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香秘史 - xp1024.com
《品香秘史》


楔子

这一夜,正值十五——月明、星稀、云淡、风轻!在这美好的月夜里,大地如同洒了层银粉般,熠熠生辉!

时值三更,万家灯火早已熄灭,留下的只有月影随着微风,不断的朝着它的去向,不间歇的轻移——

时而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快速奔驰,时而轻足点上寻常人家的围墙,以一记利落无比的空翻跃上了陡峭的屋檐。

在几个起落之间,早已看不到这可能是因为月夜而幻生的清灵身影……

可以想见,今晚绝对不是个适合行窃的好日子!

不过,这句话想要套在曲映身上,却一点也不合适!

她精致、慧黠的小脸上,此时不禁露出了一丝既得意又骄傲的神色!

是啊,今夜月光皎洁,虽不若烈日当空那般的明亮,可什么鸡鸣狗盗的行径,却也不难看出!

寻常的偷儿,当然不会选在十五月圆夜,来试探自个儿的身手——这种行径,不啻自找死路!

可她不一样!

思及至此,曲映提气上跃,一个翻转之间,已然跃过逾三丈的朱红石墙,来到一处遍植奇花异草,巧石遍布的庭院!

“我可是盗中之王,最有希望问鼎第十三代盗王的人选!”她以极细微的声音,边走边说着。

然后,有如识途老马般,踏在由宣石铺成的走道上,直直往一处名为“宝金合”走去!

没错,这会儿,她曲映好好的视为鸡鸣狗盗的勾当,还不就是为了她自小的宏愿——成为天下第一的盗中之王!

自从上头两位姐姐们,为了争取成为第十三代盗王的资格,而纷纷离家后,她决定不让两位姐姐专美于前,也踏上姐姐们的步伐,为成为盗王而努力!

“这李老头,还真是招摇,居然将自个儿睡的地方就取名叫宝金阁!”她脚步不曾因这园中奇巧的景色而停滞,直直地朝目标前进。

“怎么,怕别人不知道他的宝贝,就藏在自个儿床板下啊!”

真是的!要不是这李大户是这方圆百里内,最富有的人家,她才懒得上门“光顾”!

想想,寻常人若有什么举世无双的稀世珍宝,必定会挖空心思、费心收藏!要是不掘个地窖、也好歹会建个藏宝库,来确保宝物安全无虞!

可这李大户什么都没做,不仅没挖洞、盖房,居然直接将那据说产于东汉时期的翠玉观音像给放在床底下!

喝!这简直不将盗界的众高手给放在眼里嘛!

虽说,今夜,是她初出茅庐之作,可,她就不信,凭她学艺多年,会没法子将那放在床板下的翠玉观像给偷出来!

曲映取出玄铁制成的匕首,将门闩给挑了开来,开了个小缝后,随即闪身而入!

进了宝金阁,她直接走进内厅,瞧见花帐后头,那花甲之年的李老头!竟然紧搂个大不了她些许年岁的女子,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这老不修,也不想想自个儿几岁了,居然赤条条的抱着个大姑娘家睡在床上!”她低声骂道:“也不怕得了马上风,死在这温柔乡里!”

原本她还想再多骂上两句,过过干瘾,可她这回并不是来做道德训示,而是来偷东西的,压根儿没时间杵在这儿!

她轻手轻脚的走向床边,拿出一根她特制的青竹长棍,隔空掀开了花帐,走近熟睡中的两人,双手向下一探,便摸出了个长、宽各一尺有余的朱漆桧木盒,这盒上还套了个以纯金打造的玲珑锁!

她看了看手中这沉甸甸的木盒,心下有了个底,抱起了它向来时路前进。

出了内厅,她将木盒给放在绿玉石桌上,而后自怀中取出她为了今夜的行动,特别去挑选的宝贝——

“嗯,姐姐们以牡丹、桃花代名,我就用水仙来当我的名号!”

想那牡丹乃花中之王,说有多响亮、就有多响亮;而那桃花更是娇艳、柔美、风姿绰约……

所以啦,她左思、右虑,想了老半天,才决定以水仙当自个儿今后闯荡江湖、偷遍大江南北的名号!想想,水仙、水仙,水中之仙!不也挺不错的吗?

终于,她喜不自胜的自怀中取出一颗水仙球茎!

“这时期,没有水仙,不过没关系,”她的嘴角噙着笑。“有这宝贝也一样!”

曲映将这球茎放在最醒目之处,而后抱着木盒,飞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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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数日,曲映自那夜从李大户家,将那翠玉观音给弄到手后,便一直闷闷不乐!

明明她偷的是“据说”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怎么这东西到了她手上,外头却连点风声也没有!

虽说,她现在暂时的落脚处,离李大户家有那么一小段距离也不过十来里路。可没道理宝物失窃的消息,传不到这儿来啊!

古有云: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是 ,家里遭窃当然不是什么好事,这恐怕会被一些吃饱没事干的邻人拿来大说特说的啊……

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难不成,我偷到了假货?”一想到偷到假货的可能性,曲映的粉脸涨得通红!“不、不可能!”

随即她自个儿推翻了这个可能性!

这些天来,她不时的将那翠玉观音把玩在手,它的玉质澄澈、无瑕,透体清凉,可谓玉中上品,若不是古玉,这般的极品也属罕见……

也就是说,她的的确确让李大户损失惨重!

可她让人损失惨重,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

“不成,我得去看看!”

下了这决定,曲映立即整装住李大户府邸出发。不消半刻,她人已经站在离李大户府邸只有百丈之遥的茶楼里。

听说啊,前些个日子李老爷家遭偷儿光顾!”客人甲端起了酒杯,一脸兴味地说着。随即,客人乙马上出声附和。

“是啊、是啊,那偷儿可将李老爷视之如命的翠玉观音给偷了去!”那幸灾乐祸的表情,不言而喻。“真是好大的本事!”

“不仅如此,我还听在李府帮佣的人说,那偷儿偷了翠玉观音像后,竟然在李老爷的睡房留了颗大蒜!”

曲映听到这儿,气得差点将桌面的茶水给打翻。

那些人长不长眼?她留的明明是水仙球茎,怎教人给说成了不雅的大蒜?

“敢情这偷儿家里是种蒜的不成?”这时又有人提出了高见。“所以才会在偷完东西后,留颗蒜当成补偿?”

什么?听到这儿,曲映再也忍不住了!这些不长眼的市井小民,居然将名震大江南北的布坊——彩织给说成了种蒜人家!

“哈、哈、哈,这可真是说得太好了!”另一个加入说闲话的人,也忍不住发表起自个儿的高见:

“江湖里素闻有牡丹、桃红大盗,可见这偷儿硬是留下颗大蒜,想来是要与牡丹、桃红互别苗头吧!”

互别苗头?这话更让她怒不可抑!

虽说在姐妹三人!她排行最幼,可师父一直告诫她,盗界只以功力分高下,而无年长尊卑之分!只要她好好努力,一样得以问鼎盗王之位!

这会儿,她留了个水仙球茎,居然让人当成了蒜头……是可忍、孰不可忍!

说来千错、万错,都错在那财大气粗、不学无术的李大户,居然可以错把冯京当马凉,硬是将她的水仙给当成了大蒜!

曲映若是不好好的教训、教训他,就枉她学艺十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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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李老爷家的翠玉观音教那大蒜大盗给取了去之后,市集里喧腾了好一阵子,原本大家以为,今年恐怕就这件事,最让人足以津津乐道……

可今儿个城南市集的牌坊前发生的事,恐怕十来年过去,也会教人口沫横飞的说上好一阵——

五更时分,早起赶集的商家,纷纷打城南市集的玄石牌坊底下过,这时,其中一人,见到牌坊上头,竟然吊了一只大麻袋!

胆大的人架来长梯,将那麻袋取下,赫然发现李老爷家新纳的小妾,竟然被人给五花大绑的包在这麻袋里头!

商家们赶紧找来女眷,将李老爷的小妾给解了开来,然后又在麻袋里发现另一颗大蒜,以及一张字条——

第十三代准盗王——水仙!

“啥,这颗蒜头是水仙?”有人看到这字条后,好奇的拿起球茎左瞧、右看的。

这会儿有个平时性喜在家时花捻草的商家也凑了过来,端详了会儿后如是说:

“哎呀,这分明是水仙球茎嘛!”

“喝,这水仙不开花,谁知道它是花还是蒜!”水仙不开花,分明装蒜!

“此话差矣!”有个书生摇头晃脑的说:“这水仙绽放在初春之际,可谓迎喜纳福的迎春花……”

头头是道,拉拉杂杂的说了堆,不过他总算说出了个重点——

“这李老爷也糊涂,东西让人偷了不打紧,居然还说偷儿在自家里留了颗大蒜……这简直是贻笑大方!”

说完连连摇头、叹气,似乎为乡里出了这么个没见识的人,感到悲哀!

众人一听,连忙同声附和!

——水仙大盗的名声这才在江湖上传了开来!

第一章

曲映背着个湖绿色缎绣锦包,一个人站在人来人往的城南口,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不断的从她身边经过!

“原来,这就是京城啊!”

她抬起头来看着城门口,那以苍劲的楷书写着正正方方的“隶天门”三字,不禁喃喃的说着:

“隶天?”这两个字似乎格外的引起她的注意。“那就是隶属于天喽?”

她望文生义的作如此解释!

突然间,她葱玉般的小手轻轻的一拍,面带喜色的说:

“果然天子住的地方真是不同!”她灵动的双眼漾着兴奋的神采。“不但人多,就连名称也起得别致!”

京城,乃一国首善之都!举凡达官贵人、权倾天下之人,都喜欢将这京城当作基地,以彰其身份的显贵!

要是以此类推,那么这京城里,肯定聚集了当朝最多的权贵之家!

也就是说,这京城里,绝对有值钱的宝贝!

思及此,曲映绝美般的脸蛋,不禁露出一抹勾人心魂的微笑!

这半年多来,她曲映以水仙大盗的名号,“逛”遍了大江南北各门各派、富商巨贾的门庭、内院、藏宝库……

反正,只要是她“觉得”会有宝物的地方,她是一处也不遗漏!

正因为如此,只要一提起“水仙大盗”这四个字,莫不让富人们咬牙切齿,欲除之而后快!

可偷了这么一整年,她偷到的尽是些金银珠宝、翡翠玛瑙之类的东西,在她看来这些东西根本称不上什么稀世之珍!

若她要问鼎第十三代盗王的宝座,那么她需要的是更珍奇、更独特的宝物,而不是那些庸俗的身外之物!

“这些东西,要是拿了出来,岂不是要教人给笑破肚皮!”

细数这年来,她偷到手的东西,也不过就一串南海黑珍珠较为珍奇,其他的她连提都不想提!

“能让我成为第十三代盗王的宝贝儿,一定就在这儿!”她小小声地对着自己这么说。

抱着这个信念,她终于踏入了隶天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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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近子时,整个京城犹如成了个空城,没有一丝的人声,有的只是纺织房间或自草丛里,传出一声又一声吟唱秋歌……

在这夜阑人静的时刻,似乎所有人都进了梦乡,准备明日太阳一升,便要开始一日的作息!

可,在城外一里处的范姜府邸,依旧灯火通明,在它的后院,不时可见到三人一组,荷着刀 、枪的武师,每隔半个时辰,便要巡上一回,守备之森严,足以媲美皇宫大内!

位于范姜府邸中心点的义秉楼,此刻还不时传来算盘的拨动声、书页的翻面声,似乎在这楼里的人,正挑灯夜战,埋首于帐务之中!

“我说,范姜兄,”贺英东此刻手里把玩着前些个日子,才自漠北买来——据说是南北朝的千手观音像!“你这样一直看着帐本不累吗?”

范姜朔不理会他的挑衅,仍专注于手中的帐本。

“你要是嫌累,门在那儿,请自便。”

意思清楚得很——要是不想待在这儿,没人会留他!

“范姜兄,你也忒无情的,老朋友特地自关外来看你,你不但没尽地主之谊,反而要我这贵客,陪你留在这无聊的地方看着这枯燥的帐本……”贺英东叹了口大,气道:“亏我抛下一 家之主的重责大任,不远千里而来……得到的却是这般的侍遇!”

“一家之主?”这句话终于引起了范姜朔的注意。“如果我没记错,真正的一家之主,该是你的妹子吧?”

“这……”贺英东连忙陪笑。“我妹子就是能干,所谓能者多劳,她自是要为我这个哥哥多担侍些啊!”

说完这话,他念头一转,不对啊!明明是我说他没尽地主之谊,怎么这下换成他来数落我怠忽职守来着?

“范姜兄,你可好样的,故意将话题给转了开来!”

贺英东认识他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怎么忘了在他一脸温文儒雅的皮相背后,包藏的却是颗攻于心计、擅长谋略的精明脑袋!

他也不过一个不小心,便被他给拐了!

“英东,此言差矣,为兄的是就事论事!”

这会儿,范姜朔终于将今早自岭南快马送抵的帐本给审完了!

他核算了帐本后,确定今年的营收更胜昨年,看来,若是没有意外,最迟在明年,他便可以完全的控制整个岭南的茶货供应!

“就事论事?”贺英东轻嗤了声。“得了吧,你这话骗骗不知情的人还可以,想要诓我这个从小就认识你的人,还是省省吧!”

范姜朔闻言,嘴角微扬,对于他的话倒是没有反驳。

“英东,为兄的还不知道,你对我竟有如此深的成见!”

“成见是没有,”贺英东放下手中的千手观音,取出怀中的折扇,喀啦一声,展了开来,逐自的扇起风来。意见倒有些!”

“噢?”范姜朔剑眉一抬。“愿闻其详!”

“喂,朔,”说到这儿,贺英东索性将那套文人习性给收了起来,像儿时般直呼他的名讳。

“你知不知道外头人都怎么说你?”

“学富五车、乐善好施、知人善任、仁德为怀……”范姜朔一开口,便是洋洋洒洒一大串。

听得贺英东不禁要以为,他这个多年好友若不是绝顶聪明,便是自恋过了头!

“朔,你可能误会了我的意思!”他摇了摇头。“我一进京,便听闻范姜府的当家主子,居然是个恋董贤、弃飞燕,性喜男色之人!”

范姜朔听到这话,不怒反笑道:

“英东,为兄的倒想问问你,是在什么地方听到这传言的?”

性喜男色?这话倒是有趣!

“这……”贺英东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范姜朔一脸兴昧的瞧着他,不发一语,静静的等着答案。

“在……赛秦淮。”

贺英东怎能告诉范姜朔,他一上京城,便直接寻花问柳,埋首在脂粉堆里!

“赛秦淮。”范姜朔了然一笑,那笑中尽是不怒而威的压迫感!

“英东,你不是会听信流言之人,理当知道那种倚门卖笑的烟花女子,所言不可尽信,可你怎会糊涂的信了她们的话?”

每当范姜朔对着他,露出这种不怀好意的笑容时,贺英东立刻知道,自己大祸将至!

话虽如此,他仍挣扎着寻求脱困之道。

“朔,这话可不能这么说!”他索性鼓起勇气,挺起胸膛大声说道:

“所谓,事出必有因,无风不起浪,既然有人这么传,那就表示,你的某些作为,让外头的人给误会了!”

“无妨,他们要传便让他们去传!”

所谓公道自在人心,他范姜朔对此等无稽之谈,压根儿不想理会!

“那可不成!”贺英东一听立即出言反对道:“你可是我贺家内定的乘龙快婿,怎可让外头的人如此污蔑你的名声!”

“英东,快别开玩笑!”虽然他的脸上依旧挂着一派温雅笑容,可那鹰眼般的眸子却丝毫不见暖意!“为兄的事业未成,根本不足以成家,若你真要将令妹许配于我,只怕是委屈了她! ”

“事业未成?”贺英东一听到这话,讶异得连眼珠子都要给掉了出来!“放眼天下,谁人不知你范姜家乃当今京城首富?”

“朔,你要是嫌兰妹配你不上就直说嘛!”贺英东虽然个性直爽,可并不是个驽钝之人,怎听不出他话中的意思。“我们贺家可不是盗匪,会拿把刀架在你颈子上,逼你娶了兰妹!”

“非也!兰妹子是个玉洁冰清的好姑娘,温婉、贤淑、深谙女德,若我能得此贤良女子为妻,自是我三生有幸……只可惜……”

范姜朔站了起来,别有深意的朝他瞧上一眼。

“我并非兰妹子的意中人啊!”

“啥?”贺英东一听,用力的搔了搔头。“兰妹有意中人,我怎么都不知道?”他满脸尽是疑惑!“朔,你倒说说这人是谁?我好替兰妹仔细琢磨、琢磨!”

“英东,女孩家的心思可是很细腻,你这个当大哥的尚且不知,我又如何能知道?”

范姜朔特意避开这问题。

“我只知,兰妹子于我无心,至于她到底对谁芳心暗许……这你可得自个儿去问问她了!”

贺英东的眉头皱得都快成了个死结,想了好一会儿,最后叹了口气。

“算了、算了,这事等我回关外再说吧!”他这人的脑袋里,留不住什么烦心事!

“对啦,朔!”这会儿,他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双手一拍!

