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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乒乓生涯》 前言 本书的创作初衷主要还是为了宣传乒乓球的一些专业技术，毕竟我本人对于乒乓球也有一定的了解，可是，直到开始写的时候才发现，我知道的东西还是太少，而且，写这本书所需要的并不仅仅是关于乒乓球的知识而已，需要我去探索和了解的东西实在还有太多。 刚开始写这本书的时候，我只是出于一时的兴起，脑中甚至没有一点后续发展的思路，直到写了八千字左右以后，才终于摸索到本书的大体发展路线，但细节方面仍然是一片茫然，想到哪儿，写到哪儿。 总之，在艰苦卓绝的努力下，我终于找到到了最适合本书的线索，并做到了将其很好地延伸下去。 本书的第一卷可能有些短得莫名其妙，但那是有一定原因的，因为这本书的第一卷说白了就是一个引子，毕竟主角不是张羽嘛。 最后，还是希望大家能够多多支持，毕竟我写这本书的直接目的还是能够签约和上架，还有就是希望提高订阅量以及推荐票月票，所以还是需要各位读者的支持，希望喜欢本书的朋友能够把它顶起来，本人在此感激不尽。 签约感言 本书于更新至18万字时收到签约申请，更新至3万字时签约成功。 这对于我这样一个初来乍到的新人来讲实在是奇迹，也是莫大的鼓励，在此我要郑重感谢主编银子和责编灰灰，给了我这样一个难得的机会，让我有了前进的动力。 但由于一些特殊原因，我无法像其他作家一样做到日更，只能周更，但每周末的更新量都会尽量多，所以还请各位谅解。 另外，由于体育赛事一类作品的创作需要丰富的专业知识的缘故，我也会抽出时间进行了解和学习。 如今，在经过并不长的一段时间以后，我已经养成了闲了就码字的习惯，有时候写的很顺畅，几乎难以停笔，但也经常会有卡文的现象发生，不知道自己应该写什么，这真的很痛苦。 总而言之，在此我还是希望广大读者朋友能够多多支持本书，尤其是希望多多评论，多多打赏和投月票。 再次感谢主编银子和责编灰灰的广大读者的支持，谢谢！ 第一章 毁灭梦想的意外 张羽，中国乒乓球国家一队队员，二十七岁，是当时国乒实力最强的主力队员，没有之一。 作为备受全国人民喜爱和鼓励的乒乓球运动员，张羽的发挥确实是不负众望，不但拿下了国际乒联巡回赛总决赛所有冠军，以及亚洲洲际运动会所有冠军，还顺利摘取了奥运会和世界锦标赛的桂冠，可以说，他的战绩已经难以用辉煌二字来形容了。 但是，这并不是他的最终目标。 因为，既然已经取得了这些冠军，那就只差一步就可以获得传说中“全满贯”的称号了。 而这一步，就是在半年后即将举行的世界杯。 如果他拿下了世界杯的冠军，那就将一举成名，被载入史册，让“全满冠得主，张羽”几个字永远铭记于国人乃至全世界人的心中。 但如果他失败了，那就连一个“大满贯”都算不上，虽然辉煌无限，但很快就会被后来居上的小孩子们代替，而“张羽”这个名字，也将被人们抛在脑后。 有人可能会问，如果这一次世界杯他没拿到冠军，再等下一次不就行了吗？何必说的这么严重呢？ 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张羽虽然二十七岁，貌似还可以等到下一次世界杯举行，但他之前腰上受了很重的伤，据医生讲，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来看，他的状态最多只能保持半年左右，如果强撑，多半会瘫痪。 所以，这一次世界杯，他必须成功！ 为了准备这次世界杯，张羽一直拼命地练习。 以他的水平，可能全世界都难寻敌手，可他最担心的并非来自世界各地的外国选手，而是一直同样被全中国人民所看好的，他的队友，李亮。 李亮只有二十四岁，被称为一代乒乓球天才，在十六岁那年就拿到了世锦赛的冠军，这一消息当时轰动了全球。 张羽这样的乒乓球队员，也有时会输给他。 李亮打球的一大特点就是：凶。他打球异常狂野，只要找到了进攻机会，他可以说是毫不留情，拼命进攻。 但这也造成了他发挥的不稳定。 状态好时，他几乎是所向披靡，无人能敌。但只要受到一点影响，或是一丝的心理波动，都会使他失误连连，造成难以挽回的后果。 与打球方式一样，李亮的性格非常暴躁。尽管他的外表看起来白净文雅，但实际上，他的举止作风恰似街头的小混混，野蛮而无理，主教练对他的印象也非常不好。 而且，据说他在外面还常常勾搭一些社会上的狐朋狗友，和黑色势力都有些来往。 按常理来讲，这种角色就算再有天赋，也会被队伍排斥或清除掉的。 但是由于李亮是现任国乒女队的教练锋尚的得意门生，出于锋尚本人在乒乓球界的威望和影响力，以及李亮本人的出色天赋，主教练张耀华只好同意接纳他进入乒乓球队，并常常允许他参加洲际乃至国际的大型比赛，使他从小就得到了良好的锻炼，并且很快在他十六岁那年取得了世锦赛的桂冠。 但从小就和黑社会打交道的孩子终究不可能老老实实地练球，他一直对比自己强的张羽耿耿于怀，甚至还曾几次出面威胁过他，虽然张羽并没有放在心上，但不免要对这个比自己小三岁的家伙起了厌恶和戒备之心。 这次的世界杯，张羽一方面害怕李亮状态过好，成为自己的巨大威胁，一方面又不得不担心李亮这小子跟他玩阴的。如果那样，可就真是麻烦了。 对于这方面，张羽也不愿多想，他在赛前一直都只是拼命练习，研究战术，思考对策。 而李亮除了练球以外，还有不少时间都花在了休息和偷懒上。 赛前三个多月的时间，队员们都要接受严苛的魔鬼训练。这期间是不允许外出闲逛的，所以就算李亮想要和那些朋友们吃喝玩乐，也要等到赛后再说。 就这样，比赛转眼就近在眼前了。 这一届世界杯的比赛地点在瑞典的首都斯德哥尔摩。 为了趁早适应环境，调整时差，队员们提前二十天就赶到了那儿。 到了瑞典以后，除了调整时差以外，张羽就一直在练习，丝毫不敢松懈。 他会这么努力也是有原因的，除了害怕李亮，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虽然世界杯每年都会举办，但他却往往不能参加。 原因各种各样，什么在比赛一个月前脚扭了，或是突然摔伤，有时又常常因已经报名了其他比赛而难以脱身，而之前仅仅只参加了两次，但都出乎意料的输了，而且冠军都是外国人。 因此，世界杯也被媒体称为是张羽难以突破的怪圈。这不能不令他觉得头疼。 这一次孤注一掷，张羽当然要拼尽全力。 李亮也是第二次参加世界杯，上一次他输给了张羽，但不曾想，张羽竟然败给了一个日本人。 所以李亮一直认为，如果不是张羽的缘故，也许他已经拿下世界杯的冠军了。 这也是李亮一直威胁张羽的一个重要理由。 张羽由于一直拼命练习，成效十分显著，他感觉自己状态很好，对于世界杯冠军志在必得。 然而，就在张羽感到成功在望时，一场突如其来，足以改变他人生的意外发生了。 那是距离开赛只有五天的一个下午，张羽照例去体育馆练习乒乓球。但正当他走在路上时，一辆轿车突然从后方路口出现，直奔张羽而来。 等到他回过神来时，已经晚了，轿车发出着尖锐而刺耳的刹车声瞬间就到了张羽面前，他还没来得及躲避，就已经被撞倒在地。 不过因为踩了刹车的缘故，轿车的速度并不是很快，这才保住了他的性命。但因为这一猛烈的冲击，即使很快被送进瑞典的医院抢救，他的腰伤仍然剧烈地复发了。 根据诊断，医生得出结论，张羽所受的伤虽然不至于危害生命或者导致残疾，但却使腰伤复发，不可能再参加比赛了。 张羽一直以来的期待和努力，就这样毁于一旦了。 第二章 疑点与指使者 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张羽感到近乎痛彻肺腑的无力无助。 当一个人的梦想破灭时，大概都会有这样的感觉吧。 他呆呆地望着墙壁，尽量不去想任何事，但他做不到。 主教练张耀华刚刚离开不久。他来医院的目的，除了看望张羽，就是要给他做一些思想工作。他是这么跟张羽说的：“你的伤想必你比谁都了解，我在这儿也不想打击你了，你的乒乓球生涯就此结束吧……我已经向国家请示过了，这两天那边会挑选出一个有才华的年轻小将来接替你……医生说你现在已经可以行动了，虽然还不到出院的水平，不过回国再住院完全没问题。我还是想在这里问一问你的意思。” 张羽失魂落魄地听完，眼望着双腿愣了愣神，突然冒出一句来：“我……我不想回去。” 他的声音很轻，很沙哑，很无力，透着无尽的绝望感，让张耀华不禁皱了皱眉。 “你不回去？你不回去也不是办法啊？我知道这场球对你的重要意义，但是你现在真的不能参赛啊，这一点你要分清楚啊！”张耀华语气里透着急切，又有些语重心长。 这时，张羽笑了，笑的傻傻的，却有一种看透红尘的洒脱感。 “您不必劝我。”他开口了，仿佛已经恢复了一些精神，“我的情况怎么样，我都非常清楚，您放心，我不会像个小孩子一样耍赖非要参加比赛的，我只是想要留在瑞典亲眼把这场比赛看完。” “嗯……”张耀华微微点了点头，略作思考，道：“这倒是可以，不过，你可要保证，到时候你可千万别到赛场上胡闹啊！” 张羽又笑了，他扭头看着张耀华，语气轻松地保证道：“您放心吧，我不会的。” “那样就好。”张耀华点了点头，起身道，“那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比赛那天我会来找你的。” 张羽点了点头。 张耀华转身刚走到门边，突然回过头来，有意无意地看了张羽一眼，自顾自的说道：“不知道你晓不晓得这件事……那个开车撞你的，是个中国人……在中国是个无业青年，就住在咱们中国的乒乓球训练基地附近，据监控显示，现在还不能确定他是不是故意伤人，总之他喝了酒，听说现在正在商讨应该按哪国的法律来制裁……”说道这儿，他不再往下说了，自顾自地撇下一句：“这些你知道也没用，好好休息吧。”就走出了病房，留下张羽一个人不可思议地看着墙壁发呆…… 这件事……真的只是一个意外么？ 张耀华刚走不到三分钟，郑雅兰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了。 “张羽？”她悄悄地问了一句。 张羽此刻仍在发呆，根本没有回应。 郑雅兰不悦地撅起了嘴，转身关上了门，走到了张羽的床边。 “喂！想什么呢？”雅兰拍了下张羽的肩膀道。 “嗯？……哦！哦……”张羽回过神来，望了望雅兰。 “你怎么又来了？” 这已经是郑雅兰今天第三次来看望张羽了。 “我是来给你送饭的呀。”雅兰说着，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床边的柜子上。 郑雅兰，中国乒乓球国家队一队队员，天赋很高，但不知为什么，球技一直没有大幅提高，在各个世界级比赛中，从未得过冠军。 如今她也已经二十六岁了，照这样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成就。 但她在国家队里却是很受欢迎，主要原因就是长得漂亮，性格开朗，从不自暴自弃。 在球队的几年里，她唯一的收获恐怕就是和张羽确定了关系，现在正在谈恋爱。 张羽还曾踌躇满志地跟她说，当他拿到全满冠的那一天，就是他向雅兰求婚之日。 虽然这个誓言已经不可能有结果了。 但誓言终归是一时的心血来潮罢了，现在让张羽一辈子不和雅兰结婚，他一定死都不干。 “送饭？”张羽凝望着面前的雅兰，突然地说。 “嗯……”郑雅兰让张羽看的小脸微红，迟疑地点了点头。 “嗯。谢谢你。”张羽说着，重新转过头去开始凝视墙壁。 “你……还没解开心结吗？”雅兰弱弱地问了一句。 “并不是，”张羽愣愣地摇了摇头，“我是在想，如果我的意外是被别人计划好的，那么……那个人会是谁呢？” “什么？”雅兰吃惊道，“难道……这并不是一场意外么？” “应该是这样。”张羽重新看向她，目光炯炯的说。 “所以我向主教练提议让我留下来，借口是想看比赛，实际上是为了调查一下……我的队友。”张羽又看向了墙壁，严肃地说道，“可是事情却比我想的更严重，主教练走之前，跟我说了那个开车撞我的人竟然是个中国人的这件事……而且他的家，就在咱们乒乓球训练基地的不远处。” “这显然是蓄谋已久！”雅兰惊呼道。 “说起能雇来这种无业青年来开黑车的人……我只能想到一个。”张羽笃定的说。 “谁？” “算了，你知道太多也不好。我一个人来就行了，你快回去训练吧。”张羽催促雅兰道。 看到雅兰还想问什么，张羽轻轻一笑，道：“不用担心，如果我能成功抓住他，咱们就结婚吧。” “又来！”雅兰撅起了嘴道。 “好了好了，快去吧！” “你真的不告诉我吗？” 张羽摇了摇头。 “那好吧！那你可要小心啊！”雅兰说着，跑了出去，因为她才发现，她训练要迟到了。要不然，她一定会抓住张羽问个清楚的。 “李亮……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抓住你的陷害我的证据的！”张羽攥紧了拳头，狠狠地道。 第三章 机会 就这样又过了一阵子，张羽的伤势渐渐恢复地差不多了，在雅兰的帮助下，他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 他曾几次劝雅兰不要管他，要专心训练，她都没有听，还是每天来医院好几次。这让乒乓球女队的主教练锋尚很不满。 用雅兰自己的话说，就是反正她也这么大年龄了，也不指望有什么成就，只要能和张羽一起回国，安安心心过日子就好了。 关于张羽对李亮的猜想，他最后还是选择告诉了雅兰，毕竟几经纠缠，他瞒不住，也没必要瞒着雅兰。但他告诉雅兰，千万不能对外人讲他的这个猜想，如果那样，很可能就会打草惊蛇，再也找不到证据了。 郑雅兰当然是笑着答应了，反正，看在张羽眼里，就是很不靠谱的。 转眼就到了比赛的那一天了，所有队员都集中在瑞典首都最大的体育馆内，各国媒体都问讯赶来，体育馆内一时盛况空前。 经过一番盛大的开幕仪式后，运动员，教练员入场。站在场内观望四周，可以看见各国不同肤色，不同国家的观众，其中，很大一部分人都是中国人和瑞典人。 中国同胞们不远千里赶来瑞典，除了国人对乒乓球的强烈热情以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很多球迷都是张羽和李亮的粉丝。他们亲切地把张羽称为“乒乓男神”，而李亮，就是名副其实的“腹黑一哥”了。 国家队一直没把张羽终止参赛的消息传出去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害怕大量粉丝和球迷听到这个消息后，不再愿意前往瑞典为中国队加油助威，鼓舞士气。要知道，在国外的大型比赛中，国人的支持很能提高选手的斗志。 这些中国球迷直到入场后才得知张羽因病退出本届乒乓球比赛的事，一个个顿时都蔫了，只有少部分李亮和郑雅兰等人的忠实粉丝才并不感到失落。 当然，郑雅兰的粉丝大都并非关注她的球技，而主要关注的，还是她倾国倾城的相貌。 而瑞典球迷们则大都是因为本届世界杯在自己国家举办的缘故，都来凑个热闹，毕竟，瑞典也是一个著名的乒乓球，历代夺取奥运会等世界级比赛冠军的瑞典乒乓球运动员也不在少数。 所以，虽然不及中国，瑞典对于乒乓球的基本热情还是有的。 所有观众入场后，开始裁判、运动员、教练员的入场仪式。 因为各国队伍的介绍已经在开幕式时进行过了，所以，入场仪式仅由第一场有比赛的运动员和裁判进行。 他们排成一列，从乒乓球场的各个方向，踩着音乐的节拍走进场地，并各自就位。 由于还是预选赛，并不需要只在场地中摆一个球台。为了提高效率，一般都会放很多张案子同时进行比赛。向那种全场观众只看一场比赛的情景，只有在决赛时才会看到。 中国女队今天一天只有周萍和赵丽两个人有比赛，而在第一场的，只有周萍一个人。 男队那边，第一场的只有李亮。 由于是由男队先进行比赛的缘故，入场仪式中的运动员全是来自各国的小伙子。 走进场地后，他们也都不耽搁，在裁判检查过他们的球拍后，他们都纷纷开始练球。 所谓练球，不过就是正手和反手的快速对攻。 李亮的对手是一个德国小伙，他的表情极为镇定，这并不是碰见李亮这种级别的选手该有的表情，但这也很正常，因为他们的主教练大概跟他们讲过，碰见这样的选手，请你放弃赢得比赛并晋级的期望，只要稳定地打完，就不算丢脸。 又过了一会，随着裁判的指令，第一场比赛正式开始了。 先由李亮发球。 这个轻浮的中国小伙子脸上满是不屑。 他并不选择使用自己最拿手，威力最大的发球方式，而是很随意地发了一个普通的下旋球。 这样的举动很明显地透露出他对对手的不尊重和不屑一顾。 张羽在场外冷冷地看着。张耀华就坐在他的旁边。 自从张羽可以行动以后，就时常去球队以给队员加油鼓劲为借口来监视李亮地行动。 李亮在发现张羽并没有回国后，显出微微吃惊的样子，但很快的，他的表情就消失了，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去练球了。 这一切都看在张羽的眼里，使得张羽的疑心更重了。 但在后来的观察中，李亮再没露出什么破绽。 张羽的观察进行到了世界杯开始的当天，再没什么收获，但他却很肯定，这件事，就是李亮搞的鬼。 也许…… 张羽偷眼瞄了瞄李亮本来坐着的座位，那里放着他随身带着的小包。 这是一个钱包大小的皮质小包，与其说是包，到不如说是一个带拉链的小皮口袋，可以很轻松地放进衣兜里。这包貌似是对他很重要的样子，一般情况下他都是放在兜里或拿在手里的。 这次也不例外。 张羽很想要看看那个包里面的东西，但那个包的位置却让他犯了头疼。 李亮的座位离他很近，中间只隔着一个张耀华。 但要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检查那个包实在是太难了。 周围全部都是队员，他的行为让除了郑雅兰的任何一个人看到都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要是李亮把这个包放在休息室就好了，那样张羽就可以在现在一个人都没有的休息室随意翻动了。 但这些都是臆想而已，那个包现在就在距离张羽仅一米的位置。这是个令人头疼的事实，无法更改。 他必须抓住这次机会。 一方面是由于李亮正在打比赛，抽不开身，另一方面，谁知道李亮下场比赛时还会不会把那个小包无遮无揽的放在那儿？ 这时，李亮已经赢了那个德国小伙两局了。 比赛已经快结束了！必须赶紧动手！ 张羽顾不上再多想，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第四章 得手 “你干什么？快坐下来！”张耀华呵斥他道。 这时，已经有摄像头给了张羽一个特写了。 张羽假装傻愣愣的，也不搭话，对着张耀华笑了一下，说道：“教练，我去上个厕所。” 但紧接着，他假装绊了一跤，然后一下扑倒在李亮的座位前。 而他的左手，正好按在了那个小包上，并适时地把它拨拉到地上。 每个人都知道张羽有腰伤，所以见到张羽摔倒后，都很着急，急忙上前扶住，根本没注意到他的这些小动作。 张羽于是又趁这个机会把那个小包拨到了郑雅兰的脚下。只见他一边被搀扶起来，一边对着雅兰使了使眼色。 雅兰会意，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张羽身上时，她弯腰捡起了那个小包。 得手了！ 但这也是有代价的，“张羽世界杯现场莫名起身意外绊倒引起队员担忧”的新闻很快就传遍了中外，成为了大众的笑柄。 但对于这些，张羽并不在意，他要的东西已经得到了，虽然不能保证这个包里会有什么线索。 不到一分钟，雅兰也起身去上厕所。 这时李亮的比赛已经快要结束了，他们要尽量在比赛结束之前把那个小包检查完并放回李亮的坐位上。 张羽和雅兰在厕所门口紧急碰面，两个人找了一个比较偏僻的角落打开了那个小包。 里面除了几张卡，还有一张纸。 这张纸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只见纸上用大字在上半部分写着“汇款”两个字。 这是一张李亮将二十万元汇给一个陌生账户的汇款单。 张羽看着这张单子，不禁皱紧了眉头。 这大概就是李亮买通那个无业青年来陷害自己的最好证据了。 如果查明那个陌生账户是那个青年的，那么，这两个人的故意伤人罪就算是定下了。 稍微看了看后，张羽一点都不敢耽搁。他把那张纸迅速放进口袋，又把小包里本应该放着的卡一股脑地塞了进去，就急忙和雅兰走入选手席。 这时李亮的比赛已经进入尾声了，目前的比分是9：3。德国小伙全面落败。他们刚坐到椅子上时，德国小伙又吃了李亮一个发球，比分变为10：3。 没时间了。 张羽在过来之前就把那个小包交给了雅兰。 雅兰坐在李亮的正后方，比较方便下手。 只见她趁着别人都不注意，手腕一抖，将那个小包扔在了李亮地椅子底下。 然后，她就装得跟个没事人一样“咦”了一声。把周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毕竟，像李亮和那个德国人的这种等级的比赛实在可以算是无聊透顶，对于这些身经百战的国手来讲毫无吸引力。 所以，听见雅兰这样说，大家都转过头来看。 “那个小包是李亮的吧？怎么掉地上了？”郑雅兰用看似随意的语气说道。 张耀华也没在意，在李亮走回来的前几秒，捡起那个小包扔在了他的凳子上，紧接着，便起身去迎接李亮的凯旋了。 这个不易察觉的动作被李亮看得清清楚楚。 他的表情剧烈地变了一下，但很快地，又恢复了之前的那种自傲和不屑的神情，就好像刚刚拔除了一根有点韧的野草一样。 张羽将这一切看的很清楚，他心想不好，但却无能为力。 和主教练象征性地说了几句之后，李亮快步走回座位，拿起他的那个小包，仔细检查起来。 包里本来就没什么东西，检查起来非常容易。 只见李亮的表情瞬间就变了，他愣愣地看着包里的东西，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仿佛正紧张地思考着什么。 没人注意到他这样的怪异举动，甚至已经有人回运动员休息室去了。 单只有张羽一个人明白，李亮这样的表情正是在自己的所作所为都已败露时的惊恐和紧张。 他默默地看着李亮，心里思考着他之后将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突然，李亮将头微微一侧，用极其阴沉的眼光看了张羽一眼。 在一瞬间，两人的眼光对撞在了一起，又都快速的回过头去。 张羽心中一紧，后悔自己那样的反应，李亮一定立刻明白了一切吧…… “这种心狠手辣的人……看来我这两天要小心了。”张羽心想。 “既然都没有什么好看的，不如我们回去休息吧。” 休息室里，张耀华对着对员们说道。 “可是，我还有比赛……”周萍和赵丽异口同声地说。 “你们的比赛都在下午吧？那么不用着急，先回旅馆好好休息，下午比赛前我通知你们。”女队主教练锋尚说道。 “哦，那谢谢您了。”两个队员显然也不愿在赛场上闲坐着，听到教练这么说，都欣然同意。 “那好，那么，先各自去换衣服，我们两个教练……哦，还有张羽在体育馆外面等你们。” 张羽由于不比赛的缘故，所以也没有穿比赛的服装。 二十分钟后，一行人集中在了体育馆门口。由于距离很近的缘故，他们直接走回了旅馆。 回到旅馆后，郑雅兰就一直窝在张羽的房间里，两个人对于下一步的计划进行商讨。 现在的情况是：他们得到了李亮陷害张羽的最佳证据，但已经被李亮所察觉，他随时有可能找上门来，或是用更阴险的办法来对付张羽。 面对时刻都有可能会来到的危险，张羽感到极其不安。 “要不然……”雅兰试探地说，“咱们直接去找他，让他把话说清楚，这样双方都不用藏着掖着了。” 张羽摇头道：“你傻啊，去跟他说是没有任何作用的。他既然肯冒着入狱的风险来暗算我，就一定是下了决心的，任何言语都不可能动摇他的，我们的任何话也都不可能得到他的信任。” “那要不然，我们把这事儿告诉主教练吧。” “也不行。主教练代表着球队，一切行动都要体现着为队伍，为国家着想。就算现在告诉他李亮就是那个坑害我的主谋也是无济于事，因为于工于私，他都不会愿意把这件事透露出去，让李亮被捕，让球队受到世人鄙夷的。” “那倒是……”雅兰双手托腮，嘟囔着说，看起来十分可爱。 两个人就这样又沉默了一会儿。 雅兰见张羽一直不说话，终于忍不住了，问道：“……那你说要怎么办啊？” 张羽眉头紧锁，严肃地说了句：“可行的办法只有一个。” 第五章 危险的预兆 “可行的办法只有一个”张羽说道，“那就是尽快把我们的证据交给警方。而且，最好是中国警方。” “你要是说瑞典警方还好办，可是中国警方……”雅兰思考着说。 “瑞典警方也并不是不行，我只是觉得和外国人交流比较困难罢了。” “这个你放心，他们之中一定有会说中文的翻译吧？” “应该是……” “那还磨蹭什么？快走吧！”雅兰催促道。 “不要急嘛……教练说的是让咱们好好休息，你莫名奇妙跑出去，万一让人撞见了，会起疑的。” “别犹豫啦！你没看过那些动画片啊？邪恶的反派总是在即将取得胜利的时候磨磨蹭蹭，最后被主角打败的！” “……我又不是邪恶的反派……”张羽翻了个白眼。 “总之，磨磨蹭蹭就是不行！快点走吧！” 这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雅兰幽怨地看了张羽一眼，似乎是在说：“让你磨蹭！这下走不了了吧？” 张羽没理她，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张耀华。 “张羽啊！下午的球赛你去看不？那个负责接替你的小将下午也有比赛。” “去啊，当然去。”张羽回答道。 这时，张耀华看见了屋里的郑雅兰，他的表情不免有些尴尬。 “呃……那个，你俩这是……” 张羽干笑两声，道：“啊……我们有点事情要谈。” 张耀华高深地一笑，道：“我懂我懂，年轻人嘛……” “这老头肯定想歪了。”张羽心想。 “那你俩赶紧收拾一下下楼，我们在楼下集合，统一就餐……啊，还有，你们年轻人玩玩就行了，注意身体……张羽，雅兰还要比赛，你可要让她好好休息啊！”张耀华丢下这么几句没头没脑的话，急忙转身就走。 张羽无语地关上门，回身走进屋内。 “完了，还真的是错失把证据交给警察的良机了……”他自言自语道。 “哦……”雅兰略略应声，脸却早已因为刚刚张耀华的话而变得通红通红的了。 张羽看见她这样，也感觉有点局促，气氛一时陷入尴尬。 还是张羽先回过味儿来，他打破沉默道：“赶紧收拾东西吧，队员们都在楼下等着呢。” 郑雅兰这才反应过来，只见她依旧红着脸，起身走到张羽面前，拉了拉他的手，忸怩地道：“那我先去我屋取东西了啊。”但紧接着，她又使劲把张羽捏了一把道：“我早就说过让你别磨蹭别磨蹭，你怎么不听呢？” 张羽本来还在呆呆地看着雅兰害羞地样子，这时突然遭到袭击，一时间有些猝不及防，一下子捂着胳膊跳开了。 雅兰也不理他，径直回屋去了。 “女人的心思，真是猜不透啊！”张羽在内心感叹。 收拾好了东西，所有人都聚集在了旅馆楼下的大厅，然后集体去就餐。 由于都是运动员的缘故，他们吃饭都很讲究，每一点饭都需要经过严格的营养价值审核。 但张羽就不同了，他的乒乓球生涯已经断送了，他现在正是可以好好大吃特吃的时候。 看来，事业的终结也不见得就是一件坏事，只是，对张羽来说，这终结来得有点儿太早了。 吃饭时，除了张羽和两位教练，其他人的饭量以及饭菜品种都经过了严格的把关。 张羽难得有机会可以自作主张地吃东西，感到十分惬意，他索性就敞开了胃口，尽情地享受大吃特吃的快感。 其他队员们都用充满羡慕与渴望的眼神看着他。 看来早早脱离苦海，也是一种解脱。 只有李亮看起来好像无心吃饭，他正用复杂的眼神凝望着张羽。 中午吃完饭，中国代表队进入体育场，周萍和赵丽的比赛在同一场，两人一同进场。 代替张羽比赛的那名小将的比赛在傍晚了，听说对手因为自己的对手由张羽换成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孩儿时，大大松了一口气，还向各媒体扬言说这一届世界杯自己是幸运儿，相信他一定可以过关斩将，进入总决赛的。 比赛场边，张羽直感到坐立不安，他必须快些将手中的汇款单交给警方才行。 但周萍和赵丽的比赛都十分胶着，看的人不免有些紧张，张羽实在没有理由突然离开。 后来又有几场球赛，是日本著名球员和中国新兴小将的对决，虽然是初赛，却仍显得惊心动魄。张羽又没能抽开身。 再到后来，那个替代张羽的小将即将上场，张羽暗地里感到紧张和兴奋，就好像是他自己就要上场了一样。一时间也没顾上抽身去将汇款单交给警方。 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晚上八点，天渐渐地黑下来了。 张羽心情很复杂，代替他上场的那个小将惨败而归，这让他感到十分沮丧，但不知为何，还有些许的高兴，大概是因为他感觉到不是自己亲自上场，就不会取胜的自负感吧，但一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这一点点感觉也都消失无踪了。 这时，比赛场上已经没有任何值得他留恋的地方了。 张羽跟主教练随便说了个借口，就走出了体育馆。 同一时间，坐在一旁椅子上，一晚没说一句话的李亮，掏出了手机，给一个不知名的号码发了一条短信。 这一不起眼的举动被他身后的郑雅兰看的一清二楚。 虽然没看清短信的内容，但潜意识告诉雅兰，张羽有危险了。 一想到这儿，雅兰再也坐不住了，她站起身，跟女队教练锋尚说了一声，也不等他作出回复，就收拾好东西，一路跑道运动员休息室。她把张羽的所有东西都收拾起来，一路狂奔出了体育场。 第六章 危机 出了体育场，郑雅兰要去的第一个地方就是旅馆。 对于今天的情况来讲，她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而且，她也早已有了自己的打算。 所以，她决定提前收拾好所有的东西。 雅兰先跑进自己屋里，迅速收拾了自己所有的东西，然后在张羽的背包里找到了他的房卡，然后进屋把他的东西也收拾齐全了。 带着两个人的东西，雅兰开始一边给张羽打电话，一边下楼去找他。 话说张羽出体育场时也根本没预料到李亮会有动作，所以除了手机和那张汇款单以外，他什么都没有带。 他就这样空着手走出体育场。 瑞典首都的警察局距离体育场有点远，他虽然有心打车，但无奈自己什么都忘了带，又懒得再回去取，索性就沿着大道，一路往警察局走去。 根据手机导航，他很快地接近了警察局。他发现，如果从前面一百米处的一个小道走的话，可以节省很多时间。所以，他又走了一段后，拐进了那条小道。 但他完全没发现，早在几分钟前，就有三个穿着黑衣服的男人悄悄地跟在他身后了。 他们一路跟到小道口，缓缓向张羽靠近。 这条小道是楼与楼之间空出的一条小缝隙，道路很窄，最多只能让两个人肩并肩行走。 由于已经是晚上的缘故，相比外面的大道，小道里面暗极了，张羽只好用手机来照亮前方的路，时不时还会不小心碰到闲置在道路两旁的箱子。 正当张羽还在低头向前走时，他突然听到身后有箱子被脚踢到的声音。 因为要跟着张羽的缘故，那三个黑衣人并不敢开灯，他们就只能勉强沿着张羽的路线小心地行走，一边还要加快脚步跟上张羽。尽量在张羽走出小道之前抓住他。不料，他们之中还是有人踢到了箱子。 张羽一回头，手机地光亮正照在最前面那个人的脸上，很明显的，那是个中国人。 张羽顿时心中一紧。 几个黑衣人距离他只有两米的距离了。如果那个人刚刚没有踢到箱子，那张羽今天恐怕就要栽在这儿了。 紧张之余，张羽缓缓后退几步，仔细看了看那几个人。 他们都是中国人，身高都有一米八左右，身材魁梧壮实，表情冷酷，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你们……是什么人啊？”张羽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那几个人一边缓缓走近，一边板着脸说道：“收了钱，来干掉你的。” 他们说着，从衣兜里掏出了匕首。 张羽脸颊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又往后退了一步，问道：“你们知道雇你们的人为什么要干掉我？” “不知道。我们只是收钱办事而已。” 这李亮做事实在是太绝，看来只要是知道他所作所为的人，都是要被除掉的，更何况张羽还掌握了关键的证据呢。 张羽明白，再这么呆下去，他的性命迟早不保，不如快跑为妙，说不定还能跑到警察局…… 想到这儿，张羽也不再多说，一转头，冲着警察局的方向撒腿就跑。 他只顾拼命地跑，却忘了自己还有腰伤，只跑了两步，他的腰间就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弄的他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上。 几个黑衣人迈步就追。 张羽捂住腰间，咬紧牙关，拼命狂奔。不愧是运动员，仅几步就体现出惊人的爆发力，虽然腰上有伤，但仍然可以勉强甩掉身后的追兵。 仅几秒钟的时间，几人就箭一般地冲出小道，在大街上狂奔起来。 如果是在中国大街上这样的话，张羽完全可以隐匿于人群中的，但瑞典人口并没有那么多，街上看起来不免还有些冷清。过路的瑞典群众看到这样的情况，都微微愣住了。毕竟，大街上突然冒出几个狂奔的外国人，所有人都会大吃一惊吧，但紧接着，他们就纷纷掏出手机，开始报警。也有的外国小伙企图拦住那几个黑衣人，但都被他们来回挥舞的匕首给逼退了。 此时的张羽，可谓是狼狈不堪，他的腰部传来撕裂的疼痛。 但远远地，他已经可以看到警察局了。 可是，当他再往前跑了几步后，却突然发现，在警察局附近十米左右的地方，有三四个穿着黑衣服的人。他们就跟其他人一样走在路上，但直到张羽跑近了，他们却忽然装作若无其事地朝张羽包围过来，企图拦住张羽跑向警察局的去路。 张羽顿时心中一紧，他明白这些人和他身后的人是一伙儿的，但他不敢犹豫，只好来了个急转弯，钻进路边另一个巷道里了。 “千万不要是死路啊！”张羽在心中呐喊。 看来是天不绝人，张羽钻进的这条巷道，黝黑深邃，而且在楼与楼只见还穿插着许多其他小路，这让张羽有了逃生的机会。 他一转身，就钻进了另一条小路，而后又转了几个弯，躲在了一个垃圾箱后面。 几个黑衣人已经彻底被甩掉了。 张羽蹲下身，捂住腰。他现在已是极度虚弱，几乎无法动弹了。 突然，他的手机铃声响了。 他心中顿时紧张起来，生怕几个黑衣人听到这声响被引过来，他慌忙掏出手机，也不管是谁打的，就按了接听键。 “……喂？”张羽用极小的声音说了句。 “喂？张羽吗？我是雅兰啊！”对面是雅兰焦急的声音，“你听我说，李亮很可能已经派人去对付你了，你可千万要小心啊！” “他们现在已经在对付我了。”张羽忍着剧痛，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道。 “啊？……看来我还是晚了一步，你在哪儿？我现在过去找你。” “别来！太危险了！” “不行！我必须过去！”郑雅兰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了，“你在哪？快告诉我！” 郑雅兰已经几乎是在用喊的声音在质问张羽了。 “我在警察局附近的一个小胡同里，这里错综复杂，他们现在正到处找我呢。” “好，那你等着我，我立刻过去。”雅兰挂了电话，打了一辆出租车，用手机里的语言翻译简单的跟司机说了目的地，出租车就开动了。 第七章 丢失与绝望 另一边，由于不知道对方具体位置的缘故，张羽和几个黑衣人都不敢轻举妄动，一方害怕被发现，另一方则是担心对方趁机逃跑。所以黑衣人中一直有几个人在小道的路口徘徊不定，以此来防止张羽逃跑。 张羽一直蹲在垃圾桶后，此时也休息的差不多了，他缓缓站起身来，向墙壁靠了靠，尽量将自己隐藏在黑暗中，警惕地向外观察。 这时，他听见左侧的路口有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心中一紧，转身绕到右边的拐角处，再探身向声音的发源处张望。 一个黑衣人出现在了视野中，手一直放在兜里，大概是握着匕首。 突然，在那个黑衣人正对面，走来了一个瑞典女郎，她穿着妖艳，浓妆艳抹，长得十分好看。 只见她一边用几句英语说了些什么，一边对着那个黑衣人做出勾引的手势。 黑衣人一下愣住了，这敢情是瑞典小姐啊？ 这时，张羽身后又有一个黑衣人靠近，他感到腹背受敌，急忙转回刚刚那条路，躲在了垃圾桶旁边。 幸好有那个瑞典女人拖住了黑衣人，张羽才没有遭受被两个黑衣人堵在一条小路上的形势，只见她并不多说，拉住那个黑衣人的胳膊，走开了。 道路另一头，另一个黑衣人即将转到张羽所在的这条路上。 张羽顾不得多想，一探身冲向道路另一头，也就是刚才瑞典小姐和那个黑衣人所在的地方。 谢天谢地，看来那个黑衣人已经被拉远了，张羽顺着那条路拐了一个弯，重新进入了安全地带。 但他知道这样并不是长久之计，再这样躲下去迟早会暴露，他必须尽早和雅兰会面。 他摸着黑，小心翼翼地靠近警察局。 站在小道的一个出口附近，他可以勉强看见远处的警察局了，但同时，还有一个黑衣人在那里守着。 就在这时，一辆出租车停在了警察局附近，一个面容倩丽的女人带着许多大包小包的东西下了出租车。 是郑雅兰！ 张羽心中一喜，但同时也紧张起来，他绝不希望雅兰受到伤害。只见雅兰下车后，带着许多东西，走向距离张羽最近，但同时也是有黑衣人看守的小道口。 黑衣人用戒备的眼神看着雅兰，但由于这里是公共区域，他一时也不好说什么。 雅兰明显也看到了那个黑衣人，但她也只是看了他一眼，就继续往里走去。 “小姐，你也是中国人啊？”黑衣人突然僵硬地笑了一声，对着即将进入小道里的雅兰道。 “嗯？对呀！”雅兰若无其事地回了一声。 “这么晚了，又在异国他乡，你一个人进去这里面干什么？”黑衣人的语气里充满了戒备。 “我白天抄近路经过这里时，把很重要的东西忘在这儿了。现在回国的飞机就快开了，我得赶紧来找找。” “哦……”黑衣人仍然语气不善地说了句：“这里危险，我劝你还是早点回机场去比较好。” “嗯，我会的。”雅兰冲他微笑着点了点头后，转身隐没在了黑暗里。 雅兰一进入小道就开始左顾右盼，东拐西转。 突然，一只手从身后捂住了她的嘴。 雅兰惊慌失措地想要叫，但只听见张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嘘！别怕！是我！” 雅兰这才停止了挣扎，回头看了看张羽。 “你为什么不出去啊？”她疑惑地问道。 张羽无奈地道：“你没看见刚刚和你谈话的那个黑衣人吗？他就是在那儿看守着，防止我逃出去的。” “哦……果然。”雅兰若有所思地说。 “你果然什么啊？”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直接走进这个小道里吗？就是因为我感觉一直鬼鬼祟祟站在小道口的那个大个子有点古怪，所以我就怀疑他可能就是李亮派来对付你的。所以我才会直接走进这里瞧瞧，果然让我猜中了。”她的语气听起来道好像有些兴奋。 “那可是，你就这样进来了，不是也出不去了吗？” “为什么啊？我看那个黑衣人的意思，分明是巴不得我赶紧离开呢！” “那你过来也没用啊？我一个人还不是逃不掉。”张羽有些丧气。 “没关系，我有办法……”雅兰说着，得意地晃了晃手里的包。 张羽不等她说完，就一把搂住她卧倒在一个大箱子旁边。 就在他们堪堪倒下之际，一个黑衣人从路口走过，还朝路中间望了望。 “呼！”张羽长吁了一口气，道“：“好险啊！差点被发现了。” 黑暗中，他根本没注意到雅兰通红的脸蛋。 “对了，你刚才说……你有办法？”张羽小声问雅兰。 “嗯。”雅兰点点头，从包里取出假发、假胡子还有墨镜。 这些东西都是他们出国回国时为了防止被认出来用的，毕竟都是公众人物嘛。 “把这些戴上，他们就认不出你啦！” 张羽没回答，只是一个劲眼巴巴看着雅兰，半晌才道：“你难道把咱俩的东西都收拾好带过来了？” 雅兰点点头。 “你怎么会想到这一点的？” “不知道，这大概就是女人的第六感吧。”雅兰随口说着，“赶紧戴上，真的不能再磨蹭了！” 张羽急忙吧所有的东西都戴在头上，只见他立马变成一个四十岁老大叔了。 雅兰又取出了一件衬衣道：“快！换上！” 说着，她又伸手脱掉了张羽的鞋子，从包里取出了另一双，在张羽换衣服时给他穿上。 “裤子呢？”张羽问道。 “不用换了。一般人对于裤子的关注度是最低的，你已经大变样了，没必要再换裤子了。” 突然，雅兰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那张汇款单呢？” 张羽伸手摸了摸裤子口袋，道：“大概……是在刚刚换下来的衣服里吧？” 雅兰检查了一遍那个衣服的衣兜道：“也没有。” “啥？”张羽一下子坐起身来，刚要发作，却被雅兰一把捂住嘴巴。 “嘘！小声点！你想死啊？”雅兰小声提醒他道。 张羽这才明白自己的愚蠢，只见他眼光暗淡地瘫坐在地上，无力的叹了口气道：“完了……一定是刚刚逃跑时弄掉了，这下子就连最后的证据也没了。” 第八章 成功逃脱 “没关系。”雅兰沉默片刻说道，“正好我们也不必再纠缠于这些事情上了。” 张羽无力地转过头去，他的眼睛因为带了墨镜而无法看清，但那种绝望与忧伤却可以看的清清楚楚。 “没关系么……”张羽喃喃地说，“难道我的断送的乒乓生涯就没关系了吗？” 雅兰忽然拉起张羽，摇晃着他的肩膀道：“你振作一点啊！” 张羽却好像完全没有反应，继续喃喃地说：“本来……本来说好抓住李亮以后，咱们就结婚……可是，现在看来，几乎是没有可能了……” “怎么会？警方现在不是正在调查那个开车撞你的中国人吗？” “不……调查已经结束了，这场事故已经被定性为意外。” 张羽不理雅兰的惊讶，继续说着：“那辆车的刹车被做过手脚，虽然不至于完全失效，但要很快刹住的的话几乎不可能，再加上那个人喝过酒，是醉驾，出个意外就显得很正常……警察只会把这件事当成意外，然后以有人想要陷害那个开车撞我的那个中国人为方向展开调查……” “怎么会这样？”雅兰有些吃惊了，但她拉张羽的手却根本没停，把张羽拽起来以后，雅兰转身背靠着墙，把张羽扳到自己面前道：“总之，我们要先出去再说。你！振奋一点！现在，我要你装成抢财劫色的罪犯，然后一会儿配和我跑出去，记住！不要捂腰！再疼也不要表现出来……如果我们有一点差错，就都性命难保了！” 好在张羽并不是那种脆弱且容易堕落的人，他很快恢复过来对着雅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雅兰把所有的包都递给张羽，然后小声说了一句：“摸我！快！”就尖叫起来。 张羽没办法，只好把手伸向郑雅兰的腰间，和她拉扯着。 这时，已有几个黑衣人往这边赶来了，雅兰急忙小声说了句：“跟紧了！别捂腰！”说着就拐过一个弯，一边叫着“救命啊！抢劫啊！”，一边快速奔向了她进来时的那个出口。 张羽在他身后紧跟而出。 站在出口处的黑衣人一愣，紧接着又看到身后已经成为四十岁摇滚大叔的张羽，更加迷惑了。 这时，又有几个黑衣人从不同方向跑过来，一边还互相询问：“怎么回事？我怎么听见女人的尖叫声？” 这时，雅兰和张羽已经跑到出口处了。 雅兰故意看看那个黑衣人，一边跑，一边用急促的声音道：“大哥，都是中国人，你救我呀！” 结果却正如雅兰所预料的一样，黑衣人一脸幸灾乐祸地转过头去，那表情好像就是在说：“让你非要进去，看！这下出事了吧？” 张羽也不说话，只管使劲跑，在经过黑衣人的身边时，还是不由自主地把头微微侧了侧，防止被认出来。 就这样，雅兰和张羽成功地跑出了小道，在脱离黑衣人视线后，他们急忙打了一辆出租车，也不知道要去哪儿，就只是告诉司机先开车再说。 另一边，几个黑衣人聚集在了那个小道口，其中一个说：“刚刚那是怎么回事？” 一直蹲守在那里的人说：“你没听见喊啊？刚刚一个中国美女非要进来找什么东西，这不是被抢劫了嘛。而且，东西被抢了还不算完，我看那个人还要劫她的色呢。” “那个张羽人呢？” “不知道，应该还在这里面吧？”守道口的人说着指了指黑暗的小道。 “那你为什么要放那个女人进来？” “这里是公共区域，你拦着不让人进，他们会起疑的。” “那个抢劫的人长的什么样子？” “大概四十多岁吧……摇滚头，长长的络腮胡，还带了个墨镜。”看守的黑衣人想了想说道。 “那那个抢劫的人怎么进来的？”问这句话的人又同时看了看其他几个蹲守道口的人，问道：“是从你们那里进来的？” 所有人都摇摇头。 那个黑衣人突然仿佛明白了什么，跳着脚大骂：“一群傻子！那个抢劫的一定是张羽扮的！那个女的和张羽联手把咱们骗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所有人都明白过味儿来了，都把头齐齐地转向蹲守这个小道口的黑衣人。 那个黑衣人也是才明白，他狠狠地一拍脑袋道：“他妈的！以后我再也不袖手旁观了！” 他倒是学了一个道理。 所有人都用幽怨的眼光看着他。 “这下怎么办啊？我们黑风堂赚钱向来都是靠做事百做百成，不择手段的，这一回出了问题，我们回去怎么给上面交代啊？” “那也没办法啊，只好先回去吧，大不了我们再行动几次嘛，我就不信再过几次我弄不死他。” “那雇主那边怎么交代？” “那就是上级的事情了，咱们只要回去赔罪就好了。” 这时，有不少警察根据瑞典群众的指示赶了过来。 黑衣人们顿时紧张起来，蹑手蹑脚地绕开警方的路线，从小道另一侧的道口小心翼翼地按照组织给他们安排好的路线溜回旅馆去了。 再说张羽和雅兰那边，两人都坐在出租车上，相顾无言。 张羽这时正紧紧捂着腰，他刚才奔跑时的疼痛感险些让他绊倒。 “现在怎么办？”张羽先开口了，“总不能在出租车上过夜吧？” 雅兰看了看张羽道：“那你说怎么办？” “要不……我们去警察局吧？” “你都没有证据了还去什么去？我不是都说了这种事情就不要再考虑了吗？” 张羽一边摘掉假发，胡子和墨镜一边道：“那就回旅馆吧，明天继续看看比赛……哦，对了！必须赶紧回去，你明天还有比赛呢！” “不行，不能回去。”雅兰坚决地说道，“经过今天晚上的事以后，他们一定把我认下了，而且，就李亮的性格来讲，看到我们这样毫发无伤地回去了，他一定会再派人来杀我们的，而且，你听好，如果再来一次，他们要杀的目标就是我们，而不是你一个了。” “……”面对雅兰的分析，张羽无话可说。 “那我们难道就真的在出租车上过夜吗？你也真的不去参加比赛了？” “哈哈……”雅兰凄凉地一笑，道：“在出租车上过夜当然不可能……至于我的比赛嘛……” 说到这儿，雅兰看向了窗外流动着的美丽的瑞典夜景，缓缓叹了口气道：“不参加了。” “啥？”