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同学少年 - xp1024.com
《那年,同学少年》


第279章:一闪一闪亮晶晶

镜头给了高峰一个笑容满满的特写:“远儿,你会唱小星星吗?”

李行远蔑视着这个智障。

高峰假装抱着一把吉他,弹奏着空气自说自唱:“不会呀,那我来教你好了~twinkle,twinkle,littlestar,howiwonderwhatyouare……”

此刻,在他的头顶是天幕黑茫,星罗棋布,流星划空而逝,银河迢迢延伸至天海之交,璀璨得就如同ps上去的一样。

高峰沉醉在他跑调的歌声里,游艇另一侧的简欣然绷着脸,没有丝毫心情欣赏这无边汪洋中的深夜美景。

是的,他们的游艇出了点“小问题”,随波飘荡在海中央已经好几个小时了。

李行远、邹游、郝强三人晕船,排成排扶在舰艇边上使劲呕吐,就快要把胆水都吐出来了。

郝强吐得没了力气,耷拉着手半吊在船舷抱怨:“我一早就反对与师哥出海来着,你们偏偏不听我和纳兰的话。”

李行远气喘连连:“出海没问题,主要是不该赞成师哥的临时增项,玩什么’远洋海钓‘。”

郝强:“这都得怪油条,一听到师哥说什么钓了大鱼晚上做成菜吃,就激动地站在了师哥那边。”

简欣然递给邹游一瓶水,怒视郝强:“我也赞成出海钓鱼,所以投票才3:2,这事儿怪不得油条。”

郝强阻塞。

仍趴着吐的邹游摆摆手,没有接简欣然的水:“我就不喝了,喝什么吐什么。大伙儿还指不定要在海上飘多久,淡水得省着点。”

还在自得其乐弹“空气吉他”的高峰毫不在意:“甭担心,我早料到可能会出意外,所以带了很多食物和水,坚持十天半个月不会有问题。”

邹游指指垂头丧气缩在船舱里休息的3个船员:“他们告诉我,咱们现在动力失效、通讯没信号,问题很严重。”

郝强在思考着一个馊主意,他仰望着星空:“有星星就能分辩得清方向。主要是咱们都不会游泳,如果阳光在,他朝着一个方向游,是不是就能搬救兵了。”

高峰:“你当海里的鲨鱼没有战斗力还是真把自己当作给鲨鱼的外卖了?”

李行远科普:“其实,鲨鱼是不吃人的,对于它们而言,人类是很难吃的食物,只要咬上一口,就知道不合自己的胃口。”

高峰:“那为何每年还有那么多人死在鲨鱼的嘴里。”

“那是因为虽然鲨鱼咬一口就知道你不好吃,可你流出的血会引来附近10公里内几乎所有的鲨鱼,大家你一口我一口,emmmm……你就狗带了。而且有的鲨鱼,譬如举世闻名的大白鲨,体长可达3米,他一口下去再把你吐出来也就只剩下半截而已,还是得狗带。”

郝强与高峰瑟瑟发抖:“呵呵,多谢你的解说。”

“离海岸线太远,根本不可能游回去的,只能等救援。”简欣然把水瓶再次塞到邹游手里,“也没大家臆想的那么严重,这里是世界级度假胜地,人员设施齐备,搜救队找到我们不过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郝强:“如果时间太久,我们都饿死了呢?”

简欣然瞪了这个妖言惑众的家伙一眼,懒得与杠精多说废话。

郝强:“不是有这样的传闻吗,一群人在海上漂泊了很久,没有食物,于是就把先死掉的人尸体给吃了。媳妇儿啊,我死以后,你就放心大胆吃了我,知道不?”

简欣然的眼神从怒瞪变为嫌弃,心里还隐约觉得恶心。

高峰吐槽:“俗话说祸害遗千年,我觉得以你的身板儿和品行,应该会比简欣然活得久。”

“开什么玩笑!我绝不会让她死在我前面。”郝强的语调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邹游对简郝二人斜眼一瞥,又重新直视着漆黑深邃的海面,喝口矿泉水,继续吐。

简欣然帮忙给他拍背,双目无神地也凝视着深不见底的海水:“这还是我第一次夜宿荒野,谁曾想居然是在海上。”

“第一次,呵呵,岂不是给了我,虽然意义有点偏差,呵呵呵。”郝强流着哈喇子。

“啪”一记耳光毫不客气。

在简欣然忙着对郝强暴力相向的时候,高峰开口了:“远儿,你通过背鳍能分辨出海豚和鲨鱼吗?”

李行远颇为自豪:“当然可以。”

高峰指着正趴着吐的邹游前方十来米:“展现你实力的时候到了,那在邹游前方的是海豚还是……”

李行远寻着方向望去,疯狂大叫:“鲨鱼!”

邹游猛地往后退回到船中央。大家也显得很惊慌。

郝强:“我擦!媳妇儿你够厉害,一巴掌拍下去竟然能召唤出这玩意儿!”

“都啥时候了还死不正经。一定是你们的呕吐物把鲨鱼给引来了。”简欣然紧紧地抱住吓得瑟瑟发抖的李行远。

原本在船舱里休息的船员听到大家的喊叫,跑了出来,查看情况后用英语说了几句。

邹游翻译:“他说没关系,咱们的船稳得很,只要不漏水沉了,就不会有问题。”

众人稍稍宽心。

霎时间,又一个船员从船舱里跑了出来,慌慌张张,比划着与先前出来的那位说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邹游听得脸色骤变。

郝强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让我猜猜,他们在说’船进水了‘?”

邹游回首,含泪点头。

伙伴们同时愤恨地看向某扫把星。

高峰眼角含泪45°仰望天空:“清清,曾经你说想在巴厘岛终老。而今我死在这海上,也算是给你殉葬了。”

“殉你个大头鬼!还不快帮忙去舀水!”简欣然跳着嚷嚷。

高、邹、郝三人立马随两个船员奔入了船舱。

随波起伏的游艇,吃水线好像的确上升了几厘米,几厘米,又是几厘米……

第280章,心口不一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蓝梦岛,深夜,

偌大的家庭式临海独栋客房里,肇千千一脸惆怅,静坐在阳台直通泳池的台阶上。她双脚泡在水里,漫无目的地微微摇摆,划出一道道波纹,扰乱了月亮在泳池中的倒影。

开门声响,千千回头,是阳光回来了。

“怎么样?欣然他们有消息了吗?”

少年摇摇头,走到她身旁坐下,拍拍她的脑袋:“你也别太担心。海岸警卫队已经在搜救了。我也已经联系了魏源,相信大伙儿不会有事儿的。”

“九千岁有办法找到他们吗?”

“他什么办法也没有。但他听了我的话以后,他说……”少年咳嗽两声,学着魏源波澜不惊、一股子嫌弃意味的语气:“’哦,知道了,这种事儿习惯就好。高峰那厮若是真死在海里喂鲨鱼的话,再通知我。’然后他就把电话给挂了。”

肇千千歪着头,表示没听懂。

“你想呀,九千岁是最了解师哥的人,他都不担心,说明师哥的倒霉光环顶多也就是点到为止而已。他虽然祸害人间二十余载,可没弄死过人不是吗?所以,这是他的命运。”

肇千千眼睛眨了眨:“这话从你这个立志考公务员的无神论者嘴里说出来,还真是没啥说服力。”

阳光笑,安抚地摸了摸她的手背:“你瞎操心也没用,咱们早点休息。你要对你的朋友们有信心,他们会以最妥当的方式处理危机,不会做什么作死的事情。”

肇千千脸部微微抽搐,苦笑一声,从旁边拿起自己的手机,递给阳光:“刚刚班级微信群里,传来这样的视频,你自个儿瞧瞧。”

阳光接过来一看:只见纳兰戴着安全帽,把自己吊在滑索上,从繁茂的雨林速滑而下,被无数枝丫疯狂打脸。视频的结尾是他连人带手机撞到什么东西,镜头在空中翻滚两圈,朝着阿勇河扑了过去,最终黑屏戛然中断。

“这就是你所谓的‘不会做什么作死的事情’。”千千的语调中隐约带有几分责备的意思。

阳光听了这话头皮发麻,用手去挠眉角。少年与郝强不一样,他很识趣儿,清楚在某些情况下最好是三缄其口,硬着头皮让对方骂。

“阳光,我并不是有意要抱怨你什么。我也知道你只不过是想咱俩单独处处。可你眼睁睁看着他们一队旱鸭子出海,一只傻缺单飞。这是百分百会出问题的好伐。”千千已经使劲按捺已久的焦虑。

少年一动不动,眼巴巴地挨训。

“大家一直对我俩很照顾,可你在这种关键时候玩腹黑,实在是很不厚道。”

少年咬着自己的上嘴唇,配合着点头。

“欣然现在也不知怎么样了?远儿年龄还那么小……”

少年的喉结动了几下,却依旧没有吭声。

千千捂着胸口:“我真的有好大的负罪感。”

絮絮叨叨些许时间,肇千千停下,她看着表情温柔,凝视着她的少年,顿了片刻:“对不起。”

然后脸微微侧到远离少年的一旁,仍旧忧心忡忡着。

“是我不好。”少年握着她的手,继续轻拍安抚。

千千转过头重新看向阳光:“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管得太多了。”

少年正欲开口,千千打断:“我很明白你怎么想的。你考虑的不是白天所谓的’纳兰年纪不小了,要学会自己去过生活‘之类的事情。而是在考虑我?”

少年注视着她清澈的目光。

“我现在也不过是在庸人自扰,什么也改变不了,对不对?”千千将自己被阳光握着的手反转了一下,反握住他,“我没有去阻止他们出海的义务,那不是我们的故事,对不对?”她指指自己和阳光,“如果他们真有所不测,也仅仅不过是一小段悲伤的回忆,我俩的路还要继续,对不对?”

“千千,有时候,你聪明得让我感到惶恐。”

千千看着他。

“你说得对,但也不对。大伙儿是我们的朋友,遇到困难就该伸出援手,牵肠挂肚也是自然。但也如你所言,你现在的这种状态,对事情的发展没有丝毫用处,反而给自己平添苦恼。越是情况危机,越是要冷静。”

千千看着这个处变不惊的眼前人,发觉他在撒谎:“上次纳兰在彩云之南失联的时候,还没如今这么危急,你都和魏源大打了一架,可没你现在这般冷静。”

少年不断地吞咽着口水,眼珠在眼眶里翻转了一圈又一圈,极力压抑着某种情感:“因为,这一回,我们面对的是茫茫大海,我们无计可施。而无论最后会迎来什么样的结局,你我都不能崩溃了情绪,这是我俩唯一能做的事情”

千千红了眼睛:“阳光,你是在给我做准备好接受欣然他们可能回不来的心理建设吗?”

“是的。”阳光语气低沉,如实回答。

千千:“你从小生长在海边,是否知道这种游艇失联遇难的可能性有多少?”

“这得看有没有遇到风浪,现在还好,天气晴朗。只希望他们没落水里。因为即便在25°的海水中,普通人也顶多坚持一个昼夜。按照他们的航行时间推算,一天之内找不到船,两天之内找不到人,可能,咱们就得面对最糟糕的结果了。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有经验,我会处理的,只求你自己保重身体。”

千千握着阳光的手松开,慢慢抬起,捧住他的脸颊:“阳光,曾经过去的那些年,你到底经历了些什么?”说完这句话,她才记起少年的父母就是海难出事的。

少年放松地将脑袋耷在她的手上,闭着眼,轻微地蹭着:“过去的,都不重要。我也相信,这次的事情一定会平安度过的。”

“你假装这么镇定,是不是刚才在门外已经徘徊了好几圈,酝酿好了情绪。”

少年抬头苦笑:“千千,你聪明得让我惶恐。真的。”

千千目光柔和:“阳光,你体贴得让我心痛。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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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分钟前,别墅门外)

少年一个人坐在花台上,愁容满面,不停地颤栗着身子、抖着腿、还咬着手指甲。

曹尼玛!麻痹的!你们千万千万不要出事儿,绝对不准出事!………………………………………………求你们了!我求求你们了!

他站起身,在小路上快步来来回回徘徊了好几趟。然后在门前站定,大口大口地呼气吸气,好不容易稳定了情绪,伸出手,拧开了房门。

“怎么样?欣然他们有消息了吗?”少年还未踏进门口,千千焦急的问询声便传入耳里……

第281章,你们都是敲诈犯

肇千千与阳光并坐在阳台泳池旁整整一晚没合眼,她的头搭在少年肩上,眉头紧锁,连叹息的力气都没有。月升月落惹人愁,星挪星隐使人忧。蓝梦岛一切美丽的景致在这种情况下,都黯然无光,似乎蒙着厚厚的阴霾。

阳光得知高峰他们获救这个消息,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当好消息传来时,千千骤起身,可腿坐麻了,一下子差点没站稳。

二人赶到码头,远远地一眼就看见披着毛毯,狼狈不堪的众人。

“欣然!”肇千千喜极而泣,狂奔过去,抱着她一个劲儿地哭。

简欣然虽说已经憔悴万分,可心态甚是积极,她抚摸着千千的头发:“别哭了,我都没哭。你瞧,我不是好好的吗?”

肇千千站直,打量着头发凌乱,眼睛布满血丝,神色疲惫,衣裳皱巴巴明显湿了又干干了又湿,还打着赤脚的闺蛮:“你这叫好好的?”

“比起那三个家伙,我的确算好的。”简欣然反手指着扶在码头栏杆上还在呕吐的郝、邹、李三人。

阳光大致了解了一下情况——高峰受到旅行社的忽悠,上船后临时增加了远海垂钓项目,然后船不仅抛锚了,还漏了。这些人舀了半晚上的水,最后船还是沉了,他们在救生艇上漂了两个多小时才被找到。而且除了背包里的护照及随身小物件,其他东西几乎全没了。

阳光看了看周围,没见着高峰,遂问简欣然:“师哥那家伙呢,怎么没见着人?”

“不必担心,他也安然无恙。在那边和旅行社的人交涉呢。”简欣然指指不远处。

“班长你误会了,我不是关心他。出了这么大事儿,总得有个背黑锅的让我女朋友揍一顿出出气才行。”少年顺着简欣然所指方向走了过去。果不其然见到高峰在与四五个人驻足攀谈。

高峰正展现着他高超的演技——哀怨而绝望,愤恨而揪心,泪水挂在眼角恰到好处地没有流下来,嘴唇干涩还止不住地颤抖,脸色惨白惊魂未定,语调带着凄惨的哭腔:“我们整整一家子人啊~花了大价钱包的船啊~你们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还买了海钓的增值服务呀,结果呢?船就这么沉了呀,人都差点没了呀~”

他抹了一把眼泪,哽咽抽泣等着对方回应。

几个西装笔挺的人其中之一:“高先生,我们真的很抱歉。待我们收集完信息,申报保险后,一定会按照合同约定如数补偿您。”

佯哭的高峰贼贼地瞅了他们一眼,放声嚎啕起来:“乌漆嘛黑的深海,那么大的鲨鱼,吓死个人啊,精神备受创伤,恐怕我们一家老小这辈子都会噩梦不断。”

西装男会意:“当然,我也会向公司申请给您适当的精神抚恤金。”

“申请?”高峰黑眼珠一转,“你们这样的服务,这样的应对态度,我要给千字差评!”

西装男陪笑,看来此情况已经在他们预料之内,五星好评什么的压根就不指望了。

高峰见其不接招,严肃发话:“我要去总领馆!不,我要直接去雅加达,去大使馆就沉船事件上报,把一切曝光!”

西装男立马服软:“高先生,有事好商量,您这不是威胁我吗?”

高峰翻脸:“威胁?我tm一家五口都差点全死在了海上?我去大使馆那叫威胁?我告诉你,我不仅要去大使馆,回国后我还要去旅游总局反映情况,然后上法院告你们!我有钱包下那么大一艘船,你们也该能猜到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主!”

西装男被镇住,一时接不上话?

“对了,我得把沉船的图片先发个朋友圈,然后再到发论坛上。emmm……我华语第二论坛版主账号是多少来着……”高峰捧起手机低头开始戳戳戳。

西装男绷不住形象了,垮下面子求饶。

高峰瞥见阳光走来,连连打招呼:“嘿,高考语文142分的家伙,来得正好,帮我执笔,务必把昨晚险些酿成’重大海难事故’的悲剧写得惊心动魄、荡气回肠、身临其境、扣人心弦。”说完将手机递给他。

西装男看他来了帮手,更是乱了阵脚。

腹黑少年当然知道这是师兄的套路。他默默接过手机,冲西装男皮笑肉不笑:“收集完信息?按合同支付?争取?申请?哼哼。”少年语气里充满了鄙夷和怨恨。

西装男打哈哈:“别冲动,大家坐下来慢慢聊。”

“就那点赔偿?能赔我们一家的命吗?”少年突然间咆哮,恼羞成怒的演技与高峰同步率100%。

“我们一定,我们一定会追加金额的。”

“多少?”少年图穷匕见。

“翻,翻倍。”西装男伸出两个手指。

阳光与高峰同时不屑地咧嘴一笑。

少年拍拍高峰的肩膀:“华语第二论坛发帖有什么意思?我有华语第一论坛的账号。”

“三倍!”西装男亮出了底线,只愿赶紧结束这一切。

少年嘲讽的嘴脸显露无疑,他一句话也不说,转身轻蔑地将高峰的手机丢进了海里。

西装男松了一口气,以为少年的意思是三部赔偿ok,不会再张扬此事。

谁料少年迈步转身走开了,他用轻佻地口吻对高峰说:“手机码字太慢,我还是回屋用电脑发帖的好。”

高峰接话,诡异地看了一眼西装男:“没~问~题~,反正我的iphone在沉船的时候(重音),已经一并掉在了水里,得买新的才行。”说完朝西装男一行眨眨眼。

那帮人都快哭了。

……

肇千千见阳光去而复返,且高峰居然没跟着过来,有点搞不清楚状况,遂问阳光:“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阳光招呼诸君先回酒店休息,并回答千千:“刚陪他演完一出戏,师哥正在放大招,有个公司注定要血流成河了。”

众人:“?”

两个小时后,高峰哼着小曲,一蹦一跳回到别墅酒店。大伙儿已经梳洗更衣,在客厅里待着。

“敲诈得顺利不?”阳光问道。

高峰笑得明显就是一劫镖成功的土匪:“你该问我敲诈了多少。”

阳光:“多少?”

高峰伸出他的巴掌:“保险金的五倍,现款!再加一部新iphone。”

大伙儿看着他。

他将一张银行卡拍在客厅正中的茶几上。

高峰曰:“钱嘛,你们分了。亲兄弟也得明算账,钞票咱一起赚。”

众人摇头,高峰get不到是什么意思。

阳光曰:“钱嘛,自己留着。和你做兄弟是在玩命,这点钱反正也不够。”

高峰的心,瞬间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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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前的六月,各奔东西的毕业季,松园c座311寝室里,大包小包行李,放了一地。

高峰将三张借据拍在宿舍正中的方桌上。

高峰曰:“借条嘛,你们拿好,亲兄弟也得明算账,‘松谊’公司的股份算我找你们借的。”

三位室友摇头,高峰get不到是什么意思。

室友曰:“借条嘛,自己留着。和你开公司是在玩命,这点钱反正也不够。”

第282章,相遇在恶魔之眼

2月4日上午,简欣然等人被营救上来后,当地医疗机构派人为他们做了检查,确认并无大碍,建议他们多注意休息。

在此期间高峰一直摆着臭架子,双手抱胸瘫坐在沙发上,脸臭得不行。

阳光把他晾了好一会儿,他却始终维持着那状态。阳光没辙,只得主动上前搭腔:“你这罪魁祸首在这儿憋屈个啥劲儿?”

高峰如牛一样喘着粗气,瞪了他一样,扭过头不吭声。

“嘿,师哥你都快是30岁的人了,还跟我耍莫名其妙的小性子?”

“我这不是在耍性子,是在生气。”

阳光双手往腰杆上一叉:“噩运光环把大伙儿害得那么惨,还好意思生气?”

高峰扭头望着他:“你不是没被我害着吗?”

“怪我咯!”

高峰质问:“你支开大伙儿,和你老婆单飞,不厚道。”

“我艹!”少年有苦说不出,指着自己的鼻子,“你自己都说了,我带着我老婆去玩,咋就不厚道了?”

少年开始翻旧账:“你们这群八卦的家伙。我和千千去趟7—11,你们算时间都恨不得掐秒表,我俩回房间花三分钟拿个包你们都能写一万字的为爱鼓掌的短篇小说出来,我和自己女朋友真过点私生活还得偷偷摸摸搞得像做贼一样!我容易吗我!”

“反正你瞒着我们,就是不厚道。”

阳光站直身子,很严肃地盯着他:“昨晚,我告诉千千‘无论现在咱们抱团有多紧,终有一天我俩还是会单独出发的‘。这话我现在原封不动也送给你。别搞得自己像个非要人照顾的巨婴似的。”

一旁李行远的心“咯噔”跳了一下,没有说话。

阳光走到肇千千身边,牵着她的手:“我和千千准备去’恶魔之眼’,你们累了一宿,好好休息。”

他望了眼简欣然,语气平和:“能自己照顾好自己吗?”

简欣然很轻松地朝她俩做了个拜拜,“自由活动,玩得愉快。”

少年头也不回带着女友出了门。

确认二人走远后,简欣然长叹口气,故意引起高峰注意:“师哥啊师哥,你就是典型的智商高情商低。”

“哈?”

“说你智商高,是因为你和阳光一致对外讹旅行社的时候做得滴水不漏。说你情商低是因为你对待自己人却胡搅蛮缠不讲理。”

高峰找不到辩驳的借口,哑口无言。

……

且说阳光租了辆电驴,载着千千驶往岛的另一侧。

“你对师哥说的话,是不是重了一些?”千千坐在少年身后。

些许的沉默伴随着电驴“哒哒哒”的声响,在骄阳绿荫中穿梭着。

“方才,师哥说要把讹来的赔偿金分掉的时候,我随口回了句嘴。他脸色立马就变得很阴沉。后来听到我昨天是单独带你出去玩了,就更加撒娇生闷气……凭直觉,我觉得自己好像触动了什么开关,让他在某种情感泥潭里越陷越深了。”

少年思考了一下:“他变得更粘人了,完全一副巴不得大伙儿围在他身边的样子。不对,是必须让大伙儿围在他身边才行的样子。”

“这叫寂寞。”

“我知道。所以我才当着他的面说重话,有的事情得强迫他自己好好想清楚。”

千千搂紧少年的腰,偏着头靠在他已经被汗水打湿的背上,缓缓蹭着,贪婪地迷恋着阳光的味道,轻叹少年相较初见时,已然更加成熟。

蓝梦岛的乡村公路还处于原生态状——凹凸不平、尘土飞扬,既没有明确的英文方向指示牌,gps信号也不太精准。阳光只有跟着一波又一波的当地旅游车走,毕竟在旅游区,人群汇集的地方八成就是核心景点了。

所谓的“当地旅游车”无非就是在阿勇河漂流时少年们乘坐过的老旧铁皮小货车,连个遮阳棚都没有,返璞归真得让人无力吐槽。

一辆尤为锈迹斑斑的旅游车在狭窄的泥土路上与阳光的小电驴同向而行,几乎擦肩而过。

阳光避让了一下,同时调侃而笑:“呵呵,运猪车。”

“呵呵,运猪车。”几乎与阳光说话的同时,一模一样带着鄙夷语气的同样话语从旅游车上传入阳光的耳朵。他在路旁停下电驴,目视着“运猪车”领先而去。

“怎么了?”千千抬起头问道。

“我好像,听到纳兰的声音了。”

千千笑:“我倒认为,是你撇下纳兰单飞后,良心受到谴责的声音。”

“哦~那看来我的良心反射弧还挺长的。”

千千趁机贫嘴:“不不不,我觉得是你对大家越来越没有良心了。”

“那是当然,因为我的心早就全给了你。”少年说得正气凌然,发动引擎,继续朝旅游车开过的方向骑。

千千重新把头埋在他背上,偷着咯咯笑,表示这样的回答她很满意。

弯弯绕绕一段路后,阳光二人来到了久负盛名的景点“恶魔之眼”。

这是一个岩石嶙峋呈现开口的u形悬崖峭壁,海浪呼啸,千年不息,如龙腾虎傲般席卷巨浪扑向岩壁,飞花四溅。

恶魔之眼的海水蓝得纯粹,蓝得透明,蓝得让你的脑子里只剩下惊叹惊叹还是惊叹,蓝得让人窒息,蓝得让人愿意放下手中拍照的手机,去领略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念奴娇丶赤壁怀古》中有一句:“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颇能概括其气势之磅礴。

恶魔之眼地势险峻,没有围栏,游人如织,纷至沓来。阳、肇二人也挤在其中,饱览奇观。

俗话说得好,美好的风景是属于全人类的,也是属于全世界的,但归根结底是属于无处不在的广场舞大妈们的——在离悬崖二三十米远的一大块空地上,传来高分贝的中文歌声:“我要你陪着你,看那海龟水中游,慢慢地爬在沙滩上数着浪花一朵朵……”。阳光循声望去,一大队中国大妈穿着粉色丝绸功夫服,旁若无人地跳着广场舞。

阳光:“emmm……貌似在这种情况下喧哗跳舞不太文明礼貌,我们还是撤吧,不去围观了。”

反正也看够了风景,阳光说完,牵起千千的手准备走。可他一拉,千千却没动。

“怎么了?”阳光回头问。

肇千千目不转睛地看着广场舞大妈们,抬起手臂指过去:“那个领舞的人,好面熟。”

阳光将手遮住眉毛让眼睛避免强光直射,眯眼仔细打量——领舞者不是老太太,而是一个小妞。她金发大眼,细臂长腿,舞蹈跳得专注,跳得专业,跳得专心。节奏合拍,动作有力,面带笑容、迷人自信。

肇千千发动女人的直觉,喃喃自语:“我们,是不是和她在哪儿见过?”

