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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的重生者》 第一章 死去活来 按常理来说，他已经死了。 因为他所乘坐的旅游大巴，突然爆胎，车辆失控，冲破护栏，然后坠入了滚滚长江之中。 当危险来临之际，人类的求生本能，被体现得淋漓尽致。慌乱的乘客，拼命朝已经被弃车逃命之前，还算有些良心的司机，打开的车门处蜂拥而至。可车门只有那么点大，人却那么多，而每个人都想尽快逃出这个钢铁囚笼。 场面一度失控，哭声、喊声、谩骂声，充斥着这个快被江水填满的车厢。 一些还算冷静的人，见车门被堵，便取下车框上的安全锤，企图砸破了车窗玻璃。 其中一块玻璃，率先被砸破，原本被暂时阻隔的江水，顿时夹杂着碎玻璃，一股脑的灌入车厢。 很多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江水给砸得晕头转向，更有一部分倒霉蛋，还被混在江水中的玻璃渣渣，给划破了皮肤，鲜血顿时染红了大片江水。 值得一提的是，这第一块被砸破的玻璃，就是柳琦铭的手笔。 由于事先有了心理准备，所以他在车窗玻璃破碎的瞬间，条件反射的朝旁边移了一个身位，同时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作为一个南方人的他，年少时，每到夏天，都会混迹于各大江河湖泊。下塘摸鱼，下河洗澡，那都是家常便饭。 虽然步入中年的他，已有多年未曾下水，但是那种已然刻入骨髓的游泳技能，是不会被时间所磨灭的。相比其他乘客，柳琦铭的内心，要平静些许。 出了大巴车，柳琦铭不紧不慢的朝水面游去。可就在此时，意外发生了。 一股不知名的，不可抗拒的神秘力量，揪住了他的双腿，缓慢的匀速的往水底拽去。无论他怎么努力的划水，都改变不了往下沉的趋势。 “莫非我遇到了，老人常说的‘落尸鬼’？可我特么的，啥也没看到啊！不，这一定是幻觉！”柳琦铭心中涌出一股莫名的惊恐。 十几息后，柳琦铭的动作开始越来越无力，意识也愈发昏沉。 突然间，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非常玄妙的画面。 准确来说，那是很多个画面，就像无数个视频片段。先是无序的，放置在一个超大的空间里。然后慢慢的，组合成了一条长长的“胶片”。这些“胶片”，正一帧帧的，从他的面前，慢慢的划过。 或清晰，或模糊。但这些胶片上，都有同一个人。那就是他！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秒，又或许是一辈子。 “biu”的一声轻响，所有光影，汇聚到了一点，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而他，则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 “你说人生如梦，我说人生如秀。那有什么不同，不都一样朦胧。 朦胧中有你，有你跟我就已经足够，你就在我的世界，升起了彩虹……” 强劲的鼓点、如水的贝斯、熟悉的旋律、沙哑的男声，从车载音响里传出，将柳琦铭从无尽的黑暗之中唤醒。 “呃～呼～” 柳琦铭轻呼一声，全身逐渐恢复了知觉。当他缓慢的睁开双眼，一束穿过车窗窗帘缝隙的阳光，便照射在了他的脸上。 阳光，有些晃眼，他下意识的抬起右手去遮挡。 待适应后，环顾四周。 大巴还是大巴，却又不是那辆大巴。因为，大巴车的布置，大巴车里的乘客，全都不再是原来的模样； 他还是他，却又不是那个他。因为，车窗玻璃里反射的那张脸，是如此的稚嫩与青涩。 他伸出有些颤抖的右手，摸了摸自己脸颊。温度、触感，以及从空调风口处，吹来的阵阵凉风，都是那么的真实。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微眯的眼睛中充满了异样的神采。他的肩膀有些抖动，似乎是压抑着心中的那份无比激动的心情。 如果不是还在大巴车上，他都想站起来，插着腰，食指指天，然后大声的吼上一嗓子：我柳汉三，又回来啦！ 就在他准备掏出手机，看一看现在是哪年哪月时。从大巴车的前端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钟洛堂路口马上到了，需要下车的乘客，请拿好行李，准备下车！” 钟洛堂路口？ 他在脑海中搜索着，这个有些熟悉的地名。 有了！ “这，这不就是我毕业后，第一个上班的地方吗？” 从口袋里翻出一个崭新的，银色“古董手机”摩托罗拉l6，按亮屏幕，上面赫然显示： 06年7月28日，星期五 …… “嘎吱，噗呲！”车停，门开。 一阵轻风，夹杂着热浪，朝站在车门口的柳琦铭，迎面扑来。 钟洛堂路口有一个小广场，小广场的周围是各种商店、饭馆、小吃摊。中央有一株800多岁的大榕树。大榕树的树冠非常巨大，几乎将整个小广场的一半给遮住。树枝上挂满了许多，红色的许愿布条。一圈铁栅栏，和八个石板凳，将大榕树团团围住。 清晨和傍晚，都会有很多当地的居民，或者外来的务工人员，在此晨练、乘凉、下棋、聊天。 柳琦铭没有直接去原本此行的目的地，而是行至大榕树，找了个没人的石凳坐下。 放下行囊，十指交叉，撑住下巴，然后慢慢的陷入了沉思。 良久，柳琦铭愕然发现，自己很有可能成为，芸芸重生者之中，最悲催的那个！ 因为，别人重生前，要么是商业精英，要么是娱乐圈的翘楚，要么是it精英，要么是自带系统……总之是各种人中龙凤。 可他是什么？他就是一个当了十几年园丁的人民教师，而且还只是个小学教师。他不会炒股，不知道哪些股票什么会涨，什么时候会跌；他不会做生意，也不喜欢做生意。 唯一有用的信息，可能就是：房价，肯定会猛涨！！！ 可这有什么用呢？他现在全身上下加在一起，只有三千块钱不到。 除此之外，他倒是还有十多年的教育教学管理经验。当个教学骨干、学科带头人、德育主任，都是没有问题的。 如果有哪个老板脑子发热，愿意相信二十岁的他，那么一校之长，也是可以试一试的。 不过，虽然羡慕教师这个职业的人比比皆是，但是从事了十几年教育工作的柳琦铭，深知其苦。 想到自己哪怕是重生了，还是只能走原来的老路，柳琦铭就像找不到眼镜的猪爸爸，心中不禁生出一丝焦躁。于是，他忍不住掏了掏口袋，摸出火机和烟。 可就在他准备点烟的一刹那，他看到了…… 第二章 你想一夜暴富吗？ 美佳宜超市旁边有一个不是很大，但却是全国统一装修风格的小门店。 就是这个小门店，让柳琦铭想到了一个，也许可以让他以后生活无忧的契机。 “老板，帮我以（03，06，08，21）这四个数，为红球号码区的的基数，以（13）为蓝色球号码区的基数，来一组后天的双色球复式彩票。”柳琦铭敲了敲柜台，递过去刚刚写好的纸片。 上一世，也是这一组数字，也是在这个投注站。当时他只是一时兴起，按照自己的生日和学号，写了这么一组数字。不过，红色球号码区是六个数字，所以另外两个数字，柳琦铭当时也懒得再想，是机选的。 结果，中了个四加一，也就是四等奖，两百块钱。 当时可把柳琦铭给高兴坏了，并与自己的同事们分享了这个喜讯。为了彰显自己的大气，柳琦铭请闻讯前来道喜的同事们吃了个夜宵，花了三百多。 有人可能会问，为什么不直接买一等奖的那个数字呢？ 呵呵，柳琦铭也想啊！可他当时只顾着高兴去了，压根就没注意其他两个，他没买中的号码。 要不然，哪来的这么麻烦！ 本来还有些昏昏欲睡的福利彩票投注站的老板，听到有人要买复式彩票，瞬间来了精神，这可是起码好几百注的“大生意”啊！ 不过看清眼前的客人，是个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模样的年轻小伙时，不禁好心提醒一句：“小伙子，你确定要这么买？你可想好了，这可是好几百注的复式彩票啊！” “我算过了，是406注。你打吧！”柳琦铭说完，把九张百元大钞，轻轻的放在了柜台上。【计算公式是：（33-4）x（33-4-1）2＝406】 见柳琦铭如此的坚决，投注站老板便没有再说什么，默默的接过纸片，按照上面写的数字，开始投注复式彩票。 “啪啪啪……滋滋滋……” 不一会儿，从彩票投注机里，吐出了八十多张彩票。只是粗略看了一下，柳琦铭便把这些彩票，收进了背包之中。 拿好投注站老板找给他的零钱，柳琦铭背上背包，拖着行李箱，潇洒的离开了投注站。 看着渐行渐远的柳琦铭，投注站老板的嘴里小声的嘟囔着：“现在的年轻人啊，不是整天泡在网吧玩游戏，就是尽做着这些一夜暴富的美梦！” 在柳琦铭看来，能一夜暴富自然最好。实在不行，继续当个教育工作者，也不是不可以。 后天晚上才会开奖，而且能不能中奖还两说，所以，原定的目的地，还是要去的。 