张羽差点从座位上蹦起来。 第九章 回国 “不参加？”张羽简直不敢相信他的耳朵，他瞪大眼睛盯着雅兰望着窗外的背影道：“你这是要逃赛么？” “嗯。”郑雅兰微微侧过脸来，望着他，点了点头。 “你……这是放了全世界人的鸽子啊？……不行，绝对不行，这场比赛你不能放弃！”张羽拉住雅兰的胳膊，急切地说道。 夜色中，看不出雅兰脸上的表情，车窗外的绚丽的灯光不断掠过雅兰的脸庞。不得不说，斯德哥尔摩真的是一个很美的城市。听着张羽的话，她沉默了。 “你说话呀！”张羽急了。 雅兰仍没有说话，她默默拿出手机，在在上面按动了一翻后，探身把手机举到司机身旁，示意他看手机屏幕。 司机会意，扭头看了看手机屏幕上的文字，点了点头表示了解。紧接着，他踩了刹车，转动方向盘，出租车掉了一个头，有目的性地行驶起来了。 “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司机呢！”雅兰笑道。 “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张羽问道。 “当然是……回国啦！” “啥？我刚和你说的你压根儿没听是吧？世界杯你也敢逃赛么？”张羽又激动起来。 “怎么？世界杯就不允许我中途有事弃权吗？”雅兰把头一扬道。 “那你也得先通知队伍和国家吧？你把球赛当儿戏吗？”张羽急了。 “哦，这个吗……我一会再说，反正逃赛也不犯法。倒是你，你到底愿不愿意娶我？人家可是为了你放弃了一切呢。” 雅兰说着，就往张羽的怀里靠拢过来。 张羽没说话。 “怎么，就因为你没让李亮进监狱，你就不能娶我了吗？” “那倒不是，当时这么说，也只是气话，因为他而毁了我的终身幸福，是不可能的，因为，他还不配。”张羽说到这儿，咬了咬牙。 “那你为什么这个样子？苦大仇深的……”雅兰盯着张羽的脸说。 “就是因为你啊……”张羽说到这儿，几乎哭了出来，“你为我付出了那么多，我却什么都没做，到头来……你还要嫁给我，你说这是为什么啊？” “因为我喜欢你啊！”雅兰索性直接把头靠在张羽肩上，满脸娇羞的说。 “就因为这个吗……”张羽喃喃地道。 “行啦，只要你愿意娶我，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了。”雅兰坐起身道，“再说了，你觉得是命重要，还是比赛重要？” “当然是命啦！” “那不就对了，既然我今天来搅局，被他们记住了我的长相，那么如果我再回去比赛，肯定是小命难保啊？所以，为了我的小命，我就自私一下，放他们一个鸽子吧。” 雅兰倒是看的很开。 “到头来还不是因为我……”张羽失落地说道。 “哎呀！我不是说了吗？只要你肯娶我，就算是报答我了。” “你这样的美女还愁嫁吗？”张羽难得露出一丝笑意。 “可是，我只喜欢张羽你一个人啊！”雅兰张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卖萌似地说道。 “好吧……”张羽叹了一口气道，“虽然还是感觉很不舒服。” “哦！对了！”雅兰似乎想起了什么，拿出了手机道，“我给她们通知一声，我今晚就回国了。” “给谁打啊？” “谁好说话就给谁打嘛……” 雅兰说着把手机举到了耳边。 “喂！周萍吗？我跟你说个事啊，哦……哦，不是不是，我要说的是我今晚就不回去了……啊？没有没有，怎么会。”雅兰说着不好意思地瞟了一眼张羽，“我是说，我今天晚上就和张羽一起回国了。” 她这句话一出，张羽几乎能感觉到对面瞬间阴沉的气氛。 “不……不，我没开玩笑，是真的。我只需要你帮我跟锋老头说一声就好了……真的没开玩笑好吧？我现在就快要到飞机场啦！唉！你到底怎么才能相信呢？……算了算了，不管你信不信，及时把消息通知出去就好了，不过我还要拜托你一件事，就是我告诉你的这个消息麻烦你当做秘密多拖一段时间再告诉锋尚好吗？……就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哎哎，具体原因一下子也难以解释啦！你就帮我这一个忙吧！真的很谢谢你！” 说到这儿，雅兰急忙挂了电话。 “周萍吗？”张羽问道。 “嗯。”雅兰点头，“她老实靠谱，是最值得依靠的人了。” “那她相信你的话了吗？” “不知道，半信半疑吧！毕竟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史无前例了。”雅兰抱着脑袋靠在座位上道。 张羽笑道：“嗯……亏你还知道。” 又过了一会儿，出租车开到了斯德哥尔摩阿兰达机场，停了车。付过钱之后，两人带着各自物品下了车。 “你收拾好东西，怕是早就想好这一步了吧？”张羽望了望机场，说道“你可还真是深谋远虑啊！” “就是比较敢想敢折腾罢了。”雅兰若无其事的说道，“回国的机票我已经预定好了，去领登机牌吧！” 机场大厅里，两人领到了登机牌。 “现在十点钟，飞机十一点起飞啊……”张羽说着，看了看机场大厅的窗外，叹了口气道：“瑞典这么美的城市，为什么一点都不叫我究竟留恋呢？” “你当然不会留恋啦！这里可是你乒乓球生涯断送的地方啊！” 一小时后，张羽和雅兰已经坐在了飞机上，飞机并没有晚点，大概它也明白张羽急切的，想要回国的心情吧。 张羽坐在座位上，看了看身边的郑雅兰，她已经睡熟了……的确，她太累了，雅兰为了张羽做了太多，是应该好好休息了。 张羽笑了笑，握住雅兰的手，也闭上了眼睛。 瑞典，中国乒乓球队员所住的旅馆里。 “喂，老张，郑雅兰为什么还没回来？”锋尚走进张耀华的屋里，看了看手表道，“这都十一点了。” “不知道啊……张羽这小子也没回来，今天比赛时说是有事……可这都过了三个小时了呀。”张耀华对此也感到很疑惑。 这时，李亮走进了张耀华的屋子，问道：“张羽还没回来吗？” 锋尚和张耀华同时点了点头。 李亮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胜利的窃笑声。 第十章 试探性的揭发 “你笑什么？”锋尚和张耀华同时问道。 “没什么，就是想到了刚刚在手机上看到的一条笑话。”李亮生怕如果传出张羽被杀的消息，自己会被怀疑，急忙辩解道。 可是，郑雅兰为什么会消失了呢？关于这一点，答案应该不难猜，大概是……情侣俩一起被杀了吧？ 对于自己的所做所为，李亮从来都不太计较，多杀一个和少杀一个对他来讲似乎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但他可能完全不会猜到，他此时以为都死了的两个人，正坐在回国的飞机上靠在一起睡大觉呢。 第二天一早，锋尚见郑雅兰还没回来，彻底急了，他走遍每个房间去找，却一无所获。 他一气之下把所有队员集中到一起，厉声询问有谁看见郑雅兰了。所有队员都低着头，一副莫名其妙和事不关己的模样。 就在这时，周萍唯唯诺诺地举起了手，道：“那……那个……” “什么？快说！”锋尚几乎是在怒吼了。 张耀华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平静下来，紧接着，他又对着周萍点了点头，表示让她开口。 周萍这才唯唯诺诺地说道：“郑雅兰昨天晚上跟我说，她昨晚就和张羽一起坐飞机回国了。” 锋尚和张耀华的表情瞬间凝固在了脸上，李亮则一下子愣住了。 所有人的表情都显得十分惊讶。 世界杯逃赛？开玩笑呢！ 良久，张耀华才虚弱地笑了一下，道：“周萍啊！这事儿可不能开玩笑啊！” “我没有开玩笑，这是昨天晚上雅兰打电话亲口和我说的……虽然我也不相信这是真的……”周萍说着，低下了头。 所有人都开始议论纷纷。 “哎！你觉得这是真的吗？” “不知道啊，可是这世界杯逃赛可是史无前例啊！” “就是就是，我看郑雅兰八成是看自己不会有什么成就了，索性爽快一把。” “那也不至于这样吧？我看他们应该是有什么苦衷吧……” “够了！”锋尚突然抬起头喊道，“你们都安静！” 他又转向周萍道：“你确定你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周萍摇摇头道：“我只是帮郑雅兰带个话，至于话里的内容……我自己都是半信半疑呢！” “那你为什么不早早把她拦住啊！你为什么不阻止她？你为什么让她走？”老头疯狂地抓住周萍的肩膀，拼命摇晃着说。 周萍都快哭出来了：“我接到她电话的时候她都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了，你叫我怎么拦啊？” 张耀华急忙上前拉住锋尚，对周萍说：“那你干嘛这么晚才告诉我们啊？” “郑雅兰她……她不让我说，她让我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应该就是为了不让你们有机会拦下她。” “那你怎么就听她的了？” “她……她毕竟是我的好闺蜜嘛……而且，我到最后还以为她在开玩笑呢！” “怎么会？怎么会？中国乒乓球队里怎么会出了这么一个逆徒！她这是置国家名誉于不顾！这是对全世界人民的不尊敬！她……她怎么可以这样呢！”锋尚来回转着圈，痛心疾首地说。 其实，每个人都明白，平白无故少了一个参赛队员，最着急的一定是教练了，因为他们是要为此担负责任的。弄不好，他们可能连教练都没得当了，直接被国家放回田里种地也说不定。所以，张耀华和锋尚两个人现在必然是焦头烂额了。 “行了！具体情况我都清楚了。你们先各自回屋里收拾东西吧！记住，要快，我们今天有比赛的队员还很多，我不希望你们任何一个人错过比赛！”张耀华挥挥手说。 “是……”队员们略略应声，都散开了。 “现在怎么办啊？” 张耀华的房间里，锋尚焦急地问道。 “还能怎么办？老实跟国家通知吧！”张耀华低着头说道。 “那咱俩这教练还当不当了？……唉！张羽回国还好说，郑雅兰那个狗娘养的小兔崽子跟着瞎凑什么热闹！”锋尚气的跳脚直骂。 “我看事情可没那么简单，一个好好的队员，难得拿到一次参加世界杯的机会，不可能逃赛的，一定是有什么原因才对……依我看，这八成是和张羽的意外有关。”张耀华皱着眉头分析道。 “你是怀疑那次并不是意外么？”锋尚瞪大了眼睛，看着张耀华道。 “嗯……而且，这一切恐怕都和你那个心爱的小徒弟有关。”张耀华说着，斜眼看看锋尚。 “你是说……李亮？”锋尚不禁惊呼出声。 “对！”张耀华笃定地说，“我不知道你当初反对球队的拒绝而强制接纳李亮的原因，但我觉得，不论球技多么好，天赋多么高，人品才是最重要的因素，李亮这个人的人品和性格，真的很不好。” 张耀华已经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这摆明了就是告诉锋尚：你我能有今天，全因为你当时一意孤行，让球队接纳了李亮这个顽劣分子。 “可是他是我亲自教出来的啊！我不保他进球队，我保谁？”锋尚摊着手说道，“再说了，你凭什么就说这些都是李亮干的？你说的话完全就是猜测而已。” “你要不信，就亲自去问问他。”张耀华无所谓地说，“不过，问他不能用平常套路来，这小子谁都不会信的。你一会儿过去，直接问他说：你为什么要陷害张羽？你知不知道你犯了多大的错？你是不是想进监狱？等等一这类话，他大概就会老实招供了。” 锋尚半信半疑地出门去了。 他大步走到李亮的房间门口，很用力地“咚咚咚”连敲了三下门。 “谁……？”里面是李亮充满戒备的声音。 “我，锋尚。”锋尚阴沉着脸道。 门被迟疑地拉开了，锋尚一把将门推开，冲了进去，反手就摔上了门。 “教练？有什么事么？”李亮冷淡地问了一句。 “你还好意思叫我教练？”锋尚为了探清虚实，演得也很卖力，不敢有丝毫懈怠，“你知道你自己都做了什么吗？啊！你竟然敢陷害张羽？你是想进监狱了吧？” 李亮被锋尚一句话给说愣了，他惊讶地抬起头，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锋尚的心瞬间往下一沉。 第十一章 锋尚的故事 “小子！你这是什么表情？快点说话！”锋尚一把扯住李亮的衣领吼道。 李亮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喃喃地道：“怎么会……” “什么怎么会？你的意思了你承认陷害张耀华张羽是吧？”锋尚把李亮推了一把说道。 李亮此时才明白，锋尚刚刚是在吓唬他的，是自己惊慌失措的表情出卖了自己。看来自己还是不够成熟啊。 听到锋尚的问话，他自知事情瞒不住了，失魂落魄地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要这样？张羽明明已经是苟延残喘了，你为什么不让他打完这次比赛？”锋尚质问道。 李亮笑了一下，出神地说：“我就是不想让他得到全满冠……明明就是一个废人，凭什么比我强？我就是要看到他在无限的努力以后，感受到突如其来的挫败！” 锋尚听了，微微一愣，眼神中闪过一丝惆怅，微微叹了口气道：“被你这么一闹，郑雅兰也溜回国去了，你叫我这个当师父的怎么办？连个队员都看不住，我现在这个女队主教练的位置难保了！” 李亮对于锋尚的反应有些吃惊，以锋尚急躁的脾气，他刚刚的一番话应该是可以让他大发雷霆了，可是为什么他会突然伤感起来呢？ 锋尚斜眼瞅了一眼李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的反应很反常？” 李亮迟疑地微微点了点头。 “嘿嘿……”锋尚笑了，“咱们师徒这么多年……你却根本没有完全地了解师父我啊。” 锋尚说着，忽然顿住了，道：“先不说这些，今天还有比赛，再不去就要迟到了，我可不希望中国代表队被世人说成是爱迟到的懒蛋。快点收拾吧，咱们比赛场上再说。” 说完，锋尚起身拍了拍李亮的肩膀，就快步走出房间了。 只剩下李亮一个人带着惊惧和疑惑呆愣在原地。 二十分钟后，所有队员准时到达体育场。 看着周萍打的今天第一场比赛，锋尚突然站起身来，对张耀华说道：“我去和李亮谈谈，一会儿给周萍的指导就交给你了。” 张耀华点点头。 锋尚拉起李亮走进了休息室。 由于正在比赛时间，休息室没有人，正是谈话的好地方。 “反正你的比赛还早，我就和你谈谈。……我之前说你不了解我，关于这一点，你想明白了吗？” 李亮摇摇头。 “嗨！我就知道……不过这也正常，因为我毕竟从来没有告诉过你以前的事情……这也是我可以理解你所作所为的原因。” “你……理解我吗？”李亮笑了，“你这样一说，我倒感觉我自己都不理解自己了。” “那我给你讲讲我以前的故事兴许你就能明白了。……在我也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就已经远强于现在的你了……当然我不是说打球啊，是混社会的基本能力。” “哦？”李亮对此一下就表现出了好奇心。 “当时的我，基本上就是一个已经纯熟于黑道规则，能够参透所有潜规则的少年老成之人了。我不但是乒乓球一队的成员，还是黑社会的老大哥，但和你不同，我很会来事儿，不论在那一边，都是顺风顺水，很招人待见。但是，和你一样的是，在乒乓球方面，当时的我虽然也是天赋异禀，但仍有两个人比我要强。他们之中，一个是现在的主教练张耀华，一个是当年因为意外死去的天才运动员，孙越。” “就是那个……差点拿到双满冠的老一辈天才球员么？” “对，就是他。他的天赋，古今中外，可谓是无人能比，奥运会和世界杯这些比赛对他来讲都是易如反掌。当年，就因为他的缘故，张耀华和我根本没有一点用武之地，纵使才能过人，但却连个冠军都难以拿到……尤其是我，比张耀华还要逊色一些，主要就是我太不沉稳，和现在的你一样。” 李亮听到这儿，低下了头，在心里扪心自问道：我……不沉稳吗？ 细想过往，李亮才突然发觉，果然如此。 锋尚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因为有这两个人在的缘故，我根本没有机会取得世界比赛的冠军，就算侥幸没有和孙越共同参加一场比赛，也会碰见张耀华。我不知道有多少次，当我一路过关斩将，进入总决赛时，却被自己朝夕相处的队友淘汰掉……像这样一两次还好，但我总不能一直当千年老二老三吧？仇恨在我的心里越积越多，越积越深，终于，我忍不住了，因为，我深刻地意识到：再这样下去，我的乒乓球生涯将要断送在这两个人，尤其是孙越的身上。我将终身只是一个被别人踩在脚底下，终究要被人遗忘的渣渣……” 锋尚说到这儿，已经很激动了，他握紧了拳头，眼睛不住地发出怨毒的光。 “我不想成为这样的渣渣，”他继续说着，“我必须做些什么来挽回我的自尊，我的荣誉，我的乒乓球生涯……所以，我的心里萌生了一个邪恶地想法，而这种想法，也只有在道上混的人才敢去细细地思索……那就是：让他们的其中一个永远也不能再参加任何一场比赛，即使我用尽最卑劣的手段，也在所不惜。这些，要怪，就要怪他们断了我的路，他们根本没考虑过我的感受。所以，我在一次比赛前，在看到孙越拼命的努力后，我要让他彻底绝望！” 锋尚的眼睛有些血红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才旋转了一下目光后，他努力地平静下来，靠在了椅子背上，长吁了口气才继续说：“在那次北京世锦赛前，孙越每天都要在固定时间早早去练球，我早就在孙越的必经之路上安排了人手，让他们在一栋高楼上等待时机，用不大不小的石头砸他。按计划，应该是不可能砸死的，可是，在那天行动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计划的不周：站在这样的高楼上，砸中他的机率太低不说，如果一次没打中，那么这个计划就难以实行第二次，否则傻子都会起疑，但当我意识到这一点打算让手下人住手时，他们却已经将石头扔了出去，结果如我所料，石头都没打中他，落在了他的身旁。但见他仍没缓过神来，正下意识地抬头往上望，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抄起身边的一个花盆就扔了下去。紧接着，我闭上了眼睛，只听见花瓶的碎裂声和一声惨叫，当我再睁开眼时，楼下地孙越，已经倒在血泊中了。” 锋尚说到这儿，竟然笑了，他眼光有些呆滞，像是在细想当时的情景。 “我是真的没想到。”他继续说着，“自己就这么随手一扔竟然比他们都准，也许只是幸运吧，但我觉得，这就是天助我也！是天帮助我挽救了我自己的乒乓球生涯！这是孙越那个家伙命中注定的劫难。……虽然我并不想杀人，但已经做了，就没什么好后悔的了。” 李亮此时已经惊得目瞪口呆，他万没想到平时自己那个严肃认真的教练竟然有如此的过往。 “那警察就没调查么？”他禁不住问道。 第十二章 对话与决断 “也并不是没有。”锋尚缓缓地回答道，“但当时实在是太早了，太阳都还没有升起来，人们都还在睡觉，并没有目击者，况且，孙越为了节省时间，总是要从小路抄近道去体育馆，那里地处偏僻，也没有摄像头……总之经过多方调查，将那次事故定性为意外，一个绝世的乒乓球天才就这样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了。” “但是，”锋尚眼中发光，用有些疯狂的语气道：“这一切都与我无关，我得到的只有利益！自从孙越死了以后，我就拿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个世界比赛的金牌……他死的应该！他已经享受了那么多荣誉，是应该被结束生命了。” “真没想到……”李亮有些恍惚，“您竟然也会有这样的经历……” “你没想到的事情多了……”锋尚说着靠在了椅背上，眯起了眼睛。 “不过……张羽为什么会回国呢？”锋尚突然又坐起身子道，“难道是他已经发现是你做的了？” 李亮点了点头道：“他掌握了一些证据……” “什么？那你岂不是玩完了？”锋尚瞪大了眼睛道，“你……为什么不索性干掉他？” 李亮眼神复杂地抬头看了看锋尚。 “你放心，我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的，虽然因为你的缘故，把我害得很惨，但是不但因为你我是师徒一场，而且你如今的情况和我当年如出一辙，我不会做对你不利的事情的。”锋尚语气笃定地道。 看来在这些方面，锋尚倒还是挺讲义气。 李亮这才开口道：“我是派人去了……可是一直没有消息……具体情况根本不清楚，也不知道他怎么处理那个证据了。” “反正就是暗杀失败了，让人家拿着证据回国了？”锋尚问道。 “差……差不多吧……”一提起这事儿，李亮就显得局促不安了。 “嗨！傻小子！”锋尚一拍手说道，“那这下子可不是完蛋了？现在你就只能祈祷张羽把证据丢了，否则……神都就不了你！唉……现在的年轻人还是太嫩了……” 他们肯定都没想到，张羽手里掌握的证据，确实是已经丢了。 就在这时，李亮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试探着说了句：“……喂？” 对面是低沉的男声，用抱歉的语气说道：“呃……那个……李先生，对不起，我们受您委托去暗杀张羽的任务……失败了。” 虽然李亮对于他们这样的通知早有心里准备，但听到这儿，还是禁不住怒火中烧，他阴沉着脸，没好气地说道：“亏我花了那么多钱，你们就是这么办事的？你们不是还吹牛说你们什么黑风堂接的各种刺杀任务都没失过手吗？啊？” “……那个……不是没失过手，是几乎没失过。”对方自知理亏，小心翼翼地补充道。 “那现在怎么办？我给你们的那么多钱就让你们吞了？” “啊……并不是的……” “还有，你为什么这么晚才通知我任务失败的事？” “哦……那是因为……” “我都不知道你们到底能干什么？连我的一个小兄弟都不如，对了，你们到底为什么会失手啊？” 李亮接二连三的问题问得对方难以应付，到最后，只好默不作声了。 “喂！”李亮喊道，“你听没听我说话啊？” “听着呢听着呢……”对方忙不迭地连连应声。 “那你倒是回答啊？”李亮越发气愤，尤其是在想到自己的前途就让这些人的办事不力给毁掉了之后。 “那个……我就一个一个回答吧，首先，我这会儿才通知您是因为在刺杀失败后，我们并没有放弃追杀，我们经过多方努力，对目标在瑞典的形迹进行了全面调查，但可惜的是，当我们调查到目标的位置时，他就要上回国的飞机了，得知这一点后，我们又对于是否进行回国追踪进行商讨，经过一夜的激烈讨论后，我们决定还是先通知您，再由您亲自定夺比较好，但是，我们打电话通知您时，一直没有人接电话，我们不断尝试，一直到了现在。” 李亮想起来了，自己昨晚确实把手机调静音了。 “那你们为什么最终会决定不继续追踪呢？”他又追问道。 “因为……”对方仿佛一下子被说到了痛处，显得犹犹豫豫起来，“回国继续追踪的话耗费会有一点儿大……” “啥？你们自己办事不力，还不愿意将功补过吗？看来你们是不打算要你们黑风堂的名誉了？”李亮听对方这么说，有点火大。 “啊！不是不是，只是最近我们的各方面生意都受阻了，手头实在是有点儿拮据。” “那你们为什么失手啊？”李亮知道这样说下去毫无意义，索性换了个话题。 “本来一切都是按计划行事的，但我们派出的执行任务的黑衣人说，在他们正在对目标进行围追堵截时，来了一个中国女人，再暗地里帮助目标乔装打扮，两人一起从他们眼皮底下逃掉了。” 看来那个女人就是郑雅兰了。李亮思索着，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这么有胆识，倒是和她的长相一点儿都不符。 “那我给你们的钱到底怎么办？”李亮又问道。 “呃，我们这里有两种方案，一个是继续回国追查，不追到目标誓不罢休，不过如果您选择这个方案的话还要再交些钱。另一个就是放弃追查，我们会把您交的钱款退回的。” “继续追查！”李亮毫不迟疑地说道，“你要的钱我晚上就给你打过去。” “哦！……好的，谢谢您对我们的信任和支持！”对方显然是有些意外，根本没想到李亮还会选择继续追查。 李亮却明白，只有像这样已经失手过一次的组织，当你不计前嫌再次委托时，他们才会拼尽全力去干，以此来搏回自己的声誉。 第十三章 目的地 “是你雇的那些人打来的？”李亮挂断电话后，锋尚才问道。 “嗯。”李亮点点头。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李亮抬头看看锋尚，眼神有些复杂，过了一会儿，他开口道：“如果您不想告发我的话……毕竟我给您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 眼下自己的命运全掌握在锋尚的手里，李亮对他立马恭敬起来，连称呼都换成“您”了。 “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无论出于那个角度，我都只能选择帮助你隐瞒，因为如果国家队的球员先是失踪，后是被发现自相残杀，勾心斗角，还有两个人为此失去联络和被逮捕，那我们国家队的脸往哪搁？况且你还是我的徒弟，又是我硬要拖关系把你塞进国家一队来，可没想到你又做出这事儿，这要是被人知道了，我的这个位置只会更保不住，所以，不论是我还是张耀华，出于同样的原因，都不可能会告发你的。” 锋尚说到这儿，微微顿了顿，又转而一笑道：“你自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其实根本是漏洞百出，不光是受害者张羽，包括这个不知情的张耀华都严重怀疑你啦！我看你，这样的事情还是少做，因为你还没这个能耐。” 李亮顿时觉得有些尴尬，他一直以为自己是那种做事隐密，不漏痕迹，而且心狠手辣的角色，直到现在才发现，除了心狠手辣，他再没别的能耐了。 “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李亮抬头问锋尚道，“要命的证据还在张羽手里啊！” “你又问。”锋尚有点儿不耐烦，“跟你说了这根本就是没办法的事，你只能盼着张羽把那东西丢了，或者是在他把证据交给警方之前，你雇的那些人就把他杀了，也就是说，除了盼，你什么都做不了，索性就不要想了。” 李亮还想问什么，锋尚挥挥手制止了他，道：“什么都别问了，现在你所要做的就是好好打你的比赛，只要没有警察来找你，你就正常地过日子就好了。” “走吧。”锋尚起身道，“现在咱们的队员应该还在打比赛，出去看一看吧。” 出了休息室，两个人来到场外的观赛区，各自找了个座位坐下。 张耀华看见两个人都回来了，也不多问，继续观赛。 后来的几天，李亮一直过得提心吊胆，他仿佛感觉警察随时都会冲进旅馆将他逮捕。 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发生。 “也许是张羽真的把那张汇款单丢了吧……”他终于有了这样的想法。 虽然由于心中不安的因素，最近几天的比赛中李亮的发挥难免有些失常，但他终于还是凭借着自己的高超的技术成功晋级，闯进了总决赛。 关于李亮的事情，锋尚只告诉了张耀华，因为他明白，张耀华身为主教练，和自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况且，张耀华早已猜出真相，是根本瞒不住的。 对于锋尚的话，张耀华的反应完全在锋尚的预料之内，他先是痛心疾首，捶胸顿足，抱怨连天，而后却又是无可奈何，最后也权衡利弊，也选择了不了了之。 李亮在给忠义堂打过钱之后，对方又没了消息，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在偷懒，但李亮也无心去管，因为他现在是自身都难保了。 不过他后来一想，李亮最奇怪的还并非是锋尚对于他陷害张羽的所作所为，他最奇怪的是锋尚竟然会支持他继续追杀张羽。张羽死了，对他有什么用呢？……算了，反正那个老家伙心机太深，谁也猜不透，只要对自己没坏处，李亮也懒得再想那么多了。 后来的事情，就完全按照预定好的发展了，李亮继续心惊胆战地参加比赛，其他选手该晋级晋级，该淘汰淘汰。 值得一提的是，锋尚和张耀华把郑雅兰无故回国的事情通知了国家，虽然是遭到了严厉的批评，到好在那边并没有要撤去他俩职务的意思，两个人暂时安了心。 但对外，郑雅兰逃赛的事情并没有被明说，国家队方面给的解释是郑雅兰选手因伤暂停比赛，但公众不会那么容易被瞒住，早就有传言说郑雅兰是无故逃赛了。虽然是传言，但也在社会上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国家队的名誉也受到了不小的损害。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再说张羽和郑雅兰。 大概在北京时间下午三点左右，郑雅兰和张羽两个人下了飞机。这个时间在瑞典大概是早上九点。 经过了近十一个小时的飞行，两个人的精神都还不错，大概是因为在飞机上睡觉的时间太长了吧。 两个人走出机场，打扮地十分隐秘，毕竟都是公众人物，况且郑雅兰又是逃赛，按理来讲正是大众舆论的热点，也应该小心一点。 张羽还戴着他在瑞典逃难时戴着的假发，墨镜和假胡子，郑雅兰则戴着墨镜和口罩，发型也完全变了样。 两个人出了机场以后，就带着一大堆行李走在北京的大街上，顿时感觉有些茫然。 “我们现在去哪儿？”郑雅兰迷茫地问。 “反正北京这地方是待不下去了，我们得尽早离开才行。”张羽低头思考着说。 “这我当然知道，可是……去哪儿呢？” “不知道，先去火车站再说吧。” 两人打了车，往火车站驶去。 在路上他们因为忌惮出租车司机，所以并没有多说什么，但张羽明显已经有了主意，他焦急地左顾右盼，一会儿看看郑雅兰，一会儿看看出租车司机，一会儿又看看窗外，好像把到嘴边的话憋着是很难受的事。 不知过了多久，出租车才停了下来，两人下了车，面前是人山人海的火车站。 “咱们坐火车还是坐高铁？”雅兰问道。 “火车。”张羽很肯定地说道。 “那太慢了吧？” “因为我要去的地方高铁不直达。”张羽故作深沉地道。 “你卖什么关子？”郑雅兰说着，在张羽的胳膊上捏了一把。 “哦！”张羽疼得叫了出声，“你别急嘛，你想想，咱们作为公众人物，不能随意露面，也不能在大城市多呆，这样容易暴露身份，所以我就想到了一个地方，在我老家那边，环境还可以，而且没什么名气，而且因为离家近，我以前去过几次，比较了解，各方面都有个照应，咱们去那儿住一阵的话应该会比较好吧？” “嗯，这样的城市就可以，规模比较小，而且你还比较了解，这样比较安全……”郑雅兰点点头道，“你说说看。” 第十四章 新目标 “就在我的老家附近。”张羽回答道，“有一个我比较熟悉的小城市叫……a市。” 郑雅兰思索着说，“既然你的老家在陕西……那我们是要去陕西喽？” “对啊。”张羽点点头道。 “那咱们到那边不会一眼就被认出来吧？”雅兰半信半疑地道。 “再怎么样也比在这儿强啊！”张羽环顾四周北京的城市风景，道，“但当然也得做点调整，比如说我打算把胡子留一点，发型也要换，……至于你……要不然把头发染成褐色的吧？” “总之，还是先走吧。”雅兰注意到周围已经有人在看他们两个了，急忙说道。 张羽也不再多说，和雅兰两个人拎着大包小包进了火车站。 为了避免自己的身份证被人看到，他们选择先用手机预定北京到陕西的火车票，再到自动取票机取票。 幸好走这条线路的人不多，卧铺的票还有剩余。 拿着票坐在候车大厅里，郑雅兰突然一个激灵，道：“没有从北京到飞到陕西的飞机吗？” “有啊……” “有离那个咱们的目的地比较近的机场吗？” “有。” “那咱们为什么不坐飞机啊？” “刚刚不是还没决定要去哪儿嘛……” “那早早跑过来干嘛？”郑雅兰有些懊恼地说。 “不是你先说要来火车站吗？”张羽瞅了一眼郑雅兰，道，“再说了，票都买好了，再说什么也没用了，你就安静点吧。” 一个小时以后，郑雅兰和张羽上了直通陕西省会的火车。由于距离比较远，需要再火车上过夜，他们不得不警惕地隐藏自己的相貌，张羽不敢摘假发和假胡子，郑雅兰则几乎一路都没有下床，一直面朝墙躺着。偶尔去上厕所的时候也要先戴上口罩和墨镜才敢从铺上下来。 他们这样的奇怪举止反而引起了车上其他乘客的怀疑，但好在他们并没有暴露，还是安全地在陕西下车了。 他们这回经过慎重的考虑，没有再盲目地乱跑。半个多小时后，他们直接转乘高铁前往a市。 好不容易才到老家，本来张羽是计划着回家去探望一下的，顺便再去看看自己曾经练球的球馆，但考虑到他和郑雅兰此时身份特殊，而且很多人都以为是他逼迫郑雅兰逃赛的，社会舆论对他们的抨击很严重，此时让他回去探望，他感到脸上挂不住，只好作罢。 郑雅兰也好不到哪去，一路上，她的手机都不断地有电话打来，以前的朋友，还有那些没去参加比赛，仍在北京训练的队友，都在试图联系她，但给她打电话最多的，还是自己的家人，他们不停地通过短信，微信，qq和打电话种种渠道试图和她取得联系，但郑雅兰都没有理会，她明白也许他们想知道自己为什么逃赛，想知道自己是否安全，是否会回家去，但她也明白，有些事情，是没办法解释的。 她还在火车上的时候，就给母亲发了一条四个字的短信：一切顺利。就把手机调成静音，放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手机不断的亮起，显示着亲朋好友们的手机号码…… 高铁上，两个人都没什么说的，各自想着心事。 一个小时后，高铁准时抵达目的地，两人还是那一套装扮，捂得严严实实下了车。 他们先找了一家旅馆住下，紧接着开始商量下一步的计划。 “我们之后怎么办？”郑雅兰把充电线插在还在时不时亮起的手机上，问道。 “当然是先卖套房子喽，总不能一直住旅馆吧？”张羽说道。 “嗯。”郑雅兰点点头表示认同，“可那也不能总是闲着啊，虽然咱们参加了无数比赛，得了不少奖金，但那也够过完下半辈子呀，再说了，”郑雅兰抬头看了看张羽，脸红红地说，“我还想要个孩子呢！” “你要是说工作问题的话……”张羽一直在思考，根本没听见郑雅兰最后的那句话，“我还是不想脱离老本行。” “你还是想打乒乓球？”郑雅兰见张羽根本没听到她话里的重点，没好气地问道。 “嗯……”张羽点点头。 郑雅兰把双手一摊，歪着脑袋说：“你在这么一个小城市还想靠乒乓球过活吗？” “我觉得……可以办个乒乓球馆，招收学生，收课时费。” 雅兰笑道：“你一个世界冠军，跑到名不见经传的小城市教小孩打球？再说，你就不怕李亮又派人找上门来么？” “乒乓球馆满世界是，他没理由找到这儿来，我只要尽量不把名气搞大就是了，再说了，李亮他现在已经是成功人士了，他犯不着再找上门来了吧？” 雅兰皱了皱眉道：“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李亮越是出名，越是成功，就越是容不下一点污点，你把那张可以作为决定性证据的汇款单拿走了，他心中就永远不会踏实，一定要把你灭口才行的。” “嗯……”张羽沉重地点点头道，“那看来我们有必要把名字也改改了，咱们既害怕被人认出来，又怕被李亮追杀，名字是应该改了。” “嗯。”郑雅兰看看再次亮起的手机道，“这都不必多说，是一定要办的。咱们最好明天一早就去把这件事情解决了，顺便去办一下结婚手续，把结婚证趁早领了。” “啥？”张羽差点跳起来，“你这也太突然了吧？” “怎么？你想反悔了？你不想娶我啊？”郑雅兰不乐意道。 “啊……不是，可是，咱们连婚礼都没办，就直接领证吗？”张羽唯唯诺诺道。 “现在这种情况，怎么办婚礼？再说了，我对这些都不在乎，你只要娶我就好了。”雅兰扬着脑袋说。 “哦……那好吧。”张羽假装淡定地答应着，其实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对于李亮的成功，张羽并不愿意妥协，他也不甘心自己就这么在一个小城市战战兢兢地过完余生，在他的心中，还有一个目标，这个目标，就如同一簇不灭之火，在他的心中熊熊燃烧着。而他必须和郑雅兰一起努力，才能实现这个目标。 想到这儿，张羽握紧了拳头，眼神里充满了坚毅，他坚信自己一定会成功！ 第十五章 新生活的开始 一年后，张羽和郑雅兰生了一个孩子，不，此时已经不能再这么叫他们了，他们到陕西不久后就改了名字，当他们去警察局办理手续时，认得他们的警察一时惊地说不出话来，他们要求警察帮他们保密以前的名字，并将户籍转到了陕西。 张羽改名叫张笑风，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到这么一个名字的。郑雅兰则改名叫做郑静淑，这是个很大众，很普通的名字，同时也很安全。 他们买了房，但却并没有选择新建的高楼大厦，而是在一处僻静的老式小区安了家，这里住的大多是老头老太太，生活环境比较好，生活节奏也非常慢，与他们从前每天训练的生活完全不同，这让他们感到懒散舒适。 张笑风把头发留长了，做了个发型，郑静淑把头发染成了咖啡色，也留长了，披散到肩膀上。 他们彻底把自己改变了。 就在小区外面，有一座面积挺大的楼要出售，听说这里以前是个私人二手车买卖处，是一个一层建筑，主要的顾客就是这个有些古老的小区里的居民们，但这显然是不合理的，很快就破产了。 张羽，不，张笑风把这里买了下来，只是因为这里实在是太适合作为乒乓球馆了。面积大，空旷，天花板高，实在是再理想不过了。 就在孩子出生的日子，球馆装修也完毕了。 他们的所处地，由南向北，依次是比较繁华的闹市区，忙乱的菜市场，新装修的乒乓球馆和他们所住的小区，一条条大道小道交错纵横，可谓是热闹混乱，最重要的一点，这些地方离得都很近，也就是说，他们住的小区虽然僻静，但一点都不偏远，各种生活设施一应俱全，方圆三公里范围之内就有两所小学，两所初中，一所高中。而这正符合张笑风开办乒乓球馆的目的，他要教授更多的学生，希望他们有一天能为国家争光。 几天后的晚上，夫妻二人回了家，郑静淑刚生完孩子，还很虚弱，张笑风忙忙碌碌买了很多补品以及母婴用品回家。 孩子躺在早就买好的婴儿床里，并不像其他孩子那样哭闹，只是安安静静的躺在那儿，睁着明亮的大眼睛，好奇地望着白花花的天花板。 这让夫妻二人放了心，他们本来以为照顾孩子是件很难的事情，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但就在他们趴在孩子的床边昏昏欲睡时，麻烦就来了，只听孩子的身下一声闷响，臭气涌了出来。他们忽然地惊醒，看到孩子还是那样好端端地躺着，动作都没有改变，只是有一滩黄色的污渍把纸尿布浸透，并不断向外流着。 “糟糕！拉了！”张笑风惊呼出声，慌忙地说道，“快换纸尿布！” 两人就这样又重新忙碌起来。 半小时后，他们瘫软地坐在沙发上。 “哎！养孩子真的很累人啊！”张笑风不禁感叹。 “咱们也应该把名字想好了吧？”郑静淑无力地说道，“早知道我怀孕的那会儿就应该考虑这事儿了，你偏偏要现在才想。” “怀孕的那会儿咱们不是还没看见他么？”张笑风煞有介事地道，“没看见，怎么知道名字合不合适呢？” “你就瞎说吧。”郑静淑翻了个白眼道，“我看你就是没主意，想让我一个人解决这种问题吧？” “恰恰相反。”张笑风高深莫测地一笑，道，“我是早就已经想好名字了。” “哦？”郑静淑有些吃惊地道，“你起的什么？” 张笑风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无法自拔，他斜望着空中，微笑着继续说，仿佛没听见郑静淑的问话：“这孩子，他是个男孩，那他就是我的希望，我怎么会不给他起一个好名字呢？” 郑静淑见张笑风没有理她，索性闭了嘴，等他说完。 “我以前的名字叫张羽，我的毕生梦想就是夺得全满冠，那么，我的孩子就叫张冠羽好了。” “嗯，不错的名字……”郑静淑点点头道，“可惜就可惜在这是个男孩，要是是个女孩，名字还不是我说了算……” “可是只有男孩儿才能继承我的事业啊？” “你看不上女孩儿吗？”郑静淑不乐意道，“还是说，你觉得我就不需要一个继承事业的孩子？” “那……”张笑风看了看郑静淑道。“要不咱们再生一个？” “不了。”郑静淑摆摆手道，“你先不说生个孩子要受多少罪，咱们就看看你有多少把握能确保下一个是女孩儿，还有，现在养一个孩子多么费钱我想你是知道的，如果你觉得你的精力和你的积蓄允许的话，那我也不反对再生一个。” 张笑风吐了吐舌头，不说话了。 “既然你把名字定下来了，我也没有意见，你赶紧去登记吧，警察早就开始催了。” 这时，房间了穿出了小冠羽的哭声。 “孩子饿了，我去喂奶了，你去把手续办了吧。”郑静淑说着，走回屋去了。 一直忙活到晚上，两个人才睡下了。 临睡前，郑静淑提醒张笑风道，“别忘了早起，明天可是咱们的乒乓球馆开业的日子。” “我知道。”张笑风刚回答完，就沉沉地睡去了。 从此，这夫妻二人踏上了新的人生旅程，一切故事，都将发生在正在熟睡的小冠羽身上，展开他如梦境般的乒乓球生涯，而他所面对的，将是人生的酸甜苦辣。 第十六章 开业第一天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起来了，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并安顿好了张冠羽，两人便急匆匆地出了门。 今天是乒乓球馆开业第一天，当然不能迟到。 其实这虽然是才开业的球馆，但绝不能像服装店一样在开业那天才做宣传，他们早在几天前就开始四处招揽生意了，最近倒是收到了一些家长的回复，说是愿意让孩子学个兴趣爱好。但孩子们周内都是要上学的，只能约好晚上过来看看。 这样的话就很令张笑风发愁，因为白天的球馆全空着，生意也没得做。不过幸好，昨天中午他接到了一通电话，对方是个老头，听说他开了个球馆，还四处做宣传，他想，既然白天都没有孩子来上课，那是不是可以让他们几个老人来玩玩儿，他愿意花钱包场。 张笑风一口答应下来，并和他们约定第二天早上八点钟在新开的球馆门口见面。 张笑风和郑静淑急急忙忙地赶到了球馆，才勉强没有迟到。 几个老头已经在球馆门口等候多时了。 张笑风定睛一看，竟然都见过。都是一个小区的居民，出门买个菜啥的，不免会碰见。 夫妻二人开了门，迎接几位贵客进馆。 领头的便是那个给张笑风打电话的大爷，他客气地冲张笑风笑笑，道：“我姓赵，是咱这一个小区的。” 张笑风搓着手，笑道：“赵大爷好！” 就在这时，几个老头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集中在了张笑风的脸上。 张笑风心中一紧。 “小伙子，我怎么看你长得那么像张羽呢？”赵大爷眯起眼睛，皱着眉问道。 “……就……就是那个百战百胜的乒乓球冠军吗？”张笑风此时也不忘夸自己一下。 “对！就是他！”赵大爷说道，“你……” 说着，他又看了看一直站在张笑风身旁的郑静淑。 “你就是张羽吧？” 张笑风紧张地额头冒汗，急忙辩解道：“怎么会，大爷，您认错人了吧？” 赵大爷摇摇头道：“不会的，我经常看张羽的比赛转播，认得他，你不要看我这把老骨头了，认人我是不会错的。” “可我真的不是啊！”张笑风摊开手说，“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乒乓球教练。” 几个老头都笑了。 “我们知道你不是，堂堂张羽怎么可能来我们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小城市呢？只不过，你长得和他实在太像了。” “还有这位姑娘，”一个老头说道，“我看你就像那郑雅兰把头发留长再染色以后的样子。呵呵呵，你俩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郑静淑听得嘴唇发颤。 幸好，一阵喧闹过后，老头们都不再怀疑二人的身份了。 商量好了包场费，老头们就换上运动的行头，拿起球拍，开始打球了。 老头们一共五个人，一一对应下来，就有一个是闲着的。 这个老头自称姓王，一边看其他人打球，一边和张笑风夫妻二人闲聊起来。 “你们怎么想到在这儿开个乒乓球馆的？”王大爷在乒乒乓乓声中冲张笑风大声说。 “我们本来是外地的，来这儿上大学，学上完了，也没找着工作，就索性问父母要了点钱，在本地开一个乒乓球馆。”张笑风敷衍道。 “哪为什么不回你们老家开去？”老头儿皱着眉问。 “我们老家……”张笑风想了想道，“我们老家乒乓球馆太多了，在那儿我们招不到生意。” “哦……”王大爷恍然地说。 沉默片刻，王大爷忽然又问道：“你在我们这儿，招得到生意吗？” 张笑风点点头道：“可以是可以，就是很少。” “嗨！小伙子！你就知足吧！”王大爷把腿拍得山响，道，“你能招到的生意，不是那些本地仅剩的对乒乓球比较热衷的人，就是那些外地迁进来的人了！现在我们这个城市，对乒乓球感兴趣的已经不多了！” “不会吧？”张羽有些吃惊的道，“我小时候也和父母来过这儿啊？当时这里的乒乓球在陕西都是数一数二的啊？” “那都是以前的事啦！”王大爷眯起了眼，靠在椅背上说道，“想当年，曾经的a市，乒乓球事业何等的兴旺，可是自从八年前的那天之后，我们这儿的乒乓球彻底衰落了。” “怎么会？”张笑风不肯相信，“当年这个城市可是培养出了孙越那样不可一世的乒乓球人才啊！” 和锋尚同队的乒乓球天才，孙越，家乡就在a市。 王大爷用怀疑的眼光瞄着张笑风二人，道：“原来你是根本不知道a市的衰落啊？可你刚刚不是还说你是害怕招揽不到生意才在我们这里开球馆吗？那么如果你不知道我们这里的衰落，出于你所说的动机，你应该是不可能把球馆开到我们这个市的呀……你究竟为什么选了我们这个小城市开球馆？” 王大爷的一翻推理让张笑风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他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算了，不能说，我也不会强求，毕竟这都是你们的私事嘛，怪我这个老头子插嘴。”王大爷摆摆手道。 “不，并没有什么不能说的。”郑静淑忽然道。 张笑风和王大爷同时看向了她，只不过，前者是紧张和吃惊，后者则是满脸的好奇。 “不好意思跟你们说了谎。”郑静淑微笑着继续道，“我们之所以会来这里开球馆，本来的目的就是想要和传说中的a市最大的乒乓球馆一较高下。……不过，既然渭水市的乒乓球衰落了，那我们就把目标改成‘振兴a市乒乓球事业’好了。” 郑静淑语出惊人，一时间，打球的声音停止了，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终于，赵大爷忍不住了，他用质疑的口吻说道：“姑娘，这大话可不能乱说啊！你有什么把握振兴这里的乒乓球事业吗？” “就凭我们当教练的教的好啊！”郑静淑随意地道。 