阳光眉毛直跳犹如在蹦迪斯科,突然大呼:“我艹!那是我们几乎天天见面的傻逼纳兰嘉措!”

没错,引领广场舞大妈们跳得风生水起的,正是须眉扮作巾帼的纳兰。

一曲毕,大妈们稍事休息,纳兰调整着对着她们拍摄的手机三角架。阳光急步上前拧起纳兰的耳朵:“你这个死宅怎么在这里!?”他环顾四周,又问,“又在搞毛啊你?”

纳兰见是故人,妖娆地甩了甩他的假发:“’死宅‘?死宅能组建lnn48组合,一天之内屠了a站b站的舞蹈视频区吗?本少爷可是典型的现充,’现充之翼‘的宗主,知道不?”

“等等?我听说过akb48,snh48之类的组合,但你这lnn48又是什么?”

“’老奶奶48’的意思。”说完这句话,纳兰突然间害臊起来,脚尖在沙地上画圈,羞涩地说,“你看我就是一个新晋小生,又当教练又当演员,还占了c位,也真不好意思的。”

阳光:“你这不叫‘不好意思‘,叫’脑子进水了‘!”

纳兰:“光啊,你是不知道,昨晚我们在悬崖酒店直播,今早又去海神庙加更了一段,网络上反响火爆得不得了!”

他两眼放光:“我似乎找到了未来逐梦演艺圈的道路。”

阳光:“我倒觉得你是开拓出了异装癖和进精神病医院的道路。”

阳光示意肇千千拧起弱鸡,准备抓他回去。弱鸡极力反抗,遂被肇千千二话不说一巴掌拍晕。

少年对诸位老奶奶,emmm……应该叫lnn48组合的学员们拱手行礼,再三解释后,在老奶奶们的恋恋不舍目光注视中,带走了丧失战斗力的弱鸡。

……

(插叙纳兰成立lnn48的前因后果)

2月3日,下午,阿勇河。

顺着滑索吊下来的纳兰嘉措用手在嘴前捧成喇叭状,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河流下游喊着:“我叫纳~兰~嘉~措~~~”

可女孩的皮划艇早已划远,没有回应。弱鸡少年怅然若失。

此时在他身后的小码头上已经站了好些游客看热闹,其中多为亚裔。

一位和蔼可亲的老奶奶见他那副从天而降的狼狈样儿,觉得可怜,上前询问:“孩子,你是不是有什么想不开啊,从上边儿掉下来自杀呀?活着不好吗?”

纳兰一副怂包样儿,要哭不哭地回头看着老奶:“呜呜呜,我一个人孤身在外,有家回不得,同学重色轻友抛弃了我,无良商贩想要杀了我,我朝思暮想的妹子还被水冲跑了……唔哇哇哇~”

围观游客中挤出来一队老奶奶,与之前关心他的老奶奶一起,把形象帅气,看起来呆萌呆萌的中二病少年扶出橡皮艇,为他摘掉头上的树叶,捡起地上的背包,嘘寒问暖,当孙儿晎着。

原来,老奶奶们也来自熊猫省,是自发组织的老年广场舞团的团员。她们获得一场广场舞比赛李军后,相约一块儿来旅行以作庆祝的。

纳兰说自己也会跳舞,圣诞节、元旦节的时候还在乌市最大的商场领衔路演过舞蹈。

他给老奶奶们现场表演了一段儿后,得到久久的掌声以及华丽词藻的盛赞。老奶奶们都夸纳兰跳得比她们都好。纳兰谦虚,老奶奶们于是与他一起在阿勇河畔即兴合跳了一曲《帝都的金山上》。之后便是发至肺腑的“商业互吹”。众人表示等纳兰回国后一定要当她们的教练,指导她们去参加现场表演。

“现场表演?曝光率太低,受众群体太窄,太浪费各位阿姨的才华了。”纳兰嘉措如是说。

他那除了装着豆腐渣就是鬼点子的小脑袋中亮起一个灯泡:“我觉得可以把阿姨们包装一下,进军网络,保不住能一夜爆红!”

老奶奶们一听,甚是欢喜,诚邀这位小孙孙今晚去她们酒店住宿详谈。

纳兰谦让再三:“不去,不去,不去,这不太好吧!”

“什么?theedge酒店!”

“什么?悬崖无边泳池!”

“好呀好呀好呀,走走走!”

纳兰被老奶奶们簇拥离开。老人家们连已经付了钱的阿勇河漂流项目都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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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中华民族真是一个能歌善舞还善武的伟大民族~

——某个见识过肇千千与纳兰的漂流领队

第283章,价值二十万的装修计划

清代名家郑板桥有一句名言——难得糊涂。

有的事情,睁只眼闭只眼,你不说我不提,过了就过了,是“糊涂”,更是默契。

少年们原计划的行程就只在蓝梦岛逗留一日,毕竟8个人在那种高消费的地方待着可不是笔不小的开销。可因为发生了沉船事件,高峰便让大伙儿在岛上多休养调整了两天。期间高峰没给重色轻友的阳光脸色看,阳光也没有打作死小能手纳兰的屁股。

邹游一直担心阳光高峰二人闹别扭,提前精心酝酿、充分准备了很多劝架的词儿,譬如“家和万事兴”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呀,“自家兄弟哪有隔夜仇”呀之类的,结果一句都没用上,搞得他甚至有点失落惆怅。

2月6日中午,一行8人乘快艇离岛,回到高峰那偏远别墅的码头。

大家都表示在外玩累了,还是回家躺院子里游泳晒太阳更惬意休闲。所以以急切的步伐离开码头,爬上小坡,穿过公路。而站在别墅大门口的那一刻,少年们皆傻眼了。

房屋一侧的水管爆裂,自来水喷涌如柱,前庭侧院漫着厚厚的一层水,上面已经长出了浮萍和水草。泥土早已经充分吸水饱和泡胀,好不容易打理好的平整草坪已经变成泥泞沼泽地。

目瞪口呆的高峰挪着凄凉的步伐准备踏入前院。阳光将他的手臂一把拉住:“别进去,小心有水蟒。”他示意了一下屋子侧面,隐约可见一条熟悉的深棕色尾巴在沼泽里呼哧呼哧地扇动两下,游向后院。

瞧着院子一夜打回解放前的样子,高峰几近崩溃,他颤抖着看向阳光:“这咋,咋回事儿?”

阳光摇头:“不知道,你们离开后不到半小时我的船就来接我和千千了,我俩压根没回过屋。”

说完,众人将目光聚焦在满头冷汗的纳兰身上。

即便心虚得打紧,纳兰仍旧保持着中二且不失身份的微笑。

数秒后,他张开双臂,开心喊道:“surprise!(惊不惊喜!)师哥您看,我给您造了个喷泉,还把院子改装成了更符合巴厘岛原始情调的狂野风。看看这如丝滑般柔顺的水草,正可谓‘接天水草无穷碧,师哥别墅别样猛。’啊哈哈哈哈哈。”

“砰~”阳光狠狠的一拳头敲在他的脑袋上。

“闭嘴,纳兰文豪。”

“我错了。”纳兰两行泪。

“屋里怎么样,我简直不敢看。”高峰陷入了绝望。

“房子比地面高好几步台阶的距离,应该没问题。”阳光安抚高峰,顺便示意纳兰开门。

纳兰一摊手:“我出门时忘记把钥匙拿出来了,还在里面茶几上。所以得有请高峰师哥一展身手(开门)。”

高峰眼神游离地看着他:“如果我告诉你我那把钥匙跟游艇一块儿沉入了海底……”

一听没钥匙进不了门,同行的郝强牙关一咬:“放着我来~看我的~”他三步上前,用尽全力临门一脚,锁断门碎连框架都倒了下来。

郝强潇洒地抹了一把他的短发:“宝刀未老。”

高峰颤颤巍巍的手,从裤兜里摸出钥匙,举在郝强面前,并用红得像兔子的双眼注视着他:“如果我告诉你我那把钥匙跟游艇一块儿沉入了海底……那我们可就进不去了……还好,我贴身带着。”

“师哥你丫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吗?”

“你丫不能一次性听人把话说完吗!”

阳光扶着高峰进屋,环顾一周发现屋内还好,诚如阳光推断的那样儿,幸免于难。

高峰全身无力地瘫在沙发上。

“师哥你先休息下,我们去看看屋子的整体受损情况。”阳光吩咐李行远留下照顾快精神崩溃的某业主,其余人分头去善后,关闭水阀、驱赶水蟒、查核损失什么的。

李行远被院子里又进来的鳄鱼和蟒蛇吓软了腿,其他人表示这些动物都已经算是老朋友了,见怪不怪,让肇女侠送客即可。

“后院全是水,和泳池浑然一体,恭喜师哥,你也是有’无边泳池‘的人了。”郝强如是“安慰”高峰。

突然间,屋子里全部停电。简欣然到客厅:“电源我关了,以免漏电或短路发生危险。”

“师哥,你有没有考虑过在家修一个私人潜水会所?就是可以从客厅直接下去玩深潜的那种。”阳光问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哈,什么意思?我从没这么想过。”

阳光指了指下行楼梯:“哦,那我建议你可以好好考虑下。因为你的地窖防水做得不错,被淹后蓄水已经到楼梯口了。”

高峰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我滴肾啊!这得花多少钱?我我还得租一个抽水泵!”

“花钱的事儿……我已经查到了。”握着手机的邹游如是说。

高峰没搞明白是何意:“你在查什么?”

“师哥你要交的水费。”

“多少?!”

“每小时出水量x时间x单价……”邹游望着天花板掐指算了一下,然后对高峰说,“我觉得,你现在还是不要知道会比较好。”

亏得连裤衩都快没了的高峰扭头怒斥纳兰:“我的大少爷,您老人家是哈士奇转世的吗?连拆家都不走寻常路,这玩的水淹下邳还是水漫金山呀?!”

知道犯了错的纳兰唯唯诺诺,嘟囔着:“我赔就是了。”

“赔?你哪还有钱赔,你的钱不都已经……”高峰咆哮,话说到一半,突然间就把气自动泄了下来。深呼吸了两下,大手一挥,“罢了罢了,反正讹诈旅行社的钱多的是,就当做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好了。”

见高峰教训完了纳兰,肇千千才缓步上去拍肩宽慰纳兰这个世家兄弟,然后转身对高峰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师哥你虽然遭了祸,但说不准身边的朋友就会有福。”

高峰:“此话何解?”

千千想了想,淡淡地说:“譬如师哥您总得重新修缮庭院、整理地窖吧。阳光就又有活儿可以接了呀。”

高峰还在玩味这句话,肇千千又道:“但之前500一天实在太少,考虑到阳光的手艺和巴厘岛的工价,他作为’大师傅‘,这一回至少得加价到800。”

高峰瞪眼:“哇塞,这样出卖男朋友的劳动力,你的心不会痛吗?”

某个被出卖的劳动力毫不在意地将手插在衣兜里笑着看戏。

“我当然不会让阳光一个人干活,你也得雇佣我。我便宜,打小工400一天,抓小鳄鱼800,蟒蛇5000。当然,今天的不收钱,算我免费赠送你的。”

“我靠我还真是感谢你的大恩大德!”高峰坐直。

“不客气。”肇千千语气平和。

“我说格格,我雇佣你夫妻俩一天可就得1200呀,会不会贵了点儿。”

肇千千毫无表情:“我又没逼你。你若是想请工价低手艺好的人,不雇我俩就算了。我还更想和阳光天天出去玩呢。”

“能便宜点不?”高峰试着打商量。

肇千千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郝强:“呐,砌’图腾‘的师傅便宜,你请他咯。”

高峰苦着脸:“你这是趁火打劫。”

“这不叫’趁火打劫‘,这叫’坐地起价‘。”肇千千嫣然一笑。

高峰瞄着阳光求助,阳光只顾呵呵笑,表示一切听女友安排。

高峰:“不是吧,肇女侠,这算啥?”

邹游:“偏心。”

纳兰:“护食。”

郝强:“顾家。”

远儿:“旺夫。”

阳光拍手褒扬远儿不愧是高考语文142分的学霸,说的词最贴切,最实在,最有文化。

高峰:“……”

第284章,一场针对阳光的报复行动

在海岛上度假的日子,休闲惬意。

少年们可以骑着小电驴在椰林间兜风,可以趴在沙滩上晒太阳,可以在庭院中睡一整天,可以去景区被奸商痛宰,也可以试着在没有阳光看护的情况下沉尸于游泳池里。

快乐的时光总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快到valentine(情人节)。

2月13日,

大家一同用过早餐后,高峰把诸君叫住。

“明天就是情人节了。我准备今天在bluepoint(蓝点酒店)订个下午茶,咱们一块儿去那里享受一下。

除了阳光与千千以外,其他队员热烈鼓掌。

阳光:“明天情人节,为什么不明天去?”

邹游代为解释:“明天过节,贵。”

前些日子阳光放了大家鸽子,其实心里也有点过意不去,于是想着或多或少做点补偿,遂曰:“就明天吧,贵就贵点儿,我请客。”

高峰眯着眼:“科科,就今儿是情人节的前一天,场地费都较往日贵了10倍。valentine当日怕不是各界名流早已预定好了,就算你老婆是满清遗胄,怕也抢不到场子吧。”

“哈?”少年没听懂。

郝强和邹游赶紧捂住高峰的嘴。

一旁看热闹的简欣然嘻嘻笑地对阳光说:“反正呀,你只要带好泳装去那儿的泳池玩水就行了。我呢,现在要带着千千回房敷面膜化妆,中午见咯。”

说完,她挽着千千上了楼。

肇千千全程没说话,被简欣然像只小兔子一样控制着。

“喝下午茶还去游泳?去游泳还要先敷面膜?有阴谋~”阳光嘀咕。

当他转身想询问高峰,却见高峰已经被郝、邹二人拖走。只逮着刚从洗手间里出来的纳兰。纳兰瞄了眼空荡荡的只剩下阳光一人的餐厅,不敢与少年对视,假装自己是透明的,挪着小碎步想要开溜。

“站住!”

纳兰脱离失败,只好停步。

阳光直截了当:“给你200块,买你告诉我你们这帮家伙在搞什么阴谋。”

纳兰谄笑:“我们哪有什么阴谋。再说了,就算高峰他们搞阴谋诡计也不会带上我对吧,我智商那么低。”

“500块,不能再多了。”

纳兰做嫌弃状:“寒碜,真是寒碜。人家高峰师哥买我的开口费至少2000起步。”

“钞票不够,拳头来凑。”阳光开始活动胳膊,一副要杀鸡取卵的架势。

弱鸡求饶:“大哥,我真不敢多说,会被他们劈死的。”然后他眼神瞬间变得狡黠,“你给我1000,我就勉为其难给你透露点线索。”

“好!”阳光爽快得离谱。

纳兰眼睛一亮,招呼阳光到他跟前,凑到其耳边说:“看好你老婆,和她形影不离,就不会被算计了。”

阳光皱眉,盘算着这帮家伙胆儿也挺肥的,坑他也就罢了,竟然打主意到千千身上,也不怕客死异乡?

在阳光想事情的时候,纳兰掏出手机二维码:“请扫码支付吧,亲~~”

“我付现金。”阳光瞪了他一眼,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彩色钞票,砸在他手上:“拿着,2000(印尼卢比)不用找了。”

纳兰鼓着眼珠对着手里的钱干瞪眼。阳光则转身潇洒地离开了。

“阳光,我去你大爷!”

……

还未到中午,高峰就领着大伙儿出发,在闹市区找了家餐厅草草用过餐,直接往bluepoint杀奔而去。

原本众人以为是去五星级酒店风风光光体体面面喝下午茶,哪知道是定时消费还得排队。高峰威胁说谁哔哔谁掏钱承包一下午去。当时想要阔绰一把的纳兰脑子突然间灵光了一回,充分吸取了之前的教训,提前看了下价目表。虽然他不识得几个英文,但阿拉伯数字后面跟了几个0还是数得清楚的,他心里默算了一下汇率,及时闭上了自己的嘴。

拿号入座后,高峰叮嘱:“咱们就只能在这儿待两个小时,甜点待会儿就上来,你们赶紧换泳衣去玩玩这里名声赫赫的无边泳池。”

郝、李、邹、纳兰四人互看了一样,遵循高峰的话,站起身,去换了泳衣,而回来后却发现阳光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儿稳稳地还坐着,丝毫没有动静。

高峰:“阳光,你怎么不和大伙儿一起去换衣服?”

阳光知道这帮家伙心怀鬼胎,瞄了他一眼:“师哥你不是也没更衣吗?”

“我为大伙儿在这里看着包。”

阳光反手指了指一直挽着肇千千胳膊的简欣然:“这借口简班长已经用过了。你得重新编一个。”

“编,编什么我编。”高峰笑得心虚,“你还怕换身衣裳的功夫,我们把你老婆给拐跑了?”

“嘿~你还别说,我还真怕。”

“我大姨妈来了,下不得水,千千就陪我待会儿在池边坐坐。我俩吊带短裤倒好说,你这t恤长裤,也不怕打湿了没的换?”简欣然说的话明显就比高峰要高明几分。

阳光皮笑肉不笑,就地脱去衣服裤子,原来他早已将泳裤穿在里面,然后他指指泳池:“走吧,咱们一起去泳池边坐会儿,反正有师~哥~看~包~”

少年心想着我就把自己女朋友盯死了,看你们到底要对我俩耍什么花招。

高峰与简欣然相互挑眉递了个眼色,然后高峰朝着泳池旁站着的四人吹了个口哨,李行远跑过来,

高峰眼神决然:“敌人太狡猾,咱们苦肉计的走起。”

李行远点点头,又跑了回去,四人交头接耳鬼鬼祟祟。

阳光:“我擦~师哥你这打暗号还能再明显一点吗?您直说吧,对我有啥企图?”

话音落,只见郝强捏着鼻子就往泳池里一跳,浪花四溅。

李行远回头对着阳光喊叫:“光哥,大事不好了,强哥掉水里啦~”

阳光拍手:“淹死的话就当这流氓良心未泯引咎自尽好了。”

闻此言,邹游吞了口口水,眼睛一闭,紧跟着也倒头栽进水里。

李行远回头对着阳光喊叫:“光哥,大事不好了,邹教官掉水里啦~”

阳光乐呵呵对简欣然言:“把油条都算计上啦,你还真是下足了血本。”

见少年不为所动,纳兰与李行远相互注视着。

纳兰眼眶含泪:“果然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李行远又萌又无奈地说:“纳兰哥,你请吧。”

纳兰淡定自若:“远儿,你知道吗?自古兵贵出奇,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李行远没听明白:“哈?”

纳兰突然间猛地出手,将毫无防备的李行远狠狠地推进泳池里。

李行远被呛了好多水,在池子里大呼救命。

纳兰回头对着阳光喊叫:“阳光,大事不好了,远儿掉水里啦~”

这不按剧本出牌的套路吓得简欣然原地跳了三跳。阳光毫不含糊,从椅子上飚了出去,奔到池边,一跃入水,以最快速度将惊慌失措的李行远救上岸。

吓得魂不附体的小家伙瞳孔张大,布满血丝,全身打着寒颤,还一个劲儿地吐水,连嚎啕大哭都顾不上了。

“远儿你待着别动。”少年站起身,快步回到简欣然方才坐着的桌子旁准备叫他们来搭把手,顺便带根毛巾过去。可来到桌边,却见高、简二人连同自己的女朋友已经没了踪影,背包衣物也一并消失。

“中计了!”少年恍然大悟,回头看向李行远,小家伙也已不在原地。他环顾四周,终于在不起眼的远处角落瞅到郝强与邹游架着远儿消失在了花圃的尽头。

“你们这帮混蛋,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若被我抓住,看我不把你们的膝盖都钉在键盘上!”

没钱没手机连衣服都没一件的阳光在观光区与后花园到处搜寻那帮二货,半个小时过去了连个鬼影都没看到一个,他越来越气。

不经意抬头远眺间,少年发现泳池上坡,隔着一片草地的玻璃房子处有一拨人。那身影体态隐约有几分熟悉。阳光赶紧跑了过去,免得那帮傻逼又给逃了。

出了花台,绕过酒吧,登上斜坡,来到一条白色石板路。路径两旁青草嫩绿,繁花簇锦,石板路尽头是在海边山崖上建造的一座小小的白色框架玻璃墙壁斜坡顶透明屋子。

少年挪步,朝透明小屋方向走,四五步后,见到了穿着长衣长袖人模狗样的郝强,在石板路的正中央背对着他摆弄着什么器材。

“郝强~”仅穿着游泳小裤衩的阳光怒呵。

西装笔挺还打着领结的郝强笑靥回头,他微微地侧开身子,让出道路,得以让少年的视线直视到前方。

天空中浅浅的白云缓缓消散,明媚的太阳光以恰到好处的夹角照射进白色玻璃房,折射出若隐若现的七色光束,反射出银亮的闪耀辉煌。

少年目不转睛,一只手捂着自己砰砰跳的胸口,站在原地,久久地傻笑起来。

第285章,智商担当简欣然

白云尽散,太阳的光辉斑斓了透明的玻璃教堂。

阳光的一只手捂着自己小鹿乱撞的胸口,透过郝强让出的道路,在视野的尽头,是肇千千身着一席露肩系腰、多褶长摆洁白婚纱的模样。

少女手捧花束,侧身而立,闭目长睫、面容静婉。同样穿着白色简款礼服的简欣然正在给她化妆。缓缓移动的太阳光在千千的轻纱上流淌着,宛如臻宝珠翠,仿若世外奇瑰。

少年完完全全看得灵魂出窍了,脑海里跳过无数言辞不足表达的情愫。曾经他面对肇千千时所萌生的那种不真实感又跃然心间。这一刻,他的理智在不断地提醒自己,这个女孩对自己的好不是理所当然,而是自己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得用命去珍惜。

正当阳光沉浸在甜涩交错的复杂思绪当中时,他身旁的郝强挨到他身旁,同样注视着两个女生,对阳光调侃道:“新娘子给你,伴娘留给我,咱兄弟把她姐妹俩分了,你看如何?”

骤然一下,少年给自己酝酿得神圣而幸福的气氛被郝强拍得烟消云散。他瞪了一眼傻狍子:“唉,不知长进,怪不得简班长不选你。”遂朝简、肇二人走去。

拿着粉饼的简欣然发现了阳光,笑嘻嘻:“哟呵,新郎官总算找到我们了啊,再等等,新娘还没化好妆。”

肇千千眯着眼瞥了一下少年,莞尔醉人。

“新娘?”阳光傻笑着明知故问。

简欣然继续给肇千千上粉,故意酸了一下阳光:“废话~我们家千千可都是第二回为你穿婚纱了。”

阳光一边欣赏千千一边瘪嘴朝简欣然装可怜:“真是得谢谢简班长你们咯,两回都算计我的。”

简欣然故作恶人状:“不愿意?”