从投注站出来，柳琦铭直接走进了旁边的美宜家超市。 待出来时，他的手上则多了一袋水果，一条烟，一对酒。 干净的街道，匆匆的行人，一株株枝繁叶茂的大榕树，一根根随风摇曳的气根（榕须），无不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眼前的一切，既陌生又熟悉。 走走停停，半个小时之后，柳琦铭才来到一所，名为“东昇”的私立小学门口。 “大叔，您好！我想拜访一下贵校的丁校长。” 正在看报纸的门卫大叔，放下手中的报纸，抬头看了一眼柳琦铭，接过他递过去的一支香烟，夹在耳朵上，然后点了点桌子上的“来访人员登记册”，说：“先做个登记！” 登记过后，门卫大叔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 “丁校，有个叫柳琦铭的小伙子找您……嗯，好！” 放下电话，得到指示的门卫大叔，对旁边柳琦铭说：“小伙子，你进去吧，丁校就在那边的教学楼二楼，最里边的校长办公室。” “谢谢！” 其实不用门卫大叔提示，柳琦铭也能找到，毕竟这是他曾经工作生活了三年时光的地方。于是乎，他轻车熟路的，来到了丁校长的办公室门口。 “咚咚咚！”柳琦铭轻扣房门。 门后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请进！” 推门而入，只见客厅沙发上端坐着一位，戴着金边眼镜，高额方脸，梳着大背头的中年男子。 还未等中年男子开腔，柳琦铭便露出一个牲畜无害的笑脸，快步迎了上去。操着乡音道：“丁叔，上午好啊！我是柳建民的侄儿，柳琦铭。” 柳琦铭说完，把事先买的水果和烟酒，悄没声息的放在了，茶几旁边的地板上，并顺势坐了下来。 中年男子，姓丁，名晓满。他与柳建民，从初中一直到大学都是同学，也是铁哥们。更巧的是，大学毕业后，他俩还被分配到了同一个单位，成了同事。 只是后来，丁晓满觉得外面的世界，兴许会更精彩，因此决定南下闯荡闯荡。 几经波折，也算小有成就。 这所占地面积四十余亩，他与南粤本地一位黄老板，合资创办的“东昇”私立小学，经过四年的努力，现如今，在校师生人数近千人。 可谓是：朝气蓬勃，旭日东升！ 一所学校想要发展，除了硬件设施，充沛的生源与强大的师资力量，也是缺一不可的。 充沛的生源，哪里有？ 南粤省作为工业经济发展的前沿地带，这里商铺林立，各种形形色色、大大小小的工厂、公司，更是遍地开花。 众多的外来务工人员，不但带动了当地的市场经济的同时，也带来了巨大的生源市场。各种大大小小、良莠不齐的私立学校，应运而生。 强大的师资力量，怎么来？ 当然是全国各地师范大学的毕业生咯。 可问题来了，南粤地区的师范大学毕业生，大部分都被本地的公办学校给吸收了。剩下的，要么是不愿意从事教育行业的；要么是不适合从事教育行业的。 至于其他省份的师范类毕业生，呵呵，更别想了。 我在自家门口端铁饭碗，吃国家粮，它不香吗？干嘛非得跑那么远，来你这个南粤一小镇上当老师呢？ 虽然工资看起来要高那么一点点，但是南粤这边的消费也高啊！ 当然，这种情况再等一年，也就是全国师范院校，全部取消工作包分配，及各省市公立学校师资饱和之后，将会有极大的改善。 就目前来说，丁晓满对于柳琦铭这种师范院校的毕业生，他还是非常欢迎的，更何况还是铁哥们的亲侄儿。 丁晓满回想起三天前，他的铁哥们柳建民在电话中，对柳琦铭的评价：“我这个侄儿啊，打小就聪明，学习能力、动手能力都还不错。擅长书画，写作。就是性格有些桀骜不驯，为人耿直。不够圆滑，也不会溜须拍马……” 第三章 俗套 如果柳琦铭听到这段评价，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给他叔叔比个大拇指，然后说一句：知侄莫若叔！ 原本丁晓满想先晾一晾这个桀骜不驯的小伙子，挫一挫他的锐气，磨一磨他的性子。可当他看了看茶几旁边的水果和烟酒，还有坐在沙发上满脸堆笑的柳琦铭后，心中不禁泛起了嘀咕：我的老朋友，说好的桀骜不驯呢？说好的耿直不够圆滑呢？ 丁晓满清了清嗓子：“咳咳，小柳啊，既然你都喊我叔叔了，那咱们叔侄俩，就开门见山，直来直去的谈一谈。” “丁叔，您说。” “虽然我是这所学校的校长，也占有一部分股份，但还不能做到一言堂。无论你以后想走学术路线，还是行政路线，我只能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给你适当的机会与帮助。至于你能不能抓住，那就要看你自己了。” “嗯，明白！” “至于生活上，如果遇到什么困难，你可以私下来找我。” “嗯，谢谢丁叔！” “对了，在外人面前，暂时还是不要这么叫我了。” “好的，丁叔。” 丁晓满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小周啊，你过来一下！” 很快，一位身材魁梧，面容憨厚，大约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便小跑了过来。 “丁校，您找我有事？” “嗯！”丁晓满点了点头，然后指着柳琦铭说到：“这是小柳，柳琦铭，新来的老师，你负责安排一下。” “好嘞！” “小柳，这位是周军涛，宋主任，负责后勤以及校车安全。另外，暑假期间的招生工作，你跟着周主任负责的那一组吧。” “好的，丁叔，哦～丁校！” 丁晓满眼睛微眯，摆了摆手：“赶紧去吧。记得给家里打个电话，报个平安。” “诶！” 周军涛表情微变，随即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快步走到柳琦铭面前，热情的握住了他的右手：“柳老师，欢迎欢迎！” “周主任，请多多关照！” 周军涛感受到裤兜中，突然多出一个方方正正的事物，脸上的笑容更胜：“哈哈哈，柳老师别客气，应该的应该的。” 出了校长办公室，周军涛领着柳琦铭，一边介绍学校的基本情况，一边往教师宿舍楼那边走去。 “……” “柳老师，咱们学校原则上是提供吃住的。但如果有老师愿意在校外吃住的话，学校会有300元200元每月的生活补助。毕竟，咱们学校目前有近百教职员工，而宿舍楼却只有一栋。” “不知道你准备选择那种？” “周主任，我先选择在学校吃，去校外住。” 对于柳琦铭的决定，周军涛虽然有些意外，但想想又是情理之中。毕竟现在小年轻，想要有些私人空间，也是可以理解的。 于是，周军涛又热情的给柳琦铭介绍起，学校附近的房源。 “柳老师，学校附近的好几个环境不错的出租房，房东我都熟悉。要不，等下吃完午饭，我陪你去看房？” 见周军涛如此“热情”，对这个地方颇为熟悉的柳琦铭，也只好客随主便，却之不恭了。 柳琦铭掏出兜里的硬盒白沙，打开盒盖，抖了抖，递到周军涛面前，笑道：“好啊，那就麻烦周主任啦！” 就着柳琦铭一并递过来的火，点燃了香烟。猛吸了一口气，在肺里兜了一圈，然后缓缓地吐出了出来，“嗯，这烟是不错！” 随即又有些惋惜道：“可惜啊！在南粤这边，要么买不到，要么就是假货。” “不打紧，不打紧，如果周主任好这口，赶明儿我让家乡的朋友，多寄些过来便是。”柳琦铭也给自己点上了一根，随意的摆了摆手。 “真的！？那到时候，你可要记得匀一点给我啊！我多付点运费都可以。” 柳琦铭双眉微皱，盯着周军涛。 “你俗套了，周大哥！” “啊！？”周军涛先是一愣，但随即笑了起来，“对对对，柳老弟，你批评得对！” ……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周军涛问柳琦铭：“柳老弟，需要我跟着去吗？” 柳琦铭连忙摆手：“可不敢再麻烦周大哥了，你把那些房东的电话给我就好了。” “嗯，也行！如果有什么需要，你再联系我。”周军涛其实只是客气一下而已，见柳琦铭不需要，便把学校周围房东的电话，还有自己的手机号码一并告诉了柳琦铭。 看房，租房，进行得很快、很顺利。 四楼，学校正对面，一室一厅，一厨一卫一阳台的小套间，外带基本的家具家电。租金400元/月，压二付一，水电另算。 房东的女儿，正好就读于柳琦铭所在东昇小学，所以押金什么的，则被房东大姐给爽快的免除了。不出意外，将来房东大姐还会对这次定的房租，进行了一次打折。 不知道是上一任租客是个讲究人，还是房东后期进行了打理，小套间还算干净整洁，没有明显的污渍、霉点，只有少许灰尘而已。 不过，卫生还是得搞一搞。 一直忙活到下午五点，才把房间卫生，以及生活物资采买之类的事情忙完。 有些疲惫的柳琦铭，灌了半瓶水，然后选了个舒服的姿势，半躺在房东赠送的简易沙发上。 仰头，望着洁白的天花板，神游天外。 “滋滋滋～哈喽，摩托……”放在茶几上的直板手机，欢呼雀跃的叫唤着。 左右歪了歪脑袋，拿起手机，大拇指往右滑了一下，发现不对，又重新点了一下绿色的接听键。 “老妈，下午好啊！” “什么妈，谁是你妈？你这小兔崽子，听你叔叔说，你上午就到了，也不晓得打个电话回来！” 手机顿时被柳琦铭，拿离耳朵些许距离：呵呵，母亲大人还是如此的，中气十足！ “妈，说出来您可能不信，我正准备用新办的手机卡，给您报名平安来着，您就打过来了！这叫什么？母子连心啊！” “别扯这些没用的，赶紧给我说说，你那边的情况！” “……” 在把今天的所见所闻一一细说，且表明自己也一切安好后，柳妈妈才心满意足的结束了此次“兴师问罪”。 “滋滋滋～哈喽，摩托～” 电话刚挂断，又响了起来。 …… 第四章 剁辣椒的功效 来电显示，本地号码，没有标示，想来应该是周军涛。 接通之后，果不其然。 “哈哈，柳老弟，忙完了没？赶紧过来吃饭。” “好的，涛哥，我这就过来。” 柳琦铭无奈的耸了耸肩，不禁感叹：被一个大老爷们如此关照，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呐！ 换好鞋子，把一个装小物件的小挎包，寄在腰上，然后拿起新买的不锈钢饭盒，还有一瓶“柳妈妈牌”剁辣椒，便出门了。 东昇小学暑假期间，老师们只有二十天假期。而今天，则是假期的最后一天。所以，晚上吃饭的老师的数量，明显要比中午多得多。 这些老师，大部分柳琦铭都有些许映像，但只有那么两三个能叫得出名字。没办法，毕竟已经是十来年前的同事了。 东昇小学老师们的年龄段，两极分化非常严重。要么是十几二十岁左右，师范、师专的应届毕业生、实习生；要么是五六十岁，退休、临近退休的老教师。 柳琦铭刚一进食堂，便有几个中午已经打个照面的老师，主动跟他打招呼。而那些初次见到他的老师们，也纷纷向他投来打量的目光。 凡是看向他的，柳琦铭都一一微笑点头回应，或挥手示意。 打好饭菜，柳琦铭在周军涛的对面坐了下来。他把装满剁辣椒的玻璃罐，往周军涛面前推了推：“我妈做的，如果你不怕辣的话，就尝尝。” 周军涛看着红通通的剁辣椒，眼前一亮：“哈哈，这东西在南粤，对咱们这些能吃辣的，可是个宝贝啊！怎么不早点拿出来？” 说完，打开玻璃罐，把筷子倒过来，往自己的饭盒里，扒拉了一小堆红通通的剁辣椒。 就着米饭，小尝了一口，然后拖长着音调，有些夸张的说：“嗯～真香！” 看着周军涛一副陶醉的模样，心中不禁吐槽：你怕是个假北方人吧？ 柳琦铭曲着两根手指，在周军涛面前的餐桌上点了点。 周军涛抬头看着柳琦铭：“咋滴？” 柳琦铭压低声音说：“问问丁校，还有其他老师，要不要尝尝。” 周军涛先是一愣，随后朝柳琦铭比了个ok，并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笑容。 丁校得知东西是柳琦铭的，就没有讲什么客气，接过剁辣椒罐，就往自己的饭盒里倒了不少。 其他的老师，不管能不能吃辣，都或多或少，要了一些尝尝鲜。 于是乎，整个食堂弥漫着一股，特殊的辣椒香味。同时还有充斥着，此起彼伏的“唏嗦，唏嗦”，“呼哈，呼哈”声。 没过多久，转了一圈的周军涛回来了，随之一起的，还有一个空荡荡的玻璃罐，和诸多老师感谢的目光。 周军涛晃了晃已经空了的玻璃罐，有些惋惜：“唉～没了。早知道，先前就多倒一点了！” “没事，我那还有一罐！” “哈哈，那就好，那就好！” 在晚饭快吃完时候，周军涛往柳琦铭耳边凑近了些，小声的说：“明天上午九点，有个招生工作会议，作为新进员工，需要做自我介绍，你稍微准备一下。” “另外，他们几个等下准备打半场，你要参加吗？”周军涛朝右边不远处，坐着几个年轻老师的餐桌努了努嘴。 “改天吧，我等下还有点事。” 周军涛见柳琦铭没有明说，也没再追问，告了个别，便离开了。 柳琦铭其实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想去镇上改变一下，自己现在的“杰伦式”发型罢了。 不是不好看，而是太长了，麻烦！ 再者，长碎发已经不符合“三十几岁”的柳琦铭的审美观了。 出了校门，步行十来分钟，驻足于一家名叫“魔发师”发廊前。隔着玻璃门，看见发廊里面的环境整洁，灯光明亮，而且也没有穿着暴露的女郎，确定不会发生什么尴尬的事情后，柳琦铭才推门而入。 见有客人，老板连忙用粤式普通话招呼：“靓仔，你系修头、剪头，还系洗头呢？” “剪头。” “什么发型？” “圆寸。” “？？？” 柳琦铭看出了老板眼中的疑惑，他拿起镜子前的一把大梳子，往自己的头上比划着：“很简单，你就拿这把梳子垫着，然后用推剪……” “那岂不是，和光头差不多！”老板惊叹，“你确定要这么剪？” “就这么剪！” 男人嘛，额头必须见光，必须硬汉！ …… 次日清晨，在七点的闹钟还没有响起之前，柳琦铭就醒来了，被烦人的蚊子给吵醒了。 原以为自己买了盒假蚊香，等下床一看，嘿！那支撑蚊香的支架，不知何时居然倒了。一盘蚊香，只燃了一半，就熄灭了。 既然醒都醒来了，柳琦铭也没打算再睡个回笼觉，那就去晨练一会儿吧。作为“过来人”的他，深知运动的重要性。如果不想年过三十，就体力下滑、马甲线消失的话，适当的运动是必不可少的。 出租房后面有一大片芭蕉林，一条水渠和一条大约两米宽的水泥路，把这片芭蕉林一分为二。 慢跑其中，满眼翠色，晨风中饱含蕉叶独特的芬芳，沁人心脾，让人倍感舒畅。 可能是这具身体，还处于年轻状态，将近一个小时的运动量，只是让他出了一些汗，那种呼吸急促，双腿乏力的情况并没有出现。 “年轻，真好！” …… 上午八点半，吃完早餐的柳琦铭，悠闲的步入了东昇校园。 招生工作会议没有去大会议室，而是在教学楼一楼的一间教室。会议还未开始，大部分的老师们，都还在教室外面的操场上，三五成群的围在一起，抽烟、闲聊、吃早餐。 柳琦铭的到来，立马引起了众多老师的关注，因为长碎发的他，和圆寸头的他，差别确实挺大。就如同流川枫与樱木花道。 这时，搬着一叠招生简章，往教室这边走的周军涛，在柳琦铭的身旁停了下来。有些诧异的看着他半晌，然后嘴角抽了抽，强忍着笑意说：“柳老弟，你这发型，真的很…很靓仔啊！” “谢谢！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 第五章 非诚勿扰 招生工作会议，第一个环节就是新进教师的自我介绍。 九个新老师站成一排，从左到右开始，柳琦铭刚好在中间。 前面几位老师的自我介绍还算中规中矩，甚至有个年轻女老师，因为紧张半天才开讲，不过轮到柳琦铭后，画风就变了。 他先是拿起讲台上的一只粉笔，在黑板上写上三个俊秀的汉字和两串数字，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大家好！我叫柳琦铭，今年二十岁，身高一米八，咳～差一点，身体健康，烟昨天戒了，所以算是无不良嗜好。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至今单身，非诚勿扰！就这样，大家可以鼓掌了！” 老师们先是一愣，随即哄堂大笑。 经柳琦铭这么一沙雕式自我介绍，后面的老师们，也就没那么紧张，那么正经啦。 特别是最后一位圆脸大眼睛，有点小可爱，名叫田甜的女老师，还特意回应了他一句：“柳老师，好巧，我也是单身哟！” “在一起！”也不知道哪个老师喊了一声。 “哈哈哈……”笑声再次响起。 …… 会议继续进行。 “各位老师上午好！经过二十多天的休息，相信大家已经做好准备，迎接即将开始的招生工作！ 我校经过再次扩建之后，最多可容纳学生1300人，而我校现学生人数只有911人。如果再减去这一届108名毕业生，那么我们现在就存在着五百人的缺口。 因此，暑假剩下的这一个月里，招生任务要稍稍往上提一提，由原来的三个，提高到五个！” 听这个消息，老教师们立刻有了反应，并小声的议论起来。因为他们知道，一旦完不成任务，这接下来的一个月是拿不到一毛钱的。 而那些新进教师，则是一脸茫然，除了柳琦铭。 丁校把右手抬起，往下压了压，待议论声消失后，继续讲：“虽然任务增加，但是招生补贴，以及招生奖励，也是同样有所增加的嘛。” “丁校，加多少啊？”一个穿着运动背心，个子不高，还有些微胖的男老师，笑嘻嘻的喊了一声。 “杨波，就你猴急！”丁晓满笑骂到。 “招生补贴从原来的三十元每天，调整到四十元每天，招生奖励从原来的五十元一个学生，调整到八十元一个学生。” 一千二加四百，也就是说只要你能完成招生任务，就能在这个月里，拿到一千六百块钱。这在06年，算是一份不错的收获了。 新教师们，显得有些兴奋，一副干劲十足的模样。巴不得马上就开始出去招生。 老教师们，则淡定许多。因为五个任务指标，不是那么容易完成的。先不说外校的竞争，就连本校老师之间的竞争，那也是相当激烈的。 因为都是老师，如果发生争执，可能不会出现什么大打出手的情况，但是暗地里使绊子、说坏话，甚至是当面互相口吐芬芳，也是极有可能的。 