老头们都笑了。 王大爷插口道：“你们教得有多好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只凭你们意气用事，势单力薄，恐怕担不起这个大任。” “为什么？”郑静淑疑惑道，“势单力薄和发展乒乓球有什么关系么？” 第十七章 老头们的消息 “当然有关系。”王大爷悠悠地道，“你们年轻人就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 “这里面难道还有什么隐情么？”张笑风突然插口道。 “小伙子挺机灵。”赵大爷在一旁笑道，“既然你们这么想知道，那我就给你们讲讲……反正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赵大爷说着顿了顿，像是在组织语言，接着，他开口了：“a市以前最大的乒乓球馆，也是唯一的乒乓球馆，既然要来挑战它的地位，那么它的实力，我想你们应该早就有所耳闻了吧？” 张笑风接口道：“当然，当年越乒球馆，名声实在是太响亮，几乎要传遍全国了！” “我怎么就没听说过？”郑静淑在心中嘀咕。 “既然你们知道，那就好说。”赵大爷笑道，“当时的越乒球馆，因为培养出了孙越这样的乒乓球天才，可以说是名声大噪。它的分校，几乎开到了西安，不过幸好，省城还是有一定的实力，没有被其渗透，但是，整个陕西境内，除了西安以外，几乎所有乒乓球的精英教练员都在越乒球馆工作。这个球馆甚至已经开到了体校水平，除了创立兴趣班外，还对励志走乒乓球道路的孩子进行全天候住校式培养。” “这么厉害？”郑静淑不禁赞叹。 “那当然。”赵大爷得意洋洋地道，“孙越这种等级的运动员可是在各个乒乓球大省都难找啊！” “只是……”王大爷他突然叹了口气道，“他竟然会遭遇那种意外，被楼上掉下来的花瓶砸死了……真的是……” “就是啊！”赵大爷的眼光也突然暗淡下来，道，“他可是马上就要得到双满贯了啊！” “先别说这些了。”张笑风看气氛不好，急忙拦住，道，“还是说说越乒球馆的事吧！” 赵大爷微微叹了口气，道：“要说这个球馆的话，还不如说孙越呢！起码我和孙越还素不相识，可越乒球馆是我看着发现起来的啊！” “您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么？”郑静淑问道。 “不，我是从山东迁过来的，那时候我大概才三十岁，也喜欢乒乓球，只是打的不太好。”赵大爷回忆着。 王大爷一笑，接口道：“我是八年前才过来的，以前我一直住在河南那边。” “原来你们都是外地人么？”张笑风惊讶道。 “被你猜对了，”赵大爷笑呵呵地说，“我们这一群老头，都是外地人。” “你看我们打的还可以么？”王大爷问道。 “行是行，一看就知道是练过的……”张笑风点点头道。 “a市会打球的，仔细算起来，我们这些老头都是能排上号的人物啦。”赵大爷笑着说。 “不会吧？就算越乒球馆衰落了，a市也不会连几个乒乓球精英都没有了吧？”张笑风不可置信道。 “当然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只是，整个a市最会打乒乓球的人基本全都已经不在这里了。” “为什么？他们都干什么去了？” “就在七年前的一天，来了一个叫锋尚的人，我听说过他，那时候他好像还是一个刚刚退役了几年的老队员，只不过一直没什么成就，只在将要退役的最后两年里得了两次冠军。” 张笑风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他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锋尚？他来这儿干什么？ “那天距离孙越过世已经过了许多年了，但越乒球馆一直没变，还是那么兴盛，而且，据说还有许多不得了的乒乓球天才正在被培养起来。” “是吗？”张笑风眼中一亮。 “所以越乒球馆仍然垄断着陕西的乒乓球业。” 张笑风点点头。 “剩下的就是我们听到的小道消息了。据说锋尚来了以后，直接就去了越乒球馆总部，找到了越乒球馆的创始人：李越龙。” “后来呢？” “后来也不知道那个锋尚说了些什么，就鼓动了李越龙，让他同意将越乒球馆搬到北京去，并将所有愿意前去的优秀队员一同前往……虽然a市的市民们都很不舍，但都自知以我们这小城市的实力不可能和北京竞争，李越龙当然愿意去北京发展……”赵大爷说到这儿，不说了。 “不对啊？”郑静淑突然叫道，“我怎么没听说过北京有越乒球馆这么一个东西？” 所有人都看着她。 她才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忙说道：“我以前……去北京旅游过。” “嗯。”赵大爷点点头，“你没听说过，当然是正常的，因为，越乒球馆自从搬去北京就销声匿迹了，我们都猜想，大概是还在建馆吧……于是又等了几年，可还是没消息，有些去北京的人还顺便打听了关于越乒球馆的消息，却都是一无所获。再后来，由于a市的乒乓球精英，从6岁的小天才，到四十岁的老教练，能去的，都跟着锋尚走了，而少数留在a市没去的，因为看到a市的乒乓球完全衰落了，在忙完自己的事情以后，基本都到陕西别的城市居住了，有些还开了自己的乒乓球馆……a市的乒乓球事业就这么完全衰败了。” “为什么越乒球馆去了北京后却毫无消息啊？” “至于为什么……这我也不知道。”赵大爷摇摇头道，“我只知道锋尚在后来就当上了中国乒乓球队女队主教练，还培养出了一个看起来就贱兮兮的小徒弟，好像是叫……李亮，就是再去年因为张羽意外退役而得了世界杯冠军的那个。” 张笑风听到这儿，低头不说话了。他一想起李亮那小子的了冠军，就觉得心口堵堵的，难受极了。 “算了！咱不说这些，继续打球吧！”王大爷拿起球拍，挥舞了两下道。 “就是！”老头们齐声道，“说这些没用的干嘛？刚刚这位姑娘不是说他们教的好吗？来，让两位教练给咱们露两手！” 看见众老头都神采奕奕的拿着球拍，穿着短裤，煞有介事的样子，张笑风笑了。 “那我就陪大家玩玩儿。”他说着站起身来，掏出自己的球拍。 第十八章 暴露的危机 张笑风走到乒乓球台前，笑着道：“那谁先来？” “我来！”王老头站起身，拍拍屁股道。 “那发球吧！”张笑风冲王大爷挥挥手。 “好！年轻人，你可接好了！” 老头拿的是直板，只见他煞有介事地弯下腰，伸开手，将乒乓球平放在手心，很认真地看了两秒，突然，他双肩紧缩，拿球拍的手抬得很高，另一只手同时将球抛起了三十厘米左右，紧接着，他认真地盯着球下落了将近十五厘米，球拍提前下降到了球的下方，胳膊骤然向身体外侧一展，手腕也高高抬起，并保持拍面与球的下落面平行，当球落到与手腕平行的高度时，他突然将手腕一抖，胳膊收向身体内侧，而球仍在继续下落，恰好在他将球拍收向身体时与其发生了摩擦和撞击，末了，他将球拍微微改变角度，向前一引，使球获得了向前的动力，旋转着落在了案子上。与此同时，王大爷的一只脚向前一迈，胯一转，重新正对乒乓球台，将球拍举在小腹前，随时准备接球。 动作虽复杂，却只发生在一刹那。 虽然王大爷的动作有些不协调，比如发球耸肩，大臂夹得太紧，显得有些猥琐，但他发出的球却异常旋转，沿着一道弧线越过球网，弹到了张笑风那边。 这是一个侧旋球，而且是正侧旋，如果不用特殊方法接球，而盲目去碰的话，以这个球的旋转，它一碰到球拍就会飞向王大爷的左手边而出界的。 张笑风因为腰伤的缘故，站的很直，看不出丝毫紧迫感。他看见球向自己的反手飞来，将胳膊肘向外一伸，使拍面正朝向王大爷的右侧，将球轻轻击出，恰好抵消了球的旋转，让球落在了对面案子的中线上。 王大爷后退半步，将拍子快速向前一推，球便以极快的速度飞向了张笑风的反手位置，张笑风连动都没动，将胳膊伸长到身体左侧，手腕轻轻一拨，球便以同样的速度和角度飞向了王大爷的反手。 直板的很难，王大爷显然还不会，只好用很别扭的姿势将拍子拐到身体左侧，并尽量使拍面朝向前方。 只听清脆的“砰”一声，球缓缓飞向了对面案子的中线位置。 张笑风一个滑步轻轻滑到一侧，紧接着，用可以称得上是全世界最正规的正手拉球动作，伸拍，弯腰，转胯，然后骤然蹬转，拍子以一道漂亮的弧线正好挥到左眉，只听“呼”的一声，那是拍子与球的强烈摩擦声，乒乓球以奇快的速度划着弧线从王大爷左侧飞了过去，让他连反应地时间都没有，就输掉了这一球。 老头们齐齐叫好。 王大爷捡起球道：“专业的就是不一样啊……我看小张都没费力啊！” 即使只拉了这一个球，张笑风还是感觉腰部隐隐作痛，他表情抽搐了一下，道：“没有没有，我就是胡打，就是胡打。” 郑静淑看出老公的痛苦，急忙让出座位让张笑风坐下。 “哎！别急啊！”赵大爷突然说道，“让我和小张过两招。” “我来吧。”郑静淑笑了笑道，“他有腰伤，不能剧烈运动的。” “那也行……”赵大爷显然有些失望，看来他并不认为郑静淑打的会有多好。 四十分钟后，老头们一个个都被郑静淑打服了，垂头丧气地坐在座位上。 突然，一个老头抬起头来，对郑静淑道：“我怎么看你的打球方式那么想郑雅兰呢？……长得也像，打球也像……对了，姑娘，你叫什么啊？” 原来，老头们只根据张笑风发出的广告知道了张笑风的名字和电话，但郑静淑的名字他们并不知道。 郑静淑心中一紧，犹犹豫豫道：“郑……静淑” “你也姓郑？”老头们惊讶道。 郑静淑点点头。 “他姓张？”老头们又指着张笑风道。 郑静淑又点点头。 紧接着是一阵沉默。 终于，赵大爷清了清嗓子道：“你们……就是张羽和郑雅兰吧？” “怎么可能？”张笑风急忙道。 “别装了，”王大爷表情复杂，看不出是激动还是愤慨，只听他努力压低自己的声音道：“世界上不可能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那么，如果并非巧合呢？”郑静淑撩拨了一下咖啡色的长发，道：“如果我们就是故意要成为他们呢？” “什么意思？”老头们齐声道。 “我得意思是，如果我们就是故意要和他们很像呢？” “很像？你们这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啊？” “其实，”郑静淑缓缓地道，“我们本来就是省队出身，他正好姓张，我也正好姓郑。由于继续留在省队里没什么发展前途，我们就打算来到这里开个球馆，和传说中的越乒球馆竞争一下。不过，在来到这里之前，我们就做了整容，一心想要整成我们心中所崇拜的：张羽和郑雅兰的样子……大概这就是天意吧，我们花了很多钱，最终的结果也非常成功。不过，整容归整容，我们的发型还是舍不得换就是了。” 张笑风听了个一身冷汗，要知道，如果郑静淑稍微说错一句话，或者遗漏一个问题，那么，就将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他们将永远失去老头们对他们的信任，并且，他们的身份一定会曝光。 不过幸好，郑静淑思维还算缜密，这样的谎话对于一般人来讲，已经足够了。 果然，老头们都不再质疑，一个个作若有所思装，但显然还是不能完全相信郑静淑这样有些夸张地谎言。 整容成张羽和郑雅兰？还这么像？不是在开玩笑吧？ 不过，因为这一趟整出这么多问题，老头们也都无心打球，此时也已经到了吃中午饭的时间了，老头儿们付了钱，带着满腹的狐疑离开了球馆。 张笑风和郑静淑简单收拾了一下，也锁门离开了，他们打算中午自己做着吃，所以就到菜市场买了菜。 回家的路上，郑静淑突然说道：“咱们的乒乓球馆是不是也起个名字啊？” “这事儿我从很早就开始考虑了，不过觉得没必要，所以也就没细想。” “那你在招生传单上都写的啥啊？”郑静淑突然想起了这个严重的问题。 “写了地址，也写了是个乒乓球馆……”张笑风思考着道，“最后就做了点天花乱坠的铺垫和宣传。” “天哪！”郑静淑一捂脑袋，道，“连名字都没有，还会有生意么？这可真是天意……为什么我没有早早意识到这个严重的问题啊！” 这时，他们已经到家了，开了门，两人进到屋里，他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看张冠羽，然而，当他们走进卧室时，却发现，张冠还躺在床上，身下又多出了一大滩黄色的污渍。 第十九章 第一批学生 “呀！又拉了！”郑静淑叫道。 “快快快！换纸尿布！”张笑风忙放下手里东西，冲向前去。 “呀，孩子屁股都红了。”帮冠羽擦着屁股，郑静淑突然担忧地道。 “咱们就不应该把孩子自己留在家里。”张笑风懊恼地道。 “是啊……可是，难道带着他去球馆么？” 张笑风一捂脸，道：“这样也不行吧……万一拉在球馆里了……” “要不然，咱们就请个保姆好了！”郑静淑突然抬头道。 “行倒是行……只是……”张笑风说到一半，郑静淑突然叫道：“快，擦完了，你赶紧帮他换上纸尿裤。” “哦……哦” 接着，又忙活了半天，张冠羽才又沉沉地睡着了。 两人再次累得瘫倒在床上，郑静淑长吁一口气道：“球馆名字的事情你要趁早办，这是很重要的事情。” “哦……”张笑风把手放在眼睛上，无力地说。 “还有，今天晚上就要接收第一波学生了，你可要养足精神，好好睡一觉才行。” “哦……”张笑风的声音更小了。 “哎！亏我还买了那么多菜，现在累得也没机会做了，对了，你别忘了一会儿早点起床，吃个饭再去球馆吧。” “……”张笑风的回答已经听不见了。 “还有啊，我们到底带不带孩子去球馆啊？” 这一次，回答她的只有张笑风睡着后有节奏的呼吸声。 郑静淑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转了个身，也沉沉地睡去了。 先醒来的是张笑风，他迷迷糊糊地睁开惺忪的睡眼，第一件事就是看下时间。 “五……五点半啊……”张笑风迷迷糊糊念着时间。 突然，他的眼睛睁大了，他的身体如同弹簧一般弹了起来，嘴里不由自主地大声重复了一遍那个时间：“五……五点半！” 和第一批上课的孩子家长们约好的是六点上课，上到八点，共两个小时。 郑静淑此时也被张笑风吵醒了，她迷迷糊糊道：“你……这么快就睡醒了啊？” 张笑风一边穿鞋，一边把郑静淑从床上拉了起来，不等她问是怎么一回事时，就极速地说道：“五点半了，咱们还没吃饭呢。” “啊！”郑静淑惊叫了一声，忙不迭起身穿鞋。 两人就这样匆匆收拾完毕，临出门时，已经五点四十了。 张笑风却握着门把手，不动了。 “快走啊！第一次上课就迟到，你还想不想做生意了？”郑静淑推着张笑风道。 “咱们……是不是应该吧孩子带上？”张笑风愣愣地说。 听到这句话，郑静淑也停住了。 张笑风低头看看郑静淑，郑静淑抬头看看张笑风，两人就这样沉思着，犹豫着。 最终，还是男人的粗犷起了作用，张笑风一咬牙道：“要不算了吧，早上都没什么事儿……” “那再拉了可咋办？” “那就再换纸尿布嘛！” “咱孩子才生出来不久，细皮嫩肉的，这样老让泡着，不得发炎啊？” “可是难道你想在球馆给孩子换纸尿布么？” “……” 最终，两人来到了球馆门口，一人手里拿了个肉夹馍。 张冠羽还是被留在家里了，虽然这么做让夫妻二人心里也很没底，但也只好如此。 此时已经有几个家长带着孩子在球馆门口等待了。 张笑风扫了一眼，都没见过，大概是因为现在的中年人大都住在附近的高楼大厦里，在他们这个老旧小区住的五十岁以下的人实在少见。 看起来他们应该是已经等了一阵子了，因为几个家长已经互相攀谈起来，手里牵着的孩子也早已眉来眼去地嬉闹起来，不过由于家长就在旁边，不好意思主动和陌生孩子说话就是了。 家长一共三位，每人各带了一个孩子，看来大概都是独生子女。 其中一位瘦小的男人正抱着个膀子和身边的一位女士说着什么，那位女士还不时对球馆指指点点一翻。 另一位家长是一个老头，身材魁梧，须发皆白，也在一旁有一句没一句地插着话。 三个孩子也是各有特色，那位瘦小男人的身边，有一个皮肤黝黑的小男孩紧贴着他转圈，典型的“甲”字脸，眼睛大且明亮，鼻头有些塌，嘴唇也比较厚，但是身材瘦小，胳膊腿都细极了，只见他一边围着父亲转圈，一边还冲着女士手里拉着的另一个孩子做鬼脸。 那个女人手里牵着的，是一个比较壮实的小男孩，个头和男子身边的孩子差不多，但宽度明显胜他一筹，虽然如此，但那孩子并不显得胖，只是看着壮实些。他的脸型接近“国”字形，小眼睛，塌鼻子，薄嘴唇，笑起来脸上有许多褶皱，五官也拧在了一起，不过很可爱。 剩下的就只有那位老人带着的孩子了，那是个小姑娘，梳着马尾辫，圆脸，皮肤很白，眼睛水灵灵的，睁得很大，她还时常嘟起小嘴来回瞅瞅，背着手，脚来回踢蹬着，显得很害羞。 直到张笑风二人走近时，小姑娘往爷爷身边凑了凑，看着张笑风，眼睛睁得更大了。 剩下两个小男孩也看到了夫妻二人，顿时安静下来，都望着张笑风和郑雅兰。 家长们此时也不再谈论，他们看见张笑风夫妻二人走了过来，又瞅见他们手里捏着的肉夹馍，老头先反应过来，笑道：“哎呦！您就是张教练么？怎么还没吃啊？” 张笑风陪着笑道：“是我，是我，不好意思来的有点儿晚了。” “不晚不晚。”女人礼貌地微笑了一下，道：“是我们来的有点儿早了。” “来来来，进里边儿说。”女人说话的功夫，张笑风已经开了球馆的门，请他们进去。 三个家长被张笑风让在了场地旁边的椅子上，三个孩子则忸怩地坐在各自家长的旁边。 不等家长们说话，张笑风就率先蹲下身来看着三个孩子，问道：“孩子们都多大了？” 老头先开口了：“六岁，今年刚上一年级。” 紧接着是女士：“七岁……不过，”她说着笑了笑，道：“我们这个上学晚，今年也是一年级。” “呦！”老头一笑道，“那还有可能跟我们这是同学！” 最后是瘦小的男士：“七岁，不过我们这个上学早，今年已经二年级了。” “那很好啊！”张笑风似乎很满意道：“三个孩子年龄相当，比较容易有共同语言嘛！” 就在这时，打球馆门口进来一个精壮大汉，穿着黑风衣，朗声问道：“那个是张教练？” 第二十章 自我介绍 “请问你是……”张笑风感觉来者不善，站起身来，警惕道。 风衣男一愣，看着张笑风，问道：“你就是张教练么？” 张笑风点了点头，道：“对……是我。” 男人笑了：“呦！一看就知道张教练乒乓球打的好，你长得咋那么像张羽呢？” 老头在旁边插口道：“就是哎！你长得和张羽也太像了吧！……还有这位姑娘，”他说着看了看郑静淑道，“你像那个郑雅兰！” 郑静淑慌忙把早上和老头们说的“整容论”说了一遍，大家这才满腹狐疑，似信非信地闭口不说了。 张笑风问那个风衣男道：“你来这儿有什么事儿吗？” 风衣男一笑，道：“看我这，忘性太大。”说着，他抽身到球馆门外拉过一个小男孩来，说着：“赶紧进来！有什么好害羞的……” 小男孩不情愿地蹭了进来，不好意思地看着地面。 风衣男拍着男孩的肩膀道：“我儿子，想带他来学乒乓球，不好意思来的有点儿晚了。” 张笑风笑着将他们迎进来，顺便问那个男人道：“这么大热天的，你穿这么厚，不热么？” 男人笑着摆摆手。 张笑风索性也不多问，他转头看了看那个孩子，他看起来到是眉清目秀，典型的瓜子脸，大眼睛，鼻梁比较挺，身材瘦，胳膊腿都很白，个子和其他孩子都差不多。他穿的比较鲜艳：橙色的短袖，深蓝的运动长裤，还有一双流光溢彩，看起来很炫酷的运动鞋。 他被风衣男领进球馆后，几乎不敢和其他孩子对视，只是一味地往风衣男身边缩，比那个小女孩还害羞呢。 “这孩子多大了？”张笑风看着新来的孩子问道。 “六岁。刚上一年级。”风衣男回答。 “那看来孩子们年龄都不大嘛，早点儿学乒乓球好，这样才容易有成就。”张笑风点点头说着，但他心里却觉得，这些孩子的年龄还是太大了，三岁才是他心中的标准学习年龄。 接着，他看了看几位家长，道：“既然大家都希望孩子能学下这项运动，那么就请我们的家长们多付出些精力来，坚持下去。……由于今天是第一天上课，我们先不讨论收费的问题，先试一节课，如果孩子和家长都同意，我们再考虑课时问题。……这样，大家都没意见吧？” 张笑风的提议正和家长们的心愿，大家齐声表示同意。 “好！那么，请孩子们出列！”张笑风命令道。 几个孩子齐刷刷地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家长，然后在家长们类似于“赶紧去啊！老师叫你呢！”的催促声中先后次序不同地向前走了一步。 最先迈出那一步的是那位女士所领着的壮实小男孩，然后那个黑瘦的看他都出列了，也不甘示弱，向前走了一步，再然后是那个小女孩，最后，那个最晚来的小男孩见大家都出列了，也只好松开紧紧抓着爸爸衣角的手，向前走了一小步。 接下来，是最难的环节了：自我介绍。这对于在陌生环境下的小孩子来讲简直就是难于登天。张笑风深知孩子们的难处，所以就只好改变了一下传统自我介绍的流程。 只见他弯下腰，用手撑着膝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蔼可亲。郑静淑就站在他身边，脸上露出微笑，希望给孩子们留下好印象。 “那么，”他开口道，“今天既然是我们第一次学乒乓球，大家是不是也应该做个自我介绍啊？” 正如张笑风所预料的，孩子们脸上立马露出了苦涩的表情。 “不过，大家如果觉得难为情，也不必大声地把自己的名字说出来，你们也可以选择把自己的名字和其他想要说的悄悄告诉我。” 张笑风说着，看向第一个走出列的壮实小男孩，道：“就从你先开始吧。如果你想大声说，就尽管开口，如果你想悄悄告诉我的话，只需要冲我挥挥手就可以了。” 只见小男孩先是由于了一下，然后仿佛下了决心一般，抬腿向前迈了一步，身体微微一转，冲着其他孩子大声说道：“大家好，我叫王文斌，在城南路小学读书，今年一年级。” 张笑风和郑静淑带头鼓掌，其他几个孩子也象征性地拍了两下手。 “我们第一位小朋友说得很好，下面就该你了。”张笑风说着看向了那个黑瘦小孩。 只见那个小男孩睁着大眼睛来回看了看，一努嘴，也向前迈了一步，道：“……大家好，我叫李博文，也在城南路小学上学，今年二年级。”声音虽比刚才那个小孩小了不少，但敢说就是勇气。 张笑风二人又拍起了手。 “那么，”张笑风看向小女孩道，“你呢？” 小女孩不由自主的回头望了自己爷爷一眼，只见老头正用鼓励的眼神看着她呢。 但小女孩犹豫再三，还是不敢开口，于是冲张笑风挥了挥手。 张笑风立刻会意，起身凑到小女孩跟前，把耳朵伸到小女孩的嘴边。 小女孩开口前，先警惕的来回瞥了几眼身边的其他孩子，在确认他们都没有偷听后，才唯唯诺诺地张口道：“我……我叫张佳敏，今年七岁，在……在曙光小学上学。我……今……那个……” 到了后来，她已经语无伦次了，不知道自己应该再说些什么。 张笑风把头缩回来，笑道：“这样就可以了，你说的很好。” 他又把目光转向了最后一个出列的小男孩。 白净的小男孩此时已然是吓得不轻，见众人的目光都集中道他身上，他的双手来回交叉着，低着头，一言不发。 “没事的。”张笑风尝试鼓励他道：“如果你实在觉得难为情，悄悄和我说就好了。” 让小男孩纠结的，是要不要大声介绍自己的问题，他很想学那个小女孩的样子悄悄一说了之，可是，同样身为男孩的其他两个孩子都选择了大声地介绍自己，如果他悄悄说的话，很可能会叫人家瞧不起。 他就这样一直不肯吭声，双手一会儿交叉，一会儿揪自己的衣角，仿佛不知道应该把手放在哪儿。所有人都安静无声，就这么看着他。他环顾了一下，发现了这一点，顿时急躁起来，双脚也不断挪动，仿佛站在哪儿都不合适。 所有人的目光中，要说大人的目光还好，起码都刻意表现出关心和鼓励，但是他身边的几个孩子的目光就完全不一样了。他们一个个睁着大眼睛，丝毫不掩饰内心的焦急和对他的不理解，让小男孩儿感到手足无措。 终于，他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学着其他两个男孩的样子向前走了一步，慢慢转向其他孩子，开始介绍自己了。 第二十一章 握拍 “我……我叫……”小男孩儿的声音小极了，几乎是在学蚊子叫，他的脸涨得通红，双手一会儿放在腰间，一会儿放在肚子上。 风衣男脸色很难看，他用担忧的眼神看着孩子，不时还发出一声叹息。 “我叫尘风……今年六岁，在曙光小学上学。今年……一年级。” 他说完了，如释重负般回到自己本来站着的地方。 张笑风轻轻地鼓掌，生怕惊动了这孩子，然后，他笑着道：“既然大家都介绍完自己了，那么，我再跟大家说下这位小姑娘的具体情况。”他说着一指张佳敏。 “她的名字叫做张佳敏，今年六岁，在曙光小学上学。”说着，他转向了尘风，“你叫……尘……风，对吧？” 小男孩点点头。 “你和张佳敏是一个小学同一年级的，你认识她么？” “见……见过，但不认识。”尘风小心翼翼地回答。 张佳敏见大家的注意力总在自己身上，拘谨地低下了头。 “不认识也很好，这样你就可以交一个新朋友了。”张笑风笑着道。 “好了！那么既然我们一起来学乒乓球的孩子有三位都是男生，可不能欺负人家小女生哦！”郑静淑弯下腰道。 三个男孩子面面相觑，不知道应该回答什么。 “好了，”张笑风拍拍手，感觉自己成了幼儿园的老师，他说着：“大家今天过来，都带球拍了么？” “带了，带了。”孩子们并没说话，是家长们齐声应着，从各自的包里，手提袋里，取出球拍来，走到孩子们身边，将球拍交到他们手中。 家长们重新回到座位上时，张笑风弯下腰，依次拿过孩子们的球拍观看。 即使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张笑风还是不禁皱紧了眉头：因为都并没有下决心要学乒乓球的缘故，孩子们的拍子要不是家里的陈年老货，要不就是二十块钱在超市里临时购买的次品。总之，他们的装备设施可以说已经差到了家。 不过幸好，今天是第一天上课，并不需要用拍子打球，所以，拍子质量和胶皮粘性等等并不重要，他们只要有个能拿来握在手里做样子的工具就好了。 “那么，”张笑风宣布道，“既然今天是大家第一天正式学习乒乓球，那么，首先，我想问大家一个问题：你们有谁之前自己和别人打过？就是自己瞎玩儿的那种。” 黑瘦小男孩举起了手。 张笑风只感觉鬓角冒汗。 像乒乓球这种对动作和技术水平要求很高的运动，最忌讳的就是在没学好之前，尤其是在没学过之前，自己拿着拍子瞎胡打，这样很有可能会养成不好的习惯，如同顽固的污渍一般难以抹除，有时甚至会成为一个人打乒乓球一辈子的缺陷。 这样一个大难题就这么摆在张笑风的面前。 张笑风突然有一种想要把这个孩子劝退的冲动。 “说不定没那么糟……”他在心里安慰自己道。 “很好很好，看来有孩子提前接触过乒乓球的技术了，这样很有利于进一步的学习。”他强挤出笑容说道。 “但是，”他话锋一转道，“我们既然是来系统学习乒乓球的，就要按照规范的流程走，才会学的扎实。按照我们正规的学习流程，我们在刚刚正式学习乒乓球的第一天，我并不要求大家去接触球，而是先从拍子入手。” 孩子们并不说话，只是一个个睁着大眼睛望着张笑风。 “好了，那么，首先，把你们拍子上的拍套取下来。除了王文斌，你的拍子没有拍套。” 当孩子们笨拙地取下拍套并将其放在离自己最近地案子上后，张羽让他们站到靠墙比较开阔的地方，开始教他们最基础的动作：握拍和正手挥拍。 “来！”张笑风拿着自己的球拍蹲下身来，让孩子们凑过来将他围在中间，一边演示一边道：“握拍方式分为直板和横板两种，我们学习横板握拍。因为用这种握拍方式更加容易上手，比较容易进行系统学习，而且学得比较快，而学习直板将会面临练习直板横打的困难，所以我就给大家教横板好了。” “你自己一个人就能应付了嘛，看来以后我可以在家呆着了。”郑静淑蹲在孩子们中间道。 “好像是哦！”张笑风恍然。 他转而又道：“那如果以后没有新学生的话，你就在家呆着吧，可是今天既然你都来了，那就分配点儿任务好了。……来，这两个年龄大一点的孩子就交给你了，你把握拍和正手挥拍动作给他们一教。” 郑静淑不情不愿地带着王文斌和李博文到另一边去了。 张笑风继续面前剩下的两个孩子道：“乒乓球横板握拍方式，”说着，他握住自己手里的球拍，道，“看，就像这样，三个手指握住拍柄，把拍边卡在虎口处，大拇指和食指分居球拍两面，像这样。” 张笑风把自己握着球拍的手对着两个孩子转来转去，意在让他们看清楚每一个细节，不要因为一时没有看清楚而留下难以改掉的弊病。 “好了，自己体会一下。” 他虽然这么说，其实两个孩子早就开始体会了，他们学着教练的样子，将手中的球拍握住。 “尘风，”张笑风一叫，把小男孩吓了一个哆嗦，“拍子背面的食指再往下放一点……对，要不然以后会影响反手。张佳敏，拍子不要握得太紧，尽量放轻松……对，很好，就是这样，你们再好好体会一下。” “哎呀！”不远处传来郑静淑无奈的感叹声，“都说了大拇指放在胶皮上，你为啥非要放到拍把儿上啊？……王文斌！你赶紧握好我看看……啥？你又忘了？我再演示一遍你看好了……” 张笑风又转头看了看自己带的孩子，只见两个人正认真地握着拍子呢，张笑风内心不禁感叹：幸好刚刚我没留下那两个。 “很好，你们应该也体会地差不多了，现在我们来学习正手挥拍。”张笑风站起身说道。 第二十二章 挥拍 “请注意看。”张笑风说着，按照最标准的正手挥拍动作，先收腹，弯腰，屈膝，两腿微微站开些，右脚比左脚略微向前，然后转腰，将重心放在右腿上，右臂张开，右手沉到接近膝关节的位置，右肩略微下沉，左手则放松地平举在胸前。紧接着，他右脚蹬转，转胯，右手手臂随着身体的带动向上收起，正好将拍子挥到了左眼前方两厘米处。 张笑风先用慢动作挥了几下，又加快速度挥了几下。 他没挥几下就停了，主要还是因为腰上有伤。 “好了，你们试一试吧！”张笑风对两个孩子道。 尘风和张佳敏拘谨而犹豫地试了两下。 “弯腰收腹，对！不要蹲马步，对，身体前倾……张佳敏，重心再压低一点，就是让自己再矮一点……好！挥，再挥，尘风，不要把拍子挥地太高了，要挥到左眼，对，就这样。” 在张笑风的一顿指点下，两个孩子渐渐掌握了挥拍的基本技巧，开始有模有样地挥起来，再加上张笑风对他们挥拍动作细节问题的纠正，动作基本上算是短期定型了。 “都说了拍子别挥到耳朵上！”一旁传来郑静淑的喊声，“你把重心压低呀！就是腰再弯一点，膝盖再弯一点，……不是这样，我没让你扎马步，弯腰收腹！对，就这样，挥，……李博文，你怎么不动啊？啥？……你又忘了怎么握拍了？……这样，我再教你一边，你看好……王文斌！别看我们啦，赶紧练习挥拍，……你怎么又挥到耳朵那儿去了？都说了挥到左眼，左眼……” 张笑风几乎都笑出了声。 再看尘风和张佳敏，虽然自我介绍的时候让人犯难，可是到了真正开始学球的时候，人家两个却是异常自觉，根本不用张笑风提醒，自己挥得是有模有样。 郑静淑那边仍然问题百出，张笑风此时已经打算进行下一步了，因为这两个孩子的学习效率远比他想象的要高。 但进行下一步之前，他需要再巩固一下两个孩子正手动作。 “来，看这里，先停下，”张笑风在他们面前站好，道：“现在我和你们一起挥拍，看好我的动作，我们一起挥五十个，就进行下一项任务。” 两个孩子一听说要学进行新任务，一下子来了精神，全身都紧张起来，跟着张笑风的节奏挥起了拍子。 “一！二！三！……”张笑风每挥一次都要喊一下，一直喊到五十。 “好了，你们可以先把拍子放下，去喝口水，休息一下，一会儿我们进行下一项任务。” 尘风和张佳敏兴致勃勃地跑到各自的家长那儿去了。 王文斌和李博文眼巴巴望着郑静淑。 “不行！没学会正手挥拍就不能休息。”郑静淑一撇嘴道。 “啊？”两个孩子仰天太息。 接着，他们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各自的家长。 男人和女士同时挥着手，异口同声地道：“赶紧跟人家教练好好学，别静想着偷懒。” 直到张笑风让尘风和张佳敏继续训练的时候，郑静淑才同意让这两个有些不成器的学生去喝两口水。 说他们不成器，其实也有些没道理，因为他们的表现才算是正常的，至于另外两个孩子，他们的表现则有些过于好了，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天才。 但终究是在一个天花板底下站着的，教练不得不将他们与天才做出对比。 尘风和张佳敏的下一项训练任务是练习颠球。 “颠球看似简单，实际上……还是很简单。”张笑风实在不觉得颠球可以用什么高难度的词语来形容，“但是，对于刚刚开始学习乒乓球的你们来讲，它还是有一定挑战性的。……你们可能觉得练习颠球没什么实际作用，那你们就错了，颠球颠地好，就说明球感好，而球感对于将来打球时对不同来球的处理十分重要，这是很关键的，所以你们应该学会如何把球颠得多，颠得稳。” 两个孩子听了一个一头雾水，只能迷茫的点了点头。 张笑风也明白现在给他们说的太多也没用，因为他们听不懂。 “算了，咱们直接开始练习，你们只要能颠五十个，那今天就算过关了。”张笑风说着从盆里取出两颗乒乓球，给他们一人发了一颗。 他们刚刚拿到球，就听见一旁的郑静淑叫道：“李博文，王文斌，休息时间到，继续练习挥拍！” 两人不情不愿地从父母身边走开，慢慢磨蹭到郑静淑身边开始继续练习挥拍。 “咱不管他们，咱们练咱们的。”张笑风说道，“来，开始颠球。……你们知道什么是颠球吗？” 两个孩子迟疑地摇摇头。 “啊！那好吧，我给你们演示一下。” 张笑风说着，把一颗乒乓球很随意地往起一抛，用拍子接住，并将其不断弹起，显得很有节奏感。 球始终落在拍面上，没有一点要掉到地上的意思。 张笑风颠了十几个后，将拍子一收，另一只手接住掉下来的乒乓球，对两个孩子说道：“看，很简单，就是这样，你们只要颠够五十个就好了。” 尘风和张佳敏开始尝试。 与张笑风刚刚颠出的效果完全不一样，这两个孩子完全没有那种悠闲和随意的表情，他们只要一颠起球来，就有些手足无措，慌慌张张了。而且，最主要的，是他们根本无法控制球的走向，只能任由球在拍子上来回移动，然后他们在伸长了胳膊去追。这样所导致的结果显而易见，他们废了很大劲，一次最多也没颠够二十个。 张笑风一看表，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毕竟只是试听课，不必结束得太准时。 于是他回头对还在追着球来回跑的两个孩子道：“你们两个先练，我一会儿过来。”就走向了家长们。 “课这也上得差不多了，咱们不妨决定一下孩子还准备继续学还是不学。”张笑风走到几位家长身边，搓搓手道。 第二十三章 商讨 “行。”尘风的父亲，那个风衣男，率先站起身来。 “那个，”张笑风笑着道，“你们还是分开来单独和我商讨吧，免得受到其他人的影响。” “这样也好。”家长们异口同声道。 “为了公平起见，我们收费还是按照传单上说的来，我还是在这里把收费方式说一下，按课时上课，一节课四十，每节课两个小时，按月上课，一个月四百，一个月之内可以想来就来，不记课时。收费全部按规定，不讲价。” 家长们点点头，毕竟这里的收费方式还算是很公道的，完全适应a市的消费水平。 “那么，具体报课和教学的问题，……尘先生，就由您先来吧。”张笑风说着，把尘风爸爸领进了不远处一个小房间，这里是以前二手车公司老板的办公室，现在被改成了休息室。 两人落了坐，不等张笑风说话，尘风的父亲先发制人道：“今天看了张教练的教球方式方法，确实是很有水平，球馆的装修也很不错，环境很好，只是不知道张教练以前是否得过什么奖项或者考过什么等级么？” 张笑风心中一紧，虽然这些东西他多的是，可是现在都不在这儿，就算都在，也不能拿出来，因为那些东西上面写的全是张羽的名字。 但幸好运动健将的证书他一直随身带着。 他出门拿过自己的包，回到休息室，取出自己的证书在尘风父亲面前晃了晃，也不敢翻开，因为里面的名字也是张羽。 “运动健将？”风衣男笑了笑道，“身为运动健将怎么会告诉我你们夫妻是在省队走不下去了，然后整容……成了张羽和郑雅兰的样子？” 看来他还是对整容说持极大的怀疑态度，且终于找到了其中的漏洞。 张笑风也意识到了这其中的不合理性，但事已至此，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想要支支吾吾地搪塞过去。 风衣男不等他张口，就笑道：“对不起，不该随便地质疑你，是我太冒昧了。总之，在看到了今天张教练认真教学的态度和这个货真价实的运动健将证书以后，我已经决定让孩子在你这里学乒乓球了，而且我看他也很愿意，以后就请张教练多多照顾，钱我会在下一次来上课的时候带过来。” 说罢，他起身便走，一边还说道：“时间有限，还是先让别的家长来说比较要紧，我就不再啰嗦了。” 张笑风愣愣地看着他出门去，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当他准备去请下一位家长时，那位瘦小的男士走了进来。 他进来了以后，也不落座，似乎觉得这种事情没有什么好谈的，他只是搓了搓手，道：“我们今天试了这一节课以后觉得张教练教的很好，只是担心我们家的孩子他不太适合打球，但我还是希望让他试一试，如果教练不嫌弃，我们明天就来上课，因为他现在才二年级，时间比较充裕，我打算按月交费，学费我明天会带过来。” 张笑风一句也没说上，只好连连应和着。 第三个进来的是那位老者，应该是张佳敏的爷爷。 “张教练确实教得很好。”老头一进来就坐在凳子上，“你别看我这样，我也是懂行的人，年轻的时候也经常打乒乓球，我以前还在越乒球馆当过教练呢！” “哦？那您为什么没跟着锋尚一起去北京啊？” 老头似乎有些忌惮锋尚这个名字，又似乎有些惊讶于张笑风竟然知道这些内幕，只见他微微定了定神，才开口道：“一方面吧，因为我的孙女快出生了，另一方面呢，他们所需要的都是精英，我当时虽然算不上太老，可也是老骨头一把啦，有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叫上我呢？” “那那些去了的人现在应该挺好的吧？”张笑风故意套老头的话。 “好什么啊？一去都没点儿消息，我本来有几个好朋友都跟着去了，可是现在只要是给他们打电话，他们就说什么在北京还挺好的，完了也不和我多说，敷衍几句就把电话挂了，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根本搞不清楚。” “哦？这样么？”张笑风不禁心生疑虑。 “先不说这些，我们还是说报课的事情吧！”老头笑了笑道，“我看佳敏她很有乒乓球天赋，而且张教练的确教学有方……虽然我这么一个老头子这么说可能有点不自量力，但我真的很希望孙女能够继承我的乒乓球事业……既然我的儿子不争气，希望就都在她身上了……” 说起了继承事业，张笑风的思绪一下子跳到了张冠羽身上，继而又想到了郑静淑，她为自己付出了那么多，不求回报，可是自己又为她做了什么？到头来生了一个孩子，是男孩儿，为的是继承自己的事业，那么郑静淑的事业呢？ 张笑风觉得自己实在是没出息，斗不过一个比自己小三岁的家伙不说，还让自己心爱的女人用一切来帮助自己…… 感觉郑静淑就是沙漠中的一场雨，滋润了一切，也丧失了一切，被贪婪的沙漠所吸尽，再也回不到无忧的天堂了。 “张教练？” 一声呼唤将张笑风拉回了现实，是张老头。 “啊？”张笑风如梦初醒，愣愣地应了一声。 “我说我们打算按月上课，钱下一次给你带过来。……” “额……哦！哦，好的，我知道了。” 老头用奇怪的眼神看看张笑风，突然地说：“教练，你……真的不是张羽么？” 这一问险些让张笑风跌下板凳，只见他额头冒汗，支支吾吾道：“怎么可能呢？你觉得大名鼎鼎的张羽会到这么一个小城市来么？” “可是我听说张羽的老家不是就在西安么？a市离西安又不远，他会过来也并不是不可能啊！” “反正他会不会过来我不知道，总之，我不是他就对了。”张笑风索性耍起了赖，一口把事情推得干干净净。 老头站起身来，笑道：“对不住啊！张教练，问这种有的没的奇怪问题为难你，是老头子我太不礼貌了。” 说着，他推门出去了。 过了不到一分钟，最后一位家长，那位女士，王文斌的妈妈，走进了休息室。 第二十四章 批评 女士一进来，休息室就弥漫起了一股刺鼻的香水味。 她做在椅子上，礼貌地冲张笑风笑了笑。 张笑风见她也不先开口，索性说道：“今天孩子来上这一节课，您感觉还行么？” 女士点点头道：“当然是行的，只是……”说着，她的表情变得有些忧郁，“我感觉我的孩子他是不是不适合打乒乓球呢？” “怎么会？”张笑风忙摆手道，“您也不能这么快就对自己的孩子放弃希望啊！” “可是，我看那两个年龄比较小的孩子，一点儿没让教练费心，可是我的孩子……” “那都是自然现象，”张笑风急忙安慰道，“那两个小一点的孩子，属于学的过快的一类，连我都有些匪夷所思呢，你孩子的反应才是正常现象，只要愿意坚持，想要打好是完全没问题的。” “是吗？”女士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喜悦。“其实，我真的很想让他打好乒乓球，因为我的丈夫他以前就是越乒球馆的精英教练，球打的真的很好，可是，自从他跟着锋尚去了北京，就再没回来过……” 意识到自己说话的不妥，女士立马闭了嘴，道：“啊，对不起，不应该说这些的。” “请说下去。”张笑风挤出了一丝难看的微笑，道。 “啊？……”女士听到他这么说，显然感到有些惶恐，但还是说下去了：“所以，我希望文斌他能继承我丈夫的事业，打好乒乓球，将来自己在a市开个球馆。可是，几年来，我走访a市各地，都没有合适的球馆让他学球，虽然因为越乒球馆的衰败，几年来起来了几家新球馆，可是因为当初乒乓球精英教练员都走了的缘故，那些乒乓球馆的教学能力都很低，我本来几乎已经放弃了继续寻找，直到后来看到了您的传单，找到这儿来，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吧……其实基本就是没抱什么希望，可是没想到，张教练和您的……” “啊，那是我妻子。” “哦！……您的妻子两个人的乒乓球水平都很高，教的也很好，很有耐心，尤其是你们的挥拍动作，特别专业，简直和国家队的张羽还有郑雅兰一模一样。” 张笑风听到最后一句，冷汗立马就下来了，他于是急忙岔开话题道：“那个……您是已经决定在这里报课么？” “啊！是的！” “那么您是按月报还是按课时报呢？” “按月报吧，我觉得这样比较划算，而且现在孩子还小，有时间。”女士说到这儿，顿了顿，看着张笑风道：“说起这个，您和您的妻子现在有孩子了么？” “有了。”张笑风笑了笑，不假思索地回答。 “多大了？” “一个月左右吧……” “那现在你们两个都在球馆，孩子是让老人带着吧？” “……不是。” “那是请的保姆？” “……也……不是。” “那是……怎么样呢？” 张笑风忽然没来由地感到几分羞愧，但话已至此，也没办法隐瞒，只好开口道：“他……一个人在家里的婴儿床上躺着睡觉呢。” “啥？”女士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她用手扶着桌子，嘴巴不自觉地张开，全然没了刚刚礼貌端庄的模样。 “你们……就让自己只有一个月大的孩子自己留在家里么？”她的这句话几乎是从嘴里挤出来的。 张笑风也明白自己这样的做法太差劲，只好木然地点了点头。 “孩子要是饿了怎么办？难道一个月大的孩子就要饿肚子么？现在正是生长发育的集中时期，非常关键，竟然没有人照顾？” “我们临走的时候喂过了。”张笑风小心地答道。 “好，那咱们先不说孩子会不会饿，就说孩子万一拉了或者撒了，又没人收拾，屁股一直泡着，万一发炎了，或者感染了，或者出了任何一点问题怎么办？” “这……”张笑风低着头，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些什么。 “还有，万一天气突然转凉怎么办？一个月大的孩子如果感冒，可是非常严重的！” “我们走的时候用被子把他包起来了。” “那天气突然变热怎么办？孩子可能会中暑，这些你都不考虑么？” “……” 张笑风再也无言以对，默默地不说话了。 女士站起身来，皱着眉道：“就凭您对自己孩子的态度，我几乎都不想再让孩子来这里上课了……我希望你还是对自己的孩子好一点，这样才有资格被称作教练。” 说完，她一转身，出门去了。 过了几分钟，张笑风失魂落魄地从休息室出来，没敢看几位家长中那位女士的眼神，他只感觉心里空落落的。的确，他曾想过好好爱张冠羽，可是，自打他出生以来，张笑风就一直没有将心思放在他身上，忙忙碌碌中，他几乎只是被张笑风看做一个任务，只要完成久行了。虽然有时候张笑风也会觉得这样做或那样做有些不妥，可是最终他还是选择了不了了之。 自己这样做，难道还每天指望着孩子能成为乒乓球天才，继承自己的事业么？这显然是天方夜谭。 关于这一点，郑静淑也没比张笑风好到哪儿去，这夫妻二人，实在不能被称为合格的父母。 今天王文斌母亲给他的教训，警醒了他：他应当学会如何当一个称职的父亲。 这样想着，张笑风走到还在练球的尘风和张佳敏身边，他们的颠球技术此时已经大大提升了，不但能稳定地把球控制住，还能做到长时间不失误，和刚开始练习时追着球跑的两个孩子简直是天差地别。 “实在是有天赋，没想到，第一天开业就收到这么有天赋的学生。”张笑风在心里默念着，在他们身边站定，道：“好了，今天的课程就先到这里，你们回家如果有时间，就多练一练颠球，最好是能练到你感觉自己颠球已经到了不可能坏的程度，你们基本上就通关了。现在你们可以跟家长回家了。” 另一边，郑静淑教的两个孩子此时的挥拍动作也终于颇有成效，在郑静淑一声令下，欢天喜地地冲向了各自地家长。 张笑风走到几位家长身边，道：“麻烦各位加我为好友，到时候我会建一个群，具体的上课用品和时间我会通知。” 几位家长应和着，纷纷掏出手机，加了张笑风的微信。 又过了十几分钟，家长们领着各自的孩子走了，张笑风把球馆门锁了，拉着郑静淑快步向家中走去。 第二十五章 后续的发展 1 郑静淑不解道：“怎么突然这么着急？” “……”张笑风也不答话，只是沉默地有走着。 因为球馆就在小区门口的缘故，两个人十分钟以后便到了家。 开了门，他们进到屋里，张笑风一个箭步窜到了孩子的房间，郑静淑在她身后匆匆赶上。 解开包着孩子的被子，两个人仔细地检查着。 张冠羽本来已经睡着了，此时又被吵醒，睁开大眼睛，微张着小嘴，眼巴巴看着爸爸妈妈。 纸尿布并没有像之前一样被大量黄色的污渍浸透，而只是有些尿渍，这让张笑风稍稍放了心。 先给孩子换了纸尿布，抱着孩子上了厕所，又喂完了奶，夫妻二人才坐回沙发上。 “怎么回事，你刚才怎么那么急？”郑静淑此时才有时间问张笑风。 “没什么，我就是感觉让孩子一个人在家，我很不放心。”张笑风用手抱着头，四下里寻找着电视遥控器。 “你不放心为什么不带上他？” “带上还怎么上课呢？……反正过了今天，你就不用再去球馆了，我一个人教得了，毕竟才四个孩子嘛。” “你确定你的腰伤没问题么？” “没大碍，我现在连拍子都能挥，还有什么问题。” “要不然……”郑静淑从沙发的坐垫底下找出了电视遥控器，一边递给张笑风，一边目光灼灼地盯着他道，：“我去上课，你在家照顾孩子？” “我？