“不不不,乐意之至,还请简班长以后多多算计。”

“这还差不多。”简欣然一乐,顺便打量了一下几乎果体的少年,问台阶下的众人:“新郎官的衣服呢,怎么还没准备好?”

白西装白西裤背后还绑着一对小翅膀李行远,生无可恋:“不知道,我是花童。”

阳光使劲儿在憋笑:“花童?嗯~~,你这朵花开得很成熟……应该叫开得很繁茂。”

“伴郎,衣服在你那儿吗?简欣然问在她身旁站得笔直,正装帅气的邹游。

邹游摊开手:“没。不是说我只负责拿捧花的吗?”

简欣然踮脚看了眼端着单反的摄影师郝强后,想起来了她所做的工作安排:“纳兰那个杂役呢?”

“纳尼?你不是说我的职务是婚礼统筹总监吗?”不知道什么时候闪现到阳光身后的纳兰抗议。

“无所谓了啦。统筹总监,新郎的衣服快拿来?”

纳兰:“那个~~在此之前,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简班长你要我先说哪个?”

简欣然忙着给肇千千涂眼影,没工夫与他瞎贫嘴:“先说你说完后不会被我打死的那个。”

“我们昨天一共租了7套礼服,老板只收了6套的钱,lucky!”

简欣然放下手中的化妆盒:“我已经准备好打死你了,继续说吧。”

“但是我们一共应该租8套礼服……”

“so(所以呢)……”

“新郎装被我放在他们店里忘记结账了。”纳兰迅速躲到郝强身后。

简欣然宠辱不惊:“没关系。你和阳光身高差不了多少,就你身上这套礼服凑合凑合,反正拍婚纱照的时候,新郎的作用只不过是背景板,无所谓的。来人啊~把这个小杂役的衣服给我扒了,让阳光换上。”

纳兰:“杂役?”

阳光:“背景板?”

“噔噔噔噔!”说话间,高峰不知从何处飘了出来,他穿着牧师的绸缎大褂,在众人面前招摇地转了个圈,然后抬头挺胸,张开双臂,仰望蓝天,“快看我,像不像一位神圣庄严的神父。”

郝强蔑视着这个白痴:“主持婚礼的那叫牧师。”

李行远纠正:“神父与牧师只是天主教与基督教的区别,都是可以主持婚礼的,但神父不能结婚……”

听到这句话,高峰停止摆pose:“好吧,我是牧师。”

阳光皱皱眉,低声对他说:“你这样冒充神职人员,是对人家宗教的不尊重,更何况咱们现在身处国外,你别给大家惹麻烦。”

高峰反驳:“我觉得你这样穿个小裤衩进教堂举行婚礼,才是对人家宗教的不尊重。”

然后他瞄了一眼台下诸君,指着纳兰:“来人啊~把这个小杂役的衣服给我扒了,让阳光换上。”

既然有简欣然与高峰二人的命令,于是邹游与郝强便向纳兰伸出了魔爪。纳兰誓死不从,拼命挣扎,叫得跟杀猪似的。

在他们仨纠缠的时候,“咔嚓”一声,纳兰的西装连同衬衣被撕开一大条口子。

诸君面面相觑。

简欣然:“完了,新郎的备选衣服没了。”

李行远:“完了,高峰师哥又得赔钱了。”

高峰:“哈?”

氛围一度很尴尬,简欣然思量片刻,指着郝、邹、李:“你们三个,去和阳光比一下身高,看谁最接近,就献祭掉谁。”

三人愣了,特别是李行远,没想到他的欣然姐竟然连他都不放过。

郝强:“怕是不妥吧~~我比阳光高接近20公分,他穿我这衣服,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在唱京剧舞水袖。就算是油条与远儿,与他的差距也在正负10公分以上,看起来很奇怪的。”

李行远眯眼:“我讨厌这个‘负’字。”

简欣然有点犯难。

“不必这么麻烦,这样挺好。”一直安静没说话的肇千千微微笑,她凝视着阳光,“别说他没有礼服,就算他没有衣服,我也嫁。”

纳兰热泪盈眶:“听听,听听,多亏了我的小失误,才能听到如此感人肺腑的誓言。”

邹游削了下他的脑袋:“还嘚瑟了你~~”

cos牧师上瘾的高峰搓了搓手掌:“既然新娘不介意,那咱们就快点举行仪式吧。这玻璃教堂只能用俩小时!”

阳光与肇千千牵手而笑,任由这帮兄弟拿他们找乐子。

“本师哥给你们举行的,绝对是一场纯欧式的婚礼。”高峰胸有成竹。他扭头吩咐简欣然,“那边有钢琴,快去弹《婚礼进行曲》。”

“嗯?我不是伴娘吗?”

“恭喜你,伴娘的。转职了,现在的职业是演奏家。”一旁的纳兰贼笑着吐槽。

“别以为我没玩过游戏,伴娘转职也该是接到捧花后,转职成下一任‘新娘’呀。”简欣然抗议。

高峰:“等你找到新郎再说。快去快去,场地租赁费已经很死贵了。再请一个弹奏钢琴我怕不得破产,能省则省。”

谁让千千是自己的闺蜜呢,简欣然也就心甘情愿到旁边去演奏bgm。

伴随着钢琴曲的铺垫,高峰牧师站在两人的台阶前,煞有介事,一开口,飚出一口结巴的极具中国特色的初中英语:“wellyou,wellyou……”

“是willyou。”站在简欣然旁边的邹游纠正。

“……merry……”

“是marry。”站在简欣然旁边的邹游再度纠正。

“shutup!你是牧师还是我是牧师!”高峰清清嗓子,用手指头指着阳光与肇千千:“youloveher,,s,please!”

阳光抱着差点笑场的千千吻了下去,两人都想赶快结束这一搞笑剧。

众人拍手起哄。

“还好,高峰师哥说对了‘kiss’,我好担心他说成‘kill’。”邹游一边鼓掌一边对身旁的简欣然吐槽。

“这算哪门子主持婚礼,连新人的相互回答的经典誓言都直接省了。”简欣然苦笑。

邹游一边笑容满面的看着阳光二人,一边随口回答:“你是说牧师问两位新人‘你是否愿意与对方缔结婚约,无论健康还是疾病,都忠贞不渝……’那一段?”

“yes,ido”

第286章,在画上休止符前的间奏

众人消遣完阳、肇二人,大伙儿拍了好多各式各样照片后,少年们收拾现场,准备撤退。

纳兰奴颜婢膝地弓着身子来到两位新人跟前:“格格吉祥,额驸吉祥,小的给两位主子道喜了。”

阳光瞄了眼他谄媚的样儿:“你想干嘛?有话直说,我鸡皮疙瘩都快出来了。”

“微臣有一宝贝献给主子。”他从身后拿出一根一米来长的蓝色棍子,棍子顶端镶着一个橙黄色的呈椭圆形但有三个凸角的厚金属环。

阳光:“这是啥?巴拉巴拉小魔仙的魔杖吗?”

“额驸大人,您看格格今日的大婚礼服何其美艳,能否拿着此物让摆几个pose让微臣拍几张照留作传家宝?”

阳光警惕:“你丫莫不是想让千千cos什么**角色吧?”

“苍天可鉴,绝对不是。尤娜可是名门之后,女中豪杰。”然后他小声地嘀咕,“就是她老公最后打完boss领便当变泡泡了。”

阳光:“你说啥?”

“臣说‘请格格成全’~”

肇千千今天本就愿意让大家伙儿乐呵,于是劝说阳光,让他不必太过计较,不就是摆几个造型让纳兰拍吗,小事一桩,随他心愿便是。

纳兰一听此话,感恩戴德。

肇千千手持魔杖,面露微笑:“是这样吗?”

纳兰一把夺过郝强手里的单反,疯狂地按快门:“对对对。”然后指导,“下一个镜头,阳光配合一下,格格朝着你把法杖丢地上,要愤恨一点,无奈一点,要拿出猛砸渣男的气概来。”

一旁的阳光指着纳兰:“你小子适可而止哈,别拿千千瞎胡闹。”

肇千千表没关系,照纳兰说的做。

纳兰:“换个姿势,格格请看着阳光,假装反手抹一下鼻涕,要一副要杀了对方全家的样子。”

阳光气了:“嘿~你丫说的啥?”

“不打紧,纳兰语文不及格,乱用措辞罢了。”今儿个肇千千穿婚纱,心情大好,甚是配合。

按了几下快门后,纳兰打量了一下四周,指着玻璃教堂靠近悬崖的阳台:“最后一组镜头,格格你站上去,背对大海,面朝我们。”

阳光撰紧了拳头,随时准备把某个得寸进尺的家伙送去见佛祖。

弱鸡少年拍好迎风站在悬崖边的肇千千,一副陶醉不已,一本满足的样子:“啊~~真是完美再现了圣贝贝鲁宫抢亲的场景。”

“满意了吗?纳兰少爷。”阳光咬牙切齿。

弱鸡回过神,满目哀怨:“微臣还有一组最最最最想要的照片想拍,不知道格格可否替微臣达成夙愿?”

“你说吧。”肇千千笑笑。

纳兰指着玻璃教堂后面海浪澎湃的海岬:“格格你能不能从这个悬崖后仰跳下去,在半空中召唤出valefor(有翅膀的鸟型召唤兽),然后躺在上面再飞上来。”纳兰言辞恳切,一本正经。

5秒钟后,

“啊~~~~~”纳兰被蓄满怒气槽的阳光一脚踹中屁股,从斜坡草坪直接踢飞到游泳池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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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前,即2月11日)

深夜,趁阳光熟睡后,高峰把诸君召集在一起。

高峰:“我决定,后天,在bluepoint的玻璃教堂,给我们团队的专撒狗粮二人组举办一场婚礼,一场充满惊喜的婚礼。”

肇千千不解:“既然是惊喜,为什么要告诉我?”

高峰:“和阳光举行婚礼哟!听到这个消息你难道不高兴吗?所谓‘惊喜’,就是阳光负责‘惊’,你负责‘喜’。”

肇千千一言不发看着他。

高峰坦白:“好吧我承认我没实力瞒过你们两个人,得有个人做内应。”

“没问题,我当这个内应。”肇千千做事不像阳光那么别扭。

“我要当伴娘!”简欣然高高举手。

高峰:“那当然,我们这儿除了你,还有女人吗?伴娘不是你还会有谁?”

纳兰严肃地说:“我也可以当伴娘~”

大伙儿齐刷刷望着他。

“我可以女装的口牙,这个我非常擅长。”他说完就被众人一顿打。

打完纳兰,会议继续。

“伴娘定下了,那么伴郎……”

“我,我,我!”郝强举起了手。

简欣然反对:“你不行!”

“为什么我不行?”

“你太高了,给阳光当伴郎会喧宾夺主。”

“可我长得丑呀,更能衬托阳光的英俊潇洒。”

简欣然张大嘴,直叹为了和她凑一对儿,死流氓也够拼的,心觉可怜,也就没有继续反驳。

“我觉得简欣然说得在理,你的确太高了。”高峰保持中立,平心而论。郝强则开始挽袖子准备弄死这只乌鸦。

跑完复活cd的纳兰坐起来:“科科,我们几个就数阳光最矮,倘若要找个身高不如他的,怕不是只有远儿上了。”

大伙儿齐刷刷看向李行远。

“我没问题~”李行远回答得很爽快。

“你有问题。”高峰拒绝得很干脆,“咱们缺一个花童。数你最合适。”

李行远惊讶得差点掉了下巴,站了起来:“不是吧师哥,我虽然个头矮了点,可我已经16岁了好伐,你见过我这样成熟的花童吗?!”

高峰走到他身旁,把他搂在自己腰间比了比身高:“emmmm……待你个头过腰,再来与我争辩可好。花童就你了~”

“我、不、当、花、童!”李行远义愤填膺。

“那好,你就当天使,头上顶个光圈,背后插个小翅膀的那种。”

“还是当花童好了,谢谢。”李行远认命坐下。

高峰指着郝强:“你擅长摄影,当毛线个伴郎,全程给我拍片去。”

然后他又指着邹游:“油条当伴郎,和简欣然也挺登对的。”

郝强把纳兰拉到跟前:“纳兰也可以当伴郎啊,我觉得这富二代也挺帅的,和简欣然也挺登对的。”傻狍子采用了曲线救国策略。

高峰瞄了一眼这只拆了他家的哈士奇:“纳兰就算了,我给他指派了更重要的,最核心的,最关键的任务。”

“真的?”纳兰热血沸腾。

“结账、拿衣服、扛行李、端茶递水、收拾残局。”

“这职务是不是太低端了一点儿,与本少爷高贵的身份不符啊。”

“这可是婚礼统筹总监的职务~”高峰与简欣然沆瀣一气。

“是吗?”中二少年信了他们的邪。于是干起了写作总监,实属杂役的工作。

第287章,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我俩算是兄弟

2月13日夜,少年们热热闹闹从bluepoint回到家,刚一下车,就看到屋子里灯火通明,十分亮堂。

高峰:“出门的时候我们忘记关灯啦?”

阳光拍纳兰的肩膀调侃他:“出门忘关灯总比出门忘关水龙头强,对吧,纳兰。”

被旧事重提的纳兰头皮发麻,暗下决心以后抓住阳光的小辫子一定好生奚落他。

拧开房门,众人踏进屋子。

“哟,你们去哪儿浪啦,可算回来了。”客厅里坐着一人,正拿着遥控器随意地翻着电视频道。

“厂公!”

“九千岁!”

“魏经理!”

这位来客,不是别人,正是魏源。

阳光:“九千岁你怎么有钥匙?”

“房子都是我经手买的,高峰和李行远小朋友的钥匙都是我给的,我有钥匙很奇怪吗?”

高峰喜不自胜,上前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我亲爱的大舅子,什么风把你吹到南半球来了?”

魏源如常高傲、冷言冷语:“你以为我想来呀,还不是我妈多管闲事的风把我‘顺便’吹来的。”

魏源指指沙发前的茶几,上面放着一个用布料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方形物品:“明天情人节,后天除夕夜,我妈托我捎个东西给你。”

话音未落,好奇的郝强就搓着爪子,先于高峰一步,前去准备翻魏源所指的包裹:“九千岁您从国内带什么好东西来了呀?”

“死人的骨灰。”魏源的语气冷冷冰冰。

原本摸着包裹的郝强瞬间放开,往后退了两步:“沃靠!去你妹的,九千岁你开什么玩笑!”

“就是我妹的骨灰。”魏源踱步过去,亲自打开包裹,里面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圆柱形塑料绿色小桶。

简欣然心里有点毛毛的,定睛一看那小桶:“九千岁,这是玩具橡皮泥桶,连商标都没撕开。你说你妹妹的骨灰在里面……就用这个装的?是不是太随便了一点,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我魏源何时与你们开过玩笑?”魏源面朝高峰,面容冷峻,“骨灰这东西,对于死人,一无是处。对于活人,才有意义。”

原本开开心心的氛围,霎时间阴沉下来。所有人中心情最复杂的,莫过于已经全无表情的高峰。

魏源走了两步,与高峰擦肩而过,拍拍他的肩膀:“我妹妹,就交给你了。”说完便与纳兰搭起话来,并强取豪夺了他的洗漱用品,毫不客气地洗澡去了。

其余诸君都愣了,在客厅里站着,我看看你,你看看我,不知该如何是好。但他们心里都担心着同一个人——一言不发、黯然销魂的师哥,生怕这家伙一个想不开就抱着骨灰跳海殉情了。

魏源洗完澡回到客厅,看到众人在接近半个小时的时间里竟然都保持着这幅德性,甚至觉得有几分好笑。他一副没事儿人的模样,用轻松的语气招呼大伙儿,说天色已晚,大家都快去休息吧。

少年们一致决定权且听九千岁安排,毕竟得腾出时间让高峰自己去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做。

但是,由于魏源的不请自来,这小别墅里就有了9个人。4个房间有点住不下。

魏源意外的豪爽:“房间不够,就睡沙发呀。”

阳光:“睡沙发?不大好吧?”

魏源皮笑肉不笑:“这儿可是自己家,有什么关系。”

大家觉得既然九千岁都不介意,那也就没必要反对了。

于是乎,那一晚,魏源霸占了高峰的床,让高峰睡了沙发。

阳光见状,叹气曰:“我果然还是高估了九千岁的人品。”

……

深夜,在原高峰与李行远住的房间里,

魏源轻手轻脚起身,穿上鞋,打开衣柜,拿出什么东西,然后朝房门走去。

“九千岁,你去哪儿?”李行远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上厕所。”

“屋里有洗手间呀。”

魏源握住门把手,没有回答,继续拧动把手。

“你别去调侃师哥好不好,他心情已经很糟糕了。”李行远的声音微弱。

“哼~”一声标准的魏氏蔑笑,“小家伙,你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那边都已经开学半个月了,你却还在这里纠结。这次过来,我妈让我给你带个话:西财最多帮你拖到大年初十(2月26日),在那之前,你必须去报到。”

李行远没了声音,连呼吸似乎都屏住了。

门开门关,魏源出了房间。

李行远坐起身,望向窗外,自言自语:“看来,时间已经到了一个极限。”

魏源出了房间,下到一楼,瞄了一眼意料之中空空如也的沙发,他径直走向别墅后门,推门踏入后院,来到最深处的墓地角落,看见了在月光下矗立得好似一块墓碑的高峰。

魏源站在高峰身边,安静地陪着。高峰眼睛干涸,此时的他,茫然得连流泪的心情都没有了。

良久,魏源双手插在裤兜,或许是夜露微凉,或许是他的坏习惯,更或许是某种难以压抑的情感,驱使着他不住地抖着腿:“你已经去过了所有的地方,骨灰也埋在了这里。最后的愿望已达成。有何感想?”

高峰有气无力:“这不是我的愿望。”

魏源字字铿锵:“清清死后,把她的骨灰带到这里以后与你一起合葬,不就是你的愿望?”

高峰转头,用浑浊的双目死盯着魏源:“那盒子里装的不是清清的骨灰,对吧?”

“你打开过了?”

“没有。”

魏源微扬嘴唇:“咱妈让我带来的,的确是她的骨灰,但下了飞机后来这里的路上,我临时改变了主意,全撒海里了。现在盒子里装的是沙。”

“很符合你的风格。到最后也什么都不肯留给我。”高峰苦笑,转过头,继续注视着墓地。

“一副枷锁而已,有什么好留给你的。在蜀都,它束缚住了咱爸妈,在这里,难道还要它继续束缚住你?”

高峰哽咽了,对于他而言算是奢侈品的泪水,终于还是落了下来。与其说是积蓄已久,不如说是过期多时。当他失去了所有的理由,所有的借口后,不得不去面对自己早已一无所有的事实。

魏源对高峰说,所谓的“一无所有”只不过是他自己强加给自己的定义而已。他一直蜷缩在自己早已失去的虚假角落里,拒绝大家对他伸出的援手。

魏源说他讨厌阳光那几个人,非常地讨厌。就是因为他们的出现,让高峰你沉迷多年的角落凭空多出了根本不应该出现的温暖。阳光等人终有一日也会离去,留下的仍然会是高峰你孤身一人,蹲在燃尽的柴灰旁空守住另一份奢望。如果没有阳光他们的出现,我魏源的计划会更顺利也不一定。

高峰就这么直直地站着,单手捂眼呜咽着,安安静静地听着。

魏源展示了一下他刚从抽屉里拿出来的高峰的护照:“走吧,我带你回家。明天就是除夕,咱爸妈还在等着我俩。”魏源说完,高峰放下手,抬头仰望别墅二楼的那几扇窗户。

魏源也看向少年们所熟睡着的二楼,叹口气:“快七年了,你已经不属于松园c座311快七年了。他们的故事,是好是坏,都让他们自己去书写吧。”

高峰咬着自己的下嘴唇,默默地点了点头。

半小时后,魏源预约的计程车来到别墅门口,二人坐了上去。引擎发动,魏源顿感自己完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长舒了一口气,掏出手机不知给谁发着信息。

高峰坐在他身旁,看着他的脸看得出神。

魏源扭头:“你这么盯着我干嘛?吃错药啦?”

“你说……为什么你和清清非得是龙凤胎呢,你要是女的那该多好,我娶你做我老婆不就皆大欢喜了?”

魏源将手机放入兜里,然后把刚刚长舒的一口气又吸了回来。俯过高峰的身子,打开他那边的车门,再坐正,二话不说冲着高峰奋力一脚,与他扭打起来,妄图将这个傻逼踹下车去。

计程车在滨海公路上,弯弯扭扭驶向登巴萨国际机场。

……

计程车启动的时候,声音与亮光吵醒了阳光,他睁眼的同时,手机荧幕亮起。他走到窗前,掀开窗帘,目送远去的车辆,瞥了眼手中电话的讯息。

关机。

少年一言不发,神情泰然地又躺回了床上。

———————————————————

尽快把李行远赶走。

——魏源(留讯)

第288章,赤道线、回归线

“なに(纳尼)!九千岁和师哥私奔回国了?”2月14日大清早,得知魏、高二人深夜潜逃后,纳兰嘉措诧异万分。

“你的反应犯得着这么夸张吗?厂公哪次来找咱们不都是要拐跑一两个人的?这是常态。”简欣然表示见怪不怪。

“しかし(但是),师哥走了谁来包我们的伙食费!”纳兰果然始终都极富经济头脑。

阳光指着纳兰死死捂着胸口的双手:“别以为我没看到你把高峰师哥留下的信封藏在胸口的衣服里了。八成是师哥留了五千万印尼卢比给我们做生活费。”(阳光猜错了,其实是魏源留的,因为那晚高峰已经不在状态。)

“胡说,明明只有两千万。”某只弱鸡心直口快。

众人蔑视着他:“……”

弱鸡交出想要独吞的钞票。

阳光思索了一下:“两千万……我们的航班是几号回去来着?”

邹游:“23号。”

阳光:“这点钱肯定不够我们过到23号。要不aa制,每人先交五百万做生活费,多退少补。”

“哈?”纳兰张大嘴。

“如果我们还要去其他景点玩的话,费用另行追加。”阳光补充。

“高峰师哥,你快回来~~”纳兰跪在地上怀念起某个冤大头。

“要不,我们提前返校吧。”阳光顺势抛出话题,“否则23号起飞,24号回国,不到4天时间就开学,留给大家做准备的时间不多。”

郝强痞笑:“我们一帮学渣,有什么好准备的。”

阳光:“例如我们还要做寒假实习报告,以及留时间给纳兰这二货‘倒时差’。”

“若改签机票不加钱,我也同意提前返校。你们这帮家伙都玩疯了,得收收心。”简欣然曰,“往返巴厘岛的机票钱还不到2000软妹币。师哥在这里有房子,咱们以后想要再来玩非常容易,甚至比去阳光家玩还便宜。”

大伙儿觉得简欣然说得在理,纷纷同意。

“改签到大后天怎么样?(2月17日),回国后我还想抽点时间和部队的战友们聚聚。”邹游行动力爆表,航班信息立马查好。

阳光一拍大腿:“行~咱们就在这赤道过春节,然后返校。”

简欣然把集中保管的护照交给邹游,吩咐他负责改机票的事儿。其他人在餐桌上开始围成一圈商量今晚吃什么。

“哐当。”众人听到邹游方向有什么东西散落了一地的声音。

少年们回首看着他,而油条的脸上更显得有几分惊慌:“远儿,为什么你的航班……”

李行远微微一笑,嘴唇微张。

“民以食为天,其他的都放一边,先得解决年夜饭。”阳光没有抬头,打断。

“今儿不提这事儿,反正,除了邹游,大家想必都已经知道了,也不差这一两天。”少年接着说道,也依旧没有抬头。

“嗯。”李行远笑得开朗,答得利落。

“首先,过年不吃饺子!我不想再见到你们的‘命运之轮’和‘正宗东北水饺’。我认为应该吃……”阳光扬起了轻松的语调,继续主持年夜饭筹备大会。

“我很想回答‘嗯’。但还是不要了吧。”这一回轮到远儿打断他了。

闻此言,少年不得不抬头。

“我就不跟大家回国了,18号的飞机,我要去澳洲国立大学读22,毕业同时获得西财和国立两个大学的学士学位,硕博的事儿,两年后再说。”李行远一口气说完这几十个字,貌似他已经演练了很久,因为流利得就好像背书似的。

阳光愣了,原本做了充分心理准备的阳光瞬间愣了,嘴唇颤颤:“澳洲国立大学?!不是去藤校吗?”他问周遭诸君。

除了邹游与李行远本人以外,其他所有的人都默默地微低下了头,这其中甚至包括长期智商不在线的纳兰。

“不是藤校?怎么可能不是藤校?!”阳光喃喃,“你们都知道?就我一个人还蒙在鼓里?”

