一个好消息,这可以充分消磨掉叛军们作战的意志,所以王副使在短暂的震惊过后,就恢复了该有的样子,说道:“既然韩大人已经下令,属下这就去办。”

(本章完)

第157章 157.赵小狗的幸福人生

夕阳寨,马德明以及他的太平军已经在这里绝迹了,他们撤退到了更后方的定西寨去了,而此时的夕阳寨,则是变成了叛军的乐园,只不过身处在乐园中的叛军并不快乐,战争的胜利带给他们的只有越发焦虑的心情,乐园俨然变成了失乐园,而玩具则只不过是一片废墟罢了。

赵小狗拿着一个土陶碗蹲在原本太平军的防线上,因为太平军临走时尸体处理的工作一直在进行,所以防线上虽然有血迹,可却没有什么尸体,这样的环境相比起营地那不嘈杂的环境来说,显然更适合赵小狗进食。

赵小狗作为一个赵姓的拥有者,却祖祖辈辈都是农民,而在他爷爷那辈儿开始,因为秦州爆发了一场大干旱,直接让爷爷那个年代的田地全部都开裂了,为了养活当时的一家,爷爷赵老狗没有办法,只能将土地贱价卖给了当时的一位大地主,而他们家也从此开始,做起了佃农,翻译成现代用语,就是农奴。

赵小狗自然也是一个佃农,从六岁开始,他就在田地里生活,学习种植的技术,他的皮肤黝黑,身高则只有一半男性的三分之二左右,从小到大,他几乎就没有见到过肉,只有在过年的时节,主家才会拿点下水肉来给他们家,这样的食材显然不可能让赵小狗有增加身高的营养,而耕作则让他的腰很难直起来,总是佝偻着,这让他看起来更矮了。

不过赵小狗对此倒是并没有什么所谓,他原本的生活圈子十分的小,就在甘谷镇旁的一个庄园里过活,接触到的人,除了庄园主之外,其余的人也都是在此工作的佃农,所有人都跟他一样,佝偻着身体,黢黑,牙齿发黄,在这些人中,赵小狗自然感觉不到什么异样,在他的眼里,人类本该如此,至于锦衣玉食的庄园主,那就不是人类,而是仙人了。

身处在如此环境中,赵小狗是不幸的,可他却又是幸运的,他看不到城市中的花花世界,他知道的就是庄园中的一草一木,每天能够吃到一碗青稞,那就是他最幸福的时刻了,要是什么时候主人高兴了,赏他们一碗凉皮,那简直就可以回味三个月了。

这样单纯的日子,对于赵小狗来说,绝对是幸福的,而他的生活也本应该像他的父亲一样,从一个佃农媳妇儿的肚子里出来,然后长大,做活,娶老婆,生孩子,死去,而他的孩子,也应该这样下去,循环往复,享受着他认为的幸福和快乐。

可是老天爷总不会让人活的如此纯粹,就在赵小狗讨了婆娘,生下了个小女娃子的第二天,秦州再一次爆发了大旱,而这一次,相比起他爷爷的那一次来,要严重的多。

一开始只是自耕农们开始贱卖土地,到后来,便是有些小地主也坚持不下去了,纷纷开始贱卖土地,举家搬迁,这一下,整个秦州北部立刻开始动荡了起来,而在此时,韩琦下令,整个秦州北部免税三年,则让这场大火得到了暂时的平息,当时赵小狗等人都松了口气,觉得这样幸福的日子,依旧还能继续下去。

可就在赵小狗以为生活就会如此继续下去的时候,他的主人,一位姓李的高大男子,宣布将要让他们这些佃农中七成的人离开,其中就包括赵小狗以及他的婆娘和孩子,原因则是干旱导致土地开裂无法耕种,节省人力,所以让他们滚蛋。

一个从来没有离开过庄园的人被迫离开这个地方会有什么后果可想而知,赵小狗虽然没有上过学,可是他并不是森林里的猩猩,他也有自己的思维逻辑,尽管很简单,可离开的结果,他还是十分能够理解的,所以在那一天,赵小狗选择了反抗,而反抗的结果,则是那个李姓的男子让护卫队强制驱离他们,随即一场恶战,最后,赵小狗他们胜了,李姓男子的头被他们的铁铲破开了头,脑浆流了一地,死了。

械斗的胜利让所有的佃农有些懵,刚开始打的时候,只是为了反抗,根本就没有想过结果是什么?反抗主人是会死的,这是他们在还没长大的时候,父辈就开始告诉他们的,而他们现在,不仅反抗了,还把主人给杀死了,将会面临到什么样的灾难?官府会不会把他们全部抓起来,然后杀死?这种可能性让整个庄园里的佃农害怕了起来。

赵小狗自然也十分害怕,他们抵抗主人,是为了能够活下去,而现在他们看起来是真的没有活路了,不过随即,这份担忧就被打开的粮仓里巨量的粮食所吸引,所有的佃农几乎被这巨大粮仓中巨量的粮食所惊呆了,他们不敢相信,这粮仓中的粮食,竟然还有让他们再次看见的一天。

果腹的巨大满足感让他们对于官府的恐惧下降到了极点,而随着庄园中的佃农们出去探路得到的消息,则让他们更加惊喜,那就是甘谷镇周边的许多庄园主都如同他们的主人一般,下达了驱赶佃农的命令,而其中的一支,则像他们一样实施了反抗,而在此之后,还团结起了被驱赶出来的佃农们,开始进攻起了其他的庄园主,直到他们打探到消息的那一刻,甘谷镇已经被占领,当地的地方官员,也被斩杀了。

这个消息无疑让整个庄园中的佃农都欢呼沸腾了起来,杀了自己主人的他们将再也不用被官府所产生的巨大恐惧所包围了,这对于佃农们来说,简直就是获得新生命一般的喜悦,更何况还有无尽的食物可以放进自己的嘴里,没有人会在乎你吃了多少,当时的赵小狗身在其中,也绝对是快乐的那一个。

不过那快乐只是暂时的,占领了甘谷镇的叛军们很快就沿着一个个的庄园找到了他们这里,并且告诉他们,官府将会来进攻这里,并来绞杀他们,如果不想死,就必须要抵抗,后来赵小狗等许许多多的佃农参与进了叛军的队伍,他们行军跋涉,攻克许多小镇,获得了许多的食物、衣服,而赵小狗,也在这个过程中,成了叛军中的一个小头目,并且在小镇中找到了一个小地主家的闺房小姐,做了自己的小妾。

有了小妾的赵小狗,享受到了更为幸福的生活,这是一种与自己的婆娘完全不同的触感,摸起来如同丝绸一般,在自己用力的时候,呻吟声如同世间最美妙的乐器,不像自己的婆娘,粗糙的像块没有刨过的木头,叫起来的声音则像是发情的母狮子,跟她苟合,完全就没有任何乐趣可言,只是为了最简单的繁衍后代而已。

可这个女人却让他享受了另一种别样的生活,那是这么的美妙,从那时开始,他意识到了幸福的其他方式,并且在这条路上一骑绝尘,直到现在蹲在夕阳寨的防线上,看着远方,想着自己即将获得的更大的幸福。

好吧,我确实很喜欢通过描写小人物来烘托大环境,希望各位不会介意吧。

(本章完)

第158章 158.赵小狗的思考

“赵哥,你怎么在这儿吃饭啊?蚊子苍蝇那么多,怪恶心的。“赵小狗端着碗正自己吃着呢,一旁突然传来了声音,赵小狗还没来得及抬起头看,一个黑影就坐了下来,出现在赵小狗的旁边,赵小狗赶忙朝黑影方向看去,见是同个庄园出来的赵柳树,赵小狗咧嘴笑了笑,他们这个庄园现在还活着的人,已经不多了,赵柳树是为数不多的一个,现在也是他手下的一个军,两人感情很是深厚。

至于赵柳树跟自己有没有血缘关系,赵小狗很肯定的知道,并没有什么关系,因为他们原本其实都不姓赵,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姓,据赵小狗的爷爷赵老狗所说,他们家原本是姓刘的,后来进了园子里做了佃农之后,主人便把他们全部改姓成了赵,至于原因,没人知道,或许只是当时的主人的恶趣味吧。

“这里清净,那些人,咋咋呼呼的,太吵了。“赵小狗一边往嘴里送着饭,一边对身旁的赵柳树说道,腾腾的热气让他黢黑的皮肤上冒出一层的水珠,跟这黄土高原上的黄沙混合在一起,让他看上去像是个旧世界的矿工。

赵柳树顺着赵小狗眼睛看的方向望了过去,此时那里正聚集着上千人,分成几十个小团队,中间则是一顶帐篷,帐篷是中心,其他人则围着帐篷,一伙伙的在旁边吃着饭,包括赵小狗手下的兵们,也包括刚才的赵柳树,都是这些人中的一份子。

此刻确实很喧闹,他们是叛军,从来没有接受过什么正规训练,战斗的时候可以凭着一腔热血奋勇杀敌,可等到安营扎寨的时候,他们就毫无章法了,要不是太平军的数量实在太少,而叛军的数量实在太多,一次夜袭,足以让他们这些叛军被首尾截断。

连营地都弄不好的军队,那就更别指望他们能够有什么纪律了,整个军营之中,男人占据四分之三,剩下的三分之一,则是女人,她们的任务也很简单,那就是让战场上下来的男人们舒服的睡着,至于其中的手段,也不用过多描述了,而现在,攻克下了夕阳寨,士兵们高兴起来,自然就开始找乐趣了,所以整个营地之中到处都是苟且之声,听起来,确实容易让人心神不宁。

这个时候赵柳树倒不禁有些佩服起赵小狗来,对于他来说,世间最舒服,最让他感到快乐的事情,就是和女人睡觉,数量越多越好,赵小狗能够在这**之声中还能够端着碗吃饭,这代表了什么?这代表了赵哥已经克服了世间上最大的诱惑啊,这样的人,听读书人说,就是圣人了,那可是连读书人都崇拜的人哩,这让赵柳树更加佩服起赵小狗来。

“那赵哥?要不我们把兄弟叫过来,让他们也来这吃饭?”赵柳树笑着说道,一旁的赵小狗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想让男人从女人的身上爬起来,除了刺激结束,没有其他任何的可能,对此,赵小狗有着深刻的体会,他看了看赵柳树,然后漫不经心的说道:“柳树,你知道首领们在说什么吗?”

“不知道。怎么了,哥?”赵柳树如实回答道,在帐篷的周围站了一圈穿着好衣裳,带着好刀的卫兵(杨瑜送的),一靠近帐篷就会被拦下来,要是有喝醉酒硬闯的,则会被直接杀死,要是说这叛军有什么军纪,那不能靠近帐篷就是他们唯一的军纪了。

赵小狗看了眼赵柳树,然后向四周看了几眼,确定四周没人之后,他把碗拿了起来,放在嘴边,遮住了自己的嘴巴,然后轻声的说道:“我刚才看见几个带血的卫兵进了军营,其中有个人,是赵虎。”

“有吗?我咋没看见。”赵柳树疑惑的问道,卫兵的衣服很是鲜明,要是在人群里走动,是非常容易看见的,更何况是赵虎,那是他们庄园里原本的护卫队副队长,在他们与那姓李的男人作战的时候,赵虎倒戈了,最后拿着锤子砸在了主人的头上把他给砸死了,后来听赵虎说,他的媳妇就是被这个姓李的男人给糟蹋了第一次。

甚至在他们结婚了以后,这姓李的男人还三不五时的来他们房间,让他出去守门,然后在里面与赵虎的媳妇行苟且之事,每一夜还都得让赵虎在门外,仔仔细细的听着,他自己的媳妇在别的男人胯下承欢的声音,为了生计,赵虎忍了,直到叛乱开始,他果断的杀死了那个男人以及自己的媳妇和他们两个人所生的孩子,一血自己作为男人的耻辱。

后来叛乱成功后,因为他的英勇表现,佃农们便也原谅了他曾经对他们做过的残暴事情,再后来,叛军的首领们经过庄园,见赵虎身体强壮,力大无穷,便把赵虎收为了贴身侍卫,在打下了鸡川寨之后,便将赵虎留在了鸡川寨,这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这里地势高,看得远,所以我就看见了,那就是赵虎,我的眼睛不会看错的。”赵小狗笃定的说道,他的记性很好,看过几面的人便能记住很久,赵虎跟他们曾经生活在一起,赵小狗不可能忘记他的身形,那就是赵虎。

见赵哥如此笃定,赵柳树选择了相信赵小狗,赵哥从来没有错过,跟着他,自己才活了那么久,信他比信自己要更加可靠多了,所以他直接跳过了确认的疑惑,很干脆的问道:“那他来这儿干什么?还带着血,他哪里来的血啊?”

“我不知道…或许”赵小狗迷茫的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他无法解释这一奇怪的现象,可是当赵虎出现在他视线里,浑身带着血的时候,赵小狗心里却漏跳了一拍,没有任何来由的。

“或许什么?”赵柳树问道,赵小狗的话实在太玄乎了,他实在是有些听不太懂,他焦急的挠了挠自己的头皮,唰唰便下起了雪,许多掉进了赵小狗的碗里,他倒也不在乎,对于他们来说,能够吃得饱就是一种幸福了,继续喝着碗里的青稞煮水,咽了下去之后,才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有些,担心。”

他长出了一口气,心事重重的说到。

(本章完)

第159章 159.晴天霹雳

突然之间,一阵喧哗之声从赵小狗和赵柳树的后背传来,两个人心里一阵慌张,赶忙转过头去看,只见那些原本窝在帐篷里的兄弟纷纷都冲了出来,聚集在营地的入口处,赵小狗和赵柳树站得高,自然看得远,两人站起来向着众人汇聚的地方看去,只见在营地之外,从成纪方向,正有四匹快马向着营地而来。

“太平军!”

赵小狗看着远方,虽然隔得很远,可当这些人出现的时候,赵小狗还是一眼认出了他们,惊声叫道,这几天的时间里,太平军实在给了他很深的印象,不仅他如此,整个叛军现在对于太平军,都有些恐惧了。

为何会如此呢?也实在是杨瑜所带的军队衬托的好。

当时杨瑜带着自己的四千大军进攻叛军的营地,却没想到被叛军伏击,导致全军覆没,杨瑜虽然失去了所有的军队,愤懑不已,可这也让叛军们开始骄傲自大起来,在杨瑜之前,他们拔城攻县,遇到的抵抗大多都是一些捕快外加上一些乡勇组成的编外部队而已,跟他们的战斗力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而杨瑜则是他们遇到的第一支正规部队。

原本心里紧张的很,觉得会有一场大战即将来临,却没想到这支武铠鲜明的部队,竟然在短时间内就被他们给打散了,甚至还有许多人加入到了他们的队伍中去,而那指挥者,则是逃遁三百里不知所踪了。

如此出人意料的战果别说是赵小狗等人始料未及,就算是叛军的首领们也是始料未及,心目中原本最恐惧的官府竟然只有那么一点实力,这实在是出乎人们的意料,紧接着下一刻,内心之中巨大的恐惧感就幻化成为巨大的自满,对于官府的军队,也从高高在上,变成了不屑一顾。

这样的心理转变再正常不过了,对于他们这些佃农、穷苦人家来说,别说是皇帝了,就算是一个县令,在他们的眼中也是如天一般存在的人物了,不然民间为什么叫县令做青天大老爷呢,就有这个意思在里面,而军队,则无疑是所有人眼中最为恐怖的东西,就如同所有人都害怕死亡一般,可有一天有个死去的亲人回来告诉你,其实死了以后的世界要比现在幸福的多,那里有吃不完的食物,所有人都脱离了原本的驱壳,变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在那里没有烦恼,也没有忧愁的时候,你还会惧怕死亡吗?

将杨瑜的军队打败,就是有一个死人复活并且告诉了他们地狱的景象,其实并非那么可怕,这对于叛军来说,无疑是一件彻底改变心气的事情,从此之后,对于正规军队的恐惧,就彻底从这些人心中消失了。

而就在这时候,他们碰见了太平军,可以想象,当志得意满以为一个时辰就可以攻陷阵地的叛军在遭遇到太平军拼死抵抗连续三天猛攻都没有拿下阵地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赵小狗就是这样的心情,而整个营地的大多数人,也都是这样的心情。

“四个人,他们来这儿干什么?难不成是想找我们大帅投降?”旁边的赵柳树不由说道,在跟这些太平军的作战中,他的几个好朋友都死在了他们的刀下,这让赵柳树对于太平军很是痛恨,此刻看到他们来,心里的火腾地一下子就燃了起来。

“不知道,我们过去看看,这儿离得太远了。”赵小狗摇了摇头,然后便把碗给放了下来,下了防线的高地,向着营门口跑去,此时那四匹快马已经停了下来,位置大约距离营地有四百米左右,赵小狗等人的军营中没有马,而弓箭的射程则不可能超过四百米,所以如果军营有异动,没人能抓得住他们。

赵小狗赶忙跑过去,赵柳树则在前面,营地很大,但两个人也跑的很快,在跑动的时候,隐隐约约听见那边四个太平军的士兵在异口同声的喊着什么,可风沙太大,声音很是飘忽不定,赵小狗在跑动的过程中只听见了“陷落投降”这几个词,除了让赵小狗有些慌乱之外,根本就判断不了这些词到底在诉说着什么。

赵小狗越跑越快,而那边四个士兵也在继续叫喊着,声音开始越来越清晰,赵小狗听到的词汇也越来越多,就在这时,赵小狗身旁冲过去一伙人,他们的手上拿着弓箭,腰间插着箭壶,身上则是穿着杨瑜送给他们的衣服,赵小狗知道这些人是大帅们的侍卫,看着他们过来,知道是大帅下命令要向那些士兵射箭了。

这些士兵到底说了什么,让大帅们想要杀死他们呢?赵小狗带着这个疑问,跑的也越来越快了,到最后,他甚至超过了那些身体素质极好的侍卫们,拨开人群,终于听见了那四个士兵喊话的内容。

“鸡川、甘泉均已被朝廷攻陷,尔等灭亡之日不远矣,今奉秦州知州,徐清大人之命,谓上天有好生之德,只要此时降者,皆不杀,若是不降,等朝廷军马来此,必叫各位灰飞烟灭,望尔等早作打算!”

“什么!鸡川、甘泉被攻陷了,不可能吧,秦州哪还有军队啊。”赵小狗听到这番话心中很是恍惚,周围的人则是议论纷纷,显然对于太平军将士们的喊话不以为然,而此时那些大帅们也走了出来,站在人群中,不停的怒吼着,叫叛军们不要相信这些官府走狗的话,许多人听信了大帅们的言语,返身走回了帐篷,只不过更多的人留了下来,其中,就包括赵小狗。

联想到赵虎带伤回来的样子,以及那些大帅们死死隐瞒这件事的焦急模样,赵小狗几乎可以肯定,这些太平军的将士们说的是真的,而除了他之外,其他许多人也都相信这一点,虽然他们没有看见赵虎的踪影,可是最近几天大帅们越来越急切的进攻命令,却让众人一直很不解,现在听到对方的人说出城堡被攻陷的消息,两相印证之下,自然就明白了。

赵小狗冥冥之中觉得,或许他还能留在人世间的日子,不长了。

(本章完)

第160章 160.杨家店往事

天水县,此时并不像后世的天水市,坐落于渭水之畔,华丽多姿,此时的天水,尚且还是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城市,坐落在西河旁,安静祥和,是秦州为数不多绿化程度非常高的城市,只不过它的绿色并没有带给天水县繁荣和富贵。

这里的环境相比起成纪、陇城来,还要恶劣上许多,炙热的温度让这里的树木生长速度快的惊人,花费一年的时间,修好一条路只需要等到夏天,就会彻底埋没在杂草之下,县城之中生产的物品,根本就无法进行运输,这样的地方自然也就富不起来了,若是问这里有什么出名的东西,那也就是从这个小县城里,走出了两户名冠秦州的大门阀来。

一户是杨家,一户则是马家,至于他们致富的方法么,也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情,就是伐木头。

这里的居民很懒散,所以即便生长着许多的木头,可这样累人的活,却从来没有人乐意去做,而马家和杨家,却与这里的人不同,他们很勤劳,在烈日炎炎之下伐木并不会让他们感觉到受不了,而将木头砍下来,然后卖到成纪、陇城去,赚取微薄的收入,却会让他们很是开心,年复一年,****如此。

最终他们积累下了财产,可他们却并没有止住自己的脚步,有了钱的马家和杨家,利用这笔钱和在成纪组织起的关系,开始把木头卖进凤翔、京兆这样的大城市中,赚取了更多的钱,而他们再利用这些钱,请先生,修祠堂,而生意也从木头,变成了许许多多门类繁复的生意来,最后,甚至把生意做到了异域去了。

这可是世间最为赚钱的生意,而杨家和马家则得到了这个机会,从此之后,这两家可谓是一飞冲天,在短短二十几年内便积聚下了庞大的财富,随后以财充权,一步步获得了如今的地步,不得不说,杨家和马家也确实是有过人之处的。

只不过时移世易,现在的杨家和马家早就丢了当年祖宗勤劳吃苦的精神,成了一群贪图享受的蛀虫,也不知道那些辛辛苦苦卖木头,就为了让孩子能多识几个字的杨家马家列祖列宗见到这一幕,到底会有什么想法。

或许他们会开心也说不定吧,毕竟谁都讨厌富人,可谁都想当富人不是吗。

往事如烟,不提也罢,此时的天水县二十里外的一个小镇上,非常的热闹,人群来来往往,竟成挥汗如雨、摩肩擦踵之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到了东京汴梁城了呢,而一看这界碑上刻着的字,却是杨家店镇。

听这名字,就知道这小镇跟杨家有关系了,而事实是确实有关系。

这里曾经是杨家在发迹后买下来的一块地,是专门用来当粮仓的地方,后来随着杨家的生意越来越大,除了粮食之外,许多从南方进口来的丝绸和茶叶还有瓷器、漆器就都储存在了这里,随着东西越来越多,人群自然也开始增加了起来,有的是来这儿卖东西的小贩,有的则是来这进口货物的异族,还有的则是一些失去了土地的农民来这打工,到后来因为杨家的存在,这里竟然变得比天水县城还要繁荣,可以说是当时秦州的一大奇景了。

后来杨家蛇吞象,与马家联手将天水县纳入了他们的掌控之中后,便将发展的目标转向了天水县城,杨家店也就慢慢的没落了下来,而更后来到了杨瑜爷爷那辈儿的时候,他们家的势力就更加大了,便去了成纪、陇城当官,甚至还有些人去了京城当起了高官。

对于杨家店自然也就越来越疏忽了,而失去了杨家的支持,杨家店的衰落也是必然的了,可此时的杨家店,却充斥着人群,而且街道上,到处都是穿着华丽的人,这显然不是一个落魄了上百年,只有几百人居住的小镇该有的模样,这一切,都是因为杨瑜回来了。

是的,这就是他要所有人来到的地方,杨家店,他们杨家发迹的地方,也是他们杨家在整个秦州最为牢固的阵地,有杨家店在,他们杨家就还有机会,他杨瑜就还能够东山再起,这里储藏着他们杨家数百年来的积蓄,金钱不止百万贯,丝绸、瓷器、黄金、珠宝不下二十箱,富可敌国说不上,可要是想拿着这笔钱造反,却足够让这秦州翻天,也能够让这草原,有他杨瑜的一席之地,这也是他为什么要回来的原因。

此时的杨家店,从秦州各个方向已经汇聚起了门阀子弟以及附庸、仆从多达三千余人,这些人的涌入,让整个杨家店看起来自然有些拥挤了,可平日里最喜欢安静的杨瑜却感到很是开心,这些人,就是自己能够在秦州肆无忌惮的资本,只要有了他们,再加上自己的钱财,死个四千人又算得了什么?只要给他机会,就算是再造一支军队出来,也完全没有任何的问题。

这也是他们家为什么能够称霸秦州的关键原因。

“叔父,东西都收拾停当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杨瑜正在杨家店最中心的阁楼阳台上看着外面的人群错落,身旁突然传来了一个中年人的声音,杨瑜并没有回身去看,他知道,来者便是杨家下一任的家主,也是他的侄子,陇城知县,杨玹。

“碌曲可汗那里有消息了吗?”杨瑜轻声问道,这位碌曲可汗,就是他在大宋朝外的有力强援,原本只是吐蕃众部族中非常不起眼的一个,后来因为杨瑜的扶持,把中原的盐铁通过走私贩卖给他们,现在已然是整个吐蕃里较为强大的部族了,控弦之士六千余人,可谓兵强马壮。

当然杨瑜也不是傻瓜,农夫与蛇的故事虽然没有听说过,可是作为一个政治上的老江湖,他当然不允许自己在阴沟里面翻船,所以平日里就经常把自己家族的子弟及部曲派进碌曲可汗的部落中,通过层层利诱,将整个碌曲可汗的军帐上下,所有的将领全给腐蚀了一遍。

不仅如此,他还将自己手下的将领和士兵安插进碌曲可汗的部族中,让他们与碌曲可汗部落中的女子通婚,以此来达到控制碌曲部落的作用,而现在那位碌曲可汗,则是他杨家女所生的儿子,当然不是他的亲生女儿,而是他认的干女儿,两人关系非常好,情同父女,而那位碌曲可汗,也深受母亲汉文化的影响,对于孝道非常重视,所以对于自己的母亲可谓是言听计从。

正因为如此,杨瑜才会如此有恃无恐。

(本章完)

第161章 161.杨瑜的杀意

“有消息了,金别克已经让自己的部曲开始向岷州的方向移动,可随时接应我们,只要我们离开了宋国,那到时候就是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了。“杨玹笑着说道,金别克就是碌曲可汗的藏名,此时原本在他最终煌煌不可说的大宋已经变成了普普通通的宋国,要知道宋人可不会说自己是宋国,这实在是有损中央王朝的尊严,而杨玹却开口就来,一点障碍都没有,显然,对于大宋,他是没有任何留恋了。

“好,不愧是我家亲孙,哈哈。“杨瑜大笑着说道,这宋国赵家,最害怕的就是外族,而现在,外族却要听从他的命令,这种凌驾于皇室的感觉实在让杨瑜有种非常酣畅淋漓的快感,就仿佛他们杨家就真的是隋朝皇姓杨家,而他杨瑜则在这一代复兴了似得。

杨玹在一旁见杨瑜颇为开心,心中斟酌了一番自己的用语,然后说道:“伯父,碌曲可汗实乃我家千里驹,可是,伯父,其他三家子弟,最近却有些浮躁,对于碌曲可汗,他们有些不太敢相信,伯父,这,如何是好?”

一边说,杨玹一边打眼看着杨瑜的脸色,他这番话实在是有挑拨离间的感觉,可他确实觉得这股气氛正在杨家店的上空盘旋着,碌曲是他们杨瑜的千里马,可对于其他三家来说,那只是个凶残的部落首领,除此之外比不代表任何值得信任的讯息,为了活命而逃亡其他更容易致命的地方,三家子弟可也是门阀子弟,不会轻易相信金别克的。

“哼,这可由不得他们,除了走还能有其他的选择吗?留下来就必然会被逆贼攻打,以我们如今的实力,能抵抗多久?韩琦老贼早就对我们恨之入骨了,你觉得他会派援军来帮助我们吗?异想天开,他一定会让叛军将我等一网打尽之后,再派出军队平叛的,他就是那样的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无所不用其极,他不会给我们活路的。”

杨瑜看了一眼杨玹,倒是没有生气,而是好整以暇的说道,显然,这个问题他也思考过了,所以此时说出来没有什么停顿的地方,一气呵成,只是对于韩琦的判断,杨瑜犯下了关键的错误。

在他的眼中,韩琦恨他们入骨,这确实没有错,韩琦确实想要将他们绳之以法,还秦州百姓一个安宁,可是杨瑜却看错了韩琦另外一点,就是他极为爱民,让他用百姓的生命去换四门阀的死亡,这是韩琦绝对不会去做的事情,因此,他才会在担任安抚使之后,并没有立刻对秦州事务动手,就是因为他怕杨瑜等人挟百姓自重,伤了无辜性命。

而杨瑜显然没有想到这一点,在他的眼里,韩琦跟他一样,就是一个会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可事实,却并非如此,再加上现在信息阻隔,即便是徐清也是通过安抚使司才知道叛军后方正在面临着进攻,杨瑜自然不知道这件事,所以才误下了判断,他放下茶杯继续说道:“所以无论他们信不信,他们都必须得跟着我们一起去吐蕃,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活。”

“伯父英明,小侄佩服。”对于杨瑜的判断,杨玹也很是认同,显然韩琦在他的眼中也不是什么好人,对于他的判断,也跟杨瑜一样,一旁的杨瑜则是笑了笑,然后接着说道:“等他们到了吐蕃之后,呵呵,可就安顿下来喽。”

杨瑜的这番话实在是没什么来由,一旁的杨玹一开始也没听懂,可见杨瑜的表情有些高深莫测,心中不由有了一个恐怖的念头,“唰”的一下子,整个后背都开始留起了汗,金别克是他伯父的千里驹,那对于其他三家来说,就是残忍的部落首领,残忍的部落首领,杨玹再看看杨瑜,伯父不会是想要,杨玹不敢想下去。

可一旁的杨瑜却注意到了杨玹的脸色,他知道自己这个侄子很是聪明,这也是为什么自己会愿意让他来当下一届杨家族长的原因,以杨玹之智,必然能够想明白自己这句话的意思,现在见他表情有异,便知杨玹猜到了什么,杨瑜就说道:“伯言,伯父知你聪慧,我的意思,你一定是懂得。”

伯言是杨玹的字,这字是杨瑜取得,可见杨瑜对于杨玹的重视,杨玹看着自己的伯父,心中很是紧张,四大门阀一直以来都是休戚与共,尽管交往之中有些磕绊,可总的来说却合作的不错,做掉他们,杨玹实在是没有任何的准备。

“伯父,何必如此。”杨玹看着杨瑜,带着些哀求,也带着些已获得口吻说道,几家交往,虽然是面上功夫,可几十年下来,也会有些感情,杨瑜陡然之间要诛杀他们,只要是正常人,都会有些慌乱,杨玹年纪不大,自然没有不动声色的涵养,所以他的表情也很是激动,一旁的杨瑜看在眼里,放下茶杯,从躺椅上站了起来,然后轻拉着杨玹便进了屋,将杨玹扶着做倒在椅子上,然后说道:

“我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啊。”

“伯父,此话怎讲?”杨瑜拿着茶杯喝了口茶,心神安定了不小,见杨瑜也是面带愁容,杨玹赶紧问道。

“唉,金别克虽是我之亲孙,可吐蕃国主,却跟我们没有任何的关系,为了几个汉人而得罪宋国,吐蕃国主未必会应啊,你长久以来都在主持两国之间的贸易,想必也知道,这吐蕃国盐铁茶器,大多是从宋国进口的,若是因为我等而招致宋国禁运,那对于吐蕃国主来说,就是莫大的危机了,为此,我们就必须要给这位吐蕃国主,送上一笔收容费。”

杨瑜无奈的说道,原本身在大宋的时候,他觉得宋朝国力衰弱,可现在即将要离开宋国了,却发现这周边诸多国家,竟然没一个敢得罪宋国,这种极端的反差实在是让杨瑜有种天地变色的感觉。

(本章完)

第162章 162.焦急的马德明

“这笔收容费数额庞大,即便是用我杨家的全部资产,也只能勉力提供,可我杨氏到了吐蕃之后,吃穿用度,都需要从这笔钱中出,短时间内,也没有可以生财的办法,若是失了这笔钱,我等又有何依仗?伯言啊,伯父之苦,你可懂得?“

杨瑜叹了口气说道,他这倒是实话,金别克亲口告诉的他,要是不给吐蕃国主好处,他们去了吐蕃,绝对是没有好日子过的,而金别克的兵力在吐蕃国主的面前,还有些不够瞧,若是付不出这笔钱,还不如不去呢?

可他却不能不去,所以,杨瑜左思右想之后,就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死道友,不死贫道,让其他三家来出这笔钱,而他则拿着家族的财富去再创辉煌,至于另外三家的死活?杨瑜心想,自己也不会那么无情,到时候只要自己家恢复了稳定,照顾这剩余三家的人,也是没有什么不可以的么。

杨瑜虽然那么说,可此时他早已经把其余三家抛诸于脑后了,贪婪是种习惯,养成了就很难改变,这也是为什么许多偷东西的贼,长大了就变成惯偷的原因,不劳而获是要比毒榀还猛的药,只要染上,就别想戒了,而杨瑜的贪婪,早已经深入骨髓,想让他戒了,还不如宰了再生来的更快一点。

一旁的杨玹听杨瑜那么说,也不知道是真谅解了自己伯父的这番话,还是找到了一个台阶可以下,点了点头,释然的说道:“伯父大人说得对,小侄领教了,我等既然已经踏上此路,就只有一往无前,此中自有牺牲,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一番话说的真是大气凛然,看的一旁杨瑜连连点头,心想孺子可教啊,无耻乃是当官的第一门本事,而胡说八道则是为政者的必修课,现在杨玹已经融会贯通,将来的成就必然不可限量啊,他看着杨玹笑,一旁的杨玹也陪着笑,仿佛剩下三家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一般,等着他们这把刀子随意宰割了。

殊不知,犯了贪婪病的人可不止他们,而所谓由此及彼,那三家人就没有一家看出杨瑜的心思?这可是没准的事儿,不过杨瑜显然就是那么认为的,杨玹也是如此,至于后续的结果到底如何,那可就只有老天知道了。

杨家店的上空万里无云,耀眼的太阳炙烤着大地,蝉鸣吱吱,蛙声一片,驱散着朗朗晴空下一切的隐晦邪祟,只不过人心似铁,想驱散人心中的恶劣思想,这可是连太阳都办不到的事情啊。

定西寨,防守叛军的最前线,马德明站在高高的土墙上,看着远方隐约有个轮廓的夕阳寨,心中很是纳闷,从土楼上走了下来,他不禁对着身旁的斥候都头说道:“怎么这些人一点反应都没有,你的人真的把徐清大人的话告诉给他们了?“

被马德明询问的人正是前几天来往于夕阳-成纪的斥候,此时的他已经是斥候都头了,徐清的命令从后方传到前方,并且附带着安抚使司的信件,马德明不敢耽搁,就直接让手下的斥候们去原本属于他们的夕阳寨传达了徐清的命令,到了现在已经半个时辰过去了,整个叛军大营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没有任何人过来也就算了,这一点马德明早就预料到了,毕竟自己只是派了几个人上前线去吼了几嗓子而已,想指望这几嗓子让人跑过来,这自然是不可能的,经过几天的战斗,不仅让对面的叛军有些害怕起太平军来,也让太平居对这些农民兵有了一股子敬畏之情,这些人是真不怕死啊,一点章法都没有的往上冲。

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要命的怕不要命的,他们这太平军尽管训练力度越来越强,可是自己这条小命却还是想要的,碰到这些个疯子,还真是有些害怕,而如此可怕的战斗力来源于何处?自然就是他们的意志。

他们的意志极为坚定,这也是为什么马德明并不指望通过一番话就让敌人瓦解,纷纷投降的原因,要是敌人真的这么脆弱,那么他们就根本不可能和自己的军队打这么久,可是到现在了,连一个声响都没从里面流出来,这可是让马德明郁闷坏了。

不管怎么说,无论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总得问一问是不是吧,徐清传来的消息里面可是有后方两个寨子被拿下的消息,这怎么说也够劲爆的了吧,难道不用争论一下?马德明有些想不通,心说难道这伙人的战斗意志已经强到完全不论损失了?这也太可怕了。

安静有时候是最让人害怕的,马德明现在就慌得不行不行的了,常理应该发生的事没有发生,这让马德明有种摸不准的危机感,所以他不停的开口问身旁的斥候,这已经是他第十四次发问了,在短短的半个时辰里。

一旁的斥候机械性的回答道:“大人,我们的人每一刻喊两次,保证整个营地都已经听到了。”声音中没有任何的感情,犹如练武之人家里的木头人一般,这也不能怪他,任何人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被问这么多次同一个问题,还能受得了就已经不错了,也不能要求太多。

“那怎么会没有任何反应?朗朗乾坤之下,难道我等面前的叛军,都是鬼魂啦?”马德明大声的说道,斥候脸上沾满了马德明的口水,可他却不敢擦,只能笑着说道:“将军说笑了,日朗天清之下,哪里来的妖魔作祟啊。”

“那这是什么情况?你来给我解释一下?”马德明不满的说道,他当然也不相信鬼神之说,刚才之所以会说这样的胡话,也只是被气的而已,见一旁的斥候竟然真的认为自己信这些东西,马德明很是不满意,可也找不到什么理由惩罚眼前的斥候,只能不停的来回踱步。

走了几个来回,又重新爬上了土楼去,向着夕阳寨的地方张望,可奈何距离实在太远,从这儿望过去,夕阳寨就是一个小小的黑点,根本就看不清,马德明心里长叹一口气,正准备下土楼休息休息,待会儿再来,远处一匹黑色战马从夕阳寨的方向过来,马德明看着来人,正是自己军队里的斥候,靠的近前,入了军寨,马德明赶忙上去询问夕阳寨如今情况,那斥候喘了两口气,大声说了四个字。

“打起来了!”

(本章完)

第163章 163.详情

听到这四个字,马德明赶紧追问赶回来的探马,询问他具体的来由,听过那探马的讲解,马德明总算是知道了事情的详细经过,心中不由长叹一口气,

原来在那些粗嗓门的骑兵喊过徐清交待的话之后,整个营地就陷入了一种焦躁的范围之中,那些弓箭手立刻从营地中冲了出来,然后开始向着四名骑兵开始射箭,虽然他们也知道他们的箭射不中骑兵,可他们还是选择了射箭,骑兵们散开了,可营地中的叛军却炸了锅。

原本听到骑兵们的这番话,他们只当是妖言惑众,即便有人相信,也是半信半疑,可那些首领竟然下令攻击这些传播信息的骑兵,即便是再笨的人也能看得出来,首领们是在慌张了,这一下,整个营地的叛军自然也跟着浮躁起来,毕竟他们的家人以及财富可都在后方呢,若是后方真的被攻陷了,那么他们在前线拼命又是为了什么?

所有人开始涌向最中间的大帐,不过所有人还谨守着首领们订下的底线,并没有一个人跨过军帐周围三十米之内的距离,里面遍布着首领的侍卫们,他们的眼中充满恐惧,而圈外的人则充斥着愤怒,所有人的脸上留着汗,其中首领们留的最多,他们那粘结在一起的头发被汗一次又一次的打湿,让他们现在看起来不像是汉人,倒像是突厥人了。

被自己的士兵一次次的逼问,首领们有些怒不可遏,尽管原本的他们大多数也是佃农,可是此刻的他们,早已经是高人一等的首领、大帅了,被士兵逼迫,这简直有损他们高贵、勇猛的形象,这自然让他们很生气,可是群情奋起之下,大帅们也只能收敛起自己的‘贵族’脾气,对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做着坚定的保证。

“那些骑兵都是骗子,他们是来煽动军心的,我们大家要镇定,所有人的婆娘、孩子都会没事的。”首领们如是说道,这样的话显然让群众们感觉到了力量,相比起敌人仁慈真实的话语,当然是自己人虚假的话语显得更为真实一些,许多人都安静了下来,局面也开始缓和起来,就在这时,一个人突然高声叫道,那叫声,甚至连外面正在打探情报的探马都能够直接。

那声音说道:“他们在骗我们!这些人在骗我们,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满身是伤的赵虎,我认识他,我们原本是一个园子里的,后来他是鸡川寨的守卫,他本应该在鸡川寨的,而现在,他就在这些人的军帐里!这是我亲眼看到的!”

这响亮的声音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听见了,许多人并不认识赵虎,他是侍卫,跟他们这些士兵并不属于同一个阶级,可当他们将目光放在了喊话人身上的时候,他们却认出了这人,正是作战勇猛的赵小狗。

军队中许多人都是他的手下,也有很多人是他的朋友,见是他喊得话,许多人纷纷看向首领等人站着的地方,此时那些首领们一个个怒目圆睁,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如此隐秘的行动竟然会被一个小头目看见,那双眼睛盯着赵小狗,仿佛要把他吃了一般。

“他在撒谎!”一个首领指着赵小狗喊道,每一个字都在颤抖,也不知道是生气导致的还是因为恐惧才会如此,他的指尖对着赵小狗,指甲里面充斥着污垢,与他身上那套华丽的盔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沐猴而冠这个词,在他的身上则得到了完美的体现,他看着赵小狗,狠狠的继续说道:

“说,你是不是太平军派来的卧底!在这里扰乱军心,扰乱视听,胡作非为、臭不要脸…”显然,这位首领并没有什么文化,对于成语的运用也很是糟糕,可为了让自己显得与众不同一点,他还是不停的在说着四个字的话,仿佛四个字的就一定是成语一般,等到最后,或许是他肚子里四个字的话说完了,又或者是注意到了周边人那越来越黑的脸,他便正式下令:“来人啊,给我把他拿下,军法处置!”

“你凭什么处置我,我要是骗了兄弟们,那我自愿受死,刀子,斧头剁我身上都不带喊得!可我说的就是实话,各位弟兄,如果不信,可去军帐中一关,赵虎必然还在军帐之中!只要见到了他,你们就知道后方已经怎么样了!若是没有赵虎,那也不用各位兄弟动手,我自个儿来!”赵小狗大声喊道,眼睛盯着那首领,此时他的心脏跳动极快,愤怒让他选择了对抗首领,可理智却让他知道自己现在正在做什么事情。

要死的事情!意识到了这一点,赵小狗只觉得自己脚下就是万丈深渊,只要一步行差踏错,就会万劫不复,可上崖的梯子已经被自己踹了下去,他现在能做的,就是继续做下去,不然,就是掉下去,死亡的结果,带给了赵小狗更大的恐惧,所以此刻的他威风凛凛,正气凛然,俨如宣判罪犯死刑的法官一般,周围不少人见赵小狗的模样,再与眼前的首领们一对比。

他们虽然没什么学问,可是人情世故四字,他们却并不比识字的人懂得少,这是一门不用老师教的技艺,从这些人的脸上,众人都看到了心虚两个字,这于赵小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许多人便站在了赵小狗的这一边,而一伙人的形成,则让许多中间派也纷纷汇聚到了赵小狗的身边,最后,所有人形成了共识,撩开军帐,探其究竟。

毕竟杀死赵小狗,这可是一条人命啊,而且现在的赵小狗已经不是一个普通人了,而是众人眼中代表他们的人了,杀了他,等于杀了他们的反抗信念,不到最后关头,赵小狗是绝对不能死的,而撩开帘子就没什么了,反正也不会死人,既然这些首领们坚持其中没有赵虎,那么撩开和不撩开又有什么区别呢?众人如此想到,便向着军帐一同迈步前进。

这个时候,首领们终于急了,他们很清楚的知道,军帐中确实有一个人正在里面,当初为了隐瞒这些士兵是,所以并没有立刻让他离开,而是打算能到了晚上以后才让他悄悄离开的,现在不少首领都开始后悔了起来,看着眼前逐渐靠近的士兵,首领们心中一急,知道此事要是被这些人知道,队伍就不好带了,便拔出腰中宝剑,指向了士兵们。

这一下,整个营地自然炸了锅,人人心中本来就带着焦躁的情绪,就像是一堆沾着油的木柴一般,而首领拔剑的动作,则是那一点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人们心中的怀疑,显然赵小狗说的没有错,这些人真的是在骗他们!

一场暴乱,由此而使。

当然,这些对话内容,外面的探马是可不能查探到的,之所以会知道着一些,是因为后来整个军帐陷入了混乱之中,探马们便趁乱抓了几个叛军到了躲藏之处询问了一番,这才知道的其中细节,至于那些躲藏之处,乃是当时为了修筑防御工事,放粮食的地方,在太平军后撤以后,便当做弃坑给埋了起来,此时用来给探马做基地,显然是个意外之喜了。

(本章完)

第164章 164.斥候也有名字

“原来如此,这还真是,天助啊~”听完探马的汇报,马德明口中长叹出一口气,这可真的是天助了,巧赶巧了,原本只是想动摇军心的,却没想到直接让他们窝里反了,马德明此时不由想到徐清的身上,该不会这年轻人早就想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吧,那也太可怕了,马德明不由抖搂了一下身子,抛开了这个年头。

其实这倒是马德明高看徐清了,他可没想到这个消息和这么点诱惑就能让整个叛军上下三四万人乱了套,这算是完全出乎徐清意料之外的,此时一旁的斥候见马德明愣神,便提醒道:“将军,既然叛军已然自乱阵脚,那我等应尽早行动才是,还请将军下令,让我等冲锋。”

“不,不行。”马德明果断的拒绝了,叛军自相残杀的好事并没有冲昏马德明的头脑,他看着一脸不解的斥候,轻声说道:“他们现在互相残杀,乃是他们内部的矛盾,若是我等出马,必然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到时候兄弟阋于墙而外御其辱的事情,可就要发生在我们的身上了,还是让他们再乱一阵子,等结下血仇之后,再行攻伐也不迟。

再说了,现在他们之所以会互相殴打,乃是因为他们自信还有可能攻破我等之营寨,这才会互相分裂,形成各自的意志,所谓围三缺一,正是如此,要是我等出马,让他们这些人没了选择的机会,那么势必会快速整合起来,说不定还会相比过往更加团结,到时候这盘好奇,可就得被下臭了。“

“那将军,我等现在应该如何是好?”马德明说的话,斥候并没有听懂,可却觉得有道理,他低声垂询到,马德明沉思了一下,一字一句的说道:“派出斥候紧盯着夕阳寨的情况,还有,去通知王副使,就说奉我的命令,让他马上去一趟成纪,告诉徐清这里的情况,让徐清大人将成纪城中所有的后备军队全部都给我带到这儿来,我要抓住这个机会,一战定乾坤!”

马德明的手重重的向下一挥,一旁的斥候和探马听着马德明那高昂的语气,心中不由也是热血翻腾,只想着冲进夕阳寨,大杀四方一番,此时马德明继续说道:“还有,对叛军的劝降也不要停,继续喊,频率要加大,晚上也给我拼了命的喊,谁下来嗓子要是好的,我就拿你是问,知道了吗?”

马德明之所以要如此做,是为了要摧毁他们的军心,此时前有狼后有虎,他必须得给这些叛军留一条活路,不然到时候这些叛军折腾完了以后,茫然四顾,却发现没有一条路可以走的时候,就必然会跳墙了,马德明可不希望面对一支实力强大的哀兵,那会让太平军死伤惨重,所以,他得给他们点活下去的可能,为此,他想了想继续说道:

“还有,要告诉他们,只要不是首犯,凡是愿意投靠朝廷的,全部都能免死,杀了人的可以去边疆继续讨生活,没杀人的则可以留在这里继续活下去,朝廷一概不追究,只追回财物以及为首者的人头就可以了,把这些告诉给他们知道吗?”

“这,将军,恐有造谣之嫌啊。”马德明的这番话让斥候有些为难,看得出这是马德明刚刚编出来的瞎话,安抚使司并没有下达这样的命令,要是到时候真有人投降了,马德明却给不了他所承诺的,这该怎么办?

“嘿,兵不厌诈,这是战场,哪来的君子之说?”马德明被看破了手脚,脸上不由一红,话虽然讲的冠冕堂皇,可心里却还是有些发虚,他加重了语气再次说道:“你到时候让王副使把我这番话也带去不就得了,然后在喊那番话的时候就说是马德明将军保证的,到时候要是徐清要不来,他们要恨就恨我好了,这样总可以了吧。”

按理来说,属下的意见和质疑马德明是不需要听从的,可是谁叫这斥候真有两把刷子呢,一路行军打仗过来,真是非常有本事,整个太平军中,就属他和徐清安排在自己这的那个叫做李斌的人最为出色,一个刺探情报的好手,一个克敌攻先的主力,可谓是太平军的眼睛和肌肉,也正是因为斥候在质疑,所以他才改变了主意,要是换个人,他才懒得答复呢。

“是,属下遵命。”马德明的这番话显然让斥候很是心服口服,他转身便准备去执行马德明的命令,马德明却突然叫住了他,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一直都不知道眼前这个斥候的真名,叫他一项都是斥候、斥候的,要么就是跟军中兄弟一样,叫他鹰隼,以此来表示他的行动速度,至于真名则是真的没听过,他不禁想要问一问了。

“你先等一等,你与我共事时间也算是久了,现在又担任太平军的斥候都头,掌管整个太平军的斥候,再叫你简称也是不合适,也不知道小兄弟真名叫什么,以后功劳簿上,也好写许多。“马德明微笑着说道,那斥候却是一愣,不过随之就放松了下来,紧接着说道:”在下王寅。“

“王寅,还真像个读书人的名字,怎么来当兵了?“马德明将这两个字放嘴里念了念,心里不由有些疑惑,这个寅字可不是普通人家能取出来的,势必得是读过书的人才能取的,再看看眼前这斥候,可一点都不像是个读书人,这让马德明心里的好奇心不免有些泛起,就干脆问了出来。

“属下原本乃是江州德安人(现江西德安县)人,不算是读书人家,只是父亲爱读书而已,所以家中有些经卷,等我出生之后,便从周易之中翻出了这个字,当了我的名来,希望我要恭敬对待身边的人(寅字的本义为恭敬),不要肆意妄为,属下这才为寅字。

后来家里遭了水灾,父母带着我背井离乡,在路上便也一去不复返了,后来灾荒结束,朝廷体恤我等,便将我收入了军中,属下这才入了军伍行当之中。“王寅如实回答道,讲话声中也不由得带上了些江西乡音,听起来与陕北方言很是有些区别,声音颇带些梗咽,显然是想起了从前往事,有些难受了。

“哦,原来如此,那家中可还有亲人?“听完王寅的出生,马德明心中不由有些唏嘘,不过他倒是情绪很稳定,读书人来当兵的,基本上都是有着很悲惨的原因,马德明没见过也听得多了,自然不觉得有些什么,可王寅是他重视的人,所以他还是问了问,要是有亲人,也好方便照料一些。

“家中亲人,只有舍弟一人,名叫王韶,今年十岁,已与我搬在成纪居住,不劳将军挂心。“王寅显然也听得出来马德明口中这番话的意思,可他身为男儿,并不想别人施舍他什么,便淡然的回绝了,一旁的马德明也不愿多说什么,想着这件事可以跟徐清说一下,他一向爱惜士卒,如此猛将的家属,自然会善待,不用他来操心,挥了挥手,便让王寅离开了。

此时的马德明尚且不知道,王寅口中只有十岁的弟弟,王韶,未来会成为大宋朝西北边疆的国之柱石。

(本章完)

第165章 165.叛军的分裂

夕阳寨的叛军们最终还是将首领们死死掩着的军帐打开了,当军帐中浑身是伤,穿着一身刚换上白色衣袍的赵虎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赵小狗立时被推到了最前面,他看着赵虎,点头对着周围的人高喊:“他就是赵虎!”

一瞬间,那些原本还气势汹汹,正气凛然的首领们犹如被斗败了的公鸡一般垂头丧气的倒在了地上,而周围怒气升腾的士兵们,则围着赵虎让他说出实情,这赵虎虽然说是一员猛士,可哪曾见过此般景象,本还想看看那些首领们的脸色,此时却哪里还看得到首领们,眼前尽是士兵们的身影。

这一下,顿时就被吓得个魂飞魄散,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就给全说了,听了他的话,许多士兵们不由怒气更甚,他们这些人叛乱,有的是为了自己的逍遥,可更多的还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博一个未来而已,现在后方沦陷,这些首领们竟然隐藏不告诉他们,这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最为恶劣的诈骗。

人们把那些首领们全部一个个的抓了出来,用绳子将他们捆缚在了一起,那些亲兵侍卫此刻也不敢多做动作,只能站在远处观瞧,生怕自己一个举动热闹了这上万名气势汹汹的暴徒,把自己也给当做可恶之人给绑缚起来。

那些首领们间自己被捆了起来,刚开始还大喊大叫,可正在气头上的人又哪里容得罪魁祸首在自己面前大喊大叫,凡是叫出声的,都被狠狠打了一顿,到最后,愣是没一个人敢吭声了,这时,赵小狗代表所有农民军的兄弟们,看着这些曾经高高在上的首领们,恶狠狠的问道:“说!你们为什么要隐瞒我们?为什么不告诉我们自己的家发生了什么事?!”

“军心动乱,我军定亡。”一名首领嘴角含着血,看着眼前的赵小狗,喘着粗气说道,刚才就属他的反抗最激烈,自然被打的也是最惨,不过此时还是一副坚毅的模样,他显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他丝毫没有顾忌现在的气氛,继续说道:

“若是把这个消息告诉尔等,尔等定然归乡心切,到时又有何胆气再敢与敌决一死战?我等现在损折之地,唯有鸡川、甘泉而已,尚有可以回旋余地,若不借此时机,扩大战果,拿下成纪,那我等立于此必败之地,又有何…”话没说完,一把马刀直接插进了这老首领的胸口,那老首领睁着圆瞪瞪的大眼看着那刺向他的人,没说话,咽了口气,死了。

赵小狗看着那咽了气的老首领很是愕然,这老首领说的话在赵小狗眼中还是有几分道理的,他本打算继续听下去,顺便问一问他的打算再对他做处置的,可却没想到一把白刃从天而降,顷刻间便夺走了这老匹夫的性命,实在是让赵小狗有些措手不及。

抬起头来顺着那刀刃向上看去,便见一年轻人的双手放在刀柄上,再抬眼往上瞧,他便看见了这年轻人,此时的年轻人双眼通红,如同鬼魅一般,赵小狗认得他,他曾经是鸡川寨的人,有个漂亮的老婆,然后他的婆娘就被这个老首领给霸占了,赵小狗心里叹了口气,没有说话,那年轻人见这老首领没了呼吸,大喘了几口气,喉咙里发出了一些意味不明的声音,听起来像是笑声,可却太过凄凉。

杨三看着老狗终于是咽气了,慢慢的把手从刀柄上拿了下来,这条老狗,当初**了自己的妻子,把他视作无物,自己胆小,不敢抵抗,后来妻子不堪受辱,自杀身亡,从那时起,他便下定决心,自己早晚有一天要手刃此贼,将他大卸八块为止。

可他却再也没有找到机会了,叛军的队伍越来越长大,他始终是那个一文不名的小武卒,而这老匹夫却已经是这五万人的首领之一了,整天身边都有许多侍卫保护,杨三想要接近他根本就不可能。

可杨三却没有放弃,他始终在寻找着机会,而现在这个动荡的时刻,便是他的机会来了,站在赵小狗的旁边,他看着眼前这条老狗,明明他已经被捆缚在地上了,明明他已经沾满了灰尘,凭什么他还能那么神气?还敢用教训的口吻跟他们说话,在这老匹夫眼里,他们就是低人一等的奴隶吗。

还什么稳定军心,鸡川寨没了,甘泉堡没了,这可是人命啊,他们之所以会死,就是因为这些首领们说要攻打州城,所以把各地的守军全部抽调了的缘故,明明是他们的错,他们却还在这里找着自己心目中的答案,死不悔改,杨三越听越气愤,恶从心头起,怒向胆边生,直接拔出自己腰间的刀,插向了这老狗的胸膛,鲜血四溢。杨三只觉快意无边。

松开手,一阵热风吹来,却让杨三冷的慌,抬眼看向四周的兄弟们,此时却都看向他,杨三此时或许是因为杀了人,完成了自己一直以来没有完成的夙愿,心中有了些许的胆气,他看着眼前的众人,对着他们说道:

“这老狗凭得胡说八道,什么军心,什么无回旋之地?刚才赵虎哥都已经说了,敌军只有八千有余,攻下我甘泉、鸡川,实乃是趁我军后方空虚之利,这才得逞,若是我军现在对他们迎头痛击,凭我等之锐气,必能将敌讨灭,这老匹夫罔顾事实,肆意妄为,不杀他,何以祭奠鸡川、甘泉死去之百姓、将士!“

这杨三出生比赵小狗等人要好得多,不然也娶不到能被这老狗看上的媳妇,幼年时学过一些文采,此时讲起话来,倒是顺溜的很,还真有些挥斥方遒的气概在,周围的兄弟们大多是农民出生,又或者是在城里讨生活的小市民,并没有什么大局观,对于军事也不甚懂,此时听这杨三说起后方的家人,一个个顿时点头应是,对于他们来说,这显然是最重要的东西了。

鸡川、甘泉虽然没了,甘谷、达隆却还在,那里的兵力同样空虚,若是不返回救援,几天之内必然会被攻下,这对于有家人在这两地的士兵们来说,无疑是致命的威胁,所以他们近乎全部站在了杨三这一边,支持他的想法。

至于另一半,则也有大半站在了杨三这边,他们大多数是亲人在鸡川和甘泉的,他们之所以会站在杨三这边,则是想要去找那支杀了他们亲人的军队报仇,所以他们也选择了杨三,而还有一部分人站在杨三这边的原因,则是因为害怕甘谷、达隆被夺,他们就真的没有立锥之地了。

现在的他们,若是撤退,尚且还能保有两座城池,若是此时再攻成纪,到时候要是连个回去的地方都没有了,那可就真是死无绝路了,综合以上三条理由,近乎四分之三的人便都选择了杨三这边,只有赵小狗这边有些犹疑。

(本章完)

第166章 166.撤退了?

赵小狗之所以犹疑,其实主要也是因为刚才那个老首领所讲的道理,赵小狗站在自己一路以来的做战经验上来说,他是比较认同的,与其为了后方两座城池而拼死拼活,还不如去跟太平军拼个你死我活,说不定还能夺取成纪,毕竟那支军队虽说只有八千人,可对方的实力,却没人晓得,而太平军却是知根知底了。

抛弃自己熟悉的对手去迎接陌生的对手,在赵小狗看来,这显得很是不聪明,可是在场所有人已经被首领们欺骗了他们这一事件变得有些疯狂了,这个时候理智的人,就会非常的惨,就像那位老首领,所以赵小狗也只能长叹一声,同意了杨三的意见。

至于投降?只要没喝了酒,谁会去选择这条路呢?他们这些人,活了那么久,既被人当做过奴仆,也被人当做过车马,而现在,则成了自己的主人,这个时候要他们去投降朝廷,换取一条命,没人会愿意去的。

因为换回来的,将不是一条自由的生命,而是一条狗命,贱得很。

是夜,探马们将睡未睡之际,只听见耳旁突然传来繁杂的步履声响,众人睁开眼睛一看,之间远处黑色的天空下,一道洪流正从夕阳寨中向着远处缓缓前进,没有火把,显得很是昏暗,不过月色很亮,倒还看得清,王寅就在侦查队伍之中,一见此番场景,便知道这些叛军是打算撤了,心中默然惊慌,随后一想,猜测估计是跟那另外一支部队的所作所为有关,便让探马盯紧这伙叛军,自己骑马来到马德明的军帐前,汇报了此番情况。

因为这几天叛军的情况至关重要,所以王寅到的时候,马德明还没有睡,见他一来,便知道前面出了事儿,等听王寅说到叛军撤出了夕阳寨,马德明不由大惊,今天这一天所遇到的事情简直是要比前几天的厮杀都要来的激烈,他赶忙让人牵来战马,然后让部队集结起来,自己则是和王寅一起骑马率先去了前线侦查。

“竟然真的撤了?这这也太顺利了吧。”

马德明躲在一个小山坳下,身体匍匐在高地上,看着远处那已经开始渐渐消失与肉眼中的军队,说话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的不可思议,这支军队在昨天可还跟他们进行着殊死搏斗呢,当时的马德明可是做好了以身许国的打算,却没想到只转眼一天,竟然就自己走了,想到成纪安全了,士兵不用再牺牲了,自己的那些担忧都没有了,马德明心头不由一阵喜悦。

可这喜悦却没有持续多久,因为这些人的撤退并不是因为太平军的英勇无敌才撤的,而是因为徐清的那道命令而撤的,是因为那些正在后方作战的裴德衍而撤的,想到这一点,马德明的心情就有些沮丧了,除此之外,还有些愤怒。

这么多兄弟的牺牲,这么多同伴的受伤,最后换来的战果却是由其他人摘得的,这种感觉很难受,正在这时,一旁的王寅问道:“将军,敌人既已逃遁,我等是否追敌?!”

“追敌?”王寅的这一意见对于现在的马德明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诱惑,趁着夜色,敌人也是正在慌乱之际,若是偷袭他们的行伍,便能让他们造成巨大的损失,如此一来,死去的兄弟将也不是白死了,这正是让马德明感到意动的地方,他张了张嘴唇,就差一丁点,‘出击’两个字就出去了。

“不可,我等身为武人,行动方寸之间皆关乎朝廷法度,不可轻举妄动,把这里的消息告诉给徐大人,让他来定夺,另外派一支搜查队进夕阳寨,全力搜查有任何有用的东西,全部拿来我看,知道了吗?”

马德明最终还是把心中的冲动给咽了回去,将是否出击的选择权交到了徐清的手里,一旁的王寅听到马德明如此说,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显然在他看来,这是进攻的最好时机,现在进攻,有非常大的概率,可以冲散敌军,将敌军击溃,马德明选择不进攻,他实在有些看不懂。

这其实就是两人所站角度的不同了,王寅作为一名都头,打胜仗就是他全部要思考的内容了,除此之外的东西,他根本就不需要去想,可马德明则不同,作为太平军的指挥使,除了要大胜仗之外,如何揣摩上意则是他更需要去做的事情,这也就是所谓的政治。

而此刻徐清的态度,让马德明有些琢磨不定,他只是让自己抵挡住敌军而已,却并没有让自己进攻,而且还下令让自己劝降叛军,那么对于这些叛军,徐清到底是抱有什么态度呢?马德明并不清楚,所以他就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作为一个将军,马德明深刻的知道,这些文官到底有多么巨大的能量,徐清是个好人,可不代表他就会容忍一个不听话的将军存在,史书上关于优秀的将军因为不听文官的话而被贬谪的武人,实在是太多了,马德明自己并无所谓,可要是因为得罪了这些人,而导致付出生命代价的兄弟们没了抚恤,那他马德明可就是罪过大了,所以他就不能擅自做主。

这或许就是北宋朝廷文官主政,武将服从制度的根本缺点吧,或者用优点来说也可以,用文官遏制住武将造反的可能,让武将成为听话的小绵羊,这是北宋朝廷的厉害之处,可中国人血性渐消,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到底是对还是错了。

到后来徐清在时隔一天的时间收到这封信后,脸上满是哭笑不得的表情,他可没想到马德明竟然会如此迂腐,下令出击还要问自己,等到这时他再赶忙下达命令让马德明出击的时候,叛军则早已经到了伏羌城安歇,马德明彻底丧失了进攻叛军的最好机会,那时的马德明无疑是后悔不已的。

可此时的马德明却还是一副精打细算的样子,不像个武将,倒像是个阴谋家,王寅从他的身边离开,执行他的命令,一伙人火速从军营中进入了夕阳寨中,经过一番搜索之后,除了找到几个被杀死在帐篷里的女子之外,就是在那校场上堆放着十几具没穿衣服的尸体,他们生前都是首领,而死后却被扒光了所有的衣服,比那些可怜的女子都不如,看着那些不成人模样的尸体,马德明长叹一口气,便让人把他们搬走,拿下去埋了。

(本章完)

第167章 167.成纪无恙,大兴奋!

成纪,州府大堂之上,徐清端坐于正中央,看着手中马德明寄给自己的信,脸上笑容顿时绽开,嘴中更是忍不住的发笑,阶下众人都有些不解,自从战事毕竟成纪以来,徐清就几乎没怎么笑过了,今天笑得那么开心,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不成?

许多人纷纷停下了自己手中的事物看向徐清的方向,想要探问个究竟,可徐清却只是一直发笑,其间眼泪还从眼睛中夺眶而出,这一下不少人顿时有些慌张起来,难道是前线崩塌,太平军全军覆没啦?一名文吏心惊胆战之下,不由高声问到,徐清这才清醒过来,看着台下众人,把手中的信件举得老高老高,喘了两大口粗气,大声说道:

“各位,诸君,叛军从夕阳寨,撤走啦!”

说完之后,整个大堂安静了几秒钟,在场的几十人互相对看着,双眼之中有兴奋,有犹疑,也有不敢置信,几十人的眼光相互交错,仿佛在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徐清的话一般,就在前一天,他们还为了叛军的逼近而忙死忙活,而就一天的时间,那不可一世的叛军就撤走了,这实在让人不敢轻信。

可看着徐清脸上那兴奋的表情以及洋溢的笑容,如果不是叛军撤退了,徐清也不可能如此的高兴,这一发现,让众人错愕的眼神中陡然有了些光彩,几人还是不说话,看着徐清的方向表露出一副“真的?”的表情,两眼大张的模样,徐清看着他们,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大张双臂,对着底下的人说道:“成纪,没事啦!”

“喔吼!!!!!”

整个大堂顷刻间被点燃,所有人都在大声吼叫,没有任何意义的大声吼叫,天知道他们这些天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即便是回到家里也不得安生,妻子儿女那恐惧的眼神是世间上最为催人的老虎,让他们不敢有一日停歇,所以许多人与徐清一样,都住在了这州府大堂里,一累就睡,睡醒就工作的日子,在这几天已是平常,可想而知,这得有多大的压力,而现在,压力没有了,众人只觉得世间再也没有比欢呼更让人开心的事情了,一个个发起疯来,如同没有智商的疯子一般。

徐清也加入到了他们的人群之中,马德明给他的这份惊喜实在是太过重要了,他冲下高台,跟每一个人击掌,拥抱,然后双手握拳,发出无意义的大叫,头上的发髻都差点掉了,有些头发披散下来,看上去真的很像个神经病。

此时尚才寅时,也就是现代时间的五点钟左右,万物正在沉睡之中,被他们这一怒吼,其他人倒是听不得,这满府上下的佣人、丫鬟可都算是被惊醒了,纷纷跑出后堂来到大堂想要看个究竟,一进来就见一群穿着官服吏服的人在那疯狂的跳着“disco”,几个丫鬟和仆人对视一眼,双眼之中充满了恐惧。

可以想象,在一群不明就理的人眼中,深更半夜的环境之下,一群人,没有音乐,也没有闪光灯,就在一片黯淡的烛火之中,疯狂的踩着步伐,然后嘴巴里发出没有意义的呐喊,这是怎么样的一种场景,更为关键的是,每个人都很兴奋,如此场景要是放在后世,警察看见了,是绝对要抓回去关起来的,因为这不是神经病,就是吃药了。

很快,徐王氏带着徐宁和徐泰来了,场面总算是稳定了许多,徐清和众多官吏也都冷静了下来,徐王氏牵着两孩子赶忙走过来,从人群中找到了披头散发的徐清,徐宁和徐泰站在底下看着自家老爸,此时的徐清,头发是散的,眼睛是红的,嘴角还留有呐喊时的口水,整张脸则因为过度熬夜而有些苍白,瘦骨嶙峋的模样,真的很像鬼魂。

“夫君,何故如此呐喊啊?”徐王氏牵住徐清兴奋的直颤抖的手,关心的说道,他看的出来,徐清并没有什么精神上的问题,只是有些过度兴奋了而已,所以她倒也不怕,徐清听徐王氏如此问,环顾四周一圈,只见几十个丫头仆从此时正站在大堂外窥伺着他们呢,这才知道,自己刚才和同事们的这一番举动是吵醒了所有人了,心里不觉有些愧疚,可兴奋之情却依旧难以掩藏。

“夫人,叛军撤退了,成纪无忧了,我们安全了。”徐清反握住徐王氏的手,背有些微微的弯曲,这是为了让自己的眼睛与徐王氏的眼睛平齐,他注视着徐王氏的眼睛,平稳但充满力量的说道。

“叛军撤了?夫君,您说的可是真话?”徐王氏惊讶的想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可她此时两只手正被徐清抓在手里,根本就收不回来,不过其余的本能反应,徐王氏还是存在的,他此时双眼睁得很大,嘴巴微微张开,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是真话,是真话,我们没事了。”徐清以高频率点着头,看着自己的妻子,眼神中充满了兴奋,徐王氏不知为何,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不顾周围有那么多人看着,徐王氏直接扑进了徐清的怀里,大声的哭了起来,嘴中还一边喊道“太好了,太好了。”

这段时间一来,徐清面临着很大的压力不假,而她王梨的压力可也是一点都不小,每天徐清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徐王氏就得一天一天的宽慰下去,除此之外,徐宁和徐泰他也要照顾,还有府里的一应事务,丫鬟和仆从都很不安,所以在他们面前,徐王氏还得表现出一副自己根本不怕叛军的模样,来稳定整个府衙的人心,其实她内心中根本就是怕得不得了的,可身为主母,她却什么也不能说。

现在叛军撤了,尽管还没有消灭他们,可这个消息对于她来说,也委实太过重要了,千斤重担一下子卸了一半,徐王氏一下子也就不再忌惮世俗的陈规旧礼了,将徐清抱了个满怀,周围人见了,纷纷张大了眼睛,徐清感知着自己怀中软软一团,她正在不停的抖索着,徐清很是开心徐王氏会抱着自己。

心里一感动,就容易冲动,将徐王氏从自己的身上拉开,徐王氏有了顷刻间的迷茫,难道自己太过热情,让夫君生气了吗?可这疑惑还没保持一秒钟的时间,紧接着徐清就把她给拉了回来,而这一次,则是嘴对嘴的了。

(本章完)

第168章 168.不可松懈

徐清这一超常举动让整个大堂还在欢呼的人顿时变成了哑巴,所有人都张着巨大的嘴巴,看着位于大堂中央的徐清和徐王氏,看着他们两个密不可分的嘴唇,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

此时的宋朝虽然礼教还没有大昌,对于男女之间一些亲密接触也没有很大的忌讳,比如说我一下头发啊,看到露出来的肌肤啊,这都没什么事,不像后世,一个女子的手是绝对不能给陌生男人牵的,甚至连胳膊上的肉都不能给人看见,要是给陌生男子看见了,就得嫁给那个男人,相比起这些恐怖的事情来说,北宋显然要好得多了。

可是北宋再好,那也是传统社会,不是汉朝时候那野合都很正常的社会,光天化日,高台明烛之下,竟然当众亲嘴,这实在是让众人有些接受不能,可是要责骂徐清吧,他们又觉得没什么借口,毕竟现在很是开心的时候,要是现在去指责徐清的轻慢,会不会被别人讨厌暂且不说,光是徐清以后不待见你,这就值得人们却步了。

而且,俗话说得好,越是没有什么,就越想要什么,就像没有尝过禁果的年轻人,往往是看*****最勤的人,没有谈过恋爱的小小少年,往往也是对爱情最为向往的人,对于这些古人来说,也是如此,他们自古以来,就从来没见到过年轻男女如此奔放的,现在突然之间见到,起初是惊愕,随后则是茫然,再然后,则是也想试一试了。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心理变化,不足为外人道也,唯有人在现场,才能感觉此中气氛的流动。

“呜…”徐王氏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本能的伸出手就要推开徐清,可徐清虽然瘦了,可却因为练习骑马,力气倒是大了很多,徐王氏一推,并没有推开,再推,还是没有推开,相反徐清嘴巴里的吸力倒是越来越大了,徐王氏干脆放弃了挣扎,随徐清的便了。

这一番亲热,可算是把周围的男同胞们给看的全身发热了,等徐清把徐王氏从怀里放出来的时候,徐王氏的脸上已经是一片潮红了,徐清也没什么差别,他的脸上也很红,只不过他这是缺氧导致的,到了这个时候,徐清才发现,四周人那惊愕的、探索的眼神正在他们的身上徘徊,他看了眼低下头的徐王氏,赶忙放开了手。

他自己是无所谓的,毕竟别说是亲嘴了,以前在国外的时候,甚至在国内一些大城市的夜总会里,就算是直接当场脱衣服的事情他也干过许多次,亲嘴简直就是家常便饭,可亲嘴的对象换成了徐王氏,徐清心里却觉得有些羞臊了起来,他也说不清为什么,咳凑了两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是徐王氏率先反应了过来,也不抬头看徐清,只是说了一句‘夫君您继续忙’之后,就伸手将两个呆住的孩子一手一个拎回了后堂去,自己也消失在了大堂,其他仆从、丫鬟,也纷纷离开,整个大堂内复又只剩下徐清和一众文吏武官,气氛略微显得有些尴尬。

“咳咳,恩,你们赶紧把这个消息用快马传递给德顺军的裴德衍将军,让他早作打算知道了吗?“

这个时候不说话,徐清实在有些受不了这些大龄青年那探究的目光,他可不是喜欢秀恩爱的人,对于**,他也很注重,今天被他们看见了虽然不怎么在乎,可这些人的眼神实在是有些太过于露骨了,就好像刚才他跟徐王氏不是亲了个嘴,而是在他们面前表演了一番可以生孩子的床上运动一般,这徐清可受不了,所以他赶紧正经了起来,说起了正事。

“是,我等明白。”见徐清一本正经了起来,下属们脸上那副猥琐的表情也总算是消失了不少,尽管还是不太自然,可总算不是男性在看*****时该有的表情了,这让徐清好受了许多,他继续说道:“还有,叛军现在只是后撤,可还没有被击溃,我秦州现在也没有真正的太平,一切的一切,还有赖诸君继续努力,直到将叛军消灭,我等才可高枕无忧,此时此刻,兴奋即可,欢呼大可不必,知道了吗?”

在叛军后撤的这件事上,徐清的立场还是非常正确的,他可不想这些人,回去以后添油加醋的将这个消息告诉老百姓,之后正在大家开心的时候,突然传来叛军又杀了个回马枪的消息,那可就真的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所以徐清必须要提醒他们,照实说就行了,千万别抬高这次后撤的意义,底下的文吏们倒也听得懂,纷纷应是,徐清见此,这才放松了一点。

什么事就怕那最后一刻,他希望有个好结尾,而不是一个烂尾的结局,所以他必须得尽可能的把所有问题想进去,要去通知裴德衍也是出于这一点考虑,虽然王副使把裴德衍吹上了天,可对于他的实力,徐清还是深表怀疑的,八千人对阵两万人的军队,要是输了,裴德衍死不死的徐清不管,这成纪城的危险他却是要在乎的,为此,招呼裴德衍,让他小心,就是徐清必须要做的事情,属于他的义务。

“还有你们,招兵和练兵的事情不要停下,要是有什么需要,就通知匠作们赶紧生产,千万不要懈怠了,还有成纪的食物配给继续进行,没有我的命令,平常的市场交流就不准进行,这一点务必记住,凡是有任何胆敢在成纪私自贩卖物品的人,无论是谁,无论卖的是什么,全部关进大牢,直到战争结束为止,这一点必须要让百姓知晓,知道了吗?”

徐清继续交代道,底下的人也纷纷应是,徐清见此点了点头,脑袋里面再想了想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觉得差不多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便挥了挥手,让他们回自己的工作岗位去了,其中几个人走了出去,开始下达徐清的命令,众人井井有条,如同一个现代机构一般。

徐清看着众人的表现,很是满意,而此时兴奋过后的疲劳则直接传递到了大脑,再加上没有了巨大的压力,徐清一下子就昏昏欲睡起来,告别了众人,徐清直接就向着自己的屋子走了进去,徐王氏见着徐清走了进来,还没来得及招呼,徐清就倒在了床上,徐王氏向前一步,正准备说话,呼噜声就从徐清的鼻子里传了出来,徐王氏见此一笑,轻悄悄的替徐清脱了鞋,盖上了被子,然后静静的离开了。

(本章完)

第169章 169.新的危机

徐清恍恍惚惚之间睡着了就做起了梦,在梦里,叛军杀了个回马枪,没有做好迎敌准备的太平军被杀了个大败,马德明战死沙场,紧接着叛军就来到了成纪城下,随后画面一变,叛军就进入了成纪内,烧杀抢掠,最后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一个个面部狰狞,地上躺着徐宁和徐泰的身体,面目可怖。

“啊!”徐清高声叫了起来,两颗眼珠子瞪的如同龙眼一般,身上全部都是汗水,他茫然看向四周,却是异常的安静,眼珠在眼眶中转了几圈,徐清才总算是吐出一口浊气来,想起自己睡觉之前的事,才猛然醒悟,自己刚才是做梦了。

从床上爬了下来,打开窗户向外观瞧,此时已是天光大亮,空中的白云朵朵在湛蓝色的天穹下点缀其间,庭园中的绿色植物四溢青草香,还有几多小花掩映其中,显得很是别致,鹅卵石路,黄色泥土,黑白相间的房子,一股子古朴文雅的氛围,顿时轻松袭来。

彼时一阵暖风吹来,徐清肆无忌惮的伸了个懒腰,嘴中发出着意味不明的声音,徐清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这样大喊大叫很舒服便是了,随后便是一阵脚步声,紧接着绿萝便出现在了徐清的面前,现在这种情况,无论看见谁,徐清的心情都很好,他对绿萝打着招呼道:“绿萝,你怎么在这儿?”

“老爷,您醒了。”绿萝惊喜的说道,这小妮子一段时间以来没有见,此时身高倒是拔高了不少,长相也开阔了许多,渐渐有了些大姑娘的模样了,此时两道柳叶眉翻飞,身上淡色裙装随风起舞,倒真是有了些花骨朵一般的艳丽了。

“是夫人不放心老爷您,叫我在这儿守着的,我这就去叫夫人去。”绿萝如实答道,徐清笑着点了点头,见她要走,徐清突然叫住了绿萝,问道:“绿萝,我这睡了多久了?”

“老爷,您可是整整睡了一天,当时夫人还想去叫大夫呢。”绿萝笑着说道,老爷和夫人情意绵绵,相敬如宾,这对于他们这些仆人来说绝对是个好消息,而现在成纪安全了,他们也不用再担心有人来伤害他们了,心情自然也是无比的好,说起话来,无论是什么内容,都带着笑模样。

“啊,我睡了整整一天了?!”徐清有些惊愕,一天的时间,鬼知道前线到底发生了什么,再一想自己做的梦,他赶忙对绿萝说道:“你去告诉夫人就说我已经醒了,不过让她不用过来了,我得赶紧去大堂了解一下前线的情况,等会事毕之后,我去招她就行了。”

说完,徐清就开始穿起了鞋子,此时的他穿着的是家里的鞋子,很是宽松,舒适但不正式,而出门在外,这样的鞋子显然是不能见人的,不然就是不礼貌了,在古代待得久了,对于礼仪两个字,徐清可谓有了非常深的认识,在古人的眼中,礼仪可不仅仅是礼貌,还是地位和身份的象征,谁要是触犯了,那可是一件大事。

“哎,老爷。”绿萝点头应道,那边徐清则是穿好了衣裳鞋子,带上了自己的帽子,匆匆打开了门走了出去,一路小跑着便到了大堂,此时大堂也是人声鼎沸,见到徐清出来了,纷纷行礼如仪,徐清点点头,招招手,然后赶忙找了个人问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有什么消息么?前方战事有什么变故么?”

“禀报大人,前方战事并无不妥,信件以传至裴德衍将军处,我太平军也以回归夕阳寨,正在重建工事,一切都在有序进行中,请大人勿忧。”那文吏对着徐清汇报了一番情况,徐清听完之后大松一口气,还好,还好,什么事都没发生。

“不过大人,”此时文吏说道,徐清猛然看向这人儿,心说怎么还说话大喘气呢,那人被徐清盯了一眼,语滞半晌,等徐清说了“说下去”之后,这才敢继续说道:“马德明将军今早从前线寄来一封信,内容皆为许诺叛军投诚之利效,我等不敢自专,还请大人过目。”

“赶紧拿来我看。”徐清伸手要信,那人急忙忙跑到自己的椅子上拿起了信,有小步快走来到徐清面前把信递了上去,徐清接过信,开口已经被裁开了,徐清看了一眼那人,知道是他看过了,对此,徐清并没什么意见,抖落抖落信封,里面的信便掉了出来,展开信纸,徐清快速的看了一遍,然后把纸放下,对着身旁的文吏说道:

“马将军的意思我明白了,我同意他的做法,不过处置叛军,事关国法,我同意,也实在没什么用,这样,你写封信给韩大人,把马将军想要优待俘虏的事情跟他说一下,还有我支持优待俘虏这件事,也跟韩大人说下,就让他来定夺吧,然后给马德明写封信,告诉他,让他放手去做,一切有我担着,不要畏畏缩缩的,在战场上,他是个将军,不要把官场上的东西带进去,知道了吗?”

徐清皱着眉头说到,对于马德明什么事都要跟自己汇报的毛病,徐清是既喜欢又不喜欢的,喜欢是因为这让他有一种被信任的感觉,而不喜欢则是这些事实在是太琐碎了,进攻也好,防御也好,前线调动兵马也好,还是箭矢里面有坏掉的也好,马德明是什么都汇报,什么都要写一大张纸,徐清还必须得看,这对于徐清这个不会打仗,也不喜欢后勤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巨大的痛苦。

要是仅仅只是他痛苦的话也就算了,可是马德明如此做法,实在是会贻误战机的,这可就不是徐清能够忍得了,原本几天就能够消灭的叛军,要是因为马德明这磨磨唧唧的缘故而拖长到了十几天,这徐清可忍不了,所以他这次的话语用词就颇为严厉了,一旁的文吏看了看徐清,眼神中带着诧异,默然不语,便颔首离开写信去了。

徐清也不管他,正打算找个位置坐会儿,却没想到大堂口外一人直接冲了进来,身上穿着安抚使司官吏的衣服,一进来便拜倒在了徐清面前,徐清还没来得及发问,那人就拿着信,直接向前走了过来,嘴中念念有词道:“徐大人,这是韩大人给您的信。“

“哦,好。“徐清接过信,赶忙拆了开来,打开一看,字很少,一眼扫过去,便能读完,徐清看着,心中顿时一沉,上面写着的,并不是秦州事,可却是秦凤路的大事,西夏和吐蕃正在秦凤沿边开始集结军队,意欲犯边了。

(本章完)

第170章 170.拿下甘谷城

甘谷城,位于整个秦州的西北部,散度河的上游,称不上是一座大城,却是一座实打实的坚城,而且因为靠着散度河,而散度河又与渭水相连,所以此处也被附近的村民用作河港,来讲猪羊牛马运送到成纪以及更远的地方进行贩卖,而从大同、京兆等地生产的大米,也通过散度河运送到甘谷城来,再而进入到每一户人家的米缸之中,所以此城虽然不大,可是码头却建的异常开阔。

城内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而港口旁边则是舞榭歌台、酒楼饭馆连绵不绝,要是细数一下,大约有三四十家,这在秦凤这样的穷地方,可是不多见的,就算是秦州的首府秦州,所有的娱乐场所加在一起,也基本上就在六七十家而已,甘谷城如此规模,绝对是算得上大了,根据当地民众所说,这里几年以内说不定就要从乡镇晋升到县城呢。

此时正是中午,按理来说正应该是甘谷城最为繁忙的时节,往日里甘谷的港口上早已经停满了大小船只,而在港口的岸板上,也必然是站着数百名船工在搬运货物了,可此时的甘谷城却没有了往昔的繁荣,在叛军的统治之下,整个港口便被封锁了起来,原本的酒楼饭馆、舞榭歌台则是被抢掠一空,舞女名妓纷纷散落,珍玩古画付之一炬,商人跑的跑散的散,整座城,已然是空城一座了。

叛军打仗厉害,可是在治理城市上,却要差得多了,原本日进斗金的甘谷在他们的手里,人口直线下滑到了八百人左右,连一个人都不到,原本一个月能收的税,光是港口船只停留的钱,都得有个三四百贯,可此时却是一分钱也收不到了,可以说失去了贸易,甘谷城与死城别无二致。

港口塔楼之上,几个叛军正在执勤,只不过天气太热,也没有敌人,所以大多数的人都是倚着木柱抱着手打盹,只有一两个人在塔楼上不停的向远处张望,可是整个港口区非常的大,塔楼也非常的多,一共有五个,只有两个人执勤,显然是不可能把整个港口区的面前都给照顾到的,不过倒也是没有人在乎,尽管前几天鸡川被打下来的消息传了过来,可对于这些守城士兵来说,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毕竟甘谷城所在的位置实在太偏,而且眼前的散度河非常宽广,且汹涌澎湃,想从这过,除非是用楼船,或者是链索船其他的船是根本不可能的,而这样的船目标是非常大的,即便是两个人也一定能够看到,只要看到了,那么他们就能立刻通知就在两百米外的叛军大营,在那里一共有一千多人,完全可以把手住整条散度河岸口,他们在岸上,而敌人在船上,敌人就算是有四千人,五千人,也根本就过不来的。

所以他们丝毫不担心敌军占领了鸡川寨,反正只要甘谷没事,他们就没事,其他人的死亡,谁管得着呢,这些士兵,大多数半辈子都没有离开过甘谷城方圆二十公里左右的地方,对于他们来说,鸡川寨就是另外一个世界了,至于成纪,那简直就是人间天堂了,能去一次,那是绝对可以在村子里吹一辈子的牛皮了。

塔楼上执勤的士兵睡眼惺忪,他对着天空看了看太阳的方向,盘算了一下距离自己执勤的时间还有多久,心里一股子的怨气,这个时候,是最适合睡觉的时候了,可自己却因为输了游戏而必须得在这儿盯着,直到其他人午睡结束才能休息,这实在是让士兵有些难受。

毕竟眼前所有的,除了黄色的波涛河面之外,就是几十间房子了,刚刚看到的时候还会觉得稀奇,可看的久了,这些东西自然就乏味了,这年代也没有手机,更没有微博和微信,想要打发时间都没个工具,只能靠掰指头和睡觉来熬日子,这实在很痛苦,而越感觉痛苦,人往往就越困,士兵就是如此,他几乎每隔几分钟就抬头看一看天空,确认一下时间,掰着指头数着叫醒人的时间。

‘快了快了,再过一刻的时间,我就能睡觉喽。‘士兵自我安慰着自己,心情却难免有些失望,他不禁懊悔起了一个时辰前的那场游戏,他为什么要答应呢,如果不答应,起码到时候就还会有一个人也不能睡觉,两个人聊着天,起码也不至于这么困不是。

士兵不禁为自己的愚蠢而恼怒,把抬起的头向下转,漫无目的的看着江面,耳边是不曾停歇的江水滔滔,他有些无聊的叹了口气,就在此时,士兵的眼睛不经意的看见一串土黄色的东西从江水里走了出来,他心里一惊,揉了揉眼睛,再仔细一看,却不见了。

‘难道我这是有幻觉了?’士兵自己嘀咕道,就在此时,一个黑点向着士兵扑面而来,那士兵还没来得及看到,只觉得自己脖子一痛,刚开始还以为是被蚊子叮了呢,伸手一摸,却是有血,低头一看,一根箭矢,此时正插在他的脖子上。

士兵没来得及感到害怕,他只想喊叫,可是声音却被那箭矢卡住,他想要伸手去叫醒周边睡着的兄弟,但身体却再也没有力气了,他只觉得自己的脖子很痒,想要挠,最后他只能颓唐的倒在了地上,眼中最后出现的,则是一个湿漉漉穿着泥布衣的男人,他正盯着自己,眼睛中除了瞳孔和眼白,什么都没有。

‘这个人竟然潜水过了散度河。’士兵的眼睛渐渐失去光彩,最终没有了呼吸,底下的裴德衍见那士兵倒地,麻利的收起了长弓,将他放在了背上,然后快速的走向了岗楼,飞快的爬了上去,然后将上面的其余四人也纷纷给解决了,有些血溅在了裴德衍的身上和脸上,他却毫不在乎,向左右看了看,见其余四座岗楼的士兵也纷纷被解决掉了,便对着最近的一座岗楼做了个手势,然后爬了下去。

其余几人也纷纷爬了下去,几人在先前商量好的地点一会合,清点了一番人数,出发的时候是二十个人,而现在则是剩下了13个人,也就是说,有7个人都被这散度河给冲走了,裴德衍的眼中闪烁了一下,却并没有说什么,对着几人做了几个手势,几人再度分散开来,分别躲藏了起来。

其中裴德衍则是向着港口走去,等到了港口处便从胸口里掏出了一面色彩鲜艳的旗子,此时虽然是湿了,不过这布的材质不错,所以还算能够施展的开,他拿着士兵挥舞了两下之后,散度河对岸的草丛中便钻出了一队队的士兵,每八个人一组,每一组一木板船,等到了河口时,便互相用麻绳串联起来,两三百人一起划,大约十五分钟左右的时间,这第一队士兵便从散度河的对岸抵达了甘谷城的这一岸,而此时的甘谷城守军,则是毫无所觉。

(本章完)

第171章 171.一丝仁慈

一船船的士兵从散度河的对岸划桨来到甘谷城一岸,然后快速集结起来,随后隐匿于河港边的小巷,酒馆之中,黄灰色的衣服让人们很难注意到他们,慢慢的总共三千人的渡河队伍就全部上了岸,挤在狭窄的小巷中,却没有一个人抱怨,裴德衍站在队伍的正中间,在他的周围则是一圈的将校,随后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个,方便互相传递消息。

一支支小队的消息通过口舌相传最终到了裴德衍的耳朵中,确定了整支军队都进入甘谷城之后,裴德衍眼中一冷,对着周边的将校说道:“开始行动,注意隐蔽,动作要快,知道了吗?”

“是,属下遵命。”周围将校小声说道,随后一道道命令被传达下去,裴德衍慢慢移动到了第一个,然后率先带队冲了出去,随后小巷中隐藏的三千名士兵纷纷蜂拥而出,如同一股沙尘暴一般奔向甘谷城中心。

此时甘谷城的百姓根本就毫无所觉,盛夏时节,最是容易犯困,此时无论是百姓还是守军,几乎全部都在打着盹,只有甘谷城的城墙上有些士兵在巡弋,不过这些士兵所巡弋的城墙是在甘谷城的另外一边,也就是贴着甘谷城地上边界修的墙,而在河口这一边,可没有什么墙,只有塔楼而已,所以裴德衍所带的军队几乎没废什么力气,便潜入到了甘谷城中心的位置,这才停了下来。

“有没有被发现的?”裴德衍找了个隐蔽的地点把自己藏了起来,然后对着身边的人说道,周遭的士兵赶紧把消息传递下去,速度飞快,紧接着消息就传递了回来,说道:“禀告将军,有四个百姓发现了我们,不过都已经除掉了,没有危险。”

这个消息让裴德衍眉头一皱,不过他倒不是因为百姓被杀而皱眉,而是因为这甘谷城竟然还有许多百姓而皱眉,这可就不好办了啊。

就在昨天,韩琦寄给他的信已经到了他的手中,里面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不要枉杀无辜,看得出来,韩琦是真的有些生气了,面对这样的韩琦,裴德衍也不得不收敛一些,毕竟在这秦凤路还是韩琦说的算,要是到时候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让德顺军吃了亏,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可没想到这才过了一天,这就又不得不大开杀戒了,这实在是让裴德衍有些不爽。

不过也仅仅是不爽而已,在兄弟们的安全与韩琦的命令之间,裴德衍几乎不用考虑就会选择兄弟们的安全,这些百姓,只要有一个人活着,那么他的家人就很有可能是参与了叛军的,而只要有一个可能性,就必须杀掉,以此来断绝他通风报信的可能性,在这一点上,裴德衍容不得商量,所以他点了点头,没有作何表示,将注意力放在了那叛军军营上。

此时的军营甚是安静,只有在大营门口有十人左右的队伍正在巡逻,要是冒然闯入,必然会被这些守军发现,到时候的损失就必然会扩大了,不过还好,这些叛军显然并不会扎营,整个军营杂乱无章,许多帐篷的摆放完全是随心所欲,军营之外的栅栏,弄得那是歪歪扭扭的,只要两个人叠罗汉,就能够跳进去。

这让裴德衍心中大喜,带着人便绕过整个军营大门,到了后面一处没有防备的地方,其间又杀死了几个偶然看到了他们的人,等确定周遭再无人时,裴德衍一声令下,率先带着人便冲了上去,几步之间,便已经逼近军营之外的栅栏,在隔着大约还有一米左右的地方凌空起跳,在空中飞了一米的距离左右。

脚就踩在了栅栏大约一半高度左右的地方,随后右脚一发力,又往上窜了半米左右的高度,这让他直接超过了栅栏所拥有的高度,随后下跃,落地,以非常轻松的姿态进入了军营之中,他甚至都没有叠罗汉。

他进去之后,先是看了看四周,然后找了个帐篷当做遮蔽物暂时隐藏了起来,随后其他人也进了军营,总共大约有五百人的样子,所有人都闭息凝神,不敢说话,裴德衍也不迟疑,此时此刻,时间乃是最为重要的武器,手刀往下一挥,五百人瞬间分散至整个军营之中,一场大屠杀正式开始。

可怜叛军们还在睡梦之中,有的还搂着女人正在酣睡,就被冲进来的德顺军士兵夺走了自己的性命,连带着还有那些美丽的女人,也被割去了漂亮的头颅,在梦里被拿走了卿卿性命,其间还有些警觉的人醒了过来,不过他们手上并无长物,也没有任何趁手的兵器,面对拿着短刀的士兵来说,实在有些不够瞧的,几下就被砍翻在地,成了一团血肉模糊的肉块。

叛军之中还有几个能打的,他们的出现,则是给刚刚惊醒的叛军们留下了武装的时间,不过这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随着裴德衍在军营中大闹,那支巡弋的队伍便赶忙向着军营之中跑去,让整个营门失去了防守和警戒,剩下的两千五百名士兵立即全军出动,顷刻间便杀进了叛军之中,至此,叛军再也回天乏力,只能等死了。

战斗结束的非常快,大约只有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整个军营之中一千名叛军便全部被消灭,裴德衍吩咐士兵们把叛军的头给砍下来,做成了京观,等看到一旁还有许多百姓正在围观他们的时候,裴德衍想了想,最终还是当做了没看见,将校们见裴德衍没有下令杀死这些百姓,心中不由感到奇怪,不过裴德衍便是德顺军的王,他说不杀,自然就不杀,众人纷纷进入军营之中割头颅去了。

没一会儿,一座大约有二十米左右高度的京观便搭设完成,血淋淋的,让人作呕,裴德衍看着这京观,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对着身旁的人说道:“那些叛军距离甘谷城还有多远?”

“禀告将军,大约三十里左右的路。”身旁的铮伯说道,他年事已高,可是打起仗来却是个杀痞,本来裴德衍并不打算让他来参加这次偷袭的,可是铮伯却偏要参加,裴德衍也不是一个会劝人的主,便就遂了他的愿,看着铮伯那把花白的胡子上此刻已经变成了黑红色,看得出来,他杀了许多的人。

“好,我们撤。”裴德衍点了点头,三十里左右的地,按照那些叛军的脚程来算,大约半天之后就会抵达甘谷城了,先头部队大概会在两个时辰以后抵达,这个时间对于裴德衍来说,很是满意,足够他撤退到其他地方去的了。

(本章完)

第172章 172.暴发户的着装

转身离开,裴德衍眼光突然瞟到了站在角落里的甘谷城居民了,不过与其说是居民,倒也有些不对,真正的甘谷城居民要不就是死了,要不就是成了叛军的附庸,这些人身上穿着与叛军一样的衣服,其中很有可能也有叛军的人混在其间,裴德衍这次却没有大开杀戒,而是对着这些躲藏在角落中的人说道:“躲起来的人,你们听着,我是裴德衍,德顺军的统帅,杀了这些人的就是我,等会你们的首领要是来了,就告诉给他,知道了吗?”

说完,当然也不会有人回答裴德衍说‘知道了’,不过裴德衍也不在乎,桀骜一笑,便真的离开了,这次离开,自然是不会再潜水了,而是搭乘着木舟,离开了甘谷城,这还没完,等到了散度河对岸之后,裴德衍立刻下令所有人撤退,一直等所有人到了甘谷城八里外的距离,裴德衍这才停了下来,此时天空依然变成了红色,太阳也愈发显得庞大起来,时值黄昏了。

裴德衍的离开让甘谷城重新恢复了宁静,军营门口那由一千颗人头组成的巨大京观让许多甘谷城中活下来的人不敢靠近,他们只是在外围游荡,还有一些本事两家子的家庭则是趁着这个机会悄悄逃离了甘谷城,裴德衍在离开的时候,特意在甘谷城河口放了几十只木舟,就是为这些人留的一条生路,当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留下这么一条生路,或许只是因为突然之间的善念而已吧。

又或者是因为那位秦州知州寄过来的信也说不定,当时徐清给裴德衍寄了一封信,其中说明了叛军已经从成纪方向撤退,转道北归的消息,以及希望裴德衍能够少开杀戒的请求,是的,徐清用的,就是请求的方式,或许就是这一点,让裴德衍生了一丝善念吧,毕竟他还从来没见过哪个官员会为了一群不知好坏的百姓而请求一名武将的,徐清是第一个。

不过谁知道呢,反正裴德衍就是留下了几十艘木舟下来,这些两家子便也搭乘着这些木舟离开了甘谷城,只留下了一些无家可归者和叛军的家人们留了下来,整个甘谷城,显得人愈发少了。

等到天空已经变成了全然的红色,远方则已经变成黑色的时候,一支庞大的队伍来到了甘谷城,开头之人,便是杨三和赵小狗,此时他们两个人,已经成了叛军的统帅了,除了他们,还有其他几个德高望重之人,不过以他们两人为尊,是大元帅,其他的则是小元帅。

杨三骑在高头大马上,得意洋洋,充分展示出了一个底层破落户骤然得势的暴发户形象,身上穿着一件大红色的袍子,马上则挂着各式金银首饰,腰间别着一把漂亮的大刀,头上则是插着一朵漂亮的蓝色花骨朵,在他黑色的脸蛋间闪现,显出了一种非洲情调。

不过杨三戴花这可不是娘,在北宋,戴花乃是风流才子,文人雅士才会做的事情,可以算作是一种特权了,杨三这样的底层人物对于读书人从小心中就带着敬畏之情,现在得了势,自然是要插花游街,享受一番状元才有的待遇了。

至于为什么这些古代的男子喜欢戴花、扑粉,还有佩戴金银首饰的,这徐清就不太懂了,不过说来也有趣,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古代的男子们好像都有一些现代女性才有的爱好,比如说路易十四发明了高跟鞋,拿破仑的壁画上穿着丝袜,还有潘安扑粉,宝玉插花,古代男性的嗜好变成了当代女性的喜好,这或许也是社会改变的一种方向吧,谁知道呢?

一旁的赵小狗倒是没有这么大的改变,不过身上的衣服还是有了些变化,原本粗麻的衣服已经变成了丝绸,头上散落的发丝此刻也已经编织成了一簇,用簪子固定了起来,看上去颇显文雅,只不过那驼着的背却让这文雅之气当然无存,那一口的黄牙则让这高雅之装变成了唱戏的装扮,形似神不似,即便是皇帝的衣服,也只能显出一身的落魄而已。

从夕阳寨到甘谷城,他们一共走了两天的路,除了中间歇了一次,就再也没有歇息过,此刻的众人可谓是筋疲力尽了,不过甘谷城转眼即到,想到那里柔软的床,醉人的酒,梦幻的舞蹈,还有美丽的娇娘,杨三等人也是重整精神,加速向着甘谷城前进而去了。

等快到了甘谷城时,赵小狗突然觉得情况有些不对,此刻虽说是晚上,可甘谷城的城墙上却没有一个兵丁,这让赵小狗不禁皱眉,现在可是战时,怎么能连一丁点防备都没有呢?也不知道这甘谷城是谁看守的,竟然如此没有警惕性。

可还没等赵小狗想好教训人的措辞,这城中却隐约传来了低沉的哭泣声,这让赵小狗等人感到了一阵惊讶,这可是深更半夜,怎么还会有人哭呢?这甘谷城一定是出了问题了,赵小狗跟杨三交换了一个视线,两人带着一队兵马便直接冲进了城去,一看这城门大开,根本就没有关上,心中不由一紧,胯下战马速度加快,一下子便冲入了甘谷城中。

甘谷城并不大,大约只有方圆十几平方里而已,大多数地方还是野地,只有港口区才人烟稠密一些,快马加鞭之下,很快杨三等人便顺着中间的主干道来到了军营门口,看着自己面前的京观,杨三的眼中先是诧异,随之而来的则是恐惧,而恐惧的尽头,这股子冷气则幻化成了愤怒,他用马鞭指着那京观,大声的说道:“是,是谁,把老子的人给,给…”

杨三说不出话来了,对于他来说,京观这个词显然有些太过于高深了,更何况陕北天气热,古代的卫生条件也不好,虽然只经过一天的时间,可此时这些头颅上已经是蚊蝇爬满如同一串串黑葡萄一般了,白色的蛆虫从一个窟窿钻向另一个窟窿,在这夜色之中,显得尤为恐怖,让人发冷。

(本章完)

第173章 173.恐惧与愤怒

杨三的心头既惊且惧,颇是有些色厉内茬的指着那堆骷髅喊道:“这,这到底是谁做的?”

没人回答杨三,周遭的士兵也都是刚到的,眼见这两人多高的京观摆在面前,什么胆魄也都被吸光了,此刻就像见了光的老鼠一般,直抖搂身体呢,最后还是赵小狗比较镇定一点,他看着远处几个站着不敢动的人,对着身边的士兵说道:“你们去找几个本地人过来问问情况,这些骷髅头到底是谁摆在这儿的?”

“是,大帅。”士兵们大喜过望,这道命令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太及时了,即便只能远离这些头颅十几分钟的时间,也比站在这儿一直看着要好太多了,赵小狗身边的几十名士兵立刻冲了出去,等过了十几分钟,直到赵小狗催了,这才回来。

“大帅,听这些百姓所说,我们的兄弟,都是被一支叫德顺军的部队干掉的,大帅,德顺军来了,我们该怎么办?”士兵站在马下说道,提到德顺军的时候,士兵显然有些慌乱,这支军队的大名,即便是还没有起义的时候,士兵就已经知道了,可以说德顺军的名号,绝对是整个秦凤路内流传最广的一个名号,他的凶悍和强大,是烙印与人心底的,所以这士兵提到这三个字,都带着些恐惧。

“德顺军?又是他们!他们什么时候来的,你知道吗?”赵小狗心中一阵恼怒,鸡川、甘泉就是被他们打掉的,而现在,甘谷城又被屠戮了一番,看了眼旁边沉默不语的杨三,他只能继续问道。

“听乡亲们说,他们是今天中午才来的,下午才走。”士兵立刻回答道,这个时候有人问他问题,便分散了他的注意力,让他可以不用那么刻意的去关注近在咫尺的京观,所以士兵也变得健谈起来,只是听到他这个消息,一旁沉默不语的杨三开口说话了。

“中午才来的,下午就走了?我怎觉得,此间有些蹊跷啊。”杨三的声音有些阴郁,也不知道是被这京观给刺激的,还是权势被挑战所感到的羞辱让他变换了声调,一旁的赵小狗看着他,眼中有些担忧。

没人回答杨三,杨三就自己说道:“他们肯定是知道了我们军队的行程了,不然他们不会如此准时的来到这儿,然后准时的离开这儿的,赵帅,我们的队伍里有间谍啊。“杨三的双眼眼白中搀着红色,显得有些疯狂。

“杨帅,万万不可那么想,也有可能是成纪的狗官传信给德顺军也说不定啊,我们的兄弟都是用脚走,而传信的信使则可以用马跑,他们必然是比我们的速度要快的。“听到杨三那么说,赵小狗心中惊恐万分,赶忙反驳了杨三的意见,现在这支军队,本来就已经够疲惫不堪得了,之所以还能坚持,全靠大家团结而已。

除了团结,他们一无所有了已经,这个时候若是因为杨三而把一种恐惧带进这支队伍里,赵小狗相信,根本就不需要别人动手,他们就会自相残杀随后自行解散,这是绝对不可以发生的事情,所以即便军队里真有间谍,内奸,也得当做没有,起码这样一来,他们还能活久一点。

赵小狗这样的思维就是最为典型的小农思维,永远只顾眼前之事而没有大方之略,对于事物,只看得到他表面上的一层,那就是间谍会破坏军队的团结,却看不到更深层次的地方,那就是间谍会让他们的行动全部被敌方掌握,赵小狗看不到这一点,或许他看到了,但因为害怕变动,而不敢变动,这注定了他们只能是农民起义军队而已。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这就是赵小狗的思想,他之所以会起义也是因为当时的愤怒,他之所以会离开庄园去参军,也是因为当时的私欲,而现在,他所以会不敢做这件事,则是因为荣华富贵傍身,说不要就不要?这是不可能的。

赵小狗的话让杨三沉默了片刻,他的思想其实跟赵小狗也差不多,只不过杨三的脾气要更暴躁一些,赵小狗的脾气要相对更温和一些,所以此刻听到赵小狗的这番话,杨三有些不开心的说道:“赵帅,就算成纪的狗官通风报信了,可也不至于我们走到哪儿了,什么时候到哪他都知道吧?他是通了天了,还是有千里眼啊!“

杨三的这句话让赵小狗不敢再多说了,间谍会让队伍崩溃,他们两个不合同样也会,所以他选择了让步,杨三见赵小狗不再说话,神奇起来了,他看着身旁的士卒们,大声说道:“兄弟们,我们都是刀口上舔血讨生活,一起生一起死的,我相信我的兄弟里,是绝不可能有人投敌做内奸的,但是,这些甘谷城里活着的百姓,那些婆娘里,有没有内奸?恩。“

赵小狗听到这番话,震惊的看了一眼杨三,原来这家伙也不笨,知道这个时候不能从自己的军队里找间谍啊,自己竟然被这家伙给耍了,赵小狗心头染起一丝愤怒,恶狠狠的看了一眼杨三,而杨三此时正在激动之中,哪里又顾得了观察赵小狗的表情呢。

“有,有,有。“底下的士兵们大声的嚎叫道,恐惧的尽头就是愤怒,现在的士兵们就处于极度的恐惧之中,这巨大的京观实在让他们害怕到了极点,所以他们需要发泄,而发泄的最好对象,当然就是人类,尤其是女人了,只不过他们还有理智这道枷锁,所以一直没有动作,而现在,杨三正在给他们松绑。

“对,这些人里,肯定有背叛我们的人,他们将这里的情况告诉给德顺军的人,然后用她们的身体从我们的守军兄弟中套出了我们行军的情报,并交给了德顺军,是这些臭婆娘害死了我们的守军,大家说,是不是。”杨三的口气愈发接近疯狂,而底下的人则以更为疯狂的回答应和着杨三。

“是,是,是。”士兵们吼道。

“血债必须由血来偿,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所以,兄弟们,去拷问这些婆娘,去拷打那些苟活下来的人们,让他们中的间谍跪在我的面前,让他忏悔,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杨三大声说道,上万民士兵纷纷杀向了各处,许多甘谷城的百姓一时错愕,却已然难逃劫难了。

赵小狗看着眼前的一切,听着耳畔传来的嚎叫,惶然觉得掉入了地狱一般,他浑身有些发冷,他不想再待在这儿了,拨马离开,此时赵小狗的身边还有几十个人随身护卫,他们大多都是跟赵小狗从庄园里出来的兄弟,全部都姓赵,是他最为铁杆的支持者,从当上大帅之后,便全部从原本的队伍中调了出来,在他的身边当侍卫了。

此刻也不像其他人那般疯狂,只是站在赵小狗的身边,保护着他的安全,赵小狗拨马,头一转,又一次看见了那巨大的京观,他不由叹了口气,对着身旁的兄弟们说道:“你们不用跟着我,去把那些兄弟们的头颅找个地方埋了吧。”

说完,赵小狗便不再复言,拨马离开了这座地狱。

(本章完)

第174章 174.裴德衍眼中的太平军

甘谷城外,散度河边十余里地界处,茫茫戈壁之中,一支四千人的军队赫然掩映其中,只不过没有一个火把,没有一个锅灶,所有人都是拿着米饭团子进食,以防止被近在咫尺的敌人发现。

谁都不会想到,一支四千人的队伍,就会在离甘谷城如此近的地方扎营,为了做到这一点,裴德衍把自己一半的军队都留到了后方,把另一半的储存干粮交到了这四千人的手中,这才让身边的士兵们省去了烧火做饭的需求,以此保持整个夜晚可以看不到一点火光。

“将军,城中妇孺,老者死伤殆尽,我等,难道不做点什么吗?“铮伯看着远方隐约闪现的火光,耳边虽然听不到妇人凄惨的嚎叫,小孩儿绝望的啼哭,可是斥候的汇报却让他很是愤怒,仿佛那些声音都透过距离传到了耳边似得,要是知道他们会得到这个结果,还不如当初就把他们给宰了呢,也不用像现在这样,死之前还要受到百般的屈辱。

“铮伯,我给过他们机会了,可他们选择相信叛军,而不是相信我们,既然做出了选择,就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我们能做的,就是静静的观察,然后等待命令,将这些狗娘养的的东西彻底消灭掉。“裴德衍冷着脸说道,一旁的铮伯一时有些语塞,凡是裴德衍做下的决定,别人是断然不能改变的,既然他已经决定不作为了,那么他再怎么说,也没有任何用处了。

小缓坡上的气氛有些冷了起来,众人沉默了一阵,站在铮伯身旁的纪灵突然开口说道:“将军,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站在这里干看着吗?还是要等韩大人的命令来?“他的声音如同洪吕大钟一般,响亮无比,整个人站在那儿,如同铁塔一般,他在昨天完成了对于周边村落的扫荡,这才来到了这边的军营,对这里的情况并不是十分了解。

“这些人会为他们的作为付出代价的,不过不是现在,光凭我们德顺军想要战胜他们并不难,可那会死很多人,我们的兄弟若是死在了这些土鸡瓦狗之辈的手上,这也太不值得了,所以,我们得等成纪城中那位知州大人的军队跟上来,我们才能动手。“

裴德衍面对纪灵的口气要比对铮伯热情了一点,不过也不多,只是稍微多了血而已,一番话讲出来也是非常的难听,好似太平军的将士们死在这些叛军的手上就是物有所值似得,若是太平军的将士在这里,还没打叛军呢,说不定自己就先打起来了,也不知道他童年的那段回忆在他心里到底有多么的恶劣,让他整个人都充斥着******的性格,只有在偶尔一瞬间,才会激发起一些些的人类闪光。

“等太平军?将军,那些小子,能跟我们共同作战吗?怕不是叛军一个冲锋,他们就跑了吧。“俗话说子肖父,意思也就是儿子像父亲的意思,果然没有错,这纪灵虽然不是裴德衍生的,他们两个年龄也差不多,可是他们俩都有一个悲惨的童年,而纪灵的命又是裴德衍救得,可以说裴德衍对纪灵来说,就是再造父母了,所以从性格上来看,也是非常的相像,说出来的话,一样很不中听。

而且关键的是纪灵还并不觉得自己说的是错的,那些厢军,大多都是软弱无能之辈,正所谓扰民有术、安镜无方就是这批人,平日里专为官宦人家打长工,至于战阵之事则是一窍不通,经商的能力要比打仗还要强,对于这些人,纪灵的一贯态度就是看不起他们,裴德衍也是如此,所以此时听裴德衍要等太平军来了才动手,尽管对裴德衍很是敬重,可纪灵的心中还是有些不满,他觉得这是在侮辱德顺军这支军队的名字。

“纪灵,可别小看太平军,他跟那些厢军不同,一支厢军能够在战线上防守住十倍于己的敌人长达五天的时间,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那位秦州之主,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调动如此众多的军资来建立防线,也不是寻常人能够做到的,我等德顺军乃秦凤第一强军这没错,可这并不代表秦凤路就没有能人了?要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个徐清的能力,可是不容小视啊。“

裴德衍看了眼纪灵,语带严肃的说道,他这二十多年的人生里,小的时候是打群架,等长大冲了军就是跟敌人打仗,可以说一辈子都在跟暴力玩游戏,对于战争也好,战斗也好,裴德衍绝对是这一行的状元,拥有着非常丰富的经验,所以他很清楚的知道,一场战争,前面打仗的人是最重要的,第二重要的就是后勤,这两样东西,都是限制战争规模,限制战争形态最为重要的东西。

而徐清却能把这两样东西都解决了,给前线打仗之人以舍身就死之心,可后勤补给以源源不断之力,让士兵可以专心打仗,不用为了自己的家庭而担忧,不用为了自己今天能不能吃上饭而苦恼,这可不是简单就能办到的事情,光是这两点,裴德衍就知道,太平军绝对不会像其他厢军那样松松垮垮,而是足够能和德顺军相提并论的强军。

“知道了。“纪灵不情不愿的说道,他始终不相信那些厢军的战斗力,能抵抗五天的时间并不是什么大事,若是让他来,他相信他自己也可以,这些叛军,大多数都是贪生怕死之辈,有什么好害怕的?

此时的纪灵并没有经历过于叛军大部队作战的经验,只是跟一些盗匪还有小规模的叛军接触过,那些留守的叛军也好,山里的盗匪也好,都是一些不成气候的人,纪灵在兵力优势下想要打败他们,自然就容易得多了,这也让他对于叛军的印象变成了贪生怕死,所以对于太平军能够坚持下来,有些不屑于顾。

裴德衍这时没有再说,他听得出纪灵有些不服气,可他知道他再说下去也没有什么用了,还是让太平军自己来证明自己的实力比较好,毕竟他也还没见过那支让他感兴趣的军队呢,真不知道,徐清训练出来的这支军队,到底会是怎样的风采呢?裴德衍在心中想到。

次日,甘谷城百姓百不存一,叛军正式扎营,分散部队进入甘谷城周围收集粮食,所到之处,横尸着无数,散度河为之染红,至此,秦州北部对于叛军的积怨与日俱增,而太平军与德顺军的平叛螺号,也终于要吹响了。

(本章完)

第175章 175.没有回头路

秦州天水县,杨家店内的杨家祖宅之中,杨瑜此时正在自己的屋子里呼呼大睡,身旁则抱着两个******,虽然已经是五十岁的高龄了,可对于男女之事,杨瑜却是不曾放下过,可谓精力十足,在昨天一场整夜的盘肠大战之后,这才缓缓睡下,可还没来得及睡够两个时辰,就听见房门被“乓乓乓”的砸响。

杨瑜年纪大了,再加上昨天晚上在这两个女人身上花费了太大的功夫,此时自然是酣睡不止,那门就算敲的再想,他也是毫无所觉,可是他怀里的两个******却是被这如报丧一般的敲门声给吓醒了,抬起身子两人对视一眼,随后向房门处看去,只见那白纸窗前有叠影重重,看得出这房间外头此刻一定聚集了许多的人。

在杨瑜的面前敢这样敲门,就必然是有大事发生了,两个******虽然没读过什么书,可是人情世故,尤其是官场礼仪,却是大多通晓,所以不敢怠慢,赶忙伸手,娇声娇气的推拉着杨瑜,嘴中还说道:“老爷,相公,有人来报事儿了,快醒醒吧~”

摇了两三下,杨瑜的眼皮急速的动了两下,两位美女看见,知道是杨瑜快要醒了,便又摇了两下,杨瑜总算是睡眼惺忪的醒了过来,看着身旁的两位******,有些迷迷糊糊的,转而就注意到了门外敲门的声音以及那许多人的模样,杨瑜心里一慌,还以为是徐清派来的人要来抓自己了呢,急忙忙吓出一身的冷汗,可后来一想,要真是来抓自己的,还敲什么门,直接闯进来动手便是了,这才冷静了下来,对着身旁的两位娇娘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老爷,奴家也不是很清楚,他们刚来敲门,奴家和妹妹就醒了,心想这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发生了,所以才叫醒了老爷,希望老爷不要怪罪奴家哦~”其中一位美人贴着杨瑜的身体说道,整个人如同没有骨头一般,贴在杨瑜的左手边,滑不溜秋的,看得杨瑜是食指大动恨不得白日宣淫。

不过他的头脑倒还算清楚,知道些轻重缓急,便亲了两口美人儿之后,就让两位******从后门离开了,自己则穿了穿衣服裤子,整理了一下仪容,便打开了门,一开门,之间自己的侄子杨玹,还有其他三大家族的族长们竟然全部都站在门外,除此之外,还有各大家族有头有脸的分支领袖也都齐集于门口,这么大的阵势让杨瑜有短暂的失神。

可见众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模样,只有杨玹的脸上有些挂不住,看得出只是在强笑而已,杨瑜心中暗觉不妙,心想难道是自己的打算被这些老狐狸们发现了?可如果被发现了他们还来找自己做什么呢?杨瑜有些想不明白。

此时的杨瑜虽然心头是百转千回,可脸上却是热情洋溢,见到如此多的人,他先对着所有人施了一礼,然后才带着笑面孔疑惑的说道:“各位大人,公伯,这么一大早到我这小别院来,到底是所为何来啊?”

“瑜公,我等所来,是为报喜啊!”李家现在的族长李聪,也是成纪县城的知县笑着对杨瑜说道,一副很是开怀的样子,杨瑜默默的看了眼他身旁的另外两个家族的族长,也是一脸的热情,丝毫看不出来半点的其他情绪,他不禁更是有些没底,他问道:“喜从何来啊?”

“哈哈,我等来就是为了向瑜公汇报此事啊,这成纪城周围的叛军,已经被太平军的马将军给打退了,此时整个成纪境内,已然没有了叛军的踪影,我们的秦州知州,徐清大人,成功的守住了成纪城啊!”李聪高兴的说道,整个人就像是过春节似得,都有些高兴到诡异的程度了,对于徐清的称呼都彻底改变了,这让杨瑜有些吃惊,要知道这位李聪因为成纪知县的权利被徐清所夺,可是最不喜欢这位新上任的知州啊。

可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李聪这番话中的内容,叛军被击退了?听到这个消息,杨瑜的大脑中甚至出现了短暂的失神,等过了一会儿,周围人那热闹的鼓掌声响起,这才让杨瑜重新恢复过来,他看着众人,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向杨玹一样有些难以维持了,因为他知道,拿三大家族的前途来当保护费的想法,是要坏了。

如果徐清守不住成纪,导致最后叛军进入了成纪,随后蔓延至整个秦州,那么对于他们四个家族来说,从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搬走是他们唯一的选择,而现在,徐清挡住了原本不可能挡住的叛军,将他们阻拦在了成纪之外,那么这三个其他家族与杨家在去留问题上,就有着本质的区别了。

因为他们这三家虽然也做过恶,也曾经草菅人命过,可是他们在这里终究已经扎根数百年的时间了,这么长的时间里,不仅仅让这三家赚取了大量的财富,也让他们很难适应秦州之外的生活了,所谓地头蛇,就是如此。

留下来继续生活,远远要比离开要好得多,最坏的可能也就是被剥夺当官的权利,这虽然是重大的损失,可是土地还是他们的,并且他们在秦州还是拥有大量的人口和帮佣,有了这些,即便没有了官位,他们在秦州生活,基本的生活保障还是有的,可杨瑜就不同了。

因为杨瑜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打击叛军是他提的主意,现在边境也因为吐蕃的调动而致使西夏也开始动员,这也是杨瑜的责任,而在秦州论起迫害百姓,他们杨家也是首屈一指,其他人可以放过,可他们这家首恶却是必须要铲除的,所以无论内外,他们都是回不了头的,这也是杨瑜快绷不住的原因,因为他发现原本坦荡的光明大道此刻竟然突然间荆棘丛生,而他则是要被这荆棘给活活缠死。

后面的话,杨瑜也没有问,因为从这些人如此高兴的态度就知道,他们是不会再走了,而杨瑜也知道,自己这次,或许是真的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他勉力支撑着自己送走了最后一个客人,等杨玹回来的时候,只见杨瑜倒在地上,脸色铁青,已然是昏死过去了。

(本章完)

第176章 176.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等杨瑜再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了床上,身边正有他的正房妻子和三个孩子守着,一见杨瑜醒来,便纷纷上来嘘寒问暖,杨瑜看见他们的脸,先是本能的厌恶,向后躲了一下,等过了几秒钟回过了神,这才把身体重新摆放到了正常的位置,而不是一副向后仰的样子,只不过看着妻子和孩子的眼神,实在是有够冷的。

对于自己的妻子和这三个由妻子生的孩子,杨瑜心中一向不喜,因为他从头到尾就从来没有爱过自己这个妻子,即便是他们刚刚行过周公之礼的时候,杨瑜也对自己这位大户人家的小姐一点也不满,之所以会娶她,完全是为了前途考虑而已。

杨瑜并不是他父亲的嫡长子,甚至连嫡子都不是,也就是说,他不是他老爸的正房妻子生的,而是由他老爸的小老婆生的,也就是所谓的庶子,是没有什么继承权,在家族中的地位要远远比嫡子低得多的那么一种身份。

而为了摆脱命运对自己的束缚,杨瑜努力奋斗,最后娶回来了现在的这位妻子,后来又利用这位妻子家族的力量,成功通过科举,最后青云直上,成了这秦州的二把手,才得以从自己父亲那里接收这巨大的权柄,所以他和妻子从根本上,就是政治婚姻,那是一点爱情都没有的。

而这个女人嫁给自己,也不是因为爱自己,而是因为她年轻时放荡不羁,流连于各大********,与那些遛鸟逗狗的少爷公子们是****笙歌,夜夜happy,可以说是那个时候最为火红的社交名媛了,可到后来年纪慢慢到了,公子哥们都纷纷结婚了,这才收了收心,准备嫁给个老实人好享受安定的日子了。

可这身边的小伙伴们,有那一个不知道这位小姐在爱情上面的经验啊,那玩过的男人可是成排成列了,别说是古代的男人了,就算是现代稍微保守一点的男人,那也不会接手,毕竟古代的圈子可是很小的,若是结婚之后朋友相聚,几人对坐,自己那从小玩到大的哥们就曾经跟自己的老婆夜夜**过,这是个男人就不能忍啊~

所以到最后实在没有办法,这才到了杨瑜这儿,成了他的妻子,而她的父亲则用名利来让杨瑜答应了这件事,女人从头到尾,只是想要一个接手自己的人而已罢了,至于爱情,她的爱情只属于公子王孙,可不属于下里巴人。

这样两个心怀鬼胎的人在一起,能有什么结果,可想而知,自然是谁也不待见谁了,小姐看不起杨瑜的穷酸样,杨瑜看不起自家老婆那副风流的模样,即便是结了婚后,也是私底下不三不四,要不是隐藏的好没让人知道,杨瑜早就名声扫地了,可别人不知道,他能不知道么?尤其是随着这孩子越来越大,杨瑜就愣生生没有从他们身上看到一丁点像自己的地方!

带绿帽子带到这种程度,他杨瑜要是还能对着面笑出来,那才叫奇了怪了呢,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在下一任族长的考虑上,选择跟自己血缘关系没有那么近的杨玹,而不是这三个儿子,除了因为他自己就是庶子上位,对于是不是嫡子没有太大的负担之外,更大的原因就是他真的很怀疑,自己这妻子生的孩子,到底是不是自己的?

不过无论是不是自己的,杨瑜心中都对这三个孩子厌恶透顶,这三个人,从十四五岁开始就不学无术,跟着他们的老娘一样,天天寻花问柳,在街上惹是生非,除了对女色空前的痴迷以外,另外的那两样也是爱到不行,简直就到了入魔的状态,这要是把杨家交给他们,就算是泼天的财富,也被他们花完了。

杨瑜的心里是真的极度厌恶着自己的孩子,可他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些孩子会变成这样,难道跟他就没有一点关系么?起码杨瑜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除了自己的正妻之外,因为在和妻子的相处上,慢慢的扭曲了心理,所以他的小妾数量也是特别的惊人,而对于自己的孩子,也因为恨屋及乌,从来不曾管教,等于是放养,如此教养,能养出好孩子来,那才真的是天方夜谭了。

不过人嘛,总是喜欢为自己的错误找借口,然后为别人的错误找原因,杨瑜也是芸芸大众之一,自然也不例外,等冷静下来以后,他冷淡的问道:“你们在这作甚!”

“老爷,知道您晕倒在了小院里,我和训儿他们实在是担心的很,便来看看你,这不,都在床边陪着三个时辰了,训儿都困得不行了,还不愿回去睡觉呢?就是为了等老爷您醒呢?训儿,你说是不是啊。”

杨氏开口说道,话语里透着一股子礼貌的味道,并没有她曾经经历过的事所应该带给她的风尘味,倒像是个好人家的女子,只是眉角之间却是不自然的流露出一丝些微的不自然,显得很是做作,这让杨瑜很是不喜,再看一旁的杨训,自己这个大儿子,两个眼袋高高的挂在眼睛上,整个人无精打采的,明明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看上去却像是四十多岁的老翁一般。

杨瑜对自己的这个儿子在了解不过了,心想你倒是说对了一般,这个杨训倒是真的困了,只不过回去之后,可也不会睡觉,非得在床上跟那两个贴身丫鬟再折腾上一个时辰才会睡呢,想到此间种种龌龊,杨瑜连给杨训讲话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对着杨氏说道:

“好了,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来看我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怕我死了,你自己的命就也要不保了么?我告诉你,也告诉你们,你们老子还活得好好的呢,可没那么容易死,那徐清,想搞死我,没那么容易!

知道了吗?你还会是杨家的主母,你们也还会是锦衣玉食的少爷,别在这假惺惺的,看的我恶心,赶紧离开这儿,不然老子要是死了,也是被你们给气死的!“

杨瑜的话讲的很是绝情,可杨氏的脸上却没有半分伤心,甚至连尴尬的神色都没有,不像那三个小子,起码还有点羞臊的感觉,这杨氏的脸上却尽是一副坦然,仿佛在说聪明人和聪明人说话果然是轻松的样子,从杨瑜床前的椅子上站了起来,欠了欠身,便离开了,那三个小子见此便也离开了,望着这间空荡荡只有自己的屋子,杨瑜倍感凄凉,等过了好一会儿,这股子劲头才缓过去。

他的双眼看着高高的屋顶桥梁,心里狠狠的说道,徐清,老子跟你没完!

(本章完)

第177章 177.无人烟之处相见

秦州甘谷城以南三十里处,成纪城以北110里处,这里与秦州北部的大部分领土没有什么不同,荒凉和黄色是这里的主旋律,在这里,即便你站在一座小山坡上,向四周极目远眺,看到的也只有黄沙和蓝色的天空,从不见半个人影,可以说是秦州中部一块巨大的无人区了。

可此时,在这生命绝迹的场所里,却有几匹快马载着人由南往北而来,带头之人,便是太平军的指挥使,马德明,此时的他头上带着一块厚厚的白色头巾,身上并没有穿特别重的铠甲,而是一身浅颜色的布衣,把全身都给包裹了起来,与沙子的颜色十分匹配,在沙子中很难发现他。

而即便是手上,此时也带着一双手套,无人区沙漠之中,因为没有绿色植物来纾解太阳光的热量,而沙子又是一种比热容十分地的物质,所以温度的上升是非常快的,此刻温度已然有五十度了,即便是武将的皮肤,暴露与外一个时辰也会被烧焦,所以他们此时才做如此打扮。

骑在高头大马之上,马德明的双眼辨明着方向,当他的眼前终于出现一颗已经枯萎,但残枝败叶还在其枝上缠绕的白桦树时,总算是心里松了口气,打马快走,没到一会儿,就赶着马到了这白桦树之下,有了树叶遮荫,温度总算是不那么高了一些,尽管如此,马德明此时衣服里也已经是湿透了。

下马拉绳,将马绑在白桦树上,马德明就也躲进了白桦树所遮蔽的范围之内,这样的天气,他是打死也不会来第二次了。

紧随在他身后的五匹快马此时也已经到了白桦树之下,纷纷将马套在白桦树上,然后便走到了马德明的身边,其中一个稍稍拉下了脸上的头巾,露出了小半张脸,看得出来,这人正是斥候都头,王寅。

“将军,给,喝点水吧。“

说着,王寅从放在马脖子上的布袋里拿出了一个大号的竹筒,递到了马德明的面前,马德明接过之后,也不客气,二话不说就拿了过来,一扯脸上的头巾然后对着嘴就喝了起来,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才算是停了下来,擦了擦嘴巴,然后说道:“这地方,可真不是人待的。“

“可不是么,一路走来,就没见到一个活人,甚至连条溪流,连个湖泊都没有,到哪都是光秃秃的,简直比我家那儿看起来还要荒。“一个士兵搭茬道,嘴中不停的在感叹,看着眼前荒凉的景象,倒是觉得自己家那儿,起码还有点草长在山上呢,倒也不觉得太荒了。

“所以我们才要在这里跟德顺军的将领见面,商定歼灭叛军的办法,让那些叛军不至于知晓我们的策略。“一旁正在拿着竹筒喝水的人听到士兵的这番话,嘴上笑了笑,然后说道,眼神往马德明和王寅的方向一带,两个人也认同的点了点头,在这种地方,要是有探子在四周,根本就没有地方可以遮挡,只要出现,就必然能够看见,所以基本杜绝了探马的窥伺,可以说是绝佳的谈话地点。

只不过就是太热了而已,如果没有这一点的话,马德明会更加开心的。

“李斌大人,在下受教了。“士兵听到眼前的男人开口讲话,赶忙鞠躬表示感谢,并且还口称大人,看得出来,李斌在离开徐清进入太平军之后的日子里,能够这么快赢得士卒的尊重,确实干的挺不错的。

要知道,他可是徐清派过去的,刚开始的时候可是很多人把他当做徐清安插在太平军的一枚棋子的,为的就是来监视太平军中各级将领动向的,所以一开始并不是特别受待见,直到后来真的在战场上舍命搏杀之后,这才融入了太平军中。

然后就一路干到现在,而且因为他不像是王寅那样,在暗地里专门为马德明而工作,李斌的工作都是战场之上杀敌的事情,所以取得了成就,周围所有人都会看见,一来二去,几次勇猛之后,整个太平军对李斌的态度就彻底改变了,其中也包括马德明,此时李斌在太平军中的职位已经从刚来时的都头升到了营头,掌管上下五百号人了,在太平军中的地位要比王寅还要高一些。

不过对于他们来说,官位实在不是什么太过要紧的事情,李斌很清楚的知道,王寅的才华不在自己之下,所以在他的面前,倒也不耍什么上官的腔调,跟王寅也是很好的朋友,两个人的关系可以说非常的亲密。

“李斌,现在离我们约定的时间还有多久?“马德明眯着眼看了看天上的太阳,然后问道。

“禀告将军,还有一刻钟左右的时间。“李斌恭然回答道,马德明点了点头,心说自己这还是来早了,就又等了等,心里数着快过了一刻钟之后,内心之中已然是越来越急,耳边猛然听见马蹄之声,循声望去,就见七匹快马此时正向着他们的方向而来,马德明见此大笑,对着身侧的人说道:”这德顺军的人,还真是守时啊。“

远方赶来之人为首者,正是德顺军的统帅,裴德衍,此时他骑着一匹纯白色的战马,身上则是穿着丝绸做的衣裳,头上也是带着白色丝绸做的头巾,从远处看,简直就是一团云彩下了凡间,在这黄沙上跳舞似得,等到了眼前,才看清这是个极为高大挺拔的人,在他的身后,则跟着六个人,到了近前纷纷下马,马德明赶紧迎了上去,对着为首之人说道:“恭迎裴将军,在下太平军指挥使马德明,听候大人吩咐。“

李斌等人也马上跟在马德明的身后躬身行礼,马德明和裴德衍虽然同是指挥使,可是他们的级别可是天差地别,一个是禁军德顺军的指挥使,官居正四品,而马德明却只有正五品,两个人之间差了整整两个级别,见面自然是要行礼的。

至于裴德衍和徐清之间,则是要差了四级了,不过北宋尊崇文官,他虽然是六品官,可是在裴德衍面前,却是不需要下跪行礼的,甚至连鞠躬都不用,这就是北宋的制度,而裴德衍在同为四品官的韩琦面前,可是要下跪的,由此可见,这大宋朝廷,对于武人,到底是有多么的钳制。

不过这钳制是钳制,可北宋对待武人却并不差,虽然他们的权利是小了许多,往往被文官给夺取了,可是在经济上他们可是要比文官还要来的优渥,像马德明的工资可是比徐清多30两银子,也就是五万人民币,而裴德衍,则是要比徐清多60两银子,也就是十万人民币。

这可是月工资,而不是年薪,而根据北宋的制度,三衙节度使的工资是与北宋朝廷宰辅的工资是一样的,要知道北宋宰辅的工资可是历朝历代最高的,换算成现代的钱,一个月就是差不多二百多万人民币,而三衙节度使的工资就有那么的高,可以说朝廷对待这些武臣并不差了。

(本章完)

第178章 178.互亮家底

裴德衍坐在马上,对着马德明颔首示意,然后便下了马说道:“徐清没来吗?”

一边说,裴德衍一边将马拉到了白桦树之下绑好,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满,这让马德明有些忐忑,他代替徐清回答道:“裴将军,成纪事多,徐大人难以脱身,且战阵之事,徐大人自言实力不济,所以便由我来代替他来跟将军商议此战该如何进行。”

“哦。”裴德衍很是冷淡的回答道,对于徐清没来,裴德衍的心中很是有些失望,这一次之所以会跟太平军合作,跟马德明没有半分的关系,这个人裴德衍以前就曾经在韩琦的府上见过,在裴德衍眼中,马德明只能说是个称职的将军,可要说有什么才华,裴德衍反正是没怎么看得出来,太平军能变成如今这般模样,绝对不是马德明的功劳,而应该算在徐清的头上。

裴德衍自认自己统军的能力十分出色,而徐清以一介文人之资,却能做到跟自己一样的地步,甚至还有更好的可能,这就让裴德衍不得不对他产生好奇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想要来见一见太平军的人,并且言明,最好能够让徐清来跟自己谈,却没想到,自己都这么露骨的说了,徐清竟然还是没有来,这让裴德衍确实是失望了。

不过对于情绪的处理,裴德衍很是熟练,不耐烦的情绪只是露出了一点点,随后便隐没在了变冷的脸颊之下,虽说见徐清很重要,可是现在最要紧的事情还是怎么处理这些叛军,这才是两个人见面的初衷,即便徐清没有来,裴德衍也必须去谈,他虽然高傲,可对于自己军队兄弟的性命,却是十分重视的。

等把马栓在白桦树上后,裴德衍拿下头巾喝了两口水,然后跟马德明并肩坐了下来,裴德衍先开口说道:“马将军,你我此次共同来此,所为何事,你也很清楚,我就不再多言了,你就先讲讲,你们军队部署如何了?”

裴德衍居高临下的说道,口气之中马德明仿佛是他手底下的兵似得,这让马德明这边的人有些不满,马德明虽然官职要比裴德衍低,可是他们两个之间并没有什么统属关系,严格来讲,裴德衍根本就指挥不了马德明,马德明之所以对裴德衍尊敬,那只是客气而已,可裴德衍却一副天经地义的样子,这可就让人有些看不过去了。

不过与自己手底下的兵不同,马德明的脸上倒是没有什么怒色,作为秦凤路的高级军官,马德明和裴德衍一年也有好几次见面的机会,无论是在前线还是在韩琦的府上,他都曾经亲眼见到过裴德衍那副嚣张的模样,这可是一个在韩琦面前都敢肆无忌惮,翘起二郎腿的人,在自己面前,只是说话口气冷了一点,这实在是太容易接受了。

谁叫人家是百战百胜的将军,而自己只是个普普通通,没有什么出色战绩的将军呢,武人靠的不是身份,也不是权利大小,比的就是谁能打仗,能打仗的自然就能够受到尊重,这也是裴德衍能够横的原因,也是马德明能够包容他的原因。

所以他很是心平气和的说道:“裴将军,我太平军三千人此时已抵达甘谷城外四十里处歇脚,尚还有三百骑兵,乃是从各处招募得之,马力虽有限,可聊胜于无,还有箭矢两万支,粮食六百石,兵甲齐全,随时可以进攻甘谷。”

说到这些数据,马德明的脸上不知不觉便流露出了自豪,想当初刚刚开战的时候,太平军全军人数也就只有两千五百人左右,而随着战争的进行,太平军的人数不仅没有少,还越来越多,其中原本的太平军大概就只有一千人左右,其余两千人都是徐清招募的,经过惨烈的战争之后,这些新兵已经完全不逊色于禁军的老兵了。

至于三百人的骑兵,那就更是值得马德明骄傲的一件事情了,北宋没有适合养马的地方,这就造成了北宋的马价非常的高,即便是禁军,想要装备有马军部队,也必须得是精锐中的精锐,就像德顺军,也就只有一支两百人的骑兵部队,从此也可见,这些马到底有多贵了。

而马德明的这支马军部队,则是徐清鼓捣出来的,自从知道四大家族的人全面撤出秦州各县之后,徐清赶忙就让人去他们家里开始查抄物资,想着这些人如此匆忙,总归会留下些什么,后来一查,虽然没有发现什么金银首饰或者是地契房契,可却发现了一些老马,总的一凑,大概就有三百匹之数。

这对于徐清来说可真是一个巨大的惊喜,后来从四周邻里一问,才知道这些马都是这四个家族从边境贸易中偷渡过来的,算是走私品,他们的主要作用就是将县城里的货物搬到草原上去给各部落换取牛羊和皮毛,而这些马则是老了的马,在这四个家族的人准备跑路的时候,嫌弃他们太老了的缘故,这才抛下了他们。

尽管如此,对于徐清来说可真是高兴坏了,虽说是老马,可驼个人还是没有问题的,到时候只要在军队里选一些身材瘦小一点的,穿军装也选一些轻便的衣服,这老马照样还是能跑的起来的,就把这些马打包全部交给了马德明,马德明接到这匹马之后,便从军队里挑出一些矮小的男人和身材匀称的女人来,组成了一支骑马队,正面冲锋或许不行,可要是追击逃兵,却是绝对够了的。

一支军队不仅没有因为战争而被打垮,相反倒是越打越强,越打越厉害,不得不说,马德明自己都有些佩服起自己的能耐来了,当然,他更佩服太平军身后的徐清,原本的诺言徐清全部都实现了,当初马德明可都不觉得徐清会实现的了,这让他对徐清的敬佩程度是又上升了一个层次,达到了更高的级别。

“哦?想不到太平军之声势,竟如此雄壮!”裴德衍的眼中都有些吃惊了起来,在他想来,这太平军若是还能有个两千人就已经很不错了,毕竟那么惨烈的战争,不可能不死人,就算有人参军,也肯定得死到就剩那么点人,却没想到比他估计的整整多了一千人,这可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还有那三百匹战马,要不是马德明此刻看上去像是个正常的人,裴德衍绝对会把他打一顿,然后告诉他别骗自己。

能让百战百胜的裴德衍那么看着自己,马德明的心里简直是爽翻了天,不过他倒不吹牛,接着便实事求是的将军队的情况告诉给了裴德衍,包括这些战马的情况,还有军队之中有一千人是女兵的情况,全部都告诉给了裴德衍,他可不想因为吹牛皮而让裴德衍误会自己军队的战斗力,从而分配给自己一些不可能的任务,在军队兄弟的性命上,他跟裴德衍一样,容不得半点错漏。

(本章完)

第179章 179.歼敌之策(一)

裴德衍听完马德明的这番针对太平军现状的介绍,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把女人送上战场,将整个成纪变成一座军工厂,这简直颠覆了裴德衍眼中对于战争的定义,可是在度过了初期的反感之后,裴德衍却赫然发现,徐清的每一条法令在实施以后,竟然都对这支军队的凝聚力以及战斗力有了巨大的提高,他的心里不由得对徐清愈发好奇了起来,要不是此刻有叛军在,裴德衍真的很想马上赶到成纪去,跟这位知州大人见一面,好好的谈一谈,他到底是怎么想出这些办法来的。

“马将军,太平军的情况我已知晓,也非常感谢将军的坦诚,既然如此,我也将我军的情况告于将军知晓,也好方便我等接下来的行动。”裴德衍这次说话的口吻就文明了许多,也顺耳了不少,将心比心,若是徐清让自己接收女兵,裴德衍是决然不会接受的,可马德明却接受了,作为武人,马德明在接受的那一刻是什么样的心情,裴德衍无疑是十分清楚的,可他却做出了与自己完全相反的决定,包容下了这些女兵,光是这一点魄力,裴德衍就有尊重的理由。

随后,裴德衍就将自己军队的情况告诉给马德明,相比起太平军来,德顺军自然要强大了许多,总共八千人的军队,拥有两百匹真正的战马,可以日行四百里,还有一千人的弓箭队,三千人的重步兵方阵,剩下的四千人也是经过最少两年训练的精锐部队,其中没有一人是难民出生,全部都是由朝廷出钱从外面的两家子里招募的,体格健壮,绝对称得上虎贲了。

除此之外,整个德顺军还有三十架弩车,这是北宋朝廷的将器监所开发出来的新武器,通俗的来讲,就是大号的弩,一支箭矢大概有两米左右的长度,一次只可以射一支,但威力巨大,射程大约在三百米到三百五十米内,贯穿三四个人的身体完全没有任何的问题,可以说是冷兵器时代的最强武器了。

只不过这种弩车因为高昂的造价,所以并没有得到普及,整个北宋所有的弩车加在一起,大约也就一千台左右,大部分都部署在了各个边境地区,他们德顺军自然也有,不过数量并不算多,就这三十台,坏一台少一台,可以说是德顺军的镇军之宝。

听完裴德衍的这番报家底,马德明不得不佩服,这禁军和他们这些地方部队终究不是一个等级的存在啊,看看人家是什么都有,想要什么直接向朝廷要就是了,再看看自己,全都得靠自己,若是想要些什么,只能够跟所在地的州府索要,若是对方不给,也没有任何的办法,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德顺军之强盛,吾虽之知甚久,直到今日才知此中究竟,我太平军与此相比,实在是有些囊中羞涩了,裴将军,我太平军甘愿配合德顺军之行动,要吾等如何行事,尽管吩咐便是。”马德明一抱拳,很是敞亮的说道,倒也没有什么脾气,他对自己有自知之明,无论是带兵打仗的能力还是军队的实力,德顺军都要比他自己高出许多,再加上官阶上的差距,服从裴德衍,对于马德明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心理障碍。

“恩,多谢马将军了。”裴德衍见马德明都还没听取自己的作战意见,就如此爽快的答应了让他来指挥这场战斗,这让裴德衍虽然嘴巴上讲起话来还是有些冷冰冰的,可这心里却很是痛快。

裴德衍打仗,最讨厌的就是协同作战,每每一到协同作战的时候,就往往是你讲你的,我讲我的,谁都不听谁的,到最后要么就是贻误了战机,要不就是吃败仗,这对于裴德衍来说,是绝对不能忍的,他能接受自己的军队不如别人而输,可要他接受因为战争决策而导致的失败,裴德衍是绝对不接受的。

这也是为什么裴德衍会看得上韩琦的缘故,因为自从韩琦来了后,无论是对西夏的骑兵作战,还是对吐蕃的游牧民侵袭,韩琦总是能在最快的时间里做下一个大方略,这样既方便了自己,也方便了裴德衍这样的统兵降临,这种才能可不是每一个人都有的,所以尽管裴德衍本人并不是特别喜欢韩琦,可是对于韩琦的命令他还是会听的原因。

所以马德明直接将指挥权交给了他,裴德衍才会如此的意外和惊喜,就是因为他实在是吃够了这方面的苦,现在眼见不用再吃了,兴奋的。

“唉,裴将军,不用客气,我等此来,皆是为还秦州百姓安宁而来,只要能够尽快平息叛乱,让这秦凤路周边不至于在动荡下去,咱们也就别客气来客气去了,你的实力,我等秦凤子民尽皆知晓,由你来指挥,是再正常不过了,想必就算徐清大人在此,也会如此认为的。“马德明摆了摆手,大声的说道,声音中透着一股子真诚,听到马德明都这么说了,裴德衍本来也不是一个谦虚的人,自然也就不再客气了,他豪爽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来人,拿地图来。”

旁边的德顺军士兵立刻从马背上取出一个卷轴,然后走到裴德衍和马德明的面前半跪了下来,另一边又走来一个德顺军的将士,两人一左一右,一起用力一拉,整张卷轴便摊了开来,马德明仔细看了看,这正是一张甘谷城的地图,而且马德明看得出来,这张地图,应该是光画好不久。

“马将军,这是我最近几天用自己的斥候侦查下来,所绘制出的甘谷城周边地貌,相比起官府的地图来说,要稍微清楚一些,也方便我们各自作战行动,你来看。”裴德衍说道,虽然便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树枝,然后指着地图说道:

“马将军,你看这里,这就是甘谷城的大致地貌,而我德顺军,就在这条散度河的另一边,而你的太平军,此刻应该是在这个位置,没有错吧。”

“没错,就是在这儿。”马德明看着地图,对照着自己军队驻扎的地方,点了点头,同意了裴德衍,裴德衍还没等马德明后面几个字说完,就继续说道:“你们现在的位置,距离叛军来说太远了,最好再往前挪一点,到这个位置,这里有一个小凹谷,三千人的队伍,应该可以藏的进去。”

(本章完)

第180章 180.歼敌之策(二)

“我需要你的军队进入这个凹谷,只要你们在这里,叛军就不会发现你们,等到真正进攻的时候,它与甘谷城的距离只有六里左右,从这里发起进攻,这完全可以让你们的进攻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了,到时候,整个甘谷城一定会因为突然出现的大量军队而惊慌的。“

裴德衍自信的说道,一旁的马德明看着他,却并没有那么自信,他是个将军,行军打仗他自然很是熟悉,裴德衍这番话的意思,他也很是清楚,可是对于自己的军队,他可实在没有那么大的信心,所以他不由得问道:“裴将军,您这番话的意思是,我们太平军,先攻?“

“是,我的意思就是你们先攻。“裴德衍欣赏的看了一眼马德明,却让马德明有些慌张起来,开什么玩笑,他才是有三千人,而甘谷城里的叛军则足足有两万人,即便其中老少很多,可再怎么说也是叛军的一员,就算是站在那儿让他们砍,都能把刀给砍钝了,这怎么可能行得通呢?

裴德衍自然看出了马德明的不解,他伸手阻止了马德明的提问,直接说道:“放心,你们只是佯攻而已,到时候进攻甘谷的时候,只需要尽量把声势造大就是了,你看,我德顺军在散度河对岸,若是一支船渡河,或许尚可,可要是整支大军移动,势必会让整个散度河发出巨大的声响,这时若是被叛军发现,提早布防,那我德顺军想要上岸,可就是万分艰难了,所以,我必须要你太平军吸引走所有的注意力。“

“哦,原来如此,裴将军,我太平军必定完成此次任务。“马德明舒了一口气,佯攻太平军还是做得到的,到时候只要让太平军的将士一人多举一个火把,把阵线拉长也就行了,这个时候马德明才赫然想起裴德衍让他将军队放在凹谷中的原因。

在那么快的时间里,一支陌生的军队出现在面前,那甘谷城的守军,势必就会惊愕与敌军的出现,到时候必然会手忙脚乱,如此一来,队伍的人数多寡,自然也很有窥透,这比起一支军队大摇大摆的往前行进,然后被叛军发现,对于真实军队士兵数量,要容易掩藏的多。

“好,那这就交给太平军了,到时候我德顺军能否过得了河,可就全看马将军的太平军了。“裴德衍见马德明答的痛快,嘴角不经意间露出了一丝微笑,不过这丝微笑转瞬即逝,只有裴德衍自己感觉到了自己在笑,其他人毫无所觉。

“在下必定不辱使命。“马德明一拱手,答应了裴德衍的要求。

“很好,马将军,我裴德衍瞧得起你,那我们就此告辞,各自准备,好好休息,今晚寅时三刻,便是我等进攻甘谷之时,可有什么问题。“

裴德衍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马德明,很是欣赏的拍了拍马德明的肩膀,这一幕让李斌和王寅很是不适应,因为从外表来看,马德明实在是能当裴德衍的爸爸了,而现在裴德衍却像马德明的爸爸一样,拍着自个儿儿子的肩膀,像是在鼓励他考试成绩很好似得,更为关键的是,马德明丝毫没有觉得这一切有什么不妥,这才是让李斌和王寅感到吃惊的地方。

“没有问题,今晚寅时三刻,我必定赴约。“马德明不但没有觉得不妥,对于裴德衍的亲昵动作,马德明甚至像是个得了大红花的幼儿园孩子似得,挺了挺自己的胸膛,一脸自己被裴德衍表扬了的骄傲模样,看的周边太平军的人马是目瞪口呆,心说这裴德衍到底是会什么妖术,竟然把他们的将军变成了一个弱智儿童。

“好,就此别过。“裴德衍应下了马德明的邀请,随即也是一拱手,然后便走到白桦树边松开了自己战马的缰绳,脚面轻点沙尘便翻身上了马,手中马鞭用力挥舞了两下,战马吃痛,飞扬四蹄不到一会儿,便化作一道黄色的闪电,带着的人,消失在了马德明等人的面前。

马德明站在沙尘之中,此时烈焰当空仿佛并不存在一般,直到裴德衍的人马消失在了视线之中,马德明这才回过了神,慢悠悠的走到白桦树下,牵着自己的战马走了出来,翻身上马,回了自己的营地,一旁的李斌和王寅对视一眼,心中对于裴德衍这个比他们还要小的将军,不由得产生了一些些的兴趣。

夜晚,寅时两刻,距离正式作战还有一刻钟的时间,太平军的众人此时已经吃完了晚餐,睡了舒服的一觉,所有人都精神充足,其中有些女人甚至聚在一起聊着闲天,内容颇为污秽,不过周围的男人却听得很是起劲,有时还附和两句,甚至聊得兴起时还会装模作样的比出样子来,逗得一旁众人低声大笑,全然没有快要作战时的紧张感,每个人都无比的轻松。

他们之所以会如此轻松,只是因为他们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每天都有人死去,所以对于每一个人来说,今天都有可能是最后一天,与其规规矩矩,不如翻天覆地,这就是多数人的想法,也是为什么许多女人男人参军之后会变得暴力很多,就是因为战场之上生死无常,及时行乐,方才不会在死亡临近的那一刻,感到后悔。

所以可别看他们很是轻松的模样,可是拿着武器的手却异常的用力,只要一有情况,他们就能立即进入作战的模式,将眼前的敌人从身体上捅出一个窟窿来,他们都是真正的士兵,拥有着强大的心理素质和作战能力。

马德明骑在战马之上,身边则跟着他那三百骑兵,他抬头看了看天空中的月亮,然后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沙漏,心中的时间以秒在计算,等待总是让人心急火燎的,尤其是这等待有重大意涵的时候,就更是如此了,最后,当沙子总算全部进入了下方的漏斗时,马德明高高举起自己拿着弯刀的右臂,大喊着对眼前的太平军众人说道:“太平军,前进!“

(本章完)

第181章 181.甘谷之战(一)

奔腾的黑马,燃烧的火柱,让整个甘谷城彻底沸腾了起来,城墙之上原本昏昏欲睡的守军霎时间被那比月光还要强烈的火光照得清醒过来,他们大声的喊着,仿佛他们不再是陕北的汉子,而成了草原上的野狼一般,只不过叫声太过凄厉,嘶哑的如同布帛被撕裂开一样,实在是难听的很。

不过难听是难听,可效果却非常的好,甘谷城内,诸多已经入眠的叛军纷纷从女人,或者是男人的肚皮上爬了起来,在军官的召集下,急匆匆的穿上自己那破衣烂衫,从帐篷之中钻了出来,手上拿着武器,茫然四顾,一副手足无措,睡眼惺忪的模样。

赵小狗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将身边的女人抛下,他赶紧穿上了属于自己的衣服,作为大帅,赵小狗自然拥有属于自己的帐篷,和一把称得上利刃的武器,这是一把从杨家部曲大将手中多来的环首刀,原本是在原来的大帅手上,后来那个大帅死了,这把刀就入了他的口袋,现在他拿着这把刀,赶忙从帐篷中冲了出去。

他的十几个兄弟也纷纷走了过来,围在他的身边,到此刻,赵小狗不由得十分庆幸自己当初对这些兄弟以诚相待,让他们现在对自己如此忠诚,有了这些人,以赵小狗为中心,许多茫然无措的士兵纷纷开始聚拢起来,赵小狗也是来者不拒,立刻将所有人收入自己的麾下,然后带着人便赶去了杨三的帐篷,他们两个是主帅,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必须得赶紧和他商量。

两万人的大营,当他无序开动的时候,究竟会有多么的让人抓狂,赵小狗此刻就有非常深刻的体会,有些士兵身边跟着军官,倒还算是稳妥,可有些地方的士兵却像是无头的苍蝇一般乱钻,有的去了甘谷城墙的方向,而有的则向后跑,去了甘谷城散度河一岸,甘谷城本就不宽敞的街道,此时也就显得尤为拥挤。

走在人群中,赵小狗身边的人也开始越来越大,作为叛军之中的大帅,他还是颇有一些知名度的,所以他走过去的时候,有些人倒还是会让开,这让赵小狗轻松了许多,只是眼前晃悠的人头多,至于真的碰到他自己的,则没有多少,一路向前,很快,赵小狗就在人群中找到了杨三,无法,杨三的那套衣服,即便是在火光之中,也是异常显眼。

“杨帅,杨帅!我是赵小狗。“赵小狗连忙对着杨三的方向大声呼喊道,不过现场实在是有些杂乱无章,什么声音都有,完全是鸡飞狗跳的模样,赵小狗的声音在这热闹的嘈杂声中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无法,他只能一边把自己的环首刀举了起来,一边带着人马不停地喊着杨三的名字,然后靠近他。

黄天不负有心人,赵小狗的叫声总算是传进了杨三的耳朵里,他向着声音的方向望去,随后便在火光掩映之中看见了一把立在空中的环首刀,那是整个军营之中唯此一把的环首刀,杨三立刻向着赵小狗的方向奔去,一边扒拉着人群还一边喊道:“赵帅,赵帅!“

两边的人马一边喊着赵帅,一边喊着杨帅,望眼欲穿的眼神如同久违重逢的孤男寡女,最终,跨过重重人马,杨三总算是见到了赵小狗,看着对方那一口的黄牙和皱在一起的脸皮,杨三从内心中绽放出了一抹笑容。

“杨帅,甘谷城墙遭人袭击,我等赶快去城墙上看看吧,也好稳定军心!“

赵小狗大声说道,口水从他那张无法控制的大嘴唇中溅射出来,一旁的杨三果断的点了点头,两个人合伙成一股洪流,周边汇聚着百十来人,赵小狗一边走,便一边让人喊话,让士兵们镇定下来,尽管没什么大用,但有些人确实是情绪稳定了不少,不再在街头到处乱窜了。

这让赵小狗和杨三的队伍行动快捷了不少,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城墙之下,在这里,可以非常清楚的听见城墙外的声音,那声音让赵小狗和杨三都有些心惊,两人对视了一眼,对于城外的军队能够发出如此响声实在是感到很是震惊。

他们着急忙慌的爬上城墙,手脚并用的登上城楼,然后极目远眺,眼前的一切,彻底将他们那心里仅有的淡定给撕了个粉碎。

“这,这太平军,不,不可能,难道是朝廷的大军来了。“杨三看着眼前的一切,整个人都倒在了地上,他眼前的一切对于叛军来说实在是有些恐怖,漫山遍野的火焰燃烧着,根本就看不到尽头,而那沙尘飞扬起来,即便是在晚上都能够感觉到庞大的气势,还有战马嘶鸣之声,杨三初步估计,这支军队大概有三万人左右,这是最少的,也难怪他被吓得直接要瘫痪。

事实是朝廷的军队当然没有在这里,这‘三万人’全部都是太平军人假装出来的,至于马德明是怎么做到的,那倒是费了好一番的功夫,他们先是将营地中多余的长枪枪头拿了下来,然后将木棍绑在了一千人的身上,随后在这平衡木的上方插上火把,而在下方,则是放着拖地的野草,如此一来,一个人走,也就相当于七八个人同时在走了,这一千人,再把他们尽可能的分散,看上去就会像是两三万人一样,在黑夜中,十分的逼真。

不得不说,在小聪明这点上,马德明还是有些水平的,只不过能够坚持的时间实在是不够久,只要赵小狗等人多观察一段时间,就能立刻看出破绽来,马德明也十分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此刻的心里也是很紧张,只能尽量祈祷裴德衍能够快一点带领自己的军队渡河了。

“杨帅莫急,莫急!甘谷城墙还在我们的手上,我们还有两万儿郎,就算狗官真能派出如此规模的部队,也必定是良莠不齐,绝不可能与我儿郎争锋,杨帅,我们还有胜算,千万不要泄气!“

看着杨三差点倒在地上,赵小狗赶忙带着人把杨三给撑了起来,现在自己这边的士兵已经是慌乱到了一定的境界,若是这个时候杨三昏过去了的话,那么只会让甘谷城更加动荡,而甘谷城的动荡,则会让他们更加逼近死亡,所以赵小狗决不能让杨三昏倒过去,即便此时他的心里也是万分的紧张。

(本章完)

第182章 182.甘谷之战(二)

“这,城外数万雄兵,我等如何抵挡啊?”杨三的声音中带着哭腔,造反失败的结果,他比谁都清楚,只要一想自己有可能被凌迟处死,杨三恨不得自己胆子大些,拿着刀就朝自己脖子上抹一刀来的痛快一些,完全没有了一代大帅的风范,赵小狗看在眼里,甚是不屑,就这样的人,也配做大帅,真是站在风口浪尖,母猪也会飞啊。

“放心,城外有朝廷走狗,城内却也有我大秦儿郎,只要我等聚城以守,就不会有什么问题,杨帅,你就依旧是这大军的统帅,我去你母亲(屏蔽了)的臭****!来人,传我和杨帅的命令,让全军都镇定下来,所有军马立刻到达原本划定的防守区域,谁若是再在街上乱走,你们就带着人去把那些扰乱军心的家伙砍了,知道了吗?!”

赵小狗本还想再劝一劝杨三,可杨三却已经一副神游物外的模样,这让赵小狗彻底失去了耐心,干脆就把杨三直接扔在了地上,这直接让在场许多效忠于杨三的武士有些发懵,按理来说,此刻他们应该拿着刀挥向赵小狗的,可是理智在告诉着他们,听他的,自己就还能活,两种情感交杂在一起,这让他们既没有伸手拿刀,也没有按照赵小狗的意思去办。

他们不动,赵小狗这边的亲信自然也不敢动,两边就那么对峙起来了,赵小狗眼见局势愈加混乱,心中一阵急切,只觉得胸口闷得很,像是有什么东西急欲喷薄而出似得,他强忍下这股冲动,对着眼前的众人大声喊道:“你们还想不想活着!恩?如果想活下去,就按照我说的去做,杨三在这儿很安全,不会出事的,而如果甘谷城失陷了,我们就都得玩完,听得懂吗?啊?!赶紧撅起你们的屁股,给我去传达命令!”

经过赵小狗那么一顿臭骂,这些武士亲信们先是愣了愣,随后这才纷纷有了动作,开始向着四处跑去,看着他们下了城墙,赵小狗回过头来再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杨三,深深的叹了口气,他有预感,自己的好日子是越来越少了。

随着上百名亲信下到城中一顿砍杀,鲜红色的血总算是让叛军们镇定了下来,这时那些被认命为军官的小帅纷纷从人群中冒出了头,带着自己的队伍就去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一场异动眼看就要平息,站在城墙之上的赵小狗,总算是长出一口气,正准备把自己的视线放在城墙外的大军上,就在这时,从甘谷城的北方,突然传来一道剧烈的响声。

“轰隆隆,轰隆隆!!!!”这响声巨大到即便是在西部的城墙上,赵小狗都能轻而易举的听到,随后他就看见许多巨大的火球从天空的极远处飞射而来,最后砸在那巨大的城墙之上,顿时火球四射开来,掉落在人的身上,让人变成了bbq,还有些则掉落在了稻草房、帐篷上,这直接让整个甘谷城北部变成了一片火海。

看着眼前那不算遥远的地方所发生的一切,赵小狗的大脑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这狗拉屎弄出来的朝廷什么时候有那么快的调兵能力了,西部两三万的军队,北部还有军队!这到底是有多少啊!此刻赵小狗心中本就没有多少的信心,顿时被打击的一丁点不剩,整个人也跟杨三差不多要倒在地上了。

不过赵小狗始终要比杨三强上一些,他并没有直接摔倒在地上,而是整个人趴在了城楼上,像是一只树懒,只不过脸色很差,不太健康,他看着眼前距离自己大约有十几米左右的地面,眼前一片模糊。

“赵帅,赵帅!北面有军队攻进来了!”

身旁的人大声吼道,那声音已经撕裂的声带,这让赵小狗重新回过了神,用力拿了拿手上的环首刀,他看向北部的方向,对着身旁的人大声说道:“我知道,我看见了,你们现在守住这里,不要让那些太平军的狗杂碎上来,知道吗,北面我会过去处理的,你们别在意,知道吗?“

赵小狗这些不在意的话,一方面是说给别人听的,一方面其实也是说给自己听的,此刻他只觉胸口那团契越聚越强,就快要钻出他的胸膛,到他的喉咙里去了,他又一次强压住这股冲动,深吸了几口气,便从城楼上跑了下来,赶紧下了城墙,在城墙之下,正好看到自己的那几个亲信,他赶忙叫上了他们,然后带着人向着甘谷城的北面跑去。

一路向着甘谷城的北面跑去,赵小狗的心就越来越往下沉,到处都是火,空气中弥漫着木头烧焦的木炭味儿,和人体烧焦的臭味,这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几欲让人作呕,不过赵小狗此时倒是顾不了那么多,全部的感官已经放在了眼睛和耳朵上,对于鼻子里进去的那丁点味道,倒也是不甚在意了。

甘谷城并不算大,赵小狗带着人跑到北面的时候,许多自己这边的人正在向着赵小狗所在的方向跑去,赵小狗立刻明白了他们这是在干什么,二话不说,直接拿着环首刀,连砍了三个人的头,他的亲信也有样学样,拿着刀,只要看见往后退的就砍,这些人压根就没想到自己的队友会拿着刀砍自己,顷刻间就有一百多人直接被砍倒在了地上,到了这时,赵小狗才扯着嗓子喊道:“所有人,不准后退,谁要往后退,谁就先死!跟着我,往前冲,你们就还有活命的机会,懂了吗?!“

赵小狗吼完带着自己的亲信就向前冲去,眼前的士兵虽然已经被吓破了胆,可赵小狗在他们的眼中则也是一个巨大的恐怖,面对着下一秒的死亡,士兵们还是很明智的选择了下一分钟的死亡,跟着赵小狗就向着城墙的方向冲去。

冲进城墙附近的区域,这里此时正在发生这残酷的厮杀,无数军队从破裂的墙缝中钻了进来,正在于还在坚持抵抗的守军在对抗着,赵小狗见此,心里不由一喜,只要整段城墙还没有被夺下来,他们就还有补救的机会,他也不说话,带着人就冲了上去,加入了战局,而在冲锋的过程中,远处的一面旗子却突然吸引了赵小狗的注意力。

那是一面黑底红字的大旗,上面染着许多的鲜血,可字迹却非常清晰,赵小狗并不认字,可却认识这面旗子,因为在他们抵达甘谷城的这天,那巨大的京观之上,就插着这面旗子,赵小狗看着,声嘶力竭的喊道:“德顺军!”

(本章完)

第183章 183.甘谷之战(三)

德顺军,对于原本的赵小狗来说,完全是个陌生的名字,因为在他老老实实当奴隶的时候,即便是太平军,赵小狗也是不知道的,而自从造反之后,赵小狗就知道了许多的东西,其中就有德顺军的名号,再加上那巨大的京观,这让赵小狗以及其他人一看见这面旗子,就有一种本能的恐惧。

尤其是在黑夜之中,你根本看不清站在你面前十米开外的地方到底有多少个人正在拿着长枪短剑在对着你的咽喉或者是头颅,只要你一个没注意,就会被这些人的给刺个对穿,然后离开这个世界,跟黑色的泥土混合在一起,最后变成一堆肥料,这对于每一个人来说,当然是一种巨大的恐惧。

而现在,赵小狗面前,那犹如铜墙铁壁一般的德顺军横列纵队正在向赵小狗的方向前进,速度不快,可是杀人的效率够高,最前排的人拿着盾牌防御箭矢的伤害,后一排的人则拿着长剑砍杀就近的敌人,而后面的三排则是长短不一的长枪,其中最长的大约有十二米左右,即便是短的也得有九米,排列成三个阵型,自己的兄弟根本就来不及靠近,就被扎成了蚂蜂窝,即便偶尔活了下来,长剑也会刺进他们的胸口,让他们变成一具死尸。

当然,这是仁慈之举,如果碰上有些喜欢戏虐敌人的人,他就不会把剑从心脏的位置或者是头颅的位置刺进去,而是会选择下体和腹腔,前者可以让他体会到什么叫做男人最大的痛,后者则能让他在半个时辰的惊声尖叫后缓慢死去,这可比一击毙命要来的痛苦多了。

赵小狗看着眼前的军队,原本的底气霎时间烟消云散,敌军到底还有多少?他完全不知道,此刻的他就犹如是一个瞎子一般,除了知道眼前几十米距离之内自己的惨败之外,就再也不知道任何其他的事情了,巨大的压力则让他的大脑变成了一片混沌,大脑之中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儿。

“走,走,我们离开这儿”

赵小狗小声的对着身边的亲信们说道,两颗眼珠不停的在眼眶中打转,犹如一台机器一般,身边的人听了之后很是错愕,显然,他们并不觉得此刻是撤退的好时机,或者也可能只是单纯的觉得撤退不是个好习惯。

不过赵小狗可管不了那么多,再待下去,必死无疑,而如果逃走,则有可能继续活下去,毕竟一场战争,总会有几百个人失踪,朝廷也不会为了这几百个人而大肆追讨,只要小心一点,到深山中去做个山大王,总比死在这儿强,他可不想死,荣华富贵才刚刚摸到点边,要是此刻便死去了,那也太不值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赵小狗在内心深处如此告诉自己,以此来掩饰他对于死亡的恐惧,事实是他成功了,他开始觉得自己起码算是个枭雄,而不是个懦夫了,这让他面对周边的亲信也有了些底气,他看着他们每一个人的脸,小声且急速的说道:

“嘿,弟兄们,我们现在已经被包围了,要是再不逃,就真的要死在这儿鬼地方了,难道你们想死在这儿吗?在连一个知县老爷的婆娘都没上到之前?在连一个皇宫里的娘娘都没上到之前就死了?你们真的想吗?!”

“只要我们能够离开这儿,秦州那么大,有那么多的山,我们哪里不能去,只要在山里躲上个一两年,等这阵风头过去了,我们再出来,无论是打劫,还是在山里面做山民,也总比死在这儿好多了,不是吗?”

赵小狗看着每一个人的眼睛,真诚的说道,显然,上娘娘这件事情成功的打动了他们,这让赵小狗后面关于礼仪道德的长篇大论成了一张废纸,所以他也没说,看着对他点头的众人,赵小狗也点了点头,随后赶紧就带着人向反方向跑去。

“赵帅,我们该往哪走?“

跟着赵小狗向着甘谷城内跑去,其中一个亲信不由问道,现在甘谷城的西面与北面都被朝廷的军队给堵住了,他们能走的方向只有东面和南面,二选一,这需要赵小狗来定夺,赵小狗想了想,对着身旁的众人说道:

“我们不能去南面,南面的人太多了,我们去了那儿,根本无处藏身,我们走东面,跨过散度河,然后再往北走,就可以去到秦州北部了,那里现在已经是没人了,就算我们找个村子住下来,也不会有人发现我们的,所以我们走东面。“

赵小狗心里其实也没什么计划,只是觉得自己得赶紧离开这儿,而仅有的理智则告诉他不能去属于朝廷统治的南部,所以他只能去北部,而北部现在有德顺军,所以他必须跨过散度河,然后再往北走,至于其他情况,他根本就来不及多想。

而赵小狗身边的人大多只有一身蛮力,出主意这种需要动脑子的事情,则是一点都不会,所以他们也就只跟着赵小狗跑,很快就来到了属于赵小狗的帐篷,他让几个人跟着自己进了帐篷,然后拿起旁边的铁锹,再掀开地上的毯子就是一阵猛挖,很快,铁锹就碰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赵小狗赶忙让人把铁锹放下,然后伸手进了泥土之中,摸索了一阵,随后用两只手将一个箱子拎了上来。

这是一个并不算特别大的箱子,大概有两只手左右的大小,壳子也算不上是什么精品,只是普通人家会用来储存针线的木箱子而已,可赵小狗却很宝贝这东西,用手拍了拍上面湿润的泥土,赵小狗拿着随身携带的钥匙将木箱子打了开来,身后的众人纷纷探头,看着里面的东西,那是一整箱的黄金。

“有了这个,我们就还能东山再起!“

赵小狗看着身边的人,笑着说道,他一箱黄金,是他在当了大帅之后从原本的大帅帐篷里搜罗出来的,后来就一直随身带着,直到到了甘谷城才埋在了地里面,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自己能有个退路,而现在,用到这儿退路的时候来了,他必须得带着钱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他拿着箱子,把它打来开来,给众人看,也是无奈之举,毕竟这么一个箱子,虽然小,可是终究会被人看见,若是到时候别人强制打开它,不如现在自己来打开他更好一些,起码这能让这些兄弟们相信他的为人。

(本章完)

第184章 184.甘谷之战(四)

赵小狗的这一招果然让他的兄弟们赶到了未来生活的希望,而赵小狗平日里有自己一口吃的就不会忘了他们那一口的行为作风也没让这些暴徒第一时间想到要去抢赵小狗手上的箱子,当然,只是第一时间而已,至于接下来的时间会不会一直如此,则是犹未可知的事情了。

拿到了箱子,继续留在这里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赵小狗率先离开了帐篷,身后的赵姓兄弟们也纷纷跟上赵小狗的脚步,向着甘谷城的东部走去,那里是甘谷城的港口,也是甘谷城曾经最为繁华的地区,只不过此刻早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当赵小狗抵达的时候,整个港口区简直热闹极了,许多的人都在争抢着港口上的船只,看着眼前的一切,赵小狗这才意识到,想要逃跑的,原来并不是只有他一个。

树倒猢狲散,至理名言。

不过我一定是会有船的那一个,赵小狗在心中恶狠狠的说到,转身就对着身边的兄弟们说道:“走,我们去抢艘船。”说罢,便拿着环首刀向着港口区而去,此时整个港口上所剩下的船已经没有多少了,毕竟大部分的船都在裴德衍带队进攻的时候被带走了,现在有的这些船有一部分是裴德衍留下的,还有的则是最近这段时间新造的,,数量自然不会太多,赵小狗一番指挥浪费了不少的时间,船只自然也没有多少了,只剩下靠近散度河最外围还有几艘船,此时正有人在往上爬。

赵小狗赶忙带着人走了上去,一把就将正准备上船的人给拉了下来,那个人大声的吼叫着,等到转过身看见是赵小狗,倒也一点不怵,既然选择了逃跑,对于原本的将领自然也没有什么尊重之心,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就像赵小狗的方向砍去。

赵小狗早有准备,这些人,既然能够有胆子背叛朝廷,自然也敢背叛自己,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什么比活着更有价值的东西了,忠诚、信仰、谦让这些品质,在他们的身上可从来不存在,所以赵小狗非常熟练的举起刀,直接就对着眼前人劈了过去,两刀相撞,那想砍赵小狗的壮汉,手中的刀立时断成两截,而赵小狗的刀则顺势而下,劈在了那人的肩膀之上,一阵骨头碎裂的声音之后,赵小狗再一用力,直接用刀将这男人的肩胛骨砍成两半,鲜血四溅,吼声惊彻众人的耳孔。

这时赵小狗的人也知道一艘船对于他们来说有多么的重要,站在靠近港口岸边的人纷纷跳上了船,跟船上的十几名叛军开始厮打了起来,而岸上还有越来越多准备坐船离开这里的人正在纷纷赶来,越聚越多,他们向着还在岸上的赵姓弟兄发起进攻,厮杀让散度河的水都变成了红色,最后赵小狗成功的将那男人砍成了两半,然后他都来不及擦一擦脸上的血,便立刻跳上了船,将眼前的两个叛军砍死之后,一脚一个将他们踹了下去,然后把自己还在岸上的兄弟拉了上来。

“快上来,快上来,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赵小狗站在小船的最中央,这让他总算是有了短暂的安全,他垫脚向着远方甘谷城的方向望去,此时整个甘谷城已经不知道遭受了几次投石机的打击,整座城市都被浸泡在了火海之中,熊熊燃烧的烈火让即便身处在河水之上的赵小狗都觉得脸上烫的有些火辣辣的疼,他的心里也越来越急,他赶忙对着还在岸上的人喊道。

听到赵小狗的呐喊,岸上的几人总算反应过来,纷纷跳下了港口,到了船上,此时诸多火把纷纷聚拢在了这方圆不到六百平方米的地方上,自然也让岸上的人看清楚了赵小狗和他亲信的长相,所有的叛军几乎都认识他和他那形影不离的赵家军,想要躲藏,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让原本就已经足够混乱的港口变得愈发混乱起来,赵小狗可是他们的主帅,而主帅却率先逃跑了,这代表了什么?即便是他们这些不学无术,以前只知道种地,现在只知道杀人的人都清楚,这代表这甘谷城彻底没救了!而他们逃离的机会,则只有这个港口了,这怎么能让人不绝望,而人一旦绝望,就会变成彻头彻尾的疯子。

许多人纷纷跳了下来,此时赵小狗已经砍断了小船与港口连接的缆绳,船已经开始随着河流开始划出港口了,可跳下来的人却丝毫没有减少,其中有一些跳跃能力惊人的家伙纷纷跳上了船,开始与赵小狗所携带着的亲随争夺起活命的权利,而剩下的则是掉落进了水里,被这激流冲了个够呛。

赵小狗不停的挥着刀,为了方便起见,那木箱子被他用一块麻布绑着系在身后,就像是个带着婴儿的农村妇女,不过形象对于赵小狗来说实在是一件无所谓的事情,当德顺军攻入城池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不再是这两万人的统帅,而是众多逃难者中的一员了。

逃难的人需要什么形象?反正不是衣冠楚楚的形象,赵小狗瞄准一个人的脑袋上砍去,那人此刻正在攻击船上的另一个人,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赵小狗的举动,一刀下去,一声惨叫之后便堕入水中,再也没有了声息。

赵小狗手握着环首刀,双眼之中早已经沾满了鲜血,这让他的眼睛很不舒服,因为那些血液此刻正在凝结,它们凝结在赵小狗的视网膜上,如同一张蜘蛛网一般,看起来异常可怖。

“呜呜呜呜!!!!”

就在众人缠斗只为了一张船票的时候,散度河对岸突然传来了响亮的法螺声,诸多正在互相伤害的人都不由纷纷看了过去,只见那原本黑暗无边的对岸此时已经是灯影重重,而在这灯火之下,则是根本就数不清人数的士兵!

而在散度河上,则有上百艘艨艟正在向着他们而来,而其为首之人,则是一位英朗年轻的男子,此人手握着一杆大旗,在火把的照耀下,对岸的赵小狗等人看的清清楚楚,那是刚才他已经看到过,并为之颤抖的三个字。

“德顺军~~~”赵小狗从牙缝中突出了这三个字,刚一说完,天空之中响起数道破空之声,嗖嗖嗖,这港口上顿时落下几十支数米长的箭矢,许多人被扎成了蚂蜂窝,而其中一箭则射在了赵小狗的船上,虽没有射到人,可却射进了甲板之中,而且整支箭是直接射穿甲板,进了河水之中,留给赵小狗等人的就是一个巨大的破洞和一艘即将要沉默的船只。

赵小狗看着那正在汨汨流水的破洞,再也忍耐不住胸口的那股气,噗的一声,满腔的鲜血直接喷了出来,双眼瞪着那面巨大的德顺军旗,缓缓的倒了下去,手中的环首刀则也从手中滑落,掉入水中。

(本章完)

第185章 185.甘谷之战(五)

马德明的军队并没有实质性的参加这次战斗,在讲西城门处的敌人吓得魂飞魄散之后,马德明就让自己松散的军队开始集结在一处,等他集结完毕,准备向前开始进攻的时候,西城的城门却已经洞开,马德明顺着城门走进去,却发现战斗已经接近尾声,所有正在抵抗的叛军都被德顺军围困在了角落之中,而街道上,则是数不清的尸体,血水横流,好一幅地狱景象。

看着眼前的一切,马德明的心中升起了浓浓的敬佩,此时的他已经知晓了一切,这裴德衍果然是天才,将德顺军八千兵马分成两部,其中自己携带一部通过散度河让叛军产生误解,以为德顺军在河对岸,而其实有一部分已经从散度河的上游来到了甘谷城的北部,如此偷袭之下,自然是让叛军方寸大乱,饥不择食之下,只能往东跨散度河走,而这,则正好进了裴德衍给他们设的圈套了。

马德明目睹了全部的过程,裴德衍对于人心的把控简直到了堪称艺术的境界,这不得不让马德明产生敬佩的情感,要说唯一让马德明不满的事情,那就是裴德衍的军队部署并没有在一开始告诉自己,马德明是直到甘谷城北面开始烧起来,整个甘谷城开始大乱,这才知道裴德衍的这步棋,在此之前,他可不知道裴德衍的军事行动是如此的诡谲。

可即使有那么点不满,也难掩马德明对于裴德衍的钦佩之情,他赶忙让自己的手下开始帮着德顺军清理剩余的抵抗力量,自己则带着三百骑兵向着港口区而去,那里是裴德衍告诉马德明集合的地方,马德明必须要尽快赶到那里,以方便两军接下来应该如何行动,对于这一点,裴德衍应该不会欺骗自己,马德明心中如此想到,便赶紧向着港口区而去了。

马德明等人骑着老马向前行进着,燃烧的房屋、帐篷让他们眼前的道路清晰可见,如同在白天一般,而随着马德明等人越靠近港口区,众人的速度却越来越慢了,因为在他们的面前,聚集的叛军开始越来越多了。

原本裴德衍的计策,让众多叛军士兵面对朝廷大军的围剿开始心理崩溃,从而想要逃命,随后便来到了港口区,而在港口区的人数聚集到一定数量之后,裴德衍果断采取了全面出击的决定,这汇聚在港口区的人本来就已经是心生绝望了,这一刻唯一的生路也被掐断,在短时间内,自然会陷入一种疯狂之中,这种疯狂就叫做同归于尽。

这疯狂本应该持续不了多久,毕竟德顺军此刻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抵抗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他们甚至连战阵都已经无法在结成了,而古代战争之中,若是单兵面对五六个人为小组的阵型,这是根本不可能战胜的,所以这狂热的时间一定不会太长,可就在这时,马德明却撞在了枪口上。

众多从港口区撤退回来的叛军一见到自己面前竟然还有一支军队挡住了去路,德顺军带给他们的绝望就更加扩大一步,而绝望的扩大就代表他们的心中对于活下来的期翼开始减少,对于自己今天会死的可能则大幅度提高。

而当一个人觉得自己必死的可能性开始提高的时候,对于死亡的畏惧便也减少了,毕竟人害怕的是不知道哪天死,可要是告诉你今天就得死,那么人什么疯狂的事情都干得出来,所以面对这古代战争之王的骑兵,这些叛军纷纷拿着手中的长矛、长枪,短刀、断剑就冲了上来,吓得马德明差点拉住缰绳,掉头就想跑。

还好接下来的职业道德让他把内心之中那股想要逃跑的想法给遏制住了,再加上身后三百匹马堵着路呢,要是跑,他就得是最后一个了,这么窄的街道,怎么可能跑得了,这两点合在一起,让他放弃了逃跑,拿着刀喊着不知名的语言就冲了上去,跟这些叛军余孽们开始互砍了起来。

见马德明没有躲避,而是直接向着叛军们冲去,身后的骑兵们也纷纷不示弱,对着叛军正面就冲了上去,马虽然是老马,可好歹也是马,在冲击力上完全可以跟三四个壮汉相比了,三百匹马同时冲,顿时就把这些挡在前面的叛军给冲倒在了地上,随后马蹄践踏,倒地的人就直接成了肉泥,而骑兵们则继续开始往前进,开始真刀真枪的干了起来。

马德明处于战争的第一线,他此时是真的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冲动了,要是这个时候身边有个几百名步兵,也好过现在不是,骑兵最佳的战斗场地是平原,而不是街巷,在狭窄的街道里,战马的机动力和冲击力根本得不到体现,他们在第一次冲锋之后,就只能像是雕塑一样被这些叛军们围攻,很快许多战马就纷纷中剑倒地,上面的骑士也掉了下来,许多就被这些叛军给乱刀砍死了,马德明看在眼里,心中实在是焦急不已。

不过这个时候焦急,是没有任何用处,狭窄的街道让一切的阴谋诡计都失去了作用,在这里比的就是狠劲和胆量,谁要是先撤,那么谁就是输了,而马德明就在第一线,要是撤了,死的第一个就是他,所以他绝对不能撤,尽管身边的同伴已经开始越来越少,身后的步兵也还没顶上来,可马德明却依旧不能撤。

马德明拿着刀不停的劈砍着,他们的手上根本就没有盾牌来抵挡叛军武器的进攻,只能依靠自己的灵活性来躲避,可这灵活性能躲得了一个人的攻击,可躲不了许多人的联合攻击,没几下,马德明自己就中招了,手臂上被炸出了一个大窟窿,血正在汨汨的流,马德明强忍住疼痛,继续挥舞着大刀,对于自己刚才向港口区出发的命令简直是后悔到了极点。

而就在此时,从叛军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马德明听见这声音,用力砍倒了身边三个正在攻击他的士兵之后,趁着这仅有的几秒钟空隙,抬起腿来向着叛军的后方打量,只见一杆大旗正在火光中迎风飘扬,马德明长出一口气,心说援军总算是来了。

(本章完)

第186章 186.焦急的成纪百姓们

秦州成纪,此时已经是日上三竿,差不多快到中午的时间了,按理来说应该是休息的时候了,可秦州府衙之中,却没有一个人在休息,不过也没在干活,而是许多人汇聚在府衙的门口,然后一路从府衙直到城墙口,全部站满了人,徐清则是站在成纪的城楼上,看着外面蔓延几十米远的窝棚,焦急的等待着。

根据时间来推断,甘谷城一战应该在昨天就已经有结果了,而到了今天,如果用快马来传递战报的话,那么信使也应该已经相当接近成纪了,这个消息让整个成纪城中的百姓都难以再去干任何的事情了,无论是街边煮粥的人,还是在厂房里制造箭矢的人,纷纷站立在成纪城的主干道上,等待着战报的到来。

所有人都很清楚,这一战如果赢了,那么秦州的危机就此结束,所有人都可以重新回归到和平的日子中去,农民们可以回到自己的土地上去耕种,城市中的工人们可以继续生产陶器、瓷器、铁器和美味的食品,而官员们也可以卸下重担,稍微休息一下,而如果战败,那么他们将要迎接的就是一如既往的尸体和举办不完的葬礼。

这无疑考验着每一个秦州人的耐心,成纪的百姓在等待着前线的战报,而其他三县的百姓则在等待着徐清的宣告,他是整场战斗的核心负责人,是胜是败,享受战果也好,还是承担罪责也好,他都是第一个,这也让他比所有人都要紧张,看着远方依旧平静的如同沙漠一般的大道,徐清的脚步就像是永动机一般不停的动来动去。

徐清不停的走来走去,自然让城头上的其他人很是不爽,再加上天气本来就热,高温又容易让人烦躁起来,许多人的眼前都不由得有些重影,要不是还记得徐清是他们的上司,手上的长铄早就砸在徐清的头上了。

“大人,您就别走来走去的了,来,这是食肆拿来的酸梅汤,解渴的,您喝一点吧。“守城的士兵不敢说什么,文吏的发言权就大了一些,而他们的身体又不像是士兵那么壮,干晒着还能站在那儿,这些读书人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了,就走到徐清的身边劝了起来,手上还拿着温热的酸梅汤,准备递给徐清。

徐清正在来回走动着呢,突然被人拦了下来,心情颇是有些不爽,不过看来人手上还端着喝的给自己,倒也不好发火,正打算把酸梅汤接过来喝了,却看见这酸梅汤在那碗里盛的太满,导致那文吏的手指头都有一部分浸在了酸梅汤里,徐清嘴巴里的口渴之感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烦闷的挥了挥手,说道:“我不渴,你自己喝吧。“

“是,谢大人赏赐。“见徐清不要,那文吏愣了一下,不过到底是官场上的老油条,立马借着酸梅汤拍起了马屁,徐清也不在乎,等那文吏将碗中的酸梅汤给全干了,这才问道:”你这酸梅汤,还有多的么?“

“有,大人,您是想喝点?“文吏这刚喝完,正觉解渴,突然听到一旁的徐清又问起了酸梅汤,一时有些不解,心说这大人还真是难伺候,刚才不要现在又要了,还真是书读的越多越矫情。

不过他显然是误会徐清了,看着文吏,徐清说道:“不是,我只是看这些士兵弟兄们站在这儿都那么长时间了,我在这阴凉的地方都有些热,更何况他们了,所以想问你还有没有些酸梅汤,看能不能给他们一人一碗。“

徐清那么一说,他的声音也没刻意控制,这就让周边不少士兵都听到了徐清的这番话,这让他们对于徐清刚才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才产生的恶意瞬时间消除了个一干二净,此时对于徐清,倒是好感倍增了起来。

“哦,是这样啊,大人,这酸梅汤乃是城中大师傅特意熬制的,数量有限,这么多的人,怕是不够啊…“这文吏一听原来是那么回事,顿时觉得有些尴尬,这酸梅汤本不是什么稀罕之物,寻常人家也喝得到,可既然能够端到徐清的面前,它就自然是经过无数道复杂的工艺所产生的。

就像是一道豆腐,皇室吃的和寻常人家吃的,自然就不一样,又比如茶叶,谁都喝得起,可有钱人家喝的,和没钱人家喝的,却是不可同日而语,价格当然也不一样,这就是所谓的精工细作,徐清虽然没到这个级别,可他跟普通百姓且不是一个级别的差距,饮用的酸梅汤,自然是非常高级的制作手段,选用的糖砂、乌梅、山楂当然是高级的。

而他调出来的味道,当然也就不是什么康师傅能比得了的,这也是为什么刚才那文吏听到徐清把这酸梅汤给他喝的时候会那么说话,除了是想拍马屁之外,也是因为这酸梅汤,是真的好喝。

不过既然好喝,而且选用的材料又是非常好的材料,自然能出来的量也很是有限,这城楼之上的士兵加起来好歹也得有个两三百人,要是每人都一碗,这成纪城说不定都得破产,所以文吏的脸色有些难堪,而徐清则是没有在意,他看着文吏说道:

“这事不打紧,少有少的喝法,多有多的喝法么,你就让食肆里的师傅往这酸梅汤里加点水和糖送过来就是了,不求味道纯正,只求量多就是了,士兵们口渴,能不用走动喝到点水就挺好,大家一起分一分,应该是够得。“

徐清的话显然是符合大部分士兵的心思的,他们可不像徐清这样的人,吃饭要吃泰国米,睡觉要趟席梦思,穿衣要穿缔梵茜,背包要背lv,对于士兵们来说,要的是量大,而不是一个小碟子里的几滴琼浆玉露,相比于玻璃杯中的葡萄酒,还是**子里的老白干,更对他们的胃口。

所以当徐清这么说的时候,很多士兵不由自主的附和了起来,徐清身旁的文吏听了,也不敢反对,只好乖乖下去,吩咐食肆去做,因为是徐清的吩咐,食肆里的师傅自然不敢耽误,很快就把这酸梅汤勾兑好了送过来,足足三个木桶的量,把徐清都给惊呆了,他赶忙让城楼上的士兵们选出几个代表来,然后把木桶交给了他们,让他们来盛汤给守城的人喝,不到一会儿,这三个桶就见了底,看的徐清是啧啧称奇。

而就在这时,远方突然燃起几缕烟尘,由远及近速度飞快,徐清看个正着,立马从阴凉处走了出来,趴在了城楼上,徐清的举动让许多城头上的人发现了不对劲,纷纷朝着徐清目之所及的方向看去,就见那几匹快马从荒芜的平原中飞奔而来,一个异常遥远的声音则飘进了他们的耳朵。

“甘谷大捷!甘谷大捷!甘谷大捷!!!“

(本章完)

第187章 187.战争胜利!

第一声的时候,听清楚的人还不算多,等到那战马越来越靠近成纪城,那喊声中的内容便开始越来越清晰了起来,徐清听着那强烈到像是把整个生命都投入进去的呐喊,撑在城楼上的双手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他等这四个字等了多久!

今天总算是等到了,他看着那即将抵达成纪的战马,连忙向着城墙上靠近城内的那一面走去,扶着女墙的墙壁,徐清对着十四米之下的人群说道:“快打开城门,欢迎我们的英雄入城!”

城墙之下的众人初听到徐清这番话的时候,还有些不明所以,可等看见徐清脸上那洋溢着的笑容以及城墙上传来的士兵欢呼之声,所有人顿时反应了过来,徐清这时看着众人那想高兴却不敢置信的脸,大声的说道:“甘谷大捷!我们赢了!”

“哦!!”城下的百姓在沉默了两秒钟左右的时间以后,突然之间爆发出了强烈的欢呼声,整个成纪城都为之动摇,战争结束了,他们胜利了,这几个字眼让整个成纪的百姓都疯狂了起来,他们不听的喊着叫着,互相拥抱着身边的陌生人,大部分的人脸上流着泪,还有一些牺牲者的亲属们则是在双手合十,向亡灵告知他们没有白白牺牲的事情。

这一天对于整个成纪的百姓来说,是难以忘记的一天。

城门在百姓的齐心协力下,很快就被拉开,远道的骑士们在人群的夹道欢迎之中快速进入城市,他们一进入城市,就开始大声喊着“甘谷大捷,甘谷大捷。”,他们每喊一句,底下的百姓就跟着吼,这个消息从信使的嘴巴里说出来,更加让百姓们赶到兴奋,徐清在城楼上也是情难自禁,他赶忙下了城楼,此时那些骑士已经在楼下等着徐清了。

徐清一下到城墙之下,就看见了几匹战马正停靠在城墙旁边,地上则站着几个人,距离这些人七八米之外,则是乌泱泱的人头,他们都在大声的欢呼着,不过却没有靠近英雄,徐清看着他们,本还有几阶台阶,徐清干脆直接跳了下去,直接向着这些骑士冲来,等走到近前,这才站定,他看着几人,其中为首一人,正是李斌。

此时的李斌相比起当初跟徐清一起到秦州的时候要黑了许多,也要瘦了许多,不过这丝毫没有影响李斌作为一个男人的美感,反而是现在的李斌让徐清更有视觉上的冲击,这冲击不来自于外貌,而是来自于灵魂。

经过战争的洗礼,眼前这个愤世嫉俗的青年此刻已经颇是有了些统兵大将的派头,身上穿着一身黑色的玄甲,头盔之上则是有被染成红色的羽毛挺立,这是宋朝的国色,鲜艳之余,更显衬出李斌的魅力,他看着李斌,心中倍觉欣慰。

李斌也同样在看着徐清,对于他们两个来说,此一别,虽只不过是短短月余时光,可这段时间里所发生的事,却是李斌一辈子所见证的事加在一起都比不上这一个月的,徐清也是如此,诸多的事情以及生死的考验让这一个月显得更外漫长,此刻再见对方,已经是隔世经年般的感觉了,甚至,李斌都觉得徐清的脸有些陌生了,而徐清也是如此。

不过这陌生只是一刹那的感觉,徐清是李斌的伯乐,而李斌则是徐清的千里马,当两人眼神互相射进对方的瞳孔里时,所有的陌生感都在这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李斌上前两步站在了徐清的面前,随后半跪下去,在周边诸多百姓的见证之下,从胸口的盔甲之中拿出了马德明要递交给徐清的文书。

“徐大人,此乃甘谷大捷的战报,请大人过目!“

李斌一跪,身后的几名士兵也一起跪了下去,徐清赶忙上前接过李斌手中的战报,然后对着李斌还有身后的将士们说道:“好,各位将士,你们快快请起,你们是我秦州的英雄,你们不用跪我!“

徐清的话让赶到成纪城的诸多军人心中很是暖洋洋的,战争的胜利是依靠他们的努力才达成的,可如果要获得与荣誉相匹配的权利或者是财富,却是需要徐清的点头才能达成,不然即便是胜利,等到战争结束之后,战争之前是什么样,现在就依旧是什么样,而徐清现在的态度无疑让他们心安了不少,士兵们的脸上这才有了些许的笑模样。

对于他们来说,家国存亡永远不是最优先的考虑,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也不是他们的人生信条。打仗,为的就是钱,为的就是徐清承诺给他们免税十年的权利,为的就是自己的孩子可以免受战争的伤害,为的就是自己的生活不再被不速之客打扰,除此之外,并无其他。

看着眼前的士兵们纷纷站了起来,徐清赶忙展开战报看了起来,这时周围的百姓也不欢呼了,而是纷纷的紧张起来,甘谷之战是赢了,可是战果究竟如何,却无人知晓,若是一举全歼叛军,那么战争就真的结束了,可若是有叛逆逃于山野之间,那么战争依旧是进行时,也就是说,他们的牺牲还没有到终结的时候。

这对于城内的百姓来说,实在是一个十分重要的结果,所以每一个人都屏息等待着徐清来宣布这个结果,徐清自己也看的格外认真,这战报上明明只有几十个字,按照徐清一目十行的本事,只需要几秒钟就能够看完了,可徐清却是逐字逐句,连着看了好几遍,这才确认自己是准确的了解了马德明的意思。

他是真的怕因为自己的误读而让所有人失望,这实在是不道德的行为,所以等自己确定无误了,徐清这才举着手中的战报,对着面前的众人,用他有生以来最大的音量对着所有人说道:“甘谷之战,全歼敌军,匪首落网,各位百姓,各位志士,战争,结束了!”

“你们可以回家了!”

(本章完)

第188章 188.天下最无耻之人

“下官有罪,请大人责罚!”

秦州府衙之内,徐清端坐于上,看着底下趴着的家伙,良久无语。

“大人,我等当初是鬼迷了心窍,才会跟着杨瑜这个混账东西去做那等偷奸耍滑的事情,实乃是见财起意,有了扰乱家国秩序之心了,可我等,我等终究还是大宋子民啊,对我大宋,对我皇上,对天下百姓,那可都是顶顶忠诚之世家,拳拳赤子之个人啊!

所以我等见杨瑜有想要投递叛国的心思,想去那吐蕃称藩做王,我等断然不敢跟从,大人,知州大人,我等之心,日月可鉴,天地可表,损人利己肯定有,伤天害理必定无,正是如此,我等便从杨瑜的掌控之中逃了出来,来此成纪向大人请罪,望大人不要贬我离国,其余罪责,我等,一应承担!“

李聪的口水、鼻涕、眼泪在他那张老脸上不停的喷射着,双眼看着徐清,浑然感觉不出他是个欺男霸女的恶霸,反倒觉得他像是一个精忠报国的老汉了,徐清也看着他的眼睛,心说这老家伙也真是太不要脸了,这种话都能说得出来,还拳拳赤子之心,就你这赤子,也是在财色上是赤子之心吧。

可是徐清尽管心里面骂娘的心思都有了,这三个家伙,在徐清宣布战争胜利,并且让信使赶紧将消息传递至其余三县之后的一个时辰以内,便从不知道哪些地方到了成纪城门之外,带着自己所有的族人,大约有一千多号人,跪在成纪门外,乞求徐清的接见。

当时那个场面,真可谓是壮观了,徐清站在墙头上,在经历了起初的震惊之后,是十分想让他们直接跪死了事的,可是他却不能那么做,毕竟他们还是官,而只要是官,徐清就不能对他们施行刑罚,即便是苛责也不行,所以他还是把这些人接进了成纪城中,安排人将一应族人全部控制起来,然后带着这三个县令进了府衙之中,随后,就是这些家伙们如上的一番表演了。

听完之后,徐清是真的想骂街的,可他却真的还不能骂,这台下跪着的人,李聪、马奎、还有张珮,三个全部都是朝廷命官,自己虽然是他们的上级,可是罢免他们的权利,可不在自己这里,而既然不能罢免他们,他们就还是士大夫,北宋对于士大夫是十分仁厚的,只要不叛国,就绝对不会要其性命,所以徐清,现在什么都不能对他们做。

而且未来,应该也不会对他们做什么,毕竟当朝这位皇帝,徐清虽然没见过,可是韩琦却是见过的,对于他的评价,韩琦用的词汇是妇人之仁、当断不断来评价他,这对于一个皇帝来说,可绝对称不上是好词,可想而知,这位皇帝在处理这些世家的时候,到底会用什么态度来处理他们,再加上这三大世家到最后不仅没叛国,还揭发了杨家的叛国罪,那位皇帝陛下就更不会对他们动手了,徐清想到这儿,心中很是有些失望。

不过皇帝不惩罚你们,可不代表我不惩罚你们,玩忽职守,弃城逃跑,这在宋朝可也是大罪,如果报于皇帝,或许砍不了他们的头,可革除功名,开官去职却还是做得到的,可若只是这样惩罚,那么徐清在他们离开自己的庄园之前所丈量的土地,可就真的要不回来了。

毕竟宋朝是承认土地私有的,若是对已经降过罪的人,再想要把土地收回来,这可就太难了,而且徐清很清楚的明白,这三个人,其实就是希望徐清那么做,他们丢官,而三大世家,则继续存在于世。

徐清看着他们,心里不由有了些想法,他看着台下的三人,缓缓的说道:“各位大人,尔等忠诚之心,我已知晓,没有投敌叛国,也堪为我等楷模,只不过,弃城逃跑,罔顾百姓生死,却是真有其事,尔等可有何说法啊?”

徐清的这番话,听上去好像很严厉,其实并非如此,因为他所用的词,几乎都是很模糊的,而且通篇讲下来,也没有一个词是代表徐清个人情感的,就像是现代法院里宣判的法官一般,只讲事实,不论感情,而徐清之所以要如此讲,原因非常简单,就是希望让这些家伙明白,自己不会免他们的官,在交出一些好处的前提下。

这当然不是徐清要贪污了,而是因为徐清十分清楚这些世家们是如何运作的,那就是牺牲个人,保全自己,毕竟当官的是马奎、李聪还有张珮三人,渎职犯法的也是他们三个人,整个张家、李家、马家是犯了事,可是徐清并没有证据,那些地契、房契全部都有正经的手续,如果要说那是犯法的,那么顷刻间,全天下所有的世家都会把徐清视作眼中钉,这样的后果,是徐清承受不了的。

所以他不能那么做,而若只是让这三个人承担罪责,徐清又实在不甘心,秦州百姓因为他们受了这么多的苦,岂是这三个人便能还得清的,合理的剥削百姓,徐清还可以容忍,毕竟这是正常的社会规律,但是剥削百姓到让百姓没了活路,这徐清就不答应了,这笔债,必须要用这三个世家的全部财产来还,才能还清。

至于他们的官职,徐清则会用另外的方法让他们丢官,这项办法,就是考评。

大宋的所有官员,每一年都是需要参加考评的,所谓考评,就是由吏部和当地安抚使司联合起来针对当地朝廷官员在一年的执政时间里,作为一名官员是否合格的评价行为,若是能够拿到上上等,就有机会升官,若是拿到下下等,则会贬官,而若是连续拿到三次下下等则会革除官职。

安抚使司有韩琦,而吏部则可以让欧阳修来帮忙,以他嫉恶如仇的性格,是铁定会帮自己这个忙的,革除这三个人的官职,这套办法,徐清是玩得转的,他需要做的,只是容忍这三个人三年的时间而已,以此来换取一部分土地,怎么看都不亏。

(本章完)

第189章 189.郁结

只不过徐清能够想到的主意,这三个人精自然也早就想到了,他们这次之所以会来成纪和徐清见面,就是为了牺牲自己,而保护自己家族的,毕竟他们丢官流放死的只是他们自己,只要家族还在,他们就迟早还能回来,最不济,自己的子女也会受到家族良好的照顾,可若是削弱了家族在秦州的实力,那么未来他们在秦州的生活就会更加难过,到时候即便是维持现状,也是求之不得了。

至于徐清所说的保留官职,他们又不傻,自然是不会信的,所以李聪几人跪在台下,异口同声的说道:“还请大人上表朝廷,惩罚我等,不然我等,寝食难安。”说完,乓乓乓连磕三个头,然后也不抬起来,就那么跪在了地上,徐清看着他们,良久无言,最后只能挥手招来捕快,将这几个人拖去押房暂时收押,然后遂了他们的愿,给韩琦写信了。

手持毛笔,在白色的宣纸上写着三人的罪状,可越写徐清心里就越是憋屈,他明明就知道这些人曾经干过什么,而他们背后的家族,则要比他们干过的坏事加起来乘上十倍都要多,可自己却无法对他们有任何的行动,就因为他们是世家,是大宋朝定鼎天下的基石,得罪一个就会得罪一片,甚至徐清会因此而得罪这天底下最大的世家,皇室。

这才是徐清觉得憋屈的原因,因为在这股庞大势力的面前,他无可奈何的怂了,如同一只狐假虎威的狐狸一般,面对真正的老虎,他除了闭上双眼,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他就再也干不了其他的事情了,这种感觉让他的心里充斥了许多负面情绪,也让他无法在写下这满篇谎言的文字。

“公生明、廉生威,说说容易,做起来何其难也。”徐清长叹一口气,把笔放了下来,此时徐清中后院走了进来,站在徐清的面前,先是鞠了一躬,然后说道:“老爷,夫人正在后门等候。”

“哦,让她进来吧。”徐清点了点头,他这才意识到,甘谷大捷的胜利自己好像还没有跟徐王氏说过呢,自己在这里审问这几个贪赃枉法的家伙都过了将近半个时辰了,徐王氏会急切也是理所当然的,意识到了这一点,徐清赶忙招手让徐忠把夫人带过来,自己也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从旁边走到通往后门的方向。

徐清这走过去,徐王氏刚好走进来,一抬眼便看见了徐清,徐王氏赶忙伸手过来抓住了徐清的肩膀,然后说道:“老爷,我听家里人说,咱们在甘谷打赢了,是不是?”徐王氏的眼睛亮晶晶的,徐清见她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也没怎么惊讶,毕竟现在整个城市都处于狂欢之中,府中人也经常上街采购物品,一来二去传到徐王氏的耳朵中是必定的事情,所以他便点了点头,肯定了徐王氏的说法。

“是吗?这可真是太好了,夫君。”徐王氏眼睛中的光芒在等到徐清给出了确定的答复之后,瞬间转化成全身的光芒,她看着徐清,双眼之中的欢喜是怎么也挡不住的,徐王氏是这一段时间以来,一直陪伴在自己的夫君身边,她深切的知道自己的夫君为了这一场战斗,到底付出了什么样的心血,而今天,这么长时间的付出总算得到了一个好结果,徐王氏当然要为自己的夫君开心了。

只不过徐王氏在开心的同时,也很是敏锐的注意到徐清的表情并非是那么的开心,其中还有些抑郁的感情凝结在脸上,这让徐清笑得很是牵强,普通人或许看不出来,可跟徐清患难与共这些时日的徐王氏却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她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就把问题给讲了出来。

“夫君,此战既然已胜,应该欢喜才是,怎么夫君脸上,却无半点欢喜之色,莫不是有什么事难为了夫君吗?”徐王氏通情达理的问道,徐清听她那么一说,叹了口气,倒也不隐瞒,直接把刚才发生的事全部给讲了一遍,包括他对于那些世家的看法,对于徐王氏,他是无条件信任的,而此刻,他确实需要一个可以让他发泄负面情绪的人,而徐王氏,显然就是最好的那个。

徐王氏听完徐清的这番讲解之后,笑着对徐清说道:“夫君所扰之事,便是这个?”

见徐王氏好像并不担忧的模样,徐清心中不由有些疑惑,他问道:“正是,夫人,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呢,这些人贪赃枉法,草菅人命,而现在,我却要去当他们的保护人,这让为夫如何对得起这秦州百姓呢?”

“夫君,您把百姓从战乱之中解脱出来,让他们不再受战争死亡的压迫,怎么能说对不起他们呢?”徐王氏说道,徐清赶紧摇了摇头道:“这当然不算,这战争正是因为这些世家的压迫而来,我把战争打赢了,只不过是治标而已,若是本不得治,那么百姓的叛乱就会周而复始,层出不穷,所以要想百姓安康,必须治本。”

“夫君,要想治本谈何容易,我中华从炎黄开始,历代皆有起义、造反之徒,何为?不就是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么,道理如此简单,可我中华数千年来所有的才华高绝之士中,能够治本者,又有哪一个?

一个都没有,夫君,这是集前人之大智慧亦没有答案的问题,即便是,孔圣人,孟夫子,也没有解决之道,你我不过是世间一芥子,便要想明白这其中的大道理,岂不是杞人忧天,小儿辩日了吗?“

对于徐清的抱负,徐王氏可以说是为数不多可以理解的了,可是她的理解,也有这个时代的局限性,那就是这个世界,缺不了世家,无论他们的好坏,总得有那么一批人来维护社会的稳定,没了他们,这个社会就会混乱,这就是徐王氏的思想,所以当徐清竟然会想到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时候,徐王氏的回答就有些开解的意思,而不是支持的意思了。

徐清听完徐王氏心中的话,点了点头,他的内心之中其实并不认同徐王氏的观点,可是徐王氏所说的,却是现实,这也是为什么他会怂的原因,只不过徐清脑袋里那从上个世界中带来的理想主义让他不能接受这不正义的审判罢了,现在有人一劝,徐清心中那理想主义的种子,立刻就被浇灭了大半,这让他在解脱的同时,脸色也有些难看。

徐王氏看在眼里,心中也泛起一丝丝的涟漪,尽管她被时代所限,可跟徐清接触久了,对于徐清的思想,徐王氏也慢慢有了些理解,只不过并不深,现在见他一副失志的模样,不由说道:“夫君,你只是秦州的地方官罢了,天下世家何其多,贪赃枉法者如恒河之沙,茫茫不可以数计,当今之际,为今之时,让这一方百姓能够安居乐业,便是夫君之最大责任了,至于世家之事,还是留待日后,再做打算吧。”

(本章完)

第190章 190.双喜临门

经过徐王氏这一番开解,徐清的心情也总算是好转了许多,确实如徐王氏所说,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知州而已,却妄想像范仲淹一样,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简直是可笑,自己只是个21世纪的米虫罢了,过着富贵人家的日子,对于人性和社会的黑暗面,可从来没有接触过,现在却想根治他,真是不自量力了。

“夫人说的是,是为夫想多了,走,今天是秦州大喜的日子,叫宁儿和泰儿一起,咱们一家四口,好好的吃一顿,啊。”徐清笑着对徐王氏说道,今天本就是个快乐的日子,就因为那三个老家伙而坏了徐清的心情,这可就不合算了,徐清可不想在今天还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这对于一直在照顾自己的徐王氏来说,实在是太亏欠了。

见徐清重展笑颜,徐王氏便也笑了出来,看着徐清的脸庞,徐王氏的脸上,带着一抹羞涩,正当徐清心中有所疑惑的时候,徐王氏低着头却突然说道:“夫君,不是一家四口,而是,一家五口了。”说完便转过身去,不再看徐清了。

而此时的徐清则被徐王氏这句话彻底整懵了,什么叫做一家五口了,除了自己和徐王氏还有徐宁、徐泰,这两个小子以外,他们家还有谁呢?刚才还在思考世家问题的徐清一时之间脑子实在没有转过来,可看着徐王氏的背影,徐清大脑之中的一根线却像是突然拉紧了一般,一股巨大的惊喜感迎着徐清的脸庞就狠狠砸了过去,他颤抖着双手走到了徐王氏的正面,看着徐王氏低垂着的头,徐清的声音也跟着身体颤抖着。

“梨儿,你的意思是,你有老三了?”徐清说出这句话,只觉得手都凉了,背都湿了,两世为人,徐清还从来没有想象过自己要有孩子的感受,徐宁和徐泰尽管也是他的孩子,可他来的时候,徐宁和徐泰都已经一个八岁,一个六岁了,徐清并不是一路陪伴着他们的,而现在若是徐王氏有了,那么这个孩子,徐清将陪着他/她从胚胎到成型,再从婴儿到可以走路的小孩儿,最后看着他成家立业,从一个孩子,变成一个真正的男人,或者是女人。

这种感觉即便只是想想,徐清都兴奋的出汗了,更别说是真的了,徐清的双眼看着徐王氏,直到徐王氏点头的那一刻,徐清只觉得心中原本的不愉快顷刻间被巨大的喜悦所笼罩,他看着徐王氏,一遍又一遍的问,是真的吗?是真的吗?而徐王氏则一遍一遍的回答,是真的,是真的。

“啊,梨儿,梨儿,我们要有三子了,宁儿知道这个消息了吗?泰儿呢?你告诉过他们了吗?”徐清兴奋的直跳脚,他抱着徐王氏的身体,本来想抱起来转圈圈的,可现在的徐王氏已经是孕妇了,徐清也不知道孕妇被这样抱起来,会不会对胎儿有所伤害,所以他便不敢动作,只是不停的亲吻着徐王氏的脸颊、嘴唇、额头,还有眉毛,双手、鼻子,他是真的爱死他了。

对于徐清这么激烈的反应,徐王氏也是有些被吓到了,毕竟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生孩子了,就算是宁儿降生的时候,徐清的态度也只是有些兴奋而已,并不像现在这样,如同一个孩子看见了自己最爱的玩具一般,这样的喜悦,是徐王氏从来没有在徐清脸上看到的,不知不觉间,她也被徐清的情绪感染,整个人也兴奋了起来,跟徐清不停的亲吻着对方,就像一对正在热恋中的情侣一般,浑然看不出这已经是一对结婚九年的老夫老妻了。

“他们已经知道了,泰儿还说他总算也要做哥哥了呢。”徐王氏笑着说道,回想起自己刚告诉徐宁和徐泰这个消息时,两个小孩儿那张大的嘴巴都能直接塞进去一个话梅的样子,徐王氏就笑得合不拢嘴。

她是个喜欢孩子的人,尤其是自己的孩子,她更是爱的不行,即便在跟徐清闹掰,每晚抱着跟徐清长相越来越像的孩子入睡的时候,徐清也一直是爱着他们的,从来不曾因为徐清,而讨厌自己的孩子,所以能够有新的孩子,徐王氏的心中也特别高兴,她心里想到,如果这个孩子是个女孩儿,那就再好不过了。

“已经知道了,哦,那就好。”徐清听到这个消息,先是愣了愣,他对于孩子的感觉一直停留在现代,还以为多了一个孩子,徐宁和徐泰会生气呢,却没想到他们两个能够这么大方的接受,果然自己的思想还是跟这个时代有些脱轨啊,随后便想到自己这第三个孩子的身上,他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徐王氏的肚子,很平,不过比起前一段时间来说要胖了不少,显然是这几天吃的东西多了起来的缘故,他摸着徐王氏的肚子,不由高兴的问道:

“梨儿,几个月你知道了吗?”

“听大夫说,已经有两个月了,我是几天前才知道的,之所以没有告诉你,是怕这件事分了你的心思,夫君,你可别怪罪我。”徐王氏笑着说道,对于这个孩子的到来,徐王氏也是没有丝毫的准备,完全是一个意外的惊喜,突然之间砸在头上,她自己也是相当的不知所措。

再加上那时徐清为了战事忙的焦头烂额,徐王氏也不好意思把这件事告诉给他,便一直隐瞒了下来,只是后来想要说出来的**实在太强烈了,便把这件事告诉给了徐宁和徐泰,等又过了几天,到今天战争胜利之后,这才告诉给了徐清,可谓是一波三折了。

“怎么会!夫人做得对,好好好,咱们现在就先去吃饭吧,可别让宁儿和泰儿久等了,今天咱们家是双喜临门,我可得好好喝几杯才是啊,哈哈哈。”徐清哪里会因为这件事怪罪徐王氏呢,他现在是看徐王氏哪哪都好,骂她?还不如割自己的肉呢。

(本章完)

第191章 191.烦心事

幸福的日子终究是短暂的,即便是孕育新生命的喜悦,也只是让徐清开心了三天而已,之后就被大量的战后处理工作给忙的彻底忘记了徐王氏肚子里的孩子,对此,徐王氏很是大度的容忍了徐清对她的忽视,只不过徐清自己心中还是有些愧疚的,可是没办法,战争结束只是一切的开始,秦州的百姓绝大多数依旧处于绝对贫困之中,没有希望的日子还是没有改变,如果徐清不抓紧速度,造反,只会是日常。

而在这三天之中,也发生了很多事需要徐清去处理,其中第一件大事就是杨家的叛逃,是的,在徐清准备派人去抓捕杨瑜、杨玹等人的时候,杨家店中早已经是人去楼空了,他给徐清留下的,就是接近九百公顷被焚烧殆尽的土地,和一众没有人住的屋子,现在已经是夏天,距离秋天丰收的日子只有短短的两个月了,这也就代表了秦州今年,将会大规模欠收了。

不得不说,杨瑜终究是个混账,即便自己混的不好,也不会让徐清过上舒坦的日子,发往安抚使司的通缉文件早就已经递给韩琦了,接下来能不能抓住杨家众人,就是韩琦的事情了,徐清需要做的,则是跟韩琦讨要粮食。

对此,韩琦的批复简单明了,那就是给钱、给矿可以,要粮食,一石没有。

如此坚定的批示让徐清对从韩琦那要粮食只能望而却步,在秦凤路,粮食是比铜钱还要珍贵的东西,你可以在别人家里用粮食来做货币换取茶叶、丝绸或者是茶器,而用铜钱,你则什么都换不到,粮食的巨大缺口让这些农作物的价格非常之高,这也是为什么杨家能成为首富之家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所窃取的所有良田,全部都在渭水河畔最为富饶的土地上,通过这些土地所生产出来的粮食,杨瑜即便不做官,也能拥有富可敌国的财力。

只不过这个王八蛋也知道这些土地有多么的值钱,所以在走的时候干脆一把火把上面已经种了半年的麦子全给烧成了灰,这直接就让秦州的粮食产量在今年会下降到往年的三分之二左右,而北部的叛乱又把一部分麦子变成了荒田,根据徐清的保守估计,今年的粮食能够有去年的一半以上,就十分的不错了。

而危机也就在这里显现了,粮食的生产量下降了,可人口的下降比例却没有和粮食的下降比例成正比,整个秦州原本统计人口在二十四万左右,后来北方的叛乱直到现在战争结束,大约让三万到五万人从户籍上被抹除,也就是说,现在秦州的人口大约在二十万上下,减幅比例与粮食生产的比例相比,实在是大的有点夸张。

而且更让徐清觉得头皮发麻的是杨瑜在走的时候,只是把他自己的宗族以及部曲,还有附庸带走了而已,至于那些佃户和黑户,杨瑜是全部留在了秦州,最后徐清派人一统计,这些黑户人口大约就在五千人左右的规模,看到这个数字,徐清也不由得暗暗咋舌,好家伙,这都够成一个旅的了。

人口簿上加加减减,最后减少的人口实在有限,粮食的缺口如此之大,这也真是让徐清头疼的很,对于百姓来说,住的差、穿的差、这都没什么,可是要连一口吃的都没了,那可就真的是没活路了,百姓没活路了会干什么,这一点徐清还是很清楚的,所以他连忙召集所有秦州官员开始商议起了办法,最后,总共规划出了大致三条办法。

第一条,将杨家所遗留下来的土地其中四百公顷,低价卖给没有土地的佃户,或者是黑户,优先供给战争中牺牲的烈士、以及拥有战功的士兵和普通参军者,并且强烈规定,必须男女平等,不能因为参军者是女性而减少额度,每人购买土地数量,不得超过半亩,士兵、有军功者、烈士则依次增加,最高上限不超过五亩土地。

种子、农具,将由徐清所代表的朝廷来出,至于购买土地的钱,也是从朝廷里走,所有款项,全部以低息贷款的方式,进行支付,并且前两年免税,参军者、牺牲者按照减免税赋的军事规定予以增加。

至于低息贷款的额度,百官众口不一,有的说是十抽一,还有的说是十三抽一,最后徐清拍板定为百抽三,这个数字自然是让百僚有些目瞪口呆,因为他实在是太低了,相当于是无息贷款了,这对于衙门来说,怎么说也不是一笔好生意。

对于百僚的反对,徐清态度坚决,他对所有人说道,这并不是做生意,之所以会拿出这笔钱,本来就是为了振兴农业、安抚百姓用的,以低息贷款的方式已经是在与民争利了,如果还定的高,那就是蚕食民本,祸害乡里了,所以坚决不能提高贷款利息,最后百僚无法,也只能听从徐清的意见了。

第二条则是将剩余的五百公顷土地直接划做太平军的供田,由太平军的家属负责耕种,以此来保证士兵家属的生活可以得到保障,至于所产粮食卖出的钱,也全部划归太平军所有,每年所缴税款,则比其他地方减少二成,这些省下来的钱,将用于军队的正规化建设。

当然,徐清不是个傻子,知道军队有了财政的权利之后,会变成怎样一个怪物,所以这五百亩土地,在名义上归秦州知州衙门所有,所产物资,也归秦州衙门所有,至于太平军家属的身份,则是帮佣,而不是土地实质上的主人,而衙门每二十年,将会跟太平军重新签订一次协议,以此来防止军权扩大,影响行政。

对此百僚也并无意见,太平军众人也觉得挺好,毕竟军队人数可不算多,等临时征召的部队解散之后,整个太平军剩下的军士大约只有八百人左右了,而家属算在其中,也只有三千多人,三千多人享受五百公顷的土地,这就相当于每个人都有两亩左右的地可以耕种。

而按照一亩地可以产三百斤左右的大麦来讲,只要来年年景好,每个人都可以有六百斤的粮食入账,一个成年男性一天的伙食消耗大约在一斤左右,一年也就是365斤,如此算下来,一个人一年除去自己吃的以外,大概还能剩下两百多斤的粮食,把这些粮食一卖,农民们完全可以买些布匹、陶器,再吃些肉也是可以的,生活绝对是有保证的。

(本章完)

第192章 192.不饿死一人

不过这两条都得在一年以后才能有所成效,而在此之前的这一年里,则要靠徐清把他撑过去,这也是最为难熬的一段时间,为此,徐清和一众官员结合秦州的地产以及地理位置,总结出了几条办法,把他综合在一起,定位开源节流之策。

其中之一就是大规模引进青稞这种耐旱作物,把整个荒废掉的北部只要是还能够种地并且无主的地方,全部用来种这类植物,务必达到尽可能多的量,要足够满足整个秦州百姓的生计。

第二条则是人畜粪便集中管理办法,通过这项决定,从此以后,所有城市中的排泄物将通过一个叫做废物所的机构来进行管理,全部明码标价卖给农户,以此来提高排泄物的使用率,也可以保证城市一定程度上的清洁,还可以加强农地的施肥率,提高粮食产量。

这一条并不是徐清提出来的,而是一位小吏提出来的,根据他的说法,汴梁城就曾经使用过这种方法来处理人体得到排泄物,甚至这个行业在汴梁城里每年的利润达到数十万贯,便想到在这里实施,便说了出来,徐清听过之后,立即表示同意,并且让人着手立刻去建立这个机构,务必将所有城市中产生的排泄物,全部得到集中管控。

第三条则是建立家畜集中管理培训机构,这一条当然是出自徐清之手了,通过他前几个月的观察,他发现这个时代的农村里对于家畜的管理手段十分的落后,基本上就是放养的态度,根本就不加以管理,那家猪就跟野猪似得漫山遍野的跑,一年下来,根本就涨不了肉。

放养的猪肉虽然好吃,可一年这些农民都吃不上一顿,养的猪到最后都进了高门大户人家仆佣的嘴巴里,至于养的鸡羊,则是进了富贵人的玉口之中,这些养畜人是一根毛都碰不到,这对于连温饱都没有解决的秦州人民来说,自然是一件不好的事情,所以徐清必须要改变这样的情况。

在前世的时候因为出生富贵,所以徐清打小就没怎么接触过农活,更是没见过猪跑,只吃过猪肉了,可是也因为他有钱,所以呢,他就有很多的闲暇时间,而徐清作为一个伪军迷,这些闲暇时间当然就会有一部分放在了tv军事频道上了。

而在现代中国,军事频道和农业频道是同一个频道,虽然徐清很不懂为什么这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门类会放在一个电视台下面,可正因为如此,所以他在看电视的时候,自然而然也就会看到一些关于农业的知识,其中集中养殖,尽量减少动物移动、每天六顿饭、一个月鸡仔成大公鸡的农业故事他可是没少看,虽然没有激素可以用,可是一些手段还是可以用得上的嘛。

要想用上这些手段,一家一家的宣传显然是不行的,衙门直接给农户发动物仔也是不行的,上辈子人人都接受过素质教育了,有些地方见这种事还唯恐避之不及,就更别提北宋了,见到官府不直接跑了或者跪下就不错了,还叫他们拿钱买鸡仔、羊仔,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一般的事情。

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建立一个秦州官方的养殖机构,并且配套一整个培训机构,让官方带动民间进行大生产,以此来激起秦州百姓对于动物养殖的热情,至于这些猪鸡羊吃什么,这不是有青稞嘛,它的产量是无比巨大的,只不过味道不好吃,可那只是对人来说不好吃,对于动物来说,他们可是珍馐美味。

至于怎么建这个养殖机构,动物从哪来,建在哪,徐清也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规划,养殖机构的地点就在太平军所划的五百公顷之上,从中拿出一些地来进行养殖,照料它们的员工,则从太平军家属中招,工资由衙门来付,养殖机构只生产幼苗,不生产成年的牲畜。

当然,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如果农民不要种苗,则由养殖机构继续养殖,等到成年再卖,总之遵循的基本理念,就是不与民争利,所有种苗卖出之后,利润以七比三的额度分别交由衙门和太平军,其中太平军的那一份只能用来更新武器,不得发放工资和扩招士兵,如有发现则严厉处分。

而动物从哪来这个问题,徐清也已经思考过了,牛羊都从吐蕃和西夏购入,鸡鸭则从附近临州购买,至于鱼则是在太平军驻地上自行开挖人工湖来养殖,不需要进口,由衙门出钱,就用韩琦给的那笔钱来解决,能买多少买多少,遵循的基本理念就是便宜,量大,除此之外,统统都不考虑。

至于兽医之类的职务,则是高价从民间找寻,只要应聘成功,立即享受文吏待遇,也就是现在公务员里的副科级别,其余职务则按照能力高低来给予相应地位,即便是农民,只要真有本事,也可以录取,首任养殖机构总负责人,则由徐清亲自担任。

这一点他也是经过慎重考虑的,在开源节流整个项目之中,养殖机构是徐清最为看重的,不仅仅是因为他能让老百姓吃到肉,更关键的是只要给这座养殖机构以时间,它就必然会随之壮大,从而让秦州百姓享受到这座养殖机构所带给他们的好处,甚至这种养殖模式还能从秦州传出去,影响整个大宋的万里河山,让大宋全国的百姓都能吃到便宜的肉,这对于徐清来说,实在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情,所以他必须得亲自监督。

至于第四条,则是节流了,根据他们所有人的商议,最后规定,从现在开始,直到明年的夏天,也就是一整年的时间里,所有农村粮食自行打理,按照原策进行缴付,而城市里所有粮食则由秦州衙门统一管理,其包括民间百姓的私有口粮以及粮店中的全部余粮,以保证四县粮食可以撑过整个冬天。

至于那些因为参军而得到减免赋税的家庭,今年一年照常上缴粮食,并且除去个人所用粮食之外,全部无条件强制交给秦州衙门,等到来年之后,再由衙门以两倍的价格进行赔付,任何胆敢私藏口粮者,形同偷盗,直接入刑。

直白点说,这几道命令别说是普通百姓了,就算是徐清自己看着都觉得有点太狠了,只要这些命令被执行下去,整个秦州就相当于变成了军管区了,任何人在口腹之欲的问题上将再没有任何自由可言,这对于天生爱吃的中国人来说,绝对是最大的刑罚,可没办法,为了让全部百姓不饿死一个,徐清只能在这份法令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并命令徐府所有人,包括自己,除徐王氏(孕妇)以外,从今天以后,全部减粮三分之二。

看着这总共三条命令一一发布出去,徐清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早就凉透了的茶,再看看那摆在桌子上的秦州地图,心中虽有些沉重,可他却知道,黑暗终将远离,而光明已经近在眼前了。

(本章完)

第193章 193.顺利的疑惑

“你是说,没有一个人反对这开源节流之策?”徐清看着眼前的十几个文吏,他们全部都是被派到其他县城和乡镇宣达秦州知府命令的人,原本徐清还以为这些人去到地方上说不定会被骂个狗血喷头,甚至被暴打一顿也说不定,还故意挑了几个强壮一点的去呢,却没想到这几个人不仅完好无损的回来了,还把众人支持的声音给传了回来,这实在是令徐清有些难以相信。

自古以来人类从天性上对于压制他们自由的东西就会感到很排斥,比如压制吃饭的快感,压制性快感,或者是压制兴趣快感,咀嚼快感、听音乐的快感等等,这是一种人类无意识的本能,也就是所谓的本我,来源于人类从动物进化到现在一系列过程中所遗留下来的野性。

而根据徐清的经验来看,越是没接受过教育的人,本我的意识就会越大,越不成熟的社会,野性就会越强,而反之则超本我的道德意识会越大,人性会越强,这几乎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也是宗教、哲学之所以会产生的原因,也正是基于这一点,徐清才会觉得老百姓听到自己的政策后,是一定会痛骂自己的,却没想到这些人竟然不仅不骂自己,还都同意,也难怪徐清不相信了。

“正是,我等所到之处,民众尽皆拥戴府衙之策,或有疑虑,但经讲解之后便也竞相支持,小吏所到之天水,当地百姓还说最好把那所谓养殖机构设在他们那里,只要雇佣当地人,即便是月无酬薪,也愿效劳。”

底下小吏见徐清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纷纷了然,当初他们去这些地方的时候,心中想着的也是做好不被骂死的准备,有些人甚至为此还憋出了几首绝命诗来,却没想到一到地方,政令宣布又经一番讲解之后,所有百姓竟无一人不支持,这简直让他们大跌眼镜。

当然,他们所站的角度并不像徐清那样是站在心理学的角度去思考,而是站在一个官员的角度去思考,历朝历代,无论外国国内,民众对于政府,总是颇多抱怨的,即便政府是在做好事,民众也有可以抱怨的地方,所谓鸡蛋里面挑骨头,就是此理。

不过可别觉得鸡蛋里挑骨头就是错的,民众之所以会如此,也实在是因为朝廷权利太大,而民众权利太小的缘故,当蚂蚁看见大象就在身侧的时候,即便大象只是随便走一步路,蚂蚁都会心惊胆战,怀疑它是不是想要杀死自己,体量的差距,让每一个个体在面对庞大的组织时,都会产生恐惧,无论是朝廷,还是公司、工会、党派,都一样。

这些小吏们当然不懂这道理,可是身处基层,亲身经历让他们对于民众与衙门的关系可谓是有感良多,民众如此配合衙门的,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往常即便是正常课税,都得来来去去三四次才能把税给交上来,哪像这次如此配合。

“真的如此?各位,你们以前有见过这种状况吗?”

文吏的话非但没有让徐清想明白原因,反倒是让徐清更加困惑了,这些百姓图的是什么呢,这可不是战争时期几天或者是几个星期的粮食控制,而是整整一年,他们竟然会同意,徐清实在有些想不明白。

“回禀大人,我等也从未见过百姓如此配合之事。”文吏们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对着徐清说道,答案很是整齐划一,看着众人,徐清不禁再次问道:“那你们觉得是为什么呢?老百姓怎么就愿意了呢?”

徐清那么一问,众人也是回答不出来,要么就是答案连徐清都听不下去,什么皇恩浩荡,百姓感念之类的话,拍马屁行,要是百姓真因为这个原因而同意,那天底下也就没有造反这种事儿了,徐清见此,便也只好挥退了他们,干脆离开了府衙,坐轿子直接去了附近一个农舍。

此时距离战争结束已经过去了两天的时间,许多原本家住乡村的百姓也都纷纷离开县城,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徐清一去,许多人正纷纷在从大车上网自己家搬东西呢,徐清一走过去,许多人在成纪见过徐清,便立刻认了出来,纷纷聚集到徐清的周围。

徐清身边的侍卫们正欲阻拦,徐清赶忙伸手阻止了侍卫们的行动,走进百姓之中,笑着应对众人的寒暄,等到众人说到差不多了,徐清这才把自己面对文吏没有解答的问题说了出来,却没想到百姓倒像是有些不解的样子,在他们看来,政府最喜欢的百姓就是让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现在他们照做了,怎么徐清还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呢?

等过了良久,村子中的长者才走出人群,对着徐清说道:“知府大老爷,我等之所以会同意这份政令,无他,只是活不下去了而已,死马当活马医,若是这份政令能令秦州真不饿死一人,我等又为何不同意呢?”

老者的这番话让徐清顿时茅塞顿开,是啊,这些百姓就算是丰年之时,饿死、冻死之数也是不可察的,自己若是能够用限制粮食的方法解决百姓不被饿死,那百姓拥戴,也就十分的正常了。

而这样的答案也只能从普通百姓身上才能得到,这也是为什么那些文吏回答不了他这个问题的原因,自己和他们一样,都是犯了‘何不食肉糜’的错了啊,这些百姓需要解决的,不是口腹之欲,而是生存的问题,在此之前,让他们做什么,只要能活,就什么都可以干。

想明白了这一点,徐清心中的结便也解开了,回到府衙之后,立即宣布按照政令开始执行各项计划,整个秦州机器顿时开动起来,而在徐清宣布正式执行计划的第二天,太平军凯旋而归,徐清为他们举办了盛大的欢迎仪式,在成纪城外二十公里的地方,也就是夕阳寨,迎接了所有人。

望着这牺牲了无数英雄的地方,徐清在这里大声的宣布,战争结束了。

(本章完)

第194章 194.客从远方来

“裴将军已经去廓州了吗?”徐清与马德明骑着马并肩走在去往成纪城的前头,身后则跟着一支庞大的军队,军队之中男女都有,而在军队的两边,则是无数的民众正在大声的唱着歌,他们的手中虽然没有鲜花,但是聪明的秦州百姓却把地上的沙捡了起来,然后掺进一些朱砂,把这红色的细沙撒在空中,让喜庆的氛围更加浓郁。

许多士兵的脸上都被用红泥涂上了几道痕迹,犹如印第安人一般,这是当地民众表达喜悦的一种方式,据说是传承自古老的炎黄时代,不过具体如何就没人知道了,徐清的脸上同样也被划了三道,一道红色的,两道黑色的,秦州大地与大秦相同,尚黑,黑色的纹路代表最高的礼节,全场只有徐清和马德明拥有这黑色的花纹,其中徐清两道,马德明一道。

“是,听裴将军说,西夏和吐蕃对我秦凤,有所图谋。”马德明悄声说道,此时正是百姓纵情歌舞的时候,无论是马德明还是徐清,都不想让他们扫兴,再说战争现在还没爆发,到时候到底会不会有战争也是一件不清楚的事情,既然如此,徐清和马德明这样的上层紧张就够了,至于百姓,能够多留一天笑脸就多留一天吧,这是马德明和徐清的共识。

一场席卷整个秦州北部的叛乱已经让秦州百姓筋疲力尽了,好不容易在所有人的团结一致下走出了阴霾,这个时候若是再来一次战争,别说是普通百姓,就算是徐清也要受不了的,韩琦对此也很谅解,所以趁现在情势还没有太过危急,便没有让太平军加入作战序列,从此也可见,韩琦对于秦州的重视,对于徐清的重视。

“唉,真是多事之秋啊,马将军,你说实话,西夏和吐蕃有可能跟我朝开战吗?”徐清心里长长叹了口气,现在秦州百姓最需要的就是休养生息,而不是继续劳民伤财的打仗,可秦州太小,无论对于大宋来说,还是对于吐蕃、西夏来说,秦州所有百姓的命加在一起,也不能让他们进攻的步伐减缓一秒钟,百姓的生命,包括徐清自己的生命在野心家的眼里,分文不值。

“回禀大人,下官,实在不知,西夏狼子野心,从立国之初就对我大宋西北边陲虎视眈眈,时刻准备狼吞我秦凤、永兴军二路,此次聚集大军在我边境之上游荡,杀伐之心,不可不防,至于吐蕃,虽平日对我大宋并无贪婪之心,可新任大汗与西夏藩王,据闻私交甚好,彼此之间国境贸易,往来频繁,远超历代,此时聚集兵力与我朝边境,实在不容乐观啊。”

马德明皱着眉头说道,作为一个汉人,作为一名大宋朝的国人,对于西夏和吐蕃这些国家,马德明从心底里看不起他们,这也是为什么他会把大夏叫做西夏,把皇帝叫做藩王的原因,可是这些边陲之国尽管文化不昌,人丁稀少,可在武功之上却是强大无比,这也就让马德明这样的武将很是纠结,他实在想不明白,那么落后的国家,怎么就能够把大宋的军队打的一点脾气都没有呢?

马德明的回答让徐清心中的担忧更加重了几分,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这是徐清在《孙子兵法》中看到的句子,徐清深以为然,和平未到绝望关头绝不放弃和平,牺牲未到最后关头绝不轻言牺牲,他不是个喜欢战争的人,尤其当他的朋友也在战争中牺牲时,他就更加讨厌战争了,甚至比杀死朋友的那个人还要讨厌。

不过他讨厌战争显然并没有人关心,西夏的李元昊不会关心,大宋的皇帝也不会关心,徐清想到这儿,突然觉得心中很是烦闷,再看看身边欢声笑语的百姓,就更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很是虚妄,他看着马德明,轻轻念了两句。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这两句话言简意赅,马德明自然听得懂,他转过头看向徐清,脸上的表情带着些许的惊恐,徐清这话要是正面理解也就只是在感叹百姓的生活不易,可若是被有心人听去,这可就是诛心之言了,他赶忙对着徐清小声说道:“徐大人,你失言了。”

被马德明那么一提醒,徐清顿时从自己的精神世界中回过神来,看着马德明那一副焦急的模样,徐清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竟然把大脑中想到的这两句话无意中给说了出来,此时的徐清早已经不是初来乍到时的毛头小子了,对于这个世界的禁忌,可谓门清的很,这两句话对于皇室和士大夫们来说,无疑是极度不中听的,徐清赶忙朝两边看了看,见四周的人都被歌舞团的舞姿与歌声吸引,并没有注意到他刚才的那句话,这才放下心来。

“将军提醒的是,我失言了。”徐清的头上渗出了一片冷汗珠子,对着马德明感谢的说道,要不是他提醒自己,指不定现在自己要说出什么话来呢,比这话诛心的那就更多了,这要说出来,徐清一想后果,怎不冷汗直流。

马德明见徐清自己把自己吓个半死,也知道他这是晓得轻重,便不再多言,而是劝慰道:“徐大人,我知晓您心怀百姓,更心怀天下苍生,可孔圣人还说过在其位谋其政,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的话呢,徐大人您是读书人,想必比我更清楚这句话的意思,也就不用我来班门弄斧,贻笑大方了。

你我在这秦州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大人物,可在陛下与朝中重臣的眼中,我等与寻常人家并无所不同,计算天下,维护朝廷,那是他们该干的事,你我只需管好自己便是了,于我来说,就是让这太平军上下人等过上好日子,而与大人来说,就是让这秦州二十万百姓过上好日子,至于其他,实在不是我等能够操心了得。“

马德明的这番话听起来很是有种鸵鸟精神的感觉,不过倒也确实有些道理,徐清自己在这里杞人忧天,对于大政方针毫无任何用处,还不如将自己的主要精力花费在如何治理秦州上面呢,这对于天下来说,才是他更应该干的事情。

想通了这一点,徐清的脸色也好了许多,他看着马德明,小声的感激道:“将军之意,在下已知,多谢将军提点了。”

“不敢,不敢,大人天资聪慧,乃是文曲星下凡,我一介大老粗,哪敢提点大人啊。”马德明嘴上说着不敢不敢,可脸上却笑得如同开了花一般,徐清可是进士及第出身,在宋朝,其他人的身份等级如何不得而知,可这读书人的身份在两宋却是被拔高到了无与伦比的地步,皇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可不是说着玩玩的,能够得到徐清这样的读书人夸奖,这简直比打仗赢了还要让马德明开心。

“三人行,必有我师,今日将军便是我之师啊。”徐清笑着说道,马德明则是笑得把牙龈都露了出来,就这样一行人便一路欢声笑语来到了成纪城下,所有成纪的百姓还有从其他三县赶来的百姓们纷纷汇聚在城门口,一眼望去,无边无际,如同春运火车站一般热闹,一场凯旋式,就在众人的欢天喜地中过去。

次日,徐清接见马德明以及成纪、天水、陇城、清水四县主播、县尉以及知府槽司,正式宣布,开始全面执行政令,至第二日早辰时晚(早上9点钟),徐清接见四县全部粮店掌柜,商讨确定粮食收购事宜,以最低价全额收购在秦州境内的全部粮食,入不敷出部分,以欠条方式给予付款,时限为四年,利息为百分之五。

到第三日下午十四点左右,四县所有粮店全部粮食封存结束,第五日,四百公顷土地全部认购完毕,总共有八千人获得土地,其中士兵及军功者、烈士所获土地占全部土地的百分之五十七,全部人数总共欠下州府九百万文钱,相当于九千贯钱。

按照北宋的白银与铜币的兑换大致为一比二,也就是说,这所有八千人大概欠下朝廷近四千五百两银子,然后刨除军功者和烈士的减免,最后留在账本上的大致是三千八百两银子。

所有钱将分十年时间还完,这是徐清跟府中幕僚商量了好几天得出的结果,只有放在十年这个跨度上,才有可能让百姓们在不至于挨饿、挨冻的情况下把钱还完,当然,也允许提前还完,如果困难也可以再延期,不过延期这一条徐清并没有让人把他写在纸上,毕竟贪小便宜的心谁都有,徐清可不会因为他们是穷人就允许他们贪小便宜。

到第八日,养殖机构正式成立,徐清发表了一篇简短的讲话,主题围绕在农业的改革上,随后韩琦允诺给徐清的建设款项总算抵达成纪,总数额为四万贯,徐清当场宣布,四万贯钱中将拿出两万贯用来建设养殖机构,剩余两万贯,则将暂时保留,留作他用。

等到第十日,徐清等待良久的人终于出现在了成纪城中,看着那熟悉的面孔,徐清大笑着走了过去说道:“李德一,你总算来了!”

(本章完)

第195章 195.热情招待

邀请李德一来秦州,是徐清在战争时期就已经决定了的事情,当初在平阳的时候因为意见分歧而没有同意李德一兴修水库的想法,而在这里,经过徐清的多次考察,他觉得在秦州,将会有李德一的大有为之所。

徐清便写信给他,希望他能来秦州看看,却没想到李德一接到信后便立刻动身,仅仅用了二十三的时间,就从浙江到了陕北,看着与记忆里没有什么两样的李德一,徐清笑得很是开心。

“徐大人,好久不见啊。”李德一也爽朗的笑道,以他这样的年纪,本不应再长途跋涉了,可是徐清信中对于在秦州兴修水利的决心以及对自己的欣赏,让李德一最终还是踏上了行程,现在见到徐清,也算是他乡遇故知了,所谓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两个人年龄虽然差了两辈儿,可此刻却像是老友一般互相抱在了一起。

“李老,好久不见啊,真没想到,你来的那么快,比你的信都来得快了,我可都还没准备好接风洗尘的宴席你就到了,这下你就只能在我府上吃些东西,垫垫肚子啦,李老可千万别嫌弃啊,哈哈。”徐清大笑着说道,看见李德一,让徐清也不禁想起了张合还有李琦这两个人,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平阳的百姓有没有安居乐业。

“能在大人府上吃饭,实乃老朽的福分,怎么会嫌弃呢。”李德一耿直的说道,一旁的徐清听他那么一讲,笑得更是开心,老实人拍出来的马屁和油嘴滑舌的人拍出来的马屁,徐清显然更喜欢前者,他赶紧拍着李德一的肩膀,然后带着李德一往后门方向走,那里就是徐清和自己的家人住的地方。

徐清一边走,一边说道:“李老还是那么健谈啊,来,咱们边走边说。”

“好。”李德一简短的回答道,两人向着里屋走,一进内院,徐王氏还有徐宁和徐泰便站在门口迎接,李德一看见这三人,眼神之中吃惊不小,徐清这样全家出动的迎接方式,在古代除了接圣旨意外,就只有在对挚友或者是极其重要的人物时才会摆出如此阵仗。

自己跟徐清李德一可不觉得他们算是挚友,最多就是老朋友,现在徐清却为他摆出了这副阵仗,显然,徐清为的是水利的事情,这让李德一的心中很是触动,走上前去,对着徐王氏行礼道:“夫人,两位公子。”

“李老快快请起,您是我夫君故友,妾身出来迎接也是理所当然,还请李老千万不要多礼。”徐王氏赶忙虚扶了一下李德一,身旁的徐宁和徐泰立刻冲了上去一左一右扶住李德一的胳膊,力气虽小,可却让李德一很有感触,他慢慢直起了身,看了眼徐王氏,然后对着徐清说道:“徐大人,折煞老朽了。”

“李老千万不要如此,你一路赶来,为秦州百姓长途跋涉,说起来也是我亏欠您,而非您亏欠我,我们一家人迎接您,也是理所当然尔。”徐清笑着说道,随后便不给李德一再说话的机会,对着徐王氏说道:“夫人,你带着孩儿们先去内房温习功课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是,那李老,妾身这便先告辞了。”徐王氏恬淡的脸上带着笑,对着李德一微微福了一礼,李德一赶忙回答道:“夫人慢走。”随后徐王氏就带着徐宁和徐泰走进了内院之后的内房之中。

徐清见他们三个从眼前消失了,便转过来对着李德一笑着说道:“李老,请吧,要是再逗留与门外,怕是饭菜都要馊啦。”说完,徐清自己就迈步先进去了,李德一随后便也跟着走了进去,一进门,门口就放着一张桌子,上面三道素菜一道荤菜,还有一道则是汤,总共六道菜,旁边则放着几壶酒和喝酒的杯子,李德一看后心中颇是有些诧异,这用餐的规模,还真是不一般的小啊。

徐清此时已经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正想让李德一先坐,便看见李德一脸上那副诧异的表情,徐清一想便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便边让他坐下边把现在秦州的政策说了一些给李德一听,等说完之后,徐清还用手比了比李德一,苦笑着说道:“幸好你今天来了,不然这肉啊,我可吃不上呢。“

听完徐清那么一讲,李德一顿时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看着徐清,心悦诚服的说道:“大人高义,老朽佩服,此次前来,愿供大人驱策。“

“哈哈哈,李老,你这话就不对了,我高义那是无奈,而您的高义却是真的高义,任谁会为了一纸书信而跋涉上千里路?又有谁会为了一地百姓而不顾自己的身体,与您相比,我之高义只是地上溪流,您的高义,才是汪洋大海啊,来,李老,我敬你一杯。“

说着徐清便拿起了桌子上的酒壶先给李德一倒了一杯,然后才给自己倒了一杯,随后便放下酒壶,拿起杯子当着李德一的面就一饮而尽了,这让李德一很是感动,拿起杯子也是一饮而尽,相互对视一眼,尽皆哈哈大笑。

等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徐清便让人把桌子上的碗筷拿了下去,然后又递了两杯茶上来,徐清喝了几口差,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李老,您远道而来,我本应让您先休息才是,只不过,秦州现在的情况,真是十万火急,所以…“

“唉,大人千万莫要如此说,老朽来秦州,为的就是兴修水利,您要让我休息,我还真的睡不着,老朽说过了,只要大人吩咐,老朽供大人驱策。“徐清的话浅显易懂,李德一也是读过书的人,自然听得懂他的话,再加上对此他是求之不得,便马上把徐清不好意思说出来的话给接了过去。

“好,那我们这便先商量一下吧,来人,把地图拿来!“徐清含笑点点头,这便把茶杯放在了桌子上,对着外面喊了一声,没一会儿,两个仆人就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幅巨大的地图,一起合作,这才把整幅地图展开,徐清看着地图,对着李德一说道:”李老,请吧。“

(本章完)

第196章 196.治沙

“恩,徐大人,老朽以前虽听说过西北干旱,可却没想到干旱面积竟如此之大,简直闻所未闻也。“李德一看着面前巨大的地图,整个秦州北部与秦州南部有着非常鲜明的对比,南部城镇网罗密布而整个北部则犹如********大草原一般荒无人烟,只有一大块空地上,才出现一个村子的名字,这般的荒凉,是李德一从来没有见过的。

“是啊,我初来此地时,见此地风土人情,心中惊讶与李老此时之感受完全相同,我等曾经在南方生活,从来就没想到过井中打捞出来的水还要沉淀之后才能喝,更没有见识过什么叫沙尘暴,那时黄沙一来,整座城市便像是被土埋了似得,等这沙尘暴一散,整座城市便变成了土黄色。

而像这些北部的城镇,十年前的地图与之相比村落就要密集的多了,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村庄一个个的消失,到现在,整个北部如此广袤的土地上,所存村庄,竟不足一百个,李老,我心甚忧啊,要是再这么继续下去,不要说是北部了,就算是南部都要保不住的。“

徐清担忧的说道,水资源的缺乏以及土地沙化的问题在徐清看来简直比叛乱来的还要严重,若是再不解决,这秦州的人口便会越来越少,到时沙进人退,这中华数百里沃土,就真的要像后世那样变成一片片的黄沙了,等到那个时候再去治理,可就晚了。

而现在,这些地方只要能够妥善保护,就还有得救,徐清之所以敢如此说,是因为他曾经在现代的时候去过西北,甘肃、陕西都曾经留下过他的足迹,那时的黄土高坡真是荒凉极了,入眼的除了黄色就是天空上的蓝色,除此之外,几乎看不到其他的颜色,而此时的北部他也曾经亲眼见到过,庆幸的是虽然有很多地方也已经没救了,可还有许多地方,却还有的救。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去找李德一,要是现在的沙化程度已经达到了后世的沙化程度,那徐清也不会找他,因为徐清很清楚,要真到了那个地步,只有现代的基因学以及太空植物学科和现代农业才能让这片土地重新长出绿色的叶子,靠几个古代人,是万万做不到的。

“是啊,我从凤翔来秦州的路上,就见许多山已经开始秃了,唯有渭水河畔的平原还算是水草丰美,可见形势,确实如大人所说,不容乐观啊。“李德一点头同意了徐清的意见,现在的成纪虽然看上去没有什么事,可是按照李德一专业的眼光来看,只要再过几百年,这片土地就真的废了,作为一名北宋的水利专家,遇见这种情况,再没有比这更让人心痛的了。

“正是如此,此次邀李老您来,为的也就是这件事,在下深知天意不可违,这黄土高坡早在亘古时期便已经形成,想要消灭它是痴心妄想,只要李老您能为秦州百姓多留下一寸绿草,这就足够了。“徐清说道,他也没那么大的雄心说要把黄土高坡从地球上抹掉,一来这根本做不到,二来呢也确实没必要。

每一块土地都有它自己的作用,就像撒哈拉与非洲一般,若是没有了撒哈拉大沙漠,那么全球的气候就会受到巨大的影响,许多地方将会代替撒哈拉成为沙漠,地球有着他自己运转的规律,这不是人类能够干涉的,所以徐清请李德一,为的只是尽可能的不要让这黄土高坡的沙子再向南扩张了,若是能够让北部恢复到以前的样子,那就再好不过了。

野心不算大,可想做到,依然非常困难,李德一看着地图,站在自己专业的角度上,他还是负责人的讲道:“大人,老朽尽力而为就是了,不过还是请大人不要报太大期望,依老朽看这沙进之势已有百年,想在短时间内遏制住已经非常困难,若是还想沙退人进,老朽是一点把握都没有啊。“

“这一点请李老放心,事在人为,我等只需凭本心做事就可,至于能不能成,就看老天爷的吧。“徐清笑着说道,笑中带着几分心酸,他何尝不知道这件事有多么的难,可是让他眼睁睁看着这片土地就此荒凉下去,他也是于心不忍,更何况现在它还有救,若是徐清现在不救,那可真是愧对后世子孙了。

“好,那我就尽力而为,能否成事,就全凭天意了。“有了徐清的这番话做保证,李德一身上的压力也减小了许多,他这辈子活到现在总共走了四十五年的时间,可还没有做过那么大的工程,要是徐清没讲这番话,李德一是真的亚历山大。

“哈哈,李老如此心态,我也就放心了,我等救人可不舍己,还是两者兼得为好啊。“徐清也笑着说道,他可不想李德一压力太大到最后沙化问题没有治理好,李德一还死在了秦州那可不行,自己找他来是来帮忙的,可不是来送命的,见李德一轻松了许多,徐清就让人把图收了起来,然后对着外头又叫了一声,没一会儿徐忠就走了进来,徐清问道:”徐忠,水槽、农槽、地槽的人都来了吗?“

“回禀大人,都来了。“徐忠赶忙回答道,徐清听完之后一点头,这些人都是秦州本地有关于农业、水利以及土地方面的专家,他们虽然不如李德一那般聪慧,可相比起李德一这个外来客,作为本地人显然对于这片土地更为了解一些。

李德一初来乍到,接下来还需要四处走访才能确定具体的治理方案,在这个过程中,这些秦州本地有经验的行家就很有存在的必要了,所以徐清打算把这些人介绍给李德一认识,将来也就做李德一的属下,以负责全盘处理治沙事宜。

他看着李德一说道:”好,告诉他们,我马上过去。“说完,徐清转过头对着李德一说道:”李老,走,咱们去见见你接下来一段时间的下属吧。“

(本章完)

第197章 197.为官之道

待把李德一介绍给秦州本地的官吏之后,时间也就差不多走到下午了,徐清本还想让李德一跟自己再一起吃顿晚饭的,可李德一终究是年纪大了,一路上舟车劳顿,身体有些吃不消,徐清便也不再打扰,派人把他送到驿站之后,便独自回到了府衙,开始继续办公。

之后的日子里,徐清依旧非常的繁忙,因为西夏和吐蕃的异动,徐清原本计划购买牛羊的想法也被迫搁置,只能暂时先收集鸡和鸭子,在这方面,养殖场的效率倒是挺高,短短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就从秦州各地还有周边郡县拿到了大约四百只鸡以及六百只鹅,还有四百多只的鸭子,看着这些短腿的小动物在宽阔的草地上走来走去并且发出各种各样声音的时候,徐清的内心中充满了丰收的喜悦。

不过这显然只是第一步,那丰收的喜悦也只不过是他自己想象出来的,秦州二十万人口,若是每一个人每年吃三只鸡加一只鹅加一只鸭子,就需要六十万只鸡和二十万只鹅以及二十万只鸭子,现在养殖场的数量与之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完全是毛毛雨的等级。

所以徐清在短暂的喜悦之后,便立即投入到工作之中,所有预先招募的有经验农户一起跟徐清待在鸡舍和鹅舍、鸭舍里足足四天的时间,这两天的时间里,徐清没有回去过一次成纪,所有办公文件也都由专人送到养殖场来给徐清看,就是为了让这些动物们住的地方能够尽量符合动物们的习性,最终总算是在第四天的时候,敲定了最终的三种屋舍搭建方案,正式开始建造鸡舍、鸭舍和鹅舍。

按照徐清和众人商讨出来的办法,所有屋舍的设计都按照现代养鸡鸭鹅的方法来建造,屋子都是中间一排走人,左右两边各是动物居住的地方,每一栏都尽可能多养,让动物们没有行走的空间,然后每天喂食要达到一天五次,只要饿了,就立刻吃,让动物尽可能快的达到出笼的级别。

至于屋舍的搭建,因为饲料还处于短缺状态,所以徐清也不想一开始摊子就铺的太大,所以最终拟定先建造一百间屋舍,其中养鸡场占五十间,剩下的五十间则鸭和鹅对半分,建造房屋的人则由各个县城以服役的形势来出,养殖场将提供午饭和赠送一顿午饭,可以带回去给自己家的亲人们吃,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什么了。

条件虽然比较差,可是来应聘的人却很多,现在整个秦州都处于粮食管制的状态,想要找到多余的粮食简直难如登天,唯一的办法就是从周边郡县走私粮食来吃,可是这粮食的价格可就非常的高了,一般只有豪门大户才能消耗得起,像一般人家是根本吃不起的,而养殖场能够多拿一顿饭回去,这可是天大的好机会啊,所以有许多人来招聘,为的就是那顿饭。

对于百姓们想要拿这碗饭的心理,徐清很是理解,其中有大半人拿了这饭,大概都不会进自己家人的肚子,而是拿出去卖的,毕竟现在大户人家不缺饭菜,可是城市之中的富贵人家却还是缺德,若是能够花点钱多买一份食物,那自然是极好的。

不过倒也不去追究他们拿了这饭食是卖了还是自己吃了,这跟他没有关系,既然有人愿意来干活,徐清就够了,他只是地方官,不是这些人的爸妈什么都得管,他只要让人们知道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就足够了,其他的事情,还是给老百姓们一些自由吧。

不过徐清终究是低估了劳动人民的智慧,在有了利益之后,自然也就有了动力,所以当几天之后,徐清再一次询问起养殖场搭建进度时,却听到养殖场现在完成的进度竟然还不到总工程量的五分之一时,徐清就有点被吓到了。

到后来一问这才知道,原来是那些来工作的人想着如果修完了他们便没有粮食可以拿了便故意延缓工期,从而导致屋舍迟迟建不起来,这让徐清很是恼怒,现在这天气虽然还很热,可是时间已经走到快要秋天的时候了,这西北可不像江南,天气变化是一天天慢慢的变,这里绿色植物少,沙子多,温度自然也降得快,几乎是一天的时间,就能够感觉其中的变化。

若是等到天冷了,这些收购来的鸭子和鸡、鹅,指不定会冻死多少呢,这可都是用钱买来的,徐清怎么能不急呢,为此,徐清只能再一次变动奖励规则,把赠送一顿饭变成各工种必须完成定量工作之后的奖励,如果没做到,就只能吃自己的那一份而不能再带一份走,至于干得多的则能够那第二份,甚至第三份,如此一来,总算是把工程进度给提了上来,徐清这才松了口气。

等静下心来时,徐清再想这件事时,他倒是不怪百姓,而是怪自己了,百姓趋利,这实乃人性所致,之所以后来不趋利了,那只是因为接受了教育,再加上物质生活的丰富把这趋利的模样给遮掩了起来而已,从本质上,在趋利这一点,现代人和古代人,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古今无差。

而自己却没有认识到这一点,只觉得百姓淳朴,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也是普通人,也一样希望过上好日子,而卖粮食显然能够让他们过得稍微好一点,而自己则同情他们的遭遇便默许了这些工人们这样做,却不曾想自己身为秦州最高长官,冒然做施舍的事情,对于全州百姓来说是否公平过,经过了这一件事,让徐清对于为官之道,不由更为清晰明白了许多。

七天之后,第一批屋舍便正式建造完毕,徐清看着眼前不算漂亮但很结实的屋舍,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又走进去看了看,屋舍里面所有的围栏边都已经铺设了一层厚厚的麦草,很是暖和,鸡鸭鹅一进了自己的栅栏里就开始满处跑,看着这些小动物们活泼跳跃的样子,徐清很是开心的笑了起来。

(本章完)

第198章 198.退兵

“是吗,西夏和吐蕃总算是退兵了吗?”徐清坐在饭桌上看着安抚使司送来的战报,心中总算是松了口气,还好边境没有大乱,不然战端一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了。

“退兵了?西夏、吐蕃乃虎狼之国,这次调兵如此大动干戈,竟会如此迅速的妥协,父亲,莫不是安抚使司大人接了错的情报了吧?”一旁的徐宁端着碗疑惑的问道,他虽然年纪不大,可是官宦人家的孩子自然早熟许多,而且徐清在家办公之时也不会避开徐宁、徐泰,耳濡目染之下两人便也通晓了一些知识,此刻听徐清说西夏和吐蕃退兵了,自然是不敢相信。

“宁儿,怎么如此说话,韩大人是何等人物,接错情报这样的事,怎可妄自猜测。”徐王氏在一旁责怪道,手上的筷子还敲了敲徐宁的碗,这在他们家里已经算是极重的责备了,见徐宁缩了缩脑袋,徐王氏这才把筷子收了回来,其实他的心里也对此很有疑惑,毕竟西夏和吐蕃这两个国家,在平阳时便已经听过了他们的名讳,可谓是十分响当当的。

尤其是现在西夏的开国之主李元昊,以一介北宋节度使历经数次战役,最后从北宋的领土上分割出去,并且霸占甘肃西部,宁夏全境,以及现在新疆的一部分,并且就在两年前,李元昊正式在兴庆(今银川)登基称帝,建国号大夏,站在他的角度来说,真可谓是传奇的一生了。

这样的人会轻易退兵,别说是徐宁了,就算是徐王氏也不会相信,只不过碍于安抚使司的威严,这才没有直接宣之于口。

“唉,夫人,宁儿也是读书人,将来势必要科考做官的,现在早点了解到一些事情对他来说只有好处,非有坏处。”徐清对着徐王氏说道,他倒不建议徐宁只做个乖宝宝,这也太屈才了,通过徐清的观察,徐宁的智力可是非常高的,虽然比不上七岁能写诗的骆宾王,可相比起普通人,还是十分出众的,像这样的孩子自然不能以常理来教,而应该根据他的才能来调节教育的步伐,这是徐清很认可的方式。

“不过宁儿,提问题可以,可对于安抚使司大人,还是要有起码的尊敬,不要如此轻易的评断上位者的好坏,在你知晓事情的真相之前,知道了吗?”当然,徐清培养孩子的能力归培养能力,在官场之上做人的道理,他也自然要教,不然到时候培养出个愣头青来,徐清可受不了。

“是,孩儿知晓了,那父亲,可以告诉我原因了吗?”徐宁乖巧的认了错,随后便好奇的问道,自从跟徐清关系好了起来之后,徐宁那张冰山脸便越来越崩塌了,甚至说话的口气也越来越接近徐清的模式,显得有些俏皮和没大没小,不过徐清就喜欢这样的父子关系,徐王氏在劝了两三次之后也就随他去了,到现在反倒是喜欢上了这种父子对话的场面,徐清的到来给他们所有人带来的变化,正在润物细无声中改变着他们。

“当然,西夏和吐蕃乃虎狼之国,对我大宋的富饶土地早就觊觎良久,这一次秦州动荡,凤翔府与秦凤诸州的联系被极大的干扰,这正是两国对我大宋攻伐的良机,为此,他们都已经在我朝边境之上集结起了数量庞大的军队,可就在这时,西州回鹘进攻西夏了。”

徐清把战报交给徐宁,让他自己看,徐宁赶忙接了过去认真读了起来,对于西州回鹘会进攻西夏这件事,徐清自己也有些不敢相信,这些西域人竟然会如此巧妙的抓准时机进攻,从而间接的解救了秦凤路一把。

“西州回鹘?”徐宁疑惑的念着这个陌生的名字,他对于‘天下’的了解非常有限,除了大宋、辽国、西夏、大理、吐蕃、高丽之外,其他地方都是一片未知,或许只是知道一点点呢,这西州回鹘便是属于知识盲区的一个地方。

对此徐清倒是知道一些的,毕竟他地位高,能够阅读到的资料也非常的详尽,不像徐宁,现在还只能看些四书五经的章注,而徐清则是能够随心所欲的看任何一本只要秦州有的书,秦州位于大宋西北,关于这片土地的书籍自然也就很多,徐清在无意之中,便也知道了西州回鹘这个国家。

不过与其说是国家,倒不如说是部落联盟比较好,此国位于西夏国西部,领土大致在今天的新疆境内,首都为西域古国高昌国古城,面积大约达96万平凡公里,不过此时国家之间并没有具体界限,尤其是游牧民族之间就更是混乱了,所以这个数字也只是估值而已,到底有多少,则没人说得清。

不过领土虽大,人口却不是很多,根据秦州地方志的记载以及礼部下发到各州州府的抵报来说,大约在一百万人口左右,胡汉杂居,大多数人为胡人,游牧为生,只有少数胡人和大多数汉人住在城中,可以说是昔日非常强盛的一个国度。

在西夏崛起之后一度衰弱,可心中却并不服气,曾经三次遣使来宋,表达臣服之意,并且直言联合攻夏的意愿,对于西夏,可谓有着刻骨铭心的仇恨,时刻都想着报仇,为此甚至和世代为敌的黄头回鹘以及黑汗派出了信使,以表达和平之意,从此也可看出,西州回鹘的人对于西夏人的恨有多么的浓烈。

此次会进攻西夏也是机缘巧合,至于具体原因则不是很清楚了,两地之间相隔甚远,即便大宋货物行甲天下,可想要获得这么高层级的秘密,显然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弄到的,只有等接下来的消息了,现在能够确定的就是西州回鹘进攻西夏,西夏匆忙让集结在宋朝边境的士兵回援,而三国之间的大仗则一时半会儿打不起来了。

徐宁听过之后,良久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信,等桌上的饭菜都要凉了,徐王氏快要忍不住催促的时候,徐宁突然说道:“父亲,如此天赐良机,韩大人难道就不想抓住吗?“

(本章完)

第199章 199.百无禁忌

徐宁的话徐清当然听得懂,而且说实话,其实他的内心深处也希望韩琦能够下定决心跟西州回鹘联合起来,从东西两边共同征伐西夏,就算不能灭国,也能让秦凤百姓安泰数十年,可是事情永远没有那么简单,徐清看着徐宁,苦笑着说道:

“西夏国使已入宫觐见陛下,奉贡品绸缎三千匹,黄金五千两,以求大宋友邦之位,韩琦大人听闻此事之后,接连上奏表以图阻止此事,不过陛下,已经答应了”

“什么?!三千匹布,五千两黄金,就换到了我大宋友邦的地位,就换到了他可以全心全意攻打西州回鹘的机会,陛下到底在想些什么?”徐宁语带震惊的说道,他简直不敢相信,如此天赐良机到最后竟然只卖了这么点钱,而且徐宁可以肯定,这西夏上供的物品,绝对原本都是大宋送给西夏的礼物,现在拿出一部分来,便换的秦凤、永兴军不再出兵,对于西夏来说,这简直是世界上最好的买卖了。

对此,徐清也是无言以对,他也想不明白,如此天赐良机,韩琦在信中甚至都写明了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西夏立国尚短,只要现在进攻,必然会让其国内百姓大乱,而我大宋则可乘胜追击,灭国都是有可能的,为什么那位陛下就这么放弃了呢。

可是他毕竟不是徐宁这样的小孩子了,在心里骂也就罢了,宣之于口可就不太妙了,这北宋虽然没有明朝那么强大的间谍网络,可也是有皇城司这种专门给皇帝刺探情报的机构的,若是被他们听到自己妄议朝廷的语句,那自己可就真的遭殃了。

“好了,宁儿,我等可议事,但不可辱人,当今陛下乃是仁慈之君,更是亿兆子民之主,不似我等只谋一隅,而是要全盘考虑,或许朝廷也有朝廷的难处吧,打仗需要很多东西,不是只有信心就行的,既然陛下已然做了了断,我等只要听从便是了,知道了吗?”

徐清警告着说道,对于徐宁这幅刚正不阿,甚至有些带刺的脾气,徐清其实是很喜欢的,在他的身上他甚至能够看到自己小时候的影子,也是这样口无遮拦,百无禁忌,若不是自己来到了北宋,若是徐宁是自己在现代社会真正的孩子,徐清或许就会让他自由成长,绝不多加干涉。

可是这里是宋朝,是中国历史上的一个封建王朝,尽管他商业发达、文明璀璨,还有可能是中国最接近资本主义的时代,可这终究掩盖不了他是个封建国家,在这里,说话是需要承担很大责任的,尤其是在面对皇家的时候,若是徐宁依照现在这样的性格成长下去,徐清真的很怕哪一天他就死在自己的性格上了。

所以他必须要告诉徐宁,有些话能说,而有些话则不能说,君子当直,君子不该随波逐流,但君子更应该顺应时势,逆流而上的人大部分没有好下场,能够真正成功者,不足万分之一,徐清可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冒这个险。

徐宁听完徐清的话,表情彻底变冷了,他看着徐清,眼神之中充满着失望,原本徐清在他眼中的印象很坏,后来经过平阳的水灾还有秦州的叛乱之后,徐清在徐宁眼中赫然变成了一个大英雄,他满心以为徐清应该跟自己一样,对于那位皇帝所做的事充满不齿,却没想到徐清竟然还替那个懦弱的皇帝做辩护。

他摇了摇头,对着徐清说道:“父亲真乃君子,孩儿受教了。”

“哦?是吗,那就赶紧吃饭吧。”徐清倒是没想到徐宁竟然会那么快低头,他可是还准备了一大箩筐的话准备来跟徐宁摆事实,讲道理呢,这可不符合徐宁应该有的性格啊,不过既然认错了,徐清也就不再多说什么,指了指桌子上的饭菜,继续吃了起来。

可筷子还没来得及动,一旁的徐宁却把筷子放了下来,“啪”的一声摔在了桌子上,声音之响,把一旁正在吃饭的徐泰都给吓到了,这样的举动,在他们家里无疑是非常不礼貌的动作了,就在徐王氏准备教训一下徐宁的时候,徐宁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伸手对徐清拱了拱,然后说道:

“前几日,孩儿温习《论语》之时,对于“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也,狎大人,侮圣人之言”一时不太了解,今日见父亲之丑态,总算是知道君子是为何物了,夫君,您就是孔夫子口中真正的君子啊。“

“放肆!徐宁,你怎敢如此曲解圣人之言,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徐清听到这番话,心里大吃一惊,孔子这句话的本意是在说君子应该对天明,对有权威的人和对圣人有敬畏之心,而小人则是对这些没有敬畏之心,以此来警示众人,不要目空一切,而要对有些东西心怀敬意,可被徐宁那么一说,仿佛孔子口中的君子就变成了只会奉承上位者的奴仆一般,这让徐清怎么能不被吓死。

这可是北宋!孔子的地位在读书人的心目中可是比皇帝还要高的,中国古代有两个半贵姓只说,一个龙虎山张家,一个曲阜孔家,还有一个则是当今皇室之姓,由此可见孔子的地位到底有多么的高。

而即便是在后世,孔子学院也开遍整个世界,美国最高联邦法院的门口,甚至还刻有孔子的石像,按照时代周刊的调查,中国人历史以来的所有人中,孔子的影响力是最大的,他的地位,可以说在全世界都有着无可比拟的巨大影响力,这样的人说过的话,徐宁竟然敢曲解,他都能够想象的到这句话要是传出去了,徐宁未来的人生路会有多么的坎坷。

谁会让一个不尊重孔圣人的孩子当自己的徒弟?谁会让一个不尊重儒家的人通过科举考试?而若是没有了进身之阶,读书人在这个时代是根本没有出路的,徐清再往下想,若是别人把这句话引到他的身上怎么办?天下士子会怎么想?

(本章完)

第200章 200.下定决心

只要如此一想,徐清身上的汗就不停的掉下来,他从来不是个勇敢的人,对于挑战旧有的秩序他没有半点兴趣,他只想好好的在这个世界活下去,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照顾更多的人,至于改造世界,他真的不行,而徐宁的这番话,无疑是有改变当代宋人世界的想法,这让徐清怎么不心惊。

一旁的徐王氏也是书香门第,不像有些贵族妇女不同文墨,她自然也明白徐宁的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心中也为之震惊,又见徐清发起了如此大的脾气,她赶忙也把筷子一扔,对着徐宁说道:“宁儿,你怎么说话的,恒盈先生是那么教你《论语》的?!“

“此非恒盈先生所教,乃是孩儿观父亲行事,自行领悟得知。“徐宁挺着胸脯,没看徐王氏,只是盯着徐清,像是一个随时准备牺牲的烈士一般,徐清看着他,手都被气的发抖了,要不是他脾气好,此时上去大嘴巴抽他丫的心都有了,他看着徐宁,用食指指着他的眼睛说道:

“黄口小儿,你懂得什么圣人之言,当今陛下如此做,难道就没有他的道理了吗?钱粮、谷物、士兵、士气,我大宋就一样不缺?那西州回鹘表面上是对我等恭敬有加,可若我等真与之结盟开战,到时又会有何表态?你想过没有!而就算西州回鹘真与我等结盟攻战西夏,那若是北方辽国插手,我等又如何,与之开战吗?!能胜吗?“

徐清的话明显让徐宁心虚了不少,只不过要让他低头,可谓极其困难,他是属于那种别人越逼他他就越不听话那一类的,说得好听点叫桀骜不驯,说的难听点就是死鸭子嘴硬,他看着徐清,扯着他那尖利的嗓子说道:“纵不能有所得,那又如何,战争攻伐非但是利器,也是名器,此战如此良机,我等都不敢打,周边各国将来又会如何看待我大宋,礼仪之邦?

狗屁!他们只会把我大宋当成一块肥肉,当成一个人人可欺的王朝,谁都能在我等的头上踩一脚,父亲大人,您熟读经史,难道不知道当年霍去病将军驱匈奴与大漠之北的旧事了吗?此战虽未让大汉获得与开战的消耗同样的钱财,可却让大汉之北再无强敌,也让天下知晓我中国之强大,再无进犯,此所谓战乃名器也。

父亲大人,难道我说的有错吗?“

徐宁的措辞非常激烈,身为读书人,狗屁两个字都骂了出来,这是真的撕下伪装,要好好跟徐清理论一番了,徐清看着他,不得不说,他的心中也有一瞬是赞同徐宁的想法的,确实,谁都想当秦皇汉武,谁都不愿意当夏桀商纣,谁都希望自己的国家无人敢犯,谁都不希望自己的国家任人可欺,徐清也一样,言语交锋之间的惺惺相惜让徐清更加欣赏徐宁,也让他知道自己必须要点醒徐宁。

“你说的没有错,战争乃名器也,而非利器,可我也想跟你说,战争除了是名器之外,也是凶器,一场秦州之战你亲眼目睹,知道结果吗?四万人死在了这场战争之中,而它殃及的面积只有秦州以北的土地而已。

汉武帝是很伟大,北驱匈奴、南拓百越,开西域之始,定天下以盛,此番作为放在任何朝代都是有为之主,称得上是一代明君,可是你可知晓,若是没有文景两代帝王四十年的经营,让汉武帝有充足的财帛去打仗,汉武帝又怎么会轻启战端呢?

寇可往,我亦可往确实了不起,可维护国家百姓安康、使百姓不受颠沛流离之苦,难道就不了不起了吗?

是,我大宋从太祖至今,承平日久,细细算来已有八十年光景了,可是我大宋不似汉朝,国土辽阔,周边强敌唯有匈奴可与之匹敌,我们的边上辽国、西夏、吐蕃、高句丽,还有百越李朝对我西南大有野心,如此众多的敌人,我等即便开战又怎可心无旁骛?

西州回鹘乃为游牧之民,开战对于他们来说,无比简单,可与我大宋却不同,我朝制度完备、人口众多,又是逐河流而居,只要开战,所费财物,乃是天文数字,我大宋又怎可轻启战端?不然到时如何修桥搭路,水灾一发又有何余财可以救援呢?

此正所谓战争乃凶器也,宁儿,我也想像你一样不顾一切让周围邻邦看看我们的底气,知道什么叫做中央之国,可为此难道就要做出如此大的牺牲吗?“徐清看着徐宁真诚的发问道。

这一次徐宁没有再犟嘴,徐清一说到秦州之战,他就无法还嘴了,因为他是亲身经历者,虽然整场战争中他没有见到过一次搏斗,没有看见过一个死人,可是那样的气氛和只要一出府门就能看见有人在服孝的环境让徐宁很清楚,战争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所以他还不了嘴。

只不过看着徐清,他仍有千言万语,仍有很多问题,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那什么时候我们才能让他国不敢侮辱我国呢?什么时候我们才能拿回燕云十六州呢?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寇可往、我亦可往呢?“

徐宁此时语气中的气势不再似刚才那般凌厉,而是温和了许多,听得出来是在真诚的发问,可是徐清却给不出一个很好的答案,他对于历史确实是不太了解,可是北宋最后亡于金国之手,南宋最后亡于蒙古人之手他还是知道的。

有什么破解之法,他暂时也还没思考过这个问题,毕竟那得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现在才是宋仁宗的时代,是北宋最为辉煌的时代,等到金人来攻之时,自己或许都已经死了也说不定,而改变一个国家的命运,无疑是非常麻烦的事情,所以他也就没想过,突然之间被这么一问,他还真有点说不出话来,而就在这时,一旁原本安静的徐泰突然对徐宁说道:

“哥哥,你我好好读书,等我们长大了,他国自然就不敢侮辱我国,我们自然能拿回燕云十六州,也一定能够寇可往、我亦可往的,因为父亲大人一定能够做到这些事情的,是不是,父亲大人。“

徐泰小大人似的说着话,让在场的其他三人都愣了神,包括徐宁也是如此,听过之后便哈哈大笑,徐清也笑着,自己都没有这个自信,这孩子竟然对自己这么有自信,这可真是折煞他自己了,不知不觉间,徐清心中那原本犹豫不决的想法突然坚定了下来,他走到徐泰的身边,抱起这小子,对着他和徐宁说道:“好,我答应你,等你们长大了,我大宋之声名,必将远播四海八荒!“

(本章完)

第201章 201.我来此处为何事

徐清讲完了这番话,徐宁的双眼中不知不觉间流露出了一股骄傲的神色,这样的话,徐清从未说过,他也从未听别人说起过,可是徐清一说,他却觉得自己的父亲一定能够实现,或许在每个孩子的心目中父亲都是伟大的,徐宁也是如此,所以他选择相信徐清。

“爹,孩儿知错了。”徐宁坦诚的说道,说罢就要跪下,徐清赶忙把徐泰放到自己地上,然后上前搀起了徐宁,拍了拍他的裤子膝盖的位置,然后笑着说道:“宁儿,你并没有错,若是天下之人都如我一般想法,那我大宋也只能是日渐衰朽了,这大宋朝,既需要我这样持旧守中之人,也需要你这样积极进取之人,双方调和,才能创造出你所想要的那个世界,失去任何一方,我大宋都不可能定鼎天下,你知道了吗?”

“孩儿知晓了。”徐宁听完徐清这番话,其实并不是太懂,中庸这两个字,可以说是中国古代政治智慧的精髓了,即便是千年之后的现代社会,他依旧在引领着中国人走向复兴,其意涵之复杂,不是简单的五达道、三达德、至诚尽性、慎独自修所能够包容概括的。

对于徐宁来说,自然是有些太过复杂,难以理解了,甚至包括对于徐清来说,也依旧还没到参透这两个字的时候,不过徐宁依旧还是点头了,这几句话即便继续问父亲,也是父亲个人的想法,他需要自己去走过父亲走的路,然后再用自己的方法来总结,只有到那个时候,自己才能知道,父亲这几句话到底是何意义。

一顿午餐便就此结束,众人吃完之后,徐宁和徐泰便离开了房间去自己的卧室睡午觉了,而徐王氏本想跟徐清谈谈关于徐宁的事情,徐清知道她想说什么,便让她放宽心,自己刚才之所以如此强硬,也只是为了孩子的未来而已,并没有不喜徐宁。

听了这话,徐王氏也总算是放心了,他曾经见识过徐清的无情,自然心理存有阴影,现在见徐宁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徐清也只是站在理性的角度思考,而没有陷入感性之中,这让徐王氏大松了一口气,父子吵架本是常事,只要不伤及感情,她这个做母亲的也不想管,跟徐清又说了几句话之后,徐王氏就回到自己的房间睡午觉去了。

她本是不睡午觉的,可最近怀了孕她却比任何人还要珍惜自己的身子,所以几乎每天都在睡觉的过程中,到了晚上还自己睡一个房间,一个月的时间下来,可是把徐清都快给憋死了。

他可还是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呢,整天看着自己老婆却什么都不能做,几十天下来,徐清脑子里动不动就能想到那陶敏清、陶敏平姐妹,甚至晚上做梦都能梦到她们两个,为此,徐清感到很是羞愧,可大脑却根本控制不住,男人有的时候就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就像女人在爱情中会更盲目一样,这是基因决定的,徐清也没办法。

到最后徐清干脆离开了成纪城,直接到城外的广大农村中去调查情况去了,远离了喧嚣的城市,进入贫穷但安静的乡村,徐清的大脑总算是恢复了片刻的宁静,身边没有了女人,自然也不会想女人了,再说一到农村,看见的妇女同志几乎都是膀大腰圆的,或者是佝偻着背的,长久的体力劳动让他们老的非常快,见到她们,徐清也就没了性趣,一时之间,清心寡欲之情顿时升起,恍惚间都觉得自己就是个圣人了。

当然,徐清之所以会到城外的乡村中去,也不是单单为了享清福的,他可不是这样的人,他来农村,主要的事情还是为了调查一下秦州境内农村的大致情况,然后来看看是否能够让这些村民过得更好一些,其次则是到农村附近的大山中去找找有没有什么可以食用但是却不为人知的植物可以采摘,再次才是为了躲清闲。

经过徐清的一番调查发现,也算是对整个秦州的农村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再结合秦州州府之中的调查数据,对于秦州的了解,徐清便更加全满了。

整个秦州除了四座县城之外,尚还有七座小镇,平均人口在一千到两千人左右,不算多,但放在西北也不算少,大多都是在河岸港口之侧发展起来的,这些小镇,徐清全部去看过了,发展的还算不错,镇中生活的百姓虽然不富裕,可饿死的却很少,一年最多也就七八个人,这在西北这样的天气和物质条件下,真的不能算差了。

而除了这些可以称之为城市的地方外,整个秦州从上到下还总共分布着五百多个村子,这些村庄有的几十人,还有的则是一百多人,最多的一个则有三四百人,大小不一,星罗密布在秦州全境内,大多数都非常穷困,唯有靠近散度河、渭水、清河、瓦亭河、籍河等河流地区的村庄,还算是能够勉强温饱,至于其他地方,则是惨不忍睹了。

有些地方徐清一进去从头看到尾,连一点文明的痕迹都没有,仿佛到了非洲一般,在这些村落里,你看不到任何中国璀璨文明该有的东西,瓷器、茶叶、丝绸统统没有,即便是粗麻布做成的衣服,一个家庭之中往往也只有一件,很多孩子身上穿的都是破破烂烂的,头非常的大,身体则非常的瘦小,犹如外星人一般的模样。

而更为触目惊心的是,这样的村子,在秦州是占据绝大多数的,总数大约在三百座左右,面对这样一个数字,徐清不得不为之动容,心中对于治国安邦的想法也愈发坚定,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是中国古代儒者的为人理念,而现在,这句话也触动了徐清,若是自己不能带领他们走出这贫穷的生活,那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又有何意义呢?

让大宋称霸天下,让西夏成为昨日黄花?让大辽俯首称臣,还是让日本作为我朝藩篱?又或者是远渡重洋,殖民美洲?

徐清摇了摇头,这些事固然对徐清也有着很大的吸引力,甚至他曾经也想过要那么做,可这些事就算全部加在一起,比起拯救这些仍旧在贫困线上生死挣扎的中国人,让他们生活的更加有尊严这一件事,还是远远不如这件事有吸引力。

(本章完)

第202章 202.亲自下厨

坚定了心中的理想,徐清对于这些散发着怪味的村子便也少了许多的抵触,经过他十几天的探索和与当地民众的沟通,上山下河之中,还真的被他找到了许多可以吃的植物,其中排名第一的,就是野菜。

此时野菜尚还是野菜,一般人是不会吃的,因为它们的味道往往不是特别好,有些更是生长粗糙,难以下咽,只有大夫才会上山采摘,拿它们入药,而在徐清那个时代,因为物质生活的富裕,所以许多人吃饭不再是为了口腹之欲,而是为了养生和健康了,这样一来,许多原本给猪吃的野菜就被端到了高大上的酒店饭桌上,而吃野菜的习惯也被广大的中国人所接受了,徐清自然也接受了。

所以当他看见这些野菜的时候,是那样的亲切,它们生长在河流蔓延的原始森林之中,不仅量大,还种类繁多,其中光是徐清认识的就有蕨菜、苦菜、荠菜和葛藤,这些在现代社会的价格可是非常的昂贵,甚至跟肉的价格属于同一级别的,而在这个世界,却是给猪吃或者是给病人吃的了。

这当然是一种极大的浪费了,徐清立刻让附近的村民帮忙,把这些野菜从山地里挖了出来,周围的村民们虽然不解徐清为何要让他们这么做,这些东西除非是灾年,逼不得已之下他们才会去吃,平常时节可是没有什么人会去吃的,毕竟野菜不像青菜、白菜、菠菜这类大宗蔬菜,几乎从上到下全部都可以食用,处理起来非常的方便,也就被人民群众广泛接受了。

可野菜却不同,它的大部分地方都非常的难吃,一颗野菜如果要做成一道好吃可口的美食,就必须掐头去尾,取中间最嫩的地方来做菜,只有这样才能吃出真正的美味,一般老百姓连果腹尚且做不到,又哪里有心思去琢磨野菜的制作手法呢,也只有后世那些闲的没事干的大厨们才会想出这么个吃东西的方法,把这些人类原本不吃的东西变成了美食。

徐清广泛的发动群众进山林中采摘野菜,因为这些野菜大多生长在原始森林或者是山峦深处,除了大夫会去采摘之外,大部分情况下是没有人去吃的,所以沿着小溪流等潮湿的地方,就生长着大量品种繁多的野菜,经过两三百人一天的采摘,足足装了五百多个竹篓,放在一起真是蔚为壮观,而这些,才占徐清所在的这一片山林的二十分之一而已。

当徐清把这些野菜采摘下来之后,便立即找了几个还算机灵的农村小孩儿和年轻人过来,这些人大多年龄比较小,也比较聪明,徐清就把野菜的辨认方法教给他们,让他们从这些竹篓里挑选出同样品种的野菜,然后把误摘的野草给清除出去。

又找了几个村中的老人,教给他们各项野菜的处理办法,每一个人只需要学习一样野菜的处理方法就可以了,所以很快老人家们便掌握了这项技巧,十几个人一起动手,很快一盘野菜的量就从这些勤劳的人们手中诞生了。

徐清也不忌讳,谢绝了众人代劳的好意,借了当地村长家的炉灶就开始做起了饭,因为这些农村里大多很穷,调味剂也只有盐巴,村长家里则稍微富裕一些,有点油和醋,还有豆豉以及大酱,不过徐清都没有用,毕竟这些东西,只有村长能够用得起,其他人可是一点也用不起。

所以徐清就采取最简单的方法,把这些处理好的野菜切成小块,然后放到水里去一煮然后捞起来,把水放到桶里,这些水可以用来施肥,也可以用来擦洗碗筷,效果比起普通的水来要好上不少。

等把野菜用热水焯过一遍之后,便放在一个陶碗中冷却,再呛了个油锅,稍微倒了点油,然后放了点大蒜、老蒋,等油中开始芳香四溢之时,便把锅子拿了起来,把这滚烫的热油浇在了已经摆好的野菜之上,一时之间热气鼓鼓,一阵野菜特有的味道顿时充斥了整个屋子,徐清拿起装盐的碟子用手稍微搓了几粒盐放在了最上面,这一道野菜便也算做完了。

看着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做的第一道菜,徐清的内心充满了自豪感,在做饭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用灶台做饭竟然是那么的难,火候根本就不听他的使唤,要不是做的是煮菜,这锅野菜最起码都焦掉一半以上,不过还好,最终都完成了,拿着筷子把野菜拌开,徐清稍微拿了点放在嘴中一吃,一股熟悉的味道顿时漫上了喉舌,这是他曾经吃到过的味道。

见徐清吃了野菜之后一副陶醉的表情,停留在厨房外头的众人心中的好奇心立刻成倍增加,徐清可是这秦州的青天大老爷,什么东西没有吃过?现在吃一个野菜竟然能够流露出这种表情,这野菜该有多好吃啊,众人那么一想,那眼神也就更加望眼欲穿起来,徐清回过神来注意到了他们,便拿着野菜碟子走到了厨房外头。

他原本是想直接把这碗野菜给他们自己吃算了,可一看众人那虎视眈眈的眼神,徐清还真怕这野菜到了他们的手中便会瞬间进入到一个人的肚子里,所以他干脆自己用筷子夹了一点,然后在人群中招了一下,将这第一筷子送到了这个村子的村长口里。

那村长显然也没有料到徐清会亲自喂他吃,神情明显有些慌乱,他看着徐清递过来的手,那双手上拿着他们家的筷子,村长从来都没觉得他们家的筷子好看过,而现在拿在徐清的手里,配上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他不由得抬起自己的手臂,用脏兮兮的袖口擦了擦自己的嘴巴,这才张开嘴巴,小心翼翼的将这口野菜吃了进去。

周围认识村长的人见他这么吃东西,不由暗笑,这村长平日里可是农地里干活的一把好手,明明是四十岁做爷爷的年纪了,这活干的却要比普通年轻人还要多,也因为如此,所以后来老村长死了之后,他就顺理成章的当了村长,不过也正因为工作量大,所以每天消耗的粮食也非常的多,每天两顿饭都得吃上三碗饭才算是饱了,这样的人,想想都不可能是用樱桃小嘴吃饭的。

而现在,村长却正在尽量把自己的嘴巴缩小,吃着野菜的同时还不住往嘴巴里吸气,也不怕那野菜直接进了喉咙,呛住他自己,这一切,可以说都是为了让自己在徐清面前表现的干净一点,免得自己的口气喷在徐清的手上,污了这双洁白无瑕的神仙手。

(本章完)

第203章 203.秋收

也正因为他的专注,让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吃进去的是原本给猪当饲料的野菜,本能的抗拒一被抵消,直到进入喉舌之中方才后知后觉的知道自己是吃了猪饲料,可还没等吐出来,那野菜特有的方向混合在姜蒜的香气之中,村长口腔之中的唾液顿时间疯狂分泌,导致他还没来得及细品,那嫩滑的野菜已经随着唾液,直接滑进了食道中。

“老人家,味道怎么样,还可以吗?”徐清看着老人一副呆愣的样子,心中不由有些紧张,难道自己现代人的口味跟这个时代的人不一样,他觉得不好吃吗,不可能啊,可看村长的表情,好像确实不像很好吃该有的样子啊。

“那个,大人,小老儿从未吃过如此精细的美食,所以刚才一不小心,直接滑了下去,没尝出什么味道来。”被徐清那么一问,这村长倒是不好意思了,徐清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松了口气,赶紧夹了一筷递了过去,这次村长总算是没有直接吞下去,而是细细品了品,然后说道:

“好吃,大人,小老儿从未吃过如此好吃的菜!”

村长一边说,一边两眼放着光,对于他们这些一辈子只去过附近县城的人来说,对于菜的理解是非常简单的,那就是填饱肚子,除此之外就基本没有什么想法了,此时炒菜还不流行,民间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用水煮或者蒸和烤,这样凉拌的菜品,他们还真没怎么尝过,这猛然吃到如此味道奇特的美食,感觉到惊讶也是正常的了。

“是吗?那就好,来,大家也来尝尝。”徐清这下总算是彻底放心了,见旁边一众村民也是望眼欲穿,赶忙把碗筷递了过去,让他们自己分了吃,果不其然,所有吃到的人都纷纷大声叫好,从他们的表情看得出,这声好并不是阿谀奉承,而是真的觉得好吃才会如此说的。

这让徐清大为开心,此时旁边的妇人也已经把其他品种的野菜都给摘出来了一些,徐清干脆重新燃起炉灶,又煮了几道菜,其中还有一道则是用油爆炒来做,几道菜纷纷下锅,一端出来就被众人扫荡一空,这些村民们眼中都透着惊奇,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生长在他们村子旁边山林之中的这些野菜,竟然是如此诱人的美味,他们以前竟然从来都没有发现过,真是暴遣天物。

徐清在连续做了五道菜之后,便也不再做了,他做菜,只是为了让百姓能够接受野菜而已,可不是为了喂饱他们,现在既然效果已经达到,徐大厨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当他从厨房走出来,告诉村民以后负责收集野菜的时候,所有村民都异口同声答应了下来。

徐清当然也不会亏待他们,在经过了一番商议之后,徐清和村民们签订下契约,只要精加工出一筐野菜,就给两枚铜板,这钱虽然不多,可有总比没有好,而且徐清还允许他们每家可以自己留一筐野菜吃,可以说在整个秦州都限制食品流动的环境下,待遇非常的优厚了。

而这还只是徐清的第一站,随后徐清陆续探访诸多有野菜生长的乡村,至于去不到的地方则是交给了文吏们去宣传,最后百姓们也纷纷从善如流,跟州府签订下了契约,用野菜换取铜钱,三天之后,所有县城的老百家中,都纷纷多了好几种野菜,一时之间,吃野菜的风俗传遍整个秦州大地,直到后来灾难过去,秦州人也依旧继续延续了吃野菜的风俗,并且把其带到了整个大宋王朝。

当然,此时的徐清尚且不知道自己的好心之举会给这个世界带来如此大的变化,这一番巡查,徐清足足在秦州的广袤土地上逛了一个月的时间,等他回到成纪的时候,夏天已经过去,丰收的日子到了,徐清又立刻马不停蹄的感到郊外举行祭天仪式,以祈求能有个好收成,随后整个秦州的百姓便进入了一年之中最为忙碌的时间中。

为了加快粮食收割的速度,徐清还让太平军也加入其中,帮助百姓进行粮食收割,顺便监察百姓有没有倒卖粮食的行为,经过他这一番安排,倒是真发现了几个倒卖粮食的农户,被徐清好好的教训了一顿,几个情节严重的则是直接扔到大牢里去,这如此一番处置,秦州地界内的农户们总算是安生了不少,除了留下自己吃的粮食之外,其余粮食则是全部上缴。

在这一过程中,百姓们的反对声浪倒是不大,毕竟这一条徐清早就已经说过了,他们也都同意了,所以现在执行起来,尽管对于自己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全被收走感到很是肉疼,可再一想若是其余的人没得吃了,又掀起一波叛乱来,那到时候就算是再有粮食也没有什么用处了,所以很快就把粮食都收缴了上来。

不过当收粮的命令传达到那些世家身上时,反对的声浪就大得多了,他们不像普通百姓,面对官府有着本能的畏惧,再加上对于自己性命的珍惜,要让他们叫出粮食还是比较容易的,可这些世家却不同,官府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一个很平常的地方,这些世家大族往往都在朝廷中为官者,或者是朝堂之上的诸公有他们支持的人在,所以对他们来说,徐清,并不是一个多大的官,威慑力自然也就不够大了。

再者就算叛乱爆发了,他们也是人多势众,到时候再依仗自己的特权,完全可以在叛乱危及到自己之前离开秦州,就像那是李、杨、马、张四家一样,战事一吃紧,就会立刻离开,而不像普通百姓,扎根于此不能离开,在这种环境下,为了那缥缈不可见的叛乱而把自己的粮食交给朝廷,这些肉食者又怎么会同意呢?

对此,徐清也很是头疼,他的内心深处是不希望得罪这些世家大族的,毕竟他们的能量很大,若是得罪了他们,自己未来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就像自己在平阳的时候,只是得罪了朝廷之中一位官员在平阳的掌柜罢了,自己就被神不知鬼不觉的掉到了这秦州地界上来,而现在,他面对的这些世家大族的力量,可要比那位官员强大许多,鬼知道得罪了他们,自己会面对什么样的未来?

(本章完)

第204章 204.棉花?

可若是不得罪他们,放任自流,徐清又实在做不到,毕竟除了他们所有人的都已经收了,若是因为他们权势过重便不收缴,那对于徐清在秦州的威望将会直线下降,那些原本上缴了粮食的农户们也会不满,甚至会让秦州再生动乱也说不定,所以徐清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从韩琦那要来一张上缴令,借着韩琦的名头,让那些不想交粮食的世家大族们,总算是交出了家中的余粮。

至于韩琦为什么会帮自己背这个锅,徐清很是清楚,作为秦凤路的长官,并且从做地方官开始就一直在西北待着的韩琦来说,想要让这片土地富饶起来的想法,韩琦无疑是不逊色于徐清,甚至要超过他的。

只不过韩琦有他自己的局限性,带兵打仗他或许可以做到,可是将这西北治理成塞上江南,他却真的没这个本事,这不仅仅是读些四书五经,或者是农书就成的,而是需要大量创新和实践才能做到的。

而徐清的那份秦州改革报告却让韩琦看到了西北富饶的希望,在那份报告中,徐清详细阐述了自己对于秦州的治理想法,从基础建设到农业改革,最后还有商业模式的变化和想法,全部都一一写在了纸上,韩琦看过之后,尽管有许多不懂的地方,可徐清起码有提出想法的能力,而韩琦则是连提都提不出来。

这并不代表徐清就要比韩琦聪明很多,这能代表的只有徐清读过的书要比韩琦多罢了,在那个知识大爆发的年代里,智商虽然不曾提高,可见识却是大为增加的,许多人根本没有上过金融或者是经济学相关的课程,可对于人民币贬值、tpp之类的事情依旧是信手拈来,谁都能讲上几句,这就是时代的优势,也是徐清的优势。

通过徐清的这篇改革方案,韩琦真的看到了秦凤路腾飞的希望,为此,替徐清背下这份记恨韩琦也就无所谓了,他要的,就是徐清的实验成果,只要真的能够成功,就算是把这秦凤路上下所有世家都得罪了,韩琦都在所不惜。

再说了这些世家大族的记恨对徐清来说,或许十分有压力,可对于他这样的五品大员来说,还真的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更何况若是论家族势力,他安阳韩家的实力可不会比这些西北世家来的差,而且在朝为官者,除了他之外还有好几个人,都在朝廷地方担任要职,这一点可不是这些已经衰弱的地方士族可以比的。

有了韩琦的命令,这些世家大族自然就不敢造次了,很快所有粮食收缴完毕,全部入库之后,经过一番清点,全部收缴粮食加在一起,足足有二十万石,其中四万石精粮,十万石粗粮,还有六万石的栗、粟等杂粮,这个数字大大超过了徐清原本的设想,也让他对秦州南北之间的差距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

而除了这些上缴的粮食之外,还有许多其他的东西,有些农户并不以种植粮食为生,而是以种植其他物品为生,有的地方是养蚕为生,上缴的自然就是丝绸了,不过这些丝绸数量非常的少,大概只有一百匹左右,样式也非常陈旧,只是摸上去很柔滑罢了,这并不能引起徐清的注意,毕竟量实在是太少了,而另外一件东西,则彻底吸引住了徐清的目光。

那些东西同样也是一匹匹的布,相比起丝绸来说要粗糙许多,也厚上许多,可摸起来却比麻布要舒服不少,甚至比起细麻来在质感上也毫不逊色,而在保暖性上则要出色的多,摸着手上的这匹布,徐清几乎肯定,这是用棉花制作出来的棉布。

这本没有什么可稀奇的,在现代社会,谁还没穿过棉裤、棉衣?可让徐清感到震惊的是他从来到这个世界以后,还真的从来没见人穿过棉衣棉裤,后来经过他的一番询问,这才知道棉花此时在整个大宋的种植范围都十分之小。

拿秦州来举例,整个秦州境内,种植棉花的家庭大约总共只有一百来户而已,而就这一百来户中,其中八成也只是把棉花当做一种附属农作物来种植的,并不拿这个东西当做主业,只有二十户左右的人,是全部土地全部种植棉花的,这个消息让徐清大吃一惊。

在现代,棉花做成的衣服可以说是举目皆可见,可在这个世界上,这尚是一种还没有得到大规模利用的农作物,后来他才知道,这种原产地为印度的农作物,虽然在中国汉代便已经引入到中国,可一直到宋代才在中国大规模通行起来,也就是说,徐清刚好站在了棉花传播的风口浪尖之上了。

这个消息让徐清愣了很久很久,随后便是大喜过望,他可是很清楚的知道,棉花这东西到底有多么的好用,他不仅能够用来做衣服,还是蜂蜜最为重要的蜜源之一,这个年头甘蔗还没引入中国,糖对于中国人来说,无疑是十分稀罕的物品,而棉花加上蜜蜂,就能够产出大量的蜂蜜。

除此之外,他的籽还能用来榨油,虽说这些油里有一种叫做棉酚的东西,会让男性绝育,可对于女性来说却是没有任何用处的,这些油,完全可以用在喂养牲畜和照明灯上,这可比煤油灯要来的干净卫生多了。

更为关键的是,棉花并不是一种精贵的植物,对于生存条件的要求非常的低,无论是干旱的土地还是湿润的土地,他都能够大范围的种植,这对于秦州北部大规模的干旱面积来说,可真是一个巨大的福音。

若是整个北部都可以种上这些棉花,不,只要五分之一的土地能够种上这些棉花,那么一年就能够生产出多少棉花来,而利用这些棉花,又能做出多少件衣服来,到时候行销各地,又能换回来多少的钱,只要那么一想,眼前那粗糙的棉布在徐清的眼中就比丝绸不知道珍贵到哪里去了。

(本章完)

第205章 205.大采购

徐清意识到了这一点,立刻就让人去找这些棉农来,经过一番询问,徐清很快就知道了自己想要了解到的讯息,确实如同徐清所知道的那样,以种植棉花为生的这几户人家,几乎都是全部土地位于干旱地位的农户。

在那里,稻谷、麦子是根本生长不了的,所以他们便从其他地方引来了棉花种子,然后通过几年的耕种,总算得到了一些养殖的经验,到前年的时候,这才算是初步掌握了这项技术,能够让自己田地中的棉花顺利的开花结果。

听到这儿,徐清很是开心,立刻跟着几十户农户商量,打算将秦州北部大概三百亩的土地送给他们,让他们去耕种棉花,所有种出来的棉花,都将由州府进行收购,以避免农户的后顾之忧,而农户们只需要答应徐清在种植棉花时让一些流民参观学习种植经验,除此之外,便没有其他的要求了,而且这些流民们的饭钱,也由州府来进行负担。

对于这样优厚的待遇,农户们自然求之不得,徐清所给的旱地,虽然品质很差,可按照现在市场上的价格,一亩地也是需要四百文到七百文铜钱的,这些钱对于当官的来说不算什么,可对于他们来说,辛辛苦苦几年的功夫才能够买得起一亩地,而现在,徐清大笔一挥就给了他们三百亩地,平均下来没人就有五六亩左右的地,相当于是送给了他们每人三贯铜钱,这可是一大笔钱。

而且徐清还承诺所有种出来的棉花他全部都要了,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如此一来,棉花来源有了,棉花的销路也有了,这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买卖了,至于带徒弟这种事儿,实在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众人立刻就答应了下来,徐清便立刻拉着他们签下了合约,看着众人欢天喜地的离开,徐清的嘴角也绽放出了笑容。

他可不是一个会吃亏的人,棉花在这些人眼里,只是一种可以用来做布料的植物而已,可在徐清的眼中,它可绝对是沙漠中的黄金了,等他们走后,徐清立刻召集了一批秦州境内的染布坊师傅来,将这几十匹棉布全部交给了他们,要求他们最少把这些不染出二十种花色来,然后他又去找了一批裁缝铺的师傅们,把剩下的十几匹布里拿出一半交给了他们,让他们按照这棉布的材质去试一试做新款式的衣服。

至于剩下的几匹棉布,徐清则是把秦州的养蚕大户、养麻大户们找来了,然后把剩下的布全部交给了他们,给他们的任务则只有一个,那就是尽可能的找出将这些棉布变得更为柔软的制作方法来,对此,徐清并不是特别抱有期望,可试总归是要试的,万一要是真的能够让这些棉布拥有像上辈子所该有的柔软质地的话,徐清心想,那这棉布的价格,起码就不会低于一般的粗绸,到时候,他可就真的能好好赚一笔了。

做完了这一些,徐清便又投入到了养殖场的工作中去了,在经历过三国紧张对峙之后,边境贸易总算是又一次开启了,而且西夏因为与西州回鹘的战争,导致大量的人员伤亡和兵丁逃逸,此一举动,让西夏国内形势大乱,如此一来,自然有更多的人就不想携带太多的活物行动,而是想把活物变成钱了。

毕竟乱世之中,还是黄金在侧最为保险,牛羊马之类的东西,那可是很快就会死的,正因为如此,经过几天时间的发酵,界市之中牲畜的价格开始直线下降,徐清立马派人带着钱就去抢购,最后以低于市场价百分之三十的价格,总共收购到羊1000头,牛400头,马50匹。

对此,徐清很是遗憾,没办法,现在整个秦州养殖场能够容纳的极限就是这么些牲畜,若是再多一些,那草料就要供应不上了,到时候若是饿死了牲畜那可就赔钱了,说不定还会有畜疫流散,这就不好了,所以徐清的人只能拿着钱灰溜溜的离开了界市,回到了成纪。

不过徐清也没有放下收购的念头,知道自己暂时养不起太多的动物,徐清干脆就让底下的人去收购那些还没长大的小羊羔,小牛仔,这些小动物还没长大,吃的自然是少,而等他们长大了,青稞也就成熟了,到时候给他们吃,就正好来得及,如此一来,算比较合算,所以徐清立刻改变策略,除了必要的成年牛羊之外,其余所有的钱都用来买幼崽,最后牛羊加在一起,总共买了七百多只,可谓是大丰收了。

至于剩下的钱,徐清也不打算再带回来了,这接近一个月的时间下来,秦州百姓跟着自己可谓是过的苦哈哈,能吃着肉的机会着实有限,徐清便让文吏们买了几十头老羊。

这些羊寿命将尽,价格自然也不高,徐清买来之后,带到成纪城中立刻宰杀,然后分发羊肉到各个县镇之中,所有县镇,都必须要衙门口摆上大锅煮汤,只要百姓拿着碗来,就人人一勺,老弱妇孺则给一小块羊肉,至于那些世家大族,则是徐清亲自带着羊肉上门给他们,也算是修补一下双方的关系。

对此,那些世家大族也是很给面子,尽管他们不缺吃食,可是知州亲自来送,这可真是一件让人无法生气的事情,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徐清还拿着羊肉站在门口,那就更不可能冷眼相向了。

再说了,粮食都已经被上缴了,若是再怄气,那粮食也不可能回来,人家背后又有安阳韩家撑腰,这个时候与其跟徐清作对,还不如想想怎么跟徐清处好关系呢,毕竟生意人,**才是做生意最好的模式,所以几番话之后,起码表面上,这些世家大族对于徐清的态度就要软了许多,徐清也算是达到了目的。

徐清的这一举措,除了让世家大族们很是中肯之外,也让整个秦州的老百姓们很是开心,人类一贯以来对于免费的东西总是充满了热情,即便那东西其实只有一小碗,嘴巴大点的两口就没了,可这照样不耽误人们对徐清的颂扬,一时之间,秦州境内诸多牢骚消失的无影无踪,许多人都开始谈论起了牛羊和未来的幸福生活,徐清见此,脸上露出了迷人的笑容。

(本章完)

第206章 206.私生活

除了这些塞外牲畜之外,徐清在内陆的鸡鸭鹅自然也不会停下脚步,不过相比起牛羊的疯狂买入来讲,在数量上自然就不值一提了,毕竟鸡鸭鹅都能生蛋,属于高附加值的产品,而且周边农户也大多没什么钱,鸡鸭鹅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很珍贵的家庭财产,在母鸡没有变成老母鸡之前,他们是绝对不会卖的,除非价格出的很高。

可徐清又哪里来的那么多钱,在与塞外牛羊疯狂降价的趋势下相比较,徐清自然还是把更多的钱投入进大型牲畜的购买中了,只是拿出一部分来收购这些鸡鸭鹅,林林总总,现在整个养殖场里,鸡鸭鹅的数量也已经不算少了,而在几天之后,随着二十头猪的入库,养殖场该有的牲畜基本上是全了。

到了这一步,徐清照旧不敢放松,毕竟动物是有了,可怎么让他成长起来,并且还能尽可能快的长肉,则又是一门学问,为此徐清下了很大的功夫,他先是从整个秦州境内挑选出最为优秀的养殖大户来,然后把他们聚拢在一起,每一个人先养上十只鸡,给每个人一段相同的时间,然后再称重,等把那些处于末段的农户送走之后,徐清便让出肉量排名前十的农户们聚在一起,开始总结经验。

因为这些农户大多不认识字,所以徐清就安排三个文吏跟他们在一起,把他们说的每一句话全部给记录下来,最后用了两天的时间,成功总结出了一本养鸡手册来,用这本汇聚了十名养殖高手所总结的养殖经验,出肉率果然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提高,相比起原本的散养,一个月的出肉量大概多了两成左右,这在农业时代可谓是不小的成就了。

得到了实质上的成绩,徐清马不停蹄的开始会见起了养牛大户们和养鹅大户们,以及养猪大户和养鸭、养羊大户们,按照如何处理鸡的方法,一丝不苟的执行起了相似的各项计划,这一段时间里,徐清几乎就钻进了养殖场中,每天就是跟农民和牲畜为伴,两个月的时间下来,陕西话越发顺溜了起来,有的时候碰到秦凤路来的官员跟他讲话,他都不自觉的会带点陕西腔调出来,可谓是被影响的很深了。

而除了语言之外,徐清另外一个被影响的地方就是皮肤了,此时的他已经浑然看不出来一个读书人该有的样子,黑漆漆的,如同热带民众的长相一般,只是身材高挑、根骨清瘦,看上去还有那么点中华儿女该有的样子,不然要放到现代街头,还真以为是从东南亚来的外国人呢。

对此徐王氏颇是有些接受不了,他虽然是一个好母亲也是一个好老婆,在徐清陷入危机之时也是很识大体的照顾全局,保护孩子,在徐清的心目中一直是一个坚强的女人,可是徐王氏也是有一颗公主心,用一句更直白的话说,那就是徐王氏是一个颜控。

她当年之所以会看上徐清,也正是因为徐清的这副长相非常符合他心目中才子佳人该有的形象,这才有了交往的心,至于后来经过交往之后,又被原本徐清的才华所吸引,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若是徐清长的不好看,谁会知道他有没有才?

此时虽然结婚已经超过十年了,可是这颗公主心,徐王氏还是在的,尤其是在徐青穿越过来变成徐清之后,随着两人关系的好转,第三胎的诞生,徐王氏那心中早就被掩埋起来的公主心便重新发散了出来,而徐清却变成了一块黑炭,这顿时让徐王氏的心情起伏频率有些过快了起来。

每到晚上,是死死不让徐清在床上做些什么,只是单纯的睡觉,一到早上便叫醒徐清打卡上班,是一刻也不愿意让徐清在床上多留,对此徐清很是无奈,不过徐王氏本就在怀孕,脾气来回不定也是正常的事情,徐清秉持着好男不跟女斗的想法,还是在心里默默的原谅了徐王氏的任性做法。

至于自己现在黑色的皮肤,徐清倒是没什么所谓,相比起徐王氏的过激反应,徐清反倒觉得自己现在这样要更为帅气一些,而且经过这段时间大量的体力劳动,徐清身上的肌肉也是与日俱增,虽然称不上膀大腰圆,可却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了,这让徐清很是满意,不过他也有不满意的,那就是**积压导致的春梦现象越来越严重了。

从徐王氏怀孕到养殖场的这些日子,徐清足足三个月没有再行过一次房事了,这对于从来没有做过的男孩儿来说,或许不算什么,可对于徐清这样食髓知味的男人来说,真的是一件忍不住的事情,这无关思想纯洁与否,完全是生理上的自然反应而已,就像拿着小锤子敲打你的膝盖,你就会有膝跳反应一样,这是人类所不能控制的。

为此,徐清曾经在从养殖场回来的路上去了一趟陶敏清、陶敏平姐妹的家,那里十分的偏僻,不过设施却非常的好,房子也是独门独户,有一个小院子,还有那么五六间房,陶敏清姐妹住在这儿外加三个丫鬟倒也不显得拥挤。

那一天徐清去的时候正好是傍晚,两姐妹见徐清来此,心中也是很激动,只不过不敢承认,对于徐清变黑了这件事,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在把徐清拉进屋子里之后,便准备起了饭菜,徐清的心理防线本就很低,本来到这里他给自己的借口只是过来看看,看完就走,可两姐妹一留,徐清就再也迈不动步子了。

几人坐下吃了几口饭,喝了些酒,话就慢慢开始变得多了,徐清开始不停的讲着最近发生的一些事,还有徐宁和徐泰在家里调皮捣蛋的事情,陶氏姐妹就那么听着,徐清喝完了酒,他们就给徐清续上,这样乖巧的姿态让徐清很是满足,越喝越多了起来,身体的某些机能开始被激活,讲起话来也越来越没有顾忌了,等讲到徐王氏怀了三胎的时候,徐清猛然停了下来。

他抬起头看了看两姐妹,心说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呢?老婆怀孕在家等着自己,自己竟然来这想要寻快活,意识到了这一点,徐清手上正拿着的杯子顿时被吓得掉落在了桌子上,陶敏清正准备上来帮徐清擦擦,徐清赶忙从位子上站了起来,伸手施礼告辞之后,也不等两姐妹回应,便匆匆离开了陶家,向着自己家而去。

(本章完)

第207章 207.治水大略

一回到家,徐清先是心虚的去了趟徐王氏住的房间,摄手摄脚的探进房间之后,看了看躺在床上,肚子已经有些微微隆起的徐王氏,见她睡得正着,徐清松了口气,便又退了出去,然后来到徐宁和徐泰的房间看了看,见两小子都已经熟睡了,徐清便就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睡觉去了。

一天无事,第二天早上起来,徐清便穿好衣服先去了一趟徐王氏的房间,此时轻轻打开门,徐王氏还在睡觉之中,她本是很早就起床的人,可是怀了孕之后,一天中大多数时候就都在睡觉了,要不就是在吃东西和走路,有的时候听听小曲,让旁边的丫鬟们念念书听,家务事则都是交给了徐忠来处理。

原本徐王氏是不答应的,毕竟前头两个孩子都已经生好了,怀孕对于徐王氏来说,也已经不再是那么神奇和累人的事情了,可耐不住徐清的坚决反对,在他看来,既然都已经怀孕了,怎么还能继续工作呢,要是到时候因为身体太过劳累而导致流产了怎么办,这在古代往往会让一个女人快速失去生命的,所以徐清是怎么也不愿意让徐王氏再管事了。

也不知道在徐清的眼里,每天看看账本到底是有多么的累人呢。

徐清走到徐王氏的床边坐下,徐王氏睁了睁眼便醒了,她本就已经处在半梦半醒之间,此时徐清一坐下来,徐王氏感觉到身旁有人,自然就醒了,一旁的徐清却不知道,还以为是自己吵醒了徐王氏,便开口说道:“夫人,为夫吵醒你了。”

“没有,我本就已经醒了,夫君,清晨来我处,有何事啊?”徐王氏看着黑成碳的徐清,迷迷糊糊的说道,人常说,一孕傻三年,徐王氏现在也有这个状态,面对如此黢黑的徐清,她竟然从中看出了一丝丝帅气,这可与她的审美观念完全相反,这可真是奇怪了。

不过,情人眼里出西施,看习惯了,徐王氏自然也就重新发现了徐清身上的魅力也有可能吧,毕竟徐清并不算丑,只是一个帅哥变黑了而已,古天乐能说丑吗?看惯了就行了。

“额,没什么事情,只是最近经常不在城里,也不能就近照顾你,让你一个人在家中照顾孩子,心里有些愧疚,所以来看看你。”徐清心虚的说道,昨天的那件事让徐清记忆犹新,这也是他会来的原因。

“夫君,大丈夫当以国事为重,我在家里被照顾的很好,不打紧的。”徐王氏笑着说道,今日徐清的表现对于徐王氏来说,已经是最好的了,她也不再奢求什么了,只求能够一直如此便好,所以对待徐清的态度也很是平和。

“恩,我知道的。”徐清想了想,还是没把昨天做了陶氏姐妹家的事情告诉给徐王氏,心中不停的对自己说道,这件事被徐王氏知道了,一定会让她生气的,他现在可是怀孕期间,若是因为怒气而导致身体不适那就不好了,还是等过一段时间再说吧,以此理由,徐清便把心中即将出口的话给憋了回去,看着徐王氏,匆匆告辞了。

离开了徐王氏的住所,徐清一个人心情不佳的来到客房,先是吃了点清粥,在吃粥的时候他不由得想到,自己又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就是去了前任小三的家里吃了顿饭吗,还什么事都没干,怎么就像是个罪犯似得了,自己还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去做,哪里能有时间搞抑郁啊。

摇了摇头,把心中的阴郁甩了出去,端起碗来就是一顿猛吃,刚进来的徐宁和徐泰见父亲的吃相竟然如此豪爽,都不由得被惊呆了,徐清可是个文化人,吃饭不仅不能说话,就算是咀嚼食物,也要尽量小声的,更何况把碗端起来了,只有赌棍和穷鬼才这么吃饭呢,徐清现在竟然这么吃饭,当然是把这两小孩儿给吓到了。

这还没回过神,徐清就已经吃完了,见两个孩子站在自己面前也不坐上来吃东西,徐清问了几句,两小孩儿也不敢说是因为徐清的吃相太过恐怖的原因,而是随便找了个借口应付过去了,徐清点了点头,见两小孩儿已经开始吃东西了,便不再多说什么,直接离开了客房,去了衙门,开始正式上班。

现在的秦州,相比战争刚刚结束时的那会儿来说,显然要好过许多了,青稞已经开始种植,棉花也已经在勘探种植地点了,野菜则让人们的饮食文化变得不再单调,而从昨天开始,养殖场中很多动物都已经开始生养幼崽了,其中虽然死掉了一些,可大部分却存活了下来,这让徐清很是满意,只要能够维持这个状态,不出两三年,这个养殖场必然会给秦州百姓带来巨大的财富。

而在一个月后,经过四个月的时间,治水专家李德一同志与一众秦州当地的官吏们,总算是完成了秦州水利基础建设计划的规划,并且得到了所有水利专家以及非专业地理专家们的一致认同,包括徐清的。

在李德一主导的这项计划中,对于秦州现在严峻的水利环境,总共订下了三个大致方向,分别是护水、保水、治水,以此来应对秦州恶水、缺水和泛水的问题。

所谓恶水,乃是指秦州境内水系污浊的情况,这个问题由来已久,而且对整个秦州百姓所造成的生活困难也十分严重,像是江南地区的人家,如果要饮水,只要把河里的水装进水缸之中,进行自然沉淀便可以了,可在秦州,这样简单处理的水是完全不能饮用的,必须经过数道工序的处理,如加入明矾等沉淀剂之后,才能饮用。

可这对于秦州的普通百姓来说,则就有很大问题了,毕竟明矾这种东西,不是谁都能买得起的,而水,却是每一个人都要喝的,如此巨大的量,即便是稍有余财之家,也不可能每一缸水都用得起,只有大富之家,或者是朝廷官员,才能够用得起,如此一来,底层百姓就必然长期处于饮用脏水的环境中,久而久之,对于身体的伤害将是致命的。

所以这个问题就必须要得到解决,也就是所谓的护水,为此,整个秦州上下群策群力,最后想出了四条办法来缓解秦州水恶的问题,其中第一条,就是建造防护林,以此来阻止水土流失和尽可能减少沙尘暴对河流的影响。

而第二条则是在污水河流的上游,建造防止泥土进入河流的堤坝,此一招,也是尽可能的减少水土流失对水质的影响,至于第三条,则是组织沿河村庄定期在河流进入平流期时对河流底部河床进行打捞,以此来保护河流的水质,村民的工期则是用劳役来换,如此一来,也就不算是耗费民力了。

这三条方法,都是针对河流本身来进行处理,见效时间是必然非常慢的,毕竟这些河流变成现在这样,也不是一朝一夕就如此的,而是经过岁月无数的折磨,以及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数百年无休止的破坏,才变成如今这幅模样的,想要恢复,谈何容易,只能慢慢来了。

所以在治理恶水这个问题上,也就有了第四条,由官府分发明矾到各个村庄,提供饮用水这一招了,相对于治理水域的进度缓慢,还是尽快提供可以饮用的水来得有效,对于这一条,官吏们的想法在刚开始的时候都是不同意的,毕竟明矾虽然不贵,可涉及的面实在太广,一年下来,承担的费用也得在一千贯左右,这可是一笔不小的钱,秦州又不富裕,而用钱的地方还这么多,怎么能够花得起呢?

对于百吏们的众多意见,徐清最后还是把这条通过了,每年花上千贯钱对于州府来说,确实是一个非常大的负担,根据徐清所知,秦州一年的赋税再减去上缴给朝廷的部分之后,一年留下来的,大致上也就一万贯左右而已,其中官吏的工资、奖金,还有秦州上上下下,基础设施的维护,刨除掉了这些,整个秦州一年也就只剩下三千贯左右能给徐清自由支配了。

一千贯,相当于其中三分之一的数量了,这笔钱确实很大,而解决的问题在官吏们看来,仅仅只是一个喝水的问题,这对于他们来说,未免有些太不合算了,不过徐清却不是那么想的,现在秦州人口不多,不仅仅是因为地力贫瘠的原因,其中人均寿命低下,也是一个巨大的问题。

在刨除掉婴儿夭折之后,秦州的人均寿命大概只有三十五岁,而中原地区百姓的寿命,大多是在四十岁到五十岁左右,这之间,足足差了五年到十年的时间,如此短的寿命,也是造成秦州人口不多的重要原因。

而根据徐清的调查,秦州百姓的生活环境在刨除掉水源之外,其余各项情况来看,基本上也没有相差多少,天空都很蓝,环境都很原始,吃的也都很差,从这些情况来看,无疑,秦州百姓之所以会比中原地区百姓活得短的原因,就是水的问题了,就算不是唯一的问题,也是很重大的问题了。

这样一个巨大的问题摆在众人的面前,顿时让在场的官吏们改变了自己的意见,变成了倾向于同意了,毕竟作为官吏,他们或许并不缺明矾的使用,可古代中国,哪个中国人会缺少亲戚呢?又有哪个官吏可以保证,自己的子孙就代代做官呢?

没人能保证,所以为了自己的性命和子孙的长寿,众人也必须通过这一条,至于钱?相比起来,还是老命更值钱一点,而且徐清还特别规定,所有明矾供给,必须要经过他的同意才能够开单子给出去。

每一笔单子所代表的明矾,都必须全部使用在饮用水上,至于洗澡水,或者是打扫卫生用的水,则使用的明矾不会报销,如此一来,一年的明矾使用量,大概也能控制在七百贯左右,可以省下三百贯的钱用来做别的事,听到这个数字,众人也就勉强能够接受了,而这四条,也是治理恶水的全部办法。

然后秦州百姓面对的第二个问题,就是缺水,其中主要分为两个问题,那就是北部人民缺少井水,而南部人民则是缺水河水,其中缺少河水的问题,从本质上来说,就是恶水的问题,恶水导致许多人不能饮用水,因而才存在缺水的情况,而经过护水则能够解决,所以南部的缺水状况,就不用再列入考虑了,需要对付的是北部干旱情况下,井水缺乏的问题。

对此,徐清和李德一也想了很多的办法,最后总结起来,大致上分为三条,其中第一条,就是北人南迁,让大多数从事畜牧业的北人到南方来,用农业来代替畜牧业,或者是安排一部分人到养殖场去工作,以此来解决人口给缺水情况带来的问题。

而且如此一来,大量的牲畜也随着村民们进入了南部,这直接就让北部大量的荒野得到了拯救,这本就不是一块适合畜牧业的土地,现在把它重新还给自然,也可以有效的组织沙漠化的情况继续蔓延。

第二条则是村落合并,减少井口数量,以此来保护北部本就贫瘠的地下水脉,而百姓饮用水缺乏的问题,则由官府出面花钱,找专业打井的人给所有村庄打造深度安全性足够高的水井,让北部的百姓们也能够喝到安全的水。

这一招原本徐清倒是没有想到,而是李德一自己提出来的,在北部的许多村庄中,因为没有专业技术,大多数都是依靠自己村子里的人来打造水井的,这样的水井,往往有深度浅、易崩塌、易干涸等问题,也会对地下水脉造成严重的影响。

从而导致地上河产生巨大的问题,而按照李德一的这套办法来做,不仅可以让这些问题得到最大可能的控制,还能给秦州百姓们获得真正的地下井水,可以说是非常好的想法了,众人也没有反对,便纷纷同意了。

至于第三条,则是有关北部农业的问题了,众所周知,农业需要大量的用水,而秦州未来的发展也必须依靠青稞和棉花来提供强大的原材料和产品,这些东西都需要用水,而北部却是非常的缺水,针对此问题,也就有了第三条办法,那就是开挖人工湖而此一点,则和后面泛水的问题相结合,形成了李德一治水方案的全部方略。

(本章完)

第208章 208.零碎琐事

整个秦州,称得上大河的其实并不算少,渭水、散度河、瓦亭河、清河,还有籍河,这五条大型水脉在秦州境内交错纵横,相比起江南来说也不算少的,只是在小河小溪上,秦州的水脉就要少得多了,这也是秦州为何会常年干旱的原因。

大江大泽影响的地域实在有限,而百姓的日常饮水,则更应该要靠小溪小河来得到充分的水资源,这正是秦州现在面临到的问题,意识到这一点,李德一足足花了三个月的时间,走遍秦州每一片土地,才得到了这个事实。

只有找到了缺点,才能够弥补,李德一是治水的专家,在这方面,他有着超于常人的天赋,根据他的观察,每到夏季的时候,秦州的降雨量就会变得非常的大,雨水经过土地流入河水之中,便会让河水泛滥起来,这些大江大河,其中四条以上都会有泛滥的趋势,意识到了这一点,李德一的治水方略,就大致有了一个底子了。

在他的想法中,整个秦州需要修建四个人工湖,以此分别连接最容易泛滥的渭水、散度、瓦亭以及籍河,将这些每到夏季就必然泛滥的河流都在临近处修建一个能够容纳多余水量的人工湖来,然后通过人工湖,将这四条河流相互连接,如果到了春季或者是秋季时,则可以用人工湖中的储备水来灌溉农田,保证百姓的用水。

而这些人工湖,在修建完成之后,不仅可以用来储水和防洪,还可以用来开挖小溪河,让这四条河的水尽可能的扩大流经范围,以此来让秦州的种植面积能够扩大,也让秦州的人口压力得到缓解,除此之外,这四个人工湖中还可以养殖淡水鱼类,以此来保证秦州的肉食空缺,丰富百姓的饮食文化,可以说是一举多得。

至于修建人工湖的条件,秦州也全部具备,早人工湖,最怕的东西就是塌方和水泄露,这些问题在秦州都不会有,毕竟陕北大地,到处都是坚硬的石头和干燥的风沙,不像是江南地带,即便是泥土都会带着露水的方向,在这样的地方修建人工湖,相比起南方来,要更加方便一些,唯一的难处,也就是资金的问题了。

毕竟人工湖放在古代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虽然李德一也不是想造四个跟太湖一样大的湖泊,可起码也要能够容纳足够多的水才行,根据李德一的测量和观察,这四个人工湖的面积和容积,加在一起最起码也要能够容纳一千万立方米,相当于一个西湖的量。

这可不是一个小工程,如果调动一万人开挖的话,那么最起码需要三年的时间才可能完成,这个时间是徐清不能容忍的,三年之后,谁知道自己还在不在秦州了,要是继任者上来之后,全盘否定了自己的计划,那不就功亏一篑了吗,所以徐清必须要让这些人工湖在一年之内完成两个个,两年时间内全部完成才行。

这样一来,人工数量就必然增加,按照李德一的推测,按照徐清定下来的时间来算的话,最起码常驻员工需要一万五千人左右,除此之外的紧急调动人员,也就是所谓的临时工,大概还需要一万人左右,只有如此,才可能在两年之内把这些人工湖全部挖出来。

这得花多少钱?徐清没算过,李德一也没算过,不是不会算,而是不敢算,这样的工程,只有倾尽秦凤路的人力、物力才有可能做得到,单单靠一个秦州,除非是把之后十年的财政余额全部投进去,相当于三万贯的钱,才有可能做到。

这么多的钱,来修建四个人工湖,除此之外,沿河的各个村庄还需要搬迁,这也需要出钱,他们的生活安置,还需要出钱,可以说简直是个无底洞,而它的作用则需要五年以后,甚至十年以后才会真正开始发挥出来,不得不说,这项工程真的是难为到徐清了。

不过最后徐清还是咬牙同意了这一项计划,在他看来,不谋万世者不足以谋一时,与其把钱花在修建官邸、建造房舍这样的面子工程上,还不如把钱花在这些利国利民的事情上,至于这笔钱,韩琦给的四万贯如今还剩下一万八千贯,徐清把他全部交给了李德一,作为这项计划开工的首付。

第二日,徐清便向全州发出告文,宣布治水计划正式执行,凡是想要来堤坝上工作的,全部都可以来成纪报道,此时正值秋收结束之时,百姓本就碌碌无为,一听到州府要招工,还给工钱和一顿饭,顿时之间整个秦州都沸腾了,五天之后,一支两千人的治水队就率先建立。

徐清在当天发表了演讲,鼓励他们的奉献精神,并且把治水之后的美好前景描绘了一番,此时底下来做工的众人这才知道治水计划的伟大,他们原本都是朝着钱来的,可从没想到他们即将要干的事是造福子孙万代的事情,许多人纷纷挺起了腰杆,仿佛自己成了英雄一般。

之后几天,来应聘的人越来越多,其中还包括一些健壮的妇女也来了,经过了叛军一战之后,整个秦州的女性们获得了空前的尊重,在这里,你看不到女子无才便是德,你也看不到拿着帕子挡住自己脸的姑娘,满目所见,皆是男女欢聚一堂,大声谈笑,即便是徐王氏这样的大家闺秀,在这里待久了,也慢慢变得豪爽起来了,不得不说,徐清带给秦州的变化,是巨大的。

在送走了第一批治水工人之后,徐清也没时间感叹,立刻又投入到了繁忙的工作中去了,此时已经是二十四节气中的寒露了,再过没多久,就要到立冬了,平时烈焰高照的天空此时太阳虽然还在勤勤恳恳的工作,可是温度却下降的非常快,即便是正午时间,也只有十几度,等到晚上,就接近**度了。

按照宋朝的规定,每每到这个时候,官府就要向那些孤寡老人和孤儿寡母,也就是所谓的弱势群体们发放衣物和煤炭,以保证他们不会被冻死,这算得上是宋朝的一项福利制度,不过制度虽然存在,可是执不执行,却是地方官说的算,若是州府有钱,自然就能够执行的了,若是州府没有钱,那么这项制度也是形同虚设了。

而秦州有没有钱呢,当然是没有钱的,所以前几年每到冬天几乎都会饿死几百个人左右,有些甚至是全家冻死在自己的茅草屋中,看着那些卷宗,徐清就觉得不寒而栗,他可不想在自己的任内也出现这样的情况,为此,他自然是需要下功夫去解决这一问题的。

至于怎么解决,徐清也是绞尽脑汁想了无数的办法,比如说把那些孤儿寡母或者是无父无母的孤儿集中到一起,然后定点给他们提供衣服和煤炭以此来取暖,保证他们不会冻死,至于这些屋子从哪来,这倒是很简单。

现在整个秦州北部因为大规模的战争,早就是十室九空了,再加上还有一部分人要从北部移民到南部来,所以整个北部就有很多屋子空了下来,这就直接方便了徐清,也不用再为他们造屋子了,干脆直接就送到北部去,让他们聚族而居了。

至于那些有力气的年轻人,徐清则把他们强制编进了治水队中,让捕快把他们直接带到李德一那了事,在那里,他们不仅可以享受到一个工人该有的食物和住宿环境,也可以赚到一笔钱,而徐清在提供这些的时候,也能得到一个劳动力,何乐而不为呢,至于那些想要偷懒的,徐清也不会对他们客气,只要发现第二次怠工的现象,就立刻予以辞退,并且不会再照顾他的生活,是死是活,徐清概不负责。

如此一来,整个秦州的流氓地痞们瞬间少了很多,治安环境也有所改善了,就连捕快们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这让徐清也很是满意,而还有一部分无儿无女的老人家,徐清则是采取就近照顾的原则,只要附近邻居谁愿意承担照顾老人的工作,那么州府就会给出一部分钱来奖赏愿意承担这份责任的人。

当然,这个钱给的也不会很简单,毕竟州府之中的存额也实在不多,为了防止有些人冒领这份钱,凡是可以领到照顾金的老人家,都必须经过四位大夫的联合诊断证明老人家真的是丧失了劳动能力的人,才能领取这份照顾金,除此之外的老人,则不能给予这份钱,如果有欺骗行为存在的,则关入大牢四个月,并且还要罚钱,如此一来,也算是最大程度的遏制了欺骗州府的情况存在了。

办完了这件事,时间差不多也就到立冬了,整个秦州的气候顿时间又下降了一个档次,每天的平均温度基本上只有五度左右,到了晚上甚至会达到0度,在没有暖气和空调的年代,一般到了这个温度,人类的活动也就基本停止了,徐清也是如此,除了每天在衙门里办公之外,他已经很少出去处理事情了,家家户户也开始点起了暖炉,一时之间整个秦州上空都飘荡着一股煤味儿,很是影响食欲。

徐清自然也被影响了,不过这倒不打紧,毕竟他做的也不是体力活,多吃少吃除了有点不舒服之外,其余倒是没什么感觉,可徐王氏却是真的有些受不了,她进入秋天之后,肚子便开始越来越差,食欲也跟着下降了许多,现在整个人除了肚子大点之外,其余地方相比以前都瘦了很多。

这可是愁坏了徐清,他可不想徐王氏为了生个孩子把自己给累倒了,为此,他是变着法的给徐王氏做各种吃的,什么烹炒煎炸他是全部来了一遍,还尽量把菜做的酸一些,这是徐清做菜过程中发现的徐王氏的一个饮食习惯,相比起清淡的东西,他更喜欢吃那些酸酸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缘故还是徐王氏本来就爱这个,反正不管怎么样,只要徐王氏爱吃,徐清就不停的做,也不假手他人,全部自己来干,倒真是让徐王氏的胃口恢复了不少。

不过这倒是把一众仆役给吓了一跳,君子远庖厨,这是孔夫子的老话,他们这些下人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徐清竟然会做菜,可做出来的东西,却真的很棒,虽然他们没有吃过,可是光看那造型,就一定是京城中的大师傅们才有的本事,这一下顿时让徐清厨神的名声传遍了整个徐府,不少徐家的厨师们,每到徐清开始做菜的时候便纷纷侍立在旁,小心观摩,半月之内,整个徐府的饭菜可口程度便直线上升,这直接导致徐宁和徐泰开始长胖了,以及办公加班的人越来越多,这些人都是来蹭饭的。

就这样,时间继续缓缓流逝,很快两个月的时间又是匆匆而过,时间也终于是走到了一年的末尾,十二月了,按照农历来算,距离春节也就只剩下半个月的时间了,此时天气也已经到了0度以下,徐清也很是干脆的给所有人放了假,治水队那边也暂时停工,所有人都回到了自己的亲人身旁,欢度这对于中国人来说,最为盛大的节日。

为了迎接这个节日的到来,徐清特意开放食品市场的买卖,允许百姓自由购买年货,并且为了防止牲畜不够,徐清还特意命令养殖场必须要向市场输送一定量的牲畜,来保证百姓们能够过一个好年,对此百姓们自然是欢欣鼓舞,与他们来讲,一年到头,也就这个时候能吃上一点好东西了,本以为今年困难是没得奢想了,却没想到徐清帮着他们完成了这件事,许多人都非常开心。

一种叫做年味的东西,慢慢的开始充斥在了人们的四周,这是徐清第一次感受到年味的存在,原本的他对于中国的这些传统节日是比较排斥的,相比来说,他更喜欢西方的节日,而现在,这种喜气洋洋的感觉,让他莫名的有些愉悦,那是一种让人很舒服的感觉,置身其中,看着街上带着笑脸的人们,徐清也被他们的快乐所感动。

徐清自然也回到了自己的家中,此时徐王氏的肚子已经有差不多六个月左右,肚子变得非常的大,这让徐王氏走起路来变得非常艰难,徐清便在一旁扶着,徐宁和徐泰则是在一旁看着,有的时候则代替徐清来扶着徐王氏,一家人和乐融融的,特别的开心。

(本章完)

第209章 209.过年

而在准备年货上,徐清也是亲自出面,虽然今年是困难的一年,作为州府表率,徐清当然不能大肆奢靡,可是该有的东西,徐清还是都准备了一些,数量不多,只求有就行,对此徐王氏嘴上说着破费,心里却很是开心,对于她来说,一年到头了,若是餐桌上都不见三四盘肉菜,那也实在太寒酸了,而徐清则满足了她这个愿望。

除此之外,今年的春节也是徐清来到这个世界后过的第一个春节,对于他来说,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在中国人的传统观念中,春节自然是一家人欢聚一堂,共享团圆的日子,对于徐清来说,也是如此,可是如今原本一起过春节的亲朋好友们如今已经与自己在时间线上分割了开来,每每想到这里,徐清都不由得黯然神伤,要不是在这里也有一个家,也有一批关心自己的人,或许徐清早就抑郁了也说不定。

不过尽管有徐王氏还有孩子们的陪伴,对于原本亲人的思念,也是无法控制的,所以徐清为了抵消这些思念带来的困扰,便开始想要在成纪策划一个大规模的庆祝活动,以此来用工作消除对于远方时间之外的家人。

为此,徐清仔细的回想着以前过圣诞节和春节的时候,街上的景象,那漂亮的窗花剪纸,美丽的圣诞树,还有彩灯以及奇装异服的精灵们,那个世界是让他感到如此的亲切和熟悉,那街上叫卖的烧烤摊,章鱼丸子,还有各色年轻男女们以及烟花爆竹,现在回想起来,竟然恍如就在昨日一般。

徐清立刻便找人开始安排了起来,现在距离过年还有半个月的时间,这足够徐清来张罗了,他倒也不麻烦那些已经放假的文吏们,而是把自己府邸中的二十多个人全给派了出去,跟成纪的百姓们商议,在过年前的那一天,也就是小年夜,给全城的老百姓们举办一场盛大的欢宴,希望他们能够加入进来,共同完成这件事。

沿街的百姓们听到这件事也是感到很新奇,以往过春节的时候,大多数时候都是各家过各家的,最多就是一起放个鞭炮,哪里有什么全城百姓一起庆祝的,还什么圣诞树、窗花剪纸什么?他们可从来没听说过有这样过春节的。

可是听这些仆役们的叙述,徐清是真的打算办好这一次欢乐会,而不是胡闹瞎搞,这让许多百姓不由得也对这种闻所未闻的欢乐会好奇了起来,尤其是那些听到仆役们叙述的孩子们,在他们的眼中,徐清为他们策划的这一欢乐会实在是一个很美好的建议,这让他们开始劝起了自己的父母,最后还真的为徐清拉来了五百多在冬天中无所事事的男女老少,来帮助徐清来完成这个计划。

这么多的人,是徐清一开始所没有想到的,他原本只是想让自己忙起来而已,却没想到自己的意见竟然有那么多的人认同,这一下子顿时让徐清有了些压力,不过这也同时激发起了他的斗志,他在内心中决定,势必要将这一场狂欢举办的顺顺利利,不让人们失望。

为此,徐清不仅仅是把上面彩灯、烧烤摊之类的东西找了过来,还把府库内剩余的红缎子给拿出来了一些,把它们剪成一条条的红条子,然后挂在成纪最主要的几条街上,缎子上再放上十几盏彩灯,一番喜庆的感觉顿时从街上蔓延了出来。

除此之外,徐清还在成纪的中心搭了一个戏台子,把周围所有的好角,名角,以及出名的戏班子全给找了过来,花钱让他们足足唱上一个礼拜的戏,以保证所有的百姓们都可以听到。

同时还下令,过年期间,城外百姓们也可以进城听戏,这个消息霎时间传遍整个成纪周围,许多住在农村和郊外的人纷纷拿着板凳和吃食就进了成纪,往来之客,每日多达上千人,一时之间,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成纪城,顿时又热闹了起来。

张灯结彩,阖家欢乐,在画面定格的这一刻,你很难想象,这是一个陷入饥荒中的城市,人人的脸上都绽放着笑容,徐清也把徐王氏和徐宁、徐泰给叫了出来,一起逛街,街边上是各色小吃,有的是成纪原本就有的,有的则是徐清自己照着后世的样子创造出来的,每个摊位上都有很多的人,而人最多的地方则是戏台子。

整个戏台子周围汇聚着无数的人,戏台上哇哇呀呀,戏台下连声叫好,周围则有许许多多的火堆,以方便照明,在戏台的中央,则竖着一根二十米长的木头,上面绑满了各色的绸缎,如同一颗圣诞树一般,上面则写着几个大字,是大吉大利,徐清自己写的,写的很不错,比他刚来这个世界时的狗爬子要好很多。

徐清也带着自己的家人来到戏台子旁边,徐宁和徐泰的手上都拿着各色吃食,徐清则是听着这尚不成熟的戏曲,这戏曲是典型的秦腔,不过相比起后世的来说,要更加的粗狂,听起来虽然没有现代秦腔的高超技艺,可是更能表现出陕北大地的苍凉来,徐清听的很是喜欢,前世的他根本就不喜欢听这些传统戏曲,可来到这个世界后,他才发觉这些戏曲果真是有它自己的魅力,一唱一念白,一走一乾坤,真真是没有几十年功夫下不来的。

此时台上的关公正好唱完了最后一句甩腔,底下的百姓们立刻齐声叫好,徐清也跟着叫好,徐宁和徐泰虽然听不懂这是在唱什么,可也跟着叫好,相比起粗狂的秦腔,这两位小帅哥显然更喜欢自己家乡的吴侬软语,可是在如此热闹的氛围之下,徐宁和徐泰也变得粗放起来,不停的叫着,很是开心的模样。

看到他们开心,徐清自然也很开心,此时戏台子上正是最热闹的时候,徐清便也就这么听着,等到差不多快唱完了,徐清便让安排在成纪四周的人把买来的几十箱烟花全部点燃放了出来,刹那间整个天空上到处都是美丽的烟花绽放开来,底下的百姓直呕呕叫,他们哪里见过这么多的烟花同时绽放与自己头顶的那片天空啊。

徐清同样也在看着烟花,徐王氏则依偎在他的身旁,作为大家闺秀,徐王氏从来没有在那么多人的情况下露过面,可此刻,她却已经非常习惯于跟着徐清一起出门了,此时看着天空中的烟花如花朵般绽放,徐王氏的双眼中也满是流光溢彩,她不禁看着那些烟花对着徐清说道:“相公,真美啊。”

“是啊,真美啊。”徐清也说道,其实这烟花并不算特别的漂亮,颜色也只有红色和黄色两种,除此之外就是一些晦涩不明的颜色了,跟现代的烟花是完全不可比拟的,可是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却是非常稀奇的东西了,除了皇城的人可以在过年时看到之外,其他地方的人想要看到如此密集的烟花,那可得费一番功夫才行,毕竟这些烟花可是价值不菲,若不是官府出钱,寻常百姓是很难买得起的。

不过此时此刻,徐清自然不会扫了徐王氏的兴,更何况看着眼前的烟火,再听着耳畔百姓们对于烟花的赞美,徐清自己也觉得这烟花好似美丽了许多,绽放在眼前都多了一种朦胧的美感,所以这句话,也可以说是真心的了。

“相公,我们明年能再放吗?”徐王氏喃喃的问道,徐清看着她一副小女人的姿态,不由觉得好笑,摸了摸她的脸蛋说道:“当然,只要你想看,我们年年都放。”

徐王氏听到徐清那么说,羞涩的低垂下了头,整个人缩在徐清的怀里,双手把徐清抱得更紧了,徐清感觉到腰间传来的力量,低头看着徐王氏,心中不由一阵诧异,此时周围可不仅仅有徐宁和徐泰,还有一众百姓呢,他们距离自己的位置也只有几十米而已,在火光的照耀下,是很容易看见他们的,在这种情况下,徐王氏竟然会主动抱着自己,这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的。

不过这诧异只是存在了一秒钟便消失了,两人之间经过这半年的相处,早已经很默契了,徐清也明白徐王氏此时的激动,便也抱紧了她,一旁的徐宁和徐泰此时正吃着烧烤,见自己的父母紧紧的抱在一起便猥琐的笑着,周围不少年轻男女见徐清和自己的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竟然抱在了一起,纷纷感到诧异。

再一看身旁的妻子,几个胆大的也纷纷伸手去抱,许多开放些的女孩儿便也就互相抱了起来,还有一些则是轻声的斥责了几句便也跟着抱了起来,还有一些单身狗们则是在父母身旁跟身边的年轻女孩们眉目传情,有些则是互相拉着小手,暗自勾动着情愫,而在戏台的另外一边,陶氏姐妹也同样在看着天空中的烟花,只是无人再来闻香了。

一场狂欢便在这烟花爆竹声中结束了,等到第二天醒来,便是真正的春节了,此时街上的布景还在,空气中也遗留了一些爆竹的味道,混合在冰冷的空气之中,吸进鼻腔之中,有着一种年的味道,再往远处看,则是一片白雪茫茫,所有的山都光秃秃的,上面有着一层薄薄的雪,显得很是干净。

这一天,徐清起了个大早,虽然他昨天睡着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凌晨三点钟了,可是在早上八点的时候,他还是照常爬了起来,睡在旁边的徐王氏听到声响,本也想起床开始干活了,可却被徐清拦了下来,过年再重要,也没有身体和孩子重要,至于那些规矩,还是让自己来代劳吧。

等把徐王氏安顿了下来,徐清便走出了自己的卧房,今天是春节前的最后一天,再过一天,便是春节了,也称为元旦、新年、大年或者是新岁,是中国人最为重要的一个节日,而在遵守古老礼仪的古代中国,在这一天,礼仪自然是不可能像现代那么简单的,而作为这个家庭的男主人,且是朝廷官员的自己,自然是需要做很多的事情。

首先在这一天,徐清要履行一个朝廷官员的职责,那就是给自己的下属们写桃符,也就是后世所谓的春联,这是身为他们的上司在过年期间必须要做的事情,为此,徐清可谓是绞尽了脑汁,这才想了那么几十种完全不同的对联来,一个个的写出来之后,便安排人送了出去,这还没完,除了送春联之外,自然还要有礼物送上,这种礼物,相当于后世公司的年终奖,算是一个奖励,这也需要徐清亲自挑选,等把这些处理完后,徐清则还要处理家庭之中的事务。

其中第一项就是扫尘,通俗的讲,也就是打扫卫生,把整个屋子上上下下都给打扫干净了,以此来祈福明年可以顺顺利利,家中不再藏污纳垢之意,这一项不用徐清亲自来动手,他只需要按照古老的仪式走动走动,到处洒洒水就可以了,等把这些忙完了,则还需要他去贴年画和贴窗花,寓意也是吉祥的意思,等把这些事都给处理完了,时间也差不多到下午了。

这时徐王氏也从床里挣脱了出来,徐宁和徐泰也换上了新衣服,几人纷纷进入临时的祖祠给徐家的列祖列宗们磕头敬拜,以此祈求来年的幸福安康,平顺祥和,这又是一番繁琐的仪式,等做完之后,众人的肚子也便饿了,便坐下来吃了些东西,填了填肚子,等到快晚上五点钟,天差不多要黑的时候,徐清便带着一家四口人出了门,直接去了成纪城中的佛寺明山寺。

此时整个明山寺已经是人声鼎沸了,作为整个秦州境内最为有名的寺庙,每逢过年,来这里敲钟祈福的人就非常的多,有些还是拖家带口来的,听说非常之灵验,久而久之,这也成了成纪百姓们的一个习俗。

到后来,每到过年前一天去明山寺礼拜,就成为秦州知府必须要做的一件事了,徐清自然也不例外,对于传统,他还是充分尊重的,尽管他不相信这些,可不妨碍别人相信,既然为官,那么该做什么就得做什么,全凭喜好办事,这可不是一个官员应该做的事情,再说了,如果能够借由这件事让秦州百姓能够感觉到哪怕一丁点的安全感,对于徐清来说,这趟就算是值了。

(本章完)

第210章 210.凤翔府遇老友

知府驾到,这对于明山寺来说也是一件格外重要的事情,历代以来,宗教如果不跟朝廷交往的话,那么这些宗教往往很快就会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不复存在,而佛教作为中国三大宗教之一,并且作为外来宗教中本土化最为高的宗教,自然也是与每一个中原王朝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此次徐清作为秦州知府第一次来明山寺焚香祷告,再加上徐清这段时间在百姓之中的声望可谓是如日中天,明山寺上上下下自然是极为重视的,住持便早早的等在了山门之外,迎接徐清的大驾光临。

对于明山寺,徐清在来之前,也是事先了解了一番,知道这座寺庙在秦州的风评确实不错,每到饥荒横陈之年,便会施粥放粮,若是遇到疾病无钱问医,他们也会免费义诊,而且听马德明所说,那些死去的无主尸体大部分都是由他们这些僧人来埋葬超度的,仅此一项,徐清也应该来拜会一下这座明山寺了。

从轿子上下来,沿途的百姓尽是欢呼之声,徐清笑着对他们拱了拱手,周围的声音便更大了,还好徐清带的侍卫和捕快够多,这让百姓们起码不敢太过于热情,不过虽然不敢冲过来,可是欢呼的动作却是一刻不停。

甚至徐清还看到有些人拿着香正在远处对着自己磕头,好似是把自己当成了神明一般,这让徐清有些哭笑不得,可他却不能多说什么,只能走向后面的轿子,给准备下轿的徐王氏搭了把手,然后便牵着徐王氏,外带着两个小孩儿,向着明山寺的僧众走去。

走到近前,看着眼前的住持,身着黄色袈裟,除此之外,只有手上还有一串佛珠,便再无其他物件,脸上则是留着三寸长的胡须,眉毛很长却并不显杂乱,瘦骨嶙峋的,于徐清在现代看到的和尚有着很大的区别,只一眼,便让人有种安静下来的感觉,徐清双手合十,对着眼前的明山寺主持施了一个佛礼,身旁的徐王氏还有徐宁和徐泰也纷纷合起手掌摆在胸前,口中念道:“禅师。”

“施主。“明山寺的主持也双手合十对着徐清还了一礼,他一做完,后面跟着的十几名僧人也纷纷向徐清施礼,徐清也一一还礼,整个过程中百姓也全部安静了下来,整个寺庙之内唯有钟声叮当,一种佛家的空寂幽明荡然而生。

这种感觉很奇妙,徐清在现代的时候也去过许多的寺庙,甚至有些寺庙还是千年大寺,名山古刹,论风景,绝对要比这明山寺好上无数倍,可是在那些寺庙之中,徐清只觉得嘈杂无比,置身其中,与闹市毫无区别,可在这里,他却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这里与闹市的区别。

是的,这里也非常的吵,无数的人来这里祈求上苍的保佑,还有无数人来这里看热闹,在寺外还有许多摆摊的,街边则有许多的孩童打闹,可是在这一稽首之中,徐清却凭空觉得这里庄严了许多,肃穆了许多,再看周边的百姓,此时全部都是双手合十,有的手中拿着香,有的则是空着手的,可他们却都无比虔诚的在对着冥冥之中或许存在的东西祈祷着,这种感觉,是徐清这个生活在现代社会的人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施主,请吧。“明山寺方丈见徐清有些出神,便开口提醒了一句,徐清这才从自己的精神世界中回过神来,拉着徐王氏的手,便踏入了明山寺山门之中,游览在这数百年古刹之中,身侧全部都是黄衣、灰衣的僧人,方丈口中还在说着什么。

有些是关于寺庙的历史,有些则是关于佛教的经典,徐清很是认真的听着,在这之前,他还真的不知道佛教竟然还有那么多的流派,还有那些雕像,有些是泥塑的,有些则是铜做的,造型不是宋代该有的模样,而是接近魏晋的风格,佛子菩萨们个个薄衣宽带,好似魏晋名士一般潇洒倜傥,等到几人从大雄宝殿出来,准备离开的时候,徐清的心中竟然有些不舍了起来。

不过再不舍他也得走了,此时天都已经黑了,作为州府之主,今夜他还要带着自己的妻儿共同守夜,以祈求来年的风调雨顺,这些都是他作为父母官必须要做的事情,至于佛教哲学的交流,则只能留待以后了。

“空明禅师,请留步,你我有缘再见。”

走出山门,徐清对着禅师很是尊敬的说道,在刚才交流的过程中,双方也互道了自己的名姓,空明禅师则是以自己的法名来称呼自己,对此徐清也没什么意见,既然是出家之人,六根清净也是寻常事了。

告辞之后,徐清便带着一家人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家,也就是秦州府衙,此时一天的时间也差不多快要结束了,徐清便让厨房把晚上的菜开始做起来,几人边吃边聊天,很快,时间就到了凌晨十二点,新年,也就到了,几人互道恭喜之后,便纷纷回房间睡觉,等到明早一起来,便是真的又一年了。

“父亲,母亲,新年大吉!”一起床,徐清和徐王氏才刚刚出门,徐宁和徐泰就站在了门口,一件徐清和徐王氏出来,便从旁边跳了出来,对着两人就说着吉祥话,徐清听了哈哈大笑,重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把放在桌子上的两个红包拿了起来,放到了徐宁和徐泰的手上,笑着说道:“你们两个,还真是一刻也不愿意多等啊。”

“嘻嘻,我等视钱财如粪土,起早拜年,只是为了感谢父母一年的辛苦,父亲,您可真是误会我们了。”徐泰拿着红包心急的很,马上就把红包给拆了开来,见里面大概有四枚银制的钱币,心中开心的不得了,这么笔钱,可以买多少的糖葫芦啊,不过听到爸爸这么说,徐泰还是有些受伤的,他不由得反驳道。

“哦,那你的诚意我收到了,你把钱还给我吧。”见徐泰那副可爱的样子,徐清不由的想要逗逗他,徐泰一听徐清要把钱拿回去,顿时把红包藏在了自己的衣服里,脸上则是一脸的惊恐,仿佛徐清是真的要拿他的红包一般,看的徐清笑个不停。

见徐清笑了,徐泰立马明白了这是徐清逗自己玩呢,颇为有些不忿的哼了一声,不过没敢说什么,不然要是真的被徐清找到借口把钱收回去了,那可就得不赏识了,口舌之利,终究还是没有钱财来的更让人愉快啊,为了防止徐清再捉弄自己,徐泰赶忙就拉着徐宁跑了出去。

今天是过年,街上必定很热闹,徐清允许他们带着侍从去街上玩,在这儿多待一会儿,等会儿玩的时间就要减少一点了,这对于徐泰来说简直就是酷刑,所以他赶忙就走了,连跟徐清道个别都没有。

“唉,财帛动人心啊,有了钱连爸爸妈妈都不要喽。”

看着人去楼空的长廊,徐清对着身旁的徐王氏装模作用的说道,徐王氏没好气的看着徐清说道:“要不是你逗他们,他们哪会走的这么快?”说完还白了徐清一眼,徐清哈哈大笑了几声,算是默认了徐王氏对他的批评了,也不争辩,便带着徐王氏一起去吃了饭,随后便各自开始忙活了起来。

几天是大年初一,作为一名官员,他首先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去府衙之上,接受百吏的恭贺,然后他再以秦州知府的身份,赐予他们一些奖品,以此来代表天子对他们的关注,这一个仪式非常复杂,从徐清坐在正堂开始算起,大约需要两个时辰才算完,五个五个一进来,然后对着徐清行礼,再把他们带来的礼物交给徐清,徐清身旁的管家徐忠还要把他们的礼品名字报出来,这一个环节,放在现代就是收受贿赂了,可在这个时代,实在是稀松平常。

听着徐忠报出来的各项礼物清单,徐清有很多甚至听都没听说过,他还真没想到,这些文吏平常看起来一副很是穷酸的样子,到了过年送给自己的礼物却是非常的昂贵,有的东西光是一听名字,就起码得值四五贯钱的样子,这可是他们两个月的收入了,就那么送给自己当礼物了,徐清心里略微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这不好意思存在的时间非常之短,因为他从马德明那儿已经了解过了,这些文吏,大部分都是从自己父亲那一辈传承过来的,也就是所谓的世袭制度,这是北宋为了培养地方小吏对朝廷忠诚的一种制度,而因为这样的一种制度,北宋的地方上也就诞生了一种新的阶级,也就是所谓的乡绅。

这些吏员,原本都是朝廷的公务员,可因为经年累月的主掌这片土地的治理,无论朝廷有什么最新的政策,他们都是最先知道的一批,长时间下来,再加上他们又识字,见多识广,只要抓住其中一个小机会,便可以让自己从工薪阶层进步到小资产阶级之中。

所以从大宋开国到现在八十多年来,大多数人家都变成了地主阶级,虽然没有世家那么多的钱,可经过八十年的经营,也都算是小富之家了,算起钱来,不会比朝廷发给他们的工资来的少,甚至大多数朝廷的工资对于他们来说,只是零花钱罢了,土地里的产出才是他们最主要的经济来源。

也正因为如此,对于他们送礼物给自己,徐清也就不心疼了,毕竟这些人,说不定比自己还有钱呢,自己这个穷鬼去心疼他们这些有钱人做什么?还不如收下礼物,以后给别人送礼的时候也能就近拿出一份像样的礼物打发出去不是,就像现在,接受完了百吏的恭贺之后,第二天徐清就要前往凤翔府去找韩琦报告情况了,这些礼物不就正好可以送些给他吗。

这要是让自己去买,有没有钱买暂且不说,买不买得到还是一个巨大的问题,而现在,这个问题显然是不存在了。

拿着东西,告别了徐王氏和徐宁、徐泰,徐清独自一人坐上牛车,在太平军一百多人的护卫下,便向着凤翔府的方向而去,沿途各处全部都是白雪皑皑,唯有一些村庄点缀其间,屋顶之上冒出一些热气,显得这寒冷的冬日颇有了些温暖可言。

只不过雪花虽美,可路途之上,却是障碍重重了,即便是主干道,也是积了不少的雪,有些地方甚至可以直接把牛车的车轮给陷进去三分之一左右的深度,这让徐清一行人的速度也慢了下来,等到众人抵达凤翔府的时候,已经是大年初五了。

此时的凤翔府与半年前的凤翔府并没有什么两样,若说有什么不同,也就是周围山林之中的绿色变成了白色,显得凤翔府更为沧桑古老了,除此之外,便没什么不同了,虽然是冬日,可街上的人依旧很多,来来往往之间,地上的雪也都变成了黑色的水,流向了四周的花草树木,人声鼎沸之中,则是一派盛世祥和。

徐清带着人马径直向着安抚使司走去,等到近前,便令赶车人把牛车停了下来,徐清从牛车上跳了下来,地上有着不少污水,这让徐清必须得小心翼翼,才能让这污水只停留在脚底,不而蔓延到裤腿上来,他撩起衣袍走上前去,看着安抚使司门口站着的人,便把请柬递了过去,顺便报上了自己的名号。

不到一会儿,便有人从府门里走了出来,徐清看着眼前人,正准备露出客套的笑容,却发现眼前的人莫名有些熟悉,那黑色的皮肤,白色的牙齿,高大挺拔的身材,徐清有些不确定的说道:“是你,石头兄弟!”