“这次我进京,听说近来京城里有个以水仙为名的偷儿,专挑富商巨贾下手,你这人称京城首富的,肯定是那偷儿眼中的肥羊,这些日子,可要格外当心门户啊!”

范姜朔不以为意,淡淡的说:

“他若有这能耐就来吧!”

他网罗了来自各地的高手,重金礼聘至范姜府邸,为的就是维护范姜府里百余口的安全。

那偷儿若真认为,他能自这些各门各派的高手眼下逃过,那损失些财物,他只能怪自己用人不慎,倒也无话可说!

突然间,一阵细微到几不可闻的声响,自头顶上传来!这异状,让范姜朔不禁肃起心神!两眼射出精光!

“喝,不会吧?!”贺英东这时也发现不对。“真这么巧,水仙大盗就挑在这时候来?”

“或许还真让你给说中了!”

范姜朔的嘴角此时噙着一抹冷笑,藏青袍子一掀,跃窗而出,准备到屋顶上去会会这名满天下的水仙大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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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映此刻身着夜行衣,那一身的黑将她隐没在夜色中,若不定神细瞧,常人只当她那娇俏的身影,是风与月的交缠,在黑夜中闪动不已!

她到京城也有月余!

这些儿个日子里,除了晚上的“正事”外,白天,她也有许多工作待作!

当个称职的偷儿,除了梁上技巧要高超外,情报的收集也不可少!

跑错了地方、偷错了人不打紧,要是不幸被人给逮着,莫谈能否顺利脱逃,这消息要是传了出去,她问鼎第十三代盗王一事,可全成了泡影!

而她这半年多来的努力,可要尽付流水啦!

算来是上天给了她个甜蜜而可亲的好皮相,人们一见她总会自动的撤了心防,也因此她得了不少可利用的消息。

十来天前,她找了几户人家小试身手,果真,这京城里的权贵们,对于自身安全重视更甚其他地方!

每户总会雇请些武师、保镳之类的武人,日充门面、夜守门户,也因此她在行动时得特别小心!

可不是她要说,那些个武人比起她之前闯荡江湖时,所遇上的,要不济大多啦!

就算教她正面遭遇,光她师父教她的那几招,应付起来,也是绰绰有余啊!

所以,真的不是她武功高强,实在是那些家伙大不禁打了!

偷了六、七户,曲映发现,这京城里的富人与她家乡、其他地方的富人一比,也没啥两样!

宝库里锁的尽是些黄金条块、七彩宝石之类的玩意儿……

“真可恶,这些有钱人是怎么搞的?”想到这儿,她忍不住要发起火来!“一点气韵、内涵都没有,只晓得买这些黄澄澄、亮花花的东西,也不会搜集些文人墨宝、诗词书画之类的东西!”

这半年多来,她见过的金银财宝不知凡几,可真正上得了台面的宝贝还真不多!

惟一值得一提的,就属某日不小心误闯翰林学士府邸时,基于天性使然,“顺手”带回的王羲之的墨宝“快雪时晴帖”!

可她偷得到王羲之的墨宝,不见得别人就偷不到——所以,这还是不保险!

“要是今晚再偷不到什么好货,姑娘我就上皇宫去!”

本以为,天下奇珍,应在民间——这不用想也知道嘛,谁会将最好的宝贝贡献给那个皇帝老儿?

是 ,换成她有宝贝,她也不会笨到进贡到皇宫里嘛!

基于这等信念,她流连于各门各户,就是想盗得那宝中之最!

可随着时间流逝,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这方针!

天下之大,奇珍之多,当然不是她以一年的时间,可以全部窃尽!

可万一在她还没将稀世之珍给弄到手,其他人便已经将宝物给纳为己有,那她这准第十三代盗王的脸要往哪儿摆啊?!

所以,这会儿不止比技巧、眼力、功夫、还要比时运!

眼前看来,她的时运的确不济,她要再不赶紧想想法子,那脸可真要丢大了!

思及此,曲映无视三丈高的朱漆围墙所造成的阻碍,调息运气后,施展巧劲,双足一点,便跃上墙头。

才刚上了墙头,她便看到三人一组的武师,荷着长刀,脚步沉稳的巡过庭院,确定无丝毫异状后,才又循着原路走回!

瞧着这阵仗,曲映忍不住赞道:

“不愧为京城首富!”她看着逐渐远去的武师。“找来的武师,还真有那两下子!”

由他们迈开的步伐、以及绵密呼吸声,她可以肯定适才见到的三人,都是有底子的练家子!

这京城首富家中的戒备,显然比起她之前造访的那几家!要来得严谨!

不过,她曲映是何等人物,岂是会临阵脱逃之人!

这般的门禁,只更激起她那蠢动的心,让她更想试试自己的身手!

有了这想法,几个纵跃间,她已然来到整个府邸中的置高点——义秉楼的屋檐!

她借助月色,将这范姜府邸的幅员,给看个仔细!

意外的发现这人称京城首富的范姜府邸,不若京城里其他大户人家那般,喜好卖弄自家的财势,将自宅给弄成个大迷宫!

非要建个三厅、四院、五阁、六楼……之类的,有些地方大点儿的,便挖个池子养鱼、种花……

不过,就由于这范姜府邸,幅员并不是那般的广阔,也因此只要有一点小小的风吹草动,便会招来极大的麻烦啊!

“这户人家,肯定有宝物!”

是 !守卫这般的缜密、巡班如此的频繁,除了这范姜府邸有宝物外,她想不出任何原因啦!

“呵,我这趟可还真来对了!”早知如此,她便不该将时间耗在其他地方!

就在她初步的了解地形,准备纵身而下时,有个身着藏青长袍的男子,突然出现在她眼前!

突如其来的意外惊吓,让她身形不稳,差点一脚踩空摔了下去!

为此,她狠狠的瞪了那男子一眼!

不料,这么一瞧,却教她惊惶万分!

这男子……该是她见过最为……俊逸的温雅男子啊!

宽额、剑眉、星眸,让他那温文的脸庞,带了股天生的浩然英气;瘦削、顽长的健壮身躯,衬得他更为挺拔、气度不凡!

这人肯定绝非泛泛之辈!曲映在心中思忖道。

“敢问阁下就是名震南北的水仙大盗?”范姜朔朗声道。

方才他突然出现,显然已让这偷儿乱了阵脚!

他怎么也没料到这水仙大盗,身形竟是这般袖珍,居然还不及他的肩高!

曲映听他这么问,显是猜出她的身份!

柳眉轻蹙,正犹疑着该不该答时,有人帮她解决了这困难!

“朔,何必与这偷儿多话!”贺英东这时也赶了上来。“拿下他交给官府便是!”

见着曲映正与范姜朔互峙一方,贺英东二话不说一记大擒拿手便施展了开来。

曲映见状,身子巧妙的闪避,一进一退之间,已经与两人隔了约莫十尺的距离!

她衡量了眼前的利弊,决定即时彻退,才是上策!

而范姜朔似乎是预知她准备离去,飞身上前,双手一张,便要将她给制伏于怀中!

曲映心下一惊,身形一矮,躲开了他这记突发的招式,为了突围,她将原本放在怀中的水仙球茎给取出来,二话不说朝那两人砸去!

趁着他们分神之际,她立即抓住空档,莲足一点,施展轻功,绝尘而去!

只留下一抹淡得几乎要分辨不出味道的花香,在空气中荡漾、低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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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仓皇逃回落脚客栈的曲映,进了房后,身子一软,立即委顿在地!

显然,今晚的意外,差点害她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自出手后,首度失风,她倒是调适得很好!

“这可恶的范姜家!”她想起先前那一幕,心儿还兀自怦怦直跳!“姑娘我今儿个是没做万全准备,要不,岂会被你们给发现!”

“放心好了,君子报仇,三年尚且不晚!”反正她的行径根本算不上是君子!“就算要花上十年的时间,姑娘我也要将你范姜府邸给偷得精光!”

没错,她要是不将范姜家的家当给搬得精光,她曲映就自动在名字前头冠上“范姜”二字,以示奇耻大辱!

第二章

昨儿个在早市,曲映听到卖菜的大婶说,范姜府里缺个打杂的丫环,今日已时会在范姜府一晏,由范姜老爷公开遴选!

若想要得知范姜家的情形,还有什么方法,比混进范姜家更快的呢?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曲映抱着这念头,东方一露出鱼肚白,便换上懦裙、外罩长衫,提着个靛蓝小布包,趁着城门一开,便急忙的往城郊的范姜府邸急行而去!

她当然可以使出看家的轻功本领,可她没忘记,现在她待的地方叫京城,到处都是人,她要是不小心点,恐怕范姜府不是她惟一会失风之地!

走了一里来路,前不远处,便瞧见有群年纪约莫在十五、十八之间不等的年轻姑娘,聚集在范姜府的侧门!

好奇心使她凑上前!虽然心中忌惮着前夜险些害她被逮的男子……

可现下是大白天!她身上亦是寻常姑娘家的打扮,相信就算再与那名令她心悸的男子照面,她也有十成的把握不会被认出来!

毕竟,世人以为的水仙大盗,可是个男儿身!

而她,可是个不折不扣,及笄未久的蔻少女!

她发现身边的少女们,一瞧见她,就不给好脸色,原本想近身向她们打探消息的念头,也立即打开!

“这位小哥,”她逮着机会,抢到前头,抓着个做家丁打扮的少年,劈头便问:“这里可是要遴选婢女的范姜府?”

遴选?虽然她自觉这词儿用得有些……奇怪,可别人这么说,她当然只好照着用!

那家丁由上至下打量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答道:

“你从这里进去,”他侧身,让出条仅容一人通过的通道。“顺着路直走,自会有人接应你!”

听了他的话,曲映黛眉轻挑,不解他话中含意!

不过,她仍依言前进,不作令人起疑的询问。

没想到她前脚一跨,便听得她身后的姑娘们群起抗议——

“我们都比她早到,凭什么她能进去,我们不能?”

走在前头的曲映听到这话,也不禁点了点头。心想:是啊,为啥不能?

“各位姑娘,该知范姜家用人的标准吧?”曲映特意放慢脚步,倒想听听这范姜家,用人要什么样的标准?“用男,首重能力;择女,主挑容貌!”

听到这般用人的标准,她不禁皱起眉头,对这范姜府邸的当家主子的印象,更是坏了三分!

“方才那位姑娘的长相各位是瞧见了!”家丁这话一出,所有抗议的姑娘全都噤了声。“不知诸位服是不服?”

原本,曲映还想再听下去,怎奈她若留得太过明显,只怕会起人疑窦,因此只好打消这念头,快步的顺着小路而去!

不一会儿,她便看到有十来名先前被“遴选”进来,容姿俱佳的姑娘,已经在一处名为下贤院的地方等候。

见着这阵仗,曲映暗忖,这京城首富还真是名副其实的以貌取人啊!

她挑了个离前廊最远、最不容易被注意到的角落站定,一双一翦水秋瞳就这么滴溜溜的转呀转地,将这周围的环境给悄悄的记在脑海里!

当她正全神贯注于这地形的特征时,前廊那方有个花甲老翁,这会儿来到所有人的正前方,那双几乎快被眉毛给掩盖的老眼,透着精光,将在场所有人给打量了番后,对着身旁着蓝衣、约莫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子,交代了些事,随即离去!

曲映看着这老翁,直觉的意识到他必定在范姜府占有极重要的地位,要不,那些个看来目中无人的家丁,不会一见着他,就像老鼠见着猫似的,连大气都不敢吭!

就在她沉溺于自己的思索时,身边与她一般年纪的姑娘,不知在何时没了踪影,下贤院偌大的场子中,只剩她与另一名看来娇巧、可人的女孩儿了!

“咦,”她看着四周,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人都走啦?”

身旁的女孩掩嘴轻笑道:

“她们都被派到不同的地方干活去啦!”

“干活?”曲映一听,有些失望,她本期望能将这范姜府邸给走上一遍!没想到,才到了入口,便要被人给赶了出去!“你是说!我们两个落选啦?”

“你是真不知还假不知?”与曲映同在下贤院的女孩名唤李玉锦,誉喻为京城里最美的姑娘,只可惜出身平凡,要不,这会儿早嫁人豪门,一生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啊!

“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曲映虽然出身富家,可不若一些金枝玉叶的大家闺秀那般的扭捏!

她瞧了眼,眼前这个衣着华美、长相可人的女孩儿……

曲映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她看来倒像个富家千金!丝毫不觉得她像是家境不佳,不得已才到范姜家委身为奴!

“咱们两个,可是被派到扫云居去服侍老爷呢!”

曲映一听,那精明的小脑袋立即将“老爷”、“扫云居”与宝物给画上等号!

她虽心喜于能接近藏宝之处,但她不明白这李玉锦在高兴个什么劲儿!

所谓“伴君如伴虎”,那范姜老爷虽不是皇帝老爷,可他好歹也是这范姜府里的头头,要是她们一个不小心,触怒了他,那可是吃不完兜着走!

有脑袋的,当然要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可李玉锦她……居然高兴得很?

“服侍老爷……”曲映装出一副害怕的模样!“可我以前都没服侍过人,要是一个不小心惹老爷生气,岂不是会被老爷直接给撵出去……”

李玉锦了然的说:“你真以为咱俩是要去洒水、扫地、整理内外啊?”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李玉锦看着她猛摇头。“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范姜府在选婢女时,都要挑那些个长得美、生得艳的?”

曲映很是配合的摇摇头,等待她发表高见!

“那是因为,外头都在传范姜家的主子是个有断袖之癖的男人!”

“你是说……”曲映不禁张大口的看着她。“老爷爱的是男人?”

李玉锦听她这么说,连忙掩住曲映大张的嘴巴。

“你小声点,这话在这儿是禁忌,要让人听见,我们就不用待啦!”

曲映用力的点了点头。

“可老爷是……”说到这儿,她自动消音。“又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关系可大啦!”李玉锦左右张望,确定身旁没人后,才继续说道:

“城里的人都知道老爷的癖好,所以没人敢将闺女嫁给他……所以 ,这范姜家的总管,就将主意打在我们这些没钱没势又云英未嫁的姑娘身上!”

“这话怎么说啊?”

“你想嘛,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两个男人,摆明连个蛋也生不出来嘛!总管担心范姜家无后,才安排貌美的丫环来侍候老爷,盼望老爷能回归正道啊!”

她继续解释道:

“而且,要是能让老爷看中,顺利生下范姜家的后代的话,就算老爷爱的是男人,那当家主母至少不会落在男人上头!”

“哦,你是说……”这会儿曲映懂了!“要是老爷看中你,让你生了他的孩子,你就成了范姜家的当家主母了!”

“哎……也不算是啦!”李玉锦有些羞涩的说:“老爷素有京城第一美男子之称,虽然得不到他的人,能远远看着他的人也好……”

小女儿娇态,此刻显露无疑!

“原来如此啊!”曲映一听,连忙点头附和,对此事,心下却也有了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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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总管微弯着身躯,以恭敬的语气对着端坐在堂前的青衫男子禀报

“这是今儿个新来的丫环!”

范姜朔看着总管身边低着头,身子还不住发颤的丫环时,心里立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我说过,扫云居要的是勤快、伶利的人。”他冷眼一睨,锐利的眼光似乎要穿透眼前的小丫环。“你确定这两个符合我的条件?”

他怎么会不知,总管为他找来这些年轻貌美的女孩儿,目的何在!

每回他试着要解释,这总管便是一脸惶恐,这教他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只好由得他去!

只是选来的丫环,除了年轻、貌美外,倒看不出有啥做事才能,不是将他才刚收好的东西给弄乱、要不就是奋不顾身的自动献身……

原本低着头的曲映,一听到范姜朔的声音,身子不禁一僵!

这声音……不就是,她夜探范姜府时,在屋顶上遇到的那个青衫男子吗?

她努力不让自己的异状显现于外,心里还安慰着自己,她一定是装乖装得大久,以致于脑子糊涂了,连带听觉也受损啦!

他看了眼在范姜家待了几十年的总管。心想:这些不人流的小招术,不难猜是谁教授给她们的!

“启禀老爷,”总管昧着良心说道:“这两个丫环是老奴亲自挑选的,做事利落、少言慎行,绝对符合您的要求!”

“我要是没记错,你上回也这么说!”范姜朔不耐的回答。“你们两个抬起头来吧!”

他倒要看看,这神通广大的总管,又给他找来怎生的“绝色”!

一听到这要求,曲映随即战战兢兢的抬起头来,怕真见到那晚的青衫男子,可又好奇这范姜朔的长相——

喝!她在心里赞道!行走江湖也半年有余,可从没见过比眼前这名青衫男子,还要来得神采俊逸的男子!

那晚,月色朦胧,没细瞧他的长相,今日一见,非同小可!

星眸璨璨、剑眉英气焕发、身形健朗、语声沉稳……不管左看、右看,甚至横着看、竖着看,怎么看、怎么瞧,都是举世无双的英挺男子!

啧、啧、啧!真是太可惜了!他这么一个英挺的大男人,居然会是个只爱男人的人!

无怪乎李玉锦明知他是个只爱男人的人,也不禁为他倾心!

不说别的,曲映光这么瞧着他,莹白俏脸上便不自觉染了一抹酡红!

范姜朔自那身着鹅黄衣衫女孩一抬头后,他的眼神便不由自主的在她身上打转。

世间绝色,他见过的不知凡几!可这女孩儿,却不知怎地,特别教他动心!