我连纸尿布都换不好，还照顾孩子……”张笑风苦笑一声道，“其实我觉得，咱们为孩子做的，是不是太少了点儿？别的家长在孩子还没出生时，就买好了大量玩具和奶粉，还有数不清的母婴用品，而且计划好了早教问题，可是再看看咱们，”张笑风说着一指小茶几上放着的几罐奶粉，“除了这几罐奶粉，咱们也就给孩子买了几件衣服，甚至连他过几年要穿的衣服都还没准备，你觉得这样行吗？” 郑静淑一时被张笑风说得心虚，也没什么话好说。 张笑风把拿着遥控器的手微微一抬，摁开了电视。 电视上正在播婴儿奶粉的广告，从孩子健康，营养，智力，性格等等方面分析了这款奶粉，又讲解了其优质的奶源，以及高超的制作工艺，一会儿又蹦出几个科学家来进行证明，看起来十分专业。 张笑风一指电视，道：“看，光一个奶粉就牵扯出多少事儿。” 郑静淑点点头，“看来咱们应该在孩子身上多上心了。” 这时，张冠羽在卧室里“哇”地一声哭了。 郑静淑伸手拦住要坐起来的张笑风，道：“孩子睡醒了，有精神了，也应该哭闹一会儿的，没什么大问题，我去哄一哄好了。”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这一天晚上张冠羽尤其不老实，一改往日安静的状态，哭闹个不停，让张笑风夫妻二人几乎一夜没合眼。 终于，第二天早上，张冠羽才终于睡着了，夫妻二人疲惫地趴在婴儿床边，也进入了梦乡。 这之后，两人对张冠羽越发上心，他们不但上网查阅了照顾孩子的资料，还定期带张冠羽去医院做健康检查。 那天来的四个孩子最后都在张笑风的球馆报班了，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他们的乒乓球水平都很有成效。 郑静淑后来几乎再也没去过球馆，一直在家里把孩子照顾得很好。 至于以赵大爷为首的几个老头，据说最近又迷上了钓鱼，就基本上没来过球馆了。 球馆一直运营得很好，但令张笑风担忧的是，球馆一直没有新的生意上门，他的生活也变得拮据起来，之前刚来a市时带来的钱基本都花光了，现在张笑风正想找个机会去北京那边，在那边他还有个房子，里面还有他的一些积蓄，只是他并不敢贸然行动，一方面是因为他在a市这边抽不开身，另一方面，或许李亮雇用的人正在那附近监视也说不定，要知道，李亮现在非比从前，他现如今可是中国最优秀的乒乓球偶像。人越是出名，就越容不下一丝污点，李亮并不知道张笑风手里的证据到底为什么不交给警方，也不会轻易相信张笑风真的将证据丢了，所以，只要张笑风活在世上一天，他李亮就多一天危险，他当然要想尽办法处掉张笑风。 这么一来，张笑风就要学会在计划中花钱，过一过只有在他还很小的时候才经历过的穷苦日子了。 在收了那几个学生后没多久，张笑风就给球馆起了名字，叫新越球馆，谨以此纪念曾经兴盛一时的越乒球馆。 虽然现在所要教的只有四个孩子，可时间一长，张笑风渐渐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他迫切地渴望想要招聘一个教练，只可惜，前来应聘的人了了无几，而且都是一些没经验且打的不怎么好的大学毕业生。 可是，虽然诸事不顺，但让张笑风感到欣慰的事也未尝没有。 张冠羽渐渐长大了，他长出了牙齿，又学会了走路，到后来又学会了说话。 因为张笑风一直希望张冠羽能成为乒乓球天才，就在他刚刚学会走路后不久，张笑风就拿来乒乓球给他，让他感受乒乓球的弹跳和质感，而且常常在张冠羽的身边提起乒乓球。 因此，张冠羽说的第一句话竟然不是爸爸，也不是妈妈，而是乒乓球，这一点让一直无微不至地照料他的郑静淑很是伤感，但却令张笑风欣慰不已，他有预感，张冠羽必将成为举世无双的乒乓球天才。 另一方面，张笑风的几个学生，在他们第二次来球馆之前，张笑风就在家长群里通知过，让家长们给孩子买新的拍子，他也给出了选择的建议，并且，他还要求孩子们以后来球馆都要穿上专业的乒乓球鞋，以保证训练安全。 由于有些孩子的拍子和球鞋基本都是在网上买的，所以过了几天，孩子们都陆续拿上了新的球拍，穿上了新的球鞋。 家长们对孩子乒乓球的重视，让张笑风非常高兴，只是除了尘风的父亲有时常在无人的时候管张笑风叫张羽，并且对他的态度很奇怪以外…… 第二十六章 后续的发展 2 说起尘风的这个父亲，的确是很奇怪，这不光体现在他的行为装束上，还有他的语言习惯都非常特别。 他曾经对张笑风介绍过自己，说自己叫尘宇，是尘家人。 对于尘家，张笑风毫无印象，也未有耳闻，但估计应该很有势力，毕竟一般人没有那个会在介绍自己时把家世都告诉对方。 但不论父亲如何让张笑风觉得不安，他的孩子尘风却的确是一个乒乓球天才。他学习乒乓球技术的速度一点都不输于当年的张羽，就是学得有些晚了，不过如果肯下功夫，进国家队完全没有问题，这一点的确让张笑风高兴了很长一段时间。 自那天第一次来以后，尘风就没有偷过懒。周内的时间他每天晚上都会过来，而周末的时候他则完全地泡在球馆里了。 这一点与张笑风当时的情况完全不同。想当初，小张羽因为家境贫寒，基本就没有好好念过书，小学上学只上半天，下午请假去打球。 当然，他能去打球全是受他爸爸胁迫。当时的张羽，不但学习不好，对乒乓球也毫无兴趣，如果练的时间太长了，他看见乒乓球就几乎要吐出来。 因此，当年张羽是把大量的时间塞进乒乓球里，一点点磨成了一个世界冠军的。而尘风就和他完全不同，相比当年的张羽，尘风的学习更好，而且主要精力都放在学习上，但他的乒乓球进步却非常快，每一个动作都很到位，让张笑风无可挑剔，更神奇的是，尘风对乒乓球的热情在经过了长时间的艰苦乏味的训练后仍丝毫不减，真可谓是天赋和兴趣并存，万里挑一的天才中的天才。 作为同学，张佳敏的技术也是与日俱增，进步仅次于尘风，也是万里挑一的天才。但剩下的两个孩子，就只能像普通孩子一样，一点点的学，在很短的时间里，就被尘风和张佳敏远远地甩在身后了。尤其是那个王博文，以前本来就胡打过，光是给他纠正动作，就让张笑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实在有些叫人头疼。 那天教过颠球以后，尘风就自己琢磨出了颠球的其他技术，仅仅三天时间，他就可以熟练的用正手，反手，以及正反手轮换颠球了。 后来，张笑风又分别交给了他们反手基本动作和下旋发球。 “反手动作，讲究的就是推与拨，只有将两者结合起来，才能打好反手。”张笑风一边示范着，一般说，“尤其要记住，反手挥拍的起始位置是你的身体内侧，如果从外侧开始挥拍，就会导致击球不稳，容易失误。所谓推，就是将胳膊带动手微微向前，所谓拨，就是依靠手腕的力量将球击出，切记要推拨结合，因为如果只推，就会丧失攻击性，将来在反手方面不容易施加进攻，如果只拨，就成了抹球，让球失去了向前的冲力，变得软绵绵的，将来打球也没有力道。” 尘风和张佳敏仔细地听着，不时还点头表示明白，至于王文斌和李博文，还在相隔几米远的地方练习正手对攻呢。 “文斌！都说了挥拍要向前，手腕要向外展开，有利于发力，你怎么不听呢？”张笑风每将一会儿课就要抬头喊一句。 接着，他往往就会告诉尘风和张佳敏，让他们自己先体会，有什么问题一会儿问他，就跑去纠正其他两个孩子的正手动作，并给他们推一会儿球。 等他再回来时，那两个孩子已经体会地差不多，并有了自己的问题。 像这样，再加上勤奋的练习，反手动作很快就掌握了。 在王文斌和李博文正在学习反手动作时，张笑风正在给尘风和张佳敏教发下旋球和搓球。 “这一点你们一定要记住，”张笑风说着，“要想发好下旋球，拍子一定不能向外展，否则可能会发出侧下旋，那个我们现在不学，我要求的，是发出完美的，纯正的下旋球。涉及到旋转，乒乓球就变得复杂很多，也更加有意思了，如果你们好好学，一定会对乒乓球产生崭新的认识。” 张笑风说着拿起一颗乒乓球，道：“看这里，”他把乒乓球和拍子来回比划着，“所谓下旋球，就是通过拍子的摩擦力，让球顺时针旋转，从而造成对方接球困难。为什么呢？” 张笑风说罢，让尘风站到他的对面球台，道：“我发一个下旋球，尘风，你用正手把他打过来。” 说着，他把球轻轻抛起，球拍几乎快要水平，只见当球快要落下时，他的手腕儿轻轻一抖，用拍子的前端胶皮快速摩擦球，这一颗乒乓球便旋转着，不慢也不快地，恰巧从球网飞过，弹了一下，飞向尘风的右手边。 只见尘风自信地做好了击球准备，紧接着，在球快要飞出球案边缘是，侧身，弯腰，引拍，转胯，动作浑然一体，流畅而精确，瞬间将球击回。 只听“沙……”的一声，球在尘风的意料之外打在了球网上，发出剧烈的摩擦声。 小尘风疑惑地皱起了眉头，要知道，他现在的正手基本功可是非常扎实的，怎么会出这种问题呢？ “看，这就是下旋球，”张笑风笑道，“可见，用普通的方法是接不住它的，所以我们一会儿还要学习接下旋球的一种方法：搓球。那么现在，尘风，张佳敏，你们刚刚看过我发下旋球的动作以后，领悟了什么要领么？” 张佳敏原地一蹦，有些羞涩地举了一下手，道：“需要手腕发力摩擦。” “说的……很专业。”张笑风有些吃惊于她能说出这么复杂的一句话。“还有呢？” “要用拍子前端部位击球。”尘风说道。 “观察地……非常仔细。”张笑风有些骇然，道，“还有么？” “没了。”两个孩子齐声道。 “没了就好……”张笑风就甚至有些担心他们自己就把下旋球的要领都说完了，那要他这个教练干嘛。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这也是下旋球的规律，你们要记好。”张笑风清了清嗓子道。 第二十七章 后续的发展 3 只见他一边摆弄着手中的拍子，一边说：“球的旋转，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拍子的击球角度，现在给你们说这些你们可能还不懂，只要试着去理解一下就好了。现在请看。” 他说着将拍子与地面保持着水平，道：“看，对于下旋球来讲，拍子与平行于地面的水平线的夹角越小，发出的球就越转，但凡事各有利弊，如果像这样发球，很容易下网，发过去以后的球也很慢，会留给对手很充足的反应时间。而相反的，”说着，他又将拍子微微立起，继续道，“像这样发球，给球向前的力更充足，球的速度更快，但其旋转度没有刚才那样高，可是发球更稳定，不容易失误，我建议你们还是这么发。而且，这样发球虽然在现在可能会对球的旋转影响很大，但随着你们年龄的增长和技术的进步，你们就可以做到即使将拍子立起来，也可以依靠技术将球弄得快而转了。……还有一点很重要，这就关系到搓球了，那就是，你所发出的球越转，对方搓过来的球就越转，希望你们不要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情，发一个很转的下旋球，自己的搓球基本功却又不行，结果被对方把球接过来，自己却接不住了，那样就太搞笑了。” 两个孩子听了一个半知半解，但都频频点头。 “然后就是搓球，”张笑风说着，从身旁的框里取出一个球，道，“和下旋球发球一样，拍子的拍形需要倾斜向下，这个动作分为正手和反手，我先给你们演示一下正手动作。” 接着，张笑风将手中球在案子上轻轻弹了一下，然后右脚略向前迈了一步，胳膊伸展开来，将拍子伸到球的下方，在球将要落下时，手腕轻轻一送，球便顺着拍子的方向划过球网，飞到对面去了。 “反手也是一样，”他说着，又拿了一个球，在自己身体偏左侧的案子上一弹，接着，还是右脚上前一小步，手肘弯曲，拍子挥到身体内侧偏左，在球将落之时挥出，正挥在球的正下方，球与拍子产生摩擦，和刚刚一样轻飘飘地飞过网去了。 他生怕两个孩子看不懂，又抓了几个球将正手反手动作做了几次，并叮嘱了注意事项，然后说道：“好了，那么，现在你们自己先体会练习，一个人发下旋球，一个人用搓球接过去，你们就这样对着搓，看看能坚持多少板，如果过程中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 接着，他就走向了另一个案子，李博文和王文斌正在那儿练习反手对攻。 “博文！都说了反手不要抹球，挥出去，对，挥出去……” 等他给李博文和王文斌指导并推了一段时间球以后，又回到了尘风和张佳敏那边，他们两个此时已经基本掌握搓球和发下旋球了。 当然，毕竟是初学，两个人偶尔也会出一些问题，张笑风只要纠正过，基本就不会再犯了。就这样，在一年左右的时间里，尘风和张佳敏已经学会了正手对攻，反手对攻，正反手搓球，正反手拉高吊弧圈，正反手拉前冲球，正反手拉下旋球以及发下旋球和正向侧旋球。 虽然反手的拉球动作他们都不是很熟练，但基本上还是掌握了。 如今他们已经完全具备了打比赛的条件和水平，只是缺少一些比较复杂的近台动作和削球，放高球之类并不很重要的动作以及比赛的经验。 而李博文和王文斌则是只学到了下旋球和搓球，可以勉强打比赛。 他们将这些完全学完之时，正是张冠羽过完一岁生日后的一个月。 孩子非常健康，已经可以走路并把乒乓球当篮球拍着玩儿了。这孩子仿佛天生就对乒乓球有一种热衷，不论在家里，还是郑静淑带他到外面散步，他的手里总是要拿着一颗乒乓球。最奇怪的是，他并不会像别的小孩一样拿到什么东西就放在嘴里咬，而只是用来玩的，这一点让张笑风非常高兴。 都说早教很重要，张笑风和郑静淑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他们并没有一开始就让孩子看英语单词，背古诗或者看一些所谓的可以开发智力的动画，而是直接让他尝试握拍。 拍子虽然很小且很轻，但对于一个一岁的孩子而言，无异于拿着一个哑铃，负担非常大，但小冠羽还是拿住了，并且可以做到在张笑风的指导下用比较正规的横板握拍姿势握住球拍，尽管他的小手几乎还包不住拍柄呢。 又过了两个月，张冠羽已经可以挥拍了。从此，张笑风的家里就出现了这样的一幕：父母两人蹲在一个很小的孩子身边，孩子穿着婴儿睡衣和开裆裤，一只手拿着一个比他的脸还大的乒乓球拍，在父亲的鼓励下艰难地挥动着。 张冠羽一岁半的时候，就被张笑风领进了球馆，开始正式接触乒乓球了。 与此同时，尘风和张佳敏已经学会了所有乒乓球动作，并且其中的大多数他们都能很好的掌握。在发球方面，他们也已经有和很大的提高，不但可以变化球的旋转，还可以发各种各样的球：奔球，高抛，逆旋转等等。还有一些发球的假动作他们也已经掌握并可以应用了。 为了锻炼他们的比赛能力，张笑风每天都让他们打一场比赛，以此来为将来的发展做准备。 至于李博文和王文斌两人，虽然进步不如那两个孩子大，但也着实是非常优秀了。除了削球和反手拧球，其他的动作他们也全部学过了，并且掌握了不少的发球技术，在同龄孩子里也算是出类拔萃。 当然，这一年半的时间张笑风也并不是只让他们打球而已，对于学乒乓球所必须的身体素质他都有教授，除了最重要的步伐和身体协调性训练以外，张笑风还要求他们每天晚上下课前跳两百个单摇跳绳，能跳双摇的就跳一百个双摇，用张笑风的话说，这实在还有点儿太少了，毕竟，按照他以前的标准，跳绳每天单双摇起码都要一千个才行的，只是，尘风和张佳敏虽然天资好，可是身体素质很欠缺，张佳敏是女孩子还好说，只是尘风一个男生，长得瘦而小，练起球来时常体力不支，无法接受高强度训练，这也是张笑风要对他们进行体能训练的原因之一。 第二十八章 学球第一天 这一天是张冠羽来到球馆的第一天，他穿着一身婴儿装，拿着球拍，穿着一踩就吱吱响的小鞋，一脸好奇地走进球馆。同行的还有张笑风和郑静淑。害怕他摔倒，两个人一直在他的身前身后将他虚拢着。 由于是周内的白天，孩子们都没来，偌大的新越球馆里只有这一家三口。 张笑风之所以让孩子这么早过来，主要还是想要让他适应一下球馆的环境，并感受一下用拍子打球的感觉。 小冠羽一进球馆就开始四处张望，看那用交叉的铁架组成的高不可及的天花板，看那摆的整整齐齐的十张乒乓球台，看新铺的，只用了一年木地板，看陈列在墙边的一排排椅子，还有刚进门左手边的休息室大门以及远处的厕所和更衣室大门。 一切都是新鲜有趣的，小冠羽的眼睛几乎快要发出光来。 张笑风把他带到一张案子前，让他站在案子边看了看，发现他的身高比案子还要低很多，于是墙边的一处角落取来了一只小板凳，把小冠羽抱到凳子上，让他站稳，并把凳子移到了距离案子合适距离的位置，让孩子的身体接近案子的边缘，方便他一会儿打球时能够得到。 小冠羽抬起头，不解地看着父亲。 张笑风忙这些事情的时候，郑静淑也没闲着，她装了一盆球过来放在了张冠羽身旁的案子上。 “这能行吗？”看着孩子迷茫的表情，郑静淑不禁问道，“他还这么小，连开裆裤都没脱，走路都走不稳，你让他怎么打球？” “试一试嘛，说不定他就是可以呢？”张笑风笑道。 郑静淑索性不管了，一屁股坐到一旁的座位上，任由张笑风折腾。 张笑风想先试一试小冠羽对乒乓球的本能，于是先让他握好拍子，接着把一颗乒乓球在他身前的案子上一弹，乒乓球便开始上上下下地在小冠羽面前弹起来。 接着，张笑风退了半步，乒乓球仔细观察着孩子的动静。 只见张冠羽直直的盯着球，就这么看着它越弹越低，渐渐快要停止了，他也没什么动作。 正当张笑风感到有些失望时，张冠羽突然对着球挥了一拍，但由于球此时已经快要停止跳动了，位置非常低，所以，他的这一拍并没打到球，而是直直的磕到案子的边缘，发出一声闷响。 张笑风心中不禁一紧，又一愣，顿时有点儿兴奋。到是郑静淑先反应过来，急忙站起来道：“拍子！” 张笑风此时也缓过来了，这才意识到他的拍子刚刚被狠狠磕了一下，那可是中国乒乓球队请人给他量身定做的高级球拍啊！哪能经得住这么一下！ 他急忙上前从张冠羽手中抢过拍子，仔细一看，只见拍子的侧面一宽厘米左右，长半厘米的一块胶皮被磕掉了，露出下面黄色的海绵。就好像被狗咬了一口。 张笑风差点没晕过去。 他这一个拍子，少说也得上千。要说这胶皮越贵，就越脆，越不结实，容易烂掉，更经不住磕。不过幸好，磕烂的不是拍子中央，也就是说，这个拍子还可以用。 小冠羽因为拍子被抢走了，正一脸疑惑地看着爸爸。 张笑风无奈地把拍子装进拍套，把张冠羽从凳子上抱下来，嘱咐郑静淑让她带着孩子在球馆等一会儿，就走出了球馆。 半个小时后，张笑风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八十块钱的球拍。 郑静淑不禁觉得好笑：“你刚刚就是去超市买了这么个球拍么？” “嗯。”张笑风很认真地点点头。 接着，他重新把张冠羽抱到凳子上站好。 这一次，他没有再让张冠羽自己打球，而是手把手地来教。 他站到张冠羽的身后，一只手握住张冠羽的小手，另一只手取出一个球，在案子上一弹，正当球弹到最高点时，他的握着张冠羽手的那只手猛的向前一挥，把球击出，正好挥到张冠羽的左眉处，可谓是做了很好的示范。 这一下，小冠羽算是知道爸爸要干什么了：无非就是用他一直在练习的挥拍动作打球而已。 张笑风为了看看自己教学的成效，又试着把球在案子上弹了一下。 孩子这回长了记性，立马学着刚刚爸爸交给他的动作挥了一下拍子。 只听“啪！”的一声，球应声飞出，根本没碰到案子就弹得不见了。 但这已经让张笑风兴奋不已了。 他紧接着又试了几次，孩子仍然像先前一样挥着拍子，虽然球不是下网就是到处乱飞，但终究还是都打中了。 张笑风忙兴奋地又抓住孩子地手，示范了几次，以确保他的动作不会变形，接着，又在案子上弹了几个球。 这一回，小冠羽成功将其中几个球打到对面的案子上了。 张笑风一时激动不已，不停地把乒乓球弹到案子上，张冠羽则不停地打。 他的成功率越来越高，渐渐的已经可以平稳地将球打过去了。 张笑风心里高兴，手上便一点儿都没停。可小冠羽的挥拍动作却慢了下来，跟不上张笑风的节奏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挥快些呢？”张笑风疑惑地问道。 郑静淑此时看不下去了，冲上前一把把孩子抱起来道，瞪了一眼张笑风道：“还为什么？你把孩子当机器使唤啊？这才一岁半，你想让他挥多少个？” 张笑风一怔，这才从盲目的兴奋中醒悟过来，道：“那……那个，我看孩子做的好，一时有些兴奋，就想让他多练一会儿……” 郑静淑不理张笑风，抱着孩子回座位上去了。 过了一会儿，张笑风说道：“咱们先回家吧。” “怎么？不练了？”郑静淑斜眼瞥着张笑风。 “先回去休息下，晚上再来嘛。” “晚上还来？”要不是抱着张冠羽，郑静淑一定得站起来不可。“晚上来还把孩子带上么？” “对呀！要不然你不是还得和他一起待在家里？” “那还怎么上课？你带一个和其他孩子不论是年龄还是乒乓球水平都不相符的，还是自己的孩子过来上课，你不觉得这样不合适么？” “那我还是教他们，你来教冠羽总可以吧？” “你想什么呢？人家家长本来就不乐意咱们这儿只有一个教练，要不是教出来孩子的学习进度很快，他们估计早就不学了，现在好不容易又来了一个教练，结果竟然不参与上课，反而跑去教自己家孩子，人家谁会愿意？” 第二十九章 挑战者 “嗯……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张笑风若有所思道，“那你说怎么办？” “那就只能让咱们的孩子先在白天练，知道打的差不多了以后再把他加在晚上的课程里了。……虽然这样也不太合适。”郑静淑想了想道。 “那今天晚上还是我一个人教他们么？” “我来的话也可以，只是要想个办法安顿孩子，别让他在上课期间闹。” “那晚上把婴儿车推过来吧，咱们练球，让孩子睡觉好了。” “那也不是你让他睡，他就会睡的啊！” “你别这么说嘛，毕竟冠羽他那么乖的……” “那倒也是……” 说话的功夫，张笑风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道：“咱们得赶紧回家一趟了，现在已经五点了，再加上把婴儿车推过来的时间，咱们可能连饭都来不及吃了。” “嗯。”郑静淑答应了一声，抱着张冠羽站了起来。 恰在此时，球馆门外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怎……么回事？”张笑风疑惑地说，探身向门外看去。 只见球馆门外此时已经聚集了一大帮子人，同样也在向里面张望呢。 这些人高矮胖瘦都差不多，穿的衣服却是花里胡哨，有些人穿的是白色上面沾满土黄的t恤衫，一看就知道不怎么换衣服，也从来不洗澡。还有些就只穿了一件黄色的背心，看起来很不正经，他们的鞋子，也一样是千奇百怪，有的人一看就比较穷的，蹬着拖鞋或者布鞋，有些人则穿着刷的白而干净的高级运动鞋，一看就比较有钱。 而他们的共同点就是：都是二十岁以下的年轻人。 虽然一看就知道很年轻，但也可以很清楚的分辨出来，这些人都不是学生。 他们的头型实在称得上是千奇百怪，最前面一个领头的，也是开起来最有钱的，长得白白净净，鼻子塌下去，眼睛深陷不说，却还留了一头银色的长头发，几乎快要把耳朵都遮住了。 后面跟的几个人，有些留着长长的中分头，头发全部染成了蓝色，还有的，留着简单的毛寸，只是在其中一侧的耳朵上方短短的的头发上刻了一个“tnt”的字样，看起来格外醒目。 总之，一句话，这就是一帮在社会中专门找人麻烦，打砸抢烧都干得出来的无业青年。 张笑风一看到这些人就有些紧张起来，要知道，现在在球馆里的，只有他们一家三口，哪能对付得了那七八个小伙子啊？ “但愿他们只是路过，不是专门来球馆里找茬的……”张笑风在心里默念。 “怎么了？”郑静淑见张笑风不动了，也停下了脚步，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不走了？我现在还抱着孩子呢，很累的。” 张笑风忙将郑静淑拉到休息室里，将门关上，悄声道：“咱们的球馆门外围了七八个二混子。” 郑静淑当时就是一惊，只见她额头冒汗道：“你知道他们是来干什么的不？” 张笑风摇摇头道：“不知道，有可能只是路过吧……” 郑静淑却突然起身道：“会不会是李亮派来的？” 张冠羽站在地上，仰起头不知所措地看着紧张的父母。 “我看可能性不大，因为他派来的人不可能会像这样吊儿郎当的。我感觉他们可能就是一时好奇，想在咱们球馆门口看看吧。” 张笑风说着，把休息室的门打开，想要再看看外面的情况，就听见门外有人喊道：“喂！球馆里边儿的人，我们刚刚看见你了，识相的出来跟我们说话，不然我们可就自己进去了！我们像这样懂礼貌的时候可不多。” 休息室的隔音效果本来是很好的，但张笑风把门打开了，所以两个人把对方的话听了一个清清楚楚，他们不由得都有些不安，这回怕是真的碰上刺头了，而且还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没办法，我先出去应付一下，你带着孩子就留在休息室，不要出来。”张笑风说着站起身来。 郑静淑本来还想要和张笑风一起去的因为以往的危险都是两个人一起面对的，但是考虑到还站在自己身边的张冠羽，她只能点了点头，冲张笑风轻轻说了句：“你小心。”就抱起张冠羽，不再做声了。 张笑风出了休息室，转身把门关好，迈步走到球馆大门口，一边冲那帮小混混笑着，一边把门拉开，嘴里还说着：“各位怎么不直接进来说话？” 几个小伙看张笑风的态度挺好，也不再为难他，领头的一个咧嘴一笑，用手轻轻撩拨了一下他的银色长发，道：“我们的规矩，来斗馆子，一开始就不往进走。” “斗……馆子？是啥？”张笑风疑惑地道，他只听说过踢馆，没听说过斗馆。 “没什么，”青年人似乎也觉得这个名称有点儿可笑，只见他尴尬地笑了笑道：“其实就和踢馆没什么区别，不过我们为了区别于武术中的踢馆，就胡乱诹了个名字，反正你只要知道，我们就是来挑战这个球馆的就对了。” 张笑风此时心中才微微放下些，只要这些家伙不是来可以找事儿的，那就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他一边请这些人进屋，一边笑着说：“那不知道咱们这个‘斗馆’它有什么规则和要求么？” 银毛一边走，一边道：“很简单，就是我们双方各派一个人打比赛，七局四胜，如果我们输了，我们就赔给你两千块钱，然后立马离开，再也不会来打扰你，但如果我们赢了，你就要赔给我们两千块钱，而且在此之后我们还会常来光顾的。” 由于下午五点时候的光线变暗，而且今天又是阴天的缘故，球馆里的光线此时已经变得有些暗了，张笑风一边伸手把灯打开，一边陪着小心道：“可是，我们这儿现在就我一个教练啊！” “什么？”银毛听了有些吃惊道，“你开这么大一个球馆就只有你一个人当教练吗？” 其他小混混也都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对啊，而且，学生也只有四个而已。”张笑风笑道，“要不然，咱们别比了，就我这么一个小地方也没什么好比的对吧。你看我这再过会儿就要上课了，要不你们换个地方吧。” 银毛此时才露出了小混混的本色，道：“那可不成！老子我今天来你以为就只是来比赛么？老子我是要来挣钱的！我们兄弟几个的上网费就要着落在你身上了，要不然你现在把钱给我，我们立马走人。” 张笑风听到这话，有些高兴，但转而又有些愤怒，凭什么到哪儿他都要受人欺负？而且还都是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他不愿意吃这个亏，索性也不再卖笑，只见他沉下脸来，没好气地说道：“给你钱也不是不行，只不过，这比赛还是要打，这样吧！我们把规矩改一改，你们轮流跟我打比赛，只要你们之中有一个人在十一分之内能赢我七个球，就直接算我输。” 第三十章 即将开始的比赛 乒乓球比赛的规则，非常的严格。和很多球类运动一样，也需要进行计分制，现代最新的比赛分数是十一分制。即在一般情况下，只要比赛双方有一方率先赢得十一分，即可获得比赛胜利。 但也会有特殊情况，比如说在双方选手的实力相当，比赛很焦灼时，就常常会出现10：10的情况。一旦出现了这种情况，就会改变发球的轮换规则。 本来的规定是由裁判在比赛开始时进行抛硬币决定由某一方率先发球，然后就是一人发两个，轮换进行。 但只要出现10：10的局面，则变为一人发一个，并轮换进行。而且，在此情况下，一方必须领先对方两个球才算胜利，即就是比赛不再以十一分作为终结，而是以分数高处对方两分为终结。 打个比方来讲，张三和李四打比赛，两个人的比分为10：10，那么如果李四想要赢这场比赛，那么他就必须在张三还是十分时连赢两球，使分数变为10：12才行，但如果张三是十一分，那么出于同样的目的，李四就必须连赢两球，得到十三分，使比分变为11：13才行。 说起张笑风跟混混们的赌注，就是让这些人轮流跟张笑风打比赛，只要他们之中有一个人能在张笑风胜利之前赢他七个球，就可以算直接胜利。 对于一个国手来讲，张笑风把对方的胜利标准规定为七个球有些丢人，毕竟作为全国最顶尖的选手，而且还是个一些普通人打球，想要以11:0的分数比赢得比赛都完全没有问题，只是，张笑风一方面要考虑到自己的腰伤，另一方面，对方既然是专门来挑战的，那就说明有一定实力，所以，在不清楚对方的实力的前提下，张笑风不敢草率，失了那两千块钱是小，丢了国家队的面子是大。 听到张笑风一气之下说出的规定，银毛笑了，耳朵上两个晶亮的耳环跟着颤动不止。 “七个？而且还是我们轮流上，还一打七？你有那么大的本事吗？”银毛根本没把张笑风的话当回事儿。 其他几个青年都跟着狂妄地笑了起来。 突然，其中一个穿着白色的，脏兮兮的背心的小子止住了笑，只见他愣愣地打量着张笑风，半晌才道：“哥……哥儿几个，先别笑了，你看这个教练他……他不是张羽吗？” 几个小混混虽然不信，但也都止住了笑声，一边开始仔细观察张笑风一边说着：“怎么可能，这头型根本不一样嘛……” “……” 球馆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异常尴尬与凝重。 “啊！”突然，所有小混混都惊呼出声，齐齐向后退了一步，并同时伸手指着张笑风，语无伦次道，“你……你，你真的是张羽啊！” 局面忽然发展得让张笑风难以控制。要知道，比起被几个无业青年打赢，被对方发现真实身份才是张笑风最担心，也最害怕的。这样搞不好，可能会彻底毁掉他现在的生活，而且，如果消息一旦被传出去，不论是国家，还是社会，还有各路新闻媒体，包括一直在追杀张笑风的李亮，他们的注意力将全部被转移到张笑风一个人的身上，将他逼上绝路。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泄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啊，那个，你们大概是认错了。”张笑风尴尬地笑笑，道，“是有很多人都觉得我和张羽长得很像，但其实我根本只是一个普通的乒乓球教练而已。” “不可能的，”银毛笃定地说，“你一定就是张羽，我认得他的，我把张羽的样子记得清清楚楚，不会错的。” 张笑风自知这样很难满天过海，只好搬出郑静淑的那一套“整容论”来。 “我其实之前是省队的，只不过球技有限，没法继续走下去了，只好自己出来谋生创业，但因为我一直很崇拜张羽的缘故，就花了很多钱，在一家美容院做了整容手术，只是为了把自己整容成张羽的样子，没想到，结果很成功，我成了现在这样，只不过，由于发际线附近的手术有些缺陷，我就只能把头发稍微留得长了一点。” 听着张笑风的话，几个小混混并没有表现出放松的神色，而是一个个变得面目狰狞，仿佛非常地愤怒，几乎都快要冲上来跟张笑风动手了。 张笑风感觉有些不对劲，忙问道：“你们……怎么了？” 一个混混刚要说话，就被银毛给拦住了。 “不用跟他多说，这种人我根本看不上眼，不过，咱们是有文化的人，是懂道理的人，咱们在乒乓球上赢他！咱们打他一个11：0，让他知道什么叫做耻辱！” “好！”所有混混一改之前吊儿郎当的模样，都充满斗志和愤慨地叫道。 那个头上刻着tnt的小伙将肩头的包放下，拉开拉链，只见里面赫然是七个球拍，都是高级货，而且拍套和清理胶皮的专用海绵之类物品一应俱全。 众人围上前去，各自挑出自己的球拍，一边在手中摆弄着，一边不怀好意地看着张笑风。 “你刚刚既然说了你的规矩，那我们也不反对，就凭你一个退队的省队儿，我就不信你能让我们都赢不了七个球！”银毛冷笑着道。 “既然省队都吓不住他们，看来他们起码得是省级以上水平，之前是我小看他们了。”张笑风在心里嘀咕道。 只见银毛一指那个白背心，道：“球鞋既然是你穿着呢，那你就先上，给我打他和11：0！让他知道知道他还不配整容成张羽！” “知道了。”白背心用脏手抹了一下鼻子，走到案子跟前。 张笑风伸手从框里取出一颗高级一些的比赛用球，伸手就想抛给对方。 只见白背心冷漠地摆了摆手，道：“你先发吧，反正无论怎么样，你是输定了，所以，你也不需要计较发球的先后了。” 接着，他便将腿弯下来，腰也躬得很低。由于是右撇子的缘故，他的右手拿拍，将拍子向前微伸，保持与水平面垂直，左手扶腰，看起来非常认真。实际上，他的准备动作也的确是非常标准帅气，有很强的运动员风范。 “那我可发球了。”张笑风说着，摆出了发球的姿势。 白背心根本不搭理他，他的头几乎已经低到和案子一样高了，双眼直直地盯着张笑风手里的球。 第三十一章 第一场 “真是不要脸。”张笑风将要发球时，银毛忽然地说道，声音很小，但旁边的兄弟都能听见，“他发球的动作竟然也和张羽一模一样，简直是可恶至极。” 只见张笑风将球稳稳地抛起，球便划过一个抛物线，落向了他右手手中的球拍。 接着，在他将左手收回的同时，右手手腕轻快地一抖，给球一个瞬间的摩擦，球便贴着网子飞到对面小伙的反手位的角落。 这说白了就是一个很平常的下旋球，只不过发的更长更快，只是为了在不了解对方实力时对对方的技术检验。 只见白背心不慌不忙地将左脚向后一撤，拍子向左收进腹部，并又略微下沉了一些。 突然，在球刚好弹出案子边缘时，白背心将拍子突然引起，腰腿同时发力，用了一个专业的反手拉前冲弧圈球动作，只听“嗖”的一声响，这是拍子和球的摩擦声。乒乓球便在瞬间以瞬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了张笑风的左手大角度处。 张笑风对于对方的凶猛很是吃惊，他压根没想到白背心会在第一球是就这么猛烈地进攻。 但球已飞来，他就必须应对。 此时的乒乓球在张笑风的眼里看来只是一道转瞬即逝的白色闪电，他下意识地向左微微一个滑步，右手伸到身体最左侧去挡。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乒乓球应声弹回，以同样快的速度飞向了白背心的正手位外侧球台，而白背心人现在还站在反手位呢。 张笑风的拍子刚刚碰到球时，白背心就已经做出了反应，只不过慢了半拍，当球已经在他的那边案子弹了一下，并飞出案子时，他伸长地胳膊加上球拍只是堪堪够到球，但却已经无力控制，球便自由的弹在了他的拍子前端，以一道漂亮的弧线飞出界了。 白背心也险些摔倒。 本来那其他六个混混还自以为白背心刚刚的直接进攻一定会让张笑风束手无策，可是张笑风快的令人吃惊的反应速度和对球的处理能力却让他们都惊呆了。 开场就输了一个球，白背心有些沮丧，但这并不影响他后续的发挥，只见他思考了片刻，又重新站回接发球的位置上。 张笑风将球捡回来，在球案边站定，摆好架势准备发第二个球。 白背心皱了皱眉，一点都不敢大意，双眼一直牢牢盯着张笑风手中的球，没有丝毫的放松。 张笑风将球平举在手掌中央，看了两秒左右，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稳定心神。 “这回就没那么简单了。”他在心里狠狠地想。 突然，他将球抛起，拿拍的手紧紧跟上，在球将要落下时，他的拍子突然以与刚刚发下旋球时一样的动作一抖，但紧接着又以极快的速度翻转了几下，最终以保持压低的状态停止。 张笑风的动作复杂之极，速度之快，让白背心根本看不清楚他到底是以其中的那一个动作将球击出的。要知道，一旦不能准确判断球的正确击出方式，就不能判断球的旋转，而这就将导致接球动作的不确定性，那么，他就很有可能会吃发球。 好在白背心是很有经验的球员，看见这样的情况也并不会手足无措。 乒乓球以缓慢的速度弹到了他的正手近台位置，白背心右脚向案子底下迈了一步，右手平伸，手腕外展，将球由右向左一抹，球便堪堪地飞过球网，到了对面。 要说这个抹球，其实非常的神奇，它在乒乓球的具体动作称呼应该是叫做“摆”。是用正手处理近台球的一种方式。其特点就在于，只要属于不是非常转的下旋球和各种侧旋，侧上旋，一般都可以接过去。它的优点就是可以尽量稳定地处理未知旋转的球以及便于控制自己打过去球的落点，以此掌握主动权，给对手接球造成障碍。 因为没看清张笑风所发球的旋转度，所以白背心选择了这个方法。 虽然是成功将球接过去了，但由于张笑风所发的球是白背心根本没预料到的侧旋球，而且转的还比较厉害，所以白背心根本没能将其落点控制住，只见球一碰到他的球拍，就向左出现了严重的偏转，不偏不倚飞落在张笑风的正手位。 张笑风本来是惊讶于白背心竟然能够将这个球接过来，但又因为他将球送到了自己手边而感到高兴，作为一个优秀的国家队队员，他不可能放弃这样一个好的机会，直接来了一个流畅的正手拉前冲弧圈球，只听球拍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乒乓球便以奇快的速度和极低的轨迹从白背心的反手空位飞出。 而白背心此时才刚刚准备把拍子向反手位伸呢。 张笑风连赢两分，整个过程只用了一分钟而已。 剩下的混混们再也不敢嚣张，一个个露出焦虑的神色，仿佛想象到自己已经输了一样。 比赛仍在继续。 这回轮到白背心发球，他所发的两球对张笑风来讲根本毫无威胁性，虽然旋转性很强，但都很好处理。 由于刚刚张笑风的那一个拉球动作幅度过大，他的腰又有些疼了起来。他不敢再继续进攻，索性开始持续防御，打算用白背心自己的进攻的反作用力将他打败。 白背心所发两球，全部被张笑风得分，比分4：0，换发球。 张笑风所发两球，白背心均未接到，比分6：0，换发球。 白背心改变发球策略，凭借正手近台短球和一次精准的拉球得到一分。第二球他想要故技重施，张笑风没再给他机会，一个反手拧球将其击败，比分7：1，换发球。 张笑风又发两球，白背心有些急躁，莽撞进攻，一球下网，一球被张笑风挡回正手大角度区域，够不到了。此时比分9：1，换发球。 白背心再次发球，他仿佛已经忘记了变换发球方式，并且已经非常急躁了，所以两球质量都不高，被张笑风反手拉球直接进攻，全部失分，比赛结束，比分11：1，用时，五分钟。 小混混们一片哗然。 “好了，已经一个了，下一个是谁？”张笑风仿佛找到了重回赛场的感觉，他双手抱肩，大声问道。 第三十二章 第二场 “我来！”只见银毛越众而出，一手撩拨着满头的银发，扬起头叫嚷道。 他转头又冲白背心喊：“赵兄弟，把你球鞋给我。” 张笑风几乎都要笑出声来。原来，他们打球，并不是人人都买得起球鞋，而是一双鞋子七个人换着穿。这还并不算很奇怪，最叫人在意的是，他们这七个人，身高都相当，从他们七人一双球鞋这一点来看，他们的脚的大小也都一样，可见这七个人真的是臭味相投，关系很好，可以说是非常团结一致的。 这倒有些不符合他们小混混的影响。 只见银毛走到案子边，将手中拍子转的如同马达一样，冲张笑风猖狂道：“你一看就不是本地人。在咱们a市打球的，没人不知道我们打遍天下无敌手的这七个人，人称葫芦七兄弟！只要是让我们盯上的，没有一个不被我们打得乖乖掏出两千块钱来，今天我们却也没想到，碰伤你这么一个硬茬儿，还侥幸赢了我们一个兄弟？但接下来你可就没这么幸运了，告诉你，就凭你那点本事，让我赢你一个假张羽根本不是问题……” “你说完了没有？”张笑风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他道，“可以开始了吗？你们走之后，我可还要上课呢，我还要赶时间出去吃个饭，球馆的事情够我忙了，你就别在这儿耽误时间了。” 听了这话，银毛气的头发都快竖起来了，只见他一指张笑风道：“你……你这是看不起我们，要知道我们几个也是省队出身，你和我们根本没什么区别，凭什么这么趾高气扬？” 张笑风根本就没搭理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我发球了啊。”接着就摆出了标志性的发球动作。 银毛不敢再废话，急忙摆出和白背心如出一辙的接发球准备动作，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张笑风手中的乒乓球。 张笑风将球抛起，目光随着球向上移动，接着，他便出手了。 和上一局一样，张笑风并不盲目地发一些花里胡哨的球，而是以下旋球为开始，目的就是为了试探对方的底细。 这一球发的极低极转，几乎快要擦到网子上，只见它轻飘飘地飞过球网，落向了银毛的反手远台位置。 银毛相比白背心来讲就明显要稳重得多，他并不着急进攻，而是选择了搓球。当他将拍子与球摩擦时，才发现这球的旋转非比寻常，于是急忙又加了一步处理：他把拍子略微向上抬了一下，硬生生将球托了过去，这才没有让球下网。 乒乓球又是紧贴着网子，飞到了张笑风的反手位。 张笑风仍然不选择进攻，而是一个反手搓球又搓了回来。 银毛也不进攻，再次将球搓了回去。 张笑风这回不打算再搓球了。要知道，乒乓球一般都是前三板之内就要进攻的，这都已经第几个回合了，还是没人上手。 当乒乓球再次飞到张笑风手边时，他索性弯腰，引拍，直接一个流畅的反手拉球向对方的正手大角度打去。 只听“呼”的一声，乒乓球化作一道白色的线飞向了对面球台。 此球速度之快，力量之大，位置之精准，可谓无与伦比，不愧是世界级冠军所打出的球。 但银毛似乎早有准备，在张笑风刚刚出手时他就已经移步到了案子中线，时刻准备迎接张笑风的任何一个角度的进攻。 在张笑风将球打出时，银毛已经动了，只见他以奇快的速度伸手，右脚同时后退一步，球拍便将极速飞动的乒乓球稳稳拦住了。 接着，他将拍子由上至下以极其顺畅和潇洒的动作一挥，做了一个完美的正手削球动作，便彻底缓解了这一球的冲击力，乒乓球一改刚刚的迅猛，轻飘飘地飞过了球网，其节奏变化之大实在是叫人叹为观止。 “没想到竟然是个削球手……”张笑风在心里抱怨着。 要是从前的他，肯定不会出现这样的心态。因为面对削球手，自己就只管进攻，打的舒服而又酣畅淋漓，对方则往往只有追着球来回跑的份，所以以前的张笑风很喜欢碰到削球手。 但是现在却不一样。其主要原因还是在于他的腰伤。 因为这一点，他不敢贸然进攻，害怕因为一时的兴起而断送自己的下半生，所以，他几乎不敢用正手拉球，只能偶尔用对于腰部的发力要求并没有正手拉球那么高的反手拉球凑和一下。但如果对方是削球手，则等于他不会主动进攻以留给自己借力打力的机会，所以，要快速打败削球手的唯一办法只有：用猛烈的进攻将其击败。 这便不免让张笑风有些苦不堪言。 银毛将球削过来之后，乒乓球正好落在了张笑风的正手位手边，他只要略微弯腰，然后一个蹬转拉球就能轻松搞定，让银毛彻底失去反击的机会。可惜他的腰不允许他这么做。 银毛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慌忙地向后退了半米，以迎接随时可能到来的猛烈进攻。 然而，预想中的进攻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张笑风的一个很轻的搓球摆短。 原来，张笑风自知没法进攻，只好想办法让对手出其不意。 这一招果然管用，只见银毛本来已经准备好了下一板削球，可是，张笑风却忽然来了这么一下，当他再慌忙向回跑时，已经晚了，这一球被搓得又低又短，根本没给他跑回来的空隙。 只听“哒哒哒”三声，乒乓球在银毛远远伸出的拍子前弹了几下，静止在了案子上。 张笑风得一分。 银毛惊讶地半张着嘴，瞪大了眼睛，看着张笑风，接着，他懊恼地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第二球，仍然是张笑风发球。 张笑风不想再和削球手玩儿下旋，于是，他直截了当地发了一个侧旋球到银毛的反手大角度。 此球来势迅猛，且由于带着强烈的旋转，乒乓球是以一道弧线跃过球网的。 这一球无论从角度还是旋转来讲都没办法再削，银毛只好选择将球用反手拨到了张笑风的反手位。 张笑风一个拧拉，希望能借此直接得分。 但银毛的确是很有实力，面对突然快如闪电的乒乓球飞向了自己的反手位置，他迅速将左脚向后一撤，右手拿着拍子举到左肩，就在乒乓球飞出案子的电光火石只见，他突然出手，将球拍由左肩直接挥到了右膝：一个漂亮的反手削球。 乒乓球和刚刚一样，速度顿减，如同被云雾拖起一般飘到了离张笑风很远的正手大角度区域。 要想高质量地将其接过去，张笑风必须选择滑步过去并用正手拉球。 张笑风觉得无奈极了，他突然产生了一种愤怒感。要知道，如果他没有腰伤，这样的球对于他来讲根本就是小菜一碟，不需要费什么功夫就可以把对方打的满地找牙。可是，如今呢？就因为一个腰伤，他不但与全满冠失之交臂，难道还要受一个省队水平小伙的欺负吗？他突然开始恨，恨自己的腰，恨李亮，恨乒乓球，恨对面的银毛还有他的几个狐朋狗友。 怒火越聚越多，张笑风的心里突然萌生了一股执拗的力量。他不再理会身体的感受，他想象着从前在赛场上万众瞩目时自己拼尽全力的样子。 乒乓球已经飞了过来，他必须接到它！ 第三十三章 往事 当一个人因为执念而去拼命时，是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的，他所能爆发出的，是超乎常人的力量和斗志，是一个人长久以来埋藏在内心深处的能量。 每个人的一生，大概都会有这样的经历，也正因为如此，才会创造出辉煌，使他人将自己铭记于心。 张笑风像这样的情况，也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而现在，他只是无比轻盈地做了一个滑步，赶到了被银毛削过来的球的旁边，弯腰，引拍，接着出手，动作一气呵成。就在这一瞬间，他想起了很多往事。 那一次的经历和现在非常相似。 当时的他，年仅二十二岁，还是那个年轻气盛的张羽。尽管年纪不大，可已经是赢得过奥运会金牌的知名运动员了，他看到了前途的美好，对未来有无限的憧憬，“我一定要拿全满冠！”这是他一直埋藏在心底的梦想，但在这后面还有一句：“然后我就有资本娶雅兰了！” 可见荣誉固然可贵，但在当时的张羽眼里，那只不过是爱情的附属品。 当时的他和郑雅兰关系非常要好，但却总是不能再进一步，这也一直是他所焦虑的。 在他拿到奥运金牌之后，曾有意无意地对郑雅兰进行过试探，但得到的答复却不尽人意：你……很优秀，但是不够好。 