“正是我,徐大人,多亏您还记得我。”石头看着徐清,脸上的表情充满了惊喜,刚才士兵把请柬拿过来的时候,石头便认出了上面的名字,正是当初自己所见过的徐清,对于徐清,他的印象非常深刻,那是来访者中唯一对他这个看门的表达礼貌的人,所以他便立刻亲自拿着这请柬去了韩琦办公的地方,然后便马上出来见徐清了。

(本章完)

第211章 211.韩琦态度的转变

“当然,当然记得你,我第一次来凤翔府遇到的人就是你,看你这身穿着,这是升官了?”对于这位石头兄弟,徐清的印象十分的深刻,当初自己刚刚来到凤翔府,对于这里的一切都很不熟悉,也没人拿他当回事儿,而这位当初还是门卫的石头却不离左右的帮助自己走完了全程,更为关键的是,从头到尾,他也没有对自己提出一点的要求,这就让徐清很是赞赏了。

毕竟知府虽小,可在自己的地盘里,却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而他只是个小兵,若是为了小利献殷勤那是十分自然的事情,可这位石头兄弟却并未如此做,而且相处的那一小段时间里,他并没有给徐清不好过的感觉,反倒觉得相处很是融洽,所以此次再一见到,倒是有老友重逢的感觉了,再一看他的衣服,相比起上一次见到的时候,除多了一件冬衣以外,里面穿着的布甲也变成了锁子甲,一走起路来就发出咯咯的铁声,这可不是一般的门卫能够穿得起的衣服,所以徐清也就随意问了一句。

“徐大人真是好眼力,我穿着那么厚的衣服,大人都能够看得出来,承蒙韩琦大人不弃,小人现在舔为安抚使司的门众使。”石头看着徐清大声的笑着,显然这段时间他过的还算不错,相比起往日小石头的模样,现在倒真是有些威武大将军的模样了,还会说些文言词了,可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哦?那我就恭喜石头兄弟了。”徐清也很是为这位淳朴的士兵感到高兴,所谓门众使虽然不是什么大官,也不是军队中的常设机构,可他掌官安抚使司门房,每天都有机会见到安抚使,若非安抚使所信任之人,是断然不可能担任这一项职责的,也真不知道这位小石头兄弟,到底是哪来的本事,竟然能让韩琦看上了眼,短短半年的时间,竟然提拔到了亲信的地位,自己当时没有小瞧他,现在看来,倒是自己走了运了。

“嗨,徐大人,我可还得恭喜您呢,您在秦州扫清叛乱,还秦州百姓安宁乐土的消息早就已经传到凤翔了,我们这些士兵兄弟了,凡是秦州户籍之人,可是日夜传颂您的功劳呢,要说你恭喜,还是我应该恭喜您啊。”

石头豪爽的说道,他的声音相比起去年更加的响亮了,徐清都觉得他简直可以去当国家一级男高音了,耳边厢听他讲这番话,徐清只得跟他保持一段距离,才能保证自己不至于被他的声音所伤害。

“哈哈,为官一方,便护一方百姓,此乃理所应当之事,有何值得恭喜的。”徐清谦虚的说道,这件事他自己也觉得挺自豪的,可是要他当众吹嘘自己,他还没那么不要脸,这种事,还是别人说给自己听来的更舒服一些。

“徐大人莫言,莫言啦,您要再讲下去,可真是羞煞这秦凤路其他知府啦。”石头大笑着说道,徐清倒是笑不出来了,这石头兄弟还真是石头做的,这话也太耿直了吧,而且还那么大的嗓门,仿佛生怕别人听不见似得,徐清这下算是明白韩琦为什么要选他当做自己的门众使了。

这两个人啊,真是脾性相通啊。

“兄弟,咱们有话等会儿再说,我此来,实是为见安抚使大人而来的,这请柬递了上去,不知道韩大人,可有闲暇时间,能不能见我一面啊?”徐清赶忙阻止这位尽讲实话的石头兄弟再继续说下去了,要是再说下去,自己是真的要得罪这秦凤路上上下下的全部官员了,他可受不起。

“哦,嗨,都怪我见到大人太过激动,竟然忘了大事,徐大人快快请进,韩大人已经在正堂等您了。”

石头被徐清这么一提醒,顿时想起来自己出来的首要原因是什么了,而自己却在这跟徐清聊了十多分钟的天,想到韩琦的那张脸,石头也不由的哆嗦了两下,赶忙拉着徐清就进了府,留下徐清的侍从和太平军兄弟们看着徐清踉跄进入府门的身姿,良久无言,最后跟着其他几位门卫走向了偏门,到了厢房之中,暂且休息。

徐清则是跟着石头走进了内院,这是徐清第二次来安抚使司了,看着眼前已经稀疏的花草,徐清只觉得这一次相比起上一次要惬意了许多,半年前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他无比的紧张,犹如是一个要去面试的大学生一般,而现在,他则是像一个老员工一般看着地上的花纹,望着远处亭台楼阁的样式,明明他才是第二次来,可却像个住在这儿好几年的人一样。

走着走着,徐清和石头就来到了安抚使司的正堂,看着面前这座熟悉的唐代建筑,此时的它相比起上一次来说,要鲜艳了许多,那红色的门墙看来是去年刚刚刷过一次的,配合上周边白雪的颜色,显得很是漂亮别致,把它原本的杀气给掩盖了不少,徐清点了点头,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便走了进去,石头则是站在了门外,没有进去。

一走入房间之内,立刻就出现了一名侍从打扮的中年人,他也不说话,只是弓着腰,然后伸着双手,徐清很是熟练的把身上的大袄脱了下来,然后再把头上的帽子给摘了下来,顿时感觉一阵冷风差点把自己给吹死,赶忙把东西交给了中年人,随后便绕过屏风,撩开重重的黑色丝绸,进入了正殿之中。

一进入房间之中,顿感热气沸腾,周遭冷气和未融化的冰雪立时变成了水,徐清眼前则是兴起了一片蒙雾,等到雾散之后,他这才看清楚屋子里面的状态,相比起上一次夏日时候的模样,此时屋内的摆设要复杂了许多。

窗户都开着可却感觉不到冷,因为在窗户之外则是用几层厚的丝绸遮挡着这些窗户,这样一来风就进不来了,而细腻的丝绸则可以让光钻进来,周围还放着好几个巨大的火炉,里面燃烧着没有烟的煤炭,空气之中还有股很醒脑的味道,好似书香一般让人安静,不得不说,这环境,简直跟现代的空调房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了,而且更大,更好,更奢侈,简直就是总统套房啊。

为了环境奢侈到这种地步,即便是徐清也为之赞叹,更为夸张的是这座正堂的拥有者还是素来以节俭著称的韩琦同志,徐清真是不敢想象,那些被叫做贪官的人,为了让自己过的舒服,这一年到底得花多少钱啊。

等他适应了一会儿,本想按照以前的模式向前走去,然后行礼,却没想到他这才刚刚回神,就见一中年人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徐清刚想躲,却已经看清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正是韩琦,他下意识的就想弯腰鞠躬,可却被韩琦拦了下来,耳畔只听得见韩琦声音,他说道:“岂弟啊,可总算把你盼来啦。”

这话让徐清睁大了眼,韩琦上一次见自己的时候还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好似全天下所有江南的官在他眼中都是土鸡瓦狗一般,今天竟然亲自走下台阶来跟自己碰面,还这么亲热的叫自己的字,不是假话,当这两个字从韩琦嘴里讲出来的时候,徐清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

“让安抚使大人久等,实乃下官之罪,还请大人宽恕。”徐清不经意的向后退了一步,然后打量起了韩琦,等看了好几眼,他这才无比的肯定,眼前的人确实是韩琦,而不是哪个cosplay爱好者在戏耍自己,可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这韩琦,韩大人竟然会叫自己的字,这简直就是在颠覆他内心之中韩琦该有的模样。

“无罪无罪,你可是我秦凤的大功臣,我在此等你一会儿,乃是理所应当之事,何罪之有?今日是我来见你,非你来见我,正所谓我主你客,主人等待客人光临,客人稍许迟钝,这能称得上罪吗?岂弟,你可真是玩笑了。”

韩琦高兴的说道,拉着徐清的手就是不放,徐清看着他,心说我们两个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还你是主人我是客人,我们两的关系不是你是我上司,我是你下属么?让上司等下属自然有罪,怎么到这韩琦的嘴里就便主人等客人了呢?徐清一时之间大脑有些当机,看着韩琦,说不出话来。

徐清不说话,可不代表韩琦不说话,看着徐清,他可是有着满肚子的话想要说的,关于他的那些策略,关于他的那些治国方略,关于他的那个养殖场和那些治理的计划,韩琦太想听了,所以他拉着徐清就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说道:“岂弟啊,我知道你一路赶来,也没吃什么好东西,这次算我做东,来,咱们边吃边谈。”

说着话,便把徐清往后院拉去,徐清看着韩琦也不敢反抗,只能跟着他往前走,等走出正殿再往前,便有一座小巧的房舍,韩琦带着徐清走了进去,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非常好闻的味道,再一看桌子上的菜,六个肉菜,四个素菜外加一道汤品摆满了一整张桌子,菜色虽称不得风声,可看的徐清肚子都开始叫起来了。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见过那么多的菜了,即便见到了,为了给徐宁和徐泰还有徐王氏多吃一点,徐清也每每都是浅尝即止,把更多的菜留给他们三个需要的吃,可以说是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怎么大饱口福过了,今日却只有自己和韩琦两个人,而菜却有那么大一桌,徐清看着就咽了口唾沫,心中对于韩琦的好感蹭蹭蹭的直线上升,那些疑惑则是顿时抛诸九霄云外,眼里只有食物了。

“岂弟,来,我们边吃边谈吧。”韩琦见徐清愣在了原地,呵呵笑了几声,徐清在秦州的一举一动他都有所耳闻,知道他为了做起一个带头作用,所以这一段时间一来,都没吃过什么好东西,过着和尚一样的生活,所以今天他才特意准备了这么一顿美味,请的也是凤翔府最好的厨子做的,这一餐下来,起码得有个十五两银子左右,相当于一个四口之家两年的花销了。

“好,韩大人先请。”徐清虽然饿得不行了,可该有的规矩还是有的,无论是主还是上司,该谦让的礼仪是终究不能忘的,韩琦现在这个热情的状态,徐清虽然不习惯,可相对于韩琦那张冷面孔,徐清觉得自己还是比较适应现在这个状态,他可不想回到过去。

“好,一起,一起。”韩琦点了点头,便先坐了下来,然后便拿起酒壶给徐清倒酒,吓得徐清赶忙双手拿起桌子上的酒杯递了过去,连声说着谢谢,谢谢,韩琦也不答应他,只管倒酒,等把徐清的酒杯倒满了,就倒自己的酒杯,然后拿起酒杯对着徐清说道:“岂弟,来,咱们先干一个,以前我曾对你多有误会,今日便以此杯中物释怀如何?”

“好,韩大人请。”徐清小心的说着话,心里则是不断的回响着韩琦说的话,他竟然给自己道歉了?这还真是,破天荒了,虽然他知道韩琦之所以会如此对待自己,是因为自己剿除了叛军,制定了恢复生产的方法,可徐清现在真的很想回去看看,自己今天出门的运势,是不是大吉。

韩琦转变的实在太快了,一个人但凡知道自己误会了一个人的时候,往往会感到内疚,这是人之常情,徐清也相信韩琦一定有,可是一个人当他有内疚之情的时候,却并不一定会道歉,尤其是像韩琦这样身居高位的人,他往往会拐弯抹角的告诉那个人,自己做错了,而不会像韩琦那样,拿着酒杯就直接说,我当初错了,你别怪我,这样的脾气,实在是让徐清很难适应。

(本章完)

第212章 212.彻夜谈天说地

不过作为下属,韩琦的态度无论怎么转变,徐清都必须得适应,这是唯一不可能改变的事情,除非有一天他成了韩琦的上司,到那个时候,徐清才不用适应韩琦的脾气,而是韩琦来适应他的脾气,而现在,他需要做的就是,尽快适应现在的韩琦。

“岂弟啊,来吃菜,今天就你我二人,就无需拘于礼数了。”韩琦见徐清的坐姿有些放松了下来,眼角的笑便也更加真诚了,他拿起筷子先夹了一块肉到自己的碗里,然后便对着徐清说道,他跟许多下属吃过饭,知道自己不动筷子,他们是不会动筷子的,所以为了避免徐清尴尬,他就先夹了一筷子,徐清见他开吃了,便也不再过于拘束,拿起筷子便对着面前的菜盘夹了一块肉放进了嘴里。

当那鲜美的鱼肉在嘴中绽放出它的原汁原味时,徐清彻底放松了,他还真没想到,在这干燥的大西北,竟然还能吃到如同江南小溪中才该有的细腻鱼肉,他忍不住又夹了一筷子,放在嘴里好好品了品,直到口齿留香,都没算完。

“岂弟,味道怎么样,还算能入得了口吧。”韩琦见徐清吃的很是专注,不由笑着说道,他今天为了见徐清,跟他聊天,已经把自己接下来所有的行程都给推掉了,把全部的时间留给跟徐清的交谈上,所以现在谈一谈吃的东西他倒也挺愿意,并没有阻止这个话题的延续。

“何止入得了口啊,即便是与汴京风味相比,也是丝毫不差了。”徐清对着韩琦真诚的说道,虽然他到现在还没有吃过汴京的食物,可是他在现代还是吃过鱼的,并且还吃过非常贵的鱼,那可都是现代的大厨们做的好菜,他们拥有更为先进的料理工具和更为科学的火候掌控,当然是要比汴京的食物好上不少的,而现在自己面前这道菜的味道,完全可以跟那些现代大厨们做的菜相媲美,这可真的不容易,所以徐清这倒也不算是假话了。

“哈哈,岂弟真是好舌头啊,这位大厨早年间确实是在汴京樊楼里帮厨,后来拜了师,学了艺之后便回到了凤翔府开了现在这一家酒楼,生意可谓是非常红火,想要在那里订上一桌酒席可是难上加难啊。”

韩琦对于菜品的评价高,韩琦作为主人,自然也很开心,就给徐清介绍起了做菜大厨的身份来,徐清听的津津有味,在这个没有高铁、飞机的年代,为了学做菜不远万里到汴京,从打杂学起,最后回到凤翔开酒楼,这样的人,可真不是一般的有毅力,怪不得能够做出那么好的菜,想必在厨艺上,必然是个相当挑剔的人吧,徐清自己想到。

“原来如此,那可真是让韩大人破费了。”徐清举起酒杯对着韩琦说道,看着徐清脸上那副感谢的模样,韩琦的介绍也就起到了效果,他可不仅仅只是在讲故事,更为主要的是韩琦希望通过这个故事让徐清知道,这些菜很贵,而自己拿这些菜招待了你,代表我对你很重视,明白了这一点,韩琦的钱也就没白花了。

四两白银吃一顿饭,对于一位安抚使来说,也是很贵了,韩琦又不贪不腐,也不去应酬,要不是徐清提出了那么多匪夷所思却有道理的办法,韩琦才不会为了满足口腹之欲,而花那么多的钱呢。

“哪里那里,岂弟你在秦州扫清叛乱,稳定民生,此乃有助于社稷安危之功,一顿饭而已,又算得了什么啊。”韩琦大肆夸奖着徐清,把徐清都说的有点不好意思了,他对着韩琦说道:“韩大人,此非下官一人之功,乃是秦州百姓,以及太平军将士之共同功劳,下官不敢一人擅踞此功。”

“哈哈,岂弟,你太谦虚了,若非你下令太平军中男女皆可为兵,那太平军之兵源岂不匮乏了?若不是你下令收缴秦州所有粮食,那秦州不就遍地饿殍了吗?再说了,若不是你狮子大开口跟我要钱,那秦州还怎么重新兴盛呢?此皆是你的功劳,又何须强推于他人呢?”

韩琦笑着说道,言语中多是戏谑之语,不过语虽戏谑,可话语之中的意思却很是明白,他不喜欢那些居功自傲的人,也同样不喜欢那些有十说一的人,他很欣赏徐清,所以不希望徐清变成后者,这番话,也算是提点了。

徐清虽没听懂韩琦这番话背后的深意,却也被这番大实话给说的笑出了声,这些事从韩琦的嘴巴里说出来,不同于从秦州百姓的口中说出来,这会给徐清更大的信心,所以他这次倒也不再反驳,而是说道:“韩大人所言甚是,是下官不识好歹了。”

“哎,这就对了,来,自罚一杯。”徐清误打误撞的回答让韩琦以为他是听懂了自己话中的内涵,脸上的笑意直达心底,把徐清的杯子举起来就递到了他的手中,等徐清把这一杯喝完之后,韩琦笑着说道:“好,岂弟好酒量啊。”

“不敢当,不敢当。”徐清摇着头,摆着手,他此刻能够感觉的到自己的脸已经开始发烫了,西北的酒不像南方的酒,非常的烈,从滑进喉咙的那一刻开始,这滚烫的酒就已经在燃烧着徐清的身体了,几杯下来,他实在有些晕晕乎乎,飘飘然,若是再喝下去,韩琦也不用问自己问题了,都可以直接躺桌子上睡觉了。

韩琦显然也看出来徐清的酒量到此为止了,便不再给徐清灌酒,而是让他吃起了菜,等到几口菜入肚,徐清的馋瘾也暂时被遏制住之后,韩琦这才开口说起了正事,他看着徐清说道:“岂弟啊,秦州战乱堪平,可百废待兴,你之策,我已研读,可有几点依旧不明,不知岂弟可否为我解惑啊?”

“韩大人严重了,若有什么想问的,尽管直言。”徐清听到这话,知道韩琦是要说正事了,赶忙把筷子放下,举起双手对着韩琦拱了拱手,然后恭敬的说道。

“恩,那我就不客气了,岂弟,我想问你,这治水之策,养殖之策,防沙之策,三策并行,以秦州之人力,真的可行吗?”韩琦双眼炯炯有神的看着徐清,等待着他的回答。

徐清酝酿了一会儿,很快便开口说道:“回禀大人,此三策皆乃利民之策,百姓听闻之后,莫不欢欣鼓舞,人人皆愿为此三策而尽自己的一份心力,实不相瞒,此三策此时已经在秦州范围内全面展开,若是大人不信,可择时机亲自来查勘,我必定在秦州,恭候大人大驾。”

“哦?已经开始了?”韩琦诧异的说道,这三策虽然在秦州已经开工许久了,徐清也早就把秦州的相关情况写成了报告送到了安抚使司,可是韩琦是个大忙人,他不仅要处理秦凤路一府四军二十一州的事务,还需要处理秦凤路和整个西北方向各个地方的关系以及朝廷的事情,可谓是日理万机,即便重视秦州发展,可看报告的时间是真的挤不出来,听闻徐清竟然已经开始自己搞起来了,他心里真的是有些惊讶的。

韩琦久居官场,自然知道官员们的办事效率是有多么的低下,一件事能够从草案变成行动,起码得需要一两年的时间,这还算是快的了,徐清从把草案递到自己这来才短短三四个月的时间,竟然就已经开工了,这实在不敢想象,难道秦州的官员全部在一夜之间变得如此勤政了吗?

韩琦有些不敢相信,那些人,世代累居文吏之职,是一群比科举出来的士大夫更懒的人,想让他们干活,除非是收税这种有钱赚的活,其他的事情要是交给他们去干,不拖上一年两年的,是根本不可能的,徐清竟然能够蛰伏他们?韩琦内心中觉得很是不可思议,也越发对徐清好奇起来,口中问出的问题也从你是怎么处理这三策之间平衡的,变成了你是怎么摆平那些文吏的了。

对于这个问题,徐清倒是很快就回答了出来,其实对于那些文吏,徐清的办法很简单,那就是让他们的世袭变得岌岌可危,当然,说说简单,做起来可就一点都不简单了,所以当韩琦刚开始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差点翻了个白眼。

因为根据北宋的制度,如果没有什么太过眼中的理由,想要开除一名文吏是非常困难的,除非他犯了很大的罪,比如说贪渎,或者是草菅人命之类的大事,才有可能从所谓的公务员队伍中脱离出去,不过这些文吏,大多数只是拿钱少干事儿而已,也就是所谓光拿死工资,然后浑浑噩噩一辈子,最后把自己的职位传给儿子,像是草菅人命这样的事情,他们是不会去做的。

也正因为如此,想要开除他们,就非常的难了,刚开始徐清拿他们也很为难,这些官场老油条,承袭了祖辈全部为官经验,处事之老道,甚至连留给徐清一个骂人的口子都没有,凡是都非常的完美,除了不做事情这一点之外,其余诸事那是妥帖的如同五星级宾馆的服务人员了。

可光对自己献殷勤有什么用呢?徐清要的不是一帮奴才,而是要一帮可以帮着自己干活的员工,所以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徐清就开始动起了脑子,首先想到的,就是对世袭制度的控制,不过因为大宋律法,想要取缔这个制度无异于是以卵击石,徐清也不想找死,他虽然是官员,可是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当初四大家族都在,他要敢那么干,就等着被架空吧。

所以徐清一直在等待着一个时机来处理这帮世袭文吏们,一直等到北部叛乱爆发,整个秦州乱作一团的时候,徐清等到了这个时机,在安排马德明去抵抗并且承包下一切后勤责任之后,徐清就开始整治起了这些文吏们。

世袭制度无法取代,可若是文吏犯错,那就不一样了,刚开始的时候,徐清并没有采取什么行动,而是让马德明给自己留下了一支一百人左右的教官队伍,他们明面上负责训练新的军队,其实还有第二个任何,就是给徐清撑场子,只要徐清下达的命令,有人没有完成,那么在战争之中,没有收集齐该有的粮食就不再是失职之罪了,而是叛国罪了。

在北宋,再也没有罪比叛国罪更为严重了,而一个文吏有没有收缴齐军粮到底算不算叛国罪呢,在和平时代当然不算,可在战争年代中,那就是徐清说了算的事情,就这样,徐清连着用粮食没到位,兵额缺少不足以及兵器没有按时到位等理由,一下子把六名文吏送进了监狱。

这一下,所有人都顿时傻了,原本的铁饭碗变成了烫手山芋,高高在上的本地土豪们一夜之间变成了阶下囚,看着那些进监狱的同伴,唇亡齿寒之感顿时应运而生,可看着凶神恶煞的太平军将士,看着这些平时他们根本瞧不起的军人,他们却是一动都不敢动,最后只能拼命完成徐清给他们的任务,以此来保证自己的位置不会被剥夺。

经过如此一番手段,徐清这才算是把这些碌碌无为的文吏们给控制住了,随后便给他们开出了奖励清单,只要能够按时完成任务,他们就能够得到超出薪酬之外的奖励,这些奖励有大有小,有钱有特权,胡萝卜大棒之下,总算是把这些文吏们彻底给收服了。

而到了现在,又恢复到和平时代,为了防止这些文吏们旧态复萌,徐清在制定粮食收缴政策的时候,就特意给他们漏了一个缺,名义上收缴的是全部秦州百姓的粮食,可在收缴这些文吏们的时候,则是按照多出一些给他们自己的原则进行收缴,因为收缴的工作全部是由太平军来完成的,知道这件事的文吏只有极少数人,所以当整个计划完成之后,这些文吏都对此事一点都不知道。

而徐清则是悄无声息之中,拿到了众人的把柄,此后再有人敢消极怠工,徐清就把账单拿出来给他,只要随便给他定个罪名,都不用徐清说什么,他周围的邻居就能把他的脊梁骨给戳断了,毕竟我们的粮食都缴了,就你没缴,不骂你骂谁啊?

听完徐清的这番故事,韩琦乐得哈哈大笑,这种办法,也就只有徐清才能用得出来了,若是让他来用,是断然不会如此无耻的,不过也因此,韩琦倒是更欣赏徐清了,这是个肯为百姓做事的人,不重用这样的人,又要重用谁呢?

这之后徐清和韩琦又谈了好久,直到天黑徐清也没有走出这间屋子,两个人从执政心得聊到诗词歌赋,然后从诗词歌赋又聊到风花雪月,最后又聊到官场上的风气和接下来徐清该进行什么样的政策,韩琦则在一旁给出自己的意见,最后韩琦还请教起徐清对于秦凤路治理的看发来,此时徐清也喝多了,便开始洋洋洒洒的说起来了,韩琦也听得很认真,等两人总算是准备告别的时候,天边已经是又一轮金乌当空了。

(本章完)

第213章 213.暗潮汹涌

看着那耀眼的太阳,徐清哈哈大笑,脸上虽有些疲惫,可精神却是异常充沛,若不是嗓子哑了,他是还想再跟韩琦聊的,这人实在太有趣了,原本的韩琦在徐清的心目中,一直是一个刻板的严肃形象,可经过这整整半天的闲聊,韩琦的形象在徐清的心中发生了彻底的变化。

这也是一个谈到女色就会流露出色眯眯表情的男人,这同时也是一个聊到百姓生活困苦就会大发牢骚的男人,他的诗词歌赋优美朴素,粗浅易懂,他的打油诗搞笑通顺,针砭时弊,这是一个复杂的男人,但徐清并不讨厌,跟他在一起,让徐清对于这个世界有了一种更全面的了解,这种了解是不可能从书本上学来的,也不可能从底层百姓那里认识到,这是徐清第一次跟北宋的统治阶层们如此真诚的交流,这对于徐清的心理成长来说,无疑是非常的重要。

告别韩琦之后,徐清便回到了驿馆,匆匆洗了个澡便钻进了被窝里呼呼大睡起来,等到再一次醒来,已经是晚上凌晨四点左右的样子了,躺在床上,缩在被窝之中,徐清只觉得肚子饿的厉害,还好驿馆这种接待高级官员的地方一般都是二十四小时,十二时辰不间断营业的。

所以徐清一到楼下,就有驿馆的小吏走出来伺候徐清,徐清随便点了几样东西之后,很快那小吏便从厨房里拿出了一直备着的一些家常菜放在了徐清的面前,除了面条之外,还有西北很少见的米饭,徐清已经很久没有吃过米饭了,见到这珍馐美味,立刻就吃了起来,此时整个驿馆大堂的位置除了小吏之外,就只有徐清一个人,在这种状况下吃饭,还真有种很奇特的感觉。

等把饭吃完了,徐清跟小吏道了声谢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中,此时时间已经是四点半左右了,徐清把衣服脱了躺在床上眯了一会儿之后,窗户外的夜空便开始慢慢消失,太阳光开始从窗户外头照射进来,徐清本也就没什么睡意,便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穿戴完毕之后,叫来驿馆的小厮打来一点热水,洗了把脸,再刷了牙,便离开了驿馆,向着安抚使司而去。

这一次去安抚使司,并不是单单为了见韩琦,而是要见一见秦凤路的所有长官们,作为新一年的开始,秦凤路中所有的官员包括禁军的将领们,都必须要到凤翔府来汇报工作给安抚使大人,还有转运使、提点刑狱司、提举常平使的各位大人们,以确定这一年下来的工作到底如何,相当于是干部茶话会的性质。

而在这一次会议中,朝廷也会派吏部的官员来参加,通过这些吏部派来的官员,徐清等人的言行和一年下来的工作将会被他们记录下来,然后带到汴京去,这些资料,将会被吏部的大佬们以及宰臣当做考评的依据来使用,也就是说,若是在这次报告会上表现不好的话,十分有可能官途就此夭折也说不定,所以人人都是非常在乎的,徐清自然也不例外。

等到了安抚使司后,徐清被立刻带进了大门之内,徐清本是打算直接去报告会召开的地点,也就是那栋隋唐时代的建筑,想去跟这些同僚们聊聊天,顺便攀谈一番感情的,毕竟自己初来驾到,还从来没在这些官员面前露过面,若是能够结识一二个好友,那以后在秦凤路也不至于那么没有头绪。

可徐清刚一走进大门,就被几个侍卫模样的人带到了韩琦的房间中去,看着韩琦,徐清的心中满是疑问,难道昨天讲了那么多话还没有讲话,现在要继续讲?可就算有话要讲,也不用挑在这个时候啊,现在离正式开会可只有半个时辰左右了,这让徐清有些想不明白。

不过韩琦并没有让徐清疑惑多久,见徐清进来,他立刻放下笔,并且走到了徐清的身边,看着徐清,对着徐清说道:“岂弟,昨日酒多,有一件事我都忘记问你了,所以今日把你找来,就是想要找你商量一下,话不多说,我就直接问你了,秦州四县的知县,你有什么打算吗?“

“秦州四县,大人,您是说,定下来了?“听韩琦提到这四县的人事问题,徐清心中一凛,昨夜谈天喝酒时徐清其实就问过这个问题,毕竟他是州府之长,而现在下辖四县一军,竟然只有一军还保持着完整的建制,其余四县连头脑带他们的关系户,一股脑都全部进了监狱,可以说现在秦州的公务员们正是有史以来最少的时候,而活计却是最多的时候,可以说现在的每一位文吏也好,武官也好,都是在超负荷的运转之中,包括徐清。

他原本只需要管州府的大政方略就够了,可现在呢,他什么都得管,四个县的工作,二十万人口的生计,他一个人带着那么一千多个公务员哪里管的过来,坚持到现在,已经是非常不易了,所以在昨天喝酒的时候,徐清便把这个问题交给了韩琦,希望他能给个答复,可韩琦当时并没有回答徐清的问题,现在竟然主动问起,徐清心想必是有了结果才会如此的。

“恩,杨瑜诛九族,逮捕之后立即执行,其余三人,则革除官职,贬为庶民,并罚没财产,举家迁移至广南西路特磨道,终生不得返回原籍。“韩琦点了点头,把朝廷的判案状内容告诉给了徐清,反正这本来几天后就会公告的,提早几天告知给他,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这,韩大人,这也太轻了吧。“听到这样的判决,徐清心底就是一凉,这四人竟然只有已经逃之夭夭的杨瑜被判了死刑,其余三人竟然只是移居他地,罚没财产而已,并且还是举家,而不是举族迁移,这对于这三大世家来说,根本就是无伤大雅的处罚,徐清心中实在不懂,这皇帝到底是怎么想的,息事宁人到了如此地步,真真是让亲者痛,仇者快了。

“岂弟,此话跟我说说便可,对外可千万不要再提此事了,世事多有不顺心之事,此事已定,万万莫在纠葛,若是再去纠结,实在无此必要,我等已经力呈世家之利弊,陛下依旧选择如此行事,自有他的考量,现在首要之事,乃是秦州四县长官的人选,朝廷也知此等判决实在过轻,所以这四县的长官,将全部交由我来推荐,而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韩琦看了一眼徐清,他心中的想法又何尝不是想把这些土豪劣绅一网打尽的,可是现实就是如此的残酷,这些人在朝堂之上,拥有着非同一般的影响力,想要打倒他们,依靠自己一个人是远远不够的,能够把他们给赶出秦州,削弱他们的气焰,这就已经很不错了,至于彻底铲除,这也只能在心底里想想了。

水至清则无鱼,或许这就是圣人面对世间万物也会有的无奈吧。

“大人说的是,下官知道了。“徐清有些不甘心的说道,天知道哪些遗毒留存下来之后会对秦州有什么样的影响,自己在的时候或许还能够压住他们,可等到自己走了之后,这些世家还会继续安稳下去么?若是调过来的新任知府是一个愿意接手贿赂的人又怎么办,治标不治本,终将会酿成大祸的,可正如韩琦所说,这些事,他没有权利去插手,只能接受。

“恩,你能谅解就好,那现在来说说看吧,你对这四县人事的看法吧。“韩琦赞赏的点了点头,徐清此时的年纪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遥想自己当年在徐清这个年纪的时候,韩琦是绝对不会像徐清这样理性的容忍下来的,而徐清却能够在短时间内克制住自己内心的冲动,静下心来,这小子,将来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我的看法?大人,我在秦凤时间尚短,对于各位大人们的认识很是粗浅,让我来推荐,下官实在无能为力。“徐清实事求是的说道,所谓县令,就必须得是经过正经的科举考试之后的士大夫们才能做的官,而徐清所认识的人群中,能称为士大夫的,除了张合之外,便再无其他人了,可他却在平阳当县令呢,让他来西北跟自己一起受苦,徐清怎么也说不过去。

而在秦州境内,所有的文吏都只是文吏而已,并没有经过科举考试,所以即便他们的才能再出色,也不可能成为知县的,至于县中的二把手,他们确实参加过科举考试并且通过了明经科,只不过这些人,大多数都是世家们的党羽,早就已经被徐清革除官职,打发回家种地去了,也就是说,此刻整个秦凤路内,除了徐清之外,就再也没有一个通过科举考试的人可以当官的了。

所以要选,就必然要从秦凤路其他副官那里选拔,徐清初来乍到,哪里认识这些人士,还不如把选择权交给韩琦,让他自己来定算了。

“唉,话可不能这么说,你虽不认识他们,可是他们却不像你一样认识秦州啊,论及秦州的风土人情,又有谁比你更了解,我问你,是希望你告诉我现在的秦州,缺什么样的县令,而不是让你去找人来当,这也太为难你了。“

韩琦笑着说道,语气中带着轻松,徐清听他那么说,也是松了口气,原来是自己听岔了,他想了想,现在的秦州,并不需要会来事的县令,他需要的县令,最好就是那些只会执行贯彻他命令的人,这是他最为需要的,可是这么直白的话,徐清却有些说不出口,可让他把这话包装一番,他也很难做到,想来想去,便干脆直接说了出来。

“大人,对于四县长官的要求,下官只有一点,绝对服从于我的命令,除此之外,只要稍有能力者便可,其余别无他求。“徐清很是坦诚的说道,他也已经准备好了迎接韩琦的批评,可韩琦却没有批评徐清,在他看来,徐清敢这么说,是有担当的表现,毕竟底下的人既然全部都听你的,若是来年过后秦州情况还是没有好转,那么所有的责任也就全部由徐清一个人承担了。

这可不是什么官员都敢做的事情,而徐清敢做,就凭这一点,韩琦也不会生气,他看着徐清,点头说道:”既如此,我包你满意,不过徐清。“说到这里,韩琦很是罕见的叫出了徐清的名字,徐清本还在愕然之中,听韩琦教叫到了自己的名字,赶忙躬身而立。

韩琦沉吟了一下,紧接着说道:“若是秦州境况依旧如今一般,你待如何?“

韩琦一问出这句话,双眼之中便绽放出熊熊的火光,好似在炙烤着徐清的心灵一般,徐清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那下官就脱去官袍,回家种地去。“

“好,我会记住你今天的话,走,你我二人今日一起去大堂。“韩琦大笑着拉起徐清的手便往门外走,徐清心中毫无波澜起伏,也同样大笑着跟徐清走了出去,这一日,整个秦凤路的长官们就看着韩琦拉着徐清的手走进了他们的视线之中,两人之亲密无间,从此之后便传颂与整个秦凤路之上。

半个月以后,京师传来考评结果,徐清以上上等位列秦凤所有州府官员之首,一时之间风头无两,又半月后,秦州四县知县任命文书下达,所有四县长官,全部由安抚使司文官出任。

其中没有一个是通过正规科举诞生的,全部都是明经科入门者,而且成绩都是明经科末游的人,他们在徐清的面前,根本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至此,整个秦州大权由徐清独揽,叛乱之事,尘埃落定矣。

而就在此时,西州回鹘与西夏边界处,持续两个月之久的战争总算以西夏的获胜,西州回鹘从此向西夏称臣为结束,李元昊站在数十万军队之中,登上麦积山遥望东方,双眼之中,透露出对于华夏浩土的强烈**。

(本章完)

第214章 214.生命之上

新的一年,已是庆历二年春,徐清回到了秦州继续开始日复一日的工作,遥远边疆的战事偶尔传来,据说西夏已然开始屯兵于宋夏边境,还有的则说西夏已经吞并了西羌,一团战争的迷雾已经悄然笼罩在了大宋的头上,只不过此时的徐清,却是毫不关心。

他需要关心的事情太多了,而战争,则是最不需要他关心的,秦州位于秦凤腹地,若是等哪天要他来操心战事了,那大宋的江山也就真的处于危亡之秋了,所以他丝毫不担心这些事情,只是让马德明重新操练起太平军,以备不时之需而已,至于他自己,则是马不停蹄的奔走于秦州上上下下的无数工程之中,解决着一个个繁琐而又至关重要的问题。

当然,除了烦心事之外,自然也有好消息,经过那几户种棉花的人家以及秦州有经验的农吏们的共同努力,克服了种种困难之后,棉花的种子总算是在秦州的北部地区生长出了绿色的幼苗,并且开始茁壮成长起来,当徐清来到农田,看到那一望无际如同杂草一般的棉花幼苗时,他的心中仿佛已经开出了棉花一般。

而在治水工程上,李德一也没有让徐清失望,第一个人工湖泊在一万名劳工的努力下,提前半个月的时间打造完成,储水量大致在两千万立方米左右,并不算特别大,不过对于籍河来说,却是足够了,那一天,徐清亲自出席,当着数万百姓的面,将籍河与人工湖的围栏用炸药炸断,当那奔腾的籍河水流涌入湖泊之中时,数万百姓,有的拿着锄头不停的挥舞着,还有的则唱着那古老的秦腔古调,一时之间,胜利的希望在人们的眼中,开始绽放光芒。

等到二月来临时,青稞种植基地也传来了好消息,这种生长速度快,并且适应干旱的植物在经过了四个月的成长之后,纷纷有成年男子的高度,犹如一片稻谷地一般,绿意盈盈,那百里黄沙就好似从来不曾出现过一样,那一天,徐清也到达了现场,跟所有人一起收割起这些青稞来,最后一直坚持到最后一株青稞草被割下,徐清才离开。

经过两天之后,统计的数字便摆在了徐清的案头上,这第一波青稞在去壳之后,剩下的重量大约在四千石左右,这个数字并不算特别大,可对于徐清来说,却是非常大的鼓舞,他立刻给整个种植基地的人每人奖励了一贯钱,然后便把这些青稞全部送到了养殖场去,以供养殖场牲畜食用。

此时的养殖场相比起刚刚建立时的五十间屋舍已经完全不同,从高坡之上张望而去,大大小小两百多间屋舍鳞次栉比,错落有序,鸡鸭猪羊的叫声此起彼伏,整个养殖场的动物数量,也已经有了非常大的进步,与刚开始时的规模相比,大约成长了三倍左右,虽然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幼崽,可能够做到如今的程度,不得不说是非常的成功了。

看到这一切,徐清的心中自然是高兴万分,整个秦州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展着,因为养殖场的成功,现在很多富有的乡村已经开始从养殖场中领养牲畜到自己的家中养殖,根据徐清定下来的规定,只要村民们愿意养,所有动物的出售都会以贷款的模式进行买卖,以避免价格过高而伤害到百姓的利益。

而动物的饲料,在最开始的三个月间,将由养殖场来提供,之后则由自己负责,这也是为了避免饲料的价格过高,老百姓养不起而设置的制度,徐清想要的是让贫困者富起来,而不是想让那些本来就富有的人占官府的便宜,所以这些制度虽然麻烦,可徐清还是一意孤行的决定了这项事宜。

至于牲畜生养出来的幼崽,则全部归农户所有,不需要向官府缴纳费用,如果其中有能够领养多头的,则还能够减免一部分的利息,当然,前提是不能让动物大规模死亡,如果出现这种状况,将会从此失去在秦州获得朝廷官方贷款的渠道,并且赔债的金额将根据标准利息的模式来赔付,以此来保证村民们不会有掉以轻心的念头。

通过这些政策,秦州的百姓们开始真正享受到了发展所带来的好处,在这期间,徐清曾经去过一趟王贵村长的村子,那是他来到秦州之后最先见到的村子,也是他来到秦州之后,给他印象最深的地方,正是因为亲眼目睹了那里的贫困和绝望,这才让徐清产生了奋斗的意志,所以他必须要再去一次那个地方,看一看那里现在到底如何。

这一次去,村庄依旧很穷,到处都是黄沙漫天,于第一次来的时候别无二致,不过听村长王贵说,今年却再也没有饿死人了,冬天的时候,也再没有一个人冻死了,而且王贵还说,他们村也打算领养二十只鸡、三十只鸭子来养一养,看看明年的收成,听到这些,徐清的心中很是安慰,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一个好的开始,改变起码比一成不变要来的好。

徐清跟王贵村长边走边聊,他这次来,除了想要看一看这个村子的改变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目的,那就是扫墓。

去年的秦州叛乱,给整个秦州的百姓们造成了空前的灾难,无数人民死在了叛军的手中,还有无数人无家可归,再也没有了亲人,而这个王家村,在这次战斗中,总共有四个男人、七个女人上了前线,回来的,却只有三个女人,其余的人全部战死,其中也包括那位王小康的父亲,还有那位最先来报名参军的王柴,也就是王贵村长的二儿子,是所有村庄里,牺牲最多的村子。

面对这个事实,徐清很难不把这些人的死,算在自己的头上,他有的时候会想,若是自己没有来过这里,没有对他们许下承诺,没有给过他们希望,他们是不是就会继续浑浑噩噩但却平安的活下去呢?

是的,他们为了自己的承诺死去了,可是这到底值不值得呢?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这句话到底是对是错,生命是不是真的就比爱情和自由更为低贱,徐清在看着自己面前那七座崭新的坟墓时,在看着王贵老村长眼角的泪水时,心中摇摆不定,或许生命才是最重要的吧,徐清心里想到。

“老村长,我对不起你,让你的儿子上了战场,却没把他带回来。”徐清看着涕泗横流,却不敢大声哭出来的王贵,满怀着歉意说道。

“大人万万不可如此说,小儿从军,乃是为自己,为老朽,为这个村子,既是为我等,大人又何必自责呢?”王贵本在缅怀自己的孩子,却没想到一旁的徐清突然之间向他道歉了,他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等意识到徐清的意思之后,他赶忙反驳道,他并不希望徐清误会王柴参军的原因,那不是因为徐清才参军的,而是因为他想保护这个村子,保护这个家而已。

徐清没有回答王贵,他把这话当做是宽慰之言,人都死了,白发人送黑发人,想必王贵老村长的心中,是恨死自己的吧,王贵见徐清的情绪依旧低落,他有些着急起来,对着徐清说道:

“大人曾经说过,要让我们过上小康的生活,说实话,小老儿并不知道小康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我们从小到大就没有读过书,能知道自己的名字怎么写就非常不易了,至于小康是什么?没人知道,也从来没有人去想过,除了一代又一代,不停的种地之外,还能有什么样的生活。

可您却告诉我们,人是有另外一种活法的,那种活法,就叫做小康生活,我们虽然不知道小康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但老朽想,大抵就是过上更好的生活吧,那什么是更好的生活呢?

有几亩良田,有鸭子、有鸡、有牛羊,还是每年都有新衣服穿,又甚至是未来可以请先生到村子里来教书?没人知道,可正是因为这两个字,我们大家总算是敢去想象,我们还会有怎么样的生活了,大人,您知道老朽第一次幻想我们未来的时候有多么的激动么?!

若不是老朽已无能力提枪上阵,老朽必定与柴儿一同上战场,若问他等为何要上战场,就是因为我们总算有了可以做梦的能力了,大人,王柴,王小康的父亲,还有其他的乡亲,并不是因为您而死的,而是为了他们心中叫做小康的梦而死的,您怎么可以怪自己呢?!“

老村长的肺腑之言彻底震惊了本处于悲伤之中的徐清,他从来没有想到过,甚至从来没有想象过,一个连做梦都不敢,连梦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而这样的人,当有一天敢做属于自己的梦时,到底会爆发出多大的能量。

一下子徐清就有些理解他们为什么会去参军了。

他突然又想到,整个秦州境内像王家村一样的村落还有许多,他们或许也像王家村的村民们一样,祖祖辈辈都过着往复循环的生活,从来没有想象过,离开这片土地,或者换上一种生活方式,或者家里多了一条衣服的生活,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

想到这些,徐清的心情一下子豁然开朗,或许在有些人的心目中,生命真的不是最为珍贵的吧,有些东西在某些人心目中,就是要比生命还要珍贵,而在王柴和其他的牺牲者眼中,做梦的权利就比他们的生命来的珍贵得多得多。

告别了王贵和王家村的村民,徐清马不停蹄的回到了成纪继续着日复一日的工作,从这天气,徐清愈发刻苦努力起来,原本他不愿意去的地方,现在他一个个的跑下来,原本他不想干的事情,现在他一件件亲自去干,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徐清几乎跑遍了整个秦州所有最为穷困的村落,跟每一个村长都进行了交谈,从他们的口中,徐清了解到了一个新的秦州。

这个秦州落后、贫穷、野蛮、荒芜,可这个秦州恰恰却是最为肥沃的,它有最为勤劳的人民,有最为渴望好日子的乡亲,有想要接触知识的孩子,还有想要进入城市,见见世面的男人,面对着这些鲜活的生命,徐清与他们一一交谈,然后回到成纪,召开了一场又一场的会议,有的时候经常要到晚上,天黑的看不见路了,这才放他们走。

整个秦州的工作便也越来越繁重起来,许多文吏们开始叫苦连天,可徐清却连一个怜悯的眼神也不愿意给他们,因为就在这一个月里,他看到越来越多的村落因为他们的努力而拥有了想要养殖牲畜的意愿,也有越来越多的男人进入到大型工程之中开始打工,整个秦州都在以飞快的速度改变着。

而这改变,也惊动了远在凤翔府的韩琦,当徐清的报告书一封封飞到安抚使司衙门,来到韩琦的桌案上,韩琦的心中也不由得惊叹秦州的巨大变化,甚至每每在看完信后,韩琦的内心深处都不禁怀疑起徐清信中所说内容的真实性来,等到最后终于憋不住了,连夜带着几十名扈从,便来到了秦州,来与徐清见面。

当徐清大中午正在工作的时候,韩琦就那么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站在徐清的面前,一句话也不说,徐清抬起头看着遮蔽住阳光的眼前人,立时便认出了来者正是韩琦,心里一惊,笔杆子便掉落在了纸张上,染黑了一大片,看来是不能再用了,可这时徐清也不在意这一点了,他看着韩琦,嘴巴惊讶的微张,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岂弟。“韩琦见徐清呆愣住了,不由嘴角微微一笑,然后用手轻轻拍了拍桌子,徐清听到声音,这才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韩琦,心中还是有股不真实的感觉,不过身体却是自动反应了过来,他赶忙从位子上站了起来,然后从台阶上走了下来,看着韩琦,行礼道:”见过安抚使大人。“

“唉,快起快起,岂弟啊,你这可见外了。“韩琦赶忙伸手虚扶了一把徐清,徐清也就顺势挺直了背,他看着脸带笑容的韩琦,虽然不知道他来这儿是为了什么事,可看他笑得那么和煦,想来应该不会是坏事,所以徐清倒也轻松了许多,便对着韩琦回应到:”是,韩大人,您来秦州,所为何事啊?“

(本章完)

第215章 215.来真的?

“我此次入秦,一是为了考察你的报告是否属实,这一点我一路行来,已经验明,岂弟所言非虚啊,遥想当日战乱刚平,秦州还是一副百废待兴之模样,而如今再来,却见秦州已是换发新的活力,岂弟,你这般能耐,真是化腐朽为神奇,便日月为新天啊。”

韩琦对着徐清由衷的说道,书上得来终觉浅,经过这一路行来,沿途尽见来往之商贩屡屡不绝,路旁之两天无一寸荒废,百姓忙碌,兵甲来回,真是盛世之写照,繁华之场所,与之相比,承平已久的凤翔府甚至都稍逊风骚了,此般能力,别说是韩琦自己了,就算是自己的老友范仲淹,也未必有此能耐啊。

真是想不到,这江南鱼米之乡,温柔富贵场所,竟然还能出这般能吏,这让韩琦不由得检视起自己对江南官员的偏见是否属实,这也可以说是徐清为江南官场做的一点微末的贡献了。

“大人此言,羞煞在下。”徐清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自己做的这些事在徐清看来,都是现代的底层公务员经常在做的事情,自己只是把农业频道上学来的东西照抄一遍而已,实在是称不得多么的了不起,要是说唯一有些不错的地方,也就只剩下努力的干活了,可这么一点点小功劳,真不值当韩琦那么吹捧,所以他是发自内心的有些害羞。

“呵呵,岂弟又谦虚了啊。“韩琦笑着说道,他可不知道徐清的这些知识是从哪来的,从他的角度来看,徐清显然是治国安邦的能臣,所以只当徐清是在谦虚,不过他倒也没强迫徐清承认,而是话锋一转,对着徐清说道:”好了,我知你不想居功,便不再说了,我此次来,观察秦州发展只是其一,其二,则是为了来告诉,西夏开始在我边境屯兵了。”

“西夏开始屯兵了?他们不是才刚刚跟西州回鹘打过一仗吗?怎么又要对我大宋开战了?”徐清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不由一愣,这西夏的李元昊未免也太过于嚣张了吧,击败西州回鹘之后,连休息都不带休息就又要对大宋用兵,难道是西州回鹘太菜导致他自信心膨胀了?他就不怕阴沟里翻船?

“岂弟啊,你在治理郡县上十分出色,怎么在战事上就那么迟钝呢?我等大宋文臣,须得上马可带兵,下马可管民,唯有如此,才可登位首辅,你若光有治国理政之能,却无安邦定国之威,此乃自毁前程之路,你可得谨记我这番话,知道吗?”

听到徐清问出这么幼稚的问题,韩琦不由皱了皱眉头,在他眼中,按照徐清的能力,未来绝对是中书门下平章事的材料,可却想不到他对于战略问题竟然会如此无知,这样一来或许当个参知政事,也就是副宰相或许没有什么问题,可中书门下平章事却是没有可能了。

韩琦是个很惜才的人,见徐清对于军事一窍不通的样子,不由得想要提点他几句,这一说,便也把他的心里话给说了出来,徐清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走到什么样的地方,突然听见韩琦竟然对自己说‘你有希望当宰相’,我一时之间都有点恍惚了,自己能当宰相?别开玩笑了,他当个秦州知府都快累死了,要是当宰相,那还不得减寿十年才成。

不过徐清虽然心里是这么想,可是在他的内心更深处,却是对韩琦的这番话,有一种暗喜的情绪,自己拥有成为宰辅的能力,更主要的是说这话的人可是未来成为枢密院的枢密使,掌官大宋百万军队的大人物韩琦,韩稚圭,这番话的含金量,可就更大了,所以徐清看着韩琦,很是真诚的说道:“大人说的是,下官会多多研读兵书的,现如今,还请大人指教。”

见徐清态度诚恳,韩琦很是欣慰的捏了捏胡子,对于像徐清这样年轻有为的官员,最大的敌人便是自傲,因为自己的骄傲而毁掉自己的人,韩琦见过的太多太多,徐清能够这么快的改变自己的态度,却始终保持谦虚,光凭这一点,这小子的未来就不可限量了。

“岂弟,你听我说,西州回鹘与西夏开战之时,是什么日子?”韩琦看着徐清问道,既然要培养徐清,自然不能够直接把答案说出来,那就变成应试考试了,大宋的宰辅可不是一个只会回答标准答案的人就能当的。

他必须得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精神,唯有如此,才能周虽旧邦,其命维新,这是范仲淹总说的一句话,也是他的老友,范仲淹诗经中最喜欢的一句,韩琦敬重自己这位老友,所以也很认同这句话,人无精神不立,士大夫更应该如此。

“秋冬之日。”徐清想了想,说道。

“恩,记性还不错,知道是秋冬之日开的战,不过岂弟,你可曾想过,开战之时,我等是秋冬之日没错,可西夏与回鹘之间是什么样的日子,你有想过么?”韩琦点了点头,又一个问题抛了出来,这个问题相比之前的那个问题,就要深奥许多了。

“西夏与回鹘的日子?”徐清听到这个问题疑惑了一下,转而看向韩琦那双老鹰一般的眼睛,他突然想起来自己曾经在初中的地理课本上看到过一段关于中国地形的描写,按照教科书上所写的,中国的地形属于西高东低的态势,总共分为三个阶段,分别是第一阶段、第二阶段和第三阶段,而西夏和西州回鹘,正处于第一阶段到第二阶段的过度,属于平均海拔超过一千五百米的地域。

想到了这一点,徐清就又想到他曾经在课本上看到过的一段知识,他就是海拔越高的地方,气候就会越冷,冬天也会愈快来临,以前在新闻中新疆和西藏,以及内蒙古这些地方,每每在十月份的时候便已经开始大雪纷飞了,也就是说,他看着韩琦,脱口而出道:“是冬天。”

“恩,你是怎么想到的?”韩琦惊喜的点着头,他没想到徐清竟然能够回答的出来,这一点就是他自己也是因为看了情报才知道的,徐清只是个知州,可没有权利查看军事文件,他竟然也能自己想出来,这可不容易,所以韩琦忍不住就问了出来。

听到韩琦问他怎么知道是冬天的,徐清倒也不含糊,就把自己刚才的想法给讲了一遍,不过他倒没有说那些科学原理,毕竟这些东西对于北宋人来说,实在是太超前了,所以徐清干脆就把这些道理全部都变成了一些生活用语,例如西夏为什么会比大宋更早进入冬天,徐清就说这是老天爷定的,韩琦听到这话,也没什么想法,毕竟此时的世界,老天爷可要比科学两个字好用多了。

而尽管如此,对于徐清的回答,韩琦也非常的赞赏,毕竟规矩摆在那儿,谁都能看到,可很多人却根本不会去注意那规则,而徐清注意到了,你不能说这不是一种才能,而是一种运气,所以韩琦也就愈发对徐清欣赏起来。

“既然是冬天,那岂弟你可曾想过,冬日打仗对于西夏与回鹘两国,会有什么样的影响?”韩琦的双眼之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原本他之所以要如此问,是因为想要让徐清自己去设想情境,得出答案,可是现在韩琦却被徐清的答案给吸引住了,只依靠自己的一个问题,便想出正确的答案来,这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现在之所以还如此问,纯粹是想听一听,徐清对于这个问题,会有什么样的看法了。

“冬日对两国的影响……”徐清摸了摸自己嘴唇上的两撇小胡子,大脑则是快速的运转着,若是问秋日开战对于北宋的影响,徐清倒是能很快答出来,无非就是战事伤农吧,毕竟打仗这种事,尤其是国与国之间的战争往往旷日持久,为了维持战争,就必然需要动员国土内的百姓来负责各项徭役。

如此一来,本事应该收获的季节,却因为前线要打仗,而让大量的粮食荒废在了农田之中,这必然会导致全国性的粮食价格上涨,这一点徐清能想明白,可是西夏会因为冬天打仗而发生什么,徐清一时之间有些想不明白了。

他看着韩琦,韩琦则也带着笑看着他,徐清有些逃避似得躲开了韩琦探究似的目光,这一躲,正好就看见桌子上放着的几份文案报告,其中就有一份来自于养殖机构的三月报告,看到这份报告,徐清突然之间想起前几个月那段时间,羊牛马价格暴跌的事情来,他猛然转回头看向韩琦,对着韩琦肯定的说道:

“西夏冬日开战,实因战事累及牧民迁徙,寒风之下,以致草料缺少,牲畜死伤过重,西夏立国,非因农事,而为放牧,牧民一损,则举国接损,所以,西夏才要向我朝开战,以夺取今年果腹之粮!”

“好,好,好!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听到徐清这番推断,韩琦忍不住拍起手来连声赞叹,能够单凭自己的几个问题,便把一窍不通的问题彻底想透,若不是亲眼所见,韩琦断然不会相信,他看着徐清高声说道:“岂弟,你此番推测,于夏大人及范希文毫无二致,真是了不起啊。”

“大人实在过誉了,二位乃是国之柱石,下官怎敢与二位大人比肩。”听到自己的想法竟然与范仲淹和夏竦的想法一致,徐清心中一阵骄傲情绪立马泛了起来,这两位的功绩可是彪炳史册的,虽然徐清没怎么读过历史,可是这两人的名字却是知道的,能够跟他们相提并论,徐清很是激动。

“可比,可比啊。”韩琦回应道,捏着自己的胡子,犹如一个长辈看待一位优秀的晚辈一般,十分亲切,等徐清慢慢平静下来之后,韩琦才接着说道:“你说的很对,西夏粮草缺失,所以要与我朝开战,现如今,已不剩多少时日了。”

见韩琦重新提到了战事上,徐清也严肃了起来,他已经亲眼见过一场战争了,自然明白战争有多么的残酷,所以当韩琦开口说出战事即将爆发的时候,徐清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恐惧,这恐惧来源于秦州数万死去的人民,也来自于那些牺牲的战士,因为战争,即将会有一批新的人,再也不存在于这个人世间,这种漂若浮萍一般的感觉,让徐清很是慌张。

紧接着的则是一种无奈的情绪扑面而来,上一次西夏屯兵与秦凤路外的时候,皇帝对此并没有什么想要反抗的样子,等到西州回鹘联合黄州回鹘进攻的时候,皇帝没有想要联合西州回鹘对西夏进行打击,甚至连骚扰的部队都没有派,只是简简单单的下达了几道加强防守的诏令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消息了,在这样的背景之下,对于西夏的进攻,徐清实在是没有什么信心,估计不是送钱就是送女儿,这样一想,徐清也就没什么再思考下去的动力了。

面对着这样的未来,徐清也说不出来到底是高兴还是该难过,那端坐于汴京的皇帝能够不开战端,这于百姓来说自然有利,他们可以继续年复一年的过着太平日子,徐清也喜闻乐见,可若是真的甘愿被欺压,徐清心中却还是会有些不好过,和平不应该是依靠求饶换取的,他的心中隐约这样觉得。

“韩大人,陛下意欲何为啊?”徐清脸上已经没有了笑意,他的心中也不觉得朝廷会允许他们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可徐清还是问了出来,他实在是不甘心,上一次的绝好机会已经生生错过,那么这一次呢?只是消极防守,还是一往无前,甩开膀子真刀真枪的干一仗?徐清希望是后者。

韩琦看着徐清,他也跟徐清一样,对于朝廷的所作所为多有不忿,不过这一次,他却站在了朝廷这一边,因为这次朝廷的决定,正合他意。

“陛下诏令,命夏竦大人为指挥使,我和希文则为副使,全权指挥对西夏作战,陛下将会命枢密院,全力支持!

岂弟,这次是要动真格的了!”

(本章完)

第216章 216.西羌作乱

“动真格的?!陛下想通了?”徐清猛然回过头去看向韩琦,心中震惊犹如地震一般,这答案不对啊,那位皇帝不是最讨厌战争了吗,怎么这次竟然会同意了呢?这实在是有些超出徐清的预料了,他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这句话,又得罪了皇帝一次。

“岂弟,注意用词。”韩琦眉头一皱,什么叫陛下想通了?陛下乃是真命天子,天有想错的时候么?当然不会,既然不会想错又怎么会有堵住的时候呢,没有堵住又何来的通呢?说陛下想通了,无疑就是在说陛下以前做错了,而陛下是不可能错的,所以一定是徐清错了,这就是韩琦的脑回路,也是天下人的脑回路,错不在皇帝,而在周遭诸大臣。

现在这叫正本清源,陛下本是圣明天子,只是受了周遭奸臣的蒙蔽,这才会下达如此名不副实的诏令,现在众正盈朝,自然与往日情形不同了,尽管韩琦的内心不是那么想的,可为了附和天下人的想法和自己的小命,他就必须得这么想,久而久之,脑回路也就固定了下来,现在听到徐清突然之间跳脱出了这个模式之中,自然会吓一大跳。

“是是是,那陛下为何会做出如此英明决断呢?”对于韩琦的警告,徐清虚心的接纳了,并没有反驳,想在这个时代活下去,除非你拥有改变这个时代规则的能力,不然就要遵守这个时代的规则才能活下去,对于这一点,徐清很是清楚,在这种攸关生死的问题上,自然也不会逞强。

韩琦见徐清很快改了口,倒也不再追究了,只是心里却被徐清这句无心之言给扎下了一根刺,这跟刺上有一颗种子,它埋进了韩琦强壮的身躯之中,静静的等待着变化的那一天。

“这本是机密,我只传于你耳,你切不可再传于其他人,知道吗?“韩琦小心的说道,这些事情,现在整个西北知道这件事的,绝对不超过五个人,可以称得上是绝密了,理应来说他是不可以告诉任何人的。

可是他真的很想听一听徐清对此有何意见,所以便把这件事告诉给了夏竦和范仲淹,让他们两个来决定这件事,范仲淹是西北两路,另外一路的安抚使,而夏竦则是他们的上司,征求他们的意见,是韩琦必须要做的事情,如果他们不同意,那么韩琦是绝对不能说出去的,身为朝廷命官,他这点担当还是有的。

而出乎意料的是,范仲淹和夏竦几乎没有什么犹豫,便同意了自己的想法,让自己将这件事告诉给徐清,并且要求韩琦把徐清所说的话要原封不动的带回来,念给他们听,这大大出乎韩琦的意料之外,可却又在韩琦的情理之中,这两个人,都睡人中龙凤,与自己相比,丝毫不差半分,自己能够看出徐清身上的闪光点,他们自然也能够看到,说不定还看的更透彻也说不定。

这样的人才,听一听他的意见,对于任何人来说,就算没有好处,起码也不会有坏处,更何况通过这件事还能考察一下徐清的战略能力以及对于机密的保密能力,以此来看看他是否有能力担任更高的职务,这些考验都是必要的,而这件事,恰好非常的合适,所以便都同意了。

“下官知晓,还请大人明示。“听到机密两个字,徐清心里不由一阵兴奋,尤其是国家机密,这对于徐清来说绝对是一种刺激,犹如电影中的007接到任务一般,他看着韩琦,很是小声的说道,仿佛这机密只要小声说话,就能不传出去似得。

韩琦见徐清这幅小心的模样,心中莫名觉得有些滑稽,可也不好意思教训,毕竟徐清这样做是出于小心,如果自己训斥,倒显得自己有些不近人情了,所以韩琦就配合了徐清的姿态,也弓起了背,靠着徐清的耳朵说道:“西羌首领以面见我等,意欲脱离西夏,归我大宋之境。“

“西羌归附?此事确切无疑?“西羌对于徐清来说,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无疑是非常陌生的一个民族,可到了这个世界之后,尤其是来到秦凤之后,对于羌族,徐清就非常熟悉了,因为在秦州,就有无数羌族和汉族的后代,他们的长相与汉族别无二致,若不是翻看家谱,就算是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祖先曾经是羌族。

羌族,这是中国历史上一个非常古老的民族,起源大概可以从夏商周开始算起,那时的他们还只是部落而已,游离与中华文明之外,独自构成自己的部落体系,等到战国时代开始,羌族开始兴盛了起来,在西北的平原上,开始诞生出像蓖中种、白马种、参良种这样的大型部落来,他们便是最为原始的羌族。

部落的建立,文明的发展,让他们开始逐渐注意到了居住在自己身边的汉族国家,慢慢的,互通有无开始产生,而随着时代的演变,春秋战国匆匆而去,中华进入了第一个长久的大一统盛世之中,即汉朝,在汉朝建立的前期过程中,一个叫做匈奴的家伙贯穿始终,而这个叫做匈奴的家伙,则彻底改变了古老羌族的命运。

当时的羌族非常弱小,而匈奴和汉朝却非常的强大,所以在那个时候,羌族开始出现了分裂,其中一部分开始归化汉朝,融入到了汉族之中,这一部分,就是现在秦凤路上大多数羌族血统的祖先,而另外一部分,则是融入到了匈奴之中,成为了他们的附庸,这一部分,就是韩琦口中的西羌由来。

再到后来,汉朝进入到汉武帝时代,在他的统治下,汉朝进入到了前所未有的强盛之中,而他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扫清外敌,给汉朝留下一个安全的生存空间,其中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匈奴。

历史证明,他成功了,匈奴逃遁于北方和西方,再也不存在于史书之中,而羌族的命运,在这一时刻又被改变了,他们失去了自己原本的主人,而大汉对于这些新归附的羌族,却不再像他们的另一分支那么客气了,毕竟此时的大汉已经是这片土地上唯一的霸主,没有人可以反对汉武帝的政策,而他对这些羌族的处理方式,就是划出土地,隔离监视。

所谓划出土地,就是将河西走廊上的土地划拨给他们,当做他们的家园来生存,而隔离监视,就是在他们的城市之中,安设军队,以此来监视他们的行动,这就是汉武帝给西羌所定下的政策,若是光看史书,或许觉得汉武帝还是一个仁慈的皇帝,可事实却并不是如此。

自从汉朝打开西域的通道之后,河西走廊就变成了丝绸之路上最为重要的一环了,在这里,每年流通的财富不可以数计,西方的香料、黄金以及珍珠、宝石源源不断的进入到东方,而东方的茶叶、丝绸,锦缎以及漆器、瓷器,也源源不断的流入西方,这让整个河西走廊,以及西域,都获得了庞大的财富。

可这些财富,是属于商人的,而不是属于居住在河西走廊上的西羌人的,他们耕种着世界上仅次于沙漠的劣质土地,那里一年下的雨都不如江南一个月下的多,天气温差之大,也绝对不是中原百姓可以想象的,而他们收获的粮食,还需要供养驻扎在他们城市之中的军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挣扎在死亡的边缘。

这就是汉武帝给他们定下的策略,这无所谓公不公平,毕竟他们当年站错了队,现如今自然要承担惩罚,可是西羌对于汉人的憎恨,也就在这个时候埋下了,所以在西晋八王之乱,中原汉族气势大衰之后,继匈奴、鲜卑、羯、狄之后,便是羌了,此中的羌,就是西羌。

再后来,中国历史上的第二个盛世唐朝建立了,西羌也就重新归附在了唐朝之下,相比起汉朝对待西羌的政策来说,唐朝的政策就要好得多,也要宽松多了,西羌获得了可以与汉民共处的机会,并且可以与汉民通婚、贸易以及土地买卖,朝中官员以及军中武将,也开始出现了西羌人。

在这数百年的时间,西羌便也开始慢慢融入到汉族的文化圈中,许多羌族人开始用起了汉姓,而就算是那些部落,也纷纷用汉字给自己的部落名进行了重新命名,其中较为庞大的部落就有白马、好牛、参狼、当煎等,至于小部落,则更是无穷无尽,这一段时间,可以说是羌族与汉族相处最为美好的时候了,也是在这段时间中,羌族接受了大量的中原文化,对于中原腹地,开始有了依赖性,这也是最终羌族之所以留在了中国的原因。

只不过这时的羌族只是羡慕中国文化而已,还并没有真正的融入其中,等到唐朝灭亡之后,中原政权四分五裂,影响力再一次大幅度衰退,羌族便又重新恢复了独立性,在这个过程中,自主文化开始酝酿,羌族又开始进行了大量原创性的文化,一直到北宋定鼎天下之后,这才又重新投入中原文化的怀抱中。

而相比较于唐朝,北宋对待羌族的方法就更为怀柔了,在所有羌族居住的地方,全部官员衙役,都由本地民族担任,只有军队由其他民族担任,北宋朝廷对于他们,大多只是名义上的控制,至于实权,则是完全掌握在那些部落酋长的手中,这些州郡,在北宋就被称为羁縻州,西羌人的地盘,就是这一类的州郡。

因为如此宽松的政策,西羌对于汉族的敌意自然就消减到了最低的情况,只不过这样宽松的政策,也让西羌对于北宋朝廷颇是有些看不起的意思,尤其是在这华夏大地上,除了北宋一家之外,还有大辽这一家,后者虽是契丹人建立的,可是在文化上,却也是非常的繁荣昌盛,两相比较之下,虽有差距,可也没到甩开后者几倍的情况,而在武力上,北宋却是被大辽甩开了好几倍,这样一来,对于生活在辽宋之间的羌族来说,自然就会摇摆不定了。

而在这时,一个叫做李元昊的人率领西部四州从北宋独立出来了,并且在与宋朝的几次战争中,都取得了胜利,地盘扩大的速度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这个时候,西夏便找到了西羌的头上,面对着如此强大的敌人和如此孱弱的宗主国,再加上本身臣服的想法就很摇摆,所以很快,西羌便同意了西夏国主李元昊的建议,加入到了西夏国中,原本属于北宋的四个羁縻州便也全部划入了西夏国土之中,自此西羌便算是与北宋分道扬镳了,距离今日已经有四年了。

四年的时间,并不算特别的长,这也是徐清感到奇怪的地方,短短四年时间,西羌就要求重新归附,这实在让徐清很难相信他们的诚意,四年的时间便可以背叛,那么他们加入北宋之后,又会不会短短几年之后又背叛了呢?

因为这样一个部族的决定,而改变北宋整个国家的战略,这实在是让徐清不放心。

“确切无疑,岂弟,我知你在想什么,但我必须告诉你,西羌是真的要归附了,因为据先零族长所说,李元昊已将他长子宁令哥的妃子,强征为了自己的姬妾,而这位妃子,正是西羌族的先零部落族长的女儿。“韩琦看着徐清,又说出了一件让徐清大吃一惊的事情来。

“什么?这李元昊竟然效法唐明皇旧事?!“徐清听到这句话,眼睛差点都掉了出来,嘴巴则是久久没有贺龙,他是万万没想到李元昊这个西夏开国之主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与有夫之妇铜件,这在党项族中也是非常大的罪行了,更何况这还是自己的儿媳,绝对称得上是**了,这也太重口,若是因此西羌想要改投宋庭,徐清倒是真的没有什么意见了。

(本章完)

第217章 217.各方异动

因为徐清很清楚的知道,这类族群之间皇室的通婚,其实就是政治联姻,宁令哥是现在李元昊唯一的儿子,他的将来,如果不出意外必定会成为西夏的第二任国主,而现在,意外发生了,这位宁令哥太子的老婆被自己的老爸给上了,这么大的仇,势必会让整个西夏动乱不堪,而西羌也押错了宝,如果李元昊死后,新君登基不是宁令哥,对于他们这些支持宁令哥的西羌部落,势必会予以沉重打击,如此一来,他们想要改换门庭,也就不稀奇了。

这一点,现代的清宫戏中无疑已经讲了无数遍了,支持错了人,自然前途也就必然会暗淡,如果是一个大臣,或许就会等待命运的审判也说不定,可西羌作为一个拥有数十万人口的大族,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投靠一个强大的国家,抛弃现在的宗主,自然是更适合自己发展的。

而在投靠的国家中,宋朝显然要比辽国好太多,毕竟辽国是怎么对待国内少数部族的,西羌族非常的清楚,无论是女真人还是蒙古人,在契丹人的统治下,过着的日子无疑是非常凄惨的,他们大多被排斥在中央政权之外,然后缴纳着沉重的国税,这样的生活,西羌人显然是不想要的。

与此相比,宋朝就不一样了,如果加入了宋朝,虽然西羌族也会受到汉人的歧视,可是这歧视只是因为文化不同所造成的不习惯而已,在政策上,宋朝对待少数部族的待遇相比起辽国来说,无疑要好上许多的,起码他们能够当官,也能够参军,并且还能够与内陆中原进行贸易,这样的待遇,自然也就让西羌族人选择了向宋朝这一边靠拢。

“那夏竦大人,准备如何处置。”徐清赶紧问道,事关秦凤安危,更事关秦州百姓之生死,徐清当然会着急,军队的部署,朝廷的战略,打赢的把握有多少,他都想要知道,所以他问得很急,几乎在韩琦说完话之后,就立刻问了出来。

“夏大人如何处置我还不知,不过我倒想听听看你对此战的看法。”

这句话韩琦并没有卖关子,他接到朝廷想要开战的消息也只不过才过了四天而已,短短四天的时间能做什么?这又不是信息交流网络发达的现代,在这个时代,即便要把整个秦凤路、永兴军路的军队全部通知到,都需要半个月的时间才行,在此之前,还需要大量的后勤准备工作以及侦查情报,这些都是保密的,即便是韩琦,也只是知道一部分而已,说出来也没什么用,所以他这番话是很认真的。

“我的看法?韩大人,您太看得起我了,兵家之道,下官实在无能为力啊。”

听韩琦竟然要问自己的想法,韩琦不由苦笑连连摇头,让他搞搞后勤或许可以,让他来说军事战略,他是真的一窍不通,所以他赶忙回绝了韩琦的提议,以免自己的建议导致秦凤路生灵涂炭。

“唉,汝且言之,我且听之,又有何妨?”见徐清不愿意说,韩琦便鼓励道,可徐清在这方面却是态度强硬,不知道的就是不知道,若是说了,错了,徐清可付不起这个责任,所以他还是没有多说什么,韩琦见他确实不愿多说,便也不再挣扎,又问了几句秦州境内之事后,便打马离开了。

等韩琦一走,徐清立马让马德明来了一趟成纪,一见到马德明,徐清开头就问:“马将军,太平军可堪一战?”

马德明刚走进来,正准备行礼就听见徐清问了这么一个很奇怪的问题,他有些不解,问道:“徐大人,我等之敌何在?”

“这你无需过问,我只想知道,若是让太平军出战,是游兵散勇,还是虎贲猛士?”徐清既然答应了韩琦不把这件事告诉给别人,他就自然不会多说什么,马德明见他不愿意说出敌人是谁,还以为他这是跟自己开玩笑呢,可却又见徐清神态非常的严肃,一时之间倒有些不敢确定了。

在这个时候,马德明觉得自己还是照实回答就好,他看着徐清说道:“若大人要战,我太平军必是大人之矛,替大人,替秦州百姓,替陛下扫平一切来犯之敌。”

“此话当真。”见马德明说的是中气十足,徐清却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次的敌人可不是一伙农民起义军,而是真正的西夏党项人组成的正规军队,两者之间不可同日而语,尽管太平军属于厢军,很大可能不会直接上战场参战,可是谁知道呢,若是伤亡惨重,地域性战争发展成全国性战争的话,那么太平军就必然要被调往前线参战,其中多数都是秦州百姓子弟,若是训练不精便被送上战场当了炮灰那徐清和马德明就真是万死不辞了。

“当真。”马德明颇为自信的说道,原本的太平军确实不忍猝读,可是经过叛军一战之后,太平军已经打出了自己的士气,也打出了自己的威风,而在经过徐清的土地改革之后,太平军又有了充足的财力,再也不用面对装备的换代相形见绌了,现在的太平军将士,虽然不能与德顺军相提并论,但与其他禁军相比,马德明可以保证,其战力已经绝对不低,甚至还要强上几分。

“好,你回去之后继续训练,力度要加强,最近,有可能会有大用。”

听到马德明的再一次保证,徐清总算是安心了不少,待马德明退下之后,徐清一个人坐在明镜高悬的大堂之上,看着安静的大堂,安安静静的,只有清风吹过沙沙作响的声音在扰动廊柱上挂着的竹帘,徐清看着那随风荡漾的竹帘,心思也飘香了远方。

永兴军路定边军驻地,此地是北宋最接近西夏国都兴州的地方,站在此地瞭望西夏国境之内,苍茫大地赫然浮现与眼底,茫茫戈壁挥洒,犹如波浪一般向后倒去,直到远处与碧蓝天空相交掩映,原始的气息扑灭而来,转头再回望于大宋境内也是同样景象,只是在那荒凉沙洲之后,却能隐约看见数百农耕人家,袅袅炊烟点缀其上,一番风景,两种人物,道尽了西夏与大宋的差别。

范仲淹站在城楼之上向两边张望,一只手捏着自己的胡子,另一只手则负于后背,来回蹒步,周边四五将校随行在侧,他们身上穿着明晃晃的铠甲,脸上的汗呲呲的往外冒,可却没有一个人敢动,而范仲淹一介文人立于其中,穿着一身儒士长衫,却一点也不显得瘦弱,走起路来,虽是普通寻常,可这气势,却远胜周边将校。

作为永兴军路的安抚使,他本不应该出现在这边疆之地,可是面对进攻西夏的机会,范仲淹实在忍受不了寻找战机的诱惑,所以几番思量之后,他还是离开了京兆府,来到了这荒无人烟的戈壁滩上,这是他第三次来到这儿了,第一次是新官上任,巡查四野,第二次则是五年前,现在的西夏国主,当年的夏州节度使李元昊率兵造反,而他则是随军出征众多官员之中的那一个。

那一次,宋朝的军队战败了,李元昊成功的实现了他的野望,并且拥有了更大的野心,五年的时间里,他西攻回鹘,南攻吐蕃,北攻大辽,战战捷胜,西夏所控之地也从原本的区区三州逐步扩大到了现在的夏、银、绥、宥、静、灵、会、胜、甘[35]、凉[36]、瓜、沙、肃数州之地,面积覆盖范围相当于今天的宁夏北部,甘肃小部,陕西北部、青海东部以及内蒙古部分地区,短短五年时间,便建立下了如此庞大的基业,若不是敌人,范仲淹心中也不得不佩服李元昊的雄才大略。

可是他们终究是敌人,而现在,这位西夏国主则将自己的目标又重新锁定到了宋朝的头上,而自己,也从当年一个州府之长成了这一路之长,所辖土地面积与李元昊,别无二致,论及富裕程度,甚至犹有过之,这一次,自己会赢吗?还是会像上次那样,又一次输了呢?范仲淹内心中有些茫然的想到。

“大人,夏竦大人已驾临定边军。”

就在范仲淹陷入沉思之时,旁边一将校突然开口说话,他本也不想说话,范仲淹虽是文人,可他们这些武人却一点轻慢的心思都不敢有,这位范大人自从担任永兴军路安抚使以后,便大力整顿吏治,开垦荒田,使永兴军路在短短两年的时间里恢复了往日的生计,从战争的阴影和颓败中走了出来,光凭这一点,这些将校们就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之所以打断,实在是无奈之举,毕竟夏竦是西北两路的指挥使,面对这位大人物,他们这些将校实在不敢不报啊。

听到旁人说话,范仲淹立刻从自己的思维中回到了现实之中,在西北生活的久了,范仲淹的警惕性也变得很高,一点点风吹草动便会让他从睡梦中醒来,更何况是白日梦了,他看着那说话的将校皱了皱眉头,然后问道:“人在何处?“

“正在军帐之中。“听到范仲淹没有怪罪的意思,将校赶忙把夏竦所在的地点告诉给了范仲淹,然后便向后退了一步,将自己隐藏在了诸多将校之中,好像刚才说话的不是他一样。

范仲淹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对于这些将校,范仲淹的内心之中大多是保持着相当大的好感的,所以对于他们的畏首畏尾,范仲淹也能够体谅,毕竟大宋朝开国以来八十余年的时间里,武人的地位相比起文人来说是非常低的,这样一来,将校面对安抚使的时候自然就会有些忌惮,或者更直白点说,就是有些害怕,对此,范仲淹很能理解,虽然他是文官,而且对于这样的局面,他也并不十分乐见。

在他看来,五年之前,军队数量、后勤能力都要比刚刚才建立的西夏强大得多的大宋之所以会输,就是因为武人地位太低的缘故,而且兵不知将、将不知兵,由此导致的指挥混乱,直接让宋军的战斗力直线下降,从而输掉了这一场战争,这是范仲淹对于西夏之败所总结出的其中一个关于军队的理由。

只不过尽管发现了这样的理由,范仲淹却没有能力去改变这一点,身为士大夫,范仲淹很清楚这大宋朝的士大夫们到底有多么强大的力量,想要把他们手中的权利重新夺回来还给武人,别说是武人们能不能做到了,就算是皇帝都做不到,这股力量范仲淹没有办法对抗,所以对于武官的唯唯诺诺,他也就必须得体谅。

转过头,再看了一眼这茫茫戈壁滩,这一次,我绝不会输。

秦凤路西安州,此州毗邻西夏西寿宝泰军司,所谓军司,就是军队所司的意思,通俗的来讲,就类似于吞并制度,或者说是明朝的卫所制度,这些军司中的士兵大多兵农结合或者是牧兵结合,和平年代牧牛羊,战争年代,自备装甲上战场,是一种非常原始的征兵制度。

不过制度原始不要紧,西夏对于这项制度的运用却非常的熟练,而且由于西夏立国时间很短,所以这些军司的实力还是非常强大的,而这个西寿宝泰军司,是西夏设置在宋朝沿线最近的一个军司,也是所有军司中实力最为强大的一个,部队集结起来大约能够有两万人左右,其中还有四千左右的骑兵,实力非常强大,西安州就是这一军司的邻居。

相比起西夏对宋朝的军事部署来说,西安州的部队就非常的少了,整个州郡之中没有禁军也没有厢军,只有一些乡勇部队,数量大概在一千人左右,除此之外,便再也没有什么像样的军队了,而现在,西安州的天都城,却迎来了一支八千人的大军,军旗之上红彩飞扬,上面刻着三个鲜明无比的大字,正是德顺军。

(本章完)

第218章 218.大军驾临

裴德衍骑坐在自己的高头大马之上,看着枯黄矮小的城墙眉头不由自主的纠结成了一个八字,此刻战乱将近,这天都城的城墙竟然还没有竖在城外的木杆高,薄薄一层,感觉只需要几番投石,这城墙便会立刻倒塌的样子,这样的城墙,怎么能抵御的了西夏的进攻,难道这西安州的人就自信到相信自己的军队可以克敌与外了?

跟着军队进入城中,既没有百姓队伍夹道欢迎,也没有彩色丝带张灯结彩,城中的景象相比城外别无二致,也是非常的荒凉,只有主干道两侧种着几株绿植,除此之外,整个城市都是灰蒙蒙的,感觉就像是沙尘暴刚刚结束一样,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再加上城市非常的小,左右总共大约二十个街道的样子,住户大约在两千人左右,与其说是城市,不如说是一个小镇的规模。

而这,已经算是西安州最大的城市了,看得出来,北宋在西北的势力确实衰退的飞快,裴德衍看着这一切,尽管表面上依旧是一张酷酷的冷面孔,可心里却已经发出了好几次的哀叹,这样的城市,真的能够成为这次战争的依托吗?他实在不敢苟同。

他这次从德顺军的驻地赶往西安州,并不是来郊游的,而是受了韩琦的命令而来,西夏现如今在西北小动作不断,大动作不停,不少边境百姓在这段时间里或多或少都被西夏来的游贼抢掠过,韩琦便令德顺军以保境安民的名义到这受灾最严重的西安州来接管防务,以保证百姓之安居乐业。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借口,为的是掩人耳目,裴德衍来此的真正目的,乃是为后续的罚夏大军提前做好准备,这些准备包括探路、侦查、建立碉堡、加强城防以及疏散百姓等工作,可以说是很严峻的工作了,原本裴德衍来此之前,对于这项命令倒是没有什么排斥,毕竟虽说是禁军,承担劳役也是必不可少的,在这一点上他也只能习惯。

可是在来到这里之后,他不由得深深怀疑起了自己的能力来,这样的地方,要人没人,要钱没钱,地方大的惊人,而防务却如此松散,西夏大军只要随便找一个口子往下一冲,就算是裴德衍,都不觉得自己能够抵挡住,这样的地方,真的有守的必要么?

裴德衍的心中有着不同的想法,不过他并没有宣之于口,骑着马来到府衙门口,西安州的知府和县令早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一见裴德衍的战马到了门口,知府和县令就纷纷走了出来,看着裴德衍殷勤的说道:“裴将军大驾光临,我等荣幸,百姓之福啊。”

这番话讲的真是有够狗腿的,按理来说,他这个知府虽然要比裴德衍低两级,可是按照本朝制度,他的权利和地位跟裴德衍应该是平起平坐的,根本就不需要在这里如此放低自己的姿态,去拍裴德衍的马屁。

只不过话虽如此,可是这奇怪的事情就是发生了,而且更奇怪的是,这知府对着裴德衍行礼之后,裴德衍竟然也没有赶紧下马扶起知府,而是在马上应了一声,便骑着马进了府衙之中,态度之倨傲简直不像是个武将,倒像是个宰相了。

这么奇怪的事情,其实本身并没有什么奇怪的,西安州虽然也是州,可是与秦州这样历史悠久,人口众多的大州不同,它只是个人口不足两万人的小州,而且它的设立首要目的,也不是因为要治理这些边陲的百姓,而是为了利用这个西安州以此来保护秦凤路的内部州的安全而已,简单点说,这种州就是国与国之间的缓冲地带,并没有什么行政概念。

在这样的州当知府的人,大多数都是没什么关系的落魄士子,或者是那些考中进士已经三十年都还没有任官的老古董们,总而言之,大多是些没什么关系,又没有钱,又没有什么才华,又没有什么阅历的老学究们,这样的人来到这儿,又能有什么权利?

而裴德衍则不同了,他是秦凤路最为年轻的禁军将领,还是百战百胜的英雄,整个秦凤路,上到蹒跚老人,下到不会走路的孩童,又有谁不认识他裴德衍的,两者比较起来,自然是裴德衍的权利和地位更高了。

至于裴德衍为什么会连手都不握,礼都不还,骑着马就进了府衙,则是因为在裴德衍的眼中,最讨厌的人就是这样的老学究,因为那个让自己母亲怀了孕的男人,就是这样一个老学究,整天四书五经,整天孔孟之道,可干的事却全部都是男盗女娼的事儿,心里想的则全部都是鱼肉百姓的主意,出于心理反应,裴德衍对于这样形象的人第一眼就没有什么好感。

再加上这天都城如此破烂不堪,这县令和知府自然是首要责任人,两种因素加在一起,裴德衍自然就更看不上这两个官员了,一气之下,便跨马进了府。

那知府和县令显然没有想到裴德衍竟然会如此无礼,一时之间都呆愣住了,两两对望之下,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直到屋内传来裴德衍的一声暴喝“二位大人,还在屋外作甚,是想看西夏兵临城下么!”,这才恍惚的走进了屋子,见着裴德衍的马已然被拴在了大堂门口,而裴德衍,则是坐在了明镜高悬匾额之下,好似他才是这里的主人一般。

“二位大人,我此来所为何事,韩大人已经跟你们说了吧。“

裴德衍看着眼前两个老的背都已经直不起来的老薛就冷冷的说道,此时将校们也纷纷走了进来,捕快们则被拦在了门外,他们也不敢发火,跟禁军比起来,他们的战斗力实在有限,只能畏畏缩缩站在旁边,只是双眼中有些怒火,当然,这怒火也只是一点点而已,对于他们来说,这实在没有什么的。

“是,韩大人让我等全力配合裴将军行事。“那知府回道,在经历过刚才的恍惚之后,此刻这老人家总算是清醒了过来,面对自己被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训斥,他倒也不生气,只是如实回答着裴德衍的问题。

“那就好,那州府大人,县令大人,在下舟车劳顿,暂时告辞了,有什么事,就跟他们说吧。”说完这番话,裴德衍就从高位上走了下来,看也不看身旁的州府和县令,直接走出了大堂之外,纵跳上马,一骑绝尘而去。

“大人,这小辈竟然如此…”县令用袖子遮住自己的鼻子以免灰尘进入自己的气管之中,双眼之中充斥着不敢相信,他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有一个人能够无礼到如此对待他们,他到现在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刚才所遇见的一切。

“好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西夏举国来犯,此刻内讧实为不智,我等既为文官不通武功,就让这些武将们来做主吧,裴将军蜚声四海,西安州交给他,必然会安然无恙的。”知府制止了身旁县令的多嘴,挥了挥衣袖,便跟一旁还留下来,非常尴尬的德顺军诸将士们一个个的见了面,然后谈起了西安州的情况来。

这一过程进展的非常顺利,德顺军所需要的地形图,村落图,还有赋税表以及西夏来犯次数统计等等报告,只要德顺军的人要,这两个老头便纷纷能够拿得出来,虽然其中资料有些过于原始,并没有挖掘其中更深层次的内涵,可是仅凭这州府二十几号人,能够做到这一点,殊为不易了。

裴德衍不在,铮伯自然就是德顺军的指挥者,他看着那些资料源源不断的从府库中被拿出来,他再看看身边的两个瘦小老人,心里不由觉得裴德衍这次是真的看错人了,这两个老人或许不一定有出色的才能,可是在人品上,确实是无可挑剔的,在对待工作上,也很是认真,这样的人或许不值得夸赞,可也绝对不应该遭到侮辱。

铮伯这么想,很多人也这么想,可是他们却不敢去找裴德衍去说这件事,他们都很清楚裴德衍的过去,自然知道他这条蛟龙的逆鳞是什么,跟他去说老学究的好话,裴德衍可不会当做是说这两个老头的,而是会把这番话理解在自己的父亲上,这要敢说的话,那可真是老寿星吃砒霜,想要找死了。

所以众人在交接完毕之后只能对裴德衍所居住的房间绕道而行,不去谈论那两个老人家的事情,那两个老人家倒也很是安分,自从第一次与裴德衍见过面之后,就再也不曾出现在裴德衍的面前过,好似消失一般,对此裴德衍没有表过态,而是投入到了紧张的工作中去了。

根据韩琦给他的任务,他必须要在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里,在西安州境内建出九个城寨来,这九个城寨从临近的德顺军开始一直延绵到前线与西夏接壤的土地上,沿线所有土地近乎全部都是沙地或者是荒地,在这样的地方想要建设起城寨来,无疑是十分困难的。

而制造城寨的砖头,则是裴德衍遇到的第二个问题,整个天都城中虽然有烧砖的地方,可是产能十分的低下,每天大概只能产出五百块砖而已,这样的生产效率和出货量,显然是不能满足城寨的需求的,这些城寨,每一个都起码需要可以容纳两千人左右的空间,算下来一座城寨最起码需要一万块左右的砖头,除此之外还要有三百根左右的木头才能搭建完毕,为了要提升产能,裴德衍只能让德顺军的士兵们充当工人帮忙提升产能,而大多数人则分派到各处去考察适合建设堡垒的地方。

除了搭建堡垒之外,如何确保食物的运输管道以及士兵的流动速度,也是裴德衍需要去解决的事情,在确定完堡垒的建设地点之后,裴德衍立刻将四千名士兵以及五千名百姓给调动起来,全部投入到了道路的修建中去,一时之间,整个西安州烟沙遍地,犹如狼烟一般在整个境内都能看到,恍如沙尘暴一般。

在处理完了这些大事之后,裴德衍并没有休息的权利,天都城作为整个西安州的首府,在战争年代里,也必将有很大的作用,根据韩琦的要求,这座城市起码要能够容纳一万人左右的士兵,才可以称得上合格,裴德衍的看法也与韩琦相同,只有保证天都城的兵源充裕,才有可能在面对西夏军队的进攻时保持稳定的心理防线不被大军所击溃,也让军队可以不那么紧张,所以建设天都城,就是一件非常有必要的事情了。

为了建设天都城,裴德衍自然是又要来一番挑灯夜战,足足花了三个夜晚的时间,总算是把天都城新的防卫方案给折腾了出来,在他的这份方案中,天都城将从现在的规模上再扩大两倍左右,而在城池之外,则还要修建壕沟来阻挡骑兵的冲锋。

可西安州修了壕沟又有什么用呢?这里是秦凤路最为缺水的几个州之一,想要引那么大量的水来围住天都城,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为此,裴德衍只能改变自己的计划,壕沟的修建不变,只不过里面不能再用水来填充,而是改成了用削尖的木头来防止骑兵的冲锋,这样一来,虽然需要大量的木头从德顺军内运来,可是这起码比无源之水要好找一些,所以很快就获得了众人的同意,一万名西安州的百姓顿时被扔进了这项巨大计划之中,开始折腾了起来。

此时时间已经过半,裴德衍到达西安州也已经有半个月有余,在这段时间中,西夏的散兵游勇几次三番曾经穿过国境线抵达西安州内进行侦查,都被裴德衍率领的德顺军给击退了出去,几次三番下来,再加上裴德衍在整个西安州采取的抓间谍行动,也就是给那些报告间谍身份的人以奖赏的办法得到了很大的成功,不少西安州的间谍都被抓了出来,一时之间,西安州民心大定,各项建设稳步开展,如同一个大工地一般。

而战争的烟云,也随着后续部队的赶到,而越来越浓。

(本章完)

第219章 219.秦州发展

前线已然是战火渐起,而身在后方的秦州百姓们,则依旧处在忙碌的工作之中,随着青稞的大批量成熟,养殖场的产量开始大幅度提升,根据一个星期前的最新报告,现在整个养殖场中,已经有鸡一万只,鸭六千只,鹅七千只,牛两千头,羊两千只,猪三千头,马两百匹。

这个数字,还是在村民们领走了不少牲畜回去养的情况下统计出来的数字,根据这个数字推算,现在整个秦州的牲畜总数量相比起战乱刚结束的时候,整整超出了两倍左右的数量。

这个数字相比起战乱还未开始时的秦州,则多了一倍左右的数量,不得不说是成绩斐然,虽然这个数字与秦州的人口相比十分微不足道,可短短半年的时间便把养殖场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是这个时代所能做到的极限了,所以徐清很是开心的召见了养殖场的所有员工,而且还给他们不菲的金钱奖励,以表彰他们在这里所付出的努力劳动。

为了奖励这些勤劳的农民和工人,徐清本身并没有那么多钱,不过还好现在商业贸易已经恢复往来,许多秦州的商人们纷纷又开始干起了老本行,而那些大户人家也已经好久没吃过肉了,所以徐清特意从养殖场中拿出一部分牛羊卖给了这些有钱的人,把换来的钱分发给了这些农民和工人们。

拿到钱的人自然是千恩万谢,徐清看在眼里也很是欣慰,而在这段时间里,除了养殖场成绩斐然之外,李德一所领导的治水工程队的工作也进展神速,半年的时间里,已经有两个人工湖泊竣工,并且一个湖泊已经开始正式储水,剩下的湖泊也将会在夏季这个降雨量最大的季节到来之前正式投入使用,以防止五河泛滥给秦州人民造成大规模的伤害。

除了防洪和储水之外,根据第一个湖泊的使用报告来说,这么一个相当于西湖四分之一大小的湖泊,大概可以养殖鱼虾每年超过三千公斤左右的产量,这还是试投产的数量,若是有农民来这里精耕细作,仔细研究养殖技术的话,这个数字应该还有成长的空间,这些鱼虾所卖出的钱,一方面是给农民们以收入,至于农民们交的税,则全部划入治水工程的维护费中,以渔养水,这是徐清提出的思路。

另一方面鱼虾之中富含蛋白质和钙等对人体有益的元素,这对于缺少肉食的秦州百姓来说,自然是再好不过的食物了,再加上它的价格相比起肉类来说十分的便宜,所以一时之间整个秦州上下所有城镇之中,几乎都能闻到鱼汤和烤鱼的味道,味道之浓烈,导致每每到晚上的时候,整个秦州的猫都会像狼一样叫出声音来,可见是馋的不行了。

当然,开凿湖泊只是李德一的任务之一,除了这项工作之外,拓宽水路,搭建水网,架构水渠,这些工作统统都是李德一治水工程中的一环,按照目前的进度来看,整个治水计划已经完成了将近三分之一左右,也就是说,以渭水为中心,加上西边的散度河以及南边的籍河之间的水路网已经基本修建完成了,三湖之间以人工湖泊相互连接,至于彼此之间的水渠,则采取新疆的坎儿井技术来建设。

所谓坎儿井,并不是近代才发明出来的,它的存在根据史书记载,起码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了,它的主要作用,就是把水王从陆上搬到地底,以此来避免高温和烈阳对水源的蒸发,通常会建设在缺少水源的地方或者是温度颇高,土地干旱的地方,例如新疆,甘肃。

本来徐清是不打算用这项技术的,可左思右想之后,只能无奈的决定使用这项技术来搭建水路网,之所以说是无奈,是因为如果用坎儿井的办法来搭建水网,那么它的工程量相比起路上水网来说无疑要长很长的时间,花费的钱财和人力,自然也是成正比上涨的。

可无奈就无奈在这儿了,根据徐清结合李德一的观察所作出的判断,如果把河渠修在陆上的话,在秦州这样的地方,狭小的水路网会被烈阳快速的蒸发干净,到时候这些水,十有**是流不到农田里,反而会在流动的过程中就变成了天上的云彩,这对于秦州的环境来说,将会更加的恶化。

正因为如此,所以徐清和李德一只能无奈的采用这种费时费力又费钱的办法来解决这些连接河道的水路网,为了造这些水路网,徐清还专门从一些有坎儿井的地方请来当地的师傅跟李德一一起来钻研,到现在,总算是修建出了一条坎儿井式水网,通向了原本干旱的土地上。

利用这种最为原始的滴灌技术,现在,这大约两百公顷左右的土地上都种出了绿色的小麦苗来,等到将来成熟了,将给整个秦州带来一千两百石的麦子,这足够养活两千个壮劳力。

而这还只是第一条水网而已,李德一的雄心壮志可不会就此满足,在他的计划里,这样的坎儿井,他打算在整个秦州南部修建十五条左右,而在北部则修建三条,分别通向棉花种植田和青稞种植田,根据他的判断,等这十八条坎儿井全部修建完成的时候,将为整个秦州开发出六千公顷的土地,接近四万石的粮食,这些粮食足够养活秦州土地上超过五万左右的人口,只要做成了,对于秦州百姓来说,就是千秋万代都值得歌颂的功绩了。

当然,这项工程的时间一定是非常长的,有可能就算是李德一老死了,这项工程也未必能够完成,可是所有的设计图和建设方案,李德一已经全部留了下来,只要接下来秦州百姓们可以按照这张图孜孜不倦的继续建造下去,那么这些坎儿井就总有修成的那一天。

对此,徐清也表达了充分的支持,水路网沿线的所有土地,全部以优先提供给水路网工人为前提,以此来奖励这些辛苦的工人为秦州所付出的努力,除此之外,许多北部来的村庄也总算有了可以安置的地点,一时之间,不少村镇,集市汇聚与这些地下水路网之畔,整个秦州的面貌正在发生着巨大的改变。

看着这一切徐清的心中很是欣慰,只不过他的内心之中却不由得有着一层不为人知的担忧,最近这几天,韩琦寄来的信件已经越来越频繁了,信中的内容绝大多数都是关于西夏与秦凤边境上的事情,只有在信的末尾才用寥寥几笔询问一下秦州现在的情况,看得出来,现在整个大宋西北的局势不容乐观,各方都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之中,看着这些信,徐清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十分的不安。

而除了韩琦的信之外,最近这段时间徐清还收到了几分来自平阳县和汴京发来的信,平阳的信是李琦和张合寄来的,在信中两个人都对徐清表达了一番思念之情,也对最近这段时间一来平阳的发展进行了一个概述,并且还希望徐清能够提点建议。

这让徐清感到很是意外,一般来说地方官既然卸任,自然不能再跟原本的同僚们再有什么联系,而新任的县令也一般不会主动的找前任去询问治理办法,毕竟这样一来不就是证明自己不如前任了吗?这对于读书人来说,无疑是十分不耻的事情,对于这个道理,徐清也很是清楚,所以在收到李琦和张合这封信的时候,他的心里不由有些奇怪,不过等他想明白了之后,却又是一阵暖流从心间划过。

一个新上任的县令能够写出这样的一封信来,足能说明在张合眼中,自己跟他的友谊十分的重要,而从另外一方面,也能证明张合却是是想要治理好平阳的,不然他也不会不耻下问,这两点无论哪一个是张合的出发点,对于徐清来说,都是好样的,所以他很快便写了一封长信,在其中写了一些自己治理地方时的感悟和处理一些棘手问题的办法,最后经过一番拾缺补遗,这封信足足写掉了五张宣纸,这才算是把徐清的话给写完了。

而相比起张合信中求教的意思,从汴京寄来,署名为欧阳修的信就要慷慨激昂的多了,在信的开头,欧阳修就用热烈的辞藻赞扬了一番伟大皇帝对于进攻西夏的英明决定,然后就是一堆嘱咐,什么开战以后要小心,我在汴京为你祈福,还有什么如果你死了,孩子老婆我来养,一定视如己出之类的话,看的徐清一方面有些感动,另一方面却也是哭笑不得,自己是个文官,又不用上战场,哪里会这么容易死了。

不过欧阳修的信还是提醒了徐清,那就是在这些中央官员看来,身处在秦凤腹地的秦州是有危险的,不然欧阳修是绝对不会写这么一封让自己注意安全的信的,徐清可不信欧阳修连自己是文官还是武官都不知道,这让徐清不由警惕了起来,或许自己对于西夏的作战实力有所误会也说不定,或许自己还真有可能参战也说不定,想到这些,徐清心里那根松弛的弦不由又被拉紧了。

他赶忙叫来了最近这段时间几乎都住在军营的马德明,然后向他提出了派太平军修建城池的建议,徐清之所以如此做,也是没有办法,现在正是春夏之交,大量的人口此刻正在伺候着自己家里的一亩三分地,让他们出来服劳役是绝对不可能的,一年的饥荒就已经够受的了,徐清决不能让下一年继续饥荒下去所以没办法,只能把太平军的将士们拿出来,暂时当做劳工来修建城池了。

徐清的要求自然让马德明很是惊讶,只不过是几天之前,徐清才刚刚说过要让自己加强军队的训练,怎么这话还在耳边回响呢,徐清就改变主意了呢?这让马德明很不解,他也不隐瞒,干脆就把这个问题给问了出来,让徐清给他一个解释。

他虽然是徐清的下属,可是太平军的未来却需要他来负责,徐清下达命令自然要遵从,可是他们也有知道原因的权利,面对着马德明这样的要求,徐清想了想之后,便把自己之所以要如此做的事情告诉给了马德明,也把西夏即将与我朝开战的消息,告知给了马德明。

徐清那么做,自然有他的考虑在,第一点,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现在整个秦凤路已经接近于备战状态了,该知道的人此刻早就已经知道了,甚至在民间,也已经有了不少的流言开始传播开来,此时进攻西夏的秘密,已经不能算作是一个秘密了,这一点是最为重要的,也正是因为秘密已经变得不再重要,所以徐清才选择将这件事告诉给马德明。

至于第二点,则是因为在徐清看来,马德明其实内心之中早就已经有了自己的猜测,这个时候把真实的情况告诉他,凭借着他专业的带兵能力以及对西夏的了解,想来会更加合理的安排军队的动作,比起自己这个半吊子瞎着急来看,让马德明来做这一切,显然更有利于秦州的防务。

基于以上这两点,徐清把事情的真相告诉给了马德明,而马德明也果然如徐清所料,只是在刚听到的时候露出了一抹惊讶的神色,随后就恢复了一位将军被该有的平静,显然,这件事情他早有耳闻,来这儿询问徐清,只是在上最后一道保险而已。

“多谢大人如实相告,我等定当助大人护秦州百姓平安。”马德明抱拳拱手说道,作为地方将领,能够碰到一个像徐清这样善解人意,不克扣工资的地方官实在是不容易,所以马德明也不想把两人的关系搞僵,见徐清如实相告,他也抱拳道了个歉,然后便许下了自己的承诺。

这让徐清放心了不少,等到晚上的时候,太平军的人便赶到了成纪来,总共有一千人左右,在他们的努力下和成纪百姓的帮助了,花费了半个月的时间,一道崭新的城墙总算竖立在了成纪之上。

这道城墙相比起原本的城墙要厚上许多,也高了许多,整座城墙大概在十七米左右的高度,这个高度虽然不能和明代修建的西安城墙相比,可是比起秦凤路上大多数的城市,绝对算得上高墙了,而在城墙之外,马德明跟裴德衍不约而同的修建了带刺的壕沟,不过相比起天都城的壕沟,拥有更多人力的马德明自然要更为大气一点,整道壕沟围绕成纪城而建,深度大约在六米左右,只要掉下去,就几乎没有爬上来的可能性。

站在城楼之上,望着崭新的城墙,徐清的心中不由祈祷,希望永远也不要用到这道墙吧。

(本章完)

第220章 220.发飙

秦凤路,西安州边境,裴德衍站在以黄沙小坡上,看着不远处那熊熊燃烧的烟火人家,掉在地上的小孩儿尸体以及那被折辱之后,凄惨死去的妇道人家,心里的愤怒犹如即将喷发的火山一般,蠢蠢欲动着。

就在一个时辰前,裴德衍接到边境守卫传来的消息,说是有西夏的游贼越过边境线正在袭扰西安州边境上的村庄,裴德衍得知此消息后,二话不说便带着五百名军士立刻赶到了这里,可是缺少马匹的他们,又怎么能跟骑兵比速度呢,等他们到这儿的时候,剩下的就是这满地鸡毛,惨绝人寰了。

“德衍,现如今我等该当如何?”铮伯站在裴德衍的身旁,他是整个德顺军中最早认识裴德衍,也是最先认可裴德衍的人,对于他的举动,铮伯看的一清二楚,见裴德衍那拱起的背,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心中也是叹了口气,谁说裴德衍是个冷漠的人,在无辜的生命面前,他也只是个普通人罢了。

裴德衍沉默了片刻,看着眼前人的尸体,裴德衍恨不得就想直接带着军队跨过边境,去那西夏国中好好折腾一番,可最后他还是忍住了这股冲动,从嘴缝中吐出了几个字道:“继续加强警戒,命令兄弟们尽快加筑城寨,万万不可懈怠。”

“是。”铮伯见裴德衍并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心里不由松了口气,曾经裴德衍在吐蕃边境上时也曾经见到过这样的一幕,当时的他为了给百姓报仇,简直就像是个疯子一样,带着德顺军直接就冲进了吐蕃国中,将那伙游贼所在的部落直接给全部屠了一遍,甚至连小孩儿和女人都没有放过。

当时这件事可是给整个大宋和吐蕃造成了非常大的影响,吐蕃甚至扬言要调动全国兵马向宋朝开战,陛下为了平息吐蕃的怒气,硬生生是花了许多的岁币,这才算是把这件事给平息了下来,而裴德衍则也受到了很重的处分,铮伯可不希望看见裴德衍再犯一次同样的错误,见他几年时间,总算是有了成熟,他便也不再多说,转身骑马便离开了。

裴德衍一个人坐在高头大马之上,看着远处的村庄,村庄其实并不大,大概只有二十几户人家而已,其中的居民大多以羌族为主,汉族很少,不过他们身上穿着的服饰却跟汉族别无二致,显然,这些羌族归附的时间已经相当长了,单从外表上看,根本就看不出两者之间的区别。

这样的边境小村庄,自然也不会特别的富裕,看得出来,西夏人的游贼也不是为了钱来的,单纯就是为了试探和挑衅他们而已,想要让大宋背上第一枪的黑锅,这样西夏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出兵讨伐大宋,裴德衍看穿了这一点,所以即便心中怒火腾腾,可他却必须死命的按压住心中的愤怒,将刀收于鞘中,静待时机的到来。

尸体的处理花了大约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总共七十具尸体全部都做了墓,等埋葬好了他们,裴德衍就带着军队回到了天都城中,此时天都城中的知府和县令已经早早的站在府衙大堂之中等待着裴德衍了,一见裴德衍到了,立刻就问起了边境村庄的情况来。

裴德衍一听这话,他本就在气头上,这话一说,心里顿时就有些不高兴了,本来没有救回这些百姓,他心中就有些烦躁,现在这些自己看不起的人竟然还敢来问自己,这在裴德衍看来,就是在看他的笑话,所以他一脸恼怒的哼了一声,可却没有继续说下去,人都死了,这让裴德衍自然就失去了底气,这个时候要是教训这两个老头子,到真是有些话说不出口了,所以干脆便坐回到了大堂的主位上,不再多言了。

这两个老者见裴德衍的态度相比起前几日更加恶劣了起来,心中都是一头雾水,他们身为这西安州的父母官,问问当地百姓到底如何这乃是十分正常的事情,也是出于关心才会问的,怎么看裴德衍是一脸不开心的样子呢,两位老者心里也是不解。

一旁的将校此时走了进来,见自家将军又跟这两位文官闹了别扭,一个个都有些尴尬,经过几天的相处,这两个老头在他们的心目中并不能算是什么坏人,甚至在治理地方上,也称得上是尽心尽力的,对待他们的时候,也丝毫没有文人面对武人的傲气,可以说印象是大为改观的,而裴德衍则是他们的将军,更是兄弟一般的存在,夹在这两者之间,他们是真的很想一走了之的。

可他们却不能一走了之,身为将校,除了要对裴德衍负责之外,本地的文官自然也有问责与他们的权利,毕竟死的那些人是西安州人,身为西安州知府,自然有权利知道他们的后果,所以在面对西安州知府的询问时,众人在犹豫了一会儿之后,也只能如实回答道:“禀告大人,被西夏游贼袭击的村庄,无一人生还,全数尽末,我们到晚了。“

“唉,还是死了吗?“知府听到这番话,深深的叹了口气,他本就对这次救援不太看好,他在这西安州呆了不下十年的时间,对于这些边境游贼行动的速度了若指掌,所以本就不抱太大的期望,只不过听见全军覆没的消息,知府老大人还是有些难过的,可除此之外,就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了。

至于一旁的县令则不同了,他的年龄虽然也已经很大了,甚至看上去比知府还要来的大,可是他来到西安州的时间却只有一年左右,在此之前的所有时间,他是一直呆在汴京做冷板凳的,所以并不清楚西安州的情况,一听人都死光了,顿时吓得人脸都白了,转而就对着坐在主位上的裴德衍说道:“人都死亡了,怪不得裴将军不说呢?原来是羞于启齿啊。“

他这番话一说出口,整个大堂都彻底安静了,将校们看着这初生牛犊不畏虎的县令,双眼之中都带着恐惧,那是对于死亡的恐惧,而那些年轻的将校们则是脸上泛起怒色,县令这番话虽是对着裴德衍说的,可又何尝不是对着他们说的呢,裴德衍就是这德顺军的天,他受辱便是自己受辱,所以很多人纷纷怒视着县令,可县令却毫无所觉,他此刻也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根本就注意不到那些正在看着他的人了。

这几天的时间里,他真的是受够了,自己本是县令,这是阖府上下上万人的父母官,虽然不说官有多大,可走到哪里也是受人尊敬的,再说他自以为自己虽然不是什么绝代好官,可也绝对称得上是清官了,上任以来,从来没有贪污受贿,也从来没有苛刻百姓过,在这个时代能做到这一点,起码在他自己看来,就已经十分不错了,可谁能想到这裴德衍刚来的第一天就把自己给彻底踩在了脚下。

当时县令其实就已经想要发火了,要不是面前的知府阻止,他是绝对不会这么默默无闻的直到如今的,他是文官,他是县令,他是朝廷认命的父母官,一个武人,也敢如此放肆!可为了西安州的安定,他忍了下来,就像知府大人所说的,只要他能保一方百姓太平,自己又有什么不可以忍的呢?!

为此,县令选择了忍让,在这之后的数天里,也尽量不去府衙报道,以避免发生冲突,在他的信念中,自己之所以要忍让裴德衍,就是因为他能救西安州的百姓,而此刻,一个村子的人全数被游贼消灭,而这些德顺军的人竟然连一个游贼都没有抓到,连一个百姓都没有保护下来,县令心中最后软弱的理由也彻底消失不见,面对着裴德衍,此刻的县令是完全爆发了。

而县令的这句话,则是一下子戳中了裴德衍的逆鳞,他看着眼前的县令,怒发冲冠,拍案而起,站起身来一脚就把面前的桌案给踹翻在地,双眼直视眼前的县令,声音如同森罗地狱之中的恶鬼一般。

“你个臭书生懂得了什么!羞于启齿?我是不想跟你这庸官图费口舌!“

裴德衍激动的说道,话语之中都显得有些不正常的癫狂,因为他心中隐约知道,这个县令说的话是对的,可是他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他不愿意承认自己在跟这些老学究的相处上做错了,所以他发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脾气,旁边的将校们都惊呆了,有几个互相对视了一眼,只要裴德衍冲下来,就一定要赶忙拉住他,不然要是让他把这县令给打起了,那可就真的完了。

“我是庸官?那你是个什么东西!对于治下百姓无能无力的战败将军么?裴德衍,你个表子养的狗东西,本大人忍你很久了,你知不知道,你当你是谁啊,裴家的继承人吗?还是这秦凤地界上的土匪啊,对我等文人呼来喝去,不屑一顾,我等看在西安州百姓的面子上,这才不与你理会,你呢?你做到了吗?看着那些死掉的百姓,我问你,你做到了吗?啊!“

将校们害怕的都快抖落起来了,这位大人倒好,根本就是一副豁出去的架势,对着裴德衍直接就开骂了,而且这话一句比一句难听,一句比一句扎心窝子,一旁的将校们看着县令大人口沫横飞的样子,心想这是找死啊~~

裴德衍被这么指着鼻子骂,只有在他还小的时候,被自己的亲生父亲,也就是那位裴家家主那么骂过,自此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骂过他,现在竟然在这偏僻的西安州,一个小小的县令敢那么骂他,他心中最后的那丝对于死去百姓的愧疚和理智彻底被愤怒烧了个干净,几步下来,就准备抓着这老头的衣领,把他给打死完事儿。

还好一旁的将校们早就注意到裴德衍的情绪在急剧恶化,一见裴德衍跳了下来,纪灵带头一众将校赶忙上前抱住了裴德衍,裴德衍的力气大的惊人,这十几个人抱着他,竟然还被他给拖着走,那县令见状,倒也不怵,一旁的州府大爷死命拉着他,他是一动也不动,也不知道是不是早就准备好死了,看着面孔狰狞的裴德衍,继续发泄着自己心中的愤怒。

“你想打我是不是?我说到你心坎里去了是不是!啊,裴德衍,裴老弟,我们不是你养的狗,听清楚了,我们不是狗,我们是官,跟你一样,你以为你带着军队来我们就会害怕,你以为你是百战百胜的将军我们就低人一等了?!

结果呢,你一个人都没救回来不是吗?你骄傲什么呀,你瞧不起我们什么呀?你不跟我们也一样么?人死了朝我们发火,你亏不亏心,你幼不幼稚?还百战百胜的将军,我看就是吃不了亏的孩子,这里可不是汴京城,这里是秦风路,这里是大西北,可没有让你骄纵撒脾气的地方!“

县令破口大骂,他这几天实在是受尽了委屈,想他当年好歹也是一介进士及第,也曾经风光过,可却没想到因为站错了队,却蹉跎了这大半辈子,等到终于有机会任职的时候,已经是风中残烛之年了。

面对这样的遭遇和这样的人生,他依旧忍受了下来,因为在他的心中,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是他的理想,他读了那么多的书,为的就是能够治理一方百姓,成全自己当初读书时,对自己的老师所立下的誓言,所以即便已经是五十多岁的老翁了,在面对西北那严峻的气候时,他还是义无反顾的来到了这里,扎根在了这里。

这一路以来有多么的不容易,他全部都受了,有多少的委屈,他也不在乎了,他在这里兢兢业业,他在这里操心劳苦,这一切,他付出了多少,眼前这个少年又知道多少?

是的,现在的西安州很穷,可是他来之前,西安州更穷,每年饿死的人多达数百人,这个州的人口可之后两万不到,一年饿死数百,那就是整村整村的饿死,而在他到来后的一年里,依靠着知府的全力支持,这个数字在今年控制在了一百人以下,为此他付出了多少的努力,眼前这个嚣张跋扈的少年,又哪里知道过。

一来就否定了自己的努力,现在人死了还一副自己没错我有错的样子,他又怎么忍得下去!

他是没出息,可没出息不代表就可以被折辱!他好歹也是天都城的县令,他好歹也是个读书人,这一点,容不得眼前的黄口小儿诋毁。

(本章完)

第221章 221.明悟

“你个老不死的,今天就要拿你祭旗!“老县令的这番话让裴德衍彻底丧失了心中的全部理智,就算他真的做错了,可是身为将军的尊严,身为一个被人遗弃的孩子,他那可怜的自尊心让他面对县令的这番诘问时,几乎是下意识的产生了躲避的念头,所以他立刻把自己化身为一头愤怒的野兽,向着老县令就扑了过去,德顺军的将校们死命的抓着裴德衍的手臂,纪灵回过头去对着那老县令勃然大怒的喊道:

“你个老家伙是真想死嘛?还不赶紧走!“

裴德衍本就天生神力,就算是一头野牛在他的面前,裴德衍都能把它给撅在地上,他们这十几个人想要拦住他,可真是不容易的事情,此时德顺军的将校们每个人都是面红耳赤的,他们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可是裴德衍前进的脚步却依旧在继续,若不是知道裴德衍打死了县令他就算完了,这些将校是真的不想拦了。

可没办法,裴德衍失去了理智,他们还没失去理智呢,一个武官打死一个文官,这件事情只要被韩琦知道,那裴德衍这辈子就真的是永无出头之日了,甚至整个德顺军都会受到空前的惩罚,有可能整支军队从禁军中被除名也是十分有可能的,毕竟大宋自古以来就对军队不公平,为了平息文人的怨气,将他们这八千多人贬为庶民,流放边境的事情,他们可不觉得朝廷会做不出来,所以他们必须得拦住裴德衍,不让他伤害到这个老家伙。

“我不走,你裴德衍有本事今天就打死我好了,告诉你们,我受够了你们这些军痞的鸟气了!“若说裴德衍被老县令的谩骂烧去了最后的理智,那么老县令则是被裴德衍这几天的无视给烧光了最后一点的口德,此刻的他已经是进入一种殉教的状态之中了,恨不得就自己被裴德衍宰了那才最好了呢,反正自己已经活够了,这裴德衍可才二十几岁,年轻的很呢,能拿自己的老命换他的小命,他这辈子也值了。

“好了,明德,莫要再闹了!你在此与裴将军斗气,与我西安州百姓又有何益?快与我暂离此处,大家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再做打算,不要在这里胡搅蛮缠了。“一旁的老知府此时总算是反应了过来,看着已经失去理智的县令和年轻的将军,他很清楚的意识到,如果两个人继续呆在一个地方的话,那么很有可能是真的会出人命的。

而如果出了人命,无论裴德衍未来会怎样,西安州的安全是肯定充满危机了,这是老知府绝对不愿意接受的事情,所以尽管他在心理上是站在老县令这一边的,可他还是劝起了老县令,想让他先离开这儿。

那县令被身旁的知府一拉,整个人顿时都懵了,在他看来,老知府对这片土地的感情,可要比他自己深厚多了,他可是整整在这片土地上呆了十年啊,从天都城的县令开始做起,然后又当了西安州的知府,可以说是真正的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啊,现在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民因为德顺军没有及时赶到而死去了,甚至连一个凶手都没有抓住,老知府怎么还会来劝自己不要再说了呢?

他应该和自己一起指责眼前这个没有教养的将军才对啊,难道这个狗头将军就不应该骂么?第一天来就羞辱他们,到现在死了人,什么都没有做到,还要摆大爷的脾气,这样的人怎么就不能骂了!老县令看着老知府,双眼之中透着浓重的不解。

“别说了,你再说,死了的也已经死了,这里还有两万多活着的呢,你能让他们继续活着吗?你不能,所以别再说了。“老知府用苍老的声音说道,他的内心之中又何尝不为死去的人感到悲伤呢,他的心中又何尝不为裴德衍的无理而愤恨呢?只不过愤恨之后呢?依靠区区两万普通百姓能阻挡的了西夏的数万铁骑吗?

阻挡不了,这就是现实,凭着这个现实,无论如何,他们就得忍让,因为裴德衍是秦凤路最牛的将军,只有他有战胜西夏军队的希望,只有他才有可能保护这片土地不受外来者的侵犯,既然事实如此,还有什么可以说的呢?

“那么他就可以吗?“老县令对着老知府说出了在这个大堂中,除了骂人的话以外的第一句话,他看着老知府,等着他给自己答案,老知府看着老县令,有些无奈,又很是坚定的说道:”他或许不可以,可一定比我们可以。“

老知府的这句话中透露着无尽的悲怆,乱世人命如草芥,古人之言,所言非虚,大宋并不是乱世,可就是这样一个太平盛世之下,人类能够做到的事情也太少太少了,人力终有穷尽的地方,剩下的,只能交给老天了。

县令听到老知府的这番话,心中也充满了无奈,若说裴德衍是借他们来发泄自己无能的愤怒,他又何尝不是借跟裴德衍吵架的机会来发泄自己的无奈呢?对于西夏的无奈,也是对于自己命运的无奈,他们两人,其实并没有什么差别。

老县令转过头去,看着此时也已经安静下来的裴德衍,他转过身向后走去,走了两步,又回过身对着裴德衍说道:“若是护不了这西安州两万百姓之安危,就算是我死,也要拉你共赴修罗,听明白了,裴将军。“

说完,一甩衣袍就直接走了出去,老知府见县令离开,转过身看了裴德衍一眼,随后也不再多说什么,跟着县令就离开了,只剩下德顺军一众将校和裴德衍依旧拥抱在一起,除此之外,整个大堂再无别人。

“放开我,人都走了,我还能怎样。“

过了良久,裴德衍张口说道,他这一说,原本拦着他的将校们,赶忙从裴德衍的身上跳了开来,站在左右两侧,一个个低着头也不说话,此时的裴德衍脸色波澜不惊,谁都不知道自己这位老板现在在想些什么,自然没有人敢去触霉头,谁知道裴德衍会不会把自己心中的怒气发泄在自己的身上,他们可不想在大庭广众的面前被裴德衍惩罚,或者是一顿暴打,所以沉默,显然是最好的。

裴德衍站在大堂的正中央,看着自己面前敞开的大门,外面正有大片的阳光顺着大门照进大堂之中,那光距离裴德衍所在的位置大约有十五米左右的距离,不算太近,也不算太远,裴德衍看着那光芒,心中回忆起刚才老知府和老县令的话来,心里莫名有些不爽。

不,应该说是很不爽,他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骂过以后还让那个人毫发无伤离开的,可抬起脚想要踏进那被阳光充满的地方,他却根本走不出去,他想走,但是背后有一股力气在拽住他,让他无法向着那阳光洒遍的地方走去,那力气之大,比这十几个将校加在一起还大,裴德衍被他拉着,一动都不能动。

那是他心中的结在拉着他,那个结让他不敢道歉,也不敢去承认自己的错误,因为他很害怕自己如果承认了错误,就是在承认自己的存在就是个错误,这种逻辑很怪,可在裴德衍的心中却是自洽的一套逻辑,可是面对那两个老人家,裴德衍却再也不想出手了。

裴德衍的心中思绪万千,最后终究全部回归到了自己的心中,看着两侧噤声侧立的将校们,裴德衍眉头一皱,大声说道:“你们还在这儿干什么?是闲得慌吗?还不快去收集西夏游贼的情报,若是再被他们全身而退,我拿你们是问。“

众人被他那么一说,不由愣了愣,随后还是纪灵这个平时脑子不怎么灵光的小子反应的快,看着裴德衍就说道:“是,兄弟们还在这儿干什么,赶紧走吧,若是再被西夏游贼戏耍一次,我等德顺军还有何面目在秦凤路立足。“

说完,纪灵便带头向外走去,他是跟在裴德衍身旁最久的人,尽管人比较笨,不能把裴德衍现在的心情宣之于口,可是纪灵可以肯定,自己是在场最了解裴德衍的那一个人,现在的他需要安静,就这么简单,所以纪灵便率先说出了这番话,一旁的诸多将校见纪灵说完也不跟裴德衍打声招呼就这么走了,一个个都愣住了,等过了几秒钟的时间,见裴德衍的脸色越来越臭,便赶忙学着纪灵的说法,一个个的走了出去,到最后,整个屋子,便只剩下裴德衍一个人了。

看着空荡荡的屋子,裴德衍踱步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屁股刚准备坐下,他却双手撑着没有再做下去,这本是那个老知府的位置,裴德衍的大脑中突然闪出那么一句话来,赶忙站起,回过头看着自己身后的椅子,他还从来没有这么仔细看过一把椅子。

这是一把非常陈旧的椅子,他的背部有着明显的弯曲,这弯曲能够看得出来并不是工匠特意制作的,而是主人经年累月靠在上面所造成的,而在椅子的手把上,则是被摩擦的光亮如新,底下四根柱子则是没有被蹭掉任何一丁点的颜色,看得出来,那位老知府平时应该是个很严肃的人,而不像自己,像是个多动症的孩子一样,坐在椅子上就开始不停的晃动,导致每把椅子的四条凳子腿,只要没过多久就会有许许多多被摩擦的痕迹。

就像这把椅子,裴德衍只是做了几天的时间而已,那凳子腿上已然是伤痕累累了,看着那些伤痕,裴德衍心里没来由的产生了一抹愧疚,这愧疚在他责骂他们为老不尊的时候没有出现,在想要杀死那老县令的时候没有出现,却在看到这凳子腿上的痕迹时出现了。

“真是该死。”裴德衍看着这桌子,忍不住骂了一句,也不知道这话是在说自己该死,还是在说那老县令该死,又或者是在说那位老知府,或者是面前的这把椅子,谁知道呢?

裴德衍说完之后便从这桌子面前走开,来到了台阶之下,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可坐下没一会儿,裴德衍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没停留一刻,就直接跑到了大堂的后院去了,到了后院,也是一刻没停留,就直奔自己在这的临时居所去了。

一进到屋子里,对着这屋子中的摆设,扫视了几眼之中,随后很是麻利的就从床上拿起了新的被子,把被单从被子上拆了出来,铺在了地上,然后把自己放在这儿的衣服全部放进了被单之中,等把自己的东西都放了进去之后,裴德衍就把被单收拾了起来,打了个结,成了个包袱。

裴德衍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包袱,用手拎了拎,非常的轻,里面只有两件衣服和两条裤子,除此之外剩下的东西便已经全部穿在了身上,这就是他的全套装备,拿起包裹甩了几下,见没有东西掉出来,裴德衍就直接把包袱背在了自己的背上,然后不带一丝留恋的离开了这临时居所,向着大堂外的府衙门口走去。

裴德衍的脚步飞快,没过一会儿就走出了大堂,当那道区分里外的光照射在裴德衍身上的时候,裴德衍的心情难得愉悦了起来,他一走出来,正在门口站岗的士兵很快就注意到了他,见裴德衍朝他招手,马上就走了过来,对着裴德衍说道:“将军,您有何吩咐?”

“把我的战马牵来。”裴德衍看着眼前的小兵,低声说道,一旁的小兵接到命令立刻走到了府衙旁边的马厩里去,没过一会儿,裴德衍的战马便一路小跑着走了过来,见到了自己的老伙计,裴德衍的心情很是不错,见它朝着自己奔了过来,裴德衍抓住时间,拉住缰绳就直接上了马,从头到尾,胯下的战马都没有一刻的停顿,这一手,立时看呆了在场的众多小兵。

裴德衍一拉缰绳,胯下战马便停下了自己骚动的马蹄,看着眼前的小兵崇拜的眼神,裴德衍沉默了一下,最后缓缓说道:“你去找西安州的知府,告诉他,西安州的府衙,我裴德衍住够了,从今天开始,变还给他了。”

说完,裴德衍一骑绝尘而去,直奔军营,从此以后,便在军营住下了。

(本章完)

第222章 222.开战

秦州府,成纪城外的大道上,徐清此时正坐在牛车中缓缓向着成纪的方向而去,此时的他刚刚才从天水县回来,那里因为下了好几场的雨,有许多地方的山丘因为缺少树木而形成了泥石流,虽然没有死人,可是许多山野小路却被这滚落下来的石头给堵住了,导致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给当地人的生活带来了极大的不方便。

当地县令得知此消息之后,立刻组织起救援队展开救援,另一方面也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了徐清,希望他能来一趟,毕竟徐清此时在秦州的威望已经是一时无二了,而县令才刚刚上任,这个时候,事关生死,自然是需要徐清来镇场子的,徐清接到消息之后也是片刻不停歇,连夜做马车就到了天水县勘探灾情去了,到现在两天了这才算是有空闲回家,此时整个人倒在牛车的车厢里,眼睛闭着,已经在睡梦之中了。

他这几天实在是太累了,巨大的压力让他几乎没有怎么睡过觉,尤其是韩琦所发来的信件和安抚使司函,要求秦州府提供兵器、粮食,还有拉货的牛马,这些东西对于徐清来说虽然有些肉疼,可也没有到让他失眠的地步,毕竟秦州现在的情况,韩琦也有所了解,尽管有所好转了,可是要想达到徐清所设想的地步,那可还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做到,所以在征收物资的时候,对秦州韩琦完全是用下等州的份额来征收的,而不是用上等州的份额来征收的。

两者之间所需要付出的钱粮、物资不可同日而语,因为韩琦的帮助,所以他需要上缴的军资也就十分有限了,自然也就不需要为此而担惊受怕,而真正让他倍感压力的,则是这些物资背后所代表的意义。

战争,已经迫在眉睫了,这就是韩琦的信件所告诉徐清的事实,而这个事实,让徐清有些害怕,他害怕面对战争,当然更直白点说,他就是害怕死亡,他害怕自己死,也害怕自己的妻儿死在其中,所以面对战争,他本能就有逃避的冲动,可这场战争,他逃避不了,也不由他决定,而且根据历史来看,这仗就必须要打,只有把西夏这个虎狼之国打服了,这秦凤边境才能继续安享太平,而不至于时刻担心西夏的游贼来掠夺他们的财富,残杀这里的百姓。

只不过想是那么想,可当自己置身于其中的时候,这些大道理也就变得没有什么道理了,牺牲一代人换取下一代人的幸福,这对于国家来说,对于未来的少年人们来说,当然是一件好事,可对于当代的少年人们呢?无疑是十分残酷的。

就像八年抗战,先烈们的牺牲让未来的中华儿女得到了长久的和平和统一的政权,可是对于生活在战争之中的英雄们来说,战争与他们,就是残酷的,就是无情的,就是妻离子散,就是家破人亡,所以在理智上,徐清很希望这仗能够快点打,可是在感性上,他却希望这一仗永远不要打。

每每到这个时候,他就有些理解汴京的那位皇帝陛下为什么会那么的软弱了,或许他也只是跟自己一样,不想让自己的百姓活在如此残忍的时代下吧,如果是抱持着这种想法的话,那么这个皇帝,起码不能算是昏君了。

牛车缓缓前进在大道上,大道上有许多来来往往的人,与往年相比,要多上了不少,见到府衙的牛车行来,纷纷把自己的车马让到一边,至于走路的行人则是自动避让开来,让徐清的马车先走,那些骑手们在徐清牛车经过的时候,纷纷对着徐清的牛车伸手致礼,等到徐清的车架缓缓离开,他们这才踏上了自己的归途和去路。

两边都是绿茵茵的麦田,天空则是蓝的透明,只有几朵白云飘荡在天空中,如同仙女的彩裙,婀娜多姿,随着风儿变幻出无数的形状,知了不停的在耳边叽叽喳喳,燥热的风则让人有游泳的冲动,徐清的牛车位于其中,从远处看,就像是动漫中的场景一般,美的让人觉得不真实。

架势牛车的驭手看着道路两旁的翠绿的农地,心情也不由好了很多,在这大西北,能看到绿色,便是一种幸运,而现在,这么大片的黄土都变成了绿地,驭手心中不由想到,等到秋天来临的时候,想必一定会是个丰年吧。

徐清的车队行驶的很是缓慢,看着这美丽的风景,所有人都懒洋洋的,而就在这时,远处一个巨大的声音隔着遥远的距离传来,那是骑马者的声音,他的嘴中不停的喊着“驾!驾!驾!”,这让驭手不有警惕起来,他从自己的座位上半站了起来,然后用手挡住眉毛以上的位置,以此来遮蔽烈阳,向着远方看去,只见一匹快马正在向着他们的方向飞速驶来,而在那战马之上,则绑着一杆大旗,等离得近了,就能看见上面写着太平两个大字。

牛车旁边的护卫看见这两个字,原本按在刀把上的手默默松了开来,那驭手也很快就看见了这几个字,连忙转过身去用手轻轻敲了敲车厢,徐清在车厢中本就睡得不沉,被这一敲,立马从浅眠中惊醒过来,打开车厢的门对着门外的驭手说道:“有什么事?”

“回禀大人,太平军的人来了。”那驭手恭敬的回答道,在徐清身边久了,谁说话都会变得越来越直来直去,驭手也是如此,话一说话,便转过头去指着那战马所在的位置给徐清看,徐清放眼望去,众多百姓之中,果然有一匹战马正在向他们飞驰而来,徐清赶忙从车厢中走了出来,一旁的驭手立即给徐清让出了位子,然后架势着牛车停在了路边,徐清站在车厢外头,看着远处那太平军的人,心里忽然一紧。

那太平军的旗子上,赫然插着三根黑色的羽毛,这在秦凤路所代表的含义只有一个,那就是安抚使司加急文书的意思,什么东西能在这个时候让韩琦紧急向整个秦凤路发出文书?

徐清的心里一抹不安闪过,而那驾着马的士兵此时已经到了徐清的面前,一见徐清,罕见的没有下马行礼,而是直接从胸口前的盔甲中拿出了安抚使司寄来的信,对着徐清大声说道:“知府大人,西夏已在两日前,与我大宋开战,这是文书,请大人细看。”

“什么,竟然开战了?!”听到这个消息,徐清不自觉的向后倒退了两步,仿佛眼前的士兵就是厄运本人一般,等这股本能退散之后,徐清立马走上前去从士兵的手上抢过了文书,立马打开看了起来。

文书上的字并不是韩琦的,而下方盖的大印则是安抚使司的,并且还配有其他三位大人的大印,这三位大人分别代表着秦凤路上的其他三套行政体系,这样的一封信到底有多重,徐清很是理解,而这么有分量的一封信,韩琦却没有自己写,他当时到底有多么的匆忙,仅仅从这封信上,徐清就能够看得到。

信中的内容其实并不复杂,只不过文字中的内容却让徐清有些不寒而栗,根据韩琦所说,此战并非由大宋挑起,而是由西夏国主所挑起的,他精确的抓住了北宋还没有准备好的契机,便将自己的二十五万军队分作三股,分别从西安州、潢州以及环州发动进攻,其中西安州为其主攻的方向,军队大约在十万左右,西夏国主李元昊也在其中,而剩下的十万则分别进攻潢州和环州,三边告急,所以韩琦便写下了这封信,转发给秦凤路所有知府以上的官员。

看着面前的这封信,徐清的手止不住的颤抖,通过跟韩琦的交流,他很清楚的知道,现在的西北根本还没有做好跟西夏开战的准备,从中原来的禁军最起码还需要半个月的时间才有可能抵达。

而在物资方面则更是紧缺,若是现在便开战,单单依靠秦凤路的能力,根本就维持不了这么大的军队,旁边的永兴军路则更是不堪,那里的土地从京兆府往上,就都是荒丘沙漠,又或者是高原地带,在这种地方,步兵天然不适合作战,人口也非常稀少,大宋在这些荒凉地区的管控能力,无疑是十分差劲的,要想守住五万大军的进攻,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想要让他们分兵来援救秦凤,徐清的眉毛皱成了一团,这已经是一件不可奢想的事情了。

事态的发展出乎预料,那位西夏国主的眼光也真是敏锐,正好抓在了这个大宋军队还没有准备好的时间里,便发动了进攻,利用自己骑兵的优势快速确定了自己的主动地位,根据情报所说,潢州此刻已经丢失大半,而西安州则是在苦苦支撑,至于环州,则不太清楚其中明细,不过看文书中的用字,显然安抚使司应该是不太看好的,也就说三路大军,现在李元昊全部占据了上风,这个答案,让徐清顿时紧张了起来。

而更令他感到错愕的则是韩琦写在文书上最后的一段话,这段话的文笔与之前的所有文字明显不同,看得出来,那就是韩琦的手笔,显然这句话是韩琦写给自己的,而不是写给所有秦凤路上的官员的,在这句话中,韩琦很是明确的表示,西羌见大宋势弱,并没有和大宋一起举兵抵抗西夏,而是和西夏合流,派兵进攻大宋国土了。

而韩琦之所以敢如此肯定,就是因为在前线的士兵已经亲眼看到了穿着羌族服饰的士兵在西夏的军队之中,如此铁证如山,再加上原本还跟他们保持密切往来的西羌族长,此刻也已经是音信全无,所以根据韩琦的判断,西夏叛变,已经是确信无疑的事情了。

韩琦的这个判断,徐清是十分相信的,这些西羌人,本身就因为实力弱小,所以不停的在大国之间做着墙头草,是完完全全的事大主义,现在见大宋防守不力,自然就会调转枪头,重新屈服与西夏国主的淫威之下,这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只不过这件事对于大宋来说,却是真的危险了,西羌族在平原上虽然不如党项族那般能征善战,可是在丘陵沟壑之地,西羌族却是非常厉害,他们精通于丛林作战,而在西北这块土地上,最不缺的就是丘陵和沟壑,得到了西羌族的投靠,西夏在这种地方的作战能力就会得到一个巨大的飞跃,这对于大宋的军队来说,尤其是后续那些从中原腹地赶来的军队来说,就是一件非常难受的事情了。

看完这封信,徐清心里的沉重可想而知,他拿着信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对身侧的士兵说道:“马将军此刻在何处,他知道这个消息了吗?”

“禀告大人,将军已经知道了开战的消息,现在已经命令太平军集结起来,向成纪赶来,而马将军本人则在府衙之中静候大人安排。”士兵立刻回答道,他是传令官,马德明在说这件事的时候,他便也知道西夏与大宋开战的事宜,自然知道此刻情势有多么的危急,所以废话也不多说,直接就把现在马德明的情况告诉给了徐清,让他来判断自己的行动。

徐清听士兵这么说,不由点了点头,经过平叛的成长,此时的马德明相比起那个时候的他确实要成熟了很多,做起事情来,想的也更加周到了,徐清对着士兵说道:“很好,我现在就去见他,兄弟,能把你的马借给我么。”

士兵听徐清要借他的马不由愣了愣,随后立刻从马上跳了下来,然后把缰绳拉在手里交到了徐清的手中,嘴中说道:“大人,请上马。”

“好,那我先走了,你就跟着护卫们走吧。”徐清也不客气,接过缰绳就直接跳了上去,两脚放进马镫之中,胯下一用力,手中皮鞭一抽,战马一吃痛,离开撒开蹄子向前跑去,只留下一众护卫和士兵看着绝尘而去的徐清,慢慢的向着成纪走去。

(本章完)

第223章 223.难民去留

回到成纪家中,马德明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一听门外战马嘶鸣之声,就知道应该是徐清回来了,赶忙从大堂中向外走,正巧就看见徐清走进来的身影,宽袍大袖,羽扇纶巾,好一派名士风度,只是头上汗水淋漓,略微让徐清的飘飘欲仙之气有些颓靡了不少。

“下官拜见大人。”马德明见到徐清,率先打了个招呼,徐清赶忙把他扶起,然后说道:“将军不必多礼,前线情况如何?太平军未来行动将要如何?安抚使司可有定规?”徐清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这个问题十分重要。

“禀告大人,前线情况焦灼,我太平军集结之后,应韩琦大人之命,将充作后勤部队运送粮草,并不直接参与作战。”马德明快速的回答道,韩琦作为安抚使司,不仅掌管秦凤路上下所有行政官员,还控制着整个秦凤路上下所有军队的调动,当然,只有战时的时候他才有这个权利,在和平年代,安抚使的权利就会小许多了,而此刻,韩琦作为整个秦凤路的首长,全部将校文官,都要听命与他,即便是太平军这样的厢军,也必须听从他的调动,徐清的命令在这时,就不怎么重要了。

不过还好,太平军的工作只是去保护粮草而已,这让徐清舒了一口气,看来韩琦还是很看重自己的,不然要是把太平军送去前线的话,那么很有可能会损失一大批人,到时候秦州就必然会陷入惶恐之中,这对于徐清的计划将会产生毁灭性的打击,这是徐清绝对不允许的,现在听到韩琦的部署,他当然要舒口气了。

“将军,太平军的安危就交给你了。”徐清点了点头,让自己尽可能冷静下来,战争来的实在是太过仓促,这导致他在思考问题时,很容易走入到极端之中,就像现在,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让太平军的士兵们可以安全回来,就没有一刻想过如果太平军遇到敌贼的时候应该怎么办?放弃军资直接逃跑么?

徐清压根就没有想过这些,此刻他的大脑全是浑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头绪,讲起话来也有些上句不对下句的意思,马德明在旁边听着,也能够感觉到徐清现在的状态有些不对,所以他立马保证道:“大人请放心,太平军绝不会辜负秦州百姓所托,绝不会辜负安抚使大人之信任,绝不会辜负徐大人之厚爱。”

有了马德明的这番保证,徐清心里总算是有了些底,这就好像一个掉下悬崖的人突然脚底下多了一块隆起的石头把他托住了一般,虽然这石头面积很小,自己站在这上面很是局促,也依旧危险,可总算是不用继续往下掉了,站在这石头上,徐清慢慢的平复着自己过于急躁的心情,等过了一会儿,这才说道:

“马将军,前线情况到底如何了,西安州沦陷了吗?潢州沦陷了吗?韩大人寄来的信中对此模棱两可,不知道马将军知不知道其中的细节?”

徐清之所以会如此问,并不是说他不相信韩琦,而是因为相比较于韩琦的情报网,太平军的情报网尽管不如安抚使的情报网来的范围大,可在临近区域内,却要比韩琦的情报网来的深厚许多,也要详细许多,因为太平军所在的秦州北部,与西安州的西南部是直接相邻,互相接壤的,所以徐清才要问马德明,想要从他那得到更为详实的消息。

马德明倒也无所隐瞒,直截了当的说道:“禀告大人,据我军所知,现在守护西安州的军队,乃是裴德衍将军的德顺军,且西安州附近怀德军、会州厢军也都已经驰援进入西安州,总计有三万左右的军队,韩琦大人已经下达命令,全部听从裴德衍将军的智慧,相信有他在,短时间内,西安州应该不会沦陷的。”

马德明的这番话可以说十分中肯,依靠着城池和地形的优势裴德衍在十万西夏军队的面前,是绝对可以支撑到韩琦来的,不过也有意外可能发生,毕竟战场之上,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在裴德衍面前的西夏军,此时对于西安州的军队来说,占据着绝对的优势,这个时候能不能守下来,是有什么定数的。

当然这些事,马德明是不会告诉徐清的,现在的徐清已经紧张到整个人都有些神经质的感觉了,若是再把前线的情况说的险恶一点,指不定接下来几天徐清就能连续好几天不睡觉,直接暴毙都有可能,在经过了去年的平叛战争之后,对于徐清负责任的那股劲儿,马德明算是彻底认识清楚了,所以为了保证徐清不至于把自己给累死,马德明还是掩盖了一部分事实的真相的。

“裴德衍?是他在守西安州吗。”听到裴德衍这个名字,徐清的脸上有些迷茫,随后脑海里顿时有了些模糊的记忆,紧接便记起这位将军正是当年平乱的时候与太平军打配合的德顺军主帅,原来是这个人在守西安州啊,徐清心里默默的想到。

对于这位裴德衍将军,徐清的印象很是模糊,只知道他打仗很厉害,还有就是在平乱的时候帮助过自己,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特别深刻的印象了,战争结束之后也从来没有见过面,虽然是邻居,可也是各过各的,久而久之,便也淡忘了这个人,现在听到是他在守西安州,原本尘封的记忆这才被慢慢打开,让徐清重新想起了这个人来。

裴家大族之私生子,百战百胜的将军,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视规矩如无物的浪荡子,一个个的词汇从徐清的脑海中迸发出来,对于裴德衍的认识便又慢慢开始丰富了起来,此时旁边的马德明也开口说道:“正是,德顺军的裴将军,他可是秦凤路上最强的将军,有他在,西安州定然会无事的。”

“恩,我知道了,那这位裴将军有没有什么要我们秦州来帮忙的。”见马德明对这位裴德衍将军是满口的溢美之词,徐清心里也对秦州的安全多了不少的信心,毕竟盛名之下可是有很多难副其实的人,而马德明则是亲自跟这位裴将军合作过的,从他嘴里说出佩服裴德衍的话来,是肯定要比其他人来的更加让人信服一些,所以徐清也就不再纠缠与这个问题了,此时太平军已经集结,留给马德明和徐清的时间已然不多,他必须要尽快抓住战争的脉搏,然后才好为自己和秦州安排策划。

“有,裴将军希望我们秦州能够接收西安州的百姓进入秦州避难。”

马德明点了点头开口说道,这是裴德衍寄给他的书信中,唯一提出来的要求。

“接收西安州的百姓么?这可不像是裴德衍的风格啊。”听到这个要求,徐清不由哑然失笑,这位将军在秦凤路的风评不一向是杀人魔王,百战将军么,可从来没听说过这位将军还有观音菩萨的心肠啊,竟然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这还真是让徐清没想到。

“此事千真万确,这是裴将军寄来的信,请大人过目。”见徐清失笑,马德明也是无奈的笑了笑,当他看到这个要求的时候,马德明甚至还一度怀疑是不是有人伪造了裴德衍的笔迹写给自己以此来蒙蔽自己的,可裴德衍的字堪称狗爬,想要模仿实在很难,所以这封信,必然是裴德衍寄来的无疑,接收西安州百姓的要求,也就真是他提出的要求。

徐清接过信赶忙看了起来,一见上面的字,顿时生出一股亲切的感觉,这跟他的字可真像啊,也因为这字,让徐清一下子对这位素未谋面的裴德衍将军有了很大的好感,从上往下看去,只见上面除了一些军事调动之外,还真的写了希望秦州能够帮助接收西安州百姓的请求,当然,请求的口吻是徐清自己臆想出来的,裴德衍可不会那么卑躬屈膝,他是完全站在领导人的身份在对马德明发号施令,用的口吻也是天经地义的口气,仿佛帮他的忙是马德明和徐清的荣幸一般。

只不过徐清把这种臭屁的语气自我净化成了让他可以接受的语气罢了,读完这封信,重新交回到马德明的手中,徐清不由好笑着说道:“真是想不到咱们这位百战百胜的大将军,竟然还有如此柔情万种的一面啊。”说完,徐清也是觉得好笑的不行,嘴间的微笑猛然之间变成了大笑,原本身上积聚的负能量也在这几声大笑中被排解一空,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是啊,下官也实在没有想到,纵横西北的裴将军竟然也会照顾起百姓的死活了,还真是一件稀奇事。”马德明应和着徐清说道,他们又哪里知道,裴德衍之所以会写出这番话来,实在是一件非常难堪的事情。

那一天,裴德衍拿着自己的行礼离开了府衙回到了自己的军营之后,很快就恢复了自己正常的办公,每天不是上街巡游,就是去边境查看西夏的动态,除此之外就是留在军帐之中休息或者是练武,过着非常平静的日子,想来简直比在府衙里还要舒服不少,自在不少。

可这个日子还没来得及过上几天,他就被找上门来的知府给拦住了去路,看着面前穿着一身官服的老头子,裴德衍的眉头皱的能够夹死一只蚊子,因为这老知府大费周章的来找他,是希望他能够让西安州的孩子们还有女人们、老人们能够离开西安州,到安全的地方去避难,只留下男人来抵抗外敌。

听到这样的请求,裴德衍的心中自然是无比烦躁的,因为现在整个德顺军中所有的人都已经被安排到了岗位上了,这个时候再想抽出人来护送他们离开西安州,这真的很困难,而如果让他们自己走,这些连字都不认识的人又能够走到哪里去,又有谁愿意去接收他们呢?

毕竟这些人大多都是些没有什么劳动能力的人,小的小,老的老,没有力气的没有力气,哪个州府又愿意要这么一批拖累?要想解决这个问题,必然就是一个麻烦,而裴德衍又讨厌麻烦,更何况这些人的死活跟他何关?死了也只是运气不好而已,又不是自己杀的,他们的死凭什么算在自己的头上。

这就是裴德衍的想法,所以当老知府求到他这来的时候,他断然拒绝了这位老家伙的请求,然后就拨马离开了军营,随后让人把这老知府请了出去,原以为如此不客气的把人给赶走以后,定然是不会再来找他了,可等到第二天,当门口的小兵再次出现在面前,告诉他这老人家又来的时候,裴德衍突然发现有了件要比解决民众避难问题更麻烦的事情出现了。

那就是跟这个老头子的斗争,这家伙站在军营之外,也不闯进来,只是站在门口等着,此时已经是盛夏时节了,慢说是一个老人家,就算是一个壮小伙,在这烈日炎炎之中站上一两个时辰,也非得倒在地上不可,又何况一个老人家,一个不小心把命丢了都是有可能的,裴德衍虽然不把人命当做一回事,可眼前这个老人家却让裴德衍有些不忍,最后他只能迫不得已答应了老人,把避难这件事给应承了下来,老知府这才带着笑容离开了军营,回到了自己的府衙之中。

老知府走了,可裴德衍的痛苦才刚刚开始,面对着总数大约在六千人左右的老弱妇孺,想要给他们找到一个安置点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这些人都很弱小,根本不可能走远,只能就近安排,而周围的州郡大部分都是穷光蛋,让他们来安置这些人,非得闹翻了天不可,看着自己面前的地图,裴德衍心中唯一有可能招收下这些人的便只有秦州这一个地方了。

(本章完)

第224章 224.‘安眠药’

“嗨,既然裴将军都已经如此‘低声下气’的求到你这儿来了,那我们就接收吧,不过你可得跟裴德衍说清楚,我们秦州虽说可以接收这些人,但是也只能提供生活也必需的物品,若是想要过上舒适的生活,那是没可能的,如果他能接受,就让他带着人来这儿吧,我们负责安置就好。”

见马德明如此说,徐清轻笑了两声,思索了一番,觉得以现今秦州的实力,接受点难民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只是他可不想请一群大爷来,所以就让马德明去跟裴德衍说清楚这一点,不然要是到时候出了差错,那可就不太好了,丑话说在前头,唯有如此,才能让徐清放心。

“是,在下见到裴将军之后,必定把大人之嘱咐说与裴将军听。”马德明拱手称是,这裴德衍虽然是把信写给了自己,可马德明却很清楚,裴德衍的这封信其实是要给徐清看的,毕竟徐清才是这秦州的父母官,安不安置百姓,也是他说了算,自己这个将军是没有任何说话余地的,之所以写给自己,在马德明看来,只是因为他们两个人曾经见过一面,比较好说话罢了,现在见徐清同意了裴德衍的要求,马德明心里也不由松了口气。

这裴德衍素来蛮横无理,提起请求来也是如此,若是这次帮不了他,虽说裴德衍不一定会记恨在心,但未来自己一定不可能再与这位百战百胜的将军交往了,这是马德明不愿意的,他不想一辈子就在这秦州当一个厢军的将军,他想到禁军中去,带更好的兵,然后出征境外,马踏塞北,这才是他的追求,而不是在这里当一个太平将军。

而想要做到这一点,凭借他自己的能力,是远远不够的,马德明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像他这样的将军,在这秦凤路没有三十也有二十个,而秦凤路的禁军首领却只有四个,分别是德顺军、积石军、怀德军、镇戎军这四大军镇,完全属于僧多粥少的状态。

马德明想要自己从厢军中脱颖而出,成为这其中一军的首脑,靠他的本事,就算是到死的那天,都不一定能够爬的上去,而如果考上裴德衍就不同了,他是这四大军镇中最为年轻的统帅,也是最为擅长作战的那一个,若是能够跟在他的身边学习讨教,马德明相信自己一定能够有所斩获,到时候晋升之路也会更加宽阔,为此,他就算不讨好裴德衍,也绝对不能交恶,所以在徐清同意之后,他才会心中一松。

“很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处理了,等到了西安州,若是裴德衍还有什么需要我们秦州帮忙的,你就应承下来便是了,不需与我商议,你虽是后勤,但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上战场,战场之上临机应变,知道了吗?”徐清点了点头,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看着马德明,知道他立刻就要启程前往北方了,徐清还是再次嘱咐道,一旁的马德明听后重重点了点头,说道:“大人之意,属下已然通明,请大人放心吧。”

“好。”徐清的这个好字说的很是深沉,拖了一个长长的尾音,仿佛在诉说着徐清心中万般的离别愁绪,看着马德明离开府衙,徐清的心中很是惆怅,也不知道这次离开,下次重逢又会是在什么时候了。

接下来的整整一天时间,徐清都是在无精打采中虚耗着时光,前方的战报一封都没有,后方韩琦的信件也是没有踪影,只有民间的小道消息不停的传进徐清的耳朵里,有的人说德顺军已经败了,还有的则说裴将军夺回了堡垒,还有的则说潢州已经失陷了,反正好的消息,坏的消息,什么都有,这也听的徐清是七上八下的,别说是正常工作了,就是正常睡觉都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而就在这段时间里,徐王氏的肚子已经是大到极限了,根据大夫所说,徐王氏临产,就在这几天了,这让徐清更加忙碌了起来,每天除了处理公文之外,大部分的时间都要花在徐王氏的身上,扶着她走路,帮着她在床上翻身,这些工作,徐清从来没有干过,这次算是一次性体验个够了。

徐王氏见徐清如此辛苦,每每也是劝导他,让他不用那么照顾自己,自己能照顾自己,可是徐清却不听,现在徐王氏肚子里的孩子,可以说是他两辈子一来第一个真正属于自己制造的孩子,这对于徐清的意义来说,非同一般,他必须要亲自照顾,而不是假手于他人,才能让自己心安,徐王氏见徐清态度坚定,也是没有办法,只能同意让他照顾,可看着徐清每每照顾自己时,那脸色比起自己来都还要虚弱,徐王氏心里就不由得是一股心疼,作为一个母亲,她头一次有些讨厌起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了。

孩子,为了你的降生,你父亲可真是为你遭罪了,徐王氏摸着自己的肚子,对着肚子里的孩子说道,此时徐清正好拿着大夫开的补药做的鸡汤走了进来,徐王氏见徐清那副瘦弱的模样,便想出了一个办法,自己不吃,逼着他吃了半只鸡连带着半碗鸡汤,这才开始自己吃了起来,徐王氏就是用这这种半强迫的方法,让徐清得以还留在人世间,没有累死过去。

徐清对于徐王氏的好意也很感动,这几天他确实太累了,身处在距离西安州如此近的地方,他必须得每天关注西安州的状况和态势,以此来判断现在秦州进行的改革到底要不要继续,还是让北部的农户们暂时先撤下来,等到来年再继续种植棉花和青稞,这个决定对于徐清来说至关重要,在那种干旱的地方,只要人一走,这些植物就会顷刻间全部死去,那么这大半年的辛苦也就全部浪费了。

除此之外,若是青稞的种植停下了脚步,那么养殖场中数万头牲口的伙食就会出现严重短缺,到时候必然会有无数动物死去,甚至还有可能引发禽流感等疾病让整个养殖场也功亏一篑,损失如此严重。

所以如果不到最后一刻,徐清是绝对不会下达这个命令的,而为了保证自己的命令不会让整个秦州承受莫大的损失,徐清就必须每天盯着前线的战报,以此为评判标准,来确定秦州的安危,这需要非常大的精力去做,两件事情夹在一起,徐清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的消瘦了下来,这大半年养的膘算是全数尽费了。

等韩琦总算是集结起凤翔府周边三万军马来到秦州与徐清碰面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看着瘦的如同一具骷髅一般的徐清,韩琦的嘴巴都有些合不拢了,他还从来没有见到过一个活人瘦成这幅模样的,要不是身上穿着官服,韩琦绝对会以为是哪里的乞丐呢。

“岂弟,怎么如此消瘦啊?”看着徐清那突出的颧骨,韩琦由衷的问道,徐清苦笑着把自己这段时间所经历的事情讲了一遍,韩琦听后不由说道:“岂弟,你把自己逼得也太紧了,有了孩子那是好事啊,怎么到了你这儿,就把你折磨成这幅模样了?你现在这样做,可别让你孩子一出生就没了父亲啊。”

韩琦的提醒无疑是发自肺腑的,他也有过孩子,也曾经为孩子的降生而开心到彻夜未眠过,可是凡事要有个度,像徐清这样就有些过度了,更何况徐王氏也不是第一次生产了,相比起来安全系数无疑是要高出了许多,哪用得着徐清如此担心啊,若是累坏了身体,值此危亡之际,可就真的要陷秦州百姓于为难之中了。

“大人之言,下官谨记。”徐清苦笑了一声,韩琦的意思他又哪里不明白,可是身上压力太大,即使身体累到了极点,就是睡不着他又有什么办法,这个世界上也没有心理医生,也没有**,他只能通过自我纾解来得到睡眠,这种办法非常的没有效果,徐清也没办法。

见徐清嘴上答应了自己,韩琦眼中还是有些不放心,经过和徐清的几次来往,他也算是摸清楚了徐清的脾气,这是个经常会把责任背负在自己身上的人,让他做官,对百姓自然是悉心照料,负责到底,可对于自己,却是不怎么在乎的,现在答应了自己,也顶多就是宽自己的心罢了,等自己一走,他必定还是照样每天工作,不停不休的,对此韩琦也很是无奈,只能祈祷战争早日结束吧。

想了想,韩琦让身旁的侍卫走了进来,对着他耳语了一番,那侍卫便急匆匆走了出去,韩琦这时对徐清说道:“岂弟,我也经常失眠多梦,遍访名医之后,偶然得到一个方子,服此方后,至今睡眠无大问题,现在抄写给你,你试试看,若是不好用也没关系,你看怎么样?”

“哦?那就多谢大人了。”徐清听韩琦如此说,眼前顿时一亮,他这几天不仅别人看他糟心,他自己看自己也同样很是糟心,可无奈睡眠这事,越是想就越睡不着,导致现在徐清每天洗脸的次数都增加了不少,现在听韩琦有‘**’,徐清心里也不由得燃起了睡眠的**来。

“谢就不必了,只要你好好休息,保证秦州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不出差错就好。”韩琦的嘴角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随后立即恢复正人君子的模样,徐清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那诡异的笑容,韩琦的脸上就再也没有其他的表情了,此时门外侍卫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一个盒子,脸色稍微有些犹豫的感觉,徐清看了不解,韩琦也不解释,从侍卫手中拿过木盒子就交到了徐清的手上,然后说道:

“这盒子里面就是草药,只要把里面的草药倒进水中煮上一个时辰,喝下去就行了,你们家煮药的人应该也有,里面还放了一张药方,若是岂弟觉得好用,可以去药铺里再去开几味喝,这些药材都是寻常草药,并不稀罕,想必在秦州是必然有的。”

“那就多谢大人了。”徐清双手接过木头盒子,对着韩琦感激的说道,韩琦笑了笑,又跟徐清说了几句有关于秦州安危的话后,便带着侍卫匆匆离开了府衙,然后率领三万人的大军便向着北方走去,徐清捧着手里的木盒子慢慢走回到了大堂上,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把木盒子打开一看,只见里面大约有六七位药材,味道十分好闻,甚至闻了几下之后,徐清甚至觉得自己精神了不少。

这让徐清有些奇怪,这不是**么?怎么闻了之后反倒是精神了?他有些不太明白,不过他倒也没有往心里去,毕竟中医文化,博大精深,以毒攻毒这种事也不是没有,自己这个现代人也就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反正韩琦这样的正人君子也不会害自己,想着这些,徐清便把盒子放在了一边,继续开始处理起了公务,等到接近现代下午四点左右的时候,徐清伸了个懒腰,这才放下了握在手中的笔杆子,回到了自家后院之中。

一回到后院之中,徐清先是去找了趟徐王氏,此时的她肚子已经非常大了,平常日子里也不再走动,而是躺在椅子上,或者是床上休憩,徐清很快就在卧房里找到了徐王氏,见她此时睡得正酣,便轻手轻脚的走了出来,去了徐宁和徐泰的房间看了看,考核了他们几道题之后,便又走了出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去。

原本几天之前,他还是跟徐王氏住在一起的,可随着战事来临,徐清的压力一大,晚上也就睡不着觉了,他不睡也还好,可徐王氏却不能不睡,徐清在一旁睁着眼到天明,这对于徐王氏来说,也间接影响了她的睡眠质量,所以经过商讨之后,徐清便搬出了徐王氏睡得地方,自己找了个厢房搭了张床,就在这睡了。

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喝了口水,徐清便躺在了床上,躺了一会儿,只觉身体累得慌,但却怎么也睡不着,不由从床上爬了起来,拿了张椅子坐下,把韩琦送给自己的盒子拿出来看了看,心中终究还是有些犹疑。

韩琦虽然没有害自己的心思,可是好心办坏事的人,历史上也是挺多的,谁知道这东西韩琦用好用,自己用也好用的,尤其是那股提神的味道,徐清现在想来都觉得很是不可思议,这韩琦有没有可能把**错拿成了提神药呢?徐清也不敢确定,所以他看着那盒子,倒也不知道是不是要喝了它。

‘对了,那陶敏清姐妹不是说自己曾经学过医理么,把这个东西拿给她们去看看不就行了,如此一来也不用偷偷摸摸的去找大夫,承担被韩琦发现自己不信任他的风险。‘

徐清如此想到,顿时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有合理性,至于他心中隐晦存在的那一丝想要见陶敏清姐妹的心情,则被他用这个正当理由给代替了,想到这儿,徐清立马行动了起来,拿起桌子上的盒子,穿好衣服,便出了厢房,走出了大堂之外,向着陶敏清姐妹的院子走去。

(本章完)

第225章 225.爱慕之下的冲动

来到陶氏姐妹小院门口,徐清想了想,心头终究还是有些犹豫的,毕竟自己是个有妇之夫,而且徐王氏正要临产,这个时候到其他女人家里去,而且还是曾经同过房的女人家里去,这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不过徐清再一想自己怎么说也是个君子,该有的分寸也一定会拿捏的住,自己来此,只是问这药到底是什么就行,至于其他事宜,自己就按照规矩办事就好,只要自己不起心动念,那么来见见故人又有何妨?

这么一想,徐清心里这股犹豫便消解了不少,走上台阶,拿起门上的铜环轻轻敲动,没一会儿小院之中就传来零碎的脚步声音,徐清稍微往后退了几步,这门便向着外面打了开来,开门之人乃是陶敏清新收下的婢子,见过徐清两次,虽然此时徐清脸色不太好,可还是认得出来是谁的,一见是自己家小姐的老相识,这婢子脸上那股惊慌之色也就不见了,看着徐清,热情的说道:“老爷,您这么晚,怎么来了?”

“哦,我找你们家小姐有事相商。”见婢子相问,徐清如实以告。

“好,我家小姐正在用膳,不方便迎接,大人快请进,直去厅堂便可。”那婢子听眼前人是来找自己家小姐有事相商,倒也不敢耽误,眼前这人可是秦州的知府,是这秦州最大的官,得罪了他可没有好果子吃,婢子赶忙让开了位置让徐清进来,等徐清进去之后,默默的关上了门,然后小跑着跟上了徐清,带着徐清向陶家姐妹的房间走去。

陶家姐妹住的院子并不大,穿过门庭前的小花园,徐清便来到了陶敏清和陶敏行正在吃饭的地方,此时两姐妹也已经听见了门外人的脚步声向外走来,见是徐清,眼中立时有些喜出望外的神情,等再见徐清的面容如此憔悴时,两姐妹的脸上都不由得泛起了一丝心疼,两个人赶忙跑了出来,一左一右站在徐清的身边,大姐陶敏清率先说道:“徐大人,您这是怎么了?容颜如此憔悴?这人都快没人形了呀。“

“唉,秦州多事,无心休憩啊。“徐清现在正是处于人生中比较低潮的阶段,有点像是个病人,有人来看自己,就会觉得很高兴,所以见两姐妹如此关心自己,心中自然很是宽慰,再加上此时天热,又是晚上用餐,没有客人陪伴,两姐妹穿的也就不是那么的正式,只是身着一席粉色薄衫就出来扶徐清了。

徐清站在身旁,只要稍微往下一看,就能把这两姐妹的内衣都能看见,再加上这两姐妹扶的紧,走起路来,身体自然就会有摩擦到的地方,一来二去,徐清就有些绷不住了,不过他此时的精神状态实在是有些不佳,也没有什么谈性和****,只能苦笑着说了那么一句,便被陶敏清姐妹牵着进了房间。

一进厅堂,迎面的便是一张高脚桌,桌子旁放着两把椅子,桌子上则是放着一些清汤寡水,看得出来吃的并不是特别好,徐清看在眼里,不由有些歉意的说道:“让你们来这儿,跟着受苦了啊。“

“大人千万莫做此想,我等口中虽然清淡,可百姓口中却终得果腹,此乃良政,善政,我等略有清苦,也是甘之如饴。“陶敏清看着徐清说道,扶着徐清的手却是怎么也不放下,拉着徐清就慢慢坐到了位子上,若不是此刻还有半分理智,嘴中相公两个字就差点脱口而出了。

她是真的有些心疼徐清,瘦成这样的徐清,她是从来没有见过的,摸着徐清的手和手臂,陶敏清都能感觉到里面的骨头在膈应着自己的手指,如同石头一般,这哪里是个达官贵人,朝廷命官该有的样子啊。

“恩,能有你们这番话,我这么做也算是值了。“徐清认真的听着陶敏清讲的话,心里也不由得感动,暗说以她们两姐妹的姿色和才华,就算不跟着自己来这大西北,在那江南温柔乡中也必然能够过的很好,可她们却跟着自己来到了这茫茫戈壁滩上,承受着大自然对她们的伤害,若说不感动肯定是假的,而站在一个男人的角度上,一辈子又能遇到几个可以为了你赴汤蹈火的女子呢?

若不是已经有了妻儿子女,或许徐清真的会跟她们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也说不定,只不过,现在却不能那么做了,而这些话,也只能是马后炮而已,毕竟现在是她们在身边,徐清才会如此想,可要是换成徐王氏在身边,徐清就又会觉得自己跟徐王氏会谈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也说不定,男人啊,有的时候好色,绝对是本能的。

“大人之功,无需我等多说,自有秦州百姓代为传唱,又哪里缺得了我们姐妹二人呢?“陶敏清说完这句话,看着徐清的双眼不由带着些许的迷恋,她原本爱徐清是因为徐清的文采和强壮的身体,而到了现在,她发现自己更爱徐清了,爱的是他体恤百姓的心思,爱的是他公正执法的强硬,爱的是他人人称赞的名誉,现在的徐清,让他看到了一个男人真正的魅力,自己跟这样的男人在一起过,又怎么可能还有其他男人能够入得了自己法眼呢?

“敏清,你严重了,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之事而已,没你说的那么好。“徐清轻笑了一声,如果这话是老百姓们说的,或许徐清还会谦虚一下,可这话出自美人之口时,徐清嘴上虽然说着谦虚的话,可脸上却不自觉的有了些骄傲的表情露了出来,仿佛在跟陶敏清说,你再多夸夸我吧。

“大人妄自菲薄了。“陶敏清轻笑着说道,转而拿起旁边的小碗给徐清盛了点饭,然后继续说道:”大人如今为了国事日夜操劳,实乃人臣本分,只不过大人除了尽人臣本分之外,亦尚需尽朋友之情,夫妻之情,父子之情分,可千万别让惦念你的人因为你,也茶不思,饭不想了。“

陶敏清的这番话可谓十分中听,只不过对于这朋友之情、夫妻之情,她到底把自己算作了哪一类,则就不是徐清知道的了,或许就算知道,他也只能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心有所觉,亦做不知,徐清能做的,也就是如此了。

“敏清姑娘说的是,让自己如今成此狼狈模样,实乃我自己的过失,多谢姑娘提醒,在下一定好好照顾自己。“徐清笑着点了点头,几人谈话之间,都刻意回避掉了徐王氏的存在,仿佛徐清只是个没有娶妻的公子哥一般。

“老爷,咱们又不是陌生人,讲话何必如此客套,一回一答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这是两个大官在讨论时政呢,您这么晚来姐姐和我这儿,所为何事啊。“一旁的陶敏行见姐姐和徐清聊着国家大事,一副很投机的样子,不由得插嘴道,她对于那些国家大政可没有半点兴趣,若是说学问,也只是对那些淫词艳曲、诗词歌赋有些兴趣,若说人,她则只对徐清有兴趣,这是她来的原因,体验民间疾苦,她可没这爱好。

“哦,我来此乃是为了这个盒子。“见一旁给自己捏着肩膀的陶敏行说话,徐清这才记起自己来这儿的目的可不是享受美人服务的,而是来问药材效果的,他赶忙把自己放在桌子上的盒子打开,然后把里面的药材和药方都交给了陶家姐妹,一边也把韩琦给自己这味药的原因告诉了她们,而来此的目的,则是为了让她们两个看一看,这药到底有没有效。

“这药…“陶敏行一把从徐清的手上把药方拿了过来,见这上面的字那叫一个龙舞飞扬,他差点就没看懂,干脆就把药方扔在了一边,拿起盒子里的药材闻了闻,这一闻。陶敏行不由愣住了,她看了眼徐清,见他脸色虽然萎靡不振,可双眼却炯炯有神,很是清澈,难道是自己的鼻子坏了陶敏行不由想到,赶紧拿起药材再闻了闻,这一次,她闻得更细了。

“怎么了,这药是有什么问题么?“徐清见陶敏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赶紧靠前询问,陶敏行急匆匆的说道:”不是,是这药碾的太碎,我医术粗浅,有些辨认不出来,还是让姐姐来看看吧,姐姐,你来看看这药,是不是安神养眠的药。“说完,陶敏行便对着陶敏清眨了眨眼睛,示意她赶紧过来看看。

看着自己妹妹那副有些慌张的模样,陶敏清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心里也觉得很是奇怪,论起医理来,妹妹可并不比自己差啊,怎么会看不出来还要找自己来看呢?她慢慢的走到陶敏行的身边,低下头用手指轻轻沾起一些药粉来,放在鼻尖闻了闻,瞳孔顿时有些震动,斜过头来跟陶敏行对看了一眼,双眼之中,充斥着震惊。

这哪里是什么安神养眠的药啊,这分明就是壮阳的春药!

“大人,这药是韩琦大人给您的?“陶敏清把盒子重新盖上,对着徐清很谨慎的说道。

“是啊,这药盒就是韩琦大人给我的,说拿它煮了之后喝了药汤便能舒舒服服的睡一觉?怎么,有什么问题么?“徐清看着陶敏清老老实实的回答道,他这人从来不懂中医,见陶敏清脸色有些不太对,他也不好怀疑,只能等这两姐妹来给自己解疑。

听到徐清那么说,陶敏清的心里不由困惑了起来,这韩琦大人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竟然把春药送上来说是安神养眠的药,难不成是拿错了?这不应该啊,他可是安抚使,能够把官当到这个地步,心思再是谨小慎微也不为过,怎么会在这种事儿上出错呢?

既然不是出错,那么就是韩琦有意为之了,对此,陶敏清觉得可能性很大,她出身与歌舞酒肆之中,见惯了男人的那副德性,在那佤肆之中,就曾经见过有些男人若是晚上不睡个女人就整天睡不着觉的,也见过那些吃**没用,非得跟个女人大战一场才能睡得上觉的,难道这位韩大人就想用这种法子来帮徐清安睡?这也太不靠谱了吧,若是把徐清给吃坏了,那到底算谁的?

这么一想,陶敏清心中便做下了决定,打算把这盒子里的东西如实以告,可刚打算开口,一旁的陶敏行却比她先一步开了口,只见他语速飞快的说道:“大人,没什么问题,我看出来了,这确实是安神养眠的药,没有错的。”

听她这么一说,作为姐姐的陶敏清立时不自觉的看了一眼陶敏行,这药是什么,自己这个妹妹难道不清楚,怎么竟说胡话了呢,却没想到此时陶敏行也漫不经意的看了她一眼,双眼之中,一丝****突然闪过,一瞬间,陶敏清就全懂了,自己这妹妹是寂寞久了啊。

可懂是懂了,想要阻止,陶敏清却张不开口,陶敏行的感受又何尝不是她的感受呢?独守空闺,没有人抱着自己入眠,床上永远只有自己冷冰冰的一个人,每天起床,除了跟自己的妹妹谈天说地,便再也没有人能跟自己打发这无聊的时间,这样的感受对于她们来说,简直犹如坐牢一般,而现在,一个机会摆在了她们的面前,陶敏清自然有些犹豫了。

她又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也不是一个只知道诗词歌赋的才女,对于徐清,她有着爱慕之义,也有着亲近之心,此刻见妹妹大胆蒙蔽徐清,她一时之间也做不出什么决定了,只能沉默,而在徐清眼里,这就是默认了。

“没错么?”徐清问道,刚才陶敏行的脸色还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现在怎么就突然拨云见日了?这变脸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是,没错,如果大人不信,不如小女现在就让下人拿去煎熬,让大人喝下,试试这方药剂的药效?”陶敏清睁着她那狐媚般的眼睛,看着徐清的眸子,轻声的说道,一旁的陶敏清看了眼自己的姐妹,什么都没有多说。

(本章完)

第226章 226.奇女子

“现在?不用了吧,我还是回家煎熬好了。”见陶敏清如此说,徐清心里有些犹豫了起来,这**若是在这里喝了,那岂不是就要睡在这儿了吗?那怎么行呢,若是被徐王氏知道了,她又正在怀孕期间,等等情绪一激动直接难产了也不是没有可能的,这样的风险,徐清是冒不起的。

“大人,这味药乃是养神安眠的良药,可也正因为是良药,好药,所以在煎熬时就必须得控制好火候,若用寻常手法熬煎,则会让其药效减半,如此不是辜负了韩琦大人的好意了么,而现在整个秦州大半大夫此时都已经随韩琦大人出征了,大人难道还想自己煎药不成么?”陶敏行赶紧说道。

徐清听了她这番话心中不免又有些动摇了,陶敏行确实没有说错,眼下整个秦州的大夫除了兽医之外,全部都被韩琦带往了前线,充作军医使用了,只剩下一些赤脚大夫还在城中帮人看病,这些人的水平,徐清是非常怀疑的,而陶敏清姐妹则不同,她们曾经常年待在汴京,在那里跟着最好的京城名医学过几年的医术,其水准与秦州大夫的水准相比,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你这么说倒也对,只不过我家夫人若是知道我夜不归宿…”徐清有些为难的说道,这是他最后的一道防线,也是他不想突破的底线,当然能,这只是他认为的底线而已,却不是真正的底线,毕竟若是底线,徐清就不会继续在这说话了,而是会抬脚就走,他在这里之所以如此说,只是想让陶敏清姐妹给他找一个留下来的理由罢了。

陶敏清姐妹见惯了男人,自然知道徐清的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两人眼神在空中一个对视,不由都多了一些神采飞扬的感觉,想要理由还不简单,陶敏行想了想说道:“大人,我等虽是烟花柳巷中走出来的女子,可好歹也知道什么是礼义廉耻,若是大人不信,可现在即刻遣使回府衙去叫人来,等把药在这里喝下去之后,就准备牛车将大人抬回府衙去,如此可好?”

陶敏行一边说,一边用衣袖遮住自己的眼角,一副好似受到了委屈要流泪的样子,一旁的陶敏清看着自己妹妹出色的表演,也不由轻轻叹了口气,徐清在旁边看着这两姐妹一副受伤的表情,赶忙说道:“两位姑娘误会在下了,在下只是随口说说,随口说说而已,那就劳烦姑娘帮忙煎药了。”

“那需不需要去府上通报一声啊。”陶敏行用袖子遮住自己的脸悄悄的说道,徐清想了想还是算了,从他的内心里,他并不希望徐王氏知道这一件事,所以摇了摇头,对着陶敏行说道:“不用了,睡在你们这儿也没什么事,你拿下去熬煎吧。”

“好,那我就拿下去了,姐姐,你在这陪陪徐大人,这药可得熬上不短的时间呢。”陶敏行对着陶敏清眨了眨眼,便拿着手中的药盒走了出去,几个丫鬟便也纷纷走了出去,只留下一个丫鬟在旁边帮着布菜,陶敏清看着神情有些不自在的徐清,缓缓从桌子上拿起了银质的酒壶,一旁的丫鬟赶忙拿了一个杯子放在了徐清的面前,陶敏清就直接倒了下去。

徐清看到,连忙用手挡了挡,看着陶敏清说道:“敏清姑娘,这酒就不喝了吧。”

“大人,医术上说,喝酒有活络经血的功能,你现在晚上睡不着觉,喝一点点,这对于您来说,是有助益不妨事的,来,我给你拿。”陶敏清把酒壶放在一边,拿起酒杯就递到了徐清的嘴边,徐清看了他几眼,想伸手自己拿过来,却被陶敏清躲开了,他有些无奈又有些暧昧的看了一眼陶敏清,默默的把杯子中的酒给喝了进去。

一杯温酒下肚,徐清觉得自己身体热热的,尤其是丹田的位置,更是有些热的厉害,此时旁边的丫鬟则是拿来了新的碗碟,陶敏清放下酒杯,拿起筷子给徐清夹了一筷子菜放在了面前,徐清此时正好也有些饿了,便吃起了东西,就这么边吃边喝,偶尔还跟陶敏清聊上几句,等到陶敏行回来的时候,徐清整个人都有些醉醺醺的了。

“大人,药熬好了,你把他给喝了吧。”陶敏行两只手端着一个托盘做了上来,托盘上放着一个漆器碗,里面是浓浓的黑色汤药,徐清凑近闻了闻就皱起了鼻子,这味道实在是不怎么样,不过重要大多都味道不好,徐清就也没在意,此时的他因为喝了酒的原因,已经是困到不行了,只是神经依旧处于亢奋的状态,整个人就想睡觉了,拿起托盘上的碗,徐清心想,今天能不能睡个好觉,就看你的了。

在心里默默说完,徐清就把这碗里的汤药一口给灌了下去,苦涩的汤汁流进喉咙里,触碰在味蕾上,瞬时间炸的徐清差点把这汤药给吐出来,还好死死的忍住了这才没有喷出来,喝完了其中的汤药,徐清把碗直接放在了桌子上,喘了几口气,又死死的咽了几口唾沫,这才算是完事儿。

陶敏清姐妹此时也没有停下,见徐清脸上很是痛苦的表情,赶忙拿来蜜饯喂给徐清吃,徐清吃了两三个之后,嘴中虽然还有苦味,可却比起刚才淡了很多,他倒也总算是有些心情说起话来道:“这药还真是苦啊。”

“良药苦口么,大人,我们扶你去床上安歇吧。”陶敏行笑着说道,然后默默的走到了徐清的身边,用手挽住徐清的右手胳膊,一旁的陶敏清则是挽住另一边,轻轻的把徐清给扶了起来。

“好,你们小心。”徐清有些迷迷糊糊的说道,酒喝得多了,走起路来自然有些颤颤巍巍,不过他现在很瘦,这倒是让两姐妹搬他的时候不用太大的力气,把人从客厅搬到闺房,路不算太远,在丫鬟们的帮助下,走了大约十分钟,总算是把人搬了过来,此时徐清已经快要人事不知了,陶敏清和陶敏行把人放到了床上,脱了鞋子,盖上被子,便一起走了出来。

“妹妹,我们真要这么做么?”一关上房门,挥退了丫鬟们,陶敏清就开口说道,相比起陶敏行的果决,作为姐姐的她显然更加担心若是徐清醒来之后,知道了自己姐妹两欺骗了他怎么办?就真的要老死不相往来,连登门拜访都不可得了吗?陶敏清有些害怕,有些不安。

“姐姐,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说这些干什么,他已经喝下了那浓情药,难道我们要从街上拉个女人过来让他解渴么?还是让我们的丫鬟伺候他一个晚上?”陶敏行看着自己的姐姐,有些不服气的说道:“这次他来找我们,说不定就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你不喜欢他么?你不想继续跟着他么?还是你就想跟他当个朋友就算了?姐姐,我可不想这辈子就那么虚耗了,我也不管他有没有妻子,我就是喜欢他,而他也喜欢我们,既然如此,凭什么我们不能为自己做点努力呢?”

“但是…”陶敏行的这番话让她方寸大乱,嘴中想要说些什么,可却什么也说不出口,以前还在一起的时候,她并没有把徐清当做过多么重要的人,只是觉得他能庇护自己,让自己在这不安生的世道上可以活下去,等到分开以后,她却开始渐渐觉得自己对于徐清的情感并非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了。

自己是爱徐清的,徐清爱不爱自己?陶敏清说不清楚,以前或许爱着,现在?还爱么,又或者不爱了?她也看不透,这就是陶敏清犹豫害怕的地方,若是徐清明早醒来,发现了这一切之后,她们又该怎么处理呢?

陶敏行仿佛看穿了自己姐姐的想法,她走近姐姐的身边,对着一字一句的她说道:“姐姐,机会只有这一次,那你难道就不想抓住么,还有,别把自己看得那么低贱,若是明天他不要我们,那我们继续留在这儿也是枉然,难道不是么?

还是我们就真的那么低贱,只有这个徐清肯要我们,别人就不会要我们了吗?还是我们就再也爱不上别人了?没了徐清,还会有李清,赵清,张清,我们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这样一来,我们也可以跟这个徐清彻底不再往来,还能在离开之前有一夜温存,这不挺好的么?

再说了,他就一定会因为自己那妻子从此就不跟我们往来了?若是因为这一次机会,他就又重新回到我们身边了呢?那我们姐妹俩不就赌对了?到时候我们就能像以前一样,继续在自己的院子里恩恩爱爱,亲亲蜜蜜,这不是很好么?

不同意,我们洒脱,同意,我们幸福,怎么选我们都比不作为好,既然如此,姐姐为何不跟我一起放手一搏。“陶敏行说完,伸手握住了陶敏清的手,力气很重,陶敏清看着自己的妹妹,沉默了一会儿,不得不说她被自己的妹妹说服了,是啊,自己姐妹俩本就不是什么好女人,为什么要像那些寻常妇道人家一样,扭扭捏捏呢?

旁人家的女子不事二主,争着要当贞洁烈女,他们姐妹俩难道也就只能在一颗树上吊死?凭什么!

“走,咱们去洗澡,今天,可得好好应付!”陶敏清毅然说道,那口气,不像是要跟男人上床,倒好像是要跟别人打仗去似得,陶敏行看着自己姐姐那巾帼英豪的样子,眼神之中兴奋之色确然而起,赶紧跟着自己姐姐就跑到了一旁的房间中去,此时丫鬟们早已经准备好了水,两朵美人花纷纷脱下衣袍把自己洗了个干干净净,然后又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两两相看之下,都被对方那精美的容颜给看傻了。

“姐姐,你可真美。”陶敏行看着自己的姐姐,由衷的赞叹道,倒不是陶敏清平时不怎么美,而是此时的陶敏清相比起往日姐妹相处的时候,身上却好似多了一股狐媚味道,只是孤零零的站在那儿,就能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妹妹,你也美。”陶敏清羞涩的笑了笑,对于房事,陶敏清自问并不陌生,可是自从徐清跟他们正式解除雇佣关系之后,陶敏清就没怎么尝过此间的味道了,现在屋子里正有自己爱着的男人在等着自己,陶敏清即便只要想一想,就觉得浑身都热了起来,顾盼之间,眉目点星,简直就像洛神一般美艳夺目。

“呵呵,姐姐真是会说好听话,那,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进去吧。”陶敏行对着陶敏清淘气的眨了眨眼,然后便离开了洗澡的屋子向着徐清所在的闺房走去,陶敏清赶忙跟在后面走了进去,两人走进一靠近,之间徐清此时正张着嘴巴大喘着气呢,嘴中还念念有词,陶敏清赶紧靠了过去,把耳朵附在徐清的嘴唇上听着他说话。

“妹妹,赶紧拿水来,大人渴了。”陶敏清对着身后站着观察形势的人说道,陶敏行听到自己姐姐的话,并没有去倒水,而是走到徐清的身边,直接掀开徐清的被子把手伸向了徐清的下半身,一摸,脸上顿时出现了一抹红晕,这药还真是让人有活力啊。

其实这也不能怪徐清,男人么,吃了春药要是还没精神,那还是人么,再说徐王氏自从怀孕以后,徐清就一直清心寡欲,从来没有在外面偷过一次食,到了现在,也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了,被这春药一激,自然是不可阻挡了。

陶敏清见如此大胆,嘴中小小的叫了一声,等看到自己妹妹脸上那惊讶的神色时,自己也按捺不住好奇心了,伸手过去摸了摸,然后脸就红了起来,再看此时的徐清是更加干了,两姐妹对望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脱衣,睡觉,此去省却一万字……

(本章完)

第227章 227.离开了

成纪府衙之中,徐清自己的房间里,此刻的他坐在一把长椅上看着面前的桌子愣愣发神,他实在是不知道,自己昨天晚上怎么会失去理智坐下这等事情的!

那时的他从安眠中醒来,只看见自己身边正趟着不着寸缕的陶家姐妹,他们的身上吻痕遍布,头发披散着,而他自己,也是浑身上下没有块遮羞布,躺在两姐妹的中间,这样的场景让徐清顿时间愣住了,随后便赶忙穿上衣服逃离了陶家院子,趁着夜色回到了府衙之中。

一回到府衙,徐王氏便找了上来,原来徐清这一走,整整是走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徐王氏醒来之后见徐清无影无踪,联系下属之后也是没有任何消息,此时已经找徐清找了大半天的时间了,此时见他一来,自然赶上前来询问。

听闻自己在陶家过了一天,徐清自己也没这个准备,他还以为是自己睡得浅,醒得早呢,却没想到已经是一日过去了,看着徐王氏的脸庞,徐清此时也不好说出自己到底去了何处,只能说是到城外采风去了,徐王氏听他这么说有些不信,毕竟此时已经是大战再起,这个时候去采风?莫不是疯了。

可看着徐清,徐王氏还是选择了相信,因为就在这个时候,徐王氏突然想起了五年前,自己跟徐清因为其他女人而闹起矛盾的之后,徐清是怎么对待自己的了,现在的徐清确实对她很好,可是以前的徐清却在徐王氏的脑海中留下了深深的印象,看着徐清衣领见露出的皮肤上有着明显的红印,徐王氏只能装作不知。

她不想徐清再一次离开她了,徐王氏看着徐清离开的背影,不由自我安慰到,试问天底下哪个有权有势的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呢?自己的相公相比起五年前的他,肯定是更加成功的,多个一房小妾又有什么关系呢?起码他还没把人领回家不是?自己忍一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又能如何呢?

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总得带点绿不是。

与五年前的徐王氏相比,此时的徐王氏无疑是不勇敢的,当年的她,为了一个女人可以跟徐清拼死拼活,而现在的徐王氏却学会了忍耐,也真不知道时光的蹉跎与她来说到底是好是坏了,看着徐清离开的背影,徐王氏心中猛然发觉自己竟然没有多少的悲戚,或许自己是真的参透爱情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了吧。

相比起爱人,还是亲人才能更加融洽的生活在一起吧。

就这样,徐清有惊无险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先是让丫鬟们准备几桶热水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把身上的脂粉味全给冲刷殆尽,这才坐回到位子上,倒了一壶茶,开始发愣,此时的他,尚且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早已经被徐王氏观察到了,只是想着自己到底是怎么跟陶家姐妹上了床的?

而随着一壶浓茶下肚,徐清断了片的记忆也慢慢恢复过来,隐约之中记忆韩琦给的那服药,自从他喝了那服药之后,就全身发热,到此时他甚至还能体会到那种感觉,徐清又不是笨蛋,想到这种感觉,他刹那间便反应过来了,那药绝对不是什么安眠养神的药,而是那些壮精补肾的春药!

这种东西,徐清前世也吃过,当然,这并不是代表他在那方面不行,纯粹是因为好奇和在过程中增加情绪罢了,所以对于那种药吃了之后的作用和感受,可以说是了然于心,只不过现代的那种药早就已经进化到了涂抹和药丸的境界,哪里会有熬制汤药的,所以他也是一时不查了,这么一想,徐清不由在心里对着韩琦骂了声娘。

好家伙,原来这人的安眠之法就是力竭而眠啊~真是想得出来,还好我身体素质不差,不然非得死在女人的肚皮上不可啊,看来以后自己还真的得多一个心眼了,不然要是再被算计一次,那可真是要完蛋的节奏。

想通了这一点,徐清的心情并没有多么的好,而是更加复杂了,既然是春药,那陶家姐妹就更应该辨别的出来了,毕竟他们是这个专业的么,可他们却骗自己说就是**,在自己吃了以后还硬拉着自己跟她们睡觉,这是为什么?

爱情?这个词在徐清的脑袋里出现了一秒钟,随后转瞬就被压倒了,开什么玩笑,哪个女人是愿意当小三的?那么是因为太饥渴了?好像也不太可能啊,像他们这样的女人,哪有找不到男人的,自己也不是什么猛男,更不是什么肌肉硬汉,跟自己在床上说不定还能把人家给硌得慌呢,因为**而找自己,这也太奇怪了吧。

“所以说,她们是喜欢我的?”徐清看着面前的茶杯喃喃自语道,心里竟然生出了一丝欢喜,不过很快就被徐清自己给掐灭了,自己怎么能因为这个猜想而高兴呢,不过徐清虽然自己如此责备着自己,他却真的是打心底里恨不起这两姐妹来,可对于徐王氏他却是愧疚的。

这让他很是两难,看着面前的杯子,怎么也不敢离开这间房子走到外面去,就在这时,房门“咚咚咚”被敲响了,徐清神经质般的转过头去看了眼大门,急促的说道:“谁啊?“

“相公,是我。“徐王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听到自己老婆的声音,徐清默默的咽了口唾沫,此刻的他他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徐王氏,可让人不进来?这也太勉强了吧,徐清想了想,觉得还是见一见比较好,也免得徐王氏多想,想到这,徐清哆哆嗦嗦的从位子上站了起来,用手稍微辅助了点腰,一夜的奋斗让他的腰实在酸的厉害,慢慢的走到门口,用两手给徐王氏开了门。

“夫人,您有孕在身,就不要费心来找我了,有什么事,让紫轲来寻我便是了。”眼见面前的徐王氏挺着大肚子,一副很吃力的样子,徐清心里这才是被激起了愧疚之情,拉着徐王氏小心翼翼的进了屋,直到把人送到床边坐下,徐清这才松开了手。

“我没事,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多走走对孩子也是好事,要是再不走,怕是真的要变成个胖子了,到时候相公该嫌弃我了。”徐王氏笑着说道,她虽然心里竭力安慰着自己,男人找许多女人是必然的事情,可是这心头那刚毅的性子始终让她有些耿耿于怀,一见到徐清,嘴巴里本来想说些好话的,可一开口,就是话里有话。

“怎么会呢?夫人就算胖了,也依旧还是我心中的美人,若是夫人不喜欢胖,那为夫就跟着夫人在生下孩儿之后,一起减肥如何?”徐清走到桌子上拿起茶杯给徐王氏倒了杯水,听到徐王氏的调侃,他顿时一阵心虚,赶忙拿着水到了徐王氏身边坐下,把杯子亲手放到了徐王氏的唇边让她喝下,看了眼徐王氏的眸子,赶忙低下头来,不敢再看。

“多谢相公美意了。”见徐清态度良好,徐王氏心里的波澜稍平,沉吟了片刻,徐王氏突然对徐清说道:“相公,我们徐家是不是还要再添个两房姐妹啊?”话一说完,徐王氏的双眼便紧紧盯着徐清的脸庞,看着他的脸色。

“夫人,何出此言啊?”闻听此言,徐清心中不亚于爆发了一场大地震,脸上的皮也跟着抖了抖,双眼更加不敢看向徐王氏了,心说难道徐王氏是知道些什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妾身这些时日来怠慢了相公,所以想问问相公,是否有此需求罢了。”徐王氏笑着说道,见徐清脸上惶恐不安的表情,她的心中好过了许多,起码徐清跟其他女人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忌讳自己知道的么,这是不是就能证明他心里还有我呢,徐王氏心中想到。

“不用不用,有妻如此,夫复何求,我只要娘子一人就够了,哪里还需要其他家的女人来给我平添烦恼呢?”徐清陪着笑脸说道,心中未尝没有把陶家姐妹搬进来的心思,可若是真让那陶家姐妹进了自己家的门,非得让她们打起来不可,那这家他以后还住不住了,再说了徐王氏性子刚烈,若是知道自己真的还有其他女人,以死相逼都是有可能的,这可就大事不妙了,所以徐清很快就否定了自己心中的臆想,坚定的表示了反对。

“哦,真的不用?”徐清用手轻轻撩了撩徐清的下巴,把他低垂的头颅给抬了起来,双眼对视之间,徐王氏的眼神更加犀利,看着徐清,如同猎人在看待猎物一般。

“真的不用,夫人,你这是怎么了?”徐清赶忙回答道,然后反问了一句,他心中不由想到,不会王梨是真的知道了些什么吧,那自己现在应该坦白么?还是说继续隐瞒下去呢,徐清有些纠结的想到。

“没什么,只是问问你而已,好了,我有些累了,最近几天身体是越来越沉了,还是回去休息吧,夫君,你也好好休息,现在天还没亮,能多休息一会儿是一会儿,可别累坏了身子。”徐王氏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说了几句体贴的话,然后便从床上站起来了。

徐清赶忙伸出手扶住,然后拉着徐王氏走到了门口,徐清则是一直走在前面,用另外一只手推开门,门外的丫鬟们便纷纷走了上来搀住了徐王氏,徐清慢慢的把手松开,看着徐王氏说道:“夫人好好休息。”

“恩,妾身知道了。”徐王氏点了点头,转身便走了出去,徐清见徐王氏离开,心中微微松了口气,刚准备关门,却听见徐王氏喊了一声自己的名字,徐清赶忙朝着徐王氏的方向看去,只见徐王氏此时正回过头看着自己,徐清不由问道:“夫人,有什么事吗?”

徐王氏看着徐清的脸,沉吟了一会儿,然后慢慢的说了几个字。

“相公,今夜的脸色相比起前几日来,可是要好多了啊。“说完,徐王氏再看了徐清一眼,在这月色之下,显得徐王氏犹如月亮中的女神一般高贵不可侵犯,而徐清所在的屋子则是暗光涌现,如同潮水之中的生物一般不可见光,徐王氏看完了这一眼便转身,离开了这间小院,消失在了徐清的眼前。

徐清见她消失在了自己的院子里,赶忙关上门回到了自己的屋子中去,拿着镜子走到了蜡烛边照着自己的脸,又用手摸了摸,并没有看出来精神到了哪里,若是说精神,他的脑子确实是精神了很多,这一天一夜的睡眠,可谓让他彻底补足了元气,可距离健康可还远得很呢?

“她这是在暗示自己什么么?“徐清默默的说道,再看了看自己的脸,心中已然有所觉,看来徐王氏是知道些什么了啊,只是心中虽有觉,但亦做不解,这是在给自己留面子啊,或许自己真的应该跟陶家姐妹断了关系才是,徐清心中想到,躺在床上,稍微歇息了一会儿,大概过了几个时辰,天就亮了。

徐清穿好衣服之后便离开了自己的家,向着陶家姐妹的院子走去,这一次,自己必须要把这件事情处理好才行了,绝对不能再犹豫不决了,不然就是既对不起徐王氏,又对不起陶家姐妹了,她们理应有更好的归宿,而不是在自己的身边蹉跎了时光。

可心中虽然那么想,等着徐清越靠近陶家姐妹的宅子,心中的这份坚定就越来越动摇了,自己不喜欢她们么?自己是喜欢的,毕竟他们很漂亮,性格也很好,也非常会照顾人,并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绝对称得上是才女了,那自己讨厌她们么?这就更谈不上了,自己和她们的情缘始于一场误会,那误会也不是自己创造的,而是自己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继承给自己的,对于徐清来说,这两个女人与她,没有半分情理之争,所以谈讨厌,是绝对没有的。

这就让徐清有些动摇了,自己爱徐王氏,那陶家姐妹呢?自己是不是也爱她们呢,徐清有些说不清楚,等他一步步的走到陶家姐妹的宅子门口时,心中已然是挣扎万分了,走上前去轻轻敲了敲门,可嘴中到底该说什么,却是无从谈起。

徐清在院子门口坐立难安,可等了两份多钟,门却没有开,徐清不由有些奇怪,难道这两姐妹现在还在睡?那自己折腾的也太厉害了吧,又敲了敲门,还是没有人开,这下徐清有些着急了,敲门的声音大了起来,可门却依旧没开。

此时院子旁边摆摊做早餐的人家不由走上前来说道:“这位老爷,您就别敲了,这家的姑娘们刚才已经走啦,您要再敲下去,可就打扰到我们的生意了。“

(本章完)

第228章 228.亦喜亦忧

徐清从陶家院子走回到自己的家,整个人都是一副灵魂出窍的样子,这两个女人,竟然连夜带着人离开了秦州,更为让他感到震惊的是,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徐清的心里竟然产生了一丝解脱的感觉,继而才是不舍,为此,他甚至都没有派人去追赶他们,如果要追的话,是一定追得到的。

“自己可真是个渣男…”徐清对着自己说道,恍惚之间回到了府衙,还没来得及多思考呢,等在门口的文吏赶忙就走了进来,一见到徐清,连礼仪都顾不上了,直接说道:“大人,前方紧急军情。”

“什么时候的事情!”听到这六个字,徐清心里一凛,自己这一天一夜没有回来,在这紧要关头不会是耽误了什么事了吧,想到这儿,徐清心里更添愧疚,脑子里对于陶家姐妹也就暂时放在了一旁,跟着文吏便走了进去。

“大人,就在一天前,西夏国主李元昊带领十万大军,攻下了天都城!”文吏追着徐清的步伐,赶忙向前走去,而听到这句话,徐清心跳都停了一拍,天都城是西安州的州城,州城沦陷,那距离整个西安州的沦陷还有多久?徐清赶忙转过头问道:“太平军如何?德顺军如何?安抚使司大军如何?”

“禀告大人,太平军、安抚使司安然无事,在得知消息后已在宁安寨、寺子岔堡、通安寨布下防线,总计有七万大军左右,其中包括从天都城撤下来的五千德顺军,还有四千怀德军以及各地乡兵,韩大人写来书信,让秦凤诸郡莫要惊慌,大人,如何是好?”

文吏立刻回答道,得到这个消息,能淡定的人简直是人中龙凤了,更何况秦州距离通安寨,大概只有五十里左右的距离,若是通安寨一失,那么整个西安州也就彻底宣告沦陷了,而作为后方的秦州也就变成了前线,这对于任何一个秦州人来说怎么能不紧张呢。

“德顺军就只剩五千人了?西夏之战力,已经强横至此了吗?”听到已经布防成功的消息,徐清心中没有半分的喜悦,对于德顺军的战斗力,徐清虽然没有直接看过,可他既然号称是秦凤路上最强大的军队,那么其战斗力必然是有保证的,可这秦凤路最强大的军队,却被西夏国主打的损失太半,这怎么能让徐清不惊讶。

“大人误会了,裴将军,能够凭借八千勇士挡住十万西夏军队六天时间已经实属不易,在这段时间之中,还杀死西夏国士兵超过六千人,现在还能剩下五千人,已经是裴将军的出色指挥了。”文吏见徐清有些被吓破胆的样子,赶忙说道,这个时候徐清作为秦州的顶梁柱,是绝对不能没有信心的,而作为属僚,给予长官信心,则是他必须要做的,这既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秦州。

“好,我知道了,那安抚使司有没有下达什么命令给我们?”听到文吏的这番话,徐清的心中真的安定了不少,在他的印象中,宋朝对外战争就没有怎么赢过,而即便是赢了,也会赔钱,这是九年义务制教育带给徐清对于宋朝的看法,等到了这个世界,他自然而然就把这一套想法套用了进去,所以压根就没想到,这被世人看作是弱宋的王朝,其实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有,西安州的难民人数将会从六千人增加到一万四千人,韩大人希望我们全部接收。”文吏看了一眼徐清,坦诚说道,天都城的沦陷让大量的人失去了自己的家园,而就近能够安排他们的州郡,此时只有秦州。

“好,这件事情要妥善处理,好好照顾他们,还有,传我的命令,让李德一停止现在所有正在施工的水利项目,所有工人就地转化为乡勇,从此刻开始向甘泉、鸡川、甘谷转移,还有天水、清水、陇城三县卫卒立刻集结,无论男女,只要皆在壮年者,立刻前往这三个地方,其具体人数配置,你们赶紧写信给马德明,让他来处理,知道了吗?”

对于接收这些西安州的百姓,徐清心中并没有什么不愿,他更加关心的是秦州的安危和未来,现在的秦州损失不起,也容不得半点停止,棉花要继续种,青稞要继续收,牲畜要养,所以如果防线被突破,那么战争就必须在秦州的北部得到终结,为此,不惜一切代价。

“是,属下领命。”文吏立刻应声退下,安排具体事宜去了,徐清看着他的背影离开,连忙走到府衙之后的院落大厅中,在那里有着一幅巨大的地图,地图上密密麻麻的有着各种各样的标识,这些标识都是徐清亲手按照军情报告中的内容所绘制的,徐清走上前去对着地图,把那西安州的那三座山寨找了出来,然后仔细的看了起来。

西安州与秦州北部类似,大多数的土地都是由干旱的黄土地带所构成,在这种地方,人烟稀少,道路不通是经常的事情,也正因为如此,大宋朝在这里的影响力就远远不如属于半耕半牧的党项族势力强大,他们有着速度飞快的战马,即便没有四通八达的道路网,也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聚集起整个国家所有的军队然后来跟宋朝的一小部分军队开战,也正是因为如此,大宋在对这些游牧民族的作战中总是失败。

不过对于这样的沙漠地带,宋朝的军队未必没有优势,徐清摸着自己下巴上的胡子,脑子则是不停的在运转着,作为步兵为主的宋朝军队,在这样的地形上到底会有怎么样的优势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骑兵,机动能力强、战斗力更是陆军之王,这样的兵种,会有什么样的弱点?数量少?这对于宋朝来说确实如此,可对于西夏这样的国家来说,却是没有这个问题的,那么还有什么问题呢?”徐清看着地图,整个人就好像被这张地图给吸进去了一样,此刻他的大脑无比的亢奋,突然,一个念头出现在了徐清的脑海里。

“粮草。”徐清喃喃念道,这两个字让他蓦然兴奋了起来,对啊,一个骑士起码要有两匹马甚至三匹马来组成,其中一匹是战时马,还有一匹则是代步的马,另外一匹就是背东西的驮马,这样一来消耗的粮食自然也是个天文数字了,而经过与西州回鹘之战,西夏还能有多少粮食,多少牛马来攻击接近二十万大军的消费?

若是断了他们的粮,他们必然称不了太久!可怎么断他们的粮呢?徐清突然又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西夏国中地形复杂,而粮道又是机密中的机密,可不是说断就能断的啊,徐清的思考又陷入了困境之中,看着地图,一个个州郡的名字从徐清的眼前划过,一个是会州,另外一个则是怀德军。

这两个地方,一个是州郡,另外一个则是军州,位置正好在西安州的一西一东,其地形地貌也与西安州完全相同,属于少林多沙的地带,徐清拿着一支炭笔靠近地图,一般来说,粮道都是靠近大河大川的,因为如此一来就可以利用河运来减少粮食运输的成本,毕竟西夏除了是个拥有大量游牧民族的国家之外,他还拥有数量与之匹敌的农耕民族。

所以他的军粮就不可能百分之一百都是牛羊,肯定会有一部分是农作物,而既然有农作物,陆运就必然要比河运贵得多,所以选择利用河运来运输粮食,就必定会是李元昊的首选,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徐清才选定了会州和怀德军这两个地方。

因为这两个地方,除了把西安州夹在中间之外,在跟西夏之间,也有葫芦河、祖厉河两条河相互接连,其汇合点,就是在西夏境内的西寿宝泰军司底下,通过这个汇合点,水源便往西安州流去,这是西安州唯一的一条大河,李元昊十分有可能利用这条河流来进行粮食的运输。

一条条的线络通过徐清的笔开始连接起来,他大脑之中的计划便也越来越清晰,若是能够派出两支精锐从会州的祖厉河,怀德军的葫芦河逆流而上,进入西夏国境之内,将他们这条转运点给捣毁,那么此刻盘旋在西安州的西夏军队就必然会陷入缺粮的困境之中,如此一来,攻守之势易也。

不过,也有可能最后会一事无成,说不定还会把派出去的军队陷进去也说不定,这样的风险也不是没有,毕竟李元昊带兵打仗数十年的时间,对于粮道的保护必然是全方位的,在这样的状况下若是一朝踏错,那么损失将会波及整个秦凤路和永兴军,想到这里,徐清的思路不由为之一滞。

“现在还能想那么多么?若是再想下去,仗都要打完了。”徐清对着自己说道,就算此计不成,最起码也能分散开李元昊的注意力,这对于秦州,对于大宋来说,就会有更多的时间去集结部队,如此一来,只要我们的人数越来越多,那么西夏想要继续进攻秦凤,突破关中的野望就会被彻底阻挠,这是最好的计划了,也是最应该做的了。

再说自己只负责写出建议而已,真正要去执行这项政策的人,还需要夏竦、范仲淹和韩琦去思考,或许他们看到这些建议之后直接扔进了垃圾桶也不是没有可能的,自己只需要提出建议就好了,至于做不做,那是他们的事,自己为什么要有那么大的压力,徐清对自己说道。

这让徐清总算有了些勇气,他坐到位子上,把炭笔扔掉,换上了毛笔,展开一张白纸,沉吟了一番,就开始写起了自己刚才所想到的全部办法,一气呵成,十分钟的时间,这篇五路罚夏的计划,就彻底完成了。

在这项计划之中,除了会州和怀德军的突袭之外,还有另外三支军队分别用来抵抗西夏军队三支军队的进攻,在防守的路途中,徐清建议在所有防线上应该造更多的堡垒和山寨来抵御西夏人的进攻,除此之外,还要施行坚壁清野的策略,让西夏的军队很难就地得到食物来补充军队的粮草。

而在此之后,徐清则是找来了设计大弩的师傅让他把图纸给画了出来一同放进了信匣里,他也不确定,这些大弩对于西夏的军队来说有没有用,可能多做一张弩总比不做好,说不定他就能起到一定的作用呢,基于此,徐清还把投石机之类的东西依靠自己的想象,也给画了出来,虽然非常的粗糙,可或许韩琦能够找到人把他设计出来也说不定,此时的徐清,已然是绞尽脑汁来想办法了。

等信使把信送走之后,徐清就一个人坐在大厅之中发愣,他的身体虽然没有任何的动作,可是他的大脑却在飞速的运转着,自己计划中的利弊在他的大脑中进行着反复的权衡,只要有一点错误或者是不妥的地方,徐清就把这些地方给记录下来,写在白纸上,等到写满好几张之后,就让信使继续把这些补充向韩琦所在的军帐发过去,前前后后,大概总共写了三四封信,徐清这才停下笔,此时他的手早已经被黑墨染成了乌黑的颜色。

就在这时,徐忠突然从后院中走了出来,看着他的身影,徐清的大脑一阵迷糊,长久的思考让他此刻的思维进入了一个特有的迟钝状况,而在院落之中,却突然传来一声惊天的惨叫,听到这声音,徐清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迎着徐忠走去,而徐忠一看见徐清,就大声喊道:“老爷,夫人要生了!”

“在哪?在哪?!”听到这个消息,徐清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这一天终于要来了么?他赶紧抓住徐忠的肩膀,摇晃着缓解自己心中的激动,他大声的问着徐忠徐王氏的行踪,等听到她在何处之后,徐清立刻奔向了徐王氏的住处。

这一天,徐清的第三个儿子出生,取名徐安。

(本章完)

第229章 229.兵走险招

看着自己怀里的宝宝,当他第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脸红红的、皱皱的,上面还带着些养水和血迹,而现在,看着他躺在温暖的棉被中,神色安详又宁静,嘴巴无意识的咬着自己的手指,徐清的心都快要被融化了,虽然因为这孩子徐清又是一整天没有睡,可是只要看着这孩子,徐清就觉得自己的辛苦都是有道理的,为了他的未来,也为了自己这个家的未来,自己就得努力不是吗?

“老爷,你该睡了,孩子交给奴婢来照顾吧。”一旁的绿萝看着徐清抱着孩子,一副不愿意撒手的样子,有些无奈的重复这句已经念了无数遍的话,以前徐宁和徐泰出生的时候,她还没有来到徐府,所以并不知道徐清是怎么对待他们的,只是听府中的老人说过徐清好像很高兴的样子,可是看今天这幅样子,好像已经不仅仅是高兴的样子了,捧着孩子,简直就像是捧着天下间最珍贵的宝物一般。

“再等等,我再看看他。”接着绿萝的话,徐清的这一句话也是说了无数遍了,他也知道自己该去休息了,可看着这白白嫩嫩的小小子,徐清还真的睡不着,从他出生到现在,已经有十天左右的时间了,徐清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在这九百多年前的北宋生下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看着眼前的孩子,这让他有一种自己是属于这个时代的感觉,很奇妙,但并不讨厌。

“老爷,您这句话已经说过几百遍了,您真的应该休息了!”看着徐清爱不释手的样子,绿萝这次不得不再一次重复了一遍,她现在真的是有些后悔从徐王氏那里接下了让徐清睡觉的工作了,简直是折磨,还不如去浇花打扫卫生呢。

听到绿萝又一次重复,徐清不由得“啧“了一声,倒不是他讨厌绿萝,而是因为这一次绿萝的声音有些响了,看着床上的宝宝‘嗯哼’了一声,徐清赶忙小心翼翼的把手从徐安的嘴巴里拿了出来,有些恋恋不舍的看了几眼,这才走了出去,到了隔壁房间睡觉去了。

“绿萝,夫人最近身体怎么样了?“徐清走出房间,刚准备进房,想起徐王氏因为生了孩子,身体有些虚弱的缘故,这几天大多数时间都是在进补和休息,觉也很轻,徐清跟她在一起睡,只要一个翻身,就会把她吵醒,所以这段时间都是分开睡,每天都去见上几面,也不知道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夫人身体相比起刚刚生育时已经好了很多,老爷不用担心。“绿萝回答道。

“那就好,你照顾好徐安,我去睡了。“徐清点了点头,放心的回了自己的房间,等到第二天大概快到中午的时候,徐清这才醒来,这也是他会选择睡在徐安房间旁边的原因,自从徐安出生以后,徐清就发现自己每每待在这孩子身边的时候,心里都会特别的平和,睡觉也是很快就进入了深度睡眠之中,这很神奇,也没有原因,或许只是因为有他在,自己会心安而已。

穿好衣服,徐清先到徐安的房间看了看他,此时的他依旧在睡觉,婴儿的睡眠时间几乎要占据他一天时间的四分之三,而剩下的时间则是吃奶和排泄,问过了他有没有好好喝奶,徐清便离开了自己的住所,去了一趟徐王氏的房间,此时的徐王氏相比起怀孕时的样子要瘦了许多,可与怀孕之前比则要胖了许多,脸看上去圆嘟嘟的,此时正在院子里走动呢,徐清走上前去搀着她走了走,然后交流了几句徐安的情况,便离开了。

等会徐安就会被仆人抱到徐王氏这里由他来照顾,等到晚上的时候再抱回到徐清的身边,这是为了让徐王氏能够有个正常的睡眠,等到什么时候徐王氏恢复到原来的健康水平,便把徐安放在他们两个的屋子里共同照顾。

离开了徐王氏在的院落,徐清又去了一趟徐宁和徐泰的屋子,此时两个人正在午餐,徐清见了肚子也有些饿了起来,跟着徐宁和徐泰一起吃了个饭,然后聊了聊最近的学习情况,两个人到了秦州自后,徐清便给他们请了一个老师传授知识,从两个孩子的言谈举止来看,显然这老师的水平很不错,把两个孩子教的非常好。

席间徐宁和徐泰还提出了要看看徐安这个弟弟的请求,徐清当然答应了他们,这既是自己的儿子,也是他们的兄弟,他可不希望自己成为两个孩子眼中的坏爸爸,他对徐安好,也是真的把徐宁和徐泰当做了自己的孩子,他希望他们能够和睦,而不是因为自己生出间隙来。

“父亲,城里的百姓最近是越来越少,是不是情势已经危急了?“聊完了这一些,徐宁突然开口说道,徐家的孩子可不是金丝雀,徐清也不愿意他们当温室里的花朵,所以只要他们想出去看看,徐清便让他们出去,而经过徐宁的观察,自然而然就能发现成纪城中的百姓开始越来越少的现象,这显然是不正常的,而徐清肯定知道这一切,所以徐宁张口问到。

“你说的没错,韩琦大人那里,不太好。“

听徐宁提到了前方的战事,徐清的心中一下子沉重了起来,他慢慢把手中的碗放到了桌子上,筷子架在晚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光,然后看着徐宁说道:“两天前军情来报,宁安寨沦陷,西安州三寨鼎足之势,现已缺一足,剩下两足能撑多久,实乃未知之数。“

说到这些,徐清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差了,而为了保护两个孩子的心情,他其实是隐瞒掉了一部分的事实,比如西夏是如何攻入宁安寨的,根据军情描述,李元昊命令自己的军队将天都城中所有百姓全部屠戮一空,然后放在阳光中暴晒,因为沙漠中缺水,还在这些尸体上浇水以保证尸体快速腐烂,滋生病菌,随后便用简单的投石车,将尸体捆绑在石头之上,抛掷进宁安寨中。

随着石头落地,凭借着重力和速度以及惯性,尸体着地的那一瞬间,就会直接变成一滩烂泥,而当他们溅在整个宁安寨全部空间时,也宣告了宁安寨中两千名士兵的死期,无疑,他们的死亡会相当的痛苦,而西夏则利用这一招,成功的将宁安寨这一三寨之中最为靠近西夏的城寨从地图上抹去。

战事不利,这对于整个秦凤路来说,都是天大的浩劫,更遑论西夏的另外两支大军此刻也在攻城略地,徐清被困在这里,每每得到的情报都要滞后大概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到现在他只知道另外一支进攻秦凤路西北角的军队此刻已经攻克了潢州和廓州,正在向兰州的方向进军,那里的军队本来就是整个秦凤路最为衰弱的,也是人口最为稀少的州郡,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兰州沦陷的消息就会传来。

而在另外一边,则情况稍微好些,定边军和环州的军队在范仲淹的带领下成功将五万西夏军队阻拦在了永兴军路之外,甚至还利用地形之利,成功将六千西夏士兵引入到了死地之中,全数围歼,这或许也是宋军唯一可以高兴的地方了。

只不过小范围的胜利对于大局来说实在是有些无济于事,进攻永兴军的西夏军也不能跟李元昊亲自率领的西夏精锐相提并论,只要李元昊亲率的大军依旧拥有强大的实力,那么与宋军来说,只会越来越有威胁。

“情况怎会如此恶劣,父亲所献计策难道韩琦大人还没有回复么?“听到战局不利,徐宁的小脸蛋上也是一脸的严肃,粗看一下,倒是真的跟自己一模一样,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血缘的因素。

听徐宁提到自己写去的信件,徐清的嘴角就不自然的露出了一丝苦笑,十天时间过去了,韩琦既没有回复自己要不要执行,也没有说不执行的原因是什么,反正就好像自己从来没有写过这封信一样,搞的徐清都有一度曾经怀疑过是不是信使把信送错了地方,还派了第二波去送信,可依旧没有任何的回复,这让徐清也有些拿捏不准韩琦的心思了,此时被徐宁提到,略微有些尴尬的说道:“为父不知。“

父子之间的谈话就在这里画下了重点,徐宁和徐泰起身去上课,而他则要继续开始一天忙碌的工作了,可还没等把公堂之上的椅子坐热,几匹快马便进了府衙,直接踩在了公堂之上,府衙纵马,徐清第一个反应就是马贼来了,等看清来者的衣着,便知道是韩琦的亲兵,他下了马之后,从胸口中掏出一根黑色的木管递了上来,说道:“徐大人,韩大人亲笔信。“

“好。”徐清赶忙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从韩琦亲兵的手中接过木管,赶紧打了开来,里面是一张张小小的字条,徐清小心翼翼的摊开,只见这小小的字条上,写着一行非常小的文字。

‘依汝计行事!’

看到这五个字,徐清心中一跳,韩琦终于是做下了决定,准备冒险了,他赶忙招过身边马德明留下的传令官,对着他们大声喊道:“传我的命令,让甘泉、鸡川、甘谷的乡勇立刻向西安州南部集合,若是韩琦大人有所用,便让各队首领听从韩琦大人的命令,知道了吗?”

徐清的大脑快速的运动着,既然要按照自己的计划实施,那么韩琦必然要从自己的大本营中选拔精锐去执行这两项任务,如此一来,韩琦所在的大本营必然会空虚,李元昊久经战阵,对于军营布置摆设,自有一套道理。

韩琦想要通过故布疑阵来欺骗他,恐怕不会那么容易,所以徐清便让这三寨的乡勇全部向韩琦所在的大本营靠拢,只要韩琦有需要,立刻就能成为韩琦大本营中的一份子,这样一来,起码比故作玄虚要好一点,而且对于自己的乡勇,徐清有着足够的信心,在战场上,他们绝对不会比战士表现得差,他们也有那个觉悟。

“是,属下尊令。”底下穿盔带甲的士兵立刻点头称是,赶紧向着三寨出发了,而那传信的韩琦亲兵此刻也重新骑上了马,一勒缰绳,便直接离开了府衙,临走之前道了个歉,然后便再无踪影了,徐清看着眼前的府衙,此时仆人们已经上来打扫公堂了,而徐清,则是真正的兴奋了起来。

自己的计策,到底是成功还是失败,这场战争能不能以宋朝的胜利为结束,就真的要看这一场了。

而此时的西安州,韩琦大军的本阵之中,一场关于谁来担当奇袭部队的讨论也正在严肃的展开着,根据此时的情况来看,这次的偷袭事关整场战斗的成败,若是失败,则有可能导致秦州沦陷,这对于秦凤路来说,绝对是不可以承受的损失,对于在场的所有武将官员来说,则是难逃一死的罪责,所以在场的众人都很是严肃,包括韩琦也是如此。

在七天前,他第一次接到徐清的这条计策时,他本来是不同意的,在他看来,这实在是太过冒险,过程中十分有可能发生各种各样的危机,只要有一个应对不好,就会导致全盘皆输,而这样的机会在韩琦看来是非常大的。

因为西夏国内的地势太过复杂,想要仅仅依靠水流来寻找粮道,虽说理论上十分可能,但是真的要下达这个命令,让上万人因为这一点希望而去送死,韩琦真的做不到,而就在三天前,宁安寨的沦陷让他改变了主意,此时整个西安州的沦陷已经不是问题,有问题的只有时间而已,在这个时候,韩琦必须去做出改变,而现在唯一能够改变的,就是徐清的计划,为此,他必须得冒险了。

在这场会议中,最后决定,由裴德衍率领德顺军从会州进入西夏境内,而另外一边的作战部队,韩琦并没有交给怀德军,而是意外的交给了由马德明率领的太平军,马德明看着眼前自己率领的数千兄弟,心中沉重的如同被泰山压住了一般。

(本章完)

第230章 230.马德明与裴德衍的想法

西夏国内,葫芦河边的原始森林中,马德明所率领的太平军正小心翼翼的穿行而过,经过三天的长途跋涉,他们总算是从西安州走进了怀德军的地盘中,然后又用了一整天的时间从怀德军的南部走到北部,这才算是进入了西夏国内,而现在,已经是他们行走路途上的第四天了。

在这四天里,他们每天都是早上休息,晚上赶路,赶路的时候不能点火把,也不能太过大声呼喊,天知道在这样的夜色中,徒步走在黑暗的原始森林中,到底有多么的恐怖,他们只能听着河流的声音慢慢行走,在这四天的时间里,太平军连同怀德军的一千名士兵,总共四千人已经有一百来号人在这森林中失去了战斗力或者是直接失去了生命,而日夜颠倒的作息,也让许多人有些吃不消,士气非常的低落。

对此,马德明没有任何的办法,因为就算是他的心中,也已经是越来越受不了这一切了,在森林之中,他们的铠甲被早早的扔在了怀德军中,只能穿着布甲攀山越岭,饿得时候也只能吃一些干粮,连点火都不行,以避免烟灰被敌人所发现,除此之外,每天还要提心吊胆的去看会不会有人发现他们,因为他们的下面就是河流,每天来来往往都有无数的船只经过,那些船只上大多会有士兵镇守,若是被他们发现了,那么这整支军队的任务也就失败了,这样的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

不过倒也有好消息,那就是河流上真的有运粮的船划过,这就代表徐清的推测并没有错,西夏人真的在用葫芦河在像西安州的军队运送着粮食,这也是为什么到现在军心还没有散的原因,因为现在的他们,起码还有点希望。

马德明拿着一个葫芦喝了口水,对着旁边正在看地图的王寅说道:“王寅,我们走到哪了?”

“大人,我们已经走到了赏移口,再往前,就没有详细的地图了。”王寅拿着地图放在了马德明的眼前,在地图之上,赏移口就是地图的最北端了,再往前就是一片的空白,只有一些大城市点缀其间,至于兵寨、军营、粮库所在则是一个都没有写,经过五年时间的发展,李元昊把这些地方都搬去了哪,没有一个宋朝人知道,马德明看着这只绘画着山川河流的地图,心里有些一筹莫展。

“王寅,你说他会把自己的军粮库放在哪儿呢?”马德明看着地图对着王寅问道,在他看来,能够存放粮食的地方并不多,整个地图大概只有三处位置是有可能的,因为只有这三处是靠近河流并且拥有稍大平原的地方,方便粮食的存储和粮仓的建立,这样的地方在西夏这样地形诡谲的地方,是非常少见的。

可是这并不能让马德明感到任何一丝一毫的开心,因为他们的时间真的很少,所带的干粮最多还能支持五天,至于士兵的精神还能支持几天则是一个未知数,若是一个个的去打探,从时间上来说是肯定不可能的,他们最多只能去一个地方,三选一,马德明实在是没有这个勇气,他需要别人的意见来做参考。

“大人,我觉得应该是离西安州最近的这一处,此地两河交汇,交通十分便捷,若我是李元昊,就必然会把粮仓设在这里。”王寅拿着地图看了看,他所指着的一处地方在惟精山之下,是所有三处地方距离西安州最近的一处,并且确实拥有一片可以广建粮仓的地方,可是王寅的这个答案并不能让马德明下决心,因为在他看来,李元昊并不是一个胆大的人,虽然他进攻宋朝,攻城略地的样子确实很胆大。

可是这是因为他有百分百的把握打赢才会那么做,并不是因为夜郎自大才做下攻打宋朝的决定,不然他就不会有那么精密的计划,还有那么多的军队供驱策,这可不是一个马虎的人可以组织起来的军队,起码在马德明看来就是这样,所以他应该是个十分谨慎的人,这样的人会把自己的粮仓设在这么近的地方么?马德明有些不敢相信,不过他也没有反驳王寅,毕竟灯下黑这种道理谁都懂,越是危险的地方越安全也很有可能。

这个地方虽然危险,可难保李元昊不会把粮仓就设立在这里了,这一点马德明也无法确定,所以他也不敢反驳,只能对王寅说道:“你去把李斌和王副使都找来,我要问问他们的意见。”

“是,属下遵命。”王寅立刻把地图交到了马德明的手中,然后拱手离开,很快王副使和李斌就偕同王寅一起赶了回来,两个人的身上都是污泥点点,包括马德明也是如此,除此之外,布衣上还有不少的血迹,这些都是在苔藓遍布的土地上行走摔出来的,还有的则是被荆棘给刮破的,可以说是非常狼狈了。

“大人,找属下有何要事?”李斌和王副使一起问道,马德明就把自己的想法和疑惑重新说了一遍,两个人拿起地图看了看,分别指了一个地方,王副使指的跟王寅一样,都是在哪处于西安州最近的地方,而李斌则是指向了一处距离西安州颇为遥远的地方,按照距离来推算,如果从这里运粮的话,利用水运大概需要一天的时间,而王寅和王副使所选择的那个地方,则是只需要八个时辰就可以了。

两者相比,大概是三分之一的时间,可千万别瞧不起这三分之一的时间,粮道越短,需要派出去保护的兵力也就越少,如果出事了,可以挽回的概率也就越大,一般来说,粮仓距离自己的大本营都不会有超过一天的距离,而李斌所指的这个地方,正好在一天范围之内,这让马德明有了些兴趣,他对着李斌问道:“李斌,你为什么选在这里?”

“回将军,若是西夏李元昊真有吞并秦凤,直下关中的意思,那么惟精山必然是首选,可在属下看来,此战李元昊并非是为了夺取秦凤,直抵关中,而是为了震慑我大宋、以逼迫我朝献上岁币,称臣纳贡,如此一来,设立在此就更加符合李元昊的想法了。”

李斌的回答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整个秦凤,甚至整个大宋朝堂,就从来没有一个人会认为这次李元昊来攻打宋朝的目的不是为了夺取关中的,而李斌竟然如此肯定的说李元昊此来,所要的并不是土地而是财富,这让马德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立刻对李斌说道:“李斌,你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如实说来。”

“是,将军应该知道,就在去年秋冬之际,西夏国主曾经在西域与西州回鹘展开了一场大规模的战争,这场战争虽然最后是以西夏国主李元昊的胜利而告终,可在这场战争中,西夏所惨死之兵士却依旧有两三万之多,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重要的是在这一过程中,无数部落的牛羊马被冻死、饿死,还有许多的牲畜则是卖给了我大宋和辽国,如此大规模的损失,这也是西夏国之所以会选择在今天春夏之际就像我朝开战的原因,所求者,就是喂饱自己的百姓。”李斌铿锵有力的说道。

“那拿走这秦凤路的土地去喂养自己的百姓不更好么?西夏乃虎狼之国,现在秦凤三州之地已尽入西夏国内,剩下的州郡也是苟延残喘,如此时机,他就真的不会吞并我秦凤,兵指关中吗?”听着李斌的分析,不得不说确实非常有条理,可是对于李元昊的判断,马德明不得不怀疑是错误的,这个人野心极大,时刻想让自己的国家凌驾于辽国与大宋之上,这样的人会放弃唾手可得的东西?这怎么可能。

“他当然不会,因为我大宋不会让他那么做,将军试想,李元昊所得粮草能有多少?而我大宋国力又有几何?当今陛下虽是仁善之君,不远轻启刀兵,可今日李元昊率军来犯,若想夺我家土,陛下岂会允许,必定会兴全国之兵,抵抗西夏之侵略,如此一来,西夏国主李元昊凭借着现在的粮草,又能够支撑多久?”

李斌的这番话让马德明还有另外两人都是顿时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确实如李斌所说,若是打成了消耗战,那么最终会失败的就必然是李元昊,而不会是他们,既然如此,他就不可能把粮仓打造在这么前线的位置,因为打造一个粮仓是需要花费很多钱的,而一般来说,战争结束以后,粮仓所在的位置也会被打造成一个村庄让士兵带领自己的家属来此屯田,以此来增加收成,扩大人口。

若是站在这个角度,惟精山下的那片土地就不是非常的好了,因为它离大宋的边境实在是太近了,只要一有风吹草动,就会让这个村庄受到毁灭性的打击,这样一来,建设粮仓的钱也就白费了,而李斌所指的地方则不同,他距离西安州并不算远,而且山下的平原面积要比惟精山下的大得多,绝对可以养得起两三百户人家在这里居住,如此一来,确实是要比惟精山更加适合建造粮仓了。

“李斌,真没想到,你还有这般算计的才能,以前还真是小看你了。”王寅在旁边由衷的佩服道,通过对李元昊的几个动作观察,就能够洞悉李元昊的想法,这实在是太厉害了,王寅这么一说,马德明和王副使也纷纷看向了王寅,心中都有种自己以前看错人了的感觉。

“将军过奖了。”李斌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些东西只是他胡思乱想出来的结果,却没想到竟然能够被马德明所认可,这让他很是愉悦,不过被人当面夸奖实在是让这位西北的汉子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只说了这一句便不再多说了。

“好,那我们就按照你的想法,全军前进。”马德明看了一眼李斌,笑了笑,然后对着整支军队下达了移动的命令,目的地正是李斌所指的地方,李斌看着马德明,对于他的信任,这让李斌很是感动,同时也顿时感觉到巨大的压力承载在了他的身上,若是自己预测错了,那么这四千名兄弟就都危险了,甚至秦凤路上的韩琦大人,也会遭遇凶险也说不定,不利的结局让李斌心脏跳的飞快,不过看着前方已经行动起来的军队,李斌依旧迈上了前进的脚步,无怨无悔的踏上了自己的征程。

西夏境内的另外一处地方,裴德衍此时也带领着自己的军队藏匿在原始森林之中,手上同样拿着一张地图,脸上也是一副跟马德明一样的苦恼脸色,只不过他的心中困恼跟马德明不同,因为他的心中早已经有了自己的目标,那个目标被用黑色的圆圈了出来,位置赫然就是李斌所指的位置,他的苦恼是害怕马德明走错了方向,到了其他地方去。

这是裴德衍最为害怕的,在这场奇袭中,最重要的不是他们走对了路,而是要同时走对路并且还能碰上头,只有这样,才能一鼓作气拿下粮仓,让整个西夏大军混乱起来,如果做不到这一点,那么危险的就是宋军了。

也正是因为后果严重,所以裴德衍对于马德明的指挥能力感到深深的忧虑,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韩琦会把那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裴德衍曾经跟马德明配合过一次,对于马德明的评价,中规中矩这四个字是最为合适的了,像他这样的人,是一定会按照兵家正常的思路来判断问题的,也就是说惟精山一定是他的首选,而自己所选择的地方则是最不可能的,走错的可能性是非常的大,这让裴德衍不得不担心。

不过此时自己又能怎么办呢?也只能相信这位马德明了,希望他能走对路,不要让自己这五千兄弟死在敌国吧?这是裴德衍第一次在战场上把自己的命交给另外一个人,还是一个并不太熟悉的人,这让他有种自己的命运不能再继续主宰的恐慌感,而他拿这种感觉,没有丝毫的办法。

(本章完)

第231章 231.成功与追敌

秦凤路,西安州宋军大本营之中,韩琦登高远望对过乌泱泱连成片儿的西夏大军,心中沉重之情溢于言表,距离裴德衍和马德明出发已经过了十二天的时间,可西夏军队依旧如同山峦一般,巍峨不动,每天都在对着自己的大营发动着剧烈的进攻,大营之外的一片平地现在都已经是一个个凸起的小山坡了,每一个山坡之中,都埋葬着数百名死去的将士,损失之惨重,即便是久经战阵的韩琦,都有些不寒而栗。

不过韩琦的心中并没有恐惧,相反,因为李元昊的猛攻,他的心中却很是兴奋,是一种血被点燃的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那么兴奋过了,这种把生死置之度外,只追求赢的感觉,对于韩琦这样地位的人来说,实在是太难得了。

西夏现在进攻的越狠,就代表他们越急切的想要取得成果,听京城来报,西夏使者已经第五次觐见皇帝陛下要求议和停战,赔款献子了,而且一次比一次的要求高,他们不停的压迫着宋庭,仿佛自己已经赢了一般,只不过这般惺惺作态,早已经被韩琦看透了,这场仗,时间在他们这边,无论怎么打,他们都能赢,只要能够坚持下来。

这也正是他着急的地方,陛下的耐心一向很好,可是只要一涉及战争,陛下的耐心程度就会极限下降,只要被西夏使者说几句,他死战的决心就会动摇,再加上满朝诸公中妄言和谈者也是数不胜数,他们或是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又或者是为了自己的派系,又或者是为了文人必须要在武人之上的位置,只要陛下心思一改,这些人便会蜂拥而上让这一点心思变成事实,时间站在大宋这边,可站不站在韩琦自己这边,他是真的没准。

“裴德衍,马德明,就看你们的了。”韩琦嘴中喃喃自语道,而恰巧就在此时,对面西夏大营之中锣鼓之声震耳欲聋,法螺一吹带动周边数万鸟雀奔逃,跟着那阵阵军鼓,西夏大军犹如蚂蚁一般从自己的巢穴中涌了出来,像黑色的汪洋大海向着韩琦的大本营而来。

“大人,此处危险,还是暂避吧。”韩琦身旁的副官见西夏的军队从军营中跑了出来,知道他们是又要开始新一轮的猛攻,看了看一旁定睛观瞧一动不动的韩琦,副官不由上前提醒了一句。

韩琦没有动,那副官也不敢提醒,周遭不少士兵此时已经是顶盔戴甲的站在了韩琦旁边,只要西夏军队中有人打算伤害韩琦,他们就会上前去护卫,不过等西夏的军队快到了弓箭射程范围之内的时候,韩琦一转身,从这段城墙上走了下来,一路上没有说话,直接奔到了自己在这里的临时住所,此时整个临时住所之中充满了各色的军事官员,大堂上还摆着衣服巨大的地图,上面放着各种各样的军事标志,旁边则是一排排的桌子,计算着粮草兵器的损失以及补给。

韩琦一到,许多人立刻走上前去把自己部门的情况向韩琦展开汇报,韩琦一个个的听过,并且给出自己的意见,好似是没事人一般,浑然没有一丝一毫自己的军营正在被进攻的恐慌感,许多将领进来之后见韩琦这幅模样,心中那一丝丝的害怕也就消失了,这一仗一打就直接打到了晚上,没有一刻停歇,而韩琦也处理公事直到晚上,没有休息。

此时的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前是一张简陋的桌子,桌子上没有什么东西,只有一叠报告,然后一个笔架子,上面放着好几只的毛笔,旁边放着一堆宣纸和一个砚台,在桌子的旁边则是点着两盏油灯用来照明,韩琦就坐在这椅子面前,静静的批阅着所有的信件和报告,耳边只有周围官员的脚步声和交流声,还有城外惨烈的斯沙声作伴,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了。

明明是夏天,可在这肃杀的战场上,却连知了也不敢叫了。

韩琦的手中拿着狼毫做的笔,手中看着各地呈上来的粮草收拢情况,他突然之间抬起头看了看帐篷外面,然后叫住了一个正巧走过他面前的人,对着他说道:“现在是几时了?“

“回大人,已经戌时一刻了(晚上七点十五分)。“那拿着卷宗正准备送到其他的房间去存放的文吏赶忙停了下来答道,韩琦听过之后便挥手让他离开,那文吏赶忙低着头向着外面走去,韩琦自己捏着自己的胡须,不由觉得奇怪,从中午开始直到现在,西夏的进攻已经持续接近八个小时,这实在太长了,而且远远超出了前几天西夏进攻时的时间,这显然有些不太正常了。

可为何西夏会突然如此强攻呢,看着眼前大堂之中的众人,韩琦能够感觉得到,在场的人中有不少人其实也注意到了这件事情,所以整个大堂之中充斥着一场紧张的气氛,这也是之所以会如此安静的原因,气氛太过压抑了。

“来人,备马,我要去城墙上看看。“韩琦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得去城墙上看看,八个小时的进攻,太不寻常,事出反常必有妖,李元昊不是不惜兵的人,如此折耗士兵的战斗力和生命,这不像是他会做出的事情,既然如此做,就必然有他的原因。

韩琦这一喊,顿时把整个大堂之内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韩琦也不在乎,直接向着外面走去,此时他的亲兵早已经把战马牵了过来,韩琦本就武艺了得,翻身上马,在两百名亲卫的护送下,便向着城墙奔去,等来到城墙之上,只见整个城墙之上,到处都是血色,许多士兵身上到处都是伤,城墙底下则是火光遍布,尸横遍野,许多掉下去的尸体上都被浇了黑油,正在熊熊燃烧,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味和烤肉的味道。

此时整个城墙上的战事十分焦灼,不少西夏兵已经通过登云梯爬上了城头,而城墙上也有不少地方被投石机给砸的是一片坑坑洼洼,里面积攒着不少血水和肉泥,显得很是恐怖,韩琦走在其中,没过一会儿,衣服下摆上就已经被血水给染透了。

一见到韩琦上来,底下的西夏军队因为视线的关系并没有什么动作,而来到城墙之上的少数西夏军队则是忙于应付逼上来多于自己两三倍的宋军而无暇他顾,只有宋军中的将领看见了韩琦,心中一惊,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立马就想赶过来。

有些将领心中还责怪起了韩琦,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城墙时刻都有被西夏军队夺走的可能,自己这些武人在此拼命已经累得够呛了,这韩琦竟然还上来参观,简直是不把战争当一回事么。

不过他们看见韩琦,却还是向着韩琦的方向跑来了,却被韩琦阻止了,他按压住想要上前来跟自己说话的将领,自己独自一个人带着自己的亲兵来到了一处狭小的空间之中躲藏起来,看着底下西夏军队的猛攻,心中的疑惑不由得更加加深,难道李元昊是真的打算一鼓作气拿下这城寨了?

看来李元昊的这次进攻并不是佯攻,而是真刀真枪的在拼命啊,可他至于么,晚上进攻这对于攻城的一方来说可谓是大忌,是十分影响军队发挥的,李元昊通读兵法,不可能不知道啊,那他为什么还如此做呢?韩琦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此时城墙上的西夏兵总算是有几个抽出了时间,认出了韩琦。

纷纷举着手中的兵器便向着韩琦的方向而来,虽被韩琦的亲卫给砍杀了,可韩琦继续留在这的风险也是越来越大,亲兵们都有些着急,若是韩琦死在这里,无论他们会不会死都得死,甚至自己的家人都会受到牵连,所以不少人都开始纷纷准备让韩琦强制离开城墙了。

而就在这时,城墙之下的西夏军队中,军鼓声突然乍起,韩琦听到这声音赶忙向城墙下头看去,之间原本还气势如虹的西夏军队开始如退潮般开始往后撤了,这下城墙上的西夏兵脸上顿时浮现出一阵绝望的表情,而宋军则抓住了这个机会,将这些西夏兵一网打尽,至于韩琦,则是看着撤退的西夏军队,若有所思。

“大人无恙否?“就在韩琦还在想着李元昊如此做的深意时,一旁的武将已经急忙赶到了韩琦的身边,站在亲卫们外面,对着蹲在里面的韩琦说道。

“无恙,将军,我军损失几何?“韩琦高声回答道,人也从原本的位置上站了起来,用手指了指两边的亲卫们,他们很快分列在两旁,给韩琦一个可以行走的通道,韩琦穿过这由人组成的通道,走到将军的身边问道。

“大人,损失惨重啊,具属下观察,此一战我军损失不下三千,或还有三千不能继续作战。“将军听韩琦问道兵员损失的问题,脸色不由一暗,这四个时辰的时间,他几乎一直都在这城墙之上作战着,面对西夏军队的恐怖战斗力,他到现在还是心有余悸的,此时已经是力竭了,韩琦默默观察了一下他拿着刀的手,到现在还不停的发抖着呢,韩琦点了点头。

“此次李元昊率军来攻,你觉得,所为何来啊?“韩琦看着远方灯火通明的巨大军营,眉头皱的老高,打到一半不打了,这是为什么》韩琦有些想不明白,一旁的将军想了一会儿,也没有想明白,最后只能把答案归结在李元昊这是本想一战而下,可却没想到遭遇宋军的英勇抵抗而只能饮恨归营,这理由听起来着实不靠谱,可众人也只能这么想了。

让这位将军退了下去,自己带着亲卫便下了城墙,回到了大堂之中,韩琦继续处理起了自己手头上的工作,时间继续往前,等到了差不多现代十点钟左右,大堂之中的所有官员便纷纷告退了,独留下韩琦一个人继续给自己加班,而城外的西夏军营则是继续保持着安静,没有任何的动静。

面对西夏这一动一静,韩琦心里总是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这李元昊又不是个傻子,他发动这场夜战,让自己的军队全部损失大概在六千人左右,那么他作为攻城方损失的军队必然更多,付出如此代价,却在这个时候选择放弃,这是为什么?他一定是有原因呢?这原因是什么呢?

是耀武扬威,这可不像是李元昊的风格,那么是为了节省兵力?那他就根本不应该发动如此长时间的战斗,难道是为了让宋军陷入疲累之中么?韩琦摸着手中的毛笔,喃喃的说道,此刻他的脑海中蓦然出现了一缕线索,那么他为什么要让自己的军队感到疲累呢?宋军的疲累能带给他什么比自己士兵的生命还重要的好处?

韩琦面对这个问题,不由想得入迷了,整个空间之中,只有油灯在发出着燃烧时所特有的兹兹声,却在这时,一阵马蹄践踏的声音从大堂之外传来,打破了这夜的宁静,韩琦赶忙跑了出去,迎面就见十几匹战马正向着自己的方向奔跑而来,黑夜之中根本看不清马上人的模样,站在门外的亲卫立刻就要上前阻拦,就在这时,无数的士兵纷纷跟随着战马上的骑士向着韩琦的方向奔跑而来,嘴中还不停的喊道:“裴将军、马将军奇袭成功啦!“

“他们说什么?“黑夜之中,又是数千人同时口念这句话,一时之间韩琦就没怎么听清,只是能够感觉到这些士兵都很兴奋,甚至有的已经在庆祝了,他的心里猛然一跳,他赶紧上前走了两步,把身边的亲卫给驱散,让那马队可以直接来到自己的面前,看着这些骑在马上的士兵,韩琦还没来得及问,那士兵便开口说道:

“大人裴将军和马将军,现已成功将西夏国境内的粮仓捣毁,万石粮食已成灰烬!“那士兵大声的说道,他一说完,周边所有的士兵便大声叫好,谁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哪里能不尽情欢呼呢。

“好!裴德衍、马德明果然不负我所托!“韩琦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连续好几天失眠所带来的疲倦一瞬间就被全部扫空,此时他突然想到今天发动猛攻的李元昊来,脑袋之中顿时恍然大悟,怪不得这家伙会在今天发动如此长时间的战争呢,原来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军队撤退啊。

“来人,传我的命令,立刻集结军队,向西夏军营发动最后的进攻!“

(本章完)

第232章 232.守与退

“大人,我军将士疲乏,已无可战之兵矣。”旁边副将拱手悲声说道,经韩琦一番点拨,众将此时已然知晓李元昊之所以会如此大举进攻,目的就是为了恫吓宋军,疲累宋军,让宋军无法追击,可此时即便已经看透了,却已没有任何办法,众人怎么能不悲痛错失良机。

听身边众将各个脸色凄苦,韩琦心中也是郁闷之气大张,突然之间,他想到前几天徐清写给自己的书信来,里面写到他将会把秦州的乡勇安排到西安州边界,总数大约有两万人以上,除此之外,还有各州郡的后勤兵和乡勇,加在一起大概能有四万人左右,这不就是兵么,他赶紧抓住身边的校尉问道:“秦州之乡勇,今日何在?何时能到?“

“禀告大人,秦州乡勇此时在我大寨三十里处,若要到此,需半个时辰左右。“那校尉此时哪还能不明白韩琦在想什么,立刻吩咐众人去查探秦州乡勇的位置,很快就从一个专司此事的文官知道了乡勇的位置。

“半个时辰?各位将军,现率各部全力反攻,可有信心拖住西夏军队半个时辰?“韩琦腰插长剑,右手放在剑柄之上,左右慢行之间,颇有虎狼之相,那站住身形,鹰眼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的眼睛,一一与之对视,眼中嗜血之色,犹如泛滥的江河,差点把对视之人给活活淹死。

“属下必定克死奉公!“韩琦身边的所有将军都跪在了地上,向韩琦保证道,尽管他们十分的清楚,让疲累的军队冲出城去与西夏军队血战将会有什么样的代价,可是面对着韩琦的双眼,面对着这个势要铲除北宋西北危患的男人,众人却一字一句也不敢反驳。

“好,好!这才是我大宋铁血男儿,传我命令,即刻召集三军,攻寨!我亲自给各位将士击鼓壮行!“韩琦看着眼前跪成一片的人群,心中的血脉犹如燃烧起来一般,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热血澎湃的时候了,看着这漆黑的夜色,韩琦的心中不由想到,天黑杀人夜,也不知道今夜到底有多少人,要死去了。

剧烈的锣鼓,响亮的军号,无数的火把,点亮了,也吵醒了这黑暗的世界,大宋剩余的五万大军尽数而出,一时之间旌旗蔽月,人海茫茫,站在城头之上的韩琦听着耳畔那威武雄壮的呐喊声,不停的敲打着那具巨大的军鼓,咚咚咚,城墙之上,韩琦的鼓一响,剩下百张鼓也一同敲响,震彻山谷之声,犹如天上雷霆一般。

“什么声音!”李元昊此时正坐在军帐之中沉思,整个军营此时都在忙着做撤离前的最后准备,粮仓被偷袭,上万石粮食化为灰烬,这对于本就已经非常拮据的西夏军队来说简直是雷霆一击,他是怎么也没想到,宋军之中竟然有如此奇才,竟然能够猜出自己心中的计划。

而现在,自己的所有计划已经全部成了泡影,国内地方势力虎视眈眈,全国上下民心不稳,李元昊独自坐在军帐之中,也是苦闷不已,却没想到这时对面的宋军大帐之中竟然传出如此剧烈的响声,听那法螺吹响之声,竟然正是攻伐之音,李元昊立刻从地上站了起来,脸上赫然闪过一道恐惧的颜色,他走出军帐,拦住慌忙不已的亲兵,急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陛下,小人不知,小人不知啊。”那被李元昊抓住的小兵见天子竟然抓住了自己,顿时整个人如同羊癫疯一般开始抖动了起来,李元昊长相本来就颇为恐怖,再加上在西北数十年积威,杀伐无数,寻常人家只要瞪上一眼,就能让其肝胆俱裂,这亲兵虽然已经跟随李元昊十几年,可此时被李元昊一瞪,立刻整个人连话都说不清了。

“无用之人。”李元昊看着这小兵害怕的样子,鄙夷的说了一句,然后就把他给甩了出去,再也没有看他,也不知道是不是从这小兵眼中的害怕之情找到了一丝自己此时情绪的原因,看着大帐之外,蓦然火红的半边天,李元昊心中不由一沉,好个韩琦,竟然敢下如此血本,真是杀伐果断啊。

此时,几队人马纷纷来到李元昊的军帐面前下马,其中一人身形相比他人更加伟岸许多,众将在其面前都矮了一头,身上之盔甲也是花纹繁复,一看就是造价不菲,此人来到李元昊面前,当即跪下,对着李元昊低头说道:“陛下,宋国开大寨,韩琦已下令率全军来进攻我军,此时如何是好?“

“没藏讹庞,你先起来“李元昊看着眼前跪着的人,亲自上前扶他起来,在整个西夏国内,有此待遇者,不足三人,而这位没藏讹庞就是其中之一,此人乃是何人,正是李元昊的皇后没藏氏的亲弟,也是当今朝堂之上,权势最为隆盛的人,没藏讹庞。

此人出生于党项贵族没藏氏,身形伟岸,武艺非凡,且精通国家治理,在文采上也颇为出众,可以说是党项族中难得一见的英才,也因此李元昊很看重自己这个小舅子,每次出征,必将他带在身边,这次竭力而攻,而后撤退的主意,便是没藏讹庞出的,李元昊原本觉得此计大妙,料定韩琦不敢有大动作,却没想到被韩琦识破,简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可李元昊心中却没有怪罪没藏讹庞的意思,这倒不是他真的没有恨意,而是此时乃是危难时刻,若是随意宣泄自己的恨意固然很是爽快,可爽快完了之后呢,没藏氏乃是党项族中的贵族,若是责罚了他,必然会引起党项族人的反对,面对分崩离析的军营,自己还能回到兴庆府么?

所以李元昊只能忍下心中的恨意,拿出一副疼爱自己小舅子的模样,将他轻轻扶起,然后装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对着没藏讹庞请教道:“如今之事,爱卿可有办法解决?“

“陛下,韩琦向来行事谨慎,今日竟然敢率领全军向我大营进攻,臣猜想,此子必然是得到了我军粮仓被袭的消息,才想要毕全功与一役,甚至不惜代价也要留住我军了。“没藏讹庞站在李元昊的身边快速的说着自己心中的想法,说眼却没有去看李元昊,对于李元昊的伪装,没藏讹庞早就看厌了,这是一个连自己的儿媳妇都不放过的人,这是一个连自己的儿子都不在乎的人,礼贤下士这种品质,与他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有就怪了。

不过没藏讹庞也懒得戳穿李元昊那副假惺惺的面孔,毕竟他现在就需要李元昊对自己假惺惺的,这起码还说明两家可以继续合作,若是等哪天李元昊图穷匕见了,或许就是真的要死一个的时候了。

“爱卿所想,与朕不谋而合,那爱卿,可有良计,可解此围。“李元昊双眼看着自己眼前的人,快速说道,此时厮杀声已经越来越大,若是不再尽快做下决定,那就真的走不了了。

“陛下,那韩琦行事素来谨慎小心,没有十全把握,是绝对不敢如此大动刀兵的,所以臣想,此人身后必定还有大军在侧,现在攻伐我军之兵,实乃饵也。“没藏讹庞的双眼中透出阴冷的目光,现在的他必须使出全力来应对这次危机,不然李元昊死,自己也得死,这是他绝对不愿意见到的事情。

“拿五万大军做饵?韩琦,不愧是宋国西北国柱啊。“听到没藏讹庞的分析,李元昊不由长叹一口气,这宋国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可皇帝却是一个比一个懦弱,与自己相比,简直是皓月与星辰之别,也真不知道这么多英雄好汉,机谋决断之士,为什么要为这么一个皇帝拼命呢?

若是都能为我所用,该有多好啊。

“那我等是战,还是退啊。“李元昊看着身旁的没藏讹庞,声音相比刚才小了很多,周边的将领是听不见的,没藏讹庞见李元昊问到了最为关键的问题,沉吟了一番,说道:”陛下,照臣之所愿,现下应立刻率军离开此地,陛下乃是西夏之本,若是陛下有所损害,则西夏根本便有失,此等危害,纵是十万大军灰飞烟灭,也难以补救,若等韩琦后援到此,我军再想走,就真的走不掉了,到时伤及根本,我西夏危矣。“

“恩,可韩琦会让朕走的这么轻松?“李元昊点了点头,此时再战确实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只是徒耗兵马而已,只不过现在宋**队近在咫尺,即便是要撤,也没有那么容易啊,此时李元昊心中不由后悔自己当初把军营扎的离宋**帐如此之近,导致现在竟然连想要撤兵都横加一道麻烦来,自己这几年是不是太膨胀了?

“陛下只需留下两万兵马交于臣,臣必保陛下安然回师京城。“没藏讹庞果断的说道,既然自己想要活下来,就必须先让李元昊在这里活下来,为此,自己必须要冒险,这断路的工作,自然就只能交到自己的手里了。

“好,爱卿,朕在兴庆,和你姐姐一起等你回来。“李元昊握着没藏讹庞的手,满是感动的说道,没藏讹庞立刻又跪倒在了地上,拜谢了李元昊,只不过心中到底如此心思,这就不得而知了,李元昊看着没藏讹庞离开了自己的面前,眼中的泪水立时消失不见,留下两万军队交于没藏讹庞之后,带着剩余五万兵马便向着自己的国家而去,独留下没藏讹庞和一众将领,守卫这空荡荡的军寨。

没藏讹庞登上城楼,看着远处那点点星火燎原的壮观景象,此时大宋之军距离营寨,只剩下三千米都不到的距离,点点星火散步与眼睛所能看到的全部地方,如同漫天星辰一般,没藏讹庞心中猛然升起一股豪情,他站在城墙之上,大声对着身边的诸位将士说道:

“来人,鸣鼓,我要率儿郎,迎击宋军!”

“大人,敌军之数三倍于我,黑夜作战,恐陷敌阵之中啊。”见没藏讹庞竟然要放弃守城,准备率军与宋军硬碰硬,众人不由被没藏讹庞疯狂的想法给吓得不轻,有几个人就站出来劝道,没藏讹庞拿眼睛向这些人身上看去,眼中阴冷之气尽显。

“难道各位将军已被宋军吓破了胆吗?”没藏讹庞问道。

“非也,大人,我等绝非恐战之人,若是白天作战,大人叫我等进攻,那便进攻,即便宋军是我军四倍,五倍,我等也不会惧怕,可现下已是黑夜,我军马兵占据多数,黑夜之中,不便东西南北,只要被宋军拖住,那我军之优势便大损,到时候只怕是,完不成陛下交代的任务啊。”

“黑夜不可击么?”没藏讹庞冷冷的重复道,他手握剑柄傲居于城墙之上,看着远处的宋军,还有那不停流淌的河水,两岸的青山此时已经在黑夜中变成了巨大的石头,犹如巨灵神一般站在两旁,正在冷冷的看着这一场厮杀。

“你们就只是看看么?我就非得把你们拖下水。“没藏讹庞手指着那两岸青山,大声的说道,周围诸将见没藏讹庞突然指着山说着什么,还以为没藏讹庞这是疯了,就在这时,没藏讹庞开口说道:“传我军令,命投石车手集合于山寨之外,还有你们,立刻让全军上马,我要正面迎敌!此乃军令,不容置疑,再有敢言不可者,斩!”

“这,谨遵军令。”众人是一片愕然,没有想到老将解释之后,没藏讹庞还是一意孤行,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既然没藏讹庞是这军营现在的执行者,那么无论自己愿意与否,执行命令吧,众将纷纷下去,率领各部集合,没藏讹庞最后看了一眼城寨之上的宋军,也下了城墙,牵过自己的马骑了上去。

西夏军队集结的速度飞快,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整支军队便集结完毕,而此时宋军距离大营也已经不到一千米了,没藏讹庞看着自己面前紧闭着的大寨门,举起手中的长剑,对着门卫大声喊道:“开门!”

(本章完)

第233章 233.功亏一篑

厚重的大门在八个力士的齐心协力下被快速的打开,看着自己面前不远处那正在向自己杀来的宋军,没藏讹庞握着自己手中的剑,不由向心中的神明祈祷,只是脸上却是一脸肃杀没有任何的恐惧,剑锋向前一指,没藏讹庞声嘶力竭的喊道:“冲锋!”

“西夏万岁!西夏必胜!”…

随着没藏讹庞的一声呐喊,整个西夏营地顿时沸腾起来,党项人本性中嗜血的那一面被没藏讹庞的呐喊彻底激活,他们纷纷拔出手中的利刃,眼前的宋军好似已经不再是人数多于他们三倍的宋军,而是一群等待着他们驯服的绵羊一般。

此时没藏讹庞一马当先,双腿一夹马肚,战马四蹄腾飞带着没藏讹庞就冲了出去,身后两万士兵见主帅如此英勇,立刻跟着没藏讹庞冲了出去,一支由骑兵组成的钢铁洪流向着宋军就冲了过去。

此时韩琦也早已经骑马赶到了前线,看着眼前向着自己冲来的西夏军队,韩琦非但没有一丝怯懦,反而是被激起了心中的全部斗志,他拔出自己腰间的君子剑,指着眼前的西夏军队,大声说道:“结阵御敌!”

听到韩琦的命令,诸将立刻开始用自己最大的嗓门,将韩琦的命令传播出去,士兵们听到命令之后快速改变自己的方阵,所有步兵向后撤退,弓箭手上面,然后第一排则由枪兵来组成临时拒马,在万千火把的照耀下,宋军的动作非常熟练,整个阵型的变换没有一丝一毫的问题,可见韩琦带军确实是有那么一套的。

没藏讹庞看着眼前快速变化的宋军,嘴角发出一丝冷笑,以为靠枪兵就能阻挡我西夏铁骑的脚步么,也太小瞧我西夏铁军,太小瞧我没藏讹庞了,他大声对着身边的副官喊道:“快吹法螺!“

那将军听见没藏讹庞的命令,立刻将腰间的法螺拿到了手中,身边将军亲卫总共数百人也纷纷拿出了腰间的法螺,一齐吹响,声音之大,立刻传到了西夏军营之中,此时的西夏军营已然是人去楼空,可还剩下两三千名伤兵没有被带走,他们此时留了下来,没藏讹庞就把他们安排在了投石机的队伍之中,将投石机交给他们来控制。

此时一听见法螺吹响,率领投石机队的将军立刻下达刚才没藏讹庞给他的命令,他大声的说道:“投石机准备,向前方宋军阵地以及两岸群山,发射!”

随着这将军的一声令下,数十块巨大的火石腾空而起,向着四面八方而去,有的进入宋军的阵地之中,一口气就砸死了几十个人,还有周边不少的士兵被火油沾染,开始烧了起来,让宋军的阵型一度出现了一些骚乱,而更多的石头则是掉进了深山之中,直接将这群山给点燃了起来。

在这熊熊火光之下,黑色的夜立刻变得明亮了起来,没藏讹庞在前线见此,哈哈大笑,此时两军已经是近乎贴着鼻子了,没藏讹庞大喊道:“二郎们,随我杀敌!”紧接着便率先冲进了枪阵之中,用自己的猛力直接将自己面前的长枪给砍成两截,然后借着战马的冲击力,没藏讹庞就那么硬生生的冲了进去。

紧接着上万铁骑纷纷冲向那一排排密密麻麻的枪阵中去,不少骑士刚一进入枪阵,就被那两米多长的长枪给刺成了蚂蜂窝,还有一些则是战马被直接捅死,而人从战马上掉了下来,随后被冲上来的自家骑兵给活活踩死,而此时宋军也不好过,战马的冲击力对于人来说,是非常恐怖的,即便用长枪和土地可以阻挡一部分战马的冲力,可是那巨大的力量所携带的惯性对于人类来说,依旧有着毁灭性的打击。

许多人在与战马接触的第一个瞬间,撑住长枪的手臂就直接骨折了,随后还有许多人则是被冲上来的战马给直接踩死,更惨的是那些没有被踩死的,他们的肋骨,或者是脊椎已经被踩断,可他们却不会马上死亡,而是在地上不停的爱好者,嘴中吐出鲜血,那断裂的骨头则在人的翻滚中扎入内脏之中,其痛苦,不是一般人可以忍受的。

就只这一个瞬间,双方上千人便在这第一个冲锋之中死去了,随后战马的冲击力开始下降,严密的枪阵继续阻挡着骑兵的攻击,而此时西夏军后方的弓箭手开始向着枪阵设计,而宋军这边的弓箭手也纷纷还击,一时之间箭如雨下,不少人便倒在了地上,韩琦站在不远处的后方看着前面的战况,他赶忙下令道:“快让步兵顶上去,还有让从各军集结起来的骑兵从山上走,绕道后面去直接攻击他们的大本营!断他们的后路。”

“大人,不行啊,这千名骑兵若走,那大人安危该如何保障!”将军听韩琦竟然要把保护他自己的上千名骑兵给掉出去,立刻大声反对到,这支骑兵可是整个秦凤路的军队一起凑出来的一支精兵,目的就是为了保护韩琦的,如果他不在了,那若是被西夏军队冲破了步兵组成的防线,那韩琦就只能坐以待毙了,到时候他们这些将领,就都有保护主将不利的责任需要承担,这可是杀头的罪名。

“这是命令,你现在立刻带领他们绕过去听见没有,我的安全有这六万步兵保护难道还不够么!快去,不然我现在就斩了你。”韩琦见这将官到了现在竟然还在担心自己的安危,心中一点都没有高兴,反而是勃然大怒,此战若是不胜,自己就算逃了又能有什么值得开心的。

“是,兄弟们,跟我来!”那将官被韩琦那么一吼,到口的话也只能咽了下去,韩琦在军中威望甚高,他也只得按令行事,看着那将军带着人马从大道上离开钻进崇山峻岭之中,韩琦立刻将目光收回,把视线放在了自己眼前的战场上。

“只要坚持半个时辰,就半个时辰。”韩琦心中默默念道着,而另一边的没藏讹庞此时也是不停的念叨着,只不过他念叨的东西可不是韩琦所念叨的东西,看着眼前仿佛无穷无尽的宋军,没藏讹庞的口中不停的念叨着‘打通它’这几个词,他很清楚,以两万军队迎击六万宋军,想要赢是非常困难的。

自己现在需要做的事情也不是赢他,毕竟此时的宋军已经是求死之军了,面对即将到来的救援,根本就不会像往常一样,随便打一打就往后撤,他们的身份不再是散兵游勇,而是为了守护自己家园的男人,这就麻烦了,所以没藏讹庞也没有妄想自己能够将这宋军给打灭,他需要做的,只是拖住这些宋军,给李元昊的撤退提供更多的时间罢了。

而拖住这些宋军最好的办法,在他看来就是活捉韩琦了,韩琦是一军主帅,若是能够捉住他,必然能够让宋军大乱,从而给他浑水摸鱼的机会,可是打到现在,没藏讹庞手中的长剑已经不知道杀死了多少的人,可看着眼前依旧无穷无尽的宋军,没藏讹庞只能放弃自己这个想要依靠杀死主将而胜利的办法了,而剩下的,则还有唯一的一个办法。

“继续吹响法螺!”没藏讹庞的眼中寒光一闪,对着身旁的人大声说道,那将士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没有像刚才那般这么快的听从命令,显然,这次吹响法螺后的代价,让这位将军有些不敢动作了,直到没藏讹庞那冰冷的眼神转到他的身上,他这才将腰间的法螺给拿了出来,几百人同时吹响那法螺,声音又一次惊天动地,并且迅速的传回到西夏军营之中。

那原本下令扔石块的将领听到这法螺声响,脸上顿时表现出了些许的犹豫,不过这犹豫转瞬而逝,很快便消失了,他立刻下令让那些四肢健全的人开始把帐篷和军中剩下的草料拿了出来,然后把他们捆绑在了石头之上,最后将黑油浇在了这些被包裹起来的石油上,看着那一个个大了好几倍的石头,将领下令道:“点火,发射。“

随着这一声令下,无数火球向着山峦之上不停飞去,相比起那些直接点着火的石头来说,这些填充了更多燃烧物的石头燃烧直接更长,一落地之后便四溅开来,将周围燃烧成为了一片火海,很快这些森林的大火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席卷整片森林,而且不停的向外蔓延,整个天空和空气中,都充满了一股子焦味。

树叶燃烧之后,无数的黑烟开始从燃烧的森林中升腾而起,这片低谷之中的平原温度开始飞快的上升,很快就到达了大概四十多度的高温,不少战马开始大量出汗,而人则更加有些受不了,许多人都有些虚脱的征兆了。

而就在这时,西夏军中那将领再次下令将那些比较小的石头给拿了上来,然后给了自己身边的亲信一个眼神,那人接到讯息之后,火速将这将军的意思传达给了所有健康的人,他们立刻联合起来,将那还在工作的两千名伤残士兵全部从后面捅死,这些伤兵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如此忠诚对待的将军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将他们这些拖累给直接杀死,许多人都闭不上眼睛,死不瞑目。

不过此时将军显然管不了那么多了,此时已经是大乱之时,这些伤兵就算自己不杀他们,他们也根本不可能逃走,这样一来,与其被宋军抓住俘虏,还不如自己来解决掉他们来的更加光彩一些,起码不用再受他人****了,而且这些人还算是有些用的。

他立刻跟着众人一起把这些人拖到了一边,然后找其中几个稍微肥胖一些的尸体,将他们全身上下给扒光之后,便用麻绳将他们绑在了石头上,随后将剩余的黑油浇在了这些尸体和石头上,将这最后一波数十块石头,全给扔向了宋军的阵营之中,扔完之后,剩下的这数百人便跟随着将军,一起离开了西夏军营。

没藏讹庞看这最后一波石头从自己的头顶上划过,知道所有的石头此时应该都已经扔完了,而此时整个森林之中的温度已经达到了差不多四十七度左右了,即便是没藏讹庞,此时全身上下也已经有出汗过度,快要虚脱的感觉,知道时机已经成熟,他立刻对着西夏全军下令道:“撤退!“

正好此时,那从天划过的火球掉落在了宋军的阵地之中,那燃烧着的尸体一落到地上,就溅射开来,变成了点点的火星,只要一沾染到人的身上,就会不停的燃烧那剩下的脂肪,将整个士兵的衣服在很短的时间内就点燃,还有许多骨头飞射出来,砸在人的身上,将不少人给弄伤,趁此时机,没藏讹庞杀了个回马枪,立刻从战阵之中脱离出来,率领着自己的亲卫便向着后方跑去。

韩琦看着远处西夏的骑兵有后撤的迹象,心里顿时着急起来,此时的他头上也是满脸的大汗,身上的衣服此时已经是湿透了,脸上则是被红给烤成了红色,坐在马上,整个人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他看着那些撤离的骑兵,嘴中不停的说道:“拖住他们,不要让他们撤出去。“

韩琦拼命的大喊道,可是作用却微乎其微,此时整个战场之上,无论敌我几乎都已经到了体力透支的地步,唯有战马还能够继续踏蹄奔走,想要追又谈何容易,即便有些士兵动用全部力气站在了战马之前阻拦,可一点力气都没有的他们,根本就挡不住战马的冲力,一下子就被踩在了地上,随后便碾成肉泥。

看着西夏军队犹如退潮的海水一般快速的脱离战场,韩琦的心中犹如滴血一般,他看着那群山之上的某处,此时那些自己派出去的骑兵因为森林着火的原因已经从山林中逃了出来,开始沿着山上的小路开始狂奔,韩琦看着那不知在何处的骑兵,心中大喊,快点,再快点。

而另一边的没藏讹庞则是已经脱离了战场,率领着自己的铁军开始向西夏军营中奔跑,而剩下的一部分弓兵此时转化成了步兵,一见骑兵离开,他们也纷纷开始脱离战场,只不过相比起骑兵来,宋军就没那么容易让他们走了,一下子就被黏在了战场之上,动弹不得了。

可也正因为他们的动弹不得,导致宋军的步兵根本无法继续向前发动进攻,只能被牢牢的黏在这片低谷之中,也同样是动弹不得,一转眼的功夫,没藏讹庞所率领的剩下万余铁骑便跑进了西夏军营之中去了,到了这时,韩琦派出去的骑兵这才从山林之中窜了出来,可却已经彻底晚了,追进西夏军营之中,只见一把大火冲天而起,将整个山寨烧的比那群山还要旺盛,望着远处那火炬一般燃烧着的火焰,韩琦用力敲打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功亏一篑,功亏一篑啊。

(本章完)

第234章 234.战争结束,马放南山

韩琦的阻拦计划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所得到的结果就是宋军付出了一万五千人的伤亡,留下了西夏九千余人的性命,剩下的一万多人则是逃之夭夭,当秦州、会州、德顺军的乡勇赶到的时候,只剩下一片狼藉,需要他们收拾,甚至这漫天大火还扩张到了周围,包括秦州的一部分森林。

森林在秦凤路中的重要性和珍贵,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即便不认识字的人,也知道,保护山林起码在灾年的时候,他们还能从森林中找到些吃的来填饱肚子,而现在,这一场大火蔓延燃烧,竟然要把这秦州与西安州之间最后的一点点森林给烧没了,这让徐清如何不心痛。

他得知消息以后,赶忙让在前线正准备回归到秦州境内的乡勇停下步伐,赶忙向火势燃烧凶猛的地方出发,尽最大努力去阻止火势的蔓延,可命令尽管下达了,可成效却并不大,这一把火,只要蔓延开来,除非烧到没有东西可烧,不然想要剿灭它,就只能靠老天爷降雨了。

到最后,众人也还是没能阻止火势的蔓延,整个西安州南部的大片森林彻底从地图上消失,那原本葱葱郁郁的森林,现如今变成了一副黑色的森罗地狱,其中飞禽走兽全部灭绝逃散,如此景象,与人类乱世,没有任何的差异,只不过这是动物的乱世,所以并没有多少人担心,等火烧稍小之后,许多周边的百姓便走进了森林之中,对这片燃烧殆尽的森林,做最后的采集。

他们将没有燃烧殆尽的木头带回了自己的家,将没有烤焦的动物也带回了家,当所有人最后拿无可拿之后,便慢慢离开了这片地方,从此之后,这片燃烧完的森林便结束了自己的使命,开始慢慢向沙漠过度。

而西夏军,凭借着这一把大火,成功的阻挠了宋军的追击,当宋军穿越火海继续往前的时候,剩下的就只有几座已经被捣毁的山寨和一座被彻底毁坏的天都城了,城中剩余被拿来做玩乐的少男少女,全部都没有了头颅,整个西安州,彻底成了死州。

不过这一役也有一些好结果,那就是西夏三军伐宋一战,此时中路因为军粮缺陷,已经是再无进攻之力,,而仓促逃跑之间,那进取之心也是早就魂飞九天了,而中路是西夏三军中最为强大的一路,此时面临彻底的崩盘,其余两路自然很快就会受到影响,可以说,夏宋之战,从此时开始,攻守之势易也。

也正因为如此,韩琦的动作并不慢,眼前的大火持续少了十几天的时间,而在这段时间里,韩琦又在西安州的南部集结起了六万的大军,而从中原出发的禁军精锐,此时也终于抵达,总数大约在四万左右,再加上西安州原本就存在的四万部队,此时整个西安州上,大约汇聚了十四万大军,供韩琦驱策,而对面的西夏军,则只剩下了七万人可堪与宋军一战。

面对兵力上的差距,韩琦自然不会放过李元昊,他在等火势稍息之后,立刻下令大军开拔,将整支军队从西安州的南部带到了西安州的北部,然后将原本被李元昊离开时捣毁的各个城寨,安排乡勇重新修建,利用半个月的时间,在沿西夏国境上,总共修了久座山寨,以保护西安州的安全。

而在这段时间中,韩琦手中的宋军也没有片刻的休息,一面修城,一面还派出自己的精锐部队开始进攻西夏境内的各座堡垒,不过进攻的效果并不怎么样,西夏境内土地,百分之七十都是由沙漠组成,剩下的土地则都是些丘陵,而与西安州接壤的这段土地,正是大片大片的丘陵,碉堡全部都修建在一块块高地之上,只需要少数人守城,便能让宋军的步伐变得很慢很慢。

而这样的碉堡,几乎铺满了整个西安州沿线各地,十多天下来,宋军只往前行进了十里左右的距离,李元昊则利用这段时间,立刻将自己的军队集中起来,随后在整个西夏下达召兵令,在顷刻间就把自己的军力从原先的七万,扩张到了十五万,攻守之势再次改变。

只不过这一次,韩琦可是一点都不慌了,根据宋朝情报部门的调查,西夏可战之士,大概在四十万左右,而这次西夏三路伐宋,却只总共调集了二十万的军队,这是为什么?是他不想一口气吞并秦凤,还是因为李元昊怀有仁德之心,不想大动刀兵?

都不是,原因很简单,那就是西夏的粮食不足以支持四十万大军的作战,这就是李元昊为什么只发动了二十万人来与宋朝作战的原因,而现在,李元昊骇然发动十五万大军,表面上确实是来势汹汹,可其实是强弩之末,快要不行了,他现在的粮食,又能够这支大军撑几天呢?韩琦心中自然有底,恐怕不出这一个月,李元昊的粮食就能彻底消耗干净,到时候,也就是西夏土崩瓦解的时候了。

只不过韩琦的美梦做得再怎么好,也赶不上现实来的残酷,在韩琦带领大军与西夏军队在西夏国土上打的正焦灼的时候,西夏的一位使臣则带着李元昊的命令进了大宋的宫廷之中,上表言和了。

至于言和的条件,则是西夏归还宋朝所有已经侵占的国土,且取消帝号,永世向宋朝称臣,二来呢则是减少岁币的支出,从每年一百万贯,减少到每年五十万贯,另外第三呢,就是重新开启界市,并且允许马匹贩卖到宋朝,以这三点,来求取宋朝停止继续对西夏开战。

而在这番话之后,则是非常直白的威胁,西夏使臣当着大宋皇帝的面,直言不讳,若是宋朝还要继续进攻西夏,那么西夏将会彻底转入大辽的怀抱之中,与大辽共同进攻宋国,不惜一切代价,这样的威胁让整个大宋朝堂都炸了锅,毕竟此时即便是傻子都能明白,在此一战中,到底谁占有更大的优势,更何况这些人都是饱学鸿儒,一个个都比人聪明百倍,又哪里不会懂得这个道理。

再加上此战开始直到如今,宋朝为之花费的钱财已经达到了上千万贯,后续的部队也已经在调动了,若是就此停下,那么这一千多万贯的财政窟窿又要找谁来补?难道还要继续加税给百姓,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当西夏使臣刚刚提出要求和的时候,整个朝堂几乎是一片的反对之声,可到了后来,情况就慢慢开始变了,没过几天,大辽在北宋边境集结军队的消息就开始传来,大辽使臣名义上是说惯例检查边境,只不过这么数十万大军在自己头顶上晃悠的感觉,宋朝大臣又岂能真当他们是散步。

等再过几天,东南不稳的消息也开始传来,许多部落羁縻州纷纷出现了异动,需要加大当地驻守军队数量的请求也开始从地方来到了中央,紧接着夏天开始接受,秋天来临的消息通过一片片枯叶毫无疑问的告诉给了朝堂诸公,若是再打下去,那么今年秦凤路,就要彻底陷入粮荒的境地了。

此时整个秦凤路上各路大军加在一起,总共大概有十八万左右,这些军队的粮食,大部分都是需要秦凤路自己来提供的,旁边的各路只是提供一部分而已,而这些粮食从哪里来,自然是由秦凤路上的百姓家中而来,而运送粮食的乃是何人,自然是秦凤路生活的各州百姓,这些为将士们运送粮食的人,登记在册的就共有十五万人,至于没有登记上的,大概也有一万多人,这么多的壮劳力参与到运粮的任务中去,哪还有时间来收割自家田地中的粮食。

若是时间再拖下去,秦凤路今年的粮食产量是非常有可能比去年还要少的,种种因素之下,最后,皇帝陛下还是做出了一个让韩琦十分失望的决定,那就是同意停战,夏宋之间,恢复和平,重开界市。另外每年支付给西夏的岁币由原本的一百万贯改成十万贯,并且五年一付,从今年开始算起。

当消息传到韩琦手上时,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不敢相信,为了这一战,整个秦凤路付出多大的代价,他是最为清楚的那一个,而现在,竟然在胜利即将到来前的一刻说要停止,他怎么能够接受!

可是没办法,陛下的命令他就是不想接受,也只能接受,尤其是除了他之外,秦凤路上的百姓是真的已经疲惫不堪了,连续两个月的征战让所有人的思乡情绪越来越浓,尤其现在是在他国作战,虽然只是隔着一条边界,可心境却是有了很大的改变,再加上秦凤路的整个西北角全部沦陷,此中百姓早已经是期待和平日久,所以韩琦面临着民众的压力,最终只能陪着钦差大臣在那停战书上签了字,然后解散军队,结束了战争。

当和平的消息传到徐清的耳朵里时,他先是皱了皱眉头,随后便是大大的松了口气,此战的主战场在西安州,而秦州则是西安州的大后方,若论承担的压力,秦州无疑是整个秦凤路上最大的,所以他所征召的乡勇,运粮的人都是最多的,眼看着秋收即将到来,徐清自然是急在心里,现下见战争结束,百姓归家收粮,心中自然是松了口气的。

只不过对于战事如此仓促的终结,徐清心中也是感到很遗憾的,不过从这一次来看,徐清倒是没有那么讨厌皇帝所做下的决定,因为就算现在休战,西夏所要面临的困难也已经够多了,紧缺的粮食,动荡的士族,还有其余小国对他的窥视,起码五年之内,他是不可能再兴兵来攻伐宋朝了,而这段时间,对于徐清来说,起码是足够了。

等到秋季的第一个月到来,马德明所率领的太平军也平安回到了秦州,他们攻下粮仓之后,立即抢了船只顺着葫芦河而下,然后把西夏其余的船只全部用火烧光,依靠步行,西夏的军队根本就追不上他们,至于骑马,在这森林之中则是要比步行还来得慢,所以一行人也是有惊无险,回到了秦州。

而随着德顺军和太平军的回归,夏宋之战,也是正式宣布告终,西夏所占领的土地也全部尽数归还,而韩琦也带领着大军从西夏的国土上撤离出去,一场原本可以影响天下的大战,就那么悄无声息的结束了。

只不过他的影响却还在继续,只是不像原本那样浮于水面,而是暗藏进深海之中,在水流的最底层,搅动着这个世界,等到时日一变,就会将这小小的暗流化作洪荒猛兽,彻底改变这个世界的格局。

而此时,整个世界却是暂时进入了一个平和的时期,秦州的乡勇在休息了一个星期之后,立刻就重新进入了各项工程队之中,棉花种植基地和青稞种植基地继续扩大着他们的耕种面积,而人类食用的粮食也总算是到了收割的季节,徐清在当季收割的第一天,带着自己的全部属僚去了离成纪最近的一个村子参加了丰收祭典,然后便跟着太平军的将士们开始一起参与进了收割的活动之中。

这一年对于秦州来说,无疑是一个丰收之年,战争虽然给秦州带来了不小的影响,可这影响却并不算大,相比起去年来说,整个秦州扩展耕地达到了两百公顷左右,剩下的荒地也整修了其中的百分之八十,依靠着这些修葺土地以及新开的土地,整个秦州的产粮数量相比起去年,整整提高了九千石的粮食收入,再加上原本的产粮,整个秦州今年的粮食大概是去年的一倍左右,达到了两万石的规模。

这一个数字,大大的让整个秦凤路的官员们感到震惊,短短一年的时间,秦州就从一个叛乱的州郡重新恢复到了粮食产量第二的州郡,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而徐清则凭借着这多出来近乎一倍的粮食产量,立刻将前一年的粮食采购计划推翻,开始进入到还债的阶段。

通过征收上来的粮税,以去年征收粮价提高百分之十五来还,一时之间,整个秦州的农民都开始赞颂起了徐清的伟大,而府衙在百姓心中的地位也逐步攀升,逐步成为了一个非常有威信的政府。

(本章完)

第235章 235.又是一年

战争结束,虽然没有多少人觉得是打了胜仗,可此一战,确实让西夏损兵折将,短时间内丧失了进攻宋朝的可能,再加上死伤数目也很大,等到和平之时,朝廷自然要论功行赏,马德明作为整场战役中与裴德衍一起发动奇袭的人,自然是名列功臣之中,品级向上一提,直接到了正五品,比徐清高了两级,按照文武之臣的划分,算是真的跟徐清平级了。

而除此之外,太平军诸多将士也各有封赏,多则几十贯钱,少的也有十几贯钱,看的徐清也是错愕不已,心想怪不得这皇帝不愿意打仗呢,只是那么一场局部战役,发发奖金就要花掉数百万贯,若是与大辽这样的国家发动全面战争,一个月下来还不得亿万贯的钱都不够了,也或许正因为如此,宋朝才会在历次战争中屡战屡败吧。

当然,这些事情与现在的徐清并没有任何的关系,当战争结束之后,整个秦凤路便迎来了和平,而徐清也就继续在秦州这块土地上开始执行自己的计划,而且在这新的一年之中,徐清的手上有了更多的钱财,也因为西安州的毁灭而拥有了整个西安州逃难来的一万多百姓,增加了不少的人力,徐清便将他们投放在了秦州北部的棉花种植园和青稞种植上,以此来增加这两种作物的产粮。

等到秋天快要结束的时候,今年春天种的棉花,经历过夏天的开花结果之后,终于在这一天被织成了布匹带到了徐清的面前,看着自己面前这比麻布更加细腻,比丝绸更加厚重的布料,它的颜色虽然不是很好,可徐清的心中却是无以复加的开心,只要有了这布,今年的秦州,将不会再有一个人饿死了。

他赶忙召集那几个织棉布的妇女来到自己的面前,向他们问出了所得棉花能够得到多少布匹的问题,织女们想了想,告诉徐清,今年所得的棉花大概能够纺织出六百匹左右的布,这个消息让徐清大喜过望,他赶忙让这些被召集起来的织女们抓紧纺织,然后将其中一百匹用鲜艳的色彩染好,随即两个月之后,徐清就带着这些新织好的布,到了凤翔府参加新年的宴会去了。

一到凤翔府,徐清立刻就到了韩琦的府上,先是寒暄了几句,然后谈了谈今年年末的收成和伤兵安置,徐清便把话题引到了这棉布之上,韩琦对此表达出了浓烈的兴趣,他也听说过这棉布,是一种西域传来的新布种。

只不过听说这种布产量极少而且做工粗糙,即便是穷人也不愿意穿,所以便也没怎么注意,只是听闻,却不曾见过,现在见徐清提起这棉布来,还说自己让织女们纺织出了几匹来,对于徐清的信任让韩琦迫不及待的想要看一看这棉布,徐清便立刻让人把棉布拿了进来,总共十几匹放在了桌子上,颜色以蓝色、红色为主,摆于桌案之上,异常鲜艳。

“这质感,尤胜于麻布啊。”韩琦并不是没有生活经验的人,相反,常年在地方为官让他对于民生和老百姓的生活作息有着远超其他官员的经验,双手一触摸到这布,他就能感觉到不一样,即便是在这儿冬天,触摸此布时,也不会感觉到冰冷,相反还会有点温暖的感觉,这是因为这些布刚才在外面吸收了一些太阳光的作用,而若是麻布,断不会如此储热的。

“大人说的没错,此布质感经过纺织工精心研究之后,相比起麻布来讲,已经要好上许多,而且保暖程度也比麻布更为优秀,更为关键的是,此物与麻布相比,量产规模可以更加扩大,只要假以时日,此布必然将从秦州传遍四海,名扬天下,也可为我大宋百姓谋得冬日不再挨冻之福啊。”

徐清附和着说道,这个时代布的种类其实很多,除了麻布与丝绸这两种之外,还有绫、罗、绸、缎、锦布等等,可是这些布里,穷人能够用的,却只有麻布这一种,这种布夏天穿热的慌,冬日里穿则是冷的慌,而棉布则不同,夏天吸汗不容易长痱子,冬天保暖不至于冻死,相比起麻布来,绝对是更好的选择,这也是为什么徐清会如此重视的原因。

富人无论在任何时代,都可以穿最好的衣服,而对于穷人来说,则不可得,而一个社会的进步,绝对不是让富人过的越来越好,而是让这个世界的穷人过得越来越好,这才是文明的进步,棉布取代麻布,这就是所谓真正的进步,比朝代更迭,比哪家做皇帝,重要得多得多。

“好,岂弟啊,真是难为你百忙之中还有此心啊,若是此布能够普及,不仅仅我大宋千秋百代受益,更是天下百姓之福啊,你把此布拿来,是准备借我之口,广而告之?”韩琦笑着点头,出任地方**载,又是名门大户出生,韩琦自然能够看得出这棉布的力量,也知道推广它,对于百姓有多么的重要,他看着徐清,轻轻的说道。

“大人高明,下官来此,正是为此事而来,在下人微言轻,望大人能够将此布上呈天听,与陛下知晓,也让天下百姓知晓,这世间百姓除了麻布之外,已有新的一种选择,那就是棉布。”

在这个世界的中国如果要找代言人,那么皇帝无疑是最好的代言人了,只要他对棉布有一个好的评价,徐清都不用出宣传费,顷刻之间,无论是辽国还是高丽,又或者是大海对岸的日本,就都会在短短月余之间知晓棉布,到那个时候,普天之下就会有无数人望风跟随,必然能让棉花在顷刻间种遍大江南北,以最快的速度将棉布普及,这么好的效果,徐清怎么会放弃呢。

韩琦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岂弟,棉布虽好,可麻布才是这天下百姓的衣着主流,你擅自提出棉布,难道不怕天下人的非议么。”

见韩琦如此说话,徐清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自己之前因为太过兴奋与棉布的卓越成就,倒是忽视了它的利益到底有多么的庞大了,韩琦说的是,这棉布虽好,可天下到底是有更多的人种植丝麻的,若是冒然将棉花提出来,说要取代丝麻,那么天下之人必然群起而攻之,而自己,也连带着韩琦走到风口浪尖了,这是徐清之前没有想过的,现在被韩琦一提醒,他想了想说道:

“大人,您的意思是先将这棉布给贤士大夫们看看?”

徐清之所以只提贤士大夫,而不提百姓,也是无奈之举,此时的大宋朝,土地是私有的,并且允许买卖,而读书人则是整个大宋王朝最为受到尊敬,也是最享有特权的一批人,自然他们手中握有整个大宋最多的土地,自然生产丝麻的人中,这些贤士大夫们也占据最大的份额。

至于百姓,则占据相当小的一个份额,并且就算他们的权利被剥离了,也是人微言轻,影响不到棉花的种植,徐清心中虽然可怜他们,可若是要给这全天下所有种植丝麻的人看棉布,然后还要劝他们去种植棉布,即便到徐清死的那一天,或许都做不到,这些事,还是交给朝廷来做吧,自己只需要把最难劝服的人给劝服了,剩下的事,老天定。

这不是徐清狠心,乃是取舍之间,必有残酷,若是不行决断,那就是对天下百姓的残酷,为少数人而让百姓在挨冻十几年,此非徐清所为,他也断然不能为,一旁的韩琦听他这番话,自然也是文弦而知雅意,点了点头说道:“岂弟所言,吾知之矣,此事就交给我吧。”

“那就有劳大人了。”徐清深深的鞠躬,两人接着又说了几句话,谈了点对于秦州未来发展的想法,徐清便离开了韩琦的府门,回到了驿馆之中,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徐清跟着众多官员就是在凤翔府不停的开会,再加上今年秦州的表现太过突出,徐清作为主政官,自然是要多做报告的,一时之间是不论上班还是下班,徐清几乎总是在应酬和发表自己的行政心得,几天下来,嘴里都快要长泡了。

还好五天之后,官员品评也算是正式告一段落,徐清赶忙带着自己的人便回了秦州,一到秦州,徐清立刻就轻松了下来,将身上的官服除去,便到了徐王氏的房间里睡了一觉,此时的徐王氏经过几个月的调养,已经重新恢复了往日的气色,跟徐清说起话来也是有说有笑,等到下午的时候,一家人一起吃了顿饭,这新的一年,也就是庆历三年便也就到来了。

在这一年的过程中,徐清继续着自己的计划,李德一修建的河道在冬天的时候停工了两个月的时间,等到春天一来,冰雪初化,徐清就立刻让李德一重新把工程队给组建了起来,总数大约在两万人左右,开始对秦州境内剩余的两个人工湖开始动工,而拓宽河道的工作,则由一支三千人组成的队伍来施行,他们将河道截留,然后从河床底下挖出肥沃的污泥,然后通过挑夫将这些肥沃的污泥带到秦州北方去开拓良田,一段段的做,虽然速度慢,可效果却是显然易见。

等到夏天雨水泛滥的时候,疏通过的三条大河都没有泛滥,这直接让沿河的数千户百姓不用再忍受颠沛流离之苦了,而通过这一次夏季雨水的灌溉,已经竣工的三个人工湖纷纷装满了水,依靠着这些水,等到来年冬天的时候,就可以继续灌溉农田了,而在这人工湖中,则也纷纷养上了鱼虾,头一年就从两个人工湖中捕捞了超过二十吨的鱼虾,种类各异,着实让整个秦州的百姓都吃了好几顿的鱼肉。

同样在这段时间里,养殖场的工作进展十分顺利,依照各县所呈报上来的数据,整个秦州所有农户之中,已经有三成的农民家中都从养殖场中领养了不少的动物,其中接近八成是集体养殖,还有两成是私人养殖,虽然数量不算多,可对于秦州来说,已经是个不小的起点了。

尤其是那些养鸡的村庄,经过一年的努力,小鸡都已经养大,其中母鸡每年光孵出的鸡蛋就给他们带来很大的收入,至于那些公鸡养大了则直接发卖,一只鸡能卖个六十多文钱,不算太多,可奈何量大啊,这些村庄养起鸡来,大多是四百只、五百只那么养的,一窝下来就是两百三百那么卖,一次买卖就可以得到十八贯钱,这对于农户来说,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若是再加上他们种地的钱,减去税收和成本之后,大概每户人家都能有个五百多文钱的富余。

这相比起从前来说,简直是天壤之别了,而其他村庄见这些村庄如此发家致富,对于养殖牲畜的想法自然也越来越浓郁,到了今年刚刚初春之际,养殖牲畜的农户便猛然从三成增加到了五成,等到了秋收时节,整个秦州境内已经是八成百姓都养殖着牲畜了,此时的秦州,无论走到哪儿,你就都能听见鸡鸭猪羊牛的叫声,绝对让你听得烦喽。

如此庞大的牲畜数量,自然让整个秦州的肉类价格开始迅速的下降,秦州的老百姓原来一年也吃不上一次肉,而现在因为徐清的这项举措,城里的百姓大概一两个月就能吃到一次肉了,生活品质得到了极大的改善,每每徐清来到街上,看着秦州的人都是越来越精神了,不再像原本一副乱世之人不如狗的模样,真是让人感叹。

而随着牲畜数量的增多,肉价的下降,秦州生肉的价格自然就比周边州郡的价格更加有竞争力了,一时之间,许多州郡的商人们便来到了秦州,开始向当地的百姓购买牲畜,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还是单对单购买,可后来被徐清发现这些商人经常通过货比三家的方式来刻意压低农户们手上的牲畜价格来获得更高的利润,而农民往往因为太过淳朴,总是被这些商人以最低的价格购买走自己辛辛苦苦养殖的牲畜,所得利润,甚为薄弱。

所以后来徐清干脆就在成纪、清水、天水和陇城这四个县城之中都建立起牲畜交易市场来,按照周围市场的价格来规定每种牲畜的价格,凡是有农户想要贩卖牲畜,就都得经过这交易市场才能进行买卖,而商人想要买,也只能在这里买才行,农户们在经过了刚开始的迟疑之后,见交易市场除了征收一点点劳务费之外,确实要比在其他地方卖更为实惠,便纷纷将自己的物品摆放到了这交易市场上来,久而久之,四大交易市场日趋繁华,商人来往不绝,秦州之声望,一时之间登顶整个秦凤路之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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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236.更大的挑战

又是一年春,时间已经走到了庆历三年,也就是公元1043年,在这一年里,徐清依旧过着忙碌又平淡的日子,可整个大宋却在这一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在经历了西夏针对大宋西北的战争之后,宋朝皇帝陛下赵祯深刻意识到自己的国家所体现出的缺点,再加上此时他作为皇帝已经亲政十年,面对自己面前的这个巨大国家,已经有了许多新的认识,不再如同刚刚登基时的那个幼儿一般,对于国家大事懵懵懂懂,全靠太后和权臣才能把控住王朝的未来。

而一位拥有雄心的帝王,自然不会去接受屈辱,就在去年的夏季,辽国趁着西夏国大举进犯宋朝西北,立刻屯兵与燕云十六州威胁大宋北方,面对两面夹击,赵祯最后为了顾全大局,只能派遣富弼北上求和,最后以大量的财物,这才算是平息了一场战争,只不过在这位壮年皇帝的心里,无疑埋藏了更加巨大的仇恨,无论是燕云十六州,还是西夏、辽国大敌环伺,都是他需要去消灭的目标。

也正因为如此,作为北宋历史上最为著名的皇帝,赵祯从这一年开始,借着西夏大胜的由头,陆续将夏竦、范仲淹等人调到中央为官,并且一去便委以重任。

从六月开始,皇帝亲自传旨拜范仲淹为参知政事,正二品,这一职位在北宋时期相当于副宰相,这也就是说,通过西夏一战,范仲淹从原本的省长直接成了副总理,这级别,简直就像升火箭一样,不过范仲淹却并没有接受,并且上表文说自己德薄才少,不能当此大任,可谁都知道,范仲淹成为参知政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因为就在二月,范仲淹就已经接受了皇帝陛下对于他枢密副使的认命,枢密院与皇城兵马司共同掌管天下兵马,而范仲淹则担任其中一职,已经是相当于副宰相级别的了,再进一步,只是时间问题。

而就在四月的时候,韩琦也被陛下下诏,宣调回京,与范仲淹共同担任枢密副使之位,可以说西北两路的三位重要掌管就在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纷纷离开,这当然给整个秦凤路和永兴路造成了很大的动荡,包括徐清,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毕竟秦州的发展除了自己和百姓的努力之外,还需要一个十分支持自己的长官才行,而现在韩琦去汴京当官了,谁知道新来的安抚使会是个什么样的人,若是与自己不对盘,那自己的新政到底还执不执行了?

为此,徐清专门借着给韩琦送行的缘由去了一趟凤翔府,来到韩琦的府邸之中,专门问了一下关于下一任秦凤路安抚使人选的事情,可韩琦却并没有回答徐清,而是对着徐清说道:“岂弟,我深知汝之才华,绝非一介州郡就可以尽情施展的,如今陛下大开求才之门,难道岂弟就没有什么想法么?”

韩琦的这番话让徐清大呼意外,在来之前,他还真的没想过自己要挪位子,毕竟他来秦州也才两年多点的时间而已,自己今年也才二十九岁,他根本就没想那么远,就是他刚来韩琦府上的时候,也只是在想能够在秦州过的安稳一点而已,现在被韩琦那么一问,倒真是有些不知所措了,他看着韩琦说道:“大人,这是何意?”

“难道岂弟只想待在秦州养老啦?”韩琦看着徐清,笑着说道,徐清立刻说道:“那倒不是,只是我到秦州,不过三年,若是离开,岂不是对不起百姓们了?”听韩琦都说的那么明显了,徐清怎么会听不出来,这无疑是要升自己的官啊,徐清当然开心,只不过在一个地方待久了,自然就会对那个地方有了眷恋,秦州就是如此,徐清待了三年不到的时间,这片土地早已经和他的记忆融在了一起。

在这里,他每天吃着浆水面、油炒粉,到了晚上,则有羊肉垫卷子和牛肉千层饼吃,出门在外,则每天可以看到雄浑壮丽的山脉,气势磅礴的沙漠,这是在其他地方永远不会看到的,这里的男人高大挺拔,这里的女人独立自主,徐清早已经把这里当做了自己的家,现在如果因为升官而离开,徐清会开心,但更多的还是不舍。

“谁说让你走了?我对你说这话,又不是要把你带到汴京去,岂弟,你可真是想多了。”韩琦笑着说道,作为士族门阀弟子,他很清楚汴京的朝堂争斗相比起地方来,可要残酷的多,也要激烈的多,别看这次陛下大动干戈,一下子把许多朝中老人罢黜,然后任用了许多拥有地方行政经验的官僚来主政,好像是要做一番大事的样子,可谁知道陛下到底能够坚持多久呢?

每逢改革,必有阻力,而阻力到最后,必然会挤压在皇帝身上,甚至也会让他有所损失,到时陛下能不能忍,是个非常大的未知数,而徐清在韩琦看来,简直就是个政治白痴,把他带到汴京去,根本不是在帮他,而是在杀他,是在毁他的前程,再说像他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应该卷入朝堂的政治斗争中,而应该在地方好好治理一方百姓,这才是徐清应该干的,所以韩琦是绝对不会让现在的徐清进入汴京任官的,这对于他没有半点好处。

“那大人是什么意思?”见韩琦不是要把自己带走,徐清不由迷糊了,自己若是留在秦凤路,那还能做什么呢?秦州已经是整个秦凤路的第二大州了,莫不是要让我当凤翔府的州府?可州府跟秦州相比,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啊,毕竟几年前的秦凤路州府可是秦州,只不过后来因为太靠近西夏才调到了后面的凤翔府去,若是论地盘或者是实力,都是以秦州为秦凤之最的,调任凤翔,这还不如就在秦州待着呢。

韩琦见徐清小心翼翼的问这话,不由很有深意的笑了笑,然后捏了捏自己下巴上的胡子,对着徐清说道:“岂弟啊,你对我底下的这个位子,有没有兴趣啊?“

“您底下的位子,您是说,秦凤路安抚使!“韩琦的这番话可谓石破天惊,徐清现在的位置,放到现代也就是一个市长罢了,而韩琦的那个位子,可是相当于省长,并且在特殊时期,他还很有可能直接转变为拥有军权的省长,光是在行政级别上,两者就差了三级,知府正六品,而安抚使一般都得是从四品的官职才能担任,这样跨度的直接提拔,徐清怎么能不被吓到,没被吓死都是好的了。

“怎么,秦甘罗十二称相,汉周瑜二十五称都督,就算是你愚兄我,担任秦凤路长官之时,也只有三十二岁而已,比你现在不过大了三岁而已,怎么,愚兄做得,贤弟是做不得了?“韩琦见徐清有些萎缩的样子,不由有些不满,他对于徐清,是非常看重的,不仅仅在才华上十分出众,在治国理政上,也总能切中时弊,并且提出好的办法来解决,这样人若是担任安抚使,必定会让整个秦凤路发生巨大的变化。

若是能将整个秦凤路都建设成现在的秦州一般,那该多好啊?韩琦的心中想到,那到时候,这或许就是孔夫子心目中的盛世了吧。

“大人,我怎敢与各位贤士大夫相比啊,大人欣赏下官,下官感恩戴德,可让下官冒然担当如此大任,下官心有不安啊,再说提举司、提邢司、转运使都是德高望重之人,我若是成为安抚使,恐怕不足以服众啊。“

见韩琦拿他的官路来跟自己比,徐清不由连连点头,韩琦是什么人,那可是史书留名的人,即便是他这个对历史一窍不通的人,在千百年之后都能够认出韩琦来,他有多么的伟大,自己怎么可以跟他去比呢?

再说了,冒然登上安抚使的位置,自己能不能服众呢?若是真的成了安抚使,那自己要面对的,可不仅仅是秦州那二十万百姓了,而是整整二百四十万百姓,还有十几个州郡首长,以及好几个禁军将领,除此之外整个路内,还有三个根本相比只差一级的首长需要他来摆平,这些人可都是久经官场之人,自己这样一个没有什么家庭背景,原本还是他们下属的人,若是一下子成了他们的上属,他们会心甘情愿的接受?

徐清很难相信,这也是他有些犹豫的原因,在与人交际上,尤其是这些当官的人,他实在是很难应付他们。

韩琦虽然年纪不大,可在官场上却是老油条了,他的祖辈代代做官,到他这儿耳濡目染之下,对于官场也早已经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听徐清的这番话,自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所以他很是无所谓的笑了笑说道:“岂弟之意,愚兄明白,可我也希望岂弟你能明白,让你当这个秦凤路的安抚使,并不是我一人的意思,也是夏竦大人和希文兄的意思,若要保举你,便是我三人来保举你,而非我一人,你明白了吗?“

“这,三位大人对在下太过抬爱了。“韩琦的这番话让徐清整颗心都停跳了一拍,若是说韩琦只是在徐清的脑海中稍有印象的话,那么范仲淹这个名字,可就不仅仅是一点点的印象了,这位‘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完美士大夫,可谓是在整个中国如雷贯耳的人物,一想到推荐自己的人中,竟然还有他,徐清怎么可能不兴奋,这就像一个立志成为迈克尔杰克逊一样的人,突然迈克尔杰克逊就站在你面前一样,简直让人心跳能骤停。

“这不是我们对你的抬爱,而是你应该得到的,两年时间,面临内战与外战,依旧将整个秦州建设成了如今秦凤路最为繁华之所,这样的功绩和能力,成为安抚使乃是众望所归,即便没有我们的推荐,陛下乃是圣明之主,只要加以时日,必然会注意到你的,哪里又称得上抬爱呢?

至于那些官员,徐清你就不要担心了,我和希文还有夏大人既然会推荐你来当这秦凤路的安抚使,自然会帮你安排好一切的,你只需要负责将整个秦凤路变成如同秦州一般的地方就是了,其余的事情,都不用你来管。“

韩琦的这番话,无疑是定心丸,徐清内心深处本就不是一个渴望平淡的人,他渴望的是能够在这里留下自己的功业,能够让一方百姓过上更好的日子,若是能够统治整个秦凤路二百四十万人,那么自己就有可能让更多的人过上好日子,这对于徐清来说,要比什么都重要,也比任何的事要更有成就感。

只是在这条路上,他最怕的就是跟这些官员起冲突,无限的扯皮根本就美誉任何的意思,而现在,若是韩琦能够帮自己解决掉一部分的麻烦,那么他自认为剩下的麻烦,他绝对可以自己来解决,相反,因为韩琦的这番话,徐清心底的那股热血也被他给激发了出来,大好河山,交在自己的手里到底会变成怎番模样,徐清真的很好奇,看着韩琦,徐清立刻起身说道:“既然如此,下官就姑且一试了。”

“这就对了,大丈夫就该有如此担当!”韩琦大笑着说道,然后拍了拍徐清的肩膀,再一次开口说道:“岂弟,好好干,势必要将这秦凤路建成一个富饶的地方,等我下次再来秦凤的时候,能否百里人烟,万家灯火!”

看着韩琦期翼的眼神,徐清的心中顿时燃起万丈豪情,他粗鲁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胸口说道:“大人只管拭目以待、大吃一惊便是了。“

“好,那我就等着拭目以待、大吃一惊了。“徐清如此自信的回答让韩琦的兴致也高了起来,两个人说完话,便硬拉着徐清一起坐下来吃了顿饭,等饭吃完,韩琦这才放徐清离开,而徐清也没多留,立刻带着自己的下人回到了秦州,继续开始工作,没有对任何人透露一丝关于自己要升职的消息,即便是徐王氏,徐清也是守口如**。

直到这一年的八月份,圣旨终于从汴京传来,其中第一道圣旨便是将秦凤路的首府从凤翔府迁往秦州,将秦州升格为府,徐清的级别也从正六品升为从五品,紧接着第二道圣旨便传来,认命马德明卸任太平军指挥使的职务,改为担任德顺军指挥使,原德顺军指挥使裴德衍,则升格为秦凤路四军指挥使,掌管秦凤路德顺军、怀德军、镇戎军、积石军四军人事、训练,定格为正四品。

就在众人被裴德衍、马德明高升的消息给惊讶到的时候,一道新的圣旨再一次从汴京传来,这一道圣旨,任命秦州知府徐清,升任敷文阁侍制、领秦凤路安抚使司长官,太中大夫、赏银鱼袋,这一次整个秦凤路的官员彻底傻眼了。

(本章完)

第237章 237.秦凤大政方略

而让徐清惊讶的则是在这一次的认命中,通过韩琦的书信,竟然发现其中还有欧阳修的推荐,此时的欧阳修也已经不再是个小小的谏官了,而是任右正言、知制诰,是朝廷之中谏官体系里数一数二的大佬了,这让徐清很是没有想到,他跟欧阳修的联系一直都没有断,可是对于他的升官,欧阳修却从来没有提过,徐清知道,也是从韩琦的嘴中听到的。

对于自己这位老友如此瞒着自己,徐清也只能是苦笑了,通过书信往来,对于这位生性旷达,诗人酒徒的家,将名利看做云烟也实在是他会做出来的事情,徐清只能赶紧写信庆祝他的高升,而在欧阳修的回信之中,则是非常开心的调侃了一番徐清,说他现在官做的比自己都大,不告诉徐清自己升官了,实在是不想让徐清嘲笑他官级低罢了。

看着这封信,徐清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位大文豪若是真的在乎官位,就根本不会到现在才当上右正言了,凭借着他的才华,或许早已经升任宰辅之臣也是必定之事,毕竟古代之朝廷重文教更甚于能力,而欧阳修在文采辞藻上的功夫,当今之世,真可谓是无出其右,执士林之牛耳了,当高官对于他来说,探囊取物尔。

不过说笑归说笑,欧阳修终究还是一个为民请命的好官,得知徐清已经是秦凤路安抚使之后,依旧不改他说话的辛辣本色,书信中一言一句皆是在提醒徐清一定要善待百姓,不要做出有违天理的事情来,从中也可以看出欧阳修的人品来,不为一个人的身份而改变自己的态度,古今有几人能够做到?

欧阳修就做得到。

而除了欧阳修之外,远在江南的李琦和张合也纷纷写信给徐清祝贺,他们的信相比起欧阳修来,就要谦卑的多了,言语之中,溢美之词相比起真情实意来,却是要少的多得多,对此,徐清也只能苦笑,毕竟自己的朋友,也不可能每一个人都是欧阳修一般的人物,若要真是如此,那他也过的太憋屈了不是。

不过除了这些好朋友之外,自己那位原本当自己不存在的老师,陈执中这次竟然也给自己写了封信来,表示了祝贺,这让徐清很是惊讶,自己的这位老师,就在今年的五月,也被朝廷征召入朝,封为参知政事,也就是副宰相,而在隔月,皇帝陛下再次宣布认命陈执中为枢密院正使,也就是国防部长的职务,此时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正宰相),并没有人担任,也就是说,陈执中可以说是整个文管体系中最大的那一个了。

可徐清依旧很难抱有欢喜去看这封信,几年前平阳县水灾时,自己写信求救理都不理自己,现在倒是给自己写信来了,这让徐清心里就有了些轻视,不过等打开信看了其中的内容后,徐清心中的轻视倒是一点都没有了。

自己这位老师在信中很是认真的讲了一遍自己在科举时的状态,还有与自己几次相处时所得到的感觉和总结,觉得原本的徐清是一个愣头青,不通政治,可才华却异常璀璨,虽不如欧阳修,但可比一般士子要优秀很多,所以他不忍徐清流落地方,最后被派系倾轧浪费了这一身的才华,便将他带去了文史馆,做校勘。

后来几年时间过去,徐清得罪了朝中大臣的家眷,被迫离开汴京前往地方任职,此时的陈执中正好也外放到了地方担任地方官,便也出不了什么力气,等到水灾来临时,陈执中又重新回到了中枢,可他并不觉得徐清是做得对,因为他很清楚,这些米粮的背后之人,到底是谁,他们的力量又有多么的强大,而自己身在朝廷,又担任高官,如果站出来,必然将会让徐清受到更大的非议。

毕竟当时的朝廷可不是现在的朝廷,那时的朝廷之上,许多势力还是皇太后所留下来的,而自己作为皇帝陛下的亲信,需要为陛下当马前卒,夺回属于他的权利,朝堂之上的斗争可谓异常激烈,自己若是有异动,那么反对陛下亲政的那一帮人就必然会借此事将自己彻底拉下马来,这对于自己来说,没有什么,可对于陛下来说,却是再一次丧失了彻底掌握国家大政的机会,所以自己没有站出来帮你说话。

看着信中的内容,徐清不得不同意,陈执中说的并没有错,当时的自己只是一个稍有才华的年轻人而已,而救自己的代价则太高太高,甚至关系到陛下的命运,自己的老师与陛下感情深厚,为了自己而舍弃陛下,他确实做不到,也不该去做。

可尽管徐清的理智可以接受,可是在感情上,他依旧很难接受陈执中抛弃了自己这个事实,毕竟当时若不是欧阳修救自己,自己早就死在了平阳县也说不定,那是生死之间的大事,可不是一句不得不就能解决的。

陈执中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在信中,并没有说要求得徐清的原谅,只是把当时朝堂之上的形势和自己的苦衷写了出来而已,随后话锋一转,便讲到了最近几年的徐清身上,对于他在秦凤路的表现,陈执中表达了自己的震惊,这个原本在自己眼中只是稍有文采的学生,竟然在地方上做的如此有型有色,这实在是出乎自己的意料。

若不是范仲淹、韩琦、夏竦几位名士还有欧阳修这样的弟子证实了此徐清便是彼徐清,陈执中差点还认为这是一个同名同姓的人呢,可见徐清的改变和在秦州的贡献,对于陈执中来说,绝对是超乎想象的,这也彻底改变了陈执中对于徐清的态度。

原本是个书生,培养他是想让他著书立传,而现在则不同了,既然有如此经世之学,又何必困于书本之间,寻求那觅不可得的大道呢,还不如下到地方拯救黎民百姓之困苦呢,所以在这次的推荐上,陈执中也署了自己的名,徐清看见这行字的时候,手上都不由得出汗了。

一位宰相,三位副宰相,再加上一位谏官三把手,这秦凤路安抚使的位子,舍我其谁?

继续往下看,陈执中在写完自己对于徐清的过去和现在之后,便开始写起了未来,对于他以二十九岁的年龄担任一路之长,陈执中在信中给了徐清很大的助力,他说‘凡有阻力,为师才朝堂之上必定帮你扫清,若遇不臣,则随机应变即可’这句话给了徐清很大的鼓励,毕竟这秦凤路可不是秦州,他需要面对的是更多的官员和更多的门阀士族,若是要跟他们作对,就必然需要军队的帮助。

而在北宋,地方首长在和平年代是不能掌握军队的,这样一来,自己的改革必定会被拖得很慢,而陈执中的这番话,则让徐清彻底安定了,毕竟他和韩琦还有范仲淹三个人已经将整个枢密使掌握在了手中,也就是说全国所有的厢军和禁军的将军,都是听从他们命令调动的,而自己得到了他们的全力支持,凭借这秦凤路上下接近八万人的军队,自己难道还不能把这些士族给整服喽?那自己也太弱了。

想到这里,徐清的心中很是兴奋,对于陈执中的不满也渐渐烟消云散,再往下看,鼓励之后,便是一阵警醒之言了,无外乎和韩琦一样,就是要对得起百姓,对得起皇上,不要为非作歹,必然必有国法惩处一类的话,最后就是一些祝福了,到此,这封信也就结束了。

看完这足足七张白纸的长信,徐清用手按了按自己的眼睛,轻轻的揉了揉,然后拿起旁边的白纸,很是郑重的写了一封回信,表达了自己对于老师能够相信自己的感激,以及自己未来在秦凤路所会做的努力,写的很是尊敬,然后连同其他的信件,一起交给了邮差,让他把这些信送到各处。

跟着邮差走出自己的书房,耳边便是一阵丁零当啷,抬头一看,正是有人在屋顶上装修房子呢,自从朝廷下旨将秦州台为府以后,便决定将秦凤路的治所从凤翔府变到秦州府来,并且规定,只有安抚使司设立在秦州府,其余三个衙门则分别设立在兰州、凤翔府和巩州,这一招让徐清大喜过望,他最怕的事情就是这些跟自己只差一阶的官员随时来找自己,现在把他们都给弄得远远的,自己也就可以大手大脚的做事情了。

而这些工匠,则是正在把现有的秦州府衙升级为秦凤路安抚使司府衙,所以整天都是丁零当啷的,对此徐清也只能忍耐了,其实按照他的想法,是很看好那套在凤翔府的安抚使司衙门的,毕竟那的建筑乃是唐朝遗留的文物,到处都有唐代时期的那种豪放大气的感觉,而且看上去比较简约,是徐清非常欣赏的风格,不过此时已经被留在凤翔府的提点刑狱司给划成了自己的衙门,徐清也只能望洋兴叹了。

走出自己的院落,来到大堂之上,此时整个大堂经过扩建,从原本的两百平方米的空间,已经到了大概有四百平方米左右,为了节省材料,徐清并没有让工匠重新搭建一个大堂,毕竟秦凤路缺少木头,而自己现在正在提倡种树,这么做,实在是有些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味道,所以徐清干脆就让工匠在这栋原本的大堂上进行改造,将大堂的两边给拆了,然后将两边的房屋也给拆了,用那拆出来的木头,直接拼接在大堂的左右两侧,直接让大堂扩大了一倍左右。

而所用的材料,只是多加几根木柱和一些木材而已,而新建成的大堂在外形上也非常的美观,三个巨大的拱顶如同波浪一般,给人以非常磅礴的气势,每到白天上面就有不少的鸟雀叽叽喳喳,让这威严肃穆的地方平添了些典雅。

来到大堂,徐清便开始一天的工作了,此时的他接任秦凤路安抚使的工作已经有两个月的时间,其中的一些细节便也已经弄清,根据秦凤路各州郡所上报的数字,整个秦凤路境内,除了秦州和凤翔府以外,巩州排第三,潢州排第四,渭州排第五,凤州第六。

这前五名里,除了潢州在整个秦凤路的西北方向之外,其余四州,全部都在秦州的附近,凤翔府在东南方向,巩州在西部,渭州则是在东北方向,紧邻德顺军,凤州则在秦州的南部,凤翔府的西部,这四州加上秦州这一中心州,根据地方上的统计,大概占据整个秦凤路百分之六十左右的人口,也就是在一百四十四万左右。

这个数字非常的庞大,可以说,只要把这块地方治理好了,那么秦凤路上百分之六十的人便可以丰衣足食了,同时,只要让秦凤路百分之六十居住在一起的百姓不再需要忍冻挨饿,那么秦凤路就会很难再有什么大的造反运动了,而随着这块秦凤路核心地区的快速发展,必然能够带动更多周边郡县也发展起来,波浪效应随之开始,整个秦凤路就会越来越富强。

这就是经过两个月的时间,分析了种种利弊之后,徐清做下的决断,那就是在接下来的三年时间里,刨除每个州郡必须要支付的基础设备维护费用之外,将剩余税收中八成的财富将集中运用在这五个州内,用三年的时间,让这片地区,一百四十四万人彻底脱离因为吃不饱,穿不暖而死去的恐惧之中。

做下了这个决断,徐清便立刻开始忙碌了起来,首先,自己这个计划是必然不能告诉任何州郡长官的,毕竟自己这项计划,有五个州是爽了,可其余的州郡会怎么看?那些也是秦凤路上的百姓啊,凭什么就优待这五个州,而不是另外十几个州呢?

那些地方官或许自己给他们讲解一番他们还能够理解,可那些土豪乡绅呢?他们会理解自己的用意么?徐清觉得是很困难的,他们不像是老百姓,自己就算不拨钱了,他们也压根不知道,这些门阀士族,往往跟政府的关系非常的好,凡是有个风吹草动,必然会让他们嗅到鱼腥味儿,到时候打出自己不公平的旗号来反对自己,徐清可受不了,所以对于自己的这项计划,只能暂时秘而不宣,而是先把整个秦凤路上所有的将军们都召集起来,汇聚到秦州府,以军事演练的名义召开会议。

(本章完)

第238章 238.布局

预先改革,便先拥军,这是伟大的思想所总结出的经验,俗话说得好,枪杆子里面出政权么,徐清对此很是认同,这个时候,若是连军队都不听自己的,那还改什么革,根本就改不了,所以给军队的首领们洗脑,让他们认同自己的想法,就是非常关键的一步了。

而在这之前,徐清则要先见一见现在秦凤路全体军队的负责人,裴德衍同志,对于这位年纪轻轻就担任秦凤路一路之军长的裴德衍,徐清早有耳闻,可是与他相处的时间却并不长,虽然后来枢密院调令把裴德衍从德顺军调到了秦州府,可裴德衍并不经常在秦州府活动,反倒是会经常去各地的禁军、厢军中视察,一去就是整整十几天时间,徐清想要找他,还得提前预约。

两个月的时间里,可以说除了礼节性的见了两面之外,便没有什么交流了,这次可以说是第一次正式交流,看着眼前的裴德衍,徐清的心情很是紧张,裴德衍倒是轻松的多了,看着徐清,等着他开口说话时还时不时的拿起杯子喝着茶,一副好像待在自己家的样子。

对于徐清,裴德衍还挺有兴趣的,原本也很想见见看这位自己感兴趣的人,可是公务繁忙,战争也是一场接一场,等到空闲下来的时候,徐清就已经爬到了自己的头上,这让裴德衍有些措手不及,他一向都觉得自己升官够快的了,却没想到徐清竟然比自己升的还快,一时之间便有些不适应了,所以两次见面下来,也是没说什么话,等再一次见面,便是这个时候了。

他本来还以为徐清找自己是希望谈一谈关于军队部署之类的事情呢,毕竟秦凤路是边境州,相比起内陆州来说,军队的重要性要大得多了,主政官率先召见自己,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却没想到徐清一见到自己,压根就没有谈任何一句与军队相关的事情,而是直接跟自己讲起了他的改革措施来。

刚开始的时候裴德衍完全是懵的,毕竟关于地方治理这些事情,他是一窍不通,可等讲到后来,徐清开始将自己的五州率先治理,延缓其余州郡的设想讲出来了之后,即便是裴德衍这样的文盲也知道他跟自己讲这话是什么意思了,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徐清现在可是要直接拿几十万百姓的父母开刀啊,怪不得要找自己了。

“徐大人,如此做法,恐怕会让其余各州民怨沸腾啊。”裴德衍拿着茶碗撇着茶水上的茶末,一边对旁边的徐清漫不经心的说道,口中虽然叫着大人,可看着徐清的眼神却满是戏虐,一点尊敬的感觉都没有,不过这目光也没犀利到让徐清觉得难受,只是觉得有些无奈而已。

“这不我就来找你了嘛。”徐清颇为讨好的说道,要改革,首先就要得到军队的支持,而在这秦凤路,军队的代表就是眼前这位年轻人了,既然是有求与对方,徐清的态度自然是非常好的,脸上全程带着笑容,犹如卖房子的中介一般。

“找我?徐大人,莫非是想依靠军队来镇压不满的百姓?”裴德衍笑了一声说道,可这句话却把徐清给吓死了,他赶紧澄清道:“裴将军误会了,在下之所以要借军队,绝对不是为了镇压百姓所用,只是希望能够将这些新的措施成功施行下去罢了。”

“可是徐大人,您的这些措施,哪一条不会让百姓们不满啊?难道您指望他们真的会因为你的几句话就不闹了?大人,越没钱的就越在乎钱?原本这些州郡每年还能从安抚使司拿到上千贯的补助款,若是按照你的方法做,这笔钱就会直接掉到两三百贯,这对于当地民众来说,无异于断了他们的生路啊。”

裴德衍一开口就说了几句大实话,他虽然常年在军队,可因为他的军队能够打仗,所以整个秦凤路上下十几个州郡,裴德衍差不多全部都去过,对于当地的民生和士族的生活状况,他还是有所了解的,想让他们放弃自己现在的补助款,把钱交给这五个州郡,这真的很难。

这也是他会质疑徐清的原因,其实裴德衍并不讨厌徐清,相反,他对于徐清还是很欣赏的,毕竟曾经也算是间接的打过交道,而现在自己的德顺军,也在那位马德明的统领下,保持着相当高的军事水准,这当让裴德衍很满意,可徐清这样的做法,在他看来,想要让其他地方的民众接受,实在是有些困难。

“裴将军所言,在下也很清楚,可是将军又可曾想过,若是我继续按照以前的分配方法,将安抚使司的财政拨款全部平均拨付到各个地方去,那么我秦凤又要到何事才能富裕起来呢?五年,还是十年?依我看来,太难了,我等我要知道,在这秦凤路外,就是西夏,就是吐蕃,强敌在侧,他们如今虽然势弱,可只要给他们几年的时间,便可以重新丰满羽翼,再次张牙舞爪,到时候,我秦凤路的建设,必然就会受到阻断。

到那个时候,请问将军,我等又要花多少的时间来把秦凤建设好呢?是我的一辈子,还是您的一辈子?又或者是秦凤路人世世代代的一辈子?时间并不站在我们这里,平均拨款,是能让各地满意,可数年之后,就会让所有人都不满意了,将军,可有教我?“

徐清的这番话让裴德衍触动很大,他虽然没有读过书,可是常年征战在外,对于秦凤路两个大敌的了解,可以说整个秦凤路上的人,就没有人能超得过他的,按现在的情况看来,最多五年的时间,西夏就能重新恢复到原本的实力,到时候,他势必要重新狼顾四方,寻找自己拓土的机会,而宋朝,无疑是排在第一个的,那么到时候的秦凤路能够抵挡的了西夏的进攻么?

或许能行,可能够依靠秦凤路将西夏给击溃么?必然不可能,而按照徐清的说法,依靠他的办法,则必然能够极大的加快秦凤路的中心区域建设,到时上百万居住在五州的百姓必然能够负担的起更加多的赋税,兵员和粮草,到时光是整个秦凤路,就能够拥有二十万左右的军队,如此一来,以一路之地抵抗一国之力,也不是不可能的。

徐清所勾画的美好未来,无疑深深打动了裴德衍那颗好战的心,只不过对于徐清的能力,裴德衍还是颇有怀疑,他真的能够用三年的时间就让这上百万百姓达到他所说的富裕么?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啊,古往今来能够做到这件事的人,裴德衍也根本不知道有几个,当然,这跟他没怎么读过书有关,可即便是读过书的人,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也没有知道几个,所以他问道:

“徐大人,你如何能够保证,三年之后,五州之地会如你所言般强大富庶呢?若是做不到的话,到时所激起的民愤,可就会十倍、百倍于现在啊,到那时,可就不是辞官那么简单可以解决的了,说不定陛下万不得已之下,只能借你人头一用了,徐大人,你真有如此自信,可以照料的了这百万之民么?“

徐清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知道现在是争取裴德衍支持的关键时刻了,他正视着裴德衍的双眼,很是认真的说道:“将军,世间之事,本无定数,你若问我三年之后的五州是否会如我所说般富庶,我只能说不知道,可阁下若是问我三年之后的五州是否会比现在更加富庶,我能够肯定的回答你,一定能,这就是我的回答。“

徐清的这番话让裴德衍也陷入了沉思,在徐清的身上,他不知不觉间竟然看到了一丝来自自己父亲的味道,那个男人,开口闭口也满是天下百姓,却对于自己的孩子妻子不闻不顾,可更加奇怪的是,裴德衍对于徐清却没有半点觉得讨厌,这种极大的反差感让裴德衍愣了好久这才回过神来。

“徐大人,单纯依靠军队的力量,是不可能将所有人的声音压下去的,这一点,你明白么?”裴德衍一字一句的说道,他虽然没读过什么书,可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这样的话,他还是听说过的,若是一味镇压百姓,那么得到的结果绝对不会让人满意的。

“我当然知道,就像兵法中写的那样,攻心为上,攻城为下,一味猛攻必然会招致百姓反感,到时改革也只能是半途而废,所以借用军队只是想要在改革初期镇压反抗的势力,等到一年之后,改革必然初见成效,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到时候百姓亲眼见到自己的土地愈加富庶,到时必然更加向往五州之景现于自己的土地之上,对于改革必然不会大加排斥。

而只要百姓不排斥,单单依靠官员和士族的力量来反抗改革,等到那时,您的军队还需要害怕他们么?水可载舟,亦可覆舟,此话乃至理,但我等并不是轻舟,而百姓也不是海水,若要做比,那我等就该是那宽阔的河床,而那百姓便是河床之中的小溪,只有我们把河床变得越大,才能让其中的波涛更加雄壮,裴将军,此言可对?“

“说得好,既然徐大人心中已定乾坤,那末将必然遵从大人之意。”徐清的这番话让裴德衍彻底没有了后顾之忧,能够将自己的身家性命都赌进去,这样的人,要么是疯子,要么就真的是为国为民了,而裴德衍相信,徐清是后者,而非前者。

看着裴德衍许下承诺之后离开的背景,徐清的心中大大的放下了一块石头,只要有军队作为后盾,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要好处理的多了,等到第二天,徐清立刻下达军队调动的命令,将驻扎在五州之内及附近的军队全部都调往其余州郡之上,以保证那些州郡不会因为新政而出现动荡,这一步由裴德衍亲自来处理。

等到五天以后,秦凤路上的所有禁军、厢军全部都按照徐清的想法调整好了自己的位置,每一个州郡之中,大概都放有一千人以上的军队在其州府之上,随后,徐清便立刻下令让所有在秦州的获得贡生以上身份的读书人全部到府衙来,徐清跟这大概三百号人,足足开了两天的会,将自己的施政方针一条条的讲清楚,直到九成以上的人能够理解,复述以后,徐清立刻下达新的命令,召集秦凤路上全部州郡以上长官汇合于秦州,召开会议。

在这次会议上,徐清第一次提出了率先建设秦州府、凤州、凤翔府、巩州、渭州的计划,将用三年的时间,将这五州打造成为百姓不用担心饿死、冻死、人人有肉吃,家家有房住的小康社会,计划包括农田垦荒、水利搭建、树木栽培、商业税收改革、商贸区的建议、道路网建设、教育建设和培养大夫等多项计划,是一个集合了百姓衣食住行多方面改变的庞大方案。

当这一计划刚从徐清的嘴中说出之后,很快,整个秦凤路上的所有人便都把自己的目光放在了这个计划之上,即便是路边耕地的老农,见到旁边的邻居谈的最多的也都是徐清的这一计划,而随着时间的过去,很快徐清的这项计划便通过贩夫走卒传遍了整个大宋,其中讥笑者有之,嘲讽者有之,不屑者更重,至于赞扬的,则是少之又少,毕竟在更多的人看来,建设出一个如同徐清所描述的世界,即便是三皇五帝重临人间,也不一定能够做得到,一个小小的安抚使,又怎么能够做到呢。

对于这些人的冷嘲热讽,徐清全部当没听见,反正现在无论自己怎么说,什么成绩都没有的情况下,再怎么反驳,也没有任何的力量,言语是最强大的武器,可必须要有实力的支撑,不然言语就是最弱的武器,所以徐清干脆不听这些人的意见,只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秦凤路本地百姓关于此事的风评上。

其中五州百姓自然是欢欣雀跃,毕竟每年的财政拨款将会大大增加,这对于他们来说怎么也是一件好事,而其余十五州的百姓很快就有些非议传了出来,有的说徐清偏心,还有的则说徐清这是想要饿死他们这些边民,徐清一听到这些消息,立刻让自己派下去的各级梳理官员将自己的想法和秦凤路的未来发展,告诉给所有怀揣着疑惑的百姓。

此一举动,平息了大部分明事理的百姓,只有少数人依旧选择了反抗,并且在有心之人的帮助下,立刻由反抗演化成了对抗,许多人开始上街冲击府衙,甚至还围攻徐清派下去的讲解员,不过徐清早已经做好了准备,驻扎在各地的军队立刻开始行动起来,将无数敢于反抗的人,无论身份全部扔进了大牢之中,一时之间,整个秦凤风声鹤唳,气氛异常紧张起来,不过如此一来,短时间内,倒真是没有什么反抗的人出现了。

(本章完)

第239章 239.民情如火

而就在徐清大动干戈的时候,范仲淹、韩琦等人此时在边境也闹出了巨大的动静,从八月开始,范仲淹在皇帝陛下的再三下旨之后,终于接受了参知政事的职位,成为了大宋帝国的副宰相,也是真正的实权掌控者,主导大宋的改革,史称庆历新政。

所谓庆历新政,其主旨乃是明黜陟、抑侥幸、精贡举、择官长、均公田、厚农桑、修武备、减徭役、覃恩信、重命令等10项以整顿吏治为中心的改革主张,其目的,则是为了让大宋开国以来,便一直影响大宋财政的庞大官僚集团得到有效的控制,让更多的财政可以运用到其他地方上去,以避免寅吃卯粮、债留子孙的情况。

当然其最终目的,当然是一统中国,恢复汉唐之盛世,为此,便要弄出更多的钱来养兵,治国,这才是庆历新政的主旨,而所有的政策便也是围绕这个主题展开,范仲淹则是主事之人,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之内,官职田厘清法、官员考评法、更荫补法一一颁布,其所瞄准的对象,毫无疑问,全部都是北宋的上流社会,也就是士大夫、宗亲,所以此法已经公布,整个大宋便陷入了巨大的舆论涡流之中,等这些法令传到徐清手上时,他立刻眉头一皱,知道事情不好了。

其中尤以官职田厘清法最为严厉,将大宋自开国以来所有授予士大夫的官田进行重新划分,把那些士大夫私自买走的土地全部都登记入册,划出官田的范围,也就是说,从今以后,除了朝廷规定的土地可以免税之外,其余的土地则全部都要按照国家法度来缴税。

此法一经公布,立刻让整个中原掀起轩然大波,要知道宋朝的这些读书人,一辈子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读书,而读书的目的,则只有一个,那就是考科举,然后入朝为官,成为士大夫阶级中的一员,而为何他们想要成为士大夫中的一员,除了能够掌管一方获得实权之外,其中更主要的原因则是因为在宋朝,读书人是有非常大的特权。

这些特权体现在社会的各个方面,比如说老百姓见到父母官需要跪拜,而读书人则不需要,又比如普通人家不能使用奴婢,即便是大富之家,若是要使用婢子,也只能把那些孩子收进来,当做干女儿来养,在名义上是绝对不可能使用奴婢的,而士大夫则可以使用,另外在房子的装修上、出行的代步工具上,全部都有十分明显的区别,而其中最大的区别,便是士大夫所拥有的规定田地,是不需要缴税的。

大宋的农业税与汉唐不同,那时的人收税收的是人头税,也就是只要家里有一个人,便收一个人的税,无论有多少田地,反正都是按人头来收税,可等到宋朝以后,因为土地买卖的高度商业化,很多人明明没有任何田地,却要比那些大富之家交的税还要多,因此宋初之时便改革税法,从按人头收税变成了按照土地大小来收税,无疑这样一来,相比起原本的税法要合理了许多。

而所谓的官职田便也应运而生,宋朝尊重读书人,而读书人在农业社会是没有什么生产能力的,一来手不能缚鸡,二来肩不能挑担,三来不能立于危墙之下,最后还得远庖厨,可以说除了读书之外,便再无其余能力了,也正因为如此,宋朝为了扩大读书的人群,让老百姓都去读书,便颁布了官职田法,其法规定,凡是考取秀才以上功名者,便可以在当地衙门登记二十亩田地为官职田,只要登记为官职田,也就代表这些土地由天子认可,不需要纳税。

这笔钱或许不多,可却足够让读书人雇佣两三个长工替自己照顾田地,养活自己了,这也是朝廷颁布官职田法的初衷,就是为了让社会的人才不需要为生活所累,全心全意的求学,然后考科举,为朝廷效力,可以说是非常好的法律了。

可再好的法律,也耐不住有人想要钻空子啊,最开始的时候,官职田法施行的确实很好,可是随着社会的发展,读书人越来越多,所授予的官田也就越来越多,而且在宋朝最开始的时候,占据朝廷理政大权的那帮人,大多都是开国元勋,或者是皇亲国戚,又或者是世家大族之人,而通过科举出头的士子,则大多担任卑职,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权利。

但到了现如今,整个朝堂之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官员,基本上都是通过科举制才成为官员进入朝堂之上的了,而随着这些原本身处在社会底层的人慢慢成长为整个国家最为重要的一批人,他们的权利自然扩大了无数倍,而古代中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农业社会,农业社会中的人,对于土地的看重是商业文明的人所无法想象的,即便是官居一品,也根本无法免俗。

所以这些原本的穷酸士子在获得权利之后,立刻便把权利变现成了实惠,他们开始官官相护,将自己买下的私田通过贿赂当地的地方官变成了官职田,从此之后便也不交税了,并且原本说是三代而终,可到了后来,法令渐渐松弛,有些已经是第四代,第五代了,可却依旧把土地算作是官田,地方政府也毫无作为,任由糜烂。

根据范仲淹和富弼的统计,从大宋开国以来直到现在总共八十三的时间,农业税不仅没有上涨,反而下降了三成,当这个数字被公布出来的时候,范仲淹和富弼都被吓得抖了好几下,要不是有商业税支撑着,宋朝早就完蛋了。

更加严峻的问题是,开国至今才只有短短的八十三年而已,土地便已经被这些新兴的士大夫阶级吞食了接近百分之三十的数量,甚至还不止,毕竟全国刚一统时还有许多土地荒废,若是算上后来开垦的荒地,那士大夫在这八十三年的时间里,差不多吞了四成,甚至五成左右的土地,这简直就是把整个国家的财富给吃光了。

为此,范仲淹和富弼便决定颁布新的官田法,并且颁布整治旧有官田法的官职田厘清法,以此来将各地混乱的官田处理干净,将土地的税收重新上缴于朝廷,以养中央之财政,这便是此法为何颁布的原因。

可以想象,当这道法令刊行天下之后,士大夫们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这简直是比杀了他们还让他们难受,所以从法令颁布的那一天起,居住在汴京的士大夫们便开始上书朝廷要废除此法,并言道士大夫乃是国家干城,朝廷如此作为,是在离间皇室与大臣之间的关系,此番话无疑是非常重的了,要不是韩琦立刻与皇城司的将军一起带兵进汴京将抗议镇压了下来,指不定这次新政还没开始,就彻底报废了呢。

可即便是弹压了下来,此时的汴京也已经是风声鹤唳了,尤其是范仲淹和富弼两个人,他们是这次新政的主导者,自然受到了无数的攻讦,骂什么的都有,这些文人,平时风花雪月的词写得有多美,现在骂人的话就有多么的难听,每天上书罢官的人更是能够把桌案给淹没,除此之外,太学、私学的游行那更是排满了边境街道的档期,这些年轻的士子们拿着横幅就上街抗议朝廷的不当举动,一副范仲淹和富弼就是国之蛀虫的模样,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这还没完,范仲淹和富弼两人都是直脾气,对于学生的抗议,百官的罢官,士族的上书全部视而不见,带着自己的学生,亲信便直接冲进了每一个州郡,越过当地的县令,直接跟当地的吏员接触,一个个的核实起官职田来,原封不动的按照既定的法律,该拿的拿,该取消的取消,该受罚的就受罚,一丝情面也不讲,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重新纳入农业税的土地多大四万公顷之多,而这边境周边郡县所找到的土地而已。

不得不说,范仲淹和富弼的强悍作风让改革的步伐大大加快,可也正因为他的步伐太快,让许多的士族们压根就没有从心理上准备好接受改革的阵痛,范仲淹和富弼虽然短时间内收回了大量的土地,可士族们对于新政的反感便也积累了下来,慢慢的酝酿在每一个人的心中,直到一个机会的出现,便会在整个大宋朝堂之上掀起巨大的波澜。

可此时的范仲淹和富弼却是根本不管这些记恨之人的心情,等把周边郡县处理完了之后,便把支持新政的官员派往各个州郡去执行新法,而自己则是回到了汴京鼓捣起了新的法令,并在一个月之后,颁布了官员考评法,将原本不成文的考评方法全部记录在册,由吏部与尚书台一起来联合考评各地方官员的政绩。

并且考评时间也从三年一考变成一年两考,考核门类也从治理地方细化到了十几个大的门类,比如人口增加多少才算合格,土地垦荒多少称得上优秀,相比起原先来说,绝对要繁杂很多,此法一出,顿时也让地方官员们痛苦不堪,其中也包括徐清本人,面对着考核官那永远也问不尽的问题,徐清真的很容易想睡觉,不过这一道法令倒也还好,并不算太过于让官员接受不了,在习惯了之后,徐清也相信,这道法令应该是可以贯彻执行的。

只是范仲淹等人的重点对象显然不止是朝廷上的衮衮诸公和遍布天下的各大士族,除了这些读书人之外,剩下的一伙人也是这群庆历新政的臣子们想要对付的对象,他们呢,有一个十分统一的名字,叫做皇亲国戚。

所谓皇亲国戚,就是皇帝的亲戚和皇帝老婆的家人,这些人加在一起,便构成了大宋的皇室阶级,他们往往都有爵位在身,身份尊贵,地位崇高,即便是一品官员,见到他们也必然要称候或称王,是整个大宋帝国除了皇帝以外最为尊贵的人。

可是这批人随着时间的发展,却实在是太多了,刚刚建国的时候,封王者不足十人,封侯者也不过百,可等到了如今年月,这封王者虽然不多,可世袭罔替之下,人数相比开国时却也是大大增加,全国所有拥有王爵的人大概有二十人左右,至于封侯者那就更多了,皇帝娶了一个皇后,就必然要给皇后的家里人封爵,自己的哥哥弟弟姐姐妹妹们的儿子出生了,也要加封爵位。

每一代皇帝皆是如此,到了仁宗朝的时候,封侯袭爵者人数不下五百人,至于册封列侯之庶子、次子的散官职,那就更是不下上万了,这么些的人,犹如清朝的八旗子弟一般不事生产,只知道从国库中拿钱,并且广置田宅,买了地之后又凭借着自己的爵位不交税,一个个的都是巨富之家,却给宋朝带来了庞大的财政负担。

为了解决他们,范仲淹便和富弼商量许久之后,推出了更荫补法,以此来遏制宗亲外戚对于国家的剥削。

此法规定除长子外,其余子孙须年满15岁、弟侄年满20岁才得恩荫,而恩荫出身必须经过一定的考试,才得补官,并且额外规定朝廷之中宰辅以上大臣所拥有不需科考直接推荐子侄为官的人数将从不限额更改为只能推荐五人,以此来限制官员泛滥的问题,此法一经颁布,官职田厘清法的余波还未荡平,便立刻掀起了新的波澜。

前者惹恼了官员,后者则戳痛了宗亲外戚,这两者都是一个社会最为顶端的力量,拥有着庞大的政治资本,两者联合起来,即便是皇帝也不得不妥协,很快,这些势力便开始针对新政在全国各地搞出了各种各样的事情,原本海清河晏的边疆此时也不停的发生暴动,全国的大型城市学生罢课,士族子弟开始大规模的辞职,地方乡绅也开始写联名信来控诉朝廷的新政,一时之间,群情嚷嚷,好似范仲淹、富弼及其新政大臣就是一帮祸国之人一般。

(本章完)

第240章 240.进京!