“嗯。”肇千千吱了一声。

阳光苦笑不已,坐在椅子上抓头发:“哼,我还自以为一切都了如指掌……原以为远儿的事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去藤校只不过是个泡影,这就是最初的计划。”纳兰的声音成熟得仿佛换了一个人。

阳光把愣愣的李行远拉到跟前,摸着他的小脑袋:“虽然光哥我不知道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这些日子一路走来,辛苦了。”

李行远用尽全力保持镇定。

阳光:“这变故你应该早点告诉我们,你憋在心里这么久,不好受。”

“去不了藤校,我也是两个月前才知道的。”李行远淡定得让人出乎意料。

阳光的手抖得不行,心里挣扎再三,目光决然:“远儿。光哥可以当坏人,你若不想去,咱就……”

“他必须去!”纳兰高声呵斥住阳光,缓步走到他跟前。此刻的纳兰趾高气昂,无论是眼神、语态甚至气场,都仿佛换了一个人,一个陌生的人,一个大伙儿从未认识过的人,“这样的结果是多少人付出心血换来的。阳光你什么都不懂,就别瞎参合,闭嘴。”

这家伙一年半以来,第一次,把大家都震慑住了。

“没见到简欣然与肇千千都没有插话吗?”纳兰的语气虽然严肃无比,可相较刚才也软了几分,“作为他的光哥,你现在该做的,是鼓励他,坚定信心地,去澳洲。”

屋外的风,如常地吹着,海面粼粼波光一如往常,点缀着喧嚣与宁静,仿佛海面上那一朵朵小白花是天空中偶尔飘过的云朵坠落凡间凝结而成。

海鸥穿越云层,在绝世而立的火山与绿林之上展翅翱翔着,俯瞰无垠碧海之中那座小岛上,孤零零的旧房子。

世界一时间安静了。

……

“有的期望太过于脱离实际,所以才会有落差。其实,我现在拥有的,已经足以让全校人羡慕不已。”李行远反过来,安慰阳光。

“嗯。能够去世界名校,的确让人羡慕。”

李行远微笑:“我说的让人羡慕不已的东西,不是指这个。”

腹黑少年怎会听不明白。

李行远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面容——自以为了解一切的阳光、冷静平和的肇千千、饱含笑容的简欣然、反差严肃的纳兰嘉措、有点哭鼻子的郝强,以及一脸茫然的邹游。

“如果我说,我想留在西财,读完本科再出国,大家觉得怎样?”

“这是你的人生,其他人没有权力替你做决定。”简欣然抢先说话,情绪还有几分激动,生怕其余诸君的发言影响到远儿。

阳光瞅着简欣然,语调缓缓:“远儿管我们叫‘哥’,我们自然有这个权力。”

简欣然的心“咯噔”跳了一下,她万般没想到平素心思最成熟的阳光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带头与她唱反调。

李行远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盯着阳光,等他回答。

“我反对你留下,你该去悉呢。”阳光转身面向他,毅然决然。

“国立大学在澳洲首都,不在悉呢。”纳兰毫不客气地吐槽。

“ok,我记得蜀都有直飞墨尔本的航班……”

“澳洲的首都不是墨尔本,是堪培拉。”纳兰再度毫不客气地吐槽。

阳光回头:“ohmygod,纳兰少爷你的第二人格能不能别在这种关键时刻卖弄学问,我正在教育孩子呢,严肃点好伐。”

“啊~”纳兰肃穆的眼神突然恢复了二货的光泽,“这地理知识让我想起来了,我高中学的是文科。”

众人:“……”

肇千千把脑回路忽清晰忽模糊的纳兰往身后扯了扯,走上前,举起手:“我也反对你留下。”

“俺反对!双手双脚!”郝强不仅高高地举起了手,还抬起了脚。

“本少爷也反对。”退到肇千千身后的纳兰向远儿打了个招呼以示存在感。

简欣然松了口气,举手:“附议。”

众人看向还没表态的邹游。

加入小团体不到半年的邹游唯唯诺诺,问曰:“我有资格投票?”

众人皆朝着他笑。阳光朝他抬了抬手掌,示意他赶紧的。

邹游“嗖”地一下站起来军姿挺拔,严肃到极致,大声发令:“李行远,出列~……tmd给我滚到澳洲去。”

大伙儿被逗乐,连李行远都忍俊不禁:“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抹了抹眼角:“光哥,你们真的不留我?不是说好了我是你们的‘呆萌小正太’吗?”

阳光用手比了比他的脑袋,感叹:“唉~两年来你真长高了不少,长高了就不萌了。”

郝强凑上来捧着他的脸蛋:“俺儿子不萌没关系,帅就行。爸爸给你讲,你16岁了,可以xxoo了,记得带个洋媳妇儿回来。”

“强哥,教唆未成年人在澳洲可是犯法的。”李行远对于流氓强子已经应对自如。

“媳妇儿~儿子翅膀硬了,要飞了,居然敢顶嘴了,快来教训他~”

简欣然笑曰:“远儿,到了澳洲,好好学习。倘若学不好,就听你强哥的,专心找个女朋友……”

“我怎么觉得欣然姐你和强哥越来越配了。”李行远眯眼打断道。

“嘿,你小子还真嘴硬了。”简欣然佯怒,然后朝着肇千千大喊,“千千,来帮忙打一顿你侄儿,我下不了手。”

肇千千展露出一丝杀气:“远儿,你给我记好了,在澳洲若是有人敢欺负你,你告诉小姨。我保证让对方看不到第二天早晨七八点钟的太阳,或者保证让他变成第二天早晨七八点钟的太阳。”

阳光捏着鼻梁,心想着:完了完了完了,以后保不准会被国际刑警通缉的。

“话说,咱们不是要讨论年夜饭该吃什么吗?”吃货邹游揉揉肚子。

“对!年夜饭吃什么。”阳光打了个响指,“远儿你决定。”

李行远歪着脑袋想了想:“还是在外面吃吧,光哥做饭很累的。”

少年心里暖得很:“就冲远儿你这句话,以后你小姨给你当打手的时候,我绝不拦着,呵呵呵,故意伤人罪打残废一个学院的人,被国际刑警通缉算什么。”少年已经开始脑补他后半生的亡命生涯了。

然后大家讨论了一下要不要陪着远儿去报到,给他压场子。让肇千千当众踢碎几个雕像,捏碎几个苹果什么的以作威慑。

……

在边远的赤道,除夕与春节,都是海风咸咸的味道。潮汐冲刷了少年们在沙滩上嬉闹后留下的足迹,日光晒黑了每个青春的容貌。

灼灼其心,郎朗其绪。在巴厘岛的最后两天,一如往常,不像是在过节,不像即将分别。

17号傍晚,当少年们整理好房间,背上行囊,将一个个拉杆箱推到别墅大门口,小巴车来接他们时,大家才不由得意识到,这就是某段故事的最后了。

众人站在李行远的对面。

阳光:“钥匙给你,我们先走了,你明天的航班,自己今晚一个人,好好看家。”

李行远点头诺下:“嗯。”

郝强:“明儿你走的时候记得关好门窗。”

李行远做了个ok的手势:“一定。”

纳兰:“还要关电闸和水龙头。”

李行远笑:“我又不像你那样傻。”

肇千千:“放心,我和阳光在,不会让人欺负你傻子强哥和纳兰哥的。”

李行远头上豆大的汗珠:“貌似,就数你俩欺负他们得最多。”

简欣然一咬牙,充当起领队的角色,催促诸君:“走了走了,啰里吧嗦的。”说她招呼大伙儿赶紧上小巴。

邹游将最后一件大行李塞进车子后备箱后,小跑到李行远跟前,站得挺拔笔直:“我答应你,一定罩着他们仨。”

“要帮他们抄作业。”

邹游挺胸:“嗯,帮他们抄作业。”

“要帮他们上课喊到。”

邹游摸了摸鼻子:“嗯,帮他们上课喊到。”

“要帮他们考试作弊。”

邹游深吸一口气,狠下决心,然后把自己的原则和节操揉碎了丢进海里:“嗯,帮他们考试作弊。”

李行远这才放心。

邹游朝他行了个军礼,最后一个上了车。

李行远突然想起什么,对一车的伙伴们喊着:“我们,我们还是会保持联系,一起在网上聊天,打游戏的,对不对?”

“我们会约好,下个假期咱们见面,一起去旅游的。对不对?”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对不对?”

“无论我在哪里,你们都是在我身边的。对不对?”

众人笑脸温柔,有如往昔。

众人纷纷摇头,满怀深情。

郝强:“儿砸,你大胆地往前走,别回头。”

纳兰:“现在的你就像是以前的我,我们就是你的‘藏会班’,而澳洲国立有新的松c311在等着你。”

阳光摊手:“相濡以沫……”

肇千千拱手:“不如相忘于江湖。”

简欣然一笑:“恭喜你,毕业了,从我们这里。”

车辆发动,一往前行。李行远站在空空的屋子前,目送同伴们渐渐消失在视野中。车子里大伙儿哑然无声,没有人回头看一眼驻足在其后的小家伙,就如同人生,没有岁月可回头。

小屋二楼的一间房亮起了昏黄的灯光,一架客机飞向了远方。

———————————————————

寝室,狭小的房间,

无数的故事在这里交汇又散去,一幕幕轮番上演。

书桌上的每盏台灯,

都曾照亮过一个孤独的灵魂。

原以为柜子里装满的是过去的行囊,

打开才发现里面全是给未来准备的行装。

拧不紧的锈水龙头,

滴满一整盆的水,溢出平凡的点点。

缓慢旋转的风扇,

吹拂着陈旧泛黄的蚊帐,摇醒了永不褪色的昨天。

那段岁月无论多腻多涩,多苦多甜,都会像是小超市里的廉价白酒,

掏出兜里仅有的几枚硬币,也能买来与你们一起喝上两杯。

曾幻想挥洒青春如同是在荡秋千,飞扬过春夏,飘迎过秋冬,

停下来还可以落到原点,回首间才发现早已时过境迁。

从赤道出发,我折返北回归线,

终于明白触手难及的距离可能是相隔半个地球,也可能是你的床铺从此空空如也。

从赤道出发,你越过南回归线,

深深埋藏那份眷恋,带着真诚的祝福,踏上成长的征途。

即使从此遥望的是不同的星空,但仍然深深的相信,

在某天,我们会再相聚,见到彼此一如年少的笑脸。

(第六卷,完)

第289章,李行远不知道的事儿——学长篇

(大一下的4月10日,承接“第129章:撒谎技能up”时间线。)

李行远为能让少年们去嵩山等地玩,而在老师们的办公室里撒了谎,拿到假条屁颠屁颠刚跑出去。当期教他们《组织行为学》的老师(魏源他妈)就给高峰打了个电话。

高峰一见是岳母大人来电,笑呵呵接起:“妈!”

对方破口就是一顿痛骂,骂他当师哥的还老不正经,误人子弟,骂得他一愣一愣的还是毕恭毕敬陪笑。

“李行远那四个家伙要离校半个月,是你唆使的吧?”

“妈您英明,一切都骗不过您。”

“什么叫骗不过我?魏源那小子几天前特意给我求情,说他们若来请假,就是你精心预谋的,让我务必帮忙。魏源居然在帮你?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老实交代,你们兄弟俩在密谋啥?”

“大舅子不是在帮我,他只是想给小学弟一个可以佳偶天成的机会,以免落得和我一个下场。”高峰极力显得轻松。

魏源妈:“……你就这么关心你的学弟?”

“那可不!仅次于关心清清。当然,他们和清清在我心里的等级区别还是相差十万八千里的。”

魏源妈妈的语气柔和了几分:“五一小长假之前,务必把他们带回来。”

“遵命!”

“他们实在是回不来,就单独把李行远带回来。”

“遵命!……为啥?”高峰随口多问了一句。

魏源妈思量了片刻,和盘托出:“有件事儿,还缺一点赞助,或许你可以帮上忙……”

电话那头的高峰听得目瞪口呆。

————————

(大一下的5月8日,承接“第145章,渐行渐远”时间线。)

为了出国参加奥赛而需要去帝都集训一个月的李行远背着一个小书包,拉着拉杆箱,在学校腾骧楼前等着老师安排的车辆,送他去机场。

一辆满是补漆和更换配件痕迹的宾利开了过来,停在他面前。

“上车吧,我送你。”车窗摇了下来,手握方向盘的高峰,酷酷的,话语简洁明了。

李行远瑟瑟发抖:“师哥你不会是境外敌对势力的间谍或者是汉奸卖国贼吧?”

“哈?”正装逼的高峰一秒被破功。

李行远恐惧地指着他:“我可是要代表国家征战出赛的。你开车?肯定是对手派你来让我出师未捷身先死,尸体都出不了蜀都,折损我们本次参赛队的实力。”

“放心,师哥我绝对安安全全将你送到目的地。”

“不要!上一个被你送到九寨沟目的地的人可住了一个星期医院,杵了两个月拐杖。”

后座车窗摇了下来,某个住了一星期医院杵了两个月拐杖的人朝驾驶座的高峰冷笑:“我就说小家伙不会上你的黑车吧。一万块,记得按时给我打过来。”

高峰泄气地开始解安全带。

李行远盯着坐在后排的人:“九千岁,你怎么也在这儿?”

“代驾。”魏源开门走了出来,和高峰换了个位子,坐上驾驶座,“你师哥有话要和你说。但如果他边开车边和你说话,哼~你俩会上西天的。”

李行远:“……”

高峰替远儿将行李放进后备箱,然后将他一把推倒在后座。小家伙颤颤巍巍半躺在座椅上,瞅着这两个土匪:“你们,你们要干嘛?”

高峰挤进来,用手撑在他头边,将他压制着,邪魅一笑:“人生大事儿,和你聊聊。”

魏源踩下油门,车辆快速驶出校园。

(以下为145章的原文)

蜀都双流机场,

李行远拉着行李箱,站在自动取票机前,身旁蹲着坑货师兄高峰。

高峰正高高兴兴地埋头给他整理放在地上鼓鼓的双肩背包:“到了帝都,你就打我给你留的联系人电话,他以前和我一起也住c座311,会好好照顾你。去枫叶国后,除了你们的带队老师,我也安排一个漂亮的大姐姐给你照应,遇到困难”

李行远低下头看着他:“师哥,我出过很多次国,没问题的。”

高峰抬头笑,捏他的肩膀:“我们家远儿当然没问题,好好发挥,不要有压力。这次的交流赛只要你参加了,无论什么名次,都对申请常青藤有很大帮助。”

李行远似乎没什么精神:“光哥他们,知道吗?”

高峰:“关于对你的行程照顾,简欣然问了我不下五回,怎么可能不知道。”

李行远小声嘀咕:“我不是指这个,我是指另外,师哥你这一回赞助我去参会,到底花了多少钱?”

高峰收起笑容,抚摸着略微有点语无伦次李行远的小脑袋,语重心长:“远儿,你只管勇往直前,我们会一直支持你的。”

“那”

“我没有告诉过他们。”高峰懂他的心思,“以后,时候到了,你亲自说吧。”

“嗯,谢谢师哥!”李行远背起高峰为他准备好,装着满满当当的包,挥挥手,走进了安检。

高峰从蹲着的姿态,站了起来,双手插在裤兜里,冷静的目光眺望着远儿渐行渐远的背影:“我没告诉过他们。但他们又怎会猜不到”(前文完毕)

“和小朋友谈得怎样?”停好车的魏源走到高峰身旁。

“还不错,远儿签字了。同意除了藤校以外,申请老师们推荐的那几所学校作为双保险。”高峰扬了扬手里的确认书。

“双保险?你没告诉他根本去不了藤校的实情?”

“能拖则拖,咱们也再努力一把。”

魏源摊手:“也成,至于你想要的推荐函,我会尽快准备。澳洲那边你可得赶紧。你们学院可是委托你全权处理,一旦成功,明年2月,他就得去报到,时间已经所剩不多了。”

高峰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远儿进去的安检口:“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

(大一暑假的8月26日,承接“192章:新学期,来了位老朋友”时间线。即阳光一行人从世界屋脊回来的当天。)

高峰撇下主角团,径直前往公共管理学院楼。由于还未正式开学,办公室暂无老师留守,可这并不表示里面没人。有一个家伙早已恭候多时。

“哟,高老板总算回来啦。不对,从现在起,该称呼高老师才对。”魏源坐在办公椅上优哉游哉地转圈圈。

“让厂公就等了,不好意思。”

“如果不是我妈的命令,我早走了。”魏源丢给高峰一个档案袋,语气冷漠,“这是你要的知名校友推荐信。我可是求法兰西总部高管那儿花了大力气才求到的,我就差没给他跪下了。”

高峰开心得不得了,连忙打开文件袋:“放心,你的大恩大德,我高峰铭记在心。”

“别高兴得太早,这种商界大佬的推荐信与学术界、政界比起来,作用寥寥。搞不好还得靠这个……”魏源拈拈手指做出数钞票的动作。

“花钱能进藤校?多少?”高峰问得急切。

魏源蔑笑,又转起了他屁股下的办公椅:“别想了,就咱们这地位,你肯花钱也找不到路子。”

“如果远儿能做交换生,学校的面子可大发了,校方也一直在努力”

“切。”魏源从旋转的椅子上站起来,“我也知道大家在努力,但你们西财名气有限,我说过了,去藤校,不可能。”

魏源起身走向办公室门口,临走时撇下两句话句话:

“高中是最好的机会,你家小朋友的实力都没达标,到了本科就更别做梦了。高峰,你太执拗,别把这坏毛病传染给你学弟,要知道,有的是大学比藤校更好,所以,还是选备选方案吧。”

“一开始……就只有这一个方案。”高峰目光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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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二上学期开学第一天,承接“第195章:howareyou!”时间线)

开完全系大会,高峰将李行远单独叫到办公室。

小家伙乖巧地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

高峰给他倒上一杯水:“远儿啊,你看师哥我多疼你,上任第一天,就给你开小灶,一对一单独授课。”

李行远眨眨眼:“师哥,你是辅导员,主要管日常行政事务,你不给我们上课的。而且……你的水平,能教我什么?驾驶吗?”

高峰:“你这家伙,跟着阳光好的不学,吐槽倒是学得挺快。”

“关于你读‘22’的事儿……”高峰没绕弯子,快刀乱麻,“藤校都拒绝了。其他申报院校给了回复的来看,我们澳洲的两所大学是我们认为相对觉好的选择,你考虑下。”

两份offer交到李行远的手里。

“我们?”

高峰:“嗯,校方,以及……你爸妈。”

李行远握着这两份并不厚,但却让人感到沉甸甸的文件,低声问:“师哥……不,高老师,如果我想继续在西财,3年读完本科,再去清北读硕博……”

“你所在乎的那几个人是不会原谅你的,也不会原谅他们自己的。”高峰打断。

李行远笑:“师哥你崇洋媚外啊……”

“不是,清北固然好,可你的梦想不在那里,你的梦想是在外面的世界,而且,你李行远可以选择更好。”

李行远看着墙上公管学院的院徽:“师哥你说的话,我会考虑的。”

“希望你考虑的结果,不是让关心你的人,变成你的绊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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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二上学期期末考后,1月15日,承接“第257章,咱们去祸害外国人”开头第一段提到的“四天前李行远无声无息又去了米国”。)

高峰的车飞驰在双流的高架桥上,还用蓝牙耳机打着电话:“李行远!等等我,我俩必须当面谈谈。”

“师哥,我时间还早,你慢点开,不着急,别发生危险。”

“你这个叛逆期的小兔崽子也知道关心我?”

“不,我是担心你给别人造成危险。”

高峰爽朗一笑,狂打方向盘,在机场出发站口的拐角处飞速左转弯漂移,华丽丽地……失败,车的右壁重重地贴撞到墙上。

高峰的电话里传出李行远:“来人啊,救命啊,快打120啊。”的声音。

他的头从安全气囊里抬起,瞅向车窗外,远远地就看到了某个急得又蹦又跳的小家伙。

“我没事儿,我看到你了。”高峰艰难地下了车,摇摆着晕乎乎的脑袋,二人相向而行,在出发口相遇。

李行远背了个包,拖着个小行李箱行李箱:“师哥,你急嘛呢!我不是说了等你的吗?”

“我急,是为了不让那几个二货着急。”高峰歇了歇,“不是说好了10天后去澳洲交入学资料,过年前正式报到吗?签证都下来了,你还去米国干什么?”

“有两所藤校我申签的教授都还对我挺有好感的,我想再去争取一下。”

高峰没了脾气:“远儿,你十六岁了,能不能现实一点儿,坦然面对失败。这点你得学学简欣然。”

“那……你就当我再去看看学校。”

“你太固执了,藤校已经不是你的理想,已经成了你的怨念,放手吧,远儿。”

“魏清又何尝不是你的执念,你又肯放手吗?”

高峰被怼得无话可说,心里的酸甜苦辣混杂一团,让他喘不过气。

他双手叉腰,低头酝酿了好一阵子,用手指着小家伙的鼻尖,放下狠话:“好!李行远,只要我高峰这辈子对清清断了念想,你是不是就不再这样偏执了?如果是,我高峰,我高峰……一个月,我高峰做到,你就得去报到!”

面对此时凶巴巴的高峰,李行远的眼中,流露出无限的惊讶,那惊讶的神色不消一会儿,变得温驯:“知道吗,你们还真是我的绊脚石。”

李行远转身走向机场入口,他摆摆手:“10天内我一定回来,给你20天时间,帮我筹备欢送会,我去澳洲报到。”

突然间,他停下脚步,回首的是一张要哭不哭的脸。果然,说到底这家伙只是个正太,不像其他帅哥会耍帅。

“师哥,我还是想再问你一遍,我能哪儿都不去,留在西财读完本科吗?”

“你个批瓜娃子给老子爬~!”(蜀都方言)

第290章,李行远不知道的事儿——同学篇

(大二上,9月16日,承接“第203章,怒发冲冠为少年”时间线。)

晚上9点半,又气又累的高峰刚从松c311回到自己的小单间,椅子都还没坐热,就听到有人敲门。他也没多想,懒懒地打开:“肇女侠,怎么是你?”

门外的肇千千黑着脸,踏进房门:“师哥,我听纳兰说,你这里有那些打阳光小报告的人员名单?”

高峰从她身上略感到一股杀气,所以力图帮那几个告密者说几句好话:“emmmm……也不存在打小报告了啦,都被我截下,我也已经有理有据反驳了回去。那帮家伙不会再惹麻烦了。”

“请给我。”肇千千伸出手,干净利索。

高峰自是明白她绝对起了歹心,立马拒绝:“不行,给你的话,那帮家伙一辈子都没机会’惹麻烦‘了。”

肇千千面露难色:“师哥,我不想对你动武。”

高峰坚持着职业操守:“你动武吧,反正打死我我也不会给你的。”

两分钟后,

奄奄一息快被打死的高峰趴在地上,肇千千拍拍手上的些许灰尘,从高峰的尸体上迈过去,翻腾他的桌子。在桌面显眼处,一个厚实的文件袋引起了她的注意。

小报告莫不就在里面?肇千千寻思着,将其拆开,文件的左上角,李行远的一寸免冠登记证照赫然映入眼帘——这是一份全英文的文件。

“australia(澳洲)……”肇千千仔细研读了整份文件后,一把抓起地上的高峰,拧住他的衣领,厉声质问,“这是怎么回事?”

高峰嘴角流着血:“你不是过了英语四级的吗?应该能看懂,就是这么一回事儿。”

“可是,远儿他是要去……”

“去什么去?千千格格,拜托你自己看清楚了,这份回函的末尾可有你们家小朋友的亲笔签名。电子版已经发到对方学校了,纸质文档过两日也会邮寄过去。”

“为什么瞒着我们?是不是有什么隐情?你到底教唆了远儿什么?”肇千千的手越拧越紧。

高峰快喘不过气,痞痞地道:“李行远智商那么高,我怎么可能教唆得了他,一起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还嘴硬是吧?信不信我拧断你的脖子!”