这一句话几乎让张羽急出心脏病来，要知道，郑雅兰作为球队的女神，一直受到所有男队员的疯狂追捧，不光是他们一队的，就连二队三队的人都会慕名来找雅兰搭讪。 郑雅兰众星捧月的待遇让张羽非常焦虑。 后来，在一次练球的过程中，张羽的脚扭伤了，医生说他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再打球，并告诫他要好好休息。 张羽按照医生的指示在家里养伤，但往往也会耐不住寂寞撑着拐到平常训练的体育馆去看看，说白了，他会跑过去，主要还是去跟郑雅兰献殷勤的。 每次他一瘸一拐进入体育场时，总要傻呵呵地冲着她笑笑，意思很显而易见：看！我脚都受伤了，还过来看你，我是不是对你很好啊？ 郑雅兰则往往并不答话，只是同样报以微笑。 像这样的情况就一直持续了两个多月，张羽的脚也就快要好了，所以他过来球馆的次数也就越来越频繁了。 一天中午，当他再次一瘸一拐来到体育馆时，却看到了令他愤怒不已的一幕：一个和他们同队的小伙子正在想方设法地接近郑雅兰，而后者则很不情愿地想要甩掉他，直到后来，那人的举动越来越过分，甚至开始动手动脚，弄得郑雅兰非常窘迫，但又有些无可奈何。 张羽当时只觉气上心头，还来不及走到跟前就大喊了一句：“你他妈的想干啥？” 球馆里人很多，不过大多数都在练球，对这边的情况一无所知。 被张羽这么一喊，大家都下意识回过头来看了一眼，但发现没什么事，而且也都不愿意凑热闹，就都只是瞅了瞅，便回头继续打球去了。 那人当时便有些恼羞成怒，狠狠说了一句：“我跟雅兰聊天，关你他妈什么事啊？”便向前冲着要和张羽拼命，幸好被郑雅兰拉住了。 “别激动，别激动，”郑雅兰一边拉着那人的肩膀，一边劝道，“都是球队的运动员，干嘛这样呢？咱们又不是街头打架的，咱们可是一个队里的队友啊！怎么能打架呢？” 那人一听这话，站住了脚步。 只见他扭回身温柔道：“雅兰，既然你说咱们都是运动员，那咱们就用运动员的比赛方式。”接着，他转头看向张羽，恶狠狠道：“既然雅兰这么说了，那咱们就来用乒乓球运动员的方式解决问题，很简单，咱们只要打一场比赛，输了的一方永远不要再接近雅兰！” 他明摆着是想欺负张羽脚伤未愈。因为他想必也应该知道凭自己的实力根本不是张羽的对手，只好借助天时之力，占张羽的便宜了，而且这样如果赢了比赛，也可以称得上是名正言顺。 郑雅兰明知这一点，忙上前劝说道：“张羽最近脚伤还没好，要不然还是下次……” “好！比就比！”不等郑雅兰说完，张羽就说道。 那人一看张羽这么爽快地同意了，一时还有些吃惊，他本来还酝酿了一些激怒张羽的话还未出口，如今只好又生生咽了回去。 郑雅兰无奈的一拍脑袋，看着目光如炬的张羽，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阻止这场毫无意义的比赛，但无奈顾及到张羽话已出口，不可能再收回了，也就索性不再多说，回身站在了案子旁边，说了句：“那我来当裁判吧，一局定胜负啊。” “好！”那人笑了，拿起拍子走到了案子前。 张羽此时虽然已经快要痊愈，也不再拄拐，但他走路时仍然是一瘸一拐，看样子很不灵活。 接着，由郑雅兰抛硬币，决定了两人的发球顺序，比赛便正式开始了。 那人本来自以为是胜券在握，根本没把脚扭伤的张羽看在眼里。但拥有丰富实战经验的张羽，凭借自己良好地技术水平，仍然能和对方打的不相上下。这着实使对方吃了一惊，也同时意识到自己和奥运冠军之间的差距， 两人的比分十分胶着，一直打到了10：10，接着，张羽又赢了一球。 比分10:11，出现了赛点，轮到张羽发球。 此时的比赛所考验的已经不仅仅是技术了，更是选手的心里承受能力。 对比赛双方来讲，这场比赛关系到自己的终生幸福，所以两个人都拿出了比参加国际联赛更加认真的态度对峙着。 此时张羽虽然只要再赢一个球就能够赢得比赛，但他根本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因为这是比赛的大忌，赛场上风云变幻，任何情况都有可能发生，如果因为内心的松懈而导致被对手所赶超，那实在是太过于可惜。 在这紧要的最后关头，张羽还是选择了比较稳定的下旋长球，直接发到对方的反手远台。 按照惯用思维来讲，对方都会把球搓或拉到自己不容易进攻的反手位以夺取主动权，所以张羽发完球以后就没再动地方，静等对方把球打过来。 可是没想到，那人直接反手削了一板，乒乓球直直地飞向了张羽的正手大角度空当，角度极其刁钻。 如果是平常，张羽一步跨过去肯定是来得及，但对方就是算准了张羽他因为脚伤一定不敢直接去打这一球。 不得不说，他算的很准，张羽的脚在经过了这场比赛前大半部分时间后，已经在隐隐作痛了，而此时又来了这么一球，张羽只要还想顾及到自己的脚，就不可能接得住。 就在这关键的一刹那，张羽突然觉得愤恨，他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是那么地可恶，他恨这个人，同时也恨自己的受伤的，不争气的脚，还恨刚刚答应对方打这场比赛的自己。 他当时只感到脑中一热，便一个大跨步跃向右边，当脚落地时，他感到整个腿都传来阵痛和酸麻感，但他没理会，咬着牙挺了过去。 “呼”的一声，球拍被他抡得生了风，乒乓球顿时便以极快的速度飞向了对方的球台，在那人根本来不及反应的瞬间从他身边掠过，打在了墙壁上。 比赛结束，比分10：12，张羽胜。 打完这一球，张羽便感到脚上传来剧痛，腿一软，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第三十四章 张笑风的危机 一旁的郑雅兰连忙上前扶住他，用急切的声音道：“张羽，你怎么样？你刚刚就不应该答应这场比赛，现在好了，脚扭伤得更厉害了……本来都快好了……” 张羽皱着眉，捂着脚腕，勉强笑了笑，道：“还不是为了你……” 郑雅兰吃力地把张羽从地上架起来，用复杂的语调说着：“为了我什么啊，难道我还能跟别人跑了不成……” 这话既含蓄，又暧昧，不能不让张羽的心中萌生很多奇怪的想法。 他于是就试探性地问道：“你这话的意思是？” 郑雅兰尽量将张羽轻轻放在椅子上，红着脸柔声道：“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我喜欢你很久了，只不过一直没表现出来罢了。” 张羽只觉得心头一喜，伸手把还在害羞的郑雅兰揽在腰间，接着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之前和张羽打比赛的那位，自从被张羽一拍搞定之后，就再没动过地方，一直呆呆地站在原地，亲眼目睹了这一幕。突然，他惊叫一声，后退了一步，之后便没了魂一样跑开了。 椅子上的两人对视了一眼，都笑了。 张羽仍然将郑雅兰环在腰间，他将嘴巴凑近她的耳朵，轻轻地说道：“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 “操！这小子打算给我装到什么时候？” 张笑风只听见这么一声喊叫，紧接着肩膀便传来了一阵疼痛。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感觉自己的腰上还是火辣辣的疼，全身没有一点力气，面前银毛和他的几个兄弟正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他转头看看自己的肩膀，发现自己的衣服上被印了一个脏兮兮的鞋印，看来是银毛刚刚把他踹了一脚。 他捂着腰，艰难地站起身，却发现自己想站直都很难，只能晃晃悠悠地扶着墙壁，慢慢移动。 “你既然都起来了，那就别在这儿装了，咱们的比赛还没完呢！”银毛在他身边叫嚣道。 “那个……”旁边一个穿着拖鞋的小伙说道：“我觉得他并不是装的，倒像是真的有腰伤，毕竟他之前一直都没输，没理由在这儿装蒜啊。” “有腰伤？”银毛想了想，突然惊叫道：“张羽不是就是因为腰伤才退役的吗？” 张笑风现在算是把具体情况都搞清楚了：他当时心里发狠，冲过去打那一球，不想腰伤突然发作，他在剧痛中摔倒在了墙边，然后陷入了短暂的昏迷，之后又被一脚踹醒，成了现在这种局面。 想到这儿，他有些虚弱的开了口问道：“我摔倒之前的那一球打上了么？” 银毛此时还震惊于他的腰伤，并仔细地思考他到底是不是张羽以及如果他是，或者他不是，那么自己又应该做何反应等等问题，根本没顾及到张笑风的问话。 张笑风只好又提高了嗓门，尽量大声地说了句：“刚刚我摔倒之前的那一球到底打上了没有啊？” 银毛这才从思考状态转变回来，只见他略一思索，才说道：“打上了。” “那就好。”张笑风顿时舒了口气，要是这一个让他几乎是用生命去兑换的一球没打上，那他得多么愤恨啊。 正当张笑风靠在墙壁上，捂着腰，长长地舒了口气时，银毛却突然开口问道：“你……到底是不是张羽？” 张笑风心里紧张，但口中还是尽量随意地答道：“不是。” “可是……为什么？”银毛的声音充满了疑惑，“为什么你说你是省队的，却能把我们打的这么惨？为什么你长的那么像张羽？为什么你和张羽一样有严重的腰伤？这些到底都是为什么？” 张笑风愣了一下，他也意识到自己身份的漏洞实在太多了，看来这一次想要蒙混过关，只能用强制手段了。 “都说了老子他妈不是张羽！”张笑风继续捂着腰，阴下脸来道，“我不知道那个什么所谓的世界冠军到底有多少都和我一样，但反正我就是不是他。” “可是……”银毛的声音还很迟疑，“你不是说你因为崇拜他，所以特意整容成他的吗？” “那些都是放屁！”张笑风尽量让自己显得很不要脸，很混蛋，很凶恶，好不让自己漏出什么破绽来。 “我会整容成他根本就不是我的意思，当时我本来想整容成……李亮来着！因为他才是我最崇拜的偶像，没想到，整容失败了，院方告诉我说既然已经失败了，与其冒险继续整容成李亮，倒不如正成张羽好了，因为那是的我已经和张羽有些像，整起来比较省时省力……哼，要说起来我也真是后悔，没想到这张羽原来就长成这个丑样子么？刚整完的那几天我都已经没脸见人了！” 银毛听了这话，气的头发都快要立起来了，只见他恶狠狠道：“你敢侮辱张羽？你一个屁都不是的教练怎么配去侮辱他？而且你竟然还崇拜李亮！崇拜那个王八蛋？你难道不知道么？李亮是张羽的对头！而且我看就是因为他，张羽才会出车祸，才会带着郑雅兰逃离赛场！那么既然我们也属于不一样的阵营，那我们也就是和张羽李亮两个人一样的对头！我今天就代表张羽，狠狠教训教训你！” 张笑风顿时有些愣在了当场。没想到竟然会有普通民众参透其中的内幕，更没想到自己竟然还会有这么忠诚的支持者……虽然只是一帮省队退下来的小混混…… 但他同时也感到后悔，后悔自己提了李亮这个连自己都恨之入骨的名字，还让这几个本来就很有可能对自己造成威胁的小混混愤怒不已，虽然让他们不再觉得自己是张羽，但却让自己陷入了极度的危险中。 只见以银毛为首的几个小混混一个个面露凶光，摩拳擦掌地向自己包围而来。 张笑风有些绝望地看了看休息室的门，那里隔音效果很好，郑静淑在里面应该听不到刚刚发生的一切……现在的也一样。 他想要找个机会冲出包围，但无奈自己的腰实在太疼，连走一步都困难，又怎么能冲的出去呢？ 唉！要怪就怪自己不该胡说八道，惹得这帮混混发了怒，一切都是自讨苦吃，要是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给他们两千块钱把他们打发走呢。 但现在想这些都没用了，张羽不再看包围上来的混混们，他此时已经无心顾及他们了，他现在只感觉自己的腰快要断掉了。他无力地全身一软，顺着墙壁滑到了地上。 银毛是最先走到前面的，只见他把拳头高高举起，狠狠地说道：“我让你崇拜李亮，我让你侮辱张羽！” 正当他的拳头将要落在张笑风的身上时，只听“咔嚓”一声，休息室的门开了。 第三十五章 一触即发的战斗 1 银毛的拳头停在了半空，混混们此时也都停住了脚步，扭回头看向了休息室所在的位置。 郑静淑从休息室探出了脑袋，看样子是想探查一下外面的情况。 但她却惊讶地发现，除了已经精疲力尽加上痛苦不堪的张笑风，其他人则都齐刷刷地看着她。 她就这样和混混们对视良久。 突然，混混们齐声尖叫起来，都后退了一步。 在渐渐稳住心神以后，他们才指着郑静淑结结巴巴道：“郑……郑……郑雅兰？” 张笑风闻声抬起头来，看见郑静淑正呆呆地看向这边，不禁有些吃惊，但一时间也不好说什么。 郑静淑看见老公坐在地上，靠在墙边，很痛苦的样子，而且在他的身边，那些穿着奇装异服的混混们正团团把他围住，不由得心中一急，急忙地道：“你们……你们把他怎么了？” 几个小混混此时都不敢吭声，他们已经完全搞不清楚情况了，一个个迷惑地看看张笑风，又看看郑静淑，愣了好长一段时间。 这样的尴尬局面大约持续了一分钟，银毛才终于最先反应过来，只见他开口对郑静淑道：“你……你是谁啊？” 郑静淑没理他，自顾自地关上休息室的门，把后面紧跟着的张冠羽关在了门后，然后满脸焦急地跑到张笑风身边，把他扶了起来，让他坐在椅子上。然后怒气冲冲地对混混们道：“你们到底对他干了什么？说啊！” 银毛和他的几个兄弟还是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杵在那儿，又过了半晌，银毛又问了和刚刚一样的问题：“你到底是谁啊？” 郑静淑带着愤怒和憎恨的语气道：“我是他的妻子。有什么问题吗？” “不，不，没有，没有问题。”银毛半张着嘴，瞪大了眼睛，说道，“请问你是郑雅兰吗？” 郑静淑不禁一愣，道：“……不是。” “可是你和郑雅兰长得明明一模一样啊？” “我……是整容成这样的。”郑静淑明白，无论如何，他们的身份都一定要完全保密，否则在这个城市他们就再也没法生活下去了，他们的基业，他们的学生，他们的所有都会受到巨大打击，所以，无论现在的情况是怎样的，她都不能说。 “你也是整容的？”小混混们顿时炸了锅，议论纷纷起来。 银毛顿时觉得有些怒气攻心，他不想再多说什么，只见他直接快步走向前去，狠狠在郑静淑的肩膀上推了一把。郑静淑没防备，惊叫一声就撞在了椅背上，她只感觉胳膊酸痛，重心不稳。 “兄弟几个，给我揍他们！”银毛一边喊着，一边抡起拳头打向郑静淑。 张笑风急忙伸手向拦，但无奈腰疼难忍，动作还是慢了一步，银毛的拳头一发不可收拾地冲向了郑静淑。 郑静淑闭起了眼睛，把手慌忙地挡在身前。 就在这时，只听又是“咔嚓”一声，休息室的门又被打开了，只见小冠羽用小手吃力地够着门把手，几乎快要把自己吊起来了。 随着门慢慢地打开，小冠羽差点就被拖着摔倒在地上。 银毛的拳头又停了下来，和其他几个小混混一起看向张冠羽。 只见小冠羽一从休息室出来就看到了这些人，他也分不清这些人对自己的好与坏，只知道自己的父母都在那边，于是就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他绕过几张球台和几个盆，小鞋踩出“吱吱吱”的叫声。 郑静淑和张笑风同时都把心提了起来。作为父母，他们所最害怕的，莫过于让自己的孩子遭受危险。 “这小家伙又是谁啊？”银毛不耐烦地走上前，把手伸到张冠羽的腋下，将他举了起来，又转回身来到夫妻俩面前，道：“这是你们的孩子？” 张笑风和郑静淑紧张地看着银毛，半晌才缓缓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张冠羽突然奋力踢蹬起来，小小的身子在空中扭动个不停。 银毛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将张冠羽放在了地上，一边还说道：“这小兔崽子怎么这么不老实？” 只见张冠羽落在地上后并没有离开，而是直接蹲在了银毛的脚边，开裆裤大大的敞开，露出里面白嫩的小屁股。 众人一开始都没意识到他要干什么，银毛只觉得他这样有点好玩儿，就只顾着看张冠羽的下一步动作。 这时，郑静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忙俯下身来想要把孩子抱起来，但是已经晚了，只听“噗！”地一声，张冠羽又拉了，球馆内顿时传出一股恶臭来。最倒霉的是银毛的鞋，已经被大量的黄色污渍给污染了，尽管他在张冠羽拉出来的一瞬间下意识地抬起了脚，但运动鞋的前端还是变得脏而臭。 这在常人看来，可能只是一件令人有些生气，有些恶心和烦恼的小事，大不了就换一双鞋，实在不行把鞋刷一刷再穿也没什么大事，但对于银毛他们就不一样。要知道，这些小混混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都很时尚，很有钱，但实际上全部是穷光蛋。 前文已经说过，银毛脚上现在穿着的运动鞋，是他们所有人共用的，原因就在于他们没钱来买多余的球鞋，所以平常他们之中总有几个人还穿着拖鞋在大街上闲逛。虽然没人能理解他们究竟是怎么熬过陕西寒冷的冬季的，但他们在夏天的状况就是如此。 他们费劲巴力地到处去“斗馆子”，就是为了能挣点闲余外快，好混口饭吃，顺便还能再网吧混上一宿。 能穷到这个地步，可见这一双球鞋对他们来说有多么重要。 银毛和他的兄弟们愣了一下，顿时都惊叫起来，他们就这样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宝贝球鞋被一个一岁的小屁孩给糟蹋了。 银毛只感觉怒火中烧，他几乎失去了理智，不等郑静淑和张笑风反应，就对着张冠羽的屁股狠狠地踢了一脚。 孩子被踢得飞出老远，不过幸好没撞到什么东西上，只见他趴在地上，“哇”的一声就哭了，整个球馆都被这尖锐的哭声包裹着。 郑静淑大叫一声，急忙跑上前去抱起孩子，然后转过脸来狠狠瞪着混混们。 混混们也不甘示弱，他们也一样用恶毒的眼光看着这一家三口，紧接着，这七个小伙子，不约而同地挥起了拳头，冲向了张笑风和抱着张冠羽，还没来得及给他擦屁股的郑静淑。 第三十六章 一触即发的战斗 2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关头，门口有传来了“吱吱”的推门声。 这一次被打开的是大门，一个穿着黑风衣的高大男子带着一个瘦小白净的男孩走进球馆。 进来的正是尘风和尘宇父子俩。 球馆里本来正准备动手的两拨人顿时又都安静下来。 尘宇只顾推门进来，根本没仔细看球馆里的形势，而且自始至终他都没抬起头开看一眼，只是一直低着头满地搜索。只见他一边开门进来一边还说着：“呦，门没锁，张教练啊，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啊？吃饭了没？” 但没人回应。 尘宇以为张笑风正在忙，也没在意，只管继续在地上找着什么，还一边说着：“张教练啊，你在球馆里有没有看到一张小卡片啊？昨天就不见了，我都到处找了好久了，这东西可真是重要的东西，我要是找不着可真得出大麻烦……哎，尘风，你先别站在这儿了，我自己找就行了，你赶紧去练球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低着头冲尘风挥了挥手。 尘风可是早就看见那七个混混包围着自己的教练了，只见他站在原地根本没动，紧张地伸出手来拉了拉父亲的衣角。 尘宇这才意识道今天球馆的气氛有些不对劲，疑惑地抬起头来看，才看见那七个混混和在他们包围之中的张笑风一家三口。 “这咋回事儿啊？”尘宇说着走上前去，手叉着腰，看着众人。 这葫芦七兄弟中，白背心先开口了：“你谁啊？到这儿来干嘛呢？” 只见尘宇就那么站在那儿，面容里一点儿也看不出担忧和焦虑，只见他随意地用下巴指了指身后地尘风，语气就像是在和老朋友聊天一样轻松：“我来还能干嘛，带儿子打球呗！” 这次不等白背心说话，银毛就开口道：“那不好意思了，今天张教练可能没法儿上课了，我们已经把这个场地包了！” “呦！”尘宇一听就笑了，他转头看向张笑风，道：“是这样吗？张教练？这位说你不好好上课，把场地租出去了？” 张笑风素来都有些怀疑尘宇的身份和目的，所以一直对他心存戒备，而且也完全没什么好感，但事到如今，自己已经被逼上了绝路，没有更多的选择了，他只能把希望都放在了尘宇的身上。 只见他软绵绵地坐在椅子上，摇摇头道：“没有的事儿，是这几个小兄弟瞎说的。” 尘宇的脸色一下就阴沉下来，他看向银毛，用有些不悦的语气道：“是这样吗？” 银毛自恃人多势众，也觉得没必要再和他兜圈子，索性大方地开口道：“是不是你不用他妈管！哥几个今天就是要呆在这球馆不走了！你们孩子也别想上课，我看你能怎么样？” 尘宇“哈哈哈”地笑了，仿佛听到了极其好笑的笑话，只见他在球馆里度起了步子，也不再看混混们一眼，就自顾自地说道：“张教练是很好的教练，是很称职的教练，他的球打的非常好，教的也非常好，对孩子很耐心。况且，这里的收费也并不算贵，我觉得他是一个很好的人。” 混混们不明白他的意思，都疑惑地看着来回度步的尘风。 只见尘风沉默了片刻，像是在组织语言，接着，他又继续说道：“还有郑教练。”说到这，他才抬起头来，看了看还拿着卫生纸帮孩子擦屁股的郑静淑，“她一直在家里带孩子，所以最近一年都没来过球馆，但我对她的印象很深，她和张教练一样，是一个很优秀的教练，她教也的很好，很负责任，而且她还是个美女。” 说到这儿，尘宇笑了笑。 “所以，基于他们一家三口给我的印象非常好，而且，今天他们好像遇到了一些麻烦。”他说着停下了脚步，看向了混混们，继续道：“我决定帮他们解决这个麻烦。” 混混们都笑了。银毛率先道：“你？就凭你一个？也想弄我们七个人？你怕不是吃错药了吧？你放心，我不会把这两位教练怎么样的，更不会动他们的孩子，我顶多是打的他们不再像张羽和郑雅兰，而且再也打不了乒乓球罢了。” 张笑风和郑静淑心里一沉。 “所以，如果你识趣儿的话，趁早带着孩子离开这儿，别把这里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对我们双方都好，但如果你敢自以为是地和我们作对，我们一定连你一起揍了！” 这时，银毛身边的一个穿着拖鞋的小伙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忙上前对银毛说着：“你听见了没有？刚刚那个穿风衣的说，那两个教练一个姓张，一个姓郑，而且姓郑的还是那个女的！” 发觉到这一点的混混们顿时一片哗然。 是啊，既然长相一样有了一定的解释，可难道名字或者姓氏也是一样的么？ 银毛忽然全身颤抖地回头看了看瘫坐在椅子上的张笑风，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郑静淑和张笑风听见了拖鞋的那句话，也明白他们在想些什么。 为了不让事情败露，郑静淑忙道：“我们的确是一个姓郑，一个姓张，但那只是巧合罢了，我们根本不是张羽和郑雅兰。” 这一句话的语气显然不够，不足以消灭混混们心中的疑虑。于是张笑风又虚弱的补充道：“我们也没想到自己的姓居然会正好对上张羽和郑雅兰这两个货，弄得我之前都想要改名换姓了……真是扫兴的很。” 郑静淑抱怨地看了张笑风一眼，好像是觉得他把自己说的太狠了。 张笑风无奈的耸了耸肩膀。 尘宇就这样一直站在那儿，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对话。 混混们顿时又被激怒了，他们今天算是知道了，眼前这两个家伙完全就是不把自己的偶像放在眼里的混蛋。 他们一个个摩拳擦掌地向张笑风他们走了过去。 “给我，停！”尘宇忽然大喊一声，气发丹田是声如洪钟，整个球馆都被他的喊声震得嗡嗡作响，混混们下意识地全身一颤，顿在了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头看向他。 银毛死死地盯着尘宇看了许久，终于狠狠地道：“好，既然你是诚心想作对，那我们就成全你，兄弟们！上！把这个屁话多的家伙给我往死里打！” 第三十七章 缘由 银毛一声令下，混混们便暂时舍弃了身后的张笑风一家三口，向满脸不屑的尘宇发起了第一次冲锋。 冲在最前面的是白背心，只见他跨过一个挡板，便来到尘宇面前，紧接着，没有丝毫犹豫的，他的拳头迅猛地向尘宇的胸膛打去。 这一次再也没响起阻止一切的开门声，拳头直直地砸向了尘宇。 正当白背心觉得自己一击必中之时，尘宇的手突然在一瞬间将他的拳头捏住，并且不等他有所反应，尘宇的手上便一加力，白背心只感到自己的手掌几乎快要被捏碎了，但他根本还来不及叫喊，就感到自己的身体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拽了起来，手臂仿佛快要被拉断了。 只见尘宇正抓着白背心的手把他像抡扫把一样抡了起来，白背心瞬间变成了一道白色的虚影，他的脚在瞬间便将后来的几个小混混都踢得飞了出去。接着，尘风一松手，他也远远的飞到了一个案子上，滚了两圈，被球网给拦住，停了下来，晕过去了。 混混们都意识到了尘宇的厉害，有些刚刚被击飞的索性躺在地上装晕，不起来了。 第一次冲锋也成了最后一次冲锋。 混混中还完好无伤地站着的，只剩下了银毛和拖鞋。 银毛是因为刚刚发号施令的缘故，没有率先冲上去，所以尘宇在抡白背心的时候没打到他，于是他又慌慌张张地退了回来。 而拖鞋呢，因为对穿拖鞋不是很习惯，刚刚冲上去的时候脚滑了一下，所以比别人慢了半拍，也没被打到。 这两个人明白自己不是尘宇的对手，只见两人紧张地现在原地，眼球都骨碌碌转，各自打着自己的歪主意。 突然，他们同时行动了，只见拖鞋一下子跪到地上，对着尘宇苦苦哀求道：“是我们不长眼，不应该惹你的，你也教训过我们了，你就放我们走吧，你看我们这些兄弟都不容易，你就行行好吧！ 他说话时还带着浓重的方言口音，一看就是普通话没学好，所以听起来非常有乡土气息，让人觉得有些亲近。 但尘宇可无心听他说话，刚刚说过，拖鞋和银毛是同时行动的，在拖鞋开始哀求的同时，银毛也采取了自己的计划：他飞快的转过身，一个箭步就冲向了抱着孩子的郑静淑。 他是想要抢一个人质，来要挟对方放走他们兄弟几个。 郑静淑一见银毛向自己冲过来，眼中充满了惊讶，又因为她一直站在墙角，根本没地方可躲，只能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银毛的速度向箭一样快，转眼就离郑静淑不到两米远了。 尘宇此时已经来不及阻拦了。 就在这时，在银毛身边的一个案子底下，突然伸出了一根扫把棍，恰好就拦在了银毛脚前。 银毛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郑静淑身上，根本没看到脚下有东西，在猝不及防之下，被拌了一个跟头，来了一个狗吃屎，恰好摔倒在郑静淑的脚下。 郑静淑一声尖叫，慌忙从墙角跳开，一手抱着孩子，扶起张笑风，向着尘宇那边转移。 这时，从刚刚伸出扫把棍的那个案子底下，钻出了一个瘦小的身影跟着郑静淑二人一起跑到了尘宇的身后。 是尘风。 原来，尘风在自己的父亲和混混们对峙时，就觉得有些害怕，而且他也深刻地了解自己父亲的身手，根本不担心他，就心想着不要让自己陷入危险，拖累父亲，而且还想要能给张教练他们一些照应……说不定自己能帮上什么忙呢？于是就趁混混们不注意，来到球馆的另一头，从那边小心翼翼地钻到混混们身后的案子下面。 后来，正如他所预料的一样，尘宇将混混们打的七零八落，但没想到那个满头银发的小子竟然那么不要脸，想要算计郑教练，幸好在那个案子旁边就躺着一把扫帚，他就急忙将它拉过来，然后在适当的时机伸出去，把银毛绊了一个措手不及。 张笑风和郑静淑明白，自己应该感谢这孩子，要不是他，这银毛可能真的就得手了。 “都别装蒜了！起来吧！”尘宇喊道。 混混们知道自己这样子趴下去也不是办法，一个个都爬了起来站在了还在哀求的拖鞋身边，低着头，一言不发。 尘宇转身对张笑风道：“怎么处置他们，就全看你了。” 张笑风笑了笑，看向了混混们，过了一会儿，他开口了：“你们真的很崇拜张羽吗？” 只见这葫芦七兄弟异口同声地答道：“当然，张羽是我们最崇拜的偶像！我们一辈子都会支持他！任何人都不能羞辱他。” “是吗？”张笑风笑道：“那好，既然你们这么崇拜张羽，为什么不好好打球，进国家队去看他啊？” “我们本来是一直都在好好练球的，可是在我们听说了他出了那场车祸以后，就不愿意再继续练球了，我们觉得张羽既然带着郑雅兰逃赛了，那他八成不会再回到北京了……据我们估计，他八成会来到离自己老家很近的城市生活，于是我们就打算来陕西看看情况，就先来到a市，你们这是我们来的第四个球馆……虽然我们也不确定张羽到底会不会继续打球，但一切都要凭直觉！没想到……没想到……” 他们的声音突然发起狠来，一个个满怀仇恨地看着张笑风道：“没想到却遇到了你和你老婆这样的整容狂，……其实本来是件好事，如果你们真的是张羽和郑雅兰的忠实球迷，我们一定不会为难你们，相反，我们会给你们帮很多忙，但……没想到，你们非但不是他们的球迷不说，还侮辱张羽！真是可恶至极……我们一时忍不住……这才……” 张笑风和郑静淑安静地听他们说完，心情变得复杂无比，都不知道是应该哭还是应该笑了。又过了半晌，张笑风开口了：“既然如此，大家也就都是有苦衷之人，不必再过多纠缠了，你们走吧，我也不需要你们赔偿什么了。” 第三十八章 善意的提醒 张笑风这样说着，转头看了看郑静淑，她貌似也没什么意见，轻轻点了点头：对于自己丈夫这么忠实的粉丝，她实在没办法对他们做些什么。 听见张笑风这样说，尘宇笑了笑，道：“那好，你们，排好队，出去吧。” 这葫芦七兄弟就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垂头丧气地出门去了。 看着他们走出去的背影，尘宇回头对张笑风笑了笑，道：“我在出去把他们教训教训。”说着就也跟了出去。 混混们本来才沉默着走出了没有五十米，就听见身后有人喊他们：“喂！你们几个，等一会儿。” 他们回头一看，正是那个风衣男，不由得全身一颤，都扭头想跑。 “站住！”只听尘宇一声暴呵，几个混混不由自主地都停住了脚步。 他走到混混面前，双手抱在胸前道：“你们刚刚在球馆里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混混们一听这话，一时间竟然有些气氛，他们一个个不满地嚷道：“当然是真的，我们是绝对不会拿自己的偶像开玩笑的。” “那就太好了。”尘宇笑着说，“你们既然是特地跑来陕西的，那么不知道你们来这里多久了？” “不到一年。”银毛答道，“我们刚来的时候，就结交了一些道上混的朋友，我们向他们打听是不是见过张羽，他们都没有消息，后来我们只好自己把陕西的球馆一家家转过去……其实，这个想法也只是前不久才想到的。” “哦？”尘宇似乎对此产生了兴趣，问道：“你们认识很多道上混的？” “对啊！” “那你们可听说过尘家么？” “当然听过！尘家那是a市里响当当的家族，道上混的都知道啊！” “那你们可知道尘家的一把手现在是谁么？” “好像是叫……尘宇吧？” “哈哈哈……很好。”尘宇一笑，说道：“虽然我这样做并不是想要威胁你们，但为了保证你们不再来找张教练的麻烦，我还是要告诉你们，我就是尘家一把手，尘宇。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再来招惹张教练他们，也请你们不要再来招惹我了。” “啥……啥？”混混们顿时都快要吓尿了，尘家的家势何其显赫，就凭自己这样的小混混级别的人物，根本是连想都不敢想，更何况他们掌门人现在就站在自己面前，而且之前自己竟然还想要揍人家呢？ 看到混混们这样，尘宇也知道他们吓得不轻，连忙说着：“你们先别激动，不管我是不是什么尘家掌门人，我都是个普通人啊，是个普通人就得讲道理呀对不对？我现在也没有理由找你们的事，所以你们也不必担心，现在你们就尽管当我是个普通人，咱们心平气和地聊一聊。” 他这话说的可实在是太难为人了，要说他一开始就别报明身份还好说，可他倒好，直接跟对方说，我是你惹不起的人，先把你吓得够呛，然后再告诉你，你不用把我当回事，咱们聊会儿天。 实在让混混们是哭笑不得。 “老大，你有什么跟我们吩咐的你尽管说，就别在这儿跟我们绕弯子了。”银毛作为带头人，只好小心翼翼地说道。 “别这样说。”尘宇脸一沉，用很不高兴的语气说：“我可是诚心想和你们聊聊的，你们怎么还故意疏远我啊？” “不敢不敢。”银毛连忙道，“那你想要跟我们聊些什么啊？” “咱们就聊聊那个张教练。”尘宇说着回头看了看新越球馆，神秘兮兮道：“他长得很像张羽，对吧？” 听到尘宇开口就说他，混混们面色显然都有些不悦，但在面前高大男人得威压之下不敢表现出来。 “我知道你们对他很不满，听到他的名字你们可能会非常生气，但是我在这里还是要跟你们说句话：他说他不是张羽，而是整容成那样的，对于这样的话，你们真的相信么？” 混混们一阵沉默。 他们是在思考，真的会有那么巧的事情么？当时只听见张笑风说张羽长的丑，就感觉气上心头，再没多想。 看见他们这样，尘宇就想再给出一些指引：“你们难道没发现吗？张教练他可不是只有长相和张羽一模一样而已啊，像这么巧的事情，你们觉得真的会存在么？” 听了这话，这七兄弟都是全身一颤。是啊，那个张教练不光长相和张羽一模一样，他的打球方式，他的动作，他的声音，他的腰伤，他的……也就是说，除了头型以外，他和张羽根本就是一个人！还有他的妻子，姓郑，长得和郑雅兰一模一样，还有她的声音，……虽然并没见过她打球，但想必也是一样的吧。 世界上没有这么巧的事情。 银毛只感觉全身冒汗，说不出是激动还是懊恼的心情让他感到头晕目眩，良久，他才抬头看了看面前正笑容可掬的尘宇，问道：“你为什么跟我们说这个？” “因为我认可你们，也同时希望能够帮到张教练。”尘宇这样说着，“其实我观察你们很久了，知道你们是省队的好苗子，有希望进入国家队发展，但后来在听说张羽逃回国时，放弃了继续向前发展，而选择了来找他……我不得不说，你们这样有些鲁莽，有些幼稚，但是我喜欢，之前刚刚听到你们的事情时，是和一个朋友聊天时，他把你们的事当笑话讲给我听的，他说有个满头银毛的家伙带着他的六个兄弟，放弃了优越的生活和继续发展的前途，跑陕西来找什么张羽，结果他的家庭拒绝资助他，他就到处逼人家跟他打比赛，然后挣钱。最后这样下来，几个人连乒乓球鞋都买不起了，闹得只能在网吧过夜，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可是我当时立马就对你们产生了兴趣，你们是很有意思的人，你们的作风我很喜欢，所以我打算帮助你们找到张羽。” “呃……”银毛支支吾吾地，显然还有些犹豫，“那你是怎么知道他就是张羽的？” “因为在我大概孩子第一次来上课的时候，张教练曾经向我询问过是否愿意在这里报课，我就问他，作为一名教练，有没有什么奖状啊，证书啊之类的，他应该是有很多的，只不过上面大概都写着张羽的名字，所以他只给我看了一个看不出名字，带封皮的运动健将证书。” 第三十九章 告知 “这样啊。”银毛懂了，但也沉默了，他和他的兄弟们一个个都低下了头，他们现在的心情复杂极了，一方面，他们根本就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就找到张羽，想想自己临出发之前受到的家里人和同队朋友、教练的冷嘲热讽：“你们傻啊？你觉得张羽真的会去陕西么？”，“你们太天真了，你就算找到了张羽又有什么用？你的前途已经被你们当屁放了！”，“我本来觉得你们几个是很有前途的运动员，还努力地培养你们，可是你们竟然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教唆女朋友逃赛的家伙而放弃自己的前途，真是可笑。”，“你怕不是二着呢吧？陕西那么大，就算你去了，这辈子你也找不到他！” 但现在，他们可以挺起胸膛告诉他们：张羽已经被他们找到了！ 这固然令他们激动，但……只要一想到因为自己地鲁莽，他们不但给自己的偶像严重的精神伤害，还险些又造成了严重的身体伤害…… 和自己的偶像结下梁子，这真的能称得上是天下最令人忧愁的事情了。 “你们到张羽的球馆一顿闹腾，这一次可真是把他们折腾得够呛，不过张教练他也并不是那么难相处的人，你也许只要过去跟他道个歉什么的，他就会原谅你了。”尘宇向银毛建议道。 “你是没看见啊！”银毛绝望地说：“我当时还把他们的孩子照着屁股踹了一脚呢！我感觉就凭这一点，他们一定不会原谅我们。” “那你也要想办法，或许你可以献献殷勤啥的，总之，你要让他甩不掉你，直到他对你产生好感才行。”尘宇说道，“反正，我帮忙就只能帮到这儿了，剩下的就只能靠你们自己了。” 混混们忙点头，并不断向尘宇表示感谢。 说到这儿，尘宇忽然板起脸来，道：“不过，你们也必须答应我的条件才行。” “有什么你尽管说。”混混们相信就尘宇这种什么都不缺的人不会问自己要什么的，所以答应得都很痛快。 “第一，不要让张教练一家三口以及在新越球馆那里打球的孩子和他们的家长知道我就是尘家的一把手。” 混混们点头。 “第二，不要告诉任何人张教练和他的妻子就是张羽和郑雅兰这个秘密。” 混混们又点头。 “第三，不要让张羽发现你们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 混混们再次点头。 尘宇的要求合情合理，他们没有理由会不答应。 看到混混们百依百顺，尘宇这才放下了心，道：“记得条件必须遵守，还有，你们最好过两天再来球馆吧，先让人家冷静冷静，这样有利于他们接纳你们。” 说着，尘宇给了他们一张名片，道：“有事记得跟我打电话，如果可以的话，我都会帮忙的。” 混混们急忙受宠若惊地接过那张闪着金光的名片，脑袋凑到一起仔细地看着。 作为一穷二白的街头混混，他们能收到尘宇这种级别的人物给的名片，实在是太让他们激动了，不用说别的，只要拿着这张名片，道上混的都得给个面子，看来那一顿揍是没白挨啊。 又叮嘱过几句之后，尘宇告别了混混们，转身回到了球馆。 郑静淑此时已经把球馆都收拾干净了，包括混混们闹出来的和张冠羽拉的。 尘风则自己一个人在那里练发球。 张笑风坐在椅子里，捂着腰，看起来状况并不算很好，但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怎么不去医院检查一下呢？”尘宇问道。 “我本来是让他去来着，可是他硬说什么没大碍，就是不愿意去。”郑静淑不满地说。 “本来就不用那么麻烦，”张笑风说道，“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再坐一会儿就没问题了。” 尘宇看了看表，道：“还有二十分钟就上课了，你们今天晚上还打算继续上么？” “当然要上了，”张笑风笑了笑道，“这种事情是耽误不得的。” “可是你们还没吃饭吧？”尘宇说道，“而且你们不是应该已经很累了吗？毕竟经历了这种事情。” “说起这事儿，”张笑风看着尘宇，道，“真的非常谢谢你，你真的帮了我们一个大忙，我张……张笑风承你的情。” 他刚刚险些就说成了张羽，幸好及时改口了，被郑静淑幽怨地看了一眼。 尘宇叹了口气，道：“你们到底打算瞒到什么时候呢？” 张笑风和郑静淑同时警觉起来：“瞒什么？” “就是你们得真实身份啊！你们难道不是张羽和郑雅兰么？” “怎……怎么可能……”张笑风额头冒汗，紧张道，“都说了我们是整容的嘛。” “别装了。”尘宇无奈地笑了笑，道：“其实我一年前就已经知道了，只不过一直没有说罢了。” 夫妻二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知道事情已经瞒不住了，索性都叹了口气，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就是你的那个运动健将的证书呀！” “运动健将证书？”郑静淑有些疑惑地重复了一遍，但看张笑风沉默不语，也没多问。 “这件事……还有别人知道吗？”过了半晌，张笑风抬起头，望着尘宇，眼神里充满了警惕。 “你们放心吧，我是不可能会害你们的，你们只要像平常一样生活就好，我知道这件事其实根本对你们没有任何影响。”尘宇摆着手，笑着说道。 夫妻二人显然没有放下疑虑，他们皱紧了眉头，仔细地思考着，最后齐齐叹了口气，道：“好吧，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我们也没有办法，只是想请你看在我们生活不易的份上不要再告诉别人了。” “当然，当然。”尘宇点点头。 张冠羽站在妈妈身边，眼巴巴看着他们谈话，结果……一个字也没听懂。 其实尘宇根本就不想告诉张笑风他们自己已经发现了他们的真实身份，但在今天的事情以后，他发现这两个举世闻名的乒乓球选手需要他的帮助，虽然今天的事情已经被解决了，但在未来会发生什么谁都不知道，提早告诉他们自己知道了他们的身份有时候是可以方便自己去帮助他们的。 但作为一个黑社会的领头者，作为家族的掌门人，他究竟为什么要帮助这两个自己本来素不相识的运动员呢？ 他当然是有着自己的目的了。 第四十章 送饭 在这之后，其他的几个家长也都领着孩子过来了。 经过了一年的相处，孩子们的关系亲昵了许多，王文斌和李博文刚一进来就冲到尘风那里去，把他发出去的球全部用拍子扇了回去，尘风笑嘻嘻地捡起地上的乒乓球朝他们扔了过去，三个人很快就闹在一处。 不一会儿，尘风退出了玩闹的队伍，窜到张佳敏面前和她嘻嘻哈哈聊了起来。 过了这一年，这一男一女两个孩子的关系是越发地亲密，而且貌似也很有共同语言。 另一边，王文斌和李博文闹得越来越厉害，郑静淑不得不上前制止了他们。 一年没见，他们已经快要忘了郑静淑是谁了，只是呆呆地立在了原地，看着眼前这个好像在哪里见过的人，紧接着，两个人转向一旁椅子上坐着的张笑风，齐声说了一句：“张教练，这是你老婆吗？” 球馆里的所有人都险些栽倒在地。 张笑风脸上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道：“这……你们难道没见过这位姐姐吗？” 郑静淑脸上有些发红，抱怨地看了一眼张笑风，冲两个孩子道：“别听你们张教练胡说，我姓郑，你们叫我郑教练就行了。” 这时候，孩子们才有点儿想起来郑教练是谁了，连忙和她打招呼。 郑静淑笑眯眯地应着，把孩子们聚拢在了一起。 “好了，我们要准备开始上课了。”郑静淑拍拍手道。 尘宇不动声色地走到改坐在椅子里的张笑风身边，悄声地问道：“张教练，你……没关系吗？” 张笑风这才连忙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了两步，说着：“啊，没关系的，你看，我不是还能动吗？” “你这样恐怕不行。”尘宇摇摇头道，“要不然你今天就先让你媳妇儿上课，你带着孩子先走，然后赶紧去医院看看。” “没关系的，我上完这节课再去也不迟。”张笑风摆摆手。 “好吧……”尘宇叹了口气道，“可是你还没吃饭吧？要不然，我去给你买点儿回来？” “不用麻烦你了，”张笑风笑了笑，道：“哪有老师让家长帮忙买饭的……” 尘宇说道：“没关系的，就帮忙买个饭又不影响啥，而且……”他说着还笑了笑道：“还是给世界冠军买的。” 张笑风面色紧张了一下，慌忙看了看其他几个家长有没有听见，但看见他们都只是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做打球之前的准备活动，才放下了心。 只见他不满道：“别再说这个了，我真的很害怕别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就在这时，球馆大门口突然有人影闪动，尘宇是混社会的，眼尖，一眼就瞥见了那人的满头银毛。 来人正是葫芦七兄弟里领头的那个。 张笑风此时是背对着大门，所以就算想看也看不到。尘宇冲着张笑风一笑，说着：“啊，那……那个，我先出去一下，你在这里先等一会儿。” 张笑风看尘宇一直瞅着门外，不禁有些疑惑，回头看时，银毛早就已经躲起来了。 “不是去买饭吧？”张笑风还是有些不放心，道：“我真的不需要。” “不是，不是。”尘风笑着说，“我就出去抽根烟。” 张笑风这才半信半疑地走开了。 尘宇阴着脸，推开门，看见银毛正在一辆车后面冲他挥手呢。于是他就径直走过去，也钻到车后，用抱怨的口气跟银毛说道：“不是让你过几天再来吗，怎么连一个小时都等不了啊？你是不是想让张羽恨你啊？” 银毛陪着笑道：“不是，老大，你看，我这不是躲着呢么？没让他看见吧？” “你那几个兄弟呢？” “兄弟们都在路口等着呢，这不是怕动静太大嘛。” “那你又过来干什么啊？” 银毛笑道：“我这不是看因为我们的缘故，张羽都没吃饭就得上课吗？所以我就和兄弟们凑钱，给他和老婆带了点儿饭菜，看，”他说着一抬手中袋子，道：“还热乎的。” 尘宇听了，一点头道：“你做的对。”但随即又无奈道：“可是，就算这样，张教练他……也不知道这饭是你送的啊。” “那你替我告诉他一声不行么？” “……好吧，那也只能这样了。” “你们这是……在这儿串通一气呢？”不知道什么时候，张笑风突然从车后面晃了出来，看来刚刚的银毛和尘宇两个人的对话，基本被他全听见了。 尘宇倒还好，因为人家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了，而且，他毕竟也没做什么事，恰恰相反，他对于面前这两人来讲，都是帮过大忙的。 但再看银毛，被自己的偶像碰了个正着，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激动，反正就是愣在了当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尘宇不好意思地冲张笑风笑了笑，道：“那啥，张教练，你看这孩子已经把你当成张羽了，这不是给你送饭道歉来了？” 说着，他拎过银毛手中的袋子，说着：“来，拿上，这都是孩子们的一点心意。” 张笑风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他并没有接尘宇手中地袋子，而是站在原地沉默了半晌，才说道：“尘宇，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但是我猜你把我的身份告诉了这几个孩子吧……我觉得，不论他们多么崇拜我，都不合适，你帮了我，我很感激，但是你真的不应该这么自作主张的。” 尘宇笑着，也不生气，点头道：“是，你说的对，是我考虑不周了。” 