当徐清得到这些消息的时候,整个汴京已经是闹得不可开交了,那些宗亲大臣深怕范仲淹等人把他们的荣华富贵变成昨日黄花,所以纷纷联合起来谈何范仲淹、富弼、韩琦、欧阳修等人,整个原本还算和谐的朝堂因为新政顿时分裂成了两个派阀,其中一派以范仲淹等人为首,主要汇聚贫寒士子,是为改革派,而另一派则以宗亲、将军,还有地方士族为主,他们主张废除新政,是为保守派。

两派一经诞生,便找到了各自庞大的拥趸,每每在朝堂之上,只要范仲淹等人提出一法,另外一派就不惜一切代价反对,从历史到传统,从法理到人情,几天下来,范仲淹等人疲于应付,根本就应付不过来,而范仲淹等人虽然有经世之学,为人上却不会变通,一经僵持,便往往也不愿意诡辩,只得再回去修改,可新政既然是以新为主,那又怎么可能有例可循呢?

所以连续一个月的时间,范仲淹等庆历大臣是一道指令也发不出去,每天干的事情就是上朝然后打嘴仗,除此之外是什么都干不成,而因为中央的推诿,地方上原本如火如荼正在进行着的各项改革也纷纷慢下了速度,所有人都在观望,这改革到底还能不能进行下去,许多人都没有了信心,可以说短短半年时间,新政走到这儿,算是到了坎上了,若是范仲淹等人迈不过去,最多一年,改革的民心便会被拖垮,到时候也只能草草收场了。

如何让改革可以顺利进行,这对于拥护改革的人来说无疑是非常着急的一件事情,其中最为着急的,就是皇帝了,他是改革的主事者,范仲淹等人,也是他所提拔上来的,这次的改革,可以说全天下都知道,是他在幕后支持着范仲淹等人在主导着改革的进程。

若是此次改革失败,虽然对于范仲淹等人来说,会极大的损害政治声望,可是对于皇帝个人的威望来说,则会更加的眼中,这将会极大的降低他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这对于他的权利和身为皇帝的尊严,甚至对于大宋皇室的地位,必然会有巨大的打击,这当然是赵祯所不允许的。

可是赵祯的年龄对于一位皇帝来说,实在是太年轻了,再加上从小父亲便离他而去,登基之后朝政大事也是归他母亲所控制整整十一年的时间,可以说是生于宫中,长于妇人之手的典型,直到二十三岁才真正亲政,到如今,只不过十年的时间而已,这对于全国最高领导人来说,真的是非常年轻了。

年轻人有冲劲,有**,也有自己的想法,这是赵祯的优点,可年轻人同样也有他的缺点,目空一切,以自我为中心,不喜欢听从反对意见就是赵祯较为明显的缺点,而这些缺点,也集中体现在了他对于那些反对派大臣的态度上了。

凡是遇到反对派大臣的上奏,赵祯便将这些奏折跳过,或者是干脆连批都不批,就算有朝中大臣来言明改革的问题,他也是神游在外,全程采取不同意也不反驳的态度,等人走了之后便会见范仲淹等人询问改革的进程和多久才能富强等问题,久而久之,反对派的人间皇帝不纳谏,自然也是心生怨恨,几番争吵下来,对错之争也就变成了为反对而反对了。

可以说,事情闹到现在这般水火不相容的地步,改革派等人和皇帝的倔脾气占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这些人自诩为正人君子,不与所谓小人来往,熟不知这世界上终究是小人多,君子少,如此洁身自好,自然引得众人反感,到如今骑虎难下,实在是可惜了。

徐清远在秦凤,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也是长长一叹,他曾经在改革初期的时候就写过信给欧阳修、韩琦等人,让他们不要那么着急,要一步一步来,等一项新政实施彻底之后,再实施另外一项,可信送了出去之后,却没有半点回音,只有欧阳修给他回了封信,信中就写了一句话,陛下很急,除此之外便没有其他话了。

徐清看到这句话也就清楚了,范仲淹等人何不想慢慢来呢?可是陛下已经三十三岁了,这在古代已经称得上是中年了,人寿有限,作为大宋的皇帝,他当了十一年的傀儡,又当了十年的学生,他也想留名青史,他也想彪炳史册,可时间对于他来说,已经非常紧迫了,所以新政必须要快,最好今年下发,明年就能得到成效,后年就能收回燕云,大后年便能平定塞北。

他实在是太急了,而作为大宋王朝的统治者,他的命令便是上天的命令,范仲淹等人只能劝,却不能拒绝执行,所以短短半年的时间里,连续十道足以改变社会根基的法令一道接着一道,其中涉及的方面之广,涵盖了几乎大宋的所有领域,这样的改革,范仲淹难道不知道其中的难处和巨大的困难么?

看得见,却只能装作看不见,想到这里,徐清也只能轻声一叹,不过对于改革的失礼,徐清还是十分可惜的,再加上范仲淹的这些改革措施,徐清基本上已经全部看过了,对于其中的大致方向和具体措施,徐清自己也很同意,并且他认为如果范仲淹的改革真的能够通行天下的话,那么只要给大宋以时间,将来灭夏平辽就绝对不是说说而已了。

所以徐清便也秉持着出力总比等死好的态度,写了封信将自己对于新政的意见和想法,以及反抗声音之所以如此大的原因和解决措施写进了寄给欧阳修和韩琦的信中,想着希望他们能够读一读,看一看最后在关键时刻劝一劝皇帝,让他不要那么急躁。

等把信寄出去之后,徐清心里也是一松,这是他对于新政自己所能做出的最后挽回手段,若是此信中的内容还不足以挽回陛下的心,让他放慢脚步,那徐清也就彻底没有办法了,所以等把信寄出去之后,徐清便立即把这件烦心事丢在了一旁,开始处理起了秦凤路上的事情,等时间一长,便也就把这事情给忘掉了,直到欧阳修同志来到了自己的面前,他才惊讶的想起了自己的那封信。

“永叔啊?你从边境来到此地,所为何事啊?”

徐清看着自己面前站着的欧阳修好奇的问道,于理来说,这是他和欧阳修第一次见面,面对一位中国历史上十分盛名的文坛巨匠,徐清感到激动才是,可徐清心里却有一种见到老友的感觉,只是心生欢喜,却没有什么太多的波动,这或许跟他频繁与欧阳修通信有关,也有可能是名人见得多了,也就不稀奇的缘故,总之看着眼前这个三寸青须,国字脸的敦厚中年人,徐清的心情很是开心。

“我此来,是代替陛下而来。”欧阳修看着徐清笑眯眯的说道,两人之间自从汴京一别,已经是四五年没有见了,虽然书信往来不绝,可是终归不如亲眼见到,亲手碰到来的真实,几年的时间,西北的风将徐清从一个白净的书生变成了硬朗的年轻人,相比起以往文弱的形象,此时的徐清站在自己面前,即便脸上含笑也总是带着一股威严,这种感觉让欧阳修很是欣赏。

他自科举做官以来,一直在中央任职,从来没有到过地方,所以此时在徐清的眼中,欧阳修与自己脑海中的印象很是相符,这也让他没有了隔阂,再加上此时又是在自己的地盘,老友相见,自是说不尽的话语啊。

“代替陛下而来?永叔,汴京出了什么事?”听欧阳修说到了陛下,徐清眉头一皱,这个年头,什么事只要扯到了皇帝,就总会变得麻烦,徐清讨厌麻烦,所以下意识的便有些排斥,可见是派欧阳修而来,徐清心中的压力便又重新散了,只是心头的疑问却是愈发强烈。

“汴京有诸位大臣在,虽有宵小,但不足为惧,我来此,乃是替陛下来宣旨的。”欧阳修了然的拍了拍徐清的手臂,最近汴京的事情搞得全天下人心惶惶,什么样的言论危言耸听就流传的越广,甚至在偏远地区,连范仲淹已经被陛下赐死以此来平息天下士族怨气的流言都时有耳闻,秦凤路位于大宋西北,地处四极,徐清听到些什么风言风语为此紧张,自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宣旨?”徐清看着欧阳修,自己这官才刚刚上任,有什么好宣旨的?难道是那些士族正面刚不过自己去找皇帝打小报告了?那这动作也太慢了吧,从自己改革开始可都已经有五个月的时间了,该做的早就已经做了,财政拨款更是四个月前就已经发下去了,现在想改,怕不是只能找皇帝要钱了。

欧阳修看着徐清疑惑的表情,抿了抿因为西北风而干燥开裂的嘴唇,从旁边的内侍官手中接过了圣旨,高高的举过头顶,也不多说,徐清看着他,虽然心里疑惑,可还是默默的跪在了地上,行礼,听旨。

欧阳修缓缓将圣旨展开,念道:“陛下诏曰,命秦凤路安抚使徐清,进宫觐见,钦此,岂弟,接旨吧。”念完之后,欧阳修就把卷轴折叠,双手摆在了徐清的面前,徐清抬起头,看了眼欧阳修,等了一会儿,这才缓过来,说道:“陛下让我去汴京?”

“恩。”欧阳修言简意赅的回答道。

“为何?”徐清问道。

“因为我把你的信给陛下看了,所以陛下想要见见你。”欧阳修回答道,嘴上那若有若无的笑更加明显了。

“你把我写给你的信给官家看了?”徐清再次问道。

“恩,还有韩琦和陈执中大人,也把你的信给陛下看了。”欧阳修回答道,还把韩琦和陈执中都给出卖了。

“为何呀?”徐清不解的说道,你们看了之后自己出头就是了,干嘛要把我给拉出来,还要去汴京,谁知道那皇帝听了自己讲的话到底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啊,若是被自己那一步一步慢慢来的话给逼急了,直接把自己送去海南岛三亚度假,那我这辈子不就完了?

此时的三亚可不是度假胜地啊,那里人烟稀少,蛮荒至极,据徐清所知,苏轼最后被流放的地方就是海南岛,在那之前,他已经流放过四五次了,等到最后一次,才流放到了那里去,自己也死在了那里,可见其到底有多么的危险,徐清可不想跨过琼州海峡去那玩儿。

“陛下想听听你的意见,岂弟不要多心了。”见徐清脸色有些不大好,欧阳修宽慰了两句,接着说道:“昭誉先生、希文先生和稚圭先生都认为你的意见很是中肯,所以便希望陛下能够下诏召你入京,由你来亲自给陛下讲解心中内容的详细缘由,陛下虽有些小性子,可对于群臣却还是尊敬的,岂弟真的不要多想,只需陛下问什么,答什么就好。”

“想听我的意见?”欧阳修的这番话让徐清安心了不少,根据他那浅显的历史知识,这位仁宗皇帝即便在号称仁君遍布的宋朝,都觉得称得上是仁厚之主,作为天下万民之主,不仅仅一辈子从来没有铺张浪费过,便是连大臣在朝堂之上公然反驳与他,他也从来没有降罪过自己的大臣,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在他的任内,有所谓四真(富弼真宰相,欧阳永叔真翰林学士,包拯真中丞,胡瑗真先生。)

可以说仁宗皇帝的人品还是有保证的,起码他不会像某些皇帝那样,一言不合就拖出去打一顿,这让徐清放心不少,可是此时若是离开秦凤,去往汴京,动辄一个月,多则甚至要两三个月之久,秦凤此时也正在改革,自己作为地方之长,若是离开那么长的时间,对于改革的进程势必会有十分深远的影响,说不定那些世族大家就会在此时闹出什么事来,这可不是徐清所乐见的。

所以他对欧阳修真诚的说道:“永叔,此地现如今大事连连,内有改革阵痛之危,外有强敌之患,我若离开,边境于此地千里之遥,我怕会让秦凤的新政,毁于一旦啊。”

(本章完)

第241章 241.人间天堂

“岂弟所言,甚是有理,可此乃陛下圣旨,不是我能说了算的,且秦凤比与天下,孰先孰后,岂弟可要考虑清楚啊。”欧阳修为难的说道,他来此前便从韩琦等人那里听说过徐清在秦凤路的动作很大,自然需要自己********的经历,可是皇帝下了圣旨,这就由不得人了,大宋虽然是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可这士大夫也是全体读书人,而不是指一个人,若是拿徐清和天子相比,欧阳修还能怎么选呢。

欧阳修的这句话让徐清不由得唇角露出一丝苦笑,秦凤与天下相比,自然是九牛一毛,可起码这秦凤自己有信心因为自己的努力变得更好,可这天下,徐清实在没有自信因为自己去了一趟汴京就能劝服皇帝,可是欧阳修都如此说了,徐清还能再说什么呢,只能点点头,表示同意。

“这就好,岂弟,我们早去早回,最多一个月的时间,你一定能够回来的。”欧阳修见徐清答应了自己,总算是舒了口气,赶紧把圣旨叫交到了徐清的手中,一副深怕徐清反悔的样子。

“永叔,能否容我跟拙荆告别,还有秦凤事务,我想跟同僚们交待一下。”徐清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手上拿着欧阳修递给自己的圣旨,看着它,徐清便能叹了口气,现在的汴京,正是暗涛汹涌的时候,若是按照徐清自己的性格,是绝对不会想去的,可是韩琦、范仲淹还有陈执中都联名推荐了自己,这些人对自己都有知遇之恩,师生之情,这个时候自己若是因病拒绝,徐清自己都有些接受不了。

此去到底是好是坏,全凭天意吧,徐清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让欧阳修先回驿馆休息,徐清立刻让人通知裴德衍必须在明天之前,回秦州府,然后便独自一人回到了后堂将自己要去一趟汴京的消息告诉了徐王氏,王梨听到这个消息自然很吃惊,她虽然不接触政事,可是对于现在大宋的朝堂还是略知一二的,徐清此次要孤身犯险,王梨心中自然隐隐有些不安,可她一介弱女子,全然无力阻挡,只能悉心帮徐清整理行李,然后在这段时间里照顾好孩子和家庭。

面对徐清的不安,徐清尽管心中也很不安,可在徐王氏的面前,他还是装作一副没事的样子,好像自己去一趟汴京就只是济世安民而已,熟不知凭借他夫人的智慧,看着自己夫君拙劣的表演,若不是气氛实在不好,差点都要笑出声来。

因为这次时间比较紧急,徐清会和欧阳修一起骑马赶回汴京,为了方便行动,所以总共也就两个包裹,很快就在徐王氏和丫鬟们的帮助下打点完毕,一家人最后吃了顿饭,便很快去睡觉了,徐清则是回到了自己的书房,奋笔疾书了一夜,写着见到皇帝之后自己应该要说些什么话,还有自己回汴京以后要见的人。

等意识到天已经亮了的时候,则是徐忠走进书房告诉自己裴德衍到了的消息,徐清赶忙将写好的东西放进了盒子里,然后将盒子装进了行囊之中,便把两个包裹全部交给了站在外面的仆役,随后便出来跟裴德衍见面了。

“裴将军,我要去汴京的消息,你知道了吗?”看着裴德衍站在门外,身上全部都湿透了,汉上面则覆盖着一层细细的沙子,看得出来,他这次赶回来非常的急,徐清心里颇为感动,赶忙走上前去,双手抱拳于胸,对着裴德衍说道。

“我已经听说了,有什么事你就说吧。”裴德衍看见徐清走了出来,立刻对着裴德衍说道,见徐清还要行礼,赶紧用手把徐清给拉住,徐清的突然离开让裴德衍有些乱,他是一个只知道打仗,只知道如何杀人的人,而对于战略,甚至是国家大略方针,是完全一窍不通的,有徐清在旁边告诉他,面对士族的捣乱应该怎么办,裴德衍就会非常的游刃有余,而现在,徐清竟然要走了,自己一个人留下来支持大局,作为一名武官,裴德衍真的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离开少则一月,多则三月,在此期间,新政推行就全部依靠将军了,将军只需要记住,严密监视秦凤路中大族的动向,若是有人敢在这个时间捣乱,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全部以妨碍新政的名义抓进牢房知道吗?

还有,若是秦凤路边境上有异动,将军必须要加以隐忍,千万不要主动出击,此时新政伊始,最需要的便是安定,若是战乱一开,改革便会立刻陷入困境之中,将军还需要记住这两点,足以保秦凤路太平三月。“

徐清提出的这两点,总结起来无外乎就是对内严格管控,对外宽松忍让,听上去好像有些刺耳,可如此做,在徐清看来是绝对能够让秦凤路不乱的,而不乱,是徐清对于裴德衍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所能够做到的最美好期望了。

“那若此时,西夏、吐蕃来侵占我朝郡县呢?”裴德衍想了想,很快问道了一个问题,徐清想了想回答道:“将军,你现在是秦凤路的军队统帅,若你还是一个德顺军的将军,那么寸土必争便是你需要做的事情,而现在,考虑秦凤,甚至大宋的全体利益,不计较一城一地之得失才应该是你要做的。”

徐清说完,看了一眼裴德衍的脸,见他脸上全部都写满了纠结两个字,就知道他这是在想什么了,徐清叹了口气说道:“将军所想,我知之矣,但在下想问将军,将军觉得,西夏与吐蕃现可有实力侵攻我国?”

裴德衍看着徐清,想了想说道:“没有。“

徐清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既然没有,那我等为何要在乎他呢,与改革相比,西夏与吐蕃乃是纤芥之疾,我等的改革才是头等大事,只要改革成功,别说是一城一地,便是依靠我秦凤之实力,再加上大宋其余州郡的帮助,灭了此国又有何不可?

裴将军只需记住,时间在我们这儿,而战乱则会让我们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少,若是西夏吐蕃挑衅,将军只管忍耐,并且尽量将矛盾集中与一个州郡之中,千万不要扩散到整个秦凤,更是绝对不要扩展到秦州府五州来,只要能够做到这一点,改革无虞,我大宋称霸天下的日子,也会很快到来。“

徐清的这番话,无疑是学习了某位伟人曾经说过的话,他说‘不要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暂时放弃延安,我们将得到的是整个天下’,最后历史证明了他的正确,而徐清相信,历史也会证明自己的正确,时间在自己这儿。

裴德衍听完徐清所讲的理由,陷入了沉思之中,不得不说,徐清的这种想法对于裴德衍来说很是新鲜,颇是有些上兵伐谋的感觉,常败毕攻于一胜,这是孙子兵法中曾经说过的话,裴德衍点了点头,同意了徐清的说法。

“将军,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就好,那秦凤路,就全仰赖将军了。”只要裴德衍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并且支持自己,依靠他在秦凤路军队中的威望,那么军队就不会出现什么太大的问题,这就够了,在这段时间里,即便所有的改革停滞也没有任何的关系,只要能够保持平稳,不出现太大的波动,造成让自己无法收拾的烂局,其余的一切,徐清都可以接受。

“放心。”裴德衍重重说道,徐清看着他,觉得裴德衍给自己的压力好像有点大了,或者说自从他离开德顺,进入秦凤路的管理系统之后,整个人便再也不像往日那般肆意桀骜了,也不知道是长大了还是懂事了,又或者是压力太大,让他有些喘不过气了?徐清不太清楚,等与裴德衍告别之后,徐清便带着自己的人到了驿馆跟欧阳修碰面,两个人一起吃了顿早餐,便骑上各自的马,向着汴京出发。

这一走,从秦州府出发,往永兴军路的方向走,等到达永兴军路首府京兆府的时候,欧阳修和徐清只用了短短的两天时间,途间差点把马给跑死,等到了京兆府之后,几人一起换了马,也不休息,立刻便继续向着东方前进,一路经过京西北路的河南府和颖昌府,最终到达了大宋王朝的首都东京,也被称为东京、开封府。

看着眼前这座巨大的城市,徐清的心中无疑是被震撼到的,他们此时才刚刚进入到开封府境内,还远远没有到达汴京,可道路两旁已经是一个小镇连接着另外一个小镇了,而在每一个小镇的间断处,则是一片片的酒楼、客栈、茶肆,连绵不绝,犹如二十一世纪的城市群一般,这对于徐清来说,无疑是巨大的冲击。

这可是1043年,距离二十一世纪有差不多一千年的时间,此时的巴黎、伦敦尚不过是小镇而已,即便是君士坦丁,也只有叁拾万左右的人口,而在徐清看来,眼前光是这一片远离汴京的郊区地方,人口就已经不止有叁拾万了,真不知道在这古老的时代,当地的官员是怎么让这些市民和城市机构正常运转的呢,想必一定要费很大的功夫才行。

而随着越来越往里走,徐清等人便也越来越接近汴京,目之所及处也是愈发繁华起来,刚开始郊区地方的时候,房子虽然很多,可大多数都是一层、二层左右的房子,普遍比较低矮,而随着越来越靠近中央的汴京,所有房子的高度便上升了一个层次,即便同样只有一层,可郊区的一层是四五米,而此时的房子则是七八米左右的高度了,看着眼前的景象,徐清几乎是要抬起头才能看得见。

等再往里走,便到了真正的汴京,走过二十米高,三十米宽的城墙,一个更为繁华的世界便出现在了徐清的面前。

眼前的街道非常宽阔,道路两旁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在这些小摊贩的后面,则是两三层的楼房,这些楼房大多非常的高,以徐清的目测来看,大多都有二十米左右的高度,徐清要看清这些建筑上的纹饰,已经需要抬起头来,才能够看得清了,而站在主干道上,徐清远眺四方,只见眼前有十几座道观、佛塔即便在这些高楼之中,依旧是鹤立鸡群。

从远到近,有的看上去大概有五六十米左右的高度,还有的则是七八十米的高度,七层宝塔数不胜数,九层道观直冲云霄,一派盛世场景,秦州府与之相比,简直就是农村中的农村,一个一千年前的中国首都,看在徐清眼中,实在是让他惊讶到嘴巴合不拢。

一旁的欧阳修看见徐清嘴巴张的老大,还以为他这是怀念自己曾经在汴京的美好生活呢,毕竟徐清离开汴京也就三四年的时间,这里的变化虽然有,可并不算特别的大,不至于让徐清惊讶到如此地步,只有这汴京的一草一木让徐清触景伤情了,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来,所以欧阳修就在一旁说道:“岂弟,此来汴京,可得在我家住下啊。”

徐清看不过来的双眼此时得到欧阳修的召唤,总算是回到了周围人的身上,看着欧阳修,徐清说道:“那就麻烦永叔了。”

“哪里称得上麻烦呢,走吧,先去我家洗漱一番,然后我便带你去觐见陛下。”欧阳修笑着说道,一旁的徐清却是有些吃惊,他说道:“现在就去觐见陛下,会不会太急了。”

“陛下让我接你到汴京之后便立刻去见他,圣命难为,岂弟还是赶紧去我家吧。”欧阳修颇是有些无奈的说道,皇帝本不是一个急切的人,可变法所带来的冲击,和强大的反对声音让他开始变得越来越急躁,此时徐清既然得到了如此多重臣的推荐,皇帝自然更想跟徐清进行交流,便是一刻也等不及了。

(本章完)

第242章 242.觐见

沐浴焚香,该换朝服,打理完毕的徐清立刻上了欧阳修家的牛车便被人带着往皇宫的方向走去,坐在巨大的牛车之中,车厢里点放着一小节檀香,味道很不错,让徐清那颗紧张的心也慢慢静了下来,周边又有数十护卫在侧,把普通百姓隔得远远地,噪音便也笑了许多,他端坐在车厢之中,也不打开车窗,只是闭着眼养神。

然后脑海里不停的自我迷惑着自己只是去皇宫旅游看风景,见皇帝只是顺便的事情,大宋的皇帝好得很,总不会砍我头,一路上就那么自我催眠着,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左右,马车便停了下来,徐清周遭本来安静的环境突然嘈杂了起来,那是徐清心脏的声音和呼吸的声音所交混出来的乱曲,很难听。

深吸一口气,徐清用手扒拉开面前的移动门,车厢里面蓦然亮哥起来,而在徐清的面前,则还有一道竹帘做的门,风吹过竹帘进入车厢内,将檀香的味道快速打散,让竹叶的清香融入其中,徐清呼出深吸的这口气,将一只腿从席子上站了起来,一只手往前一伸,便把竹帘打了开来,人也跟着走了出去。

此时旁边的仆役见徐清走了出来,立刻把车厢前的小梯子拿了下来,放在了徐清下脚的地方,眼前的车夫则已经早早走了下来,徐清看了看自己面前巍峨高耸的宫墙,相比起他当年在北京所见的明清紫禁城来说要矮上不少,不过因为这是真的皇宫,而不像是紫禁城那样已经变成了博物馆,所以门前并没有什么人走来走去拍照的,有的只有上千名的铁甲士兵立于门前,显得异常肃穆,只一眼,就让徐清有种很大的压迫感。

不得不说,中国古代建筑是非常有魅力的,明明是十分简单的材料,无外乎木头、石头和瓦片,他们却能用他们的大脑和哲学将这些东西组合起来,然后打造出一座美轮美奂的皇室宫殿,这种艺术智慧,让徐清很是佩服。

缓缓走下梯子,站在这石条子铺成的道路上,见惯了人畜粪便填于道路的徐清在这个世界上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那么干净的道路了,这石条子做成的道路,徐清用鞋子轻轻的在上面划了两下,他都能感觉到那阻力十分的小,但这些石头并不是大理石,而就是普通的石头,它本不应该有如此细腻的触感,就好像这些石头都被磨过了一样,也不知道工匠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通过自己的脚,徐清第一次感受到了皇宫的伟大与美丽,整理好衣服,徐清便向前走去,带着他来的马车便也往左边而去,他们这些人并没有得到皇帝的召见,所以并不能够进入皇宫之中,作为大臣的仆从,他们有自己休息的地方,这些人都是欧阳修的仆人,跟着欧阳修来这已经是无数次了,自然熟门熟路,很快几人赶着牛车便离开了徐清的视线,只留下徐清一个人,向着皇宫的门口走去。

走到近前,一队身披铁甲的大汉便把徐清拦住了,双眼盯着他,犹如法官审视犯人一般,徐清赶忙从衣袖中拿出皇帝给自己的圣旨,对着眼前的居中的人说道:“将军,在下秦凤路安抚使徐清,受皇帝召命,特来觐见陛下。”

那守门人在皇城门口当差,自然经验丰富,见眼前这人穿着绯红色的衣袍便知道此人来头不小,再见他拿出了一卷圣旨做了个自我介绍,立刻便拱手说道:“原来是安抚使大人,请,来人,带安抚使大人进去。”

这在皇城待久了,即便是再木讷的人也知道如何看人下菜碟,眼前这人,虽然官职显赫,可就凭刚才那几句话,眼前这守门人便知道此人一定是不经常来汴京的官员,不然他根本就不会把车子停在门口就走了。

要知道这北宋一向优待士人,只要是地方军政大吏,也就是所谓安抚使、提邢司、转运使、提举常平使来京拜谒,都可以直接走左掖门直接进入宫中,而现在,这人竟然站在正门宣德门前想要进去,这怎么可能是经常入宫的人会做的事情呢?

所以他便叫了一个士兵带着徐清,不然要是走错了地方,那不仅徐清有麻烦,他这个当值的人恐怕也会受到波及,他可不想因为一个糊涂蛋而被惩罚,所以便在话语中加了后半句,一旁的徐清听了之后,万分感激的朝这将军行了个礼,全然不知此人已经把自己看作是乡巴佬了。

跟着士兵穿过左掖门,徐清眼前的世界顿时变换了模样,原本的汴京给徐清的感觉就是热闹繁华人挤人,可一进入到皇城之中,整个繁华热闹的世界顿时被抛在了后头,眼前的世界立时开阔了起来,全部用汉白玉所打造的地面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犹如白银一般,远处巨大的宫殿群延绵不尽,红色的墙壁、石柱和碧绿色的瓦顶与明清两代红墙金瓦的风格迥然不同,这座宫殿看起来,虽然少了些许的霸气,可却多了不少的禅意和宁静。

往前走去,在左掖门的旁边,有一个小小的房间,大概只有三间大小,四十平米左右,徐清见房间门外站着许多官员正在排队,然后排完队的人出来手上便拿着一根签子,那些官员拿着签子这才进入了宫中,看来进皇宫还需要一番程序啊,徐清为了防止自己的举动出现什么意外,便也走到了房间门口排起了队,可还没等他排多久呢,所有人的目光便都到了他的身上。

这次倒不是徐清没有守规矩,而是因为徐清身上的这官袍在一圈绿色官服的人中,实在是有够扎眼的,更何况看着徐清的面相,实在是年轻的可以,要不是有胡子看上去成熟了不少,就算是说成二十三四岁都完全可以,一个二十多岁的四品官,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众人心中无疑是十分好奇的,可是面对大官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再说了这里可是朝廷,旁边站着的人手上拿着的都是真家伙,在这样的地方,尽量少说话才是最安全的做法,言多必失,所以众人尽管心中好奇,可也没有多问什么。

很快,队伍就排到了徐清,走进屋子里,顿时觉得一阵清凉,徐清打量了一番四周,只见大门口贴着墙壁的位置正摆放着四个铜盆,盆子里面则是装着巨大的冰块,徐清看了以后心中惊讶,这北宋皇帝还真有钱,连太监都能享受冷气,现在可是秋天,按理来说实在不能算是热,而此时房间则是非常的冷,大概只有十几度左右,几个太监便如此奢侈,真不知道这皇帝到底过着怎样的日子。

走向前面,这房子虽然不大,可走进来却又一种空旷的感觉,在徐清的面前就摆放着三张桌子,每张桌子的背后都坐着一位看上去年纪颇大的中年人,没有胡须,徐清判断他们应该是太监,这是他第二次见到太监了。

他走上前去,那老太监见他穿着一身绯袍倒也震惊了一下,显然他也很少见那么年轻的高官,毕竟在这儿当差,几乎所有朝廷官员他都能够见得到,要是真有那么年轻的,估计他早就记住了,看来这位还是边疆大吏了,想到这儿,太监停止了自己的猜测,很是平淡的说道:“这位大人,姓名、官职、知事。”

“在下徐清,字岂弟,敷文阁侍制、太中大夫、知秦凤路安抚使司。”徐清不卑不亢的说道,那太监听到他的名字,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然后拿起旁边的本子翻了翻,最后抬起头对徐清说道:“大人是否怀有圣旨?”

“正是,内监请看。”徐清听他那么一说,看来自己要来汴京的事情,皇帝是嘱咐过这些下人的啊,这让徐清莫名的对皇帝有了些好感,看来这人虽然位列九五,可待客之道却还是懂得的吗。

那太监见到圣旨,立刻站了起来,旁边的另外两位见到这东西也马上站了起来跪在地上,拜了一拜这才站起来,双手接过圣旨看了看,然后便奉还给了徐清,语带笑意的说道:“徐大人,老奴终于等到你了,陛下早已嘱托过我等,如若先生前来,必将尽早安排,大人,请随我来。“

被这内监拉着,徐清颇是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不过他也不抵抗,既然能够走捷径为啥不走,反正这也是皇帝安排的,看着刚才那排队的人潮,皇帝就算见一个只花五分钟,轮到自己还不得三四个小时以后,这大殿外头既不能避暑,也不能玩手机,他可不想在这么大的太阳下等那么久的时间,所以他很是没有心理负担的跟着内监走了进去,一穿过大理石做成的桥梁,徐清和内监便也真的进入了皇宫之中。

北宋的皇宫,可以说是历史上所有中国王朝中最小的一座了,相比起北京故宫来说,只有二分之一左右的大小,与汉唐相比,那就更是惨不忍睹了,至于宫殿为何那么小的原因,那就众说纷纭了,按照民间的说法,乃是因为此殿乃是按照唐朝时的宣武军节度使署的房子改的,虽然历经后梁、后晋、后周的改良,可终究逃脱不了节度使署的模样。

后来宋太祖定鼎天下之后,又将这大内里改造了一番,才算是颇有了些皇城气度,不过因为此城乃是建造在就有的宫殿群基础上,所有在皇城之外,早就已经有了许多的民宅依靠在皇宫周围建造成片了,而赵匡胤并不想因为给自己修宫殿便糟蹋老百姓,便只在原有的基础上扩展了一些,并没有伤害到百姓的田宅,所以宫殿相比起其余朝代的宫殿就小了许多。

至于真实的原因,则是因为在赵匡胤开创宋朝之后,觉得五代十国之所以会如此混乱,其中的一个原因便是上位者索求无度,奢靡成风,这才导致搜刮百姓的力度越来越强,最终让百姓选择了反抗,所以在称帝之后,他便定下汴京之制,规定侈而不可为训,以约束后代不要为了自己一人之喜好而大规模的兴建宫室。

而这句话,被宋朝前几任皇帝铭记于心,严格执行,所以宋朝的宫殿就变成了历代最小的宫殿了,一直到宋徽宗时期,这才开始大规模向外扩建宫室,只不过还没来得及享受,就被金人掳走,从此之后,便再也没有回到汴京。

徐清向里不断走去,经过大庆殿、紫宸殿这两座整个皇宫中最大的宫殿之后,便来到了此时皇帝所在的垂拱殿,相比起紫宸殿来,垂拱殿要小了很多,不过此处是皇帝日常办公的地方,所以看上去还是非常美的,宫殿之前是一片宽阔的广场,上面大概站着几十个穿着官服的人,两边则是汉白玉做成的柱子,上面雕龙画凤,十分漂亮。

而更有特色的是皇宫之中还有不少参天大树耸立其间,让这座宫殿显得更是美轮美奂,相比起明清故宫来,也更加贴近自然一些,那时的故宫早已经是有一定规制的建筑了,所以在宫殿之中,一般是看不见任何高大的树木的,大多绿色植物都是以盆栽和灌木为主,据说主要是因为高树会让刺客更加容易躲藏,对于皇帝的安危有所影响,所以在故宫之中,便留下了不得种植高树的规定,而在此时则是没有的。

除此之外,宋朝的宫殿与明清两代最大的不同还有一点,那就是明清故宫是按照中轴线对称建造的,而北宋的宫殿建筑群却并不对称,他的所有主体建筑,基本都在中轴线的西侧,而在东侧则要空荡很多,也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才会有人传出赵匡胤爱民如子,不想伤害汴京百姓,这才会让中轴线不对称的原因吧。

“大人,请在此稍等片刻,容老奴去告知陛下。”那内监把徐清带到了垂拱殿外头的台阶上站定,一个人便走进了宫殿之中,徐清一个人暗自无聊,向着下面看了看,只见数十人站在底下,一个个都是神情冷漠,显然是累的要死了,徐清不由庆幸自己没有抵抗的决定,没一会儿,那内监便走了出来,通知徐清可以进去了。

(本章完)

第243章 243.对谈

走进宫殿,徐清谨记自己看过的电视剧之中宫廷的规矩,立刻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子向前行进着,可一进宫殿,徐清就立刻被宫殿中灼热的温度所吓到,这也太热了吧,不过他却没敢说出来,继续向前走,等看到自己面前的地板由棕色的木头变成了红色的地毯,徐清便立刻停了下来,然后跪在了地上,边跪还边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话还没说完,只见一双带着明晃晃金袖子的手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扶住了自己,一个颇为惊讶的声音在徐清的上面对着他说道:“徐卿,快快请起,天热,莫要如此压抑。”

“是,陛下。”徐清这下是着实也有些惊讶了,这为人臣子不抬头仰视天子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徐清看过的古装电视剧都是那么演的啊,怎么这皇帝不按套路来呢,此刻的他真的很想抬头看看这皇帝到底是如何长相,可心里对于皇帝不在乎人命的印象实在太深,他可不想皇帝轻轻一挥衣袖,自己就被推到午门外斩首了,所以他只好乖乖的站立在原地,然后口中称是。

此时的徐清心里一急,这宫殿之中又热的厉害,汗一下子就从皮肤上的毛孔中渗了出来,此时,那个声音带着更为惊讶的声音说道:“徐清,你为何一直低着头,难道是这地毯比朕要好看?”

听到那黄衣男子的这句话,徐清吓得“啊?”了一声,头也便自然而然的抬起来了,只见眼前这穿着黄色袖子的男人距离自己大概只有几厘米左右,身上穿着蓝白色的袍子,袍子质地并不是特别的好。

看上去虽然是丝绸,可却犹如普通富贵人家用的一般,脚上则是穿着一双黑色的帆布鞋,底则是白色的,这种鞋子是北宋中产阶级最喜欢穿的东西,眼前这人竟然穿也会,若不是他的头顶上还带着一顶金子做的双龙冠,徐清还真不敢相信这样的穿着,能是个皇帝。

“陛下,臣久在边疆,未曾长久亲近陛下,今日得见天颜,心中感佩万分,便有些紧张了。”徐清赶忙说道,这是他在外面就已经想好的词,今天来之前他就知道,自己这次见皇帝是必然要出洋相的,毕竟古代宫廷不是电视剧中的粗制滥造,凡是一举一动皆有典章制度安排妥当,自己这个门外汉压根不懂,怎么可能会不出错呢,所以他就提前背了这一段,却是没想到,这么早就用到了。

“哈哈,爱卿见我有些紧张,熟不知朕见爱卿,也是很紧张啊。”赵祯看着在自己面前颇为拘束的徐清,心中颇是觉得有趣,其他人见到自己或许也会害怕,可像徐清这样把害怕写在自己一举一动中的人,还真是颇为少见。

“陛下见臣紧张,乃臣之过也,请陛下责罚。”徐清立即回道,要是个普通人跟他说这番话,他绝对当做玩笑哈哈一笑就过去了,或许还会开两句玩笑话也说不定,可是面对皇帝,他可真不太清楚这位皇帝是说真的说假的,毕竟眼前这人不是别人,他的一句话,自己有可能就会死,或者是生不如死,以前他看小说,老见人说伴君如伴虎,今日他只是站在这儿,顿时颇有同感,这见皇帝一次,他觉得自己得折寿一年不可。

“好了,朕跟你开玩笑的,来,给徐清拿个马扎来。”赵祯见徐清确实被吓得不轻的样子,这下便也停了下来,他从出生开始便被当做了皇帝,经历过二十多年的皇帝生涯,对于皇帝的责任,可以说已经深深烙印在自己的心底了,开大臣的玩笑,一次尚可,可若多了,这就不仅仅是对自己的不负责,更是对天下的不负责了。

“谢陛下。”徐清赶忙躬身行礼,然后便站到了一旁,此时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把一个小马扎放在了徐清的身后,马扎上放着一块毛垫子,徐清谢礼之后坐下,只觉得舒服了许多,不过比起家里来自然是拘谨了不少,即便是坐在马扎上,徐清也必须挺直了背,还要两条腿规规矩矩的放着,不能随便乱甩,这对于他这样身高一米八的人来说,这马扎实在是有些太矮了。

不过徐清却不敢发牢骚,在皇帝面前,有的坐就不错了,不然要是跪在地上说话那可就更累了,相比起来,还是舒服很多的,此时皇帝也向着自己的位置走去,徐清便用眼睛打量了一番这宫殿,只见这宫殿并不是特别的大,按照他的估算来看,室内的空间最多也就两百平米左右,非常的小,屋子里的采光也非常的差,大多数地方都点着蜡烛赵明,这也是室内温度会如此高的原因。

不过让徐清诧异的是,明明这位皇帝陛下也是满脸汗流浃背的样子,却不见他在这宫殿中放一些冰砖,要知道那些太监此时明明没有那么热,他们却依旧还在使用着皇帝的冰块呢,衣服也依旧穿的是整整齐齐,这让徐清对眼前的这位皇帝,有了第一个印象,那就是节俭。

“朕此次召见爱卿来京,希望没有给爱卿带来什么麻烦。”正在徐清观察着宫殿之中的一切时,坐到自己位置上的赵祯突然开口对徐清说道,徐清颇是有些惊讶,一般的富二代见到自己家的员工都能颐指气使一番,这皇帝可谓是天底下最牛b 的富二代了,见到自己家的员工竟然还能态度那么客气,而且按照岁数来说,这皇帝可比自己还大三岁,这是真的很懂礼貌啊。

“陛下,此来与我并没有什么麻烦,为秦凤路此时有裴将军和诸位大臣坐镇,出不了什么大事的,而且此来,乃是为陛下分忧解难,此乃我等臣子应做之事,只要臣能为陛下解惑之万一,那便没有麻烦可言了。”

对这皇帝的秉性有了一定的观察,徐清说话也就不再那么拘束了,再说坐这位子实在是非常难受,若要再那么绕圈子,讲讲此来的辛苦啊,或者是汴京的繁华啊,徐清的腰真的要受不了了,所以他便话锋一转,把讲话的内容扯到了实质性的问题上。

“徐卿真乃国之干城也,怪不得陈卿、范卿、韩卿三位大人会如此推荐与你,那朕也就不再多言,还请徐清教我,这天下到底该如何是好,这变法难道就真的是朕错了吗?”赵祯的脸上两条眉毛微微向着中间靠拢了不少,看起来是真的对变法会有如此多的人反对感到很是不解,徐清想,那我就从这里开始讲吧。

“陛下之新法,臣在秦凤时便一直在关注新法的动向,每每一法刚一颁布,臣便彻夜诵读,其中律令,在臣看来,大多都是良法,利民之法,陛下愿意颁布这些法令,施行天下,陛下怎么可能错了呢?”

“那为何新法颁布天下之后,朕迎来的不是举国赞扬,百姓嫣然,而是天下沸腾,举国骚然呢?若不是朕错了,难道是天下错了么?”赵祯双眼诚恳的看着徐清,显然,这个问题对于他来说十分的重要,他一直想做一个好皇帝,想超越自己的养母刘娥,成为一名出色的皇帝,这也是他为什么会想要施行新政的原因,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在他幼小的童年中,自己这位养母的霸道所造成的。

明明大宋的天子是他,可却并没有人搭理他,无论是谁来奏事,所有的奏折都是传到皇太后那里去,他所需要做的,就是签个字罢了,这刘娥要真是赵祯的母亲那倒也算了,可这刘娥偏偏就不是赵祯的生母,而是养母,自然这傀儡的生活就更加没有滋味儿了,而在这段时间里,自己这位养母却做这大宋的执政者,做的风生水起,不仅仅得到了大宋的最高权力,还得到了群臣士子的心,甚至还有人说她有吕武之才,无吕武之恶,还称她是女中尧舜。

这无疑是对于女性执政者最高的评价了,而这些话对于赵祯来讲,不得不说是一种童年阴影,所以等到亲政之后,他厉行节俭、每每有大臣要言政事,无论在做什么事,赵祯都会停下来然后去听大臣的汇报和意见,在内心中,赵祯想要当一名好皇帝的想法,很大程度上跟想要超越自己养母的想法是一致的,这次新政变法,也同样是如此。

赵祯雄心勃勃的希望借助大臣们的力量可以将大宋建设成为一个富强伟大的国家,可是天不遂人愿,新法才施行了半年不到的时间,便已经是物议频频,民情汹汹,这让赵祯实在是大感挫折,他后来会变得如此着急,甚至对于大臣们的意见也听不进去,跟这个原因也有着十分直接的关系。

他太想要别人的认同了,所以一切的不认同,在他的眼中,都变成了否定,否定他作为皇帝的才能,否定他可以超越刘娥的能力,这是他不能忍受的,所以他着急了,他变得像一个孩子一样不停的撒气,无视其他人的意见,这就是赵祯为何会对群臣的意见置之不理的心理动因。

徐清并不知道这些,不过他是个很会讲故事的人,而前世作为一名有钱有闲的人,看大量的书便是他的人生乐趣,每一本书,都让徐清认识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也更加容易从别人的角度去分析问题,所以面对赵祯的疑问,徐清想了想后说道:“陛下,您没有错,天下人,也没有错。”

“那谁错了?”赵祯立刻问道。

“没有人错了,若要说是谁错了,那就是炎帝、黄帝错了。”徐清笑着说道,他这两句话让赵祯不由得更为好奇了起来,他说道:“炎帝、黄帝错了?徐卿,此话何意啊?”

“陛下,我等皆是炎黄子孙,若无炎黄,便无我民,而今天下纷扰,皆是因民而起,自然就是炎黄错了。”听了徐清这番话,赵祯不由苦笑了一声,徐清知道话说到这里也就够了,便正式说道:“陛下,此事无归对错,只归利益尔,陛下各项改革,皆是针对权贵,权贵利益受损,岂会善罢甘休,陛下乃是圣明天子,世家门阀自然不敢攻讦,便只能拿新法出气。”

“那这不是他们错了么?天下嗷嗷待哺,国库亟待补充,他们不为万民考虑,却只顾自己的前程未来,这难道不算错么?”赵祯问道,这些人只贪图自己家的利益,却不管百姓、国家的将来,这就是错啊。

“陛下,积攒财富,留于子孙乃是天性,何来的错误呢?”徐清说到这,顿了一下,他原本是想拿皇帝自己做个例子来让他明白这个道理的,可话到了嘴边,他还真不敢说出口,只好忍住不说。

不过还好,赵祯还算聪明,一听他说这话,便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就像自己,也只会将自己的皇位传给自己的儿子,等儿子没了,才会传给亲戚家的子侄,若是说这是错误,那可真是大逆不道了,所以赵祯沉吟了一会儿,这才说道:“可他们未免也要的太多了。“

这个问题,徐清还真不好回答,要是直接说人的本质就是贪婪的话,他还真怕这皇帝受不了,毕竟从他的言谈举止间,对于士大夫的高尚品德还是挺信任的,若是把人的本性直白的放在他面前,这可有点残忍了,所以他想了想,说道:“陛下,二十年前的汴京与如今相比,如何?“

赵祯被徐清突然问到这个问题,有些诧异,想了想这才说道:“凋敝不少。”

“陛下说得正是,二十年的时间,汴京变得更加繁华了,楼房也变得愈发高大,人口也越来越多,那臣再问陛下,随着时间的变迁,陛下觉得二十年后的汴京,将会是何等模样?”

徐清的这个问题让赵祯愣了一下,随即便明白过来徐清的意思了,由古及今,二十年前的汴京之所以会比现在更加繁华,难道是百姓们推动的么?

自然不是,那些茶馆酒肆一天的消费就是他们一年的工资,他们怎么可能消费的起,推动汴京发展的人,根本就是那些士大夫们,徐清也就是用这个问题在告诉自己,汴京的发展就是那些士大夫们**的具体表现,二十年前的时间,士大夫们的**便膨胀了如此大的规模,你难道还相信这些士大夫的品节清高么。

弄懂了徐清的意思,赵祯看着徐清便有些无来由的愤怒了,他没有好气的说道:“徐卿颇通荀子之学啊,对于群臣也看的太不堪了吧”儒家之中,孟子认为人性本善,而荀子则认为人性本恶,赵祯的这番话,无疑是在讥讽徐清了。

(本章完)

第244章 244.病症

“陛下,臣并非对衮衮诸公有什么意见,只是人性使然尔。“徐清笑着说道,没见皇帝之前,他还有点怕怕的,现在见了皇帝他倒没觉得那么可怕了,因为眼前这人无论从穿着和气质上来讲,都更像是一个家境不好的读书人,根本就看不出来皇家的大富大贵来,这让徐清很有种前世朋友的感觉,紧张的情绪一消失,整个人便放松了下来。

“那照徐卿所言,朕此次改元庆历,定法新政就注定是一场闹剧了?“赵祯有些冷落的说道,对于这次新政,他非常的看重,这不仅仅对于他个人来说是一件可以奠定他历史地位的事情,对于大宋来说,也是一件开天辟地的大事,可现在半年不到的时间,便将这大好的局面变成了如今这幅样子,对于赵祯来说,虽说嘴巴上依旧硬得很,可在心里,却是真的没什么信心了,现在又被徐清这么摆道理、讲事实的一打击,心中就更没有什么底气了。

“陛下无错、群臣无错,可这并不代表新法就有错啊。“见赵祯脸上一脸迷糊的表情,徐清真的非常想笑,帝王之家,就算第一代皇帝再怎么丑,经过后宫三千佳丽的洗礼,自然后代皇帝是一代比一代帅气,英俊,漂亮,这从基因学来说是绝对非常正确的,而大宋朝的赵家皇帝们则更是不同寻常,在当皇帝之前就是累世为官,代代为将,到赵匡胤这一代早已经是富庶数百年了,其基因改良的过程可谓非常的漫长,赵匡胤本人自然也是非常的帅气。

等到大宋底定天下,一统四海之后,更是精选天下美女汇聚于皇宫之中,为皇帝诞下龙嗣,现在出现在徐清面前的这位皇帝,已经是自赵匡胤以来的第四代大宋皇帝了,其相貌自然是非常出众的,再加上保养得好,现在看起来才不过二十多岁的模样,一点点小胡须留在下巴上,看起来青涩中带着些成熟,真可谓是人中龙凤了,这样的人脸上露出窘迫的表情,实在是让徐清有些想要发笑的感觉。

“徐卿,你的话朕是真的听不懂了。“赵祯看着徐清,脸上充满了疑惑,自己没错,群臣没错,自己改革也没有错,那还能哪里出错了。

“刚才臣已经说了,为的只是利益巴尔,打个比方,新法摇动的是自大宋建国以来便一直依附在这颗大树上各种生命,他们有的是啄木鸟,有的是毛毛虫,有的则是大树的树叶,还有的则是一些害虫,陛下,他们生长、依附在这颗树上,难道是错的么?“

“自然无错。“赵祯理所当然的回答道,徐清便接着说道:”那再请问陛下,如果有一天生活在这颗树旁边的农户们,突然发现突然发现这棵树挡住了自己的院落大门,让自己的出行变得不易时,想要把棵树砍掉,请问陛下,这农户有错么?“

赵祯想了想,说道:“也没错。“

“陛下所言正是,这天下便是一颗大树,群臣、宗亲、百姓便是这大树上的百兽、枝叶,而您就是那位想要移木的农户,三者行动皆有其道理,又有谁真的错了呢?“这句话,徐清其实说的颇为违心,在他的心中,其实眼前的这位皇帝是有错的,毕竟鸟兽本在树下活的好好的,这农户明明可以朝另外一个方向开一个门,可他却非得从原本的门进出,丝毫不顾及这棵树上生灵的死活,可当着皇帝的面,徐清想了想,还是觉得委婉一点比较好。

徐清的这个问题彻底难住了赵祯,他一方面觉得徐清说的确实有道理,更为主要的是,徐清的这种说法虽然也是一种说教,可相比起那些文武大臣们动不动就拿国家社稷有倾覆之危来压自己,徐清这种讲故事的方式,赵祯显然更加容易接受。

可另外一方面,对于改革,他是有着理想般的信念的,他觉得只有国家进行一次彻底的改革,才能够重新恢复汉唐的辉煌,所以徐清的这番话,他打从心底里是反对的,可是话到了嘴边,他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徐清看着一时语塞的赵祯,徐清心里一凛,他之所以会讲这个故事给赵祯听,就是为了验证一下这位皇帝之所以会支持新法,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自己的面子,还是为了国家的强盛,若是为了自己的面子,徐清便会不再说话,这个故事也只会是个没头没脑的故事,他自己也会让亲眼见证着,这场改革慢慢失败,可若是为了国家,那么徐清就有必要讲些什么了。

现在见到赵祯那双困惑中依旧带着坚持的双眼,徐清一下子就知道了,这位皇帝是不想停止改革的,他是有坚定的信念想要持续下去的,既然如此,徐清想了想,再一次开口说道:“陛下,臣刚才所讲的故事,其实在民间流传甚广,并且结局也是纷繁复杂,其中有三个结局是最为百姓所熟识的,不知道陛下有没有兴趣听下去。“

赵祯见徐清神色严肃,自然知道他这三个结局有着其他的意思,便是这个故事,也是他临时编出来的,意识到了这一点,赵祯也不由得坐端正了许多,看着徐清说到:“请卿教我。“

“不敢,臣只是传民间之声入陛下之耳罢了。这其中第一种结局,乃是那农户将树给砍了下来扔在了一旁,并把他给劈成了木柴,卖给了城里的大户人家,虽然在短时间内得到了一笔钱,可因为没有了这棵树,一到夏季少了这颗参天大树的遮挡,整个屋子便被大洋上刮来的台风一卷而空,农户的亲人也被这飓风卷走,从此之后家破人散,那卖树得到的钱,也没了用武之地。“

赵祯听到这个结局,心头吓出一身的冷汗,这徐清是在说自己竭泽而渔啊,随即便是一阵愤怒,自己施行新法,乃是为了让大宋变得更为富强,怎么能被说成是竭泽而渔呢,可刚想开口斥责,赵祯就想到这几个月以来群臣那以牛车辆数来计算的弹劾奏折来。

在那里面确实有许多百姓因为新政的仓促执行还背上了巨大的债务导致妻离子散的,甚至在广南地区,不少人还因为新法造了反,这些都是事实,再看看徐清那弯下的腰,到口的话便说不出来了,他想了想,问道:“第二个结局呢?“

听到赵祯平淡的语气,徐清心里不由舒了口气,自己刚才那话若是讲的严重点,完全可以说是在藐视皇帝了,徐清刚才都做好了随时跪地上领死的准备了,他理了理自己的头绪,再次说道:“第二个结局是农户没有选择把树砍倒,而是在自己家的院子里将原本对着树的门给封了起来,在另外一段墙上重新开了一个门,从此以后,和乐共处,相安无事。“

徐清的这番话赵祯想了想便也懂了,无非就是既然变法触动的利益太多,会导致整个社会的动荡,干脆就不要继续搞了,这样一来,大家相安无事,不是挺好的么,只不过这种结局实在是不符合赵祯的口味,遇到挫折就当缩头乌龟,这可不是他想要留给后世史书自己该有的样子,所以他很快就答道:“这个结局不好,爱卿,请讲第三个结局。”

赵祯果断的回答让徐清明白了这位皇帝的改革决心,这也让徐清放心了很多,稍微平复了一下自己忐忑的心情,徐清看着赵祯的眼睛说道:“第三种解决便是农户决定花上很长的时间,学习树上生灵的语言,然后跟它们进行谈判,让他们先离开这颗大树去其他的树木上暂时栖身,至于不愿离开的则在这段时间里照顾它们的生活,而农户则答应他们必然不会把树给砍掉,只会将树移到其他地方去。

最后经过长时间的谈判,动物们答应了农户的请求,纷纷移居到了另外一颗树上,那些走不掉的动物也纷纷被农户小心翼翼的收拢起来,带回了自己的家中妥善照顾,农户最后也遵守诺言,并没有将树砍掉,而是给这颗大树挖了一个巨大的树坑,然后又请来自己的亲朋好友,将这棵树连根拔起带进了新的树坑之中,紧接着便去到森林之中呼唤生灵们重新回到这颗大树上,又把照顾许久的动物们带回到了树上,农户便重新跟这棵树以及树上的生灵们和乐共处在了一起。“

徐清讲到最后时,其实很想讲一句‘那位农户在把树移植到新的树洞之后便因为年纪太大而老死了’,以此来表达改革需要时间,可看着赵祯越来越沉重的脸色,徐清想了想还是觉得别把这句话加进去了。

这皇帝本来就蛰伏够久的了,人生最想做到的事情便是开疆拓土,让大宋富强安泰,若是自己告诉他,你这辈子是看不到大宋富强了,那不是找死是什么?还不如不说了呢,反正自己这故事对于时间的隐喻也够多了,这皇帝又不是笨蛋,该听出来早就听出来了,自己去点破它,那反倒是不美了。

赵祯也确实是听出了徐清的意思,无非就是改革需要时间,改革需要互相体谅,这些事情,赵祯已经从欧阳修和范仲淹那里听到过无数次了,所以听到徐清提到这最后一个结局,赵祯不由有些失望的说道:“爱卿,您难道就不知道只要有一次宽容,只要有一次体谅,那么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到时候改革将会陷入无尽的探讨之中,直到朕死去!就像你所说的那个故事,人最后劝服了树上的众生,但朕要告诉你,人是永远不可能跟鸟兽沟通的!就像那些不想要改革的人一样!”

赵祯的这番话出乎徐清的预料,他原本还以为这皇帝只是个愤青呢,没想到这家伙还真的有些想法,竟然能够从改革的阻力上分析出政治问题来,这能当皇帝的人果然没有一个是菜鸟啊,不过赵祯的这个回答也在徐清的设想范围之内,他可不会把皇帝当做一个只会问‘然后呢?’的人,他立刻说道:

“陛下所言差矣,诚然如陛下所说,人不通鸟雀之声,可朝夕相处之后,人的一言一行,鸟兽也自然而然会学习,就像陛下家中犬马,陛下一声号令便万马奔腾,陛下再一声喝阻则万马齐喑,这难道不是鸟兽听懂了陛下的话么?“

“徐卿所言倒是有些道理,只不过若是按照徐清所说,改革何时能够成功?我国何时能够富强呢?”听完了徐清这番话,赵祯深刻的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论讲故事,自己还是不要跟徐清比为好,这家伙讲故事的能力太强了,什么东西都能拉扯在一起,根本就说不过他,干脆直接问办法,这样起码还能好过一些,也直接一些。

“陛下问臣何时能够改革成功,臣实在不知,就像那农户家门口的树,即便移居到了其他的地方,可一两百年之后,那树便会长大到重新遮盖住了农户的家,到时候,农户的孙子、曾孙子们便又要跟树上的生灵们进行一次谈判,然后再将树搬远一些,循环往复,无穷尽也。

至于陛下问臣大宋若是如此变法,需要几年能够富强,那我能告诉陛下,不出五年,大宋必然能够冠于天下,成九州唯一之国。“徐清说到这也激动了起来,整个人不自觉的站了起来,慷慨激昂的对赵祯说着自己心中的梦想。

“五年!徐清,先生,您不是在诓我吧?!”听到徐清这个惊世骇俗的时间数字,赵祯也不由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嘴中已经习惯了的朕字都不由的变成了我字,五年的时间,这怎么可能呢?按照范仲淹他们推断,若是新法实施顺利,最起码也需要六七年的时间才可以见效,这还是在没有人阻挠的情况下。

而现在,眼前这个徐清明明是要让自己减缓改革的速度,可却说出一个比范仲淹等人报出来还要少的时间,若不是刚才徐清的雄才大论让赵祯有些敬佩,或许此刻徐清早已经被赵祯赶出去了也不一定。

(本章完)

第245章 245.开药

“陛下,可曾听过大禹治水之旧事?“见皇帝竟然自称为我,徐清赶忙从椅子上爬了下来跪在了地上,对于皇帝,他虽然可以以平常心来对待,可是周围的太监侍女,还有天下兆民可是拿他当天子,当神明来看待的,当数千万,甚至上亿的人把一个人当做是天选之子的时候,那么他就是神明,就是可以主宰人世间的万事万物,这是唯心主义的理论,徐清对此并不认同,可他还想或者回到自己老婆身边,所以他只能遵循一切既定的规则。

见徐清跪在了地上,赵祯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竟然出现了一个严重的口误,作为皇帝这可不是一件应该发生的事情,不过看到徐清跪下停止了自己的讲话,赵祯也不想难为他,因为他实在是很好奇,眼前这个年轻人到底还有什么东西会从他的口中讲出来,他赶紧对徐清说道:“爱卿快请起,禹皇旧事,朕自然听过,先生可有以教我。“

“臣不敢教陛下,只是古书上说,当时九州水灾,天下万民饱受天灾之苦,鲧作为当时天下的水官,奉尧的命令治水九年,可却无功而返,而禹吸取自己父亲治水的失败经验之后,该堵为疏,最后用十三的时间,彻底将水患给治好,最后也因为治理水灾的功勋被百姓推举为天下共主。

陛下,两位圣贤同是治水,也皆耗费漫长的时间,可得到的结果却是大相径庭,此时的陛下便可以把自己比作当时的鲧和禹,将天下万民看作是那泛滥的黄河水,陛下是打算施用雷霆手段来治理水患,而是像大禹那样,对洪水进行疏导,慢慢来治理呢?“徐清从地上站了起来,拱手说道。

徐清的这番话讲的赵祯整个人都热了起来,大禹作为中国古代的部落酋长,或者是说部落联盟的共主,其地位是完全可以排在前十名的,尧舜禹汤这四位千百年来,被孔子门徒所标榜,徐清拿自己来比大禹,这对于想要证明自己的赵祯来说,无疑是一件非常爽的事情。

不过赵祯的头脑还是十分清醒的,治水虽难可只要团结一致,齐心协力便终究能克敌制胜,毕竟水灾再惨都有过去的时候,可**一开,却是贻害百代啊,作为皇帝,作为中华民族的最高领袖,天下万民之父,他做的决定就绝对不能任性而为,所以他想了想,便说道:“徐卿,朕不敢自比禹皇,但若真如你所说,禹皇治水,尚且需要十三年的时间,朕治理这天下万民,改变这社稷的礼仪制度,朕恐天下汹汹,祸及百代,五年时间,是否可期矣?“

赵祯的这几句话让徐清不由得又高看了这皇帝几分,他对于中国的历史不怎么了解,可是还算是有个大致的印象,在他的印象中,中国的皇帝大致上分为那么几类,一种是好大喜功,对于开疆拓土有着莫名执着的皇帝,他们很喜欢通过征服其他的国家、民族来将自己的名声带到更为遥远的地方,这种皇帝往往最让现代中国人喜爱,徐清也不免俗,对于这类皇帝是最喜欢的。

至于第二类皇帝则是不干正事的皇帝,他们往往在其他方面的成就要远远超过在对于国家的贡献上,他们有可能是艺术家,有可能是画家,甚至有可能是雕刻家,这样的皇帝往往是中国人比较感兴趣的,可并不喜欢,至于第三类则和第二类很相似,只不过要更加坏一点,就是当皇帝就是为了糟蹋这天下的,这类皇帝往往是中国人最讨厌的。

而除了这三类以外,还有一类皇帝,则是非常的稀少,甚至用一只手掌都能数的过来,这一类皇帝他们将国家民族的未来放在自己一姓尊荣之上,最后所做下的决定是影响中国直到现在和未来,这类皇帝,对于徐清来说是最为喜欢的。

因为在他看来,或者说是后世史书看来,在中国这片土地上,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个王朝可以持续千年以上,皇帝轮流坐,今年到我家,这是中国这片土地上一直在循环着的事情,可是对于古人来说,即便看得到这一点,可当他处于皇帝这个位置时,便就真的很难释然了。

试问,天底下哪有皇帝会心甘情愿放弃自己的权位将之拱手让位于异姓呢?遍查史书,几乎无有例外,在这样的世界里,一个人能够超脱出这个社会就有的框架,将国家民族放于自家姓氏之上,这真的就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而在徐清的眼里,眼前这位皇帝就有点这个意思了。

要知道改革这个事情,在中国历代以来为的都是国家强盛,而不是百姓强盛,至于后来百姓强盛了,也只是因为国家强盛带动了百姓强盛而已,看看商鞅曾经写过的文章就能知道,限制百姓的自由、封杀天下的舆论,最后株连制度的诞生,每一项的最终目的,是把整个国家变为巨大的军营,对于百姓来说,是完全不予理睬的。

再看后世的王安石变法也几乎是如此,在这次变法中,除了对于国家政治体制的改变之外,最涉及民生的便是保马法和青苗法,前者让百姓代替官府来照养战马,后者则是由官府贷款给农户让他们可以获得苗种,粗看一眼便能知道,前者就是在损害农民的利益来减少军队的开支,而后者虽然乍一看好像是为老百姓好,可等到实施之后,根据史书记载反对声最大的便是农民。

为何,就是因为王安石的变法所为的根本就不是富国强民,而是富国强军,其之所以会吸引宋神宗听从他的建议,进行改革,也不是因为可以让百姓变得富裕,而是民不加赋国用饶,当时的百姓所承担的赋税非常的沉重,若是再加税便会让天下沸腾,这才是宋神宗愿意让王安石主持改革的原因。

这两次变法,可以说是自古以来在中华大地上最为重要的两次改革,所为的都不是老百姓,而是为了皇帝自己,可赵祯却不同,当徐清提出五年时间便可以改革成功的时候,赵祯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感到兴奋,或是质疑徐清,会不会因为改革速度太快引起天下更大的纷争,进而威胁到他自己,而是担忧会不会遗祸百代,就这一点,便堪称明君了。

面对这样一个皇帝,徐清的态度也变了,用词便也不同,这一次他没有继续推诿或者是采取讲故事的模式,而是直截了当的说了“足矣”这两个字,然后便双眼盯着赵祯,平视着他,一个皇帝。

赵祯看着徐清的眼睛,心里面闪过种种念头,自从见到徐清以后,对于一名臣子的概念便慢慢在赵祯的脑海中被打破,在徐清的身上,他真的很难有那种自己是皇帝的感觉,反倒是跟一个朋友在聊天一般,两个人明明在说着国家大事,可是口气却像是在谈家常事一般,而现在,徐清则给了他更大的惊喜,面对徐清他说道:“请先生赐教。“

徐清拱了拱手,在脑海之中又厘清了一遍自己的思路,然后开口说道:“依臣之见,改新政之首要,不在乎于理,而在乎于利,只要陛下的新政能够让天下万民中的绝大多数得到好处,而不是让自己的道理凌驾于所有人的生计和利益,那么改革便能畅通无阻了。

而若要让天下万民得到利益,那么首先陛下就必须要先拥有足够多的利益,在这里,臣便举一个例子,将这天下比作一张面饼,陛下、群臣、百姓、宗亲便是准备分这张饼的人,谁都不可能多拿,在这个时候,无论谁想要多拿,便是在损害其他人的利益,这便是此时的变法,陛下想要为国家争取更多的钱财、民力来一统天下,此法势必会影响天下其他人的利益,饼本来就那么大,陛下又拿走了最大的那一块,天下自然纷扰不堪了。“

“而若天下纷争,则改革势必受阻,这便是眼下的局势,陛下想要让天下不再纷争,除了继续维持原本的分配模式之外,只有一种方法能够解决,就是陛下能够让这张饼变得更大,到时候陛下便能够拿到自己所需要的东西,而天下万民也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各取所需,岂不更好么?”

“利从何来?如何取利?”赵祯兴奋的问道,开源节流自古以来是朝廷增加税收的办法,可大多数情况下,朝廷能够做的都是节流而非开源,概因为开源按照古代的科技,实在是太难了。

“利从工来,以商取利。”徐清振振有词的说道。

“何解?”徐清的这句话无疑让赵祯耳目一新,此时的他整个人都扶在了桌子上,双手支撑压在桌子上支持着整个身体,看着徐清,双眼之中充满了好奇,那是哥伦布发现美洲大陆时会有的表情,那是张骞到达西域见识到了新文化时会有的表情。

“陛下应该知道,我朝一年之国税,是以农税为主,以商税为辅的,此也是自夏商周以来之惯例,可陛下曾有想过,我朝现今之商业规模,已经是三倍与唐了么?”徐清对着赵祯说道,这个数字是范仲淹告诉他的,刚刚听到的时候,徐清也是非常的吃惊,人常说宋朝是个富庶的朝代,从这个数字中,徐清才有了更加深刻的体会。

“朕知道。”赵祯点点头,作为国家的统治者,又如此的勤勉,这样的数字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那陛下可否知道,我朝一年之岁入,其中商税才占据我朝之税收不到四成,这还是加上了盐铁茶专利贸易之后得到的数字,若是减去盐铁茶这三项,我朝之税收,占据国税才区区一成而已!与唐朝并无所差别,陛下,这个数字难道还不能体现问题的严重性么?”

徐清的这个问题让赵祯有些措手不及,中国自古以来便是一个农业国家,对于商业和商人,就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所以历朝历代几乎都是重农抑商,把商人摆在一个非常下贱的位置,尽管他们其实很有钱,可是这就是中国人的社会观念,数千年来一直到鸦片战争以后,才逐渐改变,可以说是根深蒂固了,现在被徐清一下子提出来,赵祯自然是反应不过来的,所以他冷静的想了想才开口说道:“依爱卿之见,该当如何?“

“依臣之见,如今我朝商业发达,就应该让商人承担更加重要的任务,所以臣觉得必须要增加商税,最起码也要让商税成长到国税的三成,然后减少农税,以此来平息地方乡绅的怒火。“徐清很是轻描淡写的说道。

“减少农税固然可以平息乡绅的怒火,可冒然让商人的税收从一成变到三成,不会让商人愤怒么?“徐清这个粗暴的回答让赵祯有些目瞪口呆,他甚至以为徐清是在开玩笑呢,可面对赵祯的质疑,徐清立刻回答道:”不会,在减少农税的同时,我们可以下达法令鼓励乡村之中的居民进入到城市之中,让他们从农人变成商人,以此来减轻商人的用人成本,这样一来,商人尽管会增加许多的税,可是在人力成本上必然会下降很多,这样一来,他们即便有损失也不会特别的大。

到时候只要陛下再开放海关,让他们可以尽情的自由贸易于我朝和平之国来赚取其中的利润,然后再把其中出类拔萃之人加封官职,给他们一定的特权,如此一来,商人的怒火自然平息,至于乡绅们,虽然损失了劳动力,可并不会打紧,毕竟乡村之中人口众多而土地稀少,人力成本历来就低,就算有数百万人涌入城市,也只是会稍微增加一些用人成本而已,陛下给他们减得税绝对可以弥补他们的这一点损失,如此一来,改革便可以在农村顺利进行。

到时候大量的人口涌入城市,土地需求自然会大幅度下降,陛下也就不用再从士子们手中为了一点土地而大肆争抢,如此一来,陛下与乡绅之间的矛盾便可以大大缓解,对于改革来说,也会轻松很多。

接下来,陛下只需要稍加等待时机,乡村之中的人口便会大幅度进入城市之中成为市民,陛下应该知道,居住在城市中的人,因为饮食起居皆需要旁人配合,所以往往要比居住在农村的人更好管理,而全国人口大幅度从农村迁往城市,这无疑会减少陛下管控的成本,等到那个时候,再对士子们手中的无赋田进行管理也不迟。“

徐清的这套做法无疑是非常狠毒的,士子们之所以可以如此威胁皇帝,最主要的原因便是他们跟乡绅们站在一起,在农村这个地方建立起了非常牢固的宗族联盟,将所有人以村子的规模连结在一起,只要皇帝敢动其中一个人,便会彻底惹怒整整一片,在这里,强龙难压地头蛇,即便是皇帝也无法擅自更改规则。

而城市却不同,在这里,人与人之间的合作,往往是陌生人之间的合作,生活在大城市的人们都知道,亲情往往是一代比一代更加淡薄的,到最后除了自己的父母以及孩子之外,其余人等也就是逢年过节见一面了,而这样的单个个体,往往比一个巨大的群体要好控制的多,当一个国家的个体数量要超过群体的数量之后,其控制起来,自然是更加方便了,城市中便也能节省出更多的管控成本,也就是所谓的捕快、军队,只要将这些多余出来的管控成本投放到地方上去,到时候只要一经改革,便成定势了。

(本章完)

第246章 246.信任

徐清的这番论述对于赵祯来说,完全可以用闻所未闻来描述,历代先贤无不把农事放在第一位,把商业放在最后一位,而在徐清的口中,却要着重提高商业的重要性,这对于赵祯来说,绝对称得上震撼了,所以他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想要讲出一些反驳的话来,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徐清的这套逻辑从理论上来说,并没有什么问题,至于实践中会遇到什么问题,赵祯也实在想不出来。

华夏历经数千年繁衍生息,就从来没有人把商业与农业相提并论的,大多数人讲到商业,大多都是采取鄙夷的态度,要不就是把他放在农业的辅助位置上,根本就没人正眼看待过它,自然也就没有人像徐清这样做过,其后果到底如何,就像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一样,根本不知道这东西到底好不好吃。

而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只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而已,可赵祯却是要拿自己的国家当赌注,这个决定不是那么好下的,所以他下意识就开始找起了徐清话语之中的漏洞,徐清的这番话,也是临时组织起来的语言,并不像书面用语那么严谨,所以赵祯只要有意识的去找,自然能够找到,他很快就开口说道:

“徐卿,农业乃国之根本,若是如你所说,大量人口进入州府之中,那么州府应该如何解决他们的生计呢?而乡村土地因为流失大量人口进入城市,那么每年的出产粮食必然会有所减损,即便万幸没有减损,那徐卿可曾想过,人口的流失会让用人成本提高,这虽然对于地主来说无伤大雅,因为他们完全可以将粮食的价格提上去卖给粮商,然后粮商卖给百姓之后也会大肆提价,这对于天下兆民来说,绝对称得上是巨大的灾难,徐卿,这个问题又该如何解决呢?”

“关于州府的人口大量增加会不会产生闲散人员猛增的情况,陛下大可不必担心,在我朝州郡之中,许多作坊都因为人力有限的问题而无法扩大生产,若是有人口流入其中,是必然能够解决的。

至于陛下的担心,臣这里有一组从户部拿到的数据,根据户部的统计,援引庆历元年的数字,我大宋现如今居住在城郭之中的户数大致占据全国户数一成左右,也就是说,我大宋全境之内有九百万人,是居住在城市之中的,这个数字,远远超过了汉唐城市人口的数量,凭此一点,无疑代表我朝之城市的能力相比起前朝要强大的多了。

如此强大的造城能力,难道不能证明我们在城市管理的能力上,有着十分卓越的进步吗?这绝对是可以证明的,既然如此,为何我们不能把其他小镇也打造成巨大的都市呢?然后凭借着这些巨大都市所吸纳的人口,我们便能生产出更多的瓷器、丝绸和生活用品,无论是陶罐、菜刀、剪刀的生产量都会猛增,到时候这些物品我们既可以普及全国百姓,又可以依靠海运、陆运出售给周边的国家来赚取丰厚的利润,这不是要比种地赚的更多么?

至于人口流入城市会不会导致粮食价格上升的问题,依臣之见短期内或许会有,不过陛下依旧不必为此担心,我们完全可以从东南亚诸藩国中进口大量的粮食,那里的粮食往往一年两熟,甚至是三熟,价格十分低廉,是完全可以弥平国内因为缺少农民而造成粮食价格上涨的问题。

若是这还不能解决粮食价格上涨的问题,陛下也不用担忧,相比起北方和西北的强大劲敌,我朝在东南并没有什么强大王国可与我朝抗衡,而在我朝南部诸多岛屿之上,甚至连国家概念都还没有存在,陛下大可以派出一支军队将其土地纳入我朝之中,然后将我朝边疆海民移入其中,如此一来必然可以大肆缓解粮食短缺的问题。“

关于人口城市化这一点,徐清其实还有很多东西想讲,比如说关于如何从小作坊变成大工厂来扩大生产规模,什么是流水线生产,什么又是公司、股东,还有工业化,这些东西都可以大量吸纳人口进入城市之中,让百姓从农民变成工人,还有关于商业税,自由贸易区等概念,以此来增加商业的繁荣,等等等等。

可是他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说那么多了,等把这些做完,自己早就死了也说不定,还是一步一步来,先让一部分人口脱离农村进入城市再说吧,只要先把人弄进了城市,那么其他的一切就好说了,这一步最为关键,也只有实现了这一点,其余的事情才能考虑,所以其他的事,只能先放一放了。

听了徐清的这番解释和补充,赵祯心中对于这个计划也暂时没有了半点的异议,自己现在和那些反对的人,最大的矛盾点,便是他们这些特权阶层的农业税该不该交的问题,除此之外,关于官员考评、高官福利制度,这些都是附带品而已,而徐清的这个计划,则是很完美的规避了自己和反对者的最大的矛盾,即便是按照赵祯的逻辑去看,这样施行起来必定会比原本的方法来的更为顺畅一些。

只不过,在赵祯的心中还有一个结,若是不解开,他实在是很难同意徐清的意见,他想了想后,有些为难的说道:“徐卿,汝之所言,甚为有理,只不过新政才刚刚开始,朕就立刻废止原来颁布的法令,然后施行你所想的法令,这样出尔反尔,朝令夕改,必然会损及朝廷威严啊。”

听到赵祯的这番话,徐清的心中一愣,看来这位皇帝陛下是同意自己的意见,想要改变新政的策略了啊?意识到了这一点,徐清心中并没有太多的高兴,只觉得有些茫然,若是真的按照自己的方法来执行新政的话,万一失败了怎么办?

想到这个问题,徐清整个人便没有了一点点的兴奋之情,此时的他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后悔起来,自己真不应该刚到汴京就来见皇帝,就算是装病也应该先去看看范仲淹他们才对,这样一来,自己才能够看得更加清楚一些,可现在皇帝既然都如此问了,徐清也只能达到:

“陛下不必为难,新法一经实施,必然能够吸引天下士子和百姓的目光,到时候旧法自然而然也就会被忘却,陛下害怕朝令夕改会损及朝廷威严,那就不改好了,只需渐渐减缓执行的力度,天下宗亲贵族既非狂徒,也非闭塞之人,自然能够明白陛下之意,再说新法只不过是臣自己心中大宋的未来蓝图而已,其中还有许多地方需要拾缺补遗,也有许多地方需要修改,当请诸位宰辅共同商议才是,在下只是一介安抚使,又岂敢谋大政。”

赵祯不由点了点头,有些事情确实不需要去判断是与非,只需要慢慢淡忘就可以了,认识到了这一点,赵祯明显轻松了很多,看着徐清,赵祯笑着说道:

“徐卿不必谦虚,汝之新政,朕甚是欣赏,若果真如你所说乃是虚妄,那朕岂不也是相信了虚妄么?至于邀请诸位宰辅共同商议一事,朕自然会做,国家大事,非一人可以决定,即便是朕想要做的事情,也必须经过廷议之后才能颁行全国,徐卿不用担心,至于你的官职,便暂时领受门下侍郎一职吧,至于职官则暂时不变依旧领受秦凤路安抚使一职,如何?”

“这,陛下,小臣资历尚浅,不敢当此大位!“听到赵祯要让自己当门下侍郎,徐清心中就是一惊,这官职虽然不高,可却是时刻与皇帝朝夕相处的,这在封建时代,皇权至高无上的时代意味着什么,不言自明,皇帝让他来担任这个,无疑是打算让他留在汴京了。

至于没有让他从秦凤路安抚使的位置上下来,也只不过顾全他的面子而已,早晚还是会撤的,这让徐清很是焦急,他现在并不想留在中枢,这不仅仅是因为韩琦曾经跟他说过他不适合留在中枢,更加重要的是秦凤路的改革才刚刚开始,自己若是离开,就真的很难把控住时局的变化,到时候若是建设的过程中出现了问题,徐清鞭长莫及,十分有可能让秦凤路出现大的动荡,所以徐清想也没想便拒绝了皇帝的提议,并且没给赵祯说话的时间,立刻接着说道:

“且秦凤路诸事方兴,正处于关键时刻,若是臣不在,恐刁民作祟,致秦凤动荡,引来边民窥伺也无不可能,如果真如此,便是臣之大罪,望陛下能够海涵体恤。“

“卿之所言,朕亦尽知,可卿之才,以秦凤一路之地,实不足以一展卿之才能,抱负,故朕愿让卿以这大宋天下为纸,与朕和诸贤士大夫一起来共同执笔,勾画我大宋之未来,难道卿不愿意吗?至于秦凤路之改革,卿既然已是国之枢臣,也依旧领受秦凤路安抚使一职,朕相信,以卿之才,即便相隔千里,也必定能够将改革顺利进行下去的,故,卿万万不可推辞啊。“

“这…“赵祯的这番话可谓是塞住了徐清的一切借口,要不是知道这皇帝还算是个好人,徐清就真的要怀疑这皇帝是不是故意那么说,想要捧杀自己的了,可无论皇帝是怎么想的,既然他都如此说了,徐清便再也没有了拒绝的可能性,看着赵祯殷殷期盼的眼神,徐清只能跪倒在地,叩头谢恩。

“爱卿快快请起,你与朕君臣畅谈,着实让朕大涨见识,今日时辰已然不早,爱卿便快快回去休息吧,明日早朝,等到诸君廷议之后,圣旨便会到你的手中,此后便可以门下侍郎的身份参与朝政,还请爱卿,不要辜负朕之厚望啊。“赵祯从龙椅上走了下来,亲自将徐清扶了起来,然后语重心长的说道,听的徐清都有些惭愧了,只能连连颔首说道:”臣必然殚精竭虑,以不负陛下重托,臣拜退。“

慢慢从宫殿之中低头退出,直到走出宫廷的范围,站在了门槛之外,徐清此时还有些不知今夕为何夕的感觉,直到一旁的内监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徐清这才反应过来,看着已经落山的太阳和那空荡荡的广场,徐清的心中不由有些无语,自己竟然能跟一位皇帝聊那么长时间,也不知道后世史书会如何记载下这次会议,那些没有见到皇帝,空等了一个下午的大臣们又会怎么编排自己呢?

不过这些东西暂时都不重要了,因为此时旁边的内监实在是有些太过于热情了,虽然刚刚见到的时候也很热情,可此时这种热情徐清能够感觉得到,他是发自内心的在对自己笑,笑容非常的渗人,可其中的好意却是不可遮掩的,古人常说太监是皇帝肚子里的蛔虫,现在徐清算是深有体会了。

从皇宫之中离开,欧阳修的车马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撑着牛车回到欧阳修的家,自己这位老友立刻便来到门口接自己了,一边扶着徐清一边问着徐清到底跟皇帝聊了些什么,竟然从上午一路聊到快晚上,能跟皇帝聊那么久的人就算是欧阳修也没见过,欧阳修实在是好奇极了。

可徐清却没搭理他,而是对欧阳修说:“宰相陈大人、参知政事范仲淹、夏竦,枢密副使韩琦可在京师?“

“在啊,岂弟,你找大人们作甚?难道是陛下有什么动作么?“欧阳修立刻警觉的问道,一旁的徐清点点头,然后对欧阳修说道:”你快派人去他们的府上,就说新法要有所变动了,让他们立刻来你府上一趟。“

听到徐清如此说,欧阳修的心里非常的惊诧,徐清刚才报出来的这几位,现如今可都是朝堂上权势最大的重臣,寻常官员来京拜见,即便是想要见到其中一个都是困难重重,徐清倒好,竟然要一下子全部见着他们,还是在自己的府里见,这让欧阳修怎么不吃惊,不过看徐清的样子,不像是在说假话,此事又涉及到新法,所以欧阳修立刻答应了徐清,派人立即向着几位宰相的家中而去。

(本章完)

第247章 247.国家的变革

最后范仲淹等人在一个时辰便都集中到了欧阳修的家中,关于新法,范仲淹既是制定者也是执行者,更是皇帝的左膀右臂,皇帝的改革将会转移方向,这对于他们这些庆历大臣来说,无疑是最大的变动,所以一听这话,即便是有什么酒宴或者是会议也都统统推掉,以来见徐清为最头等大事。

在整个大宋朝,能有这样魅力的人还真不多,而徐清恰巧就是其中一个,虽然范仲淹等人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劝服皇帝改变自己孤注一掷的死脑筋,可既然他都说新法有所改变了,那必然就是有所改变了,这是韩琦等人与徐清共事过之后对于他人品的肯定,若是换一个人,便绝对不会有同等的效果。

等到范仲淹等人来到欧阳修府上时,徐清刚刚洗好一个澡,还没来得及吃饭,便赶紧走上前去跟韩琦等人一一寒暄起来,其中还有自己的老师,这是徐清第一次见陈执中,此时的他已经是53岁的老人了,不过精神头却非常的好,一头白发梳理的整整齐齐,脸上也是不带一丝笑容,一眼看见,便威严的很,徐清走上前去便是躬身行了一个弟子礼,陈执中也回了一礼,两人寒暄了几句,原本没有触动的徐清蓦然之间对陈执中产生了一丝亲切感,不过只是一瞬,很快便消散了。

转而是韩琦,面对他,徐清就要轻松许多了,看着韩琦,自西北一别,两人已经是半年时间没有见过面了,此时的韩琦肤色相比起西北时要白上了许多,看上去年轻了不少,不过头上那渐渐发白的头发却让他又显得苍老了几分,此时的韩琦才三十多岁而已,就已经是半头的白发了,这无疑源自于改革的巨大压力给韩琦带来的苦痛。

看到韩琦的变化,也让徐清的心中凛然,他从来不是一个喜欢惹事的人,这次上京,他所想要达到的也不是位极人臣主导改革,他没有那么大的雄心大志,他想要做的只是规劝君王可以放慢改革的脚步而已,谁知道自己只是说了那么几句话便让赵祯真的同意他的改革了呢?

怨只怨自己没有认清楚后世的改革、变革的经验到底有多么的宝贵,在赵祯等人眼里,徐清的那番话无疑是黑暗世界中的指路明灯,那条原本被黑暗所尘封的道路在徐清的点播下,骤然出现在这个时代,精英们的面前,这么说虽然听上去比较夸张,可事实却就是如此。

举一个简单的日子,在秦始皇定鼎天下之后,他的面前摆着两条路,一条是继续走夏商周分封的路子,把自己的功臣和血清分封出去,以作藩屏拱卫中枢,另外一条路则是废除分封采取郡县制,以君主集权制代替天下共主制度来改变这个国家的政治体制,这两条路同时摆在秦始皇的面前,以当代人的眼光来看,自然知道第二种改革模式是时代发展的必然,也是中华文明之所以称霸古代文明世界数千年的原因,可对于秦始皇来说,这两条道路在他的面前其实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因为自秦始皇之后,采取分封制度的国家已然存在,最开始的汉朝、明朝、晋朝,他们都曾经在国家的初期建立过宗亲式的分封制度,最后也因为这分封制度导致国家发生了眼中的动乱,而秦始皇则做出了英明的判断,将分封制度彻底终结,改为郡县制度,审时度势,这便是只有伟人才能做到的事情。

徐清并不是一个伟人,可是他却看到过许多伟人的做法,也知道时代发展的大体趋势,这是他所区别于古代人的地方,对于古代人来说,无论是强汉盛唐,又或者是五代十国,其实对于底层百姓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在盛世他们吃糠咽菜,路有冻死骨,在乱世,他们照样吃糠咽菜,路有冻死骨,所区别的只不过是贵人罢了,可就算是贵人,他们能够看到的世界终极,也就是国家一统,文教兴盛了。

除此之外呢,他们能够看到工业革命么?他们能够看到电力革命么?他们能够看到互联网革命么?他们看不到,甚至连想都想不到,而徐清却能够想到,因为他曾经就看到过这些东西,这些东西对于他来说是真实存在的,凭借着这份知识,只要能够抓住机遇,他便能站在所有人的前面,引领时代的变化。

所以当徐清在寒暄之后,将自己与皇帝的对谈告诉给众人之后,众人并没有立刻反驳徐清的话语,也没有人站起来对徐清的改革方案大肆赞扬,而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和独立思考之中,因为徐清的这套改革思路,改变这片土地上千年以来所贯行的土地为主制度,以商业和工业为主体的变革,实在是太过超前了。

最后,范仲淹的声音打破了众人的寂静,他缓缓的开口说道:“岂弟,汝法一出,吾法当废矣。”他这是发自内心的感慨,西北初见徐清时,他就觉得徐清并非寻常之辈,等听闻他在秦州所做的举动后,更是佩服之至,大宋士族之危虽以不及两晋,可相比起明清来说,还是十分严重的,尤其是在关中、西北这样的偏远地区,士族的力量有时候甚至会在皇权之上,地方官想要进行一定程度的改革,是非常困难的。

而徐清却在一年的时间里,坚定不移的将自己的改革意志释放到了整个秦州之上,这对于范仲淹来说,光是意志坚定这一点,就比许多人都要强大许多了,尤其是对于改革来说,有的时候并不是越全面越好的,而是改革者要有一个坚定的信心,唯有如此,改革才能够顺利进行下去。

徐清见范仲淹发出如此感慨,立刻从自己的位子上站了起来,对范仲淹躬身说道:“希文先生万万不可如此说,小子末学新晋,怎可善动国政,此次让永叔拜见各位贤士大夫,引于欧阳府上,也是希望各位能够指出晚辈新法之中的谬误,以免将来陛下问政之时出现太大的问题,施行之后霍乱国家,拜托各位了。”

“岂弟,君子,当仁不让,陛下既然决定让你参加新法变革,升你为门下侍郎,便是看重你的才华和品性,你切不可妄自菲薄,这既是辜负了自己的一生所学,也是辜负了陛下的一番厚望。”一旁的陈执中对着徐清说道,口吻之中就像是一位严师在教导学生一般,徐清听了之后倒也不抵触,只觉得老先生说的很有道理,便拱手应是。

此时一旁的韩琦开口说道:“岂弟,昭誉先生说得对啊,汝之才华,我在秦凤路时便已经知晓,本想把你留在秦凤,造福当地百姓,也顺便让你远离朝堂之上的阴谋诡计,可真金终究是真金,即便是在西北蛮荒之地,也会在这汴京大放异彩,当今皇帝乃是圣明天子,既然选择任用你,那便是相信你,岂弟只管大胆放手改革便是,若是遇到什么困难,我等皆是国之志士,同舟共济便是了。”

韩琦之所以会如此说,倒并不是说韩琦真的有那么大度,自己和范仲淹等人的新法要被徐清的新法取代了还能够这么大度的说要帮徐清,因为通过徐清的表述,他们能够听得出来,徐清的改革跟他们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冲突,范仲淹等人要做的是政治制度的改革和对于勋贵们的财富进行整理,然后重新纳入税收系统之中,而徐清的改革,则是把重点放在了针对商业和工业的改革,这两者并不冲突,完全可以同时进行,这也是为什么赵祯要启用徐清会如此果断的原因。

就是因为徐清的改革并不会动摇已经施行了半年的范仲淹新政,而只是另外开辟出一条道路来进行摸索而已,所以韩琦等人对此也只是感到惊叹,并不会将徐清视若仇敌,此中原因,便是如此了。

“韩大人所言,下官谨记于心。”听到韩琦那么说,再看看在场之人的表情,并没有什么记恨的样子,徐清便也放心了,这些人都是历史留名之人,也是正直廉洁之辈,徐清并不想跟他们结下仇怨,现在再一想自己还能够跟他们齐名,并且还能一同参与进改变国家的变革之中,徐清的心中也是一阵的激动。

“可别再叫下官了,再过一段时间,你可就跟我们平齐了。”韩琦笑着说道,一旁的夏竦、陈执中等人也纷纷笑了起来,只有徐清一个人脸色有些迷糊,自己过几天就算正式成为了门下侍郎,其品阶也只是在从四品而已,与秦凤路安抚使一职并无太大差别,而韩琦可是位居枢密副使,掌管全国兵马,两者在地位上完全不可相提并论,怎么能不叫下官了呢。

一旁的欧阳修见徐清脸上尽是茫然,不由对他说道:“岂弟之位,不在门下侍郎,而在三司使,陛下让岂弟担任门下侍郎一职,只是过渡而已,不出三月,岂弟必当德担此位。”

韩琦口中的三司使,也可称之为财相、计相,其所谓三司,乃是指度支、户部与盐铁,三司使则是这三者之上的长官,拥有全国的财政大权,地位仅次于参知政事,属于副宰相这一级别,在宋朝拥有十分庞大的权利,听欧阳修说自己将要成为三司使,徐清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能在中枢为官已是一步登天了,这三个月之内担任计相,负责全国财政,要不是说话的人是欧阳修,徐清绝对把他当做笑话去听。

可真的让自己当计相,掌管全国的财政大权,徐清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不太行,他在秦凤路时,只是单单管理一路的财政,就能忙的焦头烂额,连续好几天不睡觉,尤其是在农忙时节,田税刚刚上缴的时候,更是通宵达旦处理库存、田赋的表格,要是让自己来管理全国的财政,徐清真怕自己活不过四十岁。

不过,面对计相这个位置,徐清也觉得这是最适合自己参与改革的位置了,他的改革,前期就主要集中在对于商业和工业的改革上了,而这两项的改革,都需要三司使来配合处理才能够尽快的达到徐清所想要的效果,而若是自己能够担任三司使,便能直接把自己的意志传递到大宋各个州郡之上,其改革的力度势必会加快很多,所以若是皇帝真的要让自己来当这个三司使,徐清试想,自己是绝对不会拒绝这个位置的。

他也有自己的野望,只不过深藏于心没有外露罢了,只要时机成熟,谁不想登上一个更大的舞台来证明自己的能力呢,更何况他是来自未来只来,更加清楚一个国家需要一些什么东西,若是能把全国财政大权交在自己的手上,那么徐清可以肯定,自己一定能够将这个国家打造的比历史上还要富有。

接下来的时间里,徐清便跟众人一起探讨起改革的进程来,一方面是让徐清丰富对于改革的认识,另外一方面也是让徐清清楚各个地方的特色,大宋虽然相比汉唐要小许多,可其领土面积也有三百五十万平方公里左右,与现代的印度不相上下,放在古代,绝对称得上大国了,州郡数百,东南西北跨度非常的大,各地的民风民俗也不尽相同,改革的时候就必然会遇到不同的问题,他们将这些问题井井有条的讲给徐清听,让他知道其中的厉害,徐清则把这些东西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等到众人离开之后,便来到欧阳修借给自己的屋子里拿起纸笔把其中重要的地方写了下来,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徐清几乎三分之二的时间便用在了写信问问题上,凡是遇到不解的地方,便写信给这些宰执重臣们,他们也会很快将信寄回给徐清,每天徐清大概都要写上三十多封信,十多万字才能够停笔,等到十天时候,认命徐清为门下侍郎的圣旨终于下达,从此刻开始,徐清便正式参与进了庆历新政的变革之中,开始影响大宋,乃是世界的格局。

(本章完)

第248章 248.赚钱的办法

“多谢陛下圣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徐清跪拜在地,对着眼前拿着圣旨的宣旨太监大声谢恩到,在他们的周围则是众多皇家侍卫和徐清自己宅子里的奴仆们,此时的他,来汴京已经有两个月的时间了,而按照接下来的局势,短时间内他也不可能离开汴京,再住在欧阳修府上就不大合适了。

正好皇帝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便在皇城周围给徐清安排下了一个住处,虽不算大,可究竟是皇帝亲点的地方所以徐清住进来之后,也觉得很不错,亭台楼阁,该有的都有了,房屋零零总总有一百多间,相比起巨富之家自然不成规模,可对于他这样一个来汴京当差的官员来说,却是足够了,更何况这宅子也不用他出钱,乃是皇帝用自己的钱买下来给自己住的,这要还挑三拣四,徐清可没这么不要脸。

“徐大人,恭喜高升三司使,将来这大宋的财政大权,可要仰赖徐公了。“那宣旨太监笑眯眯的走到徐清的面前,很是亲热的把他扶了起来,徐清的脸上也带着笑,虽然这太监徐清并不认识,可还是很熟络的说道:”哪里哪里,下官末学后进,怎敢让内监大人称公啊。“

“唉,得道不分先后,有才便为长师,这不是你们读书人经常说的话么,徐大人有才,这才能的陛下青睐,做了我大宋的计相,小监称一声徐公乃是理所当然,又有哪个不长眼的敢讲闲话!“那太监尖着个嗓子,犹如公鸡打鸣一般的说道,徐清看着他,笑得很是勉强,这内监的年纪都够当自己的爸爸了,现在还在自己的面前鞠躬哈腰的说着小监,徐清赶忙召过身旁的仆役,拿了一个布袋子放在了这太监的手上,脸上也笑着说道:

“下官只是略有薄才而已,能得陛下看重,实是我辈之荣幸,公公为官家奔走,依下官之见,也是累的不轻吧,来,拿着,算是下官的一点心意吧。“

那内监看见那钱袋子,眼中顿时精光乍现,放在手中掂量了一下,立刻感觉到其中的重量,脸上的笑意霎时间诚恳了许多,看着徐清很是恭敬的说道:“徐公,奴才为陛下跑腿,乃是份内之事,怎可拿大人的钱呢。“

“唉,公公,您尽管拿去,若是这笔钱能让公公今天心情舒畅,就算是没白花了。“徐清看着这太监的笑脸,心里想打他的冲动都快要遏制不住了,就那一袋子,可不是白银,而是黄金,这么一出去,他半个月的工资就彻底歇菜了,这太监倒好,拿了自己的钱还假惺惺的在自己面前作秀,装出一副好像是自己硬塞给他的模样,简直让徐清作呕。

“既然徐公如此说,那咱家便就笑纳了,等回宫之后,必定在陛下面前,替徐公美言几句,让徐公这笔银子不白花。“那太监客气了一番,立刻便将整袋银子塞进了自己的衣服里,临走还跟徐清保证自己会在皇帝面前替他美言,徐清只能忍着自己心中的不耐烦奉陪到底,等那太监一走出房门,徐清一转回头,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个无影无踪,吩咐仆役们把前门清扫一遍,便带着车夫和护卫向着欧阳修的府上去了。

等一到欧阳修的府上,徐清还没来得及下车,欧阳修就先从府邸中走了出来,一看见徐清便贺喜道:“三司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还望宽恕下官则个。“说完,还对着徐清做了个楫礼,徐清看着笑着说道:”好你个欧阳永叔,消息还真是灵通,我接旨以后便往你这敢,你竟然还提前知道了,是不是范公他们给你泄的密啊?“

“此事何须他人告知,两月之前我便猜出了。“欧阳修捏着自己的胡子说道,看着此时的徐清,欧阳修的心中也不禁感慨,这人升官的速度,不算大宋朝开国以来第一,也绝对排的进前十了。

“好好好,永叔之才,在下拜服了。“见欧阳修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徐清无奈的笑着,当时欧阳修确实曾经说过他不远的将来就会升任三司使,可当时的徐清也只是把他当做笑话听而已,又哪里想到事情会进展的那么快,自己只在门下侍郎这个位置上待了两个月的时间,才刚刚熟悉全国财政的大致运转而已,脑袋里面对于经济改革、工业改革的计划也只设计到了一半,就现在要让自己来主政全国财政改革了。

现在的徐清总算是体会到了范仲淹、夏竦等人在面对赵祯时的痛苦了,明明改革就是一个慢工出细活的东西,可这位皇帝却硬生生把他从马拉松变成了一百米快跑,这叫他们这些干活的怎么受得了。

徐清把自己的抱怨讲给欧阳修听,他也很有同感的点了点头,徐清看到他的反应就知道,平时欧阳修是没少给赵祯提意见,可效果并不明显,这位皇帝显然是容不得他人让他慢下来的建议,他就想要在有生之年见证大宋的强盛,这一点容不得任何人来跟他讲道理。

“岂弟,陛下的心思,你我都知道,你的这次改革,陛下可是寄予了厚望,你最好能够想出个办法来能够在短时间内让官家看到点东西,不然,你很有可能要回家去种红薯了。“欧阳修看着徐清,脸上满是同情的表情,就在前几天,一位副宰相已经被赵祯用年纪太大的理由给提前强制退休了,空下来的位子则由韩琦接任,对于副宰相尚且如此没有耐心,对于这样一位计相,那赵祯就更加没有耐心了。

听欧阳修提到那位大人,徐清脸上也不由得露出苦笑,短时间内便能带来看得见的好处,这说说容易,做起来又哪里会这么轻松的,原本的徐清还打算先从工业下手,召集天下的工匠来到京师跟自己一起研究一些新玩意儿出来,比如说后世的牙刷、椅子、玻璃之类比较容易制造出来的东西,然后在汴京附近开厂生产,先赚点钱。

这样做无疑是最为稳妥的,可是时间根据徐清的推断,最起码需要半年以上,才能初见成效,毕竟对于玻璃、钢铁之类的东西,徐清也只是脑子里大概有个印象,他又从来没有当过工人,研究这些东西,他最多出一张嘴和自己的想法,具体实施和实践还是需要这些工匠们去完成的,而这些工匠们研发一样新的东西,自然需要花上很长的时间,短时间内只有花钱的份,哪有赚钱的份啊。

所以先工业的路子是走不通了,至于一上任就立马给商人加税,这徐清也做不到,毕竟你要让商人缴税,首先自己得先掌握这些商人们每年到底能够赚多少钱吧,这件事可不容易,即便是在现代,商人们逃税的法子也是层出不穷,想要让他们交全税简直是难于上青天,更何况是没有什么先进技术的古代了。

一样东西在南方可以卖三百两,而到了北方却只值三文钱,其中的差价很有可能高达千倍,这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是在1819世纪的中国,在美国一株野生西洋参只需要五个美分,而把他们装货运到清朝来,一株野生西洋参的价格就可以到二十两,其中的差异高达两百倍,美国当地的一位议员甚至因为这件事而骄傲的像欧洲宣布,你们从中国赚取茶叶、丝绸和瓷器,还得从南美洲运送黄金去交换,而我们,只需要拿西洋参就可以换到一大批的财宝。

这可是1819世纪了,那时地球已经开始进入到工业化的时代,尚且两地物价还能达到如此恐怖的差异,更别说是11世纪了,所以要算清楚这些商人到底赚了多少钱,是一件非常复杂的事情,需要对整个收税体系进行大规模的整改,这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做到的。

从工商入手不行,从加税入手也不行,徐清觉得自己的头是越来越痛了,现在的他真的很后悔当初为什么要给这些人写信,如果当时的自己能够闭嘴,现在就可以在秦凤路好好的搞自己的改革,而不是在这里为了钱绞尽脑汁。

一旁的欧阳修看着徐清痛苦的模样,心里也有些唇亡齿寒的感觉漫了上来,他不禁安慰道:“岂弟,你也不用太过担忧,陛下虽然心急了些,可也不是急躁妄进之辈,只要你能够稳步前行,并将其中的原因讲解清楚了,陛下也不会拿你怎么样的,你看,范公和夏公不是还在朝堂上么,这都大半年了,他们好像也没干成什么不是?”

“永叔,背后说人闲话,可不是君子所为啊。”听欧阳修说到了范仲淹和夏竦,徐清心里不由觉得有些滑稽,这两位正在施行的改革虽然一直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成效,每天干的事情便是去跟那些反对派们吵架,除此之外工作真实推进的力度实在有限,不过欧阳修这么排遣他们,也实在是让徐清有些冷俊不禁,虽然是为安慰自己,可这么说,总有种自己要步后尘的感觉啊。

“嘿,我宽慰宽慰你,你还说起我来,好好好,那就看岂弟高招了。”

欧阳修没好气的说道,不过他倒没有真的生气,而只是做个样子罢了,等到把杯子中的茶水喝完之后,欧阳修便再次开口说道:“岂弟,你最好早作打算,若是有什么计划,便提早跟陛下说,不然时日长久之后,恐怕陛下的耐心还越来越少啊。”这次欧阳修讲话认真了许多,徐清也听得出来,只是要快速看到效果,徐清轻叹了口气,说道:“谈何容易,谈何容易啊。“

“自然不容易,若是简单,便人人都可以干了,还要你来当这三司使作甚?岂弟,你说是不是。“欧阳修看着徐清笑着说道,一旁的徐清想了想,点着头说道:”倒也是,只不过我实在是想不出来,到底有什么方法可以在短时间内让陛下满意的,说实话,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让他满意。“

“你只要能够在短时间内,为朝廷筹集到一笔钱,陛下就绝对能有个好心情,也会有足够的耐心来给你时间,执行你自己的计划。“欧阳修随口说道,让他出主意他是没有的,可要问他皇帝想要什么,欧阳修还是能够看得出来的,做官到了他这一步,跟皇帝几乎是每周都要见好几次,十几年下来,自然是对他的性格熟悉透了。

而欧阳修的这点能力,徐清是没有的,一来他不是个人精,凭交流便能断定一个人的潜台词,和他想要的东西,徐清可做不到,所以听到欧阳修这番话,徐清整个人顿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他看着欧阳修,喃喃说道:“想要钱?“

“对,只要你能弄来钱,陛下绝对会龙心大悦,怎么,你有办法了?“欧阳修见徐清的脸色顿时没有了愁眉苦脸的感觉,心中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勾了起来,这皇帝为什么要搞新政,除了要加强皇权之外,最重要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找钱,从百姓那拿钱,从士大夫们那拿钱,还有从宗亲那拿钱,这便是改革的目的,可看徐清的样子,一副轻松下来的表情,难道他有什么赚钱的好方法不成?欧阳修的心里很是疑惑。

若是钱真的这么好赚,那还要搞新政做什么?欧阳修有些荒唐的想到,一旁的徐清则是靠在了椅背上,手上拿着茶杯,嘴中喃喃道:“我倒是真有一个办法了,只不过还有些地方需要再斟酌一下,永叔,我先回去了,咱们再会,再会。“

说完这话,徐清便立刻离开了欧阳修的家,赶回了自己的家中,等到三天之后,徐清才总算是在早朝中露了面,可徐清在早朝之上却什么也没有说,而是等到散朝之后,单独留了下来与皇帝见面,看着眼前的赵祯,徐清将自己的折子递了上去,赵祯打开折子,看着开头的两个字,带着些疑惑的口气念道:“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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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249.银行

“正是银行,臣任门下侍郎以来,一直在三司使衙门学习、请教我朝之盐铁、度支制度,在闲暇时间,便经常会到集市上去逛逛,算是放松心情,而在这些集市上,经过臣的观察发现,来往于京师的各地商人们,大多都需要从很远的地方将货物运送过来,然后到京师变卖成钱财,然后再将钱财运往家乡换成货物,如此循环往复,便是绝大多数商人的经营之道。

这在臣看来,实在是太过辛苦了,臣就一直在想,能不能够有一种办法让商人们可以不用那么辛苦呢?毕竟臣之改革,主要涉及的方向,便是工业和经济的改革,既然如此,为商人们提供更加便利的交易方式,便是臣必须要做的事情,基于这一点,臣便想出了银行,通过银行,商人们完全可以将运送到京师的货物所变成的钱财,直接存进汴京的银行之中,然后拿到一张钱款的银票,随后只需要拿着这张银票,便可以直接回自己的家乡,到当地的银行换成银子,这样一来,不就方便了贸易往来么。

并且通过这些商人们所存的钱,他们一来一往,其间必然会有一个时间差,利用这一个时间差,银行还可以开展贷款、投资等业务来赚取丰厚的利润,除此之外,银行还可以开展存款业务,来让富商巨贾们将钱存放到银行之中来赚取利润,这样一来,依臣来看,只要施行得当,必然能够在短期内赚取到大量的金钱,以供改革之用。“

建设银行,尤其是官方银行,这无疑是一件无本万利的事情,拿着别人的钱,然后钱生钱,这便是金融的本质,也是为什么银行家在商业界的地位如此之高的原因,徐清虽然不懂其中的门道,可是基本的银行架构他还是十分清楚的,并且对于银行的暴利,也是心知肚明,即便是十分粗糙的银行制度,只要能够施行下去,所能够得到的金钱,必然会是一个天文数字。

赵祯看着徐清递上来的奏折很是仔细,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听说过银行这个东西,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行当,等到他通篇看下来之后,则不得不为徐清的奇思妙想感到钦佩,这种银行的模式,非常像京城里固有的银庄,只不过相比起银庄来说,这所银行是由国家控制的,并且盈利模式也要更加丰富许多,这让赵祯感到很是心痒痒。

作为大宋帝国的皇帝,他很清楚这个国家到底有多么的富有,若是银行真的能够建立起来,必然能够日进斗金,可是赵祯的心中也有疑虑,自古以来,商人便是细枝末节,饱受争议的工作,而现在,为了他们开办银行,先不说民议如何,单是商人们愿不愿意加入进来这件事,赵祯就有些拿不住了。

那可是要他们把钱从自己的口袋里送到别人的口袋里啊,赵祯对于那些银庄也有所了解,其中绝大多数有一定规模的银庄,大多数都已经是第三代,第四代当家了,第二代当家的几乎非常少,而第一代便把银庄发展到一定规模的则基本没有,从此也可见,想要别人把钱放在自己这儿,无疑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情,这其间,双方的信任是必须要非常牢靠的。

而这也是赵祯最没有自信的地方,朝廷对于百姓绝对称得上是天,可对于商人来说那可就不一定了,毕竟对于商人来说,往往跟朝廷反着干,才是最能赚钱的,就像北宋要攻打西夏之前,必然要禁止商业贸易来阻断西夏的贸易收入,往往这个时候,西夏国内的茶叶、丝绸的价格就会飙升,达到往日的五倍,甚至十倍,这对于商人来说,简直是死了都要做的生意,至于朝廷的禁令,则是必然会被忽视的。

这就是朝廷与商人之间的关系,数百年来基本上就是如此,现在想要让他们把钱存进朝廷开办的银行之中?赵祯还真不敢肯定的说这事一定没问题,所以对于徐清的自信满满,赵祯不由有些存疑,他问道:”徐卿,商人惧朝廷日久,现在让商人们把钱从银庄中拿出来,存入国家开办的银行之中,此法,可行么?“

“当然可行,陛下口中所谓银庄,臣也曾经走访过,根据臣的观察,其中绝大多数银庄,都是以赚取手续费和存款费用来达到盈利的目的,除此之外,便只有拿钱投资地产、商铺等一类方法来敛财,而银行则不同,通过这些筹集上来的资金,完全可以形成另外一种盈利方式,比如说贷款,将钱财以贷款的形式放给需要金钱的商人,然后按照时间期限来收取利息,依托朝廷的力量,想要不还钱,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另外银行还可以发行新的货币来赚取利润,现在我朝所使用之货币,大多数为铜币,其面额太小,对于商业来说,实在是有所阻碍,陛下完全可以从市面上买进黄金和白银,然后将他们熔铸成银币和金币,这些金币和银币就可以变成新的货币,而这项功能,则只有银行可以使用,陛下便获得了金币和银币制造的垄断权,如此一来,不仅能够方便商业贸易的往来,还能巩固国家的执政基础,这难道不是两全其美之策么。

至于盈利的模式,除了印币和贷款之外,我们还可以通过银行的钱来成立国家项目,然后让商人们进行投资,以股份的方式来分取每年的利润,这也是赚钱的一种方法,这样一来,我们就完全不必像银庄那样依靠收取手续费来赚取钱财,只需要用其他方面的利润来弥补就是了,手续费自然而然也就能够降低了。

商人即便忌惮朝廷所办的银行,可既然是商人,就代表他们必然是为利所动的,那些大商人们,往往来一趟京师,所置办的货物价格往往以十万贯作为基本单位,一年下来所交易的金额都会在百万贯,即便是按照千分之八的方式来抽取费用,一年下来便要损失八千贯,这可是相当于一个富庶州府全年百姓的收入了,若是能够减少,自然愿意加入,陛下的担心,便也就迎刃而解了。“

徐清很是轻松的说道,银行和银庄,一字之差,天差地别,不得不说,站在高于这个时代一千年时间的距离看着这个时代的一切,无疑,这个时代的一切都是非常简陋的,也包括他的制度,即便在这个时代他已经是出类拔萃了,可于21世纪来说,则犹如还没有长大的孩童一般。

人类总是不断向前的,无论一个人多么崇拜古代的生活,可若真是让你回到古代,你绝对会认为现代社会更为适合你的生存,这就人类区别于动物的地方,动物一千年前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而人类则不同,一万年前我们刀耕火种,现在则是文明荟萃,万物灵长,其间的跨度,只不过一万年罢了。

其中自然也包括赚钱的方法,此时的银庄制度非常的简陋,人们对于银庄的概念,也只是存钱然后取钱而已,等到真正的银行开始发展,还得到十五世纪左右才会初步形成现代银行的概念,而现在的银庄,在银行的面前,根本就是不堪一击的,对此徐清自然没有必要担心,他需要做的,只是把银行按部就班的制造出来就行了。

听了徐清的这番话,赵祯的心中也安定了不少,通过这道奏折,赵祯确实看到了很多不一样的想法,这种想法是从来没有人提过的,通过这些办法能不能够让银行这种东西存在于朝堂之上,赵祯不确定,可他愿意去试一试,他对徐清说道:“那好,朕准了,徐卿,你就放心大胆的去干吧。”

赵祯点头同意,徐清便有了工作的方向,离开宫殿之后,他立刻回到了三司使,在应付了众人的恭喜之后,徐清赶忙用今天晚上请客吃饭堵住了所有人的嘴巴,随后便把三司使的官员全部召集了起来,把要建造银行的事情告诉给了他们。

其间自然是又要浪费一大堆口水,不过这比起范仲淹等人来说,倒是情况好了许多,毕竟银行这东西,实在是个新鲜玩意儿,在徐清说出来之前,世间本没有银行,自然也就没有既得利益者,不像范仲淹等人想要改革的对象,他们是既得利益者,想要从他们的手中夺走利益,自然是很难搞定的。

而徐清在做的则是创造一个新产业出来,要说既得利益者勉强去找的话,也就是那些开银庄的了,不过那些开银庄的并不像那些地主一样数量如此众多,所以他们的力量也就不大,想要抵抗朝廷的力量是根本做不到的。

凡是改革,最大的阻力便是既得利益者的反抗,而徐清的这项改革并没有什么像样的既得利益者来反抗他,自然一通会议下来,这件事便也就彻底立项了,等到下班以后,徐清立刻把范仲淹等人叫到了自己的家里,随后把开设银行的计划告诉给了范仲淹等人,算是通了个气。

他们在表达惊讶之后也表示了自己会支持这项改革的意思,毕竟现在改革最缺的就是钱,而银行能够带来欠,这就够了,更何况根据徐清的说法,等到银行真的做起来之后,其必然会产生大量的利润,到时候只要从其中分出一部分,以股份(对于股份,范仲淹等人自然不熟,为此,徐清还得把这其中的门道讲给他们听)的形式来给勋贵们,他们便能够每年从银行的得利中分到一部分,如此一来,范仲淹等人的改革压力也能小上很多,这也是他们会支持的重要原因。

这些人可以说是整个大宋朝堂之上站在最高点的人了,得到他们的支持,徐清心中便也没有了任何一丝的恐慌,等到第二天上朝,徐清便把开设银行的计划,告诉给了所有来参加朝会的官员们。

不出意外,绝大多数的官员脸上都写满了困惑,徐清便又讲解了一便,经过皇帝、下属、同僚这三遍下来,徐清对于银行的论述已经是十分熟练了,所以只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便把银行的全套系统都给讲完了,至于讲完之后还不懂的,徐清也懒得多讲了,反正这项计划在徐清的眼中虽然很是重要,可在这些士大夫们的眼里,只不过是皇帝的又一个敛财工具罢了,只不过是借徐清的口说出来罢了,他们又为什么要反对呢?这不是让皇帝难堪么。

可以说,士大夫们鄙视商人的传统眼光在这个时候无疑帮助到了徐清,至于那些看出其中精妙的官员虽然有,可这些人只是占据整个朝堂官员的少数,并且,既然知道了银行的妙用,他们自然也就不会阻止了,等到朝堂议事通过之后,有许多官员便纷纷私下里来找徐清,说自己能不能够加入银行,成为股东的一员,对于这些有钱人们,徐清自然是来者不拒。

银行的成立是需要本金的,这些本金会放在全国各个主要城市之中,来支付商人们的资产转移,其金额非常的庞大,单单是依靠大宋朝的国库,可实在不够,毕竟这国家虽然挺有钱,可开销也不少,能拿出来三百万贯已经是极限了,而依照徐清的判断,最起码得需要一千万贯的本金,才能够保证资金运转不会出现太大的缺口,这其中的七百万,自然要通过这些人来募集了。

对此,赵祯也表示了同意,徐清便也没有了后顾之忧,反正只要不让他们的股本超过四成便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出现,而且有他们的加入,便也算是有了新的既定利益阶层,如此一来,即便到时候有人想要反悔,依靠着这些新的利益阶层,想要被推翻也不会那么容易,这也是徐清之所以会吸纳他们的主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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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 250.银行选址

等到跟这些人一一谈过了话,徐清便回到了三司使衙门,要想建银行,第一个便是要有钱,这是最重要的事情,要是没有本金,任凭是谁来给银行做担保,也是不可能有人会存钱进来的,而这笔钱,除了国库支出的三百万贯以外,其余的钱便都需要别人来付了。

七百万贯,这是一个十分巨大的数字,想要凑齐并不是那么的容易,为此,徐清要付出很大的努力,其中一个努力,便是他的晚间闲暇看书时间算是彻底跟他作别了,每天晚上徐清要么就是在各大酒楼、青楼之中,要么就是在去往烟花之地的路上,不喝到个凌晨他是根本不可能歇息的。

他也不知道中国人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养成谈事情必须得在酒桌上谈的传统,即便是在北宋,这个一千年以前的朝代,谈起事情来,若是离开了酒,便根本不可能成功,半个月下来,徐清几乎每一天都是醉生梦死,有的时候甚至连着喝两天都是有的,这对于他来说,绝对是一个十分大的挑战。

而且这些人在酒楼之中,除了喝酒之外,可还有其他的业余活动,找几个姑娘陪酒他都算是小的,曾经徐清还专门陪着几位汴京本地的土豪去了一家兔店,里面来陪酒的不是姑娘,而是十四五岁的少年,当这些男孩子穿着绫罗绸缎出现在徐清身旁的时候,天知道他是以什么心态喝完那顿酒的,而当他看到身旁的土豪们开始在他面前上演真人秀的时候,徐清整个人都有种世界观崩坏的感觉。

他以前留学美国的时候,虽然也接触过这一类的文化,对此也并不排斥,只觉得是人类的一种行为方式,可他毕竟只是从别人的嘴里或者是文学作品里听说过,而现在,则是真的在他面前上演,更为关键的是那些土豪有的都五十多岁了,跟一群十几岁,能当他们孙子的人滚在一起,徐清真的是有些没办法接受。

可他却必须接受,能在这皇权时代赚到大钱的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他们的背后要么是四世三公的大族,要么就是皇亲国戚,这里面没有一个是好惹的,徐清要从他们的口袋里拿钱,就不能像对待那些地方上的粮店一般强夺,必须得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把钱送到自己的口袋里。

为此,他就必须得忍耐,无论是眼前的这一幕,还是其余不堪入目的场景画面,徐清都必须得陪着看完整场,有的时候甚至都会觉得自己也像那些人一样,变成了一个变态,直到徐王氏带着自己的三个儿子来到汴京,徐清这才算是找到了归属感。

这样的日子,徐清大概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前半月的时间里,他一直都在陪着汴京城内的大商人们,等到半个月以后,则是陪着地方上打听到银行这玩意儿的商人们吃饭,这一圈陪下来,徐清便把银行的理念纷纷传给了他们,这些商人,相比起官员们来,显然要更加敏感一些。

他们很清楚的知道,行商最难的事情,只有两样,一个叫做运输,另外一个则叫做流动资金,只要解决了这样东西,对于他们这些大商人来说,便可以说得上是衣食无忧了,至于营销和销售渠道,这些事情对于他们来说,则是构不成任何的问题,毕竟他们可都是背靠大家族的商人,想要找到营销的门路,有官府的帮忙,还会有什么困难呢。

而徐清所设计的银行,则可以帮他们完美的解决这个问题,这对于他们来说,自然是求之不得,更何况他们参股之后,便能够获得官方的背景,这对于他们其他的营生来说,当然就会更加方便许多,哪里还有拒绝的道理,所以便纷纷拿出了钱来,交给了徐清,徐清愿打算筹集的七百万贯,最后硬生生是筹集到了一千万贯才算完,把徐清都给吓了一跳。

等到他将这个数字告诉给皇帝以后,赵祯自己也楞了很久,他依稀还记得两年前,为了与西夏开战,整个大宋都在为了打仗所需要筹集的军饷而绞尽脑汁,当时所需要筹集的军费,大概是四百万贯,当时为了筹集到这笔钱,整个朝廷都为之发愁,最后也还是没有筹集齐全,只能先把牺牲的烈士粮饷给发了,然后再来给那些有功的将士们,直到今天的元日,这才算是还清了这笔债。

而现在,徐清两个月不到的时间,竟然筹集了一千万贯的钱财,这让赵祯怎么不感到荒唐,而且更为让他震惊的是,这还只是本金,并且一千万贯,只占据大宋银行股份的百分之三十五而已,剩下的百分之六十五则都是他的,赵祯在心里做了个算术题,稍微一算,自己这下子,什么都不做,光是这股份,就升值到两千万贯了。

这钱来的也太容易了吧,此时赵祯终于明白徐清为什么要如此重视银行这个东西了,他看着徐清,对他郑重的许下了承诺,放手去干,徐清则借机上表,让赵祯等到银行机构确立以后,将其中一部分的股权出让给皇室宗亲,以此来让宗亲们答应范仲淹等人的改革,赵祯想了想以后,便同意了徐清的这项提议,给钱总比给地好,若是能用股份,把他们手上的地拿回来,这对于国家的稳定会有极大的影响。

在这件事情上,赵祯看的很是透彻,得到了赵祯的同意,徐清总算是没有了后顾之忧,等到第二天以后,朝廷便以皇帝的名义向整个大宋所有州郡,宣布大宋银行成立的消息,所经营的业务包括存款、贷款、提款这三大主要功能,以及投资、发行硬币、国债等多项功能。

宣布银行成立的消息之后,徐清马不停蹄,立刻将三司使府中已经经过自己的培训,将银行的功能和初衷都了解透了的官员全部派往整个大宋的所有州郡之中,宣传银行的好处以及便利,而他自己,则是去了一趟工部,此时徐清约好的工部主事早就已经等在了门口,一见徐清下了牛车,便走上前来对徐清行礼道:“徐公,请。”

“王大人,图纸设计好了么?”徐清看着眼前的工部主事,笑着说道。

“准备好了,请大人跟我来。”那王姓主事谦卑的说道,随后徐清便跟着主事走进了工部的衙门之中,作为负责整个大宋王朝全部大型工程的部门,这里的人员非常的多并且杂,水利、屯田、山泽、工程,全部都在这里聚集,可以说,工部完全就是现代的水利部、农业部、城乡发展协作委员会的综合体。

走进王姓主事的房间,光线立时为之一暗,相比起其他部会的办公室,这位主事的办公室显然要纷乱了许多,桌子上除了摆着笔墨纸砚以外,还有许多绘制图纸所用的工具,标尺、刻度表之类的东西,凌乱的摆在桌子上,一看就是一副理科生的办公室该有的模样。

“大人,请看,按照大人的想法,银行的设计图纸,全部在这里了,请大人验收。”王姓主事走进自己的办公室以后,看见了自己所熟悉的环境,明显轻松了许多,带着徐清便走到了办公桌旁,从众多纸张中,拿出了四张交到了徐清的手里,嘴中则说道:

“按照大人的要求,汴京的大宋银行总部必须要建设的威严,有震慑力,所以此次下官采取了对称的方式来设计了建筑的样式,整座银行将会建设在汴京城西,占地面积大概会有三百亩左右,通体将会用河北道的山石来搭建,大人请看,根据我和同僚们的设计,这栋建筑将会拥有三十米左右的高度,这绝对是所有部会建筑中最为高大的一座了。”

徐清看着手中的图纸,其草稿图的模样相比起原来的样子确实威严肃穆了许多,可是在徐清看来,却依旧不够,银行是什么地方,是天下财富汇聚之所,也是天下贪念、欲念汇聚之地,若是建的普普通通,便不足以彰显财权的重要性,也会让许多贼人心生歹念,这也是为什么前世几乎所有的银行都会参照法院的模式来建造的原因,就是为了让众生畏惧,不要生邪念。

可现在手中的这套图纸,却根本满足不了徐清的要求,他对身旁的主事说道:“还是太小了,这所银行未来将会储存所有用户运输到汴京来的黄金、白银和铜钱,三百亩的土地,远远不够。”

“大人,这已经是极限了,汴京地贵,为了将百姓们迁移开此处,然后买下这块地,所需花费就要在五十万贯左右,大人,若是再扩大,下官恐怕财政无法支撑啊,而且依下官看,这已经够大了,若是再扩建,恐怕会有违礼制啊。”王姓主事苦着脸说道。

徐清看着这张手稿图,心里盘算了几下,最终还是摇头说道:“不行,银行,乃是国家财政之根脉,若不建的大气恢弘,不足以彰显其危险,若是城西修不了,便干脆把银行修到汴京城外去,再那里再建新城就是了,这银行,起码需要一千亩左右的空地,知道了吗,至于有违礼制这件事,我去跟陛下说,你就放心去找地,然后按照一千亩的样子去画设计图纸,知道了么?”

“是,下官明白。”王姓主事颇是有些无奈的将徐清的命令接受了,自从与徐清接触以来,这绝对是自己最难对付的一位客户了,就建设一个银行,徐清这两个月的时间里,来了不下二十多回,每次都会提出一大堆的意见,简直是要把人给折磨死,若不是徐清是三司使,他又实在需要这份工作来养家糊口,还真的就撂挑子不干了也说不定。

离开工部的衙门,徐清便立刻去了一趟皇宫之中,向皇帝赵祯阐明了建设银行总部的初衷,并且把银行必须要建设的富丽堂皇的理由告诉给了皇帝,赵祯对此颇是有些不爽,作为皇帝,他的家,也就是皇宫,必然得是整个汴京城中最高最大的建筑物,而现在,这个银行的建设面积眼看着就要跟自己相提并论了,至于徐清口中关于银行主体建筑要建设到三十五米以上,这可比他的大庆殿都要高了,这对于皇帝来说,当然能是一件不开心的事情。

徐清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便立刻向皇帝表示,等到财政宽绰之后,必定会在皇宫之中给陛下修建一座超过四十米的建筑,来让陛下可以继续在汴京君临天下,顺便还可以登高望远,看看整座开封府的壮丽景观。

对于徐清的许诺,赵祯自然是哈哈大笑,他虽然不是学建筑的,可是作为皇帝,他可谓是看惯了这世间所有的建筑物了,即便是远在欧罗巴的建筑物,他的皇宫之中都有那些丝路商人们带来的模型,他可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能把建筑物除了塔以外的东西修到那么高的,徐清这话,明显是在哄骗自己。

不过赵祯倒也没有戳穿徐清,而是把徐清所说的这番话当做了一个台阶,认为徐清若是不说这番话,便不能施行自己心中对于银行的规划,所以才会说出这番话来,而对于银行,赵祯的心中也是有着野心的,他希望这银行能够给自己带来庞大的财富,所以他便没有戳穿徐清,而是同意了他的意见,这样一来,等到有官员要反对的时候,赵祯就可以对他们说,徐清会给自己修建一座更加高大的建筑,到时候,也就不会有违礼制了。

显然,赵祯是把徐清的话当做笑话了,可徐清却并不觉得自己说的是笑话,古代的建筑之所以会建不高,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地基不稳和没有钢筋水泥,缺少了这两样东西,想要搭建高建筑物,就必然是越往上越小,也就是所谓的塔状,而有了钢筋水泥之后则不同了,虽然不能像后世那样搭建四百米以上的建筑,可搭个超过四十米的房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本章完)

第251章 251.开张营业

离开皇宫,徐清便又立刻杀回了自己的三司使衙门之中,银行的事务,现在基本上已经尘埃落定,只等开门营业的那天了,而对于徐清来说,他则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其中排在第一位的,就是有关于秋收和盐铁、度支收缴的工作了,这是大宋朝廷一年之中最为重要的工作,顺利与否,决定着接下来一年的财政收入可不可以平稳度过,而三司使,则是这项工作的第一位负责人,若是出现了差池,则必定会招致朝野议论。

这样一来,自己非常有可能在三司使这个位置上坐不稳,毕竟自己年龄相比于三司使的位置,实在是太过于年轻,朝堂之上,多有不服者,只不过是碍于宰相与天子的支持,这才只是背地里议论纷纷,没有在朝堂之上直接让徐清难堪,可若是他有了错误,这些对三司使之位有所期翼的人,便会蜂拥而起,到时候别说是改革了,便是能不能留在中枢,都是一个巨大的问题。

所以徐清绝对不能让这次秋收缴纳出现任何的问题,为此,他几乎是每一天都要集合朝众就秋收上所遇到的困难进行报备和审核,然后就其中的大问题进行逐个解决,有的地方如果有大旱或者是水涝问题,则需要徐清报于天子,来减免赋税,一样样做下去,几乎每每都要到晚上**点钟,才能结束。

除此之外,徐清还要防备收缴粮食的保护,近年来随着承平日久,许多边境地区的粮仓开始大规模的出现损坏,粮食储存与其中,还没过一年的时间,便就发霉不能食用,这个问题一直困扰这大宋朝廷,可却因为是边境地区,所以也就没有重视,更何况在边境地区加强粮仓的建设,这从政治意味上,实在是有挑衅邻邦的意思,所以十几年拖下来,许多粮仓便都已经是破烂不堪了。

面对这个问题,徐清显然不愿意继续拖延下去,同时为了照顾临近邦国的心情,他就让人将原本的粮仓全部捣毁,然后在靠近内地的地方修建新的粮仓,在这个过程中,还要修建宽阔的道路以方便运输,等到秋收的时候,粮食入库的问题便也解决了,至于所支出的钱财,其中一部分由当地衙门来承担,还有一部分则交由国库负担,两者承担五成的开支,剩下的五成,则交由当地粮商来支付,以此来减低成本的问题。

至于徐清给这些粮商的好处,则是在灾年之时,可以将这些粮仓提供给他们使用,让他们把粮食储存在这些粮仓里面,如此一来,他们便不用再担心灾年一来,自己的粮食会被残暴的饥民所抢夺一空了,此法一出,许多粮商纷纷出钱出力,最后朝廷和地方衙门大概只出了四成的钱,便将新的粮仓全部修建完毕了,看着地图上崭新的数十座粮仓,三司使的官员们心里开始由衷的佩服起了徐清来,这样的人,或许真的能够让财政变的宽裕起来也说不定。

看到粮仓的修建计划超乎自己所预期的境况发展着,徐清在秋收之后,便立刻下令,在大宋境内所有粮产丰富的地方以及战略要地,只要有粮仓出现问题的,全部开始修建新的粮仓,并且要匹配相应的道路,修建方法就按照边境修建法来修建,如此一来,一场有关于粮仓的大规模建设,便在大宋的版图上如火如荼的展开了。

并且因为这场大规模的修建粮仓,正值是农闲时分,许多年轻的农民刚刚收割完自己家的稻谷、小麦,正处在一个没有活计的时候,徐清在此时下达了修建粮仓的计划,并且因为有富商们的加入,再加上徐清一再强调必须要给这些工人们提供午餐和月钱,这样一来,修建粮仓这份工作一下子就热了起来,也给这些年轻的小伙子们找到了新的工作机会。

许多临近粮仓修建地址的农村小伙子们纷纷加入了修建粮仓的大潮,这为期大约三个月的时间内,让许多农村的孩子们见识到了城市的繁华,等到粮仓建设完毕时,许多农民们便留了下来,这十几万人分布在大宋的各个州郡之中,其中有大约十万左右的人被城市之中的商人们雇佣了去,而剩下的人则成了无业游民,留在了城市之中,或当地痞流氓,或汲汲于新的工作,一时之间成了各个州府的巨大问题。

各州郡很快就将问题送到了汴京,送到了徐清的桌案之上,看过了眼前的这些问题,徐清非但没有担忧,甚至感觉到开心,他立刻前往皇宫之中,向皇帝传达了在全路首府修建银行分行的计划,意图通畅各州郡的经济联络,方便商人们异地取钱,二来,则可以让分散与各州郡的闲散居民们纷纷集中于各路首府之中,加强朝廷各州府的权重以及控制。

赵祯听过之后,立即便同意了徐清的意见,等到第二天,徐清的计划便以诏书的形式颁行全国,一时之间,砖石、木头、泥土、燃料、生铁等与建筑业有关的行业顿时变得热闹了起来,许多小作坊在徐清的授意之下,纷纷扩张起来,变成了一个个的小工厂,吸入了大量的人口进去,而更多的人则跟着赶工的大部队们进入了首府之中。

到这个时候,各个州郡的地主们总算是感觉到了不对,可徐清早已经先他们一步,将许多村庄之中的年轻劳动力带进了城市之中,并且立刻与范仲淹等人商议,发布了人口定居律令来保障这些迁居之人的合法性,地主的反扑在民意与合法性结合之下,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抵抗能力,没过多久便纷纷偃旗息鼓了。

不过他们的偃旗息鼓只是暂时的,很快,在有心之人的摆布下,全国许多地方的粮价开始大规模的上升,在有的地方,甚至一天就可以上升两倍,至于他们的理由,则是农人减少导致耕种土地的人工成本上升,一时之间,许多百姓开始出现了骚动,有不少衙门甚至都受到了冲击,这可不是一般百姓会做的事情,显然,他们是针对徐清的新政来的。

面对这种情况,徐清不由得感激起四个月前的自己修建了大量的粮仓,让今年国家的粮食收入得到了一个非常明显的增长,所以在得知全国粮食价格不停上涨之后,徐清便立刻前往皇宫之中,请求赵祯开放全国粮仓来平稳物价,对此,赵祯显然是有些犹豫的。

粮食,乃是国之根本,唯有遇到社稷动荡之危时才会开启,若是因为百姓的一点点动荡便开启粮仓,这实在是有些不妥,面对赵祯的犹疑,徐清立刻说道:“陛下,若是此事无法解决,则新法必遭夭折,新法若遭夭折,则臣等与陛下皆颜面尽失,这便是社稷动荡之危啊!陛下,您还犹豫什么呢?”

徐清的话最终打动了赵祯,他向来自诩自己是英明天子,也必然会在史书上青史留名,若是最后自己在历史之中的定格,是一个改革的失败者,是一个连自己国家都无法掌控的君王,那对于赵祯来说,绝对是奇耻大辱,徐清正是看准了这一点,这才会如此进言,等到赵祯肯定的答复之后,徐清便再无所顾忌,立刻下令全国所有粮仓,开仓放粮,务必将粮食价格压低到百姓日常的水平。

当然,光这样做,显然只是治标,并没有治本,粮仓之中的粮食再多,也不够全国百姓吃上一年的,只要形势继续僵持下去,就必然会让粮食的价格重新上升,为此,徐清必须要在粮仓之中的粮食被吃干净之前,解决掉这个问题,而要解决这个问题,唯有解决粮商才可以。

想到这里,徐清的脑海中便大致有了一个计划,既然是粮商,那么唯有依靠粮食,才能够叱咤风云,若是自己把他们的粮食网络给断了,那他们还有什么资格可以横行霸道呢?徐清的眼中金光一闪,一个计划开始慢慢在他的大脑中形成。

一个月之后,设置在汴京城西外的大宋银行总部落成,皇帝赵祯以及所有宰辅全部参加了此次开张大典,这在整个中国历史上,皇帝为一家机构开门营业而来庆祝,可谓是第一次,因此也吸引了大量的百姓驻足围观,徐清让护卫们将百姓隔离开来,却并没有赶走他们,这些人可是免费的广告,自己需要赚的,可不仅仅是大富大贵之家,小富小贵之家也是要赚的。

等到未来大宋富裕起来以后,银行将会连工薪阶层的收入也要纳入进来,如此,便不能只让银行存在于上层社会之中,而要让他具有普遍性,更关键的是百姓的资本进入其中,便可以极大的减缓银行被商人们所控制的可能,这对于徐清来说,才是最为重要的,而要让百姓将钱存进来,这些百姓便是最好的媒介,不要钱的广告,徐清怎么会拦呢?

他非但不会拦,还让小吏们把准备好的葫芦交给了在场的百姓们,里面装着的则是温酒,现在已经是入冬了,这酒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就,却可以让他们暖暖身子,更为关键的,这可是免费的东西,这对于百姓来说,绝对是充满了诱惑,没过一会儿,徐清所准备的一万个葫芦便被抢夺一空,而随着这些消失的葫芦,关于银行的故事便也开始向着天下四方开始传递。

银行的开张,对于徐清来说,无疑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一方面这是他担任三司使以来所干的第一件事情,绝对不能失败,二来则是在他看来,银行无疑是资本与实体业最好的润滑剂,唯有通过银行,才能将全国的资本集中到自己的手上,只有如此,改革才能无往不利,不然必定阻碍重重,所以银行,必须要搞的漂亮。

随着礼官的祝词念到最后一行,银行的开张仪式便也算结束了,徐清引着皇帝来到银行的大门口,将一个木制的红色鼓槌交到了赵祯的手里,赵祯此前早已经从徐清那里听了一遍自己需要做的事情,所以倒也没什么诧异,拿起鼓槌,一下子便敲在了一旁的铜锣上,连敲九下,众人眼前的大门缓缓打开,无数彩纸四散纷飞,鞭炮之声震耳欲聋,银行,这个徐清寄予厚望的产业,终于在他的眼前,开张了。

开张仪式结束以后,范仲淹还有皇帝等人便陆陆续续离开了,唯有徐清一个人留了下来,看着无数的人进进出出这座巨大的殿堂,徐清的心中也是倍加激动,这是他连续六个月以来,接近半年的时间所做成的一件事,为了让这些富商们将钱存入银行之中,只有徐清自己知道自己到底花了多少的功夫,他为了找到最为合适的银票模式,足足在工部耗了四个月的时间,又结合自己在前世所看到的保密手段,这才造出了现在绝对可以号称世界最为安全的银票模板,现在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自豪感油然而生。

忙碌,一直持续到了晚上,等到夜间七点左右,银行的大门总算是送走了最后一个客户,整个银行里几乎每一个业务员都是一脸的煞白,他们从中午开始就几乎没有休息过了,包括徐清选的几个数学比较好的,通过了秀才考试的经理们,此时也是一个个扶着墙壁,跟肾虚似得,徐清此时则像个不管人死活的资本家一样,站在旁边不停的说着“快点算,快点算,到底有多少钱今天存进来了。”,搞的最后每个人看见徐清犹如看见恶魔一般。

这倒也不能怪徐清,他实在是太兴奋了,而对于结果,他也绝对是最好奇的那一个,他的心里一直在不停的想象着这个数字,到底会有一千万贯么,还是会有三千万贯,或者是更高呢!每每想到这些,他就根本做不下来,只能不停的催促,最终,在经过了一个时辰的结算后,一个数字,总算摆在了徐清的眼前。

五千七百万贯。

(本章完)

第252章 252.地库

“你们谁数错?“徐清看着眼前这个数字,对着身旁的各位经理们喃喃说道。

“那要不我们再数一遍?“经理们对视了几眼,心中也不太敢相信这个数字的真实性,五千七百万贯,这可是相当于大宋朝政一年收入总和的四分之三了,怎么可能银行一天就能赚到那么多的钱。

“赶紧再数一遍,这一遍要把金子有多少,铜钱有多少,银子有多少全部告诉我,知道了吗?“徐清赶紧对经理们下命令道,这个数字可千万不能搞错了,不然今天皇帝有多高兴,那明天皇帝就会有多愤怒,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到时候第一个就是自己。

在徐清的命令下,数百位经由徐清招聘培训过的工作人员们便开始从头查账,古代的金银不像现在会分的非常清楚,知道这到底是一块纯金,还是杂金,古代是没有这个条件的,所以这就要求工作人员们拥有更多的技能,调查起来也尤其繁琐,等到最终一个数据摆在徐清面前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钟了。

“大人,经过这一次调查,铜钱三千万贯,金一万斤,银五万斤,总计五千七百万贯。“说完,经理拿着一张白纸哆哆嗦嗦的放在了徐清的面前,看着这账面用颜体写出来的数字,徐清眼前一阵迷糊,心跳也骤然加快,五千七百万贯这个数字,他十分清楚他到底有多么重要,他赶紧从地上站了起来,对着眼前的人说道:”好,你们安排一下,先让人不要走,再坚持一会儿,我现在就去见陛下,等会儿说不定陛下就要来,记住了吗?“

“知道了。“经理们赶紧对着徐清拱手称是,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能够得见天颜,绝对是一件可以吹一辈子的事情,更何况还是与陛下面对面的见一面,这可比跪在地上只是扫到一眼要牛多了,一个个即便困的两眼闭合,也都纷纷打起精神来,而徐清则骑上一批快马便赶去了皇宫之中。

夜半三更,按理来说,宫门自然是落合不开的,不过皇帝早已经对守门卫士下达过命令,只要是来自于银行的人马便可以在此夜畅行无阻,所以徐清经过之时i,并没有遭到什么阻挠,很轻松的便骑着马进了宫门之中,直接到紫宸殿旁,这才算是停了下来。

看得出来,赵祯对于银行今天的结果也是十分重视的了。

爬上阶梯,站在门口侍奉的太监眼尖,很快就认出了徐清来,一个个顿时惊喜的叫出了声,这些太监都是人精,徐清现在来,必然是个好结果,所以一个个都赶着似得跑进了宫殿之中去报喜,等到徐清来到大殿门口的时候,还没来得及禀报,便被门口剩余的太监们给拉了进去,一进门,就见赵祯已经站在了大殿的门口看着自己。

徐清刚想跪下行礼,赵祯一手托住了他的臂膀,看着徐清,赵祯的心情也有些澎湃,这银行不仅仅寄托了徐清的改革目标,也寄托了他自己的宏图大志,他当然非常的重视,看着徐清,赵祯说道:“徐卿,结果如何?“

“陛下,大胜!“徐清喘着粗气说道,随后,便把放在胸口的纸张拿了出来,放在了赵祯的手上,赵祯摊开手中的宣纸,凝视了几秒钟之后,立刻抬起了头,惊愕的看了一眼徐清,嘴巴都不自觉的张大了,徐清看着赵祯的眼神,重重的点了点头,脸上的笑意已然是怎么也遮挡不住了。

“这,徐卿,这是真的么?朕莫非是在做梦?“

即便身为一国之主,赵祯也不由得被这个数字给吓到,若是一年下来,银行有这个规模,他或许只是会点点头而已,可现在,一天的时间,五千七百万贯,这实在是太恐怖了。

一旁的太监们看见赵祯那副被吓到的脸色,一个个心里的好奇心顿时被放大了一百倍,其中不少人都想上去看一看这张纸上到底写着什么,徐清注意到了这些人的举动,立刻伸手上去将纸张给遮住了,这个数字,可是银行的机密,也事关徐清自己将来的计划,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即便是那些股东,徐清在五年之内,也最多只是会告诉他们银行一年的收益,而不会告诉他们任何有关于银行总存款的数据,这些太监就更不行了。

看着赵祯诧异的眼神,徐清对着赵祯悄悄说道:“陛下,财不露白,这个数字,看过就烧,不要传于第二人。“说话之间,丝毫没有在意身旁那些眼神中流露出仇恨眼神的内监们,而这些人的眼神,则被赵祯给注意到了,他赶紧将纸放在了自己的衣袖之中,然后对徐清说道:”朕知道了。“

见赵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徐清赶紧向后退了一步,刚才自己的那个举动,若是被门外的侍卫看见了,说不定还以为自己是要弑君呢,在这方面,徐清一向都是越谨慎越好,基本上是秉持着宁愿迂腐也不犯错的态度,所以他立刻恢复了自己一个臣子该有的样子,然后对赵祯说道:“陛下,现如今银行中的各位功臣们都在翘首以盼陛下的到来,不知道陛下,可想见见他们?“

“当然。“赵祯很是肯定的说道,一天的时间为帝国筹集了如此庞大的资金,见一面这个要求赵祯自然能够满足,他赶紧说道:”这些人乃是国之肱骨,朕当然要见一见他们,让内侍监备马,朕要去一趟城西,看看朕的功臣们。“

“谨遵圣命。“徐清躬身应道,随后便跟着皇帝走出了紫宸殿的楼阁,一路向着银行而去,当两人到达银行的时候,天边已经不再是一片黑暗,而是多了一些红晕了,两人看着远处山峦上的红光,不由对视一笑,随后便赶马进入了银行之中。

经理们带着人早已经准备好迎接圣驾,一见无数车马进了银行的大门,便立刻呼啦啦跪倒成了一片,此时赵祯这才缓缓跟徐清一起骑马进来,看着跪成一地的人,他们的身上都穿着徐清订做的制服,便知道这些人是谁了,还没等他们喊万岁,赵祯便开口说道:“尔等皆是功臣,今日无需跪拜,都起来吧。“

众人听见皇帝的声音都纷纷激动了起来,这可是皇帝在对他们说话啊,徐清坐在马上,看着这些颤抖着身体的人,不由得对封建体制中皇帝在百姓心中的重要性更为看清了许多,他开口对众人说道:“陛下让你们起来还不起来。“

徐清那么一说,众人也总算是恢复了一些理智,在几个经理的带领下,纷纷从地上爬了起来,让出了一条路给赵祯和徐清,他们两个人便赶紧下了马,向着前面走了过去,赵祯在路过这些银行员工身边的时候还不由得笑了笑,顿时让不少员工整个人都不对劲儿了起来,徐清看着他们,心说还好自己安排的都是男员工,没有安排女员工,不然被这皇帝见了一面,这后宫之中还不得吵翻了天啊。

跟着皇帝走了进去,徐清对着身后的几位经理做了一个跟上的手势,那几个人顿时精神抖擞的跟着徐清等人走了过去,徐清看着跟上来的人,对这他们说道:“银库的钥匙准备了吗?“

“有,我们都带着呢。“众人齐声回答道,徐清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带路吧,我带陛下去银库看看,陛下,请。“

跟着前面几个人,徐清和赵祯便往银行的深处走去,这是赵祯第一次来银行,看着这高大的穹顶以及用大理石做成的地板,赵祯不由惊叹的对一旁的徐清说道:“徐卿,朕听说这银行的搭建,可都是你一手操刀的,现在看来,可真是富丽堂皇啊,跟朕说说,你是怎么想出风格与我中华如此迥异的建筑来的。“

“回陛下,此事并非臣一人之功,乃是工部各位大人鼎力协助,这才将此银行建造出来,臣不敢居功。“徐清先是客气了一番,然后再说道:”至于这银行的样式,确实与中原迥异,因为臣在一本古书中曾经看到,当年张骞出使西域时,便在那遥远西方看到过一种建筑物,那里的房屋不似中原一般用木头砖石搭建,而是用石头来搭建神庙和宫殿,富丽堂皇,记录之中所记载的宫殿,不差于我朝之宫舍,今日陛下命我建造银行,我便想到了这样一种新颖的建筑模式,想着用这样的方法,或许也能够吸引来不少好事者的目光,如此一来,银行的名声便能很快传遍四海。“

“徐卿做事,果然是走一步想三步啊,朕很喜欢这样的建筑,不知道徐卿什么时候有空,能不能为朕的宫舍也设计一栋这样的建筑呢?“赵祯看着徐清忐忑的面孔,不由哈哈一笑,对于礼制这样东西,赵祯本身就不是那么的在乎,之所以还会有点在乎,则是因为朝臣需要他在乎而已,除此之外,他更像是实用主义者一样,而礼仪,则是实用主义者最为讨厌的东西,他喜欢直来直去,而徐清就是这样一个人。

“此乃臣的荣幸。“徐清立刻回答道,在设计银行的初始模板中,徐清与工部之间就建筑样式的考虑,也是思索了很久,最后还是徐清拍板决定了按照现代西方模式来建造银行的样子,当时他的考虑是,一来可以显示银行的威严,让宵小不敢随意进犯,二来呢,也是为了保护环境,毕竟开采石头总好过伐木。

三来呢,则是可以用银行来当做一个引子,让更多的宋人转用石头来搭建房子,减缓森林的砍伐面积,并且相比起木头来,石头更不会被引燃,也很难被彻底破坏,到时候即便到了现代,也还能留下一些东西来,这就是徐清的想法,为此他也承担了不少的风险,现在赵祯同意了这样一种建筑模式,还要徐清给他设计一栋,实在没有比这更好的结果了。

跟随着众人的脚步,走入银行的深处,很快众人便走进了一条地道之中,身边的护卫们立刻开始向隧道之中走去,等过了几分钟之后,总算是有一个人从隧道中走了出来,报告了隧道的安全之后,赵祯和徐清还有那几位经理便一起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十分冗长的隧道,不过隧道很宽,即便是十个人并肩走,也不会觉得挤,隧道被分为了两个部分,其中的一部分为楼梯,是让人可以在其中行走的,剩下的一部分则是一个滑梯,滑梯两面隆起,中间凹陷,是用来将外部的金银运送到其中的工具,众人在隧道之中大概走了十分钟,这才总算走到了尽头,几个经理纷纷从自己的口袋中拿出钥匙,按照自己的方向,插进了自己的钥匙孔中,随后一扭,只听见嘎达一声,门上的锁扣便打开了,然后几个力士用力一堆,这扇大约有十米左右高度的大门便被打了开来。

“陛下,请。“徐清伸手一指,赵祯便跟着走了进去,一进入银库之中,他立时被其中的景象所吸引了,在这扇大门的背后,是一个无比巨大的空间,徐清当时为了在地底挖出这个巨大的动,足足用了四个月的时间,这才把他给挖了出来,里面有无数扇大门,而在其中央,则是一座用一串串铜钱堆放起来的铜山,大约三十多米的高度,几人围着走需要五分钟左右的时间。

看着眼前的巨大铜山,别说是赵祯了,就算是徐清自己,也被吓了一跳,这笔钱记录在纸上只是一个数字,可出现在眼前的却是如此一座巨大无比的山脉,徐清以前虽然是个有钱人,可他也没见过那么多的钱,两个人看着那巨大的铜钱山脉,都有点不知所措起来。

“徐卿,干得好。“良久之后,赵祯才开口说道,徐清听着身旁赵祯的夸赞,愣愣的点了点头,说了一个恩,他真的觉得自己太棒了,这件事竟然真的做成了,等回答了以后,徐清才后知后觉的有些不妥,看了一眼赵祯,见他并没有什么反应,便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把头给转了回来。

接下来,两人又去看了一眼银山和金山,规模虽然不能跟这座铜山相比,可也同样是震撼人心,等到几人从银库中走出来的时候,每一个人的表情都是麻木的,一辈子都没见过的钱今天算是全见着了。

(本章完)

第253章 253.农业改革

跟着赵祯一起从银库中走了出来,徐清很快便从金闪闪的世界中挣脱了出来,因为他很清楚的知道,这些钱并不是自己,只有把这些钱用去钱生钱,那生出来的钱才会是自己的,看了一眼旁边的皇帝,他的脸上此刻依旧是一脸的麻木,徐清不由开口说道:“陛下,银库之中的所有钱财,乃是存寄之人放在此处的钱财,并非国家所有,唯有将此钱投入进生钱之道中,方才能够为陛下创造出源源不断的财富来,且今日乃是第一天,接下来的日子里,断然不会再有一天之内便聚集五千七百万贯的可能,还请陛下能够了解。“

徐清这番话,也是在给赵祯打预防针,这些钱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会有人取走一部分,一会有人再存进来钱,总数应该会增加,但不可能会像今天一样增加如此庞大的数额,这一点徐清必须要提早跟赵祯讲清楚,不然接下来几天的成绩若是不理想的话,那皇帝可就要怪到自己的头上来了,徐清可不想接受这无妄之灾,所以还是丑话讲在前头比较好。

一旁的赵祯听见徐清的这番话,恍恍惚惚之间总算是从呆愣中恢复了理智,对于银行的运转规律,徐清早已经不止一次的给自己讲过了,对此赵祯已然是非常的熟悉,之所以这次会被震惊到,实在是对于银行的聚财能力感到吃惊而已,现在被徐清泼了这一盆冷水,便也冷静了下来,赵祯看着徐清郑重说道:“徐卿之意,朕已知晓,爱卿放心,银行之事,全权交由爱卿处理就是了,朕对爱卿放心的很。“

“谢陛下谅解,臣铭感五内,必助陛下成就宏图霸业。“有了赵祯的保证,徐清心里的压力顿时间一扫而空,改革这个东西,天时地利人和都很重要,而其中皇帝的坚持则格外重要,赵祯显然是一个改革意志坚定的皇帝,如此一来,自己也能放心大胆的施行自己的想法了,他看着赵祯,跪在了地上,说道:

“陛下,银行草创,最为紧要的便是尽快盈利,唯有盈利,才能吸引更多的达官贵人将钱财投入于银行之中,反之,则银行必然会衰微下去,对此,臣已想出了一个办法,还请陛下能够批准。“

“哦,爱卿有何想法,尽管说出来。“此时赵祯也已经是一晚没睡,不过因为银行的巨大成功,所以赵祯的精神头还是不错的,听到徐清已经准备用银行的钱来开战盈利了,他倒也有了些兴趣。

“回陛下,臣想用银行之金,在三司使衙门之中,成立一个农业部,此机构的职能是用来来征收全国范围内的粮食,征收粮食的钱便由银行的钱来出,等到来年贩卖之时,所赚取的利润则交由银行,不知陛下意下如何?“见赵祯有兴趣,徐清立刻将自己心中酝酿已久的计划给说了出来。

听徐清打算创建农业部来掌管全国农业的收购和贩卖,赵祯不是笨蛋,他立刻明白了徐清的用意,最近这段时间,各大粮商都纷纷把自己的粮食给储存起来,用高昂的价格来卖给全国的百姓,从中谋取暴利,并且以此来威胁朝廷新政的实施,徐清此举,将全国粮食的定价权收归到了中央,便绝了他们肆意压榨农民的可能,无疑是在断他们的后路啊。

“农业部,收购全国的粮食?徐卿,你这招可真够狠的啊。”赵祯看着徐清,眼神之中满是欣赏,此计乃是阳谋,既光明正大,又可以绝了那些粮商的根,到时候还不是任凭徐清摆布,也彻底扫清了诸多大地主威胁朝廷的命脉,可真是高招啊。

并且农业部的建立,也可以让国家变得更加稳定,对于粮价的控制也可以更加的有力,民以食为天,若是能够把老百姓的肚子给喂饱,那对于朝廷来说,便也算是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赵祯如此说话,自然是想明白了自己此举中的意思,徐清便笑着说道:“陛下圣明,不过臣想要创建农业部,并不仅仅是想要牵制天下地主、土豪,更重要的是臣自出仕以来,历任平阳县令、秦州知州、秦凤路安抚使,深感我朝农业发展之不均衡。

有的地方,明明都是同样的沃土,可一地却能产四五百斤,另一地则只有二三百斤,这样的结果,便是源于农民对于种植的不了解所造成的,农业部创立之后,将会择选天下善耕、善种之人,帮助普天下所有农民提高他们的粮食产量,如此一来,我朝粮食紧缺的问题便也能缓解一二了,并且还能组织起全天下的能工巧匠,来开发出新的农具,来方便农民们劳动,也可借此,彰显陛下的德望。”

“好,好,好,徐卿深谋远虑,真乃国之干城,此事朕准了,你与朕现在赶紧回汴京上朝去,就在今日的早朝上说,朕一定会支持你的。”听到徐清的这番话,赵祯的心里也不由得惊讶,前者的考虑无疑出自于权谋,而徐清这番话的考虑,则是完全处于为万民谋福祉了,古之贤士大夫也不过如此,看着徐清,赵祯的心中不由有了些打算。

“谢陛下。”赵祯答应了自己,范仲淹等人,徐清则早就通过了其,这些人都答应了,那么这件事也基本上就成了,等跟着赵祯回到了紫宸殿上朝,徐清便将自己想要创建农业部的想法给讲了出来,果不其然,除了极少数人站出来反对之外,大多数的人都同意了这项计划,而即便是那些宁死抵抗的人,在听到收购钱财全部由银行来出的时候,便也没有了话,毕竟不动国库里的钱,他们又能说得了什么呢?

成立了农业部,自然需要有一位能干的人来担任这个部门的领导,根据赵祯所定下的规定,农业部比起传统的六部来说,要稍微低上一级,其首脑也就不能被叫做尚书,最后徐清提议,既然是农业部的长官,就干脆叫部长得了,副官则叫副部长。

赵祯听了这个名字虽然觉得有些奇怪,倒也觉得贴切,便就同意了,然后经过群臣议定,再经由皇帝御笔签字,就将其正式算入了大宋的朝政体系自重,其中部长这个职位暂定为从三品,副部长则定为正四品,总共有两位,这三个位置全部交由徐清来安排,这一下,徐清家的门口顿时排成了长龙,搞的徐清只能天天躲在家里不见客,这个农业部可是要衡定全国粮价,并且要和全国商人进行联动的,这些只会吟诗作赋的文人,怎么可能让他们来当呢。

最后经过徐清的层层筛选,最终确定了农业部的第一任部长,此人叫做韩公廉,是个三十出头的中年人,长相很是普通,原本的官职也很低,只是个工部的检阅,从六品的官,当听说自己被三司使选中,成为农业部的部长时,韩公廉根本就以为是在骗他,一直等到徐清来找他,这才相信自己一飞冲天了。

至于徐清为什么要选他,自然不是因为知道他后来和苏颂创造了水运仪象台,而是因为他在来工部的时候,经常会因为银行的图纸跟工部的各位大佬们吵很长的时间,有的时候吵累了,自然就会想出来走,就在那个时候,他看见了这位韩公廉在自己的办公桌上画来画去,徐清仔细的看了看,才发现这位仁兄竟然是在用数学在计算时间的秒度,当时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徐清就惊了,这样精通数学的人才,不就是农业部所需要的么。

对此,韩公廉自然是一无所知,等到徐清告诉他的时候,他这才恍然大悟,随后他便告诉徐清,其中那日徐清所看到的那道题目,并不是自己想出来的,而是自己的一位叫做苏颂的好友想出来让自己来答的,自己的那位好友更加精通数学,并且最近正在研究一种仪象台,其是用水来操作的,具体原理,韩公廉也一时讲不清,只是知道自己这位友人十分的厉害。

听到韩公廉那么说,徐清对于这位叫做苏颂的科学家也不由得敬佩不已,能在这古代想出怎么来精算时间的方法,这可真是人才了,所以他赶紧跟韩公廉说能不能让自己和苏颂见一面,韩公廉对此自然是求之不得,立刻将徐清带到了苏颂在汴京的家。

此时这位苏颂大科学家刚刚才在去年通过进士科的考试,此时正是在家等待职缺的时候,一件自己的老友韩公廉来到了家门前,便立刻出门来迎接,一见到徐清顿时愣住了,他这小门小户,别说是徐清这样的大官了,便是六部侍中都不从他家的门前过,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行礼,还是韩公廉提醒,这才赶紧对着徐清弯腰行礼,徐清把他扶起,然后拉着他进了屋子,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一般。

此时的苏颂整个人都有些搞不清楚情况,韩公廉在一旁很是感同身受,从六品到从三品,这之间的跳跃有的人一辈子都走不到,而现在,自己一下子就走到了,这种感觉,真真是恍然如梦境一般,他赶紧对苏颂讲明白了徐清来此的原委,这一下,苏颂更是惊呆了。

对于苏颂的状态,徐清也很能理解,他进屋之后也不先说任官的事情,而是和苏颂聊起了家常、童年和他的科学实验,一说到自己的实验,苏颂整个人顿时精神了起来,从空间讲到时间,又从时间讲到概念,恍惚之间徐清犹如回到了教室之中在听老师讲课一般,而通过他的这番讲解,徐清对于苏颂也有了一番认识,回去之后,便将苏颂调了过来,直接担任农业部的副部长。

这一下,整个朝堂都炸了锅,让一个从六品的小官直接成为从三品的大员,这已经够让许多官员愤恨了,现在徐清竟然让一个无品无级的人直接成了正四品的高官,一时之间投诉信差点把整个农业部和三司使给淹了,面对群情汹汹的人情,徐清只能妥协,将最后一个副部长的位置,给了一个老成持重的老臣,然后将农业部中的不少副职和闲职给了一些年老即将退休的官员,这才算是平息下了众怒,而农业部也正式开始运转了。

而在这一段时间里,银行的运转也十分的顺利,经过长达一个月的时间,银行的总存款也从五千七百万贯飙升到了两亿四千万贯,银行的股票价格则更是一路飙涨,从原本五贯钱一股,飙升到了四十贯一股,一个月的时间飙升八倍,并且还在以更快的速度飙升着,作为银行的最大股东,赵祯每天晚上都能被自己的笑声给笑醒。

看着银行存款中那笔巨大的数字,徐清心中对于大宋朝的农业改革信心十足,在秉明天子之后,他立刻让银行从银库中拿出三千万贯汇入由农业部管辖的全国农业收购存储管理协会之中,这个机构归属与农业部,不过却不是一个官方机构,而是一个半官方半民间的机构,其中机构会长由民间粮商来担任,而其监管单位则为农业部,这样一来,一是为了缓解朝廷与粮商之间的矛盾,二来也是为了减轻朝廷收购粮食的成本。

毕竟大宋幅员辽阔,若是光要靠底下的官员来将粮食给收购起来,这实在是非常的难,并且需要增加大量的人工成本,效果还不一定会非常的好,而粮商们则不同,他们自有一套自己的运行方法,可以将全国的粮食都收拢起来,既然如此,又为什么不让他们去干呢?他们的后路已经被朝廷给绝了,前方只有归顺这一条路,根本就翻不出自己的五指山了,那自己给他们一点汤喝也无所谓了,也能让这些粮商们乖乖就范,何乐而不为呢?

(本章完)

第254章 254.副首都的修建

而随着农业部的建立,每个州郡之中自然也需要官员去监督,一时之间,数百个工作岗位顿时凭空产生在了大宋的朝堂上,许多在家赋闲的官员也纷纷走上了新的工作岗位,不用再白拿钱不干活了,对此赵祯表示很是满意。

大宋随着承平日久,读书的人是越来越多,每年参加科考的人也是越来越多,尽管自己也在不停的提高着科考的门槛,基本上做到了每三十个童生中一个秀才,每一千名秀才中一个进士的程度,可即便如此,每三年通过科举考试入官的人也有数百,日积月累,冗官情况日趋严峻,现在徐清能够解决掉一大批,他们的工资也是由银行所赚取的利润来支付,这对于赵祯来说,自然是一次很舒畅的减负。

除此之外,农业部的建立也标志着全国的农产品都必须要进入朝廷的规划计算之中,如此一来,自然就需要更为庞大的储藏体系来放置果瓜蔬菜和粮食,为此,增建大型仓库这件事,自然也就被提上了日程。

这项修建计划,徐清将之交给了苏颂和韩公廉两个人去解决,这是对他们的一次锻炼,也是对他们的一次考验,徐清要看一看他们,到底有没有能力独自去解决自己给他们出的这道难题,最后,苏颂和韩公廉两个人总算没有辜负徐清的期待,在一个月之后交出了一张完美的答卷。

按照他们两个人的设想,在各路首府之中将新建最为巨大的储藏仓库,将全路五成左右的粮食要集中到首府之中,因为这些地方往往人口稠密又军队无数,只要保证这些地方的稳定,那么全路的安全等级就会提高很多,同时粮食的集中也可以加强首府的权重,让周边各郡更加容易控制,以此来达到进一步的中央集权,如此修建粮仓,显然是很管用的一招。

再来在各州郡之中,则只要修建一些小型的粮仓便可,或者便三个州郡共享一个粮仓,以此来减轻农业部的财政负担,二来也是可以让各个州郡相互掣肘,凡是要打开粮仓,必须要三个州郡同时同意,或者是经由安抚使司同意才可以,如此一来,便可以再进一步加重首府的权重,让路一级的行政机构可以最大限度的获得权利,以保证一路的财政资源不至于被内耗所削损。

苏颂和韩公廉的粮仓修建计划显然与徐清的想法不谋而合,将这份粮仓修建计划传至中枢经过廷议之后,一场在全国范围内,大肆扩张兴修粮仓的运动便如火如荼的展开了,在这场活动中,数百位官员被下放到各个州郡之中,无数首府的人口开始疯狂增加,经过户部和各级安抚使政府的调查,大宋国境之中,人口突破四十万的城市从原本的五个已然扩张到了九个,其中顺天府、杭州、广州、苏州、扬州、应天府、成都的人口都已经突破了五十万,开封府则达到了一百二十万的人口,人口城市化的速度正在这片广袤土地上快速的进行着。

这一点同样也引起了范仲淹等人的注意,没办法,随着外来人口进入汴京打工,此时的汴京已然是堵车成风了,而且汴京的下水道,乃是五代十国时期北周所修建的,到如今已然是有百年左右的历史了,原本人口稀少尚还能排解,可现在可都膨胀到了如此地步,旧有的下水道根本就解决不了如此庞大的人体排泄物,一时之间,整个汴京犹如是建立在粪便之上一般,无论身处在陋室还是皇宫之中,一股子排泄物发霉的味道总是会萦绕在所有人的身边。

这样尴尬的一件事情,显然给所有人都带来了巨大的麻烦,而最后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麻烦便算在了自己的头上,说是因为自己的粮仓修建计划导致大量周边人口迁徙进了汴京,才导致下水道堵塞的,看着范仲淹等人那副吃了不干净东西的样子,徐清表示自己是真的很无辜。

“岂弟,现如今汴京成了臭气熏天之地,你可要负主要责任啊,你来说说,现在该如何是好啊?”韩琦看着徐清,用手拿着一块丝巾捂着自己的鼻子对着徐清说道,看着韩琦的那副样子,徐清知道,若是把那丝巾拿下来,准能看到他丝巾底下的嘲笑。

“何止是臭气熏天啊,近日以来,汴京城中火灾频繁,此皆是人口过多所致,若是有朝一日大火蔓延烧至皇城内外可如何是好,徐大人,还请拿出一个办法来,以解圣上之安危。”这个说话的人徐清并不认识,听起来口气也很是恶劣,显然,这位大臣属于保守派的阵营,对于徐清等改革派看不上眼。

“各位大人,汴京近日以来人口快速增长,此确实有我之责任,可人口增长难道不是一件好事么?为何在各位贤士大夫的眼中,这便是成了一件坏事了呢?韩大人说,人口增长让整个汴京臭气熏天,那便让工部重新修建新的下水道不就是了么?因为人口增加导致渠道堵塞,所以就要让老百姓离开汴京,此乃不智之举也。“说到这里,徐清的话中虽然有讽刺之意,可始终是用十分轻松的口吻说着话,倒也没什么冒犯之意。

韩琦跟他相处的时间久了,自然也知道徐清就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人,并没有怎么生气,而接下来对这位保守派的大人,徐清的话就要刻薄的多了,他看着这位老者,轻声说道:“至于这位大人口中的难题,本官可就有些担当不起了,我大宋自定都开封府以来,立时已是八十三年的时间了,这其间,汴京总共发生大火六次,每一次都是将整个汴京城烧的体无完肤,数十万人流离失所,至于小火则更是不计其数,敢问大人,八十三的时间里,一次接着一次的火灾,怎就不见大人有何解决的举措呢?

现如今新政刚开,大人便将火灾的责任推到了本官的头上,难道历代开封府长官,就没有什么责任么?历代不改,相互推诿,如今又要借此事来讥讽新政,这位大人,你恐怕是本末倒置了吧。“

徐清的这番话可谓是十分毒辣了,不过那老头也是宦海几十年风云剩下来的顶级人物,自然不会被徐清骂了几句就气血上涌,倒在这紫宸殿中,他哼了一声然后说道:“黄口小儿,不要到处找借口,汴京大火由来已久确实不错,可以前纵有烈火也已然能够控制弹压,而如今,外来人口逐渐增多,许多人并没有加入开封府的户籍,府尹根本无法有效管辖,这便是如今与从前的差别,难道对于这一点,你也要狡辩么?”

老人的反问让徐清有些惊讶,他倒是没想到这老头看上去都六十多的人了,脑子竟然还这么清楚,反驳起自己来有理有据的,一时之间他倒是真的不知道说些什么了,还好一旁有欧阳修在,见徐清没话讲了,他立刻站出来说道:“裴大人此言差矣,现如今将汴京城中火灾怪罪于三司使大人,此实乃匪夷所思也,我等现在要做的,是如何让火灾的频率减小,而不是讨论应该怪罪于谁,大人作为参知政事,掌管天下大事,不可不察也。”

欧阳修之所以会站出来说出这番话来,显然不仅仅是因为好友的关系,更为重要的是裴裕乃是保守派中的顶梁柱,可以说是最为关键的人,他现在将火灾的缘故推到徐清身上,其不仅仅是要给徐清泼脏水,最终目的,不过是为了将脏水从徐清身上再延伸进整个新法改革派阵营之中罢了,所以欧阳修就绝对不能让裴裕为所欲为,占尽上风,这才是他站出来的主要原因。

而一旁的徐清则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不是他不聪明,而是他已经被眼前这个人的姓氏给吸引住了,裴裕,这不就是裴德衍的老爹么?真是想不到,裴德衍才二十岁的年纪,这老爹都六十多了,还真是老当益壮啊,徐清在心里想到,只不过很快揶揄的情绪就被理智所压制,对于这位裴裕大人,徐清并不是十分的了解,大部分对他的认识,也来自于裴德衍的介绍,在他的口中,裴裕显然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渣男,而徐清与裴德衍之间则是好友,自然而然徐清对于裴裕的看法,也跟裴德衍有所趋同,此时经过欧阳修的拖延,徐清的心中也有了反驳之词,看着裴裕,徐清开口说道:

“欧阳大人此言有理,如今汴京城中火灾频现,在臣看来,此非人之过也,乃汴京城之过也,我朝自定都开封府以来,立时已有八十三年,汴京城虽然修修补补,可终究不过是一座小城的规模,最多容纳五十万人,便已是极限了,而如今百万之众汇聚于此,与汴京来说,实在是压力颇重。

尤其是从江南通过运河运送到开封府的粮食,因为人口的增加,每年来往于运河之上的运粮船数量也是每年倍增,河道疏于通理,早已是浑浊不堪,依臣之见,汴京已不是我朝京都之首选,也已不能再担任我朝首都之重任,还请陛下在汴京城外开一新地,建立新都。“

“什么,你要陛下迁都?!“裴裕从凳子上跳了起来,用手指着徐清,脸上的表情很是惊愕,显然他没有想到徐清竟然会来那么一招,汴京城中,虽然改革派的呼声很高,可在所有官员之中,保守派依旧占据着大势,若是迁都,则新的首都之中,必然会让改革的力量扩大,裴裕突然之间觉得自己这次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

一旁的范仲淹、夏竦等人也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事前徐清并没有跟他们说过这件事情,现在突然说出来,众人一下子也是愣住了,迁都,这对于任何一个王朝来说,都是一件十分严肃的事情,毕竟将首都迁移到另外一个地方,所需要耗费的可不仅仅是一座宫殿、或者是一座城市,而是人力物力的极大投入,这对于一个王朝来说,是至关重要的,若是走错,甚至因为迁都而直接导致王朝覆灭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这是古代,人类的造城能力并不像现代一样如此发达,更何况北宋现在外有强敌,内部又是改革,在这个时候新建一座都城,无疑是在冒巨大的风险,所以就连平时群臣议会都不怎么说话的赵祯,也不由得开口对徐清说道:“徐卿,现在迁都,不妥吧。“

赵祯一开口说出这句话,裴裕的脸色顿时神奇了起来,皇帝一般为了照顾群臣的面子,不会直接拒绝一个人,可当他那么说的时候,就代表这件事已经没戏了,这让裴裕很是得意,心中不由鄙视起徐清来,果然还是黄毛小子,做事就是那么没有分寸啊。

而此时,徐清则并没有退缩,刚开始他说出迁都的时候,确实是脑袋一热说出来的,现在经过裴裕还有范仲淹等人的眼神提醒之后,他很快便意识到了自己迁都这个提议的愚蠢,所以他及时在大脑中改变了策略,现代的北京既然有雄安这个副首都,那么开封府又为什么不能有自己的副首都呢?

想到了这一点,他不由得对赵祯说道:“陛下误会臣了,臣口中所谓迁都,并非将首都迁移出开封府,而是想要让陛下在汴京城外找一处适合的地方,将汴京城中的人口迁移出一部分过去,这样一来,一可以减缓汴京城内人口拥挤的问题,二来汴京城外便有一处人口充裕之所,以此增强京畿的实力,让天下各路望之则生惧意,三来,则是臣期望能够搭建出一座让全天下都为之羡慕的城市来,以此来让天下人仰慕我大宋的威仪,这便是臣兴建新都的本意。“

“原来如此,爱卿如此说来,倒是可行啊。“赵祯听到这儿,倒是不由得点了点头

(本章完)

第255章 255.为工正名

“只不过营建新都,所耗甚多,不知朝廷支不支撑得住啊?“在赞同了徐清的意见之后,赵祯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既然是要营建新都,那么其面积就绝对不能比一般的城市来的小,最起码也得是一个五十万人口级别的大都市,这么一座大城,兴建在开封府旁,起地理位置和政治格局,甚至都会为之改变,这样的一座副首都,到底需要花费多少的钱财,赵祯心里可没有底。

“这一点请陛下放心,营建副首都,必然时日长久,最起码也需要十年的时间,不会在朝夕之间便营造完成,虽然耗费甚重,可分摊到十年之间,便也不算太多了,况且营建副都,将全部采用石料和新的城市规划,将这座城市尽可能建设成为一座适合百姓居住的舒适之城,而所用之巨石,则全部京东路就近择取,那里崂山、泰山纵横,好石头也是应有尽有,想来搭建一座都城来,应该不成问题。“

徐清的心中满满的自信,若是让他跟那些旧有势力作对,说不定他会怂,可让他在无中生有,那徐清可就一点不怵了,毕竟相比于这个时代人的情商和智商,徐清与其中的顶尖者相比,只能算低劣,可若是比起对于知识的宽广和深邃,整个大宋所有人加在一起,也不可能比过他。

毕竟他们从来没有看见过什么是红绿灯,什么又是摩天大楼,什么又是地下隧道,什么又是天桥,什么又是商店街,什么又是综合性商场,而这些东西对于徐清来说,则是驾轻就熟,甚至如同空气一般近在咫尺,嵌入骨髓,这是所有人都比不过他的一点,也是他在这个世界最大的金手指。

得到了徐清的保证,赵祯便也没有什么反驳了,再加上自从见过银行的设计之后,对于石头建造的房子,赵祯的心中一直很有兴趣,只不过碍于自己是天下之主,要为天下表率,这才没有让徐清给自己立刻建造一座用石头打造的宫殿,而现在,徐清主动要求建造一座副首都出来,自然就必须要给自己修建一座新的宫殿,赵祯自然求之不得,至于花费的钱,这对于赵祯来说,显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巨大的银行运转,每天都会产生庞大的利益,而在这利益之中的百分之七十,则都会交由朝廷,有了这笔钱,害怕修建一座都城么?

赵祯同意了,其他改革派的大臣自然也不会反对,唯有裴裕一脸愤怒的看向徐清,可他却并没有多说什么,在整个朝堂之上,保守派大臣确实占有绝大多数,可在这中枢之中,保守派大臣却只有他一个,一个人的声音再想,也终究不能掩盖其余众人的声音,他在这里说话又有什么用呢?所以见赵祯默许之后,他也只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闷闷不乐,等到皇帝离开之后,便一甩衣袖离开了。

“岂弟,营造新都,这可不是小事,你的心里有没有一个完整的计划了?“等裴裕走后,范仲淹等人不由问起了徐清的新想法来,刚才裴裕在,他们自然不好问问题,而现在裴裕走了,剩下的便都是自己人,范仲淹便也就不再遮遮掩掩,而是立刻向徐清问道。

徐清听到范仲淹的质问,心里自然是一阵唏嘘,营建新都这个想法他本来就有,可没有打算那么快就拿出来,毕竟设计一座都城可不是设计一座银行,而且在徐清的心目中,这座副首都将会在建成的那一天,正式变成大宋朝的新首都,所以其中的搭建必然要符合自己心中一个伟大国家的首都该有的模样,这必然需要长时间的规划和设计。

而现在因为裴裕的关系,徐清本就是一个沉不住气的人,嘴里一个哆嗦便把自己心中的想法提早给说了出来,现在范仲淹问起他来,他也只能硬起头皮说道:“范大人,下官心里已有概略,请大人不用担心。“

听到徐清那么说,范仲淹便也放心了,像他这样的政治家,自然清楚一座首都对于一个国家到底有多么巨大的作用,无论是威吓外国使臣,还是让远方的百姓进入京都之后感到震撼,这些都是一座首都的作用,而更为重要的则是一座好的首都,更可以让一个王朝长治久安,毕竟京城乃首善之地,此地只要不出问题,边疆就算再动乱,国家也还有救,而若是首都出现了问题,那就算一个国家的实力再强,他也会陷入强大的动乱之中,这也是范仲淹会如此重视的原因。

不过还好,徐清所提出的计划只是在开封府的旁边营造一座新的副首都而已,这就让范仲淹松了一口气,这也是他没有阻拦的原因,等再问了几句徐清对于新都的想法之后,范仲淹等人便也纷纷离开了紫宸殿,回到了自己的官署之中办公去了,而徐清则也回到了三司使中,继续忙起了自己的事情来。

等到半个月后,徐清才总算是把新都的大概方略给整理出来,在他的设想中,这座新的都城,将会修建在汴京城的西部,也就是现在银行所在的位置,那里是一块广阔的平原,中间有汴河穿流其间,被当地人叫做中牟,地域非常辽阔,横亘大约四五百平方公里,长满了野草和丛林,还有少许的农家,大概其中有一百多平方公里的土地是由百姓在耕种,其余土地则都是一片荒芜。

这样的一片地正是徐清心目中最适合营建新都的地方,这条汴河大可以让工人将其拓宽,以此来承接从北方和南方运送过来的物资,而城市则可以先兴建北部,再兴建南部,中间用桥梁来连接,并且徐清还亲自去考察了一边,发现这一代土质坚硬,不宜开垦,这也是为什么农家稀少的原因,不过这一点对于徐清来说则是大为欣喜,坚硬的土质就代表建筑物在这上面能够更加牢固,这是徐清十分看重的,毕竟他在在此搭建的建筑,不是那些两三层的楼房,而是十几层的高楼,这样的楼房,就必然需要坚实的土地来作为依托,而中牟这个地方显然非常的适合。

选定了地方,徐清立刻让人去户部查看这片土地的产权到底有没有被哪一家买走,这可是将来的首都,相当于是北京的世贸soho,上海的路鸭嘴,这样一片地要是被人握在了手里,那可真是不得了,所以徐清必须要查清楚。

结果在两天后送到了徐清的手上,这片土地并没有被任何人持有,这个消息让徐清立刻下定了决心,中牟便是大宋朝未来的新首都了,随后他便立刻通知范仲淹,让他所率领的户部配合自己的三司使,立刻前往中牟将那上百户农民的土地全部以当地价格收归国有,而他自己,则是立刻进了一趟皇宫,拜见了赵祯。

“爱卿,此来所为何事啊?“此时的赵祯正在批阅着奏折,他的桌子上则放着更为厚重的一摞,作为大宋帝国的皇帝,他每天需要批阅的奏折多达数百,而赵祯又是一个十分负责的人,所以明明只需要写个阅字就够了,可他却偏偏要读一读,看一看,这样一来,基本每天看奏折多大时间都占据他人生的一半还要多,不得不说,这样的皇帝,真的是当得有些枯燥了。

“回陛下,臣此来,乃是为了营建副都而来。“徐清也不想耽误他工作,更主要的是不想耽误自己的工作,便单刀直入道。

“哦,爱卿遇到困难了。“听到是营建副都的事情,赵祯了然的笑了笑,最近虽然新建副都的消息并没有广泛流传,可这种大事,总是纸包不住火的,也不知道是谁先传了出去,现在整个汴京城中,营造副都这个消息,已然是不是秘密的秘密了,传闻自然也有很多,赵祯也听过不少,所以现在见徐清来找自己,就心有灵犀般的笑了笑。

“陛下圣明,臣确实遇到了一些麻烦。“徐清看了一眼赵祯,然后无奈的说道。

“哈哈,爱卿直言便是。“看着徐清窘迫的样子,赵祯觉得很是有趣,这或许是因为徐清一直以来给他的印象让他对徐清有着一种不同于其他臣子的感觉,赵祯将他理解为尊重,而现在徐清的样子则让这种尊重荡然无存,这对于赵祯来说是一种非凡的体验。

“谢陛下,臣自那天说出要营建副都以来,便一直在开封府附近寻找着适合营造副都的地方,而就在前几日,臣总算是寻找到了一处适合营造副都的地方,此处名为中牟,位于开封库西二十里左右,其地质坚硬,面积有三四万公顷,足够建设一座五十万人口的城市,所以此地,便是臣为陛下所寻找到的副都位置。“徐清先把已经解决的事情慢慢讲了出来,以此来让赵祯看到点新都的希望。

赵祯一听到这些,果然如徐清所料,顿时有了倾听下去的兴趣,他看着徐清说道:“哦,爱卿这么快便找到了地方,中牟,此地朕曾经去过,朕记得,那里应该是一片无人牧场吧,爱卿可真是好眼力啊。“

“谢陛下夸赞,臣着实不敢当。“徐清点头应是,户部资料上确实写明了那里是无主的,不过徐清倒是没有想到赵祯竟然也知道那片地方,看来这皇帝也不像自己想的那样呆在深宫之中,两耳不闻窗外事么。

“唉,徐卿又谦虚了啊,大丈夫,该如何就如何,过分的谦虚可就是傲慢了,这可是徐卿自己说过的话,怎么,现在忘了?“赵祯看着徐清,有条有理的说道,说到最后,自己也忍不住笑了,显然,对于教训徐清这件事,他也实在是没什么底气,等笑过之后,赵祯这才说道:”那既然地都找到了,爱卿还有什么麻烦需要朕来帮你解决。“

“回陛下,事情是这样的,在臣的心中,副都并不是一座简简单单的城市而已,而是能够将我华夏文明传播至四海八荒的伟大建筑才是,他不应该像汉唐的伟大宫殿那样长眠与地底,而应该如同那青山之上的迎客松一般,万事长青。

所以,在副都的修建上,如臣所说,将会大规模的采用砖石建构来打造副都的建筑,其中主干道上的建筑,还会新建超过十层以上的建筑,他们的高度都将超过四十米以上,只有如此,才能够让天下万民,番邦来使真正感知到我朝之恢弘强大,这些,依靠现在的工部或者是三司使,是根本做不到的,它们都需要更厉害的工匠和人才来完成,所以,臣希望陛下能够应允,见工程院,招天下工匠入京,考评定验,赐予官职品级,让他们来为这座副都,添砖加瓦,望陛下能够应允。“

“让工匠们进入汴京这没有问题,可给他们官职?徐卿,这有些不妥吧。“听到徐清要给这些工匠们官职,赵祯几乎本能性的产生了抗拒,作为一个深受儒家文化影响的人,对于那些工匠们做的活,自然而然的便会将他们视作是奇技淫巧,是不入流的手艺,现在徐清竟然要他给这些人授予官位,赵祯自然有些反感,可随着反感过去后,他便陷入了一片茫然之中。

而此时,徐清说道:“陛下,臣与您第一次见面时,便说过,臣之新政,在与商,亦在与工,其中工为重,商为轻,工为主,商为辅,而若要让工匠发挥出他们的才能和本领,必然是要给他们相应的地位的,无论是钱,还是官员的身份,臣想这都是必须的,或许短期内不用给,可长期呢?

陛下乃是圣明之主,自当知道给这些工匠们以官位将会受益后代无穷,做与不做乃在陛下一念之间而已,可臣就怕陛下之后人是否有陛下一般的英明决断,能够察觉到这项举措背后的深意,若是察觉不到,那此项政策便永远也不可能实施了,那臣的改革便也多半会无疾而终,所以陛下,还请早做决断。“

(本章完)

第256章 256.太子少师

“爱卿,还是先纳入三司之中吧,至于官职,容后再议可好?”赵祯看着徐清,思索了良久,最后还是拒绝了徐清,这是他第一次拒绝徐清的请求,看得出来,对于让下九流的工匠担任国家官员职位,这位深受儒家文化影响的皇帝显然有些不敢下决定。

面对如此情况,徐清也只能退一步选择了同意,无论如何先将他们纳入到国家体系中来,让优秀的工匠可以不用为生活所累,尽情的研究自己心中想要研究的东西,那总比什么都不做好,至于让他们享受国家官员应该有的待遇,既然现在做不到,那就延后再说吧,所以徐清便低下头颅,对着赵祯说道:“臣,遵旨。”

“恩,那爱卿就尽管去办吧,招募人员全由爱卿来定,薪俸则由国库来出,比同三司衙门吏员如何?”赵祯见徐清松口了,总算是舒了一口气,让徐清低头可不容易,尤其是在经历了一连串的胜利之后,在赵祯的心目中,徐清的地位显然已经跟陈执中这位宰相的地位差不多了,让这样的人妥协,即便他是皇帝,也让他很是有压力。

毕竟皇帝这个称号只能带给他权利,却并不会带给他能匹配皇帝所应该拥有的智力,在这些天下英才的面前,自己只是个普通人罢了,对于这一点,赵祯看的十分清楚,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将改革的权利交给他们的原因,而不是像他的那位后辈一般,不停的插手改革事宜。

“是,臣告退。”赵祯所提出来的条件无疑再好不过了,徐清便也没有了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转身便准备告退了,就在此时,赵祯伸手拦住了徐清,开口说道:“徐卿且慢,现在已是日上三竿了,爱卿陪朕吃顿饭再走吧。”

“这…”让自己留下来吃饭?徐清心里有些不太明白赵祯是怎么想的,他本能的拒绝道:“臣在三司使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不如陛下还是…”徐清话还没说完,赵祯立即开口说道:“唉,徐卿,我说了,让你陪朕吃顿饭,赶紧过来吧。”

说完,赵祯便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向着后门的方向走去,徐清看着他一个人往前走的背影,呆呆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这皇帝莫不成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竟然找自己来陪酒?这后宫佳丽三千难道是看厌了,想要看大老爷们了?

“徐大人,您还在这儿站着作甚,还不赶紧跟上官家,难道要官家在饭桌上等你?”见徐清不走,赵祯身旁的贴身总管太监,杨太监不由走了过来,站在徐清的身边对着他小声说道,说完之后便跟着赵祯的方向走去,徐清看着走在前面的赵祯,不由苦笑一声,只能默默的跟了上去,心中不停的祈祷,希望别处什么幺蛾子吧。

从垂拱殿后门走出来,便是咸宁殿,这里是皇帝日常休息的地方,也是批阅奏折的地方,算是办公区域与后宫之间的中转站,能够走到这里的臣子,万中无一,至于这座宫殿之后的世界,反正走进去的臣子基本上就没有活着的,那里是只属于皇帝一个人的花花世界,跟他们没有任何的关系。

走近咸宁殿,徐清不由停下脚步看了几眼,这座宫殿相比起紫宸殿和垂拱殿来,面积上明显小了很多,高度也要矮上几米左右,不过在外部装饰上,却要比紫宸殿和垂拱殿华丽许多,门廊之间金玉不绝,大门之上,丝绸布锻金丝为线,随风飘荡折射出一圈圈的光轮,不时有环形彩虹萦绕,真可谓是绝景了。

“皇帝终究是皇帝啊,即便是再怎么节俭,这宫殿的美轮美奂,也不是凡夫俗子所能够触碰看到的啊。“徐清在心中由衷感叹到,也不由越发对这些漂亮的古建筑没有保存到现代感到很是遗憾,这样一座漂亮的宫殿若是能够保存到现代,那光是一年的门票收入,就何止百亿啊。

走入咸宁殿中,刚一进入大门,便看见赵祯已经坐在了椅子上,脸对着咸宁殿的大门,背靠着自己的龙椅,面前放着一张十分巨大的桌子,比前世饭店里的旋转桌子都要来的大,完全可以围着坐上三十个人左右还有空余,桌子上有大概二十道左右的菜品,徐清匆匆扫了两眼,荤素各八道,剩下的四道则是两道汤品,两道凉菜,一看上去,徐清就觉得很有胃口,相比起后世慈禧太后一顿要上百道菜来说,赵祯同志绝对称得上是节俭了。

“徐卿,快坐吧。“赵祯伸手一指自己对面的那个座位,徐清便赶紧谢恩坐了下去,一旁的内监便走了上来开始伺候两个人吃饭,一个人打开酒**开始倒酒,另外的人则给他们递毛巾洗脸洗手,等步骤都做完了,足足有十个奴婢从自己的眼前飘过,对于皇家的奢侈,徐清又有了一层新的感受。

“来,徐卿,朕先敬你一杯,敬你这半年来新政施行的成功,敬你为我大宋新开一路财源,敬你为朕解决了朝堂之上的大问题,来,朕先干为敬。“赵祯拿起酒杯看着坐在对面的徐清,激情澎湃的说道,他的这番话,是他的真心话,自继位以来,他先是做了自己母后十几年的傀儡,紧接着则是看着自己的国家不停的被辽国、西夏****,甚至是中南半岛之上的小国,也敢欺辱大宋。

他受够了这些撮尔小国对自己的傲慢,他受够了这天下除了自己这个汉家天子之外竟然还有蛮夷称帝,他要消灭他们,让全天下都知道,老天的儿子,只有他这一个,其他人,只能为王为侯,天子只有一个!所以,他任用了范仲淹、夏竦、陈执中、欧阳修、韩琦等人变法,为的就是让大宋国富军强,将汉唐以来丢失的国土重新纳入到大宋的版图之中,重新让西域都护府、安南都护府出现在大宋的地图之上。

可是,改革却并不顺利,更为让赵祯失望的是,改革的阻碍,并不来自于国外,而来自于国内的精英阶层们,当赵祯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可以想象得到,这对于一位励精图治想要恢复汉唐边疆的皇帝来说,是有多么的难受,而这种难道也反过来激发了赵祯的逆反心理,让他对于那些保守派的大臣们可以说是在中枢中“赶尽杀绝“只剩下了裴裕一个人硕果仅存,这些,都是来源于赵祯心理的极端变化所造成的。

若是徐清不出现,按照历史记载,再过半年,保守派的抵抗就会愈发顽强,最后赵祯就会迫于保守派的强大势力,不得不废除新政,然后将范仲淹等庆历大臣赶出朝堂,这就是最后历史书里所记载的庆历新政的结局。

而就在这个时候,徐清出现了,他改变了新政,也改变了历史,到现在,保守派尽管依旧在反抗,可是他们反抗的力量已经开始逐渐衰退了,尤其是当赵祯将银行股份的两成分给所有的宗亲之后,范仲淹等人针对宗亲的政治改革便顺风顺水的进行了,这些宗亲无疑是改革的巨大阻力,而徐清的出现则让他们变成了改革的拥趸,这个时候,若是谁敢说要废除银行制度,反对声浪最大的必然不会是徐清,而是这些宗亲们,可以说徐清确实是一位伟大的人,起码在赵祯的眼中,他确实如此,所以敬这杯酒,他也没什么太大的负担。

只不过徐清却是负担重重,自己有多少本事,徐清再清楚不过了,能做到现在这一步,与其说他的能力出众,还不如说他穿越到了一个好时代,这是一个中国士大夫文化最为昌盛的时代,这是一个士大夫可以公然顶撞皇帝的时代,这是一个路边人都会吟诗两首,风花雪月的年代,也正是因为在这样的年代里,自己才有可以施展一生所学的空间,若要换成是明清两代,徐清几乎可以肯定,凭借他的政治头脑,能够活下来就不容易了,哪里会像现在这样,当着全国的财相,主持着改革呢?

所以他惶恐的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很是郑重的说道:“陛下此言,真是谬赞了,与陛下的心胸相比,臣之才能,实在不足以称道,今日陛下向我敬酒,我便也以杯中酒敬与陛下,以表臣对陛下愿让臣一展胸中报负之宽宏大量。“

说完,徐清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赵祯听完之后哈哈一笑,也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将酒杯倾覆,两人对视一眼,便把酒杯重新放回到了的桌子上,一旁的奴婢立刻上来将两人的酒杯重新倒满,其余几个奴婢则走上来放在一旁的小碗,开始从各个菜碟中拿一些食物放在了盘子上,等处理干净之后,再由一位太监在旁边试毒,等全部品尝过一遍之后,赵祯等人才动起筷子,开始吃起了饭。

当然,跟皇帝吃饭不可能只是吃饭而已,皇帝的时间可是十分宝贵的,所以才吃了一筷子的菜,赵祯便开口说话了,话语很是直接,他想让徐清当他今年刚六岁的皇长子,雍王赵昕的太子少师。

“让我来当皇长子的老师?陛下,这不妥吧。”听到赵祯的这个要求,徐清的心里很是有些为难,新政自施行以来,别说是皇长子了,就算是自己的儿子,徐清都已经是很少管教了,大部分时间都是交由徐王氏来看管他们,而他几乎每天都在汴京城里如同一只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不停的奔波在各个衙门之中,为了新政的准确无误而劳心劳力,现在让他来当皇长子的老师,他可真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动力。

更何况自己这年纪,当三司使已经是被不少人记恨了,这要是当了太子少师,那可是正二品的官衔,与参知政事等同,而在名望上,甚至要比参知政事还要高上一筹,毕竟参知政事只是副宰相,而太子少师则是太子的老师,并且是其中最大的那一个,赵祯让自己来担任这个职位,只要皇长子能够平安长大,那么等到他继位之后,自己必然会成为真正的宰相,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这样的地位,可不是随便哪一个参知政事能够当上的。

凭借他的年纪,绝对会被其他人给骂死,所以徐清几乎是本能的拒绝了,他现在的麻烦本来就够多了,要是在沾染上太子的麻烦,那他可真是分身乏术要少活好几年了,而就在他说出这番话以后,他这才突然想到,历史上的宋仁宗虽然有三个儿子,可好像没有一个能够活到成年的啊。

等到宋仁宗死了以后,继位的宋英宗则是宗亲的后代,并不是宋仁宗的儿子,想到这一点,徐清不由更加坚定了自己不当少师的想法,而此时,一旁的赵祯,态度同样坚决,他看着徐清说道:“这没有什么不妥的,朕的儿子,理应由天底下最杰出的英才来教育,而爱卿,正是朕眼中的国士,由爱卿来教导他,正是朕之所望。”

听到赵祯的这番话,徐清有些为难的低下了头,他的时间很宝贵,所以他并不想将这么宝贵的时间浪费在一个快要死掉的孩子身上,这实在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所以他真的是不太想接受,可皇帝都那么诚恳了,一时之间徐清倒也真的没有什么太好的理由来拒绝他,毕竟他也不可能直接对皇帝说,我告诉你,你儿子再过几年就要死掉的,我现在教他完全是浪费时间,所以你就不要来烦我了,徐清可以保证,如果他敢那么说的话,那么一定会死的很惨很惨。

而就在这一个空隙之间,赵祯便立即开口把这事儿给定了下来,他说道:“既然爱卿不说话,那朕便替爱卿做主了,来人,去把雍王和曦儿找来。“

看着匆匆离开的太监们,徐清欲哭无泪。

(本章完)

第257章 257.捷径?傀儡?

皇帝的宫殿非常的大,想要把两个小毛孩从后宫中找到并且带过来,自然需要花不少的时间,而在这段时间里,徐清就一直在旁敲侧击,希望赵祯能够改邪归正,只不过徐清最后所有的尝试都以失败告终了。

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孩子,一个脚步蹒跚,今年才刚刚五岁,还有一个则是尚在襁褓之中,今年只有两岁,而徐清面对着这两个小破孩,作为老师还得先行礼,口称殿下,不得不说,这也是徐清不太想跟皇室走近的原因。

“徐卿,朕就把这两个皇儿交给你来教导啦。”看着自己的两个孩子,赵祯脸上的表情顿时和蔼了起来,他今年已经三十三岁了,作为一名古代人,这绝对称得上是中老年了,而他的孩子却非常的稀少,尤其是男孩儿,根据历史记载,他一生中总共有三个男孩和十二个女孩,最后三个男孩和九个女孩儿全部死在了幼年时期,只有三位公主最后长大成人,而就在去年,他的第一位长子在刚出生还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便因为疾病而离开了人世,这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这也让他对于自己的孩子格外溺爱,抱着自己的孩子,跟一般人家的父亲没有任何的两样。

看着这两个小屁孩儿,徐清的心情可谓是复杂到了极点,可事情的发展却容不得他去思考那复杂的毛线团,因为当赵祯报告自己的孩子之后,便让旁边的奴婢把孩子带到了徐清的面前,即便是趟在婢子怀里的赵曦,也被赵祯放到了地上,看着自己的孩子,赵祯对着他们说道:“这位先生,以后就是你们的少师,你们要尊敬他,听他的话,知道了吗,现在,便行拜师礼吧。“

“陛下,这,万万不可啊。“徐清听赵祯那么说,赶紧从位子上站了起来,他可受不起这两位小皇子的大礼,不过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赵祯给打断了,他拦住了徐清拱起来的手,对着他说道:”唉,爱卿不用如此谦虚,朕让你来,不是让你来给他们当玩伴的,而是来给他们当老师的,既然是当老师,就不能有身为皇子该有的傲气,而是应该有一个学生该有的样子,这一点,朕绝不会纵容他们,爱卿尽管受这一礼便是了。“

“父皇说得对,徐大人,请受本王一拜。“徐清正想说些什么,一旁的赵昕便接过了自己父皇的话,向前走了两步便跪倒在了徐清的面前,徐清还没反应过来呢,便一拱到底,直接以大礼的方式向徐清拜师了,看着这孩子,徐清心中不由想到,这小小年纪就那么能说会道的,看来自己以后的课堂上,可得要麻烦许多喽。

脑袋中想着事情,一旁的赵曦也已经被旁边的婢子摆弄着向徐清鞠了一躬,徐清赶忙走上前,轻轻的搀起了这两位皇子,既然现在已经成了既定事实,徐清也就不再反抗了,既来之则安之,既然老天爷还真想让自己来当这两位爷的老师那就干吧,至于以后死不死的,我管他呢?大不了到时候就再教其他的学生呗。

徐清此时的思绪无疑是混乱的,他的全部动作和语言,都在按照他的习惯在自行运转着,至于他的大脑则是完全停滞的,而处在他对面的赵昕则是两颗眼珠子牢牢的看着徐清,高高的抬着头,仰望着他眼中的巨人,显然,如此年轻的老师,对于赵昕来说,也是十分新鲜的一件事情。

前朝的老臣,赵昕见过许多,而那么年轻的臣子,赵昕也是第一次见,尤其是经过这半年在汴京的生活,徐清此时的皮肤也已经白了回来,再加上他那脸蛋本身就不显老,此时看上去,根本就感觉不到已经是个三十岁的人了,只会觉得才二十五左右而已,若是把下巴上的胡子剃掉,跟大学生就基本没什么两样,非常的年轻,关键的是还长得帅。

这种帅气是无关乎男女的,甚至连物种也没什么关系,徐清的身上有一种非常强大的亲和力,即便是位高权重如皇帝者,又或者是奔腾千里如儿戏的马王,在徐清的面前,都能很快的建立感情,成为朋友,这是徐清的一种魅力,或者说是一种技能,而这种技能同样作用在雍王赵昕的身上,自然而然的,赵昕便对徐清有了一种好奇的感觉,而也正因为赵昕的主动好奇,让他们两个人结下了一段不解之缘,并且在两个月之后,成功救了他自己和他弟弟的小命。

而此时,则没有人知道,两个月之后的汴京城,将会迎来一些什么,徐清把两个人扶了起,一旁的赵祯开口说道:“爱卿,只管放心教导便是了,若是他们有哪里做的不好的,爱卿尽管罚就是,严师出高徒么,朕可不想将来的太子皇帝是个废物。”

“是,臣遵旨。”徐清在一旁应和道,只不过心里却是直摇头,开什么玩笑,这位赵昕虽然历史记载他没当上皇帝(徐清并不知道他为什么没当上皇帝,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可自己来了以后,历史会不会改变,谁说得准啊?要是他未来当了皇帝,自己打了他,那不就是打了皇帝么,徐清可没那个胆子去赌这位雍王殿下是个宽宏大量的人,若他是个小肚鸡肠的,徐清可不想死了以后像张居正一样被自己的学生给刨了坟。

“好,那从明天开始,爱卿便去庆宁宫给雍王上课吧,至于曦儿,年岁还小,等长大一些,再交给爱卿来教,可否。”赵祯看着自己的孩子,心情可谓非常舒畅,说起话来也比较随便了一些,一旁的徐清却不敢随便回答,对于宫廷之中的规矩,他还是严格遵守的。

“臣遵旨。”徐清回答道,背也弯了下来,用眼角的余光看向赵祯的方向,此时的他已经是抱着赵曦在逗他叫父皇了,见他们一家其乐融融的,徐清很是知趣的开口说道:“陛下,臣可否告退?”

“恩,爱卿慢走。”听到赵祯同意了自己离开的请求,徐清轻轻的舒了口气,保持着弯腰的姿势,开始向门后面退去,等快要跨出这最后一步的时候,赵祯突然开口说道:“徐卿,你是不是有一个儿子,叫做徐安的?”

听到赵祯提到自己的儿子,徐清本能的皱了皱眉头,然后说道:“正是。”

“朕记得,徐卿的这位幼子今年是刚刚三岁吧?前个月他过生日,朕还给他送了个砚台呢。”赵祯抱着孩子,口中念念有词的说道,徐清隔了几十米左右的距离看着赵祯很是不真切,这让他有些没底,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提及自己的儿子呢?

“劳陛下操心了,安儿今年确实是三岁了。”琢磨着赵祯的意思,徐清小心的回答道。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这样一来昕儿也就有了个伴,爱卿明日便让徐安一起进宫吧。”赵祯很是平淡的说道,只不过话语里面的坚决却十分的清晰,所用的每一个词,几乎都是定语,并且到最后,也没有问过徐清的意见,徐清抬起头很想拒绝赵祯,毕竟陪皇子读书,那可不是人干的活,自己的课自己还可以照顾一下他,可要是到了武课的时候,自己可就真的管不了了。

那个时候,要是出了什么危险,徐清基本上都不用想就能够知道,老师必然是会去救雍王的,谁叫那是皇帝的儿子呢,而自己的儿子,则必然不会被这些人太过重视,要是出了点事儿,伤心的也只有自己这一家人,所以徐清的心里对于这件事,非常的反感,可是徐清同时也知道,赵祯现在说这个话,并不只是让自己的孩子跟他的孩子一起上课,而是要让自己的孩子跟在赵昕的身边,让自己有所顾虑,以此来放心的将权利教导自己的手中。

抓住徐清的把柄然后再用他,这便是帝王心术,显然,即便是赵祯这样的信任的徐清,可在皇帝权位的面前,赵祯也不能对徐清放心,所以他要采用这样柔和的方式来达到控制的目的,这才是赵祯的根本目的,也正因为如此,徐清便怎么也不能拒绝了。

“陛下能让犬子与陛下的皇子成为同窗,此乃我徐家之幸,臣,谢陛下隆恩,回去之后,必定教导安儿,让他谨守臣子礼仪,时刻陪伴在殿下身侧,以保护殿下的安全,与殿下共同进步。”徐清的这番话说的是铿锵有力,只不过心里却是非常的无奈,等离开了宫殿之后,徐清并没有回到三司使,而是直接回了自己的家,将徐王氏找了过来,然后将这件事告诉给了她。

他需要一个发泄、倾诉的通道,而徐王氏无疑是最为合适的人选,而徐王氏在听到自己的小儿子将要踏上去往皇宫的道路之后,可谓是喜忧参半,忧的自然是跟徐清一样,害怕皇宫之内的太监宫女会因为他出生的卑微而侮辱他,喜则是喜在他能够随时随地的跟下一任皇帝在一起,这对于他未来前途的帮助绝对是不可估量的,作为母亲,能够看到自己的孩子奔向一个更好的前程,这当然是徐王氏最想要看到的,所以喜的情绪便也占据了一半。

当徐王氏将心中欣喜的部分讲给徐清听过之后,徐清那份忐忑的心不由得也平静了不少,确实,能够成为一位皇子的伴读,这对于许多大臣来说,都是一件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更何况是雍王这位刚刚出生便被册封为王的皇长子了,若是公开招募陪读,估计全天下的人们都会拿出自己的儿子来,把他送进宫去,毕竟这可是未来的皇帝,能够时刻站在他的身边,别说是一个读书人了,便是一个不健全的太监,都能成为权倾朝野的大人物,这对于徐安来说,确实是一件好事。

这么想着,徐清整个人也舒服了很多,在晚上吃饭的时候,他便将这件事告诉给了徐安,此时的徐安尽管只有三岁,可是如同他的哥哥们一样,智力水平非常的不错,绝对称得上是天才,从刚刚会说话到现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这哥们儿就已经吃下了《尔雅》、《论语》、《诗经》这三本书,虽然理解的还不透彻,可背下来却是不成问题的,这对于一个三岁的孩子来说,无疑是逆天一般的能力。

“让我进宫陪读?好呀好呀,我愿意,我愿意。“听到自己将要进入到皇宫之中与皇子作伴,徐安的态度出乎徐清的意料,他高兴的拿起筷子敲着自己的桌子,脸上的笑容显而易见,这让徐清着实是有些不太理解了,这孩子难不成天生就是个官迷?不然怎么会对进入皇宫这种权利集中之地,藏污纳垢之所如此感兴趣呢?

他想到这里,不禁开口问道:“安儿,进宫读书,不仅仅要学习四书五经,还要上齐射、御马之类的武课,非常累的,而且你去上课了,可就不能整天呆在你娘身边了,要见到你的两个哥哥也只能等到晚上才行了,这样的日子从明天就开始了,你怎么还那么开心啊?“

徐安想了想,回答道:“因为可以见到父亲啊。“

这个回答完全出乎了徐清的意料,他看着徐安,愣愣的说道:“这,你这么开心是因为能够见到我?“

“是啊,我在家里,半个月都见不到一次父亲,只要进了宫,便能每天都跟父亲见上一面,还能听父亲给我上课,这多好啊。“徐安很是干脆的回答道,看着他那闪闪发亮,纯净的如同钻石一般的双瞳,徐清心中的愧疚油然而生。

自从来到汴京以后,因为工作的关系,他除了每天跟徐王氏在床上见面之外,跟自己的这三个孩子,常常是没有什么机会碰面,就算是即便碰面了,也只是寥寥草草说上几句话,徐清就又得出门忙去了,徐安这一年来的学习,基本上都是徐宁和徐泰教的,徐清自己,几乎从来没有怎么教导过。

现在,从一个三岁的孩子嘴里说出了这番话,徐清的眼眶一下子就酸涩了起来,而此时徐宁、徐泰和徐安也是看着徐清不说话,其中徐宁和徐泰的情绪倒是挺不错的,此时他们两个,已经是一个十岁,一个八岁了,可以说都算得上是小大人,自然知道父亲工作的辛苦,也十分能够理解,所以对于徐清这样神出鬼没的状态,也就没什么抱怨,唯有徐安,他看着徐清的双眼中,是真的有欣喜存在的。

这让徐清不由得走了上去,一个个拍了拍他们的肩膀,最后把手掌停留在了徐安的肩膀上,看着他的眼睛,轻轻说道:“那咱们明天就一起去上课吧。“

(本章完)

第258章 258.未来君臣的初次见面

第二天,徐清起了一个大早,天还没有亮,便从床上里爬了起来,时间相当于现代的五点左右,等洗漱完之后,便立即去了一趟徐安的房间,此时徐安尚且还在睡觉,若是放在平时,徐清必定会让他就那么睡过去,可今天却不行,这是安儿和皇子第一天见面,他必须得提早到达现场,以此来表示对于皇室的尊重,所以徐清只能轻轻拍了拍徐安,把他从梦中叫了起来。

洗脸梳头之后,丫鬟们给徐安换了一件新衣服上去,头上长出来的头发则梳成了两个小辫放在了耳朵两旁,看着徐安依旧迷迷糊糊的模样,徐清的心中不由有些担心,三四岁的孩子,正是处于熊孩子的状态之中,尽管徐安平时表现的安安静静的,跟个女孩儿似得,可也说不准到了皇宫之中,会做出怎么一番举动来,这对于徐清来说,堪称一场小冒险,若不是自己是老师,他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徐清半蹲在地上,用手给徐安轻轻理了理衣服,然后嘴中则嘱咐道:“安儿,等到了皇宫之中,一切保持原样就好,没人让你动,你就不要动,没人让你说话,你也别说话,要是想出恭,就先跟爹爹说,若是肚子饿了,也要跟爹爹说,等到下午,爹爹不在了,就先跟上课的老师说,总归凡事不要随心所欲,知道了吗?”

“知道了,爹。”徐安乖巧的回答道,对于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讲,皇宫、天子这些东西,还并没有一个十分完整的概念,对于皇宫,也只是觉得他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建筑而已,人类即便不识字,从娘胎中出来,也知道什么是美,什么是丑,而对于权力的崇拜,则来源于后天的教育,此时的徐安只是个稚嫩童子,自然面对浩浩皇权也是孑然一身了,孔子曾经说过‘帝力于我何有哉?’

不得不说,以知天命之年岁,尚能说出这番话来,到底有多么的不容易。

“恩,咱们先去吃饭吧。”看着徐安肯定的回答,徐清心里放心了不少,不过一块石头总归是悬在了心上,跟徐安坐在位子上吃了点粥,没过一会儿,徐王氏便从前院的屋子里走了过来,后面的奴婢们手中则还拿着不少的盘子,里面装着一些包子、油条,徐清和徐安都吃了一点,徐王氏则是在一旁不停地嘱咐着徐安,让他进宫之后要事事小心,基本上说的话跟徐清没什么太大的差别,而也在这个过程中,对于皇宫的恐惧和对于皇权的崇拜,便在小小的孩子心中扎下了根。

原本痛快吃饭的徐安也慢慢的停下了进食的动作,脸上的表情心事重重,像是高考前的学子一般,而徐清和徐王氏看到徐安这幅表情之后,脸上却流露出一副心安的表情来,显然,在他们两个人的眼中,徐安的表情无疑印证了他开始重视这件事情了,这对于徐清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可殊不知,一颗纯洁的心灵,便在父母两的携手努力下,被染上了一道黑色。

等徐安放下了筷子,早餐也便结束了,两个人拿着盐水漱了漱口,便登上牛车,向着皇宫的方向缓缓行去。

坐在马车之上,身体随着车子不停的左右摇晃着,对此徐清早已经习惯,所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生理反应,而一旁的徐安则不同了,他这个岁数,一年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大多时候也是做徐王氏的车架出去的,她的那辆牛车里,上下左右为了保持舒适,是全部都用棉花和丝绸包裹起来的,坐起来非常的舒服,而徐清的则不同,为了保全身为官员的威严性,所以徐清的车子里便没有什么绸缎,只有干巴巴的木头上贴了一层薄薄的棉布,除此之外便没有什么抵御冲击力的方法了,车子摇晃起来也是十分的厉害。

对此,徐安这个三岁的小孩儿自然有些受不住,再加上今天被那么一大早给拉了起来,本身就没有睡足,所以在车厢中颠簸了几分钟,徐安便昏昏沉沉的睡倒在了徐清的怀中,看着徐安酣睡的面容,徐清不由笑了笑,把自己的身体靠向车厢的一角支撑住自己的背,然后把腿伸直,也闭上眼睛,养了养神,直到车子停在了皇宫门前,徐清这才重新睁开眼睛。

“安儿,快醒醒,我们到皇宫了。“徐清迷蒙着眼睛看了看四周,通过身体感觉到了牛车已经停了下来,他轻轻把手从徐安的身上拿了起来,拨开窗户上的布帛,见果然是到了皇宫外头了,便总算是拍了拍徐安,缩在徐清怀里的徐安先是呜呜的叫了两声,然后便睁开了眼,徐清看着他,脸上是一脸懵懵的表情,可爱极了,只不过刚才自己说的话,徐安显然是没有听到,便把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又再说了一遍。

“嗯。“这一次,徐安总算是听到了徐清的声音,他支吾着答应了一声,随后双手在空中乱抓了一通,徐清赶紧把他的小手给抓在了自己的手中,这衣服可是朝服,在见到皇子之前,可不能乱了,不然这就是大不敬之罪了,更何况他还是别人家的老师,穿的衣衫不整来上第一堂课,那不真成了笑话吗?

“安儿,清醒一下,咱们该下车了。“徐清轻轻的拍了拍徐安的脸颊,也不敢太用力,深怕给他脸上留下个印子,还好,拍了两下之后,徐安便逐渐清醒了起来,很是自觉的从徐清的怀中挺了起来,慢慢的爬出了牛车之外,在车夫的帮助下,成功到达了地面,而徐清也紧随其后,从牛车中钻了出来。

进入宫中,因为就在昨天,赵祯便已经宣布徐清担任太子少师的正式任命了,所以进入皇宫这件事,徐清也不再像以前一样,需要经过报备、检查等多重程序之后才能进入宫中了,而是报了名字之后,便直接进入了皇宫之中,除此之外,还给他和徐安准备了一顶轿子,让他们可以不用走路,直接被人抬着去东宫,不得不说,这样一个特权,让徐清总算是开始有些喜欢上少师这个岗位了。

没办法,皇宫实在是太大了,尽管这是中国历史上所有中央集权王朝中,皇宫最小的一个,可那也只是相对于这些历代皇宫而已,相比起士大夫们家中的园林来说,皇宫依旧是个大到不可思议的建筑群,从皇宫正门走到紫宸殿,最起码就需要二十多分钟的时间,虽然不算特别长,可对于许多人来说,这段时间显然是被浪费了,而徐清则不需要再走路了,而是直接做轿子,这样无论从地位上还是舒适度上,都提升了一个等级,这对于徐清这个喜欢舒适,不喜欢繁琐的人来说,自然是一件好事了。

从正门来到东宫,大概总共花了二十分钟左右,脚落地,徐清手牵着徐安的小手,看着眼前这栋与垂拱殿差不多大的宫殿,心里立时生出了些紧张来,两辈子加起来,他可真是还从没当过老师这份职业呢,现在一上来就要让自己当皇家老师,徐清的自信心非常罕见的消失了。

走入皇宫之中,一进大门,便看见了身穿礼服的雍王正站在门口含笑等待着自己,徐清赶忙上前,向他鞠了一躬,雍王也赶忙对着徐清还了一礼,看着此刻的雍王,与昨日跟赵祯在一起时的模样完全不同,那时的他,在徐清的眼中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孩儿,而此时,则给了徐清一种小孩儿强装大人的感觉,而更重要的是这小孩儿装大人装的十分相像,一举一动之间,还真的有些王侯公孙之气,不像是一般的小孩儿,穿着宽大的礼服没过半个时辰,就会把袖子甩坏。

“雍王殿下。“徐清口中说道,一旁的雍王也同时开口说道:”先生。“一鞠躬,这第一次正式见面,便算是结束了,此时雍王也把自己的眼神从徐清身上转移到了与自己差不多高的徐安身上了,看着这个小不点(大一岁的差距),赵昕的眼中颇是有些好奇,徐清立刻介绍到:”殿下,这正是在下的第三子,徐安,今年刚刚三岁,比殿下小一岁,是来陪殿下读书的,安儿,快给殿下行礼。“

徐清给徐安使了个眼色,这些都是他在家里就跟徐安对好的,徐安看到了父亲的眼神,立刻向前走了一步,噗通一下子跪在了地上,随后口中说道:“臣,给事郎(正八品)徐安,拜见殿下。“这个给事郎,乃是正八品的官阶,是赵祯为了方便徐安能够方便进出宫廷给的一个官职,所以徐安面对赵昕,便也不再称草民,而是称臣的原因。

看着自己未来的同学向自己跪下,赵昕的脸上并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他自从出生以来,见到他跪的人多了去了,能见到他不跪的才是屈指可数,所以他也是真的没什么感觉,只是徐安是自己老师的儿子,未来还要跟自己一起上课,顾忌到了这一点,所以赵昕的心中便有些尴尬了,他赶忙走上前去扶起了徐安,口中则是说道:“贤弟,你我将来便同在老师门下读书,就不用行此大礼了,兄弟相称便是。”

显然,他这番话并不是对徐安说的,毕竟徐安只是个孩子,压根就听不懂这番话,而徐清则听得懂,这番话在徐清的眼中,无疑是在试探着自己会不会让自己的儿子跟他称兄道弟啊,若是自己不管,那徐安未来的处境就真的艰难了,毕竟皇家之中,最是没有人情味,为了权利,便是亲兄弟都能相互残杀,更何况一个名义上的兄弟了,徐清可不相信他们,所以他立即说道:“君臣之礼不可废,殿下乃皇长子,便是未来的一国储君,徐安是臣的儿子,便自然要行臣礼,此乃规矩,万不可废。”

赵昕看了眼徐清,并没有反驳徐清,而是笑眯眯的说道:“先生说的是,学生受教了,徐安,现在就快起来吧,再跪下去,可就没时间上课了,老师,您说是吗?“说着,便伸手去扶徐安,徐安从地上站了起来,他倒是没什么多余的想法,看着赵昕就像个傻子一样的在那笑着,要不是没流口水出来,不然徐清真想把这孩子给带回家去。

不过这也不能怪徐安会那么兴奋,他在家里,处理徐宁和徐泰之外,便也没有了什么玩伴,而这两个哥哥,都已经年岁大了起来,尤其是徐宁,自从九岁那年通过了童生考试成为了童生以后,便一直在复兴功课,准备在十一岁的时候拿个秀才回来,一天到晚基本上就不见人,总是待在学院里不出来,而徐泰则也是在努力的准备着童生科的考试,所以也陪不了他多久。

再加上他们之间也确实有很大的代沟,年龄相差比较大,所以总是聊不到一起去,徐安的童年自然也就比较孤独寂寞冷了,而现在,一个跟自己年岁相仿的人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这对于徐安来说,自然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了,而且爹爹还说过,他们可以一起骑马,一起读书,这不就是徐宁哥哥和徐泰哥哥跟自己的同学在一起时的状态么。

这可是自己未来的同学啊,意识到了这一点,也是徐安之所以会如此开心的原因,在他的眼中,徐宁和徐泰跟自己同学的关系,那可是相当的好(天才加上位高权重的父亲,关系网不好,那就是情商有问题了),每每呼朋唤友,吟诗作对,看在徐安的眼中,或者是听到他们自己的诉说,每每都让他羡慕不已,而将来,自己也有了一个可以一起完了的小伙伴了,这让徐安确实特别的开心。

至于赵昕的态度,则就是比较敷衍了,聪明的人一般不太喜欢跟傻子在一起玩,因为傻子会连累天才的智商,显然,徐安现在这副表情让赵昕几乎毫不犹豫的将他算进了傻子集团之中,要不是碍于徐清,赵昕早就把徐安抓着自己的爪子给甩开了也说不定。

不过,当徐清开始正式上课以后,赵昕立刻便对徐安的印象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在自己眼中如同天数一般的《诗经》在徐安的口中就像一幅幅美丽的图画一般徐徐的展开,一个字都不错,而且朗诵的时候,意思也非常的贴切诗文的愿意,这让赵昕佩服不已,而等到徐清出到《论语》的时候,看着徐安飞快的将西汉孔安国对于《论语、王道篇》的解释背诵出来,这下赵昕彻底惊了,心中也再不敢小瞧徐安,而是把他当做了自己的好朋友。

徐清在一旁看着两小孩儿热闹的玩耍着,心中不由骄傲的说道:‘还想跟我斗,真是太嫩了。’

(本章完)

第259章 259.表里不一的熊孩子

等到差不多中午十一点左右的时候,上午的可便也算是上完了,在赵昕的挽留下,徐清跟着他们一起吃了顿午饭,在这位皇子的面前,徐清显然要更加拘谨了不少,毕竟作为一名老师,为老不尊这件事情,徐清还是看得挺重的。

与赵昕吃饭,相比起赵祯来说,虽然动作礼仪上要拘谨了很多,可在心态上,却无疑要放松了许多,毕竟这还只是个孩子,虽然出身于皇家,可他也只有四岁而已,纵然比普通农家的孩子要心机深沉,可跟官衙之中的吏员们比起来,那简直就是小儿科了,徐清能在衙门之中如鱼得水,对付起他来,自然没有什么太大的压力。

再加上徐清心里十分清楚的知道,赵祯死了以后,继任皇帝的并不是眼前这个叫做赵昕的家伙,而是一个叫做赵曙的人,他并不是宋仁宗的亲儿子,而是继子,也就是说,赵昕是活不到宋仁宗死之后的,也就是说,这位皇长子,未来的最高,也就是太子了,是根本不可能当上皇帝的,两者之间虽然只相差一步,可权利上却是相差千里之外了,一个永远都不可能当上皇帝的太子,徐清在心里便也没有了畏惧,所以相处起来,完全是一副严师做派,对于赵昕在课堂上犯的错误也是直言不讳,压根不给留面子,几次下来,都差点把赵昕气的跳脚。

就像现在,即便已经是在吃饭了,可赵昕的脸却依旧是冷的,他这辈子自打从娘胎里出来以后,就还从来没有被人骂过呢,即便是父皇,对他也最多就是口头上批评两句,可徐清呢,自己一个段落没背下来,就拿着小手板走到自己的面前,一旁的太监死命的劝也没有用,最后到现在,整个左手都肿起来高高的一层,吃饭的时候只能轻轻的抓住瓷碗,不能用力,只要一用力,整个手掌心就疼的发麻,这简直是他这辈子还没有承受过的痛苦。

说到这里,大家可不要误会,徐清并不是一个喜欢体罚孩子的人,对于打人这件事,也是很排斥的,只不过对于赵昕这位傲气的皇长子来说,徐清实在是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来让他听话了,徐清让他背一段《论语》,给上二十分钟的时间,背不出来也就算了,这一点徐清还能忍,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是天才,文言文又非常绕口,没点时间还真的不一定能够背下来。

可这位皇长子,雍王殿下呢,背不出来还一副老子天下最牛b的样子,好像自己背不出来根本就没事似得,等徐清问他为什么背不出的时候,看了一眼徐清就说孔夫子的话太难了,不想背,那脸上的表情,典型的熊孩子模样,一旁的太监们也是不敢说话,低着个头,跟吃了什么脏东西丧失了五感似得,简直能把徐清气得吐血。

不得不说,徐清是看错了赵昕的,他原本以为这孩子能是个挺好的孩子呢,可只相处了那么一会儿,赵昕的特点就彻底暴露在了徐清的视野之下,这就是一个装作很尊师重道,实际却是十分懒惰,对于自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状态十分自满的小屁孩儿。

意识到了这一点,再加上徐清知道他不可能成为皇帝这一点,两相叠加,自然让徐清再也无所顾忌的释放出了自己心中的愤怒,拿着手板就拉住赵昕的手狂敲了一顿,赵昕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觉得一阵钻心的疼通过手掌传到自己的四肢百骸,整个人都从椅子上摔了下来,不停的想要缩回手,但他这么一个四岁的孩子又怎么可能在力气上比得过徐清呢,啪啪啪啪不停的板子落下去,赵昕的叫声简直凄惨极了。

至于那些站在旁边当木头人的太监们,自然是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这一点,立刻就想要过来救他们的主子,可这些太监又哪里是徐清的对手,他虽然是个文人,可好歹在边塞待了一年多的时间,弯弓骑马称不上精妙但绝对算得上专业,手上的力气还是有的,而这些太监们呢,大多也只是十几岁的孩子而已,又细胳膊细腿的,根本就碰不到徐清的身边,等他们抓住徐清的时候,他早就在赵昕的身上留下了挥之不去的伤痕了。

这也让他在恨徐清的同时,有些害怕起他来了,而此时,徐清则开口对赵昕说道:“殿下,今天下午的课还是我的课,会在未时开始,你们会有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等会儿好好休息,知道了吗?”

“啊,徐,额,老师,下午不应该是武课了么?”听到下午还要上徐清的课,赵昕吓得手都抖了起来,急切之间,差点把连名带姓的叫徐清了,还好姓一出口,赵昕很快意识到自己要是真的这么说出来了,那么在士林见自己的名声就算彻底臭了,天地君亲师,这是天下人都需要敬重的,若是自己不敬重,那可真是要被士大夫们的口水给淹没了。

“哦,是这样的,殿下,今日是臣第一次给殿下上课,为了让殿下能够尽快适应臣的教学模式,所以呢,臣便已经找武师过,让他们把前三天的课全部空出来,由臣来教殿下,不知殿下明白了么?”徐清笑眯眯的说道,对于这样的熊孩子,唯有把他给整服了才能真正的进行再教育,而短短半天的时间是远远不够的,唯有让他彻底知道自己不怕他,甚至根本就没拿他当回事,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把自己当回事儿。

付出了努力就必须要得到回报,这是徐清的信念,自己虽然不喜欢当当老师,可既然来了,就必须把这件事情起码做到不辜负自己的努力,而不是碌碌无为得过且过,这是徐清苏不允许的,所以赵昕,自然也就可怜了。

看着徐清那双黑漆漆的眸子,赵昕打心底里感到害怕,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害怕,可是看着那双眼珠,他却真的不敢说出什么反对的话来,他刚才在打自己的时候,自己喊出了‘我是雍王’的话,本以为可以阻止徐清继续虐待自己,可却没想到徐清打的反而更重了,经历过了那一次之后,赵昕这次算是彻底不敢反驳了,挣扎了一下,只能点头说道:“学生知道了。“

“恩,快点吃饭吧,吃完就去睡觉去。“看着赵昕苦哈哈的表情,徐清的心中没有任何的动摇,等到赵昕吃完之后,徐清便让赵昕带着徐安一起睡觉去了,而他则是走到了东宫的偏殿之中去,在那里三司使上传来的案牍都已经放在了桌案上,他现在既是太子少师,又是三司使,两件事都得管,为了保证自己的工作效率,赵祯便破格允许了徐清在皇宫之中办公的权利,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徐清立刻投入到了工作之中。

现在的三司使,事情非常的多,光是在全国修建粮仓和银行这件事,就够把徐清给弄得满嘴都是泡了,更何况在这些繁重的工作之外,徐清还要负责营建新都的工作以及组建科学院的事宜,这些事情都才刚刚开头,需要徐清去一件件处理,两个小时的时间对于他来说,实在是非常短,才刚刚写完关于对营造新都的意见建议和对于粮仓、银行修建选址的考虑,两个小时就已经匆匆而过了,看着一旁水滴钟表,徐清轻轻叹了口气,重新回到了教室之中,再一次开始上起课来。

这样的日子总共过了三天,徐清也打了赵昕三天,其中还被赵祯给叫过去了一次,向徐清询问了一番赵昕上课时的状况,显然,这是赵昕告密的结果,对此徐清便把事情的原委告诉给了赵祯,赵祯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虽然对于赵昕,他老来得子,真的是爱得很深,可对于他的教育问题,赵祯还是看的十分重的,

毕竟这位皇帝,在历史上可是留下了被大臣喷了一脸口水都不反对的记载啊,也是在他的时代,范仲淹、夏竦、欧阳修、陈执中、韩琦、富弼、包拯等一批能臣出现在了华夏的历史篇章之中。

他是一位十分伟大的皇帝,尽管在功勋上不及秦皇汉武,可在治国理政上,他确实有着十分突出的才能,国之储君,若是吊儿郎当的,那么对于一个国家会带来什么影响,赵祯十分清楚,所以他也没求情,而是让徐清放手大胆去干。

得到了赵祯的认可,对于赵昕的唯一一点忌惮便也不存在了,三天之后,赵昕几乎已经养成了习惯,一见到徐清,第一个反应便是鞠躬,上课答不出来问题,第一个反应就是道歉,这让徐清十分的满意,起码从态度上,赵昕对自己已经再也不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皇子风范,而是一个学生面对严师时该有的态度了,尽管这态度有点强人所难,也显得有点不太好。

可徐清在面对徐安答不出问题的时候,照样也打,并没有偏袒过谁,并且惩罚起来必定会比赵昕的要严厉很多,赵昕答不出来,打五下,自己的儿子答不出来,徐清就打十下,在这样的状态下,即便赵昕有意见,看着一旁的徐安,也就真的不敢有意见了。

至于有没有矫枉过正的问题,徐清想,应该是有的,不过既然是矫枉么,就必须得过正,只要他能听得进自己的话,徐清有信心,在接下来能真的把他给教好喽,所以在赵昕已经对自己表现出尊敬了之后,徐清很快就把课程重新调整回了原来的状态,将下午的时间交还给了武师们。

此时的徐清是太子少师,而太子少傅和太子少保并没有人担任,那些武师只是老师而已,并没有什么官阶品级,可以说整个东宫,除了赵昕之外,就属徐清的品级最高,权利最大了,他完全有权利任意更改皇子的教学时间,这也是赵昕会怕他的原因。

将时间重新调整到正常状态之后,徐清便将大部分的时间重新投入到了工作之中,皇长子的文化教育则从太学里找了几个好老师来教他,自己则大概每个礼拜去上两次左右,剩下的时间全部交给了其余的老师,在他眼中,为一个当不上皇帝的人付出时间,实在是浪费时间,有这功夫,还不如好好的解决一下全国的大事呢。

不过尽管如此,对于赵昕的学业,徐清还是抓的非常严的,毕竟他终究领了这份薪水,就一定要把事情干好,每个礼拜的两次课堂,徐清分别会给他布置一次作业,一次关于古代经典的解读,一次则是关于现在的时事评论,每个礼拜各一次,轮换交替,他们把自己写的答案交上来,然后徐清再给他们分析解读,在这个过程中,徐清也会把很多后世比较先进,当代人又容易理解的话语参杂进其中,短短一个月下来,赵昕眼中看向徐清的目光顿时发生了变化,从原本单纯的恐惧,变成了夹杂着复杂的恐惧,其中多了一丝崇拜和敬仰。

之所以会如此,实在是因为徐清的演讲对于赵昕来说,真的是非常的特别,他不像一般的老师,只会让学生们背课文,然后将历代哲人和自己的思想强压给这些孩子们,对于经典的解读也是照本宣科,只要学生不那么认为,他们就摇头叹气,或者是开始展开诡辩,最后让孩子们相信,这样的上课模式,自然让人十分的疲累。

而徐清则不同,他上起课来,基本上从来不会去讲那些先贤们讲过的话,只是把书中的原意告诉给孩子们,然后再给他们出一个考题,比如说把论语中三人行、必有我师这句话,与现在正在进行的农业改革放在一起,通过孔子的这句话,应该如何理解农业改革的实施,将古人的智慧与现代正在发生的事情相互结合,让孩子们自己去思考问题,在这一过程中,孩子们的思维得到了锻炼,看待问题的角度开始多样,这便是徐清对于这两个孩子的教育,一个月下来,成就无疑是显著的。

(本章完)

第260章 260.士农工商

到后来,有一次赵祯在徐清上课的时候来到了课堂之中,想要看看徐清的教学情况,在门外的时候,正好就听到了徐清正在讲解赵昕写的一篇论文,题目是《论管子与孔子对于士农工商的看法》,赵昕的结论跟孔夫子的差不多,就是士农工商乃是国之四柱,其中士农总居于工商之上,唯有如此,国家才得以安泰,至于徐安则并没有什么想法,对此徐清也并没有责罚他。

这倒不是因为他是个孩子,而是因为他的年纪实在太小,让他去思考国家大事,无异于是在为难他,所以看着徐安摘抄孔子关于士农工商的评价直接出现在了纸上,徐清也并没有生气,而是对着赵昕说道:“殿下,不知道您有没有躲过管子的著作呢?”

听到管子这两个字,赵昕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对于他来说,管子这个人还是知道的,毕竟《论语》之中有记载过这个人,知道他是帮助齐桓公称霸的能臣,可对于他的著作,赵昕当然不曾度过,所以他也很老实的说道:“不曾读过。”

“没有读过?来人,附近书室之中,可有管子名篇?”赵昕没有读过这本书,徐清并没有感到意外,而是立刻招了招手,让旁边负责记录文字的吏员走了过来,问了问《管子》一书,皇宫之中可否有收藏,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徐清便说道:“那便劳烦你去把这本书拿过来吧。”

“是,大人。”文吏行礼之后,缓缓退出了宫殿,一出门,便看见了躲在门后面的皇帝,赵祯,吓得他赶忙跪在了地上,口中差点就呼出万岁之声,还好赵祯眼疾手快,一把就抓住了这个文吏,然后给他使了一个不要出声的眼神,这才把人给安定了下来,而那文吏,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着皇帝,这让他的心脏差点骤停。

当走出东宫,到达一旁书室的时候,文吏的心情依旧澎湃如海潮一般,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红色的朝气,等他走回到教室的时候,又一次看见了站在门口的皇帝,整个人更是激动莫名,赵祯看着他要不是因为不想打扰徐清教课,都不由得有些不耐烦了,赶紧让人走了进去,赵祯便立刻伏在木门上,悄悄的偷听起来。

徐清听到门口的脚步声,知道是人回来了,默默的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随后身侧便出现了一个人影,徐清下意识的抬头一看,只见这文吏脸颊通红,一双手也在不停的抖动,看的徐清很是茫然,这出去一趟怎么就激动害羞成这个样子了?莫非是看见了皇帝的宫妃了?也不像啊,这文吏看上去都五十多岁了,不至于那么好色吧。

徐清的脑袋里,显然没有想到这文吏刚才到底经历了一番什么,对于徐清来说,见到皇帝固然会使人激动,可对于他来说,一来是见多了,所以并不会太过激动,二来则是对于皇帝,他是避之不及的,毕竟君王如虎,一着不慎就会命落虎口,徐清可不想拖家带口一起死,所以对于皇帝,他是有天然的畏惧和逃避的,见到了他,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了。

而这个文吏却不同,皇帝在他的眼中,便是权利的象征,便是他前途的明灯,而他文官二十余载,见到皇帝的机会简直是寥寥可数,现在能够见到这位掌握着世间最大权利的男人,自然是心潮澎湃,势不可挡了,这一点,徐清是理解不了的。

不过徐清显然不会想到这些,他的脑子里,对于皇室总是有着一种不碰最好的感觉,而在下意识里,徐清就已经把文吏现在的表情列为遇到宫妃而喜形于色,所以徐清心中尽管有再大的好奇,也不会多问的,毕竟皇帝家事,徐清可不想掺和,所以他很快就从文吏的手中拿过了管子一篇,然后把书翻到了《士农工商》一篇,把赵昕给叫了过来,将书递给了他,说道:“将这一篇念一遍。“

赵昕看着上面的文字,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管子》这本书,对于里面晦涩难懂的句子和文字着实很难理解,不过面对徐清,赵昕的心中早已没有了反抗的**,所以即使心中不懂,可也遵从徐清的话,开始磕磕绊绊的念道:“黄金者,用之量也。辨於黄金之理,则知侈俭;知侈俭,则百用节矣。故俭则伤事,侈则伤货。俭则金贱,金贱则事不成,故伤事;侈则金贵,金贵则货贱,故伤货。货尽而後知不足,是不知量也;事已而後知货之有余,是不知节也。不知量,不知节,不可,为之有道。

………

是故,智者知之,愚者不知,不可以教民;巧者能之,拙者不能,不可以教民。非一令而民服之也,不可以为大善;非夫人能之也,不可以为大功。是故,非诚贾不得食于贾,非诚工不得食于工,非诚农不得食于农,非信士不得立于朝。是故,官虚而莫敢为之请,君有珍车珍甲而莫之敢有,君举事臣不敢诬其所不能。君知臣,臣亦知君、知己也,故臣莫敢不竭力,俱操其诚以来,老师,念完了。“

赵昕有些吃力的说道,这一篇其实并不长,总共也只有十个段落而已,可是其中对于赵昕来说,生僻词还是挺多的,而且古文可没有什么标点符号,断句全凭文学素养,念起来自然是无比的吃力,徐清看着赵昕不停咽唾沫的样子,不由把自己的水杯递给了他,让他喝了一口,然后再说道:“管子的这篇《士农工商》,殿下懂了一些没有。“

“老师,没有。“赵昕老实巴交的说道,能把它读下来,赵昕就已经费劲了周折,怎么可能看得懂呢,对于这个回答,徐清也不意外,赵昕的智力跟普通人没有什么差别,不像徐宁、徐泰那样,已经达到了生而知之者的地步了,所以徐清便把书拿到了自己的手里,重新给赵昕念了一遍,然后再问道:”现在呢?懂了一点没有?“

“有那么点懂了。“拜他过目不忘和超强的理解能力,徐清读出来的这篇文章,就要通顺的多了,而管子的语言虽然比较复杂,不过却要比孔子的容易懂得多,毕竟相比起孔子这个哲学家来说,管子简直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实用主义者,在他的眼里,世界上只有能够利用和需要被抛弃的东西,这样的书,自然就比哲学这种没有对错的东西,要容易懂得多了。

“哦,那你说说看?“徐清见他懂了一些,便把书放了下来,然后对着赵昕说道,门外的赵祯此时也认真了起来,他很好奇,自己的儿子到底会对这篇文章有什么样的理解呢?

“恩,这篇文章里,管子说‘非诚贾不得食于贾,非诚工不得食于工,非诚农不得食于农,非信士不得立于朝’,他是希望掌权者能够让所有人人尽其才,不要让农人去做士人的工作,不要让工人去做农人的工作,不要让不懂得经商的人去经商,老师,这就是我的见解。“

这一句话无疑是让赵昕最感到震撼的一句话,在他那幼小脆弱的世界观里,士农工商便是依次排序的存在,而现在,管子却说,这是不对的,我们应该让能干的人去****该干的事情,至于四者之间没有任何的差别,这句话对于赵昕来说,无疑是十分触动灵魂的。

而赵昕的回答也让徐清感到惊讶,他倒真没想到这孩子竟然还有如此的悟性,现在的他倒是有点高兴与自己接受了这份皇家老师的工作了,眼前的皇子尚且年幼,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还没有形成,只要自己悉心教导,未来若是能够登上皇位,必然会成为一代雄主也说不定啊?

只不过,历史上的他到底是因何而死的呢?徐清在心中默默的想到,从此刻起,赵昕的生死,便总算是挂在了徐清的心上,当然此时只不过是稍稍留意而已,看着赵昕,徐清说道:“殿下果然聪慧啊,管子的意思正是如此,殿下可以将书翻到《小匡》一篇,在这篇中,管子用‘士农工商四民者,国之石(柱石)民也’这样的话来告诉齐桓公,士农工商之间,应该是相互平等的关系,而非谁高谁低的关系。”

听到徐清口中念出了‘士农工商四民者,国之石(柱石)民也’这句话,赵昕的心中又被狠狠的震撼了一番,管子一书让他在儒家的世界中又找到了一扇新的窗户,在那里,一个崭新的世界即将向他敞开,这种感觉对于孩子来说,无疑是十分其妙的,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便是赶紧把《管子》这本书给读完,不过他的儒家固有价值观此时又开始作祟了起来,他看向徐清,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说道:“那孔子错了么?”

这个问题显然非常的刁钻,徐清若是说孔子错了,那无疑是找死了,此时孔子的地位已经是如日中天,被历代王朝分封赏赐暂且不说,单单作为唯一一个从春秋战国时代延续至今的家族,他的地位也已经是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了,别说他一个小小的三司使得罪不起,就算是皇帝,那也得罪不起啊。

不过还好,孔子的《论语》不像管子的书,对错分明,该是什么就是什么,完全就是一本治国理政的大略方针,《论语》则不同,他其实是一本哲学书,而哲学这个东西么?就是两面性的了,所以为什么欺世大盗康有为能拿着《论语》祸害世人,而中国历史上许多的士大夫则能拿着《论语》鼎力中华,这就是其中的原因,所以徐清想了一会儿,便立刻说道:

“孔子并没有错,殿下,孔子在论语之中曾经写过那么一句话,不知殿下是否还有印象,他说‘桓公九合诸侯,不以兵车,管仲之力也。如其仁,如其仁。这句话在《论语》的宪问一篇中,想来殿下应该还没有读到,等下课之后,殿下再去读一读,便知道孔夫子之思想到底为何了。”

“是,老师。”赵昕真心诚意的说道,而在他的心中,关于士农工商的看法也已经悄然改变,就在此时,“陛下驾到”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过来,徐清赶忙向着门口看去,只见赵祯正穿着便服向着大殿内走来,他赶忙离开自己的位置,走到了中间,赵昕和徐安也赶紧走了下来,然后跟徐清站在一起,对赵祯行礼。

“爱卿不用多礼,快快请起。”赵祯很是热情的把徐清给扶了起来,看着徐清,有些激动的说道:“爱卿经天纬地,果然是不世之材,朕在门外倾听先生授教,而是感慨良多啊。”

“陛下刚才一直在门外?!”徐清听了心中一惊,不由反问道,赵祯点了点头,说道:“今日本无事,便想来看望先生,先生身负国家大政,又要为朕照料储君,实在是操劳了,便也不敢打扰先生授课,就在门外等先生讲完,这才进来,此乃尊师重道之事,无妨。”

听了这话,徐清心中的情绪莫名有些波动,不过久居官场,徐清早已经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便也只是谢恩,没再多说什么,而赵祯则比平日里多了很多的话,其中最主要的还是刚才徐清所讲的士农工商一事,显然,徐清的观点对于赵祯来说也是稀奇的,徐清倒也不耐烦,便开始当着赵昕和徐安的面开始讲解了起来。

不过与跟赵昕谈论的不同,赵祯的文学素养可谓是非常高的,在历史上,他所写的飞白体也是非常有名的一种书法文字,所以在跟他谈论的时候,徐清讲的话就要高深了许多,谈论的点也更加尖利了,到最后等到徐清离开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钟了,等到第二天,赵祯下旨,允许创建科学院,其中院士,一律享有国家官阶,从五品到九品,由三司使掌管。

(本章完)

第261章 261.鼠疫

这个消息对于徐清来说,无疑是一件十分振奋的事情,不过他倒没想到,原本深植在赵祯心中关于士农工商的定位竟然会因为自己和赵昕的谈话而被改变,这一点可以说是科学院建立工程中的一点小小的插曲,当然,除了这个小插曲之外,科学院的建立也并不是那么顺利的。

毕竟大宋王朝并不像后世的明朝和清朝一样,是完完全全的皇权大于一切的时代,在这个时代之中,士大夫们还是依稀保持有一定魏晋风骨的,此处的魏晋风骨并没有任何的贬义,在这些士大夫们的眼中,皇帝尊贵不可侵犯,可百姓也同样十分重要,当然,还有他们自己,则是更为重要的存在,皇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不是说说而已,而是确切在这个时代执行着的。

而科学院的设立,则代表在这个朝堂之上,将横空诞生一批不用经过科举考试,不用学习孔孟儒教的工匠将要跟他们一样站在朝堂之上,穿着官服了,虽然他们的品级很低,可是这对于广大的士子们来说,无疑是一件十分巨大的打击。

那些工匠,他们连字都不认识,能写会自己的名字便能称得上是知识分子了,若是能够念几句诗那便是人中翘楚,高级知识分子了,就这样的人,也配当官,一时之间检举、责骂纷纷向着徐清所在的三司使而来,而三司衙门之前,则每天都会有来自全国各地的士子们堵在门口,他们要见徐清,让他撤销组建科学院的计划。

如此剧烈的抵抗让徐清也有些懵了,他原本以为这些士子们尽管心中有所不满,可看在这些工匠终生也只能走到五品官的地步应该也不会闹得那么大,显然,他是严重低估了这些读书人,在他们的眼中,官位,即便再低,也绝对不能留给那些下九流的货色来占据。

面对全国知识分子的汹涌澎湃,徐清始料未及,一时之间也有些拿不定分寸了,对于改革他是有魄力,可改革终究还是需要有知识,有素养的人去落实徐清的计划的,毕竟他所设计的那些规划、图纸,交给一个老农是绝对看不懂的,这也让他在这件事情中,一下子陷入了被动之中,而赵祯在全国知识分子的面前,也只能暂时保持沉默,到最后,只能宣布,科学院中所招收的官吏,必须要有一定的知识水平,要认识五百个字以上,并且要有写文章的能力,只有如此,才能进入科学院中担任官吏。

面对这样的结果,徐清的心中自然是无比失落的,这个时代可不像后世,人人都认识字,不会写字的人简直比动物园里的动物还要来的稀奇,此时这个世界全体人类的识字率,连百分之三都不到,而中国尽管有科举制这样神器,也只有大概百分之五左右,也就是说,全国百分之九十五的民众,是不认识字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认识字的人自然便有了特权,因为他们看得懂官府张贴的榜文,他们能够用书信来跟千里之外的人进行交流,他们能够用文字来记录下身边发生的事情,这便是文化上的特权,而有了特权的人,是万万不会从事贱业的。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句话在这个时代,无疑是非常正确的,而徐清心目中的科学院,是负责钻研科学的地方,在这样的地方,除了基础物理、化学之外,更为重要的则是要研发出新的农具来扩大耕地效率以及守城,还有研发出新的砖石来搭建更为牢靠的建筑物,研发出新的武器来加强宋军的战斗力,这些东西,文人做得来么?

答案是显然的,这些特权人士,只见过种地的,根本就没有自己种过地,就跟别提让他们研究些新的器材了,他们根本连割麦子应该怎么割都不知道,这些东西,只有交给土生土长,知道土地的农民去干才行,而这样的人里,就算是最优秀的农民,又怎么可能会识字呢?

他是不可能识字的,因为如果他识字了,也就不会去种地了,而是让别人来给他家种地了,这就是徐清失落的地方,真正的英才将会因为不识字这个原因而进入不了体制之中,这对于徐清来说,是最大的遗憾。

不过遗憾归遗憾,面对这个多方妥协的结果,徐清也是无力回天,只能不爽的接受了,对此,范仲淹等人并没有给出什么意见来,甚至包括他们,根据徐清的观察,也大多采取默认的态度,显然,科学院的创立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件十分有些不能接受的事情,没有了他们的认同,徐清能做的,便也只能是接受了。

做出了这样的承诺之后,聚拢在三司使衙门口的人群总算是渐渐离开,一场风暴也就此消散与无形,徐清开始按部就班的按照朝廷制定的新规,在全天下范围内发布了科学院成立的消息,并且在其中严明,只要是识字五百以上,能写文章者,并且拥有一项专业技能的人,便都能来参加考试,只要考试通过,就能得到九品到从五品之间的官位。

而至于有专业技能但不识字的工匠,徐清也照样招收,他可不会放弃自己心中的观点,大不了这些人就不会授予官位了,不过徐清也有办法安排他们,他在想了几天之后,便再科学院设立了一个吏员的队伍,然后将这些没有什么文化水平的工匠们安排到了其中,让他们先学习一些文化知识,背背四书五经什么的,等到知识储备足够满足成为院士的条件之后,便再晋升,晋升之后,同样也能享受官员能够得到的所有待遇。

徐清这样的做法,自然再一次引起了许多读书人的反感,不过这一次,反对的人群就要小上很多了,毕竟除了木匠、石匠之外,科学院之中还会设立关于基础科学和算术题以及医学、兵器制造学等门类,这些门类,一般的工匠可是掌握不了的,只有读过书的知识分子,才有可能进入其中,这就给许多科考失意的人才开了一扇新的大门,对于他们来说,便就有了一个机会了,自然不会再有所反对。

而这样失意的士子,往往是占据整个知识分子中比较大的一部分的,毕竟科举考试,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成功的只有极少数,失败的才是绝大多数,而这些人失败了之后,往往会转头它业,医学、算术,还有基础科学(所谓的炼丹术之类的道家修行),这些门类里面,他们是有绝对优势的,而现在,这些旁门左道竟然有了当官的机会,他们自然也不会放弃的。

声浪的减小让赵祯也有了支持徐清的底气,这一次,他没有再像上一次那样保持中立,而是直接站在了徐清的这一边,皇帝的支持,让徐清在这件事情上再也没有了顾忌,在徐清的大肆宣传之下,全国各地方最为优秀的人才纷纷开始进入汴京城中,等候徐清的遴选。

而就在这样如火如荼的选拔人才大典进行的时刻,一场突如其来的鼠疫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正在整个汴京城中蔓延,谁也不知道这鼠疫到底是从何而来的,只是在一瞬间,便将整个汴京变成了人间炼狱,就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大宋王朝的二皇子,赵曦,不幸中招,在还没有医治的情况之下,便离世了。

这个消息让整个大宋朝都陷入了悲哀之中,当今天子,子嗣绵薄,少有皇子降世,这对于整个王朝来说,都是一件不好的事情,毕竟中国历史上,有过太多太多,宗室不行,分室争权的事情发生了,而皇帝,作为全天下的掌舵人,他的儿子稀少,就代表皇室分支获得皇位的可能大大增加,这对于一个王朝来说,是非常危险的一件事情,一不小心,便会王朝倾覆,天下黎明受尽涂炭之苦,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

而对于赵祯本人来说,则更是一件悲哀的事情了,他今年已经是33岁了,在古代,这个年纪不得不说已经是有些大了,而他所生育的皇子,则只有雍王赵昕和两岁的赵曦这两个,其余的则不是夭折便是早产而亡,可现在,这唯二的两个皇子就这么死了一个,这对于赵祯来说,不可谓不是一场巨大的打击,从来不缺朝的赵祯也不由得连续罢了三天朝,以此来平复自己的抑郁之气。

可时间不等人,鼠疫,这是一种在古代与天花属于同一级别的可怕的传染病,只要感染上,依照古代的医学水平,几乎是必死无疑,而除了鼠疫这个名字之外,他还有一个更为响亮的名字,那就是让古代欧洲人受尽苦楚的死神,黑死病。

他的传播速度超过所有一切病菌,他的致死率高居古代所有传染病之最,感染者的死状则与天花旗鼓相当,面对这样的一种可怕的病毒,整个汴京每天都在举办着百事,而拉死人的车则在城门口排起了长队,原本繁华的北宋京都一时之间变成了一座炼狱,所有人蜂拥向城门口,他们无疑不想要赶快离开这里,去往安乐平和之地,面对这样的情况,徐清不得不连忙去了一趟城门口,宣布从此刻起全城戒严,一人不得离城的命令,在众多反对的声浪中,徐清赶忙离开了城门口进入宫中,准备向皇帝陈述其中的厉害。。

“徐大人,官家正在安睡,请明天再来吧。”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穿着一身白衣的徐清,赵祯的贴身太监语带哀戚的说道,赵曦的死让赵祯着实有些意志消沉,即便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天的时间,可赵祯还是走不出丧子之痛中,这也是人之常情,徐清也能理解,可是国事为大,尤其是现在,整个汴京城中的百姓都想要离开汴京城,去到外面躲避黑死病,这样一来,必然会让黑死病的病毒随着人群蔓延到汴京之外的地方,这是徐清绝对不允许的。

现在死的人已经够多了,而若是让人员疏散开的话,那么感染的人就会成倍增加,就像当年的欧洲一样,一死就是一个城市,几百万上千万的人口规模,在一个月内快速消失,徐清绝对不想见到这样的悲剧在自己的面前发生,所以他必须得阻止他们的离开,他看着眼前的内监,不由加重了口气的说道:“这位公公,我要禀告的事,事关国家安危,请公公务必传达给陛下,时间紧迫,拜托公公了。”

“这…”公公看着徐清,很是有些为难,徐清便再一次开口说道:“公公,此次鼠疫来势汹汹,城中死者不计其数,可死的再多,也只是城中之人而已,若是再慢一步,让灾情扩散到城外去,那后果可就真的不堪设想了,到时候死的就不再是成千上万,而是尸山遍野了,公公,请去通报一声陛下吧。”

“好,咱家这就去见陛下。”或许是徐清的这番话让这太监感到了害怕,又或者是徐清的真情实意打动了这位老人家,他叹了口气,终于同意了徐清的请求。

“多谢公公。”徐清赶忙鞠躬,看着这太监离开的身影,徐清不停的向宫殿之内张望着,急切的在宫殿门口的台阶上不停的来回踱着步,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那太监总算是走了回来,站在徐清的面前,说道:“陛下召大人觐见。”

“是,臣遵旨。”见赵祯还愿意见自己,徐清心中总算是舒了一口气,他怕就怕赵祯沉浸在悲伤之中,连见也不愿意见自己了,那可就真的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了,毕竟想要出城的人中,除了普通老百姓以外,可还有皇室宗亲,达官贵人呢,想要拦住他们,自己可没有这个能力,唯有依靠皇帝的力量,才能让他们也出不了城,为此,他必须要从皇帝那得到诏书才可以,若是皇帝不见自己的话,那么那些宗亲势必会用蛮力打开城门,到时候恐怕人间炼狱,就真的要诞生了。

(本章完)

第262章 262.疾病的残酷

“徐卿,你告诉我,朕变法图强,难道真的是做得天怒人怨,逼得老天要把朕的孩子给夺走了么?”赵祯坐在地上,手上拿着一个白瓷碗碟,整个房间里充斥着一股酒味儿,而赵祯的身上也是狼狈不堪,酒渍滴落在黑色的衣服上,将黑色染得更加深沉,而披散在肩膀上凌乱的头发则让他丧失了一个君王该有的尊严,徐清见此,心中也是一荡。

现在的他,也有着自己的孩子和家人,试想若是徐安、徐泰、徐宁三个人中有任何一个人死在了自己的前头,徐清哪怕只是想一想,就根本一点也受不了,可怜天下父母心,中年丧子的痛楚对于赵祯来说,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徐清跪在地上,爬到了赵祯的身边,看着这个满脸落魄的男人,嘴中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此时这个男人正在面临着人生最为巨大的痛苦,用酒精在麻痹着自己的心灵,而就在此时,自己却要让他铁下心来,去处理国政,这确实是一件很不人道的事情,他的孩子死了,而且还不止一个,根据皇宫之中传来的消息,除了赵曦之外,还有两位公主,也在这次鼠疫之中不幸离世,三重打击,徐清简直不敢想象,此时的赵祯到底已经痛苦到了什么地步。

“陛下,鼠疫并非天灾,乃是因汴京城渠道久未梳理,导致鼠害蔓延而出,叮咬百姓所导致,陛下,不要多想了。”徐清看着赵祯,轻声的劝慰道,人在这个时候往往是非常脆弱的,也会很容易想不开,而人一想不开,就会干傻事,徐清可不想跟着一个一蹶不振的皇帝干活,他需要的是一个对未来充满信心,对自己的国家充满热爱的帝王,为此,他必须得让宋仁宗从悲伤中尽早的走出来,重新站到台前,来处理这个国家繁琐复杂的国政。

“那为什么去的是曦儿?为什么是我的孩子啊?”赵祯端起自己手上的白瓷碟,将其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后看着徐清,两眼之中喊着泪水,整个眼睛都是一片通红的,显然赵祯已经有好几天没有睡觉了,而在这段时间里,据宫中的太监们说,赵祯一次也没有去过赵曦停灵的地方,想到这些,徐清不由得一声叹息,丧子的剧痛对于赵祯来说,太大了。

“陛下,生死有命,皇子殿下猝然离去,想必也不愿意见到陛下为之如此肝肠寸断的,陛下,还请节哀吧。”徐清这番话说的很是无奈,设身处地的想,若是死去的人是自己的孩子,徐清几乎可以肯定,这些话对自己将没有半毛钱的作用,节哀,自己的孩子死了,若是一句节哀便能弥平痛苦,那这做父亲的得有多冷血啊。

果然,赵祯听到这句话之后,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继续张嘴喝酒,显然,这种话在这几天的时间里,赵祯已经听到过无数遍了,每个人都让他节哀,可曦儿真的想让自己节哀么?赵祯不知道。

看着不说话的赵祯,徐清心中也焦急了起来,城门领位卑职浅,拦得住百姓,拦不住权贵,若是再没有圣旨命令全城不得出城,势必将会让大量的人流前往全国各地,到时候就真的危险了,想到这些,徐清也顾不得还在难受的赵祯了,他趴伏在地上,眼睛对着地上漂亮繁复的地毯,大声的说道:

“陛下,如今城外百姓因为鼠疫,纷纷准备驱车离开汴京,前往他地以避免感染,此事与情相合,但与理不符,现在城中,瘟疫蔓延,全城百姓,人人都有可能已经感染上了鼠疫,臣询问过城中的御医,鼠疫的蛰伏期,大约有三到五天左右,这一段时间里,人体并不会有太大的反应,直到蛰伏期度过之后,人体才会出现高烧、寒战、头痛、乏力等症状,也就是说,现阶段,谁得了鼠疫,谁没有,并没有人能认断。

而鼠疫,乃是一种传染性极高的病症,若是让染上了鼠疫的百姓离开汴京,必然会让整个天下陷入腥风血雨之中,陛下,汴京如今之惨状,决不能在天下范围内出现,不然务说改革是否还能进行,辽国、西夏必定会趁此犯我疆界,我大宋甚至还有灭顶之灾也说不定,所以,臣便已经让九城门令封锁了汴京城内所有的城门,可臣之威望,尚不足以压服汴京城中诸位大夫,宗亲,所以,还请陛下,暂时忍耐哀愁,以安天下百姓动荡之心吧。“

徐清一口气将心中所有想说的事情都说完了,可赵祯却迟迟没有回应,徐清把头抵在地毯上,此时整个房间里安静极了,徐清也不敢抬头,等了良久,才听到酒壶动摇的声音,随后便听到酒倒进碗碟之中的声音,等吞咽杯中酒的声音结束之后,上述的动作总共重复了三次,赵祯总算是开口说话了。

“让百姓不得离开汴京城,那便是让他们去死,徐卿,你可有办法安抚住他们?”

听到赵祯说了这句话,徐清的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怕就怕赵祯拿着赵曦的这件事跟自己掰扯,到最后谁也掰扯不清楚那就真的是浪费时间了,而现在,赵祯已经把思维放在了百姓的身上了,这就让徐清有了可以说话的机会,看着赵祯,徐清的心中无疑是十分佩服的,刚刚经历丧子之痛就要重新主持国家大政,这份毅力,还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有的。

“陛下,臣已经想到了一些办法,这是臣近来跟御医以及各地名医一起商量出来的一份章程,还请陛下过目,若是陛下同意,便就在全城范围内实施。”徐清说完,便从胸口的衣服间拿出了早就已经准备好的奏折,呈递给了赵祯。

这份奏折里,洋洋洒洒大概有五千字左右,非常的长,从如何保证汴京的城市卫生,到预防鼠疫的感染,再到最后感染者应该如何处理等事宜,都有非常明确的规定,可以说是徐清这几天以来,汇集天下名医得到的最好的一份预控疾病方案了,不得不说,科学院的成立在这个时间点上实在是太巧了,正因为它的成立,让徐清早在一个月之前,便下令让天下有一技之长的人士汇聚与京都之中,这才有现在天下名医全部集中于汴京的优势,也正是凭借着这些名医们数十年来的积累,这才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技术上的问题得到了解决。

不然光靠徐清一个人,是断然做不了这一切的,毕竟前世对于感染病的控制,大部分是禽流感或者是流行性感冒等病症,就算是最为严重的**,相比起黑死病高达百分之八十的死亡率来说,简直就像是动物园中的野猪一般,是最不值得观赏的动物了,面对这样凶猛的传染病,光靠徐清那点防控知识,实在是作用有限的很。

赵祯过了一会儿才把这份奏折拿在了手里,纸卷翻滚的声音纷至沓来,此时赵祯的呼吸也已经趋向与平稳了,看着眼前的奏折,徐清除了考虑汴京城中几十万百姓的生死以外,即便是自己的安危,徐清也已经想到了,安排皇城司兵马进入汴京城中守卫汴京,再将皇城之中所有疑似感染者全部进行集中管理,最后罢朝直到鼠疫结束,以避免官员携带病毒,传染天子。

除此之外,为了保证皇室子嗣的安全,所有公主皇子全部从拱宸门离开汴京城,去往周边宫邸安置,拱宸门是皇宫中的后门,也是汴京城九城城门之一,是唯一一个由皇家掌控的大门,是为了方便皇室出入而设的,从此地走,也免得百姓因为皇室的离开而感到担忧了,看着这些条条款款,赵祯不由得点了点头,再次看向徐清,心中也带了些歉意,这些事,本应该他去做的,而现在,这些事却压在了本就事务繁忙的徐清身上,这让他有了些愧疚。

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赵祯拿着奏折坐到了龙椅之上,再仔细翻看一遍之后,便拿起架在笔架上的毛笔,沾了点墨水,在奏折的末尾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徐清听着桌案上毛笔摩擦纸张的声音,心中对于赵祯的决断很是感佩,这份奏折里,除了让皇子公主离开之外,可没说让他自己离开啊,这样还签下了同意的文字,不得不说,赵祯这个皇帝当得,真是有担当了。

“徐卿,你来拟旨吧。”赵祯看着徐清,轻轻的说道,徐清赶紧从房间的另一边拿出一卷新的圣旨,这事他没少做过,也已经是驾轻就熟了,寥寥几笔,一封十分易懂的圣旨便已经写完,放在桌子上,等赵祯押了印也就算是正式成立了,把圣旨卷起来放到徐清的手中,赵祯看着徐清疲惫的说道:“徐卿赶紧去传旨吧,此事不可耽搁,速速行动才是。”

“是,臣遵旨,陛下也请早早休息,国家大事,纷繁复杂,变法图强,由要陛下掌舵,陛下万不可拿自己的身体来开玩笑,这是臣的肺腑之言,还请陛下能够妥善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臣告退。”看着赵祯满脸的生无可恋,徐清不由劝慰道,等说完之后,赵祯也没有什么反应,徐清便也不再复言了,拿着手中的圣旨便离开了皇宫立刻前往了枢密院,此时韩琦正在衙门里办公,徐清立刻将皇帝的圣旨放在了他的面前。

韩琦按照礼仪接过之后,很快就看了起来,因为韩琦早就知道徐清这份计划,也同意了他这样做,所以在读过之后,便立刻同意了徐清的安排,派出了几名将军跟着徐清便立刻去了一趟殿前督指挥司,徐清又把圣旨念了一遍,殿前督指挥司的帅司虽然跟徐清不熟,但是圣旨他还是认识的,知道兹事体大,他此时便也不敢拿乔,立刻让人把兵符拿了出来给了徐清,徐清带着兵符和身边的几位将军便骑马出了汴京城,立刻前往了汴京城外的禁军大营,点齐五万兵马,立刻入城。

在这过程中,自然有很多士兵因为害怕鼠疫而不敢入城的,对于这样的人,徐清也没有时间跟他们一一解释,直接就在大营的操场上砍了百十来号人,其中前十个,都是徐清亲自操刀砍得,天知道当鲜血喷出喉咙洒在徐清脸上的时候,他有多么的想吐,心中的负罪感也是积压到了极点,可没办法,兵贵神速,若是久拖下去,必然生变,而他那么一做,虽然手段简单粗暴了一点,可这样一来,直接就让所有想要逃避的士兵们给震慑住了,徐清再下命令的时候,便再也没有一个人敢说不,跟着徐清便进了汴京城中。

有了军队的帮助和皇权的加持,城里的权贵总算是安分下来了,再加上徐清在进城之后便立刻启动了传染病疾控的方案,让整个城市都近乎变成了一座隔离房,有些想要安通款曲,悄悄逃出城去的人,也没了联系的办法,一个个都被徐清封锁在了自己的屋子里,除了有病的人,只要一出来,便会被十几名士兵‘保护’着,以避免他们做出一些危害汴京安危的事情来。

而至于那些被检查出已经传染上鼠疫的人,则被徐清全部送到了城外一个废弃的村庄上,整个村庄经过军队的紧急修建,在外面围上了一层土墙,以防止里面的病人逃离,而在围墙里面,则是数以千计,数以万计的人正在不停的死亡,而治疗他们的人,则只有一百多人而已,整个汴京城中绝大部分的医生,都被徐清安置在了汴京城中,以防止健康人被传染鼠疫为主。

不得不说,徐清这样的做法对于这些病人来说,无疑是让他们在这里等死,可是他却必须这么做,除此之外,这些人即便死掉以后,也不会土葬,而是被火烧掉后才能下葬,以此来杜绝鼠疫的二度传染,这样的命令对于古代人来说,无疑是极其难以接受的,可徐清却必须这样做,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普通人,只要是感染鼠疫而死的,就得被统统烧掉,在徐清近乎于无情的严格执法之下,整个汴京城中鼠疫的感染者开始快速的减少,而徐清也获得了一个不太好听的称号。

阎罗王。

(本章完)

第263章 263.孝道

“岂弟,最近汴京对你的风评,可不太好啊,现在的汴京城家家只要被你的人带出了城,就开穿起了孝服,身披缟素,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么?他们这是在向你示威呢,若是你再不让他们见见他们的亲人,他们可就真的要把你当一辈子的敌人了,岂弟,官场之中,能少一个敌人就多一个朋友,何必如此坚持呢?“

坐在徐清的家中,欧阳修手上拿着一把扇子,不停的把艾草燃烧的烟味从自己的鼻子边给扇走,自从徐清开始主持汴京城中鼠疫治理以后,整个汴京城中,几乎每天都有几千处地方在同时燃烧着艾草和倾倒着从山西运来的陈年老醋,这直接导致整个汴京城中到处都充斥着一股子十分难闻的味道,混合着夏天引水沟里翻出来的腐烂物,要不是徐清下了死命令,估计整个城市的人都跑光了也说不定。

欧阳修也是在自己家里受尽了苦,再加上这几天连续的休朝,他在家里待着也憋得慌,其他地方也不敢去,现在的汴京城,尽管鼠疫得到了控制,可是每天的死亡人数还在三位数上徘徊,一直就没下来过,谁也不想成为战争结束前最后一个牺牲的士兵,欧阳修自然也不希望,所以在找遍了整个汴京城中可以去的地方之后,欧阳修来到了徐清的家里,来跟他发牢骚了。

不过其实欧阳修是没什么权利发牢骚的,在这场鼠疫中,他们家的人,包括仆人在内,并没有一个被这场传染病给夺走了生命,全家人都安全的渡过了这场生死考验,这在整个汴京都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像范仲淹他们家,总共死了三个人,其中有一个还是范仲淹的远房亲戚,夏竦他们家则是死了六个,其中有两个是他的小妾,还有韩琦他们家,则是死了十六个,没办法,豪门大族,仆人成群,死起来自然也是数量庞大,就连徐清自己家里,千防万防之下,也死了一个仆人,欧阳修他们家跟这些人家对比起来,真是幸运的很了。

所以听到他来抱怨,徐清气的差点翻白眼,看着欧阳修,徐清没好气的说道:“恨我就恨我吧,我要是让他们去了郊外,那才是真的祸国殃民,既害了他们,又害了国家,这事儿你就别说了,主意我是不会改的,如今正是关键时刻,唯有坚持才能彻底平息鼠疫,这一点,难道永叔你就看不透么?”

“看得透,看得透,岂弟,我知道你是为了大家好,可是人家的父母、妻儿被你送到了郊外,现在是生死不明,坊间还传闻他们在那里根本就不是病死,而是被你抛弃在那里,不闻不问,活活饿死的,岂弟,这样的名声,可不利于你的仕途啊。”见徐清颇有种要暴走的态势,欧阳修果断放软了语调,开始采用苦口婆心的方式对着徐清说道着。

“我都当到三司使,太子少师,龙图阁大学士了,还怕仕途么?”徐清看着欧阳修,很是理直气壮的反驳道,这一下欧阳修彻底没话讲了,是啊,一个人把官当了这个地步,好像确实也不用在乎什么仕途了哈。

等了良久,欧阳修才说道:“难道你就不想再进一步,当我大宋的宰相?”说这句话时,欧阳修的语气明显有些不太确定,因为在他的心中,徐清实在是一个无欲无求的人,让他当三司使的时候就是一副推诿的表情,至于当宰相这样的事情,想来是万万不会去主动承担的。

可让他惊讶的事情却在他的眼前发生了,徐清并没有立刻说出‘我根本不想当什么宰相’,而是很诡异的陷入到了沉默之中,这让欧阳修顿时意识到徐清的想法发生了彻底的改变,他看着徐清说道:“岂弟,你是想当通中书门下平章事的吧。”

徐清抬起头看了眼欧阳修,他自己的内心其实也很复杂,从本性来说,他并不是一个喜欢总揽大局的人,也不是一个有担当的人,对于很多事情,他是能避则避,不能避,迫不得已之下才会承担,可随着在这片土地上待的时间越来越久,看到过越来越多的人间疾苦之后,他的内心深处确实有转变,就像这次的鼠疫,他本可以带着自己的家人出城避难,像他这样品级的官,在汴京城外,便有一套隐藏在山林之中的别墅,足够他们全家住进去避难的。

可徐清却并没有如此做,而是留了下来,跟所有的医生大夫们站在一起,来挽救汴京城中还有救的百姓的生命,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承担起不应该属于自己的责任,这种感觉对于他来说很奇怪,可是徐清却并不讨厌,甚至他还想继续那么做,当大宋朝真正的宰相,在他的心中,好像也不再像原来一样,充斥着排斥了,而是带着些许的期盼,意识到了这一点,徐清的心中也很惊讶,这也是他为什么会沉默的原因。

一个人往往最难看透的就是他自己,而等到有一天他的表面与他的内心相接触的时候,往往是一个人真正看清楚自己的时候,徐清现在便处于这个时候,但是自我与本我的迥然不同让他第一时刻想到的便是逃避,所以他开口说道:“无论我想做什么,这跟解决鼠疫问题并没有什么关联,永叔,这是一种传染病,只要让这些健康的人靠近那些已经感染的人,十有**就会进行二次传染,那到时候我们是要让他们进来,还是让他们住在城外呢?

我们根本不可能让他们住在城外,城外不像城内,有着城墙来作为依托,如果有人想要离开,就必须经过城门,而在城外则不同,如此多的想要出去看望自己的亲人,那么会有多少人趁着这个空隙逃出汴京,到达外面的州郡去?如此一来,不就是前功尽弃了么,我若真那么做,才是真正的千古罪人了。

至于那些市井谣言,就让他们诽谤我吧,永叔,我可以告诉你,他们在哪里的医疗条件确实不好,可那已经是我能给他们提供的最好条件了,你让同僚们放心,所有官员的家属,我都安排了单独的房间让他们休息,还会有专人进行照料,衣食住行虽然差了点,可绝对不会到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的地步,只要他们能痊愈,便一定能够回来,这就是我的保证,至于他们想要出去看望自己的亲人,你就告诉他们,想去,可以,只不过出去之后,便必须要接受官兵的监管,既不得入城,也不能离开京畿,只能在规定的地方行动,只要他们肯答应,我便放他们出去。“

这个时代,是最讲究孝顺的时代,父母亡故,守孝三年不是说说而已,一个人若是不孝的事迹被传扬出来,即便他才高八斗,也是入不了官的,也正因为如此,即便是皇帝这样集天下大权于一身的人,也必须得遵循着孝道的规则,不能逾越,可想而知,在普通人的心目中,孝道到底有多么的重要了。

而现在,因为徐清的命令,他们将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父母妻儿死在一个不知名的村庄之中,而他们却无能为力,连照顾都照顾不了,不论他们是不是真的爱自己的父母妻儿,还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名声也好,都会慷慨陈词跟徐清据理力争,顺便再诋毁一下徐清本人,以此来减低他的政治声望也好,或者是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也好,为此,徐清自然也不能放任他们随便去诋毁自己。

既然你们要去,那我也不拦着你们,反正现在冗官,多死几个还能多出几个位子来换上改革派的人,何乐而不为呢,至于百姓要去看望自己的家人,徐清则干脆就不拦了,只要看过之后便回到自己在野外的住处就行,反正徐清自己已经是好话说尽了,再不相信也真的是没有办法了,至于用军队把他们阻拦下去,徐清可没那个时间,五万的军队看似数量庞大,可撒在这拥有百万人口的汴京之中,实在是沧海一粟,连个涟漪都泛滥不出来就被吞没了。

再加上官员居住区和皇城区都需要重兵把守,剩下的部队也就只有一万人左右,他们既要看管病人,还要管理城中的百姓,要不是徐清给他们每个人都加了三个月的工资,早就有人要逃跑了,即便是现在,也是超负荷运转,若不是再过两天京畿路之外又有七万军队正在调往京师这个精神支柱在告诉着他们坚持是有时间限定的,不然这些人,早就垮了。

面对徐清的这个回答,欧阳修笑了笑说道:“岂弟,既然你开口了,那这事儿便算是过去了,我会将你的意思传达给他们的,至于他们到底要走还是要留,那就都听他们了的,岂弟啊,你可别动气,我知道,岂弟是为他们好,想要为国家保护人才,可自古孝道大于天,若是因为疾病便不照料自己的父母了,那也就别做人了,这一点,岂弟身为士大夫,还是要牢记在心啊。”

其实对于那些执意要去看望自己父母的人,欧阳修的态度跟徐清是基本一样的,这些人中,真正想要照顾自己父母的,只是绝少数而已,大多数人要么是为了党同伐异,想要借此事来削弱改革派的力量,要么就是希望借此事可以扬名立万,成全自己孝子名声,这些人是绝大多数,对于这些人,欧阳修是非常看不起的,只不过自从儒家独尊之后,这孝字便成了所有人都要遵守的准则了,无论是上位者,还是下位者,只要触犯到了这一条,便是滔天大罪,这一点,即便是欧阳修这样的大儒,也无可奈何,所以他也只能劝一劝徐清,让他想开一点,也机警一点,不要因为这件事,而耽误了自己的名声和前程。

徐清听到之后,很是不情愿的点了点头,孝道这个事情,他本来应该是对的,可是随着时代的发展,他便越来越变得奇怪了,甚至有偏激这个词更为准确一点,任何一样东西,只要他开始走向极端,那么即便是好的东西,也会变成坏的,就像做慈善,这本来是一件好事,可做慈善做到要逼迫每个人都来做慈善的时候,那就是坏事了。

孝道也是如此,它的初衷是好的,可是越到后来,孝道的组成成分也开始复杂了起来,渐渐变成了一道枷锁套在了整个民族的头上,徐清对此其实是非常不喜的,因为光一句父母在,不远游,徐清就要丧失掉多少的工业人口啊?

一个家人死了,多则守孝三年,少则守孝一年,这工作效率,简直比某些宗教信徒都要来的低了,这无疑是非常不利于工业化的,可面对这些约定俗成,徐清也无力抵抗,毕竟就连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中国人对于孝道,还是十分尊崇的,放在这更为原始的古代,想要改变人们对于畸形孝道的看法,无疑是非常难得一件事情,面对他,徐清必须得妥协。

徐清妥协了,一瞬之间,许多人开始纷纷的出城去往郊外看望自己的家人,他们拿着大大小小的盆盆罐罐,显然,他们是打算长久的住在那里了,人潮之汹涌,让徐清在一瞬之间也不由得怀疑起了孝道的好坏来,这些人无疑是真的把自己的家人放在了自己的生命之上的人,对于他们,徐清虽然感到惋惜,但也觉得佩服,只不过在这人潮之中,上位者的数量却十分的稀少,大多数穿着绫罗绸缎的人,往往是一些丫鬟或者是仆役,至于他们的主子,站在城头上的徐清却鲜少看到,大概十个车队里面,只有一个是如此而已。

“我翻开历史一查…每一页上都写着‘仁义道德’…仔细看了半夜…才发现,这满本文章中,都写着两个字,吃人。“徐清看着眼前的滚滚人流,嘴中喃喃的念道,心中对于这礼仪文章的华夏,颇是有些失望了。

(本章完)

第264章 264.长生祠

全城缟素尽服孝,天下白衣无绫罗,街道冷落车马稀,哪有当年不夜城?

这就是庆历四年夏日的汴京城在鼠疫结束之后的模样,整个城市,犹如被一层白纱蒙上了一层悲哀一般,无论走到哪里,即便歌舞已经重新开始,即便小贩已经重新开始摆摊,即便朝议又已经纷纷扰扰,可这座城已经不一样了,经过户部的统计,这一次鼠疫,总共持续了三个月的时间,从夏天走到了冬天,整个汴京城的人口,由八十八万直线下滑到六十七万左右,将近二十万人的死在了这场瘟疫之中,对比古往今来的黑死病死亡人数,这一场无疑是幸运的。

可是看着城外数十万荒野孤坟,徐清的心中还是有着一种莫名的震撼,短短三个月内,二十万人非正常死亡,这样的场景,他以前只在电视机上看到过,而这一次,他不仅仅亲眼见证了,而且这二十万人可以说就是他把他们送进土里去的,这让徐清的心情实在很复杂,而因为这场瘟疫,也有许多达官贵人不幸死在了这场鼠疫之下,徐清作为三司使,自然也要参加他们的葬礼,念念悼词,每到这个时候,无数双充满了不解、仇视的眼神便会聚集在徐清的身上,这种感觉,难以言表。

“老爷,该上车了”一旁的徐忠见徐清迟迟不迈步,不由催促了一声,徐清听到徐忠的声音轻轻应了一声,总算是迈步踩上了台阶,站在车厢前赶车的位置上,看着远处稀稀落落的人群,这里是京城一位下野高官的祖坟,这一次瘟疫中,这位六十多岁的老头没有得到老天的怜悯,在十几天前离开了人间,这一次,徐清正是来参加他葬礼的,看看来来往往的人群,徐清轻叹了一声,赶紧坐上了马车,向着汴京城中出发。

鼠疫结束了,所有感染鼠疫的人不是被治愈,就是埋在了土里,在经过七天的观察之后,整个汴京城,再也没有一个人死于鼠疫,这无疑是属于人类的胜利,汴京城外,诸多临近各路的百姓们不由欢呼雀跃,弹冠相庆,鼠疫,这个在古代与天花拥有同样威力的恐怖疾病,竟然被成功的阻挡在了汴京城中没有向外扩散,这对于所有百姓来说,无异于是神迹了。

许多人纷纷买了香去到自己县城之中的道观、佛寺之中,向自己心中信仰的神明开始祷告、叩拜,以此来感谢上天的好生之德,而更多的人则开始为徐清造起了规模宏大的长生祠,还有许多的石刻家开始给徐清造起了像,这些人很清楚的知道,这一次鼠疫之所以没有蔓延到其他地方去,并不是因为神佛的保佑,而全是因为一个叫做徐清的人,他们才免于妻离子散,一时之间,华夏大地之上,徐清祠如雨后春笋一般开始在各个县城、村庄之中生长起来。

当地的地方官则因为想要讨好徐清这位三司使,太子少师,对于百姓这样的行为也是不管不问,甚至还专门给出官家的地来让他们造更加宏伟的徐清祠,人民的名义加上官府的帮助,徐清祠的建造速度立马飙升,从京畿路到广南路,从华夏河北,一直到四川、云南,几乎大宋的每个角落,徐清祠在一夜之间便诞生了,等这件事被徐清知道的时候,整个大宋国内,取名为徐清的祠堂和供奉徐清的佛堂、庙观加在一起,足足有一万四千多间,尤其是河北、河南地区和西北陕西、甘肃地区,这四地的生祠总数占据全部数量的近乎三分之一,看到这个数字,徐清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懵。

在中国能被立祠,被百姓供奉的人,那都是个顶个的大英雄,每一个人的名字,都代表着华夏文明的典范,关羽、岳飞,范仲淹、孔子、孟子,这一连串的名字,书写了华夏最为瑰丽璀璨的篇章,自己怎么能跟他们相提并论的,更何况,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死了才立祠供奉的,哪有活着的时候便被立祠的,在徐清的印象中,这么做的人唯有明朝的九千岁大太监,魏忠贤那么干过,一想到自己要跟他齐名,徐清全身都在表达着抗拒的情绪。

不过这种感觉在徐清的心中持续时间并不长,很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毕竟老百姓给魏忠贤立生祠这事儿,是他强迫别人那么干的,而这些人给自己立生祠,则是他们自愿的,徐清甚至连想都没有想到,这古代人感谢别人的方法,还真是比现代人要诚心诚意的多了,只不过再转过头一想,徐清就觉得有些尴尬了,这汴京城的百姓因为自己当初的决断,已经是快要恨死自己了。

而现在,城外这些非首都居民却对自己如此推崇,不难想象,汴京城中的人又会怎么编排自己了。

哎呀,那汴京的人命去换其他人的支持,三司使还真是做的出来哎。

外地人是人,我们汴京人就不是人了……

你们团圆我们生离死别,还所有的功劳都是徐清的,xxx,你真是白死了…

越是城市化的地方,老百姓对于八卦的需求就会十分的高,毕竟生活在城市里的人跟农村人不一样,他们对于精神上的追求是非常高的,而对于一般老百姓来说,酒楼、舞厅他们是去不起的,唯一能干的也就是耍耍嘴上的功夫了,毕竟传谣也不要钱,还能满足一下自己心里编排大人物的满足感,何乐而不为呢,自己猜想的这几条谣言还是说的简单了呢,要是碰上那些政敌来编排,徐清几乎都能想象的到,这些人会怎么说自己。

功高震主、目无天子,这些词,一定会统统压在自己的头上,这些读书人的作态,徐清经过这一次鼠疫之后,早已经看透了,对他们也不抱有什么幻想,像范仲淹这样当官为民做主的人是极少数,为了自己的官位拼命厮杀,将真理、百姓弃之不顾的人才睡绝大多数,跟他们这些人讲大义,还不如跟他们讲一讲权势呢。

怎么对付这些人,徐清的脑海里并没有一个很好的想法,因为在他的脑海里,这些人也基本不用他来对付,他们能够做的,无非就是给自己编造谣言,然后将这些谣言送给皇帝听,让皇帝对自己产生疑心,最后将自己排斥出朝堂之外,他们能用的办法只有这一个,毕竟想要搞臭自己的名声,在现阶段,是绝对做不到的,能做的,便只有从皇帝那下手了。

可皇帝会听他们的么?根据徐清对赵祯的了解,他并不是一个猜疑心特别重的人,甚至从某种角度来说,如果剥除掉他帝王心术的那一面,赵祯其实是个挺老实的人,当然,这老实只是在普通环境下,若是在皇帝的身份上,那是半点看不出来的,他终究还是一个皇帝,该有的杀伐决断,赵祯不会少一丝一毫的,不过徐清相信他,他并不会因为自己在百姓中间的名声太好而忌惮他。

毕竟赵祯若真是这样一个人,那原开封府尹,包拯也不可能还在朝廷之中担任重职,他在百姓之中的名望,徐清可是望尘莫及啊,甚至在汴京老百姓的口里,包拯根本就是神一般的存在,有人说他有一个阴阳枕,可以让他在晚上去到阴曹地府之中帮着阎罗王断案,还有的人则说包拯乃是天上星辰下凡来辅佐大宋天子的。

这些说法,自然都是无稽之谈,可百姓却愿意去相信,去传颂,甚至直到千年之后的现代,在京剧之中以包拯为主角的剧目也是十分繁多的,由此可见,人民群众对于包拯的热爱,而赵祯是怎么对待他的呢?非但没有把他给赶走,反而让他从开封府尹这个地方官的位置上,直接升到了中枢,成了谏官的老大,御史中丞,从这件事就可以看得出来,赵祯并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相反,他足够的宽宏大量,可以容纳下无数的人才进入朝廷之中,为他工作。

所以,对于这些读书人的诽谤,徐清压根就没把他们当做大敌来应对,相反,对于那在全国各地开遍了的徐清祠,徐清倒是有些不同的看法,作为一个现代人,被别人祭祀的感觉,真的是十分的别扭,更何况徐清也不是一个迷信的人,拿全村老百姓的钱来建个庙给自己也没什么用,还不如拿来做点更加有趣的事情好呢。

这样一来,也可以让赵祯心中稍微心平气和一点不是?人家尽管心胸宽广,可在这次鼠疫之中也是损失惨重,若是看到自己因为这次鼠疫而名满天下,得尽了天下的民心,指不定会在心里吃味也说不定,为了安抚赵祯,徐清也必须把这些人搞出来的徐清祠给消灭掉,让他们变成一些更为用的东西。

可要变成什么呢?变成医院?全国好像也没那么多大夫啊,那么变成学校,这好像可以,只不过这要真的变成了学校,那到底是私立的呢,还是公立的?要是私立的,收费必然很贵,到时候这些贫苦乡村的人就根本上不了学,建了也是白建,至于搞公立学校,以现在的财政收入来看,也是压根支撑不起来,搞全民教育,这可不是封建时代能够玩得起的,所以徐清很快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医院不行、学校不行,老年活动中心呢?好像可以,只不过造的那么好的房子,光是用来给老人们养老用,好像也太浪费了一点,徐清了解过这些祠庙,大多数都建的非常宏大,有足够的空间可以容纳人们,这样的地方,又是花了那么多的钱建出来的,必须得用在有意义的地方才行。

要不,把他们当做图书馆来用?徐清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面前空白的奏折,心里有了一个想法,现在的大宋朝,搞全民教育肯定是不行的,可是让百姓多认识一点字,有些文化知识,应该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如此一来,在一些小县城,小镇上,建个图书馆,让想要读书的孩子可以去看看书,这不比光建一个活动中心要好得多了么?

至于书本的钱,朝廷还是出得起的,尤其是在这段时间里,在科学院的招募队伍中,出现了一位后世鼎鼎大名的人物,他的名字叫做毕生,今年刚好四十岁,这位老兄,正是他,在研究了数十年之后,成功发明了活字印刷术,让人们学习知识的成本下降到了一个十分便宜的地步,而现在,这位老兄,就在三司使底下的科学院中,担任院士一职,有他的配合,想要印些书出来,实在不是一件太难的事情,最多也就花个一百万贯而已,这笔钱朝廷还是付得起的。

想到这里,徐清心中对于这些生祠的运用便也有了想法,拿起毛笔,很快便将自己的想法写在了纸上,拿着这封奏折,徐清便去了一趟皇宫,面对着赵祯,徐清先是严厉的批判了一番全国各地建造生祠的事情,将这些事情全部算在了百姓的自发行动上,跟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然后讲明了自己对于这些生祠的态度,希望赵祯可以将他们全部取消,以避免百姓再建造更多的生祠。

对于徐清这样的要求,赵祯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可是心里还是十分认可的,而等到赵祯同意以后,徐清便以建筑规模宏大,弃之不用实在可惜的理由,向赵祯提出了将所有生祠全部改成图书馆的请求,希望朝廷能够拨款,对这些生祠进行改造并提供书籍,让当地的百姓可以免费的阅读到最新的学术典籍。

徐清的提议无疑让赵祯有些措手不及,不过赵祯对于徐清的这个意见,倒也没什么意见,只是对于每年要多拨款一百万贯左右的钱有些心疼而已,不过在徐清的劝说下,赵祯最后还是答应了,毕竟用一百万贯的钱,能够换来上百万识字的老百姓,这笔买卖,可是一点都不亏啊。

(本章完)

第265章 265.创新发明

“大人请看,这本书,可还满意。“毕昇拿着装好的线装书,双手递给了站在一旁的徐清,徐清郑重的将书给接了过来,轻轻翻开,奶黄色的纸张略带粗糙,不过纸张的触感却非常好,厚度适中,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了过去,眼见上面每一个字,从右到左,由上而下一字排开,墨色均匀,没有连带、遗漏之错误,不由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着一旁的毕生说道:

”毕昇先生,这书做的非常好,我还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精致的线装书,可否告知本官,这书一天,你们印书局大概能生产多少本?“徐清看着手上的这本《论语注解》上面写明了全本论语的详细解释,还有历代大家对于《论语》的想法,总数大约在三十万字左右,三百四十页的规模,这么厚的一本书,放在徐清的手里,而在一旁的桌子上,这样的《论语注解》还有一百套,若是用往常的雕版印刷,大概需要三年多的时间,才能把整套《论语注解》文章给雕刻完,而现在,利用活字印刷术,整本书从排版到印刷,只用了短短的一个月的时间。

相比起原来,少了三十六分之一的时间,这无疑会让知识的传播效率变得更加快捷起来,他看着站在一旁毕恭毕敬的毕昇,语带尊敬的说道,对于这位叫做毕昇的四十岁中年人,徐清的心中十分的敬重,可以说,在中国的四大发明之中,印刷术的发明是最为重要的,因为有了印刷术,知识不再单单流通于上流阶层,给了普通百姓一个上升的渠道,在徐清看来,这也是为什么中国与西欧千年来都是封建领主制度不同的原因,而这些,都是拜眼前这位其貌不扬的中年人所赐,对于这样的一位科学家,徐清的心中自然是无比郑重的。

而面对徐清,毕昇的态度也跟徐清差不多,看着眼前的这个小了自己十岁左右的官员,毕昇的心中也充满了敬重,还有一丝千里马遇到伯乐的欣喜感,在徐清的眼中,他是中华民族伟大的科学家,而在毕昇自己的眼中,他只是一个小书局里的掌柜而已,与徐清的地位是天壤之别都不足以形容的,但徐清却从来没有看低过他,每每两人交谈之时,言必称先生,行必先礼让,简直就像一位年轻的普通人一般,这样的态度,在刚开始的受宠若惊之后,已经转化为了一种内在的自信和感恩,听到徐清开口提问,毕昇想了想,立刻回答道:

“大人,以印书局现在的规模,如果全力印制《论语注解》的话,大概一天能够生产两百套左右吧,价格大概在一本一贯二十文左右,如果多印的话,应该还能便宜下来。“

听到这个数字,徐清身边不少的人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在古代,尤其是农业社会中,书这种最代表知识的东西,价格可是十分昂贵的,在中西方的古代典籍中,不乏一些穷困子弟,为了求得一本好书徒步行千里的故事,甚至以书本同等重量的黄金来换取新书的故事也不乏其间,由此可见书本到底是有多么的重要,一天能印两百册,而价格却只有一贯二十文,不得不说,这个价格已经足够让他们吃惊不已的了。

可徐清却依旧摇起了头,他看着毕昇说道:“这个数量太少了,一天最起码要印出五百册来,只有这样才能满足整个天下所需要使用的数量,而且单单一本《论语注解》还远远不够,《大学》《中庸》《孟子》《诗经》《尔雅》《尚书》《春秋》这些也都需要一一刊印,除此之外,历代农书、天文书,也都需要刊印,毕昇,印书局必须得加快进程知道了么。

你赶紧拟出一份名单来,告诉我印出这些书人大概需要多少的人,三司使所有的衙门都会全力配合你的,还有,书本的价格虽然已经降低了一般,可这还不够,我们的书不是为了提供士子的,而是为了提供给图书馆的,是给那些普通百姓的,这些钱全部都要国家来出,这么贵的价格,朝廷根本就支付不出来,所以必须得降价,最起码得维持在一本书七十文左右的价格,这一点你再跟其他的师傅们好好想想办法,务必把这价格给压下来,这件事,就拜托先生了。“

“七十文,大人,一贯二十文已经是在下勉力计算才得出的最低价格了,你看我们用的纸,已经是几近与黄纸(烧给死人的纸),用的墨也是最为便宜的了,要是再压低价格,或许分摊的人力成本之后,能够把价格压到一贯左右,可到七十文,可就真的做不成样了。“

听到徐清这无比苛刻的要求,毕昇的眉毛都快皱成一条线了,在原本的书局里,一本书的价格,几乎就没有低于一贯的,至于《论语》这样的经典,价格就更是十分的昂贵,大多数情况下都要两贯,甚至三贯左右的价格,现在能压到一贯二十文的价格已经是十分不容易的一件事情了,未来虽然规模的扩大,人力成本分摊到每个人的身上,或许会让价格持续下跌,可到一贯左右已经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了,再往下降,几乎已经不可能了。

毕竟材料也是需要成本的,即便是最便宜的宣纸和墨水,三百五十页的容量,相当于需要一百七十五张纸,所耗费的钱财大概就在五十蚊左右,除此之外,运输工人的钱,装订工人的钱,印刷工人的钱以及排版工人的钱,林林总总加在一起,其成本价,就大概在八十文左右了。

这还不是全部,书印好了,还得运送到地方上去吧,有些地方上高水长的,运输物资十分的不方便,这些运输费再算在里面,一贯钱也就差不多了,这还是朝廷出资来买,若是这些东西通过书局来卖,那书局的人还要赚钱呢,在一贯的基础上往上加,一贯二十文,就是最为廉价的结局了,七十文,那可真是做梦了。

听完毕昇的这番解释,徐清的大脑便快速运转了起来,这个价格,他是绝对接受不了的,按照赵祯的意思,一年也就拨一百万贯左右的钱,要是一本书就要一贯的价格,那么一年最多也就卖一百万本书,这听起来好像挺多的,可全国的徐清祠和新建的图书馆加在一起,已经有大约一万五千多所,有的大到可以容纳三十几人同时在里面阅读,小的也是一个站点可以让三四个孩子在里面抄写,其中图书馆规模的大约在七百家左右,大部分都在城市中,而剩下的一万多家则广泛的分散在农村之中,这么多的图书馆、图书站,一百万本书撒进去,一年一个图书馆也就七八十本左右,这又哪里够用。

况且这还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毕竟要搞图书馆工程,除了要有书以外,还要有人来保护图书馆里的藏书吧,就算一个图书站雇佣一个人,一个图书馆也只雇佣三四个人,这些人一年的工资,最起码也需要二十万贯左右,这还是以最低的薪酬来算的,雇佣的大多是年老者或者是妇女,就这样,还得花那么一大笔钱,这笔钱一减去,一年能买的书也就六十几本了。

可这还没完呢,除了要有人以外,图书馆里还得有笔墨纸砚吧,毕竟建立图书馆的目的是让穷困子弟读上书,可这些穷困子弟除了读书之外,每天还要耕地呢,住在城市里面的人,则要早早的在十二三岁的时候便进了工坊或者是在哪些家庭铺子里打工了,又哪里来的时间可以每天来回去图书馆读书呢?而这样的学生,也根本不可能会有钱买得起笔墨纸砚,这些东西的价格,对于这些家庭来说,是根本负担不起的。

为此,就必须要为他们准备好笔墨纸砚,让他们可以在图书馆里把书本给抄录下来,回家以后再慢慢品读,只有这样,才能尽快的将这些宝贵的知识,传递到整个国家之中去,为此,每年大概就需要花费三十多万贯的钱财来买这些东西,这还是最低的价格了,当然,用出去的这笔钱,徐清会让这些抄书的学子以在图书馆教课来换取手稿费用,这样一来,也可以让乡村**书的孩子们,可以多多读书,一举两得,所以这笔钱,也就是必须要花的了。

换言之,请人的二十万加上笔墨纸砚所需要花费的三十万,能用来买书的钱也就只有五十万贯了,一个图书馆平均下来大约三十五本到四十本左右,这又哪里够呢?所以必须得降低书本的价格,唯有如此,才能尽可能的把知识足够全的传输到每一个渴望知识的孩子中去,徐清想了想,不由说道:“那如果我们自己造纸,价格会不会降下来?“

“自己造纸?那应该能省掉运输费用,可价格也最多只能降低一两文钱左右,并不能改变太多的。“毕昇听到徐清这个提议,不由跟几名工程师一起在图纸上计算起来,最后给了徐清一个结果,徐清听过之后摇了摇头,几文钱的价格,这可不行,他说道:”毕昇,你跟你的团队先做着,把《论语注解》先印出来刊行全国吧,书本的价格我来想办法好了。“

“是,大人。“毕昇看着徐清,点了点头,心中不免有些好奇,徐清到底有什么办法能够让纸张的价格降下来,其实徐清也没什么好办法,他只是觉得这个价格有些接受不了,想要降低价格而已,至于怎么做,徐清可不知道,发明创造可不是容易的事情,得有恒心才是。

离开了新开的印书局,徐清的大脑便思考起来自己应该如何降低纸张的价格来,首先,纸张的价格之所以贵,跟它的原材料有着很大的关系,此时整个宋朝所用的纸张,大部分都是用木头为原材料的,其中桑皮纸、楮皮纸最有代表性,也因为是用木头做的,所以价格对于普通人来说,都是非常贵的,如果想要降低纸张的价格,从原材料下手,显然是一个好主意。

“除了木头以外的原材料,既要便宜又要量大,这样的东西到底有什么呢?“徐清用手撑着脑袋坐在车子,思绪不停的翻涌着,可想了很久,脑袋里还是没有什么头绪,到最后,干脆把这件事放在了一旁,从旁边的柜子里抽了张纸出来,放在了自己面前的小柜子上,拿着旁边的毛笔便直接手写了一道命令,让科学院立即组建一个新式纸张发明小组,从科学院的经费中出,要在三个月内,立刻找到一种新的材料来代替木头制造纸张。

下达这个命令之后,徐清的心中也是十分的忐忑,对于古人的智慧他从来没有丝毫贬低,可是发明创造这件事,据徐清所了解,在宋代好像并没有什么关于纸张的创新发明,自己现在让他们去做这件事情,到底能不能行,徐清也很是不敢确定,不过没办法,他能做的也就只有尽力而为了,谁叫他来之前不是个学化学的呢。

乘着牛车,徐清一路来到了位于新城的大宋银行总部,对于这里,他几乎每个月都要来上两次左右,早已经是轻车熟路了,一下马车,在职的经理便站在了徐清牛车门外,等候着他的光临,跟着这位经理往里面走去,口中则是一边寒暄,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

之所以徐清会有这样的态度,当然也是因为银行在这几位经理人的带领下,干的确实不错,自己只是提出了几条关于融资、投资、股票、上市公司等概念而已,这些人便立刻利用银行这个巨大的资金流动平台将这些概念全部付诸了实际,尽管其中有很多做的很失败,可总的来说,确实是让银行的利润扩大了许多倍,短短半年的时间,这间银行缴纳的朝廷赋税就在四百万贯左右,这可是只有半年的时间,就足**出了边疆路一级行政级别一年的赋税出来,银行这只金母鸡,也算是名副其实了。

(本章完)

第266章 266.越界

不过世事也并非常常顺心如意,就在庆历大臣们废寝忘食的改革弊政,振兴大宋的时候,这个不算太年轻,也不算太老的国家,终究还是成为了别人的眼中钉,庆历四年夏,大辽天下兵马大元帅,辽兴宗耶律宗真长子耶律洪基率四十万大军逼近辽宋边界,瓦桥关,上书弟国皇帝,所要瓦桥关周边十座城池,黑死病的阴霾还未散去,战争的阴霾便再一次逼近了大宋国。

一干忠臣端坐在垂拱殿中,赵祯一个人坐在皇位上,脸色很是难看,就在几个月之前,他的孩子才刚刚离开人世,而现在,一个叫做耶律洪基的人又要来让他裂土受辱,这对于心高气傲的赵祯来说,简直是不可以忍受的屈辱,所以这一次的御前会议,赵祯并没有邀请主和派的人来,而是只邀请了自己提拔上来的庆历大臣,这一次,他必须要一雪前耻。

看着在场的众人,赵祯轻轻的咳凑了一声,春夏的季节转变加上丧子的痛苦,让赵祯这段日子以来的身体变得差了许多,整个人的脸上也是带着一股子的病气,等压下了喉咙口即将冲出来的咳凑之后,赵祯说道:“众位爱卿,辽国四十万大军陈兵于瓦桥关,强行索要十座城池以作耶律宗真三十岁大寿的贺礼,简直是欺人太甚,我大宋难道是任人宰割的鱼肉么?众位爱卿,可有良策应对?“

赵祯的这番话,无疑是给这次会议定了调,改革派中想要谈和的人自然也就懂了,沉寂了一会儿之后,陈执中作为宰相,第一个开口说道:“陛下若是想要开战,可否容臣问一句,是要大打,还是要小打?“

听到陈执中说的话,赵祯不敢怠慢,他是三朝老臣了,而且位列宰相之位,年轻的时候还当过自己的老师,于礼,即便是君臣,可也不能太过放纵,所以想了想之后,赵祯很是郑重的问道:“这两者有何区别。“

“若是陛下想要小打,那么战场就必须控制在瓦桥关一带,若是陛下想要大打,则将涉及河北西路以及河东路,不知陛下打算如何?“陈执中思考了一下,看了看在场其他安静的人,轻轻叹了口气,说道。

看着陈执中一副为难的样子,就算是赵祯再怎么沉浸在悲伤中,也发现些不对了,在场之人,除了陈执中在说话外,便就剩下他自己了,剩下的韩琦、夏竦、范仲淹、富弼等人全部都在保持着沉默,赵祯看着他们,又把眼睛转向了坐在一旁的徐清,开口说道:“众位爱卿,这是怎么了?“

赵祯问出这句话,所有人都抬起头来看着他,其中自然也包括徐清,只不过依旧没有人说话,他们都知道,赵祯心中早已经是愤懑积满了胸口,若是不释放一下,是绝对要出问题的,这个时候谁敢上去跟他说实话,即便是陈执中也不敢,更别说他们了,所以即便心中有话想说,可是碍于赵祯的心情,众人还是闭上了嘴。

看着依旧沉默的众臣,赵祯心中隐隐然已经明白了众人的意思,顿时之间他的心中升起来了一股被背叛的感觉,这些人不想开战!他心中的潜意识在告诉着他众人反应背后的意义,这让赵祯的心中一下子就有些受不了了,他站了起来,手指着每一个人,口中说道:“难道众位爱卿,觉得不应该开战么?“

赵祯的这句话一出来,场上的许多人脸色就变了,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所有人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跪在了地上,可是依旧没有人说话,赵祯看着跪在地上的一众大臣,他知道,自己猜对了,自己亲手培养出来的大臣,压根就不想打仗,意识到了这一点,赵祯整个人突然一下子就红了起来,他用手扶着桌案,脸上的红色越来越浓,旁边的太监急急忙忙的跑过去,大声喊道:“陛下,还请息怒,保重龙体啊!“

却没想到这忠心老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赵祯一把给推了开去,哎呦一声便摔倒在了地上,他还不敢叫疼,只是趴伏在地上开始不停的哆嗦,这些大臣的命运最惨也不过是流放到边地为官罢了,而他这样的太监,若是真的惹皇帝生气了,那可是说死就死的,他能不害怕么。

不过他倒还算幸运,赵祯此时的怒火已经全部转移到了跪在地上的大臣身上,对于他这个小喽啰显然也就不太在乎,赵祯从桌案后头走到前面来,站在众人跪伏的前面,用手指着每一个人,开口说道:“为何如此,为何如此?!朕立志改革天下,为的就是强我大宋国力,如今辽国来犯,我等却引颈就戮,诸位,你们让我如何与天下万民做交代啊!“

话说到关键处,赵祯也顾不得朕这个尊号而直接改用我了,徐清等人头对着地面,心中也是五味杂陈,他们之中的每一个人,谁不想像赵祯这样,英雄义气,挥斥方遒呢?尤其是韩琦、范仲淹这样的人,当军人的时间甚至超过当官的时间了,可是真到了这个位置上,事事不由己啊。

“陛下,臣等何不想替陛下扫清寰宇,率大军北上,给辽国一个教训呢,可是陛下,我大宋改革方兴,一切计划都才刚刚施行,地方豪族蠢蠢欲动,边境野民,时刻想着推翻我们在当地的统治,这些,都需要士兵把手,也需要钱粮供应啊,若是现在于辽国爆发战争,最起码需要五十万的军队才有可能抵挡住他们的铁骑,我大宋现在,又要从哪里抽调出这五十万的军队啊!

而且京师之中,鼠疫堪堪过去,全程百姓减员接近三成左右,其中维护城市治安的禁军损失也非常的眼中,尤其是在城外郊区驻守的士兵之中,近半的士兵,将近三万人都在这次的鼠疫之中牺牲了,这些是拱卫京师的部队,现在减员也如此严重,实在是挤不出多少的军队,至于军资军粮,臣早已经问过户部和计相,国库之中,因为前年与西夏的战争,此时所剩钱财不过一千万贯而已,这么一点钱,根本不可能支撑得起与辽国这样的大国进行长时间,大规模的战争,更何况在接下去的一个月里,正是江河泛滥最为严重的时期,若是将全部钱财投入到战争中去,江南地区发生了洪水,我等又该如何是好呢,所以陛下,臣觉得,不应该轻启战端。“

面对着赵祯的指责,韩琦最终还是没有憋住,要说在场对于求和最反感的,无疑是韩琦,他自从任官以来,征战沙场,死里逃生早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回了,可以说,他见到过的杀戮,要比在场所有人加起来还要来得多,可是他却必须要主和,因为枢密院的情报告诉他,范仲淹等人也告诉了他,若是开战,改革必然要蒙受重大的损失,甚至有可能会给国内的保守势力以可乘之机,面对这些难题,最终韩琦选择了主和,可想而知,韩琦的心中到底有多么的憋屈。

而已经这么憋屈了的韩琦,在面对赵祯如此激烈的指责时,心中的委屈顿时爆发了出来,他看着赵祯,一口气便将心中想要讲的话全部给讲了出来,一下子就把赵祯给讲愣住了,而此时,趁着赵祯不讲话的间隙,范仲淹立即开口讲道:“陛下,枢密副使,韩琦大人的意思,臣附议。“

范仲淹一开口,身后其余众人,包括几位来参加会议的将军也纷纷开口说道:“臣附议。“唯有徐清站在那里,没有开口说出这句话,这倒不是因为徐清想要打仗,在他的心里,也不觉得这是个打仗的好时候,只不过他跟赵祯的感情比较深,也曾经见到过他因为丧子痛苦的样子,所以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徐清很能理解,他需要的是发泄,而不是一群人来顶撞他,这就是徐清不说话的原因,他不想让赵祯太过于悲愤。

而正因为徐清没有说话,赵祯便也就注意到了他,此时的他看着在场所有的官员,心中的怒气已经飙升到了,我大宋才是华夏正朔,现如今辽国来犯,自己面前这批天下最为杰出的大臣竟然连开战的勇气都没有,还要求和,那自己还改革做什么?看着徐清,赵祯仿佛找到了最后一点希望,说道:“徐清,你呢,是战是和?“

被赵祯点到了名字,徐清的心里犹如一个差生被老师点到了名字一般愣了一下,此时的他真是十分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没有跟范仲淹等人一起附议韩琦的话,到现在竟然要让他单独说话,想到赵祯现在的心理状况,臣附议这三个字,他也是真的将不出来了。

可不讲这个还能讲什么呢?此时的辽国无论从面积还是实力上,都不是宋国能够比拟的,虽然在百年前,契丹人便已经进入了农业文明之中,可是游牧民族的特性并没有在他们的身体中消失,更何况,相比起缺少战马的宋朝来,辽国拥有着这个世界上最好的蒙古草原,只要全国一个总动员,便能顺江将上百万的游牧民变成带着武器嗜血的军队,这是真正属于农业文明的宋朝所无法抵挡的。

再加上辽宋边界实在是太长了,又没有长城予以区隔,两边有大段大段的地方几乎是在同一块平原之上,只是以一些缓坡作为边界而已,这样的地方,对于骑兵来说简直是绝佳的战场,只要他可以保持机动,宋朝即便在边境线上布置下上百万的部队,他们只要找一个口子聚全力便能一举攻歼,宋朝的军队根本就毫无办法。

除此之外,徐清身为北宋的计相和工业改革、商业改革的执行人,他十分清楚的知道,现在的改革,正是搞的天怒人怨的时候,许多农村百姓进了城市,到了别人家的工坊之中工作,其中有数十万人没有拿到应得的工资,还有许多人因为工资太低而买不起城市中的房子,只能到郊外去买些木瓦房来充当避雨安眠之所,民怨正在这些农民工的身上积聚着。

而同样的事情,在商人的身上也正在发生着,因为大量的人口进入城市,成为工业人口,许多家庭作坊在有了充足的人力之后便开始扩大了自己的经营规模,而在这段时间里,徐清也不停的加大对于海洋贸易的支持,在科学院的努力下,更大更坚固的船被研究出来,这些配备有指南针的远洋商船,甚至能把宋朝的东西卖到遥远的红海地区去。

这样的做法自然让许多商家们赚的是盆满钵满,到了这个时候,考虑到东南沿海地区的远洋贸易十分发达,徐清自然也不会白让他们赚这个钱,他立刻便在杭州、广州等十二处重要的出海港口地区设立下了海关司,负责对进出口的货物进行征税、检查、管理的工作,而对于天下所有的富商,徐清也改变了原来的征税方式,由人头税,调整到了个人税,以每一个人赚取的金钱来划分等级,等级越高,交的税便越多,等级越低,交的税便也越少,直到不用缴税。

徐清这样的做法,虽然给朝廷增加了许多的岁入,可是却得罪了广大的商人集体,而范仲淹等人的农业改革,则是得罪了地方上的广大地主,士农工商,现在除了士这个阶层之外,可以说是都被他们给得罪光了,若是这个时候开战,将大量的军力调集到前线去,徐清简直不敢想象,这些认为自己被剥削了的百姓到底会爆发出怎么样的力量。

可是,面对赵祯,他显然不能那么说,这话要是这么耿直的说了出去,赵祯不被气晕过去,对他的身体也是绝对的有百害无一利,看着低着头的众人,徐清第一次感觉到了被坑的感觉,看着赵祯,他是真的有些急了。

(本章完)

第267章 267.是战是和

劝和是不可能了,可主战的话徐清也说不出来,看着赵祯,徐清的心中不停的想着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宋朝不至于耗费太大的力气却可以让辽国撤兵的办法来,只可惜对于这一段时间的历史,徐清的了解并不是特别的多,只知道最后辽国是在大约一百年后被金国给推翻了的,至于具体什么时候,徐清可就不知道了。

想到这里,徐清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思路,既然现在的宋朝是关键时期不能发动对外战争,那么解决敌人的唯一办法也就只有让敌人自己不战自愧了,或者还有另外一个办法,那就是让辽国契丹多一个除了宋朝之外的敌人,那个敌人必须要强大到让辽国无法顾全宋朝边境,而这个敌人,也就只有远在东北三省的女真族了。

虽然此时的女真族还不算强大,推翻了辽国的完颜阿骨打也还没有出生,可是这个部族还是十分强大的,据徐清的了解,这个女真族世代生长在长白山下,以打猎为生,通过贩卖野兽的皮毛和山上的高丽参来从辽国换取如铁器、食言、茶叶等生活中必备的东西和奢侈品,与契丹人的关系十分密切。

可是双方的交往却不是那么的和谐,甚至可以说女真族对于契丹人的仇恨是非常强大的,因为物质文明的落后,在辽国的面前,像女真族这样的野蛮部落无疑是被剥削的存在,在与辽国常年的贸易中,所有物品的价格,几乎都是契丹的贵族定下来的,女真族作为附庸民族,却没有任何议价的权利,这对于本就贫穷的女真族来说,自然是十分不满的,在历史上也曾经爆发过几次叛乱。

不过契丹人并不是笨蛋,对于这些生长在极度恶劣环境下的民族,契丹人对于他们的武器出口限制是非常严厉的,即便是女真族中的大部落,也最多不会超过三百把铁器,至于铁铠护甲之类的东西,那也就只有部落首领才能装备了,这样的装备,即便女真族的壮士再强壮,也不可能战胜的了那些武装到牙齿了的契丹人士兵的,所以历次战争几乎屡战屡败。

而每一次战败之后,许多部落都会被契丹人给屠杀干净,至于那些幸存下来的部落,则会更加严厉的制裁他们,比如说过冬的时候给他们少于人口数量的食物,让他们的人口始终处于非常低的水平,这样的做法,也就让女真族愈发的贫穷起来,同时对于契丹人的恨,也是越来越强。

这就是徐清通过宋朝的资料库所知晓的一切,并不算多,可足够用了,他看着赵祯,说道:“回禀陛下,臣并不认为委屈就能求全,辽国乃是虎狼之国,此次妄图用南下来威吓我朝,若是我朝真的随了他的,给了他这十座城池,那么接下来他就会要二十座,三十座,到时候我等就算是改革成功了,还有可用之兵可驱散来敌么。”

听到徐清的这番话,范仲淹等人都不由得抬起了头来,脸色惊讶的看着徐清,刚才在自己家里谈的时候可不是那么说的啊,当时你不是信誓旦旦的说跟诸公共进退么,怎么现在就临时变卦了?范仲淹等人一时之间也是无话可说了,而此时赵祯的脸色则是突然明媚了起来,不过还没有明媚多久,徐清就再次开口了。

“不过就像各位大人所说的,若是开战,我大宋损兵折将尚在其次,更为关键的是新政大业将会受到非常严重的干扰,许多被弹压的势力将会再度把新政、把陛下推到风口浪尖,此祸之危害,甚至比那瓦桥关旁的五十万大军还要来的危险,开战,与我朝来说,十分不利。”

“不开战,也不求和?徐清,你到底什么意思。”赵祯看着徐清,脸上刚刚才出现的明媚此时又被阴霾所遮挡住,心中的情绪相比起刚才来说,还要更坏上几分,颇有种空欢喜的感觉,这一点很快被徐清意识到,他立刻说道:“陛下,臣的意思是,用其他的方法,让耶律弘基自己带着军队回去。”

“自己带着军队回去?你当这位大皇子带着五十万军队来我瓦桥关,是那么容易回去的,辽国乃是虎狼之国,没有吃到肉,他是不会那么轻易回去的。”这一次说话的并不是赵祯,而是在徐清身旁正匍匐在地上的富弼,他是所有臣子中,跟辽国打交道时间最长的一位臣子,可以说是北宋时期的外交官了,对于辽国的顶层人物,富弼可以说比他家家谱上的老祖宗还认识的全。

耶律洪基这人与他那个暴虐的父亲不同,生性沉稳闲静、严厉刚毅,据说每当入朝觐见时,兴宗都收起笑容,脸色变的严肃,颇有国之储君的风范,要知道这小子,可是只有十三岁,如此年纪便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当然,他还不是最重要的,毕竟耶律洪基年纪还小,此次率军前来犯边,最主要还是提升士气的,行军打仗,还是需要依靠耶律洪基的叔叔,也就是辽兴宗的弟弟,梁王耶律宗愿和北府宰相,同知元帅府事萧惠了,这两位可以说是辽国最为能征善战之人,想要让他们不战自退,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起码在富弼的眼中,想要不付出什么代价,还要让他们撤军,无异于是痴人做梦了,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站出来反驳徐清,也顺便想要看看,徐清到底有没有办法,能够真的让辽国撤兵。

看得出来,对于徐清,富弼还是抱有几分期待的。

“富弼大人,《论语季氏》中有‘今由与求也,相夫子,远人不服而不能来也;邦分崩离析而不能守也;而谋动干戈于邦内,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一句,此语之意,我想大人一定明白,而辽国正是此时的季孙,他真正的敌人,并不是我们这个颛臾,而是在他的萧蔷之内啊。“

徐清轻声解释道,这个故事十分好理解,也是成语祸起萧墙的来源,在场的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对于《论语》是再熟悉不过了,拿里面的故事来解释自己的意思,无疑能够让他们更加明白自己心中的想法。

果然,听到徐清的这番话,众人立刻有了兴趣,对于坚固的堡垒,最后的攻破方法就是从内部攻克,只不过虽然心中振奋了不少,可对于该怎么让他的萧蔷纤芥之疾变成真正的大祸临头呢?众人还是有些想不太明白,赵祯抢先开口说道:“说说看,辽国萧蔷之间,有何敌人?“

富弼看着徐清,也等待着徐清的回答,对于辽国的军队和上层建筑他十分的了解,可对于整个辽国的了解,却并不是特别的深刻,而据他所知,辽国皇室之间虽然间隙,可并没有大到要兵戈相向的地步,毕竟此时的辽国皇帝正是壮年,而他的长子也不过十三岁而已,这样的年龄对比,是很难让他们的宗室产生暴乱的,所以如果真的是祸起萧墙,那么必定是起于地方,起于民间的,而至于民间的矛盾,富弼就不是特别清楚了,所以他要听听看徐清的想法。

“回禀陛下,依臣之见,辽国萧蔷之间,共有两个敌人,一个是被辽国皇帝暴虐对待的百姓,第二个则是不甘于契丹人之下的边疆部族,这两个敌人,就是辽国身边的两条冬眠的毒蛇,只要有一个能够被我们给唤醒,那么辽国这个巨人便会受到非常严重的伤害,若是能够将两者同时唤醒,那么必然会让辽国元气大伤,短时间内,再无力侵犯我大宋边界。”

“说说看,具体怎么做,各位爱卿,平身吧,听听看徐清的方法。”赵祯赶紧说道,韩琦等人谢恩之后,纷纷从地上站了起来,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见众人不再发出移动的声音,徐清清理了一下思路,便继续说道:

“耶律宗真自继位以来,奸佞当权,政治**,百姓困苦,军队衰弱,其实力已远远不如辽圣宗时期,再加上自从耶律宗真继位以后,因为他崇信佛教的原因,在辽国京城之中,大肆修建恢弘的佛教寺庙,还将国家的土地赠送给著名的佛教,以此来增加佛教的教产,百姓之生计可以说是每况愈下,尤其是燕云十六州内的汉家百姓,因为历来繁荣富庶的原因,在修建这些寺庙之时,也是缴纳税收最多的地方,对于当今辽国皇帝,不满之心,早已是刻骨铭心了。

再加上我朝就在汉民临近,陛下自从施行改革以来,我朝百姓之生活状况可称得上是日新月异,每每都有重大的突破,尤其是于北地汉民做比较,就更让汉民心中倾慕起陛下之圣明,只要风云变幻,局势不稳,燕云十六州,必将成为辽国的泥潭,让他们的军队长久的陷入其中。

而如何让辽国的局势产生动荡,臣已想出了一个办法,根据臣对于辽国的了解,在辽国的东北苦寒之地中,有一部族,有名女真,以游牧打猎为生,十分善战,并且与我朝一样,不服辽国管制已久,历代首领都曾反抗过辽国的统治,只是碍于没有精良兵甲,这才屡战屡败,可即便如此,女真族在战场之上与契丹族的军队也是一比一的战损,由此可见其实力之强大,若是陛下能够给他们一些武器,必然能够在东北搅动乾坤,让辽国陷入混乱之中。“

“岂弟,女真族之名,我听说过,此部落确实如你所说,十分强大,可是因为不服契丹统治,今年来人口下降的非常快,总和也就不过十万之数,这么一点人,就能搅动乾坤?岂弟,莫不是异想天开了。”富弼冷冷的说道,他原本还以为徐清有什么好计策呢,却没想到只是不过尔尔罢了,第一点还算可以操作,这第二条就真的是天马行空般的奇思妙想了。

“富大人,西夏李元昊起兵之时,也只不过是四州之地,三万士卒而已,短短三年时间,现如今已然是四十万大军在手,国土横跨二十多州了,莫欺少年穷,女真族之实力,据高丽史册所载,其骑兵攻歼之能力,比起契丹族来,还要更为强大,远远不是党项族所能比拟的,虽人口只有十万,可女真族男子人人皆可成兵,只要我们能够给他们足够的武器和粮食,即便是十万的人口,也能有四万的可战之兵,如此实力,难道不值得我们投资么?”

徐清据理力争的说道,对于女真的战斗力,他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强大,对于他们能不能真的动摇辽国,徐清也不是特别的有把握,其实徐清最想要联系单部族是蒙古高原上的蒙古部族们,可没办法,蒙古高原与宋朝之间,并无陆路可通,想要去到蒙古,必须要经过辽国的地盘,如此一来,想要输送物资给他们是根本不可能的,而女真族不同,他们所居住的地方旁边便是渤海,徐清只需要派出船只,便可把铁器、粮食运送到女真部落中去,这可比河运和陆运方便多了,也更加不容易被辽国的情报机构发现。

可以说,女真族,是徐清心中唯一一个适合操作的部族,毕竟他历史知识少,知道的部族也就只有这一个比较容易交流了,若是被富弼说几句,让赵祯给否了,那可就真的是没有办法了,所以一见富弼被自己说的没有话讲了,徐清便立刻对着赵祯说道:

“再说,若是富弼大人和朝堂诸公,认为此计不可行,也可以先行与辽国使臣进行谈判么,臣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尽可能给臣多一点的时间,让臣可以联系到女真族的首领,只要辽东一乱,我们便有了更多的筹码,即便和谈,付出的代价便也会少许多,望陛下能够应允。”

(本章完)

第268章 268.回故乡

相比起众臣直接和谈的建议,显然徐清的这个建议要更好一点,支援一个边地部落,所费最多不过三四百万贯而已,而如果与辽国的战争爆发了,那么损失的钱财甚至有可能会以亿来计算才有可能,背负上这么大一笔债,赵祯也很清楚,必然会使改革出现非常大的停滞,所以尽管他不是特别喜欢徐清的意见,可也只能认同他这样的方法了。

“就依照徐卿的意思去办吧,富弼,你深知辽国内情,这次和谈,便你去吧,记住,尽量延长谈判的时间。”赵祯点头同意了徐清的意见,并且让富弼担任谈判主使,富弼在一旁倒也没有意外,最近几年来,凡是与辽国的谈判,几乎都是他代表宋国来谈的,这次也不例外,所以他也就接受了,赵祯再转过头看向徐清,说道:

“徐卿,既然是你想出来要与女真族联合,削弱辽国的实力,那么与女真族的谈判,便交给你了,你要派谁去,有人选了吗?”

关于人选的问题,徐清刚才便已经想到了,见赵祯问到自己,徐清立刻答道:“陛下,臣心中已有使者人选,女真族位于地之东北,苦寒之地,外加女真族荒蛮落后且好勇斗狠,派一文官去,显然不能让他们真心真意与我朝合作,所以,臣打算让现任秦凤路全军总使裴德衍,担任此次谈判的主使,不知陛下可否让枢密院下旨,调裴德衍进京。“

“裴德衍?朕听说过他,裴家的孩子,是吗?“作为皇帝,对于自己的各路大臣,赵祯还是十分清楚他们底细的,尤其是像这样骁勇善战的猛士,赵祯便也记得牢一些,听到这个名字,便立刻想起来这位在西夏之战中有着杰出表现的将军来。

“正是,此人年岁虽小,可胆识过人,且有一身好功夫,在秦凤路可谓是百战百胜的将军,在前年与西夏的战争中,其率领将士们奇袭西夏粮仓,让西夏不得不撤军于国境线之外,乃是真正的猛士也,若是让他前往女真部落,必然能够让其蛮族,真心真意与我朝合作。“徐清真心真意的说道,对于裴德衍,他是非常欣赏的,尤其是这个比自己小几岁的人身上,有着一种徐清所没有的冲劲儿,徐清很喜欢这种冲劲儿。

“裴德衍之名,朕也常有所耳闻,既然徐卿推荐他来当这主使,那便让枢密院调他来京师吧,韩琦、夏竦,你们有没有意见?“对于徐清的推荐,赵祯自然没有反驳的理由,不过按照程序,还是要问一问枢密院的韩琦和夏竦的,两人听到赵祯问他们话,夏竦便站出来说道:”臣附议。“

“那好,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吧,众卿还有事吗,若是无事,便散了吧。“赵祯此时明显有些累了,徐清等人呢便也不再打扰,只不过心里头都有了一丝丝的阴霾,陛下春秋正盛,这上班还没满两个小时呢,就开始累了,看来这大宋国的储君可是愈发重要了啊。

想到这里,不少人把自己的眼光投向了徐清的身上,作为赵昕的老师,徐清在众人眼中的地位顿时拔高了不少,而历史也在徐清的影响下出现了巨大的变化,在历史中,赵昕应该是在这次鼠疫中死去的,可是他却活了下来,未来的历史到底如何,也真是不可测了。

众人从垂拱殿中走出来,便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官邸上班了,徐清则是跟着韩琦和夏竦两人去了一趟枢密院,把裴德衍的调令安排好后,这才回到了自己的三司衙门开始办公,最近一段时间以来,随着汴京城内的气温下降,空气中总算是没有了恶臭,而是转化成了一股树叶发出的香气。

而随着鼠疫的爆发,人口的大面积下降,还有辽国的威胁,短时间内,国库的紧张程度也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徐清便也只能暂时放下了新城的建设计划,转而投入到老城的建设中去,跟着官员们规划新的城市道路网和经济区域,然后下水道的建设也纳入了其中,还有公共澡堂的建设,古罗马在公元前便有了引水渠来供应整个城市,为什么如此繁华的宋朝却做不到呢?

徐清可不是会认输的人,更何况他的手中还握有整个大宋最为顶尖的手工劳动者和科学家们,在他们的帮助下,许多新的设备被研发了出来,其中动力水车搭配起巨大的储水库,然后用庞大的石柱和引水渠将数里之外干净的水源引入到城市中来,这是完全做得到的。

而至于街道的拓宽,下水渠的修建,还有引水渠的搭建,则是一个不算小的麻烦,毕竟宋朝的体制下,土地是私有的,虽然徐清可以蛮横的将他们的土地收归为国有,可是那么做,对于朝廷的威望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尤其这里可是汴京,居住在这里的人,可已经不再是一窍不通的百姓了,而是具有了一定法治思想和社会概念的市民了,在识字率上,也是非常的高,对他们动粗,显然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而这个时候,鼠疫的‘好处’就真的凸显出来了,因为鼠疫,整个汴京的人口少了将近二十万左右,其中有十五万人属于没死绝的,对于他们,当然就是继承家产了事,而剩下的大约五万人,则是属于死一户口本的那种类型,他们的土地,自然也就归了朝廷所有,而经过三司使的计算,所有土地加在一起,总共有大概几百亩左右,虽然不算多,并且分布在整个汴京,可既然有了这么一个存量,徐清的操作范围就大了许多了。

他先是让众人在汴京城中找出一块好地来,然后开始派人跟这一片区域中居住在道路两旁的百姓以及居住在引水渠石柱旁的百姓进行谈判,用手中的土地换取他们现在居住的土地,因为区域虽然大,可是其中需要安抚的百姓数量却很少,毕竟徐清只需要让道路两旁的百姓和石柱通过地区的百姓离开罢了,生活在中心区的百姓并不会有什么影响,所以一处地方尽管有二十万人左右,可是需要搬迁离开的百姓,则只有一万户左右。

对于这些人,能用土地换的用土地换,能用合适的价格解决的,便用钱来做到,至于这些钱,当然是由银行来处,至于那些还是不愿意离开的人,就是极少数了,对于这些人,那就是威逼利诱迫使他们离开了,没办法,徐清的时间不多了,若是前线一个动荡,那么时间就要再往后拖一年,到时候汴京城若还是这个样子,那可就真的是无药可救了。

经过这么一番处理,徐清所需要的土地便很快全部掌握在了他的手上,他立刻让科学院中精通城市规划的人去实地勘探一番,最后定下了一个详细的规划图,在这一仗规划图中,整个区域之内将会修建三个澡堂,一个大型的商业街,下水渠的规模则是在一百公里左右,引水渠的长度则是在三十公里。

经过详细的计算之后,施工总费用大概在六百万贯左右,其中朝廷出两百万贯,剩下的四百万贯,则由银行来支付,其利息和本息,将由道路两旁,总共六百间的店面租金来支付,以此来偿还贷款,并且所有银行的股东将拥有优先租用店铺的权利,租期五十年,这对于股东们来说,无疑是巨大的利益。

徐清的这一套完整的计划很快便施行了下去,大量的劳工开始重新涌入汴京城中,许多看到商机的人们也开始不停的涌入汴京城中,想要在这六百万贯的生意中捞一笔金子,整个汴京城快速的恢复了往日的繁荣,而国库却没有减少太多,这让徐清很是自豪,同时银行的各位股东们也是乐开了怀,四百万贯的钱确实很多,可若是徐清的设想真的能够成真的话,那么这片土地上必然能够诞生出超过三千万贯以上的财富,而他们则拥有率先吃一口的权利,无论如何,这都是一笔再合算不过的买卖了。

而就在整个汴京城因为城市改造这件事而议论纷纷,热闹纷繁的时候,裴德衍在经过了半个月左右的行程之后,回到了这座记忆中不太明媚的城市之中,看着眼前熟悉的街景,裴德衍的心情很是复杂。

当他在半个月前接到枢密使的调令让他去汴京的时候,裴德衍的心中无疑是十分抗拒的,可是最后,他还是选择了遵从枢密院的命令,因为他是一名军人,听从命令,这是他的天职,也是他的义务,而现在,站在汴京的街头上,看着人来人往的环境,裴德衍的心中竟然生出了一丝的欢喜,这让他顿时生出一种罪恶感来。

自己竟然还在留恋这个地方么,裴德衍对自己说道,自己曾经在这条街上为了一点吃的而狂奔几公里,自己也曾经为了见到自己的娘在这人潮如织的街道上奔跑,这是一座充满了不美满记忆的城市,他人眼中的喧嚣和繁华,在他的眼中本应该只是一片憎恨和不满啊,怎么会产生眷恋的感觉呢?裴德衍对着自己扪心问道,却没有人来告诉他自己答案,包括他自己。

裴德衍不由摇了摇头,用手勒紧缰绳,向着自己的目的地,也就是徐清的府邸,驰骋而去。

此时正是休息的时候,徐清正在家中安坐,听徐忠说裴德衍来了,徐清心中也很是讶异,对于他的出生,徐清也颇为了解,他原本还以为裴德衍对于来汴京这件事会推三阻四呢,没想到这才过了一个月的时间裴德衍便到了,他也马上换了一身行头,便到了正厅,此时距离上一次与裴德衍相见,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原本是让他暂时镇守秦凤路边疆防务,却没想到,自己这一来汴京却是有去无回了,对此,徐清还是有些愧疚的。

不过因为徐清到现在身上还带着秦凤路安抚使的头衔,所以朝廷也就没有给秦凤路再安排一个安抚使过去,这也让裴德衍这个将官一直以来可以说是主导了整个秦凤路的军政大权,他倒也没有辜负徐清,反而将改革弄得挺不错的,到现在一年的时间下来,秦凤路人口虽然没有永兴军路人口多,可上缴朝廷的赋税却要多出一成,可以看得出来,裴德衍虽然是个武官,可治理起地方来倒也不算差,这也让徐清对他更加欣赏,同时心里也更加愧疚,一见裴德衍,徐清便立刻走过去抱拳说道:“德衍,我来汴京一去不归,惭愧了。”

“大人来便来了,何必让我也来这是非之地。”裴德衍的表情冷冷的,徐清听到他这话,顿时一愣,很快便反应过来,这小子来自己这,是为了发泄不满啊,他看着外表愈发成熟的裴德衍,讨好的说道:“唉,德衍啊,你听我说,这次辽国南来,我朝又正在改革之机,正是国家最脆弱的时候,若是此时开战,必然会让天下动荡,社稷都恐有倾覆之危啊,所以我便提出建议,让你坐船,去一趟东北,去跟女真族的部落首领谈判,让他们跟我们联合起来,能做到这件事的人,在我心中,便只有你,所以我便让陛下将你调回了汴京,此实乃无奈之举,我也知道,你在汴京受过了许多的苦,可让别人去,我实在是不放心,而你不同。

在秦凤之时,我们便有过照面,后来我担任秦凤路安抚使以后,更是对你了解颇深,我很清楚的知道,你是一个真的敢于担当的人,女真族蛮横霸道,落后凶狠,若是文绉绉的人去跟他们讲道理,无异于是焚琴煮鹤,痴人说梦,唯有像你这样万军从中依旧坦然的人去,才有可能让他们相信我朝的实力,让他们敢于跟我们合作,我相信你能做到,若是德衍怪我,那我便在这给你道歉了。“

说着,徐清便要跪下去,一旁的裴德衍一只手便把徐清给拖住,看着徐清,裴德衍的心情也很是复杂,可是见他要向自己行跪礼的瞬间,徐清还是没有忍住,用自己的手扶住了他,看着徐清,裴德衍说道:“职责所在,不用介怀,裴家门楣与我并无关系,汴京城也不是我久留之所,大人有事便尽管吩咐吧。”

(本章完)

第269章 269.猛士去兮照复还

十月的南方,温暖如春,可十月的大兴安岭,却已经是气温骤降了,每天晚上仅仅只有一度左右,到了白天正午时分,天气才会稍微缓和一些,这还是在陆地上,若是在渤海湾上乘船而行,那冷冽的海风混合着冰冷的空气,足以让一个人全部的热情都被浇灭,此时的裴德衍就是如此。

作为一个河北人,作为一个陆上战争的王者,他从来没有畏惧过陆地上的任何东西,即便是豺狼虎豹,只要给他一柄趁手的兵器,他照样敢跟他来个你死我活,可是在这海上,他是真的有些受不住了,无论白天还是黑夜,放眼望去,除了海水就还是海水,尤其是他们现在正行进的海域,乃是渤海最中心的位置,深不见底且波浪很大,整个船每天都在发出着嘎吱嘎吱的声音,还不时会有大浪打在船体上,那种人类面对大自然的无助感,淋漓尽致的展现在裴德衍的面前,作为一名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他是真的有些害怕的。

尤其是在下海之后的第二天开始,他们慢慢开始远离大陆架,向着深海航行,在那几天里,裴德衍每天过的都是昏昏沉沉的,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也是先吐,吐到最后没什么可以吐了,便开始干呕,那段日子对于裴德衍来说,简直是生不如死,像他那么意志坚定的人,在那一刻,也不由得想要指着老天骂一句远方的徐清了,把老子骗到这样的地方来,简直是受罪。

等到后来,裴德衍的身体总算是开始慢慢适应了海上的颠簸,再加上这艘船可是整个宋朝最好的船了,排水量在八百吨左右,接近于后世小型的鱼雷艇了,这么一艘大的船,在海洋之中,颠簸的幅度自然要比小船稳得多,再加上船很大,所以空间自然就很大了,像裴德衍的屋子,就是整个船中最大的,大概有三十多平左右的地方,虽然跟陆地上不能相提并论,可在海上能有那么大一个房间,已经很不错了,起码裴德衍待在房间里,不会觉得特别的闷,这样一来也就舒服许多了,而且作为主使,在这艘大船上,还专门给裴德衍安排了一个厨子,每天给裴德衍换着花样的做菜,几天之后,裴德衍除了觉得自己身上的海腥味儿挥之不去以外,其他倒是真没什么感觉了。

等到身体好得差不多了,裴德衍便也不继续待在屋子里了,走到外面来,站在甲板上看着远处不时出现的海岛,这样的风景对于一辈子没有在海上飘过的裴德衍来说,无疑是十分新鲜的,即便已经连续看了三天的时间,也根本就不会厌,尤其海风吹过的时候,虽然裴德衍讨厌极了这股海腥味儿,可是闻着这股不同于陆地青草香的味道,裴德衍的心情却非常的不错。

“裴大人,你在这看风景啊。”就在裴德衍漫无目的的扫视着海平线上的一切时,一旁这艘船的船长正好来向裴德衍报告情况,见裴德衍站在甲板上,他便赶紧走了过来开口说道。

“老李你来了,怎么样,我们现在距离目的地还有多远?”听到有人叫自己,裴德衍撇过头看了一眼,双手则是缩在自己的衣袖里,海上的风浪实在大,现在北方又是进入了寒期,气候非常的多变,此时便是十分的寒冷。

“禀大人,大概还有四百海里左右,若是海风继续按照现在的方向吹的话,等到后天早上,我们应该就能到了。”老李看着裴德衍说道,这一次行程对于他来说,无疑是十分轻松的,作为一名船长,他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设计如此精美,结构如此牢靠的船只。

真是不知道那批科学院中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一艘船经过他们的改造,竟然能够变得如此舒适和巨大,同时还保有了原本的航速,想到这里,老李不由抬起头看着船上那耸立在甲板上的五根巨大木柱,此时上面的布帆纷纷向着一个方向隆起,巨大的海风打在风帆上发出剧烈的声响,这是老李从来没有听到过的,也正是借着这巨大的风帆和经过改造之后,更为修长的船体,他们才能走的这么快。

“总算是快要结束了,老李,士兵和战马还好么?有没有生病或者受伤的?”听到后天便能回到陆地上,裴德衍发自内心的感到了愉悦,海上虽然广阔,可还是陆地更能让裴德衍心安,欢喜之余,他不由得问起了船上士兵的状况,这次作为使者,裴德衍自然不可能一个人去,随从他一起的,是一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人数并不太多,只有五十余人,可作战能力绝对没有话说,除此之外,这艘大船的底舱还有六十匹战马来保证他们到了陆地上之后不会被遥远的里程给拖垮,可以说,这艘船真的是这个时代的巅峰之作了。

“回大人,所有人和马儿都挺好的,并没有出现什么不良状况,只是身体有些虚而已,等到了岸上好好补一补,很快就会没事儿的。”老李答道,这些兵都是精锐,抵抗能力和适应能力无疑都是军队中的王者,即便有几个刚开始也跟裴德衍一样吐个不停,可很快他们就适应了这种海上航行的环境,若不是这些人有着军籍,老李船长还真的想把他们留在这艘船上当个水手呢。

“恩,老李,辛苦你了。”裴德衍点点头,一旁的老李应了一声之后便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指挥室去了,海上的洋流变幻莫测,刮风下雨、万里晴空在一天之间连续波动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除此之外海上涡流和水密情况的变化也会随时要了这艘船上所有人的命,作为船长,时刻待在自己应该在的位置上,是他的责任,唯有到了岸上,他才算是结束了自己的工作。

两天之后,裴德衍的双脚踩在松软的沙土上时,一种叫做踏实的感觉油然而生,随后,裴德衍便立刻进入到了战斗状态之中,此地已经不再是宋朝的土地,而是辽国的土地了,虽然地广人稀,处于辽国统治的薄弱区域,可是在这片土地上,辽国的军队还是拥有着远超他们五十人的战斗力的,他们必须得躲避过这些大大小小的堡垒,赶到女真族的部落中去,这需要十分机警的行动和万分警惕的心理状态才行,裴德衍深知这一点,也能很快的改变自己,等到五十名士兵带着自己的马匹和口粮全部集结在陆地上时,裴德衍已经彻底进入了自己的状态之中,看着眼前这些精锐之师,裴德衍开口说道:

“诸位将士,我等来此的目的,相信各位也都已经清楚了,我想各位也应该知道,既然来了这里,便再也没有了退路,你们既然愿意来,便也有了牺牲的觉悟,诸君,我希望各位能够打起精神来,让我们这次的旅途能够一个不牺牲的重新回到自己的家乡,这就需要我们必须时刻保持警惕,还有随时要保持自己牺牲的觉悟,知道了吗?”