瞧着她娇小的身躯自方才便不停的颤抖,让他心生怜惜,禁不住想要将她紧拥怀中,替她挡去风雨、恶运,让她在他怀里安歇,不为世事烦心……

尤其她那水漾、灵动的眸子,更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在某处见过……

某处……这两个字让范姜朔身子一震!

这某处他要是没记错的话,应该就在义秉厅的屋檐上头,而眼前这个俏佳人,那时应该是一身的夜行劲装,身形轻飘,如同夜莺般的轻盈!

思及此,他的嘴角不禁噙起一抹浅笑!

这事,岂不是大有趣了?官府到处追缉的水仙大盗,竟然上他府里当起小丫环来了!

不过,世人可没料想到,偷遍大江南北的水仙大盗,竟是个身长不及五尺的娇柔姑娘!

“你叫什么名字?”他的声音里含着微不可辨的欣喜。

比起曲映,李玉锦要紧张多了!听到范姜朔这么问,以为是在问自己,连忙盈盈拜倒,头低得都快点地了!

“婢女李玉锦,范姜朔拜见老爷!”

见着她的举动,剑眉微微一拢,而后沉声道:

“站起来,我不是在问你!”他走下堂前,立于曲映跟前,柔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曲映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了一跳,反射似的跳了开来,不料却不小心踩着自己的裙摆,眼见着后脑勺就要着地之际,范姜朔大手一伸,稳住了她的落势!

“你还好吧?”语气中有着宠溺与无奈!

见着她这模样,不禁担心,要是她住后再来个飞檐走壁的功夫,没人在旁照料,岂不危险得很!

“噢……”瞧着他突然放大的俊脸,曲映一时也痴了!

直到他开口询问自个儿的状况,猛然一回神,双手向前一推,在两人之间拉出了距离!

“我很好!”此刻,心儿还兀自狂跳,白玉似的俏脸上,早已晕满了桃红!

站在一旁的总管,见着两人这般暧昧情形,高兴得老泪纵横,心里直念着,范姜家有后了!

“很好,”范姜朔也注意到自己的失态,于是收回搂住她细腰的手,回复一家之主该有的态势!“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这问题让曲映微微一愣!她司没想过这问题啊!

“我……我叫……”叫什么好呢?又不能将真名示人!如果她说自个儿叫水仙,那岂不是会让他起疑……“蒜!”

情急之下,这个蒜字电光一闪的出现在她脑海里!

“我叫贾蒜!!”是 !水仙不开花,是“装蒜”嘛!既然是装的,不也就是假的!“家里人都叫我小蒜子!”

贾蒜?听到这名字,范姜朔挑起一道眉,不以为意的说:

“你这名字还真是不常见!”亏她想得出这种名字!“小蒜子!”

听到他以柔柔的气音叫她小蒜子,不知怎地,让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启禀老爷,那是因为我家种的最多的就是葱和蒜,我上头的哥哥叫贾葱,我就叫贾蒜了!”

她随口造了个谎言,来圆她所说的谎话!反正,这范姜朔应该没那么无聊,真会去追查一家种葱、种蒜,家里还有一对叫贾葱、贾蒜兄妹的农家!

“嗯。”范姜朔不说什么便接受她这理由。而后他转向泪流不止的老总管。“禄伯,你派了工作给她们了吗?”

老总管以衣袖将眼泪一擦,哽咽的说道:

“就等老爷您发落!”

他原本的打算,是将这两个女娃儿,都给派到老爷身边,不过就现下的情形看来,是不必这么做了!

“那好!”范姜朔身子一转,走回了堂上。“小蒜子!”

一听到范姜朔叫了自个儿的新名,曲映连忙曲膝答礼。

“以后,你就跟在我身旁!”

“什么?”曲映一听,不禁花容失色!

跟在他身旁?那岂不表示她的一举一动,都会尽数落入他眼底?

“你不愿意?”他沉声问道。

“我……”

她看着总管瞪向她的视线,以及那快要凸出来的眼珠,心想:她要是不答应,这范姜府也别待了!

因此,她也只好昧着良心说:

“奴婢高兴都来不及了!”

所谓“两害相权,取其轻”,看来她只好忍一忍了!

第三章

“范姜朔那个贼胚!”

这一声咒骂响遍了整个扫云居,那声音之大,就连穿过几道墙,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而胆敢在范姜府里大骂主子的人,除了前些日子,被范姜朔“钦点”为贴身丫环的曲映外,再没别人了!

此刻,她右手提着个装满水的木桶,而左手则抓着一块布巾,一脸狼狈的踏进了他的寝室!

自从他“钦点”曲映为他的贴身丫环后,她便开始了短短人生历程中,最艰苦的一页!

不晓得那范姜朔是真的那么恨女人,还是单单看她不顺眼!

每日寅时,天还未亮之际,便差人将尚依偎着暖被的她,硬生生地自床上扯了下来,要她打水让他梳洗,待他梳洗完毕,还要服侍他更衣、用膳!

这些日常琐事做完之后,她原本以为自己至少可以喘口气、休息一会儿……

没想到,他竟然在临出门前,要她将扫云居内外打扫一遍,该擦的要擦、该扫的要扫……日复一日,从无间断!

原本嫉妒、羡慕她的丫环们,看她成天累得像条狗后,都不禁暗自庆幸被“钦点”上的不是自己!

好啦,白天忙完了,晚上总该可以喘口气、歇歇腿吧?

不!范姜朔那贼胚晚上回府后,便埋首书房,打理起帐务来,而她这个“贴身丫环”,理所当然得跟在他身旁扇凉、磨墨,全程陪伴!

原本,她还打算早点上床,等子时将近时,再起身好好的探探这范姜府!

可三天了!她到这里来,已经三天了,每一天都累得一沾枕,便蒙头大睡,直到隔日被人给扯下床——压根儿没机会到处打探!

自小到大,她曲映何时吃过这般的苦头!

“范姜朔,咱们这梁子是结定了!”她恨恨地说着。

想着,她咬着牙、忍着气,将那本就一尘不染的桌、椅给再擦了一遍,脑中想的尽是如何报复范姜朔的方法!

好不容易,她做完了工作后,提着木桶,怒不可遏的离开扫云居,来到下人最常聚集的厨房。

其他丫环、下人们一见曲映狼狈的现身,好心点的便上前接过她手上的木桶,关心的问道:

“小蒜子,你还好吧?看你的脸色好像不是很好耶!”

“是啊,老爷实在也太狠心了,居然要娇滴滴的姑娘家干这么多活儿!”

这话一出,众人随即附和!

“唉,就算老爷不喜欢女人,可也别这么活整嘛!”

其中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下人,将这在范姜府里视为禁忌的话,就这么脱口而出!

曲映一听,脑海闪过了个十分完美的主意,绝对能教范姜朔这辈子都休想逃离流言缠身!

“小李哥,”她带着甜笑,软语的问着刚才那个不知死活的下人。“老爷真的……真的不喜欢女人啊?”

这下人被她这么一问,连忙将她拉到一旁,小声的说道:

“这话怎么会有假!”他信誓旦旦的说:“你想,老爷早过而立之年,一般人早是妻妾成群,哪可能像老爷一样,连碰都不碰女人!”

曲映连忙点头附和,就盼他能多说些。

“我还听京里市集的人说啊,老爷曾到鸿福客栈过夜,还招了娈童取乐呢!”

“娈童?”她故作无知的问:“那是什么?”

“就是男妓!”

“真的?”她假意睁大眼,以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小李哥。“老爷人虽然严肃了点、做事认真了点……”

她开始替那个贼胚辩解,可心里却有个计谋逐渐形成。

“老爷怎么看,都很有男子气概呢!”最后她下了个结论!

“我说小蒜子啊,我瞧你一脸机灵样,可别连你也像其他的丫环一样,被老爷那张俊脸给迷了去啊——一个大男人爱着男人这事,可是不会写在脸上的啊!”

曲映假意失望的双肩下垂,就连小脸蛋也低下去,将再也隐不住的笑意,就这么顺当的隐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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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范姜朔一回到府邸,立即发现有不寻常的事发生!

他回到扫云居后,并未像先前几天一样,见到曲映那强忍着怒气的娇俏容貌。

“小蒜子呢?”

他当然知道,这些天来他派给她的工作,只差没让她当着他的面,将她手里的木桶、扫帚之类的用具,给砸到他脸上来!

对于她的怒气、怨言、不耐,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明知她一定是有目的,才会上范姜府来,可他却纵容着她,以丫环的身份游走府里四处!

为了怕她趁着他不在的时刻,拿到了她想要的东西虽然他不确定他府邸有什么是她真正想要的,便从此杳无音讯!

因此他派了四个人份量的工作,确保她在白天,会忙得没时间做别的事,而夜晚一到,他便将她带在身边,直到深夜,她已然因体力不支,而瞌睡频频!

他原本以为,带个人在身边,必定是件烦人的事!

可小蒜子——他绝对相信,这只是她随口杜撰出来的名字。让这一切全都改观了!

有她在身旁,让原本一成不变的日子,成了多采多姿、令人盼望的生活!

他不知道这事是怎么发生的,可在深深的夜里,除了他的呼吸声外,她那倦极的鼾声,也不禁令他莞尔!

每每,当他完成一天的工作之后,小蒜子早已累得趴在桌边小憩!而他一天最后的工作,便是将她给抱上床,看了她香甜的睡容后,才返回扫云居的寝室!

“启禀老爷。”老总管由自小服侍范姜朔,怎会不知他这表情,是风雨前的宁静,于是他只能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回答:

“小蒜子今早在您出门不久后,接到家里人送了封信来,说是家里人生病,要她回去看看!”

他的表情显示,他压根儿不信这事,不过!他仍沉着声、忍着气,大手一挥,要抖得如秋风中落叶的老总管退下!

等老总管一退下,他大掌使力一拍,居然将坚实的桧木桌给打裂!

“可恶!”

他早该知道这小蒜子滑溜得与泥鳅无异,他怎会如此大意,让她自他的手掌心给溜走!

不成,他绝不容许她不请自来的,闯进他的生命,而后又只字不留的离去!

这时,他立即来到书房,提起笔来修书一封后,随即派人取了信,快马南下,务必在一个时辰内,送抵京里的玉影门,要他们无论如何,都要查到水仙大盗的来龙去脉!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就算她真的不告而去,他也有把握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她给找出来!

届时,他不会再让她有任何理由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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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映安稳的伏在范姜朔寝房里的梁上,脸上尽是得意的笑容!

而她手里,紧握个火摺子,以及一条十丈长、顺着梁柱蜿蜒而下,连着扫云居那大朱门旁,她自制的小型震天雷!

她自个儿做的震天雷,当然没在战场上用的那般具有威力,能将丈厚的城墙,给炸出个大洞!

可要发出够大的声响,将范姜府里百余口,给引到扫云居,却不是个难事!

思及此,她忍不住要佩服起自个儿的聪明才智!

“贾姐姐,”就在她伏在梁上,对自个儿的计谋赞扬不已时,有个柔细得近乎腻人声音,在梁下响起了。“你说范姜老爷什么时候会回来啊?”

说话的是个肤白、细内、有着瘦弱身躯的少年,此刻,他正一丝不挂,仅以一块锦布,罩住私处站在曲映栖身的梁下。

曲映见着他居然跑到这来,气急败坏的吼道:

“你不给我好好的待在床上,到这里来做什么!”

“人家只想知道范姜老爷什么时候会来嘛!”那少年被她这么一吼,心里不禁委屈,泪水都快成串的落下了!

“管他什么时候回来!”她恨自己上花街找娈童时,为什么不挑看起来比较机灵的那一个!

“反正他今天一定会回来就是了!”

为了今晚的行动!她到处打探范姜朔那贼胚的行程,确定他今晚必定会回府!才会挑在今天向老总管告假,飞也似的溜到花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她花钱买来的娈童,给弄进戒备森严的范姜府!

“你给我好好的待在床上不要动!”她出言警告。“信不信,我将你卖到关外!让关外的那些蛮人玩!”

少年一听,心一惊,连忙乖乖的躺回床上,不敢再发一语!

那日,当她听到下人们,在谈论范姜朔的诸多传言时,她便立即想到个,让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好法子!

——那便是,让所有人见着他与娈童“燕好”的情形!

只要大家都见着了,不论他究竟是不是个有断袖之癖的男人,他这辈子是别再想脱离流言的纠缠啦!

为了确定,所有人都会瞧见,范姜朔与她买来的娈童衣衫不整,同处一室的情形,她特地买了条长达十丈的引线,与在她埋在大门内侧的震天雷给接了起来!

当范姜朔一踏进门,她就点燃引线,等到震天雷一引爆,相信他绝对没有时间将那娈童给藏起来……到时……

就有好戏可瞧啦!

虽说,宝物很重要,可报仇更重要!

她要真没法子自他身边,偷得什么宝物,至少也要将他一军才成!

于是乎,曲映就这么伏在梁上,慢慢的等着范姜朔到来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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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姜朔一推开房门,远远的瞧见他床上,似乎有人躲在上头。

如果他够自恋,那么他会说小蒜子,终于臣服于他的魅力之下,准备自动献身!

不过,依小蒜子不时趁他不注意时,撕牙咧嘴的种种表现,他不会以为,在床上等他的真是她!

既然不是她,那么对于会故意躲在上头的人,他自然也不必客气!

就在范姜朔朝里头走了两步后,他立即听到一细微的声音,自梁上传了下来。

他若无其事的抬眼一瞧,发现有个异样的阴影,正横亘在上头。

这景像,不禁让他想起第一次见着小蒜子时,就是在义秉楼的屋檐上!依此看来,这小妮子对高处有独特的偏好!

“我倒要瞧瞧,你想玩些什么把戏!”

打定这主意,他信步往前行,待到了床边,正准备将锦被一掀,将躲在裹头的人给揪出来时,没想到床上的人速度更快,一察觉他的接近,立即掀开了被子,直挺挺的扑了上来!

范姜朔见躲不过,于是双手一挑,借着那人向前冲的力道,四两拨千斤的将那人过肩一抛,直接摔到地上去!

就在此时,他听到门外传来震天价响,那声响之大,令门窗也因此而撼动!

而后,他听到叫嚣四起,仿佛在一瞬间,所有的人都醒了过来,而且都有个共同的目的地——扫云居!

范姜朔神色一凛,立即飞身上梁,将窝在上头的曲映,一把给逮了下来!

措手不及的她,根本不晓得他会来上这么一着,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对策,只好硬生生地让他给逮住!

“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一脸肃杀,那声音更是冷冽无比,曲映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

“就是这么一回事啊!”她顾左右而言他,压根儿不想回答。

范姜朔握住她小巧的下巴,让她必须直视他。

“不要让我问第二次!”

曲映在咕哝了会儿后,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说:

“我瞧你近日火气太大,因此特地花了纹银百两,买了个人来替你消火啊!”

此时她的眼神,投向仍倒地不起的少年,大喊了声:

“还不快起来,替你赎身的恩公来了!”

这话如同仙丹似的,让原本看来已断气的少年缓缓的张了开眼,见着有如天神一般俊朗外型的范姜朔,随即摇摇摆摆的站了起来,二话不说直扑上他,死命地抱着他不放。

“范姜老爷,您的大恩大德此生无以为报!”少年的面色潮红,就连气息也紊乱了起来。“……只有以身相许!”

曲映一听,忍不住要放声大笑,只可惜范姜朔的表情,让她想笑又不敢笑!

“放开我!”

范姜朔对于自己的怒气毫不遮掩,那自鹰眼直射而出的杀气,让原本紧抱他不放的少年不禁退了两步。

“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的耐性已然告磬。

“老爷,”她放软音调,好言道:

“您别生气嘛!虽然我知道您可能不大想让人知道您特殊的癖好,不过,我相信您心里一定有许多苦闷无处发泄,身为奴婢的我,让主子快乐,自是最要紧的事,因此……”

与其教她开嘴,他决定选择另一种有效、又直接的方式来堵住她的嘴!

他温热的唇,对准了她那红润的小嘴,在电光石火的刹那间,深深的将她拥入怀中,右手扶着她的后脑勺,就这么印上了带着怒气与欲望的一吻!

就在他恣意、忘情的吻着她时,外头传来杂杳的脚步声,依照那声响听来,至少有十数人正极快的速度,朝扫云居狂奔中!

不一会儿,便听到有人大声呼喊着老爷,在得不到立即的回应后,砰的一声巨响,房门在一阵烟雾迷漫中,应声倒地!

抢进房内的众人,瞧见眼前的景况,个个愕然,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老爷的房里,竟然会有个脱得赤条条的少年……而被传有断袖之癖的老爷,居然抱着小蒜子狂吻不止?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第四章

“把这人给我拖出去!”范姜朔首先打破沉默,冷声对着已然呆愣的众人,下了第一道指命。

虽然,外头因他的不近女色、年逾而立不婚,有着诸多传言!

这些,他当然不是不知道,不过以他的身份地位,倒还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说长道短!至于那些蜚短流长,他更是不屑与之起舞,省得落人口实,让流言更为甚嚣尘上!

只是,他怎么没想到,小蒜子居然这般大胆,不仅深入花街柳巷,买了个娈童,还穿过范姜府的层层防卫,将人给带到他房里来!