高峰慷慨就义一笑:“随便你。”

十五分钟后,

高峰双目空洞,戴着护颈,被固定在担架上,救护车抵达楼下。肇千千笔直地站在救护车后边门口。

高峰一脸生无可恋:“唉~今天的事充分证明,除了阳光,你对谁都下得了狠手。”

肇千千思绪很乱,没有说话。

“打阳光小报告的名单,在我书桌左边抽屉里。你下手轻点,别把人打残废了。另外,行凶的时候,注意街上有摄像头……”高峰被抬上了救护车。

……那一晚,校外某处惨叫声不断,某些倒霉的学生成了肇千千泄恨的沙包。

凌晨三点,肇千千迈着失落的步伐走回梅园,在宿舍大门口的长椅上,见到了已经久候的简欣然。

“千千你怎么了?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信息也不回。连阳光都问我找了你几次,还好他笨,被我搪塞住了。”简欣然迎面朝肇千千走去,瞧见其憔悴的容颜,“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不应该呀?你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肇千千抱住简欣然,把头耷在她肩上:“远儿,远儿读完这学期,就要出国了。”

简欣然先是一愣,然后轻轻拍她的背:“嗯。原来,你也知道了。”

“不是说‘3年读完本科,4年读完硕博’吗,这才一年半,时间明明才只过了一半。”

“如果选的是米国的学校,倒也能待到今年夏天,可澳洲那边的新学年起始是在2月。所以提前了半年。”

肇千千站直:“欣然,你都知道?”

“是的,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远儿在西财报到的那一刻,就已经入选了我们学校的‘22’学历互认计划,这也是他这么好的成绩来我们学校的重要原因。无论接纳他的是哪一所世界名校,他最多也就只会在西财读两年。”简欣然深吸一口气,“很抱歉,从始至终,我都没告诉你们。”

肇千千:“对不起。”

“嗯?”简欣然睁大眼。

“一直让你一个人承受,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对不起。”

欣然一笑:“没关系,谁叫你们要么是笨蛋,要么是准备嫁给笨蛋呢。但我猜,可能那些笨蛋虽然不了解事件的全貌,但也应该察觉某些蛛丝马迹了。恐怕最后知道此事的,就是你。”

肇千千再次抱住了简欣然,不发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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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二寒假,1月14日,承接“第256章,你们这帮家伙”末尾少年们在高峰办公室填完二学位申报表后的时间线。)

(以下前五行为第256章原文)

高峰沉默着看向窗外,确认少年们的身影渐渐远离公管学院办公楼。

然后他回头,语气低稳:“有人想请你帮个忙……反正那件事儿也瞒不住你,很早以前你就也已经猜到了。”

说完这句话,高峰又恢复了那严肃得让人感到压抑的表情,甚至此刻的他还有那么几分魏源一样冷酷的感觉。

办公室里,安安静静,不出10秒,简欣然听到过道有人走上台阶的脚步声音。

房门“吱”的一声被轻轻推开。她蓦然回首,见到两个人站在门口……

来者正是李行远的父母。

“高峰老师、简欣然同学。”李行远的妈妈给二人打招呼。二人点头回应。

高峰招呼二位坐下。

“叔叔、阿姨,您两位这是……”简欣然问曰。

李妈妈:“我们家远儿,这一年多来,承蒙你诸多关照了。”

“哪儿的话,从远儿身上,我也学到了很多。”

李妈妈喝了一口高峰递过来的水:“欣然同学,远儿他马上就要出国了。虽然他还没开口给你们说,但我想,你也应该很清楚。”

“是的,他去澳洲国立。两周后他就得去报到了。”

李行远父母互看了一眼,明白此人果然心里亮堂清楚得很。

李妈妈:“我们都知道远儿最听你的话,他的那些朋友也最信任你。所以,我们想请你帮个忙。”

简欣然:“远儿现在还犹豫不定。您想让我稳住他,以免他临场反悔?”

李妈妈点头。

高峰插话:“澳洲的旅游签证,半个月以内就能下来,如果你愿意,我们希望你陪着李行远去报到,费用我出。”

“我拒绝。”

这话让其余三人非常吃惊。包括高峰在内,他们都以为今晚的沟通无非就是走走过场,李行远父母都出马了,懂事识大体的简欣然不可能不配合。

“正如我不会劝远儿留在国内一样,我也不会劝他出国留学。”

“他现在犹豫不决不想走,就是因为遇见了你们,你知不知道。”高峰话狠但不假。

“所以我更该闭嘴。若我们挽留,他肯定会留在国内,这是用友情在逼他,但若我们劝他出国,同样是在逼他。”

“已经没时间讲什么鸡汤大道理了。远儿半个月前,偷偷摸摸没告诉任何人,申请了去美国的旅游签证,明天的飞机就走,绝对是冲着对藤校的执念去的,还不知道他会不会在2月1日前回来。”高峰急了。

简欣然严肃答复:“那你现在当务之急不该是让叔叔阿姨来游说我去劝阻远儿,而是该找魏源,通过你和他妈妈的关系,想办法以学校的名义为远儿拖延几天晚报到的时间。”

高峰还没来得及反驳,简欣然又道:“我相信他会想通,然后回来的。我们这些做‘家长’的,是要为他争取机会,给留给他足够去想清楚的时间。”

三人没有回话。

“你们可以替他安排读西财,可以给他建议去哪儿留学,可当他走出国门以后,就真的只有自己一个人了。他必须得学会自己做决定,无论对错,无论好坏。”

李行远的妈妈苦笑:“听到欣然同学你今天说的这番话,连我都觉得,让他继续待在你们身边,其实也挺好。”

“我拒绝!”

简欣然:“远儿的梦想在高处,在远方。而我们的梦想,是成为他的垫脚石,而不是绊脚石。”

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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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二寒假,2月8日,巴厘岛,承接“第283章,价值二十万的装修计划”时间线。)

被水淹的别墅庭院也不是当天就能搞定的。高峰联系了之前的装修公司,改日再做处理。一行人收拾收拾,晚上也就按时睡觉了。

高峰还未躺下,就听到有人来敲门。

打开房门,哈士奇纳兰君一副愧疚模样站在门口。

一看他这样儿,高峰就知道他是来认错的。

纳兰带着诚意:“师哥,那个,那个,我问过邹游了,光是水费,就是一大笔钱。本少爷绝对是个负责任的男人。该赔多少,你还是开个价吧。我纳兰嘉措出得起。”

“我白天不都已经说过了吗,你哪儿还有钱赔我。去去去,你师哥总资产比不过你爸的零头,但还是能用零头碾压你的总资产。”(他一直不知道纳兰银行里有天珠的事儿。)

高峰准备关门,把这只小狗撵回去。

“别呀,师哥,做朋友得对等,欠你钱的话,我就低人一等了。不行不行。”

“小子,你这话可就不对了。”高峰回头看了一眼在床上坐着,正盯着他俩的李行远,随即对纳兰道,“走,下楼去,师哥请你喝两杯。”拐住纳兰的脖子就离开了房间。

“师哥,酒窖被淹了,楼下没酒。”

“我也压根就没想请你。”高峰笑,把他拖到空无一人的客厅后,放开了他。

“哈?”

“我说纳兰,兄弟间,一点小钱,不存在。”

“亲兄弟明算账,这句话,在蓝梦岛上可是你自己说的。”

高峰顿感自己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高峰:“ok,那我问你,你和李行远的账怎么算?”

“我和他能有什么账?”

高峰望天,口气轻浮:“按照你刚才在楼上对我说什么不赔偿我就感觉低了我一等的理论。远儿他爸妈欠你钱,是不是意味着他也得低你一等呢?”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发觉事情不妙的哈士奇转身想跑。却被高峰一把将t恤拉住。

“别急着走啊,扮猪吃老虎的纳兰君。你听不懂,我就一条一条慢慢讲。”

纳兰突然瞪着双眼,指着门口的窗户:“啊,外面有人,是魏清!”

趁着高峰条件反射扭头,他撒腿又准备跑。

这一回,高峰没了脾气直接将他反手扣住,钳制在自己怀里:“跑啥呀,哟呵,连戳我软肋的杀手锏都使出来了,看来某人是心虚到极点了呢。”

“放开我,再不放我可喊非礼了,阳光他们很快就会下来的。”

高峰挑眉:“好呀,大家下来最好,我给大家当面说。”

纳兰放弃了挣扎。

“从去年漫展你花光积蓄到今天,也快一年了。这一年来,你接魏源的私活儿赚了多少,我大致还是有数的。”

纳兰:“本少爷20岁了,打工合法的。”

“你说你赚这么多钱来干啥,最起初还嚷嚷着要跟destiny公司组织的员工旅游活动去秋叶原参加漫展。我记得魏源甚至帮你联系好了展位,但你最后却拒绝了。缺钱?”

纳兰眼珠子一转:“本大爷怎么花钱干你毛事,不知道去年暑假我组织了‘现充之翼’完成骑行壮举吗?骑行比漫展花钱更值当。”

高峰差点笑得合不拢嘴:“少跟我来这套。曾歌给我说了,你一开始就收了成员的加盟费,那帮中二宅被你洗了脑,沿途的日常费用还支付了不少。你作为各平台的up主,投稿赚的钞票大把大把的有。与之不相称的是,这学期我们砸坏了你的天价键盘鼠标,还献祭了你一部手机,貌似你直到今天都没有按规格添置,用的还是80块的鼠标键盘耳麦三件套。对了,你双十一什么都没买,对不对?为什么呢?真是忘记了支付密码,还是你压根就没钱支付任何东西了?”(到此为止,将“第232章:那一夜,你们都在说谎”文末,阳光独白他们所有人都在撒谎的坑填完了。)

纳兰冷眼瞪着他。

“你的一系列举动都不符合常理。甚至让我怀疑是不是传说中的纳兰嘉措第二人格把身体的主导权给霸占了。”

“你什么意思?”

高峰把怀里辖制的纳兰松开,将他转个圈,看着自己的眼睛:“我的意思是,李行远父母给他凑学费卖网咖的时候,你作为神秘人,只以一年期利率作为基准的分红为条件,买了他家网咖60%的股份,然后让他家继续承包经营,这样的大手笔,可真阔绰。”

纳兰冷汗直流。

“去年抢先我一步,赞助给学校,让远儿出国比赛的,也是你,对吧?”

纳兰:“想帮远儿一把的人那么多,为什么怀疑我?”

高峰瞧了眼二楼,笑曰:“比你脑子灵光的,没你有钱。比你有钱的,没你想的那么远。”

纳兰负隅顽抗:“师哥你太抬举我了,我就是一只会拆家的哈士奇,脑子蠢,不会精于计算。”

“就是因为你蠢,做得漏洞百出,才会被我轻而易举查到。就是因为你‘不精于计算’,才不会去算计那个小朋友。”

纳兰恶狠狠地盯着眼前这家伙,直叹自己不该小瞧师哥,毕竟他也是开公司的人,城府肯定是有的,自己应该早加提防才对。

“阳光说‘纳兰嘉措这傻逼只有遇到与动漫有关的事情时,才会脑子清醒’。他说得不对。‘纳兰嘉措这傻逼只有遇到自己关心的事情时,才会脑子清醒’。你说我这话对不对?”

纳兰凝视着高峰狡诈的双眼,猛的身子往下一缩,从他的辖制中逃离,像只虎口脱险的小兔子一样跑到楼梯口,确认安全后,才手扶着栏杆回头:“你刚才说了些什么,风声太大,我没听清。”

高峰咧嘴魅笑。

纳兰哪敢多与这个阴险的家伙纠缠,一步三台阶往二楼窜,中途还踩空,摔了个狗吃屎,爬起来继续窜,最终快速消失在转角。

第291章,戒断反应

2月21日,松c311的三位少年返回学校已经整整2天了,也在床上躺尸了整整两天。

三人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偶尔下床恍恍惚惚啃片面包,泡杯泡面,稀里糊涂吃完后又翻上床睡觉。直到这天傍晚,邹游用钥匙拧开了他们寝的宿舍门。

扑鼻而来的是弥漫整个房间那种吃完泡面残渣没有倒,碗没洗的腐臭味,在空调暖气的温室培育下疯狂滋生着各类细菌,周遭漂浮着的颗粒物肉眼可见。

邹游捏住鼻子,用手嫌弃地扇动空气:“我勒个去~怎么臭成这样儿。你们难不成都已经死翘翘尸体腐败了吗?如果你们变丧尸了,提前吱个声,我好立马撤离。”

他开灯开窗,把空调从制热调成换气。就算在这个过程里冷风灌了进来,床上的三人也纹丝不动。

“你们仨年龄加起来都60好几的大老爷们,还这般矫情,丢不丢人?”邹游一边训斥,一边收拾屋子清理垃圾,洗刷碗筷,就像海螺姑娘似的。

阳光首先从床上坐了起来,悲情喃喃:“远儿,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现在还不到3月,你要插茱萸还得等半年。”

纳兰一头棕色头发乱得像枯草搭的鸟窝,他把头伸出蚊帐,无精打采耷在床沿栏杆上:“远儿酱,いま、会いにゆきます(电影名《现在,好想见到你》)……”

“别以为我没看过那电影,人家是死了老婆。远儿是留学出国,你这家伙怎么一嘴的晦气。”

郝强的床上传来他哭天嚎地的声音:“我的远儿啊,远儿啊。我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亲手带大的远儿啊。就这样被三五个金发碧眼的大洋妞给拐走了啊~~28d,32c就真有这么大诱惑力的吗?你就不能听那个36b华裔妹子的话,和她一起回国发展的吗?”

“强子,虽然我不知道你这两天躺床上对李行远脑补出了怎样的剧情,但凭直觉,我建议你全打上马赛克,否则会被警察叔叔给带走。”

松c311三人同时唉声叹气。

“全体都有了!起~床~”邹游拿出当他们教官的威严作风,然而三位少年继续神游外太空,置若罔闻。

“好~这是你们逼我的。”邹游从包里掏出他特意携带的军号子,鼓起腮帮子在屋里吹响了起床号~振聋发聩的号声在狭小的房间里反复回响,几乎形成声波的旋涡。

“停停停停停停!我们起床,我们起床!”三人几乎是连滚带爬下来的。

邹游停下吹奏,笑曰:“咱君子动口不动手,以德服人。”

纳兰:“我觉得动手也挺好的。”

邹游挽起袖子亮了下膀子上的肌肉,抖了三抖:“你确定?”

纳兰权衡了一下敌我实力,决定施放苦肉计。他皱着脸,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来一个不知何时制作的装着李行远大头照的相框,照片里的远儿喜笑颜开,微微露出白牙,眼睛闪烁着可爱的光芒。

纳兰把原本摆在神龛上的《线性代数》丢到地上,将相框供了上去,注视着微笑的李行远:“远儿~你才走三天,就有人在我们寝为非作歹,要对我下毒手了。也许他一拳头打过来,我就,我就要下,下到南太平洋去陪你了~”

然后他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嘴里的每个字都是拼音一声调念诵着:“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阳光走过来,也望着神龛上的照片,随手拿起纳兰桌上的打火机和香,点上三根,插在神龛前的香炉里,眼神中尽是柔情:“也不知道,远儿你在那边,会不会遇到油条欺负弱鸡这种情况。如果有,你就托梦告诉我或者你小姨,我们过来帮你打他。”

邹游双手抱于胸前,看着他俩,冥思苦想:“我总觉得,这画面和这些词儿,哪儿不大对劲。”

郝强怀揣着几桶泡面和几包饼干,一把鼻涕一把泪扑了过来,将食物全都堆在正点着香的香炉前,哭天喊地:“儿砸,你在那边要多吃点,别把自己饿着,想吃什么,托梦的时候一并告诉你光哥,我都捎(烧)给你~”

正闭着双眼诵经念佛的纳兰,此时松开合十的双手,一只手敲起了木鱼,一只手转起了转经筒。

头上满是黑线的邹游:“虽然,我说不上来。但这场景,绝逼有问题。”

紧接着,文武双全的学霸邹游同学,对三位少年进行死磨硬泡,想要带他们走出房门,一起去透透气,扫除这种颓势。

佛系纳兰劝邹游不必再管他们,让他们的灵魂就好似落叶一样在瑟瑟寒风中随风飘散,落到水里,继续随波逐流。

邹游曰:“我本闲人,栖宿于a座,插科打诨于汝寝,不求深交于诸君。远儿不以吾见外,猥自枉屈,三顾吾于巴厘岛中,委吾以托孤之事,推脱不得,遂许照顾尔生活。现近开学,受任于颓废之际,奉命于彷徨之间,尔等可知远儿苦心。”

三位少年吧唧吧唧眨着眼,盯着他。

纳兰从书桌上抽出一本字典,对邹游道:“麻烦你再说一遍,我一句也没听懂,得查查字典。”

邹游反手一侧掌削平了他的脑袋瓜。

……

在邹游的淫威之下,三个宅男被拽出宿舍,去食堂吃个正经的饭。

即便出了房门,少年们依旧满脸阴沉。

阳光怅然地凝视着周遭环境:“看~这让人肝肠寸断的复印店,曾经远儿排队整整一个小时为我们打印考试作弊的小抄。看~那让人椎心泣血的柳湖,曾经远儿多少个黎明在湖畔晨读。看~那让人心如刀绞的体育场,曾经远儿差点在塑胶道上跑断腿。看~”

“看什么看,看你个大头鬼,给我闭嘴!”认识大半年,邹游第一次被逼得骂了脏话。

来到食堂,少年们傻傻地坐在桌上。

邹游好人做到底,帮他们把饭打好,端到面前。考虑到他们可能没什么食欲,尽可能给他们买了些红绕豆腐、番茄炒蛋等下饭的菜。

纳兰深情款款地用筷子缓缓夹起一片黄橙橙的炒蛋,歪着头痴笑:“远儿,他最挑食了。从来不吃鸡蛋,但又特别喜欢番茄。每次打这道菜,他都一粒一粒把蛋粒儿挑出来,夹给我。还叮嘱我多吃点儿,否则营养不良去参加漫展,搞不好会饿死街头的。”

邹游听不下去了,与纳兰换了一套餐盘,把自己的给了他。

纳兰含情脉脉地用勺子慢慢搅拌着邹游调换来的玉米肉粥,眯着眼苦笑:“远儿,喝粥的时候最可爱了,总会弄得满嘴都是米汤,你给他擦嘴,他说谢谢的时候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就像竹鼠一样……”

邹游放下筷子抱住头:“我实在是快受不了了。”

吃完饭,邹游领着这仨家伙在校园里遛弯,一路上郝强喋喋不休,话特别多。

郝强指着校园主干道路边:“快瞧那个垃圾桶,远儿是不是和它差不多高。”

邹游:“妈蛋这垃圾桶1米1,李行远若听到你说他就这点身高,怕不得跳起来咬你的膝盖。”

郝强指着海报宣传栏里的学生会公示表:“这图片里的人,眉宇间的气质,咋一看是不是有两分像远儿。”

邹游瞄了一眼:“……这就是李行远本人。”

郝强指着湖里游来游去的小黄鸭:“这小鸭子的屁股,摇摇摆摆的是不是特别像远儿坐上高峰师哥的车时,瑟瑟发抖时的小脑袋。”

邹游捂脸:“这画面感到底怎么回事?!”

郝强指着草地里正撅着拉屎的野狗:“这坨粑粑是不是特别像……”

邹游:“你这联想可就过分了哈!”

郝强依旧沉迷在粑粑的丰富幻想中。

“立正!”邹游咆哮,三人条件反射军姿站好。

邹游喘着粗气在他们仨跟前踱步:“瞧瞧你们这怂样儿。李行远临终前,不对,临走前嘱咐过我,若‘欧式说服教育’对你们没用,就用‘中式棍棒教育’对你们。”

“报告!”纳兰挺胸抬头。

“说。”

纳兰:“邹教官,您别忘了阳光的老婆是谁,你敢对他动棍棒,小心第二天你就被削成棍棒。”

邹游大手一挥:“肇女侠已经对我正式授权过了,说只要能让阳光重新振作起来,我随便打,毕竟,她说她下不了手。”

三少年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哀叹最后一道保护屏障竟然就这么没有了。

郝强对阳、纳兰讲:“别怕,油条说什么要对我们‘棍棒教育’?咱们干嘛怕他,四手还打不过双拳吗?”

邹游听了他这句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一分钟后,阳光与纳兰的军姿站得更标准了,而郝强,则脑袋冒烟儿趴在了地上。

邹游扭了扭脖子,叹息曰:“‘棍棒教育’果然还是更适合‘中国宝宝’,你们说是不是?”

阳光and纳兰大声回答:“yes,sir!”

第292章,闭环

2月24日,三位少年应简欣然的召唤,去图书馆与她汇合。而当他们来到指定的桌位时,发现除了简、肇二人外,邹游也坐在那儿。

三天前才被邹游揍了的郝强,脸色一沉,转身就准备走。

“站住!你就这么不待见油条?”简欣然坐在凳子上朝傻狍子嚷道。

郝强愤然回头,指着保持着无所谓笑容的邹游:“这家伙,仗着自己是远儿的什么‘托孤大臣’,对我们的生活作息指指点点,说三道四。老子不想看到他。”

“要走也行,你自己做寒假实习报告去。”简欣然不再阻止。

“哈?寒什么假,报什么告?”郝强傻眼。

“阳光在巴厘岛不是提醒过你了吗,就是这个~”简欣然将三个蓝色透明文件夹拿在手上排成扇子形晃了晃,“我、千千、还有阳光的,已经做好了。”

纳兰与郝强一听没有他俩的份儿,两只单身狗顿时感到遭受了1万点暴击。

郝强乱了阵脚:“不,不是吧,媳妇儿。不对,简班长,咱们又不是外人,你只帮阳光做作业,怕不是过分了。”

简欣然用幸灾乐祸的语气说:“千千是我姐妹,阳光是我妹夫。我当然得帮。你们呢?你们是我的姐妹吗?”

“我可以当你的姐妹啊,我可以女装。”纳兰凑了过去谄媚。

“不好意思,我很挑剔,不像油条那么low的眼光,看得上你们这种‘兄弟姐妹’。”

郝强、纳兰二人没听明白简欣然这话什么意思。

简欣然将油条面前桌上的两个绿色文件夹往他二人面前推了一下:“邹游给你们已经写好了,签名字吧。”

纳兰手捧作业感动不已,郝强的态度更是180°大转弯,出人意料地抱住邹游的大腿直喊“爸爸”。

“我艹,这什么情况!”原本看热闹的邹游被郝强的举动吓了一跳。

郝强的脸无耻地蹭着他的大腿,然后抬头:“我都差点忘了,远儿出国以后,寝室就只剩下我们仨都是学渣,得找个学霸做靠山。”说完,他继续蹭。

“我大一,和你们不在一个班……”

邹游这句话一出,没脸没皮的郝强立马放开他,站了起来:“呵呵,不好意思,我忘了还有这茬,刚刚冲动了一下,认错人了。”

“但你们的课业我都会,选修课也可以一块儿报……”

站起来没有5秒的郝强“噗通”一声又重新跪下,抱住邹游的大腿:“我认错人了,你不是我爸爸,你是我大爷!”

邹游头上掉下一粒汗珠,侧脸看向简、肇二人。

“常规操作,时间一久,你就习惯了。”简欣然摊手。

少年们刷刷刷把字签完,简欣然将文件收下,表示ok啦,没事儿啦,你们都可以滚啦。同时,她开始收拾自己的书包。

阳光萌生起一个疑问:“为什么仅仅为了签个字,你就特意把我们叫到图书馆来?不是可以等你们来我们寝串门的时候,或者上课交作业前再签吗?”

“调虎离山之计呗。”简欣然回答得很直白。

阳光纳闷了:“什么意思?”