“知道。”五十个人统一看着裴德衍低声说道,作为整个宋朝军队中挑选出来的精锐,除了优秀的作战能力之外,在意志力上,也不是普通人可以比的,这些人大多是宋朝从开国以来的烈士家属,代代当兵,代代效忠于宋国,对于他们来说,国家、天子高于一切就是真理,为了天子牺牲,他们是绝对不会有一丝一毫犹豫的。

“好,那接下来,我们便开始行动,来人,把地图拿过来。”看着这些兵,裴德衍的心里头也猛然激动起来,他可以毫不犹豫的说,这些人绝对是他带过的最优秀的兵了,他心中甚至不由想到,若是自己当年的德顺军每一个人能够拥有这些人的实力,那当初西夏人就不会是全身而退,而应该是损兵折将了。

不过这也只能是想想了,这样的人,若是在各自军队中,大多都是精锐部队中的都头士官了,这样的人,即便是整个大宋,也找不出一千个人来,想要用他们组建军队,除了皇帝的羽林卫可以那么奢侈之外,其他地方,还真的是痴心妄想了,所以裴德衍也只是想一想,便立刻回到了现实之中。

旁边带着地图的人随即便把地图拿了出来摊开在了裴德衍的面前,地图绘制的非常精准,为了找到这样一张精准的图,徐清可是花了大价钱从高丽国内买回来的,不过还好,此时的高丽国倾慕与中华文化,所以他们地图上的字也全部都是汉字,而不像后世一般,所以裴德衍等人也看得懂。

看着地图,旁边一个精通海图的人立刻上来给裴德衍指明了方向,裴德衍仔细看了看,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相当于后世丹东的位置,距离地图上所标明的女真部落大概还有一百六十里左右,骑马最多只需要半天时间就能抵达,这让裴德衍不由松了口气,距离近便能省下很多的麻烦,成功的几率便会加大,这对于他们这样的小分队来说,当然是一件好事。

“事不宜迟,咱们现在赶紧进山先饱餐一顿,然后休息一会儿,恢复体力,等到晚间十分,再向前移动。”裴德衍很快便制定下了战略,此地虽然地广人稀,契丹人大部分都居住在仅有的几个小城中,野外并没有什么人烟,可裴德衍还是十分谨慎的决定晚上出行,其余的士兵也没有意见,众人跟着裴德衍便进了山,在扎好营地之后,几个人去寻找水源,剩下的几个人则去打猎。

这些深山老林,数百年不见人烟,野生动物自然遍地都是,没一会儿,出去打猎的士兵便带回了大量的雉鸡、野兔,还有个人打到了一只雄鹿,众人趁着天还没黑,赶紧架起火堆,给肉撒上一些盐便放在火堆上烤了起来,大快朵颐之间,二十多只动物就幻化成了一堆烤肉,进了所有官兵们的肚子中去,等所有人把东西吃完,天色便也开始暗淡下来了,裴德衍赶紧让所有人把周围的火堆给踩灭,周围一下子就黑了起来,温度也开始急速下降。

裴德衍深知夜晚人类待在森林里到底有多么的危险,那些野生动物可都是在晚间活动的,与他们的视力相比,人类简直就是瞎子,所以他便立刻带着人离开了这片原始森林,重新回到了海岸线便扎下了营房,等到晚间差不多九点左右的时候,周遭的温度已经到了零下,所有人都蜷缩在一起抱成团,以此来维持自己的正常体温。

裴德衍也是如此,五个人共同钻在一床棉衣下,双手在棉衣中不停的来回搓动着,坐在沙滩上,除了天上的月亮能够提供一点火光之外,便再也没有任何的光源了,等到此时,裴德衍才总算从棉衣中钻了出来,周遭的人间裴德衍动了,便纷纷把棉衣给收了起来,行动之迅速,堪比后世的特种兵了。

很快,所有人便都聚拢到了裴德衍的身边,看着自己身侧影影倬倬的众多兄弟,裴德衍低声说道:“所有人上马,跟着我走,知道了么。“

“是。“回答裴德衍的只有一道低沉的声音,此时的他们无比严肃,所有人都知道,这一趟旅途到底有多么的危险,每个人也做好了牺牲的准备,面对生命,尤其是自己和战友的生命,所有人都会认真对待,而面对这份认真,即便是流动的空气也会为之凝结,裴德衍看过所有人的眼睛,低声说道:”出发。“

所有人立刻离开裴德衍的身边回到了自己战马身旁,这些战马也十分的听从命令,仿佛老兵一般,除了偶尔发出一些声音之外,便再也没有任何其他的声音传来,裴德衍翻身上马,平息了一番自己心中的激动之后,一挥缰绳,第一个向着远处不知名的地方,一往无前而去。

(本章完)

第270章 270.完颜乌古乃

万里雪国、千里冰封,此时已是十月的下旬,东北的天气已然是南方的冬季,所有人骑在战马之上,穿着一身厚厚的兽皮,身上没有半个文字、标识,显露出他们真实的身份,在他们这些人中,泰半以上的人都精通高丽语和契丹语,在这样的地方,只要不遇到熟悉宋军的契丹兵,根本就没有人会发现他们的踪影,而此时的东北平原,靠近长白山一代的地区内,本就人烟稀少,众人驰骋其中,也只有一路烟尘追随,颇是有些大漠孤烟冷的感觉。

不过这里比大漠还是好上不少的,毕竟这里的太阳并不刺眼,并且因为白日的温度还算高,所以河水也没有到结冰期,只要随便找一找,就能寻找到水源,要是饿了则可以直接打上几只动物,架起火炉烤着吃,这可比沙漠里好多了,在西北那样的地方,别说是动物了,便连水都是极难得到的物资,所以经过短暂的适应之后,裴德衍很快便重新成为了一名合格的指挥官,带着自己的人马一路向前了。

奔驰在辽阔无边的关东平原中,裴德衍不得不感慨,中原之所以养不出好马来,其实是非常有道理的,看看这里吧,土地辽阔犹如大海一般,马儿在这里奔驰,即便是几百里左右的距离,甚至都不会觉得累,只要一低头,便有丰美的水草能够填满他们的肚子,在这样的地方,又怎么会缺少好马呢。

“将军,我们到地方了。“身侧一位校官对着裴德衍说道,裴德衍一拉缰绳,战马嘶鸣了一声便停了下来,一旁剩余的人也非常迅速的停止了走动,看着眼前的地图,又看了看四周,裴德衍不由疑惑的说道:”这里荒无人烟,你确定我们到了?“

“回将军,我们确实到了,地图上所标识的地方,就是这里。“那校官拿着地图不停的看着,对照着周围的山川地势,最后毫不犹豫的对裴德衍说道,这下就轮到裴德衍更加疑惑了,他不由得对身旁的校官说道:”可这里除了我们根本就没有人啊,不会是徐清给了我们张假地图吧。“

“这,那将军,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那校官被裴德衍如此一问,他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了,按照地图,这里确实就是他们的目的地,可看着眼前完全原始,没有任何人类文明存在的样子,也确实不得不对这张地图的真实性存在些许的疑问,可直接质疑徐清是不是给错地图了,校官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所以只能问接下来该怎么办。

该如何是好?裴德衍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办法,徐清在让自己来这儿之前,只是嘱托过自己要去地图上标识的地方,等到了那儿,自然会有人来接应的,除此之外便什么也没说了,现在这里一个人都没有,裴德衍也不由得有些慌张,不过身为主帅,即便慌张,裴德衍脸上还是没有什么惊惶的表情,他佯装淡定的说道:“唉,既来之则安之,我们就先扎下营寨,等等看吧。“

“是,兄弟们,扎寨。“旁边的校官抱拳领命而去,就在此时,一阵有别于风吹草动的声音突然从东方的位置传来,那声音十分杂乱,不过却气势雄浑,裴德衍一听这声音,先是愣住了几秒,随后便立即反应过来,这是马蹄践踏土地时该有的声音,而这么大的动静,马匹的数量绝对不会少于三百匹!

此时周边不少士兵也都听到了远方的声音,许多人纷纷丢弃了自己手上的帐篷,回到了自己的战马身边,此时裴德衍也已经喊道:“迅速向我集合,迅速向我集合!有敌情!“

听到裴德衍的命令,士兵们纷纷开始向着裴德衍的方向集结,不到一会儿,所有人便都聚集在了裴德衍的周遭,而此时,马蹄声也越来越近,这还没等裴德衍下命令,就在东方远处的山脊上,一匹战马突然站立其上,战马之上则是端坐一人,身上穿着什么看不太清,裴德衍等人也没兴趣去仔细观察,因为就在这人儿之后,整个山脊上,便全部都站满了。

看着这一排‘靓丽‘的风景线,裴德衍的心就像是被提起来了一样,一瞬间脑海中出现了无数种想法,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是契丹人,还是女真人,又或者是什么不为人知的部落?而随后,逃跑还是向前这两个选项便出现在了裴德衍的脑海中,就在此时,那数百匹战马已经从山脊上奔跑下来了,裴德衍的心中更加紧张起来,三百人对五十人,如果他再不采取行动,这几乎就是一场必败的战争了。

“撤…”裴德衍的嘴中刚说出一个撤字,前排的一名士兵便对着众人大声喊道:“将军,我看见为首之人乃是秃头辫发者,此乃女真贵族才会有的发式,他们是女真人!”那士兵的视力十分的好,在三百多人中,能够精准找到一个剃头发的人可不容易,而他就找到了,并把这个关键的消息告诉给了裴德衍,裴德衍立刻闭上了自己的嘴巴,把接下来要说出的话给咽了下去,转而大声对前排的人喊道:“你们确定是女真人么?”

“确定无疑,而且他们都没有带弓!他们不是为了打仗来的。”前排的士兵大声的将自己的观察告诉给身处在阵型中央的裴德衍,在这些游牧部落中,弓箭相比起兵器来说,无疑要重要许多,毕竟草原、荒野之上,人类数量稀少,而动物数量庞大,用弓箭能在百米之外消灭掉敌人对于他们这些缺少人口和食物的部落来说是十分重要的一件事情,而不携带弓箭,在约定俗成之下,便成了一种表示友好的手段。

裴德衍此时也张望向了远方,此时远处的骑兵距离他们已经十分的近了,即便是裴德衍,也能够看得十分清楚,这些人的身上都穿着厚厚的皮衣,头发则是散乱的披在肩上,有的人身上带着一些琐碎的骨头,手上则是拿着一些武器,这些武器有的是剑,有的则是不知名形状的东西,反正是千奇百怪,什么都有。

没一会儿,这三百人便来到了众人的面前,此时裴德衍尽管心里有些慌张,可表面上却很是镇定,他来到这里以后,就始终牢记徐清交待过的一句话,那就是这里的人,从来不怕什么文章礼仪,怕得只有强者,只要你是强者,只要你能证明,他们便会尊敬你,这句话,裴德衍是记得最清楚的,所以当看到这些女真族已经逼近他们,甚至有种包围的感觉时,裴德衍立刻挥散站在自己面前的士兵,一个人站了出来,一勒缰绳,骑着马便一个人走向了那首领打扮的女真人面前,一旁精通契丹语的人紧随而至,裴德衍不通契丹文,让他一个人去,等于是个哑巴。

两个人向前的脚步,让那位首领慢慢的停下了自己的脚步,离得近了,裴德衍这才发觉这首领简直高的吓人,两个人都是坐在马上,战马的高度也都差不多,可这首领的身高竟然要比自己还要高出一个头来,再加上那身蓬松的兽皮,坐在战马之上,裴德衍都不由得心疼起战马来,这还真是水草丰美好马多,不心疼战马了是不?

而此时那首领也正盯着眼前的裴德衍呢,与宋国合作,对于他们来说,也是第一次,那个只存在与契丹商人口中的国度,他们也从来没有见到过,更别说宋国人了,他们平时能够见到的,最多的也就是契丹人和高丽人,还有那些跟他们一样的部落民,除此之外便也只有野生动物了,好奇心,自然也就免不了了。

“宋国人,你们终于来了。“首领看着眼前的小个子大声的说道,用的是契丹语,在经过翻译之后,以汉语的方式传到了裴德衍的耳朵中,裴德衍说道:”让您久等了,酋长大人,我的名字是裴德衍,是宋国皇帝陛下派来与您联系的使者,这次从我国来到贵地,路途跋涉,若是延误了时间,还请大人见谅。“

裴德衍的这番话,他是考虑了很久以后才说出来的,若是方到宋朝的地界,裴德衍要是说出那么一番话来,绝对得被文官给骂死,毕竟宋国这个称呼,对于大宋臣民来说,绝对是一个贬义词,在宋朝人眼中,他们才不是什么宋国,而是天朝浩土,世界中心,哪里来的什么国。

只有西夏、高丽、日本这种才叫国呢,叫大宋为宋国,是绝对不能容忍的,可裴德衍却在这里用了,就是为了跟这些人拉近关系,同理,在这番话中,他也没有报出自己那一长串的官名来,这些都是为了拉近关系而做的准备,当然,也是因为这些女真人实在是没有什么文化,要跟他们解释清楚自己那一长串的官名代表着什么意思,跟他们解释清楚宋国和大宋之间的区别,这实在是很难的一件事情,他们的时间本来就不多,还是用一些大家都能懂的词汇来讲解清楚实际问题更为重要一些。

“你们没有迟到,我们只是一直在这里等着而已,我叫完颜乌古乃,是女真完颜部落的首领。“听到裴德衍的这番介绍,完颜乌古乃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因为根据他对于宋国的了解,全部都是由契丹人和高丽人那里所得到的,根据他们的说法,宋国是世界上最为富庶的国家,也是文章礼仪之盛世,可以说是一片完美的国度,那里的女人美丽优雅,那里的男人则是彬彬有礼的,听到了这些传言,自然让完颜乌古乃的心中产生了一丝自卑。

毕竟他们并不是像裴德衍所想的那样,是不开花的人,相反,因为他们居住在长白山,掌握了人参最主要的生产地,所以往来他们部落的商人,非常的多,自然也能听到很多外来的消息,见到过许多其他国家的人,而即便面对高丽的商人,他们也会不免有些自卑感,这种自卑感来源于文化上的落后,物质上的缺乏,这是人性所决定的,也正因为如此,越是落后的种族对于侵略这件事就越发的热衷,原因便在于自卑这个问题上。

唯有征服富庶的文明,才能让自己野蛮的本性看起来不那么落后,这就是他们的心理动机,当然,在裴德衍他们的面前,首领并没有什么侵略的**,毕竟他们现在最首要的敌人是辽国,而非远在千里之外的宋国,讨论对于他们的侵略,甚至是去想一想,都是一件十分没有意义的事情。

也正因为如此,对于宋国人,在见面之前,完颜乌古乃都是保持在自卑的状态中,而现在,当这些宋国人真的出现在他的面前时,他却觉得这些人跟自己没有什么两样的,尽管他们的穿着要更加的华丽,他们的武器也更加精美,他们的战马上有许多繁复的挂饰,他们的头盔上则有着属于各自的花纹,可他们讲的话跟自己并没有什么差别,这就让完颜乌古乃立刻在心里上对裴德衍等人有了一定的认同,所以一开口便能听得出来,他是带有善意的。

看着这些人,裴德衍心里还是颇为紧张的,他跟这些蛮族打交道,大多是在战场上,还从来没有在语言上跟这些蛮族有过什么沟通,这一次可以说是他的第一次,对于不善言辞的他来说,确实是有些困难的,不过既然已经来了,他就必须要履行自己的职责,看着眼前叫做完颜乌古乃的男人,裴德衍说道:

“完颜大人,这里太不安全了,契丹人的商队随时有可能经过这里,请带我们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吧,等到了那里,我们再好好谈,怎么样?“

“好,你跟我们走。“完颜乌古乃果断的点了点头,勒马便向着远方走去,裴德衍等人紧随其后,向着不知名的目的地马不停蹄而去。

(本章完)

第271章 271.谈判与交易

跟着完颜乌古乃一路奔驰,在七绕八绕之后,裴德衍一行人总算是抵达了完颜部落,从山峦之上俯瞰完颜部落的营寨,裴德衍的心中对于他们的实力不由充满了怀疑,因为这个所谓女真族最强大的部落,其木寨房屋加上蒙古包式的房子一眼便望到了头,看上去十分的落后,而且人口之稀少,裴德衍看了一眼心中便估算出了一个大概的数字,这里的人,男女老少全部加在一起,根本就不可能超过七千人,根据徐清所说,这可是女真族几十个部落中最为强大的一个了,就这么点人,又能有多少的兵呢?

裴德衍的心中暗暗担忧,这一次自己来,可是背负了徐清所有的期望,更是背负了维护宋朝边境安宁的重任,这些人,真的能够帮助宋朝搅乱辽国的局势么?个体实力再强大,没有实力来堆积,终究是不可能打败拥有完整体系的帝国的,裴德衍的内心深深的担忧着。

从山峦上慢慢走下来,一路走上完颜部落的深处去,此时整个部落里除了完颜部落的人之外,所有契丹族和高丽的商人都已经离开了,可以说,这里非常的安全,众人来到完颜部落的首领帐篷前下了马,裴德衍不由得看起了四周,此时整个完颜部落,无论小孩儿,还是大人,全部都乌泱泱的挤在自己周遭十步以外的距离,他们的身上脏兮兮的,一看就好好几年不洗澡了,身上有着后世黑人的脏辫,在女真族里,只有贵族才能有剃头的特权,而向他们这样的普通游牧民,则只能留着一头的长发,身上散发着一股牛羊的腥气,不太好闻。

不过裴德衍倒是没什么不习惯的,他虽然一直都过着很文明的生活,可是在战场上,十几天不洗澡,趴在浅水滩里两三天‘,这种事儿他遇到过无数次,在极端恶劣的情况下,干净这两个字本来就是奢侈,这些人连衣服都没有,自然也就没有时间讲究了。

可这些人虽然脏兮兮的,衣服也大多都是拿兽皮剥了直接穿在身上,不像中原,一张兽皮要经过反复的处理,加工,才有可能穿在贵人的身上,可裴德衍却能看得出来,他们这些人,每一个都非常的强壮,即便是七八岁的小孩子,骑在马上一连射出几十支见也是信手捏来,这样的手艺,便是常年从军的骑士,也很难做到,而这些人却像是喝口水那般容易,这样的能力,让裴德衍实在是有些惊讶。

裴德衍自认自己的身高在宋朝并不算矮了,可是在这些人的面前,他们简直成了小人国里的人了,这些充斥着通古斯血脉的人类,天生有着比普通人更为强大的体魄,他们是天生的战士,裴德衍在心里暗自给这些人下了一个定义。

同时他也稍微明白了一点徐清之所以如此看重这些人的原因,让周边的士兵跟着其他人去帐篷里休息,裴德衍带着翻译和一个护卫便跟着完颜乌古乃进了帐篷之中,一进去,立刻就感觉到一股闷热、缺氧的感觉,光线也突然暗淡下来,定睛一看,整个帐篷之中,足足做了二十多个人,他们聚集在一起,正同样看着刚刚走进来的自己。

“裴将军,这些人,都是我们女真族各部落的首领,我们女真族总共有四十七个部落,今天到这儿来的,总共是二十一位,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完颜乌古乃豪气的说道,自从他的父亲开始征战以来,几十年间,击败了不少其他女真族的部落,将完颜部落的实力一步步壮大,到了他这一代,更是控制了附近二十一个部落奉自己为尊,这对于他来说,能够把这些部落统一在自己的领导下,无疑是件十分自豪的事情。

这些人部落首领的人手加起来,或许也就不到十万左右,可这十万人,却个个都是凶狼,他们的杀伤力,可不是中原地区,数十年不经历战火的普通百姓所能抗衡的,能够征服这十万头狼,完颜乌古乃确实有骄傲的资本。

裴德衍的心中也十分的惊讶,在他来这里之前,徐清曾经跟他说过,完颜部落属于生女真的一支,也是所有生女真中最为强大的一个部落,可是生女真中的政治体系却是非常的落后,他们几十个部落虽然都以女真为自己的族名,以黑水靺鞨为自己的祖先,可是彼此之间纷争不断,战争就几乎从来没有停过,而且一个部落只要壮大以后,随着首领的死亡,大部落便会被拆分成无数的小部落,是完全处在一个非常原始的文明阶段。

可是眼前的这一幕,却让裴德衍很是怀疑徐清对女真的认识,这些人每每被介绍到的时候,纷纷都会对着完颜乌古乃,拿起自己的右手放在自己的左胸口上,然后微微低头,而在这个过程中,完颜乌古乃并没有回礼,只是坦然的接受了部落首领们的礼而已。

这样的礼仪和仪式,可不是两个平等的人之间会有的啊,一个部落首领如此对待另外一个部落首领,只能说明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些部落首领和完颜乌古乃之间已经不是什么平等的关系了,而是一种依附的关系,这样的状况,可不是徐清所形容的落后部族该有的情况啊。

这是一个极具战斗能力并且已经初步形成政治体制的民族,裴德衍在心中默默做下了一个判断,而此时,所有人也介绍完毕了,完颜乌古乃带着裴德衍坐到了所有人的中间,众人也依次散开,把中间的位置留给了厨子来烹制烤全羊,这是女真族对待客人最高的礼节,看着中间那只正在烹烤的山羊,一旁的完颜乌古乃开口说道:“裴将军,这一次,你是奉宋国皇帝的命令来我女真,远道而来,着实辛苦,还请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完颜首领,此次我奉命来此,实是为了贵我双方之未来打算,我们还是先谈事,再论吃喝吧。”裴德衍很是礼貌的拒绝了完颜乌古乃的建议,此次从宋国一路来到完颜部落,时间已经足足过去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辽国并不是傻子,五十万大军陈兵瓦桥关,即便富弼能力再强,也最多只能阻挡两个月左右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若是自己不能跟女真族的部落签订契约,然后将物资运送到他们这里来,那么很有可能一场战争就不可避免了,他必须得抓紧时间才是。

完颜乌古乃听到裴德衍的这番话,慢慢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对于这件事,其实他的心中也很是急切,女真人被契丹人欺压,已经足足有上百年的时间了!作为女真部落最强大部族的首领,完颜乌古乃的心中时刻想着的,就是推翻辽国在东北的土地,重新恢复黑水靺鞨时的土地。

可是辽国太强大了,它的土地之辽阔,人口之众多,都不是小小的女真族所能抗衡的,要想战胜它,完颜乌古乃清楚的知道,自己必须要有更多的人口,更好的武器,更加优秀的战士,最重要的是,要有一个十分强大,足够能跟辽国抗衡的国家来充当自己的盟友,只有如此,他才能够有时间,弄到更多的人口,更好的武器和寻觅到更加优秀的战士,结盟宋国,无疑是一个十分好的选择,甚至可以说,在他的心中,对于这件事情,他要比裴德衍来的更加在意。

而现在会要跟裴德衍先吃饭,不是先谈正事,也不是因为他深知谈判的技巧,要隐藏起自己的底牌,装出一副自己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这样高端的心理技巧,对于现在的女真人来说,实在是掌握不了,他之所以如此做,完全是因为他觉得这样礼貌而已。

女真族所在的位置,是辽国与高丽国的交接地带,商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他们除了给女真人带来了生活所需的必需品和奢侈品之外,当然也带来了属于他们各自的文明和生活方式,其中,请客吃饭是礼仪这个想法便也深植在每一个部落首领的脑袋中了,宋国是一个比辽国还要崇尚礼仪的地方,在完颜乌古乃看来,那当然就更加注重排场和礼仪、仪式之类的东西,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才会让大家先吃饭的,现在见裴德衍如此直爽,完颜乌古乃是求之不得。

他看了一眼裴德衍,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边吃边谈,裴将军也知道,我们女真人从长白山上下来,到这黑水(黑龙江)旁已有两三百年的光景了,富饶的土地,广阔的草原以及郁郁葱葱的森林是天神赐予我们的最好礼物,可是我们的生活却依旧没有好起来,相反,每年我们被冬天冻死、饿死的人越来越多,契丹人仗着他们的弯刀铁马,将我们女真人当做畜生一样使唤。

有的女真人后来打怕了,便归服乐契丹,成了契丹人手底下的走狗,可我们生女真,是绝对不会屈服的,即便他们封锁我们的粮食,不让商人卖给我们食盐,我们依旧会活下来,然后一次又一次不停的战斗,直到胜利为止。!“

完颜乌古乃一说完,帐篷里顿时沸腾成了一片,所有人都在用着他们的语言不停的呐喊着,这声音让裴德衍都不由得产生了共鸣,此时的女真族,尚且不是后来创立下金国的女真,此时的女真,弱小、落后、愚昧,契丹人在他们的面前,便是一个不可战胜的敌人,就像当年裴德衍第一次到秦凤路的时候,那里的边民面对强大的西夏时,便是此刻女真人的心态,愤怒、骄傲、悲哀、不信命。

他们都一样不畏**,即便敌人比他们强大的多,可他们依旧敢于亮剑,这样的精神,让即便听不懂他们在讲什么的裴德衍也全身热血燃烧了起来,这是一个有着自己精神的民族,等到众人静下来后,裴德衍开口说道:“完颜首领,此皆乃过往之事也,如今辽国皇帝笃信佛教,荒废政事,导致辽国境内民不聊***臣四起,实力已是大大不如以前了,今日又是好大喜功,妄图想要以兵力来征服贵国,将贵国子民变为他契丹人的奴仆,实乃暴君也。

我宋国天子,生性仁厚,又于贵国一样,这几年来来,饱受辽国欺压之苦,现如今早已是忍无可忍了,又见贵国被契丹人欺压的如此悲惨,便让我来到贵国,与贵国共同商谈反抗辽国残暴统治之大计,来为两国之百姓谋取天下和平之福祉。“

裴德衍的这番话中贵国这两个字简直让完颜乌古乃爽上了天,而宋国的悲惨遭遇也让完颜乌古乃有了一丝丝同病相怜的感觉,可以说裴德衍在外交上,是有着他所没有预感到的天赋的,不过完颜乌古乃毕竟是雄才大略之主,几句话便想要忽悠住他,那是不可能的,看着裴德衍,完颜乌古乃说道:“裴将军说得好,我国常年来,饱受辽国契丹人的欺压,早已经是忍耐不住了,可是,辽国之实力百倍与我女真,尤其粮草充沛、兵甲齐具,若是与之争斗,必然付出惨痛的代价啊。”

听到这番话,裴德衍哪能不知道什么意思呢,不过这本来也是题中应有之意,所以裴德衍便笑着说道:“辽国兵甲尖利确实不假,可我宋国之武备,也丝毫不会逊色与辽国,只要完颜首领愿意举兵抗辽,我朝兵甲、粮草,都将会从日本,源源不断运来。”

之所以会从日本运来,这其实也是无奈之举,毕竟宋辽之间虽然已经是势同水火了,可是表面上,毕竟还是和平的状态,这个时候要是从宋国大张旗鼓的运送武器粮草过去,就必然会被辽国发现,而高丽又因为惧怕辽国,而不敢与宋国太过亲近,唯一能够帮助宋国完成运送粮草的任务,徐清想来想去,也就只剩下日本了,此时的日本思慕中华文化正是鼎盛之时,让他们帮忙,还给报酬,日本隔着一道海峡,自然也不惧于辽国的赫赫武功,无疑是运送粮草的最好人选了。

(本章完)

第272章 272.权衡利弊

虽然日本距离东北实在是有些远,中间还要经过数道海峡,粮食运送的过程中十分有可能会损失泰半,可这总比直接把自己暴露在辽国的视线之内好,再说了又不是会一直持续下去的,只要坚持到女真族完成对东北其余少数民族的控制,形成对辽国产生局部优势的时候,这样的援助也就该停下了,总的来说,价格不会超过五百万贯,这笔钱,大宋王朝还是付得起的。

“从日本?那个,裴将军,您口中的日本在哪?”只不过日本这个地名对于一辈子就没离开过白山黑水的完颜乌古乃来说实在是太陌生了,裴德衍看着他,不由说道:“哦,此国乃位于高丽国之东南,以海峡为界,是一个不比高丽弱小的国家,此国与我国关系十分亲密,国内有许多我国之人侨居与此,被称为归来人,住在叫做唐坊的地方,运送粮食的人便是他们,完颜首领完全可以信任。”

完颜乌古乃听到这点了点头,不过并没有立刻坐下许诺,而是停下了喝酒的动作看着裴德衍,过了一会儿后才说道:“哦,是吗,那就好,这件事就全拜托裴将军了,不过裴将军,在下有一事不得不说。“

听到这话,裴德衍不由打起了精神,虽然完颜乌古乃表现出来的样子如同草业莽夫一般,可裴德衍却不会那么想,作为二十多个部落的共主,这人即便再没智商,也肯定比普通人要来得高,这样的人,无疑是非常狡猾的,所以裴德衍非常谨慎的说:“完颜首领有何事,还请告知在下,若是力所能及,必定生死相扶。“

完颜乌古乃看了一眼裴德衍,整个帐篷之内也不瞬时间安静了下来,这让裴德衍意识到,接下来的话无疑是十分重要的了,他赶紧打起了精神,就只见完颜乌古乃开口说道:“此事无需裴将军生死,只是我等边民,人口稀少且武器短缺,想要于辽国作战,实在是力有未逮。

宋国皇帝愿意帮助我们,给我们提供武器和粮食,我们万分感激,可实不相瞒,我等所需武器之数量,十分庞大,也唯有如此,才能制衡辽国,所以,不知道宋国皇帝能否从国内给我带来一些工匠,让他们在我这里直接采铁冶炼,若能如此,我等女真族,便真心实意与大宋国皇帝陛下合作。“

完颜乌古乃的这番话很明显,就是希望在武器方面可以自行独立,不想要被宋国掣肘,其背后的意思无非就是自己不想当宋朝的附庸,而是要在一个双方都互相平等的状态下进行合作,完颜乌古乃本人的地位将与大宋国皇帝持平,这就是完颜乌古乃这番话背后的意思。

裴德衍也很是理解这番话背后的意思,不过裴德衍的心中并没有什么惊讶的感觉,因为完颜乌古乃的这种想法,早在汴京时和徐清在讨论的过程中,便已经预测过完颜乌古乃的态度了,其中便有这一条,当时是裴德衍提出来的,他问徐清:“如果完颜乌古乃不想称臣,而是想和我朝平起平坐,那么我该怎么办。”

当时的徐清想了想之后便回答:“那便随他就是了,德衍,你要非常清楚的知道,你这次去是为了什么,我们表面上是要跟女真人结盟,可我们真正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给我们自己一个稳定的十年,甚至五年也可以,这才是你去女真部落真正需要做到的,只要能做到这一点,放弃一些可以放弃的虚名并没有什么关系,一个五千人口的小部落和一个八千万人口的帝国,称兄道弟,平起平坐又如何呢?

只要给新政以时间,我朝之实力必定十倍于如今,导师胡我们的实力最后会告诉他,他到底是我等之兄弟,还是我等之臣子,在此之前,一切可让之事尽管让了便是。“

这就是徐清给裴德衍的答案,也是他这次出使最主要的方阵,那就是干所有能把辽国扰乱的事,给宋朝寻找到更多的时间来发展,为此,几名工匠又算得了什么呢,反正到时候只要给一些会造刀枪的普通匠人就是了。

据裴德衍所知,现在由徐清主导的科学院正在研究一种会发出震天动地般声音的武器,凡是被它攻击过的地方,无一不是变成一片焦土,裴德衍虽然没有见过,可这声音和景象听起来确实惊人,徐清告诉过他,这种武器已经在试验状态中了,不出三年必然能列装部队,到时候,几个铁匠打造出来的破铜烂铁又怎么可能跟这样的武器相提并论呢。

至于这些即将要来到东北的工匠,裴德衍并不担心他们,他们来到这里之后,作为唯一掌握冶炼技术的专业人才,想必完颜乌古乃也不会亏待他们,再说了,就算有生命危险,所有挑选出来的工匠都是已经拥有了自己孩子的父亲,这些孩子的教育也好,还是未来的前程,都将全部有朝廷来负责,这样的待遇,对于这些父亲的生命来说,已经是物有所值了。

不过裴德衍尽管心中已经同意了完颜乌古乃的请求,可是表面上却是流露出了一副为难的表情来,完颜乌古乃是个什么样的人裴德衍并不知道,可是他知道人的贪欲到底有多大,现在能假装可怜的要武器,那么接下来就很有可能来要会纺丝的织工和会做瓷器的工人了,这可不行,起码不能一下子就给那么多,所以裴德衍看着完颜乌古乃,很是犹豫的说道:

“完颜首领,我国与贵国之间相距数千里,来往十分不便,若是让工匠来此宝地,可真就一去不复还了,我国中人,素来重乡土,守安迁,不像贵国之民,以草原为家,天为被、地为床,来此地,恐于人伦情理不合,恐于各位生活习性不合啊,我朝天子素来爱戴百姓,让其工匠受颠沛流离之苦,恐让陛下伤心。”

“唉,裴将军万万不可如此说,我等随意天为被、地为床,可只要贵国工匠愿意来我女真部落,那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们的生活,他们要住房子我给他们造就是了,就算是女人,如果他们要我也去高丽和契丹人的地盘给他们抢来,只要他们肯来,我必定让他们过上好生活,是绝对不会轻慢对待他们的,这一点还请贵国陛下放心。”完颜乌古乃坚定的说道,他这番话倒是真心实意的。

作为一个聪明人,毫不夸张的说,他已经是整个完颜部落在迁居黑水河畔之后最为杰出的一代首领了,在他之前,女真族就是一盘散沙,任人欺凌,而自从他来统治女真部落以后,原本毫无凝聚力的女真部落开始慢慢团结在了他的身边,能做到这一点,真的非常了不起,毕竟有的人即便是自己的三口之家都管不好,而他,却能单单依靠自己的实力和威望来管理好这一切,不愧为英雄这个称号。

要知道,宋朝的皇帝虽然治理的民众要远远超过完颜乌古乃所掌控的部族,可宋朝的皇帝并不需要自己亲自去处理百姓之间的矛盾,历朝历代不断改进的制度已经给了赵祯一套非常完备的官僚系统,只要依靠这套官僚系统,即便是一个纨绔子弟座上宝座,也照样能让这大宋朝成为天下第一的国家,这就是制度的作用,而也正是因为制度的作用,宋朝的皇帝并不需要十分强大的个人魅力,只要他能管理好自己身边的臣子就行了,相比起来虽然难了许多,可起码比完颜乌古乃所处的环境,要文雅上许多了。

这些人,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猛兽,而赵祯待在皇宫里,那些面见他的大臣起码不会突然拿起一把刀来直接架在赵祯的脖子上,起码纵观中国汉朝之后的历史,敢那么做的人着实有限,而完颜乌古乃不同,部落时代,血腥又残暴,死人简直是太正常的事情了,能在这样的环境中崛起,绝不是一个中庸之人能做到的。

因为他的聪明,在与辽国的几次争斗之后,完颜乌古乃十分清楚的认识到,武器对于一名士兵的重要性,一个再强壮的女真士兵,拿着一簇用石头磨成箭尖的箭矢是不可能打败的了拿着一簇用钢铁磨成箭尖的箭矢的契丹士兵的,在武器上,他们存在着十分严重的代查,在这样的状态下,想要赢,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他必须要有更加尖锐的武器,更加有力的弓矢,而这些,都是宋朝能够提供给他的。

可光是提供武器,也总有断掉的一天,完颜乌古乃不是傻子,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句话他或许不知道,可是这里面的道理他十分的清楚,一个与辽国同样强大的国家,派出他的将军跋山涉水来到自己这里,难道只是为了进社区送温暖?

别开玩笑了,这个叫做宋国的国家必然是有所图的,虽然图什么完颜乌古乃并不知道(此时瓦桥关只是边界问题,完颜乌古乃深处边疆地带,自然是不知道这件事的),可完颜乌古乃可以断定,裴德衍必然有所图,那么有所图就必然有所行动,而行动无外乎两种结果。

一种是失败,另外一种就是成功了,这两种结果无论哪一种,对于女真人来说,都代表着一个结果,那就是所有的援助,都将不可能在继续了,这是完颜乌古乃所不能忍受的,所以他必须要在现在这个宋国还需要他的时候,尽可能给自己,给女真人捞到足够多的好处,能够自己制造武器,便是他最需要的一项东西,也正因为如此清楚的了解到女真族的弱项,所以这些工匠,他是绝对不会亏待的。

裴德衍听了他这番话之后,沉吟了一番,他能听得出来完颜乌古乃这番话中的真诚,可是该矫情的还是要矫情的,毕竟没有付出代价得到的东西永远比不上付出代价之后得到的东西更容易让人珍惜不是,也因为有了代价,才能让眼前的这位雄才大略之主不用狮子大开口。

所以装作为难的看了看身旁的完颜乌古乃,裴德衍开口说道:“首领的意思在下知道了,可与我国来讲,每一名铁匠也都是十分珍惜的人才,若是冒然让于首领大人,着实有些说不过去,毕竟我朝以仁孝立国,若是陛下一意孤行,必然招致天下不满,不如这样,只要大人在名义上像我国皇帝称臣,接受我朝皇帝授予首领大人的玺绶,我便替陛下做了这个主如何?”

“什么,要我称臣!”完颜乌古乃霎时间脸色大变,军帐之中其余人等脸上也是流露出愤怒的神色,裴德衍全部看在眼里,淡淡的笑着说道:“正是,唯有如此,我朝皇帝陛下才会安心的将首领大人所想要的东西带到这里来。”

完颜乌古乃看着裴德衍,双眼之中充斥着非常强烈的怒意,显然裴德衍口中‘称臣’两个字对他的自尊产生了极大的冒犯,作为一个英雄,称臣这件事绝对是象征着耻辱两个字的,不过他也知道裴德衍身后代表着什么,若是这个时候得罪他,那么女真复兴的重任就真的是遥遥无期了,所以完颜乌古乃只能强忍怒意的说道:“若是称臣,我早就可以向辽国称臣就是了,何必辛苦一遭向你们宋国称臣,裴将军不要强人所难了!”

“大人所言差矣,向辽国称臣是真的做奴隶,而向我宋国称臣,却只是名义上的而已,彼此之间只有你知我知,外界并不会知道大人与宋国之间的关系,在辽国人的眼中,您依旧是一位可怕的敌人,这一点不会有任何的改变,称臣只是一个承诺,承诺大人不会变心而已。”裴德衍快速的说道,他知道,这个时候是最为关键的时刻,若是说服不了完颜乌古乃就真的完了。

(本章完)

第273章 273.西夏与女真

完颜乌古乃看着裴德衍,双眼之中交叉着算计,称臣对于他来说,是一件十分屈辱的事情,可若是一个名义上的臣子头衔就能换来大批的物资和可以自行生产武器的能力,这样的交换对于完颜乌古乃来说,无疑有着很大的诱惑力,难免不让他陷入到纠结之中,不过最后还是现实战胜了自尊,他缓缓捏紧自己的手,嘴中开口说道:

“既然贵国皇帝陛下需要我称臣来获得一个凭证,那我便称臣就是了,希望贵使回去之后,将我女真族愿意归顺的消息告诉给皇帝陛下,早日将我等所需的物资运来,到那时,我便立刻举兵,南下与陛下逐猎契丹如何。”

完颜乌古乃的这番话让帐篷了爆发了一阵骚动,显然他们有些无法接受自己的大王向一个连见都没见过的人称臣,不过碍于完颜乌古乃的威望,却并没有一个人敢冲上来阻挠完颜乌古乃的发言,这一幕看在裴德衍的眼中,让他不由得对完颜乌古乃更加敬重了不少,他开口回应道:“完颜首领既然如此说,我必速速归国,将完颜首领之心意告知于陛下,陛下听闻之后,必定龙心大悦啊。”

两人商定之后,共同举杯喝下了这杯酒,帐篷内其余人等也将自己面前的酒一饮而尽,到了这个时候,裴德衍就打算走了,完颜乌古乃本想要留一留裴德衍,不过裴德衍心中意志甚为坚定,这次来,就是为了结盟而来,现在事情已成,必须要尽快赶回宋国,将这个消息告诉给朝廷,留下来多一天,便会多一分变故,这个时候,变故可不是什么好事,裴德衍必须尽力避免。

完颜乌古乃见裴德衍归心似箭,再加上他心里也确实希望裴德衍早点回去能够帮自己运回来想要的东西,便也只是象征性的留一留,就让裴德衍等人离开了,走出帐篷,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女真部落之后,一旁原本在帐篷中担任翻译的校官不由开口问道:“将军,我们答应他们,给了他们那么多的东西,就不怕他们出尔反尔,背叛我们么?”

裴德衍看了校官一眼,脑海中又想起了完颜乌古乃那副其貌不扬的面孔来,裴德衍摇了摇头说道:“那个人有着远超我们想象的野心,绝不会是个有实力之后却不展现出来的人,辽国是他最大的敌人,他不会出尔反尔的。”

从辽阔的东北平原回到人口稠密的华中平原,中间裴德衍总共走了大约半个月左右的时间,此时辽国的军队在宋朝的边境线上已经停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整个汴京的气氛也因为边境的紧张而变得紧绷起来,赵祯几乎每天都要见一次辽国的使臣,而朝廷上关于是战是和的争论也越来越激烈。

尤其是在改革派中,尽管所有改革派的头目几乎都是主和,可是改革派中的年轻人们,这些被范仲淹等人亲自提拔起来的官吏们,其中绝大部分的态度却都是主战,这也很正常,年轻人们,向往的是兵戈铁马和堂堂正正的胜利,对于战争所会带来的伤亡和损失,他们是不怎么在乎的。

而因为这些年轻官员的态度,整个朝堂之上的氛围便也愈加诡异了起来,从原本的改革派与保守派之间的对峙,变成了主和派与主战派之间的对峙,其中朝堂之上的所有官员,几乎都是主和派,他们占据着朝廷的全部高位,而在各中央直属的衙门里,却充斥着大量的主战派,他们往返与酒肆之中,向百姓和达官贵人们鼓吹着战争的好处和自己的一腔热血,这也让许多百姓也纷纷激进了起来,若不是赵祯下令严管汴京各处,或许大规模的请战游行早已经爆发也说不定。

这就是裴德衍回到汴京是的景象,也正因为情势已经到了如此紧张的地步,当裴德衍将谈判成功的消息告诉给徐清的时候,他简直兴奋的要从椅子上跳到桌子上来段disco了,富弼这段时间可谓是成了个写词高手,每天都有一封信从瓦桥关外传来,用着不同的方式在警告、催促、恳求徐清赶紧加油,这老官僚平日里可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看得出来,他是真的要被辽国的人给逼疯了,徐清虽然身在后方,可却也是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毕竟要是真开战了,就算此时女真起兵了也已经是晚了。

毕竟辽国人还没有傻到在自己的士兵已经深入他国的时候再把他撤回来,然后奔波千里之后再去打另外一场地形迥然不同的战争,除非是傻子才能那么干,辽国的皇帝或许是个傻子,可那些真正握有权利的人可没有一个是傻子,所以徐清赶紧带着裴德衍进了皇宫,将裴德衍和完颜乌古乃所谈成的条件原封不动的告诉给了赵祯。

而赵祯听完之后,心里也颇为满意,也立刻让徐清草拟了圣旨,开始正式执行援助女真族的行动,回到自己衙门之后,徐清立刻用密语给富弼写了封信,告诉他行动开始的消息,而另一边,徐清也赶紧准备了起来,运送给女真族的物资他早已经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运送到了日本的九州和高丽与日本之间的济州岛上,只要一道命令而去,最多不过半个月的时间,所有物资便能运抵东北,供女真族使用。

可这也只能是供女真族使用而已,裴德衍关于女真族现状的报告让徐清颇为失望,不到十万的人口,按照游牧民族的特性,应该是能武装起超过四万的军队,可四万的军队所需要的武器,自己是暂时给不了那么多的,最多只能给出一万人装备的武器,这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这还得是不包括马具的情况下,若是要连人带马全副武装的话,徐清最多只能提供一百套左右。

而这样的一支军队能够短时间内对辽国的百万大军造成什么威胁么,徐清的心中可以很肯定的回答,必然是没有什么威胁的,那完颜乌古乃只要是聪明之人,拿了装备之后必然是要先从统一女真族开始,等把整个自己的种族统一之后,再向外夺取其他东北少数民族的地盘和人口,根据高丽商人的信息来看,到那时完颜乌古乃手底下就能够有大概五十万到八十万左右的人口,能组建的军队则在十五万到二十五万之间,之所以会有十万左右的差距,完全是要看完颜乌古乃是不是一代真正的雄主了。

若是一个杀人成性的疯魔,那么其他部族必然不服,到时候血腥之灾自然也免不了,可要是他有些机关算计,那到时候军队的人数能维持在一个很庞大的数字上也犹未可知,游牧民族相对于农业民族,士兵的价格本来就要低廉很多,能组建起如此庞大的军队也不意外。

可是到了那个时候,尽管可以给辽国带来不小的压力,可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呢?一个月之后,还是两个月之后,这是无法确定的事情,其中更关键的是完颜乌古乃即便有野心,可他要是同时也有足够强的控制力呢,到时候只要他忍到宋国与辽国开战,然后再发动军队进攻其他部族,那自己的计划可就真的功亏一篑了。

有什么办法能让完颜乌古乃不得不抓紧速度来向辽国发起挑战呢,徐清的心中默默的想到,这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他看着一旁的裴德衍不由问道:“裴将军,那位完颜首领,对于外部的世界,了解得多么?”

旁边裴德衍正在骑马,见轿子中的徐清说话,他默默的弯下了腰,想了想然后说道:“了解应该不多,我跟他说船只会从日本跨海而来,他听完之后问我的第一个问题便是日本在哪,那可是离他们很近的地方存在的国家,他竟然一点都不知道,想来对于外部的世界,应该是更加不了解吧。”

听到这番话,徐清的心中不由一动,战争这东西,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决定战争的关键性因素无非就是兵力、降临,更高明一点的则是能够看出后勤和经济对于战争的影响,而到了现代,决定战争关键性的因素便又增加了一个,叫做信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信息的作用在现代战争中,是越来越重要的。

而现在,这位完颜首领却严重缺乏对于外界的信息,而宋朝却掌握着几乎所有国家在市面上流通的信息,这里面,可是大有文章可做啊,想到这里,徐清赶忙从牛车上跳了下来,登上一匹战马之后,让裴德衍跟着便直接向着皇宫的方向而去,一旁的裴德衍见徐清风风火火的样子,一时之间都有些懵了,这不刚才皇宫回来么,怎么现在又要过去了?

不过还没来得及他细想,徐清已经骑着马跑出了数百米开外,裴德衍只得赶紧追上徐清的步伐,两人一前一后很快便重新回到了皇宫门口,那门口的守卫见两匹快马向着皇城而来,心里瞬时间警惕起来,等人离得近了,这才看清两人是刚刚才离开的三司使和裴将军,虽然奇怪与他们为什么原路而返,可众人也纷纷将兵器收了起来,面对朝廷大臣,尤其是皇帝的重臣,用兵器对着他们,本身就是一种不尊重,也是一种不想干了的表现。

在太监的禀告下,徐清和裴德衍重新回到了垂拱殿中,赵祯看着重新走进来的徐清,自然很是惊讶,问道:“徐卿,你怎么回来了?”

“陛下,臣赶往家中时,突然想到一事,此事对国家事关重大,所以不得不沿路返回,来此禀告陛下。”徐清说着便把自己对于完颜乌古乃的猜测告诉给了赵祯,听完徐清的话后,赵祯脸上的表情也有了些紧张,若是这个计划失败的话,那么按照现在的状况,得到的结果恐怕就是战争或者是相比起一个月前更为野蛮的掠夺了,当时只要城镇十座而已,一个月的时间,这个数字会涨到多少,赵祯也不知道,前途未卜的命运,怎能不让人害怕呢。

看着徐清,赵祯眼带期许的问道:“徐卿,此事事关重大,若是失败,恐富卿先有所危难,你既如此急不可耐回来告诉朕,那便一定有什么良策可在完颜乌古乃背后推波助澜,计将安出耶?”

“回陛下,臣确实有一计,可让完颜乌古乃立即行动起来,只不过此策,恐有损国体啊。”赵祯的问题,正是徐清回到皇宫的目的,他的心中确实已经有计划了,可这个计划若是没有皇帝的同意,是万万不可能执行的。

“哦,爱卿快说,朕恕你无罪。”赵祯问道。

徐清行了一个大礼,然后说道:“只要陛下以兄弟邻邦之仪对待西夏,而不再以君臣之仪来对待西夏,臣可以保证,不出一个月的时间,完颜乌古乃必定全力完成我们所想要的目的。”

“什么,让朕以兄弟之礼对待李元昊那个叛国之贼!”赵祯真没想到徐清的计划竟然会拉扯上在这件事中一点关系都没有的西夏,这让赵祯一时之间有些接受不能,在他的心中,虽然恨着辽国,可在赵祯的心中,对于西夏的恨才是更加刻骨铭心,毕竟辽国在宋国之前便已经建立,要说多痛苦也称不上,只是有些不甘心而已,可李元昊却不同,他是活生生把宋朝的土地给割裂了出去,这对于宋朝的皇帝来说,自然是血海深仇,现在让自己跟李元昊称兄道弟,赵祯情急之下便说出了以上这番话。

不过他很快便冷静了下来,徐清并不是一个无中生有的人,也不是一个大放厥词的,所以他很快便问道:“朕与西夏称兄道弟,与女真何干,完颜乌古乃又岂会因为李元昊而全力奋进?徐卿,其中因果,可否诉与朕听。”

(本章完)

第274章 274.阳谋大势

“陛下臣之所以如此做,其中应由还请陛下可以细听,完颜乌古乃,臣虽然没有见过,可作为女真族的第一勇士,也是最为强大的部落首领,其实力和心计必然不少,若是让他茫然起兵,必定会畏畏缩缩,这样一来,我等之计策与目标必将落空,到时一场大战又或者是割地赔款必然少不了,所以我等必须要给完颜乌古乃创造出一个让他可以肆无忌惮释放自己心中野心的机会,而这个机会,在微臣看来,就在于西夏国主李元昊。

此人金戈铁马一生,武功赫赫,可是为人却过于桀骜,虽守弱土,却以王朝国号相称,自比与辽宋之间,不以小国自居,自从在战场上两次三番击退辽宋的军队之后,更是狂傲不可一世,可称得上是骄傲放纵之人杰了,而这样的心胸与气魄,到现在为止,无论是辽国还是宋国,却一直都没有承认他大国的地位,来往使节的诏书上,也往往是以臣礼对待他,李元昊桀骜如斯,心中必然是十分不满的。

而陛下若是在此时,能够以兄弟之礼对待与他,李元昊心中即便不生欢喜,也必然会有骄纵之情溢于言表,而在他的心中,也必然会记恨起另外一方来,毕竟我宋国武力虽不如辽国,可财富可谓富甲天下,十倍于辽国也犹有甚焉,我朝都承认了西夏的地位,而辽国却并没有承认西夏国的地位,以李元昊之心胸,必然会趁现在这个辽**队屯兵与瓦桥关的大好时机,率兵前往夏辽边境之上。

此时无论辽国是允诺夏国同等地位,还是想要保持原本的状态,都势必要调动军队前往夏辽边境以防止有万一的情况发生,辽国虽大,军队也有上百万,可是真正的精锐却也只有二十余万而已,其中绝大部分的军队安排在了瓦桥关边境,此时我朝也已经在此地集结了四十余万的军队,还有六十万的民兵、乡勇,兵力已达到辽**力的一倍,此时从瓦桥关调兵,必然会使防线出现巨大的破洞,萧惠不是傻子,这样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做的。

所以兵力只能从其他地方调配,而唯一可以进行调兵的地方,便也只有东北了,在那里,有着辽国为数不多堪称精锐的部队,而如今,女真分划为两个部族,其中熟女真已经纳入了辽国的统治之中,而另一部分虽然没有归服,可在辽国的计策之下,也是常年生活在极度贫困的状态之下,温饱尚且不能,更别说打仗了,调动那里的军队,就十分的合理,而只要东北的军队开始减少,完颜乌古乃就有了一个十分适合的发兵机会,到那时,就由不得他再继续犹豫了,毕竟东北空虚的机会就这一次,若是失去了,那完颜乌古乃真的配不上英雄这个称号。

陛下,这就是臣之所以要陛下对西夏行兄弟之礼的原因,忍一时之屈辱,得长久之昌隆,此乃百年大计,还请陛下慎重考虑。“赶到皇宫的路上,徐清的脑海中慢慢勾勒出了自己心中的计划,在他眼中,这计划无疑是十分可行的,而他不知道的是,当年富弼劝服辽国时,用的就是这个办法,引西夏与辽国作对,然后坐山观虎斗,而现在,这个计划则从徐清的嘴中说了出来,历史这个东西,有的时候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赵祯听完之后,沉吟了一番,对于李元昊的了解,赵祯可以说是非常的深了,毕竟他登基一来,与西夏国开战的次数是最多的,几乎每一年都会打上一次,唯有去年才稍稍停下了讨伐的步伐,而几次征战以来,对于李元昊的脾性,赵祯也摸到了一点,确实如徐清所描述的那样,一个十足的自大狂,以李为姓,说自己是唐朝皇室的后代,这种种举动,无一不是在挑衅着辽宋两大国的底线。

若是真的与他称兄道友,李元昊或许真的会如同徐清所说的那般行动也说不定,可是赵祯的心中还是有些不确定,他看着徐清发问,“徐卿,李元昊虽然桀骜,可也多有谋断,他真的会如此轻易的中计?“

“陛下,此虽计也,亦是势也,近两年来,西夏东征西讨,从我朝与辽国之间夺取了大量的土地,此虽让李元昊之财富与日俱增,但也让他心中的骄纵之情越发放纵,据西夏之中的线人汇报,李元昊从去年开始,便在西夏国内广泛建造遗冢,足足建造了三百六十座,每建完一座,便将其民夫工匠全部杀死殉葬,短时间内已经是让西夏国内人人皆有怨言了,除此之外,此人更是尤为好色,喜欢将自家大臣的妻子接到宫**自己淫乐,百官惧怕李元昊,只能将自家的妻子送入宫中,可对于李元昊的恨意,却是与日蔓延,而他的身体,则是日复一日的衰落下去。

可以说,此时的李元昊,已非当年五千党项兵便创立西夏的开国英雄了,而是一个威望日渐下滑,武功日渐迟废的老人家了,而他的心中,却依旧有着一颗桀骜的心,像他这样的人,必然会想尽办法来证明自己并没有不如当年,而证明自己的最好办法,就是让更加强大的人来承认他,还有什么比宋国承认他更为让人美好的呢,只有辽国了,李元昊虽为人狡诈,可他毕竟还是个人,只要是人,必然会有所追求是理智所不能控制的,此便是大势,只要我等顺势而为,革新便有了依仗。“

“呼。“听过徐清的解释之后,赵祯的心中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忐忑,是啊,李元昊即便再聪明,也终究有着人该有的本性,他渴望辽宋的认同,也渴望自己依旧是个年轻时被人所敬仰的英雄,这不是理智能够控制的,赵祯看着徐清,心中不知不觉间有了一丝丝的警惕,徐清从来没有见过李元昊却能讲李元昊的心思洞如观火,那自己的心思呢?

赵祯想到这儿,心中竟然对徐清产生了一丝杀意,不过看着徐清那一脸恳求的表情,赵祯心中那一丝丝杀意便慢慢消散了,这样的人作为敌人很可怕,而自己和他,并非敌人,赵祯在心中告诉着自己,口中则是说道:“既然如此,明天朝议时,你便上奏折让百官谈谈吧,只要诸大臣没有意见,便执行吧。“

第二天上朝,徐清的计划很快便获得了众人的认可,反对派当然也有,不过在改革需要稳定这个大方针之下,再多的反对也没有什么用处,这也是历史上为什么富弼会成功的原因,宋朝的官僚并不是傻子,他们不像后世明清的书生一样,一辈子只看四书五经,宋朝的士大夫既有唐朝时的洒脱,又有这个开明朝代所独有的自由和独立,这些万里挑一的士大夫,有着中国历史上最为璀璨的灵魂。

吾善养吾浩然之气。

为天地立心,为万民立命,为往圣立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如此帝王雄心孕育在一个个的读书人心中,不得不说,这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徐清的奏折通过门下省传达各部,而通知西夏的书信则早已经在决定的那一刻便由由十只信鸽带出了城外,他们一站一站的非,在第二天的时候,成功将消息带到了边疆,此时边疆之上的统兵大将已经换成了种世衡,因为秦凤路的安抚使徐清此时正在汴京,所以当这封信送到秦凤路衙门的时候,自然是作为二把手的种世衡来处理了。

种世衡看着诏书中的内容,心中自然是有些不忿,作为将门世家,在种世衡的心中,与西夏称兄道弟简直就是耻辱,简直就是对不起战死的兄弟,还有自己的父亲和爷爷,他们的一辈子都是在与这些国家做斗争,而现在,一个小小的西夏竟然要承认他的地位,这让种世衡实在是很难接受。

可就算他再怎么不接受,他还是得接受,谁叫他是宋朝的将领呢,在现有的制度下,军队就是要听从中央朝廷的安排,即便是后世鼎鼎大名的岳飞,也不得不如此,这就是制度的作用,种世衡也只能勉强接受,带着这封诏书便亲自去了骑马去了西夏边境,然后一路来到了西夏的首都兴庆府,还没来得及休息,就被李元昊给召见进了皇宫之中。

之所以李元昊会立即召见种世衡,是因为他知道种世衡的来意,从汴京飞出的信鸽,早早便飞到了兴庆府,这些信鸽都是从西夏驻扎在汴京的使者那里借来的,毕竟汴京除了他们之外,可不会培养什么飞到兴庆府的信鸽,除非他想当间谍,而靠着这些信鸽,这个消息早在一天前便传到了李元昊的耳朵中,所以他才会一听到有宋朝的将领入关,便立刻让人把他们带了过来。

与宋国平起平坐,从此之后,他就可以用朕这个字了,他的封号也不再是王这一个字,而是皇帝这两个代表着至高无上权利的字,虽然这些东西,以前也有,可那只是他自己叫叫而已,出了大夏,可没人认他这个皇帝,而现在,有了宋朝的认可,那么即便是宋朝的官员,以后若是要给他行书,就也得用陛下来称呼自己,这对于李元昊来说,可谓是一种巨大的诱惑。

向天下称帝,一来可以满足自己心中对于权力和名誉的渴望,二来也可以加强夏朝的凝聚力,而且此时唯一可能会反对的辽国也已经将全国一半的兵力集中到了宋辽边境之上,对李元昊来说无疑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了,所以他即便知道宋朝皇帝压根没有安好心,可李元昊却还是愿意心甘情愿的跳进去,毕竟好处就在眼前而坏处在李元昊看来并不会发生,这是他的信心所在。

所以在接受宋朝皇帝的诏书之后,李元昊立刻让自己的文武百官开始在兴庆府外策划一场声势浩大的登基封禅大典,以此来告知天下黎民自己的功绩是如何的昭彰,而一封李元昊亲自书写的信件也从兴庆府出发,飞往了遥远的辽国首都临潢府。

而辽国的皇帝接到这封信还没多久,李元昊便带着二十万大军来到了辽夏边境之上,二十万人对于西夏来说,大约相当于其兵力的一半,并不算多,也看得出来,李元昊的内心并不是特别想打仗,可对于辽国来说,却不得不派出同等的兵力来与之匹配,毕竟谁也不知道,李元昊会不会突然之间下令进攻,这是一个战争的疯子,谁也料不准的。

当西夏与辽国在边境线上开始对峙的消息传回汴京之后,徐清便开始等待起了女真族的反应,每天几乎都是在等待的过程中度过,而因为西夏与辽国的对峙越来越紧张,停留在瓦桥关外的辽国大军也开始动作频频起来,显然,萧惠并不想再继续拖延时间了,这也让富弼的言语开始变得无力起来,平淡的海水下,汹涌的浪涛一触即发,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从辽宋之间发生,还是从辽国内部发生了。

这种等待的感觉,对于宋朝君臣每一个人来说,都无疑是一种煎熬,三国、四种势力之中,若论最不想打仗的,绝对是自己,这一点对于徐清等人来说是最为致命的,毕竟其他人就算打败了,也不会有什么事,而他们则会立刻下岗,而这次改革也将彻底变成昨日黄花,这是朝堂之上所有重臣都不能允许的,所以几天下来,上朝的时候往往能看见有的人直接倒在了地上,脸色青黑,这都是失眠惹的祸,包括徐清也是,不受机谋所影响的命运,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太煎熬了。

一天复一天,每个人的心中都隐藏着极大的恐惧和期待,而在十天后,一个消息总算从遥远的北方高丽国传来,女真族完成统一,完颜乌古乃率领手下八万铁骑,正式向辽国东北境内的所有其他部族宣战,两天之后,辽夏边境十万人开始撤退,这两条消息,让整个大宋君臣都不约而同的舒了一口气。

大宋,安矣。

(本章完)

第275章 275.忍

随着完颜乌古乃在辽国东北汴京上的动作,瓦桥关外的萧惠等人的动作也渐渐越来越焦躁了,根据富弼传来的消息,现在的萧惠和北院大王几乎每一天都要接见他两次左右,询问他关于宋朝皇帝的意见,并且手下的军队也开始不停的在瓦桥关外进行调动,营造出一副山雨欲来的模样。

只不过这些举动并不会吓倒徐清,他很清楚的知道,若说此时的宋朝正在经历改革的阵痛实力有所下降的话,那么辽国的实力相比起二十年前,宋真宗朝时,简直就是做过山车一般的下降,是根本不可能有能力同时应付两场以上的战争的,这一点并不会因为统治高层的决心而改变,一个国家的实力,如果使用过度了的话,那么他得到的结果,绝对不会是一个好的下场,萧惠等人尽管无恶不作,可大脑却还是保持着清醒的,所以徐清相信,这一切,只不过是在掩人耳目罢了。

不过宋朝君臣也不敢掉以轻心,在这段时间里,韩琦和夏竦两人通过殿前司和枢密院,不停的将北方的百姓武装成拥有一定战斗力的部队,这样一来虽然花费很大,可却能让南方和西部继续保持稳定,短时间内,已经有三十万人获得了朝廷的武器,还接受了三个星期左右的训练,虽然不能称得上是真正的军人,可派上战场作为辅助部队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四十万的禁军,六十万的厢军、乡勇,再加上三十万的农民武装,总共一百三十万的军队,守卫着瓦桥关东西长达两百里的范围,可以说只要辽国的皇帝不犯傻,对宋国发动全面进攻,瓦桥关绝对是固若金汤,不可攻破的,而有了这一点作为前提,富弼的谈判也开始慢慢的强硬起来了。

刚开始前一个月的时候,他还不停的纠缠着辽国让十座城市减为七座,而现在,则是把十座城市直接从签约名录中给取消了,只是在岁币上增加了十万,没办法,若是一分钱也不出,说不定萧惠真的会狗急跳墙也说不定,毕竟一个多月的时间,五十万大军驻扎在这里,但是军队的粮草花费就已经有五十万贯左右了,岁币增加十万贯,对于萧惠等人来说,已经是难受至极了,除此之外,富弼是一个子都不愿意让了。

而这样的条件,萧惠自然不能接受,就像富弼所想的那样,带着如此庞大的军队到宋朝的边境线上来,最后就拿了十万贯钱回去,这对于萧惠来说,简直就是个耻辱,所以刚开始的时候他是坚持不同意,他要求富弼必须让宋国皇帝答应在原来的岁币基础上再增加五十万贯,然后每年的布帛要多给十万匹,答应这个条件,辽国就撤军。

显然宋朝是不会答应这个条件的,反正现在时间是站在自己这一边,只要时间拖得越久,辽国的压力就会越来越大,不答应就是不答应,若要按照徐清的想法,别说是十万贯岁币的增加了,就算是原本的岁币都想一笔勾销了,可没办法,谁让现在宋朝的军队还是一盘散沙呢,想要正面跟辽国作战,简直是找死,所以也就只能忍耐了。

因为朝廷态度空前的坚定,也让富弼有了反对的勇气,即便辽国的军队不停的在瓦桥关外张牙舞爪,可每次见到萧惠和耶律洪基的时候,富弼始终坚持着自己的意见,就算是刀斧手在侧,富弼也不改其志,几次三番下来,事情便开始进入到了黏着的消耗战中。

关外是辽国的士兵不停的军演,关内则是所有的士兵们开始紧张的训练,两边每天消耗的物资,都已万贯来统计,其中宋国的消耗还要更加大一些,毕竟宋朝的军队更多,人力成本也比辽国要大得多,每天的花费基本都在三万贯左右,而为了让这一百三十万人能够吃得上饭,除了直接从河北、河南运粮之外,还要从南部和东部运送一批粮食过来,每天奔波在粮道上的农夫差不多有两百万左右,要不是宋朝富甲天下,这仗还没打,光是这笔钱就能把人给压死不可。

而这样的结果,徐清等人却很高兴,因为这几乎已经是他们所能设想到的最好结果了,虽然还有更好的结果,比如说辽国答应了他们的要求随后撤兵,不过这样的结果显然不太现实,辽国乃是天下第一大国,军事实力更是毫无争议的天下第一,想要让他乖乖撤兵,那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能像现在保持紧张的过程中让和平存续下来,这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他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把现在这个状态保持下去,然后等待辽国内部的事情开始发酵。

当然,徐清这样的做法,引起了许多保守派中主和派的不满,在他们的眼中,耶律洪基的要求并不过分,只是增加了五十万贯铜钱和十万匹布帛而已,这笔钱加在一起甚至不够现在军队调动两个月使得,若是时间再拖延下去,则花的钱会远远超过这个数字,这又何必呢?

这样的舆论很快就在汴京的朝堂上传扬了开来,对此,徐清赶紧找了范仲淹和包拯两个人商量了一番,对于这样的言论,范仲淹这种以国家天下为己任的人自然是受不了的,给钱是一回事,给多少则是另外一回事,给十万,西夏和吐蕃、大理等国看到了之后,只会觉得辽国要的少,宋国坚韧了,可若是答应了耶律洪基的要求,那在他国眼中的印象可就真的败坏了。

这可不是五十万贯钱能买的回来的,所以范仲淹等人是坚决反对这样的言论,徐清和包拯也同样是如此,三个商量了一番之后,在所有人的一起努力之下,很快便草拟了一封奏折,在第二天由范仲淹公开在朝堂之上,对着文武百官和皇帝念出了三人的想法,便对主和派的那番言论进行了强力的驳斥,这也瞬间引爆了整个朝堂政治的风暴。

范仲淹这边刚念完,保守派的大臣就站了出来,将范仲淹说过的话全部给驳斥了一遍,尤其是国体有损一说,在那位大臣的口中,若是因为五十万贯国体便有损的话,那么十万贯国体就不会有损了么,积沙成塔,聚木成林,今日若退一步,那么明日就会退两步,西夏、吐蕃等国见我朝向辽国出让岁币,那他们又会如何对待我等呢?

既然是要让,那便多让一些就是了,早日结束这无谓的争吵,比五十万贯钱币来的更加值钱,又何必在这些小钱上争论不休呢,这样的发言顿时让主和派的斗志重新燃烧了起来,范仲淹和徐清等人对视了一眼,眼中尽是无奈和乏力。

像他们这样人,其实无所谓主和还是主战,也无所谓改革还是保守,更多的情况下,其实他们更加接近于实干派的作风,而现在这样无尽的扯皮,就是他们最讨厌的,这也让徐清深刻的认识到人们的思想若是不统一,对于一个国家的行动来说,会有多么的不利,而且这还是朝堂之上的官员,尚且如此,那么民间的百姓呢?

就在此刻,徐清突然意识到了现代的媒体到底有多么重要了,媒体,这一现代社会的第四种权利,他们可以将黑色抹成白的,也可以把白的抹成黑的,能把一个普通人变成英雄,也可以把英雄变成狗熊,当然,更为重要的是他还能把人民的思想统一起来,让所有人知道一些正确的信息,而不是一些小道消息,这在古代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毕竟此时的人类大多都很迷信,因为一道偈语而推翻一个王朝的故事更是比比皆是,而宣传,则能够让一个朝廷变得更加稳定。

报纸的诞生,显然是十分有必要的了,而且为了要把天下的图书馆、图书站给填满,所以徐清早在三个月前便下达了研究新型纸张的命令,经过这段时间的研究和改良,总算是有了新的收获,他们通过不断的测试,最终从竹子中提取到了跟木头上一样的造纸成分。

用竹子造出来的纸,虽然颜色相比起木头做出来的纸要稍微黄一些、硬一些,可质地却非常的光滑,而且放在书房中,还会有一股竹子的香气,非常的好闻,更为关键的是,这些纸,可比木头做成的纸便宜多了,木头生长的速度慢,而竹子的生长速度则几乎是所有绿色植物中最快的了,用他来造纸,不仅价格便宜,而且还可以带动竹子产业的发展,何乐而不为呢。

有了这些便宜的纸,想要开一家报社似乎也就不是特别的难了,不过为了后世着想,徐清并没有以自己的名义来开这家报社,而是咨询了赵祯之后,又问过了范仲淹、夏竦等人之后,以大宋早报的名字定义了这份世界上第一份报纸的名字,报社基地设立在汴京新城区,纸张生产地则在浙江,那里有着全中国最为丰沛的竹子储量,而第一份报纸,也由徐清作为主编。

对于报纸这东西,徐清的选择很是慎重,他前世其实并没有怎么看过报纸,他所生活的时代,微博、微信之类的自媒体已经是大行其道了,报纸自然也已经是萧条的无人问津,不过基本的样式他还是知道的,毕竟他也上过学校,而学校里也会有自己设计的报纸,里面的内容虽然与真正的报纸不一样,可是在版面的划分上却还是大同小异的,而徐清就参照着这个模式,开始设计起了世界上的第一份早报。

作为一份报纸,自然不可能只讲国家大事,经历过了微博的时代,徐清很清楚的知道,老百姓对于国家大事,除非是关系到自己的切身利益,不然绝对是非常非常没有兴趣的,所以徐清所要编写的这份报纸,自然也没有什么不同,娱乐版、小说版、八卦版、连环画版应有尽有,为了这些东西,徐清还专门从各地去挖来这些写专栏的好作者,付给他们版权费让他们来写这些故事。

不过为了保证这报纸的官方性,徐清在故事会的选择上通常不会选择一些太过于八卦的杂志,大多都采用游记或者是神话故事为主,这样一来,也显得比较有文人气息一点,而除此之外,徐清还单独增加了一个诗词板块,毕竟这里是宋朝,不是后世的现代社会,诗词这东西还是普罗大众最喜欢欣赏的东西,所以徐清便也划出了一张纸面的内容来填充进诗词篇中去,最后总算是把报纸给写了出来,足足十张纸,二十页的内容,可以说是十分充足了。

这样的一份报纸,价格在五文钱左右,而制作这么一份报纸,光是请那些作者,徐清就花了五十贯左右,可以说是非常昂贵的了,而对于这份报纸是否会热卖,徐清的心中也是没有什么底气,就先印了五千份在汴京城内进行刊发,却没想到短短一天的时间,所有的报纸便都被销售一空了。

汴京城强烈的阅读**让徐清心中深深的感觉到了报纸的魅力,确实,在这个枯燥的没有互联网的时代,书本无疑是接触外界最好的媒介了,但是书本的价格太贵了,而且一本书通常只能让你看到一个世界而起,而报纸则不同,国家大事,天下民生,鬼怪殊奇,你都能在其中找到,这对于一般的老百姓也好,还是对于文人墨客也好,自然是很需要的。

也因为边境的销量如此之大,徐清心中也有了胆气,他赶紧让印刷厂加印一万份,在第二天重新摆上了,而经过了昨天的热销,汴京城中没有买到的市民们纷纷对这样新鲜事物涌出了强烈的好奇心,报纸一上架,以比昨天还要快的速度便消失了,这一下,徐清彻底有了对报纸的信心,他立刻下令印刷厂直接印刷五十万份,在后天到来之前,务必将所有报纸印刷完毕,而在半个月之内,则必须把所有报纸运送到全国主要的城市中进行贩卖。

(本章完)

第276章 276.战与和

报纸的发行,可以说让整个大宋的文化水平都在一定程度上产生了跃升,这并不是夸张,因为在这个时代,不对,应该说就是在现代,一个普通的初中生,认识的汉字,也不会超过三千个,而一个中国人,一般只要掌握一千个左右的汉字,活着就没什么问题了,而基本的文字阅读,也超不过五千个字。

可古代书籍却不同,根据康熙字典和新华字典来看,新华字典中所有的字加在一起,大概在11000字左右,而康熙字典,则有47035个字,两者之间的差距,接近四分之一左右,由此可见,古代的读书人到底是有多么的矫情,为了让自己的文字合辙押韵,或者是为了凸显出自己的文字艺术来,到底创造了多少个字。

这么多的字,一般人自然是看不懂的,就算是一个现代的大学生,只要他不是学中国古典文学的,照样也就是个文盲,而徐清所创建的大宋早报则着重强调了文字的简约感,大多数的用词都是非常简单的文字,这样一来,普通人阅读起来自然不用那么吃力了,而其中的意涵与繁琐的散文诗也没什么区别,这样一来,确实是在某种程度上提高了普通百姓的阅读范围,让文字中所蕴含的知识,传递到了更多人的大脑之中。

而也因为徐清的这番精心设计,让许多只认识了几百个字的百姓也总算是有了读书的**,毕竟以前看一本书得会个几万字,而现在只需要两三千个字就行了,从几百到两三千,这可比从几百到几万要容易多了,一时之间,报纸这样新奇的事物就这样快速的火遍大江南北,第一份报纸,总共加印了接近一百七十万份,这才算是完了,这已经是接近整个宋朝读书人的五分之一了,非常的不容易。

同时得到的利润也非常的可观,这报纸虽然卖的便宜,称得上是薄利多销,可抵不上数量巨大啊,等第一版卖完之后,纯利润大概在一千贯左右,这笔钱还是没有包含广告费的,若是以现在的销量,广告费起码能收到两千贯左右,这样一笔丰厚的利润,也让徐清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必须要把这份报纸好好办下去,让他成为这个时代纸媒领域的里程碑。

而除此之外,徐清又以自己的个人名义开办了另外一家报纸,起名为《韵社》,其主要内容与大宋早报这样的正规报纸不同,常常讲一些感情小故事或者是笑话一类的,还有一些神话故事和侦探故事,可以说是宋代版的故事会了,当然,诗词也是免不了的,与大宋早报一样,每一个月发行两版,这是这个时代所能做到的极限,徐清也只能接受了。

等到这些报纸成功发行出去之后,整个大宋的文坛简直就受到了地震般的轰击,在刚开始的时候,因为徐清明文规定用词必须简约,许多文人墨客便很是讨厌这份报纸,所以也就没有投稿,可等到现在,他们这才知道什么叫做一首文明天下知的感觉了,那些原本他们看不起的人,因为一首诗发行在了报纸上,顿时整个天下便都开始诵读这首诗,一瞬间,一个默默无名的人便成为了文坛上的新星。

这种感觉对于文人来说,简直比******还让人来得愉悦,所以很快便有不少文人墨客拿着自己的诗到报社来投稿,还有的人则带着钱希望自己的诗能够刊印在报社的头版头条上,面对这样一个热闹的场景,徐清自己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的地步,只好让报社的编辑们好好审稿,不要让残次品流入报纸上版面上就行了,至于那些送钱的,若是作品好,收了便收了吧,若是作品不好,那就原封不动退回便可。

如此一来,报社的盈利可谓是突飞猛进,以大宋早报为例,一个月的收入到达了七千贯左右,这可是一个上等县城一年的收入了,而这只是一个早报一个月的纯利润而已,几乎短短时间内就把天下人给惊得目瞪口呆,顿时之间,天下各地报社蜂拥而起,许多人开始鼓捣起了报纸这个新兴的东西来,包括范仲淹、韩琦等人,也是纷纷拿出钱来,开始做报纸。

一时之间,纸媒的时代就这么突如其来的光临了宋朝,大街小巷上,许许多多的报亭凭空出现,许多衣食无着的人开始以贩卖文字为自己的职业,第三产业的就业人口开始迅猛增加,富裕人家的早餐桌上开始出现一摞报纸的痕迹,一丝现代文明的气息开始笼罩在宋朝的天空之上。

而就在这时,一个让大宋全体君臣弹冠相庆的消息从遥远的北方传来。

辽国二十万讨伐大军在征伐女真族叛乱时,被女真族首领完颜乌古乃在正面战场上,以八万兵力对抗辽国契丹人的进攻,并且取得了史诗级的胜利,辽国战死两万,俘虏三万,剩余十五万则各自奔逃,自相残杀之死伤者不下万数。

当这个消息传到汴京的时候,所有人都被震惊到了,当然不仅仅是他们,只要是这个消息所传播到的地方,所有人的表情几乎都是不可置信的表情,以二十万辽国精锐,竟然被一个小小的不知名的部落以八万人给打败了,这怎么可能呢?辽国纵使衰弱,也不会连讨伐国内一场小叛乱的力量也没有了啊。

即便是深知女真部落强大的徐清,心中也被这个消息给震惊到了,毕竟辽国的强悍,徐清虽然没有感受过,可只要翻开历史书看一看,就能知道这些人到底有多么的凶悍,而现在,这些宋朝人面前的猛虎却像是羔羊一般被女真族随意宰杀,这简直让人难以接受。

可事实就是如此,瓦桥关外突然安静下来的辽国大军就是辽国战败的铁证,而隔天传来同意宋朝条件的消息,则让所有人都知道,辽国确实是吃了败仗了,而且是一场输到差点脱裤子的仗了,所以他们才要赶紧和宋朝解决掉现在的麻烦,带着军队赶紧回到首都去,以保证辽国的根基不会受到威胁。

不过这时,宋朝的朝堂之上,关于对待辽国的问题上,便再一次产生了分裂,有的人认为既然辽国已经决定要撤离了,那便答应了辽国的条件,然后便撤军就是了,而还有一部分人则认为,既然辽国已经在北方损兵折将了,那这个时候为什么不向辽国开战的,只要把辽国的军队拖延在瓦桥关外,两面受敌之下,西夏也十分有可能会来进攻辽国,到时候便是三面临敌,辽国必然不支,这可是收回燕云十六州最好的机会啊,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无疑,这种言论很快就在民间获得了很大的认同,而在朝堂之上,支持者也非常的多,毕竟从宋朝立国开始,对于燕云十六州的眷恋,就几乎没有停止过,那是汉家地,如今却成了蛮夷牧马之地,这对于汉家人,宋室君臣来说,都是伤口上的一道疤,只要提起便会痛彻心扉。

而现在,一个大好的机会便摆在了他们的面前,此刻的辽国是如此的虚弱,只要自己在背后一个推波助澜,烟云之地唾手可得,甚至辽国这个生死大敌都有可能烟消云散,这样的诱惑可不是一般人能够经受得起的,即便是改革派中的众人,都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起来,改革纵然好,可等到整个国家调整到他们满意的状态时,尚不知道是猴年还是马月,说不定即便是砥砺终身,也难见改革成功的那一天也不一定。

可只要他们现在开动进攻,收回燕云,完成自五代十国以来,统一天下的愿望便几乎就在片刻之间,这样的丰功伟绩,赵祯又怎么可能不会动心呢,甚至范仲淹等人,也都犹疑了起来,这里面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包括徐清也是如此。

是的,他很清楚历史的发展,不然他也不会让裴德衍带队去支援女真族,击败辽国的正是这伙女真,他们在消灭辽国之后便创立了一个新的王朝,取名为金,而在这之后,这个金国更是击败了宋朝,让宋朝的历史从北宋转入了南宋,而在这个过程中,还发生了靖康之耻这样悲惨的事情。

这件事,便是没有看过历史书的人也都耳熟能详,徐清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可即便是知道,徐清的心里也很难坚定自己的想法,是的,女真人很强大,甚至称得上是凶猛了,可那又怎么样,再凶猛,他也只能是冷兵器时代称王而已,在热兵器的面前,他们的金戈铁马,终将会被历史所淘汰的。

而徐清有信心做到这一点,飞机坦克他或许造不出来,可火枪和大炮这种东西,他还是可以造的出来的,毕竟就算是同为冷兵器时代的明朝,不也已经有了火铳和佛朗机炮了么,便是当时的日本,也已经掌握了火枪的使用方法,这些都可以证明,人类的火器使用有着漫长的历史,而不是只有短短的两百多年而已,并且宋朝也并不是没有火器,只是这些火器并不精良而已,只要给足够的时间和金钱,必定可以在短时间内得到极大的改进。

只要如此,即便女真人对宋国有什么不轨的想法,那又如何,只要农业文明掌握了强大的热兵器,游牧民族的时代就将成为历史,这是历史的抉择,不是谁能够阻挡的,既然如此,为什么自己又要害怕他们呢?

他们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确实没什么可怕的,徐清对自己说道,至于改革的问题,现在看来好像也没那么严峻了,以前之所以会担心战争,是因为害怕战争会阻断改革的进程,而现在则不同了,辽国在东北的失礼让辽国的实力飞速的下降,而现在辽国的敌人,也远远不止自己一个而已,北方的蒙古部落,西方的西夏王国,还有东方的女真人,以及辽国内部蠢蠢欲动的各方势力,都在吞噬着辽国最后的生命,宋朝不是掘墓人,只是建造墓室的其中一员罢了,其损失并不会高到宋朝无法承担的地步。

这样一来,改革便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而且只要快速收回燕云十六州,必然能够让朝廷的形象在百姓的心目中变得更加崇高,全国的凝聚力也会空前增强,这对于改革来说,是十分有用的,毕竟改革就是需要一个强有力的政治人物来推动才有可能成功,而没什么事能比收回燕云十六州更能成为一个英雄了。

带着这样的想法,在朝堂之上徐清便也没再多做阻挠了,只是把对于女真人的援助开始进行控制,不再像原来一样大方的供应,至于借口么,则是宋朝也要准备对辽国的作战,国内资源紧张,所以减少了对于女真族的提供,这样的借口虽然很假,可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有个借口就是了,其中的理由,完颜乌古乃这么聪明的人自然心知肚明,现在双方都是最需要对方的时候,又何必说破,徒增矛盾呢。

随着徐清等一大批改革派的人临阵倒戈,整个朝堂之上的舆论顿时向着开战的一方走去,请战的言论几乎每天在朝堂之上上演,而民间的请战书也如雪片一般从全国各地飘到汴京的上空中来,这一切都让战争的烟云开始笼罩在了辽宋边境之上。

而萧惠等人此时则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根本不敢将军队从瓦桥关外撤离,而在东北地区,随着女真族的大肆攻伐,大量的土地脱离了契丹人的控制,要求军队回援的圣旨不停的从临潢府传到耶律洪基等人的耳朵之中,可他们却只能视而不见,毕竟宋国这个敌人,对于他们来说,才是头号强敌啊,可临潢府的安危也确实需要军队去保护,如此一来,萧惠等人就更加着急了起来,可却拿一点风声都没有放出来的宋国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曾几何时,契丹人受到过这样的待遇,看着瓦桥关那庞大的城寨,萧惠的心中不由充满了不安。

(本章完)

第277章 277.划时代的武器

边关,是裴德衍最为熟悉的地方,从西北来到北方,看着完全不同于西北苍凉国土的巨大纵深,裴德衍的身体并没有什么不习惯,反倒是热血在血脉中不停的膨胀,作为一名将军,他还是更加习惯在沙场上,而不是在朝堂上忍受阴谋诡计和互相推诿,以及见到自己的父亲。

天知道这段时间以来,每天上朝都要碰到自己的父亲对于他来说是中怎样的折磨,尤其是当他的嘴里说出现在不应该打仗的时候,裴德衍要不是顾及正在上朝,恨不得冲上去就把他的嘴给撕烂了也说不定,一个男盗女娼,将自己的女人无情抛弃的男人,有什么理由谈天下苍生,黎民百姓,简直就是笑话。

而现在,他终于离开了汴京,到了这瓦桥关上,裴德衍的心中凭空便有了几分天高任鸟飞的豪情壮志来,至于瓦桥关的水土是不是让他舒服,裴德衍已经根本不在乎了,因为城外那乌泱泱一眼望不到头的契丹士兵,早已经将裴德衍的心神全部牵挂住了。

整整五十万的军队按照一定的规律排列的整整齐齐,这种壮阔感,裴德衍平生就从来没有经历过,那是一种堪比泰山压顶一般的厚重,简直能让人停止了呼吸,爆破了血管,那是一种生与死之间的淡漠所产生的气氛,身处于此,作为一个好男儿,又怎么会不兴奋呢。

而让他更兴奋的,则是瓦桥关内的景象,瓦桥关与玉门关、山海关、居庸关不同,这些中国著名的关隘,全是建立在山脉之间的豁口上,以高山来阻挡外来之敌,而瓦桥关则完全不同于这些关隘,它所建立的地方,乃是一片菏泽遍布,淤土恒生的地方,其连绵之势长达数百里之遥,而瓦桥关,便建立在这片水网密布,沼泽丛生的地方。

这个地方,在宋朝并没有一个十分响亮的名字,而在后世,这里却是国家五星级旅游景点,他的名字就叫做白洋淀,是的,就是那个打鬼子的白洋淀,也是那个雄安新区的白洋淀,瓦桥关,就建立在白洋淀这个巨大的滩涂、湖泊之上。

可以想象,在如此巨大的一片滩涂上所建立起来的瓦桥关会有多么的壮阔,来往之间,数千艘战舰纵横披靡,浅滩之上,木桥回渡数十百条,许多小岛上更是修建着十分坚固的堡垒,望眼望去不下上百,这便是宋朝倾尽全力为了阻挡辽国骑兵所搭建出来的巨大城堡,其雄壮辽阔绝不亚于万里长城。

而就现在,这座庞大的城堡之中,正有超过五十万的人在为战争进行着最后的准备,无数的箭矢、长剑、盾牌和弩炮不停的从后方运送到这里,一箱又一箱的食物则通过水运进入这巨大的钢铁猛兽的肚中,填饱着其中不停劳动的士兵、苦役和将军的肚子,一场战争还没开打,光是食物和兵器的消耗就是一个天文数字,也怪不得裴裕会不想要打仗了。

不过裴德衍显然不是那么想的,战争却是损耗极大,作为将军他也知道这一点,可若是通过这一场战争能够把辽国挫败,甚至进一步能够拿回烟云,那么几千万贯的损失便是值得的,毕竟瓦桥关再坚固,也比不上天然地势所能带来的保护强啊,两座山脉之间,只需要筑起一座土墙便能隔绝内外,而想要在这么大一片滩涂上建起一座关隘来,每年的维持成本基本也在三百万贯左右,而只要能拿回烟云,便能用山海关为界将辽国隔绝在大门之外了,其瓦桥关每年三百万贯的费用便也可以省去大半,这难道不值得一打么。

而且烟云之地乃是辽国最为富庶的地方,每年上缴的财政收入,相当于辽国财政的一半,若是能将之纳入自己的统治之内,势必将极大削弱辽国的实力,另一方面还能加大己方的力量,同时消除了一个强大的敌人之后,己方也就能开始削减不必要维持的庞大军队,这对于宋朝来说才是最应该做的。

现在为了维持同时与西夏与辽国开战的情况发生,整个大宋国内,除去乡勇就算厢军和禁军的情况下,军队总数就在一百五十万左右,若是加上乡勇,这个数字甚至可以突破四百万,如此庞大的军队,光是每年寻常的军费开支都要在三千万贯以上,若是爆发战争,还要计算招募乡勇和丧葬费以及奖赏,那就根本算不出来一个准确的数字了,上亿都是十分有可能的。

这当然就给宋朝带来了极大的负担,压在百姓身上的税收也是一年比一年重,要是再这么继续下去,迟早有一天会把百姓给压垮,到时候只要碰到一个小小天灾,便足以让宋朝有颠覆的危险,这些事情,尽管裴德衍从来没敢想过,可他也知道,若是事情继续下去,便只有这么一个结果,而现在,一个难得的机会就在眼前,那个混账老头竟然又想放弃,裴德衍有的时候真的觉得那人根本就不是无情,而是脑子有问题,不然怎么会说出要和谈不要开战的话来呢。

抛下自己的父亲不谈,此时的裴德衍对于现在的结果十分满意,唯一让他不满意的地方,就是朝廷虽然做出了要进攻的姿态,可朝廷却始终没有真的下达开战的命令,而是一直在做准备,这让裴德衍很是不解,现在的瓦桥关在裴德衍看来,已经准备到不能再准备的地步了,还要准备,还能准备些什么呢?

裴德衍很是不解,瓦桥关内诸多将领也很不解,养兵千日,用在一时,现在每天为了养兵,花费的钱是个天文数字,却不去用他们,这都已经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了,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而就在此刻的汴京城外,一场之所以没有直接开战的实验正在这荒无人烟的天子园林中开展着。

这是一片真正意义上的皇家园林,如同后世的圆明园一般,中国古代的皇帝往往为了维持自己天下君王的形象,都喜欢用朴素、简朴、崇简等符号来标识自己,而且越是往后便越是如此,仿佛一个皇帝只要省钱了,天下就太平了一般,所以越往后的朝代,往往宫殿就会修的越小,就像紫禁城的面积只有唐朝大明宫的二十分之一一般,崇尚简约的文化让中国的宫殿变得朴素,大气,雄浑,与此同时也丧失掉了一个皇帝该有的奢华。

但是皇帝就是喜欢奢华的,因为人类是喜欢奢华的,所谓大路不行就走小路,既然要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那就必须要把自己的宫殿修的小一点,可作为皇帝又怎么会亏待自己呢,所以历代以来,几乎所有的皇帝都喜欢在自己的宫殿旁边修建庞大的皇家园林,圆明园、颐和园、承德避暑山庄都是如此。

宋代当然也不外如是,光是在汴京城内,便有四座大型皇家园林供圣天子休憩,而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乃是皇家园林的其中一处,名叫金明池,乃是其中最大的一所,占地一百多平方公里,境内山清水秀,鸟无人烟,唯有精雕细琢的美丽雕刻与漂亮的大理石建筑掩映在翠绿的松柳之间。

徐清等人此时正在一个巨大的草场旁,草场的形状如同后世赛马场一般,而在草场长条的一边,则搭建了一个简易的台子,赵祯和徐清等人,此时就坐在这高台之上,如同看比赛的观众一般,在草场上则是有十几匹骏马正在低头翻腾着自己的马蹄,在每一匹马的身旁还有两个穿着简朴的人,他们的手上拿着一根缰绳,正在指挥着马匹去往他应该去的地方,而在马的身上,则套着一个皮制的绳索,绳索向后牵引,绳索的末端捆绑着一节铁制的双轮车,在双轮车上,则放着一个巨大的炮筒,黑漆漆的,仿佛一节烟囱一般。

“徐卿,这就是你说的秘密武器?”赵祯仔细的看了看那被马匹拉着的黑色圆柱,心中很是不解,这东西既没有刺也没有锋口,怎么能杀人呢?莫不是把这东西扔出去把人给砸死吧,赵祯的大脑中实在无法鉴定这东西的杀伤能力,不由对一旁的徐清问道。

“正是,此乃科学院新研发出来的火炮,威力无穷,还请陛下仔细观看。”徐清笑着说道,看着眼前那巨大无比的黑大粗,心中无比的自豪,原本他还以为研发出这东西来需要很长的时间,可等他去了一趟宋朝的兵器监之后,却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想法是有多么的愚蠢,在兵器监中,像这样的火器没有一百把,也有五十把,它们零散的放在库房的各个角落显然并不受重视。

可看着它们的形状,徐清却兴奋了起来,虽然这些大家伙的形状跟自己印象中的火炮有着很大的差距,甚至比起清朝时期的红衣大炮也有许多的不同,其射程和耐久度都非常的差,可是有这些‘黑烟囱‘就代表宋朝是肯定有火药的,尽管他不成熟,可有总比没有好啊,毕竟有的话徐清也就不用从零开始了不是。

而依靠着这些旧式火炮,原本在在徐清的心中起码需要三个月才能研发出来的火炮便在科学院的努力下,仅仅用了一个月的时间便研发了出来,黑色的炮管,圆形的弹珠,漂亮的膛线以及可以随时移动的马拉车,这一整套设备便形成了最为简单的移动炮台,而现在,就是测试他威力的时候了,徐清向着旁边的武官给了一个眼神。

那人接到徐清的命令,立刻走到台阶之下,举起一面红黄双色的军旗挥舞了两下,随后旁边的护卫便吹响了螺号,一共十门大炮缓缓行进到了指定的位置,马匹旁边的人们立刻向着后面走去,双轮车上有两个铁制的插销,只要把他掰下来插在地上,便可以固定住炮台的位置,等作为这一切,士兵便停了下来,随后从草场的另外一头,二十几匹马走了过来,以两匹马为一个方队,每两匹马的身后都有一辆三轮车,上面放着黑色的炮弹和整箱整箱的火药,它们缓缓走入自己的位置停下,等待着接下来的命令。

“大人,一切准备完毕。”武官看着一切准备就绪,转过身来,大声的对着徐清说道,徐清看了一眼那些火药和炮弹,确定没什么问题之后,对着武官说道:“开始射击。”

“是,开始射击。”武官大声的对草场上的人传达着徐清的命令,而此时赵祯等人也纷纷站了起来,双手抓住站台上的栏杆看着那十门巨大的黑管,此时填弹手们纷纷将火药塞进炮筒里,然后把炮弹缓缓放进了炮筒之中,武官看一切准备就绪后,停顿了两秒钟,然后挥旗喊道:“发射。”

顿时十门大炮的引线一齐被点燃,呲呲的声音和浓烟开始随着引线的燃烧发出巨大的声响,很快引线便被燃烧殆尽,巨大的轰鸣声从炮口传来,滚滚的浓烟开始弥漫于空气之中,而那发射出去的炮弹则以雷霆一般的速度向着远方而去,直到撞在五百米开外的山峦上,发出巨大的爆炸声,十发炮弹的威力直接让一块两百平米左右的空间变成了废墟,所有绿色的植物散落在四周,唯有翻飞的泥土暴露在空气之外,挂着袅袅的余烟。

而这还没有完,熟练的装弹手早已经将下一发的炮弹装进了炮口,轰鸣之声再一次传来,震得看台之上的诸人眼睛都有些发直了,他们之中,纵然有几个人看见过火器发射的样子,可哪里看到过如此恐怖的场景啊,总共五十发炮弹,直接将半个山头都给削成了平地,放眼望去,一片绿意葱茏中,唯有一处地方如同人间炼狱一般,还有不少的火苗燃烧其间,不少人的脑海中都浮现出了一个问题,这样恐怖的威力,真的是这黑色的炮管发出来的,而不是天上的神仙弄出来的动静么?

(本章完)

第278章 278.开战

看着火炮所展现出的巨大威力,徐清的心中很是欣慰,还多了一分感动,因为在研制这巨大的火器时,为了在炮弹中装填火药,同时又不会让炮管中的火药直接把炮弹中的火药引燃,整个科学院的火器司耗费了大量的力气才做到,其间总共有五名工程师死在了炸膛事故中,没有一个尸体是完整的,现在火器研究成功了,对于那些牺牲的人来说,或许也算是值得了吧,起码他们研究的东西成功了,便可以在朝廷的国库中领取一笔奖金,依靠着这笔钱,无论是赡养老人还是辅助幼儿又或者是照顾妻子,都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徐清,此乃何物,为何有如此巨大的威力,简直若九天之雷云一般。”就在徐清神游物外的时候,一旁的赵祯突然对着徐清兴奋的说道,他的声音成功将徐清的魂魄给拉回到了现实之中,看着一旁各个议论纷纷的朝臣们,徐清对着赵祯说道:“回禀陛下,此乃火炮,里面装有火药和炮弹,其中火药为推进,而炮弹则为杀伤之用,由科学院所研制,其威力巨大,堪称天下绝兵。”

“所言非虚,所言非虚啊,若是此种大炮大规模装备军队,朕又何需害怕辽国区区弱兵哉。”赵祯一边听着徐清的讲解一边不停的点着头,作为皇帝,他当然见过火药这种东西,可是如此威力巨大的火器,他可真的从来没有见过,他现在的大脑中甚至都能想到,当这些大炮出现在战场上的时候,向来嚣张跋扈的契丹人到底会露出怎样的表情,估计会把这些大炮当成天上的雷霆一般对待吧,到时候说不定都不需要军队的进攻,光是靠这些炮弹的威力就能够把辽国的军队给吓得瘫痪也说不定,赵祯心中美滋滋的想到。

不过还没等他把梦做完,一旁的徐清便一盆冷水浇了下来,这种火炮威力虽然巨大,可是制造起来却非常的麻烦,尤其是那炮弹,依照现在的工业能力,跟本没有办法大规模生产,而且还非常容易出安全隐患,那五个死去的工程师中,其中一个就是在研究炮弹时被炸死的,可见其不稳定性非常的大,可以说这些火炮最多只能投入到有限的战争中去,根本无法支撑整场战争,更别说配备全军了。

听到这样很是现实的话,赵祯的心中自然难免有些失望,“那现在能够生产出多少来。“赵祯问道,徐清想了想回答道:”半个月的时间里最多能够生产出三十门大炮和四百枚炮弹。“

“那如果加派人手呢?“赵祯继续问道,在他看来,制造炮弹如同老农耕地一般,只要增加足够多的人手,便能让收成得到提升,可工人和农人本质上就是有着绝对的区别,徐清看着赵祯说道:”陛下,制造炮弹和火炮并非易事,必须要由熟练的工人来操作,若是随意招人制造,必然会死伤惨重,付出非常大的代价,即便要招人,也要经过一定时间的培训才可以进入生产线中,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快速加派人手的。“

徐清无奈的讲道,同时心里也隐隐有些责怪起自己,赵祯支持自己的改革,乃是工业和商业并行的改革,可到现在为止,自己所改革的全部领域,都是在商业和金融中打转,而在实体业中则几乎没有怎么进行过大刀阔斧的改革,大多数时候都是东打一下,西戳一下,到现在要打仗了,竟然连炼钢的熟练工人都找不到,而宋朝的炼钢吨数也跟往年并没有什么差别,这真的是自己的失职了,徐清心中想到。

徐清的自责并没有影响到赵祯的心情,尽管有些失落,可如此威力巨大的武器,即使只有三十门又如何呢,安置在瓦桥关上已经足够了,他雄心万丈的对徐清说道:“唉,是朕贪心了,徐卿,你这次做的很好,有了这些武器,前线将士应对起辽国来也就轻松许多了,朕在面对辽国使臣时,也能多些底气,这一次,朕势必要收回燕云十六州,以完成太祖、太宗之遗愿。“

“愿陛下得偿所愿。“周边的群臣此时也注意到了徐清和赵祯的对话,见赵祯突然立下誓言,一旁不管是主战派还是主和派都纷纷拱手肃立对着赵祯说道,唯有徐清没有弯下腰去,因为此刻的赵祯正在看着他,两人肃然立于众人之间,犹如仙鹤飞跃在群鸭之中,赫然醒目。

徐清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立刻弯下腰去,赵祯看着徐清的背影,对于他的后知后觉并没有生气的意思,说了句‘平身’之后,便带着众人从金明池离开了,而这些大炮也被收拾干净之后便往瓦桥关运去,因为有牵引绳和巧妙的设计,这些炮车并不会因为道路的崎岖而有所阻碍,虽然其中还是有不少在路途中或多或少出现了一些问题,可大部分炮车都安然无恙的抵达了瓦桥关。

可以想象,当裴德衍和此时瓦桥关统帅韩琦看见这些大炮的时候心里会有什么样的想法,质疑当然是无可避免的,徐清也早就料到了众人的想法,所以早已经对火炮小队的队长吩咐过,若是韩琦大人不相信火炮的威力,便把火炮拉到二十里之外的地方来一次试射给韩琦看看就行了。

火炮百队长按照徐清的命令,将这番话告诉给韩琦,韩琦的心中自然惊讶万分,什么样的武器需要隔着战场二十里远才能试验?难道这东西的动静真的大到可以让十几里外的人都听到?韩琦很是不相信,二十里,可就是一万米,便就是百台投石机、万人起身呐喊的声音,也不可能传的那么远。

可事实却让韩琦震撼到无以复加,同时也欣喜若狂,如此巨大的威力,这是韩琦做梦也根本想象不出来的东西,而现在却摆在了自己的面前,这么一根小小的炮管中,竟然能够爆发出如此骇人的力量,韩琦的心中不由想到,徐清,你到底还有多少能力没有展现出来啊。

感慨过后,韩琦立刻将这支部队收做了自己的直属部队,所有调动命令必须要由自己签字才能行动,而其队员的官阶也都以伍长对待,作为将领十余年,韩琦非常清楚这些专业性的人才到底有多么的重要,为了保护他们,即便是死掉一千名普通士兵也是可以接受的,战争有的时候就是如此残酷,就像韩琦的命即便是损失整个军队也必须要守护,有的人在战场上,就是要比其他人更加值钱。

而对于这些火炮的安排,韩琦并没有把他们直接分散放在城墙之上,第一批运来的火炮总共才十门,若是分散布置在城墙之上会极大的消散这些火炮的威力,而且也很容易暴露这些武器给辽国人知道,尽管他们就算看到了也不会清楚这些武器到底是有何作用,可这毕竟是一个隐患,而且军队之中多有辽国奸细,也难保他们不会把这些武器的消息告诉他们,还是让这些武器被尽少的知道为妙,所以韩琦便把这支部队直接安排在了自己所在的城楼上,这里是整个瓦桥关最高的地方,城寨总共有三层,第一层是卫兵把手,第二层则是军事会议召开的地方,第三层则是韩琦居住的地方,其中第二层因为是会议室,所以十分的空旷,韩琦便把这十门炮全部放在了这第二层中,以此来隐蔽它们的身形。

而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经过宋军的慎密观察,辽国的军队终于开始频繁的调动了起来,而徐清安插在女真人中的线报也总算是传来了消息,完颜乌古乃自一个月前率军攻克辽军二十万后,与五日前,便攻克辽国北府重镇辽阳府,将耶律家的驻守亲王砍下头颅直接悬挂在城门之上,此战之后,女真之威名一时无两,也怪不得萧惠会率军赶回辽国上京而不顾及瓦桥关边的恶劣形势了,辽阳府距离上京只有短短五百多公里的路,策马奔袭只需两天时间便可以赶到,若是上京被攻下,那就真的是动摇国本了。

所以萧惠立刻从瓦桥关率领十万军队回援,同时在全国开始下达******,凡是契丹族人,凡是二十岁以上四十岁以上者全部应征入伍随军参战,而另一边,耶律宗真也赶紧下西夏下达了缔结友好邦交的命令,以此来改变西夏对于辽国的态度,而结果非常明显,李元昊此时又哪里会置喙于一介小小的封号呢,此时的辽国正是内外交困之时,从它的身上撕下一块肉来,比什么帝号都要来得实际的多。

西夏的不撤退,让整个大宋君臣犹如打了一支强心剂一般欢呼雀跃,此时的西夏可是牵制着辽国二十万的军队,若是在这个时候宣布放弃围困,那么辽国就会有二十万的军队重新获得自由,到时候这笔军力无论是投放到瓦桥关外来,还是投放到东北去,都足以对战局产生巨大的影响,而像现在这样,则是他们求之不得的,也是开战的最好时机。

第二天朝会之上,赵祯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穿着一身明晃晃的龙袍坐在龙椅上,而是穿起了冕旒十二串的天子朝服,这种服饰,一般只有在一年一度的祭祀大典时皇帝才会穿,因为这套衣服,足足有十二层,非常的重,赵祯穿着这套衣服,即便是从位置上站起来也非常的不容易,可他却依旧选择了这套衣服,其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台下的重臣自然也明白,立刻跪倒在了地上,而赵祯也就在这庆历四年秋,公元1044年,正式向辽国宣布断绝外交关系,开战。

当战争的号角正式吹响,一切的一切便不再由任何一方所能自行控制,瓦桥关上,数十万军队跪倒在地上接受着他们神圣的使命,而瓦桥关外,四十万大军也正在向着他们心中的神明、佛陀祈祷着战事的顺利以及自己妻女的平安,当大门打开的那一刹那,鲜血侵染了所有人心中美好的梦,只留下了活下去,这一人类最基础的本能。

而那一切人类本该有的美好、善良、坚持,都在这‘活下去’的念头下,灰飞烟灭,人与人交织在一起,互相厮杀,契丹语与汉语混杂在这片天空之上,无法辨认,而双方的战鼓却像是约定好了一半,敲打的越来越激烈,到最后鼓声之密集,简直就犹如天上雷霆一般,催促着人类极快挥霍掉自己的生命,好让下一个人站上厮杀的桥头堡。

韩琦站在城楼之上,看着双方的军阵犹如石头一般互相撞击在一起,天上的箭矢不断飞跃向对方的阵地扫荡一片敌军,有的人甚至都还没来得及赶到核心战场,便被投石机、箭矢结束掉了自己的生命,而大将们则冲杀在人群之中,纵横披靡犹如战神一般,裴德衍就是其中一尊杀神,此时的他带着自己的上万名铁骑,冲杀在战场的最前线,全身黑色的盔甲上此时沾染着无数的血腥,还有不少丝丝条理的肉块挂在盔甲突出的部分,显得异常狰狞。

可裴德衍却毫不在乎,他的双手仿佛永远充满了力气一般,挥舞着长枪刺穿一个又一个敌兵的头颅,等到一支枪被磨坏了之后,便拔出放在马身上的长刀来继续劈砍,等到长刀也顿成了铁块之后,地上也已经多了许多的无名兵器,裴德衍只需随便拿起一把来,便可以继续冲杀,直到遇到耶律洪基的亲卫,裴德衍这才停滞了冲杀的劲头,与这些悍勇的契丹人纠缠起来。

契丹人之所以能够称雄天下,绝不是因为运气而已,他们的实力即便已经有所衰弱,但依旧比农耕文明的宋朝要强大的多,随着裴德衍的铁骑被人阻拦下来,整个宋朝的军势也慢慢停滞了下来,尽管宋军总数在百万以上,而他们的敌人只有四十万,可冷兵器作战,有的时候步兵就是会落得如此下风。

看到眼前的这番场景,韩琦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漆黑的炮口需要鲜血来填满,战士的荣光则要敌人的头颅来证明,看着慢慢从二层伸出来的炮口,韩琦的心中拉紧了心弦,直到一声‘发射’从武官的嘴中喊出,韩琦心中的热血便燃烧到了。

(本章完)

第279章 279.宋金贸易

当数百米外的炮弹落入辽国精锐部队的军阵中爆发出轰天裂地般轰鸣时,韩琦就知道,这一仗,自己赢定了,这般巨大的轰鸣,所掀起的烟尘和火光,如同一座巨大的活火山在人面前直接爆炸一般,其所带来的震撼感,不是普通的一具尸体所能带来的。

而且这样的轰炸并不只有一波,而是持续不断的连续五分钟左右的时间,即便是再坚强的战士,当他看到自己的战友直接在自己的面前变成了一堆肉泥时,也难免精神不会崩溃,而一支军队,无论其战斗力多么的强大,战斗意志也就是所谓的士气才是最重要的,即便是一帮乞丐,只要他们有勇往直前的气势,便是最为强大的军队也不可能用他们的屠刀去阻挡这些想要获得更加美好生活的人的脚步的。

辽国契丹兵很快陷入了恐慌之中,这样巨大威力的武器在宋国人的手中,他们怎么可能赢得了,此时就算是耶律洪基亲自率领亲兵弹压,也已经阻挡不了辽国士兵的溃退之势,许多的士兵开始骑着自己的快马向着军营的方向逃跑,而处在前线的人则因为没有后续部队的支援开始出现大规模的死亡,一时之间,原本势均力敌的防线突然之间被撕开了无数的口子,许多士兵被围困在宋**队之中,渐渐被吞噬干净,眼见情况如此,耶律宗元只能无奈下令大军向后撤退。

耶律宗元的命令,立即传遍了全军,此时的辽**队总算是再也没有了顾忌,纷纷向着后方开拔,仿佛身后的宋军已经不再是弱小可欺的绵羊,而是凶猛如山中老虎一般的猛兽了,而此时身处在楼阁之上的韩琦,很快便发现了辽国的撤退痕迹,他立刻命令全军向前追击,此时的辽**队虽然受到惊吓,可损失并不严重,此时前进,必然能够给辽国造成十分沉重的打击,只要能在此役中挫败辽国锐气,那么接下来的战斗,便要轻松许多了。

可是出乎韩琦的预料之外,当他下令前进的命令发出之后,军队的行动速度却十分的缓慢,这并不仅仅是步兵与骑兵之间速度差距的问题,而是此时军队的行进速度,要比平时自己的行进速度都要来得慢了,这让韩琦很是光火,同时也非常的奇怪,此时正是乘胜追击的时刻,军队不向前在契丹人回营地之前拖住他们,难道还要等他们全部进入军营之后再打么?

韩琦实在是有些想不通,眼看着辽国的军队大规模的向后撤退,其间步伐杂乱无章之处,简直就是进攻的最佳时机,可自己的军队却始终走的非常慢,步伐之间甚至比辽国的军队还要来的凌乱,韩琦甚至想,若是此时辽国的军队来个回马枪,输得是自己也说不定。

这让韩琦十分的奇怪,明明自己的军队占据着绝对的优势为什么会害怕呢?看着已经关上的辽国寨门,韩琦不由得想起了缘由,可想来想去也不明白本来作战还挺勇猛的战士,为什么会突然怂了起来呢,可这件事还来不得细想,宋军便已经开始了攻寨,喊杀之声始终不停。

可瓦桥关外的辽国营寨却也是一座坚城,虽不比瓦桥关规模宏大,可仓促之间想要攻下,确实没有那么容易,即便到了后来韩琦直接把火炮给扛到了战场上对着墙壁轰,也只是留下了几个巨大的凹陷而已,并没有对墙体造成致命性的打击,结果在一天的厮杀之后,韩琦便命令全军撤退,然后把几个将官叫到了自己的房中,问起了中午时士兵止步不前的缘由来。

“回大人,士兵之所以止步不前,乃是被炮火雷霆之声惊吓所致。”裴德衍看着韩琦说道,今日会出现如此状况,他们这些将军也是意想不到,等到现在这才记起来,当初他们刚刚听到这雷霆炮火时到底是有多么的震撼了。

他们是将军,照样也被这炮火的威力所震惊到,更遑论是普通士兵了,听到这个声音,再看见他的杀伤力之后,自然而然便惊怖于火炮的威力,心里也是打着鼓,而在战场上,人一旦分了神,再想要集中起来,就十分困难了,这才导致战场之上,宋军突然之间变成了一堆散沙。

听过裴德衍的解释之后,韩琦总算是明白了士兵为何会如此了,同时心底也内疚了起来,自己身为全军主帅,竟然在收到这些火炮后,没有第一时间想到他们会对整个军队的影响,而是只估算了他们的威力,这确实是自己的失职了。

所以等到第二天的时候,他便把所有的火炮手全部派到了各个军营去,让他们跟这些士兵们一一讲解炮弹的发射过程,以及他们的威力,并且告诉他们,这是一种可控的武器而非什么上天的神迹,所有炮弹的发射都会经过仔细的测算再发射而不会突然砸到他们的头上来的,这样讲解过来,士兵总算是对火炮不再如同昨天那么惧怕,而且经过了昨天那一次狂轰滥炸之后,士兵们也渐渐习惯了那巨大的轰鸣声,所以等到下午继续同辽军作战时,火炮的声音便再也没有引起军队的散乱,一个难题便被韩琦很快解决了。

而这则让身在军帐中的耶律宗元十分痛苦了,此时的他躲在军帐之中,整个人都浮现出一种焦虑的样子,陛下已经与五日前下达了全国******,如果不出意外,在五天之后,就会有第一支十万大军入驻军营之中,到时候便可以极大的增加营寨的防御能力,只是,想到昨日那产生巨大轰鸣声的武器,耶律宗元的脸上就流露出了十分忌惮的表情。

通过安插在宋**队中的间谍,耶律宗元已经基本了解清楚了火炮这种东西,若不是那封信确实来自于一个已经扎根宋军十多年的老兵之口,耶律宗元是绝对不会信那巨大的威力竟然是从一个跟房间里的柱子差不多粗的铁管里放出来的,这到底得有多大的威力啊?

而这样被命名为火炮的武器到底有多少,宋朝又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些信息,耶律宗元却是一无所知,普通士兵和校官能被告知的就是这火炮的威力和可操作性而已,至于其中的详细,则是机密中的绝密,一般人是根本接触不到的,而那些接触的到的人,则基本上都是宋朝国内的大员,这些人,可不是辽国可以贿赂的了得,毕竟这些人的工资,可比辽国的大王们高多了。

不讲其他,反正耶律宗元自从见识过那火炮的威力之后,对于宋军便有了另外一种态度,这种态度中包含着原本所拥有的轻蔑和鄙视,但又新增加了惧怕和恐慌,也正因为如此,耶律宗元才并没有出城与宋军开战,而是躲在城池里,等待着援军的帮助,这对于契丹人来说,无疑是第一次将战争打的如此屈辱。

而这还不是契丹人最为屈辱的时候,远在东北的辽阳府,自从被女真人占领之后,契丹人几次三番派出军队想要将其夺回,可最终却被女真人在野外这样的正面战场上数次击溃,这直接让许多契丹人纷纷产生了逃离的念头,而完颜乌古乃也最终以这三次大战,彻底奠定了女真族在东北地区的强大影响力,自此改国号,称金国,而宋朝则在第一时间承认了金国的存在,并且还派出了大使去参加,这让完颜乌古乃十分的高兴。

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好面子是必然的,而宋朝却能那么识大体,诏书之中对于自己称臣这件事也是一字未提,这让完颜乌古乃立刻对宋朝产生了极大的好感,趁此机会,徐清便立刻派人跟完颜乌古乃商量,既然两国邦交如此友好,那么环渤海贸易圈,是不是可以联手搭建的,金国将可以用人参、兽皮和珍贵的树木以及煤炭等物品来进行买卖,而宋朝也将不再提供对金国的一切援助,但是宋朝会每年给金国一笔高大三十万贯的援助,以此来支持金国的建立和维稳。

这对于完颜乌古乃来说已经不能用好朋友来形容了,简直就是亲兄弟啊,此时的金国虽然地域辽阔,人口众多,可这些人里,基本上八成左右都依旧是契丹旧邦,并没有直接归属于金国所控制,完颜乌古乃手下的军队,大半部分依旧是女真族自己人所组成的,而其国土之内,除了辽阳城一座雄城之外,其余城池皆是小城,甚至就是县镇,凭借着这些地方,完颜乌古乃只能在短时间内赢过契丹人,可只要随着时间逐渐过去,完颜乌古乃所控制的地域里,终究是养不起那么多军队的,而这个时候,徐清给的钱,自然就十分重要了。

至于不再继续支援这一点,完颜乌古乃除了心理有点可惜之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毕竟宋朝能够给的支援十分有限,在他以前还是一个部落首领的时候,那些装备自然是够用了,可现在,他所统帅的是一支超过十万人的军队,这个时候,依靠一个其他国家来帮着建设自己的军队,这显然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宋朝也确实没有那个能力给这么多的军队全部备齐武器,所以依靠自己,通过贸易来交换,自然是一件很合算的事情了。

同时,贸易这件事也是完颜乌古乃此时十分需要的东西,因为战争的原因,辽国此时已经严令任何东西不准流入金国境内了,同时也禁止了辽国商人向金国进行采购的行为,而另一边的高丽国则因为忌惮辽国,且本身也确实没什么钱,消耗不了如此巨大的人参量以及兽皮量,所以此时的完颜乌古乃急需将这些东西变卖成其他东西以此来支持战争的进行,而与宋朝进行贸易显然就是一件十分可行且迫不及待的事情了,所以这件事压根没有谈多久,完颜乌古乃便答应了宋朝特使的要求,允许宋朝的船只停泊在金国的港口内与金国商人进行贸易。

当完颜乌古乃签字画押的贸易协同书交到徐清的手里时,徐清的嘴角遏制不住的笑了起来,论这个世界的金融能力,除了宋朝之外,便再也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可以达到他的金融能力了,再加之金国现在还不是一个自己可以制造货币的地方,若是进行贸易,必然是把宋朝的货币当做标准货币,到时候用铜做的货币,甚至是纸做的交子,便可以换回来大量徐清所需要的煤炭还有铁矿,这简直就是一场宋朝针对金国的剥削贸易,而金国人却跟本不知道这会对他们的经济造成什么影响,甚至还会傻呵呵的接受这一切,然后穿着宋朝给他们的衣服裤子在大街上看着宋朝给他们的货品喜滋滋的乐。

在农业时代,通常农业国家要比游牧国家富裕的多,而在工业时代,工业国家必然要比农业国家富裕的多,此时的宋朝便在农业时代向工业时代转变的过程中,而金国则是从游牧国家在向农业国家的转变过程中,两者之间进行贸易,谁能够更加盈利,这根本就没有什么争议,也难怪徐清看到这张协议书时会那么兴奋了。

在徐清的眼中,这哪里是一张纸啊,这简直就是一座金山在向着自己移动么,能够用每年二十万贯换回来这么一个协议,简直是太值了,所以徐清在拿到这张纸后,立刻将这份协议放进了三司使衙门的府库之中保存起来,随后便把这份协议中的内容刊登在了《大宋早报》上。

一时之间,全国的商人都沸腾了,高丽参和兽皮有多么的昂贵,他们再清楚不过了,渤海之中漂亮的夜明珠有多么得贵妇人的喜欢,他们更加清楚,而现在的金国所需要的,无非就是粮食、盐以及茶叶和丝绸而已,两者之间交换,所能赚取到的利润,无疑是非常高的,这也让宋朝的造船业开始突飞猛进起来,原本各大造船厂造的船,大多数都是河船,而随着金宋贸易的展开,许多船厂都开始承接起了海船的制造。

相比起河船来,海船无疑要大了许多,在结构上也更加复杂,这对于宋朝的工人们来说,无疑是一个极大的考验,而也正因为如此,等于是间接的给国家培养出了一批娴熟的造船工人以及设计师,还有大量的水手,这也给未来宋朝建立海军奠定了基础。

(本章完)

第280章 280.工业化

海洋贸易给宋朝带来了一笔不小的财富,而通过海关,其中一部分的财富便流入了国库之中,这极大的增加了宋朝的作战时间和作战能力,也给了赵祯更加强大的自信,虽然此刻瓦桥关前线依旧在拉锯着,可赵祯却不再如同从前一般惶恐不安,而是一副枕戈待旦的样子,每每上朝不到下午两三点基本不走,一天十几个小时的开会,基本上吃饭的时候都是徐清等人陪着的,看得出来,对于收复燕云十六州,他是真的非常渴望这份功勋能够在自己的手中完成的。

作为老板赵祯几乎一刻不停的在工作,底下的人自然也是一刻也闲不下来,范仲淹在这段时间中不停的从全国各地调集着军队所需的粮草,同时与枢密院结合,利用收集粮草的机会,带着军队挨家挨户清扫本地的土豪劣绅,这些人,原本在和平时代,张牙舞爪,为虎作伥,当地的厢军也因为他们势力庞大不敢拿他们怎么样,可借着征收粮草的机会,原本驻扎在京城附近的禁军开始全面进入全国各县城征收粮草。

这些人里,即便是随随便便一个都尉,家里也可能是功勋之后,甚至是将门世家,对于土豪劣绅,他们可是一点也不害怕,尤其是皇帝都下旨了,按照大宋律令来办,他们就更加不用担心这些人会把他们怎样了,短短几天时间,所收回的征收土地,甚至相比起以往一年的量还要大,看着这些重新被纳入征税范围内的土地,范仲淹的心中倒也没有那么排斥战争的意思。

或许人世间也确实需要一场大雨来洗涤这尘世的点点灰霾吧,范仲淹在心中对于战争如此想到,有的时候,利益是真的容易改变一个人的想法甚至是命运的,就像范仲淹先生,原本这个时候他应该是已经被赵祯给撤职了,从堂堂副宰相的位置上到了一个睦洲知州的地步,地位可谓是天壤之别,虽然也正是在这个时候,范仲淹先生写下了他的千古名篇《登岳阳楼记》以及《严先生祠堂记》,可是这两篇文章中的郁郁不得志却昭然若揭,而现在的他,虽然没有写出这两篇旷古名篇来,却为整个大宋在刮骨疗伤,这才是他真正想做的。

而后世之人,虽然少了这两篇名文,却多了一个更加美好的未来,不得不说,用两篇煌煌巨著换得大宋百姓的千秋安泰,这笔买卖,是真挺值得的,起码徐清是这么觉得,至于大宋朝此时另外一位能人,夏竦和陈执中,则也是在忙着自己的事情,自从战争爆发以来,全国各地的军队现在都处于随时准备战斗的状态,尤其是贴近越朝的地方,也就是现在越南地界,此地自古以来便不服王化,每每到中原动乱之时,便会率军北上,以期抢夺华夏肥硕之腹地。

现今大宋全部精锐主力都在瓦桥关与开封府附近,整个东南方向呈现出兵多且弱的状态,守城虽然有余,可镇压当地部族叛乱却远远不够,而这些当地的山中部落,多于越朝之人出于同祖同源,若是稍加放松,便会招致东南战火延绵,甚至会威胁到广州也说不定,那里可是现在宋朝最大的出海港口,也是整个宋朝境内海关税收最多的地方,每年几乎可以达到一百四十万贯左右,若是此地被夺,不仅仅会让越朝获得足够的钱财来支持战争,甚至会让宋朝的国家财政陷入困难,从而导致瓦桥关前线出现问题。

拖欠工资这种事情,在战争年代可是要命的事情,这些当兵的军人,可不像后世的人民子弟兵,凭借着强大的信仰,即便是爬雪山过草地,吃着皮带都能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此时的军人大多并没有什么爱国思想,之所以当兵,完全是为了一口饭能把自己填饱而已,要是不给钱还想让他们拼命,夏竦和陈执中两个人几乎都能想象的到,战场之上会激起怎样的兵变。

所以保护广州,维护广南西路、广南东路的稳定,便是他们现在必须要做的事情了,在不能调集其他地区兵力的情况下,还要保持这个地区的稳定,可以说这两位老大人简直是在透支着自己的生命工作了,对此徐清也是爱莫能助,毕竟外交上的东西,他是真的不懂,对于越朝,他也没有什么太过高明的了解,这是一个在中国历史上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国家,千百年来一直处于被吞并又独立再被吞并的状态中,对于当地的人文地理,徐清也基本是一片空白,所以这件事他也没有什么插手,而是专注在了自己的事情上,不停的忙活着培养那些工人,让他们能够尽快成为一名合格的冶炼工人。

而徐清自己,则是一直待在开封府的郊外,为宋朝第一座成规模的冶炼厂不停的工作着。

自从一个月前火炮在赵祯面前试验过后,火器的全面应用便得到了赵祯的全力支持,而徐清也通过这一次实验,知晓了宋朝冶炼技术、火药技术的根底,这样的能力,制造出一个年产量超过四十万吨的冶炼厂绝对不会有任何的问题,唯一需要解决的,就是人手和资源的问题罢了。

这两点都非常的难解决,毕竟宋朝的聪明人大多都去读书,研究文学去了,做理科工作的是少之又少,实地做工程的更是旷古绝今,几乎没有,想要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下,培养出一批顶尖的工程、设计师、工程师来,简直是要了人命,而这于资源的集中相比,还不算最让人难受的,专业人才培养起来尽管再难,只要敢投入进去,就没有办不成的,大不了一百个人扔进去,死掉八十个,他也能活二十个,这二十个人就可以摸索着教育其他的人,慢慢的形成一套体系出来,总能出来一批专业人才。

可资源如何广泛的集中到冶炼厂来,这个问题可就难解决多了,这是一个要年产量高达四十万吨的大型冶炼厂,这样的冶炼厂放在现代虽然不算什么,可放在古代,光是把燃烧的煤炭和冶炼的铁矿、铜矿、锡矿运送到这里来,这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绝对不是依靠两轮车可以做到的,如此大规模,接近四百万吨的运输量,必须要依靠火车才能进行。

建造火车,开封府附近的土地几乎都是平原可以一直延伸到矿区,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困难,可火车这东西,可不是徐清能简简单单造出来的,尽管徐清知道火车的大概模样,也知道他可以用热量来带动,可是这毕竟是一个非常庞大的系统,如何让他真正的出现在宋朝的土地上,这简直能要了徐清的命。

可就算是要了他的命,他也必须得干,工业化最简单,也是最通用的一个标准,就是钢铁产量,因为一个国家若想要工业化,钢铁的需求量是最大的,无论是造船还是建房子,又或者是建造火车、铁轨,大炮、机枪,这些东西,全部都需要用到钢铁,如果徐清不能把宋朝的钢铁产量提上去,而是继续依靠小作坊式的冶炼办法来生产火炮的话,这场战争就绝对会拖延很久很久,甚至会把宋朝给拖垮也说不定。

对于一个农业国家来说,它的国库若是空虚了,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因为他不像工业国家那样,有着十分强大的金融系统以及齐全的公交系统、医疗体系,只要一个天灾爆发,顿时就会让整个国家陷入到纷乱之中,这个时候,唯有用金钱来讲物资运送到灾难地或者是雇佣军队去作战,才能让国家安然度过灾难,而现在的宋朝,几乎已经接近于国库空虚的状态了。

战争的花费实在是太高了,所以徐清必须要把这个冶炼厂造出来,然后大规模生产火炮,利用火炮的巨大杀伤力尽快结束这场残酷的战争,因此,他必须要把火车这个大玩具给搞出来,为此,他不惜派人立刻下南洋去把橡胶树带回来,这是制造蒸汽机很重要的一环,若是没有橡胶,蒸汽机就很难维持密闭的状态,而且在钢轮上以及火车的车厢中,都需要橡胶来作为缓冲工具,没有橡胶就没有工业时代的来临,所以大规模的橡胶林是必须要有的。

至于现在,显然不可能短时间内在宋朝的土地上种出大规模的橡胶树的,为此,徐清只能以非常高昂的价格直接从经营难养的富商那里购买橡胶,对此,那些富商们自然很是开心,毕竟这东西在难养比比皆是,毕竟是一点也不值钱,当地人甚至根本没有把这些事当成过一回事儿,现在徐清愿意出钱来买,还是用一个不算低的价格,一时之间,许多错失了渤海贸易的商人们纷纷开始转向南洋,把大量的橡胶带回到了国内。

而也正因为这些商人们的做法,导致南洋许多半岛上的土著们纷纷认识到这东西的价值,尽管他们也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可既然有人开始愿意出钱来买这些橡胶树里的果汁了,自然有许多人纷纷开始保护起了这些橡胶树,甚至有很多当地土著开始种植起橡胶林来,而同时随着橡胶贸易的兴起,许多汉人纷纷开始从自己的故乡来到了隔海相望的南洋,用钱或者是其他物品开始在南洋的土地上种植起橡胶树来,在有些大的岛屿上,甚至开始出现汉人聚居的城镇,这些城镇之中有学校也有医馆,设施十分的周全。

这就让许多本地的酋长和上位者也开始进入城镇中生活,因为橡胶的出现,这些岛屿上终于开始出现了人类文明的曙光,许多城镇开始建立,国家意识也慢慢觉醒,而这些依靠橡胶赚了钱的人们则又纷纷开始热衷起了宋朝的瓷器和丝绸来,他们把通过橡胶赚到的钱又拿回到宋国来买大量的茶叶、瓷器和丝绸,而更有钱的人,则开始买起了宋朝的金器、玉器,一时之间,这些暴发户的存在立刻让宋朝的奢侈品市场繁荣了起来,来往于南洋诸岛的船上,也慢慢开始从橡胶开始向其他物品转变,一个以宋朝为中心的贸易体系在不知不觉中,开始慢慢建立起来。

当然,这都是后话,此时的橡胶除了徐清知道它的价值之外,其他人并不知晓这东西在未来将会有多么的值钱,而此时去往南洋的商人们也基本是不通过当地人开采,而是直接自己上岛开采,整个橡胶贸易还处于十分落后的状态中,当然这也便宜了徐清,免费得来的橡胶自然也不会卖出太高的价格,这也让徐清的腰包好受了许多,不过这些钱也留不了多久,很快这些钱就全部投入到了蒸汽机的研发当中,并随后变成了无数的零件。

蒸汽机这东西,徐清曾经只在历史课本中看到过,对于它的工作原理,也只是知道一些最基础的知识,比如说燃烧煤来产生热量,随后将热量传导如水中,将水煮沸之后便会在锅炉内产生强大的压力,随后便通过外部的轴承将压力转化为动力,然后动力来拉动物体,这物体可以使织造布匹的机器,也可以说火车头,而在这其中,锅炉的密闭性和轴承的耐久性则是最需要徐清去琢磨的,为此,他必须花费大量的力气去研究这些东西,而整个科学院也因为火车这个计划被全部调动了起来。

因为这是一个十分庞大的项目,从铁轨到车站再到车厢和火车头,所有的东西都需要从头开始设计,他必须得符合一辆火车所应该达到的要求,比如说它必须可以运载足够多的物资,二来则是他必须符合这个时代的要求,比如说他的速度就不能太快,最多只能维持在每小时三十公里左右,这是当代钢材的极限,所以无论是锅炉的设计还是轴承的设计,都必须严格按照这两条来执行。

(本章完)

第281章 281.出人意料的发展

这给整个科学院可谓是出了一个巨大的难题,用铜壶烧水他们确实知道只要经过一定的时间,铜壶之中的水必然会沸腾,可其中的水为什么会沸腾,他们却根本就不知道原因,中国人对于数学的理解,甚至是对于科学的理解,一直以来都是以实用性为主要核心,只要能够在现实中起到作用便可以了,至于其背后的理论和整个基础化学和物理的论述,千百年来甚至都没有一个人去尝试过,不得不说,这是中华文明的一个巨大缺点,实用性在生活中占据了巨大的位置,而理论派则沦为了陪衬,这于西方文明有着非常巨大的差别。

也可以说这是两种文明最为本质的区别,这或许是因为西方文明的神本位思想和原罪论让他们对于未知的东西充满了探索的**,而中国的官本位皇权思想则让人们只是忙碌与追逐现世的利益而忽略了其他宏观世界及微观世界的奇妙,面对这样的一群人,要跟他们讲解清楚什么是沸点,什么又是力量的转换,势能变成动能应该经过怎样的变化,这无疑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不过徐清现在也不是需要立刻让他们懂得这一点,他只需要让他们知道这么做就对了就可以了,至于其中的缘由,徐清打算自己慢慢写几本科普读物出来,不求让这些十一世纪的人知道什么是弦理论和费米悖论,只需要让他们知道一些生活中最基本的物理、化学常识就是了,至于更为高深的东西,还是交由他们自己去探索吧,这不是徐清偷懒不做,而是高深的东西他也确实不会,就像分子、原子这样的微观世界,他只能描述一个大概,至于其中精髓,他也就计穷力竭了,至于太阳系,银河,星体,宇宙,那就更不是他靠一张嘴可以讲的明白的了。

毕竟就算是二十一世纪的人类,面对广阔的宇宙和微笑的夸克,依旧充满了无数的未知,他作为一个普通人,又怎么可能知道更多的知识呢,所以他也只能尽可能的将一些普通的基本物理知识写下来,凑成一本书然后通过报社刊印出来,希望能够激发起一些人对于科学的热情,从而投入到科学研究中来,他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一点了。

而且为了避嫌,他还不能签署自己的名字,而是以科学院的名义来编纂这本书籍,其中还用了大量的故事来描述这个世界的基本原理,从而让读者可以更加清楚的理解一些基本物理法则的具体表现形式,这种方法十分的有效,此书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光是在汴京城内便卖出二十万本左右,可以说是所有读书人都买了这样一本书了,不过让徐清啼笑皆非的是,许多人都把这本书当做了神鬼异怪的小说,而非正统,甚至有些严肃的科普类书籍,这一点实在是让徐清很无奈。

不过这些人中,也有少部分真的开始利用自己的闲暇时间对照着书本中的内容做起了实验,发现这些原本认为荒诞不经的事情竟然真的存在,比如说有人拿着书本中一个关于如何验证自己所生活的地方其实是球体的方法来进行实验,在通过观察海洋弧度尽头最后会和天空连接在一起竟然是真的以后,猛然间发现这本书中所记载的内容竟然真的是可以检验的。

这样的消息从一个个人的嘴中传来,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做起了书本中所记载的实验,滑轮动组、摩擦力、重力、阻力的存在以及关于光的色彩等实验,一个个开始被人们用自己的手段所证实,而一个个新罗列出来的数学方程式也在许多人的笔下得到了证实,如此一来,尽管是在战争年代,全国资源紧蹙的状况之下,一场有关于基础科学的热潮顿时席卷整个天下,甚至连徐清都没有想到,这些知识能够被如此快的传遍天下,甚至还汇聚起了一大批的爱好者来研究,这让徐清很是喜出望外。

到最后,甚至连赵祯都找到了徐清,问他这本书中的内容到底是如何想出来的,面对皇帝,徐清自然只能敷衍了事,将这本书的作者归结到了科学院中的各位院士们身上,对此赵祯的心中格外的兴奋,宋朝是个十分开明的国度,也是在这个时代,迎来了中国历史上最大的一次科学大爆炸,四大发明也几乎都是在这个时代发明或者是得到完善的,这自然跟宋朝的皇帝们有着十分重要的关系,赵祯自然也不例外。

赵祯对于基础科学的推崇,还有对于天文学的狂热,让徐清十分的惊讶,他虽然不是一个饱读诗书的人,可他也很清楚的知道,在欧洲中世纪时代,任何一项科学发明都不会为科学家带来名利,而只会带来无穷无尽的压迫,甚至是带来痛苦的死亡或者是永远离开自己的故乡,哥白尼、布朗日,他们无一不是被统治者所迫害的对象,可以说科学的昌明是封建社会瓦解的重要工具,作为皇帝的赵祯,怎么可能会如此迅速的接受,并且没有任何的忌惮呢?

这在徐清的心中是很难理解的,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在署名的时候,他选择放弃了自己的著作权,并把他让给了科学院中几位对于基础科学有兴趣的人士,其原因就在这里,他现在的身份是朝廷官员,而改革还需要他去做很多的事情,他可不想因为科学而放弃了自己将要行走的道路,毕竟他不是一个真的科学家,对于科学,也更多的是尊重而非信仰,为了科学送上自己的命,徐清并没有这个打算。

“爱卿,你跟朕说说,我们真的居住在一个球体上面么?”看着如同一个小孩儿一般问着自己的赵祯,徐清整个脑袋上简直是戳满了问号,为了不让皇帝忌惮自己,他甚至在写下这本书的时候,都没有把太阳不是宇宙的中心给写进去,只是写了地球是个球体而已,目的就是为了让赵祯不要过度联想,对自己有所忌惮而已,毕竟宋朝再开明,也终究是个封建国家,皇帝既是天下万民之主,也是苍天之子,是苍天与人类沟通的桥梁,也是代表天统治人间的人王。

可以说君权天授的色彩充分的显露其中,而在这样的政治体制以及生活环境中,地球其实真的是个球,无疑会让人很难接受,市面上许多报纸开始批判这种说法的也很多,甚至把科学院说成是藏污纳垢之所,反正怎么恶心怎么来,怎么这皇帝却是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呢?徐清是真的有些不太理解。

难道是他不知道这种理论对于他的地位来说会有着怎么样的影响么?这是不可能的,作为一名皇帝,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件事对于他的影响,就像一些低智能的生物在被宰杀之前,也会流露出悲伤的气息,更何况是皇帝了,这是最普通的感触便能知道的事情,赵祯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知道,但是并不想阻止,这个想法让徐清对于赵祯的看法一下子就变了,古代帝王之中,不是没有热爱科学的,那位清朝的康熙大帝在位的时候就曾经对科学表现出了一定程度的痴迷,可是这种痴迷只停留在他一个人的状况下,对于这些科学知识的传播,康熙是持坚定的反对态度的。

这也是为什么在康熙时代,明明哥伦布早已经去过了美洲,西方人也早已经知道了地球是个球体时,康熙却并没有把这些东西告诉给他的国民,甚至在贵族内部也并没有刻意的传播,导致后来他的子孙听到英格兰这个名字的时候还要问一句此国在哪儿?到底有多大,不得不说,在封建社会,统治者的态度对于一个社会的进展有着十分强大的影响力,而赵祯这样对待科学的态度简直就是不可多得的,都完全可以和维多利亚、伊丽莎白相媲美了。

这让徐清很是庆幸自己生在宋朝而非清朝,虽然赵祯的问题,徐清也不能很好的回答,不过他还是尽可能的给他解释了一番什么叫做重力、地球的组成以及宇宙的概念,至于更深奥的知识,徐清自己也不太清楚,自然就不可能讲给赵祯听了,不过当一个人的好奇心被激发的时候,尤其是他的三观在被震碎的那一刻,无穷无尽的求知欲便会充满一个人的全身,让他不停的想要探究其中的原因。

此时的赵祯就是如此,对此徐清也表示理解,在他年轻的时代,刚刚接触宇宙宏观世界的时候,也曾经被宇宙的宏大和人类的渺小所震撼,这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出来的感觉,宇宙至大,而人类身处其中,如同尘埃一般,而在震撼之后,便会衍生出对于宇宙的更多思考,这便是人类的好奇心在作祟,赵祯虽然是皇帝,可终究也是个人,而且也是这个世界上最有能力去探究宇宙奥秘的人,毕竟全天下最有权利的人便是他,他想要做什么,自然便可以动用到整个天下的力量,就像当年的美国总统里根就凭借着自己对于星球大战的狂热喜爱而开辟了现实中的星球大战计划。

从而让gps、登月计划、火星探测计划得到了实现,有的时候,科学的进步就是如此,并非因为科学家,而是因为权势者的个人喜好而已,赵祯能有这样的态度,对于华夏的科学来说,不可谓不是一件好事,只是徐清实在没有办法满足赵祯对于天文学知识的渴望,到最后只能赶紧让科学院抓紧时间研制一个望远镜出来给赵祯,让他自个儿拿着望远镜看看外太空,这才算是避开了赵祯无穷尽的问题。

只不过当你做下一件事的时候,就永远无法预测到这件事到底会产生什么影响,尤其是决定愈发重要的时候,其所产生的影响就会更加不可预测,就像爱因斯坦不会想到他的相对论会被用在原子弹的制造上,就像麦克莱恩发明了集装箱的那一刻怎么也不会想到就此路上贸易就会被海洋贸易所取代,也像总设计师在宣布改革开放的那一个,怎么也不会想到中国的进步会如此的神速,这便是一个小小的决定对于人类的影响。

而徐清现在便受到了制造望远镜这个决定的影响,徐清给他的望远镜,虽然不是那么的高精度,最多也就只能看看太阳系的样子,再远的地方也只能是一片漆黑了,可即便是如此,也瞬间让赵祯沉迷进了巨大的宇宙世界中无法自拔,这直接导致了赵祯整个语言的结构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而这一变化,对于每个礼拜都要上朝的赵祯来说,自然而然便会让一众大臣们感觉到,而赵祯对于宇宙的理解又迫切的需要找人来分享,这些大臣自然是最好的倾听者,所以每每下朝的时候,赵祯也不讨论前线战争的情况了,而是跟范仲淹等人讨论起了荧惑的颜色来,到最后还拿出望远镜给他们看那些星球的位置。

这一下子,范仲淹等人也疯魔了,虽然他们也知道古代人曾经夜观星象,知道那些悬挂与天空之上的星体其实是一个个的球体,可是从来也只是远距离看到过,谁又能离得如此近看到它们呢?在天文望远镜发明之前,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而现在,通过一支望远镜,他们便能看到那些巨大的星体,这种庞大的球体和骇人的星空配合在一起,简直让他们心醉神迷,一时之间,无数有关于宇宙的诗词疯狂的从这些大文豪的口中念出来,写在纸上,随着报纸,便传遍了整个天下,可以想象,对于那些奇怪的天外星球,以及美丽壮阔的宇宙绝景,只要是一个有探求**的人,便一定会上下求其索,一时之间,天文学热潮在整个大宋如同旋风一般刮起,一场全民科普也在这个时候疯狂展开。

到最后即便是乡野村妇,聚在一起时也不再谈论昨夜谁偷了谁家的汉子,而是议论着自己所居住的地方是不是球体,这是徐清万万没有想到的,因为一个望远镜,而让整个天下形成了巨大的风潮,不得不说,这是徐清自己低估了科学的魅力啊。

(本章完)

第282章 282.失措

不过这样也好,这些原本拥护儒学的士大夫们本来就是这个社会最为保守的力量,想要让他们做出改变,徐清自己也觉得实在很困难,就像后世明明鸦片战争已经给清朝带来了足够大的灾难,可除了少数精英能够看出现代文明的强大之外,大多数人依旧沉醉在天朝上国的梦境之中,直到千年相伴的撮尔小国日本以海军击败清朝北洋,签订辛丑条约之后,清国的士大夫们这才有了亡族灭种的感觉,可以想见,在这个工业文明还没有萌芽,人类还处于文明初始阶段的时候,想要让这些士大夫们接受科学这样东西,实在是很难的事情,或者绝望点说,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而现在因为这些知识阶层对于天文学的喜爱,甚至可以说是狂热,让他们深刻的知道了宇宙的浩渺无穷,也明白了自己的微弱渺小,敬畏天地的感觉油然而生的同时,对于这些球体为何会在太空中运转,便也产生了强大的兴趣,而儒学显然解决不了这个问题,这样一来,内心深处根深蒂固的儒家思想自然而然便开始松动。

当然,这个松动其实非常的微笑,而且存在的时间也必然会很短,毕竟儒家历史上也曾经遇到过无数次危机,包括五胡乱华和佛道崛起,许多不能解释或者无法自圆其说的地方都会一一曝露,给儒学带来沉重的影响,给儒家的精英们总能在短时间内将儒家的缺点给弥补上,汉朝时的外儒内法,宋代开始的儒释道三家合流,这些都是儒家不断纠错的结果,现在虽然天文学好像有了一个巨大的漏洞,可对于儒家来说,却并不是一个致命的缺点,只要给予时间,就一定能补上。

就像信仰上帝的基督教一样,刚开始的时候是地心说,后来变成了日心说,再后来连日心说也被推翻,宇宙变成了一个无边无际的空间,这对于当时的基督教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可是基督教有消亡么?

并没有,甚至他还在不停的壮大,无数的派别开始从基督教、新教、东正教、新教中衍生出新的教派、科学的昌明并不会影响一种文化的进步发展,因为一个活跃的文化,或者说是文明,就必然会有聪明人可以堵上其中的漏洞,去腐存精,所以这些儒家大师们留给徐清的时间并不多,只要徐清在这段时间内碌碌无为,很快这些儒家子弟们便能想出新的方法将这些奇怪的星体按照自己的想法解释清楚,徐清必须尽快行动。

为此,尽管前线还在打仗,可徐清还是从银行里拿出了四百万贯给印刷社,让他们连夜将其余书本全部印刷出来,其中包括徐清自己撰写的基础数学、基础物理、基础化学,这三样都是他还算比较清楚的,除此之外,他还找了科学院的大夫们写下关于草药和急诊的治病方针,汇聚成册,直接出了一本医术,然后又让木匠们汇聚起来写了一本《天工开物》,至于不会写字的,则将话说出让别人抄录即可,除此之外,农人的耕种技巧还有农具的设计方案全部编辑成册,然后交由印书局复印,所有数据务必保证每一个县里都要有三本以上可供众人查阅,若是钱不够,则再由银行垫付。

半完了这件事之后,徐清又私底下找了一趟赵祯,对他说道:“陛下,今昔不同往昔,诸多天文、历法、数学、格物、化学等科,接需要有人来学习,精进,臣希望陛下能够开科录取天下精通此道的人们,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爱卿,科举乃是儒家士大夫之道,若是冒然让乡野之民登上九五高堂,恐怕不妥吧。”赵祯为难的说道,同时眉头也皱了起来,他现在确实挺喜欢天文学的,可是让他把天文学和儒学放在一起对比,高下自然立显,几十年儒学下来,习惯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徐清也知道想要改变世俗对于其他学科的看法没有那么简单,所以他也从没想过要一步到位,只要能创造出一个给他们学习的空间就是了,至于未来他们能走到哪一步,能不能真的将科学带入中国,那就是他们的事了,所以徐清也没有辩驳,而是说道:“陛下误会臣的意思了,臣方才所言,并不是希望陛下开科取士,将这些偏门之徒纳入朝廷官僚之中,而是希望陛下能够另开一科,录取一些对以上几门学科感兴趣的生员,让他们跟着科学院的先生们学习精进,这样一来,也好让各位先生们的技艺得到传承,这才是臣刚才那番话的意思。”

徐清的这番话,无疑是告诉了赵祯自己对于让木匠当官这事儿是没有兴趣的了,这也让赵祯松了口气,只要不让这些偏门学子当官,只是吃一点皇粮,赵祯也没那么小气,心里的这道坎也就容易跨过去了一点,不就是给科学院里的人招收点学徒么,这还不简单,赵祯的心中如此想到,殊不知徐清心里想的又岂止是区区一些学徒呢,他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庞大的规划,他要在这科学院的旁边,建起一所真正意义上的现代化大学,而这些“学徒”们,便是第一批学生。

当然,这个计划现在也只能是计划而已,银行四百万的借款,再加上全国的考试,所需要花费的钱实在是过于庞大,而此时还需要应付与辽国的战争以及需要留下一笔钱来防备西南方向针对越朝的战争,还要再留下一笔钱来防备国内的天灾,这样一来建设一个大学的想法自然不能现在就开始,徐清也无所谓,只要能够将天下英才召集起来,那自己的计划也就实现了一半。

到时候就算是儒家已经想出了办法来解释天文学的时候,那一批对科学最感兴趣的人早已经被自己收录到了名下,他们可比自己聪明多了,对于科学的热爱也比自己旺盛的多,到时候必然能够将科学不说发展,起码也能奠基下来,这个时候建不建立一所专门的学习院校,也已经无关紧要了,所以徐清很是轻松的把这件事丢到了一边,开始忙起了火炮的制造以及冶炼厂、火车还有科举考试的工作。

四个项目,每一个都不轻松,其中尤以进攻辽国的军队让徐清焦头烂额,随着金国的进攻,辽国开始把大量的人民武装起来变成了军队,其数目大约有两百万左右,虽然战斗力比不上真正的军队,可是这些人也照样是马背上成长起来的,比起宋朝的骑兵来说,只有强的道理不可能有弱的可能,这两百万兵力的集合,一下子便让整场战斗有了非常大的负担。

尤其是在东北一线,完颜乌古乃在短时间内虽然吞并了大量的土地,可完颜乌古乃并没有治理这些地方的经验,所以许多部族在接受了女真人的领导之后,根本就没来得及心悦诚服,就被女真人野蛮的抢夺行径和落后的生活习惯所折磨,尤其是这些女真武士,仗着他们的势力庞大,完全没有把他们这些部族当做是盟友,而是当做附庸来使唤,只要一进入部族之中,便要酒要肉要女人,对于部族之中的少女更是极尽侮辱之能事,只要谁敢反抗或者出言劝阻便直接屠杀掉整个部落。

如此行事,自然引得整个东北地区无数的部落开始反感起了女真人,而在这一过程中,辽国的契丹人非常灵活的调整了自己的政策,将原本比较强硬的边关政策调整为十分怀柔的晋绥政策,许多已经位于女真人统治下的部落,辽国都大加赏赐,封侯封君,无所不用其极,一时之间整个女真人所统治的地盘便不稳了起来,而利用这一个契机,契丹人成功的抓住了时间,在一个月后的十一月三日凌晨,在山海关外的万山城击败完颜乌古乃所率领的二十万各族部队,成功的将女真人阻挡在了山海关外。

同时借着这一场胜利的威势,让许多部族重新看到了辽国的声势,开始纷纷的背叛了战败了女真人,这些部族大多都非常的小,随着时事而摆动本来就是立身之基,而因为他们的背叛和摇摆,一时之间,山海关之外许多土地开始重新回到了辽国的统治,而辽国的统治者也不是笨蛋,这些地方一回归,辽国便给他们封赏,黄金珍珠,宝石美女,反正是能给的都给了,这一下顿时让许多还处在女真人控制之下的部族红了眼眶,他们这些部族,常年来居住在冰天雪地的东北,一年之中九个月都在下雪,可谓是真正的苦寒之地,而又因为辽国的封锁,常年来几乎处于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状态之下,哪里见到过如此多的黄金珠宝,珍馐美玉,一时之间诸多部落纷纷开始动摇了起来。

是要继续跟着眼前这个很穷的主子混,还是回过头去找自己原来的爹,这是个很重要的问题。

而面对如此情况,完颜乌古乃也是慌了神,他的前半身之所以是个英雄,是因为他知道怎么统帅女真人,这些野蛮人,从来不是什么权势可以操控的,想要统治他们,非常简单,就是拥有比他们更强大的力量,他们就会奉你为尊,给你牵马坠蹬,实力是衡量他们地位等级的唯一标准。

但这些小部族却不同,他们比起女真族来,早在很久之前便归顺了辽国人,接受着他们的礼仪教化,与女真人比起来无疑要开化了许多,这自然也让他们对于地位等级有了全新的解释,实力也不仅仅是唯一的衡量标准了,其中还要包括权谋、封号、财富、子嗣等等,而对于这一套东西,完颜乌古乃是不太懂得,所以面对辽国的这番封官许愿,完颜乌古乃只能很被动的接招。

完颜乌古乃不停的派出自己的特使来往于各个部族之间,用威胁的方式让他们要对自己忠诚,这些部族也唯唯诺诺的应下,可等到完颜乌古乃的特使一走,这些部族们便全部投降了辽国契丹人,短短时间之内,完颜乌古乃所获得的大片领土全部倾覆,唯有女真族和其余一些更偏远的东北部族在继续跟随着他,军队人数也从二十万大军直线下滑到了七万,称得上是实力大损。

更为关键的是,这七万大军已然没有了当年入住山海关内的雄心,而是如同一群吃了瘪的无赖一般丧气沉沉,而这种气氛,在连续五天没有对辽国所占据的山寨进攻之后,便被辽国的将领们所感知到,很快萧惠便下令将囤积在辽国东北边境的六十万军队调回三十万进入西北战区之中开始作战,这一下李元昊的压力顿时狂增,在最开始的时候,辽夏边境上只有二十万人,而在经过紧急动员之后,辽国汴京上已经有接近四十余万人驻守,而再加上三十万,则达到了七十万有余,相比起李元昊的二十万军队来说,已经超出了三倍以上,如此强大的兵力,立时把李元昊吓得不轻。

可此时李元昊已然从辽国夺取到了一部分的土地,不得已之下他又怎么可能撤军,而且此时虽然女真人已然溃退,可宋辽之间,双方数百万人的作战依旧在进行,同时北方的蒙古部落也在侵扰着辽国的边境,此时若是退让必然会让手中所得之地完全沦陷,这等于是让他这一次落了个空,李元昊何曾干过这等亏本买卖,他现在所占据的,可是辽国除了烟云之外最富庶的土地,为了这些土地和已经在这里开设了农庄的贵族们,他也不可能撤退了,所以他立刻下令西夏全国进入总动员,将国内剩余的四十万军队全部派驻进各个城寨之中,如此一来,虽然兵力还是不能与辽国相提媲美,不过已然能够维持均势了,这也是李元昊能够做到的极限。

至于再言进攻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了,这样一来辽国的目的也就基本达成了,与西夏对峙,然后竭力与蒙古部落和解,随后将主要的作战部队放在宋辽边境之上,以击退宋**队为主要目的,这就是辽国的战略,而也因为这个战略,直接让整个宋朝的城防出现了巨大的压力,此一战,可以说是辽国的背水一战,如果不能把宋朝淹死,庞大的人口损失以及粮食损失必然会拖垮辽国自己,现在可是秋天,正是丰收的时候,而此时辽国却将人口全部征召起来,看得出来,宋朝的猜测是准确的,辽国这是要拼命了。

(本章完)

第283章 283.借款

而面对辽国如此破釜沉舟的态势,宋朝君臣原本十分坚定的开战决心也不由得动摇了起来,无疑所有人都低估了辽国的作战能力以及误估了辽帝国的统治基础,动员两百万的军队上前线,这对于古代王朝来说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尽管其中杂碎多于精锐,可即便如此,这也远远超出了宋朝君臣们的设想。

原本在他们的构想中,辽国迫于四方的压力必然会对宋国退步,到时候自己完全可以凭借战场上的优势让辽国直接将烟云十六州的一部分土地退还给自己,而对于兵力也不会有任何的损失,这无疑是最好的结果,可是到现在为止,为了应对辽国在宋朝边境上的大举进攻,宋朝不得不将许多百姓也开始武装起来,以此防卫整个边境,其数量之大,已从原本的百万之众,扩张到了现在的一百五十万左右,这单单只是前线部队而已,为了给这些军队充足的食物,沿运河两岸无数的造船厂不停的制造着新的船只以运送不断扩大的物资需求,到现在为止,宋朝的国库早已经是损失殆尽,空的老鼠都能在里面乱钻了。

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情况,战争打到这个地步,不少人都开始发起了呼吁停战的行动,尤其是在民间,不少人深怕自己会成为下一个被征召入伍的对象,纷纷开始联名上书,还有的则直接将联名信投递到了不少支持他们的报馆之中刊登了出来,这一下子,原本只停留在河北地区的陈抗活动一下子蔓延到了整个天下,一时之间,徐清、范仲淹等朝堂重臣的压力猛然倍增,所有人一上朝,基本都如同后世的国宝大熊猫一般,黑着两个眼眶,全然一副被掏空的样子。

“岂弟,当初你创造报纸之时,可曾想过会有此等结局?”

范仲淹看着徐清一脸苦笑的说道,几个月前报纸刚刚大行与天下之时,范仲淹也不由得参了一脚,当然,他之所以会进入报纸行业中来,倒并不是为了钱,毕竟以他副宰相的身份来看,他怎么也不会到缺钱要靠做生意来弥补,他之所以会创建报纸,完全是为了给那些报考无门的落魄士子们找到一点活干,用他们的文章来换点钱,算是接济他们了。

不过随着范仲淹报纸的发行,在文学水平的欣赏上,自然是无出其右的,所以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随着四期报刊的刊印,许多比较高级的文人士子们纷纷开始放弃了徐清自己出版的《韵社》,而是改读起了范仲淹出版的《文社》一时之间倒也是赚了不少钱,范仲淹便拿着这些钱给了作者们一大笔的稿费,至于剩下来的钱,还自己搞了一个文学奖出来,一年一评,只要能够拿到文学奖的前三名,便能成为《文社》的签约作者,并且获得一大笔的奖金。

范仲淹之所以这么干,本意是想要培养一些会写文章的人才能够安安静静的写文章,可他这样的做法却瞬间让许多其他报社的优秀作者们开始改换门庭,这直接导致其他报社的品质开始飞快下降,而范仲淹的报社盈利开始快速提升,毕竟谁都喜欢看好故事好文采,而范仲淹的报纸既有文人骚客喜欢看的东西,也有普罗大众喜欢的玩意儿,自然就受到十分巨大的欢迎了。

这一件事当时在整个汴京都传为美谈,甚至让徐清都佩服不已,给文学作品专门开设奖项这种事情,他自己都从来没想过,而千年之前的范仲淹却自己想了出来,不得不说文豪就是文豪,只要给他点灵感,便能创造出徐清也意想不到的东西出来,后来徐清等人也纷风创建了自己报社的文学奖,这才让不少的作者开始回流,报社的成绩也才稳定了下来,而经过这一次的调整,也让作者与报社之间的利益分配发生了变化,报社从原本的绝对强势方变成了甲方和乙方之间的关系,虽然仍旧占有一定的优势,可已经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对作者们予取予夺了。

而不少的作者也因为自己出色的能力,从原本给一家报社工作开始发展到给好几家报社提供文章,到最后甚至有些作者直接用自己的钱去出书,反响也甚好,一时之间,报纸的功效和利润开始被大众广为接受,可谁曾想到,只不过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原本给他们这些士大夫带来无数利润的报纸却转眼间成了那些士子们讨伐自己的工具了,徐清想到这里也不由得苦笑起来。

当时将报纸带到宋朝的时候,徐清虽然也想过这些报纸会不会成为反动派的利用工具,可是当时因为报纸业实在是超出了徐清预计的红火,并且这些红火都是由类似故事、文章、策论、八卦之类的报纸所带起来的,并没有什么民生、事件之类的报纸,所以当时徐清也没放在心上,对此也没有什么专门的法律来管理这突如其来出现在世界上的上百中报纸,这一下突然之间被这些底层士子用报纸给将了一军,徐清的心里自然很是不好受。

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体会到,什么叫做一人一口唾沫能淹死人的感觉。

万民汇聚的压力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有些大,而那些原本被他们压制的死死的士绅们,此时也仿佛是闻到了腥味儿的鲨鱼一般,不停的搅动着地方上的风云,此时正是秋季,万物丰收的季节,本应该借着这段时间来补充国库以此来支付军费,可这些可恶的劣绅却仗着自己在本地的力量,拒绝向衙门支付自己应该支付的税款,还将粮食以人工稀少,收割速度慢为理由迟迟不上缴,这种无赖的做法让整个中央朝堂的人都恨不得把这些人抓起来凌迟处死,可是实际情况却让他们不能那么做,这种感觉简直是********。

“陛下,臣早就说过,不应该这么快让乡人进入县城谋生,以免引起乡绅不满,可某些人就是不听微臣之言,以为自己手掌大权,可以予取予夺,看看,现在变成这个样子,这接下来的仗,该怎么打啊?”朝议之时,一旁一个官员大声的说道,很明显,这番话就是用来讥讽徐清的。

他一说完,不少人也纷纷站出来附议,徐清转过头来向着后面看去,发现这些人几乎都是一些年轻人,三十多岁,官阶也在五六品之间,其中还有几个徐清认识,大多都是原本保守派的人,这几个人大多出生于本地的大家族之中,从小锦衣玉食,长相上也比周遭沉默的年轻官员要潇洒了许多,看上去也年轻了许多,顿时知道他们这番话是早有预谋的,不过久居官场之上,徐清早已经是个老油条了,这样的话自然不会对他有什么威胁,他很是严肃的站了出来,向着赵祯行了一礼之后,便转过身对着这几个跟他岁数差不多,可地位却有天壤之别的后生说道:

“呵呵,后进晚辈,此乃朝堂之上,天子御前,如此大声说话,口含讥讽,是在藐视天子么?”

徐清的这句话顿时让那开口说话为首之人的嚣张气焰消失了不少,面对皇帝,他刚才确实是太得意忘形了,不过虽然气势收敛了不少,可是此人却依旧很是嚣张,显然在他看来,通过这件事情,是能够搬倒徐清的,而搬倒徐清的人,自己无疑是最为重要的那一个,宋朝的官僚体制,完全可以看做是一个尖子塔,越上面人便越少,一个萝卜一个坑,若是徐清他们不退出,下面的人便也上不去,而在这位年轻人看来,他显然是能够上去的那个。

至于他为什么会有那么强定的意念,徐清就不知道了,或许是因为两个人岁数差不多,而徐清则已经位居副宰相,太子少师的地位了,而他还是一个六品谏官所以才会对徐清产生这么庞大的嫉妒之情也犹未可知,不过他显然用错了地方,这也是富贵家庭出来的官僚经常会犯的错误,还没等他开口反驳,徐清便说道:

“至于你刚才所提出的问题,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庆历新政并非我一人之所求,乃是天下万民之所求,我等所做之事,也是顺应天下之为罢了,也正因为如此,新政以来,天下万民才会愈发拥戴陛下,此非天赐之,实乃奋进所得。

而那些土豪劣绅,霸占土地,拒绝朝廷调令,乃是题中应有之意罢了,无论我等给不给他们劳工,这只是一个借口而已,割麦子的人到了,还可以说麦田里有虫灾,虫灾不行还可以说有一片农地被烧毁了,想要找一个借口还不容易么,这位大人,我想你应该很清楚吧。”

“哼,徐大人,汝所说之事,下官一概不知,吾家自古以来便是诗书传家,从未做过偷鸡摸狗之事,还请大人不要妄自猜度,再言,无论大人说的对也罢,错也罢,现如今国库空虚,无钱打仗,而前线兵事也是连绵不断,现在该做的,不是去追究谁的责任,而是去解决眼前的问题,大人贵为三司使,难道就没有办法,只能纠我等下官的错么?依下官之见,还不如早早与辽国停战,休养生息来得好。”

“本官自然不会像大人一样只会责难而不会攻歼,试问这位大人,此时若是向辽国求和,辽国会答应么?两百万的军队,我等用航运尚且力不能支,辽国境内所运物资皆有劳夫完成,其难度,十倍与我朝,所损耗必然也是十倍以上。

如此重大的损失,岂是区区一个和平便能解决的,若是辽国真的答应了我等的求和,必然会让其国内引发暴动,到时候生灵涂炭之景,难道辽国君臣就想不到么?他们唯一拯救自己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打败我们,然后将辽国的损失放到我们宋朝的头上,让我们来偿还他们所需要支付的财产,只有如此,他们才能安然度过这一切。而你觉得,我们应该答应这一切是吗?”

徐清看着那官员笑着说道,心里却在想这些人未免也太过于嚣张了,此时战争胜败,已然不是一姓之尊荣,而是事关整个天下的未来,在这个时候,竟然还想用这种话来逼迫皇帝搞停战,这简直就是想要再一次重蹈五胡乱华之覆辙。

“那依大人之见,我等该如何应对,继续开战,然后向百姓征税么?”那官员被徐清那么一说,顿时面红耳赤起来,旁边原本支持他的人也纷纷有些犹豫起来,他们本来都是仗着家里有钱,所以在到汴京之后便纷纷流连于烟花巷中,自然而然便碰到了,几番交谈下来,对于自己的郁郁不得志便也是颇有相互同心之意,一来二去的,自然就成了好朋友,论起家庭背景来,自然是数一数二,可在才能上,却是非常的普通,并且还很桀骜,一遇到像徐清这样的实干家,顿时像是被扎破的牛皮一般,有些气馁了下来,唯有这首先开口的人抹不下面子,继续开口说道,家中与其家族有所联系的人不由纷纷低下头去,一副不认识他的表情。

徐清则开口说道:“自然呢不能向百姓征税,农业新政伊始,若是此时加税,必然会让百姓怀疑朝廷新政的目的,无异于是作茧自缚,更何况我朝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我等想要钱,除了农业上收税之外,还有其他的办法可以调剂金钱,以便作战之用。”

“徐大人,是想要向银行借款么?“这话并不是那年轻官员所说,而是包拯开口说道,徐清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大宋银行之中,现今存款已有三亿贯左右,我等借款四五千万贯并不会有什么大碍,这样一来,既不用增加农税,又可以继续跟辽国打下去,何乐而不为呢?“

(本章完)

第284章 284.慷慨解囊

徐清这样的想法并没有很快获得整个朝堂的认可,想要从银行借钱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里面的钱都是有主的,若是要借钱,必然就要还利息,现在虽然是在打仗,可是这并不能成为随意掠夺他人财产的借口,宋朝虽然是封建王朝,可总的来说还是尊重财产私有权的,这些商人一没犯法二没投敌,直接将他们的财产收归国有,这显然是一件不讲道义的事情,也是绝对不可能做的。

可若要是付出利息,那么就算是最低的利息,四千万贯的财产,十分有可能会诞生出六百万贯以上的利息,这还仅仅是第一批借款所需要承担的利息,这笔钱最多只能支持朝廷继续开战三个月左右的时间,可谁都不能保证战争能够在三个月里结束,后面如果还要继续打下去,那么就必须要借更多的钱来作战,到时候利滚利,那等到战争结束之后,该拿什么来建设呢?新政又该如何维持呢?

这显然是一个不容易回答的问题,对此徐清等人也是毫无办法,此时的状况就是看谁能够耗得越久,谁就是胜利者,而谁先支撑不住,那么就谁先输,这个时候,自己绝对不能松懈下来,不然要面临的,将会是一笔压垮宋朝的负债和辽国更为强大的压迫,这是宋朝所不能承受的。

所以在众人讨论过后,尽管还是有许多不同的意见,可是向银行借款以支持朝廷继续作战的想法已经获得了大部分人的认同,除此之外,陈执中作为宰相还带头提议将捐出自己一年的薪俸以及自己私人财产的一部分,大约七十万贯,以此来支持国家继续作战,陈执中的做法让许多人都心生尊敬,当然也有很多人更加讨厌起了陈执中这个刚正不阿的老头来。

毕竟他都带头捐了,他们这些人又怎么可能不捐呢,所以朝会开到最后,一场议论是否应该向银行借款的会议变成了战争捐款的预备动员,所有在这次朝会上出列的人纷纷都捐出了一大笔钱来,包括徐清自己也捐出了一年的薪俸以及十万贯铜钱来,没办法,作为一个小地主出生的士大夫,他可真的没办法去跟这些世家大族们比有钱,像刚才顶撞徐清的那个年轻人一开口就是六十五万贯铜钱,这样的手笔,徐清是做不到了。

不过他倒也不自卑,反正自己该捐的都捐了,要再捐也只能是卖房子了,可自己现在住的这房子并不是自己的,而是皇帝赵祯借给自己住的而已,理论上来说,除非他把《韵社》给卖了,不然是真的没有钱了,所以他倒也问心无愧,同时看着眼前这些士大夫们慷慨解囊的样子,徐清不得不感慨,这宋朝的士大夫们,终究还是有那么点骨气的,不像明朝末年的士大夫们,崇祯跟他们要钱竟然一毛不拔,这一个王朝的知识分子到了这个地步,也真的是气数已尽,不怪他人了。

到最后这笔捐款汇总在一起,旁边的史官拿着笔粗粗一算,最后得出了一个数字,今天就朝堂上这一百个人,总共就大概捐了八百万贯铜钱左右,这个数字别说是把徐清给感动了,就连赵祯都感动的不行了,赵祯不由自主的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眼睛里面都泛起了泪光,他伸出自己的手指指着眼前的老少爷们,真诚的说道:

“大宋养士百年,今日得诸公扶保,共赴危难,朕感佩于心,诸公,朕,朕,朕…”

说到最后,或许是太激动的缘故,赵祯一下子也说不出话来,赵祯这番泪眼婆娑的样子,一下子让台下的人也激动了起来,徐清虽然没有那么激动,可周围的气氛实在是有些君臣共同赴国难的壮烈感,被这种感觉一影响徐清便也激动了起来,还有些人即使心里觉得现在的状况,有些莫名其妙,可看到台上的老板和台下的一众大佬都纷纷激动了起来,为了自己未来的前途便也开始激动了起来,由陈执中带头说道:

“陛下莫哭,我等士大夫,世食君禄,享天下百姓之供奉,受天下恩泽已是百年有余了,如今国难当头,辽兵进犯,我大宋正值危急存亡之秋,此战若胜,则天下归一,百姓熙然,此战若败,则我等尽为辽国臣妾已,值此天下局势将明之际,若是能为我朝奠定万世之基业,为天下百姓开创万世之太平,勿论己身财富,我等纵是粉身碎骨,也必然含笑九泉。”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陈执中话音刚落,朝堂之上的诸位大臣便一同大声喊道,这一声‘万岁’,可以说是徐清自从来到中枢以后听到的最热烈的一次了,这些长久待在富贵乡中的士大夫们,在这‘万岁’声中,罕见的流露出了杀气与勇气,这是男人该有的气量,却在儒家文化的长久熏陶下,慢慢掩藏在了仁义礼智信中。

直到现在,被内心深处的生死存亡和古仁人的壮烈气息所引诱爆发出来,而当这些知书达理的文化人也凝聚在杀意之下时,这个世界上最富有的国家到底能爆发出如何的威力,即便是这个时代掌握着至高权利的人也根本说不清楚。

等到第二天,包括徐清、范仲淹,还有《大宋早报》几乎所有的报纸都抓紧刊印了关于朝堂所有人捐款的事情,其中像是范仲淹所创建的《文社》更是有许多大文豪在他的报纸上写下了不少催人振奋的文章来歌颂这些人。

而徐清在这方面也不落于人后,直接就把后世“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八个字当做是当天报纸的头版头条,随后便刊印全国,这一下子,整个宋朝都沸腾起来,不少商人开始拿着钱到当地的官府捐钱,还有不少城市里的百姓则是自动开始要求服兵役,这样的状况传到京师,其震惊程度简直比士大夫们在朝堂上捐了八百万贯还让他们感觉到不可思议。

士大夫们捐钱,这在很多人看来是应该的,毕竟他们享受着整个国家最好的资源,甚至可以说,光是士大夫阶层所占取的财富就绝对超过整个宋朝财富的一半以上了,所以战争来临,灾难毕现的时候,他们只要还视这个国家为自己的祖国,当然要为了这个国家也好,又或者是为了自己的财富也好去拼命,去拿出自己所能拿出的全部东西去帮助这个国家度过难关,这是必须得。

可这些百姓却不同,从理论上来说,其实朝廷并没有帮他们做了些什么,只是最近一两年不再有天灾导致大面积死亡了而已,只是有许多看不起书的穷人看到了书而已,其他的事情,朝廷并没有帮他们做过什么,而尽管因为徐清的关系导致宋朝的识字率开始上升,可是不识字的人还是占据这个国家的大部分人口,他们从小到大没有读过什么叫做出师一表真名世,千载谁堪伯仲间,也没有人知道孔子口中的君子之风应当如何,当这个国家遇到危难的时候,其实他们大可不必出手相助,甚至就算是在这个时候造反,徐清心里也不会恨他们。

毕竟古代封建的统治到底有多么的烂,徐清早就看多了,那些地方官,口中念着仁义道德,肚子里却满是男盗女娼,对于这些官员的治理能力,徐清是非常怀疑的,这一点从朝堂之上的捐献就能看出来,宋国最有权势的一百个人合在一起,便能轻轻松松的拿出八百万贯来,就能看得出来,当官的到底是多么的有钱,而在他们的统治之下,百姓到底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可想而知。

儒家文化造就了中国的文明昌盛,也给了底层一个可以向上爬的通道,不像欧洲或者是日本所采取的封建制度,让有才的人也永远不可能获得贵族那般的权利,可儒家文化也同时让这些士大夫们开始慢慢变成了职业官僚,面对自己所统治的区域,他们开始渐渐丧失了背负天下人心的野望,而是钻研进了如何为官的道理之中。

这不可避免的会让地方治理出现很大的问题,在这一点上,世袭传承的土地贵族自然要更加珍惜自己领土上的百姓,从这一点上来看,儒家文化对于责任心这三个字,确实有所欠缺,尤其是越往后的朝代,能谨守住这三个字的是越来越少,越来越少,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有那么多普通百姓支持朝廷,乐意当兵、出粮,这实在是让徐清和其余众人都有些震惊。

而这也同样引起了徐清的好奇心,这些百姓平日里不骂朝廷就不错了,这个时候竟然会如此慷慨解囊,甚至还想要上前线,其中的原因徐清真的很想了解了解,为此他专门趁着一个休息日离开了开封城,到了近郊的一片乡镇中去,随便找了几个正在排队想要当兵的壮汉聊了聊,通过跟他们的聊天,徐清这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会想要参军了。

原来这些人大多都是通过报纸才知道战局到底到了什么地步的,而其中不少的慷慨激昂之句,经过酒楼茶肆的说书先生之口一一呈现在了天下人的面前,而在这个过程中,徐清还专门找来那些在前线牺牲了的烈士家属,把他们请到汴京之后,就负责给《韵社》的作者们讲他们的心情,然后让那些作者们用简单的文笔将这些丧失了亲人的悲怆之情全部写在了报纸上,这一下原本不关自己的事,通过这一个个简单朴素的故事,自然引起了天下百姓的共鸣。

毕竟谁没有爹娘呢,而人家却愿意将自己的孩子送上战场,这样的的气节,对于老百姓来说,显然是很管用的,也正因为这种种事先的铺垫,导致民间对于此战的关切程度一下子就热烈了起来,直到“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一句话出来,再加上不少报纸还把有些商人捐钱,一家五兄弟齐当兵的事情大肆报道,这本来就已经酝酿得颇为雄厚的气氛顿时被点燃,也总算让他们下定了来当兵的意愿。

听完壮汉们的这番解释,徐清这才彻底了解到,媒体这个东西的力量到底有多么的强大,而一个国家的凝聚力对于他打仗能不能赢,有多么至关重要的作用,这也让徐清下定了要尽早立法的决心,只不过一想到立法这事儿,徐清的心中就又犹豫了起来,此时的宋朝法律,并没有十分完整的体系,可以说很像是英国的条例法,而非普通意义上的大陆法系,这样的法律体系对于徐清来说,无疑是十分陌生的,想要改革,自然也非常的难,所以对于此时,徐清只能去找包拯帮忙,毕竟这位宝龙图曾经当过很长时间的开封府尹,在刑名上颇具造诣,并且为人耿直刚毅,经得起历史的考验,让这样的人来主持法律的改革,显然徐清是放心的。

对于徐清的拜访和请求,包拯也很是重视,不过并没有直接答应徐清,而是让徐清给他点时间让他想一想,对此徐清自然也不好说什么,为官数载,他也已经是三十几岁的人了,自然知道其中有许多需要讨论的地方,以包拯的身份地位,也不可能直接答应下来,所以徐清也没多说,便直接告辞了,从此之后便开始专注在了战争与招生这两个方面,对于其他方面的事情,可以说是全部放到了一边。

而此刻的战场上,局势也悄然发生着变化,辽国在财力上的底子终究非常的薄弱,如此大规模的兵力输送,所需要消耗的粮食可以说是个天文数字,至于钱财,那更是辽国朝廷所根本支撑不住的,而不同于宋国的事,辽国可没有银行这样的金母鸡给他续命,也没有一帮“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匹夫来跟他共患难,在坚持了两个月的时间之后,辽国的国库终于支撑不住,辽国皇帝逼不得已,最终向整个王朝境内下达了增税的命令。

此令一出,天下皆惊。

(本章完)

第285章 285.吾乃宋人

历朝历代以来,加税这事儿,一般到最后都会上瘾,毕竟万事开头难,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就像明朝末年崇祯到最后为了平乱和抵御山海关外的满洲人,抽税直接抽到了二十多年后,最后就活活把自己的朝廷都给抽没了,可以说一个朝代的覆灭,也往往是从加税开始的,毕竟对于百姓来说,没有什么比自己的钱平白无故去到达官贵人的腰包里更让人不爽的事了。

再加上抽税的这个人本来就在民间的形象不好,也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公共工程,每逢出现灾难的时候,也是等待时间去把那些知晓事情的人给抹平就算了,从来没有花费大笔钱的赈灾,这样的人要抽税,一时间本就暗流涌动的辽国顿时流言四起,止都止不住,尤其是在汉人聚居的燕云十六州,更是有不少辽国将灭,宋朝将立的流言传播于街巷之间,这里面自然有徐清等人的努力在其中,这里是辽国最富庶的地方,也是辽国南都所在,只要这里乱了,那么辽国的根基就会被动摇,这可比杀死他十几万士兵来的更为可怕。

而就在这暗流涌动的时刻,也不知道辽国的皇帝是不是压力过大的原因,见燕云十六州的增税迟迟没有上缴,便派了些士兵前往首府催促,而首府的官员接到命令之后呢,便让底下的汉人官吏开始加紧收拢粮食然后上缴。

可因为辽国发动了总动员,所以农村之中,许多的男丁都被应召进了军队之中担任运粮的车夫,整个燕云征发的劳役总计有五十万有余,这些都是年龄在十六岁到三十岁之间的壮劳力,可以说是农村中每个家庭顶梁柱般的存在,损失了这么多的成年男性,粮食的收割以及搬运自然成了一个大问题,再加上老百姓普遍对于与宋开战有着一丝别扭,行动上自然也变得拖拉起来,这本来是一个十分好解释的问题,耶律宗真若是冷静一点,也就不会有事了。

可是耶律宗真却偏偏急了眼,燕云十六州迟迟不缴粮的作为让耶律宗真非常独断的定性成了不服王化的结果,立刻派兵便入住了十六州的首府督促所有州郡必须在指定时间里完成加税补缴的工作,这一下百姓的民怨立刻大了起来,自家的儿子、丈夫都去了不知生死的军营,现在留下一众老少娘们儿还要交税,有些脾气急的自然就开始说起了粗鄙的话。

邻里之间讲话,就像是穿堂的风,根本就没有个把门的,一时之间这些诋毁辽国的话便传遍了整个燕云地界,而这些话也很快就传到了驻守官兵的耳中,他们自然不能忍受自己被侮辱,再加上这些兵,大多都是临时招募起来的,真正强悍的精锐早已经全部都上了前线跟宋朝打仗去了,这些兵,绝大多数都是纨绔子弟,胸中也没有半点城府,一听说有人骂他们,便立刻找了几乎汉人出气,其中有不少人被打死,女孩儿则大多被****。

目睹了这一切的其他人,胸中自然是有万般的怒火缭绕于心,这些女孩的丈夫,老人的孩子,可都在前线为国家奉献自己的生命啊,而现在他们的家人却如此凄惨的死去,这怎么能不让人心寒呢。

我本将心待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这样的感情,一时之间让所有人在愤怒的同时,也勾起了浓浓的悲哀,一种对于辽国的疏离感,在这些已经在辽国统治下有百余年的汉人们在百年之后,又一次深刻的认识到,自己终究和这些蛮族,不一样。

其实许多汉人对于辽国是有感情的,辽国不像其他的少数民族政权,这个由契丹人创造的国家,跟宋国一样,同样有科举制,也是以儒学为国家的正统学说,平日里达官贵人,也大多都穿着汉服,若不是他们宽大的体格和那标志性的头发,你真的很难把他们当做是一个有野蛮人建立起的国家,而就在此刻,他们深刻的认识到了。

不过这并没有激起众人的反抗情绪,所有的人都很愤怒,可所有人也只愿意当一个愤怒的沉默者,人总是这样,面对现实,面对这些辽国契丹兵的钢刀,真正愿意站出来伸张正义的人,往往是少数,这也是正义之所以珍贵的原因。

正义,有的时候,是需要付出生命的。

不过正义,有的时候也能人为造出来,就像现在,人人都愤怒却不敢言的时候,只需要有一个人振臂一呼,所有人便都会在愤怒的情绪下失去自己原本的理智跟随,而这样的人,徐清自然早就安排在了整个燕云十六州境内,毕竟造反这种事儿,徐清很想在敌国境内看到的。

“为国尽忠者尚可杀,此国可为我者国乎!”辽国兵对于百姓的肆意凌虐,最终让整个燕云十六州彻底失去了控制,一句“吾乃宋人”瞬间传遍大江南北,而在这些地方,一个个汉族城市开始快速的组织起一支支的义勇军来守卫自己的家乡,当然这些军官,其中有不少,都是从宋朝以行商的名义安排进去的,一瞬间,整个燕云十六州弥漫在战火之中,而那五十万壮劳力在听到自己的家乡已经造反了,顿时便丢下了自己手上的东西开始往老家的方向跑去,有些逃不掉的则被杀死,还有的则汇聚在周边的山林之中当起了土匪,让整个辽国的军力部署出现了巨大的空缺。

而这还不是最致命的,五十万劳役的逃散以及冲撞,这顿时让辽国的粮道出现了巨大的危险,前线上百万的部队,一天所需要消耗的粮草便是一个天文数字,粮食是一天都不可以断的,而现在却说断就断了,而且整个大后方都乱了,这个消息一下子便在整个辽国的军营之中传了开来,大将耶律洪基甚至都没来得及阻止一下下就已经是覆水难收了,此时的辽国一下子便从原本的兵势正盛变成了两面夹攻的汉堡肉,军队的士气立刻向下跌落,几天下来面对宋军开始节节败退,前线不少营寨都被宋国拔掉,而这反过来再一次让辽国的士兵消极了下去,整个军营之中甚至开始出现了不少的逃兵,直到耶律洪基大开杀戒砍死了好几个想要趁夜色逃出去的士兵之后,这才收住了溃散的趋势。

可也只是收住了而已,军心已散,面对着宋军的节节胜利,一场败仗是无法避免的了。

而另一边的宋朝则截然不同,徐清一接到燕云十六州叛乱的消息之后,便立刻让所有报纸开始宣传,宣传的主题就是燕云十六州百姓自愿重新纳入宋土,其中那句“吾乃宋人”则是被徐清制作成了宣传口号,做成白条直接贴在了宋朝境内所有的衙门上,这一下,老百姓的爱国热情又一次被点燃,那种遥远他处同胞在侧的感觉让所有人在看到报纸上记载着辽国兵是怎么对待汉人的时候,都不由得产生了自己的妻儿父母被他们侮辱的感觉。

这种感同身受,立刻让民众的爱国热情再一次爆发,捐款捐物的更是数不胜数,而趁着这个机会,徐清也立刻让赵祯以大宋皇帝的身份亲自撰写了一篇文章,直接原版雕刻印刷成《大宋早报》的头版头条,以特别篇的形式刊印全国,当全国所有知识分子接到这片报道的时候,可以想象,这些离天子如此之远的人们第一次看到天子手书时的心情到底会有多么的壮怀激烈。

而这样的爱国热情,最集中的体现在了捐款的数字上,从原先民间的几百万贯,很快便飙升到了六千万贯左右,这可相当于朝廷一年税赋的四成左右了,相当于九千万人口每个人捐了六十个铜板,这样的数字放在一个封建体制之下,简直骇人听闻,也让赵祯激动的再一次掉下了眼泪。

作为亿兆子民的父亲,他从来没有如此直接的感受到过来自天下臣民对他的爱戴,现如今,汴京城中皇城门口,几乎每一天都会有大量的百姓聚集在那里,举着横幅为大宋唱着赞歌,只要一有传达捷报的骑兵行驶过皇城门口,百姓们便会自发的呐喊,称赞,年轻的姑娘们则会把从城外捡来的花瓣扔在天空中。

还有许多文人墨客则在一旁记录下了眼前这数十万人齐声高喊“大宋万岁”的场景,有的人写诗,有的人写文,还有的唱起了词曲,还有的则画起了漂亮的水墨画,一章章、一节节美丽的文化在现实的烘托下变得如此的真实,而战场上许多可歌可泣的故事也不停的通过报纸的宣传,流传到了天下的每一个地方。

只不过这样的欢乐注定不属于徐清和宋朝的重臣们,战争还在继续,他们的工作依旧无穷无尽,燕云十六州的变动让范仲淹等人的工作变得更加辛劳起来,这些现在的改弦更张只不过是短时间内将辽国搞乱而已,凭借着辽国强大的底蕴,只要给他们一些时间,这些孤儿寡母搞出来的叛乱便很快就会被终结掉,而现在范仲淹等人所需要做的,就是将这些燕云百姓们给武装起来,让他们拥有更为强大的力量可以保护自己,直到辽国再也支撑不住战争被彻底消灭为止。

为了加强燕云百姓的实力,范仲淹等众枢密院大臣们商量了一个昼夜之后,最终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通过依靠渤海湾贸易与东南亚贸易新兴起来的大量海船,总计大约在一千五百艘左右,让它们从海上出发,绕过辽国的防御线,直接到武清登陆,武清,也就是现在的天津,那是一处十分优秀的天然良港,也是一处繁花之所,此时正在燕云义勇军的控制之下,十分便于登陆。

登陆的部队总兵力大约在三万左右,其中两万步兵,三千骑兵,还有七千人则是火枪兵,这是科学院新研制出来的武器,通过火药爆炸发射弹丸,威力十分强大,不过遇水则容易失去威力,是一种十分脆弱的武器,所以这些火枪兵在火器无效的时候也可以变成步兵,其手上功夫,并不会比一般的士兵来的差,全军都会采用禁军部队来负责与燕云百姓协同作战,以此来彻底拖住辽**队的步伐。

这是一个非常浩繁的功臣,首先一千五百艘船的调动就够让范仲淹等人忙活的了,这些海船不仅仅需要运送这三万名士兵及其装备,还需要携带足够三万人吃两个月的粮食,这一点是徐清提出来的,燕云百姓既然打出了‘吾乃宋人’的旗号,若是我们的军队进入他们的土地时,第一件事便是伸手要粮,那跟辽国人又有什么区别,就算没有区别,也必然会让许多中立者对宋朝军队产生一个十分恶劣的印象,这不是军队所应该达到的目的,只有在那片土地上,宋人才是少数,辽国人才是多数,若是不团结住燕云地区的所有汉人,想要打败那些辽国士兵,绝对是痴心妄想。

而徐清的这条建议也很快便被范仲淹等人认可,一点点粮食的损耗对于他们来说,只是几百艘船而已,若是能以此换取战争的尽快结束,又有什么不可以做的呢,除此之外,为了解决这些陆战好手对于海上航行的恐惧,范仲淹等人还专门安排他们秘密出了一趟海,等吐了个七荤八素之后,这才算是适应了海上的征途。

而这样的一支部队插入辽国的心脏位置,绝对能够把辽**队给吓个半死,到时候从北到南皆是一片恶土,不论战争情况如何,其军中士兵必然会士气尽灭,成为一堆土鸡瓦狗而已,到了那个时候,女真人、蒙古人便会再一次燃起自己的熊熊野望,而燕云也必然能够再一次回到宋朝的怀抱之中。

至于这支部队的统帅是谁,裴德衍站在船头,看着茫茫不见陆地的海面,心中波涛之汹涌,犹如大浪一般,呼啸于左右心房之间,久久不能停歇。

(本章完)

第286章 286.权归于上

没办法,作为一个以陆权为主的国家,能够在海洋上保持战斗力的主帅实在是太少了,最多也就只有在河里打仗的经验,可河又哪里能跟宽阔无边的大海相比呢,等到靠近辽国边境时,必然会遭到对方军队的阻拦,这其中有可能是陆军,也有可能是近海作战部队,这就必须要一个可以冷静处理一切的统帅来带领,而裴德衍,显然很适合这一个职责,毕竟整个大宋能有渡海作战经验的人也就他一个了。

所以徐清便把他推荐给了枢密院,范仲淹等人也早就了解过裴德衍的人品和能力,再加上韩琦的大力推荐,所以范仲淹等人也就很快便同意了徐清等人的推荐,让裴德衍直接担任了燕云十六州总统帅的职责,官阶从二品,等同副宰相,当然,也只是等同而已,在宋朝这个重文轻武的时代,文武官员即便是同级别的官员也有着很大的变化,就像枢密院使作为全军的总统帅却是一个文职,历史上只有狄青以武官之身担任过此职,就这还被当时的文官们骂的狗血淋头,最后郁郁而终,文武之间的差别,就在这样的细节中毫无遗漏的体现出来。

不过这个职位对于年仅二十三岁的裴德衍来说绝对是高位了,再往上,也就只能封侯了,这可就是封妻荫子的事情了,大宋朝立国如此之久,除了外戚直接封侯之后,鲜少有人能够凭借军功封侯的了,若是裴德衍能够做到,那还真的是打了他爹裴裕狠狠一击耳光了。

裴德衍带着一千多艘战船和三万名士兵从青州港出发,一路向上,途中虽然经历了几次暴风雨,不过因为长久的建造海船,所以现在宋朝所使用的海船相比起以前的海船,质量当然是上升了好几个等级,所以等到达武清的时候,整个船队只损失了一艘船而已,这对于一次长达十天时间的近海航行来说,已经是十分不容易的一件事情了。

当然如此大规模的船只行动也引起了辽国人的注意,通过打渔的渔夫,宋朝庞大船队北上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辽国的军营之中,只不过此时已然为时已晚,凭借着顺风的洋流,船只的行进速度是陆上行动所远远不能比拟的,而在船队的规模上,辽国也远远不能跟宋国相比,短时间内根本无法组织起一支庞大的海军来跟宋朝抗衡,至于陆军则更是天方夜谭了,宋国等人所登陆的武清镇旁的数十座城镇,此时已然都被民兵所控制,辽国可以说已经在这里丧失了统治的基础,这绝对不是短短十天时间就可以结束的,所以想要阻拦裴德衍的登陆显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当裴德衍所率领的庞大船队抵达武清的时候,整个港口上所有的汉民都不由的齐声欢腾,尽管其中有不少人在十几天前还对宋朝保持着敌意而将辽国视为自己的母国,可此时,当看着宋朝那无比巨大的船只无边无际的停靠在武清港时的壮烈景象时,他们不得不为自己身体里所流淌着的炎黄之血感到自豪,这一艘艘的战船,便是一个文明的象征,他代表了这个文明的长久不衰,代表了这个文明的繁荣昌盛,而他们,则是这文明之下的一份子,这种与庞大历史站在一起的感觉,配合上数十天来针对辽国的艰苦抵抗,一下子让所有人的心中都舍弃了辽国而遵从了宋国。

不得不说,文化入侵有的时候确实要比蛮横的入侵更加有效,也更加让人害怕。

而裴德衍看着眼前这万民欢腾的样子,心中也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自豪感,来到这里的人,除了最前排跟他寒暄着的人穿着还算过得去的衣服之外,其余的人身上大多都穿着一些麻布制作的衣服,自从棉花开始普及开来以后,整个宋朝境内现在都已经很少能够看到用粗麻做的衣服了,而在这里,这座在辽国甚至能称得上发达的武清港口城市中,竟然大量的人穿着粗麻制作的衣服在欢呼着,这种贫富之间的巨大差距让裴德衍的心中也不由得的一酸。

也就在此刻,他的心里不由想起了徐清曾经说过的一句话,让老百姓过得好,比什么都重要,原来裴德衍对于这句话根本就不屑一顾,什么叫做老百姓过得好就比什么都重要了,难道人的尊严就不重要么,难道人为了过得好就可以没有血性么?裴德衍十分不认同这样一句话。

可现在,看着这些嗷嗷待哺的饥民,裴德衍的心中蓦然之间觉得这句话竟然说的是如此的有道理,辽国在加税,可加的税所产生的税赋甚至都没有宋国一年财政收入的一成,而宋朝其实也在加税,只不过是用了捐款的名义而已,可得到的善款却是十倍于辽国的增税,两边都在加税,可得到的结果却截然不同,一边更加的团结了,而另一边却已然分崩离析,裴德衍一直不太清楚这到底是为什么,只能把结果归结于老百姓太傻了的缘故,竟然会相信捐款不是加税。

而现在,他明白了,老百姓从来都不笨,他们其实很清楚的知道,现在这个关头,捐款其实就是在加税,只不过一个是针对所有人,而后者则是针对那些有钱人,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区别,而之所以会造成两国之间有如此巨大差异的原因,裴德衍现在算是看明白了,答案就在徐清的这句话中,老百姓日子过得好,比什么都重要。

百姓的日子过得好了,便会有更多的时间去思考国家的未来,便会真诚的将这个国家当做自己的家来爱戴,便会真的被远方的故事所感动,而吃不起下一顿饭的人是不会想这些的,在他们的面前,明天能不能吃到饭,要比什么家国天下重要的多了。

就像现在,眼前的这些人是真的热爱宋国么?裴德衍的心中是打着问号的,甚至可以直白的说,眼前的这些人心中,对于宋朝的认同度是绝对不高的,甚至是根本没有的,为什么?

因为他们在这片辽国所统治的土地上早已经生活了上百年的时间,经历了最起码祖孙三代的时光了,对于辽国的尊崇已经是刻在了骨子里的东西,让他们短时间内就放弃自己的故国这其实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就像一对讨人嫌的父母,尽管孩子讨厌他们,可依旧会把他们当做父母一样,这些百姓对于辽国的讨厌其实大抵也是如此,可现在,当他们看到宋朝这豪华的军队以及数不尽的物资从船上运下来的时候,他们的眼中立刻就变了,那是一种真正的心悦诚服,这一点裴德衍看得出来。

登陆上岸之后,裴德衍立刻和从四面八方赶来的各地民兵领袖见了一面,在徐清强大的实力之下,以及携带着宋朝皇帝圣旨的无上地位,非常迅速的得到了所有首领的认可,对此裴德衍自然也毫不吝啬,在出发之前,皇帝就亲自告诉过他,只要能拿下燕云之地,封官许愿不是什么问题,甚至还直接给了他两百道押了玉玺的空白圣旨,只要是五品以下的官,不需要向朝廷报告,直接册封便是了,有了这样两百道相当于银行支票存在的圣旨,裴德衍自然不会浪费,在开完会之后便立刻把这些人的名字写了上去,有些是举人或者是进士的,便直接册封为县令,知州,民兵领袖则按照其所带兵力直接册封为都尉、大将,一片任职命令下去,整个民兵部队便被迅速整合了起来。

从此刻开始,他们便真的是一艘船上的蚂蚱了,有着共同的利益,而共同的利益往往使人更加团结在一起,裴德衍深知这一点,不过他也知道,光是团结起高层并没有什么用,更需要做的则是让整个燕云十六州数百万的汉民全部团结在一起,这才是他需要做的,为此他还需要做很多的事情。

不过他最优先的事情,就是赶紧将整个燕云十六州境内多达三十万的民兵部队先收整起来,让他们变成一个有机的整体,而不是各顾各的零散个体,被逐一击破的滋味并不好受,裴德衍也不想面对这样的失败,所以他在接管军权之后便立刻开始执行起了自己的命令,让所有身处在后方的城市将士兵全部调派到前线的城市中去,然后将民兵中的幼儿和老年人全部剔除出队伍,还有行为不良的人,体力不支的人,以及与辽国安通款曲之人,凡是不符合裴德衍要求的士兵,便全部回到故地,剩下的士兵则立刻到达前线,开始准备巩固汉民在这里所得土地的安全。

这样的命令无疑对整个民兵联盟造成了巨大的影响,毕竟他们的心中可没有将军权归于中央的意思,当个土皇帝可比当个臣子好多了不是,裴德衍这样的做法无疑是在剥夺他们的兵权,可是即便心中反对,这些人也那裴德衍没有一丁点的办法,谁叫裴德衍的身边有三万人的作战部队还有皇帝的圣旨呢。

未来等到宋朝统治了燕云之地以后,必然会将所有军队收归于上,到时候这些士兵的军饷,包括这些首领的军饷必然是要由朝廷来供给的,若是现在便抗旨不尊,裴德衍完全可以带着人马立刻回到宋朝,凭借着这帮根本就没有任何打仗经验的民兵部队,面对辽国的进攻能坚持多久?

所以即便心中很是不情愿,可众人最后也只能纷纷交出了兵权,而被裴德衍这番威逼利诱之后,众人之间热火的气氛也逐渐冰冷了下来,对此裴德衍可不想去管,自己来这里,可不是为了让他们开心的,而是为了让宋朝赢得战争的,哪来那么多时间去安慰大老爷们?

徐清在确定了此事之后,便立刻催促着所有人带着自己从宋朝带来的军官去自己的军营开始进行筛选,而那些即将担任知州和县令的人,裴德衍则把他们留了下来,讲了好一番宋朝对待他们的态度,以及未来的好处,要求他们以后十六州土地上所有的财富必须直接交给自己,而不能交给那些民兵首领,随后便放他们回各的城市去了,当然,回去的路途之上,裴德衍给每个人都几乎派了十名精锐的士兵以保护他们的名义待在了他们的身边,其真实目的为何,自然是不言而明了。

做完了这一切,裴德衍便立刻带着剩余的部队快马加鞭般向着前线而去,此时的燕云之地,尚有十万左右的辽国兵在其中占据着好几座大城,若是按照他们的实力,是完全可以很轻松的打败这三十万民兵部队的,不过这十万部队分布的却很零散,这也导致他们的战斗力无法统一在一处,也正因为如此,这些民兵才还算是安全,不过有几处的实力还是十分强大的,若是让他们突破了各自的包围网联合在了一起,那就大事不妙了,所以裴德衍必须尽快赶往那些麻烦的地方,以免麻烦变成灾难一发不可收拾。

而在另一边,宋辽边境线上的瓦桥关外,一场巨大的战役正在悄然打响,在战场的南方,是一支由步兵为主,以骑兵为辅的庞大战队,在这支部队的后方,一共有着三百门火炮安排在军阵后方的缓坡之上,而在这些步兵的面前,则由火枪兵取代了一部分的弓箭兵,总数为一万人的火枪兵分成三个队列站在最前面,双手持平于肩膀,黑压压的枪口指着对面那支由骑兵作为主要组成部分的军队,一股浓烈的压抑气息开始蔓延,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一道开战的命令。

韩琦站在后方的高台上,在他的身边是宋朝最精锐的禁军铁骑,由殿前指挥使兵马司长直接指挥,总数大约在三千人左右,每一个人都是世代为宋朝效力的功臣烈士之后,在他们的中间,便是韩琦的高台,上面站着韩琦,韩琦背靠着一杆巨大的军旗,那上面刻着一个用甲骨文写就的宋字,旗帜非常的大,即便是在百米之外,依旧能够清晰可见,这面旗子,便是整个军队的魂魄,只要他不倒,宋朝的士兵们便会勇往直前。

(本章完)

第287章 287.热兵器对冷兵器

骑兵对战步兵的结果,在古代战争史上,除了极少次步兵战胜骑兵之外,大多数的情况下,都是由骑兵战胜步兵作为结束,尤其是在大规模的骑兵面前,步兵获胜的机会简直是少之又少,不过这一次韩琦敢跟这些辽国骑兵在野外作战,自然心中已经有了一定的胜算,看着敌军已然翻飞的马蹄,韩琦立刻让鼓手将周遭一百多面战鼓全部敲响在战阵之间,每一个战阵的旁边便站着一个军号手,凡是听到鼓声之后,便立刻吹起自己手边的军号,一阵阵嘹亮的声音从军阵后方一路传到前方,前排统帅所有火枪兵的种家大将,种余敏立刻下令第一排炮手准备,然后让盾牌兵全部往前,他们负责保护火枪兵的安全,给予他们充分的时间完成他们的射击。

而此时辽国的骑兵也已经飞速冲向了宋军的阵地大地狼烟纷飞四起,犹如沙尘暴一般卷向了宋军的阵地,对于他们来说,军阵这种东西简直就是世界上最无用的东西,契丹勇士根本不需要依靠这些军阵,只需要数十万铁骑同时冲向一个地方,便可以彻底夺走敌人的生命。

韩琦站在后方,手扶着栏杆,数十万匹战马的跑动让韩琦所在的地方都有一些微小的震动,他的耳朵一直竖起,他在听那战马到底抵达了何方。

声音越来越近,战马的嘶鸣声越来越响亮,韩琦的嘴唇开始抖动了起来,此时此刻,上百万宋军的性命,大宋江山的气运就掌握在他一个人的手中,这种天将降大任与己的感觉,即便是平时冷静如神明的韩琦也不由得紧张起来,此刻的他,注意力万分的集中,此时的他,没有任何人能够帮助的了他,他只能凭借自己的经验,来判断自己的命令到底该何时下达。

耶律楚材此时位于整个契丹军阵的中央,看着远处那整齐列阵的宋国兵,双眼之中的嗜血之意毫无掩盖,对于南方那片富庶的土地,从辽国诞生以来,便一直没有停止过对他的觊觎,而现在,便是实现契丹人心中野望最好的时刻,数十万大军,这足以毁灭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了,想到那个国家数之不尽的财富和吴侬软语的美人儿,耶律楚材不由得加快了胯下战马的速度,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摧毁这个礼仪之邦了。

韩琦听着那愈来愈近的马蹄声,身旁的将士们也是屏息凝神,谁都不知道韩琦到底什么时候会下达命令,而就在这时,韩琦突然用自己能够达到的最大声音对着身旁的传令官说道:“开炮!”

“是,开炮!”传令官们听到命令之后,几乎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立刻将命令传达了下去,随后数十名传令官同时将插在腰间的烟火拿了出来一同点燃,霎时间蓝色的天空上多了一束束红色的烟火,远方的山坡上,火炮手们很快便看到了这代表着开炮的信号,顷刻之间,雷霆之声响彻整个山坡,三百枚炮弹直接从韩琦等人的头上划过向着辽国的战马群中而去,一时之间,死伤无上,凄惨的哀嚎声顿时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而宋国这边则是大声的叫好,尤其是韩琦,此时的他手上拿着刚刚从科学院研制出来的望远镜看着远方的情况,见炮弹准确的落入了辽国的军队之中,只有十几枚射偏了目标,他的心中不由一阵喜悦,他为了这一天,足足等了一个月的时间,才等到这么一个吹着从南到北风的天气,而借着这股风势,原先只能射击两次的火炮,此时却足足能够射击三次,虽然只多了一次,可三百枚炮弹的威力,只要有人看过一次,便知道到底会有多么的巨大。

若说骑兵掀起的是沙尘暴,那么火炮所掀起的则是大地本身,那种震撼感,远远超出了自然的物种所能造成的威慑,炸裂的身体如同纸片一般掉在地上,更是能够让人感到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惧,这种战马所不能带给人的感觉。

不过出乎韩琦预料之外的是,辽国的骑兵们在承受了第一次炮击之后,并没出现他预料之中的慌乱,战马也没有四处乱跑或者是受精,而是继续向着宋军的方向冲击着,只有少数几匹战马受到了惊吓,在庞然大军中迷失了方向,不过这些战马很快便被其余战马撞成了死马,在上千匹战马的踩踏下,变成了一滩肉泥,整支军队依旧以一往无前的气势,向着宋军而来。

耶律楚材凭借着高人一头的身材,亲眼看着身旁几十米外的地方被一颗炮弹掀起的灰尘,其中还夹杂许多的肉块和泥沙,心中默然,他早已经料到宋军会在今后的战争中大规模的使用火炮,虽然这一次是野战,可耶律楚材为了以防万一韩琦把那些火炮从城墙上搬下来,所以特地给所有的战马都准备了耳塞和蒙眼布,让它们看不见可怕的场景,听不到恐怖的声音,以此来保证战马的冲击力。

事实证明,他猜对了,韩琦果然将火炮从城墙上运到了战场上,耶律楚材虽然不知道韩琦是怎么做到的,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自己猜到了,并且防范住了就好,他加快着胯下的战马,此刻的他,必须要于时间做最后的搏斗。

“已经有了准备了吗?”看着那支铁骑军队奔腾而来,韩琦的嘴角不由露出一丝苦笑,此时第二轮炮击已然发射,又是三百枚炮弹落入了辽军的阵营之中,只不过相比起上次来,这一次的命中率就要低得多了,大概有八十枚左右掉在了辽**队的后方,没办法,若是向前靠近十分有可能误伤到宋军士兵自己,若是如此就得不偿失了,所以韩琦并没有就此怪罪火炮部队,只是在他心里不由提高了警惕,火炮部队的杀伤力并没有到达自己的预估,那么唯有依靠火枪兵这支第一次上战场的部队来出其不意了,希望能有个好结果吧。

第三轮炮击的结果更加不理想,有一百多枚炮弹落空,三轮炮击下来,杀伤敌军最多不过四千人,而且没有完成扰乱敌军的任务,这个数字虽然在韩琦的可接受范围之内,可终究还是让他有些失望,看着愈发靠近的骑兵部队,韩琦的心中想着徐清连夜送来的火枪,心中不由祈祷道:“岂弟,这次宋国兴衰,可就在你的办法中了。”

而前方的种余敏此时也是满头大汗,他现在是整个宋军中,除了盾牌手之外,最靠近敌人的宋人,他必须得抓住敌人与自己最佳的位置射击,唯有如此,才有可能让火枪兵造成最大范围的杀伤力,这些火枪兵为了完成这次任务,在后方足足练习了两个月左右的时间这才被运送到战场上来,十分的稀有,可以说整个大宋江山会这门技术的人现在应该就全在这里了,若是砸在了自己的手上,那他种余敏也真的是无言面对列祖列宗。

种余敏身边不少火枪兵此刻都像是木头人一般,手举着枪一动不动,直面骑兵的冲锋,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件十分不容易的事情,毕竟他们的面前只有盾牌兵这一道防御,只要盾牌兵被突破,那么对于他们这些只有一把短刀的步兵来说,面对骑兵完全是找死的行为,生死之间,没有谁会不紧张的,只是他们的能力确实称得上优秀,所以没有一个人因为自己的紧张而导致枪械走火的,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命令,在此之前,他们便是木头。

种余敏的眼中,原本成点状的骑兵开始变得越来越清晰,直到上面的骑士也开始变得清晰起来,种余敏的心脏跳动的也越来越快,成败就在这几秒钟之中,种余敏看着远处那奔腾的骏马,挥下手中的令旗,大声喊道:“射击,射击。”

“砰…砰……砰……”

火枪兵们接到命令之后立刻走到了盾牌兵们给他们流出的空隙之上,对着外面也不看目标在哪里,反正就在盾牌兵前面一百米不到的位置上,放眼望去,几乎没有一处空余的地方有着其他事物,他们的子弹无论怎么打,都能够打到东西,而只要打到了,便无论是战马还是骑士都无所谓了,在数十万急速冲锋的骑兵面前,跌落战马所代表的,就是变成一滩肉泥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其他的后果。

三千多发子弹随着一阵烟雾和枪响飞射出枪膛之中,黑色的弹丸飞快的掠过展现之间的空隙,然后射入战马或者是骑兵的身体之中,一个个的血窟窿不停的滴着血,最前排的战马不停的嘶鸣着,叫声十分的惨烈,许多骑士显然没有意识到就在这即将冲到敌人面前的时候,竟然会遇到这样的阻击,他们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刚才打中自己坐骑的是什么东西,第二次发射就又来了,随后便是第三次,一百米的距离仿佛成了一段死亡之路,没走过五米左右的距离,便会迎来一次发射,在这一百米的距离中,无数的骑兵倒在了地上,他们有的直接被自己的战友活活踩死,还有的则是被踩的多处骨折,内脏糜烂,可却依旧在呼吸,他们还没死,可是却比死还要难受。

这些奄奄一息的人最后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用干嚎来诉说自己身体的痛苦,殊不知就在几秒钟前,他们还幻想着充入宋军阵地之中大肆砍杀,这或许就是战争有趣的地方,在结束之前,你永远不会知道,谁才会是最后胜利的一方,而谁又会是猎人,谁又会是羊。

连续二十轮的射击,便是最顶尖的火枪手也不由得累的满头大汗,接近于三个人组成一轮,一个人装弹,一个人点燃,最后一个人发射,这样的连续操作对于前两个人来说实在是非常的累,而这一点种余敏早就预料到了,连续二十次设计,总计六万枚子弹射向了敌人的军队之中,造成的杀伤力是十分恐怖的,最起码有四万人以上的部队丧失了战斗力,这对于本身只有四十万左右军队的辽军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打击,而且因为这样大规模,持续不断的射击,导致整个一百米的空间内,到处都是战马和士兵的尸体,这给后续部队的前进造成了极大的困扰,大大降低了辽军的速度。

而对于骑兵来说,最重要的武器便是它的速度,现如今被这天然的屏障阻挡了冲锋的步伐,所造成的伤害自然就小了许多,种余敏见自己的射击得到了成功,立刻让所有的火枪兵开始往后撤,身后的长枪兵则上前补上火枪兵原本的位置,盾牌手之间原本用来架火枪的地方就被长枪兵所占据,此时辽国的骑兵正好冲到盾牌兵的面前,猛然刺出的长枪立刻将最前面的骑兵给刺成了筛子。

不过这样的作战方法对于步兵来说也是极大的损伤,辽国最前排的步兵大多数都是重骑兵,而且因为身处在最前排,所以尸体也没有给他们带来多大的冲击,当他们撞在盾牌手面前的时候,虽然有不少被长枪插死,可更多的骑兵则是直接将盾牌手给撞了出去,身后的长枪兵则是直接被战马给压死,几乎是一瞬间,宋军抵挡在最前面的第一道防线便被辽国人摧毁,紧接着是第二道由盾牌兵和长枪兵所组成的防线,又再一次被冲垮,然后是第三道,第四道,一直到第五道,辽国骑兵的速度才得以放缓,而他们也没有再一次冲破第五道防线,而是跟这些盾牌兵僵持在了一起。

这让耶律楚材十分恼火,他十分知道这个时候对于他们来说十分的危险,此时的他们相当于是在整个敌人的军阵之中,只有尽快冲出敌人的防线,消灭掉敌人的主帅,才有可能取得胜利,这也是为什么他这次会如此孤注一掷的原因,自己绝对不能停在这里,耶律楚材内心想到。

辽国不能输。

(本章完)

第288章 288.生死决战

韩琦看着辽国的大军纵横数里,突破着一层又一层的防线,心中的紧张之情也是不言而喻,为了拖慢辽国的进攻步伐,韩琦总共将自己的军队布置成了八条防线,每一层都有三万多名战斗能力精良的士兵来作为拖延,以此来降低辽国骑兵的速度,也以此来分散军队的危害,而现在,已经有六层防线被突破,挡在自己面前的方向此时只剩下了两条边就会靠近自己的本阵,这让韩琦确实很紧张。

不过他的脸上却没有任何害怕的神色表露出来,而是一派镇定自若,远方的军阵上黄沙四起,很快辽国的军队便跨过了第七层防线,逼近了第八层防线,这是宋朝军队本阵前的最后一道防线,而此时辽**队的速度已经与一般的步兵没有任何的差别,顶多就是骑着马的步兵而已,军队的伤亡数量也开始快速上升,而此时经过这长达一个小时左右的冲锋时间,此时宋国被率先冲破的第一道、第二道、第三道防线已然在种余敏的指挥下在辽国的身后组织了起来,他们不停的向前行进着。

一边收拢这剩下四道防线的士兵壮大后方部队的数量,一方面则是消灭掉那些还没有死去的辽国士兵和失去了方向的辽国骑兵,一个以第八防线和剩余防线的合围网已然形成,它不断的挤压着辽国的后路,也让辽国的危机开始显现。

耶律楚材统军多年,自然也发现了自己被包围的事实,可是此时此刻,除了继续往前之外,辽国也已然是走投无路了,唯有抓住韩琦,让整支宋**队失去战斗意志,他们才有可能活下去,辽国才有可能胜利,这是一场硬碰硬的战争,没有迂回的方法可以解决。

不过此时的耶律楚材并没有什么绝望之情,在他的心中,尽管此时被围,可是他相信凭借着辽国骑兵的威力,必然能够将这由羊群组建起来的包围网撕出一个巨大的豁口来,而他们也能够堂堂正正的离开这里,自己有着远超于宋军力量的军队,该害怕的不是自己,而是韩琦,耶律楚材对着自己如此说到。

殊不知正是因为自己害怕了,他才会对自己说这些,若是依照平常时节,耶律楚材根本就不会去想这些,只需要赢就是了,而此时,他却不得不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来催眠自己,以此来让自己拥有继续战斗下去的努力,当然这也给宋军惹来了相当大的麻烦,尽管辽国骑兵丧失了冲击力,可是凭借着高头大马,他们的战斗力还是要比一般的步兵厉害不少,而现在整个辽国的军队大概还有三十万上下,如此庞大的规模,从高空看去,就犹如一片汪洋大海一般,一眼看不到边,面对如此庞大的骑兵部队,唯有摧毁其气势才有可能尽快解决战斗。

可是此刻因为耶律楚材的存在,他们却根本没有任何的办法来彻底击垮辽军的战斗意识,相反,辽**队反而因为自己被包围了,而彻底爆发出了求生的**,战斗起来更是不要命的狠,一时间也让宋军的伤亡开始增大,韩琦站在擂台之上,看着不远处的防线已然有崩塌的迹象,他不由赶紧向身边的军官下令道:

“立刻让李将军、马将军、杨将军率领真定府、太原府、大名府厢军前往支援左中右三翼,务必确保方向稳固,记住,一定要拖住他们,让他们不能再往前一步,知道了吗?”

三位将军听到命令之后立刻复命而去,这三支部队是军阵之中规模最为庞大的军队,总数大约在十二万左右,占据整个本阵的三分之一左右,一次性派出如此之多的部队前往参战,看得出来韩琦是真的有些着急了,这是最后一道防线,防线之后便是本阵所在,若是冲撞到了本阵,必然会引起后方的包围部队产生动摇,如此一来十分有可能会造成整个包围计划失败,这是韩琦所不能容忍,也不能允许的。

此一战集结了整个宋朝最为庞大的部队以及最为强大的科技武器,若是此战战败,韩琦很清楚作为一个国家,他将会面对怎样的命运,割地赔款这些都会发生,但这些不会是最严重的,战死士兵以及战争之后所面临的巨大负债,将会把整个宋朝彻底掏空,到那个时候,就真的是万劫不复了。

所以此战,必须不能输,韩琦的心中不停的告诉着自己这句话。

宋军的大规模调动,自然逃不过耶律楚材的眼睛,通过骑兵强大的侦查能力,耶律楚材立刻注意到了宋军的异动,他很快便做出了相对的反应,他原本在冲击第三方向的时候,为了尽可能多的杀伤宋军防线上的士兵,所以故意将军队给铺了开来,以此来扩大战斗面积,目的是为了减少敌军未来组建包围网的人数,而现在,耶律楚材知道,此时若是再继续那么冲锋必然会导致辽军的时间不够冲锋到韩琦身边的了,所以他立刻改变了自己的军令,让全军向左翼转移,力求迅速突破宋军的防线。

耶律楚材的命令很快便得到了执行,韩琦等到站在远方,就看见在耶律楚材的命令之下,整个辽国骑兵就像是潮水一样不停的潮涨潮落,没一会儿整个军队便重新调整到了左翼方向,此时三位将军所率领的部队根本还没抵达预定的作战范围,整个第八防线左翼便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漏洞,每一分钟都有上千的辽国骑兵从这洞口冲出来,看着这一幕,韩琦的脸一下子黑了。

“赶紧让马将军率领真定府军前往左翼,帮助杨将军保护左翼的安全,告诉他,要不惜一切代价,将敌人阻拦在本阵之前,知道了吗!还有林将军,速率齐州、密州、海州、青州之三万厢军前往左翼,建立起第九条防线,以防止冲出只骑兵冲撞本阵。“韩琦的嘴中不停的说着军令,整个宋军本阵也开始不停的转动起来,一支支的军队化作一道道的利剑冲向敌人,所有人都知道,此时已然进入到了关键时刻,胜败在此一举了。

辽国的骑兵不停的穿过防线,向着宋军的本阵前行着,不过还好韩琦的命令来的很及时,在八万大军的阻拦下,辽国的骑兵并没有直接将整个防线给冲垮,而即便有几百漏网之鱼,也很快便被后续赶来的地方厢军给消灭了不少,看着远处左翼开始慢慢修补成功,韩琦的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大口气,可就在此时,一阵巨大的轰鸣声突然从中路传来,韩琦赶紧转过头去看,只见在一片烟尘之中,第八防线的中路霍然被打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无数的辽兵从这个口子钻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韩琦的心中顿时一惊,等看到那黑色的烟尘弥漫与高空之上时,他这才突然意识到这是怎么回事,因为这轰鸣声,他实在是太熟悉了,那是火炮所应该有的声音,可是辽国兵怎么可能拥有火炮呢?可那爆炸声却是如此的清晰,这根本做不了假啊。

“火器,辽兵竟然也有火器!真是…深藏不漏啊。“韩琦看着那巨大的豁口,心中简直是恨到了极点,他真是想不到那位辽军统帅竟然能够狠到这么决绝,在前面死亡了大量的人口都没有用这些火器,一直等到现在,才把火器拿了出来放在了台面上,并且一来便直接把防线给炸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真是防不胜防了。

而此时原本协防中路的部队已然是到了左翼去,整个中路空无一人,看着向自己奔来的辽国骑兵,韩琦愤而拔出腰间长剑,大声吼道:“杀贼报国就在此时,儿郎们,随我杀!“说完之后,整个军队雷鼓大震,这一决定宋辽两国命运的战争,就在这片无名之地,正式爆发。

耶律楚材看着向自己冲过来的宋军,脸上残酷的笑容昭示了他对于刚才自己那一招的满意,为了这场胜利,他故意将大部分的军队往左翼前进,而他自己则是留在了中路,等待着韩琦派出军队去驰援,最终很快等到了韩琦的出错,将派往中路的军队掉到了左翼去,这让耶律楚材简直是开心到了极点。

他立刻便让自己的士兵往前推进,同时把自己的秘密武器使用了出来,就是火药,不过对于火药的应用,辽国实在是不如宋军那么强大,为了刚才那个豁口,足足有三百名辽国英勇之士牺牲在了火器之下,而换来的成果便是让他们终于超脱了防线的束缚,望着眼前那杆足足有二十米高的宋军大旗,耶律楚材全身的血也沸腾了起来一战定国运,此刻的他代表着整个大辽帝国,这种感觉让他无名的生出了一股天下英雄皆不如己的想法,看着自己身边无边无际的大军,耶律楚材用着契丹人的语言大喊道:“杀,杀,杀!“

很快,这两只携带着各自国家未来命运前途的军队便碰在了一起,一时之间,马死刀折,血腥之气立刻散步在空气之中,韩琦此时也提着一把长剑站在擂台之上,这把长剑是为他自己准备的,若是此战败,那么这把剑将是终结掉他自己生命的武器,若是此战胜,那么这把剑将会再一次被尘封,韩琦看着已经不用望远镜便能看清的残酷战场,此时的他却心情平静的很。

此时辽国的后背部队也已经突破了宋军的方向,无数轻骑兵一边骑着马一边站在马上射箭,一时之间十数万支箭飞腾于空向着韩琦的方向而来,护卫于韩琦周遭的士兵们立刻举盾将韩琦保护了起来,躲在巨盾之下,听着盾牌上犹如下冰雹的声音不停的响起,韩琦的心里已然没有了任何的害怕,等到‘雨声’稍歇,韩琦立刻从盾牌中站了出来,然后举目看向那不算太远的战场之上,此时的战局已然十分诡谲了,若是再拖下去到底谁能赢,韩琦自己也没有了把握,他现在必须得尽快把这场战争结束掉,而唯一的办法便是找到耶律楚材这个统帅,只要把他干掉,辽军就算再凶悍,失去了头狼之后也只能是一群没有指挥的狼群而已。

为此,韩琦必须得自己去犯险,只有如此才能勾引到耶律楚材来进攻自己,韩琦下定了决心之后,便立刻从擂台上走了下来骑上了自己的战马,此时身旁的将官自然前来阻拦,韩琦是整个军队的统帅,更是大宋枢密院的副枢密使,若是他出了事儿,他们这些人就都得出事儿,见他骑马想要上战场,自然阻拦。

韩琦立刻推掉了想要阻拦他的手,大声说道:“此战已然是国运之战,诸君将士愿为国效死,我一书生之命又有何尊贵之处,此时若是再拘泥与将帅之间,则败局隐现,此时唯有以我为头,亲自引耶律楚材出来,才能一战攻克,尔等休要劝我,速速让开,三千铁骑何在,随我上场杀敌!“

“杀杀杀!“护卫在本阵的三千名骑兵大声的喊道,战争进行到了这个时候,唯一没有参战的精锐部队便只有他们了,看着战场上越来越混乱的局面,他们自然也着急了起来,此时韩琦将亲自率领他们前往迎战,众人怎会不热血沸腾呢,三个杀字一出来,一股肃杀之气顿时让整个本阵为之一静,韩琦骑在马上,此时的他已经很久没有亲自率兵打过仗了。

这样的感觉对于他来说既熟悉又陌生,不过并不让人讨厌,相反,韩琦甚至有点怀念这种感觉,看着自己身边的三千全副武装的铁骑,韩琦从旁人的手上拿起宋军高大三米的大旗抗在了肩上,这杆大旗总共有六十斤左右的重量,对于三十五岁的韩琦来说本应该是有些吃力的,可此时因为战场上的气氛让韩琦全身的能量都被调动了起来,扛着如此重的一杆大旗,韩琦根本就感觉不到任何的重量,他牵着缰绳来回走了几步之后,用力一甩缰绳,大声说道:“随我冲锋!“

(本章完)

第289章 289.胜

万军从中,想要发现敌军守将,再穿过无数精锐的保护杀死他无疑是件非常难的事情,这也是为何在古代,一位猛将的作用甚至不亚于统帅本身的作用,就是因为万军从中取上将首级对于一支军队的打击非常的大,而打击越大的事情,自然也就越难做了,所以当耶律楚材看见那面巨大军旗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并不是锁定他,而是产生了犹豫。

他害怕这是一个陷阱,此时战况千变万化,若是一步踏错,那么整个辽国将陷入万劫不复之中,面对这样惨烈的结果,即便是耶律楚材心中也不由犹疑起来,可很快这犹疑便被打破,理智在告诉他,此时若不冒险,那么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自己的军队死伤大半,辽国彻底失去与宋国争雄的可能,这样的结果,简直比直接战败还让耶律楚材觉得难受,所以他很快便把心中的犹疑抹去,用剑一指旗帜所在的位置,自己则一马当先向着韩琦的方向杀去。

“大帅,耶律楚材来了!”当耶律楚材注意到韩琦的时候,这边的宋军自然也注意到了耶律楚材,作为辽国的统兵大将,耶律楚材的盔甲自然与一般的普通人不同,全身的玄恺加上朱红色的漆色让耶律楚材在军阵中十分的明显,这虽然让辽国兵可以很快的找到自己的统帅以安定军心,可也让宋军很快便在人群中找到了他,韩琦身边的宋军很快便将前方传来的消息告诉给了韩琦,听到消息之后,韩琦立刻一勒马缰,对着耶律楚材的方向便奔去,整支军队也跟着韩琦向着耶律楚材的方向转去,两个国家最强大的骑兵就在这一刻汇聚到了一起。

最前面的士兵犹如大海上的巨浪一般,互相的砸击声震彻天地,有的人甚至连挥砍一下都没有便被双方的冲击力直接在盔甲中被挤压成了肉泥,而这并没有让任何一个人产生畏惧,他们都是各国最为精锐的勇士,在他们的心中,马革裹尸才是实现人生价值的最好方式,此刻,只不过是在完成自己人生最高的壮举罢了。

韩琦处在军阵之中,此时此刻,他离战场是如此的近,只要他一抬头,甚至都能通过自己士兵盔甲的夹缝看到对面士兵的模样,作为一名文官,韩琦是第一次如此真实的面临战场,虽然已经是三十多岁,接近四十岁的老人家了,可韩琦也一瞬间被双方的鲜血和喊杀声给激励了,他拿着手中的长剑不停的呼喊着,至于喊得是什么,没人在乎,此时此刻,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谁又会在乎嘴里是在骂娘还是在吟诗呢?

耶律楚材此时也是一副杀神的样子,与韩琦不同,他的一生几乎都是在厮杀过程中度过的,从十六岁开始,他便跟着自己的父亲,也就是上上任辽国皇帝东征西讨,一路走来杀过的人,占领的土地他自己都数不清了,战场对于他来说,就是他的家,也是他除了女人之外最喜欢的东西,所以他不像韩琦一样躲在士兵的保护之下,而是冲锋在整个军队的最前线,他一个人的喊杀声甚至超过了自己身边所有人的声音,勇猛之士,也不愧如此了。

不过耶律楚材虽然喊得响,可是心里却是焦急的很,这些铁甲骑兵的实力超乎了他的想象,他简直不敢相信宋国竟然会有如此精锐的骑兵部队,在他们的面前,辽国的精锐部队丝毫不占据任何的优势,而在装备方面显然宋军要比辽军来的好,双方厮杀过程中,辽国减少的速度是非常明显的,而宋军减少的速度十分的缓慢,注意到了这一点的耶律楚材怎么能不着急呢?

此时的辽宋大军之间,虽然宋军的伤亡已经开始超过了辽军的伤亡,可奈何宋军本来人数就要比辽国高出近一倍,战斗了如此之长的时间,辽军已然处于疲惫的状态之中,进入了十分明显的劣势,而宋军新加入战斗的三十万部队都是养精蓄锐的精锐,两相合战,辽军自然伤亡大增,此时若是再不赶快消灭掉韩琦,那么此战就必输无疑了,想到这里,耶律洪基不由更加着急起来,挥舞起大刀犹如一尊杀神一般,连续几刀,每一刀都将一个宋朝士兵砍倒在地,要不是有韩琦也在军中督阵,估计此时宋军会被吓破了胆也不一定,辽国第一勇士的威名,确实是实打实的。

战斗一直在继续,每三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双方之间的战斗伤亡人数就会以万字来计算,而韩琦和耶律楚材的距离也越来越近,中间地带则有无数的尸体倒在了地上,可此时显然不会有人来关注他们,韩琦的剑上此时也沾满了鲜血,其中有敌人的血,也有战友的血,韩琦一声盔甲上也是劣迹斑斑,还有不少箭矢插在上面,不过韩琦本人并没有受伤,只是受伤有些脱力而已。

他毕竟已经是四十岁的人了,这在古代,已然是中老年的年纪了,本身就不应该再继续上战场杀敌了,更何况面对的敌人还是穿着铠甲的骑兵,这本来就是一群不好对付的人,韩琦只是挥砍了几下,便有些体力不支,此时还能端坐于马上,完全是顽强的斗志在支撑着他的身体而已。

而另一边的耶律楚材此时也已经不再如同刚才那般肆意桀骜了,位于整个军阵的最前方,又是辽军的主帅,宋军的兵戈自然会更多的向耶律楚材的位置而去,相对来说,他要比一般的士兵承受更多的伤害,连续三十分钟左右的挥砍,别说是人了,便就是杀猪也都该累了,耶律楚材纵然有天赋神力,可终究还是个人,拿着一把已经被砍坏了的大刀,喘着粗气,哪里还有半分辽国亲王的架势。

从上午厮杀到下午,此时的辽国兵别说是人了,早已经是连马都疲了,若不是身边有宋军兵戈的威胁,他们早就躺倒在地上睡着了也不一定,可尽管还能支撑着自己不睡着,可想要继续跟宋军战斗,却十分的困难了,耶律楚材自然注意到了这一切,可看着韩琦,明明就在那儿并不遥远的地方,可直到现在,他却怎么也摸不到他的身边去,这让耶律楚材实在是恼火,他不停的向前冲锋。

即便身上被人砍了一刀也不停的向前行进着,可是韩琦却根本就不接近他,只要看见他一靠近,便躲到身后的骑兵中去,根本就不让他有任何的机会,这样狡诈的行为让耶律楚材破口大骂,可谩骂并不会让他得到什么,战争,本来就是没有人性,没有道德的东西,在这里谈人性,谈正大光明,那便是拿自己人的生命开玩笑,在尊严与荣誉面前,韩琦当然是更想要保全自己士兵的性命了。

战争随着太阳的倾斜而不停的进行着,耶律楚材渐渐发现自己身边的辽国兵开始越来越少,而宋军的士兵开始越来越多,甚至有些宋军的士兵已经开始在外面形成了一个新的包围网正在围猎他们,这种被包围的感觉让耶律楚材的心中突然萌生出了一股绝望,尽管耶律楚材很想要压制住这股绝望,可他却发现自己丰富的临场经验在此刻竟然会如此的没有用处,那绝望在心头不断的放大,看着眼前无数狰狞的面孔,耶律楚材即便是快要脱力都没有颤抖的双手却在这个时候抖了一下。

他是真的有些怕了,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人其实是一种非常依赖群体的动物,比如人在面对无边无际的草原时,又或者是面对广阔无边的海洋时,都会感到害怕,为什么,就是因为人没有了伙伴,一种不安全感便会跑出来作祟,而此刻耶律楚材便感觉到了这种四周无人的感觉,虽然此刻他的身边还有许多的人,可与汪洋大海般的宋军比起来,辽军的人数已经下降到了一个不成比例的地步,此时的耶律粗才,便像是广阔无垠的大海中,一叶漂泊无依的叶子一般。

而这只是他的一层恐惧而已,此时的韩琦,距离他咫尺之遥,仿佛轻轻一勾便能讲手中的长刀刺入他的身体一般,可是这距离却如此的飘忽不定,一会儿近,一会儿远,就像此时辽国的命运一般,不知道该飘往何方,这种无助的孤独感让耶律楚材的心很快便凉了下来,根本控制不住,而此时韩琦也已经正式完成了对辽军的包围,他从来不是一个上阵杀敌的猛将,而是一个指挥大局统帅,看着已经被彻底包围的辽军,韩琦的心中总算是镇定下来了不少,看着耶律楚材那副狰狞的面孔,韩琦不由笑了笑,此战,我大宋赢定了。

第二天,凌晨,原本的宽阔的战场上此时已然被数十万尸体所遮盖,到处都是被砍断的旌旗和武器,还有那不倒的英豪,还有满地的战马、战车以及盔甲,失去了部队的军人在战场上迷茫的走来走去,丧失了兄弟的袍泽跪在战友身边嚎啕大哭,看着眼前的一切,韩琦的心中却依然掩饰不住兴奋的情绪。

因为在他的面前,是一个装着耶律楚材头颅的盒子,而在他的眼前的旷野上,则是辽军整整四十万的尸首,虽然这四十万的尸首足足用了五十万的宋军去填,可是终归是赢了,辽国再也没有可以阻挡宋军的部队在面前了,而就在前面三百里外,便是燕云十六州,只要驱铁骑横扫而去,大宋百年以来的夙愿便能实现,一想到这些,尽管眼前的场景如此让人感到悲凉,韩琦的心中却依旧是兴奋不已。

“捷报发向汴京了吗?”韩琦对着身边的将官问道。

“回大人,传信使者已八百里加急送信去了。”身旁的将官立刻回答道,韩琦此战可定辽国,回国之后无论如何必然会功德无量,倒是便是封侯甚至是封公都有可能,这样的人物可不是他们这些将官能够惹得起的,趁着现在还能巴结一下,众人自然是多说说好话了。

“好,命令厢军,好好埋葬战死将士,还有将他们的名字记录在名册上,班师回朝之后,他们所有人,朝廷都将会给予一份钱,让他们的家人可以继续好好活下去,也让他们不用担心身后之事,记住了吗,快去办吧。”韩琦挥了挥手对着身旁的将士再一次说道。

这些人的心思他自然猜得到,不过韩琦对于自己的未来并不乐观,自古以来功高盖主这事儿对于人臣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自己现在所立的战功已然是超然与所有人之上了,若是回朝之后,能继续担任枢密院副使的职位便是圣上宽宏大量了,或许更多可能是直接赐封为侯,然后削夺权柄,这才是自己未来有可能会得到的结果,不过韩琦并不担心,能够为大宋收回燕云,自己必将载入史册,世俗权利又何足道哉,而且韩家本就是关内大家,在青州等地占田上万亩,所开铺子更是上百,家族繁衍绵延之广,足有万数,奴仆杂役更是超过五万,生活在这样的家庭,就算是不当官,韩琦的日子也美得很,他又何必去贪恋那权势呢?

“至于禁军,则立刻收整行装,立刻随我前往燕云十六州!“韩琦上马大声对着身边的将士们说道,现在虽然辽军已然被打败,可是韩琦也很清楚的知道,此战过后,宋军也没有了继续战斗的能力,五十万的伤亡对于宋朝来说实在是太大了,所以此时他必须得抓紧时间,在辽国还没有组织起下一波反攻时赶紧去燕云于裴德衍汇合,将燕云彻底收入囊中,唯有如此,此战所死者,才算是有意义。

至于功高盖主,反正此战过后自己多半要过隐居的生活了,那么在这最后的官场生涯上,何不肆意快活一回?

少年游,桀骜放肆乃本性,韩虽老,骄傲不逊亦如年少!

金戈铁马,横槊赋诗,才是我韩琦该有的生活啊。

(本章完)

第290章 290.民族性

当战胜的消息从瓦桥关外传来的时候,整个汴京城,整个大宋都不由得沸腾了起来,自从石敬瑭以来的百年国耻一朝血洗,这对于宋国这样一个大国来说,无异于是一场新建国一般的壮举,整个大宋都为此而振奋不已,所有的报纸、文人也纷纷上表赞颂天子的仁德以及出征军队的威严,短短几天之内,韩琦的威望直逼汉代霍光一般,一时之间朝廷上对于韩琦这个名字也是三缄其口起来。

没办法,自古以来功臣便是一种十分难以界定的身份,按理来说他于国有功,应该获得符合他功劳的地位,可是若是功劳太大,到了分无可封的地步了,那这功臣也就快成墓里人了,虽然宋朝不兴屠戮功臣,可是太祖爷的时候不也杯酒释兵权了么,韩琦会有怎么样一个结果,谁又能够想得到呢。

而为官之道,便是趋利避害,既然此时的韩琦善恶不明,自然是要躲得远远的了,至于徐清,则压根就没有注意到韩琦的最新动态,甚至在他的心中,战胜的欣喜也没有多少,作为掌官全国财政的首席官员,看着战死五十万士兵军官的赔偿费,以及接近四百万人连续工作五个月的工资,再看看已经空荡荡的国库,徐清的心中简直是要滴血了。

经过枢密院国司的统计,这一次辽宋之战,总共花费大概在一亿贯铜钱的地步,也就是相当于大宋一年的国税,如此大的一笔钱,整个国库的存底加上百姓的捐款合在一起,尚且还能支付,国家背负的债款也只有一千多万贯而已,并不打紧。

可打紧的是根据韩琦的报告,他是不想停下来休息了,而是打算直捣黄龙,彻底收复燕云以及塞外边疆之土了,若是如此的话,战争便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停下来,最少也还需要三个月的时间,而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辽国必定会拼死抵抗,而这样一来,最少便还需要一亿贯钱才有可能支撑住战争,这可就要损及国本了,到时候便是战争胜利了,可没有钱用来建设,那又该怎么办?

在建设国家与开疆拓土之间,徐清很难把握到底哪一个更重要一些,这也是他之所以会犹豫迟迟没有上奏陛下停下战争的原因,毕竟现在可是消灭辽国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是能够毕全功与一役,彻底让辽国成为历史的话,那么宋国尽管现在不可能再继续改革了,可以后凭借着这次大战所奠定下来的领土和实力,改革有可能会更加顺利也说不定。

可这事在徐清的心里也是说不准的,将辽国打败之后便没有了敌人么?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历史已经告诉了宋朝,在辽国之后还有金国,而在金国之后,还有蒙古,这一个个游牧民族对于富饶的中原土地的渴望并不会随着辽国的消失而消失,若是辽国被打败了,势必女真人的势力会变得更加强大,那么他会不会成为宋朝新的敌人呢?

那时候又该如何?是跟他继续打么?国虽大好战必亡,忘战必危,现在的大宋虽然需要用尚武来扭正崇文的思想,可是扭正不是矫枉过正,宋朝确实应该宣扬武力,可也不能回到秦朝时那样单纯的宣扬武力,宋朝更需要的不是以武扬天下,而是用武来给国内创造一个和平的改革环境,让大宋百姓过上更加幸福的生活,在徐清的眼中,这才是战争的目的,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如此纠结的原因,就是因为战争在他看来,打到这个时候就真的该停了。

可韩琦不愿意停,整个大宋的百姓也不愿意停,文武大臣们更不愿意停,这个时候徐清喊停,那真正会被停下的也只有徐清而已,在这个时候,做挡车的螳螂显然没有任何的必要,再加上徐清的心中对于收回燕云也有着很大的渴望,所以纠结过后,徐清便放下了对于停战的想法,把自己的身心全心全意的放在了如何赚钱上面。

就算这个国家要负债,能少赔点就少赔点,他可不希望负债达到要二十多年才能还的程度,不然根据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自己能不能活到五十岁还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所以他在奏请赞颂天子的奏折之后,便立刻开始巡视起了开在汴京城外的冶炼厂,这座冶炼厂,耗费两个月左右的时间,总算是初具了一丁点的规模,十七个烟囱耸立在大地之上,每一个烟囱都有大概三十米左右的长度,这样的长度已经可以媲美一般的佛塔了,而在这里,他们不过是烟囱而已。

而在这些烟囱的下面,则是十数个没砖头和水泥包裹起来的巨大堡垒,这每一个堡垒中,都是一个巨大的锅炉,每一个锅炉大概一个月可以生产出四百吨左右的钢铁,总计十七个,也就是说一个月可以生产出,相当于一个月可以生产出六千八百吨左右的钢铁。

相比起现代的钢厂来说,这个数字无疑是非常少得了,可是在这个没有电没有自动化的时代,能够有这个水平真的是非常不错的了,也正是依靠着这些钢铁,徐清才终于敢开始大规模的制造火枪和火炮,还有这座冶炼厂前的铁轨,也是通过这些钢材建成的,为此所消耗的人力便是一笔巨大的金钱了,对此徐清也没有什么不满意的了。

尤其是这条不足一百里的铁路,则是徐清最为自豪的,铁路的设计并不困难,制造起来也不是特别的难,毕竟在这华北平原上修一条铁路不像是浙江的群山,或者是西藏这样的高原上那么困难,只要能够有合格的钢材和适合推动火车头的蒸汽机以及轴轮,便能将火车带动起来,可是当这个巨大的家伙出现在徐清的面前时,徐清还是不由被这个家伙给震慑到了。

虽然它的个头并不大,开起来最高的时速也就一小时三十公里左右,简直比骑马还来得慢,可是就是这样一辆巨大粗苯的家伙,一次性能够从山里拉出来的铁矿便有一百多吨左右,这要是用人去拉,便是两三个月也到不了这个量,而这只需要火车走半天就够了,而在矿山之中,徐清也摒弃了十分原始的斧砍刀凿,而是使用了最为先进的火药爆炸技术,也就是利用火药的威力将整个矿石炸成碎片随后采集起来放到火车上,这样的采集速度无疑是非常快的。

就在一个月前,徐清已经决定在这条火车线路上再增加三条,以增加运输的速度,而在冶炼厂则再增加二十座锅炉,并且所有锅炉将采取泥砖钢铁混用的方式来建造,以使锅炉的耐高温能力提高一个档次,也让锅炉内部的空间可以增大很大,预估这样的一座锅炉每个月大概可以产钢一千四百吨左右,如此一来这座钢厂的生产量将会稳定在月生产三万吨左右,这些钢材将会用在扩建钢铁厂和生产铁路上,此刻的徐清已经可以畅想到,未来的中国将会是何等的壮观了。

不过这些也只是想象而已,现在徐清最需要做的,就是将这些火车、锅炉、烟囱的经验总结起来然后传授给年轻人们,让他们可以传承下这些知识,然后再进行创新,就在一个月前,第一次科学院招生活动已经完成,总计一千四百名十五岁到二十岁之间的孩子进入了科学院工作,这对于整个大宋的科学界来说,无疑是一剂十分丰厚的营养液,依靠着这些头脑聪明的孩子,大宋的科学界才能继续向前推进发展。

等离开锅炉厂之后,徐清便立刻去了一趟科学院,此时的科学院相比起刚刚创建的时候已然有了很大的区别,虽然名字还是没有变,可是里面的人已经开始慢慢从实践性人才占据绝大多数开始变成了理论派占据半壁江山,这对于徐清来说,自然是乐见的,这并不代表徐清对于实践有什么歧视,而是在科学两个字上来说,理论显然要更加重要一些,至于科技则是科学之后的衍生产品而已,从人类的发展来说,科学也要重于科技,能看到科学院慢慢开始从大作坊变成一所类似于现代大学的样子,徐清的心里由衷的感到高兴。

不过他来这可不是为了看科学院的发展的,他来着是为了看一看最近科学院的研究的,自从火车发明出来被徐清用来拉货之后,许多科学院的人便纷纷提出来能不能将火车设计的更加舒适一些,让人也能坐在火车上呢?

这样的想法显然让徐清很是感兴趣,虽然此时的火车速度非常的慢,在匀速过程中甚至不如战马跑得快,可是大宋并没有那么多的战马可以运送成千上万的士兵,而一辆火车最起码可以运送超过一千名士兵,这些士兵在火车上不需要像陆地上一样跑步,当他们上战场的时候,将会是一群精力充沛的猛虎,这样的能力自然让徐清很是看重。

而运兵能力,这还并不是最主要的,更为主要的是,若是火车真的能够从货车变成客车的话,那么整个大宋的人口流动的速度将会飞速成长,这对于城市化将会有着十分重大的影响,甚至会让大宋在自己这辈子完成工业化也说不定,而在运货上,也可以让河运的压力得到减缓,通过火车来运送,一来降低成本,而来也可以让没有大江大河的地方可以得到发展,这样的东西,自然是要尽快打通任督二脉为好。

所以虽然现在的宋朝并没有什么钱,可徐清海水特意从国库中拦截下了一部分钱放在了科学院中,让这些聪明人们去鼓捣火车的多种用途,还有在崎岖的地形中应该如何建造的方法,以及那些基础产品的生产,包括水泥、新钢铁、玻璃等物品,这些东西徐清全部都给予自己最大的支持,这也是他现在能做的了。

没办法,因为战争,整个大宋现在都给人一种十分拮据的感觉,甚至因为打战,现在连汴京的红灯区都冷淡了不少,这可是一件十分不可思议的事情,而现在却因为数百里之外的战争发生了,不得不说,战争对于大宋的打击还是十分大的,除了那五十万死去的战士之后,更是对整个国家精神上的洗礼。

辽宋之战,并不像历史上的任何一场战斗一样,只涉及到贵族和战死者的家属,通过报纸,他让整个大宋所有的臣民全部都心意相通起来,这样的损失也并不再是一个家庭的损失,而是整个国家的损失,这种休戚与共的感染力,也给宋朝带来了新的一股气质,原本的繁华浮躁中,倾然喷现出了尚武的气息,而在这尚武之中,则跟涌现出了一种让徐清十分重视的气息。

那就是国家认同感,这是徐清以前从来没有在大宋的普通子民上看到过的气质,对于中国人来说,中国便是自己的祖国,这基本是无可争议的事情,可对于古代普通人来说,这无可争议的事情却是非常奇怪的事情,在他们的眼里,天下乃是天子的天下,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国家毁灭,毁灭的也是天子的国度,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最多便是跟他们这些士大夫有关罢了,这便是百姓们对待一个国家的态度,这并不仅仅是在中国如此,全世界的民族意识觉醒是在十六世纪才真正开始的,至于非欧洲地区则要更加晚,大概要到清末民初的时候,中华民族的意识才会觉醒在每个人的身上,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才真的变成了一个国家响亮的名号,在这之前,不可否认,底层百姓就是一盘散沙,只是随着上位者,聚沙成塔罢了。

若是上位者死去,巨塔也就随之凋零,百姓也就重新成为沙子的状态而已,而在这次辽宋之战中,宋朝国民在思想上却发生了本质的变化,这让徐清十分欣喜,民族性这东西有好有坏,好能让这个国家充满了认同感,而坏处则是会让这个国家变得很是高傲,并且更喜欢用战争来解决一切问题,不过按照现在的情形看来,这样的民族认同感当然是好的,所以徐清也没有刻意阻止,反倒是暗中推波,支持着这样的行为,让更多的人开始觉醒自己的民族性。

(本章完)

第291章 291.激辩

冬天,随着一场大雪笼罩汴京城总算蹒跚而来,今年的冬天相比起往常来说,无疑要萧瑟了许多,前线不停的战事以及国库的空虚让朝廷也没有更多的钱财来准备什么庆典活动,不过赵祯终究是一个好皇帝,等到年节来临之时,还是给每位大臣都写了一封自己的字帖寄了过去,赵祯的字虽然不如他的子孙宋徽宗赵佶,可那一手飞白体也绝对堪称大家了。

更为可贵的是这可是皇帝的亲笔书信,无论字好不好看,光是得到这样的一份礼物,对于臣子来说也是一种至高无上的宠信了,就像慈禧太后一般,她的字并不比大师们的字好,可是她的字就是能够让人蜂拥而至,有的时候,权利可要比十年苦功来的容易多了。

而除了赐字之外,赵祯为了照顾到汴京城中的百姓,为了让他们在这个春节中不至于太过冷清,便开放了金明池给百姓们游览,赵祯把自己的园子给天下百姓参观的做法,顿时让整个天下的百姓都对赵祯充满了敬意。

天子之物,别说是园子了,便是一个杯子,一个花**,也是寻常人家根本就摸不到,看不到的东西,而现在,陛下竟然愿意将自己的园子免费给大家看,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好的皇帝么?

起码汴京城中的百姓是再也没有见过了,而那些非首都圈的百姓则是一脸羡慕,对于这些人,赵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毕竟国库空虚,若是要照顾全国百姓过好这一个春节实在是做不到,所以赵祯便也只能让府库把多余的棉衣拿出来给每个州府都分了一些,也好让那些穷苦人家不至于被冻死。

不过这样的做法,对于全国的百姓来说,显然是杯水车薪,此时棉衣虽然已经普及,可是连续接近半年的战争让国家的财政实在是有些吃不消了,虽然从前线传来了燕云十六州成功收复的消息,可是看着每个州郡一个月报上来的冻死人数,赵祯的心中依旧还是有所不忍。

若说中国历代二百多位皇帝之中,谁是最为仁慈的皇帝,非宋仁宗莫属,在他死的那天,便是偏野山村的农妇都为他戴孝烧纸,这样的功德,注定了他是一个把百姓放在心中的人,而不简简单单只是个统治者而已,尤其是在这些报表中,除了冻死之人外,整个河北东西两路因为连续的战争,导致男丁的人口大幅度减少,今年粮食的收成甚至还不到去年的三分之一,虽然赵祯已经紧急下令免除两地今年的税赋,可即便如此,这些粮食也不够河北东西两路多达六百万百姓吃上半年的。

也就是说,若是再继续打下去,不出半年的时间,整个河北就会发生大面积的灾荒,其他地方运粮简直就是杯水车薪,若是再由蝗灾、旱灾、水灾之类的天灾爆发,饿殍遍地、人相食的场景就真的会在他的统治下发生,到时候死的就不是冻死几万人了,而有可能是上百万人的死亡,这让赵祯不由有了议和的想法。

“陛下,臣认为,此议不妥,我等军部此时正高歌猛进攻打辽国上都,假以时日必然能攻下此城,只要拿下此城,那辽国在中原的所有大城便都被我大宋收复,辽国亦再无大城可供驱策,陛下此正是恢复我大宋天下的大好时机,若是此时放弃,下一次机会,又要等到何时啊?”

夏竦大声的发表着自己的意见,对于赵祯此时想要求和的心情,夏竦的心中十分的焦急,作为枢密院的正使,他十分清楚战争进行到了此时,宋朝到底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可距离中原收复,此时还剩下仅仅一步而已,若是在这之前便议和,一来自己这些衮衮诸公又该如何面对死去的将士,再来依靠上都,辽国未必不会卷土重来,此时此刻,唯有高歌猛进才是上上之策,议和这件事,就算要谈,也该放到辽国主动放低姿态自己来谈。

夏竦如此坚定的态度让整个朝堂为之一静,便是赵祯也不由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妇人之仁了,可还没等他动摇自己的想法,一旁的范仲淹便站了出来与夏竦辩驳道:“大人所言差矣,上都城固,且是辽国四大都城之一,城中粮草丰沛,城墙高大,我等宋军围困之时,彼时城中已有二十万辽军守护,我等三十万大军又要围困多久?是半年可期,还是一年以后?现如今河北人口短缺,东南半壁不稳,就在今天,工部尚书张大人来问我今年水利将要做些何事,我能告诉他的便只是国库空虚,今年水坝修建只能搁置!

夏大人知道如今天下的情况了吗?我朝现在便是连兴修水利,都已经没有钱了?若是今年夏季黄河泛滥了该如何是好,若是今年长江泛滥了又该如何是好?蝗灾、风灾,假以时日便会接踵而至,广东、江浙百姓倒是该有谁来照拂,是战于前方的军队,还是我等大臣?夏大人,陛下之意见,臣附议。“

“你,范希文,若是给辽国留一上都,我等大宋死伤将士岂不白死了!”见范仲淹亲自开口反对自己,这是夏竦万万没有想到的,他们本是庆历改革中的亲密战友,可此刻范仲淹竟然如此旗帜鲜明的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这让夏竦有一种自己被背叛的感觉,还有一种十分失望的感觉,他看着范仲淹大声喊道:“希文,你久居西北战乱之地,应该知道,两国交战若不斩尽杀绝,便如跗骨之蛆一般如影随形,辽国此战损失极大,对我大宋可谓恨之入骨,若是此时给他们一条生路,那我大宋未来必然会有无数祸患挡在前头,此难难道就比天灾来的轻巧了么?”

范仲淹立刻回道:“夏大人,辽国之兵已然疲惫,即便辽主依旧狼视我朝,想要开战,也必然是十年之后了,彼时我朝实力,势必数倍于如今,值此之时,再行戡乱,岂不比如今捉襟见肘要强上许多,夏大人,希文知道大人心中急切,可是此战若再打下去,则必然损及国本,国本若伤,十年必不能太平,此时议和,可谓正是时候啊。”

“范大人此言不妥吧,十年之后我朝如何又有谁能清明,辽国十年之后又会是怎番样貌又有谁能说清,如今之计,乃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与其寄希望与未来,何不决战于如今呢,纵有天灾**为伴,也总好过头悬利剑,一刻不能安眠吧。”

此时另一位官员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对着范仲淹说道,此人乃是殿前都指挥使梁珂敬,四十岁上下,满脸络腮胡犹如张飞一般,站在人群之中甚是显眼,此时站出来帮着夏竦说话,这让朝堂之上不少朝臣的心中都有些不敢确定起来,这夏竦是枢密院使,掌管全**官,这殿前都指挥使则是掌管全**队的,两个人站在了一条线上,这完全就可以代表军队的想法了,如此一来,范仲淹虽然贵为平章事,可终究有些资历浅了,若是只有他一个人站出来反对,这分量便也有些低了,不少人不由把眼光望向了前排的几个人,等着他们发表自己的态度。

这让徐清感到很是难堪,在战与和之间,他自己的态度一向很是模糊,一方面他觉得战争却是该停一停了,毕竟持续半年的战争此时已然开始动摇国本了,原本所计划的大规模改革此时也只能变成地方区域性的改革,这对于徐清的整个改革计划来说,无疑是有着十分巨大的打击,若是战争继续进行,区域性的计划十分有可能还需要继续缩减,变成地方性计划也说不定,这可不是徐清想要的啊。

可若说现在便和平,徐清也有些摸不准,此时辽国的实力到底还有多少,它的实力将决定宋国的态度,可是这一点非常难断定,按理来说损失了四十万铁骑之后,辽国应该江河日下了才对,可是通过现在的种种表现来看,此时的辽国虽然疲惫不堪,可是并没有出现帝国瓦解崩盘的前兆,也就是说,战争若是再继续进行下去,十分可能会从一场战争变成一场拉锯战,持续时间到底有多久谁也不知道。

因为对辽国能力的判断不明,所以对于是战是和,徐清真的很难界定一个边界出来,是见好就收,还是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呢?两边都有道理,两边也都有自己的坚持,对此徐清便只能沉默了。

可徐清沉默并不代表其他人也会沉默,夏竦和范仲淹在战争问题上的分裂,让整个朝堂立刻进入了激辩之中,无数人纷纷站在各自的立场上阐述着自己的想法,从早上一路讲到下午,也没有商讨出来任何一丁点东西,到最后赵祯只能无奈宣布下朝,徐清这才算是从这场热闹的朝会中摆脱出来,不过徐清并没有立刻离开皇宫,而是转身去了东宫,自从战事以来,虽然工作辛苦,可徐清还是每个星期都会抽出一些时间来到东宫看一看赵昕和徐安,一来是监督一下他们的学业,二来么自然是跟未来的皇帝混个脸熟了。

庆历四年已经过去了,赵昕并没有如同历史上记载的那样死在这一年,而是活蹦乱跳的进入了庆历五年,这让徐清也不由得注意到了这个小子的存在,对于历史为什么会改变,徐清并不是很清楚,不过事实在告诉他,不出意外,这位小萝卜丁就应该是未来大宋帝国的君主了,既然如此,自己要是还想继续在朝堂上混下去,把自己的改革措施施行下去,不跟这位皇帝打好关系,显然是不可能的。

一进东宫大门,便看见赵昕和自己的小子赵安正趴在小桌子上写着什么东西,一副很是认真的样子,徐清也不打扰,挥手让迎上来的宫女退后,自己静静的走到了两人的身边,低头往下看去,这才看见这两人是在做数学题,题目是十几道求两个未知数的题目,这是徐清布置给两个人的任务,数学可以提高人的逻辑能力,徐清还是十分重视的,看了看两个人已经写完的题目,不由很是惊讶。

徐安能够做出来徐清并没有什么好惊讶的,毕竟这是自己的儿子,平时耳濡目染之下能够学会并不稀奇,可赵昕竟然做题速度不亚于徐安,这却让徐清很是惊讶了,这可是一个完全侵染在儒学文化中的孩子,对于算术这样更加依靠逻辑的东西竟然能够如此快速的掌握,这实在是有些为难他了,徐清轻轻的咳凑了一声,两人听到声音之后很快便抬起头来,见是徐清,纷纷赶紧放下手中的毛笔,对着徐清拱手行礼,口称老师、父亲。

“不用多礼,为师只是过来看一看而已,你们继续便是了。”徐清笑着说道,经过一年的教导,赵昕在徐清的眼中已然变成了一个乖宝宝,虽然有的时候还是会有些皇子脾气让徐清很是不爽,不过他现在年纪也大了,有些原本看不过去的事情此时倒也能够容忍,所以两个人相处起来倒也相安无事。

当然,其中最为关键的原因还是徐清相比起赵昕来说,知识面实在是太过宽广了一些,不对,应该说徐清比这个时代所有的人,在知识面上,都是要宽广许多的,这虽然并没有什么具体的作用,可是在与人谈起道理来时,徐清就可以站在很多的角度上去思考问题,甚至超脱这个时代,用一种大历史观去看待现在的问题,这种能力,在宋代人身上是很难具备的,而对于养在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的赵昕来说,更是十分缺乏这样一种能力,也正因为如此,赵昕对于徐清是非常佩服的,这也是徐清如此严厉而赵昕始终不敢反对的重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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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2章 292.军神武官

等到两人把题目做完,徐清把两人的答题纸拿了过来看了看,见他们回答的都不错,条理清晰并且思维敏捷,在数学题之后便是思辨题,古代常常从古典经学中拿出一句话来当做题目来让学生解答,后来人总是认为古代人这么做是为了让他们明辨事情的真理,其实不是,对于他们这些士族门阀,真理并不重要,对错也并不重要,毕竟他们做过的错事是肯定要比对的事多得多的。

他们之所以会去学习这些思辨能力,并不是为了把真理越辩越明,只是非常功利的想要锻炼自己的思维能力和口才而已,作为门阀士族,这些人便是古代的政客,而政客,无疑都是可以拿奥斯卡奖的好演员,包括皇帝自然也是如此,中国最古老的书籍之一《礼记》,在徐清看来,便是教人怎么演好自己角色的一本书而已,当然皇帝、太子也不例外。

等级社会,所有的一切都要遵循礼,也就是所谓的定式来走,而作为未来的皇帝,赵昕当然不仅仅要学会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还要培养起一个十分有逻辑的思维,不然就会掉进其他人给他挖的坑穴之中,这也是昏君诞生的原因,从这一点上,徐清的培养方式还是十分值得肯定的。

将两人的思辨题仔细的看着,经过一年的培养,现在的赵昕已然不是一个只讲对错的人了,思辨之中,更多了一些其他的角度去思考问题,隐隐中还会体积利益的考量,这让徐清很是欣慰,正打算继续看下去的时候,一旁的赵昕突然开口说道:“老师,今日朝会,孤听人说范大人和夏大人因为辽国是战是和之事吵起来了?“

听到赵昕谈论起了朝堂之事,徐清不由轻轻瞟了他一眼,作为东宫皇子,赵昕的地位虽然不及太子,可现在赵祯的子嗣里,除了赵昕以外,其他的孩子是则都是公主,也就是说,赵祯百年之后,最有可能成为皇帝的人,便是赵昕,所以此刻即便还没有成为太子,但他的地位也跟太子差不多了。

而赵祯也正是用太子的态度来对待赵昕的,只是碍于赵昕年纪还小,这才没有册封他为太子而已,可太子该有的一切赵昕全部都有,其中自然也包括参与朝政的权利,不过赵昕现在年纪实在太小,位列朝堂两三个时辰也确实是吃不消,还是应该以学习为主,但赵昕的政治培养自然也不能停下,而身处朝堂之上,无疑是培养政治敏感度最好的办法,所以赵祯便让东宫派来一个太监在朝堂一旁听着,等听完之后便回来讲给赵昕听,这也让赵昕对于朝堂之事能够知道一个大概。

只不过听到他问这个问题,徐清还是十分意外的,毕竟赵昕今年才只有九岁而已,一个九岁的孩子,除非是像乾隆这样的少年天子会关心政事之外,其他的皇子皇孙又哪里会去关心政事呢,毕竟他们享受着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生活,并且不像乾隆随时有可能会****死,生活无虞的赵昕竟然会如此关心政事,这确实让徐清有些意外,不过这毕竟是一件好事,所以徐清便也没有责骂他,而是说道:“确实如此,范大人想要停战休养生息,夏大人则打算毕全功与一役,功课辽国首都,今日为了此事,所以为师才会来晚了。”

“原来如此,那老师您的心中,到底是战是和呢?”赵昕问道。

赵昕的这个问题让徐清一时之间有些语塞,他看着赵昕不由说道:“为师心中并无有所定论,是战是和各有好处,为师也并不清楚到底哪一边更加有利一些,这个问题,恐怕老师是无法回答殿下了,不过殿下,您的心中,可有答案吗?“

徐清本来是不打算问直接把这事给接过去的,可看着赵昕因为自己的回答而皱起了眉头,这让徐清的心中不由有些好奇起来,这个小王子的心中到底对这件事是什么态度呢?是战还是和?正因为有着这样的念头,徐清不由继续问了下去。

赵昕看着徐清,原本在他的心中这件事其实也没有一个标准答案,可徐清这一问,却让他心中断断续续,破碎不堪的思维不由被一股强力给冲破连接在了一起,赵昕说道:“依学生之见,我更同意夏大人的意思。”

“哦,殿下是想战?”赵昕的这个回答让徐清有些惊讶,惊讶的不是他回答问题的答案,而是他的态度,竟然能够把杀伐之事如此轻巧果断的说出来,徐清真不知道该把赵昕的这种特质看成是天子气态,还是单纯的莽撞而已,所以他接着问道。

“是,也不是,老师,其实孤的心中也并不想战,可是我觉得与其现在议和,然后让辽国恢复元气,不如尽全力将辽国驱逐到关外去,也好给我朝一个尽量平稳的环境以进行改革,不然若是让辽国残存于境内,辽国就算不尽出精锐与我朝攻伐,也可派出小股兵力进行骚扰,只要如此,我朝在辽宋边境之上,数百公里的地区便不能再做任何事情,此乃事关我朝百万百姓之生计,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孤看来,还是先将辽国驱离关内。”赵昕的回答很是有条理,不过漏洞也很多,徐清听完他的回答立刻问道:

“殿下,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再战下去,国库空虚之下,河北之地下半年开始便再无可用之粮了,若是今年春夏之际潮水泛滥,更有可能发生大规模的水灾,这可都是无法解决的问题,这样的情况下,拿下燕云,恢复中原又有什么意义呢?”

从徐清的话中可以看得出来,虽然他在朝堂上没有表态,可是在他的心中,其实已然有了自己的答案,只不过碍于夏竦和范仲淹曾经都是他的上司这才没有好意思开口,而在赵昕这里,徐清就没有多么多的忌讳了,一开口,便将自己心中的所思所想全给讲了出来,一旁的赵昕倒也不意外,跟了徐清那么久,自己的老师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无疑非常清楚,所以他也直接说道:

“内忧外患之下,依学生看来,可分为能解决的和不能解决的,诚如老师所言,若是再继续打下去,国家将要为战争而背负沉重的债务,并且要掏空国库才能继续战争,这确实会耗尽国财,可是这样的问题其实并不难解决,我想老师应该知道,燕云十六州此时因为半年时间的战争,此时境内的人口已然是十不存五六了。

将近半数的人口死亡,亦或者举家逃逸,也就是说,整个燕云之地,大概有将近一半的土地成为了无主之地,这难道不就是财富么,当年曹操面对凋敝的大汉王朝,尚且用屯田江淮之地的方法让国库重新充盈了起来,难道我大宋就不能用此法来改善河北百姓的生活了么?到时候依靠这些土地,我们还能将这些土地赏赐给有功劳的士兵,并且让他们从军籍转为民籍,如此一来,国家财政也就可以省下一大笔钱用来加快还债的进度。

至于河北粮食空虚的问题,银行便可以解决,高丽、越朝皆乃粮食富庶之国,加之我朝海运强大,只要从这些地方运来一些粮食,相比便能让河北安然度过今年,此策虽然会让我朝负债加重,可并不会造成动乱。

而辽国则不同了,瓦桥关一战,距离我大宋军队使用火炮不过短短两个月的时间,辽国便造出了火药出来,并且投放在了战场上,与我国造成了强大的杀伤,老师,仅仅两个月的时间,辽国便得到了火药,若是给他们更多的时间,火炮还会远么?还有火枪呢?辽国之内也有聪慧之人,若是苦心钻研,其危害必然大于天灾之祸,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学生想,应该尽快将辽国赶出燕云之地,断其人才之源,假以时日,契丹人势必恢复本性,重新饮血大漠,到那时,我朝兵马娴熟,火器精良,又有何惧之?“

赵昕说完之后,双眼炯炯有神的看着徐清,而徐清也是十分惊愕的看着赵昕,有些说不出话来了,这番分析条条有理,丝丝入扣,把战与和的弊端和好处全给说了出来,虽然有一点没有说清楚,就是关于辽国之后的外族若是继续崛起的事情,可这并不妨碍赵昕的这番话可以配得上精妙两个字,简直就是专家的分析水平,而且照着他的分析往下推论,契丹人在失去燕云这块中原内土之后,势必便会从文明上开始退化,到时候即便有其他民族打败了他,能够得到的也只有人口而已,在武器能力上,并不会有突飞猛进的进步,而到那时宋朝早已经进入到了火器时代,到那时,冷兵器状态下的人数实在没有太多的用处。

也就是说,虽然赵祯的这番分析有些漏洞,可是其条理无疑是十分清晰的,甚至在徐清看来,要比夏竦的那番言论还要成熟了,一个九岁的小孩说出了五十岁老人家那般的深度,这绝对不是一个小孩儿能够做到的,徐清看着赵昕不由说道:“殿下,这番话是谁教您说的?”

赵昕听到徐清的这番话,眼神很明显的有些飘忽起来,看到他这眼神,徐清心中知道自己猜对了,这小子,平时最多也只是有些小聪明罢了,怎么可能会懂那么多,这番话肯定是背后有人教给他的,徐清开口逼问道:“殿下,此人是否在东宫任职武师?”徐清之所以会这样猜测,自然是有把握的,赵昕年纪还小,宫外的大臣他也很难接触到,唯一能够接触到的人,还要懂点军事的,便也只有他的武术老师了。

果然,赵昕的表情更加动摇了,徐清看他还一副死鸭子嘴硬不愿意回答的样子,便朝着站在门口的公公说道:“杨公公,东宫之中所有武官可否在今日抵达东宫?”徐清是太子少师,是整个东宫除了太子和太子妃之外最大的官,再加上他现在还是皇帝面前的红人,太子贴身太监虽然很有权利可是在徐清面前却十分的乖巧,他低着头赶紧说道:“大人若是想见,奴才这就招他们入宫。”

“不用了,杨公公,孤知道老师想要见谁,去把狄青找来便是了。”赵昕最终还是有些坐不住了,他赶紧站起来对着已经准备走出去的杨公公说道,心里对于自己背叛了狄青感到十分的伤心,而另一边的徐清则处于震撼之中迟迟没有回过神来,想出这套理论的人竟然不是别人,而是狄青,这还真是让人意外,又让人很是容易接受。

狄青,北宋时期战神级别的人物,也是在原本的历史中五路伐夏里唯一取得重大胜利的一位将军,可以说是北宋中期,军队之中的灵魂人物了,其战阵之前常常会带面具并被人称为面涅将军一事也是从古到今一直流传,这样一位杰出的将军,能够想出这些东西来,那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么,只不过,他不是一直在永兴军中做将军么,怎么到东宫里当武官了,徐清心中颇是有些不解。

不过这并不打紧,以前在西北的时候,徐清就经常听到狄青的名号,如果说秦凤路的不败将军是裴德衍的话,那么狄青便是永兴军的中流砥柱了,只不过碍于公务繁忙,所以徐清也一直没有见到过这位军神,而现在,竟然能够在汴京相见,徐清心中不由很是有些激动,根据历史记载,狄青的容貌简直堪称人中精品,比女人还要美,导致他上战场的时候经常会被敌人轻视,到后来为了威慑敌人,甚至不得不携带面具上战场,这样一位传奇性的将军,让徐清这个尽管已经见过很多名人的人,也不由得兴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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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3章 293.狄青

当狄青走入大殿出现在徐清面前时,徐清的心中也不由得惊叹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为什么会长了一张如此精致的脸,即便是那嘴角的胡须也没遮掩住他丝毫的风华,只是左边脸颊上的兵字有些阻碍了狄青的英气,整个人站在那里,不像是一个武将,倒像是一个豪门公子哥一般,十分的风流倜傥。

“末将拜见殿下、少师大人。”狄青走近徐清和赵昕行礼道,对于自己来到这里的原因他十分清楚,像自己这样一个小小武官能够被徐清召来唯有可能是自己告诉赵昕的事情被转告给了徐清,除此之外,徐清这样高高在上的人物,实在是没有见自己的必要。

“狄大人请起。”赵昕对着狄青说道,狄青虽然是赵昕的武师,可是与徐清不同,在职位上狄青只不过是东宫的属官而已,虽然被称为师,可是在面对赵昕的时候还是要执臣子礼的,不像徐清,乃是真正的太子老师,面对徐清,赵昕就必须得以学生的身份还礼,两人之间的差别,可谓是十分悬殊,不过赵昕这句话里倒是透出了几分亲近之意,显然赵昕在与狄青平时的交流中,十分欣赏狄青,这让徐清不由留下了意,看来今天赵昕对自己说的这番话,还不是无意为之而是精心布置啊。

“是。”狄青恭敬的站了起来,头始终低着,可心中却异常兴奋,他知道,自己能不能离开这无趣的东宫前往真正属于自己的战场,就在这个时候了,确实如徐清所料,狄青之所以会跟赵昕说这番话,就是为了让赵昕能够把这番话讲出去,没办法,他实在是人微言轻,唯有将这番话告诉大人物才有可能实现自己心中的抱负,而徐清显然是一个十分适合的人物。

首先徐清并没有什么特别明确的战争理念,这就给了狄青一个可以操纵的空间,若是像范仲淹这样意志坚定的人,狄青的办法就很难起到作用了,毕竟范仲淹这样的人,历经官场劫难数十余年,心智早已经是坚若磐石,想要劝服这样的人无异于是痴人说梦。

其次则是最为重要的一点,那就是现在狄青的关系网中,能够真正接触到的重要人物,也就只有徐清这一个人了,除了他,也真的是没人可以帮他一把,所以狄青选择将这篇策论通过赵昕的口传递到徐清的耳朵中去,为的就是这一搏。

他实在是受够了东宫中的无趣,自从西北调往京城,又因为武功卓越提拔进东宫为太子武师之后,无数的人羡慕他可以每天见到未来的皇帝陛下,以后必然是飞黄腾达,光宗耀祖,可是狄青却很不快乐,相比起皇宫之中,他更加喜欢在战场是纵横睥睨,那种杀伐的快感,让他的血液喷张,而自从来到京城之后,虽然待遇提升了无数倍,自己的身份也越来越高,相比起当年耕地的农民来说,简直是天壤之别,可狄青真的不想再继续留在这里了。

他很清楚的知道,这片繁华的富贵乡正在磨灭自己的斗志,甚至是在吞噬着他强壮的身体,随着年龄的增长和生活的安逸,狄青现在晚上睡觉也越来越沉,平日里的反应也不如原本那般快乐,这种感觉让他很是讨厌,他喜欢生死之间的考验,而不是在东宫中做一位老师,这不是他想做的,也不是他的理想,为此,他必须要离开这里。

“狄大人,关于我大宋与辽国之事,可是你说于皇子殿下?”徐清看着狄青问道,见狄青点了点头,徐清也没什么意外,只是对于狄青能够如此洞察赵昕的心智,将他的一举一动计算在内,稍微感到一些些吃惊罢了,不过作为历史上唯一一个以一介贱民成为枢密院正使的传奇人物,智商若是不高,也是根本无法爬到那个位置上去,所以徐清也只是惊讶了一下而已,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不知辽国在狄大人的眼中,到底是何物?可否告知在下。”徐清认真的问道,对于狄青的能力,历史上尽管评价颇高,可徐清终究是没有见识过此人真实的战略水平,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的事情,徐清见得多了,该考的还是要考的。

而狄青听到徐清的这番话心中立刻一紧,他知道徐清这是在考验他了,他沉吟了一会儿,然后认真开口说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短期之内,必会留存于世,不过必然会为其他猛兽吞入腹中,与我朝而言,无有大患。”

“哦?何解。”狄青的回答让徐清有些意外,满堂诸公,尽管有看不起辽国的,可能够如此笃定的说出辽国不是宋朝对手的人,还是十分稀少的,便是徐清,也不敢如此肯定,毕竟就像夏竦说的,辽国并不是没有能人,火药这样的东西,他们凭借着自己的经验也能够研制出来,这不得不说代表了辽国人的智商还是可以的,在这样的情况下,断定辽国必然衰败覆灭,徐清很想知道狄青为什么会有如此笃定的答案。

“回少师大人,辽国建国已逾两百年,国内承平日久,日渐繁华,契丹人中弯弓射雕之人逐年减少,从前日与我朝瓦桥关一战中便能发现,契丹勇士之名早已名不副实,此时失去燕云赋税之地逃往关外,尽管仍旧有大片国土,可此时的契丹人已然不是跟着马儿走的游牧民,而是变成了享受土地收成的农民了,试问失去了土地的农民,在群狼环伺之下能够活多久?早晚周边各部落就会蚕食起这个昔日的老大帝国,从匈奴到鲜卑,草原民族代代如此往复,辽国失去燕云之后,也终究逃脱不了这宿命,所以在微臣看来,辽国灭亡之期不在近日,而在将来不久之时。”

狄青的回答让徐清忍不住的点头,一个士卒出生的人思考起问题了却并不是单纯站在战争的角度,而是站在了一个大历史的角度下去思考问题,这对于一个武将来说,真的是十分难得,就像裴德衍,尽管冲锋陷阵无往不利,可在思考大局之时,相比起狄青来说却会稍显不足,徐清看着狄青,心中对他的欣赏之情也是愈渐浓厚,之前自己被套路的事情也早已经在他的记忆中灰飞烟灭,他看着狄青继续问道:

“狄大人,那你认为我朝现今之敌人,未来之敌人将是谁?”

这个问题狄青并没有很快回答,而是思考了更长的时间,徐清的这个问题显然要比第一道问题更加的有深度了许多,良久之后,狄青这才开口说道:“现今之敌人乃为辽国亦或未来女真,今后之敌人也依旧会在北方,此地游牧民族众多,且多剽悍之众,只要出以雄主统一草原,便必然会挥师南下,于我朝争夺中原。”

“恩,狄大人时间不早了,还请回去多多休息吧。”狄青的这个答案徐清并不是特别的满意,不过一名武将能够回答到这个程度已然是非常优秀了,心中有了谱,徐清便也不再多问,让狄青退了下去,狄青心中纵然有些忐忑,可见徐清笑着看他,心里倒也平静了许多,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自己这一次到底能不能冲破枷锁,壮志凌云,就看自己的命了。

看着狄青一步步退出东宫大殿,徐清也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现在的朝廷,因为改革和战争双向并举,每天的事情都多的能够把人淹没,尤其是像徐清和范仲淹这样的人物,那更是超负荷运转,几乎每天的睡眠时间很少会超过五个小时,在这样的状态下,来一趟东宫显然是十分奢侈的行为,现在也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了,徐清便跟赵昕告辞,回到了自己的官署,开始继续工作了起来。

不过工作之余,对于狄青的安排徐清也并没有忘记,这确实是一个大才,也值得托付重任,在找了一个空闲时间之后,徐清特意去了一趟夏竦的宅邸,跟他讲了一遍自己对于狄青的欣赏,同时把狄青关于战事是否该进行下去的论述讲了一遍,并且把自己对于这番话的理解详细的告诉了夏竦,并且保证在下一次朝会时会支持夏竦的决定。

徐清的表态让夏竦很是高兴,在所有重臣中,几乎所有人都已经表态完毕了,唯有徐清的态度让人捉摸不定,现在他能够站到自己这一边,那么继续打下去的可能性就会增大许多,并且那个叫做狄青的人所找到的开战理由,也让夏竦有了新的灵感和理由让战争继续下去,所以他很快便答应了徐清会给狄青一个新的安排,这样的政治交易对于夏竦来说实在是很熟悉的工序,徐清也很相信夏竦的人品,便在第二天的朝会上站在了夏竦的身边,支持战争继续下去。

徐清的表态当然让朝堂之上战和的平衡发生了倾斜,而对于徐清的意见十分重视的皇帝赵祯在听过了徐清对于战和的理解之后,也颇是理解,两方力量的此消彼长,徐清并不在意,只是在听到狄青将被认命为秦凤路军政使之后笑了笑而已,在得到消息后的那天下午,狄青便拿着一壶酒到了徐清的府上,这让徐清很是开心,两个人喝了一个晚上的酒,畅谈国家大事,一直到第二天的早上这才依依惜别。

而通过这番了解交流,也让徐清认识了狄青,这是一个非常耿直的人,虽然没有什么文化水平,说起话来也是粗话连天,可是在细微之处却能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十分细心的人,上到军势的走向,下到倒酒的时候两个碗里都是一样平,这种种的细节都能证明这是一个十分厉害的人物,而跟他结交,徐清的心中也很是自豪,等到狄青准备去赴任的那一天,徐清还特意从官邸里抽身出来送他上路,一路上还讲了许多秦凤路上的风俗习惯,直到目送他离开,这才回了城中。

徐清这样的做法显然让狄青变得很显眼,堂堂全国计相和改革者,竟敢送一个边陲之地的将军去赴任,小道消息一时之间不由传满了汴京城,有的说徐清收钱办事,还有的则说徐清纳了人家的妹妹做妾,对此徐清也不在意,继续着自己的工作,经过了一个月的时间之后,科学院的火车司总算是研究出了可以让人做的火车车厢来,徐清特意去看了看,走入火车之中,见里面装修的很是漂亮,中式的古典花纹散落在火车的各个角落,看的徐清是连连赞叹,如同艺术品一般。

而在实用性上,设计师们也下了很大的功夫,整辆火车总共十二节车厢,其中一个车厢是存放物品的,一个车厢是餐车,六个车厢是普通的站座,还有两个车厢则是有床的座位,也就是所谓的软座,剩下的两截车厢则是商务座,一个车厢四个房间,配备有单独的床和洗手间,可以说谁非常的高档了,一辆货车一次能够运送的人群大概在一千人左右,这将极大的提高城市之间的运输速度,所以徐清在见过了车厢和火车轨道之后,便立刻下令让科学院规划一条从汴京到真定府的火车线路来,作为大宋第一条铁路来建设。

至于为什么选择在汴京和真定府之间修建铁路,原因也非常简单,就是为了方便运送兵力而已,真定府是距离燕云十六州最近的大城市,若是燕云发生暴乱,那么只要把兵力投送到真定府便能加强宋朝内部的稳定,这对于宋朝的作用性来说不言而喻,而且两地途中基本没有高山大河阻挡,这对于基础建设能力尚处在十分落后状态的铁路司来说也要容易的多,也正是基于这两点,所以徐清把地点选在了这里,以方便工程的实施,也好让朝廷中认为此举劳民伤财的人闭嘴。

(本章完)

第294章 294.工业时代的开始

至于修建地铁的钱财,朝廷自然是拿不出分毫的,所有的钱都必须徐清自己去找,而经过工部的计算,这么一长段铁路,里长大约在三百六十公里左右,最后所需要花费的钱财大概在一千万贯左右,这还只是从汴京到真定府直通的价格,若是要连接周边郡县进入铁路网,在沿线各地设置火车站的话,那就需要再次扩大投入成本,总里长大概会在四百五十公里左右,投入成本则会在一千五百万贯,这无疑是一个庞大的数字,让徐清一个人来承担,显然是根本不可能的。

这个时候,徐清自然而然便想到了银行这个工具,此时的银行之中,总存款大约在六亿贯左右,相当于北宋五年的财政收入,这样大的一笔钱,放在那里显然是浪费了,所以徐清立刻将所有银行的董事都召集了起来,召开了一次以投资铁路业务为主题的会议,目的,便是让这些董事们同意将银行中的钱放进铁路建设中去,以此来增强银行的盈利成本。

至于具体操作的方案,徐清也没有多想,直接就把后世的运营方案给搬到了现在,让银行以贷款的名义全额投资汴真铁路,然后将铁路以产权名义交给银行二十年左右的时间,在这段时间内所有的火车票钱将全部交由银行以还债,根据三司的计算,二十年的时间,以汴真线上数百万的人口,足以彻底偿还一千五百万贯及利息,二十年后,再将铁路归于中央铁道司控制。

徐清这样的想法自然得到了大部分银行董事们的支持,赵祯作为银行最大的股东,对此也并没有什么意见,稳赚钱的生意,不做白不做么,所以这次会议只召开了三天左右,第一份商业草案便草拟成功,当众人签字画押之后,这一千五百万贯钱便从银行中拿出来投放进了铁道司中去,一项宏伟的铁道计划立刻开始在大宋的疆土上动工了。

而徐清修建铁路的做法也立刻产生了连锁反应,第一个反应便是钢铁的价格开始猛烈上涨,此时的宋国全年的钢产量五万吨左右,加上徐清新设计的冶炼厂,总产量也就在二十万吨左右,这样一个数字,对于一个农业国家来说,自然是大大的富裕了,毕竟农业国家既不造高楼大厦,也不造铁路,轮船、工厂也大多都是木头的或者是砖石搭建而成,这样一个数字实在是有些多了。

可是这样一个数字对于人口超过八千万,并且正在进行工业化的国家来说,那简直就是太少太少了,四百五十公里的铁路,所耗费的钢铁最少便需要三万吨左右的钢材,这还只是铁轨所需的钢材,除此之外车厢、车头以及车轴这一系列的东西,所需要的钢材就更多了,这对于钢产量十分低下的宋朝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麻烦,而在市场规律之下,供小于求的时候,价格自然会飞涨,这便是建造铁路徐清遇到的第一个麻烦。

不过还没等徐清想要去着手这个麻烦,有人便来帮徐清解决了,那就是宋朝的商人们,作为每个时代对于财富最为敏锐的一群人,他们在看到钢材飞速上涨之后,立刻便明白了此中的商机,许多商贾们纷纷通过银行理事会的关系联系到徐清,用商人出钱投资,政府出技术建设冶炼厂的方式,来在全国各地建造新的冶炼厂,股权则由出资方掌握百分之五十五,技术方掌握百分之四十五,对于商贾们这样的想法,徐清自然很是意外,不过继而便是开心,他现在巴不得有人能够帮他来建设这个国家呢,现在这些商人自己愿意依附过来,他自然是欣然接受,一时之间,三司使和工部都忙的如同陀螺一般,一刻不得停歇,短时间内,全国被批准的钢铁厂便在二十个左右,一众科学院的大佬们纷纷前往全国各地开始进行勘探和测试。

整个大宋帝国也从徐清及少数人的单枪匹马,进入到了全民大规模参与工业化的时代,其重要标志便是大量的农村人口开始涌入城市之中变成工人,一个冶炼厂所需要的工人,大致在千人左右的规模,二十个便是两万人左右的规模,这还只是初步审核的过程,随着时间的流逝,各个地方要求兴建冶炼厂的报告简直如同书海一般堆叠起来,总计大概有上千的数量,这些钢铁厂所能够容纳的人口,将会在百万级别左右,这无疑是一个十分庞大的数字,而这还不是最多的,更有潜力的则是在铁路方面。

修建一条四百五十公里的铁路,所需要的工人大约在十万人左右,这些人,都是由农村人直接变成了工人,而随着铁路的修建,商人们很快便再一次发现了商机,而银行便是一个永远不会保守秘密的地方,很快铁路的修建方式和盈利模式便被众多细心的商家给扒了出来,这种速度快,运货方便的陆上工具立刻成为了人们眼中的时尚交通工具,他不仅仅能够拿来运人,还可以拿来运货,这其中的商机,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够看得明白,一时之间,祈求朝廷允许民间资本投入铁路行业的声音立刻从全国各地传来。

尤其是华东、华北等平原地区,更是对于修建铁路的**非常强大,这同时又再一次促进了钢铁业的迅猛发展,以及人口城市化的进程,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整个大宋人口超过百万的城市从原本的七个直接突破到十七个,城市化的快速推进又再一次促发零售业、娱乐业的发展,一时之间整个大宋如同进入了工业化之前的大英帝国一般,繁荣的景象充斥着整个帝国,仿佛前方的战争已然不存在一般。

面对这样速度的工业化,徐清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个世界仿佛超出了他的控制一般,他只能随着不断涌入的资金起舞,至于其他的大宋君臣就更别提了,面对国家如此翻天覆地的发展,许多人甚至生出了改天换地的感觉来,而此时也有许多人开始对这些铁路、钢铁厂开始诋毁起来,甚至在报纸上公开说这些东西将会毁灭大宋帝国之类的话,也是屡见不鲜。

一个新生事物的诞生,往往会让人们产生畏惧和警惕,这几乎是人类社会的必然,所以对此徐清也没有多去解释,只是让自己所控制的报纸去将火车的好处和钢铁业的必要之处讲清楚而已,至于那些谣言和偏见,徐清并不在意,因为他很清楚,人类之所以排斥新生事物,只不过是因为他们还没有从新生事物中得到过好处而已,只要铁路给他们带来了切实的便利,那么反对声浪自然会慢慢减弱,人类的惰性,也是人类的人性一部分,两者此起彼伏,这才构成了完整的人性。

不过对于那些请求修建铁轨的人,徐清还是暂时拒绝了他们的提议,此时此刻,以战争胜利为目标的建设方针才是徐清需要去注意的,其他的铁路是有修建的必要,可不是在现在,整个国家的钱就这么点,还需要存下一些来为国家做一些保障,若是全部挥霍出去大搞基础建设,整个国家真的会被搞垮也说不定,所以徐清便也只是把这些铁路修建计划延后,让他们先跟三司规划署的人谈条件,自己则是专心致志的监督汴真线的修建计划。

这是人类历史上的第一条真正的火车线路,徐清自然是非常重视,毕竟这玩意儿十分有可能在百年之后还依旧存在,到时候或许自己的头像会被放在铁路旁边供人瞻仰也说不定,徐清可不想把这条铁路修成一个豆腐渣工程,然后让后世的人来骂自己是个坏人,对于自己的名誉,徐清还是十分在乎的,这或许跟他的年纪有关,随着年岁的增长,对于身后之事的重视也慢慢增强了起来,这种无意识的思维也让徐清越来越小心谨慎。

这种性格在修建铁轨时便充分淋漓的显示了出来,比如说站点的设立,徐清为了照顾各地方官的心态,往往会将沿线所有的县城全部纳入进铁路网中,这一下子自然会让铁路网的总里长不断扩大,不过徐清却只能那么做,为的就是不得罪地方阶层,还有在钢材选用上,徐清规定必须要用自己冶炼厂所产出来的新钢,不能使用其他地方所产的刚才,为的就是要保证铁轨的质量,从这些方面可以看得出来,徐清真的是非常重视这条铁轨了。

除此之外,徐清还要求施工人员的负责人必须每天跟自己报备铁路的规划图设计进度以及当地的招工情况,还有冶炼厂新锅炉的搭建情况,徐清每天一问的态度也让整个参与人员都感觉到了十分的紧张,工程进度也十分的快,就在韩琦攻克下上都的那一天,设计图纸总算设计完毕,一条纵观汴真地区的铁路,便在工程师们的设计下,真正诞生了。

不过这件事除了徐清很在意之外,真正在意的人只是极少数而已,毕竟韩琦凯旋归来,辽国大王逃遁于山海关之外的消息要振奋的多,这代表着宋朝百余年的国耻总算得到洗刷,这样的荣誉,又哪里是小小的一条铁路能够比拟的呢,而韩琦在回朝之后,也是受尽了荣宠,从原本的枢密院副使一跃成为了太子少傅,位列正二品,并且赵祯还在凯旋归来之日,亲自册封韩琦为燕国公,以此来彰显韩琦的功劳。

不过也正如所有人的预料,韩琦得到了崇高的地位,可自此便失去了掌兵的权利,不得不说这十分令人扼腕,可韩琦的命终究是好的,他生在一个明君的时代,功高盖主并没有让他死无葬身之地,而是封妻荫子,这样看来,韩琦无疑是幸运的,众人也很是开心的为韩琦庆祝着,韩琦本人对此也没有什么伤感。

夺回燕云这样的头衔,这已经比任何权利都要来得大了,对于韩琦来说,也已经够满足的了,再说他也不是从此退出政坛了,只是退出了军队了而已,太子少傅一职,依旧让他可以在朝廷上保持十分崇高的地位,这对于他来说,实在是非常尊崇了。

而像裴德衍这样的人,自然也获得了十分丰厚的奖赏,封侯的封侯,升官的升官,整个大宋都在一片祥和的氛围中很是欢乐,只不过这欢乐只是对于老百姓们而言,而对于整个朝廷来说,看着那一大笔的荣军费和安置费,每个人的脸上恨不得能挤出山脉来。

尤其是徐清和范仲淹,他们两个人是最伤心的,当然两个人伤心的点并不一样,徐清伤心的是财政支出的报表,而范仲淹伤心的则是燕云十六州的残破,经过这长达一年的战争,整个燕云之地由原本的四百三十万人口直线下滑到两百万不到,许多县城甚至被夷为平地,其中还有接近二十万人成为了残疾,粮食的缺口大概在两万吨以上,诸多地区痢疾、瘟疫蔓延,这样的惨状,让范仲淹这位副宰相实在是有些想要破口大骂的冲动。

废了上亿国帑,死了六十多万的人,最后得到的便是那么一个百废不兴的燕云,这实在是让范仲淹很是沮丧,而其中还有大量的人在战胜了辽国之后,便开始对当地的宋朝驻军不满起来,一些小动作更是此起彼伏,南北汉人长久的分离,这无疑让两边的人都有些离心离德,之所以会聚合在一起,只不过是因为有共同的敌人罢了。

现在这个敌人已经被消灭,燕云的汉人们自然便想要摆脱宋朝人对于他们的控制,一时之间无数地方都产生了不少的暴乱,刚刚结束对外战争的宋朝军队不得不重新投入到对内镇压之中,和平建设的计划只能一再耽搁下去,这无疑是再一次让范仲淹伤透了心。

(本章完)

第295章 295.移民潮

不过燕云的惨景对于徐清来说却是一件十分开心的事情,倒不是他残忍到上百万人的死亡都能幸灾乐祸,他的心中对于这样的惨剧也很是同情和悲伤,可是在建设这个角度上,显然人少的地方要比人多的地方好规划,土地辽阔的地方肯定要比山岭纵横的地方容易建设,而燕云之地便是一大块平原,属于建设城市最好的地方了,而在蓟州(今北京)之外,便是燕山等一系列山脉,依靠山脉便能阻敌与国门之外,这样一片广阔的土地,又因为战乱而让大多数土地变成了无主之地,士族门阀的地位也极端下降,在这样的地方建设一个新的城市,并且开始真正的工业化,显然要比人口稠密的宋朝原有土地来的容易的多。

而此时随着工业化的进展,许多无地农民纷纷抛弃了在农村当佃户的生活,开始到城市中务工,可是各大城市中实在是无法解决如此众多的人口,像沿海城市如杭州、泉州、广州之类,还能通过海冒,将大量的人口转化为水手和手工业工人,可在内地的大部分无业人员却只能滞留在城市中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他们无法在城市中找到工作,也无法回到自己的故乡重新捡起锄头,城市中的五光十色早将他们眯蒙了眼,许多人在找不到工作之后开始纷纷转化成**,不少大城市中治安情况开始急速恶化,面对这样的情况,将大量的人口带往燕云,想要耕地的给他们土地,想要城市生活的便给他们城市工作,如此一来,必然能解决城市中很大一部分的问题。

对于徐清这样的想法,在提出之后,便立刻获得了范仲淹的同意,此时冬天已然快要过去,插秧的时节已然来临,若是再耽搁下去,燕云十六州百万亩良田就真的要荒废了,所以在经过朝议之后,朝廷立刻便同意了徐清的想法,将燕云十六州的无主之地划分成两块,其中一部分城市用地及城市周围三百平方公里左右的无主之地将收归国有,不予分配,这是徐清的建议,在未来,这些只有几十平方公里的城市都将会因为城市化而急速扩大,到时候城市必然要面对扩张,与其等到那个时候支付庞大的转让土地费用,还不如现在就把所有的土地以低廉的价格盘下来。

而剩余的农村土地则再一次划分成两块,其中靠近边关的一部分土地将以奖赏的名义分配给有功的残疾士兵,并且还将给予他们牛和耕地的工具,让他们以耕种土地为主,这也算是减轻了国家的负担,同时也让这些士兵可以安然养老,不得不说是一项德政了。

至于还有一部分农村土地,则直接用来分配,每个人只要愿意来到燕云之地,便可以在这里得到二十亩的良田,并且秧苗、农具、耕畜将全部由国家来提供,只需要还基本贷款就可以了,唯一的要求就是这些土地中种出来的粮食必须卖给军队,不能卖给其他地方,以此来保证燕云军队的粮食可以供应充足,也是为了减轻收购军粮的费用,减轻国家的负担。

当这纸诏书刊印在全国各大报刊以及大街小巷之后,一场轰轰烈烈的移民潮立刻在各大城市中疯狂的蔓延开来,因为钢铁厂以及徐清在全国开展的大型粮仓建设计划,许多工人堆积在各大城市之中没有出路,濒临绝望,此时朝廷总算记起了他们,给了他们一条活路,这让他们怎么能不激动,至于心中原本对于朝廷的恨意,则是瞬间消散在了大脑之中。

渴望脱贫致富的人民们纷纷到官衙前排起了长队,一夜一夜如同九十年代春运时的火车站一般,这些人大多是从农村进入城市之后丧失了工作的年轻人,他们的心中早已经接受了城市的繁华,古老的家乡已然不再能够让他们适应,年纪轻轻的旅人拥有着强大的冒险精神,他们站在队伍中,尽管排了整天整夜,可所有人却依旧很兴奋,这种兴奋是对未来生活的向往,也是对未来恐惧的互相安慰。

一大批一大批的年轻人从各个官衙中拿到通过燕云的通关证,只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里,各地报名前往燕云的百姓总计超过两百万之众,其中五十万想要去农村耕地,而剩下的一百五十万则是打算前往各大县城中谋求发展,这个数据让徐清大为欢喜,想要当工人的人比想要当农民的人多,这无疑代表着大宋人民的思想已经开始在快速的转换了,这对于徐清来说无疑是一件十分徐清重视的事情,他立刻安排众人尽可能放开通关凭证发放的条件,让更多的人前往燕云之地。

这片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有着无数的煤矿、铁矿,以及良田和充沛的雨水,后代中国最大的产煤地,全世界最大的产钢地,都在这片土地上,这片土地必然有大放光彩的机会,这是徐清所坚信的,而就在这过程中,辽国与宋国纠缠了一年的战争总算以辽国的投降结束。

在这份被称为汴京合约的白纸上,辽国将成为宋朝的附属国,每年必须要向宋朝进贡一万匹宝马以及三百名美女,每年还必须提供狼皮一百匹,黄金五百斤以作为尊敬皇帝的礼仪,辽国皇帝从此以后将取消帝号,以王号自称,每年必须派王太子或者王子来宋朝纳拜宋朝天子,以示对宋朝皇帝的敬仰。

这样的条约对于辽国来说无疑是丧权辱国的,可是辽国却只能咽下这个苦果,此时的辽国虽然地盘仍旧非常的广阔,可是其所占之地已然大多数都是无人区和沙漠了,整个辽国的实力可谓是大幅度的下降,在这样的状况下,他还要同时应付西夏、金国以及宋国的战争,这已经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了,所以只能赶紧将与宋朝的战争结束,然后争取时间去摆平金国和西夏,为此,这样的条约,他是不签也得签。

当辽国的使臣亲自跪在地上将印有辽国大王王玺的议和诏书递上来的时候,不少大臣都不由得发出了唏嘘声,曾几何时,辽国使者在宋朝的皇宫中横冲直撞,见到皇帝也不拜见,甚至敢于大声咆哮与朝堂之上,而此时却不得不跪在地上接受他们的审视,这让他们的虚荣心在被满足的同时,也不由得更加重视起军队来,若不是这次在战争中获得了胜利,辽国的使者可能跪在地上朝拜他们的皇帝么?

答案显然是不可能的,这让不少老臣都不由得反思起来,大宋百年来总是依文治国,以礼传家,这样的做法到底是对还是不对呢?德化是否就真的不需要兵戈的配合?这种思考对于宋朝士大夫们的思维无疑是一个十分巨大的开拓,徐清也很快便观察到了士大夫阶层中弥漫着的反思情绪,不过徐清并没有轻举妄动去提拔武将的权益,这件事情还是需要让整个士大夫阶层去好好想想才能去做。

现在只不过是萌芽而已,还没有到形成共识的地步,而就算是形成了共识,要让士大夫们自动放弃自己的权利,将其中一部分过渡给将军们,这也是很困难的事情,毕竟五代十国之乱给中国人带来的灾难实在是太大了,千里赤壁无一处良家,万里河山没半块乐土,这样的世界深深的根植在宋朝的士大夫阶级中,想要把这些思想拔除,绝不是徐清能做到的,而是需要几代的时间才可以完成。

所以徐清只是摆出了疑问而已,至于后面的思考,徐清把他交给了其他人,自己则是一门心思钻在了大建设上了,全国各地的煤场如雨后春笋般建造起来,而对于蒸汽机的应用,科学家们也纷纷探索出了其他的方法,其中一位叫做邹芳的人,就通过将蒸汽机和织布机联通在一起,造出了一台蒸汽织布机来,这样一台机器只需要带着一个蒸汽机便能在很短的时间内织出非常漂亮的布来,虽然质量不如手工的好,可也没有差到哪里去,速度则非常的快,一个寻常女工需要一个月才能织好的布匹,通过这样一台机器只需要短短三个小时的时间便能织出来。

这样能够大规模生产布匹的东西当然立刻引起了徐清的注意,此时棉花已然在全国范围内普及开来,可是织布的速度却非常的慢,并且价格依旧十分的昂贵,一户农家能有三条以上棉衣就已经算得上是良家了,这样的条件显然跟后世现代人一年要买二十几条衣服有着巨大的差别,而这种机器的普及,也可以让妇女阶级从家中解放出来进入工厂工作,这相当于是把这个社会剩下的一半人口给动员起来,尽管其中会有思想保守的人不愿意进入工厂工作。

可终究有人会因为生活所迫而进入工厂工作的,当大量的女人开始抛弃依附丈夫的生存方式时,女性的权利自然也会提高,带着这种想法,徐清便立刻批准了蒸汽机织布厂的建造,首家便设立在昆山县,也就是后世的上海,此时的上海还是一个不太发达的地区,不过他优越的地理位置已然让他从诸多沿海小镇中脱颖而出,徐清带着对未来世界的布局,便把这家织布厂设立在了这里,一来可以直接将织好的布匹通过京杭大运河运往全国各地,二来则是能够通过上海将便宜的布匹卖到其他国家中去赚取外汇,这无疑能为宋朝带来大量的外汇收入,徐清自然要干。

而相比起火车的建设工期之长,一个织布厂显然就要快得多了,徐清要求的织布厂也不是特别高级的建筑,只是一栋由砖瓦房制作而来再加上一个巨大锅炉的小型工厂而已,只短短两个月的时间,这家织布厂便建设完毕了,总计两百台织布机连接在巨大的锅炉上,当开业的那一天,徐清还亲自从汴京赶到昆山来剪彩,他这一来,立刻让江浙一带的富商巨贾们纷纷云集到了昆山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地方来,一时之间整个昆山还真有了点后世上海的感觉。

当徐清乘船从汴京到达昆山县港口的时候,整个港口上已经站满了人,无数的鞭炮声不停的庆祝着徐清的到来,对于他们来说,能够见到徐清无疑相当于见到后世的国家副总理了,中国人自古好奇心就重,别说是副总理了,就算是一个明星,中国人都能盯着他们看好久,所以徐清一来,整个昆山立刻人满为患,不过徐清倒也不担心,甚至他还有些欣喜能够看到这样的场景。

这些人大部分都非常有钱,若是能够让他们出资扩大织布厂的规模,那么就能够生产出更多的商品来,布匹的花样和质量在经过商业竞争之后也会越来越好,价格也能随之下降,这是徐清所乐见的,所以他也没把这些人赶走,而是带着他们一起去了新建的织布厂,当两百台织布机在六百名女工的支持下运转起来,看着那一寸寸的布从纺织机上落下来的时候,无数人的嘴里都发出了惊叹声。

等到第二天不出意料,无数商人便带着钱来到了徐清暂住在昆山的府邸,徐清立即接见了他们,对于他们想要经营织布厂生意的想法,徐清也很快便答应了下来,而还有一些更加精明的人,则是直接跑到了汴京去,通过自家的关系联系起了科学院中的科学家来,他们纷纷出巨额的招聘费用来聘请这些拥有强大知识的科学家,一时之间,倒真的是有不少科学家从科学院辞职去了各大商贾之家中做起了首席研发官。

对于这样的情况,徐清不以为杵,反倒是感到很开心,这些商贾能那么做,便代表他们已经开始重视起了科学与科技在商业上的作用,而这,正是工业化本应该有的样子,在人类历史上,工业化便是源自于资本主义的崛起,商人们为了更快的掠夺殖民地的财富,所以开始支持科学与科技,以此来研究更为先进的工具来加速掠夺财富,而现在大宋的商人们便是在做这件事情,这怎么能让徐清不高兴呢。

(本章完)

第296章 296.第一条铁路

不过为了保证中央政府始终代表着科技的最高生产力i,同时也为了让天下人更加尊重这些探索科学,建设社会的人,徐清便上奏表,让赵祯提高对这些‘非传统匠人’们的待遇,包括工资、福利以及官阶,这些东西,在科学院草创的时候自然是没有的,而现在,整个大宋有相当大的一部分财富便是由他们来创造的,再加上商人们的疯抢,士大夫阶层们想要拒绝的理由自然也越来越贫乏,最后经过长时间的商讨后,最终答应了徐清绝大部分的要求,只是在官阶上还是有所固执,将徐清所提出的院士官阶应订在五品改为七品,等同进士改成了等同举人。

可以说还是低了一个层次,而这对于徐清来说已经是十分不错的收获了,有些事情不能一下子解决而应该慢慢来,时间在他这一边,他自然是一点也不着急,不过当南方大量的良田开始不种水稻该种棉花的时候,徐清是真的有些着急了。

农民们之所以会如此大规模的种植棉花,其中跟徐清的关系可谓十分深厚,自从他创建织布厂以来,全国各地由商人们兴建的织布厂便在整个江南地区铺散开来,这一来带动了整个江南的工业化,二来也让棉布衣服变得愈发便宜起来,其中有不少女工甚至还获得了远超自己丈夫的收入,这使整个社会的风气都产生了变化,尽管也有暴力事件频频发作,可是总体情势自然是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一个家庭的工作人口从一个变成了两个,一个家庭的收入便也增加了一倍,这对于传统的家庭结构自然很有好处。

可在享受了种种好处之后,整个社会势必也要为它付出代价,其第一个便是棉花的需求急速扩大,这当然也很好理解,原本衣服很贵,一个家庭最多一年买一条,而随着大机器生产,布匹的价格开始急速下降,所造成的结果自然就是衣服的价格急速下降,而与此同时人民的生活水准却在不断的提高,拥有一定余钱的人们开始将一年一条衣服变成了一年一个人买一条衣服,甚至是两条,这自然造成原有的棉花价格开始飞涨。

不过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毕竟古时的农民可不像现在的农民,通过互联网,他们可以跟一个城市中的人一样知道天底下什么东西开始涨价,什么东西开始降价,古代的农民对于这些的敏感程度是十分低的,可是商人们的嗅觉却是十分灵敏,尤其是那些收购棉花给各大工厂的中间商,他们很快便注意到了棉花的价格开始飞涨,而此时因为大量的人口涌进城市之中,土地虽然没有多到没处用的地步,可是价格自然也随之下降。

这样一来,无数的中间商自然把这些廉价的土地给买了下来,然后大规模的种植起棉花来,以期在下一次棉花浪潮中大赚一笔,而随着中间商们的做法,不少农民很快也发现了这件事情,赚钱的生意谁不想做,一来二去,许多人纷纷开始种起了棉花,这样的情形让徐清实在是有些吓一跳。

民以食为天,若是天下大半的土地用来种植棉花了,那么种粮的土地就必然减少,当年英国搞工业革命的时候就发生过羊吃人的事情,难不成这大宋也得来一次棉花吃人?这可不行,英国******还能从外国进口粮食来稳定物价,毕竟英国的人口相对来言要少得多,养活那些人也不至于有什么大问题,可宋朝却有将近九千万的人口,若是让其中只要百分之一的人挨饿了,便会掀起巨大的波澜,所以徐清立刻便行动了起来。

他先是赶紧下令全国所有准备中棉花的商人、农民立刻停止行动,然后在这段时间里赶紧立法,将全国所有良田规定为稻田和麦田,只准种植水稻和小麦、大麦,除此以外不能种植任何农作物,而至于良田之外的田地,则可以随意耕种其余农作物,这样一来便能短时间内保证明年的粮食不会出现太大的问题。

然后在法令之中,还允许商人们可以在宋国之外的地区购买土地来种植棉花,如果在当地遇到阻挠的话,那么大宋海师将会提供一定的帮助,并且在所有通往海外的港口处,将提供兵器贩卖,也包括一定数量的火器,以此来保证商人们水手们的安全,这样的法令自然十分的野蛮粗暴,等于是变相的将其他地方当做是殖民地了,不过徐清也没有办法,工业化的苦果徐清可不想让本国人自己尝,那就只能让其他人来尝了。

第三条便是鼓励海外贸易,允许商人自行将国内的奢侈品运往海外进行贩卖,同时规定所有货物流通必须经过海关报备,收取关税之后再贩卖他国,任何物品进入国内之后也必须上缴关税,这样一来国库的收入就可以大幅度增加,并且不像农业税一样一年只能征收一回,有了大规模的商税之后,每天都可以从商人们的手中得到大笔的税收,这相对于农业税来说,实在是太好不过的事情了。

除此之外,徐清还设立了第四条,不过这一条跟商人们并没有什么关系,而是给科学院的任务,那就是加紧研究出可以让农产品增产的东西来,也就是现代俗称的化肥,此时的人们大多还是利用人体的排便来进行施肥,这样的手段无疑是落后的,随着人口的大规模增加,医疗条件的逐步改善,人口破亿几乎是难以避免的,而大宋的土地根本养不活那么多的人口,要想让国家安然度过人口难关,不像历代王朝一样因为人口而卷入灾难之中,那就必须要让粮食的产量得到质的飞跃,花费自然也就是必不可少的了。

不过这一项并不在法律之中,毕竟这件事只跟技术有关,要想达成也不是一时间可以做到的,只能交给时间去慢慢来处理,徐清也没有学过化学,自然是无法掌控了,只能交给专业人士去做了。

解决了这一件事,对于徐清来说,只不过是无数件事情中的一件而已,除了土地急缺之外,织布厂、冶炼厂大规模的扩张自然让不少地方的环境变得有些恶劣了起来,还有一些钢铁厂直接将水排放进水流之中导致许多地方出现了传染疾病和呼吸道疾病,这些措施实在是让徐清有些措手不及,他知道工业化必须要付出代价,可却没想到这代价竟然来的那么快。

不过还好徐清这三年时间创造出了无数的成绩,这让他在政治上的威望也十分的庞大,朝廷之上门生故吏也不算少的,而最重要的是,徐清主政改革这几年以来,为整个大宋朝拉来了不少的财富,整个朝廷也开始从原来的亏损,到现在每年都可以结余三千万贯左右,这样的情况之下,自然不会因为这些事情想要把徐清开除,而只会更加倚重徐清,这也让徐清可以很快的调整策略,将这些污水问题和环境问题都在还没爆发到全国之前控制住,以此来减少国家的损失。

同时也因为社会人之间的关系随着工业化开始越来越复杂,徐清在三个月的时间内,连续在六部的基础上再次创建卫生部、教育部、国家发展规划部、环境保护司、农业建设司、水源保护司等诸多部门,连同原本的农业部以及六部,整个朝廷的规模开始越来越庞大,而在地方政府上,徐清也进行了诸多的改革,那些人口超过百万的城市将由原本的府尹、判官之职进行延伸,将职责从府尹身上剥离出来,形成新的部门,包括公安司、邢狱司、教育司、卫生司、城市建设司,以及财政司等部门。

所有部门的首脑都将由进士科来充任,徐清这样的做法无疑是讨好了广大的士大夫阶层,在百年的光阴中,无数有才华的人因为没有位置而影响了他一辈子,而现在徐清的做法在短时间内便弄出了上万个官位来,一下子便让这些没有事情做的士大夫们得到了官位,这一下,大大的缓解了徐清与士大夫们之间的矛盾,而凭借宋朝现在强大的国力,支付这些官员的薪水自然是绰绰有余,而赵祯也希望能够缓解改革派和保守派之间的矛盾,如此做法,很快便被通过,无数的地方政府开始细化,而中央制度也开始快速变革,每一个月都会有一个新的部门成立,无数的人才进入朝廷办事,新的法律也开始建立起来,徐清自然也是越来越忙了。

不过这样的痛苦对于他来说,却是甘之如饴,尤其是随着海洋贸易逐渐被打开通路之后,从日本、高丽、越朝、东南亚群岛以及印度被运送过来的香料、黄金、白银以及各色象牙、珍珠、玛瑙摆放在广州、杭州、昆山港口时的场景时,徐清便觉得自己做的果然没错,也终于是体会到了当年英法列强仅仅用便宜的毛衣,是如何打垮其他国家手工业之后赚取惊天利润的快感。

当其他国家一条棉衣需要足足二十个银币的时候,宋朝的棉衣二十个银币足足能够买五条,而且其中还充斥着巨额的利润,在这样的贸易成本之下,宋朝的商船开到哪里,哪里的本地手工业便会被彻底摧毁,而通过这样的贸易,整个宋朝的财富进入了十分快速的积累阶段,不少地方已经不满足于居住在矮小的砖瓦房中,而是想要住在更加舒适的纯砖房中,甚至还有些人想要住在由水泥和大理石搭建,充满了异国风采的城堡、别墅之中,人民的生活水平开始大幅度的提高。

而在此过程中,城市中的人口也开始大规模的增加,许多房屋的建设已经不再满足与一两层,而是渴望更高的建筑,此时用钢筋水泥来搭建房屋的需求自然就非常重要了,而另一边钢铁厂的商人们也渴望钢铁能够运用与除了运输和军工之外的其他行业之中,所以尽管科学院还没有研究出高建筑的详细规划来,徐清还是立刻发布了钢筋水泥搭建房子的办法,这种房子最高能够做到六层楼,虽然比不上后世三十层、四十层甚至一百层的规模,可是在这个时代显然是足够用了,一时之间十几座城市之中纷纷开始建设起了这类大型的建筑物,钢铁的需求开始持续攀升,无数的煤矿、铁矿开始得到开发,整个大宋土地之上,到处都充斥着旷工们的身影,他们将煤铁运往附近的冶炼厂,没日没夜的工作着,很多人甚至活不过三十五岁便死在了矿场之中。

还有不少的人被炸药误伤,徐清也听过不少的消息,可是对于这样的结果,徐清也只能是略作惩罚而已,资本积累的初始阶段往往都是十分血腥的,在这样落后的时代,想让工人不下矿井,那么宋朝将只能停留在初级的工业化状态之下,这样的结果只会导致宋朝重复汉唐的覆辙,要想跳出历史规律,就必须要工业化,这是徐清所坚定的事情,所以他虽然有些内疚,可是对于全国的工业化,他依旧毫不持续的推进着。

三个月后,真定府外新火车站旁,一众新任的真定府官员们站在火车站台旁焦急的等待着什么,在官员们的旁边则是一圈士兵保护着他们,而在士兵的外面,就是一般的百姓,显然,对于火车这样新鲜的事物,人们自然是有十分浓烈的好奇心的,尤其是那地上的铁轨,绵延出去根本就看不到尽头,这样一道黑色的风景线上,即将驶来一辆车子,这对于一般百姓来说实在是有些难以理解。

“来了,来了。”随着一阵阵呜呜声,火车头那黑色霸气的外形渐渐从远方的一个点慢慢变成一个巨大的物体开始靠近车站,在火车头上,浓烈的黑烟不断冒起,此时又没有风,那黑烟凝固在天空之上犹如一条黑色的长蛇,让人感到一丝丝的害怕,不过站台上的众人倒是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兴奋的很,欢呼着等到火车驶进站台之中。

五分钟之后,火车慢慢停在了站台旁边,总共十三节车厢,运载着一千名来自河北各地的客人抵达了真定府,当众人下来的那一刻,他们不停的对周围的人诉说着火车的神奇,而官员们则是汇聚在了一号车厢门口,等待着什么人。

(本章完)

第297章 297.铁路规划

很快头号车厢便有了动静,不一会儿几个侍从从车厢中走了出来,他们身上都穿着十分贵重的衣服,周遭的官员一看到他们便纷纷鞠躬,这些人都是三司使门下官吏,即便是最小的官员也都得六品以上,而且还是京官,这可不是他们这些地方官可以比拟的,若是得罪了他们,那么只要他们随便动一动手脚,以后再想从中央拿到拨款无异于上青天了,所以一众官员都带着讨好的表情看着这些比自己品级还要低的官,仿佛这些人才是大官似得。

这些京官面对地方官的阿谀奉承却没有半点兴高采烈,甚至连个笑模样都没有,他们只是从车厢中走了出来,随后便站在了众多官员之中,静静的等待着徐清,等到徐清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整个站台上数十名官员纷纷说道:“徐大人来啦。”

紧接着便向着徐清的方向蜂拥过来,不过这些人显然都很有分寸,挤过来让徐清感受到他们热情的同时,也没有让徐清感觉到一丝丝的不舒服,所有人都站在距离徐清大概有一个手臂左右的距离带着笑脸,不得不说这样的礼仪方式让徐清还是比较能够接受的,笑着跟所有人打了招呼之后,徐清便走到了站台上,看着这辆火车心中便更加开心了。

这火车虽然不如后世的高铁,甚至连一般的自行车都比他跑得快,可是当徐清乘坐这辆火车经过四天的时间,穿过十数个县城赶到真定府的时候,他还是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十一世纪的宋朝,经过他和所有人的努力,竟然真的让火车提前数百年的时间成为了现实,这种感觉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很有成就感。

跟众人一一聊了几句之后,徐清便被送到了站台之上临时搭建起来的演讲台上,显然,作为此地官位最高的人,也是整个改革的主导者,面对世界上第一辆客运火车,徐清当然是要讲一些话的,看着台下的众人,以及不远处汇聚起来的民众,徐清大声的说道:“此次火车开通,从此天堑变通途,其有赖于各地能工之巧匠,善治之官吏,也包括民众之支持,在此,我代表陛下,向各位道谢了。”

任何演讲的开头都得感谢一些人,徐清也不例外,等到掌声过去之后,徐清再说道:“这是天底下第一条铁路,而我朝绝不仅仅只有这一条,经过此次测试之后,火车的便利、快速以及重要性,想必乘坐之人已然知晓,在未来,我朝将会修建更多的铁路,将铁路网遍及整个天下,以方便人员之流走,物资之运输,让我朝真正做到天下无处不可去,今日真定明日东!”

徐清的这番话虽然没有多少的文采,不过却激发起了站台上众多民众的热情来,对于他们来说,即便是从自己的村子到周边的县城,就已经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了,而现在通过火车,原本要走二十多天才能从真定府到汴京,而现在只需要三天的时间,这对于百姓的出行来说无疑提供了巨大的帮助,而徐清的这番话则承诺他们未来将会在全国范围内修建这样的铁路,也就是说他们未来将可以乘坐铁路从自己的家乡去往这天底下任何一处地方,想一想北方的茫茫草原,西北的荒漠戈壁,南方的鸟语花香,东方的繁荣鼎盛,这怎么能让人不兴奋呢?

周遭跟着徐清从汴京来到真定府的记者们不停的拿着手中的石笔记录下徐清所说的每一句话,因为工作的原因,他们必须要快速记录下采访者所说的话,所以在记者行业中,为了方便携带和使用,大部分的记者都开始用炭笔来作为记录素菜的工具,毛笔则变成了正式稿件才会使用的文字,这对于知识的传播来说,也可称得上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他们将会把徐清所讲的每一句话带回到汴京,然后变成报纸发往全国各地,而徐清的演讲其实也主要是对这些人讲的,毕竟站台上的人就算再多,能听见的也就只有几千个人而已,可通过这些报纸的编辑们,却能将自己的话讲给天下九千万人听,这对于徐清来说自然更重要了,当演讲完毕之后,徐清还专门让自己的随从把记者们带到真定府的酒楼里好吃好喝了一顿,自己虽然不陪着,可也让这些记者们受宠若惊。

此时的他们可不像后世那样掌握着除了司法、立法、行政之外的第四权力,监督权,对于宋朝来说,他们只是一群负责写些段子给老百姓逗趣的人而已,跟徐清这样的高官是根本不可能平行而论的,而徐清却愿意自己掏腰包请他们吃饭,这自然博取了这些笔杆子的好感,一回到京师之后,便给徐清的铁轨计划吹起了响亮的口号,全国上百家报纸,上到全国性报纸,下到地方性报纸,一夜之间所有的事情都围绕在了修建火车这件事情上。

而对于报纸上所描绘的壮丽景象,自然让百姓们的心中生出向往之情,谁不想去一去只在诗歌、散文中记录过的世界呢,谁不想从自己讨厌的地方去往别人讨厌的地方呢?谁都想,而铁路则能让你很安全的从自己的家,到别人的家,虽然不能朝发夕至,可也算是路迢迢,旬日可至了,这样如同神话一般的场景自然让许多人心生好奇,而这样的好奇之情,也推动着百姓们的思想从原本的保守状态慢慢变成了可以接受火车从自己家门前过的状态。

俗话说得好,三人成虎,徐清发动遍布天下的媒体不停的给火车造势长达一个月的时间,便是一个再保守的人,也慢慢会变得开始持怀疑态度了,而那些原本就摇摆不定的人更是很快就跟着徐清的思路走了,民情汹汹之下,徐清立刻顺手推舟,将众人想要修建铁路的想法上报到了朝廷之上,赵祯也早就见过火车的力量,对于修建这样的庞然大物,自然是二话不说便应允了。

作为一名皇帝,还有什么比开疆拓土、文治武功更重要的呢?显然是没有了,只要开通火车之后,天下物资流转便能飞速加快,织布厂、茶叶厂、钢铁厂也不用都修建在沿海地区,而是可以修建在内陆地区生产,然后通过铁路运往各地,这显然要比一窝蜂的堆积在沿海地区要好得多,而且等到铁路真的修通以后,自己也不用一直待在京城了,也可以搭乘铁路前往宋朝各地,这对于赵祯来说,也是十分渴望的事情。

古代的皇帝日子当然要比现代人过得好,可是在出行上面却非常的困难,除了庞大的人员队伍之外,交通的限制也让大多数皇帝都很难走出自己皇宫之外的一亩三分地,而对于外部的世界,只能通过文人的笔去了解,从这一点上看,赵祯显然是要比现代人可怜许多了。

而等火车开通以后,赵祯便也可以搭乘舒适的火车去往他任何想要去的地方了,,虽然出海还是非常的困难,可随着蒸汽机的广泛应用,以及造船业的快速发展,造出可以适应远洋航行的钢铁船来二十年之内也必然能够成功,到时候赵祯说不定都能去到北美也说不定,那或许就真的是人类史上的一项壮举了。

朝廷的同意、百姓的同意,这让修建铁路的计划几乎到了创痛无阻的地步,可对于徐清来说,却是麻烦来临的开端,虽然说修铁路是一件非常有用的事情,可对于现在的科技程度来说,要修建遍布全国的铁路实在是有些困难,而有些地方更是需要跨越大川大泽,这样的地方铁路就必须断开,用其他的方式去渡,比如长江南北、黄河南北,现在的科技根本无法在长江、黄河之上修建大桥,光是桥墩就造不出来,这些地方,便只能用船渡来进行,铁路也就必须要断开。

对此徐清也很是无奈,尽管因为他的存在,让宋朝的科技在短时间内产生了飞跃,可是他终究只是一个文科生而已,整个宋朝的科技若想再继续进步,就必须要依托这个时代原本的人去探索,这种事情显然急不得,徐清也没办法,所以在规划铁路时,徐清也只把他交给了科学院的人去研究,让他们按照自己的思路和把握去设计火车设立的草图。

徐清的决定对于工程师们来说并没有什么意外,经过汴真线的实践以后,对于铁路的设计和规划,显然他们要比徐清懂得多,在经过半年时间的反复磋商之后,一张全国铁路基础路线图便在这些工程师们的努力下设计完毕了。

徐清看着这张纵贯天下的路线图,看的非常仔细,也看的非常高兴,工程师们显然十分清醒自己所拥有的能力,对于那些不太好涉足的地方都留下了十分巨大的空白,所有铁路中大约三分之二左右都集中在汴京的周围,包括山东、河南、河北、山西等地,河流处则用渡船连接,而其余铁路则大多负责连接一些大城市而已,比如杭州到昆山的铁路,扬州到昆山的铁路,设计思路都十分的巧妙,看过之后徐清大概能够预估到这些铁路的建设并不会出现什么太大的问题。

而且在铁路计划上,这些科学院的工程师们还自行设计出了一些中转站出来,比如说汴京、昆山、鄂州(武汉)、真定,这些地方都是铁路所交汇的地方,通过这些地方,搭乘不同铁路的人们可以转换其他的火车去往其他的地方,这样的设计徐清之前并没有设想过,而现在这些工程师们竟然自己想出了这些办法来,这让徐清实在是有些兴奋起来,真不知道凭借这些人,未来的长江、黄河之上,会不会立起一座座桥墩,变出一座座大桥来呢?徐清对于未来的期待,实在是很憧憬。

不过憧憬未来固然重要,更加重要的还是如何把这些铁路里程给建设完毕,那些工程师们在这巨大的地图上总共设计了超过一万公里以上的铁路,以宋朝的国力,没个二十年时间是根本不可能修建完成的,而徐清需要做的便是从中进行取舍,哪些要先建,哪些则后建,这其中的规则和诱惑,徐清可是看的清楚的很。

比如说把铁路修在沿海便能快速让商品进行流通,而若是修建在内陆,则能让内陆的物资快速通过漫长的道路前往海洋进行贸易,这样一来便会加速沿海的发展,可是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加剧沿海城市的人口压力,现在宋朝的城市可不是后世的城市,每一座都有着完成的城市建筑,有一些甚至连公共厕所都没有,在这样的地方,上百万人聚集在一起,无疑是在找死,到时候瘟疫一来便是一死一大片,这是徐清所不能接受的。

所以先期修建铁路绝对不能让内陆和沿海联通,要保证沿海跟内陆有一定的距离,只有这样才可以腾出时间来让各大沿海城市进行改造,修建公共厕所、地下水道以及澡堂之类的公共设施,唯有拥有了这些公共设施,一座城市才算是拥有了可以容纳大量人口的能力,在此之前,徐清实在不太敢想象沿海被人口堵塞的场景。

所以铁路的建设,徐清打算先从局部开始建,分为华北、华东、西北,以期让北方的人口稠密区与北部边疆和西部边疆进行联通,以策应未来随时可能爆发的战争,而其余线路则是让百姓可以更快的集中到中部城市中去进行工作,以保证城市人口不会减少而是呈现增长的趋势,徐清这样的做法很快便开始执行了下去,一道道钢铁长城便在整个国家的动员下开始在大宋的版图上不停的勾勒出来,形成一幅壮丽的山水画。

(本章完)

第298章 298.天下变化

东北,辽阔的土地,宽阔的草场,凶悍的牧民以及放肆的牛羊,这星星点点构造出了一副最接近古老时代的画卷,就如同现在的辽阳府,尽管是一座十分巨大的城市,可是与南方城市的灯红酒绿不同,这座城市即便是白天的时候也是了无生趣,只有怯懦的汉民在其中不停的劳作着,等到晚上,整座城市就像变成了一座死城一般,任何声音都会在其中化作呼呼的风声,然后被吹到不知名的远方。

此刻的辽阳府,尽管已是三月天,可整座城市依旧被白雪笼罩着,此刻的辽阳府,乃是金国的首都,充斥着女真贵族以及各部落的士兵在其中,在整个辽阳府的正中,当然是完颜乌古乃的居所,也就是金国的皇宫,这座皇宫是根据原本辽国的官邸所改造的,面积上自然就不能跟辽国和宋国的皇宫相比了,不过完颜乌古乃也不是那么在乎,毕竟从住帐篷到住皇宫,这之间的差别已然是让他如堕天宫了,短时间内他还是十分满意的。

而在皇宫之外,隔着一条御街,便是整个金国各色官署的官邸,在这之后便是女真贵族们的居所,其中有完颜乌古乃的皇子,也有他的兄弟亲王,还有各地的部落酋长们,此时的他们已然是纷纷获得了封号和头衔,不再如同原来一般,骑马射箭、华服美人,真可谓是意气风发了,从这个角度来看,将治国人才摆在贵族之前,完颜乌古乃确实有一定的治国才能。

而在富人区之后便是一般平民们居住的地方,不过辽阳府不像东京汴梁,此地充斥着大量的汉人,还有许多其他部落刚刚投降过来的百姓、贵族、商人们,身份可谓是十分的复杂,所以完颜乌古乃自然无法将他们像汴梁城中的百姓一样对待,为了保证辽阳府的安全,完颜乌古乃只能放弃汴梁那样自由的城市状态,而采用唐朝时的里坊制来保证城市的安全,这也是最适合金国的方案,如此做虽然会让城市失去一部分的活力,可是在安全性上却得到了极大的提高。

另外还能够让辽阳府显得十分的庄严,少了些汴梁的市井气,这也让只有二十万人口的辽阳府可以在威严和气势上与现在拥有接近一百五十万人口的汴京城比拟,不然金国的国都在汴京面前,还真的是没有任何的可比性。

不过此时的辽阳府却正在发生着一些其妙的变化,许多贵族官邸都纷纷建设起了十分高大的房屋,娱乐区中也有许多花楼有了六七层的规模,而在城市的中央,一个巨大的公共澡堂也被建造了出来,若是单单看这些地方,与宋朝随便一个城市相比也是不逊色多少了。

当然这些东西的传播也不能怪徐清,他其实设立了许多法案来禁止蒸汽机、水泥、钢筋之类物品的传播,奈何天底下就是有为了钱不要命的人啊,很多商人借着想要修建钢铁厂、水泥厂等原有,便把其中的技术掌握了不少,随后便卖给了完颜乌古乃,作为一国之君,尽管他不可能像宋朝一样掌握着这么一大批科学家,可是他的手中也有不少从辽国抢来的能工巧匠,在得到了一部分技巧之后,依靠着这些能工巧匠,虽然造不出火车、铁轨来,可是一般的房屋却还是能够造的出来的。

而这还不是最关键的,就在此刻,完颜乌古乃便在辽阳府的郊外的雪地上,看着自己面前的士兵脸上流露出一抹十分明显的笑容,作为一名君主,他不像其他野蛮人一样只认为武力和征服才是最主要的,经过对宋朝的了解,以及从商人们口中得到的宋朝消息,他十分确信,自己面对的这个潜在敌人,正在发生着惊天动地的变化。

这让完颜乌古乃产生了一种本能的危机感,近邻在不停的快速发展,而自己却因为一次战败而止步不前,虽然此刻宋金关系十分的亲密,可是对于中原土地的热爱以及自身本有的贪欲,这让完颜乌古乃心中产生了强烈的求知欲以及探索**,所以在平稳了金辽汴京之后,完颜乌古乃就派出了大量的探子进入宋国境内,以各种各样的名目和身份去刺探宋朝所发生的一切,此时的宋朝也因为跟金国良好的关系,并没有阻止他们进入宋朝境内,而当宋朝那些巨大的建筑物,漂亮的公共设施,以及再也没有粪便的街道时,完颜乌古乃自然是十分震惊的。

而当那火车事物传入到完颜乌古乃耳朵中时,他的第一个反应便是不可能,铁做的东西怎么可能会被拉动呢?那得需要多少匹马才可以啊!此时的完颜乌古乃就像是晚晴时候的人们一样,将火车当做了邪恶的魔鬼而不是现代科学的产物,可是随着消息越来越多,完颜乌古乃便也逐渐认识到了火车这类东西的构造了,这一下他心中的危机感便也越来越重,也因此,他不得不去逼迫着自己对整个金国进行改革,让自己的国家不要太落后与宋国,这也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这就是辽阳府这一年来出现了如此多变化的原因,虽然金国境内还没有一寸铁路,也没有一个蒸汽机,可是在举国之力的帮助下,还是完成了一座钢铁厂和两座水泥厂的修造,并且在其中积累了大量的经验,虽然不能跟宋朝上千座的规模相比,产量也是云泥之别,可是有总比没有好,起码凭借着这些钢铁和水泥,整个辽阳府也是焕然一新,多了许多栋十分漂亮的建筑,更为关键的是,就在此刻完颜乌古乃的面前,一支三千人规模的火枪队正在不停的射击着,这便是完颜乌古乃在对宋学习过程中得到的最大好处。

火枪,完颜乌古乃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是在辽金对战之后一个月才听到了这个名字,那时的他对于火枪这样东西还是不太了解的,只是知道宋朝利用火枪和火炮将辽国四十五万铁骑全部消灭在了瓦桥关,便对这些火器产生了一定的好奇,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多关于火枪和火炮的消息便从各地传来,那时的完颜乌古乃也不是特别的重视。

因为一支火枪的威力实在是太小了,他的射程虽然要比一般的弓箭长许多,可是比起真正的好弓来说却也没有太大的差别,而一位熟练的火枪手即便速度再快从装火药到射击,也需要起码十五秒钟的时间,而这一段时间一位弓箭手足够能射出四支箭了,所以在第一次看到火枪的时候,完颜乌古乃的心中并没有特别被吓到,只是觉得很新颖而已。

直到半年前,辽国在边境上开始对自己使用火枪的时候,完颜乌古乃这才知道了火枪的威力到底有多么的强大,一把火枪确实不算什么,可若是上千把火枪形成一堵墙的时候,那威力确实是骇人听闻,更为重要的是培养一个熟练的弓箭手,需要的时间往往在五年以上,而培养一名成熟的火枪兵,却只需要三个月的时间就行了,这大大的缩短了一名士兵的成长周期,也让更多的人可以加入其中成为士兵,那一战,完颜乌古乃败了。

可败得并不冤枉,等回到辽阳府之后,他立刻将自己皇宫之中的五十支火枪全部交给了工匠们,并且给出了十分丰厚的封赏,让他们不惜一切代价去研发这些火枪,最终在三个月前,总算是让金国掌握了研制火枪的手段,到现在为止,整个金国境内总计有火枪达四千,虽然与宋国三万支及辽国一万支相比仍旧有十分巨大的差距,可是凭借着这支火枪部队,配合金国远超辽宋的骑兵部队,此时金国的国土已经超越了东北这一概念,而是囊括了整个东西伯利亚地区,直到库页岛,面积大概有四百万平方公里左右。

而这个数字还是只是刚开始而已,在掌握了火器之后,宋辽金三国的扩张速度都十分的快速,辽国在向宋朝称臣之后便转而开始进攻西域地区,在经过一年的征伐之后此时已然打到了波斯帝国,想必在辽国的铁蹄和火器之下,波斯也坚持不了多久了,不过虽然重新获得了实力。

可现在的辽国却学乖了很多,并没有因为实力的膨胀而对宋朝翻脸,甚至对宋朝愈发亲近起来,每每皇帝做寿之时都是拿出最好的宝物进贡给皇帝陛下,若是碰到什么节日,也是经常问候送礼,可以说是真的做到了执臣礼,而且在国内还多次提拔汉人当官,甚至在举国轻重的丞相,将军等位置上也出现了汉人的身影,也在这短短一年的时间里,总计有两位公主纷纷下嫁给辽国境内的汉家大姓,看得出来,因为辽宋之败,辽国的国家政策已经发生了根本的变化,从原本的侵宋变成了西进,颇有当年蒙古人的风范。

对此宋朝君臣显然也是十分的满意,他们也不想跟辽国作战,尤其是在辽国也掌握了火器之后,更何况对于现在的宋朝来说,无论谁掌握了天下的土地,对于他们来说都没有什么所谓,因为此时的宋朝快速的生产方式导致无论谁能统治什么地方,最后最赚钱的永远只会是宋朝的商人而已,即便辽国不少地方也出现了对于蒸汽机的应用,可无论是在规模上,还是产品的质量上,这都是远远不能跟宋朝比的。

可以说此时的宋朝就代表了这个世界最先进的生产力,无论哪个地方的统治者都得在宋朝的面前俯首称臣,就像西夏、大理、高丽以及东南亚诸国一样,虽然宋朝并没有吞并他们,可凭借着强大的海军以及远超他人的工业能力,这些国家等于变相成为了宋朝的资源进口国以及商品出口国了,尤其像西夏这样的国家,自从一年前李元昊从辽国的手中夺取了十多座城市之后,便愈发傲慢起来。

即便是自己国内的大臣也时常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甚至跟自己的儿媳妇都上了床,让整个西夏的大臣们都感觉到耻辱,这些大臣可不同于宋朝的大臣们,西夏这个国家也不是宋辽这样的科举制中央集权国家,李元昊只是名义上的国王而已,底下的讹庞氏等人,可都是掌握大片土地,整个西夏也可以看作是一个封建国家,李元昊擅自将自己的媳妇当做自己的老婆来对待,西夏的臣子们可不会像唐玄宗的臣子们一样默不作声,随着李元昊日益疯狂,最后大臣们便联合李元昊的长子宁令哥,也就是那位太子妃的原配丈夫杀进了皇宫将自己的老子砍成了两半。

不过这个故事到这里还没完,宁令哥原本认为自己即将成为西夏的下一任君主了,可是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在李元昊死后,国丈没藏讹庞立刻得到了这个消息,随即便带兵前往宫中正好撞到了逃跑出来的宁令哥,二话不说就将宁令哥给砍死在了宫中,随后便让自己的妹妹,野利皇后的儿子,也就是自己的外甥李谅祚来担任西夏的下一任国王,此时的李谅祚只有一岁而已,国政显然就被没藏讹庞所掌握了。

不过没藏讹庞的好日子也过不了多久,随着辽国不停的侵略,西夏的北部、东部便都开始碰到了辽国的打压,在强大的火器面前,西夏的铁骑根本就没有抵抗之力,而且辽国的铁骑也根本不逊色西夏多少,几番战争下来,西夏虽然没有损土失地,可这却让没藏讹庞的威望不断的下降,没藏讹庞此时本身便是国师,又得位不正,再加上这几场败仗,自然让举国百姓对于他的治理能力产生了很大的不满,宫廷政变的阴谋可以说是每时每刻都在上演了。

而在这样的状况下,作为想继续牢牢把持西夏政权的人,没藏讹庞自然要想办法另谋出路,而他的出路、能够救西夏一命的人,便也只剩下宋国了,宋国有着更为先进的武器,也有着更为文明的制度,虽然两国原本有着十分严峻的关系,可随着辽宋之战的合作和,两国的关系也有了一定的缓解,所以没藏讹庞便带着人马来到了汴京,以臣子礼见了赵祯一面,随后便同意成为宋国的附属国,以此来换取宋国的庇护。

这自然让宋朝的大臣们爆发了激烈的讨论,最后还是同意了西夏的请求,此时的辽国他们动不得,毕竟事关道义问题,这在宋朝君臣们的心中,始终是一道无法迈过去的坎,只要辽国不进攻,宋朝便也不会进攻,仁德的思想对于宋朝士大夫的精神可谓是十分重要的基础,在这一方面想要改变显然是不可能的。

可是辽国的大肆扩张对于宋朝也有着潜在的威胁,对此宋朝也不得不警惕,如此一来,扶持一个国家让他在西域地区跟辽国去争抢土地不是更好么?抱持着这样的想法,宋朝便收入了西夏的效忠,把他当做了扰乱辽国的一枚棋子和商品出口国来使用。

(本章完)

第299章 299.租界

西夏自然不愿意如此,可是面对辽国的强大和宋国的强势,夹在其中的西夏显然没有了选择的余地,在经过一番争执之后,便只能听从与宋朝的命令,宣布撤销帝号恢复王号,成为宋朝的藩属国,自此由李元昊开始到李谅祚,短短一年时间便结束的大夏帝国便被重新打回了原形,并且彻底被宋朝控制在了手中。

而宋国所做的,自然远远不止这些,对于西夏和大理的控制只是为了稳定东南地区而已,对于此时的宋朝来说,没有什么比内部改革更加重要的了,这也是为什么宋国会对金辽两国进行休兵的原因,不过对于东南亚的蚕食徐清却并没有停止,明面上宋朝依旧与这些地方国家和部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另一边却是不停的让宋朝的商人将各式各样的商品带入到这些国家的同时,也把宋朝的人民带入了这些国家之中,并且通过贿赂的方法从这些地方国家中买下土地来搭建新的城池。

此时的世界各国对于国家的概念尚且还处于初级阶段,对于领土概念就更是非常的落后了,古欧洲一个贵族身兼数个国家的国王也是常事,在这种状态下,当宋朝的商人们以这块土地十倍的价格愿意将这块土地买下来的时候,大部分的人都会抵挡不住其中的利益,对于君主来说,享受更好的生活才是首要目的,一块两三千平方公里的土地又算得了什么呢?

而通过这样的方法,宋朝便在东南亚半岛及岛屿上买下了二十多块面积从两千平方公里到上万平方公里的土地,然后将宋朝的人口开始慢慢的向这些地方挪去,同时对于这些愿意移民的人,朝廷也给出了十分优厚的条件,无论是前期的贷款还是土地,又或者是店铺,都将由朝廷来负责,如此一来,剩下的那些无业游民们便也得到了安置,短时间内,徐清便把大概二十万人运送到了各个地方去搭建新的城池。

这些城池,几乎全部都是在沿海地区,拥有着十分优良的港口和地理位置,并且人口稀少,大多都是一些渔村或者是海盗,这些人在商人们的武装部队面前根本就不堪一击,经过一番掠夺之后,土地的价值自然就开始下降,到时候即便是十倍价格,也还不如在汴京买一套庄园的钱多,而在这些地方,却能买下上千平方公里的土地,这自然吸引了很多商人来到这里,而他们的到来,自然也带动了当地的经济,同时也带动了城市的发展,不少钢铁厂、公共厕所、钢筋水泥搭建而成的房子开始在租界区出现,一座座崭新的城市在宋人的努力之下开始拔地而起。

而这些雄伟的城市,自然也很快便落入了当地人的眼睛之中了,甚至因此还爆发了几场大规模的冲突,不过商人们也早有准备,对于人性的贪婪,世界上也没有人比他们这些商人看的更加清楚了,毕竟弱说起贪婪,谁能有他们这群为了钱甚至愿意抛弃故土来到异乡的人更加贪婪的呢?