这下,他不晓得是该气他重金礼聘而来的武师,怠忽职守;还是该气她全然不顾自己是个女儿身,竟然独闯花街!

只要一想到她只身独处龙蛇混杂,俨然是三不管地带的花街,就让他不禁替她捏了把冷汗!

此刻,他有股将她置于膝间,狠狠的朝她的小屁股上打个几下,以示教训的欲望;却又更想将她紧紧搂在怀里,感受她那女孩特有的馨香!

“你们还站在这儿做什么!”除了两名家丁将那不着一丝片缕的少年,给带了出去,其余的人仍呆愣原地,目瞪口呆的盯着范姜朔直瞧!“还不出去!”

这声怒吓,惊醒了犹如仍在梦中的众人,虽然大家还想待在这里看着后续发展,可老爷这表情已是前所未有的愤怒了!

他们若是想保住饭碗,最好还是鼻子一摸,提脚走人吧!

待一干闲杂人等离去之后,他终于放开曲映,不由分说的将她置于床沿,整个人挡在她身的,阻断了她可能会有的逃脱举动!

“现在,你最好有个让我满意的解释,小蒜子,”接着他语气一转,盯着她的双眼不放。“或者,我该说——水仙大盗?”

范姜朔板着张脸,那怒气被他强力的控制住,以致于只有他那精光闪烁的鹰眼,正确的透露了他正濒临爆发边绿的事实!

曲映怎么也没料到,他竟然会猜出她的身份,因此一时乱了方寸,有了片刻的犹豫!

不过,她想,反正他都已经猜了出来,她再否认,只会显得她敢做不敢当,这可是大大的失了她水仙大盗的气度!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她倒想问问,是不是她的伪装不够彻底,才教他给发现。

“从你走到我跟前的那刻起。”

“什么?”曲映闻言,不敢置信的说:“这怎么可能?那夜我可是蒙着面、穿着夜行衣,而且连半句话都没说,你又如何知道是我?”

范姜朔的大手抚上她细致、白嫩的脸庞,深情的凝视着她。

“你的眼睛透露了一切!”

他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十六年来,未曾与男子有近身接触的她,不禁羞红了脸,原本尚称胆大的性子,在面对他时,不自禁的将身子往后一退,避开他的抚触。

“眼睛?”她别开脸,不敢迎向他那别有深意的眸子。“胡说,眼睛又不会说话,怎么可能告诉你我是谁!”

“谁说不会?”

范姜朔的性子,本就不是阴沉、晦暗之人,只是由于家族重担、加之个人兴趣,才让他在外人面前一副沉稳、固守的老成样,如今遇着了她,他生性里潜藏的风流性格,全给引了出来

……不过这般的风流,可只为她而已!

“看着我的眼,”他仗着身形的优势,捧住她心形脸蛋,让她不得不直视着他!“难道你看不出里头,正在对你轻吐着脉脉情意?”

他的话教她脸红心跳不已!

虽说这半年多来行走江湖,跑遍三川五岳、大江南北,可从没遇过像他一般对她轻薄的男子。

可他这么样对她,她却丝毫恼不起来,心头还觉得甜滋滋地,仿佛有种她不了解的情丝正往她的心里深植!

“嗟!”她回敬了他句江湖的胡话,以掩饰内心的骚动!“你少没正经!”

“女孩家怎么可以口出秽言!”他故作恼怒。“该罚!”

“你是谁啊!”曲映一听,在他胸前挣扎了起来!“凭什么罚我?”

“就凭我的名誉刚刚才败坏在你手上!”他开始一一细数,他“凭”什么有资格罚她!“而且你还被人发现在我房里,深情的偎在我怀里——于情于理,我都必须要将你给娶过门,以示负责!”

“谁深情的偎在你怀里来着!”曲映出言抗议。“明明是你硬抓着我不放!”

“不论原由为何,大家看见的可是你在我怀里,这事可假不了!”

“那明明是……”她试着抗议,可声音却隐没在他的唇齿间。

半晌,范姜朔艰难的在彼此间划出了道界线。

“我凭什么罚你?”他继续先前的话题。“就凭我范姜朔是你曲映的夫婿!”

曲映一听到他将自个儿的闺名,正确无误的给喊了出来,霎时,她顿时发现,眼前这个被人喻为京城首富的范姜朔,绝不单只是个有钱的富贵人家!

“你到底是谁?”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范姜朔是也!”

“你若只是个寻常商家,绝不可能知道我的名字!”曲映虽然年纪不大,可却也不是个笨蛋

,三言两语就教范姜朔给欺了去!

他放开她,两手朝前一摊。“映儿。”小蒜子那名儿虽可亲,却称不上文雅,与她粉雕玉琢的模样,委实不搭。

“我是个商贾之后,自然会有些消息管道来源,加之你这水仙大盗名号,着实响亮,自是有些好事之人,会去打探你的来处!”

他没提的是,他口中的“好事之人”,全是他出钱请来的!

“你的意思是,我这身份早就露了馅儿?”听到这消息,曲映的粉脸上,立即挂上乌云!

“倒也不是。”他故作神秘的说:“那些好事之人,拿了我的好处,自是只对我负责,要是他们向外透露了风声,岂不坏了自个儿的招牌?”

虽然,他这话不能教她完全信服,不过曲映天生是个乐观之人,与其忧心那未证实的事实,不如烦恼眼前的景况!

“那好,这事咱们暂且不谈!”她决定一次解决一件事!“那你说说,你范姜朔何时又成了我曲映的夫君来着?!”

“这是自然!”他露齿一笑,丝毫不见面对下人时的严峻。

“所谓男女授受不亲——如今,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皆备,你说,你我除了共结连理外,有他法可想吗?”

他口里的天时、地利、人和,便是指——三更半夜里,一个年轻女子现身在男人的寝房,举止亲密,加之又被他人所撞见……

这于情于理,两人都合该共结连理啊!

“娘子,今儿个虽称不上花前月下,可也接近了月夕花朝,算来也是个良辰吉时,不如咱们就以天为证、月为媒,就此共结白首、永为同心!”

“哦?”曲映冷言讥讽道:“那等会儿,咱们是不是可以直接进了洞房,了却人生三乐之一?”洞房花烛夜!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娘子也!”他不讳言的直接承认。“既然你心里也如是想,我也就不避嫌了!”

他双手一探,锁住她的腰身,以自身的重量一压,便将她给制在锦榻上。

“范姜朔……”她使劲的想要推开他,却发现这只是徒劳无功!“你不要……碰我……”

听到这话,范姜朔脸上露出个邪佞的笑意。

“既然如此,为夫的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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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合该是曲映算计范姜朔,好让他在往后余生,都脱离不了流言的纠缠,怎么这会儿,他到成了她的——夫君?

“你离我远点!”她徒劳无功的说着,可事实上,压根儿无法制止他前进的身躯。

“映儿,”他的话中含有无限的宠溺,由她的举止看来,这对她必定陌生!“难不成是你在害怕?”擒王得先射马!

果然,他此话一出,曲映立即挺起单薄的胸膛,那神色尽是不羁。

“笑话,我曲映何时怕过什么东西来着!”就算真怕了什么,在他面前,她是打死也不说的!

“哦?”他笑了笑。“既然不怕,为何你一直往墙角缩?”他叹了口气。“女孩家面皮薄,遇上这种事,会害怕也是正常的——饶你是赫赫有名的水仙大盗,也是免不了的!”

范姜朔深知,水仙大盗就是曲映最大的弱点!

尤其是她对于自个儿在短时间内,所闯下的名号十分自负!当然容不得任何人来毁谤,就连一丁点的贬抑也不成!

的确,曲映对于男女闺房之事,虽是好奇,可那又羞又怯的成分,要占了大半!再者,她终究是个女孩家,身上自是背负着礼教的束缚,哪能如男子一般付之于谈笑间!

不过,好强、好胜、极度爱面子的她,怎么可能在他面前承认这事!她要承认了,岂不就向他示了弱?

“开玩笑!”为了显示自己的无惧,她多此一举的朝他靠近!“你是哪只眼瞧见我怕了?”

“既然不怕,那又何必避着我!”

“谁避着你来着!”她强词夺理的说:“我是不想靠近你,免得被你这怪家伙给传染了怪癖——到时,我若成了只爱女人,不受男人的人,那养我成人的爹、娘可要难过死了!”

范姜朔闻言,也不生气,仅是莞尔一笑。“这你不必担心!”他知道她的目的,只是在惹他发怒!殊不知,他纵横商界多年,这点小奸、小诈,他还不看在眼里!“我可以马上证明,我范姜朔,可是个只爱女人的大男人!”

他的话引起了她高度的好奇心,一时她也忘了要顾忌他是男人——而且是个对她有所企图的男人。

“你要怎么证明?”

“你先躺着。”范姜朔不动声色,正经十足。“我会证明给你看!”

“躺着?”曲映眉头微抬,不明白为什么证明他是个只爱女人的男人,却要教她躺着。

“没错,你躺着,我自会一步步对你说明!”

好奇心战胜了脑中的警讯,她依言和衣躺下,那水亮的眼眸,满是疑问的盯着他直瞧。

“好啦,我现在躺下了,你要怎么证明?”

范姜朔露出个莫测高深的笑容,解下床闱的纱帐,将两人罩在一片蒙胧中。

接着,他快速的解下衣裳,不一会儿,便露出精壮、厚实的胸膛。

瞧着他解衣的模样,早让曲映的双颊飞上了红晕,明明知道继续盯着他瞧,是件多么不合宜的事!

可他的动作,却教她无法移开眼,只能定定地看着他解下外衫、中衣、内罩……直到他那平坦、肌理分明的胸膛,再也无遮无掩的出现在她眼前!

他坐上床沿,与她双眼交缠,那眸中透露出一种侵略、占有的欲望……

就这么定神瞧着他,曲映发觉体内有股奇怪的感觉,快速的在体内衍生!

这感觉……以前不曾有过!

若真要比拟,也只有她得了热病时,浑身热烫得以为自己就快死了,难过得让她只能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现下,她体内仿若有把熊熊燃烧的烈火,正不断的侵袭着她的四肢百骸!可奇怪的是,她一点都不觉得难受,还有种说不出的舒坦!

这么瞧着范姜朔,心里就有种麻痒难耐、心猿意马的滋味,虽然知道这实在太不合时宜了,可她的手就是不听使唤,自作主张的伸了出去,指尖轻轻地碰了他温暖、平坦的胸脯。

她好奇的看着眼前的景致,而后低头瞧着自己微隆的胸部,对男女身体上的差异,感到好奇不已!

“好奇怪哦!”曲映丝毫不察自己那细微的小动作,已然让范姜朔喘气不已,整个人犹如在烈火中受着难耐的煎熬!“男人的身体都同你一样吗?”

她是知道男人的胸脯,太多平如木板,可她印象一中,有些姑娘家的胸脯,也平板得与男子无异!

“当然不一样。”范姜朔的嗓音喑哑,似乎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而他额头滴落的汗水,在在的显示,她那无邪的小动作,已将他逼至极限!“我的身子可比寻常男人,要好上许多!”

“噢?”她坐起身子,与他平视。“真的啊?”心里打算找个机会,上外头的澡堂,好好仔细的“观察”,他与其他男人的差异何在!

他似乎是看透了她的心思,直截了当的打断她的妄想。

“你想都别想!”他醋劲十足的说:“你是我范姜朔的妻子,惟一能碰、能瞧的男子,就只有我!”

她彻了撤嘴—对于他能看穿她的心思,感到不满!

“我就不信,你只看过我一人的身子!”她嘀嘀咕咕的说着。

范姜朔当然听到她的抱怨,不过,正如她说的,他看过的不止一人,不过他不会笨得去承认这点,因此,他索性当做没听到!

他轻覆住她那葱白般的指尖,将之交握于手心,置于唇边,轻柔一吻!

这吻合着浓浓情意,让曲映不由得痴了!只能看着他一再的在她的指尖、指腹、手心,不断的点上轻吻……

“你在做什么?”她有些失神的问道。

“我在爱你。”

为了证明他所言不假,他将她置于膝上,搂于胸前,就这么的让她跨坐在他的身上,两手忙碌的解下她那较男子衣饰更为繁复的衣衫。

“为什么脱我的衣服?”

看着自己凝脂般的素净肌肤,毫无遮掩地裸露在他眼前,她似乎忘了女孩该有的矜持、礼教,只是单纯的不解——

爱她与脱她的衣衫,到底有何关联?

范姜朔爱怜的让自己的大手,轻轻滑过她那状极完美的胸前,朝前一凑,深深的嗅了口属于她的女性馨香。

滑溜、灵巧的舌一伸,直接将她那软玉般的温润,给含人了口里,缓缓吮吻、细细挑弄……

他的举动,让曲映不自觉的嘤咛出声,身子仿若无骨般的,只能偎靠在他的肩头全然的无措。

见她没有反抗,范姜朔的嘴角漾起了一丝得意的浅笑,不过这笑容,是不能让她瞧见的,要不,他先前所做的努力可都白费了!

他不安分的双手,急切的探索她周身,那尚未被发现的珍宝,而后饥渴至极的,以嘴、舌、手膜拜过……

他迅速的卸除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最后障碍,直到两人袒程以对!

此刻,曲映张着已然迷蒙的双眼,虽然知道这是不合礼教的事,可却无力阻止他,只能任着他不停地在自个儿身上,燃起一波强过一波的热浪……

他牢牢地抓住她的手,不让她逃开。

他的动作,让她睁大眼,不可置信的瞪着他。

在她还来不及反应之时,他早已攻陷了她的最深处,成了她最初、也是惟一的男人……

第五章

当新月隐约又含蓄的光亮,透过窗棂,洒了一地清辉之际,范姜朔爱怜的抚过曲映安睡的娇颜。

过激的欢爱,着实将她累坏了!

想着方才的情爱场面,他不禁勾起了嘴角,有些儿个得意的笑了笑——能在床上完全满足自个儿心爱的女人,这可是每个男人最值得骄傲的事!

范姜朔的大手,完全离不开曲映那细腻、滑手的肌肤,顺着她身侧的曲线,一路由白玉似的肩头,来到曲线玲珑的腰间……

像是这般亲密的接触,还不能满足他似的,他俯下身子,将温热的唇,覆上她那粉色的胸前,恣意、忘情地汲取她的甜美……

累极的曲映,在他的双手肆无忌惮的在她身上游走之际,便已然转醒,只是身子的疲惫,让她完全不想搭理他,只想依着他的体温、靠着锦被,好好的休息!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愈发的不正经,居然又做起方才事儿……

“住手!”她伸手推开他,让锦被完全的将自个儿给裹住,不再让他有偷香的机会!

范姜朔像是叹息、又像是打趣的说:“映儿,你醒啦!”

“被你这么胡闹,我不醒,行吗?”方才的欢爱,着实教她累坏了!眼尖的她,这会儿瞧见室内异常的明亮,疑惑的问:“咦,天亮啦?”

“现在刚过丑时,离天亮,应该还有段时间!”范姜朔心里想的,可不是天亮不亮的问题!之前,是担心她太累,才在一回结束之后,让她就寝休息……不过,她既然有那个气力将他给推开,足以显示,她其实是没那么累的!!

“不对!”她揽着被子,就这么下了床。“如果才刚过丑时,房内怎么可能这么亮?”

“应该是月光吧。”他可不想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讨论这事上头。

尝到了她的滋味后,他发现此生,是再难过着没有她的日子了!

“怎么可能!”她走到窗边,推开了窗子,探头看了天上的月亮。“今天才初三,月亮还只是个月牙儿,怎么可能这么亮!”

屋外,可要比这房内暗得多了!再者,房内既没点着烛火、也没燃着火炬……

“啊!”

她终于在床案处的墙壁内,发现一只嵌入墙内碗口大的玉质般的珠子,更奇特的是……这珠子居然泛着光亮……而像这样泛着光的珠子,竟然沿着墙面,少说嵌了十来颗!

“这是……这是……”她瞪着眼前的珠子,惊讶地说不出话来。“这是……”

范姜朔见她这副模样,便自动自发地替她接口:“这是夜明珠!”

曲映两手抚上这向来只闻其名、却没见过的夜明珠!

她偷遍了大江南北,从没见过那些大户人家家里,有着这样的宝物,而他不仅一日气拥有了十来颗,还将这般的稀世珍宝给……给嵌在墙里!

他简直是……简直是暴殄天物!

“你实在是……实在是……太浪费了!”

“是吗?”范姜朔了解她的意思,但只是淡淡地说:“这些夜明珠,不过是些会发光的石头,谈不上什么价值,不过到了夜晚,这些珠子还算挺好用的!”

他居然说这些一夜明珠只是……只是会发光的石头!

她再仔细的看了看这些夜明珠,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没错,这被称为夜明珠的,真的只是会发光的石头——少了光亮,看来与铺在小径上的青石无异!

要不,这寝房她来来去去,少说也有六、七趟,不可能没注意到!

范姜朔瞧她一脸严肃的盯着墙上的夜明珠直瞧,心一定很是吃味,那些个冷冰冰的石头,居然比他这伟岸丈夫,还要得她的意?

这怎么可以!