简欣然:“已经有人在你们来图书馆的这段时间,去你们寝把远儿的东西都收拾走了。我嘛,不想你们在现场。”

三人面面相觑。

“你们要回去看看吗?他的一号床已经空无一物了。”简欣然坦然。

三人摇摇头。

纳兰:“不必了,我们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等一下!”阳光阻止纳兰说下去,然后做了个手势,郝强、纳兰二人遂与阳光肩搭着肩,头顶着头围成一圈准备“密谋大计”。

阳光扭头见邹游坐着一动不动,皱眉说:“愣着干嘛,你快过来呀~”

“我?我也可以参加?”邹游有些意外。

“废话!”三人异口同声。

邹游小跑步加入了圈子。

阳光发号施令:“都听好了,大家要装出很难过,很沮丧的表情,一副‘简班长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们’的表情,趁机敲诈勒索她一顿饭。不能让她知道我们已经调整好了状态。”

“ok!”其余三人点头。

一旁的简欣然哭笑不得:“阳光,你们讨论奸计能不能走远一点儿,我听得可一清二楚呢。”

四位少年完全不把简欣然的话放心上,四人抬头怂肩,盯着简欣然,皆是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儿。

泪光闪闪的阳光捶胸顿足,带头开腔:“简班长,您,您好狠心啊。就这样欺骗我们,伤害我们,我们的心,好痛,胃,好空……你看是请我们吃烧烤还是吃串串,抚慰我们遍布伤痕的弱小心灵。”

邹游附和着含泪点头。

简欣然转身对肇千千抱怨:“看看,看看!你们家阳光把邹游给带坏了。”

肇千千:“没关系,大不了我让他把郝强赔给你。”

简欣然佯怒:“你也被他给带坏了。”

第293章,坑队友,是为了让他们更好地茁壮成长

2月26日,主角团相约在松c311一起填报本学期的选修课。

邹游抱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进屋时,发现简欣然与肇千千已经先一步抵达,还撑开了小方桌,把她们的两台笔记本摆在桌上。简欣然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用手撑着脑袋,盯着荧幕,郁闷之情,溢于言表。

“你在愁啥呢?”邹游走到她身后,发现她盯着的,是自己学科成绩查询列表。

简欣然丧气地指着《游泳选修》课程状态后面,红色字体特别扎眼的“未通过”三个字说:“这仨字已经摆在我系统里大半年了,我看着就头疼。”

郝强坐在自己的书桌旁马后炮:“媳妇儿,这可是你当初信誓旦旦给我们选的‘福利课’。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搞不好得变成咱们家的传家宝,让子孙后辈代替咱俩去考。”

阳光幸灾乐祸:“强哥,去年你不是还嘲笑千千跟我回天涯海角半个暑假都没学会游泳吗。结果呢,而今你在巴厘岛待了近一个月,学会了吗?emmm,仔细想想,没学会也不算啥,你至少尝遍了印度洋太平洋的海水,甚至还可以拍着胸脯对其他同学炫耀说‘凡是巴厘岛你叫得出名儿的游泳池,俺都喝过那里的水’。”

“你就只管嘚瑟吧你。”郝强的还击毫无力量。

阳光耸肩:“反正游泳课我和千千都考过了的,有嘲笑你们这些旱鸭子的资本。”

纳兰:“对对对,我们都是旱鸭子,你老婆是飞鸭子,君不见当初考试的时候,她是怎么飞过泳池的吗?”

阳光:“有本事你也飞过去呀。别说飞,你要是能从水底爬过去,估计老师也会给你打及格。”

简欣然坐正,极具仪式感地说:“我决定了。”然后她这话没了下文,而是直接动手啪嗒啪嗒敲击键盘,进行着什么操作。

“你干嘛?”邹游问。

“我要放弃这门课,重新报一门选修。”简欣然下定了决心。

邹游用手挡住了她敲击键盘的手指,他仔细观察着她依旧透射出倔强眼神的双眼,反驳曰:“不,你不想放弃。”

简欣然:“可我学不会。”

邹游本想说“我教你呀。”可转念却记起自己也不会游泳,于是改口:“今年5月,大家一起继续学嘛。”他又示意了一下阳光,“反正阳光当教练又不收咱们钱。”

阳光瞪大眼:“学科结业后去游泳池我可是要买门票的!”

邹游蔑视:“我请你。”

阳光:“我不要,我去干嘛?陪你们喝双氧水增强抵抗力吗?”

肇千千瞧了眼不想服输又似乎不得不服输的简欣然,规劝阳光:“到时候你还是去教大家游泳吧。我喜欢看你不穿衣服的样子,不对,是我也喜欢看你游泳的样子。”

纳兰直摇头:“格格你心直口快得很有强哥的范儿。”

郝强自然是不会放过任何可以与简欣然在一起的时间的,也在一旁怂恿简欣然:“女侠说得对,去泳池,她可以看果体的阳光,你可以看果体的其他帅哥的果体,比如我的~~”

简欣然瘪着嘴,脑补了一下画面,恨不得立刻按下游泳课的删除按钮。

“还有邹游的。”阳光点了一句。

简欣然斟酌了片刻:“好吧……我就让这几个令人讨厌的小红字多留两个月。”

纳兰疯狂转动着他小脑袋里的cpu:“我怎么突然间觉得游泳课有种很微妙的味道。”

简欣然纠结完毕后,言归正传,转身问身后站着的邹游:“你有什么想选的课吗?去年你被阳光他们拉下水,课都不是自己选的。”

阳光见简欣然竟然翻旧账:“嘿~简班长,你这话是说我们坑邹游咯。”

“难道不是吗?”

少年真诚无比地举起右手:“我阳光对天发誓,当初旨在与好兄弟共进步,绝对不是坑他~若有私心,天打纳兰五雷轰。”

“我刚才,是不是听到自己的名字夹在了什么奇怪的地方。”依稀尚存微弱智商火光的纳兰使劲回忆着阳光说的话。

“没有,你幻听。”少年毫不留情地掐熄了纳兰头顶的最后一丝火苗。

简欣然冲着看热闹的肇千千说:“自己瞧瞧,以前他可不这样儿。事实证明,男人不仅有钱就变坏,有女朋友以后也会变坏。你们家阳光就是活脱脱的例子。”

“嗯,所以不怪他,怪我。”肇千千的语气充满了宠溺。

邹游接过简欣然的话,摇头道:“事实证明,慈母不仅多败儿,还败儿子他爹。”

简欣然拉回话题,问邹游:“你还没告诉我你中意的课呢。”

“这一科。”邹游向简欣然展示他的电脑屏幕。

“emmmm……这门课,很符合你的……需求。”简欣然不知该怎么奉承两句。

众人围了上去。

阳光逐字念着标题:“中~国~八~大~菜~系~赏~析~!”他摸了摸正在擦哈喇子的邹游的脑袋,“油条君,你吃货的帽子看来这辈子是摘不掉了。”

“光,油条报这个,咱们跟不跟?”纳兰弱弱地问。

阳光:“废话,咱们是兄弟,当然跟了,就如同去年,我们带着他共同进步……”

简欣然狠狠地瞪了一眼某个鸭子死了嘴壳子硬的腹黑少年。

为证清白(意图掩饰),阳光二话不说,登录系统,选了这堂课。

纳兰与郝强见阳光如此决绝,也毅然绝然照做。

当二人买定离手,取消不能后,阳光缓缓地讲:“反正我厨艺好,就算他期末考炒菜做饭,我也挂不了。”

“那我们呢?”郝强纳兰异口同声。

“emmmm……”阳光望着天花板,很认真地思考了五秒,手一摊,“不知道,我没考虑过你们仨的死活。”

郝强and纳兰:“你开玩笑的吧?”

少年没有回答,而是扭头问邹游:“你会做饭吗?”

“会。”邹游答得简单明了。

阳光转过头冲着俩室友:“更正一下,现在是’我没考虑过你们俩的死活‘。”

郝强and纳兰:“玛勒戈壁!”

第294章,梦回高三

2月28日,邹游与三位少年都在松c311寝联机打游戏。简欣然也不提前通知,就带着肇千千,踩着仙女般畅逸的步伐,喜形于色地飘了进来。

她一蹦三连跳越过宿舍门,满面春风,用极为妩媚的兰花指,拈给了少年们一人一张纸,同时也递给肇千千一张,自己留了一张。

“这是嘛玩意儿啊?”郝强停下手里的游戏,顾不得问她何故如此高兴,就先把那页写得密密麻麻的纸张翻来覆去看了几遍。

简欣然两手往身后一背,笑嘻嘻地说:“你们各自的课程表。我一打印好,就迫不及待地给你们送来了。”

“送张课程表而已,瞧把你乐成啥样儿?”阳光漫不经心拿起课程表一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早上四节课,下午四节课,晚上四节课,填得满满当当,毫无空隙。

阳光瞠目:“我艹!怎么周一到周五全是课?不是说大学越到后面课越少的吗?”

简欣然“善意”地走到他身旁,指正了一下课表:“亲,你看错了,不是周一到周五,是周一到周六。”

在另一个座位上同样看着课程表的纳兰,受不住这样的刺激,突然仰头,一口狗血喷了出来,晕死了过去。

阳光见状:“嗯……看来我们四个拿到的课表是一样的。”

“不不不,你们仨课表一样,邹游才大一,没你们那么多课。”

阳光与郝强从座位上起身,快速窜到邹游身旁,一看——周二、周四下午空白,周三上午空白,周五除了体育课几乎全是空白。

“我们是一个学校一个专业的吗?明明我们读的大一和他完全不一样!”郝强产生了深刻的怀疑。

“你们仨选了二学位,课程多很正常,人家邹游成绩好,免修了英语和语文,课自然就少。”说到这儿,简欣然突然间想起了什么,掏出笔,走到邹游面前,把周五的体育课划掉,“不好意思我忘了,你体育也免修了。”

阳光与郝强对着邹游的课表流起了口水。

郝强瞥了眼邹游几乎空白的课表,手抖着自己的:“这反差也太离谱了!他几乎天天过周末,我们天天过高三?这操蛋的人生还能更过分一点吗?”

简欣然认真思量了一下,再次掏出笔,对郝强说:“把你的课表给我,我还得修改一下。”

郝强乐呵呵递给她,然后伸长脖子瞧简欣然要替他划掉哪一门。

谁知简欣然非但没有给已有的课程划斜线,反倒是在周日下午和晚上的空白处多写了四节课,曰:“不好意思,把你得重修的课给忘打印上了。微积分是周日下午,会计学是周日晚上,别走错教室。”

郝强当场就傻掉了。

简欣然把课表塞到郝强僵硬的手里,然后对瘫在椅子上的纳兰尸体说:“把你的课表也给我,我也给你写上。”

纳兰的尸体又抽搐了两下,口里飚出几口余血,染红了贴在胸口的课表。

阳光:“简班长,看我们课多,有这么值得幸灾乐祸吗?”

简欣然拍手称快:“ofcourse!特别是一想到某个死流氓这学期没时间再缠着我了,我就开心得想跳起来。”

郝强瘪着嘴,歪着身子去瞧她手里的课程表,然后眼睛顿时圆得冒泡:“你怎么双休?!你的课表怎么也几乎全是空白?”

“我又不修二学位。”

郝强又瞥了一眼肇千千的课程表,看着同样乌压压的一片,他心里稍微平衡了一点。挤眉弄眼挑拨离间:“你没修二学位,肇女侠可修了。你对我们丧尽天良的课程安排冷嘲热讽,就等于是对你的闺蜜冷嘲热讽。”

一旁的纳兰总算复活过来,用愤恨的眼神盯着简欣然,每个字都带着深深的怨恨:“哼,塑料姐妹情。”

肇千千摇摇头,温柔地看着自己的男朋友:“只要能和阳光待一块儿,在哪儿都无所谓。何况,与让他在寝室窝着比起来,我更希望他去上课。因为他们寝有那么一两个个别的人,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好吃懒做、好逸恶劳、饱食终日,要么满脑子都是瑟情、要么满脑子都是纸片人瑟情,会给阳光造成不良影响的。”

一两个个别的人同时眯眼盯着肇千千:“女侠,你这话不怕和我俩友尽吗?”

肇千千:“我又没有指名道姓地针对谁,已经给那一两个个别的人很大的面子了好不好。”

“哼~”纳兰故作潇洒地甩了甩他的一头棕发,拿起一支笔,眼放光芒,准备删掉某些课程,“排课是学校的权力,逃课是我们的自由。咱们合计合计,逃掉一些课不就得了。”

郝强还未来得及附和称好,简欣然就中途打断:“魏源他妈可是警告过了,她和她朋友教的课你们要是敢逃,连补考都没有,直接重修。”

纳兰想了想,放下笔,双手握着课程表边端详边问:“九千岁高堂的朋友教的课有哪些?”

简欣然:“emmmm……她老人家交友广泛,全学院的老师都是她的朋友。”

纳兰“啪”地一声将课程表掰成两半,脑袋撞在桌上。

正处于欢乐到极致状态的简欣然虚伪地安慰着郝强与纳兰:“你们不要难过了啦。好好上课,本班长和邹游是不会放弃你们的。我和邹游会去食堂给你们打好饭等你们下课,有什么需要采购的可以叫我和邹游出学校逛街帮你们买,我和邹游去图书馆上自习的时候也会给你们提前占座,呵呵,不好意思,忘了你们每天晚上从6点上课到10点,就不去上自习了嚯。”简欣然捂嘴笑笑出了东方不败的风格。

郝强与纳兰默默地转过头,怒视邹游。

邹游满头大汗:“我,我,我是无辜的,你们不要这样看着我!”

……

正式开学后的某个晚上,

三位少年和邹游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最靠边的位置上神游。

被挤在墙角的邹游低头轻声问:“我又没有报这些课,这些天为什么把我都给抓来了?”

三人神情冷漠,偏头齐声道:“好兄弟,得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邹游:“绝交!”

三人毫无表情,异口同声:“是仇人,就更得拉着一起陪葬。”

邹游:“……”

前排的肇千千回头看了看,叹口气,给简欣然发消息:“邹游被控制住了,今晚也逃不掉的。”

在图书馆只能一个人上自习的简欣然看着信息,咬牙切齿:“你们这三个死宅,给我等着!”

第295章,殊不知上课还有这种操作

3月5日,周一,中午,

吃过午饭,在寝室里纳兰稍微看了两集动漫后,竟然一改疲态,哼着小曲儿整理起了自己的文具和背包,甚至还连连督促阳光、郝强二人别玩电脑,该收拾收拾该去上课了,看来心情极好。

阳光紧绷着脸上下打量着这家伙:“纳兰你没吃错药吧?脑瓜疼别憋着,我带你去看精神病医生。”

“我猜应该是他的第二人格又分裂了。”郝强高下立判,“说实在的,我觉得纳兰的第二人格挺好,爱学习、有魄力、不作死、不拆家。要不纳兰你考虑考虑,把身体让给‘他’算了。”

纳兰蔑视着这俩没出息的家伙:“你们呀你们呀,就是分不清轻重缓急,知道今天下午是什么课吗?”

郝强瞧了一眼贴在墙上的课程表:“《投资学》和《计量经济学》,怎么,难不成这两门课有哪位老师翘臀酥胸能有七分美貌,让你血气上涌?”

纳兰长叹一口气:“强哥我怀疑你就是一个异形生物,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只不过是‘小郝强’的衍生挂件,你是靠海绵体思考的吧?”

纳兰问二人:“咱们是什么样儿的学校?”

阳光:“文科类大学。”

“再具体一点~”纳兰循循善诱。

阳光:“位于北纬30°,东经104°的全日制统招大学。”

“你丫一个理科生,那么清楚经纬度搞毛!往学校内涵方面思考思考。”纳兰孜孜不倦。

阳光:“emmmm……始于1926年成立的光华大学、内迁成都后改名为成华大学,后……”

“我的天啊,我们是财经大学,下午的课可是投资学哟,传说中教授大家一本万利秘籍的课哟,你知道有多少人冲着这个来财大的吗?算了,你的智商要么是谈恋爱降低了,要么就是被肇千千那个女魔头给吸干了。”纳兰放弃对他的引导。

而就在此时,某个来串门的女魔头,不吭声不出气抓住弱鸡少年的后颈衣口,单手高高地将他拧了起来。

纳兰回头,差点吓个半死,两眼泪目:“我艹~不关寝室门不是好文明~”

“看在你催他们去上课的份儿上,饶你不死。”肇千千慢悠悠将纳兰放下。

一并过来的简欣然拖着邹游,对宅男们道,“我们也是来催你们上课的,这课很特别,不能让你们逃课。”

郝强定是不会让简、邹二人单独在一起的,于是一边换鞋一边找课本,叫他们等着自己,马上就去。

简欣然眨眨眼:“拿什么课本?这课没发教材。”

纳兰脑子里充满了幻想,感叹:“把厚书读薄,把薄书读无。果然投资学是授课的最高境界。”

纳兰沉醉着,全然不顾自己的室友,率先飘出了宿舍。

肇千千问简欣然:“我们不告诉他实情吗?”

简欣然:“算了吧,让他在幻想中多沉醉几分钟,我比较喜欢看别人从满怀希望跌入无限绝望的样子。”

阳光:“简班长,你真的一年比一年更不像个班长了。”

投资学是一堂大课,在经世楼f座。关于此门课程的传闻神之又神,据说这课特别挑有缘人,若能在此学科中打通任督二脉,看破投资奥密,便可遨游商海,投啥赚啥,买啥涨啥。坊间流传二十年前这课的老师预言中了股市,十年前预言中了楼市。故而同学们久仰大名,都纷纷前来占座。

少年们被动坐了最后一排,由于简欣然与他们一道前来,也没了座,跟着坐到了最后。

而纳兰撇开众人提前到场,故而抢到了第一排,这也是他上大学以来第一次主动坐第一排。

开课后,一位衣着时髦的年轻美女走路带风进了来,往讲台上一站,自我介绍是本门课的授课老师。全然不是传说中的那般神秘。

美女老师双手支在讲台上,目视着台下近百双渴求知识(暴富)的眼睛,冷冷地道:“你们是不是听说上这堂课只要开窍了,就能一夜暴富?”

众人猛点头。

老师蔑笑:“没错,这是真的。”

台下诸君骚动不已。

“但是……脑子开窍的也不过10%,剩下的90%都得担心能不能从我这里结业。”

“10%概率也很高了。”纳兰颇为兴奋,且坚信自己是天选之人。

老师无情的眼神又扫了一遍全体学生:“你们,有人cet过了专8吗?”

众人摇头。

“哼,那全部都只属于90%求及格的那类人咯。”

众人还来不及反应,老师又道:“本堂课全英文教材,中文授课。期末考试试卷英文题干,你们可以中文答题。教材嘛,稍候我发电子档到你们的班级群里,自己去打印。不多,也就600多页。”

同学们傻了。

“诸位可以随意出席,我不点名。当然到了期末,不上课考试能过,算我输。”老师的语气带着冷冷的寒意。

“我靠,这目中无人的样子,和九千岁简直是绝配。”坐在第一排的纳兰自言自语吐槽。

“九千岁?你认识魏源?”听到这句话,老师横眉问他。

哟!又是裙带关系?那我这门课不就提前搞定啦!纳兰暗喜,站起身连连点头哈腰:“认识认识!我和他关系非比寻常,九千岁待我恩重如山,情同父子。”

老师双手抱胸:“哦~我和魏源关系也非比寻常。”

纳兰:“他是您的……”

“前男友。当然,我通常当他死了,所以,他是我的’先男友‘。”

全场鸦雀无声,纳兰傻傻地愣着,静若寒蝉。

老师轻蔑地拿起点名册:“你叫什么名字?”

纳兰脸不红心不跳,毅然决然:“我叫阳光。”

坐在最后一排的正版听到这话,脑子懵掉了。

台上的老师拿着笔,做着记号,叹口气:“上一代的恩恩怨怨,就不牵扯到你们这些后辈了,而且孽缘也是缘。这位阳光同学,这堂课我会多多照顾你,有什么听不懂的,随时来问我。”

纳兰闻此言,面色瞬间变得陈恳,铿锵有力:“其实,阳光是我的绰号,我的真名是’纳兰嘉措‘。”

老师对他施放了究极鄙视:“我平生最讨厌你们这种油嘴滑舌的渣男。纳兰嘉措同学是吧,我也会对你多加照顾的……当然,是在重修的时候。”

纳兰:“哈?”

“拜你们的这位纳兰同学所赐,我心情突然大~好~,觉得吧,作为你们的老师,很有义务培养下大家的英语听力,既然是全英文教材,那我还是用全英文口语授课好了。各位可以录像或者使用录音笔,以便课后复习。毕竟,呵呵,听不懂我讲课,期末考还能及格的话,也算我输。”

满教室的怨气开始朝纳兰身上汇集。

同学们举着手机开着摄像功能听了一个小时天书,直到下课铃声解救了劳苦大众。

其他同学离开教室,经过前排座位的时候,都恨不得往这家伙脸上吐一口唾沫。

关键时刻,还是患难见真情,只有最后一排的主角团三男两女还肯搭理他。众人邀他一同走出了教室,阳光更是搂着他的脖子在前边开路,但路嘛,却是越走越偏僻。

“这条路不是去《计量经济学》教室的吧?”纳兰产生了疑问。

“当然不是。去下一个教室之前,咱们先把某些账算清楚?”

“算什么账?我,我脑子可不好使。”纳兰发现氛围有点不对劲儿。

“刚才老师问你的名字,你回答说你叫什么来着?”阳光标志性的腹黑笑容简直就快溢出屏幕。

纳兰吞了口口水,知道这个时候狡辩是没有用的,立马甩出感情牌:“光啊~小弟我只是一时糊涂,没有恶意~”

阳光拍拍弱鸡白净的小脸蛋儿:“别紧张,我也没有恶意。”

纳兰画出红线:“阳光,你得知道,自家人不打自家人。”

“当然~”阳光冲着他扬了扬眉毛然后扭头对千千道,“纳兰都说了,我作为’自家人‘不方便揍他,你来动手吧。”说完,搂着纳兰脖子的手松开,并顺势将他推给了肇千千。

于是,纳兰在仅有的20分钟课间休息的时间里,又一次领略了中式棍棒教育的传统魅力。

第296章,贤良淑德

3月7日,晚上,

简欣然与肇千千在离宿舍不远的华新超市买点水果零食。逛着逛着,肇千千便远远地在冷藏区瞄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自己的男朋友阳光,他旁边还站着一个棕色头发的傻逼,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于是,两位美女从他们身后走过去,准备与二人打个招呼。还未开口,就听到手拿一袋牛奶的纳兰说道;“阳光,你看这个牌子的牛奶有243ml,比你手上那袋分量多足足20%。”

阳光瞄了一眼,然后低头仔细查看自己手上另一种品牌袋装牛奶的成分说明:“分量多20%,可价格贵35%。你那袋的各种营养含量分别是多少?”

纳兰瞧了瞧:“能量6692,脂肪33,蛋白质29(每100毫升)。”

阳光掐指一算,对比了一下:“还是买我手里的这个吧,性价比更高一些。”

“遵命!”纳兰开始疯狂扫货。

少年瞄了一眼他的购物篮,从里面摸出一个玻璃小瓶:“你买医用酒精干嘛?”

纳兰苦丧着脸:“酒精纯度高,想喝酒的时候,兑水凑合凑合。”

阳光摆摆手,示意准他买了。

两位美女站在他们身后,面面相觑。肇千千想要拍阳光肩膀问个究竟的时候,被简欣然拦住了。简欣然带着她退到了货架后面,静观其变,然后尾随二人结账,出了超市,转过拐角,回到学校公路主干道。瞧见郝强与邹游提着两包东西与阳光、纳兰汇合了。

阳光问郝强:“邹游说的那个生鲜打折超市,怎么样?”

傻狍子累得气喘吁吁,还满脸怨气,冲阳光抱怨:“油条这家伙说的什么特便宜超市离这里整整五公里,我跟着他骑车都骑了10分钟。呵呵,一过去才知道原来是什么‘大白菜半价’?我大老远跑过去就只为了大白菜半价?”郝强的语气里充满了对人生的怀疑,边说边从口袋里摸出三把大白菜后又掏出两瓶调和油,脸色变成痴汉状,“今天除了白菜半价,调味料还499折,真香,下次我还要去。”

“你们到底在计算些啥?”肇千千忍不住开了口,众人回首发现了原本躲在暗处的二人。

郝强赶紧把大白菜藏在身后。

简欣然说话酸酸的:“还能怎样?又穷了呗。连蛋白质含量和折扣都算到小数点儿后两位,怕不是用水卡打热水的钱都没了吧?”