在做足了准备的情况下,再加上宋军水师的帮助,几次大规模的进攻都很快便被当地的雇佣军给扑灭了,而几场仗下来,也让宋朝的威名也这些地方彻底传开,同时宋朝所建立的这些城市并不排斥本地人进来工作,无论是当清洁工还是保姆,又或者是在城市里当一名工人或者是特殊行业的服务者,宋朝城市都来者不拒,一来二去便让许多当地人涌入了城市之中,开始与宋朝人一同生活起来。

舒适的城市生活,丰富的娱乐场所,再加上干净整洁的街道以及漂亮的建筑物,相比起自己家里的茅草屋谁不想在这里生活呢,更何况在这里工作还能拿到一笔远远丰厚于种地的收入,两相比较之下,许多人便纷纷忘却了宋朝侵略者的事实,转而把宋朝人看得比自己的父母还要亲,许多租界城市也在这个时候人口纷纷膨胀,如新加坡、马尼拉、西贡、暹罗等地的人口都开始快速上涨,从原本的三四万人到变成三十多万人的城市,只用了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当地宋人的比例不停的减少,可地位却越来越高,许多宋人纷纷开始雇佣当地人来耕种土地,或者开设工厂让当地人来当工人,整个宋人无疑在当地成为了富人的代表,而他们生活条件的提升自然就带动起了奢侈品的消费。

无数的宋朝字画、木制家具、瓷器、丝绸开始大批量的销往这些地方,不停的为宋朝产生大量的财富,与这样的好处比起来,大量贫民窟的出现简直就是一件再微不足道的事情了,反正所有的贫民窟也都是建立在港口之外的地方,中心区便是宋人们住的地方,他们也一般不会离开这一片地区,所以外面再乱跟他们也没什么关系。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接近现代城市的美好生活自然也不会单单只吸引当地的穷人进入城市,这也不是徐清的目的,穷人能够带来的只有劳动力和**而已,他要的可不仅仅是这些,在城市的大发展下,许多本地的贵族甚至是王族也开始接受不了诱惑开始时常进入宋朝人的城市中购物,甚至是待上几天,到后来,便开始出现在宋朝的租界区买地盖房了,这些房子当然不会是按照原来的模样去盖,而是用钢筋水泥来搭建漂亮的别墅了,这样一来,许多当地的贵族和王族便纷纷开始搬迁进入城市之中生活。

他们的到来,极大的提高了各地城市的消费水平,这些人,大部分都握有当地上万亩的良田,或者是国家的至高权利,把他们留在了城市之中,宋人的政治影响力自然便空前提高,许多矿山、森林的开采权便在这样的幕后交易下完成,而徐清也适度的放开了一些关于现代工厂的投资法案,让这些当地贵族在不涉及科技机密的情况下,可以对这些工厂进行投资,立志将这些人培养成为宋朝的买办集团,让他们为自己办事。

而徐清这样照搬当年英法的做法显然是成功的,当地的贵族们很快便沉浸在了奢华的生活中开始挥霍无度起来,即便偶尔有自知之明的贵族想要从中挣脱,也根本抵不过宋朝庞大的实力,当宋朝的金融网络与当地的政治实体合二为一的时候,一切便都已经结束了,除非当地人选择推翻本有的政权然后跟宋朝再一次进行抗争。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因为许多租界的设立区域根本连国家都不存在,整个土地上散落着的只有上百个部落而已,这样的地方想要反抗拥有火炮、火枪的宋朝武装集团是根本不可能的,至于那些已经形成国家的地方也不需要反抗宋朝,宋朝的到来将让许多没有工作的人可以得到工作,也让许多农家的米粮可以运送到宋国卖一个好价钱,而宋朝的钢筋水泥更是让他们可以住在筒子楼里享受下水道和自来水的服务,这可是当地享受不到的,唯一觉得气愤的也就只有当地的手工业者了,可是这些人的数量实在水太少了。

他们大多居住在城市中,而在整个东南亚,在古代城市率连百分之五甚至都没有,或许只有百分之三左右,占据如此少的城市人口,其中还有大量的贵族和水手、工人呢,刨除这些之后,手工业者就更加少了,又怎么能在宋朝面前兴风作浪呢。

至于那些矿产,原本在当地便没有任何的价值,毕竟一个农业国家,对于钢铁的需求量是非常少的,开采的手段也十分的落后,钢铁业自然也不景气,而宋朝的大设备开入矿山之中,便让当地的矿石开采量飞速提升,这些矿石都是需要钱的,虽然要比宋朝的便宜许多,可是相比起当地来说,极少成果还是一笔十分庞大的数字,这些钱自然便被许多人拿去填饱了肚子,在这样的情况下,谁又愿意去造自己国家的反来推翻一个正在造福自己的国家呢。

唯有一些觉得自己的尊严被****的正义之士才会站出来与宋朝对抗,可是这样的人实在是少得可怜,毕竟尊严再重要,总归还是钱来的重要不是,即便是已经初步形成中华民族意识的民国年代,外国人一句华人与狗不得入内也要一直到很后面才被推翻,前期华人只觉得理所当然而已,更何况十一世纪的当地土著,在经过了几次反抗无效之后,便自然而然把宋朝人当成了上等人,甚至还对原本的侵略者产生了崇拜和仰慕之意,犹如当今社会上的一些公共知识分子一般,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便是形容这些人了。

在这种状况下,能真正举起屠刀反抗的人实在是太少了,而民族意识的觉醒也不是那么快的,起码一百年内是不会有任何的问题的,所以徐清还是很放心的在各地开始执行着自己的策略,在整个东南亚谋划着控制当地的经济命脉,而另一边则是不停的加强着本土的实力。

许多兵工厂开始在各地开始营建,大规模的钢铁厂也开始各地开花,而除了棉布之外,蒸汽机带动的工厂也开始越来越多,如羊毛做成的羊绒布厂,为铁轨、火车生产零件的钢铁零件厂,钟表厂、水泥厂纷纷开始涌现,许多人口涌入城市则让城市的生活变得更加丰富,早餐、午餐、晚餐,各类酒店的生意开始火爆起来,许多地方的戏剧也越来越漂亮,街上的景色也是越来越美,而随着火车的开通,四川的美味也开始涌入杭州,广州的煲汤也进入了汴京,各地的美食纷纷相互交融,一道道更为美味的食物开始出现在食客们的桌子上,夜生活也越来越丰富了。

而在消费的大幅度增长之下,除了吃之外,穿和住自然也跟着往前走,不少有钱人家开始从自己家的砖瓦房中搬了出来,开始住起了小洋楼,一栋小洋楼二三十个房间,足够四世同堂了,而有些家里钱比较少的人,则也可以住进筒子楼里,一家四五口人也绝对没有什么问题,随着大量外汇的涌入,此时宋朝政府一年的财政收入已经突破了两亿贯钱的收入,其中百分之四十都来自于商税,可以说三年之内商税超越农业税是毫无悬念的了。

也正因为国家的财政开始出现大规模的盈余,所以在买房这件事情上,徐清便也没有进行过多的苛刻和限制,所以宋朝的房价还算是十分便宜的,只要一家人工作上个三五年买下一套一家人住的房子是绝对没有什么问题的,若是店铺的掌柜、商会中的管理人员,那更是可以买排房了,一栋小别墅,十个房间,带上个小花园,两三年的功夫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当然,这些房价只是其他城市而已,汴京的房价自然不可能那么便宜,而除了汴京之外,昆山、广州的房价也是高的吓人,这一点徐清也没办法,此时的宋朝承认土地私有,想要搞些事情也是完全没有任何的办法,压制房价更是不可能的了,只能通过警告的方式来让那些地产商克制一下自己的**而已,徐清也没有终极的解决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过这些高房价只跟少数人有关,大部分地区的人都是没有什么所谓的,所以也只是小麻烦而已,而有了钱之后,徐清也开始大规模的普及起了基础教育,许多原本建立起来的图书馆纷纷就地改建成为学校,学制则按照现代的九年义务制教育,三年高中的方式来定,之后是选择上书院还是上科学院所建立的大学则由孩子自行决定,国家并不干涉,这样的做法,对于全国百姓的民智大开显然有着十分重要的作用,这是徐清必须要做的事情,不然徐清很怕自己离开之后,宋朝又重新变回到原本的状态之下,他可不想自己来这一趟是为了他人做嫁衣,那可真是没地说委屈了。

(本章完)

第300章 300.十年之后

庆历十六年新年,此时的汴京城被一层厚厚的白雪所笼罩着,不过街上却依旧热闹的很,十年的时间,对于汴京来说,变化实在是太大了,在徐清的主导下,整个汴京城所有的路面都从原本的石子路变成了现在的青石板路,人们行走在上面并不会再一次渐起飞沙泥土,这直接方便了汴京城中百姓们的出行,即便是冬日下雪天,街上也依旧是人来人往,十分的热闹。

此时的汴京,与十年前,有着很多的不同,首先便是楼变得越来越高了,许多低矮的破房子都被拆掉建成了高大的楼房,还有许多达官贵人们纷纷将自己的宅邸重建成高大舒适的花园别墅,这自然让整个汴京城都变得如诗如画起来,不过随着工厂的数量越来越多,整个汴京城的空气和环境也是越来越差,不过十年的时间,所引起的变化并没有多大,整个汴京城无疑是现在这个世界上最为繁华、漂亮的国际都市,这是毫无疑问的。

人们行走在街上,经常便能够看到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出现一些不像是宋人模样的人们,他们有的皮肤黝黑,还有的则皮肤白皙,这些人大多是从中亚、东南亚和南亚赶来的商人和使者,在这十年的时间里,随着宋朝工业化带来的商品数量急速增加,宋人们自然要积极的开拓海外市场来把商品卖出去,这是一件无可非议的事情,而像印度地区和东南亚地区自然是首先被攻下的地区。

此时的印度并不像后世那般是一个完整的个体,自从孔雀王朝以后,整个印度便长期处在分崩离析的状态之下,直到卧莫尔帝国建立之后,整个印度才算是有了一个像样的国家,可这也是在十六世纪了,并且卧莫尔帝国虽然被称为帝国,可实质上也只是一个松散的联邦而已,各地土邦依旧掌握着实权,皇帝只是名义上的认命而已,不然如此庞大的一个帝国也不会被外来的英国人如此轻松的击败,并且沦为殖民地一下子便是上百年的光景,可以说现代印度,便是由英国人所奠定的,这句话在某种程度上并没有什么问题。

而现在则是十一世纪,整个印度次大陆上正是群雄争霸的年代,注辇和潘地亚都是那个时代十分强大的邦国,不过这也只是在印度次大陆上很强大的邦国而已了,在宋朝的商贸军团登陆印度次大陆的那一刻,当地的商贸无疑便走上了东南亚各国的道路,迅速便沦陷成为了宋朝的商品出口国,反抗在这十年里自然也不少,可是也都被逐一平定了下来。

当徐清站在汴京的皇宫中看着自己面前这幅巨大的天下地形图时,也不得不震惊,在这短短的十年时间里,自己所发动的革命竟然让如此多的地方彻底变成了宋朝的附庸或者是殖民地,也只有在此刻,徐清才能够真正理解到工业化到底有多么的重要。

当年一个小小的英国,人口只有不到一千万左右,却凭借着工业化称霸天下三个世纪之久,幅员辽阔三千三百万平方公里之多,号称日不落之国,而在工业化之前,英国只是一个连英伦三岛都没有统一的国家而已,工业化所诞生的庞大力量,便在此中显现,十年的时间,东南亚、印度、中亚,还有西亚以及非洲和欧洲,宋朝的商品通过先进的商船销往世界各地,摧毁着当地的手工业市场。

同时将大量的黄金带回到宋朝来,在这十年的时间里,整个宋朝在建造建筑物时用黄金作为装饰品的建筑物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不少建筑直接用黄金来上色的也不少,寺庙之中,珍珠翡翠,玛瑙钻石数之不尽,整个国家都有一种欧洲洛可可的风格,正所谓极致的富丽堂皇,不得不说,蒸汽机的到来给宋朝带来了数之不尽的财富,也让这个国家的实力得到的飞速的提升。

从最开始一年的财政收入只有区区一亿贯钱,直到现在一年的财政收入已经达到了六十亿贯,区区十年的时间,这个国家的财富足足增长了六十倍,若不是徐清主管着宋朝的财富他根本就不敢相信工业化所能带给人民的财富竟然有如此之多。

也依靠着这些财富,徐清在这十年里修建了两千多公里的铁路,并且在全国修建出了五千座学校,基本达到了每座小镇都有一个学校,每个县城都有小初高一所的程度,虽然老师的数量还并不多,全国加在一起也只有二十万人左右,其中还充斥着大量的乡村教师,也就是所谓没有教师证的教师,不过尽管如此,在徐清这样大幅度扶持教育的情况下,全国的识字率也开始大规模的提升,从原本的百分之五,到现在已然达到了百分之二十,尤其是在年轻人更是达到了百分之四十左右,不得不说这是一项十分瞩目的成就。

而也在这十年的时间里,因为工业化所带来的庞大财富,也让商人阶级们开始疯狂崛起,虽然士大夫们的实力依旧十分的庞大,可随着商人们的崛起以及报纸业的兴起,许多商人们也纷纷开始出钱半报纸,而他们办报纸的目的,自然也非常简单,就是为了动摇人们心目中对于儒家文化至高无上的地位。

至于这些商人们为何要如此,道理自然也十分简单,在儒家文化中,士这一个阶级无疑是最高的,而商人这个阶级就是最低的,无论这是不是孔老夫子的本意,反正在后世统治者的心目中便就是如此了,而商人们通过贸易获得了庞大的财富之后,自然便开始不满意起来这种不平等的地位了,尤其是在宋朝这个礼制的国家中,商人们的财富明明比官僚阶级更加的富裕,可是在外面见到官员的时候却必须得先行礼,同时一个商人即便是再有钱,也不能穿着丝绸做的衣服和颜色鲜亮的衣服。

这是社会生活中无处不在的差异自然让拥有了财富的商人阶级很是不满,同时这个世界上最富有的阶级因为礼制而无法进行大量消费的状态也让徐清很不满,所以在两方的默契之下,由商人们主办的报纸便在这个社会上大量涌现出来,而商人文化相比起士大夫文化来说,自然是要粗俗的多了。

士大夫们办的报纸大多都是诗词歌赋又或者是政论的内容,即便是偶尔谈情说爱,那也是花前月下,浪漫得体,而商人阶级可不喜欢这些东西,他们的报纸往往喜欢写一些荒诞不经的故事,类似西游记,又或者是那些探案的小说,而即便是那些爱情故事,也犹如**一般刻骨铭心,这些东西自然是不会出现在士大夫的报纸上,可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在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之间,自然是更加喜欢下里巴人一些,所以很快商人们所主导的报纸便在报纸业中占据了大头。

加之这些商人们也有钱的很,对于报纸也肯下功夫,一来二去,士大夫们所主导的清流小报自然是体力不支,除了少数几家还能够凭借内容继续占有一定地位之外,整个大宋的报纸业几乎就被商业报纸给占据了一大半。

而在这之后,商人们便开始在报纸中有意无意的增加了许多关于儒家文化的思考,在不知不觉间润物细无声,当然在这过程中也与士大夫们爆发了激烈的冲突,不过相互辩驳之间,自然也让许多人开始对儒家文化产生了疑惑,这些人大多都是由徐清培养出来的学生,这样一来,也算是二者合流了。

至于那些本就坚定儒家文化的人,自然也不再商人们的吸引范围之内,商人们要吸引的便是那些热衷与科学的人,在经过十年时间的努力下,这自然让儒家的主流文化地位出现了十分剧烈的动摇,虽然没有到推翻的程度,可也让许多人纷纷开始怀疑起了儒家的许多文化,而在这过程中,朝廷为了安抚日益庞大起来的资本家阶级以及随着他崛起的进步青年们,便在许多条令上出现了松绑,比如老百姓可以自由选择布匹的种类,除了明黄色之外都可以穿在身上,还有对于官员也只需要鞠躬就可以了,而不用作揖,这种种的变化让商人和其他工农两个阶级的地位得到了巨大的提升。

商人们自然也反补帮助着他们的进步阶层,在这过程中,便在全国范围内建立起了数所综合性大学,这些大学之中,儒家的地位被摆在很偏僻的位置,主要以理工、医科为主,文学、哲学为辅,艺术次之,儒家则是最末,这样的大学在全国范围内总计有一百家左右,都是各个地方的商人们所建立的,其中学生数量超过两千人的则有二十家左右,而在徐清的帮助下,这些学校在去年便总算得到了朝廷的认可,全部加入太学系统之下,成为由朝廷承认的大学,除了每年从各个商人中得到捐款之外,还将得到朝廷的补助,所有毕业的学生也领有被国家承认的证书。

这无疑代表着宋朝的知识界向前猛跨了一大步,也正是从这个时候开始,许多人开始纷纷放弃了学习四书五经的道路,转而向着徐清所规划的现代教育走去,这在徐清看来自然是一种巨大的进步,也因为大量的知识青年开始脱离四书五经的牢笼走向科学的殿堂,整个宋朝的科学界也总算是向着科技界一样开始进入突飞猛进的状态之中。

一直以来,宋朝,或者说是中国人对于基础科学就很是不看重,即便是徐清来到宋朝之后,也只是稍微看重了一点点而已,大部分的人还是更加看重火车、蒸汽机、铁轨之类科技产品,而对于空气的组成部分没有丝毫的兴趣,而徐清呢,虽然有一些兴趣,可是也仅仅只是在兴趣方面了而已,让他来说明这些东西,他是一点也不会,而现在,随着大量的聪明人涌入科学的殿堂,许多关于元素也好,还是外太空的理论也好都在快速的构建着,这不得不说是一项比火车的出现还要让徐清看重的事情。

毕竟光有技术是不行的,科学的基础才是科技继续进步的保障,就像没有相对论就没有原子弹一样,未来的技术理论更加重要这是无可置疑的事实,也正因为理论的不断进步,现在宋朝境内的许多工厂之中,也渐渐开始生产起了许多其他的东西来,如家具和瓷器都有一些工厂开始生产,虽然其精美程度不如手工制造的,可是其数量庞大,价格便宜便快速攻占了底层市场。

这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自然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情,许多家具原本是没有的,而随着工业化的进展,许多家具开始进入普通百姓的家中,人民的生活得到极大的改善,这无疑是工业化进步的一面,不过随着工业化的进展,自然也让环境开始出现了恶化。

尤其是已经高度工业化的汴京地区,足足三百万的人口正在面临着愈发险恶的环境问题也是不容争议的事实,对此徐清也很是无奈,科技的进步需要时间,工业化的代价也远远不是依靠法令便能够消除的,徐清只能尽可能的让环境恶化的没有那么快,却不可能让环境恶化停止,除非他现在要让工业化停止才有可能。

可现在,别说是他了,就算是皇帝陛下想要让工业化停止,都会被反对,甚至是出现动乱,他徐清一个人又能怎么办呢?此时的宋朝,已经是全民躺在了工业化的温床之中,让他们再回到冰天雪地中忍饥挨饿,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徐清也根本没有想过这样倒退,他能做的只有尽力维持,然后留给后人去解决,如此而已。

(本章完)

第301章 301.徐家的发展

徐府大院之中,皑皑的白雪将青色的瓦片染成了纯洁的白色,家中走廊过道之上,用白色宣纸和竹子做成的灯笼悬挂在门廊上,这些白色的灯笼之中,另外还装着一层红色的纸,内部的蜡烛一杯点亮,那层光便会透过红色和白色两层纸传出来,遮光既不显得太过明亮,也不会显得太过苍白,这光只是美的恰到好处,一盏接着一盏,足足数百个灯笼,将整个徐府照耀的如同白昼一般,十分漂亮。

此时的徐清坐在客厅主座,身上穿着一件从东北运来的白狼袄,这是金国今年进贡给宋朝的时间白狼袄之中的一件,十分的名贵,整条衣服非常的大,犹如风衣一般,可以将人整个裹在其中,是选用白色的狼王皮做成的,在金国称得上是国宝级的存在了,这次进贡给宋国乃是为了让宋国为其修一条从辽阳府到苏州(此苏州不是江苏的苏州,而是现代的旅顺,也就是大连)的铁路所以才从金国皇宫中拿出六条白狼袄来送给宋国,以期宋国能够加快建设这条铁路。

这条铁路并不是特别的长,只有区区一百多公里左右,修建难度也不是特别的高,可是这条铁路的重要性却非常的大,谁都知道,大连在东北绝对称得上是最好的港口了,而对于金国来说自然也是如此,此时的辽阳府在吸收了宋朝工业化的残余力量之后,也得到了十分快速的发展,到如今全国的产品急需要外部的市场来消化以产生足够的利润来促进本国的市场发展。

而对于金国来说,出口商品往北边是冰雪覆盖的万里河山,往南则是比他更为强大的宋朝,在宋朝面前,只有他被挤压的份,哪里还能在宋朝得到一部分市场呢,而西部的辽国跟他也是半斤八两,显然不是十分优秀的出口国,东部则是外料海疆,更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唯有进行远洋贸易和高丽贸易这两个方向才有可能对外出现贸易盈利,其中对高丽出口,金国早已经在几年前便开始在做了,到如今高丽的日用品中,排名第一的是宋国,第二的便是金国,到了这个程度,单单依靠奋斗显然是没有什么用的了。

所以摆在金国面前的道路也就只剩下一条了,那就是将金国的商品出口到其他地方去,而因此,一条从首都通往大连的铁路就十分有必要了,可是金国显然还无法掌握如此先进的技术,此时的他只能造出简陋的蒸汽机,而像火车所使用的大型蒸汽机,以及复杂的铁路网的搭建,金国显然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完成,此时这个世界上,能够修建火车系统的,便只有宋国和辽国,而辽国则是金国的死敌,显然没有办法通过他来修建。

更何况辽国虽然掌握了火车的修建方法,可是其结构还是十分落后的,修建速度无疑也是十分的缓慢,而宋朝经过十年时间的摸索,已然产生了一套初具规模的铁路发展方式,其制度带给铁路的价格影响以及速度影响都是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的,所以金国要修铁路,自然只能依靠宋朝来做,而对此徐清也很是乐意做这件事情。

倒不是他善良的缘故,而是随着宋朝工业化的进展以及宋朝财富的空前增加,人民对于奢侈品的喜爱程度也是与日俱增,服务业这个行业开始进步初步的爆发性增长,而徐清很快便注意到,服务业的盈利速度相比起工业化的盈利速度来说,简直是五倍以上的营业收益,打个很简单的彼方,一尺丝绸生产成本假如是一贯钱,那么他卖出来也就最多两贯,再加上运费,最多也就三贯钱,或者五贯钱左右,这是他的盈利极限,一般情况下很难超过这一点。

而服务业则不同了,一尺布从供应商那里以五贯钱的价格买来,经过设计师的手变成衣服,一块五贯钱的布就能卖到三百贯甚至四百贯的价格,如果是知名设计师的话,这个价格甚至还有可能继续往上翻,其盈利的增长点无疑是十分巨大的。

这样的发现自然便吸引了徐清的注意,他也很快就想起了一个新中国刚刚进行改开时候的笑话,那就是中国无万名工人累死累活一个月的时间,生产了两亿件衣服,最后就从美国换回来一架波音747飞机的故事,不得不说,这就是高端工业以及服务业所能产生的利润,同样是卖吃的,法式大餐的价格就是要比路边小摊的贵,日本寿司就是要比中国卷大饼贵,其意义就是服务业的包装,让产品的价格快速提升,这显然比单单卖一个商品要赚的更多。

可是随之而来的便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宋朝尽管现在富人比以前多了很多,可是数量在总人数中依旧是十分稀少的,也就是说,能够带动服务业增长的人群还是十分稀少的,而要增加这个人群,最简单的办法便是创造就业和拉动生产产能,而给金国修建这么一条铁路,显然是十分有用的事情。

根据宋朝外贸司的调查,金国和辽国的贵族阶层一般所使用的东西,大多依旧采用手工制造为主,这一点与宋朝的上流人士基本没有太大的区别,排斥工业化是每个贵族的核心利益,这一点显然是无法更改的,可是在中端人士上,却有着很大的相同性,那就是辽国和金国的中端人士,或者说是中产阶层们,一般都很少使用本国所生产的产品,而喜欢使用宋国制造的产品。

这显然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而建造铁路之后,金国的财富必然会增加,其增加之后,自然也会给金国带去更多的中端人才,而这些人就会继续卖宋朝的产品,至于徐清这样做会不会养虎为患,徐清并不担心,现代的中国富起来之后便不用日货、韩货、美货、德货了么?

并没有,那可是在民族意识已经觉醒的时代了?这说明人类还是把自己的生存所需要放在国家民族之上的,自私,这是人类的天性,远远不是一个国家概念便能让人类抛弃这一个从猴子变成人类时便带出来的习性,所以徐清并不担心这样的情况会发生,只要宋朝能够一直保持对他们的技术优势就行了。

而除此之外,宋朝也不是慈善家,这条铁路也不是免费给他们修的,通过修铁路,宋朝便能获得一大笔收入,同时在修建铁路的条款中,也附设了一些机关进入铁路系统之中,当然所有的名义都是为了保障铁路的运行安全,这些人会留在金国境内一段时间,以负责了解金国的大小事务,以给宋朝提供一些无法得知的情报。

从这两个角度来看,为金国修建铁路显然是一件对两国都十分有利的事情,金国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出海口,而宋朝得到了潜在的消费人群,这无疑是一件十分有利两国发展的事情,因此金国才会送来这六条白狼袄给宋朝,而赵祯得到之后便把其中一条送给了徐清当做生日礼物,这当然羡煞了不少人,徐清也觉得很是欣慰,赵祯并没有因为自己掌权日久而记恨自己,相反还是把自己当做是一个好朋友,不得不说这一点是让徐清十分感动的。

当然,在这个没有暖气的时代,这条衣服穿着真的是很舒服也是徐清会感动的一个原因,此时的徐清头发已然有些斑白,下巴上的胡子也已然有些修长,四十岁的年纪并没有让他的脸上有太多的皱纹,可时间终究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不少的痕迹,此时的他因为常年工作的原因,眼睛已然有些老花了,不过问题并不大,而且随着玻璃业的发展,老花镜这种东西自然也应运而生,徐清此时便带着这样一副眼睛,看东西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此时的大堂中虽然人不多,可却十分的热闹,徐王氏在徐清的身旁安然坐着,脸上带着深深的笑意,今年徐王氏已经是三十六岁的妇人了,可是岁月并没有让她的脸上留下什么痕迹,跟十年前相比,甚至更加漂亮了些许,坐在那里便是一副仪态万方的模样,非常的有气势,不过这气势并不吓人,反而显得十分慈祥,身上穿着一件狐狸大袄跟徐清也是相映成趣了。

而在台阶之下,则是徐宁、徐泰、徐安三人了,这是他徐清的三个儿子,徐宁作为长子,自然坐在第一个,今年他已经二十岁,已然是一个偏偏上年了,而在三年前,徐宁便通过科举考试成为了一名举人,几年他打算去参加国考,试一试自己的能力,若是通过之后,便是真的成为一名进士,入朝为官了。

对于他依旧选择儒家科举这一条道,徐清并没有反对的意思,他推崇科学,可并不代表他就反儒家,相反,对于儒家之中的很多文化,他都是抱着敬仰的态度去学习的,他的初衷,只是希望中华文明不要只有儒家而已,所以徐宁想要通过科考入仕,徐清还是很高兴的,而且徐宁虽然是自己这个高官的儿子,可为人处世并不高调,也不像那些衙内一样专横跋扈,平常时候他更喜欢把自己的时间用在读书,和与百姓的交流之上,额外的空余时间也多是到郊外去狩猎而已,对于那些贵族公子们的爱好,徐宁并不怎么沾染。

此时的他也是一表人才,看着徐宁,还真是颇有种看到当年自己的感觉,不过相比起自己来,徐宁显然要风流潇洒了许多,身在这样的家庭,徐宁自然不用像徐清这样受到许多的委屈,再加上从小便吃得好,人站在那里足足有一米八五的身材,比徐清足足高了一个头,再加上现如今还没有婚配,据说还被汴京城里的富家小姐们取了个京城四公子的雅号,对此,徐清当然是抱着一种不愧是我儿子的优越感,十分愉快的接受了众人对于徐宁的褒扬。

至于徐宁的婚事,徐清并不在意,像他这样的人,自然有着自己的追求,而且随着商人阶级的崛起,那么‘没文化’的商人家的小姐们开始频繁出席各种各样的聚会,穿着漂亮的衣服,用着奢华的礼器,再加上许多工厂中,女工的数量已经占据了整个宋朝工人阶级中的四分之一的数量,其虽然不足以跟男性工人抗衡,可是也让女性在劳动中获得了许多的权利,其中自由自在的走在大街上,便是最为重要的一项权利。

以前的大街上,就算偶尔看见一位女性,也大多都是一些小孩儿或者是老妪,又或者是那些从事特殊行业的女性,良家子是很难在街上看到的,同时男女之间的隔阂也非常的深,即便是看一眼都要以身相许,在这样的状态之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然就显得格外重要了,可是随着经济的发展,以及文化的开放包容,许多贵族小姐,商人小姐们纷纷都开始穿着漂亮的衣服逛起街来,城市之中也出现了很多大型的商场让这些小姐们进行购物,在这样的状态下,男女之间的界限自然就开始慢慢瓦解了。

尤其是在上流阶层之中,因为接受着十分良好的教育,所以对于那些陈旧的礼仪自然也放松的更快,不像底层阶层,接受新思潮往往是非常慢的,而徐宁所处的阶层无疑是最为顶级的统治者阶层了,其思想的改变自然是十分快速的,而与他处于同一阶层的女性们自然也更加包容开放,就像十九世纪的英国一样,为妇女争取权益的人并不是农村来的妇女,而是拥有贵族爵位的小姐们一样,上流社会通常要更快的接受新的事物,也更容易进行多方位的思考,所以在徐宁这个阶层之中,他自然便能接触到很多优秀的女性,只要徐宁不喜欢男人,那么找到自己喜欢的那一个是绝对没有问题的,所以徐清是一点也不担心。

(本章完)

第302章 302.有客登门

徐泰则和徐宁不同,或许是因为年龄太过幼小的原因,在徐清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徐宁还并没有建构起一个成熟的价值观,所以在受到徐清的影响之后,便慢慢的放弃了儒家的文道走向了理工的大道上,现如今在太学直辖的汴京学院建筑系中学习,这所学校是整个宋朝综合类大学中最为顶级的一所大学了,每年只从全国各地招收八百人进入各大院系之中,其中还有一百个名额是给外国人的,所以想要考进去,无疑是十分困难的。

至于为什么这样一所传播科学的学校会让外国人来上,这自然也是徐清出的主意,那些现在被宋朝控制的土地,徐清曾经粗略的计算过,整个东南亚加上印度次大陆,总计大约有八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是他们的贸易圈,可也仅仅是贸易圈而已,一个个的租界城市并不能让宋朝的利益最大化,甚至为了维护这些城市的安全,宋朝的朝廷还需要每年播一大笔款项进入到各大城市之中,以保证每一座城市可以维持自身的安全。

在这样的情况下,自然就很难讲这些贸易圈中的国家变成自己的势力范围,转而变成殖民地,这从暴力角度来说,宋朝要付出的代价未免也太大了,所以徐清决定采用英国当年殖民天下的手段,就是让当地的权贵阶层到宋朝来留学,并且将那些贵族子弟吸收到宋朝的军队中来担任士兵,以给他们武士的权利,借着他们的力量来掌管当地的土地显然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办法。

而这些留学宋朝的学生们,也会因为常年居住在宋朝而对宋朝产生非常大的好感,无论接下来是回国也好,还是留在宋朝,对于国家来说,都是绝对有利的,这也是当年英国称霸天下的原因,无论是印度的开国之父甘地,还是新加坡的国父李光耀,全部都是出自于英国知名学府,不得不说,这种文化殖民的手段,实在是比暴力手段不知道高到什么地方去了,而大英帝国作为一个开创工业化的国家,也确实堪称伟大。

不过现在这份伟大自然是要落在徐清的头上了,而就这么一所每年招收七百个人的学校,徐泰没有凭借徐清的关系,硬生生自己靠进了大学之中,不得不说其才华是清晰可见的,而最近徐泰则准备离开汴京去一趟江南,他的老师接到了江南的一位富商的请求,希望能够让这位老师帮着设计一栋新的公司大厦,其目标是可以成为整个昆山府的标志性建筑,这让徐泰的老师很感兴趣,便准备带着徐泰等几个得意门生一起去,对此徐清也很是支持的。

至于昆山府,则就是原本的昆山县,十年的时间,这座海边的小渔村已然发展成了一座拥有六十万人口的大型都市,其地位也从刚开始的县,变成了州,继而成为了府,地位如同当今的直辖市,堪称是宋朝的深圳了,而也因为那里原本是渔村,所以许多土地都是无主的盐碱地,地方不适耕种,自然也就没有人来开发,可以说是一座如同白纸一般的城市,而在城市人口涌入之前,徐清便让科学院设计过这座城市的建设,所以从一开始,他就不像一些老城市一样显得有些杂乱无章,也不像老城市那样有着许多破旧的老城区。

相反,整座城市都十分的简洁,漂亮,高楼大厦也是整个宋朝所有城市中最多的,其最高的大楼经过测量足足有四十米左右的高度,接近十层楼左右,不得不说这已然是一个奇迹了,而徐泰的那位老师却要挑战这个数字,不得不说徐清也有些好奇起来,若是真的搭建出这样一栋房子来,真不知道苏东坡看到之后会为它吟唱出些什么诗词来呢,这实在是太让他好奇了。

而相比起徐宁和徐泰,徐安显然是最被徐清宠爱的,现如今十二岁的他已然有了一些少年的模样,而作为太子赵昕的陪读,他的地位自然也是十分超然的,尽管此时作为太子陪读的人不仅仅只有他一个,可谁都知道,赵昕现在是离了谁都不能离得徐安的陪伴,徐安是他童年人生中唯一一个陪在他身边的人,这种感情,不是后来那些人所可以比拟的。

其受宠的程度,就是在十二岁还没有任何功名且他的父亲也不是皇亲国戚的情况下,变成朝廷册封为朝奉郎,这虽然是个散官,可却是正宗的六品官,而徐宁和徐泰也因为自己这个弟弟,获得了承直郎的官衔,也是六品,可以说是十分器重他们徐家了,而徐安在个人的造诣上也十分的出色,虽然自小养在深宫之中,可学业并没有落下分毫,出去打猎也是弓马娴熟的很,这样一个小子,自然是让徐清很是自豪的。

而除了他们三个之外,在最近十年的时间里,徐清便再也没有多余的孩子来到这个世上了,其中在五年前倒是徐王氏怀了一个孩子,可天不假年,出生两个月之后便早夭了,当时这件事让徐清伤心了很久,可也只能无奈,古代的婴儿夭折率十分的高,徐王氏生下四个活了两个实在是很幸运的一件事了。

历史上的赵祯可是生了四个男孩二十多个女孩儿,可最后活下来的只有两个女儿,其余全部阵亡,这可是皇室,天底下最尊贵的家族,享受着全天下最好的医疗服务,到最后还能死那么多,可想而知古代社会的自然条件到底有多么的恶劣,所以徐清虽然悲伤,可随着时间的过去倒也平复了下来,而徐王氏也因为这次大悲大痛之后,便再也没有怀过孕,孩子便也只剩下这几个了。

不过徐清倒是无所谓,对于子嗣,他自然是希望越多越好,可既然命里没有更多,他也不强求,再说三个儿子已经够多的了,若不是家里有好多佣人,而是让徐清自己来照顾的话,他还真得有累死自己的准备才行。

此时天色将晚,月色苍白,院落中的梅花不停的随着风声慢慢飘落,白色中带着一丝丝的粉红,美的让人不忍开口说话,明红色的灯光照映在门廊、墙壁上,给这纯洁的白色平添了一分喜气,此时的人们,对于过年无疑是十分重视的,整个汴京城中也满是过节的气氛,尤其是像他们这样的官宦家庭,更是讲究规矩,从今天早上开始,各个地方的官员便开始排起队给徐清送年礼,足足将徐家两个仓库装满,对此徐清也很是无奈,你要不收他们的礼,他们心不安,你要收了,自己心不安,毕竟拿人手软、吃人嘴短不是,最后为了安他们的心却也只能收下。

当然,这些官员除了给他送礼之外,自然也给其余几位宰相也送了礼,要是徐清不收,那不是打了其他几位大人的脸吗,这样的事徐清可干不出来,所以收礼还是十分必要的,反正一年也没几次,又何必过于在乎呢,水至清则无鱼么,自己也不是矿泉水中的金鱼,只是一条游荡在黄河中的草鱼罢了,何必假装清高。

“父亲,母亲,孩儿在此祝您们福寿安康,平安长岁。”此时徐宁领着自己的两个弟弟跪拜在台阶之下行着人伦大礼,一旁的丫鬟、仆人们也纷纷跟着自己的主子跪在了地上,嘴中说着喜庆的话,徐清和王梨两个人听的很是高兴,一挥手,便让身边的老婆子给所有人送上了红包,既算是奖金,也算是讨个彩头了,毕竟此时的宋朝已然废除的奴婢制度,所有大户人家中的奴婢也必须按照人口来计算人丁了,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家奴这个东西已经不存在了,现在在徐府工作的人只是工作而已,并不是打死不用赔命的那种。

当然整个宋朝还是有很多家庭依旧有家奴,不过从法律上却明确规定不存在了,而徐清所为始作俑者,自然不可能以身犯法,只有以身立法的可能,所以尽管徐府的佣人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可是从法律的角度上,他们却已经变成了可以随时辞职的用人,而不是签了卖身契便永世不得离开徐府的终生奴隶了,从这个角度来说,也算是一种进步吧。

“各位,一年来承蒙大家愿意在徐府工作,协助夫人将我徐府收拾的干干净净,堂堂正正,在此,我谢谢各位了。”徐清具备对着周遭的女仆,男佣人们说道,能够站在这里的人,都是他们几个主人最为贴心的家仆了,而以现在徐府的身价以及在各大公司中的股份,随便一个放出去,便是可以随时控制数十万贯生意的存在,,从某种意义来说,他们已然不是徐府的佣人,而是徐氏集团的经理人了,其中还有不少从大学中毕业出生的学生,对于他们,徐清还是十分客气的。

众人听到徐清的感谢之后,也纷纷举杯回应了徐清的感谢,几杯酒下肚,气氛便也活跃了起来,徐清本就不是一个喜欢讲规矩的人,喝了点酒之后就更是没什么规矩了,拉着徐王氏两个人便从高阶上走了下来,坐到了孩子们中去,中间则是有女郎们正在跳着庆祝平安的舞蹈,徐清坐在徐安的位置上,手中抱着自己这个小儿子,时不时的跟孩子讲上几句话,话语之中充斥着温馨的气氛。

这种氛围让徐清很是沉浸其中,所有的烦心事便都在众人的欢笑声中悄悄远去,此时他只觉得若是自己当初不进入中枢,而是在秦凤路继续干着,或许也没现在来的那么辛苦,每天的睡眠时间几乎不到六个小时,而且只要一醒来,身边便都是各种各样的工作人员,一点**都没有,就是不听忙,然后参加各种会议,下着各种各样的决策,在别人眼里他是能够决定他人生死的高官,可在他自己的眼里,他只觉得自己是一个丧失了自由的可怜虫,唯有现在抱着自己的孩子什么都不用想,只用喝酒,他才觉得此刻的自己是自由的。

可是这种自由在明天之后便会消失,从明天开始,他便要离开汴京去往全国各地进行巡查,巡查的目的包括检测各地的铁路网以及商业模式,还有就是带着三司使的人马到各地的商业区去看一看,寻找一些良好的工作方式和盈利模式进行推广,还有对于当地的农业水平进行一个摸底,这些都需要他亲自去看,而除了他之外,韩琦、欧阳修等人也会纷纷到各地去,随着国家事务越来越烦杂,他们这些人也是越来越忙。

尤其水在前年作为大宋宰相的陈执中告老还乡之后,他们这些人就更加忙了,本来赵祯便打算扩大一下宰相集团的人员,可因为各大派系矛盾虽然不大,可却非常的多,对于那多余出来的位置便也不好分配,这一拖便拖到了今年,范仲淹作为现任的宰相也是不停的召集朝中的大佬们开会,总算是在今年搞定了朝廷之中的诸多派系,决定增加三位参知政事作为副宰相,然后把计相和枢密使的地位提高到参知政事之上。

整个国家的中央决策机构将从原本的一宰相,三参知政事,一枢密使,一计相变成一宰相,计相、枢密使、六参知政事的顺序进行排列,同时将朝廷大权进行划分,宰相及参知政事将控制行政、法律,枢密使和殿前指挥司负责军事,而计相则负责国家金融、经济、产业开发等工作,将十部分别归属到三个不同的部门中去,以扩大枢密使和三司使的权利,降低宰相的权利。

这样做自然是为了抬高军人的地位以及商人的地位,这也无疑是符合宋朝社会进展的一步,而随着社会的不停发展,宋朝的法律也是越来越多,这次新增加的参知政事中,便有一位专门负责制定法律一事,已让整个社会有所钳制,不至于让宵小之徒肆无忌惮。

“老爷,外面有人想要见您?”就在徐家人正在享受着天伦之乐的时候,守门的童子突然走了进来,悄悄的爬到徐清的身边俯身说道,徐清看着那年轻人皱着眉头说道:“今日是除夕,何人在此时登门?”

“不知,那人只说是老爷故人,还让小人把‘秦州一别十二载,明月可曾圆,兜兜转转千万里,姊妹共归还’这句话带给老爷,老爷便会见他们了。“那看门童子低声说道,作为徐家的门童,自然也得有些文墨,那人说的话虽只听了一遍,小童子倒也记得十分清楚。

(本章完)

第303章 303.陶家姐妹的遭遇

“来者可还在门外?“徐清听到这两句话,不知为何,蓦然想起了当年在凤阳碰到的那对姐妹花来,想当初秦州一别之后,便再无音讯,徐清虽然在来到汴京之后也曾让人在底下寻找过,可却从来没有找到过,徐清一直以为那两人是打算隐世不出了,却没想到现在竟然找上了门,此刻徐清的心中没有诧异,只有一些些的怀念。

“还在门外,老爷,要让他们进来么?“童子小声说道,徐清赶忙阻止了小童,他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徐王氏,然后说道:”不用了,过年时节还是不要迎新客了,我去看看就是了,让夫人和少爷们好好玩乐。“

徐清找了个借口便跟着童子一起走了出来,十年前的**一刻对于徐清来说,好似一场亦真亦假的美梦,随时时间的更迭,早已经被收藏进了记忆的扉页之中,变得昏黄了起来,可如今听到这句念白,却蓦然让徐清脑海中关于陶敏清、陶敏平的记忆一一涌现了出来,真不知道十年的时间到底让这两位美人儿变成了如何模样?

想到这里,徐清的脚步突然停顿了一下,是啊,十年的时间过去了,她们现在还会如同十年前那般美艳动人么?还是人老珠黄,成了昨日黄花,这一刻,徐清忽然有些不太想见她们了,她们在徐清的心中一直是美艳的代名词,如今人儿迫近,徐清却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不过这感觉只存在了几秒钟,徐清便重新迈动了步子向着门外走去。

他终究还是期待见到她们的,无论是身体上,还是情感上,这毕竟是他为数不多曾经在他最迷茫的一段时间里陪伴过他的人,尽管他们不如徐王氏在他的心目中地位重要,可是也在徐清的心中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见他们一面,徐清并没有任何的理由拒绝。

走到大门口,一辆马车此时正停靠在徐府的大门之外,因为夺回了燕云并且将西夏变成了自己的附属国,宋朝的马自然也就不再像以前那般急缺,如今汴京城中到处都能看到奔驰的马车,不像以前那样牛车遍地了。

徐清走近马车边上,马车外头站着好几个仆人打扮的姑娘,其中一个徐清看的很是眼熟,那人见徐清走了出来,立刻便认出了徐清,三步两步便走上前来对着徐清说道:“老爷,您来了。“

“恩,我认得你,你是海棠的贴身丫鬟吧?“对于眼前姑娘的名字,徐清早已忘记,可是眼前人的长相徐清还是记得十分清楚的,当时跟随这海棠身边的丫鬟不过十四五岁,如今十二年转瞬即过,这丫鬟也不过才二十六七而已,长相上并没有太大的变化,所以徐清还算能认得出来,至于其他人,徐清便认不出来了。

“是,奴婢名叫清茗,是海棠姑娘的贴身丫鬟。“听到徐清还认得自己,清茗顿时激动了起来,十多年的时间,两人的地位也已然是天差地别,可徐清却还能认出自己来,这让清茗很是感动,尤其是从徐清的嘴中听到了自己主人的名字,这让清茗不由得流出了两行眼泪来。

“怎么哭了?清茗,你们家娘子呢?在轿子里吗?“见眼前的丫鬟哭了,徐清一时之间也有些摸不着头脑,难不成海棠和芍药在外面受委屈了?可也不至于见到自己就哭吧,一旁的清茗见徐清问话,总算是收起了啜泣,低声将海棠和芍药的死讯告诉给了徐清。

原来海棠和芍药在与徐清春风一度之后,便也明白了徐清的心意,知道他这辈子是不会跟他们两姐妹在一起过日子的,便一夜之间离开了秦州城,之后两人便带着自己的丫鬟和身家到了江南地界买下房子过起了隐居的生活,可却没想到,那一夜春风之后,海棠和芍药却双双怀孕,这让海棠和芍药自然惊喜不已。

他们原本还以为自己这辈子除了姐妹相伴之外便再也没有其余人可陪在身边了,却没想到上天竟然还给他们送来两个小天使陪伴在他们的左右,就这样在辛苦一年之后,很是顺利的诞下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海棠和芍药自然很是兴奋,再加上徐清给他们的钱足够他们开些店铺富足一生的了,所以两个女人养着两个孩子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就这样过了十年左右,期间海棠和芍药偶尔也会想起徐清来,可却始终没有鼓起勇气到汴京来找她,直到十年之后,一场突变却将这两个小女子彻底埋没在了黄土之下。

那是在四个月前,因为瓢泼的大雨导致附近的山石出现了动摇,随后一场泥石流彻底将这个小镇变成了平地,据后来的调查,是因为附近的石头开采场将山中的巨石全部都挖了出来改成了宫殿和房屋,只剩下松散的石头和泥巴在山上堆积,这才导致这座上百年来从没有发生过泥石流的地方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最终导致上百号人全部被活活淹死,而清茗和其余人等之所以还活着,则是因为要陪两位公子去读书,所以才幸免于难。

而在活下来之后,众人立刻便陷入了迷茫,失去了海棠和芍药之后,他们除了身上带着的银子之外,便再也没有多余的东西了,那些店铺全部都是听从海棠的安排,现如今姑娘死了,那些铺子很快便被那些掌柜们所吞并,走投无路之下清茗只好带着众人北上投奔徐清来了。

听完清茗的描述,徐清的心里无疑是翻江倒海的,他是真没想到陶敏平和陶敏清竟然死在了泥石流中,而这泥石流还跟自己所主导的工业化有关,真不知道是宿命还是巧合,徐清的心中很是悲伤,他看着清茗说道:“那车子里是两个孩子么?我的孩子?“

“是,男孩叫徐思清,乃是芍药娘子所生,女孩叫徐念清,乃是海棠娘子所生,今年刚满十一岁,具是大人的骨血。“清茗立刻回答道,在这个问题上,男人都是十分敏感的,这一点清茗自然清楚,现如今能够照顾这两个孩子的人只有徐清,若是招惹了他,这两个孩子的前途也就真的没有了。

清茗可不知道徐清的心中如何想的,她只觉得若是孩子不是徐清的,徐清便必然不会抚养这两个孩子,毕竟不是自己的孩子又为什么要倾注心血去养呢,殊不知海棠和芍药在徐清心中的地位十分的高,他也不会因为孩子不是自己的而丢到一边,让他们自生自灭,问这一句,只是想确定这两个孩子的血缘而已,是自己的当然高兴,不是自己的也没关系,就当是为朋友照顾孩子了呗。

听到两个孩子就在车里,徐清不由向着马车的方向张望了几眼,心中徒增了几分喜悦之情,跟着清茗走到马车边上,缓缓打开车门,里面两个小孩儿应声向着车厢里面缩了一下,这个小动作立刻被徐清注意到了,他赶紧把手放回到了车厢之外,站在车厢之外看着里面,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两个孩子畏畏缩缩的看着他,也不知道他是谁,徐清看着这两个孩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虽然自己是他们的父亲,可从生下来以后自己也是一天都没待在他们的身边过,短时间内还真没什么感情。

可想到这两个孩子一个叫徐思清,一个叫徐念清,徐清的心中便柔软了下来,这是那两个姑娘的孩子啊,也是自己的孩子,既然不熟,就多给他们一些时间吧,徐清把门轻轻关上,转头对着身旁的清茗说道:

“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就先竟然休息吧,明日一早,我便带你们去汴京新城,那里有我买下的一套房舍,一直以来也没有人住,到时候你们便住那就是了,一切事物若是有差错,便跟房舍中的老仆说就是了,他会满足你们要求的,现在就先进来吧。“

“是,老爷。”清茗感激的看了一眼徐清,随后便带着人马绕道后门进了院落之中,看着马车的灯火缓缓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徐清的心中又渐渐被陶家姐妹的离去所产生的悲伤所裹挟,江南所发生的泥石流,他也时有耳闻,当时甚至还上报到了中央之上,他当时只觉得天灾**,感叹一声而已,却没想到那一次泥石流中竟然就将自己很是重要的两人埋葬了下黄土之下。

工业化所带来的悲痛,徐清算是彻头彻尾的感觉到了,这让他的心中猛然紧张了起来,既然泥石流会发生,就说明其他的诸多时间也会随着工业化的进展慢慢发生,十九世纪的英国曾经因为雾霾的问题造成整个伦敦每个月因为呼吸道问题死亡上万人,现如今的汴京尽管没有到达这种地步,可是前车之鉴,已然不远了啊。

除此之外,随着工业化的进展,许多化工业产品开始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而那些奸商,为了赚取更多的利润,竟然把化工业产品掺到食品中去当做添加剂来使用,让那些食品即便放着一两个月的时间,也不会有任何的变质,比如在牛奶中添加汞离子以让牛奶产生分离,分离之后便会诞生汞离子牛奶和汞离子奶酪,这些牛奶和奶酪,味道相比起普通牛奶来说更加香醇,可若长久使用,便会让人慢行中毒,伤害胃部,直至死亡为止。

除此之外在茶叶中掺铜绿,在面包中家明矾,在香肠中天下木屑石粉以减少肉类的使用,还有往牛奶中添加汞盐,这种物质可以让牛奶几十年都不会变质,并且还会让牛奶的色泽变得十分白净,吃下去之后,死不死那些奸商可不会管。

这些东西,当年大英帝国崛起的时候便曾经发生过,而现如今宋朝开始工业化之后便又一次发生,不得不说,人类的劣根性无论是黄种人还是白种人都不能免俗,只要是能够赚钱的事情,无论如何人们都会去干,虽然如今食品保障法案已经出台,可是短时间内却无法遏制住这样的问题。

除此之外,肆无忌惮的采矿也让许多旷工深埋在了矿山之下,无休止的砍伐林木则让许多地方开始出现了沙漠化,还有冶金厂的污水排放造成了大规模的树木枯死以及许多村庄的人均寿命开始大幅度下滑,种种工业化带来的弊病影响着许多人的生活,诸多报纸中关于工业化的贬斥言论也越来越多,显然这些问题正在逐渐浮出水面,就像历史中那样,对此徐清虽然有历史可以借鉴,但是历史也并不是万能的,毕竟环境污染的问题,即便是到了现代,也并没有得到最为根本的解决,甚至人类连遏制的能力也很缺乏,只能通过减排的方式来让地球得到一定的舒缓,可是污染依旧继续存在,并且不可避免。

可尽管如此,徐清也必须得着手处理这些问题,无论是林业法案的颁布,还是污水排放条例,这些方案的建立都在一定的程度上控制了不少污染,除此之外,加大执法力量,增强捕快的工种及技能也是徐清所需要做的,以前一个县里只需要二十个捕快就够了,现如今一个十万人口规模的县,最起码需要一百个以上的捕快才能把事情给管好。

管理成本的加大,让朝廷的收入开始出现了盈余减少的状况,除此之外,徐清还要大幅度增加每个城市的管理成本,以及医疗条件,以让百姓的寿命得到大幅度的提升,在这个过程中医院的建立自然是必不可少的,随着人类生活水平的提高,产妇生孩子这种死亡率极高的事情开始慢慢减少,剖腹产的案例开始慢慢增多,被徐清扶持了十二年之久的医学总算开始给宋朝人有了一点点的贡献,许多外科手术开始得以实施,这在某种程度上确实大幅度的提高了人民的寿命。

而这或许也是一个国家的宿命,收入增大,福利增加,随后收入再增大,然后福利再增大,投入也越大,这是一个良好的循环,徐清就必须要维持住这个好循环,不让他往坏的地方而去。

(本章完)

第304章 304.发展问题

新年刚过,徐清便立刻带着自己的属下乘坐火车离开了汴京,此时的火车尽管没有在全国范围内铺开,几段铁路之间还偶尔需要通过轮渡来解决河流之间的阻隔,可是在华北地区,铁路的建设规模还是最为庞大的,且经过十年的发展,火车的行进速度也从原本的二三十公里,达到了五六十公里左右,从这里乘坐火车,显然是最为便捷的交通工具,而徐清便乘坐火车从汴京离开,一路沿经河南、山东、江苏、湖北、安徽等地,对当地的自然环境,经济开发等状况进行了仔细的视察,对于其中胡乱开发的行为则做出了严厉的批评。

陶敏清姐妹的死亡让徐清对于环境的破坏产生了刻骨铭心的仇恨,在到了地方之后,看见那些备受环境污染所折磨的孩子、老人们瘦骨嶙峋的样子,徐清心中的恨意便也越来越浓,在巡视的过程中,徐清几乎到一个地方便把当地治理环境的主官给骂上一通,不过谩骂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大工业化的时代,环境就是会开始恶化,然后等环境恶化到富人也受不了的时候,等到富人的餐桌上也已经全部都是工业产品的时候,环境污染的问题才能被解决。

而现在宋朝的工业化只是让底层的老百姓不能吃东西了而已,至于顶层的人民依旧享受着健康自然的产品,而那些雾霾和恶劣天气的影响也并没有那么快出现,在这个时候想要让富人停止创造财富的脚步,徐清无疑是挡在大车面前的那只螳螂,没有任何的用处。

对此徐清也很是无奈,支持他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对于他所描绘出的恐怖未来,所有人也根本无法理解,在他们看来,现在的宋朝无疑是天底下最好的时代,他们没有了草原上的敌人,他们的富裕程度远超历史上所有王朝的总和,天下百国向他们俯首称臣,海外还有八百多万平方公里的独有商业贸易圈,生活在这个时代的宋人,又怎么会面对如此困难的未来呢?

这种想法无疑是这个时代宋朝人的普遍想法,原本敬畏大自然,崇拜神明的古老思想被快速的替代,人定胜天的思潮开始成为宋人的主流思潮,人们纷纷开始变着法子的想要挑战大自然,有很多造船厂开始不再用木头来做船只,而是采取蒸汽机和钢铁结合的钢铁船作为自己船厂的目标。

还有很多渴望飞翔的人开始将蒸汽机安装在木头做成的机身上,妄图想用机械的力量把自己载入天空之上,还有的人则开始想要改变农作物的生长模式,妄图想要让农产品的产量得到飞跃性的提升,宋朝人前所未有的好奇心正在不断的探索着地球的边界,同时也在这个过程中,不停的摧毁着地球原本的生态,此时的宋人无疑觉得自己是万物灵长,可是他们却恰恰不知道,在这个没有敌人的世界中,恰恰自己,便是最为恐怖的敌人。

可是此时这个敌人却并不强大,甚至还十分弱小,弱小到压根就没有人在意过它,汴京城的上空是有雾霾,可是出现的时间非常的少,还有人确实受到了食物的干扰,可是这种人只处在最底层而已,他们在这个社会上根本就没有发言权,而且这些食物虽然有毒,可是这些人也没有钱去看病,并且他们的寿命在工业化和医学发展之下,从原本的二十多岁到现在接近三十多岁,寿命的增加让他们根本就没有想象过自己的身体正在遭受着工业用品的侵蚀,除了像徐清这样的人可以预知到这件事之外,能够看透的人真是少之又少。

面对这样的情况,徐清唯一的能做的事情便只有在报纸上呼吁各地开发不要过于泛滥而已,除此之外,他几乎做不到任何的事情,林业法、环境法的实施情况并不好,因为此时的人根本就不会在乎到环境的影响对于他们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就像前文说的一样,此时的宋人虽然觉得自己已然是万物灵长了,可是他们的思维却依旧停留在旧时代,而旧时代思维的主体便是人类是弱小的,人类对于大自然的改变是微乎其微的,即便上百万人一起工作,最后能够留存在世间的也只有一个小小的金字塔或者一条崎岖的长城而已,对于地球来说,这简直比纤芥还要微小,人类显然不太明白此时的他们到底掌握着多么恐怖的力量,也因此他们会做出种种毁坏自己环境的事情来还一副狂妄自大的样子了。

所以在后期的巡视中,徐清也渐渐麻木了,对于环境问题也就只是拿出来提一提而已,而把经济问题放在了主位上,随着科技的不断进展,现如今整个宋国大地上,几乎每个地方都会有工厂在忙忙碌碌,尤其是一些大城市,那更是工厂无数,上千人的工厂也比比皆是,而这些工厂每天所需要花费的煤炭便是一个天文数字,而在宋朝所统治的领土下,很多地方无疑是极度缺乏煤炭的,又因为山重峻险,山西的煤想要运往全国各地也是十分的困难,所以很多地方的发展便大大滞后了。

这些地方徐清自然需要关注,无论是发展旅游业也好,还是发展当地的农业产品也好,徐清便跟当地的路级官员们一起商量,督促他们尽可能的让当地百姓过上更好的生活,同时还专门申请了一笔款项拨给那些贫困的县镇,以方便他们尽快脱贫。

对此,那些贫困县区的百姓自然是感恩戴德,徐清也是一路探访一路总结经验,从华北走到华东,然后从华东走到华南,一路直到广州,在琼州海峡边上望着对面的海南岛,这一趟旅程才算是彻底结束,路上所用的时间,足足四个月左右,途径一百多个县镇,接见人数更是超过上万,这些人来自社会的各个阶层,有商人、有手工业主,也有饭店的业者,还有当地的学生,乡党、士绅,徐清都一一见过,回到汴京之后,便整理这一趟巡视所得到的结果,向内阁做了一个冗长详细的报告。

在报告中,徐清对于各地区的发展不平衡做了一个详细的报道,在他的观察中,现如今的宋朝,沿海地区基本已经达到了温饱的阶段,即便是冬天,也很少能够看到有人冻死了,当然,在这其中必然还是有人冻死,可是这个比例,无疑是非常非常低的了,大量的高档建筑和奢侈品充斥在大街小巷中,贫富差距扩大的非常快,中产阶级的崛起则正在弥补这一差距,而在内陆地区则并没有得到大范围的改变,其中以汴京为中心的华北地区发展较为良好,而西北地区和东南地区则落后许多,工业水平也十分低下,工业铁路的数量十分稀少,大量的人口依旧被束缚在土地上,而没有进入到城市中,这一点也可以通过突破百万人口的城市数量来发现。

在宋朝突破百万人口的城市中,六座位于沿海,其余四座则是汴京、大同府、徽州,以及大名府,全部都是在华北地区和东部地区,西北和东南是一座都没有,这自然跟人口比例有着十分重要的关系,对此徐清也提出了自己的解决办法,那就是在这些区域里大肆修建铁路,以方便当地人的往来,让大量的人口到沿海地区去发展,而整个西北则就用来发展农业和重工业,轻工业则放置在沿海地区以方便物流,重工业放在内陆以方便保密。

徐清在这方面的意见显然不会有人去反对,对于工业化,所有人的了解也比不过徐清,他们也很清楚这一点,在徐清报告完之后,便轮到了韩琦,自从成为国公之后,韩琦的工作便从军事走到了政策指导和外交上来了,而韩琦凭借着他的聪明才智,也将自己的领域处理的十分出色,让那些商业圈中的王公贵族来到宋朝上学便是韩琦提出来的,这一点刚开始的时候徐清都没想到,不得不说单从智慧这一点来说,这些古代精英是一点也不比十九世纪的英国绅士们来得头脑简单,甚至要更为聪明许多。

而在韩琦的这份报告中,他第一次提出了将商业圈变成殖民地的构思,他认为单单是商业圈对于宋朝商品销售已经达到了一个**颈,若想突破这一个**颈,就必须要把其中的关卡和海关掌握到宋朝的手里,只有掌握了这些国家的海权、商权,宋朝商业的利益才能得到极大范围的扩张。

基于这一点韩琦还提出了许多自己的构思,比如说仿照宋朝的海关在全商业圈内建立起广泛的宋朝关税口岸,所有宋朝商品在这些地方进行买卖,将会得到定价的特权,而对于本地人,则允许其中的贵族对商业产品进行投资,让许多工厂落地,以此来带动当地的生产能力,以拉动对于奢侈品的追求。

其次则是建立更为广泛的租界,将现有的三十个租界扩张到一百个以上,而租界的范围除了沿海港口之外,还应包含内陆的交通要道,占据这些地方,以达到彻底控制一个国家经济命脉,政治基础的程度,再来则是让当地的王公贵族与宋朝的士大夫阶层广泛通婚,以保证当地的王室和公室中的血脉更加亲近于宋朝,以此来维护宋朝在当地的利益,当然,韩琦特意规定必须是士大夫的子女,自然也是为了让日益衰落的士大夫阶层可以在这些土邦王族的支持下与商人阶层达成一定程度的平衡,对此赵祯也很是看重,商人日益崛起,不仅仅对于士大夫们产生了十分严重的危机感,对于他这位皇帝更是如此。

士大夫们再怎么位高权重,他们若是想攀登高位,还是需要他的同意才能往上走,也就是说士大夫在明面上,还是必须要接受他的控制的,可随着商人阶层的崛起,作为被统治阶层的一员,却获得了与统治阶层几乎相近的力量,这怎么能不让赵祯感到危机呢,只不过碍于现如今商人的存在对于宋朝来说实在太重要的缘故,所以赵祯才没有动作,不然放在任何一个王朝,这些动摇国本的商人都会被彻底消灭掉的。

可是尽管不会动商人们,可是赵祯还是会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他们的权利,并在其中给他们一些权利,以让这些商人可以踏上统治者的道路,以免互相倾覆而已,在这十年里,有不少商人开始从政,成为了当地士绅的代表,宋朝还专门建立了类似议会的机构给地方上的乡绅们以交流的平台,而在中央,也设立了同样的议事厅,以方便倾听来自商人阶层的利益。

到后来,为了不让商人阶层在集会中成为一枝独秀,赵祯还特意将集会的人员从商人扩展到了社会各个层面,以此方法来稀释商人的影响力,到如今,却也成为了一支还算坚强的政治力量,其集会首领被称为左徒,位列二品,才堪副相,地位于徐清相当,可以说是十分高超的地位了,也是唯一一个不需要进行科举,成为士大夫便可以担任的高位了。

对此范仲淹等人自然有些介意,可是商人势力的日益崛起也是不争的事实,而深受儒家文化影响的他们,对于中庸两个字显然有着很深的理解,自然知道堵不如疏,而且一旁的徐清也不停的劝解他们,慢慢的,他们也就接受了这一件事,而且这些人虽然不是士大夫,可大多都是经受过教育的人,并不是什么乡野莽夫便能担任议员职位的,而且常年处于各个行业之中,自然知道许多官员们所不知道的事情,每每提出来一些建议的时候,也让范仲淹等人很是惊讶,许多还收录进了法律之中,成为法律的一条,久而久之,众人也慢慢接受了这一个机构的存在,范仲淹还曾经去过一趟位于汴京皇宫之外的集会厅,在那里发表了一篇演讲,可以说是很看重这个机构的了。

(本章完)

第305章 305.王位更迭

而这个机构建立之后,也确实对整个宋朝一直存在的监督问题得到了一定的补充,在此之前,地方官员唯一需要忌惮的便只有上官的检查,除此之外,对于当地百姓的好坏,则完全由官员的本质来决定,而现在集会厅的建立,则让这些地方官员有了忌惮,起码在明面上再也不敢乱动手脚,这对于当地百姓的生活来说,自然是好事一件了。

不过这也在另外一个层面上阻碍了许多地方的发展,毕竟这些集会厅中,除了商人和知识分子之外,当地的有力乡绅自然也名列其中,而这些保守者的力量自然不允许商人们胡作非为,一时之间,那些保守势力强大的地方自然陷入了停滞的状态之中,阻碍了当地的发展,在这个时候,问题便也出现了,对此,韩琦也只能慢慢修改这一套制度,让他尽可能的变完善,现如今,还只不过是一套粗陋的施行方法而已罢了。

可无论如何,也是瑕不掩瑜的,其余的宰相也对这套方案采取乐观的态度,执行不力总好过民心丧尽,保守派也是百姓,开放派也是百姓,无论哪一方,公平对待并从中指挥浆舵让船只航向他该去的地方,这才是他们这些中枢大臣该做的事情。

等到韩琦报告完自己这段时间的所见所玩之后,狄青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十年的历练,让他从原本的西北武官已然变成了枢密院副使,至于成为枢密副使的契机则是在三年前,李谅祚成年礼之后的第二年,为了摆脱自己外公没藏讹庞的控制,李谅祚率领王室成员发动了政变,一举将自己的母亲和自己的妻子全部控制了起来,并且强制自己的母亲和妻子出家,放逐出宫,而没藏讹庞则是在自己的府邸中被李谅祚的人马包围,最后面对人多势众的西夏兵马,只能引颈自杀,李谅祚也在此刻正式摆脱没藏氏的控制,开始亲政。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本来应该就此完结,可是李谅祚在斩杀没藏氏余党时,却并没有斩草除根,许多没藏讹庞的余党依旧停留在西夏诸多的庄园之中,他们在得到没藏讹庞死亡的消息之后,立刻开始反击起西夏的正规军来,而在这乱局之中,许多地方军也纷纷扰乱地方,整个西夏在没藏讹庞死亡的那一瞬间,便濒临崩溃,这是李谅祚怎么也没想到的事情。

在没藏讹庞活着的时候,他是至高无上的无权帝王,而在没藏讹庞死后,他则并没有心想事成的变成这西夏国说一不二的君主,而是变成了政令不出兴庆府的君王,这一下李谅祚彻底慌了,而在这个紧急关头,辽国立刻发现了西夏的动乱,在辽国西进的道路上,受到宋朝支持的西夏无疑是辽国征伐路上最大的绊脚石,西夏不仅仅是扼守着从中原通往西域各国的河西走廊,而且在西藏、新疆等地,不停的给辽国造成了诸多的麻烦,而现在西夏的动乱,显然给了辽国一个收服西夏最好的时机,辽国的国王立刻让一支军队加紧进攻现如今阿富汗一代的邦国,另一边则是带着三十万大军来到西夏边境,与此同时无数的探子则蜂拥向辽夏边境地带,收拢当地的乱民为己所用,一时之间给整个西夏造成了非常大的压力。

而这压力,自然也传导到了宋朝的身上,西夏的存在本身就是为了压制辽国崛起的必有之地,若是西夏生乱,那么就无人再可以阻挡辽国的征伐脚步,现如今的辽国,整个国土虽然练成一片,可国内却是被高原分割成了两个部分,一个部分是现如今内蒙古、外蒙古外加新疆的一部分,而另一部分则是现如今哈萨克斯坦等国境内的领土,两者之间被巨大的山脉所阻隔,以辽国的技术,根本不可能在如此巨大的山脉之上开凿铁路,将整个国家连为一体。

这自然也变成了辽国的心头之患,而河西走廊便是唯一沟通东西两片国土最为重要的地区,只要掌握了这里,辽国的铁路便能从东部延伸到西部去,整个国家的资源也可以进行重新调配,到时候征伐阿富汗等地区时,也就不会只有几万人的部队参战了,可想而知这条走廊对于辽国来说到底有多么的重要。

也正因为如此,宋朝是绝对不可能让辽国人拿下这条走廊的,此时的辽国已然发展成为了一个巨无霸,国土面积横跨整个远东和中亚,达到了八百六十万平凡公里左右,其下辖百姓人口更是多达三千万以上,相比起辽宋战争之间还要多,若是让他再开通河西铁路,那可真是如虎添翼了,所以宋朝是决计不能让辽国得逞。

不过宋国同时也不能与辽国翻脸,此时两国的实力虽然宋朝要强大许多,可是这两个国家之间的战争,不打还好,一打便一定是灭国之战,而两国又是已经进入工业化的国家,这一战下去,能活下多少人,真的是一个没有答案的数字,这对于两国的任何一方统治者而言,都是不可能接受的。

更何况辽宋金三国都是刚刚从农业社会走入到半工业社会,大机器生产的福利让三个国家的人民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衣食住行每一个方面都得到了质的飞跃,对于他们来说,三国之外的其他领土完全就是予取予夺的,当地的任何政权也好,还是当地任何的王公贵族也好,在火枪火炮的面前,完全没有任何意义,放着这样好收割的羊毛不收,却要硬碰硬,这对于贵族来说,也实在是无本买卖,又有谁会去做呢?

这也是为什么辽国只是屯兵与辽夏边境而没有直接进攻的原因,谁都知道这个世界还有许多财富等待他们去收为己有,又何必自相残杀破坏了彼此之间的默契呢?所以在这个过程中,与辽国开战的选项自然是立刻被众人放在了一旁,而剩下的选项,也只剩下了唯一一个,那就是派出军队帮助西夏恢复原本该有的和平。

之所以是恢复当地的固有统治而不是直接将西夏吞并,这自然也是为了照顾辽国的心情,河西走廊掌握在西夏的手中,辽国便不用担心宋朝会有朝一日直接将河西走廊掐断,而两国之间有了西夏这个国家,便也算是有了一个缓冲地带,以避免相互之间过多的冲突,这是彼此之间的默契,而也就是因为这个决定,狄青这个西北的武将便得到了重用,在徐清和范仲淹的共同举荐之下,成为了平定西夏内乱的主帅,率领西北二十万大军入驻西夏国内,开始替李谅祚平定叛乱。

对此,李谅祚自然是只有感恩戴德的份,那些不爽的话除了咽进肚子里,也确实没有任何的办法,毕竟宋朝在这十年的时间里早已经对整个西夏在经济上达到了完全的控制,只要宋朝一停止贸易,西夏便会立刻回到农业时代,没办法,他所占领的那片土地本来就是少煤区,即便有煤,也是深埋在地下,以现代的技术想要开采无疑是非常困难的,而且原本的庄园封建结构也让西夏在完成工业化的道路上十分缓慢,不像辽金两国,凭借着庞大的人口和国土面积,立刻追上了宋朝的进步,所以西夏很快便沦为了宋朝的产品输出国以及资源进口国,对于这样的身份,李谅祚确实很难有理由拒绝宋朝的入驻请求。

而这,便是狄青在西北建立功勋的开端,在入驻西夏的两年间,狄青不仅帮助西夏平定了国内所有的叛乱,并且还将整个西夏变相的变成了宋朝的殖民地,虽然国家还在,可是所有三品以上官员认命都将由宋朝来任免,王太子一出生则必须运往汴京接受宋朝的宫廷礼仪教育,西夏的每一代国王正妻也必须由宋朝的公主或者是宗室女子来担任,除此之外,西夏的西京,西平府也将作为租界成为宋朝的合法领土,如此一来,西夏国虽在,可却是名存实亡了。

对于这样的结果,李谅祚显然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没藏讹庞在世时,他虽然没有权利,可西夏好歹还是一个有着一定自主权的国家,而现如今,没藏讹庞死后不过两年,整个西夏便彻底沦为了宋朝的殖民地,便是全**队的调动也必须由宋朝批准才可以进行,这无疑让李谅祚灰心丧气到了极点,从此之后也便纵情歌舞,再也不管时事了。

而借此一战,狄青不仅仅在世人面前体现了他能征善战的一面,也体现出了他高超的政治手法,再加上中枢之中徐清和范仲淹的鼎力推荐,在一年之后,便从西北重新调任回到了边境,担任枢密监察一职,并在今年春节,正式提拔为枢密副使一职,成为可以参加御前会议的一员。

跟历史上一样,走到了他的人生巅峰,不过与历史不一样的是,当年的他得到仁宗宠爱成为了枢密副使之后,便被整个朝堂上所有的文官所歧视,认为他得位不正,以武控文,最后也是在受尽怀疑屈辱的状态下郁郁而终,而此时则不同,狄青上位之后,整个朝堂之上的风气已然变化,无论是对于武官的重视程度,还是对于非科考官员的尊敬程度,都得到了很大的提升,所以狄青上位之后并没有受到任何的歧视,再加上徐清和范仲淹两位大臣看重与他,现如今也是春风得意的很了。

“陛下,东北谍报传来,说是完颜乌古乃病重,且久病不治,现召亲王重臣入宫觐见,王太子完颜劾里鉢已在驾前等候,依臣之见,恐怕完颜乌古乃确实命不久矣,不知陛下有何打算?”狄青大声说道。

“完颜乌古乃病重了,真是想不到,当年一己之力平定东北,开创如今大金国的完颜乌古乃竟然要比朕还要先行一步么?”赵祯听到完颜乌古乃即将逝世的消息,并没有特别的开心,按照岁数来推断,此时完颜乌古乃才三十八岁左右,正直壮年,而赵祯今年已然是四十五岁了,两相比较之下,赵祯自然生出一股唇亡齿寒之感,一时之间大殿上的众人也纷纷低下头去,唯有范仲淹抬头说道:“陛下乃真龙天子,自然长寿延绵,完颜乌古乃虽居王位却是番邦称王,如今天不假年也是时也命也,陛下怎可拿他与自己相比,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随着年龄的增长,对于死亡的恐惧常年围绕在赵祯的身旁,再加上最近几年他的身体也是越来越差,每天睡觉的时间越来越长,可是大多时候都是刚刚睡着就被噩梦吓醒,然后又睡着又被吓醒,一个晚上有时甚至要繁复三四次,这对于赵祯来说无疑是巨大的痛苦,可遍访名医也依旧无法医治,如今的赵祯看上去容光焕发,完全是因为化妆技术的提高才让赵祯没有露出疲态,此时的赵祯,其实早已经是累乏了。

也正因为如此,在听到完颜乌古乃死讯之后,赵祯才会打心眼里产生同情的感觉,就是因为同为王者,却终究逃不逃死亡的命运,这种惺惺相惜的感觉,让赵祯一时之间便晃了神,现在被范仲淹一提醒便立刻回过了神,脸色略带苍白的说道:“丞相说的是,朕不说了,不说了,关于金国王位更迭一事,还请范大人多多加以观察,若是确实此事,便以朕的名义写篇铭文带往金国,也算是圆了当年金宋联盟的一段情分了。”

“陛下仁慈,我等感佩。“众人纷纷开口说道,所有人都知道,完颜乌古乃的死讯让赵祯有些伤心了,接下来便也没有再谈什么,一场朝议便也在诡异的气氛中结束了,众人纷纷离开皇宫之后,徐清叫上了狄青和范仲淹来到了自己的家。

(本章完)

第306章 306.英雄殡天

“汉臣,完颜劾里鉢之为人,你可有一定了解否?“徐清坐在位置上,范仲淹则坐在主位之上,狄青则是位于徐清的正对面,汉臣是他的字,言简意赅,也不用过多解释,而对于徐清的问题,狄青想了想之后说道:”据说此人雄才大略,智谋不下其父,而其志向更是尤甚其父,据说三年前此人率军攻克极东放的一个部落时,并没有如他父亲一般将这个部落全部斩杀,而是将这个部落迁移到了辽阳府附近,然后拆分成为许多零散的家庭,几年之后便融入进了女真族的文化之中,如此手段,比起完颜乌古乃来,可确实要高明许多了。“

狄青所说的这个故事让徐清和范仲淹不由陷入了沉思之中,他们也真是没想到十几年前还是处在野蛮状态的女真人,短短十几年的时间,其统治阶层竟然在思想上能够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此子之能力,恐怕是不下于北魏孝文帝了,范仲淹长叹一口气之后说道:“三国之势,恐是要长久下去了啊。“

范仲淹的这句话不由得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天下之大,作为宋臣,谁不想让大宋定鼎天下呢,外加此时的辽国与金国也是不断向外扩张,其势力虽比起宋朝来依旧逊色许多,可依靠着不断的侵略,对于宋朝来说,想要征服他们也并不会特别的容易,且要付出的代价,将会非常的沉痛,这个时候,君主的重要性自然就体现出来了。

他们这三个国家虽然都在经历着工业化,可是因为这种工业化是由徐清这个未来的人凭空提拔出来的,属于拔苗助长的典型,所以在很多机械上,或许工业化的水平还不错,可是在人们的思想中,家天下的概念却还是根深蒂固的,而不是像欧洲的工业革命那般,有文艺复兴作为前提,这也导致在工业化的进程中,许多王国都变成了共和国,还有很多君主集权国家变成了虚君共和制,而这些东西,在辽宋金三国之间,是根本不存在的。

这一点非常像后世日本明治维新时代,那时的日本也全盘接受了工业化,并且还说出了脱亚入欧这句名言,可是知道历史的人大概都很清楚,在二战之前的日本,作为国家领袖的天皇并不像英国的国王一样是一个橡皮图章,而是一个真正拥有实权的君王,这种议会与君主相互合作,共享权利的国家,就被称为二元君主制国家。

而日本之所以会在工业化的进程中依旧保留有皇权,这其实就跟现在的宋辽金的状况非常相同,只不过唯一不同的是给日本带去工业化的是残酷的黑船开关以及一系列的不平等条约,而让宋朝进入工业化的则是徐清这个人而已,可从本质上来说,两者并没有很大的区别,都是从一个农业社会快速进入工业社会,这直接就导致许多人虽然在享受着工业化的好处,可是在思维上却还是典型的小农思维,也因此天皇制度也好,还是现在的君主集权制也好,都得到了很大部分的保留,所以这也是范仲淹和徐清为什么如此想要了解完颜劾里鉢的原因。

可他们却没想到这位未来的金国君主,竟然能够拥有这样的谋划,这是他们想不到的,据说这位太子殿下今年才刚刚二十三岁而已,正是少年意气,最适合执政的年纪,而且经过他的父亲二十多年的耕耘,此时的金国早已经不再像以往那般如同一个部落联盟一样松散,而是变成了如同辽国和宋国一般的君主制国家了,这样的国家再加上工业化所带来的丰厚利润,真是不知道他能扩张到什么地步去了。

而宋朝想要恢复汉唐故土的想法,恐怕也只能暂时偃旗息鼓了,毕竟打战这种事情,越是有钱的越怕打仗,三国之中若说谁最不想打仗,恐怕宋国排在第一,辽国便排在第二,对于他们来说,每天要面对殖民地以及新占领地区的反叛就已经是捉襟见肘了,还要分散兵力来打灭国之战,这简直就是得不偿失。

且就算是打仗,辽宋金三国也更加喜欢去跟那些还没有东方化(当年欧洲首开工业革命之后便开始征服全球,在这个过程中,为了强调民族主义,宣扬欧洲白人至高主义,就把那些愿意加入到工业化中的国家说成是西方化国家,以此来贬低那些非西方国家,而徐清也是照抄这种说法,只不过把其中的西化改成了东化)打仗,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在那些地方打仗,死一个人有可能便能获得上千平方公里的土地,而三个大国之间的战争,有可能死了上百万人,也只不过是把战线往前推进了几十米而已,两相比较之下,辽宋金之间开战,显然是十分愚蠢的。

不过随着工业化的进展,文明之间的溢出效应也慢慢开始发酵,许多当地人在被征服之后便进入了宋朝的大学进行学习,其中绝大部分加入了宋朝的官僚体系之中成为了本质上的宋朝人,可还有一小撮民族主义者却回到了自己的故国开始搞起了反抗宋朝的运动。

最开始的时候这种运动的风波并不算大,可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从最近两三年起,有些国家的反叛军队中竟然开始拥有了火枪和火炮,这对于徐清来说自然是十分震惊的,因为在宋朝,这些东西都是十分机密的东西,即便是海外贸易的商人,也只有买的权利而没有造的权利。

所有枪支的建造,是全部由全国十三个火器生产厂所生产的,其他地方是根本不可能有的,辽国、金国也同样是如此,为此徐清还曾经彻查过许多商人的武器库,到后来还真的发现有许多商人从港口处买卖火器然后以高价卖到许多殖民地的反叛军队手中,有时一支火枪的价格甚至可以翻上十倍左右,简直就是暴利,而这样的情况,自然不仅仅是出现在宋朝的商人团队里,金国、辽国也同样遇到了这种情况。

而经过反复研究之后,许多地方虽然制造不出宋朝流水线般的漂亮火枪,可是手工制作的火枪也开始在各地泛滥起来,这种长枪射击精度和射程长度不能跟宋朝军队所使用的火器相比,可是胜在数量庞大,且自己可以生产,并且其生产难度并不大,只要一个四口之家便能一个月生产出两把火枪来,短时间内许多殖民地外便组建起了一支支的游击队开始袭击宋朝的商队,或者是攻击宋朝在各个殖民地修建的铁路,以组织宋朝的商品通过铁路贩卖到各大城市,然后通过城市流散到乡村各地去。

这种游击队自然很是让人讨厌,他们大的也不过上千人,小的更是几十号人,甚至有的时候只有十几号人,带着十几杆枪便赶在租界城市外组织起一支队伍来,抢劫来往的商客,刚开始的时候因为没有预防到,一下子便给宋朝的商队产生了很大的影响,随后虽然有了防备,可是维安成本却开始呈几何数值上升,原本一个三十万人口的殖民城市,宋朝派出的正规部队大约在三千人左右,整个城市则还有五千人作为宪兵,以保证城市的正常运转以及各大交通枢纽的安全,总计八千人,这对于一座城市来说显然是绰绰有余了。

可在火枪普及之后,八千人想要维护一座城市的安全显然是痴心妄想了,有些人为了报复宋朝的殖民统治,甚至还把炸弹绑在自己的身上,然后在闹市区进行引爆,这样的动作自然让城市中的市民心惊胆战,一封封要求加派军队的信件从四面八方传来,徐清最开始的时候也只能被动响应,在短短三个月的时间里,驻外军队的人数便从十四万直线上升到三十一万,其总数甚至占据了全军数量的三分之一以上,那一年宋朝的财政甚至一度出现了窘迫。

这些军队可不像驻本**队一样只要领取一份饷银就够了的,这些人到各大殖民地去,包围上千万的生命安全时,从另一个角度来讲,就是站在第一线的,战争随时随地在他们的身边就会出现,在这样的状态下,士兵们的饷银自然要有所提高,而其中还有不少牺牲的,这就又是一大笔银子,而将这些军队运往各大城市,便需要建立起一支体系完备的海军,这就又是一个大窟窿,几番功夫一下来,整个宋朝的国库差点被掏空也就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了。

宋朝如此,金国和辽国自然也差不多,尤其是辽国,跟宋朝所受的苦难几乎是不相上下的,而且与宋朝不吞并他国,只把他国当成殖民地的方式不同,辽国的战争目的是要把这些国家全部并吞入自己国家的战争,这种战争的反抗烈度自然不是殖民统治的反抗烈度所能比的,根据宋朝安插在辽国密探所说,现在辽国接近一百五十万的军队,其中有接近八十万的军队需要应付各地爆发的叛乱,这种全国一半军队在战斗的状态,无疑是让人很难接受的。

而与辽宋相比较之下,金国的日子自然要好过许多了,一来他所征服的领地大多都是没有什么文明痕迹的部落,民族意识在这些地方并不浓厚,只要征服便能很快融入金国的文化圈中,而来极北地区地广人稀,即便是有人想要反叛,也跟本就找不到同伙,毕竟金国现在的面积尽管跟辽国不相上下,可是人口的差距却是非常的大,辽国大约三千六百万左右,金国却只有区区一千万人口。

而宋朝的人口则更加夸张,核心区域的人口就已经接近九千万,殖民地区的人口则有一千三百万左右,若是算上商业圈人口,那就更是要突破两亿左右了,而其中的汉人则连一半都不到,这样的管控成本显然是非常高昂的,也难怪宋朝面对殖民统治会采取建立租界的方式,而不是直接吞并,其道理便是因为人口上的巨大差距。

差距是如此的明显,其统治起来自然也更加得心应手,所以与辽宋两国不同,金国在殖民地反抗方面所受到的压力无疑是最小的,这自然为他省下了大量的财富用于其他的地方,自然他的国家也更稳定,这个时候若是能出个昏君,那就再好不过了,可奈何完颜劾里鉢有着一副明君的样子,这就真的只能维持现状了。

“大人不必过于悲观,金国所得之地,大多为苦寒贫瘠之地,即便领土面积广阔与我朝,可人口却不到我朝一成,如此人口,实在不足以酿成大祸,大人还请放宽心胸便是了。“一旁狄青见范仲淹唉声叹气,连忙宽慰道,范仲淹听到狄青的劝慰也不由得点着头。

无论冷兵器时代还是火器时代,人口始终是决定战争的重要因素,除非是进化到了核战争的年代,或者是双方产生了极大的代查,不然凭借着宋朝的人口想要消灭掉金国,也实在不会很难。

不过听到狄青安慰范仲淹的话后,徐清却觉得有些不妥,不过这不妥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而已,随后他便也认同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众人在徐清家中用餐完毕之后,便纷纷离开了徐府,回自己家休息去了,等到第二天徐清照旧开始上班,而此时的金国上京,原本的辽阳府中,一声叹息之后,叱咤风云二十多年的完颜乌古乃最终死在了这座自己亲手建造的城市之中,享年四十三岁。

一月后上谥号太宗,庙号大金国圣文神武皇帝,对外则宣传为大金国圣文神武大王,葬于上京外德陵之中,王太子完颜劾里鉢继位为帝,金国的政权顺利交接到了第二任国王手中,两个月后完颜劾里鉢的国书便传到了宋国和辽国,书信之中,完颜劾里鉢希望辽宋两国可以派遣一位公主嫁给他作为皇后和贵妃,以增强三国之间的友谊。

(本章完)

第307章 307.掠夺文物

完颜劾里鉢的作为无疑极大的缓解了三国之间的间隙,作为三国之间的最为强大的国家,赵祯的女儿自然成为了皇后,而辽国的公主则作为贵妃嫁到了金国的上京,自此之后,三国之间的矛盾开始趋于缓和,边境之上的军队也慢慢减少,许多临近的市集开始繁荣起来,开始形成欣欣向荣之势。

不过这样的喜悦对于三个大国来说,并没有维持太久的时间,随着力量的增强,掌控的国土日渐增加,三国的事务也是越来越多,从东南亚到南亚,再到中东和东非地区,宋朝的商船和坚船利炮不停的出入着印度洋的海面之上,一方面保护着宋朝的利益,另一方面则是在剥削着他国的资源,统治面积的不断增大也让宋朝的影响力开始持续扩散。

在非洲许多地区因为地理原因,很多地方都一直保持着较为原始的文化,大量的地区并没有国家和文明的理念,对于他们来说,一个一个的部落便是自己的国家,大的数十万人,小的则只有上万人的规模,而当宋朝来到这里的时候,许多部落之间的语言甚至都落后到无法形容船只的程度,而这些地区对于宋朝的殖民统治,也明显要比印度之类拥有文明的国家来的容易了许多,而随着时间的拉长,许多部落纷纷开始放弃了自己部落的语言,转而学习起了宋朝的语言,如同当年从一国之语变成世界通用语言的英语一样,汉语在世界上飞快的普及着,其速度之快,尤甚当年的英语。

而在这过程中,宋朝的探险家们也逐渐发现了许多宋朝人根本就没有见过的东西,他们纷纷将自己的所见所闻记载在自己的日记里,随后回国刊印出版,一个个瑰丽奇幻的世界便纷纷出现在众人的眼前,一场关于探险的旅程便在大航海时代的背景下,一一展开,至于那些有钱人,则纷纷搭乘轮渡到那些被记载的地方去观看那绝美的场景,乞力马扎罗,维多利亚湖,这些自然奇观,此时自然不再叫原本的名字,维多利亚湖成为了高祖湖,许多地名也纷纷受到宋朝的影响变成了汉民,而许多的昆虫、动物则被带回到国内,放在动物园**人观看。

长颈鹿、非洲象、非洲豹、角马、鳄鱼、斑马,非洲大地上多姿多彩的动物世界让整个宋朝人为之疯狂,除此之外,随着宋朝的国力日渐增强,许多当地的文化古迹便也随着宋朝的征伐脚步流入到了宋朝境内,包括古代印度的黄金礼器,还有非洲草原上的古代王朝石碑,还有诸多地区的文物,他们或者是因为战争,又或者是被宋朝人高价收购回国,这直接导致整个宋朝的文化开始迅速繁荣起来。

原本儒家文化的主导地位开始出现大规模的松动,这些瑰丽的世界文化遗产让宋朝人看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东罗马的黄金,欧洲的基督教文化,中亚的拜火教文明,还有那古老埃及的遗迹,都被巨大的商船搬运到了汴京城中,看着这些代表着一个个文明的遗迹和文物,宋朝人的眼界无疑得到了巨大的提升,许多文学作品开始脱离中国文化的桎梏,开始兼揉并济,杂糅百家,徐清也立刻顺应时势,在汴京建立起了首都博物馆用来盛放来自全世界的文化遗产,免费供人瞻仰。

越是繁华的朝代,文物的价值便也越高,乱世重金,治世重文这句话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再加上工业化给宋朝人民,尤其是上层人民带来了空前的财富,而利用这些财富和手中的枪炮,即便只是一个公司,只要能够阻止起上千人的规模,便能将印度的一个土邦王宫给洗劫一番,在这样的状态下,大量的文物便开始流入宋国。

许多头脑精明的商人在得到这些文物之后,便也仿照徐清的做法建立起了一座座的博物馆,然后将自己的收藏放进了博物馆中,不过与徐清不同的是,这些人所建造的博物馆自然是收费的,通过文物来赚取钱财,这显然是一项十分有利可图的买卖,而也正因为有利可图,就有更多的人开始参加进夺取文物的运动中来,到后来甚至有些人干脆就把那些古代王公贵族的墓给刨了,直接将其中的东西全部带回到宋朝的也有,对此徐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想当年英法两国称霸世界的时候,也是对整个世界大肆掠夺,与现在的宋朝别无二致,也正因为如此,大英博物馆和卢浮宫中才会拥有全世界各个国家的文物,并且其价值无可估量,便是因为侵略给他们带来的,现如今宋朝走上这条老路也是无可厚非,强者对弱者的掠夺,便是国际政治的秩序,现在如此,未来也是如此,一成不变。

当大量的文物涌入宋朝,探险者们也愈发狂热起来,他们之中的许多人甚至不远万里,深入到沼泽丛林之中去寻找那些已经遗失的遗迹,到后来还真的被他们找到不少,有些是前一个王朝国都,还有的是一个古老的城市,而在这发掘的过程中,一种十分庞大的动物遗骸,在一个意外之后,开始进入人们的视野之中。

这种巨大的遗骸第一次被发现是在东非的旷野之上,位置大概相当于现在的埃塞俄比亚境内,而在宋朝时,这里依然拥有了一个初具规模的王国,叫做马里帝国,是一个由黑人所建立起来的国家,也可以说是黑人文明最为鼎盛时期所建立的国家了,这个国家的历史十分悠久,一直到一战之前还一直存在着,并且还曾经出现在明朝的史书中,后来被意大利所打败成为了殖民地,这个王朝才算是毁灭了。

不过此时的马里显然不能被称为帝国,此国的统治者此时只不过是方圆千里的统治者而已,所辖领土不过上万平方公里而已,跟宋朝的一个州差不多大小,之所以把他称为王国,只是因为他有一整套王国的体系而已,实际上不过是一个初具规模的小部落而已,而在宋朝将其吞并便为殖民地之后,因为此地正好在红海边上,是贸易商道上的一个支点,后世的吉布提便在这个地方,后世包括中国在内许多海军都把这里当做一个海军基地,可想而知这个地方的位置有多么的重要,所以徐清便也在这里建立起了租界区进行管理,自然许多冒险者便也不远万里来到了这片陌生的土地。

其中便有一个叫做马昊的男人,原籍为浙江温州人,因家中土地被当地土豪吞并,在城市中又因为接受不了流水线式的生产方式,便一直在城市中游荡,当着一个无业游民,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温州码头上需要招募一批新的水手,这个叫做马昊的男人为了自己的下一顿饭,便就踏上了前往他国的船只成为了一名水手。

乘坐着船只,马昊经过了许多地方,从东南亚的热带风情到南亚的妖娆迷幻,最后来到红海之泮的吉布提时,马昊已然从一个普通人成长为一名经验丰厚的水手了,更为关键的是在这个过程中,马昊还借由海洋,培养出了一颗敢于冒险的心,来到吉布提之后,通过在租界之中工作的当地人,马昊了解到在吉布提之外三百公里左右的一处地方,有着许多大型动物的残骸暴露在空气之中,当地人经常会拿那些动物的骨头来当药来使用,听到这个消息的马昊,立刻便有了兴趣,在做足了准备之后,便带着三个当地人一同向着那处大型动物的埋骨之地而去了。

从吉布提走到目的地,自然不像宋朝那般简单,出了租界之后在大地上甚至连道路都很难看得清,当地人大多聚族而居,很少会出门,整个国家之中,也没有什么大城市,即便是国王的居所,也只不过是个大点的部落罢了,在这种状态下,一行人走在非洲的旷野中,无疑是十分危险的,尤其是到了晚上的时候,那更是危机重重,即便四个人都带着火枪,也在这行走过程中牺牲了一个人。

那个人是死在一种植物上的,非洲位于热带地区,除了撒哈拉大沙漠之外的地区,植被丰富并且多姿多彩,可是越美丽的地方,危险便也越多,若说这世界上有毒植物最多的地方,除了美洲之外,便要数非洲了,在这种地方,随便碰到一片树叶甚至都有可能让身体出现问题,而那位当地人,便是在触碰到一种大树所释放出来的凝胶之后,整个人的皮肤直接出现了严重的烧伤,最后呼吸困难窒息而死的,看着这样的惨状,无疑让马昊等人感到很是害怕。

不过马昊显然不会被那么容易打败,整整一年海上漂泊的生涯让他面对困难时早已不再懦弱,在处理完了同伴的尸体之后,马昊便带着剩下的两个人继续向前行进,在经历过了一系列危机之后,总算是在第十一天抵达了目的地,一个十分巨大的峡谷,而在峡谷之下,便是许多大型动物的尸体。

那一刻,马昊无疑是震撼的,动物他没少见过,可是如此巨大的遗骸马昊却真的没有见过,他从悬崖峭壁上慢慢用缆绳来到地下,用手触摸着这些巨大的石化骨头,他简直不敢想象这些动物活着的时候有多么的巨大,二十丈,还是三十丈?这难道是佛陀的坐骑么?

而在短暂的震惊之后,马昊的直觉告诉他,这些巨大动物的遗骸若是能够被世人看到,必然会引起轰动,而到时候自己便可以扬名立万了,这对于他这样一个普通老百姓来说,简直是上天赐予他的机会,所以他立刻带着剩余的两个人原路返回了吉布提,然后倾尽家财,把自己一年来所获得的报酬全部拿了出来,从当地雇佣了三十个人跟着自己一起向着那巨大峡谷出发,将其中几根巨大的骨头给直接扛回到了吉布提。

当这些巨大的骨头被运送到吉布提时,整个吉布提的汉人都不由得为之震撼,一个人类站在那巨大的骨头旁边,简直如同一只小狗站在人类旁边一般渺小,在马昊带回来的骨头中,还有几颗动物的牙齿,那一颗牙齿大概跟一个成年男性的手掌差不多大,这样的发现自然立刻惊动了吉布提当地的驻军将领,他立刻把马昊召集到了身边,询问了详细的经过,而马昊也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部告诉给了这位将领,丝毫不担心这位将领会抢走自己的财宝。

因为早在三年前,徐清为了保证这些探险者的权利,所以便特意为这些人设立了一项私有财产界定的法规,其中规定凡是在宋朝以外的国土上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物品,所有物品都将归属第一发现人或第一发现团队,其他人不得抢夺,之所以会有这样一条法律,也是为了鼓励这些探险者们去往更多危险的地方,为宋朝带来更多的文化遗迹,而马昊作为一名探险家,自然很清楚的知道这条法规,所以他也不太担心军队会抢走他的所得,毕竟自己回来的时候可是大张旗鼓的让整个吉布提的人都看到了这些巨大遗骸,若是这将领真的要抢走他的功劳,那么这上万名汉人就能用口水把他给淹死,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而将领确实也不敢将这些东西占为己有,随着工业化的发展,宋朝内部的法律法规也日益完善,对于公民权益的保障自然是法律的重中之重,而且随着殖民领地的扩张以及文物的大肆收购,像马昊这样的探险家是普遍被人民所尊重的,若是他敢在整个吉布提都知道他的情况下杀死他,抢走他的功劳,那么除非他能杀死这里上万名汉人,不然他可真不敢做什么。

(本章完)

第308章 308.恐龙

在军队的帮助下,许多山谷之中的骸骨纷纷从峡谷中被运往吉布提,当地的人们看着这些巨大的骨头,不少人都纷纷磕头跪拜,这些骨头真的是非常的大,起码在人们已知的世界中,真的没有见过如此庞大的骨头,这立刻让吉布提的城市总督意识到这些骨头十分的重要,作为吉布提的总督,整个城市之中他的地位无疑是最高的,对于这样的重大发现,自然不敢有任何的怠慢,他立即将马昊送上了船,并且派出了自己的信使一起回国,将吉布提的发现直接告诉给了科学院,希望他们能够尽快派人来吉布提考察这些巨大的骨头。

另一边则是立刻派出一支上百人的军队带着三百名当地工人前往峡谷进行深度的发掘,以防止有更大的石骨埋在地底而遗失,而经过挖掘之后,果然在峡谷的底下,发现了更大量,且更为完整的动物尸体,这些尸体错综复杂,盘根交错在一次,如同洪荒猛兽一般散发着古老的气息,在发掘队中的一个士兵在自己的日记中如下记录了自己当时的心情:

“那是一个烈日炎炎的中午,我们刚刚吃完了饭便被李将军带到了峡谷旁边,作为一名士兵,我自然不用到峡谷底下去进行挖掘工作,只需要拿着枪监督那些昆仑奴工作就行了,可即便如此,我也依旧觉得很累,这片土地上的太阳实在很大,即便只是站在阴凉的地方,也会让人有一种受到烘烤的感觉。

自己已经来到这片峡谷十五天了,除了发现一些零碎的石头之外,并没有过多的发现,据说这里有巨大的石骨,可是找这些骨头又有什么用呢?难不成他们还真是神仙佛陀的坐骑不成?而就在此刻,峡谷之中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响声,我赶紧跑到峡谷上往下看去,之间峡谷底下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窟窿,大概有五十米左右的长度,许多人掉了下去,死了好十几个,惨叫声不断,可是我的注意力却压根无法集中到那些受伤的人上,因为在那个窟窿中,一具大约有三十米长的巨大石骨正躺在其中,安然且恐怖。

我无法形容那是一种什么动物,他有四肢,尾巴,脖子大概有十五米左右的长度,背上有一大片麟骨,头颅如同猎狗一般,不过体积上却要大上好几倍,它就静静的躺在那儿,人类站在它的旁边,犹如婴儿一般,那个时候,我不由得相信了,他或许真的是神明的坐骑吧。“

不得不说徐清的全民教育确实做得很好,作为古代流氓的聚集地,军队之中的人也纷纷开始掌握起了文字这样人类最为经典的科技,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一段人类发现恐龙时的记录得以保存,并且也让人们第一次知道了恐龙这种动物的存在,因为就在这具石骨被发现的瞬间,整个白色的骨架顿时出现了大范围的风化,在短短半个小时的时间里,完整的骨架便被空气蚕食的破落不堪,白色的骨头瞬间变成了黑灰色的石头,还有许多地方出现了炸裂的现象,这就是人类第一具发现的恐龙化石的下场。

而在这之后,因为缺乏对于文物的保护意识,在发现了这具恐龙化石之后,当地人以及军队并没有立刻对其进行保护,而是放任这具石骨在峡谷底下承受着风吹日晒,等到科学院的人们在三个月后赶到现场的时候,剩下的已经是一地大大小小的骨头,拼不成形状了。

这对于人类恐龙研究来说显然是一个重大的遗憾,不过即便是残破不堪的骨头也让第一次见到恐龙化石的科学家们赶到震惊不已,当他们在汴梁听闻非洲发现了足有一栋大厦一般高的动物化石时,许多人都在不可思议的同时,感到嗤之以鼻,唯有他们几个有些兴趣便来了,却没想到这些动物化石竟然要比那个马昊形容的还要大,并且坑底还有大量的地步没有挖掘出来。

这一下立刻引起这些原本专门考古的专家们的兴趣,并且立刻写信给汴京之中有关于生物学、动物研究的同僚,让他们赶紧来一趟,而这几位专门从事考古工作的专家便立刻带领这士兵和当地的工作人员将现场给围了起来,一方面不允许任何人随意闯入挖掘地点,另一方面则扩大招工人数,将工地的人数从三百人直接扩张到了一千人的规模,分成三班日夜不停的进行挖掘工作,最后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里,这个峡谷就被翻了个底朝天,而他们在其中所发现的东西,也足以震惊整个世界。

那是数以百计的巨大化石,他们躺倒在地上,虽然没有了肉和血,可是那巨大的骨头却犹如一座座高山一般耸立在泥沙之中,若不是非洲常年的干旱少雨,这些化石也根本不可能保存那么久,而这样伟大的发现,也让这些科学院来的专家们赶到了无比的震惊,他们立刻下令抓紧挖掘,然后派出车马将这些骨头全部运往吉布提,在那里,将会有一支临时组建起来的保养队伍,在那里这些石骨将会进行清理、打蜡等工作,以保证他们在空气之中可以继续保持其原本的状态,到最后这些骨头全部运回吉布提的时候,整个吉布提所有的马车和货车几乎全部被用了一遍,所有发现的骨头加在一起,足以搭建出一座巨大的山脉。

当生物学家们从汴京赶到吉布提的时候,在码头上便看到了这些巨大的石骨,在短暂的震惊之后,立刻便投入到了工作之中,相比起考古学家来说,他们自然掌握着更多关于动物的知识,在经过详细的调查之后,他们确定这些动物应该都是卵生动物脊椎类,其体型大概在二十五米到三十四米左右,食物为植物,重量大约在三十吨到四十吨左右,如此庞大的物种,所有人简直无法想象当他在陆地上行走的时候到底会有怎样的威力,也因为如此,当生物学家判定了他的重量之后,便把这类动物命名为地震龙,以此来表示他的吨位。

至于这种动物的存活时间,则无人知道,在整个吉布提周围上百平方公里以内,根据当地人的描述,并没有发现过这类动物的痕迹,毕竟三十多米的动物,即便是在几百米之外也能很清楚的看到,所以这种动物必然已经消亡,而至于他的消亡时间,则无人可知,生物学家们看着这些来历成谜的动物遗骸,心中的震惊自然是无语言表的,他们立刻向当地的总督衙门申请将这些动物遗骸分批次运回汴京去做进一步的研究,对此当地的吉布提总督自然是全力支持,立刻将自己手中的三艘补给铁甲舰派给了科学院的专家们,让他们用来装运龙骨遗骸,在经过一个半月的运输之后,这批龙骨总算顺利抵达了昆山府,随后便立刻通过火车运往汴京,当这些巨大的骨头进入汴京城时,整个汴京的老百姓都纷纷走到大街上,围观起这些巨大的骨头来。

所有人都没有见过如此巨大的骨头,这对于当时的人们来说无疑是十分震撼的,有的人说这是神仙的坐骑,还有的人说是地狱的使者,更有甚者把这些骨头说成是祥瑞,以此来歌颂如今的太平盛世,一时之间各种谣言纷争四起,这些谣言自然而然便也传到了徐清的耳朵中去,听到在非洲发现了巨大动物的遗骸,徐清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恐龙,毕竟作为一个现代人,除了恐龙之外,陆地上最大的动物也就是大象了,而非洲象再大,也不可能大到让人感到震撼的程度,顶多是感到惊奇罢了,而且在印度便有许多的大象,缅甸、越朝境内也不少,宋朝许多大城市的动物园中也从各地引进了一些动物放在了其中,大象或许可以吓到农村的孩子,可大城市里的孩子见多识广,怎么也不会被大象吓到的。

除非那大象脱离了牢笼,走在了大街上,可这种事情发生的可能性着实微乎其微了一点,所以徐清很快便想到了是恐龙的可能性,等他在安置巨型动物遗骸的地方看到这些骨头时,他便确定,自己的猜测果然没有错了。

发现恐龙化石,这显然是徐清没有想到过的事情,对此他自然也很是惊喜,不过听那些科学院的人所写出的报告,对于这类动物的生长环境和所处时代,显然没有一个完整的界定,对此徐清也不便多说,只是让科学院拨出一笔经费来成立一个巨型动物博物馆,并把这些动物命名为龙,而与此同时为了与中国龙的形象做一个区别,就在这个龙字前,加上了一个恐字,代表可怕与未知的意思,以表明这些龙与中国龙的区别。

随后他还专门让那些生物学家将这些恐龙遗骸拼装起来,最好能够让他们恢复成恐龙活着时该有的样子,以此来方便展览,而至于那些已经石化的恐龙蛋,则也作为专门展览的工具进行展览,展览馆将修建在京都西区,土地将由朝廷提供。

有了徐清的支持,修建一个恐龙博物馆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了,而科学院作为一个每年可以从朝廷拿到上千万贯财富的部门,自然也不缺钱盖一栋楼了,在无数绿灯之下,恐龙博物馆仅仅两个月的时间便搭建完毕,当这个巨大的博物馆呈现在众人面前时,所有人都不得不惊叹,这些巨大骸骨所拼接起来的动物,原来是那么的庞大。

而通过恐龙骸骨的拼装,生物学家们对于这类动物的了解也随之越来越深入,首先一个便是在认知上的错误,原本他们以为这处化石遗迹是某种动物单属的埋葬地,可随着拼接过程的进行,却发现许多化石要比地震龙的化石小得多,在经过反复琢磨之后,最终确定,这些化石并不是地震龙身上的,而是另外一种恐龙的遗骸,这也就证明,吉布提外的那处山谷底下,并不是一个动物的埋葬地,而是一处杀戮场。

不然根本无法解释不同种的动物会那么集中的死在一个地方,这是近几年宋朝研究生物学所发现的一个动物本能,族群共葬的方式,犹如人类家族喜欢埋在一个地方一样,可是转而一个疑问却不由得让众人匪夷所思起来,那就是如果此处真是杀戮场,那么动物的遗骸就不可能如此的完整,而必定是破落不堪的,可是这些动物起码在骨骸上并没有大面积的损毁,在动物搏杀之间有可能会保证敌方的身体如此完整的情况下,杀死对方么?

这里的答案显然是否定的,这一下整个生物团队便陷入了巨大的困惑之中,这一处地方既不是族群埋葬地,又不是杀戮场,那么这些动物到底是怎么死在这里的呢?难道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将所有动物埋在了土里?就像泥石流、地震一样的灾难?

可是宋朝殖民吉布提已经有四年的时间了,在这个过程中,吉布提的气候状况一直以来便是干旱少雨,从来没有下过什么大暴雨,并且周围许多地方都是平原和峡谷,山脉几乎不存在,这样的地方怎么有泥石流呢,至于地震和火山爆发,根据当地的部落所言也几乎没有,显然这些动物是因为自然灾害而死的可能性是不存在的。

而天灾论的否决,则让这些动物遗骸的存在问题彻底成为了一个无解的问题,而就在所有人都回答不出来的时候,一个人却突然站出来说道:“一百年的时间里没有地震,那么一千年的时间呢?”

提出这个问题的人是一个气象家,他原本只是随口一说,却没想到他提出的可能性却变成了所有人手中唯一的稻草了,被打开思路的众人不由对这些化石进行了更深层次的研究,不过因为对于地质等条件的不了解,所以众人也无从判断,不过对于天灾说的论定算是确认了下来,至于什么样的天灾,导致如此多的动物一同死亡,并且这些动物全部都是人类所没有见过的动物,这一点依旧是迷。

(本章完)

第309章 309.殖民政策的变化

而顺着这一点,许多人的心中便有了新的疑问,那就是这样一个坑洞之中,既然埋着如此多的动物,那么为什么现在所有动物都不存在了呢?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都死了?然后什么样的天灾会让所有动物都死了呢?这个疑问,顿时间笼罩在了所有了解过恐龙的人们身上,而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自然也由心而生。

可是再怎么恐惧,答案也不会自己找上门来,而人类现有的科技对于恐龙世纪的了解当然是不现实的,不过随着恐龙骸骨的发现,一场关于恐龙化石的热潮却从汴京开始向整个天下蔓延,许多地方都开始出高价收购这些巨型动物的化石,而许多淘金一族也纷纷前往非洲各地开始进行挖掘工作。

在数万计的淘金族日以继夜的工作下,还真的在许多地方发现了新的巨型动物坟墓,并且这些动物,而辽国和金国得到消息之后也纷纷开始进行挖掘和研究,自从三国进入工业化后,凡是宋朝研究了什么,另外两国就必然会抓紧跟上,而若是金国发明了什么新的东西,其他两国也会立刻追上,深怕自己落后了半步,这种剧烈的竞争环境之下,科技的发展也是日新月异,老实说,这个时候徐清的存在对于科技的进步已然没有了任何的意义,唯有在制度创新上他还算是能有点用了。

就像人类的历史足足有上百万年,其中文明史大约一万年左右,从人类建造城市到国家的诞生,人类走过的所有路加在一起所创造的财富也没有2016年这一年中国一个国家创造的多,这就是工业化的力量,当这个潘多拉的魔盒被打开的一瞬间,即便是徐清这个打开盒子的人,也再无法将盒子重新关上了。

而随着大面积的挖掘和科考,多达上百种的动物遗骸被人们发现,经过拼装之后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之中,此时这些巨大动物的遗骸尚且还只是被当做艺术品而已,并且在这其中给人类提供了无限的想象力,在人们原本的意识中,青龙、朱雀、凤凰都是神话中的动物,是神兽,是人世间不可能出现的动物,可随着这些巨型动物的发觉,恐龙的出现,让人们的思维和眼界再一次拓宽,关于这些动物的来历和生存状况的好奇,以及他们存在与时间和毁灭的过程,都产生了大量的疑惑,而未知,无疑是创造文学的最好温床,随着恐龙的出现,一大批文学巨著纷纷开始围绕这些神秘动物进行展开。

此时宋朝的文人们已经写遍了已知世界中许多的神话故事,正愁没有东西可以继续书写呢,这些巨型动物的存在立刻让许多文人产生了无穷的思维去写那些神奇的世界,而除此之外,恐龙的发觉并没有让人类进一步看到这个世界的过去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骨头们被放在博物馆中,或者是私人的房间里,它们都在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一个科技更加昌明的时代,到那时,这些骨头会告诉所有人,它们来自一个多么遥远的时代,而在那个时代,地球上的生命到底是有多么的绚烂多彩,以及这个世界到底有多么的繁大浩淼。

位于首都的恐龙博物馆成为了著名的旅游景点,而首都博物馆的热度也是丝毫不减,随着宋朝的商船从东亚开往欧洲,许多基督教文明和罗马文明的物品也慢慢被运载到了宋朝,在那里,宋朝同样建立了许多的殖民地,与当初欧洲列强殖民者对待中国的状态一样,残忍暴力的将一个个王国拆解,吞并,然后变成商品的倾销地。

此无所谓邪恶,就像当初的大英帝国,法兰西帝国对他们的暴行也从来没有愧疚过是一样的,宋朝想要达到人人富裕,让九千万人可以看得起医生,上得起学,吃得了饭,买得起房,就必须要让地球上另外一部分人承担这九千万人的生计,就像当年美国人用一艘飞机便给全美人民买了一件衣服一样,这是文明社会所必须经过的一个过程,也唯有如此,宋朝才能彻底脱离落后的桎梏,进入真正的工业化社会。

就如同当年那个野蛮落后的英格兰王国,在经历了残暴的屠杀和殖民之后,慢慢变得法治、民主一样,宋朝正在经历这个过程,所需要的便是其他地区人民的鲜血来作为蒸汽机的润滑油,对此徐清很是冷静,也必须那么做,尽管这会让他有些愧疚,可是当站在汴京二十层高楼之上,俯瞰整个繁华汴京的时候,徐清心中的愧疚便会一扫而空,自己若是不让宋朝劫掠他国,那么未来工业化的他国便会放过宋国么?

大争之世,没有人可以随意决定事物的发展,而且相比起辽国和金国对待被征服地区的残暴统治来说,宋朝显然称得上是仁慈了,像是辽国,只要是征服了一个地方,便必须让当地人废弃原本的语言然后改学契丹语,所有敢于反对辽国统治的贵族便随即发配边疆,然后换上契丹人来当殖民地的贵族,至于治下的子民则是更为严酷的统治,除了要学习契丹语之外,每天还必须要早中晚三次向空中宣告对契丹皇帝的效忠,家里若是出了内贼而不举报的,则整条街的人都将被看做是罪犯,以叛国罪论处,而样的统治,无疑是十分残酷的。

也正因为如此,辽国境内的反叛行动相比起宋朝来说要大得多得多,可以说是一场接着一场,从来没有断过,而且每一场都是数万人以上的规模,简直跟当年尼德兰王国在非洲的殖民有的一拼,不过辽国的火器要比当地人先进太多了,所以尽管有反叛,辽国的镇压也随之而来,并且所有殖民地地区,都是在辽国的版图之内,且不用跨海作战,如同俄罗斯一般,所以这些镇压自然就变得容易了许多,所以辽国也是死性不改,凡是辽国所到之处,不杀上数十万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也因此辽国皇帝在许多地方都被称为是邪恶神祗的代言人,由此可见西亚与中亚的人民到底有多么害怕这位辽国的契丹皇帝。

至于金国则更加野蛮了,辽国的皇帝和官僚机构起码还懂得一点儒家文化,对于那些投降的人,虽然待遇上要比契丹人差了很多,可起码是把他们当人看的,好好工作也不至于饿死,并且凭借着强大的工业化能力,许多地方的老百姓甚至日子要比以前过的都好,若是能够学会契丹语融入契丹民族,那么只需要两三代的时间,就可以真正成为一名契丹人,获得自由民的地位,从这一点上,也是为何辽国尽管实施如此残酷的统治,但在当地依旧可以维持稳定的原因。

可是金国却不同,他脱胎与东北的少数民族之中,并没有接受过任何文化的熏陶,甚至在信仰上,还是十分原始的萨满教和当地的远古文化,不像辽国,已经接受了佛教文化和儒家文化,在一定程度上保持了对自然和人类的善意,原始宗教与三大宗教最大的区别,便也在这里,所有世界性宗教,最后探讨的都是哲学性问题,然后劝人向善的,即便是那个宗教,从教义上来说,也是劝人向善,并且是以哲学问题为最终导向的,只是在传播的过程中,出现了许多的问题,以及后世环境的变化从变成了如今人人厌弃的模样。

而原始宗教无一都是彰显人类的残忍,包括中国****时代的巫蛊文化,拿活人来献祭死人或者是神明,又或者是非洲的食人族部落,还有北欧的多神教信仰,以及萨满教和西藏的密宗教派,全部都是拿人不当人的,这便是文明宗教与原始宗教最大的区别,而金国上流社会便是这么一批信仰萨满教的人物,可想而知,当他们获得了工业化的能力之后,会对当地人做下什么样的事情。

如果说辽国是让他们慢慢融合的话,那么金国就是让这些人变成快速融合进女真人的文化之中,办法也很简单,那就是把所有被征服的部落全部人口变成奴隶,通过非常残酷的高压统治,让当地的部落男性快速灭绝,然后将女人变成繁殖的工具,以此来快速消灭当地的部落文化,让金国女真人的文化得以扩展。

这种方法无疑是十分残忍的,不过金国却是一以贯之的在执行着,并且因为所处地域十分偏僻的原因,对于当地的残酷统治尽管引起当地人民的强烈反抗,可是在工业化和女真族庞大的实力面前,是根本没有任何抵抗能力的,这一点和辽国所征服的土地不同,中亚地区也好还是西亚地区也好,都是古老文明的发祥地,世界宗教的中心,人口稠密、文化繁盛,若是一昧残酷统治,所激起的叛乱就不是数万人的而会是上百万人的,所以这也是两国之间会采取不同政策的原因。

不过自从完颜劾里鉢登基之后,金国的殖民政策已经有了变动的可能,这位金国第二任皇帝自小便学习了大量的儒家文化,并且笃信佛教,相比起他的父亲来说,明显要仁慈许多,在他的统治下,或许金国的殖民政策会有所改观也说不定。

而无论是金国还是辽国,在殖民政策上无疑都是以暴力为主的,相比起来宋朝显然要好了很多,对于那些反对的贵族也只是剥夺他们的权利而已,而至于支持宋朝的贵族,宋朝甚至还会让他们把钱投入到各地的工厂中生产利润,那些武装贵族也会得到宋朝的支持,并且有机会加入宋朝的军队之中,至于那些强烈忠诚与宋朝的当地王公,甚至还可以得到宋朝的爵位,这些爵位虽然很低,可是终究还是爵位,只要得到了爵位的人,便算得上是宋朝的荣誉公民了,其地位可比一般的宋朝百姓还要高,这一点是辽国和金国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除此之外,对于当地的习俗,宋朝还是采取尊重的传统,如果当地杀人是用吊死的,那么宋朝便尊重当地的习惯,若是当地是一夫一妻制的,宋朝便也尊重,反正宋朝人来到这里,租界之内宋人行宋法,本地人则用本地的法律和制度来审判和规律他们的生活,至于租界之外的地区,则采用当地的法律来判定事物的对错,这种方法也是当年英国对殖民地普遍采取的方法,比如在当年的香港,英国便采取港人犯法采取大清律,英国人犯法则移交法院审判,两种制度并行,这也是为什么在八十年代的香港,有的人还会有好几个老婆的原因,便是因为大清律在当地一直被英国政府所尊重的原因。

而英国这样的做法,也让他的殖民地变得非常稳固,直到二战之后英国的彻底衰弱以及苏美两国为了扩大势力范围对英法两国所采取的一系列以民族解放为理由的瓜分行动,这才让各大殖民地脱离了英国的统治,单单从统治上来说,英国无疑是所有列强国家中最为先进的,徐清自然也就把这些统治手段用在了所有的殖民地上,包括让当地有钱有势的人来宋朝上学,给贵族们以头衔和特权,然后在这个过程中,将中文和宋朝的文化带到了当地。

所以宋朝虽然没有像金国和辽国那样强制推行宋朝的文字和礼仪,可因为宋朝的繁荣富强以及先进的文化理念,许多当地人便纷纷开始自学起了宋朝的语言和文化,茶文化,诗书文化也开始在这些地方兴盛起来,而到宋朝留学也成为了很是热门的一个潮流,这些千金巨子们携带着家庭的厚望来到宋朝,并为宋朝开始奋斗,其中一部分则学成归国,致力于繁荣当地的现状,而这自然进一步促进了宋朝奢侈品的销售,不得不说,宋朝的到来对于那些热爱自己民族的贵族们来说或许是一个灾难,可对于广大的人民和无所谓的贵族们来说,绝对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毕竟原本即便是贵族,所享受的生活也只是农业社会的奢华而已,可在宋朝来到这些地方之后,他们所享受到的便是工业文明的奢华,这对于贵族来说自然是一件求之不得的事情,毕竟没有什么比刺激对于有钱人更为重要的事情了,而至于平民,他们可以享受更为低廉的衣物和食物,这便是他们的好处,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宋朝在对待殖民领地百姓的态度上,还是十分不错的。

(本章完)

第310章 310.动荡的种子

京都大学中,来来往往的学子们不停的穿梭在各大院校之中,作为整个宋朝最为顶尖的两所大学之一,这里汇聚着整个大宋的精英以及各大附属殖民地的王公子弟,能在这里读书上学的人,要不就是有钱有势,要不就是天赋异禀,随便一个人从旁边经过,或许他的父亲就是知府、刺史,或者是国公爵爷,地位无一不高,而从这里毕业出去的人,也必然都会在社会上承担精英的角色。

而作为宋朝最顶尖的两所大学之一,其占地面积自然也是无出其右,足足有两平方公里左右的土地,从高空看上去与其说是一座大学,倒不如说是一片巨大的森林公园,房子在其中只是点缀而已,彼此之间由林荫小道相互沟通,成片的树林才是这座大学的主体,在大学的正中央则是一个人工挖掘的湖泊,上面片片船只正在轻悠悠的飘荡着,里面养了许多金鱼和菱角以及荷叶,到了夏天便可以采摘上来吃菱角和藕,还有莲蓬,称得上是京都大学一景了。

也正是因为秉持着花园大学的建校方针,所以京都大学的面积可以说是冠绝所有大学之上,而与之齐名的东京大学则要小了许多,两校方针的不同也让两边的学校大小出现了很大的不同,不过无可争议的是,这两所大学都非常的优秀,犹如后世的清华北大、哈佛麻省、剑桥牛津一般,是宋朝教育界、科技节的顶梁柱,称得上是国之柱石了。

而作为全朝野最为顶尖的大学,自然也吸引了许多来自其他国家、殖民地的人才来此进修,其中有一部分是辽国和金国的贵族子弟,他们的国家之内虽然也有许多很好的大学,不过在分类和技术含量上,自然不能跟京大、东大相提并论,所以把他们送过来也是无可厚非,并且若是说起城市生活,又有哪里比得过汴京的花花世界呢?

在这里上学,不仅能收获丰富的知识,只要搭乘火车(为了让学子保持一个安静的环境,徐清特意将这两所大学的校址选在了汴京城外的郊区,如同哈佛和麻省一般,不再市内建校,以此来避免太多诱惑扰乱学生的学习),不需要三十分钟便能抵达汴京,交通十分的方便,那些高级贵族的孩子们自然更愿意来这里读书了。

再说自从金国国王娶了宋辽两国的公主之后,三国之间的关系也是越来越好了,彼此之间贵族多有通婚,金国也慢慢脱离了原本的野蛮和落后,不仅仅在科技上学习宋国,在文化上也慢慢开始摆脱落后的萨满教原始文化,开始学习起了宋朝的儒释道三教合流,所以金国的许多贵族到宋朝来,还有许多是学习儒家经典的,三国之间关系友好,再加上彼此之间实力虽有差距,但也并不大的缘故,所以在宋朝的留学生活对于他们来说自然是美滋滋的了。

可是对于那些殖民地来的人,却是有些心情复杂了,廖俊逸就是其中的一员,他出生在东南亚半岛上的一个小国家中,生活富裕自然不用提,后来宋朝的军队征服了整个东南亚之后,作为一个效果,廖俊逸的母国自然无从抵抗,而他的父亲,一个拥有宋人血统的当地贵族,在看到邻国因为反抗宋朝统治而被血洗的场景之后,便建议国王放弃抵抗,因为当时强烈建议国王不要抵抗宋朝的侵略,后来宋朝占领了这一个小国之后,便找到了廖俊逸的父亲,给了他一个宋朝的封号,并且还将这个国家的盐铁全部交给了他来掌管。

一时之间廖俊逸的父亲便成为了整个国家最为有钱的人,而且背靠宋朝的强大实力,根本没有人敢把他怎么样,他的父亲为了更加贴近宋朝,便把自己原本的姓氏也给抛弃了,然后让当地宋朝租界的总督给自己起了一个新的名字,并把那位总督的姓氏当做了自己的姓,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廖俊逸才有了现在的名字。

当时的廖俊逸才七岁,对于当时的他来说,被一个国家所征服的痛苦并没有多么的浓烈,并且因为宋朝的征服获得了远超本来家族所应该拥有的财富,作为一个孩子来说,廖俊逸自然是很感谢的,并且因为宋朝的关系,自己的国家拥有了一座现代化的城市,城市虽然不大,只有十万人口左右的规模,可这样一座现代化的城市,对于廖俊逸来说,却堪称是天使之城了。

而作为首富的儿子,廖俊逸自然很快便住进了这座城市之中,并且在这座城市中还拥有一座十分漂亮的别墅,这座别墅与他原本所居住的房子简直是天壤之别,而这一切,都是宋朝给他的,在这座建筑中,他度过了十分愉快的日子,并且学会了汉字和汉语,四书五经也能够轻松背诵,到后来甚至慢慢的讨厌起了自己本国的历史,而对于中国的历史无比痴迷,曾经还一度在幼年时来过好几次宋朝,跟当地人讲起话来,根本不像是外国人,一口流利的官话,甚至比本地人还要标准。

廖俊逸便是在这么一个环境下长大的,因为父亲的关系,也因为家族历史的关系,以及宋朝的先进性,廖俊逸从小便成为了一个中国通,离开这里去中国的大城市生活,便是他一辈子的梦想,而他的父亲也很尊重他的这个梦想,在廖俊逸十七岁那年,便付了一大笔钱,把廖俊逸送出了自己的国家,来到了宋朝的首都汴梁城,正式成为了宋朝京都大学的一员。

初次来到汴梁的廖俊逸无疑是十分快乐的,与汴梁相比,自己家乡的那座被自己称为天堂的城市简直就是城乡结合部,而京都大学中那浓厚的人文情怀以及科学至上的精神也让廖俊逸十分的尊敬,可以说初到汴京的廖俊逸就像一个梦想成功的年轻人一般仰躺在汴京这片繁华富丽的土地上,不停的享受着美好的生活和人们的尊敬,作为京都大学的学生,又有谁会不尊敬他们呢,这对于廖俊逸来说,没有什么比本地人的认同更加重要的了。

可是这样的日子,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因为京都大学是建立在汴京的郊外,无论什么样的学生,即便是国公的儿子,也不可能每天往返上学,所以全部学生几乎都是住宿的,而像徐泰这样的宰相之子,自然是一个人一间房然后四个人住一间套房,属于最高级别的住宿房子。

辽国和金国的王公贵族们则是居住在两个人一间的宿舍楼中,配备有厕所、厨房等一系列房子,六个人一个套房,属于第二等级,第三等级便是廖俊逸这些殖民地来的留学生们了,他们因为家庭条件都不错,所以居住条件也还算可以,两个人一间,然后八个人一个套房,对于学生来说,绝对是绰绰有余了,至于第四等级,则是给那些宋朝贫苦人家的孩子们住的,这些人大部分家境贫苦,但是在智力上却是天赋异禀,朝廷为了让这些学生们接受到高等教育,便把这些人的学费全部算在了朝廷开支之上。

也就是说,这些人上学水国家出钱,是完全免费的,所以他们的住宿条件自然也要差了许多,毕竟国家也没那么多钱给他们住好房子,六个人一间房外加个厕所,便已经是很好的条件,对此普通大学生们自然也是无所谓,毕竟能来上京大,对于他们来说,未来的命运便已经被改变了,住的条件差一点又怎么样呢?想要进来的人无穷无尽,他们能进入这里,已经是比旁人幸运一百倍了,自然也只有感恩戴德的份了。

这便是京都大学宿舍体系的全部分类,廖俊逸作为殖民地贵族的儿子,自然拥有居住在第三等级房子的权利,而他的舍友们,也大多是来自于宋朝殖民地中的贵族们,相处在一起时,尚且没有什么太大的压力,所有人都将着汉语,对于诗词歌赋也是精通的很,可以说除了长相上各自不同之外,其余完全没有任何的沟通障碍,再加上家里都是有钱的主,自然便很快融入在了一起,到这一刻为止,廖俊逸无疑是快乐的。

可从第二天上课开始,廖俊逸的心理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所有的教室中,汉人贵族往往坐在最前面中间的位置,辽金两国的贵族子弟则是坐在左右两边,而像他们这样的殖民地留学生则要跟普通学生挤在一起学习,这一点还不算什么,更为关键的是当那些宋国学生走过他们身旁的时候,往往会轻蔑的一笑,而在下课之后,廖俊逸也经常会听到殖民地的学生被打的新闻,而他自己,甚至也遇到过一次这种情况,他当时正拿着书本准备去图书馆写明天的课题论文,可路没走到一半,就被几个贵族打扮的人拦了下来,带到旁边的小树林里就被暴打了一顿,一边打还一边说他是一只猴子,说跟他一起上学简直是污染了课堂,污染了科学。

一顿毒打,足足持续了十多分钟,等那些纵马狂歌的少年人离开的时候,廖俊逸躺在地上都已经有些起不来了,后来还是他的舍友发现他迟迟没有来图书馆,在往回走的路上看见了他,不然他或许真的要躺在这许久也说不定,后来主管学校纪律的主官来医院看他,还让他放心养伤。

当时的他还是对学校很是感激的,毕竟一个学校总有坏人,可只要坏人能够得到惩罚,那么廖俊逸就还能够继续保持对宋朝的忠诚,可是等他出了医院之后,却并没有听到有人受到处分的消息,等到他去打听了消息之后,廖俊逸这才知道,原来打他的人压根就没有受到任何的处罚,只是给他交了医疗费之后便算完事了,甚至连一个道歉都不需要。

这让廖俊逸感到无比愤怒的同时也感到无比的困惑,他如果是个穷人,那么被打也就算了,可他是个正儿八经的贵族,并且在自己的国家中,廖俊逸从来便是予取予夺的人物,可在这汴京城中,他被如此欺凌却没有任何一个人会为他出头,这让他很是疑惑情况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也因为疑惑,他开始慢慢注意到,大学之中存在的那些小组织。

这些小组织的带头人往往是各大殖民地中的知名人物,他们在学校中暗自组织着人马,在私底下召开着秘密的会议,廖俊逸凭借着自己的身份,在有心之下,很快便接触到了这些人,并且加入了一个以东南亚独立解放为目的的组织。

当然,刚进去的时候廖俊逸还并没有想要推翻宋朝的统治,当时的他只是想要加入一个组织然后报复回去罢了,就像一个普通少年人一样,可在这个组织中待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却慢慢的发现,这些人跟自己所想象的草莽形象并不一样,这些人几乎无一例外全部都是各大名校的高材生,有京都大学的,也有汴京大学的,并且家中全部都是巨富之家,每一个人看上去便不像是会打打杀杀的人,一副绅士做派,严谨的很。

而他们则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或多或少被宋人贵族欺凌过,这是廖俊逸发现你的第一个共同点,也因为这一点,让廖俊逸有了更多的兴趣想要了解他们聚合在一起到底想要做什么。

通过这一个秘密组织,廖俊逸逐渐了解到自己是谁,自己的民族是什么,自己的国家有着怎么样的历史,自己的人民正在过着怎么样的日子,以及宋朝人对于东南亚的统治和对于他们的歧视,这是一个完全不同于廖俊逸原来世界的模样,而这,却是真实世界该有的模样。

他们确实是贵族,可在宋人贵族的眼中,他们却是殖民地的奴隶主,如同工地上的包工头一般,试问作为股东的宋人贵族们,怎么会看得起这些包工头呢?而这一下,也让廖俊逸彻底明白了自己的地位,对于宋朝人的反抗心理,便在这种聚会中慢慢的酿成了。

(本章完)

第311章 311.密谈

随后廖俊逸便像每一个来到宋朝的殖民地贵族们那样陷入了沉思之中,等到他再一次踏上前往汴京的土地时,他看到的不再是夜夜笙歌的剧院,也不再是美味佳肴享受不尽的餐馆,他开始看到许多黑色皮肤的人在下水道中辛勤的工作,看到一些同胞正不断的进进出出黑黝黝的矿道帮着宋朝的商人们赚取利润,他看到许多人在地上祈祷,更看到许多人在无声无息中死亡。

他突然想到就在三年前,宋国内阁宣布全国废除类似于奴隶制度的收养制度时,自己在家中还曾经为宋朝的义举做了好几首诗,那时的他是多么的向往文明的宋朝,而对自己的国家充满了蔑视,这是两个完全不同于时代的文明在廖俊逸脑海中的印象,可他此刻却觉得这条法令是无比的悲哀。

是的,宋朝人不再用自己人为奴为俾了,而是改用殖民地的人作为自己的家仆了,有的是东南亚太平洋上岛国的子民,也有印度次大陆的子民,还有一些非洲的黑人,他们充斥在宋朝人的家庭中,从事着最为肮脏的工作,包括皇宫之中,上层太监的位置依旧由汉人所把持,可那些清理厕所的工作以及扫地的工作则变成了殖民地太监们的专利,宋朝的文明是建立在其他国家的苦难之上的。

这一点,廖俊逸以前从来没有想过,在他的印象中,宋朝富饶强大,人民知书达理,不像自己的国家,识字的人只有贵族和宗教人士,在大宋,只要是年轻人就很少有不识字的,并且通过学习,他们还能考取大学或者是参与科举考试,而自己国家的孩子们只能在农地上不停的辛劳然后仓促的结束这一辈子。

这边是廖俊逸原本印象中的宋朝,而现在则有些不同了,这些印象虽然还在,可是更为深刻的印象却在这层肤浅的外表下开始成长,傲慢的宋人在对待殖民地百姓时所持有的态度让许多殖民地来的留学生纷纷受到了心灵上的打击,而这些人恰恰是各自殖民地中的精英,一张大网自然也缓缓在各所大学中慢慢铺开。

廖俊逸走在京都大学的绿荫草道上,身旁梧桐树开的很是灿烂,郊区的阳光相比起城市中要明亮的多,透过树叶洋洋洒洒落在地上,很是有种幽静浪漫的感觉,来来往往之间,大学之中大部分的人群皆为男子,女子只占有很小很小的一部分,这是因为大学建立之初并不允许女性入学的缘故。

后来经过十年时间的抗争,女性们总算是在学校中占据了一席之地,被允许在教师、护士、哲学、历史等方面参与进修,不过这些门类只对贵族女子开放,至于普通女子则不能进入大学之中,这便是道路上女性很少的缘故,廖俊逸匆匆走过大道,来到一栋位于京都大学西南角的楼房之中的地下室。

轻轻敲了敲房门,一阵脚步声过后,黑色的大门缓缓被拉开,一个看上去明显不像是中原汉人模样的脑袋从房门中探出来,他的身上穿着一件宋朝十分朴素的衣服,不过衣服里面的内衣却是丝绸所做,显然这是一个强壮穷人的富人,他看了眼廖俊逸便舒了口气,一副十分紧张的模样,然后说道:“得之,你可总算来了。”

“介子,路上有点事儿,我来晚了。”得之是廖俊逸的字,对于宋朝的风雅文化,即便廖俊逸此刻心中对于宋朝已然没有那么崇拜,可文化这东西显然已经深入骨髓了,就像后世的许多印度人都会取一个英文名一样,这已然属于一种惯性。

他轻悄悄的说道,眉脚之间也透露出丝丝的紧张,这次聚会是一次十分秘密的聚会,参与的人都是组织的核心人物,他们将要讨论的,事关他们自己民族和国家的前途,若是泄露出去,不仅仅是他们的生命会有绝对的危险,即便是他们的家族,也十分可能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即便再痛恨宋朝的人,也绝对不敢否认,这个国家的实力之强,远远不是他们的母国所能比拟的,即便是所有殖民地联合在一起,凭借正面的力量是根本不可能打败宋朝的,这是工业国家对于农业国家无与伦比的优势,他们的家族尽管在本地势力庞大,可在宋朝的军队面前,除了引颈待戮之外,别无他途。

“快进来吧。”那个被叫做介子的人让开了一条细缝让廖俊逸钻了进去,走在狭长的甬道中,介子低声说着话,“会长他们已经在开始谈论正事儿了,等会我们进去的时候最好声音小一些。”

“我知道。”廖俊逸走在甬道中,这层地下室原本是一个社团所专用的,后来也不知道是经过了怎样的过程,被现在的这位会长租用了下来,长久以来便成为了组织的会议室,里面的空间非常大,大概有二十个房间左右,彼此之间由甬道所连接,若是第一次来势必会在其中迷路不可。

两个人走入甬道之中,甬道里面并没有点灯,照明完全依靠着介子手中的油灯,非常的昏暗,不过廖俊逸也不敢多说什么,这次会议的重要性他早已经通过自己的渠道了解到,今天,来到这里的学生们,几乎都是东南亚殖民地区的留学生,他们这些学生将会在这里会见缅甸殖民区的反抗者们,至于会见他们的原因,便是要帮助他们将缅甸全国从宋朝的殖民统治下解放出来,重新让国王获得实权,振兴缅甸。

而之所以会选择缅甸反抗军,则是因为这支军队存在的时间已经非常的久了,在缅甸反抗宋朝的统治历时两年的时间,非但没有被消灭,反倒势力越来越庞大,现今已然是整个东南亚地区最为庞大的一支反抗力量,拥军达六万左右,还有一千多条枪在手中,不可谓实力不雄厚了。

除此之外,缅甸的位置也是十分的重要,他沟通着南亚与东南亚之间的通道,若是能够将缅甸的地方势力扩大,则将更加有利于东南亚与南亚之间的联系,这对于组成共同联盟显然是一件非常有利的事情,所以对于许多想要摆脱宋朝统治的人们来说,控制缅甸,便是一个十分不错的选择。

两个人步履匆匆,很快便来到了会议室的房间,此时房间半掩,里面传来了许多的声响,两个人摄手摄脚的走入其中,整个大厅空间并不算特别的大,可是其中的人却非常的多,围绕着中间的长桌,大概有上百号人左右,其中有一些廖俊逸认识,而还有一些则是根本不认识,廖俊逸向着坐在长桌上的人们张望了一下,第一眼便看到解放组织的会长坐在正中间,对于他的身世,廖俊逸了然于胸,一个来自于泰国地区的地方贵族,家族产业原本以粮食为主,后来宋朝开关以后,因为良好的合作态度,便得以在宋朝的允许下,投入进矿业的发展之中,现如今已然是铜矿和铁矿为主的资本家了,在当地有着十分强大的影响力,并且因为和宋朝的良好关系,在其国内,也担任着十分高的官位,可以说是所有留学生中,地位颇高了。

而在他的对面,则是一个穿着十分朴素的中年人,长相并不出色,甚至可以称得上普通,浑身上下也没有半点学生的气质,不过身上却穿着一件京都大学的校服套在外面,显得很是不伦不类,而在他的身旁,则是三个跟他差不多打扮的人,身上的气息明显比周围的同学要彪悍的很多,脸上的胡子虽然都剃掉了,可是仍旧留有很重的胡渣,这几个人便是从缅甸赶到汴京的联络人员。

廖俊逸站在角落里,周围的人大多他都认识,所有人脸上都流露出一种仇恨的情绪,甚至还有不少人正在偷偷的掉眼泪,而另一边那个反抗军的联络人员已经是泪流满面了,一个如此雄壮的汉子当着学生们流眼泪,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这一刻,无疑是让人心酸的。

“我们的村庄被宋朝人给毁了,反抗者全部被杀死,留下的人则被当地的宋朝商人直接运进了工厂之中充当奴隶工人,姑娘则被带到了城市之中成为了贵族们的玩物,我们的城市人口越来越少,许多河水被污染了,甚至连皇室也不得不在宋国贵族的面前俯首称臣,这难道是我们想要的么?难道在宋国面前,我们就这么低贱卑微么?

我的同胞们,还有与我一样承受过许多痛苦耻辱的你们,安途享乐只会让宋人继续****我们的国家,并不会给你们带来任何的尊严,唯有举起反抗的旗帜,才能让宋国正视我们这些异乡人,这不仅仅是为了我们,也是为了我们所有人的祖国!“

穿着校服的壮汉声嘶力竭的说道,一旁的学生们则哭的更加凄惨起来,不过令人讽刺的是,即便在场所有人都在痛骂着宋国的无道,可是所有人却都在用汉语交流,即便是那个描述着悲惨故事的男人,嘴里说着的也是最正宗的汉语官话,不得不说,这件事着实有些让人啼笑皆非了。

不过这样也没办法,这里的留学生,绝大多数来自于东南亚,虽然此刻已然被宋朝所征服变成了名义上的国家,实际上的宋土,可是整个东南亚历史上并没有出现过一个大一统的国家,即便出现了,存在的时间也非常的短,所以整个东南亚地区,主流语言就非常的多,至于地方语言则更是多达上百种,要是让他们用自己的语言来说话,简直是太为难他们了,而且因为其中不少民族尚且处于部落时代,语言系统十分的落后,唯有使用宋朝的语言才能够详细的表达他们的想法,所以久而久之,许多贵族便开始纷纷学起了汉语,而汉语在殖民地区也成为了一种身份的象征,不少人甚至为了学习汉语而把自己一辈子赚的钱拿去给自己的孩子去学习这种语言,到现在十年的时间,自然变成了当地的通用语了。

“康贝,我懂你的感受,能够来到这里的人,都是被宋国人欺压过的人,在这里,没有人会因为你辱骂了宋国而杀死你,所有人只会为你的义举而慷慨激昂,我们虽然离家万里,但是我们的心血却于国家相连,您来到了安全的地方,请将您的需求告诉我们,只要我们能帮得上便一定会帮的。”作为会长的徐敢当大声的说道,他故意没有说康贝的汉名,而是用当地的语言叫他原本的名字,这一下又引来许多人的唏嘘,那叫做康贝的人看了一眼徐敢当,小声的说道:

“我们需要一些药品,宋国的火器太厉害了,只要沾染上,就会感染而死,这给兄弟造成了很大的灾难,许多人失去了自己的双腿或者是双脚,还有的则在死亡面前不停的挣扎,药品,是我们最需要的,还有就是粮食和鞋子,现在的缅甸,所有的大城市中都有宋军和那些背叛了国家的走狗驻守着,我们只能待在森林和乡村之中才可以保证自己的安全,可是森林中的粮食着实有限,且荆棘丛生,许多人都因为环境的恶劣而得了许多病,还有许多人因为没有粮食而饿死,这些是我们急缺的。”

康贝不停的说着自己的徐秋,从缅甸来到宋朝,不辞千辛万苦就是为了见这些人,其实从心底里,他是看不上这些人的,在自己口中的走狗里,他们的父辈基本上全部都列数于此,不然他们也不可能来到宋朝留学,可现在,他却必须借助这些走狗的孩子们,不然自己的兄弟就会在山上被那些可恶的宋军清缴干净,看着眼前这个叫做徐敢当的男人,康贝的眼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

(本章完)

第312章 312.分歧

“这些东西我们在汴京可以帮你们弄到,不过要运送到汴京去却还要你们自己来想办法,我们在各所大学里,接触不到汴京城中的三教九流,在这方面恐怕不能帮到你们。“徐敢当说道,作为留学生,他们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学校中奔走,即便是像他这样积极奔波于反抗运动的激进学生,也很少去跟那些底层人去交流,毕竟就算是被羞辱,那也是只有宋朝的高等贵族才能羞辱他,作为一名贵族,他的姿态还是十分高傲的,让他弯下身段去跟那些下九流们交流,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至于买药品的钱,他们倒是有,作为能够来汴京城读书,且是读最好学校的人,他们每一个人的家里都不单单只是富裕而已,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富可敌国的,当然此中的国是指他们自己的国而已,若是跟宋朝的巨富们比起来,他们的那点钱,简直就是零星半点而已,不过那也是很多的钱了,而他们的父母对于他们这些来到汴京读书的人自然也是很宠爱的。

这年头也没有飞机,轨道系统虽然正在扩展,可是还不发达,想要从殖民地到汴京一趟,少则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多则两三个月也是经常的事情,可以说孩子只要送出去留学了,没有个三五年是万万回不来的,这自然会引起父母的担心,而父母应对担心最好的方式,自然就是给够了钱,让他们在汴京城不至于落到落魄的下场了,所以这些人,基本上每个人手里都有个几千贯的钱,也就是上百万的铜钱,换算成现在的人民币,大概得有个四五百万左右,这还仅仅只是他们一年的零用钱而已,看得出来,这些家伙,是真有钱的,所以即便不告诉自己的父母,两三百人凑一凑,也是能凑出个一两万贯钱的,用这些钱来买药品和火枪,虽然不能很多,但对于反抗军来说,绝对是一笔巨大的收入和支撑了。

“这些交给我们就好了,昆山港、大沽口上到处都有我们的同胞,他们的爱国心丝毫不会比我们差,有他们的帮助,东西一定能顺利运回去的,徐先生,请您放心吧。“康贝一副很有自信的样子,他之所以敢冒着被杀头的危险来到这里,就是知道这些学生有的是钱,在当地,因为宋军的强烈围剿,根本就没有人敢把东西借给他们,他们犹如过街老鼠一般人人避之不及,唯有在这汴京城中,在这政治气氛不那么浓郁的校园中。

才有这么一些天真的学子们,他们可以为了自己的政治理想,也是这些学子们心中的所谓新王朝,愿意为此付出钱财来,所以康贝才会来到这里。

康贝的话让一众血气方刚的学子们纷纷露出了笑容,对于他们来说,能够帮助到需要帮助的人便是一种快乐,更何况这种帮助背后还有民族主义在支撑着他们的行动,这对于年轻的人们来说,无疑是十分值得开心的事情,他们都被宋人欺凌过,现如今能够报复宋人,这当然是一件十分值得庆祝的事情。

而就在这时,廖俊逸突然站出来说道:“康贝大人,运送物资的路线可靠吗?若是这些东西被宋军缴获了倒也没事,可若是要暴露了我们,到时候我们入了监牢也就算了,可就怕宋军会牵连到我们的父母啊,到那时,又该如何?“

廖俊逸的话让整个会议室为之一静,显然廖俊逸的这句话吓到了这些不谙世事的年轻人们,坐牢两个字实在是有些沉痛,而家族遭到清洗这样的可怕事情,他们更是从来没有想过,在他们的脑海里,资助叛军只不过是把钱用来买东西然后送出去而已,为的是自己的英雄气,又怎么会让宋朝来抓自己呢?他们根本就不会想若是被发现了,他们将会面对什么样的惩罚。

可廖俊逸的这番话,却让他们看到了事情败露之后的样子,家族离散,自己也要成为阶下之囚,现在所享受到的一切都将会变为乌有,未来一辈子将会彻底暗淡无光,这样的场景,让许多人的脸上都不由得露出了害怕的神色,现在的他们尽管被人欺负,可能欺负他们的人只有宋朝的高等贵族而已,他们依旧可以把其他人踩在脚底下,在自己的国家内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可若是惹恼了宋军,那么他们的未来可就真的是要任人欺凌了,这样的事情,他们可不想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对于他们来说,战争是游戏,是他们出钱,别人卖命的游戏,若是需要自己去流血,他们宁可放弃这场游戏,他们的父辈便是通过放弃战争选择当宋朝的看门狗变成了富人,现如今作为他们的儿孙,又怎么可能有勇气去反抗这个养活他们的政权呢。

徐敢当很是敏锐的发现了会议室中的气氛有了明显的变化,这显然不是他想要的,他凶狠的看了一眼廖俊逸,他跟所有人都不一样,这里的很多人之所以会加入这个组织,完全是因为他们在宋朝受到了欺凌,因为一时气不过才加入了这个组织之中,其目的,只是想要报复一下宋朝而已,可徐敢当却不同,他是真的想要反抗宋朝这个政权的,他想要让自己的国家独立出来,成为一个可以与宋朝比肩的国家,从某种角度来看,徐敢当确实称得上是他们国家的栋梁之才了,所以他知道,若是现在自己不做些什么,那么这个小组织就会立刻变得分崩离析,所以他立刻开口说道:

“廖俊逸,你就那么怕死么?前线同胞正在为我们国家的独立浴血奋战,你却在这里为了一家之尊荣而说三道四!你怎么回事!”徐敢当的话无疑是十分严厉的,这一番话说出来,就跟当着面骂人汉奸没什么区别了,廖俊逸原本只是把这种可能说出来而已,也没说就不要捐了,看他们等死好了,他只是希望康贝不要只说成功的一面,既然要做事,那为什么不把坏的那一面也说出来呢,这样即便未来出了事儿,大家也有个心理准备不是?

却没想到徐敢当的反应那么大,竟然都不叫他的字,而是叫他的名字了,身为一个深受中华文化影响的人,这已经是等于指着鼻子骂他了,这一下自然让廖俊逸有些措手不及,他看着徐敢当凶狠的眼神说道:“正明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希望让各位同学知道,这件事情很危险,我们最好有个万全之策,这样要是未来被发现了,我们也能保证自己的父母兄弟不受牵连而已,并没有想要当缩头乌龟的想法啊,正明兄,你误会我了。”

廖俊逸的这番辩解让徐敢当一时有些语塞,他倒是没想到被自己这么一吓唬,廖俊逸非但没有失去逻辑,反倒是井井有条的反驳了自己,这一下他倒是真不知该如何说了,还好这时一旁的康贝开口说道:“这位同学,你不用担心,我们的人都是值得信赖的人,即便是被抓住了,也绝对不会供出你们的,你们就放心吧。“

康贝虽然嘴上那么说,可心里却不由得有些忌惮起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来,自己所为的那些同胞,都只不过是为了钱而帮助自己罢了,若是宋朝肯出一倍的价钱,不,甚至只需要多一个铜板,这些人就能背叛自己,一个社会,所为的民族主义精神,通常是会在精英阶层开始崛起,然后逐渐往下,直到覆盖整个社会,列国无不是如此,其中尤以知识分子为最,这也是为什么这些学生只是被稍稍一鼓动便愿意捐款捐物的原因。

而底层则恰恰相反,他们往往是最后觉醒的人,对于他们来说,考虑国家的生死存亡,实在没有明天我该去哪赚钱来的重要,这是生存的必然,毕竟他们不像这些学生,生活在象牙塔里衣食无忧,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活着永远要比为什么活着重要的多得多,所以背叛他们,简直不需要任何的理由,只要能赚到钱,别说是背叛他们,就是把他们送到法庭上都是很简单的事情,民族大义对于他们来说,一文不值。

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康贝才会对廖俊逸产生一丝丝的忌惮,他说的一切都是对的,被发现的可能性非常的大,而若是一被发现,这些学生显然是会第一批变成倒霉蛋的人,至于康贝之所以不说,则是因为在他的心中,这些学生无一不是宋朝的走狗罢了,若是能让他们狗咬狗,这简直是太好的一件事情了。

对于康贝来说,这些学生的父辈们,每一个人的身上都沾染着殖民地子民的鲜血,若说宋军令人憎恶的话,那么这些宋军的走狗则是让康贝恨不得扒皮抽筋也不为过,正是因为这些人的帮助,宋军才在自己的家园中横行无忌,若是能让他们落得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那可别提多痛快了。

只不过康贝的这番内心话不能讲出来而已,现在的他,装作一副对这些学生们感恩戴德的模样,康贝自己都觉得现在的自己无比的恶心,不过学生们显然很信任他,对于这些年轻人来说,为家国抗争的人无疑便是英雄,而在他们这个年纪,对于英雄的崇拜无疑是与生俱来的,再加上康贝告诉他们绝对不会泄密,他们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原本还犹疑不决的人们纷纷看向廖俊逸,眼神中充满了厌恶,仿佛他们都是不怕牺牲的英雄,而廖俊逸是一个苟且偷生的软蛋一样,刚才的一切懦弱好似根本不存在,所有人都跟廖俊逸保持着距离,唯有介子站在他的身边,很是担忧的拉着廖俊逸的衣袖。

“这里不欢迎懦弱者,得之兄,请你现在便出去吧。“徐敢当看着廖俊逸轻声说道,口气仿佛是一个得胜归来的将军一般,刚才的色厉内荏变成了一派从容,廖俊逸看着他,他真的很难理解,为什么自己明明是做了一个善意的提醒,却得罪了所有的人呢?

廖俊逸想不明白,而其实之所以会如此,道理却异常的简单,就是因为他让所有人的丑态都暴露在了这个会议室中,让所有人心中的英雄、义气、慷慨激昂变成了对于死的恐惧,他们厌恶自己刚才的种种贪生怕死的心理,而这一切都是廖俊逸造成的,他们自然要赶走他,以便让自己相信,自己一直都是个战士,而不是一个害怕被抓住的懦夫。

廖俊逸看着徐敢当,张着嘴想要辩解一番,却突然看到了一旁众人的眼神是如此的冰冷,前一刻的同志现如今竟然比带给他屈辱和疼痛的宋朝贵族还要让他来的心寒,他苦笑了一声,对着所有人拱了拱手,便走了出去,介子看了一眼众人,跟着也便走了出去。

一走出房门,廖俊逸便一脚踢在了石板上,嘴里大骂了一句自己故乡的方言,要不是看在刚才人多,他真的就要冲上去把那个徐敢当给打一顿了,他看着介子大声说道:“介子,我好歹也是一国首富兼权臣的儿子,便是一般的宋朝人也不敢欺负我,他竟然还敢直呼我的名号,还如此轻蔑我,真不知道是哪里吃错药了吧,他徐敢当算是个什么东西,他老子为了拍徐宰相的马屁连自己家里的姓氏都不要了,改姓了徐,现在还好意思冲什么爱国志士,真不知道哪来的脸!

我说要注意安全难道错了么,介子,你说我难道错了么,这个组织是他创建的没错,可我们之间在加入进来的时候便说明了彼此之间是平等的,没有上下高低之分,可你看他刚才那个口气,我是他下属么!他自己立下的规矩他自己不遵守,还在如此多人的面前侮辱我,真是气煞我也。“

(本章完)

第313章 313.道不同不相与谋

“得之,你就消消气吧,徐敢当本来就把这次会面看得重,希望能够在这次会面以后让我们这些东南亚的留学生真心服从与他,你倒好,站出来一番质问,让所有人都对这件事产生了疑虑,不就是给他难堪么,得之,你又不是不知道徐敢当的脾气,在那个时候还说出来干什么呢?“一旁的介子兄看着廖俊逸说道。

“听他的我没意见,这个学会本来也是他创建的,可是他也不能这么草率的就把所有同学都绑在一条船上吧,这要出了事,死的可不是他一个,也不是我们这一百多号人,而是我们所有的家属以及我们的家乡,都有可能面对宋军的镇压,前年吕宋的几个学生密谋运送枪支回国被发现之后的下场你难道忘记了么?“

廖俊逸一副气不打一处来的模样,他口中的吕宋学生,便是现如今的菲律宾一带,就在前年,这几个学生也跟他们一样,妄图想要利用自己在汴京的优势给当地的反抗组织提供军火,只不过事情很快便败露了,随后这几个吕宋学生便从此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之后,半年之后,他们在吕宋的家人便被全部关押进了当地的大牢,百万财货全部充公,这件事当时在整个汴京的留学生圈里风行一时,人人谈之色变,现如今廖俊逸谈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心中也不由得打个哆嗦。

他们要干的,不是去把一个人打一顿就完事儿了,他们要做的,可是站在世界第一大国的对立面与之对抗,这样的对抗是非常残酷的,也是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的,怎么能够如此草率呢?

“得之,没你说的那么严重,那几个学生之所以会落得如此下场,是因为他们那些人本就是乌合之众,几次外出喝酒之时,都大肆宣扬宋朝在当地的恶政,这才被有心之人盯上,而我们学会的成员几乎都是严格甄选过的,嘴巴都严得很,事情哪会轻易败露,你真的是多心了,徐敢当纵然骄横跋扈了一些,可为人还是十分优秀的么,这一点,得之你还是要承认的嘛。“一旁的介子有些不同意的说道,对于徐敢当这个少年人,介子还是十分崇拜的,这年头搞造反的人很多,可是能够像徐敢当这样聚起一大批学生并得到他们承认的人还真没有。

毕竟作为世界最顶尖大学的人才,这里的人可不像乡野莽夫那么好骗,要想获得他们的认同,就必须要足够的人格魅力以及思辨能力,还要有坚强的意志,唯有如此,才能获得他们的承认,而徐敢当便是拥有这些才能的人,他在自己的建筑系领域中终末大考的时候几乎都位列整个东南亚殖民地第一名,全国所有学生前二十的成绩,这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学霸了。

毕竟作为殖民地人民,他们在自己的家乡很少可以接触到最为核心的学说,唯有到宋朝的汴京来,才算是开始学习,而宋朝的学生则不一样,他们从七八岁开始便已经有系统的开始学习起了现代的文明,等到该上大学的年纪时,自然已经形成了一个现代科学的思维体系了,这个体系对于学习科学知识至关重要,而这些东西是殖民地学生以及那些生活在宋朝中小城市的人们所无法触碰到的,当然,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大城市的房价越来越贵的原因,教育资源的集中,便是其中之一。

而另外一个方面则是在这些大学之中,往往那些老师们也都不太待见这些留学生,当然基本的教育还是会有的,只是在一般课程之外,就跟这些留学生很少往来了,这当然有华夷之辨的思维在其中,而跟这些优秀的老师们往来太过于稀疏,自然不如那些跟老师们很是热络的人更能获得一些新的知识了。

此时的大学之中不像后世的大学体系完整,门类健全,此时的大学虽然已经都有十余年左右的时间了,可是这点时间对于科技的进步来说,实在是太短了一些,所以其中的科目是非常不健全的,而人类的科技却正处在大爆发的状态,每天都会有新的假说和理论从各个大学中流传出来,许多门类之下的分类也就越来越细,本来一个医生大夫,现在就变成了大夫、泌尿科、牙医、妇科、骨科之类等等,门类越分越细,可是学校的部门却并没有增加,只是老师的学识开始拓展而已。

而这些新的知识,是不会在课堂上讲的,一方面这些知识并不成熟,还没有成为系统的理论所以不便讲,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有些老师他只是对这套理论有了一个想法,其中的深邃之意自己还没理解透,这当然就不可能当着所有学生的面讲出来了,而只会对自己的心腹学生才会开口说出来,然后进行讨论,而在这些人里,往往是看不到留学生们的踪影的。

另外一方面,在选择研究生的时候,这些老师也往往会喜欢选择宋朝的学生,再不济也会选择金国和辽国的学生,殖民地的留学生一般很少会出现在这个行列之中,在这样的环境下,徐敢当还能在自己的领域上得到前二十名的成绩,不得不说已经是非常天才的人物了,并且在去年还曾经为宋朝的一个当地政府设计了一栋官署,造型十分的优美,带有一点自己家乡的特色,这也让他在建筑这个领域中有了些小名声,这对于一般的学生来说,无疑是十分牛叉的人物了。

对于介子来说自然也是如此,不过廖俊逸是他的好友,两个人几乎是来自于同一个地方的,之所以说是几乎,是因为他们两个虽然在不同的国家,可是他们所在的国家,实在是小的很,每一个都不过七八万平方公里大小而已,人口不超过八十万左右,真的是非常小了,所以两个人所在的城市也就很近,而在廖俊逸所居住的租界里,介子的父亲也有一套别墅在其中,每到暑期的时候便会来到这里休息,久而久之两个人便也认识了,称得上是从小长大的兄弟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没有小看徐敢当,但我更不敢小看宋朝,他们的力量你心里就没有一点数么?若是这么容易便能推翻他们,我们又哪里需要远涉重洋来到这里读书呢?再说了,虽然你我皆受过宋人的欺凌,可试问若不是宋人,我等又岂会知这自家方圆之外,竟还有如此大千世界呢?宇宙、恐龙、地球、科学、法律、人文,语言、文字,哪一样不是宋人带给我们的?若是离了他们,我们现在还就在砖瓦房里坐井底之蛙呢,把这样的国家当做敌人,又岂是他徐敢当一个人便可以赢得了的。“

廖俊逸此时也慢慢冷静了下来,只不过对于徐敢当的做法,廖俊逸还是很不同意的,他们两个人其实有着十分根本的区别,那就是徐敢当对于宋朝的恨是刻骨铭心的,而廖俊逸对于宋朝的恨,更多情况下是属于幻想破灭所带来的恨,这恨属于一瞬间的,等那一瞬间过去之后,就又会慢慢想起宋朝的好来,这种情感是有着十分重要的区别的。

而之所以两人会有这么大的区别,也是跟这两人的性格和身世有关,徐敢当的故乡位于缅甸和印度次大陆交界的地方,其大概位置相当于现在的孟加拉附近,而廖俊逸的出生位置则是位于现在泰国境内靠近云南和老挝的方向,这两个不同的出生地方,便带给了两个人在宋朝完全不同的待遇,因为泰国此地,从北宋初年开始便成为了中国人移民的热门地区之一,现如今的泰国,全国接近百分之四十的人口都拥有华人血统,这一点无疑证明了泰国地区自古以来便跟中国来往密切,而在这过程中,华人与当地土著之间自然也会相互通婚,而廖俊逸便是多代华夷通婚之后所诞生下来的混血儿,其长相其实跟汉族十分的接近,与福建、广东一代的汉人则是没有半点区别了。

这样的长相,再加上拥有华人血统的家庭,便让他在文化认同上,与中国的联系颇深,在自己的父亲为宋朝工作时,他也很难有自己父亲是卖国贼的想法,就是因为他父亲身上起码有着三分之一的华人血统,而他的母亲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华人,这样的家世便奠定了廖俊逸在种族认同上的观点,那就是自己是半个宋人,同时也从小接受着华人文化,儒家经典,等到了宋朝之后,一口标准的官话也让人不会觉得他是个留学生,走在街上是根本发现不了的。

唯有在学校之中,因为一个班级里面大多知根知底,才会知道他其实不是个宋人,而是来自殖民地的留学生,这才会被欺凌,除此之外,并不会有人那有色眼镜看他,侮辱他的对象,只局限在学校这一个方寸之地罢了。

而徐敢当则是大大的不同了,他的家庭是个纯血家庭,也就是全部由当地土著组成,且远离华夏中原之地,对于儒家文化的思潮并不强烈,且当地印度教的文化氛围相当浓厚,宋朝殖民之前,徐敢当等人所接受的便是印度教的教育,这种等级观念极其严重的宗教便在徐敢当的心灵深处扎下了根,等到宋朝开始统治这些地方的时候,徐敢当早已经接受了好几年的印度教教育了,等到再回头来学习宋朝儒家经典的时候,自然就很不习惯了,毕竟相比起印度教来说,儒家学生还是十分开放的,起码它不会说你的父母是什么,你就是什么,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这样的人生追求,也是十分尊重的。

这样一来徐敢当的思维方式自然跟普通的儒家士子所不同,而儒家文化是整个宋朝的文化基础,放到现在来说,就是普世价值,是政治正确,而徐敢当显然是一个与主流意见相左的人,这自然让他很难融入宋朝的生活了,再来他的外貌也给了他很大的难题,与廖俊逸如同宋人的长相一般不同,徐敢当的长相是十分明显的印度人长相,接近于欧洲人的模样,且皮肤相比起宋朝人来说要黑的多。

在这样的状况下,走在大宋的街头之上,自然就会引来许多人的目光,而这目光之中,则必然充斥着一些些蔑视的目光,而这是廖俊逸所感受不到的,徐敢当却能感受的到,作为一个王公子第,且思维上又受到了印度教很大的影响,自然是很看不起那些老百姓的,而被看不起的人给看不起了,可想而知徐敢当的心中是十分愤恨的,这自然让他在对于宋朝的想法上会极端很多,毕竟廖俊逸在民间还是很能感受到宋朝的友善的,而徐敢当更多的则是感受到恶意了。

而最重要的一点则是廖俊逸在当地就算被土著当成汉奸也无所谓,因为他们的文化认同就是宋人认同,所以对于当地人的谩骂是完全可以无视的,在心理上也不会过意不去,可徐敢当就不同了,当地人痛骂他们家族是宋朝的走狗时,那种种族主义所激发起来的愤怒就会像烈焰一样吞噬掉他们,且因为宋朝在当地殖民时间毕竟很短,所以当地的反抗力度相比起其他地方来说也非常的大,徐敢当家中的亲戚也时常有被叛军杀死的情况,在这种种情况的影响下,徐敢当对于宋朝的恨意自然也就很好理解了,而这一点是廖俊逸所无法理解的,所以在更多程度上,廖俊逸是站在理性的角度看待宋朝,而徐敢当则是站在一个愤怒的感性角度去看待宋朝。

两个人的视角不同,所得到的结论自然也不同,分歧,也是不可避免的了,介子虽然不太清楚廖俊逸和徐敢当两个人之间的区别,可对于两个人的路子不同他还是看得出来的,所以见廖俊逸一副不愿再多说的样子,介子便也闭上了嘴,准备拉着廖俊逸离开这片地方,回宿舍好好休息休息。

(本章完)

第314章 314.逮捕

可就在这时,却见楼房之外,一伙士兵突然出现在了校园之中,他们身上穿着黑色的军衣,其中大约一半的人手中拿着长刀,剩下的另外一半人则手拿这火枪,总数大约在三百人左右,这么大规模的军队出现在校园中,自然引起了许多人的侧目,廖俊逸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双瞳立刻为之一震,这一幕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就在三个月前,那些吕宋的学生便是在这些人的手上被抓起来的,其中还有一个因为反抗过于激烈,想要逃跑而被当场击毙的,当时有无数人在场,那一枪直接打在了那人的肚子上,惨叫声延绵不绝,即便时隔三月,却依旧能听到那声音一般。

那件事情当时在整个汴京大学中流传了很久,尤其是在他们这些留学生中,更是成为了一个忌讳,人人都不愿意谈起,现在竟然才刚刚离开地下室便见到了这支军队,廖俊逸心中猛然升起一股冰凉,他赶紧拉着介子往相反的方向走,一旁的介子此时也被吓坏了,能够来到汴京大学读书的人,除了家里有钱之外,当然也具备着一个聪明的脑子,不然他们这些人也只能去一般的大学接受教育,所以他也在看到这些士兵的时候明白了一切,他们的据点被发现了,而这些士兵就是来围捕他们的。

明白了这一点,介子被廖俊逸拉着走也就没有了任何的反抗,尽管他心中也不觉得现在逃走是一个好的选择,地下室里的学生被抓住之后是断然不会全部杀死的,而是会留下来慢慢的审,势必要将整个组织所有想要谋逆的成员全部抓起来,而他们两个人几乎整个学会中的所有人都认识他们,并且现在还很是憎恶他们,把他们供出来,简直是一个不需要动脑子都能想到的结果,可是此时的介子尽管想到了这点,可心中也没有半点办法去改变这个结局,在宋朝庞大的军队体系面前,他们这些有钱的留学生,只不过是随时可以被碾死的虫子罢了,所以他也就任由廖俊逸拉着他离开了这里,并没有反抗的举动出现。

此刻的介子,或许只是想有片刻的平静吧,尽管这平静就像是即将挂起暴风雨的海平面一般,表面上平静如一面镜子,可背地里却已然是暗涛汹涌了,可尽管这平静已然是如此的转瞬即逝,可介子还是希望把自己的头埋进泥土里假装不知道,人类面对注定的死亡,总是选择避而不见,介子,自然也不能免俗。

而另一边正在开会的众人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自认为万无一失的秘密基地,竟然已经早早被宋朝的谍报机构给发现,并且暗中观察到了现在,就在等所有人聚集在一起的时刻,当军队冲入地下室的那一刻,所有人的脸上布满了错愕,包括那些来自殖民地反抗去的英雄好汉们也是如此,一股从脚底板传到大脑的冰凉把他们全身都给冻成了冰块,他们都知道,自己估计是不可能活着回到自己的家乡了。

对于求生的渴望让众人在恐惧之后立刻进行了反抗,可是这间被他们当做万无一失的房间却是在地下室里,整个房子没有窗户,也没有地下空间,所有人都挤在这小小的房间之中,出口便只有一扇门而已,而此刻这扇门则是被军队堵住了,他们这些学生又怎么可能逃得出去呢,不少人不信邪,一股劲的向着军队阻挡着的大门冲撞过去,立刻几声枪响,所有冲击大门的人便都倒在了血泊当中,这一下所有人都愣住了,当血透过地板留到徐敢当等人脚背上的时候,不少人的裤子都湿透了。

这些孩子,每一个都是出生在家境优渥的家庭之中,对于他们来说,对宋朝进行反抗就犹如一场游戏一般,他们只需要从自己丰满的羽毛中拔出其中一根来进行游戏罢了,即便失败了,损失的也只是一根羽毛而已,而为此,却能换来自己心中那莫须有的荣誉感,这不是挺好的么。

可他们怎么会想到,他们以为的过家家竟然会真的让他们付出生命的代价呢,他们终究不是那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志士,只不过是一群希望用他们的性命来满足自己荣誉感的纨绔子弟罢了,一看见作为玩家的同伴倒在了血泊之中,这一下子什么革命理想都化成了分飞燕飘到了九天之外,不少人甚至发出了如同女孩儿一般的尖叫,那些兵士们一看这些留学生全部都倒在了地上,纷纷收起了枪,向着他们走了过来,门口依旧留着守卫,人人持着大刀,吓得所有留学生动都不敢动。

徐敢当看着这些士兵们向着他们走过来,内心无疑是十分绝望的,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自己死掉时的场景,还有自己的家族,会因为自己受到怎样的牵连,而也就在这一刻,他的心中一个声音准确无疑的告诉自己,他原本的人生是多么的美好啊,人人称羡的高材生,还是一位贵族,若是回到家乡,无论是继承父亲的衣钵,还是进入当地贵族的宫廷之中,都能担任十分重要的职位,获得一份美好的生活,而自己呢,却主动放弃了这样的生活,选择了去跟宋朝做斗争,难道为的就是被抓起来,然后死在监牢里么?

徐敢当的心中升起一股求生的意念,他不想死在监狱中,他还有未尽的梦想需要去完成,可是看着封锁严密的大门,徐敢当心中求生的**便被压缩到了极点,他看着地上的血,心中想到,就算我得死,我也不能死在监狱里,我要死得堂堂正正,我要是在反抗中死去的,而不是在哀求中死去的!

对,我要站起来,冲上去,跟他们搏斗,就算我要死,也得拉一个垫背的,这起码好过像一条死狗一样被活生生的折磨死来得好,而就在徐敢当准备动手的时刻,康贝和他的两个随从猛然从地上站了起来,掏出手中的匕首便向着围过来的士兵们捅了过去,嘴中还说着一些什么话,不过用的是家乡的话,所以没人听得清。

这一下显然是谁都没有想到的,那个士兵显然也没想到这些学生里竟然会有带着凶器的人,并且还敢在这样的状态下跟他们拼死一搏,一个离得最近的人一下子没注意到,便见那刀子就从自己眼前划了过来,还好他的反应够快,立刻向后一退,让这刀没有伤害到要害的位置,只是在手臂上留下了一个巨大的豁口,看到康贝的袭击获得了成功,徐敢当的心中立刻涌起了战斗的**。

可还没来得从地上站起来,一旁一位军官立刻冲上前去挡住了康贝的进路,拔出腰间长剑猛的一下便扎了过去,直接就刺在了康贝的心脏上,位置之准确,甚至没有碰到胸口的肋骨,而是直接穿了过去,康贝甚至连痛苦都感受不到便倒在了血泊之中,身旁精锐的士兵此时也反应了过来,纷纷拔出腰间的长剑将另外两个随从也刺倒在了地上,至此,所有反抗已然被全部扑灭,这一瞬间的举动,甚至让徐敢当都没有站起来的机会。

而此刻,看着倒在地上面目恐怖的康贝,徐敢当是再也没有站起来的勇气了,乖乖的被宋军捆绑在了一起,带出了地下室中,总计六十七人的密谋集团,便被宋军很快侦破了,其中死亡十人,剩余皆被关押在了大牢之中,等候朝廷的审判决定。

在做完了这一切之后,指挥这一次行动的武官立刻将所有情况传达给了自己的上司,主管全国所有情报机构的职方馆,而职方馆隶属与枢密院,消息很快便传达到了枢密院副使的手中,随后便到了狄青的手中,看着自己手上这份叛乱名单,狄青自然不敢怠慢,很快便将这份报告传达给了所有的宰相们,其中自然也有徐清的一份了。

看着自己面前这份谋逆名单,徐清的心情无疑是所有人中最为复杂的,殖民地在经过了初期的建设之后,对于殖民地的掠夺自然也不像原来一样只是单纯的进行掠夺资源了,而是对当地人的思想和文化也开始进行侵略,这当然让许多有着自己意识形态的地区产生了反抗的情绪,而这些情绪也就蔓延到了知识分子的身上,这些家庭条件优渥的人很多都也开始跟当地的叛乱分子进行勾结,到现在为止,这种事情在全国已然不下于三次了,而且一次比一次参加的人数要多,徐清看着手上的名单,恍然之间有一种自己在重复英国当年所犯下的错误的感觉。

不过这种感觉转瞬即逝,对于这些人,其实徐清心中还是有所不舍的,毕竟培养出他们来也不容易,更为关键的是,这些人的家族都是当地十分忠诚与宋朝的家族,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可以进入到汴京、京都这两所大学来读书,这不是一般人能够上的,若是把这些人全部给判死刑,那么势必会引起强烈的反感,到时候又会有一场风波也说不定,上一次为了剿灭吕宋当地那些因为自己的孩子被杀死而产生的叛乱,整个驻扎在吕宋的宋军足足死了一百多号人,徐清实在不想再面临这样的困难了。

而且根据他的了解,以及这些人的供词,他能够很清楚的感觉到,这些人中,除了极少数是真的对宋朝恨得刻骨铭心之外,其余人等只是被蛊惑了而已,他们或者是因为被宋人给欺负了,又或者是因为在宋朝生活的不满意,反正都是一些小原因,其内心对于宋朝还是认同大于敌视的,参加这个学会,一方面是想要获得刺激,另外一方面也只是因为无聊无疑,只要给他们机会,无疑还是会对宋朝感恩戴德的,若是就一下子把所有人都打倒,这也确实是让徐清有些为难了。

不过虽然徐清还想要挽回一下其中一部分人的生命,可其他人就没那么好的脾气,对于许多宋朝的大臣们来说,让这些番邦蛮夷进入到宋朝的大学中来学习,本来就已经是够大度的了,还给他们爵位和财富,现在竟然率先来反对宋朝的统治,这对于许多人来说是完全接受不了的。

此时华夷之辨在众人的心中非但没有因为工业化而有所减少,反倒因为宋朝与其他国家那巨大的差异而变得越来越大,民间甚至都有了汉族是最优秀的种族,其他种族天然就是要被汉人统治的话开始流传出来了,在这种状况下,对于殖民地的贵族们该如何对待,显然就不是能通过理性去解决的,这一点徐清看的很清楚,所以当第二天召开御前会议的时候,徐清也没有多说什么,既没有附和其他人关于斩尽杀绝的想法,也没有反对这种说法,只是在皇帝问到他的时候,徐清开口说了一点自己的想法而已。

他说道:“陛下,诸位臣公,明湖学社一案,情势相当复杂,所涉案件人员,除三名叛军之外,其余人等皆为各大名校之留学生,此中也有不少是误入歧途,若是一刀切,将这些人全部判罪,或许他们的父母宗族也会不服啊,我朝在东南亚扎根十年,这些人的家族大多都是从刚开始便于我朝进行合作的,其中还有不少生来便是蛮汉混血之人,如廖俊逸此人,家中世代与汉人联姻,对我大宋之仇恨,只是因为被我朝之人打了一顿而已,后来也自愿退出了明湖学社,像这样的人,只要加以规劝必然能够为我大宋效力,何必赶尽杀绝呢?”

徐清的这番话自然在朝堂上引起了很大的争议,有的人说徐清想做和事老,有的则说徐清是太平盛世享受太久,不愿意打仗了,还有的则话说的更加难听,说徐清之所以不愿意对这些东南亚土著动手,是因为徐家有许多产业在东南亚当地,其资产大概在上千万钱左右,大概在一百万贯左右,除此之外,徐家还跟当地的土著合作,占据许多公司的股份以为自己谋利,若是东南亚一乱,那么徐家的许多矿产、工厂就都会受到打击,所以徐清不愿意让这些人受到伤害。

对于这些言论,徐清自然不太在乎,他确实在东南亚及南亚地区拥有不少的资产,可这都是他自己的钱,又不是贪污得来,再加上这些投资与他本人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完全是其他人拿着他的钱,是那些职业经理人在帮他投资而已,至于占据当地土著股份然后当他们保护伞这种事,徐清从来就没有做过,这也让徐清很是无奈。

(本章完)

第315章 315.两派分歧

汴京大牢之中,廖俊逸和介子坐在黑漆漆的牢房之中,脸上脏兮兮的,身上更是没有了绫罗绸缎,只是穿了一身粗麻白衣在身上,还好此时尚且是晚夏时节,穿的单薄一点也没有事儿,不然在这阴暗潮湿的地牢之中,真想不到一个书生能坚持多久呢。

只不过尽管身体上并没有受到什么惩罚,可是在心灵上廖俊逸和一众留学生们却是受到了莫大的惩罚,此时的廖俊逸已然不是那一个翩翩公子哥,此刻的他,心中除了无以复加的悔恨之外,便再也没有其他的情绪了。

“自己这是何苦来哉呢?”廖俊逸看着牢房之中那一个个小小的窗户,从窗户外头透进来一丝丝的阳光照样在积水的地板上,心中没有半点希望的念头,谋逆,这个罪过无论在任何的国家都是必然要死的一件事情,而现在,这个死字,距离他已经不远了。

当时他和介子两个人看到一群群的士兵冲进地下室以后便赶紧逃了出来,两个人也不敢继续待在学校之中,便一同离开了汴京大学的区域,赶忙坐着火车便到了火车站,可还没来得及买票去往下一站,就被追过来的士兵们抓了个正着,直接带回了天牢之中,到现在已经关了有五天的时间了。

这五天的时间里,廖俊逸整个人就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折磨一般,瘦的整个人就像是李清照笔下的人比黄花瘦一般,简直都快要不成人形了,整整五天的时间,廖俊逸没有一刻不再清醒的状态中,偶然闭上眼睛,也全部都是过往的不堪以及对未来的恐惧,他不想死,这是一个年轻人对于死亡天然的恐惧,这种恐惧甚至要比老人家对于死亡的恐惧来的更加热烈,所以五天的时间,就把他给折磨成了一副空皮囊,在这过程中,监狱之中的狱警从来没有打过他们一下,吃的东西也要比普通的囚犯吃的好得多,毕竟这些人不是普通的囚犯,而是政治犯。

再加上狱警们可和这些被抓起来的一样,对于外部的消息没有任何的了解,这些狱警们十分清楚的知道,现在朝堂之上对于这些留学生们的处罚已经完全分成了好几派,有的人认为只要惩处首犯就行了,而有的则认为应该重重处罚,甚至还有人认为这些学生之所以会有这么极端的思想,是因为他们的家庭在对他们灌输这些思想,所以要把这些家族也从当地连根拔起,这种种的说法什么都有,官员之间彼此互相攻歼,根本就说不清楚。

在这个时候,若是有人还没有接受审判便死在了监牢之中,那对于监牢之中的狱警们来说可就是无妄之灾了,这些人可不像是一般的市井小人,即便是住在这监牢之中三四年也不会有任何的问题,这些留学生通常都是高门子弟,住在这样的地方别说是度日如年了,简直就是如坐针毡一般,要是再让这些人吃不好,随时都有可能死去,他们作为狱警可不想背这个锅,所以在监狱的条件上也提升了一个档次,虽然不能说有那么好,可比起一般人来,确实要好上不少。

可这又有什么用呢?廖俊逸、徐敢当等人现在又哪里有心情吃东西呢,现在就算是山珍海味摆在他们的面前,他们也只有摇头苦笑的份,尤其是徐敢当,其他人或许还有活下来的可能,他是断然不可能存活了,他现在唯一要等的就是朝廷是只要他的命,还是要他父母整个家族的命,这对于他来说,显然是一件十分没有意义的事情了,不过这也倒好,失去了活下来的希望,徐敢当便也没有了往日的斗志,整个人缩在监牢之中,如同一个没有意识的木头一般,在那渐渐的枯萎着,等待着生命最后的结束。

这个时候,什么民族独立,国家觉醒之类的大义全部都成了空,徐敢当大脑中唯一能够想到的,便是自己死的时候到底会不会疼,皇帝会不会好心只是枪毙自己,而不是用什么凌迟的手法来终结掉自己的生命。

至于剩下的人则不同,包括廖俊逸和介子等人在内,几乎没有都会对着牢房外头大喊自己的冤枉,尽管没有人会搭理他们,可是他们照旧会一天一天的喊着,仿佛永远有用不完的力气似得,有的时候喊得监牢之中其余的犯人甚至都有些烦了,便停下来开始低声啜泣,有的甚至还找起了自己的爸爸妈妈来,也不知道他们的父母在知道自己的孩子所犯下的罪时,会不会想要直接把这些不孝子一个个打死,以此来舒缓自己心中的愤怒呢。

“介子,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出去么?”廖俊逸呆呆的坐在石床上,看着一旁同样发着呆的介子问道,这几天下来,他们每天聊着的要么是死后的世界,要么就是自己的父母还有童年的回忆以及对于现在无尽的悔恨,除此之外便是问出这样一个永远也没有答案的回答。

“呵呵,我只希望皇帝能够不要牵连到我的家人就好了。”介子笑了两声,脸上的表情却比哭还要难看,他跟廖俊逸不同,廖俊逸是家里的独生子,而他的家里除了他之外,还有好几个兄弟姐妹呢,几个人感情从小就非常的深厚,这次如果因为自己而牵连到了他们,介子觉得自己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自己的。

“你对你自己的这条命还真是不上心啊,徐辅。”廖俊逸看着介子一副万事皆休的模样,心里就很是来气,自己心里本来就已经够绝望的了,这介子倒好,竟然已经把自己的死置之度外,开始想自己的家人会不会受牵连来了,这简直让廖俊逸有一种自己要跟着介子一起走的感觉了,心中恼火之下,便直接叫出了介子的本名来。

没错,也姓徐,至于为什么姓徐,理由跟徐敢当没什么太大的差别,作为殖民地的百姓,他们大多数人是没有汉姓的,那么在宋朝统治他们之后,为了拉进跟宋朝人之间的关系,所以许多人纷纷给自己加了一个汉姓,而有许多人便拿宋朝很有名的人物所持有的姓氏来给自己取名字,其中皇室的赵姓自然是不能取得,那么夏竦的夏姓,范仲淹的范姓,欧阳修的欧阳,韩琦的韩字便成了人们选择姓氏时的热门人选,徐清自然也不例外,所以留学生中,到处都能看见这些姓氏,其中十有**就是殖民地的人。

“我上心又有什么用,叛逆之罪,难道你还想活着走出去不成?这里虽是宋朝,可也是皇权之下,与我们的国家并没有什么区别,廖俊逸,难道你的国家对于叛国者是可能放出去的么?”介子倒也不生气,只是反问道。

这一问,立马让廖俊逸丧失了斗志,像是个病恹恹的小动物似得缩在角落里,他又何尝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变得无比惨淡么,说不定等一会儿就会有一队人冲进来把他们抓走也说不定呢,可这倒是让廖俊逸想错了,因为此时的朝廷,已然因为这件事,乱作了一锅粥了。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当徐清将自己的意见告诉给群臣之后,徐清的意见便很快通过无数张嘴传到了所有士大夫阶层的耳朵之中去了,这一下自然是非议不断,徐清见此便也不再发表任何意见,决定牺牲掉这些孩子们了,可是随着徐清的这番话,倒是吸引了另外一个群体的注意,这些人开始站出来为廖俊逸这些学生们说起话来了。

这个群体就是整个汴京城中所有大学的教授们,这些学习了一肚子理工科知识的科学家、工程师们,原本并不敢站出来说话,毕竟他们虽然在社会上也享有崇高的地位,在经济上也十分的优越,名校教授,大多也能称得上是上流社会的一员,可是对于政治这种东西,还是尽量不沾身为好。

一来这毕竟跟他们也没有什么干系,宋朝自从确立大学制度以后,便给了这些教授们绝对不下于官员的工资待遇,绝对称得上是丰厚了,可给他们那么多钱,可不是让他们参与政治的,而是让他们加快科研进度提高科技水平的,对于政治他们是真没必要有所表态,二来则是这个群体在民众间的威望很高,而这件事情却十分的敏感,若是他们表态了,很有可能会影响一大批人的想法,这对于一个国家的稳定来说必然会造成很大的影响,也正是基于以上两点的考虑,所以这些人并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表明自己的立场。

而等到徐清开始说出了自己的意见之后,这才让这些大科学家们知道朝廷的意见也并不统一,这样一来,他们便联合起来,将自己的意见送交给了朝廷,其大意便是学生纵使有错,但错不及死。

其中的原因主要为两条,第一是这些学生们大多并没有真的采取什么措施,跟反抗军组织联系的人也只是徐敢当及其同伙那么一小撮人而已,很多人在被带到地下室的时候甚至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许多人加入这个组织,也只是为了发泄一下对宋朝的不满而已,从道理上来说,他们是被蒙骗的,虽然有罪,可罪不至死。

第二条则是认为这些人对于宋朝的恨是情有可原的,根据这些大教授们的描述,这些学生刚刚来到课堂的时候其实都很友善,并且也很认真,是后来在学校中受到了许多同学的欺负,这才慢慢开始对宋朝有了仇恨,再加上各种各样不平等的待遇,才由爱生恨,在这一点上,对于宋朝的仇视,留学生们不应该负有主要的责任,而应该由这整个环境来负责,由此以上两点,希望朝廷可以从轻发落这些学生。

这一道建议当即在各大报纸上了头条,整个舆论也顿时哗然,这些人,无一不是国家栋梁,人民楷模,现在竟然全体为这些留学生们送上支持的话语,这一下立刻勾起了许多人的兴趣,报纸自然也是闻风而动,许多原本单纯认为只是一件犯上作乱的案子立刻被其中宋朝贵族学生欺负留学生这个字眼所吸引,许多狗仔开始频繁出入学校之中,许多的消息也纷纷开始出现在小道报纸之上。

这一下子,算是立刻捅了蚂蜂窝了,在无数小报记者无孔不入的探测下,几起有关于宋朝学生殴打留学生的故事便被这些人给翻了出来,随后便登载在了报纸之上,如此一来,自然吸引了更多人的驻足观望,试想这些贵族子弟连留学生都敢打,那么宋朝的子民又有什么不敢打的呢?

所以宋朝民间对于这些贵族子弟也早已经看不惯许久了,现在见到这些留学生竟然也被这些贵族子弟们打,心中立刻升起了同仇敌忾的情绪来,瞬时之间,整个民间的情绪就发生了重大的变化,而民间的重大变化,也让报纸的文字也开始出现了严重的偏袒性,然后民意通过议事厅极极上传,最后汇聚在了朝堂之上,便让整个朝堂分裂成了两派,彼此之间争执不休,对于从重还是从轻,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想法。

而这争论,一争论便长达好几个月的时间,到最后这些被逮捕的留学生的父母都已经赶到汴京了,朝堂之上的争论还没有片刻的停歇呢,而这种状况自然也传达到了监牢之中留学生们的身上。

他们原本以为自己关上十天半个月的就应该会有个消息了,可等了三四个月了,却依旧没有任何的消息传来,没有一个人被抓走没回来,也没有一个人被弄死,所有人只是被带出去访问,然后又送了回来,这种迟迟不决定他们下场的方式,在经过最初的茫然之后自然变成了一种怀疑,所有人都在不停的打听着尽可能多的外面的消息,可是这天牢里,除了穿堂风之外,又哪里来的什么消息呢?

(本章完)

第316章 316.高深莫测

廖俊逸呆坐在牢房上,旁边是摆放着菜肴的盘子,上面几乎一口也没吃,从进来的哪一天起,到现在足足六十七天的时间,廖俊逸已经成功从一个一百三十斤的年轻人变成了一百斤都不到的骷髅,头发都有些因为营养不良而变成了褐色,脸上更是什么肉都没有了,骨头凸出来可怕异常,可廖俊逸却一点也不在乎,喝了一口粮水,看着墙壁上刻满的正字,正是通过这些一笔一划,他才知道自己在这里待了多少天的时间,不然在这暗无天日的房间里,岁月和时间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失去了概念。

经过整整两个月的时间,廖俊逸等人也不再像刚进来时那样整天吵吵闹闹的了,只是坐在自己的牢房里等着事情的结果,而两个月的时间,就算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也知道事情肯定不会像他们刚开始想的那么简单了,不然无论如何,他们也不可能安然度过这两个月的时间。

“得之,这外面是不是有什么声音啊。”就在廖俊逸出神的时候,一旁躺在床上的介子轻声说道,相比起廖俊逸来说,徐辅的脸色就要稍微好得多了,这也跟心态有关系,两个月的时间,就算再大的压力,他也习惯了,不像廖俊逸,整天胆战心惊的,整个人都快瘦成鬼了。

“好像是。“廖俊逸轻声回答道,顺便也抬起头往外看去,这里是天牢,一般人犯法可住不到这里来,而现在这外面脚步声如此之大,显然是有大批犯人被关了进来,廖俊逸对此倒也挺好奇的,就转过头去看了看,却没想到进来的人身上并没有穿着囚犯的衣服,而是穿着外面寻常百姓穿的衣服,不过在衣饰上要比寻常人家稍微华贵一些,人数大概有上百人左右。

这让廖俊逸不由间觉得有些奇怪,这天牢之中一般不允许探视的,就算偶尔有人来探视,也大多只有一个人或者是两个人,从来没有见过上百人来探视的,并且看起来这些人彼此之间也并不熟悉,但从穿着看来,应该都是富裕之家,这么多人涌入天牢之中,谁家的囚犯会有那么多的亲属呢。

就在廖俊逸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却突然在这人群中看到了自己父母的身影,那一瞬间对于廖俊逸来说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随后便是一种不可置信的感觉,但很快心中的激动之情便涌现了出来,他睁着眼睛跪行到牢房边上看着那对熟悉的身影,那是他这辈子永远也不会忘记的亲人,也是他这两个月来每每午夜梦回都会想到的亲人,他看着自己的父母,话还没说出来,两行清泪便落了下来,嘴中呜咽着大喊了一句“爹,娘!“

廖俊逸的这声呐喊不仅让门外上百名探亲之人望了过来,也让身后躺在床上的徐辅望了过来,他还想着自己只是让廖俊逸看看外面的动静怎么说话的时候就带着哭腔了呢,还喊着爹娘,这是不是饿昏产生幻觉了?

可等他自己一回头,见到自己的爹娘正在人群之中茫然四顾寻找着什么的时候,徐辅也彻底呆住了,天他跟廖俊逸没什么区别,十七八岁的孩子而已,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里整整两个月的时间,不停的等待着自己的性命被宣判。

这对于他来说,压力自然也很大,自然也会想父母,可想父母是一回事,他从来就没想过自己还真的能见到一回自己的父母,他原本以为自己被宣判之后就直接上刑场了,要想见他们也只能是九泉之下了,现在却见到自己的父母还有一个哥哥就站在那,整个嗓子就像被堵住了一样,徐辅一个轱辘从床上滚了下来,爬到廖俊逸的身边对着那边还在寻找自己孩子的父母和兄弟大声喊道:“爹,娘!“

相比起廖俊逸,徐辅显然要聪明很多,这一声爹娘,徐辅用的是自己家乡的语言,这一喊,立刻就被站在远处的父母听到了,一抬头望向徐辅的方向,四个人眼神一对视,四个人便不约而同都掉下了眼泪,那中年妇人看着徐辅的方向倒退了两步,随后便跑了过来,一边大声叫喊着自己儿子的名字,一边心中如同被绞在了一起一般,疼的她人都要昏过去的感觉。

“儿子,你怎么就变成这幅模样了啊,让娘看看,让娘看看。“中年妇人跪倒在牢房外头,双手握着徐辅的双手,双眼之中也是眼泪打转,徐辅的父亲也很快走了过来,另一边廖俊逸也很快用自己的家乡话将自己的父母们召了过来,其他牢房中的学生们见他们用这一招十分管用,便也纷纷喊了起来,没一会儿,整个监牢之中便是哭声一边,无数的家乡方言在这天牢之中沸腾,等过了好久,所有人才慢慢冷静下来,开始平复自己的情绪,问起了自己父母怎么会到天牢里面来。

而也通过他们的父母,这些被关了两个月与外界隔离没有任何消息的孩子们才总算是得到了外部的消息,他们也总算是知道现在外面对于他们这件事情的态度有着十分多样的想法,听到父母对于外部局势的解释,许多学生们赶到庆幸,而像廖俊逸这样的人,则是不由的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犯得是什么样的罪,若是放在自己的国家,别说是砍了他的头了,便是将他们全家诛九族都是十分正常的,谋逆这两个字,无论放在谁的身上,都是大罪,都是不可以饶恕的,更遑论宋朝乃是当今世界第一大国,而他们,甚至连这个国家的国民都算不上,只是殖民地的百姓而已,杀了他们,以平息事件,简直是在简单不过的事情了,而现在,竟然对于他们的生死会产生争议,这不得不让廖俊逸心中多了一丝愧疚,自己当初参加这个学会的理由,真的是正确的么?

廖俊逸的心中已然有了答案,同时在心中对于宋朝的敬佩之情也不由的涌上心来,廖俊逸的父亲也是人中豪杰,知道自己的孩子在监牢之中最为迫切的事情,其实并不是见到自己,而是要了解牢房外面的局势,只有如此,才能安心在牢房里等待结果,所以在进来之前,便在外面买了好几份报纸,现在等廖俊逸一平静下来,便立刻将报纸交到了廖俊逸的手中,看着手中的报纸,廖俊逸感激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然后立刻打开报纸看了起来。

廖俊逸的父亲作为自己国家中数一数二的人物,精明程度自然不用多说,他虽然没怎么来过汴京城,可是对于宋朝几分全国性的报纸还是十分清楚的,通过这些报纸,也大概能反应出来宋朝现在的舆论氛围,所以他也就拿了这几份报纸进来,之所以没有挑选一番,将好内容的留下来,说要判死刑的拿走,则是因为廖俊逸不是个傻子,他自然清楚现在的宋朝尽管有人在为他们求情,可大多数人还是要他们死得,若是自己父亲拿来的报纸中全部都是在为自己求情的,他又怎么会信呢,所以廖父也就没有多此一举,而是将所有的主流报纸全部拿了进来,让廖俊逸自己看。

在这些报纸里,绝大部分还是希望朝廷能够严惩这些叛国之人的,整个宋朝的主流报纸大概四十份左右,刨除掉那些花边新闻、小说撰稿为主的报纸,主流的民生政治综合报刊大概有二十五份左右,其中大概有十六份是支持判处死刑的,而剩下的九份报纸则是希望朝廷能够轻判的,其理由便是那些大学教授们所列举出来的理由,其中这九份中还有三份报纸则是希望能够在这件事情中看出大学教育的弊端以及权贵子弟的蛮横,这也是许多留学生会想要反抗宋朝的原因,留学生尽管有错,可是权贵子弟的嚣张跋扈也是错误,若不是他们一再进犯留学生的尊严,也不至于让这些人想要起心动念于叛乱之事,所以对于那些在校园中殴打学生的权贵子弟,将要从严惩处,以儆效尤。

看着报纸中种种的观点,廖俊逸的心中无疑是极为触动的,他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些平日里只知道上课实验的教授们竟然会为了他们的性命而跟朝廷进行抗议,他也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在他看来无比丑恶的宋朝竟然有那么多的读书人在为他们这些异乡人摇旗呐喊,甚至还有许多人称呼他们为朋友,其中有一份报纸中还写道:“不应于地域论人之好坏,人之优劣,当看其人品,权贵之门亦多败类,异国他乡也有圣贤,不可一簇而论,当以公而断,不应以民族而刑劣法。“

这种话对于廖俊逸来说,无疑是振聋发聩的,这些人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而对他们有所鄙视,反倒是站在他们的角度开始思考问题,这种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非常的难,尤其是当今的宋国乃是天下第一大国,其子民也是天下第一等人,能够把自己的身份摆在与他们同等的地位上,这真的很能触动廖俊逸心中的绳索。

他也是一个有知识的人,自然也接触过许多人文主义的文学作品,可他却没想到这种人文精神会作用在自己的身上,当然,其中最为主要的原因其实是底层百姓对于宋朝权贵们的不满,这才是让整个宋朝进行大思辨最主要的原因,反抗统治阶层的残暴统治,这才是这起事件之所以会引起轩然大波的原因,若是只有留学生们的话,那么讨论显然是不成立的,毕竟对于异族的歧视还是宋朝的主流文化,这一点百年之内是断然不可能改变的。

可尽管如此,廖俊逸的心中也是十分的敬佩,试问天底下哪个国家底层的百姓想要反抗统治阶层的残酷统治时不是血流漂杵的,不是通过战争考试,通过厮杀来结束的,而宋朝却在用文明来探讨这件事,暂且勿论这件事会不会成功,光是这种做法,便足以让宋国成为世界第一强国了。

也只有在这时,他才知道自己的国家为什么会被宋朝所征服了,宋朝强过他们的,远远不仅仅是武器而已,也不是那大型的机器,而是宋朝所孕育出来的文化才是这一切事物的根本,这是自己的国家永远也不可能学会的。

“父亲,母亲,孩儿让你们担心了。“看完报纸之后,廖俊逸长舒一口气,看着老了许多的父母,心中很是愧疚的说道,说完之后便隔着牢门对着自己的父母重重磕了三个响头,他的额头上本来就已经没有什么肉了,这一磕头便是骨头直接装在石板上,发出哐哐哐的声音,三下之后,头上便流出了血,可廖俊逸却毫不在意,这是他亏欠自己父母的,让他们提心吊胆,不远千里从老家赶到汴京来,还要托关系询问自己的状况,这其中的心酸,廖俊逸即便不知道但也可以想象的出来,三个响头已然是最轻的偿还了。

廖俊逸的娘亲见廖俊逸满脸是血的样子,刚刚才忍住的眼泪一下子又流了出来,这一天对于这七十名左右的留学生们来说显然是十分难忘的一天,甚至有可能是会铭记终生的一天,而对于徐敢当来说,则也必然是会铭记终生的一天,看着身旁的同伴都有亲人来访,而他的亲人却迟迟没有出现,尽管心中本来就没有期翼,可当看着所有人都在跟亲人诉说着自己的想念时,徐敢当还是自己偷偷留下了眼泪,直到这一刻,他是真的悔恨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了。

不过显然是为时已晚了,学生们的家人在牢房之中待了大概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这个时间严重超出了天牢的探监时间,不过狱警却并没有驱赶他们,显然,他们也早就得到了上司的命令,并且这些学生的家人都是个顶个有钱的主,对于这些狱警自然也是多多关照的,平均每个人下来,拿到的钱甚至不下于两年的工资,至于头头的钱自然就更多了,而在这一天之后,众人的伙食也愈发好了起来,监狱之中也每天都有人打扫,甚至还拿了几床被子进来,可以说除了环境有些恶劣之外,基本上跟住在酒店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了。

(本章完)

第317章 317.尘埃落定

因为父母所带来的消息,许多学生的心中也总算开始有了活下去的希望,许多人纷纷开始重新吃起了饭菜,向往起了美好的生活,廖俊逸在经过长达一个月时间的调养之后,整个人也慢慢开始恢复起来,间或之间还会有一些医生被请到监狱中来给他们看病,这种种的信号无疑是在告诉着所有的学生们,他们离开的时间将近了。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整个宋朝的朝廷在经过长达三个月时间的大辩论以后,所有人心中的想法都已经慢慢偏向从轻处置这一条了,而对于这些留学生们的罪名,也从最开始的叛国罪变成了里通外敌,然后又变成了滋扰罪,除了个别几个依旧需要承担死刑的后果之外,其余人等,都只是处于级别不等的刑期而已,还有一些人则完全属于无罪释放的行列,只在学校中处于一个惩罚。

这样的判处对于学生们来说无疑是天籁之音,他们其中的人只觉得自己进来之后便是死路一条,除了死刑的那一天可以出去以外,便再也没有任何机会可以出去了,却没想到转机是如此的快,从死刑变成坐牢,又从坐牢变成释放,甚至还有机会重新回到学校念书,天知道他们这些人有多么希望可以回到学校重新念书,消息传来,自然又振奋了无数同僚。

而随后关于那些宋朝权贵欺压普通学生及留学生的处理情况传来,其中很多宋朝重臣、国公之子弟在学校里面欺压寒门子弟的事情开始不停的被人们揭发,许多权贵子弟开始受到处罚,有的甚至被直接开除校籍,离开了学校,这种种处罚下来,也让这些留学生们感到十分的震撼。

权贵子弟为什么是权贵子弟,当然是因为他们有着旁人所没有的权利,比如说对于普通人,要想上汴京大学,就必须要是个学霸,而对于徐清家的儿子来说,他即便只是个普通人也能上汴京大学,这种特权,即便是现代社会也不能免俗,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是人人平等了,可是呢,教育资源的极度不公平自然会让社会越发极端化,在这一点上欧美等过已经是越驱严重,许多学校中的孩子甚至出现了一整个家族全部都是一个名牌大学毕业的情况,这无疑是一种教育的垄断,也是权贵子弟们所拥有的特权表现。

而现在,宋朝竟然会为了寒门子弟而将这些学生开除出去,这尽管已然让权贵子弟拥有特权,可却很是打击了这些权贵子弟嚣张的气焰,更为重要的是,决定打压这批权贵子弟的人,正是他们的父亲或者是祖辈,刮骨疗伤一般的做法,不得不说是很难想象的,可宋朝却做到了,从这一刻起,宋朝便开始从人治开始走向了法治,只不过这一步走的十分的小,且也十分的不稳,所以并没有人察觉到其中的变化。

又十五日后,监牢之外迎来了大批的学生,其中以留学生为总计大约有上千人左右,今天是廖俊逸等人被释放的日子,从报纸上听闻这个消息的留学生们纷纷从各自的大学赶到天牢之外为这些留学生们接风洗尘,其中还有不少是从河北、河南等地赶来的留学生,除了他们之外,便是汴京之中老师们的代表,这些大学教授们也站在门口等待着,总数大概在二十人左右,这个数字原本应该扩大好几倍的,可这件事终究还是让朝廷中不少大臣颜面受损,甚至还有不少学生要面临转校的可能,这对于许多大人们来说自然是一件不太舒服的事情,所以老师们便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太过于招摇的把学生们迎回来,便只是让几名老师当个代表来迎接。

而在他们之外,站在最前面的,便是这些留学生的家长们,经过三个半月的长途作战,此刻他们的模样与里面的孩子们也差不了多少,一个个也是形容枯槁,憔悴的不似人模样了,这段时间以来,为了自己的孩子,又或者是为了自己的家业,这些父母几乎把所有宋朝汴梁城中士大夫们的房门都给敲烂了,只要有人能愿意听他们讲话,他们便一家家的跑过去,只要有报纸愿意采访他们,他们就把自己心中的想法一遍遍的说给他们听,可以说是什么苦都在这三个月里吃了个遍,同时心里还要遭受巨大的折磨,对于他们这些普遍已经是四五十岁的人来说,无疑是十分艰辛的一段日子了。

可今天的他们还是十分开心的,孩子即将离开这地狱一般的监牢,回到正常的生活中,朝廷已然宣判,整场学社风波将被定性为扰乱治安的方式来惩处,除首犯徐敢当将被秋后问斩,身边三名核心人员要面临五年到十年的有期徒刑之外,其余人等饥皆可以无罪释放,并且回到自己的学校学习,其所犯罪状,将由自己学校来进行处罚,这样的判决无疑是十分仁慈的,面对生天之外的灿烂明天,这些父母只觉得自己这一个月来的辛苦荡然化作了灰飞,心中只剩下了对于劫后余生的侥幸和快乐,一个个都无比期盼着自己的孩子可以早日回到自己的怀抱之中,而不是隔着一道铁栅栏互相望着,握着手,却触碰不到自己的孩子。

这群人站在监牢之外,从上午站到了中午左右的时间,这倒不是监牢的问题,而是释放的时间被定在了中午,是这些来接人的人来得早了而已,等到了时间,监牢那巨大厚重的铁门总算被打开了,廖俊逸等人此时早已经梳理好了头发,一个个身上穿着他们刚进来时就被扒去的衣服,神色虽憔悴,可一股劫后余生的笑容却挂满了每一个人的脸上,他们从监牢中离开,长吁短叹之间飞快的奔向了早已等候多时的人们,廖俊逸也不外如是,这一个场面被有心人纷纷刻画了下来,第二天也迅速占领了许多头版头条,而对于此时的讨论也从宋朝一地开始传播到世界各地去,其态度自然是各自不同的,不过对于廖俊逸来说,别人怎么看这件事已经不重要了,现在的他,就想回到学校好好上课,再也不去管什么解放不解放的问题了。

一个月之后,徐敢当在皇城口被开刀问斩,所有留学生几乎没有一个去看的,廖俊逸自然也没有,只是在人们的口传中和报纸上看到了徐敢当去世的消息,跟着这条消息的还有他们的家族在当地被清算,全员都被发配到另一个国家的消息,也只有在这一刻,廖俊逸才能在宋朝这含情脉脉的社会之下感受到那刻骨嶙峋的残忍,也正是因为有着这残忍,宋朝才能屹立于世界之东,控制着整个世界的脉搏。

徐府家中,徐清坐在一把躺椅上,手上拿着一个杯子,里面有一些烧制好的白酒,味道非常的不错,徐清也是喝的醺醺然,一旁的书童则是在不停的念着报纸,主要内容便是关于这些留学生被释放的事情,徐清听着书童的声音,半睡不睡的眯着眼睛,很是惬意的模样。

这件事能够发展到现在这个状况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他原本以为能够从轻惩处便已经是最好的结局,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件事的辩论从华夷之辨开始慢慢延伸到社会两个阶层之间的战斗,最后还是底层战胜了上层,这实在是让他十分的意外,这也让他对于宋朝士大夫阶级的思想改变状况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不过徐清并不会为此而高兴多久,这件事对于宋朝的影响,是要通过十数年的时间才得以彰显的,并且这只是一个孤例而已,像这样的阶级压迫的反抗,还并没有延伸到整个社会,这注定是无法大规模影响全社会的,只能算是封建社会中的一个气泡而已,之所以徐清会那么认为,就是因为参与这次反抗的人群之中。

绝大部分都是知识分子和士大夫阶层,来自底层的人们基本没有任何的声音,而所有的报纸反应出来的反对声音,也大多数都是大学教授们反驳的声音和来自底层的大学生们的声音,真正来自最底层的声音根本没有一刻传达到所有人的耳朵去,而这个族群恰恰却是最大的,可他们是没有发声权利的。

说白了,这次行动的成功,只是贵族阶层之间的自我清理而已,贫民并没有权利参与其中,也没有主动的想要参与其中,这与真正的反对是有着本质区别的,所以徐清自然不需要太过担心宋朝社会的发展,起码现在的宋朝,他还是能够抓住他的脉搏的,而除此之外,更为重要的事情也很快占据了朝堂,对于留学生释放一事,自然也就慢慢的被淡忘了,除了当事人依旧刻骨铭心之外,其余人等便也渐渐忘记这一件曾经差点给他们带来权利的事情。

新闻便是如此,一件事情只要得到了解决,人们很快便会忘记这件事情,除非这件事情能够带给人们一些权利,不然这种事情自然是不会被人们长久记在心里的,就像三八妇女节的设立,人们通常知道这个节日,可他的起源又有多少人知道呢?人类的天性就是喜欢追逐新的事物,所以这件事在平静之后便也慢慢消散了下去,再加上朝堂之上各类官员的表演又那么的精彩,一来二去自然便也无人再提起这件事当年的惊心动魄了。

只是整个朝堂确实因为这件事情而发生了一些些改变,这些改变看不出来,但却真实存在,比如说在审理有关死刑的案子时,原本直接会判定为死刑的案子,现在会经过十分严格的审核,其中大约百分之六十左右的案件都会从死刑变成有期徒刑,这便是这次行动带给士大夫官僚阶层的改变,原本这种宽容只针对与士大夫阶层,而现在这种宽容开始辐射向市井小民,不得不说这也是士大夫内在的改变所激发起来的对于百姓的同情,无论这种同情是否带有特权特质,又或者说是一种不平等的对待,起码对于宋朝的百姓来说,这绝对称得上是一种仁政了。

汴京大学一事就此告一段落,可事情却依旧在士大夫阶层中不停的辐射,远在四川的苏家父子自然也听到了这些消息,只不过等他们听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月之后的事情,此时的苏轼和他的弟弟苏洵还有他们的父亲苏澈正在眉山上一起学习呢,苏轼此时也年仅不到十六岁,不过已经是远近闻名的神童了,根据史书的记载,再过四年,他便会来到汴京参加科举考试,并一举获得进士及第的身份,从此便踏上了仕途,开始起了他传奇一般的人生。

只不过此时的苏轼还是一个刚刚长大的孩子,他的弟弟苏洵也才刚刚十三岁,苏门三学士现如今只是在眉山上读书习字的一家人而已,当遥远的首都传来释放留学生的消息时,无疑整个四川的文化界产生了巨大的震动。

此时的四川可不像后世已然是天府之国了,此时的四川被无数的崇山峻岭所包围,铁路也根本无法进入这片盆地之中,所以消息的传递也十分的缓慢,而工业化的进程自然也因为道路不通的原因而很难展开,唯有在成都才稍微有那么点工业化的迹象,其他地方则是干脆一片田园风光,与十几年前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

经济的落后自然也让他们的文化状态保持着与十年前差不多的状态,所以在面对朝廷竟然释放这些叛国者的问题上,一时之间整个舆论无一不是在痛骂那些当权者和那些大学之中的教授,尤其是徐清更是首当其冲者,说他妖言惑众,乱国,反正什么难听说什么,一副恨不得徐清下台的样子价值称得上是狂热了。

(本章完)

第318章 318.病危

苏洵虽然也是一代文豪,可深处大环境之下,自然也对徐清颇有微词,这一天,他拿着报纸从书院回到自己的家里,还没来得及进门,就听见房门之中自己的两个孩子正在激烈的争辩着什么,苏洵拿着手中的报纸走了进去,两个孩子听见他的脚步声这才停了下来,苏洵看着两个儿子颇是有些面红耳赤的样子,心中不由好奇,自己这两个儿子平日里都是一副谦谦君子的做派,即便偶有矛盾也大多只是争辩两句便就和好如初了,这怎么像是刚刚打完架似得,他就不由得问道:“子瞻,子由,你们两个刚才这是怎么了?”

苏轼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弟弟,轻声对着苏洵说道:“子由说朝廷的判决有失公允,儿子看不过去,便争辩了几句,让父亲担心了。”

“哦,你是说汴京学社一案吧。”听苏轼一解释,再见苏轼点头承认了自己的猜测,苏洵也就释然了,这件事现如今在四川的影响力十分的强大,几乎每个私塾和学校中都在讨论着这件事情,意见也是十分的不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见解,自己的两个儿子会为此而争辩起来也实属正常了。

“此事确实值得推敲,子瞻,子由,你们两人觉得这件事处理的对吗?”苏洵开口问道,这件事的影响力如此之大,十分有可能在明年的科考中将会提及,若是拿此题做策论的话,那么此时辩论一番,积累些心得,倒是考试的时候也能多一分经验,所以苏洵便开口问起了自己这两个儿子。

“孩儿觉得此事处理得十分得当。”苏轼想了想开口说道,另一边的苏辙立刻开口说道:“孩儿认为此事不妥。”说完之后,还看了一眼比自己大三岁的哥哥,脸上一副不服的样子,显然,刚才的辩论之中是谁也没有赢了谁,苏洵看着自己这两个儿子,轻笑着说道:“哦?那你们各自有何道理,说出来让为父听一听。”

“父亲,孩儿认为此法不妥,我大宋富有四海,所照之土地数以千万计,如此广博之土地,必须施以雷霆手段方可平静,而此次汴京学社事件,却只是纠其首恶,其余无罪,则必然会助涨地方反叛势力之气焰,对我朝之统治必然产生影响,如此一来,不就是本末倒置了么。”苏辙率先开口说道,他反对的理由也很是简单,那就是法不严不足以立威,为了要让殖民地的百姓们都乖乖听话,就应该重重的处罚这些犯罪的人,让那些殖民地的百姓知道,无论是谁,只要敢反抗大宋的统治,就必然面临灭顶之灾,而不是还有机会逃出生天,甚至还能不受一丝伤害的在大学之中继续学习。

“父亲,我不同意子由的想法,我朝所拥之地,何止千万,若尽用暴力之手段,断然无法收拢其地为我所用,就如当年只秦始皇拥兵百万,所率之兵亦是天下精锐,可却只知用暴力,而不知用仁善之道对待其他六国之百姓,最后致使天下分崩离析,秦国皇室也被斩尽杀绝,这便是以暴治天下的结局。

呜呼!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嗟乎!使六国各爱其人,则足以拒秦。使秦复爱六国之人,则递三世可至万世而为君,谁得而族灭也?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1-2]

杜樊川(杜牧,号樊川居士)之语犹在耳边,我大宋之地,十倍于秦国,其子民也是十倍于秦国之敌,若是一味用**,则天下不服之人则必然揭竿而起,到时陈胜吴广之辈层出不穷,我朝又要用何等法律去镇压他们?

而现如今朝廷决定施良法以待民,则必能让当地百姓感我大宋之恩德,心中对于我儒宗教化也必然心悦诚服,民心相通之下,则必然少生波乱,此正乃统治之道,非横征暴敛之道也。“苏轼的话无疑要比苏辙有条理了许多,甚至在辩论的时候还用了杜牧的《阿旁宫赋》来做解释,在回答上显然就要高了一个层次了,一旁的苏辙不服,立刻开口反驳道:

“兄长所言,并非正理,大秦之所以被六国所灭,确非六国之力而陷,但也非因法家而亡,乃是秦国自身法度混乱,且秦二世胡亥之无道,才导致秦国被六国所灭,其与如今之状况不可相提并论尔,当今圣上乃是千年一遇之明主,岂是胡亥所能相提并论,而如今之宋朝,富甲天下,佣兵百五十万,人口近兆,又岂是秦国所能相提并论,以此大国之姿,却屈从与小国,天下可有此等道理?”

“大国以下小国,乃取小国,小国以下大国,乃取大国(大国对小国谦下,就可去的小国的归附,小国对大国谦下,就可取得大国的支持《道德经》)老子之言,言犹在耳,我朝如今乃是天下第一大国,若是事事以大国之姿自居,则天下各国则必然厌恶我国,而我朝之贸易,大半需要出口以赚取利润,若是小国厌恶我朝,必然会使我朝之贸易得到影响,这是其一;

其二,天下之国,除我大宋之外,还有金国与辽国在侧虎视眈眈,若是我朝将所有涉案人员一律严惩,则其故土必然对我朝心生恐惧之心,辽金必然借此机会争抢地盘,如此一来,不是因小失大了?“苏轼的回答十分有力,也让一旁的苏辙停顿了一下,见此状况,苏洵笑着制止了两人继续的争辩,同时开口说道:

“此事议论纷纷,暂且按下不表,现如今尔等都已经是举子身份了,距离明年的开科取士也只有短短一年时间而已,从明日起,我等便要准备离开眉山,去往汴京准备科考,尔等且先好好准备准备吧,此一去,短时间内可不一定能回来,该带什么,还是提前准备为妙。”

“父亲大人,我们是要去汴京了么!”苏辙从苏洵的口中听到要去汴京的消息,双眼之中立刻闪出了一丝精光,刚才辩论中暂落下风的不痛快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汴京,无论是对于殖民地的百姓来说,还是对于大宋子民来说,都是一座赋有传奇性色彩的城市,其总人口超过三百万,周边郡县连接在一起,整个大首都城市人口更是突破五百万,且城内还有许多其他地方根本见不到的东西,如成片的高楼大厦和整齐的街道以及恢弘的建筑,那是一座如同现代纽约一般的城市,且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伦敦、巴黎、东京和上海来与其争奇斗艳,苏辙即便是少年老成,此时也不由得打起了精神。

“正是,科举之事过于重大,我等先行一步,也好早作打点,汴京不同于四川,人多地少,想要租借一座宅邸需要费好些时日,我等先去,也好适应一下当地的气候,以免临了中暑生病。”苏洵笑着点了点头,对于去汴京,苏洵的心中也颇是有些激动,上一次去的时候还是三年前,当时的汴京城便给他带来了极大的震撼,现如今时间荏苒,也不知道当年的汴京城已是繁华成了何等模样,还真是想去看看啊。

“是,孩儿这就去收拾行李。”苏辙拜别了父亲之后立刻向着自己的房间跑去,汴京城,苏辙是一次也没去过,所有对于那座城市的描述,都是听说,或者是看报纸知道的,对于那座城市,无疑寄托了他无数的想象,现如今即将去往那座城市,自然是心潮澎湃,一刻也等不及了。

一旁的苏轼见自己的弟弟火急火燎的模样,不由轻笑了一声,自己这弟弟平日里看上去比他还成熟,现在一遇到自己热心的事情便原形毕露,不得不说,这也是他作为兄长的一大乐趣啊,跟父亲告别,苏轼慢悠悠的走回到自己的屋子,对于汴京,他也是十分向往的,毕竟那里汇聚着整个世界最聪明的人,也凝聚着这个世界最尖端的科技,只有到了那里,才能触摸到时代的脉搏,天下的动向,这对于苏轼来说自然不能不说是一个必去之地。

不过对于苏轼来说,汴京城中最吸引他的还是各色科学技术以及各色文人墨客了,这跟他的兴趣有关,他从先便喜欢那些被他人称之为奇技淫巧的东西,也喜欢那些诗词歌赋,可以说在文学和科学上,他是个十分‘花心’的人,现在能去往汴京这个花花世界,自然是格外兴奋,所以回去之后也很快便收拾好了行囊,等着跟自己的父亲和兄弟,一起离开眉山,前往汴京城。

而另一边的汴京城,此时也是如同往日一般热闹,只不过皇宫之中的气氛却十分的压抑,宫人来回走动之间脸上的表情无一例外都是十分的凝重,整个天空也仿佛因为这凝重的气氛而变得昏沉了起来,就在今日早朝的时候,赵祯突然在垂拱殿上昏厥过去,全身发红,整个人好像是受到了电击一般不停的哆嗦着,这种状况把当时在场的所有宰相都给吓得不轻,立刻跟着旁边的太监们一起叫起了太医,现如今依旧是人事不知。

徐清等人坐在外殿的馆阁之内,每个人的脸色都不是特别的好看,赵祯的病情现如今还没有一个好的交代,御医们只是说中暑,可如果真是中暑,现如今应该造就清醒过来才是了,怎么可能会到现在还处于半昏迷的状态呢,不少人的心思不由得慌乱起来,皇帝作为一国之首,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尽管是宋朝这样官僚体制十分健全的国家,也终究是皇权制度下运行的,若是皇帝殡天,则必然对整个国家会造成十分重大的影响,此时的赵昕实在是太小了,并且也还没有开始处理事务,若是冒然继位,必然会让国家出现一段时间的磨合期,而这段磨合期就会变得至关重要,若是在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一些突发事件,则必然会引发整个朝堂震荡。

而且正因为赵祯的存在,改革派和保守派才那么多年相安无事,各行其道,若是新皇登基之后想要改变旧制的话,那么整个天下还不知道要兴起多少的波澜呢,尤其是对于保守派来讲,赵昕的老师乃是徐清这个改革派的元老,若是他登基之后,就算徐清知道事情大小,不选择对保守派发动进攻,可那些虎视眈眈着保守派官位的人,他们会不会怂恿皇帝将他们这些人贬斥出朝堂之上,这是一件十分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必然官位就那么多,后来者想要爬上去,就必然要踏着前辈的尸体,而他们保守派显然是一个很好的目标。

更为重要的是,经过长达十年的培养,遍及全国大地大学其教育出来的学生总量要远远的超过书院中的学生,在这种状态下,十年的时间便让全国所有知识分子之中,接近三分之一的人都是从学校毕业出来的,这还只是短短的三年时间,且统计的是高级知识分子,若是算上识字率中的人口比率的话,那么百分之七十的人口则全部都是由学校来提供的,在这种状态下,废除科举制,全盘使用大学招募制度的想法便广泛的传播于改革派的官员中,这对于保守派来说,显然是十分难以接受的事情。

这一点,才是两派之间最大的矛盾,而赵祯便是这个矛盾的枢纽,有他在,所有人都会克制自己,以让王朝维持正常的运转,可若是赵祯驾崩了,新皇登基的话,必然没有那么大的威望可以让两党之间产生一个平衡,到时候恐怕就会有一番血雨腥风了,也正因为如此,所有的大臣们几乎都是一脸的凝重,他们几乎都在祈祷着,赵祯的身体,能够保持健康。

(本章完)

第319章 319.猜疑

徐清自然也是如此,赵祯病危,对于整个天下来说,无疑都有着重大的影响,因为这套官僚体制,现如今几乎是由赵祯带领着他们将它慢慢建设起来的,所以这套体制也是赵祯最为熟悉的,若是赵祯离开了,那么他的继任者势必要花很长的时间去适应这套体制,这便会给宋朝的发展带来很大的阻碍,而这还是最好的结果,若是继任者排斥这套系统的话,那么其结果将会更为可怕。

对于赵昕,徐清无疑是在场诸人中对他最为了解的一个人,甚至可以说赵昕的成长过程中,就从来没有离开过他,所以赵昕这孩子的政治意图以及政治手段的强大与否,他是最清楚的,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比在场所有人都更加忧愁。

赵昕跟他的父亲在政治手腕上有着本质的区别,赵祯骨子里是一个十分保守的人,可是为了让保守派和革新派可以相安无事,让国家继续向前发展,赵祯可以为了国家的利益而让出一部分利益给革新派,以此来让朝堂得到团结,然后一致向着好的方向前进,这一点,无疑是赵祯最为皇帝对这个时代最好的贡献了。

而赵昕却不一样,从他小的时候开始,几乎接受到的所有教育,就是革新派的那一套,尽管徐清在给他挑选老师的时候,是按照新学和旧学一半对一半的比例来挑的,可是随着赵昕自我意识的逐渐成长,徐清给他挑选教材让他读的模式就成为了过去,而他自己所挑选的那些教材,无一例外几乎都是跟新学有关的东西,这甚至导致徐清自己的小儿子徐安都变成了一个崇尚新学的人,赵昕在其中的影响力不可谓不大。

这还并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若是赵昕只是淡淡喜欢新学也就罢了,就像赵祯一样,醉心于外太空,但是心中仍旧守着自己的政治理念,并不会因此而动摇,可赵昕不一样,从他的种种行为来看,他显然是一个想要有所作为,或者换一种方法来说,就是他想成为一个超越他父亲的皇帝。

在这样一个思维的主导下,若是他在还没有经过打磨的状态下上台,则必然会让新旧两党平衡的政治局面出现巨大的危机,毕竟在这个时代,皇帝的作用可是十分重要的,若是他的心倾向了另外一派,那么对于其他一派的伤害就几乎是毁灭性的了,到那时候,旧党必然会奋起反扑,其后果着实难料啊。

这当然是徐清不想看见的,作为一名官员,更作为一名政治家,一个国家的朝堂之上变成一言堂,则必然会使这个国家失去平衡,无论这个一言堂是新党的,还是旧党的,最后都会导致整艘船沉入海底,历史上无一不是如此,赵祯便是这艘船上两拨人的中间人,只要他在,大家就能和谐相处互相忍让,而若是他走了,新的船长上来了,局面是否还能稳定,便是真正的未知之数了,而这对于一个国家来说,相当于是场赌博,这样的事情,还是尽量晚来一些比较好。

除此之外,徐清的担忧之中,自然还有对赵祯本人的担忧,作为一个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几年的穿越者,徐清对于这个世界的感情自然不亚于原本的世界,甚至还要更加热爱这个世界一些,而赵祯则是给了他机会,并且一直信任他到底的那个人,不可谓不是伯乐了,两人共事十多年的时间,君臣和谐,几乎从来没有过大的矛盾,在这种状况下,徐清也不是石头做的,自然会有一些感情,现在见赵祯竟然病倒在床,昏厥不醒,心中自然也包含着一层对朋友的担忧,不过在政治这冷冰冰的双眼之下,这丝担忧只能很快遁去而已罢了。

其他人的心中想法跟徐清也几乎差不了多少既有对赵祯本人的担忧,也有对国家前途命运的担忧,这也让他们的心思很是复杂,一个个坐在那里,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公公们几次送来吃的东西,可是几乎就没有一个人吃的下去,所有人都在等着里面的动静。

等过了不知道多少时间之后,太医们总算从寝宫中走了出来,看着一长溜的人跟着宫女们走出来,范仲淹、徐清等人立刻围了上去,把那为首的太医给拦了下来,那太医一下子面对这么多当朝一品,当然受到了惊吓,可徐清等人可不会给他舒一口气的时间,立刻便攥着他问道:“陛下身体如何,可有苏醒。”

“回大人,陛下身体安泰,并无大事,只是偶感风寒而已,请诸位大人不用太过担心,只要将养几日,便可痊愈了。”太医哆哆嗦嗦的说道,皇帝的身体如何,他无疑是最清楚的,根本就跟他说的完全不一样,脉象急虚,且身体还有些低烧,这些都不是风寒会有的状况,而是大病之兆,可是皇上的病,又有谁敢说呢。

更何况赵祯已然下令,不允许自己的病情被任何人知晓,包括当朝宰相们,也不能知晓,这自然是为了防患于未然,也是为了自己手中的权利,毕竟一个快要死掉的皇帝自然会在人们的心中威望开始下降,而赵祯显然不愿意面对这样的局面,他是个好人之前,他更是个人,对于权利的追逐则是人类的习性,这一点,无所谓好坏,只是本性而已,所以他自然不愿意将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告诉给任何人,而作为太医,听命于皇帝便是他的首要职责,所以尽管他的心中不是那么想的,可说出来的话却也只能那么说。

“当真,皇帝现在可否能够见我等臣僚?”范仲淹自然不相信这个太医所讲的话,今日朝堂之上,赵祯突然之间晕倒,这根本就不是风寒该有的症状,这太医明显是在讲假话,范仲淹便上前逼迫性的问了一句,那太医只得苦笑着说道:“陛下急症刚愈,正是需要将养之时,已然休憩,还请各位大人明日再来,到时陛下身体或可接近各位大人们了。”

太医的这番话,无疑是在拒绝这范仲淹的提议,一旁的范仲淹还打算说些什么,太监们便赶着太医们离开了大殿,看着已然不在的空地,范仲淹等人只得满怀心事的离开了大殿回到了自己的家中,第二天一早上朝,赵祯果然出现在了朝堂之上,并且正襟危坐之态,好似昨日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可就在这一天的早朝,赵祯宣布将唐王赵昕册封为太子,允许上朝参与政事。

这样的一道命令,虽然没有明说其原因,可是在大病第二天便宣布这样一道让太子听政的命令,其背后代表着什么,只要是在朝为官的士大夫,自然也就闻弦而知雅意,而许多人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都是有些悲伤的,毕竟赵祯的这种作为,虽然没有明面上把自己的问题摆出来,可是他的做法却告诉了所有人,他的身体正在向着不好的方向变化,这对于一系列老臣来说,无疑是一件十分悲伤的事情。

徐清自然也是其中之一,可是身体健不健康,这完全是听老天的,即便是再精湛的医术,也不可能让一个人健健康康的活到七老八十的,再加上赵祯虽然当皇帝挺不错的,可是在后宫的生活中却比较的没有规律,这也导致他的身体一向比较虚弱,这种全方位身体素质的下降,即便放在现代,也很难医治,更别说在这个医学方兴,手术很大几率会死人的社会之中了,所以徐清也只能是暗自神伤,然后默默的处理着自己的工作。

不过徐清是想要安静的做自己的工作,可是架不住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等不及的人,那些刚刚通过科举考试当上官员的人,他们若是按照正常的渠道,还需要几十年的功夫,才能够爬到这垂拱殿上来,而现在,一个大好的机会就摆在他们的面前,只要他们能够帮助赵昕早一天登上皇位,那么他们便是有从龙之功的大功臣,到时候便也可以一步登天,瞬间从馆阁之中的记事员变成当朝宰辅,这样的利益,无疑会让许多人动心。

毕竟不是人人都曾沐浴在赵祯的仁德之下的,而即便是感受过赵祯的仁德,终究有的人也是会为了自己的权利而不惜一切代价,甚至连自己的父母都可以出卖,来换取自己的荣华富贵,也正是因为有这些人,人类才之所以是人类,更何况想要夺取政权,也不一定非要把赵祯怎么样,只要能够让赵昕尽早一步获得大权,担当类似摄政或者是当国这样的职务,便算得上是一大成功了,这做到这一点也不会太难,获取利益的代价如此之小,而利润却如此丰厚,自然整个朝堂也在这种状态下开始浮动起来。

而第一个出来说话的人,则是在赵祯宣布赵昕听政之后的第三个月,也是赵昕正是从幕后来到前台之后的第三个月,在这三个月里,赵昕的主要任务便是听大臣们发表讲话,然后就是批阅奏章,当然,他所批阅的奏章并没有实际效果,所有批阅的奏章还需要送到赵祯的桌子上再经过一遍检查,之所以让他批阅奏章,就是为了看一看赵昕的政治意图和魄力而已,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权利,此时的赵昕虽然在朝堂之上有着超然的地位,可确实没有什么太大的权利,而这一封请愿信,则是希望让赵昕成为掌国的一封信,请愿信中大致的内容相当于是恳求皇帝能够给予赵昕更大的权利,让他可以更多的替国家办事,信中联名的人总计有四十人,全部都是正经的国家官员,且大部分都是年轻官员,官职都不太高,可他们提出来的要求却十分的大胆。

他们这样干,往小了说是叫为赵昕卖命心切可以宽恕,往大了说就是要赵祯交权,完全是可以满门抄斩的了,可之所以他们敢这样干,自然也有他们的道理,一来是赵祯现在就只有赵昕这一个儿子,未来的天下也只能交给他,若是处置了他们,虽然不是针对赵昕,可他们毕竟是打着赵昕的名号来情愿的,则必然会让父子关系产生裂痕,这对于一个有病在身的人来说,实在是一件不太愿意去做的事情。

二来则是他们提的条件并不是特别的过分,只是希望赵昕能够过多的参与朝廷政事而已,并不是直接要求赵祯退位,基于以上这两点,所以这封请愿信上的署名之人才会那么多,而这封信才传到中枢之后,却立即引起了轩然大波。

这些底层的官员之所以会如此理解,是因为在他们看来,他们这么做,完全是为了皇家好而已,对于其中的内情看的并不清楚,可是他们却忽略了一个将死之人对于死亡的忌讳会有多么大的压力,而他们的这封请愿信无疑是在告诉赵祯,他的命不久了,赶紧培养继承人吧,免得什么时候死了都没个优秀的继承人可以继承你的遗产,这就是请愿信在赵祯眼中的意思。

面对生死,没有一个人是能够超脱的,而且越是荣华富贵的人,就越难看透,毕竟活着的世界太过于美好,对于死后的世界自然也就没有什么特别的期待,赵祯自然也不能免俗,在他最忌讳的时候来了那么一封信,可以想见,赵祯的心情绝对是好不起来,并且无疑会是愤怒的。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帝王之怒如同山崩海啸,席卷之地寸草不生乃是平常事,赵祯虽然为人良善,且宽以待臣,可是在生死之间,他不免还是着了道,在朝堂之上便发了大怒,说话间便准备将这些人给贬为庶民,发配边疆,还好范仲淹等人见此情况赶紧劝慰,这些人虽然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说了这番话,可挂着的名号可是为了赵昕好,若是将他们打发到了如此苦寒之地,则必然会让赵昕的名誉受损,此时的赵昕已然是赵祯的继承人,赵宋王朝的接班人了,他的声誉是绝对不能有损的,不然损失的便是国家的声誉,范仲淹等人作为老臣,自然是劝阻赵祯不要那么做。

而赵祯最后也听从了这些老臣们的意见,将惩处条令从贬为庶民变成了降级录用,把贬斥边疆变成了调往地方做官,这才算是结束了这场争辩,可是尽管这一场争辩结束了,可是赵昕和赵祯之间的关系却变得微妙起来了。

(本章完)

第320章 320.新旧交替

自古以来太子和皇帝之间的矛盾便是宫廷之间主要矛盾之一,皇帝渐渐年老,太子渐渐长大,而群臣也因为年龄的关系和自己未来的仕途开始支持起太子来,这种种变化虽然不会宣之于口,可聪明如赵祯,又岂会看不出来,这自然让赵祯的心里受到了很大的打击,而对于死亡的恐惧,则让他很难轻而易举的将手中的权利放给太子去掌管,所以赵祯虽然给了赵昕太子之位,也允许他拥有听政的权利,可从始至终就没有把任何一个实权部门放到赵昕的手中过。

这自然让一众希望扶持太子上位然后获得权利的人心里很是焦急,而赵昕面对众人的拥戴,尽管他的内心之中其实并不愿意如此,可面对着拥戴着他的人群,他也不可能拒绝他们的好意,毕竟作为一个太子,他便是这群人的领导者,而他们现在做的一切,虽然有一部分是为了自己的权利和仕途,可归根到底,是在为了他办事,若是他还站出来指责他们,那今后还会有谁相信这样一个领袖呢?

所以赵昕尽管心中很不愿意见父子分裂,可事实便是两个人越走越远,对于这样的情况,一众老臣也是长吁短叹,自古以来帝王家便是最为黑暗的地方,因为这里集中了天下的财富和权柄,即便是父与子,也绝对不肯轻易将此大位相让,也正因为如此,历史上才会有那么多的宫变,甚至还有一些发展到政变的程度,便是因为这位子实在是太吸引人了。

而且更为让人无奈的是,随着赵祯的身体越来越差,支持太子的力量便也越来越强大,到一年以后,赵祯几乎已经达到上朝不能超过一个小时以上时间的程度,这对于一个如此庞大的帝国来说,时间自然是远远不够的,这自然给了**们很好的时机,这一次请愿的人相比起一年前,便要多上许多了,总计大概有两百名左右的官员开始给赵祯提出请求,希望赵祯能够让赵昕获得一部分权柄来熟悉国家大事。

面对众臣的逼迫,赵祯的心中自然很不是滋味儿,此时的他作为一个人,是很难想到国家前途命运与未来的,他只觉得自己的儿子现在就是想要取代自己成为新的皇帝而已,可赵祯毕竟是宋朝有史以来,甚至是中国有史以来最为仁慈的一位皇帝,面对这天下大势,他尽管心中充斥着人伦常理之中该有的愤怒,可面对这个国家,他还是选择了与自己的意愿完全相反的做法,那就是让赵昕进入内阁之中,以太子监国的身份担任殿前都指挥使和参知政事的职位。

这个职务在宋朝可不小,是一个负责全国所有军队调动的职务,与枢密院这个负责全国武将的机构联合在一起,便是宋朝全部军队的大脑了,赵祯让赵昕担任这个职务,其理由自然是不言而喻,赵匡胤以武立国,然后杯酒释兵权将天下军权归于自己的手中,就是因为他知道军队对于一个国家的重要性。

赵祯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第一个让赵昕担任的职务,便是熟悉军队,掌管军队,只要掌握了军队,让军队效忠于太子,那么天下就不会大乱,由此可见,赵祯的头脑还是十分清楚的,至于参知政事这个职务,则就更加容易懂了,作为一个皇帝,若是对于内政外交一窍不通,那么就必然会被群臣玩弄于手掌之中,所以让赵昕接触政事,是作为一个继任皇帝必须要学会的东西。

而也是从这一刻开始,赵昕以太子身份开始监国的时代便也由此打开,而赵祯则退到二线,只是在每个礼拜的朝会出来见一次群臣,并且听取一个礼拜的大事之外,便不再垂拱殿面见群臣了,平日里的朝会将全部交由太子赵昕来处理,批阅奏折一事也暂时交给赵昕全权处理。

可以说赵祯的这一道命令是完全将天下大权交给了赵昕,不过赵祯还是把宰相的提名权利留在了自己的手中,这倒不是他忌惮赵昕成长起来,所以不给他,而是因为赵昕此时才不过十九岁而已,放在古代虽然称得上是男人了,可在政治上这个年龄显然是小到可怜了,而宰相是一个国家最为重要的人才,每一个都将对国家产生十分深远的影响。

尤其是在工业化开始以后,为了让整个社会达成更好的协作,单单依靠一个皇帝来处理天下大事是根本不可能的,唯有依赖宰相们来处理国政才有可能将这个国家变得越来越好,也正是因为如此,宰相的权柄便越来越大,单独一个宰相或许还不能跟皇帝一较高下,可若是所有的宰相联合起来,却起码能跟皇权相比,不落下风,由此可见这些宰相们到底有多么的重要,这个权利,赵祯自然是不会交出来的。

而除此之外,赵祯还把一个权利交给了以范仲淹为首的宰相集团,这个权利便是封驳之权,其作用便是只要宰相们认为赵昕在奏折上的批示是有问题的,就可以将这封奏折重新发回到赵昕那里,让他重新批驳,而不需要去执行这个命令。

这项权利无疑是非常重要的,在北宋的官僚体系中,原本宰相们其实就拥有这个权利,可是这个权利就从来没有被人们用过,可以说是官场上一个秘而不宣的潜规则。而现在,赵祯光明正大的提出了这一点,也就是说他们便拥有了使用这项权利的机会,并且赵祯还将这个权利扩大了,原本只是宰相不同意才能封驳,而现在只要有三位副宰相觉得奏折中的内容不妥,便也可以封驳,这项权利无疑就十分的大了,原本能够跟赵昕抗衡的人只有宰相,而现如今赵祯的一道命令,却让赵昕在政治上需要交手的敌人瞬间从一个变成了十一个,这无疑是在削弱赵昕的权利了。

至于宰相们会不会因为赵昕未来将会成为皇帝而不敢对他使用封驳之权,这一点赵祯是一点也不担心,一来自己挑选的这些宰相,无论是保守派还是革新派,几乎都是正人君子,事关底线之事,便必然不会放任不管,二来这些人也几乎都已经位极人臣,到了,也不需要向那些底层的官员那样讨好赵昕来获得权位,再来宋朝毕竟是一个文治的国家,刑不上大夫是宋朝的治国理念,并且贯穿两宋,对待士大夫,几乎都十分的宽容,若是赵昕登基以后便要报复这些人,则必然会在史书上留下一个骂名,更为关键的是,在这个宰相集团里,可还有他的老师徐清啊。

处罚自己的老师,这是赵昕万万不敢去做的事情,也正是因为如此,赵祯才敢下这样一道命令,而在这道命令之后,赵祯就彻底淡出了宋朝的政治舞台,开始退居二线,将养天年了,不过他并没有直接走下舞台,只是站在了角落里,依旧以皇帝的身份统治着这个浩大的大宋帝国。

赵祯的逐渐落幕自然让一众老臣很是心酸,可又想到脱离国事之后或许赵祯也能够安心养病,说不定未来还有好的一天,可一想到要是赵祯好了以后又想把权利从赵昕手中拿回去到时候朝堂之上又要掀起多少的风雨而感到担忧,就在这样的复杂情绪下,一个时代缓缓落幕,一个新的时代开始缓缓开启。

东宫,相比起皇宫来说,要显得小了许多不过其中的繁华丝毫不会输给皇宫,这里是历代的储君所居住的地方,能够住在这里的人,便只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而现在徐清便站在这东宫大门口,向着东宫大殿走去。

作为太子的老师,徐清对于这里简直比对自己的家还要熟悉,毕竟他自从成为三司使兼太子少傅之后,在家里待着的时间就很少了,而他的宅邸又大到恐怖,简直就是一个人造园林,其面积相当于苏州拙政园的三倍,相比起后来宋徽宗的艮岳来说则是其三分之一,非常的大了,其中亭台楼阁总计不下两百座建筑物,房间总数则是在两千间房屋及以上,佣人数量徐清并不是特别的清楚,大概在五百到六百人左右,甚至在整个徐府之中,还有两个人工湖和一座假山,绝对称得上是面积广大了。

而这在汴京城的有钱人里甚至还不能算是拔尖的,那些富商们的园林以及那些宰相们的房子,还有那些地方土豪们的园林,那可是一个比一个大,整个汴京内城之中,达官显贵们所占的房子大概就差不多整个内城的四分之三了,徐清的房子在其中,甚至连前十都排不进去。

这也是工业化之后的一种风俗,随着财富的空前增加,人们享乐的兴趣就越来越大,徐清纵然不喜欢享乐,可是在家里迎来送往之间,一个太小的房子总是会让人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再加上自己的夫人也希望能够扩大宅邸,所以徐清便就将宅邸扩大到了如今的模样,其中金银之楼都有五座以上,即便是在夜晚,也会因为月光而大发光芒,绝对称得上是奢侈了。

这或许就是工业化带来的坏处吧,不过这些巨大的园林倒也有个好处,就是汴京的绿化非常的好,整个城市之中犹如森林一般非常的漂亮,而在内城之外的外城则是少有绿色的植物,大多都是成片成片的房子,再往远处则绿色更少,高楼大厦几乎占据了视野,这便是如今汴京的格局,越外面的人越穷,住的越高,越有钱的人住在越里面,住的越矮,但是所占据的土地却非常的广大,贫富差距的日益扩大,这也是如今的北宋遇到的重大问题。

此时的徐清站在东宫之下,看着那高大的宫阙,心中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复杂,以前他来到这里,看到的除了打扫卫生的太监之外,便是宫女了,除此之外很少会有官员站在这里,可是现如今,这里却犹如成了官员们的地盘似得,在东宫外排起了一条长长的线,看的徐清是目瞪口呆,他可真不知道这汴京城里,竟然还有那么多的官呢。

不过看过之后,徐清也就把心里的情绪掩藏了起来,直接向着台阶上走去,他作为大宋的副宰相,还作为赵昕的老师,自然不需要像这些低品阶的官员那样站在门口慢慢的等,所有的二品以上官员,都允许直接进入东宫的权利,徐清自然也不例外,站在大门口,等候了一小会儿的时间,一个白色面孔的太监就走了出来让徐清进去,这是一个典型的欧罗巴人种,也就是说,这是个白人。

而现如今的皇宫之中,太监们很大比例都已经开始使用殖民地人口来充当了,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自从宋朝的殖民地开始在世界各地展开以来,加上经济的快速发展,导致的一个好结果就是宋朝的穷人家庭开始快速的减少,已经很少有人自愿把自己的孩子送到宫里去当太监了,这也是必然,虎毒不食子,要不是逼上了梁山,谁又愿意把自己的孩子卖给官家呢。

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导致让孩子卖身的意愿开始大规模的下降,再加上人本思想随着经济发展自然而然的就开始在民间传播开来,对于这种极度残忍的宫廷手术,自然招致了许多的非议,可是皇宫就是皇宫,是绝对不允许皇帝以外的男人进入的地方,为了平衡两者,双方就各退一步,从此以后皇宫之中的太监只能招募殖民地的人来当,而宋国百姓则不能再被送入皇宫之中,也正是因为如此,现如今的皇宫之中,几乎百分之七十左右的宦官,都是各色人种之人了。

“大人,殿下请您进去。”那太监笑眯眯的说道,脸上是一脸的谦和,徐清拱了拱手便走了进去。

(本章完)

第321章 321.增加经费

走入宫殿之中,徐清便看到一个年轻官员正好从宫殿中走出来,那人见到了自己便站立在了原地向着他行礼,直到徐清离开了这才挺直了腰板走了出去,徐清转回头看着这个年轻人,心里不由有些担心,倒不是担心这个年轻人有什么坏心思,而是担心赵昕在自己就任的第一天便率先接见如此年轻的大臣,这会不会让赵昕过于冲动的判断形势呢?

徐清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所以他有些害怕,国家大事,未来前途,最害怕的就是不知道这三个字,而现在这三个字不可避免的出现在了宋朝君臣们的面前,此时赵昕也看到了徐清,他笑着把一份奏折放到了一边,然后笑着说道:“老师,您来了,来人,快给老师拿个座。”

“多谢太子殿下。”徐清谢过之后便坐了下来,此时的赵昕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可是徐清却觉得很是别扭,一旁的赵昕倒是无所觉,此时的他正是少年意气时,又哪里会注意到别人心中那点担忧呢。

“老师,今日前来,可有何事赐教?”赵昕笑着说道,面对徐清,赵昕依旧非常的尊重,这让徐清放心了许多,他最怕的就是赵昕得到权利之后性格大变,完全不再听从原本这些父亲老臣的话,现在见赵昕还是原本那个赵昕,徐清心中也安稳了一些,他拿出自己手里的奏折说道:

“殿下,这是今年四月的财政状况报告,相比起去年四月增加了不少,不过今年长江水患,导致数十万黎民无家可归,还将不少工厂、铁路给摧毁,所以盈余之数相比往年要少了些许,仅得三百万贯盈余,还请殿下批复。”

随着宋朝工业化不停向着整个国家推广,殖民地的范围也是越来越大,自然国家的财政收入也是越来越高,不过赚的钱多了,花钱的地方也就多了,不过总的来说还是赚钱的速度要更快一些,每年几乎都会有所盈余,这对于一个朝廷来说,显然是一件好事,毕竟有了多余的钱,整个朝廷也就安稳了许多,而且还能拿出一些钱来建造一些规模宏大的建筑,也算是为中华文明作出了贡献。

“好,呈上来吧。”赵昕让一旁的太监从徐清的手中接过了报告仔细的看了起来,此时的宋朝财政状况已然不同于一个传统的农业国家,在四月这个还没有丰收的季节,全国几乎所有的收入都来自于商业活动之中,总计大约有二千两百万贯左右,除此之外以服务业为代表的第三产业的税收也在四百万贯左右,还有殖民地上的税收,这些利润主要来自于垄断贸易的买断权,其收入大概在五百万贯左右,这三项占据收入大概占据了整个宋朝收入的全部,总计为三千一百万贯,可以说是非常富有的了。

不过开销同样也很大,宋朝从立国以来便遵循善待士大夫的传统在进入工业化之后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六百万贯的工资开支,占据整个财政收入非常大的一块,而除此之外,各地的修缮、军队的开支和新修水利铁路则又是一大块需要花钱的地方,除此之外,教育和卫生则是新增的两大块。

随着人民的收入水平逐渐提高,生活质量自然也越来越好,对于孩子们的未来和自己的健康当然也就越来越看重了,而这两项的开支增加也是近两年来最多的,为了让学校和义务教育能够遍及全国,每年经费的增加几乎都超过了百分之十左右,绝对称得上是教育立国,健康立国了,也正因为如此,即便国家的财政收入每年都增加的非常快,可是花钱的速度却也很快,之所以如今还有那么大的存留,完全是因为这些士大夫们此时都还没想过还有什么地方能花钱而已。

当然,花钱是样容易的事情,比如说给官员们提提工资,这些钱就会瞬间不见,可是徐清等人自然不会把钱用在这种地方,而其他地方三百万贯又是远远不够的,而每年的财政收入增长也让徐清等人措手不及,几乎每一年都会高出许多,导致他们的财政预算,往往不能把钱给花完,所以这钱便也总有些积累。

看完了自己手中四月份的财政报表,赵昕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老师,我们的国库中还有多少钱?“说完之后,赵昕便看向了徐清,手中拿着那份奏折,并没有直接把自己的名字给签上去。

赵昕的这个问题让徐清心里有些发毛,根据徐清的经验,一般这么问问题的人,后一句话就绝对是要动这钱的,而赵昕动这钱的目的,徐清又不是特别的清楚,这让徐清很是有种堤防小偷的感觉,不过赵昕的问题他也不能不回答,所以想了想以后,便也只能告诉了他国库之中现有的钱财。

“回禀殿下,国库之中尚有价值一亿四千万贯之财。“徐清小心翼翼的回答道,这笔钱并不算多,毕竟此时大宋银行之中的总资产已经达到了二十亿的规模,小小的一亿四千万贯确实算不了什么,可银行之中的那笔钱并不属于国家所有,而这笔钱则是完全属于整个国家的,属于他徐清需要看管的东西,所以徐清实在是很小心这笔钱,因为这笔钱无论是要打仗还是发生了大型的灾难,这笔钱都是至关重要的。

“这么多钱!“赵昕显然被这笔钱给吓了一跳,他一直以来都知道自己所在的这个国家非常的富有,可始终没有一个概念,而现在徐清则给了他这个概念,他可不像徐清,每天都跟钱打交道,上百万贯的钱在他手里只是一张条子而已,赵昕这辈子要么是根本见不到钱,要么就是一点点钱而已,哪里听到过这么大一个数字,顿时被这个庞大的数字所震惊。

“殿下,这还只是国库中的钱而已,若是动用全国各地的银行,便是二十亿贯铜钱也能在一个月之内悉数押解到殿下您的面前,我大宋富有四海,这点钱又算得了什么。“徐清见赵昕被这个数字所震惊,心中不由放松了警惕,原来这孩子只是因为好奇才想要问一下自己有多少钱啊,既然如此,徐清自然也就不再胆颤心惊了,这大宋此时通过工业化,集天下财富于一身,所拥有的钱财自然是让人恐怖的。

刚才说的只是大宋银行一家而已,现如今的宋朝,显然不会只有一个银行,以大宋银行为首的官府银行便有五家,其他四家虽然不如大宋银行一般那么有钱,可也大概拥有四、五亿贯的存款,加在一起差不多是又一个大宋银行,除此之外,私人银行则更是数量庞大,总数不下上千个,其中徐清自己就有三家银行,分别负责房贷、投资和金融业务,加在一起大概有一千万贯左右的资产,而其他人也大多都是如此,这些银行加在一起所拥有的钱财,即便是徐清,也根本无法统计出一个完整的数字,只能说非常的庞大,远远超过赵昕能够想象的边界。

二十亿对这个金融集团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唯一麻烦的只是如何把这些钱从全国各地运送到汴京来而已,若是运输没有问题的话,根本不需要一个月的时间,便是一天的时间,便能把这笔钱拿来了。

赵昕显然被这个庞大的数字给吓蒙了,等回过神来之后,沉吟了一会儿,便从奏折中抽出了一封,然后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拿着这封奏折便放在了徐清的面前,说道:“老师,您看看这封奏折,觉得妥当么?“

赵昕脸上那凝重的表情让徐清的心情有些压抑,从赵昕的手上接过奏折,徐清缓缓将奏折打开看了起来,还没看两行,徐清就惊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看着赵昕说道:“殿下,此事万万不可啊。“

徐清之所以会如此惊恐,是因为在这封奏折中,那位写奏折的人极力希望朝廷能够拨款给私立大学以此来作为研究经费,加强大学的竞争能力,以及培养人才的规模,而也就是因为这一点,才让徐清吓得整个人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这倒不是徐清不想要扩大私人大学的规模,对于他来说,无论是私人大学也好,还是公立大学也好,只要能够培养人才,为这个国家提供源源不断的精英和有技能的工人,那便是好大学,可是给私立大学钱,这是徐清万万不敢去做的事情。

此时宋朝的教育体制,与现代的教育体制完全不同,一部分人是完全遵从古代四书五经这一类的教育,这一派便是保守派的区域范围,有点类似于现代的文科,可不完全相同,因为这些孩子在四书五经之外,还需要学习很多其他的东西,比如说为了强健体魄,每个孩子都必须要学习射箭、剑术之类的技艺,以此来保证身体的健康。

而另一部分则是将四书五经变成了辅助教学,主要学习现代的科学知识,这一类有点类似于现代的理科,可也并不是完全相同,因为这些孩子也是要接受诗词教育的,而现在的情况便是大学教育开始超过书院教育的人口数量,双方出现了一定的偏差,而徐清作为主管这一个方面的官员,自然需要保持两方的平衡,而他保持平衡的方法,其中一条便是朝廷不像私立大学提供研究经费,以此来让保守派暂时平息怒火。

这样做,虽然对于科学的进展会有些影响,可却成功的安抚了保守派,这对于宋朝的政治来说无疑是十分有利的一项举措,也因此大学才能够在这种状态下默默扩张直到如今的规模,而赵昕递给自己的这封奏折里,却希望朝廷能够加大对私立学校的投入,这明面上是以科学的名义捐款,背地里的含义便是要打破保守派与革新派之间的平衡,这一点,徐清几乎在看到的第一眼便看出来了。

同时他也知道赵昕肯定明白这封奏折背后所隐藏的深意,赵昕是年轻气盛,可不代表他就是个傻子,相反,他比绝大多数人要聪明很多,他当然知道这封奏折背后的含义,不然他也不会把这封奏折递给徐清,一位堂堂帝国宰相,学校拨款这种事儿又怎么会来麻烦他呢。

可是赵昕虽然知道其背后的含义,可是对于这样做背后所蕴藏着的危险,赵昕却是一点也不知道,所以他才会如此轻巧的将这封奏折递到了徐清的面前,徐清突然站起来,免不了把赵昕吓了一跳,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徐清便开口说道:“殿下,万万不可如此做,如今两党之间矛盾日益加重,唯有缓和彼此才能让国家继续稳定安泰,若是按照此封奏折的方法去做,必然会激怒保守派的神经,到那时,他们会做出些什么事情来,委实难以预料,还请殿下三思啊。“

徐清这次是真的被赵昕吓到了,他的惊吓并不像赵昕一样来自于猛然的大叫声,而是来自于赵昕的脾性,这才第一天,他便打算打破旧有的政治格局,未来到底会如何?徐清的眼中浮现出了深深的担忧。

听着徐清猛然变大了的嗓门,赵昕被吓得不轻,他还从来没见到过徐清如此愤怒的状态,犹如一只刚刚下山的猛虎一般,双眼死死的盯着他,可赵昕虽然有些害怕,可却不知道徐清到底为何要如此,所以他有些不服气的问道:“老师,那些人冥顽不灵,妄图继续统治朝政,难道我等就要顺了他们的意么?世界潮流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这是老师您教给我的道理啊。

现如今工业、商业蓬勃发展,天下需要更多的人才去建设这个国家,而如今我们却要因为政治派别的斗争而拖延人才的增加,甚至放缓教育的普及,以此来让保守派满足,这难道不是违背了老师心中改革的目的了吗?“

(本章完)

第322章 322.两党攻伐

“事实确实如此,可是殿下,凡事皆不可操之过急啊,如今保守派势弱,可也只是在中枢之上势弱而已,地方郡县之中,尚且有六成以上的官员皆为保守派出生,他们控制着地方上的财政和行政,若是殿下猛然下雷霆之手,必然让这些官员们心生仓乱之心,到时恐为天下生乱啊。“

徐清苦口婆心的说道,若是换个人跟他提出这番建议,他是绝对要破口大骂的,可是面对赵昕,他显然不能太过于直白的说话,甚至在话语里,最好还要把那些让人不舒服的词给拿掉,就是为了让赵昕尽可能缓和的接受自己的论述,而等徐清说完之后,赵昕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如今之大宋,难道经不起这等风霜了么?“

这句话让徐清心里一个咯噔,好么,自己说的话赵昕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了。

事实也确实如徐清所料,对于徐清的这番言论,赵昕确实是听不进去的,他跟徐清不同,徐清是从现代来到古代的,所以对于现在宋朝的发展尽管很是高兴,可还没到满意的程度,因为他知道,宋朝现在的发展只不过是工业化的最初期而已罢了,现在的宋朝,甚至连电都还没发明出来呢,就这样的科技水平,有什么值得自豪的呢?

可赵昕不一样,他从来没有见到过现代社会的发达,只见过农业社会的落后,而现如今已经进入工业化时代的宋朝在他的眼中,已然是社会最为完美的状态了,毕竟中国人自从儒家学说创立以后,历朝历代几乎都是尊古的,也就是认为三皇五帝的时代是好的,后面的时代就越来越不好,在这样的状态下,宋朝进入了工业化时代,让全天下百姓都不用忍饥挨饿,这完全是达到了孔子当年所留下来的理想国状态,也难怪赵昕和天下那么多的年轻人会认为保守派该被铲除了,就是因为他们觉得此事的宋朝已经发展到了巅峰,就不需要在为了发展而隐忍保守派的存在。

除此之外,赵昕其实跟现在宋朝新成长起来的年轻人一样,面对着自己身为天下第一大国民众的身份,无疑是十分自豪的,而越是自豪,对于国内各种腐朽堕落势力就越是不喜欢,这一点后世的中国也是如此,走在复兴的道路上,人民越来越自信的同时,要求当然也越来越高,九年义务制要变十二年义务制,十二年义务制不够,还要把幼儿园纳入义务教育体系中,看病有医保不行,还要有免费医疗,能买房子不行还得要买一线的房子。

这些都是一个国家发展的标志,西方有一位哲人说,一个国家发展的标志就是一个国家民众的挑剔程度,挑剔程度越高,代表这个国家越发达,尽管这番话有些不太对,可是还是有些借鉴的道理,如今的宋朝就是如此,况且二十一世纪的中国尚且没有成为世界第一,而此时的宋朝早已经是天下无敌,唯有辽金可堪一战的状态了,自然民族自信心爆棚,对于保守派的痛恨当然也就越发难以控制。

毕竟在这些人看来,如今的宋朝之所以还会有那些弊病,还会有老百姓吃不饱饭,孩子读不了书,都是这些保守派的错,这种想法很是无聊,就像当年德国把错误怪在犹太人身上一样,一个事情的发生,不可能只有一个因素,而人类总是不喜欢思考太过复杂的东西,所以把一个东西从整体中拿出来当做标杆,然后打击报复,无疑是一件最简单的事情,而保守派显然就是这些人心中的靶子了。

因为在他们看来,保守派攫取了大量属于革新派的政治资源,因此在宋朝的广阔国土上,才导致许多工业发展速度缓慢,其原因都是因为保守派从中作梗,还有对于海外的统治,也是因为保守派的存在,才导致双方的歧视越来越严重,以至于殖民地的反抗越来越激烈,这便是他们想要发动这项行动的理由,在这种状态下,徐清的话赵昕怎么可能听得进去呢。

徐清当然不可能真的像这个时代的人那样思考到这些,所以对于赵昕的这番话他只觉得很是可怕,他不由得说道:“殿下大宋如今看似强大,可现实却是内有殖民地之乱,外有辽金两国窥伺,本土还有许多矛盾需要解决,这些都需要强大的中枢去安排处理,若是殿下冒然对旧党下手,则必然会给诸多派阀以可乘之机,到时我大宋江山必有动荡,还请殿下三思啊。“

徐清的这番话能明显的听出来他是有些着急了,连冒然这样的贬义词都用了出来,不得不说赵昕那危险的思想让徐清很是警惕,可赵昕却没有再多说什么,把奏折从徐清的手上拿了回来,轻声的说一句“老师的意思我知道了,学生之疑惑已全然解开,若是老师无事的话,请随意吧。“说完便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处理起了下一封奏折,把那封记载着给私立学校提供研究经费的折子放在了一旁。

赵昕那模糊的态度让徐清很是不安,可是面对已经不愿意再多说话的赵昕,徐清也不能再说些什么,虽然自己是老师,可是赵昕毕竟是这天下未来的掌控者,是君王,他只能提出建议,真正做决定的还是赵昕,徐清深深叹了口气,行礼如仪之后便走了出来。

一离开东宫,徐清便立刻向着赵祯的居所走去,这件事自己处理不了,能够让赵昕改变态度的唯有赵祯,可只走了一步,徐清便停下了脚步,今天是赵昕第一天当政,若是自己在这第一天便因为与赵昕政见不合去找赵祯,他人会如何评价赵昕?

自己可是赵昕的老师啊,是他在整个朝堂上最信任,也是最尊重的人,若是自己都这么做了,那么这对于赵昕的打击会有多大,他可是这天下未来的主宰,若是让他的自尊心受损了,或许会干出比这件事还要可怕的事情来也说不定,而自己,也彻底丧失了向他提出建议的权利,这是徐清所不能接受的,所以徐清却步了,这天下,终究要让他来掌控,晚犯错不如早犯错,这件事,还是交给上天来决定吧。

想通了两者之间的利益对比,徐清觉得还是把握住赵昕对自己的信任为好,便转身离开了皇宫,三天之后,果然不出徐清所料,赵昕宣布在下一个月的财政支出中,希望能够拨出一笔钱汇入私立大学之中,充当研究经费,当然,他的理由当然不会是想要剿灭保守派,而是说促进科学进步以及奖励那些为国家做出贡献的科研人才,以此来缓和保守派的情绪。

可是赵昕却想错了,对于保守派来说,他们的神经早就在这几年里因为工业化而变得越来越脆弱,当赵昕登上执政者的位置上,所有保守派的眼睛便都钉在了他的身上,他的任何举动都会被多重理解,即便只是一个伸手,或者是嘴中随便说出一个人的名字,都会被过度理解,甚至是曲解,更遑论是拨发研究经费这样的事情了,立刻便被保守派理解成了赵昕是在对保守派有所动作之前的铺垫,反抗也由此而来。

首先发难的就是太学的学生们,这些人全部都是四书五经儒家信徒,充斥着大量保守派高官的子弟,同时他们又距离整个朝堂最近,直接就在汴京城中,其总数大约在一万人左右,这些人立刻开始写联名信,同时还开始举行游行来反对赵昕提出的这一点,至于原因,则是在公平两个字。

他们认为全国学校划分两等,一为书院,教导礼义廉耻,二为大学教导先进科技,此二者,朝廷在对待上应该地位平等,不分伯仲才对,而赵昕却打破了这一点,这直接就被许多学生视为剿灭保守派的信号,反抗之声非常的激烈,而且这些学生大多拥有一个个十分强大的政治家族,随着他们的举动开始在汴京率先举起大旗,地方上各大书院也纷纷参加,还有许多保守派的官员也开始进入其中,开始写联名信来劝阻赵昕的这次举动。

这样巨大的反抗是赵昕不曾预料到的,原本他认为自己找了个理由,且也跟革新派的各位大臣们都商量过了,凭借着革新派在朝堂上占据的强大优势,想要推行自己这条主张应该不是太大的问题,毕竟在赵昕的眼中,这只是拨出一笔研究经费而已,并没有说废除科举制,关闭书院这样等于是绝户的政策,保守派理应不会把事情闹得那么大才对。

可赵昕却想错了,若是赵祯来发布这道命令,或许情况还不那么变化的那么快,可发布命令的却恰巧是刚刚才上位的赵昕,此时的他除了太子身份之外,还并没有在整个天下人面前展示过自己的能力,在朝堂之上也没有什么政治威望,只是跟中枢的人打了一个照面而已,地方上的人甚至从来都没有见过他,也正因为如此,许多原本还左右摇摆的地方官员和书院这才会响应太学的号召,站出来公开反对赵昕这一不公平的举动,究其原因,还是赵昕的政治威望太低的缘故。

行动到了这里,为难的自然就不仅仅是赵昕了,当保守派旗帜鲜明的希望赵昕可以收回成命的时候,革新派的年轻人们自然也举起了大旗,以汴京城内十九所大学为首,整个天下一百二十七所大学联名向天下公开宣称支持赵昕的决定,这一下两派之间的矛盾毫无遮挡的便暴露在了世人的面前,一时之间,两派游行在各大城市之中层出不穷,间或之间甚至还有恶心暴力事件发生,虽然没有死人,可是受伤的人数却不停增加,若是控制失当,则必然从流血暴力变成真正的恐怖暴力,一时之间,所有的舆论奔向赵昕的身上,这让他措手不及。

此时的他这才意识到,即便自己是下一任皇帝,是国之储君,是这天底下最有权利的第二人,朝政也并不是自己一个人说了便能算的,自己当初以为自己一个人便能操控大局,影响国运,现如今回想过去只觉得如此的好笑,可是如今想要反悔,却也是做不到了,因为他是这个国家的太子,未来的皇帝,若是此时承认自己的错误,那么必然会让他的政治声望跌落谷底,到时候即便称帝,又有多少人能够看得起他?

没有人会看得起一个面对压力便认怂的皇帝,起码在赵昕的心中便是如此,毕竟他也只有十九岁而已,这个时候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让年轻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自己的错误,这本身就非常困难了,何况赵昕还是真正的**,是一个最高等级的贵族,让他向全天下道歉,说自己做错了,这对于他的自尊心来说,是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再加上此时各大学院的年轻人们此时都站在了他的一边,这就让赵昕更加不可能道歉了,毕竟不道歉起码还有一批人支持自己,若是道歉了,则全天下都会看不起他,若是没有了人支持,即便拥有着再高的地位,也终究不可能成为一个掌控国政的人,这是赵昕所不能结束的,他想成为千古明君,想成为像父亲那样给国家带来巨大变革的人物,为此,他就不能出错。

而在这件事情上,就得死撑下去,所以面对天下的民情汹汹,赵昕在一个月之后的大朝会上,直接点名让徐清所掌管的三司使向天下各大私立大学拨款两百万贯钱财以作研究经费,这一下,所有的矛盾便集中到了徐清的身上,一时之间,每个人都在看着徐清这个革新派的大佬,看着他打算怎么做。

(本章完)

第323章 323.矛盾集 中于一人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啊。“徐清坐在自己家的躺椅上,看着眼前巨大的庭院嘴里不由得嘀咕道,做这件事的人明明是赵昕,他们见赵昕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了,便把压力施加到了自己的身上,可自己能怎么办呢?违背赵昕的命令不给那些大学门出钱,那不是既得罪了赵昕,还得罪了那些学生和革新派的人么。

可若要是给了钱,那可就是真的把保守派的人给惹火了,到时候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徐清也是不敢想象的,毕竟此时现在已经被众人提升到了保守派生死存亡的地步了,若是这一步让给了赵昕,那么保守派的势力和威望必然会空前下降,这对于整个大宋朝的传统士大夫们来说,是完全不可以接受的。

总而言之,赵昕发动这次攻势的时间实在是太不凑巧了,如今工业化进展才堪堪十一年的时间,那些活在农业时代,带着农业思维的人尚且还占据着整个天下大半的人口,即便是在年轻人中,也只是生活在中原地带和大城市中的人开始适应城市生活,工业社会而已,其余的年轻人中,还是有大量的人依旧在学习着那老一套的东西,在这种状态下,直接与保守派死磕,激起的将不仅仅是保守派的力量,还有沉默的大多数,那才是最可怕的。

而现在,经过那些保守派报纸的鼓动,许多原本沉默的中立人士也纷纷开始担忧起赵昕的执政是否正确起来,毕竟对于那些中立派来说,只要不涉及到自己的生活,政局无论如何跟自己是没有关系的,可是保守派却把赵昕的这番捐款的动作当成了他整个执政的意图,从而扩展到想要废除四书五经的地步,这就让许多人看不下去了。

此时的宋朝,虽然工业化已然开始,诸多学说也开始在人民之间广泛流传,可是儒家依旧在宋朝享受着国教一般的地位,四书五经依旧是最崇高的典籍,而作为皇帝,每年也要给孔子举行祭祀仪式,以此来昭告天下,文德昌盛,这是从汉代以来一直延续到现在,所流传下来的传统,也因为这接近八百年时间的传统,所以儒家文化已然融进了每一个人的身体之中。

仁义礼智信更是被奉为做人的准则,直到今日也依旧影响着所有的中国人以及那些被儒家文化所影响的国度,而中国,也正是因为儒家文化这个大熔炉,才将如此广袤的国土上万万民众团结在了一起,没有像历史上的欧洲那样分裂成无数的国家,始终保持着统一的姿态直到近代,可以说儒家文化在很大程度上是代表着中华文明的,在这种状态下,保守派将赵昕的形象刻画成一个想要废除儒家学说,彻底听从工业文明的时候,那些中立派自然是再也不能不动如山了。

他们纷纷开始在自己的城市中集合起来,汇聚在议事厅中,也汇聚在自己的工会之中,商讨着这件关乎国家体制的大事,其中有相当多的一部分人开始反对起赵昕的这条命令来,游行的规模开始越来越大,尽管依旧没有出现什么暴力事件,可浮动的人心却昭示着一个不太友好的未来。

面对这一切质疑,赵昕的选择也很符合一个年轻人的特质,那就是硬对硬,直接向天下宣布从下个月的财政收入中拨款,完全无视那些质疑的人,当然,赵昕其实是有回应的,可是此时的保守派已然不是想要求得平衡的那一拨人了,此时的他们获得了沉默的大多数的支持,思维自然也跟着转变了。

原本的他们只是希望赵昕收回成命而已,可现在随着大多数沉默者被他们鼓动起来,成为了新的号手,力量突然比原来膨胀的十几倍,这是他们从来没想过的,竟然全国上下有那么多人支持他们,这一下,他们原本心中的理念自然也就开始慢慢松动了,既然有如此多的人支持自己,那么为什么不借着这一次机会,不仅让赵昕撤回自己的命令,还要让革新派让出几个宰相的位子来呢?

人往往不是一开始便有着强大野心的,像项羽、刘邦这样还没得到什么见着秦始皇就说我要取代他的人,在这个世间上是非常少的,大部分人都是走一步再往前一步的,毕竟这个世界上不像狼人杀那样有预言家,谁都不知道未来如何,许多人甘于平凡只是因为没有机会而已,而现在保守派们得到了机会,自然不会再愿意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了,所有的宰相,现如今全部都是革新派为主,是时候让他们保守派们来占据几个位置了。

而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赵昕把命令传到了徐清的手中,不得不说,这绝对是一个炙热的烫手山芋了,可是徐清却没办法,作为一个宰相,他必须要承担起这份责任,如果他想往下扔的话,那么整个官场上,他势必将会成为一个笑话,而且作为赵昕的老师,徐清确实有必要去处理这件事情。

只不过面对这个问题,他实在是有些难以下手,保守派步步紧逼,希望从中枢啃下一块肉来,另一边的革新派则是不停的给徐清下暗示,希望徐清能够压制住保守派的这股气焰,毕竟革新派的人也是非常多的,朝廷的官位那么少,自然要牢牢抓住不能放啊,更何况是宰相之外,一共就只有七个,被夺走一个就少一个,是绝对不可能让的。

两派的互相倾轧,到最后徐清成了受气包,无论哪一边都在紧盯着他,基本一出门便是无数记者跟着,导致他现在都不敢出门,眼看着离下一个月的时间越来越近,徐清的心里除了着急之外就是无奈,这个赵昕,还真是不让自己省心啊。

而且最为关键的是,赵昕此刻还在气头上,而作为徐清唯一希望的赵祯则不希望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其理由也很是充分,这次命令毕竟是赵昕的第一道命令,事关赵昕的荣誉和政治前途,若是这个时候自己这个刚刚才退到幕后的老人家就上来把自己儿子的政策给推翻了,那么赵昕会怎么想,天下人又会怎么看待他们父子,这样做的后果,绝对会比现在所遇到的麻烦严重的多,且现在虽然是天下骚然,可还没有太过混乱,全国也没出现什么罢工的情况,只是两派学生在游行罢了,暴力事件也并没有发生过,在这种状态下,赵祯是绝对不会出面的,而他的不出面,则算是彻底断了徐清想要和稀泥的可能,这个时候他能做的就是要么讨好革新派,要么就是讨好保守派,除此之外,别无办法。

当然,除了以上这两点之外,他也可以走第三条路,以此来讨好两方,那就是既把赵昕要的这笔钱款给拨下去,然后再拿出一笔相同的钱拨到书院之中,如此一来便算是两边都尝到了甜头,这件事也就算平息了,可是要想那么做,首先就得把热度降下去,毕竟现在这件事都被说到有关国体了,这个时候若是把事情想简单了,那么率先被干掉的就是他徐清了,所以必须把热度降下去,而其关键就是要跟保守派达成共识,而能跟保守派达成共识的人,唯有赵昕。

而此时的赵昕是断然不会跟保守派们谈判的,这是一个性格极度高傲的人,在他看来,眼前的这些磨难只不过是暂时的而已,只要自己坚持下去,就势必能够把这些人扫荡一空,更何况此时革新派的年轻士子们都站在他的身边,这些人可是他未来登基之后需要重点使用的人才,若是他现在认怂了,势必会被天下士子所嗤笑,这是赵昕所不能接受的,所以想让他去跟保守派达成共识,把这件事平息下来,估计也就只有在徐清的梦境里才会出现了,所以这第三条最好走的路,也就被封死了,剩下的便只有那两条必定会得罪一拨人的路了。

这是徐清最不想干的事情,一直以来他所奉行的理念就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然后发展宋朝的国力,如果遇到实在不可调和的矛盾,也大多会采用扩大利益,然后分蛋糕的方式来解决问题,那些官员也大多都是常年沉浮于宦海之中,自然知道利益的重要性,一直以来也是屡试不爽,没有出现过太大的问题,可现在碰到一个不以利益问题为导向的赵昕,徐清也是真的没辙了。

“文艺小清新害死人啊。“徐清感叹道,真不知道自己教出来的第一个徒弟怎么就变成了一个热血青年了呢,徐清自问道,殊不知在别人看来,他才是真正的热血青年呢,哦,不对,现在应该是个老愤青才对。

徐清一直以来都是张口利益,闭口经济的,这些话讲多了,便把自己真的看成了一个政客,可他又哪里是政客呢?若真是政客,又怎么会把自己创造出来的利益分割一部分给别人呢,这明显就是损己利人的事情么?官场上的人会这么做么?自然是不会的,唯有政治家才会如此。

所谓政客与政治家,两者之间尽管很像,可区别却非常的大,前者乃是为了一部分人的利益去争斗,而后者则是为了国家的利益去争斗,也因此前者是典型的功利主义者,而后者则完全可以看作是理想主义者了,之所以说他是理想主义者,就是因为一个国家,是永远也不可能完全团结的,而政治家却想要凭借自己的魅力和意志来将所有人团结在一起,这无疑是充斥着理想化色彩的一件事,徐清便是后者这样的理想主义者,也正是在此刻,他才清楚的将一切都看透了。

他原本一直以为通过利益可以将所有人团结在一起,可事实却是利益只是能让人短暂的团结在一起罢了,最后双方理念的不停才是最为终极的问题,也正是因为这个问题,才会走向分道扬镳,就像此刻的赵昕和保守派一样,一个被短暂的胜利冲昏了头脑,另一边则是被自己的理想主义给变成了热血青年,两边都如此的情况下,徐清的团结**自然也就只能以失败告终了。

而面对站队这件事情,徐清真的是很不习惯,两派倾轧,对于两派来说或许有一方终究能得到好处,可对于国家来说,却不可能有什么好处,历史无数次证明,一个国家之内如果只有一股力量就必然走向极端,而无论是极左还是极右,对于一个国家来说都是只有坏处没有什么好处的,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革新派或者是保守派灭掉了另外一派,这个国家并没有往一个方向划去,而是从胜利方那里又衍生出了新的一派取代了原本失败一派的位置,这对于前者来说显然是一个好结果,可对于国家来说却不是,毕竟最好的结果,也只是回到最初的起点而已,既然如此,又为何要去那么做呢。

这也是徐清很讨厌文艺小清新的原因,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便把整个国家带入了纷争之中,还站在一边说着风凉话,殊不知所有的责任最后需要全体国民一起来承担,其中最重的那个就是自己,徐清暗自把旁边杯子里的水默默喝干,心里对赵昕这个热血青年,实在是有些想要回胎重造的冲动。

可冲动毕竟是冲动,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该得罪的人也必须得罪,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得罪以后能让这个国家快速回归到原本的状态之中,这已经是他能够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可到底该怎么做呢,徐清的心里实在没有谱,所以他也只能躲在自己家里看着眼前这如同国家森林公园一般的场景,黯然叹气了。

(本章完)

第324章 324.请客吃饭

东宫之中,此时正是中午,赵昕坐在位子上正打算吃着中饭,可却迟迟没有动筷,甚至连手都没有伸上来,正襟危坐,看上去不像是在吃饭,而像是在训练坐姿似得,一旁的公公们见此形状,也是不敢多言,最近这几天太子爷的心情坏得很,谁要多说一句什么话,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已经有好几个人被送到了太医院里去救治了,他们可不想成为下一个,所以一个个紧闭牙关,什么也不说。

等过了好一会儿,桌子上的菜都快要变凉了,一个太监打扮的公公这才走了进来,一路小步快跑,来到了赵昕的面前,低头垂眼着说道:“太子殿下,徐安、徐宁兄弟到了。”说完之后便躬身立在一旁。

听到身旁太监的这句话,赵昕这具假人总算是有了点反应,转过头去看了眼那太监,心中已然有了些波动,对着那太监说道:“快请他们进来。”一边说着,赵昕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带着些许的笑容,看着大殿门外陡然出现的两个身影,赵昕笑着迎了上去。

徐宁和徐安一进入大殿之中,便看见一衣着华贵之人向着他们走来,徐安和赵昕已然是老同学了,自然立刻笑着迎了过去,一边走还一边喊着“太子哥哥,太子哥哥,安儿真是好久没见到你了。”

赵昕见到自己的老同学也是满面的笑容,这笑容十分真挚,作为太子,他能拥有的朋友很少,而徐安则是其中最为亲密的那一个,虽然徐安很小,可是在赵昕心中,他却是十分的亲近,相处七年,犹如自己的弟弟一般,所以见到好久不见的徐安,赵昕也是难忍激动,抓着徐安便把他举了起来,嘴中还一边说道:“安儿,好久不见,最近可还过得好?”

“过得好,过得好,在家里读书没有就不用起那么早了。”徐安笑着说道,一点都没有察觉出自己这番话有什么不对,一旁的赵昕也没责怪徐安,他们两个人七年的感情,早已经是把对方的那点喜怒哀乐全给摸透了,自然知道徐安这句话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只是在抱怨自己以前没有懒觉睡而已,所以他倒也不怪罪。

此时徐宁也走了上来,面对赵昕,他自然不可能向徐安那样自在,所以他还是十分行礼如仪的说道:“太子殿下,草民徐安拜见殿下。”说完,徐宁便要跪下,一旁的赵昕见状,赶忙把徐安放到了地上,双手拉着徐宁便说道:“希贤,你是恩师之子,不必行此大礼,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徐宁却并没有直接起来,而是说道:“太子殿下,草民是民,殿下是君,君臣之礼不可废,安儿,快过来与兄长一同行礼!”这一句话,把旁边的徐安吓得不轻,可兄长之命,他也不得不听,一脸不情愿的向着徐宁身边走去,却被赵昕一把拉住,他一手拉住徐安,一边看着徐宁说道:“希贤兄,政党之争,乃是大人之事,何必算在一个小孩儿身上呢?”

赵昕这句话显然是挑明了徐宁之所以如此做的原因了,徐宁知道,这次赵昕让徐安把自己带来,就是求自己来办事的,而自己身为保守派的一员,自然不可能帮着赵昕去攻击自己的同志们,所以徐宁才摆出了那么一副样子来,为的就是摆正两者之间的地位,用礼仪来规范自己的行为。

这也是保守派的信念之一,认为人与人之间应该要有相应的礼仪,君对臣,臣对民,彼此之间必须要行礼如仪,国家才能正常运转,而从赵昕的回答中也能够看得出来,接受了新式思想的他并不喜欢那套古老的东西,他不喜欢别人跪着跟他说话,无论是自己的臣子,还是自己的百姓,他喜欢两个人坐着说话,这一点也可以从两人之间的一举一动中看出来。

“君臣之事无关乎大人孩童,皆须遵守,殿下身为一国之储君,还是要尊礼才是。”徐宁低声说道,对于新学,徐宁并不反对,毕竟他自己的弟弟便是汴京大学的学生,可是从小学习四书五经,让他真的很难从儒家学说的那一套中走出来,而今赵昕又如此操之过急,徐宁作为一名学生,自然是紧随自己的同学之后,现在见到赵昕,当然也就说不出什么漂亮话来了。

看着徐宁固执的行礼,赵昕不由深深叹了口气,这天下人等,为何就是有那么多喜欢抱着儒家不放的人呢?徐清是自己的老师,也是改革派的元老,怎么自己的长子却偏偏是一个喜欢旧学,秉持礼教的人呢?赵昕实在想不明白。

“希贤兄,现在可以入座吃饭了吧。”看着徐宁站了起来,赵昕好笑的说道,两人年岁相仿,身份地位也差不多,可是思想却大相径庭,见徐宁坐到了自己安排的位置上,赵昕总算是松了口气,一旁的徐安见两人连吃个饭都要辩论一番不由说道:“大哥,我们是来吃饭的,不是来磕头的,你在家从不给父亲磕头,怎么到这儿来却是给赵昕哥哥不停地磕头呢,儒家讲天地君亲师,看来大哥您也没全学会么。”

“你这小子!”徐宁原本装腔作势的挺好,被这小子一说,立时就破功了,一旁的赵昕见徐宁一副哇呀咧嘴的模样不由也笑出了声,他还以为徐宁是个真的保守派呢,原来是在自己的面前装出来的啊,他不由笑着对徐安说道:“看来你的这位哥哥是天地君亲师,独缺一味啊。”

“那也比仁义礼智信,一个不要的好。”徐宁不服输的说道,他确实也不是很喜欢那套旧理学,觉得那是一套把人锁死的理论,是一套不让人去思考的理论,尤其是其中的三拜九叩,徐宁是最不喜欢的,待在徐清的身边久了,不知不觉间就会被影响,这也是在所难免的,再加上儒家学说本来就有一些漏洞,经过革新之后新的学说的几番攻歼自然就有些站不住脚了,尤其是在女人之中,三从四德这套东西,现如今已然是让不少女人排斥起了儒家学说,甚至有很多进步女青年直接就放言若是敢言儒家者,宁死不嫁,在这样的状态下,徐宁也真的很难坚持旧学之说。

而之所以会在赵昕面前如此惺惺作态,也是因为他作为徐清的长子,在学院中地位崇高,乃是相当于学生会长一般的人物,称得上是意见领袖了,得知他要去面见太子,许多同学便纷纷给他写信,让他一定要据理力争,让太子知道保守派们的决心,正因为此他才会在刚刚跟赵昕面前表演出那么一副誓死追随理学的模样,就是为了交差而已,在他的心中,理学固然重要,可也得去腐存精之后才行,现如今的儒学,确实是不堪再继续使用喽。

可是心里那么想,不代表徐宁被拆穿了之后就会那么说,他自小便性格高傲,即便是在徐清的面前,也是据理力争,从来没有妥协过,现在面对赵昕自然也是如此,而一旁的赵昕听到他这番话不由笑着说道:“新学不是扫除旧学所拥有的一切,仁义礼智信,当代之大学生哪一个没有?圣人之言,在行不在言,我等尊崇圣人,亦尊崇孔孟,只是儒家之学说,几经后人篡改曲解,如今才多有杂流窜于其中,现如今我之举动,正是希望能够各处弊端,致使天下万象更新,这对于儒家也是一件好事,希贤兄何必如此排斥我呢?”

“说得好听,儒学自孔子以来,已存世上千年,虽有败类,但瑕不掩瑜,终归是好大于坏,而新学才只不过短短十年的时间而已,现如今殿下便想用十年之理论革新千年之文明,让天下人如何相信,新学必然要高于旧学呢?”徐宁不服气的说道,这也是他之所以会依旧坚信儒学的原因,就是他不敢相信一个只发展了十年的东西,怎么能够撬动千年文明的根基呢?

“希贤,你这一点我并不同意,时间长就一定是好的么,如今革新时间尚且不足百年,可创造出来的财富,便是把中华前面所有朝代加起来都没有这十几年的时间创造的多,这一点难道你要否认么?试问,我中华大地上,什么时候没有了饿殍,什么时候没有了冻死之人,是现在!

是这个只革新了十年的现在,这便是工业化的能力,你身为徐相之子,难道不懂这个道理么,如今之大宋,已不同与以往任何一个朝代了,我们面对的是全新的问题,环境问题,儒家能解决么?教育问题,儒家能解决么?越来越多的法律问题,儒家能解决么?在长江上造出一条桥来,儒家能解决么?怎么让城市不再变得那么拥堵,儒家能解决么?

不能,一个都不能!这便是现实,那么经过儒家培养出来的官员,能解决城市之中这类问题么?也不能,把城市叫到他们的手上,他们依旧只会用那套愚民的手段去治理地方,那治理出来的人才能用来做工人么?不能,他们只能世世代代去做农民,永远出不了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难道不是么?

所以唯有革新,才能革除利弊,让专业的人去处理专业的事情,让懂水利的人去当水利工程师,让懂医的人去开办医馆,让知道怎么规划城市的人去设计城市,让懂怎么收税的人去管理朝廷财政,才能将天下重新塑造为一有机整体,而在这之中,大学生们的作用无疑是非常高的,而我大宋公立大学乃是大学中的少数,只占据两成左右,尽管质量甚高,学子也优秀出色,可奈何人数太少,每年毕业之人仅仅万余之众,依靠他们是断然不可能将我大宋继续往前推进的。

而私立大学则不同,每年毕业人数多达八万人之多,若是能够给予他们经费,其中精英学子必然能有更多的机会成为朝廷栋梁,国家柱石,这便是我之所以会向私立大学拨款的道理,希贤兄难道不希望看到这天下更加国泰民安,国富民强么?“

赵昕这一连串的分析对徐宁颇有触动,不过他自然也不会改变他自己的态度,有的时候,真理并不是越辩越明的,他们两个人早就有了自己所认知的道路,便不会被人轻易操控,唯有自己撞了南墙,才会知道到底是谁的错了,在徐宁的心中,赵昕的这番话固然有道理,可儒家在他的心中并非真的如此无用,而新学也没有像赵昕说的那样如同一剂千金方,服用之后便可以万病全消,徐宁一向不相信这些,在他的眼中,赵昕操之过急,而在赵昕的眼中,徐宁则是有些呆板,两个人说了几句之后便只顾着吃饭,不再说话了。

一旁的徐安看着如此尴尬的场景,不由边吃边说道:“大哥,小弟认为,无论什么主义,什么方式,只要是对我大宋黎民百姓有利那便可以去做,何必要把这么多其他因素牵扯进来呢,太子哥哥想要给学校拨款,无论其出发点是什么,最终来说便是惠民而已,这样又有什么不可以做的呢?”

“你这小子,怎么胳膊肘老往外拐啊?”徐宁听到这番话不由轻声训斥了一下徐安,不过他倒并没有生气,对自己这个弟弟,徐宁还是十分宠爱的,不过对于他在自己和赵昕这个外人之间竟然选择帮着这外人讲话,徐宁的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

“哥,我不是帮太子哥哥讲话,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复杂,老子说治大国若烹小鲜,我觉得这句话其中便含有治国不要一味思考过深含义的意思在,就像做饭,你做饭的时候会思考这条鱼的成长历程么?自然不会,那我们又何必把这件事和政治联系在一起呢,只要顺其自然便是了,不就对了么。”

“小屁孩儿,你懂什么!赶紧吃饭,吃完还得回去写功课呢。”徐宁怒斥了一声,自己这个老弟,从小跟在赵昕的身边,定然是受了他不少的蛊惑,不然如今怎么开口便是新学革新之类的词呢,自己那老爹,还真是害人不浅啊。

(本章完)

第325章 325.明丽园

被徐宁训了一句,徐安委屈巴巴的吃起了饭,一旁的赵昕见徐宁有些气急,便也停下了继续发言的想法,三个人沉默的吃了一会儿,徐宁放下碗筷开口说道:“太子殿下,您知道您的所作所为,是把我父亲逼上了绝境吗?”

见徐宁说道了正题上,赵昕也立刻放下了筷子,他这次让徐安把徐宁带到自己这儿来,为的就是探一探徐清的口风,自己把这件事最后交到了徐清手里,虽然压力从他的身上消失了,可这件事的决定权也就移交到了徐清的手上,若是他选择跟自己站在一起,那倒还好,可若是他选择跟自己背道而驰,那么自己的政治声望势必将受到十分剧烈的打击,即便是赵昕贵为国之储君,也不得不思考其后果,所以他便把徐清的儿子找了过来一探口风,可却被徐宁一一抵挡了,原本以为自己这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却不想徐宁自己没忍住先提到了这件事,赵昕便立刻开口说道:

“希贤,绝境二字,未免有些过了,老师之为人,你我也都清楚,当得上是天下第一聪明绝顶之人了,怎么会被眼前的这件事给难住了呢?”

“那你就把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全丢给了他?”徐宁很是生气的质问道,此时他,恍然之间像是忘记了赵昕是他的君主这件事了,不得不说,从骨子里,他早已经不再是虔诚的儒家信奉者了,对于君王,也没有了那份敬畏,只存在了尊敬而已。

“我这是为了让老师知道,这个国家的未来应该往哪走。”赵昕坚定的说道,看着一旁一言不发的徐宁,赵昕继续说道:“如今大宋之鼎盛,是谁做到的,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工业化的时代又是谁带来的,不用我说你也知道,革新之名,恩师当仁不让,可恩师也有弱点,那就是为人太过中庸,凡是都思考两方利弊,以至于现在儒家非但没有缩小,反而借着全国各地的书院不断扩大,这些人,各个脑子里都把科学院的先生们当做奇技淫巧的贩夫走卒,把大学里的学生们当做是墨子信徒,以为恶心,这样的儒家独尊,难道不应该取缔么?”

“应该。”赵昕自问自答道。

“只要取缔的儒家独尊的地位,那么儒家将会回归到普通的学科进入大学的体系,如此一来,原本分为两块的经费将会变成一块,将更多没有学上的孩子送入学校中接受教育,也能让那些从事实业的人们获得真正的尊重,如此一来,朝廷之中的官员也将为之一新,不会再是一派儒家,而是会百家争鸣,这便是我想做到的事情,恩师难道不想么?他也想要的,只是他不想与儒家产生冲突,所以一直在隐忍那些保守派们的动作,而我现在的所作所为,就是想让恩师知道,一味的纵容永远不是解决之道,唯有出手,才能革新除弊,让我大宋继续向前行走。“

赵昕的这番话逻辑十分的清晰,徐宁听后也是长久不言,他原本一直信奉的就是徐清的那一套,两方平衡,各取所需,然后给国家更多的时间去发展,不要搞这些大跨步式的行动,让时间去慢慢解决两派的问题,可是现在听了赵昕的这一番后,徐宁不可避免的有些被打动了,他终究也只是一个十九岁的年轻人而已,他保持着一个年轻人该有的冲劲儿,赵昕的这番话会吸引他,也实属正常,不过对于赵昕的这番话,徐宁还是保有一定的疑虑。

“可殿下可曾想过,若是保守派反扑,我等又该如何应对呢?太子殿下应该清楚,他们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而是一群嗜血的狼群,其中不仅仅有传统的士大夫,还有偏远地区的学子,以及朝廷之中的王公贵族,这些人组织起来,其力量,甚至比辽金两国还要强大,如何让这股力量听命于这次改革,殿下可有万全之策。“

“保守派势力庞大,天下皆知,若是有完全之策,辽金之地,岂非早已是我大宋囊中之物了。“赵昕苦笑着说道,这也是他对徐清的担忧,保守派的势力有多大,这谁都知道,徐清自然也知道,这也是他之所以选择绥靖政策的原因,就是为了防止保守派狗急跳墙,毕竟保守派这条够,可是真的能够翻越围墙,来咬他们的啊,不过这个回答显然不可能让徐宁满意,所以他接着说道:

“不过万全之策虽然没有,可孤也有一些办法能够降低风险,保守派的内部并不团结一致,只要操作得当,将他们分而化之,我大宋受到的冲击将会非常的小,而得到的好处却非常的大,未必不可一试啊。“

“殿下,你这是在玩险,若是得罪了天下儒宗,殿下储君之位,不稳矣。“徐宁很是郑重严肃的说道,这种事情可比与他国开战还要危险,毕竟赵昕现在做的事情,是要颠覆国家思想的事情,若是一步行差踏错,轻者赵昕下台,重者就会让整个国家陷入思想混乱的境地,那可是比亡国还要让人害怕的世界,这一点,徐宁必须要问清楚,赵昕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孤知道,不过孤也相信,老师不会弃孤与不顾的。“赵昕笑着开了一个玩笑,一旁的徐宁听到这句话怒目而视,说道:”殿下,此时已是危急存亡之秋,怎可漫谈笑语,家父虽然聪明,可保守派之人也不是傻子,若是一个做的不好,乃天下之危也。“此时的徐宁尚且没有注意到,他的措辞,已然是把自己放在了赵昕的位置上思考问题了。

“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保守派看似强大,可其中的争执却也十分的大,其中理学和心学之间,更是矛盾重重,现在之所以有风满楼之势,是因为他们联合在了一起而已,受人蛊惑罢了,孤之所为,只是希望儒家能够跟其他学说一起平起平坐,而不是如同现在一般享有国教的地位,这对于工业的继续发展无疑是起着拖后腿的作用了,只此一点而已,儒学将来依旧会是显学,只要承诺了这一点,再将其中的顽劣分子消除干净,则必然能够成功。“

赵昕十分笃定的说道,可一旁的徐宁却不敢那么笃定,保守派若是如此不堪一击,那么父亲早已经将他们消灭殆尽了,之所以存留到现在,无非是实力强大罢了,他不由有些担心的说道:“殿下,您真的做好准备了。“

“自然,还希望徐公子能够在恩师面前,替我说上几句。“赵昕认真的说道,对于这次改革,他已然是骑虎难下,无论他敢不敢,他都必须去那么做,不然他的政治威望就会荡然无存,这对于赵昕来说,是不可以忍受的。

现在的他才刚刚十八岁而已,即便他的寿命只有六十年,那么还有四十二年的时间他将一刻不停息的出现在宋朝的政坛之上,说句不好听的话,自己的父亲现在还有多少年可以活呢,就算还有十年时间,那么未来三十二年的时间,他就将成为皇帝统御万方,到那个时候,群臣们会怎么看待这个第一次主持改革就失败了的皇帝呢?谁有会听他的话,替一个失败者做事呢?

没人会那么干,所以赵昕现在看似云淡风轻,实则已然是无路可走了,徐清便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若是徐清放弃了他,那么赵昕的政治生命,就十分有可能会受到重大的打击,甚至就此夭折也不是不可能的,赵祯虽然只有他一个儿子,可是亲戚家里的子侄却是一个不少,虽然不是亲生的,可是对于赵祯来说,一个没有政治威望的亲儿子和一个悉心培养,能够更好为宋朝服务的养子,显然他会选择后者,这是一个英明皇帝应该做出的选择,赵祯是一个英明的皇帝,所以他必然会那么做。

到那时,赵昕的处境就会十分的尴尬,他显然不想就这样了此残生,所以这次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尽管此刻他的内心无疑是十分后悔当初自己做出这样鲁莽举动的行为,可现在,水已经泼了出去,要做的就是如何让这些水有些作用就是了。

徐宁和徐安吃完了饭便往自己的家中赶,一回到家,便被徐忠给发现了,此时的徐忠已经是五十多岁了,放在古代,绝对称得上是老年人了,为了照顾他的身体,徐清便让他颐养天年了,可是徐忠却是一个闲不下来的人,徐清也没办法,就让他继续负责宅邸之中的一切事务,他拦住了两个人,说道:“老爷正在等两位公子,还请去明丽园。“

“父亲要见我们?忠叔,父亲大人他,是有什么事么?“徐宁和徐安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双眼之中都有些害怕,这次他们去见太子并没有告诉徐清,只说是出去玩而已,现在一回到家便被徐忠给发现了,这不得不让他们两个人心里有些奇怪,难不成徐清发现自己去了东宫了?这不可能吧。

“老爷只是让老奴通知两位少爷去一趟,至于具体原因,老奴也不知晓。”徐忠笑着说道,一副很是慈祥的样子,说完之后便离开了,作为这徐府的总管家,他需要负责的事情可是非常的多,上上下下五百来号人的吃喝拉撒都得他来负责,徐宁和徐安看着徐忠离开了,对着他的背影鞠了一躬,徐忠虽然是徐府的奴仆,可是在这府邸里却没人敢拿他当奴仆,所有人都很敬重他。

“哥,你说父亲找我们能有什么事啊?”一旁的徐安有些不安的说道,对于徐清,他还是十分敬畏的,毕竟徐清在他的面前不仅仅是一个父亲,还是一个老师,还是一个手握大权,执掌天下亿万生灵的宰相,虽然徐清并没有刻意对自己的孩子展现出自己作为宰相的那一面,可毕竟长久侵淫此道,久而久之,不自觉的身上便会带着一份官威,举手投足之间便会给人带来很大的压力,即便是自己的孩子也不例外,所以家里的人都有些怕他,即便是徐宁,也不由有些心虚,不过嘴上还是不饶人的,他说道:“我也不清楚,我们想过去吧,让父亲大人久等终归是不好的。”

说着便带徐安一起向着明丽园走去,明丽园位于徐府的左上角,属于私宅的花园,能够来到这里的人只有徐清和他的家属,客人是不能够进来的,也因为如此,这里的装饰就不如前园来的富丽堂皇,威严大气,只是一些花草树木而已,不过倒也显出一份悠然雅致来,属于一种独特的美,中间的湖泊上还有五六只天鹅来回游戏,参天大树连绵不绝,其中有不少数是从遥远的异国他乡搭乘火车和轮船运送过来的,大多有三四百年左右的时间,非常的粗壮,即便两三个人也不一定抱得起来,可以说完全与后来清朝的后花园不相上下了。

而在花草树木的品种上,则更加繁多,有许多花草,在宋朝境内都是不存在的,唯有在海外才能养育,整个明丽园中,花草树木合计两千种,面积达到四百亩左右,中间的湖泊为一百亩,当初为了建造这座明丽园,足足花费了徐清两百万贯的财富才将其建造完毕,可以说若是比整座房子,徐清的家排不上汴京前十,可若是比花园的话,徐清这座花园绝对可以在汴京的宅邸中排在前三,所以徐清也很喜欢来这里,待在这里的时候,因为庞大的面积,会让徐清有一种置身于尘世之外的感觉,有的时候一待甚至能从早上待到晚上,一点也不会觉得疲倦。

整个明丽园中到处都是可以坐下来的长椅,还有许多的凉亭,到了晚上,沿街的数百座石灯将会一同亮起,将整个明丽园照的如同爱丽丝梦游仙境一般,非常的梦幻,此时的徐清便待在明丽园的人工湖便,拿着一根鱼竿,正在垂钓着其中的鱼虾。

(本章完)

第326章 326.独到眼光

此时徐宁和徐安赶来,见徐清此时正在垂钓,便纷纷站在旁边,叫了一声父亲之后,便躬身而立,等待着徐清发话,而徐清却一直没有发话,他对于这两个小子今天去了哪里,早已是全盘掌握,知道的十分清楚,这也让他十分的生气,所以他并没有立刻搭理这两个小子,而是继续看着自己手中的鱼竿,等着鱼上来,准备给这两小子的颜色看看。

徐宁和徐安见父亲不搭理他们两个人,也不敢伸手过去打扰徐宁钓鱼的雅兴,便只顾着站在一旁,此时的明丽园尽管风景如画,可徐宁和徐安却半点没有欣赏的兴趣,在他们二十米之外的几个奴仆则正在准备着烧烤架,待会儿这里将会举行一次烧烤晚宴,是徐清吩咐下来的,他们则负责准备,犹如现代的农家乐一般,不过徐清这农家乐是办在了自己家的花园之中,且只有自己一个人能够享受这等烧烤风味儿,其感觉自然是不一样的。

时间就在这悠闲的钓鱼时光中慢慢滑过,也不知道是徐清今天倒霉,还是那些鱼儿也都被徐清给气走了,等到二十多分钟,就没见一条鱼上了勾,徐清看着那平稳不动的鱼竿,对着身旁的徐宁突然说道:“希贤啊,昔日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今日吾闻太子殿下在东宫钓鱼,可曾有所收获啊?”

徐宁和徐安在一旁站着本来都已经有些困意了,被徐清那么一问,顿时清醒过来,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都知道了对方心里的想法,看来父亲是早早就知道他们去了东宫,让他们站在这儿,就是罚他们呢。

“父亲,孩儿没有提前告知父亲,是孩儿错了。”徐宁立刻认错道,一旁的徐安也说道:“父亲大人,你千万不要怪大哥,大哥也是被我诓骗去的,是我见赵昕哥哥整日愁眉苦脸,一副着急的样子,有些看不过去,才把哥哥找过去希望能够帮他一把,求求您就千万不要责罚哥哥了。”

十一岁的徐安抓着徐清的袖子,轻轻的摇动着徐清的手臂,嘴上虽然说着道歉的话,可嘴里的口气却满是撒娇,对于自己这个小儿子,徐清也是实在没办法保持严肃,可这件事终究非同小可,所以他只能看向徐宁说道:“你不用向我认错,你如今已是大人了,想去哪是你的自由,无需向我报备,我只是希望你清楚,两党之争,非同小可,在这种大事面前,还是要与我通气才是,知道了吗?”

“是,孩儿知道了。”徐宁往日里纵然桀骜,可随着徐清身上的官威越来越深,再加上徐宁这一段时间以来也逐渐开始接触官场,他也越来越清楚的能够体会到,想要在这个官场上完成一件事情,对一个人来说有多么的困难,知道了这些,徐宁心中对于徐清的敬佩自然而然就会增加,毕竟在这个官场中,自己连完成一件很简单的事情都需要大量的精力,而徐清则是在负责许多前人所未曾开创的事业,其中又有多少困难和艰辛呢?

那是徐宁所不可能了解的,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对自己的父亲如此尊重,甚至这丝尊重有的时候要比作为父亲的亲和还要来的浓烈,两人之间的关系,有的时候,真的是类似于上下级,而不是所谓的父子,对于这一点,徐清有时候也很无奈,他更加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跟自己保持一个朋友的关系,可是在这个儒家思想主导的世界中,父子之间成为上下级的关系要远远比成为朋友关系的比率大得多,不得不说,这一点也是徐清比较难以接受儒家的原因。

徐清看着徐宁一副诚心道歉的样子,心里也没了想要批评的冲动,对于自己这个儿子,徐清一项非常放心,他虽然信仰儒家学说,可是在实际生活中却十分的现实,并不是钻牛角尖的人,大学之中有好处的时候他也会参考借鉴,有的时候还经常跟徐泰一起商讨一件事情,两个人一个是理工科的思维,另一个则完全是文科的思维,探讨的时候虽然会有争吵,可从来没有不可开交过,所以徐宁对于儒家文化的接受程度,也绝对称得上是保守派里的进步人士,也因此,对于他跟赵昕去谈,徐清也能想到能有一个什么结果。

相比起来徐泰就要明显激进多了,自从赵昕将这道命令传到徐清头上之后,徐清在家里几乎每天都要被徐泰打扰上好几次才能够摆脱他,这是一个彻头彻尾工业化思想的少年,就读的也是世界上最好的汴京大学,整个人的激进程度完全符合他的文化水平和年龄,赵昕的那一番话之后,徐泰便成为了他的忠实拥磊,每天只要一见到徐清,便大肆宣扬那一套百家争鸣说,然后力主放弃儒家独尊之法,丝毫不顾忌任何政治势力的介入,与赵昕一样,把那些保守派直接看做是封建旧势力,恨不得一扫而光。

在这种状态下,徐宁还能跟他好好谈,不至于伤和气,看得出来,这肯定是徐宁的脾气好,而不是徐泰的脾气好,也是为什么徐泰这几天都不在徐府的原因,徐清实在是被这孩子给折磨疯了,所以直接让汴京大学把他给带走让他住宿去,不让他待在家里了,这才太平了几天。

“希贤,你觉得为父应该站在哪一边?“徐清挥手让旁边的仆人给两个孩子拿了把椅子坐下,徐清便继续看着自己面前的鱼竿,嘴中则对徐宁发出了一个问题,一旁的徐宁听到问题之后,心里也颇有些紧张,不过最后还是如实说道:”父亲大人,我觉得太子殿下,说得还是有些道理的,儒家,是到了应该改革的时候了。“

“哦?连你也这么任何?太子是给你灌了什么**药了?“徐清对于徐宁的这个回答颇为惊讶,徐宁虽然是保守派中的进步人士,可对于儒学的坚定可是丝毫不比任何保守派的人来的差的,他竟然能够说出这番话,徐清心里不由得对赵昕的看法有了一丝丝的改变,真是想不到,这人竟然还有那么强大的说服能力啊。

“父亲大人,孩儿并没有被灌什么**药,只是同意太子所说的百家争鸣,不该儒学独尊而已,事实证明,现在的文化状况已然影响到了如今宋朝的发展,此时的大宋,儒家掌握政权,而其余大学生却终生只能成为高级吏员,纵使俸禄不比为官者来的低,可是在权利二字上却是云泥之别,而官员二字,则永远不可能和他们这些人打交道,这是十分不正常的事情。

作为大学出来的学生,他们与学院出来的学生并没有两样,为何他们就不能参加科举成为朝廷的官员呢?太子殿下的这个问题成功将我说服了,我觉得这很对,儒家很好,但不能将宋朝所有的政治权利全部掌握在手中,而应该各家各凭本事,自己去争取,只有这样,才能让大宋这艘巨轮,继续向前。“

徐宁的这番话让徐清不由把视线转移到了他的身上,他轻声与之对答起来说道:“那你可曾想过保守派的反扑么?如今金国新皇登基已有一年有余,这一年的时间里,咱们这位太子殿下的妹夫可是干了许多大事啊,而另一边的辽国也已然是新皇登基三年有余,据说其西部边疆,已经占领了黑衣大食(波斯)全境,拥兵不下两百万人,如此境地,我大宋若是出了一丁点差错,便会陷入万劫不复,这样的结果,你可曾想过?“

“孩儿自然想过,可父亲大人可有想过,如今之辽金纵然强大,可十年之后的辽金就要比现在弱了么?如今辽金之主皆是英明有为之主,且年纪尚青,都在二十余岁徘徊,只要不出现意外,当政三十余载不会有任何的问题,凭借着他们手中先进的科技,其速度就必然会慢于我们了么?

不会,六年前世界上还只有我们拥有铁路制造的能力,而现在呢,辽金两国的铁路已然在世界范围内大肆扩展,后发优势,这是汴京大学社会科学教授所提出来的理论,我想父亲大人一定阅览过,就不用我多说了,而我们宋朝呢,现在已然是科学发展到了**颈期,若是再没有突破,必然会被辽金追上,到那时,我们的科技优势丧失殆尽之后,那时我们再行改革安全呢,还是如今安全呢?

孩儿认为,当是如今尽早改革要安全一些,越快便越能让我大宋重新加速前进,越是拖着,便会让我大宋与他国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小,这便是我同意太子殿下的原因,如今之儒家,已然是阻挡我大宋社会发展的绊脚石,此时不除,我等将错失如此之良机也,未来可否再有机会也是犹未可知了,故,我便当了这太子殿下的信使,来劝劝您了。“

徐宁轻声细语的将自己的见解一言一语的告诉给了徐清,徐清听完之后不由惊讶的说道:“这是赵昕告诉你的?“或许是因为惊讶的原因,徐清甚至直接叫出了赵昕的名字,而没有说他的尊称,他实在是有些太震惊了,在他的眼中,赵昕就是个小清新的形象,典型的浪漫主义思维,凡是只考虑自己的想法不考虑后果,可现在徐宁的这番说法却让徐清对于赵昕的看法出现了翻天覆地式的变化,如果赵昕真的是这样想的,那赵昕可就真的是厉害的政治家了啊。

可这可能吗?徐清实在是很疑惑,赵昕的种种迹象都表明他就是个理想主义者,怎么可能会一时间想到那么多实际问题呢,若真是他想的,那转变速度也太快了吧,徐清实在是很难相信赵昕的变化,而一旁的徐宁则给了徐清一个十分简单的答案,那就是这个回答并不是赵昕想的,而是徐宁自己想出来的。

听到徐宁说出这句话,徐清恍然大悟,他看着徐宁说道:“好啊,原来不是赵昕想要见你,是你想要见他是不是?这番话你早就已经想好了是不是?“徐清看着徐宁质问道,一旁的徐宁笑着说道:”父亲英明,一切都瞒不过父亲大人。“他这句话,算是间接证明了徐清的猜测。

这一下徐清彻底坐不住了,这番话若是赵昕说出来的,他顶多就是惊讶,可这话却是从徐宁嘴里说出来的,他就不是惊讶,而是惊骇了,徐宁可是正宗的儒家信徒,对于儒家经典可谓是出口便是策论,闭口便是思想啊,这样的人,竟然会在赵昕之前便思考到了百家合流的重要性,这让徐清真的是很惊骇。

自己这儿子,到底还隐藏了多少的实力啊?

此时的徐清莫名想到了这个问题,徐宁今年可才刚刚十九岁,连官场都没有进入,思考问题的角度和深度便已经到了这个程度,真不知道未来进入官场之后,这小子能够卷起多大的风浪呢?

对此,徐清自然是很欣赏的,谁不希望自己家的孩子有出息呢,即便他已经是位居宰辅了,可不代表他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就应该平平凡凡过一生啊,若是可以,他自然希望自己的长子能够继承自己的衣钵,原本他觉得不可能,而从现在徐宁的这番话来看,倒真的是一个政治奇谋家了。

“希贤,你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徐清由衷的赞叹道,这个道理,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而徐宁却想到了,光从政治眼光这一点来说,徐宁就适合当官,而且是当大官啊。

“父亲大人过誉了。“徐宁嘴上虽然说得谦虚,可心里却是十分的自豪,说完之后,此时烧烤也布置的差不多了,父子便一同用了餐,席间诗词歌赋自然是一一使来,一顿饭从五点吃到八点钟,可以说是十分的尽兴。

(本章完)

第327章 327.转移矛盾

半月之后,十月的第一天,财政司的拨款上,赫然写着给各大私立院校的三百万贯,这一拨款,准确无疑的表明了徐清的态度,一时之间,不少人开始抨击徐清是佞臣,是弄臣,随便太子当政,罔顾朝政,徐清这一派的人自然也不是吃素的,为政十载,徐清的门生故吏自然也遍布朝堂之上,随着保守派的笔杆子对准徐清,徐清的党派自然也开始对保守派发动了笔战。

而笔战终究只是笔战而已,命令已经向天下发布而去,再怎么吵也没有任何的用处,毕竟徐清在民间的地位已然是如同诸葛亮一般,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诋毁的了得,除非有确切证据可以证明他犯下了滔天大罪,不然即便是皇帝,也不可能轻易处置的了徐清,这便是他的威望,也正是因为如此,赵昕才会把这个锅甩到徐清的头上来,因为只有他,才能受得了这个锅。

保守派对此自然也是心知肚明,依靠笔战是不可能让徐清回心转意的,这是一个徐清思考了良久之后得到的答案,既然如此,那么便不可能回转,现在剩下的,便是要发动群众来让朝廷知道保守派的力量,以此才能让政令被收回去。

至于他们的具体做法也很简单,那就是立刻在汴京城中纠集所有的儒家学子到皇城门前情愿,要皇帝赵祯下诏书,废止向私立大学拨款,另外一边则是立刻联系遍布全国的书院,让他们离开书院到各大城市中去游行,演讲,让百姓们知道这样做的恶果,尽可能将这次行动抹黑成是废除儒家的前兆,以此来扰乱地方上的人心,以达到威胁中央的目的。

这种做法显然是十分让徐清被动的,毕竟先出招的赵昕,而现在保守派的应对则是天衣无缝的,相比起大学中的学子来说,儒家的门徒显然与世俗联系的更为紧密,身为官员,也更加容易让百姓们相信他们讲的话,而绝大多数百姓都是相信权威的,儒家的权威在这个世界上已然有千年之久,这样的威望是新学所不能企及的,一时之间,整个朝野地方都乱成了一锅粥,各地的请愿信如同雪片一般飞扑而来,淹没了赵昕的案头。

对于这样的情况,徐清自然也准备了一些措施去防备,比如说让各大革新派掌握的报纸不停的写关于这件事情的原委,希望通过纸媒来让百姓们知道,这次行动并不是为了取缔儒家,而只是为了给大学拨款而已,是为了促进科学,增加百姓们的生活水平而已,保守派们,是在夸大其词而已。

另一边则是联络各地的富商,这些人几乎每一个都是私立大学的捐助者,可以说他们是天然站在儒家的对立面的,同时他们也跟那些大学生们一样,渴望获得一部分的政治权利,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有财富和名声,却没有与之对应的社会地位,他们需要这些东西,而革新派便能给他们,所以得到徐清的命令之后,纷纷开始执行起来,他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出钱捐款给各地的书院。

之所以会那么做,是因为徐清早已经了解到,这些书院之中,尽管有一些确实是为了保护儒家而在不停的奔走呼号,可其中还有一大部分,对于儒家并没有那么坚定,之所以会站出来,只是因为当地的那些土豪乡绅们愿意给他们一部分教学经费而已,要知道大城市中的书院自然不差,可是有些乡野之地的书院条件自然就差得多了,朝廷也没有那么多的补助,当地的学生也根本交不起学费,而在那些地方,也不会有什么大商人出现,不像那些大城市之中,商人云集,想要给大学捐钱的人那也是数不胜数,所以大部分的书院都是依靠当地乡绅们的捐款才得以维持住的。

而乡绅这个群体,几乎百分之一百都是保守派,毕竟对于他们来说,土地是一切生产的根源,工业的快速发展对于他们来说不但没有任何的好处,甚至还让他们的收益日益减少,这也是为什么保守派势力强大的原因,就是因为在汇聚了人口百分之七十的广大农村之中,近乎三分之二的人是全部接收保守派资助的,而各大初高中,则一般设立在城市之中,乡村地区是非常非常少的,也正因为如此,在这些地方就形成了保守派的强大力量,他们支持着学院的运转,学院也更加变得保守。

而现在,徐清让这些大商人,大资本家们给这些书院们捐款,其数额相比起当地乡绅来,要高出两倍以上,毕竟要比钱多的话,即便是大土豪也是不可能跟这些商人们比的,曾经现代有一个人做过一个统计,十九世纪末的时候,一个工人的生产能力相当于六个农民的生产能力,然后越往后,一个工人的生产价值就会越来越大,所以农民是不可能跟真正的商人们比钱多的,毕竟这些人拥有的土地,是城市里的商业土地,而这些乡绅们所拥有的土地,只不过是农村里的耕种土地而已,就像纽约市区的土地和美国中部州的土地哪个值钱,显然是个明白人就能知道的了。

通过这样大规模的撒钱,效果自然也是相当明显的,那就是当地书院们的闹场子开始从实质性的闹场子变成了敷衍的政治活动,尽管乡绅们很快就发现了这一点,并且督促这些学生们继续去闹场子,可是在巨额教育款项的捐助面前,他们又能怎么办呢?只能回家摇头叹气,大骂资本主义**之类的话来出出气了。

不过这也让全国的商人们损失了将近一千万贯左右的财富,这可比赵昕捐助给私人大学的钱要多得多了,可以说到现在为止,即便是徐清,也不可能再讲出这件事情只是一件捐款的事情而已,并不牵扯政治了,不然如果不牵扯政治,那么商人们完全可以把这笔钱直接捐给私立大学,这可比朝廷能够捐的钱多得多了。

在这一点上,徐清是没有立足之地的,尤其是这件事情很快就被各大保守派的报纸们登载在了头版头条上,一时间对于徐清的谩骂就是一刻也不曾停歇了,对此,徐清只能是忍下所有的责骂,继续一条路走到黑了,在安抚下地方乡村上的书院之后,徐清需要着手解决的就是地方城市中的抗议了。

相比起乡村中来说,这些人显然就要好对付的多了,毕竟城市之中,一直以来便是革新派的主场,其中大学生的数量也远远的高于保守派的人数,尽管相比起乡村来说人数要多了很多,可在比例上却是十分的不占优势,徐清只需要发动当地的大学生们便可以将这些人的声浪给压住,只不过徐清并不想采取那么暴力的措施,现在的保守派们气势正处在一个极盛向衰退的过程中,这个时候若是发生了流血事件,无疑是给他们大肆炒作的机会,徐清是断然不会去这么做的。

所以他只能另想办法,而办法也很简单,那就是转移话题,这是现代政治中惯用的手段,徐清在电视上也已然领教过无数次了,自然知道这招到底有多么的好用,只要把全国百姓的注意力集中到另外一件事情上面,那么这件事情立刻会失去现有的关注度,等到另外一件事情的时间持续长达一个月之后,人们自然而然就会忘记到上一件事情是什么,至于记得的那一些,只会是少数而已,徐清又何必在意呢。

想到了这个办法,徐清便立刻在无数公文中开始找起了可以吸引全国民众注意力的事情,要想吸引全国的百姓,那么就势必要让全国百姓有切肤之痛,或者是感同身受之喜,这样的事情对于一个国家来说,着实是少有。

徐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外部侵略,这也是最好的转移矛盾的办法,历史上这样的手段简直是屡见不鲜,可是看着眼前的军情战报,辽金两国这两个狐狸精,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在宋国朝野混乱的时间内没有派出远超卫戍的部队到宋朝边境来,这样一来徐清自然不能拉这两国当靶子来转移国人的注意力了,至于其他的殖民地,能够威胁宋朝的力量着实是很少,整体处于十分平稳的状态之下,在这种状态下,想要通过他们转移矛盾,显然是不可能的。

通过外部侵略来转移矛盾的办法行不通,徐清便把主意打到了国内其他问题上来,而能够引起全国共鸣的问题,则非常的有限,而且一个操作不好,十分有可能死的就是自己,比如说环境问题,现如今确实是全民关心的问题,若是拿它来炒作,必然能够吸引全民的目光,可是危险却非常的大,保守派完全可以借着环境问题来倒打一耙,说都是革新派的发明创造,才让现在的环境变得那么恶劣,这从某种角度来说,是完全成立的,所以徐清断然不能用这个办法。

第二便是全国性的减税,这也可以在某种程度上降低人们对于捐款事件的争议,可是持续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人民大概高兴个三四天的时间,转眼便会重新将视线放在这件事情上,所以这种发钱式的解决办法,徐清也是不能参考的,除此之外教育问题、法律问题、铁路问题、平权问题尽管都可以引起全民的讨论,可都各自有各自的坏处,并且可操控性实在是太小了,任何一个意外都十分容易让徐清陷入到被动之中,所以徐清都一一否决了,不过还好天无绝人之路,在众多办法之中,终究还是让徐清找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皇室婚姻。

“什么,老师,你让我现在就成亲,这也未免太仓促了一些吧。”赵昕看着眼前的徐清,眼神之中充满了错愕和尴尬,还有那么一丝害羞,虽然他并不是一个什么都没做过的男孩子,可是与一个女人正式成亲这样的事情,对于一个十九岁的人来说,着实有些太过突然了一些。

“殿下,如今唯有以皇室婚姻之法,吸引全国民众之注意,才能将保守派之浪潮压低到最小,若不如此,则必然会让保守派抓住把柄将我等所编织的理由逐个击破,到那时,我等皆有可能远离朝堂,老臣已然老朽,并无所畏惧,可殿下尚是年轻之时,若是此时便赋闲在家,可甘心否?”徐清苦口婆心的说道,逼婚这种事情他也不想做,可是没办法,现如今唯有赶紧解决眼前的麻烦,才能让保守派无话可说,毕竟保守派势力就算再大,也不可能敢在皇室结婚期间大骂赵昕的举动,他们可是最为尊崇皇室的人,若是在这个时期造反,不就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么?

徐清也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打算如此做的,可赵昕尽管能理解,但是真让他去结婚来平息这件事情的时候,赵昕还真是有些不情愿,毕竟他接受的思想就是新思想,其中自然也有对于爱情的思想,他想要的,是一个真正爱自己,也是自己爱的太子妃,而不是媒妁之言,连面都没见过的太子妃,可是赵昕也知道,这时的自己,已然是再也不能任性了,这时的他,终究还是对自己的鲁莽举动开始后悔了,若是自己当初不那么做,怎么今日会需要违背自己的想法,去跟一个陌生女子结婚呢?

“少傅,大婚人选,可有敲定?”赵昕尽管知道这婚是非结不可了,可终究还是有些不甘心,只不过徐清来找他,自然是早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一听到赵昕发问,立刻说道:“臣已从京城个名门闺秀之中挑选出了十数位美人,还请殿下挑选。”

(本章完)

第328章 328.借事生非

徐清这边一说话,一旁的宦官们便拿着几十个卷轴走了上来,这每一个卷轴之中,都是京城各大名门闺秀的画像,一张张摊开在赵昕的面前,在这些画像的左上角则写着他们的家世和年龄,还有爱好之类的东西,赵昕一个个看过去,眉头不由皱了起来,对着徐清说道:“徐大人,怎么这些姑娘,全部都是守旧派大臣之女?”

见赵昕连恩师都不叫,改叫徐大人了,徐清就知道赵昕是生气了,这也难免,赵昕就任以来,最不对付的就是那些保守派,现如今自己带来的画卷几乎都是守旧派大臣之女的画像,赵昕自然很是生气,可是徐清这么做也是无可奈何,他看着赵昕说道:“殿下,现如今保守派正在气头之上,若是让他们再这么闹下去,势必动摇国本,太子殿下在这个时候娶一保守派大臣之女,则必然能够缓和两者之间的关系,让此事平息,这便是微臣的用意。”

“可是娶这样一个女子,着实非我之愿,对那良人也必定辜负,徐大人,恕我不能从命。”赵昕很是果断的说道,让他结婚可以,可让他跟一个注定不可能在一起的女人结婚,赵昕是怎么也不会答应的,这有悖于他的理念和道德底线,一旁的徐清还想再说些什么,可赵昕却一挥手,直接说道:“我同意近日婚配,只要女子从革新派大臣中挑选即可,这是我的底线,还请徐大人不要过多干涉了。”

听到这番话,徐清到嘴边的劝解之词也就只能吞回肚子里去,他原本是想让赵昕先娶一个保守派大臣的女儿来缓和一下双方之间的矛盾,等到矛盾缓解之后再该干嘛干嘛,政治婚姻么,又不是真的要付出感情,只要事情做好,以后想娶谁就娶谁,赵昕是太子,未来的皇帝,难不成喜欢的女子还有得不到的道理,可看赵昕态度如此坚决,徐清的心里也不由得被触动了。

在这个世界待久了之后,徐清的许多想法也跟这个时代的人开始趋同,变得不再那么在乎起现代人会在乎的那些东西来,比如自由、比如男女平等,而像赵昕、徐安这样的新青年们,他们在沐浴了现代文明的光辉之后,却自然而然的成为了爱情的推崇者,看着眼前的赵昕,徐清恍然之间像是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一般,他突然之间哑然失笑,自己竟然被千年前的祖宗在感情思考上超过了,自己这十多年的时间,还真是越混越回去了啊。

“微臣,惟命是从。”徐清真诚的说道,既然赵昕不希望娶一个保守派的大臣,徐清便也不再强迫,再挑了两天之后,赵昕选定了范仲淹的三女作为自己的太子妃,此女今年刚过十六,正是适龄少女,长相也颇为出众,称得上是美人,更为关键的是才气不凡,小小年纪写起七律来就很有水准,再加上范仲淹女儿的身份,也算是配得上赵昕的地位了。

选定之后,赵昕便去了一趟赵祯的寝宫将这个消息告诉给了他,赵祯听后也很是高兴,以他的政治手腕,自然知道赵昕娶妻并不是简单的想要娶一个老婆而已,而是希望借着这件事情转移一下民众的注意力,所以他高兴的点也跟旁人不同,他高兴的是赵昕总算是在政治上开始成熟起来,不再像刚开始那样莽撞,知道迂回前进了。

获得了赵祯的同意之后,赵昕又找到了自己的母后,相比起赵祯的政治考量,母亲的祝福自然就要真实很多了,在询问过了女方的身世,风度之后,很快便同意了这桩婚事,另一边徐清则作为赵昕的媒人去了一趟范仲淹家里给他提亲,对于这桩婚事,范仲淹自然也早就知道了,自己女儿的那副画,便是自己亲自交给徐清的,对于自己能成为皇亲国戚,范仲淹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只不过是把他当做一个政治任务而已。

在介绍了自己的女儿给徐清认识以后,双方就开始走起了婚配的流程,赵昕也适时的将这个消息发布给了全世界,太子殿下不日将要大婚的消息一下子便通过各类媒体传到了整个天下,所有人都不由得被这个消息所震惊,而另一边,全天下各地的衙门则都开始办起了欢庆的活动,一下子便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婚庆这件事情上,报纸上更是对这件事情连篇累牍,一时之间,仿佛私立大学捐款这件事情已然不存在了一般。

而借着这股气势,徐清自然不会放过,他很清楚的知道,若只是一个婚姻,能够吸引人们的目光的时间是十分有限的,要想让人们长时间的讨论这件事情,就必须要把这件事情搞大才行,所以徐清在赵昕发布了这则消息之后,立刻把太子妃的身份刊登在了报纸之上,然后把赵昕的成长历程也给刊登了上去,这可以说是大宋朝有史以来第一次对一位太子和位太子妃的身世和经历做如此详实的报道。

也是底层百姓第一次真正接触到上层社会的生活一角,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上层社会的生活无疑是他们会十分好奇的,更何况是皇室的生活,当那些稀奇古代的皇家礼仪和奢侈的物品出现在报纸上被文人墨客们用笔描绘出来的时候,人们对于皇家生活的热情简直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这个时候,徐清才算是明白,为什么前世一部唐顿庄园能够让全球那么多关注如痴如醉,就是因为其中的英国贵族礼仪让普通老百姓们见识到了什么是真正的优雅绅士,而这些又怎么可能比得过宋朝皇室的生活呢,那种简朴之中自然透露出来的典雅,是西方贵族所根本不可能接触到的美,当那一件件看上去毫不惊奇的东西却价值连城的时候,西方巴洛克、洛可可的奢靡土豪之风就犹如一个暴发户站在了千年贵族面前一般,可怜的如同一个小丑一般不值一提。

而对于百姓们来说也是如此,皇室的生活让他们向往,当一篇篇报纸讲述着太子殿下的童年趣事时,许多人们纷纷开始讨论起了皇家秘闻来,人类永远都是如此,娱乐八卦总是要比政治夺人眼球,古代现代,一以贯之,皆是如此,徐清的这一招显然成功了,徐清便再接再厉,什么皇室婚姻的礼仪,皇家婚姻时的规范章程,这些在寻常人看来十分无聊的东西,徐清一个个拆碎了把他们写在了报纸上,当人们在读报纸时,就好像他们便在汴京城中参加这婚礼一般。

而徐清也在得到了皇室的同意之后,宣布这场婚礼将会在整个汴京城中举办,而在婚礼其间,全国将会连续放三天假,以此来庆祝太子殿下大婚,这样的消息自然让老百姓又一次沸腾了起来,到这时,再也没有人提起那还在不久前席卷全国的两派争斗了,而面对这样的情况,保守派自然是十分不甘心的,可面对热情的人民,他们的煽动已然没有了任何作用,只能是自己高喊口号自己听了。

另一边整个汴京也顿时变换了风采,所有在皇城门口集合的学生们纷纷被汴京的捕快们驱散,刚开始的时候,这些学生还不愿意离开,可随着周围的建筑都已经披上了红色的绸缎,路上都已经开始摆起了漂亮的盆栽时,他们那铮铮铁骨在其中实在就有些怪异了,而后来人们也开始汇聚的越来越多,为了让皇室婚礼能够更加亲民,让百姓们有一定程度的参与感,徐清干脆就在皇城外的广场上搭起了戏台子,然后邀请全天下的能人异士们到汴京来参加婚庆汇演,这一下子这些学生们就显得更加惹眼了。

同时这些学生们心里的斗争心里也就慢慢的被瓦解了,毕竟刚开始的时候他们一呼百应,站在皇城外的广场上一声高呼,周边百姓就群起响应他们,可现在他们一喊,根本就没有人理他们,甚至自己队伍之中的人也开始越来越少,从鼎盛时期的两万人,到现在只剩下了一万不到,这个时候徐清派出三千汴京城司的捕快们一驱散,自然就把整个皇城外的广场给让了出来,一时之间,整个汴京城中张灯结彩,每条大街上都是红霞绸缎,据说光是为了装饰整个汴京城,花费的绸缎就足足十万匹,沿街所有的花朵加在一起,则是足足有上百万盆,还有城中的大树,都需要挂上红色、金色的彩带,整个汴京城,此时犹如一座喜庆之城一般,到处都是红色和金色,彰显着人们对于皇室婚姻的祝福。

不过这样盛大的场景,其花费自然也不小,现在的汴京城太大了,光是核心区域的人口就多达一百五十万,至于整个大汴京地区,人口更是接近七百万左右,其面积达到一千平方公里左右,大小城镇连绵起伏,无有中断,在这么大的面积里要全部进行一番装修,所花费的钱自然是一个天文数字,不过还好这笔钱并不用朝廷全部出,许多都是商家们自发装饰的,整个算下来,给汴京城装修一番的钱,朝廷大概只出了一百万贯左右,并不算特别的多。

不过好处却是十分明显的,那就是汴京城中的游客数量开始猛增,原本汴京城作为首都以及客运中转站,游客本来也就很多,可是现在的游客,已经不能用多来表达了,若真要用一个词来说明现在汴京的情况,那就是水泄不通,这么多的游客,自然让汴京城的服务业变得更加发达兴旺起来,二来是城中的许多破败处也总算是得到了新的修缮。

汴京城的发展实在是太快了,除了中心城区和新城区是按照规划建设的以外,其余地区可以说简直是野蛮生长,其状况自然也不太好,光是疾病致死率就要比核心区和西区死得多,也是人们通常所说的贫民区,而这样的区域之中,却活了接近六百万的人口,这些人生活在狭窄仓促的窄巷之中,唯有极少数人是住在高楼大厦之中,有着安全的环境,而这次,借着赵昕大婚的由头,徐清便开始大力拨发经费开始整治起了这些乱搭乱建的家伙们,足足两千万贯的钱财从国库涌出,为的就是把整个汴京城给重新改造一遍。

这一遍,足足需要两年左右的时间,这可就是时间啊,汴京城是大宋朝的首都,这里发生的任何事情都将会成为天下人的谈资,而只要变成了谈资,就能吸引他人的注意力,这样一来便可以再度削弱那些保守派们的舆论压力,这就是徐清准备清理汴京城的另外一个目的。

当然,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要把汴京城改造一番,此时的汴京城根据人口多寡,足足划分是十二个区,其中核心区域内居住的只有高等贵族和皇族,其面积最大,但人口却最少,占据真整个汴京城最为核心的位置,人口为三十万,其中百分之九十五的人口为奴仆,其余百分之五则是这个天下最高等的存在,所有宰相们的府邸,还有国公、亲王、公主、王爷、元帅的府邸都在这里,可以说住在这里的人,每一个都是不简单的。

而除了核心区之外,最为繁华的地区便是西区了,这里是徐清第一个规划出来的新区,也是所有区域里唯一一个由徐清亲自设计的区域,这里既是生活区也是商业区,自然就不像核心区那般人烟罕至了,整个区域之中人口多大一百万左右,可以说是十二个区里人口最多的地方了。

同时这里的景致也是整个汴京城中最多的,各大衙门的办事处全部都设立在这里,还有汴京银行、大宋银行等一百多家银行的总部也全部设立在此处,除此之外,最大的戏班子,奢侈品牌统统都设立在这里,还有二品以下,四品以上官员的宅邸,天下大富豪们的别墅也都在这里落户,是除了核心区之外,最为繁荣的一个地方了。

(本章完)

第329章 329.退位

而除了这两处地方,剩下的十个区与之相比,就显得非常的混乱,其中大多都没有经过详细的规划,道路只有一部分能称得上完整,其余许多地方都犹如贫民窟一般,里面污水横流,没有任何的排污设施,工厂也兴建在其中,工业废水直接就倾倒在城区之中的小河里,而这些河水,便是居民们平日里饮用的水,只有少数人可以使用自来水喝到百里之外的清泉水,在这种状况下,许多人的寿命甚至要比工业化之前还要来的短,这种状况显然严重威胁到了首都区人民的生存。

这种情况,当然并不仅仅是汴京一个城市的问题,在宋朝的广袤疆土之上,像这样的大型城市总共有四五座之多,人口超过百万的更有十数座,或多或少都有着城市人口过多,城区规划失衡的问题,只不过都没有汴京那么严重罢了,而如今,徐清要解决这个问题,自然所需的花费也绝对不会少了。

他第一件干的事情就是把城市中的流浪汉全部都集中在一起,然后把他们送到了附近的工矿场去做工,然后把剩下拥有汴京房产的人集合在一起,让他们尽快搬出现在居住的地方,朝廷将会给他们新建房屋,以让他们可以安居乐业,而他们,只需要付出一小笔钱财就可以住进舒适的洋房之中了。

徐清这样的做法,自然是需要一大笔开支的,可徐清倒也愿意把钱花在这种地方,反正现如今的宋朝正是不缺钱的时候,全国各地的冶炼厂、水泥厂也是以每年百分之二十的增长量在往上提升,在这种状态下,若是不大兴土木实在过意不去,既然如此,又何必把钱浪费在上层社会的享乐之中呢,还不如把这些钱投入到百姓之中,让他们的生活可以提高一些呢。

而徐清这样的做法,立刻让汴京城内的治安情况得到了有效的缓解,随即徐清便让属下门吏召见了在这十个区设立工厂的商人们来到三司使召开会议,让他们立刻将自己的工厂从汴京城中搬出去,条件便是朝廷会在汴京城外规划出一块土地让他们去建立工厂,同时汴京城中的土地将继续归工厂所有,并且将拥有五年时间的地权免税,而搬迁的钱则由朝廷负担三分之一,这样的条件对于这些商人们来说不可谓不丰厚。

随着汴京城中的地价越来越昂贵,他们这些工厂也是举步维艰,宋朝和新中国不同,在这里,土地是私有的,而不是归国家所有的,不过徐清自然也有自己的办法从土地上赚钱,徐清在规划新城之后便把全国的土地变成了农业土地和商业土地两种,这两种土地也可以说是农村土地和城市土地,其中农村土地所交的税非常的低,几乎维持在每公顷不到一钱左右,为的就是鼓励老百姓去种地,以增加粮食产量。

而城市土地就不同了,根据城市的繁荣程度,每一块城市地产的地税都是非常高的,其中居住房的税要低一些,平均每一亩地每年一贯钱左右,当然随着占地面积的增加,地税的额度也是成指数级上升的,像徐清家的那套森林公园,整个占地面积大约三十公顷左右,每年光是交地税就要六百贯左右,这可全是税赋,而工业用地和商业用地的价格自然就更加昂贵了,对于这些工厂们来说,自然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再加上除了地税之外,现如今宋朝的工业欣欣向荣,每天都有无数的工程需要用到钢筋水泥,他们这些大商人自然不会错过赚钱的机会,一个个都想要趁这个机会大赚一笔,可是汴京城的土地税价格则更为高昂,一块地的价格简直可以让这些大老板们感到肉痛,这对于他们来说,自然是一件不那么爽快的事情,而现如今,徐清答应他们将在城外的农村里划出一块地来作为工业用地,并且免除他们五年的地税,这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许多人立刻便答应了徐清的要求,而徐清也立刻给户部和工部专管土地和人口流动的人下令,从汴京城外的郊区里挑一块好地来建设工业园区,速度要快,最好能够在一个星期之内完成选址工作,以方便扩大宣传。

徐清的命令户部和工部的专管大人自然不敢耽搁,立刻便带着人去了趟城外,对于工业用地的标准,一是不能太过于靠近农业用地,以免工业污染使农民的收成受到影响,二是最好选用盐碱地等不适于耕种的土地以免减少耕地面积,三是工厂最好建立在汴京的下风口,以免季风将工厂的排污吹到汴京的上空来,只要符合以上三点,便可以作为工业园的候选地区。

按照这个标准,工部的大人们很快便选中了其中几块地,并把图纸交到了徐清的手里,徐清挑选了其中最大的一块,其面积在二十平方公里左右,足够上千个工厂,十万名工人同时开工的了,立刻便将其规划成了工业园区,另一边户部的人得到消息之后,便也立刻开始动员起来,当地的百姓大概有上千户之多,这些人都需要转移安置,一系列的工作都在有序的进行中。

而这一切之中,当然还是赵昕的婚礼最为重要,整个城市的装扮,尽管也很重要,可是皇室的婚礼毕竟是难得一见的盛世,整个汴京自然也为之转动,而除了整个大宋天下之外,辽国金国也会派来贵宾参加,各个殖民地的王公贵族们也会蜂拥而至,到时候必然需要许多的准备,这都是一个大帝国需要去准备的。

不过这些准备并不归徐清掌管,而是由礼部负责,现在的礼部既是礼仪部门,也是外交部门,可以说是权重非常,而当今的礼部尚书,则正是徐清的弟子,石變,此人乃是庆历四年进士,那一年的主考官,正是徐清本人,石變今年刚刚四十一岁,担任礼部尚书,可谓是相当的年轻,不过为人却十分稳重,官场十载,所做大小事务五一不妥贴,可谓是徐清最为得意的门生了,由他来掌管一切,徐清很是放心。

而另一边,整个城市也在婚庆的氛围中大肆行动起来,十个城区的改造无疑是一项巨大的工程,每一个区域都需要重新设计图纸来规划地区的建设,哪里是居住区,哪里是商业区,还有城市中的铁轨修建,都需要考量不同的因素,还有许多的公共区域用来兴建博物馆、警察司、消防司以及医院、大学,这些工作虽然不用徐清亲力亲为,但也需要他来把关,毕竟汴京是大宋的首都,这座城市的规划不仅仅关乎这一作城市的荣辱,还关乎整个大宋百姓的荣辱。

若是外来使臣来到这里看见的是一座污秽不堪的城市,则必然会对宋朝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若是看到一座文明现代的城市,则必然心生仰慕,前世许多国际大都会之所以会有那么多的象征性工程便是如此,汴京城自然也需要一些象征性的指标来凸显这座城市的与众不同,不过这种事情显然是记不得的,造房子谁都可以,可是设计出漂亮独特的建筑来,却是一件需要花费精力和时间的事情,徐清只能慢慢等。

不过汴京城中本来也就有许多名胜古迹值得人们好好观赏,尤其是在西区,高楼大厦更是鳞次栉比,数不胜数,光是二十层楼以上的房子就有上百栋,还有五栋三十层以上的房子,可以说是非常震撼人心的了,除此之外,各种精美的雕刻和公共博物馆也是数不胜数,小小的西区之中,所有博物馆,艺术馆合在一起大约有六十七家之多,这里也是婚礼的主要会场,在这里,所有的来宾都能体会到最现代的文明,也能看到宋朝最为精华的珍藏,这绝对是所有人都渴望进入的国度。

而想把剩余的十个区域也打造成这番模样,自然是需要花费许多时间的,这一点急不得,徐清首先需要做的就是把这些人从各自的封地上请到汴京来,最远的甚至有非洲的酋长,这些都需要他代为掌笔一个个的写,从非洲赶来甚至最起码都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才能到,而所有人加在一起总共有上万人之多,简直称得上是史诗级别的婚礼了。

婚礼的日期开始不停向前推进,范仲淹的女儿也已经开始接受起宫廷礼仪的规范了,听说每天光是学这种礼仪就需要五个时辰左右的时间,真是比当代的工人还要辛苦了,而且吃饭的时候也不能再大口吃饭了,而是要小嘴玲珑,彰显大家风范。

这种种生活的改变自不用多说,天子之家,本就跟普通人家不一样,即便是宰阁之臣的女儿也同样如此,而除此之外,汴京城的游客也开始广泛的增加,谁都想要凑一凑这其中的热闹,还好徐清在此时已然把许多流浪汉都赶出了城市之中,所以城市之中的偷盗事件并没有广泛的发生,这对于来到汴京游玩的旅客们来说无疑是个好兆头。

而随着游客们的到来,商业活动自然越发繁荣,还有许多外地的好厨师也纷纷进入汴京城中开始掌勺,一场饕鬄盛宴便在这汴京城中慢慢发酵,河北的高粱酒,贵州的茅台酒,天下名酒汇聚与此,光是酒香便连绵数里不曾消散,诺大一个汴京城,竟无一日不是高声喝彩,面对这样的风光,即便是还在养病的赵祯也不由得从皇宫之中走了出来,穿上平日里富家翁的衣服看了起来。

对于汴京城中的改变,赵祯无疑是感触最深的那一个,是他,眼睁睁的看着汴京从一座古代城市变成如今这样一座恢弘如天堂一般的城市,站在三十三层高楼之上向下望去,你深知根本看不到汴京城的尽头,那是烟波浩渺的人烟,那是数之不尽的财富在闪闪发光,看着这样一座都市,作为一名帝王,赵祯很难没有一点心绪波澜,这是他所创立的伟业,他又怎么能不自豪呢。

可是自己确实老了,即便是三十三层楼梯,赵祯光是爬上来都觉得自己全身没有了力气一般,伏在栏杆上,看着这座浩繁的城市,赵祯的心莫名有些老了,他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守护这座城市了,他知道,自己是应该真的退出历史的舞台,到幕后去,把这大千世界让给真正有能力的人去守护了。

就在这一天,赵祯正式下旨,宣布赵昕大婚之日起,自己便退位为太上皇,皇位将由皇长子,太子殿下赵昕继承,圣旨一下举国大哗,等到第二天,赵祯再下第二道圣旨,将登基仪式选定在婚礼之前一天举办,导师将以皇帝礼完成婚礼。

这样的举动无疑震惊了整个朝野,也震惊了所有的百姓,不过徐清却知道赵祯这是真的想通了,他不在贪恋世俗间的权势,而是选择将天下交到年轻人的手中,能做下这个决定,对于赵祯来说无疑是十分困难的,而赵祯却最终做下了这个决定,作为朋友,徐清无疑是为他开心的。

翌日,赵昕便抵达赵祯的皇宫之后拜谢赵祯,然后恳请赵祯能够收回成命,被赵祯劝回,三次以后,最终领受了皇帝位,并在当天立刻命令天下能够巧匠在汴京城外择一山川秀美之地,修建一座皇家园林,将用来给太上皇休憩之用,作为退休的皇帝,赵祯和他的妃子们再住在皇城之中显然不合时宜,搬出来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再说北宋的皇城实在是非常的小,能够住到外面来,沐浴在大自然中,对于赵祯的病情来说也能够有很好的缓解,所以这件事便敲定了下来,新园的名字由赵昕来命名,就被叫做乾园。

(本章完)

第330章 330.万国来朝

皇室婚礼紧张而有序的进行着,各类珍禽异兽也被纷纷送到了汴京城**人赏玩,所有开往汴京的火车,几乎都是人潮涌动,皇室大婚,全民参与,可以说是大宋立国以来,开天辟地头一遭,自然是人人想要参加的,而且据当地人所说,婚礼那一天,皇帝和皇后娘娘将会共乘黄金马车绕行整个汴京城一圈。

并且沿街百姓不用跪拜,可以仰面视君,以让万民瞻仰圣颜,这是赵昕自己提出来的,对于跪礼,他一向是十分排斥的,尤其是那些非常繁琐的跪礼,他就更加倾向于废除掉他们,在这一次汴京婚礼之中,凡是路遇百姓,只需要手抚胸口,低头鞠一次躬便可以了,所谓去繁就简,便是赵昕此次决定的真谛了。

而对于赵昕的这番作为,自然又让保守派震怒万分,可这一次,赵昕的作为实在是顺应民意,所以保守派即便再怎么愤怒,也不可能对赵昕的这一次决定造成什么影响,至于徐清这样的革新派那自然是激动万分,去除跪礼,尽管只是在这一天去除跪礼,对于整个中国封建王朝来说都是有纪念意义的,因为这代表着,从此以后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民,终于在这一天,以里程碑式的姿态,告诉了全世界,他们站起来了。

虽然只是这一天站起来了,未来的日子,或许见到赵昕还是得下跪,可就哪怕一天,其意义也是非同寻常的,这代表着中国人民在这一天解开了枷锁,而只要享受过这哪怕一天的自由,在这亿兆百姓之中,就必然会有对平等自由上瘾的人,赵昕的行动,意义便在于此,埋下一个种子,让民众们呼吸一天自由的空气,那么将来,这些人,势必还给他一个更加开明繁荣,平等自由的国度。

这同时也是徐清等人的想法,对于他们来说,自从赵昕统摄朝政以来,他们这些朝廷大臣就被免了跪礼,甚至朝会的时候还有个椅子坐,这是以前很难想象到的,太子与士大夫坐而论道,那是汉唐时期才有的美景,宋朝之后,君权日大,臣子又哪里可以跟皇帝平起平坐呢,可赵昕却愿意那么坐,更为关键的是,他自己就是最高统治者,那么坐从表面上看,对他没有半点的好处,不过从长远看,他那么做,无疑让宋朝赵家皇室获得了无与伦比崇高的威望,这对于他们家族的未来来说,无疑是一笔丰厚的财产。

毕竟资产阶级已然在宋朝建立,并且其实力非同寻常,欧洲历史上,那些赫赫有名的大帝国,有多少都被这些资本家们变成了共和国,那些皇帝贵族们,又有多少上了断头台,这便是资产阶级的力量,赵昕的所作所为他自己或许并不知道,在未来,他的这点点滴滴充满人性的举动,会救了多少人远离内战。

当然,此时也没有人会知道这一切,即便是徐清也不知道,毕竟对于他来说,这些行动在现代社会无疑是最为正常的,尽管他熟悉了古代社会的一切,可对于那一套思维,他依旧是画虎难画骨的,忠君思想他肯定有,可是那一套繁琐的礼制和动不动就要下跪的东西,他是肯定无法接受的,就像那即便已然身处高位,也依旧只有徐王氏一个老婆一样,有些东西,终究很难被时代所改变。

而赵昕之所以会如此做,也只有他自己知道答案了,或许是徐清从小教导的思维中,不知不觉间隐含着人人平等的思想,又或许是资本家们庞大的力量已然让赵昕有了压力,又或者是人民之中读书识字的人越来越多,个体思维的觉醒也让他们不甘于继续向统治者下跪,凡此种种,不一而是,没有人知道是为什么,或许即便如赵昕,也并不会明白他的这些举动对于未来,到底会有多么大的影响。

之所以如此做,只是讨厌那繁琐的礼节而已,或许在赵昕的眼中,事情就是如此的简单。

很快,整个汴京城的准备就差不多了,尽管其他十区的依旧还在不停的拆除老旧危房,可这跟婚礼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这些地方甚至连城墙都没有,当然,作为富人区的西城区,其实也是没有城墙的,唯一有城墙的区域,只有以皇城为中心的核心区,也就是原本汴京城的主城区,之后因为汴京城实在是扩展的太大,所以也就放弃修建城池了,再说,现代城市又有那座城池是依靠城墙来守卫的呢,在现代炮火的洗礼下,便是再坚固的城墙,也会被炮火轰倒,既然如此,也就实在没必要花那么多的钱财去修建延绵上百公里的城墙了。

所以那些地方婚礼是不会到那儿去的,所谓环城马车,也只是绕一遍核心区和西城区而已,也正是因为如此,原本人口就多达百万的西城区,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竟然又涌进了两百万的人口,这些人充斥在无数的酒馆茶肆之中,将整个西城区填的水泄不通,这自然也让城市中的人们开始不满,而这时,地铁这种神奇的东西,自然就被设计出来了。

毕竟地表上面的建筑,许多都是上百年,甚至几百年的建筑,想要拆了他们显然是不现实的,也是没有必要的,而大马路上修建一条新的马路,则必然需要改变现有的城市格局,这也是徐清所不希望的,整个西城区的设计是完美的表现了古典与现代的结合,任何一处的修改都会让他显得那么不合时宜,所以徐清便不打算在地上再加任何一条马路了,唯一的办法就只有地铁这种不大规模破坏现有建筑,在地下施工的轨道交通了。

当然,徐清要建的地铁并不是现代意义上的地铁,那种地铁采用电力系统运行,这是徐清也不敢奢想的,现如今别说是电了,便是蒸汽机的运用都还没有发挥到,所谓的地铁,也只不过是把地上的火车放到地底去而已罢了,世界上第一条地铁是在1860年的伦敦成功运行的,那时的地铁其实就是地上的火车,速度大概四五十公里每小时,非常的慢,可效率却非常的高,它们建设在地底四五十米左右的地方,可以极大的方便交通运输,徐清自然不会不使用这种交通模式。

不过修建地铁,当然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情,汴京城里,水网纵横,地下水更是十分的充沛,若是不经过仔细的调查就想要修建地铁,十分有可能会摧毁汴京城下的水脉,导致整个汴京地区的地下水资源出现问题,这是徐清所不能接受的现状,而且地铁修建的地方,必须远离水脉,以此来规避危险,不然一个小小的地震就把水灌进了地铁隧道之中,那可就真的麻烦了。

除此之外,在地底找到方向,成功挖通地铁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黑暗地底世界,又没有电灯泡,想要成功挖通简直是一个巨大的麻烦,除此之外,人们到达地底之后又要通过明火来照明,毕竟这是一个还没有电的世界,那么如何保障明火不会在地底造成火灾问题,还有地底氧气会不会出现空缺,那些明火所释放的二氧化碳以及其他物质会不会让人们缺氧而死,在黑暗的地底世界应该如何排放,这些问题都需要科学院的专家们仔细思考,一个问题处理不好,就有可能导致成百上千的人死在其中,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在现在宋朝识字率越来越高的现在,公民意识已然在大城市中普遍觉醒,不再像以前一样,即便死了十几万人,只需要等待时间过去,人们也就慢慢忘记了。

时代不同了,自然人们对于人命的关注度也就不同了,尤其是全国上千家报社的不停报道,那可是堪比砍头的痛苦折磨,有的地方即便是一个泥石流淹没一个村庄,要是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些报社的记者们甚至可以赖在一个地方一年不走,然后搜集当地官员的不法行为刊发报纸,这种事情简直比吏部官员们的考核来的有效多了。

在这种状况下,人命自然得到了越来越多的保护,以前死人无所谓,现在死人那是夙夜忧叹,这便是文明的力量,当然也给这些当官的提了一个巨大的难题,以前做官只需要不出漏子就行了,现在当官,除了有各项考评之外,还要面对地方报社,全国报社的监督,这种痛苦是以前的官员根本想不到的,这一点甚至对于徐清等人也是折磨,除此之外,每个礼拜所有官员还需要接受议事厅的询问,中央官员去中央议事厅接受询问,地方官员则需要去地方议事厅向当地的委员们报告情况,可以说是层层监督了。

即便是贪官,在这种时代,也必然是需要作出一点时事才能往上爬的,更何况徐清这样的宰相,若是因为一项工程死了上千人,那是绝对要出大问题的,甚至是政治生命上巨大的污点,徐清可不希望自己的晚节不保,所以这件事情当然需要仔细思考,而现在的汴京城也就只能堵着了,这对于西城区的百姓们来说,无疑是最难熬的一段时间了。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朝廷已经下了旨,地方上的百姓不得再入京城,现在的京城的百姓则不用离开,这已经是对他们这些达官显贵最好的保护了,不然要是继续让外地百姓进入京城,别说是两百万,就算是五百万也能涌得进来到那时,他们才真的是要被挤死了。

最后,汴京城的外来人口成功控制在了三百万左右,其中一百万居住在西城区的各大酒馆、客栈之中,剩下的两百万人则被引导到了剩下的十区中去,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过为了照顾这些从地方上来的百姓,朝廷也专门出台政策,让他们在大婚的那一天可以进入西城区瞻仰圣容,除此之外,便不被允许进入西城区了。

而在又半个月之后,各殖民地的王公贵族们便开始陆陆续续进入京城,面对这座天下第一王城,赞叹自是不用说,他们这些番邦土著又哪里见识过如此精美的城市呢?那是他们甚至连做梦都无法想象的美景,印度的王公在这里甚至能够看到远超印度的古代文物,无数的博物馆、艺术馆珍藏着这个世界上最多的艺术品、文物,还有那些漂亮的房子,耸立的高楼,那是他们所无法想象的东西,当他们被送到汴京第一高楼之上是,俯瞰整个辽阔的汴京城,心中对于天朝上国这四个字,便有了更为清晰的认识。

这便是这些王公贵族们来到汴京之后的第一印象,随后汴京城带给他们的惊喜自然是越来越多,迎面走来的普通老百姓都是知书达理,大学生们年轻气盛,每个人身上都穿着漂亮整齐的衣服,说起话来都是彬彬有礼,没有人随地大小便,也没有人随地吐痰,好像所有人都像是贵族一般,见面笑语,低头垂离。

要说那些高楼大厦,文物古迹让这些番邦感到震惊的话,那么宋朝人那优雅的生活姿态,则让他们不敢想象了,一个国家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的读书人呢,人们怎么可能不在街上随地大小便呢?这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十分难以想象的事情,而现在,这些东西便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简直犹如梦幻一般。

一个国家的硬件固然让人震撼,可一个国家的软件则更为让其他国家心醉神迷,这软件来自于文物古迹,来自于古代文明,更来自于生活在这个国家的每一个人,当番邦王公们见到宋朝汴京城中的学子、百姓、小摊主时,他们清晰的认识到,这个国家,强大的无与伦比。

而这些王公贵族们就在震惊之中不停的被震惊到,他们之中最高地位的人被安排住在核心区的司礼监中,那是宋朝专门接待重要人物的地方,其地位相当于现代的钓鱼台国宾馆,能住在这里的人,大多是各大王国的国王,而其他的贵族们则是住在西区特意开辟出来的区域之中,在那里,他们将体会到现代文明的自来水、下水道,以及钢筋水泥搭建出来的高楼大厦,这一切都让他们打从心底里仰慕起中华文明来,而这也是徐清的目的之一。

(本章完)

第331章 331.大婚

殖民地之外,辽金两国的使者自然也集聚到了汴京城中,辽国的使者,乃是当今皇帝耶律洪基的弟弟,西院大王耶律宝泰,原本的辽国,只有北院大王和南院大王,分别管辖燕云以及漠北,而现如今,随着燕云之地的丢失,南院大王自然也就不复存在了,可是辽国在紧跟宋朝掌握了现代化之后,快速打败了西域以西的那些国家,所执掌之领土,非但没有比原本少,甚至还增加了数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如今已然是西起北方长城,北到漠北,南到葫芦岛,西到黑衣大食的庞大帝国了,所辖领土相当于现在的内蒙古、外蒙古、新疆、西藏一部分,以及现今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阿富汗、巴基斯坦、土库曼斯坦、伊朗、乌兹别克斯坦、以及俄罗斯新西伯利亚地区,其面积之广阔,堪比鼎盛时期的蒙古帝国了。

而西院大王,便是掌管现今伊朗、巴基斯坦等地,集军政大权为一体的实权重臣,担任此职者,非王室成员不得就任,乃是辽国最有权势的几个人之一了,而在身份上,则更是十分的尊贵,耶律洪基担任辽国皇帝以来,曾一度对王室大开杀戒,将许多他父亲留下来的诸多儿子们斩杀大半。

唯有几个遗留了下来,而即便是这些遗留下来的人,也大多都是赋予清职,地位虽高,但并无实权,辽国一共四院大王,其中三个全部是由他自己的儿子担任,并且所有的儿子,都只有两三岁而已,看得出来,这位皇帝,绝对是个杀伐果断,且没有什么人性的皇帝,并且把集权这件事情,看的十分重要。

也因此才会将所有大王之职授予根本不可能完成其任务的小孩儿们,以此来破解辽国百年来形成的旧局,可这个耶律宝泰却在他的眼皮底下,不仅活了下来,还夺得了如此大的权位,可想而知,这人的实力和智慧,绝对不下于宋朝顶尖的政治家们,甚至还犹有甚之也说不定。

而金国所派出的人也非同寻常,乃是当今金国国王完颜劾里鉢同父同母的弟弟,端王完颜拿赖,此人今年才十七岁,可所任之职却十分重要,乃是金国北殿柱国,统辖现今俄罗斯东西伯利亚东起阿尔穆河,北到勒拿河,南到贝加尔湖,西到叶尼塞河将近四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其地虽然人少财薄,可其中之部落民的凶悍程度,甚至要比蒙古草原上的蒙古人还要来的凶猛,而这也是现今金国最强大的一支骑兵部队,靠着这支部队,搭配着火器的力量,金国开疆拓土的速度,一点都不慢于拥有庞大人口的辽国,而这位完颜拿赖,便是这支军队的统帅,也是掌管这四百万平方公里土地真正的主人。

看得出来,辽金两国使者的分量绝对是十分高的,而这也让宋朝感到非常的有面子,毕竟就在几年前,辽国和金国虽然表面上还对宋朝称臣,说自己是国王,而宋朝天子乃是皇帝,可是在自己的国家中,他们早就已经恢复了帝号,将王室变成了皇室,这件事当时还引起整个北宋朝廷一致的不满,甚至连出兵北伐的口号都喊出来了,可无奈当时殖民地战乱贫乏,宋朝也着实无力在全国兵力百分之四十都在殖民地的情况下向两国发动战争,到后来这件事便也不了了之了。

不过这件事也转而成为了宋朝君臣之间的一根刺,对于他们来说,天底下只有一个人能是皇帝,那就是宋朝天子,其余国家皆为臣妾,这是汉唐时候人们的自夸,如今的宋人自然也不例外,虽然如今的宋人标榜自己是不同于儒家时期的变革一代,可是在这个观点上却是出奇一致,所谓沙文主义,如今绝对是宋朝占据主流的思想,种族歧视的状况,自然也是甚嚣尘上,这是所有殖民国家必然会有的状态,也是历史的规律,无从避免。

而现在,两国派出了如此高规模的使者团,带着大量的礼物来到汴京朝拜天子,这对于宋朝来说,无疑是十分愉悦的,毕竟辽金两国与其他国家不同,这两国在实力上无疑要超出其他国家十几倍的力量,其他国家的国王即便是跪在地上口称万岁,或许宋朝君臣也只当是寻常,可当辽金两国的使者,带着上百车的礼物出现在垂拱殿上,单膝跪拜赵祯的时候,那种从上到下天朝上国的感觉,实在是让人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这也是为什么赵祯即便身体还没有好,可听说辽金两国的使者来了之后,还是亲自接见了他们,那种浑身上下那种每一个毛细孔被打开的感觉,实在是比一百帖药方还要来得有效,对此赵昕也没什么意见,自己的父亲都愿意提前退休,交出大权了,让他心情舒畅一点,赵昕自然能够满足,所以便也站在了下首,看着辽金使臣面见宋朝天子。

随后耶律宝泰和完颜拿赖纷纷向赵祯递上了奏表,随后赵祯便宣布留下辽金两国使臣及诸位大臣,今天晚上就在垂拱殿摆宴接待两位使臣,这显然是一种施恩的手段,宴会上辽金两国的使者也是精通汉文,互相沟通完全没有任何的障碍,甚至还跟宋朝的文人士大夫们一唱一和,畅谈着诗词歌赋,直到午夜才算是结束,被各自的仆人送回到了自己的住所去。

十天之后,登基大典总算在万人期待之下开始了,在万民拥戴,群臣跪拜之中,赵昕正式成为了宋朝第五位皇帝,赵祯正式推出了宋朝的政治权利核心,在第二天便宣布摆驾乾园,不过因为第二天便是赵昕的大婚,所以这道命令只是一种政治宣示而已,宣布赵祯正式离开汴京,进入退休状态,而其本人自然是依旧居住在皇城之中,等待着自己的长子迎接他的婚礼。

相比起庄严肃穆的登基大典,赵昕和范家女的婚礼显然就要热闹多了,登基大典之中,寻常百姓是根本无法进入的,唯有大臣和各国使臣能够看见,举办之时,也因为皇家礼仪,所有人都需要保持静默状态,长达两个时辰以上,各种奏表、表文将会被吟唱然后烧给上天,以表明地上凡人天子的更替,整个活动的时间更是长达四个小时,从早上开始一直到下午才算是正式结束,全程赵昕和赵祯都需要穿着无比厚重的礼服,一共十二层,重量可以达到二十公斤左右,简直比防弹衣还要来的重,也非常的闷热。

虽然现在已然是晚秋了,可这么多的衣服,便是冬天也能把人给热疯了,况且这么重的衣服,对于赵祯来说,实在是一个很重的负担,原本礼部的官员是建议赵祯可以不穿这套衣服,可是赵祯却执意要穿,这对于他来说,是政治舞台上的最后一出戏,他必须要完美的谢幕,而不是以一个病怏怏的病人形象离开这自己待了三十余年的皇帝之位。

这是赵祯的坚持,众人也实在没有办法,在登基大典结束之后,赵祯便立刻将这套衣服脱掉了,还好,他需要出现的地方只有登基大典的前一半,后面便是赵祯带着文武百官去宗庙中祭拜自己的祖先,虽然赶回到紫宸殿来正式宣布万象更新,改元立新,这个时候就不需要赵祯继续挣扎了,所以虽然累,但赵祯却也算是挺了过来。

而就在登基之后的第二天,也就是庆隆元年,皇室婚礼便正式在全城开始举行,从范家女离开自己的家一路上都是喜庆的红色以及靓丽的风景,走到哪里,全都美妙的音乐不停的伴奏,而另一边新任的皇帝也在皇宫之中等待着范家女,等两人在皇宫之中会面之后,便会行三叩之礼,范家女也就正式由宰相之女变成了一国之后,随即两人便离开皇宫,登上黄金马车,在四千御林军的保护下,开始离开皇城前往核心区与西域接受万民的瞻仰,整个活动大约需要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

在这一段路上,为了尽量让百姓们能够看到皇帝夫妻的容颜,在轿子上也坐了不小的处理,许多地方都使用了玻璃这种透明的材料来作为轿子的主要建筑材料,以此来让百姓们能够看得到皇帝的模样,来体现皇帝亲民的形象,同时加厚玻璃也可以保护皇帝的安全,不至于被暗箭伤害到。

除此之外,为了让百姓们看到皇后的容颜,赵昕还特地命令身旁的随侍把范家女的盖头给取走了,这件事当时还引起了不小的争议,毕竟这是古代,女人更多情况下还是作为男人的附属品,以及家族繁衍的工具而存在着的,赵昕的这一举动,尽管没有什么,可却无意让不少卫道士感觉到难以忍受。

还好如今赵昕的人望已然被徐清等人的一番作为给炒了起来,所以这些人自然也没有任何的办法,只能随着赵昕的意思来了,而赵昕这一只是为了让百姓们能够看到皇后的举动,却无意识的助涨了本就暗潮涌动的男女平等运动,这一件事自然是现在的赵昕所无从想到的。

另一边,周围四千人的御林军们则也是身披威武铠甲,身上则带着红色的绸带,手持斧钺开道,一路上高台林立,花灯繁多,赵昕和范家女坐在轿子中也是十分的局促不安。

说来也惭愧,这一次乃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在这之前,赵昕只通过画像看见过范家女的长相,而范家女则更是连画像都没有看到过,两个人第一次见面,便是在婚礼现场,可以说是十分仓促的一对了,同时被这么多人围观,即便是赵昕也有些紧张,更别说范家女了,大家闺秀,平日里便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文雅小姐,现如今却被那么多人直视,身边坐着的还是晚上就要跟自己一起睡觉的陌生丈夫,不紧张是不可能的,整个人在那里尽管保持着笑容,可全身上下无一处不再哆嗦着。

赵昕把目光从窗外不停挥手呐喊的百姓身上收了回来,立即便看见了自己妻子此时不停哆嗦着的双手,赵昕倒也不含糊,相比起范家女这个根本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任何男女相处经验的单纯女孩儿来说,赵昕的经验就要丰富多了,生长在皇家,见过的,听过的,碰到过的事情,自然是比范家女这样的闺阁小姐要丰富的多,所以他虽然紧张,倒也一点不生疏,把手伸到范家女的袖子里,抓住她那笼在袖子里的手轻轻的摩擦着,一旁的范家女此时正紧张着,蓦然被眼前的男子抓住了手,吓得她不由得全身往后缩了一下,一旁的赵昕此时小声说道:“你别太紧张了,这些人以后就都是你我的子民,他们会像爱戴我一样爱戴你,你以后也是一国之母了,别太紧张,我在你旁边呢。”

赵昕轻声的安慰道,这让范家女的紧张感总算是缓解了不少,这个时候有个人说话,总比没有人说话来得好,范家女看了一眼赵昕,然后说道:“陛下,臣妾知道了。”

“别什么臣妾不臣妾的,我不喜欢这一套,在外人面前如此无所谓,现在这车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就叫我的名字便是了,或者叫我的字也可以,随你便是了,我希望我们两个人真的能做成一对好夫妻,就像老师他们一家那样,你懂吗?“赵昕挥了挥手说道,一旁的范家女睁着眼睛不由有些迷茫,不是说皇帝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么,怎么眼前这皇帝说起话来那么随便呢?