有句话说得好：不谈钱，咱们还是好兄弟、好姐妹！ 金钱激励完毕后，丁校长开始宣布分组名单。 全校目前有64名教师，分成四组，由四位行政带队。然后以学校为中心，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辐射。 “我就讲到这里，余下的时间，四个组长自行安排，散会！”丁校长宣布散会后，便离开了。 “一组的老师，请到一一班教室集合！” “二组的老师，请到一二班教室集合！” “……” 四个带队行政，相继招呼自教室集合己的组员，去指定的地方集合，召开小组会议。 周军涛占了刚刚开会的这间教室，所以跟柳琦铭同组的老师，不用再转移阵地。 “嗨！柳老师。”柳琦铭的肩膀，被人从后面轻轻拍了一下。 他转头一看，发现是那个叫田甜的女老师。 “嗨，田老师！”柳琦铭微笑回应。刚刚丁校念分组名单时，这个田甜老师，好像不是跟他一个组的，于是柳琦铭好奇道：“田老师，你们组不用集合的吗？” “嘻嘻，我申请换组啦！怎么，柳老师你不欢迎吗？” 这是什么鬼？虽然自己的帅，是很多人承认过，比如先前周军涛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应该不至于，帅到这种程度吧？而且上一世的自己，好像也没跟这个田甜老师，发生过什么故事啊！ 呵呵，主角光环吗？ “啊，哪里，当然欢迎！” “谢谢，你真的会做饭？” “会！” “会做白切鸡吗？” “抱歉，得让你失望了，我只会做几道普通的家常湘菜。” “湘菜？你是潇湘人？听说你们那里的人，个个都很会吃辣？” “嗯，无辣不欢！” “哦！”田甜哦了一声，便不在说话，神色有些失落，遗憾。 柳琦铭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呵呵，合着这个姑娘，不是被自己的绝世容颜所吸引啊！ 吃货一枚！ 柳琦铭在心里，给她盖上了一枚“吃货”印章。 这时，站在讲台旁边的周军涛开始讲话了： “老师们，请大家安静一下！ 我这里有两份资料，一份是学校的《招生宣传单》，上面有收费清单；另一份是《答家长三十问》，上面有家长感兴趣的，可能问到的所有问题。请老师们，务必尽快熟记上面的内容。特别是新加入我们的老师！ 《招生宣传单》上，请提前填好自己的手机号码。如果还没有换成本地卡的，也请在今天换好手机卡。 另外，今天咱们就不出去了，大家自行安排，把该记的记好，该准备的准备好！” 待周军涛讲完，老师们开始排队领取招生资料、宣传单。有些老师领完东西就回宿舍了，有些则是在教室里填写起宣传单。 柳琦铭也没有走，他拿出昨天晚上准备好的印泥、橡皮印章，开始在宣传单上盖自己联系方式。 他的这一举动，被坐在他后面的田甜老师看到，立马引起了这位好奇宝宝的兴趣。 “哇撒～柳老师，你还会刻章啊！真是太厉害啦！” “哈哈，一个橡皮印章而已，很简单的，算不得什么本事！”柳琦铭礼貌性的谦虚了一句。 哪知这个田甜老师，挺会顺杆爬的，“那能帮我也刻一个吗？” …… 第六章 老油条，老司机 错愕片刻后，柳琦铭还是答应了，左右不过二十分钟的事情。 “橡皮我那还有，不过印泥的话，你还是自己准备一个吧！” “好的，好的！”田甜老师小鸡啄米似的，笑着朝柳琦铭点着头。 “柳老师，明天我帮你带早餐吧！你想吃什么？” “真的不用客气，一个小玩意儿而已！” 田甜扯着柳琦铭的衣服袖子，轻轻地左右摇晃，“说嘛，说嘛！” “好吧，如果你非要这么客气，那就一杯豆浆、两根油条。”柳琦铭想了想，说了两样学校周围没得卖的早餐。 如果非要买，那就得穿过那片芭蕉林，去道路尽头的一个鞋厂门口买了，路程大概三公里。 “好！”田甜想都没想，就乐滋滋的答应了。 柳琦铭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今天的天气不错，太阳不大，多云有风，再加上今天不用出去招生，所以午饭过后，周军涛组织年轻的男老师们，搞了场篮球友谊赛。 没什么事的年轻女老师们，也都自发的当起了观众，和拉拉队。不时的在场外，喊几句加油！ 柳琦铭虽然球技不咋地，但是一七七的身高，身体素质也还不错，再加上敢打敢拼，所以一场球下来，还是收获了4个助攻3个篮板，以及5个两分球。 不是得分最多的那个，却是最显眼的那个。 毕竟，他是公认的靓仔。 …… 次日，清晨，学校操场。 “田老师，你的印章。” “谢谢！给，你的早餐。” “你还真的去买了啊！那个地方可不近。” “才三公里而已，骑自行车很快的呀。门卫大叔就有一辆自行车，这些天我骑着他的自行车，跑了好多地方。如果不是恰好知道，你这豆浆油条，还真不好买。 对了，少吃点油炸食品，吃多了，对身体不好！其实我觉得这里的肠粉、叉烧包、虾饺……”说起吃的，田甜兴致似乎特别高。 就这样，柳琦铭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听着田老师介绍学校周边的各种美食。 时间，很快来到上午八点。 各个组，都坐上了各自的招生专车，准备奔赴各自的战场。 十四座的金杯面包车，除了要坐16人，还得搭载两套折叠桌椅，以及若干宣传单、宣传贴纸。 虽不至于动弹不得，但确实有些拥挤，更谈不上舒适。 周军涛这一组，负责钟洛堂以西。他的计划是：由远及近。先把最远的生源大区竹料，通过发传单、贴广告、走访、坐点的形式，搞上个三五天。 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招生专车到了此行的目的地。憋了一路老师们，快速的就下了车。抖抖腿、伸伸腰、活动活动有些发麻的身体。 今天的太阳不是很友好，才上午九点半，就已经开始散发灼人的温度。一些有经验的女老师，拿出了提前准备好的太阳伞。 周军涛把老师分成两组，在街头街尾各设一个招生点，由四名老师照看。其他老师，两两一组，开始走街串巷派发招生宣传册。 “柳老师，你等下跟着我，咱们俩去贴招生简章。” “好！” 贴招生简章可是技术活，你想胜任这份工作，就得具备以下四点：胆大、手快、脑子活、脸皮厚。 胆子大，你才敢去各个公司、工厂、小区门口贴； 手脚快，你才能以最快的速度，贴稳、贴好招生简章； 脑子活，你才能分析出，什么时候可以出手，为最佳时机； 脸皮厚，你才能坦然的面对，别人的训斥、谩骂、驱赶。 这对于刚刚走出校门，走上教师这个神圣岗位的萌新们，是一次巨大的考验。 曾经的柳琦铭，是非常反感出来，以这种形式招生的。因为在他看来，教书育人，就应该在学校，在教室，而不是奔波于这市井。说得难听点，这让他觉得，老师该有的尊严，都没有了。 所以，他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来这里，当了个假老师。 这种思想、这种心态一直持续到，他见到了那些，跟随父母在外谋生，却得不到便捷、正规、实惠的教育机会的滞学儿童时，才有所改变。 为了那些可怜的孩子们，放下架子和脸皮，又有什么关系呢？ “小柳，你怕不怕接到骚扰电话？” ？？？ 柳琦铭先是一愣，但看到周军涛手中那一沓，招生简章贴纸后，便明白过来了。 “这有啥好怕的，有大头笔吗？那样显眼，还不容易掉色！” “哈哈，柳老弟就是聪明，一点就透！喏，给你！”说完，周军涛朝柳琦铭丢了一支大头笔。 “刷刷刷！”柳琦铭拿起笔，在十几张招生简章贴纸右下角，工整的写上自己的联系方式。 “走，开工！” 一个小时后，竹料这一块的公司、工厂、住宅区、农贸市场门口的公布栏里，或者显眼的地方，都被贴上漂亮的、崭新的东昇学校的招生简章贴纸。 其过程，当然也是无比精彩与惊险的。除了消耗了几百毫升口水，还有三包双喜香烟。 “柳老弟，来，喝口水！”周军涛朝坐在招生专车驾驶位上，摆弄档位的柳琦铭，丢了一瓶哇哈哈矿泉水。 “谢了！” 周军涛随意的摆了摆手，表示不用客气。 “柳老弟，我觉得你一点也不像，刚刚走出象牙塔的学生！” “喔！那像什么？” “像在社会大油锅里，滚了十几年的，老油条！” “哈哈，是吗？谢谢夸奖！” 想起今天出发时，车内的拥挤状况，以及他观察到的一些东西，柳琦铭指了指正在大树下，看别人下棋的司机，小声问副驾驶上周军涛：“涛哥，这个给咱们开车的司机，是临时的吗？” “校车司机要等开学了才会来上班，这种暑假短活，他们不接的。所以现在的司机，是一百五十块钱一天临时招的！怎么啦？” “辞了吧，我来开！” “你会开车？有驾照？” 会开车，很稀奇吗？说出来怕你不信，我可是有十年驾龄的老司机了。 柳琦铭掏出钱包，拿出里面在大学期间就考了的驾照，递给周军涛。 “你只要给我一百块钱一天就好了。至于怎么跟学校说，你自己决定。” “……” 第七章 别开车，柳老师还没来！ 柳琦铭之所以要把这个活揽下来，是因为他上午的时候，发现这个二十几岁的临时司机，有些不对劲。 