他不着片缕的下了床,走到她身后,二话不说,便将她打横抱起。

“你做什么!”她有些恼怒的看着他。

“带你回床上!”他压根儿不想隐瞒自己的意图!

“不要,我要看这些夜明珠!”意思是,她还没瞧够!

虽说,那些个夜明珠,只是会发光的石头……可她之前,可是没见过石头会发光的!

“这些石头有什么好瞧的!”他不理会她的抗议,仗着身形的优势,将她给抱上锦榻。“你要想看,改明儿,我拿些更有趣的玩意,让你见识、见识!”

“你还有更有趣的东西?”这句话,完全的勾起了她的好奇心!“真的?没诓我?”

“如果你觉得南海珊瑚、天山雪莲、北夷冰玉……”他拉拉杂杂的说了堆之后,来个总结。“这些东西叫有趣的话,我还真有不少!”

“告诉我放在哪里,我自己去找!”她根本是等不及他口里的“改明儿”了,只要一套出地点,她马上去找!

她的急切,完全落在他的眼底,于是他改口叹道:

“有趣的东西太多了,只可惜……”

“可惜什么?”她一颗心悬在半空中,就等着他给个答案,让她能安心!

“数量太多了,我这里丢、那里埋、东放、西藏的,也不记得那些东西究竟让我放到哪儿去了!”

“什么?”曲映不敢置信的大叫一声。“你怎么可以这么糊涂!”居然忘了自己把宝物放哪里。

范姜朔抬起一道剑眉,打趣道:

“这有什么不可以?”逗弄她,还真不是普通地令人愉悦!“反正这些东西,都在我范姜府里,未曾流出,放哪里还不都一样!”

“你……”

她从不知道有人对待宝物,居然是如此的漫不经心!相形之下,她半年多来的辛苦,简直是白费时间!

她要早知道世上有范姜朔这么号人物,她何必东奔西走,搞得自己累得要命,得来的却净是些黄金、玛瑙这些重得要死,又不怎么名贵的东西……

想着、想着,她奋力推开缠着她不放的范姜朔,抓起先前散落一地的衣物,急忙的穿上,二话不说飞奔而出,就怕他东丢、西落的宝物,教人先一步的给挖走啦!

“看来,她是挖宝去了!”坐在床上的范姜朔,对于自个儿被娇妻给冷落,现下只觉得有趣!“嗯,这下子,我要是不埋些宝物让她挖挖,还真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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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夜,范姜朔对曲映说了那番话之后,这些日子来,就见她带着小铲子,到处不停的挖,只要她认为可疑的地方,全逃不出她的魔掌!

几日下来,计有扫云居、衍风院、候雪馆、迎花斋四处,已惨遭蹂躏,原本花草扶疏、欣欣向荣的景致,遭她这么大力破坏后,只要有稍稍强劲的风,轻轻地一吹,便能带起一地的黄沙!

由于所有的下人,都明了这曲映现在的身份,虽然还只是个丫环而已,可大家心知肚明得很,她可是老爷的掌中珍、心头肉,成为范姜家的主母,只是迟早的问题而已……

就算她哪天想放火烧了范姜府,只要老爷不说话,他们这些下人哪里有置喙的余地啊!

这日,范姜朔照例留在义秉楼,处理范姜家的生意时,老总管慌慌张张的走了进来。

“老爷,不好啦!”他上气不接下气的说“这回,真的不好了!”

“这日又怎么?”范姜朔微叹了口气,无奈的放下帐本,抬起眼来,看着惊慌失措的老总管。

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三起——大事不好了!

“夫人正在找人,将莲花池的水给抽干!”

老总管已经自动地将曲映的地位,往上升格!以防老爷哪天“老毛病”又犯了,至少……至少他还可以确保范姜家的主母,是个百分之百的女人!

“这又如何?”他早吩咐过了,曲映要想做什么,就让她去做!

“可老爷……这……”老总管听到他的一句“这又如何”,险些激动的厥了过去!“这使不得啊!风水师说,咱们范姜家之所以兴盛,全是靠着那莲花池,这挖不得啊!”

“你的意思是,范姜家会有今天这般的荣景,全是靠那池莲花?”他的视线冷得教老总管不禁低下头来,自心头寒了起来。“而不是历代范姜子孙辛勤耕耘的结果?”

“老爷,您误会我了,属下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既然不是这个意思,就别说了!”范姜朔挥挥衣袖,示意他下去。“映儿要挖莲花池,就让她去!”

这话才说完,话里的正主儿——曲映,此刻一身泥泞的走进义秉楼。

“总管你也在啊?”她以为这时候,应该只有范姜朔一人在这里而已。

自从那夜,教人给瞧见了她与他搂在一起的亲密场面后,她也懒得再装什么楚楚可人的小丫环,索性将本性全给露了出来,省得麻烦。

范姜朔瞧她的模样,分明是有事找他谈,才会上这义秉楼来!要不,平时,他若不拿些稀珍古玩,当成诱饵,她非得让他追个老半天,才肯乖乖地待在他身旁。

“禄伯,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可以下去了!”

范姜朔这话一出,老总管立即识相的走人,不打扰主子与主母相聚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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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儿,过来我这里!”范姜朔拍拍自己的膝间,示意她坐到他膝上来。

曲映听见这话,也不若平时那般,总要与他斗上好一阵,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靠近他,直截了当的朝他膝上用力一坐,丝毫没有平日的娇态、与不甘,不但坐上了他的膝,同时还伸出双手,将他抱个满怀!

这意外的惊喜,并没有让范姜朔受宠若惊,他只是神色自若的拉开她的双手,然后自衣袖里取出一只干净的手巾,将她沾在自个儿身上的泥浆给拭去!

“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当然有事啊,要不然我来这里做什么!”曲映没好气的说。

他的反应,让她彻撇了撇嘴,原以为他会气得将她用力推开,没想到,他就像没事人一样,好像她身上这些臭泥巴,根本不存在!

“范姜朔……”

“朔或相公,你选一个。”

“什么?”

“你可以叫我相公,还是直唤我名字都可以!”

“谁要叫你相公来着!”她抗议道。

虽然,她清白的身子,早让他给占了去,可不表示她就一定非嫁他不可!笑话!她曲映可是第十三代准盗王耶!就算清白给了人又如何?她又不是非得依靠男人才能过活!

“那好,你就叫我朔吧。”范姜朔将她的话,解释为她接受了另一个选择。

“你这……”她原本还想再说点什么,不过她及时想到,这会儿来找他,可不是来受气的,她是有要事与他商谈!“算了!”

她小嘴一扁,硬是将接下来的话,给吞了回去。

“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下,既然是她有求于他,也只好顺着他。“我要你帮我把你藏的那些宝物给找出来。”

她想过了,与其像她这样漫无目的的挖、找,不但费时、耗工,而且是非常不智的做法!

原本,她以为范姜府邸腹地,不过就围墙围起来的这范围,只要她有耐心,相信快则半旬、慢则数月,一定能寸土不留的将范姜府邸整个翻遍!

但今早她正费力的开挖、找寻宝物的可能线索时,她从旁人那儿得知,范姜府的腹地,是以范姜府为中心的方圆十里,都属于范姜家的领域!

十里!方圆十里耶!就算她挖个十年,也挖不完!

于是,她决定与其漫无目的开挖,不如将正主儿给请出来,要他陪着她走一趟,看看哪些地方他比较有印象,会是个比较明智的做法!

“你要我帮忙,可以!”范姜朔爽快的答应了。“不过,你得回答我几个问题!”

问题!曲映一听,直觉有诈!可是,寻得宝物的诱惑实在太大了,大到她忽略脑中的警讯!“好!”她想也不想,直接答应。

“映儿,你偷遍大江南北的目的何在?”

依他调查的结果,曲家的财势与他范姜家比来,虽是略有差距,可断然不会不济到要自家的女儿,冒险行窃维持生计!

因此,曲映绝不像一般偷儿,是为了钱财而行窃!

“这还用说,当然是为夺得第十三代盗王的宝座啦!”听到这问题,她忍不住得意洋洋的说:“不是我自夸,自离家半年多来,不论是江湖上的各门各派、地方富首,只要是我想要偷的地方,还没失过手!”

也就是说,她惟一失手的地方,就是这里!

“所谓,盗亦有道,我虽然偷,可我也有二不偷!”

“哪二不?”他倒想听听她有何高见。

“这二不呢,就是——一不劫贫、二不盗贤。”

“不劫贫可以理解。”他颔首称是。“只是贤德者,可不全是些穷人,为什么不偷?”

她睨了他一眼。

“我不是说过了吗?盗亦有道!”

她的二不偷,是临出家门前才想出来的!

既然她认为,最有希望问鼎、同时夺得第十三代盗王宝座的人就是自己,那么她所有思考的出发点,可就不能与寻常的偷儿相仿!!

盗王,就要有王者的风范!

这世道,最受人敬佩的,不外乎那些贤德能者,要是她这盗王连那些贤德能者都偷,那还像话吗?早教人唾骂不已,又如何能统领整个盗界咧!

所以说,贤德者,不偷!

不过,这道理说给范姜朔听,他也不懂,于是她给自己省麻烦,不说为上!

“好,”见她不想再解释,他也不为难,很是干脆的接受她这模棱两可的答案。“那我再问问,既然你已经盗得不少财富,为何不收手?”

他要知道,她想偷的到底是什么!

“我要那些钱财做什么!”财富于她不过浮云。“我要的是举世无双的宝物!”

“那好,你倒说说,你口中举世无双的宝物是什么?”

如果能让她脱离那种飞檐走壁的生涯,不论代价为何,他愿为她将那该死玩意儿弄到手,如果她要,他甚至可以为她夺下什么盗王的头衔!

“不知道!”曲映接的倒顺口得很!

“什么?”范姜朔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啦,我不知道!”废话,她又还没看到东西,怎么会知道,它是不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

“我要知道那是什么,早将它给偷了来,哪还会一家家浪费时间去找!”

是 ,要是她知道自己要偷的是什么,她这些天何必这么辛苦!

所以说,他这问题,根本是废话!

第六章

一顶八人大轿,声势浩大的停在范姜府那朱漆大门前,不知情的下人们,以为今儿个范姜家,是来了什么贵客,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不一会儿,整个范姜家上上下下,全都知道,今儿个有贵客临门,行事得小心谨慎些,莫要让这位贵客不快!

等到那轿帘子一掀,自里头走出一位身形娉婷的美姑娘,她眉目如画,举止间尽是媚惑人心的娇态!

“兰妹子,你可来了!”范姜朔放下手边的事,特别至大门迎接这位娇客。

贺冰兰那红艳的小嘴,向两边一弯,露出朵浅笑。

“范姜大哥,这回可要在您府上叨扰数日了!”

她的应对行止,显而易见的是大家闺秀才会有的风范!

“兰妹子,你也大客套了,为兄巴不得你多住几天呢!”他亲自领着她进了范姜府。

等到两人客套话说尽,贺冰兰这时面容微沉,似乎是有些事困扰着她。

范姜朔是明眼人,一瞧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兰妹子,你没在江南遇上英东?”

他知道贺冰兰这回入关,最主要的目的,便是将贺家牧场名义上的主子,给带回去!

“迟了一步。”她轻叹了口气。“英东哥向来自由惯了,这回爹爹下令要他成亲,着实将他给吓坏了!”

“那你呢?”

范姜朔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教她愣了会儿。

“大哥,您的意思是?”他似乎话中有话,更让她没来由的心慌。

“兰妹子,我这声大哥,可不是让你叫假的!”他笑了笑。“我猜,令尊下令要英东成亲,最难过的,应该不是他吧?”他若有所指的看着她。

贺冰兰是个聪明人,立即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唉,果然什么事部瞒不过您啊!”的确,她义父要英东哥成亲,最难过的的确不是英东哥,而是她自己!

走过大湖石铺成的小径时,贺冰兰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

“大哥,这回一路北上,我听到了些风声,江湖里正在谣传,那盗遍大江南北的水仙大盗,就躲在您府里。”

“噢。怎么那些个江湖人士,会对个偷儿起了兴趣?”这消息,让范姜朔不禁皱起了眉头。“据说,那水仙大盗偷了昆阳教的镇教之宝大易心经法!”

“大易心经法?那不是所有练武人士梦寐以求的上乘内功心法吗?”

“没错,”贺冰兰点点头。“那些江湖人士发动大匹人马追查水仙大盗的下落,发现他出没于京城后,已经大举集结北上!”

范姜朔的表情,完全无法显示他内心的波动,只有额上那数道浮起的青筋,证实了他的坏心情。

“既然如此,那些人为何会以为水仙大盗就在我府里?”

“因为他最后的下落,便是在此地!”

贺冰兰直觉事有蹊跷,要不,向来沉稳的范姜朔,反应不会如此明显——她认识的范姜朔,可是个泰山崩于前,而不改其色的人呐!

“大哥,那水仙大盗真在您府里?”

“你说呢?”他不答,反将问题丢回给她。

聪慧如她,怎可能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大哥,您要不要劝这位壮士,先到别处避避风头?”

她对水仙大盗并无任何好恶,只是他人既然在大哥家里,足以显见情分非凡!若那些个江湖人士,真闯入了此地,到时刀剑无眼,只怕会伤了无辜的人!

“她是女的。”看来,所有人都将水仙大盗给当成了个男人!

“什么?”贺冰兰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水仙大盗是女的?”

“没错,如果没意外,她很快就会成为我范姜朔的妻子!”基于这点,他绝不会让任何人,动她半根汗毛!

若有人胆敢伤害曲映,他绝不轻饶!

“大哥,那……”她脑袋转了转,决定此刻不是探问原由的时机!“你要不要让嫂子上我那儿避一避?”

虽说,贺家在关外的牧场,不见得是固若金汤之地,但那些个江湖人士,想要从贺家人手里,劫走受贺家保护的人,可不是件易事!

“不必!那些人我还不放在眼里!”

他惟一担心的便是,曲映为了逞一时之快,将自己暴露在危险中!

看来,他得多找些事,让她无心去注意外头发生的事才是!

“兰妹子,”他看着慧质兰心的贺冰兰,心生一计——不但,能让映儿忙得没时间去注意世事,如果顺利,还可让她心甘情愿的嫁与他!“为兄的有件事,恐怕得劳烦你帮忙!”

“大哥尽管说,只要我帮得上忙,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此时,两人已走近义秉楼,范姜朔立即延请贺冰兰人内,准备好好的商讨一下那可谓一石二鸟的计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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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映冷眼看着端坐在前头,状极亲昵的范姜朔与贺冰兰,不知怎地,这一幕硬是让她浑身不舒服,恨不得冲上前,将腻在一起的两人拉开!

“映儿,你怎么站在外头?进来啊!”眼尖的范姜朔看到曲映正在以视线“凌迟”着他与贺冰兰两人,嘴角露出了抹耐人寻味的笑。

此时,贺冰兰也注意到门前那位身形娇小、貌若桃李的曲映,正以一种控诉的眼光,直瞅着她瞧!

她随即对着曲映,展了笑颜,以示友好,怎奈她的举动,只换得对方一记白眼相对。

“大哥,这位想必就是映儿妹子吧?”

所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既然她已经答应要帮范姜朔演这出戏,她就会克尽职责,扮演好自己该扮的角色!

这会儿,曲映已经大咧咧的走了进来,柳眉间合着隐隐的怒气!

看着两人一身清爽的坐在厅堂内,舒舒服服的品茗、聊天,不知怎地,她光看就一肚子气!

想想嘛!她费了好大的气力,在这范姜府里到处奔走、努力寻宝,而害得她如此辛苦的始作俑者,居然如此快活的端坐堂上,与美女谈天、说笑好不快活……

这教她要如何平衡!愈想,她心头愈是不甘心!

“坐不改名、行不改姓,曲映就是我!”不待范姜朔引荐,她抢先一步的将自个儿的名号给说出来。

贺冰兰瞧着她怒不可抑的模样,觉得这整件事着实有趣极了,她温婉的侧身看着仍是一脸笑意的范姜朔。

“大哥,映儿妹子果真如你形容的一样!”她心想,映儿的反应准教大哥乐不可支!

瞧瞧,她现在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映儿的脸便已因气恼而涨红,若是她真与大哥的行止再亲密些,只怕映儿会气得拂袖而去,从此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了!

“是啊!”范姜朔全然没将曲映那快要冒火的表情当做一回事,神色自若的与贺冰兰谈笑着,仿佛曲映根本不在场似的!“她就是这个样儿!”

“喂!”曲映终于忍不住了!“范姜朔,别当我不在场似的与别人谈论我!”

可恶!她长这么大,何时受过这等待遇了!

认识她的人,谁不将她捧在手中,当个宝疼?没人舍得她受苦、生气、发怒!

就这个可恶的范姜朔,一见面便派了许多苦差事,让她为他做牛做马的,累得半死……不仅如此,他还忝不知耻的辱了她的清白!

这事,她念在自个儿也“可能”有站不住脚的地方,也就不与他计较!

没想到他现在他居然敢拿乔,当着她的面与别的女人亲亲热热,畅快得不得了!

嗟!他是她的男人,居然胆敢与别的女人牵扯不清,她不发威,他还当她曲映好欺负吗?

她的男人?这个事实让她柳眉紧蹙!她啥时将他当成了自个儿的男人来着?怎么她自己都没感觉?