“可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范家女小声的说道,听到他这句话,赵昕不由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轻声说道:”那真是为夫的不是了,我叫赵昕,字仁勉,你以后叫我赵昕可以,叫我仁勉也可以,你记住了吗?“

“恩。“范家女轻声回答道,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范家女蓦然觉得,自己的父亲所说的话也好像不是完全正确的了。

(本章完)

第332章 332.奢华的婚礼

封建时代,皇权至高无上,皇帝在众人的眼中,便是神一般的存在,而不是一般的普通人,君威如海,变幻莫测,即便是位居宰辅,也同样是被皇帝的一言一行便可改变自己的命运,踢球的高俅能因为得到宋徽宗的赏识而成为太尉,彪炳史册的司马迁也能因为一句话而被汉武帝施了宫刑,古代帝王的权利之大,非今人所能想象。

在范仲淹的眼中,赵昕自然也是如此,尽管身为太子之时,赵昕的为人范仲淹也曾经看在眼里,知道其人也颇为端厚,可是只要成为了皇帝,那么他也就自然而然会变成孤家寡人,这是作为皇帝的宿命,所以在范仲淹对自己女儿的话语之中,自然就少不了提点自己女儿不要过于相信赵昕的言论,要时刻提防他做出不利于自己的事情之类的话,这也是免不了的。

而范家女自小便生长在闺阁之中,对于外面的世界通常都是通过书本了解到的,平日里的朋友也大多都是一些别人家的小姐,她们的世界也非常的狭小,在这种氛围之下,范家女所能了解到的知识自然也非常的受限,而范仲淹在他的眼中,无疑是男人中的代表,是他十分尊敬的人,他的话,范家女又怎么可能不听的。

所以当现在赵昕在她面前展现出前所未有的温柔时,范家女除了害羞之外,自然就会有些诧异与自己父亲曾经说过的话,一旁的赵昕见范家女害羞了,脸上的胭粉都遮挡不住那从雪白皮肤上渗出来的绯红,赵昕的心跳也不由的快了两下,范家女的美好,是他从来没有接触到过的。

“那敢问娘子闺名,能否告诉夫君。”赵昕看着范家女说道,古代女子很少会有自己的名字,嫁给别人之后通常也会冠夫姓,这其中自然有女性是男性附属品的思想在作祟,而女子一般也只有一个闺名作为自己的名字,这个名字通常情况下只有自己的父亲还有兄弟以及自己的丈夫,这几个男人知道,与现在中东很多国家类似。

“臣妾名叫尊株。”范家女,轻声说道,心里止不住的小鹿乱撞,这是她第一次把自己的名字告诉给非血亲的男人,心里自然是止不住的颤抖,一旁的赵昕倒是动作利索,抓着范家女的手便是一下也不放开,两个人一人一句,倒也真的舒缓了尊株那紧张的心情,一圈下来,两个人的感情倒也是浓厚了不少。

一场全城绕行,让整个汴京城的气氛达到了,当马车重新驶回皇城的时候,皇城门口的大广场上,已然汇聚了四十万从各处赶来的百姓们,在一片欢呼声中,赵昕和范尊株一同下了黄金马车,站在一座高台之上向众人挥手致意,随后便进入皇宫之中,婚庆大宴正式开始。

整个宴会的地点被摆放在皇城之中最大的宫殿紫宸殿中,这是整座皇城的中殿,一般只有在全国重要节日或者是皇帝登基或者是大朝的时候,皇帝才会来到这里,平日里都是在垂拱殿理事的,原本便能同时容纳六百人左右的规模,可以说是到了古代木质结构建筑的巅峰了,后来经过赵祯的批准,将此殿在不破坏皇城整体美感的情况下,进行现代化的改装,将整个宫殿扩大了三倍有余,同时房间之中的斗拱设计和拼嫁设计也完全改变,让其尽可能减少房屋能柱子的数量,以营造出一种空旷,巨大的感觉。

最终整个设计定型,工部总共花了两年的时间给紫宸殿进行了全面的改造,现如今的紫宸殿,依旧保持这宋朝宫殿青砖绿瓦的典雅朴实风格,而在细节处则全面改变,原本使用的木柱变成了钢铁支柱,整个建筑内部的面积扩大了五倍以上,可以容纳四千人同时聚集在这紫宸殿中,没有任何的问题。

周围不少地方还被开辟出了大块的落地窗户,让整个殿内可以充分吸收外部的光线,房屋之上的梁木下,还安装着不少的镜子,以便晚上的时候可以反射蜡烛的灯光以让房间变得更加明亮,整个改造花费六千名工人,一百四十万贯钱财,称得上是耗资巨大了。

此时整个宫殿之中,已然是人言鼎沸了,在赵昕进行全城秀恩爱的过程中,全国四品以上的大臣们,还有番邦使臣们以及皇室宗亲早已经赶到了紫宸殿中等待着这对全国最为尊贵的夫妻到来,等他们一到,所有人便纷纷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旁边礼乐顿时响起,红底金边,苏绣的地毯足足三百米长,主题为龙凤呈祥,绣工之精美堪称世间无有匹敌者。

**,足足三万块鳞片,每一块鳞片都被精雕细琢到了极限,九只爪子如同见到苍鹰一般,雄劲有力,龙的两颗眼睛,则是用斯里兰卡的蓝宝石所做,每一颗都有九十克拉以上,光是这两颗眼珠,就足够在西区买一套别墅了,而在这里,只不过是这条地毯的组成部分而已,婚礼之奢侈可想而知。

而在真龙旁边,则是一只体态优美的金凤,双眼使用的是来自印度次大陆的红宝石,也同样都是九十克拉以上,镶嵌在地毯之上闪闪发光,脚上则还有一些金箔作为底色,一条地毯铺展在地上,使用的毛料,乃是蒙古草原上,由辽国进贡而来的高山雪羊毛,非常的名贵,整条地毯所使用的毛料,大概在七百千克左右,非常的重,踩在上面,犹如踩在云端一般,而在这层地毯的上面,便是这长长的苏绣。

这条地毯,是礼部在三个月前让苏州知府去做的,苏州知府为了在限定时间里完成这条苏绣,让整个苏州城里绣工最好的绣娘们纷纷都参与了这个项目,总共人数在五百人左右,日夜不停的赶工,才总算是将这条三百米长的苏绣完成,而这样一件放在现代绝对可以堪称国宝的东西,现如今只是被用来踩在地上而已,皇室婚礼的奢侈一目了然。

赵昕和范尊株二人走在这华丽的地毯上,身上也同时穿着十分名贵的礼服,赵昕身上穿着一件黑红双色的喜服倒也只是还好,跨装的是范尊株的衣服,坐在黄金马车中时,她的衣服还算得上是正常,可等到了皇城之后,赵昕稍微整理了一下便好了,而范尊株则是完全的盖头换面,此时的他头发上插着无数长约三十厘米的巨大簪子,这些簪子全部都是由黄金所做,每一个簪子的末尾都有一个小的空洞,每一个空洞之中都塞着一条紫色绸缎,绸缎非常的轻,飘扬在空中时,甚至可以通过绸缎看到对面人的模样,总计有九条绸缎,每一条大约在三十米左右的长度,随着范尊株的一举一动而在地上不停的向空中飞扬,让范尊株显得无比的神圣。

而在她的身上,则是跟赵昕配套的红黑色喜服,不过相比起赵昕的朴实无华,范尊株的衣服就要华贵的多了,全身上下,整套服装也被修成了凤凰的形象,点点璀璨,无数小颗粒的宝石遍布整条衣服之上,让穿着这条衣服的范尊株如同变成了一个小金人一般,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据说这条衣服,总共花费了各类宝石多达一千多可,其中最大的一刻乃是镶嵌在心脏位置的黑宝石,是从南非地区挖到的,总重量在四十克拉左右,它被镶嵌在范尊株的左胸上,也正是凤凰眼睛的位置之上,除此之外,全身的衣服之上,还有各色纹饰,水波纹,菱形纹以及波浪纹,种种纹型交错其间,让整条衣服都显得十分复杂,可看上去却又是那么的完美和谐,不得不说,这绝对是设计师的伟大功劳。

而整个紫宸殿内,此时也没有了原本的庄严肃穆,殿内总计三十二根钢柱此时都被涂上了红色的赤彩,同时还有许多木雕被防止在了柱子上,显得非常漂亮,而皇位之下的台阶上,也是放置着各色奢华物件,南海的珊瑚、东北的虎皮、日本的金子、印度的香料,弥漫在空气中和各个角落之中,这场婚礼,无疑充斥着无数的异邦文化,这也是赵昕所希望看到的,中外杂糅,文化并包,这便是这场婚礼在选用物品上的主旨。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殖民地各邦如今对于中央王朝的统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支持程度,毕竟在工业化的浪潮之下,他们的本土文化一项是被宋人看不起的,久而久之,便是他们当地人也越来越看不起本地的文化,甚至还有些人视当地的语言为粗鄙之语,从小便不让自己的孩子去掌握,一出生便给他们请宋朝来的讲师,教他们最为正宗的宋朝官话,在这种情况下,中央王朝的天子竟然愿意在自己的婚礼上使用他们国家的文化和礼器,这对于他们本地人来说,自然是一件十分值得自豪的事情,而同时对于宋朝的认同感也与日俱增。

而在这个过程中,宋朝自然也得到了非同一般的好处,殖民地权贵们在商业和统治上的配合自然不用多说,便是在这次婚礼上,各大殖民地就进贡了许多他们当地视为国宝的东西,各色奢侈品宝石,还有各色当地精美的黄金礼器以及银器,都是整船整船的运送到宋朝来,除此之外,还有各国流传下来的文物也都有运送到宋朝来,根据礼部的统计,这一次婚礼,光是各大殖民地以及友邦送来的礼物,就价值四百万贯以上,礼部的官员直呼这哪里是结婚,分明是抢钱么,要是能够多举办几次那就好了,由此可见这些番邦这次到底是出了多么大的血。

不过这句话被徐清听见之后差点气的他要吐血,这次婚礼礼部是收了无数的彩礼,开心的不得了,可要知道,为了操办这次婚礼,让全国都能将视线几张在这次婚礼上,同时为了让全天下所有人看到宋朝的富丽堂皇,宋朝的财政开支是十分巨大的,排除那些间接有关的财政开支,如城市改造之类的事情,只算这次婚礼的财政开支,就已经达到了一千四百万贯,这可是整个大宋帝国一个月的财政收入,与这个钱比起来,四百万贯的彩礼算得了什么?多办几次就等着宋朝的财政情况回到解放前吧,起码徐清就肯定是要受不了的。

而且这些殖民地上的权贵们,也没有那么多钱来参加下一次的婚礼,割韭菜也不是那么割的,所以徐清在听到这种说法之后,除了生气以外,也只有好笑了。

此时赵昕和范尊株在经过了长达三百米左右的步行之后,总算来到了皇座之上,在皇座一旁,则是范尊株的凤座,摆放在低皇位一个台阶的位置,两张案子,上面的摆放着的工具,全部都是来自于世界各地的金玉之器以及宋朝本土的瓷器,木器,金角镶边壶,包金银盏,各色仪器,精美绝伦,光是放在那儿,就让人有一种审美上的愉悦,那是艺术带给人的欢愉,在吃饭这门艺术上,中国人无疑是做绝了。

两个人站定,御阶之下,四千多人齐声高呼万岁,千岁,赵昕听着皇后娘娘这四个字,心里无比的畅快,比听到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还来的畅快,一旁的范尊株看着自己的爹爹站在前四排的位置,此时正跪倒在地上给自己磕头,这一刻,范尊株真的认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是原本范家的女儿,而是大宋朝的一国之母了。

吩咐众人落座,婚庆大典便也正式开始了,一队队皇家舞女从外面缓缓走入,一首首飘扬的歌曲纷纷被演奏出来,一道道菜肴也快速占满了所有人的餐桌,这些食物,每一道都被装饰的如同一幅艺术品一般,使用的所有餐具也全部都是各大官窑之中所生产的,专供皇家使用,只要拿一件回去,便是国宝级别的存在,,而如今,却是真的被用来当做碗筷吃饭用的。

(本章完)

第333章 333.败坏

婚礼最后在众人的祝福下成功的结束了,作为皇帝,自然不会有人来把赵昕给灌醉,想喝多少,全凭他自己的想法,也没有人敢给他敬酒,他也不需要一桌桌的去回酒,可以说,作为皇帝,这是他为数不多十分认可的特权之一,毕竟赵昕自己的酒量,着实是不太高。

可或许因为今天实在太高兴的缘故,赵昕也不愿意克制自己,凡是来向他敬酒的人,赵昕都意思意思的喝了那么一丁点,不过尽管只是那么一丁点,敬酒的人总共有上千人,赵昕即便只是每一次抿一抿,也已经是好几十杯下肚了,这虽然是果酒,浊酒,可赵昕毕竟不是什么酒腻子,十九岁生活规律的人又能喝的了多少呢,没一会儿赵昕就醉醺醺的了,等到他回去的时候,已经是需要身边的太监们扶着才能回到自己的寝宫了。

洞房花烛夜,春晓值千金,赵昕和范尊株的夜生活自然不用多做赘述,婚礼期间,无论是民间还是朝野,都放假三天以让百姓感受到与天同乐的氛围,而赵昕在这几天里也不用听政,只需跟自己的妻子好好相处便是了,这一对小夫妻,本来也就没多少的经验,两个人相处两天下来,倒也是感情越来越炙热了起来,这时的赵昕无疑是十分佩服自己当初没有听从徐清的选择,娶了一个保守派的女人,范尊株虽然是大家闺秀,可不仅仅识文断字,且在数学上还颇有造诣,称得上是略懂一二,这让赵昕十分的高兴,他一向对诗词歌赋不太有什么兴趣,相反对于那些大学里的程式之类的东西倒是很感兴趣,碰到范尊株,可以说是有妻如此,夫复何求了。

而在两人的短暂蜜月之后,赵昕便立刻把炮火对准了保守派的几位朝廷支柱上,在这几天的时间里,除了准备婚礼之后,赵昕自然还在抓紧时间搜查那些保守派们的犯罪记录,以及来削弱他们在中央朝廷上的影响力,凭借着自己的部队,一条条贪污记录很快便传到了赵昕的手中,婚礼之后的第五天,大朝会上,赵昕痛斥这些**官僚,随后便扒去了他们身上的官服,让他们回家养老了,而留下来的位子立刻便换上了自己的亲信,一时间朝堂之上赵昕的势力大肆扩张,保守派颇有弹尽粮绝的状态。

以贪污罪来惩戒这些反对他的人,赵昕的这一招无疑十分的高超,如此一来,便是保守派有再多的不满,也不敢对赵昕来发泄,谁叫那些人并不是因为反对赵昕而被革除官职的呢?面对正规法律的制裁,他们根本没有任何解救的办法。

同时赵昕的这一次婚礼,让他的威望在百姓中开始逐步建立起来,保守派也不可能再想以前那样随意歪曲他在人民群众中的印象,再加上赵昕既然能够短时间内找到那些朝堂上大臣们的犯罪记录,他们的犯罪记录难道就难找了吗?到时候若是开除出去,可就一点也不划算了,群龙无首之下,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就在这样的态势之下,赵昕很快便掌握了局势,在将朝廷之上的保守派高官尽数去除之后,赵昕便立刻将对保守派的排挤发展到了地方,将全国所有掌握在保守派官员手中的重要城市、交通节点全部换成了自己的人,还有军队之中倾心于保守派的人也进行了一次大换血,这么一轮下来,上百名官员落马,上百名赵昕的亲信被安插进了全国各地,如此一番大动作,自然也引起了天下人的侧目。

不过赵昕还在稳重,在更换了这些重要城市、据点的官员之后,赵昕并没有在继续攻击那些保守派的官员们,小城市才是那些保守派数量最多的地方,而赵昕却并没有选择攻击这些地方,这一下就让保守派内部对于是不是要继续反对赵昕产生了很大的分歧,而赵昕通过这一分歧,便立刻巩固了自己在这些重要城市的权利,等保守派的人员们商量好之后,情况早已经是无法改变了。

赵昕的这一举动,对于保守派来说自然是十分狠厉的一次打击,而对于革新派来说,也算是看了一出惊险的戏码,在这一过程中,许多官员纷纷都对赵昕的杰出政治才能表达了欣赏,能够在不动摇国家的基础上成功将保守派除去,这样的手腕,可真称得上是帝王心术了。

当然,这样的手段也让朝中不少人都有些忌惮,作为大臣,谁都希望自己头上的老板能够昏庸一些,平常一些,只有如此,他们才能从国家这个大公司里,多拿到一些东西来补贴自己,若是老板太过聪明,那么他们这些员工自然也不能有太多的动作,这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一件不舒服的事情,革新派自然也是如此,毕竟贪财这事跟政治信仰没什么关系,只要是人,就有贪念,不是名就是利,害怕赵昕,忌惮赵昕自然也是无可厚非的。

赵昕自然也知道这一点,不过他也不在乎,他知道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对于这些朝廷大员,贪污是必然的事情,只不过是多是少的问题而已,只要不超过那一道红线,赵昕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固然赵昕的内心之中不想如此,可没有办法,要想让这些人为己所用,若是一味限制,则必然会让这些人离心离德,到时候朝廷也就必然会动荡起来,要想解决这个问题,也不是靠一代人便可以的,赵昕也是充分了解了这一现实之后,才会坐下如此的决断,可以说是两害相权取其轻。

在这场**之后,赵昕便带着自己的内阁成员们离开了皇城,来到了汴京城的郊外,进入汴京大学参观,这次参观,立刻引起了全国的注意,因为这是宋朝皇帝有史以来第一次参观一座现代大学,赵昕是开天辟地头一个,即便是校方也感到很是惶恐,在进入校园之后,赵昕倒是态度坦然,在校园之中走走停停,徐清、韩琦、范仲淹等人紧随在后,徐清并不是第一次来到汴京大学,可以说全国所有的公立大学,他是已经全部去过了,可是陪着赵昕这位皇帝来,他倒真是第一次。

对于赵昕的目的,徐清也是了解一些,无非就是希望通过自己的到访,让书院与大学之间的天平可以更加倾斜向大学而已,赵昕锐意改革,希望能够尽快将国家中的保守势力驱逐出去,这么做,实在是很符合赵昕的逻辑,对此徐清也是毫无办法,自从保守派被逐出中央之后,即便地方上偶然还有一些波乱,可这都不会影响中央朝廷的政策。

此时的宋朝,并不像是汉唐时期那般,地方政府掌握着十分庞大的权利,宋朝不同,原本作为封建帝国,他的统治集权程度就要远高于汉唐,而在工业化之后,赵祯便逐步进行了一系列的官职改革,现如今的宋朝城市之中,官位的数量虽然没有前世那么多,可也不像原本那样,只有县令、县尉、主簿那么三个有品级的官员了,官员的数量增加,自然让权力变得更加分散,而想要让这么一伙人齐心协力反对赵昕,无疑是十分困难的,赵昕只需要在这其中安插上一个革新派的人物,便能让这些人的想法流产,所以这些人在地方上对赵昕是没有任何威胁的。

不过赵昕这样大胆的作为,也让革新派的人开始有所顾忌,尤其是赵昕所提拔上来的那些人,许多都是一些革新派中的年轻人,他们之中有些甚至是从六七品的官直接好几级跳成了三四品的官,这样的上升速度,自然让许多年轻人都有些过于膨胀了,而原本无人搭理的处境,现如今变成了车水马龙,这种境遇的转变自然让许多人开始膨胀了,光是徐清所了解到的,便有好几起重大收受贿赂的事件,其吃相比起那些保守派大臣,简直是更为狠厉,这种状态之下,实在是让宋朝的朝政有些向着恶化的方向偏去。

徐清也为此事曾经和赵昕谈过一次,可是赵昕对于徐清的警告却并不放在心上,只是说会注意,然后就再也没有下文了,对于那些窃据大位的人丝毫没有一丁点的惩戒,依旧让他们坐着朝廷之中的重要位置,这让徐清在内心中十分的不满,同时也很是自责,可以说那些保守派官员的离职,有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的原因才离开的,而现在换来的这一批年轻官员,其吃相之难看,实在是让徐清很是愧疚。

贪污他能忍,毕竟这是任何时代都不可能避免的话题,再加上这可是封建时代,正是人情社会向人治社会转变的过程,法治只存在与最底层之中,完全是上层对于下层的法治,士大夫们是根本不受法律所约束的,对于他们来说,一个普通老百姓若是从老板家里偷了一两银子便要打板子,而他们从国家身上偷了上万两的雪花银,也根本没有任何的事情,甚至还有可能被称上一句青天大老爷,这便是现在法律的本质。

在这种时代背景之下,想要惩处贪官污吏,除非是皇帝想要惩处,不然他们就算再贪,法律也是根本不可能除掉他们的,对于这一点,徐清有着深刻的认识,所以他也并不认为在这种状况之下,朝廷真的有可能变成一滩清水,不染任何浑浊,即便是范仲淹、韩琦等人,也是不可能孑然一身的,因为这是根本做不到的事情。

可徐清的心中还是有一根准绳的,那就是可以贪,但不能贪到动摇现行体制的程度,可以对官僚制度出现腐蚀,但不能到把整个官僚体制变成彻底的吸血虫,这是徐清所绝对不能容许的,而现如今赵昕的所作所为,在徐清看来,便有着这样的态势。

他的初心是好的,希望能够任用年轻人来改变朝堂之上的暮气,可是他却没有想过,这些年轻人到底受不受得住外部世界的诱惑,是的,他们是有理想的,他们梦想着将这个国家建设成为更为美好的国度,可这只是梦想而已,身为小官,没有权利时,做梦自然可以,可等真成了掌官天下机要的重臣之时,在发现现实其实并不那么简单的时候,在看到要完成一件小事便需要挠耳抓腮,费劲千辛万苦的时候,这些年轻人还能继续坚持自己的理想往下走么?

有,但很少,这就是事实,与随手捏来的钱相比,他的权利只需要拿到外面去交换成钱财,他只需要短短几年的功夫,便可以赚下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这样的事情有几个人能忍住呢?而在另外一边,千辛万苦解决了一件小事之后,你能得到的又是什么呢?百姓的拥戴,还是流芳千古?

多半还是毁誉参半,这便是现实的残酷性,在这一点上,自然是经过多重历练的官员更为有能力担任这些职务,而现在,这些职务许多都交给了这些二十多,三十出头的人手上,时,许多人便很快陷入了腐化之中,贪污起来,简直不知道收敛,钱权交易的范围之广,简直让徐清都感到触目惊心。

这种情况,别说是徐清了,便是其他宰相,心里也是十分的不满,平日里工作上也是经常训斥,可是又有什么用的,他们是皇帝宠臣,除非皇帝想要开除他们,不然他们就根本走不了,吏部能管的只有四品以下的官员,四品以上官员必须要经过皇帝的同意才能升迁或者下放,这是宋朝体制所决定的,在这种状况下,他们便也越来越无法无天。

这种情况,很像是王安石的变法,初心是好的,可在执行的过程中便走了样,赵昕也是如此,那颗希望国家能够快步向前,猛烈发展的心是好的,可奈何人心如海,深不见底,当人掌握了权利之后,原本的同志转眼间便站在了你的对立面,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他已经站在了你的对立面,而你却依旧相信他,这才是最可怕的。

而现如今的赵昕,便处在这样一种状态之下,他依旧认为那些人充满这理想,之所以贪污只是为了贴补家用而已,说了几句不重不痒的话后便放任自由了,在他看来,自己用的这批人就算再坏,也不可能背叛自己,他们是忠诚的,这一点对于赵昕尤为重要,现如今的他深知朝堂之上,皇权的力量开始衰弱,士大夫和商人阶级的力量开始增强,若想要让自己这个皇帝还能继续有用下去,就必须保持皇帝的绝对权力,如此一来,就必须要有一批人在朝堂之上帮自己的忙,而这些贪污的磕头虫,便是他所需要的,这便是赵昕的想法,残忍却又无比的现实,这也是他之所以会不听宰相们谏言的理由,不是不想听,只是没办法而已。

(本章完)

第334章 334.革命的种子

巡视大学礼堂,学生们对于赵昕的到来自然表达了无比的热枕,赵昕对于革新派果断的支持,也让众多学生对于这位领袖产生了十分良好的感觉,每个人的脸上几乎都带着十分热情的微笑,赵昕被学生们包围在其中,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不得不说,他喜欢和年轻人们在一起,这会让他感觉到自己还是个年轻人,待在朝廷里实在是太累了,整天都要面对一群谨慎小心的大臣,尽管他们有着十分睿智的大脑,可是在幽默风趣上,自然是不能跟赵昕站在一个地方说话的,所以原本既定一个小时的访问计划最后以25个小时告终,在众人的欢送下,赵昕离开了汴京大学,回到了皇宫之中。

随后几天时间里,赵昕连续不断的前往汴京附近的大学中参观,与当地的学生进行深切的交流,甚至还真的握住了几个全校的优秀学生聊了几句,可把这些学生激动的浑身发抖起来,而赵昕也十分的痛快,这些人大多都很稚嫩,在赵昕的面前根本不会撒谎,跟他们聊天,也让赵昕很轻松,一来二去,汴京附近的大学显然就不能满足他了,可皇帝离开京师前往其他地方,这对于整个朝廷来说实在是个很大的问题,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赵昕即便只是离开皇城到郊外,整个行动就需要动员成千上万的人为其保驾护航,若是去往其他地方,人数就会愈发增加,到时候花费的钱财也将不会是一个小数字。

而这些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赵昕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走遍了汴京城大大小小,公立私立的大学,却连一所书院都没有去过,这让保守派们更加感觉到惶恐不安,赵昕反感儒家的态度如此鲜明,这自然让很多人开始从书院里退学,选择加入大学中研读新的知识,一时之间,诸多学院的学生数量开始大幅度下降,这种种的状况都让朝廷上下弥漫起了一股诡异的气氛,所有人都在猜测,赵昕到底还有多久,就会宣布废除儒家在朝廷之上的地位呢?

这个问题自然也不停的徘徊在学院学子们的脑袋上,现如今上大学明显是要比上学院在就业方面容易的多,中产阶层之中,大学生的比例也比儒生高得多,之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还有这么多人去上学院,就是为了能够通过科举制进入朝廷为官,可以说现如今的学院如同党校一般,是成为高级干部的必经之路,而现在赵昕对于儒家摆出一副拒之千里之外的态度,这自然很难让儒家学子继续安静的在书房中念书,毕竟要是哪一天赵昕突然宣布废除科举制,改为选官制度,那他们这群人可就真的白读了,这怎么能让人不惶恐呢。

尤其是那些已经三四十岁的中年儒生,对于他们来说,不像十几二十岁的时候,即便儒学不行了还可以进入大学中从头再来,他们只能继续往这条路上走,而前方则是注定黑暗的,这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太过残酷,所以一时之间,请愿的活动又一次甚嚣尘上,这一次,赵昕并没有给保守派继续操作的机会,他在意识到百姓开始疑虑未来的时候,立刻便在第二天去了一家汴京附近的学院中,并且在交谈时说道:

“儒家乃我朝立国之本,亦是百姓做人之基,断不可废,废,则必然使百姓道德沦丧,沦为蛮夷,诸位学子不必太过忧虑,只需勤奋读书便是,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此乃我朝之礼,亦不会轻废,若废,必不会仓促而行。”

赵昕的这番讲话,让儒生们总算是把跳到嗓子眼的心脏重新送回到了肚子里,而赵昕的这番话也让徐清这位老师十分的欣慰,因为他代表着赵昕的政治手腕开始越来越柔软,水平也是越来越高了,这样既没有损失什么,又让广大学子对自己感恩戴德的手法,实在是让徐清很是欣赏,政治便是如此,它是艺术,不是一把武器可以拿来随意挥砍的,若是用错了方法,便是害人害己,以前的赵昕便是如此,而现在的赵昕,好像找到了使用他的方法。

在陪着赵昕参访三次大学之后,徐清便果断退出了这种象征意义浓厚的活动,把自己的重心重新放在了自己的工作上,现如今的大宋朝,发展的快,遇到的问题也是越来越多,在现行体制下,越来越多的问题开始得不到解决,传统旧官僚的做法也让许多问题根本传达不到上面来,而且贪腐之风日益严峻,**也是前所未有,贫富差距之大,简直比工业化之前还要大,这种状况让徐清实在是非常的忧心,他派出许多年轻派的官僚前往各地调查探访,搜集这些贪官污吏的犯法记录,可是这样做的结果却十分微小,甚至根本没有任何的结果。

这让徐清实在是很揪心,也让他下定了要修订一步规定官员行事准则的法律,对于擅自收受巨额礼物、以及低价购买公司股票,用权利帮助私人企业赚取利润等行为统统予以规定禁止,而徐清的这一项举措,甚至还没来及正式执行,连草拟都还没草拟,就被全天下人得知了,而他自然也在瞬间便吸引了赵昕的全部炮火,成了所有人面前的众矢之的。

现在的官,基本上就没有一个不是**的,也没有一个不是以权谋私的,这在宋朝甚至都不是一个问题,毕竟这国家并不是老百姓的而是皇帝的,他们这些臣子也不是为了百姓服务而是为了皇帝服务的,既然如此,剥削百姓对于他们来说便是合理且合法的,因为他们跟皇帝都属于统治阶层,他们的生活便来自于剥削百姓来保持自己的地位,这种封建制度下的做法,自然也留在了这些官员们的大脑中,他们甚至都不会觉得有任何的奇怪,所以当徐清提出来要权钱分离的时候,立刻便受到了巨大的质疑。

还有不少人拿徐清的巨额财产来说事,说他明明是所有官员中最富的那一个,然后自己有钱了之后,却不让其他官员也变有钱,简直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现实版,还有的人则说徐清这是在做梦,古代人做官,求得便是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些钱是不可能靠工资得到的,只能靠与当地的利益集团勾结,替他们做事然后得到这些钱,现在徐清竟然想立法禁止这样的举动,这让整个朝廷都为之震动自然也不奇怪了。

毕竟在他们的脑子里,他们这些人的存在是为了皇帝服务的,可不是为人民服务的,他们是统治者,老百姓是被统治者,这便是两者之间的关系,什么时候被统治者竟然可以比统治者有钱了呢?这是他们这些当官的所受不了的。

尤其是随着工业化的进展,大型的跨国公司不停的出现,宋朝资本的积累如同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大,许多跨过企业之中的高层管理人员,其工资甚至已经比一般的县令都要来得高,而还有一些以科技为主导的公司甚至其中的中高层领导,工资便已经超过了县令,在这种状态下,被统治者以如此之快的速度超越自己的财富,这自然引起了整个宋朝官员们从心底里反射出来的反感,而对于钱财的看重便也越来越表现在了行动中,敲诈勒索无所不用其极,其行为之恶劣,简直骇人听闻,其对商业的影响,远远超出保守派对于商业的影响。

可是徐清纵然能够看到这一点,可却依旧改变不了这一点,因为要想让宋朝人接受官员不得贪污这件事情,或者说意识到贪污是件不好的事情,就必须要让官员们明白,他们之所以成为官员,并不是因为皇帝把他们选了出来,而是因为他们要为人民服务的,唯有服务好了人民,才能够得到他们的薪水,而不是当了官之后便作威作福,赚取民脂民膏为自己的奢华生活铺张浪费的。

可这件事想要在宋朝做成,是非常困难的,因为他们的官职确实是由皇帝所授予的,并且皇帝授予一个人官职,并不需要考虑百姓们的想法,这天下也确实是皇帝一个人的,在这种体制之下,想要让官员们减少贪污,唯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推翻现行的皇权独大体制,扩大民权,以让法律可以修改,将人治改为法治,用法律来监督官员们犯罪,唯有如此,才能将犯罪控制在一个适当的状态之下,而不至于像现在这般简直就是摊在牌面上贪,甚至恨不得卖官售爵,以此来赚取钱财。

推翻现行体制,改变皇权独大,这种事情,也就只有想一想了,起码现在徐清是做不到的,而在不改变现行体制下想要让**状况得到缓解,徐清能想到的办法,就只有一个了,那就是通过皇帝,让酷吏来打压贪官污吏的气焰,唯有如此,才能暂时缓解越来越愤慨的民众对于士大夫阶级的憎恶。

当然,徐清也知道,使用酷吏其实是一件非常不好的事情,毕竟这些人掌握权势之后,徐清是无法掌控他们的,他们将完全听命于皇帝一个人,那么这群人会不会替皇帝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呢,答案是肯定的,徐清若是提议开启酷吏,那么必然会让许多人被冤枉,甚至还有许多人会枉死,这些都是必然的事情,可是徐清没有办法,他必须要那么做。

作为一个现代人,他十分清楚,当民众普遍接受知识之后,对于这个社会到底会有多么深刻的变革,知识让底层百姓不再心甘情愿便是统治者的奴隶,拥有独立思想的人想要获得更好的生活,而在这个时候,恰恰却是贫富分化最严重的时候,这也是为什么在18世纪末时,欧洲会爆发那么多的农民起义,这一百年的时间,是整个欧洲爆发革命起义最多的时候,直到19世纪中叶,农民起义才缓缓退出了欧洲历史的舞台,这其中有很大的原因,便是农民接受了教育之后,不愿意在被贵族阶级统治,所以爆发了许多数十万人的巨大规模革命,这在中世纪的欧洲是不可想象的,而在号称工业进行时的欧洲却是此起彼伏,甚至还推动了英国君主立宪制的正式确立,法国的大革命,普鲁士的统一北德意志,以及奥地利帝国的衰退。

到了19世纪中叶之后,则从农民起义变成了工人革命运动高涨的时候,这是因为许多农民从农村来到城市之后,在接受了更为高等的教育之后,便对资产阶级产生了十分强烈的反抗精神,进而促成了20世纪大规模的社会主义国家的建立,可以说接受教育得到知识,是人们对于现实生活不满最大的推手,也是人类不停进步最大的动力,因为看的更高,知道的更广,对于现在的自己便也愈发不满足,在这种情况下,当接受过教育的百姓们看到官员们如此贪婪的收敛着国家的财富,自己的财产,他们会有什么样的想法,可想而知。

现如今他们的生活条件也是日益改善,自然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可这种改善又能持续多久呢?根据徐清的了解,现如今科学院中对于电的研究一直就没有什么头绪,想要研发出来,最早也得三十年之后,在这一段时间里,民众生活的改善最多十年时间就够了,而顶层权贵们的改善则将会继续拉大与底层之间的差距,这从现在汴京城中各位大人们居住的房子就能看得出来,工业化带给了全人类好处,可最多的好处却依旧是权贵们的,即便是现代社会也是如此。

号称世界头号强国的美国,依旧是百分之二的人掌握着百分之六十的财富,日本也是百分之三的人掌握这百分之七十的财富,欧洲情况稍微好一些,可情况也大抵如此,工业化从来没有实现均富这个目标,实现的只不过是让普通百姓不至于饿死罢了,真正的权利,依旧在这些权贵们的手上,这便是工业化带给人类社会残酷的一面。

这种残酷是必然会激起反抗意识的,尤其是在贪污之风普遍蔓延在官僚阶层中时,这种反抗意识就会愈发容易转化成行动,不需要二十年的时间,只需要十年的时间,就能够让宋朝的内部产生巨大的矛盾,到时候想要解决,可就不像现在这样还可以有从容应对的时间了。

(本章完)

第335章 335.拒绝

“老师,现如今乃是清平之世,用严刑峻法审视百寮,是否有些欠妥啊“赵昕看着徐清递上来的折子,皱着眉头说道,徐清听完之后轻轻的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陛下,如今天下,确实是海清河晏,绝无仅有的太平盛世,可这太平盛世,乃是士大夫、商人、士子的太平盛世,非百姓之盛世啊,若是继续让地方行政糜烂下去,假以时日,天下必然群情汹汹,五代十国之乱世,亦不远矣。“

“老师,您严重了,如今我大宋国民之生活,又岂是五代十国之乱民可比?“赵昕摇着头否定道,一旁的徐清立刻接着说道:”陛下,五代十国之民乃是井底之蛙,只要吃到一点点食物,便觉得已是太平盛世了,而如今我朝之下亿万生灵,绝非五代之民可比,承历代先帝及太上皇、陛下之洪恩,如今天下识字读书者,已盖其半,此种人等,借以跳出井底,见到这大千世界,又岂会苟安与一箪食一壶浆?“

“这…“徐清的这番话让赵昕犹豫了起来,原本他没有想到这一层,自然觉得徐清的这番话是在大惊小怪,如今宋朝百姓就算再不济,也终究是不用担心大灾大难吃不到东西的,有着全世界的殖民地作为原料生产地,便是工厂里最累的工人,也都能每个礼拜吃上一顿肉,这放在五代十国,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这样怎么还会造反呢?

可知识的出现,确实让这些人开始意识到,光是吃顿肉已经不再能够满足他们自己的**了,除了吃饭,他们还要有思想上的**,对于知识的渴求,对于财富的追逐,对于每天都可以吃上肉的生活,这些向往都会慢慢出现在每一个百姓的身上,这个时候,赵昕的心中不由有些讨厌起自己父亲定下的教育政策了,让那么多的人接受教育,现在倒好,成了养不熟的狼了。

不过转念一想,若是没有现在那么庞大的教育投入,那么现在的宋朝也不可能发展到这一步,一个熟练的工人,一个公司里面的员工,都需要接受过成熟的教育,若是全国只有百分之三的人认识字,那么工业化也就无从谈起了,这样一想,赵祯的决定又有些无可挑剔,任何事情都是相辅相成,得到什么就失去什么,就像现在,得到了工业化必须的劳动力,就必须要让这些人可以过上更好的生活,不然他们就会带给这个国家沉重的一击。

“可老师,情势已经真的到了需要用严刑峻法的程度吗?”赵昕不甘心的质问道,显然,赵昕是怕徐清的这次反贪计划是在针对自己刚刚提拔上来的人,这对于赵昕来说也是至关重要,毕竟这些人现在都是他的人,要是刚刚提拔上来就被衣贪污渎职的罪名给关进了大牢,到头来损害的可是自己的名声,在这样的后果面前,容不得赵昕不三思。

徐清显然也知道赵昕在想些什么,他说道:“还请陛下放心,此次设立酷吏,乃是为了管理地方上的混乱局面,让京城之外的百姓能够更好的生活,并不涉及朝廷中枢各大重臣。”徐清之所以如此说,也是没有办法,他也清楚,只要涉及到赵昕选上来的官,这事儿就没得谈,既然如此,只能够他自己退一步,把中央暂时划出去保护起来,以此来保证赵昕支持自己的计划,不然到时候要是连这个计划都不能执行,那么糜烂的将是整个宋朝上下,而不是简简单单的中枢了。

“那殖民地代官们呢?”赵昕立刻问道,宋朝除了地方官员和中央官员外,自从有了殖民地以后,便多了一种官叫做代官,所谓代官,也就相当于后世英国的香港总督,印度总督一般,属于在殖民地负责全权职务的官僚,他们在殖民地代表着皇帝,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等同于皇帝,宋朝如今在殖民地一共有三十七个代官,所有代官,皆为皇族宗亲,他们控制着当地的贸易,攫取着大量的利益,其剥削之情况,地方衙门的剥削与之相比,简直如同过家家一般。

在殖民地上,这些皇室宗亲利用自己的总督头衔,不仅插手财政税收,还有海关贸易,甚至还把手伸到当地的王公贵族手上,凭借着宋朝强大的影响力从这些本地土著的手中赚取着大量的财富,而且还利用自己在本地的强大权势,用自己的家仆开建公司以在当地营建工程,销售物品,可以说每一个总督家族所拥有的财富,要是列出个榜单来,绝对是各个富可敌国,而且因为这些人都是亲王、国公,属于皇室宗亲,也没有人敢管,赵祯、赵昕两父子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如今徐清既然要扫清地方余毒,这些代官到底管不管,对于赵昕来说自然非常重要。

“陛下的意思是?”听到赵昕这句话,徐清不由有些诧异,他也知道这些代官们在所属殖民地上到底有多么的无耻和恶劣,想当年比利时国王在自己的殖民地上屠杀了整整三百万黑人,还设定法律只要违背便砍去双手,一年下来,殖民地上足足有十万人失去了双手,当时徐清看到这些历史记载的时候,每每都深觉欧洲人的残忍,可现如今,当中国提早进入工业化之后,这些皇室宗亲们在殖民地上的表现,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还有许多人专门把当地人抓到自己的王宫中来,直接放在四十口大锅里用水把他们煮死,听着那些奴隶们的惨叫声而喝着酒,吃着饭菜,以此来当做是一种雅兴。

还有一些人喜欢把这些当地奴隶活着的时候扒了皮,让他们浑身血淋淋的在自己的面前蹦跶,直到失血而死,还有的人则是把这些本地人直接变成了自己的奴隶,也就是免费劳动力,然后在当地大肆圈地种植经济作物,以此来大发横财,在这种植物园里工作的奴隶,平均寿命一般不超过三十岁便会被活活累死,要知道现如今宋朝的人均寿命已经是到了五十岁左右了,而当地奴隶的寿命,则是在刨除了婴儿死亡率之后的数字,这个数字无疑是十分惊人的了。

当然还有更为恶劣的,比如将一群当地部落的人囚禁起来,让他们互相厮杀,最后选择一个人活下来,又或者是让当地的土著与凶猛的野兽互相厮杀以博取上层人士的热血澎湃,或者是一声嘲笑,这些事情,基本在各个殖民地都有耳闻,不得不说,无论是欧洲人还是中国人,果然都是智人这一个祖宗流传下来的,那根植与人类心底的残忍,总是能在各种方面显现出来,或许在他们的眼中,当地的土著并不能算人,只能算是一种动物,可当这种残忍从动物的身上转移到人身上时,徐清是有些受不了的,不过受不了归受不了,他采取的策略也就只是眼不见为净而已,还真的不太打算去管这些王公贵族,毕竟这些人都是皇室宗亲,且与赵昕有着十分深厚的友谊,每年他们还会向皇帝上纳总数达上千万贯的供品,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徐清可不觉得赵昕会不想要,所以他就一直也没说,只把这事当做默认了。

可现在赵昕却主动提起了,而且看着赵昕的脸色,好像还挺想对这些皇室宗亲做些什么的样子,这让徐清很是有些惊讶,赵昕此时站了起来,走到他的面前说道:“朕希望代官们,也劳烦老师帮我查一查吧。”

赵昕的这句话印证了徐清的猜测,他低头领命,可心里却不由得忌惮了起来,那些人可不像是地方上的官员,革职也好,流放也好,都不算是什么大事,毕竟只是官而已,可要是去查那些代官们,是绝对一查一个准的,到时候告诉给赵昕之后,他们会得到什么结果,徐清不敢想象,也没办法想象,可他知道,若是判得重了,那么自己也就彻底得罪了皇室,要是判得轻了,那么自己的所作所为就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总而言之,无论徐清怎么做,这都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所以虽然接受了命令,可徐清还是决定把这件事情给糊弄过去得了,毕竟赵昕之所以想要如此做,是为了让殖民地能够进入良性循环,可他又不愿意让出权利让后施行法治,便希望利用自己的威望去把这些殖民地地区也用酷吏来镇压,这是徐清所不想的,因为这样一来,他就要单独一个人承受整个天下所有权贵阶层的敌视,即便是他,也很难招架的住,或者说根本不可能招架的住。

这是他不愿意的,所以他自然不可能去做,能做这件事的只有赵昕自己,他是皇帝,管理皇室宗亲,他名正言顺,第二个就是立法,让百寮从此之后必须得遵守法律来行事,这都得经过赵昕的允许,徐清是做不到的,所以他退出大殿之后,便立刻去了吏部,安排对地方官的排查审核工作去了。

在这一点上,他参考了纪委的方法,那就是在每个城市中,都先设立一个办事处,名为官案司,以此来区别审核民间案情的县尉,从名字上就能看得出来,这是办官的,在这些办事处中,当地百姓可以以匿名信的方式向当地的办事处投递,而这些邮件也将会在当地人员的查办核实之后,被快速送到汴京城中的总部去,而为了让当地官员尽量不能干涉到其中,徐清还专门给官案司设立了一套成体系的邮差系统,以此来保证这些信件不会被当地的官员所看到,所有信件都将在官案司的吏员中进行传播,是不会进入到任何其他人手中的。

除此之外,徐清还在官案司总部设立了中央巡视组,以免当地官案司与本地官员合流同污,这样一来,即便当地官案司出现了问题,巡视组的存在,也让许多问题可以被揭发出来,这样一套制度,徐清雷厉风行一般在两个月里便搭建了出来,所有选用的官员皆以三十岁到四十岁的中青壮年为主,主管各路之官则用五十岁以上的成熟之人,总官则是由名垂青史的包拯,包青天来担任这一新职位。

这也是徐清想了很久之后才决定的,要是换做其他人,他还真怕这套机构会变成传统意义上的酷吏制度,他之所以说是酷吏,只是为了让官员们警醒罢了,可没真的打算大兴牢狱,不然这些贪官没把国家给吃垮,自己倒是先把这国家搞垮了那就得不偿失了,所以在这个拥有巨大权利的部门,还是需要一个老成持重的人来把手,这样一来,才能让徐清放心。

只不过包拯在受到徐清的邀请并听闻这件事后,却有些犹豫了,这在他看来,无疑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这倒也没什么事,他包拯一辈子就是以正直为名的,得罪的人事那是干过无数了,可这次却不同,这次得罪的不再是某一个人,而是整个官僚体系,他久居官场,说起仕途来,比徐清还要长那么几年,他当然清楚大宋朝的官员们现如今到底活成了个什么样,若是按照徐清的标准,那这大宋朝的官就都得是贪官了,这要让他抓,不是得罪了所有人么,这即便是包拯,也有些犹豫了起来。

“包公,我知此事定让你为难了,可此事舍汝其谁?难道要像陛下一样则一年轻人雷厉风行一番?满堂诸公,我是实在找不出这第二人选了?现如今法律之事,已然步入正轨,无需大人日夜守候,而此事则除大人之外无一人可让天下人放心,包公,还请接此要职,替天下黎民百姓多留一份生机吧。“徐清叩首道,包拯听完他这番话也是唏嘘不已。

他这几年自从成了法令官之后,日夜忙的便是修改法律,制定法律的事情,可以说是做的相当不错,许多行业中的规范条例也都越来越发完善,可是这些法律全部都只适用与被统治阶层,是不会用在统治阶层身上的,这也让包拯的法律变得十分的空洞,而现在,徐清想要让他接下这人治时代最为极端的手段,包拯的心里自然十分的纠结,他不是一个喜欢杀人的人,而这件事明显会让许多人人头落地,他想了想之后,最后还是没有答应下徐清的请求,只说要给他一点时间思考一下。

对此徐清也只能无奈的让包拯离开了自己的家,他知道想要让这些十一世纪的士大夫们接受官员应该被约束这一件事是无比困难的,在他们的眼中,效忠的是帝王,照顾百姓只是效忠帝王的其中一个目标而已,现在却要让他们不准贪污百姓的资产,这种观念的转变,无疑需要很多的时间才能做到,短短一次谈话,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

(本章完)

第336章 336.昆山府事宜

昆山府,这座只有短短三百年建城史,七年直辖史的城市,如今无疑是整个大宋朝东部的经济中心、文化中心,每天来往这里的客商多达上万,停泊在昆山港口的船只大大小小千余艘,与此同时,江南造船厂,每年要在这里造出大概三百艘以上的船只,其造船量雄踞宋朝所有造船厂之首,且工业生产能力,也在前年超越了汴京,成为了当之无谓的工业第一城市,拥有人口超过四百万,乃是名副其实的华东第一重镇,通往太平洋的门户了。

人口的繁多,经济的繁荣,自然让不少周围的农村人想要进城找一份工作,以此来谋生,而不是在地里刨食,终年辛苦,最后到头来也留不下多少的钱,而到城市里来做工,他们听在城市里工作的乡友们说,每个月的生活费都是由厂子里报销的,也就是说工资几乎就是白拿的,只要在城市里工作上七八年,便能会农村盖起大房子来,这样的条件自然吸引了许多的乡下人向昆山这个国际级的大都市汇聚。

只不过等待他们的,并不是什么优渥的工作,而是一道道如同筛子一般的核查,在几年前,乡下人想要进入昆山府工作自然是非常的容易,毕竟那时候的昆山只是一个小小的县而已,人口不过七万,与现如今的大都市是完全无法相提并论的,那个时候,因为昆山县占据着整个京杭大运河和长江流域的最终端,是整个宋朝最为重要的海洋贸易门户,只要宋朝决定搞海洋贸易,那么昆山县的发展就是必然的,众多精明的商人们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所以许多工厂都直接投资在了昆山这个地方,而朝廷为了帮助昆山发展也在这里投资了大量的基础建设,如昆山港的建设,完全是钢筋水泥搭建起来的,其花费无疑是十分昂贵的。

还有那些道路,也全部都是用水泥建设完毕的,可以说此时的昆山就犹如改革开放时期的深圳一般,所有的一切都是从无到有,也是一个时代的标志一般,昆山,是整个北宋唯一一座城市内没有土路的城市,这是汴京都做不到的,可以说当时的北宋完全是在一片空地上规划着昆山府的未来,在这种情况下,商人们对于从乡下赶来的打工仔们自然是热情接待了,毕竟光靠昆山县的本地人,是根本不可能将如此众多的工厂和基础设施搭建起来的,唯有依靠两浙以及淮南东路、江南东路数以千万计的劳动力,才能将这座城市充实起来,这个时候的商人们,自然是希望这些乡下人进入昆山县,帮助他们搭建这些基础设施的,所以那个时候的昆山县,只要你想进城打工,那么只要进城就可以了,无论是进城建设基础工程,还是跟着商人们搭建工厂,都是不需要担心没饭吃的。

那段时间,也可以说是资本家与工人之间相处最为和谐的时候,毕竟在那个时候,很少有人敢抛弃自己在农村的土地,然后孤身一人来到城市里来打工的,敢这样做的人只有那些在农村没有土地的佃户,在生活逼不得已之下,才会那么做,一般情况下,大量的人还是居住在农村中,过着传统的乡村生活的。

所以那个时候,商人们给这些工人们开出的条件也十分的优厚,工钱也好,住的、吃的,都是不算差的,而这些人也凭借着自己的这个机会,现如今大多数都成为了昆山县中的中产阶层,拥有两套以上的房产,过着十分富足的生活,在那个时候,不仅商人们希望他们留在昆山县工作,朝廷为了让更多的人离开农村进入城市,搞城市化,还专门制定了许多的政策来鼓励这些乡下人进入农村工作,就像中国刚刚开始改革开放的时候,谁愿意进入城市里面工作呢?

非常的少,大部分都选择留在自己的家里耕地,直到后来越来越多的人进了城,致了富,这才引起了农民工的浪潮,而这已经是1998年后了,距离改革开放的口号已然有20年过去了,面对未知,人们总是会踌躇,这是人类的共性,古今亦同,更何况现如今的城市生活并不像后世的城市生活那么美好,甚至在自然生态上要比农村坏的多,这个时候愿意进城的人又有多少呢?

非常的少,所以为了让这些农民愿意进城,朝廷还颁布了许多刺激性的政策以刺激百姓进入城市中工作,其中包括一些每年免费的医疗次数,还有只要工作三年以上买房就能由朝廷报销一部分的钱,以及在房屋建筑上,都是按照标准严格执行的,这时的工人所居住的房子,都是十分舒适的,既有厕所又下自来水管道,可以说是十分先进的。

可到了后来,随着第一批农村人口进城以后致富的消息传回到乡村,这自然引发了许多人想要到城市里工作的热情,尤其是那些原本都是苦出身的穷哈哈们看到昔日同穿一条裤子的兄弟如今已然是人模狗样的站在自己的面前,住着独栋小砖房的时候,自然激发了他们想要过上这种生活的**,从这个时候开始,进入城市的人口开始快速增多,而到了这个时候,昆山县的发展也进入到了井喷期。

面对这样的井喷期,你自然不能指望这些传统官僚可以像技术官僚那样妥善的安排这些涌入城市的农民得到满意的安置,在他们原本的设想中,一年各地区向昆山县涌入十万人口,就已经是他们设计的最高目标了,可事实却是在这一年中,涌入昆山县的人口足足有五十万之多,这超出了昆山县衙门所设计的极限的五倍!

整个城市顿时变成了一座被人肉填满的城市,这是整个宋朝所有的士大夫们都没有想象到的恐怖画面呢,而原本的规划自然也彻底报废,在他们的设想里,一边建着联排房,然后一边让百姓们入住,这样一来,昆山县的发展也是井井有条的,可是大量人口的涌入,立刻让整个规划变成了一张废纸,无数的烂尾楼开始在昆山县中出现,里面填充着大量的农村人口,还有的则是直接居住在了临时搭建起来的贫民窟中。

之所以都不愿意离开,是因为他们从自己的家乡来到城市,是需要路费的,而路费没赚到之前,谁有愿意回去的,再说了,前者已经在这座城市中成功了,若是什么都没有做到,连一分钱都没有拿回到家里,又有哪个男人好意思呢?所以许多人呢都留了下来,而看到如此多的劳动力涌入城市之中,衙门自然是头痛的很,可对于那些商人来说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原本劳动力稀缺的时候,他们必须要给这些工人很好的待遇,他们才能够留下来在工厂里做工,而如今,劳动力已然是充分的过分了,他们自然也不用花费那么大的力气去讨好这些工人们了,工人的待遇下降,也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不过尽管如此,这些工人们在城市中赚到的钱还是要比他们在农村耕地要赚得多,毕竟宋朝并没有进行过土地革命,所有的土地也是私人的,大多数的土地都集中在地主的手中,真正老百姓手中的地是非常稀少的,而靠着这些地,一般一家人最多也就只是够糊口而已,而且随着宋朝的科技提升,原本死亡率极高的婴儿现如今死亡率大幅度下滑,农村的人口自然也越来越多,原本生七个活两个,这一亩三分地还能支撑个两代人,可现在是生七个活五个,这一代人下去,自然也就没有什么活路了,而去往城市打工,也是没有办法的一条路了。

这样一来,城市的人口自然是越来越多,而昆山掌握这宋朝最优秀的港口,自然最大笔的投资都在这一块区域里,很快,昆山县的人口就超过了杭州、越州(宁波)、扬州、苏州等大城市,成为了华东地区的第一大城市,人口超过四百万,以仅次于汴京城,作为第二名成为享誉全球的超级大都会,在这种情况下,工人已然不是什么稀缺品了,所以工人的待遇自然也是越来越低,而对此,衙门也很少去管,原本答应工人们的房子此时自然也是不作数了。

不仅如此,为了防止更多的农村百姓进入城市务工,以让本就臃肿不堪的昆山再继续增加人口,朝廷还让昆山府衙门尽量限制农民人口进城务工,以免城市被越来越多的人口给压垮,四百万人居住在这不到一千平方公里的地区,要是有什么鸡流感、禽流感、鼠疫之类的病,那死起来可就是一大片一大片的,这种事情只要发生,便是宰相们该下台的时候了,所以综合所有的考虑,朝廷便做下了这个决定。

可是朝廷这本是好心的决定,却让当地昆山府知府毛遂见抓住了商机,此人乃是庆历四年进士,为官已有七载,先后担任过三县县令,最后因为工作成绩的优异以及在朝廷中有着十分强大的背景,被调到昆山县来担任知县,第二年昆山县便改制成为昆山府,这毛遂见也瞬间从一个六品官直接升格到了四品官,凭空升了六级,相当于是从以地级市的市长直接变成了直辖市的市长,地位甚至要比省长还来得高,可以说毛遂见是十分幸运的。

不过此人的工作能力也确实配得起这份运气,自主政昆山以来,将昆山治理的是井井有条,每年的经济数据拿出来,都十分的亮眼,即便在总量已经高出周围城市接近与一倍的状态下,依旧保持着比周围城市还要高的增长率,这里面尽管有地理位置的关系,但毛遂见的能力也是不容小觑的,尤其是在工业发展和服务业上,毛遂见都十分有本事,现代意义上的cbd综合办公区,便在毛遂见的大胆举措下建立在了昆山府黄浦江岸旁,其规模自然不能跟现代意义上的路鸭嘴相提并论,可是这也让昆山府的发展得到了质一般的飞跃,除此之外,有轨火车的发展也十分的顺利,整个昆山府中,总计两条有轨火车路线让城市的交通变得畅快了不少,这些都是他的杰出贡献。

可在农民工进城务工上,毛遂见却起了歹念,他这个人,对于那些商人可谓是非常的尊敬,这一点于传统意义上的读书人有着很大的区别,也正因为如此,毛遂见才能在昆山将这些商人们留下来,将整个昆山发展到如今的地步,可在另一面,对于那些农村来的务工百姓,他却是极度的看不起,同时在商人们身上他为了经济考虑,不敢对他们大行贪污之道,可对于这些百姓,他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忍。

当然,他本人其实对于财富并没有多少的追求,他更想要的是名垂青史,然后进入宰阁之中,成为像徐清这样的一代名臣,可是他想要名,底下跟着他工作的官吏们可不能靠着名气活着啊。

光是靠着那死工资,他们怎么享受生活,他们要的是过一天是一天的美好生活,至于是不是名留青史,他们可不在乎,毛遂见作为他们的头,严厉禁止他们向富人们要好处,可在对待百姓上,他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此来让这些官吏继续跟着他工作。

没办法,现如今的宋朝官场,潜规则便是如此,富裕的地方和不富裕的地方,所有官吏的工资都是相等的,如此一来,贫穷地区的官吏过得自然是无比的舒服,可对于他们这些物价高昂的大城市官吏来说,那点工资,甚至不够他们请保姆的,作为官吏这一级别的人物,怎么说也是统治阶级的一份子了,连个保姆都雇佣不起,这自然在他们的眼中是一种有失体面的事情,毛遂见知道这一状况后,也只能是随他们去了,这样一来,官吏们等于是得到了毛遂见给他们的尚方宝剑了,立刻便对这些农村务工人员开始敲起竹杠来。

(本章完)

第337章 337.工人运动爆发

他们用的方法也是千奇百怪,比如说将去往昆山的路上设置许多的障碍,放下各种各样的检查,名义上是遵从朝廷的指令,对于进入昆山的百姓严加排查,其实则是利用拖延时间,来让进城百姓不得不上缴一部分财产才能顺利向前进,这么一路过来,一般老百姓身上的银子也就都被拿走了,通过这种方法,许多昆山府的官吏都是赚的盆满钵满,而百姓自然是痛不欲生。

进城之后,更为凄惨的日子才开始到来,他们先是被自己的同乡带到昆山府的郊区,然后被安排住在最小最破的房间里,二十多个人住在一间之中,只要住的时间一长,房间里就会有各种各样难以忍受的味道,这种房间普遍没有什么窗户,位置也不是特别好,除非下雨刮风,不然里面的味道也是很难散掉的,除此之外,下水道、自来水这些东西,自然也是全部没有的,只要一出门,便是污水横流,甚至比起乡村的环境来说要更加的恶劣。

并且在他们居住地的旁边,就是一座座巨大的工厂,二十多米的烟囱里不停的排放着黑色的烟,底下的排放管里则是不停的流出无数带有破坏性的污水,这些污水顺着渠道便流进这些贫民窟中,而他们便生活在其中。

要想适应这一切,无疑是十分困难的,不过身无分文的窘境和乡村之中的欠债却让他们都不敢立刻离开,赚到钱,然后回到自己的家乡盖房子,这几乎已经成了每一个来到昆山府的农民心中唯一的坚持了,而靠着这个坚持,大部分人挺了过来,而还有一部分人则受不了贫民窟中那肮脏的环境离开了。

可是他们离开之后,却去不了任何的地方,城市中豪华的房子需要高昂的租金,那不是他们这些初出牛犊能够租得起的,而回到自己的家乡,这显然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到了这个时候,能够在家乡继续幸福生活的人,基本上是不会来到城市里打工的,会来的,都是那些农村家庭里的第二个孩子,第三个孩子,第四个孩子,他们的家庭所拥有的土地太少了,只能把所有土地给第一个孩子,才能够保证家族继续往下延绵,那么剩下的孩子,自然只能自谋生路了,来到城市,便是他们唯一的生路。

所以回到家乡,是一点也不现实的事情,他们能做的,只有继续留在城市中,然后变成流氓地痞,加入当地的**,做刀口舔血的工作,以此来谋生,只有这样,他们才有可能在短时间内赚到大量的钱,然后住进漂亮的公寓之中,不用在贫民窟里挣扎求生了,而这样的机会,自然是需要用生命来做代价的。

根据昆山府的不完全统计,每一年昆山府的非正常死亡人数大概都在一万人左右,其中有两千人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天灾**而死的,比如说泥石流,或者是被开动的火车给压死之类的,剩余的八千人几乎都是黑帮火并的时候被打死的,除此之外还有大约三千人失踪,看得出来,昆山府中有许多人生活的并不是那么的如意,甚至称得上是生不如死,也正是因为如此,黑帮才会在这个地方如此横行,他们穿梭在每一条窄小的通道之中,进入到每一家正在营业的商店中,以保护费作为自己的谋生,而还有的则是经营一些倒卖火器到国外的工作,可以说是什么赚钱干什么,整个昆山府从事黑帮活动的人,大概在二十万人左右,并且每年都会有新的人加入,数量只多不少,如此多的人,可想而知,昆山府的治安到底差到了什么情况。

而离开贫民窟进入黑帮,这只是少数人的选择,大部分人是不愿意去做这种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活计的,虽然住在贫民窟中让人难以忍受,一个翻身甚至都有可能压过了三四个人,可这总好比去混**,纵然那里有真金白银,可能成事的人总共才只有几个,大量的人终究是零落成泥碾作尘,连香都不会如故的,所以大多数人依旧是乖乖的住在贫民窟里,然后被安排进附近的工厂工作,一年几乎不会有什么休息天,工资也是一年一发,每天的工作时间要到十个小时以上,这种种的折磨,许多人便在这过程中又有一部分加入了**。

而咬牙坚持的人则往往活不到三十岁,这时的工人可不像现代的工人,有着各种各样的保护还有各种大型机械,此时只是发明了蒸汽机而已,内燃机才刚刚诞生的年代,电力、电气什么的都还没有影子的,在这种时代中,炼钢之类的手段比起古代来不会高超多少,只是在容器和规模上庞大了无数倍,自然也危险了无数倍,尽管有绳索拉着人,可依旧会时不时的有人掉入到熔浆之中,直接化作一股青烟死在了这大熔炉之中。

这是钢铁厂,还有的厂商相比起它来,则要稍微好一点,可也好不到哪里去,大工业时代,卓别林的电影充分说明了那个时代的工人到底有多么的惨,每天重复着机械性的劳动,然后没有任何的保障,这也是为什么工业化之后没多久,社会主义思想就能在整个欧洲大陆风靡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些工人过的实在太苦了,即便是他们居住的贫民窟,也是资本家们建的,他们一切全部变成了资本家的,即便是他们的灵魂和思想,也在无数的工作压力下变得麻木,当这种麻木积压到了极点时,爆发自然是十分正常的一件事情。

事情的起源,源自于一家钢铁废品厂,这是一家主要回收报废的钢铁然后进行重新加工的厂商,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工厂,是因为现在的钢铁产业还不算是非常的先进,不像现代一栋建筑只要搭建在那里就可以做到上百年的时间,现在的钢筋水泥,即便是再好的材料,最多也就只有三十年左右的时间便就会变成一座危房,就这还需要进行大量的保养,才能保证建筑物的稳固。

而这还算是是好的,毕竟建筑物所使用的钢筋,大多都会埋在砖石之中,这样一来便能保证这些钢筋很难接触到风吹和雨打,这样一来,钢铁的报废率自然会下降许多,一般的房屋支撑五十年左右,也就没有什么问题了,可是并不是所有的钢铁都会被用在建造房子上,更多的钢铁则是被用在武器制造上,以及大量的火车轨道还有钢铁轮船的建造,这些都需要大量的刚才,而这些行业之中,钢铁的报废率是非常高的。

尤其是钢铁轮船和火车轨道,这两样都是直接暴露在空气之外的,火车的轨道大多建筑在没有人的地区,平日里风吹雨打自然是少不了的,有许多地方都会生锈,而只要一生绣就会对火车的运行出现影响,毕竟这是轨道运输模式,底下的轨道和火车的轮子是相互匹配的,火车轨道一生锈,自然会让轨道变得越来越窄,而只要到了一个临界点,那么车祸就必然会爆发。

1814年英国诞生第一辆火车以来的一百年中,火车翻车的事故简直就像是家常便饭一般,几乎每一个月都会有几辆车翻掉,其中一个很大的原因,便是因为火车轨道生锈的原因,而到了现代,也经常能够听到一些落后国家火车翻车的事情,最主要的,也还是因为当地的钢铁业不发达,导致他们无法更换那些已经不能再继续使用的铁轨,再加上火车管理不善所导致的乘客人数猛增,这才导致的大型火车事故,这些都是铁轨生锈所带来的问题。

而轮船业的钢铁报废率就更加容易解释了,海水的腐蚀力对于金属来说是非常强的,即便是现代高精尖的钢铁所建设而成的海上钻井平台,每一个月都会专门派人去清理那些新产生的铁锈,由此可见,海水的腐蚀力到底有多么的强大,更遑论是现在的宋朝了,一艘船从刚开始使用到最后报废,沉在海底的钢板大概会便薄二十到三十厘米左右,一艘船最多也就使用五年左右就得把底部拆了,换一个底,这些报废的钢铁自然也需要处理,而这里便是一个处理厂。

他们会把那些不能用的钢铁回收到这里来,然后经过重新的熔炼做成一些日常生活中所使用的钢制家具,这些家具对于钢铁的纯度要求并没有那么高,而且这些家具的价格还比那些钢铁生产的要便宜的多,自然也是非常的畅销,所以这家工厂的生意也是非常的好,总计工人大概有五千人左右,每天所处理的钢材也是在二十吨左右,规模无疑是十分的宏大了,而事情便出在了这家工厂之中。

起因便是一个工人在工作的途中,因为偷懒被当地的工头发现,随后便走上前去打了两鞭子,原本这事到了这里也就算了,毕竟在工厂里工作,几乎没有一个工人没有挨过工头的抽打,这种事情实在是非常的正常,工人们皮糙肉厚也算不得什么,挨了也就挨了,可是这次这个工人却不知道怎么了,在挨了打之后并没有提起精神来继续工作,而是选择了反抗,他一把手抓住了那工头的鞭子然后便把那人蹬了过来随后一脚揣在了那人的身上。

他们工作的地方,到处都是生锈了的钢铁,那工头被人这么一推,一下子就摔倒在了地上,手上磕出了血,这下可不得了了,工头可是老板派驻在工厂之上的代言人,是维持秩序的人物,敢打他们,这是典型的不想干了,甚至是不想活了啊。

这里可是封建时代,打死一个人实在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周围的其他工头见有人敢反抗,立刻便冲了过来把那反抗的工人团团围住,一顿暴打立刻将那反抗的工人打趴在了地上,周围许多的工人看在眼里,自是不敢多言,虽然他们的心底充满了愤怒,可又能怎么办呢?

若是反抗的话,那么势必就会跟着这个年轻人一样丢掉工作,这是他们万万不能忍受的,现在的昆山,工作已经不像前几年那么好找了,若是在这里丢了工作,想要再找到一份,他们可不是大学生或者是学院里出来的士子,他们找起工作来自然是十分的容易,他们可不同,除了做苦力之外,他们别无长处,所以一个个也是只管看着自己眼前的东西,不敢去管闲事。

这个时候,要是按照正常的发展,那个工人被打一顿之后,也就丢了工作完事了,可事情的发展往往出乎人们的意料之外,这个工人的力气出乎意料的大,即便是五个工头一起上,转瞬之间便都趴在了地上,没有一个是他的一招之敌,这一下,那些原本盯着自己手头上活计的人们也不由纷纷把视线转移到了工人的身上,在这里打工的人,大部分都是年轻人,几乎都是二十岁上下的人,心里本来就对这样的工作和环境有着无比的抱怨,现在这年轻人如此厉害,好像是给他们出了一大口气似得,众人心中对于工作的念头自然也就少了许多,而这时,更多的工头赶了过来,这一次,工人并没有反抗成功,在挣扎了许久之后,他就被抓住了。

这一次,工头们显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个工人,他们把他抓了起来,转手便送到了官府,起诉他故意伤害罪,要求判他坐牢,这样的消息传回到工厂之中,工人们的心里自然是无比的凄凉,同时也有气愤,不过这气愤却并没有喷薄而出,直到七天之后,便终于如火山爆发一般喷发了出来。

因为在七天之后,那第一个被工人打伤的工头,在伤口里不小心混入了生锈的铁屑,在几天之后,高烧不愈很快便死掉了,这一下,工头们自然不会饶了那个工人,原本定下的故意伤害罪立刻变成了杀人罪,而对于工人的判定也从该做几年牢变成了处以死刑,这一下,工人们的愤怒自然也就无法平息了。

(本章完)

第338章 338.蔓延

对于这个时代的人们来说,或许大夫们还知道一点关于破伤风的知识,而对于这些身处底层的人们来说,那个工头只不过是磕破了一点皮而已,又怎么会死呢?细菌感染这种事情,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天方夜谭一般的事情,所以他们很快便把这两件串联在了一起,工头们阴谋嫁祸工人的戏码便立刻在众人的头脑中浮现出来,并且很快便对此深信不疑。

这一下,许多工人便有些忍不住了,他们本来对于现在的生活就十分的不满意,见有人站出来反抗,心中那平静已久的热血便开始澎湃起来,不过这热血很快就凭借着自身的力量遏制住了,可现在,工头们如此恶劣的作为实在是让他们无法控制心中的怒火,这已经不是想要整那个工人了,而是要置之于死地,这两者之间的差别可是非常大的,一场反抗便在这寂静的工厂中慢慢酝酿,并且在三天之后便爆发出来。

那是一个工作日,工头们照常在工地上监督工人们干活,而其中有一个工人却突然停下手中的东西不再继续工作了,并且在空旷的场地上大声喊着他们需要更好的工作环境,以及更好的居住条件,还有工资的调整和工作时间都必须要进行调整,这样的话语自然吸引了周围所有的工头,他们纷纷涌向那个工头,准备让他永远的闭上嘴巴,而就在此时,那些被工头们遗弃的角落里,上百名工人纷纷开始汇聚在一起,很快分布在工厂各个角落里的三百多人便汇聚到了一起,然后便冲向那个正在奋力抵抗工头们的工人那里,与工头们开展了殊死搏斗。

那些工头们平日里作威作福早就已经习惯了,对着工人们拳打脚踢的时候,又怎么会想到身后会涌出来那么多工人,还没来得及细看自己身边到底有多少人,便眼前一黑被踹倒在了地上,只能抱着头,等待着周围人的救援了。

可救援是永远不可能来了,这些工人们早就已经精心策划过了一切,当这三百名工人开始对着工头们进行攻击的时候,整个工厂之中剩余的四五百人纷纷也开始对周围的工头们开始袭击起来,很快,整个工厂里所有的工头们便被抓到了一起,用麻绳捆绑在一起,嘴巴里塞着臭不可闻的黑油布条,那苦味,能够让人直接晕厥过去,可他们却不敢晕厥过去,身边这群人此时已经占领了整个工厂,谁知道他们下一步会做出什么来,要是晕厥过去之后,永远醒不过来了,那可就真的是倒霉了。

“杨大哥,我们接下来怎么办?”一个工人对着站在前面杨世成说道,他便是此次行动的主导者,俗话说得好,秀才造反三年不成,他们这群农民工可没读书人那么麻烦,造反还要想那么多,他们只知道自己要过不下去了,所以要站起来推翻这些工头们,之后该怎么办,还真的没有怎么想过,反正是先干了再说,却没想到这些工头那么不禁打,原本在他们眼中固若金汤的工厂防守系统此刻也被他们易如反掌般的攻破,此时,他们倒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只不过却没有人感觉到害怕,愤怒让他们暂时忘却了工厂背后的强大官府背景,也让他们忘记了手段狠厉的衙门捕快,此时的他们心中只有无尽的愤怒想要喷泄而出,那杨世成本是那英雄的同乡,生的也是力大无穷,在这工厂中工作的两年时间,凭借着身强力壮还有豪爽的性格,在这工人们里有着非常高的威望,除此之外,这杨世成还认识两三百个字,算得上是个读书人,这一次行动,便也是他提出来的现在听到有人问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杨世成不由大声说道:

“现在我们把工厂给占领了下来,要不了多久,外面的人就会知道这工厂里发生的事情,官府里的捕快一定会很快赶过来,所以我们必须要这点时间里面,尽量把事情闹大,只要事情闹大了,我们就不愁会进监牢里,说不定还能救出杨老三来,大家说,好不好啊。”

这杨世成读了一年书,想法比起一般的工人来说果然要聪明许多,并不是一个只知道发泄愤怒,喊打喊杀的人,在看到整个工厂被占领之后,他很快就想到后面他们这一伙人将会面临到的危险,在官府的兵卒面前,他们这些人,是根本没有任何抵抗能力的,值此之时,唯有让更多的人参与进来,他们的安全性才会更高,杨世成这番话一说出来,立刻获得了所有人的同意,其中一个看上去颇为老成的人站出来说道:“世成,你可有什么办法让其他人也参与起来啊。”

杨世成想了想说道:“我们这里现在有九百多人,待会儿我们留下三十个人看住这些人渣,剩下的人跟我出去,我们到附近的工厂里去,把他们的工头也给打倒,然后跟他们说,杨老三三天后要被开刀问斩,商人们都已经商量好了,几天之后要对我们这些工人采取更加严苛的管理发放,到时候便是出去跟女人睡觉,都是不允许的了,只要这样说,那些工人,必定会跟着我们一起干的。”

杨世成的这一招简直称得上是神来之笔,这几天的时间里,杨老三的故事早已经传遍了附近所有大大小小的工厂,听过这件事的人,无不感叹唏嘘杨老三的壮烈,就算再不在意的人,也颇有一些唇亡齿寒的感觉,杨世成借杨老三这件事让工友们生出同仇敌忾的感觉来,只要有了这股劲,那么接下来的这句话就会起决定性作用了。

此时来到城市里打工的农民,大多不像现代,老婆老公一起到城市里来工作赚钱,把孩子留在农村由老人家照看,此时妇女的地位还不高,除了城市妇女会在工厂里工作之外,农村的妇女是很少会进入城市之中工作的,所以这些工人大多数都是男人,而他们在农村的家里,往往家长为了让他们留后,都会在他们出来打工之前给他们安排一个村里的女人结婚,最好能生下孩子之后,才会来到城里面打工,这一方面是农村里的习俗,一方面也是因为城市的工厂死亡率实在是太高,为了防止自己家里绝后,留下一个孩子,这是大多数农村父母会做的选择。

这对于传宗接代来说,自然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可对于男女两性的正常需求来说,自然是一件十分不人道的事情,毕竟这些男人和女人,大多数都是十**岁,正是对于两性关系最为热爱的状态,长期分居自然会导致他们去偷腥,农村里的女孩儿倒还好,毕竟住在公婆家,想要跟其他男人发生些什么,除了自己家里的亲戚之外(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农村妇女偷汉子都是跟自己的叔叔、小舅子、小侄子之类搞起的原因),外面的人一般是不可能的,可城市里的男人就不一样了,在城市里,他们是没有任何约束可言的,而且城市生活,对于他们这些底层百姓来说,无疑是非常空虚的,就算赚到了一点点的钱,也大多都会花在酒和色上面,要是让他们连花钱买**的能力都丧失了,那些工人是绝对会造反的。

利用杨老三让他们悲愤以致失去理智,然后再借用两性关系作为威胁,让他们自然而然的进入到他的计划之中,杨世成的这一招,不得不说十分的高明,周围的人听了之后,几个年轻的男生不由点起了头,想想要是让自己一个月不碰女人,那便是比一天都在工厂里上班都要难受,这可真是忍不住的,想想要是其他人知道这一点,不反才怪呢。

“好,那我们现在就分为两组,分别向着东西两个方向去,大家记住,进入工厂之后便立即大喊我刚刚说的那几句话,随后再处理那些工头们,免得工厂里的工友拎不清伤害到了自己人,知道了吗?”

杨世成看着跃跃欲试的众人,不由语重心长的嘱咐道,对于一般人来说,自然是进入工厂以后尽量先不要惊动工厂里所有的工头,以此来保证任务的成功性,可对于杨世成来说,他需要的是轰动性的事情爆发,而不是夺取一座座工厂而已,夺取工厂并不是目的,他需要的是放出自己的兄弟杨老三,还有提高工人们的待遇,对于这一点,杨世成有着十分清晰的思维,从某种角度来说,他已经脱离了一般的小农视角,而进入了工人视角之中,对于夺取天下,他有着十分清晰的认识,凭他自己是根本不可能靠着这些工人就造反成功的,他需要的,只是集合更多的人,然后跟官府谈判而已,除此之外,他不想横生枝节。

而死人这种事情是绝对不可以发生的,只要死了人,那么事情就真的闹大了,到时候想要再进行谈判是根本不可能的,对于这一点,杨世成也有着清晰的认识,对于这世界上第一场工人罢工运动,杨世成无疑是一名合格的领袖,当他说完这一切之后,便带着一队人马向着西边的工厂而去,剩下的人也纷纷赶往剩下的一边,很快,在杨世成的指导下,工人们只要到了一处地方,一处地方的工人们很快便加入了他们,然后把工头们捆绑起来,短短一天的时间,整个昆山府郊区外的工厂去便全部罢工,总计有六万多名工人占据了这一大片的土地。

也就在这一天,毛遂见便得到了整个重工业区被占领进入停摆的消息,没办法,杨世成的这番动作实在是太大了,底下的官员想要隐瞒也根本不可能,整整六万人,那不是一个区的官吏能够解决的,而当毛遂见看到这些消息的时候,他自然感觉到十分的震怒,他自然不会想到这些工人遭遇了多么残酷的压迫,对于他来说,这些百姓只是一群不听话的工人、乱民罢了,所以他立刻便调动昆山府周围一支大约在三千人规模的军队向工厂区挺进,与第二日下午便抵达重工业区外围,将重工业区域城市核心区的道路彻底阻断。

在这里,毛遂见并没有向中央朝廷上报这次情况,对于他来说,这只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自然不需要劳动朝廷来决断,另一方面,也是官员的传统思维,觉得报喜不报忧才是对的,对于这样没有什么面子的事情,自然是不愿意主动的告知给中央朝廷的,所以便私自决定了下来,而且作为昆山府知府,他也有权利调动这一部分大军,所以他便直接调动了军队,而没有对上级做出任何的报告,至于调动理由,则是以军事演习的名义,将军队调离现在的驻地,在他的运作下,事情也始终没有被朝廷所知晓。

如此大规模的军队移动,自然引起了杨世成等人的注意,此时的他们已然是没有了任何的恐惧,人便是如此,一个人想着干坏事的时候,往往都会害怕,也会胆怯,而也因为如此,许多坏事便烂在肚子里,最终变成了空想,可只要人一多,那就什么事都干的出来了,毕竟别人都在自己还怕什么呢,从众心理,这来自于人性,只要是人,便无法脱离这些东西,对于这些工厂中的工人们来说也是如此,虽然此刻外头有三千名全副武装,带着长枪大炮的士兵,可工人们显然就没有在怕的。

尤其是他们自认为自己提出来的要求是无比合理的,释放杨老三,提高工人们在工厂的待遇,这两条,只不过是要昆山府衙门兑现他们当初许诺给他们的东西而已,根本就算不得反叛,所以他们并不认为自己是错误的那一方,他们反倒觉得自己是对的,他们只是为了得到自己本应该拥有的权利而已,这又有什么错呢。

(本章完)

第339章 339.流血

不过他们眼中争取权利的行动在毛遂见的眼中自然就变成了造反的举动,尽管工厂去很快就打出了旗号,说出了自己的要求,可大宋王朝的官可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这种平民出来抗议资本家的行动,便自然而然理解成了暴力运动,而针对暴力运动,毛遂见自然不会手软,他立刻便让驻防在重工业区的军队向工业区开进,以尽快解救工厂之中被关押的百姓以及驱散工人部队,将举事之人统统抓起来,关入大牢。

毛遂见的命令很快便得到了执行,在这三千名全副武装的士兵面前,工人们根本就没有任何可以抵挡的装备,可是面对武装部队,杨世成等人却也不甘示弱,他们没有想到自己争取合法权益的运动竟然会招来部队,他们的心中无疑充满愤怒,可他们依旧保持着一个希望沟通的心态,毕竟他们不想要造反,他们想要的只是能够活的好一点而已,所以他们很快便把工厂区里的工人组织起来,准备派出代表去跟军队的将军们谈一谈,看能不能有一个好的结果。

结果却可想而知,对于他们这些大宋兵士来说,谈判这种事情显然是不可能的,见到有人从工厂里出来,便立刻举起手中的火枪准备进行攻击,见这些人身上没有带着武器,这才把手中的火枪放了下来,可手上的动作却不慢,立刻冲上前来将工厂派出的代表给抓了起来,有些人甚至还对这些代表拳打脚踢,极尽侮辱之能事,以发泄自己要从驻地赶到这里不爽的心情。

可这一下,工厂之中看着这一切的工人们不由真的发怒了起来,从头到尾,他们都不想把事情闹大,始终希望能够跟昆山府的大人们有一个良好的谈判来解决这一切的问题,可是现在这些士兵竟然一点都没有把他们选出的代表放在眼里,甚至还拳打脚踢,连一句话都不愿听,这让这群刚刚从农村出来的工人们心头都燃起了熊熊怒火,杨世成尽管心里还希望可以进行和平谈判,成功救出杨老三,可是面对愤怒到极点的工人们,杨世成显然没有了约束的方法,很快,这些工人们便拿着工厂里的钢叉、钢枪、钢块冲了出去,数量多达两三万人,那么多人涌了出来,立刻便被士兵们发现,训练有素的昆山府驻军立刻调转枪头,将火枪对准了这些冲过来的工人,这些士兵,本就是从海外战场上刚刚退下来的,面对工人们的袭击,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慌乱,很快便将子弹装进了枪管之中。

一轮射击下来,立刻有两三百人倒在了地上,此时安置在四百米之外的炮兵营也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在指挥官的命令之下,三十门大炮齐声作响,大炮飞跃过火枪兵的头顶,如同雷神之锤一般砸在了地面上,一时之间天摇地动,如同世界末日一般的场景让许多工人丧生与火海之中。

可此时这些场景并不能吓倒这些工人们,愤怒的情绪让他们根本就注意不到周围的焦土和散落的尸体,此刻他们的眼中只有那瞄准他们的士兵,脑海里只记得刚才这些士兵是怎么凌辱那些被他们尊敬的工人,此刻的他们,只想要复仇,一轮炮击之下,又有两三百人倒在了地上,可冲出来的工人也越来越多,此时第二轮枪响爆发,紧接着又是两三百人倒下,工人们依旧保持着冲锋的姿态没有任何的改变,此时冲在最前面的工人已经距离军队阵地不足三十米左右的阵地,他双手一用力,奋力将自己手中的钢叉扔了出去,在一道优美的弧线之后,那钢叉直接扎在了一名士兵的脸上,整个颅骨被锋利的钢叉贯穿,那士兵便也倒在了地上。

而这是,后面跟上来的工人们也纷纷将自己手中的钢叉投掷出去,不过威力却并不算大,他们没有进行过什么专业的训练,只不过因为经常跟钢铁打交道,所以比寻常人力气稍微大上一些而已,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区别,这种投掷标枪的攻击方式,对于人的素质无疑有着十分高的要求,所以一轮投掷足足上千支标枪,可命中的不过一百支不到而已,而这其中还有不少只是擦伤,或者等到了敌军阵地时依然没有力气,只是伤到了士兵,真正杀死的,不过三四十人而已。

不过尽管如此,这对于工人们来说也已经是足够鼓舞士气的胜利了,毕竟这足足三百米的道路上,只有他们在不停的死亡,而士兵们却是毫发无伤,这种状态下,对于工人们来说,无疑有着很大的压力,而经过这一轮投掷,工人们的士气立刻大涨,紧随而来的两万多工人立刻发挥出全力向着军阵发起冲锋,而最先的那一批人已经开始与士兵们开始了肉搏战。

这是一支充满了战斗荣誉的军队,面对即将扑上来的反抗者,他们没有丝毫的畏惧,身处在后方的长枪兵立刻穿过火枪兵之间的缝隙顶了上来,在这些手持着四米多长的木枪士兵保护下,工人们除了将自己手中的武器扔出去之外,根本就无法靠近躲在长枪兵身后的火枪兵,而此时,双方之间的距离只有四米左右,火枪兵在长枪兵的保护下,可以肆无忌惮的射击,并且准度惊人,即便只是闭上眼睛,一枪也必然能干掉一名工人,这场景,简直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而在军队身后的,则是将近六百人规模的骑马队,他们的手中拿着大马士革的弯刀,胯下则骑着来自中亚的高头大马,这让他们的身高将近有两米左右,他们从两边杀出,将那些妄图想要绕过步兵方阵的工人全部杀回到了包围圈之中,很快,工人们的死亡人数就超过了一千人,在这场极度不平等的战斗中,工人们的血性也很快被激发出来,两边无法继续进攻,撤退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此时他们和军队离得太近了,如果撤,则必然会被士兵们追着打,到那时,已然没有士气的工人们就更不是军队的对手了。

所以他们只好继续向前追,站在最前面的人面对长枪,只能用手中的武器敲击这些长枪,在好几个人的同心协力之下,有许多长枪都被砍成了两半,在经过了五分钟左右的时间之后,工人们总算在这密不可挡的长枪阵中撕开了一个口子,拿着手中的东西,呼喊着各地的方言便冲了进去。

而此时火枪兵们也已然放下了手中的火枪,从腰间抽出了长刀开始跟工人们打起了肉搏战,到这个时候,阵型已然是荡然无存,工人们的数量优势立刻在这个时候体现了出来,他们三个跟一个士兵打,尽管士兵的力气和战斗技能要远高于一般的工人,可是架不住群狼环伺,很快士兵们开始出现了伤亡,骑马队也很快便被多余的工人们包围在了中心,而工人之中又分出了一波力量,立刻向着炮兵营冲锋而去,到这个时候,工人们的胜利已然是近在咫尺了。

战斗持续了三十分钟,最后军队的统帅眼看着自己的士兵数量越来越少,而援军却迟迟没有赶到,不得不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工人们自然想要追上去,可此时工人的伤亡已然到达了三千人左右的规模,在嚎叫声中,他们最终停止了脚步,毕竟军队就算再溃退,若是真的死追上去,那么剩下的骑马队完全可以用放风筝的方式将他们给耗死,再加上这群工人的战斗热情,完全是通过愤怒而燃起的,见到敌人开始撤退了,自然那火焰也慢慢熄灭了,此时再看到躺在地上的无数尸体,那高昂的士气便也迅速低落下来,许多人纷纷趴在自己的同乡身边哭了起来,对于他们来说,死亡很常见,可是一下子死那么多人,却真的很难受得了。

而另一边,撤退到二十里之外的军队们,在简单的修整后,立刻派出斥候向着昆山府的市中心而去,一路上自然遇到了许多出城的客商,在回到市中心时,更是被上万名市民看到了他们身上的血液和慌乱,这一下,昆山府中立刻流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而关于工人们举兵造反的消息也很快穿了传来,这一下,毛遂见自然是更加愤怒,同时还有些惊恐了,这些军队,理论上来说可并不是他的部曲,之所以能够调动,完全是凭借着他的威信和在昆山府的人脉而已,现在一下子死掉了将近五百人左右,这可都是帝国的精锐,这一下,事情自然也是不可能瞒住了,再加上昆山府两百多万张嘴,很快,这件事情就从江南一路传到了汴京城中,沿途百姓更是道听途说,流言也越来越离谱,到最后等传到徐清耳朵里时,已然是昆山府沦陷,城内百姓尽数叛乱了。

这样的消息自然让徐清很是震惊失措,而等他了解到事情的真相时,徐清就更加震惊了,他原本虽然也担心资本家过于压榨劳动力会不会导致工人阶级发动暴力运动,可那也只是担心而已,他原本以为这件事应该在十年以后发生,可却没想到,人类的社会变化竟然如此之快,昆山府只用了短短不到十年的时间,便把这些农业人口全部转化成了工业人口,并且在思维上,也从原本的小农经济变成了城市化的思维,从而导致了工人运动,这让徐清真的有些措不及防。

而且当消息传到他这里的时候,已经距离那次镇压失败过去了整整十三天的时间了,在这十三天里,工人们安葬了因为反抗而死去的工人,同时他们的思想也在这悲伤的气氛中被再一次改造,原本他们只是想要把杨老三放出来,然后改善一下生活条件而已,而现在,看着这满地的坟茔时,他们的要求已然改变了,与此同时,他们的遭遇也在文人的笔下很快传遍了整个昆山府以及周围的城市之中,对于他们的遭遇,鄙视者有之,同情者有之,这一下,阶级的对立立刻便被凸显出来。

在资本家的眼中,这些工人的行动显然是大逆不道的,毕竟是有违法理的,那些工厂都是他们的资产,所有工人也都是自愿加入工厂工作的,怎么现在鸠占鹊巢就能那么理直气壮的,不想工作就走啊,凭什么把他们的工厂给占领了呢,而另外一些知识分子和底层百姓则对于这些工人的遭遇抱持着深切的同情。

毕竟他们的处境与这些工人们也是十分的相似,每天都过着行尸走肉一般的工作,在流水线上重复着同样的动作,没有任何的保障,也没有任何的乐趣,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这个时候,有一群跟自己相同处境的工人站出来反对这不公平的状态,这自然让其余的工人们心中升起了一丝丝的同情,而还有一部分人,则在同情中,更有那么一些支持在其中了。

这样一来,许多地方的工人们也纷纷开始对自己的现状不满起来,既然别人能够反对自己的雇主,为什么他们就不能呢?当这样一个问题出现的时候,底层工人阶级的社会状态立刻发生了改变,工会这个保护底层阶级的组织,开始在各大工厂中开始迅速出现,原本单打独斗的工人们开始出现了名为工会的组织,虽然这些组织十分的简陋,甚至都没有什么规定,可是这也标志着工人从今以后单独面对资本家压迫的时代,开始过去了。

而也在此时,增员昆山的部队已然抵达了目标地点,从周围各路调集来的总计两万人的大军将整个重工业区团团围住,就等待着朝廷的一声令下,便会将这里的所有人全部铲除,夷为平地,一场事关民心的大局正在缓慢铺陈打开。

(本章完)

第340章 340.东南骚动

可徐清眼看着如此,却并没有能力阻止,对于徐清来说,这是工人运动的开端,可对于大多数官员们来说,这只不过是一场造反而已,工人和农民在他们的眼中并没有什么区别,都是底层而已,显然,此时的宋朝官员们就如同工业时代的英国一般,对于这些忙碌在工厂之中的工人,定下了一个与农民相同的定义。

可他们却忽视了农民和工人之间最大的区别,那就是农民相互之间几乎是完全独立的,他们的劳作不像现代的农业十几个人便可以将上千公顷的农地照料的非常好,此时的农业还非常的原始,一家一户的耕种才是这个时代农业的写照。

而工人则完全不同,当工人阶级在这个社会上诞生的时候,他们便是成群结队的,并且在压迫面前,很快便组织起了工会,有组织,这是工人与农民最大的区别,而只要有了组织,那么一个阶级的力量就会被彻底团结起来,就像农民兵和正规部队一般,在战斗力上,农民与工人就有着十分巨大的差距,并且这差距也已然在这一次的反抗中体现出来了。

若是两万农民向着军队冲锋,最有可能的结局便是在死亡数量超过三百人之后,整个团体就开始溃散,而不是像工人们一样,在自己损失三千人的情况下,依旧没有出现大规模的溃退,而是十分顽强的与士兵们进行激烈的战斗,这便是组织的力量,在一个共同目标的号召下,工人们可以发挥出全身的力量去共同实现一件事情,这便是两者之间最为巨大的区别。

除此之外,在知识性上,此时的农民自然是不可能跟工人相比的,农民生活在乡村之中,对于知识的渴求天然的就不如在大城市中生活的工人,毕竟农民之间,即便一个勤劳一点,另一个懒散一点,双方的生活条件并不会差很多,且即便再劳作,农民也没有什么上升空间,想要成为地主,那不是一代人的努力可以造就的,而是需要好几代人的努力,才能最终达成的目标,而能够用百年的时间来打造自己家族未来的人,无疑是非常稀少的,所以农民在创造财富的积极性上,相比起工人就非常的弱。

而工人则完全不同,生活在大城市中,工作在大型工厂里面,上千人的操作,以及组织的诞生,就必然会产生领导者以及工人阶级之中的阶级,在这个组织中,你只要通过努力,便能获得更好的待遇,以此来提高自己的生活水平,这种提高水平的速度,或许只需要两三年的时间便可以实现,时间的缩短,自然让工人们对于创造财富的热情要比农民高得多,而这样的热情便会让工人们去关注更多的时事和工作技巧,这些东西,全部来自于知识,所以普遍来讲,工人阶级要比农民阶级更为知识广泛,这句话是没有什么错误的。

知识上的优秀加上组织的团结,这让工人阶级和农民阶级这两个都处于底层的阶级就有了十分不一样的战斗力,农民喜欢单打独斗,而工人喜欢团结一致,在这种状况下,军队与工人的厮杀自然是十分的惨烈。

当两万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冲入重工业区的时候,区域内整整六万民工人此时早已经在组织这个共同思想下变成了战士,三千名工友的死亡让他们对于大宋朝失望透顶,而在集体的气氛之下,许多原本只是想追求权力,不希望发动暴力的人们也纷纷开始加入到组织中来,工人之中战斗的热情开始越来越洋溢,而另一方面,经历过战斗的工人们开始纷纷整理出军队的攻击方案,以及他们在战斗中出现的错处,并且这些错处很快被综合起来,随便便传达到了每一个人的脑海中。

组织学习能力,这也是工人阶级相比起农民来说更为优秀的一个领域,在这种全体工人一同讨论的情况下,许多军队的攻击战术都被他们这群门外汉讨论了个便,而还有一拨人,则在加班加点的建造新的武器。

这里是重工业区,冶炼业、制造业自然在这里也设有许多的工厂,虽然没有火枪这样的火器,可是制造一般刀剑的钢水还是十分充足的,这些人虽然以前没有打造过武器,可是工人阶级的学习能力无疑是十分强大的,再加上这工厂之中的工人有许多已然是熟练工了,打造锅碗瓢盆没有任何问题,所有的机器操作也都十分的熟悉,在这些熟练工人的操作下,一大堆武器便很快被打造了出来,当军队开始向重工业区开进的时候,他们已然是人手握着一根长矛,腰里还插着一般短刀了。

这次的战斗,虽然军队依旧还拥有很大的优势,可是已经再也不是如同七天前那一场战役一般是一面倒的屠杀了,掌握了锋利武器的工人们拥有着完全不逊色于军队的组织能力,在这样的战斗下,双方之间自然是十分残酷的,仅第一天的战斗,工人们的伤亡便达到了四千人左右,而士兵们的伤亡则在一千四百人。

这样的一个数字,大大震惊了整个宋朝的朝野,要知道此时的宋朝军队已然不是历史上那支孱弱的军队了,在经过韩琦、狄青两代人的整治以及科学院研发的新型武器帮助之下,这支军队的战斗力是非常强悍的,虽然还没有达到鸦片战争时期上万人便横扫中国的状态,可也已然是一支远超农业时代军队的正规军队了,像这样一支两万人规模的军队,便是驻扎在菲律宾,便可以压制住整个菲律宾三大岛所有的反抗武装,这就是现在宋朝军队的实力。

面对这样一支军队,即便是一个殖民地王国,想要抵抗也必然是需要付出惨重代价的,这里仅拿鸦片战争来举例,清王朝为了对抗大英帝国的贸易战争,前前后后从全国大概调集了三十万左右的军队,而应战的英**队不足两万人左右,最后的结果只要是中国人就没有不知道的,那就是英国仅仅只阵亡了上百人,便逼迫清廷不得不签订下不平等条约,从此也开启了中国那段被受屈辱的近代史。

这便是现代军队与农业军队之间巨大的差距,而面对这样一支军队,工人们竟然能够杀伤宋军多达一千四百人,整整四个小时的战斗中,竟然没有产生大规模的崩溃,这简直让所有宋朝官员都惊掉了下巴,唯有徐清留下了一声叹息。

他很清楚的知道,工人阶级与农民阶级之间的差距,对于这样的结果自然不是特别的意外,在开战之前,他曾经不止一次的希望朝廷可以和这些工人们坐下来谈,可他的这番话却并没有人愿意去听,现在倒好,一战下来,非但没有把这些反抗工人镇压下去,反倒是打出了他们的威风,这个结果,简直比死了一千四百名士兵还要让徐清头痛。

对于现在的工人待遇,徐清心知肚明,可是面对工业化的时代,徐清尽管非常可怜这些工人们的遭遇,可他也确实没有什么好的方法去改变这一切,毕竟徐清不是神,他不可能让资本家们自动放弃到手的利益然后把这部分利益让给工人们,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谁都希望自己手里的钱越来越多,而不是越来越少,尤其是在商人们的眼中,这些工人简直比奴隶还要听话,即便让他们工作到凌晨他们也不会有丝毫的怨言,甚至还有无数人抢着想要这份工作,在这种状态下,在商人们的眼中,这些工人简直就是温顺的绵羊。

商人们或许会把自己的利益度让一部分给那些群狼,以保证自己绝大部分的利益不受损害,可面对绵羊,谁又会放弃自己的利益而度让自己的财富出去呢?谁都不会的,徐清的威望尽管再高,可在利益面前,照样可以舍弃,犹如二战之后的丘吉尔,不就被立刻从首相的位置上给丢了出去?

在利益面前,没有谁能够超脱,徐清也是如此。

所以对于工人们的处境,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并不代表徐清不知道工人们如今所遭受的一切到底是何等的悲惨,那简直犹如狄更斯小说中的伦敦一般,生活在充满老鼠的臭水沟里,随时可能会被不知名的疾病夺走生命,全身上下没有任何一处是干净的,全年都浸泡在充满了煤灰的房子中,天空之中总是下着酸雨,房子像是被白蚁啃食过一般坑坑洼洼。

孩子们拿着沾满无数人畜粪便的泥球作为玩具,不到十岁便死去了父母亲,孤儿院里人满为患,老人院里空无一人,死神不停的收割着廉价的生命,上帝站在资本家的那一边不屑的看向工人们那肮脏的容颜,仿佛那玷污了上帝创造他们时的尊严一般。

这便是如今的宋朝工人所处的环境,在这种环境下生存,如果你还想让他们爱国爱君,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之所以还苟且偷生,只不过是没有第一个出头的人而已,而现在,出头的人站出来了,并且还抵挡住了第一波的攻击,此时的杨世成,顿时化作无数沿海地区工人们心中的精神灯塔,原本寂灭的心也顿时火热起来。

工人阶级这一动,牵动的就不是昆山府一地的百姓了,而是整个东南沿海地区整整四千万人口的心神了,在这一块地方,自古以来便是人烟稠密,自从工业化以后,那更是富庶繁华,远超宋朝任何一块土地,当然这里的工人数量也远远超出其他地方,所有工人加在一起,大概有四百四十万左右,如此众多的工人,充斥在各大城市之中,不停的为这个帝国创造着惊人的财富,而得到的只有可怜的薪水和数不尽的病痛,在这种状态下,有一个人,一个群体反抗成功了,这顿时让许多工人们心中生出了重新做人的感觉。

谁都不想当牛做马,之所以在这里刨地,只不过是因为无路可走而已,而现在,昆山工人运动犹如灯塔一般,照耀着他们前方的道路,一时之间,东南地区许多工厂纷纷陷入罢工状态,并且提出条件,必须要释放昆山府被抓工人,以及赦免这次工人运动的所有人,同时工人待遇提高工会这个所有工人们共同的组织在杭州府成立,不过因为宋朝此时已经进入了管制状态,自然也不可能有多地代表汇聚杭州。

不过尽管如此,这次工会会议依旧成功召开了,这伙人为了躲避当地捕快的追捕,全部都躲到了西湖的一艘小船上召开了这次会议,并且在第二天便颁布了他们的要求,除了以上三点之外,他们还要求工人也必须有权参与当地的议会厅,这一个要求,无疑是工人们寻求政治诉求的第一步,也是开天辟地的头一次。

此时的议会厅,设立时间才不过短短七年时间,设立的原因,乃是为了缓和士大夫和商人之间的矛盾,所以才设立了这个议会厅,他可以对当地的衙门提出意见,并且还拥有否定当地知府命令的权利,初建之时,议会厅之中大部分都是以商人为主,后来朝廷为了稀释商人在当地的权利,便把当地的地主、乡绅、员外、士大夫、小作坊主们都给送到了其中,以此来降低商人在其中的权利,便形成了现在的议会厅格局。

可是这议会厅却有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议会厅名义上代表的是广大居住于此的人民,可真正的人民却一个也进不了议会厅,此时的宋朝,工业化方兴未艾,占据整个地方最多的人群,应该是农民和工人,可这两种人,是不能进入议会厅中的,显然,议会厅的存在,完全是权力斗争的产物,与真正的人民,没有半点的关系。

(本章完)

第341章 341.工人运动

而现在,工人们却要求他们也要向其他中上层阶级一样获得议事的权利,这对于整个社会的意义来说,是完全不一样的,而此时徐清所处的朝廷,自然是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此时的朝廷,已然不再将这伙工人当做一般的叛匪,而是直接看做了有组织有纪律的反叛军了,这种观念的转变,自然离徐清设想的道路相去甚远,眼看着朝廷将派出更多的军队,镇压这些工人,徐清的心中自然是无尽的悲凉。

此刻的他,突然觉得自己是无比的渺小,这种感觉自从他当上三司使以后,就很少出现了,他一手创建了如今繁荣的宋朝,所有的制度几乎都有他参与的身影,老百姓爱戴他,皇帝信任他,群臣仰慕他,可以说他已经在做官这条道路上当到了,现如今赵昕登基,未来的首相之位,必然在他的囊中,到时候便真的是权倾朝野,天下除皇帝外仅此一人了,在这种顺风顺水的状态下,徐清的自信心自然也是越来越膨胀了。

什么样的难关他没有经历过,治水、生产、工业化、权力斗争,这些事情他都挺过来了,如今的宋朝也按照他的计划发展的越来越好,铁路网持续从各大城市向外铺开,尽管还需要十年的时间,昆山或许才能和汴京连接,然后再过几十年汴京才能和成都连接,可这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在执行着,即便皇位更迭,朝野震荡,这些措施都从来没有变过,汴京城如今也在快速按照他的想法变得越来越繁荣和现代化,徐清的自信心自然而然会膨胀,这是毋庸置疑的。

而现在,当他看着源源不断的军队从各地派往昆山的时候,一种无力感让徐清所有的自信心都荡然无存了,他能战胜其他人的权谋,他能让所有人都团结在他的身边,可当阶级斗争这个东西出来了以后,他一个人的能力,无疑是毫无用处的。

此时的徐清无比的自责,若是当初他能提前想到宋朝的工业化会如此之快,他就能早早的布置下一些措施,也不用像现在一样,明明都是一个国家,并且希望这个国家越来越好的人,如今却在昆山府郊外自相残杀,不得不说,阶级之间的仇恨,有的时候绝对比国家之间的仇恨来的更为强大,你会憎恨自己的邻国,可这种憎恨往往只是意识形态的斗争而已,而如果你憎恨你身边富裕的邻居,那这种憎恨则是刻骨铭心的,甚至你为为此杀人,这便是阶级之间的仇恨。

在这种阶级之间仇恨的面前,徐清很是无能为力,他想阻止,可朝廷又怎么会允许他和工人们去谈判呢?此时工人的行动已然挑战了整个大宋朝的权威,在他们这些士大夫们看来,简直就是一个巴掌狠狠甩在了他们的脸上,让他们的牙都从嘴里掉了出来,这种感觉你简直让这些高高在上的士大夫恨不得将这些工人们全部活埋才能以解心头之恨。

之所以这些朝廷高官们的情绪如此极端,其实徐清在其中也是要负点责任的,因为徐清的改革,让宋朝变得空前强大和富庶,无数的殖民地和藩属国年年来京朝拜,即便是一个四五品的小官,殖民地里的番邦国王也要向他们屈膝行礼,这样的状况,自然让大宋朝士大夫们的骄纵之心越来越旺,也越来越受不得别人的挑衅,不像以前没有进行庆历新政之前,即便是西夏的使臣来朝,士大夫们都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深怕边地吹起烽火狼烟,若是辽国使臣来汴京,那就更是畏畏缩缩,就怕说错话,导致家国覆灭。

可现在不同了,无论是谁,只要来到汴京城中,见到他们就没有一个是不客气的,每一次番邦使节来京朝贡不要送给他们这些官员一些东西,在这种状况下,宋朝的士大夫们很难不开始产生优越感,这是无法避免的,而这样的优越感在工人们面前就更加的强大了。

试问番邦国王见了自己都要率先行礼,你们这些工人难道要比人家国王还要来的高贵么?

在士大夫们的心里,显然答案是没有的,所以工人们的自救运动在他们看来自然是无比的大逆不道,跟这样的人若是还要谈判,那大宋朝的威严怎么体现,这样的人,就必须杀一儆百,给全天下看看,抵抗大宋的人到底是怎样的下场。

秉持着这样的理念,宋朝的军队以更快的速度开始向昆山府的周围集结,最终在昆山府总计汇集了四万名士兵,其中还有三千名重骑兵,是专门从湖北等地调往昆山的,为的就是一击将整个昆山反叛军给击溃,而在这样的重压面前,本就已经严重减员的工人们终于是再也支持不下去了,在战斗持续到第五天的时候,剩余的两万多人宣布投降,昆山府之战彻底结束,朝廷获得了全面的胜利。

只不过士大夫们面对胜利却根本开心不起来,此战前前后后,朝廷派出的军队多达四万三千人左右,经过长达一个半月的战斗,最终减员达到了一成左右,也就是一万多人,这样的损失真的让宋朝的士大夫们很看开心的起来。

此时的宋朝已然不是封建时代那个打完仗就什么都不管的王朝了,对于这些伤残人士,朝廷需要出一大笔钱去照顾他们未来的生活,而对于那些战斗牺牲的,则要投入更多的钱以保证他们的家人生活无虞,孩子能够上得起学,找到一个好工作,也正因为这种种的保障,宋朝的军队在冲锋时,无需向传统军队那样需要去顾及自己的家人,所有的这一切,在你参军入伍的那一刻,便由朝廷全部承担了,也正因为如此,宋朝的军队相比起以前明明减少了三十多万了,只有一百二十万左右,可是军费的开支却足足成长了十三倍,其中最大的三宗便是装备更换、工资福利和后勤保障,其中伤员烈士抚恤则占据了一成左右的军费开支。

要知道宋朝每一年战死的士兵和残疾的士兵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三万人的规模,这还是宋朝在全世界不停开战的原因,根据枢密院的统计,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的时间里,宋朝军队总共需要打六百多次的战斗,算下来相当于每天要打两场战斗,这个数据跟当年英国日不落帝国时期相比,也差不到哪里去了,在这样的战斗强度之下,死伤不超过三万人,已经体现出宋朝军队的强大了。

丰厚的抚恤金让战士们没有了后顾之忧,在这种状况下,可想而知,一万多人的减员会让朝廷付出多大的一笔开支才能将这些烈士、残疾退伍军人的家人安抚好,除此之外,整个战斗下来,武器的消耗也是十分惊人的。

战斗之所以持续那么长时间,除了工人顽强的战斗意志之外,还有一个十分重要的原因,就是这些工人们在战斗后期严重减员的情况下,便不再继续跟宋朝军队在野外进行战斗,而是在工业区中等待着军队的进入了,之所以会进行如此转变,一是因为野战牺牲过于惨烈,工人们尽管团结一致,可是在火枪火炮和训练有序的士兵面前,终究还是普通老百姓而已,硬上的结局无疑是十分壮烈的。

二来则是因为他们的反抗在传遍大江南北之后,便获得了很多其余地区工人们的支持,这让杨世成等人意识到或许战斗胜利并不再是与宋朝朝廷和谈的唯一办法,只要他们能够坚持住,那么越来越多的工人便会加入到他们这个团体中来,到时候只要形成一股力量,朝廷就不得不忌惮他们的人多势众,也就会坐下来谈了,这样一来,他们的牺牲也能控制在一个十分微小的状态之下。

不过很显然,他们把宋朝的士大夫们想的实在是太过仁慈了,面对这些躲在街巷里的工人们,朝廷根本就不会给他们时间让他们的思想传染更多的人,总计一千门炮,对着重工业区便是一番轮流轰炸,一个月的时间里,总计十五万发炮弹被倾斜在了重工业区中,如此数量的炮弹,是宋朝军队前所未有的发射量,这么多的炮弹,所需要花费的钱财自然也是十分高昂的。

之所以发射如此之多的炮弹,也是没有办法,重工业区中,大多数的建筑物为了让工厂能够拥有一定的安全性,基本上全是采取钢筋混泥土结构搭建而成的,重工业区中,这样的房子总共有四五百栋,规模非常的密集,且不易崩塌,即便是炮弹落在上面,也很难对墙体产生致命性的影响,不像海外殖民地上的叛军营地,大多数都是木泥结构,最好的也就只有砖瓦结构而已,这种房子只需要几炮,便会彻底化为飞灰,而像这样的房子,自然就很难被火炮可打塌了,也正因为如此,最后才会打出十五万门的炮弹,这个数字无疑是十分惊人的。

而这个数字背后,一个更加让官员们难以接受的数字则很快浮现在了众人的眼前,那就是在十五万门炮弹的轰击之后,整个重工业区遭受到了彻底的破坏,区域之内几乎没有一栋房子是完整的,整个工业区彻底报废了,这可是昆山府周围最大的工业区了,而现在,他的彻底报废,当然造成了巨大的经济损失,而要重新恢复他,没有一两年的时间是不可能的,这样的损失,自然是让士大夫们心惊肉跳,此一战,所有损失加总在一起,所需要付出的钱费,大概在五千万贯左右,大概相当于中央朝廷三个月的收入,当这个数字被放在众人面前的时候,所有人都沉默了。

不过这些东西,只是让他们沉默而已,可另外一份报告,则就不是沉默那么简单,而是感到恐惧了,那就是东南超过一百三十万的工人发出联署声明,要求将杨世成等人无罪释放,并且要求朝廷对所有死去的工人道歉,赔款,在此期间,所有工人将会封锁所有工厂,不得开工。

这样一份联合声明,被发表在了大宋日报之上,此时的士大夫们,在经过最初的震惊之后,立刻愤怒了起来,可在愤怒之后,转而便化作了无奈和恐惧,六万名工人,便已经让他们疲于应付了,一百三十万人,难不成要把他们全部抓进监牢之中么?

这个问题还没想明白,昆山府其余地方总计二十余万工人纷纷离开工厂抵达昆山府衙门之外,宣布罢工,并且举起横幅,要求朝廷释放所有关押人员,并且免除他们的罪行,除此之外,各地工人也纷纷开始涌向昆山府,尽管火车不通,可许多地方数以万计的工人即便是徒步向着昆山府,也在马不停蹄的赶去,昆山府之中参加罢工的人口很快便超过了三十万,而在昆山府外的郊区,那些被拦下来的工人也已经超过了二十万,而联署人员在人们根本没有准备的过程之中,迅速超过两百万的人口,这一下,即便是太上皇的赵祯也不由急了,东南乃是财富重镇,宋朝每年的财政收入,其中百分之三十都是依靠华东地区提供的,现如今整个华东地区瘫痪,以广州为核心的珠江流域也开始骚动起来,若是接下来广州也爆发工人运动的话,那么国家的财政将彻底陷入瘫痪状态,这个时候,士大夫们总算明白,他们犯下了多么大的错误。

这样的局面,是士大夫们万万没有想到的,在他们的思维中,现如今的太平盛世,哪里会有人冒着生命危险造反呢?例数各代的造反起义,通常都是农民活不下去了这才造反的,所谓的城市众人,往往是被农民裹挟着才会跟着造反,而现在,这样的局面出现的时候,整个宋朝官僚阶层们都陷入了集体的困惑之中,这些工人难道就不怕死么?

(本章完)

第342章 342.否决的提案

工人们当然怕死,可是比死更可怕的是,是被当做畜生一般被奴役,工人不像农民,即便在城市里活下去了,他们还能回到城市中,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苟延残喘,无论日子过得多差,他们是有退路的,而工人则不一样,许多工人都是农民的第二个孩子,第三个孩子,他们在农村里已然没有多余的土地分给他们了,他们和他们的后代,未来势必要在城市里过接下来的生活,而工人则是他们最有可能从事一辈子的职业。

在这个时候,他们退无可退,只要一让步,那么他们未来将继续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工厂之中,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当这种生活变成一种常态的时候,那是真的比死还要可怕的环境,而面对这样的环境,宋朝的工人们作出了自己的选择,他们决定依靠自己的力量去改变着一切。

宋朝工业化的一切财富都由上层建筑独吞,他们这些底层百姓没有获得半分的好处,甚至在生活条件上要比以前还要大幅度的倒退,这种种的变化都加强了工人们抵抗的决心,而杨世成等人的工人运动便是这场大行动的导火索。

正是因为有了杨世成等人的壮烈举动,这才激发起了工人阶级们对于旧世界彻头彻尾的失望,通过这场镇压运动,他们终于彻底看清楚了宋朝士大夫的真面目,在这个世道里,唯有反抗才能有活路,面对这样的处境,工人们又岂会放弃这一次争取权利的机会呢。

最后,赵祯不得不从城外的乾园赶回城内,并找到了赵昕询问了一番他对于这件事情的处理方法,赵昕对于这件事情显然也是没有任何的头绪,宋朝的农民起义,在历史上爆发过非常多次,所以在处理暴乱问题上,宋朝无疑拥有着十分丰富的经验,可面对工人运动,别说是宋朝了,便是全世界也是头一遭,而对于巷战这种战斗方式,他们也根本从来没有在火器的基础上实战过,在这种状态下,赵祯自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采取的也只能是按照农民起义的办法去跟工人们进行对抗。

最后得到的结果便是反抗的人数从六万变成了两百万,这是赵祯怎么也没有想到的,铁路的出现让各地的交通变得越来越便捷,尤其是对于经济尤为发达的长江三角洲来说,人群的集结若是放在以前或许需要半个月左右的时间,而现在,只需要几天的时间便可以将人群聚于一处,这样的速度是农业时代所无法媲美的。

而且农业时代中,城市中的人口往往是十分稀少的,即便是唐朝的长安城,又或者是宋朝的开封城、明朝的北京城,大多人口也就在一百万左右上下,就这个数字,还是包括了郊区的农民以及周围的卫星城市才有了这样一个数字,毕竟对于一个农业城市,一百万的人口无论是管理还是操控,都是一项十分困难的工作,更何况现如今数百万人口的都市了,而宋朝又是第一次面对这样规模的暴乱,自然一时之间也是措手不及。

可赵祯这次倒是没有再想要用蛮力的打算了,第一次使用蛮力,便让反抗的人从六万变成了两百万,这要是再镇压,先别说能不能控制住这两百万人,若是再多出几百万来,那宋朝的国库也就差不多要见底了,甚至动摇国本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今的宋朝,虽然农业依旧是国家经济的柱石,可是在朝廷的收入已然落后与工业,而两者之间所花费的人工是完全不同的,农业人口现在依旧占据宋朝的绝大多数,大概在七成左右,可他们的生产产值,也就是所谓的第一产业,大概只占据全国生产总值不到百分之四十左右,而占据人口不到百分之十的工人阶级,却创造了全国大概百分之五十左右的财富,不得不说,工业在宋朝已然代替了农业,成为了宋朝的支柱型产业,且在出口上也是排名第一,通过大规模的生产符合统一标准的器具,宋朝从海外源源不断的得到无数的财富,工人阶级的力量无疑是十分强悍的。

而现在两百万的工人选择罢工,这对于宋朝的伤害简直比一路农民全部反叛还要来的大,最直接的便是会导致今年外贸的数字大幅度下降,然后便是关税的大幅度下降,这可是一件非常不好的事情,现在的汴京城可是需要大笔的银子投入进去的,若是这个时候缺钱,那么汴京改造工程就必须要停止了,这是赵昕所不希望见到的。

可相比起不赚钱来说,整个东南乱作一团,则是他更不希望看到的,两百万名工人,聚集在以昆山府为中心的诸多大城市之中,一个处理不好,便会酿成滔天大祸,赵昕此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所以对于赵祯的问题他也无法回答。

而此时的朝堂之上,对于这次工人运动的意见也从最开始的一昧镇压开始分裂出了不同的意见,毕竟镇压两百万人,并且还是处在城市区域内,拥有一定组织的壮劳力,使用暴力,这绝对不是一个十分好的选择,而对于意见的分裂,也是必然而然的事情了,其中以和谈派为主,他们主张派出代表和工人协会去协商这次事件的处理方法,先稳住工人们的动作,然后再想办法,这一派将和谈当做稳定的筹码,其目的是为了拖住工人们的时间,以此为契机将这次工人运动从内部搞垮。

这种做法无疑是十分高效且十分有可能完成的,并且这种做法在徐清看来也是作为有效和合算的手段,他从未来而来,自然从历史书上知道世界上曾经发生过的一些工人暴动,只要当时的政府愿意和这些人谈,往往时间一长,便能让工人阶级内部开始出现分裂,尤其是在工会组建的初步阶段,新的组织还不能像上百年以后的工会那样可以持续运转,此时的人们之所以加入工会,尽管有一部分是破釜沉舟,抱定了不自由毋宁死的态度,可更多的人还是只有一腔热血而已。

这腔热血或许可以支撑一个月,半年,甚至一年的时间,可只要时间一长,就必然会让这股意志被冲散,等到那个时候,工人们的要求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如此坚决,朝廷也可以采取分而治之的方式,给一部分工人好处,让他们安静下来,随即整个活动就会平定下来,这样做,无疑对整个朝廷来说都是一件好事,不过徐清并不倾向于使用这种方法来对付这次工人运动。

因为这样做,无疑是在敷衍工人们,朝廷最多在杨世成等人的问题上松一松口而已,也不可能将他们无罪释放,最多把诛九族变成杀一人而已,那些从犯也最多是从几年牢狱变成流放他乡,通过徐清的观察,这已经差不多是这一派人的最后底线了,至于什么无罪释放,工人待遇提高以及给予工人参政议政的权利,这些就根本是妄想了。

抱持了这种看法的官员去执行所谓的拖延战术,徐清相信,他们或许可以在短时间内取得成功,可是这并不能解决实际的问题,这些工人们依旧会因为自己的境遇而继续举起反抗的旗帜,在徐清看来,谈判自然是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可宋朝还是应该给出一些东西,参政议政的权利不能给,为了帝国的威严不能无罪释放杨世成等人,这些徐清都同意,毕竟如果一下子把所有的权利都给了工人们,那么这也会造成不好的结果。

其中之一就是会给世人们留下一个朝廷欺软怕硬的形象,这个形象在工业化没有出现之前,深植于宋朝人民的心中,那时的宋朝对境内的反抗部队残酷镇压,而在对待外敌上,却是弱的很,虽然宋朝的软弱维持了辽宋边境长达六十年的和平,可对于百姓们来说显然不会那么去想问题,他们只看到宋朝的皇帝是辽国皇帝的弟弟,身为中原王朝之主,竟然要给别人做表弟,这种感觉对于宋朝人来说,自然是不怎么舒服的。

而随着工业化的到来,宋朝对外的态度也越来越强硬,正所谓肚里有货,心里不慌,正是这个道理,久而久之,朝廷在百姓心中的形象也开始变得威严起来,而现在,若是因为工人一次暴动,便答应他们全部的条件,那么朝廷必然会被天下人所看贬,到时候其他阶层见朝廷如此软弱,必然会伺机而动,到时候天下将会更加烽火狼烟,这将直接威胁到赵昕的统治基础,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徐清在这个方面也没有什么想法,他只是希望能够在日常生活上,尽量满足这些工人们的要求,比如说一些的工作时辰规定在五个时辰以内,超出时间要算加班费,然后每一个人一个礼拜必须要安排一天休息,然后工人们的住宿问题,可以拥挤但必须要保证干净,以及厂房之内必须要有一定的安全措施,以保证施工人员的安全,这些条件并不算苛刻,花掉的钱也不会特别的多,毕竟资本家们早已经在这些工人的身上赚足了金银珠宝,这些改善的条件付诸实施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任何的难度。

可即便是这样的要求,徐清的提议也依旧被众人所推翻了,此时的资本界,商人们早已经凭借着强大的财力渗透到了朝廷的各个角落之中,许多官员,干脆就是商人们的代言人,背后接受着商人的馈赠,在朝堂之上则为商人们办事,这些官员自然不愿意让徐清的提议被通过,所以千方百计的阻挠,还在市井之上散步徐清的谣言,以显示出徐清懦弱的一面,希望徐清的提议能够被撤销。

若是只有他们这一伙人在背后搞鬼,或许事情还不会变得越来越糟糕,毕竟商人们崛起的时间非常的短,士大夫们依旧在政治上拥有十分高的地位,愿意拉下脸来为商人们效劳的士大夫们,大多都是一些没什么本事的人物,希望能够拉住几个商人,来为自己的后半生谋福利而已,这样的官员尽管多,可大多都是没有什么权利,品阶也不高的官员,中央朝廷的决策,对于他们来说,只有听命的份没有命令的可能。

之所以徐清的意见被推翻,其实主要还是其余宰相们的反对,这才造成了徐清的想法被搁置,他们不同意徐清想法的理由也很简单,那就是这样做影响太大了,全国的工人如今可不止两百万,总是大概在五百万左右,现在两百万人站出来想要获得一定的权利,若是他们同意了,那么剩下的三百万要不要给他们相同的权利呢?

是必然要给的,那么即便是生活条件上的便利,其影响的也必然是五百万的人口,这样的影响面积对于宋朝来说,太大了,更为重要的是,提高生活标准,这理论上应该是由商人和工人之间去商谈的,若是朝廷私自帮着商人们决定了这一切,那么工人会怎么想,对他们会不会有不公平的呢?

这些都是他们需要考量的东西,而在这种种的考量之下,最终徐清也是没有了话说,这毕竟不是一个社会主义国家,而是一个刚刚从封建集权制向着资本主义转变的国家,在这种国家里,指望朝廷能够尊重工人的权益,并且保护他们,无疑是十分艰难的,要知道,即便是后世的西方列强,真正诞生现代意义上的《劳动法》的国家,正是世界上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社会主义国家,苏维埃,也就是人们所熟知的苏联,而为了抵抗赤色对欧洲的侵蚀,欧洲各国才不得不紧跟着苏联开始建立《劳动法》体系,以保障劳动的生命安全和一切权利。

这个时候,已然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之后了,从世界上第一个工业国诞生到真正的劳动法出现,足足花费了一个世纪左右的时间,其中牺牲的人们根本就无法用一个数字来定义,那将会是一个远超二战死亡人数的数字,而徐清在刚开始并没有看到这一点,所以他才会单纯的去提出这个方案,等到被否决之后,徐清才猛然知道,自己终究违背不了社会的规律,没有足够的牺牲,就不要妄想权利的让渡,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本章完)

第343章 343.谈判

朝廷的决策很快便定下了基调,用边谈边风化的方式逐渐将这些工人们安置下去,这无疑是现在最好的办法,而另外一边,则加紧从西南、中南、西北等地调集部队开始集结,以备不时之需,总数大约在三十万左右,再加上汴京城附近的三十万军队,总计六十万左右,这么多的军队在手,朝廷才算是有了点底气,而谈判便也正式在昆山府开始了。

原本朝廷在谈判人选上,自然是希望在民间拥有崇高威望的徐清去,凭借着他的威望,即便那些工人们心中再如何痛恨,面对徐清,他们终究还是会听进去一点他讲的话,可是徐清的态度却让赵昕犯了难,最后便只能从内阁中重新选了一名参知政事去代表皇帝谈判,身为副宰相与这群工人谈判,对于朝廷来说,无疑是十分高规格的待遇了。

而此人,正是徐清的好朋友,欧阳修。

如今的欧阳修,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小谏官,自从徐清入三司使之后,便对全国开始施行工业化改革,在这个过程中,自然碰到了许多顽固不化的家伙,这些群体或许是地方上的庞大势力,又或者是一些手可通天的豪门大族,还有的则是散步在天下八方的王室公卿,他们的手中无一不是握有广阔的土地和庞大的人口,在当地拥有着十分强大的势力,徐清要想改革,就必然要从他们的手中夺走一部分的土地和人力,以此来扩建城市,充实人口,并且提高他们的农业税,用农业来发展工业,这是每一个国家从农业国家转向现代国家都必须要经过的一个旅程。

这也是为什么几乎每一个国家在进行工业化的时候,都会导致农业人口大规模死亡,新中国、印度、苏联,还有当年的美国、英国,全部都是如此,或许身为中国人,或多或少都听说过三年自然灾害,可这在全世界并不是只有中国经历过这个时代,像印度和苏联这样的后发国家,基本上在他们步入工业化的过程中,也都经历过这个时代,并且死亡人数以及比率都要远远高于中国,而其中印度在付出了上千万生命之后,直到如今都没有完成工业化国家的建设,从这一点上,新中国的建设能力确实是非常优秀。

而此时的宋朝在现代化的过程中,自然也要遇到这样一个问题,面对如此强大的地方势力,来硬的肯定是不可能的,先不说当时的宋朝根本没有抵抗辽金两国的实力,便是对农民起义部队,宋朝的战斗能力也是不怎么样,在这种状态下,想要硬来,无疑是在找死,赵祯也不可能同意,当时这件事情让徐清无比的头疼,也就在这时,欧阳修出现在了徐清的政治生涯中,帮了徐清这个大忙。

之所以说出现在政治生涯中,是因为欧阳修此时已然跟徐清是老友了,只不过一直以来大多相处的时间都是纵情于山水,很少讨论天下大事,尤其是政事,这也是因为徐清是行政官员,而欧阳修是监督官员,两边若是走的太近,总会给人一种结党营私的感觉,所以后来二人相处的时候,几乎是只谈家长里短,并且一定要有其他官员也在的情况下,以此来保证二人的清白不被玷污。

这样的时间大概总共持续了一年左右的时间,而这次欧阳修主动来找徐清,却是没打算带另外一个人,在这次谈话里,欧阳修便告诉徐清,说他愿意帮助他来完成这项任务,这无疑是让徐清非常感动的,他此时已然在朝堂上待了有一年半以上的时间,自然知道,欧阳修所谓的办法,无疑就是弹劾这些占地的官员们了,这同时也是最好的办法,可是徐清也很清楚,若是欧阳修那么做了,那么天底下想要杀死他的人或许全部扔在汴梁河里,能把整个汴梁水道给堵住也说不定,在这种状况下,欧阳修愿意来帮助自己,无疑是把自己的政治生命堵在了自己的身上。

而对于欧阳修这样的决断,徐清也是十分佩服的,毕竟对于官位,欧阳修不能说没有追求,可他之所以干这件事,却绝对不是为了追求官位,当时的徐清才刚刚被委任为三司使,可以说即便是听他讲过最多论述的赵祯,也不敢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部押在他的身上,甚至在庆历新政中,他的位置也排在范仲淹、韩琦等人的身后,相当于是给他们打辅助的,对于他的未来,也不像现在一样,被那么多人看好,那时的他与其说是权倾朝野,不如说是赵祯的一次实验罢了,失败了也就失败了,并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在这种状况下,谁都不能说徐清的改革就一定成功,而只要失败,那么从徐清到一系列跟他做事的人,就都会在政治生命上走到尽头,在这种情况下,跟着徐清,更大的可能不是升官而是丢官。

以欧阳修的能力,若是为了求官,他何必冒这么大的风险,去做这样的一场豪赌呢,他完全可以凭借着自身的能力稳中求进,一步步向上攀登就是了,毕竟后世就算没有徐清的存在,他还是当到了整个谏台的最高长官,官居正三品,跟着徐清去闯,这完全是没有必要的冒险,可欧阳修还是选择了徐清,这其中,必然是视天下存亡为己任的想法占据了重要性的作用,不然欧阳修是做不到这点的。

最后徐清接纳了他,自此之后,长达两年的时间,欧阳修这个名字所代表的再也不是那个温文尔雅的美髯公,也再也不是那个文坛领袖,纵情于山水,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欧阳修了,而是一个深耕于所有世家心中,恐怖如夜叉一般的恶魔。

短短两年的时间,欧阳修弹劾的人数多达一千四百余人,相当于每天都要弹劾两个人以上,这些人,几乎全部都是各个地方门阀派系的家主或者是重要成员,这样的做法无疑是震动了整个朝野,并且所有的弹劾,欧阳修都能够拿出确实的证据,以证明他们违反了国家的律法,而在这过程中,欧阳修整个人也快速的消瘦下来,那时的他已经是三十五岁的人了,每天睡觉的时间不足三个时辰,几乎只要一醒来,就是俯首在各大卷宗之上,调查着这些地方豪族的贪污弊案,这段时间里,遭遇的暗杀行动更是数不胜数,欧阳旭身边的随从也从十个人增加到了五十个人,以保证他的安全。

而靠着这个政绩,让他很快便从一个谏官升职到了谏台的首长,随后在五年的时间里,成功从谏官系统中脱颖而出,成为参知政事,掌管监督之责,负责谏台、刑部、文阁等部门,成为了宋朝七个副宰相其中一个,同时因为他这段打老虎的历程,也让他在百姓中间获得了极高的名望,可以说仅次于范仲淹、徐清等人,非常的了不起。

所以当另一边身处在昆山府的工人们在听到朝廷将派出一位副宰相,且是欧阳修跟他们谈判的时候,也颇是有些激动,一方面是激动于欧阳修的威名,另外一方面则是激动于朝廷的看重,让一个名满天下的副宰相来跟他们这些工人谈判,若这都算不重视的话,那么也没有再重视的行为了。

抱持着这样的想法,两方之间的敌对情绪便开始慢慢下降,不过徐清却知道,朝廷派出欧阳修,只不过是想要稳住这些工人们的情绪而已,并没有给他什么权利让他跟这些工人们谈判,所能答应的最多便是将杨世成等主犯从诛九族改为杀一人,然后将其余从犯从死刑变成流放,跟着起哄的群众从流放变成十年以内的有期徒刑而行,这便是欧阳修手里可以用来谈判的资源,看得出来,朝廷根本就不想跟他们商量,现在工人们有多高兴,未来的愤怒就会有多大。

不过愤怒到底会不会爆发,还是要看欧阳修的操控程度以及朝廷的举措是否得当了,若是能够顺利,或许这场运动会被慢慢压下去,可若是不顺利的话,或许工人们的反叛声浪会更加扩大,到时候别说是欧阳修了,便是自己上,或许也力不从心。

而此刻正在昆山府谈判的欧阳修,心里也是无比的复杂,从汴梁沿京杭大运河一路南下,花了十余天的时间,欧阳修总算是抵达了昆山府,在欧阳修到的第一天,他便受到了十分热情的接待,其中绝大多数人是工人,以毛遂见为主的官员们反倒被挤在了一旁,这些工人们簇拥着欧阳修下船,沿路一直都在他的旁边说着近日里发生的事情,旁边的卫兵想要把这些工人们挤开,以免冲撞到欧阳修,却被欧阳修阻止了,他这一次来,一是为了安抚地方工人百姓,二来也是为了调查一下这些工人们到底是为什么要干这种把脑袋提在裤腰带上的事情。

造反可不是闹着玩的,虽然工人们说这不是造反,可在满堂诸公看来,这就是造反,而且是大规模的聚众造反,欧阳修身在朝堂之上,又不像徐清那样拥有先知先觉的能力,自然也受到这种想法的影响,对于这些工人们的所作所为有着十分强烈的疑惑感,这也是他为什么愿意这一次代表朝廷来到昆山的原因,并不仅仅是因为谈判,而是想要更多的认识这些人的想法而已。

在工人们的介绍下,欧阳修很快就了解到了这些工人们的真实想法,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他还走访了不少当地工人们所住的宿舍,紧接着又去了一趟监狱,把杨世成找了出来谈了半个时辰的时间,最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这群人,真的不是在造反。

之所以欧阳修会得出这个结论,是因为这群人并没有像那些造反的农民一样,在占据了一个城市之后便开始大屠杀,然后**掳掠无恶不作,这些工人们并没有那么做,整个昆山府依旧完好无缺,街上除了行人少了一些之外,欧阳修也没有看到任何一个妇女在街上被人给侮辱,这些行为,在一般被占领的城市中比比皆是,可在这里却没有,城市除了缺少一点生气之外,哪里都不像是一座被造反起义军队所占领的城市,这是欧阳修之所以做出这样一个判断的主要原因。

其次则是在看过这些工人们居住的宿舍后,欧阳修在此之前根本就没有想象过人类竟然还能住在这样的地方,他从来没有当过地方官,一直便在京城上班工作,在那里,即便是农业时代的房子,也基本上都是独门独栋,有院子篱笆墙,即便是再穷的人家,两栋房子还是有的,而在汴京城中的现代房里,也大多是窗明几净,很是宽敞舒适,所以在见到这样的房子时,他着实震惊了一下。

那是人类根本不能想象的房间,一个房间大概只有十二平米左右,高三米左右,房屋只有中间有一道不超过三十厘米的走廊可容人们穿过,两边就是钢床,一共有三层,每个人分到的空间甚至不足五十厘米高,在床上甚至连弯腰坐起来都很难做到,犹如潜艇中的床一般,房间里面没有窗户,只有一个小的通风口,里面非常的黑,并且不通空气,充斥着一股难闻的味道,房子里面的被子床褥基本都是黑的,上面沾满了灰尘和螨虫,整个房间之中犹如一个狭小的毒气室一般,恶心的让人根本走不进去。

而这些宿舍,便是工人们居住的地方,这样的房子,遍布整个昆山府,大约有二十万间左右,按照平均每间房六个人来算,也就是一百二十万人,相当于昆山府总人口的四分之一的人口居住在这样的破楼房里。

这个答案让欧阳修不由沉默,居住在这样的地方,今天不造反,明天也会造反!

(本章完)

第344章 344.意见不合

这让欧阳修在几天之后的谈判中不由沉默了很多,他本就不是那些贪官污吏,对于权利,也不像其他人那么渴望,虽然如今已然官居副宰相之位,可他平日里还是很喜欢与友人把酒听风,揽明月入怀,歌颂诗词等风雅之事,对于百姓的遭遇,也总是抱有深切的同情,现如今见到这些工人的生活如此窘迫,对于欧阳修来说,自然是生出了一种悲天悯人的情怀来。

再加上在所有高官之中,欧阳修无疑是受徐清影响最深的人,他们两个人从进士时便成为了好友,早年间徐清能够从温州沉冤得雪,欧阳修可以说是付出了全力,而后来回到中央之后,欧阳修也是帮着徐清的改革马不停蹄,可以说对于徐清的想法他是最为认同的,之所以在朝堂之上无法跟徐清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也只不过是一个寻常人,无法超脱历史去看待问题罢了。

这也不能怪欧阳修,就像一个现代人,你问他中国22世纪将会遭遇的最严重的事情是什么的时候,你去问一百个人,很有可能一百个人的答案都不一样,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因为对于一个平常人来说,一个国家未来将会遇到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经济学家可以从经济角度告诉你国家未来一百年的困难是什么,而人文学家告诉你的答案绝对会跟前者不同,而历史学家、哲学家、普通工人、学生告诉你的答案,也会不尽相同,这便是历史的不可确定性。

这个世界上,能够做到未卜先知的人,不是没有,但却非常的少,并且他们的预测,也只不过是几率大一些而已,能够预测到十年、二十年之后的世界已经是十分了不起了,百年时间的跨度,这是根本不可能想象的,就像西班牙不会想到自己纵横世界的无敌舰队,会被一个叫做英国的国家给彻底击溃,就像英国也不会想到原本是自己殖民地的美洲大陆竟然会在一百年后成为世界的霸主,还有十九世纪的中国,怎么也不会想到所谓的天朝上国,只不过是自己活在了梦里而已,欧阳修也不可能想到,所谓的底层工人,竟然会有那么强大的力量,对于徐清的言论,自然会有所怀疑。

而现在,当他看到这一切之后,他对自己原本的想法已然产生了怀疑,虽然他自己也是统治者中的一员,可他不像韩琦等人,出生于豪门大族,基本上从来没有干过什么重活,甚至连农田都很少看到过,从小便是锦衣玉食,对于底层百姓的辛苦是一点你也不清楚的,而欧阳修则跟他们这些人不一样,他虽然说不上是起于微末,可出生上来说,确实不可与韩琦等大族相比,放到现在,也顶多是个中产阶级而已,所以自然而然便能看到许多穷苦百姓生活时的惨状,对于底层百姓,也有着十分深切的同情。

后来为官之后,因为文采斐然,成绩优异,便被朝廷直接留在了中央做京官了,而且还是清官,此处的清官并不是清廉的意思,而是清贵的意思,所谓清官,便是不用干活但地位高尚之官,可以说欧阳修的官路是十分顺畅的,也正因为如此,自然也让少了去地方蹉跎的经验,这样悠闲的京官生活便让他保持了一颗朴素的赤子之心,而不像许多下放过的官员一样,吃过苦头,在当地也受到过不少的打压,平日里还要孝敬上官,日积月累之下,便是再好的官,也被这繁文缛节、官官相护变成了官油子,欧阳修没有遭遇这一切,所以对于老百姓受到的苦楚,他也有所感受,而不是像其他的官员那样,对于这些处境,已然麻木了。

对于这些地方官来说,这些工人们完全就是在小题大做,全天下日子过得惨的人多了去了,这些人说着自己的日子过得比在农村还惨,可就怎么不见他们回去呢?还不是回去了之后连地都没有了,这放以前的年月,就是可以直接等死,或是去做山贼度日了,而现在,他们这些城市里不仅收容了他们,让他们不用去山里趴窝,还可以享受城市里的公共服务,大小公园也从来没有禁止他们入内,这些公园,可都是城市里的纳税人交钱修的,这些工人可是一分钱都没出。

可只要一到晚上,这些工人们便把整个昆山府二十多个公园全部占领,然后直接当做睡觉的场地,昆山府的捕快从来没有抓过一次,总是让他们安心睡觉,为此昆山府接到的投诉都不下一万多封,全部都被毛遂见给压了下来,这难道不比在山里落草为寇好么?

现在竟然还要造反,在毛遂见看来,这简直就是闻所未闻,好心当了驴肝肺。

再说了,要说惨,他们这些人还能比在昆山港搬货的外邦人惨,这些来自于各大殖民地的外乡人,被以极为低廉的价格卖到全世界各地去,其中有不少也到了昆山府中,从事着最为贫苦的工作,住着的地方环境要比这些工人们恶劣三倍以上,他们还能六个人一个房间,那些黑奴们完全就是十几个人住在一个大通铺里,什么通风设施都没有,并且这些人,压根就没有工资,直到他们死,他们需要做的就是永不休止的工作,而这样的人,在整个昆山府大概有四十万以上。

而在整个大宋,数量则达到了三百万以上左右,这还只是登记在册的,至于那些偷渡来的,就已经无法考证了,按照杭州府的调查来看,当地的奴隶实际人数大概要比登记人数多少两倍以上,如果全国都是杭州府一般的状况,那么也就是说海外奴隶的数量在整个宋朝境内大概有七百万到八百万之间,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数字,其人口规模已经与工人阶级几乎持平了,而就是这么一群人,他们的生活条件简直恶劣到如同地下水道里的老鼠一般了,可他们像这些工人一样无理取闹了吗?

起码这些工人不想干了还能走,这些奴隶可是连走的权利都没有,而且工人们还有工资,有基本的人权,并且为了保证大量的失地农民可以拥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而不至于上山落草为寇,或者是在城市中成为流浪汉,像毛遂见这样的有为官员一直都在限制着奴隶贸易的人口,把更多的岗位让给自己国家的人,不然这些资本家凭什么要用这些还需要发工资的人?直接雇佣奴隶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就这样,现在竟然还要和这群人谈判,这对于毛遂见等人来说,无疑是无法接受的事情,所以当欧阳修说出要好好跟这些工人们谈的时候,毛遂见一个没忍住,便把自己的抱怨讲给了欧阳修听,欧阳修听过之后,想了一想说道:“毛大人,我朝之所以进行工业化,非为几家之得失,也不是单单为了国富民强而已,若百姓暗弱,国家再强又有何用?徐大人曾经说过,我朝之所以要推动国家工业化,乃是为了全民之福祉,而非为大族商贾所服务的,这一句话,想必毛大人必定听过吧?

既然如此,这些工人也是我大宋之子民,为何我等却要把他们比作域外之民一般对待呢?难道在毛大人的心中,我朝子民与番邦子民已然是如出一撤了吗?想必不是吧,那么就请大人收回这番话,别再宣之于口如何?“

欧阳修的这番话让毛遂见立时有些哑口无言,倒不是真的说不出话来了,而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毕竟在他的心里,这些工人确实跟这些奴隶没有什么两样,都是给他惹麻烦的重点对象,只不过一个是在一块区域里惹麻烦,伤害自己而已,另外一个则是在整个昆山惹麻烦,难受他罢了。

那些奴隶们其实也很不好管理,毕竟他们的一生等于是没有了任何的希望,工人们尽管辛苦,可在朝廷政策的支持之下,虽然不能笑着活下去,可还是能够活下去的,并且只要聪明一点,勤奋一点,升职加薪什么的,也是有希望的,不像这些海外奴隶,是根本没有任何希望的。

他们的子女凡是出生就必须经过雇主的同意,不然就会被打掉,如果私自生养孩子,孩子刚一出生就会被直接扔进海里,而这些出生的孩子,只要一长大,就会被逼着签下卖身契,之所以要等到长大,自然不是因为这些雇主们好心,而是朝廷规定,所有海外奴隶不得在尚且不自愿的情况下签订卖身契,其中第一个情况就是还没有长大的时候,这些资本家们为了躲避这条法令,便想出了一个绝妙的点子,在他们十五岁的时候,便把他们带到自己的面前,然后让他们“自愿”签订卖身契,至于自愿的形式,就是把即将签订契约的孩子父母绑在后面的绳索上,只要孩子不签,那么后面绳索下的木板就会被撤走,吊在上面的人只需要一分钟的时间,便会死去。

这样的手段无疑是十分残忍的,而那些孩子们也只能在这种情况下签订了契约,可是这些孩子的痛苦往往只是开始而已,若是这些大宋朝的工人还能活到四十岁的话,那么这些奴隶能够活到三十岁便已经是长寿的人了,所以他们大多在十六七的时候便会被雇主抓起来配种,犹如养猪场里的种猪一般,将男女们关在一间巨大的房子里,让他们交配,随后便把男女分离,接下来生孩子,便是女人后半辈子的全部任务,为了让这些十六七岁的妇女们尽可能多的生孩子,他们的手段无疑是十分残忍的,有的人会在一个女孩生完第一个孩子之后的几天之内,便安排一个强壮的男人,让他们两个共处一室长达三天的时间,可想而知,这对于一个刚刚生完孩子的女人来说,会有多么巨大的伤害。

还有的人则会更加残忍,他们嫌弃这些女人生起孩子来无法像母猪一样一生生一大堆,便让许多假郎中去研究怎么让妇女一次性可以生多胎的办法,还有婴儿的死亡率过高的问题上,这些资本家们也十分懊恼,便让这些医生们直接在这些妇女身上抛开一个巨大的洞,然后把孩子直接拿出来,这间接导致整个宋朝的剖腹产技术得到空前的提高,婴儿死亡率也快速下降。

不过所付出的代价,便是这上万名奴隶妇女悄无声息的死在了这手术台上,这无疑是十分悲惨的事情,医生在对待他们的时候可不会像对待那些宋朝女孩们那样温柔,甚至有许多人根本就不愿意对这些即将迎接新生命的母亲使用麻药,许多人便在这种手术里痛死过去,术后感染死亡的人更是数不胜数,可以说,这些奴隶妇女,是完全不被当做人来看待的。

而那些男**隶的结局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从八岁开始便要在矿山里面不停的工作,一天能够见到白天的时间最多只有一个小时左右,剩下的时间要么在煤矿里,要么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然后等到成年之后便开始更加繁重的体力工作,其中强壮的人会被安排去配种,弱小的人则会很快被这强烈的体力劳动所淘汰,这也是为什么资本家们会想尽一切办法提高生育率的原因,就是因为矿工、铁路工人这些职业实在是死亡率太高了。

所以提高生育率便是重中之重,而即便这些男**隶没有因为事故死亡,在充满尘霾和剧烈运动之下,一般一个男**隶的存活时间,也不会超过三十年的时间,所以当那个孩子长大十五岁为了保护自己的父母而选择签下契约的时候,往往他的父亲其实已经没有多少年好活了,而他们的母亲此时也已经三十岁左右了,生育能力的飞快下降,自然也让资本家们放弃了他们,而把更多年轻的妇女送进了生养孩子的牢笼之中,而至于这些三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则被送到了昆山府品质最差的妓院之中,以最为低廉的价格去卖身。

而服务的对象,正是昆山府超过一百万的工人们,毕竟这样的妓女,只要有一点钱的人都是不会去享用的,也只有工人这个同样属于底层阶级的行业,才会去这些游馆之中度过一个还算温暖的晚上,这便是奴隶们的一生,绝对要比工人们惨得多,他们说过什么么?从来没有过,这些工人们竟然敢如此胆大妄为,这让毛遂见怎么受得了。

(本章完)

第345章 345.变幻莫测的政局

欧阳修和毛遂见两个人价值观的不和让他们很难谈到一起去,欧阳修同情这些工人,而毛遂见则认为这些工人是在得寸进尺,自己明明已经是最大程度的容忍他们的胡作非为了,却没想到越是骄纵竟然还让他们骑在了自己的头上,若不是知府没有权利调动军队,毛遂见还真的想把周围各路的军队全部调集起来,将这伙叛军给全部歼灭了事。

另一边的欧阳修和毛遂见不欢而散之后,也是一肚子的气,那些奴隶的生活,欧阳修可不想管,他只知道这些工人是宋人,是大宋的子民,怎么可以把他们放在奴隶的视角去看待他们?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思路,所以欧阳修立刻写了封信,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传到了中央,信中的主要内容,便是为工人们说话,希望能够开放更大的谈判内容,让工人们可以获得更多一些的权利。

欧阳修的这封信传到中央之后,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许多人根本就没有想到,欧阳修竟然会在抵达昆山十几天的时间里态度变化如此之大,而欧阳修的这封信也很快刊载在各大报纸之上,一时之间,对于工人们的遭遇,同情者有之,不屑一顾者也有之,不过总的来说,无疑是同情的人在增加,他们这些读书人,享受着工业文明所带来的一切便利,对于工人们的生活处境确实知之甚少,只觉得他们跟农民一样有吃有喝,有房有妻女,虽然过的不算好,可也不至于差,却没想到他们竟然活的如此生不如死。

这让许多人的态度纷纷得到了转变,这一派人,很多都跟欧阳修一样,是彻头彻尾的民族主义者,对于自己同民族的同胞,保持着非常大的热情,认为宋人是世界上最为优秀的民族,统治世界乃是合乎天意的事情,也正是站在这个角度,对于工人们的遭遇,他们无疑是十分同情的。

而还有一派人则是极力反对欧阳修的提议,这些人以韩琦为首,希望朝廷能够派兵围剿这伙叛匪,韩琦带头出来提出这样的建议,自然让包括徐清在内的所有人感到惊讶,毕竟韩琦现如今虽然已经退居二线了,可是在军队中,在朝堂上的威望依旧很高,收复燕云的功劳即便是皇帝在见到韩琦的时候也得客气几分,而韩琦也很聪明,平日里也不上朝,大多时间都逗留在汴京的官邸之中含饴弄孙,享受天伦之乐,从不管政事,这次竟然第一个率先出来反对与工人的和谈,不得不让众人感到震惊。

对于韩琦来说,到了他这个地位,确实不应该再进入政局之中搅闹天下,而且作为一个读书人,对于那些工人的遭遇,韩琦的心中其实也非常的同情,可是在读书人之前,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士族。

他出生在一个山东最富有的家庭之中,家中田亩多达万顷,仆役更是成千上万,而在工业化时代到来之后,因为韩琦的关系,韩家没有像其他的家族那样选择抱残守缺,继续抓住农业这点底子不放,而是选择跟随徐清的脚步进入到工业的世界中去,凭借着韩家强大的财力和人力,十二年的时间里,韩家的资产依然能达到了宋朝最富有家族的前十位,在各大沿海城市拥有无数的工厂、海港、仓库,这些地方都充斥着无数的工人,而其中就有不少已经参与造反了的。

这样的暴乱,直接导致韩家今年的利润变低,而韩琦作为现金韩家的掌舵人,尽管他不想管,可面对上百名韩家嫡系子弟的央求,他能怎么办?他是韩家培养出来的,当了官就得在为百姓服务之前,先为自己的家族服务,这是一个他无法去做选择的决定,所谓屁股决定脑袋,便是此中含义,所以尽管韩琦的心中对于那些工人的遭遇十分同情,可他却必须站在自己家族的立场上,去反对这样一件事情。

而在整个宋朝的朝堂之上,像韩琦这样的人拥有大量资本的家族非常的多,这也很正常,每一个国家在他刚刚崛起的时候,往往都是顶层掌握权力的人率先开始拥有更多的财富,因为他们在原本的社会中就掌握着最高的财富,到了一个新的社会,自然也能拥有更多的财富,就像英国的王室一般,在远古时代他们是部落的酋长,等到罗马时代他们是英伦半岛上的诸侯,中世纪时代他们摇身一变,就成为了上帝的守护者,英格兰的国王,再到工业时代,英国的家族及其企业便成为了世界上最富有的家族。

这便是一个社会的规律,除非爆发类似法国大革命一般的暴动,掌握权力的人一般是不会变的,就像意大利的大家族们,意大利曾经做过一次调查,在2006年的时候将全国的财富榜中的人物与三百年来存在的家族相互对比,发现现在意大利排名前十的首富,几乎与三百年前没有任何的改变,依旧是这几个家族在统治着意大利的经济,进而影响政治、宗教、文化以及意识形态。

这便是权利带给人的好处,也正是因为如此,世界上无数的人,即便明知道想要获得权利的道路是如此的坎坷,可依旧有无数的人前仆后继向着这条道路发起勇猛的冲锋,便是因为只要你站到了那里,所能获得的将是你付出的百倍以上。

宋朝的官员们自然也是如此,一个时代向着另外一个时代过度的时候,不要指望人性有多么的美好,在法律还没有健全的情况下,在权利兑现成金钱还不需要受惩罚的情况下,谁不愿意去兑现呢?很少,大概只有极少数人才能做到,就如同想要在撒哈拉大沙漠里找到一滴水一般困难。

而宋朝的官员们无疑掌握着十分庞大的权利,他们虽然不像欧洲的贵族那样世袭罔替,可是他们的权利却要比他们大得多,毕竟他们所统治的乃是一个十分庞大的大帝国,而不是欧阳那样的小邦国,在如此巨大的领土面积和人口数量下,他们所摄取的财富无疑是非常惊人的。

尤其是对于革新派来说,在徐清的带领下,许多人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部都投入进了工业化之中,当时的他们无疑是充满了热忱,想把自己的一生奉献给国家的,毕竟那个时候,谁都不会想到徐清所主导的工业改革竟然会如此的成功,可后来,随着他们的财富以百倍增加,年龄也日益增高,福留子孙的念头自然而然便从心底冒了出来,这一次工人运动,许多的工厂虽然明面上是什么什么公司开的,可背后大多有他们的股份,公司一垮,他们的利益便受到了损害,所以韩琦登高一呼,立马吸引了无数人涌入其中,声势之浩大,让赵昕也不得不去倾听。

这便是朝廷中的另外一派,可以说他们是既得利益派,也可以说他们是资本主义派,反正对于那些工人,他们只希望工人能够成为工厂之中的一个工具,除此之外,不要增加任何的负担,面对这样强硬的态度,支持欧阳修的人们也纷纷强硬起来,原本在他们看来,这只是同情而已,并不会有什么样多余的情感,毕竟他们一辈子也不会经历这些工人们的生活,他们的孩子也不会,他们生活优越,享受着一切现代社会最为美好的事物,早上有报纸看,早餐吃,中午也可以坐在大学教室或者是舒适的办公室里悠闲的办公,他们的孩子可以接受良好的教育,然后成为学院的学生,享受跟自己一样的生活,他们对于工人的同情,只不过中层阶级对于底层阶级的可怜罢了。

而现在则不一样了,以韩琦为首的资本家们强硬的态度让他们这些知识分子也很是难受,要知道他们的生活虽然十分优越,可除了极少数特别优秀的人可以供职于朝廷之外,其余大多数人都是要进入公司或者是各地的集团工作的,而这些资本家,便是他们未来的老板,在看到他们如此对待工人的时候,一股唇亡齿寒的感觉,和阶级同胞的感觉油然而生,原本的可怜顿时化作了愤怒,许多年轻学子便也开始纷纷给报纸提供稿子,大肆抨击这些资本家的所作所为。

两方的争斗此起彼伏,朝堂之上的争吵也是没完没了,老一代的官员们大多在工业中投有资产,所以绝大多数都站在了资本家的立场,而年轻的官员们因为刚刚跻身官场,错过了投资的最佳时间,当然也因为他们的权利还很小,所以找他们办事,贿赂他们的人还很少,所以他们大多站在了工人这一边,希望通过这次工人运动的和谈来获得一定的政治资本,当然还有一部分年轻官员则是站在了资本家的一边,他们为的,就是单纯的升官发财了,而让徐清既感到意外,又不感到意外的便是朝堂之上所剩无几的保守派们,几乎全部反对资本家们提的要求,希望善待这些工人。

之所以说出乎意料之外,是因为保守派一直以来便跟革新派是敌对的关系,从来都是革新派说什么对,他们就说什么错,即便几员大将都被赶到了朝野之外的地方去了,这样的声浪也是不时的传来,甚至还有人在当地作诗来嘲讽朝堂之上的诸公,徐清自然是被骂最多的那一个,这对于徐清来说也一点不意外,所以他们会选择跟一部分少壮革新派站在一起,不得不让人感到意外。

而之所以又说不意外,则是因为保守派确实有反对资本家的理由,保守派之中,绝大多数都是拒绝工业化的,从而在工厂之中,他们占据的分量非常的少,可以说农业才是他们的主体,而现在让工人们的待遇变好,保守派为的并不是真的帮助工人们,而是希望通过拉高工人们的待遇,然后降低资本家们的收入,从而削弱他们的力量,这就是保守派们的想法,这无疑是最符合他们利益的,只要能够这些革新派官员们难受的事情,他们就要去做,从本质上来讲,他们跟原本并没有什么不一样,至于跟少壮革新派站在一起,他们没有丝毫的压力,所谓政治,不就是勾心斗角么,在这里,今天的朋友明天就会是敌人,而昨日的敌人,谁也不能保证明天他就不会是朋友,变幻莫测,这才是政治让人感兴趣的原因。

朝堂的分裂让人看的目不暇接,年老一代的改革派化身为资本主义的桥头堡,拼死反抗着时代的潮流,而保守派则带领着少壮派革新人选择支持工人们的利益,这让徐清仿佛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明明应该进行革新的人选择了最为保守的方式,而明明应该是保守一派的人却选择了未来的趋势,这让徐清和范仲淹两人都感到无比的荒诞,而这荒诞,就发生在他们的眼前,让他们无从选择。

可在这件事情上,不是说不选择便能不选择的,他们两个人身为全国除皇帝以外最为位高权重的两人,国家发生的所有大事,他们都必须要拿出一个肯定的意见,连模棱两可都不行,这也让他们两个很是纠结,若是考虑现实,徐清自然希望将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悄然解决就是了,可是顾忌到事情的隐患,以及对这些工人发自内心的同情,徐清还是希望能够给欧阳修更多的权限让他去跟工人们进行谈判,以能更好的解决这一次的问题,然后给未来做下一个范本,以让这样的阶级矛盾可以控制在一个适当的状态之下,而不是变成一座火山,将这个国家烧成一片焦土,到那个时候,谁都活不成,犹如法国大革命一样,长达一个世纪的革命,给法国带来的只有灾难和国势的衰微,最后谁又得到了什么呢?

什么都没有。

(本章完)

第346章 346.对谈

最后徐清的态度最终让资本家们稍稍放缓了态度在工资待遇上提供了一些些的让步,虽然微不足道,可这起码也是一个进步,谈判可以慢慢来,只要先恢复工人生产,让所有工人先回到工厂之中开始工作,其余的事情可以慢慢谈。

朝廷内部得到了一个结果之后,立刻便将这个结果通过快马传送到了远在昆山的欧阳修手中,在八天之后,这封关于开放条件进行谈判的命令便到了欧阳修的手上,看着上面提供的条件,欧阳修心里虽然不太满意,可依旧十分的兴奋,对于这些工人来说,能够让生活好上一点就是一点,拿着这样的条件,他也有信心跟这些工人们进行谈判了。

谈判的日子很快就敲定在了三天后,之所以是三天后而不是立即审理,乃是因为欧阳修还需要去牢房里面审问那些发起运动的人们,如杨世成等人,他希望通过跟他们的交流,得到一些其他地方或者是人所不能给到他的信息,阴森的地牢之中,充满了工人们的身影,足足一万多人,差点将整个牢房都给挤爆,昆山府监牢从来没有一次性接待过如此众多的客人,并且对于这些犯事的工人,监狱里的管理者还不能苛待他们,欧阳修已经下达了明确的命令,在审理结果出来之前,所有工人的安全和健康必须要关照,如果有生病的甚至还要请大夫来看,平日里吃饭也是有肉有菜,日子过得简直比在外面还要舒服。

除了牢房有点阴暗潮湿之外,可以说没有一处不好了,再加上他们也知道此刻监牢外头正有无数的工友为他们摇旗呐喊,所以刚开始已经心如死灰的人此时也恢复了生的希望,所以当欧阳修来到这里之后,并没有多少悲伤的气息,两个牢房之间甚至还隔着栅栏在轻声的交谈着,一旁的监狱捕快也不管,任由他们交流,一派轻松自在的样子。

欧阳修穿过杂乱的人群,在士兵的保护下来到监牢的最里层,这里关押着整个昆山府等级最高的罪犯,其中,便有这一次工人运动的最大首领,杨世成,此时的杨世成浑身上下拴着无数的锁链,被捆在牢房之中寸步不得行动,一旁专门放着一叠碗筷,位置正好放在他的嘴巴下面,可以让他勾着吃,除此之外,全身任何一处地方都不得被移动。

这样的安置方式,是整个宋朝最为严格的管理措施,杨世成的所作所为,让宋朝直接损失了一万多名战士,无论如何,他是不可能继续活下去的,毕竟只要他活下去,那么大宋朝的威严就会一落千丈,这是任何封建帝王所不能忍受的,杨世成也知道自己这次是不可能活着离开这里了,心情倒是非常的放松,或许是已经受够了这人世间的一切,此时的他倒是十分的坦荡,见一名身穿绯红色官袍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杨世成也只是懒洋洋的倚靠在墙角上,看着欧阳修,一言不发。

欧阳修此时也看着杨世成,眼前这个年轻男人的样貌并不出众,属于放在人堆里根本认不出来的模样,此刻脸上满是胡渣,让他的下巴变成了一片青色,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囚服,并没有什么被鞭打的痕迹,显然,欧阳修的命令遭到了贯彻,即便是这个匪首,也没有受到十分严厉的虐待,只不过尽管此人长的十分普通,可通过欧阳修的了解,这一次工人们之所以会团结一致发动暴乱,便是因为杨世成在其中发挥着作用,通过他的努力,让重工业区六万名工人团结了起来,从而给宋朝军队带来了十分重大的损失,这样的人,尽管样貌在怎么平凡,欧阳修也不敢轻视。

此时外面的狱卒从监牢外面搬来了一把椅子放在了欧阳修的背后,欧阳修坐在椅子上看着杨世成,在他的身后和身旁,则是一大群的官吏和捕快、士兵,欧阳修看着他说道:“杨世成,饭菜如何啊?“

“味道不错,不如大人也来点?“杨世成戏谑着说道,自从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之后,对于这些权贵的恐惧也就荡然无存了,毕竟他已然水一个没有了明天的人,又为何不在余生之中潇洒一场呢?所以即便他看得出眼前这人是个大官,并且对他说话态度也还算和蔼,可是杨世成却并没有买欧阳修的帐,一开口,便是讥讽。

“大胆匪徒,怎敢如此说话,莫不是这几日待你好些,皮痒了!“欧阳修听了这讥讽之言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站着的狱卒便立刻开口斥责道,他可还有明天呢,这个时候若不站出来维护上官,那他明天可就没有未来了,不过欧阳修并不买他的帐,他挥了挥手,让这狱卒闭上了嘴,那人见欧阳修并不喜欢自己的马屁,吃了个瘪,立刻便悄悄闪到了一边不做声了。

“你们都出去吧,我想和他单独谈谈。“欧阳修正准备说话,可见身后站着的人已经是不下三十个人,差点要把整个通往地牢的甬道给堵住了,这不仅让牢房之中的空间变得极为狭小,也让牢房之中的温度开始升高氧气也开始减少,待在其中,颇有一种头昏眼花的感觉,所以欧阳修干脆便让身边的这些官吏全部离开了这间牢房。

狱卒们自然是不肯离开的,欧阳修是什么人,他们自然清楚的很,若是让他在这里出了事儿,他们这些人就都得完蛋,别说是一份工作了,甚至明年秋后问斩的名单里有他们也说不定,所以他们自然不敢离开,不过欧阳修的态度十分的坚决,在他的坚决要求下,且杨世成此刻也确实是动惮不得,众人最后还是离开了,在众人离开之前,欧阳修跟狱卒们要了一壶酒,便让众人离开了地牢到外面去等了。

拿起酒壶,从旁边拿起一个别人放好的杯子,欧阳修被椅子搬开,干脆直接坐在了地上,倒了一杯酒,先给自己喝了一口,喝完之后还吧唧了两下嘴,这一整个动作,杨世成是完全看在了眼里,对于欧阳修的作为也是十分的不解,这可不像是一般官员对待囚犯的态度啊,等见到欧阳修拿起了酒杯开始喝了起来,杨世成肚子里的酒虫就彻底翻涌起来了,他自从住进了这牢房,便再也没有碰过一滴酒了,可偏偏他又是个嗜酒如命的人,现在一闻到这好酒的味道,立刻咽起了唾沫,整个心神都彻底放在了这一壶酒上。

欧阳修见杨世成的注意力成功被自己调动了起来,心里不由暗笑,在来牢狱之前,他便通过其他人了解到这杨世成平日里最喜欢去喝酒,尽管那些酒楼之中所贩卖的酒往往是品质极为差的,可杨世成也依旧是乐此不疲的喝,可以说这是杨世成唯一的生活乐趣了,因此欧阳修便在来这里之前,让人专门准备了一壶酒,当然,他的酒肯定不是那些街巷里贩卖的浊酒了,毕竟养尊处优多年,那些酒,欧阳修可是一滴也喝不下,所以这酒只是一倒出来,便立刻芳香四溢,将这牢房活生生熏成了酒坊,也不怪杨世成会一直盯着眼珠子都不动了。

欧阳修自己喝了一口,脸上不由露出陶醉的表情,一旁的杨世成口水都要流了下来,欧阳修举着酒壶,对着杨世成说道:“要不要来一口。“杨世成听到这句话,双眼一刻不曾离开酒杯,脑袋却不停的点着头,欧阳修笑了笑,立刻从旁边的桌展上拿了一个新的酒杯,倒了一杯酒,递给了杨世成,可杨世成四肢全被捆上了铁链,想要拿起酒杯根本不可能,欧阳修倒也不嫌弃,举着酒杯便递到了杨世成的嘴边,喂给了他,而杨世成此时哪里管得了欧阳修的手,见杯子递到了自己的嘴边,立刻低下头把嘴唇放在了酒里,用力一吸,酒杯中的酒便全部进入了杨世成的喉咙里,一股醇厚甘甜从嘴里直到胃里,最后一种暖洋洋的感觉在胃里不停的发力,仅仅一杯就让杨世成陶醉了。

“你们这些当官的,还真会享受。“杨世成喝了这酒,不由对着欧阳修说道,欧阳修看着他说道:”现在你也喝到了。“说着便又给杨世成倒了一杯,杨世成再一次一饮而尽,欧阳修便又倒了一杯,杨世成这次却没有喝,而是说道:”这酒不能喝了,再喝下去可就醉了,这位大人,你来找我,到底所谓何事?“

“只是来喝酒罢了,能有什么事?“欧阳修轻笑了一声说道,嘴上虽然如此说,可手上的酒杯却不由放了下来,这杨世成嗜酒如命,现在竟然能够停下喝酒跟自己对话,果然也只有这样自制力强的人,才能将整个工人群体整合起来啊,欧阳修在心中想到,一个人能成为统领,必然有其过人之处,现在看来,自己的眼光果然没有错。

一旁的杨世成一声冷笑,看着欧阳修说道:“你这样的大官,没事来找我喝酒,你觉得我该怎么才能相信?说吧,你想从我这知道些什么,还是得到些什么,我都可以说。“

欧阳修看向杨世成,见他双眼澄澈,不由点了点头,不再绕弯子,而是直接开口说道:“你应该知道,现在昆山府外,浙江两路,总计上百万名工人宣布罢工支持你们,已经造成浙江两路陷入瘫痪之中,情况十分的严重。“

“为自己争取利益,这难道不对吗?“杨世成看着欧阳修反问道,欧阳修立刻答道:”当然可以,可不应该用这样的方式。“”若是不用这样的方式,你会出现在这肮脏的牢狱之中么?“杨世成反问道,这个问题让欧阳修一时间有些语塞,不过只是一瞬间他便立刻说道:”我会不会来这并不是什么问题,但我也可以告诉你,你们即便这样做,朝廷也不会对这些人手软的,一百多万的人看似很多,可此时浙江两路上的军队便有二十余万,而安徽、江西、山东等地还有四十余万大军,汴梁城旁,也有三十余万大军,跟朝廷作对,你有想过后果么?“

“你不用在这里吓唬我,你们根本就不敢来硬的,不然你就不会来见我了,也不会给外面的兄弟们好吃好喝。“杨世成嘿嘿笑了两声,欧阳修看着,不由有些泄气,这人确实十分的聪明,对于朝廷的优柔寡断也有着一定的理解,不过欧阳修并不会把自己的底牌透露给他,他笑着说道:”敢不敢硬来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跟朝廷作对是万万没有什么好处的,工人,再怎么强大,也是可以通过培养得到的,不像是那些大学生,培养一个出来,就需要二十多年的时间,培养一个冶钢熟练工,三四年的时间便足够他变得十分优秀了,大宋拥有上亿的人口,又岂会在乎这百万之众呢?

现如今之所以隐忍不发,只不过是因为陛下不想要如此大动刀戈,而是希望能够和平解决这个问题罢了,为此,甚至愿意做出一些让步,比如说,让你的亲人,可以不用被你连累,让你这一万多工友可以不用面临死亡的威胁,也可以让外面那一百多万名工人,活的更好。“

听到这样的条件,杨世成不由看向了欧阳修的双眼,对于他来说,这样的条件不得不说是一个十分好的条件,对于自己的生死,杨世成早已经不抱有任何的希望,他只是希望现在还活着的这些人可以不要被自己所牵累,尤其是自己的父母兄弟,他们都生活在农村里,从来不知道城市里发生了什么,若是因为自己而让他们断了性命,杨世成便是死一百次,也不能宽恕自己所犯下的罪。

而如今朝廷愿意赦免他们这些人的罪,这对于杨世成来说无疑是一件喜出望外的事情,他看着欧阳修不由说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欧阳修笃定的说道。

(本章完)

第347章 347.以命换和平

“那你还来找我做什么,这样的条件,便是外面的人也一定会同意的。“杨世成脸上不由流露出一丝疑惑,他并不是一个盲目自信的人,对于那些在外面摇旗呼喊的工友,其中若问他有没有真心实意想要救他的,杨世成相信肯定有,可是所占比例,绝对不是主流,大多数人之所以会揭竿而起,最为主要的目的便是希望借助这一次事情来提供自己未来的工作待遇而已,自己在他们的心中,顶多就是一个精神偶像,犹如孙中山对于民国一般,可底下的人可并不听他的,这个大官来见自己,在杨世成看来并没有什么必要。

欧阳修见杨世成脸上颇为迷茫,不由轻笑了一声,端起自己面前的酒盏将其中的清酒一饮而尽,随后用袖子拍了拍沾在胡子上的酒水,注视着杨世成的双眼,一字一顿的说道:“我来找你,是来要你的命。“

“要我的命?”欧阳修的这句话让杨世成不由愣了愣,他说道:“我的性命不早就在你们的手中了么,只要你们真能实现你们的诺言,我认罪伏法,这条贱命,你们随意拿去就好了。”

在生死方面,杨世成倒是挺豁达的,虽然谈不上不想活了,可是杨世成心中确实有比活下去更为重要的目标,他希望自己的家人不要被拖累,他也希望活下去的工友们能够有一个好的结果,那么他就必须死,杨世成虽然没有当过一天的官,可在政治上却颇是有那么一些见解。

只不过杨世成的那点见解还是太浅了,欧阳修要的,可不是他认罪伏法,而是他主动在牢狱之中自杀啊,之所以要如此,无非政治二字罢了,杨世成在外面那群工人心中的威望,经过欧阳修的几番交谈,得出的结果并不像杨世成自己想的那样无足轻重,反倒是十分的看重,若是朝廷要杀死杨世成,则必然会激起这些工人们的反抗,横生枝节,可朝廷又不能就这样放了杨世成,不然朝廷威严就将荡然无存,所以为了两全其美,杨世成就必须得死,且让工友们不对朝廷有任何的意见。

而这样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杨世成自杀,只要他死了,朝廷自然不用背负百万工人的怨恨,而工人们在他死了之后也就不会在释放杨世成这个问题上跟朝廷斗争,到时候只需要给杨世成立个碑,然后优待一下他的家属,就能够将工人们心中那股情绪给释放出来,这对于双方来说无疑是最好的,这也是欧阳修之所以会来监狱的原因,便是因为杨世成这条命,太重要了。

听过欧阳修的这番解释,杨世成不由笑出了声,他看着欧阳修说道:“真是没想到,小人的这条命竟然那么重要,价值连城啊,好,这位大人,我会遵照您的吩咐在适合的时间离开这牢笼的,只要你答应我的那些条件会一一实现,我死而无憾。”

其实对于杨世成来说,他也知道自己现在夹在朝廷和工人之间,成为了双方无可避免又不可妥协的存在,只要他在,那么工人和朝廷之间的矛盾就不可能化解,最后必然会引变成一场大灾难,这是杨世成所不希望的,他之所以会率领工人们发动起义,为的便是给工人们一个更好的生活,并不想让他们和这个国家的其他人斗个你死我活,他也度过几年书,他也知道国事重要,所以,对于自己的死能够缓解两方之间的矛盾,杨世成在想通了这一点之后,便立刻答应了欧阳修的要求。

这倒是让欧阳修不由愣了身,眼前这个男人竟然如此轻而易举的交出了自己的生命,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甚至连一个多余的条件都没有提,在来之前,欧阳修可是都已经准备好讨价还价了,甚至杨世成若是不同意的话,欧阳修也决定使用强硬手段让他死在这儿牢笼里,可却没想到杨世成居然如此的干脆,这让他这个蜚声四海的大名士也不由得被杨世成这种视生死为等闲的气度所折服了。

“杨先生,我欧阳修答应你的事,必然办到,只要我还在中枢一天,汝之妻儿子女、父母家人必然会妥善安置,牢房之中众多壮士也会尽量轻判,这一点,我答应你。”欧阳修郑重的说道,眼前这个男人,欧阳修第一次为他即将赴死而感到可惜,为了别人付出自己的生命,古今中外能做到的有几个,而能做到的人中能像杨世成这样洒脱的又能有几个,欧阳修终究是个文人,对于这样的气节自然是十分的欣赏,若不是杨世成必死无疑,欧阳修是真想跟这个年轻人好好交流交流,做个朋友的。

“原来大人便是欧阳永叔大人啊,大人之名,小人在乡野之间时便多有耳闻,知道大人乃是天下第一等大文豪,大善人,既然是大人之诺,那在下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这牢狱之中一万七千多名兄弟,天下工人便交托给欧阳大人了。”

杨世成此时听到欧阳修的名字,立刻把头给抬了起来,这个名字对于大部分的宋人来说并不陌生,托报纸和识字率的福,基本上朝廷中枢的宰阁之臣,乡野的老百姓也基本都能知道他们的名字,而欧阳修作为当世第一大文豪,创作了无数脍炙人口的文章,自然在乡野之间名气更胜,再加上他早年间跟随徐清不停的追缴那些地方上的贪官污吏和士绅门阀,这一举动得到了农民的广泛支持,杨世成原本也是个农民,他的父亲、祖父也都是农民,对于欧阳修的所作所为,是恨不得力生祠以作感谢的,此时见到欧阳修,自然是极为激动,同时心中最后一块石头也落了地。

原本他还害怕眼前这人答应了自己的事全是假的,而现在知道眼前这人是欧阳修之后,杨世成便再也没有了这样的担心,谁都知道,欧阳修之为人以豪爽著称,便是乡村野夫,欧阳修也能跟他们很好的往来,是民间百姓最为热爱的一类官员,除此之外,欧阳修的政绩也是蜚声天下,杨世成作为一个城市中的工人,自然知道欧阳修在朝廷之中的地位,这件事既然他答应了,那么就必然能够做到,再不济也会倾力去做,能有这样级别的官员为工人说话,杨世成也就放心了。

“虚名而已,来,这壶酒可还有多,杨老弟,咱们一饮而尽如何?”欧阳修笑着说道,随后便跟杨世成一起喝起了壶里的酒,酒里的酒并不多,可两个人却喝了很长的时间,犹如两个忘年交一般谈了好一会儿的话题,到最后站在外面的卫兵都不由得担心起欧阳修的安全来,欧阳修这才蹒跚着脚步走了出来,随后便离开了监狱之中,在第二天便正式开始与工人们开始进行和谈。

在这个时候,欧阳修采取了托的办法,以此来让工人们的耐心慢慢耗光,同时对于他们的苛刻要求进行毫不留情的打击,以让他们尽量降低对于工人待遇的期待,只有如此,才能在未来的谈判中占据主动,不然朝廷的那点要求若是现在拿出来,工人们是绝对不会同意的,所谓的和谈,除了要和之外,更重要的便是谈,在这一点上,欧阳修虽然同情这些工人,可在立场上,却是绝对站在朝廷这一边的,他不可能会过度偏袒这些工人们,而对于朝廷来说,保持住自己的威严和正统性便是最为重要的事情,而如何体现自己的威严和正统性,那就是不能有人一闹便答应了他们全部的要求,如此一来,朝廷法度便会荡然无存,这是欧阳修等人绝对不能接受的事情。

所以最开始的时候,必须要打击这些工人们的积极性,另外一方面则开始大规模的调兵,营造出一种让工人们感觉自己被包围了的感觉,以此来让工人们觉得紧张,如此一来他们想要快点结束谈判的就会开始增长,到这个时候,条件自然就会下降,当然,也有一部分激进分子在欧阳修的压力之下,会想要干脆反了算了,可是这些人只是极少数,毕竟面对军队,谁都知道自己不会有什么胜算,纵使能够给这些军队造成一定的打击,可到最后一定是他们这些人死得多,面对牺牲,人总是犹豫的,况且欧阳修并没有不给他们活路,谈判依旧在继续,同时他也在原本最苛刻的条款上增加了一些新的条款,比如说释放部分工人,然后对于那些在战斗中致伤致残的工人们提供一部分资金让他们可以恢复就业。

因为有了一个不用死便能获得更好生活的选择,所以这些工人们便也缺少了破釜沉舟的勇气,心中对于原本的标准在武力的威吓下,以及连续一个月的罢工,工资自然也是没了一个月的,这对于他们这些日子本来就过的不怎么样的人来说,没了一个月的工资,直接就会导致他们没有钱让他们的孩子去上学,从而退学,许多工人们的心里都开始焦躁起来,在这些人的影响下,谈判的进度飞快的提升,等到第二个星期的时候,谈判的所有条件都已经差不多了,唯有对于杨世成的处置上,如欧阳修所预料的那样,僵在了那里。

对于工人们来说,杨世成是他们这次行动的精神领袖,若是没有他,他们这些原本居住在各自城市的工人压根就不可能聚集在昆山跟朝廷对抗,可以说他们能够签订这样一份协议书,完全是杨世成促成的,若是让杨世成死了,那么他们是怎么也不可能接受的,而朝廷的态度则很明确,那就是其他人都可以放,甚至那个杨老三也可以放出来,可就是杨世成,他必须得死,而且必须是凌迟,关于这一点,赵昕是一步都不会让的。

事态完全在欧阳修的预料之中,到了这个时候,自然是到了杨世成的死期,这一天,欧阳修并没有去监牢之中看杨世成最后一眼,而是在自己昆山的别邸里喝了一晚上的酒,等到半夜的时候,杨世成已经死了的消息传到欧阳修的桌案上,看着上面那张白纸,那是杨世成最后写下的绝笔,全篇没有一个字伤春悲秋,全部是希望欧阳修能够实现自己的诺言,同时对于自己所犯的罪供认不讳,看着这张纸,欧阳修再也忍耐不住自己的感触,趁着酒劲,在这夜深人静的晚上放声痛哭起来。

他知道,有了这封信,朝廷一切谋害杨世成的嫌疑都将被杨世成自己带走,朝廷将继续保持一个公正严明的形象,而杨世成在历史上则会留下一个造反者畏罪自杀的形象,无疑杨世成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帮了欧阳修一把,而帮了欧阳修便是帮了这成百万的工人,这样的精神,让欧阳修落泪了。

等到了第二天,杨世成的死和他的那封信便登载在了宋朝的所有大报上,同时欧阳修也在这一天的谈判桌上发表了对杨世成的祷文,并且宣布将会为他举办一场葬礼,所有工人都可以前往吊唁,面对杨世成的死,工人们自然愤慨不已,可杨世成那封亲笔书信却让他们不得不相信,杨世成的死是他自愿的,而还有一部分工人,则是对于杨世成的死着实松了一口气,只要他死了,那么朝廷和工人阶级之间最后的矛盾便也彻底消除了,他们总算可以回归到正常的生活中,不用再待在昆山府中心惊胆战随时担心谈判破裂,他们不得不扛着钢矛上战场,当然,这样的情绪没有人会表露出来,这这种侥幸的情绪却确实存在与工人之中。

当然更多的工人还是对于杨世成的死感到十分的惋惜,而欧阳修也顺水推舟宣布优待杨世成的家属,同时还答应以杨世成的名义在昆山府重工业区建立一个工人运动受难者园陵,以纪念在这一次工人运动中牺牲的工人和士兵,同时还把一系列补偿措施提出来,所有战争中牺牲、伤残的工人,都不以叛乱之徒的标准来看待,取消他们的造反名义,并且由朝廷出钱照顾他们的生活,在几重优惠政策之下,最终一纸协议总算在欧阳修的努力下签定完毕,流血冲突,终究被欧阳修的努力所避免了。

(本章完)

第348章 348.同人不同命

并且其所付出的代价并不算很大,只是把工时从十二个小时控制在了十个小时,同时把工资在原来的基础上增加了百分之十罢了,因为他们的工资本来就十分的低廉,所以这样的增长幅度,看着吓人,实际上的数字是非常小的,这也让那些工厂的拥有者们勉强可以接受,至于在建立工会上面,欧阳修代表朝廷让工会允许存在,可是在这个过程中,也让朝廷建立起了新的工会法。

在这部匆匆忙忙制定的法律中,朝廷规定清楚了工会的职责以及权力,并且厘清了工会建立的条件,将全部因为杨世成案件而出现的大公会彻底解散,然后将工会直接变成某一个行业的专属工会,以此来控制工会的权利,以免因为招惹一部分工人而导致全国工人罢工,与此同时,工会自然也会拥有一部分权利,比如说工会的领导可以代表工人与资本家们进行谈判,工厂的控股方必须接待这些工人呢的代表,当然,这些权利都是十分基本的,最为核心的权利,朝廷都没有给他们,比如说在工会法中,罢工是一件十分不好的事情,只要宣布罢工,那么在罢工结束之后,工人的工资是不会发放的,并且罢工以后,若是被资本家辞退,朝廷也是支持的,并不会站在工人的身旁以保证工人的利益不会因为反抗而遭到剥夺。

所以总的来说,朝廷的立场依旧是站在保护资本家的立场上,工人们的待遇,只是比原本的状态稍微提高了一点而已,在工人加入本地议事厅这件事情上,朝廷也拒绝了工人的提议,依旧没有让他们可以参加地方议事厅的工作,也因为朝廷这样的行为,那些叫嚷着要歼灭这些工人的士大夫们才总算是安静下来,没有再闹下去。

至于工人们为什么愿意接受这样与原本商定大相径庭的协议,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资本家们耗得起,他们拥有充足的资源和比这些工人们多达万倍的社会资源,要是他们再继续耗下去,他们会连基本的生活都无法解决的,除非去抢东西吃,可若是抢东西了,那么他们的性质可就变了,现在朝廷之所以愿意跟他们谈,便是因为他们没有什么暴力行动,若是有了暴力行动,那么朝廷是绝对不会手软的,所以他们内心对于协议签订的急切就要比那些商人们要急切的多。

另一方面朝廷所答应他们的,对大多数人来说已经十分的满足了,工资在原本的基础上提升一倍,除此之外还拥有了一个星期一天的休息时间,在工作中安排的宿舍条件也提高了不少,这对于绝大多数工人来说,绝对是满足了他们起义的初衷,至于那些政治权利,除了站在时代前沿的工人真正在乎之外,能够在议事厅占据一席之地,对于大部分工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最多就是一个象征性的意义而已,没有也就没有了,在这两种心理状态的催化下,最终工人们答应欧阳修的意见签下了这份协议,也就并不难理解了。

至于这样一份协议能够持续多久,那就不是欧阳修会去考虑的问题了,起码在现阶段来说,这已经是双方在保持和平的情况下最大的公约数了,短时间内,商人们和工人们应该会和平共处一段时间,而在签订协议之后,对于参与行动的许多工人们也纷纷减刑,唯有将几个杀人过多的囚犯判处了死刑,其余人等都是不等的有期徒刑,至于毛遂见,虽然他并没有什么错,可让他再待在昆山府的位置上就实在是有些尴尬了,升职短时间内也是不可能,后来徐清、范仲淹等人想了想,便把调到了内地去,担任一路的转运使,看上去是平调,实际上却是从一个市级官员成为了一省的主要官员,其实是升职了。

对于朝廷这样的处理方式,工人们倒也能接受,只不过毛遂见自己却有些接受不了,在他看来,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一处是不正当的,若是他在的时候任由这些工人们胡作非为,难道就是对的了?可是毛遂见就算有再多的不服,面对朝廷的命令,也只能收拾起行囊,满是伤感的离开了这个他经营了许久的地方,向着内陆那不知名的地方,一路跋山涉水而去。

朝廷里的气氛则与毛遂见的不同,对于能够把这么一件大事解决,这些中央朝政大臣们无疑是松了一口气,对于他们来说,能不打就不打,毕竟这种战争,不是在其他国家打,而是在自己的国家打,到时候即便能赢,也会流毒一方,导致东南财富之地变成人间炼狱,这是官员们所不愿意看见的。

所以解决了这个问题之后,众人着实是松了一口气,看着工人们开始回到工厂中重新开始工作,整个贸易系统开始重新运转,众多官员们都不由欣喜的点了点头,而在这之后的一个月里,或许是因为工人运动的成功鼓舞了许多奴隶,他们也纷纷在各地进行了一些运动,不过因为奴隶大多数都是文盲,且没有什么组织能力,并且这些人从某一个角度来讲,在宋朝官员的眼中并不算人,所以消灭他们对于宋朝的官员们来说,实在是没有什么心理压力,更没有政治压力,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便被消灭殆尽,从头到尾甚至连报纸都没有报道过。

当然城市的街头巷尾会有一些风声传来,可对于这些奴隶的性命,可没有什么人会在乎,商人们嘲笑这些低贱民族没有自知之明,刚刚获得权利的工人们则嘲笑他们自大妄为,竟然以为自己能够像他们这些工人一样获得权利,总而言之,这一场悄无声息的屠杀就被那么一阵笑谈带过,而在这场屠杀中死去的六万多奴隶也就这样从此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中,而在那遥远的太平洋中,依旧有无数奴隶在从自己的国家被源源不断的运送到宋朝的海港中,填充着这些死去奴隶的位置。

工人运动的平息,让诸多沿海城市恢复了勃勃的生机,因为从头到尾除了重工业区之外,其余地方都没有进行过武装冲突,所以城市很快就恢复了原本的样貌,在一片热闹之中,工人们新的宿舍开始一栋栋修建起来,工厂之中的安全设施开始安装起来,工人们提升的工资则让他们有了更多可以挥霍的钱财,人们仿佛意识到自己生活在了一个美好的时代,看着竖立起来的杨世成纪念塔,工人们的双眼之中带着无比的仰慕,而这仰慕之情,在十数年之后,是否会变成凝聚工人再次对朝廷发起运动的勇气,那就不得而知了,来往路过的人此时也根本不会想到,未来的世界将会如何快速的变化,此时的徐清也正在忙着对汴京城的改造。

原本这改造是应该在三个月前便开始的,可因为华东地区的工人运动,朝廷为了保证有足够的资金可以进行长久的战争便把这项宏大的计划给差地停止了,到了现在,这才算是重新开工,整个汴京城中立刻雷声隆隆,每天都是烟尘弥漫,不过对于这样的景象,老百姓却十分的好奇,每天几乎都在街上看着自己的家园正在日新月异的发生着变化。

这些拆建新城的工人,大多数都是从殖民地运送过来的奴隶,毕竟像这样的活十分危险,经常会需要用到炸药来把整栋建筑炸毁,而此时的炸药可不像后世的炸药那么安全,这些炸药放在库房里面,时间一长,便会不时的引发爆炸,引线也经常会因为受潮而失去了作用,这个时候点燃炸药的工作无疑是非常危险的,同时在那些破碎的瓦砾中清理垃圾也是一件十分辛苦的事情,一般的工人通常都不喜欢去做这样的事情,徐清也只好雇佣这些价格便宜又吃苦耐劳的奴隶来做这件事情了,其死亡人数也非常的高,不过并没有人在乎这些人的死活,唯一在乎的或许也就是主管汴梁城改造计划的财政官了,毕竟死掉一个,他就需要从外面再买一个,看着无数的钱从帐上走出去,这对于任何一个主管财政的人来说,都是一件十分难受的事情。

新城的搭建,总计雇佣的奴隶达到了十五万的规模,这样的规模在整个宋朝的奴隶使用量上,都是空前绝后的,不过这个数量对于汴京城这座超级都市来说,还远远不够,十个区,将近一千平方公里的土地,数十万栋的房屋,大大小小数百条街巷,上百条桥梁,这些都需要海量的员工,而且还得是有些文化的工人,所以整个汴京城的施工中,奴隶只是一小部分而已,他们从事着最为危险的工作,而剩下的工作,则有将近四十万工人和三千名设计师来完成,其中露天体育场便有两个,公共浴池三十个,剧院二十个,博物馆十七个,图书馆一百二十座,雕像一千座,其中铜像三百座,铁制像七百座,标志建筑物三十六个,这些大大小小的建筑,将分布在各大街头上,装点着这片城市的繁华。

除此之外,为了让这座城市更加美观,徐清决定在所有新区里面,除了埋设有排污水管和自来水管之外,将再增加一个煤气管道,这些管道将连接整个新区接近五万个灯塔,有了这些灯塔,即便是在晚上,也可以让汴京城灯火辉煌,除此之外,有需求的家庭徐清也可以将管道安装到这些人的家里去,到时候家里便不再需要蜡烛,只需要打开开关,一盏煤气灯便可以照亮整个房间。

所谓煤气灯,其原理十分的简单,就是将开采到的煤块通过燃烧使其热分解然后通过铁制的管道运送到一盏盏的煤气灯上,每一盏煤气灯都会有玻璃罩子将其笼罩,开出一个口子来供氧气所需,上面将会安装一个阀门,要用气时只要将阀门打开,煤气便会从通道中喷出来,随后只要拿起一个火柴将煤气点燃,便可以起到照明的作用,如果不需要照亮了,只需要将煤气灯的阀门关上,失去了煤气,自然而然灯火就会灭掉,是科学院经过长达五年的实验后,才准备推广向市场的,其第一站便是汴京城。

这样的煤气灯价格并不昂贵,只要是中产阶级以上,便都能够用得起,同时气还比燃烧蜡烛和煤炭要更加环保一些,所有的污染气体已经在烧煤场便排放出去,停留在了郊区之中,对于城市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

唯一的危险便是煤气灯燃烧时会消耗大量的二氧化碳,这对于路灯来说并没有什么问题,可对于密闭的房间来说,却非常的危险,所以在推销时,徐清也嘱咐这些吏员一定要把这件事情讲明白,而同时还在汴京几个主要公园之中办起了展销会,将煤气灯放在了许多公园中,让人们看到煤气灯的好处和美观,同时教导众人煤气灯的用法和注意事项,对于这样好的东西,自然让许多人纷纷想要购买,而对于建筑师们来说,煤气灯的发明,则让他们的思维更加开拓了起来。

原本在没有煤气灯的情况下,建筑师们在搭建房子的时候经常会遇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室内照明问题,这直接导致在建筑业占地面积过大的建筑直接将会进入黑名单之中,因为这样的建筑物,必然会需要大量的蜡烛来进行照明工作,即便是在白天也必然是如此,而单体建筑物受材料所限,不可能像后世那样使用大量的钢筋然后外面用玻璃来支撑就可以了,现在的建筑材料,还不可能达到这样的强度,所以钢筋水泥的搭配才是常态,在这种状况下,室内空气的浑浊是可想而知的,尤其是对于占地面积大的建筑物来说,光是供应人呼吸的空气在没有换气机的情况下,便已经是少得可怜了,更别说这些蜡烛的燃烧了,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而现在则不同了,随着煤气灯的发明,再想要建造大型建筑物就不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了,科学院的科学家们在研制煤气灯的时候,除了利用一个开口将里面的空气与外部做交换之外,还做了另外一种方式的煤气灯,那就是在煤气管道的旁边再加上一个通风的管道,如此一来,即便煤气灯中的空气不与外界交流,那也能持续燃烧,如此一来,既不用消耗外部的空气,同时还能起到极好的照明效果(有玻璃的加持)原本的光芒便会放大三到五倍,这样的工具,便能让更为雄伟的建筑物问世,所以很快,煤气灯便接到了大量商家们的订单,开始进入寻常百姓家中。

(本章完)

第349章 349.亲家

紫宸殿中,赵昕坐在皇位之上,看着刚刚走进来的徐清,此时的徐清正在汇报着这一个月的财政收入和支出,同时建议对于礼部的财政开支应该缩减的问题,他突然止住了徐清继续说下去的念头,看着徐清说道:“徐公,汝之长子今年已是成年了吧。”

“回陛下,犬子今年二十。”被赵昕打断,徐清原本还以为赵昕是对自己的意见有什么不满的,这几个月下来,礼部的开支是一日超过一日,最主要的使用方向便是接待外国使臣,在这种事情上,宋朝与中国历史上任何一个强大王朝没有什么两样,就是对待这些来进贡的番邦使臣,总是会给予特殊的优待,无论是明朝的勘合贸易,还是汉唐的外国来使,面对他们的进贡,作为中央王朝的中国,总是会以十倍或者二十倍的价格将礼物作为赐礼给他们,以此来彰显中央帝国的繁荣和伟大,也颇有些圣人执要,四方来效的滋味儿。

可是徐清对于朝廷这样的做法很是有意见,现在的宋朝,已然不是那个对于外部世界知之甚少的汉唐时代了,那个时代,即便有附属国,那数量也是非常少的,且交通不便,一年也见不上几回,可现在不同了,宋朝的殖民地领土所辐射的面积将整个欧亚非大陆都纳入其中,所列藩国总计有上千之数,如此大的规模,且再加上航运之便,每年来往于宫廷的番邦使臣多达上万,这样的赏赐下去,对于国家来说实在是极大的浪费,所以徐清也是几次三番希望禁止这样的事情,可是却也几次三番被人顶了回来。

其理由也不外乎天朝上国,怎可在小利上蝇营狗苟呢,每次听到这种话徐清都真的很想翻白眼,这笔钱对于这些士大夫们来说绝对算不得多,也就几百万贯的钱而已,可是对于需要这笔钱的人来说,那就是一大笔开支了,把他放在科研经费中,或者是建造一条公路,哪一条不比直接送人强啊?

以现在宋朝的强大国力,难道不给这些番邦使臣送钱他们就敢蔑视宋朝了么?还是敢率兵犯大宋疆界?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此时的宋朝,无论送不送礼,都将会是所有人都必须朝拜的对象,就像当年的大英帝国一样,清朝的皇帝、民国的总统们,就算再不爽这些英国人,他们又能怎么样呢?还不是只能签订条约,把中国这几千年积累下来的财富在短短一百多年的时间里挥霍一空?

而当时的大英帝国可还是有好几个对手的,法兰西、德意志、沙皇俄国还有奥匈帝国、美利坚,也因为有这些国家,所以当年的英国还需要顾忌一些东西,也需要在政治场上进行博弈,比如三国干涉还辽便是众多列强妥协的结果,看得出来虽然这些国家的实力不如他,可绝对没有像现在这样宋朝在这个世界上是最为强大的,没有任何人能挑战他,即便是辽金联合起来也不行,之所以不打,只不过是因为不想死这么多人而已,若是赵昕真的想打,在战略上是完全可以的,只要不计成本的话。

所以如今的宋朝,在这个世界上完全不用惧怕任何国家会对这个国家造成什么威胁,而宋朝却可以用强大的军力威胁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已知的国家、领土、部落、族群,在这种十分不对等的情况下,送礼这件事情实在是没有任何的必要,送这么重的礼就更没有必要了,在徐清看来,这完全是多此一举,是单纯为了虚荣而做出的事情罢了。

可是徐清这样的言论在众多士大夫那却没有什么市场,在他们看来,就为了几百万贯的钱财便要改变现行的制度,这实在是一件很不合算的事情,宋朝又不缺这笔钱,同时这笔钱对于宋朝来说,并不算大,可对于那些接受礼物的番邦来说,却是一笔很大的数字,足够他们的国王在汴京城买上一盒金银首饰带回去做国宝的了,这样一来,既能拉拢这些地方王公,让他们真心实意为宋朝效劳,同时也能促进汴京城的商业贸易,不是一举两得的事情么,所以在这一点上同意徐清的人还真是不多。

这也让他很是无奈,而因为两边说的都有些道理,只不过徐清更加注重宋朝的发展,而那些人则更加注意宋朝海外殖民地的发展,希望能够挪用一笔资金来开拓宋朝的海外市场,总的来说,都是希望宋朝好的,所以徐清的意见也就一直被拖着,在议论没有得到一个共识之前,显然赵昕不会同意任何一方。

可这并不代表徐清就放弃了,他可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随着宋朝的财富增加的越来越快,徐清的担心也就越来越重,因为他很清楚的知道,社会财富的增加,必然会让人们从对于衣食住行这样的刚需中解脱出来,开始追求精神上的生活,而到那个时候,无数的主义和思想必然会诞生,尤其是在宋朝这样一个政治清明,并不反对百姓讨论政治的环境之下,思维的活跃将远远超过当时欧洲工业时代时期的思想发展,到那个时候,各种各样的起义、革命以及社会的矛盾必然会比现在冲突的多,那个时候,作为中央朝廷,就必须要有足够的钱财去度过这些难关。

无论是打仗还是福利制度的维护,这些都是需要钱的,还有科技发展,这也需要钱,若是能够多投入一些钱进入科研之中,那么科技的进步哪怕只是进步一年的时间,对于徐清来说也是一件十分值得的事情,此时的工业时代已然走过了十二个年头,对于蒸汽机的应用也是越来越多,可是人们所使用的蒸汽机,依旧只是十二年前的那一台,只不过稍微有些改进而已。

可以说现在所有的发明创造都是建立在蒸汽机基础之上的,而蒸汽机无疑是一个不太好的动力系统,同时掌握起来也并不困难,许多其他国家,此时也纷纷掌握了蒸汽机的建造,再加上在这十年的时间里,宋朝的商人们着实也快把蒸汽机所有的应用都快找出来了,所谓的科技发明也是越来越少,这种状况对于宋朝来说无疑是十分不利的。

因为这代表着科技**颈开始出现了,这将会极大的限制宋朝经济的发展程度,同时也会打击人们在投资应用上的积极性,这对于一个社会来说,无疑是十分严重的问题,可在蒸汽机基础上的内燃机却始终没有发展出来,对于内燃机,徐清也是根本不清楚,只是知道这样一个概念。

相比起蒸汽机来说,内燃机要更加方便携带,它的体积要比传统的蒸汽机小好几倍,同时不需要像蒸汽机一样依靠燃烧煤来煮沸水,产生蒸汽带动轴承的方式来驱动机器,只需要将柴油或者是汽油进行燃烧,然后产生热能直接转换为动力的发动机,主要分为柴油机和汽油机,他们在能源的利用上,相比起蒸汽机来说,要提高20%-40%左右,这是因为内燃机直接依靠热能进行驱动,而蒸汽机则是要煮沸水然后进行驱动,从热能转换为压力,然后变成动力,力在转换的过程中消耗极大,相比较起来内燃机在效率上,无疑要高出了许多。

而且相比较蒸汽机用煤来作为燃料,内燃机所使用的石油能源无疑要更加高效,同时相比较蒸汽机那巨大的提醒,内燃机无疑要小得多,毕竟蒸汽机除了要一个烧煤的地方之外,还要在准备一个烧水的地方,两个联动才能带动机器,而内燃机则不需要,这对于水资源来说也是一种极大的保护,同时也能让工厂进入许多缺水的地方,对当地的发展做出一系列的贡献。

同时内燃机还是汽车、火车、摩托车、工厂等设备的重要组成部分,蒸汽机那巨大的体型除了能够装在火车上外,其余地方是跟本不可能的,而只要有了内燃机,便能将他们装在汽车上,这将能极大的方便人们的出行,同时原本只能装下一个蒸汽机的火车头,也能装载一部更为强大的内燃机,以让火车的速度得到提升,而且内燃机的技术相比起蒸汽机来说,要难得多,这也是为什么到现在为止宋朝还没有研发出来的原因,可是只要一掌握,那么其他国家想要再像之前那样仿制蒸汽机那么仿制内燃机显然就要困难的多了。

这对于宋朝的科技保密程度来说也要好得多,工厂开得多,自然工人就能招的多,提高就业率,那么民间的气氛就会好很多,所以内燃机的发明也是刻不容缓,只要有多的钱,徐清都会把钱投进去,可科研这东西,就是个无底洞,你无论扔多少钱东西进去,都有可能什么都得不到,这个时候,你还偏偏就得继续往下扔,徐清也是如此,所以他更希望省下前来,也就情有可原了。

此时突然被赵昕打断,徐清颇是有些不满,这番话他也是准备了很久说出来的,可却没想到赵昕竟然把话题打断然后说到了自己的儿子身上,徐清颇是有些不解赵昕这个时候提徐宁干什么,不过徐清还是习惯性的回答了赵昕的提问,一旁的赵昕听过之后点了点头说道:“哦,原来如此,那令郎可有婚配啊?”

听到赵昕这句话,徐清不由得一愣,他说怎么赵昕这个时候提起徐宁来呢,原来是来当媒婆的啊,徐清看着赵昕说道:“犬子以读书报国为念,尚且还没有成家,陛下,难道是有什么合适人选,要介绍给犬子么?”

被说破了心思,赵昕有些语塞,不过作为皇帝,害羞这种事情他是早就很难有了,没脸没皮,才是一个合格政治人物该有的操守,所以赵昕也只是有些语塞而已,很快便恢复过来说道:“朕确实正有此意,朕的十三姐是朕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如今桃李年华(二十岁在古代的雅称),母后嘱托我要给姐姐找一门好亲事,朕左思右想,晓得老师家的徐宁公子如今也已弱冠(二十岁),今年还中了进士,正在垂拱殿也见过他,当真是一等一的相貌,与我姐姐也是郎才女貌,金童玉女了,所以便想要成全这一段姻缘,不知老师,您怎么看?”赵昕说完之后,便睁着眼睛看着徐清,等着他开口说话。

徐清听说是要徐宁娶一个他根本不认识的人,徐清的第一个反应便是拒绝,作为一个现代人,反对包办婚姻这简直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徐宁是一个有自己主见的人,该找什么样的姑娘,他自己清楚,自己何必要来给他介绍呢?简直是多此一举,同时若是做了驸马,虽然身份尊贵,可是宋朝的驸马一般来说是不可能再担任一些拥有实权的官职了,虽然位高,但是没有权利,这对于徐宁来说必然是一个很大的打击,徐清了解自己的孩子,徐宁一生的志向便是治国安邦,若是让他不能从事,整日里遛鸟斗鸡,讨好公主过日子,赵昕是绝对过不下去的。

所以徐清开口便打算拒绝,可突然间他便想到,自己不能那么痛快的拒绝,赵昕难道不知道徐宁的志向么?他肯定知道,那可是他的亲姐姐,要给他自己选未来的姐夫,难道赵昕会不事先调查一下自己姐夫的性格吗?以赵昕的为人,他是必然会调查的,既然调查了,那么他肯定也知道徐宁是个想要当官,有抱负的人,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还要让他当驸马呢?纵然那是皇帝的亲姐姐,可驸马就是驸马,只要成了驸马,就必然要远离政治,这是宋朝历代以来的传统,谁都没有打破过,赵昕自然也不可能打破,既然如此,又为何要亲自跟自己说希望徐宁来做这个驸马呢?

徐清心中能够想到的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不想让徐宁当官。

(本章完)

第350章 350.晴天霹雳

至于赵昕为什么不想让徐宁当官,徐清只想了一会儿,便知道了答案,他不希望徐宁当官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徐宁是自己的儿子,他不希望徐家的势力在朝堂之上再继续扩大下去了,这便是赵昕说出这番话唯一的解释。

想到这一点让徐清很是有些无措,也很是有些伤心,毕竟对待赵昕,徐清自问除了严格之外,经过那么长时间的相处,他也是完全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学生看待的,却没想到自己这学生刚刚掌权,便准备削弱自己的实力,甚至还要让徐宁不得出仕,这让徐清甚至颇为有些愤怒,他觉得自己此刻在赵昕的眼中,就像是魏忠贤、王莽之类随时准备反叛的大奸臣一样,需要随时防备着的感觉,这让徐清一时之间很难接受,他看着赵昕说道:“陛下好意,臣替犬子领了,只不过犬子一心热衷于仕途,若是与公主结亲,恐怕,难以如愿啊。“

“老师此言差矣,当官当得再好,哪里有当朕的姐夫来得好啊,只要令郎愿与家姐结亲,则令郎就是朕的姐夫,朕必然亲近对待,这不比当官劳心劳力要好得多么,老师,可要仔细为令郎多多考虑啊。“赵昕脸上笑着说道,只不过心里却已经知道,徐清看穿了他的意图,他这次之所以要让徐宁与自己的姐姐结亲,目的便是为了要遏制徐清的势力。

这倒不是因为赵昕觉得徐清有不臣之意,在赵昕的心里,他从来没有过这样一个念头,甚至对于他来说,朝堂之上最值得他信任的人,便是徐清,这是自己的老师,从小的时候,徐清便在他的身边教导他礼义廉耻,告诉他世间的道理,对于徐清,赵昕是无比敬重的,可是越是敬重,越是了解,赵昕对于徐清就越想要防备。

自己这个老师,太聪明了,即便他无心于仕途,却也当到了官居一品的地步,即便他从不结党营私,可此时朝堂之上,却也已经遍布了他的党羽,虽然这些人都很安分,没有任何想要叛乱的迹象,可是作为皇帝,作为这大宋江山的拥有者,赵昕不得不防,即便他心里很清楚,徐清并不会造反,可是他却必须得这么做,毕竟作为皇帝,孤家寡人,站得高,摔得也就越痛,他不想粉身碎骨,所以必须对每个人都要做下防备的措施,而徐清,则是最为重要的一个。

唯有让他的长子远离政治,远离朝政,赵昕才敢放心的用徐清,不然以现在徐清的能力,只要他长子稍微是个聪明人,便能继承自己父亲的衣钵,到时候这朝廷之上便会形成一个以徐家为主的庞大利益阶层,这对于赵昕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麻烦,而据赵昕的了解,徐宁可不是一个聪明一点点的人,而是一个相当睿智的人,这样的人若是出现在朝堂上,辅佐自己的父亲经营家族网络的话,赵昕恐怕连睡觉都要藏把匕首在枕头底下了。

所以他必须得让自己老师的长子离开政坛,而唯一的办法,便是让他成为驸马,这样一来,既能保全老师一家的尊严,也能在最大成大上不与徐清撕破脸,这对于赵昕来说十分重要,现在的宋朝繁荣,可以说完全依靠的就是工业化,而工业化的开创者,便是徐清,若是没有他,赵昕很难想象朝堂之上到底会混乱到什么地步,而且再过一段时间,范仲淹也差不多到了致仕的年龄了,到那时徐清必然要成为真正的宰相,开府仪同三司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成为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掌握着整个宋朝仅次于自己的权利,若是宰相与君王不和,这将导致整个宋朝出现混乱,甚至被颠覆也不无可能,所以跟自己老师之间的关系,赵昕必须要十分小心的处理,不能像其他人那样,只需要让他们致仕或者是给他们高官,束只以高阁就行了,在徐清这,是根本行不通的。

这也是赵昕之所以会选择结为亲家的原因,这样一来,既能给徐家尊贵的地位,又能让徐清继续为自己所用,然后还能让徐家的势力在朝堂之上得到控制,一举三得,无疑是最好的结果了。

只不过徐清却有些接受不了,他立刻对着赵昕说道:“陛下,犬子与公主殿下一面未曾相见,匆匆订婚,恐有不妥吧,犬子性格顽劣,恐怕会让公主殿下失望,还请陛下三思啊。“徐清此时的情绪十分的复杂,有被皇帝怀疑的惊恐和愤怒,也有被不信任的伤心,还有对于徐宁未来的担忧,可以说是相当复杂了,而此时赵昕若是再听不出来徐清这番话语之中的意蕴,这皇帝怕也是白做了。

只不过既然赵昕都提出来了,自然是不会轻易放弃的,这并不是一桩匆匆而来的姻亲,而是一桩政治上的交易而已,无论双方的情感如何,只要徐清还想继续当官,就必须要答应的事情,见徐清情绪有些激动,赵昕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任何一个人被怀疑了,心情难免都会十分的不好,自己的老师又是一个有什么说什么的人,没有在这里直接开骂就已经是不错了,所以赵昕还是脾气很好的说道:“老师,无需如此推脱,三日之后乃是太后生辰,到时候你把徐宁带来,跟家姐见上一面,让他们自己谈便是了。“

“这…“徐清想不到赵昕竟然连安排见面的地方都已经准备好了,这让他一时间有些语塞,而赵昕立刻插嘴说道:”徐大人,削减礼部开支这件事情,朕答应了,你可以回去处理公事,记得三日之后,把令郎带来,与家姐见上一面便是了。“说完便挥了挥手,示意徐清可以走了。

徐清看着赵昕,欲言又止,此时旁边的太监走了过来对着徐清往门口伸着手,意思很明显,徐清只能轻叹了口气,从垂拱殿中负气而出,赵昕抬起头,看着徐清的背影,竟觉得颇为有些萧瑟,也是叹了一口气,嘴里说道“老师,莫怪学生,学生这么做,也是为了保你,自古以来,功高盖主者,莫不结局凄凉,朕是真心希望与老师您共同开创太平盛世,如此便必须切断你我的顾忌,还请老师,原谅学生吧。“

赵昕在心里默默的说到,而另一边负气而出的徐清则是没有回到自己的办公场所,而是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向管家问清了徐宁所在的位置,徐清便一个人找了过去,此时的徐宁,正在家里读书写字,年初刚刚通过科举,此时的他尚且还赋闲在家,等待着朝廷的认命,二十年的付出总算有了回报,即便是徐宁这样性格高冷的人,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也变得亲切了许多,这几天下来,到处出门交友,今天能在家里,着实是一件很凑巧的事情。

当徐清赶来的时候,徐宁正在临摹着一副字帖,是唐代书法家、画家颜真卿的字,徐清站在门外,看着专心致志临摹古字的徐宁,心里不由又叹了口气,,徐宁的志向,徐清清楚的很,治国平天下是他对于人生最高的志向,让他去当一个有名无权的驸马,这等于是杀死了徐宁的后半生,徐清实在是有些说不出口来,想着便准备转身离开徐宁的书房,这件事能拖则拖,暂时还是不要告诉徐宁的好,徐清在心里做下了决定,可还没等离开,听到动静的徐宁刚好抬起头,见到自己父亲的侧脸,徐宁轻声叫道:“父亲,您怎么来了?快快请进,孩儿刚刚在写字,怠慢了。“

听到徐宁叫住了自己,徐清转过头来看着徐宁那带着微笑的脸庞,心情很是复杂,嘴上则说道:“哦,我也刚来,看你在写字,便不打算耽误你的事情,没想到还是耽误了,你继续写吧,我来只是看看,只是看看。”

“看看,看什么?”父亲支支吾吾的样子,让徐宁立刻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他抓住徐清的这丝犹豫立刻问道,徐清被他这么一问,立时有些无言以对,这一下徐宁更加确定徐清是有什么事情要跟自己说了,只不过因为什么原因说不出口而已,徐宁走上前来,把徐清拉进了房间,徐清见自己也走不掉了,便只能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徐宁给徐清倒了杯茶,然后也坐了下来,看着徐清说道:“爹,您有什么事,就说吧,儿子听着呢。”

看着徐宁已经俊逸成熟的脸庞,上面写满了书生的意气,剑眉郎目之下,是一腔爱国报国之心,这样一个好孩子,现在要告诉他你的梦想没了,现在你要去跟一个你根本不认识的女人结婚,并且相守一辈子,徐清实在是有些说不口这番话,他不由岔开话题说道:“你的那副字,写完了?”

听到徐清提起那副字,徐宁不由回过头去看了看放在桌子上的字,然后颇为疑惑的说道:“爹,那副字放在那儿,我待会儿写就是了,你就别在我这里拖着了,有什么事,快说吧,难不成是我的任命状下来了?“

徐宁的语气中带着十分的期待,这让徐清的心里更是难过,嘴角一抿,口中便是一声轻叹,眉头皱起变成了个八字,整张脸上,就差写出不高兴这三个字了,徐宁就在身旁,怎么会看不出来,只不过他倒没往自己要结婚这件事情上去想,看着父亲这张哭丧的脸,他还以为是朝廷把自己分配到了外地去,所以徐清不开心呢,并没有怎么多想,所以他还不禁开口安慰道:

“不是什么好地方?没事儿,爹,孩子读书,乃是为了报效国家的,在汴京还是在外地,亦或者是边地,都没有关系的,娘亲这边也有二弟、三弟照料,一切都会没事的,只要能让我早点就任就行,爹,你就赶紧说吧,是辽宋边界,还是外放到海外当官?“徐宁颇为缓和的声音又引来徐清重重一叹,看着自己的儿子,徐宁忍不住说道:“宁儿啊,你这官,恐怕是当不成了。”

“啊?”徐宁轻轻呓语了一声,随后像是没反应过来一般看着自己的父亲,他有些不太明白徐清的意思,同时他的心不断的往下沉,他能感觉得到,自己父亲刚才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可是内心深处,他并不愿意承认这一切,自己怎么就不能当官了呢?是哪里出了变故,他看着自己的父亲,突然急躁起来问道:“爹,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唉,孩子,今日我去见陛下,陛下跟我说,希望你娶陛下的亲姐姐,慧真公主为妻,招你做驸马。”徐清很是无奈的说道,听到这番话,徐宁愣愣的说道:“让我当驸马?为什么要让我当驸马,这慧真公主我根本就没有见过,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此时的徐宁整个人犹如灵魂出窍一般,原本灵活的大脑此时犹如电脑死机一般,只知道问问题,不知道思考问题了,显然,不能当官这件事情,对于他来说,打击实在太大了。

这是他坚持了二十年的事情,即便工业化的到来,也没有让他改变自己想要遵从儒学出仕的念头,可想而知,出仕这件事情在徐宁的心中到底有多么的重要,他想要成为像自己父亲那样的人物,为这个国家做出自己的贡献,而不是跟一个不认识的公主结婚,然后平庸的活一辈子,他看着徐清的眼睛此时已然湿润,梦想即将破碎的信号,让他这个从来没有在徐清面前哭过的人不由有些恐慌起来。

看着徐宁这幅样子,徐清也是连连叹气,轻声慢语之间,皇帝的意图便也慢慢被徐清讲给了徐宁听,听完之后的徐宁沉默了许久,看着自己这个大儿子,徐清不由拍了拍肩膀说道:“宁儿,这件事情,爹听你的,若是你真不想娶慧真公主,那爹便去跟皇帝说,拒绝这门亲事,然后向皇帝递交表书,宣布退隐,这样一来,你就能出仕了,这件事,你自己想想吧,我尊重你的选择。”

(本章完)

第351章 351.不能释然

三天之后,天子家宴之上,徐清带着徐宁站在大殿之外,久久无言。

“你真的决定了?”徐清看着身边的徐宁,不由再一次确定道,这件事只要答应了,那么徐宁这辈子就真的只能是养尊处优,不得干政了,大好年华白白浪费,别说是徐宁自己了,便是徐清也有些不忍心,所以他不禁再一次问道。

“爹,我已经决定了,大宋可以没有我,但不能没有您,若是我与公主结亲便能让陛下打消对爹的提防,那也是我为天下做出贡献了。”徐宁很是冷静的说道,嘴上甚至还带着一丝丝的微笑,可是徐宁的内心,必然是复杂的,毕竟就在三天前,他还是一个渴望出仕,大展宏图的年轻人,而现在,从此刻起,他便要成为被关在鸟笼里的金丝雀了,这种角色的转变对于徐宁来说自然是不可能那么快接受的。

强烈的企图心时刻不停的折磨着徐宁的大脑,可是他也同时保持着理智,他很清楚的知道,皇帝让他娶公主,这已经是现在最好的选择了,那可是皇帝的亲姐姐,只要能够娶了他,自己便可以直接封侯,绝对不成问题,家族延绵,也必然得到皇室的护佑,放在别人身上,绝对是千方百计都要答应的事情,赵昕用自己的亲姐姐来做交换,这无疑是非常给徐家人面子了,也是现在最好的处理办法。

只要自己答应了,徐清就可以继续在朝堂之上主政,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而徐家也可以在朝堂的斗争中得到保全,被赵昕彻底信任,毕竟自己家除了自己之外,老二徐泰上的是大学,对于当官并没有什么兴趣,未来的志向也是在科学研究这一方面,对于皇权的影响几乎是微乎其微,到时候只要给几个头衔便可以解决的事情,至于徐安则是更赵昕相随近乎十年的兄弟,两个人的感情绝对要比徐安和徐家兄弟之间的感情还要深厚,毕竟徐安出生的时候,徐宁和徐泰都已经不小了,不可能像赵昕那样跟徐安亲密无间,所以他们两个人的感情是特别深厚的。

对于徐安,赵昕是百分百放心的,若是连徐安都会背叛自己,那赵昕这个皇帝也就不用当了,那是他最为亲信的人,从这个角度来看,能够延续徐清政治派系的人便只有自己了,只要把自己排除出政治之外,那么徐家的势力就会在徐清的手上被终止,这便是赵昕打的算盘,为此,他需要付出的,便是自己亲姐姐的婚事,对于这场政治交易来说,徐宁和那位慧真公主,本就没有拒绝的权利,除非他们想要打破现在的政治平衡,让朝堂彻底陷入混乱。

这是徐宁所不想要的,他出仕,是想要治国平天下的,而不是祸乱天下,若是因为自己的一意孤行,便让自己的父亲从政坛上消失,这不仅是他不能接受的,也是整个宋朝政坛所不能接受的,即便是徐清的政敌也都十分清楚的知道,现在的大宋之所以有如此荣景,便是因为有徐清在主导着朝政,推进着工业化的进程,若是没了他,则宋朝必将会陷入彻底的混乱之中,尤其是对于这些很多连数学都不懂,甚至连经济学概念都没有的人来说,在银行这个问题上,便能彻底摔死,而如今,在宋朝的资本市场流淌着的钱财每天就要超过数百万贯之多,若是金融系统一出现问题,导致银行停滞,那么对于宋朝的危险将是致命的,经济危机的爆发有多么可怕,只要看过书的都知道,上百万人的失业带来的将是一场十足的浩劫。

所以即便是徐清的政敌,跟他意见相左的人,也只是在某些问题上与徐清站在对立面而已,整个朝堂之上,可以说没有一个人想要真的把徐清赶出宋朝政坛,因为有他在,宋朝便能非常的稳定,他们这些当官的便能少操不少的心,所以他们是断然不会让徐清不干的,除非是他自己死了。

徐宁对于这一点,也是无比的清楚,所以虽然徐清给了他第二个选择,可是在徐宁的心里,第二个选择无疑是不存在的,若是选了第二个,就算他的心里能够接受自己父亲的致仕,那整个朝廷也是不会答应的,到时候他想要当官,自然也是不可能的,毕竟谁都不希望用徐清去换一个毛头小子,这怎么看都是一笔不合算的买卖,是没有人会去做的,摆在徐宁面前的便只有一条道路,那就是奉旨成婚,,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当徐宁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心情无疑是十分沮丧的,他自幼熟读儒家经典,为的就是报效国家,在这天下实现自己的事业,现在让他尚公主,无疑是判处了他在政治上的死刑,这对于一个才刚刚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来说,怎么受得了,大好的前途变得一片黯淡,徐宁不消沉是不可能的。

可是消沉之后,他便很快振作了起来,这便是徐宁和其余充满抱负的人不同的地方,这样致命的打击能够短暂时间内击垮他,可徐宁依旧能够重新恢复过来,他知道,就算当官不成了,可自己还能去做别的事情,皇室规定驸马不能当官,可没说驸马不能做生意啊,如今可是人人都做生意的时代,其中不乏商贾巨富利用庞大的财产在各级衙门中保持着强大的影响力,自己为什么不能做到呢?

自己一定可以的,身处绝望之中的徐宁对自己说到,既然一切都已经是既定事实了,自己能做的,便只有顺应时代的潮流,迎难而上了,徐宁对自己充满着信心,凡是不能击倒自己的,必然使自己变得更加强大,如今的宋朝,已然不是唯有当官高的时代了,这个时候,自己若是能够转变,前途必然伟大。

所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或许就是如今徐宁的心境,原本的他一门心思放在怎么考科举当官上,对于这个社会正在发生的深刻变革并没有怎么在乎,即便他的父亲便是这变革的主导者,他时刻可以聆听到自己父亲对于社会改变的想法,可是在徐宁看来,当官还是最适合自己的工作以及职业,对于徐清关于资本家、工人,社会阶级的改变置之不理,现在回过头来看,却觉得这一切都是如此的深刻而又充满了道理,此时的他,已然没有了几天前的颓废,虽然脸色依旧不是特别的好,可那多是出于紧张而已。

这是他第一次来皇宫,自幼学习儒家学说,这让他对于皇帝还是十分敬畏的,他的紧张也多来自于这一方面而已,还有另外一方面,便是对即将要见面的慧真公主感到紧张罢了,那是自己未来的妻子,可是徐宁却从来没有见过她,她长的什么样?是温婉,还是活泼?徐宁终究是个男人,对于自己未来的妻子,自然充满了许多美好的幻想,要是这位公主是个娇蛮任性的主该怎么办,这种种幻想让他的情绪很难稳定下来,自然脸上的表情也就有些无常。

徐清看在眼里,却以为是徐宁心有不甘,他看着徐宁说道:“宁儿,你若是真不愿意,不用强迫自己答应的,能给皇帝做姐夫的人,全天下多得是,并非一定要你来,你跟爹说,你到底想不想要做这个驸马?”

“爹,我说了,我真的没事,我只是有些紧张罢了,这驸马我是当定了,您就别瞎操心了。”听到父亲这番推心置腹的话,徐宁的心中不由一暖,徐清的这番话背后的含义,无非就是不要了自己的政治生命,也要成全徐宁的意思,这让徐宁很是感动,最是不幸帝王家,他们这种家庭其实也挺不幸的,人口众多,财富巨大,这样的家庭往往勾心斗角的事情就多,再加上时刻深处在权利漩涡之中,政治婚姻,政治生活,几乎浸透了徐府中的每一个人,在这种环境下,亲情这种东西是很难保鲜的。

毕竟像徐清这样的人,一天到晚在家里待着的时间一般不超过两个小时左右,每天的工作足够将徐清所有的时间全部消耗殆尽,就算是睡觉,也大多都是在办公的途中进行休息,其余的宰相也大多如此,高强度的工作让他们与亲人之间相处的时间少得可怜,久而久之,关系自然而然也就会疏远了,再加上古代人子女一般都很多,尤其是像他们这样的大官,三妻四妾,生的子女更是数不胜数,有的时候甚至连自己子女结婚,他们这些当父母的甚至都能忘掉,可想而知彼此之间的亲情到底有多少。

在这其中,即便徐清算是做得好的,可是一家人之间的感情,也已经远不如当初在温州,在秦凤路时来的真挚,这并不是双方的感情淡了,而是随着徐清的地位越来越高,想找他办事的人自然也越来越多,而徐宁、徐泰、徐安这些人,自然便是突破口,这种种的诱惑和官场之上的规则不停的侵蚀着徐家人的感情,在这种状况下,即便徐清竭力维持,也很难让这段感情保持在地方官时期那种真诚的状态。

“唉,真是难为你了。”徐清颇是有些自责的说道,对于徐宁,他心里是觉得辜负了的,以他的才能,无论是外放为地方官,还是在中枢任职,必然能够引领一方,实现自己的抱负,现在就因为是自己的孩子所以不得不提早结束政治生涯,尽管徐宁说自己还可以经商,可这终究不是徐宁所喜欢的,一想起来,便是有些哀愁了。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徐清心里也知道,自己若想继续主政,那么徐宁必须要跟朝政彻底划清界限,不然皇帝是断然不会放心将权力交到自己手中的,所以对于徐宁的决断,徐清在难过的同时,也是松了一口气,这并不是说徐清有多少的坏心思,而是他确实还需要在这个位置上,做下去,做那些别人做不到的事情。

为了补偿徐宁,徐清把自己旗下的许多股份都转让给了徐宁,其价值大概在四百万贯铜钱左右,这样一笔钱,对于徐清来说也是价值不菲,看得出来,对于徐宁的遭遇,徐清是真的发自内心自责的,而徐宁既然打算做生意,徐清自然不会放任自流,能够支持的地方,徐清也不会手软,丧失了政治的前途,总得有个东西能够做指望,哪怕是作为目标也行,像徐宁这样的人,若是丧失了目标,没有了动力,整日里借酒消愁的话,徐清非得自责死不可,所以徐清把自己的钱交给徐宁,让他去处理,也算是让他在未来的日子里有点事儿干了。

“徐大人,徐公子,皇帝让两位大人进去。”徐清和徐宁正聊着天,一位公公从大殿中走了出来,站在徐清的面前躬身说道,作为赵昕的老师,徐清在整个宋朝朝廷之中都有着十分高的地位,除非是亲王、国公,一般的人物见到他基本上都是需要向他行礼的,像这样的太监总管,自然也是如此,不过徐清对待这些皇帝内侍一项十分客气,俗话说得好,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这些人虽然没什么太大的本事,可折磨起人来却比那些士大夫们厉害的多了,徐清可不想给自己平添麻烦,所以拉着徐宁给这公公回了一礼,便带着徐宁向着大殿中走去。

一进入大殿之中,众人立刻被嘈杂的喧闹声所吸引,这一次夜宴,是为了庆祝皇太后生辰所办,因为不是整数,算是小生日,所以只是邀请了皇族宗亲来参加,并没有让百官祝寿,算是家宴,参加的人物,也大多都是与皇室有些关系的人,比如说范仲淹这个皇帝的老丈人,还有的就是赵昕的诸多姐姐们,还有他们的丈夫,以及皇室远亲,诸多国公王侯,整个大殿之中,到处都是金碧辉煌的模样,五百多盏煤气灯将屋子里照的是灯火通明,而为了防止屋子里温度过高,在大殿的四周,放着数百个铁盆,里面盛满了冰块,以此来降温,每半个小时就换一次,十分的奢侈。

(本章完)

第352章 352.见面

徐清和徐宁一进入大殿之中,立即觉得一阵凉爽的风吹来很是舒服,在这样大量的使用煤气灯的情况下还能保持室内空气凉爽以及味道清香,可见皇家在修建这座宫殿的时候花了多么大的功夫。

宫殿之中,到处都充斥着人群,虽然只是家宴,可皇帝的家庭可是非常大的,赵祯的孩子虽然只有赵昕一个活到了现在,可是女儿却又十几个,其中成年的有十一个,除了慧真公主之外,其余的女儿都已经早早的嫁了人,这些人便是皇室圈子里最核心的人物,而除了他们之外,则还有上百名皇室宗亲,这些人的身上都拥有着侯爵或者是王爵,身份非常尊贵,虽然平日里不参与朝政,可在宋朝却享有着十分崇高的地位,尤其是在工业化之后,凭借着皇族的身份,他们的财富积累速度远超前面的一百年时间,更重要的是在殖民地委任总督权全部被皇族霸占之后,这些人的财富更是空前增加,可以说是宋朝最有钱的一批人了,而他们的妻子也都是拥有诰命的夫人,十分尊贵,徐清在这里,若是按官阶排,可以说是这大殿里地位倒数最后的几个人了。

可这大殿里的人却不会真的把徐清当做喽楼来看待,即便是王爷,见到徐清也是率先行礼之后,徐清再行礼,这一切都是因为徐清的威望,在宋朝无论是上层还是底层,都是无可比拟的,即便是皇帝赵昕,也无法与之比较,许多人现在对于徐清的评价,直截了当的就说他是开创中国千年以来唯有之大变局者,这样的称呼,也就只有始皇帝一人曾经享受过,那是因为秦始皇统一天下,将一个封建奴隶社会变成了中央集权的国家,同时统一了这个国家的度量衡、文字和车轨等一系列的指标,制定了所谓的秦朝标准,也正是如此,他才被后世称为千古第一帝。

而现在的徐清,在民间的地位便犹如秦始皇一般,始皇帝将中国从封建奴隶时代带入了中央集权的时代,直到徐清之前,这个时代持续了接近一千二百年左右的时间,而现在,徐清则把中央集权时代带入了工业化时代,使世界上的财富空前增加,人民的生活水准也是空前提高,使宋朝这片土地上绝大多数人都脱离了饥饿的牢笼,在许多人的眼中,他是绝对有媲美秦始皇的资格的。

所以即便是王族公孙,见到徐清,也大多都是低头行礼,这并不是因为徐清是赵昕的老师,又或者是因为他官居宰阁,主导天下,而是因为他的作为,是划时代的,是惠及天下万民的,当然,也惠及了他们这些王族公孙,若不是有徐清帮着他们致富,皇室机构的臃肿,早就让他们这些皇室子女揭不开锅了。

这是一个王朝到了中期之后便会出现的一个巨大问题,那就是皇室臃肿的问题,明朝、宋朝、清朝几乎都出现过这样的问题,至于汉唐为什么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事情,主要原因是这两个朝代宫廷政变实在太多的缘故。

汉朝的七国之乱、吕后之乱、王莽篡汉、三国纷争,唐朝的武则天杀诸李、安史之乱、黄巢起义,这种种大规模的运动都导致了这两个皇朝的皇族成员数量始终控制在了一个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不像前面那些朝代那样,繁衍生息,几乎都多达百万之居。

皇室的生活总是十分富裕的,同时身为皇族,他们也拥有着这个社会最为丰厚的资源,凭借着这些资源,他们的孩子自然也会非常的多,在最初几代的时候,这当然是一件好事,毕竟子嗣繁衍对于古代人来说,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若是能够子嗣众多,这便代表了家族的繁盛,可是随着一百年,两百年的时间过去之后,良好的生活条件便会让皇室的子女开始疯狂生长,像明朝的时候朱家子弟最后发展出来的宗族子弟几乎接近五十万左右。

这些人,可都是不种地、不工作,光吃白饭的主啊,清朝时期的八旗子弟,更是多达百万,这些人也都是不工作,一心只知道吃朝廷饭的人,这些特权阶级无序的快速增长,往往也是一个王朝走向没落很重要的原因,毕竟养这些人是要花很多钱的,他们可不像叫花子,只要一块馒头就行了,他们需要土地、别墅、仆人、轿子、车马、漂亮的衣服,华丽的装饰品,这些东西,每年需要花费的钱都是一个天文数字,若是光靠朝廷来支付,也只能是喝西北风了。

而徐清则给了他们一条新的道路,那就是做生意,原本这些王公贵族们不愿意做生意,觉得那是低贱的东西,只有那些下九流的人才会去操持这样的贱业,即便是读书人都不屑做的事情,他们这样的王公贵族怎么能做呢?

可徐清的出现很快便改变了商人在众人眼里的形象,此时的商人,已经不再是人人唾弃的社会底层,而是摇身一变,成为了社会的顶梁柱,他们在维持着社会的运转,上缴着最为多的赋税,同时还保证着宋朝各地屋子的流通,而且那些有钱的商人们,通常还会捐资兴建学校、医院,道路、桥梁等公共设备,来资助一方,其地位在乡间已然与那些员外郎们相提并论。

同时凭借着庞大的财富,商人们的触角也逐渐触及了政治之中,地方上的衙门和议事厅,朝堂庙宇之上的士大夫们,几乎都有这些商人们的影子,可以说他们的地位已然是不低了,社会各界的承认,让这些王公们便开始慢慢愿意投入到商业运营之中去,而徐清所倡导的股份制度,则让这些王公贵族们彻底没有了后顾之忧,即便他们不会做生意,也没有关系只需要入股到会做生意的公司之中去,他们每年便是什么都不做,便能拿到十分丰厚的利润。

甚至有些公司或者是商会,根本就不需要他们出钱,只需要以王族的身份入股他们的公司,便能凭白得到公司的股份,这些公司的主事者,自然是看重了这些王族的身份了,虽然他们这些人没有权利,可是百官若是看到一个侯爷、国公站在面前,却也必须得鞠躬行礼,这样一来,便自然低了一个头,再说人家再怎么也是皇帝的亲戚,江山是人家的,你说话自然就得矮一辈,到时候事情不就好办了许多么,凭借着这样的身份优势,这些王公贵族们自然也就全身心的投入到商业之中去了。

至于还有些不愿意加入到商业浪潮之中的老顽固,徐清也帮他们找到了一条出路,那就是给全国诸多工会去当代表,可别以为徐清这是歪主意,那些工会为了请这些王爷们,花的钱可不比那些商人们少,因为这些工人们很清楚,只要自己的工会里有了一位王爷坐镇,当地的商人就不敢太过于敲诈他们,当地的衙门也会尽量客观的看待问题,这对于大部分的工人来说,绝对是一件十分好的事情。

同时对于王爷侯爷们来说,帮助底层老百姓可以满足他们心里的所谓高尚道德,并且这支付的款项也可以看作是工人们对于王爷们的答谢,这样看来,自然是要比经商赚的钱好看了许多,所以也有许多皇族子弟投身进了工会的大洋之中,赚取了许多的钱财,而工人们也在这些皇族子弟的帮助下,确实得到了许多的好处,徐清的这一招,可以说是一石二鸟了,而通过这两种方法,皇室子弟们的财富便开始快速增加起来,再加上殖民地法案的帮助,这些皇室子弟大多在殖民地都拥有上千公顷的土地,这些土地,足够他们花到死都花不完的程度。

从入不敷出到如今的金山银山,这一切财富,可以说都是徐清带给他们的,除了极少数的白眼狼之外,大部分人自然是对他感恩戴德,原本许多王爷、国公因为家贫的缘故已然是要靠卖女儿给商人做妻子,然后依靠聘礼维持生活的状态,现在经过徐清的这一手,顿时在财力上获得了极大的释放,徐清对于他们来说,简直是再造的恩情了,见面鞠一躬也是很自然可以理解的事情了。

至于还有些白眼狼,他们虽然对于徐清依旧有些不屑,可是在徐清强大的威望和权力面前,他们最多也就在徐清来了以后,尽量绕着他走而已,还没有哪一个会直接站在徐清面前,然后让他行礼的人,毕竟得罪的徐清,那可不是只得罪了他一个人,而是得罪了整个文官集团,这样的事情,可不是小小的一个王爷或者是国公能够承担的起的。

跟众人一一寒暄了几句,徐清也顺便就把徐宁介绍给了他们,其中有许多人见过徐宁,立刻便跟徐宁攀谈了起来,而还有的人虽然是第一次见到徐宁,不过徐宁长相俊逸,起码不是那种第一眼就会心生厌恶的人,再加上读的书多,自然就显得很是有气质,俗话说得好,腹有诗书气自华,徐宁便是如此,同时从小便跟着徐清满天下走,身体也不像一般的书生那般文弱,虽称不上强壮,但也算是匀称,站在那里一米八四的身高让他显得卓尔不群,穿着一身宝蓝色的衣服,一派贵公子的模样,只一眼,便能让周围的人对他心生好感了。

跟众人打了一圈的招呼,徐宁的心里对于自己的决定也越发肯定起来,自己的父亲享有如此崇高的威望,若是因为自己下台,那对于整个天下的损失来说也未免太大了,放弃自己的仕途让父亲可以尽情施展自己的才华,现在看来,好像并没有什么难以接受的,毕竟这可是自己的父亲啊,是把自己从温州小镇带到汴京这座天下首善之都的人啊。

一番交谈下来,徐清和徐宁便也算是跟所有人都打了个招呼,此时还未出嫁的公主们纷纷从后殿盈盈而出,其中站在最前面的便是徐宁未来的妻子,慧真公主,此时的慧真公主也才刚刚二十岁,正是青春正茂的时候,穿着一身华贵的长袍,双肩上拖着长长的丝带,头上带着翡翠的装饰,虽不如黄金那般贵气,却带着一股江南女子的典雅,徐宁看着慧真公主,慧真也在人群中看到了鹤立鸡群的徐宁,再看到徐宁身边的徐清,慧真眼珠一转,便想到了徐宁的身份,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绯红,与她所涂的胭脂混合在一起,让慧真显得犹如一朵盛开的玫瑰一般漂亮。

在慧真的身后则还有几个公主,打扮的也是十分漂亮,赵昕在对待自己这些姐姐妹妹的时候,显然不会亏待他们,此时站在一群有钱人面前,也丝毫不显一丝穷酸气,反倒是比这些王公贵族的女儿们还要来的漂亮,站在那里,一股皇室的雍容华贵便喷薄而出,让不少王爷、国公看的不停点头,公主就是公主,天潢贵胄,那股天生的气质便让人倾倒了。

徐宁自然也是如此,俗话说得好,哪个少女不怀春的,其实少年们更是如此,漂亮的姑娘是每一个男生年轻时候都有的追求,只要他有着符合大多数人的性取向,这是必然的事情,徐宁自然也不例外,他无疑是一个拥有主流的性取向,他也只有二十一岁而已,而此时他也知道,只要不出意外,眼前这位公主殿下,未来就将是他的妻子,带着这种感情去看这位公主殿下,自然徐宁的感觉就跟周围人有了明显的不同。

自己便要跟他相守一辈子了么?徐宁和慧真公主同时在心底发问,想到这里,两个人都不由有些羞涩,便纷纷把视角转向了其他的地方,不过余兴还在,两个人视线刚转移出去,就又不舍得把视线转移了回来,两个视线再次在空气中交错,这一下,两个人的脸蛋,都红成了苹果。

或许自己的选择,不仅没错,还很英明也说不定,徐宁对自己说道。

(本章完)

第353章 353.奢华的生日派对

等到公主们坐到预设的座位上,众人便重新开始走动起来,而在这些贵宾之中,能够跟徐清有交集的人也实在不多,范仲淹便是其中一个,作为皇后的娘家,范仲淹和他的夫人自然也在这次宴会的名单上,徐清带着徐宁走过去,到范仲淹的面前说道:“范大人,别来无恙啊。”

“别来无恙,别来无恙。”范仲淹笑着说道,他们两个人已然是并肩作战十几年的老战友了,彼此之间也没有大多数情况下一把手和二把手之间的尴尬,再加上此时范仲淹已然是六十岁的高龄了,致仕自然是题中应有之意,两个人之间也就没有了那官场之中的许多龌龊,一个带着敬重之情,一个带着欣赏之意,十年下来,彼此之间也是配合无间,现在在这儿富贵满屋的气氛中相互见到,两人都有些不习惯。

他们两个人家里的钱,是绝对要比这些王侯公孙来得多的,尤其是徐清,作为工业化的开创者,虽然没有刻意为自己积累财富,可即便只是随意投资,他所拥有的财产绝对能位列整个大宋朝前十的行列之中,而范仲淹作为庆历新政的主政者,所拥有的财富自然也不会少,可是他们两个却又恰恰不是那种喜欢炫富的人,对于那些钱,他们更加喜欢把他们用来给大学做投资,或者是资助一些贫困学生之类的事情,对于自己的奢侈生活,显然是没有什么兴趣。

所以在这样炫富的地方,显然是有些无法适应的,两人一见面,互相之间一个尴尬的笑立刻让两边的关系融洽了许多,徐清用手指了指徐宁说道:“还不给范世伯行礼?”一旁的徐宁向前一站,鞠躬行礼道:“范世伯好,小子徐宁,字泰载,还请世伯多多关照。”

“哦,泰载,这个字好,载泰山之重,看来你父亲对于你的期望不小啊,只不过,唉,可惜喽。”范仲淹原本还有说有笑的在那品评着徐宁的字,可突然之间却想到曾经听闻徐清的长子要娶公主为妻,想来便是眼前的徐宁了,不由道了声可惜,再一看徐宁丰神俊朗的模样,不成想竟然要去做驸马,这一下必然是远离权势的中心了,所谓载泰山之重,自然也成为了无稽之谈,不由心中便又是一叹,帝王心术,真是让人着挠啊。

徐清听到这句话那心中的伤心便被勾引了出来,对于徐宁的决定,徐清无疑是最愧疚的那一个,大好的年轻人便因为自己这个父亲,不得不放弃自己的前途去委屈自己,这件事若是放在徐清的身上,别提有多么委屈了,所以听到范仲淹那么说,不由得悲从中来,脸色便有些难堪了起来,身旁的徐宁立马注意到自己父亲的异样,立刻说道:“范世伯,没有什么可惜的,无论身在何处,小侄皆会心怀泰载之志,不负父亲的教导。”

听到徐宁的这番话,范仲淹不由点了点头说道:“好小子,不愧是岂弟的孩子,真是虎父无犬子啊,这大宋未来的天下之中,必然会有你小子的一席之地的。”一旁的徐清听到徐宁的这番话,也是深受感动,当年徐宁成年时,自己给他取字,翻遍了各种典籍,最后选定了泰载这两个字,其用意便是希望徐宁的这一身要有背负泰山的责任感,要做一个不愧此生的大丈夫,听到徐宁如今还记得自己当年的教诲,徐清不由心生感动,脸色立即好看了许多,嘴角也带着些欣慰的笑容,只不过对于范仲淹的夸赞之词,徐清还是不由说道:

“希文兄,可别夸他了,要是再夸下去,这臭小子非得把他的狐狸尾巴翘到天上去不可了,为父给你取名泰载,乃是希望你能够明白自己的责任,无论身在何处,都要牢记,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轻浮的很,这样还怎么背的动泰山之责啊”

徐清的嘴上虽然说着教训的话,可他的口气旁人怎么听都像是在夸耀自己儿子似得,一旁的范仲淹也是文弦而知雅意,立即说道:“哈哈,泰载,你可看到你父亲的真面目了吗?他对你这小子,寄予厚望啊,哈哈哈。”

“是,孩儿谨遵父亲教诲,必定不堕大丈夫凌云之志。”徐宁笑着说道,一场伤心事便也消散与无形之中,此时礼乐大作,宫外太监一声“太上皇、皇太后、皇帝陛下,皇后娘娘驾到。”让殿内百官宗室纷纷噤声,一道道“万岁万岁万万岁”如山呼海啸一般在整个宫殿之中涌起,不过并没有什么人行跪拜之礼,只是鞠躬而已,自从赵昕废除了跪礼之后,现在的人们已然习惯了站着说话,虽然这跪礼废除只有短短的一年时间而已。

可人类对于这种不约束自己行为的举动,适应能力无疑是非常快的,想要让一个站着活的人心甘情愿的跪下,有可能需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可若是让一个跪久的人站起来,则只需要很短的时间就行了,如果在短时间内跪着的人不愿意起来,原因不是因为他觉得跪着要比站着舒服,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跪着所得到的利益要比站着来的大,只有这一个理由,才能解释为什么跪久了的人,不愿意站起来。

其余的人,自然是越快站起来越好,人们对于奴役本就有着天生的反感,礼乐教化为了建立他需要上千年的时间,而毁灭他,只需要十年时间就可以,所以仅仅一年的时间,人们已然忘却了跪礼这件事情,所有人都理所应当的鞠躬欢迎着皇帝、皇后的到来,在众人的簇拥之下,赵昕和赵祯这对帝皇父子从宫殿之外走了进来,一人身上穿着明黄色,另一人身上则穿着玄黄色,一明一暗犹如天地一般骤然出现在这人群中,帝皇威仪立即闪现在众人的眼中,这个时候,跪拜与不跪拜之间已然没有了任何差别,所有人看着这两个人,心中一片心悦诚服。

这或许就是英明领袖的魅力吧,赵祯和赵昕作为皇帝,都非常的称职,自然便会得到臣公的尊敬,再加上两人的威严地位,礼乐停止之后,整个宫殿之内静的甚至可以听清楚地上掉了根针,直到赵祯说了句“大家随意吧。”之后,众人这才又活跃起来,徐清也领着徐宁做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一场皇室宴会便算是正式开始了。

在这里吃饭,自然不像是在家里一样众人围坐在一起吃饭,作为皇室宴会,分餐制自然是主流,徐清和徐宁便被分到了一张桌子,位子还十分靠近皇帝所做的高台之上,比许多国公和侯爷都要近,只是在王爷们后面,范仲淹则在他的前面,由此可见,徐清的地位在这宋朝宫廷之上到底有多么的高。

徐清和徐宁两父子绕道桌子后面,坐在椅子上,面前的桌子是一张长方形的桌子,乃是金丝楠木所做,楠木漂亮的花纹缠绕在木头上,显得十分漂亮,可却不显得富贵,反倒有种古朴的美,可徐清却很清楚,拿这么一张桌子的金丝楠木,便是拿等重的黄金恐怕也换不了这张桌子,更何况这张桌子上还雕刻着各种各样精美的图案,有些浮雕甚至只突出楠木表面几毫米的差距。

用肉眼看甚至都很难看见,唯有用手摸才能感知到,一个不留神便会错过这些花纹,可等你看到的时候,便会被这巧夺天工的技艺给震惊到,而这样的桌子在整个宫殿之中总共有两百张,全部都是用金丝楠木所做,把这些比黄金还要贵重的金丝楠木当做桌子来使用,恐怕也只有皇家才能干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了。

就像后世放在博物馆里,被视为国宝的那些官窑瓷器,在皇家的眼中,却也只不过是平日里吃饭用的家伙罢了,至于那些价格昂贵的书画字帖,对于皇帝来说也都是些平常之物罢了,现代人总会说中国古代的皇家不像欧洲人那样,拥有豪华的宫殿,金碧辉煌的宫廷,奢侈糜烂的衣服装饰,只有朴素的衣服,其实这是有误解的,对于皇家来说,一块毫不起眼的方墨,他的价值有可能要比一座宫殿的价值还要高昂。

一块地上随意踩踏的砖头,甚至都有可能价比黄金,明清两代皇帝所居住的故宫便是最为典型的例子,太和殿中,所有的青砖总计四千块左右,这每一块砖头都与等重的黄金价格相当,可你看上去这些青砖除了质地比普通砖头细腻之外,根本看不出来有任何昂贵的地方,可等你知道的时候,你就会由衷的感叹,中国皇帝生活的富庶,而这还只是在明清两代而已,此时的宋朝,已然在国力上是登峰造极的程度了,奢靡程度自然是远高于这两个朝代,所以用金丝楠木做普通家具,也就不是什么不可想象的事情了。

宴会开始,自然要由赵昕先来说上几句的,这是中国人的传统,赵昕自然也不能免俗,再加上这场宴会,名义上可是以他的母亲生辰作为口号而举办的,他这个儿子自然得说上一大箩筐祝寿的话来给自己的母亲添点喜气,等到赵昕说完之后,宴会也就算正式开始了,皇家音乐开始奏响,一道道美味的菜肴被端上桌子,还有一壶壶美酒,白酒、啤酒、白酒还有果酒、麦酒、黄酒,什么都有,放在宫殿一侧,一排巨大的酒盅,只要想要,完全可以自己去取,而吃的东西就要精细多了,不像后世的中国菜那样量很大,味道很重,反倒有点现代和食的味道。

每一道菜都被装在了一个小小的碟子里,有的碟子里就放了两三块肉,或者是一碟海鲜,碟子非常的漂亮,菜的味道也很棒,只不过量很少,基本都是一口就没有了,这种吃法,可以说是十分的法式大餐了,众人倒也吃的起劲,这时代,能给皇帝做菜的厨子,必然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厨子,能够吃到可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而在这里,则是能够吃到天底下几乎所有的菜系,这样的事情,也只有皇帝才能做到了,所以每个人都吃的挺开心,又因为是家宴,所以并不需要顾忌什么形象,在酒精的催发之下,整个宴会的气氛好极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这个时候自然就要开始轮到臣子们给太后祝寿了,在祝寿这件事情上,自然也是有明确等级划分的,从上到下,依次由王爷、国公、侯爷,大臣来到御前给太后祝寿,以徐清的名次,自然是排在十分后面的,这一点,是断然不可改变的,而以现在的状况,轮到徐清,起码得一个时辰以后,所以他倒也不担心,直接就放开来吃了,一旁的徐宁倒是紧张的要命,连酒都不敢沾,深怕待会儿在皇帝面前露了怯。

他跟皇帝上一次见面,是在赵昕还在当太子的时候,那时赵昕为了让徐清站在自己的一边,便让徐安把徐宁请了过来,让他替自己给徐清说话,以此获得了徐清的支持,一年时间过去了,赵昕身上的威严也是日渐浓厚,徐宁虽然还认得他,可是那股帝王之气,却让他有了于前年截然不同的感受,再加上这次见面,事关他的婚姻,由不得徐宁不紧张,所以坐在徐清的身边,他也只是给徐清不停的夹着菜,若是碰到有刺的鱼、有骨头的肉,徐宁便在一旁帮父亲拆掉这些骨头,让徐清可以放心的吃,周围的人间徐宁的作为,不由都羡慕的看向徐清,有这样一个好儿子,真不知道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分。

对此徐清也是很骄傲,有这样一个优秀的儿子,现在还会照顾起自己这个老子来,不得不说,徐王氏的家庭教育还是十分优秀的,能把这个桀骜不驯的小孩儿变成现在这样乖巧懂事的孩子,不要说别人了,便是徐清,也觉得很是欣慰不已。

(本章完)

第354章 354.王侯公孙

不过徐清也不是自己一个人吃就行了,以他的身份,虽然在众人之中颇显低微,可来向他敬酒的人却一个也不少,那些王爷、国公们碍于身份自然来不得,可是那些王子公孙们却可以借着小辈的名份到徐清的面前来敬杯酒,对于这些豪门子弟,徐清也是一一笑着回酒,这些孩子,每一个将来都会继承他们父辈的巨大财富,可以说是宋朝未来世界中,顶层社会最为重要的组成部分,跟这些打好关系,对于自己的施政或者是对于徐宁的处境都有莫大的好处,所以徐清在一一见过这些孩子们之后,便把徐宁推了出去,让他陪着这些同龄人一起玩玩,增进一下感情。

他们以后都将是金融资本市场中的大鳄,同时也是皇室宗族的一员,徐宁以前立志要做官员,自然是不能结交这些皇室宗族,公孙子弟,不然就会有勾连皇族的嫌疑,这是在位的皇帝最为忌惮的事情,尤其是在宋朝,赵匡胤得位不正,他的弟弟赵光义又有烛影斧声的传闻,可想而知,在皇室内部,对于这些亲戚,皇帝自然是严加提防的,而官员则是皇帝统治一个国家最为重要的工具,掌握着巨大的权利,若是让他们跟皇族勾连在一起,一个皇帝怎么也不可能睡得着觉,这一点自古皆然。

所以以前的徐宁为了自己的前途,对于这些王侯公孙一向是敬而远之,可现在不同了,从官道转向商道,自己的未来已然是要发生巨大的改变了,这个时候,跟这些掌握有巨大资本的皇室成员站的近些,对于自己未来的生意也会有很大的好处,这一点,徐宁自然很清楚,所以尽管对于这些王侯子孙很是有些不习惯,可徐宁还是听从了徐清的安排,离开了自己的座位,跟这些人走到了一旁聊起了年轻人私密的话题来。

这一聊,徐宁才知道,自己对这些王侯公孙们的误解着实是有些大了,在他原本的思维之中,这些王侯公孙享受着巨大的社会财富,可以说即便他们都是败家子,他们家所拥有的财产也足够他们败上好几个辈子,甚至有的家族在殖民地拥有的奴隶数量都要超过四十万的数量,如此庞大的财富,在徐宁看来,这些人的生活当然是糜烂而又没有道德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对于他们这些孩子来说,十三四岁便懂得男女床第之事实在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家中拥有的姬妾数量也绝对在百人以上,至于歌姬**、小丑艺人则更是不下数百,庞大的财力让他们几乎可以拥有一切想拥有的东西,十五岁便有自己的第一个孩子这种事在他们的身上简直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这些寻常人追求一辈子都不可得的东西,对于他们而言,只不过是入门级的东西而已。

可是这些人却不仅仅是如此,在徐宁的眼中,这些人是标准的纨绔子弟,只知道享受,可是事实却并不是如此,这些王侯公孙,基本都在宋朝最为顶尖的大学入读,至于为什么是大学而不是儒学院,这其中的原因其实也跟来自皇帝的忌惮有关。

自古以来皇族和开国功臣的子嗣便被皇室所忌惮,觉得这些人只要给钱养着就是了,是非常忌讳他们参政的,因为这些人参政,跟一般老百姓通过科举参政不一样,他们只要一参政,凭借着他们的身世和掌握着的庞大财力,便可以很快扩大自己的政治影响力,一个地方士族的孩子或者是一个老百姓的孩子,如果从三十岁考取进士算起,等到他真的成了宰辅之臣时,也必然是五十岁左右了,除非是不世出的天才,才会在三十多岁成为宰辅,这种事情是非常少见的,大多数情况下,当上宰辅几后,没几年也就退休了,这样的人既能发挥才能把国家建设的好,同时因为年老也对皇帝没有什么威胁,这对于皇帝来说,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可宗室却不同,他们的地位太过崇高,凡是入主朝政,是不可能会从七品小官开始做起的,而是一定会从中央官僚开始做起,权利上升的速度也会快许多,有可能三十多岁便掌握巨大权利,这些都是很平常的事情,比如八贤王便是如此,这对于皇室自然有着十分强大的威胁,所以皇室对于王侯公孙们参与朝政,甚至是热衷政治都是十分敏感的,这也让皇室成员们感到十分的畏惧,而儒学院,无疑是接近政治的一种学说,以前儒家独尊之时,他们没有选择,自然是只能选择在私塾中上学。

可是他们上学不像那些寻常百姓,有着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对于他们来说,无论学识多么渊博,即便是才高八斗,他们也根本不可能入仕成为官员,所学的一切除了吟诗作对,赏风弄雪之外,没有任何的用处,所以学习热情自然也不高,可自从大学这种综合性的教育机构诞生以后,对于这些地位很高,却没有权利的子弟来说,自然变成了一个比儒学更加好的选择了。

尤其是那些商人子弟也通常会选择大学,而不是选择儒学院,与此同时,因为进入了大学,思维潜移默化之下,自然也更加喜欢那些科技人才,而不是那些舞文弄墨的人了,所以对于科学院中科学家的推崇,也是这个圈子里面的一种特殊文化,在这种情况下,这些王侯公孙们的见识自然不差,尤其是在大学的制度越来越完善,体系越来越庞大的今天,这些王侯公孙们一天所接触到的知识,就有可能是他们前小半辈子都接触不到的。

原本宋朝是中原上邦,而现在通过科学家们的探索,人们不仅仅知道了宋朝所占的土地只不过是这天下之球的寥寥一块,也知道这苍茫宇宙之中,地球也只不过是这巨大空间之中的一粒尘埃而已,而在微观之下,也知道在肉眼之下,还有更为细小的生物存在,视野的开阔让他们原本无聊的生命顿时迸发出了新的活力,原本站在人类社会的他们也有了新的目标,在这个时候,进入大学学习,自然也就合情合理了,同时皇帝对于这些王侯公孙们去大学学习也是十分肯定的。

毕竟这些人只要不进入政治,干扰自己的权力,作为皇帝,让他们走个后门去上大学完全是可以忍受的,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虽然这些王侯公孙有着顽劣的一面,也有着好色、大胆的一面,可是相比起徐宁印象中的状态,确实是不一样了许多。

谁叫他们接受着这个世界最良好的教育,同时充足的资金和优秀的出生也让他们可以接触到这个世界上最顶尖的一批人,比如说普通人家只能请一个老师来给他们上课,而他们直接可以请科学院的科学家来给他们上课,教育资源上的绝对垄断,让他们的个人素养都十分的高,谈吐上也不落下风,长久的大学教育并没有让他们摈弃儒家的文学素养,徐宁跟他们说话也基本接的上,再加上徐宁本身也只有二十多岁,跟他们交流起来自然没有什么障碍。

而且是第一次见面,这些王侯公孙即便很喜欢谈论男女之事,可面对第一次见面的徐宁,同时又是徐清的长子,自然不会一开口便是黄腔,这些东西都是要等熟了以后才会私下交谈的,在这样的公共场合,大部分人谈的自然是一些日常的话题还有一些科学话题,这些都是徐宁的强项,虽然他学的是儒家,可他的弟弟可是汴京大学的高材生,平日里兄弟两人交谈的时候也会偶然谈论到现在科学界科研的最新结果,所以对于这些王侯公孙们谈论的东西,徐宁并不陌生,几句话之间便找到了共同理由,聊得很是开心。

徐清从远处看着徐宁和十几个同龄人聊得有说有笑,还被几个人带着引荐给了其他的同龄人,不由轻笑了一声,低下头继续吃起了东西,等过了一个时辰之后,徐宁从小伙伴的身边赶了回来,身上也多了一些酒气,看得出来,这一次他是没被那些人少灌酒,不过这些人也算有分寸,知道徐宁这次来到底是为什么事,所以徐宁喝的酒并不多,只是有些微醺而已,脸色稍显红霞,不过理智还算清醒,接下来便轮到徐清和徐宁去祝寿了,徐清可不希望这个时候徐宁醉卧几案之上,这样一来可就真的是丢脸丢大了。

徐宁跟着自己的父亲来到大殿中央,先对着皇帝皇后以及太上皇和皇太后施以臣礼,然后由徐清带头说道:“微臣徐清携犬子徐宁恭祝皇太后娘娘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望太后娘娘身体健康,保佑我大宋江山,天下太平。”

徐清说完之后便举杯将蛊中的酒酿全部喝进了肚子里,一旁的徐宁立刻照做,等两人喝完之后,皇太后点头笑着颁下一份赏赐,两人笑着领赏之后,便算是完成了祝寿这个环节,此时赵昕便开口说道:“徐宁,你是不是酒喝得有点多了?”

被赵昕那么一问,徐宁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确实觉得比平时烫了许多,可徐宁并不觉得自己醉了,此时他的意志还是十分清醒的,可既然赵昕都如此说了,徐宁只能顺着说道:“臣失仪。”

“你现在去殿外吹吹风,醒醒酒吧,等酒醒之后再进来。”赵昕笑着说道,话语之中听不出任何的恼怒之一,徐宁不由看向慧真公主所在的位置,见那里并没有慧真公主的踪影,徐宁一想便知道,这是赵昕给自己找借口去见慧真公主,给他们独处的时间呢,徐宁心里不由一笑,同时又有些期待起来,忽略旁边略显担忧的徐清,徐宁说道:“是,臣遵旨。”

说着,徐宁便离开了这巨大的宫殿,徐清转过头去,颇是担忧的望了一眼自己的孩子,此时赵昕不由叫道:“老师,老师。”徐清听到之后转过头来,看着赵昕,见他正在朝自己挥挥手,徐清心中犹豫,这九层高台可是皇室专用的地方,自己只是一介臣子,私底下上去跟赵昕一起说话没事,可现在有那么多的人,没准就会有说闲话的人,徐清并不想因为这样的事情招人中伤,便有些犹豫,最后还是赵昕忍耐不住,直接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走到台阶之下拉住徐清的手便一起上了高台之上,让一旁的太监给徐清在自己的身边安了一个位置,便拉着徐清坐了下来。

这一连串的动作,自然落入了宫殿之中所有人的视线里,看着赵昕正在为徐清倒酒,一直不说话的太上皇也在跟徐清闲聊着,此时他们才知道徐清在两位皇帝的眼中,到底有多么的重要,在羡慕嫉妒恨的同时,也不由的在心底暗自庆幸,还好自己刚才没有得罪他,不然以后的日子里恐怕真的只有是暗无天日了。

赵昕拉着徐清的手说道:“老师,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啊,泰载兄之风范,今日一见,果然不凡,真是如老师一般,让人钦佩。”赵昕由衷的夸赞着徐宁的气质,徐清听后不由奇怪的说道:“陛下之前不是已经见过徐宁了么,怎么如今这番话,像是第一次见似得?”

徐宁说完,赵昕不由一阵尴尬,那一次见面的时候,正是自己求徐宁帮自己劝徐清站在自己这边的时候,这对于赵昕来说,其实是一件十分尴尬的事情,当时的他还是太子,储君,在政治手腕上也不成熟,最后逼不得已,只能拉自己的老师入坑才能挽救了自己的政治生命,现在被徐清一调侃,不由有些尴尬的说道:“当日匆匆一别,已是两年时光,今日再见,自然是不同光景,老师怎能怪朕,只能怪泰载兄成长太快了。”

(本章完)

第355章 355.第一次约会

“老师,来,朕敬你一杯。“赵昕笑着说道,嘴上虽然没有赔罪的举动,可举杯上台高过额头,却明显是认错的举动,这让徐清有些过意不去,赵昕让徐宁参加不了政事,也实在是无可奈何,有自己的苦衷,自己如此责怪他,倒显得自己没有度量似得,徐清也就接过旁边人递来的杯子,将其中的美酒一饮而尽,赵昕见徐清喝下了这被酒,不由痛快一笑,也将杯中的酒全部喝进了喉咙里,一阵清冽甘甜之后,腹部猛然传来一股火热,让赵昕不由大叹了一口气。

“这样的美酒,就应该跟老师这样的英豪喝,来,老师,学生再敬你一杯。“赵昕直言道,此时赵昕已经接受了不下两百人左右的敬酒,酒量纵使再好,也有些飘飘然了,没有失态已然是赵昕控制力惊人,现在见徐清原谅了他,顿时有些得意忘形,一说话声音便大了起来,周围人群听到赵昕的这句话,整个宫殿之中不由为之一静,赵昕竟然不自称朕,而是改称学生,所有人都没想到在赵昕的眼中,徐清竟然如此的重要,许多人纷纷把这个念头放在了自己的心里,对于徐清,所多人也不由得改变了看法,试看未来的政坛,徐清必然是最为重要的一员。

徐清和赵昕在宫殿之中喝着美酒,徐宁则离开了宫殿之外,此时天已经黑了,从大殿之中出来,便是一个空旷的广场,广场之外则是一道高高的围墙,将所有建筑都挡在了这道墙的背后,站在宫殿之外的高台上,整个空间给人一种空旷的感觉,再加上整个高台总计有四层,距离地面大概二十多米左右,每一层都放着上百座煤气灯,同时燃烧起来,灯下黑的效果立即显现,他们这些人站在最高层上往下看去,整个地面上一片漆黑,而数百盏灯发出的光芒则让整个高台显得尤为神圣,他们就像身处在高空之上似得。

而此时,也正是月明星稀的时候,天上点点光彩与地上盏盏莲华相互展映,将整个宫殿装饰的如同梦境之中的仙宫一般,此时一阵凉风吹来,徐宁的酒气立刻驱散了一半,望着眼前如同画中的美景,徐宁的心情变得格外的好,而宫殿之中此时也传来美妙的音乐,一支支翻飞的舞蹈正在上演着,一派太平盛世的模样,徐宁正在享受着这一切,一名太监已然悄然站在了徐宁的身边,轻声说道:“徐公子,请跟我来。“

被人一叨扰,徐宁立刻从自己的精神世界中挣脱出来,看着一旁低眉顺眼的公公,徐宁立刻想起来自己出来是干嘛的,心中不由有些害羞,也有些紧张,向着周围望了望,并没有看见慧真公主的身影,显然她不在这里,而是去了另外的地方,留下这个公公在这里等待着自己,徐宁也不扭捏道:“有劳公公带路了。“

跟着这个年纪并不算大的公公,徐宁从四层高台上缓步而下,向着宫殿之外的地方走去,走在广场上,此时周围没有一个人,非常的安静,唯有脚踩在青石板上的时候发出沙沙的声音,在这大内之中,甚至连鸟鸣之声都很难听到,周围也非常的黑,唯有宦官手中的灯笼发出微弱的光芒,在这巨大的广场上照亮着徐宁眼前的路,跟着公公向着外面走去,转眼间徐宁便跟着公公走出了宫殿的范围之外,看着周围陌生的场景,徐宁不由说道:“这位公公,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慧真公主殿下不会是回大内里了吧。“

所谓大内里便是后宫的意思,若是慧真公主在大内里了,那徐宁怎么说也是不会进去的,在那个地方除了没有成年的皇子之外,只允许有一个男人在里面,那就是皇帝,除此之外,任何的男人都是不被允许进入其中的,在里面住着的,全部都是皇帝的女人,或者是他的孩子,是整个皇宫之中最重要的地方,任何人敢进入其中都是杀头之罪,徐宁可不想犯下这样的错误。

一旁的公公见徐宁顿步不由笑着说道:“请公子放心,公主殿下只是希望能找个地方单独与公子见面,不希望被人打扰而已,还请公子相信老奴,绝不会诓骗您的。“说着便继续往前走,徐宁看着这公公走向的方向,也确实不是往大内里的方向,便也放下了心,跟着公公走了一段,见眼前突然出现一排房屋,徐宁顿足察看,见这排房子赫然是给宫女们住的地方,房屋矮小,且不似宫殿一般屹立于皇宫之中,而是贴着宫墙而建,一排排的延伸着,徐宁倒是没想到,慧真公主跟自己第一次见面,竟然会在这个地方。

“徐公子,公主殿下就在里面,老奴告退了。“带着徐宁走到一扇木门面前,一旁的老奴不由弯腰说道,说着便提着灯笼走到了一旁十几米开外的地方,承担起了保护的责任,此时门口只留下徐宁一个人,看着透过纸窗泛出微光的房间,门口还挂着两个橘黄色的大灯笼,将门前的一方土地照的很亮,也很暖和,可徐宁的手心却不由得出了汗,他的手触碰着大门,却迟迟不敢打开,他有些踌躇,自己进去时到底应该怎么应对,才能让慧真公主不至于太过于紧张呢?

还有待会儿进去之后该讲些什么呢?是聊诗词歌赋还是琴棋书画,又或者是聊聊两个人的生活,或者是文学,徐宁此刻的脑子乱乱的,完全没有了平常时候灵活睿智的状态,如同一个刚刚谈恋爱的初哥一样,正在为了怎么给第一次见面的姑娘留下一个好形象而煞费苦心,这对于徐宁来说无疑是第一次,而对于屋子里的慧真来说,自然也是第一次。

原本她打算到这样僻静无人的地方来跟徐宁见第一面,就是为了让自己不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谈这羞煞人的事情,也是为了能够给自己一个私人空间可以好好说说话,他原本以为这样一来,没有了旁人在侧,自己就会不紧张一点,却没想到,现在看着门外徐宁的阴影,丽珠(慧真公主的名字)就觉得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此刻的他恨不得赶紧离开这儿,回到宫殿之中跟徐宁见面,这样一来有其他人在,自己起码可以稍微自在一些,再不济还有姐妹帮衬着自己,也好过现在单枪匹马一个人应对一个男子要来得好。

这是丽珠第一次跟一个男人单独见面,也是第一次见到徐宁这个人,若说对他的印象,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印象,只知道他是徐清的长子,才华过人,且相貌英俊,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了解,据自己已经出嫁的姐姐们说,好像有过几个红颜知己,不过到底有没有也没人知道,对此她也并不在意,在她的世界观中,男人三妻四妾实属正常,而她又是徐清的长子,如今都已经二十一岁了,若是没有几个通房丫头,那也真的是奇怪的事情,她知道的也就这么一点。

可刚才在在大殿刚一见面,丽珠就被徐宁身上的那股气质给吸引住了,她说不上来那到底是为什么,可就觉得从此刻起,他突然在乎起徐宁的过去来,他那几个江湖上盛传的红颜知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在自己之前他又有过什么往事?丽珠对于自己突然的在乎感到很是莫名其妙,却又忍不住去想徐宁的过去,这种感觉既折磨人,又让丽珠感到无比的快乐,看着门外的剪影,丽珠不由攥紧了双手,等待着徐宁‘破门而入’。

两个火热的心隔着一扇门,相互望着对方透过光亮照出的剪影,可却谁也不愿意推开那扇门,站在远处的公公见徐宁迟迟没有推开木门,止不住的笑出了声,不由走到了更远的地方,这个时候,谁在这儿,即便是一只蚊子,也会变成一个巨大的电灯泡。

徐宁看着门前的一道黑影,知道那就是慧真公主,此刻两个人隔着一扇门互相望着对方,最后还是徐宁鼓起勇气,伸出手来,轻轻推开了朱色的木门,慧真公主立即像是受了惊的刺猬一样,看向徐宁的双眼中满是惊讶,同时胸口的心脏也快要跳了出来,而徐宁见慧真公主一脸的惊吓,不由觉得自己有些失礼,便说道:“公主殿下,臣失礼了。“

“没事。“一听徐宁道歉,慧真公主还没等徐宁把话说完,便开口原谅了徐宁,这让话说到一半的徐宁不由愣在了原地,双眼看向慧真,两个年轻人的视线一个交错,心脏都慢跳了一拍,纷纷转开了视线,等过了还没一秒,便用余光看向了对方,视线便又是一个交错,这一下,两个年轻人的脸上都不由得红成了一个苹果,谁也不说话,徐宁站在门外,公主则站在房间之内,两人你看一眼他,她看一眼你,情愫暗标,可样子着实有些蠢。

“徐公子,你进来吧。“两个人相互偷看着对方,最后还是慧真公主从这种暧昧情愫中缓了过来,向后退了一步,给徐宁让出了半个身子,然后说道,徐宁被这么一打扰,此时也反应了过来,对于自己刚才像个傻子一样的举动简直是无法启齿,赶紧谢过之后,便跟着慧真公主进了房间,一进房间,转过身便习惯性的关上了房间们,等关上之后他这才想起自己现在这么做,到底有多么的容易让人误会。

这里可不是自己的家,现在在屋子里的也不是自己的弟弟们,而是一个女人,一个皇帝的姐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句话一下子便从徐宁的脑子里跳了出来,可此时再想把门推开,徐宁却做不到,毕竟这样一来,就显得自己刚才的举动有些龌龊了,看着关上的门,徐宁不由在心里暗自骂了一句紧张什么,随后转过身,却见此时公主比自己还要紧张,用手抓着自己的裙摆,一副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样子站着,好似是初中生得罪了老师被赶出教室外面罚站似得,精致的面孔上此时也写满了不知所措,看着公主比自己还要紧张,徐宁倒是慢慢不紧张了,调整了一下呼吸,便对着慧真公主说道:“公主殿下,还请就坐吧,咱们坐着聊。“

“嗯。“慧真公主的嘴中发出一丝犹如蚊蝇振翅一般的声音,显然她现在也很是局促,不过对于徐宁的话倒是听得进去,轻挪脚步来到椅子旁边便坐了下来,徐宁此时也一撩衣袍坐了下来,看着慧真公主,公主不说话,徐宁只能开口说道:”公主殿下,在下徐宁,字泰载,家中排行老大,爹娘在家也都叫我大郎,公主殿下叫臣的名姓或者是字都可以,若是公主愿意,叫我大郎也是可以的,这些,都随公主的意思。“

徐宁这番话一说完,慧真公主的脸就真的快红成了一个苹果,在慧真的耳朵里,这番话简直犹如情话一般,慧真的心里猜测着,徐宁干嘛把自己的名字告诉自己啊,告诉名字和自己的字号也就算了,干什么还要把昵称说出来,听他说那是他父母在家里叫他的昵称,显然这只有徐宁最亲近的人才能这么叫,现在他告诉自己是什么意思,希望自己叫他的昵称吗?

慧真心里害羞极了,可还是回答道:“我知道了,徐公子也不用总叫我公主殿下,我叫丽珠,娘亲总是叫我明月珠,你叫我名字就是了。“想了想,慧真又说道:”叫明月珠也可以,随你。“最后随你两个字,若不是徐宁听力好,差点就没听见,他点头应了声是,嘴中说道:”哦,那臣便叫殿下…“徐宁想了想,最后还是鼓起了勇气说道:”明月珠吧。“

听到自己的乳名从一个男人的嘴里说出来,慧真公主整个人都有不自在起来,可是心里却不知为何有种幸福的感觉,此时桌子上的烛火打在两个人的脸上,都让两个人的容颜变得梦幻了许多,两个人就那么互相看着,一种情绪就在两人暗送秋波之中不断蔓延,燃烧着两颗年轻男女的心。

(本章完)

第356章 356.约定终生

两个人都是年轻人,徐宁虽然自小接受儒家教育,可托了他爹的服,也不是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信徒,而慧真公主本人虽然是皇室贵胄,可是为人处世也颇为大方,所以两人在度过了最开始的拘谨之后,很快便聊了起来。

通过聊天,两个人的个性本来就很像,徐宁是个敢做敢想,也很果断的人,不然不会短短三天的时间,便把自己的思维从做官改到了经商,这对于一般人来说,是十分难以做到的,而且更为关键的是徐宁本是有希望可以成为一名官员的,不像是那些做不到原本的目标,被迫走上另外一条路的人,所以徐宁要比这些人更有勇气,而慧真公主也是这样的人物,不然他就不会把徐宁一个人带到宫人的房间里来幽会了,这可不是一般大家闺秀干的出来的事情,从这个角度来看,两个人是性格相合的。

再加上两个人的外在也是十分相配,徐宁本身就是一个俊逸的少年郎,慧真公主出生自皇家,母妃也是顶天的美人,不然也不会得到赵祯的宠爱,不仅仅生下了赵昕还有慧真公主两个孩子,这在后宫里实属罕见,他当然也十分的漂亮,且两人从小都接受着这个时代最高等的教育,文化品位自然也是不差的,无论古玩石化,都是样样精通,且徐宁出身名门,在学识的广博程度上,也不输给皇家,两个人这一聊,自然是越来越投机了。

而在聊天的过程中,两个人对于对方的好感也迅速上升,他们两个原本都只是把这场婚姻当做一场政治婚姻,可现在的想法却截然不同,在慧真眼中,徐宁成了自己独一无二的情郎,而在徐宁的眼中,慧真公主也成为了自己心上的女人,这种感情的变化,让他们两个怎么看对方都觉得好,情人眼里出西施,情人眼里出卫阶、潘安,说的就是这个意思,等到两人注意到时间的时候,还是门外的太监敲响了房门,他们这才注意到,徐宁是该走了。

年轻男女,自然是**,徐宁还好一点,毕竟在外有些经验,还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可慧真却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儿,看着门外站着的老奴,慧真心里很是不舍徐宁,这一别得多久才能见到呢?一个月,还是一个星期,只要想到还有这么长的时间才能见面,慧真就有些不想让徐宁走了。

徐宁看着慧真,心里也很是不舍,对于这样的人来当自己的妻子,他除了满意也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他见过的女人并不算少,可能像慧真这样吸引他的女人,却真的不多,不得不说皇家培养出来的女孩儿,终究是于平常人家不同,一举一动之间便带着典雅的气息,说话谈吐之间也是尽显皇家规范,让下人一见便心生敬畏,让长者一见就心生喜爱,让情郎一见,就心生爱慕,不过毕竟是初次见面,作为男人,且作为一个士人,该有的风范徐宁还是有的,所以婉拒了慧真公主之后,徐宁便跟着那太监走出了房门,向着宫殿的方向走去。

慧真公主看着渐渐远走的徐宁,不由把手伏在了墙上,刚才与徐宁的交谈,不过短短半个时辰,可就这半个时辰,慧真就觉得自己的魂被徐宁给偷走了,或许是她男人见得少,第一次就见到了如此优秀的人,这让她根本就不懂得应该怎么去消解这样一份相思愁,看着徐宁逐渐消失在黑暗的边缘,慧真急不可耐的整理好自己的仪容,在门外侍候的宫女们陪伴下,也向着宫殿走去。

徐宁想回到了大殿之中,此时的大殿之中气氛正酣,许多人都已经喝多了酒,脸上红扑扑的,还有的人则是跟大殿之上的舞女一起跳起了舞,欢歌笑语好不快活的模样,不过就喝得多了,自然也容易出事,比如有些桌子便被掀翻在了地上,还有些酒壶、菜品也掉落在地上,此时正有几个太监在收拾着,看着这样荒唐的场面,徐宁不由笑了笑,这自家的家宴果然是随便了许多,若要是上元节时的朝宴,谁敢如此荒唐简直就是不想在这朝堂之上继续立足了。

徐宁往范仲淹所在的方向一看,见他果然是正襟危坐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无论谁来敬酒都是一滴也不沾,徐宁心里不由敬佩,如今的范仲淹已然是皇帝的老丈人了,事到如今还是恪守着作为臣子的礼仪,在君王面前始终不失仪,也只有这样的人,才配被人们称为千古纯臣啊。

再把视线转到自己的位置上,徐宁并没有看到自己的父亲,向着四周扫视了一圈,徐宁很快便发现徐清已经坐在了赵祯和赵昕之间了,此时正举着酒杯和赵祯、赵昕这两个皇帝聊着天呢,脸略微有些红,双眼眯起来,看样子是喝了不杀的酒,看到这一幕,徐宁真的很难把自己的父亲摆在和范仲淹一样的位置上,作为臣子竟然坐在两个龙椅之间,千古以来敢那么干的,要么被皇帝给干掉了,要么把皇帝干掉做了皇帝,像徐清这样的简直闻所未闻。

而周边之人也不以为怪,徐清自从被赵昕留在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下来过,而赵昕也接着徐清这个由头,对于后面的敬酒也是充耳不闻,只顾着和徐清喝酒聊天,徐清也不在意得罪人,反正是皇帝让我留下来的,君要臣留,臣不得不留,放在谁身上都是这个道理,再加上跟赵祯、赵昕这对父子,徐清的感情远远不止君臣那么简单,如今又是家宴,没有了百官的掣肘,再加上自己的孩子就是被这帝王家给折腾的没有了前途,在其他方面徐清报复不了赵祯父子,而在喝酒上,徐清一定要讨回这个场子,赵祯身体弱,徐清就不跟他喝了,赵昕则是躲不掉的,徐清便也算是跟赵昕好好喝了一回儿,此时僭越这两个字,他是真的不会写了。

徐宁看着自家老爹,缓缓走到了御阶之下看着徐清,徐清并没有立刻注意到徐宁,最后还是皇后殿下,也就是范仲淹的女儿看到了徐宁,伸手拍了拍赵昕指了指徐宁,赵昕这才注意到徐宁回来了,然后拉了拉还在说话的老师,对着徐清说道:“老师,徐宁回来了。”

“哦?吾儿回来了?”徐清眼神咪蒙的看了一眼赵昕,然后向下看去,这才注意到了徐宁,徐清此时并没有醉,他虽然很是不喜欢古代中国礼法这一套东西,可他还是十分遵守的,在皇帝面前做的事情,尽管在旁人眼里会觉得那是僭越,可在皇帝眼里,却是刚刚好,徐清始终不会做让皇帝难堪的事情,喝酒也是一样,陪皇帝放肆的喝自然让皇帝开心,可要是你自己喝醉了,让皇帝出了洋相,可就不是一件好事了。

徐清深知这一点,所以只是喝的稍微多了一些而已,他的精神还是十分清醒的,看到徐宁回来了,徐清笑着说道:“宁儿,宫外春风可美?可醉人否?”说完,便用一种很是奇怪的眼神看着徐宁,一旁的赵昕露出一脸老司机的笑容,徐宁是过来人自然听得懂徐清这番话什么意思,只是对于自己的父亲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番话,他实在是有些无语,只能说道:“爹,我扶你下来吧。”

徐宁这句话说的很是冷冰冰,立刻便把徐清从半醉半醒中给激醒了,自己刚才那句话若是单独说徐宁的,那倒没事,反正少年风流么,谁又没在年轻时快意恩仇过呢,可这里面那位女主角可是当今圣上的亲姐姐,自己这句话现在说出来,确实是有些轻浮了,还好徐宁提醒的早,一旁的赵昕此时也已经喝多了,其他的人离得远也根本听不见,徐清赶忙说道:“对对对,爹是喝多了,你赶紧上来扶一下爹,让爹下去吧,免得再在陛下面前胡言乱语,冲突了陛下。”

“好好好,老师您慢点,徐宁,扶着点老师,等会儿送老师下去之后,你过来一趟。”赵昕站起来把徐清给从地上扶了起来,如同晚辈一般搀着徐清,这一幕让不少看的眼睛都红了,这哪里是对待老师啊,分明是在对待老子啊,徐宁在底下看的也很是惊讶,他没想到赵昕和徐清之间的关系竟然那么亲密,此时他倒觉得自己父亲会在皇位旁喝酒也没什么奇怪的了,毕竟都让皇帝扶着走下高台了,还能有什么事情称得上僭越了呢?

“是,臣遵旨。”徐宁低头应是,此时徐清也从高台之上缓缓走了下来,徐宁从赵昕的手中接过徐清的手边,扶着徐清便回到了原本的位置上,徐宁刚准备走,徐清便抓住了徐宁的衣袖,在他耳边问道:“见过慧真公主了吗?”

“见过了。”徐宁答道,徐清再次问道:“你可想好了,这次陛下叫你去,可就真的是要定了,再返回可就是违逆圣意,你可想好。”徐清郑重的说道,徐宁刚才的一举一动,徐清都看在眼里,知道这一去,便是正式敲定这桩婚事了,到时候便是自己,也无能为力,所以徐清不得不再问一遍,以保证徐宁不会在这之后后悔。

“孩儿想好了,慧真公主是个好姑娘,她嫁给我,是我的福气。”徐宁真诚的回答道。

徐宁的这个回答让徐清愣了愣,他没想到徐宁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看着徐宁的眼睛,徐清知道徐宁说的都是真的,这让徐清很是意外,要知道自己这儿子,对于自己未来另一半的要求可是十分高的,要不然也会到现在都二十一了还没有结婚,这在古代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而现在只见了这仓促一面,竟然让徐宁留下了那么好的印象,那个慧真公主,到底是何方的神圣?

“宁儿,你真的想好了?”徐清不放心的再次问道,徐宁也再次回答道:“我想好了,爹,您不用担心,以后要是后悔,我只会怪我自己,不会牵怪旁人的。”徐宁说完,便给徐清倒了一杯苦茶递到徐清的手里,让他喝了醒醒酒,他自己则是走到了皇帝的身边,躬身说道:“陛下。“

“泰载,与我家长姐,相处如何啊?“赵昕开口问道,徐宁立马答道:”甚好,陛下愿将慧真公主许配给在下,臣感激不尽。“说着便跪了下去,他不是他的父亲,可以仅仅鞠躬示意,尤其是在婚配大事之上,更是不容儿戏,所以徐宁选择了下跪,以此来表示自己这句话的分量。

“恩,那你可是愿意娶家姐为妻了。“徐宁的这番话让赵昕十分满意,他最怕的就是徐宁不配合他,到时候自己跟徐清之间的关系也会变得尴尬,这是他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现在见徐宁愿意服从自己的安排,自然是暗自舒了口气。

“臣愿意,陛下皇恩浩荡,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徐宁郑重的说道,一旁的赵昕此时再也不让徐宁跪下去了,连忙伸手便把徐宁给扶了起来,他的目的已然达到,再让徐宁那么跪着,就颇有些不太厚道了,毕竟此时的宋朝已然废除了跪礼,让自己未来的姐夫那么跪着,着实是不像话。

“好,有你这句话,朕就放心了,你下去陪着你爹吧,他喝的有点多了,让他一个人独处,朕有些不放心,你快下去吧,你们两的婚事,我来安排就是了,快去吧。“赵昕笑着说道,口气听起来明显轻松了很多,解决了徐宁,自己未来的政治道路上就会轻松许多,这让赵昕很是大松了一口气,说起话来,也多了些作为人的气息,徐宁拜别赵昕之后,又向着太上皇、皇太后和皇后娘娘行礼之后,这才离开了高台之上,回到了徐清的身边,此时慧真公主正从宫殿之外缓步走了回来,步履从容,看上去像是刚刚散步回来似得。

可只要眼尖的人就能看见,慧真公主贴近皮肤的头发此时已经被汗水打湿,而穿在最里面的丝绸衣,此时也紧紧的贴在了慧真公主的身上,这是真的急急忙忙赶回来的,步履从容,只是她的伪装罢了。

(本章完)

第357章 357.酒不醉人人自醉

走过徐宁的身边,慧真公主尽管已经不停的控制着自己的双眼不要飘向徐宁,可等接近的时候,双眼仍旧不受控制的望向徐宁,然后双眼对视在空中,擦出热烈的火花来,感情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明明只见过一面,可双方却立刻知道,彼此就是对方的唯一了。

坐于高台之上的赵昕自然看到了这一幕,双眼之中闪过一丝惊奇,紧接着嘴角便流露出一丝微笑,这样也好,与其双方因为政治而变成一段不幸福的婚姻,还不如像现在这样爱慕来得好,既能达成自己的目标,同样也能让自己的姐姐获得幸福,这对于赵昕来说自然是一件美事,一旁的赵祯看着自己的女儿与徐宁之间的眉目传情,心里松了口气,与赵昕不同,已经离开政治中心的赵祯显然更加关注自己子女个人的幸福,现在见到明月珠喜欢徐宁这个未来的丈夫,他也很是欣慰,对于赵昕的不满便慢慢隐藏于心底之中,没有发作出来。

慧真公主和徐宁两个人隔空对视了几秒钟的时间,最后慧真公主硬拖着自己艰难的步伐走回到了姐妹们的队伍中,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年纪相仿的姐妹们便立刻汇聚过来,在慧真的耳边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有意无意的还朝着徐宁的方向毫无顾忌的看过来,显然刚才慧真的举动,他们都十分清楚,对于他这举动背后的遗憾,也是了如指掌,此时看着他,还真颇有一些小姑子的感觉,徐宁注意到了目光,不由挺直了背,整个人有种受审视的感觉。

那些公主们自然是毫无忌惮,此时你一句我一句的将慧真的脸蛋都给说红了,不过心里却是甜成了蜜,他赫然发现自己竟然喜欢别人把她和徐宁扯在一起,这让他有一种两个人是一体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很是舒服,听着姐妹们好奇的问话,慧真也是不停的回答着,嘴上装着不在意,可是满心满眼的都是徐宁的身影,此时周围的好姐妹突然让慧真觉得很是聒噪,明明只相处一天,她竟然觉得不想跟她们在一起,而是想和徐宁在一起聊天,或者只是坐在一起就好。

爱情中的男女,都是容不下别人的,只有彼此才是对方的唯一,这句话对于他们两个来说,起码对于慧真来说,是真的没有什么错的了,两人最后就在这样的感觉中结束了这场酒宴,最后两个人都没来得及再打一个招呼,看着对方离去的身影,徐宁和慧真都迫不及待的想到,下一次再见,会是在什么时候呢?

这一场酒宴就在一片祥和的氛围中结束了,徐清被徐宁扶着离开了宫殿,一到外面,冷风一吹,徐清发胀的脑子也总算是清醒了许多,不过难得被自己的儿子伺候,徐清也不介意多享受一会儿徐宁这跟人形拐杖,被他扶着,徐清觉得很是幸福,有种老有所依的感觉,虽然徐清并不承认自己老了,可是这种心态也不让他讨厌,能有这么一个好儿子,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徐清自然也很是骄傲。

被徐宁扶着离开大殿之外,此时广场上已经停满了车夫们赶来的马车,徐宁扶着徐清走进了自己家的那辆马车,等徐清上了车之后,徐宁伸手一撑马车前的木板,翻身上车,便跟着徐清走了进去,此时天色已然,天气也有些凉了,还好马车里准备了一床褥子,并不会厚,盖在身上正好驱寒,徐宁帮徐清把被子盖好,转头出来对着车夫喊道:“走,回府。”

“是,少爷,回府喽。”那车夫轻快的喊了一声,马鞭瞬时间便抽在了马儿身上,轻轻一下,马儿聪明的开始行动起来,感觉到马车已经平稳的行驶在了道路上,徐宁整个人也放松了下来,靠在马车的一角半眯着眼,脑海中不由回想起了刚才跟慧真见面的场景来,嘴角不由露出了一丝笑意,就在这时,徐清的声音突然从对面传来。

“宁儿,你笑什么呢?”徐清开口说道,看着徐宁嘴角露出的一丝微笑,徐清的心中十分不解,就算坦然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也不至于还能笑着面对吧,这也太坚强了,简直堪比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男主保尔柯察金了。

“没什么,父亲你看错了吧。”徐宁听到徐清的这句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拉扯的嘴角下张嘴说道,此时的他就像是偷偷幽会的男女被父亲抓包了一样,十分害怕被自己的父亲看穿自己这点小小的心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这样不为人知的恋爱,让他很是兴奋,这种感觉,是他从前所没有体验过的,而现在的他,则沉溺与其中不可自拔。

“我看错了?不会吧。”徐清犹疑的说道,看着徐宁恢复正经的面孔,脸上一脸的怀疑,徐宁伸手压了压徐清身上的被子,说道:“爹,你喝多了,我哪里有笑,这也没什么好笑的事情啊。”

“说的也是,要是我真看见你笑了,估计也是苦笑,唉。”徐清摇着头说道,说完之后便不再多说什么,只是低着头靠在木板上浅眠,一旁的徐宁不敢多说什么,他怕自己说出心中的想法之后,父亲会不高兴,父亲一心希望自己未来能够继承他的一切,现在成了驸马,丧失了一切为官的资格之后,自己伤心,父亲倒还能共体时艰,体谅自己,可若是这个时候告诉他,自己现在竟然很高兴找到了爱情,那对于父亲来说,情绪一定会相当的复杂,甚至有可能会生气也说不定,毕竟对于任何人来说,朝令夕改这都不是一个很好的品格。

明明自己就在几天前还在为了当官拼命奋斗,现在竟然已经心甘情愿的成为驸马,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尤其是对于徐清,此时的他正在愧疚于自己对孩子仕途的影响,这个时候若是告诉他真相,必然不好受,这就像你突然欠了银行一笔钱,明天就要还,然后你打给自己最好的朋友,希望他能帮你一起筹措这笔钱,而当那个人正在拼命为了你筹钱的时候,你却打电话告诉他,其实我有这笔钱是可以还掉的。

这种感觉纵然不会让人特别讨厌,可终究是不舒服的,会有种被耍了的感觉,徐宁洞悉人性,自然知道这样做并不好,所以他并不打算说,此刻徐清就在一旁,他便低着头,看着自己衣服上的纹色,低头想着下一次跟慧真见面的场景,一路沉默着。

徐清的府邸距离皇宫十分的近,马车驶出皇宫之后只行进了十几分钟左右的时间,马车便停在了徐家的宅邸之前,此时徐王氏已经带着丫鬟们站在了门口,徐宁率先出来跟徐王氏行了一礼,然后便把前半个身体重新伸回到了车厢之中,领着徐清便走了出来。

徐清走的十分摇摇晃晃,脚落地的时候一个没踩稳还差点摔倒在了地上,还好徐宁和几个家丁走了过来,几个人联起手来把徐清扶住这才没有在家门口摔一跤,徐王氏赶紧走了出来,前者徐清,嘴里不停的说道:“怎么喝了那么多的酒,老爷,你就算再不开心,也不能这样啊。”

徐清眯着眼看着徐王氏,此时酒劲上来,徐清是真的有点醉了,身体飘飘然,有种脚不着地的感觉,看着徐王氏两鬓斑白的模样,徐清愣怔了一下,随后说道:“我没喝多,只是老了,不像以前,那么能喝喽,只喝了一丁点,就醉了,哈哈。“

“老爷,你怎么说这种话?“徐王氏皱着眉头说道,人一年级大,最怕的便是一个老字,毕竟人老了,离死就不远了,而对于死亡,人总是避讳的,徐王氏也不例外,所以听到徐清提到这个字,不由轻轻打了下徐清的肩膀,同时徐王氏心里也知道,徐清在皇宫之中,必然是受了憋屈,这才会说出这番话来的。

事实也正如徐王氏所料,对于他自己来说,对于朝政,他从来没有半分私心,真的是做到了全心全意为这个国家服务,至于那些势力,也并不是有意为之,乃是在改革的过程中自然而然形成的,毕竟诺大一个国家,靠他自己来治理,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不然他非得累死不可,在这个过程中,自然就需要旁人来帮助自己,而这些人当然是找自己熟悉的人来帮忙,这一来二去,身边便聚集起了一帮以自己为中心的人,这实在是无可非议,徐清从来没有一天想过造反这件事情,这一点,他可以对天发誓,他对于当皇帝,也没有任何的兴趣,只要赵昕能够让他继续进行改革,谁当皇帝,他也根本不在乎。

可赵昕却为了防备自己,竟然毁了徐宁的前途,这让徐清实在是很生气,而在生气之后,则是委屈,他一心奉公,换来的却是赵昕对他的提防,这让他很是伤心,同时也有些寒心,这才是他之所以会伤心的原因,现在被徐王氏那么一打,他也算是明白了,一切皆是帝王之术,自己终究是天真了,单纯了,在这个世道,想要得到什么,就必定要失去了,而想要得到这个国家的掌控权,单单失去精力和时间是远远不够的,徐宁的婚事、政治生命,便是必须要舍去的东西。

想通了这一点,徐清再次看向徐王氏,双眼之中便只有冷静,他笑着说道:“不提了,不提了,是我多嘴,夫人,还请原谅则个。“徐王氏看着徐清的笑脸,嘴里暗骂了句老不正经,便让底下的人把徐清扶着进了房间,等徐清走远了,徐王氏走到徐宁的身边说道:”大郎,皇上他,没有为难你吧。“

“回父亲大人,皇上待我很好,没有刁难我,还请母亲放心。“徐宁恭敬的说道,徐王氏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徐宁,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最后思考了一会儿还是说道:”那位公主殿下,你可还满意?“说完之后,徐王氏的双眼便紧盯着徐宁,等待着他的答案。

“母亲,我与慧真公主很是投缘,若能今生与她有缘,是宁儿的福分。“徐宁一字一句的说道,他跟自己的父亲不能说这话,可在母亲的面前,他便终于说出了自己心底的想法,徐王氏跟徐清不同,她作为母亲更加在乎自己子女的幸福,至于出仕还是做一个富家翁,徐王氏并不关心,只要一家人健健康康的在一起,当不当官又有什么关系呢?基于这一点,徐宁对自己的娘亲坦白了自己的想法,徐王氏听过之后很是惊喜的看了一眼徐宁,嘴里连声说道:”那就好,不然要你爹耽误了你,他可真的过不去。“

“爹多虑了,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他不用想那么多的。“见娘亲并没有什么意见,徐宁不由松了一口气,提到自己的父亲,徐宁也有些无奈,虽然自己父亲平日里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好像除了国家大事便没有一件事能入他眼似得,可他其实还是很在乎这一家人的,只是因为政事繁忙,这才跟他们聚的少了,对于自己这位父亲,徐宁敬重大于亲近,现在见他为自己的事情长吁短叹,徐宁的心中无疑十分的感动。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爹是个什么样的人,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拉,唉。“徐王氏叹了口气说道,抱怨了一句徐清,接着便说道:”好了,你也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吧,这几天过后想必皇宫之中便会有消息传来,你也准备一下,别到时候出了洋相,让公主殿下瞧不起你,知道了吗?“

“孩儿知道了,孩儿告退。“徐宁笑了一声说道,跟自己的母亲,徐宁始终十分的亲近,两个人对话也更像是普通人家的母子,不像徐清和徐宁父子之间,讲起话来更像是上下级的感觉,总是透着一股生分,在徐王氏这里,全然没有。

(本章完)

第358章 358.酒醒之后

次日醒来,徐清已是睡到了日上三竿,昨夜的一顿酒席,确实让他喝了不少的酒,今日刚一清醒,还没等来得及动,就只觉得头昏欲裂,连忙用手扶住,嘴中发出一声叹息,外面的丫鬟听到,立刻走了进来,手上还带着一杯蜂蜜水,这是专门用来解酒后头疼的好东西,徐清赶忙把蜂蜜全给喝了,挥手让丫鬟退去,自己重新躺回到了被窝中,过了一会儿,脑袋总算不再像刚才一般像是要炸开一般,徐清这才让人进来,洗漱之后,离开了卧室,向着客厅走去。

不得不说,赵昕的命令对于徐清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麻烦,可是因为赵昕,徐清这段时间里与家人待在一起的时间却是最近几年来最长的,原本的他连平时睡觉都很难在家里,经常的出差和繁忙的国事占据着他全部的时间,现在因为赵昕的缘故,总算让他跟家人待在一起的时间变成了许多,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

不过起码对于徐家人来说,自然是一件好事,徐清在外面有多威风,徐王氏并不在乎,他们家已经有了几代人都用不完的财富,此时的宋朝也已经强大到没有国家可以消灭他的程度,在这种状态下,与徐清一起享受天伦之乐无疑是徐王氏最希望的结果,所以当赵昕下令让徐宁选择的时候,徐王氏的内心之中其实是很希望徐宁能够拒绝皇帝的要求,直接出仕的,这样一来,徐清便可以辞去现在的官职,回到家中陪自己了。

这无疑是有私心的,可是哪个人又没有私心呢?徐清今年已经四十二岁,而徐王氏今年也已经三十九岁了,这放在现代自然不算大,最多也就是中年而已,可是在古代,这个年纪不得不说已经算得上是老年了,随时一场瘟疫,便有可能夺走他们全部人的性命,在这种状态下,徐王氏自然会想很多关于时间的问题,在这种状况下,他自然希望徐清能够留出更多的时间给自己和这个家,安度晚年,然后让孩子们出去奋斗。

可是这件事最后的选择,却并不如徐王氏的意,不过这也是情理之外,意料之中的事情,徐王氏跟徐清在一起那么长的时间,徐清在想什么,徐王氏无疑是最清楚的那一个人,他当然知道自己的丈夫对于这个国家到底倾注了多少的心血,也知道他根本不愿意放弃,徐宁自然也知道,再加上徐王氏尽管有私心,可她也有一颗爱国心,她知道此时此刻这个国家需要自己的丈夫去冲锋陷阵,攻陷一个又一个的难关,所以从头到尾,徐王氏虽然很想让徐清回归家庭,可在徐清的面前,徐王氏从来没有说过一句有关于让徐清致仕的话,甚至连一个暗示都没有,这便是徐王氏对于徐清的支持。

不过没有,并不代表不想,徐王氏作为一个家庭妇女,且作为徐清唯一一个老婆,糟糠之妻,一路走到现在的荣华富贵,徐王氏希望能够和徐清走完这一生,可是实际情况却不允许她如此,徐王氏的心中自然有着很大的遗憾,而这段遗憾,在如今这段时间里,徐王氏自然是想要拼命找补回来的,毕竟等到这件事过去之后,徐清也就要重新回到原本的轨道上,把所有的心神都用在国事之上,到时候这个家也就成了一个临时的居住点而已,徐王氏自然希望利用这一点时间,能够跟徐清多创造一些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回忆。

不要说古代人愚昧不堪,在爱情上,对于女人来说,他们跟现代人一样,甚至比现代人还要更加渴望对于爱情的追求,因为他们不像现代的人,拥有许多比爱情更加多得多的选择,没有了爱情,还有**情,还有床伴情,还有基友情,性思想的开放,让女人们可以拥有许多中选择去要自己想要的东西,而职业的开放,事业心的崛起也让女性不用只专注于爱情便能获得其他的成就感,这也是为什么许多现代女性不结婚,不要孩子的原因。

她们拥有了远比她们的祖先更多的社会资源,这让他们的选择更多,而爱情,只是其中之一个选项罢了,渴望,但没有也不会死,而古代的女人不同,无论世界上任何一个古代社会,男人在社会中一般都占据着十分主导的地位,在这种状况下,女人一般都会被安置在家中,不会从事户外的工作,尤其是越出生高贵的女子,便越是如此,毕竟农村的女孩儿从小也需要种地,不然根本养活不了,唯有城市新兴阶层家里的女孩儿可以藏于闺阁之中,一辈子只见父亲兄弟和自己的丈夫这几个男人就够了。

在这种情况下,古代女子的选择自然就少的可怜,没有工作,就没有经济的来源,在社会上也受到歧视,大多数妇女的选择便只有家庭,在这种状况下,爱情这个东西就非常的重要,这也是为什么古代女子凡是留存下来的作品,大多数情况下都是跟爱情有关系的,而不像男性诗人以家国情怀、个人遭遇等主题作诗,这便是这个时代,女人们的特色。

徐王氏虽然有徐清这样的丈夫,也拥有十分充足的财产可以完成自己几乎想要做的任何事情,可是思维的定式早就在年轻的时候便已经形成,现在想改也是不可能的,所以徐王氏的人生价值观,依旧是或多或少依附于徐清,这种儒家传统思想上出嫁从夫的思想,在徐王氏的身上,纵使没了许多,可依旧有所残余。

在这种价值观的影响下,徐王氏自然会把家庭看的十分重要,也会把孩子们看的十分重要,如现代社会,中国人或许还很难感受到,可是在许多发达国家地区,养孩子这件事情很少年轻人会去做,甚至有很多年轻人根本不愿意生孩子,其中主要的原因便是个体的独立自由对于他们来说,很重要,比如说加拿大,全国每年的增长人口,百分之七十五是依靠移民,而根据加拿大移民署的估算,等到2036年的时候,加拿大的人口增加百分之百将依赖与移民人口。

这便是现代社会的价值观,工商业的高度发达,社会文明的高度宽容,让越来越多的人选择成为单身一族,不愿意生孩子,甚至不愿意组建家庭,这种思想下,想要想清楚古代社会女子的唯一存在意义便是生孩子这件事,是很难理解的,这其中当然也包括环境的限制,毕竟现代社会,人类的生命普遍非常的长,只要有了一个孩子,基本上很难死亡,不像古代,即便是帝王之家,十个孩子最后能够成年的也最多只有两三个而已,大多数孩子活不过三岁便会夭折。

当然,还有一个更主要的原因便是社会福利制度的诞生,让人们即便在年老没有生产能力的情况下,依旧可以依靠国家发放的养老金以及医疗保险还有各项福利制度,如老年卡,老年人专座等设施来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方便,这在发达国家尤其明显,在这种状态下,生育子女自然变得可有可无了。

而古代则不同,那是一个一场天灾便能毁灭一个社会的时代,福利制度更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在那个时代,人们第一个要思考的问题,便是自己老了以后怎么办?也正是因为如此,孩子便成了非常重要的财产,孩子多,那么晚年生活就会获得幸福,如果孩子少,那么晚年生活就会十分的凄凉,在这种情况下,家庭的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徐王氏的传统思维也就不那么难以理解了。

徐清来到客厅,此时徐王氏正在拿着水壶浇着花,一副很是悠闲的模样,徐清走上前去,接过另外一个丫鬟手中的水壶站在徐王氏的旁边默默的浇着水,这立刻引起了徐王氏的注意,转过头来一看见是徐清,不由轻笑了一声说道:“夫君今天好兴致啊,怎么酒醒了。”

“醒了,再不醒,公主可都要过门了,到时候看见我这个醉醺醺的老丈,那不是给宁儿丢人了吗?”徐清笑着说道,这些花都十分的名贵,有些甚至是从印度和太平洋上的小岛国移植过来的,有些花朵甚至有上百两的银子,甚至在市面上还买不到,所以徐清浇水也是十分的小心,而想要在他的府邸里当一个花匠,也是需要很强的能力才行,这些花都来自于各个地区,不同的温带,如果换一个毛手毛脚,什么都不懂的人来种植这些花草,没过一会儿就能全部死绝,而现在,整个徐府之内几乎一年四季都有各种不一样的花卉开满整个园子,不得不说花了很大的功夫。

当然,钱这样东西也是必不可少的,不过除了钱之外,对于花卉知识的学习则更是花了徐清不少的时间,他对于花草其实也非常的感兴趣,不然也不会在园子里种上那么多名贵的花草,只不过他自己不会种,而徐王氏则是很会种这些东西,无论是栽培还是嫁接,都弄得有模有样,徐清在她身边久了,自然而然也就学会了,此时跟着徐王氏一起浇花,颇有一种田间夫妇共享天伦的感觉。

只不过他们脚底下的花卉是名贵的稀有花朵,而真正的乡间夫妇,他们所浇的花是随处可见的野花罢了,除此之外并无什么区别,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一旁的徐王氏见徐清提到了公主,不由轻笑了一声说道:“清郎,孩子们的事就让孩子们自己解决吧,既然宁儿做了选择,我们应该相信他才是,国事已经够让你操劳了,这点婚姻之事,便让徐宁他自己来操心吧。”

“唉,我只是替宁儿委屈,苦读诗书二十载,考取功名,你陪着我度过那些日子,你晓得那有多么的不容易,在科考之前,连续一年时间的学习,把宁儿都变成了什么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当时的他瘦的都不成人形了,最后好不容易拿到了进士,现在却要他去当驸马,一辈子不准当官,这简直就是欺负人么。”徐清很是不平的说道,此时的科考可比高考厉害多了,每年参加考试的人有上百万之多,可是朝廷录取的人数才只有两三百个,与公务员考试的级别差不多了,而且还得只算中央部会,不算地方公务员的名额,只有如此,才能跟科考匹敌。

在这种状况下,徐宁以二十一的年纪考取功名,这其中有多么的不容易,想必考过中考、高考的人都懂,徐宁虽然聪明,可是这天底下聪明的人多了,尤其是在宋代,许多的神童在历史上都被记载着,面对这些强有力的敌人,徐宁也必然要付出全力才有可能赢过他们,所以在科考之前的一年,就犹如许多中考、高考、研究生考试、国考的学生们一样,承受着十分巨大的压力,然后就在你考试获得全国前十名的时候,突然通知你,你的考试没有用了,现在你就该回哪回哪去吧,这任凭谁都是受不了的。

当然,也有的人会觉得给皇帝当女婿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可是对于徐清来说,他本就不在乎自己儿子的媳妇是谁,只要他喜欢就行了,而现在,因为一位公主殿下,自己的孩子丧失了仕途,这让徐清自然十分不满,也久久难以忘怀。

“清郎,宁儿什么样的人难道你不清楚吗,他既然做了决定,我们听他的便是了,你不总是跟孩子们讲,他们接下去的人生是他们自己的,不要指望你给他们指点江山,是好是坏全凭自己的本事,现在宁儿已经做出了决定,他都没有唉声叹气,你又何必呢?说不定宁儿现在就想跟那位公主殿下在一起了也说不定,你在这儿瞎操心,不是白操心了?”徐王氏自然不可能把徐宁跟她讲的话直接告诉给徐清,这样一来徐宁的遮掩也就失去了意义,可看自己的丈夫如此愁眉苦脸的样子,徐王氏也是忍不住劝道。

(本章完)

第359章 359.联姻

徐清看着徐王氏,他突然觉得徐王氏的这番话里有蹊跷,自己是徐宁的老子,操心他的婚事,操心他的前程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即便自己说话好坏全凭自己的本事,难道就真的随他们去啦,那只不过是为了规诫他们的严厉措辞而已,要是真有了事,自己当然要管,血浓于水,他们是自己的孩子,自己管他们,怎么就多管闲事了,看着徐王氏,徐清不由说道:“你和宁儿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呢?”

徐王氏心里一慌,可表面上却很是平静,跟徐清的时间久了,徐王氏的表演技巧自然也得到了飞速的提升,毕竟此时的她虽然主要还是管理着家里的这点事情,可是作为大宋顶级官员的夫人,他自然需要接见一下下级官员的夫人,跟她们聊聊天,输送一些徐清想要通过他们夫人告诉他们的消息,还有跟范仲淹等高官的夫人们保持一定的联系,也就是所谓的夫人外交。

可以想见,那些女人,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而徐王氏身处其中,久经考验之后自然在表情的拿捏上也是非常老道的,虽然心里已然是波涛汹涌,可是表面上却是平静无波,手上继续拿着水壶浇着花,轻声说道:“夫君这是哪里的话,宁儿至孝,他怎么会骗你呢?”

徐王氏在这里故意不提自己而只提徐宁,这立刻便把徐清的思维扯到了徐宁的身上,对于徐宁,虽然小的时候很讨厌徐清,可是经过那么长时间的相处之后,徐宁早就已经把徐清当做真正的榜样在看待,也是真正的父亲在对待,面对徐清,徐宁似乎从来没有骗过自己,徐清点了点头,说道:“说的也是,再说这也确实没什么好骗的,是我多虑了。”

说着便继续浇起花来,徐王氏在一旁默默出了口气,可还没等她舒缓一下,徐清突然说道:“既然老大的婚事解决就在近日,那老二的婚事,夫人也帮着看看吧。”

“啊?夫君,您是说泰儿的婚事也要定下来了?”徐王氏吃惊的说道,这才刚刚解决了徐宁的问题,怎么徐泰的婚事又提上了议程?他这个做母亲的真的有点受不了,自古以来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爱,可婆婆看儿媳往往相反,是越看越不待见,这其中有着很多的原因,在这里就不复述了,其中最大的一个原因便是自己的孩子有了其他的女人,对于母亲来说,总是有一种自己的孩子被别的女人抢走的感觉。

这种感觉许多男同胞有可能不太能感同身受,在这里就可以想象成你养育二十多年的女儿嫁给了另外一个男人时的心情,虽然两种感受不能相提并论,可总的来说,这里面的感情是差不多的,徐王氏自然也是如此,徐宁有了妻子之后,自己便不是徐宁生命中唯一的女人,并且他以后也会跟公主过日子,这种感觉是很微妙的,也是非常郁闷的。

毕竟养大徐宁的是自己,花了二十多年最后却被一个只认识几天的女人给夺走的感觉着实是非常的不舒服,现在好歹总算是接受了这件事情,却没想到徐清竟然关心起了徐泰的事情,徐王氏当然很是惊讶。

“唉,我也不想如此,让孩子们自由选择自己的妻子,这一项是我的宗旨,也从来不想干涉他们的感情生活,尤其是在他们长大了之后,我就更少插足进去,可是现在没办法啊,若是徐泰再这么磨磨蹭蹭的,跟他哥一样,早晚有一天还会被皇帝给盯上的,到时候,难道又要让他尚一个公主?我们家可养不了那么多公主喽!”

徐清发自肺腑的说道,他很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自由婚配,可是在徐宁的事情爆发后,对于自己的孩子究竟能否再那么自由下去,徐清实在有着很大的担忧,那么与其被赵昕指定徐泰的婚事,徐清还不如现在便把徐泰的婚事订下来,以后也不用再被赵昕所掣肘,这便是他的想法。

只不过他这个想法,徐王氏并不同意,他皱着眉头说道:“老爷,此法不妥,泰儿自小便是被教着长大的,他的感情,也不是你我能够操纵的,若是逼他急了,说不定还会怪罪我们两个出尔反尔,这件事不太妥当。”在这个问题上,徐王氏还是站在徐泰的角度上的,他不像徐宁,徐清教育他的时候他已经八岁了,基本的价值观已经形成,虽然徐清后来给他灌输了许多现代的思想,可是古代的那一套儒家思想已经深入徐宁的骨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对于他来说,并不会难以接受,而徐泰则不同。

现在的徐清出现在他身边的时候,徐泰才六岁而已,价值观都还没有形成,书也没有读多少,整个思想观念还没有搭构起来,这个时候经过徐清的教育和耳濡目染之下,徐泰就不像徐宁那样对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一套那么心甘情愿了,这也是为什么徐泰最后选择去大学读书,而不是去儒家学院读书的原因,在这一个问题上,徐泰无疑是十分有主见的,而徐清和徐王氏也是十分尊重的,若是这个时候让徐泰听他们的话娶一个他不认可的女子,那徐泰必然会跟他们发火,徐王氏并不希望因为这件事情惹起家庭的矛盾,对于她来说,家庭的和睦大于一切,其余问题都在这个问题之后,所以他开口提出的异议。

徐清听到他的话,叹了口气说道:“夫人,我也不是让你去找泰儿给他送一个媳妇,我只是希望那你能把我的这番话告诉他,让他如果有喜欢的姑娘,最好尽早定下来,免得像他哥哥那样,最后婚事被皇帝许配,到那时,可就不是我管他,而是皇帝天命要来管他了,那个时候,可由不得他来拒绝,发脾气了。”

“老爷,事情真的有这么严重么?泰儿上的是大学,与政事无任何关联,也从来对庙堂之事毫无兴趣,这怎么也不会像宁儿一样吧。”徐王氏对于徐清的紧张感到很是意外,在她看来,徐泰只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孩子罢了,对于仕途也没有任何的兴趣,这样的人赵昕会去提防么?徐王氏想不出来有什么原因会去提防,毕竟皇帝的姐妹也没有那么多不是?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当今天子,雄才大略,不过为人处世上,却很是谨慎小心,泰儿虽然不涉政事,但难保皇上会有所担心,我这也是为了不让泰儿重蹈覆辙,若是有心上人,便抓紧时间完婚,不要一拖再拖。”徐清摇了摇头说道,徐王氏话中的道理徐清不是不明白,可是对于赵昕的为人,徐清很是了解,他是一个斩草必定要除根的人,徐泰确实不涉及政治,可是站在赵昕的立场上,他必然会去想,如果徐宁失去了在政治上立足的可能性,那么徐清会把他的政治权利交给谁呢?

这其中,徐泰便是一个选项,虽然他上的是大学,对于政治的影响力十分的微弱,可是观察赵昕的动态便知道,赵昕对于现在朝堂上以儒家独尊的现象其实是不满意的,不然他也不会一上位便掀起大规模的针对保守派的讨伐运动,在他的理念中,用诸子百家取代儒家独尊的状态,才是他希望做到的事情,在这种情况下,科举制度下,唯有儒生能够参加的时间还能有多久呢?

根据徐清的推算,最多不超过五年的时间,赵昕必然会在科举制度上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到时候科举的面积必然增大,大学中的学员也必然会纳入其中,那么到时候,徐泰便有了可以从政的机会,这便是需要提防的地方,这一点,徐王氏是看不出来的,徐泰也看不出来,可是徐清看得出来,因为赵昕就是他一手教出来的,他自然知道这个人的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如果这样想来,那么将徐泰也排除出政治势力之外便是赵昕将来有很大可能会去做的事情,这由不得徐清不去思考应对的方法。

听到徐清的这番话,徐王氏愣了一下,对于自己丈夫的政治直觉,徐王氏还是十分信服的,虽然不懂徐清为何如此谨慎,可徐王氏还是点头答应了徐清的请求,打算过一会儿便去找徐泰谈一谈他的婚姻大事,见徐王氏答应了自己,徐清果断松了一口气,这种事情,他一个大男人还真的不好去谈,也只有让徐王氏以母亲的身份去说,才能让这些敏感的年轻人稍微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去接受现实的残酷。

两个人说了那么一会儿话,手中的水壶也已经空了,便纷纷放下手中的水壶交给了旁边的丫鬟,携手走进了客厅吃了份早餐,徐清便去衙门点某上班,徐王氏则是忙起了家庭的分内之事。

四天之后,皇帝下旨,将慧真公主下嫁给三司使徐清长子徐宁,并册封徐宁为太中大夫(文散官,从四品)、轻车都尉(勋位,从四品以上,两者皆为有品无职的闲官)一个月后,便举办婚礼,从一个刚刚考入官场的举子成为四品大员,徐宁只走了短短的一个月时间,这自然让许多人都不由得羡慕徐宁的好命。

可只要懂得其中道理的人都知道,徐宁这辈子的官途,算是彻底完了,不过徐宁倒是并不伤心,对于朋友们的宽慰也是悉数笑纳,并没有表现出一副哀叹时运不济的模样,徐宁的朋友们自然觉得奇怪,徐宁给他们的印象,一项以来都是拥凌云之志,怀天下之义的模样,现如今抱负成空竟然一点都不伤心悲痛,这还真是他们一时半会理解不了的。

而对于朋友们的疑惑,徐宁也不解答,只是专心在迎娶公主这件事情上,而徐清虽然不愿意承认这件事情,可是木已成舟,他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按照皇室仪典,来把徐府重新装饰一番,以彰显徐家的财力和对于这门婚事的重视,当然后者才是最主要的,毕竟徐家的财力早就已经通过各种渠道为天下人所知,实在无需再去张扬,之所以要再花大力气让徐府变得更加辉煌,其主要目的还是为了让皇室看到徐家对于公主殿下的重视。

对于徐家在婚礼上的重视,赵昕自然也不会吝啬财宝,整整两百箱的嫁妆能让人看的瞠目结舌,仅仅只是衣服,赵昕便让尚宫局准备了六十套,这些衣服可不是街上随便买的休闲衣服,而是私人订制的大礼服,每一套都是皇家衣公一件件做出来的,非常名贵,价值不菲,金银首饰则更是有两百多件,光是使用的黄金量便达到了四百公斤左右,也就是四百千克的数量,这还只是材料的价格,珠宝上千,翡翠玛瑙、宝石珍珠上万颗,当他们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不得不感叹宋朝皇室的富有已经到了一种人们想象的境地,也从此可以看出,皇帝对于徐清的重视到底有多么的高,这无疑给足了徐清面子。

当婚礼的那一天,从皇宫中整整三千人的队伍鱼贯而出,将整个宋朝皇城御街堵得水泄不通,从皇宫之中一路到徐府门口,光是吹拉弹唱的人便超过五百人的规模,除此之外,还有一百二十名杂役将会陪伴公主嫁入徐府,以帮助公主适应在徐府的生活,其中包括四十名织工,两名梳头婢女,十名首饰修补工,还有各色工女,全部都是为慧真公主一人服务的,如此大的阵势,也只有皇家才能施展的开了。

而为了迎接这些新来的婢女,仆役,徐清还不得不将府邸里的一栋房子给拆了,重新加盖成一栋五层的建筑,这才算是把这些人全给装了进去,除此之外,为了彰显公主殿下的尊贵地位,徐清还在府邸里修建了一座宫殿专门用来给慧真公主和徐宁来住,宫殿无疑是美轮美奂的,在宫殿前后,还有许多的植物可供观赏,整个宫殿,花费了徐清高达六十万贯的钱去进行装饰,其中有不少的东西还是从海外运送回来的,可见其之奢靡程度。

(本章完)

第360章 360.奢侈攀比

徐宁的婚礼便在整个宋朝的瞩目之下结束了,等到第二天徐宁带着慧真给自己上茶的时候,徐清还是有一种十分不真切的感觉,此刻的他陡然觉得时间过得真快,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仿佛只是短短几年的时间而已,却没想到就在这段时间里,八岁的孩子此时已经长大成人,拥有了保护他人的肩膀,而自己也已经是两鬓斑白成了一个老人,喝着儿媳妇上敬的茶,徐清的心中五味杂陈,同时也衷心祝福这对新人,希望他们能过好他们这一生。

“公主殿下,你既然嫁给了徐宁,那么以后我和夫人便是你的父亲、母亲,有什么事,只管跟我们说便是了,在这徐府,殿下绝不会受到半点委屈,徐宁,以后一定要好好爱惜公主殿下,做一个有责任的男人,知道了吗?“看着眼前这对新人,徐清像任何一个父亲一样仔细的叮咛着。

“是,我会照顾好明月珠的。“徐宁郑重的说道,一旁的慧真公主也满是羞红的说道:”父亲大人,母亲大人,我也会照顾好夫君,此后同甘共苦,永不分离,此誓日月可鉴,天地可表。“慧真公主认真的说道,此刻的她看着身边的男人,只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自己便成为了眼前这个男人的妻子,慧真公主也有些不真切的感觉,昨日婚礼上的热闹仿佛一场梦幻一般,直到现在跪在徐清和徐王氏的面前,叫他们爹娘的时候,慧真公主才有一些自己成为他人妇的自觉,这也让她有些害羞,说完话之后便低下了头。

徐清听着这对新人的回答,欣慰的点了点头,看着一旁笑嘻嘻的徐泰和徐安,徐清挥手让他们过来,然后把徐宁和慧真公主拉了起来,然后对走过来的两个孩子说道:“还不给你们嫂子行礼。“

“嫂子好,大哥好。“徐泰和徐安很是乖巧的给慧真公主行了礼,慧真公主看见这两个徐宁的弟弟给自己行礼,那种被徐宁亲人认可的感觉让他心里就像吃了蜜似得开心,脸上全部笑意,一旁的徐宁见这两小子脸上都是调笑的神色,知道他们肯定是在想什么歪心思,不由说道:“好了好了,别再盯着你们嫂子看了,再看下去,你们嫂子的脸可就要烧着了。”

“嫂子连烧着了,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哥,你是不是厚脸皮啊?”徐安看着徐宁鬼马精灵的说道,这话一出,立刻激起了旁边徐泰的大笑,徐清听到自己这小儿子的这番话,也是冷俊不禁,看来这在皇宫中混过的孩子就是早熟,现在这年纪便会讲荤段子了,这以后来了得,看着徐安,徐清说道:“我看你才是真厚脸皮,公主殿下身份尊贵,莫开这样的玩笑。”

“是,嫂子,弟弟知错了。”见父亲板起了脸,徐安立刻收敛起自己脸上那夸张的表情,对着慧真很是诚恳的道歉道,对于徐安,慧真很是熟悉,他做了自己弟弟整整十年的同学,她怎么会不认识的,所以开玩笑的说道:“安儿,以前在皇宫里见到你的时候,在我弟弟面前你可都是中规中矩的,怎么在我面前,就变得这么调闹了?”