除了在开车时经常打哈欠，脾气暴躁，而且如果他没看错，那个司机肘窝处有针孔。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柳琦铭可不想把自己的小命，寄托在一个疑似瘾君子的人身上。 周军涛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权衡利弊之后，同意了柳琦铭提议。并且果断的拿出手机，给丁晓满汇报了此事。 “丁校，柳老师说他可以接下咱们这一组，招生专车司机这个短活。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有驾照吗？” “有！” “那你现在让他试试，如果没问题，就把这活给他。” “好！” 挂了电话，周军涛把丁晓满的意思，转达给了柳琦铭。 “没问题！涛哥系好安全带，老弟带你兜风去。” “呃，柳老弟，哥哥我还没有结婚，你慢点来，稳点开！”周军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系好安全带，拉好门框上的把手，有些紧张的提醒到。 “哈哈哈……瞧把你紧张的，搞得好像是结过婚，活腻了一样！” 周军涛一想，好像也是，心情顿时放松了许多。不过，那支抓住把手的手，依然没有松开。 老司机就是老司机。 金杯车在公路上平稳行驶着，坐在副驾驶的周军涛，那颗悬起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柳老弟看不出啊，你年纪轻轻，开车技术这么老练！” “由此可见，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天才存在的。” “……不吹牛，咱们还是好兄弟！” “哈哈哈……” “哈哈哈……” 笑完之后，周军涛突然一脸严肃看着柳琦铭：“柳老弟，你接这个活，怕不是为了钱吧？” “怎么说？” “那个司机！” 柳琦铭笑了笑，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涛哥，不会有什么麻烦吧？” “切～能有什么麻烦？本来就只是临时请他来的，开一天车算一天工钱，早知道是这样一个货色，我都不会让他来！”周军涛神情有些不屑。 …… 只绕着竹料兜了一圈，柳琦铭便把车开回了集合点，也就是原先停车的那个地方。因为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是时候回学校吃午饭了。 到了集合点，周军涛找了那个司机，给他结了工钱。为了不节外生枝，他谎称已经找到了一个，能长期开车的司机，便把他给打发走了。 那司机走的时候，眼神有些不善。 本想放几句狠话，但看到周军涛人高马大的，而且看起来像个愣头青的柳琦铭，也站在不远处，所以他只好把那几句污言秽语，又咽了下去。 等了大概十来分钟，派单、摆点的老师们，都回到了集合点。周军涛请点了一下人数，见都到齐了，就对柳琦铭说道：“人齐了，走吧！” 就在车子准备启动的时候，坐在后排的田老师，朝周军涛大喊了一声：“哎呀，周主任，先别走啊！柳老师好像还没有上车！” “田老师别担心，柳老师在这！”驾驶位上柳琦铭笑着举起手，摆了摆，回应了一句。 “喔！” “柳老弟，魅力挺大啊！”周军涛朝柳琦铭挤眉弄眼，小声的调侃到。 “唉，一生下来就是如此，我也木得办法呀！” “我收回刚刚那句话。” “晚了，覆水难收。” …… 午饭时间，同组的老师都不自觉的坐到了一起。互相交流着，彼此的收获与感受。 “刘老师，你今天登记了几个？”一个上午摆点招生老师，问另外一起摆点招生的老师。 “效果不佳，才登记了五个。不过，宣传单倒是有蛮多人拿的。” “这么少吗？我这边登记的倒是挺多，有十几个，就是不知道能来几个？” “那你们要抓紧跟进啊！只要有意向，就约他们来看学校。咱们学校的硬件设施，校园环境还是有些优势的，只要肯来看学校，基本上就会缴费！”一个有经验的老师，插进来说到。 “是的，是的！赶紧跟进，免得夜长梦多。”有老师附和道。 “真羡慕你们摆点的！我们负责派单的，就没那么好命咯！晒太阳，走得累不说，有没有什么效果，还是个未知数！”一个新老师埋怨到。 话语中带着一丝怨气，这可不利于团结，周军涛立马接过了话头。 “放心，摆点招生是轮换的，每个老师都有机会摆点招生。 另外，摆点招生属于守株待兔，派单走访属于主动出击，效果更好！有经验的老教师都知道，你可以多跟他们交流交流，学习如何提高派单走访的时效性！” “喔！”那个新老师虽然心里还有些不平，但嘴上也没再说什么。 这时，丁晓满已经吃完，正端着饭盒走了过来，把周军涛叫到了一边。 “周主任，柳老师的开车技术怎么样？” “非常不错！” 周军涛给出的评价非常高，这让丁晓满有些狐疑，忍不住再次确认，“你确定？安全问题，可开不得玩笑！” “绝对没问题，如果您不信，可以问问我们组的其他老师。” “那行吧！造表的时候，你把他名字加上。工钱一视同仁，如数给他。” “好嘞！” 丁晓满还是很喜欢看到，年轻人有一定的冲劲与当担的。 虽然他还是不太相信，因为柳琦铭毕竟只有二十岁，估计都没摸过什么车，车技能有多好？但是既然周军涛如此笃定，他还是愿意给这个机会的。 其实不需要丁晓满提醒，周军涛也没有打算，分柳琦铭的工钱。 因为，先不说柳琦铭与丁晓满之间的关系，单论经过这两天的相处，他发现这个年纪不大的小伙子，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非常得体，相处起来很舒服。说真的，他也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小伙子的。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足之处，那就是这小子太特么自恋啦！ 周军涛想起每次夸他时，他那种自以为然，理所当然的表情，都会有种想揍他的冲动。于是，周军涛在心中暗暗作了个决定：以后绝对不再当面夸他，特别是长相这方面！ 第八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中午没法外出招生，因为太阳实在是太大，没人愿意在如此毒辣的太阳底下忙活。所以，周军涛通知老师们先去午休，下午两点半再出发。 柳琦铭也回到了自己出租屋里，可他刚一坐下，就接到了周军涛的来电。 “柳老弟，实在抱歉，你可能没法午休了！” “喔！有家长要看学校？” “嗯。” “好，我现在过来！” 来看学校，还是中午这个时间段，说明对方时间紧，如果没强烈的需求，是不会选择这个时候的。这也将预示着，他们这一组，要率先打破零记录了。 也不知道，是哪位幸运的老师。 一进校门，柳琦铭看见招生专车旁，站着一男一女，男的自然是周军涛，女的则是田老师。 “柳老师，真的不好意思，打扰你午休了！”田甜主动上前跟柳琦铭打招呼。 “没事，职责所在！不过你倒是挺厉害的嘛，这么快就有收获了！” “柳老师过奖了，运气好而已。喔，对了，这是绿茶，我刚刚买的，还是冰的，给你！” 柳琦铭顺手接过绿茶，但没有喝，他其实喜欢现泡的绿茶，像这种冰冰的，甜甜的饮料，他是不太喜欢喝的。 “涛哥，其实你可以不用去的，路我已经记住了。” “别，我还是跟着去吧！反正我也没什么睡午觉的习惯。” “那随你，走吧！” 为了不让家长久等，柳琦铭特意开快些。 这个时候路上的电子眼，可没有十几年后那么密集，而且这个时间段路上车也少，这辆金杯面包车，愣是给他开出了那么一点点赛车的感觉。 这可把周军涛给吓坏了，一个劲儿的大喊：“柳老弟，你慢点！咱们不赶时间！” 田老师倒是镇定自若，还能面不改色的喝饮料，吃零食。 “涛哥，我真的是服了你了，白瞎你这身两百斤肥膘了，你看看咱们的田老师多淡定。” 话是这么说，但柳琦铭还是把速度降了下来，毕竟这只是一辆金杯。 二十分钟不到，招生专车安全到达了，与家长约好的地点。柳琦铭原本以为只有一两个孩子，但没想到的是，那位家长居然又自发的，邀了上了两个工友，带着孩子一起来看学校。 所以这辆十四座的金杯，瞬间被六个孩子，六位家长，外加三名老师，塞得满满的。 这可谓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回学校的路上，柳琦铭没敢再飙车，而是老老实实按照交规，把车开回来学校。 从家长们在车上聊天中，柳琦铭了解到，他们之所以会选择联系田老师，其原因居然只是因为田老师，今天陪他们的孩子玩了一上午，并顺便辅导了一下他们的功课。 家长们在田老师的陪同下，看了学校之后，都表示非常满意，当场就非常爽快的帮孩子报了名，并分别缴纳了五百块预交费。 送完家长，回来的路上，田老师显得格外的高兴，甚至还哼起了欢快歌儿。 “睫毛弯弯，眼睛眨啊眨，话说到嘴边怎么会转弯，你的微笑，像月弯弯，气氛好浪漫，需要你陪伴……” 你还别说，唱得还挺好听。 回到学校，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半。别的组，已经全部出发。同组的老师，三三两两的聚集在操场的绿荫下闲聊。 待田老师一下车，老师们都围拢了过来。恭喜的有之，羡慕的亦有之。 除了一位姓宋的中年女老师。 这位姓宋的女老师，手里拿着一个本子，面色不善的走到周军涛面前。 “周主任，刚刚田老师招的那六个孩子里面，有两个孩子是我以前跟过的，还跟你报备过，而且一直都在联系，你看这……” 宋姓中年女老师说话的声音，并不算小，操场上的十几名老师，基本上都能清楚的听到。 柳琦铭心中不禁暗想：呵呵，这是准备过来抢人头的啊！ 周军涛接过宋老师递过来的记录本，仔细查看上面记录的意向学生信息。他看完后，只是慢慢的合上本子，没有马上发表看法，心中快速的思索权衡。 这个宋老师是东昇创办的时候，就来了，算是元老一个。而且一直跟教导主任走得很近，然那个教导主任又是大老板的人。 这个田老师虽然是新老师，但如果就因为宋老师以前跟过，就把这两个孩子，算在她的头上，这难免会打击了新老师们的招生积极性。 最最重要的是，这个田老师对柳老弟，好像有那么一点意思，哪怕现在还没成，可俗话说得好：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万一，他们最后要是成了呢？ 卧槽，这特么的有些难办啊！ 只能先缓缓，晚点找个机会问问柳老弟的意思，再做决定。 “咳咳，宋老师，你看现在也不早了，其他组都已经出发了。要不这件事情先放放，等我请示丁校之后，再告诉你处理结果？” 宋老师见周军涛在打太极，正想再跟他理论点什么，哪知周军涛并不准备给她机会。 “啪啪啪，老师们，时间不早了，咱们赶紧出发，既然田老师已经开了个好头，那咱们争取，看今天能不能再搞一单！” …… 还是上午的那块地方，还是上午的那几种形式，只是摆点招生换了两个新地方。 柳琦铭今天，已经陆续开了几个小时的车。饶是正值壮年的他，也是难免有些疲惫的。 周军涛倒是很照顾他这个老弟的，没有再安排他去做其他事情。柳琦铭也没有矫情，把老师们送到指定地点后，就找了个相对阴凉点的地方，停好车，放倒靠背，开始休息。 大概五点钟的时候，原本在摆点招生处帮忙的周军涛，悄没声息的回到了停车点。 见柳琦铭还在休息，周军涛没有直接叫醒他，而是靠在车门上，点燃了一根烟。 重回这个时空已经两天的柳琦铭，没有再抽过烟。毕竟抽烟对身体不好，能趁着这副身体还没什么烟瘾，把烟给戒了，确实是一件好事。 戒过烟的人都知道，扛过最开始的那几天最重要，因为身体对尼古丁有种依赖，一旦开始不抽，这个依赖会变得很强烈。 青色的烟雾，随风穿过打开着的车窗，飘进了车内，成功唤醒了休息中的柳琦铭。 柳琦铭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看到了靠在车门上的周军涛。 “嗯，涛哥，准备收工了吗？” “啊，柳老弟，你醒啦？”周军涛摸出烟盒，抽出一根烟递给了柳琦铭。 柳琦铭摆了摆手没有接。 “真的戒烟了？” “嗯！” “也好！” “涛哥，你是想跟我说田老师的事吧？” “嗯，想问问你的想法。” “我对田老师没想法！” “真的？” “但这两个学生，不能让出去！” …… 第九章 辣着辣着就习惯了 “怎么说？” “公道，人心！ 凭一条隔了一个学期时间的信息记录，就想来捡现成的，哪有这种好事？她说她一直在联系，先拿出最近一个月的通话记录来再说！ 另外，既然这个宋老师，已经‘心有所属’，你又何须再顾忌什么？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卧槽，牛逼啊！柳老弟。” “哈哈哈……涛哥，过奖啦！老弟只是班门弄斧，班门弄斧而已啊！” 这时，从远处走了一个娇小可爱的身影，手上似乎还提着个东西。 周军涛用手肘怼了怼柳琦铭的胸口，调侃道：“柳老弟，别死撑了，你就从了人家吧！” “切，我是那种随便的人吗？” “嗯，对，你随便起来不是人！” “滚！” “周主任，你也在这啊！” “怎么滴？合着我不应该在这？那行吧，我走，你们两慢慢聊。”周军涛说罢，欲走。 “不是的，不是的，周主任你别误会！我只是不知道你在这里，所以只买了一份酸梅汤。”田老师有些急了，忙解释到。 “给涛哥吧！我不喝冰的。” “这不是冰的，是温的！” “柳老弟，今天要七点才收工，你等下随便吃点什么东西，然后到前面的广场找我们……不是冰的，是温的，靠！”周军涛犹如受了什么刺激，骂骂咧咧的走了。 “谢谢！”柳琦铭接过田甜手中的酸梅汤。 “没事，应该的，今天真的是辛苦你啦！” 柳琦铭揭开杯盖，咕咚咕咚的牛饮了几口。 “那两个学生，别去争！” “嗯嗯，听你的！” 其实哪怕是柳琦铭不提醒，田甜也没准备去争，毕竟只是顺带的意外之喜罢了。或许心里会有些不舒服，但“知足常乐”的道理她还是知道的。 就像眼前这个长得像自己哥哥，让她倍感亲切的男孩，不经意间对自己的关心，她就觉得很知足，甚至比招了几个学生，还令人感到愉悦。 “也不知道，他在部队过得好不好？这都两个月了吧，也不知道打个电话、写封信……” 柳琦铭下了车，然后把车门锁好。 “走，别发呆了，请你吃东西去！” “喔～好呀！” 柳琦铭负手走在前，勾在指尖的车钥匙，有节奏的叮啷作响。田甜踩着柳琦铭在斜阳下那狭长的影子，轻快的跟在其后。 “操，原来就是这小子，抢了老子的活儿……”街角一男子，把烟蒂狠狠地丢在地上，然后用力将其碾灭。 …… 兰州拉面，这个几乎遍布全国的神奇餐馆，不但做到了统一招牌，而且连内部的格局布置都大同小异。 “老板，来两份牛肉拉面！”柳琦铭没有问田甜想吃什么，直接点了两份拉面。 “好嘞～您是要大份，还是小份？” 干，难怪这里没什么生意！ 谁特么的要大份（大粪）啊？你接下来是不是还要问：您是要已经拉好的？还是要现拉的？ 柳琦铭突然想起，抖音上看到的一个段子，脸顿时有点黑，半天没接话。 田甜发现了他的异常，小声的问他：“柳老师，有什么问题吗？” “我突然不想吃拉面了，咱们换一家！” 田甜微笑着跟拉面老板说了声抱歉，然后快步追上了，已经先走一步的柳琦铭。 “嘻嘻，好奇怪家伙！” 在田甜看来，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跟谁一起吃。当然，如果不是辣辣的，那就更好了！ “嗯，香！这家桂林米粉的味道还不错。咦，田老师，你怎么不吃？” “辣的！”田甜指了指面前红通通的一碗米粉。 “不是吧，这也叫辣？我都一点反应都没有！你试试，你这碗，真的不辣！”柳琦铭说完，随手擦了一下额角汗。 田甜将信将疑，小小的试了一口。 “哈～”她抓起放在餐桌上，柳琦铭面前的那杯，没喝几口的酸梅汤，一饮而尽。 “骗子！” “哈哈哈……田老师，你得多辣一辣，也许辣着辣着，你就习惯了呢？” 田甜又试着吃了几口。 真的，吃不惯！ 吃完米粉，准确来说，是柳琦铭一个人吃完了差不多两碗米粉，然后两人便一同赶往招生点。 …… 招生点在竹料一个广场上，广场上灯火通明，人来人往。说是广场，其实跟一个小市场差不多。因为这里基本上都是些，练摊卖衣服的、卖小玩具的、卖日用品小物件的、卖水果的、卖特色小吃的…… 有些广场边缘商店老板，为了吸引人流，把家里的大彩电搬了出来，并摆上好些条塑料凳子，播放现下时兴的电视剧。 而最热闹的地方，则要数广场上那几起，投两个硬币，就可以高歌一曲的卡拉ok机了。除了偶尔能见到一两个唱得好的“民间歌手”，其他的都是自认为唱得好的“狼嚎歌手”。 路过卖西瓜摊位时，田甜买了一个二十来斤重的大西瓜。这个重量，对于一个小女生来说，实在有些重了，所以提西瓜这件事，自然落到了柳琦铭头上。 “涛哥，各位老师，赶紧来吃西瓜，刚刚从冰箱拿出来的，又甜又解渴。” 正在招生点上的几位老师，听到柳琦铭招呼，都围了过来。 周军涛可不会跟柳琦铭讲什么客气，放下宣传单，就一手拿一块，大口大口的啃了起来。 其他老师见有人带了头，也不再矜持。 “谢谢柳老师！” “……” “哈哈，别谢我，这可不是我买的，我只是一个跑腿的而已。老板在这里，你们谢她吧！”柳琦铭指了指，站在旁边的田甜。 “那谢谢田老师啦！” “……” 已经吃完一块西瓜的周军涛，抹了一把沾在嘴巴上的西瓜汁，调笑道：“你们小两口，还分这么清楚干什么？” 田甜红着脸没说话，柳琦铭则吐出几颗西瓜籽，朝周军涛丢了过去。 “好好吃你的西瓜吧，别随便坏了小姑娘家的声誉！” “切，我这叫成人之美！”周军涛随手弹掉，沾在衣服上的几颗西瓜籽。 “唉，现在的小姑娘呀，真的是越来越不简单了啊！”一个不太和谐的声音，打破了原本的祥和。 …… 第十章 真特么的刺激 江湖，什么是江湖？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有恩怨就会有江湖，人，就是江湖。——《笑傲江湖》 你躲不掉的！ 声音不小，在场的都能听到，包括田甜。大家以为一场“唇枪舌战”，即将上演。全都把目光，投向当事人。 当事人，没有让观众失望，她动了，还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一大块西瓜，慢慢的，慢慢的走向另一个当事人。 “宋老师，吃西瓜，挺甜的！”田甜脸上的笑容，在夕阳下，显得那么灿烂与真诚。 剧本不应该是这样子的！ 宋老师原本以为田甜，会因为自己的讽刺，而变得气急败坏，然后找她理论、争吵。最好是那个姓柳的男老师，也加入进来，来那么一出“少年郎，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戏码。 然后她就可以，顺势伪装成弱势者，挤两三滴眼泪，博取一下大家的同情。而这个新来的田老师，和这个柳老师，则会成功的变成大家眼里的，代表邪恶的大反派。 可到头来，她以为，只是她以为。 “啊！？” “宋老师，别客气嘛！西瓜那么大，一个人是吃不完的！”田甜拿起宋老师的手，把西瓜轻轻地放在她的掌心。 “小甜甜，干得漂亮！”柳琦铭忍不住在心里，夸了她一句。 …… 回到学校，已经是晚上八点半。 食堂为老师们，准备了夜宵。西瓜，绿豆粥，炒粉。味道一般，但绝对能填饱肚子。 开车是个体力活，消耗也是很大的。这不五点多已经吃过两碗桂林米粉的柳琦铭，又吃了一碗炒粉、一碗绿豆粥、两块西瓜。 “嗝～”柳琦铭摸了摸肚子，打了个饱嗝。 第一天招生就加了班，老师们都有些累了，特别是那些新老师。所以吃完夜宵，大家就各自回宿舍休息去了。 踏着满地的星光，吹着清凉的晚风，柳琦铭惬意的走在回“小窝”的路上。 路还是那条路，但又似乎不是那条“路”。重来一遍，一切既熟悉，又透着新奇，充满着未知的变数。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也很有趣！ 洗漱之后，柳琦铭吹着风，慵懒的躺在沙发上。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他拿起电视遥控器，打开一直没打开过的电视机。 华国教育电视台–1。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主持人ooo，我是主持人xxx，欢迎收看本次开奖直播！ 本次开奖的公证人，依然是来自京都公证处的……” 还是同样台词，还是熟悉的味道。 “第一个红色球号码是：33！” 嗯，虽然不在那四个号码里，但有一注上面是有的。 “第二个红色球号码是：29！” 也有！ 那么接下来，就看那四个号码，会不会和上一世一样了。 “第三个红色球号码是：03！” “嘭嘭……！”这是柳琦铭心跳的声音。 “第四个红色球号码是：08！” “第五个红色球号码是：06！” “第六个红色球号码是：21！” “嘭嘭……嘭嘭……嘭嘭……”柳琦铭按住狂跳不已的心脏，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手中的矿泉水瓶，也已经被他捏变了型。 就差最后一个蓝色球啦！ 会中吗？历史的车轮，会因为他的到来，而改变原有的轨迹吗？ 会！事实告诉了他，当然会改变，而且已经在发生着改变。 “最后一个蓝色球号码是：16！” 主持人激动的话语，犹如一瓢冷水，从天而降！ 艹！艹！艹！艹你大爷的！ 为什么蓝色球号码是16？ 这是为什么？ “唉～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知足常乐！老天爷都已经大慈大悲的让我死而复生了，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当不成百万富翁，就当不成吧！” 电视上，摇奖已经结束，主持人正在跟特约嘉宾闲聊，等待后台人员，统计这次的获奖结果。 获奖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很遗憾，本期的一等奖仍未开出，奖金继续累计到彩池，目前彩池金额为一亿三千万。 不过，本期二等奖倒是开出了五个，比上一期多了一个。恭喜这五位幸运的彩迷朋友！ 各位彩迷们，大奖仍然在等着你们，感谢大家对华国福利事业，作出的贡献！福利彩票20060730双色球摇奖，现场直播就到这里，谢谢大家的观看！再见！” “咦，等等！虽然我蓝色球没中，但是我好歹有一注，前面六个红色球号码都中了啊！60？靠，那就是二等奖啊！二等奖是多少钱来着？想不起来了。 还有，还有27注50，四等奖（200元/注），378注40，五等奖（10元/注），这林林总总加在一起，那也是小一万块钱呐！” 虽然错过了一等奖，但比起投入的那几百块钱来说，单单这四等奖和五等奖，就让这次的投资，整整翻了十倍有余。 还是先搞清楚，这个二等奖到底是多少钱再说吧！ 柳琦铭拿出手机，点开浏览器。 输入百度网址，然后看着一个漏斗图标在那里转啊转。 呵呵，这个时期的无线网络速度，还真是不敢恭维，不但网费昂贵，而且其速度能把他这个玩惯智能手机，和领略了5g风采的人给急死。 等领完奖，是时候考虑去买个好一点的电脑来了。 “二等奖，60，奖金为当期高等奖奖金的30%？什么意思？高等奖金又是好多啊？不过，看起了应该也会有不少才对！” 接着，柳琦铭又在手机上，查询起兑奖事宜。 “哦，原来南粤福彩兑奖中心，就在香市啊！那到不远。60多公里的路程，走高速的话，一个小时不用就到了。 二等奖兑奖这事不用太着急，只要在两个月之内，彩票都是有效的，有合适的机会再去也不迟。 至于那些四等奖，五等奖，倒是可以等明天，随便找个投注站，把奖金兑出来，也好先解一解燃眉之急！” 经历过刚刚的忽上忽下、患得患失、得而复失、失而复得……种种刺激之后，柳琦铭觉得自己的内心，似乎又强大了几分。 他现在也可以，非常牛逼的说上那么一句：我可是分分钟，几百万上下的人！ 第十一章 菜地寻生 与此同时，东昇小学校长办公室里，周军涛与其他三位行政，正在跟丁晓满汇报工作。 四个行政轮流汇报了今天的招生情况，除了周军涛（四组）那组招了六名学生，遥遥领先外，其他三组也都招了一个或两个学生。 “嗯，今天大家都辛苦了！特别是周主任那组，做得很不错。 希望大家继续保持这股势头，争取利用剩下的这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完成那五百个名额。 到时，我们再来好好庆祝一番！今天就到这里，你们回去休息。哦，周主任留一下，” 丁晓满没有急着进入正题，而是先在周军涛的空茶杯里，又加了一些茶水。 周军涛赶忙抬起右手，食指与中指微弯，轻轻地在茶几上扣了两下。 茶是好茶，只不过周军涛在吃夜宵的时候，西瓜和绿豆粥吃得有点多，现在已经有些装不下了。 所以，丁晓满又给他倒茶的时候，他的表情有些怪异。 “宋老师与田老师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处理？” “已经处理好了！” “喔？说来听听！” “……”周军涛讲述了今天下午，他的处理方式，以及田老师的应对。 “嗯，倒是个心思玲珑的小姑娘！登记了信息，而不及时跟进，确实会造成一定的资源浪费。被本校的老师招来还算好，如果被外校的捡了去，那就得不偿失了。是应该稍微调整一下招生制度，明天开个短会，我来说一下！” 丁晓满喝了一口茶，笑着问道：“听说这个小田老师，有些倾心小柳？” 说起这个，周军涛也跟着笑了起来：“看上去是的。只是柳老师好像有点，不来电！” “怎么滴，他还喘上了？这么好的姑娘，他还不来电！那他要什么样的，仙女吗？”丁晓满现在模样，犹如一个恨铁不成钢的家长。 周军涛也这么认为。 第二天出发前，四个组集中了一下，开了个短会。 丁晓满首先公布了昨天的招生成绩，肯定了大家所付出的努力；然后特别点到了周军涛所带领的第四组，以及第一天就招了六个学生的田老师；最后宣布了一条新的招生制度：凡上报的招生信息，如果超过一个月未能有所成效，则视为放弃此信息。 此制度一出，想捡现成的宋老师，算是彻底的没了希望。 …… 柳琦铭这一组，今天还是去竹料镇，只不过地点稍微有些变化，派单由镇中心转移到四周，摆点从镇上的广场、街口，转移到了工业园区门口、市场门口。 这样一来，老师们之间相隔的距离，就变得大了起来，而作为临时司机柳琦铭，就不得不绕着竹料镇，转上一个大圈。每过一段距离，放下两名老师。 不知道是不是周军涛故意为之，到了最后一个点，车上除了周军涛和柳琦铭，就还剩下一位田老师。 