接着，张笑风又叹了口气，转向银毛道：“既然你已经知道这件事了，那么我也没什么好多说的了，只希望你能够帮我保密……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如果我的身份大面积暴露的话会有什么后果，但你只要知道，一旦出现这种情况的话，我可能就再也没办法在a市生活下去了。” 银毛被偶像提出了要求，满眼小星星地点了点头，感觉自己已经有点儿飘飘然了。 “那么，这样的话，”张笑风继续说道，“你送的饭我就收下了，毕竟，因为你们的缘故，我现在还真的是有点儿饿了。” 银毛本来还以为像这样被张羽直接碰上了，自己的送饭计划一定是泡汤了，可没想到，张羽倒是一点都不见外，直接收下了。 “那么……张……张教练，我就先走了。”银毛一边支支吾吾地道别，一边冲张笑风深深一鞠躬，就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他刚刚走出两步时，张笑风突然一伸手，将他拦住，道：“你先等一下，我有话要和你说。” 第四十一章 新招的教练 银毛站住脚步，紧张地看向张羽，道：“那个……偶像，有什么话你尽管说，不论是上刀山，下火海，我和兄弟们都在所不辞。” “你的兄弟们知道我就是张羽的这件事了吗？”张笑风问道。 “他们……”银毛顿时有点儿紧张，眼睛骨碌碌乱转了一会儿，但一想到自己现在是在偶像面前，怎么能撒谎呢？于是他说道：“他们都……都知道了。” 一般来讲，这种机密地事情，最害怕的就是人多口杂，大家只要是人心不一，有一个人将这件事穿出去了，那么就将导致一传十十传百的现象的发生，这些人本来不知道则已，今天却突然就冒出来八个知道的人，这照理来讲，应该会让张笑风很生气的，所以在告诉张笑风他们七个全都知道这件事时，银毛感觉非常紧张，看着张笑风，等着他发怒。 没想到，张笑风不但没有生气，相反，他笑着拍了拍银毛的肩膀，道：“这样最好。” “最好？”银毛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对！最好！”张笑风哈哈笑道，接着用坚毅的眼神看向银毛，“我需要你们的帮助，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尘宇突然道：“难道……你是想让他们……呵呵，你比我想象的要大胆得多。” 张笑风耸了耸肩，道：“事已至此，这也是无奈之举。” “究竟让我帮什么忙啊？”银毛实在忍不住了，在一旁轻声问道。 张笑风看向银毛，把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紧紧盯着他的眼睛，把银毛看的心里毛毛的。 “因为我的球馆刚开业的缘故，”张笑风说着回头看了看新越球馆，道：“现在里面的教练就只有我和我老婆两个人，虽然孩子只有四个，但还是有点儿力不从心，因为我们还需要照顾我们自己的孩子，他才一岁……就是被你踹了一脚的那个。” 张笑风说到这儿，笑了笑道：“不过你不必担心，我不会因为这事而恨你的……毕竟是冠羽他有错在先。” 一直被偶像搭着肩膀，银毛都快紧张地不行了，他只感觉两眼发直，头脑晕乎乎的，半晌才说道：“那你到底想让我干什么啊？” “我想你也应该听出来了，我希望你和你们的那几个兄弟每天可以抽出来几个固定的人选来新越球馆当临时教练。” “临时……教练？”银毛眼前一亮，道：“真的？” “真的啊，不过因为现在一共只有四个孩子的缘故你们没办法全都来，所以你们可以选择轮流过来，但前提是要会教才行……尘宇会帮我看着的。”张笑风说着，抬头看了看尘宇，尘宇冲他点了点头。 “一定，一定，我们都是被从小教到大的，教人一定没问题……那，那啥，教练，我先走了，兄弟们都还等着呢，明天我们一定准时过来。”他说着就要往路口走。 张笑风一把把他拽住，道：“你先别急啊，你也不等我把话说完。” 银毛疑惑地一回头，问道：“还有话？” “你也不动动脑子，就像你和你这几个兄弟这样的打扮，你觉得家长们能把孩子放心交给你们吗？尘宇，假如说你不认识这些人，会同意他们给尘风带课吗？” 尘宇皱着眉，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看见没？”张笑风说着又把手搭在银毛的肩膀上，语重心长道：“你要是真想当教练，我就先不说你的年龄问题，关于这一点你最好也保密，咱们就说你这个影响，满头银毛，还带着耳环？而且你们七个人里，就一个人能穿球鞋吗？这样可不行……如果你想早点上班，那你最好趁早把你的头发剃短点儿，然后染成黑色，还有，让你的几个兄弟过来的时候都换一件干净点儿的衣服，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别忘了再买几双球鞋。” 银毛一听就傻眼了，要按照张笑风的要求，谁知道要花多少钱才能置办下来，就他们这么几个小混混级别的人，连稳定工资都没有，怎么可能达到要求呢？ “可是……” 银毛刚要说话就被张笑风止住了，只见他从裤兜里取出一沓钞票，道：“这些钱虽然有点儿少，但应该可以帮的上忙，希望你能省着点花。” 银毛从他的手中接过钞票，眼睛一下就湿润了，只见他嘴一咧，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不用太感动，这些钱不是白给你的，”张笑风笑了笑说：“如果你愿意在这儿干，那么这些先当你们一个月的工资……说起这个，实在也是不好意思，因为我的手头实在是不宽裕。” 果然，一听到这话，银毛眼泪立马就干掉了，笑着冲张笑风点点头，转身冲路口跑去了。 “世界冠军手头也会不宽裕么？”尘宇在一旁笑嘻嘻道。 “怎么不会？”张笑风不乐意地瞥了他一眼，道，“我当时本来就是从国外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跑回国的，根本没有收拾东西的时间和机会，再说了，”张笑风说着一指球馆，“你也不想想，就光买下这么大一个地方要多少钱，再加上装修。还有我们买的房子，虽然已经是很老旧的房子了，但是也很贵啊，而且还有装修费，再加上我还生了一个孩子，你也不看看这又要花多少钱……不过幸好，我们两个结婚的时候没办婚礼，就只是办了个结婚证而已，这可能也是史无前例了吧！总之，结婚这一项没怎么花钱，但是即使这样，还是把我们两个的临时带回来的积蓄花得差不多了。” “临时……带回来的么？”尘宇尴尬地笑了笑，虽然作为一个家族的掌门人，他非常有钱，但张笑风的这些话还是对他有所触动，毕竟，你一个球员出国打个比赛带的钱都够干这么多事儿了吗？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走进球馆，进去以后，张笑风本来还是想要参与上课的，于是他就想试试自己现在的活动能力，在原地跳了两下，结果突然觉得腰痛不已，又瘫软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第四十二章 陈述往事 “都说了让你去医院看一下的。”尘宇无奈地说道。 张笑风摆摆手，勉强将摇摇晃晃跑过来的张冠羽举到凳子上乒乓球坐好，又冲正用奇怪眼神看着他的几位家长打了招呼，坐在椅子上不动了。 “啊，那个，”尘宇冲其他几个家长笑了笑，道：“张教练他的……” 不等他说完，张笑风就急忙将他打断道：“我之前走路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把腰摔伤了，所以今天可能没法上课了，不好意思啊。” 家长们表示理解，并且都建议他去医院看一下，张笑风表示没有大碍，也就安心地坐在椅子上休息了。 尘宇坐在他旁边，看了看他手中地袋子，问道：“你不吃饭么？” 张笑风摇摇头道：“等下课了一起吃吧。” “下课了饭不是都凉了？” “那也没办法。” “对了，能跟我讲讲你在瑞典时候发生的事情吗？” 被尘宇这么一问，张笑风立马就坐了起来，用怪异的眼光看着尘宇，接着，他又重新靠在椅背上，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过了半晌，他才抬起头道：“咱们到休息室聊吧。” 尘宇搀着张笑风进了休息室，又转身把张冠羽也抱了进来，紧接着“咔嚓”一声关上了门。 外面的人朝休息室望了望，也没在意，继续各干各的事了。 “这话要说起来，可就太长远了。”张笑风坐在休息室舒服的椅子上，长长吁了口气，道：“既然你这么想知道，而且你救了我们一家，我也没什么好作为回报的东西，只好就用这个真实的故事来报答你吧。” 尘宇也不说话，只是用急切的眼神看着张笑风，希望他快点说。 “说起这事，李亮那个小子绝对脱不了干系，”张笑风一说起李亮，就气的咬牙切齿，“我和他本来就合不来，因为他的性格怪癖，为人阴险，始终以自己的利益至上。说来也巧，我们当时竟然就恰好都没得过世界杯的冠军，所以那场世界杯成了我们共同眼红的目标。而他，因为害怕我和他争抢的缘故，再加上我们一直不合，就在距离比赛开始只有五天时，他设计好让他的一个朋友开车撞我，并假装成意外的样子，让我的腰伤剧烈的复发，再也不能参加比赛了。” “这样啊……”尘宇听得有些吃惊，道：“李亮这个人还真是非常心狠手辣啊。” “其实我都有些搞不懂，他既然胆子那么大，敢用这种方式陷害我，为什么不敢光明正大地竞争呢？” “你还不明白么？”尘宇分析道，“他的根本目的其实就不是世界杯冠军，他的目标就是你，他就是因为看你不顺眼才决定害你，世界杯冠军只不过是顺手得来的罢了。” 不愧是社会上混的，尘宇看事情的眼光非常毒辣，一眼就能看到事情的本质。 “有道理。”张笑风点点头道。 “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就开始怀疑李亮，然后和郑雅兰一起从李亮那里偷来了一个关键的证据，足以证明他就是陷害我的人。” “那你们怎么不把这个证据交给警方进行进一步调查呢？” “那天本来是准备要去的，可是没想到李亮派了几个黑衣人半路要把我干掉，我逃跑的时候不小心把东西丢了。” “……你还真倒霉。” “这还不算太倒霉，幸好有郑雅兰协助我从他们手中逃出去，不然我连命都丢了。” “……后来呢？” “后来我们就回国了，郑雅兰没听我的话，选择了逃赛，用她的话说，是什么李亮既然已经知道自己的证据被我们拿走了，就一定会怀疑到她的身上，所以为了保证自身安全，她就不比赛了。于是我们就来到了a市……后来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尘宇听完，笑道：“那你们这还真是传奇啊！可以拿来写本书了。” “你可别拿我开玩笑了。”张笑风摆着手笑道。 “可是……我还是有些疑问。”尘宇想了想说。 “尽管问吧，既然事情你已经知道了，我也就没必要再瞒你了。” “你们既然选择了逃赛，家里人难道不会……就是询问或者表示反对吗？” “这就是我们不回老家去的原因。”张笑风平静地说道，“我们只是让家人知道自己很好，生活也不错，剩下的事情，包括我们的具体位置，都没跟他们说，所以就连结婚的事情都只是办了个证就结束了，因为我们不可能再请任何亲戚来参加婚礼了。其实我倒还好，毕竟是因为身体原因才退出比赛，可是雅兰她……就有点儿说不清了。” “原来如此……”尘宇低下了头。 “可是……”他又问道，“为什么郑雅兰逃赛了，国家方面却都不来找你们呢？” “国家为什么要找？”张笑风一笑道，“国家需要的是能为国家争光的优秀运动员，不是半途逃赛的逃兵，郑雅兰选择了逃赛，如果她还想要继续在队里打球，继续发展，那么官方会对她进行打击和处分，可是她一回国就再也没打算继续发展乒乓球事业，国家又有什么必要来找我们呢？社会的舆论对我们来将已经是严厉的惩罚了。” 尘宇点点头，表示赞同，接着，他站起身来，说道：“好吧，我就了解到这里吧，也算满足我的好奇心了……说起来，也真是不好意思，让你想起那么多令人不悦的往事。” “没关系的，毕竟你帮了我们，作为回报，这实在还有些没分量了。” “不要这么说，能知道这些，是我尘某的荣幸啊！”尘宇的声音听起来很愉悦，大概真的是在为自己知道这些事情而高兴。 两个人又闲聊了几句，才走出休息室，张冠羽也跟着跑了出来。 张笑风坐在椅子上，对家长们道：“那个，我找了几个新来的年轻教练过来帮忙，明天他们应该就过来上班了。” “是嘛……”张佳敏的爷爷惊奇地说道，“张教练找来的教练，水平一定不低吧。” “那是当然，那几位教练我都是见过的，可谓是年轻有为，教的也肯定不会差啊。”尘宇插口道。 “那……新教练来了，你还来上课吗？”李博文的爸爸，那个小个子男人有些担心地说道。 “当然过来。”张笑风说道，“因为他们几个还是新人，我会过来看着点，而且，孩子们如果有什么技术上的问题，我也得负责纠正不是吗？” “哦。”几个家长这才松了口气。 “放心，那几个教练都是有水平的，如果几位家长觉得不满意，我可以把他们辞掉的。” 第四十三章 小卡片 就这样，那天的一节课终于算是结束了，随着郑静淑的一声“下课”，孩子们打闹着跑到了各自的家长那里去了。 家长们带着孩子走后，张笑风和郑静淑锁上球馆的门，带上张冠羽，也往家走去。 一路上，张冠羽的手上好像都一直拿着什么，就那样掰来掰去，时不时还啃上一两下。 郑静淑把他抱在怀里，只顾走路，再加上已经是晚上了，所以她也没发觉张冠羽手里的东西，只当是孩子好动，在那儿啃手呢。 直到回了家，夫妻俩才发现张冠羽手里拿着东西。 “小心点，别吃了！”张笑风急忙叫到，一边从张冠羽的手里抢过那个东西。 “这什么东西，也不嫌脏，小心吃了得病。”郑静淑生气地拍了一下张冠羽的小脑袋。 “这是……什么啊？”张笑风接着家里的灯光，看了又看，也没搞明白着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给我瞧瞧。”郑静淑说着从张笑风手中接过那东西，端详了一下，道，“这……是个卡片？” 这东西的形状就是一张卡片，有点像银行卡，不过比银行卡小一点，而且这个卡是金色的，上面画着不少奇怪的图形，这些图形都是拿不同颜色的小点点或者小方片组成的，乍一看有些杂乱，可仔细看就会发现，那些图案在卡身上的排列有一定的规律，可以从不同的角度来分析。 “这图案……”张笑风看着那些奇怪图案组成的图形，道，“这不是乒乓球拍么？” “你胡说，”郑静淑摇头道，“这明明是个哑铃。” “不对不对，”张笑风又说道，“我看这根本就是两个拳击手套。” “我看还有点像是羽毛球拍。”郑静淑说道。 “你怎么看出来是个哑铃的？”张笑风疑惑道。 “你看嘛，那几个黑色的小方块组合起来不就是哑铃中间那个棍棍吗？再看右边和左边不是都有小圆点组成的圆柱形吗？这不就是哑铃的两头吗？” “哦……”张笑风有些恍然大悟了，“看出来了，看出来了。” “那你是怎么看出乒乓球拍的？” “这还不简单？你看右下角的那些点点，中间的是不是和其他的颜色都不一样？那不一样的颜色不就是像拍把儿一样吗？再往上看，这个圆形的边界不就是球拍了？” “哎！”郑静淑惊喜地叫道，“这个真的好有意思！” 张冠羽还在一旁伸手抢着父母手中的卡片，看来是还想再啃一会儿。 郑静淑一抬手躲开了张冠羽挥来的一只小手，继续和张笑风研究着这张小卡片。 十多分钟后，两个人终于意兴阑珊地放下了卡片。 “可是……”张笑风此时才疑惑道，“这张卡片究竟是谁的呢？孩子究竟是从哪弄来这么一张卡片的？” 郑静淑仔细地想了想，忽然道：“这不会就是尘宇他今天一进球馆要找的卡片吧？” “唉？”张笑风恍然道，“好像就是，他当时几乎已经着急到连球馆里的情况都懒得看一眼了，没想到经历了那几个小伙的事情之后尘宇就把找卡片的事儿给忘了。” “听他说，这卡片好像是很重要的东西呢。” “就是，明天得给他送过去。” “可是……这个卡片究竟是做什么的呢？”郑静淑一边摆弄这手里的卡片，一边说道，“我看这东西上面也没有字啊。” “管他呢，反正还给他就对了。” “也是。” “先不说这个了，”张笑风说着一指放在桌上的饭，那之前银毛给送过来的，“咱们先吃饭吧，别忘了给孩子冲上一瓶奶粉。” “饭？”郑静淑看了看桌子上的袋子，里面装了两个饭盒，她突然觉得有点儿饿了。 “可是……这饭是哪来的？” “先吃吧，”张笑风把袋子提起来，走到厨房去，把饭盒里面的饭菜都倒到盘子里，然后一个个地都塞进了微波炉，紧接着，随着他打开电源，然后在微波炉上“哔哔哔”地摁了几下，微波炉转了起来。 “咱们一边吃一边说。” “那你先告诉我这饭哪来的？”郑静淑不依不饶。 “买的嘛，”张笑风笑着说，“在你上课的时候，我不是出去了一趟么？” “是吗……” 这时候，微波炉“哔哔哔”地叫了起来。 张笑风回身将微波炉里的饭菜拿了出来，又取了双筷子，递给郑静淑道：“来，你先吃着。” 说着，他又回身进了厨房，把另一个饭盒里的饭菜放进微波炉，关上门，摁了几下，微波炉又转了起来。 “你也别光顾吃，别忘了给张冠羽冲瓶奶粉。” “不用了，”郑静淑一边大口吃着一边道：“我吃饱了，自己喂。老给孩子喝奶粉不好。” “这都多大了，应该断奶了吧？”张笑风说道，“而且我听说，到了这个阶段，早就已经不能让孩子只喝奶了，还得添加一些什么……营养辅食，帮助孩子发育。” “可是……”郑静淑有些犹犹豫豫道，“孩子现在都习惯喝奶了，你突然断了，这……”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张笑风一边无奈地说道，一边回身从微波炉里取出饭菜来，自己也拿一双筷子，坐下吃起来，“断奶的过程中啊，这个母子俩都会很痛苦，但一定要忍耐，这一关必须过，对于以后孩子的性格发展都会有帮助。” “是嘛……”郑静淑看着到处左顾右盼的张冠羽，无力地说道，“你知道的还真多。” “你不知道就应该去了解啊！”张笑风摆出循循善诱的姿态来，包含激情的说，“孩子现在正在成长的关键时期，一步都不能走错，不然都有可能会带来不可挽回的后果，所以啊，要按照正确的道路来，而什么是正确的呢？就是你老公我说的，所以，下一步，应该减少孩子和母亲接触的时间，一点点把奶断掉，那么最近一段时间，就由我来照顾孩子，你就负责去球馆授课……当然，我也会常带着孩子去球馆的看你的，怎么样？” “好……”郑静淑有些被张笑风说懵了，犹豫地答应下来，“为什么我有一种被你给骗了的感觉呢？” “怎么会？”张笑风笑道，“一切都是为了孩子着想。” “那先不说这个了。”郑静淑忽然指着已经快要被吃完的饭菜道，“这到底哪儿来的？” “我之前不是说是买的吗……” “我不信。” “……” 第四十四章 讲述与安排 “好吧，真是服了你了。”张笑风叹了口气道，“其实这饭是那七个来咱们球馆闹事的混混给送的。” “啊？”郑静淑一下子有些吃不下去了，“他们送的啊？……那这里面应该没毒吧？” 看来郑静淑对这些小伙子是真的没什么好感。 “怎么可能，”张笑风不禁失笑道，“人家好心好意地送饭给咱们吃，你怎么这么说人家？” “他们无缘无故，为什么给咱们送饭？”郑静淑瞪起眼睛，怀疑地看着张笑风。 “好啦好啦……”张笑风摆着手道，“其实要说起来，都是因为尘宇啦。” “尘宇？”郑静淑一时有些想不通，“他不是把那几个混混打的不行了吗？” “尘宇已经知道了咱们的身份这件事你应该还记得吧？” “当然！”郑静淑突然激动起来，“一说起这事儿，我就觉得心里不安，你说让这么一个满是疑点的家伙发现了咱们的真实身份，这实在太危险了吧？还有，你闲的没事为什么给他看自己的运动健将证书啊？” “那也没办法啊，”张笑风无奈地耸了耸肩，道，“一年前，他第一次过来的时候，就满脸的怀疑，看样子当时他就根本没相信你说的整容那一套，结果他就私底下问我作为教练有没有什么证明自己水平的证书或者奖状什么的，这些东西说起来我当然会有，可是那上面的名字都是张羽啊，结果我就拿了一个带着封面的运动健将证书来应付，结果，没想到，本来咱们是自称省队出身，可这运动健将就有点儿不合理了，当时我也没细想，可谁知道，就这么一个细节被他发现了破绽，咱们的身份就暴露了……我就说为什么他老叫我张羽来着，原来他早知道了。” “那你觉得他这个人，可信吗？” “虽然总是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目的，但总之他是个不错的人，待人比较亲切，说话做事也很利索，我觉得吧，应该很可信。” “我看你看谁都可信。”郑静淑不屑地一撇嘴，“总之，要确定他可信，我要继续观察一段时间才行。话说回来，你说咱们现在吃的饭和尘宇有关是什么意思？” “这些呢，就是我的猜测了。”张笑风想了想说，“作为早就知道咱们身份的人，在看到像今天那样的误会：几位张羽的疯狂崇拜者竟然和张羽本人差点打起来，甚至到最后都没弄明白对方就是张羽。所以尘宇一时间想要化解这场误会，顺便帮帮这几个不知道抽了什么风了，莫名其妙放弃继续发展来找张羽的小混混，索性就将真相告诉了他们，几个混混一听就感到悔恨不已，但无奈自己已经跟偶像结下梁子，为了弥补因为他们而让偶像不得不饿肚子上课的过错，本来就一穷二白的几人就凑钱给他们的偶像和他的妻子买了饭，而且还是那种高级的，看。” 张笑风说着夹起盘子里的一大块肉继续道：“有这么多肉，这两盒起码也得三四十……于是，就这样给偶像送了过来，但因为害怕让偶像看见而使他更加生气地缘故，他们只派了一个人过来，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悄悄将之前帮过他们的尘宇叫出去，想要借他的手将饭送给我，但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我，他的偶像，就这样看出了其中的猫腻，并做出了合理的分析，然后，悄悄地跟在尘宇身后，发现了他们的密谋，并宽容地接受了他们的饭菜，表示不再追究。” 说到这儿，张笑风不禁得意地笑了，“哈哈哈！我还真是有当侦探的天赋啊！” 郑静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先不要太嚣张，我问你，我之前从窗户口瞥到你和两个人正在一辆车的附近鬼鬼祟祟说什么，后来好像还掏出什么东西给了其中一个人的样子……那是在干什么？” “我……那个，”张笑风顿时有些支支吾吾起来，“其实……” “你倒是快说啊。”郑静淑不悦地看着张笑风。 “其实啊，我当时正在和尘宇还有那个满头银毛的小子说话啦，之前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就是他送饭过来的时候被我给撞了个正着，所以我们就聊起来了。” “那你怎么还给他什么东西呢？” “我当时吧……就是……就是看他们崇拜我是真心实意的，而且他们几个球打的很好，就有心收他们作球馆的教练……毕竟咱们正好也需要几个教练嘛！” “啥？”郑静淑险些从凳子上摔下去，“你让那几个混混过来当教练？他们会打球吗？” 张笑风这才意识到，当时他在和银毛他们打球的时候郑静淑根本就一直和张冠羽窝在休息室等消息呢，所以对于银毛他们的水平，郑静淑应该没什么了解。 “我刚刚不是说过了吗？他们都是省队水平，打的不差，你之前在休息室的时候我和他们打过的，反正我觉得，让他们来当教练，应该不会有很大问题。” “可是他们的年龄……”郑静淑有些担忧地说。 “我让他们自己注意，别暴露年龄，而且再加上他们看起来本来就很老气，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可是他们那一个个不着调的样子，你觉得家长们会同意把孩子交给他们吗？” “你放心，这一点我之前就已经想到了，”张笑风高深莫测地说道，“所以我给了他们那个。” “那个？”郑静淑的语气里充满着好奇。 “就是你看见我给他们那个啊。” “那是哪个啊？” “你想想，要让他们改变形象，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郑静淑想了半天，脑中掠过无数的化妆品和各种名牌服装，但这些东西明显都不能直接随手递过去啊，所以答案貌似就真的成了一个谜，郑静淑索性摇摇头，道：“想不到，你告诉我吧。” “嗨！”张笑风遗憾的拍了一下大腿，道，“这你都想不到么？直接给钱不就完了？你给了他们钱，他们要怎么收拾还不是自己的事情？” 郑静淑差点没把筷子扔到他的脸上。 她用了几分钟才稳定了情绪，道：“你今天才刚认识他们，就给他们钱？再说了，你给了钱，又怎么知道他们几个还会回来？还有，他们用你的钱万一还是不能收拾地干干净净，你让他们怎么上课？” “你尽管放心，他们，我绝对信得过，不可能会拿了钱跑路，还有，如果他们之中有人收拾得不干净，不符合我心目中的要求，那我不让那些人干不就完了吗？” 郑静淑一捂脸道：“唉！你就什么事儿都别跟我商量，自己搞得一团乱……算了，我不管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哎哎！你了别忘了，明天开始就要给孩子断奶了，所以你负责上课，那么这样一来，那几个混混可就和你是同事了。” 第四十五章 学球第二天 “同事？”郑静淑愣了一下，但转而又平静了，“同事就同事。” 这时候，两人已经把饭吃完了，张笑风把盘子拿到厨房去洗，郑静淑则负责给张冠羽冲奶粉。 半小时后，张冠羽吃的饱饱的，在床上睡着了，张笑风和郑静淑又回到客厅坐下。 “那么，这样的话，给我讲讲今天那几个混混过来闹事的事情吧。”郑静淑说道。 “其实他们会过来，主要还是为了挣钱，本来他们只是说要打比赛……” 就这样，张笑风把郑静淑在休息室里的时候球馆里发生的事情都说了。 “那么，”郑静淑吃惊道，“我刚刚从休息室出来的时候看见你全身无力地坐在椅子上，原来不是被他们打的吗？” “不是啊，”张笑风笑了笑，“要说起来，那都是我自己作的。” “可是他们为什么看见你昏过去了，却不救你呢？” “不知道，”张笑风对此也觉得有些奇怪，“要我说，他们的智商真的不高，一个个有点儿傻不拉几的，我当时刚刚醒来地时候，听他们的话里意思，好像是以为我在假装晕倒，为了不和他们比赛。” “……”看来郑静淑也无法理解这些人的思维。 “算了，不说这个，”张笑风说道，“你知道我之前晕过去的时候想到了什么吗？” “……什么？”郑静淑看张笑风一直目光炯炯地盯着她，怯怯地问道。 “我当时刚刚晕过去的时候，就想起了之前咱们还在队里训练的一次，那次我不是把脚腕扭伤了吗？然后也是为了救起正手最右边的那个球……” 张笑风把之前的那件事给郑静淑又讲了一遍。 “那件事啊！”郑静淑也陷入了回忆中，“那次你可真是拼命，要我说，咱们只要不搭理那个人，等他自己一会儿觉得没意思了，不就行了吗？你为什么就非要拖着伤脚打那一场比赛呢？” “你现在倒是开始说这种话了，你要是当时你真的为我好，怎么会就这么同意我们比赛呢？再说了，当时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喜欢我，你叫我怎么放心地让一个不要脸的家伙进来插一脚？” “当时会让你们比赛，也是因为觉得很好玩嘛，反正就是一个玩笑，就算你输了，那愿意跟谁还不是我自己说了算？就当是把他耍一耍。” “……那可是，我在那之前一直想要问你喜不喜欢我的时候，你为什么总是说我不够优秀？我连奥运金牌都得到了，你怎么还这么说呢？” “因为我觉得这样有助于激励你啊，让你不要骄傲，好实现你的目标，就是得全满冠啊！” “真的？” “当然是真的。” “……谢谢你。” “……” 郑静淑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那个，咱们还是说那几个混混的事吧……你是把那七个人都招成教练了吗？” “……是啊，怎么了？” “咱们这……才四个孩子，你招七个教练是干嘛？” “不是，”张笑风摆手笑道，“我之前已经跟他们说好了，他们每天只来一两个就够了，如果他们愿意，可以轮流来。还有，我之前给他们的那些钱，都算成这个月的工资，这样他们也就更不敢乱花了。” “你当老板的心眼儿还真坏。”郑静淑瞥了他一眼，道，“要不然就当给他们的吧，毕竟我看他们也挺穷的。” “不用对他们这么好，你这样反倒会让他们手足无措，他们今天在咱们的球馆像那样大闹一通，我这样做也是情理之中，如果我不这样，我看他们自己的心里也过意不去。” “好吧，你有理。” “话说回来，你家里人最近和你联系过吗？” “……没怎么联系，就算有，我也尽量地都搪塞过去了……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感觉最近我家里和我联系地很勤，让我感觉有点儿头大，对了，咱们俩结婚的事儿，你家里人知道了吗？” “这……我倒是还没跟他们说，”郑静淑一说起这事儿，不禁有些伤感，“他们因为我世界杯逃赛的事情，到现在还很不满呢，每次跟我联系，他们总要因为这事儿而对我抱怨……” “咱们把这事儿也瞒了一年了，用该让家里知道知道，要不然……我总觉得挺不合适。” “可是咱俩当初一起逃回国的事情可是全国人都知道了……虽然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穿出去的，结果你再告诉家里人咱们两个又结婚了，这可怎么跟他们解释呢？” “……”张笑风沉思半晌，也没想到好的解决方法，只好道：“好吧，那这事儿到时候再说，先睡觉吧。” 第二天早上，两个人都起的很晚，主要原因是……张冠羽昨天晚上又闹了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半夜就哭喊起来，夫妻二人只好又起床去哄，这样来来回回几次，把两个人这疼得够呛。 “真是奇了怪了，”郑静淑捂着发晕的脑袋道，“咱们的孩子不是一直挺乖的吗？平常也不怎么闹，最近为什么不行了？” “不知道啊，”张笑风打了个哈欠，“可能是最近精力开始旺盛了吧，我看啊，就最近让他加紧练习乒乓球是最好不过。” 一家三口吃完了早饭，张笑风就拉着郑静淑个张冠羽去了球馆。 今天是星期四，由于是周内的关系，白天的球馆依然是空空荡荡。 开了门，一家人进去，张笑风又开始教张冠羽乒乓球正手挥拍动作，他满以为张冠羽今天一定能打得很好，结果，却没料到，张冠羽把之前刚刚学的动作忘得一干二净，什么都不会了。 当张笑风把他放在小凳子上面，站在球台前，然后拿一颗乒乓球在他面前的案子上一弹时，张冠羽开始又是无动于衷，直到乒乓球快要停下时，他才突然抡起球拍去打，结果，毫无疑问地，球拍又被磕在了案子上，然后从张冠羽手中滑落，掉在了地上。 “幸好这回一开始就用的是超市里买来的那个。”张笑风松了一口气道。 就在这时，球馆的门被推开了，几个人走了进来，领头的一个道：“球馆门没锁……呦！张教练，教孩子打球呢？” 第四十六章 老头的指点 “哎！赵大爷，怎么，今天不钓鱼了？想起来乒乓球有意思了？”张羽回头看了来人，不禁笑道。 来人正是赵大爷和那几个老头儿。 赵大爷有意无意地回答着：“你这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上课了？呦，怎么是这么小一个孩子啊？”赵大爷说着蹲下身来看着小冠羽，“这谁给送过来的啊？还这么小，怎么就叫他来打乒乓球啊？这家长也真是，你好歹等着孩子跟球台一样高了再说呀！” 他说着环顾了一下四周，道：“唉，张教练啊，那家长上哪去了？就这么把孩子丢到这儿不管了？这也太过分了吧？孩子这么小还不让好好玩一玩，见见世面，跑来打球，哎呀，这真是，让我见着那家长，我非得好好把他们教育教育。” 听见赵大爷的这些话，张笑风一时有些无语，尴尬地笑了笑，看向了郑静淑，想要寻求一些帮助。 郑静淑却假装没看见，四处看着往旁边走去了。 张笑风无奈，只好硬着头皮说道：“那个……呃……这孩子……其实是我自己的孩子。” 老头们一时间都愣住了，过了半晌，突然议论纷纷起来。 赵大爷用很奇怪的口气道：“这……真的是你孩子？” “那还能有假么？”张笑风不禁失笑。 “让我看看。”说着，老头把脸贴近张冠羽，仔细地打量起来。 张冠羽也不乱动，就站在小板凳上眼巴巴看着赵老头。 “我看这孩子怕是还不到一岁吧？”老头突然看向张笑风，问道。 “啊？……”张笑风刚刚一时有些失神，此时被老头一问才缓过来，忙道，“啊，是的，呃……不对，不是的……” “到底是不是啊？”老头问道。 “不是不是，”张笑风此时才缓过神来，道，“他已经一岁零一个月了吧。” “哦……”老头说道，“这孩子显小，我孙子像他这么大的时候，看起来比他高得多，而且又白又胖，人家见了都以为已经两岁了。” “那不是我的孩子显小，是你的孩子显老吧……”张笑风在心里想道，但这话他并没敢说出口。 “好好好，”老头站起身来，道，“这孩子眼睛明亮，说明聪明，嘴唇饱满，说明健康，脸型也很好，圆圆的，说明以后能长成一个帅小伙。” “这……”张笑风犹豫地问道，“其他几个我都同意，但那个脸型圆圆的怎么还好呢？人家现在的那些帅哥不一般都是尖脸吗？” 赵老头高深一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孩子像这么小的时候，都还没长开，如果从小就是尖脸，那长大绝对要变形，但如果是像他这样标准的小圆脸，将来长大了以后一定可以变成你想要的那种尖脸的，你要是不信，咱们就打个赌，我就说他过不了十岁，脸型他就得变尖。” 张笑风半信半疑地看了看张冠羽，点头道：“不用了，我信。” “咱们先不说这个，”赵大爷一笑，道，“就说你把这么先的孩子送过来打球，这才刚刚能拿得起拍子，你就让他打，不是太着急了么？你要有点儿耐心，咱好歹也等上两年，到时候想让他打球咱再说嘛。” “可是……”张笑风有些迟疑地说道，“乒乓球这东西，就应该是越早学越好啊，他现在既然已经能拿得动拍子了，为什么不让他打呢？反正早打也是打，晚打也是打，你让他早打这两年，他是占便宜的啊。” “这东西不是占便宜那么个道理。”赵大爷摇摇头，道，“不过呢，你要让他练球，其实也可以，但是我提醒你一点，这一切都要看他自己的意思，如果他自己打着打着不想打了，没了兴趣，你了千万不要强迫他，他还这么小，我希望你不要让他对乒乓球产生阴影，但是如果他很乐意打球，那就最好，你可以放心大胆的让他打。我可是教育了两代人的人了，从我儿子到我孙子，他们像这么大的时候都是由我来进行教育的，咱老一辈有的是经验，你可别不信，作为一名父亲和一个爷爷，我必须得告诉你，在孩子入学以前，兴趣就是他的方向，就是一切，你的教育必须遵从他的兴趣，否则做什么都将是无用功。” 张笑风听了这话，受到启发似地点了点头，道：“好的，我知道了。” 至于其他老头，则根本没注意赵大爷和张笑风说的话，而是都跑去和郑静淑聊了起来。 “还有啊，”赵大爷继续道，“学这种东西你最好能给他找一个年龄相仿的小伙伴，一起才有意思，像这样就光叫他一个人练，孩子很容易觉得无聊的。” “这我上哪儿给他找去？”张笑风无奈地一摊手，表示自己无能为力。其实，那几个小孩，就是每天下午都会过来上课的那几个，张笑风也不是没有考虑过，但无奈他们和张冠羽的年龄差实在太大，况且张冠羽到现在连话都还说不清楚呢，那几个孩子是绝对不会有兴趣陪他的。 “对了，”张笑风问赵老头，“你们今天为什么不去钓鱼呢？” “没意思了呗！”赵大爷一摊手，道，“这东西我们也就是图个新鲜，玩多了也没意思了。” “可是您之前也没跟我说好，这么突然过来，万一我不在，你们连门都进不来啊。” “我们今天过来其实就没打算在这儿打球，你没看见吗？我们连拍子都没带，其实我们就是今天早上出去晨练回来，看见球馆的锁好像是开着的，就索性进来看看。这不，我们马上就准备走了。” “哦……”张笑风点点头道，“那您是不打算打球了？” “怎么会？”赵大爷笑道，“打球是不会放下的，我们打算过几天就过来继续打球，到时候还租你的场子。” “那敢情好。”张笑风笑道。 “好了，那我们就先走了。”赵大爷冲张笑风挥挥手，就转身准备个几个老头一起离开。 张笑风把张冠羽从凳子上抱了下来，起身和郑静淑一起去送送他们。 就在老头们喧闹着推开门向外走时，张笑风就看见球馆门口一个年轻的女子，正疑惑地看着从球馆里往出涌的老头，她的手里推着一个婴儿车，里边儿躺着的，看起来是一个一岁左右小孩，分不清男女，正睁着不输于张冠羽的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来回张望着。 最后一个出门的赵大爷看了一眼门口的母女俩，笑着跟张笑风悄声道：“你家孩子这下算是有伴儿了。” 第四十七章 新来的小学员 老头们走后，那名女子才问道：“……那个，请问这里是新越球馆吧？” “是啊。”张笑风和郑静淑一边笑着，一边把女子让进球馆中。 进入球馆，女子把婴儿车推到身边，自己则坐在一张椅子上，问道：“请问，你们这里还招生吗？” 张笑风打量了一下这名女子。刚刚在门口时看她站起来也就是一米六八左右，很瘦，身材很好，穿着也很时髦，最大的优点还是在她的面部：眼睛大且明亮，鼻梁高挺，樱桃小口红而圆润，瓜子脸，肤色很白。这样精致的面部再加上她娇好的身材，绝对算的上是一个大美女，和郑静淑不相上下。 “招啊，当然招。”郑静淑看张笑风迟迟没有动静，急忙道。 “那……”女子说着一时有些尴尬地指了指身旁的婴儿车里面，“这么大的孩子你们收不？” “收啊，”张笑风此时才缓过神来，道，“为什么不收？” “她不会有点儿太小了吗？”女子弱弱地问道。 “不会。”张笑风一笑，说道，“你看那孩子。”说着，他转身指了指拿着球拍，正看向这边的张冠羽，道：“他和你们的孩子年龄差不多吧？” 女子此时才看见小冠羽，她的眼睛顿时就亮了。“你们这儿之前就已经招了这么小的孩子啊？” 说着，说着，她的话音突然止住了，她就那么看着张笑风和郑静淑两个人，半晌才道：“你们……我好像在电视上见过……” 郑静淑知道她肯定是因为在电视上看过张羽和郑雅兰，也就是他们自己的比赛，所以此时乍一看见自己和张笑风，就会有在电视上见过的感觉，如果是像这样，那索性不必瞒着她，因为与其等她自己发觉，还不如提前把话说明白。 张笑风此时正想把话岔开，就听见郑静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们长得特别像张羽和郑雅兰啊？” 女子一愣，突然点点头道：“对对对！就是张羽和郑雅兰。” 张笑风不解地看了郑静淑一眼，好像对她自曝身份很不满。 “其实啊……”郑静淑又讲了一边她的“省队恋人整容论”。 “这样啊！”女子听完，有些陶醉地说：“那你们的爱情还真是浪漫啊！” “浪漫？”张笑风不解道，“那里浪漫了？” 对于女人对爱情的理解，张笑风实在是无话可说，因为他是在是不明白，一起整个容有什么浪漫可言。 “那个，”郑静淑说道，“请问您应该怎么称呼？” “啊，我叫程雨霏，你们叫我小程就行了。” 张笑风看了看婴儿车里乖乖躺着的小婴儿道：“那个，小程啊，你的孩子是……男的还是女的？” 程雨霏嫣然一笑，道：“女的啊，你没看见她的婴儿装都是粉色的吗？” 张笑风一指身后的张冠羽道：“我们家那个有时候也会穿粉色的，可是他是个男孩儿” 郑静淑不满地拍了张笑风一下，道：“你还好意思说，小心老是这样以后孩子的性格出了问题。” “哦，原来那个是你们的孩子啊。”程雨霏笑道，“我还以为那个是你们这里的学生呢。” 说着，她伸手把婴儿车里的孩子抱了出来。这个小婴儿的举动和张冠羽很像，她被母亲抱在怀里，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看着，小嘴微张，也不大闹腾。 看着程雨霏把孩子放在地上，张笑风问道：“这孩子多大了？” “刚刚满一岁，前两天才过的生日。” “哦……那比张冠羽小一些。”张笑风在心里想道。 “那……这孩子叫什么名字呢？”郑静淑觉得这小丫头特别可爱，不禁俯下身子仔细看着她。 程雨霏摸着孩子的小脑袋，笑着道：“她姓叶，叫如玉，你们就叫她如玉就好了，小名什么的我们俩也没起。” “叶如玉啊……”张笑风默默念道，“还真是个好名字。” 郑静淑笑道：“母亲既然这么漂亮，孩子将来长大了，一定是个小美女吧？” “您过奖了。”程雨霏嘴上谦虚着，语气里却显露出无限的骄傲来，郑静淑这一句，看来是夸到点子上了。 “那个，”程雨霏又说道，“请问你们两个是这里的教练吧？” “对啊。”张笑风点头。 “那么，还请问两位教练怎么称呼？” 张笑风道：“我姓张，”说着，他有一指郑静淑道，“她……姓郑。” “什么？”程雨霏不禁诧异道，“那不是和张羽还有郑雅兰……” “对啊，这真的是非常巧。”郑静淑笑道。 “哦……”程雨霏道，“那……还真的是很巧……对了，这里只有你们两个人在当教练吗？” “本来是这样，”张笑风不等郑静淑肯定，就说道，“可是前两天我们才刚刚招了几个新的年轻教练，都是省队的优秀人才，因为一些家庭原因不继续发展了，所以来到我这里当教练。今天晚上正好是他们第一次上班。” “这样啊……”程雨霏看着偌大的乒乓球馆，道：“我本来还以为像这么大的一个球馆，肯定会有非常多的教练，每天晚上都会聚集好多孩子排队打球呢，没想到竟然这么冷清。” 看到张笑风和郑静淑的表情忽然变了变，程雨霏急忙有道：“那个……冷清对我来说是件好事啦，毕竟如果人太多的话，像如玉这么小的孩子很容易会受伤了啦！” “这一点你不必担心。”郑静淑笑道，“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让小如玉周内的白天过来，一般像这个时候球馆都是空的。” “咦？”程雨霏忽然奇怪道，“那为什么我看刚才那么多老头从这个球馆出来呢？” “他们啊，”张笑风笑道，“他们只是偶尔会过来打球罢了，如果你带孩子过来上课的话并不会受到影响的，毕竟球馆里的案子还有很多嘛。” “不过，”程雨霏忽然兴奋道，“没想到你们这里竟然会乐意招只有一岁的小孩子，之前我试过好几家球馆了，他们都说至少要再等两年才可以教，把我弄得差点就放弃了，本来想说到你们这里再不行的话就真的到时候再说，没想到你们真的愿意收一岁的小孩啊？” “其实我也正为不能给我自己的孩子找一个年龄年龄相仿的孩子当同学而苦恼呢，正好你今天来了，也算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张笑风笑道。 “可是，”程雨霏又疑惑地说道，“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你们这里这么大，教练却这么少呢？” “因为没有学生啊。”郑静淑在一旁插口道，“我们的球馆，到目前已经经营了一年了，只有刚开业那会儿招收到的那四个孩子还一直在这里打球，也就是说，过了整整一年，我们一个新学员都没招到。” “要说这还要怪咱们自己，”张笑风说道，“这一年以来，咱们因为照顾孩子和球馆的事情忙前忙后，根本没想到要作推广嘛，别人根本都不知道这里，怎么可能会来嘛。” “我就是不明白。”程雨霏突然说。 “不明白？什么？”张笑风和郑静淑齐声问道。 “当然就是你们为什么会吧球馆开在这里啦！”程雨霏站起身来，来回度着步子，双臂抱在胸前，右手竖起一根纤细的手指来回摇摆着，表现出思考的样子，煞有介事地说。 第四十八章 奇怪的女子 “球馆开在这里，有什么不好吗？”张笑风忍不住问道。 “这球馆四周，几乎有一半的区域被一个老旧的小区环绕。一般像这样的小区，里面住的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孩子一般都很少。再说，平常的老人，哪有让孩子来学乒乓球的觉悟呢？所以小区的住户根本不能成为你们的赚钱对象。”程雨霏自顾自地说着。 张笑风和郑静淑就这么眼巴巴看着她发表言论。 “还有，你们这个球馆一出门的地方根本没有人会路过，要一直沿着一条小路走几百米才有菜市场和超市，再走几百米，才能看见繁华的大路，而对于大路上的大多数人来说，谁会知道就在这不起眼的小路路口的深处会有一个乒乓球馆呢？” 张笑风和郑静淑继续看着她走来走去。 “当然，我也不会光说问题，”程雨霏又道，“我会给你们一些改进的方案，比如说，你们可以选择在人流量充足的区域开一个分校，然后以分校为支点，为母校做宣传，这样不但可以做两面生意，获得更大收益，还可以招收到更多学生，得到更多利润。” 说罢，她得意地站住脚步，看向郑静淑和张笑风，但见他们两个都无动于衷地站在原地，也没什么表示，便不满的皱起眉头。 “呃……那个，”张笑风尴尬地笑了笑，道，“请问你真的是来……带孩子上课的吗？” 张笑风对这一点有所怀疑并不是没有道理，因为没有哪个家长会在来这里第一天就对球馆的选址和收益等方面大加说辞，这不由得球馆的教练不想对方是不是一个狡猾的房地产商，或者是其他球馆派来探听虚实的人，也有可能是带着孩子路过，闲的没事想到球馆里来发表感慨的。 可是程雨霏却回答得很干脆：“当然了，我今天可是转遍了a市所有大大小小的球馆，就想让孩子有个学乒乓球的好地方。你们这儿是我找到的唯一一家……可是，你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呢？” “没什么，就是有点儿好奇。”张笑风忙陪笑道。 “这跟好奇有什么关系吗？”程雨霏说着把一根手指放在嘟起的嘴唇上。 “哎呀！不管了，”她想不通，索性就不去想，于是她又问道：“请问你们这里的报课收费方式还按门口贴的来吗？” 张笑风想起了自己一年前在球馆门口贴的海报，说道：“当然，就按那个来吧，按课时报班的话，一节课四十，按月报班，一个月四百。” “我们按月付。”一说起报课的事情，程雨霏突然变得很严肃。她说道：“因为现在时间还比较充裕，所以我打算让孩子每天都来，一天打四个小时。” “没问题的。”张笑风笑道，“只要你按月报课，想上多少课都由你说了算，只要在我们正常的球馆营业时间之内，都可以过来上。不过……”他说着看了一眼小如玉，道：“这么小的孩子，一天上两节课已经是极限了。” “极限？”程雨霏突然有些不服气地说，“我相信我的孩子足够优秀，我也希望所有人都相信她，她绝对拥有足够的意志力……张教练……难道你是觉得，你不相信如玉她有这样的能耐吗？” 张笑风顿时有些哭笑不得，遇上这么奇怪的家长还真是头一回，毕竟自己也是出于好心，提了一个建议，没想到却成为了引起对方自尊心膨胀的导火索了。 只见他慌忙地摆着手道：“不不，我并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这么小的孩子……实在没必要……对吧……” “看来你是真的看不起我们小如玉了，”程雨霏此时的语气已经有些愠怒了，话里话外带着颇多剑拔弩张的意味，“那好，既然你觉得她不行，那对不起，我偏偏认为她可以，所以，以后，我决定，每天让她上三节课……不，四节课，我就是要让你看看，我的孩子有多么优秀！” 