“嗨,在他那我要是像在嫂子面前这样,我爹非得把我宰了不可。”徐安嘻嘻笑着说道,对于嫂子的这番话也根本不生气,之所以会如此,也是因为他这人确实也不在乎这些东西,若说赵昕最好的朋友是谁,绝对是他徐安,除此之外没有别人了,即便是慧真公主这个亲姐姐,也不可能比徐安跟赵昕的关系好。

毕竟皇室之中,即便是亲生的兄弟姐妹,想要见上一面也是非常难得,尤其是像赵昕这样的储君,更是时刻被保护起来,每天见到的人都是受到十分严格的管控,一般情况下,旁人是根本见不到他的,而在这个过程中,陪在赵昕身边的便是徐安这个比他小四岁的朋友,十年时间下来,不是兄弟胜似兄弟,完全可以用穿一条开裆裤来形容他们的友谊,同床共枕,秉烛夜谈对于他们来说简直是家常便饭。

甚至可以那么说,只要徐安在赵昕的身边,只要赵昕给个眼色,徐安就能知道赵昕需要一些什么,而徐安只要暗示一下赵昕,赵昕也能知道他要些什么,可以那么说,赵昕是完全把徐安当做了自己的亲弟弟来对待的,或者说比亲弟弟还要亲,毕竟整个皇宫之中,除了皇帝之外,便只有他们这两个小孩儿了,朝夕相处之下,感情自然不是常人能及的,在这种状况下,别说是一个慧真公主,便是徐清本人,徐安也根本不怕,只是尊敬而已,就是因为他在赵昕心中的地位,是任何人都企及不了的。

就算是现在,赵昕当上了皇帝,每日繁忙与公务之中,每个星期也会让太监把徐安带入宫中吃顿饭,然后一起到床上秉烛夜谈一个晚上,从此就能看得出来,在着想的心中,徐安到底有多么的重要,毕竟皇帝的龙床,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上去的,尤其还是徐安那么一个毛头小子,赵昕丝毫不在意他在自己的床上随处乱跑,由此可见赵昕对徐安的宠爱程度到了什么地方。

当然,这其中也跟赵昕早逝的弟弟赵曦有些关系,徐安来的时候正好是汴京瘟疫肆虐之后的两个月,此时赵曦作为赵祯唯二的两个孩子,却在这场瘟疫中不幸离世,赵昕对于自己弟弟的突然离开,自然是伤心欲绝,而就是在这个时候,徐安进入了他的生活之中,朝夕相处,一刻不曾分离过,并且性格还十分好,年纪虽然不大,可却真的称得上是君子如玉,在这种状况下,赵昕很快便把对赵曦的思念转化到了徐安身上,这也直接导致了这两个人的感情迅速升温,直到现在,赵昕的生命中已然离不开徐安了,这也是徐清所没想到的。

在他看来,徐安能够跟赵昕成为好朋友就已经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了,毕竟帝王之家,人的心思都很难猜测,想要在这里交到真心朋友更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在这里,每个人都是带着一张面具活着,徐清在徐安第一次进宫的时候便交代他,在这里,说话要留三分,见人则要行礼做全,一定要尊敬所有人,即便是个太监宫女,也要尊敬他们,为的便是让徐安能够更好的在这个宫廷里活下去,却没想到,两个小孩儿在这深宫之中竟然结下了这么深厚的友谊,即便是徐清,想要进宫,也必须得提前申请,徐安则根本不用,只要他想,随时可以进宫,赵昕也愿意放下一切去见他,这样的待遇,可以说是亘古绝今了。

不过对于自己的父亲,徐安还是十分尊重的,所以在这里,他并没有说出其实他在皇宫里时,跟赵昕的相处模式也不是像慧真想的那样老老实实的,他们两个孩子,一个是天潢贵胄,一个是宰阁之子,都称得上是龙子龙孙,同时两人接受的都是新式教育,在作风上自然更加接近现代孩子的作为,这种教育下,是根本不可能老老实实的,好奇心和求知欲会催促着他们去做一些出格的事情,这是必然的。

而这种事情放在这个时代,便叫做调皮,比如说把蚂蚁放进宫女的被褥里,把经卷当做木柴烧掉取暖,这种事情,他们两个都干过,之所以没有被发现,完全是因为两个人的智商够高,在别人面前伪装天衣无缝的缘故而已,所以慧真才会觉得徐安老实,其实徐安根本就一点也不老实,慧珍看到的,只不过是徐安故意表现出来的一面罢了。

“好了,你就不要再闹了,你的事慧真不知道,我能不知道吗?警告你,最好收敛一点,陛下是天子,他做什么都能够被原谅,你嘛,就自求多福吧。”徐清看着徐安那副调皮的样子,不由教训道,不过口气也并不严重,对于赵昕和徐安的感情,徐清是最清楚的,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好到让徐清都很是惊讶,要说赵昕会惩罚徐安,徐清是根本想象不到的事情,因为种种的原因,再加上两个在许多问题上的契合以及在感情上的互补,他们两个人已然是成了水乳交融一般的关系,赵昕会对徐安怎么样,徐清实在想不到赵昕会这么做。

所以他的口气并不重,只是让徐安闭上了自己的嘴巴而已,至于其他的警告的话,徐清一句也没有说,赵昕和徐安的关系好,对于徐清来说,自然是一件好事,这个时候若是因为自己的警告而让徐安对赵昕的态度产生了变化,指不定这还会变成一件坏事也说不定,自己和赵昕终归有理念不同的时候,到了那个时候,有徐安这个中间人作为互通消息的人,总好过互相误会要来得好,所以对于徐安,徐清一项采取的方式都是放养的方式,或者换一种说法,是直接把他交给了赵昕去管,赵昕也十分乐意去掌管徐安的一切,包括他的生活和日常,而徐安也很乐意听从赵昕的安排,两个人这样的互补,徐清自然不愿意打破这样的关系。

毕竟能够跟皇帝本人搞好关系,这对于徐清来说,有着很大的好处,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去干涉徐安的,看着徐安瞥了瞥嘴走到一旁,徐清把视线重新注意到徐宁和慧真公主身上,说道:“宁儿,公主殿下,你们以后就好好生活,若是需要些什么,尽管说便是了,无论是做什么,我都必定全力协助。”徐清这番话是说给公主听的,对于她的入门,徐清并没有多少要求,只要她能够跟徐宁生活的幸福就是了,如果他想要出门,徐清也没有什么意见,这些事就全交给他们自己去商议了。

“是。”徐宁和慧真对视一眼之后对着徐清说道,紧接着众人便一起吃了顿饭,之后众人便散去了,徐宁和慧真要去一趟乾园跟赵祯见一面,也算是拜会一下自己的老丈人,徐宁则是要去上学,徐安则是要去皇宫一趟,刚才太监总管已经派人来找过他一次了,显然,赵昕是希望通过自己这个兄弟了解一下自己家里的情况,徐清也由得他去做,挥了挥手让众人都各自忙自己的事情之后,徐清便也穿上朝服,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经过这段时间与赵昕在暗处的博弈,许多政事都被徐清给拖延了下来,虽然大的案子徐清都已经抓紧处理完了,可那些小的案子也很要紧,毕竟能够送到徐清手里的事情,就没有一件是小的,所谓小,也只是相对于其他大事来说是小事而已,所以徐清一上任,便立刻投入进了繁忙的工作之中。

尤其是在这段时间以来,因为赵昕婚礼的盛大隆重,许多地方的达官贵人也纷纷喜欢用一些十分昂贵的东西来举办自己的婚礼,这直接导致奢侈品的价格居高不下,除此之外,地方上的普通百姓在见识到当地土豪的婚礼之后,自然也有一些富裕之人开始相互攀比,这就导致奢侈品的价格继续快速的上升,而许多底层百姓因为无法购置价格高昂的婚礼设备,直接导致原本既定的婚姻告吹,这样的社会问题,显然是徐清所没有想到的,也是户部所没有想到的。

面对这样全国性质的攀比风潮,户部显然有些处理不过来,便把这些文案全部都传给了徐清等几个宰相过目,希望能够由他们来解决这个问题,以组织国内愈演愈烈的奢侈品价格居高不下,底层百姓无力支付婚姻价格的情况。

面对这样的请求,徐清也只能以苦笑应对,他办这样一场盛大的婚礼,为的是安抚天下人士那颗动荡不安的心,并且借此机会将保守派们打压下去而已,除此之外,并没有想到那么深的问题,现在突然出现这样的情况,徐清也很是无奈,只能建议三司之下的物司提高最高端奢侈品的价格,让这些奢侈品保证只有最顶尖的人才能用,以此来杜绝那些小地主们互相攀比的情况,这样一来,虽然会造成顶层富豪形成物质上的垄断,变成一种特权,不过也能让大部分人不用肖想这一些奢侈品,也算是遏制住众人对于奢华婚礼的渴望了。

(本章完)

第361章 361.严厉打压

只不过徐清这样的做法也引起了许多中下层官员的不满,以他们的工资,想要举办奢侈的婚礼无疑是很困难的一件事情,可是他们却身处在统治阶层之中,虽然处于统治阶层的底层,可也是统治阶层的一员,就像中世纪的骑士,就算再小他也是贵族,村子里的村长,甚至都称不上有品级,但也是村官啊,像他们这样的人所举办的婚礼自然要十分的隆重,所以许多阶级举办婚礼或者是生日宴会的时候,通常都会花去整整几个月的工资就为了筹办一桌好酒席,以此来彰显自己的地位。

现在倒好,原本只需要几个月的工资便能支撑,现在被徐清那么一提价,便是一年的工资也不够了,而再看看地方上那些商业巨富们举办的奢侈婚礼,原本他们能举办自己也能举办,现在只能看着他们举办,然后自己只能办一场非常“寒酸”的庆典,这对于这些官员们来说自然是一件十分讨厌的事情,而且这些官员不像那些中上层官员一样,拥有很大的权利,他们见富贾们眼红,直接就可以伸手去要,他们不一样,他们看着眼红也就只能眼红而已,想伸手去要,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他们最多能做的,就是管管老百姓,然后从他们的身上搜刮点油水而已。

可这才能搜刮多少呢?如今的世道,一个商业巨子所拥有的财富,完全可以占据一个县财政收入的十分之一左右,而大多数的沿海县已经达到了在商业税收中,商人所交的赋税要占整个衙门百分之五十以上的程度,在这种状况下,可想而知这些商人们到底有多么有钱,而普罗大众,又是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敲诈乞丐,是不可能赚到钱的,并且相比起富豪们来说,这些乞丐更是把那仅有的一点钱看得比命都重要,想要从他们身上扣下一个铜板,那都要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做到,最后费了半天的功夫又能得到什么呢?或许得到的钱都不能够买一颗最廉价的珍珠最为嫁妆或者是随礼。

并且跟那些中上层官员不同,宋朝的监管系统对于这些中上层官员的违法行为,量刑是非常小的,甚至根本就不量刑,如果贪污的量比较小,又没有出人命的话,最多就是暂时下野,等到过一段时间风声过去之后再换到另外的地方当官,之所以如此也是没有办法,朝廷要找想当官的容易,可要找会当官的人却非常的难,培养出来一个都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而能当到中上层官员,也就是有独掌一方大政的官员时,无论他的品格多么坏,欺男霸女也好,贪污成性也好,起码他在工作能力上,是肯定受到认可的,不然他也根本升不上来,就像昆山府的毛遂见一样,品格上或许会有那么点问题,可是处理地方上的问题、经济确实是一把好手,所以当风波平息之后,毛遂见也立刻去西北担任招讨使的工作,辅佐安抚使全权处理西北秦凤大政,为什么要这样,原因也很简单,就是像这样有能力的官员,宋朝太缺了。

因为儒家教育,宋朝的许多官员几乎都是书呆子官员,念念之乎者也,写几首臭诗还行,但要说治国理政的本领,那可真是比起他们的才气来逊色不少,所以朝廷对于这样的官员,纵然不能提升,可是要想直接废弃,也真的是很难,所以即便是徐清这样容不得半点贪污的人,也只能服从于现实,毕竟贪官总比庸官好,在贪官的带领下,这地方总体来说还是能致富的,若是在庸官的治理下,那就是恒穷,这简直太可怕了,所以他面对这件事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除非这些官员实在是太不像话,贪污数量太过巨大的话,那么朝廷还是会对他们予以惩罚的,不过这惩罚也不会太重,最多就是把他们的一切官职全部革除,然后贬为庶人,让他回家乡养老而已,坐牢之类的事情,一般是不会发生的,除非他杀人了,不然大部分情况下,朝廷还是十分尊重这些士大夫们的,毕竟本朝立国之本便是不杀士大夫,这一点没有人愿意违背,也不敢违背。

而他们这些中下层官员就不同了,他们不像那些中上层官员一样,已经全部进入了中央的双眼之中,对于这些中上层官员的能力,中枢的重臣们是非常清楚的,对于他们的错误,也会根据他们的能力酌情处理,可是他们这些中下层官员可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了,对于他们,那就完全是看罪行大小直接判处的了。

对于有才能的官员,徐清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对于他们这些中下层官员,徐清和其他人可就没有那么宽容的心态了,所以往往同样是贪污,或许他们的上司只需要写一封忏悔信给皇上,真诚的道个歉就没事了,而像他们这些小官可就真的只能想一想自己下一站到底是在监狱度过还是在哪个鸟不拉屎的殖民地渡过了。

这样巨大的惩罚,自然不是每一个官员都承受的起的,纵然有胆子大的人为了自己的虚荣和富华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但绝大部分的人还是害怕家国天下之法的,毕竟他们只是下层官员,可也是读了好几十年书才考上的,若是因为贪污一下子从高高在上的官吏变成了囚犯,这个结果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很可怕的一件事。

更何况此刻的他们虽然是中下层官员,但也是经过科举考试出来的,只要他们努力,总有一天能够爬上去成为中上层的官员,到那个时候,他们就算贪污了也就没事了,何必要现在就去贪呢?所以大部分人是不敢去贪大钱的,只敢拿点小恩小惠,可那点小恩小惠,喝酒吃饭当然足够了,可要买下真金白银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尤其是在徐清将众多奢侈品,包括首饰、金银器皿、贵重丝织品、官家瓷器出口,以及高端茶叶、中亚香料还有高级木料的价格提升以后,他们的奢侈生活就更加难以为继了,久而久之,对于中枢的这番作为,自然就抱怨连连,而这些信息很快也反馈到了徐清这里。

这样的结果,同时也让其他六位宰相很是惊讶,他们还真的没想到这些自小受孔孟之道教育的官员竟然敢明目张胆的跟他们说希望奢侈品价格下降一点,这简直让他们不敢相信这些人竟然是儒门子弟,也不由对现在经济的快速发展产生了十分强大的担忧。

其实这一点,倒是他们想错了,在他们看来,如今人们以及社会所展现出来的浮华跟现在的经济发展有关,可根本性的问题其实并不是这一点,在工业化还没有开始的时候,人们其实也喜欢过奢侈的生活,只是那个时候条件有限,一般老百姓根本奢侈不起来。

不像现在,即便是一个工人,只要每个月省下一点钱,过年的时候总能买那么一丁点的黄金做成戒指送给自己的心上人,又或者是买上一块劣质的翡翠送给自己的孩子作为护身符,又或者把自己拿到的银两熔成银水,打上两对银环送给自己的孩子祈祷他今生的幸福安康,这在以前是根本不可想象的。

而如今人们的奢侈,放在工业化之前,也唯有帝皇和少数几个门阀巨子又或者是皇亲国戚可以享用,对于一般人来说,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可是他们难道不羡慕那样的生活么?当然羡慕,不然历史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人为了皇帝这个位子不停的厮杀了,所以不是以前的社会不奢侈,而是以前的人没条件奢侈,能够放肆的只有最顶尖的那几个人,而现如今,物质生活的极大富裕,财富的极大爆发,让更多的人能够享受到工业化带来的财富,同时报纸的推广也让更多人可以看到那些富豪、官员们到底是如何享受生活的。

在这种状况下,对于财富的追求自然会爆发,所以在人们的眼中,这个社会才会呈现出一副现在才糜烂的假象,跟人心是否变了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对于这一点,众人也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可是对于这样的结果,怎么处理,便成为了一个巨大的难题,如果这个时候同意了这些官员的要求,把奢侈品的价格再降下去,势必会让社会上的浮华风气再一次旺盛起来,这对于众人来说,实在是一个不太愿意接受的结果。

更为紧要的是,朝廷前脚才宣布将奢侈品价格提高,现在就因为一些底层官员的抗议,就把商品的价格降低,那这样一来朝廷的威严何在,以后又有谁会在乎朝廷的法令制度,更何况当初为了把这些奢侈品价格降下去,他们这些人可是得罪了不少奢侈品产业的老板,还有那些生产奢侈品的庄园,现在如果又要让他们降价,就会失信于这些人,到时候再想要升价,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所以同意这些人的想法是根本不可能的,毕竟减少奢侈品的使用是大势所趋,尤其是这些底层官员,朝廷与民间接触最多的便是这一批官员,若是这批官员平日里的生活作风便是一派奢华之风,那些底层老百姓会怎么看待?想必肯定会仇视朝廷,甚至仇视皇帝也不一定,毕竟现在大部分的百姓生活可一点都不好,大多数人依旧处于刚刚温饱的状态,这个时候官员们若是显得太有钱的话,自然会引起众人的仇富心理,这也是为什么朝廷一定要让他们这些底层官员尽量不能使用奢侈品的原因,这就是最大的原因。

而与之相反,中上层官员的奢靡生活朝廷就不怎么管了,其主要原因便是因为这些官员的生活通常情况下跟百姓并没有什么关联,一个地方的百姓一年能够见到县令的机会是非常小的,所以他们的生活奢侈一点,朝廷也并无什么所谓,只要不影响到社会各界的观瞻就是了,可针对中下层官员,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所以这个价格是肯定不能降得,而剩下的结果就是继续加强对于这些底层官员使用奢侈品的问题进行更加严厉的勘察,这当然也激起了底层官员的异议,可中枢的决心已然定下,并且底层官员大多出生儒家,并且保守派居多,而如今的朝政之上,几乎大多数高官全部被改革派占据,所以他们便也无需考虑太多的后果,这条政策便也就被推了下去。

至于改革派内部的中下层官员,按照徐清的提议,必须一视同仁,所有官员统一承受同样的法律,只有这样,才能让保守派的官员心服口服,而另一方面,也要给这些改革派的官员们经常性的组织地方会议,让他们互相交流心得,提高他们的自身能力,也纠正自己在生活中的过错,同时严加防范他们的腐化程度,这套办法,是徐清照着现代中国领导茶话会的方式所设计的,目的便是让这些地方上的保守派官员们互相监督,互相提醒对方不要犯下严重的错误。

其效果虽然不如法律来得好,可是从一个月以后的贪污犯罪报告中,明显保守派的人要比改革派的人多来看,徐清的这一招无疑是起到了一定作用的,而对于这些犯罪的官员,徐清也是毫不手软,革除所有公职之外,他们还将把所有贪污的钱财还给国家,同时还需要面对五到十年不等的牢狱之灾,这样的处罚无疑是十分严重的,虽然不能把所有犯罪分子吓倒,可是终究遏制住了一部分人的贪婪之心,等到再一个月之后贪污的人数明显变小,这件事便总算在徐清等人的共同努力下完成了。

可是处理完了国内,国外的殖民地此时也因为奢侈品价格升高的问题,出了大事。

(本章完)

第362章 362.二十一地狼烟

而这件事情,国内的骚乱与之相比,简直就是毛毛雨了,因为就在奢侈品价格上升后的第三个月,宋朝所属五十七处殖民地中,就有二十一处发动了起义,其中还有许多地方是相连达成联盟之国,如此强大的反叛势力,顿时把整个宋朝朝廷都给震慑住了。

“谁能告诉朕,这些殖民地为何一夜之间便突然造反,在此之前不一直是风平浪静的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坐在御座之上,赵昕气冲冲的说道,举起反旗的二十一个殖民地中,到现在为止,有三处殖民地因为没有强大的军队镇守,被这些当地土著偷袭,殖民地首府已经完全沦陷,其中三位皇室宗亲被这些土著们抓了起来,关在了监牢之中,生死不知,这对于宋朝无疑是巨大的挑衅。

尤其是在刚刚才确立自己执政权威的赵昕面前,这就更是不可饶恕的罪孽了,殖民地的作为完全就是在他的脸上狠狠扇了一耳光,这让赵昕怎么忍受得了,所以一得到消息之后,赵昕压根就不管如今正是天黑休憩之时,直接敲醒汴京的城楼大钟,把所有宰相全部从家里调了出来,质问起他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七位宰相互相看了看,双眼之中也都是为难,如此大规模的殖民地反叛,他们事先根本就没有接到任何的情报,当地的殖民总督也从来没有跟他们说过地方上的异动,包括那三处已经沦陷的殖民地,他们在接到皇帝的诏令之后,立刻便翻阅了这三处殖民地总督连续三个月以来的奏报,其中并没有殖民地动乱的报告,大多都是升平之事,国泰民安之类的话,从这些话语之中,很难相信这些殖民地会在三个月之后发动如此大规模的叛乱。

所以现在被赵昕问道,他们也是毫无头绪,赵昕见众人不说话,心里更是憋闷,他看着眼下自己最重要的七位大臣,大嗓门的说道:“众位爱卿,难不成如今天下骚乱,诸位爱卿还不知道乱从何来吧。”

“臣等有罪。”在范仲淹的带领下,所有人都跪了下去,此时找借口蒙蔽过关显然是十分愚蠢的,毕竟此时猜中理由的概率实在是太低下了,若是随着时间的延后,真相浮出水面的那一刻,他们若是被证实猜错了的话,那可就真的是离辞职差不多了,所以还不如干脆的承认自己的过失好了。

“你…”眼见这七位重臣全跪在了地上,赵昕气的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废物两个字到了嘴边,嘴中还是没有说出口,因为就算是他自己,这几天以来也一直沉浸在太平盛世之中,海外的报告也从来没有跟他们说任何一句地方异动的事情,现在的一切仿佛是突然出现的一样,没有头绪,便是众人如今唯一的共识,若是骂眼前这七个帝国最聪明的头脑是废物,那他自己也差不多就是个废物。

最后只能摆了摆手,让众人从地上起来,然后说道:“朕不想跟你们说这些,朕只想知道,这些叛党余孽到底是从哪里钻出来的,带头的是谁,有多少的兵马,是谁在其中做着串联,其余的殖民地是否有这样的问题,他们会不会造反,最后,如今反叛的各殖民地,如何才能尽快减少损失的拿回来,我想你们应该知道,我们在吉大港、黄金港、直布罗陀海峡、马六甲港的货物都被烧调了,若是在继续下去,今年的税收将会出现巨大的亏损,诸位爱卿,这件事,就得靠各位的了。”

“臣等必定全力以赴,不负陛下所托。”众人匆匆行礼之后,便从大殿之中走了出来,徐清和富弼走在队伍的末端,七个人的心里都是沉甸甸的,二十一地叛乱,这样规模的起义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而且更为可怕的是他们连这些人起义的原因是什么都不知道,没有什么比这个更窝囊和可怕的了,这就像是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操控着局势,而他们都被这幕后之人戏耍了一般。

这种感觉很是糟糕,尤其是对于他们这七个宰相来说,那就更为糟糕了,平日里只有他们操控别人的份,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来操控他们了,简直是闻所未闻,富弼站在徐清的旁边,气哄哄的说道:“那些宗室,真真是酒囊饭袋,这么简单的差事都做不好,三个月的时间,愣生生没有发现任何一点,简直可笑至极,现在倒好,他们沦落囹圄,我们呢,还得帮他们来擦屁股,若不是在皇上面前为了顾及皇室颜面,真就应该罢免了他们。”

“富相公言之有理,当初让皇室宗亲接掌总督一职,老朽就不同意,这些人长久侵淫于享乐之道,哪懂得什么治国理政之事,让他们溜鸡斗狗绰绰有余,让他们处理地方政务,简直是一无是处,更何况是比这大宋本土更为复杂的殖民地区,就更是需要良臣看管,可奈何,某人势可通天啊。”

说话的人是乃是参知政事杜衍,在宰相中的排名并不高,只比刚刚当上宰相的王素略高一点,可是心气且非常的大,论年龄是在场除了徐清之外最年轻的,所以平日里也是春风得意的很,性格也颇为高傲,不过因为有徐清这个拥有巨大威望的人在,所以杜衍的名气不像原本历史中的那么大,而他为人又颇为自傲,久而久之自然是看徐清很不顺眼,可奈何徐清在朝野之中的势力太大,他一个刚刚晋升的宰相在徐清这个当了十一年的宰相面前,也着实没有什么发言的机会,今日里好不容易逮到这个机会,自然要嘲讽一番徐清当年的决策,以彰显出自己的高瞻远瞩来,他口中那个势可通天之人,便是徐清。

杜衍这话一说,整个场面顿时尴尬了起来,因为让皇亲国戚担任殖民地总督的意见确实是徐清提出来的,虽然当时的理由是以此来缓和改革派和皇室宗亲之间的矛盾,以此来让改革更加顺利的在国内进行,也就是以海外利益换取国内利益的方式,将殖民总督的权利过渡给了皇室宗亲,所有总督将有宗人府来选定,朝廷只有同意的权利,没有反驳的自由,这在当时来看,不失为在国内获得更大支持的办法,可如今看来,确实让宋朝在海外的利益受到了很大的损失,这一点,杜衍无疑站住了理,徐清也没办法反驳。

可是被杜衍那么指责,徐清却不能够接受,当时之所以那么做,是因为这么做的好处要比坏处来的大,现在把坏处怪到自己的头上,徐清怎么受得了,更何况杜衍看他不爽那是朝堂人人皆知的事情,徐清自然也看他不爽,眼见他敢当着这么多宰相的面讥讽自己,徐清立刻反驳道:“杜大人想得未免也太简单了吧,世间安得双全法?当时之所以如此,只是因为好处大于坏处而已,如今好处尽享之后又要来责怪那一点坏处,杜大人莫不是觉得世间真有那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之事啊?

若是真有此等想法,那也实属正常,毕竟杜大人入仕时间尚且不长,于朝堂理政之事尚且生疏,难免有些书生意气也是在所难免,故大人此番妄言,本官只当没有听过便是,还请大人不要再卖弄那一丁点从经卷上翻出来的小主意了,在场之人都是经国之才,还不需大人在此指指点点。“

徐清这话可太狠了,一番话下来不仅仅把杜衍的为官经验贬得一文不值,还把杜衍的能力做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评断,这样的回答显然让杜衍怒火中烧,看着徐清,便准备开骂,这时范仲淹说道:“好了,你们两个都是国之重臣,如今一遇到一些挫折竟然像菜市场的泼妇一样骂街?成何体统!我等现在要做的是尽快荡平叛乱,安抚时局,而不是在这里你一句我一句争论个没完!要想争论,等你们把这件事处理完了再争论,而不是在现在。“

范仲淹一开口,等于是裁判吹了中场号,两个人便都不说话了,此时富弼出来打圆场说道:“好了好了,大家同朝为官,又都为宰阁之臣,何必在这里打打杀杀的呢,当今之际,还是应该尽快找出解决办法,这一点,衍之你最拿手,我们还得依靠你啊,至于兵力调动之事,杜大人还得您去协助枢密院调动粮草后勤之事,诸位同僚,请记住,如今我大宋海外殖民地危在旦夕,上百万大宋子民正在海外遭受着生命威胁,这个时候,我等万万不可兄弟阋于墙,而应外御欺辱才是。“

富弼这番话虽然也是各打五十大板,可是从衍之和杜大人这两个称呼就能看出富弼这番话到底是偏向谁的了,杜衍心中尽管不服,可是徐清在朝野之中的势力以及在皇帝面前的影响力杜衍心知肚明,若是明着对抗只有下野这一个可能,所以他也就算是默认了自己的多嘴,一旁的范仲淹此时接着富弼的话说道:

“听见彦国的话了吗?你们两个别总想着推卸责任,现如今不仅大宋百万民众需要我等救之于水火,各地军队也需要我等来调停,海外之军总计四十余万,可分散在五十多地之中,每一地最多不过七八千人而已,而今殖民地之反抗军却有数万余众,纵使我军火力强盛,可以一当十,也是十分危险,我等必须尽快了解各地叛军的动向,全面协调军队的调动,还有国内的军队也要尽快集结在各大港口之中,随时应对突发情况,此时,正是我大宋危难之际,切不可内讧,一切矛盾留待日后再说,知道了吗?”

“是,谨遵丞相之意。”徐清和杜衍同时说道,范仲淹的这番话,站在民族大义的角度上告诫了两人,也让两人心里很是自责,尤其是徐清,他也知道这件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自己当初过于简单的处理了这件事情,最后导致这些没有什么执政能力的皇室宗亲成为了各大殖民地的总督,以至于变成如今的结果,虽然在跟杜衍斗嘴的时候徐清怎么也不承认,可是他也知道,自己的责任是十分重的,现在回归理智,自然把这件事揽了下来。

范仲淹见两人总算停止了争吵挥了挥手便让众人各自直接去官署上班了,当今之际,他们这七个人是别想睡什么好觉了,估计接下来几天也都得在官邸之中度过了,众人四散分开,徐清立刻来到了三司使衙门,此时鼓楼的钟声早已经将所有居住在汴京的衙役、官吏全部都叫了起来,根据法令规定,只要鼓楼的钟声敲响,无论你身在何处必须在一个时辰以内抵达自己所在的衙门,不然就地开除,没有任何的侥幸和宽容。

在这样严厉的法令之下,自然也没有人敢反抗,徐清一到立刻便问起了众人如今全国的财政状况,得到的答案却让他大皱眉头,根据去年的财政报告,宋朝全年一年的朝廷总开支大概是在两亿三千万贯的样子,而一年的收入则是在两亿六千万贯左右,也就是说每年朝廷都能有三千万左右的收入归于国库之中。

当然这部分钱还会有一部分用来给皇帝修院子,或者是修建官邸之类的,大概每年也都能花掉一千万贯左右,剩下的便是两千万贯进入国库之中,按理来说,每年若是都能省下那么点钱来,应付一场战争是绰绰有余的了,可是事实却并不是如此,其原因便是因为以赵昕婚礼为核心的汴京改造计划以及全国整改计划,实在是太花钱了。

整个计划进行下来,国库大概支出了七千万贯左右的财富,这还只是国库的开支,皇家库房之中为了这次婚礼,还支出了两千万贯左右的财产,总计约九千万贯,这一下便把整个国库的存款给花掉了一半左右,大概还剩下七千万贯,可这笔钱却不能直接做成军费,毕竟各种天灾**总是要预留一笔款项,最后剩下的或许只有六千万贯而已。

(本章完)

第363章 363.原因

而这六千万贯还需要补今年的财政空缺,毕竟经过了保守派骚乱、工人罢工,以及即将到来的平叛事宜,今年的财政收入自然不会像去年那样充足,光是海关税的收入就起码会减少一大半,除此之外工业税带动着商业税必然会全面下降,可开支却是一点也不会下降的,甚至还会提升,毕竟每年物价也还得有个上涨的额度,在这额度之中,各个衙门的工资开支必然提高,这样一来,今年光是补财政漏洞,这六千万就得丢进去四千万贯左右。

剩下的便只有两千万贯了,勉强可以打一场中等规模的战争,可若要是在整个南亚、中亚、西亚以及非洲开战,这笔钱是远远不够的,毕竟谁都无法预料,叛军的数量到底会不会增加,而他们军队的总数则是有限的,四十万海外军队外加六十万左右的协从军,本土调往海外的军队则最多只能有三十万人,剩下的军队都要留出来守卫本土,不然若是趁着宋朝国力空虚,辽国和金国顺势南下,那大宋的本土可就要直接面临巨大的威胁了,这是所有人都不能允许的。

丢失海外,只是损失核心利益,而若丢失本土,则是损失核心利益,这是谁都付不起的责任,所以本土必须留守足够多的军队以保证安全,这三十万人也是硬生生挤出来的而已,为此已经让枢密院的大人们差点把头撞到地里去了,可是即便如此,这些军队加起来也不过才一百三十万的军队而已,对于现如今海外的局势,并没有必胜的把握。

一百三十万军队,在普通人看来无疑是一支十分巨大的军队了,尤其是对于古代来说,这应该是在中国处于盛世的时候军队所能调动的极限了,能够把那么多的军队安置在如此巨大的版图上,按理来说,宋朝的枢密院是绝对要很自豪的,可是现如今他们已然不是在古代的封建社会之中了,随着社会生产力的快速提升,如今的他们社会组织能力已经差不多到了一八六零年代的欧洲列强,那时的欧洲列强在普法战争一战中,普鲁士调动的军队为五十五万,法军则为五十万,而他们的人口,法国最多才四千万左右,普鲁士则只有三千多万左右,这便是近现代战争的组织规模,以这个标准来衡量,宋朝的军队着实是不算多了。

而与之相反的是,殖民地地区的叛军数量可是多的惊人,就现在的数量来说,也已经有一百二十万了,虽然是分布在全世界各大殖民地中,单个体来看数量并不大,可千万不要以为这就简单了,他们这些叛军都是本土作战,而宋朝的军队则是海外作战,他们是随时都可以补给的,只要殖民地的百姓真的有推翻宋朝统治的想法,那么这个数字很快就会发展到三百万,四百万,或者五百万,六百万,如果到了这个地步,那么问题就真的很严重了。

所以现在摆在徐清面前最为重要的问题,就是调查清楚这些人为什么如此密集的宣布造反,在这个没有电报的时代,就算是宋朝的百姓想要在各大殖民地之间传递信息,也需要十分漫长的时间,而这些殖民地之间通风报信,则需要更多的时间,是根本不可能同时叛乱的,之所以如此,不然有他的原因,而自己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把这个原因找出来,然后改变它,让这些叛军彻底失去叛乱的理由,以此让当地的百姓不再支持叛军的行动,这是徐清现在必须要做的事情。

唯有做成了这一件事,殖民地的叛乱才有可能尽快结束,不然等待着徐清他们的,只有无止境的平叛,就像当年的日不落帝国和法兰西帝国一样,到最后因为本土无法在继续支撑对殖民地的统治放弃殖民地,这是徐清绝不想要的结果,所以他必须尽快想办法解决。

想明白了这点,徐清立刻开始行动起来,在他的想法中,殖民地之间通风报信约定互相起义的可能性接近于零,首先是语言不通,除了大宋帝国通过十几年的时间培养出了一批精通各国语言的人才之外,这些土著国家是根本不可能相互之间交流的,即便上层人士普遍会讲汉语,可是底层人士根本不可能掌握,除此之外,殖民地之间都有着严格的控管,每一个地方也都会修建堡垒以防止互相之间有所往来,在这种情况下,双方想要通风报信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徐清立刻把叛军是联合军的概念从脑子里划掉了。

从现在的状况看来,这些叛军虽然是同时一起发动的,可是因为无法互相通风报信,所以他们的叛乱其实属于个体式的叛乱,认识到这一点,这一来徐清立刻轻松了许多,他最怕的便是所有殖民地串通在了一起,那样一来,自己要应付的可就是上百万人的整体了,这对于宋朝的军队来说太不利了。

此时的殖民地部队虽然不如宋朝的军队远甚,这一点无论是兵员素质上,还是在装备先进程度上,都是有些明显的代查,此时宋朝的火枪已然从燧发枪那种从前面装填火药和子弹的落后武器变成了从后面安装子弹的后装枪,这种枪相比起燧发枪来说,每分钟能够多发射十五枚子弹,达到二十枚左右的数量,整整四倍的成长,这样的火器掌握在宋朝军队的手中,殖民地是没有的,他们只有宋朝几年前还在使用的燧发枪,并且技术也不是特别的成熟,生产力很是低下,大部分的军队依旧使用长刀或者是长枪,这便是宋朝军队在战斗力上的先进性,这一点是殖民地叛军所根本不可能媲美的。

而如今知晓了叛军的行动乃是个体性质的叛乱,不是群体性的联盟起义,那么徐清完全可以将这个消息告诉给枢密院,到时候枢密院只需要调动兵马,在一个地方造成局部优势,便可以将这些叛军各个击破,这对于宋军来说,是再好不过的局面了。

只不过战争永远不能解决全部的问题,眼前的叛军确实能够消灭,可这并不能阻止新的叛军继续他们前辈的事业,如果弄不清楚这些互不统属的殖民地到底是因为什么突然一起造反的,那么这样的反叛势必会此起彼伏,在未来一刻不间断的消耗宋朝的财富国力,所以他必须得调查清楚,这些殖民地造反的根本原因是什么,不然这件事情就不算完。

而对于这一点,徐清也有一些线索了,两个地方同时爆发叛乱,可能的原因并不会特别多,尤其是如此众多的殖民地同时爆发叛乱,那么原因就更不多了,排除掉互相通风报信之后,徐清的心里也就只剩下了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在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一件同时影响到各大殖民地的事情,并且因为这件事,激发了大多数殖民地的反对,最后演变成了如今的模样,只有这种可能,才能解释如今混乱的局面。

至于什么样的事情可以在同一时间让如此多的殖民地同时反对,则必然是因为宋朝的原因才会让这件事情的影响范围如此之广,若是要查,则必然要把重点放在宋朝内部进行勘察,这样得到答案的几率便会愈大,毕竟在这个时代,能够同时给这个世界上大多数土地施加影响的国家只有宋朝,从这里查起无疑是最为正确的决定,想到了这一点,徐清毫不犹豫的取消了三司使上万名工作人员的假期,所有人在接下来直到战争结束之前全部取消假期,所有人除必要人手之外,全部去调查国内最近有什么异动可以联系到海外殖民地造反这件事情上,无论大小,全部彻查。

另一面徐清还给枢密院的狄青打了一个招呼,如今他已经被朝廷认命为这次行动的统帅,全权负责平乱事宜,所以徐清想要了解那些殖民地百姓到底是怎么想的,就必修要通过狄青来了解这一切,而对于徐清的拜托,狄青自然应下,两边同时进展,徐清的工作开始忙碌起来。

如今的宋朝已经是个高度发达的社会了,每天颁布的行政命令多达上百,地方行政命令更是多达上千,想要从其中找到蛛丝马迹,实在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还好徐清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面对这样的困境,徐清足足跟其对抗了一个月的时间,每日里几乎除了吃喝拉撒的时间之外,所有的时间都扑在了卷宗和前线传来的消息上,此时殖民地上的叛军也是愈演愈烈,总体规模已经到了一百七十万的程度,而狄青所指挥的第一个歼灭战也已然开始。

这第一场战役,位于现今的阿拉伯半岛,因为海上丝绸之路的原因,这里开始聚集起了相当大的财富,城镇和集市开始出现,而后因为宗教的关系,成为了一个世界的中心,等到宋朝的殖民队伍抵达这里的时候,这里依然是一处拥有两百万人口的繁荣地区了,后来通过挑拨离间的方式,宋朝成功的在这里建立起了殖民地,一统治便是整整八年的时间,期间有过好几次大规模的起义,都被当地的军队所镇压,而这一次,却是规模最大的一次,起义的部队总计有二十万左右,占了当地总人口的百分之十,这也让当地的驻军难以招架,而此地的战略位置十分重要,若是阿拉伯失手,那么宋朝通往地中海的通道便会中断,这对于宋朝来说,每一年损失将会达到上亿左右的财富,财政收入也会损失上千万贯以上,所以这一个地方,便成为了狄青心中第一个要拿下来的地方。

为了准备这次战斗,狄青从周围的埃及殖民地和中东殖民地上调集了两万人的驻军部队以及六万人的胁从部队,然后又从本土带了四万人左右的军队,总计十二万人的军队,在叛乱发动的一个月后向叛军的大本营发动了这次战争。

战争的过程无疑是十分惨烈,这些信仰坚定的弯月民族在大炮的轰击下,并没有被摧毁意志,而是跟宋朝的远征军进行了殊死的搏杀,凭借着他们的阿拉伯马和大马士革弯刀,战斗整整持续了一个下午,最后以宋朝的轻松取胜结束了战斗,等到战后统计的时候,阿拉伯军死伤超过十万人以上,而宋朝的死伤则控制在了一千人左右。

这样的结果无疑是让人尊敬的,要知道宋朝在这次战斗中启用了科学院最新研制出来的多管枪技术,这种机关枪的前身每分钟能够射出超过三百发以上的子弹,对于这个时代来说,无疑是堪比核弹一般的武器,而在这次行动中狄青总共携带了六十挺这样的多管枪,可以想象,当这些武器一字排开对着那些从来没有见过这类武器的阿拉伯骑兵时,所能造成的杀伤力会有多么的惊人了。

可以说这根本就不是一场战斗,而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屠杀,正因为如此,在面对如此大的劣势之下,阿拉伯军队依旧没有任何撤退的迹象,而是选择了继续战斗,直到最后实在是筋疲力尽之后这才撤退,这无疑值得宋朝所有军人为他们感到尊敬,面对屠杀,一个人能够做到最勇敢的,便是不叫出来,阿拉伯人无疑做到了。

当打扫战场之后,不意外的,狄青的部队很快便在尸体之中找到了几个活下来的阿拉伯人,他们立刻被送到了就近的医馆中得到治疗,在醒来之后便立刻受到了审问,在经过对上百人进行审问之后,线索开始慢慢汇聚在白纸上,然后通过帆船,最终传到了徐清的手上,面对这样的第一手资料,徐清自然很是在乎,在得到资料传回来的第一时间,徐清便从瞌睡中清醒过来,把狄青传回来的纸条展开,仔细看了起来。

(本章完)

第364章 364.真相

根据这些幸存者的口供,之所以他们会选择加入反叛组织来反抗宋朝的统治,最主要的原因并不是当地殖民总督的残酷统治,而是因为米价的快速上涨,这直接让许多当地民众失去了生存的根本,这才会造反的,听闻这个消息,徐清立刻便让人把阿拉伯半岛殖民地的资料拿了过来,翻看了最近一年以来的报告,却并没有见到任何关于干旱的消息,这就让徐清很是惊讶了,他随即翻看起了埃及殖民地和中东巴勒斯坦地区的资料,发现这两地今年也没有发生全国性的干旱,这样一来,徐清心里不由疑惑了起来。

既然没有发生干旱,又怎么会出现老百姓吃不起饭的状态呢?当地殖民总督的恶行徐清也有所耳闻,在这些殖民地里横行霸道,欺负当地的土著更是家常便饭,可是徐清还没听说他们连给这些人吃口饭的权利都剥夺了啊,那些皇室宗亲就算脑袋被门挤了,徐清也不相信他们会干出肆意上涨良家的事情,除非地区爆发了干旱,可是资料上却没有记载干旱的事宜,难不成是这些酒囊饭袋忘记上报了。

对于这一种可能,徐清不敢否认,这些人,去了殖民地之后仗着大宋的强盛,在当地根本就无所顾忌,朝廷派他们过去明明是治理地方的,可是许多人却根本不把治理当做一回事儿,去了之后整日里便是享乐,然后把所有的工作都交给幕僚去做,而幕僚为了不惹自己的主人生气,通常都会遮盖事情的真相,只说一些好的事情,以此来保住他们的工作,因此干旱之类的事情,不会出现在上报奏表中,也是经常的事情。

所以面对这些俘虏的话,徐清还需要进一步的查证,此时的枢密院中,狄青正在布置着新的作战方略,从前线传来的战胜消息并不能让他感到心安,整个大宋的天下必须尽快平息下来,才能不让其他国家心生不臣之心,若是再拖下去,对于大宋的将士们来说,也是一种折磨,毕竟这样的全球作战,需要士兵们长时间待在海上,这对于士兵们来说自然是十分不习惯的,而对于狄青来说,这也是他第一次指挥战斗面积如此之广的战斗,在这种宽度的战争中,他必须要不停的思考作战的方式,从中找出最为高效办法,只有如此,才能让国家尽快解决眼前的困难,继续向前走。

同时,他还需要坚固徐清所提出的意见,作为一名武将,狄青并不是一个只知道打仗的鲁莽武夫,不然他也不可能凭借一介布衣的身份最终登上这庙堂之巅,与其他六位宰相站在大宋朝所有官员的头上,他很清楚的知道,这一场战争,战斗是次要的,如何平息殖民地百姓心中的怒火才是最主要的,而徐清便是解决这一系列问题的关键,所以所有的战斗部署都需要围绕徐清的要求来做,这才是最考验狄青的。

而徐清最新的指示,便是让狄青给所有殖民地地区的军队下达命令,让他们尽快勘察一下当地的粮价在最近一段时间中是否有明显的变化,这一项调查,将不限于叛乱殖民地,而是在所有殖民地中统一进行调查,同时徐清也让狄青派人在阿拉伯地区进行广泛的调查,看一看当地有没有出现过干旱的情况。

之所以徐清要让狄青来调查这件事情,而不让当地的文官来调查,实在是因为当地文官的**堕落,徐清十分的清楚,让他们去调查,估计几个月下来都不可能有任何的结果,到时候自己能够得到的就又是一堆冠冕堂皇的表面文章,除此之外,什么都不会得到,徐清可不想要跟这群人继续扯皮,他要尽快找到这些人叛乱的原因,还有粮价上涨的原因,只有知道了这些,他才能按病抓药,药到病除。

狄青对于徐清的命令很是重视,立刻便把命令传到了全球所有宋军的指挥部中,两个月之后,消息开始渐渐传来,令人惊讶的是,不仅仅只是阿拉伯地区的粮价开始上涨,而是大多数殖民地中的粮价几乎都在上涨,只是有的地方高,有的地方低而已,这一点甚至是在没有起义的殖民地中,粮价的上涨速度也远超过了通货膨胀的速度,看到了这一点,徐清立刻明白这粮价的上涨于天灾无关,应该完全是**了。

毕竟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同时间那么多地区一起出现干旱的情况,要果真如此,那为什么宋朝的本土却没有干旱,这实在于理不合,而既然是**,那么徐清接下来的调查方向也就很明确了,他立刻召集了国内的所有粮商,先向他们提出了征询,至于原因也很简单,能够在全球范围内造成粮食价格上涨的**,必然不会是当地人做得出来的事情,他们的影响力,最多只能影响到自己的国家,是根本不可能影响到全世界如此之多的国家的。

就像金融危机,也必然是要爆发在世界上最强的国家才会席卷全国,若是爆发在一个弱国身上,则根本不会有任何的影响力,这便是强国的力量,便是灾难,也能波及全球,而能够撬动如此之多的国家粮价上涨,则必然跟宋朝国内的粮商有关,所以徐清就必须要找到他们问个清楚。

除此之外,他还赶紧审查了一番国内的粮价,见国内粮价并没有波动,徐清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这群家伙还算有良心,没有对国内的百姓下手,不然徐清就真的十分被动了,很快全国的主要粮商便都出现在了徐清的面前,面对徐清的质问,刚开始的时候众人还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模样不愿意承认自己做了什么,等到徐清把他们全部送上法庭,监禁起来之后,并且威胁他们若是再不说出自己做了什么,便把他们全部的财产充公,以倒卖粮食的罪责将他们全家全部送去非洲的大草原深处,让他们去跟非洲象做邻居之后,这群丧尽天良的人这才知道害怕,将他们在这段时间里做的这一切给招了出来。

原来各地方的粮价之所以会上涨,真的如徐清所料,是因为这些粮商的缘故,这才会猛然上涨,至于原因么,还得从徐清提升奢侈品价格说起,因为徐清在短时间内把奢侈品的价格突然提升,这不仅导致了中下层官员无法继续维持自己奢侈的生活,即便是商人们也已经有些捉襟见肘了,尤其是这些粮商们,他们跟其他商人不一样,在宋朝,因为徐清在刚开始执政的时候便大规模的建造粮仓,所以粮商在宋朝是很难通过粮食来发财的,因为只要遇到了旱灾或者是蝗灾之类的情况后,徐清可以直接打开各地的粮仓,这样一来,粮商们借机哄抬物价的机会就彻底消失了,而没有了百倍之利,又有朝廷对粮价实时进行操控,粮商也就成了宋朝最不赚钱的行业,等到奢侈品价格一涨,这些人的奢侈生活自然就难以为继了。

可是在习惯了奢侈的生活后,想要让他们重新回归原本的“简朴”生活当然是不可能的,而在国内市场无法发展的情况下,进入国外市场自然是更好的选择了,并且国外市场不像国内市场法律森严,想要做点什么事情都会被朝廷的目光牢牢盯着,在那些殖民地里,只要处理好了那些地方官,给足了好处,想要做到什么事情,是完全不可能被发现的,就这样,在巨大利益的诱惑下,国内的粮商开始就粮食这个话题开始炒作起来。

他们先是跟银行借了一大笔的钱,然后开始不停的收购殖民地之中的粮食,然后造成一种粮食紧张的假象,随后买通当地放富豪和殖民总督,以此来稳定这些有地位的人,紧接着便散步干旱的消息,给市面上造成一种粮食缺少的现象,老百姓不知道实情,见买粮食要排的队越来越长,自然开始恐慌起来,买粮食的人也就越来越多,这个时候,粮商们很是奸诈的把所有粮店全部关闭,这一下,粮食的价格自然飞涨,而仗着有官府撑腰,这些粮商根本就毫无顾忌,一直等到粮价升到原本的四倍以上,这才开放粮仓贩卖,这一下,便赚足了利润,供他们享受,这便是殖民地粮价上升的原因。

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徐清的心中不由疑惑,若是按照这些粮商们所说,那么殖民地的粮价不应该会到要把老百姓逼疯的状态啊,四倍的粮食价格确实很高,可是大部分人还是支撑的起的,而小部分人的叛乱,根本不会让殖民地陷入如此巨大的内乱之中,且根据狄青的调查,殖民地中粮食的价格,现如今何止是原本的四倍,已然到了百倍以上,这样的差距,与粮商们的言行无疑是不符合的。

可这些粮商们说的却无疑是实情,对于这些粮商来说,涨四倍的价格,他们便能过上世间最富足的生活,又何必再去承担风险要那百倍的价格呢?四倍的价格,恰好会拿到最好的利润,而当地百姓虽有怨言,但也不会爆发太大的骚乱,这样一来朝廷也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拿了好处,还不用受惩罚,无疑是一件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若是像现在这样逼反了本地的老百姓,而导致朝廷震动,他们又能有什么好果子呢,不仅所有的财产都要被充公,就连他们的家族也要被迁徙到深山老林之中度过余生,这样的代价,不是任何人付得起的,尤其是在徐清跟这些人聊过天了之后,发现这些人除了极少数有野心的之外,大部分只是想要过上奢侈的生活而已,这种人会这样大胆的行事,徐清是不相信的。

而刨除了这个答案,剩下的唯一可能,那就是当地的粮商在看到宋朝的粮商开始炒高粮价之后,借此机会,便向着自己的同胞下手,伙同宋朝的商人,开始大规模的抄底,只有如此,才有可能将原本只是四倍的粮食炒到百倍以上,毕竟宋朝的商人虽然多,可是炒粮的地区也很是广泛,且又是第一次在海外作业,自然是有些生疏的,而这些当地粮商掌握着当地的情况,他们炒起粮食来,自然要比这些宋朝粮商效果要好得多,所以才能在短时间内,把粮食炒出了黄金的价格,大发横财,同时也逼反了百姓,让老百姓不得不举起反旗,选择推翻宋朝的统治。

不,与其说是为了推翻宋朝的统治,倒不如说是为了粮食而已,之所以把仇恨转移到了宋朝的身上,无疑是有人在其中挑拨而已,至于是谁,徐清并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他只知道,他找到了众人造反的理由,既然如此,便可以很快解决它。

不过粮商们的贪婪也实在是让徐清害怕,为了自己的贪图享乐,能够不顾自己骨肉同胞的死活大发横财,然后在战争到来之际,这些粮商便用自己积累起来的钱财在自己国家之外买下一座座巨大的庄园来支撑自己**的生活,那些百姓们甚至到死,都不知道,到底是谁害死了他们,他们只会记得自己的仇人是宋人,对于真正害他们没饭吃,同时逍遥法外的粮商,却是根本不知情的。

这无疑是一件悲哀的事情,自己的骨肉同胞为了金钱竟然比异国的商人还要心狠手辣,这样的消息不由让徐清想到了原本世界中的中国,那时的中国也是如此,外国人欺凌我们,而中国人更是欺负中国人,这或许就是人类的劣根性吧。

不过这件事更让徐清难受的还不是人性的卑劣,而是这一切竟然都是因为奢侈品价格的上涨引起的,中下层官员的反对,殖民地的暴乱,全部都是因为这一点,而这个命令,却是自己下达的,此时的徐清终于知道,违背市场,干涉物品的价格到底会对一个国家,乃至这个世界造成多大的影响,因为自己的一道命令,让天下陷入大乱,这让徐清十分的痛苦。

(本章完)

第365章 365.抑制物价

不得不说这道命令是徐清执政以来最为愚蠢的一道命令了,当时的他根本没有想太多,只是想遏制一下国内愈发滋长的享乐主义,却没想到这道命令竟然会害的底层百姓遭受更加惨痛的生活,可以说现在因为自己的这道命令,每时每秒都有无数的人正在死去,此时的他,犹然想到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导火索,那一个在匈牙利萨拉热窝开枪击杀费奥匈帝国王储迪南大公的刺客来,自己现在不就是那个拿着手枪鲁莽的刺客么。

意识到了这一点之后,自责的情绪愈发占据着徐清的思绪,这也让他真正意识到自己的每一项决策都必须要谨慎谨慎再谨慎,不然只要一个地方出了差错,最后就会满盘皆输,变成一个一无所有的人,还好,现在的他发现自己的错误并不晚,还有时间去挽救这一切,徐清很快便振作起来,他立刻让狄青加速消灭那些正在反叛的军队,同时对于那些还没有反叛,正在动摇的殖民地下放粮食,稳定物价,以让这些动荡的因子被遏制住,他可不想今天灭了这边的火,明天那边就风云再起,宋军可不能陷入全球范围内的持久战,这对于宋军来说,实在太累了。

而另一方面,对于各大殖民地的租界之中,立刻开放当地的粮仓开始平稳物价,同时联系当地的粮商,让他们协助宋朝稳定物价,至于条件便是免除他们囤积粮食炒作物价的罪责,如果不开放粮食,那么将会被判炒作粮食罪以及叛国罪,剥夺所有财产权利,同时对于他们的粮仓也不将进行任何的保护,他们本人也会遭受到帝国法律的制裁。

这种种措施让许多殖民地地区的本土粮商不由心生畏惧,可是大多数粮商却根本不听朝廷的指令行事,在他们看来,百倍的利润简直是太好赚了,并且对于有些殖民地来说,他们处在的位置正好是在辽宋两国之间,如果出了事情,他们完全可以逃到辽国去避难,如今的辽国实力虽然不如宋朝,可是宋朝也不敢对他轻举妄动,毕竟这需要付出的代价,实在是有些大了。

而辽国此时也借着这次徐清错误命令的机会,源源不断的把各种辽国的武器通过地下贩卖的方式宋到宋朝的殖民地叛军手中,以支持他们抵抗宋朝军队的镇压,这一度让宋朝军队的死亡数量大增,相比起殖民地那粗糙的武器来说,辽国的武器显然要比他们好得多,虽然不能和宋朝比,可奈何他们人数多啊,六七万人的军队,若是装备上了辽国的火器,其力量就要比往常提高三到四倍左右的战力,这自然让宋朝军队的死亡人数开始上升,同时辽国为了让宋朝的平叛之路变得困难重重,还暗地里派出辽国的教官教导这些殖民地部队新的军事技术,以提高他们的作战水平,这样一来这些反叛军的作战实力便愈发强大,在跟宋朝作战时也是十分的难缠,让宋军吃尽了苦头。

对于辽国这样卑鄙的行为,宋朝自然知道,毕竟辽国人生产的武器有他们自己的习惯,虽然没有商标,可那种武器,全世界能够生产的国家也不超过三个,除了宋国便是辽金,而辽国接壤的国家有限,海运则成本高昂,并且容易被宋朝发现,剩下的便只有辽国了,可是面对辽国这样近乎明目张胆的挑衅,宋朝能做的也只有忍气吞声,光是殖民地的平叛,便用去了宋朝接近一百三十万的军队,负担这些人的军备和消耗,无疑是一个十分巨大的数字。

此时的宋朝已然开始通过发行国债来筹集资金了,若是再与辽国开战,先不说国内剩下的军队只剩下六十万人,到底够不够跟辽国两百万的大军开战,便是这六十万人能够打得赢辽国的两百万大军,在宋朝的北边可还有金国的百万雄师环伺在旁啊,三个战场同时开始,便是二十世纪九十年代蓝星第一的美帝也做不到,更何况现在根本没有如此先进武器的宋朝了。

科技的进步从工业时代开始,便处于跳跃式的发展,在此之前,人类的科技其实并没有什么进步,所研究的只是如何把人力和畜力进行更好的利用而已,直到蒸汽机的发明这才让人类开始掌握了世界上超脱于人力与畜力的力量,进入到了工业时代,而在此之后,人类的发展日新月异,短短几百年的时间,便超越了人类六千年文明所得到的一切,在二十世纪末期的美国,其实力是完全可以碾压世界上其余任何一个国家的,而在此时的宋朝,显然没有这样强大的实力,毕竟此时的宋朝没有飞机、坦克,更没有gps和核弹,在这种状况下,双方之间唯一的区别就是我的枪比你的枪更先进而已,可是这枪又能杀死多少人呢。

朝鲜战争时期,中美双方的武器存在着代差,而二十一世纪的美伊战争,两者之间却存在着世纪之差,当时的伊拉克武器不可谓不先进,可在美国的强力打击下,却根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最后伊拉克的六十万大军在美国仅仅损失两百人不到的代价中烟消云散,这便是科技的力量。

而这个时代,科技的力量并没有那么强大,别说毁天灭地,便是毁灭一个国家都很困难,最终人的因素在其中还是非常大,在这种状况之下,以一敌三,实在不是什么好的办法,所以宋朝对于辽国那明目张胆的举动除了忍着之外,也没有多余的办法。

正因为有了辽国这个靠山,徐清的命令并没有在殖民地地区得到彻底的贯彻,许多粮商和富豪、地主纷纷都选择把持粮食不愿意将粮食以低廉的价格卖给宋朝,同时还用高价粮食赚来的钱从辽国买来大量的武器,武装起自己的军队以保护粮食,而单单依靠宋朝提供的粮食,最多只能稳定租界内的粮价,在这种状况之下,各大殖民地的反叛情况也是愈演愈烈。

面对殖民地的如此劣势,狄青也表现出了强悍的操控能力,在战斗能力上,狄青自问还没有输给过谁,他立刻把战场主要集中到了那些与辽国接壤的殖民地上,在半个月的时间内便从各地调集了三十万大军,以攻克主力,扫荡残余的方式来作为进攻的主旨,只一个月的时间,便将接壤与辽国的四个殖民地打成了残疾,同时徐清那边也跟所有的宰相们进行了激烈的商议,最后下达了殖民地本土粮食国家化的命令。

此命令最主要的意涵便是在战争阶段中,全殖民地所有粮食将不再接受粮商主人的控制,而是由当地殖民政府来控制,其原因则是为了更好的平息叛乱,如果敢有抵抗者,便直接以叛国罪就地格杀,所有财产将全部充公,包括土地的继承权利,财富的所有权利,以及生育的权利,所有男人将会被阉割然后送入矿场之中工作直到死亡,而所有女人则会被宋朝妓馆之中成为娼妓,在这一刻,宋朝展现了前所未有的强硬,对于这些原本应该交好的当地势力,宋朝展现出了如同对待敌人的措施。

而在这样的命令下,狄青也终于不用再顾忌当地的社会观瞻,立刻便对所有前线作战部队下达了这条命令,紧接着,宋朝所有宰相也立刻跟宗人府召开了一次至关重要的谈判,谈判目的便是殖民总督的权利问题。

在战争爆发之前,殖民总督在殖民地享有至高无上的权利,除了海关税的权利收归中央之外,其余事物基本不管,无论是当地的司法、军事、行政、公共建设、以及与当地王公贵族的处理,都是交由殖民地总督来管理,而殖民地总督通常会雇佣一些幕僚来担任这些职位,他们的工资由总督发放,不受中央管辖,直接听命于总督,在这种状况下,总督就是殖民地的土皇帝,中央是无权顾及的。

而现在,文官集团显然不希望殖民地的权利再由王公们一家独大了,这些殖民地总督,大多都是一些没有什么能力的寄生虫,依靠着自己的血统成为了殖民地的总督,获得了在殖民地至高无上的权利,为所欲为,对于当地的管理却是不见任何成效,只知道大肆敛财,将殖民地中所有生意全部包揽在自己的旗下,赚取天价的利润,同时对于殖民地所发生的一切也是不闻不问,即便粮价已经炒翻了天,也不知道制止,在这种状况下,文官们终于找到了借口向这些总督们发动了进攻。

在他们的要求里,殖民地总督可以由皇帝直接任命皇室成员直接担任,并且总督在殖民地享有极大的特权,无论是做生意还是购买土地,都拥有第一权利,并且朝廷对于他在当地的所作所为也给予极大的自由,但是在各方的工作上,却必须由朝廷指派的官员接受,而不是由总督雇佣的幕僚来做,也就是说,朝廷将收回总督手里对于殖民地的行政权和司法权,还有军权,财权,留给总督的将是依旧可以在殖民地中享有超然的经济地位,比如说所有想要在殖民地建立公司的商会,必须将公司股份的百分之十交给当地的总督,这样一来,便保证了这些王公贵族可以继续保持他们奢侈的生活,而殖民地上的权利,将会交由朝廷来控制。

面对文官集团想要收回殖民地权利的意图,皇室宗亲们自然是不愿意,对于他们来说,有钱自然不如有权来得好,更何况原本他们在殖民地完全就是土皇帝,这殖民地上数百万的人民便是随他们予取予夺,若是把权利归于上,那他们也就充其量是个土财主而已,只不过相比起其他财主来说,稍微有些钱,这样的日子哪里是“人”过的日子,所以刚开始的时候,皇室宗亲们都不愿意将权利交出来。

这个时候内忧外患,范仲淹等人虽然心里火急火燎,可是面对这些寄生虫的勒索,他们也只能再一次退让,将司法权和财权下放给了总督,租界之中的赋税和判人生死之事全部由总督一人负责,只收回军权和行政权以及当地的外交权利,经过多轮的谈判,再加上殖民地区许多地方开始出现了严重的混乱,被逮捕的亲王已经从三个变成了五个,其中还有一个直接被殖民地叛军大卸八块之后,皇室宗亲们总算同意了朝廷的意见,将殖民地大权奉归于上,不再干涉当地的行政与军权。

这样一来,所有殖民地的权利全部回收到了中央的手上,徐清立刻命令所有租界粮仓全部开放粮仓,同时让商船一刻不停的向各大殖民地运输粮食过去,也同时命令狄青尽量快速攻克殖民地中的粮仓,将粮食收归国有,同时集中力量沿途急迫辽国边境的殖民地,尽快下发粮食平息民怨,以防止叛乱规模的扩大。

在得到了朝廷的命令之后,整个汴京城中立刻有上万名官吏被派往了全球五十多个殖民地担任殖民地官员,他们将接管这些殖民地上大部分的事物,同时他们的开支将由殖民地来支付,这也是双方妥协的产物,当地租界之中,百分之四十的赋税由亲王一人独享,剩余的百分之六十则交由朝廷管理,以此来保证租界的正常运转,而亲王则不需做任何事情便可以独享这部分财产,并且我有司法大权,这样的特权绝对可以让这些亲王,国公们掌握巨大的财富以及握有生死大权,交接的行动十分顺利,军队很快就被接管,各种各样的行政措施开始颁布,租界之中很快便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至于那些涌入租界的难民,在行政官僚的运作下,一座座难民营开始新建,租界外也开始新修大量的楼房用来容纳新的租界住户,宋朝在全球的一百多个租界开始快速扩张,在租界之内的风浪,最终总算开始慢慢消停下来,变得平静。

(本章完)

第366章 366.戡乱

可平静的终究只有租界而已,而在殖民地中,租界的比例是十分低的,大概只占殖民地本土不到百分之一左右的领土,虽然这块地方大概能诞生一个国家超过百分之十的财政收入,超过百分之五十以上甚至百分之一百的海关税,可是对于人口来说,却并没有什么优势,广大的殖民地区,那些古老的部落,王国中,依旧有大量的人在举起反旗,还有一些不愿意听从宋朝统治的贵族们在背后煽风点火,这不得不让宋朝继续加大对于殖民地区的军事投入。

可是面对如此大规模的叛乱,尤其是在时间不断推演之后,许多地方涨价的已经不仅仅是粮食了,而是包括食盐、粗布等日用品的价格也在飙涨,这里面当然有各地军阀在其中作祟的原因,当然粮食的价格上升,导致其他物品的价格接连上升也很符合市场规律,毕竟卖食盐的人如果想要吃得起饭,同时还不降低自己的生活质量,就必然会提高食盐的价格,以此来支撑自己奢侈的生活,市场经济,便是一环套一环,当其中一环出了问题之后,便会引起巨大的问题,所以现在殖民地区的问题已然不是粮食问题那么简单了,而是综合了讨厌宋朝的贵族和讨厌宋朝的百姓以及想要借机强大自己的军阀还有投机商们等各色人等的一场饕餮盛宴。

舞台便是这整个宋朝殖民地上千万平方公里的土地,面对这样的情势,原有的军队自然不可能继续承担相应的工作,而宋朝人自己的军队是绝对不能再扩招了,朝廷只能迫于无奈,扩大招募当地土著,以获得更多的兵源参加战斗。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宋朝的一个士兵实在是太贵了,生前便需要大量的财富去堆积他的作战经验,若是不幸战死或者是变成了残疾,也需要朝廷来照顾他的孩子和家庭,这样的支出平均算下来一个宋朝士兵的花费大概相当于二十个附庸兵的花费,这样的差距实在是非常的明显。

这还只是一个基层士兵的差距,若是算到武官上面,那宋朝一个武官的价钱大概要二十个本地武官才能付得起,尤其是牺牲之后的费用,那对于英雄的家属来说绝对非常的丰厚,而本地的附庸军则不同,想比起宋朝士兵来说,他们的价格十分的低廉,并且因为宋朝征兵要求十分的严格,一般来说,凡是要加入宋朝军队成为一名正式的士兵,必须要有下等贵族以上的能力,只有如此,才能进入宋朝军队之中,成为一个普通士兵。

当然,这里的下等贵族并不是指真正的贵族,而是说一般地主的孩子,或者说是商人的孩子也算在内,毕竟这些国家大部分都非常的小,有些甚至没有中国的一个市来的大,在这种国家之中,一个中国的地主也已经能算作是一个勋爵或者是男爵了,不过尽管是地主商人的孩子,他们的家庭条件也绝对称得上是富裕家庭出生的孩子了,在这种状况下,他们的身体素质自然是非常优秀的,所以附庸军的战斗力并不弱,而在价钱上却要便宜的多,招募他们,自然要比招募宋朝自己人要来的划算。

当然,这还不是最主要的原因,若是单单只是需要多花钱的话,徐清依然还是希望宋朝人能够来当兵,毕竟附庸军再怎么好使,若是他们的数量太多的话,那么控制起来就会出现十分严重的问题,而宋朝自己的军队则更加容易控制,同时把最先进的武器给他们使用,徐清也不用担心他们会把这些武器拿去做研究,然后给自己本国的武装所使用,可使用这些本地的附庸军的话,徐清就需要担心这个问题,虽然他们很便宜,可终究不是自己人。

他们来当兵也只是为了借着在宋朝军队之中当兵来让自己的家族在自己的家乡更为稳固而已,颇有一种来军队当人质的感觉,虽然这种感觉并不严重,可对于一部分人来说确实是如此的,在这种隔阂之下,谁都不放心谁,徐清自然也不放心他们。

可是很无奈的是,面对宋朝军队那越来越高的死亡人口,参军这件事开始变得危险起来,而赔付的价格看起来很高,可是在很多中产阶级看来,用这笔钱便想要买自己孩子的命显然是一件十分不划算的事情,而对于那些底层百姓来说,虽然现在过得辛苦,可只要努力,还是能够活下去的,当兵虽然能够赚取丰厚的工资,可是有命赚不一定有命享用啊,又没到迫不得已的地步,又为什么要去当兵的?

在这种思绪的影响下,宋朝人当兵的比例下降无疑是非常快的,毕竟此时不是太平盛世,招兵入伍便是要你上前线打仗的,面对死亡,只要还能活下去的人,始终不愿意上战场的,至于爱国精神,这种概念大部分现在还停留在知识分子和顶层人士脑子里,底层老百姓对于爱国的概念是十分轻微的,毕竟现在的底层百姓与上层人士的矛盾实在是非常的深,贫富差距的日益扩大,让许多底层百姓更多的把热情放在了国内的公民运动上,而不是国家的战争之上,想要招募他们,无疑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而附庸军则不同,对于他们来说,加入军队之中,是光宗耀祖的行为也不为过,而加入宋朝的军队,那简直可以称为是至高的荣耀,这就有点像刚刚改革开放的时候获得美国国籍的那一批人,当时获得了多少国人的羡艳,仿佛进入美国就进入理想国了一般,此时的殖民地百姓对于宋朝也是如此状态,谁都想获得宋朝百姓的身份,谁都希望去宋朝本土留学,这个时候若是给他们参军的机会,自然会让许多人进入到宋朝的军队中来,这是完全没有任何问题的。

所以最后在权衡利弊之后,朝廷还是选择了扩大招募附庸军的决定,将原有的全球四十万左右的附庸军增扩到七十五万左右,其选拔标准也从原本的下等贵族扩张到富农、作坊主、部落酋长家族、以及城市市民之中,同时扩大附庸军军官的比例,原本在附庸军中为了保证宋朝的绝对领导,军官比例是十分低下的,大概每一千人中,军官的人数在三十个人左右,而与之相比宋朝军队每一千人的规模,军官人数在一百人左右,差距无疑是十分悬殊的。

三分之一的差距,让附庸军的战斗力自然不如宋军来的强大,在组织结构上也相对比较松散,这里面当然也有财政因素的考虑,军官相比起军人来说,所需要花费的钱自然要大得多,并且他们一般都是殖民地中等以上的贵族,为了交好他们,自然也需要给他们一些工资以外的利益作为笼络,所以招募的人员自然是非常少的,同时这些军官中还安排有大量的宋朝军官,以此来加强对附庸军的控制,现在这些军官数量也将得到极大的开放,由原本的一千人五十人左右,甚至还开放了将军级别让这些殖民地中的高等贵族来担任,在这种条件下,五十七处殖民地立刻获得了大量的兵源,同时依靠这些军官名额,宋朝又拉拢了一批正在摇摆中的贵族,一时之间殖民地上的战情总算开始向着宋朝有利的方向走去,战争的天平终于开始倾斜了。

在这个过程中,宋朝也不停的调整着自己的政策,在对殖民地本土人士上,采取了更为宽容的政策,原本只有大富豪和王公贵族可以让自己的孩子进入宋朝的学府学习新的文化,现在经过徐清等人的商议,最后决定将外国留学生的名额从原本每年三千人开放到一万人的规模,同时在这一万人中还将有四百人接受宋朝的补贴,招收穷困生进入宋朝接受教育,接近三倍的成长,无疑会让更多的人进入到宋朝的大学中享受宋朝的文明,而招收贫困生的办法,也会给一部分人一个咸鱼翻身的机会。

虽然这个机会十分的微小,只有四百个名额,可这总好过原本根本无路可走的尴尬境地,这样一来,绝对会缓解一部分人对宋朝的强大敌视,除此之外朝廷还把原本只给本地国王、高等贵族的勋爵赐给在战争中有功与朝廷的附庸军,甚至连宋朝的国籍也能够给他们,让他们正式成为宋朝的国民,在租界中享有宋朝国民的地位,彻底脱离自己落后的国家,享受宋朝所拥有的一切物质财富,成为一名宋朝的贵族,而不是自己国家中一个不起眼的王族公孙。

而对于那些愿意效忠于宋朝的王族、公族,宋朝自然也不会吝啬于赏赐,除了将原有的爵位进行提升之外,还大量促成他们和王室宗亲的公主、郡主、县主们进行联姻,同时也希望皇室宗亲们娶这些王室公族们的女儿为妻,以此来提升两地的联结,同时还在各地建立儒家学院,让当地学习儒家文化,以抵消当地传统宗教对于当地人的影响,这几步棋的作用虽然现在看力量不大,可是从长时间看来,则能够更加快当地人汉化的速度,同时宋朝还奖励当里人用汉姓,取汉名来加快汉化的速度,在这几重方面之下,就会有一些贵族或者是酋长开始重新回到宋朝的阵线之中,利用他们与反叛军进行作战就要比宋朝单打独斗要好得多,在殖民地上的战争在做完这一切准备之后,便正式开始了。

此时距离叛军爆发已经有一年三个月左右的时间,这段时间看起来好似很漫长可其实并不漫长,甚至称得上是神速了,毕竟要在全球上千万平方公里的广度上调集军队,对这些关键位置进行部署,所需要的时间是非常长的,而宋朝也不能在同时调动全部的船只来进行运输,总共就那么一点船,要在全球完成重新部署,同时新招募的军队还要在进行训练,而且还要给这些人灌输皇权至上的观念,这一重重的准备都需要很长的时间,以及在这个过程中与各殖民地王室、部落、公族之间的谈判也需要十分的详尽,用这么一点时间便做完了这一切,无疑是一件十分不容易的事情了。

而当这一切都部署完毕之后,平叛行动正式在狄青的带领下开始,首先受到攻击的便是靠近现在伊朗、巴基斯坦、土耳其、阿富汗等地的九块殖民地,这些地方与辽国相互接壤,武装力量因为辽国的援助最为强大,同时辽国还依靠阿富汗之间的通路将武器秘密运送到印度去,资助那里的反抗组织,现在的印度已然是宋朝最大的海外粮仓和茶叶、香料产地,印度一乱,宋朝的粮价便要飞涨,所以稳定这里无疑是最为重要的,而这里的战斗也十分的激烈。

宋朝为了应对这九块殖民地,总计安排了大约四十万左右的军队,其中附庸军二十五万,正规军十五万,全部装备后装枪,同时还装备有一千挺多管枪以及一万四千门小炮,六百们大炮,而九处殖民地军队攻击八十万左右,横距在总长约四百公里左右的战线上,军队数量绝对在宋朝之上,只不过这些军队之间互相不为统属,没有一个完整的指挥系统,并且武器也是稂莠不齐,有的装备着辽国先进的武器,有些还是自己国家生产的最初级的燧发枪。

狄青面对这样的敌人,在经过仔细的思考之中,最终选择一点突破,中心开花的方式来部署这次战争,将这九处殖民地中位于中央的巴基斯坦旁遮普省作为自己的第一个目标,在这里,叛乱军已然占领了这里的宋朝的租界拉瓦尔品第,这是整个旁遮普最大的一座城市,拥有二十五万左右的人口,其中汉人大约两万人左右,剩余的二十三万人都是本地人,在叛乱军控制了这里之后,便建立了新的王朝,同时对这里的汉人进行了大规模的屠杀,不过因为拉瓦尔品第紧靠印度河,所以在叛乱军攻克城池之前,绝大多数汉人已经乘船东行到了印度境内的殖民地中,只有极少数人留了下来并遭到了杀害,是整个叛乱军中,最大的城市。

(本章完)

第367章 367.拉瓦尔品第攻城战

同时,只要控制住了这座城市,那么就能切断旁遮普境内的叛军与印度境内叛军之间的联系,降低叛军扩散成整个南亚次大陆的可怕结果,这对于狄青来说才是最主要的,而且只要掌握住了拉瓦尔品第,就能顺着印度河往上,直接进入阿富汗境内,只要拿下了阿富汗境内的叛军分子,就将彻底把这一部分的叛军撕成两个部分,让他们首尾不能相顾,成为两段独立的个体,这样一来剿灭的速度也能加快许多,同时降低作战的烈度,尽量让死伤控制在一个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当然,更为重要的是,作为租界的拉瓦尔品第拥有着整个旁遮普地区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铁路和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工业,只要占据着这里,那么反叛军就会拥有十几万的熟练工人,他们可以利用这些工人修建雄伟的堡垒,也可以利用这些工人生产枪炮子弹,这对于宋朝来说,威胁实在太大了,所以第一战,就必须要夺下它。

作战的目标被确定,作战的详细计划也被快速制定,拉瓦尔品第因为是一座工业城市,在建成的那一天开始,并没有什么城墙,因为当时凭借宋朝的武力,实在不需要动用到城墙这种耗费金钱却没有什么用的东西,到后来随着旁遮普地区的本地文明也慢慢开始掌握燧发枪的制造方法,为了保证百姓的安全,所以便在拉瓦尔品第的四周修建了十几个堡垒,以保证进出拉瓦尔品第时可以足够的安全,城墙也并没有修建。

这也是绝大多数租界城市的现状,只拥有一定数量的堡垒,并没有城墙作为防御,三座租界城市也大多是因为这个原因以及指挥官的愚钝才被占领的,后来城市被占领之后,反叛军自然不会允许这样一座重要的城市保持着光着的状态,所以立刻给这座城市修建起了钢铁和水泥混筑的城墙,经过了一年多的时间,城墙并没有修建的多高,大概只有十几米左右,至于厚度则比狄青等人想象的厚得多,大概有二三十米的样子,在上面开跑车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在这样的高度和厚度下,对于宋朝军队来说自然是一个大麻烦,这也是为什么狄青迟迟不愿意发动进攻的原因,为的就是等待宋朝大规模炮兵部队的集结,他打算利用这万门大炮,先把这城门轰开,然后再杀进城去,与敌方决一死战。

为了实现这一点,狄青总计花费了两个月的时间,总全球调集了大量的火炮,最终实现了刚才所说的数字,总计一万六千门炮,这样的数量即便放在朝鲜战争上,也是规模空前的,而这样一支炮兵部队,为了供给他的资源,便需要用五百艘大船从印度洋各个角落向着卡拉奇运送过去,通过卡拉奇这个大型港口,最终将物资运送到拉瓦尔品第郊外,最后装备部队。

战争的爆发始于夏季的第一个礼拜,在大宋殿前都指挥副使、征南将军王駋的率领之下,十五万大军从拉瓦尔品第外的米扬瓦利出发,一路快速攻克拉瓦尔品第外的十几座堡垒,这些堡垒,大部分都是一些小型堡垒,装着几门大炮,与其说是堡垒,不如说是侦查哨更为确切一些,叛军占领之后虽然对这些堡垒进行了加固,可是面对王駋所率领的铁军,这些堡垒实在没有任何的用处。

毕竟对于堡垒来说,最佳的位置应该是在丘陵这种地形复杂的地方才最能发挥作用,而宋朝当初选定拉瓦尔品第作为租界的事情,这里可以所示旁遮普仅有的几块平原之一,这也是可以想见的事情,作为殖民宗主国,索要土地当然是要一个国家或者说是地区最为精华的地区,又怎么会要一些根本没有用的地方呢,就像当年欧洲列强来到中国,建立租界的时候,也是会把租界放在香港、广州、青岛、大连、上海、武汉这些地方,没有一处不是交通要道,海运码头,宋朝索要土地,自然也不例外。

所以拉瓦尔品第其实是一个巨大的平原,中间有一条贯穿整个南亚北大陆的印度河,是一个十分重要的交通节点,有点类似于武汉这样九省通衢的地方,在这里建造堡垒,除非是像马奇诺防线一样的通天工程,不然想要防御住大炮的轰击,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在王駋的有序指挥下,很快这些堡垒便纷纷陷落,在经过十天时间的行军之后,最终王駋便带着军队来到了拉瓦尔品第城外。

此时其余地方的战争也已然打响,靠近旁遮普地区的叛军们拼了命的想要突破宋军的防线将拉瓦尔品第从包围中解救出来,毕竟这是现在他们这九块殖民地中,唯一一处被拿下了的租界,他们所有军队所使用的武器,几乎百分之六十来自这里,剩下的百分之四十则来自辽国和地方生产,拉瓦尔品第若是丢了,那么他们的武器立刻就会减少,到时候抵抗起来的烈度就会从火枪下降到冷兵器,这对于全副武装的宋军来说不异于屠杀,叛军们自然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们自然会不惜一切代价保住拉瓦尔品第。

可王駋也不傻,他当然很清楚的知道拉瓦尔品第到底有多么的重要,所以剩余的二十五万军队,王駋除了留下了极少数人保护租界以外,几乎将他全部安排的军力全部安排在了旁遮普外的行省之中,以抵挡这外围近乎六十万人的进攻,而在拉瓦尔品第城中,则有十三万负隅顽抗的叛军正在等待着与宋军一战,在这种状况下,整个战场之上,都充斥着一股肃杀的味道。

拉瓦尔品第争夺战在一个太阳还没升起,夜晚即将结束的凌晨开始,当一万六千万大炮同时发出剧烈的声音时,犹如地震一般的强烈震动将整个寂静的夜晚变得热闹无比,而那炮弹落在城墙之上的时候,无比灿烂的花火将漆黑的夜照的如同白昼一般,还没等硝烟散尽,第二轮轰击便正式开始,连续十轮的炮击,将整个拉瓦尔品第四面的城墙近乎削掉的三分之一左右,看着那地上散乱的瓦砾,王駋心中却不敢有任何的放松,因为他知道,叛军的行动即将开始。

十轮的炮火是现如今炮管的极限,如果再继续射击,就会有可能出现炸膛的情况,所以十炮以后,王駋就得让这些火炮休息一段时间,同时十轮的炮火,也消耗了十六万发炮弹,这些炮弹堆在一起都可以变成一座山了,如此巨大的消耗量,自然不是很快就能补足的,在这种地方,铁路早就被叛军拆掉熔成了子弹、枪管,又怎么可能给他们机会用火车来运送炮弹呢,所以王駋心中连续射击的想法自然也无法实现,此时只能暂时进入休息之中。

这个时候,就显出宋朝武器的尖端来了,按照射程来说,宋朝大炮的距离要比拉瓦尔品第的炮长出一百米左右的距离,就这短短的一百米,便形成了双方之间巨大的鸿沟,那就是我的炮打得到你,而你的炮就够不到我的局面,叛军方面只能被动挨打,根本连回手之力都没有,当然,这也跟当时建立租界时,朝廷规定所有核心装备必须由本土生产的政策有关,也正是因为如此,让拉瓦尔品第无法造出如此优质的火炮,在战斗中吃尽了苦头。

不过随着炮声渐息,拉瓦尔品第城中的叛军们终于开始行动了起来,北方大门率先打开,城中旁遮普的勇士们骑着高头大马,头上绑着高高的头巾便冲了出来,一手拿着火枪,另腰间则插着一把长长的弯刀,一副枪骑兵的打扮,这无疑是整个拉瓦尔品第城中的精锐,而他们的目标,无疑也是宋军中威力最为强大的火炮部队,城中的军号吹奏着古老印度的曲子,显得十分凶猛,从城中飞奔而出,刮起一阵烟尘。

看着拉瓦尔品第城中飞奔而来的军队,王駋稳坐中阵,不急不缓的下达着命令,北面宋军对于迎面而来的叛军部队,立刻开始行动了起来,位于最前的火枪兵立刻排列好阵型,后方的骑兵部队则开始向着火枪兵两侧移动起来,火枪兵身后则有长枪兵在后方待命,只要拉瓦尔品第的骑兵逼近,这些长枪兵就会冲到前面去,组成一道人体城墙,将这些拉瓦尔品第的精锐部队挡下来。

拉瓦尔品第的士兵冲锋速度非常的快,没一会儿,双方便都进入到了对方的设计范围之内,此时多管枪开始发作,后装枪也是一轮齐射下去,拉瓦尔品第的骑兵们虽然使用的依旧是燧发枪,射程相比起后装枪来要短得多,可是战马的速度十分快,这点距离也只是让火枪兵们多射一轮而已,随着宋军的火枪第一轮射击完毕,拉瓦尔品第的骑兵们也开始射击,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两把枪,两轮射击之下,立刻有无数宋军倒在了地上,此时拉瓦尔品第城中又传来一阵动静,一队步兵开始从城中跑了出来,方向依旧是北门。

步兵们的速度十分的快,而在步兵们的中央,则是上千匹战马,每一匹战马的身后,都拖着一辆辆的双轮车,车子上安装着一门门的大炮,有大的有小的,足有上千门之多,显然,射程的不足让拉瓦尔品第的叛军们想出了这样一个办法,利用骑兵抵挡住宋军步兵的威力,然后给拉瓦尔品第的步兵争取时间,将大炮拖到可以进攻宋军本阵的地方,只不过王駋也不是傻子,他自然也早就想到拉瓦尔品第的叛军会使用这样的办法,毕竟这样一来,他们的炮火才算是没有白费,不然等到城墙被轰塌了,有再多的跑也就没有任何用处了。

所以他早就提前预留了一支骑兵安排在火枪兵的两侧,此时接到王駋的命令之后,立刻开始从两边向着地方军阵开始冲去,他们以最大的奔跑半径开始往前,力图要躲过拉瓦尔品第的骑兵部队,来直接攻击位于后方的步兵方阵。

奇怪的是,当宋朝的骑兵从拉瓦尔品第骑兵身旁路过的时候,双方的距离仅仅相隔一百多米而已,这点距离对于战马来说,只需要几秒钟的时间,便可以把一部分宋朝的骑兵给拦下,可是拉瓦尔品第的骑兵却并没有出来拦截宋朝的骑兵,而是与他们背道而驰,继续向着宋朝的火枪兵们开始发动冲击。

这样的举动让王駋很是奇怪,这总计五千名的骑兵,只要冲杀到步兵之中,就必然会把整个步兵方阵给捣毁,拉瓦尔品第的骑兵没有理由不回防的啊?王駋的心里不由有些疑惑,继而想到,如果他们不回防,就必然有办法可以阻挡骑兵的行动,不然若是没有办法便直接让步兵出动,在骑兵的面前,这完全就是送死,如今的骑兵,可不是中世纪时期的骑兵,现在的骑兵基本都会配备两支短枪可以进行两轮齐射,再加上一把弯刀,杀起人来的速度,要比以前快得多,并且绝大多数都是轻骑兵,来去自如,如风一般,在这种骑兵面前,步兵是很难招架住的,怎么可能就把步兵放出来,然后什么都不做呢?

王駋心里觉得奇怪,突然,他赶紧从部下的手中接过望远镜向着骑兵行进的方向看去,那是一片空荡荡的黄土地,那土看上去十分的松软,像是刚刚被撬动过似得,可是再一看周围的土地,也已经是被撬动过了的,看上去十分的正常,毕竟拉瓦尔品第是一座商贸之城,人来人往当然很多,周围的土地有些松动自然也很正常,可是王駋却觉得很是不正常,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这或许就是一种作为将军的直觉,看着那片地,那片拉瓦尔品第的部队始终没有踏足的土地,王駋的心里有一种像是被毒蛇盯上了的感觉。

“快让骑兵绕过前面的空地,直接从拉瓦尔品第叛军骑兵的背后穿插过去!”王駋大声喊道。

(本章完)

第368章 368.拉瓦尔品第攻城战二

“将军,现在停下,恐怕会让叛军步兵进逼我军方针啊?”听到王駋的话,身边的将校不由愣了身,如今那战马已然是全力奔驰,如果现在停下来,势必就会将所积攒起来的冲击力全部化作飞灰,这可是骑兵最有力的武器,若是没有了这冲击力,骑兵也只不过是一群骑在马上的步兵而已,对于王駋这样的命令,将校实在有些难以理解,可他的这句话却彻底惹怒了王駋,在战场之上,只允许有一个声音,任何人的反对,都会给战争带来不可估量的后果,所以王駋抽出马鞭便重重的打在了那将校的身上,嘴中冷冷的说道:“快让骑兵停下!若是耽误了军阵,一切责任由我来付。”

王駋的这一下可谓是使出了全力,那将校身上只是穿了一件皮革做的衣服而已,又哪里抵挡的了王駋的全力一击,只一下的功夫,那件皮衣便破开了一条裂缝,里面汩汩流出鲜血来,可将校却不敢多说什么,骑着马便挥舞起了手中的军旗,底下的战鼓之阵接到命令立刻开始鼓奏起骑兵停止进攻的命令,很快的,远处那一队队骑兵开始停了下来,不过因为命令来的实在太突然了,所以许多战马都摔倒在了一起,大约有上百人直接掉在了马下,生死不知,这一幕看得王駋和身边的将领心惊肉跳,一个个都小心翼翼的看向王駋,这上百人可以说就算没死,也得残废,而这些都是王駋的命令造成的,他们此刻虽然不敢多说什么,可对于王駋统治他们的合法性,不由产生了深深的疑虑。

作为士兵,服从命令是他们的天职,而对于一支军队来说,一个优秀的指挥官至关重要,一支庞大的军队交到一个昏庸的将领手上,那么再多的军队也只不过是一团拼凑起来的棉花而已,不会有丝毫的战斗力,而一个英明的统帅,即便只有一个营的部队,也能够把他们糅合在一起,成为一个作战的团体,从严丝合缝的墙壁中撕出一个裂缝来战胜对手,而现在在众人的眼中,王駋的形象显然是在往昏庸将领的方向再走。

其实按理来说,仅仅这么一百多个人的负伤,属下一般来讲并不会就不信任自己的统帅,之所以会如此,这其实也是狄青的问题,因为在这场叛乱之前,宋朝部署在海外殖民地上的部队,最多就是一个殖民地一个将军统治上面所有的军队,各个殖民地之间的军队并没有相互统属的关系,所有军队都听命于当地的总督和朝廷的枢密院,这在和平年代自然是一个正确的决定,毕竟少一层行政机构,就能减少许多位置,而减少的位置便能减少每年的军费开支,这对于宋朝来说自然是有利的。

可是随着这场席卷大部分殖民地的叛乱开始之后,单个的殖民地显然不能应付整个局势,便需要朝廷来对现有的军队做一个整合,将军队不再按照殖民地的概念来划分,而是做一个军区的状态,也就是说要建立一个更大范围的军队管辖概念,在这个时候,放在朝廷中枢大佬们面前的就有两条路了,第一条是就地选择优秀的将领成为周围几个殖民地的统帅,第二条则是由朝廷从本土认命将领成为新的统帅到当地去复命,这便是摆在徐清等人面前的两条路。

第一条路相对来说整合起来会相对容易一些,毕竟这些当地的将领少则有两三年的当地带兵经验,多的则是由五六年的带兵经验了,对于当地的情况十分熟悉,各个组织、部落势力的大小也都十分清楚,从其中选择优秀的人成为将军,自然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可是面对这个选择,狄青却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在他看来,若是在当地的几个将军中选拔出一个人作为所有人的统帅,第一会引起其他人的不服,毕竟大家都是将军,凭什么你就要比我强?这种心理很容易在战争中错失良机,导致统帅在控制兵马时出现大问题,再来这些将军或多或少都在当地有了一些势力,若是让他们再成为统帅,那么这些地方就相当于成为了一个个独立的小王国,毕竟天高皇帝远,若是打败了叛军,这些人说不定就会变成新的叛贼,只不过名义上服从宋朝的统治而已,这样的状态注定不是宋朝想要的。

因为在战争结束以后,收回兵权的宋庭已经准备开始逐步接管殖民地上的军队,将军也不再听从殖民总督的命令,而是只听命于枢密院,为了做到这一点,每一个将军在一处殖民地上不得超过三年的时间,这已经是宋朝核心领导人之间共同的决定了,若是让其中之一成为了统帅,携带着赫赫军功,到时候想要把军权从他们手上拿回来,难于登天,所以从现在开始就不能再让他们继续扩张威权,只有这样,才能顺利的把军权从这些人手中收回来。

所以第一条路,宋朝注定不会走,剩下的也只有一条路了,虽然第二条路是从国内选一个人去当地平叛,他或许会因为不熟悉地形、各方势力情况等出现一些差错,可这些差错总好过养虎为患来得好,再说就算他不懂当地的事务,朝廷也完全可以给他派一个顾问团让他来参考吗,这样一来,虽然牺牲的人有可能要比当地将军的统率要来得多,可对于整个国家来说,却要安全许多,毕竟战场上多死几个人,总好过这些将军们割地称王,面对无穷无尽的剿匪要死的少。

依照这样一个理念,最终宋庭尊重了狄青的想法,选择了后者,而王駋便是那个被派往旁遮普等九大殖民地的统率,在此之前,他一直在宋朝的燕云十六州任怀化大将军,正三品,管理燕云十六州所有兵马,而现在则被认命为征西大将军,负责管理此处,掌管整个殖民地的所有兵马,这也难怪当地的将校面对他的命令会有所迟疑了,毕竟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识过王駋的厉害,只知道他是本土来的将领,除此之外,对于王駋的认识也只是他的简历而已。

可简历终究只是简历而已,没有亲眼见过王駋的行军步法,任谁也不会放心一个陌生人来带领自己走向战场,毕竟这是需要付出生命的事情,若是此次征讨拉瓦尔品第失败,要死的可不是王駋一个,而是他们全部人都要被扭送到汴京砍头的,这也由不得他们不紧张了。

可就在众人怀疑王駋是不是一个靠走后门进入军队的人时,远方拉瓦尔品第北门之外突然响起一阵剧烈的轰鸣之声,众人立刻循声望去,只见整个骑兵部队的最前方炸成了一片,地上的泥土翻飞在空中,形成巨大的厌恶,黄色的山土一下子冲上几十米高的天空,形成一个灰黄色的柱子,看上去十分吓人。

“这是,地雷?”周围的将校看着那今天的爆破之声,惊讶的说道,对于地雷他们并不陌生,这种工具制造起来也非常的简单,尤其是这种引线地雷,只需要有一定的军工生产经验,即便是一个工人也能轻易造出来,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拉瓦尔品第的叛军竟然能够造出如此数量的地雷埋藏在整个北门之外,面积之大让人震惊,同时还做了十分巧妙的掩护,所有人中,竟然只有王駋看出了其中的奥妙,这才没有让整个骑兵部队报废,可即便如此,五千人的骑兵部队,也有大约七八百人埋藏在了黄沙之下,半残的战马嗷嗷直叫,鲜血混合在泥土之中,将松散的泥沙变成了一团团的血泥,四分五裂的焦臭尸体遍布整个布雷区,其形状之可怖,犹如地狱一般。

他们简直不敢想象,若是刚才拒绝了王駋的命令,到底会死多少人,而若是丧失了这五千名骑兵,想从其他地方调集如此数量的骑兵,从时间上来说是根本来不及的,到时候步兵就会推进到火炮的射程范围之内,如此一来,步兵将会遭受到毁灭性的打击,而现在,虽然损失了数百名精锐的骑兵,可骑兵大部依旧保存,凭借着这部分的骑兵部队,依旧能够把拉瓦尔品第叛军撕出一个口子来,此时王駋毫不犹豫的下达了新的命令。

“命令左右两部骑兵,立刻向敌军步兵发起冲锋,以捣毁火炮作为第一目标,记住,不要与敌军步兵进行缠斗,只要捣毁火炮,骑兵便可以从左右两翼撤退。”王駋的命令十分坚决,也非常的英明,对于宋朝的火枪兵来说,拉瓦尔品第叛军的步兵并不可怕,唯一让人害怕的便是那上千门的大炮,只要捣毁了他们,那么凭借着四五百米的距离优势,拉瓦尔品第的步兵叛军根本不可能对宋军造成多大的伤害,所以那些步兵如何,根本就不重要,只要能够捣毁炮兵部队,就算是圆满完成任务了。

这一次接到命令的将校们没再有丝毫的犹豫,立刻便将命令传达了下去,只不过将校们站在远处的演舞台上可以淡定从容,可是刚刚才遭遇过地雷轰击的骑兵们可没有那么容易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尤其是骑士们胯下的战马,此时不停的在原地打转,还有不少的马受了惊吓开始四处乱跑,骑士们也是吓得不行,眼看着前面的战友突然变成了血肉模糊的尸块,这种打击对于他们来说,也非常的大,所以在接到命令的第一时间,他们并没有直接向着拉瓦尔品第的叛军冲去,而是先控制起了自己的战马。

不过这些军队终究是精锐部队,在短暂的震惊之后,他们立刻应用纯熟的御马技术将自己胯下的战马控制在了手中的缰绳上,从命令下达到众人恢复列队,重新向着拉瓦尔品第叛军发起冲锋,总共运用了两分钟左右的时间,这个速度已然不算慢了,甚至称得上是迅速了,若是让当地的附庸军来,起码得五分钟才行,可是这样的速度在战场上却是十分巨大的危险,两分钟的时间,足够让步兵们带着小炮走六七百米左右的距离,而从北门到宋军的步兵方阵,距离也不过只有一千四百米左右,这么一点时间,已然够他们将大炮运送到射击宋军的射程范围之内了,等到骑兵开始冲锋的时候,拉瓦尔品第的步兵们已然开始扎下了方针,一杆杆长枪开始列队,运送炮火的车子开始向着步兵方阵瞄准,直到这时,宋军的骑兵才总算找到了方向,开始向着步兵方阵发起冲锋,可这个时候,面对已经扎下长枪的拉瓦尔品第叛军来说,杀伤力自然是大打折扣了。

这一下看得王駋很是着急,此时宋军北门的炮火还在冷却之中,而其他城门的炮火并不能运送过来,拉瓦尔品第的骑兵则在向着宋军的步兵方阵进行猛攻,拉瓦尔品第的炮兵方阵则在步兵的保护下,此时发动冲锋,无疑会让骑兵的死亡率提高许多倍,更为重要的是,这支骑兵可是全部由宋人组建起来的骑兵,每死一个都需要支付一大笔赔偿金,五千个人,王駋简直不敢想象这个消息传回到国内会不会把徐清大人给气死,可此时除了这个办法,也没有任何的办法了,王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骑兵向着步兵方阵冲杀而去,此时他能做的,就是静静等待这一次冲杀的结果。

也在此时,拉瓦尔品第的骑兵已经冲锋到了宋朝火枪兵的的面前,可却迟迟没有对宋朝火枪兵发动射击,直到宋朝军官忍受不住,将火枪兵撤了下来,用长枪兵顶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若是不撤,那么火枪兵将会直接遭到骑兵的正面进攻,这完全等于是自杀,所以他只能把长枪兵派到前面来,以防止骑兵的冲锋。

(本章完)

第369章 369.拉瓦尔品第攻城战三

而拉瓦尔品第的骑兵们也正在等待着这个时候,见宋军开始更换阵型,立刻开始进行猛烈的射击,两轮齐射之下,长枪兵立刻受到了严重的打击,被撕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而这对于骑兵来说,已经足够了。

数千名骑兵在经验丰厚的指挥官的引领下,顿时化作一柄尖刀向着宋朝步兵裂开的口子冲了进去,很快那一道缝隙便被拉瓦尔品第的叛军骑兵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不过宋军将士也不是吃素的,随着最前面的长枪兵陷入混乱之中,骑兵的冲击力也已然耗尽,此时火枪兵们纷纷开始在自己的长枪上插上一把匕首,原本的火枪顿时或作一柄短枪握在了手上,他们不停的攻击着战马的下腹,而此时两边的枪兵也在指挥官们的引领下开始向着骑兵的后方包围而去,拉瓦尔品第的骑兵依旧在向着前方冲锋,宋军的军阵也在他们的撕扯下开始变得越来越薄,可他们的速度也在宋军的黏着之下变得越来越慢。

至于另一边的宋军骑兵与拉瓦尔品第步兵之间的战斗,则更是凶险万分,当骑兵们冲到拉瓦尔品第步兵方阵就近的时候,与拉瓦尔品第的骑兵一样,他们也拿出自己的长枪开始对着拉瓦尔品第的步兵方阵进行射击,而此时拉瓦尔品第的火枪兵们则躲在长枪兵的身后用火枪不停的射击着宋军的骑兵,只不过拉瓦尔品第的火枪兵数量并不多,且需要保护四面,而骑兵的冲锋只需要从一面切入就可以了,所以总的来说还是宋军带来的杀伤要大得多,眼见拉瓦尔品第的长枪兵方阵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裂口,骑兵们立刻向着裂口中发起攻击,一时之间厮杀声不断,长枪折断的声音也是此起彼伏,还有被战马撞断骨头的声音,听起来就让人瘆的慌。

可这都比不上拉瓦尔品第的炮兵发出声响的那一刻给宋军带来的震撼大,驻守在拉瓦尔品第的叛军,几乎是整个旁遮普殖民地最为精锐的部队,其中甚至还有不少将领是在宋朝的军队中当过军官的,他们深知宋朝军队的行军列阵,也知道如何才能使火器的威力达到最大,面对他们,宋朝人在战争理念上并不会有太大的优势,这一点虽然王駋早就想到过,可是当看见拉瓦尔品第的叛军以不逊色于宋军的速度装填炮弹的时候,王駋还是被吓到了。

不得不说文明的进步有的时候就是那么的让人无可奈何,只要这个世界上出现了工业化,那么他就必然会向着其他的方向扩散,而不是留在初始地不再发展,这或许就是人类的霸主一直更换的原因,也是为什么总有新的国家在新的土地上崛起的原因,旁遮普人在被宋朝统治了仅仅十二年之后,此时已然掌握了先进火器的使用办法。

当大炮响彻云霄的那一刻,王駋的心中也不由一悸,炮兵方阵的指挥官十分的聪明,当他注意到自己这一方的骑兵已经和地方迎面的部队混合在一起之后,他并没有放弃进攻骑兵前面的部队转而去进攻正准备包围拉瓦尔品第骑兵的后方枪阵部队,而是继续用火炮轰击着骑兵面前的枪阵部队,这让王駋赞赏不已,虽然如此很有可能会伤害到自己的骑兵,可是如此一来,更大规模的伤害将由宋朝的军队承担,而且这上千门炮弹将会把整个防御阵线撕裂,到时候骑兵就能冲破枪兵的阻拦,直接前进到炮兵的阵地,这要比轰击后方的枪兵来的更加合算。

话虽然是这样讲,可若是让王駋自己来,他是绝对不会下达这种命令的,毕竟用自己的炮火杀死自己的骑兵,这种事情,王駋做不出来,或许自己明明知道应该不计损失的轰击前方阵线,可最后下达的命令或许只是会愚蠢的让炮兵部队轰击后方的枪兵包围部队吧。

这跟王駋的战略指挥能力并没有关系,纯粹是因为王駋长年生活在宋朝本土,面对战争,虽然战术上十分精湛纯熟,可是当他面对自己的战友时,总还是会有一些天真的想法,而拉瓦尔品第的叛军不同,他们对于这些士兵更多的并不是把他们看做战友,而是把他们看做工具而已,在拉瓦尔品第城中,担任军官的基本上都是贵族,而士兵则是平民阶级,而在宋朝,军官之中虽然有公卿后代,可大多数情况下也是平民,两者阶级相同,久而久之便会成为战友。

而这些殖民地军队则不同,在他们这些军官的眼中,自己是贵族,士兵是平民,平民就是工具,就是炮灰,是实现他们理想的道具而已,对于他们,自然不会有战友一般的情感,所以面对他们的死亡,这些军官们也依旧会毫不犹豫下达最为理性的战斗命令,这就是王駋和拉瓦尔品第指挥官之间的区别,作为一个军人,他很难做到这一点,而对于奴隶主们来说,做到这一点,对于他们来说,并不会有任何的良心不安,毕竟在以前,他们也是这么干的,现在再这么做,自然也没有什么所谓。

炮弹轰然落下,大部分的炮弹都落在了宋军阵营之中,原本还井然有序的方阵顿时被轰塌了一片,许多地方出现了严重的漏洞,而还有一小部分炮弹则落在了拉瓦尔品第的骑兵方阵之中,死伤同样也十分惨重,可是跟宋军相比起来,却要少得可怜,拉瓦尔品第的骑兵们根本就不管这些死去的同伴,立刻便抓紧向着宋军的方阵冲去,此时第二轮炮击倾然落下,又是一大片宋军变成了肉泥,这一次拉瓦尔品第的骑兵死伤的更多了,显然拉瓦尔品第的炮兵部队出现了失误,他们并没有想到自己的骑兵可以突围的那么快,所以许多炮弹都落在了骑兵的身上。

不过数量依旧有限,凭借着这一轮炮弹,顶在前面的宋军部队已经只剩下不到几百人的规模,而此时拉瓦尔品第的骑兵还有四千人左右,整张包围网靠近宋军炮兵阵地的方向变得如同小汤包的皮一样薄,王駋看着如此场景,不由把手中的缰绳攥紧,他急声问着身旁的副官道:“火炮的下一轮射击还要多久?”

“禀将军,还需要几分钟的时间。”身旁的将校连忙说道,对于这些火炮,宋军都有着十分严格的管理制度,对于他们的射击间隔也做了很长时间的考核,这些数据都是又科学院的武器专家们日夜试炼之后凝聚出来的,这样使用的武器,其使用寿命将会越长,而这套标准是每一个军官都必须要学习的,所以当王駋问身旁的副官时,专职计算火炮间隔的官员便立刻站出来回答了王駋的问题,都不用刻意去计算或者是去问炮兵方阵的人。

“来不及了。”王駋摇了摇头,现在挡在骑兵面前的步兵只剩下几百人,拉瓦尔品第的骑兵想要冲破这一层防御根本不需要多长的时间,而只要冲破了这一层,那么在拉瓦尔品第骑兵面前的,将士一览无余的开阔空地,在这空地之后的三百米,便是炮兵方阵的所在,三千们大炮在这里列阵,对于骑兵们来说,若是真的让他们冲到了炮兵阵地中,这无疑是一场惨烈的屠杀,所以王駋果断的下令道:

“立刻让北门炮兵阵地向敌军骑兵部队发起炮击,然后命令包围枪兵部队放弃包围,立刻从两翼侧击骑兵部队,务必拖住骑兵部队,不能让他们靠近炮兵阵地。”此时的王駋显然不愿意再等下去了,他宁愿所有大炮炸膛爆裂,也不愿意自己的炮兵被这些拉瓦尔品第骑兵给屠杀个精光,这一次他的命令没有遭到丝毫的质疑,立刻便被传达了下去。

精锐的宋朝军队在接到命令之后很快便执行了王駋的命令,此时对于这些炮兵来说,自己的性命已然是放在了一条细长的绳线上了,身边的炮火便是放在绳线下方的烛台,只要一不小心,那烛台上的火焰就会烧断绳线,将他们这些侧近的士兵直接炸死,面对这样的危险,宋朝的炮兵们展现了良好的素质,并没有任何犹豫的将炮弹填充进了炮口之中,老道的炮兵们开始计算起炮击的轨道,此时整个拉瓦尔品第的骑兵已经聚做了一团,想要打中他们,而不伤害到自己是一件比较容易的事情,也正是因为如此,王駋才会下达这样的命令,很快,被安置在北门的三千门火炮同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他们秘籍的落在了拉瓦尔品第骑兵的中心处。

只一轮齐射,便给拉瓦尔品第的骑兵们在中心制造了一个真空,随即拉瓦尔品第的骑兵们犹如含羞草受惊一般快速的收拢,原本硕大的骑兵阵营顿时缩小了一圈,可是拉瓦尔品第的骑兵们依旧不懈的向前冲锋着,丝毫不顾左右和前方正在拖住他们的宋军,一门心思向着炮兵方阵而去,此时拉瓦尔品第的炮兵部队又一轮齐射开始,这已经是拉瓦尔品第骑兵的第四轮齐射了,整个宋军也在这近乎四千门的炮弹中缩小了许多,粗略看去起码有六七千人死在了战场上,而拉瓦尔品第的骑兵则更加悲壮,刚开始冲出城墙的七千骑兵此时只剩下不到三千人,作为双方之间的第一战,死伤如此惨重,可见战争的烈度有多么的大了。

可卡瓦尔品第的骑兵却依旧没有放弃,最终顶在前面的宋朝步兵终究力有不逮,起先是十几名骑兵冲出包围网,然后是上百名,最后是整个拉瓦尔骑兵部队冲出了包围网,此时拉瓦尔品第的炮兵也完成了最后一轮射击,宋军的骑兵总算冲进了拉瓦尔品第的炮兵方阵之中,面对骑马的宋军战士,手中只有短刀的炮兵部队显然很难招架,而此时保护在外头的步兵们虽然尽力保护着炮兵部队,可是被宋军在中央区域骚扰,下一轮的炮击也就只剩下了零星几枚炮弹,一轮完美的齐射是再也不会到来了。

这可以说是宋军唯一的安慰了,看着拉瓦尔品第接近两千五百人冲出了包围圈,正在向着炮兵方阵冲去,再看东西两侧的援军此时还没有赶到,王駋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自己并没有轻敌,可却终究还是被拉瓦尔品第的叛军冲破了自己的防线,这些叛军,还真是不可小视啊。

“让东城军和西城军派出一半的骑兵来驰援北门吧。”王駋有些萎靡的说道,一旁的将校心中惊讶,此时把骑兵集中到北门去,那西门和东门的防卫力量就会减弱,此时若是拉瓦尔品第的骑兵再一次冲出来,那么东门和西门就会遭受到强烈的打击,到时候就不是一门出问题,而是三门都要受到强烈的威胁了,可是面对王駋的命令,他们只有服从,一声声锣鼓吹响,东西两门的骑兵开始动作起来,而此时北门的炮兵部队也已然做好了迎接骑兵们冲锋的准备。

不过虽说是准备,骑士也没什么好准备的,作为炮兵,他们的身上根本带不了什么重型的火器,最多就是一把长刀而已,身上也只是穿着布衣,这都是为了能够携带更多的炮弹所设计的,此时面对拉瓦尔品第火速冲过来的骑兵,除了阵前几道小小的壕沟,还真没有什么可以阻挡拉瓦尔品第骑兵的东西了。

平原之上,骑兵称王,这句话并不只是说说而已,尤其是对于这些锡克族人来说,骑马打仗是他们生下来就会干的事情,从古代开始,他们就因为干旱而只能南下印度次大陆抢劫那些富饶的城堡,也因此他们可以说是整个印度最为善战的民族了,称他们为印度的普鲁士丝毫不为过,现在平原加战马,面对只是拿着长剑、长刀的炮兵部队,王駋都已经能够想到这次冲锋之后的结果了。

(本章完)

第370章 370.拉瓦尔品第攻城战四

当拉瓦尔品第的骑兵插入炮兵阵地的时候,勇敢的炮兵战士们纷纷依靠着粗长的跑动和马车抵挡着骑兵们的冲锋,这是最伤人的一击,而马车和炮筒则可以很快的让他们的速度慢下来,等到骑兵的速度慢下来之后,炮兵们便拿着手中的长剑向着战马的身体,骑士的小腿刺去,而骑士们也拿起弯刀砍向身旁的士兵们,一场大战便在这数千门大炮中展开了。

此时东西两侧的骑兵用最快的速度向着北门的方向赶去,因为是尽快驰援,所以骑兵们只能冒着被拉瓦尔品第城头上的枪兵袭击的危险,近乎是贴着拉瓦尔品第城墙的方式向前行进着,这样一来,路程大概可以缩短七八百米左右,可是他们却需要承担一波城头之上火枪兵的射击,零星不少骑士落马,而更多的骑士则是快速的靠近着拉瓦尔品第的骑兵,就在这个时候,迟迟不曾冷却的火炮总算是冷却完毕,看着那正在炮兵阵地肆虐的骑兵,王駋冷冷的下达了新的命令。

“让所有火炮立即向拉瓦尔品第进行射击,我要让这座城池的城墙彻底消失。”

王駋的命令很快便得到了执行,巨大的轰鸣声从东西南三座城门外响起,大炮落在城墙之上,砸出一个个的大坑,还有一些炮弹则是飞到了城头之上,落在了城墙之上的碉堡、阁楼里头,一阵阵的爆炸,将整个城墙不停的变薄,城头也因为炮火的袭击越来越矮,正是因为如此,越来越多的炮弹开始飞过城头,向着城里面飞去,落在民房、军队营地之中,爆发出无尽的烟尘,即便在城外也能看清楚城内的人马飞扬。

这一次的射击,足足持续了四分钟左右的时间,等到尘烟散尽之时,三段城墙已经或多或少出现了几道裂口,还有的地方则是直接破出了一条缝隙,从缝隙之中都能看到里面的叛军此刻正在狼狈的收拾着城内的道路,无数的碎石掉落在地上,有的人此时正被压倒在砖石里面,凄惨的嚎叫混合在烟尘里,只能听到声音,却看不到人,如同鬼魅一般让人害怕。

不过这凄惨的叫声对于宋军来说简直犹如天堂的福音一般让人动听,拉瓦尔品第的城墙终究被他们打成了筛子,现在需要做的,便是冲进去把整座城市彻底占领,王駋用力的举起长剑,对着自己的士兵下达着光荣的命令。

“以皇帝陛下的名义,大宋的将士们,夺取功勋,封妻荫子就在眼前,谁若第一个踏进拉瓦尔品第城,赏银千两,谁第一个将我大宋的旗帜插在拉瓦尔品第的总督府里,封骁骑尉,良田百顷,将士们,随我诛杀叛逆,光复拉瓦尔品第城。”王駋的声音并不大,但是随着周围将校们的传播,很快这消息便传到了十五万人的耳朵中,一阵阵滔天的响声此起彼伏,夺城战,正式开始打响了。

而就在此时,东西两侧的骑兵也终于是赶到了北门的炮兵阵地,他们的到来让拉瓦尔品第的骑兵终于迎来了末日,此时的他们在经历过包围网和与炮兵部队的缠斗后,已然是筋疲力尽了,面对新到并且数量远胜于他们的骑兵部队,立刻便陷入了慌乱之中,更为重要的是,这大约四千人的骑兵部队还拥有八千支枪,也就是八千发子弹,拉瓦尔品第的骑兵此时都坐在马上,走在炮兵阵地中,简直就是活靶子,宋军的援军骑兵立刻便对着这些拉瓦尔品第的骑兵进行射击,没一会儿,炮兵阵地中的骑兵就剩下了没多少,而此时他们身处在炮兵阵地中,左右都是宋军的骑兵,要么便是已经准备包围过来的步兵部队,已然是无路可逃的绝死之路了。

拉瓦尔品第的骑兵们显然也很快了解到了这一点,可绝望并没有击垮他们,面对这样的死路一条,他们很艰难的在炮兵阵地中集合了起来,然后便向着宋军的其中一支骑兵发动了最后一次冲锋,当最后那一百来人撞击向两千多人的宋朝骑兵时,无异于是以卵击石,可面对这样的场景,王駋等人在远处观看,心中都不由觉得浑身发冷。

“真是一群疯子。”王駋身旁的一个将校突然开口说道,可他的话却没有得到任何人的附议,看着远处那些自寻死路的拉瓦尔品第骑兵,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他们自问若是自己遇到了这样的境地,会有这些叛军一样的勇气去慷慨赴死吗?

有的人或许会,可有的人却也不会,宋军的将领们站在高高的点将台上,看着这堪称壮烈的一幕心中不由出现了一个疑问,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支撑着这些叛军的意志,让他们可以如此从容的赴死?他们想不明白。

对于农民起义,他们这些将领几乎都见识过,无论是国内的,还是殖民地上的,也平定了不少,可他们却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一支不怕死的军队,按照他们的经验来说,像这样的农民军队,无论其规模多么的庞大,只要遇到正规军队,即便只是出现了一成不到的死亡,就会立刻崩溃,让后自相残杀,直到被正规军清缴,这是大多数农民起义的结局,也屡屡记载在史册上,将军几乎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结局。

可是这些人却不同,五千名拉瓦尔品第骑兵,没有一个人选择投降,也没有一个人逃跑,所有人都战斗到了最后一刻,面对比他们强大的多的宋军,他们丝毫没有任何的畏惧,而此刻,城池塌陷,人群寥落,他们却依旧没有听到多少求饶的声音,这在他们看来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这些殖民地的土著,莫不是中了邪不成?

这个问题,他们终究是想不明白的,此时这个世界上,民族主义尚且还处在萌芽阶段,对于他的理论指导更是少的可怜,中国人是典型的经验主义者,喜欢按照经验去处理事情,对于如何把经验归纳成理论这种事情却很难做到,这也是为什么现代科学会在欧洲诞生,而不是在中国诞生的原因,就像数学欧洲人喜欢问11=2是为什么,而中国人则喜欢问11=2有什么用?

两种不同的思维方式让东西方最后走向了不同的道路,徐清的出现让这些情况有所改变,可是毕竟时间还短,那些进入科学院的人或许已经开始习惯了总结归纳,然后成为理论,可对于大部分人来说,经验主义永远是他们的首选,所以面对农民起义军,他们就会按照农民起义军的想法做事,如果出现了没有想到的事情,他们就会陷入疑惑。

在他们的眼里,拉瓦尔品第,包括三十七殖民地上的所有叛军,他们之所以造反,就是因为粮价的提高导致活不下去,然后为了让自己活下去,最终选择造反,这也是朝廷给出的意见,也正因为如此,朝廷才会急于稳定物价,以保证其余人不会再加入到造反的队伍之中去,而这样的情况,与农民起义又有何区别?

在他们看来,显然没有任何的区别,中国历代以来的农民起义,哪个不是因为没有饭吃,迫不得已举兵造反的?翻开史书看去,几乎所有的起义都是因为这个,这也难怪将领们包括徐清自己,也会觉得这就是一场场普通的农民起义而已,最多也就是起义的规模大了点,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可他们却忘了,这终究不是一场寻常的农民起义,或许他最开始的时候确实是一场农民起义,可随着时间的变迁,当越来越多的贵族,越来越多的有识之士加入其中时,这便不再是一场简单的农民起义了,而更为关键的是,在这些有识之士中,不少人是在宋朝的大学中接受过高等教育的,而这些人在那样的环境中,便在不知不觉中,接触到民族主义,并在回到祖国,参加起义之后,将这些民族主义的根基,扎在了这些百姓的心中,当单独属于农民的起义变成一场本民族针对宋朝的压迫进行反抗的战争时,这一切就都变得不一样了。

人类有的时候就是会为了一些崇高的东西牺牲掉自己的性命,并且心甘情愿,在古代,为的是某一个神,某一个主人、贵人,而到了现在,则是为了国家、民族、信仰之类的东西牺牲自己,拉瓦尔品第的叛军就是如此,农民起义只是为了一口饭吃,而他们的起义,乃是为了一些更加崇高的东西,那些比活着更重要的东西,正是因为有了这些东西,他们才会在被包围的状态中无所畏惧,慷慨赴死,而这,是宋军永远不会想明白的,就像当年中国人抵抗日本侵华一样,他们永远不会明白,一个民族为了自己的生存,到底愿意付出多大的代价。

也正因为如此,最终日本人败在了自己的自大狂妄之中,不仅给周围国家带来了无比的苦难深重,也让自己的国家遭受到了剧烈的打击,从此之后国之不国,如同附庸一般,当然这都是后话,此时的宋军显然没有想那么多,他们现在的沉默,只是单纯的对这些骑兵们英勇的行动感到震惊而已,除此之外,他们并没有什么多想的。

震惊之后,更多的便是重新把思维放在了战斗上,此时此刻,战斗远远还没有到结束的地步,整个拉瓦尔品第的城墙虽然碎了,可是城池之内可还拥有着十万左右的军队以及二十万左右的人口,这是一座无比巨大的城市,丰沛的粮食储量和武器储量,让他们可以轻松的支撑上半年时间,想要夺下他,还需要很多的工作需要做,可没那么多时间留给将军们去思考那些东西。

战斗依旧在继续,随着宋朝的军队向着那些城墙缝隙发起进攻,城头上的炮火也开始响起,只不过在经过了宋军炮火的耕犁之后,城头上还能使用的大炮显然是寥寥无几了,炮身很是稀疏,落在地上,根本对宋军无法造成有效的伤害,不过这并不能让宋军有多么的开心,毕竟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再说此时缝隙之中已然有拉瓦尔品第的士兵们组建起了防御网,上百米的士兵紧密团结在一处,高举着火枪,对着迎面而来的敌人进行着猛烈的射击。

宋朝的士兵面对敌人的射击,自然也不会手软,立刻站定组成防线向着豁口处的敌军发动起猛烈的射击,两方一来一回,无数的人开始倒地,不过在武器上,宋军总是有着优势的,随着掌握多管枪的士兵找到了合适的射击位置之后,多管枪立刻爆发出了强大的威力,将拉瓦尔品第紧密排列的火枪兵扫死了一大片,眼见宋军拿出了如此厉害的武器,即便是战斗意志强大的拉瓦尔品第军队也不由陷入了短暂的恐慌之中。

趁着这恐慌,宋军立刻向前挺进,长枪上被插入了一把匕首立刻变成了一把短枪,近距离的射击变成了零距离的肉搏,双方一阵厮杀,枪兵和火枪兵混在一起,无数的语言在此中响起,大多都是咒骂的话和求神保佑的话,一个个小小的豁口,在这时成为了人类的地狱,每一分钟,都有无数的人死在这豁口上,尸体不停的堆叠,等到晚上鸣金收兵的时候,每一个豁口上都有两三百具尸体倒在地上,他们堆叠的高高的,犹如一个个的小山坡,群鸦在上面呱呱直叫,远处的夕阳如同双方战士的血,将这天下四方照耀得如同十八层地狱一般。

等到夜晚的时候,宋军在远处扎营开始了休息,一整天的作战对于他们来说实在太累了,而拉瓦尔品第的士兵们却根本不休息,趁着夜色,他们不停的清理着城内的尸体,然后把这些尸体扔在已经形成小山坡的尸山上,以此来当做城墙豁口的屏障,保证城池的安全。

(本章完)

第371章 371.拉瓦尔品第攻城战五

用死人来筑成一座墙,这样的场景无疑让人骇然,或许只能在小说中才能感知到其中的可怕,而现在,这样一堵墙便出现在王駋等人的面前,经过昨天他们一晚上的统计,十五万大军仅仅昨天一天的时间里,便有六千人葬身在了这次战争中,这样的损失,实在是让王駋等人一个晚上都有些睡不好觉。

而拉瓦尔品第的损失一定比宋军来得大,不过这对于他们来说并无所谓,这里是他们的国家,对于他们来说,周围数十万平方公里生活着的所有锡克人、旁遮普人有两百万,那些人就都是他们的兵源,只要他们击退了宋军的这次包围网,就算只剩下一万人,照样不需要很长的时间,便可以重新恢复成一支庞然大物。

只要他们守住拉瓦尔品第,他们就能拥有源源不断的武器供应,相比这一点,宋军就显得很是形单影只了,虽然此刻殖民地中上百万的人民已经安定了下来,可只要这一战输了,那么这些百姓就会立刻投入进拉瓦尔品第叛军的怀抱,对于这一点,王駋毫不怀疑,这就让宋军陷入了十分尴尬的境地,只要死去一个人,便很难得到补充,此时的宋军,已然是王駋能够招募的极限了,若是再想要新的士兵,就必须从其他地方调集,这其中的时间,远远不是一个月便能够完成的。

不过王駋的心中却并没有气馁,在这个时代,宋军依旧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军队,这是毫无疑问的,他们同时也掌握这个世界上最先进的武器,王駋知道,此时位于本土的十几座军工厂正在加紧生产着多管枪这种可以一次性发射数百枚子弹的武器,只要他能够以千的数量单位装备军队,那么这些对付叛军就根本不需要在有任何的担心,时间终究是站在宋军这一边的。

即便是现在没有多管枪的状态下,时间依旧站在他们这一边,第二天的到来让现场的气氛更加肃杀,所有人都知道,现在的状况,每一天的战斗只会越来越严峻,死亡的人数也会越来越多,拉瓦尔品第城上,你甚至都能看见已然快要被淘汰的投石机也已经被安装了上来,显然,拉瓦尔品第的军工厂已然跟不上战争的消耗,逼不得已,他们只能把自己十几年前的老玩具给拿了出来,一排上百座摆放在一起,显得十分寒酸。

王駋用望远镜观瞧,自然看到了这些投石机,心里一笑,但也不由更为担忧今天的战况,到了这步田地,这些该死的叛军竟然还那么有士气,这实在是让王駋有些担心,再加上此时拉瓦尔品第的援军正在向着拉瓦尔品第拼命赶来,外围的宋军已然有了不小的压力,王駋的心中也就更加急迫,所以还没等士兵睡满六个小时,王駋便下达了继续进攻的命令。

甚至在这一刻,他的脑子里还想过了二十四小时连续作战,可这个想法只是在脑子里悄然划过,很快就被王駋给否定了,首先晚上的时候环境太差,夜色让打仗的人很难分得清彼此,而此时拉瓦尔品第军位于城头之上,对于宋军有着高度上的优势,这个时候发动进攻,完全是不合理的,第二个则是军队数量不够,如今十四万的军队若是想要二十四小时连续作战,就要让军队分成两个七万来作战,而拉瓦尔品第的城头之上,完全可以驻扎上三万人,剩下的七万人都可以进入休息状态,在这种状态下,时间持续越长,宋军就会越疲惫,所以经过王駋的深思熟虑以后,还是放弃了这个做法。

在他看来,二十四小时这种快功法,无疑会把自己的士兵给折磨疯掉,毕竟拉瓦尔品第只是他们的第一战,打下拉瓦尔品第,对于叛军来说,是末日之灾,可对于宋军来说才只是个开始而已,三十七块殖民地需要进行平叛,这些士兵打赢了拉瓦尔品第之后就会从这里出发,向着周围九块殖民地进行大规模的清扫,等这九块殖民地的叛军全部得到应有的处罚之后,他们就要继续踏上旅途,或者是乘船,或者是徒步赶往下一块殖民地进行平叛,两者之间目的的不同,自然让王駋在使用军队时也会有所不同,拉瓦尔品第的守军可以将自己的士兵当做畜生一样来对待,而王駋却不行。

第二天的战争是在炮声中开始的,随着上万门大炮齐发,拉瓦尔品第的城墙顿时碎做一堆泥石,原本搭建的城墙直接成了飞灰,随后便是双方之间开始了排队枪毙,在这一环节,拉瓦尔品第的士兵自然是比不过宋军的,这并不是叛军的士兵不如宋军,而是武器的差距让他们之间根本不可能站在相同的基础上去比拼,多管枪的发明,让排队枪毙的战术直接成了笑话,在接受了大规模的死亡之后,拉瓦尔品第的骑兵开始向前冲锋,而此时宋朝军队的骑兵还在城墙之外,没有进入拉瓦尔品第城中。

城墙虽然倒塌了,可是想要走入城池之中还是十分不容易的,拉瓦尔品第的叛军把城池修建得有二十多米高,十多米厚,远看就如一座小型的山一般,即便塌了,他的高度也是让人惊叹的,战马想要跨过去,需要的时间绝对是很长的,而人就要好得多了,拉瓦尔品第的士兵也知道,城池对于他们来说很关键,所以他们在宋军开始攀登废墟长城的时候,也开始向上攀登,最后第二天的战斗,几乎就围绕着这上千米长的废墟长城在进行着争夺战,原本黑色的石头在一天的厮杀里,变种被染成了红色,而宋军也在这艰苦的战斗中,总算是南下了南门的城墙,占据了拉瓦尔品第的整个南城。

这一个夜晚,没有人再可以继续休息了,宋军进入南门之后,立刻便受到了拉瓦尔品第叛军的强烈抵抗,一度就差点让宋军从南门撤了出去,最后在关键时刻骑兵部队总算感到,炮兵部队的支援,这才让宋军站稳了脚跟,可是拉瓦尔品第的叛军显然不会那么轻易放弃南城,他们立刻把炮车移动到了东西两城靠近南城的一侧,对整个南城进行了轰炸,而还残留在南城的拉瓦尔品第士兵则开始跟占领了南城的宋军们开始进入了街巷战。

这对于宋军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劣势,拉瓦尔品第城非常的庞大,二十万的居住人口让这座城市铺开来犹如一座迷宫一般,宋军是第一次进入拉瓦尔品第城,想要在其中适应是非常困难的,尤其是在南城,这里原本是拉瓦尔品第底层所居住的地区,放到现在,就是贫民窟,根本没有任何的规划和设计,整个区域内大多数的地方都充满了违建建筑,小路、大路、死路纵横交错,别说是宋军这样第一天来的,便是长久住在这里的人都会有迷路的时候,而叛军在其中却是如鱼得水,他们早就准备好了这一天,所以每一个士兵都被要求记住这些复杂到让人绝望的路线,而现在正是其大展神威的时候。

面对这些熟悉拉瓦尔品第每一条街道的游击部队,王駋的军队受到了强烈的阻碍,整整一天的时间,非但没有向其他城区进行扩展,反倒在南城的许多重要据点都被拉瓦尔品第的叛军重新夺了回去,甚至到最后王駋都有些怀疑是不是拉瓦尔品第的指挥官是故意把他们放进来,然后打游击战的,毕竟在这种地方,两方部队重叠在一起,宋军的炮兵便不能随意进行轰炸,多管枪在这样十几米就有一个拐道的地方也很难架设,这种多管枪的重量大概有五十多斤重,射击时的冲击力,足够把一个大汉直接推倒在地上,所以在射击时,必须要找一个平坦的地方才可以,这就需要花费一些时间,去制造这样一个地方,而在城区里面,就很难了,毕竟在城区之中,敌人不仅仅来自于前后左右,还来自楼层之上,在这种状况下宋军的优势被压到了最低,而拉瓦尔品第的士兵优势则提到了最高。

宋军的死亡率顿时提高了好几个等级,到最后王駋只能下令,所有军队撤出拉瓦尔品第城,到城外安营休息,然后安排下必要的部队对炮兵阵地进行保护,紧接着王駋下令征集旁遮普地区四十万的工人,专司负责给前线部队运送炮弹,以保证炮弹的充足,王駋之所以要下达这样一道很花钱的命令,其目的便是准备对整个拉瓦尔品第城进行二十四小时连续的轰炸,直到把这座城池夷为平地。

这样的决定,王駋也是经过了很长时间的思想斗争之后才决定的,首先这样的进攻方式所消耗的炮弹将会是一个天文数字,虽然朝廷已经把战争的权利全权交给了自己,可是若一场战斗便给朝廷带去了数千万贯的开支,这样的压力会不会让宰相们气吐血,王駋实在是有些拿捏不准,毕竟这只是一场战斗而已,若是每一场战斗都要那么来的话,那么任凭宋朝再富,打到最后也会吃不消的。

君不见一战之前的英国是多么的富裕,号称世界第一大国,日不落帝国,可一战之后呢,欠下的账款高大上百亿英镑,为了还这笔钱,最后只能对德国、奥匈帝国这两个战败国收取高额的赔款才算是勉强拯救了英国即将濒临破产的惨状,而那时的英国,已然是剥削世界长达上百年的时间了,即便如此,如此大规模的战争也会吃不消,更何况如今的宋朝只是当了欧亚非大陆的霸主而已,美洲此时尚且没有开发,澳洲也依旧是冰山一角,在这种状态下,又且只有十年的统治时间,如此巨大的花销,可想而知战争结束之后,宋朝会穷成什么样子,或许接下来十几年的时间都很难进行什么大型建设了也说不定吧。

而除了钱之外,炮轰拉瓦尔品第的计划也必将使这座重镇彻底变成一片废墟,其中所有的人民和更重要的机器都将灰飞烟灭,也就是说,宋朝就算花费数千万贯的财产将这座拉瓦尔品第打了下来,最后得到的也只有充满了炮坑和尸体的死城一座而已,这样的结果,无疑是让人十分难以接受的。

可是最后王駋却只能那么做,不然若是再冲锋下去,宋朝军队的死亡数字就会越来越高,这是宋军也无法忍耐的,他们的数量有限,而敌人的数量则无穷无尽,若是不能尽快消灭敌人,那么其余殖民地上的叛军就会利用现在这个时间招募更多的军队来抵抗宋朝的统治,这是王駋所不能认同的,所以唯有用这样的手段,才能尽可能的减轻自己人的死伤,为此付出数千万贯的炮弹费用,在王駋眼中显然是值得的。

再加上现在也是使用炮击最为合适的时候,若是早先时候使用炮击,宋军还是会害怕被拉瓦尔品第的骑兵部队袭击,需要布置大量的军队来保护炮兵阵地,这样一来开支和花销就会增大,同时士兵的体力以及精力也会在防御之中进一步的被消耗,对于宋军来说,这是十分累人的,而现在则不同了,随着拉瓦尔品第的城墙全面坍塌,原本一马平川的平原上突然出现了无数的碎石和瓦砾,以及一道把拉瓦尔品第围起来的漫长石墙,有了这样一道石墙和无数的碎石,骑兵的冲锋速度就不可能快,原本只需要五分钟的时间便能从拉瓦尔品第冲击到炮兵阵地,而现在因为这些障碍的阻挡,或许需要六分钟,八分钟的时间才能抵挡,这完全就给了多管枪一个发挥空间,凭借他们每风钟四十发的射速,多一分钟,便会多数千枚子弹被射出去,这足够给拉瓦尔品第的骑兵造成致命的伤害了,而其余的步兵则能够进入休息,以保存能力,只需要安排六七千名步兵来保护和运作多管枪就可以了。

正是基于以上这两个优点,王駋最后决定使用炮击彻底夺下拉瓦尔品第城,而也正因为王駋的决定,拉瓦尔品第的灾难也将真正将领。

(本章完)

第372章 372.拉瓦尔品第废墟

炮击从开始的那一刻,直到拉瓦尔品第全城陷落,足足持续了五天的时间,四十万发炮弹将整个拉瓦尔品第轰炸成了一座废墟,到最后等到宋军占领拉瓦尔品第废墟最后一寸土地的时候,整个拉瓦尔品第城中,活人剩下不到一千人,十万拉瓦尔品第大军加上二十万拉瓦尔品第城中的百姓全部被碾做肉泥,拉瓦尔品第一战,第一次让人类见识到了热兵器的厉害。

在轰炸其间,拉瓦尔品第城中也组织过数次的反抗,可是面对强烈的炮火以及一路上那布满道路的碎石,拉瓦尔品第的士兵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将军队开到宋军的面前,捣毁那些火炮,五天下来,整个拉瓦尔品第城中到处都能看到炮弹坑,当宋军走在其中时,已经很难看到一栋完整的建筑物了,即便是那些钢筋水泥结构的房屋,此时也已经是千疮百孔,犹如蚂蜂窝一般,整个拉瓦尔品第就像是地狱一般。

面对这样的场景,王駋等人不得不感慨热兵器的强大,同时也不得不惊讶于这些武器所带来的伤害,此时宋军五天时间的损失,连第一天的十分之一都不到,仅仅以阵亡七百人的代价,便将三十万人全部活埋在了这座城市之中,不过虽然在士兵上没有付出什么代价,可是在金钱上,付出的代价却实在太大了,为了保证轰炸一刻不停歇,六十万枚的炮弹将整个拉瓦尔品第炸成了废墟,可这笔钱却能把宋朝的朝堂炸开了锅。

一座拉瓦尔品第城,用六十万枚炮弹才能拿下,那么要想拿下整个叛军,到底要花费多少的钱才够呢?王駋此时已经听说国内现在已然在徐清大人的组织下开始发行国债了,第一期国债便在十亿贯的规模,分二十年时间还完,若是加上利息,也就是说每年要还六千万贯,这对于朝廷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负担,而这还只是第一笔而已,依照现在的战争情况来看,若是想要解决全部的战场,最起码需要二十六亿贯的钱财能解决。

这样一个数字自然让人震惊,要知道宋朝尽管现在已然是天下第一富庶之国了,可是一年的财政收入也就是三亿贯左右,二十六亿,就是大宋君臣不吃不喝也需要十二年的时间才能还光,更何况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当这个数字出现在徐清等人面前的时候,徐清等人无疑是拒绝接受的,他们无论保守还是改革,都对各地方的将领,尤其是王駋,下达了一个命令,那就是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再用这种大炮轰城的方法来解决战斗了,这样的代价实在太大,若是多玩几次,那宋朝接下来几十年的时间就什么都不用干,只用还款就行了。

接到这样的命令,王駋很是不以为然,站在经济的角度上,或许死士兵要更为合理一些,可作为一位将军,他自然要选择死伤最少的方法来作战,他要做的是在打赢战争的前提下,尽可能的少死人,至于会不会让国家背负巨大的债务,那就不是他应该考虑的,不过朝廷的意见他还是得考虑进去,不然要是再来上一两次,朝廷里的相公们一发火断了自己的军火,那他可就真的是要没米下锅了,所以王駋赶紧让人清点了一下自己现在的物资,并且暗自提醒以后用火炮还是得谨慎一点。

不过王駋的运气倒是不错,拉瓦尔品第一战之后,王駋的恶名便在这片土地上彻底传扬了开来,有人说他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有人说他喜欢吃小孩儿,还有的说王駋的军队是从地狱来的邪恶军团,所到之处片草不生,片鸟不存,拉瓦尔品第城三十万人的亡魂和他的陷落让整个叛军集团都不由得瑟瑟发抖,虽然他们已然习惯了热兵器的作战,可是这样规模的战争,他们也真的没有想到过。

叛军们的想法王駋自然能够察觉到,毕竟在攻打拉瓦尔品第的时候,外围军队可一直在防守着其余地区的援军,而自从拉瓦尔品第陷落之后,没到几天,各支叛军的战斗意志王駋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到,正在以身体能够感觉到的速度在下降,这显然是叛军们知道了拉瓦尔品第城内的情况,这当然也是王駋有意为之的,在攻下拉瓦尔品第之后,他故意把活下来的一千多人全部放了出去,然后让他们一路去散播拉瓦尔品第的故事。

这些人经受了连续五天的轰炸,早已经精神不正常了,就算精神还正常,要么也耳朵聋了,不然就是眼睛瞎了,王駋的轰炸不分早晚,在这种状态下,能够保持正常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而当这些人被其他叛军看到的时候他们会怎么想,只要有点智商的人都能想到结果。

眼见叛军们的战斗意志开始松懈,王駋自然不会松懈,他快速将自己的军队整合起来,三十万的大军在经历过拉瓦尔品第之战后,损伤人数才不到一万四千人左右,这个数字让王駋很是满意,也让朝廷很是满意,这也让许多人对于大炮轰炸战法有了新的看法,这也是王駋想要的,只要能够有足够的炮弹,他就能保证将伤亡减少在最低,而随着部队的整合完毕,对于这九大殖民地的清剿工作便也正式展开。

首先以拉瓦尔品第为核心,率先将旁遮普殖民地省打扫干净,随即开仓放粮,赈济百姓,以及将那些囤积粮食的奸商给吊死,再下安民状,如此一番之后,原本那些想要反抗的人便也冷静了下来,然后对于那些无主之地,朝廷便给那些作战中的有功之臣开始进行分封,其大部分地区,朝廷都分给了军队中的本地人,也就是附庸军的将领们,以此来鼓励他们对于帝国的帮助,而剩下核心土地,也就是所谓的城市土地则是分给了宋朝自己的有功之臣,至于还有些普通士兵,则是一等功士兵分一座庄园,其余有功之士则是赏赐银两,当然,这些得到土地的士兵朝廷也给他们定下了一个条件,那就是想要这些东西,就必须要娶当地的女人为妻,只有这样,才能得到这些奖励。

之所以要如此,也是为了安抚当地的百姓,这一代的主人虽然是汉人,可等到下一代的时候便是混血儿了,这样一来总比单纯的汉人要好接受一点,这也是为了降低他们的反抗**,免得他们再举旗反抗,宋朝经不起折腾了。

至于为什么要采取分封制度而不采取郡县制度,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举,光是应对战争,朝廷的开销就已经太大了,若是还要对这些土地进行治理,那成本也太大了,一个旁遮普的面积大概就有三十万平方公里左右,人口则在四百万左右,就算按照十万人一个县的规模,那么光是县令、县尉、县丞一级的官员就要有一百二十个,而这还是主要官员,除此之外还要有捕快、衙役之类的吧,怎么也得有三千人左右,除此之外,县上面还要有州、府、道一级,一番设下来,大大小小的官员便要成千上万了,而屡次遭受叛军征收粮食,掠夺财富的土地,又哪里能够养活那么多的人呢?

况且刚刚经历过拉瓦尔品第的战争,许多旁遮普人虽然明面上依旧尊奉宋朝为宗主,可是暗地里面对如此多的同胞死亡,终究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其中还有不少年轻人会埋下怨恨的种子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在这个时候,若是把原本的国家撤销,然后变成宋朝的州郡,这绝对会引起许多人的不满,到时候若是引起骚乱,就实在是太不值了,所以让当地人来统治当地人无疑是最合算的。

而另外一个理由则更为直接一点,那就是为了省钱,这一次的战争采用了完全不同于以往的战争方式,战争的开销便成为了一个必须要解决的问题,王駋可以把问题扔给宰相,可宰相能扔给谁呢?皇帝么?这是不可能的,这个问题就是需要他们来解决的,而对于这个问题的解决办法,开源是做不到的,毕竟现在正是需要军队的时候,若是在这个时候削减军人的工资那是只有傻子才能干出来的事情,还有就是征税,这就更不可能了,一年之前才刚刚发生了浩浩荡荡的工人运动,这个时候征税,说不定国内就要造反,谁都承担不起这样的代价,所以也不可能,至于其他的手段,短时间内也无法想到,所以能做的便只有节流。

如何节流?办法有很多,比如说降低政府部门其余的财政开支,例如减少官员的工资或者裁员之类的,除此之外就是减少公共建设的力度,将这笔钱挪用到打仗上来,这些方式尽管能省出钱来,可徐清却不怎么愿意,打仗归打仗,国家还是要建设的,不能因为打仗而把国内的建设放在一边,这在徐清看来,实在不是什么好决定,所以最后想来想去,便想出了分封土地的办法来解决军费紧张的问题。

这些被攻打下来的土地,他们原本的主人大多都在战争中死去了,要不就是因为犯法而被处决了,属于无主之地,这个时候把他们分封给这些士兵们,一来是当做工资,二来也算是一种荣誉,虽然他们拿的头衔不是宋朝的头衔,而是旁遮普本地的头衔,可好歹也算是从平头老百姓变成了贵族,并且这土地是世袭罔替,永不剥夺的,除非绝嗣,不然就会在你们家一代代传下去,这样的好处无疑是十分丰厚的,而如此一来,朝廷也能省下一大笔的开支,至于这些土地分封下去之后,主人会不会被当地人杀死,这就不关徐清的事情了,反正这些土地都是化外之地,自己只管分封给他们,到时候能怎么办,就要看各自的手段了。

而对于朝廷这样的做法,士兵们自然是无比的开心,尤其是宋朝的士兵,本地土著的士兵大多数还是接受过教育的,毕竟能够加入宋朝的军队,对于他们来说,绝对是一件荣幸的事情,所以参与的人很多,尽管后来扩招了,可是能够进来的人也大多都是中产往上的人,从小还是能认识一些字的,而宋朝的军队之中大多数人都是不识字的文盲,对于他们来说,能够得到一块可以永久世袭的土地,并且还能获得一个贵族的封号,这简直比给他们一百两银子还要来的痛快。

这一下,就连王駋都没想到,因为朝廷这么一道为了图方便而下达的命令,竟然让士兵的战斗士气变得高昂了好几倍,每一个人都卯足了劲准备进行下一场战斗,原本战斗只能拿到钱,而现在则能拿到封地和名誉,这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简直是太大的诱惑了,而对于当地人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诱惑,中产们想要成为贵族,小贵族们想要成为大贵族,大贵族们想要当国王,现如今的旁遮普国王便是原本宋朝王駋手下的一个本地将军,在把国王全家处死了之后,王駋便推荐他当了旁遮普的将军,朝廷对此也没什么意见,毕竟这些人在他们眼里都差不多,让谁当都无所谓,只要是亲宋朝的就行,便也没怎么查,就同意了王駋的推荐。

这对于那些加入军队的本地贵族们来说,从贵族成为王族,这可是巨大的跨越,原本依靠自己,即便几百年的时间也很难做到,而现在,只要把屠刀对准自己的同胞,就可以为自己的家族迎来百年不遇的机会,这样的买卖实在是太好了,所以一时之间宋朝军队的士气大旺,在王駋的命令下,仅仅用了半个月的时间,便将整个旁遮普叛军占领区域给全部清剿一空,王駋对此也遵照朝廷的指令,将这大约十四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全部给分封了出去,这一下子宋朝的军队中顿时出现了无数的庄园主和贵族。

普通士兵们看到这些人竟然真的得到了朝廷的许诺,眼睛都绿了,杀起人来就更是快乐起来,就怕自己没有分到似得,凭借着这股士气,王駋三战三捷,迅速攻占了旁遮普周围的克什米尔和阿富汗行省,这三十万平方公里又被王駋给分了出去,这一下,军队彻底进入了狂热的状态。

(本章完)

第373章 373.贪婪与守本分

而在平叛的过程中,自然也会发生一些小小的意外,比如说在阿富汗境内的一场战斗中,他们在清剿叛军的城池中竟然发现了一行辽国人正在城内,对于这些人,发现的士兵并没有直接把他们打死,而是选择把他们给绑了起来,交到了王駋的手里,之所以会如此,也是因为此时的宋朝不想与辽国开战,所以对于这些辽国人,如果有可能的话,还是尽量以放回去为主。

至于士兵们怎么知道他们是辽国人的,这一点倒是很容易,在辽国,贵族阶层一把来说是从小学习汉语的,并且把会使用流利的汉语,华丽的辞藻作为一种身份的象征来炫耀的,在辽国的贵族圈子里,若是一个人不会汉语,不会汉诗,不懂得四书五经,五言七律,那这在辽国是绝对要被看不起的,甚至会被认为是乡巴佬,是暴发户,是一个下贱的人,这就有点像沙皇俄国时期的俄罗斯一样,那个时候的俄罗斯上层贵族们以使用法语为荣,认为法语是这个世界上最为优秀的语言,而把自己的俄罗斯语认为是十分粗鄙,只有乡下人才会去用的语言,这其中当然有文字的功劳,也有经济发展的原因,如今的宋朝就如同当年太阳王时期的法兰西一般,是这个世界文化的中心,所以世界上大大小小的国家中,几乎都以学习汉语作为一种身份的象征,这是毋庸置疑的。

可是在辽国境内,对于那些被征服的领土以及契丹中下层百姓来说,辽国却是一律让他们学习契丹语,并且把契丹语作为国家语言来推广的,在所有辽国统治的区域内,当地的语言是禁止的,文字自然更不用说,所用之文字,必须用契丹文和契丹语来进行交流,这自然是为了促进民族的融合,国家的统一,在这一方面,尊崇华夏文化的契丹人自然不会犯傻,所以一般辽国的中上层以上的官员,都会汉语、契丹语两种语言,而眼前在阿富汗出现的辽国人,便是这一类人。

当士兵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的嘴里立刻发出了怪异的汉音,不过虽然怪异,可也让人听得懂,经过身份的确认之后,发现他们确实是契丹人,这样一来前线的士兵们自然也不好杀了他们,便把他们送到了王駋那里,可等送到王駋那里之后,留下来的士兵打扫现场,这才发觉,这几个契丹人和他们的仆从在阿富汗,竟然是在跟叛军们进行秘密的武器交易,这一下,事情可就彻底麻烦了起来。

以现在宋朝的对外战略来说,与辽国和金国无疑是要继续维持兄弟之邦的状态的,虽然各怀鬼胎,可短时间内,这个政策将会作为国策,不进行改变,这样一来,契丹人的安置问题便成了一个大麻烦,若是以此作为证据对辽国做出责骂,则必然会使辽国人心生愤恨,虽然他们本来对宋朝也不算多么友善,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是因此而让辽国有了拼命之心,那对于宋朝来说,也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

可如果不对这件事情进行表态,那么就等于是默认辽国的所作所为了,以辽国如今的实力,阿富汗又在他的国土之侧,自己的军火商遭到了怎么样的待遇,他不可能不知道,或许宋军刚刚抓住他们的时候,辽国就已经得到了消息,这个时候若是不对他们进行处罚,将来辽国势必会以为宋国这是怕了他们,到时候贩卖起军火来就更加为所欲为,这也是宋朝所不能忍受的。

两边都不能做,这群契丹人自然也就成了麻烦,至于杀了他们,这也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就如上面所说的那样,辽国人肯定知道这些军火商被宋军扣留了起来,若是杀掉了他们,那么辽国表面上是吃了亏,可实际上却能知道宋军这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然宋军是绝对不会杀了这些军火商的。

之所以要杀,就是因为怕麻烦,那既然如此,只要不给宋国造成麻烦不就得了,至于贩卖军火的事,宋朝在这样的处理下,便等于是默认,于不进行表态没有任何的区别,这也是宋军所不能做的,面对着这几个不能杀,不能送走,还不能打骂的辽国人,王駋的心里充满了郁闷,最后干脆把他们送上了船,直接带回到了汴京,把他们交给了朝廷来处理,自己则是当了个甩手掌柜,继续处理起了国家大事来。

王駋可以做甩手掌柜,朝廷却不能不闻不问,事关两国关系,纵然事情再复杂,他们也必须去处理,可是面对这样一做不好就有可能给辽国人误判形势的事情,也实在是太过棘手,对于这些辽国人的处理问题,朝廷之中也是吵得不可开交,有息事宁人的,也有要讨个说法的,最后还是赵昕拍板定案,干脆就把他们当成是普通辽国人,送回辽国就是了,但是在送回去之前,这些辽国人必须要接受宫刑,也就是变成太监,以此来惩戒他们作为偷渡客的惩罚。

注意,这里赵昕很巧妙的用了一个其他的罪名来惩罚了这些辽国人,而不是直接点名道姓的说这些人是因为贩卖了军火而遭到了惩罚,这样一来,辽国的面子也没有丧失,而宫刑这样的惩罚,也足以让辽国人警戒,从头到尾,这件事在宋国人的眼里,就变成了这群人个人的行为,而不关辽国朝廷的事情,这样的处理方法,无疑体现出了赵昕在政治上的成熟,这也让不少人的心里暗自嘀咕,咱们这位皇上,一年时间下来,成长的速度可要比前任皇帝快多了啊。

另一边的王駋处理完了这几个辽国人之后,便继续开始平叛了,失去了拉瓦尔品第之后,单单依靠辽国人的军火,根本就支持不了这些叛军那庞大的军队,随着战斗的继续,宋朝军队的士气在土地、名誉的刺激下越来越高,而叛军的士气却随着缺衣少粮的情况越来越低迷,到最后这些叛军之中甚至出现了大量的逃兵,进而还有许多军队开始兵变,这是王駋所没有想到的,而在这些殖民地中,除了拉瓦尔品第之外,便再无什么坚城了,所有的租界城市,全部掌握在宋朝的手里,在这种状况下,王駋的军队可以说是势如破竹,短短四个月的时间,终于将整个九大殖民地全部平定,所有叛军一网打尽,而收回来的土地,更是多达上百万平方公里左右,在进行短暂的分封之后,一个问题便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那就是得到了土地的士兵们,开始不愿意继续前往下一个战场了。

这一点众人自然也非常理解,这个世界上的人并不都是贪婪的,尤其是在自己拥有的东西已经足够让自己过上幸福生活之后,这些主要以农民为主体的士兵们便不再愿意前往下一个战场面对可怕的战争了,毕竟现在的他们已然获得了自己想要的生活,一个庄园,上百亩的良田,只要节俭持家,这完全可以够他们娶媳妇外加两个小妾,再加几个仆从的了,又何必去外面拼命呢?

并且如果他们离开了这儿,鬼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再一次回来呢?那到时候这些庄园又应该如何管理,农民的思维大体如此,哪里有自己的土地,那么哪里就是自己的家,现在别说让他们去其他地方打仗了,便是回到宋朝本土,这些人都是肯定不愿意的,毕竟在宋朝,土地价格昂贵,即便是一亩地,就需要一贯钱左右才能买下,而在这里,不需要出一分钱,只因为在战争中杀死了五个人以上,便可以获得一个庄园,其中有三十个奴仆,上百亩的两天,若是杀死七个人以上,则能获得一座村庄,一百来号人成为你的领民,三百亩土地的收成将成为你个人所有,至于十个人的,则能获得一座大型的村庄,三百人以上,五百亩的良田奉上。

至于将军,那待遇就更加高了,小的一座上千人口的城镇以及五十平方公里的土地(七万五千亩的土地),好一点的就能得到一座五千人口,一百平方公里(十五万亩)的土地,至于那些高级将领则是能够拿到大型的城市,本地的土著则能成为一个行省的领主,根据宋朝的划分,一个行省的面积大概在一万平方公里左右,人口一般在三十万,这是多大的诱惑,谁又能看着这些东西还能走得了呢。

这样的想法无疑充斥着全军,这让王駋很是为难,同时对于朝廷这样“草率”的决定也十分的不满,为了减少朝廷开支,肆意分封士兵土地,导致现在这些精锐的士兵已然丧失了作战的意念,这个时候无论王駋怎么调动,这些人是肯定不愿意走的,而剩下的人虽然战斗**充足,可是人数又实在太少,总数大概才不到九万左右,剩下的四万军人,则是已经获得了庄园的人,或者是获得了城镇、大片土地、村庄的人,他们都已然不愿意走了。

面对军队的困难,这一次朝廷倒没有犯难,对于军队之中希望留守当地的士兵,朝廷同意他们不再继续跟着军队继续赶赴下一个战场,不过朝廷也有条件,那就是这些人将退出军籍,不再领受朝廷的俸禄,同时所有册封的士兵,无论是当地人,还是宋朝人,都必须要参军当地王国的军队,成为军官,以此来搭建当地王国的作战部队,以此来防止这些殖民地上的王国再次反叛,也是分担朝廷的压力。

这样做便能让朝廷的开支再一次减少,并且通过这种在当地王国内搭建军队的方式,朝廷将能更加准确的掌握当地政治的走向,并且这样一来,也算是把当地王国境内的军权全部交到了自己的手上,更重要的是这些军队并不需要自己去养,而是由当地的王国负责,如此朝廷不用出任何一分钱,便能得到一支军队,这不是很好的事情么。

而对于这样的条件,士兵们也是欣然接受,原因也很简单,一方面是土地,另一方面,则是身份,留守在当地,即便是最普通的士兵,也能混一个相当于骑士的身份,加入军队之中,便是以军官的名义来统帅部队作战了,无论是一百个人的部队,还是五十个人的部队,这总好过被人当做卒子吧,再说了,留在这里的士兵总共才四万人,而九大殖民地的人口大约在两千两百万左右,就算按照最低比例三十取一来组建军队,也得有七十万左右的军队,在这其中安插下四万人的军官,绰绰有余了,几乎每一个人都能当得上,这样一来,大家自然也没什么意见。

至于当地人自然是很有意见的,所有军官的位置,包括军队都被外国人和依附于宋人的本地贵族霸占了,他们自然就没有了以军功升爵的可能了,不过他们的意见,并没有什么人在乎,尤其是在宋军大获全胜的状况下,所以就在众人愉悦的气氛下,这四万人便留了下来,开始组建当地王国的军队,以此来帮助宋朝统治当地,弹压反抗,剩下的九万人则搭乘钢铁船,前往北非及中东地区进行新的战斗。

至于少掉的军队,朝廷则直接从国内直接招募工人参军,这一次,工人阶级们再也没有丝毫的不从,报名者众多,所有人都想着参军入伍,为国报效,至于原因,也非常的简单,原本当地,钱拿得少还要死,自然没有人当兵,而现在当兵,既能够获得大片的土地,还能获得世袭的封号,传之子孙万代,这天底下除了这一次之外,还能有这样的机会?报名者自然是如云一般涌来了。

(本章完)

第374章 374.种家少当主

而且相比起重土安迁的农民来说,工人更加独立,但也更加抱团,平日里的工作就让他们习惯了,所有人一起努力,组织性对于工人来说,是必备的一项素质,而农民则不同,即便只是一个人,伺候土地也足够了,所以招募工人,训练起来的时间就要减少一半还要多,可钱却是一样的,当士兵选择的时候,朝廷自然更喜欢让工人去当兵,然后再把农民带到城市里来让他们成为工人,这样一来,工人的人口维持不变,农民的人口开始减少,城市化开始出现,市场将会变得更加繁荣,这无疑是一步妙棋。

工人的报名热潮让人们震惊,派对参军的人堵塞了每一座城市的交通要道,而这还只是刚刚开始而已,当自己的邻居、亲戚、朋友从远方寄来骄傲的信件,叙说着自己已然是一个大地主的时候,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了欲与天公试比高的心气,人就是如此,当官的家里有钱你不恨他,相反你还觉得当官不贪才不正常,可要是你身边的邻居富了,那你可得难受好一阵子,虽然你这朋友也是通过辛勤致富的,可人就是如此,宁可共患难,要么同富贵,若是你富贵我还不富贵,那简直比杀了亲妈还要人命嘞。

这一下参军的热潮自然就更加旺盛了,上百亩的土地,甚至是一座城镇的管理权,还有那世袭的爵位,这些封赏简直如同大烟一般催使着每一个人向着战场前行而去,而在这过程中,除了工人和农民的踊跃之外,士大夫、门阀、士族的子弟们也纷纷熬不住了,他们也开始参军,希望能够加入军队。

这样的结果朝廷自然不会意外,一般来说中产阶级参战的**是十分低下的,因为对于他们来说,即便不参加战争,日子还是照样过,住着小洋房,凭借自己的工资也能够送自己的好几个孩子进入重点的大学,既然生活已经那么美满,又为什么要去拼死拼活呢?就为了那几百亩地?实在是不值得。

而相对来说底层和顶层的参战愿望则是最为强烈的,不过这两者的参战原因却不相同,对于底层百姓来说,这当然是一个打翻身仗的好机会,只要能够从这死人堆里走出来,自己就能够从一个失败者变成一个贵族,彻底改变了已有的命运,成为被人尊敬的人,而对于顶层的人来说,这当然不是问题,即便不参战他们也依旧拥有着在社会上的特权,并且在宋朝本土,他们便基本拥有上万亩的良田,对于他们来说,田地实在不是一个大问题。

对于这些贵族门阀子弟来说,之所以要参军,当然不仅仅是为了那一丁点的土地,他们要的,乃是一个个的行省,上百万亩的土地,数十万的人民,这才是他们要的,这在宋朝是根本不可能的,宋太祖赵匡胤鼎力天下之后,吸取唐王朝灭亡的教训,在整个大宋境内,已然是没有了藩镇割据的条件,而这些世家如今虽然是稳如磐石,可谁知道以后呢,南北朝的崔氏、王氏、谢氏当年也是堪比王孙,可如今呢,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此诗足以说明世事之无常也,而对于这些世家们来说,自然这也是他们所忧虑的事情了,而通过战争获得领土,那么这些土地就是世袭的,到时候就算家道中落,可有了这份财产,无论是东山再起还是安稳的过平常日子,都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东西,而只要他们参军,朝廷为了照顾他们,就必然会给予他们将军的职位,到时候只要打赢胜仗,拿下几个行省完全不是问题。

那时自己的家族也就能从大宋一隅之地扩展到天下之中,五湖四海皆兄弟,家族昌隆便也正在此时也,这便是世家大族们的想法,因此在朝廷颁布分封令之后,无论是范仲淹家还是韩琦家,狄青家,都纷纷派出自己家族的子弟进入军队中,至于钟家、杨家等世代为将的家族就跟毋庸商讨了,几乎派出了自己家族所有的青壮进入军队之中,希望能够在这次瓜分中获得足够的利益。

而面对这样的情形,徐清自然也是喜闻乐见的,随着这些世家大族的加入,朝廷发行的国债便有了买家,凡是要让自己家的孩子成为军队中的中高级将领,简单,用钱买呗,一个官职三百万贯,就那么卖,也算是彼此交换想要的东西了,这在短时间内倒也确实筹集了不少的钱,至于军队的质量会不会因为这帮纨绔子弟而变得战斗力低下,这一点徐清倒是不担心。

若是部队战斗力低下,那么先要死的就是他们这群世家子弟,这群人精,哪一个会把自己置之危险场所呢?到时候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必然是死命操练自己的军队,提高战斗力才是,甚至会给这些士兵私自许诺,自己掏腰包付钱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军队的战斗力只有提高的份,是断然不会下降的。

再说就算这些将领真的懦弱不堪,朝廷也不会任由他擅自行事,这些世家大族可以通过钱财来买卖将军之职,可是军队之中也必须安插上一个真正会打仗的人,到时候若真遇上战事,他才是真正指挥军队的那一个,这也算是既赚了钱,也免得士兵遭受无妄之灾了。

而且这些人虽然是世家子弟,可也不是东晋时期的那一批酒囊饭袋可比,这些世家子弟自小便学习儒家文化,长大之后也有很多进入大学之中学习,且如今之世,不必南北朝时期,那时选官皆是品评来定,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便是当时官场上的情况,可随着隋朝建立科举制,唐朝推行科举制之后,到了宋代科举制已然成为了选官的主要通道,有了这条路,士族们便不再掌握着当官的唯一途径,就算是士族,想要当官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可若是想要当上大官,却也必须与这些普通人家出来的读书人一争高下才行。

在这样的环境下,酒囊饭袋是当不了大官的,所以这些人的学识素养自然也不会太低,并且家中都是官吏,日常往来之间也大多了解许多国家大事,政治要闻,对于此道,相比起普通人家的孩子来说要知道的多得多,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的能力其实要比普通人家的孩子强许多,毕竟生活环境险恶,一着不慎便容易满门遭罪,即便是孩子,也是充满了警惕的精神,让他们去当将军,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而在这样的大潮流中,徐清却只能干瞪眼,他家一个孩子成了驸马,皇帝是怎么也不会让他去战场的,虽说宋军将领的死亡可能性微乎其微,可若是真的死了,那到时候自己的姐姐可就要守活寡了,他可不愿意,至于徐泰年纪太小,且也对军阵之事不感兴趣,便也只能放弃,至于第三个儿子,则就更不用说了,今年才刚刚十二岁,并且他可是皇帝眼中的亲兄弟,把自己的小舅子送上战场都不愿意,何况是自己的亲兄弟了,要是徐清让他去参军,赵昕说不定会把自己家给拆了也说不定,三个儿子都没办法,那两个姐妹生的孩子也太小,最后徐清只能暗暗作罢,放弃了参加这次行动的想法。

随着这批有知识有文化的人加入到军队中来,军队的体积变得更为庞大起来,为此自然需要更多的人进入到军工厂去生产武器,需要更多的人去矿山挖矿,需要更多的女人去织布厂去织布做衣服,一系列的工作安排给农民进城提供了绝佳的条件,一时间大量的农村人口开始涌向城市,城市化的比例开始大规模上升,而在前线的战争上,好消息也不断传来。

王駋率领着九万军队开始向着北非地区前进,北宋军队世家种家家主种世衡的长子种谔此时正率领着军队向着南洋而去,其区域大致相当于现在的菲律宾、马来西亚、印尼以及泰国南部的一部分,还有一些太平洋小国,区域非常的大,人口也十分众多,大约有一千六百万左右的人口,可是于中东、北非、旁遮普一类大陆地区比,在这里作战的难度却十分的大,并且这些地方还都位于赤道附近,岛上大多数地方都是原始森林,那些反叛军都钻在森林之中,想要抓到他们十分的麻烦。

且这些地方上的居民大多还是部落形式存在着,不似其他大陆地区,已然已经有了国家的概念,甚至有些地方如旁遮普、北非等地,其历史甚至要比宋朝还要来的长,这些部落制地区十分的落后,甚至很多地方还在石器时代的晚期,很多人身上穿着的只有草皮,脸上画着奇怪的花纹,看上去十分的落后,但战斗力却很强悍,并且在森林之中,野生的毒虫十分恐怖,各种猛兽简直让人难以忍受,宋军一进入其中,被敌人打死的都是少数,大多数人都是被痢疾、湿热之症给折磨的骨瘦如柴,种谔虽是名将,可面对这些一躲进山林里便不出来的军队也是实在没有办法。

要是走了吧,他们就立刻从森林里出来,砍伐下木头之后,便组成水军在这南太平洋的岛屿之间往来纵横,如同是南太平洋诸岛间的北欧维京海盗一般,严重危害着诸岛之间海港城市的安危,以及来往商船的安全,这才是最要命的,毕竟在这些岛上,几乎所有的城市,都是由汉人的移民或者干脆就是租界建立的,而他们建立城市,为了方便贸易往来,自然是把城市全部建在海边的,这样一来,可以说宋朝在南洋诸岛上便会遇到很大的危机,这一度让种谔十分的头疼。

不过这个今年才只有二十一岁的种家少当主却十分的厉害,面对这些缴之不尽的野蛮人,种谔干脆在追到他们的行踪之后,直接就放火将整座岛屿全部烧光,其中无论人畜直接全部烧死为止,有一次其中一伙强盗直接钻进了一座三百平方公里左右的岛屿之中,种谔也是二话不说,直接放火。

据说当时这场大火足足少了半个月左右的时间,要不是后来海上刮起了台风,将这岛屿上的火海给浇灭了,不然这火起码还得再烧半个月的时间,可即便如此,等到火势停歇之后,那焚烧之后所产生的浓雾也依旧这笔了方圆千里之内所有的蓝天,只要靠近这座岛屿的渔船,一出海便能闻到那股动物被烧焦的味道,种谔火将军的名号也自从这一件事后彻底在军中传响。

而经此事过后,虽然有许多人觉得种谔这样做有伤天和,时候从派出去的人员调查来看,种谔的这一把火,直接把七千多生活在这个岛屿上的人给活活烧死,这还只是统计出来的数字,若是算上没统计的,起码得有上万人左右,这样在许多卫道士眼里十分残忍的行为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抨击,可自此之后,南洋诸岛上的抢劫运动果然少了许多,见此情况,除了少部分仁德之士外,大部分人都默认了种谔的做法,毕竟南洋人的命再重要,也没有钱重要,若是烧死他们便能换取航道通行无阻,他们才不在乎死了多少人,反正人是种谔杀的,若是冤魂索命,找他便是了。

对于这些人的背后诽谤还有民间的谣言,传到种谔的耳朵里后,种谔大多都是一笑置之,他出身种家,世代为帅,若是算上他未来的儿子种师道,以及旁门,五代人家,数十人为宋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壮烈殉国,在宋史之中,其地位要比杨家高得多,只不过杨家搬上了戏曲的舞台,让人们熟悉了他,而种家则是藏入了史书的扉页之中,人们便渐渐淡忘了,其实种家在宋朝,无疑是军队之中十分有名的存在,这样一个家族中的孩子,又怎么会害怕区区鬼魂之说呢?

(本章完)

第375章 375.两年战火

他不在乎,这些言论自然也就没有了杀伤力,凭借着宋朝强大的水师以及精锐的部队,这些根本就没有文明开化的野蛮人又哪里是这些宋军的正面对手,而如今,宋军根本就不入他们的套,去丛林里跟他们打丛林战,他们根本就无计可施,剩下的路除了投降就是死撑着直到宋军的部队开入他们的部落之中,或者是被一把手烧成飞灰,除此之外,没有其余的结果。

而他们只要投降,除了匪首杀无赦之外,其余的人都可以既往不咎,只需要安分守己老实在自己的土地上待着就是了,并且朝廷还将给这些部落划分土地,让他们可以舒服的待在自己的领地上,若是要种地,就提供给他们植物的种子,若是要养牲畜,也就国家来负责,在这种状态下,许多人纷纷选择了投降,东南诸岛上的局势也就顺利了许多,而这样一来,从太平洋到印度洋的通道便真正的畅通无阻了。

原本运送货物经过此处时,往往需要大量的军队进行保护,宋朝的补给舰才敢驶入这片危险的海域,而现如今海盗都被种谔的军队一网打尽,再从此处过时,自然不需要雇佣大批的宋朝军舰来进行保护了,船上的水手也可以减少到正常的水准,这样一来军队的补给速度大大提升,补给的开支也大大的减小,那些军舰也可以调往其他地方作战,此时的军舰可是十分重要的武器。

若是有了军舰,只需要三到四艘,停在一片海域上便可以封锁这片海域,让他们片板不得入海,到时候沿海的渔民就会丧失生计,他们没了饭吃,自然而然就要造反,向着宋军的铁甲船发动攻击显然是不现实的,想要活下去,自然只能向自己的同胞去抢,再来这些铁甲舰船坚炮利,一般的炮弹根本无法将之击沉,所以只需要几艘停在一个国家的外海,便可以让对方的所有船只成为一堆腐烂的木头,根本没有抵抗之力,只要掌握了海权,那么一个国家的交通运输大动脉便会出现很大的问题。

更何况此时的铁甲舰不像后世的那么大,而世界上绝大多数城市都是沿河而建的,一般来说,一个国家的大型城市,通常在他的旁边,就是一个国家最为主要的河流,长江黄河、尼罗、幼发拉底、底格里斯、印度河、恒河莫不如此,所以只需要沿着他们的入海口一路往上,那么一个国家的河权、江权便也会落入到宋朝的手中,相比起海权来说,此时的河权和江权无疑更为重要一点,宋朝只要掌握了河权和江权,那么沿岸的所有城市便将都会在宋朝铁甲舰的射击范围之内,这样的压力,对于一般人来说,是根本无法忍受的。

毕竟炮弹可不长眼,他才不会说你是有钱人,炮弹便饶过你,又或者因为你是乞丐没有被击打的价值而放了你,在这些炮弹面前,人人平等,只要被击中,那就是一个死,在这种状态下,对于敌军的首领来说,压力是十分庞大的,大多数人会见异思迁,只有少数信仰坚定的人才会继续作战,凭借着这种如今只有宋朝才能造出来的铁甲船,许多水利方便的殖民地都被慢慢的收了回来,等到来年七月份的时候,三十七处反叛殖民地,已经有二十八处都已经彻底平定,只剩下九处地方还有叛乱,两年的时间能够做到这样,对于宋朝军队来说,绝对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挑战。

不过宋军很显然出色的完成了朝廷托付给他们的任务,原本在狄青等人想来,这一场叛乱最起码需要五年以上的时间才能够平定,毕竟他涉及的方面实在太广,陆战、海战、街道站、丛林战、野外平原战以及消耗战,这种种不同类型的作战模式,时刻不停的磨练着士兵们的作战经验,除此之外,在高原作战更是让人吃力不已,在诶塞俄比亚殖民地,那里的平均海拔有二千七百米左右,这对于生活在平原上的人来说,是非常难以适应的,基本的行走或许没有什么事情,可是在那种地方打仗,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可以想象,在那种没有火车也很少有牛马的地方,军队的移动只能依靠两条腿来进行,但在高原地区,气压低,氧气少,两条腿走路,有的时候为了准时赶到战场还需要急行军,在这种状态下,许多士兵都得了高原病,甚至是肺肿之类在这个时代很难以根治,并且将伴随终生的病,这对于宋军来说,无疑也是一件需要克服的事情,最后无奈,只能尽量招募当地士兵,并且采取坚壁清野,逐步扫除的办法,这才算是把这些领地给收了回来,不然若欧式按照原本打算的快速穿插,直攻主力的办法,或许城市还没有打下来,宋朝的军队就要自己累死了。

而出了高原之外,丘陵地区的作战也让宋军痛苦不已,像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这样岛屿遍地的地方,面对反叛军或许可以直接放火将整座岛屿烧成废墟,可当面对那些南非地区的反叛军时,宋朝军队能够做的就只有保护城市而已了。

因为在那些地方,如果放火,那么烧掉的森林将不是几百平方公里,而是几百万平方公里,非洲的大草原上,生活着成千上万的动物,若是被一把火全给烧成了灰烬,那徐清可就真的是人类的罪人了,而他们这些地方与南洋的诸多岛屿一样,大多并没有形成自己的文明,大部分的人类仍旧生活在新石器时代的晚期,许多人干脆就在原始森林甚至是大草原上与动物们为伍,在这种状态下,宋军想要进攻他们,无疑是非常困难的,能够做的也就只有保护好城市,然后恢复贸易,通过用茶叶和瓷器、香料、工艺品之类的东西于非洲人进行交换,除此之外,宋军也确实没什么好做的了。

不过这些困难倒也容易克服,因为他们这些人大多生活在森林之中,平日里吃的东西也大多都是直接打猎获得的,真正食用面食、大米的人是非常少的,至于其他物品涨价,他们也不是特别在乎,毕竟即便在二十一世纪,要论原始部落哪里最多,也是南美洲、非洲以及南洋诸岛,在这种地方,大多数部落都信奉着物竞天择的法规,所以世俗物价的上涨,对于他们来说,情况不是那么糟糕,也依旧可以靠着猎杀动物来活下去。

人只要有了活路,反抗的情绪自然就不会那么大,所以这些地方的反抗人数只有那么一小撮,印度尼西亚也只不过是因为靠近航道,这才被大肆清剿而已,至于这些非洲的原始部落,朝廷管不了那么多,也管不了那么细,便随他们去就是了。

高原、盆地、丘陵、沼泽,宋朝的军队几乎把世界上所拥有的全部地形都给走了一遍,这样的精神无疑是让人敬佩的,不过他们也得到了许多他们应该拥有的东西,在这两年的时间里,足足有三十七万人获得了封赏,在全世界获得了许多的庄园和上百亩的土地,还有一万两千人成为了子爵,拥有一个三千人口规模的小镇作为自己的领地,同时拥有本地封建王国的贵族头衔,时代传承,还有四千人则是获得了行省或者是一个州的领土作为自己的直辖领地,这其中大多数人都成为了千万富豪,可以说在这次战争中,朝廷没有辜负这些士兵们,他们未来的生活只要不犯奸作恶,就能一直活在富足的生活之中,一场战争,用命换来这一切,这无疑是一件十分值得的事情。

而除此之外,大量的汉族人口涌入这些殖民地中,也让宋朝对于当地的统治,还有殖民地上的王国拥有了更大的控制里,原本在叛乱之前,这些王国大多数都是名义上尊奉宋朝为宗主国,但在背地里却有着自己的小算盘,也正是因为如此,到最后他们才会在有机可乘的时候,把自己从宋朝的身上瞥了个一干二净,直接加入到反叛军的阵营之中来对宋朝进行征伐,可以说这便是早前宋朝在当地统治薄弱的真实证据。

可现在随着宋朝大量军人的进入,这些小小的王国之中很快便会充斥着大量的汉人作为官员出现在政治上,并且这些人几乎掌握了一个国家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土地、人口和财富,这样的力量是任何一方都不能够忽视的,而这些人拥有着汉族的血液,必然也会为汉族着想,起码在最近的两到三代里不会改变,这样一来,对于这些王国内部的情况,宋朝就能够了如指掌,到时候谁要是有不臣之心,朝廷便可以在他准备好之前,便带着军队剿灭乱党,直接让叛乱消失在无形之中。

至于三代之后,这些入驻殖民地的部队是否会为了自己的财富和因为与当地的融合而与朝廷作对,这就不是徐清和宋朝的朝廷能够管得了的了,即便是圣人,最多也就能看到几百年之后的时候,徐清又不是圣人,能够把宋朝未来三十年的事情规划好就已经很不错了,百年大计之类的事情,要想护得宋朝万万年国泰民安,徐清可没有这样的本事。

再说了,若是徐清把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那还要其他人做什么,每一代都有每一代的问题,也要由每一代自己来解决,徐清可以解决自己这一代的问题,至于之后的事情,自然交给后面的人来解决了,对此,徐清有着充分的信心,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这片土地是英雄的土地,代代都会有人带领人民继续向前走,没了谁也会走,徐清不是特殊的那一个,他也不自认为自己是特殊的那一个,所以接下来的问题,还是交给后来来做好了。

而剩下的九处殖民地则是颇为难以解决,这几处地方要么是在人口稠密区如南亚次大陆上,其中北方邦、孟加拉邦的战斗尤为激烈,这里的人口都在上千万左右,其中人口达到二十万以上的便又十座以上,若是算五万以上的城市,更是多达数十座,人口繁多,在这里的叛军数量也是尤为可怖,北方邦的数量大概在七十万左右,孟加拉邦则是在八十万左右,两者不停的冲撞着周边的邦,中央邦,尼泊尔等地都受到了十分巨大的打击。

更为让宋军感到为难的是,北方邦深处内陆,孟加拉邦则靠近海洋,地理位置优越,且这两处都属于古印度文明的起源之地,像北方邦,曾经唐僧去往西域取经时便曾经来过这里,自古以来便是文化昌隆,经济富裕的所在,因此种种,在民族自信心上,自然要比那些文明落后的番邦要来的大得多,对于宋朝的统治,也更多的只是一种羡慕而已,并没有诚心诚意的表示爱戴,现如今掀起反乱之风,自然是尤为激烈,到如今想要平定也确实是非常的艰难。

除了南亚次大陆这块人口稠密的地区之外,还有的地方就是地形太过崎岖的地方了,比如说阿拉伯半岛上,那里大部分区域都是沙漠地带,人口稀少,除了几个沿海城市稍微有些人口之外,大部分的人全部住在一个个小小的绿洲之中,他们战斗力彪悍且来无影去无踪,根本就找不到他们,想要在其中平定内乱,无疑是一件很难的事情,然后就是中非的几个殖民地以及西非的殖民地了,这些地方无一不是地形崎岖,要么就是人口稀少的地方,或者不在重要航道之上,所以平定他们的意愿也没有那么长。

可以说这九处殖民地,唯有印度的这两处仍旧需要军队好好应付之外,其余的地方就慢慢便是了,而如今摆在朝廷面前,还有一个巨大的问题需要解决,那就是两年时间连续不断的战争所积累下来的国债已经严重超发,而就在此时,范仲淹,这位庆历新政时期的老臣,已然是垂垂老矣,久不可视,再加上这两年国事日渐繁杂,范仲淹终于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彻底病倒了,并在一个星期之后,上表辞呈,决定退出政坛,告老还乡。

(本章完)

第376章 376.王安石

范仲淹作为大宋的宰相,他的离开无疑会给宋朝的政坛带来巨大的影响,尤其是宰相的位置将由谁来担任,光这一点,便会引起整个朝堂巨大的争议,而对于范仲淹,朝堂之上的众人无疑对他极为敬佩,当今圣上更是从小就听闻范仲淹的威名,耳濡目染之中,皆是范仲淹的辛劳,如今既要致仕,心中自然是又痛又不舍的。

范仲淹的一生,无论是史书上,还是这个平行的时空中,都可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居庙堂之高则忧其君,处江湖之远则忧其民,真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人了,现如今他要走,按照惯例,皇帝自然要下旨挽留了,不过朝堂之上的众人自然知道,以范仲淹的年纪,是再也不可能留任朝廷了,而关于宰相之位究竟由谁来担任,众人都不由得把目光,放在了徐清的身上。

这也是十分自然的事情,毕竟徐清陷入是皇帝的亲戚,有了这一层关系,成为宰相自然是很正常的事情,再来这十几年间,徐清凭借一人之力将整个大宋治理的如此富裕,工业化、制度化,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徐清所搭建起来的,光是这一点,把徐清当做神仙来看待也是不成问题的,甚至在民间,已经有许多人都把徐清当做神仙来看待了,他让整个宋朝从农业时代走入工业时代,让百姓不再因为冬天的来临而冻死,不再让失地者成为流民,并且还在海外建立了如此大的殖民地。

即便在国内混不好,还能在海外获得大量的土地成为地主,拥有一次相当于重生的机会,这样的功绩,是任何人都不能媲美的,而且如今朝廷之上,徐清的门徒几乎遍布所有的机构之中,在地方上也是差不多十占其四的地步,徐清来当这个宰相,根本就不会有人来反对,并且将会是一个向心力十分强的朝廷,也正因为这种种的原因,如今许多人见到徐清都开始叫起了相公,而不再像以前一样叫他的字或者是叫他的号了。

面对这些人或羡慕,或揶揄的相公二字,徐清虽然面上不显,可是心中却很是激动,做副宰相,他能做的就只有三司使的这点工作,其余的事情根本就插不上脚,而若是做了宰相,那么整个国家的未来,就将由自己来掌握,这是徐清最期待的事情,除了商业之外,除了赚钱之外,对于军队的建设,对于政治制度的设计,徐清都有许多的考虑,而这些都需要成为宰相才能去做,这是将宋朝,将中国真正建成一个现代化国家的机会,他当然不会沽名钓誉的放弃这一次机会。

再说以四十二岁的年龄成为宰相,别说是宋朝了,便是盖中华五千年,能有此作为者也是寥寥无几,尤其是在这清平盛世中就更是稀少,乱世之中称英雄的多了去了,想在和平的时代越级升迁难上加难,可徐清却做到了,光从这一点,徐清当然自傲,毕竟这个时代可是聚集了欧阳修、韩琦、夏竦、范仲淹这些中国历史上光彩夺目的人啊。

而在这之后,王安石、司马光、吕公著、苏轼、苏澈、苏洵将会接踵而至,这些中国文化史、思想史、哲学史、政治史中如星辰一般存在的人们都将会一个个走上历史舞台,而自己将见证整个宋朝最为光辉的一段时间来临,当这个时候,自己以宰相之位统帅他们的时候,徐清都不敢想象,自己到底能为这个国家做到什么地步。

他很期待,而他的期待也很快成为了现实,在赵昕三次下达挽回的旨意之后,范仲淹即将离开朝廷的消息已然传遍了整个朝廷,等到第四次上表辞呈的时候,赵昕没有再拒绝,而是同意了范仲淹的辞呈,让他可以归乡养老,为了表彰他对宋朝的贡献,赵昕册封范仲淹为太傅,封忠国公,赏范仲淹家乡田地五百亩,并赐府邸一座,让其可以安享晚年。

除此之外,范仲淹的儿子们都被封爵,世代袭用,范家一代将永享国运,这样的待遇对于一位文臣来说依然到达了巅峰,从中也看得出来,范仲淹在宋朝的地位到底有多么的高,赵昕几乎以老师的礼节给了范仲淹一次最大的辞职礼,范仲淹对此也很是感怀,回到家乡之后,利用悠闲的时间便写了许多歌颂赵昕的文章,并且若是赵昕有什么疑问写信过来,范仲淹也一一回答,直到去世为止。

范仲淹的事情暂时按下不表,范仲淹离开之后,宰相之位便空余了出来,没过多久,赵昕便下旨召徐清单独入宫,见面的地方则不是寻常问政的垂拱殿,而是宋朝皇宫中只有一年一度的大朝会时才会开门的紫宸殿,这样一个消息传出来,让整个宋朝朝廷都大为惊讶,即便是要让徐清当宰相,也不用在紫宸殿召见徐清吧?

按照礼制,让一位大臣成为宰相只需要在垂拱殿问政之后,在这里,作为宰相的候选人,他将给皇帝阐明自己的施政理念以及对皇帝表示效忠,之后只要皇帝同意便可以进行认命,并不需要到紫宸殿来进行认命啊,一时之间众人有些猜不透赵昕的意思,而赵昕也没有让朝臣们猜测多久,答案很快就摆在了众人的面前。

三日之后,赵昕下达圣旨,昭告天下,任命徐清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平章军国重事,兼上柱国,领太师事,此命令一出,天下尽皆哗然。

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在宋代便是正宰相,已然是位极人臣了,可是宋朝为了加强中央皇权,太祖赵匡胤便在立国之初便设立参知政事一职作为副宰相对宰相进行钳制,后来又把军权划归枢密院,财权划归三司使,以此来削弱宰相的权利,所以在宋代,即便是正宰相,其权利也并不是特别大,所以只是把徐清认命为宰相,众人并不觉得稀奇。

可现在这宰相后头,竟然还跟了一个平章军国重事,兼上柱国,这在宋朝就相当于太尉一般的官了,是掌握有全国所有军队的官职,一般来说并不赐给在职的朝臣,只会赐给那些一般退休的大臣,毕竟这可就是把军权也交到了徐清的手里,这样的信任让世间众人都不由纷纷咋舌,至于太师这个称呼,原本也是给退休或者是去世的大臣们作为褒奖用的,现在也直接赐给了徐清作为官职,不过在经过了平章军国重事的冲击之后,众人对于这个名誉头衔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惊讶了,毕竟太师除了地位超然,位列一品之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权利。

这样的认命除了北宋第一任宰相赵普之外,再也没人拥有过如此巨大的权利,现在赵昕竟然给了徐清如此大的权利,即便是素来敬重徐清的人,也不由的纷纷上书皇帝希望赵昕能够退回自己的想法,改把徐清认命为宰相,这其中还包括许多新法的拥护者,无他,主要是这个权利实在是太大了,大到甚至让他们觉得这已经威胁到了皇权。

这对于许多大臣来说是一件很难判断的事情,臣权扩大这对于文臣来说自然是一件好事,可是臣权扩大危急皇权,这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他们就说不准了,此时的大宋已经一百一十年没有经历过战争了,也很少有权臣出现了,这一切都是因为宋朝的这套制度将权利分散在了无数人的身上,让权臣根本就无法诞生,这样一来皇位就会安泰,皇帝没有了危险,天下自然也就太平无事了。

毕竟宋朝的制度就是建立在唐王朝覆灭的基础之上的,唐朝为什么会覆灭,就是因为地方权力过大,藩镇割据所导致的,那些藩镇在自己的土地上坐着土皇帝,赋税、士兵、官员全部由自己来认命不听从中央的号令,皇帝与其说是天子,不如说是一个傀儡而已,想要改变一个藩镇的官员都不可得,正是因为这一点,赵匡胤在确立宋朝制度的时候,便把地方上的任免权收归与中央,而为了保证地方上无法拥有权力抵抗中央,还把兵权收拢到枢密院来,然后将财权归于三司使,这样一来,地方上的官员无论要做什么事情,都必须要报备中央,然后从中央拿钱才可以做事,这无疑极大的稳定了地方上的政权,让百姓不至于受到地方割据政权的迫害。

而在中央朝廷上,赵匡胤则吸收了唐朝宰相太少,权利太过集中的问题,将宰相分成了数个,并且用参知政事这类副宰相来分拨宰相的权利,从此之后,宋朝便再也没有出过权臣,这无疑是宋朝制度的优越性,可因此也让宋朝的行政制度变得无比庞大,且十分拖沓,任何政务处理起来都需要经过重重关隘,宰相多自然权利也就被分的越来越稀少,原本经过一个人便可以做到,现在却必须要过无数的关隘才能将事情办妥,这样一来权臣虽然没有了,可朝廷就有了冗官的问题。

可冗官总比造反来得好啊,前者只是多花钱多花时间而已,后者可就是能颠覆朝廷的了,自古以来,权臣的下场要么就是称帝如王莽、曹操,还有五代十国、南北朝的开国君主们,要么就是被满门抄斩,或者是被挖开祖坟鞭尸,如张居正、霍光都是如此,如周公一般得以善终的人,历史上寥寥无几,这便是权臣的危害。

而现在赵昕的命令,等于是把行政权和军权全部交到了徐清的手中,这已然与权臣没有了任何的区别,虽然众人知道赵昕信任自己的这位老师,可是毕竟人心难测啊,现在的徐清是一个忠臣,可等他在这个位置上坐久了会不会有其他的想法呢?没有人能够猜得到,曹操刚开始的时候不也只想做一个汉朝的忠臣么,到后来随着权利越来越大,从宰相到魏公,再到魏王,一步步的权利扩大让他最后成为了汉朝真正的掘墓人。

若是曹操不反,谁又能说曹操不是忠臣呢?徐清也是如此,现在的一切只是现在的而已,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现在徐清才只有四十二岁而已,正是一个人年富力最强的时候,凭借现在的科学医疗手段,徐清最起码还能活上二十年的时间,二十年之后,徐清还愿不愿意从这个位置上下来,还是会再进一步?没有人能够知道,所以所有人都害怕局面失控,这样的权利实在是太大了。

大臣的奏表可以说是淹没了赵昕的案几,而徐清也是招待了一批批关心此事的人士,这其中既有自己的老友如欧阳修,也有自己的老上司如夏竦,还有刚刚才离任的范仲淹,富弼以及他的学生们,甚至还有刚刚登上官场的司马光、苏轼、苏辙、苏洵,所有人见到他之后说的都是劝他不要担任这个职位,不然恐留名于奸臣传中。

唯有一人于众人意见不同,在徐清面前大肆鼓励徐清让他一定要接下这份责任,并且还说天下已然到了需要变革的时候,此时徐公若是执天下行政大权,必然能够将大宋建立起一个更为辉煌的国度,并且在徐清的面前便说出了“祖宗不足法,天命不足畏,人言不足恤”的话,面对这位叫做王安石的学生,徐清心中默然,这位中国历史上最有名,同时也最有争议的变法家,还真是从小便对变法这件事很感兴趣啊。

之所以他会遇到王安石、苏轼这些人,这也是一件十分巧合的事情,那是欧阳修来见他的时候,正好是一年一度的科考结束的日子,而欧阳修正是这一届的主考人,按照科考的规矩,考生们自然要拜主考官为师,所以这些进士们便成为了欧阳修的学生,且此时的欧阳修已然是宋朝的文学宗师了,他在士林中的名气可比徐清大得多了,所以想要入他门者可谓十分众多,其中有名的便又苏轼、苏辙、曾巩等人,而王安石和司马光也是经由欧阳修引荐这才在宋朝大放光彩的,可以说欧阳修的眼光真的是十分老道了。

(本章完)

第377章 377.改革官制

而对面如此多人的反对,徐清心里也是有些忐忑起来,他对于这个位置倒是并没觉得自己坐有什么问题,毕竟对于皇帝位,他自己也不是很感兴趣,再加上原本继承自己衣钵的长子都已经成为了驸马,远离了政治中心,自己就算是权倾朝野,也只不过是一代而已,等到自己老来凋零之后,这朝堂之上自然有新人来掌握,自己根本无法做出什么对朝廷不利的事情来。

可自古以来权臣便遭人记恨,即便什么事情都不做,也会引来无数人的窥伺,对于这一点,徐清再清楚不过,韩信之死、周勃之灾,皆是如此,他们有反叛之心吗?无人知道,但最后皆因此而死,处在了这个位置上,遭人记恨乃是天经地义之事,毕竟权利太大,谁都想做,你不下来做不了,唯一的办法就是搬倒你,而皇帝对于权臣又天然的有所恐惧,这样一来自古的权臣自然都没什么好下场,对此徐清看的十分透彻。

所以面对群臣汹汹的建议,徐清也只能上表拒绝了皇帝的认命,并且说自己德行不够,不能拥有如此大的权利,恐陷天下苍生于不利之中,算是推辞了赵昕的意思,不过风雨显然没有那么快过去,赵昕对于自己这道命令,早已经想过了无数次,此时的徐家和赵家已然是随着徐宁和慧真公主的结合,联系在了一起,让徐清当宰相,赵昕不是没有顾虑,毕竟徐清在民间的威望也好,在朝中的势力也好,若是让他当宰相,其势必然要比宋朝立国以来任何一位宰相的权力还要来的大,只要认命,即便是自己以后若想要罢相,也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若是放在徐宁与慧真之前,赵昕是怎么也不会答应的。

可随着这两个人的结合,赵昕对于徐清便已经完全放心了,因为赵昕了解徐清,自己的这位老师可谓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尤其是对于自己的孩子,那就更是宠爱有加,简直不像是父亲,倒像是兄弟一般,现在徐宁成了自己的姐夫,若是徐清想要反叛,则徐宁必然会加以阻止,面对自己的儿子,徐清必定会有所犹豫,除此之外,自己与他八年的师生之情,自己与他幼子的兄弟之情,有了这些感情在,只要自己在,徐清就不会有所动作,这是赵昕所相信的,并且没有了政治上的传承人,徐清即便势力再大,对于赵昕来说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而对于权利这一点,赵昕则是受到了徐清的思想影响,对于把所有权利集于皇帝一身这种做法本来就不是特别的看好,自古以来,多少的皇帝废除相权,加重皇权,最后皇权一时无两,可国家的实力却越来越衰败,可谓是为了一姓之尊荣,将整个天下踩在了脚下,对于这一点赵昕有深刻的认识。

当然,作为既得利益者,有清楚的认识,并不代表会有所行动,历史上有很多人在面对困难的时候也知道困难是什么,甚至连方法也掌握在心里,可是终究不会去做,为什么?就是因为利益在灾难爆发之前不会损失,所有人便尽量往后拖延改革的施展,希望能够多赚取一些利益再进行改革,人人皆如此想,最后国家灭亡的事情,实在是历历在目,赵昕虽然也知道着一些,可让他去下决心削弱皇权,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直到工人运动的爆发,让赵昕彻底看清楚了皇权过于集中的危害就是百姓失去了控诉的权利,最后导致他们的愤懑只能通过暴力革命的方式来宣泄,而不是采取更加文明,更加少损失的办法来解决,而想要给百姓控诉的权利,就必须要让地方政府掌握更大的权利,让他们可以根据当地百姓的意见就近实施改革,以当地的风土人情作为参考进行改革,这样的改革就不会像现在一起,完全是粗旷型的改革方式,要搞工业化,全国都搞工业化,有些地方明明不适合搞工业化也硬搞,到最后工业化没搞成,还留下了一个烂摊子。

除此之外,皇权过度集中之后,也导致皇帝的权利过于庞大,宰相根本就没有制衡的能力,皇帝想要做什么就能做什么,也根本不需要顾虑其他人的感受,这件事情原本在赵昕的眼中无疑是天经地义的,可随着工业化的进行,人民的生活水平不断上升,对于生活质量的要求也开始提升,他们希望自己的夜生活能够更加丰富多彩,他们希望自己出远门的时候不被路上的土匪抢劫,他们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享受一个干净的环境,他们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住在漂亮的小洋房之中,他们希望自己得病了可以看得起病,他们希望自己能够给孩子付得起昂贵的教学费用。

他们希望工作之余可以有假期去旅游,他们希望自己的城市可以多建一些图书馆、博物馆来增长见闻,他们希望这个社会可以提供他们更多的工作机会,他们希望这个社会可以多听听他们的意见,他们希望这个国家能够有自己的一份,他们希望这个国家不再用暴力针对自己的人民,面对人民如此多的需求,对于统治者的要求自然越来越高。

这时的皇帝已然不像原本的皇帝一样,只需要坐在高高的御座之上,淡然若定的指挥着一切就可以了的,当这种种的社会矛盾摆在桌子上的时候,即便是再圣明的天子,也根本处理不了如此众多的事件,所以他必须要分权给自己的宰相。

这其中的道理就很像现在的政府和以前政府之间的差别,看看我们史书中记载的以前的政府,一个县里的官员,最多就只有县令、主簿、县丞这几个官而已,三个人可以说就决定了一个县里面所有的事情了,而现在呢?一个县里面拥有多少的官员?县长、县书记、副县长、人大、政协、教育、公安、司法、纪委、环保、卫生、国税、地税、商税等等,大大小小的官员不下百人,这便是现代政府和古代政府之间的区别。

随着社会的进步,社会的分工也越来越细,所需要的专业能力也越来越强,皇帝即便是学究天人,对于书本上的知识过目不忘,也根本不可能处理如此多的学科,其中一些东西就必须下放,这里的下放,不仅仅是把皇帝的权利下放给宰相,还是把中枢朝廷的权利下放给地方。

这其中的道理也很容易理解,在以前农业时代的适合,无论是沿海的郡县,还是内地的郡县,又或者是靠着河流的郡县,一个地方官所需要负责的事情无非就是梳理水渠、巩固河道,同时收粮收税,劝进农桑,这便是他们的工作,即便有变化,变化也十分的小,可是随着工业化的到来,商品产出以及人们职业上翻天覆地的变化,对于地方政府的要求便也越来越多。

一个山地为主的郡县跟一个靠海郡县的管理方法必然是要不一样的,可是在宋朝的体制下,地方官的权利微乎其微,即便是收上来的税,除了给衙门里的人发工资之外,剩下的钱全部都要上解朝廷,然后由朝廷统一分配,在这个过程中,当地的衙门甚至连管理的权利都没有,所有钱财的征收都由三司派出的人马来管理,没有了钱,地方上的衙门自然也就没有了权,有些有识之士想要做些什么,也是徒呼奈何了。

如果要解决这些问题,唯一的办法就是放权,皇帝的权利下放一部分给宰相,让宰相可以更加自由的处理政务,尽情的施展才能,然后把中央的权利下放到地方,让地方的财源更加充沛,以此来依照自己的优势来建立新的商业模式,要想做到这一些,扩大宰相的权利是十分有必要的。

所以下放权利已然是必定的事情,无论是谁,赵昕都会那么做,若是没有徐清他也会交到另外一个人的手上,这不是任何人能够决定的,而是由社会的改变才决定的,若是不交,天下事务日渐繁杂,就会全部由皇帝一个人来处理,大臣们只能做一个部署,决议还下皇帝来下,那么皇帝不被累死就是国家大小事务都会拖延许久,办公效率极度低下,这便是唯一的后果。

其后甚至会引发更大的叛乱也说不定,而人类的历史也几乎是这样走过去的,在英国这个世界上最早工业化的国家,最开始的时候皇帝还有征税、开战的权利,后来随着社会制度的复杂化,权利开始进入议会,皇帝成为了橡皮图章。

这种情况持续到二战之前,再然后随着二战的硝烟散去,第三次工业革命降临,人类的社会组成模式变得更加复杂,议会之中的上议院便失去了权利,下议院开始掌握大权,可以看出,每一次的技术革命,在政治上导致的结果就是掌握权利的人变得越来越多,中国也是如此,最开始的时候掌握权利的人很少,地方上更是没有什么权利,无论做什么,都是参照中央的计划来执行。

而到了后来,地方上的权利开始逐渐扩大,直到现在五险一金之类的社会制度也可以根据当地的社会发展来进行变革以更好的发挥市场经济的经济发展,这一切,都是因为公民的生活水平越来越高所导致的对于生活环境的要求越来越高,从下至上的一次次潜移默化的改革,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的。

既然如此,当然是徐清这个老师他更为信任了,毕竟徐清是一直看着自己长大的,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是亦师亦友,把权利交到徐清的手上,总好过交到别人的手上,所以他当然不会因为徐清的拒绝而放弃,在第二天,赵昕立刻便重新下达圣旨,任命书中一字不变,这一道圣旨之后,反对的声音小了很多,显然,所有人都能通过赵昕的这一个动作看出,赵昕是真的要把权利交给徐清了。

不过徐清还是表示了拒绝,不过这一次的拒绝就不是那么干脆直接了,中国古人讲究谦逊,像这类重大的人事任命,自然不能争着抢着去接,不然就会给人一种不太好的观感,觉得你这个人是个官迷,徐清自然也懂得这个道理,所以第二次拒绝了赵昕,随后赵昕又发布了第三次圣旨,昭告天下任命徐清为宰相的消息,这一次徐清终于没有再拒绝,同意了赵昕的意见,正式成为继范仲淹之后,大宋朝的宰相,官居正一品,紫袍着身,领太师衔,为天下重臣之官宰。

任命徐清之后,徐清在第二天的大朝会上便正式宣布自己的政治使命,其中第一条就是改革官制,如今的官制在徐清看来,权利太过分散,且散官太多,无权之官也太多,这些人大大挤压了朝廷的俸禄,且并不会对宋朝朝廷的运转有任何的好处,只会降低朝廷的运转能力,这在徐清看来,简直是非常糟糕的一个制度了。

且随着社会的进步,朝廷之中的事务也是日渐繁杂,可是朝廷中枢之中的部门还是以六部为主,最多再加上枢密院、三司使以及徐清自己创立的农业部和教育部而已,这样的结构对于现如今的宋朝来说无疑是非常单一的,多出来的那些新的机构、职业、行当基本上没有人去管,又或者是多个部门同时进行管辖,这直接降低了朝廷的处世效率,也让社会的矛盾频发,这些事务都需要朝廷能够赶紧拿出一套新的政治制度去处理,这不仅仅是徐清和赵昕两个人的想法,也是满朝诸公的想法。

毕竟社会上要是出了什么事,皇帝总是要找人背锅呢,宰相当然是最佳人选了,宰相自然不愿意背锅,自然也要找其他人背锅,来减低自己的罪责,那么最后这锅就会甩到他们的头上,对于这些各部门的首长来说,自然是痛苦不堪,每每社会上出了什么事,就立刻胆颤心惊,害怕扯到自己的身上,所以他们也迫切的希望改革,只是该如何改,却是意见纷纷,没有什么定数,现在徐清想要改,自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大家都想知道,这位大宋的肱股之臣到底会进行怎样的改革,来让这个朝廷能够更好的运转起来呢。

(本章完)

第378章 378.宰相集 权

对于官制,徐清自然思考了许久,体制性的改革,最容易引起颠覆性的后果,毕竟朝廷,也就是所谓的政府掌握着最高的权利,若是有一个误差,那么危害的将是整个宋朝,这还算是好的,若是这个制度设计的没有什么缺陷,只是勉勉强强,百姓也能接受,那么这个制度危害的将士成百上千年。

毕竟设计制度简单,但若要打破制度却十分的难了,一套繁琐的制度建立起来,就很难摧毁,若要摧毁便只能毁灭这个国家才能做到,可是一般来说一个国家又哪里是那么容易毁灭的呢?尤其是如今的宋朝,除非国家从内部自行解体,外力想要打破如今的宋朝,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在这种状况下,只要徐清设计的制度有问题,那么就会给未来中国的每一个朝代带来影响,甚至改变中国的思想与文化。

就如同秦始皇统一中国一样,在此之前,中国人并没有什么大一统的思想,封邦建国,在一个天下之中,诸侯王才是各自的实际统治者,中国也被分为上百个国家,直到秦始皇统一六国,建立的一系列的制度,并在汉代的维系下,这才让中国人对于大一统有着刻骨铭心的印象,这便是建立一个制度的重要性,所以徐清在设计制度的时候也是十分小心的。

首先,这套制度必须符合现在的社会发展,不能太过超前,这是徐清最需要考虑的,孙中山用现代国家的体制去在清末建立一个中华民国,其结果就是中国陷入了军阀混战,民不聊生的世界之中,直到新中国的建立,这才解脱出来,究其原因,便是因为这套制度太过超前的缘故,那时的中国文盲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大部分人都只读过一两个字,剩下的百分之十当中,大部分也都是小学文凭,真正的硕士、博士可以说是寥寥无几,对于现代的宪政制度更是没有任何的概念,在这种状态下,硬生生的拉扯起一个民主政权来,其结果也几乎是必然的了。

所以徐清是绝对不能犯这个错误,下放权利当地方可以,下放权利到大宋的子民也可以,但是这权利一定不能多,不能阻碍到朝廷的决策,这是徐清首先认定的,所以对于地方的设计上,他采取了地方衙门县令、知州负责具体行政事务,由通判作为副手辅佐,兼监视县令、知府行动的设计方式,给予知州最大的权利,当地官员的提升,也将由知州与通判来一起决定向朝廷进行推荐。

推荐过后再由吏部来进行审核,通过这种方法,释放一部分升职的权利给地方官,让他们可以对地方上的官员进行封官许愿,提高当地官员的积极性,然后再通过吏部来进行筛选,从其中把差的挑出来排除出去,尽可能保证官员系统的纯洁性,为此徐清还定下了谁推荐谁负责的条令,凡是经过主官推荐的官员若是出了事,那么推荐官就要受到连带责任,以此来杜绝当地主管官员随意推荐,以举才之名,行贿赂之实。

而在地方上,则将原本县尉拆解为刑名(法院)、保甲(公安)两个机构,一个负责审判罪人,一个负责保护当地的治安,县丞这个原本负责当地粮草的机构则被拆解为经济司、农业司、蒙学(教育)、防疫司、水利司这五个部门、分别负责当地的经济发展,农业发展,教育,疫情控制和水利发展,这些部门对于现在的地方衙门来说是最为重要的,所以优先进行设置,然后将原本只停留在州一级的三司派到县上去,将税款从单一税款改为国税和地税,其中地税缴上来的税款归当地直接使用,无需押解中枢,国税则是直接上缴给中枢,归中枢统一使用,其比例大概在三比七左右。

这样一来,地方官的权利就扩大了许多,有一些小事地方官完全可以不经层层批报便完成,如此便可节省大量的时间,而在州一级上,也跟县一样,一大一小两个主官共同负责一地行政,相互监督,各部门则听命于主官,税款也分为地税和国税,以此来扩大地方上的财政,方便地方官行事,也减轻朝廷的负担。

不过即便如此,朝廷的负担依旧很大,许多沿海的县在这三成的税赋之下,或许能够把许多事情都处理完毕,可对于许多贫困县来说,三成的钱实在是不够用,连修一条路都十分困难,为了解决这一个问题,徐清又把国税中抽出一部分作为路税,也就是相当于现在的省税,直接把这笔钱放到了路这一级衙门中,若是州和县没有钱又需要用钱,且数额不大,便可以通过向上一级行政单位进行申请直接,在经过审批之后直接拿到这笔钱,如此一来便可以解决很大一部分的问题,经过这两重筛选之后,剩下的问题就会少掉许多,这样一来,处理事务的效率,自然是大大增加了。

除此之外,对于各级的议事厅机构,徐清并没有进行大范围的更改,他们的权利与原本几乎不变,只负有监督的权利,没有驳斥的权利,徐清的这一决定自然引起了许多民间的不满,可这也是徐清逼不得已的决定,毕竟若是这个时候给他们权利,徐清实在想不到这个社会情势到底会如何发展,面对未知,即便是徐清这个过来人,他也很是害怕,所以他在最后权衡之后,还是选择了保守的做法,现如今改革官制最为重要,像这种会触及改革成效的事情,徐清是绝对不会去做的

对于地方上的改革,徐清主要以开放财源为主,其余的改革几乎不怎么做,毕竟宋朝的官制其实已经非常成熟了,地方的政务也都有专门的部门去处理,再进行什么改革着实没有什么必要,所以徐清也只是主要开放当地的自主权,其余事情几乎就没有做了,他的改革,主要还是集中在中枢朝廷这里。

首先对于现如今权利不集中这件事情,徐清便需要进行改革,首先把三司使这个掌管财权的地方先收归宰相的权利之下,编程财政部、经济部、及农业部而不再单独分出来进行管控,然后把枢密院调动全国兵马的权利也收回来一部分,如训练士兵、装备更换等权利与兵部进行合并,同时把三省进行合并,组成国务院,成为一独相,如此一来兵权、财权和行政权全部掌握在新的部门之中,宰相的权利便会扩大,同时办事的效率就会提高。

而在国务院下,六部也将进行删改,所谓六部便是兵部、刑部、吏部、礼部、工部、户部,这样的结构对于古代人来说或许足够了,可对于工业社会来说,简直是粗糙到了家,所以徐清对于这样的结构是必然要改的,首先对于工部,就得先进行拆分,原本的工部,一般负责国家的基础建设,然后就是给皇帝修建楼堂馆所,现在的工部自然不能仅仅只管这一些,除此之外还有铁路建设、还有工业的发展,规划,城市建设的设计方案之类一系列的东西都需要用到工部,所以工部首先就要拆分以此来专门负责水利工程、建筑工程等工作。

当然,这样一来也容易形成宰相专权,这样的官制是皇帝怎么也不会答应的,所以徐清在收回财权和部分兵权之后,又重新建立了御史台,御史大夫的官位将从正二品变成从一品,只比宰相低一级,但是拥有弹劾宰相的权利,并且所掌握的御史台其下官员弹劾行政官员将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只要他说出来,官员就必须要接受调查,以此来限制宰相的权利,除此之外,刑部、大理寺从朝廷中分出来,单独成立最高法院,负责全国的法律、审查、判案,最高法院中还将分为刑事案件、民事案件以及行政案件三种,司法权宰相无权干涉,最高法院设正仆射一职,从二品,以此限制宰相的权利,除此之外,在宰相所控制的整个国务院中,增设三位副宰相,分别负担朝廷各部门的具体事务,宰相则只负责大体方阵以及重要改革事务,其余的权利分担出去,以减少宰相的权重。

这样一来皇帝自然也能放心许多,不过只是这样,那么皇帝显然就成了一个橡皮图章,这在中央集权的古代皇权社会,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皇帝是必须要有权利的,并且绝对不能比自己这个宰相来的小,不然这就不叫改革,而应该改为革命了,而为了增加皇帝的权重,首先徐清将吏部这个选官的机构拆开来,原本的吏部将负责七品以下官员的选拔。

这些官员的选拔只需要经过吏部尚书的同意便可以直接进行任命,然后五品以下,七品以上的官员则必须由徐清来亲自任命才可以,而五品以上的官员,则必须由皇帝下达圣旨才可以任命,并且皇帝也拥有随时撤换官员的权利,除此之外,分拨出来的枢密院将和殿前都指挥使司相互结合,组成新的殿前都指挥使司,负责全国的兵马调动以及战争的进行,其主位由皇帝亲自担任,这一个头衔,无疑是相当于三军总统帅的概念了,而枢密使则只负责平日里的日常事务,并不负责具体作战事务,该事务由皇帝下辖的作战部来决定,皇帝拥有开战、谈和的权利,军队之中四品以上将军的任命也必须由皇帝同意才能进行任免,以此来稳固皇权。

当然,这还仅仅不够,除了开战权、任免权之外,皇帝极其直系还拥有法律豁免权,若是犯错,将不受到现行法律的制裁,除此之外,宰相相聚开会,皇帝必须在场,所有政策也必须在皇上面前进行辩论,以让皇帝可以了解现在的国家大体情况,这样一来,皇帝的权利将不会受到太大的限制,而法律的制定也让宰相的权利相比以前集中了许多,可相比起秦汉的丞相来说,却受到了诸多的限制,这样一来,官制可以说首先便获得了皇帝的认可。

毕竟现在算下来,所有的宰相加在一起也大概有七位,数量并不算少了,只不过徐清现如今是一个人兼任了枢密院使的职务,占据了两个宰相的位置,这一个职位将来势必也是要分出去的,这样一来,看似宰相的权利变得大了,可是在宰相的数量上并没有减少,如此一来,皇帝也能够安心了。

而在这样的改革下,宰相的权利自然也增大了许多,虽然掣肘变多了,可是这些掣肘更多的还是针对官僚系统中的不法分子的,且原本的宰相之多是每个人分管一项事务,彼此互不统属,如此一来宰相虽然数量一样,可是办事效率却不一样,而如今三位副宰相位于宰相一人之下,所有工作都将听命于宰相一人,财权、兵权、行政权握于一手,这样一来宰相的权利自然是空前提升,司法权和兵权还有监督权虽然被分拨了出去,可这些权利对于徐清来说无关痛痒,只是为了让皇帝放心而已,所以整个改革可以说对于徐清是非常有利的。

当然,这一切的规划也只是徐清自己和幕僚们共同的规划而已,若想要实现,还需要经受所有人的考验才行,新的官制很快就通过各大报纸传遍了全国,甚至传遍了全球也不为过,在汴京这个政治中心,生活着无数靠贩卖情报来生活的人们,今天徐清下发改革官制的报告,第二天这些报告便摆在了其他君主的面前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相反,这才是正常的打开模式,对此徐清等人也是习以为常了,他最看重的,还是士人们对此的态度。

(本章完)

第379章 379.突如其来的支持

对于这样剧烈的改革,士人以及官僚阶层中的反对者自然不少,历来改革变法,都会遭遇到打击,对于这件事,徐清在此之前也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对于众人的反对并没有什么太过惊讶的表现,这当然是他对于变法有着足够强烈的信心,这才会施行的变法,而且改革官制不像是王安石的变法,需要对整个社会进行外科手术式的改变,官制改革只局限在当下的宋朝官场之上,所涉及的人数最多也不过数十万人而已,除此之外的其他人甚至很难感受到其中的波涛汹涌。

而这也是徐清在吸取了历史上王安石变法的失败之后下的决定,官制改革涉及范围虽然小,可是影响范围大啊,只要能够建立一个能够聪明人更加方便执政的政府,那么即便以后自己不再了,只要这个政府继续交到能做事的人手中,当然就能继续发挥他的作用,而不像以前一样,皇帝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若是遇到昏君,一个王朝就走向衰弱,这样的历史,徐清要尽力的避免,这也是徐清要改革官制的原因,只要把权利都集中到了自己的手中,那么到时候无论是变法还是反贪之类的工作,到将要容易很多,也不会受到太多的有关于皇权的打击,可以说徐清的做法等于是把即将退网明清集权巅峰的中国政治向着秦汉的状态推去,在那个时代宰相的权利是与皇帝的权利平起平坐的,这就让有能力的人可以尽情的施展自己的才华。

当然,这样也确实会遇到很大的问题,毕竟宰相是全**政的最高领导,谁要是成了宰相,那么就离篡位不远了,徐清虽然不会篡位,但这也不能保证后面的人不会做这件事情,最开始的时候徐清想要不就干脆定一部宪法,把宰相不能篡权的事情写进去,可后来一想这也未免太过天真了一些,若是利益熏心之辈,别说是一张纸了,便是父母挡在了自己称帝的道路之上,那逗得一脚踢开,何况是一张破纸了,中国因为中央皇权的集中,自古以来便是崇尚权力,不尊法度的,要想培养人民养成这个习惯,还需要很长的时间,所以徐清只能过度一部分权利在皇帝手中,让他掌握兵权,如此一来,即便宰相掌握着全国大政,可终究还是反不了天去。

当然,有了军权之后,皇帝的力量也几近与无穷大了,像赵昕这样的明君或许还好,可若是碰上了昏君那可就真的只能自叹倒霉了,所以对于皇帝的军权,徐清也定下了许多的规定,比如说皇帝只拥有开战和停战的权利,不拥有具体规划战事的权利,这是为了让皇帝不要瞎捣乱,自宋朝开国以来,武人的地位就十分低下,前线发生了任何事,将领都必须要听从后方的文人们指挥,这也是为什么宋朝总是打败仗的原因,现在徐清就是要改变这个局面,让真正会打仗的人走到台前去,让他们去指挥部队,除此之外,军队所有的辎重都必须要由兵部来负责,这样一来,也是限制皇帝穷兵黩武,一位增加军队数量,导致劳民伤财,如此一来,皇帝虽然掌握有巨大的兵权,可终究还需要与朝臣商议才能正式使用,也算是限制了昏君当朝之后,国家面临分崩离析的危机。

这样一套制度,放在赵昕面前的时候,赵昕也犹豫了很久,此时距离秦始皇建立中央集权政府的时代已经过了将近一千年的时间了,皇权至高无上的思想早已经根深蒂固了,虽然赵昕从小接受的教育也是现代化的教育,可若要让他放弃自己的一部分权利过渡给朝廷,这也真的十分困难,历代以来,无论是英国还是法国,或者是俄罗斯,若想要让人民获得一部分权利,必须要经过十分惨重的抗争才行,英国虽然看上去要平静许多,可革命的烈度也是非常强的,法国和沙俄就更不用说了,虽然如今徐清的改革并不是要皇帝做一个虚君皇帝,但是这对于赵昕来说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以前当皇帝,毫无掣肘,现在却必须要与士大夫们商议,这对于赵昕来说自然是一件很难接受的事情,尤其是对于皇室成员们就更是如此了,若是赵昕答应了徐清改革官制的想法,那么以后无论谁当皇帝,就必须要承认这一套办法了,这对于许多有权利成为皇帝的宗室子弟来说,就是一件十分难以接受的事情了,所以反对的声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不过奇怪的是,皇室宗亲的反对声一起来,士林之中反对徐清改制的声音立刻消失于无形,即便是保守派们也改换枪头,不再对徐清这样大范围的改革方阵进行质疑,甚至在几天的时间以内,便改换门庭,站在徐清的身边大肆支持徐清的这套官制,希望朝廷可以尊重宰相的意见,改革官制,将政权让位与贤德之士,与民谋福利。

对于这样突如其来的改变,别说是赵昕了,便是徐清也是措手不及,这些保守派历来对于自己的政策便是褒贬不一,即便是那些已然获得成功的政策,如城市化、工业化、现代化、铁路建设等计划,这些人也是时常有讽刺,当然,天下间最不会得骂名的人就是不做事的,凡是做事,就必然会得骂名,对于这个道理,徐清自然清楚,所以对于他们骂自己,徐清也是早就习以为常了,俗话说得好,宰相肚里能撑船,若是连这么点不同意见都听不进去,那自己也着实是太差劲了。

不过从这些事情也能看得出来,这些文臣们对于自己的改革是很有意见的,尤其是在这次改革中提高了武人的待遇,这对于大多数文臣来说都是接受不了的事情,大宋以文臣立国,时至今日,已然是一百二十年的光景了,文臣站在武官的头上,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现如今竟然要跟自己平起平坐,这让他们怎么受得了。

对于这一点,徐清刚开始的时候也有所顾虑,他最大的希望是改革能够通过,改革的最大目的便是集中权力到自己的手上,之所以要如此,原因是为了尽情施展才华,然后让这个国家变得更加强大,为了这个目标放弃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对于徐清来说,并不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比如说议事厅的权利,徐清就放弃了,科举制度徐清也依旧保留了,为的就是降低因为改革官制带来的社会矛盾,以拖延改革的速度,所以本来徐清是打算继续继续维持现在的文武之道,让文臣继续凌驾在武官之上的。

只不过,徐清想息事宁人,可此一时彼一时也,随着平叛大军的逐渐扩大,将军们虽然在政治上没有获得多大的权利,可是在经济上,名望上的权利,却日复一日的增大,原本当兵在众人的眼中犹如杀猪贩狗之辈,人人见而厌之,可随着军队不断的扩大自己的征战范围,越来越多的土地纳入到士兵们的手中,看着那些衣锦还乡的士兵们,谁又不羡慕他们的财富呢?

这样一来,社会风气便开始改变,人们对于参军这件事情也就变得十分热衷起来,而经过徐清的分封之后,这些将军、军官、士兵们纷纷掌握了自己的封地,拥有了自己的财政来源,虽然他们已然脱离了宋朝的正规军系统,可因为徐清的命令,他们并没有直接脱离宋朝的军队,在名义上他们还是宋朝的士兵,军官,而此时的他们,拥有的财富尽管不能和宋朝朝廷相提并论,可也绝对不会太差了。

尤其是随着二十多万的军人成为各个殖民地的领主和爵爷,那些想要到这些地方去经商的人就必须要和这些军阀们打交道,如此一来他们在经济上的权利自然会影响到国内,到徐清要改革的时候,军队在经济上和文化上还有社会地位上,相比起以前已然是提高了好几倍了,此时见徐清要改制,自然纷纷通过狄青这位枢密使把消息传递到了徐清的耳朵中,其中自然不乏一些诛心之言,比如说不配合改制之类的消息,或者说若不提升武官待遇,那么就要延缓征伐的脚步。

这些话自然让徐清需要着重的思考这些将军们的意见,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作为宰相,徐清当然不能只顾着文臣们的想法,而不顾及武官们的想法,尤其是在这个时候,宋朝是极为需要获得军队的支持的,唯有获得了军队的支持,才能让徐清在改革过程中,针对那些不愿意听从中央安排的官吏们心有戚戚然,所以最后徐清在权衡利弊之后,同意了军队的意见,在这次官制改革中,将武官系统硬生生提高了一个阶级,让他们在朝堂之上可以享受更大的政治权利,比如说独自指挥作战的权利、向皇帝上书的品级从三品降到五品,同时地方上的将军其权利将会于通判相提并论,仅仅低于当地的县令或者是知州。

这可以说是给了军队极大的权利了,原本在宋朝,地方上的厢军是必须听命于当地的县令和知州的,兴修水利的时候充作苦工,衙门破旧要修的时候当起砖瓦匠,这些都是十分正常的事情,现在经过徐清的改革之后,军队以后就只负责作战,平日里不承担任何徭役的工作,这些工作都将有当地的衙门雇佣别人来做,钱则从地税中出,如此一来,地方厢军的战斗力大大提升,其地位自然也得以高升了,在这个过程中,徐清的改革自然获得了军队的强烈支持,一百二十年的时间,武人的地位是一变再变,每一次都比以前来的更低,朝廷是只给他们这些武官发钱,却不给他们任何的政治地位,甚至军队的安排,还要用无数的关隘来卡住他们,以防止他们专权,最后专权是专不了了,可打仗也是根本不行,现在徐清放权给他们,还把他们想要的名誉全部给了他们,自然是死心塌地的支持起徐清来,可这样一来,自然就得罪了文官集团们。

在他们看来,只有东华门唱名的才叫能被称为男子汉大丈夫,这些当兵的野蛮人简直就是有辱士人风范,现在竟然要跟他们平起平坐,这在他们看来简直是奇耻大辱的事情,自然是严格反对,这也是为什么徐清最开始不愿意提高军队地位的原因,这些文臣,简直是世界上最死要面子的一群人,俗话说就是b事多,徐清对他们也没办法,毕竟治理国家还是需要依靠这些人,若是让他自己一个人去干,那也只能像诸葛亮一样被活活累死了,所以徐清只能让着他们,若不是军队们逼着,徐清是怎么也不会得罪他们的。

可现在这群素来清高的士大夫们竟然一反之前的反对浪潮,统统站起来支持起自己的论调来,这实在是让徐清很是意外,难不成这些大爷们突然之间都转了性,变成新党了?这不可能啊,自己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不算自夸,也算是把国家治理的不错吧,可也没见他们夸自己一句啊,这个时候怎么会因为改革官制就夸起自己了呢?这实在是让徐清想不通,直到有一天司马光和王安石来到了自己的家,因为司马光是保守派中如今最为杰出的一个,而王安石则是改革派中最为杰出的一个,所以徐清在经过欧阳修的引荐之后,便也经常召见他们两个谈话。

这两位可以说都是宋朝非常杰出的人才,终宋一朝,也是极为稀少的人中龙凤,尤其是王安石,他所主持的熙宁变法可谓是中国历史上非常浓墨重彩的一笔,对于他,徐清也是非常敬重的,所以徐清便把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最后王安石和司马光,倒是给了自己一个答案。

(本章完)

第380章 380.考校对谈

司马光说:“相公,这其中之道理十分简单,各地官员们之所以要反对你,只是害怕你独断专权而已,现在之所以要支持你,则是为了从皇帝手中夺权尔。“司马光的这一番话可谓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徐清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些文官们之所以会突然调转炮口把原本对准自己的枪炮现在改向了那些宗室亲王的身上,原来是想要用自己来当一个夺取权利的工具啊。

这样一想,徐清也就明白了众人的意图,相比起和自己争夺权利来说,只是纠结于蛋糕大小的分配问题而已,而反对宗亲,便是想要从皇帝身上夺权,这等于是坐大现有的蛋糕,到时候徐清能够获得最大的好处这不假,但他们也能喝到一点汤啊,这其中的道理就像是你在一个公司里上班,这个时候你的老板跟你说要给你和另外一个同事加班,其中你加一千块钱,而你的同事则加两千块钱,只要你不同意,那么两边都不加,只要你同意,那么两边的钱都给,这个时候,你会选择两边都不要这笔钱,维持现在的经济差距呢,还是同意这样的提议,但是你们之间的贫富差距继续拉大呢?

显然文官阶级在宗室们站出来反对的时候选择了后者,当然,这其中自然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徐清的这套官职改革可以说是建立起了一整套标准的选官制度,这样一来,即便皇帝不喜欢他,他也可以继续在朝廷中做官,对于这一点,在古代封建王朝来说是十分困难的,从而可以避免残酷的政治厮杀,所获得的结果就要好得多,两相比较,他们终究还是在两者之间选择了前者,决定让徐清获得最大的权利,而他们稍微获得小一点的那一部分权力,这便是司马光的解释。

而对于这个解释,徐清十分同意,利益是人类进步的原动力,对于这一个理论,徐清是十分相信的,人类的一切进步,其实都是因为追逐利益,这个利益包括财产,也包括名誉还有政治权利,当然在广泛意义上还包括经济独立,人格独立,以及自由民主法制,这些都是利益,而人们追逐他们的原因则是想要偷懒,想要过的更加舒服,同时在这个过程中,摄取更大的权利,人心不足蛇吞象,这在某种角度看来,对于人类来说无疑是一句褒奖的话。

而王安石则对司马光的这番话进行了补充,在他看来,这些官员之所以会突然改弦更张,还有一个主要的原因,那就是要把徐清推到赵昕的对立面去,让他直接于皇权进行对抗,这样一来,如果赢了,那么官员们的权利自然得到了提升,这对于他们来说当然是一件好事,若是徐清失败了,那么一来徐清就必然不能再继续担任宰相,这样就会有一个位置来给他们做,二来则是可以把徐清所带领的新党集团全部整垮,如此一来可不仅仅只有一个宰相的位置了,说不定保守派能够直接复辟都是一件有可能的事情了,同时无论成功还是失败,经历过这一件事以后,赵昕一定会对徐清产生一些意见,毕竟作为皇帝,权利是最为重要的,现在被徐清夺走,怎么可能不怀恨在心,说不定连诛徐清九族的念头都会有。

这些官员其他都不会,可对于历史却是聊熟于心的,历史上权臣的下场基本上只有两个,一个就是篡位成了皇帝,光宗耀祖,要么就是把权利还给了君王,然后便被皇帝干掉,这一点无论是历史上的曹操,还是后世的张居正,他们的结果基本都是如此,在权利面前,别说是师生之情了,便是父子之情都没有用,权利斗争是非常残酷的,夷三族,诛九族之类的事情,史书上的记载非常大的多,只要徐清背负了权臣的名声,那么他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带着这样的想法,徐清无论成功与否,对于保守派来说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也基本不需要付出任何的代价,只需要坐山观虎斗,静观其变就是了,面对王安石的这番话,徐清的脑袋里立刻跳出来了两个字,捧杀。

这些人是要用自己的支持来断自己的后路啊,徐清想到这一点,身上的冷汗都不由滑落下来了,从这里也可以看得出来司马光和王安石两人的区别,一个是觉得人类的人性是中性的,虽然逐利但还是追求道德的,而在王安石看来,人性简直坏透了,这或许也于他们在历史上分道扬镳有着深刻的关系,不过这两人无疑都说得十分有道理,听了他们两个人的话,徐清心里的那点喜悦已然是荡然无存,他也完全不在乎这两人完全可以当自己儿子的年纪,很是尊敬的说道:“那依君实(司马光的字)、介甫(王安石的字)看来,如之奈何?“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他们在来此之前,自然早就想好了办法,毕竟徐清是宰相,他们来见他,当然也是抱着能够被徐清赏识的想法来的,必然不会空着手来,此时见徐清问到他们,王安石便率先说道:“相公,依在下之见,大人尽可利用这股风势,顺风而上,便把这套官制定下来,到时候相公拿到了宰相职权,官家即便憎恶大人,可大人声望崇高,且门徒遍布朝廷内外,若是官家真要报复,亦必将困难重重,且相公只需要在尊荣之上稍显谦让,让官家不显疲态,便可执掌政权,到时相公自然也无后顾之忧了。

至于那些跳梁小丑,相公自不需放在心里,历代以来,超常之人行超常之事,又何须注意庸人的想法,相公只管做,天下豪杰自然会因为大人的举动而汇聚到大人的身边,大人只需要抓住这些人好好应用,何愁天下不治,到时候这些人只会是歌功颂德中的一个,又岂会成为大人的绊脚石?“

王安石的这番话无疑是十分狠辣的,这也符合他的性格,只要阻挡了改革的人就都得滚开,若是制度阻挡了改革,那么就修改制度,所以在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的回答自然就十分的直接,他希望徐清能够一往无前,只要能将这件事情办成,那么徐家的威望自然就大涨,到时候皇帝又能拿徐家怎么办呢?当然,在这个过程中王安石还夸了自己一把,把自己比作了英雄豪杰,不过这话放在他身上正合适,如果是别人说出这样的话,徐清或许会鄙视一番,可王安石说着话,徐清只会觉得王安石那是有自知之明。

“相公,在下的意见于介甫兄相同,此事大人只需一往无前就是了,现如今大人成了保守派与宗亲们之间的中间力量,此时若是退缩,先不说官制是不是能够更改,单单这样做,便会让保守派中亲近您的力量直接瓦解,这是十分不利的,同时大人既然已经提出了这个想法,那么宗亲对于您的态度自然不会再像从前一样,也就是说,若是此时撤回自己的想法,无非就是得罪了双边,而若是继续做下去,虽然会得罪宗亲,可却能获得执政大权,等获得了执政大权之后,相公便掌握了大部分官吏的任命权,到时手握众人的饭碗,还不怕众人不乖乖就范吗?“

司马光的这番话把王安石心中的谋略讲的更为细致,徐清听了之后连连点头,这两人一个是后世变法的第一人,另一个则是《资治通鉴》的编纂者,无一不是人中龙凤,尤其是司马光,虽然看上去要比王安石正人君子的多,在历史上的形象也要好得多,可看其写的《资治通鉴》就知道,这人的脑子里满脑子的帝王心术,简直是腹黑之中的腹黑男,听他这番话,徐清心想还好自己现在已然是丞相了,不然若是和他同朝为官,也真是要天天提防了。

“介甫、君实,汝等今后可有何打算啊?“徐清看着两人,双眼之中充满了欣赏,不得不说宋朝是一个人才辈出的时代,从范仲淹开始一直往下,吕公著、王安石、司马光一直到三苏,这一系列的文臣相比起之前和之后的朝代都不同,他们的那种责任感,那种使命感让徐清都为之敬佩,同时也对于欧阳修佩服不已,这人的眼光,也真是毒辣,一辈子相中了三个人,每个人到最后都成了宰相,简直是神一般的能力,最后看重了两个文人,一个曾巩、一个苏轼最后还都进了唐宋八大家之中,简直是神一般的能力,能与如此之多的历史名人同台,徐清心中都充满了一种自豪感。

这也让他起了爱才之心,如今这两人都才刚刚考取了进士,还没有选官,对于他们的安排徐清的决定权自然是非常大的,毕竟当今的吏部尚书正是他的学生,他的一句话可以省去他们十年的时间,这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同时他也希望看一看这两位历史留名的人对于自己的这一番话到底会怎么应对,这也是徐清所好奇的。

王安石和司马光都是聪明人,听到徐清的这番话自然知道其背后的含义,两人沉默了一下,司马光率先说道:“学生才疏学浅,任凭大人差遣。“说完这句话后,司马光便行了一礼,徐清看着司马光微笑的点了点头,显然司马光跟历史中的形象差不多,说话非常的谨慎,虽然他也有野心抱负,可却什么也不说出来,只是道谢而已,不过徐清也明白他到底要什么,所以也只是笑而不语,转而看向王安石,等待着王安石的答案。

王安石低着头想了想,黏在一起的胡子被他摸的更为油光水滑,弄得徐清都有些不忍直视,毕竟他再怎么样还是十分爱干净的,即便是在条件最困苦的情况下,也每天都得拿个毛巾稍微擦拭一下自己的身体,而王安石却是著名的不修边幅,当然,其主要原因是他的把大量的时间用在了思考问题,解决问题上,对于这些个人卫生之类的事情也不去管,所以才变成了这个样子,可徐清也实在是很难习惯,等了没一会儿王安石终于开口说道:“大人,在下想去地方,江南最好,广东次之,还请大人能够允准。”

相比起司马光的含蓄来说王安石的回答显然要直接了许多,不仅把自己要去地方当官给说了出来,甚至还指明了地点,这两处都是当今宋朝除了首都以外最为富饶的地方了,王安石竟然想去这儿种地方,徐清不由好奇的问道:“介甫可否告知,汝去彼处所为何也?”

“回禀大人,如今天下之大势,人口集群而居乃是未来天下之大局,而人口聚居必然会产生许多问题,江浙、广东如今乃是天下最为人口稠密之所,学生想要去那些地方看看,去试试能否找到办法来辅正当地,乃为将来谋尔。”

王安石的这番回答又一次出乎了徐清的预料,当然,徐清并不以为王安石去那种富庶之地是为了方便贪污的,以王安石的为仁,徐清是绝对不相信的,所以原本他还以为王安石想要当地方官是为了离开这个繁杂的京城去地方上做点实事呢,没想到他竟然比自己想的还要多得多,不仅要做实事,还要为将来会出现的问题谋划,徐清心里点头,不愧是未来会要改革的人,竟然能在这个时代便看到工业化所带来的问题,果然是了不起啊。

“哦,介甫竟有如此大志,真是少年英才啊。”徐清欣慰的说道,在两人之中,经过这一番的对话,徐清绝对自己心里果然还是更喜欢王安石一点,此人治国安邦之才,或许不下管仲乐毅,诸葛之辈吧,只不过性子急,脾气躁,这才误了变法之事,若是能将之磨练一番,说不定将来就真能成宰相之才了,徐清跟两人谈完了话,便挥退了两人,一月之后司马光被任命为龙图阁点校负责编纂前朝史料,而王安石则被任命平阳县的县令。

巧的是,这个县正是当年徐清刚刚穿越到宋朝是所就任的县。

(本章完)

第381章 381.调和两派

这不得不说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现代社会中最好吃懒做的一人来到了古代,而宋朝最为勤奋的王安石则来到了自己到达这里的第一站,这种感觉着实很是奇妙,王安石对此倒是十分满意,平阳县靠近海边,同时因为徐清的治理在这十年的时间里,无论是经济条件还是生活条件都提高了不少,人口有三十余万,称得上是富县了,在整个温州之中都排的上号,让王安石一个新晋的进士,担任此地的一把手,不得不说这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好差事了。

此时的进士可不像是唐朝时期的进士,三年一科,一科就招收二十几个人,那时的科举制只是希望通过这个制度来减弱门阀的实力而已,科举制还没有成为国家公务员的主要来源渠道,而等到了宋朝,门阀制度早已经在五代十国的混战中消亡,再加上印刷术的发明普及,能够看到书本,学习知识的人群不再集中于门阀士族,到了这个时候,科举制便成为了国家主要的选材制度,基本上每一年都会开科取士,一录取便是几百人,数量非常的庞大,尤其是随着工业化的进展,原本北宋问题严重的冗官问题,此刻一下倒转过来变成了缺官,开科取士的人群就更加庞大了。

到如今每年的科举考试招收的进士几乎要达到两千人左右,等到了这个地步,自然不可能给这些进士们一上来就担任一把手的可能了,一般来说,像这样的进士都得从一个县的司长开始当起,所谓司长也就是后世局长的意思,从这一层慢慢往上爬,等过了几年的时间,才有可能成为一县之长,而王安石则直接成为了一县之长,没有经历过任何的折磨,虽然他的考试成绩很好,在这次科举中位列榜眼,可如此大的升迁,要不是徐清帮忙,也断然是不可能的。

若是换做一般人,怎么说也得到徐清的府上道谢,然后送上一份礼物才是,可王安石却非同寻常,不禁没有给自己送上礼物,连人都没有来,只是给徐清送了封信表示了感谢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消息了,等徐清去打听这才知道,原来王安石在接到了吏部的任命书之后便立刻离开了汴京去平阳县赴任去了,这实在是让徐清哭笑不得,这王安石果然是如历史记载一般,对于这让他无用的汴京城是一刻也不想待啊。

这样的人,徐清当然是敬重的,不过从中也可以看得出来,王安石这个人后世之所以改革变法会失败,还有一个原因也可以从中看出,那就是此人着实是不太会做什么人际交往的事情,自己已经算是够好的脾气了,帮他弄了一个官职,到头来除了一份感谢信之外,便再也没有其他任何东西了,不得不说,王安石也真是做的出来。

不过也正是这份品质让徐清很是赞赏,他人眼中的温柔乡,世界上最为繁华、美丽的城市,在王安石看来却犹如一个粪坑一般恨不得感紧离开,对于他这样不畏浮云遮望眼的品质,徐清还是十分欣赏的,不过要是与之相处的话,徐清觉得还是算了吧,相比较起来,这个时候司马光显然要好多了,一接到任命之后便给徐府递上了拜帖,在得到了徐清召见之后便立刻表达了感激之词,同时还隐晦的表达了自己对于徐清改革的支持,暗中的意思也很清楚,若是徐清需要马前卒,自己愿意当。

这样能够为别人着想的人,同时礼数周到,丝毫不会让人感觉到唐突的人,谁又会不喜欢呢?谁都喜欢,徐清也不例外,尤其是司马光也不仅仅只是一个阿谀奉承之辈,他已二十三岁的年龄考取进士,这在天才辈出的宋朝也是十分年轻的,同时精通儒家、法家、纵横家,古代历史,文明仪典莫不精通,是一个真正的全才,跟他聊天,从化学物理料到古代神话,那是什么都能说的,而且对于那些晦涩的古代典籍,他也总是能深入浅出的讲出来,每每与之共话的时候,徐清总是会有恍然大悟的感觉,这样的才气可不是普通人能够拥有的。

更为关键的是,司马光还为人谦虚,不管说到什么,等徐清发表自己的意见时,都很仔细的倾听,一点也没有少年得意的样子,这才是最难得的事情,天才并不少见,可天才也大多恃才傲物,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尤其是像司马光这样的大天才,就更是如此了,而他却能够在每个人身边时依旧能够保持很好的风度,照顾好周围的人,光是这一点,也怪不得未来王安石回到了地方养老,而他则在朝廷里当了丞相,就光凭这交际能力,人们就得远离王安石,靠近司马光了。

当然在这一段时间里,与司马光和王安石的相处并不是徐清唯一要做的事情,改革官制才是他最重要的任务,在皇室宗亲们的反对下,原本并不支持改革的保守派们纷纷倒戈站在了徐清的身边,而徐清所掌控着的改革派则本就支持这一次改革,毕竟在这一次改革中,权利虽然集中到了徐清的身上,可因为徐清的官制改革,整个宋朝将会多出许多的职位来,尤其是二品、三品、四品的职务,加起来大概多出了上百个左右,这些职务要么就是一方大员,要么就是朝廷中枢的要员,每一个职务安插上一个人,就有一百个人可以得到升迁,而徐清作为改革派,自然最大的利益都会在改革派中,如此一来,谁又会不支持徐清呢。

而在获得了保守派的支持以后,也等于是间接获得了整个宋朝文人的支持,而给军人的地位、身份,则获得了军队的支持,同时徐清还专门把科学院的等级上调,将原本科学院士最高只能领受五品官薪水的法令改成最高级院士可以领受一品官的薪水,甚至还有待遇,这样一来,等于是把这些新知识分子的地位提高到了儒家学者的地位上,自然获得了这些科学家以及知识分子们的支持,这样一来,整个宋朝所有识字的人,也是整个宋朝的精英阶级几乎都站在了自己这一边。

唯一没有得到好处的商人们徐清也已经承诺他们,只要这次改革官制成功,徐清将会允许他们自行开设银行,而不需要朝廷入股,这对于商人们来说绝对是十分重大的好处了,毕竟实体业再赚钱,还是没有金融业来钱快啊,所以商人们对此自然也表示支持,在这样的支持下,皇室宗亲们想要抵抗,是根本不可能的,尤其是在战争期间,皇室宗亲们在殖民地上的特殊权利已经被剥夺的一干二净,除了有钱之外,既没有兵,也没有行政权,在这种状态下,想要抵抗这股改革的浪潮,自然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而失去了军队的支持,也就注定了徐清的改革方案,皇室宗亲们除了同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争论持续胶着了一个月的时间,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赵昕的态度始终摇摆不定,他既想要国家变得更好,但又不愿意把自己的权利拱手相让,这种鱼与熊掌兼得的想法让赵昕虽然在理智上同意徐清的改革方案,可在权利和**上却很难接受,这样一来也自然给了皇室宗亲们叫嚣的权利,在这个过程中,官僚阶层与权贵阶层之间的矛盾开始扩大,双方之间的械斗也时常发生,最终在徐清的暗中策划之下,一位皇室亲王的租界上,被当地的将军上报正在组织人马训练军队,到这个时候,皇室宗亲们的气焰顿时被徐清所率领的改革集团给彻底击垮。

在一个国家里,擅自组织军队这种事情,历来是国家大忌,尤其是这样的皇室宗亲,干出这种事情,无论是出于忠心也好,在皇帝的眼中都是十分忌讳的事情,徐清的改革虽然削弱了他作为皇帝的权利,可也仅仅只是削弱而已,他依旧保存有最大多数的权利,只要他肯点头,那么除了将行政权利交出去之外,监督权、高官任免权、兵权、开战权都在他的手中,可这些王爷们若是掌握了军队,这就不一样了。

历史上有多少的皇亲国戚用清君侧的名义当上了皇帝,赵昕熟读诗书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人只要组建军队,就算他们是为了抵抗改革派,可谁知道他们的内心是怎么想的呢,支持徐清等人只是丧失一部分权利,若是支持皇室宗亲,那么丧失的就有可能是全部的权利甚至包括生命,这两者之间赵昕会做出什么选择,简直是一目了然。

再加上此时的宋朝已然接受不了再一次内战的打击了,所以当这件事情爆发之后,赵昕立刻做出了决定,首先将这位前往所得到的租界收回,然后将王爵便为郡王,之后在大朝会上宣布同意徐清的改革方案,就此时此刻,正式施行新的官制,由宰相代为负责。

这一道圣旨,可以说是终结了皇室宗亲们的美梦,彻底让徐清站在了最高点上,根据赵昕的命令,徐清立刻开始对现如今正在使用的官制进行改革,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之内,便将所有官员进行了一系列的调配,速度之快,简直让人为之瞠目结舌。

而更令人惊讶的则是徐清在这次官制改革中,将已经被排除出中央朝廷的保守派官员们又给请了回来,将朝堂中枢总计两百个重要岗位中的四十个位置交给了他们,并把新多出来的两百个位置交了三分之一到他们的手上,徐清这样的做法不仅让保守派感到震惊,也让改革派感到了无比的震惊。

其中自然也有人不满,可徐清对此却异常的坚持,一个国家若是只有一种理念,就必然会走向极端,关于这一点,徐清在未来的历史中看到了无数次,往左右到了极端便是纳粹主义,而右走到了极端就是无政府主义,这两种主义的状态都是非常不好的。

除此之外,徐清这么做也是为了调和两派的关系,不要再像如今这般僵硬了,北宋后期便是一个十分典型的例子,等到王安石死去之后,司马光在太后的任命下成为了新一任的宰相,上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尽废新法,无论好坏全部废除,这直接招致了苏轼的强烈反对,而在此之后的五十年时间里,只要新党一上台,保守派的政策就会被全部抹除,等到保守派上台之后,新党的政策就会全部被抹除。

原本只是政见之争,可随着两边的关系越来越好,这就成为了反对而反对了,明朝到了后期也是如此,这是徐清所不希望看到的,所以他主动释放了善意,一个政府最好的状态就是保持在中间,既有保守的力量又有改革的力量,只有如此,这才算得上是一个正常国家,所以徐清在思考了很久之后,还是选择在这一次改革中让保守派的人进入到朝廷中来,以保证保守派的意见能够被所有人听到。

当然,徐清那么做,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为了安皇帝的心,若是自己所组建的政府全部都是新党,全部都是自己的学生,那无论赵昕多么相信自己,也必定会整日里无法安睡,然后变成疑心疑鬼,在权利面前,再深厚的情谊,转眼间就会成为刻骨铭心的仇恨,这也不是徐清要看到的,若是要进行大规模的改革,自然是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而不是把所有人都给得罪了,这样一来,改革的阻力就太大了,也就注定了改革无法成功了,为此,徐清就把御史中丞这个负责监督宰相的职责交给了保守派的大佬文彦博,让他来负责监督政府的执政,如此一来,赵昕也就可以满意许多了。

当这份任职报告送到赵昕的手中时,赵昕长长的舒了口气,他最担心的就是徐清独断专权,现在看来,自己的老师果然不愧是无双国士,事无巨细,竟然都已经帮自己安排好了么,他点了点头,盖下了自己的国玺。

(本章完)

第382章 382.探索未知

昆山港,如今大宋的第一大港,同时也是全球的第一大港,在这里,每天有上千吨的物资离开这里,也有上千吨的物资通过海洋流入到昆山港中,每天在这里工作的船夫、水手、搬运工们有上万之众,如此众多的人聚集在这昆山港上,使这里的人流量非常的大,同时也显得很是杂乱,此时的港口,并不像后世一样,一个个标准的集中箱被整齐的排列在规划出来的区域,此时的港口管理手段是十分落后的,且集装箱之类的东西也还没有发明出来,运送货物的船只,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木质船,只有极少数的富商巨贾才用得起铁甲船来运货。

毕竟木质船只需要用水手就可以了,在这个劳动力十分便宜的时代,雇佣上百名水手护送一次行程,这是十分合算的,而铁甲船的动力则来自锅炉,锅炉则需要使用燃煤来带动,这价格就十分的昂贵了,且此时的铁甲船速度很慢,与木质船相比也块不到哪里去,同时吨位甚至要比木质船还来的小,与其说是货船,不如游艇来的更为贴切,所以一般航运是不会用这种船的,此时的铁甲船尚且只有军队装备一些,除此之外,大部分的航运船只皆是木质船。

在这种情况下,集装箱这种适用于万吨轮的东西自然就不会那么容易被制造出来,也没有必要被制造出来,而没有了集装箱这种可以规范排列的东西,那么港口的混乱程度可想而知,米用麻袋,酒用木桶,昂贵的金属则用其余的工具装载,丝绸需要放到隔水的袋子里,茶叶也需要进行密封,但用的容器却不尽相同,为了满足这些东西的运输,大大小小的器皿,光在昆山港外买卖的就有上百件,这些东西堆叠在港口上,可想而知港口的混乱程度了。

不过港口的混乱并没有让这里的工作人员们感到不舒服,恰恰相反,正是因为这里的杂乱无序,才让这些工作人员们充满了激情,因为从这里出去的每一艘船只,都将会驶向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甚至能不能抵达,还是一个问题,在这种状况下,对于一般人来说自然是敬而远之,可对于这些充满了冒险精神的人来说,那就是一次次的探险,而昆山港,便是此时这群人的出发地,对于这里,无论是肮脏还是拥挤,对于他们,并没有什么太多的问题,他们只需要看到在昆山港的港口上,那停靠着的上千艘大小帆船,将会带领他们前往一个个其他的国度,这就足以让他们兴奋了。

此时的航运制度相比起后世来,显得十分粗糙,一般来说,除了极少数富甲天下的大富商之外,其余的商船一般都是在港口上招收水手直接上船,然后开往下一个地方的,每到了一个地方,就会有一批水手下去,然后再招募一批水手上来,这种方式一来是可以保证水手招募充足,毕竟没有水手希望一年四季飘荡在海上,赚了钱总想在岸上挥霍掉的,而一艘商船却不能这样。

他们常年在各大港口中转换,一年时间里也很少有休息的时光,所以水手能休息,船主是怎么也不能休息的,这不像后世,船上还能有什么娱乐设施,此时的船上除了睡觉就没有什么娱乐设施了,在这种状况下,水手们一般在抵达两三个港口之后就会下船在当地游玩一阵之后,就再回到港口边上重新去往另外一艘船,继续开始工作,这与现代的船工完全不一样,可以说更加富有传奇性一些,当然也更加危险一些。

对于这样的制度,当然船主们也很是喜欢,毕竟如此一来水手和他们的关系就是一个短期打工的关系,只要到了一个港口,他们的合约也就终止了,并且这样一来他们还能得到很大的招募空间,不再像原来一样,光是招募水手就要废很大的劲儿,上了船之后甚至还有不少毁约的,这样的方式显然就要方便许多了。

不过这样的招募方式当然也有不少问题,比如说第一个问题就是水手中会出现一些卧底,这些水手其实本身是一些海盗的成员,他们停留在港口上,被需要水手的船主招募,等进入船只以后便给自己的伙伴发送信号,然后海盗们便会来到这艘可怜的商船旁边,将整艘船都给打劫个干净,这样的问题自然也存在,不过随着宋朝对海盗的不断打击,此时大多数航道上的海盗数量已经十分稀少,且大规模的海盗组织已然被消灭殆尽,只剩下一些小型的海盗组织,只要一艘商船上的水手们抵抗力大一些,便不会被抢劫,在这种状况下,安全系数显然要高了许多,所以许多人虽然眼看有危险,可大多数人还是会选择这样的招募方式。

毕竟船主或者船长们也不是傻子,这些船长必须得在海上航行好几年的时间才能称为一名船长,被雇主信任,他们的眼力也不差,对于那些心怀鬼胎的船员大多数情况下还是能够分辨的,真的招募到海盗做水手的比例还是十分低得,这样一点风险,大多数人还是愿意冒一下的。

此时的昆山港上,大大小小的船只此时也在招募着水手,这些船只在招满水手携带上宋朝的工业品、奢侈品、农业品之后便会开往全世界各地去贩卖,然后再载着各地的东西在全世界进行贩卖最后回到昆山港,沿途大概会经过二十几处港口,然后行走超过一年的时间以完成一次贸易,通常情况来说,这样一次贸易,若是不碰上什么海盗之类的突发事故,基本上只要进行一次,就能三年时间不用工作,只依靠这一笔钱就能过上十分滋润的生活。

无疑,这是一项利润十分丰厚的工作,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有那么多的人开始从事海洋贸易的工作,以及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成为水手,扬帆远航到世界的另一角去冒险,因为这其中的利润实在是非常的丰厚,甚至称得上是暴利了。

不过之所以会拥有暴利,自然是因为来这么一趟想要顺利是非常难的,大海之上,困难危机非常的多,海盗、暴风、迷路之类的事情也是时有发生,除此之外,就算抵达了一个地方之后,也甚至有可能被当地人杀死,还有贩卖黑奴的时候容易被其余的部落所攻击,这些都是十分危险的事情,也正是因为如此的危险,才会拥有这样的暴利,驱使着许多人踏上这条道路,这也让昆山港这样的港口人数越来越多,也成为了一座城市活力的来源,给城市带来新鲜的货品之外,还带来新鲜的人口,来让城市变得更加富有生机。

而在这样一群商船中,有一类商船显得十分另类,他们这些商船相比起其他商船来说要显得小得多,并且他们停靠的位置也十分偏僻,聚在一起,大概只有几艘船而已,数量十分的稀少,同时这些商船上带的货物也十分的少,大概只有几十吨的东西而已,剩下的地方都被用来装载食物和水。

看得出来,他们要进行的是超远程的航行,这不免让搞不清楚状况的人感到疑惑,现在宋朝几乎已经在所有主要贸易线路上都修建了港口,搭建了城市,一般来说,每半个月的时间就能遇到一处港口然后进行补给,根本就不需要装载如此巨量的食物,整辆商船这么大的空间全部用来装食物,那么剩下装货物的空间就十分稀少了,这样一来又怎么能够赚钱呢?这是许多人都觉得疑惑的事情。

不过只要是识货的人就知道,这群人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贸易赚钱,而是有着其他的目标,这个目标听起来十分的愚蠢,且让人有种捧腹大笑的感觉,因为这群把食物填满整艘船的人,他们要行驶的方向不是通往印度洋的方向,而是向着太平洋的更深处航行,是的,就是那片什么都没有的海洋深处航行。

这听起来无疑是十分无厘头的事情,毕竟在太平洋上,除了一些小小的岛屿之外,人类至今还没有发现过一片大陆,自然也没有发现过任何一个国家,往那里航行,除了死亡之外,就再也没有任何其他的东西了,因为那里根本就没有其余的人类来进行贸易,只有一些比印度尼西亚群岛上还要野蛮的土著对他们进行攻击而已,去往那些地方又有什么用的,这无疑让大多数人觉得十分无语。

而这还不是最为让人无语的,因为最无语的还是他们的理由,这群人之所以要航向太平洋的更深处,是因为他们想要证明,地球是圆的,所以他们决定进行航球环行来证明这一点,他们要从昆山港出发,向着太平洋的深处航行,如果那些科学家们的结论是对的,那么他们将从太平洋行驶到欧洲去。

听听,多么可笑的理由,地球怎么会是圆的呢?对于许多宋朝有知识的人来说,他们虽然知道地球是圆的,可从来还没有人测试过,对于这样的行动自然是鼓励有加,而对于他们这些没有什么文化的水手来说,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如果地球是个圆的,那自己岂不是在一个球上活着,这也实在太有趣了。

不过这只是普通水手和大部分民众的想法而已,对于宋朝的高层人士来说,这样的实验显然十分有趣,地球虽然被证明是圆的了,可到底是不是真的呢,这一点实在是让很多人感到好奇,所以许多人都会资助这些航海家们金钱,让他们去实现自己的梦想,同时他们也在兴奋的期待着这个理论背后的答案是否会被颠覆。

而除了这些士大夫、科学家外,商人们对于这些冒险家们的壮举也显然很感兴趣,当然,他们感兴趣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想要证明地球是圆的这个道理,他们感兴趣的是更便捷的航道,毕竟若是地球真是圆的,那么从昆山港驶向太平洋就能抵达欧洲,那么这条路线会不会更加快速呢?谁都不知道,而他们想要知道,在海权时代,谁掌握着更加方便的航道,谁就掌握着财富之门,如果从太平洋走能够让货物更加快的进行流通,那么花再多的钱也是值得,由这些人构成的投资者,便让探险活动变得十分热潮。

一般来说这些探险的船只上,水手们的酬金一般要比那些商船上的水手们高出两到三倍左右的钱,并且服役的时间也相当的长,可以说只要一趟来回,那所能获得的金钱足可以让他四到五年的时间不用干活,在这样的利诱之下,虽然探险活动十分的危险,每年都有上千人葬身鱼腹,可依旧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从事这项工作,昆山港上自然也是如此,他们呼朋引伴,只招收最为强壮的水手,一艘船上的水手大概会在一百人左右,然后鞋带上六十天左右的粮食和水,随后便会向着太平洋,经过琉球,随后前往菲律宾,然后是印度尼西亚然后在人类已知世界的终点进行最后一次补给,虽然便会往未知的海洋世界远航,谁都不知道那里是什么,唯一知道的人却不能说,不得不说,大航海时代的到来,让地球终于以真实的面貌展现在了人们的面前。

只不过此时的人们并不知道,从太平洋远航而去,抵达的将不是欧洲,而是一片叫做美洲的大陆,在那里,人类将会发现一块史无前例的巨大陆地,那里盛产的黄金将会彻底改变人类现有的金融体系,那里所拥有的辽阔土地会令人们获得无与伦比的生活空间,那里所拥有的玉米、马铃薯则会令人类的人口开始产生数量上的飞跃,而这一切,对于那些水手们而言,尚且未知,此时的他们只顾着匆忙的准备一切,然后扬帆。

(本章完)

第383章 383.乘风破浪

毛戡鉴便是冒险者中的一人,他在水手这一行已经干了十年左右的时间,可以说从航运业开始发展的那一刻起,毛戡鉴便加入了进来,从一个小小的水手当起,到现在成为一支船队的总督,毛戡鉴的一生可谓传奇,已知世界中的大部分地区,他几乎都已经涉足过了,这也让他对于他人眼中无比刺激的航海运动丧失了该有的激情,唯有向着太平洋深处的未知海域的探索,那种寻找世界尽头的感觉,才能让他重新振奋起来。

去往未知海域的念头,是在三年前才开始成形的,可是他只是一个船队的总督,这些船只却并不是他的,而凭借他自己的能力,若想要买下一艘船前往太平洋的深处,以他的财产来说,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随着航运业的发展,宋朝各大港口的出船亮确实增加的很快,每年各大港口中几乎可以生产出超过四千艘左右的船只,可是这个数量对于超速膨胀的远洋贸易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四千艘船根本就不可能够用,在这种状态下,僧多肉少,船只的价格自然水涨船高。

而这还是现在的价格而已,随着许多殖民地开始稳固下来,租界之中的百姓越来越多,贸易的活跃度自然提升起来也越来越快,根据宋朝朝廷的统计,现在基本上每年大概需要一万艘左右的数量,才能够满足如今的航船需要,这样一个数字下的生产量,代表的就是船只的价格异常高昂,唯有那些大富贾们才能够用得起,或者是一个村庄合力买下一艘船然后做生意,可想而知,如今的船只到底有多贵了。

若是毛戡鉴买船只是为了贸易,那么他完全可以从那些大商人的手中借到一大笔钱来买下船只进行贸易,可是每当有人听说他是为了去太平洋探险的时候,真正愿意给钱的少之又少,毕竟虽然现在有很多人渴望新的航道,可这些人终究只是一小部分而已,且他们出钱也只是给一点点而已,而毛戡鉴所要的可不是一艘船只,而是五到六艘左右的船只,外加七百名左右的水手,航行超过三个月的时间。

这样一笔资金可不是谁都有的,毛戡鉴自己就更加不可能了,而这还只是刚刚开始而已,随着宋朝的航运业越来越兴盛,境内的树木砍伐情况也越来越严重,对于这样的情况,宋朝在今年下达了最为严格的限制令,以限制木头的砍伐,若是想要建造新的船只,木头之中一半比率都要从外面进口才行,这样的法令自然会让木头的价格越来越高,船只的价格自然也会随风而动,到时候这些船只的价格就会更加昂贵,远远不是毛戡鉴一个船长可以玩得起了。

本来毛戡鉴也就打算这一辈子就走走老路算了,可就在两个月前,有一个大富商看中了他的计划,决定联合其余几个富商给毛戡鉴一笔巨额资金,让他带着自己的船队去太平洋的深处探险,至于他们的要求,则是在找到新的航路或新的陆地后,必须要把土地以最为低廉的价格卖给他们,对此毛戡鉴自然是喜出望外,这个时候能够给钱别说是把土地给他们了,就算是找到了金山银山,毛戡鉴也会告诉给他们的。

因为他十分清楚,这样一次冒险需要花费的资金到底要多少,这远远不是一家企业能够承担的,对于这些人,毛戡鉴也认识他们,大多都是宋朝最为顶尖的富豪,其中还有不少是朝廷上各位宰相的家臣所控制的企业,他们愿意拿出那么一笔钱来,可谓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并且无论成功还是失败,都不需要赔偿这笔钱,只要把看到的东西告诉给他们就是了,并且所有的土地依旧会以低价进行买卖,到时候他们甚至还能赚钱,这样的条件对于毛戡鉴和所有的水手们来说,无疑是十分优惠的,并且如今的毛戡鉴已经四十岁了,放在这个时代,如此年纪着实不小。

尤其是对于水手来说,常年在海上飘着,身体自然不如在陆地上来得好,风湿、风寒之类的毛病毛戡鉴自然也得过不少,海水的潮气可不是开开玩笑而已,还有海上搏斗的伤口,这些都在时间的长度下,消耗着毛戡鉴的精力,要知道在海上航运,作为船长,他是必须全神贯注的在一次航程之中的,只要有一丝分神,说不定船只就会偏离航道驶往完全不知道目的地的方向,甚至撞到暗礁上,这样的结果,以现在的科技手段,是整船人都会死,根本不可能有幸存的结果,所以对于船长的精力要求无疑是非常高的。

而这还只是既定的航道而已,毛戡鉴要去的地方,可是从来没有人去过的海洋,在那里,海域到底是什么模样,哪里有暗礁,哪里有漩涡,哪里又有海船,还有海水的密度,这些都是毛戡鉴需要去考虑的事情,要知道在海洋中,海水的密度并不固定,有的地方海水密度高,船只浮在上面便会非常稳定,而有的地方海水密度低,那么船只一上去就会下沉,这些都需要毛戡鉴这个船长去注意,不然就是整支舰队覆灭,然后在冰冷的海水里等待死亡。

现在的毛戡鉴尚且还有精力去做,若是再过几年,毛戡鉴自己知道自己就真的不行了,所以现在既然有这个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所以立刻便同意了那些巨商富贾们的要求,签订下了契约,在那些鉴定人的监督下,毛戡鉴用这笔钱买下了六艘远洋船,然后从天津港出发,一路招募水手,七百名不怕死,并且有冒险精神的水手,这不是一个城市就能招得到的,要汇聚七百个疯子,当然要把整个海岸线都给走一遍,才能召集的全。

毛戡鉴就这样带领着自己的船队从宋朝的最北边一路沿着海岸下往下,直到如今的昆山港,他的船队,整整743名船员全部召集完成,其中还包括六名富有经验的船长和三百名退役士兵,他们这些船只上为了以防万一,还准备上了一百门大炮以及八百根枪,两万发子弹,可以说这六艘船与其说是商船,还不如说是军舰来的合适。

这也是毛戡鉴的想法,太平洋的深处到底是什么,没有人知道,毛戡鉴也不知道,若那里是一望无际的海洋,永远没有尽头,那么这些武器自然用不上,可若是在这片海洋中有其他的陆地呢?这一点谁都说不准,宋朝在印度尼西亚的远洋贸易上,如今发现的海岛数量远远超过了五千个,其中十平方公里以上的岛则在六百个以上,这些都是宋朝根本不知道的土地,太平洋如此宽阔,宽阔到甚至没有人穿越过它,谁又可以肯定在这片海洋的背后,没有什么巨大的土地能够让他们征服。

而且也正是因为太平洋的背后有土地的可能,那些商贾才会付给他钱让他去开拓的么,既然如此,毛戡鉴自然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了,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前往太平洋的深处探险,也有可能是他的最后一次,不做好万全的准备,毛戡鉴怎么也不敢带着这七百人跨过这濒临死亡的海域,他喜欢冒险,可不是喜欢送死,这两者之间有着本质的区别,他希望带着这群兄弟活着回来,享受荣光,而不是死在冰冷的海水里,葬身在某个动物的鱼腹中,这实在不是英雄该有的死法,他们终将光耀史册,而自己,则会带他们回到这片土地,给予他们的勇气相配的荣耀。

“船长,我们的东西都备齐,可以出发了。”船长室中,毛戡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手中拿着一个琉璃杯子,里面装着鲜红的葡萄酒,他听到水手汇报的情况,点了点头,把自己手中杯子里的葡萄酒一饮而尽,然后整理了一下衣服,便从船长室中走了出来,一路向前,直到走到甲板的位置,这还不够,他穿过重重的人群,一直走到船舵的位置这才停下,站在这里,大概要比甲板高出三米多左右的位置,视野极好,甲板上站着的水手全部可以在他的眼中,而港口上人次栉比的热闹景象也能收入眼底,这样的好景色让毛戡鉴的心中雄心万丈。

这一次,自己将离开热闹的人群,向着人类未曾探索过的海洋深处前行,此一去,这样热闹的场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一次见到了?毛戡鉴这么想着,不由对着身边的水手们大声说道:“兄弟们,再看一眼这港口,再看一眼这土地吧,下一次回来,我们必将让整个天下震惊于我们的所作所为,我们将是新时代的开拓者,未来的拥有者,彪炳史册的普通人!兄弟们,我们扬帆!”

“啊!!!”激动的情绪很快传染到了所有人的身上,这样的航海活动,正常人自然不会参加,唯有这种不怕死的疯子才敢搭乘这艘船去往那不知名的海域,而这样的人,往往是很容易被带动情绪的,随着毛戡鉴的一声怒吼,众人的情绪纷纷达到,自己这样卑微的人也能像那些王侯将相们一样被载入史册么?

这样的想法让所有的水手们都疯狂起来,而紧靠着毛戡鉴这艘旗舰的另外一艘船此时也听到了旗舰的呐喊,纷纷跟着呐喊起来,船长们也立刻发表激动人心的演说,此时旗舰上军鼓的声音开始传来,听着这激动人心的声音,连续六艘船都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音,七百四十三人齐呐喊,声势如虹音如雷,整个昆山港上的工人、水手、商人、搬运工们都纷纷向着这艘船队看去。

有的人双眼中露出敬佩,有的跟着呐喊,还有的则面露出鄙夷之色,显然在他们的眼中,毛戡鉴这一伙人放着好好的钱不赚,偏要去送死简直就是再愚蠢不过的事情了,而这样愚蠢的决定竟然会得到如此多人的认同,这实在让人无法理解,不过毛戡鉴也不需要别人的理解,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柒佰肆拾叁人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们在进行人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探索,他们将验证地球是否如同科学家们记载的那样是个球,他们也将验证着人类最伟大的时代到来。

到那时,地球将连为一体,而宋朝将会获得整个美洲作为自己的殖民地,而这一切,都将是由这群疯子来完成,这群疯子或许不是毛戡鉴这一伙人,但必定会是像毛戡鉴一样的疯子,因为只有他们才敢不惧危险去往那危险的海域,而未来也必将由这群人来创造,至于那些嘲笑他们的人,虽然活的安全,可发现新大陆的壮举却永远不会眷顾到他们的身上,不过这也不是坏事,青史留名只是一部分人的想法,大多数人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才是人类最普遍的情况,而像这样的疯子则是少数,不过也正因为这些疯子的存在,人类的文明才有进步的空间不是吗。

毛戡鉴带着自己的船队在宣誓完成后缓缓驶离昆山港,在他们的面前,接下来依旧会有人烟渺渺,直到抵达人类已知世界中的最后一段,等到达那里时,他们将做最后一次补充,在这之后,他们将前往完全未知的国度,在那里,他们的生死将无人能够预料,就算是死亡,他们在陆地上的亲人也永远无法知晓,这是一趟有来无回的行程,能够回来的,唯有人类之中的勇者才能够披荆斩浪,毛戡鉴对于这一切心知肚明,但是这一切也决然不会吓倒他,相反,正是因为知道这一切,他的心中此刻激情澎湃,六艘战舰,七百多人的队伍,这是他从来没有率领过的庞大部队,拥有这样一支连死亡都不害怕的舰队,自己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老天爷,你就在天上看着吧,等我回来的时候,我将成为这大宋最伟大的英雄,毛戡鉴对着自己说道。

(本章完)

第384章 384.希望

毛戡鉴的船队从昆山港出发,一路前进途经菲律宾的马尼拉,马来西亚的加里曼丹,印度尼西亚的远方小岛,紧接着便会向着一望无际的大海而去,至于为什么不往北方开,直到西伯利亚的尽头,然后穿过白令海峡抵达阿拉斯加,这样不是更加简单,同时也更加方便么,毕竟这道海峡可比太平洋容易跨越的多了。

可遗憾的是,此时的人们并不知道在遥远的西伯利亚尽头,还有那么一道海峡可以通往新大陆,白令海峡靠近北极,一年之中都会有冰山从北极的冰层中剥落然后顺着北冰洋的洋流四处飘散,像白令海峡这样的地方,冰山的数目无疑是十分惊人的,而此时的科学技术并不像后世那么先进,别说是对于冰山的探索了,便是对于海底暗礁的探索,大多数时候也都是用人命去探索的,而像冰山这样通过眼睛根本就看不到底的庞然大物,自然就更加危险了。

所以许多人,即便是那些航海经验丰富的老船长们,基本上也不会走白令海峡这条道路,毕竟这里的危险实在是太大了,也正因为如此,所以直到现在,白令海峡这个通道一直没有被人们所发现,如果人们想要去探索未知的世界,只能通过巨大的太平洋才能抵达,这是已知世界中唯一的道路,毛戡鉴等人虽然是疯子,可也只有顺着先人的海图,继续往前走。

海洋上的时间无疑过的很慢,现在的帆船基本上都是依靠布帆来提供动力,而以毛戡鉴的船来看,如果要从印度尼西亚殖民地的远方小岛航行到北美洲的话,最起码需要一个半月的时间,这还必须得保证他们的路线准确,只有这样才能够抵达,而毛戡鉴等人此时并不知道在他们的眼前将会出现什么,他们只能日复一日的航行,直到眼前出现新大陆,或者等到食物耗尽,然后无功而返,此时的毛戡鉴所率领的船只,已经在太平洋航行了三十七天的时间,而他们的眼前依旧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并没有出现什么大陆,或者是大一点的海岛,都没有出现过。

可此时的船员们却并没有沮丧,相反,此时的他们正在等待着一个十分激动人心的时刻,由旗舰开拓者号的副船长来主持这一次活动,活动的主题是看表,是的,就是看副船长拿出来的怀表,这听起来无疑是十分的无聊,可此时能够有闲工夫的人纷纷聚拢在副船长的身边,看着他手上拿着闪闪发光的怀表,每个人嘴里都在念念有词着什么,他们说着“二十,十九,十八……”这些数字,每个人都屏息凝神,仿佛他们数着的不是数字,而是在念着自己信仰宗教的圣经似得,显得十分虔诚。

倒数即将到最后时刻,副船长的手都开始抖动了起来,所有人都在跟着激动,而其余五艘船上,也纷纷由副船长拿着怀表在记录着时间,周围的人嘴中念念有词,时间一分一秒的走着,等到那怀表上的轮盘转到12这个数字上的时候,六艘船上都发出了巨大的鼓噪声,他们相互拥抱在一起,仿佛创造了世界的奇迹一般。

然而他们此时确实创造了世界的奇迹,就在刚刚怀表的秒针经过十二这个数字的时候,他们达成了比前人更加长的航行时间,整整三十八天的时间,这已经是未知航行的最长记录了,而现在,这个记录是由他们创造的,这无疑会让人感觉到无比的振奋,震天的欢呼声响彻整个甲板,毛戡鉴坐在航舵旁也轻轻的笑着,这就是他为什么喜欢进行冒险的缘故,每一次的冒险,都能让他有种代表人类和世界抗争的感觉,这种感觉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爽了!

如果他生活在陆地上,最多就是当一个富农,人们不会记住他,而他的一生也终将在柴米油盐酱醋茶中度过,有的人觉得这样的日子虽然平淡但却安稳,而对于毛戡鉴来说,这样平庸的日子,等于是在消磨自己的人生,有哲人提出过一个问题,你愿意当一辈子的懦夫,还是愿意当三分钟的英雄,大多数人选择了前者,而毛戡鉴选择后者。

唯有做常人不敢做的事,唯有做聪明人做不了的事,毛戡鉴这个名字才能在历史上被所有人记住,他很清楚的知道,历史是属于王侯将相们的,而他,则是一脸连字都不认识一百个的粗鲁莽夫,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他能够完成人类未曾完成的壮举,那么全世界都将会记住毛戡鉴这个名字,直到人类世界的终结。

众人的欢呼声持续了很长时间,间或也有水手来跟毛戡鉴打招呼,诉说自己现在的激动之情,毛戡鉴也都笑着回应了他们,毛戡鉴并不像许多船长一样,喜欢动不动就打骂自己的手下,将自己当做一艘船上的国王,许多船长都会那么干,因为在船上,岸上的人永远不知道他们的航程上到底经历了什么,死去一个两个的人,对于一艘船来说,简直是在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而水手们大多都是临时招募的,看见船上有人死了,也并不会做出什么仗义执言的事情,毕竟大家都不认识,多一事也不如少一事,周围的人你都不认识,你根本无法保证你站出来以后,其他人会不会站出来,而船长们一般会有十几个心腹常年跟随在旁,不进行轮替,在这种情况下,大多数水手们都会臣服在船长的淫威之下,这也让许多船长的脾气都不是特别好,有些甚至在心里觉得自己是一位尊贵的国王,要让水手们见到他就要行礼,这样的船长,虽然十分的稀少,可也有,大多数的船长则是前者那样的状态。

拥有丰富的航海经验,但为人傲慢且没有什么知识,而毛戡鉴则跟他们不同,他对待船员犹如自己的兄弟,因为他知道,所有人来到这艘船上,并不是为了钱,虽然他给的钱币那些普通船长们要多一倍以上,可他很清楚的知道,这些人并不是为了钱来的,毕竟若是为了钱的话,这些疯子完全可以去当海盗,那样赚的钱将会比现在多百倍以上,毛戡鉴知道,他们所有人都跟自己一样,都是为了让自己的名字留在历史之上,为了完成人类有史以来最为伟大的壮举。

带着这样的情绪,毛戡鉴在看待他们的时候自然就不会把他们当做可以随意驱使的手下,而是会把他们当做这一次航行的同行人,他们将共同前往未知的世界,所以毛戡鉴对待他们大多很和蔼,而船员们对于毛戡鉴也十分的尊重,在水手们的心中,毛戡鉴显然是所有人中最为疯狂的那一个。

穿越广阔无边的大洋,前往一个没有人去过的地方,这是只有世界上最为疯狂的人才能想到的事情,而毛戡鉴就是那一个人,而他们这群小疯子也因为这伟大的壮举而被吸引到了这艘船上,在这艘船上,他们领略到了毛戡鉴那身为领导者的魅力,众人才知道,他不仅仅是一个疯子,还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船长,从离开陆地到现在,三十七的时间里,他们总共经历了两场风暴,大海之中的风暴,其危险程度可想而知,而在毛戡鉴的指挥下,六艘船都被保存了下来,只有几个仓库进了水而已,船员更是一个都没有死亡,这在远洋航行中简直就是一场奇迹。

为此毛戡鉴的准备自然也是十分充足的,他带足了各种各样的蔬菜,甚至还招募了六名医生随行,就是为了保证船员们的健康,在这大海之上,沉闷的空气会将人传染疾病的概率提升无数个级别,在这个时候,若是没有医生的话,船员的生命就会受到很大的威胁,除此之外,毛戡鉴还要求所有人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收拾船上的每一间屋子,以保证干净整洁,如此来杜绝细菌的生长,通过这种办法,到现在为止,六艘船上的船员们基本上都没有生过什么大的病,只有一些磕磕碰碰的毛病而已,不得不说是一场奇迹了。

这种种的准备,以及对于船员们生命的负责,还有毛戡鉴本人的航海技术,都让所有的船员感到敬佩不已,他无疑是这个时代最为优秀的船长,这几乎是所有水手们的共识了,尤其是像这样的商船,基本上是探索航行的首选,而对于许多船长来说,一般像这样的一艘船起码要装上一百五十个人才足够合算,而毛戡鉴为了保证船员们住的舒适,每艘船上的人数保持在了一百二十人左右,空出了三十个人的位置,这就让船员们可以获得更好的休息空间,这样种种的举措无疑让众人满意,所得到的结果便是当他们航行到第四十七天的时候,毛戡鉴在做下继续向前行进的时候,全舰队的人没有一个反对,所有人都决定继续向前,跟随他们伟大的船长,向着那未知的海域前进。

这个时候,其实船队已经非常危险了,他们所携带的食物,只够他们用三个月的时间,而现在,一个半月的时间过去了,他们依旧没有找到任何的陆地,这个时候如果向着回家的方向开去,他们就能够回到自己的家乡去,结束这一次航程,可毛戡鉴的选择却是继续往前,这无疑是把众人带向一个十分危险的境地,毕竟前方若是什么都没有的话,那么他们就只能死在这无边无际的大洋之中了。

只要是人,谁都不想死,这些水手们也是一样,即便他们是疯子,可他们也不想就那么平静无波的死去,死在这大洋之中,甚至都根本不会有人知道他们死了,他们的家人只会觉得他们失踪了而已,这样的死无疑是一点也不壮烈的,既没有观众为他们的牺牲掉眼泪,也不会有文学家来为他们的死撰写漂亮的祷文,可是他们选择了听从毛戡鉴的命令,继续向前,不得不说,这是对毛戡鉴个人的崇拜所作出的不理智决定,可又有谁能说不理智的事情,就一定不是对的呢。

在毛戡鉴的命令下,他们踏上了一条只有前进的道路,此时他们所行驶的地方,已然没有了任何人类生存的标记,到处都是蓝色的天空和蓝色的大海,极远处的海则是黑色的,海明威曾经在《老人与海》中描写过一位老年人的雄心壮志,可此刻面对这极度宽广的大洋,即便是老人的雄心也经受不住这样无边无际的海洋所带来的恐惧。

他们已经在这片巨大的海洋上航行了六十三天的时间,依旧没有找到任何一片大陆,船上的船员们也开始焦躁起来,所有人的气氛都有些低沉,面对死亡,无人不恐惧,现在大家做的最多的事情便是站在桅杆上向着远方眺望,希望能够看到一片陆地在远方的海岸线上隆起,而最讨厌的事情则是去仓库,看着那里的大半个仓库都已经是空荡荡的模样,所有人的心中都无不着急。

死亡在逼近他们,对于这一点,众人心知肚明,作为舰长的毛戡鉴则更加清楚,因此他的心里也更为紧张,可越是到这个时候,就越不能紧张,起码不能在众人面前表现出任何一丝的紧张,因为他知道,这样做并不会让他们找到陆地,只会让船员们更加担心而已,可他自己已经悄悄戒掉了喝酒的习惯,他不想在自己将来的这一段时间里,有任何一刻是浑浑噩噩的,他要清醒的去看着人生中最后的几天,无论他是精彩的还是灰暗的,他都想清醒的用自己的眼睛去记录下来。

“啊,啊,啊!!!”就在毛戡鉴沉思着未来该如何度过时,桅杆上的年轻人突然大声的喊了起来,可他只是大喊大叫,并没有说出任何一句有意思的话,海上巨大的风浪将这人的话卷的稀巴烂,根本就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可听着他的喊声,许多人都停了下来,纷纷抬起头望着桅杆上的他。

那船员见没人听懂他的话,赶紧从桅杆上爬了下来,然后站在甲板上对着众人大声的说道:“是海鸥,是海鸥!!!!在我们的前面,有成片的海鸥,美极了!!”

听到他的这番话,所有船员都纷纷激动的吼叫了起来,有海鸥的地方就必然有陆地,他们终于找到陆地了!

(本章完)

第385章 385.两难的抉择

向着海鸥稠密的方向快速驶去,不出一会,一条蜿蜒的巨龙便在海岸线的彼岸缓缓升起,所有人都发出了剧烈的欢呼,这样一条海岸线,是他们所梦寐以求的,虽然还不知道这里到底是欧洲,还是新世界,可众人的心中无疑怀揣着最为热枕的激动,他们不但死里逃生了,说不定还要名垂千史呢,一想到这里,包括毛戡鉴的所有船员们热烈的呼喊起来,这一刻,实在是值得所有人为之庆贺。

毛戡鉴也十分开心,在这一刻,他的所有付出都得到了回报,面对两种结果,无论哪一种,毛戡鉴都能安然接受,如果找到了新的大陆,那么他们便是宋朝第一个踏上这片土地的人,若前面的大陆是欧洲,那么他们就找到了新的航向,从而证明了地球确实是一个圆形的,无论哪一种,他们这些人都将随着开拓者舰队被载入史册,他们将成为所有人眼中的传奇。

不过兴奋之后,毛戡鉴立刻恢复了冷静,像现在这样通过眼睛便能看到蜿蜒隆起的大陆架,就说明海洋已经越来越浅,这个时候,海水之下的危险也就越来越多,暗礁、暗流对于一艘木质的商船来说,是十分巨大的灾难,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放松警惕,不然就会有乐极生悲的事情发生也说不定,所以毛戡鉴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并且立刻吩咐众人赶紧探测海水周围是否有暗礁一类的东西,同时慢慢的开始靠近大陆架,从而寻找登陆的地点。

此时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个如同被斧子切开的垂直山崖,这样的山体结构是大多数大陆架在海洋与陆地的分割线上最常见的模式,这种地方自然也不能成为船队登陆的地方,他们需要寻找一个沙滩,然后在那里把船开上去,为此毛戡鉴将船上的十艘小帆船全部放了出去,让他们三个人一组去沿着大陆架分别寻常沙滩、港湾之类适合登陆的地点,其余的五艘船也很快接到了舰长的命令,总计六十艘船开始沿着大陆架的边沿探索起来,为他们的母船寻常一个最为合适的登陆点。

而在这段时间里,船员们迎来了最为欢快的一段时间,随着靠近大陆架,附近的海岛也越来越多,许多岛很小,也不适于人类的居住,可总算是还有些岛可以让人们补充一些物资,而在这段时间里,好消息也是接连不断的传来,比如说有人在海岛上发现了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动物和植物,还有的人则发现了淡水资源,这让毛戡鉴十分高兴,有了新的食物来源,他们就再也不用担心饥荒的危险,这几乎是他们遇到的最大风险了。

而除此之外,小岛上茂密的丛林也带给了毛戡鉴等人一个可以修补船只的机会,经过长达两个多月的航行,虽然有毛戡鉴等一众优秀水手们的指挥、操作,可是这些木头做成的船只在这惊涛骇浪中,还是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在这一段时间以来,已经是在勉励支撑了,现在能够有新的木材可以进行修补,这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毕竟这里的木头可不像宋朝的木头,还需要付钱,只要你想要,砍多少都无所谓,同时为了让舰队变得更加安全一些,毛戡鉴还让船员们尽可能多的砍伐一些好的木头,最好能将船只稍微扩展一下,以方便接下来的航行能够更加安全,也能够携带更多的食物以及资源。

毛戡鉴的意见获得了所有人的认同,能够拥有一艘更为强大的战舰是所有水手们心中的梦,只不过财力的拮据让他们无法去做这件事情罢了,而现在,如此多的木材可以供他们驱使,又为什么不用呢?至于改造的方案应该怎么设计,众人都是经验十分丰富的水手,还有七位船长可以提供参考意见,此时的船只不像后世那么复杂,大多数情况还是简单的力学结构,作为经验丰富的船长,稍微琢磨一下还是能够知道怎么做的,再说了,就算做不好又有什么关系呢?现在的他们根本就不缺木头,若是做错了,拆掉重做就是了,又有什么关系。

而在这个过程中,最让毛戡鉴看重的消息则是直到现在为止,帆船依旧在大海上漂亮,大陆架延绵不断,一刻也没有断层,这个消息让毛戡鉴十分高兴,船只始终没有尽头,这就代表着这片土地将不会是一个岛,而将会是一片大陆,不然早就应该被帆船探索个遍了,怎么也不可能直到现在依旧还摸不到他的边角,这个消息着实让毛戡鉴兴奋。

在经过了七天的时间以后,离开母船的木帆船们总算回到了这里,并且带回了港湾的消息,这一刻,毛戡鉴无疑是众人眼中如同神明一般的人物了,毛戡鉴立刻下令所有船只全部向着港湾发动,不到两天的时间,他们便将整个船队带到了港湾。

这是一片有黑色的石头构成的巨大滩涂地,沿着石头向里张望,便能看到一片巨大的平原,平原上有什么,就看不太清楚了,只能看到在平原的后面便是成片的森林向着大地的深处延伸,十分的漂亮,间接还有一些鸟兽虫鸣的声音,众人的双眼中都充满了喜悦,此时的他们尚且还不能确定这里到底是哪,对于欧洲的海洋状况,毛戡鉴等人也并不清楚,唯一清楚的也是地中海的方向,至于大西洋的方向,他们也是一无所知。

所以他们还是十分谨慎的,在毛戡鉴的指挥下,一支三十人的小队先被送上了港湾进行侦查,一位名叫杨彪的人成为了这个小队的队长,在他的带领下,这支带着六十把火枪、三十把长剑,三铤多管枪的武装部队便向着港湾的深处走去,走过碎石头铺成的港湾,杨彪等人便走到了一处平原之上,一个村庄赫然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这个村庄在一处平原上,这实在是很容易发现,杨彪等人看到之后,立刻命令自己的水手们隐蔽了起来,自己则拿起望远镜向着这处村庄看去。

这一看,不由让杨彪很是吃了一惊,首先是这些人的长相,与欧罗巴人的长相完全不同,倒是有些像是南亚的人种,同时他们的穿着也十分简陋,与南太平洋上的许多部落很是相似,不过比起那些野人来说,这些人的穿着要稍微华丽一些,身上多有用一些禽兽的羽毛装饰着自己,不过怎么看,都不像是高度发达的文明,这让杨彪心中猛然产生了一个念头,自己这些人发现的不会是一个新的大陆吧。

这个想法让杨彪很是兴奋,不过还好兴奋并没有夺去他的理智,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水手,他没有妄作主张,而是立刻让人赶回到船队中去把这个消息告诉给毛戡鉴,而他自己则带着人守在这里,继续观察着情况,那名被杨彪叫回去的水手很快就重新赶回到了船上,当他听到水手带回来的消息之后,不由陷入到了两难的境地中去。

首先他的内心自然是为找到了一片新的大陆而感到兴奋的,根据他的测算,如今这片大陆的面积将不会比整个非洲来的小,若是能够得到这片土地,将能使整个宋朝获得一片非常巨大的土地,而他也将获得一笔丰厚的报酬,甚至富可敌国也说不定,当然,还有国家赐予的荣誉,根据科学院所订出的规定,凡是能够发现一片新大陆的舰队,就会对整艘船上所有人的进行封赏,封赏金额和头衔则根据大陆的面积来推断,如此一片巨大的大陆,就算是让自己封侯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一想到自己能够封侯,毛戡鉴的双眼中便流露出了炙热的目光,那可是宋朝的爵位,不是那些土著王国们的爵位啊。

一个侯爵的位子,根据新的贵族法,将是可以世袭传承直到第六代才逐步降爵的,就算一代二十年,只要这一次的发现被带回去,便可以保他的家族一百二十年富贵,这样的泼天财富对于毛戡鉴来说,也是十分诱人的,所以当这个消息传来之后,毛戡鉴的第一个反应便是兴奋,他跟在场所有的人一样为之兴奋,若是抵达欧洲,他们只是证明了科学家们的理论没有错而已,而现在发现了新大陆,他们的未来将一片光明,毛戡鉴能够获得侯爵的爵位,他们这些水手虽然不能得到这样的好处,可起码能够得到一个散官职,让自己这辈子都可以无忧无虑的活着。

这样的待遇对于他们这些目不识丁的人来说,已经是非常不错的了,这样一个结果,自然是让所有人都沉浸在了兴奋之中,可紧接着的一个问题便浮现在了毛戡鉴的眼前,那就是对于这个村庄,他应该怎么办呢?

若是按照宋朝人平时的做法,自然是把整个村庄给端了,然后把这片土地占为己有,他们在世界上其余地区就是那么干的,可如今毛戡鉴却不能那么做,倒不是他对于这些素不相识的村民们心生怜悯,而是因为他拿不准这伙村民的背后,到底有没有其他的势力在其中。

与非洲和南亚不同,对于那些地方,宋朝在占领之前总是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的,对于当地的文明程度,势力范围,国家情况,还有土地的大小,气候条件都有一些基础的了解,而对于这片陌生的大陆则不同,他们什么都不了解,上面住着什么样的人,拥有什么样的国家形态,是部落联盟还是集权帝国,是世俗国家还是神权国家,国家的人口有多少,铁器的发展到了什么程度,这片大陆上有什么凶猛的动物,这一切,毛戡鉴都不知道,而更加让他不敢随意下命令的原因是他们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七百多人,看上去很多,可放在这么一片大路上,简直就是把一滴水洒进了太平洋,把一粒沙子洒进了撒哈拉,是根本不可能找到的,而在这片大陆的背后,有多少的国家和人口,毛戡鉴也根本不知道,冒然得罪其中的任何一方,都会给这次航行带来灾难性的后果,所以他也有些难以决定,最后在经过仔细的思考之后,毛戡鉴还是决定将所有船员暂时先撤回来,另外寻找登陆点进行登陆。

毛戡鉴的这一决定,最开始自然没有得到所有人的认同,在他们看来,通过杨彪的描述,这些人不过只是野人而已,有什么好怕的,凭借他们的武装,便是一万人的军队在他们的面前也只不过是一群随时可以被碾碎的蚂蚁罢了,一个一百多人的村子竟然要让他们避道而行,这简直是丢尽了身为宋人的脸面。

不过这样想的人仅仅只是一小部分而已,大多数人对于毛戡鉴的举动还是十分认可的,现在他们最主要的目的,不是在这里大杀四方彰显宋朝的强大,这根本没有任何的意义,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一个落脚点,带上一些这个大陆特有的物品然后回到宋朝去,把这些东西交给宋朝的官府,以此证明他们发现了新大陆,然后让宋朝的海军舰队来这里处理这片巨大的陆地,之后只要领赏便是了,何必要让他们自己耗在这里呢,七百多人根本就改变不了什么。

而宋朝强大的海军部队则完全可以应付一切局面,如今的宋朝海军足足拥有大小船只上千艘,其中铁甲舰便又七十余艘,海军将士十五万人,如此庞大的一支舰队,即便在这片大陆上真的有庞大的帝国,拥有如此军力的宋军也根本无需畏惧,而这也是毛戡鉴的想法,如今的他们已经创造了奇迹,接下来要做的便是把奇迹告诉给别人,而不是冲上去做匹夫之勇的事情,这对于他们来说,根本没有任何的好处。

(本章完)

第386章 386.返航

不过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随着毛戡鉴的船队在近海不停的寻找着新的港口,这片大陆上也有一些靠海为生的人们发现了他们,当这两个大陆上的人第一次遇见的时候,整个世界的未来也将发生极大的变化。

面对这些发现了自己的人,毛戡鉴的心中十分紧张,一来他害怕这些人发现自己之后会把消息汇报给自己的国家,到现在为止,他还一点也不清楚这片大陆上到底有没有国家,科技水平又倒了怎样的状态?这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未知数,若是被对方的国王发现了自己的行踪,说不定就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这么一想,动手便是在所难免的选择了,而在宋朝军队的面前,小小的渔船自然是不可能有任何抵挡的可能,很快毛戡鉴等人就把几艘渔船炸沉,然后从上面捞来了一些当地人。

这些人讲的话,毛戡鉴等人自然是听不懂的,不过从他们的穿着来看,这片大陆上的人民显然并不富裕,这让毛戡鉴心里有了点底,在命令将这些人全部杀了丢入海里之后,毛戡鉴便率领着船队直接从这些渔民下海的地方登陆了。

在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人文主义的精神,面对这种肤色不同,语言不同的人,毛戡鉴等人与其说把他们当成同类,还不如说把他们当做动物还差不多,就像后世的英国对待那时的中国一样,华人与狗不得入内,此时的宋朝也是如此,科技上的捷足先登让此时的宋人对于自己的民族充满了自豪感,而间接的便对其他国家有了很深的芥蒂,那些稍微有些文明的国家,宋朝人尚且蔑视以对,至于这些如同土著一般,连一套成熟语言都没有的民族,那就更是不被宋人放在眼里,之所以不登陆,也只是因为害怕自己的安危而已,如今经过了多次确认,沿海经过观察的村庄已经超过了十个以上。

几乎所有村庄的装备、工具都只维持在了青铜器时代早期的状态,至于瓷器、丝绸之类的东西就更加没有了,即便是宋朝已经开始淘汰的青铜制工具,在这里依旧是人们珍贵的劳动工具,这无疑是一个十分落后的文明时代,有了这样的结果,毛戡鉴心里也就没有了什么顾虑,直接让舰队靠岸,一上岸便将船队上的大炮卸下,立刻开始轰击港湾上的一个村庄。

在炮火的轰击下,这些原始的印第安人(印第安人这个名字原本是哥伦布在发现新大陆以后,以为这里是印度所以才把这里的人叫成了印第安人,若是宋人发现的话,怎么也不应该叫印第安人,不过为了方便,这里还是用印第安人来称呼他们)根本没有见识过这些冒着火光的武器,看到的第一眼便以为是天神下凡,立刻跪倒在了地上,毛戡鉴等人见这一个村落的人都放弃了抵抗,便下令士兵们停止炮击,他们携带的炮弹数量并不多,经不起几轮的战斗,能省则省,既然敌人都已经投降了,就更加没有必要对他们使用炮弹了。

停止炮击之后,毛戡鉴便带着人向着这些当地的土著们走了过去,面对这些穿着华丽,驾驶着巨轮的人,简直犹如古代神话里的天神一般,村落里的人们纷纷跪在地上不停的颤抖,一点抵抗的意识都没有,这样的战斗结果,让毛戡鉴等人大是惊讶,这个村落并不小,看上去大概有上千人左右的规模,成年男子也有三四百人,若是要抵抗的话,毛戡鉴的队伍还是会付出一些代价的,却没想到他们竟然直接投降了,这实在是出乎毛戡鉴等人的预料之外。

不过这倒也省事了,在杨彪等人的带领下,很快这上千人便被捆了起来,沿途他们一直在讲些什么,可杨彪等人着实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按理来说,他们漂泊四方会的语言也不少,尤其是像杨彪这样的人,在海上工作了七八年的时间,经验丰富,各个地方的语言虽然达不到文学的水平,可基本的交流还是行的,可听着他们讲话,杨彪硬是没听懂,这时的毛戡鉴很是悔恨为什么出来之前不带上一个语言学家来,这样也能更快的掌握一点当地的语言。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把他们绑起来,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余的办法,众人把当地人捆绑起来之后,毛戡鉴便带着人走入了村落中,这个村子十分的落后,房屋大多是用泥巴混合着干草搭建而成的,房屋大多只有一层,唯有中间看上去像是祭祀用的天台是个两层的建筑,底下用木头搭建,最下面则是夯了一层土,从上到下大概有六七米左右的高度,毛戡鉴行走江湖多年,这样的古老部落他也不是没有去过,根据他的经验,这样的地方一般都是祭祀神明的地方,而一般这种地方,是完全能够代表一个部落的最高水平的。

因为在这些部落之中,自己的生活好不好并不重要,最重要的便是自己能不能让神明满意,这种十分原始的信仰体系在如今的宋朝自然成为了老古董,可在全球大多数地区依旧是主要的信仰流派,他们相比起多神教和一神教来说要更加的落后,是一种介于巫术和神明崇拜之间的一种崇拜,他们崇拜的东西很杂,同时仪式的方法也没有什么定式,完全是一个村一个村的祭拜方法,是非常落后的自然崇拜之中的一种。

不过这跟毛戡鉴等人并没有关系,他们来到这高台之上为的可不是搞清楚这些人信的是什么神,这对于他们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在他们这些宋人的眼中,玉皇大帝、如来佛祖才是真神,孔孟则是真正的圣人,是开天辟地的人物,其余的那些神明则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根本就不值得去研究,这种文化沙文主义让毛戡鉴等人对这些异域的文化很是嗤之以鼻,他们之所以要爬上来,只是为了看一看这座高台的搭建模式,这样一来便能知道这个村子的科技程度到了什么地步,进而知道这一带的科技水平已经到了什么状态。

毕竟越是古老的文明,对于神明的崇拜就越是疯狂,这种疯狂会让他们竭尽全力的去把自己的所有力量都奉献在给神制造礼物这件事情上,埃及的金字塔便是其中最为杰出的代表,所以对于这样的古老文明,去观看他的祭坛无疑是最能够确定这个时代科技水平能力的地方,这也是毛戡鉴等人周游世界所得到的经验。

而经过他们的观察发现,这祭坛的科学水平也并不是特别的高,所使用的材质也仅仅是停留在十分原始的状态,木头也基本是用铜钉来固定,而大多数情况下,则是用一些不知名的绳子捆绑着木头,走在高台上甚至会有一种要摔倒的感觉,看得出来,这个地方的科技水平真的是不怎么样。

等走上天台,毛戡鉴等人立刻看见了骇人的一幕,在高台之上,总计放着五张木头桌子,而在这五张高台上,都放着一具人类的尸体,此时这些尸体的模样十分可怕,他们的肚子被用石头打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之所以是石头,是因为他们的肚子上开的口子实在是非常的破碎,不像是用刀那样的整齐,而肚子里面的内脏,除了心脏之外,其余的东西都被拿了出来,至于去了哪,毛戡鉴等人并不知道。

而这还不是最为诡异的地方,除了那巨大的裂口之外,每一个石床上的人都画着十分浓艳的装,身上不着寸缕,可却画着非常美丽的图案,尤其是在脸上,更是五颜六色的,看上去不像是人,而像是那些古老文明中的神祗一般,看着这五具尸体,毛戡鉴等人立刻明白到这个部落的野蛮与落后,他们在施行的竟然是从中国周代以后便已经几乎断绝的人祭,这种将活人祭祀给老天的做法,在中国已经断绝了上千年的时间,而在这里竟然是大为盛行,看着这些人祭的装扮就知道,这必然是整个村子倾尽全力才能做到的,为了几个要死的人盛装打扮,除非他们家是这个部落里的权势巡天者者,可看着状态又着实不像,毕竟连着死五个当权者,这也太奇怪了,显然这些人就是被用来当祭品的。

毛戡鉴和周围几人对视了一样,双眼之中都很是忌惮,这些人简直不把自己人当人看,而且如此愚昧落后,若是不小心着了道,那可就危险了,众人提议,干脆把这群人杀了,封锁消息,然后再在周围采集一些东西拿回去,就赶紧回国,毛戡鉴很同意众人的意见,在这里他们实在是太孤单了,七百多个人面对这广袤无垠的大陆,必须得有更多的同道中人,毛戡鉴立刻同意了众人的意见,在水手们的安排下,很快这一千多名印第安人就被集中杀死在了村子的广场上,也就是那座高台之下。

对于杀死这些印第安人,众人并不会有什么同情心,对于他们来说,印第安人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跟动物差不多的存在,他们的肤色、语言、文化、文明、都跟这些宋朝来的人格格不入,看待他们自然如看待猪狗一般,杀死这些畜生又有什么好负罪的呢,很快这些人便在一轮轮的枪声中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毛戡鉴也不管他们,在杀死了这些看到过他么的人之后,毛戡鉴立刻让所有人移居到船上去,只安排一部分人在岸上寻常一些这片大陆上的特产品,这样也是为了方便将来逃跑。

在这一过程中,毛戡鉴还让小船继续探索周围的海岸线,每四艘一个小队,二十人为一组进行探查,主要目的便是绘制海岸图,这对于他们回去之后,证明这片大陆的存在至关重要,而岸上则是捕捉新的动物和新的植物,若是遇到印第安人则以迂回为要,切记不能与印第安人发动正面冲突,现在他们必须要赶紧离开这儿,而不是在这里作战。

就这样,十天的时间悄然而过,绘图组们也大致描绘了一大片陆地的海岸线,而采集组的水手们也在陆地上采集了数量可观的植物、动物,他们被装在笼子里,将会随着船队回到宋朝,而在这其中,还有十几个印第安人的小孩儿被装在了笼子里,与动物们一样,他们也将是认证新大陆存在的最好证据,这些孩子们刚刚丧失了自己的父母和亲人,现在又要被毛戡鉴的船队带往完全不知道地点的目的地,双眼之中的恐惧的悲伤显而易见,不过他们的意见显然不会有人在乎,是生是死也无所谓,足足十几个人被分别关在六艘船上,即便死了五船的人,只要有一个活着就行了,对于他们的生死,就像那些动物一样,只要有一个能够抵达彼岸就行了,至于其他的死不死,他们并无所为。

当船队即将离开这片新大陆的最后时刻,毛戡鉴命令人们一把火烧掉了这座村庄,随后便带着整支船队向着宋国的方向驶去,一路上自然又是一阵波涛骇浪,不过相比起第一次时的彷徨无奈,第二次的航行气氛明显要轻松了许多,在新大陆待了前前后后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整支船队无论大船小船都经历过了一番改造,相比起原本的吨位来说要大了许多,吨位大了,自然能够携带的东西也就多了,手里有粮,自然心里不慌,所以一路上众人也大多心情很是爽朗,并且有了第一次的航行经验,毛戡鉴的手中也有了一张不算细致的海图,通过洋流和天空星斗位置的变化,相比起第一次来说,也就不会在太平洋上绕那么多的弯路,自然航行起来的速度要更加的快,大概一个月十五天左右的时间,众人便从太平洋的东岸来到了太平洋的南部,当毛戡鉴的船队驶进尽头海峡的港湾时,整个港口的人都不由被这巨大的船队所惊讶,原本正在经商的,准备开门迎客的人们纷纷从自己的家里,店里,街道里赶了出来,来到港口上,毛戡鉴也把自己从新大陆上带来的动物们一一放在港口上进行展示。

(本章完)

第387章 387.举国震动

这样的展示自然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再加上这本来就是一个人口稀少的小岛,全岛大多数的人口就都住在这个转运港口上,且这里的航运也不多,除了像毛戡鉴这样寻求刺激的探险者之外,商人们的船队并不会光顾这里,所以整个镇子的人口也只有几千人而已,大多数都是给那些探险者们服务的,现在见到这支船队竟然带回了那么多的东西,立刻沸腾了起来,整个小镇上几乎所有的人都从屋子里跑了出来,他们看着那些神态各异的动物,其中有美洲豹,也有羊驼,还有北美的野牛和美洲狮,这些动物在亚洲大陆上都是根本看不见的,对于这个旧世界的人类们来说,这些动物的长相都是第一次见到,不少人都不由感叹这动物竟然能长的如此之大。

尤其是对于美洲狮,他们这些外乡人基本上根本就没有见过狮子,不像毛戡鉴这样的人,他们还去过非洲在那里见过非洲的狮子,所以对于这些非洲狮倒是没有太大的惊讶,毕竟要是论个头的话,非洲的狮子绝对是世界上最大的狮子了,只是相对于非洲的狮子来说,他们新大陆上的亲戚明显要娇小许多,当毛戡鉴等人第一次看到狮子的时候甚至还以为这是豹子呢,直到后来注意到了它们的姿态,这才确定这是狮子而不是什么豹子。

而相比起这些狮子,更令人震惊的则是从新大陆来的野牛了,毛戡鉴可以保证,这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野牛,起码他这辈子还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大的,他们一般都有一吨左右的重量,同时生长有很厚的毛皮,可以抵御严寒,除此之外,他们还拥有一对十分凶悍的长角,是世界上最富攻击性的野生牛类之一,当毛戡鉴看见他的时候,简直觉得得到了宝贝,因为这些野牛的姿态真的是非常漂亮。

高高拱起犹如小丘一样的宽大肩膀,加上深谙的棕色栗子毛发,从远处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时髦的男人穿着一件貂皮大衣出来了一样,显得非常好看,这种动物当然也在港口上获得了最多人的认可,甚至当场就有人说要买下其中的一头用来圈养,而价钱则由毛戡鉴来看,由此可见这种野牛到底有多么的帅气拉风,不过碍于这些物种都是旧大陆上所没有的,所以毛戡鉴是一头也没有卖,在展览过后便收回到了船上,等装完了物资之后便离开了港口,毛戡鉴要尽快的赶回到宋朝本土去,这些动物在船上待了太长的时间了,许多动物都有了厌食症的状况,毛戡鉴自己请的大夫又都没有治疗动物的经验,所以毛戡鉴非常的着急。

要是在抵达昆山港之前这些动物便病死了的话,那么对于毛戡鉴来说绝对是一个十分大的损失,所以他要尽快靠岸,找到一些会治疗动物疾病的兽医来让这些动物健康起来,而这样的医生只有在昆山这样的大都市中才有可能找到。

沿着航路一直往前,沿途所有的港口毛戡鉴都不再停靠,依靠着船队那庞大的体积,他们只要在尽头海岸进行一次补充,便能够直接开到昆山港再进行停靠,一路上在经过了长达十七天时间的航程之后,离开宋朝已经有半年之久的船队终于抵达了昆山港,看着远处那昌烟滚滚的码头,毛戡鉴等人纷纷把自己头上的帽子拿了下来放在手中甩向高空挥舞着,阔别半年之久的时间,他们终于活着回来了。

等到了码头之上,许多在码头上搬卸着货物的码头搬运工们纷纷向着这巨大的船队看来,见上面的人都在放声呼喊,不由觉得很是好笑,他们从事这个工作年头也不久了,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一群靠岸之后就不停狂吼的人,不少人走过去提醒他们声音小一点,可毛戡鉴等人又怎么可能安静的下来,他们纷纷离开大船,走上港口,见到来的人便告诉他们自己这一趟航程的经历,听到这群人竟然是从大洋的深处回来的,不少人都感到很是惊讶。

这年头,从昆山港离开去大洋深处的人不少,可回来的人着实有限,即便回来了,大多数也都是灰头土脸的模样,从来没见过这么一群从大洋深处回来还能这么大笑的人,最开始的时候他们还以为这群人是疯了,可等看到无数动物从船上被运下来,放在码头上的时候,众人这才相信这群人竟然真的从大洋深处跑了回来,并且还带了如此众多的动物、植物回来。

这一下,昆山港的人民也扛不住了,如同尽头海岸的小镇百姓们一样,所有人都不可思议的惊呼着,只不过相比起尽头海岸那上千人的欢呼,昆山港数万人的欢呼自然是更为让人震撼,而同时,一支庞大的舰队从大洋深处回来的消息,也立刻通过码头工人们的嘴巴传遍了整个昆山府,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的,便是常驻在昆山港的各家报社,总计有上百家之多,他们一听到这个消息,立刻派出了自己最为骨干的干部冲向了昆山港,一到港口见人便问这支舰队的船长是谁。

毛戡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会被那么多的记者所包围,看着他们每一个人都拿着一个牛皮本子,然后手上还拿着炭笔看着自己的时候,毛戡鉴的虚荣心简直就要爆炸了,这些记者,可都是大学生啊,在这个年代,能够考入大学的人无一不是人中龙凤,每年只有七万人的毕业率,昭示着大学生的珍惜程度,而毛戡鉴自己只不过是一个莽夫罢了,平日里虽然活的潇洒,可对于那些读书人,他的心中还是有着一份深藏于心底的自卑的。

而现在,被那么多人团团围在中间,听着他们提着各种各样的问题,毛戡鉴简直觉得自己就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英雄,不过他的脑袋还算清醒,在这一刻并没有飘到忘记自己的战友们,他面对如此众多的记者,挥了挥手让他们安静下来,然后说道:

“欢迎各位记者先生们的采访,只不过我们刚从大洋的深处回来,一切的经历让我和我的船员们都筋疲力尽,现在的我们需要足够的时间来休息,如果各位要采访,我们将在两天后,在昆山酒店接受你们的采访,而现在,请各位记者先生们让一让,我和我的水手们要去休息了。”

毛戡鉴说完了这番话,便带着自己的水手们离开了码头,船上只留下了一些看守的人,动物则让几个手下带进城里去让兽医们看一看,尽量恢复一点健康,还有那些印第安的小孩儿们,一路上死了好几个,不过他们带了十几个,死了几个倒也无所谓,其余的则都关进的黑牢之中,而面对毛戡鉴的这一番举动,船员们自然是十分的感动,毕竟他们原本都是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而现在毛戡鉴却那么在乎他们的感受,到时候要所有人都接受采访,这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没有更好的奖励了。

就在这个夜晚,毛戡鉴带着自己的船员们享受了一个十分美好的夜晚,所有人都在美人与美食的陪伴下无忧无虑,半年的辛苦换回今日的荣耀,对于他们来说,这一刻简直就像是活在了天堂一般,而在另一边,一支船队从大洋深处回来了的消息也从昆山港向外不停的传播开来,有许多闻听到这个消息的人纷纷向着昆山港赶来,想要一睹勇士们的风姿,而记者们则在努力地准备着,毛戡鉴的这一个提议,是在这个世界上前所未有的第一次发布会了,记者们也都没有什么经验。

不过这显然是一个十分好的模式,而毛戡鉴显然会以世界上第一个接受新闻发布会的人而名垂青史,不知道这个称呼在百年之后会不会让毛戡鉴为之一笑呢,这谁也不知道,而时间就在众人的欢愉中快速的度过,两天的时间,毛戡鉴的消息从昆山港一路传到了整个江南两道之中,数万名游人纷纷慕名赶来,而整个昆山港则像是过节了一般,那些动物只要是健康的便被摆放在城市的中心供人们观看,还有一些珍稀的动物则是直接被放进了本地的动物园保护起来,至于那些印第安的孩子们,则是让动物园特地临时加工了一个园区来专门招待他们。

等到建成之后,便把这些印第安的孩子们放进了这专门为他们打造的笼子中去,当做动物让人们观赏,出乎意料的是,对于这种跟自己模样差不多的动物,昆山港的人们展现出了极大的热情,甚至有些人专门买票去看这种叫做印第安人的动物,据说这种动物是那片大陆上的居民,并且还会讲一种神秘的语言,这让人们心中对于他们的好奇愈发强大,而面对这样的结果,印第安人连反抗的可能性都没有,他们只能乖乖的待在笼子里,成为他人的玩物而已。

等到第二天的时候,毛戡鉴等人终于准备好了一切,便在昆山酒店的大礼堂中接受了记者们的采访,时隔两天的时间,不少外地的记者也从外面趁着火车赶到了昆山港,等到毛戡鉴召开记者发布会的时候,整个昆山港中为了这次大事件聚集起来的记者人数已经超过了三百人,几大报的记者还有整个江南两道的记者几乎全部出席,这样的场面可以说是大宋朝除了每年的国政发布时才会有的场景,其余时候基本就没有过了。

在这一次发布会上,包括毛戡鉴还有六名船长以及极为代表性的船员全部出席,通过他们的讲解,一个大洋深处的新大陆便出现在了众人的眼中,加上那些放在动物园、植物园中的动物、植物,还有船员们嘴中一个个惊心动魄的故事,野蛮的民族,蛮荒的部落,肥沃的土地,广袤的新大陆,这一切都让人们心醉沉迷,发布会之后的第二天,报纸便在昆山地区先行发布,紧接着到第二天整个江南两道便发布了头版头条的报纸,其内容便是毛戡鉴的这次深海探寻之旅,第三天的时候,消息已经从江南两道传播到了山东、湖南等地,传播速度之快,人民听闻消息后情绪之热烈,让整个大宋都受到了波动。

昆山当地的知府自然也坐不住了,立刻派人把毛戡鉴等人请了过来,随后便让他们把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讲给自己听,毛戡鉴等人一辈子见过最大的官也就是县令了,何曾见到过知府这样的大官,更何况是单独接见,这样的待遇让毛戡鉴受宠若惊,他虽然是大海的骄子,可在这片大陆上,面对这些官员,他的心里还是戚戚然的,不过这还远远不是毛戡鉴这次壮举该有的结果。

当昆山府的知府听完了毛戡鉴的叙述之后,便代表朝廷赏赐了毛戡鉴一笔钱财,钱不多,只有七百贯左右,分一分每人拿不到一贯钱,可这是毛戡鉴第一次从官家手里拿到钱,拿到这笔钱之后毛戡鉴的手都是哆嗦的,而等到第三天的时候,消息总算是传到了汴京城中,当新大陆被发现的消息传入到宋朝政事堂中时,包括徐清在内的所有宰相都是欣喜若狂,一片广袤的新大陆,这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比这些宰相更清楚了。

此时的宋朝急需要大量的土地来缓解现在宋朝土地紧张的问题,而随着人民对于肉类食品的需求增加,越来越多的土地变成了牲畜的养殖场,种田的土地是越来越少,同时因为宋朝采取的是土地可以自由买卖,允许兼并的政策,所以许多人变成了无地农民,虽然经过工业化吸收了一大部分人进入工作岗位之中,可依旧有许多人还没有获得工作,在城市之中成为了流民。

这个情况现在虽然还不明显,若是去问寻常百姓,甚至他们都会对说出这种话的人嗤之以鼻,可这些宰相们站在国家的制高点上俯瞰着一些,自然知道这一切都是对的,随着医疗技术的进步,婴儿的死亡率开始急速下降,人口膨胀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到那时,现有的百万失地农民,将会很快变出数百万人来,而现在有工作的农民们,也会因为人口过多而丧失工作,到那时,整个国家就会陷入到高失业率的状态之中,在这个时候拥有一块广袤的土地到底有多么重要,没有人比他们更加了解了。

(本章完)

第388章 388.惊动朝廷

而徐清则更为清楚的知道,南北美洲这两块土地到底会给宋朝带来什么样的变化,当年的欧洲,贫穷落后,愚昧无知,直到发现了南北美洲,因为在南北美洲上,有着这个世界上最大产量的农作物,马铃薯和玉米,这直接保证了整个欧洲的人口快速上升,而足够多的人口,是一个帝国形成必备的条件。

在中世纪的时候,英国的人口常年维持在六百万左右,而等到发现了玉米和马铃薯之后,英国的人口便迅速膨胀到了一千三百万左右,并且这只是本土人口而已,除此之外,各大殖民地上还生活着成百上千万的英格兰人,巨大的人口数量是维持工业化和列强的必备条件,若是没有南北美洲的发现,这一点是不可能形成的。

而第二点则是在南北美洲,有着最容易开采,且数量最大的金矿,这一点也十分的重要,现代金融业的起源一般情况下可以看做是把金子当做普罗大众的货币开始来计算,当美元称霸世界的时候,也是布雷森顿体系将美元与黄金挂钩在一起,才让美元成为了世界上最坚挺的货币,直到后来才变成了美元与石油挂钩,可见黄金的重要性对于金融业来说至关重要。

恰巧的是,亚洲和欧洲以及北非这三个古代文明最先诞生的地方,也是文明程度最高的地方,统统都是缺金缺银的地方,相反,黄金大多存在于美洲、澳洲还有非洲的广阔大陆上,这就导致了欧洲、中东以及东亚地区常年不能用黄金作为流通货币,大家有的是用银作为本位货币,还有的则是用铜钱作为本位货币,比如中国,这就带来了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本位货币的价值太低,导致携带财产过于笨重,从而直接让货物交流的速度变慢。

这一点非常容易理解,在人们的眼中黄金比白银贵,而白银则比铜钱贵,因此携带五两的铜钱若要与之等价,说不定就需要携带一贯的铜钱,两者相比自然是铜钱要比白银重,这自然而然就增加了钱币流通的难度,而黄金相比起白银和铜钱来说,价值更为昂贵,且材质稳定,上千年时间不会变化,是最好的流通货币材料,在现代货币诞生钱,这些黄金无疑能够加快货物的流通速度,这一点是其他稀有金属所无法比拟的,而这些东西只有在南北美才能得到。

现在的宋朝虽然已经有了某种意义上的现代货币,按理来说应该不需要黄金这种笨重的贵金属了,可是事实却恰恰相反,随着宋朝社会资本的疯狂膨胀,银行之中所存放的钱币自然也越来越多,宋朝的银行与现代的银行一样,只不过现代的银行是每放进去多少黄金,便印发与之等值的钞票,若是超发,则钞票贬值,物价上涨,若减发,则货币升值,物价下降,这个道理想必十分容易理解。

也正因为如此,现代货币体系才能够完整运转,不然只要统治者一个高兴就随便印发货币,那么对于一个国家来说,绝对是巨大的灾难,就像内战的时候,民国政府超发法币一样,顷刻之间国家财富便被洗劫一空,还有现代的津巴布韦,货币从与美元价值相当直到现在一万亿津巴布韦货币才等于一美元,这直接让整个国家崩溃的可怕悲剧来看,硬通货对于货币的印发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按照这个逻辑,就不难想象黄金的重要性了,现如今宋朝的财富与日俱增,每年印发的货币数量也是越来越多,可是黄金和白银的数量却非常的稀少,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把铜钱存进去然后换算成纸钞来进行使用,这样一来,可以想见银行的仓库到底要修多么的大才能放进去这么多的铜钱,而也能想见,这么多铜钱被堆放在仓库之中,到底有多么的浪费。

而这还不是最为紧要的事情,更让徐清害怕的是,随着的工业发展,经济规模的膨胀速度是越来越快,可铜钱的生产速度却是十分有限的,到如今这个状态,每年送进银行的铜钱已经有些追不上劳动力所创造出的财富了,这直接就导致市场上货币紧缺的状况开始出现了,这个问题也是十分严重的,货币的价格提升,那么造假的情况就会蔓延,同时货币的紧缺也会让货币的流通出现问题。

试想如果你手中此刻拿着价值一百贯的钞票在手里,只要你多拿一天,这张钞票的价格就会比前一天贵,你还会用它来买东西吗?肯定不会,你会拿着这张钞票在手里死死的攥着,就像是股票一样,不等到它跌是绝对不会来使用的,这个时候,问题就出现了,你不用钱,他也不用钱,同时大家对于市面上的纸币也会疯狂抢进,因为此时的货币已经不再是普通的交易工具,而变成了正在肆意升值的理财产品了,这个时候,没有人会选择把这些正在升值的财产卖出去,纸币的价格就会越来越贵,直到炒出一个巨大的泡沫来,而现在的宋朝就面临这样的问题,若是这个问题不提早解决,很快宋朝就会面临这样一个危险的局面。

而现在,美洲的发现可以让这个问题迎刃而解,在那里有着世界上最容易开采的金矿,同时也是世界上储量最大的金矿,依靠着那些金矿,宋朝将成功的把这个国家从铜本位变换到金本位,这将大大的减少银行的管理成本,同时降低纸币的危险程度,当然,那些快要烂掉的铜钱也可以回炉重造,成为工业的用具,增强宋朝工业上的能力,完全称得上是一举多得的好处,而美洲的那些高产食物,则能立即解决现在宋朝人口众多,但粮食价格居高不下的问题,到时候依靠着这些番薯、玉米,宋朝将在很长时间内不受阿尔萨斯陷阱问题的困扰了。

当然,最为紧要的还是美洲那片肥沃的土地,将可以给宋朝一个巨大的迂回空间处理国内外的所有矛盾,减缓社会上的贫富差距,这一点至关重要,贫富差距的拉大将会让社会充满戾气,同时矛盾也会越来越多,而新大陆的出现,可以让那些贫穷的人再一次获得机会成为富裕阶级的一员,因为在那里,即便是身无分文的人,只要你愿意去往那片陌生的土地,政府完全可以随意给你划一块地让你去种,你无需交一分钱,国家还可以给你低息贷款,让你买农具和牲畜,这是财富的再一次分配,没有什么比希望更加重要的东西了,对于那些生活在贫民窟中的居民们来说,新大陆将会改变他们的命运,这一点,也十分的重要。

也正是基于以上三点,整个政事堂都对这件事情十分的重视,在徐清的命令下,朝廷立刻下令让毛戡鉴等七百四十七人全部从昆山港出发,立即前往汴京城接受政事堂的召见,而毛戡鉴等主要人员则将被安排与宋朝皇帝,天下万民之主赵昕见上一面。

当政事堂的指令传出汴京的时候,整个天下都不由得轰动了,一介草民竟然能够被皇帝接见,就仅仅只是因为他们找到了新大陆,不少人都为此不平,有的人觉得这样的赏赐实在是有些太大,而有的人则嫉妒毛戡鉴他们,觉得为什么不是自己找到了呢,这样的话,自己就可以见到陛下了,而现在,这样一个机会将放到目不识丁的一群大老粗的手上,不少人甚至都几天吃不下饭去,心中之郁闷可想而知了。

而毛戡鉴等人则是彻底晕了,他们是什么人?庶民,说的难听点,就是平头老百姓,一点身份都没有,即便是一个秀才站在他们面前,他们都得点头哈腰叫一声老爷才算是尊重,见皇帝老子这样的事情,根本就没有想过,甚至在梦里都没有出现过,这个时代,皇帝可不是普通人,而是被神化的,他代表的是天,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皇帝是犹如神一般的存在,而现在,他们即将亲眼见到这位神明了,这实在是让毛戡鉴等人兴奋的睡不着觉,他们就在昆山府中等待着消息的到来。

有的时候小道消息往往要比真正的消息来得晚,他们要去汴京接受皇帝的召见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昆山,可皇帝的圣旨却还在半路上呢,这实在是急坏了众人,虽然他们知道要去汴京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可是没见到那卷圣旨,心里总是不踏实,就这样四天的时间过去,毛戡鉴等人纷纷挂上了黑眼圈,每一个人一起床都在念叨着一件事,那就是皇帝的钦差大臣走到哪里了,毛戡鉴更是怎么也睡不着,他将是将会在不久之后亲眼见到皇帝的人,这让他怎么受得了。

还好考验总算是在四天之后结束了,看着那奉旨钦差站在自己的面前,毛戡鉴这铁骨男儿差点落下泪来,想到自己今生种种过往,想到自己在家乡时因为不好好读书而被自己的父母痛骂没有出息,而现在自己即将要去汴京见皇帝,而那些好孩子们则还在努力庸庸碌碌的忙活着自己的家务事,毛戡鉴就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他拿过圣旨的那一刻,心头不由想到,爹娘,你们的孩子没有给你们丢脸,我完成了经天纬地的大事,你们将以我为傲。

只是可惜,毛戡鉴的父母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去世了,所以如今毛戡鉴的这番成就,他的父母已然无法亲身参与到庆祝之中,不过这世间若真是有灵魂,那么毛戡鉴父母的在天之灵,看到他的孩子如此出息,必定会喜笑颜开的,他们的儿子,是当之无愧的大英雄,大豪杰,是值得整个家族为之骄傲的人。

接过圣旨以后,毛戡鉴的手一直在不停的颤抖,钦差跟他说了几句话,他也压根听不清楚,眼神只顾着这一卷圣旨了,钦差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知道此时无论跟毛戡鉴说什么他都不会理财自己,他倒也理解,所以说了几句之后,便跟着昆山府的知府回了驿站休息,独留下毛戡鉴等人一干兄弟自己庆祝。

钦差一走,跪在地上的船员们纷纷站了起来,走到毛戡鉴的身边,看着这卷圣旨,双眼直发愣,以前他们只在说书先生的嘴里听到过圣旨这个东西,从来没有亲眼见过,当年甚至还有些人发下狂言,说圣旨有什么了不起的,老子要是去当兵,必得万户侯,到时候就从皇帝老儿那拿上一卷圣旨给自家子孙当个传家宝。

只不过时过境迁,随着时间的流逝,人们也早已不是原本的少年了,原本心中的豪情壮志,早已经便做了可笑的往事,提起来甚至觉得羞耻,而现在,当圣旨摆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不少人又一次想到了以前的自己,那时的他们想要当大科学家,大富豪,大官,最后这些梦想都落了空,而现在,他们的梦想实现了,可他们对待圣旨的想法早已改变,原本的轻佻在见到真的圣旨时立刻变得庄重起来。

没有一个人敢去碰这一卷圣旨,毛戡鉴就那么一直托着,然后其余人就围着毛戡鉴跪着,毛戡鉴不起来,也没有人起来,周围的人看着他们,也就都跪着,圣旨代表着皇帝的威仪,领旨人不起,谁要敢起,若是无人追究倒也算了,可要是有人追究,那就是大不敬的罪名,到时候杀头都是小事,诛九族也是有可能的,所以毛戡鉴不起来,没有人敢起来,诺大一个酒店大厅,所有人都跪着,看着这卷圣旨,呼吸都浓重了许多。

直到过了良久,毛戡鉴才从这巨大的震撼中回过神来,见周围所有人都跪在自己的身边,不少大汉双眼之中都噙着泪花,毛戡鉴整理了一下情绪然后说道:“兄弟们都起来吧,别跪着了,拿了这圣旨,咱们就一齐去汴京,朝见陛下,一个都不能落下,大家说,好不好。”

“好,好,好。”

(本章完)

第389章 389.来到汴京

一个人能够做到七百多人的首领,让所有人愿意为他生,为他死,就绝不是简简单单的疯子而已,毛戡鉴行事作为,无论做什么,开口闭口之间都不忘记自己的兄弟,得到了什么赏赐也是只管拉着兄弟们一起领受,再加上他的聪明智慧,这才让他成长到了如今的地步,在众人的欢呼下,众人聚在一起包下了整个酒店,一夜的欢歌笑语之后,众人便乘坐江河之船,用水运的方式向汴京出发。

跟随他们一起前往汴京的,则是那些他们从遥远的新大陆带来的各式各样的植物与动物,当然还有那些印第安小孩儿,在京杭大运河上度过了足足七天的时间,众人这才终于赶到了这座当今世界上最为富庶的城市,也是整个宋朝的心脏,汴京,也即是开封府。

这无疑是毛戡鉴第一次来到这里,作为一名水手,开封这样一座内陆城市他来的次数是非常少的,他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在天津、昆山、宁波、广州等地工作,然后大量的时间都消耗在海洋之上,还有的时间则是在各个海外城市之中,对于开封有过向往,但从来没有来过,现在乘着大船进入开封府的地界,毛戡鉴整个人都兴奋极了。

此时的汴京经过三年时间的改造,已然是这个世界上最为新潮的城市,除了最初的核心城区还有贵族富商们居住的西城区之外,其余五个城区现如今的建设水准丝毫不会比西城区来的差,各种各样的水池、公共图书馆,博物馆,艺术馆,应有尽有,还有听戏的场所、音乐厅等规模宏大的建筑,在汴京城中随处可见,每一个区域之中的雕像则是达到了每一条街上都能看到的地步,现如今的汴京城中,光是雕像的数量大概就不少于两万座,几乎达到了当年徐清所要求达到的目标,而除此之外,五个城区之中所有的房屋也全部拆除重建,原本那些还停留在农业时代的茅草房、石砖房、土木结构毛坯房全部被钢筋混泥土搭建而成的房子代替。

同时徐清还在改造的过程中,充分考虑了未来城市拥堵的问题以及楼层过高所导致的视野狭窄问题,还有城市审美的问题,综合这种种问题,又经过研究院们的仔细审核,现在这五个区域之内的房子基本上都是四层左右的房屋,通体建筑在十五米左右的建筑,然后街道则是以两边房屋的高度之和作为街道的宽度,也就是街道的宽度大概在三十米左右这样一来,人们行走在街上的时候视野开阔,不会因为过高的房屋而遮蔽了蓝天,同时房屋的高度则限制了人口的数量,这样一来,一条三十米长的马路是完全可以让马车和行人一同在上面行走的了,不得不说,这样的设计之后,虽然占地面积变大了,但是其美观程度,绝对不是原本的建筑所能媲美的。

同时因为采取石砖结构,以前木质结构建筑最常见的火灾问题也减少了许多,城市会变得更加安全,并且为了方便这些人的生活条件,徐清还在修建城市的时候,在地下挖掘了巨大的地下通道,此地下通道可不是中国常见的那种地下水管,而是如同欧洲那样的巨大通道,用以输送废水出城,同时未来若是发明了电力系统、天然气系统,也可以通过这巨大的地下通道来进行安装,不用再打洞了其中自然是省事了不少。

同时自来水供给系统也装配到了每家每户,不过使用率还是十分的低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现在净化河水的方式还十分的笨拙,同时取水的能力也十分的低劣,将水运到每一户人家那里所需要花费的成本远不像现在那么简单,所以能够用得起自来水的,也大多都是真正的豪富之家,中产阶级是根本用不起的。

不过用不起也不妨碍徐清把他们先给装上了,现在用不起,技术不够成熟,不代表未来技术就会一直这么下去不是,只要科学在进步,总有一天每个人都能够用得起自来水,对于这一点,徐清还是十分有信心的,所以在他的强烈建议下,水龙头还是装在了每户人家中,只是不开而已。

而除了这些之外,徐清为了让城市显得更加美观,还做了许多的工作,比如说给街道两旁种上树木让整个城市不再显得那么单调,然后在左右通道中间种上一些花草,让道路不再灰蒙蒙的,同时为了更好的管理城市中的小贩们,不让他们四处乱跑,徐清还规定所有房屋的一楼,靠近街道的那一面都作为商铺进行租售,只能租不能买,以这样的方法,将这些商店租售给那些临街开铺的店面,以整治城市之中的市容。

当然,为了让城市变得更加好看,人畜的粪便显然是一个更加需要解决的问题,在古代,人们上厕所可不像现在的人那么讲究,还必须得到厕所里面才能上,在古代,大多数人都是直接在城市的街道边直接脱裤子就上的,君不见现如今的印度乡下地方还是如此么?在他们的眼中,在城市之中随地大小便并不是一个很难理解的事情,或者说这才是上厕所的正确打开方式才对。

可是这样一来,城市当然就会变得十分的肮脏,空气质量下降,疾病传播率上升,间接的人们心情也会变得不好,为此,徐清还在所有改建区中修建了大量的公共厕所,以方便人们在家外面进行使用,以此来清洁城市的道路卫生,让城市显示出了古代城市中很难见到的干净模样。

当然,想要干净,土地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大多数中国城市的道路都是用黄土直接夯实之后就作为道路来使用的,这样的道路造价低廉,甚至可以说根本就不需要钱,可只要是到了下雨天就会非常的泥泞,地上会从平坦变成一地的泥坑,而若是太过炎热,马车往上一走便会卷起无数的尘沙让整个城市都灰灰的,这样着实不美,为了让汴京成为全天下的表率,梦幻之城,徐清干脆就把所有的地都变用石头来铺,每一块砖头虽然从面上看只有四十厘米长三十厘米宽,看上去非常的小,可他们的高度却又四米以上,也就是说,这些石头并不是石砖,而是石条。

之所以会选择这种建筑材料作为道路的主要材料,一是因为现在宋朝还没有发明出柏油路这种神奇的东西,而水泥路的难度太大,现在的水泥远远不能跟后世相比,只要一风吹日晒便会开裂,而道路则不仅仅要风吹日晒,还有被雨淋,一般的水泥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就会开裂,这样一来虽然成本降低了,可是每过一段时间就要重新涂上一层水泥,这就会让整条街道显得很是难看,一块旧颜色,一块新颜色的,着实让梦幻之城的美名有点名不副实了。

因为如此,徐清最后选择了石条这种建筑作为道路的材料,这种材料虽然价格昂贵,且重量惊人,基本上一块石头的重量能够到达两吨左右,而为了把整个五区全部铺满这种道路,朝廷总共花费了六百万贯左右的财税,可以说是十分的惊人了,不过这种道路相比起水泥路来说要更加的坚实,百年时间不会出现任何问题,并且耐磨,此时的道路上,奔跑的并不是流线行驶的汽车,而是脚掌不停踩踏地面的马车,若是道路太过浅,很容易就会被磨出一个个的深坑,而用这种石条作为材料,他能坚持非常长的时间,所以徐清选择了他。

徐清的决定与当年的英国别无二致,只不过当年的英国只是把主干道用这些石条来搭建,其余的道路则依旧是使用泥土夯实来作为道路来使用,而徐清则是把整个宋朝主城区内的所有道路,除了小道以外,多达上千条的道路全部用石条铺就,这成本,也就只有号称天下首善之区的汴京能够用得起了。

当然这还远远不够,除了这些基础设施,公共设施,美观设施之外,徐清在那些建筑物上也是下了一番的功夫,为了让这些建筑物不重复,不会出现审美疲劳的问题,徐清基本上每隔两三条街便会换一种建筑模板,整个设计大概有六百多种模式最后全部用在了这五个区之中,保证了整个区域内,建筑模式不会太过统一,让人产生厌恶的感觉,而在公共建筑如图书馆、博物馆之类的建筑,徐清更是精心设计,把他们装点一新,变成了地标一般的地位,即便没有钱,他也宁愿把地就那么空着,等钱多了以后再继续做,所以如今的整个汴京城,真的可以与现代都市相媲美且不落下风,甚至能够站在上风也说不定。

毕竟这座拥有三百万人口的城市并不会堵车,且城市的绿化率十分的高,建筑物更是十分的古典,充满了宋朝中国王朝的特点,并不简单是钢筋水泥的拼凑,无论从近处看,还是从远处看都十分的漂亮,当然修建这样一片城市区域,所需要花费的钱财也是十分惊人的,四年的时间里,花费几乎达到了一亿三千万贯左右,而这还只是刚刚开始而已,改造计划并没有完结,现在毛戡鉴等人看到的,只是外围而已,里面还有许多老建筑正在等待拆迁,新的房子还需要再盖,整个计划的投入大概需要四亿贯左右。

这么多的钱,对于朝廷来说显然是一个巨大的负担,更何况此时的朝廷还背负着战争债的压力,足足三亿贯的重担让宋朝的许多计划都不得不放下,不过徐清却想出了一个好办法,那就是卖房子。

不得不说,作为国家的首都,汴京的房价自然高的吓人,而在徐清的改造下,汴京也将成为整个世界上最为完美的一座城市,其房价自然是做飞机一般直线上升,而在改造的过程中,一般徐清都会给那些原本的一住户两套房子,或者是一套房子加上一个店铺,以此来补偿他们愿意拆迁的损失,这样一来,就会有大量的房间出现空余,这也很容易理解,原本这些贫民居住的地方,房子很难修的高,基本上都是一层楼,二层楼就顶天了,而徐清修建的建筑则是四层楼的建筑,这样一来,便多出了三层楼,如此每片土地的应用效率自然提升,而这些房子都是由宋朝所掌管的,把这些房子卖掉之后,宋朝短时间内就聚集起了四亿左右的财富,这样一来,装修城市的财产非但没有亏本,还赚了两亿七千万贯,这笔钱就被用来换了战争债,不得不说,卖地这件事情,果然是要比搞工业赚钱赚的多得多啊。

所以当毛戡鉴等人来到这个新的天地时,许多人都纷纷的傻眼,他们原本以为昆山府便是这世间最为繁华的所在了,在那里整整一百七十万人劳作于一个城市之中,这样的规模完全可以比得上十九世纪初期的伦敦了,可在汴京的面前,那就是一座最为肮脏不过的城市。

怪不得那么多的富人都想要在这里买下一栋房子作为自己炫耀的资本,毛戡鉴看着沿街那许多漂亮的建筑,还有那造型古朴的燃煤灯,虽然现在还没点亮,可一排整齐的路灯摆放在那里,着实是让人赏心悦目,众人的眼睛从船头看到船尾,又从船尾看到船侧,所有人此刻都恨不得多长几双眼睛,来把眼前这富丽堂皇深刻的印记在大脑之中。

在这繁华富丽之中,不少人的心中更加澎湃,这里还只不过是汴京城的城区之内而已,还没有到达汴京城的核心区域呢,据那位钦差所说,他们所有人今天都将可以居住在汴京的核心区中,享受最好的待遇,那里到底会是什么样子呢?他们简直都有些不敢想象了。

(本章完)

第390章 390.咏春苑别业

渡船行驶到西城区之后,便再也不能继续往前了,住在这里的人,虽然没有核心区的人那么富贵,可也不是一般人,大多都是二品以上的大员,或者就是富可敌国的商人,又或者是发明了重要东西的科学家们,可以说居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绝对是整个宋朝最为重要的一批人,同时在这一片土地上,也拥有整个宋朝最为重要的两所大学既东京大学及汴京大学,还有一所儒家最高殿堂太学,拥有这三所学院,便算是把全天下所有的聪明人都收拢在了这一片区域之中。

在这样一块地方,无论是安保程度还是保卫的严密程度,都要远远超过其他的五区,像渡船之类无法确定身份,在河流中行走又容易窝藏火药的器具,是统统不准进入西城区的河道的,在西城区的河道内,根据规定,只有一些蓬蒿船能够在其中自由穿行,毛戡鉴等人是坐着楼船来的,自然就得到渡口下船,然后要么换乘其他的船,要么就干脆走到核心区范围。

毛戡鉴等人倒也不用担心,既然是宰相们把他们请过来的,一切自然早就已经安排好了,在渡口旁,停靠着上百辆的马车,从头排到尾甚至都看不到尽头,这所有的马车,全部都是给毛戡鉴等人准备的,在这里,他们将被分成两拨,像毛戡鉴这样领袖级别的人物将进入核心区居住,在那里享受皇室给予的一切待遇,而剩下的大多数人,则会被安排在西城区的别馆中居住,虽然级别低了一些,不过所有费用,全部由国家来承担,这可不是一笔小数字。

且能够在西城区开门营业的商铺,没有一家是简单的,尤其是酒店生意,一晚上的消费乃是普通老百姓永远也不能想象的,其中的装修之豪华,更是不逊色于一般的豪富之家,他们这些水手大多数都是苦出身,一辈子对于富人的想象也就一天早上准备两份早餐,一份吃掉一份倒掉而已,真正的富贵生活根本就没有尝试过,更何况是这样的泼天富贵,那就更是在梦里也见不到的东西了,而现在,朝廷帮他们把房子租下来然后让他们住,所有的费用都由朝廷承担,这对于他们来说,已然是莫大的恩宠了,虽然不能住进核心区十分的遗憾,可绝大多数人都十分的兴奋,有些人甚至已经商量好今天晚上要去哪些地方了。

还有几个年轻人则是商量着一起去妓院玩耍玩耍,看看这天下首善之区的女人到底是多么的让人迷醉,是否比那吴侬软语之地更为美妙,说到兴奋之处,年轻人的脸上还露出了有些兴奋又有些猥琐的表情,不过周围之人都是哈哈大笑,也没什么嘲笑的意思,对于他们这些穷人家来说,本就没有什么大志,女人和钱、还有男人的尊严便是最大的追求,这没有什么可以嘲笑的,也是他们正常的需求,再说了妓院也是干这个的,若人人是正人君子,那这妓院又哪里能开几千年呢?

众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心情也十分的爽朗,等到下了船,站到了渡口的泥土上,众人又是不停的开始观察起周围来,不得不说,建筑的美丽有的时候真的能让一座城市拔高许多,就像现代,中国的城市楼层是越修越高,可总是给人以一种凌乱的感觉,不像欧洲的建筑,给人一种十分舒适的感觉,这其中就跟建筑师的精心构思有着十分重要的关系。

当然,这也不是说中国的建筑师们就没有这个巧思,而是那时的中国正处于经济腾飞的状态,在那个状态下,说得好听一点就是什么都要争第一,我们要造世界最大的体育场,世界最大的高楼,世界最大的单体建筑等等等等,每个城市要是不修上一座两百米以上的摩天大楼就好像是落后一般,为了实现这些目标自然而然建筑师们就很难兼顾到美观这一点,同时那个时候的政府也不像欧洲的政府,会去注重那些城市的美观之类的事情。

中国的官员们在那个经济高速发展的年代,更加会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城市的经济发展上,因此中国的经济发展很快,可是城市的美观程度却一直维持在一个很低的水平,而要是说的难听一点,那就是暴发户思维,以为一座城市若想要美观,就必须把楼建的高高的,把音乐厅建的富丽堂皇,然后把那些不好看的房子在外面刷上漆,这样一来仿佛城市就变得好看了一样。

显然,这些做法有着那个时代的特点,而那时的欧洲,经济高速发展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或者说人们已经习惯了经济富裕的生活,所以在建更高更大的楼这方面已经失去了兴趣,反而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了许多细致的方面,比如说酒吧的搭建,个人旅馆的特色,而对于城市来说,种什么树能让城市更有韵味,建立一个小小的雕像则能代表些什么,这些对于富裕的人们来说,会更加重要一些,也正因为两边的情况不同,所以对于欧洲的城市,当时的中国总是充满着向往。

明明那里没有什么高楼大厦,也没有什么宏大的现代建筑,可他们却搭配的十分合理,不是为了获得第一而建,而是真的为了美而建的,这就是两者之间的差别,同时这也无可厚非,任何国家在崛起的过程中都会有那么一个过渡,就像法国也曾经建造过埃菲尔铁塔一般,现在来看,那是世界历史文化遗产,可从当年法国人的角度来看,对于这座铁塔显然有着许多的讥讽之言,德国、英国、美国也都是如此,这是一个时代的需要,所以并不需要责怪谁,只要给中国更多的时间,城市的细节自然会慢慢引起人们的注意。

当人们都开始讨厌这些小瑕疵时,就会出现商机,有了商机,解决问题的人便会出现,这就如同雾霾一样,人们刚开始的时候没有什么感觉,觉得吃饭比环境更重要,这个时候没有多少人会去想解决雾霾的问题,更多的人是想怎么吃饱饭的问题。

等到吃饭的问题解决了,人们这才想起环境的重要,然后开始着手关注雾霾问题,随后凝结成全国的共识开始把处理雾霾的问题放在了经济发展同等的态度上,这便是一个国家对于事物的关注程度变化,在城市审美上自然也是如此,而如今毛戡鉴等人看到的城市,乃是经过无数设计师精心设计过的城市,更何况是富人区中的富人区,其中的每一处无不是精心设计过的,即便是街角的一块墙砖,也是在设计师的精心设计下才填进去的,这样的美景毛戡鉴等人哪里看过,立刻被这绝代的美景所吸引。

更何况汴京早在六年前便宣布城区之内不准新建任何工厂,所有工厂必须搬到离汴京主城区二十公里以外的地方,再加上工业化本就没有多少年,所以汴京的雾霾当然也不严重,所以两相结合之下,如今汴京的上空是没有任何雾霾的,这于昆山府就形成了强大的对比,在那里,工业当道,几乎每分钟都在生产着提供全世界人民使用的工业品,污染程度自然不必多说,毛戡鉴等人从昆山来到汴京,就像是来到了自然氧吧,这样的感觉更是让他们心醉神迷,即便他们不懂那些路旁的雕像到底是什么意思,可一件东西美不美他们还是知道的。

而在这汴京城中,无一物不美,无一物不让人心醉神迷,等上了马车之后,水手们坐在马车里,争先恐后的抢着坐在窗口边的位置上,犹如小孩儿一般,外面的景色实在太美了,与之相比车厢之内的空间则太过乏味了,他们纷纷把头探出来看着外面的世界,那高大的楼房,漂亮的雕塑,还有充满各种文艺内涵的诗句被镌刻在路边随意的一块大理石上,这种整个城市都和谐如艺术之城般的美丽,远远不是一般的城市所能媲美的。

而能做到这一点,也远远不是徐清一个人的功劳,而是全赖与北宋这个文化名人辈出的时代所造就的功劳。

宋朝,无疑是中国历史上文化最为昌盛的一个时代,在这个时代之中诞生了无数的文化巨擘影响中国直到现代,而这些人既是官,也是这个时代的知识分子,对于美的欣赏是现代绝大多数人所不能企及的,只不过他们没有现代的知识,所以对于城市美观之类的事情也就不怎么注意,可当徐清提出来之后,这立刻便成为了众人心中有趣的一门学问,毕竟这些官员,大多数情况下都要居住在汴京,若是能让汴京成为一座美丽的城市,那对于他们平日里的生活,不也是一件好事么。

所以对于改造自己的城市,他们的热情无疑是十分巨大的,且徐清又愿意去做这件事情,不用他们出钱,而是由国家来出钱,甚至他们若是设计的好,还给钱,这对于文人们来说简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要知道汴京虽好,但居大不易啊,房价之贵,即便是四五品的官员,也很难在十年之内买得起汴京的房子,在这种状态下,除非贪污,不然很难能够住进汴京,一辈子只能租房子住。

可是贪污这种事情,庸庸碌碌之人可能为之,可对于那些真正的能臣干吏来说,却着实不屑为之,所以这些人日子大多过的不是很如意,有的人家里甚至仆从都只有一个两个的,着实是非常的可怜了,而徐清的计划则给了他们一个名正言顺的赚钱机会,同时因为这些东西只要被安上去,只要汴京城还在,这些建筑就能流芳百世,无数人都能看得到,这对于读书人来说,没有什么比让后人记住自己更加吸引人的了,自然让许多文人墨客开始绞尽脑汁思考起了城市之中的雕像、道路、雕塑、浮雕、图案。

而凭借这群人的能力,可以想见,这座城市中将会拥有多少的惊世文章,灿烂文明,即便是一窍不通的莽夫,在看到这些世界精品的时候,也会为之感叹,为这幅作品的作者喝彩,不少人一边看着这汴京城中的美景,一边放声大叫,引得周围许多汴京本地人被吓了一跳,还有一些人则是嘴里咒骂起这群乡巴佬来,不过水手们丝毫不在乎,这座城市太美了,他们必须要呐喊,才能表明心中对于这座城市的爱慕,而除了那些讥讽之人,更多的人则是好笑的看着这一群人,显然,他们也不是第一次看见外乡人对这座城市发出赞美了,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不过每一次外乡人的呐喊,都能引起汴京人的兴奋,因为这是一座让人为之自豪的城市,他在汴京人的眼中,也不仅仅只是一座城市而已,更是文明的象征,也是宋朝作为天下第一大国的代表,居住在这座城市里,自然而然会沾染上一些天子气,对于这些外乡人有些看不起,也就可以理解了。

水手们坐着马车驶向西城区的各大别馆,因为人数众多,一个别馆是肯定装不下那么多人的,唯有分开处置才行,对此水手们也没什么意见,能够住进这座城市已经是寻常人羡慕不来的事情了,至于住哪里,着实不是一个什么问题,甚至就算是让他们住街上,他们也愿意,汴京的街景,足以媲美那些豪宅贵人的家,住在这里,简直是天下间最幸福的乞丐。

在安置好了水手们之后,毛戡鉴则和自己的六位船长以及六位副船长走上了前往核心区的道路,在那里,他们将被直接安排在皇帝的行宫咏春苑的别苑中,那是一座三年前修建的皇家休闲别业,占地面积大约两百亩左右,虽然名为皇帝居所,可一般情况下皇帝不住在那里,居住在这里的人大多是进京的藩王或者是有功的退休大臣,之所以冠上皇家园林的名号,只是为了显示尊重而已。

(本章完)

第391章 391.咏春苑内

毛戡鉴等人沿着宽阔的大道向着核心区域出发,很快众人就抵达了西城区与核心区交接的永定门,这道门之后,便是整个大宋最有权势的几百个人所居住的地方了,里面的人要么是皇亲国戚,要么就是当朝一品,或者是宋朝几个诸侯强番国王的别苑,是整个大宋最有权有势的人所居住的地方,所以永定门也修建的格外高大,四十多米的高度放在如今,绝对称得上是最大单体建筑了,而它的厚度更是达到了惊人的七十米左右,别说是在上面马车纵横了,便是并排八辆汽车行驶也绝对不是问题。

毛戡鉴等人核定了身份,马车便向着永定门里头驶去,穿过长长的甬道,毛戡鉴等人的心情都颇为紧张,这甬道里的十分的黑,没有什么光亮,只在远方的门洞里闪烁着点点的星光,洞里面凉快极了,让他们这几个穿着薄衣的人都不由得有些颤抖起来,也不知道是被这汴京城的繁华震撼到了,还是墙壁之中本来就冷的缘故。

不过这段时间并不蒜长,七十米的距离,便是人走也花不了三十秒钟的时间,更何况是马车了,没一会儿众人眼前的光亮就越来越大,从一个点变成占据眼前所有的视线,很快马车就驶出了永定门的通道,来到了宋朝真正的中心,皇城之外的核心之区。

在这里,不像西城区那样热闹,街道之上来往行人也十分的少,而建筑风格的变化也非常的大,西城区的建筑风格与现代差不多,就是一条街上,然后临街修房子,一楼是小店,楼上则是住户,然后一个个的小区蔓延出去,当然,住在这里的都是达官贵人,还有大量的房子则是一栋栋的别墅,大多也是并排建在街道旁,除了这些居住用的房子之外,还有大学、商业办公楼、购物商场之类的地方,可以说与现代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要说有什么差别,也就是房子修的没有现代高,看上去和谐一些了。

而核心区的房子就不一样了,在这里,马车行驶在街道上,你看不到任何一所房子,只能够看到街道两边竖起的一道道高墙,那些高墙大概有五六米高,然后高墙之上,则是有瓦片覆盖,显得很是森严,在这里,你根本就感觉不到任何的市井气,只觉得一股压力凭空压在了身上一般,让人不自不觉的会减少闲话的次数。

透过高墙,才能隐隐约约的看到院子之中的建筑物,还有一些绿色的植物,透过墙头暴露在墙外,除此之外,街道两旁并没有什么单体建筑,这种建设方法,非常像唐代的里坊制度,所谓里坊制度,也就是把城市按照里和坊单独划成一个个独立的区域,每一个区域到了晚上的时候就会落锁,采取宵禁,然后在坊里面,不能从事任何商业活动,这就是坊。

里坊制最大的特点,就是每一个坊的外面都会竖起一道高高的城墙,然后城墙里面住着好几户人家,这些人在一起,便是一里,而现在核心区的建筑风格,便跟里坊制非常的相像,街道两旁没有任何的房子,全部都是高高耸立的墙壁,然后在墙壁后面,则是一个个的院落,只不过相比起里坊制来说,核心区的房子与他还是有些区别的,那就是这里的房子可不像里坊制那样,一个里坊里要住上百户的人家,在这里,一个比里坊还要大的面积之内,只有一户人家而已。

通过墙壁往里看去,每一家稍微露出的一角都足够富丽堂皇,许多人家的木头建筑上还贴上了金箔,阳光照上去十分的璀璨,还有的人则拿印度洋里的珍珠来装饰自己的门面,显得整个屋子是珠光宝气,美不胜收,这样的财力,远远不是里坊制的居民们可以拿得出来的,而在这里,则是住户们的标配。

整个核心区之内,住户不超过两百家,其中平均占地面积在两百亩以上,可以想象这核心区到底有多大,同时住在这里的人,都是全天下最为富有的人,像是金国的国王和辽国的王国,在这里都有房产,可以想见他们的装修之奢侈了,同时,这些权势滔天之人,对于花草树木也十分的喜爱,所以院落之内,世界各地的花草树木可谓应有尽有,房屋则穿插其间,若是从空中看去,就会发现整个核心区就像是一片森林一般紧紧的包裹着里面的皇宫,而在核心区之外,则是延绵不断的住宅区,这种怪异的房子搭建,也使得这里的房价之贵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即便是皇帝,想要在这里置产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咏春苑就是皇帝的财产之一,两百亩的土地,在整个核心区之中并不算大,即便是在这豪宅大院充斥其间的核心区域之中,也只算得上是排名前四十的院子,像徐清这样的当朝一品,整个院落大概有七百亩左右的土地,而就这,在整个核心区之内,也就只能排名前十而已,可见这里的人住的房子到底是有多大了。

不过咏春苑只是跟这些房子相比小了一点而已,可要跟外头的房子相比,就已经是庞然大物了,其中光是房间就有三千多间,这当然是拜钢筋水泥的功劳,不然想在这样一片地方修建三千多间房子是不可能的事情,假山、竹林、石路、人工池也是应有尽有,佛塔、道观延绵不绝,在样式上,称得上是大宋如今高级的建筑模式了,毛戡鉴等人一进入其中,便立刻陶醉其间。

不过这种园林与徐清的府邸比起来还是十分不如的,咏春苑中的假山,乃是用太湖石搭建的,虽然太湖石昂贵,可终究只是假山而已,可像徐清他们家里则是直接用土堆积出一个巨大的山体,直接在平地理造了一座小山,然后集结天下各地的奇花异草,种植在其中,让此山四季花常开,与此相比,太湖石堆叠出的假山,就实在不够看了。

当然,这不是说皇帝家没有钱,而是说咏春苑比不上徐府而已,要知道皇帝的宅邸可不止这一座,除了咏春苑和皇宫之外,金明池,宜春苑都是天子私宅,每一处的面积都有上百公顷之大,像金明池,以前的宋朝水师甚至可以在其中进行军演,可想而知这到底有多大了,其中之装饰也丝毫不比徐府来的简朴,除此之外,作为皇帝,赵昕还在天下各地拥有私宅上百座,每一座也都是富丽堂皇,丝毫不比皇宫来的差,只不过这些宅邸都不在核心区,所以就不算在内了。

之所以在核心区不修建大规模的建筑物,也不是因为皇帝没钱,作为整个天下的主人,徐清就算再有钱,也不可能跟赵昕比,只不过在核心区修建宫室实在是没有什么必要,因为核心区的中心,便是他自己的家,北宋的皇宫,他已经占据了这块最大最好的地方,又何必修呢?所以咏春苑的面积并不大,来往之间的人也大多都是一些退休大臣和没有钱在核心区安置房产的皇亲国戚们,所以自然就小了一点。

不过即便再小,那也不是毛戡鉴等人能够不动如山的,看着那从太湖搬来的怪石,高大威严的建筑,还有那一层更比一层高的斗拱,让毛戡鉴等人简直以为自己到了天庭,而不是还在人间了。

“我的个乖乖,我要是什么时候能够在这里住着,便是只住一年,那也是死而无憾了。”毛戡鉴身旁的一位船长感叹似得说道,是啊,能在这样如同天堂一般的地方活着,这简直就是人世间最大的幸福了,这些上位者,还真是会享受啊,毛戡鉴无不艳羡的在心里想到,此时咏春苑的管事也走了出来,在完成了交接手续之后,毛戡鉴等人就跟着管事走进了咏春苑之中,而钦差则是回到皇宫之中报告去了。

这一边毛戡鉴等人兴奋的夜不成眠自不必多说,另外一边钦差很快就抵达了皇宫之中,毕竟核心区就在皇宫边上,这里管理森严,街上也基本上没有什么行人,大多都是马车驾驶,驾驶马车的都是各家豢养有经验的车夫,所以交通要比外面通畅的多,没一会儿钦差大人便从咏春苑来到了皇宫之外,然后立刻被皇帝带到了政事堂,此时赵昕正在政事堂中与宰相们商量国家大事呢,听见那迎接毛戡鉴等人入京的钦差到了,赵昕和宰相们都有了精神,立刻让钦差走了进来。

这钦差一进门,便立刻对着赵昕拜了下去,三呼万岁之后,赵昕有些急不可耐的让人平了身,问道:“爱卿,安顿之事,可已妥帖?”