周军涛摸了摸鼻子：“啊，那个柳老弟，你今天就跟小田老师一起，去派单走访吧！记得锁好车。” 下了车，刚走两步，他又回过头来，朝柳琦铭挑了挑眉毛：“还有，保护好小田老师。” 柳琦铭把墨镜一摘，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有些无奈：真的是倒你们这些个，咸吃萝卜淡操心的家伙手里！我一个重生者，一个三十几岁的大叔，想要找女朋友，难道还靠别人帮忙不成？ 再说了，你们在帮忙之前，是不是也要尊重一下当事人的内心想法啊？这小田老师虽然长得蛮可爱的，但是我真的对她没感觉啊！ 我喜欢的是那种“波涛汹涌”的性感美女，这种“平平无奇”的可爱小萝莉，她不是我的菜啊！ 想到这里，柳琦铭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女孩的身影，以及一些甜蜜的往事。 “柳老师，你不舒服吗？要不，你先在车里休息一下，我自己一个人去走访、派单。”田甜把头凑近柳琦铭，小声的问道。 “啊？我没事！咱们走吧。” “喔！” 柳琦铭现在所在的地方叫安平庄，已经算是竹料镇的边缘地带了，属于尚未开发的地区，所以房屋居民相对较少，显得有些荒凉。 这一块当地居民较少，主要是以外来的粤西人居多。粤西人很勤奋，且肯吃苦耐劳。他们通常举家迁徙至此，在这里搭起了一片片的塑料大棚，种起了各色各样的大棚蔬菜。 你还别说，种大棚蔬菜虽然辛苦，但钱绝对不会少挣。而且他们根本不愁卖不出去，因为往往菜还没有长好，就已经有菜贩子们提前过来预定了。 如果你的大棚多、出菜多，那些菜贩子们甚至会开着车，排着队，上门来“抢菜”。 想要到这里来招生，如果你去那些住独门独院的当地人那里宣传，十有八九会大失所望、空手而归！ 这里有生源吗？ 有，当然有！而且还很多。 那在哪里呢？ 蔬菜大棚旁边，看起来破破烂烂的，石棉瓦或者塑料瓦房里，就有大把生源。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柳琦铭肯定是知道这些的。 于是乎，柳琦铭带着田甜，行走于一望无垠的田野之上，奔走于各个大棚之间。 最开始田甜还有些不解，为什么柳琦铭不去居民集中地，而跑到这茫茫菜地。 但当她见到他拿着宣传单，熟练的讲着她完全听不懂的白话，与那些黝黑憨厚的菜农介绍学校时，她才明白过来，柳琦铭不是来这里玩的，更不是来这里买菜的，而是来这里招生的！ 一通交流之后，那位黝黑憨厚的菜农大叔，朝里屋喊了一嗓子：“彩娇，你出来一下！” “好的，阿爸！” 里屋传来一个宛如百灵鸟鸣叫般悦耳的女孩声音。 不一会儿，一个同样皮肤黝黑，但拥有一双明亮眸子，手上戴着塑胶手套，十岁左右的大眼睛小女孩，掀开布帘，从里屋走了出来。 “阿爸！”小女孩见有外人，便躲在菜农的身后。 “你去你大婶、二婶、四姑家，让她们带你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来咱们家一趟。” “干嘛啊？” “别问这么多，想上学读书，就走快点！” …… 第章十二章 似曾相识 “读…读书！？我真的能在这里读书了？”小女孩有些激动，声音都颤抖起来。 “别急，先去看看！” “嗯嗯，我现在就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小女孩说完便跑了出去，连手上塑胶手套都忘记脱下。 作为外来人员，其子女想要在本地公办学校，不但手续非常麻烦，而且还要缴纳高昂的赞助费。 除此之外，就只剩去私立学校读书了。可有牌照，相对正规，硬件设施完善的私立学校少之又少。 没有找到合适的学校读书的小彩娇，已经停学半年了，热爱学习的她，无时无刻不渴望能去上学。她实在不喜欢待在家里，整天跟着各种蔬菜打交道。 懂事的她，深知父母的不容易，全家刚刚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一切都要重新开始，基本上家里所有的钱，都用在了搭建蔬菜大棚。已经没法再挪出太多的钱，给她和妹妹、弟弟去交那昂贵的赞助费。 所以她没有哭，也没有闹。 她只是在心里默默地期盼着，期盼着自家的蔬菜能快点长好，期盼着家里的生活快点好起来！ 没想到幸福来的如此突然，今天父亲居然告诉自己，要带她去看学校。 “希望不会像上次一样吧！”小彩娇一边快步走着，一边默默地想着。 人很快就被小彩娇喊来了，小孩十个，父母六人。不大的屋子，一下子就被填满，也瞬间变得热闹起来。 见人来的差不多了，柳琦铭便对小彩娇的父亲说道：“张大哥，人既然来齐了，那咱们就出发吧！我们的校车，就停在前面村口。” “柳老师，你们学校搞得这么漂亮，真的不用交赞助费？”彩娇的父亲指着宣传单上学校图片再次确认到。 “千真万确！” “有校车接送？” “有！” “还没上户口也行？” “只要在孩子毕业之前，把资料补齐就行！” “那行，咱们走！” 小孩加大人和老师，一共十八人，又是满满的一车。 二十分钟后，东昇学校操场上。 “哇撒，这学校好大啊！” “姐，你看！还有篮球场，啊，连足球场都有！” “比我们以前上学的地方好多了！” “……” 眼前的一切，把刚刚下车的小朋友给惊到了！这个学校很好，比他们预期的还要好！ 其实也没有多好！至少比上一世柳琦铭上班的那所贵族学校差远了。 接着，柳琦铭和田老师，带着家长和孩子们，一边参观学校，一边给他们介绍学校的各个功能教室，以及各种基础设施。 一圈走下来，孩子们倒是高兴得不得了，但几位家长却有些眉头紧锁。 他们心里开始打起了鼓，这么好的学校，那学费不得老贵老贵啦？学费标准，其实宣传单上是有的，但他们有些不相信。 在他们看来，越好的东西，肯定就会越贵！ “柳老师，你们学校这个收费，真的只要一千八一个学期？” “是的！” “那为什么其他学校要两三千呢？” “我们学校是属于半公半私，受当地教育局管，国家也是有扶持资金下拨的！” “这中途不会再另收其他费用了吧？” “我们学校是一费制！一千八里面，包含乘车费，中餐费，书本费，学费，校服费……等等一切费用。对了，现在报名，还送精美书包一个！” 彩娇父亲跟其他几个亲戚，交换了一下思想，商量一番过后。便对柳琦铭说：“柳老师，那我们今天就给孩子们报个名吧！” “好的，请跟我来！” “好耶！我们可以上学咯！”孩子们得知这个消息后，都高兴得欢呼起来。 报名手续很快就办好了，只是在填写招生负责老师的时候，田甜老师不但没有接受柳琦铭说的五五开，而且她居然一个也不要。因为她觉得这一次，她只是陪同了一下，并没有作出什么贡献，所以死活不肯分这十个孩子的招生名额。 柳琦铭拿她没办法，只好作罢！ “真是个单纯，且执拗的姑娘。算了，以后再想办法多补偿一下她吧！”柳琦铭如此想到。 …… 柳琦铭一下子招了十个学生的消息，很快被招生办的老师，反馈到了周军涛那里。 柳琦铭才送完家长和学生，周军涛的电话就打来了。他示意副驾驶上的田甜，帮他接一下电话。 电话一接通，周军涛那爽朗的声音，就从扬声器里传了出来：“柳老弟，你可以啊！你这一下子就超额完成了任务，真有两把刷子！” “哈哈哈，哪里哪里！运气，这都是运气！”柳琦铭小小的谦虚了一下。 “运气，其实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你就不要再谦虚了。” “那好吧，我不装了，其实我确实有那么几把刷子！” “……” “噗呲！”帮柳琦铭拿着电话，坐在副驾驶上的田甜老师，不禁莞尔一笑。 “咳咳，既然你跟田老师都超额完成了任务，那你们俩今天就自由活动吧！记得五点钟来接我们就行了。” mmp，周军涛这家伙又在自作主张了！ “算了，随他去吧！”柳琦铭已经无力吐槽了。 要不正好乘这个机会，去一趟香市兑奖中心，把那个二等奖兑呢？只是，这个田老师，应该怎么安排呢？ 思考片刻后，柳琦铭转头对副驾驶上的田甜说道：“田老师，周主任放了我们大半天假，你有什么打算？” “我没有什么打算，你呢？”田甜眼中充满着期待。 柳琦铭的眼睛盯着前方，并没有注意到这些：“我准备去一趟香市，办一点私事。” 等了好一会儿，田甜才出声道：“那你，把我放在钟洛堂路口吧！我去超市买点零食，然后自己回学校。” “行！” 钟落潭路口很快就到了。 “田老师，那你自己注意安全，买完东西就直接回去，别在外面乱逛。” “好，你也是！” “再见！” “再见！” 田甜看着逐渐远去的汽车，心里突然空落落的，这样的场景好像似曾相识。 “你们就不会多陪我一会儿吗？甜甜会很乖很乖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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