管他!反正,今日他是她第一个男人这事儿总没错,而爹爹以前教她念过的书里说过——

烈女不事二夫!

所以,除非她自己不要他,否则,范姜朔就是她曲映的男人!

如果,哪天她要真看上别的男人,不要他了,了不起一刀砍了他,直接让他到苏州老家卖鸭蛋!那么,她还是没违背老祖宗那句“烈女不事二夫”的训示!

“映儿,”范姜朔仍是一派温和样,对她的怒气视若无睹。“兰妹子可不是外人,我没什么话不能对她说的!”

他的一句不是外人,让曲映的怒气一股脑儿的全爆发了出来!

“不是外人!”他的话让她的身子气得直发抖、心发酸、眼发热!“好,那我这个姓曲的外人,最好别不识相,碍着你们两个‘家人’谈天!”

好!这笔帐,她记下了!这种吃干抹净后,便将她置之不理的男人,不要也罢!

他最好求老天保佑,她往后的日子里,没别的男人人她的眼,要不——

她向天发誓,她一定会回来,亲自取下他的项上人头!

心里有了个准儿后,双袖一挥,潇洒离去,根本无暇理会她身后的两人,正以眼神交会一种计谋得逞的笑意!

等到曲映走得不见人影后,贺冰兰幽幽的开了口:

“大哥,你这样激映儿妹子,妥当吗?”

“兰妹子觉得不妥?”范姜朔闻言,仅是微微一笑,并不做其他表示。

“也不是……只是,女孩家的心思总是细密的,寻常女孩家要看到心上人与别的女人状似亲密、言语暧昧、闪烁,定会伤心欲绝。”

“如果我的映儿,仅只是寻常女子,我又怎会看得上她?”

“这倒也是!”贺冰兰颔首称是。“天下绝美女子,大哥不见得看得入眼,今日钟情于曲姑娘,必是有一番道理!”

其实,范姜朔倒不担心曲映生气,他惟一挂心的,便是怕她会在盛怒下,连她最看重的宝物也不要了,就这么不告而别!

虽说,他的情报网遍及南北,可当一个人有心要躲避时,要将那人再找出来,可难如登天!

再者,如今外头的武林高手,全都觊觎她由自昆阳教那里偷来的大易心经法……若他们原意只在夺经,而不在伤人,那倒无妨……

就怕那些个自称侠客的武人,想赶尽杀绝,意图对她不利的话……那可就大大的不好了!

思及此,衣袖一挥,霍地站了起来,回头对贺冰兰交代了几句话后,他便飞身而出,朝着曲映去时的方向急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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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姜朔招来府里所有的家丁与丫环,终于得知曲映气冲冲的离开义秉楼后,回到下贤院她原来待的地方,拎着她进府时的包袱,便风也似的往扫云居前去!

扫云居?这答案让他蹙眉思索,何以映儿在气极的情况下,却又往他的寝室去?

“禄伯,”他问着候在一旁待命的老总管。“这几天映儿,除了挖出一座虎形玉雕外,还挖到了些什么吗?”

他不会自以为是的认为,她想在临行前,前往两人共度良夜的地方“吊念”,他俩曾共有的“情分”!

如果她真的会这么做,今日,他根本不必要求兰妹子配合他,在映儿面前演这场戏!

“回老爷的话,”总管恭敬的回着话。“夫人除了那座虎形玉雕外,再无收获。”

他会知道曲映挖了多少东西,那是因为那些宝物全是他奉老爷的旨意,到库房取了出来,然后埋在土里的!

也自然,她挖了多少,又有多少没挖到,他是一清二楚!

“噢?”这答案让范姜朔剑眉一扬。“没挖到?”

这下子答案明白得很了——

她会怒气不息的拿着包袱,往扫云居前去的原因,是再明显不过了!

映儿这妮子被他今日一激,气得巴不得立刻就走,但又不甘心什么都没偷到,便要空手而归,因此将主意打到扫云居里,那十来颗嵌在墙里的夜明珠!

“哈哈哈!”她这行为,非但没让范姜朔勃然大怒,反教他大笑不止。“映儿啊、映儿,你不枉我对你如此倾心!”

是啊,天下女子,谁人能像她一般,见到与自己有肌肤之亲的男子,偕同别的女子亲密谈笑后,气得恨不得立即离开之际,还能想到回他的寝室里,先将那几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偷走再说!

这世上除了人称水仙大盗的曲映之外,恐怕再没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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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映左手握着把细头小铲子、右手拿着细木槌一只,小心翼翼的将夜明珠旁边的石材,一一的敲下来,那动作之轻微,几乎让人以为她只是拿着铲子挖着墙壁好玩,丝毫没有窃宝的迹象!

如果可以,她当然希望可以一铲就将夜明珠给挖下来,省得她在这上头浪费时间!

可是,这夜明珠是何等珍贵,任何细微的伤害,都会折损它的价值!

既然她决心不待在这儿,眼见范姜朔与别的女人卿卿我我、过从甚密,她当然要早点取得宝物好离开这儿!

虽然他自个儿说过,比夜明珠还要珍贵的宝物,他多得是……可这些天来,她挖遍了许多的地方,只发现了座虎形玉雕……不过,她既然决意要离开,自是不再贪求这些东西!

所以要离开之前,她说什么都要将这十来颗的夜明珠给悉数带走!

“可恶!”她皱着眉头,两眼直盯着夜明珠。“这工匠手艺未免大好了些,怎么我这么弄,硬是动也不动!”

“别忙了!”此时,范姜朔的声音,自曲映身后传来,让正努力敲、挖着墙面的她愣了会儿!“除非你将整面墙给打掉,否则,你绝对拿不走上头的夜明珠的!”

虽说自个儿窃取的行为,教他当场给撞见,心中难免有些罪恶感,可她没忘记他说过的——只要她要,范姜府里的东西,任她取用!

“怎么,你心疼你这几个发光的石头,所以说话出尔反尔?”她讥讽的说着。

“非也!”他但笑不语,大步一迈,近了她的身。“我只是实话实说除非你想打掉这整片墙,要不,你这么敲敲打打的也只是白费工夫!”

“什么意思?”

“这石材不过是个装饰,”提气于胸,单掌一推,直接打在石墙上,只见石材因受着他的掌气,立成灰尘,飘散在半空中。“而它后头的玄铁,才是嵌住夜明珠的实体!”

曲映原本慑于他的内力之深!好一会儿只能瞪视着他在墙上制造出来的掌印,等到他讲解完原由后,她二话不说,将双眼凑上前,仔细的盯着露出来的黝黑部位——

“这真的是玄铁……”她喃喃的说着!

果真,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被喻为举世难求的铸造兵器的奇材——玄铁,居然教范姜朔给拿来当墙板用!

“所以,你手上的铲子,是绝对无法将夜明珠给取出来!”

震惊过后,怒气上扬,袭上了曲映的脑子——

“可恶,你这分明是故意耍我。你为什么不干脆留在义秉楼,陪你那个不是外人的兰妹子!”

她气得将铲子、槌子往旁边一丢,抡起拳头,冲了上前朝着他的胸膛,使劲的捶打!

这会儿,她可一点都不担心会伤着他半分,毕竟他刚才显示出来的武学修为,可是连她启蒙师父都无法及其半分,更甭提学了三脚猫工夫,便出师门的自己!

“兰妹子当然不是外人!”

曲映听着这话,更是怒不可遏,索性人也不打了,直接走到她放包袱的地方,一把抓起,便要朝着门外走!

她这动作自是落入了范姜朔的眼里,于是他先她一步,不顾她的挣扎,自背后将她整个给搂进怀里。

“她是我结拜兄弟的妹子,就如同我自个儿的亲妹子一般,当然不是外人。”

这话一出,原本在他怀里,像只落水猫儿般挣扎的她,顿时静了下来。

“好啊!就算她真亲如你的妹子,那又如何?”她赌气说道:“反正,我终究是个外人,而且还是个上你家劫财、越货的外人,留在你这儿只会生是非,不如早走一步,省得惹人嫌!”

范姜朔闻言,露出了个志得意满的笑容!

方才,他只来得及让映儿瞧见,他与贺冰兰谈笑的模样,其他的根本都还来不及做,便能让她气成这个样儿,可见,虽然她不说,不过在她心里,他的份量肯定不是一般!

要不,她没道理气得连宝物都宁可不要,便拎着包袱调头要走!

“噢,你倒说说,我这范姜府里,谁这般的大胆,竟敢嫌起你来着?”

“是……”他这话,还真考倒她了!虽说这几天,她几乎挖遍了整个府邸,倒还没谁真敢给她脸色瞧。“你!”

“噢?嫌你?”他将她转过身来,双手紧锁住她的腰,让她没有脱逃的机会。“我爱你都嫌不够了,怎会嫌你?”

“你……你少说胡话!”

“这怎么会是胡话?这可是我的肺腑之言!”接着他轻叹一口气。“映儿,这都是我的错,看来,我不好好的解释是不成了!”

语毕,范姜朔不顾曲映的反对,将她整个人抱起,往内房走去!

第七章

“你要解释,在外头说便是,何必到这里!”

曲映的粉脸一瞧见那日将清自身子交付与范姜朔的大床时,立即染上一层绯红。

“怎么,这地方有何不妥?”范姜朔看着四周,有些明知故问的说着。

有何不妥?他居然敢问,在他的寝房里“解释”,有何不妥?

她曲映现在可不是个未经人事的处子,这话若是用来骗无知的姑娘家,也许她们还会信上几分……不过,之于她,这话可再也骗不了她!

“当然不妥!”她直截了当的回答。“大白天的,你将我强掳到这儿……你这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慢条斯理的复诵她这句话。“那么,映儿,你倒说说,我是安了什么连路人都晓得的居心?”

“你这……”她毕竟是个姑娘家,那般不得体的话,教她怎么说得出口!“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

“便宜?”剑眉一挑,语气一转,他状极好奇的问道:“敢问曲姑娘,不知在下是得了什么便宜,怎么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曲映心知肚明得很,眼前这个嘻皮笑脸的男人,明明什么都知道,偏要引得她将事实给说出来!

“你将我掳到这儿来,不就是想要与我……与我……”下面那两个字,如鱼刺哽在咽喉处,任凭她如何努力,就是出不来。

“与你如何?”他兴味十足的等着下文。“我在这儿候着呢!”

被他这么一激,牙一咬、眼一闭,硬是将这两个哽在咽喉里的字给吐了出来——

“燕好!”这已经是她所能想得出最文雅的词儿!

若说是“合欢”,笑话……谁与他合欢来着;再者是“苟合”,又好像把自己说得与他一般猥琐……所以,想来想去,只有燕好二字,勉强堪用!

范姜朔的反应是大笑三声,而后正色道:

“映儿,你不觉得,你对我的误会甚钜?”

他这般正经神色,只有她头一次对上他时才瞧过,因此也不禁被他的威严给震慑住了,好一会儿,不知该答些什么!

“你似乎将我当成,那种满脑子时时刻刻,就只想着要占姑娘家便宜的登徒子!”

她习惯性的想回嘴,可瞧他这般严肃样,只好将到口的话又给吞了回去。

“我哪里误会你来着!”这话几乎是含在口里,喃喃的发出,听来不甚真切。

“不,”她的声音,显然还不够细微,因为他是听得一清二楚。“映儿,这你可错了我从不占姑娘家便宜!”

他这么一说,她心想,也对喔!

如果他是那种会到处占姑娘家便宜的人,当初外头的人,也不会盛传他是个有断袖之癖的男人……

若是外头不传,她也就不会天真的到花街里,买个娈童弄到他房里,结果弄巧成拙,不小心将自个儿的清白赔在他手上……

就在她心头生了些许愧疚感的当儿,忽然听到他说——

“我虽然不占姑娘家便宜,不过惟独对你例外!”

“什么!”这句话,将她那少得可怜的良心,给驱到了九霄云外!

“是 ,别的姑娘我又不中意,何必浪费时间与之纠缠,除了你之外,我是谁也不想碰!”“范、姜、朔!”她一字一顿的将他的名字给吼了出来。“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是说,我爱极了与你肌肤相亲的感觉,心头再也容不下别的姑娘家了!”

他趁着她震怒之际,走了上前,试图将她给拥到怀里,可没想到,她机灵的退了一大步,让他扑了个空!

对于她的退却,他毫不在意!

因为,在他的心里,他已然认定映儿之所以拒绝,仍是她姑娘家的稚气未脱,并不是畏惧他的碰触与爱抚。

映儿就像颗在树梢待熟的果子,需要适当的时间、与温度,让她成熟……而时间嘛,在过了五年无欲的生活后,一旦再尝到男女合欢的滋味,要教他等待,这断然不成……

看来,他只好不断的加温,让她同他一般的热切!

“你离我远一点!”曲映有些徒劳无功的说着。

她知道,若他真不想让她自他的怀抱离开,无论她如何努力,那么终究是白费力气……

再者,她并不是那么厌恶被他拥着、搂着、抱着的感觉……如果她肯诚实点,她甚至觉得有那么些喜欢……不,应该是比喜欢要再多上那么一点……

“映儿,”他柔声道。“既然我们都有夫妻之实,你又何苦拒我于千里之外?”

“我们有夫妻之实又如何,我们又没有夫妻之名!”

名不正则言不顺!

她又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怎可以与他……与他再做那档子事!

曲映不明白的是,一但范姜朔决定要做的事,便不容得任何人反对而这,当然也包括两人之间男欢女爱!

“这容易!”他就等她说出这句话。“改明儿,我立即派人上你家提亲去!”

“不可以!”曲映极力反对。

“映儿,我知道你是女孩儿家,脸皮薄,不过这事,我自会打点妥当,你只要等着当我的新嫁娘!”

这哪是脸皮薄的问题!曲映在心里想着!

当初,她离家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寻个夫婿,而是为了取得角逐第十三代盗王宝座的资格!要是她连“天下至宝”都还没找到,自个儿便先入了别家的门,那先不提还有无角逐参赛的资格……

如果这事教两位姐姐知道了,这岂不是……岂不是大没面子了!

她甚至可以想象得到两位姐姐会如何讪笑她——

“宝没偷到,倒是先拐了个老公人门!看来,映妹妹,你‘偷人’的技巧,还比盗宝要略胜一筹!”

就在她沉溺于自个儿的想象中时,丝毫没注意到,范姜朔已经欺了上来!同时将她给安置在椅子上,不止如此,他甚至解下自己与她的腰巾,将她的双手给紧缚在椅子的把手上!

“你在做什么!”等她终于发现他这怪异的举动时,为时已晚!

“映儿,为夫的我,要让你忘掉烦忧琐事,好好的享受我能为你带来的乐趣!”

范姜朔邪佞一笑,那俊朗的脸庞,被他这一笑,点染的更加魅惑人心!

刹那间,不知怎地,她的心儿在胸口扑通直跳,而且是一下强过一下,就连气息也不自觉的紊乱了起来……

有些事要发生了,但她竟不知道,究竟什么事要发生了……

?     ?     ?

“你……快些将我松绑!”

曲映在面对范姜朔那如掠夺者般锐利的眼神,情不自禁的低下头来,就连那该是理直气壮的抗议声,气势是怎么的也强不起来!

这眼神,她见过——就在那夜!

可,现在是大白天的,光天化日下,而且她又是在椅子上……这……这会不会是她自己看走了眼啊?

范姜朔对她的“请求”,不予理会,仅是伸出大手,轻抚着她颈间那细如白玉、滑如凝脂的肌肤!

他的动作,让她全身战栗不已,一波波的热流自他抚过之处,以野火燎原之姿,将她整个人给席卷了!

她的气力仿佛在瞬间被抽干了似的,要不是坐在椅子上!她早瘫软于地。

“你真的要我替你松绑?”他问着,同时双手不安分的开始卸下她的衣物。

“我……”她下意识地吞了口口水,好润泽那异发干渴的喉咙。“这是……”

她原想一鼓作气的将答案给说了出来,怎料他的动作硬是比她快,先一步将她的外、中、单衣解开,让自己绣花红缎肚兜,无遮无掩的呈现在他眼前!

范姜朔不做什么,就这么定神的瞧着近乎半裸的她,那眼神之专注,他眼神中所蕴含的热度,几乎要将那薄薄的布料给烧穿,直接熨上了她的那含苞的……

他的视线,让她的心里起了异样的感觉!

她浑身麻痒难耐,让她难以自己的扭动身躯,就连那最私密处,也不知怎地,有了反应……范姜朔似乎有读心术,这会儿,居然蹲下身来,将她的裙摆高高的掀起,置于她的腰间。

这般不庄重的姿势,让她忍不住紧紧地并拢双膝,就怕自个儿私密处的变化,教他给察觉了!

现下,这感觉较之前那夜,还要更令人羞赧、更加的无助……以及全然的不知所措!

“映儿,打开你的双膝!”他这话是命令,也是请求!

她知道这么做是十分不合宜,可她又忍不住好奇,他要她打开双膝,是要做些什么……

在心乱神迷的刹那间,曲映几乎以为自己已然死于这般的狂喜中了……

第八章

两人在浓烈欢爱过后,曲映躺卧在范姜朔的身侧,舒服的靠着他温暖、结实的身子,汲取属于他的气息!