“回禀陛下,毛戡鉴等人已入驻咏春苑,其随园也已入驻各大别馆。”钦差很是利索的回答道,站在这里,他还是十分紧张的,在这间屋子里,现在一共有五位宰相和一位皇帝,随便一个人只要说上一句话,他就能飞黄腾达,或者死无葬身之地,这让他如何不紧张,在别人的眼里,他是钦差大人,可在这几位的眼里,他连屁都不是,回答起问题来,怎敢不小心谨慎呢。

“好,你也下去休息休息吧,这一路往返,辛苦爱卿了。”赵昕欣喜的点了点头,随后便让这人走了出去,从头到尾连名字都没问一句,这让杨秉忠不由有些失落,自己这来来回回一个月的时间,虽然没有什么功劳,但苦功总也有吧,辛苦一趟下来,到最后连被皇帝记住名字的资格都没有,这让他怎么不失落。

这倒其实也不能怪赵昕,作为整个国家的皇帝,赵昕要记住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而根据一个人的大脑记忆来说,能够记住一千个人就已经很不错了,赵昕又怎么可能记得住一个跑腿的呢,要是让他事无巨细,把每一个人都记下来,那也确实难为他了,只不过对于赵昕来说只是一件小事,可对于杨秉忠来说却是一件大事,现在什么都没有得到便要告辞,自然心有不甘。

可在这里,他也着实不敢放肆,只能低下头说了声“臣,告退。“然后转过头来对宰相们一一说了声告退,只不过宰相们又哪里有空搭理他呢,在他们看来,这只不过是一个小卒而已,在别人眼里是钦差,在他们的眼里就是一个跑腿的,他们这些管理国家的大老板们又怎么会关心一个快递员呢,所以大多都是跟皇帝继续说起了之前的事情,没有什么人去搭理他。

这实在让杨秉忠很是尴尬,这就好像自己非常努力的考了一个一百分然后其实没有人在乎一样,这种感觉卓谁让杨秉忠很是难受,好么,自己一路来回,最后都比不了那毛戡鉴一个大字不识的莽夫了,还好,上天待他不薄,等到了欧阳修的面前,欧阳修看着杨秉忠笑了笑,表达出了一份善意,这让杨秉忠简直要落下泪来,深深的给欧阳修鞠了一躬,随后便倒退着走了出去。

不得不说,欧阳修作为北宋的文坛宗师,同时也是北宋著名的人才发掘机,在照顾后生晚辈上,着实是有着非凡的能力,就这么一眼,便让杨秉忠把一颗忠心献了出来,想必未来欧阳熙要想让他做什么,这杨秉忠只会一往无前,士为知己者死了,一旁的几位宰相看了倒也无所谓,他们对于这些事确实不关心,在他们看来,也就只有欧阳修有这闲心去照顾别人的感受了,面对天下大事,他们是一刻也不能耽搁。

欧阳修自然也是如此,在看了一眼杨秉忠之后,便立刻重新投入到了讨论之中,直到深夜众人才纷纷散去,而这样的日子,几乎是宰相们的日常,每天七点上班,然后晚上没有下班时限,至于什么放假休息就更是没有的事情了,完全按照后世领导人的工作方式来设计,几乎是没有任何时间来休息的,由此可见,杨秉忠被欧阳修看了一眼能哭,也着实是常理之中的事情了。

(本章完)

第392章 392.面圣

等到第二天一大早,毛戡鉴就从咏春苑的卧室中被叫了起来,还在混沌之际,便被侍女们带到咏春苑的澡堂子里洗澡去了,等洗完了澡,便要替须,然后穿上厚重的礼服,最后带上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毛戡鉴差点都要认不出自己来,这哪里还是那个在海上纵横江湖的毛戡鉴,分明就是一位得胜归来大将军的模样吗。

毛戡鉴摸了摸自己没有胡子的下巴,很是不适应,镜子中的自己看上去像是陡然小了好几岁一般,让毛戡鉴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再闻一闻自己的身上,非但一丝汗臭味都没有,甚至还有一股清香,这是因为咏春苑的肥皂,乃是用上好的花露所做,价格之高昂也非凡人使用的香皂所能够企及,涂抹在人的身上,非但能够清洁身体,还能够保证人的身体即便出汗也会是香气四溢,用在毛戡鉴的身上,便让这船长陡然之间增加了一股文雅气,非但不会显得娘娘腔,反倒是充满了一种读书人的感觉。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毛戡鉴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本打算吃个早饭,却被侍从们阻止了,进宫面圣,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尤其是对于百姓来说,就更加如此了,如今的毛戡鉴还是白身,要想见皇帝,按照古代礼仪来说应是先要斋戒三日,然后沐浴焚香才可以被皇帝接见,毕竟在封建社会,普通百姓在权贵者的眼里是不洁的,而皇帝则是天子,是天底下最为纯洁的东西,肮脏的人面见天子,自然是要清理一番才行,不然若是玷污了天子,那就是大不敬之罪,是可以诛九族的大罪。

此时的宋朝虽然已经今时不同往日,王法也不再那么森严,可这终究是等级社会,皇帝的尊严是绝对不可以侵犯的,只不过赵昕和满朝文武对于这一次毛戡鉴的航海壮举实在是太好奇了,所以也管不得那么多了,在毛戡鉴到达汴京的第二天,便正式传召毛戡鉴进宫面圣,这样一来,也算是间接打破了朝廷原本有的规矩,为后世开一先河了。

等穿戴完毕,毛戡鉴便在随从们的陪同下缓缓走了出来,跟他一起住进咏春苑的同伴们也早早接到了消息,虽然他们不能进宫面圣很是遗憾,可毛戡鉴能进去,这对于他们整个团队来说,都是一种褒奖,此时自然要出来凑一凑热闹,也顺便为毛戡鉴股一股劲了,普通人见天子,这是多么大的殊荣,也是多么大的压力,要是一个不小心在天子面前失仪了,那可就真的在全天下人的面前丢脸了,到时候损及的就会是整个团队,作为这个团队的主要领导者之一,他们自然要给毛戡鉴多说一些嘱咐的话,所以早早的就在毛戡鉴的房间外头等着他,可等毛戡鉴一出来,船长们倒是真的说不出一句话来了。

“这还是我们认识的船长么?”其中一位船长看着毛戡鉴说道,此时的毛戡鉴穿着一身金黑色华贵的衣裳,头上梳着朝天冠,腰间是一条蛇形玉带,脚下则是一双云靴,宽衣大袖,走动之间身上的玉佩、玉环更是环佩玎珰,发出阵阵美妙的音乐,周围还有十几名婢女,十几位太监随侍在旁,这哪里是可一个船长该有的模样,分明就是王侯才有的依仗啊,再加上毛戡鉴本来就长的很是威武雄壮,常年在海上跑船,积累下的经验以及与海盗的搏斗,让他的整个气质就比那些太平王侯要凶悍的多,此时这一身衣服一穿,贵气逼人,简直犹如亲王在此一般,惊得这几位战友一时间都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倒是毛戡鉴看见自己这几位亲密战友站在一旁,走了过去跟他们打了声招呼,这几人才猛然回转过来,看着毛戡鉴说道:“船长,真是人靠衣服马靠鞍呐,原本一个大老粗穿了这身衣服,谁还能看得出你是个船长?看来这次,真的要飞黄腾达了啊。”

众人很是乐呵的说道,羡慕之情也是自然有,可倒没有什么嫉妒的情绪,他们之所以能够在这儿,都是因为毛戡鉴那疯狂的计划才站在这儿,若是毛戡鉴没有远洋到海洋尽头的想法,他们也不可能住在这里,而海上漂泊之人,性情自然也豪爽许多,不像读书人,什么事都会多想,而只要一多想,那么一件本来应该简简单单的事情,也就变得不那么简单了,他们都是海上漂泊客,自然没有那么多弯弯道道,此时也只是为毛戡鉴高兴罢了。

“嗨,兄弟们莫要如此夸赞,这身衣服穿在身上,我也十分不习惯,飞黄腾达倒是没有体会到,穿一麻烦的苦恼倒是先体会到喽。”毛戡鉴笑着说道,他也知道,这次皇帝只召见自己一个人,兄弟们虽然没有明说,可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遗憾的,此时他自然不能把心里的快乐彰显出来,不然就会让兄弟们更加不舒服,这一点道理,毛戡鉴还是十分清楚的,所以他什么也没说,只顾讲着自己的委屈,一旁的兄弟们听了,都是不由笑了起来,这毛戡鉴,明明就是拿了好处还哭穷,真是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众人兄弟之间说说笑笑聊了几句,一旁的宣旨官便催促了一声,此时距离上朝也没有多久了,毛戡鉴作为今天第一个被召见的人必须要提早做好准备虽然现在天都还没亮,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被宣旨官一催,毛戡鉴也只能赶紧跟自己的兄弟们告了别,然后坐上了马车,在众人的簇拥下,向着皇宫而去。

另一边徐清等人也纷纷从床上爬了起来,他今天不当值,难得回了趟家睡,可也没睡多久,尽早起床就又得抓紧工作,小心翼翼的从床上起来,不惊扰还在休息的徐王氏,徐清自己一个人穿戴好衣服便离开了屋子,吃完了早点也坐轿子向着皇宫而去,此时的皇宫门外,上百顶颜色不同,材料不同,价格不同的轿子停在皇宫之外的广场上,整整齐齐的一排,十分的漂亮,徐清的轿子则是被安置在了最前面,这里虽然是个广场,名义上先到先停,可是这只是明面上而已,在官场之上,到处都是潜规则,又怎么可能真的先到先得呢。

尤其是那些一品高官,往往都是最后出场的,这想必也很好理解,越大牌的越晚出场,人就是喜欢被人等的感觉,从古至今一直都是如此,如果按照这个道理,难不成让宰相们的轿子停在后面,而让五品官的轿子停在最里头,最靠近皇城的位置,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他这官不想做了,所以在这里,明面上的规矩虽然是先到先得,可其实真正的状态却是先到的把轿子停在最远的地方,然后把最靠近城墙,最不需要走路的地方留给宰相们。

对外的解释也很是好听,宰相们的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若是让他们从皇宫中走到皇宫之外还要再走上那么几百米的地才能自己的轿子上,这不是累着他们了吗,本来如今国事就足够操劳的了,若是在行动上还要让宰相们劳心劳力,底下的下属们又于心何忍呢,所以把这些最好,最不需要走路的位置让给宰相们,并不是因为害怕宰相的官威,只是为了让宰相能够获得更好的照顾,这样一来,自然也就有更多的心思可以去思考国家大事了,显然,论起拍马屁的招数,天底下就没有人比这些当官的要厉害了。

徐清可以说是最后一个来得了,其实按照徐清的性格,他是不太喜欢这种官场文化的,甚至称得上是讨厌,可是没有办法,身处其中,有的东西就是要遵守,刚开始的时候,徐清也不遵守这一套规矩,当了宰相之后,还是按照原本那样,每天都是提前半个小时到,以做些准备,可他一提早,底下的官员也都纷纷提早,副宰相们提早四十分钟,各部尚书们就提早四十五分钟,一层层下去,到最后五品官的时候就要提早一个小时二十多分钟,上朝的时间本来就在七点半,提早一个多小时,也就是六点钟就要抵达皇城门外。

而这些五品官们基本都是没什么钱的,当然,这个没钱是相比起徐清这样的宰相来说没什么钱,若是比起普通人来,他们可有的是钱,可这点钱能在核心区买下个什么,什么都买不了,所以这些官大多都住在西城区之外,有些家底比较薄,出生底层的官吏则更惨,他们每年的工资除了自己用之外,还要寄回老家,赡养父母亲戚,如此算来,即便是西城区的房子也是买不起的,只能买新五区的房子来住,这样一来,他们从自己的家感到皇城门口,最少也需要一个小时到一个半小时以上的时间,并且不能用轿子,得用马车,只有如此,才能准时赶到皇城口,除此之外,他们还要起床吧,还要洗漱吧,这么一算,差不多凌晨三四点这群官僚就要起床了,而他们睡觉的时间则基本在九点钟左右,也就是平均下来每天六七个小时的睡眠时间,基本跟高考的学生差不多了。

可学生毕竟年轻啊,十六七岁,熬一熬夜并没有什么问题,可这些五品官就不同了,能到这个份上,除了那些绝世天才之外,大部分人都是熬资历上来的,到了五品官这个地步,已然是老态龙钟,天不假年了,这个时候还要那么熬,这让人怎么受得了,所以欧阳修就建议徐清不要上朝那么早,不然这么持续下去,这大宋的干城们起码要累死一半不可,最后徐清听了也有些道理,便把自己的时间调到了最晚,给这些老爷们最起码的睡觉时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所以并不是徐清喜欢这些规矩,只是没办法而已,他要不遵守,那么受苦的是整个官僚机构,他们睡眠不好,在上班的时候精神就会不集中,他们要是不集中,那么天下大事就很有可能会出错,他们的手抖一抖,天下也就会跟着抖一抖,鉴于此,徐清觉得自己还是遵循古礼比较好。

等徐清下了轿子,周围几位宰相纷纷聚了过来,聊起了闲天,这是他们为数不多可以聊闲天的时间,只要上了朝,那么他们就是这个国家的宰相,一言一行都要代表士大夫们的典范,不能出一点差错,等下了朝开始工作以后,则要是众人心中的表率,同时底下的人跟他们品级不相符合,怎么谈也只能是下属和上司之间的谈话状态,不像他们这几个人,虽然徐清在品级上要高他们一级,徐清是正一品,其他六人是从一品,可其实从身份上来说,他们是完全平等的,所以要想聊闲天,也就他们几个能聊得起来了,这也是他们为数不多的私人交友时间,其他的下属们也纷纷跟在他们的后面,很有一段距离,跟宰相们一些私人空间,跟在后头都不说话,以免打扰了宰相们的雅兴,就这样在徐清等宰相的带领下,数百位官员们鱼贯而入皇城,进入皇宫。

而毛戡鉴则是从侧门早已经在垂拱殿外的偏殿中候着了,这里是朝臣们平日里上朝的地方,相比起紫宸殿来说要小得多,不过经过几次改造之后,如今的垂拱殿也不是一般的大,其面积相比起原来要扩大了七倍,同时为了保证其中的光源充足,还在这垂拱殿中开出了几面窗户,用以采光,走入其中,与欧洲的大教堂没有丝毫区别,甚至更显繁复,毛戡鉴虽然只是待在偏殿里,但也觉得与此地相比,咏春苑简直就是一个茅厕尔尔了。

这是毛戡鉴第一次进入皇宫,当皇宫那惊天绝地的气势扑面而来之时,毛戡鉴就已经彻底被这精彩绝伦的建筑群给征服了,现在站在偏殿之中,心中是测测然,怎么都觉得有些不踏实,一想到等会儿就要见到皇帝了,这心就跟卡到了嗓子眼似得,一直不停的吞口水,可这心却怎么也吞不进去。

(本章完)

第393章 393.上殿

等到快要上朝的时候,垂拱殿的大门总算打开,文武大臣按照自己的顺序缓缓走入其中,因为加装了玻璃的缘故,房间之内并不比外面黑多少,甚至因为玻璃的聚光作用,房间之内甚至还要更亮一些,众人走入其中,徐清等人自然是站在第一排,从第一排到最后一排,大概有三四百米左右的距离,不得不说,现如今宋朝的官是真多,五品以上就不容易了,而这五品以上的官就更是汗牛充栋了,每年光是养他们就要花不少的钱,若是在以前,五品以上的官最多就一两百号人,不像现在,都快上千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原本已经被当做虚衔的正一品、从一品都被徐清重新恢复,一来是加强臣权,不让皇权一支独大,以此来克制朝廷之上的实力对比,二来呢也是为了扩大各级官吏之间的待遇差距,不然两个人同在一个办公室,你是从六品,我也是从六品,但却又是上下级的关系,那可就真的太尴尬了,所以这也是徐清恢复一品的原因,同时他还在每一级的后面添加了补品一级,意思也就是候补的意思,来让九品变成二十七个级别,以此来明确等级,方便众人可以清楚的找到自己的位置。

同时品级的增多,也就可以保证每一位官员每过两三年的时间就可以提升一级,这跟十几年时间提升一级的状态可完全不一样,通过增加品级的方法,你可以时刻感受到自己的薪资待遇在发生着明显的变化,这也是现代社会公务员品级制度设立的原因,就是让你总是可以往上走,在升官,虽然一辈子的成就也就是跟原本一样,从一个基层公务员当上了一个主任光荣退休。

可起码在这个过程中,你升了好几次官,参加了好几次庆功酒会,并且每一年都会往上升,这种状态,就能保持一个人的工作动力,虽不像原本那样,每一级都会充斥着更高的福利,基本上每年只涨那么一丁点,可这么一丁点的效果,却是非常好的。

众臣集聚,也就轮到皇帝出场了,紧接着众人三呼万岁之后,朝议也就正式开始了,按照往常的规矩来说,这个时候就该有事早奏无事退朝,然后一个个官员开始把自己想要说的事情说出来,然后由皇帝来裁决,不过这其中也是有技巧的,一般来说,早朝的时间十分有限,每天最多就两个小时左右,剩下的时间官员们就各回各家开始工作了,早朝从某种程度上,就很像皇帝这个董事长来给大家开一个会,告诉大家今天要做些什么,等吩咐完了工作,做了一个总结之后,众人就开始干活了,朝议,就是这么一个兴致的东西。

所以一般情况下,在朝议的时候,官员们的奏疏都是一些重大且无法抉择的事情交由皇帝来圣裁,其余的事情都是自己直接来处理的,毕竟如今的大宋已然不是那个皇帝可以垂拱而治,一年也发生不了几件事的时候了,现如今每天的事情比起以往来说一年都要有富裕,这也是为什么现在大宋官员越来越多的原因。

可官员越来越多,并不能让宋朝顶级的官员还有皇帝轻松多少,以前做起事来需要很细致的做,现在虽然只需要统领大局,可毕竟这天下事务太多,原本几天时间做一件事,现在一天时间要处理几十件事,并且事情横跨各个领域,这对于一个人来说,压力无疑是非常大的。

皇帝也是如此,就算再聪明的人,也不可能万事皆能,要能有这样的人,就是神而不是人了,所以在朝议上,大多数官员的问题一般只有两类,要么就是各自单位里对于一件事的意见严重不合,在这个时候就需要皇帝来一锤定音,不让事情再继续拖下去,这种时候若是放在某些现代的民主国家,因为是选举的原因,所以选民的意见很重要,经常就会出现两边势力相当,谁也不让谁的状况,而君主制就没有这个问题了,作为君主,他有无上的权利可以去决定,两种方案之间到底选择哪一种,当然要是选错了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可毕竟能够做出决策。

皇帝能够做出决策,就代表这个国家还能改变,仅此一点,不得不说君主制还是有他的好处的,当然前提是要碰到一位英明的皇帝,要是碰到了一个昏庸的皇帝,任何事都能做错,那也确实是倒了血霉了,不过这种情况很难出现,皇帝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后宫群,所以他的子女也必然非常的多,从那么多人里选出一个英明皇帝来,只要接受良好的教育,当一个寻常帝王还是可以的,这也是徐清要扩大相权的原因,就是害怕出现这种危险的情况,一个人权力太大有的时候是一件好事,他能够快速的做出决断,不让国家徘徊不前,可有的时候这就是一件坏事,他会让一个国家走向罪恶的深渊,并且无人能够阻挡。

这也就是众人口中所说的双刃剑,你可以选择要,也可以选择不要,就像后世的欧美国家那样,觉得把天下大权集中在一个人的手上太过于危险,只要稍有不慎就会颠覆国家,从这个角度来看,民主制度确实是最不坏的制度了,可这也会让社会的发展出现停滞,同时也会削弱政治上的能力。

而世间万物总是平衡的,在民众生活中政治力开始减弱,那么其他力量就会增加,在欧美社会,那增加的力量就是资本主义,不论把资本主义描绘的多么好,他的本质,就是一群人压迫另外一群人,同时享用财富,这就是其本质,而当资本主义的力量大过政治能力的时候,那么政治就需要为资本而服务了,这是十分危险的,因为政治的本意并不是为某一个特定人群而服务,权力最开始的时候,其实就是一群人为了各自共同的利益而互相割损出一部分的权利,然后它们聚合在一起,掌握在一个人的手中这才变成了权力。

比如说众人把自己的生命权交出去,换来了刑法,众人把**权交了出去,换来了身份登记,户籍制度,最初来说,人们之所以要让渡一部分权利交到一个人的手上,变成权力,其实是因为想要生存下去,必须依靠一位聪明人的指引众人才能活下去,权力,是要给全体让渡权利的人来使用的,这才是权力的本质。

而除了请皇帝做决断的事情之外,就是以前的事情工作到现在所得到的结果做一个简单的报告,这种事情也会在朝议上简单的说一下,皇帝虽然不一定明白这件工作到底有什么用,但皇帝作为一国之主,还是需要知道自己的国家正在进行着什么样深刻的变革,只有这样,一位皇帝才能够知道现在自己的国家正在面临着什么危机,什么地方该多花钱,什么地方该少花钱,如果不知道这一些,即便是一位聪慧的皇帝,也治理不好一个国家的。

而今天则不同,并没有人上报什么国家大事,也没有人上报什么需要皇帝裁决的事情,而是徐清站了出来,对着皇帝低头说道:“陛下,今日远洋大海的毛戡鉴已在外面等候,不知陛下现在可否召见。”

“召他进来。”赵昕兴奋的说道,对于这位进行远洋航行长达半年之久的壮士,赵昕心中是仰慕已久,一片巨大到超过现如今宋朝领土的土地,这该有多么的大啊,而且听汴京城的人说,毛戡鉴带回来的各种珍奇异兽都是如今大宋朝见都没见过的东西,这实在是让人对这位毛戡鉴很是感兴趣,所以一听到徐清询问,赵昕就迫不及待的说道。

“是,宣毛戡鉴觐见。”一旁的大内总管大声喊道,门外的侍卫一层层喊去,直到把声音传到很远的地方,此时毛戡鉴早已经从偏殿走到了垂拱殿大门的旁边,正在等待着召见,听见宫殿之内传来自己的名字,毛戡鉴心神一凛,在太监的引领下,缓缓走了进去,站在门口,还没等毛戡鉴走进去,就立刻被一群人看了过来。

垂拱殿内,即便是最后面的官员,也有五品左右,放到现在,怎么也是厅级官员了,也就是所谓的省级官员,这样的级别,毛戡鉴一个普通人怎么受得了,立时就是一哆嗦,不过此时他的衣服相比起原本的衣服来说要宽大许多,所以这一哆嗦,并没有被人看出来,毛戡鉴感觉到了身体的颤抖,赶紧用尽全身的力量去控制,这才让他走出了第一步,没有摔倒在大殿之前,闹出一个天大的笑话来。

当毛戡鉴把自己的脚踩进垂拱殿的石砖上时,他的心陡然静了下来,虽然还是十分的紧张,可更多的则是一种庄重的情绪,周围的官员在观察他,可却并没有人说话,整个空间安静极了,这让毛戡鉴连呼吸都是一个困难,但抖倒是不抖了,实在是被吓得连抖的勇气都没有了。

从大殿门口到皇帝的丹陛之下,总共有三百六十米左右的长度,这一段路,走的那叫一个惊心动魄,毛戡鉴深怕自己一步走错摔在地上,那可就真的是要遗臭万年了,他这样的担心也不无道理,此时他的脚上穿着一双这辈子都没有穿过的鞋子,不仅高,还带有一定的整脚型的功能,让毛戡鉴整个人都会显得更加精神一些,可因此也让他走路不像自己的鞋子那样舒适,此时是真怕一跤摔在这里的,还好,上天并没有在这毛戡鉴最重要的一天跟毛戡鉴开一个天大的玩笑,让他很是成功的走到了丹陛之下,跪下身来,拜服天子。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草民毛戡鉴,觐见陛下。”毛戡鉴的声音中不可避免有些颤抖,不过众人倒也没有什么嘲笑,一个四十多岁的人,从一介草民到如今站在这人人渴望却不可求的地方,谁又能不紧张呢,此刻毛戡鉴的身边可都是宰相们啊,许多人甚至都嫉妒起毛戡鉴来,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走到这位置呢,或许这辈子也很难吧。

“毛戡鉴,平身吧,把头抬起来让朕好好看看你,我们大宋的大英雄。”赵昕兴奋的说道,赵昕的态度让毛戡鉴心里松了口气,他原本以为皇帝应该如同神明一般,却没想到尊贵如神明一般的皇帝竟然会称呼他为大英雄,而周围的百官们似乎也没有阻止的意思,这让他惊喜不已,口中称诺,毛戡鉴从地上费力的站了起来,把头微微抬起,眼睛却一直看着下面,作为百姓,他是不可以看皇帝的,仰面视君,有意刺王杀驾,这是见皇帝的规矩,他必须要遵守,不然就是诛九族的大罪。

赵昕看着毛戡鉴的模样,不由点了点头说道:“果然是大英雄,这番长相,不愧是我大宋第一抵达新大陆之人啊,毛戡鉴,跟朕说说,那新大陆,到底是如何模样,你又是怎么到那的,越详细越好。“此时的赵昕也已经是二十多岁的人了,可面对毛戡鉴这样一位抵达过新大陆的人,他却依旧表现出了一位少年该有的好奇心,可想而知,新大陆的发现,对于宋朝的君臣百姓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毛戡鉴听到着想的这番话先是愣了一下,刚才皇帝的亲切毛戡鉴还处于懵的状态之中,没有反应过来,现在再次听到赵昕那么亲切的话语,毛戡鉴整个人都有种错乱感,还有一种感动的感觉,自己原本在家乡时,即便是一个县令也是官威八面,恨不得让所有百姓跪那才算是尊重,在他想来,七品官就如此不可一世,那天子可还了得,不是要人趴在地上了,却没想到赵昕竟然那么亲切,总共就两句话,还都叫自己大英雄,这让毛戡鉴甚至都有些感动了。

(本章完)

第394章 394.封侯拜将

在赵昕的命令下,毛戡鉴缓缓的将这一路上所经历过的一切缓缓道来,旁边的侍卫们也把早已经放在外面的新大陆珍禽异兽们拿了进来,虽然毛戡鉴在新大陆待得时间并不长,也都是在海岸线上游动,看到的东西并不多,带回来的也都是新大陆上随处可见的东西,可就像是东方人来到西方人的国度一样,那里再平常不过的房屋瓦舍在东方人看来,也充满了一种异域风情,毛戡鉴口中的新大陆也是如此,赵昕等人除了徐清之外又哪里听说过这么一个奇妙的世界。

即便是徐清,前世他曾去过美国,可那里已然是世界第一强国的样子了,到处都是发达先进的痕迹,又哪里有现在这样蛮荒的状态,所以他也是听的很是沉迷,对于其中的故事多是向往,等听到当地人竟然还在拿人祭天的时候,赵昕等人不由都流露出了厌恶的表情,实在是儒家礼仪教化,让这些堂上君子很难受得了这么残酷的祭祀。

便是残酷如秦始皇,被世人斥之为暴君的皇帝,在死之后也没有拿活人来殉葬,而是使用兵马俑这种陶俑来作为殉葬,由此可见德政一事在中国已然是蔚然成风的事情了,而等到魏晋时期,更是连姬妾也不陪葬了,尤其是帝王之家,从曹操开始,也已然改变了风俗,在此之前,若是帝王驾崩,其未曾有过剩余的女人都将随葬,而曹操之后,再这么做的皇帝就十分的稀少了,更遑论士族地主们了。

而等到宋朝的时候,随着时代的变迁,仁政这两个字就更被世人所看重,在秦朝的时候,秦始皇还要用人俑来当做活人来做祭祀,而等到宋朝之后,便是人俑都十分稀少,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些陶瓷动物然后青铜器皿之类的工具了,试想如今已然连人俑都受不了的宋朝,在听闻这些人竟然搞活人祭祀这样的事情能是什么心情了。

而且在毛戡鉴的叙述中,这个村庄的豪强或者说村长并没有死亡,只是因为村长的孩子出生了,就把五个村民杀死用来感谢他们心中的神,这样的做法,简直比商朝时候还要愚昧,听的众人都是大摇其头,感慨新大陆之上的野人实在是蛮荒不堪,不过也因此而让大臣们更感兴趣,毕竟他们已然度过了野蛮,对于那个时代只能通过史书来窥伺一二,而在那片新大陆上,如今的人们竟然还像自己的祖先一样生活,这种感觉实在是很奇怪,也很让人好奇。

而对于许多大臣们来讲,对于毛戡鉴所叙述的这些新大陆土著更是感到十分的开心,这样一片巨大的土地上若是有一个十分成熟的文明,那对于宋朝来说,显然就是一个十分难以对付的对象了,而现在看来,这些野蛮人的实力实在是非常的落后,竟然还在使用石器在作战,这即便是非洲的部落也有所不及了,且占据之地肥沃程度更是远超非洲,这样的一片地方,真是上天赐予大宋的啊。

看着大殿之上摆放着的无数珍禽异兽,赵昕已然不满足于坐在高台之上了,他急忙忙从丹陛之上走了下来,站在笼子旁观看着里面的猛兽,还有那些野人,这些动物在搬入宫中之时都已然清洗过了,所以并没有什么异味,不过一路上长途跋涉,再加上远离自己的家乡,此时待在笼子里颇是有些瘦削,可尽管如此,欧阳修等人都看的很是认真,这样的动物是他们之前从来没有见过的,现如今见到了,自然要多多观赏了。

就这样毛戡鉴在一旁缓缓讲解,然后大宋君臣们一件件物品看过去,等毛戡鉴讲完,距离早朝时间已经差不多过去三个小时了,毛戡鉴那洪吕大钟一般的嗓门此时也已经成了哑炮,而赵昕等人却还是精神十足,只有几个老臣有些体力不支,没办法,毛戡鉴所说的一切实在是太过吸引人了,如此巨大的土地,如此富饶的物产,若是能够占据这一切,那么宋朝将会达到什么地步,朕能达到什么地步,超越父皇,超越三皇五帝,超越炎黄?!

看着眼前的珍奇,赵昕的心中也是越来越振奋,自己父皇的功业一直都是赵昕心中想要去超越的,可是天下之大,又哪里是自己可以去开疆拓土的呢,在父皇的时代,天下土地已然归顺泰半,这样的情势之下,除非与辽金开战,不然自己的功绩是再怎么也超越不了父皇的,这始终是赵昕的心病,而现在,只要他能够占据新大陆,那么他的功绩必然能够超越父皇。

“毛戡鉴,你为朕立下了大功啊,说,你想要什么,只要朕能满足你,朕都同意。”赵昕很是欣赏的看着身旁的毛戡鉴,一脸笑眯眯的说道,此时的他心情非常的好,看着毛戡鉴简直就跟自己兄弟似得,这天底下还真的有人能够跨越那巨大的海洋把东西拿回来,简直是让赵昕欣喜若狂啊。

“草民乃陛下之子民,为陛下做事,乃是草民之荣幸,若是陛下有所赏,陛下给什么,草民要什么?”毛戡鉴的语气十分的谦逊,可心里却是噗通乱跳,皇帝亲自的赏赐必然不小,那么到底会给自己什么呢?即便是英雄如毛戡鉴,面对眼前滔天的富贵,双眼都已经快要发直了。

“好,毛戡鉴,既然你如此爽快,朕也不复多言,那朕就封你为列侯,食邑七千户,名广开土侯,并担任东海水师都督,东海水师任由你一人驱策,朕就给你一个任务,找出最为快捷通往那片大陆的航道,只要你能找到,加封万户侯不在话下。”

赵昕的赏赐无疑是十分大方的,七千户的食邑,足以让毛戡鉴他自己包括他的子孙代代吃穿不愁了,而水师提督的官衔乃是正三品,从一介武夫成长为一支舰队的提督,这样的提拔力度不可谓不大,这让毛戡鉴一直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等周围的一个大臣拉着他袖子让他领旨谢恩这才跪了下去。

一旁的赵昕倒也不怪罪,对于这样的草莽英雄,赵昕难得见到一道,爱护还来不及又哪里来的责怪呢,毛戡鉴等跪在地上,脑袋也总算是清楚了一点,意识到自己的兄弟们还没有解决,眼见皇帝此时十分高兴的样子,毛戡鉴壮着胆子说道:“陛下,此次远洋非草民,不,是臣一人之攻,全赖整支舰队七百多兄弟帮助这才让此次远洋得以成功,还请陛下能够褒奖我的这些兄弟,让他们也可以与臣同乐。”

“哦,对对对,这些人都是兄弟,朕确实不该亏待他们,那这样,陈爱卿,你等会儿就与广开土侯去一趟,把那些英雄好汉们全部记下来,到时候全部加入东海水师,官加一级,与毛戡鉴同享俸禄,同时每人赏赐百金,毛卿,不知意下如何?”赵昕对着兵部尚书说道,给别人最好的赏赐无外乎加官进爵以及金银财宝,赵昕两样都给了,看得出来,对于这些水手们他也是十分喜欢的了,毛戡鉴听了之后连声说着满意,皇帝这样的待遇,着实是不差了。

“好,那时候也不早了,今日就暂且退朝吧,诸位宰相若是有事,去政事堂等朕吧。”赵昕见此事圆满解决,人也开始觉得有些饿了,便让人散了,赵昕一说这句话,旁边的守班太监立刻喊起了“退朝”文武大臣们也就恭迎陛下退朝,等所有人都走完之后,毛戡鉴此事还有些如在云端一般,觉得自己有些飘乎乎的,自己就这么做了大宋朝的侯爷了?

怎么就没有一丁点的真实感呢?毛戡鉴对自己说道,直到一旁的兵部尚书陈大人站在毛戡鉴的旁边笑眯眯的看着他时,毛戡鉴才有一种重新回到人间的感觉,自己真的是做侯爷了啊,意识到了这一点,一阵狂喜突然涌上毛戡鉴的心头,这种感觉让他太阳穴都开始鼓了起来,整个人的脸都快被红色所吞没,此时的他又没有胡子,远处看上去,真的犹如一个红苹果一般。

不过也没有人会嘲笑他,从一介平民变成一朝侯爷,并且是皇帝亲封的侯爷,身份的巨大转变无论是任何人都会吃不消的,毛戡鉴也是如此,此时的他看着身旁的陈大人,突然之间有些说不出话来,这兵部尚书倒也是文人出身,知道自己身旁这位大老粗此时实在是太兴奋了,其实何止是毛戡鉴,即便是这位陈大人,当了那么大的官,要是被封了侯,也能哭死过去,谁叫大宋朝能够被封侯的除了皇亲国戚之外,就只剩下军功封侯了呢,像他这样的人,这辈子是别想封侯喽。

等毛戡鉴收拾好了心情,便跟着这位兵部尚书走了出去,两人先是到了咏春苑,毛戡鉴的兄弟们见到兵部尚书并不认识,但是那一身绯红色二品大员的官服他们还是认得的,一见毛戡鉴竟然跟着兵部尚书回来了,自然是一阵哄闹,等毛戡鉴宣布所有人都可以进入水师当官之后,更是欢呼雀跃,随后毛戡鉴马不停蹄立刻离开核心区向着西城区而去,把皇帝的命令一个个通知到了士兵们的耳朵里。

若是想要继续跟随毛戡鉴的,那就来东海水师当军官,若是不愿意也没关系,朝廷的封赏将会乘以一倍,每个人都可以拿两百金回去,凭借这样一笔钱,他们大可以在自己的家乡购置几百亩的土地颐养天年,两样随意选,大多数人选择了跟随毛戡鉴继续向着远方航行,而有的人则选择留了下来,毛戡鉴也并没有什么意见,毕竟人各有志,这种事情本来就不能强求,在跟兵部尚书把所有想要留下来当兵的人名字记下来之后,陈大人就先一步离开了,他作为兵部尚书,日理万机,陪着毛戡鉴这一路已然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所以等登记完了人名,便也就立即离开了。

等到最后剩下来的人大概有三百多人左右,剩下的四百人都选择了留下来好好生活,对于这个结果,毛戡鉴无疑是十分意外的,在他想来,能够继续跟随自己出海的人最多也就一百多人,毕竟这一次出海也不知道会不会像上次一样那么有运气,反正现在都赚到那么多的钱了,余生已然能够安然度过了,又何必再去冒险呢,好好享受生活不是很好么,却没想到竟然有那么多的人支持自己,这让毛戡鉴很是感动,晚上就跟自己的兄弟们喝了个酩酊大醉,等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然是晚上了。

毛戡鉴等人也不在乎,醒来之后就继续喝,这无疑是一个快乐的时光,封妻荫子,毛戡鉴什么都做到了,这几天他已经写信让自己的妻子还有家里的父母来汴京了,皇帝除了封他做侯之外,还在汴京城中赏了他一套别邸,虽然不大,只是个五进的房子,可却在汴京西城区,这里是汴京除核心区最好的地段,这样一套房子若是花钱最起码要三十万贯以上,相当于一个六品官员四十年左右的工资。

而现在则直接给了毛戡鉴,足够他们一家人住的了,而他自己则带着自己的弟兄们喝了个够,直到吏部的命令下达,看着自己崭新的官服和印信,毛戡鉴迫不及待的将这身官服穿在了身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简直精神极了,一旁的水手们也纷纷称赞,说毛戡鉴这身衣服果然好看,随即便穿上吏部下发的衣服穿了上去,一个个也是神气的很,互相看来看去,那眼里的喜气,也是抵挡不住了。

穿上衣服,领得了印信,毛戡鉴等人并没有立即启程,朝廷已经下旨,毛戡鉴想什么时候启程就什么时候启程,只要在今年出海便可以了,毛戡鉴便打算等到自己的妻子儿女到了之后再出发,人常说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自己现在虽然回不了家乡,可起码得给自己的家人看看,他们的孩子,丈夫,父亲并没有丢人现眼,也不是世人眼中的疯子,他是一个成功的男人。

(本章完)

第395章 395.远大航程

发现新大陆让整个朝廷都为之欢欣鼓舞,也有许多失意之人、得意之人都在等待着新大陆时代的到来,毕竟一片新的大陆,将会诞生无数新的财富,而谁能得到则全凭本事,谁又不想从这块肥肉上夺下一块呢?

只不过现如今的新大陆只是刚刚发现而已,当初毛戡鉴抵达新大陆其中包含有一部分的运气成分,一来一回,虽然找到了通往新大陆的道路可这道路却十分的曲折,这对于从太平洋到达新大陆无疑会变成一个很大的问题,毕竟不是谁都能像毛戡鉴一样,带着那么点人,然后带着那么多食物过去的,他们要前往新大陆,并不是跟毛戡鉴一样是去探险的,而是要去定居获取财富的,这样一来他们所携带的东西自然是要远远超过毛戡鉴所携带的东西,如此一来,就必然需要一条稳定快捷的通道,而不是一条充满了不确定的通道,相比起探险所使用的船只来说,民用船的抗风险能力,显然是有所不如的,为此自然需要搜索更为方便的道路,才能让真正的大航海时代来临。

可这个时代,总是不缺少冒险者的,在毛戡鉴发现新大陆之前,探索太平洋的船只并不算多,商人们对此的兴趣也是缺缺,只有那些真的对地理问题有兴趣的商人或者是官员愿意出资,其价钱自然是十分有限的,而现在则不同了,随着毛戡鉴发现了新大陆,太平洋的远方不再是单纯的学术而是一片充满了机会的新大陆,商人们自然愿意出很高昂的价格雇佣水手去探索这条黄金航路,一时之间太平洋上开始热闹了起来,其程度虽然还不到印度洋的状况,可也已经几乎不差了。

而在这群探险者之中,朝廷无疑是实力最强大的,整支东海舰队在皇帝的命令下,将在近期全部出海,以毛戡鉴为舰长,去寻找最为适合的航路并且把整个太平洋的岛屿分布图画出来交给朝廷,身负这样重大的任务,其队伍规模也是相当的庞大,大大小小的船只加在一起就有大约八十余艘,全部都是战舰,威力相比起毛戡鉴自己的部队来说,不可同日而语,其中还有三艘是铁甲舰,船上所有水手数量在一万左右,其中有六千名军人,除了这些基础配置之外,船上还有各种各样的科学家。

等抵达新大陆之后,这些科学家将在新大陆进行全面的调查,分析新大陆的水文、地理、气候、人种、动物和植物还有泥土、文明结构之类的事情,整个科学团人数大约在一百七十人左右,是整个船队最为核心的存在,也是这次出海任务的核心之一,那就是尽可能详细的把新大陆的消息带回来,以方便朝廷做出全面的部署。

就是带着这样的任务,毛戡鉴和他的兄弟们感到了昆山府,此时港口上八十艘战舰已然停靠在港口和漂泊在近海,极目远眺甚至都看不见尽头,如此一支庞大的舰队,从今日起就将成为自己的军队,这让毛戡鉴心中升起无限的澎湃之情,等坐上靠岸的旗舰更是对着铁甲船爱不释手。

这是他第一次坐上铁甲船,以前他只在昆山港口之中远远的见过铁甲舰的身影,他们所处的位置是商港,而铁甲舰一般都停靠在军港之中,当时他隔着很远的距离看着这些比木船要大两三倍的家伙心里第一个反应就是疑惑,这么大的铁罐头,到底是怎么漂浮在海上而不沉下去的呢。

当时并没有人给毛戡鉴解决这个问题,所以毛戡鉴立志自己有一天一定要登上铁甲舰去看看,看看这艘船到底是怎么在海上运行的,当时的毛戡鉴刚刚三十七岁,有了第三个孩子,也从一名船长当到了一个联合商会的船队长,手下掌管着十七条船,几百号人,没想到四年的时间之后,自己竟然真的站在了一艘铁甲舰上,并且还是如今宋朝最为先进的铁甲舰,吨位两千四百吨,可以供六百人住在上面,同时还拥有大炮一百二十门,高射炮六门,多管枪四十六挺,这样的火力,绝对可以仅凭这一艘船便让一个小国投降了,而现在,这艘铁甲舰成了自己的旗舰,人生的际遇有的时候不得不让人感慨。

走上铁甲舰,毛戡鉴立即发现了铁甲舰与木船之间的不同,先是脚底板踩在船的甲板上时感觉就不同,木船踩在上面嘎吱作响,而踩在这铁甲船上,却是发出金属一般的声音,然后是瞭望台和一座座的大炮,光是摆放在那里就充满了一种野蛮的美感,走上指挥室,里面所有人都站起来迎接指挥官的到来,相比起木船来说,铁甲舰上的指挥使明显要大了许多,此时在其中的不仅仅有副船长还有许多船员,有的是给各船上火力点下达命令的,还有掌舵的,航速提升的,规避动作的,整个指挥室中大概有十几号人左右,穿着统一的军装,看上去就十分的气派。

这些人,基本上都是大宋海军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也只有他们,才能够驾驶这座海上巨无霸,此时见到毛戡鉴双眼之中有的充满了鄙夷,认为毛戡鉴只是一个粗人,根本就不配当他们的指挥官,而有的则是充满了憧憬,发现了新大陆的大英雄,这是谁都能够做得到的么?唯有拥有决断和毅力以及聪明的人才有可能完成这一次壮举,又哪里单单是依靠运气就行的,这样的人能偶担任自己的舰长,这怎么就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了呢。

毛戡鉴对于舰队之中截然相反的两种针对自己的情绪也很是理解,他从小就开始当海员,接着当船长,人情世故他不是不懂,只是不愿意去研究罢了,而现在既然要用到这一套,他又不是不熟悉,自然知道该怎么对付,表面上自是不动声色,先让跟着自己来的水手们去工作岗位,毛戡鉴则跟着副船长先简单的熟悉一下这艘庞大的铁甲船。

这是他第一次来,与传统的木船不同铁甲船的动力并不依靠人或者是风,而是依靠燃煤,通过燃煤将锅炉之中的水烧开,然后用蒸汽带动铁甲舰后方的涡轮,以此来让铁甲舰动作起来,这样的一套方法自然就和普通舰只不一样了,再加上这些船都是军舰,行军自然也跟普通的商船不同,有着一定的阵势,这些都是毛戡鉴需要了解的,还有铁甲舰上的武器,装备,他都需要一一了解。

当然,一天的时间他也掌握不了全部,不过倒也没关系,他是这支舰队的船长,他需要做的是管理整个舰队,而不是管理这一艘船,平日里的行动由副船长负责就是了,他只需要关心大局便可以了,认识了一圈,心里大概有了底,毛戡鉴便让人收锚,这支即将跨越大洋的舰队,也该到了的时候了。

整支舰队将从军港出发,然后途径昆山的主航道,那里此时已然聚集了无数的人,此时正拿着旗子在岸上挥舞着,显然,这是一次万众瞩目的航海,除了一般的送行人员之外,还有许多穿着华丽,打着大鼓的人正站在岸上,无数的大旗在飘舞着,犹如在欢送着一支百战百胜,受人爱戴的军队一样,而整个昆山县则像是过节了一样,直到毛戡鉴的船队消失在海岸线之后,众人这才缓缓散去。

新大陆的探索永无止境,另一边剿灭叛乱的事情也总算是告一段落,在持续四年时间的平叛过程中,大量的士兵死在了前线,又或者是死在了不为人知的地方,可得到的结果却十分让人欣喜,除了将所有叛乱地区全部剿灭之外,还诞生了大量无人的肥沃土地,依靠这些土地,大量的士兵的就业得意解决,全国的土地缺口也在一定程度上减缓,而在殖民地上,因为一次性消灭了所有的有生力量,这直接让宋朝在殖民地的统治能力提高了一个档次,以前只是形式上的册封,宋朝的法令最多只在租界生效,而现在随着大量的军人进入各大国家之中,掌握土地和人口,宋朝的影响力开始在各大王国境内急速扩展,宋朝的影响力也已经远远不是困在租界之中,只单单依靠贸易来赚钱了。

同时,在这次叛乱中,因为成功的消灭了各国的有生力量,在短时间内,各国的反抗势力显然是不可能再东山再起了,这将给宋朝最少二十年的时间去做部署,利用这二十年的时间,宋朝可以在这些殖民地获得多大的利益,这还需要看科技进步的水平,但是无论怎样,即便只是凭借现在的能力,宋朝能在各大殖民地获得的好处也已然远远超过了战争的损失,依靠这一战,可以说宋朝的军队将会获得飞跃性的提升,而在经济上,依靠各大殖民地丰富的矿产以及庞大的人口,这将给宋朝的工业提供很好的倾销地,如此一来增大工业人口,以让农业人口获得更多的就业,这显然会让宋朝的财富再一次进行井喷。

而随着战事的结束,宋朝国内的建设计划自然也要重新展开,经过四年的战争,赵昕几乎将国家的所有多余钱财全部投入进了无底洞的战争之中,现代战争,相比起古代战争来,若说什么东西给赵昕和满朝文武大臣体会最深,那么无疑是花钱的速度了,若是古代战争,花钱的地方其实挺少的,士兵的工资非常低,死了也不用抚恤,主要花钱的地方就是买装备然后就是军粮,要是一些穷一点的地方,就算是不给钱,也能有当兵的人出来,而现代战争就不同了。

随着士兵受教育程度的提高,你要让这些士兵跟古代的那些士兵一样吃糟糠,然后上前线打仗是根本不可能的,这就像朝鲜战争的时候美军的后勤补给竟然能够做到给前线部队四菜一汤的程度,这就是文明发展的进步对于人类的影响,此时的宋朝也是如此,虽然不能像后世的美军那样给前线作战部队送上巧克力,松露之类的东西,可一般的东西还是能够解决的,起码吃的饭和面都得是精粮吧,以及肉类食品也不能少,不然打仗就没了力气,还有酒水、香烟、以及过冬、防暑的衣物,都需要朝廷来准备,说实话,运送这些物资的人都要比当兵的人来得多,这样算下来要花多少钱,显然比只给一顿饭就可以打仗的古代军队要好得多了。

除此之外,炮弹的损耗不像刀剑那么缓慢,有的时候一场战役就能打掉六十万发炮弹,就算一枚炮弹只要十文钱,那么十发炮弹就是一贯钱,一场仗光是炮弹就要打掉六万贯,这是什么样个数字,相当于沿海一个富裕县城一年的总收入,就在那么一场战斗中打掉了,这样的损失所积累起的财务要求,是非常庞大的,这也让宋朝很难在这种状态下还在国内继续发展,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到了现在则好了,战争终于结束,大量的预备役也可以重新回到社会中,大量的军事开支可以告一段落,虽然还有大量的负债需要朝廷去解决,可是总算有了钱可以做国家规划了,这是最为重要的,在徐清看来,一个国家到底能不能持续保持强盛,最为关键的因素就是他的领导者看的够不够长远,如果只看眼前的利益,那么这个国家昌盛的时间也就只有那么十几年,可要是这领导者能够看到一百年以后的事情,这个国家才可以长盛不衰,徐清虽然做不到这一点,可他也愿意给这个国家的工业打下一个好的基础,所以战争一停止,徐清就立刻重新开启了铁路修造计划,停止了四年大规模修建的铁路又一次重新开工,从军队中退役下来的士兵正好便可以吸入到铁道队中去,也算是间接解决了一部分的社会隐患了。

(本章完)

第396章 396.开发西部

但是问题也很快就来了,随着宋朝修建铁路的时间越来越长,许多比较好修的铁路都已经是运行开通了,可是中国的国土不像美国,除了中间的一道巨大山脉之外,其余地方就都是平原,在中国这片土地上,百分之七十六以上的土地全部都是丘陵,还有两条大河把中国分成了北中南三个部分,山脉之多更是四处纵横,在这种地方想要修建铁路是十分困难的。

现如今的宋朝,华北地区已然达到了现在经济规模所应该拥有的铁路的极限,再修下去也不会产生太多的经济利润了,而因为铁路的修造,导致整个华北地区的经济大联动要远远超过宋朝的其他地区,这样一来华北的人民生活状态与其他地方相比就截然不同,除了华东沿海地区还能与之匹敌以外,其余地方的经济与华北地区简直是天壤之别。

这样巨大的经济差异自然会导致十分严重的问题,其中第一就是华北人口的严重臃肿,城市病问题越来越凸显,这也很容易理解,华西地区华中地区的百姓如果做工,一个月只能拿一贯钱,而如果他来到华北地区的话,只要做一个月的时间就可以拿到五贯钱,这就有点像后世中国和欧美发达国家之间的差距一样,明明大家工作内容都差不多,可人家一个月的工资却等于中国人民工作一年所能拿到的钱,经济的发达程度让人力成本得到了极大的提高,这就是其中的原因。

而人们面对如此巨大的差异,西部、中部的人自然就会往经济发达的地区开始移动,这自然而然就会导致城市人口的集聚增加,城市的人口增加就会增加住房面积,这一点也很容易理解,同时工厂的扩建也需要占用土地,这样一来,原本作为粮仓的华北平原大量的农田开始被侵占,整个宋朝就面临了非常严重的粮食短缺问题,虽然现在这个问题被海外运粮计划稍稍延缓了不少,可这终究是治标不治本的事情。

除此之外,更严重的问题是随着大量人口涌入华北平原,整个宋朝其他地方的人口开始急剧减少,这种情况是非常危险的,在如今这个时代,一个国家的人口往往决定着它的强大与否,若是宋朝的人口全部集中在华北地区,那么其他地方自然就会衰弱,可这些地方可都是连接着无数的邻国啊,到时候要是面对入侵,难道单单依靠士兵来解决问题吗?这样的做法显然是十分危险的,所以让这些地方也融入到发展的脚步中来,无疑是十分必要的。

统筹发展,让华西地区、华中地区还有华南、华东内陆地区也得到更好的发展,不至于落后华北地区太多,这对于整个国家都是有好处的,可到底怎么做,则让左右人都很为难。

众人首先想到的自然是修建铁路,毕竟这种交通工具能够运送大量的人口、物产来往于全国的各个地方,方便各地交换商品,从而提高当地的经济水平以及与外界的联通,只是在这种崇山峻岭之间想要修建铁路,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现如今的铁路,大多时候只能在平原上形势,最多就是上一些缓坡,像这样连绵起伏的大山是根本不可能爬上去的,这也是宋朝如今遇到的一个巨大的问题,那就是科技的限制让其余地区很难得到应有的发展。

因为地理原因的限制,修建铁路显然就是一个十分不靠谱的计划了,那么众人能够做的便只有修路来让各个城市连接到华北和华东、华南沿海地区了,这种方法说实话徐清并不喜欢,相比起铁路来说,公路有几个很大的问题,首先便是修建难度大,若说铁路是不可能修成的,那么公路就是难度大了,现在的科技,还没有人能够把一座直径上四百米的山给直接打出一个对穿的洞,山洞之中的加固方法更是无从得知,在这种状况下,若想要在这崇山峻岭间修建公路,那就只能是盘山公路。

盘山公路,放在现代人的眼中或许陌生,可在中国十年前,中国大部分地方的道路都是这种盘山公路,其危险程度是非常高的,且在这种地方修路,路也不可能修的很宽,不然成本就会快速攀升,而这种小道又极易受到泥石流的冲击而毁坏,所以对于这样的修建方式,徐清一直是不太同意的,他更喜欢用铁路这样大家伙来进行运输和载客,因为铁路更方便管理,不像公路。

再说了,此时的人类尚且没有发明出汽车来,只有汽车的原形,还全国上下找不出几辆来,就算是修了公路,也只能让骡子、马上去走,这实在是有些暴遣天物了,反正各个城市之间也有土路,既然汽车还没发明出来,干嘛不先暂时用用呢,这也是徐清反对修建公路的原因。

徐清拒绝,那就代表了官方的态度了,既然公路也不行,铁路也不行,那总要想个办法维持其余地区的发展吧,这可真的是为难了徐清了,随着市民阶级的庞大以及教育的普及,人们现如今对于远方的事情也不再是一无所知了。

就像以前,一个地方生活着的人或许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所生活的这个村子周围小镇的事情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每天只盯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聊的也就是家长里短,而现在随着报纸业的普及,底层百姓了解信息的渠道不再是单单依靠口口相传,而是依靠读报来知晓天下事。

虽然那些贫困地区的百姓不见得读过书,可读过书的人一定比农业社会时期最发达的地区要多得多,贫苦地区的老百姓尽管生活再困苦,也一定比农业社会盛世王朝下的百姓活得好,这是必然的,工业化让人民享受到了远超农业社会的生活,即便是这个时代最落魄的人也一定比盛世王朝大部分的普通百姓活得好,就像一个中国再穷的老百姓,也一定比非洲那些尚处于农业社会的人民活得好是一个道理。

所以凭借着这些认识字的人,生活在贫穷地区的老百姓自然而然就能通过报纸了解到外面的世界,而只要知道了外部世界的繁华,又怎么能够忍受自己生活地方的穷苦呢?这就像是现代的中东、非洲为什么暴乱频发跟手机的普及有着很直接的关系。

在手机普及之前,一般民众很难了解到外部的消息,所以即便自己过得苦也就得过且过了,可通过手机,他们便能立刻登上网络了解到那些发达国家的生活,这一下一般人怎么受得了,然后就要找原因啊,而对于这些文化素质普遍比较低劣的人,又哪里会想到自己的国家不行是因为没有赶上工业化,没有赶上信息时代这些比较晦涩难懂的东西呢,只会把问题归结在政府身上,毕竟这是最容易,且不需要什么解释的方式了。

而那些有利可图的投机者们便也借着这股风头开始鼓噪起来,到最后一个个国家覆灭,民不聊生,这其中跟手机普及信息有着十分巨大的关系,此时的宋朝也是如此,在得知外部世界的繁华之后,心里自然把贫穷的愿意怨恨堆积在了朝廷上,许多士绅纷纷开始联名给朝廷上书,要朝廷给他们修路搭桥,在重重压力下,无法徐清只能在现在这个科学技术并不成熟的时代,便只能赶鸭子上架了。

毕竟民愤现在还不大,只要朝廷愿意开启基础建设的计划,就能平息一大部分的民怨,到时候只需要拖下去就行了,反正这路本来就难修,到时候修上个十年二十年的,等到汽车技术成熟了,或者火车修造技术成熟之后再大规模扩建也不急,到那时百姓也不会责怪他们,而若是现在不修,这些百姓就会立即闹起来,现在的宋朝最需要安稳,可不能闹起来,所以徐清便采取这种维稳的方式,开始执行起了自己的基础建设计划。

在他的计划中,所有难修的工程,无论是铁路还是公路又或者是桥梁,全部放缓脚步,等待新科技的诞生,而那些丘陵之间的盆地则赶紧先把盆地之中的几个主要城市用公路和铁路连接起来,比如说河西走廊的两头,四川平原,陕北平原这三处地方,都是环绕于丘陵和山脉之间,但却是广阔的平地,在这种地方或多或少都有几个巨大的城市群(人口超过二十万的城市),先把它们串联起来,就能带动这些大城市的经济,紧接着再把平原之中相互连接的村镇土路夯实一番,然后扩建一到两倍,保证这些村镇之间的道路可以保持八辆马车交互行驶,这也算是给未来公路的铺设做一个预备工作,至于山村之中,那徐清就不管了。

这样一来,贫困地区的基础建设能够有一个上升,经济也能开始发展,而国家的投入也可以控制在一个可以接受的范围内,把省下来的钱放在城市建设上,此时的国家并没有什么环保意识,也确实很难培养,如今的宋朝,只能依赖煤矿作为主要能源材料,污染无疑是非常大的,至于减排这种事情也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徐清的规划之中重工业、轻工业都是重中之重,也是污染情况十分严重的。

徐清能够做到的就是让首都范围内不受到威胁,其余地方么,徐清就不管了,也不是他不愿意管,而是实在不能管,无论是英法,还是美日都曾经经历过这样一个先污染、后治理的时间段,直到电力得到了普遍应用之后,人类才可以对其进行管控,现在的徐清显然无能为力,只能放任污染,扩大产能。

而像这些工厂的修建自然只能选择沿海地区和华北地区,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里水陆交通方便,物资来往也十分迅捷,无论是消费人口和消费市场,还是运往海外的速度,都是非常快的,所以只能选择这种地方,这当然会造成地方差异加大,可徐清也没有办法,谁叫宋朝太大了呢,他现在能做的,也就只有把西部、南部、中部的几个地方打造出一些旅游城市来,让华北的人去旅游,稍微带动一下当地的经济,也好让双方的成绩不至于那么难看。

还有一种办法自然就是移民了,随着新大陆的发现,虽然如今移民还属于空谈,但已然有越来越多的人希望踏上去往新大陆的征程了,只要移民就能够减轻华北地区的压力,这样一来就算经济不平衡徐清也无所谓,到时候就可以无条件的让其他地区的人口往华北地区涌入,这样一来把人口集中在整个华北地区也无所谓,至于周围的防御,则只交给当地的军队,这虽然会让军队的压力增大,可这也依旧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一切都是市场规律所决定的,徐清又能怎么办呢。

但是即便徐清已经尽可能的保证各方的平衡了,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徐清还是把在丘陵之间施工想的太过于简单了,是的,平地确实很适合开发铁路,可是铁路所需要的钢筋水泥还有火车头,都需要从华北地区运进去,其难度是非常难以想象的,一个月的时间,就有几十人因为泥石流、破伤风感染等各种各样的原因致死,除此之外,西部地区的气候条件与华北地区大为不同,瘴气弥漫,与现代远远不可相提并论,那时的四川,全部人口甚至都不超过一千万,在这种状态之下,想要开发发展无疑是非常难的,徐清只能赶紧下令让他们继续减缓速度,而当地人也用自己的眼睛看到为了修铁路、公路而牺牲的人们所以倒也消停下来了。

不过当地的民生问题又必须要解决,最后徐清想了很久,最终找到了一个解决办法,那就是开发河运,利用长江极其支流,来保证西部、中部的发展,让当地的百姓不用再继续穷困下去。

(本章完)

第397章 397.当爷爷了

徐府,今天的徐清并不像往常一样繁忙在国事之上,而是早早地来到了徐宁和慧真公主的房间之外,此时徐宁和徐王氏陪着徐清,院落之中的气氛异常的紧张,侍女们从房间里跑出来,又跑进去,端着热水又或者是其他的物件,看着那一盆盆血水从屋子里被端出来,徐宁脸上的焦急表情显而易见。

“宁儿,不用担心,全京城最好的产婆都在这儿了,公主殿下一定会诞下麒麟,母子平安的。”徐王氏在一旁抓着徐宁的手劝慰道,今日正是结婚了两年之久的徐宁与慧真公主孩子出生的日子,经过十月怀胎,从今天凌晨的时候慧真公主便肚子疼,然后便推进了房间之中开始生产,直到现在,差不多快六个小时过去了,只见人不停的跑来跑去,可孩子始终没有生下来,这让徐家人都很是急切,不过徐王氏好歹有些经验,所以在场的人中也就她还有些理智,此时一边劝慰着徐宁,一边抚慰着自己的相公,忙的是不亦乐乎。

“孩子知道,孩子知道,只是孩子担心公主她出什么事,这都三个时辰过去了,该出来的也应该出来了。”徐宁也知道这种事情急不得,若是放在旁人身上,他也可以很心平气和的去劝说,可现在这事轮到了自己的身上,这就由不得人不急了,只要一想到以前曾听自己的朋友们说过的妻子生育母子尽亡的故事,徐宁就打心眼里害怕,无论徐王氏怎么劝,整个人都焦躁的不停走来走去。

一旁的徐清同样也是如此,徐宁和徐泰的出生他没赶上,徐思清和徐念清的出生他则是没有看见,唯有徐安出生的时候,他是亲眼见证的,在那时徐清也曾担心过,不过徐王氏已经是第三次生产了,安全度是大大提高的,而且当时的徐清脑子是完全懵逼的状态,还没等他紧张呢,里面徐王氏就把孩子给生了出来,所以总的来说,当父亲之前的那种紧张感,徐清压根就没体会过。

这一次就不同了,只要慧真公主能够把孩子生下来,那就代表着徐清从此就要从父亲晋升为爷爷了,这对于他来说是非常不同的一件事情,更何况他依稀记得当年徐王氏生徐安的时候只花了短短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前期都是在做准备工作,等真正生产的时候才花了三十分钟左右的时间,非常的快。

而到现在慧真公主已经进去六个小时了,一想到自己的小孙子,徐清自然也非常的紧张,来回走动很是急切,一群大男人里,唯有徐泰一点事儿没有,坐在庭院外头的小墩子上,静静的等待着小侄子或者是小侄女的出生。

“父亲大人,兄长,你们能不能别再转了,我头都要晕了,再说你们在这儿转也不顶用啊,嫂嫂身体一向康健,生个孩子不会有问题的,咱们就慢慢等吧。”徐泰对着走来走去的两个男人说道,两个人听了这话,相互看了一眼,继续来回走动着,徐泰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着地上的小蚂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时间就在众人的煎熬之中缓缓度过,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等到众人都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产房里总算传来了一声久违的婴儿哭叫的声音,听到这声音,徐清和徐宁都愣了一下,随后就兴奋的跳了起来,嘴中胡乱的喊着什么,只模糊听见一个喊着我要当爹爹了,一个喊着我要当爷爷了,一旁的徐泰看着他们俩,不知道当爹爹和当爷爷到底有什么可以快乐的。

没过一会儿,产婆就从屋子里跑了出来,站在徐清和徐宁的面前带着满脸的喜色说道:“恭喜相公,恭喜老爷,贵府喜得千金,母子平安,母子平安啊。”这产婆一边说,一边用眼睛悄悄的打量着徐清父子,在这年头,女人生下个女孩儿可不是一件好事,在有些保守家庭里,甚至会觉得这是生了个赔钱货,所以这产婆心里也在嘀咕,要是这一家人不喜欢女孩儿,到时候道喜钱给的少可怎么办。

不过徐清和徐宁都不是这样的人,对于他们来说,男女并无所谓,只要母女平安就行了,一听到这句话,徐清和徐宁立刻逃出腰包把整个钱袋子全部交给了产婆,把产婆高兴的都快从地上跳了起来,连声道谢之后这才回过身进了产房,他还需要打扫一下卫生,对于孕妇来说,产后感染也是一个大问题,她可不想吃宰相府的官司。

一旁的仆役们此时则是都跪了下来,向家里的主人道喜,徐清跟徐宁也都是喜气洋洋的模样,这个时候,他自然不会吝啬赏赐,吩咐老管家给全府上上下下所有人都赏赐一年的工资之后,徐清对着徐宁说道:“公主殿下刚刚生产完,你进去看看吧。”

“是,爹。”徐宁早就已经迫不及待了,只是碍于父母在身边,他不好表现的太过于鲁莽,现在接到父亲的命令,他立刻一撩自己的裤腿拔腿便跑进了房间里,徐清和徐王氏看着徐宁猴急的样子不由好笑,恍惚之间徐宁还是那个冷冰冰的少年呢,真是没想到现如今也当爹了。

转过头来,见徐泰还坐在椅子上,跟刚才没什么两样,徐清走了过去不由说道:“徐泰,你也老大不小了,婚姻之事我和你母亲虽然不管,但你自己也上点心,知道吗?”如今徐泰也已经是二十岁了,早已经是适婚的年龄,虽然早年曾经说过不管自己家孩子的婚姻状况,可等到了现在这把年纪,对于儿孙满堂的渴望也慢慢了烧了起来。

不得不说,年轻的时候无所谓子嗣,可等到了徐清现如今这把年纪,也确实就会在乎这一点了,这不怪徐清变得迂腐,而是人之常情就是如此,徐清也免不了俗,年轻的时候要自由,等到中年了便想要安稳,而等到老了之后呢,就只想要看着自己的子孙茁壮成长,而自己则含饴弄孙便是了。

徐清也是如此,所以便开口提了一句,没想到他这么一提,徐泰原本专心致志看着蚂蚁的眼睛立刻换了一副神色,冷冰冰的抬起头对徐清说道:“父亲,我的婚事不用你管。”

“你这小子,我只是提醒你一下,用得着这么大脾气。”徐清原本只是提醒一下,却没想到徐泰的反应那么大,这倒是让他没有想到了,一旁的徐王氏笑着说道:“泰儿,难道你就不想有一个妻子跟你一起生活吗?”

“我不要妻子,自己一个人活着挺好的,你们别给我随便找个女人就嫁进来,我可不会像我哥那样逆来顺受。”徐泰梗着脖子说道,他的这番话怎么听怎么不顺耳,徐清的脸色都有些变了,原本他还挺开心的,可徐泰这番话着实让他很不舒服,什么叫哥哥是逆来顺受,这是徐清最讨厌别人说出来的话,而徐泰竟然现在说出来了。

“你说的什么话!我这么说是为你好,逆来顺受?!你敢把这话再说一遍?”徐清瞪着眼睛说道,身居高位多年,徐清大着嗓门一说话,徐王氏也不敢劝了,甚至周围正在送水的仆役们都不由停下了脚步,如今的徐清,是整个大宋最有权势的人之一,只要他一句话,任何人都能瞬间从天堂掉到地狱,也能瞬间从地狱回到天堂,不少人看着徐泰,双眼之中透着担心,却没想到徐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声说道。

“父亲大人,管好大哥的事情吧,我的事,不用您操心。”说完徐泰便走了出去。

“你给我站住,谁允许你走的!真是越长大越没有规矩了,我让你走了么,给我把话说清楚了再走。”徐泰的态度彻底惹毛了徐清,徐泰最近几年以来性格是越来越乖张了,这两个兄弟仿佛是在这两年突然得到了转变一般,一个从冷冰冰变成了暖洋洋,另一个则是从乖宝宝变成了叛逆少年,徐清心里很是无措,但看着徐泰竟敢如此违逆自己,他也不由动了真火。

如今的徐清,高居宰辅之位,早已经没有人敢对他提出什么反对的话了,甚至连意见都很少传入他的耳朵之中,时间一长,别说是普通人了,便是聪明无双之人也不由得会听不进别人的意见了,更何况是自己的儿子,古代中国一向是三纲五常,所谓父为子纲是也,虽然徐清是现代青年,可长时间被妻子敬重,被儿子敬畏,早已经让徐清习惯了这一套古代中国的理论,虽然工业化的脚步不停,宋朝的人们也越来越挣脱传统礼教的束缚,但是这终究是中国人心中的一道绳索,他既规范着中国人的行为,同时也改造着中国人的价值观,此时被徐泰一怼,徐清哪受得了。

“我不会娶妻,这就是我要说的话,告辞。”徐泰转过头来冷冷的说道,说完之后便打算走,徐清看他竟然真的要走,大声说道:“你要是走出这个门,就别回来了。”本来这句话本是气话,徐清也不是那种孩子的一举一动都要管教的人,可话赶话说到了这儿,徐清是真的有些急了。

他本以为自己说了这样狠的话徐泰会转过头来跟他认错,可却事与愿违,听了他这话之后,徐泰之事停顿了一下,随后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出去,徐清看着徐泰决绝的背影,原本当爷爷的喜悦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徐王氏看着远走的徐泰,也很是奇怪,要说这三个孩子里,就属徐泰最为乖巧听话了,今天这是怎么了,不就是让他早点找个夫人么,也没让他立即结婚啊,何必如此生气呢?

这时徐宁抱着孩子走了出来,脸上还是满脸的喜气,刚才发生的事情他可不知道,徐宁抱着孩子走到了徐清的身边,说道:“父亲,来看看您孙女。“一边说徐宁一边傻笑着,这时他第一个孩子,虽然如今还是缩成一团,看不出什么形状,甚至还有点丑,可在徐宁的心中,这却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女孩儿了。

徐清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可此时已然没有了任何喜悦的心情,看着自己第一个孙女,徐清是怎么也开心不起来,把孩子抱在了手上,脑子里却还想着徐泰,徐宁不是笨蛋,立刻注意到了徐清神色有些异常,说道:“父亲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你就别问了,刚才你弟弟走的时候把你父亲给气到了,唉,这都什么事啊。“徐王氏接过话来说道见徐清神色不虞,便把孩子从徐清的手里抱了过来,看着自己的孙女,徐王氏笑得眼睛都合在了一起,自从到了现在这个岁数,徐王氏倒是比徐清对于子女问题看得更开,有孙子逗孙子,没孙子便跟自己的老姐妹们一起说说笑笑,也是很惬意,到了她这个身份地位,也着实是没有什么好继续追求下去的了。

“泰儿么?他怎么了,对了,他人呢,今天晚上我还准备一家人一起吃一顿饭呢。“此时徐宁才注意到自己的弟弟这时已然失去了踪影,自从当了商人之后,徐宁就不再只待在汴京这一处地方了,两年的时间里,他也跟徐清一样几乎都是在整个宋朝跑来跑去,处理着自己的商业帝国,如今留在汴京,本打算和自己的兄弟好好聚一聚,却没想到徐宁跑走了,这实在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唉,我们也不知道啊,你爹就是说了他几句,让他早点娶个媳妇回家,却没想到泰儿就生气了,还对你父亲语出不敬,紧接着就走了,真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徐王氏叹了口气说道,自己的儿子他自己知道,自从徐泰上了大学之后,整个人就跟原本不一样了,只不过这种变化他并不能具体描绘出来,只能说有这样一种感觉,让他觉得自己的孩子变了,可却不知道哪里出现了变化,直到现在,见徐泰竟然因为这么一件小事跟徐清翻脸,他这才觉得徐泰是彻底变了,变得自己认不清了。

(本章完)

第398章 398.跟踪

听着母亲的这番话,徐宁的脸色突然变得很是尴尬,徐泰之所以会如此,母亲和父亲当然不知道,可他却是心中有数的,可看着父亲和母亲那又焦急又愤怒的模样,徐宁想了想,还是没有把事情说出来。

“那现在二弟去哪儿了?”徐宁看着父亲小心的说道,随着年龄的增长,徐清的脾气也是越来越大,这当然也跟他如今的权势有关,以前跟徐清说话,他还会好好解释一番,可到了现在,若是做子女的敢违逆他,徐清就像是那秋天里的稻草,一点就着,如今徐宁即便做了父亲,可面对徐清却是越来越害怕,尤其是他知道事情的真相,所以就更是害怕被徐清知道徐泰的真相了,此时自然害怕。

“谁知道他去哪儿了,话都不说完就出了门,哼,有本事跑出去有本事别回来,真是这几年时间不加看管给惯得。”徐清气哄哄的说道,看着徐王氏手中的孩子,徐清的火气实在难平,遥想当年,徐泰是个多么乖巧的孩子啊,怎么现如今就变成这样了呢。

此时的徐清是真的很奇怪,若说他官威大把徐泰激怒了,这没话说,可他刚刚就是用开玩笑的语气讲的啊,就这样还被徐泰顶撞,如今他都是做爷爷的人了,怎么会不生气,而徐泰也已经不是孩子了,若他还是孩子,被他顶撞徐清也不会放在心里,可如今的徐泰心智俱全,是个有思想有独立人格的少年了,在这种状态下他还说出这样的话,自然由不得徐清不多想。

“爹,泰儿的事就交给我了,等会我就让管家带着人去找,总能找到的。”徐宁在旁边劝慰道,徐清却不高兴的说道:“找什么找,有本事走,就别给我回来,还有,你现在最要紧的任务是陪好你的夫人,你弟弟就让他在外面晃荡,他不是脾气大么,我倒要看看,没有我养他,他的脾气还能不能那么大。”

说着徐清这气就又不打一处来,一旁的徐王氏轻声说道:“老爷,你就放心泰儿一个人在外面啊,他本就是个简单的人,现如今的汴京城中,龙蛇混杂,若是泰儿被拐带走了怎么办?还是让管家去找一找吧,泰儿纵使再有不是,他也是你的孩子啊。”

作为娘亲,徐王氏还是偏向自己孩子的,尤其在三个孩子中,徐王氏最喜欢的就是徐泰,徐宁是长子,在古代中国的传统中,长子是要严厉教养的,而徐安则是一出生没多久就被送进了宫,成了皇帝的弟弟,所以原本应该最受宠的徐安倒是跟徐王氏没有那么亲近,两人之间的交流也不多,更多的时候徐安还是会去宫中跟赵昕待在一起,所以徐泰在徐王氏的眼中便是幺儿的地位,是最宠爱的,要是徐泰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徐王氏可是一点也受不了的。

听了这话,徐清的心里也不禁有点担忧,随着工业化的进程不停向前,城市之中的人口也越来越多,而随着人口的增多,地痞流氓之类的闲杂人员自然会开始应运而生,而在这之上,**的诞生也是合情合理,如今的汴京就是如此,看上去非常的繁华,可是私底下的情况却非常的混乱,徐泰作为一个大学生,一直以来都是养尊处优的生活在自己的庇护之下,若是到了家门之外,自己孤身一人,确实难保不会出什么事,且他身上穿着的衣服,基本都是非常昂贵的物件,在人群之中十分的显眼,被那些贪财之人惦记上也不是没有可能,想到这里,徐清心中的火气稍灭,便对着身旁正在等候吩咐的仆役说道:“你们带着几个人去找一找少爷,知道他行踪即可,他回不回来,全凭他自己的意思就是了。”

“父亲大人,不用如此,让我去找他吧,孩儿与二弟素来亲密,这件事若是让别人去办,倘若被二弟发现有人在跟踪他,必然会让二弟记恨与父亲,着实不妙,反正听产婆说公主殿下身体还算不错,到时我出去找他,也用不了多少的时间。”徐宁见父亲要派人去跟踪徐泰,立即开口说道,徐家的势力他作为徐家人再清楚不过,想要在这诺大的汴京城找一个人,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是难如登天,可对于徐清来说,却是易如反掌,到时候要真是被他找到了的话,那么徐泰和徐清之间到底会爆发怎样的矛盾,徐宁简直不敢想象。

在这个时候,还是自己先去见一面徐泰要好得多,此时的他,已然想到了徐泰会去哪一个地方,那个地方他曾经还去过一次,现在还记得当初在那里所发生的事,自己知晓之后尚且有些受不了,更何况父亲大人了,所以他必须要阻止徐清的决定,要先去掩盖掉真相。

徐清听了徐宁的这番话,心中一想也是,叛逆期的小孩子,都不喜欢自己的父母来管他们,都觉得自己才是这个地球转动的源泉,自己是正确的,其他人都是错的,虽然这种想法很可笑,但小孩儿就是会有这种幼稚的想法,并把他当做自己真的信条去执行,这个时候若是让徐泰知道自己在派人监视他,这绝地不是一个有利于父子关系的事情,徐清也当过孩子,自然知道其中的感受,虽然他面子上现在很生气于徐泰的动作,但是作为一名父亲,他对徐泰还是充满感情的,对于这父子感情也十分的珍视,此时徐泰这么说,徐清便也点了点头,同意了他的说法。

“那好,这件事就交给你了,记住,他要是真不想回来,别硬拉他回来,让他在外面受受苦,就知道他能做我的儿子到底有多么的幸运了,知道吗?“徐清对着徐宁说道,徐宁点头应是,随后徐清又看了看自己的孙女,他在家的时间也差不多结束了,政事堂中还需要他去处理政务,此时的他也该走了。

“好了,时间不多,我就先走了,夫人,你就陪着宁儿一起照看好公主殿下母子,我也顺便去宫中跟陛下和太上皇、皇太后殿下报告这个好消息,你们不用送了,等晚上回来,我们一起吃顿饭吧。“徐清笑着说道,等走出了门,他招呼过身边的贴身仆役,对着他说道:”等会儿若是大公子出门了,在后面跟着他,把他去了哪儿如实汇报给我,知道了吗?“

“是,老爷。“仆役听到徐清的这番话心里吓得一跳,可却不敢说什么,在这家里,徐清便是天,仆役只是一个小人物而已,既然吩咐了,他就赶紧下去准备了,徐清看着缓缓离开的仆役,回过头来看着热闹的院子,心里不由疑惑丛生,徐宁的表现太反常了,即便是亲兄弟,若是没什么事的话,也不至于把自己的夫人和孩子丢在一旁去处理徐泰的事情啊,其中必然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在瞒着自己。

徐清从来不是一个笨蛋,相反,能够在如此复杂的官场中坐到如今的位置,并且没有人能挑战他,徐清也不单单是依靠超前的视野去开创的,在为人上,他也有着足够的情商去处理许多的问题,他是一个十分敏感的,一点点表情的变化,便能让徐清感觉的出来眼前说话的人到底是在骗人还是在说真话,不然徐清的改革也进行不下去。

就像王安石,他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主持变法看他的那些改革内容,全部都是切中当时的弊政所进行的改革,能够想到问题不难,可能想出解决办法,从这一点上来说,王安石绝对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后世人对他的评价也证明了这一点,可是王安石败就败在情商低上了,无论是对那些政敌,还是对于自己的同党,王安石都表现出了一副根本不像宰相的情商,因此最后选出来的官大多贪污,政敌也跟他势不两立,最后变法失败,他的情商低占据了很大一部分的原因。

而徐清则不同了,尽管他有远超这个时代的视野,也知道如何去引导人民向着未来的方向出发,可若是没有足够高的情商,像王安石一样选择的官员全部都是贪污**之徒,然后对于那些政敌全部都贬斥他方,不让他们拥有说话的权利,最后导致众叛亲离,徐清并没有这样做,而是选出了这个时代最好的人才来帮助自己去完成工业化的进程,这当然不仅仅是因为徐清知道历史,所以知道一些人的为人,在这个时代,被记载进史书的人只是一小部分而已,大量的人并没有被记载进史书,这就需要徐清自己去甄别了,而从当年到现在来说,总体来讲,徐清选择的人才大部分还是十分尽心尽力的,这就足够体现出徐清的情商还是比较高的了。

所以他本能的觉得徐宁有些不大对劲,便让人去叮住他,想要一探究竟。

而此时的徐宁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此时已经派了人盯着自己了,他在自己的房间里陪着慧真公主直到晚上,等到公主殿下安歇了,徐宁才悄悄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吩咐人准备上轿子,徐宁便静静的离开了自己的院落,向着徐府外头走去,此时的他尚且不知道,在一旁的假山之下,一个人正看着他,跟在他的轿子后面,亦步亦趋的向着外头走去。

徐宁的轿子离开徐府之后,便向着核心区外头走去,等走出核心区到了西城区之后,轿子依旧没有拐入小道,而是在大道上走着,那被徐清吩咐看着徐宁的仆役心中不由惊讶,看着徐宁现在的路线,这是要离开西城区到外城区去啊,这么晚的时候,到外城区去做什么呢?

仆役有些想不懂,可也只能跟着徐宁的轿子,事实证明,这位仆役确实没有猜错,轿子一条直线贯穿整个西城区,便走到了通往外城区的大门旁,宋朝不实行宵禁政策,所以此时通联两地的城门也依旧开着,街边甚至还能看到许多男男女女正在街边逛街,徐宁走出西城区之后,轿子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往前走,过了慈湖区,拱墅区,慈航区之后,最终在飞郸区停了下来,这里已经是新修的五座城区的倒数第二个了,虽然繁华依旧,但居住在这里的人,与宰相的地位实在是差之千里不可以计数,徐宁宰相公子怎么会来这种地方呢?

仆役一边跟踪着徐宁的步伐,一边在脑子里思索着,到了飞郸区之后,轿子总算拐进了小道中去,在七绕八绕之后,最终在一户小庭院门口停了下来,这是一栋独门独户的院落,院落之外有一道矮墙,矮墙之中有一栋连体建筑,看上去并不大,但却装修的非常典雅,乌瓦白墙,颇有一种江南房屋的雅致,总体只有一层,面积大约四五百平方米左右,外面有一个小小的院子,建筑面积放在这寸土寸金的汴京城中,对于普通人来说,算得上是足够大了。

徐宁的轿子便停在了这栋房子的门前,眼见轿夫把轿子放了下来,仆役赶紧找了一处角落躲了起来,用眼睛小心翼翼的看着,徐宁从轿子中走了出来,一旁的侍从走上前去敲门,没过一会儿,房门便打了开来,里面出来一个老妪,看上去大概五六十左右的岁数,见到徐宁以后,立刻施礼,显然是认识徐宁的,那边徐宁跟老妪说了几句之后,声音就大了起来,仆役仔细倾听,只隐约听见徐宁说着“我就知道他在这儿…“之类的话,然后徐宁便跨步走进了院子之中,轿夫们则留在了外面没有移动。

仆役见徐大公子走了进去,门口又站着轿夫们,显然今天也调查不出什么来了,便沿着小路走了回去,等到了徐府之中后,立刻告诉了管家让他通知老爷,自己知道了徐宁的行踪以及徐泰少爷的下落,那徐忠听到消息之后立刻去告诉给了刚刚回家,正在写奏折的徐清,徐清听到消息之后随即召见了这位仆役,当听到自己的两个儿子竟然去了平民区,徐清不由捻了捻自己的胡子,这两个小子,到底是在做什么妖,竟然如此隐蔽?

就在徐清怀疑自己这两个儿子到底是在做什么的时候,此时的徐宁、徐泰,则在那栋房间里,大吵了起来。

(本章完)

第399章 399.异于常人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我想待在哪儿,就可以待在哪儿,父亲管不了我,你也管不了我。“徐泰看着自己的兄长,冷冰冰的说道,此时这原本亲密的两人犹如仇人一般,徐泰坐在首座上,徐宁则站在大厅之上,在徐泰身边,则还站着一位男子,低着头,不怎么说话,看上去十分的乖巧,但在徐宁的眼中,这个男子,或者称之为少年更为恰当,让徐宁简直恨之入骨,因为就是这个少年,才让徐泰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徐泰,你现在为了一个男人变成了什么样,你自己好好看看吧,别忘了你买下这座别邸的钱是谁给你的,安置下他的人又是谁?我帮你做这一切,不是为了让你为所欲为的,你包养这个男人为兄无所谓,宰相之家的男人,三妻四妾正常的很,但前提是你不能违逆父亲!这是你答应过我的事情,徐泰,你现在是要反悔了是吗?“

徐宁的口中说出的话若是让徐清听见必然吃惊,原来徐泰之所以会在他提出结婚之事后如此异于往常,原来是已然有了心上人了,而此心上人,却是一个男人!也怪不得徐泰会如此敏感了。

“徐宁,你虽然是我兄长,但包养两个字我劝你别再说出口,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至于当初我确实答应你,只要你帮我安置好锡林,我就答应你的一切要求,但是,这并不代表我要去娶一个我不爱的女人,除了这一点,我什么都能答应父亲,他让我用心钻研学问,不要结交士林我就把所有士林好友全部排斥在外,父亲要我行事低调,我就渺无人名,他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但在这件事情上,我听不了他的。“

徐泰的话说的很是决绝,一旁叫做锡林的少年此时看着徐泰,双眼之中既有复杂之情,也有感动,徐泰是他生命中最为特殊的一笔,也是最让他纠葛的一笔,现在看着他竟然为了自己与整个家族作对,锡林的心中五味杂陈,着实说不出来如今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情绪了。

这件事还要从五年前说起,那时的徐泰刚刚年满十五岁,此时的他也已经搬入了汴京城六年的时间,相比起苦寒的边塞之地,汴京城的繁华自然不用多说,而在这花花世界之中,作为一个普通人,徐泰自然也沉醉其中,歌舞酒肆不曾少去,也经常留恋在歌舞女儿的闺房之中度夜,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十五岁便如此风流着实不是一件好事,但在古代,十五岁便为人父母的比比皆是,更何况徐泰出生自当朝计相之子,女人投怀送抱,自然是络绎不绝的。

可随着风流场所待得时间越来越长,徐泰渐渐发觉自己在刚开始初尝禁果之时还有些乐趣之外,往后竟然对那些婀娜多姿之女儿家没有了半分的兴趣,狐朋狗友们左拥右抱的时候,甚至当着他的面行乐的时候,他看着那些女人却犹如老僧入定一般没有任何的杂念,却转而对那些正在苟合的男人躯体产生了兴趣。

这一发现让他大惊失色,身为贵族子弟,这一方面的经验他当然不少,也曾经见过那些专门玩弄**的人,但是自己竟然也是这样的人,着实让徐泰有些难以接受,此时的宋朝对于这一方面还是十分有忌讳的,毕竟这是一个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时代,接受不了女性,这绝对是会被人诟病的事情。

但其实这件事情对徐泰来说,影响并不大,因为他是当朝计相的儿子,其他人或许会因为这么一点事感到困苦,但徐泰根本就不用担心,因为以他家的权力、财力,给徐泰娶上一个只会生孩子,不跟徐泰一起睡觉的媳妇简直就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只要名义上有了夫人和孩子,对于**,世人的眼光也就不会那么狠毒了,所以对于徐泰来说,这其实并不是一件十分严重的事情。

所以他倒也不避讳,在认识到自己对于男性更感兴趣之后,他便渐渐开始疏远了女人们的舞榭歌台,走进了属于男人们的春馆门店中去,在这汴京城中,任何娱乐设施都是十分完备,没有你做不到,只有你想不到的,以徐泰的身份,只要他想做什么,他的那群狐朋狗友自然会把汴京城中最好的清客介绍给他,而徐泰也自此以后沉迷与此道之中了。

若之后的事情一直如此,自然也就没有什么问题,只要徐泰明面上娶一个妻子,他背地里做了什么,根本就无人会去探究,也无人敢去探究,但恰恰徐泰遇上了锡林,这个从外地来汴京上大学的少年。

那是徐泰也刚刚进入汴京大学的时候,作为徐清的儿子,徐泰在学校之中所受到的待遇自然与普通学生不同,不仅自己担任了学校中重要的位置,还受到了学生们的一致尊重,而锡林则不同,从外地来的他,甚至连汴京话都讲不好,一开口便是他那带着四川口音的家乡话,时常被众人嘲笑,性格也颇是自卑。

原本这两个人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根本就永远不可能相见、相知、相亲的,但奈何天意就是如此的耐人寻味,总是喜欢在人间撒上一些狗血,锡林虽然是穷人家孩子出生,但是他学习能力好啊,这一点也不难理解,毕竟汴京大学是全国首屈一指的学府,能够进到这里来的人,除了有权有势和有钱的之外,必然是那些学习好的人才有资格进入,锡林与前两者是一点边都不搭,自然只能依靠学习好进入这所学校了。

也因为学习好,自然就被自己学科的老师看重,然后开始从事科学研究工作,锡林和徐泰第一次认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那是一次学术探讨会上,两人都是学习建筑的,只是一个是学习土木建筑,另一个则是学习古典建筑,长时期两个人都没有怎么见过面,这一次是透过两个科系的教授突发奇想,想要把古典与现代建筑相结合,造出迥异于当代所有建筑的美丽艺术品的一次探讨会,而就在这一次探讨会上,徐泰见到了锡林,并且一件倾心。

这世间的事,有的时候就是很难说得清,像徐泰这样的人,他什么东西没有见过,什么东西没有拥有过,凭借着他的才学和家庭背景,什么样想要的人不能收之于苇帐之中呢?却偏偏折在了这么一个从偏远地方而来的毛头小子的身上,这种事也确实是很传奇的了,而像徐泰这样的人,当他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会做的自然是把这个人纳入自己的苇帐了。

他的方法也很简单,那就是先接近锡林,然后再慢慢把他变成自己的所有物,凭借着自己的家世背景,以及强大的人脉关系,徐泰很快就接触到了锡林,随后便经常出现在他的身边,锡林原本就很自卑,说话也很少,朋友也是少得可怜,突然之间与徐泰做了朋友,对于他来说,自然有着很大的改变,徐泰也是一个情商很高的人,一来二去,两个人便成了好朋友,经常同进同出,时常在一起。

此时的锡林尚且还不知道,他口中的泰相兄竟然对他有着其他的心思,直到徐泰把他带到了自己的别苑之后,锡林这才知道了一切,但此时已然来不及了,锡林又哪里是徐泰的对手,在这天下之中,此时的徐清已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锡林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而已,两者之间的差别犹如云泥一般,反抗两个字在他的世界中根本不可能,面对徐泰的强迫,屈从是他唯一的选择。

原本锡林以为,像徐泰这样的公子哥,对于自己这种人玩弄几天也就厌弃了,可他却没想到,徐泰跟他在一起的时间越长,感情竟然越发深厚了,甚至都后来,妓馆也不去了,一上完学就来到这别邸之中陪着锡林,这种感情十分的复杂,也很说不清楚,为了照顾锡林,徐泰还给了他的父母一大笔钱,然后托徐宁的关系把这栋房子买了下来,这一切的一切,都让锡林越来越无措。

对于徐泰,他是恨不起来的,不是不愿恨,而是不敢恨,而对于徐泰,他同样也喜欢不起来,一直到跟他父亲闹翻的这一刻,锡林的心中才有了一丝波澜,原本在他的眼中,自己只不过是徐泰眼中的一个玩物而已,就像徐宁说的,他只是一个被包养了的男人罢了,可一个人真的会为一个玩物而放弃了自己的大好前程么,锡林想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那么只能证明,徐泰是真的喜欢上他了。

这让锡林的心情很纠结,两年时间相处,锡林并非石人,再加上徐泰确实对他很好,基本上是无有不从,前年母亲生病,在家乡根本就治不好,若是放在以前,自己也只能祈祷老天让母亲多活一点时间了,可徐泰知晓此事之后,立刻便派人把锡林的母亲接到了汴京城中来,并且让他住进了这栋别邸之中,找汴京城中最好的医生给她看病,无论什么药,全部都是由徐泰买单,最后花了无数的银子终于治好了锡林母亲的病。

更让锡林在意的是,在母亲在的这段时间里,徐泰每天都乖乖的回徐府中,没有出现在别邸里,唯一的一次出现也是以朋友的身份来跟锡林见了一面,并没有把两个人的事情告诉给锡林母亲,这一切都让锡林很是感动,不得不说,两年时光转眼而逝,点点滴滴都记在了心头,若说没感情,那真是不可能的事情。

再加上徐泰本身就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不仅家世背景超然于当代几乎所有的人,且长相英俊,聪明机智,绝对称得上是造化钟神秀一般的人物了,无论男女,见到这样的人,就没有不倾心的,锡林自然也不例外,此时看着徐泰为了自己竟然与哥哥顶撞,双眼之中尽是复杂的情绪。

“呵,徐泰,现在是我跟你谈,你嘴犟我无所谓,但这件事若是让父亲知晓了,你应该能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你的意中人又会受到什么样的对待,到时候,宰相之威,是你的肩膀能够撑得住的?“徐宁此时的脸色也很是不好看,当时徐泰来找他买房子的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弟弟到底做了什么事呢,等他知道的时候,他第一个反应倒不是觉得恶心,而是觉得害怕,在他的眼中,自从父亲担任计相以后,官威日盛,知晓此事之后必然会大发雷霆。

到了徐清这个地步,别说是大发雷霆了,便是轻哼一声,都能让二三品的官员吓得直接瘫软在地上,更何况是徐宁这个儿子了,所以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劝徐泰别玩的过火,当时的徐泰也只是想着玩玩而已,便就答应了,却没想到几个月下来,却是深陷情网不可自拔,原本的承诺此时也是全部化作了枉然。

“你别威胁我,大不了我就带着锡林一起去新大陆,再不然我就直接去告诉父亲这件事,要杀要剐,随他便是,锡林是我这辈子要相伴的人,你别想做什么动作,兄长,你可以回去了,大嫂今日生产,你来见我不好。“徐泰冷冷的说道,从他的眉角之中看得出来,他说的话是真的。

徐宁看着他,深深的叹了口气,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徐泰是什么脾气他最为清楚,不然当初他也不会帮他,就是因为徐泰凡是做事都喜欢用激进,稍不如意就会钻牛角尖,直到把自己弄得满身是伤,因此徐宁每每都会提前帮徐泰婉转,却没想到让他的性子愈发桀骜了,此时的徐宁是真的有些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这么去帮自己这个弟弟呢,若是当时不帮,或许自己的弟弟也能早受些苦,到此时也就不会那么任性了。

“你既然如此说,为兄也无话可说了,我这就是回去复命,泰相,你好自为之吧。“徐宁说完便离开了院落,坐着轿子回去了。

(本章完)

第400章 400.意外连连

眼见徐宁离开,房间之中便也只剩下了徐泰和锡林两个人,望着独自喝茶的徐泰,锡林轻声说道:“泰相,忤逆你的父亲,这样真的好吗?”自己只是一个偏远农村来的普通人而已,一位宰相有多么大的权势,他甚至连想象都很难想象的出来,得罪他,到底会有怎样的结局,锡林本能的感到害怕。

“如果他不让我们两个在一起,忤逆了又怎么样。”徐泰很是无所谓的说道,此时的他心里其实也很害怕,从小到大在父母的眼中他就是一个乖孩子,对于自己的父亲,他也一直当做英雄一般十分崇拜,对于父亲,他同样感到很是敬畏,之所以如此无所谓的态度只是为了安慰锡林而已,自己身为父亲的孩子都如此胆战心惊,那锡林不得被吓死啊,本来就是自己把他卷入其中,若是还要让他担惊受怕,那就实在不负责任了。

“泰相,你跟你父亲不能这样的。”锡林弱弱的说道,对于徐泰,他还是有些害怕的,徐泰看着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面对着锡林说道:“子仁,你爱我吗?”子仁是锡林的字,听到这句露骨的话,锡林的脸上有些绯红,即便已经相处两年的时间,但是锡林依旧不太习惯徐泰这么亲密的话语。

“泰相,我爱你。”锡林看着徐泰,原本到嘴边的不知道怎么也说不出口,等把这句话说出来之后,锡林的心底有了一丝释然,或许自己真的在这两年的时光中爱上了这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了吧,锡林在心中想到。

听到锡林的这番话,徐泰的脸上露出了幸福的表情,他把眼前的心上人抱在了怀里,两个人什么都没说,就在这深沉夜色中抱着,仿佛这样抱着以后,世间所有的烦恼都会离他们远去一般,而此时在徐府之中,徐宁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诉给了自己的父亲,徐清听着徐宁所说的一切,良久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对于**,他自然要比这个世界上的人知道的多,毕竟自己所在的那个时代,**已然不是一个禁忌话题,在欧洲、美洲等地甚至已经成为了与异性恋相互平等的状态,而徐清作为一名现代的青年,也曾经留学欧美,对于这些价值观自然也接触过一些,对于**便也不怎么排斥,身边也有一些这种同伴,相处的也都挺好的。

只是当这事儿轮到自己儿子的时候,徐清的心情着实是非常的复杂,徐泰在徐清的三个儿子中,并不像长子那么出众,也不像徐安那样被徐清重视,但是徐泰却是所有人中最乖的那一个,徐清自然希望他有一个完美的家庭,然后有孩子,获得人伦的常乐,而现在,这一件事似乎是不可能的了,徐清看着徐宁,良久之后说道:“泰儿,有什么要你带给我的话么?”

徐宁听到父亲的这句话心里很是吃惊,原本他还以为父亲在得知徐泰的秘密之后会大发雷霆,却没想到父亲很是沉着冷静的模样,好似一点也不因为徐泰走上了歪路而感到气愤,这让徐宁不由赶紧为徐泰开脱起来。

“父亲,泰儿说,我这一生只爱锡林公子一人,愿意跟他相守到老,恳请父亲同意他这个不孝子的请求。”徐宁说的话很小心,深怕惹怒徐清,但徐清在听到这话后只是深深叹气,对于**者,徐清是抱持着深深的同情的,他们只因为性向与旁人不同便被当做异类,不论是在什么场合,都不能公开自己的本来面目,在这种环境下,不得忧郁症的就很少了,几乎许多人都生活在一种压抑的氛围中,徐清心里想到,既然徐泰想要这样的生活方式那就随他吧。

自己认为好的事情,对于别人来说不一定是好的,就像自己认为徐泰应该要有一个美满的家庭,但这对于徐泰来说真的好么,或许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可尽管想的很是通透,但面对自己儿子是**这件事情,徐清还是有些接受不了,他对着徐宁说道:“你去让泰儿回来一趟,跟他说,如果真的想跟那位锡林公子在一起,就像一个男人一样到我面前来说,知道了吗?”

听到这番话,徐宁大喜过望,虽然他对于自己的弟弟做出这样的事很是生气,但是两人终究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从小一起长大,徐宁并不想看见徐泰伤心的样子,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相处,徐宁全程看在了眼里,他很清楚的知道,若是父亲要让锡林和徐泰两个人分开的话,徐泰必然会受不了的,所以父亲能够说出这番话,对于徐宁来说,没有比这更值得开心的了。

但是徐宁心里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在现在这个时代,即便是最时髦的年轻人,最多也就是能接受男男**而已,也就说玩玩,尝个新鲜,但要是只跟一个男人一辈子,然后不生孩子,这在这个时代,是绝对会被忌讳的事情,通俗地讲玩玩可以,但不能动真感情啊,父亲今年都四十六岁了,真的愿意接受这样一段感情吗?还是只为了把徐泰哄回来然后棒打鸳鸯?

想到这里,徐宁不禁再一次轻声问道:“父亲,您真的同意泰儿和锡林公子之间的这段感情吗?若是父亲不准,孩儿这就带人把泰儿带回来,让他给父亲认错,那锡林公子,也是被逼迫的,还请父亲不要太过责怪与他。“

“怎么,你是觉得为父是要把徐泰骗回来然后对那个锡林不利,在你眼中,为父就是这样一个人?泰载,你不用试探我,泰儿喜欢谁,我没有意见,只要你们三个孩子能够过得好就行,这是最重要的事情,也是为父最想看到的。“徐清又哪里会不明白徐宁话语之中的意思,不禁失笑出声,他在这个世界上待得时间久了,许多思维观念确实与这个世界的人们变得很像,可在核心价值上,徐清坚持的依旧是现代的那一套,这两者之间没有优劣,只是因为徐清习惯了这一切而已,所以在他的内心中,这件事并没有那么难接受,恋爱自由,性向自由,男女平等,这是徐清所坚持的,虽然他无法让所有人做到,但一定会让自己做到的,这也是他虽然在感情生活中犯过错,但却从来没有一错再错的原因,虽然这样对一些人不公平,但凡是遵守原则,就总会对一些人不公平的。

唯有没有原则的人,才会对所有人都公平,因为在他们的心中公平比原则更值钱,而在徐清的眼里,原则比公平更重要,因为公平奠定的是你在社会中的位置,而原则则是奠定你自己对于你自己的位置,徐清更喜欢肯定自己,这一点他是不会变的。

“既然如此,那我现在便去把徐泰叫回来。“徐宁见父亲如此说,终于不再怀疑自己,还没等他出去,徐清突然叫住了他,说道:”算了,你带我去吧,若是你去与他说,势必他也跟你一样,会怀疑我此番行事的动机,还是只有我亲自去见他,才会让他相信的。“

“这,父亲,您明日还要上朝啊,如此晚了还来往奔波,实在是与身体不利。“徐宁赶紧劝导,四十多岁的人了,已然不能像二十多岁的时候那样坚持一晚上不睡觉也没什么事,更何况父亲乃是宰辅重臣,若是身体出了问题,是会动摇国本的,为了孩子的一件小事而动摇国家,徐宁有些不大敢承担这个风险。

“你们也知道体恤我这个老人家啦?那以后要是遇到了什么事就赶紧说,别让我来猜,这才是浪费我的时间。“徐清笑着说道,这些孩子,人长大了,自己的小秘密也多了,还都喜欢猜测自己的心思,真是唉,跟自己小的时候一模一样。

在徐宁的带领下,徐清很快便来到了那座宅邸门口,这次开门的赫然就是徐泰,看着自己的兄长和父亲站在门口,徐泰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徐宁在一旁提醒道:“泰相,父亲来了,怎么连行礼都忘了。“

“这,哥哥,你怎么把父亲带来了。“徐泰虽然在锡林的面前表现的很是理直气壮,父亲让他娶妻之时也是意气风华,可此时看着父亲站在门口,他整个人都打了个哆嗦,因为父亲出现在这儿,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徐宁把所有事情都告诉给了父亲,而父亲也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秘密,思绪到此,徐泰的牙齿都抖动了起来。

这并不简简单单只是因为害怕而已,还有愧疚之情,宰相之子竟然是个变态,这件事情传出去,父亲的声望定然会受到损害,甚至会影响到父亲的仕途也说不定,除此之外,他还有些关于自己之外的害怕,父亲今年都四十多岁了,若是气出病来,自己这个儿子就是陪葬也换不回这份损失,还有锡林,父亲一定已经知道锡林了,若是父亲想要拿他出气怎么办,他只是一个普通人,面对父亲的滔天权势,根本连还手的权力都没有,想到这些,徐泰眼前一黑,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父亲……“徐泰哆哆嗦嗦的说出两个字,便再也说不出其他话来,徐清跨过门槛,伸手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拉了一下,没拉动,此时的徐泰已然是吓瘫了,所有的重量都往下沉,徐清又哪里能够拉得动,一旁的徐宁见状赶紧走上来拉住徐泰的另外一只手把他从地上拉起,一边拉嘴里还一边说道:”泰相,你这是怎么了?刚才对我的时候还不是一脸要英勇就义的模样么,怎么这时腿都软了啊。“

徐泰精神恍惚的看着徐宁,此时的他已经稍微有些恢复了,眼前的画面也慢慢清晰起来,看着徐宁带着笑意的面孔,徐泰渐渐发现自己好像有些认识错误了,若父亲真的是来惩罚自己的,徐宁又怎么会笑呢?兄弟两人从小长大,徐宁纵然不愿意帮自己了,也断然不会落井下石,这一点徐泰十分相信的,此时既然在笑,就必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所以徐泰试探的说道:“父亲大人,深夜驾临,所为何事?”

徐清看着他,说道:“我为何事,你心里能不知道吗,我原本还以为你不愿意娶妻是因为想要再风流几年,却没想到你原来早已经将一片真心托付给了一个少年郎了啊。”见徐泰神情紧张,徐清也不愿意吓他,此时的徐泰必然是身心煎熬,若是这个时候再吓一吓他,指不定会得什么毛病,所以徐清故意用比较戏虐的口吻说道,心里也是默默叹了口气,明明自己心里也很不开心,现在还得来安慰肇事者,真是父亲不好当啊。

“啊?父亲,您都知道了。”虽然徐清是想把这件事尽量说得轻松,可徐泰还是吓得差点又坐回了地上,徐清的思维是二十一世纪的没错,但徐泰可不是啊,面对徐清这幅模样,徐泰的心里简直慌的不行,还以为徐清这是先礼后兵呢,此时的他,真的很像一个等待枪毙的死刑犯所该有的绝望。

“泰相,大男子汉敢作敢当,父亲并没有要惩罚你的意思,之所以来此也是怕我说你不信这才来的,你现在还不赶紧谢谢父亲。”徐宁在一旁看不过去,直接说道,徐泰看着他,有些不理解他这番话的意思,等过了一会儿这才说道:“父亲,难道您同意了。”

“我不同意还能如何,难不成让你去死不成?”徐清看着徐泰,轻轻叹了口气,脸上些微带着笑意,看着徐泰双眼之中的光彩和惊讶,徐清虽然还没有见过那位叫做锡林的年轻人,可徐情况可以肯定,自己这个儿子是真的爱极了他。

“这,这是真的吗?”徐泰激动的有些说不出话来了,一旁的徐宁也很是为徐泰高兴,可这种事,终究不值得大肆喧哗,所以徐宁只能忍住高兴,义正言辞的说道:“若是父亲真要惩罚你,又何必到这里来看你呢?”

(本章完)

第401章 401.隐瞒到底

“好了,说了那么久的话,赶紧让父亲进去吧,不然若是有人从旁走过认出了父亲,那这件事可就是昭告天下了。“一旁的徐宁小声提醒道,徐泰立刻点头应是说道:”对对对对,父亲大人,兄长大人,赶紧进来吧,寒舍简洁多有不变,还请担待。“

“呦,此时还知道我是你的兄长啊,刚才都叫我的大名了不是吗?“徐宁见此时的徐泰依稀间又有了几分当年跟在自己身边小弟弟的乖巧模样,这竟然让他一时间有些哽塞,徐泰倒是没有注意到,此时的他实在是太激动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竟然真的愿意接受自己那不该为人所知的爱好,这对于徐泰来说,单单从心理上,便是一个极大的舒困。

“大哥,当时我是气急了,小弟在这里跟哥哥赔罪了,赔罪了。“徐泰笑着说道,此时的他犹如喝醉了酒的新郎官一般,看的徐宁也是哭笑不得,他们这徐府一家啊,各个都是痴情种,为了美人放弃事业简直就是他们家的家规了,看看现在徐泰的脸庞,浑然如当初自己见到慧真公主时的模样,徐宁不由失笑,一家人边带着笑意走进屋子,其余人则留在了庭院之中。

此时锡林也听到了外面爽朗的笑声,穿上衣服便跑了出来,见徐泰正陪着徐宁一起走进来,站在中间的则是一位穿着华贵,年纪不小的老人家,再一看徐泰和徐宁对他的态度是如此的谦恭,锡林心中似有所感,但一看徐泰和徐宁都是满脸的笑意,锡林心里就又是一阵困惑,他出生自农村,那里的思想相比起汴京城的人们来说要更加保守,所以在他的眼中,徐清虽然是宰相,但是在家庭伦理观念上应该跟自己的父母差不多才是,要不然徐泰为什么在听到徐清要是知道这个事情之后会那么的担心呢,想来其必然会惩罚徐泰才是,可看着现在的样子,又哪里像是惩罚呢,锡林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而就在这时,徐清和两个孩子也都走到了屋子的门口,看着锡林,徐清的双眼从上到下把这少年审视了一遍。

不得不说,虽然徐清对于**没有什么偏见,但是当他看到自己儿子的这位伴侣时,心情还是十分复杂的,按照道理来说自己作为新时代的人,应该理性的接受才是,然后送上祝福,让徐泰度过他这自认为幸福的一生,同时这两个人在一起,听徐宁说,也是徐泰主动的,无论怎么样,自己也应该惩罚徐泰才是,对于锡林,或许用受害者不太恰当,用被动的那一方来说更加贴切一些。

无论如何,徐清是不应该对锡林有意见的,但是此时此刻,他看着锡林的眼神还是十分的复杂,这复杂并不代表怨恨或者是敌视,而是一种对于命运的无奈,因为徐清很清楚的知道,这件事若是让其他人知道了,徐泰和锡林的日子,是不会好过的。

尽管徐泰是自己的儿子,也尽管自己权势滔天,可以让所有人都闭上嘴,但是,闲言碎语自己是管不住的,而这一切都需要这两个小子自己去承担,徐泰有没有这个能力,徐清很有自信,但是眼前这个孱弱的少年有吗?徐清却不敢确定,世人对于流言的诽谤总是十分害怕,甚至有的会一蹶不振直到香消玉殒,世人的流言徐泰或许撑得住,那么锡林的死呢?他又撑得住吗?

对于自己孩子的前途叵测,徐清的心里充满了担忧,但是此刻的他并没有表露出来,一旁的徐泰看着锡林说道:“子仁,这是我父亲,今日来看看我们,你问声好。“

“父亲大人。“锡林颤声念道,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可此时得到了徐泰的确认,不由得让锡林眼前一黑,嘴中念着”宰相大人。“便说不出话来,此时的徐清仿佛已不再是一个人,而是可以吞噬天地万物的巨兽一般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这位就是你的……友人。“徐清看着眼前的锡林,对着身旁的徐泰说道,对于锡林的称呼,徐清想了很久,太过亲密他也叫不出来,因为这样没有归宿的感情到底能持续多久,他也不清楚,但若是叫的太过生僻,他又怕两人会有压力,想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用一个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称呼来作为自己对锡林的称呼,这也是徐清三思之后想到的一个折中办法。

“大人,泰相,您父亲知道啦?“锡林轻声说道,此时的他犹如堕入梦境之中,若不是徐泰牵着他的手,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在做一个可怕的梦,当朝宰辅竟然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还态度如此和蔼,这实在是让锡林难以相信,以己度人,若是自己的父母知道自己跟一个男人在一起了,就算不杀了自己以正家名,也会从此之后再也不认自己这个儿子的,怎么还会如此和蔼呢。

看着锡林如此紧张,徐清心里就更加复杂,原本还有的一点火气此时也渐渐消散,是啊,眼前这个小孩儿又有什么罪呢,只不过是被徐泰喜欢上了而已,一切都是不得已,是命运的安排,让他们两个必须要携手走过这一重难关,自己作为他们的父亲,又何必做这关卡上的一道锁链呢?

“这一段时间,多亏你照顾犬子了,老夫在这里谢过子仁贤侄。”徐清很是郑重的给锡林行了一礼,这是徐宁和徐泰都没有想到的,虽然猝不及防,但是父行礼,作为孩子他们也必须行礼,紧跟徐清身后,三人一同向着锡林行了一礼,这一下锡林彻底懵了。

这绝对是在做梦吧,做下如此错事还会被感谢,这怎么可能呢?锡林在心里说道,恍恍惚惚之间就被徐泰扶进了屋子里,等坐在了椅子上,喝了一口茶,被那滚烫的热水一烫,锡林这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此时徐清已经和徐泰谈了起来。

“泰相,你跟子仁的事,我没有意见,但你要知道,这样的事情,千古未曾有过,若是你说出去,天下必定会为之骚乱,你和子仁两个人也必定会站在风口浪尖上,为父希望你能恪守秘密,我只有这么一点要求,你若是答应,我便同意你们两个在一起。”徐清很是认真的说道,这番话也是他的真心话,当然徐清还有一些政治上的顾虑,在如今的宋朝,政治是非常讲求清白两个字的,尤其是家庭上的清白。

纳姬妾这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若家里的孩子做出了像徐泰这样的事情,那就是有辱家风了,是世俗所绝对不允许的,徐清的名声也就会跌落,这对于他的执政是有着一定损失的,徐清不希望公开,这也是其中的一个原因,只不过在徐泰的面前,徐清也就不说了。

“这一点也是我和锡林的意思,这本就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何必告诉给其他人,这一点我答应父亲,绝不会主动把这件事告诉给其他人。”徐泰点头说道,父亲的想法也是他的想法,当然,他是没有思考什么政治选择的,之所以他会那么想,全然是因为锡林而已,他的家庭跟自己不同,偏远农村出生,父母都是最为保守的人,若是弄得天下皆知,他父母势必很难会愿意再苟活于世间,到时候若是因为这件事情死了的话,那么对锡林的名声,绝对会是沉重的打击,也会让锡林难过,因为这已经算是便向逼死了自己的父母了,这在如今的时代,是可以杀头的罪过,介于此父亲的建议,徐泰非常的同意。

她本不是张扬的人,只是被这个压抑社会逼成了一个张狂的人而已,张狂的目的不是炫耀而是为了发泄心中的不满而已,发怒也不是因为被踩到了底线,而是因为无奈而已,现在得到了徐清的认同,徐泰心结解去大半自然说起话来也温良了许多,人本就不是极端的动物,之所以会极端,一切也都是有迹可循的。

“恩,那就好,还有,你母亲那里这件事暂时不要说,她年纪大了,若是知道了这件事,我怕她会受不了,你以后去见你母亲时可以旁敲侧击,你母亲聪明,让她慢慢领悟其中含义,最后再告诉她比较好,切不可急躁,知道吗?”徐清喝了一口茶接着说道,他突然想起了王梨来,自己能接受这样一段恋情,可不代表王梨能够接受啊,所以他赶紧提醒道,别到时候太兴奋被夫人看出了手脚,嘴巴一软就把所有知道的都给说出去了,要是王梨出了事,徐清非得把徐泰给扒层皮不可。

“是,我知道,在母亲面前,我一定小心。”徐泰点头答应,自己的母亲是什么样的人,徐泰很清楚,这也是他之所以一直对此事秘而不宣的原因,现在自然也不会跟母亲去说,徐清得到了徐泰的保证,心里在想了想,暂时也没有什么可以交代了,他便看向锡林,说道:“子仁啊,你和泰相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无分对错,你愿意和泰相在一起吗?”

锡林看着徐清,点了点头表示了同意,到了这个时候,徐清该做的也就都做了,他点了点头,把杯子中的茶一饮而尽后说道:“既然如此,你们的事,我在这里便同意了,时候不晚,我就先走了。”

“父亲大人,慢走。”徐泰和徐宁赶紧站了起来送徐清出去,锡林紧跟在后,徐宁和徐清很快就悄然离开了这栋别邺,锡林带着徐泰回到自己的屋子,两个人又是一番耳鬓厮磨自然不用多讲,另一边坐在轿子里的徐清心情则依旧复杂。

此时的他并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这么做又会不会到头来把这两个年轻人推到众矢之的的地步,这些事情都是徐清预想不到的,在未来这么做,或许能够称得上勇敢,称得上开明,但是在这个时代呢?徐清无法预料到他们会遭受怎样的谗言谤语,又能不能够坚持下来,他轻叹了一口气,或许此时拆散他们才是最好的决定吧。

可这也只能是想一想了,让徐清因为这样的理由便拆散一对情侣他是怎么也做不到的,这就是他的价值观,除非死亡才有可能带走这一切,不然他是绝对做不到的,也真不知道这么做到底是成全还是害了他们的,这一切都将由时间来验定。

徐清和徐宁很快便回到了家中,躺在床上,徐清辗转反侧之间怎么也睡不着,等到第二天的时候精神头也不是特别的好,徐王氏来到了徐清的面前自然奇怪,徐清也只能用国事繁忙来解释了,至于徐泰的事情,徐清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已经找到了他,正在监视中,让夫人不用担心,徐王氏听了之后,心里的担心也减少了不少,只要孩子安全,对于她来说这就足够了,徐清在吃完早饭之后就上朝。

一上朝自然又是一番恭喜祝贺,作为当朝第一宰相,徐清家添了孙子自然是大喜事,尤其是徐清明文规定不允许他人送贺礼,在这个时候,众人拍马屁的唯一手段便只有用溢美之词来吸引徐清的注意力,所以一上朝,徐清便被人围了起来,各种各样道喜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丝毫没有人注意到昨天这一天里,徐清到底经历了什么,好像只有一个孩子的诞生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一般,对此徐清倒也挺满意,他最怕的就是有心人去调查徐泰,若是这件事被知道了,必然天下骚乱,宰相之子做出如此背德之事,绝对称得上是丑闻了,对于徐清的政治前途也是巨大的打压,所以面对尽早的道喜,徐清虽然并不喜欢这样谄媚的语言,但也是笑意盈盈的接受了众人的道喜。

(本章完)

第402章 402.大屠杀

另外一边随着科学院成立的时间已经超过了十四年的时间,而大学的建立也让无数的学生得以学习到先进的知识,再加上徐清不停的在科学上纠错,让中国的科学家们少去了欧美科学家们会犯的错,当时欧洲刚刚开始认识科学的时候,还处于十分愚昧的状态,他们认为洗海水澡会让人所有的疾病全部消失,然后认为得病其实是气血旺的表现所以需要放血,这种种在现在人看来十分愚蠢的事情,其实也是科学演化过程中所必要的一步。

但是这一步却会耗费大量的时间,科学实验之中,耗时最长的无疑是实验过程,因为在实验之前,你也不知道什么材料才是最适合你所需要的研发,所以你就要不停的试验,直到把你要的东西找出来为止,从蒸汽机到内燃机,人类足足花了六十多年的时间,这才成形,而在徐清的指导下,十四年的时间,宋朝的第一台内燃机,便摆放在了徐清的面前。

这一台内燃机并不像现代的内燃机一样,充斥着高科技的视觉感受,没有反光的钢片,也没有酷炫的外形,此时的内燃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从垃圾场里拿出来的老旧机器一般,可在徐清看来,这却是世界上最美的工艺品。

工业时代真正的到来,与其说是蒸汽机带来的,倒不如说是内燃机带来的,相比起蒸汽机这样块头大且能量消耗大,损耗大的机器来说,内燃机的出现,才是让人类真正进入到了工业文明之中,因为内燃机不像蒸汽机,蒸汽机是需要在外部加热,然后将机器中的水烧开,然后用这水驱动机器开始旋转,能量转换方式是热能加热水,使水变成蒸汽然后带动机器促成动能的转化。

而内燃机则不同,他是直接将化学能转化为机械能,不需要提前加热,只要点燃,就可以快速开动机器,少了中间一步加热的缓解,对于能量的使用效率也将会大幅度的提升,同时不同于蒸汽机只能使用煤来发热,内燃机还可以使用石油和柴油这两种更为有效率的燃料来作为生产工具,这样一来,对于资源的使用范围更加广泛,自然资源价格也能下降。

同时石油产业的诞生将会给宋朝带来新一波的产业链升级,一系列的工厂都会需要员工来进行生产,提高就业率,当然,这只是内燃机发展的副作用而已,对于他的主要作用来说,这些副作用根本就微不足道。

首先,汽车的发明就有了先决条件,蒸汽机作为汽车的动力虽然也可以,但是因为要提前加热,这就会让汽车的启动和刹车出现非常严重的问题,第二则是因为汽油的能量密度相比起煤炭来要高得多,使用煤炭来作为汽车的原料,这势必会增加汽车的体积,而内燃机则能很好的解决这个问题,汽车的发明,这对于一个现代国家来说,是不可或缺的。

除此之外,工厂之中内燃机的使用也能带动工厂的进一步升级,相比起蒸汽机,内燃机的使用范围将会更加广阔,也正是因为如此,内燃机的发明才会那么至关重要,徐清对于这些科学家们也是不吝惜赏赐,在得到皇帝的批准之后,很多人都直接封爵和封地,这对于科学家们来说或许没有什么,但一定程度上体现了朝廷对于他们的关心,这于天下人来说,还是十分鼓舞人心的。

有了第一台内燃机,徐清便立刻让科学院们着手处理内燃机的实用化,如今的内燃机,只是一个庞大的机器而已,怎么把他应用到实际生活上去,还有怎么把它变小,这些都是科学家们需要去处理的,从发明到实用,这其中到底要用多少的时间,徐清也不知道,但他清楚,这对于宋朝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情,因为内燃机的发明,将会让宋朝继续引领第一次工业革命时代,再说了,内燃机都发明了,电气时代的到来还会晚吗?

一想到黑夜里的灯火通明,一想到电气机车的方便快捷,还有那电线网络所带来的电话、电报、电冰箱等一系列方便人们生活的工具,徐清就恨不得把国家所有的财政收入全部都投入到科研之中去,他已经有十多年的时间没有再用过这些工具了,即便是在梦里,也已经很少出现,现在见到内燃机,不由让徐清想到了以前便捷的都市生活,但他也只能想想而已,若是把所有的经费全部拿来放在科研上,那这个国家的其他部分怎么办?难不成都不干了。

显然不行,所以徐清只是过了过瘾,便把这样的妄想放在了一边,不过虽然不能把所有的财政收入全部放在科研上,但徐清对于科研的投入却依旧非常的大,大概占据全年财政总收入的百分之七左右,一个国家百分之七的收入用来展望未来,这在大多数人还处于农耕时代思维的宋朝显然是一件很难理解的事情,不过徐清在这件事情上,并没有参考众人的意见,而是一意孤行的选择了支付这笔钱,到现在能够出现这样一台内燃机在自己的面前呢,也算是这么多年下来的钱没有白花了。

另一方面,毛戡鉴的船队在经过长达两个月的航行之后,终于抵达了美洲大陆,相比起上一次来说,这一次的航行要减少了差不多一个月左右的时间,这当然是因为毛戡鉴丰富的经验,当然还有朝廷所派出的专业团队对于天气、星象,方位的研究让毛戡鉴这一次少走了许多弯路,所以才能提前完成计划,抵达美洲大陆。

相比起上一次的小心翼翼,这一次毛戡鉴的行动可谓是十分的大胆,一抵达美洲大陆,便立刻安排船只进行登陆,上万人的巨大船队让毛戡鉴底气十足,根本就不像上一次那样,众人一上岸,立刻被这片原始的大陆吸引了目光,你站在沙滩上,望远处看去,只觉得整片辽阔大陆都在你的眼底,同时完全不同于亚洲的大陆和动物、植物,都让毛戡鉴带来的科学家们抓狂,他们立即投入到了研究之中。

而毛戡鉴则是派出许多的小船开始沿着海岸线开始测绘地图,这是他此行的主要目的,这一次的探索不像上一次只是安排几个有经验的水手绘图,画出来的图除了他自己看得懂以外,对于其他人来说犹如天书一般,这次绘图的乃是接受过训练的水师绘图师,这些人拥有着十足的绘图经验,在他们的描绘下,美洲大陆的形状也终于开始出现在了人们的眼前,而就在这时,毛戡鉴等人也遇到了第一个麻烦,那就是土著人的袭击。

那是在一个深夜,毛戡鉴安排好了守卫之后,便进入了梦乡,可就在半梦半醒之际,营帐之外突然传来了剧烈的吼叫声,除此之外还有枪声,甚至是炮身,这让警觉的毛戡鉴立刻从睡梦中清醒了过来,随便穿上衣服之后便从自己的营帐中跑了出来,在他的眼前,远处冉冉大火正在燃烧,眼前的士兵们着急忙慌,偶尔能听见远方传来一些奇怪的怒吼声,但不知道是谁的声音,毛戡鉴立刻明白,自己的营地受到了偷袭。

不过这一次偷袭并没有给宋军带来多大的损失,在此之前,毛戡鉴早就知道这片大陆上生活着一群迥然于宋人的那么一群人,所以在扎营的时候,毛戡鉴为了防止自己被这些野人攻击,便把营地直接扎在了一个缓坡之上,这样一来虽然行动起来不是特别的方便,但是敌人想要攻下这里却非常的难,同时毛戡鉴为了保证这个营地的安全,在营地的旁边便是海峡,只要营地出现了异动,船只上的士兵便会立刻开炮对着营地外的敌人进行轰炸,同时毛戡鉴安排了数量众多的守卫来防止被偷袭,在经过了这样重重的把关之后,野人的偷袭对于营地来说,并没有特别大的损失。

战斗仅仅持续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印第安人们所精心策划的战斗便告结束,在他们看来,这根本就不是一群敌人,而是一群魔鬼,喷射火焰的长棍,不曾停歇的雷声,还有那华丽的服装,都让印第安人感到害怕,他们是在与恶神作战,在恐惧心理的催化下,印第安人根本就不是宋军的对手,仅仅两个小时之后便逃的逃,散的散,留下的只有一地死尸而已。

那一夜到底来了多少印第安人,毛戡鉴并不知道,夜晚的黑暗给了印第安人最佳的保护色,但是等到次日清晨,毛戡鉴打扫完战场之后所得到的情报来看,光是印第安人的尸体便又四千多具,这是一个庞大的数字,除此之外,尸体沿着印第安人的逃跑路线一路延伸,也不知道这些尸体到底是被踩死的,还是被自己的同胞杀死的,许多人死的非常难看,且是用冷兵器造成的伤害,从这也可以看得出来,宋军给印第安人带来的打击到底有多么的巨大,吓得他们是草木皆兵,风声鹤唳了。

毛戡鉴让人把这些尸体集中焚烧掉以避免造成灾难,至于战斗中死去的六名宋军士兵则是举行了隆重的葬礼,同样也是火花,但是并没有埋入地下,而是装进了骨灰盒中,放进了船舱里,准备回国之后将其埋葬在自己的家乡。

有人说印第安人死了四千多人,怎么宋军才死了六个人,这实在是很正常,当年英国对大清发动鸦片战争,英军也不过寥寥上万人而已,其中还有大量的殖民地军队,但是其结果则让所有中国人感到意外,不可一世的天朝上国就被这么一支小部队给打败了,而当时的清朝虽然没有进入到工业革命之中,但也算得上是铁器时代的文明了,而印第安人呢?他们甚至连铁器时代都还没有达到,处于非常落后的状态,两者之间的对决只要宋军做好了准备,其结果必然是一面倒的屠杀,出现七个死亡的战士,这已经让毛戡鉴等人很是悲痛了,这样的结果,实在是出人意外。

在送走了自己的战友之后,毛戡鉴并没有让自己的部队停下来,他立刻让自己的副将带着三千名士兵和四百们火炮沿着印第安人的尸体追踪到了他们的营地之中,在一轮炮战之后,印第安人顿时间作鸟兽散,十几万人的大本营在宋军的炮火面前根本连抵抗的勇气都没有,人类最害怕的并不是有型的武器而是无形的恐惧,当如同雷声一般的巨响从山间响起,当一枚枚的炮弹在营地之中翻飞起无数的残肢碎片的时候,人们自然会感到害怕,而因为这害怕,许多人的抵抗意志便立刻消亡了。

在他们的想象中,战斗应该是面对面进行的,最起码应该由弓箭手开始,然后近身肉搏,最后决出胜负,可是在火器的世界中,战斗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宋军的炮火先进行一次饱和攻击,整整一千枚炮弹均匀的敲打在印第安人的营地上,随后士兵开始向前,此时的印第安人已然是吓趴在了地上,要么就作鸟兽散了,这时骑兵以非常整齐的步伐向前行进,用火枪将剩下的敌人全部消灭,就这样,一场战斗平息于无声,最后的战果是宋军一人没死,而印第安人则是死伤超过三万人之多,一边倒的屠杀,这便是武器代差之后所造成的结果。

看上去犹如天方夜谭,但这就是科技的力量,士兵们打扫战场之后,将还活着的人捆绑起来,这些人此时已经将宋军看做了恶魔,根本连抵抗都不敢抵抗,只敢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宋军跟他们想要沟通,但最后也实在是无法沟通,只能解决之后埋入地下,随后的几天里,毛戡鉴派出士兵在周围四处打探,然后把地形全部绘画下来,然后把这些图纸抄写三份,总共做四份,其中一份放在营地之中,剩下的三份分别交到三艘船上,然后让他们带着两百人回到宋朝去,把这份海图和地形图交给朝廷,让朝廷派百姓过来,毛戡鉴自己,则是带着剩下的上万人开始在这片新大陆上,修建了第一座城市。

(本章完)

第403章 403.无因死亡

修建一座城市对于毛戡鉴的船队来说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东海水师之中本来就有一支建筑师团队,有了他们想要得到设计图纸和施工上的帮助,修建一座城市就不需要太过困难,除此之外,这片新大陆上物产丰富,要石头有石头,要木材有木材,且这些木头大多数百年时间没有人砍伐,是做家具、房子极好的材料,众人只需要上山砍树便能得到足够的材料,有了这些材料,搭建出一座简单的城市并不困难。

除此之外,上万人的队伍,最重要的还是水源、食物这两个问题,其中最主要的是水源问题,食物问题倒不着急,因为他们的城市就建立在海边,凭借着他们先进的打渔技术,再加上这片海域上千年来只有印第安人用拙劣的技术开发过,到了现在海鱼资源的丰富远远不是亚洲海域可以相比的,同时这片土地的污染十分的小,所以想要获得食物,并不困难。

相比起来水源就要困难的多了,毛戡鉴等人登陆的地方,按照现在来算,差不多应该是美国加利佛尼亚州与墨西哥相交的位置处于北美与中美洲之间,环境比较干旱,且常年处于干燥天气之下,获得水源十分的困难,在海边最多只是一些小溪而已,养活他们上万人并不难,但是随着人口在未来时间内必然极度暴涨,那么这么一点水是不够的,甚至力量生存都很难,所以寻找水源,就是他们必须做的了。

这件事相比起寻找食物来说,同样也难得多,在海上,宋朝的船队天下无敌,没有人敢于争锋,且海岸线总是平的,即便卷起波涛也不会造成视野上太大的困难,且这困难不仅仅对于一方有效,而是针对双方的,总的来说还是宋朝会占据更大的优势,因为他们的船更大,更加适合远洋航行,而敌方的船则会在海浪中变成碎片,宋军将不战而胜。

而陆地上的调查就不同了,虽然宋军的武器装备对于印第安人来说是跨时代的,但是毕竟这片大陆对于宋军来说是一片新大陆,而对于印第安人来说则是一出生就看见的故土,在这片土地上作战,印第安人有着天然的优势,且新大陆不像旧大陆,大量的土地被开发成了农田,印第安人虽然也是农耕文明,但是落后的农耕技术让他们的耕种面积远远没有欧亚大陆的人民来的广阔,所以整片大陆上大量的土地都是原始森林和沼泽地,在这种地方作战,无疑是非常危险的,而印第安人完全可以躲在森林之中,等到宋军的探索队疲累的时候突然发动进攻,这样一来虽然宋军依旧会给印第安人造成巨大的伤害,但是宋军的伤亡也是不可避免的。

游击战发自古以来就是以弱胜强最好的办法,印第安人武器落后,可并不代表他们傻,且他们对于毒物的运用也是独树一帜,有的时候往往没有看见人,毒箭便从草丛中射了出来,这给宋军的探索计划带来了很大的麻烦,甚至还有专家中招的,不得不说,这都给宋军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而除了印第安人以外,这片大陆本身带给宋军的困难也是一点也不小,当年西班牙人、葡萄牙人登陆美洲大陆的时候,死亡最多的人并不是因为战争,也不是因为猛兽,甚至不是因为当地的天气,而是因为这一片大陆上所生存着的迥然不同与欧亚大陆的细菌,这些细菌的出现让整个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殖民者死伤无数,当然历史上更为出名的则是西班牙、葡萄牙殖民者所携带来的病毒将整个美洲印第安人全部屠杀完的故事。

宋军在登陆之后也立刻发生了这样的状况,许多营地之中的士兵开始高烧不退,还有的则是皮肤开始溃烂起来,两地隔离已经超过数百万年,不像欧亚大陆上的人们经常流通,所以疾病的传染危害并不会那么恐怖,除非是黑死病之类的极端病症,而在这片地方,只需要轻轻一个感冒,便能夺走无数人的性命,实在是可怕至极。

不过还好毛戡鉴的队伍中有不少的随船军医,依靠这些军医,宋军的伤亡还算控制得当,并没有死掉一大片,不过即便如此,也有上百人陆续在之后的日子里去世了,这让毛戡鉴愈发注意起卫生管理来,他让自己所携带的军医们必须每天对那些身体不舒服的士兵进行检查,然后同时下令全军每个人每天都必须要洗澡,然后喝的水必须要烧开,除此之外个人卫生问题也必须好好管理,这一套标准下去,立刻引发了士兵们的不满,当兵的人大部分都是糙汉子,十天半个月不洗澡着实非常正常,毛戡鉴现在却要让他们每天都洗澡,这让许多人都无法接受,觉得这样洗澡有点娘娘腔,不够男人。

刚开始的时候毛戡鉴也只能苦口婆心的劝,毕竟这种事情本来就不是那么容易让士兵理解的,到最后直到军队之中死亡的人越来越多,这些士兵总算不再坚持大男人就不应该总是洗澡的理论,开始听从毛戡鉴的命令开始天天洗澡,水也必须要烧开之后才喝,这样一来半个月以后,士兵的死亡率总算是开始控制住了,同时在这片大陆上也找到了不少中药,这让军医们总算不用担心药材不够的问题,而在这之后,陆地上的地形图也慢慢开始传回到毛戡鉴的手上,这些地图得来非常不容易,毛戡鉴也立刻让人把这些地图绘制出三份来,一份存在自己这儿,剩下的则用船运回到宋朝本土进行备份,以保证大家的努力不至于被白费。

随着时间的流逝,宋军的探测范围也越来越大,在这个时候,宋军的侦查部队们经常能够看到一个村庄一个村庄的死尸倒在地上,尸体已经溃烂,且大部分都是短时间内死亡,活着的人甚至连埋都没有来得及埋便逃走了,这样的事情很快便通过传令兵传到了毛戡鉴的耳朵里,这不由让他十分的震惊,上一次他来到这里的时候并没有看见过哪些村庄会出现这样严重的问题,怎么现在会有一整个村子的人都死亡了呢,他着实有些想不通。

还有,那支袭击自己的军队去了哪里?那支军队粗略估计大概有十几万人之众,虽然损失惨重,可起码还有十万人左右,他们在哪里,为什么再也没有出现攻击过他们呢?这也不正常啊,等到又一个月以后,这支军队的下落总算得到了确认,他们的营地此时已经变成了一个万人坑,无数的尸体倒在那里,散发着极度的恶臭,天上的秃鹫漫天随风而飘荡,将天上的太阳都给遮挡住,一副末日景象,恐怖至极。

这样的情况即便是久经考验的毛戡鉴都有些受不了了,这一个巨大的军营怎么会突然间死掉那么多人呢?粗粗估计就大概有两三万人之多,且沿途更有无数尸体倒地,这简直让毛戡鉴觉得匪夷所思,最开始的时候毛戡鉴还以为是有什么敌对部落消灭了这支部队呢,可等调查了额一圈这些尸体,发现他们都是生病死的,这就让毛戡鉴很是惊恐了,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在这片大陆上爆发了传染病,这让他感到十分的恐惧,第一个反应就是赶紧离开这儿,可等过了几天之后,发现那些搬运尸体的士兵并没有被感染,还是十分的健康,这一下毛戡鉴就彻底疑惑了,怎么会有传染病只针对印第安人而不针对自己的呢?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啊,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让毛戡鉴有了好奇心,同时为了保护自己的士兵,毛戡鉴赶紧组织起军医和植物学家们建立了一个小组专门研究这些印第安人身上的病原,以了解这些人的死因,此时的军医已然不再像是传统的中医一样,是经验累积之后的结果,在经过科学院多年的发展之后,医学已然有了自己的条理,并且有了一定的理论基础,不再是一种单单依靠经验的医学了,在经过他们的调查之后发现,这些人好像都是突然间发烧然后死去的,至于原因,没有人知道。

这也是必然的结果,造成这些印第安人死亡的原因,其实是宋朝人带过去的病原体而已,而之所以宋军死的人少,印第安人则出现了大规模的死亡则是因为欧亚大陆上的病原体相比起美洲大陆来说要强大的多,至于其中的原因么,则是欧亚大陆的医学相比起美洲大陆上来说要强大的多,因为如此,所以病毒为了生存就会不停的升级,到了现在,上千年的时间,其威力自然要比美洲大陆上这种原始的病毒厉害的多,印第安人的身体根本就对这些东西没有任何的抗体,只轻轻一击,便让大量的人开始死亡,其速度之快,简直让人无法想象。

最后军医们只能把事情归责在自己人身上,因为根据他们的观察,好像这些印第安人的死亡都是因为他们的到来所致的,在此之前,并没有大规模的死亡事件出现,至于原因,就没有人能够知道了,对此毛戡鉴只能写信给本土,让朝廷多派一些医学专家来调查此事,光凭借这些拥有充沛临床经验的医生是做不到了解事实真相的,最后还是要靠科学家才能了解了。

不过因为军医们的调查,毛戡鉴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只要能够保证宋人不至于大规模死亡,这就是毛戡鉴需要的答案,至于印第安人死不死的,毛戡鉴并没有什么可怜的心情,在他的眼中,这些土著只不过是一些野蛮落后的土著而已,死了和活着对于这个国家来说,都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因为如此,毛戡鉴根本就不在乎他们,而且还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呢,随着大量的宋人到来,势必对于土地的需求量会暴增,若是印第安人太多的话,则势必要进行好几轮的大战,这对于宋军来说无疑是耗费心智和人力的事情,现在托了这奇怪的死亡事件,毛戡鉴他们所需要做的就是把那些尸体埋入深土之中便可以了,根本就不需要再进行征伐,这对于毛戡鉴来说当然是好事。

而随着船只远洋,第一批被送往本土的海洋地图也纷纷回到了昆山港,大宋的本土,此时在这里,已经集结起了一支超过一万人的队伍正在等待着移民,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农村中没有土地的佃户,或者是城市中没有房屋的贫穷人口,在朝廷的号召下,他们将会作为第一批前往新大陆的平民在那里开启新的生活,根据朝廷的法度,他们将会在新大陆每人获得五十亩以上的土地,且在十年时间内不需要向朝廷缴纳一分钱的税收,这样的待遇,对于这些平民来说,无疑是给他们开辟了另外一次人生,只要在那片新大陆上肯努力,他们就能获得丰厚的收入,成为社会上被人尊敬的人。

在这样的利益引诱下,不少人选择搭船离开本土前往新大陆,当这第一批船员启程的时候,不少人为他们写了诗歌来赞颂他们,而他们却不知道,当他们抵达那一片大陆之后,将会给人类文明史造成多大的影响,在这个世界上或许只有徐清知道,他们的到来,将让拥有数千万人口的印第安人死伤殆尽,整个大陆将会以极快的速度完成现代化,然后在那片肥沃的土壤上,一个个巨型城市将会拔地而起,当然,现在的人肯定不知道,在如今宋朝的上层人士们看来,那只不过是一片蛮荒之地罢了,有的只有愚昧和落后,至于科技,那是根本不存在于那片大陆上的东西,而徐清,则是让徐宁率先一步在美洲开始锁定据点,前世那些著名的水港和交通要到,徐清都告诉给徐宁,还有那些金山、银山,徐清也点出了一部分告诉给徐宁,徐宁虽然不了解自己的父亲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地方,但是多年的崇拜让徐宁对于自己的父亲有着绝对的信任,所以他二话不说,在匆匆告别了自己的亲人之后,便搭上了徐家的私船,在五艘战舰的保卫下,向着美洲而去。

(本章完)

第404章 404.下访

如今的宋朝无疑是最好的时代,但是在这个时代之中,一群人的生活依旧十分的困苦,他们不停的工作着,却领取着十分低的薪水,住着全世界最差的房子,生活在臭水沟中,他们就是工人阶级,这一个阶级如今在宋朝大概有六百万人之多,他们的生存条件非常的差,而朝廷对于他们生活的改善,则是杯水车薪。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相比起工人阶级来说,如今的资本阶级势力实在是太过于庞大,社会上也没有一种力量可以压制的住他,士大夫阶级的存在则加剧了对于工人们生存的挑战,因为相比起佃农来说,工人起码人生自由,不像佃农,他们将世世代代为自己的主人打工,并且连随意婚娶的资格都没有,不得不说是生存在社会中的最底层了。

但是这些人的问题却并不会浮上社会表面来,因为他们的人数并不像工人那么多,大概所有人口加在一起也不过三百多万而已,且这些人大多不识字,因此他们也没法看报纸,同时对于世界的认知,也就是自己眼前的方寸几里,这样的人是不会反抗的,而工人就不同了,他们大多都上过学,有一些文化知识,同时生活在城市中,信息的交流让他们可以看到这个国家正在发生着什么样的沧桑巨变,与自己的生存处境对照之后,罢工运动自然是层出不穷,弄得各地的部门首脑也是一个头两个大,这些人往往都是和平示威,打不得骂不得,只能放任他们去游街。

而他们则还要负责维护治安,让这些工人们在运动的过程中不至于受伤,不然这些无赖们必然会把人员的受伤算到官府的头上来,到时候众口铄金,根本就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这可为难死了各地的官府,对此资本家们却是一言不发,他们长着自己是各地的纳税大户,且大多都具有朝廷赐予的功名,对于这些地方官根本就是不理不睬,全然一副我养的你们,所以你们呢就要乖乖帮我镇压工人运动的样子,让这些地方官简直恨不得把这些人抓进大牢里关起来。

可这也就只能想想而已了,如今的宋朝,资本家们的实力依然不是寻常士大夫可以比拟的了,他们在地方上掌握着庞大的财富,在全国各地都有无数的通商站口,是一个城市经济发展的关键因素,一座城市若想要发展,就必须吸引他们进入其中投资,若是得罪了他们,到时候他们把钱投到另外一座城市去,那么这一座城市来年的收入就会大幅度下降,从而导致吏部的绩效评比得到一个差的名次,光是这一点,就让地方官们需要维护好与资本家们的关系了。

除此之外,现在宋朝的资本家,通常并不简简单单是资本家而已,他们大多通过做慈善的方式获得了朝廷的功名,有些捐的多的,甚至比当地的县令官品还要高,这些功名虽然没有实权,但在面见地方主官的时候,起码能站直腰板了,且如今乃是法治时代,任何事情都必须**,即便是地方官想要惩办当地的资本家们,也必须经过诉讼才可以,不然当地的议事厅便会对当地的地方官提出强烈的反对声浪,这直接会导致资本的撤潮,这对于一座城市来说,是十分危险的事情。

而要打官司,谁又能跟这些富可敌国的商人们打官司呢,为了保证自己的商业利益不受损害,这些商人们通常都会雇佣最好的律师来进行辩护,甚至还会出高价来买通衙门或者是工人工会的律师来获得胜诉,在这种状况下,他们自然也非常的嚣张。

而最为令地方官们忌惮的则是这些能成为巨擘的商人,大多都是朝廷之上大员们的拥护者,他们向这些高官提供财政支持,而这些高官们则给予这些商人们政治庇护,地方官们或许不怕这些商人,可面对那些来自中央的压力,却不得不感到害怕如此三重境况压在身上,就导致了当地政府面对资本家们的软弱无能,工人们的生活自然也得不到提升,对此朝廷也无可奈何,想要改变,但却无从下手,其中牵扯的利益太大,谁都不愿意擅自动作。

徐清也是如此,若是放在他年轻的时候,他或许愿意冒险进行改革试一试,可事到如今他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人了,环海沉浮许久,个体群众的生活环境改善他已经无心顾及,在这个变幻莫测,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呜呼的时代中,他必须得把尽可能多的时间花在对未来的发展上,而不是消耗在这些未来的人可以解决的事情上,他需要解决的是那些人类会走弯路的地方,要在人类走错之前,提前把问题指出来,以让人类可以尽快的进入到下一个时代中去。

至于工人待遇的问题,只要随着社会越来越进步,工人们对于资本家们越来越不满,自然会引发工人浪潮的声浪越来越大,到时候工人们所受到的教育也会越来越高,同时精英分子也会融入其中,来帮助这些工人,这个问题自然会被解决,所以他并不担心,至于因为这项恶政而死去的工人百姓,徐清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不过徐清虽然不管,但面子上还是要过的过去的,对于这些生活困苦的百姓,徐清也必须要有所表示,来进行安抚,不然若是让这些工人们闹下去,就会严重拖累国家的发展,就像五年前的那次集体罢工一样,上一次全国的工人人数不到三百万,而现在则是六百万人,足足多了一倍,若是再造反,其后果不堪设想,徐清的各项计划也都会被耽搁,所以表面文章是必须要去做的。

徐清做文章的方式就是到基层去访问民情,是的,就是这种不花钱不出力但效果奇好的方法,徐清以宰相之尊来到贫民窟中看望底层百姓,这当然会让老百姓感恩戴德,毕竟这是一个等级社会,像徐清这样的人,对于底层贫民来说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神更为贴切一些,两者根本不是生活在同一个背景之下的,只要徐清进入他们的世界中,就犹如神明进入到他们的生活一般,同时也凸显出徐清是在乎这些贫民们的假象,如此一来,便起码可以让这些百姓安静好几年的时间,且就算做不好,也不会把问题怪罪在徐清的身上,只会认为徐清之所以没有提高他们的待遇,只是因为朝廷之中有奸臣阻碍徐清实施惠民的政策而已。

不得不说,这样的举措对于徐清来说绝对是一箭双雕的事情,一来为将来推卸责任,二来提高自己的声望,三来可以降低工人们的急躁心情,稳定他们的情绪,绝对是作为领导的不二法门了,所以徐清便也打算选择几个工业城市,去贫民窟里看看,顺便慰问一下底层的老百姓。

宰相要离开首都去往地方调研,这对于朝廷来说自然是一件大事,虽然宰相不是皇帝,离开京城不需要劳师动众到整个朝廷都跟着徐清走,但是如今的宰相其权利也已经非常的大了,朝廷上下如此多的事物,都需要徐清去下达命令,重大事件也需要听取徐清的意见,现在也没有手机、电话,更没有微信、qq,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只能通过书信来进行,这样一来,即便是徐清这么一个宰相出行,所有部门也必须要派出自己的侍郎跟着徐清一起走,除此之外还有小吏上百,整个队伍接近两三百号人,虽然不如皇帝的队伍庞大,但也称得上是盛容了。

还好,这个时代相比起十几年前来说,出行已经可以用火车来解决了,虽然在速度上不能跟现代的火车相提并论,但是比起徒步走来说,已经是要好得多了,通过火车,徐清没花多少时间便从汴京来到了京城之外最近的一座工业城市,大同府,这是北方的工业重镇,城市人口三十万,其中工人十五万,负责整个河北地区许多工业产品的生产,这里也是徐清巡视的第一战。

当地政府因为徐清要求去贫民窟的要求,迫不得已之下,给徐清选择了一个最为破烂的贫民窟,原本这位地方官为了自己的前途,是打算给贫民窟稍微粉饰一下的,毕竟到来的都是他的上司,且是自己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够平齐的人,若是真的把贫民窟的原貌给他们看,地方官真的是没有这个胆子,但既然徐清都这么说了,他也只能听命行事。

在徐清想来,贫民窟没什么了不起的,就算再破,大不了也就是混乱一些而已,可等他真的到贫民窟之后,甚至连脚都无法走进去,因为里面实在是太脏,太臭了,如今是秋天,贫民窟中的臭味依旧十足,房子是水泥的,但没有任何的装饰,看上去十分的压抑,地上大多是黑色的泥土,现在干燥还让人可以接受,贫民窟中很多地方都堆积着垃圾也没有人清理,显得十分不堪。

而这相比起五年前来,已经要好得多了,在五年前,这些工人们压根就没有水泥房住,只能住在茅草和泥达成的茅草屋里,只要一阵风便能把这些屋子吹倒,而现在已经能住在楼房里,这已经是非常大的进步了,但在徐清等人看来,这里跟人间地狱,基本上没有任何的区别。

刚开始的时候徐清甚至连进去都有点不想进去了,他来到这个世界后,自从进入汴京以后,已经很难看到如此惨景,现在再一次见到,颇有一种回到过去的感觉,仿佛这些工人依旧生活在古老的农业时代还没有进入到工业时代一般,仔细想想,农业时代距离他们确实也不远,只短短十五年的时间而已,进步的只是他们这些有权者,普通百姓依旧生活在农业时代中而已。

等适应了一会儿,徐清这才有勇气走入其中,见宰相都进去了,其余人等即便是再嫌弃也只能跟着徐清走进去,一群光鲜亮丽的人走在贫民窟中,这让当地的居民感到十分的惶恐和意外,他们之中有的人早已经得到了消息,而有的人则是一无所知,见这些身穿华丽服饰的人走入其中,不少人惊慌失措,在他们的眼中,衣着越是华丽的人往往越是用心险恶,资本家们就是如此,他们穿着漂亮的衣服,但对于他们这群劳动者来说,却是极尽苛刻之能事,不少人的双眼之中透露着警惕,若不是徐清的身边有上百兵丁保护,不然这些民众都会跑出来把徐清打一顿也说不定。

不过除了极少数愤世嫉俗的人之外,大多数人的双眼之中只是透着好奇而已,而有的人则认出了徐清,此时摄像技术早已经发明,徐清的脸自然也早就上过无数次报纸了,虽然图像很模糊,但见多了之后还是有种熟悉感的,再见到徐清犹如众星拱月一般,许多人便纷纷走出自己家的房门,最终终于有一个人问出了声:“请问是宰相公么?”

徐清转过头去看说话的人,百官们也纷纷看向那发出声音的人,那老者何事被这么多位高权重的人看着过,一见到这么多人看向自己,顿时觉得全身上下不停使唤起来,打着哆嗦便要下跪,可却跪不下去,原来是双腿早已经吓硬了。

徐清也有些尴尬,这自己还没说什么呢,就把人家老大爷吓成这样,着实有些恶霸的感觉,向前走了两步,拱手说道:“在下正是,老伯,不用紧张,我率百官来此,乃是为了看一看百姓们的生活状况,诸位不用担心,自行其是便是了。“

徐清那么一说,就更没有人敢走了,当朝宰相啊这可是!一般人一辈子都见不到的人物,竟然出现在他们的小区里了,这实在是让所有人感到惊讶,有些要去买菜的大娘提着篮子也不走了,要去上课的小孩儿们也纷纷停留在原地,瞬时间徐清的队伍便被人民群众包围了起来,有些年轻的小伙子更是干脆直接跳到了树上,看着徐清,狭窄的街道上,一瞬间被人群所充满,看的众多官员是目瞪口呆。

(本章完)

第405章 405.贫而好学

当地的官员和士兵们赶紧给徐清等人清理出一条道路来,被这么多人围着,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人会要行刺,徐清乃是当今宰相,若是在这里出了事,按照宋朝的法律,他们所有人都得陪着一起死,封建国家,就是那么不讲道理,而像徐清这样对整个宋朝都有着重大意义的人物,若是在这里出了事,不仅仅是这些官员,甚至是他们的家人都会被治罪了说不定,所以这些人也会保护徐清到舍生忘死的地步,毕竟自己一个死总好过拖家带口一起死啊。

还好徐清在民间的威望很高,工人们虽然讨厌那些上位者,但对于徐清却是十分的仰慕,见徐清从汴京远道而来,进入他们这样破败的小区中探望他们,一个个不由十分的开心,甚至还有些人喜极而泣,这场面着实让徐清感到惊讶,另一面这些人也都很配合官府的动作人,让他们退便退,很快就给徐清等文武百官让出了一条出路,看着不远处密密麻麻的人头,徐清随便招呼了一个人让走近身前,那是一个看上去十七八岁的年轻人,若是放在富裕人家,已然是读大学的年纪,可从他的样子看来,皮肤黝黑,十分的精瘦,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干活的好把手,但衣服却十分的破败,与他勤劳的外表呈现巨大的反比。

徐清对着他说道:“年轻人,今年几岁啊,住在这里多少年的时间了?”

那年轻人应该是第一次跟大官说话,见徐清和蔼的面孔浑身上下都在发着抖,看起来就像是在冬天一般,但他胆子还算大,虽然抖动个不停,但话还是说得出来的,不像许多人只敢远远的看着他们,徐清一招手,所有人便都向后退,仿佛跟徐清对话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一般。

“回禀丞相大人,小人今年十六岁,住在这里已经三年了。”小伙子的年龄比徐清猜测的还要小,俗话说得好,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明明是刚刚长成大人的年纪,此刻脸上却有着数不尽的沧桑,再一想联想到自己跟那两位故人生的孩子,如今也已经是十六岁的年纪,却还在大学中读着书,皮肤细腻,看上去犹如十四五岁的孩童一般,徐清心里就有了些恻隐之心,拉着他一边走一边说道:“十六岁,可读过书?”

“读过。”小伙子的回答很简短,不像那些大才子们一样,一开口便是口若悬河,出口成章,但是听着这陌生的年轻人说的话,徐清却听得很是认真,比那些才子们说的话更加认真许多。

“哦?现在还在读么?”徐清轻声问道,他原本只是随便问问而已,看着小伙的样子,显然是不曾在读书了,但小伙的回答却出乎了徐清的预料之外,他说道:“还在读。”

“还在读?”徐清惊奇的看着小伙,那小伙脸色有些腼腆的说道:“是,不怕大人笑话,我家里穷困,父母生了我们兄弟姐妹六人,只有父亲出来打工,养活我们,着实是入不敷出,我在家中排行老三,十岁以后便在工厂里当学徒工赚钱养家,但我上过两年的学,对于书本中的知识很是好奇,所以在工厂工作之后,小人并没有放弃读书,每逢发月薪的时候,都会拿出一些钱来买些书本念,小人知道,像小人这样的人着实不配读书,但小人真的喜欢,所以下班之后就会把书拿起来看,每次看到书中圣贤们讲过的话,就会鞭策自己,让自己向圣贤们看齐,还望大人不要笑话小人。”

“不笑话,不笑话,深处卑微之地却还不忘学习圣人教化,小伙子,我尊敬你啊。”徐清笑的很是爽朗着,身处贫贱还能不忘学习新的知识,这是多么难得的品格啊,徐清笑着说道:“小伙儿,既然你如此爱读书,又为什么不去报考大学呢?在那里,你可以自由自在的读书,研究学问啊。”

听到这话,刚刚才接受表扬而红起来的面孔突然暗淡下来,他看着徐清说道:“大人,像我们这样的人,是根本读不了大学的,那高昂的学费便足以将我等拒之门外了。”说着小伙儿的心情愈发差了,没有什么比金钱带来的阻隔让人更加难受了,他明明喜欢读书,却根本进不了学校中去学习,而那些根本就不会读书的人却可以仗着自己的父母有权有势直接进入大学之中享受他们肆无忌惮的青春,然后挥霍四年之后带着他们的大学**随意找到一个好的工作,成为人上人,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

小伙儿的话带给了徐清极大的震撼,他不由问道:“各大大学之中据我所知都有贫困生救济款的啊,像你这样的人,若是能够考上的话,所有费用都会从这笔款项中拨出,怎么会上不了学呢?”这件事情当初还是赵昕作为太子的时候亲自设立的,当然他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扳倒保守党们,可也间接给了许多贫民子弟一个好的机会,让他们可以读书上学,学习知识,改变自己的命运,这笔钱的数目并不少,每年大概都可以支持三四万左右的贫困大学生上学,要知道如今的大学施行的是精英教育,不想后世一般成为了全民教育了,整个宋朝的大学生一年也只不过才二十多万而已,其中接近五分之一是贫困生,这已经很不容易了。

毕竟这个世界就是不公平的,有权有势有钱的人就是可以比别人享受更好的基础教育,然后得到比别人更好的分数,普通百姓在他们的面前就是有劣势的,两个同样聪明的孩子,一个教他的老师是普通教师,而另一个则是全国优秀教师,两者教出来的孩子在学识上,自然是迥然不同的,有的时候,一个有钱人家的纨绔子弟上了大学,你还能感到痛恨,但一个有钱人家还比你学习好的人上了大学,你连痛恨的权利都没有,这才是最痛苦,也是最不公平的。

而徐清能做的,便是尽量让这个不公道的世界稍微公平一点而已,比如说让原本没有丝毫机会可以跟上层人士的孩子争夺上大学机会的人以机会,虽然人数稀少,且必须付出比有钱人家孩子好几倍的能力才能上大学,但是这起码算是开了一个口子,这对于徐清来说,已经是力所能及了,徐清出了几个问题给这个小伙子,见他回答的十分得体,这也很正常,一般老百姓看到徐清这样的大官出现以后,无一不是避之不及,而这小伙儿却能够迎面而上,且说话很有分寸,不让徐清觉得讨厌,显然是聪明之人才有的能力,凭借这样的能力,却不能得到这份贫困金,这怎么可能呢?

听到徐清的这番话,这小伙儿脸上的神色顿时更加愤怒起来,他带着些许悲怆的说道“大人,这给予贫困人群的救助金确实存在,但是这笔钱发到我们这些人手上的,却是少而又少啊,像我所报考的河北第一大学(河东路、河西路、河北路三路之中最为顶尖的学府,被朝廷认命为河北第一大学),原本贫困生的名额有一千二百人,但真正发到手上的人,却只有一百人左右而已。”

“什么?”徐清疑惑的问道,对于教育一事,他向来十分重视,每到考学之日的时候,他都会拿出各学府上报的贫困生名单一一核对,顺便从其中挑选出一些大学来亲自查看,据他的调查,是一个也没有错啊,在这一点上,徐清可以保证并没有问题,所有人都被发到的,且都是贫困生,这让徐清很是有些不解。

可还没等小伙儿回答,一旁大同府的地方官员便跳出来对着眼前的小伙儿说道:“放肆,哪里来的乡下贱人,竟然在宰辅面前口出妄言,污蔑学府,来人,把这人给我叉出去。”言语之尖利,惊得徐清都被吓了一跳,而那小伙儿脸也瞬间变得惨白,显然平日里这位大同府的知府也是号令一方,当地的百姓无人敢不从啊,可在惨白之后,小伙儿的脸瞬间红了起来,他看着那知府,用手指着他大声的说道:

“我污蔑学府,怎么,你这个老混蛋知法犯法还不允许我来说么,大人,学府确实一千二百个名额全部发放,但是这群人官员,为了节省下自己子女上大学的钱,纷纷把这笔钱用在了自己的子女身上,然后用那些普通人的名字来假装这笔钱发放了出去,最后只留下一百个名额,给我们这么多人来分,这些贪官污吏,借着自己的权势如此招摇过市,又让我们怎么活啊。”

在这个时代,用手指着人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而骂当地的父母官是老混蛋,简直就是闻所未闻的事情,当地的衙门有多么不得人心由此可见一斑,徐清转过脸冷冷的对着知府说道:“知府大人,这位后生说的可是真的。”

这种事情,他在此之前还真的不知道,宋朝给官员开的工资不可谓不高,上大学虽然学费昂贵,但是对于这些官员们来说并不是一个多大的数字,最多就两个月的工资而已,就这么点钱,这群人竟然还有跟平头百姓争利,徐清实在是有些想不通,高薪养廉,这句话到底是对是错呢?

“大人冤枉啊,这小子含血喷人,根本就是胡说八道,下官奉公执法,从来没有徇私枉法过,还请大人明察,不要被小人蒙蔽啊。”这知府自然是赶紧推脱不承认小伙儿的控告了,徐清点点头,对着一旁一位骑马武士说道:“你带人现在就去河北第一大学,照着贫困生名册,把那些人都给找出来,一一验明身份,也算是还知府大人一个清白。”

“这……”知府显然没有想到徐清会那么无情,官官相护,这本就是官场上的潜规则,就算自己犯了罪,怎么也不会现在就去查,而他也正打算利用这段时间来赶紧湮灭证据,伪造好新的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却没想到徐清会那么快,正打算说些什么,徐清赶紧说道:“唉,知府大人,不用谢,我相信你是无辜的,但这年轻人不相信啊,为了让天下人看清我大宋的官员之秉性,本官一定会还你这个清白的。”徐清笑眯眯的说道,宦海沉浮多年,徐清早已经可以做到笑眯眯的杀人了,在他心里,这件事情早已经有了定论,这年轻人说的话**不离十矣,而他就是要让天下人知道,这样欺骗手段,在他这里是行不通的。

徐清这番话一说,周围百姓立刻大声喊起好来,由此可见这地方官是多么的不得人心,而徐清带来的中央大员们此时也有些忐忑不安,这次徐清可实在杀鸡给猴看啊,试问他们这些朝廷贵胄有没有徇私枉法过?肯定有,有没有窃取国家公权力过,也肯定有,但是因为他们位高权重,徐清要动他们比较麻烦,所以要弄个知府给他们看一看啊,见那个知府此时只能被人扶着才能继续走动,众人心中都不由得一凛,看来回去之后,真的要夹起尾巴做人了啊。

人民群众则很是开心,尤其是徐清身旁的这位年轻人,对于他来说,有一个好成绩却少不了学这让他十分的不甘心,他自认为自己的才华不应该在工厂之中一辈子做一个工人,他知道自己是可以走向更为高端的领域去学习知识,然后创造价值的,对于这一点,他十分肯定,而现在,如果徐清能够帮助他们解决这些问题的话,那么明年,或许自己真的就能在进入学校中了也说不定,一想到这些,这小伙儿不由流出了泪,徐清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嫌弃他脏,说道:”小子别哭,回去以后好好学习,若是考不上,可不能怪我啊。“

“不怪,不怪,要是没考上,那就是我脑子笨,大人,我代表我们河北三道无法上大学的学生谢谢您,您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说着这小伙儿便要跪下,徐清赶紧把他扶了起来说道:”不是我救了你们,国家法度如此,你们却不能依法得到补偿,这本就是我的不是,清在这里,向各位学生,赔罪了。“

(本章完)

第406章 406.奢望

徐清的态度让众人对他又是一番改善,自古以来都是官压民,哪有官给老百姓道歉的啊,所以这些人虽然什么都没得到,可见到徐清却犹如见到了青天大老爷一般,看着周围欢庆的人群,徐清的心中一阵愧疚,自己这演技是越来越高,人性却是越来越少了。

小伙儿说完话之后很快便被士兵带了开去,徐清便继续在这工人之家里游走,有了那个小伙作为开头,这一次老百姓们对于徐清的恐惧显然就没有那么大了,有的甚至敢对着徐清吼出自己在生活中所遭遇的不公平,徐清也是一一接待,若是有事,也会很快让人去解决,这当地的知府被徐清拿住了辫子,此时怎敢不听话,徐清要他办什么,就办什么,别提多听话了。

而在这样的交流过程中,徐清也渐渐明白了如今的宋朝底层百姓到底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在这里,人均寿命相比起汴京城来说要少二十岁左右,这个数字是十分惊人的,因为这几乎已经达到了农业国家与工业国家之间的差距了,工人明明就属于工业国家才会有的阶级,怎么会其寿命竟然比农业时代还不如呢?

就是因为这里的环境太过恶劣,楼道与楼道之间相互间隔狭窄,还有的地方为了多修一栋房屋,导致许多房子的采光面太过稀少,甚至有的房子常年根本就照射不到一丁点的阳光,人类长久下去,自然会让身体免疫素质变差,除此之外,这些筒子楼里,大部分的住户一家三口或者是一家五口居住在不到三十平米的房子里。

家里面除了摆出床之外,基本上很难再摆下任何的装备,同时因为贫穷,这里的老百姓所使用自来水相比起大同府的富人区们来说是截然不同的,富人们所使用的水乃是经过无数遍过滤之后得到的干净水,只需要烧一烧便可以直接饮用,而工人们的则不同,好一点的浑浊水,需要放明矾沉淀灰尘才能喝,若是再差一点,甚至都有直接把排放工业废水的河流里的水直接接过来的。

这有多危险,只要稍微对化学知识有所了解的人想必都会知道,整个大同府内,今年一年的时间便发生了两起化学物品群体中毒事件,死亡人数多达上百人,且死状极其可怕,大多都是痛苦哀嚎之死,还有的则是身体内的细胞发生癌变,这些人将会把自己家中仅剩的财富全部消耗一空,然后在痛苦和家人们的憎恶中去世,这便是如今这些人的居住情况以及生活情况。

而这还只是冰山一角而已,随着工业化的脚步渐渐到来,许多人从农村搬进了城市,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但是工资却始终没有大幅度的上涨,尤其对于这些工人及其家属来说,基本上是一分钱都要掰成两分来花,对于食物的需求虽然十分的庞大,但是低廉的薪水却让他们不敢过于的奢侈,只能继续吃一些烂菜叶子和动物的杂碎勉强度日。

而商人们显然不会放过如此良机,面对这些有着消费**但却没有消费资本的人,许多不良奸商纷纷使用各种手段,或是用死老鼠的肉假冒其他动物的肉,又或者是用化学品来给食物增加光泽以卖出更高的价格,反正是想尽办法,让这些普通老百姓来买他们的东西,普通工人家的女人又哪里懂得这其中的奥妙,见那些白的发光的米竟然卖的这么低廉,还以为是自己走了大运,有的一买就是好几十斤,等吃了几天之后才发现不对时已然是晚了。

水污染的危险,让底层人民的生活苦不堪言,而食物的不安全则是让整个大宋王朝的子民都在不安全之中度日,造假、掺东西、挂羊头卖狗肉的事情层出不穷,这些招数不仅用来对付穷人,也被用来对付那些中产阶级和小资产阶级,唯有那些巨头、富豪和上层官员才可能幸免于难,毕竟对于他们来说,钱就真的只是个数字而已,为了自己的口腹安全,便是花上百倍的价格去吃一顿饭都没有问题,但对于那些小富之家来说,这样的成本是他们所承担不起的,所以食物之危害对于百姓来说,更是危害甚大。

这种种的弊端从一个个人的口中传到徐清的耳朵里,听的他心里很不是滋味,此时的宋朝所经历的这些,又何尝不是当年的中国所经历的这一切呢?自己明明是穿越者,能比所有人都提前看到这一切,但却根本阻止不了百姓们受灾受苦,这让徐清很是有种自己不中用的感觉。

在朝廷上的时候,他看到那些灾难报告,其实要比现在这些跟他倾诉的人惨得多,但因为那只是报告而已,上面的死亡人数也只是一个数字而已,徐清也并不认识他们,所以在做出决断的时候,能够很理智的判断国家的能力最后来下达指令,而现在,听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叙说他们在这里发生的事情,这让徐清的心颇是有些摇曳,他们很多人都过得很苦,一日两餐,活在这么一个难忍的环境中,但是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每个人都笑得很是开心。

他们在开心什么呢?为什么他们看见自己要笑成这样呢?徐清心里问道,然后自己便有了答案,他们是觉得自己有办法解决他们的困境吧,他们是觉得只要自己当宰相,这些困难早晚有一天能被解决吧,徐清心里很是苦涩的想到,以前的他很享受别人恭维的目光,而自从他当上宰相以后,他对于这些信任的目光甚至觉得十分的刺眼。

他更加希望别人不要来关注他,就让他默默无闻的做一个职业官僚,就像历史上那些宰相们一样,按部就班,不做出格的事情,等到老了以后功成身退,跟自己的家人们待在一起,度过一个幸福的晚年,这样不是很好么?为什么自己要这么拼命呢?国家民族与我何干?如今的大宋已然是天下第一,自己又何必还要再追求些什么呢?

徐清,你是不是有些太贪心了。

徐清对着自己问到,看着眼前的老太太,他的丈夫两年前因为癌症过世了,她原本有六个孩子,现在因为各种原因只剩下了三个,孙子则很多,有十四个左右,大部分都还没长大,需要家长给予他们长大的食物,其中还有的是死去的孩子留下的,这么多的孩子,对于一个家庭来说无疑是巨大的负担,五个成年人,要想养活他们有多么的不容易可想而知,为此,老太太今年都六十岁的人了,放在古代,已然是高寿之人,却还要去做女红卖给人家赚钱,明明是将养天命之年,却还得继续碌碌奔忙,老太太说起话来虽然笑眯眯的,还跟徐清说自己的第一个孙子明年就十四岁了,街道外头的剃头匠愿意收他,到时候就能出门当学徒了,虽然前三年没有工钱,但饭食由师傅提供,他们家就少了一笔开支。

说到这事儿的时候,老太太还拉着徐清的手说的很是仔细,可徐清却听得很是心酸,十四岁,这放到现在,才是初中生的年纪,正应该享受青春带来的欢乐,而这个孩子却要在这个年纪就到社会上磨练,徐清心里想,如果国家有钱的话,那么这个孩子便可以进入到学校读书,然后接受教育,最后成为一个栋梁之才也说不定。

虽然不一定是必然的,但有可能性总比没有好啊,可在这些家庭里,却是连这个可能性都没有的,虽然剃头匠也是一个好伙计,但是谁不觉得当一个科学家更好呢?谁不觉得当一个工程师更好呢谁不觉得当一个老师更好呢?谁不觉得当一个医生更好呢?只要能上学,这便是可能性,即便都当不了,一个认识字的剃头匠总比一个不识字的剃头匠要好得多吧。

但是这些事也只能在徐清的心里想想了,全国现在正处于人口爆炸阶段,原本平稳增长的人口因为医疗条件的提升和食物的增长现在已经是爆炸级别的增长了,基本上一个女人不生上个五个以上的孩子那都不能算是一个及格的母亲,在这种状态若想要施行义务教育,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如今的宋朝确实很富,但也没到可以搞福利的地步,且就算搞了福利又有什么用呢,孩子免费上学和让孩子出去读书,父母会怎么选?当年的中国也很早就普及了基础教育,读小学根本就不用钱,但是结果呢,依旧有大量的人选择不读书,跟着父母干活,一直到后来改革开放的成果逐渐取得重大突破之后,就读率才越来越高,想在这个时代搞全民教育,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此时的教育,虽然比秦汉时期的荐举制,唐宋时期的科举制要好得多,识字人口也是大规模增长,但主要人口还是集中在有产阶级之中,像这些生活困难的人依旧是没有学上的,而这些人大概占据整个宋朝人口的百分之四十左右,看上去比例不高,还不到一半,但是算上宋朝如今破亿的人口,那就是一个十分庞大的数字了,这么多人搞全民教育,显然也就只能在徐清的脑海中幻想一番了,而对于这位老太太的遭遇,徐清除了违心的替她高兴之外便也再无计可施了。

或许对于这位老太太来说,自己的孙子能够谋到一份差事已经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毕竟有了这么一份工作起码不用饿死,并且要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以后还能自己开一家店,到时候不仅能养活自己,还能接济兄弟们也说不定,至于什么梦想之类的事情,与这些平民百姓来说实在是无关的话题,活下去已经是如此的艰难,做梦只会让现实更痛苦罢了。

徐清在心里自己安慰着自己,或许这个孩子将来能成为一代理发大师也说不定呢?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又何必把自己的喜恶强加在别人的身上呢,这么一想,徐清那违心的笑容里倒也有了一点点真诚在其中,聊了一会儿,徐清一个上午大概接见了四五个人左右,众人便离开了工人社区,直接去了当地的大同府衙门,在那里便带着百官们边吃盒饭边开了一个会儿。

徐清这样的举动让当地的官员又是一个措手不及,尤其是对于知府来说更是如此,原本他还想借着吃午饭的机会让徐清对他增加一点好感的呢,为此他还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洗尘宴来接待远道而来的众位官员,却没想到徐清压根就不吃他这一套,直接在衙门旁边的一个小饭馆里点了一些菜便坐在衙门里开起了今天的总结会,这实在是让知府有点难以招架,他原本就是保守派的人,做事喜欢讲究排场,现在被徐清那么一弄,倒是真的有些浑浑噩噩了。

在这次工作会议上,徐清对这些大同府的本地官员们进行了一番深刻的批评,并且让他们对自己和对自己的同事进行相互批评和自我批评,徐清的这一手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徐清带来的那些文官们也是有些不太明白徐清的做法,在大庭广众之下不仅仅要自己批评,还要让别人来批评自己,这不是当中出丑么,许多人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

这年头当官着实不好当,衙门的收入原本都是靠土地上的产出来支撑呢,在那个时候,官员的寮属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当地的士绅,双方一个勾结便容易让当地的利益集团和这位皇帝派来的文官勾结在一起,这虽然会引来**等问题,但是相对来说,这个结构还是十分稳定的,而现在则不同了,地方上的纳税大户从地主变成了资本家,这其中最大的区别就是地主的生产资料就在当地,他根本就带不走,所以即便双方翻脸,对于一个地区的经济发展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而资本家则不同了,他们的生产资料可以随时带走,两方一翻脸,吃亏的绝对是当地衙门,所以在对待这些资本家的时候,就得千万分的小心,一个不留神要是得罪了,那可就真的是吃不了兜着走,到时候来年税收不上来,他们这些人的工资都很难发的出来,这样一来官员们自然要站在工人们的对立面,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本章完)

第407章 407.猜疑

但徐清却不能那么做,因为此时的他已经不再简简单单的只是技术官僚了,相比起官僚,徐清的身份更像是一个政治家,他除了要站在专业的角度上思考国家的未来,还需要站在老百姓的身边为他们摇旗呐喊,只有这样,一个社会才会平衡,而不是出现倾斜的状态,无论是资本家一家独大,还是工人运动风云迭起,这对于一个国家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徐清面对这些官员的为难,尽管他也十分清楚自己的想法让他们很难做人,但他也必须要说。

甚至还要为此惩罚几个人,等到下午的时候,去河北第一大学的人已经回来,事实也确实如那个小伙儿所说,许多中下级官员为了省读书的钱便冒充贫困生,挤占名额用国家的财政拨款来缴纳自己的学费,这让波克十分的愤怒,当场便把大同府的知府给罢了官,降级到他地当官,还将好几个主管教育的官员给全部发落了一通,最后那些冒用名额的官员,则让他们罚款,每个人交出学费的三倍罚金作为下一届大学生的补助款。

这样的惩罚不可谓不严格,如今的大学其学费非常的高昂,这也很正常,因为如今的大学学生人数非常的少,而大学的开支则非常的大,单单依靠商人的捐款和朝廷的支持,一所大学最多只能勉勉强强站住脚,但却不可能有更多的经费用于科研,若想要进行科研工作,就必须要有人来出这笔钱,而唯一能出这笔钱的,就是学生们的学费,学生人数少,学校又缺钱,这两者相加,直接导致学校的学费贵的出奇。

这一点非常像英美的大学,大学水平非常的高,全世界无人可出其右,但是学费也真的是贵,像在中国,即便是顶尖学府如清华北大,只要你考的进去,大部分人都能交得起学费,实在交不起也会有人补助你,但在这里,想要交得起这笔学费,就着实不容易了,按照如今的工资水平来说,一年的学费相当于一个中下层公务员三个月左右的收入,三倍的罚金,那就是九个月的收入,这样的罚款额度不可谓不高了。

而这笔钱将投入到来年的贫困生补助中,这样一来倒也算是扩大了学校中贫困生的比例了,可以称得上是一箭双雕,但这最多也只是权宜之计,徐清也很清楚,单单依靠这样一笔钱,最多就只能解决明年的学生学费问题,至于其他人,则根本还是**学校,但他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一点了,所谓拆东墙补西墙,在朝廷没有多余的钱的情况下,这样做无疑是见效最快的办法了。

至于那些要交钱的官员,徐清对他们也没什么好同情的,俗话说得好,天上没有白掉下来的馅饼,既然这些人已经享受了那么久的好处,自然也要付出一部分的钱来让其他人也来享受享受了。

而至于治本的计划,徐清也提出了两种可能,第一种是增加外国留学生的留学费用,以此来让学校可以降低对于本国学生的学费要求,根据现在的教育部资料来看,如今外国留学生在宋朝本土读书所花费的钱跟本国留学生是一模一样的,这一点让徐清很是不解,后来才知道这是为了彰显宋朝大国气象才故意如此的,并且这还是许多大臣劝诫才得到的结果,不然按照当今皇上的脾气,说不定这些留学生都不用交钱了也说不定。

这样一个数据徐清自然不满意,作为这个世界上拥有最好教育水平的国家,对外国留学生征收高昂的留学费用这实在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君不见英美两个教育大国对于外国留学生是怎么吸血的?如今徐清自然也要故技重施,毕竟能来宋朝留学的全部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交一样的钱和交两倍的钱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差别,而对于本土的穷人家的孩子来说,这样一来就可以减少许多经费的开支,朝廷对于学校的补助就可以移用一部分到补助学生身上来,扩大贫困生在学校中的人数,这对于宋朝来说绝对是有利无弊的事情。

至于什么泱泱大国与小国争利不知廉耻这样的话,徐清并没有什么好在乎的,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既然如今的宋朝是当今世界第一大国,那就天然该享受作为大国该有的权利,其中剥削弱国便是其中的一项权利,不用白不用,在徐清的命令下,跟随徐清而来的教育部官员立刻草拟了一份提高外国留学生教育花费的文件,在其中将原价提高了一倍左右交给了徐清查看。

徐清看过之后把一倍改成了两倍,便让教育部的官员赶紧把这份草件送回汴京给政事堂的相公们讨论,尽快拟定成册,按照现在的时间,再过两三个月便到了要交学费的日子,最好在此之前制定出来,少交一个月是一个月,徐清可不想再耽误下去,而有了这笔钱之后,起码能在现有基础上再扩展上万名贫困生,这对于社会的阶级流通也好,还是对于底层百姓也好都是急切需要解决的。

在晚上休息一夜之后,徐清便跟所有京官坐上了前往山东道的火车离开了大同府,等到了山东道的首府济南府之后,徐清也是去了一趟当地最为贫穷的几个地区看望了一下,问题跟大同府也差不多,这些地方**横行,环境情况非常的差,老百姓生活水平极其低下,这些基本都是通病,在离开山东之后,徐清还去了一趟陕西、湖广等地随后便回到了汴京整个行程一共两个月的时间,走遍了整个华北平原大部分的大型城市,得到了不少当地基层的信息,让徐清感受颇深。

心情也很复杂,工业化带给人们极大的富裕之外,也带给了许多人更加沉重的负担,就像这些工人,便是工业化的牺牲品,虽然徐清现在不能治本,但是经过这一轮观察下来,他还是想出了不少治标的方法,比如说开放群众直接上达朝廷的意见渠道,让老百姓可以直接写信给政事堂,这些信将由一个单位来接管,将其中的重要信件挑选出来,然后做出回复,如果是重大事件,且牵扯到当地官员的,则有朝廷亲自派人来调查,以避免被当地贪官污吏消灭证据。

在食物安全上,徐清也提议建立食品安全法来保障人民食用食品的安全,然后在这些底端小区中,徐清规定必须要种上一点树来保证当地百姓起码能够在自己的楼房里望向窗外时可以看到一丁点绿色,除此之外,朝廷还规定当地政府必须给贫苦区的百姓们修建一些公共厕所,以方便当地人可以有一个上厕所的地方,而不是随便蹲在大街上排便,这对于卫生还是环境都是影响不好的事情。

而在这次巡视过程中,徐清也惩处了许多的官员,虽然没有让他直接卸职,毕竟徐清心里也清楚,让这些官员做到这些事情也是为难了他们,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弊端,他们能做到现在这样已经是不错了但是为了平民愤,他还是得对他们作出一些惩罚,而在这个咨询不够流通的时代,把一个官员只要调到其他的地方去当官,当地人根本就不会知道他们原本的父母官到了哪里去,这也算是给他们出了口气,至于一些实在不像话的官员,徐清则是降了他们的级,还有一些则是罚工资,以此算是惩罚,算下来大概有上千人之多,其中有很多都是一些不务正业的人,既不犯错,也不做事,这种人在衙门里最是多数,也危害最大。

对于这批人,徐清同样已与处分,算是给这些人一个警告了,而在朝廷推动这些惩罚之后,当然也给徐清本人积攒下了不少的怨言,不过民间倒是对徐清更加崇拜起来,说他是青天大老爷,是文曲星下凡的,反正是什么溢美之词都往他身上套,听的徐清是十分心虚,他之所以这样做,只是为了掩盖朝廷的无能而已,现在却被百姓如此真诚爱戴,这真的让徐清很是不好意思。

不过不好意思归不好意思,执政多年,徐清的脸皮早已经是城墙般厚了,在人前的时候,依旧是一副道德君子的模样,并且在报纸的社论上,也大多站在百姓的角度出发,对于一些违反法规的官员进行批判,以此来挣得名声,用这种方法也算是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朝廷与百姓之间的矛盾,让双方更加和谐了一点,这也算是徐清心虚之后,唯一得到的好处吧。

回朝之后,徐清也得到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赵昕的第一个孩子总算是出生了,但是让人意外的是赵昕的第一个孩子并不是范仲淹的女儿所生,而是另外一个妃嫔所生的,对于赵昕来说这自然是一件好事,但是对于朝臣来说,这件事就十分的微妙了。

按理来说,作为一个王朝的储君,一般都是嫡长子为最佳,所谓嫡长子就是由皇后所生的第一个儿子,便是嫡长子,也是作为太子最适合的人选,但现在一个妃嫔生出了长子,未来皇后娘娘就算生出了儿子,那也只是嫡子了,其地位便不一样,并且到现在为止,皇后都还没有怀孕的征兆,宫中也没有任何的消息,这一下突然传出这样的消息来,着实让整个朝廷都有些气氛诡异了起来。

对此赵昕也很是郁闷,原本升格做父亲了,这应该是一件开心的事情,可看着朝臣们变扭的向他恭贺诞下龙子,赵昕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这些大臣在担心些什么,这让赵昕很是难堪,也很是不舒服,他现在可才二十岁而已,这些人就担忧皇后娘娘会不会生不出孩子来,还有自己的太子到底是谁,这是盼着自己早点死么。

人么,总是对自己的生死很是关注,更何况像赵昕这样的大人物,更是对死这个字十分的敏感,现在被这些人一说,他虽然不能拿几个大臣说事儿,毕竟如今的宋朝已然不同于以前的朝代,若是用自己看不惯一个人来开除一位宰相,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底下的那些大臣就没那么幸运了,在赵昕的找茬之下,不少人被克扣了工资,还有的则是直接外放到偏僻之地为官,这一下大家也就都知道赵昕到底是怎么想的了,一时间朝廷之上关于太子的讨论便也停止了下来,赵昕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皇后无子这件事也确实让人着急,作为后宫之主,也是宋朝的国母,底下的妃嫔竟然比她先一步诞下了孩子,这对于范家来说,对于皇帝来说都不是一件特别让人舒服的事情,尤其是对于范家,这样的结果隐隐就会让人担心范家的女儿在后宫之中受不受宠的问题了,而范仲淹身为一代名相,虽然他对于此事并不是特别在意,可他在朝堂之上的门生们却不得不在意啊。

这皇上迟迟没有让皇后娘娘怀孕,是不是对范家有意见啊?是不是范家在朝廷上的实力太过庞大让皇帝忌讳了啊,所以才迟迟没有诞下拥有范家血统的皇太子啊?还有是不是皇帝有意要清楚范家在朝廷的势力啊,种种猜测都会在人们心中根植,在普通人看来,或许会觉得这些官员神经太过敏感,可不敏感的人早就在这条官场之路上死光光了,活下来的都是见风就是雨的人,只有这样才能活得长久不是么。

这样的猜疑也让徐清很是头疼,毕竟此事关乎于这些官员的身家性命,这样一来在平日的工作中自然就会魂不守舍,晚上又失眠,直接导致第二天更加颠三倒四,朝廷的工作效率也大范围下降,为此,徐清只能十分隐晦的告诉徐安,让他去劝一劝赵昕,多去去范皇后的宫中,以免百官乱想。

(本章完)

第408章 408.君权与相权

“你父亲让你来劝我的?“赵昕看着徐安,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这兄弟,两眼之中充斥着不满的情绪,显然对于徐安也怀疑他苛待皇后有些不太爽,不过口气依然十分亲昵,赵昕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在遇到徐安的时候会自称我,作为皇帝,这个称呼显然不是那么的得体,也只有极为亲近的人才会用这个称呼,即便是赵昕的亲姐姐,他也从来没有用过我这个称呼来称呼自己,从此可见徐安和赵昕之间的关系到底有多么的好。

“六哥,我也是没办法,父亲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让我来我还能拒绝么,他现在的脾气是越来越大,真是快成老顽固了。“徐安很是无奈的说道,在私底下,他称呼赵昕的称谓便是六哥,之所以那么叫,乃是因为在赵昕前面,赵祯还有五个儿子,只不过很不幸,拜古代封建社会医疗条件太差的缘故,这几个皇子都相继在出生不到一年的时间里相继离世,最后活下来的只有赵昕一个,这个称呼只有赵祯和赵昕的母亲用过,第三个人便是徐安,而且相比起父母居高临下称呼这个名字,从徐安的嘴里说出来,更像是朋友,又像是兄弟间的亲昵,这种感觉让赵昕很好。

所以他也不介意在私底下让徐安这么叫自己,做皇帝,掌握着世界的最高权利,只有在这一刻他才知道,为什么自古以来的帝王都是称孤道寡的,因为在人世间的上,他实在是太无聊了,而有了徐安,这让他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倾诉苦闷的人,这让他觉得他比历史上的帝王幸福的多,其他人要牺牲自己的亲情、爱情、友情、甚至所有的感情才能让这个位子坐的稳固,而赵昕却不用,他依旧有朋友,他获得了友谊还有亲情,他比其他的皇帝幸运多了。

“唉,真没想到老师也会那么想,还有外面那些大臣,竟然连朕的宫闱之事都开始插手了,朕这皇帝,到底是管理天下臣民的,还是被天下臣民所管的!“赵昕一提到百官,气就不打一处来,如今的官制虽然让宋朝的统治更为有效,也让士大夫们更加用尽全力去为帝国创造前所未有的繁荣,但是作为皇帝的赵昕却要在享受臣民爱戴的同时,忍受这些官员越来越臭的脾气,这让他实在有些受不了。

“我又不是父皇,唾面自干,被人揪着袖子不放的事情我可做不到,朕乃大宋天子,天下万民之主,凭什么这些人骂我,我却只能听着,连罢免他们都不行,泰衡,你说说,这有道理么?“泰衡是徐安的字,按理来说以他现在的年纪不应该有字,不过他这个字乃是赵昕赐给他的,皇帝受,这是莫大的荣耀,徐清自然不会拒绝,这也让徐安自小便获得了上层人士的极大关注。

徐安走到赵昕的身边,靠着墙壁直接坐在了台阶上,嘴中有些无奈的口吻说道:“六哥,古书上说,圣天子要接纳贤臣的意见,不能随意贬斥自己不喜欢的官员,不然就是昏君,六哥哥难道想当昏君么?“

这种话,一般的臣子断然不敢跟赵昕讲,毕竟这是一个君主制的国家,皇帝并不单单是世俗权利的最高掌控者,同时也是被神话的天子,是臣民精神世界中的象征,起着领袖群伦的作用,跟皇帝说你是昏君,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在古代的中国,皇帝都是圣明的,没有坏的,之所以国家衰败,**横行,并不是因为皇帝的错,而是因为周围大臣中出现了奸臣,或者是后宫中出现了红颜祸水,皇帝本人是不会出错的,在这样的时代,徐安却直接说赵昕是昏君,若水周围还有其他人听到了这番话,估计会吓得瘫软在地上。

但徐安却压根就无所谓,赵昕也是一点都没有生气的感觉,他只是有些不满的说道:“我不是贬斥不喜欢的官员,我只是要贬斥一些老顽固而已,当年把保守派贬斥离京之后,原本以为新党能够思维开化一点,却没想到他们在这方面的思想跟那些保守派的榆木脑袋没有任何的差别,如果知道有今天,朕就把这些榆木脑袋全给罢免了。“

赵昕气呼呼的说道,徐安也没说话,他知道此时的赵昕是在讲气话,朝廷并不是只要有皇帝就可以运转的,一个朝廷必须要有训练有序的职业官僚才能进行运转,而这些人通常都是拥有比较保守的思想,这其中的道理也很简单,那些革新派大多都会去资本家那里打工,因为在那里,他们只要有创新的思想然后有本事,只需要几年的时间,便能从一个打工仔升级到工会的经理,甚至总经理的地步。

虽然还是打工仔,但是其工资待遇福利,却远远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而朝廷则不同,朝廷是要熬资历的,你即便是天才,或者是名牌大学毕业,也依旧要熬资历,并且还需要丰厚的人脉,才可以在这官场上混得开,同时商业之上,给打工仔开工资的是资本家,这些资本家随时都会倒闭,那么也就意味着你随时都会失去工作,这就会让人不停的向前进,超越自己,公司也是如此,不满就会在这个日新月异的时代被淘汰。

而官员则不同,给他们开工资的人是国家,是朝廷,相比起起起伏伏的公司,朝廷显然要稳定的多,按照中国的王朝规律,一个王朝一般都会有三百年左右的寿命,这足够让一个人从活着到死去经历好几代的了,这与商场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在官场这种熬资历且稳定的工作状态下,创新的概念自然就非常的单薄,在这里,规矩代表了一切,即便是拥有创新精神的人,在举动上也会慢慢变得保守,身体上的保守最后会带动心灵上的保守,这也就是基层官员之所以大多数都是保守派的原因。

而上层官员就不同了,这些官员大多是经历过科举考试的,能从这样大浪淘沙的环境中存活下来的人,且还能做到尚书、宰相,绝对是整个宋朝上亿人口中最为聪明的那几个了,他们的思维就不会仅仅局限在方寸之地,所以在这其中会诞生大量的创新人才,相比起公司的那些创新人才,他们的智慧程度完全是不成正比的,可以说这些人是整个宋朝最为聪明的一群人完全不为过。

他们的思想非常的开放,且在为人处世上也十分的圆滑,对于他们来说,皇后到底生不生孩子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他们都能够意识到,随着工业化的逐步进展,资本主义的逐渐兴起,皇帝的权利就是会渐渐下滑,这种状况现如今已经是显现出来了,其原因也非常的简单,就是因为工业化给人类社会带来的变化实在太大了。

在原本的社会中,国家大事,唯祀与戎,而在如今这个时代,一个国家需要管的事情是非常多的,即便皇帝能够像秦始皇那样每天批阅数十公斤的竹简,像朱元璋一样一天就睡六个小时来工作,也根本不可能处理完这天底下的大事情。

这样一来,相权和臣权必然得到扩张,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而当一个皇帝的权力逐渐下降的时候,谁当皇帝又有什么差别呢?只要他能遵守规矩,即便是一个傻子来当皇帝,大臣们都不会有意见的,这一点他们十分清楚,之所以依旧要不厌其烦的向赵昕提出这样的意见,也只是为了安定民心而已,说到底,是皇后的儿子当皇帝,还是哪一个宫女的儿子当皇帝,他们根本就不在乎,只要他是赵昕的种就行了。

对于这一点徐安自然十分清楚,但是这些人这么想,不代表所有人都这么想,对于底层百姓来说,嫡长子继承制就是祖宗之法,是不可以变的,要是赵昕让一个庶子做太子的话,那么老百姓的家里又该怎么办呢?原本所有家庭都是嫡长子继承制,现在这天下的大家长却改变了做法,这怎么可以呢?

而他们的反对自然会影响到那群聪明人的想法,徐安看着赵昕,轻声说道:“六哥,难道你真的想立贤不立长么?“徐安很是慎重的问道,中国自古以来就这个问题探讨过无数次,到底是立嫡长子,还是立贤能的皇子为太子的问题,这两者之间也是各有利弊,一个可以促进国家稳定,一个则是可以带领国家更加繁荣昌盛,自古以来就这个问题也是争论不休,甚至有许多王朝还是因为这个问题而导致覆灭的,所以即便是徐安,在提到这个问题时,也不由谨慎了起来。

赵昕看着徐安,说道:“你果然跟你父亲待得时间太久了,竟然还喜欢上了阴谋论,我说过了,皇后没有怀孕跟我没有关系,该做的我都做了,我并没有排斥范家,也没有提防的意思,至于立贤不立长,我从来没有那么想过,泰衡,回去记得告诉你父亲,就说后宫之事就让他别操心了,朕有分寸的。“

赵昕有些头疼的说道,仅仅只是范家女没有第一个生下孩子,便造成了如此巨大的轰动,这由不得赵昕不注意到这一点,作为皇帝,他当然不希望自己的权利从手中溜走,所以嫡长子继承制他是一定要废除的,毕竟如今的文官集团已经如此厉害,若是自己百年之后,换上一个庸庸碌碌无能之辈,那怎么统御群臣?

说不定到时候会被群臣把仅有的这点权力全部从手上夺走也说不定,所以自己的继任者必须得是一个聪明人,并且是要有大智慧的人,只有这样,皇家才能在这片国土上继续做天子,做拥有实权的皇帝,而不是一个橡皮图章,这一点赵昕的大脑思考的很清楚,但是现在显然不能说出这一点来,因为徐清还在,他是群臣的领袖,也是士林百姓中的神明,只要有他在的一天,赵昕就不能明目张胆的反抗文官集团的决策,不然只要自己在未来做错一个决定,那到时候就是千夫所指了。

而且如今信息流通速度之快,远比当年要快得多,一个消息从汴京传到帝国的任一个角落,甚至不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并且在逐渐增大的识字率的背景下,赵昕的错误根本就不可能隐瞒的住,到时候,面对群臣和资本家的反噬,皇家到底能不能坚持住,这是赵昕所不敢想象的事情。

所有的一切,唯有等徐清老去才能做,因为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徐清这样拥有崇高威望的人了,起码一百年内不会再有了,而能像徐清那样做一百个决定只错五个以内的大臣也是不可能再有了,这样一来赵昕想要改变如今的继承体制自然也要方便许多,谁叫如今的徐清已经四十多了呢,而自己才二十三岁而已,要比能耗,赵昕坚信自己一定能比徐清活得久,而只要活得久,到时候自己就能获得最终的胜利,将政权平稳的传给下一代,这就是他需要去做的。

“好,那我现在就回家把你的想法告诉给他,六哥,你也加把劲吧,范家女在进宫之前做过身体检查,并无大碍,是能够生养的,要是有问题,也只能出在你的身上啊。“徐安很是调皮的说道,这番话要是旁人说出口,即便是宰相也免不得被赵昕踢出门外,赵昕毕竟是男人,就算不是皇帝,任何一个男人被怀疑自己那方面不行都很难忍受,更何况是皇帝了,但从徐安的嘴中说出来,赵昕却一点也不觉得难堪,反倒觉得徐安单纯,直爽,这或许也是他们两个能从小好到大的原因吧。

“你这个小子,我要是不行,那丽妃是怎么怀孕的?“看着徐安,赵昕把鞋子脱了下来向着徐安扔了过去,徐安身体一偏便把这鞋子给躲开了,两人嬉笑一阵之后,赵昕还是不放徐安离开,直到天色将晚,徐安都快困到不行了以后,赵昕这才把徐安从宫里放了出来。

(本章完)

第409章 409.完颜劾里鉢之死

皇后的事情依旧在整个朝廷上震荡着,但徐清的目光已然不在这一块地方了,金国使者传来消息,金国大王完颜劾里鉢殡天了,希望宋朝能够派使臣进行吊唁,这样一个消息,着实震惊了徐清。

他倒不是因为完颜劾里鉢的死而感到震惊,对于金国的朝政以及完颜劾里鉢的动向,徐清一直都在关注,这位金国的国王虽然称得上身体康健,且在为政方面很有一套,但在个性上却太过秉直,且喜欢冲锋陷阵,身先士卒,这若是一个将军,能够打头阵,自然是能够鼓舞士气,让士兵用命,但对于一个皇帝来说,这样的做法显然就有些不太成熟了,毕竟完颜劾里鉢这样的做法,要是没事儿那是士气大增,可要是出了事儿,那可是动摇国本的事情啊。

按理来说一位皇帝断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尤其是完颜劾里鉢并不是愚笨之人,执政十四年来,也有许多创新之举,为人处世方面也是一派明君的样子,可就在这战场之事上,却是出了名的倔强,诸多大臣劝诫他却依旧我行我素,在罢免了几位官员之后,朝臣们也就由得他乱来了。

之所以会如此随意,倒也不是这些大臣们不负责,而是凭借金国的武力,想要把刀兵对准完颜劾里鉢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金国不像宋朝农业立国,国内大量的人口是农民,金国国内大量的人口是游牧兵,虽然经过工业改革之后,他也开始将大量的游牧民定居下来变成一个个的村镇,然后把人口从游牧变成农民和工人,但是这个脚步的速度却快不了,只能慢慢来,所以金国依旧拥有大量的游牧人口,而相比起农业人口,游牧人口显然要更加容易变成士兵一点,所以尽管金国的人口不到宋朝的十分之一,只有九百万左右,但是其军队数量却在一百万左右,远远超出了农耕民族十人一兵的极限,可以说是十分的雄壮了。

也正因为拥有如此庞大的军队,且金国的土地不似宋朝十分的肥沃,金国的土地大致在如今的东三省以及蒙古和西伯利亚地区,条件非常的恶劣,一年有半年以上的时间都是冬天,甚至有的时候连河水都会被冻住,在这样的恶劣条件下,虽然限制了当地的人口,但却也给了金国人强健的体魄和不畏死的气概,以及残酷环境下依旧努力生存的顽强。

靠着这一点,在整个金国境内,根本就没有敌人可以于金国相抗衡,在这种状态下,完颜劾里鉢即便喜欢上战场又怎么样呢?根本没有人能伤害的了完颜劾里鉢,这位大金国的国王,长生天的长子,大地草原的王,更何况要统帅这样一支凶猛的部队,若是像宋朝一样,皇帝是一个不会弯弓射箭、骑马打仗的男人,又有哪个士兵会臣服与他呢?所以完颜劾里鉢在这种军队的素养之中,便也养成了喜欢打仗的性格,这一点徐清早就知道了。

可世事往往无常,原本金国的重臣都不觉得完颜劾里鉢会战死在沙场上,可世间上的事又有谁说得清呢,对于这些本性依旧是游牧民族的人来说,单单指拥有现在这样一片领土显然不够,他们要继续向外扩展,获得更大片的领土,要把所有的土地全部变成自己的放马场,然后把其上的百姓变成自己的工人和农民,为他们生产粮食和精美的艺术品,虽然如今的金国其统辖范围已经远远超过了七百万平方公里,这已经是一个非常大的帝国了,但金国显然并不满足。

任何国家和民族,对于土地的渴望是无穷无尽的,更何况辽金宋三国都掌握着这个时代最为尖端的武器,天底下根本就没有他们的敌手,又怎么可能放手呢,所以金国的士兵根本就没有一刻的停歇,沿着西伯利亚那冰冷的道路,他们一路向西,按照历史上成吉思汗的道路向中西伯利亚以及东欧发动了猛烈的攻势。

上百万军队的调动,对于宋朝来说都是一件不那么容易的事情,可对于这些女真人来说却很简单,群马给了他们迅捷的速度,即便没有火车,他们的行军速度也不会慢到哪里去,不像宋朝,从一个地方抵达另外一个地方所需要花费的时间要按照月来计算,在这里,他们的时间过得很快,几个急行军完颜劾里鉢的部队便已经部署到了西伯利亚西部的边境,然后向着中西伯利亚发动了猛烈的攻击。

无需太过介绍,在中西伯利亚的土地上,大多数都是一些游牧民族而已,他们的装备落后,文明尚且没有开花,人口稀少且近亲婚姻让他们的智商也十分的低下,面对拥有重骑兵、弓骑兵、轻骑兵以及龙骑兵(持枪骑兵)的金国百万大军,这些部落根本连抵抗的可能性都没有就被金国的军队所打败,上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便被完颜劾里鉢收入囊中,此时的完颜劾里鉢才年仅二十六岁而已,不可谓不年轻。

不过这样的胜利对于宋朝和辽国来说,都算不得什么,虽然夺得的土地辽阔,但是这些土地上大多数是无人区,且无法耕种粮食,只能用来放牧,总计两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所拥有的人口甚至不到四十万左右,这样一片土地,即便被金国占有了又能怎样?根本不会对金国产生实质性的威胁,所以这样的胜利在另外的国家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只不过水让完颜劾里鉢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而已,起码征服了中西伯利亚以后,金国的领土也即将进入到千万平方公里,这对于完颜劾里鉢在三国中的地位显然有着显著的提高。

而辽国和宋国的漠视,也让完颜劾里鉢有了进一步的想法,相比起贫瘠的西伯利亚和中西伯利亚,远西地区显然要富庶的多,虽然与宋朝本土无法相提并论,但整个东欧地区的人口在三百万人以上,若是能够获得这些人口,那么金国将会拥有更多的工人和农民,为此完颜劾里鉢的心中便产生了想要夺取这一片地方的想法。

所谓东欧,其大概位置相当于现在的欧洲俄罗斯、克里米亚、乌克兰、白俄罗斯已经芬兰、立陶宛、拉脱维亚、爱沙尼亚等国,其中并不包括波兰,这一块地区面积大概在两百万平方公里左右,人口在三百万上下,只多不少,绝对是金国最应该去得到的一片领土。

并且与寒冷的金国本土相比,虽然东欧的气候一样十分寒冷,但总比西伯利亚等地要稍微好一点,尤其是立陶宛这样的地方,一年的冬天大概只有三个月左右,已经跟宋朝大部分的土地差不多了,只要在这片土地上执行工业化,那么必然能够让立陶宛的人口在三十年内大范围增长,突破到四百万也不是太难的事情。

而拥有了大量的人口之后,再与辽国和宋国的对峙中,金国也不会再那么被动了,基于以上这几点,完颜劾里鉢马不停蹄,在打下中西伯利亚之后,立即向东欧地区开始进军,在他看来,必须趁着宋国和辽国没有反应的这段时间里将东欧吞并下来,不然要是被两国提高了警惕,那么再想要拿下东欧地区,就十分的困难了。

所以完颜劾里鉢可以说是倾巢出动,以期可以在辽宋发现他的作为之前,便结束这一场战争,但他却没有想到,宋国和辽国的情报机构并不是吃干饭的,其实早在他动用兵力攻打中西伯利亚地区的时候,辽宋两国便已经发现了他的异动,之所以没有动作,只不过是因为这块地方不重要罢了,当然,还因为此时的宋国正在平定叛乱,而辽国则是在攻打君士坦丁堡,妄图占领波尔慕斯海峡,控制整个黑海,因此双方对于这场战斗并没有过多打搅,而在完颜劾里鉢眼里,这却成了辽宋两国情报机构落后的证据,这样的误判,便是完颜劾里鉢战死的导火索。

这一次,辽宋两国当然也接到了消息,但与中西伯利亚一战时不同,此时的辽宋两国几乎都已经处理完了自己国家内的事物,并没有东西可以耽误到他们的行动,另一方面东欧不比中西伯利亚那般无足轻重,对于宋朝来说,若是让金国拿下了整个东欧,那么金国就会凭空增加三百万人口,这将使本就武力强悍的金国拥有更加强大的力量,而对于辽国来说,则更加了不得了,若是东欧被夺走,那么金国为了贸易做考虑,必然会对黑海的出海口,也就是波尔慕斯海峡产生浓烈的兴趣,甚至会对辽国开战也说不定,所以辽国和宋国这一次自然不会让金国人就这么得逞,因此,完颜劾里鉢的危机就来了。

当然,辽宋两国也不会直接与金国开战,这对于两国来说都是一件不理智的事情,谁都知道,如今三国的实力虽然宋朝最强,其他两国次于宋国,但是三边的实力并没有差到宋朝可以碾压任何一国的地步,在这种状态下,若是直接开战这对于天下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会有无数人死在这场战争之中,并且指不定会让其他的国家崛起也说不定。

就像一战之前英法两国傲视群雄,等到二战的时候美苏两国便已然定鼎两极的格局,战争的目的是跟随着人的想法来的,但战争的结果却不一定会随着人的心意走,人类历史上大多会因为冲动而爆发战争,但战争的结果往往出人意料,现在的宋朝不打仗也是世界第一,又何必去打仗呢?不打无为之战,这是徐清的信条,也是如今宋人的理念,所以不直接参与战争,是三国的默契。

但是不参与战争,不代表不能影响金国吞并东欧的脚步,辽宋两国的手法也很简单,那就是贩卖军火到金国手底下的部落中去,让那些不满金国统治的部落得到武装,然后对金国产生实质性的威胁,这便是双方想出的办法,这一招,当年辽国在宋朝的身上用过一次,这一次则是两国联合起来共同针对金国了。

而两国对武装的部落选择也出奇的一致,那就是蒙古部落,之所以选择蒙古部落,首先是他们的作战能力相当强悍,即便是弯刀骑马,战斗力也不逊色与一般的龙骑兵,这样的部队若是配备上强大的火器,其威力必然不同凡响,第二点则是蒙古部落对于金国的仇恨十分强烈,在金国征服蒙古草原之后,他把草原上所有人口超过五万人的蒙古部落全部拆分开来,变成了一个个的小部落,这些小部落都必须进行迁徙,直到他们与大部落完全断绝联系为止,在这种状态下,很多蒙古人便在赶路的途中因为各种原因死去了,二来则是因为内蒙古草原丰美,金国便让蒙古人每年都要上缴大量的牛羊作为金国士兵的口粮享用,并且金国的勇士在蒙古还享有初夜权的特权,这对于蒙古人来说,自然是非常耻辱的事情,即便没有辽宋两国的支持,十年的时间里反叛也是络绎不绝,从来没有停息过,只是装备的落后让他们始终没有成气候而已。

而这一次,为了给金国带来一点小小的麻烦,阻挡金国吞并东欧的步伐,辽宋两国都选择了蒙古作为支持的对象,并且心照不宣的选择了同一个部落,以避免两方扶持起来的部落出现内讧问题,而这个部落在获得辽宋两国所支援的武器之后,立刻开始了统一蒙古各部的进程,而此时的金国,因为大量的部队全部在东欧开战,整个后方极度的空虚,金国人原本还以为这样的反叛只是小规模的而已,便也不以为意,只是派了一支小部队,对,却被已经武装起来的蒙古军队全部消灭,到了这个时候,留守的官员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将蒙古的情况报告给了完颜劾里鉢。

(本章完)

第410章 410.新君即位

而等到远在东欧的完颜劾里鉢接到消息的时候,整个蒙古已然是烽烟遍地了,被辽宋两国所支持的蒙古部落也逐渐壮大,这一下立刻让辽宋两国的计策奏效了,无法,完颜劾里鉢只能让一部分军队继续进攻东欧地区,而自己则带着三十万人马赶回到蒙古草原,准备消灭掉这些残存势力。

原本在辽宋两国看来,这不过是一场阻挡完颜劾里鉢进攻东欧脚步的战斗而已,所以也没有太用心,在他们看来,蒙古人只不过四五万军队而已,并且还是刚刚组建起来的部队,既不懂火器与冷兵器的协同,在武器装备上也不比金国的正规骑兵来的精锐,在这种状态下,是根本不可能赢的。

辽宋两国也从来没有指望过蒙古残部会赢,毕竟双方的实力差距太大了,一个还处在部落时代的国家对抗一个已经位于工业时代的国家,单单是生产力,两者之间就不可同日而语,之所以能够壮大,只不过是钻了空子而已,只要完颜劾里鉢的精锐部队一赶到,蒙古部落根本就不可能坚持的住。

结果也确实如辽宋两国所料,双方一开战,一直顺风顺水的蒙古部落便被金国的军阵给打散了,精通火器与冷兵器协同的金国士兵面对人数少于己方数倍的军队,这简直就是一场屠杀,四五万的军队,仅仅两个小时的时间便被打成了残废,对此辽宋两国也毫不惊讶。

因为在这个过程中,蒙古部落已然完成了辽宋两国的目标,拖延住了金国征服东欧的步伐,从消息被传到完颜劾里鉢的手中,到完颜劾里鉢率领军队赶回去,一路上总共花费了三个月左右的时间,在如此漫长的时间里,辽宋两国早已经心照不宣的将波兰等地的城邦、领主给武装了起来,并且提供给他们大量的水泥,让他们在波兰平原上大量的修建防御工事,金国的后勤保障系统十分的落后,若想要攻陷这些碉堡、壕沟,就必须要使用大量的炮弹,而生产炮弹,只能从遥远的东三省才能进行生产。

一路上要横穿整个北亚,其路途之遥远,动用人力规模之大,都不是金国这区区七百万人口能够承担的起的,所以只要坚持下去,凭借金国的经济,久攻不下,必然要鸣金收兵的,而趁着这个时间段,辽国便能将整个巴尔干半岛收入囊中,而宋朝则能把整个南欧和地中海变成自己的内海,一切都是时间的赛跑,为此在蒙古投入大量的财力,虽然仅仅只拖住了三个月的时间,加上完颜劾里鉢返回时的两个月时间,五个月的时间,这么一点钱,绝对花的值了。

但是让三国都没有想到的是,原本仅仅以为只是拖延之策的一招,却在实际作战中发生了根本的变化,原本蒙古部落在金国人面前确实是脆弱不堪的,可就在这一场大会战中,完颜劾里鉢因为冲刺的太前,然后被一支蒙古人涂毒的箭矢射中,不幸中道丧亡了。

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估计连蒙古人也没有想到,就这轻飘飘的一箭,竟然就让大金国的王死掉了,这一下不论是辽国和宋国都紧张了起来,因为他们很清楚的知道,金国必然知道蒙古人的武器是谁提供的,之所以不说,只是因为三国都在遵循着彼此的默契,没有直接动手而已,这也是三方国家一直都在坚持的。

而现在则不同了,死的不是一个将军,一个贵族,而是国王,是整个大金国的王死了,这一下金国到底还会不会遵守规矩呢?辽宋两国都无法预料的到,而若是开战,无论胜败与否,三方都将付出惨痛的代价,甚至最后的结果有可能让三国都从霸主的位置上掉下来也说不定。

此时已然不是工业化刚刚开始的时候了,随着三国在海外的殖民地越来越多,越来越大,统治的子民也是越来越多,各地的民族属性也越来越杂,人口的繁多就代表着统治上的困难,虽然三国都保留有大量的军队,但是终归很难让所有的百姓都臣服,毕竟他们是殖民者,殖民一片土地,并不是为了治理这里,而是为了剥削的。

这是根本,也是不可能改变的事实,所以无论辽宋两国在殖民地修建了多少火车、码头、学校、医院,其最终目的都是为了剥削当地,有识之士自然看得出来其中的奥秘,所以只能维稳,但想要人心所向,却还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做到。

正是因为如此,三国之间的战争绝对不能爆发,因为只要爆发,宋朝单单凭借国内那么一丁点军队想要打赢金国是根本不可能的,如今的金国大概有上百万的军队,若是全国总动员大概能有两百万左右的军队,若加上他的附庸国,大概能凑出一支三百万的军队来。

要想确保万无一失,宋朝就必须得准备上四百万的军队才够,除此之外,为了提防辽国,他还需要再准备上百万的军队才可以,如此一来,单靠本土的军队,即便算上预备役也很难坚持的住,到这个时候,就要调动殖民地的部队来进行作战了,若果真如此,那么殖民地上的力量势必会受到消弱,而如今的殖民地上,工业发展虽不能与宋朝本土相比,但也不是一无所有的,有些宋朝的资本家为了方便当地加工,然后再进行运输,都会在当地的主要城市中修建一些工厂,还有当地的租界之中修建大量的加工厂,若是兵力减少,那么势必这些城市就会受到危险,而拥有基础工业的当地,如果真的组织起了反抗宋朝的大旗,那么这一次将比前一次更加难以解决。

这便是宋朝不愿意面对三国大战的原因,辽国也同样如此,辽国所拥有的土地和人口,丝毫不逊色于宋朝,但相比起宋朝庞大的汉族人口来说,契丹人作为主体民族未免太少了一些,尽管这十几年下来,契丹人为了培养出大量的契丹人口,将殖民地中大量的女眷分配给契丹族的猛士,让他们每人娶十几个妻子来繁育契丹人的后代,造成契丹人口的大量膨胀,但即便如此,其人口也只是从四百万人口成长到两千七百万而已,而整个辽国境内所有的人口大概在两亿左右,不到百分之十五左右的比例,这显然是一个十分危险的比例,只要稍一动荡,地方上的反扑就会让辽国出现十分重大的危机,这是辽国人所无法忍耐的,所以在完颜劾里鉢死后,辽宋两国都非常的紧张,就怕那位继承完颜劾里鉢的皇帝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把三国都卷入战争的风波之中。

尤其是徐清,对于那位新上任的金国皇帝,徐清是十分忌惮的,因为这位皇帝,就是后来消灭辽国,建立金国的完颜阿骨打,这无疑是一位十分强大的皇帝,在他的统领下,女真人消灭了他的宿敌契丹人,成为了整个北中国的霸主,是金国当之无愧的开国之主,这样一个人,徐清绝对不敢小看。

更何况如今的完颜阿骨打才年仅十四岁而已,他的父亲完颜劾里鉢在十四岁的年纪生下了他,这个年岁,正是一个人最为冲动的时候,即便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也会有一种全世界都在围绕着自己转的想法,更何况是一位王子了,还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三个国家之中的王子,桀骜不驯自然十分正常,且加上完颜阿骨打力大无穷,年仅十三岁便弯弓射箭,无一不精,征讨列国更是甘愿担任自己父亲的马前卒,在前方探路,勇猛无双,堪称整个金国的第一猛士,这样一个人继承了完颜劾里鉢的位子,到底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徐清也无法预测。

所以这一段时间里,他都在加紧调派赶往金国的探子,希望能够尽快查明金国的动向,也好早作准备,却没想到这位完颜阿骨打竟然会给宋朝送来请帖,希望他们去参加自己父王的葬礼,且在信中还说,自己父亲乃是意外身亡,一言半语也没有提到辽宋两国的不是,这让徐清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提起了一口气。

松一口气是因为完颜阿骨打的决定避免了战争,这是让三国都会松一口气的事情,毕竟做了霸主,谁都想把这个时间往后推延下去,谁都不想落后他国被赶超,尤其是被现在的殖民地赶超,那可就真的是太过丢人了,提起一口气则是因为完颜阿骨打在如此小的年纪,便懂得忍辱负重,这样的气魄,可不是一般的小孩儿可以拥有的。

这可是杀父之仇!不是简简单单的小仇小怨,历史上因为杀父之仇而发动的灭国战争可是一点也不少啊,曹操为了自己的父亲屠杀徐州,这便是历史的明证,曹操不可谓不是英雄,但即便如此,杀父之仇依旧会让他冲昏头脑,做出了屠杀徐州百姓,使河水为之断流的事情,这便是人冲动的地方,而一个十四岁的少年,竟然能够如此冷静的处理这件事情,在明知道父亲的死与辽宋两国有着很深关系的这一刻,竟然选择忽视了两国在这场战斗中的作用,只是出发了蒙古人而已,这不得不让人惊讶这个小孩儿的政治才能。

当然,蒙古人自然就惨了,国主被杀,金国人自然不能随便放过就是了,完颜阿骨打会跟辽宋两国保持和平,是因为三国实力此消彼长都差不多,如果爆发大战必然是一损俱损的关系,在这个时候,自然就要找个人出气了,不然若是把这件事轻轻放过的话,金国王室的尊严又该放在哪里呢?

以后岂不是王室子弟的死活没人管了,所以整个金国可谓是把自己的仇恨全部放在了蒙古人的生上,不仅对蒙古部族进行了大屠杀,将其成年人口屠杀将近七成,更是没收了所有铁器,以及百分之六十的牲畜,并且所有直接参与战争的部落全部变成奴隶,子子孙孙不得变更,另外一方面则是把蒙古女人分配给契丹人,让他们生育契丹的后代。

这样的惩罚措施无疑是十分严厉,可以想见在接下来的二十年时间里,蒙古人的数量将会被压制到一个十分低下的状态,并且因为缺少女人,部族之间的争斗将会更加激烈,新生儿的数量也会持续的减少,这便是金国人给蒙古人的惩罚,对此蒙古人的代表自然也找过宋国和辽国的使者,希望两国可以给予援助。

但这两国早已经不再需要蒙古人的帮助了,他们的目的已然实现,金国人想要进军东欧的脚步被放缓了,既然如此,自然不会再去帮助蒙古人,让三国之间的关系更加恶劣了,蒙古人被三国一起抛弃了,他们的结局必然十分惨淡,对此并不会有人同情,这个世界就是弱肉强食的,只要你是弱的一方,被强者蚕食殆尽,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是一个国际秩序方兴未艾的时代,强者为尊便是这个时代唯一的口号,在此之上,是不会像现代社会那样还有一块遮羞布的,这里,不存在遮羞布,因为灭杀他族并不是一件耻辱的事情,所以并不用千方百计去遮掩。

对于金国的邀请,徐清十分的重视,在奏请陛下之后,派出了一位皇室成员作为正使,一位宰相作为副使来代表大宋朝廷的皇帝去往大都向金国新任的皇帝送去宽慰和信任,一位皇子和一位宰相,宋朝派出的阵容不可谓不大,由此也可见徐清的心中有些心虚,另一方辽国派出的使节也差不多就是如此,三方修补关系,这是都希望完成的事情,所以也算得上是不约而同,异曲同工了。

但就在此刻,一个不好的消息突然传到了徐清的耳朵之中,这也让徐清对于完颜阿骨打又加深了一层忌讳。

(本章完)

第411章 411.君士坦丁争夺

原来完颜阿骨打一方面替自己的父亲张罗着葬礼,本人也带着大队人马回到了大都,一副死者为大的样子,同时传令天下来为自己的父亲进行哀悼,好像东欧的战事已经管不了的模样,见他这么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辽宋两国便也放下了警惕,专心致志的派人给完颜劾里鉢送葬,三国之间虽然宋朝地位高于另外两国,但三国之间的关系却也是合作远远大于竞争的,趁着父亲死亡做一些不利于三国关系的事情,这也着实做不出来。

却没想到完颜阿骨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虽然自己佯装成一幅死了爹很伤心欲绝的样子,可私下里却把随军而来的三十万军队全部派往了东欧地区,支持战争的延续,然后自己带着亲卫队和谨慎的人马一路上大张旗鼓,佯装成一幅三十万大军的模样,向着大都前进,骗过了所有的人,等到辽宋两国派出使节抵达大都的时候,完颜阿骨打的三十万大军也已经全部抵达了全本的作战位置,并且向诸多城邦开展了大规模的进攻,这个时候辽宋两国虽然已经反应过来,可再想做些什么,却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了。

被人耍了当然生气,事后徐清也很是在反思,毕竟这么一个小小的计谋,无论是徐清,还是辽国的大臣们都没有理由看不破的,这一招若是完颜劾里鉢用,能不能起到这样一个效果,徐清可以保证,他根本就不可能会达成这么大的战果,因为在他施行之前,辽宋两国早就有所警惕了,而完颜阿骨打则利用了各国之间对于他的轻视,都把他当做了一个刚刚丧失了父亲的十四岁孩子,这便是双方失策的原因,也让两国在这个问题上栽下了一个大跟头,最后虽然杀死了完颜劾里鉢,但东欧地区的大片国土依旧被金国收入麾下。

总的来说,他们的目的并没有得到,只是死了一个完颜劾里鉢而已,这对于辽宋两国来说都没有什么意义,并且完颜阿骨打在继位之后,立刻给金国开疆拓土,带来了大量的土地和人口,以及他们所拥有的财富,在这种状态下,完颜阿骨打尽管只有十四岁,但是他的威望已然在金国百姓中快速提高,这样一来,即便是金国的国本都没有动摇一下,可以说辽宋两国是什么都没得到。

而他们则失去了未来挑拨离间金国的可能,经此一役,世间诸国,诸民族显然都已经认清了辽宋两国的嘴脸,这种利用完蒙古部族就放任自流的方式让许多不足自此之后心寒了,原本他们或许还有不臣之心,现在则是一丁点也没有了,因为辽宋两国不再被他们所信任了,这样一来,以后若想要再挑动他们来跟金国作对就非常难了,可以说这一战,辽宋两国除了得到金国皇帝的人头之外,就没有得到任何的东西,显然是一次极为亏本的买卖了。

这个结果对于宋朝来说还好,毕竟他的利益主要在地中海地区,距离东欧还有些距离,即便整个东欧被金国人占领,他也只是丧失了一部分贸易权而已,纵然会让宋朝的商人出现亏损,但也只是一小部分而已,并不会有爆发战争的可能性。

但辽国就不一样了,此时此刻,辽国的军队到现在都还没有攻下君士坦丁堡城,也就是说到现在为止,辽国都还没有控制波尔慕斯海峡,这就意味着金国完全有理由参与到对君士坦丁堡的争夺之中,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金国已经在波兰、匈牙利等地开始建立附庸国了,在宋朝君臣看来,建立附庸国的目的,便是为了打代理人战争,以避免爆发全面性战争的方法,从这个角度来看,或许辽金两国的冲突就会在君士坦丁堡这个地方爆炸。

其引爆之后会给两国人民带来怎样的灾难,没人说得清楚,最后又会不会擦枪走火,这也是没人能说得清的事情,众人只知道,这一仗是必不可少的,毕竟君士坦丁堡控制着波尔慕斯海峡,而地中海沿岸,又是整个欧洲、非洲、中东最为富有的地区,只要金国想要到地中海来,就必须控制波尔慕斯海峡,不然的话金国的海洋贸易就会随时被辽国掐喉咙。

这是任何一个国家都受不了的,历史上俄罗斯与奥斯曼土耳其因为波尔慕斯爆发了五次战争,其名义上都是为了夺回君士坦丁堡,光复东罗马,但其真实目的,就是为了夺回这个海峡,只有这样,俄罗斯的黑海舰队才能离开那小小的海湾,进入到地中海,对整个地中海沿岸国家产生强大的影响力,可以说这一处地方是兵家必争之地,绝对不会是夸张之言。

而另一方面,君士坦丁堡乃是一座古城,并且也是一座拥有庞大人口的城市,只要掌握了这里,除了能够掌握波尔慕斯海峡之外,还能控制整个巴尔干半岛,这才是最为关键的,其庞大的人口和强大的实力,将会让拥有这座城市的国家在这片土地上拥有非凡的影响力,这可不是一般城市所能拥有的,这座以君士坦丁大帝命名的城市的威能,绝对不是一般城市所能掌握的,而如果掌握了巴尔干半岛,继续西进便是整个中欧了,这里拥有大量的平原和人口,是整个欧洲最为富庶的地方,并且大多数都是一些零散的城邦,并没有成范围的国家,对于辽金两国任何一国来说,征服他们的代价都非常的小,而获得的东西却非常的多,尤其是对于金国人来说,他们并不缺少土地,只缺少人口而已,而中欧能够他们带来大量的人口,所以金国对于这片土地是势在必得的。

这样一来,两国之间自然会有十分突出的矛盾,而这个矛盾在不久的将来是肯定就要爆发的,或者说现在已经开始在爆发了,如今的君士坦丁堡根据探子发来的情报,已经有不少火炮和火枪出现在君士坦丁堡的城墙之上了,其火器之精良,绝对不是君士坦丁堡可以自己做出来的,其数量之众多也绝对不是君士坦丁堡买得起的。

徐清知道自己肯定是没有支援君士坦丁堡的,而辽国更不可能支持自己的敌人,那么到底是谁在支持君士坦丁堡,结果一目了然,辽国自然也十分的清楚,不说只是因为尊重三国之间彼此的默契而已,但是心里恨不恨,必然是恨的。

打仗是一件很费钱的事情,尤其是对于现代国家就更是如此了,农业国家的军队即便不发工资他们也打,只需要给一口粮食就行了,而现代军队则不行,不仅仅需要军饷,还要各种福利和奖金,除此之外武器炮弹,可以说是一天也离不开财政支持的,在这种状态下,辽国人可以说每年都在打仗,比宋朝还要厉害,它的财政支出显然就十分的可怕,而这样的经济发展模式,是十分不合理的,毕竟辽国不像宋朝,拥有如此庞大的工业基础,即便是放贷,也有底气放,也有人愿意买宋朝发出来的国债。

但辽国则不同,因为工业基础薄弱,且大多都是轻工业,他的负债能力相比起宋朝来说就要小得多,所以打仗对他来说,其实是一个很重的负担,为了应对战争的开支,辽国只能削减政府其他方面的开支来供应给军队,这就造成了辽国的基础建设十分落后,不像宋朝,几乎每年都要投入大量的资金进行修建,道路的落后让辽国的货物往来也变得比宋朝慢,以至于辽国本国生产的商品价格十分高昂,底层百姓只能选用宋朝的东西来作为消费品,这对于辽国来说显然不是一件什么好事情。

虽然辽国已经立国对宋朝的物品收取高额的关税,以保证国内外物品价格相当,但官方走不了,走私难道还不行么,尤其是两者之间的利润非常的大,所以走私贸易在两国之间十分盛行,可以说战争带给了辽国太多的不利,也因为此,这让辽国很想快点结束掉战争,而金国的做法则让战争的脚步只能延缓,这让辽国怎么受得了呢,所以心里自然记恨金国的所作所为,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两国之间的矛盾就此产生,两个都想要君士坦丁堡,两边也都想要控制波尔慕斯海峡,到了这个时候,不打一仗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但是双方依旧在克制,打仗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尤其是两个实力差不多的国家之间,若是要开战,这可就非常危险了,且辽国与金国的国界线延绵非常漫长,若是真的打起来,可是十分危险的。

对此宋朝自然也非常的重视,毕竟两国的上层官僚都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故事,他们两个若是死磕,一旁的宋朝坐山观虎斗,到最后谁拿下了君士坦丁堡,都将毫无意义,所以,只要双边一开战,宋朝必定会要加入到战争中来,谁叫他不是美国呢,没有太平洋和大西洋替他阻挡军队,三国的边境线都连接在一起,这个时候,宋国想躲是根本躲不掉的。

而宋朝已经真的不想要打仗了,从本质上讲,如今的宋朝依旧是一个儒家文化为主导的国家,他不像是那些草原民族,虽然接受了儒家文化的滋养,但是时间太短,本质上依旧是游牧民族的文化,所以对于扩张,他有一种先天的欢喜,也很喜欢打仗,从古至今,一直都是如此,宋国不同,儒家文化已经在宋朝扎根上千年的时间了,在如此漫长的时间里,儒家文化可以说已经成为了中国人的普世价值观,而儒家文化的核心,就是仁。

仁就不能打仗,所以中国随着越来越靠近近代,就越来越不开疆拓土了,士兵的战斗力也越来越弱,其根本的原因便是因为不喜欢打仗,这是中国人的核心价值,宋人也是如此,他们喜欢赚钱,打仗也只是为了赚钱而已,若是一场仗打下来不赚钱,并且还要亏钱,那谁愿意打。

在这种状态下,宋朝可以说几乎没打过什么对外扩张的战争,直到工业化的到来,为了倾销自己手中的产品,宋朝的人民不得不把自己武装起来,然后在各个土地上建立殖民地和租界,但这些都是为了利益而已,从本性上讲,其实对于战争,宋朝百姓大多数还是十分抗拒的。

而看看工业化之后的这段日子吧,整个宋朝就没有一刻停下征伐过,几乎每年都要打上无数场战役,光是大的就有五六场,小的就是不可以数的清了,在这种战争烈度之下,谁受得了?没人受得了。

想当年的英国同样也是如此,不过在此之前,英国人就是一个善战的民族,先是跟法国人打了个百年战争,打败了西班牙的无敌舰队,又参与进法兰西的战争中打了个玫瑰战争,然后又参与进宗教三十年战争,最后殖民主义兴盛起来之后,英国的战争脚步几乎从来没有停歇过,所以他也习惯了,并且新教文化本来就主张冒险精神,以开拓为主,这是跟儒家文化截然不同的一种文化,儒家讲的是保守,所以对于战争就更加抗拒,眼看着战争才刚刚结束,现在又要爆发战争,宋国便有些头疼起来。

打仗是一件很磨人的事情,有的时候一场仗一打就是好几年的时间,这对于一个国家来说也是十分沉重的负担,而这样的负担是不可能让本国人民来承担的,解决的办法唯有加重对殖民地地区的剥削,才能继续维持战争,可对殖民地持续加重剥削,就会更加让没有造反地区的百姓更加不满,从而导致更多的人造反,这就是一个恶性循环,如今的宋朝就有这样一种感觉,殖民地只能高压统治,只要一放松便会风起云涌,但高压统治就意味着要维持庞大的军队和官员,治理成本至高,是不可想象的。

(本章完)

412.战场上的商机

所以最后在徐清的主持下,宋朝还是决定对这一事件进行干涉,希望辽金两国可以和平解决君士坦丁堡控制权的问题,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决定,谁也不想淌这趟浑水,但主动干涉和被动抵抗两者之间的区别,众人还是知道的,现在便进入干涉起码还有和平的可能,要是等辽金两国都不耐烦且掀起兵乱的时候,那可是半分和平之机也看不到了,既然如此,还不如早作干预,说不定还能挽回一些什么呢。

对于宋朝的干预,辽金两国也是求之不得,此时的他们可以说是话赶话,已经是到了不得不打的地步,双方在君士坦丁堡都拥有巨大的利益,这相当于是一个零和博弈了,赢着通吃,而输者则是一分钱也拿不到,在这种情况下,其实谁都不想打仗,毕竟谁也没有把握自己一定是赢得那一个,所以他们其实都在等,等待着事情进入到一个双方都可以坐下来的地方,这一点非常像是中国和日本有关于钓鱼岛的问题一样。

两边都对钓鱼岛宣称主权,这个时候,对于双边来说就是一个零和博弈,唯有赢者通吃,输的人就将丧失钓鱼岛及其周围的附属海域,以及在国际上的声望,这便是两国都对钓鱼岛展现了斗志的原因,试问,这个时候,谁能放弃钓鱼岛,中国行吗?不行,日本行吗?也不行,在这种状态下,谁都没法往后退一步,因为这是零和游戏,在这个时候,唯有另外一个与双边都没有关系的一方引入进来,打破零和游戏的规则,将游戏从零和博弈引入到合作共赢之中,才可以化解其中的危局,这是唯一的希望。

而可惜的是,在现代的中日两国之间,并没有那么一个角色的存在,因为这个角色实在是太难得了,他不仅要在两国立场上保持着历史上一贯的中立,还要在全世界拥有重大的影响力,不然一个普通的小国,又怎么能阻挡的了中日两国的斗争呢,而要符合这个条件的国家,在那个时代并不存在。

幸好,如今的宋朝便是这么一个角色,他对两国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危机,毕竟如今的三国虽然有小矛盾,彼此之间也有一些小阴谋,但是在国家核心利益上,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矛盾,盖因为如今的世界太大了,而三国则太小了,蛋糕如此之大,他们还得且分上几十年才会互相之间产生摩擦呢,此时的他们,则并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这是宋朝干涉两国的最主要前提,不然若是三国之间关系不好,那宋朝的干涉只会提早把自己拖入战争的泥潭之中,除此之外并不会有其他的结果。

另外一点则是宋朝确实拥有着十分强劲的武力,只要有着两样,那么宋朝的干涉便不会让人觉得那么咄咄逼人,不过仅仅只有这两点,只是代表辽金两国会听一听宋国的建议而已,到底会不会同意,这还是不一定的事情呢,而宋朝拿出来的办法,就是把君士坦丁堡变成一座自由城市,任何一个国家都不要去占领他,然后每一个国家在其中设立租界,辽国划定辽租界,金国人划定金租界,宋国则划定宋租界,租界之中各国行驶各国法律,然后在租界内成立联合国政府以及联合国法院,以此来审理当地辽金宋三国人民的事宜,以此来保障三国都可以在不经过战争的前提下,圆满完成各自的目标。

并且这样一来,三国也都可以在这里获得利润,虽然不如一家独吞来的大,但好歹比一方惨败,一方惨胜来得好,对于宋朝提出的建议,辽金两国的态度却迥然不同,金国的态度是十分支持宋国人的做法,甚至金国国内的报刊还大肆表扬宋国人的做法,称赞其为仁义之举,而辽国人则不同了。

虽然他们没有开骂,但也没有在第一时间表明支持的态度,官方的报纸态度也十分暧昧,大多对于宋朝的提议十分的中立,让人很是看不懂辽国人到底在想些什么,这其中的道理也很简单,金国涉足君士坦丁事宜时间尚且不长,只是提供一些枪炮而已,若是能以此在君士坦丁获得立足,那么就可以得到通往地中海的通过,金国的商品就能贩卖到地中海沿岸去,然后带回大量的贸易收入,与之相比,金国的损失屈指可数,他当然很希望这次调停能够成功喽。

而另一方的辽国则不同了,在这次征伐君士坦丁堡的战事中,辽国人付出的代价就要沉重的多了,不仅仅是士兵的损失多达上万,还有各种军用粮饷,这些都花费了巨额的钱财,即便是夺下整座君士坦丁堡的控制权,对于辽国人来说也就勉勉强强格能够接受,若是只得到一部分君士坦丁堡的管理权,那得要多少时间才能让这座城市把自己的损失补贴回来啊?

这是一笔人人都会算的账,辽国人也不傻,同意宋国人的提议,虽然会让战争的烽烟消除,但却会让辽国的负债继续保有,并且要花费上十几年的时间才有可能抵消,但要是不同意宋朝的意见,那么在道义上辽国就先站不住脚。

毕竟此时三国的国民也已经早就厌恶了战争,尤其是城市居民就更是如此,每每一开战,城市中的中产阶级就是最好的待宰羔羊,他们拥有充沛的财富,却不像大资本家那样拥有武器作为后盾,同时他们修养良好,只要稍微一训练便可以上战场成为一名合格的士兵,不像那些农村里的农民,要训练他们成为一名现代化的士兵,简直就是一场小学生军训一般的苦难,再加上城市之中征招士兵的速度相比起广阔的农村要快得多,所以这十几年战争打下来,虽然中产阶级的人口在扩大,但是中产阶级受到的冲击也很大,许多人走已经厌恶了战争,根本就不想打仗了。

在这个时候,若是拒绝了宋国的提议,首先在道义上辽国的国王就会站不住脚,甚至说不定还会遭到人民的唾弃也说不定,如今的百姓在经过了十年时间推行普教之后,虽然识字率不像后世那般高达几乎百分之百,但也有个百分之四五十左右了,在这种状态下,百姓并不是白痴,他们也懂得了许多原本不懂的东西,这个时候的老百姓可不好骗,同时各种各样的思想在人民的思考中被创作出来,有的人正愁国泰民安没机会用呢,辽国若是动乱了,那不是给这样的人士一个很好的实践平台么。

但是辽国的皇帝却不那么想,除了资本回收这个问题之外,辽国皇帝的面子也是要的,虽然宋国和辽国之间的地位并不平等,在等级上是要低了一级的,但这只是在国际上如此而已,辽国的国王在国内从来不自称国王,而是称皇帝的,言必称朕,这是一个普遍现象,也从来不把宋朝叫做宋朝而是叫做宋国,宋朝也知道这一点,但也不明确反对,毕竟有了实力,谁都不想屈居人下不是?

更何况虽然辽国国王虽然在自己的国家内称自己为皇帝,但在给宋朝的国书中还是十分老实的用臣弟这个字眼来表示两国之间的关系的,只要明面上过得去,谁也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太过苛责,毕竟辽主控制的国家是世界第二大国,太过苛待,也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宋朝对于辽主的所作所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双方都保持了这样一份默契。

因为如此,要想让辽主放下尊严,仅仅因为宋朝的干涉就跟金国人谈,那也太过分了不是?再说就算君士坦丁堡的利益平分,众人一起得利,那金国得利辽国人还想得通,毕竟他也在君士坦丁堡投资了不少的军火,获得一部分收益也是理所当然的,这宋国人一枪一炮不出,凭什么在君士坦丁堡也可以建立租界?这就让辽国君臣很难接受了。

这就等于是宋国人靠着一张嘴便换回了上百万贯的利益啊,这也太赚了不是,因着以上两个原因,辽主也确实很难在短时间内答应,可以说宋国的提议是让辽国人左右为难,这件事情也就只能那么拖着了,虽然拖着也需要花费钱,但好歹面子上过得去,对此宋金两国也毫无办法,只能跟着辽国耗下去,双方都在君士坦丁堡外停战,但是兵不卸甲、马不归原,继续在君士坦丁堡待着,处于一级作战状态之中,这样一来,虽然不发生战争,但军队依旧在正常运转着,粮食自然也需要从后方运输进去,在这种状态下,辽国的损失还是十分严重的。

为了这么一点点的面子,而耗损国家实力,这着实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但辽国却没有办法,有的时候,作为一个国家的君主,他的思维并不能仅仅只是站在资本家的立场上,以赚不赚钱,亏不亏本来计算,他还需要思考到人心和社会价值上去,若是现在同意,辽国人就会认为自己软弱无能,屈服与宋朝的天威。

若是这个印象在百姓心中扎了根,那么对于辽国的影响将会是十分深远的,那些叛乱地区也会更加反抗激烈,到时候又要损失多少兵马粮饷,这是算不出来的,思想会改变一个人,甚至改变一个族群,直到改变文明史,它有的时候往往要比武器更加令人害怕,这也是耶律洪基始终不敢宣布停战,进入和谈的原因。

不过打却是真的不打了,如今君士坦丁堡中有金国人的支持,武器装备十分充足,若想要攻下来,唯有用大炮持续不断的进行轰击才有可能,辽国可不像宋朝那么土豪,一场战斗中上百万发的炮弹能够就那么豪不心疼的扔出去,辽国人可做不到这一点,所以只能暂时停战。

这一停战,倒是让君士坦丁堡的人发现了商机,东罗马帝国的皇帝原本以为自己这一次显然是要城破国灭了,却没想到一个陌生的国家在这个时候竟然选择援助了他,他非但没有在这次战斗中灭亡,反倒因为金国的援助而获得了大量的军火,还有大量的水泥和军资,凭借着这些水泥、钢筋、混凝土,整个君士坦丁堡在城池之内又修建了四道城池,将整个君士坦丁堡打造的如同一个铁桶一般,称得上是整个巴尔干半岛防御力最强的一座城市了。

而现在战事稍歇,拜占庭帝国的奢靡之风便又重新开始刮了起来,人们继续载歌载舞,在金国的保护下,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兵临城下的首都,反倒像是一个太平盛世下的国际大都市一般,而拜占庭人也很快把生意打到了住在君士坦丁堡外的辽国人身上了。

如今驻扎在君士坦丁堡城外,隔波尔慕斯海峡相望的辽国大营之中,约莫有三十万左右的军队,除此之外还有四十万左右的劳工,是服务辽国士兵的,主要负责运输粮食和一些娱乐设施从业人员,人口基数十分的庞大,这么多的人,便意味着巨大的商机,尤其是现在停战了,许多君士坦丁堡城中的妓女便有了想要跨过海峡去做生意的意思。

毕竟如今的君士坦丁堡虽然没有灭城的危险,但是大多数的平民还是十分胆战心惊的,再加上连续的作战早就让君士坦丁堡的官吏将他们身上仅有的余钱榨干净了,想要**自然也是不可能,至于贵族那玩的是高级妓女,像他们这样等级十分低下的妓女,根本就不可能爬上贵族们的床。

没有生意便意味着没有饭吃,虽然是妓女,但妓女也要吃饭啊,所以许多妓女即便害怕辽国人,但为了生计,也只能坐着小船来到了辽国人的军营之中,辽国人一开始自然很是警戒,见到海峡上竟然有船只飘过来,纷纷拿出火枪瞄准上面的人,等看见小船上坐着的是女人,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再一看这些女人还大多数都是穿着十分暴露的样子,他们的心里自然便有了一些荡漾,许多人便也把枪放下来了,就算没放下的,也纷纷没有开枪。

等到船一靠岸,小姐们就被士兵包围了起来,第一波来的小姐人数并不多,大概只有几十个人而已,但却受到了十分热情的接待,对于这些士兵来说,如今随军的小姐数量实在太少,且质量太次,躺在床上犹如死尸,根本就没有一点快感,只能解决人最基本的****而已,并不会解决人内心深处心理上的**,而这些君士坦丁堡的小姐就不一样了。

第413章 413.租界区的设立

君士坦丁堡自古希腊时代开始,便是一座繁华的城市,也是整个欧洲为数不多在农业时代,人口便突破四十万的城市,拥有如此悠久的历史和庞大的人口,他的文化传统自然不是其他地方的人能够相比的,再加上君士坦丁堡位于欧亚交界处,既传承了罗马帝国的文化,有连接了希斯拉夫和驴叫文化,在人文领域上是十分有特色的。

这些做皮肉生意的人虽然平日里不读书念字,没什么文化,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生长在这样一座城市之中,他们的言行举止自然而然会带着一种与其他地方的人完全不同的气息,再加上这里的人是白人和中东人混居的环境,长久时间下来,许多人的人种都已经不是单一人种了。

在后世,通常混血儿的长相要比传统民族的好看许多,君士坦丁堡的姑娘小伙儿们也是如此,至于其中的原因,有的说一个传统民族上万年时间的互相交配,总归会带着那么一点近亲的血缘,所以生出来的孩子也已经趋同了,并不会有什么新的特色,这也是为什么人们在想到一个民族的时候,总能把他们的长相归纳起来,比如说中国人就是小眼睛、塌鼻子,欧洲人就是大鼻子,深眼窝,这便是种族的特征。

而混血儿则是两种完全没有交融过的血脉进行融合,他其中近亲的基因就非常的稀少,所以孩子的长相也会融合各个地方的特点,样子也要好看许多,当然这也只不过是其中一种原因而已,反正君士坦丁堡的人们,便是在这样一个地方生长起来的,相比起中东传统美女的长相,君士坦丁堡的女孩儿们更有一种新奇的感觉,这对于早已经厌倦了本地姑娘的士兵们显然是一个好的消遣。

再加上一路走来,辽国的统帅们因为资金紧张的关系,并没有给这些士兵加薪,导致了这些士兵的战斗情绪也不怎么高,像宋朝,凡是打仗的时候一般都会多发百分之五十左右的薪水,有的时候甚至会多发一倍的薪水来犒劳将士们的,但辽国显然没有宋朝这样的财力,而他解决问题的办法,也是十分的简单粗暴,那就是让士兵们在攻破城池之后,对这座城池进行合法抢劫,以此来保证士兵们可以因为战争拥有充分的财富,同时保证战斗力。

这样的做法,确实保障了士兵的战斗能力,也让被占领的地方成为了一片人间炼狱,不过这些事君士坦丁堡的妓女们可不会管,她们只知道这些辽国的士兵实在是太有钱了,随随便便一出手便是一块翡翠,一块玛瑙,仿佛这些东西不值钱一般。

而辽国的将帅们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在这里打仗实在是太辛苦了,辽国人本是陆地上的人,对于海战,天生就不熟悉,波尔慕斯海峡虽然不宽,但也不断,跨海作战确实是十分的辛苦,再加上现在君士坦丁堡的城头上还架了几百门的炮,想要攻过去也确实是非常的难了。

虽然上层人士还不愿意放弃这一切,但是他们这些中上层在第一线的将官们却看得十分清楚,这仗要是再打下去,显然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意义,只会徒增伤亡罢了,所以士兵们放松一下,将帅们也并不阻止,反正这仗上层也不想打,底下的人更是不想打,本就是一场无谓的战争了,又何必再那么坚持下去呢。

将帅们的放纵和辽国士兵们的豪爽,让君士坦丁堡的姑娘们陡然激起了无上的热情,原本第一天跨海来卖的才只有五六十人而已,等到第二天的时候,人数已经到了三四百人的规模,等到第三天,君士坦丁堡的男人们就开始抱怨起城里的女人们都去哪儿了,没办法,辽国的士兵实在是太有钱了,而他们这些君士坦丁堡的男人们,与之相比起来,就有些相形见绌了。

再加上如今只要是个稍微消息灵通的人就能知道,东罗马帝国的威严早已经是风中残烛了,唯有辽宋金三国才是未来世界的主人,这个时候陪君士坦丁的男人们睡觉有什么意思,若是能够跟了一个辽国的契丹勇士,那他们的孩子就将成为契丹人的种,自己的生活也将得到巨大的改变,在这种状况下,即便是做皮肉生意的女孩儿们也会知道自己应该去伺候哪些人,到后来,每天离开君士坦丁进入军营的人甚至多达上千人,规模之大,简直是让人害怕。

等到了后来,那些城中原本被贵族们包养的高级姑娘们也按捺不住了,纷纷离开君士坦丁堡到辽国的大营中来,当然,这些女孩儿并不陪普通士兵睡觉,而是只跟那些将领们睡觉,他们白天离开君士坦丁堡,一直到晚上才回来,然后携带了大量的黄金和珍宝,明明是战争的年代,但因为这诡异的停战状态,如今的君士坦丁堡,竟然是他最为富有的时刻,不得不说,这一场景也算是战争史上的奇观了。

不过这样的场景终究是非常不正常的,所谓不正常,就是违背了自然的规律,因此这样的状态也注定不能长久,在宋朝发出调解的声音之后两个月,辽国的国王耶律洪基最终松口,同意与金国和宋国进行和谈,和平解决君士坦丁堡的事情。

在这次谈判中,辽金宋三国都将占有君士坦丁堡的一部分作为租界,其中金国的租界区最大,金国第二,宋国最后,三国的租界都靠近沿海,依次排开,个租界内实施各自国家的法律,也可以拥有各自的军队和港口,当地国家不能插手,三国互相之间也不能插手,在这次协议中,君士坦丁堡全程没有任何参与的能力,只能在旁边等着被瓜分,不过这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东罗马的皇帝虽然感到很是悲哀,但却也只能如此,除非他不想当了,这个傀儡有的是人想当,并不缺人。

除此之外,东罗马帝国这个称呼自然也不能再用了,皇帝这个称呼也必须要换,这天底下只能有一人做皇帝,怎么可以有第二个呢,所以在君士坦丁堡中还专门举办了一个仪式,将代表东罗马皇帝的凯撒称号送给了赵昕,然后自己则称呼为国公,这便是东罗马帝国的新称号,而赵昕那巨长的称号之中也增加了一个新的,东罗马帝国皇帝的称号。

之所以会把这些征服土地的称号加在自己的头上,并不是因为名号长显得酷炫,而是为了让被殖民的国家在听到皇帝的称号时有一些亲切感而已,毕竟若是赵昕只有一个头衔叫做大宋天子,那么印度的老百姓听到之后只会觉得赵昕是宋朝人的天子,并不是自己的。

而若是在赵昕的名号后头再加上一个印度次大陆的皇帝这么一个称号,虽然本质并没有变,但是普通老百姓听起来就会觉得赵昕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这就是称号的作用,并不像有些人想的那样华而不实,实际上是起到了一个团结凝聚全体国民这么一个作用,所以就必须要做那么一件事。

君士坦丁堡归属权事宜处理完毕,这么一场战争也总算消失于无形了,接下来三国都纷纷派出了自己的团队进入君士坦丁堡,划定租界,但因为君士坦丁堡毕竟是一座人口大城,大多数的海岸线上已然是充满了建筑物,若想要建造租界,就必须得把这些人给弄走,其人数三块租界区加起来,起码有十几万人之多,这实在是有些劳师动众了。

辽国和金国对此倒是无所谓,毕竟在他们看来,这些君士坦丁堡的百姓只不过是被征服区的人而已,根本就不值得保护,把他们赶走就赶走了又能怎样,反正这些人也跟老鼠一样,就算把他们赶到了绝路也依旧能够活下来,根本就不用自己操心。

但宋朝毕竟要文明了许多,虽然文明程度的提高,即便是再铁石心肠的人,让他们就这么离开自己住了几十年的家背井离乡,这些人因为失去了地产,很有可能就会彻底变成赤贫也说不定,这杀孽实在是太重了,更为关键的是在整个谈判过程中,君士坦丁堡都十分的听话,从来没有一刻反抗过,既然如此,还那么对待其中的百姓那就有些过分了。

赏罚是要分明的,若是随便统治者的喜好来做事,那么一个国家就会没有威信,而对于一个诚心投靠的国家,若是这么对待他们,必然使其余国家心寒,那么这些国家中的百姓对于宋朝的好感也就会大幅度的下降,这是宋朝君臣都不希望见到的,他们希望建立的是一个不需要打仗的殖民体系,而不是一个不停打仗的殖民体系,那就相当于是一个死人坑,会越陷越深的。

所以在确定了当地的实际情况之后,抵达君士坦丁堡的宋朝官员并没有立即让跟着自己来的士兵们动手,而是立刻写了一封信让一艘船送回去,然后自己带着士兵去找了金国和辽国的士兵,让他们暂时先不要赶人,金国和辽国的士兵又岂会听,但宋朝的官员也有办法,这些人不在乎当地老百姓的死活,但在乎自己的钱啊。

这位宋朝的官员便对辽国和金国的官员讲道:“你看,若是要把这片地方变成租界区,首先要把老百姓赶走吧,到时候一定会有冲突,有流血吧,这是必然的,战争都结束了还要再斗殴,这是不是很烦心的一件事情?肯定是的,所以还不如换一处地方呢。

再来,就算把这里的老百姓全部赶走了,那么在建之前还得先拆呐?君士坦丁堡的建筑物虽然美轮美奂,可并不符合现代建筑的样子啊,既没有完全的下水道,也没有宽阔的马路,更加没有什么绿化,这样一座城市,让辽金宋三国的商人怎么愿意住呢?所以还得把这里的房子先给拆了,这是不是更加浪费时间呢?

所以,还不如另外换一块地方重新开始修建,这样一来,首先可以让君士坦丁堡的百姓们对三国留下一个好印象,再来再来君士坦丁堡有着十分悠久的历史,海岸线上更是充斥着不少十分漂亮的建筑,虽然十分老旧,但也是人类文明的一部分,这个时候要是捣毁了的话,实在是对于人类文明来说是一种损失,因此搬迁到其他地方去,另外规划租界显然是更好的办法。“

宋朝官员的劝说词有理有据,令人信服,辽金两国的官员虽然听不懂那些人类文明之类的东西,但是换一块地方建设租界要便宜一点,这句话他们还是听得懂的,所以他们便让宋朝官员想出另外一处地方来,这个地方倒也不难找,宋朝官员向着海岸线的另一边一指,说道:“我们就在君士坦丁堡的对岸建设租界就行了。”

这种方法显然要比直接在当地建设要方便的多,就像当年英国人在中国建立了香港租界,葡萄牙人在中国建立了澳门租界一样,他们所选择的地方都是交通要道然后人迹罕至的地方,为的就是不要太过于影响当地,在海峡对岸去修建一座新的城市,这显然是一个很好的办法,到时候只要这座城市建设的好,君士坦丁堡的人也会过来,充实人口,又何乐而不为呢?

三位官员的意见很快便传达到了各自君主那一边,宋朝赵昕的态度很简单,他十分同意派遣官员的做法,尽量不干涉当地,尊重当地风俗文化,这是宋朝殖民最基本的一个道理,只有这样,殖民地百姓的反抗意识才会下降,让当地百姓尽量减少租界对于他们的影响,这显然是一件好事情。

赵昕没有不同意的理由。

(本章完)

第414章 414.新移民抵达

而对于辽国和金国来说,搬不搬其实无所谓,他们的思维依旧停留在十分原始的时代,所以君士坦丁堡人在他们眼中,有的时候其实并不像人,更像是牲畜,为了让自己生活的舒适一些,干嘛要搬到对岸去呢,那里可是荒郊野岭,如果在那里驻扎的话,要是想找点乐子还得跨越波尔慕斯海峡才可以到城里来玩,这哪里比得上直接在城里来的快意。

再加上直接在君士坦丁堡内建立租界,便能把租界中生产的工业品尽快的卖给君士坦丁堡的百姓,在对岸就会慢那么一步,而商业上,有的时候就是这么一步,便会让人死无葬身之地,所以最后经过协商,金国和辽国并没有同意宋朝的意见,很是蛮横的直接将租界建立在了君士坦丁堡,见此,宋朝的官员也不打算再劝,只得自己带着人马到了对岸去。

对此,君士坦丁堡的百姓们也对辽宋金三国有了截然不同的风评,每每提到宋朝时,许多人的眼中都透露着羡艳的目光,而提到辽国和金国的时候,双眼之中往往在羡慕的同时还会带着那么一丝丝的仇恨,这种态度的不同,让三国在接下来的贸易战中有了截然不同的结果,当然,此时的三国并不知道,建立租界才是他们现在最先要完成的任务。

事情到了这一步,大体形势也就已经确定了下来,宋朝君臣的注意力也就不再继续放在这个上面,而是转到了其他事情上去,此时第一批登陆美洲的老百姓终于成功抵达了东海舰队的驻扎地,此时的毛戡鉴等人已经在这片土地上待了差不多半年的时间左右,临时驻地也已经真正搭建起来,从远处看就像是一个小镇一般。

不过等走到近处再一看,那就能发现这个小镇与普通小镇之间的区别,城市之中绝大多数的建筑都是木制结构的房屋,唯有一些堡垒和碉堡是用钢筋混泥土搭建而成的,这些混泥土数量并不多,且全部被用来变成了防御工事,可想而知这座小镇在这半年的时间里,到底遭遇了多少的军事冲突,才会让毛戡鉴不得不把珍贵的建筑材料全部用来搭建这些防御工事去了。

等到这第一批公民抵达美洲的时候,毛戡鉴着实松了一口气,因为这一万名新移民之中,并不仅仅只有一些赤贫百姓,除了他们之外,朝廷还专门派了一支工程师团队过来,除此之外还有二十艘船上放着工业生产所需要的机器,有了这些机器,他们便能在美洲自己取材然后生产工业品,不需要再坐吃山空了。

这怎么能让毛戡鉴不开心呢,在这里的半年时间里,除了探索这块大陆的极限以及各项数据之外,几乎每天都没有一刻是能够让他休息的,那些印第安人为了拔掉这座城市,几乎每两天的时间便会发动一次袭击,虽然对于小镇本身并不会有什么影响,但是那些观察哨和远离小镇的碉堡却会时不时的被偷袭一下,这些印第安人极其的狡猾,他们经常会用火烧或者是放暗箭之类的方法给宋军的士兵带来杀伤,除此之外,这些印第安人还喜欢在他们饮用的河水源头投毒,因为这一招,有不少人在这种投毒事件中死去,到后来逼得毛戡鉴不得不在小镇的四周打地下井,规定士兵只能喝井水,这才成功避免了不断到来的伤亡。

但是虽然小镇本身没事了,但是派出去的采集部队却遇到了很大的危险,他们这支舰队来到这里,所携带的食物堪堪够一万名士兵食用一个月的而已,想要在这里长久驻扎,就必须要有另外的食物来源,所以毛戡鉴就必须每天都要派出不少的人去内陆采集食物,或者是猎杀当地的动物来充饥,刚开始的时候这一招并没有什么问题,美洲大陆上印第安人的数量并不多,土地却出奇的广阔,并且非常的肥沃,这样一来动物的数量自然也不少,所以宋军士兵们只需要出门转遛一圈,便可以带回大量的食物供整个军队吃。

但到了后来,宋军从外寻求补给的方式便被印第安人发现了,他们便开始利用这些野生动物群体,开始针对性的对宋军实施了游击战,在没有了碉堡和火炮的支援之后,宋军战士虽然依旧拥有武器上的优势,但比起原来的样子,确实要弱了不少,而在野外作战,宋军又怎么可能是生于斯长于斯的印第安人的对手呢?

对于宋军来说,这片大陆上的地形是十分陌生的,哪里有丘陵,哪里有森林,哪里又是湖泊,哪里又是大河,这些东西他们都不知道,而印第安人你却十分清楚这一带的地形状况,这样一来,印第安人便成功有效的对宋军形成了一定的杀伤,更为关键的是,因为这样大规模的杀伤,宋军手中的火枪有不少都流入了印第安人的手中,虽然他们没有办法生产子弹,即便得到了一杆枪,只要把携带的子弹全部射完,这么一杆枪也就变成了一根火棍,可拥有了枪的印第安人比起以前来说,战斗力可以说是增长迅猛。

虽然只有三百多把枪,但是印第安人靠着人多势众,完全就把毛戡鉴的军队压制在了小镇周围不到三十公里左右的地方,只要一走出这个范围,就会被印第安人攻击,这也让毛戡鉴等人的日常生活受到了很大的影响,民以食为天,这些印第安人截断了他们获取食物的通道,这自然让他们很痛苦,所以在接下来的三个月时间里,毛戡鉴只能让自己的士兵尽量节省,再也不能大鱼大肉那么吃。

不过还好,陆上的食物获取通道虽然被截断了,但海洋的通道并没有被截断,印第安人虽然也有船,可那些小帆船在宋朝的铁甲战舰的面前简直就是小儿科了,并且在这大洋之上,更有上百艘护卫艇在旁游弋,其结构虽然跟普通帆船没什么两样的,但是这些护卫艇上大多都携带着一门火炮,这样一来其战斗力比起印第安人的小帆船来说,自然是要强悍许多,凭借着这些船只,宋军牢牢的掌控了制海权,也因为如此,才没有让这一万多人到挨饿的地步。

但尽管如此,日子也绝对不好过,这些宋军都是来自天南地北的,若是沿海的士兵天天吃鱼倒也没什么,毕竟在自己家里也是天天吃海鲜的,在这里,吃着更为丰美的海鲜,日子别提多舒服了,可是这军队之中还有大量的人来自内地的,平日里的食物通常以鸡鸭牛羊猪为主食,现在天天让他们吃海鲜,又哪里受得了。

这些还算好的,其中那些海鲜过敏的就更惨了,整天只能以干粮配合蔬菜度日,可以说是度秒如年了,在这种状况下,补给船的到来自然让人们无比的欢欣雀跃了,首先在这支船队中,就携带了鸡鸭牛羊猪各上百头,他们将被就地圈养然后繁殖,成为他们的口粮,除此之外,这一万人中,有八千人都是农民出生,他们可以立即化整为零,在这片小镇周围三十公里的范围内铺展开来,进行农业工作。

这样一来,粮食在明年之后就基本可以保障了,而还有两千人,便是各种各样的手工业人才了,他们有的会冶炼,还有的会纺织,木匠、铁匠,应有尽有,虽然水平不高,可有了这些人的存在,士兵们的生活可以说要好上许多了,并且因为他们的到来,城市之中也总算是有了些烟火气,不再到处都是士兵,等到了晚上的时候,不少临时搭建的木头房子里已然传来了歌舞之声,给这座军事化小镇,凭空增添了一些些和平的气氛。

而在获得了这些人口之后,毛戡鉴的底气也足了很多,原来只有士兵,想要把这片土地看守好,非常的难,虽然只有九十平方公里左右的土地,但单单依靠这些士兵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们不能像这些农民一样,化整为零,那些印第安人经常会趁着夜色而来,若是看到士兵们化整为零,那么就会各个击破,这样的战术印第安人使用的很是熟练,他们虽然在武器上比宋军落后不少,但是在战斗才能上也并不是笨蛋。

但有了这些农民之后就不一样了,在毛戡鉴规划下,这些农民以每四十户为一个村落的方式开始前往小镇外围地区开始划分土地,每一个人都可以在自己的家门口划出二十亩左右的地,来到这里的人,很多都是一个人自己来的,拖家带口的并不多,所以四十户人并不会像在宋朝那样有两百多的人口,在这里,四十户左右的一个村子,大概也就五六十号人而已,这么点人驻扎一个营地或许不够,但单独成为一个村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整整八千人,在毛戡鉴和他的参谋谋划下,总共划分出了大约一百二十个左右的村子,这些村子遍布在整个小镇周围九十平方公里左右的土地里,然后以这些农村为基础,每十个农村便安排一支五百人的军队驻扎,这样一来,六千名士兵便成建制的在当地驻扎下来,还有四千人则分成两个部分,其中两千人留在小镇保护这座城市的安全,还有两千人则分散在了三十平方公里的战线上,以二十人为一个小组守护一座堡垒。

此时最外围的堡垒虽然还是木头结构的,但这并不要紧,在这一段时间里,地质学家们早就在这片大陆上找到了用来制作水泥的材料,只需要把运来的机器拼接起来,然后把物料放入其中,便可以生产出水泥了,而只要有了大量的水泥,这座城市将会很快发生脱变,到时候他的面积也会扩展很大,而当把所有的物品全部从船上卸下来之后,船队便离开了港口,向着本土而去,这一次他们将会携带更多的人口来到大陆。

不得不说,宋朝的殖民要比英国人容易得多,人多力量大这句话也是一点错都没有,当年英国人在北美进行殖民的时候,三十年的时间,整个北美十三州的人口一万两千人而已,增长速度之缓慢简直让人感到惊讶。

而宋朝则不同了,凭借着庞大的人口规模,以及国家意志,他可以很轻松的就把当地老百姓组织起来,然后一起运送到新大陆去,仅仅一年的时间,新大陆上的宋人规模就达到了两万人左右,并且这个数字将会继续增加,直到让宋朝满意为止。

而在得到了这一部分人口之后,毛戡鉴也立刻开始组织起了耕种计划,如此多的土地,都需要农民来耕种,现在农民来了,耕种的计划自然也就要开始了,毕竟肉虽好吃,但终归是不稳的食材,要想没有后顾之忧,还得种粮食才能保证殖民地的百姓可以吃得饱饭,在这一过程中,随着船队而来的木匠、铁匠们便也有了用武之地,他们砍下当地的树木制作农具,铁匠则是拿起铁矿石开始冶炼金属,制作铁器来制作农用家具,当然还有一些厨房用品,总之一座城镇便在众人的努力下开始越来越兴盛。

但这并不是毛戡鉴现在所能够满足的,如今他们所占的地盘并不大,尤其是放在整个新大陆的规模上来看,简直小的可怜,在地图上甚至都根本找不到,在这种状况下,毛戡鉴自然要扩张更多的土地,不然等到下一批船队来临的时候,毛戡鉴将面临无地可种的尴尬场面,所以他立刻把自己的部队组织起来,建立起了一支三千人的部队,同时又从农民之中抽调了两千人,组建了一支联合作战部队,用来对外进行作战。

至于这些农民有没有作战的能力,毛戡鉴并不担心,愿意来到这片大陆上的人,都是抱着不怕死的精神来的,就算不会用枪,但只要随便学一学也就能上了,再加上这次船队也带来了充足的武器,在足够火力的掩护下,毛戡鉴并不觉得自己会输。

(本章完)

第415章 415.联合离间

只不过战争并不像毛戡鉴想象的那么简单,自从宋朝的大军将印第安人一举歼灭之后,印第安人便学聪明了,此时早已经不再跟宋军进行大规模的作战,而是化成为零,零散的分布在了美洲西部的大平原上了,这就让毛戡鉴等人犯了难,要端掉一窝老鼠,并不算难,可要端掉一只只的老鼠,那可就困难了。

不过还好,随着宋朝人的到来,陌生的病毒和细菌开始在美洲大陆上蔓延,这直接导致许多印第安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相比起原本大约五千万左右的人口,如今应该也只剩下四千多万左右了,并且这个数字还在快速的持续下降,如果按照历史上的时间来推断,大概二十年之后,这个数字就会下降到两千万左右,这还只是病毒和细菌带来的危害而已,若是再加上宋朝百姓的屠杀,那么这个数字大概会下降到一千万不到。

也正因为如此,其实印第安人除了要对付毛戡鉴的船队之外,他们自己部落也面临着非常大的问题,如今的印第安人,并不像欧洲登陆者来临的时候那般,已经建立起了类似帝国的国家体制,此时的印第安人,因为文明尚且还没有开化,便是玛雅文明都还处在十分原始的状态,整片大陆上,大多数的印第安人都处于部落制度的时代,每一个部落大概只有那么几千人而已,多一点的也就几万人,彼此各自分属于不同的阵营,互相之间并不往来。

而还有一些印第安人则是形成了类似周天子那样的制度,也就是所谓的国家联盟制度,所有人奉一个人为天子,作为这个国家的象征,但是国家内部却彼此各自为政,只有在遇到统一目标的时候才会团结起来,这两种制度,经过制度学家的分析之后,被确认为如今美洲大陆上最为主流的两种制度,而利用这一点,毛戡鉴很快便改变了自己的作战风格。

强攻显然是不适应这个时代的,也是被毛戡鉴最先放弃的,印第安人就算再少,也有四千万左右的人口,并且因为科技落后,他们的身体素质就非常的强悍,这也可以很容易的理解,有了强大的武器之后,身体的素质在野外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而武器若是太差,那么就代表一个人在野外十分的危险,这个时候身体的素质就非常重要了,如果身体素质太差,也就会死的很惨,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中国历史上都比北方的游牧民族更有文化,武器上也更加快速的进化到火器的时代,就算是铁器,也要比那些游牧民族先进很多,但是只要开战,输的却总是中国这个农业民族。

这其中的道理与之十分相似,就是因为北方的草原环境太过恶劣,导致一个人若是没有优秀的身体素质,根本就活不过幼年时期,在这种状态下,优胜劣汰的速度便会比农业王朝快得多,其人的力量和身体素质,自然也不是农业时代的人可以比拟的。

在这种状况下,武器的优势虽然很大,但也不像毛戡鉴想象中的那般巨大,在这种时候,若蛮横的使用武力与印第安人作对的话,那么将会激起更多印第安部落对这些外来者的不满,到时候敌人越打越多,这显然不利于当地的发展建设。

毕竟他们来到这里可不是为了屠杀印第安人的,而是为了安排更多的人来到美洲,建设美洲,减缓国内人口膨胀压力的,若是天天打仗,并且还是打大仗,那老百姓怎么受得了,建设还怎么做下去,所以强攻这样的事情,毛戡鉴在尝试过后便拒绝了。

随后想到的办法便是离间了,所谓离间,就是在印第安人部落中找到一些盟友,然后支援给他们一些武器,让他们自己人打自己人去,这一招显然非常英明,因为这些人虽然在宋朝人看来,并没有什么区别,都被统称为印第安人,但是在他们自己的内部,这些人的名字却并不统一,甚至每一个部落都有着自己专属的名字,在这种状态下,他们彼此之间自然也是有着十分深厚的矛盾的。

而且经过语言学家这半年来的研究,也总算是学会了大部分普通交流的印第安语,这样一来,交流上便也没有了问题,通过这些语言学家,毛戡鉴还专门在城市中开设了一门印第安语课,让城市中的居民去学习一下,以方便跟当地的印第安人交流。

最后通过这种方法,还真的被毛戡鉴联系到了一些仍旧处于观望状态的印第安部落,这些部落距离毛戡鉴的城市并不近,所以危机感也不是那么深,只是看到一些部落不停的往毛戡鉴的方向而去,这才派了一支小队来这里看看情况,然后便被毛戡鉴派到外面来巡逻的士兵给抓住了,经过一番询问之后,便了解了这些人的底细。

这些印第安人也没经过什么训练,文化水平也几乎没有,在宋朝人的威逼利诱之下,很快便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给说了出来,据他的描述,如今许多印第安人的部落中每天都有大量的人死亡,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病症,只要一个人感染上,到最后一个部落甚至一半以上的人都会死亡,这样的死亡规模让不少印第安人感到恐惧,不应该说是让绝大多数部落中的人感到了恐惧,而这种恐惧所带来的效果是十分惊人的。

有的部落把这样大规模的死亡事件理解成了诅咒,而为了减缓这种诅咒,他们便把部落里大量的牲口甚至人口作为祭品,献祭给自己部落的神明,这样一来,非但不可能解决实际遇到的问题,甚至还让部落的人口问题遇到了更大的危难,除此之外,随着人口减少一起进行的,是牲口数量的减少,人类身上的病毒可不只是伤害人类,许多牲畜便在这一波的病毒潮中死亡殆尽,其中死伤最多的则是野生动物。

这也十分可以理解,美洲大陆不像欧亚大陆,拥有许多可以被驯化的大型动物,在这里并没有,唯一可以被驯化的动物也就一些羊驼之类的动物了,称不上什么大型动物,这也是为什么南北美加起来的面积相当于亚洲这么大,但是人口却只有五千万左右的原因,因为在这片土地上,农民想要耕种土地只能依靠自己,而不能像欧亚大陆上的百姓那样依靠畜力,这样一来,其工作效率自然降低,每个人所能产生的粮食也就非常的少,在欧亚大陆上一个人的产量假如能养两个人,那么在美洲大陆上一个人的产粮或许连他自己都养活不起。

在这个时候,打猎显然是一个十分有必要的活动,也是扩张人口规模最为重要的手段了,在这种情况下,大量的野生动物出现了死亡,可想而知,饥饿问题立刻就会朝着这些原始部落而来,成为仅次于生病死亡的第二大病因。

这便是毛戡鉴可以利用的机会,试想,人要是没了食物会怎么样,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死,既然如此,无论是印第安人还是什么人,他们的首要目标就是找到食物,然后活下去,在此之前,什么打败外来侵略者,保护土地的事情都必须要靠后,当务之急,便是要解决自己部落的口粮问题,而这个问题的解决?能从攻打宋朝的城市解决么?

显然是不可能的,印第安人在宋军的手中根本不可能抢劫走什么东西,宋朝可不像那些部落,管理松散,想要在这里得到收获,所付出的代价将会是百倍的,为了养活十个人而牺牲一百个人,这样的事情即便是印第安人也不会做,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对自己人下手,这样一来显然要容易多了,这就有点像当年苏联入侵阿富汗的时候,阿富汗人民的状况。

一般来说,一个国家遭到了入侵,本国国民自然会举旗反抗的,就像当年的中国,在被日本人攻打的时候,兄弟阋于墙,而外御欺辱,虽然国内各地的军阀,党派混战不堪,但只要到了国家生死存亡的地步,全国人民便能够团结一致,一心打败敌人为主要目标,这是中国人的性格,但这性格却并不是所有国家都是如此的,阿富汗便是其中之一。

当年苏联入侵阿富汗的时候,也正是阿富汗国内局势动荡不堪的时候,时任阿富汗总理阿明并不想把阿富汗置于苏联的控制之下,因此被暗杀,随后苏联便在阿富汗境内成立了自己的傀儡政府,然后借用总理的名义,率领十万大军进驻阿富汗,这显然已经是对一个国家的入侵了,按理来说,全国上下所有的军阀自然是要团结一致,以攻克苏联,夺回全国为第一任务。

但是阿富汗的游击队却并没有那么做,甚至在苏联入侵阿富汗之后,他们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不是抵抗,而是放弃城市全部进入山区,开始跟苏联人打游击战,这看上去是一个好的决定,但是这些游击队之间互不统属,有的时候甚至彼此之间还是仇恨不断,到最后苏联人击败的游击队甚至没有游击队互相之间消灭的多,一直到美军开始在巴基斯坦的白沙瓦对阿富汗武装部队进行支援并且提供一个类似联盟的框架之后,阿富汗人这才有了一个相对来说比较稳定的战线来对抗苏联人。

之所以两国在遭到入侵之后却做出了截然不同的反应,是因为那时的中国已然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国家,虽然不是什么现代国家,但在所有国民心中也已然清楚了自己是中国人的身份,这样一来,华北沦陷,华南的人也会感同身受,南京大屠杀,重庆的老百姓心中也是愤慨万千,只要如此,全国便是一盘棋,四万万人便形同一人。

而阿富汗却不同,当时的阿富汗虽然已经成立了国家,但其国家本质,依然停留在十分原始的状态,国内大多数地方依旧是部落制度,甚至有许多人根本就不觉得自己是阿富汗人,而觉得自己是本部落的人,要知道,这可已经是二十世纪的阿富汗了,尚且还有这样的思想,更何况如今的印第安人了,在生死存亡面前,宋朝侵略者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他能够给自己活路,又为什么不能联合呢?

抱着这样的心态,毛戡鉴派出的使者很快便有了音信,大约在半个月之后,使者便带回了一个距离城市大约有七十公里左右的印第安人酋长来,当这位印第安酋长第一次看见现代化的城市时,他和他的随从竟然跪倒在了地上,对着城市顶礼膜拜,当时的场面也着实是让城市中的居民感到有些冷俊不禁,不过这也很正常,尤其是对于毛戡鉴这样常年混迹于海上的人。

那些租界之外的百姓第一次进入租界的时候,通常都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城市之中的一砖一瓦,然后感叹这简直就是神迹,当年的中国也是如此,洋人在中国建立了许多的租界,大大小小不下百个,即便现在看过去,你都不会觉得落伍,甚至还成为了一座城市的标志,最典型的就是上海了,更何况当年的中国并不像印第安人处于部落时代,自己也是有许多辉煌建筑的,即便如此也被洋人的那一套震惊的不行,这些印第安人又哪里受得了如此恢弘建筑对于精神的冲击呢?

跪拜也是理所当然的了,为了照顾这些印第安人的自尊心,毛戡鉴还特地下达了命令,让城内的百姓不要取笑这些印第安人,最后这些人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不过还好印第安人此时已经完全被这些恢弘的建筑给惊破了胆,倒也没有太过在意周围人的眼神,这倒也让毛戡鉴松了一口气。

(本章完)

第416章 416.联盟

并且让这些印第安人近距离的看看宋朝先进文明下所诞生的建筑,对于谈判也很有好处,原本这些印第安人只觉得这些异乡人是一群残暴的人所组成,武器先进,杀人如麻,而到现在,看到这些先进恢弘的建筑物之后,许多跟随酋长而来的印第安人便对毛戡鉴等人产生了改观,若说能够建造出这样漂亮的建筑物的人是暴力的,蛮横的,那么自己岂不是更加无知了。

有的时候,文明往往比枪炮更能让人感到臣服,因为枪炮只能征服人的**,让他在表面上屈服你,可若是能够展现出先进的文明,则能让一个人从灵魂深处敬佩你,这就有点像现代,中国在硬件方面明明各个地方都已经在奋起直追,与最为先进的国家也差不了多少了,甚至有些地方,还要更加先进,已经站在了世界一流的水平,可就因为软实力不行,所以许多中国人依旧不自信,许多外国人也依旧认为中国还是二三十年前的中国,贫穷、落后、**。

这便是软实力的作用,当中国人坐在中国的电影院看着美国大片的时候,就会犹然生出一股对于美国的向往,当你坐在家里看着韩国电视剧的时候,你就会对韩国有着一定的憧憬,同你坐在电脑前看着日本漫画的时候,你就会对这个曾经伤害过中国,并且丝毫没有悔改之意的国家产生好感,这便是文化的作用,其体现便是在软实力上,中国难道没有比东京铁塔更漂亮的建筑么?中国难道没有比帝国大厦更恢弘的建筑物么?

有,但是并没有人去关心,为什么,因为软实力上,中国距离这些国家,差的不是一丁半点,而是全方位的落后,落后的原因有很多,在这里就不多叙述了,可正因为文化上的落后,让中国即便在硬件方面得到了认可,也依旧被许多国家瞧不起,或者是带有偏见,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此刻的印第安人也是如此,虽然他们还没有见识到中国人的文化,可光是这些建筑便足够让人惊叹了,那大约有一般小城市公园大小的道观,还有相当于一个中等大学的学院,平坦的草地上放着两个足球匡,是供人们踢足球用的。

这个学院也并不是什么大学,而是相当于现代的技校,是专门培养来到这里的老百姓的,当然,相比起技校来说,这所学校又多了一些研究项目,所以也算得上是一家研究所,工作范围相当的复杂,除此之外,甚至还有一些工科的内容,虽然看上去像是一座技校,但其实更像是一座综合性的大学。

毛戡鉴已经有意,等到城市人口再多一点之后,便要把这所学校扩建为大学,然后招收大学生,以培养新移民中的科研团体,这也是必须要做的事情,毕竟教育乃是重中之重,这一代人或许没什么,可他们早晚要养儿育女,到时候一系列的教育措施就不能少,别说是大学,便是幼儿园、小学、中学、高中也都要建立起来,所以整个小镇如今也是空了许多的地出来,就是为了接下来扩建所用的。

不过尽管空了许多的地,可半年时间的建设也让这片平坦的土地上凭空而起了六七百座建筑物,并且不同于宋朝本土,在美洲这片土地上,地广人稀真的不是说说而已,在宋朝一般人家最多就住一个平方,最多两三间房已经算不错了,看上去虽然比现代好(毕竟人口相比现代,如今的宋朝还是要少得多的。),但与美洲却无法相提并论。

在这里造房子,便是最穷苦的家庭,房子大概也有十几间房,一个个的都是大别墅,并且门前还有一个像模像样的小花园,别墅大多都是两三层的,相比起宋朝本土,人均房屋占有面积大概是两到三倍左右,不得不说,土地大的好处在这里是显而易见的,这一现状也不是胡编乱造的,当年英国人来到美洲大陆建立殖民地的时候,其人均居住面积也几乎扩张了两到三倍左右,这是非常符合事实的,或许这也是美国人之所以把自己称为上帝选民的重要选民吧。

毕竟上帝对他们太好了,给了他们这么一块富饶的土地,在这片土地上,简直是要什么就有什么,整快国土上,除了中央山脉之外,大量的土地是平原,这就给大规模的机械种植带来了良好的基础,除此之外,因为这片土地除了被印第安人十分粗鲁的种植过以外,并没有像欧亚大陆上的土地那样,经过多年的耕种,若是不施肥料的话根本不可能丰收,在这里却不用,甚至只需要把种子撒下去,很快便能丰收。

与之相比起来,中国的土地显然就要差得多了,且中国的土地百分之七十以上的面积全部都是丘陵,可耕地的面积不到全国土地的百分之二十,与之相比,印度人所拥有的土地甚至都比我们好,明明从国土面积上来算,他们只是我们的二分之一而已,可耕种面积却比我们还要多,不得不说,中国这片土地真的不怎么好,若不是中国人民的辛勤工作,若是换一种人在这片土地上,或许也只能够活成印度人那样了吧。

而这还仅仅是北美大陆的第一个优点而已,除了土地肥沃之外,他的地理位置也好,正好夹在大西洋和太平洋的中间,两面临海,这在未来的海权时代,将会是不可多得的好位置,更别说在这片土地上,应有尽有,天然气、石油、各种各样的矿产,这片土地上几乎全部都有,这对于中国这样的贫油国来说,简直是再好不过的土地了。

所以像这样的地方,即便美国没有成为世界大国,他的老百姓日子也不会过的太惨,毕竟基础摆在这儿,就算是卖资源,它都能过的很好,更何况如今的美洲只有那么区区两万人,想要养活简直是太容易不过了,所以毛戡鉴在修建房屋的时候,都是可劲往大了修,反正在这里造房子,既不用买地也不用买建筑材料,只需要让居民们自己拉一块地,然后去采集些木头、木板自己造就是了,最多就是买一些家具之类的东西而已,根本就花不了多少钱。

所以当印第安人的酋长在其中参观的时候,大部分所看到的地方都非常的大气,这些建筑对于印第安人来说,根本是不曾见过的先进建筑,可对于这里的居民而言却是在普通不过的房子而已,当知道了这些房子就是给普通老百姓住的,而不是给贵族住的时候,印第安人张大着嘴巴久久无法闭上,科技的代差让他根本无法理解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心里不由自主升起一丝敬畏。

这样一来,谈判自然就方便了许多,原本这位印第安酋长还打算狮子太开口呢,毕竟他的部落怎么说也有四万多人,并且还有好几个友好部落,人数加在一起大概有十万人左右,这么多的人在他看来,自然是人多力量大,可现在却再也不敢如此想了,甚至当毛戡鉴问他需要些什么的时候,都不太敢张口要东西了,最后还是毛戡鉴自己把一些火枪给了这些印第安人,让他们最起码可以装备出一支火枪队来,并且给了他们五万发子弹,这些子弹可以让他们用上不少时间了。

除了这些火器之外,冷兵器则更加重要,毕竟这个时代的火器可不像现代的火器那么先进,命中完全是靠信仰的,而且这个时代的火器,若是想要用得好,就必须要这支军队拥有十分良好的军事素质,就像历史上的龙虾兵一般,面对敌方的攻击绝对不能退缩,相反还要迎难而上,在这种状态下,印第安人是不可能完美使用这些火枪的,毕竟对于这些还处于原始时代的人来说,军纪在他们的脑海中估计连一个印象都没有,这样一来,光是给他们一根火枪又有什么用呢?还不如给一些刀枪更加符合实际一些。

这也同样是印第安酋长所需要的,火枪虽然好,可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大作用,最多就是起到一个吓人的作用,可随着宋军在印第安战场上频繁的使用火枪,如今的印第安人早已经不像刚开始的时候那么惧怕火枪了,毕竟这火枪的死亡率也着实不高,这一点只需要战后统计一番就能够直到了,因此他们也更加重视铁器的交易,宋朝的铁艺,可全部都是用金属制作的,比起他们这些还在以石器作为主要武器的印第安人来说,这些铁器简直就是划时代的装备。

虽然有些印第安人已经装备了铁器,可却没有大规模生产的能力,毕竟他们也只有一些小作坊而已,这些小作坊一个月最多就只能做出两把以上的铁剑,跟宋朝的大工厂制作完全不同,在这里制作铁水完全是用大型锅炉来做的,一天时间以内,便能把铁矿石进行提纯,而不用像那些小作坊一样,光是把铁提纯,就需要花费十几天的时间,并且工厂的生产都是模块化的生产,一件武器每一个工人只负责其中的一部分,一个工厂三百号人,平均下来一天便可以生产一千把铁剑,这样的生产速度,是印第安人根本无法企及的。

所以当毛戡鉴说要给这些印第安人一万把长剑,一万支长矛的时候,印第安人都惊呆了,他们原本就算狮子大开口也只是想要一些武器而已,原本觉得要一千把长剑就已经是很过分的事情了,而现在毛戡鉴眼睛都不眨的就直接给一万八长剑,还附送一万支长矛和四百把火枪以及四万发子弹,这让众人的下巴都差点直接掉在了地上,同时心里对于这些人更加敬佩起来。

人家随手一给便是整个村庄卖了都出不起的价钱,这样的小镇自己怎么可能玩的过,此时印第安人的心情就颇有那么一种蝼蚁看待蚂蚁的状态,这种心情怎么说,就像那些喜欢带着一个系统到异世界去的小说一样,此时的毛戡鉴便是,携着工业时代的力量进入到新时期晚期,这之间的落差,绝对比小说中的落差还要大。

人们总以为那样的事情只能发生在小说中,可现实有的时候就是比小说还要荒诞不经,就像现在,印第安人视若珍宝的铁器在毛戡鉴看来却非常的落伍,把这些装备给出去,他甚至都不用担心这些印第安人会利用这些武器武装自己之后反过来打自己。

因为他还拥有整整六百门火炮,以及与之相配的十二万发炮弹,凭借着这么一支重装火力部队,别说是一个部落了,便是上百万人的联军,在其轰炸之下,也是体无完肤了,除此之外,在这次的航运之中,还从宋朝本土运送来了一批战马,数量并不多,大概只有两百匹左右,可这些战马可是非常了不得的。

因为在美洲战场上,没有战马这样的东西存在,因为大型牲畜早在上百万年前,便被刚刚来到美洲的印第安人们全部杀光了,按照亚欧大陆的历史进程,他们会将一些可以驯化的动物变成家畜,然后再慢慢饲养,百万年之后便会成为真正的肉类供应品,但美洲大陆却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出现这样的动物,或者说出现了,但非常的少,印第安人反倒是将这片大陆上的大多数动物给杀光了,这样一来,印第安人打仗完全就是依靠人力来打仗的,而在传统战争中,马有多么重要,在这里就不用多加赘述了,陆战之王的名声可以说明一切。

在这种状态下,毛戡鉴又为什么会怕这些获得自己支援了的印第安人呢?就算他造反,对于毛戡鉴来说根本就没有压力,因为随着本土的移民不断到来,双方之间的差距将会越来越大,直到一方把另外一方彻底压垮,等到那个时候,毛戡鉴也就不需要再使用怀柔政策了,只需要将这些不听话的印第安人全部赶出自己所划定的范围,就可以了,至于不听话的,杀光又有什么关系呢?

(本章完)

第417章 417.黄金器皿

在得到了毛戡鉴所给予的武器之后,印第安酋长便让自己的族人赶着马车离开了,当然,赶车的是印第安人部落之中的奴隶,此时的毛戡鉴可不会把自己的牲畜让给印第安人们,这些牲畜实在是太少了,再来这些牲畜这些印第安人未必会养,所以毛戡鉴只好让印第安人自己解决这些得到的物品。

印第安酋长倒也干脆,在几天的时间里,这些武器便被这位印第安人全部带走,并且在之后的几天里,就把这些武器分配到了部落之中的勇士手中,且很快在自己的领地附近,开了一战。

印第安酋长所选择的敌人是他们的宿敌,这一切毛戡鉴原本是不知道的,毕竟他也没那么多的兴趣去了解一个印第安部落的细节,所以他并不知道这些印第安人在拿走武器会做什么,只要他们搞出点事情来,让城镇附近的部落可以被其影响,然后将部队调往印第安部落的方向,这就足够了,这也是毛戡鉴所希望的事情,所以无论是拿着武器报仇去的,还是单纯的抢占地盘去的,毛戡鉴都不想管。

毕竟作为一个人,两只狗在地上打架,你会在乎么?除非那狗是你养的,然后毛戡鉴并不觉得自己支付了武器之后,那个印第安部落就是自己的狗了,如果是,那也只是一只疯狗而已,毛戡鉴根本就不在乎他是死是活,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因为这支部队所展现出的大规模杀伤力,已经引起了不少部落的注意了,在这一段时间里,毛戡鉴也能很明显的感觉到,最近围绕在领地周围的印第安士兵开始越来越少,受到袭击的士兵也已经不像从前一样,几乎每隔两三天才会有一个人中招。

面对如此情况,毛戡鉴心中自然欢喜,对于这些印第安人,若是在白天的时候他根本不怕,因为在火枪的威力之下,只要是一个成熟的士兵,这些印第安人根本就不可能靠近士兵的身体就会被火枪打死,但是到了晚上的时候,远距离攻击武器就没那么大的作用了,这也是毛戡鉴最为恼火的事情,火枪除了能够暴露自己的位置以外并不能在黑夜中造成多大的伤害。

而印第安人又喜欢打游击,从来都是两三人为一组的进行攻击,在这种攻势下,虽然不可能让宋人受到太大的伤害,但就像是脚癣一样,虽然不是病,但难受起来却真的是要命的。

而现在随着这些印第安人被另外一支部队吸引了注意力,趁着这段时间,毛戡鉴赶紧组织起了一次军事远征,将周围不少印第安部落都给捣毁了,当然,说是一次军师远征,其实也没有多远,只不过是最近六十公里左右的地方而已,这些印第安人做搭建的堡垒十分落后,且大多数都是在森林或者山地之中,十分难以攻克。

但借着这段时间的研究,毛戡鉴早已经想出了攻下这些山城的办法,那就是利用大规模火炮的优势,对着这些山城就是一顿炮轰,在这过程中,根本就不派一兵一卒跟这些印第安人进行近战,等轰上个两天两夜,把山城之中所有还活着的印第安人都给轰傻了,毛戡鉴的部队才进入其中开始对剩下还活着的人收割人头。

这种做法虽然对火炮的需求极高,且打仗的成本也是与日俱增,但是其效果却是十分显著的,像这些山城,往往被用来当做主城之前的堡垒,两三座连在一起,犹如钉子一般保护着主城,树立在森林山头之上,让人十分的难受,而现在拔掉了这些钉子之后,再往前的道路就一往无前了。

山城虽然能够拥有极强的防御能力,但是终究无法驻扎足够的人口,而一个部落若想要发展,人口至关重要,所以这些山城是不可能作为主城而存在的,它们的出现,其实更像是碉堡,只不过相比起碉堡来说,里面也住着一些印第安人而已,但是其本质却不会改变,那就是岗哨和护卫之城,拿下了这些山城之后,再往前走,便是这些印第安人的大城了。

相比起那些山城,这些大城虽然人口众多,但是城池却十分的简单,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用泥土和石头堆积而成的,高不过十米,厚不过两米,在大炮面前简直就是薄如蝉翼一般的存在,只需要几发炮弹的功夫,这些挡在宋军面前的城墙便轰然倒塌,里面的印第安人也一时间不知所措,除了逃跑之外根本做不了任何的事情。

科技的代差在大规模战争中表现的十分清楚,抵抗是毫无意义的事情,尽管城墙的倒塌并没有让所有印第安人感到害怕,甚至还有一些印第安人还在勇者的指挥下集结起来想要跟宋军一绝死战,可勇气终归只是勇气而已,他不能成为胜利的关键,尤其是在宋军火力足够猛烈的时候,他们的冲锋只能送死而已,除此之外,根本没有任何的作用。

面对印第安人少数的集体冲锋,掌握了现代火器的宋军根本就不需要进行冲锋,只需要站在一个缓坡上,把六百门大炮点燃,对着这些印第安人进行射击就可以了,火炮的射击范围大概在四百米到六百米,印第安人手中的长弓最多有效射程则是在一百二十米左右,接近四倍的差距让印第安人根本就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还没有等冲到宋军阵前,便被火炮给打成了一滩烂泥,糊在草地上,稀碎稀碎的,简直就跟丧尸片里的丧尸一般。

而还有一些人,即便幸运的冲过了火炮的轰炸来到了宋军的面前,也基本上就剩下三四个人了,这个时候,宋军只需要集中十个人举起火枪然后一轮齐射之后,基本就能保证这一个三四人的小组全部覆灭了,整个火炮钱一共有一千名士兵负责保护火炮,他们被分为一百个小组分别对五十个小方向进行侦查,每两个小组负责一个方向,轮换射击,在这样精密的布置下,根本就不可能有印第安人可以接近火炮阵地。

等到最后,火炮阵地之前三四百米的距离上,到处都是冲锋者的尸体,倒在地上一整片,离得最近的地方尸体还是完成的,最多身上只是有几个洞而已,等离得稍微有一些了,尸体就开始缺胳膊少腿了,这是因为火炮的冲击力太大,撞在了这些离得近的人身上,并没有爆炸,而是直接把这些人的一个零件给打了下来,然后落在了后面,爆炸开来,所以离火炮最远的地方,那里已经几乎没有类似人类的尸体了,都是一块块的,拿个小勺或许都能碗起来,他们不均匀的覆盖在草地上,十分的恶心。

不过这样的惨状对于宋军士兵来说并不算什么,这里有许多人都参加过对殖民地的镇压活动,那些城市可比印第安人的城市难攻克多了,毕竟那里的科技水平虽然比不上宋朝,但比起印第安人来说却是要强大的多的,甚至还有不少城市是宋朝的租界,里面的装备是丝毫不逊色宋军的,在这种状态下,宋军所面对过的恐怖袭击,和可怕场面绝对少不了,如今这碎尸满地的样子要是让旁人看或许会直接晕倒,但是对他们来说,就也只是寻常而已。

不过他们觉得是寻常,可那些还躲在城市里的幸存者却有些受不了了,他们平常打仗,死人的规模是非常少的,这也十分符合古代打仗的规则,一般来说一支军队只要死亡率超过这支军队总数的一成,这支军队也就离崩溃不远了,一直到现代战争开始在欧洲兴起,一支军队能够支持的时间才从一成死亡率上升到了三成死亡率,最后等到了二战之后,现代军队诞生,死亡率可以维持在五成左右,而像解放军这样极端的部队则可以维持在折损率超过七成依旧保持不散的状态,也称得上是军事史上的奇迹了,但印第安人可不行,他们平时打仗也没什么章法,就是一通乱冲,等看到身边人死得差不多的时候,也就差不多跑了。

哪里看到过全歼这样恐怖的场面的?别说是这样残忍的方式死去了,简直是活祭还要恐怖,那地上碎成渣的尸体时刻在告诉着这些躲在城市里的居民,凡是抵抗就是这个下场,这直接导致原本毛戡鉴还打算先轰炸一阵然后再劝降的呢,却没想到还没等到毛戡鉴下达轰炸城市的命令,印第安人就撑不住了,纷纷走出城市放下武器宣布投降,毛戡鉴虽然觉得意外,到也并没有太大的喜悦,对于他来说,无论是轰炸还是现在就接收这些印第安人,从实质上来说并不会有什么区别,整场战争下来,印第安人最起码死了三万多人,被俘虏的人数则在五万左右,而宋军死亡人数才只有七十二人而已,这其中大部分都是在山城作战时被杀死的,在攻击平原城市的时候宋军基本上就没有怎么牺牲过士兵。

这样的胜利显然让士兵们很高兴,毕竟不死人且必胜的战争谁不喜欢呢?毛戡鉴见这些幸存者也确实是失去了抵抗的心思,便派出了一支部队进去接收,一千人的部队,穿梭在四五万人的俘虏中,这种感觉还真是让人有种很奇妙的感觉,尤其所有人都跪倒在地上,这种感觉,还真让这些出生普通的士兵有了那么一种自己成为皇帝的感觉。

不过谁都不敢那么说,他们拿着绳子把印第安人绑起来,最后嫌麻烦干脆让印第安人自己组织起来把自己绑起来,这些印第安人竟然就听话的自己给自己人绑了起来,看的士兵们大声嘲笑,但这些印第安人此时确实已经是没有什么战斗意志了,对于这些犹如天神一般的人也只好不停的磕头,直到他们满意为止。

见这些印第安人如此的听话,根本就不用他们多管,士兵们干脆就抛下他们,直接就冲进了城里的王宫之中,当然,说是王宫,其实就是一个十分简陋的用石头搭建而成的屋子而已,屋子并不大,大概占地有两千平方米左右,周围是花园,大概占地有十亩左右,看上去还是十分雄壮的,只不过装饰就不那么惊喜了,石头上也没有什么雕刻,就只是石头而已,犹如城墙一般,一点也没有美感。

原本看到这些的时候,士兵们不说失望那绝对是假的,他们原本还以为这城市里能有什么好东西呢,却没想到这最好的王宫看上去都不如那些本土的工厂好看,甚至都不如新世界城的市政府来得漂亮,里面的东西自然也就让士兵们没什么稀奇的了,可等走进去之后,他们却发现自己是大错特错了。

外表的古朴,并不代表王宫之中就没有什么好东西了,不要忘了,美洲可是盛产黄金和白银的地方啊,而这片土地便是后世旧金山的所在地,这里可曾经是美洲最大的矿产,此时虽然没有工业开发,可这些印第安人长久居住在这里自然也得到了许多金矿,所以士兵们一进入王宫之中,就发现了许多金色的器皿。

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还以为是一些青铜器呢,现代的青铜器大多都是青色的,这也是青铜器名字的由来,可实际上上千年前青铜器在使用的时候却是金光闪闪的,看上去就跟黄金差不多,所以士兵们认错也是情有可原的,可等拿起来的时候却发现这些东西要比青铜器重得多,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这些器皿并不是青铜器那么简单了,再拿起来用牙一咬,只见上面立刻出现了一个牙印,直到这时他们终于认定,这些器皿竟然真的是黄金。

这一下可不得了了,无论在任何的时代,黄金的价格都是十分高昂的,这不仅仅因为他的颜色好看,还因为他也是最为稳定的一种金属,可以长时间保存不像青铜或者是生铁,只要放上一段时间就会生锈,且黄金难以仿造,所以这几乎是全世界都通用的货币了,而现在,这整个王宫内部,随处可以见到大量的金饰,其数量之多,简直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了。

(本章完)

第418章 418.分配战利品

这一下原本沮丧的士兵们立刻发出了一阵激动的欢呼,当兵打仗才几个钱,虽然宋朝的工资十分的高,可对于卖命的士兵来说,这点钱对于自己的生命来说还是不够的,所以抢劫自然是十分正常的,宋朝的官员们也知道士兵们打仗不容易,风里来雨里去的,基本每天过着的都是刀口舔血的生活,在宋朝如今尊重生命的价值观下,自然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对于士兵的生活环境于事无补。

试想,若是在前线卖命的士兵回到自己的家乡去的时候,却发现身边卖茶叶蛋的人要比自己还要有钱,过着更好的生活,住着更好的房子,而他自己则还是住着偏僻破败的楼屋,那么即便是再爱国的士兵,再看到这样的待遇之后,在战场上也不可能再像原来那样为国冲杀了,所以考虑到这一点,士兵们的待遇在近几年可以说是稳步提升。

只要是一个人当兵超过三年,在一线部队服役超过一年的时间,他能拿到的工资基本相当于一个工厂的车间主任,这笔钱完全可以让一位士兵和他的家人过上中产阶级的生活,住上漂亮的大房子,而随着服役时间的增长,士兵所能拿到的钱也越来越多,甚至有些服役超过十年的老兵,所拿到的钱要比一般的军官还要来得多,以此来鼓励他们对于国家的贡献。

可再多的钱,对于这些刀口舔血的人来说,也是少了,但国家财政有限,也实在是拿不出更多的钱来帮助这些士兵,所以在打完一场仗之后,让士兵们劫掠,就成为了一条军队之中的潜规则了,但是这条规则还是十分有人性的,规定士兵的抢劫范围只能包括统治者,被统治者是绝对不能抢劫的,毕竟这些贵族阶级对于宋朝来说并没有什么帮助,而广大的平民阶级则可以成为低廉的劳动力,为宋朝带来源源不断的财富,在这个时候,得罪他们似乎并没有必要,毕竟要想让别人成为自己的奴隶,除了需要有凶狠的手段之后,怀柔的一面也需要拿出来,所以对于这些百姓,宋朝军队是明令禁止对他们进行抢劫的。

至于那些贵族或者当地的王室,那就无所谓了,反正这些人基本在本国也没有什么好名声,再说了,这些人虽然掌握着社会巨大的财富,但是人口却非常的少,就算抢劫他们的财产,也不会有人站出来说什么,也方便控制,同时还能震慑被征服领土上的所有人,对于那些平民来说,连高高在上的贵族都被打翻在地上,他们能够活成什么样,就更加是依赖宋朝的态度了,如此一来,平民们对于新的统治者会更加敬畏,二来对于这些当地的望族也是一个很好的警戒,让他们看清自己的位置,不要随意反对宋朝的统治,只要士兵们保证把其中具有一定文物收藏价值的东西留给朝廷,其余的东西,朝廷也就不怎么管了。

所以士兵们在看到这满屋子的黄金时,心中的激动自然可想而知,此时的他们也管不了周围惊恐的侍从和女仆了,把手中的长刀和长枪往腰上一别,立刻就冲向了这些黄金珍藏,有的甚至把宫廷之中的窗帘都给撕了下来,准备拿东西了,这些东西将会经过军队的统计,然后全部发给这次战斗中有功的人,看着这满屋子的黄金,计算着朝廷只从中拿走百分之十左右的东西,而剩下的百分之九十,将由他们五千人平分,众人的双眼中就不由露出一丝贪婪和激动,这样多的黄金,每个人平均分到的量够他们好几个月的工资了。

这样的刺激在很大程度上让士兵们更加兴奋起来,紧接着毛戡鉴的大部分也慢慢控制住了城市之中的各处显要位置,面对一座已经放弃抵抗的城市,想要控制起来并不难,等把所有关隘全部掌控之后,毛戡鉴留下三千人让他们把城市内还幸存的印第安人全部统一看管起来之后,自己带着剩下的一百人向着宫廷方向前进,至于另外的九百人则被他留在了城池之外,这九百人主要是炮兵部队,还有一只两百人的步兵部队,他们负责保护火炮的安全,这是他们来到这片大陆之后最为重要的武器,是绝对不能被破坏的。

带着自己的亲卫来到王宫之中,看着王宫外的广场上此时已经被金器堆成了一座小山,看的毛戡鉴和随行而来的亲卫们是目瞪口呆,这么多的金子,这印第安人也太富有了吧,原本面对那些印第安人战士的时候,他还没觉得,只觉得他们的穿着十分落后,基本上就比那些太平洋的小岛土著稍微好一些,现在看到这些人竟然有那么多精美的黄金饰品,他的心里的震惊自然是难免的。

走上前去,随便捡起一个看上去类似假面一样的黄金器皿,毛戡鉴的心里更加惊讶起来,这黄金面具虽然做工不是特别的好,但是其脸部形态却非常的生动,一眼看过去便能感觉到这黄金面具上的脸庞非常的庄重,这样的工艺可不是一般的艺术家能够做到的,虽然黄金面具的材料不是十分纯正的黄金,而是含有一定杂质的黄金,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在艺术上的成就。

把面具放下,毛戡鉴又捡起一个杯子打量起来,相比起那面具来说,这辈子看上去就要完美的多了,黄金的颜色也更加明亮,杯子的形状类似三角杯,但底部的杯干非常的短,看上去很像中国喝烧酒的杯子,非常的小,但却不能掩盖它的魅力,上面的黄金浮雕十分漂亮,在杯嘴的对面,则镶嵌着一刻十分漂亮的黑珍珠,整支杯子看上去像是一只鸟,而那颗黑珍珠就如同鸟的眼睛,从金器堆里一阵翻找,发现这里面这样的杯子还有两三个。

放在手里把玩一阵,三只杯子放在一起,就像是一排燕子一样,体态微小,但细节处却十分的生动,看的毛戡鉴爱不释手,一旁的尉官见毛戡鉴很喜欢,不由对着一旁的士兵做了一个眼神,那人立刻明白了意思,从口袋里抽出一个布袋子来,放在毛戡鉴的面前,恭敬的说道:“长官,根据规定,您可以从战利品中拿走半成,这三件金器,可以是您的。”

毛戡鉴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他还真的不知道朝廷的军队之中有这个规定呢,不过对此他也没有太多的意外,这些黄金他只是有些欣赏而已,若是放在以前,或许会欣喜若狂,但是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这些东西也只不过是寻常物件而已,并不会太过新奇。

尤其是这些东西用黄金打造确实十分名贵,但是毛戡鉴此时已经跻身在宋朝的上流社会之中了,在这个上流社会之中,这种完全由黄金打造的东西,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资本,在这个上流社会中,文人是主流,也因此人们的审美也向着这个方向靠拢,简单,优雅,质朴,意境深远,这才是中国上流社会所追求的。

若是让他们看见欧洲什么巴洛克式的风格,或者是更为华丽的洛可可风格,绝对是会嗤之以鼻的,这种把所有美好都用形状赋予姿态的建筑风格,是中国文人所不屑的,他们更加喜欢那些简单的事物所搭建出来的美好,就像中国画的留白一样,给人以无限想象的空间,而这些金器才太过庸俗了,相比起来,文人们更加喜欢名贵的字画,和那些用竹子、木头做出来的东西,若是做得好,甚至比黄金还来的贵,这些东西最多只是当做装饰品,万万做不得家传之宝的。

毛戡鉴虽然是个粗人,但既然身处在上层社会之中,即便他不喜欢儒家文化那一套审美标准,但为了让自己更加符合一位上等人的模样,他也必须去附庸风雅,久而久之之下,便也习惯了这种状态,现如今看到黄金自然不会太过惊讶,仅剩的那一点惊讶,也都是给了这黄金所打造出来的艺术品和这位艺术家的构思了,至于这些黄金,毛戡鉴并不在乎,在他这样等级的人看来,这只不过是一种艺术品的建造材料而已。

在宋朝到了毛戡鉴这样的级别,黄金、珍珠、宝石可以说随时随地就可以拥有一大堆了,毕竟他们掌握着全世界几乎一半的财富,想要什么,只要这地球上有,就都可以得到,在普通人眼中,铁块和黄金是完全不一样的东西,但在贵族的眼里,一块铁和一块黄金,其实并没有什么差别,因为在他们的眼中,世界的财富是按照百万贯的单位来计算的,一块生铁占据他所有财富的千万分之一,一块黄金或许占到他所有财富的几十万分之一,这之间的差距,并不算特别大,他们更看重的,还是这份材质之下,所隐含着的艺术价值,和思想,这才是他们所在乎的。

不过能够得到半成的战利品,毛戡鉴还是挺开心的,毕竟即便是拥有再多财富的人,也希望看着自己的财富继续增长,这毕竟是一件开心的事情,所以他倒也不推脱,应得的东西,自然应该得到,他看着士兵们还在忙碌这搬运王宫之中的金器,不过人数已然很少了,他对着一旁自己十分器重,从新航海运动时代就开始跟随自己,直到成为东海舰队军官的亲信说道:“你现在立刻带人回新世界城去,找几个文学家来这里,让他们看看这些艺术品,挑几件价值高昂的物品,等下次有船来的时候,就把这些金器带回去供奉给陛下吧。”

“是,属下这就去办。”士官回答的很干脆,他们这些人都是大老粗,只能通过材质来判断这些东西的价值,但对于拥有超高艺术欣赏品味的皇帝来说,黄金这种东西,赵昕着实是见的多了,所以艺术价值,是最先需要考虑的,也只有拥有超高艺术价值的东西,才有可能被摆放进博物馆或者是艺术馆中珍藏,至于其他的东西,就会分发给士兵们,在这之中要找到艺术品,唯有让那些文化人来看。

一边吩咐亲信去城市里请一些文化人来,一边毛戡鉴便对这些金器做起了整理工作,所有的金器都将会被登记,然后按照军功分发下去,当然其中有些士兵在搬运的过程中会把一些黄金直接放进自己的口袋中,这也是难免的事情,水至清则无鱼么,对此毛戡鉴会对这些人检查一番,只要是小东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大件的东西,或者是太过昂贵的东西,那就只能军法从事了,对此士兵们也知道的很清楚,除了极个别特别贪心的愿意那自己的命去赌一赌外,其余人最多也就是拿一些纯金的戒指而已,换了之后最多抵自己一个月的工资,这些东西虽然有价值,但价值不大,属于可以容忍的范围之内。

最后等登记完毕的时候,整个城市之中是天也黑了,最后统计出来,所有金器大概有三千件左右,除此之外还有许多用珍珠打造的饰品大概有一千余件左右,总计大约四千件,这样的规模无疑是非常庞大的,除此之外,整个城市之中的幸存人口还有四万五千人左右,刨除小孩和老人,大概有三万人左右,其中男性一万二千人,女性一万八千人,男女呈现极度不平衡的状态,显然开城一战让这个部落之中大量的男性进入了死亡的状态,男女比例如此失常,也实在是非常的正常了。

不过这些并不用毛戡鉴去管,等到明天的时候,这些印第安人就会变成奴隶,然后成为有功士兵的佃农,他们将被送往这些士兵分配到的土地上,成为种地的农民,替这些士兵们耕种土地,以此来偿还自己的罪孽,根据毛戡鉴部队之中权威人士的推算,这些人在那样的体力劳动中,是很难活过四十岁的,所以毛戡鉴丝毫不担心这些人会怎么样,反正也活不长,又何必在乎呢。

等到第二天的时候,从城里赶来的文化人们总算抵达了这座部落城市,看着面前的金器,他们面不改色的开始挑选,最终从这四千多件器皿中挑出了大约一百件左右的器皿,这让大多数士兵都感到很是开心,按照军队的规矩,这些金器中大概有四百件左右要上缴给朝廷,现在却只拿下了一百多件,也就是说剩下的三百件将分给他们这些立了战功的人,这么一想,所有人都开心了起来,毛戡鉴也不吝啬,从其中又跳了十件左右的金器之后,便把这些器皿分发给了有功的士兵们,至于没有拿到的则多赏赐了他们一些奴隶,凭借着这些奴隶,士兵们便可以在这片土地上自己建立一个小的庄园,收入问题上,起码是不用再有太多的担心。

(本章完)

第419章 419.印第安人的态度

至于这些印第安人抵达自己的庄园之后,会不会聚众造反,对于这一点士兵们并不担心,从古代开始,人类便一直是一小部分人统治着一大部分人,换成现在也是一小部分人掌握着绝大多数的财富,而绝大多数人则分享剩余的财富,这是一个社会永恒不变的定律,被称作二八定律,几乎是人类社会的铁律了。

为什么会如此呢?就是因为那少部分人掌握着一个社会的生产资料,他们握有土地,科学,知识,还有文化以及向上攀升的阶梯,这便是让一小部分人掌握整个社会大部分财富的原因,别看一个士兵平均分下来能有十几个印第安人作为自己的农民,好像一副敌众我寡的样子,但是事实情况却是这些印第安人根本就不可能有反抗的意志,因为在士兵的身后,有着一整个宋朝作为支撑,而在这些印第安人的背后,则什么都没有。

更为关键的是,士兵们并不是傻子,这些印第安人也并不是全部都是站在自己对立面的,只需要从中选出一个两个忠诚与自己的人,让他们从这奴隶一样的生活中脱颖而出,成为管理阶层,那么这些人就必然会拼死为自己效劳,这个时候只要再给他们一点优秀的待遇,比如说让他们拥有延续血脉的权利,有可能的话,士兵也完全可以给他们接受教育,学习基础文字的权利。

这对于印第安人来说,绝对是比自由人还要好的待遇了,如此一来,就根本不用担心他们会背叛自己,而其他的印第安人在看到只要忠诚于主人便能得到这样的好处时?谁还会反叛呢,一边是略微有些光明的未来,另一边则是悬崖峭壁,谁都知道该如何选择,根本不需要人去提醒,就算真有不轨的心思,那些被自己所拉拢的印第安人也会帮助主人提前处理完这一切,对一个国家最狠的永远不是他的侵略者,而是背叛了这个国家的人。

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就像日本军国主义者当年侵略中国的时候,中国对日本人确实是刻骨铭心的恨,可对于那些甘于做日本人走狗的汉奸,则是更加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虽然那些汉奸,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因为家人在日本人的手中,或者是因为自己的胆小懦弱才加入了日本人的军队之中,只有极少数是想要依靠日本人的权势才加入其中的,可这又有关系呢?对于叛徒,国人自然是十分讨厌的,为什么,就是因为叛徒对自己人更加狠厉。

因为他们要为了证明自己对于另一个国家的忠诚,所以他们要对本国的人更加残忍,只有这样,他们才能获得新的国家认同,这便是其中的道理,印第安人也是如此,如今所有人成了俘虏,自然是同心同德,可只要给予他们不同的待遇,其中很多人就会产生深刻的变化,所以士兵们根本就不担心这些人会背叛自己,人性会告诉他们,与其挑衅主人,还不如服从命令,等待主人的信任到来,或者是杀死自己的同伴,窃取他在主人面前的地位更加靠谱。

到了下午的时候,士兵们便开始押送着印第安人开始向着城市出发,王宫之中珍贵的黄金则被放在了最后运出,等所有人都离开这座城市的时候,士兵们正打算放火将这片地方彻底烧成飞灰,却被从前头赶回来的毛戡鉴给阻止了。

在他的眼中,这座城市若是就这么烧掉,实在是有些可惜,倒不是因为他对于印第安人文明有多么的痴迷,这样的建筑物放在还没有研究出钢筋混凝土结构的时候或许还算新奇,但现如今掌握了先进科学技术的宋朝,又哪里会把这样一栋石头搭建而成的建筑放在眼里呢,他之所以不要烧掉,主要是为了炫耀一下自己的战功。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还会有许多的百姓从本土来到新大陆,虽然人口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膨胀到一个可怕的数字,但作为新大陆的第一任总督,毛戡鉴还是必须要思考等未来人口进一步膨胀的时候,这些新移民应该安排到哪里去的,而这里,显然是一处非常好的地方了。

相比起山城建立在崇山峻岭之中,这座城市却是建立在一片平原上的,并且周围就有两条河流经过,光是凭借着就近的水资源,大概就可以养活三十万人左右,这个规模绝对是毋庸置疑的,除此之外,这块平原非常的肥沃,看的出来印第安人曾经在这里种植过小麦的痕迹,但是因为这些人并没有掌握十分高深的种植技巧,所以在种植的时候,大量的种子死去成了肥料。

而在收割的时候,这些印第安人却无法像宋朝的农人一样,用镰刀来进行收割,更不可能像现在的农人一样,只需要买一架收割机,只要用手推着,便能把粮食轻轻松松的收割了,根本就不用一整天弯腰,蹲在地里收割着粮食,这种方法,显然是印第安人不可能拥有的,毕竟这是一个轮子都没有的国度,除了在天文上有着比较高的研究能力之外,其余的地方可以说是一无是处了。

所以这片土地在经过不知道多久的耕种之后,非但没有降低质量,还因为印第安人拙劣的种地技巧,让这片土地肥沃了很多,在这里种地,只要风调雨顺,起码能保证十年以上的大丰收,足够上百万人吃的粮食,都将可以从这片土地上诞生。

这还是初步的规模,站在山巅之上往远处看去,就能看见在这片平原之外的地方,并没有什么大规模的高山,依旧是一望无尽的平原,只不过被森林所遮盖,若是砍掉这些森林,这片平原将还能继续扩大,不得不说,这片地方的地理位置,是如今除了新世界城之外,唯一一处适合建造超级大都市的地方。

这种地方,只要是一个拥有一点头脑的战略家就不会放弃,毛戡鉴自然也不会,到时候等新世界城的人口突破五万以后,他就会派出一部分人到这里来建造新的城市,而这座古老城市,便可以成为一座遗址公园,供市民们参观玩耍,这绝对称得上是一项城市出色的文化建设了。

毛戡鉴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现如今的宋朝不少城市都时兴起了这种玩意儿,人们总是对未知的世界充满好奇,也正因为如此,人类才在危险的环境中不断进化,直到掌握的东西越来越多,对于世界的真实,也愈发看的真切,但是对于许多普通老百姓来说,远方的未知是十分迷茫的存在,那些冒险家嘴中的大金字塔,神庙、还有奇怪的部落,族群,以及丰富多彩的新奇国度,对于他们来说,只是存在于诗人的笔触之间而已,想要看到这些东西,有些人可能一辈子也办不到。

这不仅仅是因为钱的问题,还因为这些地方大多只有上层人士会讲宋朝的语言,其他地方的人根本就只会讲当地的语言,去那些地方旅游,无疑是找死的事情,但是对于这些遥远地方的古老遗迹,人们还是十分的向往,在这种环境下,不少商人便开始在城市里修建一些远方的古老遗迹为主题的公园,供百姓玩乐,而他们自己也在这个过程中获得了丰厚的回报。

毕竟这样的地方,不仅仅有门票费用,除此之外里面还有不少可以提供服务的地方,比如说博物馆,这些博物馆里摆放着当地的一些宝物或者是有价值的东西,只要付钱便可以进入其中观看,除此之外公园之中还会有游船之类的工具让游玩者体会别样的风情,除此之外公园之中还有大量的餐馆、酒吧提供服务,基本上是个稳赚不赔的生意,所以不少人便开始喜欢上了这样的主题公园,整个宋朝有许多城市都兴建了这样的公园。

这还不止,受到主题公园的启发,有许多房地产商在建造房子时,也开始参考起了当地的建筑模式,不再只有中国自己的建筑模式来作为房子的唯一标准,因为造型奇特,这类房子倒也卖得不错,这样一来,不少稀奇古怪的建筑物开始出现在了宋朝的土地上,这也是激发毛戡鉴灵感的地方,这座城市放在这里,本身就是一个完整的主题公园,那些小房子清理出来可以当做商铺来贩卖东西,王宫则可以作为博物馆,展示一些当地的古老遗产,到时候等游客一多,也是一个赚钱的生意不是,所以毛戡鉴便让人把城市保留了下来,带领着所有人一起离开了这座城市。

回到新世界以后,毛戡鉴按照规定将这些印第安人做了一个划分,按照男女比例平均的分配进了每个士兵的名下,在这个地方他还算有点人性,并没有把其中的家庭拆开,而是一整个家庭的进行搬迁,这让不少印第安人感到很是开心,至于那些贵族,毛戡鉴也没有太过苛刻的对待他们,依照平民的处理方式一并处理就是了,就因为这一点,不少印第安人甚至还在背后感谢毛戡鉴,说他除掉了许多祸害呢,并且就在当晚,不少出生贵族的印第安人便死于非命。

弄得毛戡鉴是又好气又好笑,这些人明明被自己剥夺了全部的财产,此时此刻竟然还站在自己的一边,伤害起自己的同胞来了?还真是人不患寡而患不均的真实写照啊,不过毛戡鉴很快便让士兵阻止了这样的暴力行动,这些行动对于印第安人来说,或许是报仇的事情,但对于毛戡鉴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这些印第安人可都是自己手中的财产,死掉一个都不是一件好事,这新世界城的外面可还有无数土地等待着这些印第安人去耕种呢。

并且死的还是贵族,虽然这些贵族现在已经成了与普通印第安人没有什么区别的囚徒,但贵族终究是贵族,毛戡鉴不是血统论的支持者,但是贵族出生的人就是要比一般人更加能够接受新的知识,更加愿意去学习,这却是毛戡鉴行走上百个风俗不同的地区后得出的结论,因为这些贵族养尊处优,有足够的时间去做思考,所以他们善于思考,而那些普通人,便是想在这个世界上活下来就已经如此的艰难了,又哪里有时间去研究什么文字类的东西呢。

所以在这一方面,经过训练的贵族们是有着天然的优势的,到时候这些印第安人中可是要选出一些管家的,没什么人比这些落魄贵族更加合适的人,他们本来生活优渥,现如今变成了阶下囚,心中的落差要比普通印第安人还要大,若是这个时候让他们重新成为这些印第安人的领袖,那他们便会对士兵们忠心耿耿,在这一点上,毛戡鉴无疑洞悉了人心,所以他立刻制止了这样的行动,还把几个被抓住的杀人凶手全部在所有人面前吊死,然后才让士兵们带着这些人去自己的农地上,先行安排。

而毛戡鉴自己则是带着一大堆官员进入了衙门之中,这一座城市,只是附近骚扰新世界城的部落之一而已,在新世界城的外围,根据他们的估算,应该还有三到四座这样的城市正在攻击着,这里,对于他们来说,战斗才刚刚开始,还没到可以放松警惕的时候,所以他们很快便重新开始商议起了接下来的战略。

在经过了这一次有准备的攻击后,接下来的印第安人部落攻克起来就更加的得心应手了,到后来毛戡鉴甚至自己都不出动,直接指派自己的副官去进攻那些城市了,这对于那些副官们来说,自然是欣喜不已,毕竟跟着毛戡鉴的话,头功自然是毛戡鉴的,可要是自己带兵的话,那么头功便是自己的了,这两者之间的差别可是十分的大,这也让他们都很想抓住这样的机会,所以打起仗来格外的勇猛,没多久就把周围的另外两个部落全部打了下来。

(本章完)

第420章 420.徐宁登陆

不过让毛戡鉴感到奇怪的是,原本他还以为这附近也就只有第一处王宫中拥有这么多的金器呢,毕竟那里是附近所有部落中最大的一个,大概有五到六万左右的人口,而其他地方则只有两三万左右,所以他拥有如此多的黄金并不奇怪,毕竟他实力最强,手中拥有最多的兵力,在人文学家的猜想下,这些部落之间应该彼此有一个国家同盟的概念。

这也是为什么如此多的部落,共同骚扰新世界城,却没有导致自相残杀情况出现的原因,如果要解释这个问题,只有这么解释才能获得答案,不然根本不可能这么多的部落能进行统一的协调,这不是一个松散的联盟能够做到的,毕竟贪婪之心,人皆有之,想要协调各方,必须要有一个强大的组织来进行。

所以国家联盟就非常正常了,这是一种介于国家封建制度与部落联盟之间的一种制度,其中有一个强大的部落,然后附庸周围弱小的部落,形成一个比联盟稍微紧密一些的同盟关系,在这个关系中,最强者拥有很大的权利,而毛戡鉴等人消灭的第一个部落,就是那个最强者,所以从他的王宫中搜出如此多的黄金器皿,毛戡鉴并没有什么怀疑,毕竟这片土地上有些金矿也是很正常的。

可是当他发现那些小小的王宫之中也有许多金器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些印第安贵族所拥有的金矿,不是自己想象的所谓小金矿,而是一个超大金矿,之所以毛戡鉴做出这样的推断,是因为这些人手中的工具实在是非常的落后,而凭借那么落后的装备,竟然能够开采出如此大量的金子来制作礼器,这可不像是小国该有的财力啊,看着黄金的储量,甚至要比许多小国家还要多了。

可要知道,这些印第安人的小部落,最多人口也不过两三万而已,与一个国家相比还差得远呢,甚至连一个行省都不如,在这种地方,竟然能够发现堪比一个小国家当量的黄金,这代表了什么,就算毛戡鉴不懂地理知识,也知道了。

在这片土地上,必然有一个超乎人们想象的大金矿在这片地底,意识到了这一点,毛戡鉴只觉得全身都忍不住抖了一下,若这个猜测是真的,那么这个黄金矿将给整个美洲带来空前的发展,会有大量原本不愿意来的百姓搭乘着船,来到这片土地上寻找自己发财致富的梦想,此时的毛戡鉴,虽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但却已然能够看见无数艘帆船,扬帆远航,从世界各地来到这里的场景了。

毛戡鉴并不单纯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也不止是单单的幻想,当他想到这一点之后,毛戡鉴立刻派出了自己的士兵把印第安人中的贵族抓了出来,单独对他们进行了审问,刚开始的时候,这些贵族还不打算告诉毛戡鉴金矿的具体位置,妄想着等哪一天逃出了这里之后,还能回到金矿之中拿出一些钱财东山再起。

可毛戡鉴却丝毫不给这些人多余的幻想,只要不肯说的,就把他们的子女,父母抓出来当着他们的面折磨,直到死亡为止,别觉得毛戡鉴残忍,若是让毛戡鉴对宋朝人这样,他是绝对做不出来的,可对于印第安人,他却能毫不留情的当面把他的孩子千刀万剐,因为在此时大多数宋朝人的眼中,殖民地的人民本来地位就十分低下,若是欧亚大陆上的还好一点,毕竟他们其中有不少都有着丰厚的文明,其文明体系相比起宋朝来说也不是特别的弱,所以对于这些殖民地上的百姓,宋朝大多数采用怀柔的政策来对付他们,保证他们贵族的基本权益,并且在一些无关紧要的地方,对他们施行开放的政策,甚至还允许当地的人民到宋朝去接受好的教育,这些都是宋朝在这些殖民地上的良政,也因此带动了当地的繁荣,这是不可争辩的事实。

可对于这些印第安人和那些太平洋的土著们,宋朝的规矩就没有那么严格了,究其根本,还是因为这些地方的人民并不像欧亚地区的文明一样,已经脱离了最为古老的愚昧,进入到了文明的阶段,对于宋朝人来说,这些土著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种从类人猿一样的动物,他们口中所讲的话不像欧亚大陆上的种族一样有迹可循,只要仔细研究就能听得懂,这些太平洋上岛国土著,讲话丝毫没有任何的逻辑,且语系十分的混乱,根本就不可能听得懂他们在讲什么。

且因为这些小岛面积都不大,人口也不多,有的大概几千人,还有的则有几万人,最多也不过十万左右而已,这么一点点的人,百万年来就住在一个地方,近亲结婚自然是数不胜数,所以大部分的人民智商都非常的低下,这也是会被宋朝的殖民者不当做人的关键因素,印第安人也差不多,他们虽然生活在大陆上,近亲婚姻的情况不会像小岛土著那么严重,但是印第安人远离文明世界太久太久了。

导致双方之间的差距也实在是非常的大,根本无法沟通,在这种状态下,想要把印第安人放到与自己平等的位置上,这着实是有些困难的,所以这样残酷的方法,毛戡鉴使用起来也是毫无同情之心,接连杀掉十几个人之后,有几个贵族总算是忍受不了这样的痛苦,便把金矿的消息告诉给了毛戡鉴,而这个地方,就是未来北美西海岸最大的城市之一,旧金山。

不过此时的旧金山还只是一片荒芜而已,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毛戡鉴把所有人都给重新带进了监狱之中,然后命令自己的副官,带着三百人便沿着贵族们所指明的道路而去,之所以要带上那么多的人手,则是因为害怕金矿之中会有一些出乎意料的情况发生,毕竟那里开采的可是精子,而不是什么哪里都有的废物,这样的地方必然会有不少人镇守在那里的再不济那里也还会有矿工啊,这些都需要一定的武力去进行防范,三百人是个最好的数字。

能够应付小规模的暴乱,面对大规模的暴乱是也可以从容逃脱,所以毛戡鉴便派了这样一支部队去探查金矿的所在,而他自己,则在新世界中,迎来了第二批的移民,相比起上一次的移民来说,这一次的移民不需要再携带许多工业设备,也不需要再携带牲畜之类的重型动物,所以人口数量有了明显的增加,统计下来大概有一万四千人左右,其中有几百人则在海难中死去了,这也是难免的事情,大海之上,波涛汹涌,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一艘船沉入海底,自己再也不会见到下一片大陆,所以众人也只是惋惜一下,便安排起了众人的住所。

还有农田的安排,这些都需要毛戡鉴来处理,除此之外,随着新大陆的信息在宋朝本土被传播的越来越广,许多水手在宋朝的码头上宣扬着新世界的富裕和繁华,让不少人的心中都有了去新世界冒险的想法,毕竟在本土,任何行业都已经成熟,想要发财,对于平民来说是很难的了,即便是想当个**发财,也有严格的社会法律来约束你,根本就不可能发财,而那些可以发财的事物,则都被上流社会所掌握,根本就没有他们的机会,想要发财,唯一的机会就是给那些有钱人打工,然后当上经理的位置,这样一来,起码能成为社会的精英,但想成为统治阶级是不可能的了。

还有一种方法就是当官但这对于脑子不太好使的人显然就不行了,还有就是做一名学者,但这对于智商的要求也非常的高,许多人是根本做不到的,而新大陆就不一样了,那里很是蛮荒,但蛮荒也代表着生机啊,对于普通人来说,那片地方人口稀少,法律稀松,到处都是动乱,还有可怕的印第安人随时会夺走自己的生命。

可就是因为如此,才有小民出头的机会啊,一个时代,若是已经十分成熟,那么自然是越靠近核心的人便能越快获得机会,然后创造财富,而一个混乱的时代,谁都不是权威者,在这个位置上,大家都是平起平坐的,只要你敢干,敢拼,又有什么做不到的呢,这边是大时代的背景,所以从这一刻开始,有不少人开始作为一个个体想要去美洲冒险了。

不过相比起那些有组织前往美洲的人,他们跟这些人又不一样,这些人去美洲,只是为了获得一个美好的生活,这么一点要求,依靠朝廷的组织只要勤奋是必然能够完成的,但是若想要大富大贵,靠这些朝廷组织的城市,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

所以许多想要获得巨大财富的人,并不会搭乘朝廷组织的船队去往新大陆,而是会自己组织起船队,去往新大陆,登陆的地点,也不会在朝廷安排的地方,而是自己选择,这一点,朝廷也同意了,毕竟单单依靠国家的力量去推动这件事情实在是很费钱,也很费精力,现在一万一万的送,朝廷还能支撑的住,但到时候每年来往人数就要到几十万人左右,这个时候,国家是撑不住的。

并且新大陆两块巨大无比的大陆也实在是太大了,单单依靠朝廷去开发,也非常的慢,或许一百年的时间,也不可能将整片大陆拥有,这个时候就要发挥有些老百姓的主观能动性的,所以在开发新大陆上,朝廷也是给足冒险者自主的权利,允许他们私自前往新大陆,只要是无主之地,占领之后便直接划归于自己手下就可以了,当然,这个无主之地并不包括印第安人的地,若是看见他们占据了土地,杀了便是,这里说的有主,乃是宋朝人这个主,除此之外,谁占领,杀了便能得到原有的土地。

这样一来,自然刺激了无数人前往新大陆发财,一个月的时间之内便有一百艘以上的船开往遥远的新大陆,在这些船中,除了一些亡命徒外,还有大量的商人代表也在其中,这也很正常,对于他们来说,一片新大陆便是一个新的商机,谁知道在那片土地之下,到底有多少的矿山,财富等待着他们开发,而现在若是去圈地,每一亩地,只需要三文钱就够了,这样的价格,是任何地方都不可能的,这个时候不去开发,什么时候去开发?

所以大量的人开始前往新大陆,而徐宁则比他们都要提前一步,当许多人开始私自建造船只赶往新大陆的时候,徐宁已经带着六百号人来到了新大陆的彼端,此时的他,左边是浩瀚无垠的太平洋,右边则是混沌未知的大西洋,而中间的陆地面积,则只有三十公里不到,是的,徐宁所登陆的地方,正是后世三个黄金水道之一,巴拿马运河所在的巴拿马地。

若是徐清知道自己的儿子来到了这里,他或许真的会感叹,这个世界上竟然还会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后世谁都知道,巴拿马运河,掌握着船只从太平洋通往大西洋的道路,谁只要掌握了这里,谁就成为了两洋通道口的主人,后世这里一直都是受美国人管辖,并且驻军的,由此可见这里到底有多么重要,徐宁刚一登陆,竟然就来到了这么一个地方,不得不说,绝对是运气使然了。

此时船员们纷纷开始从船上卸载货物,而徐宁则是找了个地方坐下休息,脸上有掩饰不住的疲惫,但是心中却是熊熊的火焰,自从为官的道路被封锁之后,虽然依靠着做生意,徐宁也是风生水起,很是开心,但是这始终不能让徐宁从内心深处获得快乐,而现在,当看到这一大片没有人耕种,荒无人烟的土地时,徐宁的心中好似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一样,他用炙热的双眼看着自己面前的一切,是啊,自己来到了这片新的大陆。

(本章完)

第421章 421.恶劣的生存环境

六百人的规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立足巴拿马倒是没有什么问题,这里大多数地方都是原始丛林,即便是有印第安人来,也大多都是一些部落民而已,不像北美洲的印第安人规模庞大,深处于丛林之中,在自然条件的限制下,根本就不可能存在什么大规模的印第安人部落,有的只是那些一两百人的小部落而已,而且他们的科技相比起平原上的印第安人来说,要更加落后。

若是平原印第安人已经到了新石器晚期,出现青铜器和冶炼技术的时代,那么这些丛林之中的印第安人大概就还处在新石器晚期的时代,并没有青铜器的出现,在这种时代之下,六百名全副武装的水手,绝对是绰绰有余了。

而且他们除了带人来了之外,还有许多的武器,凭借着这些武器,可以很快在这片滩涂上建立起一个防御阵地,只要有了一个栖身之所,那么在安全上,已然是万无一失了,当然,这个安全并不包括天气上的安全,这里是一道狭小的陆地,自古以来便是地震的多发地带,很容易便发生一些大海啸之类的事情,若是遇到,那就真的很难活着了,不过徐宁并不觉得自己的运气这么差,一到这地方就会碰上海啸之类的事情。

唯一让徐宁感到有些不习惯的,也就只有这里恶劣的环境了,巴拿马位于赤道附近,温度常年稳定在三十度左右,高的时候则会达到四十多度,这样的温度对于没有空调的时代来说,绝对是地狱一般的温度了,且还不说温度,巴拿马地区两岸全部都是海水,这就让这片土地的空气中常年保持着极度的潮湿,然后温度又大,这就导致许多东西的腐烂速度都是惊人的快。

这还没什么,可是有很多毒物却是靠着腐烂食物生存的,而这里存在着大量的腐烂食物,这些都给毒物和一些软体动物的生长提供了渠道,许多动物在这种状况下,发展出了巨大的身体,即便是小小的蚊子,在这片土壤上都生长出了一个拳头的大小,更别提那些水蛭、蜈蚣、蜥蜴之类的爬虫,结肠动物了,来到这片土地不到三天的时间,就要二十多个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亡,即便徐宁身边的人都是不怕死的勇士,还有三百人则是对徐家忠心耿耿的死士也不由被这奇诡的环境所吓倒。

他们还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奇葩的环境,看着那足足有三四米长的蟒蛇,别说是这些人了,便是让那些天生神力的人来看到,也会吓得跪倒在地上,除此之外,巴拿马附近滩涂很多,真正的平原非常的少,大部分的土地都是沼泽地,而在这片沼泽地里,鳄鱼的数量简直令人发指,只要随便一个不小心,便会被拖入水中,根本连呐喊的能力都没有,就会口鼻眼全部被泥沙堵住,最后死于咬合,或者死于窒息。

这无疑是非常恐怖的事情,在宋朝,能够见到的最大鳄鱼,也就是扬子鳄样的小鳄鱼而已,身体修长,有一定的攻击力,但并不会让人感到害怕,而这些南美洲大鳄鱼可就不一样了,随便一条成年鳄鱼就有两三吨重,相当于十个人左右的重量,把一个成年人拖入水中,根本不需要花费丝毫的力量,牙齿一碰,便能把人撕成两截,即便用火枪打在它的身上,也只能把它外部的皮肤打烂,但不会立刻致死,而依照现在的火枪,最多也就只能放一枪,除非拿连射枪来跟这些鳄鱼打,但是一个人单独行动的时候,谁又会带连射枪呢,这种枪十分的笨重,一个人根本就不可能长时间抗在身上,等到使用的时候,还需要找到一个好位置,可不能端着就开枪,不然整个人都会被后坐力给压倒在地上,在这种情况下,除非是三到四个人一起开枪,才能打败一条鳄鱼,对于徐宁等人来说,绝对是很大的挑战。

当然这些也还能忍受,毕竟徐宁是世家贵公子,这些驱赶野兽,清理草地的工作自然不用他来做,他只需要待在船上,等着底下的人打扫干净,把房子建起来就行了,可即便如此,他也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了。

本来从宋朝本土抵达新大陆就需要两个月左右的时间,等到了这儿以后,原本以为一个月的时间便可以落地了,但因为这里的环境实在太过恶劣,直到现在已经两个月的时间了,却依旧没有等到落地的时候,整整四个月的漂泊,徐宁已经对着颠来倒去的生活很习惯了,但再习惯他也没有到,自甘堕落,忍受习惯的程度,他还是挺向往陆地的,所以只是在船上等,随着时间越来越长,他也就等的越来越不耐烦。

而且四个月里,暴风雨时时会降临在这片海域之上,弄得整艘船就像海盗船长之类的摇摆锤一般,根本就不可能睡着觉,温度也是时高时低的,已经有好几艘船被打倒在了海底,从此成为海洋的一部分了,除此之外,还有食物的问题,他们坐船的时候,基本上一直都是吃素的,或者是干肉要么就是鱼肉,毕竟生肉很难保存,尤其是在热带,有可能早上刚刚把东西切好,等到晚上的时候肉就臭了也说不定,等到后来,再想做干鱼都不行了,天气实在是太过潮湿了,所以这几个月以来,他就几乎一致在吃这些东西,别说是他世家公子了,便是普通人也早就已经淡出鸟来了。

等到了这片新大陆之后,还以为终于可以吃肉了,可这些肉要么是鳄鱼肉,要么蛇肉,吃的徐宁是惊心动魄,深怕染上未知毒素死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直到这时,他才微微有些后悔,当初父亲要让人来新大陆探索的时候,自己那么踊跃的报了名。

可后悔也只是一时的,等到又一个月后,一块滩涂地总算在工人们的收拾下整理了出来,在家丁的保护下,徐宁终于踏上了这片他向往已久的土地,跟着旁人一起往前走,一座虽然简单,但并不简陋的小城出现在了徐宁的面前,那便是他们这三个月来的杰作。

“少爷,请您命名。”一旁的管家执事弯着腰谦卑的说道,听这名字好似奴才,但管家执事其实并不是一个奴才,而是一个彪形大汉,早年间在战场上杀敌,被别人卸了条胳膊之后便从军队中退役了,像这样的人在战争中有很多,有的立了功之后还能得到朝廷一笔赏赐,但有的却因为还没立下战功便被打伤了,像这样的人,国家只能给一笔钱了事,也不可能照顾他们的后半辈子。

但理虽然是那么一个理,可这些人终归还是有些可怜的,毕竟他们身上受的伤,也是为国家受的,现在成了残疾,国家却不养,任由他们生死在外,这着实有些不厚道,所以徐清等人便在民间成立了一个老兵委员会,集合一些大官僚,大知识分子,还有大富商们来帮助这些退役士兵度过难关。

其中年纪比较大的老兵就逢年过节给他们一些吃的,还有一些年纪轻轻就残了的若是没有劳动能力的话,那么就每年给一个低保,其实这件事朝廷也在做,但是因为给的钱实在太少,最多只能够让这些士兵获得一个温饱的待遇,这在如今这个日新月异的时代,实在不是一个很好的结果。

所以通过这个老兵委员会来发放一部分钱给他们,这样一来,他们领个国家的钱之后能得个温饱,老兵委员会的这份钱则能让他们买几件新衣服,再不济起码每个礼拜能吃到三顿肉是没问题的,这对于老兵们来说,算是有一个交代了。

而至于那些还能有些工作能力的人,老兵委员会就负责把他们推荐给一些工作部门去工作,当然,因为这些士兵大多都是为国出过力,卖过命的,所以自然不可能把他们送到工厂里去受苦,这部分人干的最多的工作就是给全国各地的学校看门,或者是在豪门大户里当仆役,要么就是在高档别墅区里当保安,照顾中产阶级,这些工作的收入虽然不算高,可比工人们要稍微好一些,算得上是中下水平了。

如果士兵识字,则还可以进入到学校之中接受教育,然后出来在公司里面当一个经理助理之类的工作,工作成绩好的话,甚至可以直接当经理,除此之外,各地衙门也有责任吸收一批拥有一定水平的残疾士兵作为公务员,其待遇与正常的公务员不相上下,这几种方法,可以说是有效的解决了许多的残疾士兵。

老邢便是其中的一位,只不过相比起那些识字的人来说,他没有那么多的选择,只能去做那些不需要识字的工作,当时的他才刚刚十八岁,就少了一条胳膊,可以说是心灰意冷,在老兵委员会的介绍之下,进入徐清家里成为来了一个仆役,而像他这样的仆役,在徐府之中大概有三十多位,不过这些仆役不用像那些其他仆役一样去做粗活,只需要跑跑路子,或者守门就可以了,就算干活,也基本上都是轻活,不需要花费多大的力气,原本老邢这辈子也应该就这样过去了。

却没想到老邢在人际关系上的能力特别强,凭借着一身的好功夫,即便少了一条胳膊,也依旧比普通人强得多,很快便被徐府的大管家给关注到了,在经过几番考核之后,发现老邢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人,又老实,也知道尊重别人,虽然是个武夫但也听得进别人的意见,同时做事也很是细致,关键的是长的不像大部分士兵那样如同豺狼虎豹。

这一点非常的关键,因为徐家并不是普通人家,按照现在宋朝社会,只要是中产阶级的家庭,一般都能够雇佣得起一个仆人到两个仆人,可他们雇佣仆人,大多是那些从殖民地来的佣人,这些佣人或许很好使,但是社会地位非常的低,雇佣了他们的主人也不会有任何了不起的感觉,就像普通人拥有了一辆大众车一样,只是等闲而已。

可像徐家就不一样了,作为宰相之家,他们家的仆从是不可能用殖民地的人的,必须要用宋朝的本地人,才能彰显气质和尊贵,并且最好要读过书的,除此之外带出去还要让主人长脸面,这样的仆人可不好找,如今已经是一个越来越开放包容的时代了,只要认识一点字,就不愁找不到一份好的工作,在这样一个时代里,认识字,又懂得为人处世的人,又怎么可能甘心为人奴仆呢。

所以像老邢这样的人就很是稀缺,在得到了大管家的肯定之后,老邢便从一个小小的仆役开始一路往上升,直到现在成为了一名执事,只不过短短五年的时间而已,而现在,他跟着自家少爷离开本土来到这里,也是徐宁身边仅次于卫兵队长的亲信,称得上是第三把手了,不过若是论亲近度的话,那老邢绝对是排在第一位的,所以此刻他问道的时候,一旁的人都不说话,这不仅仅是对于权势的尊重,也是对这位老兵的尊重,这是一个值得敬佩的人。

“就叫它开海城吧。”徐宁看着远方那座土丘上搭建起来的小城市,不,或许连城市都算不上,那现在只是几十栋小土房而已,所有的设备都还没有搭建出来,只是一个非常小的几间屋子而已,除此之外,只有中间那一栋屋子比较大一些,只用附近最好的木头搭建而成的,类似于三十三间堂,形成拱式的廊柱,看上去颇为威严,可也只是比普通房子稍微大些而已,在建筑界日新月异的今天,这些房子着实算不了什么。

但即便如此,徐宁的心中还是振奋不已的,这将是徐家建立的第一座新大陆城市,未来,在这片土地上,他们还将建造第二座,第三座,第四座,一座座建下去,直到控制越来越大片的领土位置,徐宁的双眼之中闪着光。

(本章完)

第422章 422.新的制度

徐宁在万里之外的新大陆上寻找着自己下半辈子的价值,而像他这样的人当然也不少,尤其是那些冒险者,短短一年的时间里,除了毛戡鉴和徐宁的两个驻点之外,整个新大陆上的驻点便增加到了上百个,其规模之大,便是朝廷也很是震惊。

不过这些据点大部分的人口都非常的稀少,有的只有几十个人,甚至连上百人都没有,便敢划下一块地来耕种,然后便建立起一座城市,对此朝廷也是采取开放的政策,规定只有一个村落的人口到达五十人以上,便可以建立城市,其城市只需要到新世界城报备一下就可以了,至于当地的官员,当然是没有,毕竟五十个人也养不起什么不从事生产的文官。

所以对这些比村落还小的城市,朝廷采取的方法便是自治,这一点也跟朝廷在本土的做法一样,所谓皇权不下县,也就是皇帝的权利只管理到县这一级,等到下面的镇、乡、村,则是完全交给乡绅来管理了,至于所谓的乡绅,便是当地有权有势,有土有地的人,这些人在当地很有名望,便负责管理当地的老百姓,朝廷的官员之负责收税和征劳役,除此之外的一切事情由朝廷来负责。

这样的制度自然也推行到了这片新大陆上了,只不过相比起宋朝本土来说,这种制度在新大陆上立刻就遇到了水土不服的问题,那就是这些小村落,根本就没有什么乡绅,这也很好理解,愿意来冒险的人,基本上就没有什么有钱人家的子弟,大多都是在家乡活不下去了,才来这片陌生的土地上求生存,求发财的,在来这里之前,要么就是无产阶级,要么就是工人阶级,或者是无地农民,这些人尽管有文化水平,但也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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