张笑风此时已经在怀疑眼前这个女人来这里之前是不是喝醉了。 郑静淑已经无话可说，她无奈地站在原地，摇了摇头。 “我之前说过了，你想要让孩子一天上几节课都是你说了算，我在这里也不再多说，”张笑风用尽量安抚的语气说道，因为他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女人非常幼稚，就好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你说小如玉非常优秀，我也是无话可说，毕竟嘛，想这样的一个小美女，再加上一看就同样优秀的母亲，一定有着过人的天资才对吧。” 程雨霏听了这话，怒气顿消，只见她把头一仰，语气里带着无限的得意，道：“那是当然，我们家孩子的天赋，可是非常高的！”说到这儿，她又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用那种可爱小女生温柔的语气说道：“所以，还请两位教练好好照顾小如玉了。” 张笑风只感觉自己的思维有些转不过来，因为眼前这个女子的情绪变化实在有些太快了。 不等他反应过来，程雨霏就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冲张笑风和郑静淑两人礼貌地笑了笑，道：“那么就请两位教练开始上课吧。” 她一说这话，张笑风顿时有些无措了，他和郑静淑一起转头看看此时已经站在张冠羽身边的小如玉，冲坐在那里的程雨霏道：“那个，你过来之前没有给孩子准备球拍吗？” 程雨霏此时已经开始四处打量起了球馆，只见她双手抱着头，眼光来回地四处游走着，仿佛孩子啊，上课啊，之类的种种事情已经和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了，她此时已经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骤然间听见张笑风的问话，她顿时吃了一惊，慌忙地说道：“这……还有球拍这一说吗？你们球馆难道不提供球拍吗？” “这个……我们当然是不会提供了。”张笑风笑道。 “其实，要不然，用我们孩子手里拿的那个也行，”郑静淑说着指了指之前捡起掉在地上球拍的张冠羽，道，“那个球拍是在超市买的，孩子刚开始学的话，摔坏了也没关系的。” “不行！”程雨霏突然像中了邪一样站起身来，道：“那绝对不行！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呢？” 第四十九章 球拍的争论 “有……什么不行的吗？”张笑风被程雨霏激动的反应吓了一跳，犹犹豫豫地说道。 “当然不行！”程雨霏嚷道，“球拍是一个运动员的身份象征，你竟然在我的孩子第一天学球的时候就用这种球拍来凑合，将来还指望孩子成什么大气？” “可是，”张笑风尽量耐心地跟她解释，“球拍固然重要，好的球拍对于一个优秀的运动员来讲也很有必要，但是如玉她还只是一个一岁的孩子，没必要非得用太贵的球拍啊，其实，刚开始学球的话是根本不用拿球拍打球的，只要有一个能拿着做个样子的拍子就行，哪怕是干板呢？因为我们第一节课一般都是从动作开始教的，所以拍子的好坏就不显得那么重要了。” 张笑风这样说，是从一个教练乃至运动员的角度去考虑的，而且也选择了尽量平和的语气去解释，可以说，只要对方拥有正常的逻辑思维和人际交往理念，都会被说服的。 然而，程雨霏并不是一个在这些方面很正常的人，她不满地说道：“亏你还是个教练，竟然没有一点基本的素养，你难道不知道每一个球拍的拍柄形状长度和重量都是不一样的吗？我知道你是贪图省事，先拿一个废品球拍用着，可是你却没想到你的这种做法会给孩子带来重大的影响和麻烦！我真是搞不明白，这种事情都要我说，你们这个教练是怎么当的？” 这一番话，就说的好像她已经成了教练一样。 郑静淑此时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她没好气地跟程雨霏道：“我说，你要是觉得你自己说的都是对的，还到球馆来干什么？如果你真的是过来带孩子打球的，那么就请你安静的听我们指挥……” “好了好了……”张笑风见两个女人此时已经剑拔弩张起来，连忙把郑静淑打断，道：“请问程小姐是否会打乒乓球呢？” “不会。”程雨霏把脑袋一仰，很得意的样子，就好像她不会打乒乓球是令人骄傲的事情一样。 郑静淑一捂脸，感觉自己已经无法和眼前这个女人交流了，想起她刚刚进来的时候温文尔雅又有礼貌的样子，还亲切的说什么“她叫程雨霏，叫她小程就行了……” 实在是让人无语了。 张笑风对此好像并不在意，只见他又冲程雨霏笑了笑，道：“那么，既然程小姐不会打球，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建议可提呢？” 程雨霏听了这话，把嘴一撇，很得意的说道：“我就是觉得你们这些所谓地教练都不可信，所以在前一天我就在网上看了很多资料，关于乒乓球的专业知识我可是全部了解了一遍，就是要看看你们这些教练的话是不是靠谱。” “可是，”张笑风还是想要解释清楚，“这个球拍的形状和拍子的重量之类的问题真的一点都不算是问题，它对于孩子乒乓球的学习真的没有什么影响，我想，在网上也不会有类似于‘孩子初学就必须买很贵的拍子’，或者是‘孩子学球的过程中绝对不能换球拍’之类的说法吧？” “这……”程雨霏好像有些被说动了，“这些说法的确是没有。” “对吧？”张笑风笑道。 “但是，”程雨霏的眼神忽然又变得坚定，看起来好像她就是真理一样，“我觉得这些说法一定是正确的……反正不管怎样，我就是要让孩子拿上好球拍再来打球……今天的课我们就先不上了，等过两天我买了好的球拍再说。” “也……也行。”张笑风也感到无语了，这么执拗的家伙他也是第一次见。 只见程雨霏费力地将本来已经跟张冠羽玩到一处的叶如玉抱到婴儿车里，然后冲张笑风道：“本来我是对你们这里的教学态度非常不满的，但是基于你的解释很认真，态度也不错，我就考虑再到你们这里来一次试试好了，希望下次我带孩子过来上课的时候，你们能给我留下好的印象。” 张笑风也不说话，只是赔着笑把这个姑奶奶送出球馆。郑静淑则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因为她怕自己再看她一眼就会忍不住上去扇她两巴掌。 程雨霏推着婴儿车走后，张笑风回到了球馆里，坐在椅子，然后深深叹了口气。 “这个人还真是难伺候。”张笑风说着苦笑了一下。 “你干嘛对她那么好的态度啊？”郑静淑的语气里满是抱怨，“这种奇怪的人，你不要理她不就完了吗？” “来者是客，”张笑风道，“我也是害怕她出去以后到处乱说，坏了咱们球馆的名声罢了……毕竟，像这种女人，嘴都比较碎，喜欢到处传小话。” “我真是搞不懂，”郑静淑把张冠羽抱在怀里，坐在张笑风身边，无力地说：“咱们可都是国家级运动员哎，要像以前，这些人倾家荡产过来求我教他们我都不乐意呢，现在倒好，个个都跟二大爷一样。” “就是啊……”张笑风眼望天花板，说道，“不过呢，你对她的看法怎么样？” “什么看法？你别告诉我你也赞同她说的什么狗屁球拍理论。” “不是，我说的是她之前讲的那个把咱们的球馆再开一个分校的看法……你觉得怎么样？” “她说的根本就是毫无意义，而且对咱们来讲根本算不上什么好主意。” “这话怎么说？” “你想啊，谁都知道咱们这儿地处偏僻，不容易被人了解，所以经常没有生意，这都是理所应当的，连一年级小孩儿都懂的道理，根本用不着她在这儿夸夸其谈，所以我说毫无意义。再者，她说的那些方法也一样，根本就是不用动脑子都可以想到的，可是，她却没想到重要的一点，那就是钱。” “是啊！”张笑风道，“我感觉这个程雨霏就好像是做什么事情都不在乎成本的人。” “一看就是让人给惯坏了，”郑静淑撇了撇嘴道，“她这种人，要不是那种家里特别有钱的富家千金，就是攀上有钱有势的男朋友了……毕竟，像她这种幼稚顽固的性格，想要靠自己的能力有所成就大概是不可能的吧。” “有道理。”张笑风点点头，“那你之前说的对咱们算不上什么好主意是什么意思？” “就长远来讲，她给出的建议不论是否没意义，那都是实话，也是真理，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真的那样做了，而且球馆的名气如果也真的不出意外，日渐升高，那么这样下去，刚开始全市的人们会说‘听说新越球馆的老板是长得很像张羽和郑雅兰的两个人。’然后全省的人就会说‘听说新越球馆的老板是长得很像张羽和郑雅兰的两个人，要我说，他们估计就是张羽的郑雅兰没错。’最后，全国的人会说：‘哎！哎！听说最近新出来的那个天才球员是从一个叫新越球馆出来的，他们那球馆的老板好像就是张羽和郑雅兰啊！’……如果出现这样的情况，李亮那小子再不行动，他可就是傻子一个了。” 听了这话，张笑风不由得沉默了半晌才道：“你说的对……” 第五十章 郑静淑的劝说 郑静淑，原名郑雅兰，原国家队一队运动员，虽然天赋异禀，而且勤加练习，但终无太大成就。 在两年前的瑞典首都世界杯上，她因为不明原因逃赛，至今下落不明。 a市，曾经是闻名全国的乒乓球之都，是一届球王，孙越的乒乓之乡，却因为不明原因衰败下去，此后在乒乓球事业上一蹶不振。 在a市的一个不引人注目，却也规模不小的球馆里，一直受世人猜忌的，长期下落不明的郑雅兰，此时已经改名为郑静淑，正坐在椅子上，抱着自己的孩子，和老公一起分析当今的局势。 作为一个女人，一个女运动员，一个……美女，她拥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面对危机的意识和冷静的态度。 虽然在小的事情上并不能体现出她的才华与智慧，但在大的方面，她的这些优势总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此时，发挥她作用的时机已经到来，在面对是否大力发展新越球馆的问题上，她对自己的丈夫，张笑风同志，进行了长期的，严肃的指导和教育，意在让他领悟到事情的严重性和紧急性，并使其认识到拥有更长远，更缜密思维的重要性。从而引导他进行下一步规划，并以保证自身安全为目的，暂停发展球馆规模。 张笑风同志曾对其理论进行了看似有力的反驳，他表示：“球馆的规模是收益的关键，要有更多的生源来源，才能走上现代化球馆的可持续发展道路，最终获得目标预期中的成就。” 他还表示：“发展才是硬道理，我们不能止步不前，要懂得看到未来，憧憬未来。”对于郑静淑同志提出的安全规避李亮小王八蛋的安全初步方案，他表示可以进行一定程度的考虑，并提出“发展安全一把抓，两手都要齐，两手都要硬”的基本方针。 对于张笑风同志的恶劣行为态度和荒谬理论方针，郑静淑同志经研究决定，不再顾及旁听代表张冠羽的眼光和态度，毅然决然拍椅而起，对张笑风同志进行了严厉的批评和指责，并以新越球馆最高司令员的身份取消了张笑风同志的发言权，同时进行停职处分，勒令他即刻随同张冠羽和……张冠羽等代表们回家等候宣判。 对此，张冠羽同志并无异议，以默认的方式表示赞同和认可。张笑风同志则表示了强烈的抗议，但无奈发言权已经被取消，发言无效。 “……总之，我现在是不会回家的。”张笑风不满地嚷道，“今天才是孩子过来学球第二天，昨天被那几个小混混给打断了也就算了，总不能今天也不让他安安心心学球吧？我说你当妈妈的怎么能这样打扰他的前程发展呢？” “这都过了一天了，你难道还不懂吗？”郑静淑叹气道，“你这么做根本就是没意义的，要知道，一岁的孩子，你让他学球，他不但不明白你到底想让他干什么，而且也根本学不到什么，因为一岁孩子的记忆力比较短暂，注意力也不强，就算你真的把他教会了，他也根本记不住，到了第二天，他早就把你教的都忘干净了。” “这样吗？”张笑风听到这话，突然觉得有些丧气，说话也变得无力起来，但转而，他又重新振奋起来，“没关系的，就算他现在学不会也没关系，只要他有一点印象都好……就算他一点都没学会，不是也能锻炼身体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练练乒乓球没什么不好的。” “……”郑静淑沉默了一会儿，道：“那好吧，你随意，反正话我是跟你说过的，别到时候因为孩子怎么都学不会跟人家发火啊，你要是真的这样，我可绝对饶不了你。” “怎么可能？”张笑风笑道，“我可是非常有耐心的，把那四个孩子教了一年了，我可是没发过一次火呢！说起来，我还真是没想到，原来我这么有当老师的天赋啊！” “你还真是够天真的。”郑静淑打趣地说：“你到现在还只有四个学生而已，依我看，这四个孩子虽然天资各异，但是他们都非常乖巧听话，练球都比较刻苦，虽然那个李博文有时候会偷个懒什么的……而且，这些孩子中，尘风和张佳敏两个人都是学球的好料子，都是天才，根本不需要你费劲，王文斌虽然天资不如那两个孩子，但是非常听话……只有一个李博文……但是，不管怎么说，他都不算是蠢材或者非常调皮。那些真正调皮的孩子和真正一窍不通的孩子，会让你感受到当教练的极致痛苦的。” “是嘛……”张笑风听得全身一寒，道：“可是……张冠羽他不可能属于这两类的吧？” “一岁的孩子……”郑静淑故意把话说的阴阳怪气，“这两种都会自动包括的，不管你以后是天才还是蠢材，是调皮还是乖巧，都没用，这一岁的孩子都没区别的。” “别瞎说。”张笑风不满的看了郑静淑一眼，道，“你还没试过就这么说咱们的孩子，对他也太不公平了吧？况且，昨天咱们不是试过了吗？张冠羽的表现挺好的啊！” “这……”郑静淑想了片刻道，“倒也是……那好吧！你就试吧，从今天正式开始，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多长时间。” “放心吧，”张笑风的语气里充满了自信，“孩子能坚持多长时间，我就能坚持多长时间。” “这不对吧？”郑静淑道，“孩子要是只打了一分钟就不想打了，你也就不教了？” “……”张笑风无话可说。 “看，”郑静淑笑了，“就这一个小问题都解决不了，你还好意思跟我下保证。” “那……要不然，”张笑风想了想说，“咱们也搞这个课时制度，就规定他必须练一个小时才能休息一次？” “那也不行。”郑静淑一摊手，“如果他是真的一点都不想打了，而时间还没到，你却强迫他打，那你难道就不会担心在孩子才一岁的时候就完全消磨了他对乒乓球的兴趣？这样对他的未来发展可没好处。” “那怎么办啊？”张笑风快晕了。 “要不然，”郑静淑试着劝他道，“还是再等两年吧，等到他三岁那会儿再学也不迟嘛，毕竟你不就是三岁开始练球的吗？” “……”张笑风有点儿被说动了，渐渐陷入了沉默。 第五十一章 张冠羽练球 1 过了半晌，他突然抬起头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被你给忽悠了？你是不是害怕我们的张冠羽一学起来真的非常快，让你到时候觉得尴尬啊？” “……你可不要误会了，”郑静淑把脑袋一歪，一副无辜的表情道：“我就是好心劝你，你要是不听，尽管去试，如果张冠羽真的是你说的那样，那我也认了，毕竟那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是那样的天才呢？” “算了，”张笑风站起身来道：“我说不过你……谁让你念得书比我多呢？” “这就是知识的力量，我劝你还是别让孩子一心扑在乒乓球上，这学习也非常重要，要不然你小心他到时候和你一样，跟个文盲似的。”郑静淑得意道。 “我怎么文盲了？”张笑风一把抢过郑静淑怀中的张冠羽，道：“我好歹则是上完了初中的人，要说字咱也能认识，要说数咱们也会算，要说那物理化学咱们都懂点儿，怎么能说我是文盲呢？” 说罢，他后退两步，把张冠羽高高抱起，在空中转了两圈，把张冠羽乐得笑了个不停。 “看看，”张笑风得意道，“孩子让你抱着的时候，面无表情，一点儿看不出高兴来，瞧瞧这让我一抱，乐的！” “你试试让他打球。”郑静淑随意地说，“看看他还乐不乐。” 张笑风弯腰把张冠羽放在球台旁的小板凳上，张冠羽果然立刻就不笑了，一脸迷茫地看着面前的球台。 张笑风此时也顾不得张冠羽的反应了，只见他面无表情地捂住腰，这是在尽量掩饰自己的痛苦：刚刚举着张冠羽转圈的时候，他的腰好像又闪了一下。 “真是的，”他心里想，“明明感觉昨天救那一球造成的腰痛感已经好了，没想到现在又开始了……” “怎么了？”郑静淑看张笑风突然没了动静，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张笑风在疼痛中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来，声音里充满了……冷漠。 “你真的没事吗？”郑静淑站身来问道。 “没事。”张笑风感觉腰上的疼痛感正在渐渐缓解，尽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 紧接着，为了不让郑静淑继续为自己担心，他开始缓缓地移动起来，先挪一小步到张冠羽的身后，再慢慢握住他的拿着球拍的小手，开始了今天的教学。 刚开始，因为疼痛的缘故，张笑风的动作非常不自然，过了大约十分钟左右，张笑风才终于感觉不到疼痛了，这才开始仔细地教张冠羽正手挥拍的基础动作。 由于面对的是一岁的孩子，自己无论说什么话都是没有意义的，因为他根本理解不了，所以，张笑风只是保持着沉默，就这么带着张冠羽把球拍挥了又挥，挥了又挥。 张冠羽的手被人捏住，胳膊被拽上拽下，倒也没怎么反抗，就那么呆呆地任由张笑风摆弄。 挥了将近一分钟，张笑风才送开了张冠羽的小手，然后俯下身，轻轻对小冠羽道：“来，爸爸刚刚已经带着你做了那么多次了，现在你自己挥一下试试？” 张冠羽无动于衷。 “来，试一下。”张笑风后退半步，假装自己拿着球拍，对着张冠羽挥了几下。 张冠羽无动于衷。 “试一试嘛，”张笑风耐住性子，继续引导。 张冠羽仍然无动于衷。 “咱们就挥一下，就一下，怎么样？就一下。”面对一直无动于衷的张冠羽，张笑风倒也没有觉得急躁，只是一味地引导着。 张冠羽还是无动于衷。 郑静淑此时就站在一旁看着，想要劝，却无从开口，索性就抱定了看热闹的心态看看张笑风要怎么继续教下去。 不得不说，张冠羽是个有原则的孩子。他不哭也不闹，就是一直那样一动不动，眼巴巴看着你，让你总是能看到一点希望，觉得他下一秒就会按照你说的做，可他就是一动不动，这样最终就会彻底耗尽你的精力与耐心，让你气愤，让你暴躁，让你对他大喊大叫，就在这时候，他再一鼓作气，大哭出声，将你彻底打败。 实在是太高明了。 “……来，就试一下，让爸爸看看你学会没有。”张笑风第十五次说。 张冠羽无动于衷。 不得不说，张笑风也是高明的，他并没有中儿子的计，选择发怒，选择大喊，而是选择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好像刚刚跑完马拉松一样。 郑静淑差点儿笑出声来。 就在这时候，张冠羽动了。 就在父母都以为他要挥拍时，却只见他把手中球拍往案子上一扔，两只手不停在案子上敲打着，然后欢快地笑了起来。 张笑风险些晕过去。 “看来只好实行另一个方案了。”张笑风说着站起身来，小心的把陷入激动状态的孩子安抚好，然后重新把球拍塞回他的手上，又握住他的手做了两下正手挥拍动作，之后探身从一旁的球框里取出一把乒乓球来，然后右手再次握住张冠羽拿球拍的手，左手拿起乒乓球在张冠羽面前靠右的案子上一弹，在球恰好将要飞到最高点时，张笑风握着张冠羽手的那只手挥了出去，乒乓球便被“啪”的一下打了出去，飞过了球网，在对面案子上弹了一下然后“乒乒乓乓”地落地了。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只用了不到三秒，张笑风并没有停的意思，他把手中球一个接一个，一个接一个地扔在案子上，左手空了，就立刻探身取。 张冠羽就这样把拍子挥了又挥，挥了又挥，把乒乓球打了又打，打了又打。 由于张笑风的节奏实在太快，张冠羽的脸上不免也露出了紧张严肃的表情。 随着被打出去的乒乓球越来越多，掉在地上的乒乓球就越来越多，乒乓球在地上，滚的滚，弹的弹，弄得球馆里嘈杂一片，节奏不一的“乒乒乓乓”声将空间全部占据起来。 终于，张笑风的手最后一次伸到球框里时，里面已经空空如也了。 地上到处都是乒乓球，给人一种非常杂乱的感觉。 “我在这带他练球，你怎么也不帮忙捡一捡啊？”张笑风转头问郑静淑。 “就是要让你自己捡，好给孩子留一点休息的时间。”郑静淑把双臂抱在胸前，道，“孩子这么小，你让他打得这么快干什么？” “我觉得这样才能快速留下深刻印象嘛。”张笑风一边捡球一边说道。 “歪理邪说。”郑静淑翻了个白眼。 “呀……不行，”张笑风忽然一脸痛苦地站起身来，道：“我这腰，没办法捡那么多球……老婆，靠你了。” 第五十二章 张笑风的感叹 当不想做一件应当自己来做的事情时，或者做坏了事情想要辩解时，人们都会想要找一些理由，这些理由多种多样，有的可能是“没有时间”，有的可能是“太累了”，还有的可能是自己“刚刚经历的令自己心情不悦或是悲伤的事情”…… 这些理由，不论从何种角度来讲，都是有根有据的，也是很值得考虑的，我们暂且把它们称为“合理理由”。 还有一些理由，在此也不必过多描述，瑾以例子来形容：“我不想”，“懒得做”，“忘记了”…… 这些理由，不论从何种角度来讲，都是无根无据的，也是不值得考虑的，我们暂且把它们称为“无理理由”。 理由这个东西，是很奇妙的，在为自己进行辩解时，学会选择合适的理由，会带来非常大的便利，理解或者同情。 可能会有一些性格严谨的人认为，只有合理理由才能让人信服，才能使自己辩解成功。这当然是有道理的，毕竟，天经地义的事情总是让人无法反驳。 但是有的时候，合理理由往往会让人觉得你是在故意想方设法地逃避错误与责任，如果这是事实，那么这个时候，保持诚实可能也不见得就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比如，就那样大大咧咧地来一句“我不想”或者“我懒得做”之类的话，听起来可能很无理取闹，但在无形中会产生一种幽默感，让对方反而没法去发火或是对你进行直接的责备。 然而，不论如何选择理由，都不能直接转变自己本来的不利地位，也就是说，是否选择理解或原谅，还是对方说了算。 但是有一种理由，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而且往往令对方无法反驳，可以说是无所不能。 这，就是传说中的“身体原因”。 让你跑步，你说脚崴了，让你搬东西，你说胳膊脱臼了，不论是真是假，只要装得够像，都一定可以无条件蒙混过关。 张笑风就巧妙地选择了这个理由，声称自己腰不好，以此避免去干捡球这个体力活。 当然，他会这么说，是完全有道理的，因为这毕竟是事实，但是看见他嬉皮笑脸的模样，郑静淑总觉得心有不甘。 但不甘归不甘，张笑风的腰伤人尽皆知，郑静淑该干还得干。 “好吧……”郑静淑不满地撇了撇嘴，道，“那就这样吧，你先坐那儿歇着，我来捡。” 张笑风忙将张冠羽抱起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郑静淑无奈的拿起球框，开始一个个捡球。 “真是的，自己造的让别人给擦屁股，真不知道你怎么好意思。” “什么话，”张笑风笑着打趣道，“夫妻之间互相帮助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我发现你最近的心情越来越好了嘛？”郑静淑一边掏着一颗案子底下的球一边道：“说话越来越不着调，我还以为之前你有所成熟了，没想到过了两年，你又变回原样了。” 听到这话，张笑风很明显地一怔，紧接着苦笑了一下，道：“是啊，最近的一段日子，我才感觉自己又恢复从前了，也不像之前那样干什么都觉得没心情了。” “怎么，合着你要用两年的时间恢复本性啊？”郑静淑随口问道。 “这倒也不是，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这两年来一直觉得好像已经看见原来的自己了，我总觉得自己好像离他很近，可就是怎么都不愿意再去回想它。” “这样啊……”郑静淑此时已经快要捡完了，地上基本上已经看不到乒乓球的踪迹了，她便站起身来，来回走动着，寻找看是否有落网之鱼。 张笑风也不在意郑静淑是不是在认真听着，只是自顾自地说着：“来a市第一年，我为了咱们俩结婚的事和球馆选址装修问题忙碌，根本就没想过自己曾经的那些过往，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完了一年。第二年，球馆营业了，张冠羽出生了，我几乎是同时当上了老师和父亲，心思全部放在了教学和照顾孩子上，又过完了一年。” “没看出来你还挺感性的嘛……”郑静淑此时已经把散落在地上的乒乓球都捡干净了，顺手把球框放在案子，坐在了张笑风的旁边。 张笑风仿佛有话就必须要说完似的，只见他用最有利于抒情的的角度：四十五度角深情地仰望天空，像一个正在发情的……不对，正在……正……正有满腔热情需要抒发的诗人，把怀里的张冠羽抱得越来越紧。 “其实，与其说有太多事情要干，分散了我的注意力，倒不如说是我自己在逃避，是我不愿意再去回想以前的事情……不过，现在，孩子一岁了，几个学生打球现在也很有成效，我算是第一次体会到了事业和家庭的成就感，这种感觉，给了我勇气，让我有胆量去面对我的曾经：我曾经的辉煌，曾经的失败，曾经的仇恨。但是，要说起这些，也怪不得别人，如果我能做到百战百胜的话……全满冠也许早都被我拿到了吧……” 张笑风说到这儿，不再说了，也许他是正在酝酿感情，也许他是正在等着郑静淑给他再来上一句能够激发他感情的话或问题，好让他继续发表言论，也许他是在回忆，过上一会儿就会恢复正常……总之，他现在保持着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看起来饱经沧桑。 郑静淑就坐在他的旁边，双手放在膝盖上，也在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表情严肃，谁也猜不出她到底再想些什么。 两个人就这样以惊人的默契动作保持了一会儿，然后突然又同时转头看向对方。 “你……” “你……” 他们同时说道。 “你先说。” “你先说。” 他们又同时说。 “你先说吧。”张笑风道。 “不了，我的话什么时候说都可以，因为我害怕我说了会扰乱你饱满的情绪，到时候你的话就没得说了。” “不会。”张笑风笑道，“我的话是藏在我心底的。” 郑静淑翻了个白眼，道：“你怕不是中二病犯了……那我可说了，就是刚才捡球，我觉得特别累，可是捡球不是很必要的事情吗？所以我仔细地想了一下，你一开始给球馆配备东西的时候，为什么不买一些……就是那个专业的捡球器，就那个上面有个棍，长长的，下面绑一个桶，桶底下有用粗橡皮筋做成的网状方格，每个方格的大小都比乒乓球小一些，捡球的时候只要把桶往乒乓球上一摁，球就被橡皮筋塞进桶里了……” “嗯……”张笑风想了一下，道：“那不是咱们以前在北京练球的那个体育馆里常用的捡球器吗？” “对啊，就是那个。你之前为什么不买几个放在球馆里呢？” “呀！”张笑风一拍脑袋道，“我给忘了，当时就光考虑买什么牌子的球台比较好，或者是休息室的门是不是应该隔音之类的问题……像这种小玩意儿根本没考虑过。” “还有，”郑静淑道，“还有一个东西你也应该买上一两个才行。” “什么？”张笑风望着看上去挺完美的球馆疑惑道。 第五十三章 张冠羽练球 2 “就是那个集球网啊。”郑静淑道，“你难道没有给孩子们练过多球吗？” 所谓多球，是指一种乒乓球的练习方式，具体操作方法如下：首先，教练拿着一盆球站在球网边的一侧，学生在对面球台准备接球，教练按照所需要的练习方案定点发球，学生按照教练的发球方位和发球旋转进行有规律的循环动作接球。由于多球只是学生单方面打球，教练并不接球，所以往往节奏很快，规律性很强，以此帮助学生提高某项素质。 举个例子来说，张三的反手拉球不好，很不稳定，需要勤加练习，此时就可以让他进行多球练习。教练拿一盆球，不断的向张三的反手位发下旋球，张三就不断地拉球，尽量保证每个都过网，每个都打上，这样持续下去，把一盆球都打完，他的反手拉球可能就回有所进步。 多球是练习乒乓球技术必不可少的方式和手段，其优势和先进性可见一斑，但是它也有缺陷，比如，打多球时没有人在对面接球，乒乓球往往会飞得到处都是，一盆球下来，球基本把地面都铺满了，要花很长时间捡球。 但是，伟大的乒乓球运动员，教练员，以及生产乒乓球器材器械的工作者们，创造出了一个可以克服这一缺点的神奇工具：集球网。 所谓集球网，顾名思义，就是可以用来将球聚集起来的网，主要就是利用在打多球上。 集球网说白了就是一个将案子半包围起来的大网，需要用支架支撑，底部有一个布制的兜直接伸进案子内部，打过去的球基本都会被网拦住，然后掉进这个兜里面，收球时，只要涌一个盆在兜里一捞，球就会被捞进盆里了。 其实要说起多球，不单单只有教练可以和学生配合练习而已，现代的科学技术给乒乓球的发展带来了无限的便捷，在乒乓球事业的发展中，发球机应运而生。 几乎所有球类运动都有发球机，乒乓球的发球机主要是依靠机械力量给球供给速度和旋转，只要动动手指，设置一下，发球机就会依照你的想法将球以稳定的落点，旋转和节奏不断地将球发出去。 如果发球里再配合上集球网……算了算了，说的有点儿远了，总之，一句话，就是很方便。 但身为国家队运动员，张笑风对发球机一直没有什么好感，主要还是因为其太过机械，用发球机练球往往不利于比赛的发挥。 但是集球网应该是必要的。 “练啊，当然练。”听到郑静淑的问话，张笑风点头道，“多球是必须要练的呀。” “你不装集球网，捡球怎么办？” “没关系啦，”张笑风笑道，“每次我给他们练多球的时候，都会让各自的家长在旁边捡球的，剩下的三个孩子我就怕你他们自己在一边练球或者打比赛，不会耽误时间的。” “你就折腾人家家长。”郑静淑道，“其他几个家长我就不说了，你也不看看张佳敏她爷爷都多大岁数了。” “你可不要小看人家，几个家长里面，就数那老头捡得快。” “那我就不说他们怎么样了，就说咱们自己带着孩子过来练球的时候，你不装集球网也就算了，自己又捡不了球，你是故意折腾我呢？如果你下一次自己捡球，那这个网你不安也罢。” “别别别，”张笑风笑道，“你的建议我当然会采纳，明天，明天我就把捡球器和集球网都买回来。” “可难道那几个家长就没有给你提意见吗？”郑静淑疑惑地问道：“就天天这样一丝不苟地捡球？” “这……倒是真没有，”张笑风想了想说，“因为我给孩子们练多球的次数本来就不多，所以他们也就没在意。” “是嘛……”郑静淑道，“那好吧，我的话说完了，你不是说你也有话要说吗？那么现在轮到你了，说吧。” “……”张笑风顿时有点儿懵了。 “我……我忘了我要说什么了。” “可你不是说你的话是藏在你心底的吗？” “……你就当我没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张笑风突然觉得心底空落落的。他尝试回想自己要说的话，但始终没有结果，半晌以后，他才道：“算了，不说了，都休息这么长时间了，张冠羽也应该练球了。” 说着，他抱着张冠羽站起身来，重新将他放在小板凳上，然后把球拍塞在他的手里。 这一次，他并没有再教他怎样挥拍或者是代他打球，而是直接拿起一个乒乓球，然后在张冠羽的手边案子上弹了一下。 “啪！”的一声，乒乓球在案子上跳了起来，向上升着。 张笑风弹的时候，张冠羽没有动，球刚刚飞起来的时候，他也没有动，此时球已经快要升到最高点了，张笑风的心里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毕竟他还只是和一岁的孩子，学不会也是很正常的。 但是很快的，奇迹发生了，就在球到达最高点，距离案子大约二十厘米处，张冠羽突然挥动了拍子，虽然动作很僵硬，很生疏，很不协调，而且看上去很费力，但是他的确挥了，只听“啪”的一声，球赛稳稳地将球击出。乒乓球越过球网，落在了对面的案子上。 张笑风惊讶地站在原地不动了。郑静淑则直接长大了嘴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这真的是一个奇迹！ 挥完这一拍，张冠羽停了下来，转过头，睁大了眼睛看着张笑风。 张笑风半晌才从惊讶中缓过来，他的脸上露出了不由自主的微笑。这一球，不论对于他和郑静淑，还是对于张冠羽来说，都是具有决定性意义的，它是张冠羽人生中成功打上案的第一球！ 这怎么能不令人欣喜？ 虽然心里高兴，但张笑风的动作一点都不敢怠慢，他急忙又在案子上弹了一球。 这一回更称得上是奇迹，就在球将要飞到最高点时，张冠羽突然出手了，拍子一挥，正好在绝佳的击球点将球打出去，落在对面的案子上：又是一个上案的球。 张笑风手里更加不敢放松，他生怕孩子过上个一分钟左右就会忘记打球的感觉，于是他就一个接一个，一个接一个地把球弹在案子上，张冠羽就一个接一个地打，虽然后来打出的大多数球都到处乱飞起来，但张冠羽貌似已经彻底掌握了击球的动作和打球时机。 真是天才！张笑风在心中默念着。 第五十四章 新教练到场 张冠羽就这样把一盆球都打完了，此时的他已经累得拿不起拍子了，真是难为了这么小的一个孩子，要说起来，他的胳膊没比他手里球拍的拍柄粗多少，能坚持打完这一盆球，也是不容易了。 球又落了一地，在地上弹来弹去，发出嘈杂的声音。 张笑风兴奋地将张冠羽抱起来，转身冲着郑静淑一挥手，道：“去，给未来的乒乓球天才运动员捡球去。” 郑静淑这回不再说什么，拿起球框捡球去了。 等张笑风抱着孩子坐在椅子上时，张冠羽已经睡着了，看样子，挺长一段时间都不会醒过来了。 不一会儿，郑静淑把球捡完了，她把装的满满的球框随手放在案子上，冲张笑风道：“咱们走吧，也该吃中午饭了……看把孩子累的，来，让我抱抱。” 说着，她便从张笑风手中接过孩子。将孩子揽在怀中摇了摇，张冠羽却一动都不动，只是小嘴微张，眼睛闭得很实。 看来实在是累坏了。 “这孩子，”郑静淑奇怪道，“他累了为什么不自己去休息，非要把一盆球全部打完吗？” “这才是天才的精神，”张笑风笑道，“这说明他心里有信念，将来练球一定比其他人有成效。” “是嘛……” 当天中午，夫妻俩便锁了球馆大门，在菜市场里面买了菜，回到了家。 这期间张冠羽一直没醒，在父母的怀里睡得很熟。有时候郑静淑抱得累了，就换成是张笑风来。一回到家，他们就把孩子放在床上，用小被子仔细的盖好，然后做饭去了。 一直到他们把饭吃完，张冠羽还是没醒，他们索性就各自搬了把椅子，坐在婴儿床旁边看着，后来，两个人不由自主地都趴在床沿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一阵喧闹声把两人吵醒了，他们慌忙坐起身来，这才发现，孩子终于醒过来可，此时正来回踢蹬着哭喊呢。 “快快快，”还是郑静淑先反应过来，“孩子醒了，就一定是饿了，赶紧准备饭。” 张笑风站起身来，去冲奶粉了，郑静淑则把之前熬好的白米粥盛出来，又热了热，和张笑风同时到了张冠羽所在的卧室。 张冠羽停止了哭闹，看了看张笑风手中的奶瓶，又看了看郑静淑手里端着的小碗，像是在选择，又像是在犹豫。 由于张冠羽已经长出牙齿的缘故，像白粥这样的营养辅食也很有必要。 终于，张冠羽还是选择了他平常不常吃的白粥，双手摇摇晃晃地伸向了装着粥的那个碗。 张笑风摆了摆手让张笑风让开一点，开始用小勺子给张冠羽喂粥喝。 因为张冠羽还不会用勺子的缘故，让他自己来的话是不论如何都喝不进嘴里的。 想到这儿，郑静淑不禁苦笑了一下，既然张冠羽都已经学会怎么用乒乓球拍了，却还没有学会怎么用勺子吗？ 就这样一口接一口，张冠羽把一小碗粥全部喝完了，汁水和米粒粘了一脸，顺着下巴滴在了婴儿睡衣上。 张笑风急忙放下手中奶瓶，拿过纸来给张冠羽擦干净，但无奈，这还是避免不了在他的身上留下一些污渍。 “唉，每次吃饭都这样，咱们应该给他脖子上系一个小餐巾才对啊。”张笑风道。 “总是忘，下次你去买一条回来啊。” 郑静淑此时端着空碗已经站起身来，但看张冠羽得样子好像还有些意犹未尽，说道，“你再把奶瓶拿过来给他。” 张笑风迟迟疑疑地回身取过奶瓶，还小声地问到：“你确定不会吃坏了肚子吗？这也实在吃的有点儿太多了吧……” “没关系的，他愿意吃，你就让他吃吧。”郑静淑道，“毕竟他之前累的够呛。” 张笑风试探着把奶瓶递给张冠羽，被张冠羽一把接过，然后就“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完了，”张笑风摇头道，“像这样吃，晚上不知道又要怎么折腾呢。” “反正万事就交给你了，我晚上还要上课。”郑静淑看着张冠羽喝奶的样子，笑嘻嘻地说道。 “对了！”张笑风突然惊觉起来，“上课！……现在几点了？” 郑静淑听他这话，也发觉时间可能有些晚了，慌忙拿出手机看了看道：“不行，已经快六点了，我得赶紧过去。” 说着，她已经冲出了卧室，开始收拾东西了。 张笑风急忙追在她身后喊：“别忘了，今天那几个小混混要过来，你把他们安顿好，我本来说是要过去一趟，现在可能也不行了……这样，一会儿如果孩子精神可以，我就和他一起过去看看。” “不用了，你在家好好照顾孩子吧。”郑静淑撇下这么一句话，就慌慌张张地出门去了。 “怎么感觉自己成了被人家养活的人了……”张笑风望着突然安静下来的家，小声嘀咕道。 张冠羽此时已经把奶都喝完了，张笑风起身把张冠羽用过的东西都洗干净，然后打开了电视，接着回身从卧室里把张冠羽抱出来，允在沙发上，父子俩就看起了电视。 先放下家里不提，单说出门去的郑静淑。 她没来的急吃饭，顺路在路边商店里买了一个面包就冲向了球馆。 和往常一样，家长们已经等在球馆门口，闲聊起来了。孩子们相互打闹着，李博文还和王文斌比试着谁背的古诗词多，但无奈，虽然年龄一样，可李文博比王文斌高一个年级，所以很多三年级的东西王文斌并不知道。 除了家长和孩子，郑静淑并没发现那几个混混的踪迹，索性就没去管，她草草和几位家长打了招呼，就上前两步去来球馆的大门。 张佳敏的爷爷问道：“郑教练啊，那张教练今天怎么不过来呢？” 郑静淑打开了球馆的门，道：“他前两天摔伤了，所以最近的课都由我来带。” “不是说还有新来的教练吗？”王文斌的母亲问道。 郑静淑一边把他们都迎进球馆，一边打开灯，说道：“不知道，可能过一会儿他们就会来了吧。” 家长们听了这话，也不再多问，纷纷放下东西，帮孩子拿出球拍，并催促他们快点去做热身运动。 尘宇一边给尘风掏拍子，一边不时向门口张望，看样子有些急躁，毕竟，是他作这个中间人，把那几个混混支给张笑风的，如果那几个人就这样拿着钱跑了，他心里绝对过意不去。 这时候，孩子们已经开始做起了热身运动，球馆被他们的说笑声烘托的热闹起来。 就在这时，球馆门口忽然冲进两个气喘吁吁的小伙子，都穿着看上去很有范儿的运动套装，面色白净，头发留的黑色毛寸，看上去活力无限，一看就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人，看起来给人的印象非常好。 他们一进来就环顾四周，一眼瞥见了郑静淑，慌忙地说道：“对不起，郑教练，我们来晚了。” 第五十五章 新教练在的第一节课 1 “不晚，不晚。”郑静淑勉强笑了笑，道：“那个……你们两个今天第一天来上课，记得带拍子了么？” 两个小伙子中，一个塌鼻子，眼眶深陷的小伙子笑着拍了拍肩上背着的包，道：“放心，教练，都带着呢。” 郑静淑有些疑惑地望着两人，显然是想不起来他们到底是那七个人中的哪两个了，变化实在太大，根本对不上号。 “那……”她犹犹豫豫地说道：“这样的话，你们就赶快过来吧，一会儿给你们安排任务。” 两个人答应一声，把东西放下，取出球拍，站到郑静淑身边去了。 这期间尘宇一直不满地看着他们两个，像是在抱怨他们为什么要迟到，不过看到他们收拾得非常干净利索，也没太生气。 孩子们做完热身运动以后，习惯性地站好队，看着郑静淑，等她宣布今天的任务。 “好了。”郑静淑说着拍拍手道，“你们也看见了，就在我的身边，站着的是两位新教练，他们都是有专业水平教练，所以希望你们以后也能跟他们好好学习，现在，有请我们的两位新教练做自我介绍。” 孩子们一齐鼓掌。 两个年轻人对视一眼，接着尴尬地笑了笑，然后沉默了片刻，像是在用眼神决定由谁先来。 突然，就好似心意相同一般，塌鼻子的那位突然向前一步，冲孩子们亲切地笑了笑，说道：“孩子们你们好啊。”接着他又看向不远处坐在椅子上的家长们，说道：“家长们也好啊！” 几位家长面面相觑了一下，然后乱乎乎地冲他或笑或挥手，表示致意。 他再次看向孩子们，笑道：“我叫做李银，银色的银，你们以后叫我李教练就好了。” “好奇怪的名字啊……”孩子们在那里小声议论着。 “很……奇怪吗……”李银笑着挠了挠头。 接着，下一位年轻人上前一步，说道：“孩子们你们好，我叫陆闯，你们可以叫我陆教练。” 然后，他就又一语不发地站回去了。 “那么，好吧，”郑静淑说道，“既然两位教练都做过自我介绍了，那么我们就开始今天的课程。” 听说要开始上课了，几位家长就陆续地向球馆外面走去，毕竟，这都过了一年多了，家长们都不再像刚开始那样一直盯着孩子们看了。 “大家平时的上课规则我也从张教练那里了解过，既然这些大家都已经熟悉和习惯了，那我也不打算改变，所以，今天还是向往常一样，先练习正手对攻。” 因为每天都听张笑风讲关于球馆的事情，所以郑静淑也早就想要看看孩子们的综合素质到底如何，昨天晚上她选择了几项技术作为测试，发现他们都做得不错，看来张笑风天天在家里吹嘘自己有当老师的天赋也并不是空话，但毕竟还有不少技能没有查验，郑静淑打击张笑风的机会并没有完全丧失。 但是一说到正手对攻，郑静淑有些犯了难了，现在的情况是，三个教练，四个学生，这叫她怎么安排？ 最后，她决定，让两个教练先给孩子们推挡二十分钟，也顺便看看他们的水平。 她把孩子按照常规分为两组：尘风和张佳敏，王文斌和李博文。分别交给两位教练来进行正手攻球，自己则在两个案子只见来回看着，以及时纠正孩子们的动作问题。 知道郑静淑要他们给孩子推球，两个年轻人都选择了自己所习惯的推球动作，毕竟，这种情况他们也非常熟悉了，在省队里面，相互练多球，或者是给对方推球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了。 陆闯选择用直板推球，这样比较稳，打过去的球比较好接，看起来……也比较专业。 李银则没管那么多，直接用的横板反手，这样虽然有时很别扭，但给孩子们推球的话，只要技术到位，也完全没问题。 练球很快就进行得如火如荼了，孩子们像往常一样一人从盆里拿出三个球，打的时候自己发球，三个都打完了，就下场，换另一个人打球，不过由于每场都是两个人的关系，轮换速度往往比较快，而且，按照惯例，只有刚开始上课的时候可以从盆里拿那三个球，后来除非打坏了，否则都不能用盆里的球了。 这样做也是有道理的，因为这样，那六个球就固定了，两个案子只见流动的只有那十二个球，看起来非常井然有序。 因为有这样的规定，孩子们必须紧紧盯住同小组伙伴的球的动向，他只要一失误，自己就必须在第一时间将球捡到手里，否则，不但有可能耽误捡下一个球，还可能会耽误自己接替对方打球。 于是乎，场上就出现了两个孩子认真的打球，两个孩子围着案子来回乱窜，还有一个时不时会成为孩子捡球的紧急任务中需要躲闪的障碍物的……郑静淑。 看见孩子为了躲开自己而比平时更加疲惫，郑静淑的心里过意不去，只好不再装模作样地来回走动，而是选择了一个较远的，位于两个案子之间的地方站定，一边看着孩子们的表现。 和昨天晚上一样，尘风和张佳敏的动作好到无可挑剔，每个球打的时间都很长，捡球的压力也比较小。郑静淑不知道这到底是他们两个天资实在过人，还是张笑风真的教的很好。 王文斌像往常一样，打球的时候有点撅屁股，看起来很不美观。关于这一点张笑风时常在家里抱怨，说他的这个问题怎么都改不掉。 郑静淑曾经并不相信，所以她在昨天试着让他改变，但无奈习惯已成自然，根本就改不掉，郑静淑索性选择放弃，因为他现在还小的缘故，将来长大以后，这个毛病可能自然而然就没有了，而且，反正这个毛病就目前来讲并不影响他打球。 至于那个李博文，郑静淑实在是无话可说，这倒并不是因为他有多么一窍不通，只是因为和其他三个孩子，尤其是尘风还有张佳敏比起来，他真的就是有点……一窍不通。 第五十六章 李博文父子 要说李博文这个孩子，本身非常调皮，眼神间也很有灵性，但如果不从其他方面，单看他的乒乓球天赋的话，他真的有些愚钝了。 不知道是因为累了，乒乓球郑静淑还是因为本来就不喜欢打乒乓球，或者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郑静淑通过观察发现，这个李博文打球非常柔弱，动作前后间不连贯，有一种不耐烦的感觉。 这就让郑静淑感到非常焦躁，有时候她甚至不能长时间看着李博文打球，因为，当她希望李博文能够全身紧绷，快速挥拍，每板都充满力量时，他却总是就那么不紧不慢，不急不慌。 有时李博文打球，当郑静淑就看见一个球有些偏离了预想的轨道，向一边弹去时，她就理所应当的想要李博文通过步伐的移动然后加力打上那一球，可是，李博文却总是比她预想的动的要慢，要无力，那一球就偏偏打不到。 这怎么能叫人不急躁？ 当你希望一个人按照你的想法以正确的方式做一件事或者行动时，他偏偏就要在那儿不知所以，不慌不忙地按照自己的想法行动，而你又不好去制止他，那么这个时候，往往就是最让人觉得牙根痒痒，想要把那个人拉到一边，自己上去快速完成的时候。 所以郑静淑才不愿意多看他打球，因为既然之前怎么说都纠正不了的话，这样继续看着会让自己发狂的。 然而，打球的时候这样柔弱的风格，并不是李博文的本性。这也就是最令人生气的地方。 只要放下球拍，不论身在何处，李文博都会充满热情，动作很快，而且很利索，从不会磨磨蹭蹭。 这也从一个角度说明了，乒乓球这项运动可能……是不合适他的。 当然，这一切都是郑静淑和张笑风心里所想的，面对李文博的父亲，那个瘦小男人，他们什么都没有说过，这样做得原因，也很简单，就是不愿意白白放着钱在那儿不挣，到手的生意不做。 