“映儿,”范姜朔的大手不安分的抚上她柔嫩的肌肤,对于手下传来的滑手触感,简直是爱不释手。“告诉我,为什么你看到我与兰妹子说话,便会气成这模样?”

曲映原本因方才的欢爱,疲累不已,那倦意早已袭上了眼皮,若不是他这问题,也许她早上了九重天,找周公下棋去了!

“说话?”这词儿简直让她嗤之以鼻。“你们哪里只是说话而已!”

“噢,我们不只是说话?”他伸手将她给搂在怀里,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那你说说,我们除了说话外,还做了些什么?”

这问题,让原本精神有些许萎靡的她,整个人清醒了过来!

“你以为我是那种,看到自个儿男人与别的女人,说说话便会发火的妒妇吗?”

范姜朔将她对他的用词给放在心里,不过聪明的没说出来澄清,要不,她肯定不会承认!

“想我曲映好歹也是个见过世面、识得大体的女人,怎会这样的小气,连让你与别的女人说说话都不许!”她不间断的说着:“要不是你们两个人,在厅堂之上眉来眼去,你以为我爱管你们在做什么吗?”

“眉来眼去?”

这词儿倒新鲜,他与兰妹子根本还没来得及,上演那出特地为映儿准备的剧码,便让她给按

上个“眉来眼去”的罪名!!

若是真的照他的计划进行,映儿这妮子恐怕会将这档事给记上一辈子!

看来,他范姜朔未来的妻子,可是个惹不得的大醋桶!

“没错!”

“映儿,有件事,我到现在始终不明白。”对于她下的罪名,他暂时不打算反驳,眼前最重要的,便是问出她的真心!

“什么事?”

“为什么我与兰妹子‘眉来眼去’,会让你生气?”

他的问题让她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生气的原因,她自个儿当然是清楚得很啦!可清不清楚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原因,她是怎么也不能说出口!

虽然范姜朔老嚷着,要娶她以示负责!可,若他真是因为要“负责”,才要娶她,那她多没面子啊!

再说,她可是盗界第十三代准盗王耶!连这等儿女私情,也能让她气得理智顿失……这事要是传出去,对她的名声只有损害,没有任何的帮助!

范姜朔瞧着曲映脸上变化多端的表情,心下立即明白,此刻的她正努力找借口好圆她之前的行径!

如果他够仁慈,那么他该给她时间,让她好好的想上一想,等到找出答案后,再回答他!

不过,仁慈不是他的本性,乘人之危,才是他擅长的!

“映儿,我想我了解了!”他语气严肃的说。

“你了解?”她一脸的不可置信,不明白他怎能看穿她的心思!

“当然!”

“那你倒说说,你都了解了些什么?”

这话说来有些心虚,可他毕竟不是她肚里的蛔虫,她就不信他能猜个十全十!

“我了解,你之所以气恼,自然是因为你爱我!”

“我爱你?”

“没错,因为你爱我,所以你才会如此的气愤!”

她爱他,所以她才会生气,才会嫉妒?他的话,如一记当头棒喝,敲开了原本混沌不明的状态!

她抬起头来,直觉的想反驳,可两眼才对上他那幽深的黑眸时,所有的话又自动的缩了回去!

她自小到大,除了自个儿家人外,还没给过谁好脸色,可从遇着他开始,她发现自己处处居于下风!

老是让他要着玩.还时时着他的道……奇了,她明明是曲家三妹中,人人公认最聪明的一个耶!

以往在家里,只有她整人的份,何时被人给整过了?

可自从遇上范姜朔后,所有情况全都改观……这真的、真的太奇怪了!

她明明还是原来的曲映,一点都没变啊……若真要说改变,那只有她对范姜朔的态度,不若以往她对其他的男子一般的洒脱……

难不成,她真的如他所说的——爱上他了?

天啊,这爱大可怕了,居然让她变笨了!

“我不要爱上你!”

这怎么可以,爱上他就变笨,要是以后她自觉少了他,就活不下去,那她岂不是会成为天下第一的大白痴了!

老天,她可不要这种第一!

“爱上了就爱上了,哪还有要不要的道理。”她那童言般的话语,让他禁不住想笑。

“我说不要就不要!”她挣脱他的怀抱,连忙退到墙边,深怕自己再碰到他。“爱上你会变笨,我才不要!”

“变笨?”

“没错!”她用力的点了点头。“就是因为爱上你,我才会变笨,要不凭我的聪明才智,我怎么可能糊里糊涂的失身于你!”

“你知道自己刚说了些什么吗?”范姜朔很是认真的问。

“我说,我就是爱上你才会变笨!”

他听完这答案满意的笑了开来。

“映儿,既然你爱我,且早‘失身’于我,这下子,你除了我之外,你谁都不能嫁了!”同时,也由不得她不嫁了!

终于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的曲映惨叫了声:

“天啊,我真的、真的变笨了!”

老天,这下子她到底该怎么办?

?     ?     ?

自从在范姜朔面前承认自个儿已经爱上他的事实后,曲映便一直的郁郁寡欢!

这晚,子时刚过,范姜朔仍在义秉楼,处理商务,看来没一时三刻是弄不完了!

原本躺在床上的曲映,或许是这些日子习惯了与他同床共枕的感觉,反而当他一不在,即使睁着大眼,盯着屋顶的梁柱,瞧了老半天,那睡意始终未曾出现!

她轻吹了气,将身上绣着七彩凤凰的绵被给推开,空上绣鞋,随意披了件袄子,以抵御夜半的寒意。

曲映推开扫云居的大门,走到被月光笼罩的花园中,独自一人信步在这植满奇花异草的园子中走着。

走了一会儿后,她挑着个大石头,将背给靠了上去,慢慢的蹲下身子,两眼无神的盯着墙头。

她心想着,一个月之前,她还是名闻遐尔、意气风发的水仙大盗,怎么才过了个月盈圆缺,她竟然爱上了个害得她变笨的男人!

“唉……真是得不偿失!”

是啊!真是太不值得了!为了宝物上范姜家来,结果宝物都还没到手,她便成了范姜朔的人……真是大不值得了!

这会儿,墙头突然出现了个不寻常的阴影,引起了曲映高度的注意!

“好啊!”果不其然,不一会儿,便有个黑衣人支手撑着墙,就这么的翻进来。

“你这偷儿也忒大胆,要偷东西之前,也不晓得要先拜拜码头,什么人家不好偷,居然犯到我的地盘上来!”

原本自艾自怜的情绪,在见着有偷儿人侵后,全教她给丢到九霄云外了!

虽说,她现在还算不上是范姜朔的人,可他说过,范姜家的宝物,只要她找得到,全都归她!

冲着这点,她说什么都不准别人自她“手中”,将她还未到手的宝物给偷走一样……不,别说一样,就连一个破碗她也不准别人偷走!

就在她打算施展轻功,准备跟在那不知死活的偷儿身后,来个人赃俱获时,她看到原本翻墙进来的那偷儿,自怀中取出一只看似短笛模样的东西,往唇间一放,半晌,居然有四个同样身着夜行衣的彪形大汉,也自墙头翻了进来!

“喝!”她见着这阵仗,立即决定,敌众我寡,就算力拚,也占不了便宜,所以决定留在暗处观察。“敢情他们不是来‘偷’,而是准备‘洗劫’ !”

虽说,她所有功夫都只学了点皮毛,但,逃命用的轻功,放眼整个武林,她倒还没遇到几个能胜过她的!

于是,等到黑衣人距她有十来丈之遥时,她才施展轻功,悄悄的尾随在他们身后。

才刚跟了会儿,她便看到他们几人,朝家丁、丫环聚集的下贤院快速前去,见到这情形她忍不住嗤声道:

“这些白痴,下贤院里住的全都是些下人,就算将他们全都给扒光抹净,也值不了几个钱!”

这些偷儿,简直是盗界之耻!连三岁孩童都知道,没人会将宝物给藏在下人住的地方的!

看着他们搞不清楚状况的乱闯,不禁让她起了一肚子火!

她心里盘算着,要真让她当上了第十三代盗王,非要来个大改革才成!

原本,她以为这群偷儿在下贤院,偷不到什么好东西,便会撒手,往别的地方前去。

可没想到,那群偷儿进了下贤院后,怕没人知道偷儿上门光顾似的,居然拿起大刀奋力的将通铺的大门,一刀砍成两断,发出轰然巨响。

几乎在同时,睡在通铺里的下人们,全教这声巨响给吓醒了,每个人脸上惊魂未定,仿佛受了极大的惊吓。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了!”

这是每个人醒来之后,出现在脑中的第一个念头!

“说,水仙大盗在哪里?”那带头的黑衣人手上的大刀,在月光下泛着阴森的银光,让人看了就怕。

“水仙大盗?”下人们面面相观,有些不解黑衣人的问话。

“想要活命就说,要不大爷的刀子可不长眼!”

“哎呀大爷,咱们……不知……不知道您说的什么……什么……水仙大盗啊!”有个瞻子大点的下人抖着声说。“咱们可都是老老实实待在范姜家干活的下人,能知道些什么……”

黑衣人一听,怒道:

“呸!想耍弄你大爷我!你真的是活得不耐烦了!”

大刀一扬,眼见那下人就要血溅当场——

“等等!”这会儿,曲映再也看不下去了,于是她自黑暗中站了出来。“我就是水仙大盗!”她虽然偷遍大江南北,可什么杀人放火的事,她可是件件不沾,要是有人因着她的名号而死……那岂不等于是她间接害死的!

“你们找我什么事!”

“你就是水仙大盗?”黑衣人瞧着眼前弱不禁风的曲映,语气中有着不确定。

“这当下,你以为会有人胆敢冒名顶替吗?”

“哈哈哈,说得好!”他冷笑道:“既然如此,够聪明,现在就把东西交出来,大爷我或许还可以饶你不死……要不然,就别怪刀子的不长眼!”

最后那句话,让曲映禁不住微微皱了皱眉头,心想,这黑衣人忒没创意的,怎么说词都是一个样儿!

“你说的是哪样东西。”笑话,人家叫她交东西,她就交啊!

当她还是个三岁奶娃儿,都没那么听话!

再说,她偷过的东西成千上百的,他这么说,她怎么会知道是哪样!

“大易心经法!”黑衣人的声音里杀气陡生。“少给我打迷糊仗,快把东西交出来!”

大易心经法?这五个字让她柳眉紧锁!

这是什么东西?她怎么都没印象自己偷了这东西?咦,难不成是别人偷了,却赖在她头上?嗯,有可能,毕竟她的名气,可不是普通的响亮——而是非常响亮!

树大难免招风,更何况,她可是名闻遐迩的水仙大盗呢!

“这东西不在我身上!”既然打不过他们,不如用智取。“我把那东西交给范姜朔了!”

他的武功高,这几个人绝对不是他的对手!要是能把这些不知死活的人给引到义秉楼,那可就精彩了!

“范姜朔?”

“没错,这东西早被他给拿走了,就连我也不知道他藏哪儿去!”

“走,带我们去找他!”黑衣人晃动手中的大刀,要曲映带路!

“不必麻烦了!”范姜朔如儿魅般的出现在下贤院,而他身后则是十数名持着刀、枪、钩、叉各式兵器的武师们。

“范姜朔在此候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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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姜朔一接到下贤院有歹徒入侵,便率三队武师,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下贤院,正好瞧见曲映为了阻止黑衣人杀害无辜,不顾自身危险,挺身而出救人的那一幕!

虽然心中气恼着她置自己的安危不顾,可却又感动于她仗义救人的行径,于是他扬起手,要人躲在阴暗处,看看这些黑衣人到底为了什么事,找上“水仙大盗”

不过,在得知实情之前,他心里已经有了底。

这些黑衣人与寻常盗匪不同,一瞧便有武林气昧,看来,真如兰妹子说的,武林人士已经找水仙大盗,找上了他范姜家了!

在听了映儿与那手持大刀的黑衣人对话后,他立即知道,若不将这事彻底解决的话,范姜家将永无安宁之日!

“不知兄台这么晚到寒舍有何贵事?”他双手作揖,展现出商人本色。

“好啊,又是一个装模作样的人!”黑衣人如此说道:“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要是你爽快的交出大易心经法,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他忌惮地打量着站在范姜朔身后,那十来个手持兵器的武师们,虽说他对自己与兄弟们的武艺极具信心,但是这毕竟是对方的地盘,还是小心为上!

“抱歉,此物乃是昆阳教的镇教之宝——若说要物归原主,也该由在下,亲自交还昆阳教!”

“你的意思是不给?”

“恕难从命!”

黑衣人一听,全亮出兵器,二话不说便朝范姜朔砍去,此时,他身形一闪,便闪了开来,而他身后的武师,则是群起而上,没两下便将这些黑衣人全给制服了!

“老爷,这些人要怎么处理?”其中一个武师上前询问他的意见。

“先将他们全锁在地窖里。”他明快的做了处置,而后鹰眼一扫,看向站在一旁像个没事人的曲映。

“映儿,你随我到扫云居!!”

第九章

“说,大易心经法在哪里!”范姜朔的脸色,怎么也称不上和善,想当然尔,那口气自然和缓不起来!

“我不知道!”曲映很是干脆一口应了他的问题。

“什么叫你不知道?”他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

“就是不知道啊!”

“映儿,此事事关重大,由不得你再胡闹!”

“我没胡闹啊!”她的眼眶泛起了水气,极委屈的说:“人家真的不知道什么是大易心经法嘛!”

“你不知道?”

剑眉斜飞入鬓,虽是在盛怒中,他的神采依旧飞扬,看得曲映有些儿痴了!

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后,她那原本就称不上愉快的小脸蛋,更是整个垮了下来!

见着她这表情的范姜朔,本想继续厉声询问,打定主意不问到真话不罢休的他,也不禁心软了!

“你要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还对那些人说,东西在我身上?”

曲映睨了他一眼,不耐的说道:

“我不这么说的话,难不成,真要活活的让那些人,将我砍成肉泥啊!他们人那么多,我又打不赢他们,要是不找些借口拖延时间,我早一命呜呼了!”

他一听到她这么说,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无法想象没有她的日子!

“傻丫头,我不会让任何人伤着你一丝一毫!”今晚是个错误,而这样的错误,绝对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原本,他还想再念她个几句,但是,现在最重要的可不是训她,而是尽快找出大易心经法的下落!

“映儿,你仔细想想,你真的没拿走大易心经法?”

曲映皱起眉头,努力的回想着,当初她到昆阳教时,是拿了哪些东西?

“没有!”她很肯定的回答:“我这半年多来,画是拿得不少,可书倒是没偷过半本!”

“映儿,你有没有想过,那大易心经法,也许不是一本书!”对于她直线式的思考,他只能叹息。“你再想想,你从昆阳教,到底拿了些什么?”

“昆阳教啊……”

曲映回想着当时到昆阳教的情形,她只记得,那库房堆了几大厢的纹银、黄金、珠宝,压根儿引不起她的兴趣,后来让她找着了个藏在密室里的木盒……

“对啦,我从那里拿了个檀木盒!”想到这儿,今天她还一肚子气!

“檀木盒?”

“对啊,那个檀木盒藏在密室里,花了我好大的工夫,才将它给盗走!”语毕,她气愤难当的说:“可当我回到落脚处,打开那木盒后,差点没气死我!”

“怎么说?”

“那木盒里,除了十几个长满红麻疹的烂泥娃儿外,什么都没有!”

十几个长满红麻疹的烂泥娃儿?这句话格外地令范姜朔注意。敢情这小妮子将绘有上乘内功的泥偶,当成了长红麻疹的泥娃娃了!

“那些泥娃儿长什么样?”他沉声问道。

“就长满红麻疹嘛,还能什么样!”她嗤声道:“真是的,我要早知道那木盒里就那几尊烂娃娃,说什么我都不会去拿!”

范姜朔决定,与其追问娃娃的长相,不如问问它的下落,还来得实在。

“映儿,那么,现在那只木盒在哪里?”

“那木盒啊?”她回想着,当时的情形。“那天晚上天气有些儿凉,所以我就将它连着泥娃儿,给丢到火炉里烧啦!”

“什么,你烧了它?”

“对啊,还好那天火力够旺,才能将它给烧成灰呢!”

“连同泥偶也成了灰?”

“泥偶怎么可能变成灰!”她禁不住要想,这会儿连范姜朔也变笨了!

她的答案,让他稍稍松了口气,毕竟泥偶没被烧成灰烬,就表示事情还有转圈的余地!

“泥偶被火这么一烧,当然是化成了土啦!”

“什么!”接下家业近十个年头,他是第一回碰到他头疼的事!“你……”

甭提这事与范姜家的生意压根儿一点关系也没有,而是她这个将人范姜家门的准媳妇带来的!

不成,他若不好好商量对策,这种事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他非得想个法子,让水仙大盗消失在这个世间,只留他范姜朔的妻子曲映一个!

最后,他叹了口气道:“映儿,那你还记得那木盒与泥偶长什么样吗?”

惟今之计,只有造假一途可行!

“嗯……”曲映沉吟了会儿,然后不是很确定的说:“应该记得吧……”

那么久之前的事,她怎么可能记得住,再说那木盒也不怎么特别,她当然也不会特别去留意啊!再者,那些泥娃儿浑身都是红疹子,她看了便觉恶心,又怎么可能仔细细瞧?