纳兰“切”了一声:“我们还要啥水卡?阳光用捡来的铁棍给我们寝做了个‘热得快’,我们自己烧水。”

阳光捅了捅他的手肘,示意他闭嘴。

简欣然懒得给他们留情面,指着鼻梁训斥:“一帮花销没计划的废柴,都快大三了,什么时候才有长进!”

阳光尬笑:“缺钱花是大学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你说对不对,油条君。”少年试图用邹游来堵住简欣然的嘴。

邹游满脸无辜:“我不缺钱啊,在部队的时候补贴我都存着,来学校还有奖学金。是你们三个哭穷找我打商量的。”

阳光被队友给卖了,抹了一把脸,无言以对。

这个时候,肇千千上前一步,死盯着阳光,众人都以为她要教训自己男朋友了,皆后退三米以免被误伤。

“阳光,你又腹黑了。”肇千千没有像众人猜测的那样动手清理门户,而是说了句让其他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话。

她指着阳光,对其余三个宅男道:“这家伙打工存了不少钱,仅在巴厘岛砌墙都赚了师哥4、5千。他肯定是把钱藏着掖着假装和大伙儿一样拮据,怕你们这些真穷鬼吃他的用他的。”

三人听完女侠大义灭亲的肺腑之言,眼神直勾勾看向少年。

肇千千又道:“他的银行卡夹在《撒哈拉的故事》那本书里了,密码是他生日后三位录入两遍。(另一遍代表肇千千的生日,两人是同一天。)”

“哈?!”阳光瞬间懵圈,被队友卖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被女朋友卖得连裤衩都不剩下,这是什么情况。

三位损友开始磨刀霍霍向阳光。

肇千千拍拍阳光的肩,言辞恳切:“阳光啊,给你说过多少次了。有了女朋友,不能忘了老朋友。”说完她就若无其事地和简欣然手牵手脱离战场。

“不是,这,这,这,哈?”看着二人的离去,走投无路的阳光语无伦次。

随后,土匪们一拥而上,把少年胖揍了一顿。回到寝室,土匪发现书中果不其然有“宝藏”后,很“善意地”只拿取走了一半,当夜还相约一起去交大背后的大排档搓了一顿,边吃边感叹阳光此生能得肇女侠这样深明大义的女子为妻,真是胆大包天、三生有幸。

阳光一副死鱼脸,歪着嘴嚼着大白菜,至今弄不明白自己的2000块怎么阵亡的。

第297章,松园C座311的新住客

3月8日傍晚,松c311的三位少年上完课回到宿舍,发现门竟然敞开着。对于这种情况,他们已经非常淡定了,因为只需要用小脚趾想一想,或者用鼻子闻一闻,就能知道是谁在里面——火锅味儿已经弥漫整个楼道。

而这一回,不仅高峰在里面,邹游也在屋内。

高峰见诸君回来,乐呵呵招呼大伙儿坐下:“吃火锅吃火锅,吃完你们晚上还有课。”

上了一天课阳光早就饿了,毫不客气坐下,动起筷子:“师哥你今天来干嘛?”

高峰面朝阳光:“你女朋友说你的某一两个个别损友没钱了,你被他们打劫了,油条也被打劫了。让我过来救济救济,免得某一两个个别的人饿得把你给吃了。”

某一两个人再度敢怒不敢言。

高峰说到这儿,突然想起什么,一本正经道:“你们仨周六要上金融的二学位课程对吧。务必留意《投资学》。英文教材、中文授课,特别要小心那老师是魏源的前女友,两人闹得不欢而散,最好别让她知道你们认识魏源,也最好别让她知道你们认识我。”

纳兰泪流满面:“师哥,你早一个星期干嘛去了,现在才说。我中招了。”

郝强抿着筷子:“不对啊,我们《投资学》不是每周三、周五才上了的吗,怎么周六还要上?”

“那课在我们专业属于公共基础课,在金融专业属于专业必修课,性质不一样。”阳光心里很清楚,并补充了一句,“但纳兰要挂科的结局估计是一样的。”

邹游好奇,问高峰:“你说别让老师知道阳光他们认识魏源,我能理解。为什么也要装作不认识你。难不成因为‘恨乌及乌’?”

高峰擦了把鼻涕,追忆起不堪的往事:“魏源那厮大二甩她的时候,说自己喜欢的人是我,还当着她的面狠狠地夺去了我的初吻。”

众人若有所悟地点头:“常规操作。”

“吻的时候,魏清也在场。”

众人齐声:“一箭双雕,够阴险。”

邹游:“那魏清当时是什么反应。”

“能有什么反应!也就管我叫了两年‘嫂子’。直到我们交往的时候,她都说有种抢了自己哥哥男朋友的罪恶感。”

众人皆是满头黑线。

高峰擦了擦眼泪,瞄了眼李行远走后空出的床位:“学院这边不会安排人再住进来了,你们就准备一直让床铺空着?”

纳兰冥想了一下:“要不,把供奉远儿的神龛搬到1号床上去?”

邹游反手又是一削他的脑袋:“限你两小时内,把那个遗像一样的东西给撤了。”

高峰:“emmmm,我觉得吧,邹游说得对,不能把乱七八糟的东西堆那儿,得住个活人,要不……我勉为其难住进来?”

“你?!”三位正在吃饭的原住民差点没把吞进胃里的东西全吐出来。

“舍我其谁?”高峰一副张扬模样。

邹游默默地放下碗筷,正襟危坐:“其实……我也想搬过来。我们那寝有室友打呼声音特吵,我这半年来几乎没睡着。”

郝强戏言:“哎哟喂,我儿子的床位还挺抢手的,那好,拍卖,拍卖,价高者得。”

“一万!”郝强的话音刚落,高峰就举起手来。

众人皆愣,他又缓缓道,“一万一年,不足一年按一万算,一次性全额支付。”

这位师哥财大气粗,教科书级的。听得纳兰两眼放光,伸出双手想要拥抱这位金主大大。

邹游弱弱地看了看这个竞争对手,然后面朝三位原住民:“原本我不想说的,但李行远拜托过我,希望我住进来照顾你们,否则没人帮你们打水、带饭、做清洁以及抄作业。”

这位学弟真是勤劳贤惠、典范常昭。听得纳兰左顾右盼,一时不知道该拥抱谁好。

“哟呵~邹教官居然把李行远的口谕都祭出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假传圣旨。”高峰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他再度举手,“水费电费网费我也包了,每个月还给你们每人冲500块饭卡。”然后他得意得瞅了一眼邹游,想着看你还有什么招。

邹游镇定自若、简单明了:“我答应了远儿帮你们考试作弊。”

阳光摆正三观:“我不需要作弊。”

“我们需要!”几近纠结后,纳兰与郝强紧紧地抱住了邹游。

高峰眉头直跳:“你俩的意思是选邹游?”

郝强and纳兰:“废话。”

郝强:“你除了钱,一无所有、一无是处。”

纳兰:“本少爷有的是钱,缺的是学分。”

“不需要作弊的阳光君,你呢?”高峰将希望放在寝室里最具有发言权的人身上,毕竟只要他投自己一票,就很有可能翻盘。

少年手持筷子,毫不含糊地指指邹游:“我也选他。”

“为什么?”高峰呐喊着。

阳光:“这宿舍里的白痴已经够多了,我还是想要个智商正常点儿的室友。”

邹游喜出望外:“我下午没课,回去收拾收拾,今晚上就搬过来。”

原住民表示当然可以,下了晚课教学楼碰面,出去喝个酒,算是迎新晚会,嗨起来。当然,如果某个败选者愿意结账的话,也欢迎一起。高峰立即表示当然要去。

当天晚上,在教学楼厕所里,

高峰截住纳兰:“你这个二五仔可以啊,明明我提前付你钱了,你居然不站在我这边儿。”

纳兰捂着胸口:“我尚未完全泯灭的良心告诉我,学分果然还是比钱更重要。”

高峰:“你是不是对‘良心’二字有什么奇怪的理解。”

走道上,

简欣然从后面跳着拍了下郝强的肩膀,郝强回头,简欣然却绕到了他前方,跑出三四米后,回头笑曰:“听阳光说你竟然投票让油条住你们寝,真稀罕。”

郝强痞痞地斜视着花坛,没有看向她,自言自语:“哼,竞争对手还是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更好。”

教室中,

肇千千正与阳光一起收拾书包准备赶赴下一堂课。

肇千千:“你选了邹游,而没有选高峰,真是明智的决定。师哥要是住进去,你们那寝不得天天都闹翻锅。”

阳光站起身,替千千背包:“油条住不住进来倒也无所谓,只是……我不想让师哥再住进来而已。”

第298章,各路诸侯抓壮丁

3月10日,周六,

这学期一整个周六,阳光三人都要上第二学位的课,日程安排得满满的。当然郝强与纳兰之流无非就是把睡懒觉、打游戏的地点从宿舍挪到教室了而已。郝强甚至还做了个电线超级长的插线板,以方便给电脑和手机充电。

此举甚得其他专业一样报金融二学位的同学们的欢迎,一时间郝强身旁围满了来蹭插线板的人。甚至挤得连阳光与肇千千都没了位置,只好往前坐了一两排。

郝强那厮,与新认识的伙伴们你来我往之后,多出了几个插线板相互接着线。阳光吐槽这架势搞不好教室分分钟有电闸熔断的风险。

而阳光的直觉灵验了一回,课上着上着,骤然间,阶梯教室的背投没影了,灯也不亮了——跳闸没商量。

老师叫来校工检查修理线路期间,让大伙儿自行休息,可以出去透透气、上个洗手间什么的。

阳光拿着水杯出门接热水,排在一女生后边。此人衣着黑色职业装,起初阳光倒也没多留意。只是待她接完水,转身见到少年的面容时,一下子叫出了他的名字:“阳光?”

少年抬头,果然是熟人:“秦经理~”

秦小小更正:“叫我‘小小学姐’。”

阳光望望四周,笑曰:“你如此坚持让我管你叫学姐,是为了装年轻,在学校冒充一把在校大学生吗?”

秦小小回敬道:“阳光学弟,你这样对女生瞎说大实话,可是会追不到妹子,找不到女朋友的。”(她虽在肇千千来destiny打工时见过几回,但并不知道阳、肇二人的关系。)

“无所谓,反正我又不追什么人了。”阳光半开玩笑。

“对了,您怎么在这儿?”少年随口问。

秦小小吹了吹水杯上的热气,很是随意地回复:“来开宣讲会招聘呗,补录一些考研失败或者上半年被国企啊、银行啊,拖了几个月最后却不给offer的倒霉蛋儿。”

“秦小小学姐,你这样对小学弟瞎说大实话,被应聘者们听到了,可是会引起投诉,招不到人的。”阳光学着她刚才的口吻。

话音落,就听到隔壁阶梯教室开宣讲会主持人的声音:“大家好,欢迎各位上半年没找到工作、考研失败以及三方协议被放鸽子的同学们,来参加我们destiny的应届生补聘宣讲会。这回补聘名额很少,工资很高,请大家尽情地相互厮杀……”

这傲慢直白的演讲台词很熟悉,目中无人的气场语调更熟悉。

“主持人是魏源?”阳光指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秦小小喝口水:“还有可能是别人?”

“你不担心他说话这方式吓跑应聘者?”

“不。我们需要补录一些女生,魏源说他长得帅,站上去就是色诱术。最近的小女生就喜欢这种嚣张跋扈的霸道总裁范儿。”

阳光眉头直跳:“学姐,你们这招聘,很随意啊。”

秦小小靠近他的耳畔,小声说:“反正是给营销那条线的招人,我和魏源与他们的关系都不好,随便应付应付,就当公报私仇好了。”

阳光头上三颗豆大的汗珠:“学姐……您可是人资经理,觉悟是不是,得再高一点儿。”

“去年给他们招了那么多优秀的人才,一个都没留住。就得让营销管事儿的那娘们知道,人力资源是稀缺资源,没有可是会让她头疼得不得了的。上半年让营销部吃点苦头,才能保证今年下半年她们珍惜校招。”她说完,拧紧杯盖,走向宣讲的教室,“拜拜,小学弟,我要去会一会倒霉蛋们了。”

秦小小踏入教室,魏源踏出。他出了门就开始解领带,一下子侧头,碰巧瞄到了阳光,奸计得逞似的冲他一笑,笑得阳光浑身汗毛直立。

但是,少年会错意了。魏源并非对他笑,而是对着从他身后飘然而至的高峰与纳兰。高峰用有力的臂膀圈括住纳兰的脖子,几乎把弱鸡架着走向魏源。

阳光回头一瞧,就知道纳兰是被迫的。

阳光:“师哥,你干嘛?”

“没啥,没啥,带着纳兰去尿尿。”高峰打着哈哈,招呼魏源,三人转身拐过水箱,进了男厕所。

虽然弱鸡少年没有呼救,但阳光心里始终不踏实,于是跟了去。只见魏源将自己解下来的领带勒住纳兰的脖子,壁咚在墙上。

“小纳兰,替我去外地打黑工的事儿,考虑得怎么样了?”魏源笑得歹毒。

“厂公,我可才回国不到一个月,就又要考虑到处跑,怕不太合适吧。你要拐卖我,也总得先问问阳光的意思不是?”纳兰装得像纯洁少男。

“当然,所以我不是把他也引诱进来了吗?”还壁咚着纳兰的魏源扭头,笑望着少年。

“九千岁,您可是越来越明目张胆了。”阳光自是不会让纳兰轻易逃课的。少年瞪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高峰,“师哥你为虎作伥也越发猖獗了。”

高峰没有回答,吹着口哨继续看热闹。

“我不同意他打工,立刻放开他。九千岁,要把你撂倒,我可不需要千千帮忙就能做到。”阳光威胁。

纳兰兴奋不已:“对!阳光,就这样怼他,怼死他,才能帮我讨个好卖价!”

“哈?”阳光怒目。纳兰发现自己说漏嘴了,赶紧捂住嘴巴。

阳光指着纳兰:“你丫什么意思?”

纳兰嬉皮笑脸:“你也知道,我手头紧,接个单子不容易,能敲诈下魏源,多捞点佣金才是正道。想着只要你反对,九千岁就一定会加码。”

阳光仰天长叹,遂曰:“加再多的码也不行。这学期课满满当当的,你逃不得。”

“谁说要他逃课了?”高峰与魏源齐声说。

这下把阳光整糊涂了。

高峰解释:“我弟弟预约的是你们家纳兰的暑假。让他去打暑期工。”

“等等~‘弟弟’?你不是一直管他叫‘大舅子’的吗?”阳光发现了高峰嘴里的陌生词汇。

高峰耸耸肩:“哦,清清走了这么多年,我也娶她不了对吧。所以呢,魏家的女婿虽然当不成,但我的‘原岳母’收了我做干儿子,反顺都是叫‘妈’,皆大欢喜。所以啊,魏源这小子从今往后,就是我弟。我弟弟要的人,无论是死是活,做哥哥的都会给他弄来。”

阳光看向表情变得生无可恋的魏源:“九千岁,您这可是以身试毒,以身侍虎呀。”

魏源泪光闪闪:“别说了,这都是命,也怪不得我妈。”然后瞬间变脸,死死勒紧纳兰脖子上的领带,将怒气都转嫁到他身上,面目狰狞地威胁,“你小子到底去~不~去~?”

纳兰呼吸困难,朝阳光伸出求援的手:“光~救命~~”

少年松了口气,拍拍高峰的肩膀:“恭喜师哥你走出阴影重新做人。我无以为贺,就把纳兰送你们了。暑假给他找点事儿做也好,免得天天窝在宿舍里看动漫打游戏。”

说完,少年转身离开,刚迈出三步,他又锁着眉回头,对高峰说:“倘若纳兰暑假要回家怎么办?”转瞬,他又道,“哦~~没关系,没关系,我差点忘了他和他爸闹翻,无家可归了。”

高峰闻言,神神秘秘笑呵呵地踱了三步,靠近阳光,在他耳畔说了两句。少年顿时神色晴朗,对高峰伸出了大拇指:“刚才真错怪你了,师哥你真靠谱。”

高峰得意得很:“那是自然……话说,你要不再考虑一下,把邹游给赶出寝室,让靠谱的师哥住进来?”

“不,邹游的靠谱属于一定值,你的靠谱呈随机分布,所以还是邹游好了。还有,他已经是我们松c311的一员,我们永远不会驱赶我们的室友。”丢下纳兰,丢下这句话后,阳光扬长而去。

第299章,十二块

3月10日晚,

重温了一个星期高三生活的三位少年,拖着疲惫的身躯,有气无力地摸回寝室。宿舍的门虚掩着,郝强一把将其推开,出人意料的,一只毛茸茸的“大耗子”从屋里窜了出来,在三人的脚边疯狂地穿梭,把郝强这个一米九几的东北大汉吓得连蹦带跳哇哇直叫。

仔细一看,这毛茸茸的“大耗子”是一只黑不溜萩的中华田园小奶狗。邹游听到了小狗将郝强吓坏了的叫声,冲出门来,一个劲儿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家伙是我原寝室隔壁养的,特粘我。我搬过来后,它估计是循着我的味儿,找来了。我就和它玩了玩,现在就把它送回去。”

阳光蹲下,两只手从小狗的前腿腋下抱起。少年喜笑颜开,还贪玩地冲小狗的鼻子上吹风,吹得小狗一边摇尾巴一边不停地用舌头去舔鼻子。

“可爱,真可爱,实在是太可爱了!”阳光爱不释手,抱在怀里,并给予了十二个字的高度评价。

纳兰两眼放光,凑了过来,用手指头试着戳戳小家伙的背脊。小狗狗调皮地回过头,用牙齿轻轻地刁住他的手指,浑身开心地抖动着,尾巴更是甩得像螺旋桨似的。

“かわいい~(太可爱了~)”纳兰手掌张开,从它的小脑袋开始,顺着毛抚摸。俯在阳光怀里的狗狗自己翻了个个儿,仰面躺了起来,并用粉嫩粉嫩的前爪子搭在正抚摸它的纳兰的手上,撒娇地“嘤嘤”低叫了两声。这一叫,把纳兰的心都给叫化了。

“我们可以留它过夜吗?”纳兰抬头问邹游。

邹游挠挠后脑勺:“这个……应该可以吧。”

“哈!留它过夜!?”明显嫌弃这小家伙的郝强惊讶无比,试图让阳光主持公道,“光!饲养猫狗可是违反寝室纪律的。纳兰居然还想留下来过夜!快教训他。”

抱着小狗的阳光看了他一眼:“纳兰只是让留它过一夜,又不嚷着要养它,已经很收敛了好不,我觉得,让狗狗在咱们寝玩一晚上也没什么不好,只要它主人同意的话。”

郝强吹胡子瞪眼,撂下狠话:“好~~你们仨竟然和这个狗串通一气。我告诉你们,今晚上,这寝室有我没它,有它没我!你们选吧!”

阳、邹、纳兰三人相互看了一眼,陷入了沉思,小狗继续依偎在少年怀中嘤嘤撒娇卖萌着……

十秒钟后,“砰”的一声,松c311的宿舍门关了,而郝强则被孑然一身地抛弃在了楼道里。

又过了五分钟,简欣然几乎是飚上的松园c座3楼,连闺蜜肇千千都不等了。她脸上的笑容犹如散发着明媚的晨光,一眼就瞧见背靠走道墙壁蹲坐着,正用手在地上可怜巴巴画圈圈的郝强。

“小狗狗呢,小狗狗呢?”简欣然蹦跶过来问道。

“哈?”郝强没搞清楚怎么一回事儿。

屋里的阳光听到简欣然的声音,于是打开门,毛球小狗再次从门缝里挤了出来,绕过蜷缩着的郝强,在简欣然的脚边狂欢着绕圈圈。

简欣然欢喜得发出了尖叫声,然后把小狗抱起来,亲了又亲。

某大高个儿的醋坛子打翻了:“哼,明明是我先,凭什么亲它?”

简欣然二话不说,将狗狗举到他面前,狗狗的小舌头刷拉一舔,湿润了郝强的两片嘴唇。

郝强疯狂了:“我艹!我亲了狗了!”

“这不是你希望的吗?”简欣然歪着脑袋。

“反正又不是你的初吻。”纳兰出来,从简欣然手中接过狗狗。

“简班长都中意‘十二块’,你就不要纠结了撒,快进来。”阳光给了郝强一个台阶下。郝强灰溜溜地怂进了屋。

“十二块?”简欣然满头问号。

“嗯,小狗的名字。因为它是朋友用十二块钱买的。”邹游双手插在裤兜里,朝两位美女笑笑。

“啊~~这名字太萌了,快给我抱抱。”简欣然准备又去抢纳兰怀里的小狗,纳兰哪肯交出来,被简欣然追得满屋子转。最后还是肇千千将弱鸡一把截下,拧了起来,弱鸡才不得不含恨交出了十二块。

简欣然怀拥着十二块,关怀备至、呵护有加。

纳兰:“看这样子,八成是远儿走了以后,简班长的母爱无处释放。”

简欣然机灵得很,她闻此言后,眼珠子咕噜噜一转,秒变委屈状:“你们,你们好过分啊。明明我对儿子的思念都快要平息了。你们却在这个时候无情地戳我的伤口,揭我的伤疤,我的心,好痛,胸,好冷……借你们家十二块给我玩两天,当是热水袋温暖我冰冷的心灵。”说完她抱着小狗就往外跑。

阳光:“喂喂喂,简班长您这措辞我前几天可在图书馆用过了,您这是赤果果的盗版,是要付版费的。”

“给你版费~”出人意料地,她抓起肇千千的手,一把将千千抡了过去,栽进阳光的怀里。少年怀抱着女朋友,眼睁睁看着她偷走了狗。

“简班长!这可是我们的狗,你明儿必须得还啊~”纳兰无助地呐喊着。

“话说,那好像不是我们的,是我同学的。”邹游汗如雨下。

次日,是难得的没有课的周日,

少年们竟然都窝在宿舍里玩电脑、看动漫打发时光。其中有个例外,那就是邹游,他已经在屋里来回踱步一上午了。

“唉~~简大美女什么时候才把十二块还回来。那可是我们松园a座的团宠,我同学还说待会儿要用十六抬龙辗接驾回宫呢。”邹游摇晃着手里的一张便签纸,“你们瞧,昨晚还让我立了借据。”

阳光百无聊赖仰坐在椅子上:“别急,急也没用,没看到我还在寝室的吗?小狗狗不会这么快回来的。”

纳兰:“你在不在寝室和狗狗会不会快点回来有什么关系?如果你不在宿舍,十二块就会早点归还的话……劳驾您老人家,滚,立刻滚,圆润地,华丽丽地滚。”

阳光瞄了弱鸡一眼:“我是指原本我约了千千今天去逛街……可她今早竟然发信息给我,取消了!你们能相信吗,取消了!”

邹游:“so……”

“给我发信息后不到一分钟,她朋友圈就多了一条正在撸狗的动态,唉~~简班长让千千也沦陷了。真是世风日下,人不如狗。”阳光叹气摇头,“交往一年来,她还是第一次主动取消我俩的约会,而且还是这么重要的约会。”

邹游:“重要的约会?”

正在看电影的郝强取下头上的耳麦,回头解释:“读作‘逛街’,写作‘开房’的重要约会。”

“哦~~”邹游与纳兰瞄着阳光,恍然大悟。

阳光云吸着肇千千朋友圈上的那只小黑狗,又爱又恨,没有搭话。

没过十分钟,邹游的电话响起,一见是简欣然来电,他立即接起就开始讨债:“简大美女,我们家十二块,你该还了吧。”

“不好了,十二块被宿管阿姨抓走了!”电话那头,传来简欣然惊慌失措还带着哭腔的声音。

少年们同时抬头……

“走,去梅园!”阳光发令,众人片刻不留。

第300章,名副其实的团宠

四位少年光速冲向梅园。

一路上邹游甚是感激阳光,对他说:“没想到你反应这么快,对十二块这么上心。”

“我对它上心个毛线!我是担心宿管阿姨抢狗,千千对她动手。打老师可是会被开除的。”阳光说着说着,越跑越快。

邹游:“…”

远远地,四人便看到梅园大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围了好多人,必然发生了什么。阳光心中隐约泛起一丝不安。他放慢脚步,走向人群。围观群众窸窸窣窣的议论声传入耳中。

“作孽啊,真是太作孽了,灭门惨案呀。”

“简直可以用血在地上写一个大大的惨字。”

“真是没想到,竟然弄得支离破碎、遍地都是。”

“走走走,别看了,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阳光愣头愣脑地整理着思绪。郝强拍肩,幸灾乐祸:“不就是老婆被开除,大学肄业吗?俺五年前也肄业过,没什么。只是……怕不你俩在得监狱里办婚礼了。”

阳光撇开这只乌鸦嘴,挤入最内侧,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思想准备,而迎接他的,却是……最出人意料的结果——只见梅园大堂及院坝内,遍地摆满了各式各样被查抄出来的锅碗瓢盆、大功率电器等违禁物品。涉及面之广、查抄量之大,号称近几年之最。

众人扫过周遭,没看到打斗痕迹,也没看到血迹,更没看到到简欣然与千千,松了口气。随即溜出人群,窜边儿上了楼。他们敲了敲梅园c座311的门,简欣然立即打开。屋内除她以外没见着一个身影。

邹游:“狗呢?”