郑静淑和张笑风都不是傻子，没人会傻到去打击别人把钱送到自己手上，尤其还是在最近家庭经济越发紧张的情况下。 但这并不是唯一的原因，关于这一点，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李博文和他的父亲，和其他几个家长还有孩子，都是不一样的。 怎么个不一样法儿呢？ 很简单，在去年他们第一次来到这里并作自我介绍的时候，其他三个家长都表现出了自己的不同。 这一点尤其体现在王文斌的母亲和张佳敏的爷爷身上。 他们之前说过，自己不论直接或者间接，都曾和越乒球馆，那个在a市曾一度兴盛的球馆，有过关系，而且，也是因为这一关系，他们才会让自己的孩子学习乒乓球。 而那个尘宇，虽然并没有说过什么，平常看起来，他的为人也非常温和，对人对事都很热情，但谁都能看出来，他是一个有心机的人，他的身上藏了很多秘密，他会让尘风来这里学球，一定有着自己的原因。 只有李博文的父亲，那个瘦小的，单薄的男人，冬天常穿着自己的小皮鞋，还有他那一成不变的蓝灰色羽绒服。春秋季，他常穿灰白色的粗布外套，还有旧的牛仔裤，以及小皮鞋。夏季，他则穿着旧的米色短袖，牛仔裤，还有小皮鞋。 看的出来，他是一个生活很拮据但又时常想方设法要保持形象的男人，与尘宇不同，他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他就是一个很普通的男人，每个人都对此深信不疑，因为，这本身就是真理。 郑静淑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让自己的孩子学乒乓球，这一点他从来没有说起过，虽然不能保证他就一定和从前的越乒球馆没有一点儿关系，但没有人会把他往那种方向想。 还有一点很特别，那就是李博文爸爸这一年对孩子的接送问题。 一年来，家长们虽然都坚持接送孩子上下课，这是没错，但负责接送的人并不完全确定，比如说，有时候，王文斌的爸爸会过来接过送一下孩子，因为他的妈妈临时有事。又有时，张佳敏的奶奶或者妈妈会过来接送她，因为她的爷爷跟朋友下棋去了。 这样的情况很正常，也很合理，是经常发生的事情，但神奇的是，李博文的爸爸，这一年来，一只都是他负责接送孩子，从来没有变过，连一次都没有。 这是一位神奇的父亲。 因为李博文有这样一位父亲的缘故，再加上之前的种种原因，郑静淑和张笑风都不愿意去打击他们。 “加油，好好练习，总会有进步的。”他们这样鼓励父子俩，也这样安慰自己。 当然，这也并不代表他们所说的就是一句空话，这一年下来，李博文的进步每个人都能看的见，只是比其他孩子要小一些罢了。 “给他时间吧，只有时间才能证明一切。”一说起李博文这孩子，张笑风就常常这么说。 郑静淑就这样看着李博文打球，看着他总是慢半拍的动作，叹了口气，在心里自言自语道：“还是耐心一点儿吧……” 在李博文的对面给他推球的是那个叫做陆闯的小伙子。 李博文上来打球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次轮到他，陆闯的眉头都会皱得很紧，嘴也不由自主地撅起来，老样子是对这个孩子的动作很不满意。 终于，这一会，他没忍住，毕竟这孩子也是在全国冠军手下练了一年了，动作却不尽人意，实在让他看不下去。 在李博文又一次将球打过来时，陆闯一把将球攥在手里。 李博文见教练忽然把球给断了，睁大了眼睛，疑惑地看着陆闯。 虽然年轻，而且他也是第一次当教练，但这个陆闯对于教学的态度显然比较严谨，脾气看起来也并不是很好。 郑静淑知道他这是要纠正李博文的动作了，也并没管，她深知孩子并不是那么好教的，她正好也借此看看热闹，一方面希望他能成功，另一方面，她也想要看看这小伙子的能力。 只见陆闯用严厉的目光看了李博文半晌，然后退后一步，把乒乓球放在拍子上颠来颠去玩着，一边随意地说了一句：“你觉得你在这学了一年，打的怎么样？” 第五十七章 新教练在的第一节课 2 “你学了这么长时间，学到了什么？”或者是“你学了这么长时间，学的怎么样？”等等的一类问话，大都是一些思想比较保守，说话风格比较老套，并自恃有丰富经验的老教师在教育不愿认真学习或者学习没有成效的学生时才会用的老套台词，一般教育别人时，如果是选择用这种开头的训话，那大多都会造成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结果。 陆闯是一个年轻人，但他却选择了这样说，可见他是一个……常被老师教练批评的人。 李博文乍一被这样问话，表情变了变，看的出来他感觉很不自在，忸怩了半晌，才终于说道：“我……我不知道。” 他说话的时候，陆闯就那样一直玩着手中的乒乓球，也不看他，估计是为了让他别那么紧张吧，毕竟，孩子和大人说话，尤其是和明显地想要教育自己的大人说话时，最反感的莫过于对方一直看着自己了。 “不知道？”陆闯把乒乓球从正手颠到反手，说道：“你不知道你自己打的怎么样，让我们教练怎么教你啊？” 这一句话的语气，显然是不希望李博文回答，所以他也就很识相地没有吭声。 陆闯在颠球的功夫偷眼看了看郑静淑的表情，见对方正微笑着盯着自己，好像也有点儿紧张，慌慌忙忙地对李博文道：“那你知不知道你的正手挥拍动作有问题啊？” 李博文仍然没有回答。因为，他知道，教练会这么说，那么自己的动作八成就是有问题的，但自己当然不会感觉到，所以，为了即顾及自己，又不想惹怒对方，他选择了不说话。 陆闯只好继续循循善诱：“那之前教练有没有给你纠正过动作啊？” 李博文点点头。 “那你觉得你改了吗？” 李博文迟疑了一下，又摇摇头。 “那为什么不改呢？” 李博文沉默了一下，像是在犹豫，过了一会，他貌似终于鼓起了勇气，说道：“因为……我不知道怎么改啊……” “可教练难道没教你吗？” “我没听懂，也记不住。” 找到原因了。 陆闯的嘴边挂上了一丝微笑。 郑静淑听到这话，猛地一怔，她此时才发觉到这陆闯的真正目的，原来是想要问出这李博文到底为什么改不了动作上的问题。 看来自己和张笑风的教学方法有很大失误。每次上课给孩子们纠正动作，都把他们当成天才，自以为简单的理论真理还有经验教训一股脑都说给他们听，却没想到，他们可能根本听不懂，也记不住。 是尘风和张佳敏那样的天才麻痹了他们的神经。 看来这陆闯虽然语言老套，但说话方式确实有一套。 “你能说出来就好。”陆闯笑道，“既然这样，那我今天就交给你你能理解，也能记住的方法，这会你可一定要认真学了，要不然其他几个孩子可都会超过你了。” 李博文郑重地点点头。 陆闯放下拍子，走到李博文的身边站定，一手握住他拿拍子的手，另一只手在他的肩膀上用力压了压，让他的重心压低，接着调整好他的站位，说道：“感觉到什么变化了吗？” 李博文的声音有些紧张：“这样站着有点累。” “对，很好。”陆闯笑道，“那么这就是第一点，以后，你的准备姿势站定之后，你一定会觉得有点累，如果没有什么变化，那就说明你站得一定不对。记住，不累，就一定不对，但累就有可能对。” 李博文点点头。 “然后就是挥拍。”陆闯说着又握住李博文的手，道：“我现在要求你全身所能用上力的地方，全部使劲，绷紧。” 李文博答应一声，便开始从牙齿到脚趾，全部用足了力气。 “好！”陆闯说着把他的手攥紧，“现在，我们就要开始挥拍了。” 说到这儿，他的胳膊猛地用力，带着李博文的胳膊一起快速挥了起来。 一个，两个，三个，速度非常快，没有一点停顿，只看见李博文手中拍子从左眉附近到靠近膝盖，再上去，再下来，再上去，再下来。 这估计是李博文这辈子第一次把拍子挥得这么快。 就这样挥着挥这，陆闯忽然停了手，站到一边。 本来已经习惯了被带着挥拍的李博文的胳膊忽然就这样停在了半空。 “继续挥！”陆闯突然呵了一声，吓得李博文急忙快速地挥起拍来。 “停！”陆闯又喊道。 李博文突然又停了下来，等着教练发布命令。 “现在感受一下，你像这样站着，觉得累吗？” 李博文全身一个激灵，刚才为了舒服一点，他把站位和姿势全部换成之前的样子了，这才急忙又变回了之前陆闯教给他的姿势。 “很好，看来你这回算是记下了。”陆闯笑着道，但转而，突然又大声来了一句：“会不会忘？” 李博文急忙摇头。 “很好，现在挥拍。” 李博文开始挥拍。 “不对，挥快！” 李博文加快了挥拍速度。 “再快！” 李博文拼了命地使劲挥。 “好。”陆闯道，“就这样，自己站到旁边挥拍，挥一百个结束。” 李博文到旁边拼命挥拍去了。 接下来王文斌才得以上来打球。 给王文斌推球的过程中，陆闯不时还要看李博文一眼，如果他放慢速度，陆闯就回大声呵一句：“挥快！”或者“加快速度！”之类的。 终于，在王文斌三个球都打完之前，李博文挥完了一百次拍。 “很好，辛苦你了，快去捡球吧，如果实在捡不到，就从盆里拿，我跟你们郑教练说。” 话虽这么说，陆闯还是很心虚地看了郑静淑一眼，见对方并没有什么表示，这才放了心。 李博文慌忙地东奔西跑，终于捡齐了三个球，顺利接替王文斌下来了。 陆闯一摆手，示意让他先不要发球，待李博文停手，眼光灼灼地看着他时，他才道：“我觉得你经过了刚才的挥拍一定会有所进步，你也是这么希望的，对吧？” 李文博点点头。 “那好，这一次推球，我要给你加快速度和力量，能打多少个都看你自己，好吧？” 李文博知道说不好也无济于事，只好点点头。 “好，那么，发球吧。” 第五十八章 新教练在的第一节课 3 怀着忐忑的心情，李博文把球发了出去。 “哒哒”两声，球不慌不忙地飞过球网，落在了对面的案子上，飞向陆闯手中的拍子。 “啪！”一声，陆闯一个加力推球，乒乓球瞬间得到了巨大的反向加速度，以让李博文几乎无法反应的速度到了他的近前。 无奈球已经过来了，而且速度如此之快，李博文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慢慢吞吞，而是几乎只凭应激反应就快速挥拍。 “啪！”地一声，球被他打中了， 这让他感到欣喜不已，因为这一板他根本就是蒙的，能不能打中全凭运气。然而，球已经被打了过去，这对他来说，那就够了，没有什么更高的要求了。至于能不能打的上，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可是，更让他觉得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球以极低的弧线划过球网，接着便准准的落在陆闯的手边，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成功了。 但这只是一个凭运气打上的球而已，陆闯并没有给他缓解的时间和机会，拍子加力又是一推，乒乓球便重新以飞快的速度飞了回来。 这一次了没有上一次那么幸运了，李博文打上了刚刚那一球以后，身体已经有所放松，此时再想接住力量更强的第二球，根本没可能。 乒乓球就这样“啪”的一声，从李博文的拍子旁边飞过，飞到界外去了。 陆闯眉头一皱，道：“第二个球，你为什么不接啊？第一个不是打的很好吗？是不是又想偷懒磨蹭了？” 李博文无话可说，毕竟，不论第一个球是凭借什么接住的，总之是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他有能力把这么快的球接住。那么，第二个球他又为什么接不住呢？这显然是不合理的，所以如果要说他偷懒，完全没毛病，他根本没办法反驳。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认真。”见李博文不说话，陆闯又说道，“但是，反正你的练球时间就只有那么两个小时，如果你想每个球都只打两次的话，你就继续偷懒，没关系，但是你要知道，和你一起练球的几个孩子打的个数还是会和以前一样，咱们先不说这样下去你们的进步问题，单说咱们这个家长给交的学费，大家都一样，就是这么些钱，买了这么些课，都希望你们能打好，能有进步，出效果，可是大家四个人只有你每颗球都只打一个，你……不觉得亏么？” 李博文眼巴巴看着教练把话说完，看样子有些委屈。 陆闯知道这样说得太多可能会挫伤孩子的自信心，所以又急忙改了口：“但是呢，你也不必担心，毕竟咱们一直到现在才只打了一个球，还有机会，来，继续发球吧，别忘了全身收紧，还有我交给你的站位，打起球来动作一定要紧凑，挥拍速度一定要快。” 李博文也不多说，把手中第二颗球抛起，然后简单地发了出去。 这一次可以明显感觉到他加了力了，球的速度不再像第一个那样软绵绵地没有力气，而是有了一定的速度和力量，轨迹也更低了。 球弹到陆闯的手边，他毫不犹豫，伸手又是一推，球以更快更迅猛的势头弹回了李博文那边。 这一会李博文做好了迎接的准备，弯腰屈膝，拍子拿好，目光紧紧盯着乒乓球。 但球的速度实在太快，尽管早有准备，李博文还是不禁吃了一惊。 但此时不是发愣的时候，他没有犹豫，在球飞过来的短短时间内学着印象中的样子迅速调整了站位，然后在合适的击球点迅速挥拍。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这是乒乓球和李博文手中球拍撞击的声音。 又打中了。 这一回，他很有把握。果然不出所料，乒乓球以和来时同样的速度稳稳落在教练那边案子上。 陆闯没有停下，紧接着又是一拍，将球再次推了回来。 李博文再次将球打了回去。 尽管只有短短两球，却已经让从来没有打过快球的李博文感到掌心冒汗，手忙脚乱，他尽量调整着自己的站位和心理，迎接陆闯推来的第三球。 球很快就来了，转眼间就到了眼前。 李博文这一次尽力再打，他调整好了站位，然后急忙出手挥拍。 但可惜，这一回的击球点没有掌握准确，球打在了拍边上，发出一声闷响，然后高高飞到了天花板上。 陆闯的表情变了一下，但很快就缓和了，他明白这对于李博文来说难度太大，他已经做的很好了。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已经满足自己的要求了。 陆闯把脸板了板，说道：“这一回就比上次多打了两下？太少了吧？你还想不想进步啊？” 李博文委屈地看着他。 “下一个球，你必须打到十个以上，要不然就上一边去挥上二十分钟拍。” 李文博一听这话，顿时有些不乐意了，只见他不服输地把眼睛瞪得溜圆，嘴一撇，不满的说道：“凭什么？我不就是失误了一个球，为什么就不让我打球了啊？” 接着他又一转头，执拗地看着郑静淑。郑静淑只是微笑不语，把眼光闪开，没有表示什么。 陆闯道：“让你挥拍不是罚你，你打不上球，那是说明你能力不够，应该多练习，而挥拍就是一种很好的练习方式，明白了吗？” 李博文摇摇头道：“那凭什么就只有我一个打这么快的球啊？你看他们。” 他说着伸手一指李银所在的那个案子，只见他正不慌不忙地给尘风推球呢。 “那不一样。”陆闯解释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练习方式嘛，你就适合打快一些的球，这样有利于你提高水平。” 李博文摇着头，不情愿地噘着嘴。他的心中此时是不满的，不悦的，但他知道，对方是教练，纵使自己肚里还有多少理由可以讲，此时也不能再说了，因为如果把教练说的理屈词穷了，那倒霉的只能是自己。 见李博文还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陆闯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其实我说出来你不要嫌我打击你，打这么快的球的话，其他几个孩子其实都应该是可以胜任的。刚才我都观察过了，先不说那边的两个孩子，就说跟你一组的一个小孩。” 他说着一指站在一旁的王文斌道：“就他，打这么快的球也可以打十个以上没有问题。” “怎么可能？”李博文不服气地说，“那尘风和张佳敏他们呢？” 陆闯并不知道尘风和张佳敏是谁，所以就问道：“你是说那边案子的两个孩子吗？” 李博文点点头。 “他们俩啊，”陆闯笑了，“据我观察，他们起码都能打四十个以上不失误。” “我是说打快球。”李博文提醒道。 “就是快球啊，”陆闯说，“他们两个虽然还很小的样子，但技术一定不低，说四十个都是有点儿低估他们了。” “我不信！”李博文这回终于耐不住性子了，他嚷道，“我就不信他们就能把这么快的球打的比我多！” 毕竟还是小孩子，李博文那种天生的，不愿被别人说成不行的心理起作用了。 “那好。”陆闯脸上挂起了玩味的笑容，说道：“那我们就让他们来打一打。” 当然，光这样说还不行，他必须得到郑静淑的同意才行。 只见他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一直不说话的郑静淑一眼，郑静淑并没说什么，只是冲他肯定地点了点头。 陆闯只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自己得到国家队运动员的肯定了吗？ 话不多说，陆闯叫停了还在给孩子们推球的李银，说明了情况，然后示意从现在开始，李银用加力推球给尘风打快球，看看他能打多少个。 站在旁边的李博文又不乐意道：“这样不行！” “怎么不行？”陆闯问。 “为什么我就得让你推球，他们就得让那个教练推球呢？” 李博文平时可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敢不停地对教练这样说话，看来这回他是打算一闹就闹个痛快了。 陆闯理解了他的意思，笑了笑，上前和李银换了位置，然后又转头问李博文：“这回呢？李大老板？” 李博文迟疑地点了点头。 “这样还不行。”陆闯忽然又道：“你提出了这么多要求，是不是应该让我也给你提一点要求啊？” 李文博没说话，只是看着陆闯的眼睛。 “那我可说了，”陆闯说道，“如果我之前的预估数字都对了，那以后练球你都得听我的，而且都必须尽力。” 李博文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毕竟这并不是什么过分要求，而且客观上来讲，还是完全在为他着想的，他没有理由不答应。 “好！”陆闯不再多说什么，转头对在对面等得不耐烦的尘风道，“那么，发球吧。” 第五十九章 新教练在的第一节课 4 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尘风的身上，让本来性格就有些腼腆的他感觉非常不自在，但心里的那一种想要表现自己实力的**又有些蠢蠢欲动。 他不敢直视陆闯的眼睛，直接熟练的将球发了过去。 练球的时候，发的球一般都会刻意地不带任何旋转，而且要求发到定点。 这种时候，是否抛球并不是一个重要的问题，相反的，那些打的比较好，经验也比较丰富的人，往往都会选择发合击球，这样不但更省事，而且落点更准，看起来也更专业。 所谓合击球，顾名思义，就是用合击的方式发出的球。发球时，拿球的手和拿球拍的手同时发力，相向产生一个加速度，以此提高球的速度，力量和旋转。 但是能产生旋转的那一类现在基本失传了，因为它根本用不到正规比赛上面。在比赛中，都是统一要求选手将球抛到一定高度的，如果发球达不到标准，就会被视为犯规，会让对方得分的。 相比之下，对于乒乓球技术还很生疏的小孩子往往都会在练球的发球时把球抛得高高的，这样看起来总是有些幼稚和不专业。 以上之所以会说这么多规则，并不是因为要凑字数或者吊胃口，主要还是因为大家应该都明白，区区加力的快球对于尘风这种儿童小天才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难事，他就这么和陆闯你来我往，不一会儿就打了将近五十个球了。 李博文在一旁都有些看呆了，嘴张的大大的，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和一个球馆练球的同学在技术上相差那么多。 又过了一会儿，“乒乒乓乓”声中，他们已经打了将近八十个来回了，尘风貌似还没有停的意思。 又过了一会儿，尘风已经汗流浃背了，喘息声在乒乓球的起落声中渐渐清晰起来。 终于，尘风撑不住了，在陆闯将下一个球推过来时，他不再接了，索性放下拍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看来这种快球打的多了真的很累人，尤其还是对于像尘风这种体弱多病的情况。 “一百零五个。”陆闯笑着说道，好像他也很为尘风感到骄傲一样，接着，他用得意的目光看向李博文。 郑静淑满意地点点头，看来是对尘风的表现非常满意。 李银在一旁露出了会心的微笑，心想着：“这小子比我小时候强。” 作为一名教练，虽然今天还是第一次当教练，但年少老成的陆闯，陆教练还是非常有当一个教练的气质，他脸上的喜悦只持续了很短的一会儿，在郑静淑还正喜笑颜开时，他已经严肃了起来，对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尘风说道：“你很有天赋，打的很好，无论动作，击球位置，节奏感还是基本的控球能力都非常好，但是，”他的话锋一转，口气里带上了一丝责备，道：“你的体力严重不足，这说明你平时没有好好练习体能，如果这样的速度打一百个都不行了，那会对你以后的发展造成很大阻碍的，所以，以后你每天过来上课的时候，先练习我给你安排的体能训练，明白了吗？” 尘风在这儿练了一年球，还从来没受过这样的责备和这种让人感觉很不自在的额外任务，只见他喘着气，看了看陆闯，然后不情不愿地点点头。 陆闯并没再多说，他看向李博文，问道：“怎么样，其他几个人还要继续上来试试吗？” 李博文一不做二不休：“当然了，如果你估计错了一个人的数字，那都算你输了。” “好！”陆闯笑道：“下一个。……就你们两个，随便上来一个。” 王文斌和张佳敏在原地愣了一下，互相看了看，等着对方先上前，结果过了半晌，两个人都没动地方。 “来，那就那个小女生，”陆闯见他们俩都不动，索性直接指派：“你先来吧，反正都是要上的，可别让我失望啊。” 张佳敏听了，只好怯生生地走上前去，站在案子边，手里握着球拍，看起来很焦虑的样子，容易让人误以为她是第一天来打球的新生。 “发球吧。”陆闯道，“让大家都看看你的实力。” 张佳敏有些无奈地发球，陆闯则干脆地将球加力快速推了回来。 之前提到过，张佳敏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女生，圆脸，身材在二年级孩子中显得有些瘦，看起来总是那么害羞。但这样的女孩子也有不害羞的时候，一个是在和尘风玩闹说笑的时候，另外就是在开始打球的时候。 只见陆闯刚一将球推过来，张佳敏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旁若无人地直视前方，拍子握得紧紧地，腰弯下去，显得紧张而充满斗志，尽管还只是一个二年级的小学生，就显示出了她在乒乓球方面惊人的素养。 球来得很快，眨眼间就到了近前，张佳敏也不犹豫，手臂快速后引，接着挥出，完美的将快速运动中的乒乓球迎上，然后在绝佳的击球点将球打出。 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一点拖泥带水，简单而流畅。 一个球打完后，又是下一个球，张佳敏的动作一点也没有减慢，反而是越打越快。 “乒乒乓乓”声中，乒乓球已经变成了虚影，在案子两端来回闪动着。 在这样的快节奏中，陆闯也没办法悠闲自得了，只见他也躬下身，后退半步，很认真的进行推挡。 四十个的目标很快就达到了，但张佳敏并没有停，还是坚持打着，只是，由于体力不支的关系，她的挥拍速度明显慢了下来，球的闪动频率也渐渐增多，这说明球速减慢了。 又过了一会儿，张佳敏已经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了，汗水将发丝粘在脸上，小脸涨的通红，看起来已经支持不住了。 终于，在陆闯又一次将球推过来时，张佳敏的反应慢了半拍，球磕在了球拍的边缘，飞到空中去了。 虽然已经失误了，但还是让李博文看得呆了，虽然早就知道自己的这两个同学很强，但却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和他们差了这么多。 郑静淑则很高兴的喜笑颜开，在心里也暗暗有些佩服张笑风的教学能力。 “九十五个。”只有陆闯面不改色，道，“你打的很好，但是个刚刚那个小男孩一样，体力不足，以后和他一起参加体能训练。” “哦……”张佳敏嘟起小嘴，弱弱地应了一声。 “那就……下一个。”陆闯犹豫了一下，道。 其实说实话，陆闯也不想在打下去了，前两个孩子每个人都打了一百个左右，而且还都是加力的快球，他这样一直推，早已经感觉到腰酸背痛，手腕发麻了。 王文斌手持球拍，昂首挺胸地走上前去，在陆闯对面站定。 陆闯无奈，只好重新拿起球拍，做出准备姿势，一边在心里想着：“千万打少点……”一边说道：“好了，发球吧。” 第六十章 新教练在的第一节课 5 听到教练这么说，王文斌也不犹豫，就将球发了过去。 习惯横板握拍的陆闯，如今用直板握了这么长的时间，只感觉胳膊麻麻的，手腕有些不听使唤，但还是尽力将球用力地推了回去。 虽只是简单的一推，力道极猛，来势极快，转眼间就到了近前，让王文斌顿时有些措手不及。之前看到张佳敏和尘风打得得心应手的样子，他还以为很简单来着，没想到轮到自己时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有了这么一愣神的功夫，球已经飞过了最佳击球点，王文斌此时再想要接，已经来不及了。 只听很不清脆的一声响，乒乓球的速度和位置把王文斌的球拍直接别住了，让他根本发不出力来，拍子也根本没迎上飞来的乒乓球，所以这一球打的很没有力道。 碰到王文斌的球拍之后，球缓缓的飞回，形成了一个很高的抛物线，速度很慢，大家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乒乓球直接撞在了球网上。 陆闯站直了身子，一边顺手把球拍放在案子上，一边说道：“零个。” 意思就是，王文斌连一个都没打中。 一旁的李博文顿时喜笑颜开，尽管刚才的两个人那么强悍，但原来，比自己差劲的人还是有的嘛。 “不要高兴地太早了。”陆闯依旧活动着酸麻的手指，慢悠悠地说道：“他只是还没有反应过来而已，你一开始难道就不是这样的吗？” 李博文一怔，想起自己之前好像也就是想王文斌这样，第一个球打的很差劲，表情顿时严肃起来，心里默默地祈祷王文斌下一球也不要打上，好好打击一下这个新来的教练，消消他的威风。 王文斌此时本来心情是有些失落的，他害怕教练会教训自己，害怕同学会在内心里觉得自己是个弱者，但听陆闯的意思，是自己好像还有机会的样子，所以立马振奋起来，做出一副“时刻准备战斗”地姿态。 看到他这么有斗志，陆闯微微一笑，不顾酸麻的胳膊手臂再次拿起了球拍，弯腰做准备状，说道：“来吧，在给你一次机会，发球吧。” 王文斌深深吸了口气，满怀忐忑地将球发了过去。 陆闯没给他缓冲的时间，加力将球快速推回。 王文斌吸收了上次的教训，没有再愣神，而是瞬间引拍，接着挥拍，很流畅地将球打了过去。 一旦有了这样顺利的开头，王文斌就已经走上了正轨，不论李博文在一旁如何祈祷，都已经无济于事了，只见他越打越稳定，越打越流畅，来来回回中，速度也渐渐加快了。 看见自己的几个同伴都有如此表现，李博文的心几乎沉到了谷底。虽然自知比不过尘风和张佳敏，但对于王文斌这个每天放学都和自己一起打闹着来到球馆的伙伴，他一直自以为和他差不多，但今天一比才知道，自己已经落后了，落后到已经让他发觉，不论怎么追，都难以追上了。 尽管是仅仅对于一个每天玩耍，没心没肺的三年级小学生来讲，这也已经非常残酷，非常地让他感觉到无力无助了。 而且，更让他觉得无地自容的，是他们四个孩子的年龄对比。 不说尘风和张佳敏这两个天才般的孩子，明明比他小了一岁，球技却胜他那么多的情况，单说王文斌这个平常并不显眼的伙伴，其实，要论年龄，李博文和王文斌是一样的，但是问题就在于，王文斌上学晚，现在已经八岁了，才上二年级，而同样八岁的李博文则已经三年级了，由于高了一个年级的缘故，李博文常常会忽略年龄，以这四个孩子中的“大哥哥”自居，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大哥哥”，却总是技不如人，这怎么能不打击李博文的自信心呢？ 此时王文斌已经打了有一会儿了，估计数字也应该不小了，但王文斌看起来却仍然活力不减，打的依然流畅。 就在这时，不知是因为什么，陆闯推过去的球落点忽然发生一点变化，而由于球速太快，王文斌根本来不及注意，就已经打了上去。 “砰”的一声有些沉闷的响声，球又一次打在了拍边上，高高地飞了起来。 只不过这一次和之前不同，乒乓球在经过了长时间的高空飞行之后，稳稳的打在了一直在一旁看热闹的李银头顶。倒霉的他顿时被吓了一跳，全身都缩了一下。 尘风和张佳敏在一旁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就连一直在一旁装高冷的郑静淑此时也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陆闯的表情则没有一点变化，只见把球拍放在案子上，严肃地问王文斌道：“打四十五个……为什么失误了？” 王文斌顿时支支吾吾起来，心想着：“刚才我一个都没打上他还喜笑颜开的，怎么这时候我已经打了这么多了，他反倒不乐意了？” 但心里想归想，王文斌嘴里还是支支吾吾着想要编个理由：“我……那可能是因为……刚刚球落的地方变了。” 他这是实话实说，因为他觉得，出现这种状况，全是因为陆闯的推挡不力造成的，如果不是这样，他肯定还能打上，但面对教练，他又不好直接那样说，就只能这样稍微提了一下，想着这样他也许就能发现是自己的问题了。 但陆闯并没有想他预想的那样泄气，反而把脸沉得更低了，只见他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的愤怒，说着：“你的意思是，因为我推的不好吗？” 王文斌迟疑中没有说话。 “那么，”陆闯继续说着，“你是想要我跟发球机一样一直给你打一个点，让你舒舒服服的，只要站在那儿挥拍就行了，是吗？” 王文斌想了想，忽然发现教练说的对，于是急忙摇了摇头。 看见他摇头，陆闯的怒气才消了半分，他再次问道：“那么，你知道你的问题在哪儿吗？” 王文斌不识趣地摇了摇头。 看见他这样，陆闯也不急躁，缓缓地说道：“那么，我现在告诉你，你听好了，以后也一定要记住：你打球太死板，没有养成习惯性进行步伐移动的习惯。也就是说，只要一打起球来，你就基本上站死了，不愿意在动弹一下，这样对你以后打比赛很不利，会吃亏的，因为到了那时候，再也没有人会把球打到让你最舒服的位置了，而是想尽办法把你调得来回乱跑。所以，为了你的以后发展考虑，你每天过来之前不用练习体能……因为我看你这身板完全够用，你只要在他们练习体能的时候打一会儿不定点球就好了。” “不……定点球？”王文斌疑惑的重复道。 “对，就是不定点球。”陆闯说道，“其实还是正手对攻，只不过教练不会再给你推定点位置，而是随机选择，让你跟着球跑，而且，最关键的就是你必须来回接不定点球的同时，把球打到一个定点上好方便教练给你推球，记住了吗？” “啊？”王文斌不禁惊道，“这……也太难了吧？” “不难让你练什么？”陆闯翻了个白眼道，“好了，既然你也打完了，那就继续练球吧。” 接着，他把目光转向正暗自不爽的李博文，道：“怎么样？这下服气了？” 李博文并没有太大反应，只是忧郁地点了点头。 陆闯看出他受到了不小的打击，说道：“不用担心，实话跟你说，只要你肯听我的话练球，保证你追上他们。” 李博文睁起大眼睛看了看他，但接着又仿佛是感觉到这可能只是一句安慰自己的话，所以又低下了脑袋，将信将疑地准备继续练球了。 就在这时，郑静淑忽然拍拍手道：“好了，孩子们，时间差不多了，我们现在开始打反手吧。” 第六十一章 孩子们的比赛 1 接下来的事情就完全在计划之中了，几个孩子打完了反手，又练习了拉下旋球，之后又打了多球，练习两点，三点。 就这样，不知不觉中，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小时二十分钟了，家长们也开始陆陆续续地进入球馆，手里或拿着外面买的饮料，或提着给孩子带的零食，蛋糕等等，显然是利用孩子上课的时间在附近消费不少。 这时候基本的练球差不多已经结束了，郑静淑看了看时间，将孩子们聚集起来，问道：“平常你们张教练在这里的时候，你们练球练到几点啊？” “八点。”王文斌忽然冒出来一句。 “哦……”郑静淑说道，“那你们难道都不用一些时间来打比赛吗？” “我们都是自己打，”王文斌继续说着，“八点放学以后，张教练都是等我们全部走了之后才会离开，如果我们向自己再打一会儿比赛，他会等我们打完再关门的。” “这样啊……”郑静淑想了想道，“那么我今天想要让大家进行一场淘汰赛，来决定一个冠军，你们觉得怎么样？” 有这样有趣的事，孩子们当然都很乐意，除了李博文还是时不时露出犹豫的表情，其他孩子都兴致勃勃。 “那好。”郑静淑笑着说，“你们打完比赛以后，如果还有时间，我们可以让两位新来的教练给你们打一场表演赛。” 孩子们顿时欢呼雀跃起来。 陆闯和李银面面相觑，一时都愣在了原地。怎么莫名其妙把他们俩又带上了？ “总之，我们现在开始分组，小组之间互相对抗，分出胜利小组，然后在各个小组内的两个人在相互对决，将名次排出来。”郑静淑说出了比赛规则。 “我觉得这样不好……”尘风忽然说道。 “怎么不好呢？”郑静淑问道。 “这样比赛，等于是一开始以小组的名义进行比赛，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可能造成小组内水平不均的情况，到时候可能会造成本来打的比较好的人被同组的人拖累的情况，最后分出来的名次不一定是合理的。”尘风分析道，“所以，我觉得，应该直接以个人名义进行比赛，然后全部循环一遍，决定胜负。” “你说的是有道理，”郑静淑笑着说，“可是你弄错我的目的了，我真正想要的，并不是得到最后的那个名次，而是要看看你们的协作能力。” “协作……能力？”孩子们，还有李银和陆闯，都齐声问道。 “对！就是协作能力。”郑静淑笑着说。 过了片刻，她又问道：“你们几个会打双打吗？” 孩子们一齐摇头，说起双打，张笑风根本就没教过他们，他们之中只有少数人略微知道规则，剩下几个则根本对双打这个东西毫无概念。 “不会就算了。”郑静淑无奈道，“改天我再教你们吧。今天的时间有点儿不够了，我就给你们说一下具体的规则：小组分好以后，每个小组应该都会有两个人，你们组内自己商量，可以任意派出一个成员，顺序随机。在这里我要提醒你们一句，最好不要让对方知道你们组的安排顺序，否则可能会对你们组不利。还有，在比赛期间，我和两位教练不会提供任何技术支持和比赛指导，一切都要靠你们各自组内的安排。这之后我再说很重要的一点，在自己的小组同伴上台比赛期间，你们不能在旁边插嘴，但我们在每次的上台之前，一场结束之后，以及给你们的每组一次的暂停时间，在这些时间里，你们可以给组员对抗对方的技术指导，以及打法建议，你们一定要好好利用这段时间，听明白了吗？” 孩子们同时点点头。 “好的，那么我们现在开始分组。”郑静淑说着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四个孩子，然后道：“根据你们的技术差距，我打算对你们进行人工分组……这样，尘风，你和李博文一组。” 尘风满脸不情愿地站在了李博文身边。 李博文此时的心情本来就不好，又因为之前尘风质疑郑教练的比赛方式时说的那番话而耿耿于怀，在他听来，那句“本来打的比较好的人被同组人拖累”感觉就好像是在指自己一样，因此，此时的他对尘风很不满。 “剩下的，那就你们两个一组。”郑静淑继续对王文斌和张佳敏说着，“前两场比赛结束之后，你们再进行抽签选择组内的随机一个人上去打第三场。……好了，那么，比赛现在开始，请选手双方决定组员出场顺序！” 没办法，尽管互相都没有好感，李博文和尘风还是不得不低声地讨论着。相比于他们，王文斌和张佳敏那边的气氛就显得很缓和，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讨论着想要决定到底由谁先上场。 “好了！”郑静淑等了一会儿，突然说道，“现在请比赛双方面对面站立。” 两边的两个孩子一怔，犹犹豫豫地面对面站好了，不知道郑静淑到底想要干什么。 “你们商量好了吗？”郑静淑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问道。 两边的孩子此时都很有默契地对视一眼，然后同时点了点头。 “很好，那么，我们不再浪费时间，请双方打第一场比赛的选手出列。”郑静淑煞有介事地喊道。 听了郑静淑的这话，孩子们并没有着急行动，而是先警惕地看着对面，生怕自己这边先出列，让对方知道了以后，他们又会改变战术。 看见孩子们都不动，李银有些心急地插了一句：“赶紧吧，反正一个组就你们两个人，用得着这样吗？” 双方都齐刷刷看了他一眼，然后想了想，觉得他说的对，就不再过多犹豫，两边都有一位小朋友各迈出了一步。 尘风那边，是李博文先走上前。用尘风的话说，他上去反正赢的可能都不大，不如早点上去，说不定经过自己的指导还有可能赢那么七八分。 对此，李博文表示强烈的不满，但想到自己的现状的确如此，他也就无话可说了，只好依照尘风的意思，第一个先上场。 几位家长则有的吃着零食，有的喝着饮料，正满脸好奇和悠闲地看着孩子们的动向。 几秒钟后，李博文和对面的张佳敏直接打了一个照面，在案子两边站定。 此时的李博文都已经快要崩溃了，要是对上王文斌，他绝对可以输得很漂亮，但是对面是张佳敏，这样一来，他不但会输得很惨，而且要背上“被女生打赢，而且输得很惨”的光荣事迹。 虽然满脸都是苦涩，但碍于他已经上场，再想下来已经不可能，于是，他只好拿起球拍，睁大眼睛，尽量想象着自己根本不在意输给女生，不在意别人觉得他很弱，不在意家长们，尤其还有自己的父亲，看到自己输得很惨……这些他……都不在意，不在意的。 真的不在意吗？李博文的眼睛忽然暗淡了下来。 第六十二章 孩子们的比赛 2 丢脸，丢脸，丢脸的事情本身不丢脸，真正丢脸的，是自己在丢脸的时候被别人看的一清二楚。 三个教练，两个同学，四个家长，此时的目光全部聚集在这张球台上。李博文虽然平时看起来有些没脸没皮，但他其实是一个很好面子的孩子。 郑静淑顺手抛出一枚硬币，然后故作潇洒地接住，顺口问李博文道：“猜猜，正面还是反面？” “……正面。”尽管有再多的顾虑，李博文此时也不能表现出来，假装淡定地说道。 郑静淑打开手掌看了一眼，笑道：“猜对了，那就你先发球。” 说着，她顺手拿了一颗比赛用的乒乓球递给李博文。 李博文接过乒乓球，拿在衣服上搓了搓，有看了看对面的张佳敏，索性不再多想，侧身站好了位置。 张佳敏前一秒还在忸怩地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根本不会打球的小学生，一看到李博文准备发球，她立刻全身紧绷，弯腰躬身，眼中充满了斗志。 李博文不再看她，只是盯着自己手里的乒乓球，就这样默默看了两秒，然后轻轻抛起，眼光跟着上升的乒乓球抬起，再随之落下，等到乒乓球落到与案子的水平面还差不到十厘米时，他讲拍子倾斜向下，手腕一抖，球拍向下砍去，紧接着胳膊向内一转，随之向前微微一伸，稳稳的将乒乓球送了一程，帮助其越过球网，落在张佳敏的反手位。 这是一个简单地不能再简单地下旋发球，而且球速非常慢，几乎毫无威胁性可言。 但不知道李博文是不是故意的，又或者是他很幸运，这个球的落点比较偏，而且旋转也不差，最重要的是，这是一个半出台的球，不好直接进攻，竟让张佳敏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无奈之下，张佳敏只好向左一个滑步，迎上球，接着用一个漂亮的反手搓球把球搓回了李博文的反手位。 李博文见张佳敏此时还在反手位置，索性赌了一把，也不管动作是否标准，直接对着过来的球，冲着张佳敏的正手位置的白线附近，把球拍保持前伸水平，直接这么一捅，乒乓球竟然就借着在李博文球拍面上的摩擦力直接被弄过去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一球不但过了网，而且稳稳的打在了张佳敏正手位右侧边缘的那条白线的最右边处，来了一个擦边，瞬间改变了运动路线，以极偏的角度直接向右飞了出去。 这下可好，这一球不要说是张佳敏了，就算是郑静淑来打，也几乎没有打上的可能。 只见小姑娘心中一惊，慌忙以极快的速度滑步去接，球拍竭尽全力向右伸出，但即使是这样，她还是连乒乓球的边都没碰到。 第一球，李博文得分！ 这么轻易地就得了一分，让李博文感觉心情大好，发球时也有了自信。 第二球，李博文还是选择了那种毫无攻击力的下旋发球，并不是因为他不会其他发球，也不是因为他觉得其他发球不好，主要原因还是在于，其他的发球方式他都没有把握一次成功，要知道，现在正在比赛，如果一旦发球失误，对方会直接得分的。 这一球幸运之神并没有眷顾李博文，他发的球缓慢地落向张佳敏，角度刚刚好，就落在张佳敏的反手位，她的面前，而且这次也不是半出台。也就是说，她只要微微抬手一个反手拉球，李博文就没有反抗的余地了。 李博文虽自知没有什么机会再得分，但眼见着张佳敏以漂亮的姿势将球拉了过来，他还是把心一横，身子一歪，同时把拍子伸出向被飞速击出乒乓球挡过去。 “啪！”的一声，乒乓球就这样奇迹般地被他打中了，而且更加神奇的是，这一球就在瞬间被他挡回了张佳敏的正手位那边的案子角。 而且由于球速太快的缘故，张佳敏根本来不及扑过去，球就已经飞出了界，撞在了她身后不远处的墙壁上。 李博文就这样又得了一分。 比分二比零。 在座的家长不明所以，倒还比较好，只是深知李博文那半吊子水平的郑静淑，陆闯，李银三个教练还有那剩下两个孩子都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了。 李博文难道其实是绝世天才？学球一年，虽已经掌握精髓却深藏不露？还是说，他早就已经是乒乓球高手，来到球馆只是为了练习基本功，所以不便暴露实力？ 总之，不论李博文是不是有所隐藏，此时的他都已经占尽了风头。 其实，就连他本人，都觉得不可思议，难不成，他其实不适合练球，而是适合直接打比赛吗？ 在对面，连输两球的张佳敏并不显得非常气恼，而是十分平静的样子，看起来就好像是她刚刚赢了两球一样。 不得不说，她这样的心态很好，这让李博文觉得内心没有一点松弛，反而越来越紧张。 是啊，现在他的发挥这么好，可是谁都知道，这不是他的真实水平，如果过一会儿，他还是输得很惨的话，那现在的这一点风光不是反倒会成为别人的笑柄吗？ “比分，二比零，换发球。”郑静淑说道。 张佳敏抬手把乒乓球握在手里，看了看，又转头看了看对面正紧张地额头汗下的李博文，然后猛的抛球，引拍，出手。 动作很流畅，行动很干练，目光很坚毅，张佳敏的手腕很突然地向侧面一拐，乒乓球带着极为猛烈的侧旋向李博文的反手突袭而来，中途的弹跳中还很流畅地划过一个弧线。 可怜的李博文，这一次再也没有什么发挥幸运实力的机会了，因为他根本连球都没打到。 明明感觉球就在那里，当他把拍子伸过去时，球却因为侧旋的缘故又向左侧微微转向了，仿佛有灵性一般躲开了他伸出的球拍，飞出案子了。 张佳敏发球直接得分，比分一比二。 这突兀的一球直接将李博文从“说不定又会有奇迹”的美妙思考中拉回了现实。 是啊，实力差距实在太大，就算张佳敏让李博文十分，李博文还是不能保证一定能赢。 对于李博文来讲，这场比赛，注定还是一场丢脸的比赛。 刚刚从恍惚中摆脱出来，张佳敏已经从新拿起手中乒乓球，抛起，引拍，接着全身一个快速侧转，又将球发了过来。 第六十三章 孩子们的比赛 3 这一次，张佳敏发的是一个奔球。 奔球，乒乓球的一种发球方式，主要并不以旋转见长，而是因为有极快的速度而颇受乒乓球爱好者的青睐。 虽然在面对高手时，奔球并不能起到出奇制胜的作用，反而有可能会给对方造成进攻的机会，但如果对方是像李博文这样的水平不高的小孩子，奔球就能起到很好的效果。 果然，就在张佳敏将球击出的一刹那，乒乓球骤然获得极大的加速度，划过一个极低的弧线越过球网，然后顺着李博文那边案子的正手位右侧边缘线直接飞了出去，一路上竟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一直到球已经落地为止，李博文还呆呆地站在原地，连拍子都没来得及动一下。 张佳敏两个发球全部得分，比分二比二平。 “二比二，换发球。”郑静淑高声说道。 重新拿到球，李博文再也没有一点得意的心里，他只感觉自己这场次比赛有可能只能得这两分了。 既然前两次他都是依靠下旋球得分，李博文这次还是选择发下旋球。 “嗒，嗒”两声，乒乓球缓慢地弹到了张佳敏那边。 大概是已经受过太多次教训了，张佳敏这一回没有再给李博文机会，直接选择侧身，来了一个漂亮的正手拉球。 对于女孩子来讲，侧身正手拉球进攻的打法很不常见，因为由于女孩子天生体质的缘故，她们大都无法发挥这一打法的优势，而且如果进攻被对方接了回来，而且还是被直接打到正手靠右的位置的话，她们很不容易再回到正手位接球。 也就是说，张佳敏直接使用了她本不应该使用的蛮横打法，意在一拍将李博文打败。 随着快速的一个侧身，张佳敏灵巧地闪到乒乓球的左边，然后用尽全力一个正手拉球，只听乒乓球被拍子带起了剧烈的摩擦声，乒乓球骤然加速，以非常快的速度旋转着直接打在了李博文的正手位右侧区域。 刚刚站稳的李博文见状，慌忙向右侧跃起去扑救，但可惜为时已晚，乒乓球在他那边的案子弹了一下，紧接着飞速弹开了，李博文使劲伸出的拍子连球的边都没碰到。 “打的好！”家长那边，王文斌的妈妈情不自禁地惊呼出声，当然，不只是她，所有家长都对张佳敏这个小姑娘刮目相看，而他的爷爷，那个身材魁梧的老人，看见孙女的优秀表现，更是笑的嘴都合不拢了。 很清晰地，王文斌妈妈地惊呼赞叹被李博文听见了，弄得他心中不由自主地一沉。 要知道，这样赞许将自己打的狼狈不堪的对手，就是在对自己进行着无形的批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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