“那好,明日一早,我派人请外头的工匠过来,你就依着记忆,让工匠做出相同的东西!”他不求她能记得十全十,只求做出来的成品,别让那些武林人士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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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让全武林都清楚、且明白的得知,昆阳教的“大易心经法”此刻就在范姜朔手里,因此,他下命放走那日擅自闯入邸里的那五名黑衣人,以制造确切人证,及第一手消息!

果不其然,自那五名黑衣人被放走后,每日每夜,都会有所谓的江湖人士,上门来讨“东西”!

精明如范姜朔,怎可能如此轻易便将这人称武林至宝的“大易心经法”,拱手让人!

为了真实性,他不得不与几名武林人士,大打出手,好表现出拚命护宝的形象!

要不,随随便便来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便能自他手里取走大易心经法,必定会有人质疑其真实性的!

因此,一旬下来,他与家里的武师至少打败了上百个所谓的“武林人士”,以及数不清的流氓匪寇!

而引起这事端的祸首——曲映,这些日子里可乐得很,拉着仍留在范姜家作客的贺冰兰,逛遍整个京城,到处寻幽访胜,过得好不惬意!

就在范姜朔正在担心,万一武林上一些较为知名的门派,碍着“面子”不好上门强讨时,他得到线报,说是素有武林第一庄之名的玄素庄庄主——欧阳无情,将在近日之内登门造访!

而这个近日,果然近!

因为,范姜朔在得到消息后的隔天,欧阳无情便拜帖求见!

“欧阳庄主大驾光临,范姜朔有失远迎,真是失敬、失敬!”范姜朔挂着张商业笑脸—说着那再通俗不过的客套话。

欧阳无情人如其名,那俊美异常的面容上,看不出丝毫情感波动。

“好说,”他动也不动的立在原地,似乎不打算久留。“范姜老爷,想来,你应该已经知道我此行的目的了。”

“这是自然!”范姜朔笑答:“这些日子上我这儿来的武林人士特多,我就算想不知道,也不成了!”

欧阳无情点了点头。

“不知范姜老爷要出多少价才肯让与?”

范姜朔摇了摇手,笑着说道:

“若欧阳庄主想要,只管拿了便是,别说什么价了!”

他的答案让欧阳无情皱起了眉头,而这是他到这里来之后的第一个表情。

“为什么?”

“不为什么!”范姜朔朗声道:“我范姜家,世代为商,向来不过问武林之事,这次会涉入其中,纯属意外,并非我所愿!”

“可这大易心经法名声过盛,我若将它随便赠与,定会有有心人士穿凿附会,说我范姜朔以假物赠人,反徒增麻烦,今日欧阳庄主特地前来取物,反倒省了我的麻烦!”

欧阳无情并不是愚昧之人,会不懂得他话中的含义!

范姜朔说的可清楚了,如果今天来的是另一个有名望的武林人士,他也会双手奉送!

此时,范姜朔双手一拍,便有两名武师捧着一只雕花精美的桧木盒出现在门前,恭敬的交给他。

“欧阳庄主,请!”

欧阳无情默然无声的接下木盒,而后微微高举木盒,向范姜朔致谢。

“欧阳某人谢过了!”

“欧阳庄主不生客气,我才真要好好的谢谢你才是!”

欧阳无情对他的话,仅是颔首,再无他话,便带着木盒转身离去!

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范姜朔喃喃地说:

“眼前,只剩下映儿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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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大易心经法”事件平安落幕后,曲映的日子又回复到之前的样子——

拿着小铲子,朝任何她觉得可疑的地方,大挖特挖!

因为,前些个日子,老总管看她挖得实在太辛苦了,终于善心大发,偷偷的告诉她,范姜朔以前曾经将为数不少的北夷冰玉给埋在府里的某处!

至于这某处,到底是哪里,则没人知道!

不过,对曲映来说,只要确定有宝物埋在她未知的地方,她所付出的辛勤,不是白作工就好!

这天,她终于将触角伸向贺冰兰暂居的落枫阁——

“映儿,你挖了也好些时候,进来歇会儿,喝口茶水再说吧!”贺冰兰对着蹲在地上东挖、西垦的曲映招着手,要她进里休息。

这会儿,曲映终于放下她的小铲子,随着贺冰兰进了落枫阁。

她才刚坐定,贺冰兰便替她倒上一杯刚沏好的碧螺春,端到她面前。

“映儿,”她柔媚的声音,轻轻的在曲映耳畔响起。“我听大哥说,你老是不答应与他成亲……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就是这么一回事嘛——我不能嫁给他。”

“不能?为什么?你不喜欢大哥?还是你另有婚配?”

贺冰兰的问话,让曲映放下手中的碧螺春。

“都不是。”

“既然都不是,那又是为了什么?”

贺冰兰不解,既然她心里对着大哥有情,也未许配给别的人家,那么拒绝又是为了什么?

“我要是嫁给了他,一定会变得更笨!”她沉声道:“变笨了,那还怎么当盗王!当盗王,是我从小就立下的志愿,说什么都不能改!”

“变笨?”贺冰兰抬起手来,掩住已然笑弯了的嘴角。“这又与嫁给大哥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她有些莫可奈何的说:“我之所以变笨,都是因为爱上了朔,要是嫁给了他,每日与他朝夕相处,他对我的影响力,一定会与日俱增……照这情形,我变得愈来愈笨,只是迟早的问题!”

“映儿,我有一计,不知你听是不听。”

曲映张大眼,像是发现新大陆般的瞅着她瞧!这其实不是她不想嫁给范姜朔,实在是她想不出有什么能不让自己变得更笨的方法!

“兰姐姐,你快说来听听!”

“其实,这法儿很简单,只要让大哥爱上你不就得了!”她的话让曲映眼中溢满了疑惑神色。

瞧她这模样,贺冰兰连忙解释道:“你想想,你是因为爱上他才变笨,要是他也爱上你,那他岂不是也会变笨!这样一来,谁都不会觉得你变笨了嘛!你还是一样,可以当个聪明的盗王!”“对哦!我怎么都没想过!”曲映有如拨得云出见日开,恍然大悟的说着。

司不一会儿,她那充满光彩的粉脸,随即又暗了下来。

“可是,我要是嫁了他,而他又不准我去找宝物,那会很麻烦耶!”

“这更容易解决了!”贺冰兰双手一拍,乐不可支的说着。

“这话怎么说?”在她看来,这可一点都不容易!

“你想想,大哥不是人称天下首富吗?”

“是啊!”

“是 ,有他的权势、财力,你要什么东西会没有?只要你偷着他的心,让他对你死心塌地,你叫他往东,他不敢往西,这么一来,天下的宝物,不就等于全落了你的手里!”

“对喔!”乍听到这法子,曲映直差没高兴的跳上跳下!“我怎么都没想过!”

经贺冰兰一说,她发现她也不必继续挖什么宝了!

因为,这世上最有价值的宝物,非范姜朔的心莫属了!

只要她得到了他的心,那么……呵呵,看来她离第十三代盗王宝座的脚步,又更进了一步!

不过,才解决了个问题,另一个问题又来了——

“那我要怎么样才能偷到他的心啊?”

“这还不容易!”贺冰兰继续面授机宜!“先嫁给大哥,然后再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教他死心塌地的爱上你,等他一爱上你,自然什么事都肯为你做了!”

“这么说来,我嫁给他是百利而无一害 ?”曲映很是认真的考虑了贺冰兰所传授的一切!“这是自然!”

贺冰兰表情有些不自然的称是,如果曲映不是那么沉溺于自己美好的想象中,她会发现贺冰兰的脸上尽是罪恶感!

“那好,我决定了!”曲映站起身来!“我现在就去教朔娶我!”

“映儿,你可以再考虑、考虑,不必那么急嘛!”

看着她如此相信自己,贺冰兰禁不住要她三思。毕竟……她的这些说词全是……全是大哥教的……

“不用考虑了,就是如此!”

即知即行,是曲映的缺点,同时也可能成为她此生最大的憾恨呐……

第十章

曲映经过贺冰兰的指点后,茅塞顿开!

她从来都不知道,与范姜朔成亲,居然有那么多的好处!

古人说的果然没错——旁观者清!要不是有兰姐姐在旁提醒,她根本不能了解这事实!

离开了落枫阁后,她急急忙忙的跑向义秉搂,准备亲自向范姜朔“求亲”!

“朔!”她人还没进义秉楼,声音便已经先入了范姜朔耳里。

“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吗?”

范姜朔瞧她这般欣喜的神色,已经猜测得出兰妹子,必定是已经成功的完成,他交付与她的使命!

“我们成亲吧!”她喜不自胜的说。

“噢?”他抬起一道剑眉,故作不解的问:“你今早不是才又拒绝了我一次吗?”

“哎呀,有什么关系,反正一到晚上,你又会再问我一次,我现在省了你的麻烦,直接同意你晚上的求婚了!”

他浅浅的一笑。“是什么事,使你这么急着嫁给我?”

范姜朔这一问,让曲映支吾了好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是!

她总不能告诉他,是兰姐姐告诉她,嫁给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不仅如此,他还可以帮助她夺得第十三代盗王的宝座!

“这个……那是因为……因为……”她努力的想着,能让他信服的理由。“因为……我发现自己爱惨了你,要是没了你,我也活不下去了,所以,虽然我知道爱着你,只会让我愈来愈笨,可是我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果然变笨了,要不,她根本不会说出这种烂借口!

“看来我还真让你做了不少的牺牲!”

她这番说词与表现,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根本是推托之辞,完全不是发自真心!不过,这更可证明兰妹子,替他在映儿面前,美言不少,才能让她说出这般不真切的借口!

“不、不、不,这不是牺牲!”她连忙否认。

他笑了笑,不置可否。

“现下,既然你我息息相通,想来,就只剩上你家提亲一事了,映儿,你觉得……”

“不用提亲了!”她突然打断他的话。“既然我已经决定嫁给你,爹、娘是答应也好、反对也罢,我都嫁定你了。至于陪嫁品,我多的是,娶了我,绝对不会让你吃亏!”

开玩笑,嫁给他有这么些好处,她动作不快点怎么成!

她家在江南,这一来一往之间,至少就要花上半个月,甭提结婚繁文褥礼特多,等到他正式上门迎娶,最快也要一个月后了!

不成,她等不了那么久!!再者,万一这一个月中要发生了什么差池,那可该怎么办?

“就这么办吧,咱们先成亲,等成了亲,你再陪我回江南一趟!”

对,就是这样!先将名分定了再说!

?     ?     ?

喜婆在说完了应景吉祥话后,便识趣的退了下去,让曲映这个新嫁娘,独自一人留在喜房,等待新郎倌——范姜朔,来揭开她的红头盖,好让两人成为名正言顺的夫妻!

待喜婆出去没多久,曲映听到房门再度被开启的声音,好动的她,自动自发的掀起头盖,大声唤道:

“朔,快点来把我这个重死人的凤冠给取下来!”

“映儿,是我,冰兰。”这话一出,曲映立即知道,来人绝不是她的新婚夫婿。

“兰姐姐?”对于贺冰兰会出现在她与范姜朔的喜房内,她可是讶异得不得了!

“我有些话,非得在离开之前,告诉你不可!”贺冰兰此刻深吸了口气,鼓足了勇气说道:“你还记得,那日,我同你说的,嫁给大哥的好处吗?”

曲映顶着头冠,费力的点了点头。

“其实……其实,那些话,是大哥叫我告诉你的!”

这话,如晴天霹雳般的打在曲映身上!

“什么!你说……”

“映儿,其实嫁给大哥真的很好,真的也如同你说的——百利而无一害!”

贺冰兰开始着急了起来,因为她不知大哥何时会进来,她可不想在映儿与大哥对质时,还在这儿……因为那会有些儿个可怕!

“只是我必须把实情告诉你,要不然,我的良心一辈子都不得安宁!”

在她将这整件事,全盘托出后,曲映竟一反常态,不发一语。

贺冰兰见着她这样子,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但是,她转念一想,接下来的事,不是她这个外人能插手的,于是随便找了个借口,便向她辞别了!

在她离开后,曲映独自一人坐在椅子上,消化这个消息!

不知怎地,此刻她的心中,意是异常的平静,完全感受不出有任何的愤恨,或不满……

“哈哈!”这时,她忍不住大笑出声!“范姜朔,终于让我抓到你的小辫子了吧!”

起初,当她听到他居然找来兰姐姐,设计她嫁给他时,她简直是气得说不出话来!

可突然间,一切有如拨云见日似的,所有的事情再清楚也不过了

范姜朔爱她,而且比她想的还爱!

如果,他不爱她,那么他根本不必大费周章,请来兰姐姐当说客,也不必自个儿想了堆,她从没想过,嫁给他之后,可能会有的好处……

种种的迹象显示,她根本不必担心嫁给他之后,会变得更笨!

嗯,应该这么说,其实她本来就没变笨,只是被爱情这以前未知的情感,给弄混了脑袋而已!

现在,她已经知道,自己爱着范姜朔,而他也爱着她……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再简单不过了!

就在她得意于自个儿的新发现时,范姜朔带着些许的酒意走了进来。

“映儿,你怎么没乖乖坐在床边,等着我来?”

他早该知道,自己娶了个与众不同,但绝对不会让他觉得无趣的妻子!

“朔,”不怀好意的笑容,一直挂在她脸上久久未曾消去,这表情就如同猫儿偷了腥那般的……志得意满。“我刚刚听到了个很有趣的消息耶!”

“什么消息?”范姜朔不觉有异,径自将她给搂进怀里。

“有人告诉我,其实,你早在第一次见到我时,便已对我一见钟情了!”没人告诉她,不过也没人告诉她不能造假!

“哎呀,是谁说是不重要了嘛!”此刻,她在心里暗笑着。“重要的是,我好高兴哦!”

“原来,你不是为了要‘负责’才娶我的!”她继续说道:“能被你爱着,这真是全天下最美好的事呢!”

“嗯,你知道就好!”对于她的恭维,他是一字不漏,照单全收!

对啊!我夫君是如此的怜惜我、体贴我、照顾我,就算我要天上的月亮,也会帮我摘下来呢,你说对不对,朔?”

曲映灌迷汤的技巧的确高强,听得他心花怒放,顿时豪气一生、想也不想的答应了。

“只要你想要的、我绝对办不到!”

这时,曲映踮起脚尖,自动自发的送上红艳的双唇,与之共舞。

此刻,烛火摇曳、衣香鬓影……随着烛泪渐增,时间渐长,夜慢慢的深了……

好半晌过后,曲映伏在范姜朔那已然濡湿的厚实胸膛上,以手指轻画着。

“朔,其实哦,”她欲言又止的说着:“我想要的东西很简单……我不要天上的月亮、也不要什么奇珍异宝……”

这会儿,范姜朔终于有了点危机意识——

“那,你想要些什么?”有种不好的预感,正不断的升起!

果不其然,一听到这话,她立即坐直身子,眼睛晶晶亮的大声说着:

“我要成为第十三代盗王!”

她这答案一出,范姜朔立刻觉得自个儿的头,开始隐隐作痛了起来!

不过,曲映压根儿没发现什么异状——就算她发现了,她也不见得会在意,她以一双含情带羞的翦翦秋瞳,不住的看着他。

面对着她强劲的柔情攻势,向来占上风的范姜朔首度落败,他重重的叹了口气。“当然,谁教我是最爱你的相公呢!”

眼前看来,变笨的,绝对不会是他的亲亲娘子 ……

—全书完—

后后记

童芯

当我打上这本书的最后一个标点符号时!天边已然泛起红光,朝霞也穿透了云层,散落了一地金辉!

这是这几个月来,我第一次见着日出!

这本书,果然如我所预期的……又拖稿了!唉,这还真是个非常给它不好的习性!希望下次,我能准时在亲爱的编编要求的截稿日之前,乖乖的将稿子给交出去……

由于严重的睡眠不足,因此这篇后记可能又要被我写成“二二六六”了!

写古代稿对我来说,是个挑战!真的是十足的挑战啊!

对于现代稿,我想,该是比较得心应手的,可不知怎地,写着写着,全都是古代的故事,而且这样算一算……接下来的几本,也全是古代稿!

我一直以为,能将古代稿写得很好的人,是天才!

因为天才,才能营造古意、创造诗意、造就美感……看一本好的古代书,每每总让我心荡神驰,久久不能自己!

可换成我自己……怎堪一个“唉”字了得啊!

每每看到别人写得清灵又美丽,仿若天界而降的女主角时,我总不免心生羡慕,不晓得自己笔下的女主角,何时才能达到这般空灵境界……

而当我瞧见那威武刚猛、深情不移的男主角出现时,我简直是揪着胸口,大叹时不我予,恨不生在古代,能让我亲眼瞧见那般英武神勇的男人……

不过,这事只能想想,要我真的回到古代,最好的待遇,大概就是卖身到大户人家打杂吧……

唉,谁叫我长得与灵秀沾不上边,与气质攀不上亲……就是这么普通的人咧……最佳女主角——此生无望啊!

好不容易将稿子给赶完了,终于可以好好的稍事休息,我想,我应该会先睡上十二个小时吧……

终于,将手上的套书稿全都出清了,这下子,终于可以开始着手写替身系列的第二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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