阳光:“千千呢?”

“宿管大妈来查房的时候千千正巧下楼打水了……”

阳光听到这话,知道没有当面起冲突,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可千千回宿舍知道十二块被带走以后,就杀气腾腾地追出去了,拦都拦不住,我俩室友想跟着去,结果赶不上她的脚步,到处找,刚来电话说她人在宿舍管理室。”

阳光带着小伙伴们转身又下了楼,直奔宿舍管理室,他心想着千千可千万别冲动。

跑到一楼,在管理室果不其然见到了肇千千站在屋内,除此之外,出人意料地发现宿管阿姨竟然四肢健全坐在办公桌前。

“千千!你没干啥吧?”少年三步奔进去,查看屋内是不是还躺着其他尸体。

宿管阿姨尴尬笑着代为答道:“别紧张,肇同学和我进行了充分友好的交流。”

阳光瞄了眼地上的两个被揉作一团的铁锅,估计这就是“友好交流”的“见证”。

肇千千语气冰冷,握着拳头:“老师~查到狗狗的去向了吗?”

阳光赶紧握住她的手,问曰:“十二块不在这里?”

肇千千:“听老师说,在她不在办公室期间,已经被人领走了。”

此时宿管阿姨的手机铃声响起,她赶紧接起来,聊了两句,回复众人:“狗被学校后勤部的人接走的。”

肇千千抱拳行礼:“多谢老师。”转身离去的同时,顺便一把捏扁了不锈钢门框。

阳光等人哪敢放任肇女侠单独行动,拼了命追,跟上她的步伐,转战后勤部。

进到接待大堂,一位戴眼镜的见习学生毫不知凶险地接待了肇千千。了解情况后,她扶了扶眼镜:“狗啊,对对对,刚才是送过来一只,但一送过来就被一位老师领走了,是哪位老师我替你们查查,你们请稍等一下。”说罢她转身进了里屋办公室。

阳光暗自庆幸,还好这位小妹妹说话客气,避免了此地的一场血雨腥风。

“嘿~你们怎么都在这儿?是准备一起去吃午饭吗?”高峰师哥不知从何处遛弯经过,见到少年们。

他乐呵呵地凑过来,谨慎地问:“对了,你们忌讳吃狗肉不?如果不忌讳,我刚弄到一锅新鲜的狗肉汤,中午请你们一起喝。”

“狗肉汤!?”四男两女同时用错愕地瞪着他。

“对呀,狗肉汤。”高峰不明白发生了啥事儿,一本正经如复读机似的补充解说道,“狗肉汤,就是用狗肉炖成的汤,在狗肉汤饭店,所有的狗肉汤都是当天的新鲜肉,一天一炖,没有老汤。这样做出来的狗肉汤叫清汤……”

复读机还没读完,就被浑身颤抖的肇千千在百分之一秒的时间内撂倒在地,然后对其疯狂地一顿踩,三秒钟后,除了郝强以外的主角团全体成员都加入到了践踏高峰的行列。

半响,郝强才从稍微平息的乱脚中搀扶起被踹得半死的高峰。

“不吃狗肉!不吃狗肉!我再也不吃狗肉了,我这就把狗肉汤外卖取消掉!”体无完肤但智商尚存的高峰展现出极强的求生欲。

“外卖?”众人异口同声。

高峰费力地睁开肿成球的眼睛:“出南校门,杨柳河往东50米左拐,走到马路尽头小区门口,新开了一家狗肉馆,肉质鲜嫩,汤滑味美……但我发誓,我就只去吃过一次。”师哥还算是个明白人,很清楚现在若不表明立场,保不准自己的狗命今天就要交代在这帮爱狗人士手里。

少年们面面相觑,阳光遂问曰:“你没带走十二块?”

高峰:“什么十二块?一锅二百四呢。”

众人听罢,回头看向接待台,眼镜妹子已经回来了,手里抱着一张登记表,担惊受怕地凝视着这帮刚刚行凶完毕的歹徒。

阳光明白过来误会师兄了,一把放开他,对文静的眼镜女孩笑笑:“同学,请问您查到是哪位老师带走小狗了吗?”

女孩使劲摇头,退后一步:“你们,你们查到以后,要对老师干嘛?”

阳光:“甭担心,我们只打他(高峰)那样不说人话的实习老师,打授课老师可是会被开除的。”

妹子一愣,肇千千趁其不备,从她手中抽走登记表:“是藏会班的老师……”

纳兰拍胸脯:“没事儿,我和他们熟,走,找他们要狗去。”

众人点头,丢下躺地上的高峰,又一路杀往会计学院。

高峰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去,嘟囔着:“喂喂喂,你们就这样走啦!先送我去校医院或者打个120啊~”

邹游想狗心切,一马当先,第一个跑进会计学院大口。随即大呼:“十二块~!”原本其实就是情绪释放,没奢望过有小狗回应。

可谁想,从走廊尽头,传来两声小奶狗叫声,循声望去,一个黑黑的毛球,在光滑的地面上欢快地翻着小短腿朝他滚来。

邹游简直不敢相信,被几度转手的狗狗居然此刻安然无恙地就出现在自己面前。他蹲下伸手,十二块扑进怀抱,又蹦又跳,粉粉的舌头几乎是在给他洗脸。

刹那间,邹游发现有人站在他跟前,抬头一看,是一帮棕发褐肤的大汉,一看体格相貌就知道是藏会班的同学。

那帮人盯着邹游,彼此僵持着,不发一言。

随后赶到的纳兰等人,见此状况,还以为双方要动手之类的。

纳兰慌慌张张上前,虽也不清楚状况,但他信得过藏会班的老友,赶紧劝架:“别误会,都是自己人,自己人!”

藏会班的一位同学微微一笑:“纳兰别急,没事儿。十二块亲近的人不会是坏人,肯定是友军。”

众人:“哈?友军?”

……

六分钟前,会计学院办公室,一队人马齐聚在那里。

老师将手里拧着的一只小狗,递给一位藏会班同学a。狗狗见是熟人,又亲又舔。

老师用无比怀疑的眼神盯着来求情讨要小狗的全班学生们:“这乡村土狗,就是你们所谓的’雪域神犬‘?”

学生a:“当然!价值连城、神圣尊贵,妥妥儿嗒。”

老师指了指正围过来疯狂伸出咸猪手撸狗的众人:“这,就是你们迎接神犬的架势?”

同学们同时一愣,赶紧赶快把十二块放地上。

同学a举起双手:“哦~神犬啊,您的仆人恭迎您回家啦~哈库玛塔塔~”

同学b敬礼:“德玛西亚~”

同学c伏地:“亚拉那一卡~”

后排的同学们接二连三给十二块鞠躬作揖,就差没献哈达了。

老师眼睛眯成一条线:“演,你们继续演~我看你们一个个精壮汉子,怎么都被公管学院那逗逼给带歪了。”

众人笑。

老师大手一挥:“快把狗带走,不准养在学校。”

同学a:“老师您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让你们再逮到它。”

这时狗狗听到有人在呼唤他,撒欢跑了出去。

……

“我们在松园a座养了它一个月都没事儿。都怪你们家的那些败家娘们儿,才接过去一天,就被抓了。”藏会班的同学即便面对肇千千,也坦荡荡地训斥。

两位女生理亏,没有反驳。

同学a:“要撸,也是可以的。以后来松园撸,不能再带回梅园撸了,知不知道?”

两女生低着头:“哦。”

纳兰眉头直跳:“话说,你能不能把’撸狗‘的’狗’字给说全了,别省略掉,省略后我总觉得怪怪的。”他边说,边抱起了地上的小狗。

随后少年们就被告知,十二块属于松园共有财产,撸狗时间是按秒计的,而且还得预约排队。

少年们:“……”

十二块就这样被藏会班接驾回松a了。

没了这高级玩具,简欣然和千千都显得很是失落,眼神黯淡无光。

阳光见女友这下空闲了,试着问:“要不,咱们去逛街~?”

还未等肇千千回答,简欣然眼睛突然一亮,对千千说:“要不,我们去松园a座排队预约撸狗去?”

肇千千展开笑颜:“好呀好呀!”

二人手牵着手,无视掉少年四人,奔向松园。

阳光张大嘴看着女友远去的身影:“我就说嘛~世风日下,人不如狗。”

郝强向他伸出了友谊的手:“欢迎加入‘恨狗党’的行列。”

第301章,总得种下点儿什么

3月15日,晚上,

趁着刚上完一堂课的间隙,坐在松c311四人前排的简、肇二人回头,拍醒昏昏欲睡的几位少年。

简欣然:“喂,明天学院组织去植树,我多争取了四个名额,一起去呗,这可是福利哟。”

纳兰抬起头,用红肿的眼睛看着她:“每次简班长您说有‘福利’的时候,都不会是什么好事儿。”

简欣然没有发火,而是继续施放诱导术:“一块儿去嘛,高峰师哥也会去,人多热闹。”

一听这话,郝强“蹭”地一下也抬起头:“媳妇儿,别想不开啊你。和师哥那灾星一块儿外出,可是会有生命危险的。”

阳光用看穿一切的眼神拷问着简欣然:“简班长,你给我说实话,这么卖力传销我们去植树,你图啥?”

简欣然以正气浩然的语调说:“阳光你这是什么话。作为你们这帮废柴的至交红颜,我给你们一个光明正大逃课一天的理由,你们居然还磨磨唧唧,难不成在教室里还没待够?”

纳兰:“自古红颜多薄命。”

阳光:“自古红颜多祸水。”

“千千!你瞧,你们家阳光又拆我的台了。看在咱们姐妹情分上,快和我组成统一战线,坑死你老公。”简欣然摇着有求必应的闺蛮。

某少年听了这话,呈现出痴呆的鄙视状。

肇千千给少年们解释:“学院组织的植树活动分摊了每个班最低参与人数的要求,欣然作为班长抓不够壮丁,你们得帮帮忙凑人头。而且高峰师哥作为辅导员,也有抓壮丁的指标,估计他也很需要你们的支持。”

四位少年看着她,肇千千继续往下说:“要不,你们参加植树活动。欣然请你们吃饭?”

邹游不自觉吞了口口水。

郝强热烈鼓掌。

阳光冲自己女朋友竖起了大拇指。

纳兰憨笑:“我最欣赏格格你这样深明大义,大义灭亲的奇女子。”

简欣然瞪大眼:“哈?这,这,千千!你老公和你亲还是我和你亲?你到底是帮你老公还是帮我?”

阳光吐槽:“话说,这个问题的答案,貌似应该很明显……的吧?”

“欣然请你们吃饭,让高峰师哥买单。”肇千千缓缓把话说完。

邹游已经在开始翻“大众点评”找餐馆了。

郝强鼓掌得更加热烈。

阳光的手和脑袋冲自己女朋友方向趴在桌上表示五体投地。

纳兰憨笑:“我最欣赏格格你这样聪明过人,损人利己的奇女子。”

于是,众人达成一致,皆大欢喜。除了某人在自己的公寓里不停地打喷嚏以外。

3月16日一早,

少年们与其他同学一道,上了学校的包车,前往郊区的植树园。

植树园是一座荒山以及公益林场,除了种植绿化山林以外,林场内的树木长大后还会无偿移栽到公用市政地区。不少公司搞团建,都会考虑来这里。植树节刚过不久,这儿已种上了不少新树苗。

踏进林场,众人就被带到选苗区挑选自己想种的树苗,带上工具,就可以去指定地点栽种了。

由于人流量挺大,在选苗时,作为班级活动组织者的简欣然刚完成各种给签字登记,一回头就发现伙伴们都已经丢下自己走散了,气不打一处来。

“别急,我看到他们朝东边儿去了。”一个声音传来,简欣然望去,见到的是邹游微笑着靠在林场门廊内侧,站着等她。

简欣然信步走过去:“你在等我?”

邹游:“树苗挺重,还带有泥,也挺脏。我留下来等你选树,帮你扛。”

简欣然莞尔,走向选苗区。邹游提着他的树苗跟在后面。

“你种什么品种?”简欣然有点挑花了眼,遂问邹游。

“桂树。”

“为什么?”欣然转头看着身后人。

“我家乡种的多,是我们那儿的市树。”

简欣然这才想起一个问题:“我们一直都没问过,油条你哪儿人来着?”

邹游抬眉轻吟:“

桂湖桂树桂酒香,

桃面伊人桃花江。

灵漓灵渠灵韶月,

甲冠天下甲洪荒。”

“哦,桂林。”

邹游点头。

“诗写得不错。”简欣然淡定地从写着“桂花树”牌子的区域拿出一根树苗。

“打油诗罢了。”邹游从容地从她手上接过树苗,与自己的那根合一起,拧在手里,另一只手提起两个铲子,与简欣然踏入林场空地西边,走向山坡。

原本帮纳兰搬了几棵树去种植区后,返回入口找简欣然的郝强碰巧撞见此景,矗立观望,虽略显几分苦涩,但也未做打搅,他转身小跑,不知所往。

邹游在山坡上找了块没啥人的地方,挖坑,栽苗,培土,将自己的桂树种下后,拍拍手上的土,问简欣然:“你的树准备种哪儿,我帮你挖。”

简欣然目测了一下邹游那棵树的四周,然后从此树出发,随便朝一个方向迈了两小步,指着地面:“就这儿吧。”

铲子立在土里,邹游的手搭在铲子上笑:“离我这棵太近了,种太密集可不好。”

“我觉得就在你身边挺好。”

“哦。”邹游极力保持平静,二话不说,脚踩铲子开始刨土。然后与简欣然一同蹲着,将第二棵树种下。

简欣然双手撑着脸颊,呈现小女生状:“希望这两棵树好好长大,等我赚钱了就买回家去,以后就可以对人说‘我家门前有两棵树,一棵是桂树,另一棵也是桂树’。”

邹游听得明白,但没有回答,只是看了看手机,种两棵树也花了不少时间,该去找伙伴们,完成任务返校。

他站起身:“走吧,看看他们阳光他们种得咋样了。”

简欣然“嗯”了一声,随他一起下了山坡,一路上,时不时回头望。

前行约百米,见郝强一个人,双手插在衣兜里,正在用脚踩紧树苗的土。

“死流氓,你这样把土踩太紧,树苗活不了的。”简欣然远远地朝他喊到。

郝强抬头注视着二人并肩而来,先是一阵淡漠,然后嘴角挤出一丝干笑:“没事儿,我种的是生命力最顽强的白杨,打不折,死不了,就和我郝强一样。”

简、邹二人走近,郝强又曰:“就算把它丢戈壁里,我也能一个人好好地活下去。”

简欣然:“主语混乱。”

郝强一副傲劲儿,抬起下巴:“反正就这意思,咋地?难不成你还把我搬回你家种下去?”

简欣然白了他一眼,与他擦肩而过继续向前。

邹游搭住郝强的肩膀:“走走走,咱们去找撒狗粮二人组去。”

郝强自语:“刚才我狗粮已经吃饱了。”

邹游:“哪来什么狗粮,你顶多就是凭空吹了一瓶醋。”

勾肩搭背的二人互瞄了一眼,同时苦笑两声,走向简欣然。

第302章:一生平安,永结同心,学业有成

简欣然三人略有些尴尬,一路无言,行数十步,转过两个弯,在人群聚集的植树地点一眼看到某个正在凹造型的棕发少年,与他在一起的,还有高峰。

纳兰一只手扶着树苗,一只手笔直下垂,脑袋也低着,双眼紧闭。

简欣然问高峰:“师哥,你怎么在这儿,弱鸡又咋了?”

高峰笑笑:“我比你们早到,负责现场组织,方才接到求助说是有同学搬不动树,我还以为是个女生,过来一瞧,才发现是纳兰这家伙。帮他种好后,傻缺就一直这幅德行了。”

简欣然走到纳兰身旁,用手指戳了戳他:“纳兰,你没事吧?要是死掉了你就吱个声儿。”

“种下这棵意义非凡的树,真是让我无限感慨。”纳兰语调凄凄。

郝强:“感慨?这什么树,有什么好感慨的?”

“枇杷树。”纳兰抬起头,用手抚摸着树苗,摸起挂在树上的吊牌,泪光闪闪,“我给此树取名远儿树,多年后我再来看它的时候,就可以说:‘庭有枇杷树,远儿走之年所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郝强飞起给他一脚:“妈蛋,老子成绩差但还读过几年书,你这梗还能更晦气一点儿不?”

被踢倒趴地上,脸深深埋在土里的纳兰伸出手指向远方:“要说晦气……那边是付费的树葬园林,我在那里给‘十二块’买了一棵,小家伙如果扑街了可以埋那儿。”

邹游听了这话,狠狠地也给他来了一脚。

“这里有付费项目?”简欣然问。

纳兰将脑袋从土里抬起来,指着北边儿:“是呀。阳光和他老婆买了一颗同根分枝的‘同心树’种去了。”

随着纳兰所指,果不其然,不远处就是阳光与肇千千。

于是四人一道走了过去,遂也见识到了所谓的“同心树”——无非就是半成型的一株叫不上名的同根分叉双干的树苗罢了,据纳兰介绍,这玩意儿花了阳光500大洋。果然情侣的钱最好赚。

众人欣赏着这“500大洋”,就阳光的智商深入浅出进行了讨论,而阳光表示只要千千高兴就好。

肇千千回以莞尔。

在众人对同心树品头论足的时候,纳兰一直用一只手摸着自己的下巴,呈深思状。他看看四周,又观望了一下云日天象,曰:“光啊,你这树种的方位不大对吧。”

阳光:“哈?”

纳兰指指树干:“本少爷不仅深谙大乘佛理,也略懂风水周易,这两条树干恰好一向正东,一向正西,寓意‘各奔东西’,对你们这对情侣而言怕是不吉利。”

阳光心想你这家伙多嘴个屁,老子一无神论者还信你这些鬼话?

简欣然点头:“婚事无大小,是得斟酌斟酌。”

邹游复核了一下方位:“纳兰说得对,的确是正东正西。”

郝强:“既然这树有是象征意义,那还是讨个好彩头比较好。”

“哈?!”这几个队友如此一说,阳光看向自己女友,虽然千千没有明确表态,也不会强迫阳光咋的,但少年总觉得她对纳兰的话在千千心里落下个疙瘩。

于是,少年叹口气,弯下腰,费力刨开土,把树苗枝干90°换了个方向,又重新将土盖上,站起来没好气地对纳兰说:“纳兰大师,这回没问题了吧?”

风水大师纳兰抖抖袖口,抬起他的一只手,兰花指一掐,摇头:“从‘各奔东西’换成‘南辕北辙’,不妙,不妙。”

阳光听了这话心里已经开始骂娘了。

简欣然:“斟酌斟酌。”

邹游:“正北正南。”

郝强:“彩头彩头。”

少年无奈,又只得弯下腰,刨开土,把树苗枝干45°换了个方向,再度重新将土盖上,站起来恶狠狠地对纳兰用威胁的语气:“纳兰大师,这下你该满意了吧!”

风水大师纳兰抖抖袖口,抬起他的双手,兰花指又是一顿乱掐,掐了又掐,然后疯狂地摇头:“‘喝着西北风,孔雀东南飞’,不妙,不妙……不……不要,不要啊~”——忍无可忍的少年不等他说完,就开始对着纳兰半仙儿一顿拳打脚踢。

阳光边踹边吼:“一个天天诵经的死宅懂个屁的风水!深谙佛理是吧?看我用’千叶如来掌‘和’少林连环腿‘伺候你!~教你’西北风’,教你’东南飞‘……”怒不可遏的少年差点儿没把弱鸡倒插在土里,当场树葬下去。

……

在等车来接众人期间,少年们又自由活动了片刻。纳兰晃晃悠悠在付费区溜达,边走边瞄边用鄙夷的语气吐槽:“永结同心树、健康长寿树、幸福美满树……科科,种树有这些用的话,地球上怕不是连沙漠都让人给种没了。”

由于游人即将散去,付费项目的销售吆喝着最后几棵,打五折。

纳兰的耳朵竖了起来,驻足观望的瞬间,销售员立马靠了上来:“这位同学,种棵‘学业有成’怎么样?活动价买一送一只要250。”

纳兰瞄了一眼他的推销品,无非就是一个比免费卖相更好的树苗,然后挂上一个刻了字的金属牌而已。

他本是不屑的,但转念间记起自己给李行远在宿舍供的神龛被大伙儿给强拆了,刚才种的“远儿树”又被众人吐槽不吉利。那这“官方授权”的“学业有成”……

“哼,本少爷也不缺这几个钱。”纳兰自语。

然后对销售道:“我买一棵。”

“买一赠一。”

纳兰想了想,道:“那……买四棵,不对,六棵,不对,提七棵。”

“最后清仓,没那么多,就六棵了,半价优惠。”

“我都要了。”纳兰大手一挥,片刻又道,“可我时间紧,没空种这么多呀。”

销售人员笑:“我们帮您种,很快,您在旁边看着就好。”

纳兰表示ok,付了钱。随两个工作人员快步到了园内不远处的付费种植区。

工作人员轻车熟路帮他插苗,他无事儿可做,在一旁东看看西瞧瞧,翻别人挂在树上的金属牌。原以为会看到些有趣的留言,却发现金属牌都是统一的祝福语,也就是刻的名字不一样罢了,廉价感满满,让他不禁心疼起自己刚刚脑子一热花的钱来。

他随手又翻了一个牌子时,瞬间呆滞住了。心里没有一点点防备,没有一点点预期的他,看到上面的字,心咯噔咯噔跳个不停。就仿佛有一根橡皮筋,被长长地拉开,然后放手,又狠狠地弹回来一般。

“同学,你去前台刻字吧,在这儿站着也是干站着。”工作人员的提醒。让撰着那块吊牌的纳兰回过神来,将手中的牌子徐徐放下。

“哦。”纳兰应了一声,踉跄走回入口……

——————

夕阳西下,热闹了一整天的林场再次空无一人,恢复了平静与安宁。

纳兰买下的六棵树苗,一字排开,沐浴着金色的余辉。树上依稀分别挂着些牌子。

第1棵:李行远/学业有成

第2棵:邹游/学业有成

第3棵:郝强/学业有成

第4棵:简欣然/学业有成

第5棵:阳光and肇千千/学业有成

第6棵:(没有挂任何东西)

在离六棵树不远处,有两块牌子挂在同一条树枝上,相互紧挨着。

纳兰佳作二货/一生平安

我叫纳兰嘉措/学业有成

第303章:魏源这辈子就没这么拼命过

虽说这学期除了星期日以外,每天排得满满当当的,但从4月开始,阳光每周六、周日,还是去destiny打工了。当然,周六的课全是逃的,甚至周五下午、晚上的课也翘了。为什么会这样,说来话长……

3月下旬的某日,destiny公司,人力资源办公室,

秦小小愁眉苦脸坐在自己的经理小隔间里用手按着太阳穴。

魏源端着杯咖啡,闲来无事例行晃悠到人资部串门,一眼就瞧见秦小小那副模样。他最喜欢(看)秦小小(烦心)了。

魏源与她打了个招呼:“嘿,灭绝师太,操啥心呢?”

秦小小睁开眼,有气无力:“营销部那帮废物,把业绩不达标的锅又甩到我招不到人的头上了。”

“不到半个月前不是还给他们社招和校招了一批吗?社招的人都已经到岗,校招的学生下个月签offer,他们还甩锅?”对于秦小小的事儿,魏源向来记得滴水不漏,非常上心。

秦小小:“唉,社招的营业员他们非常不满意,说甚至还敌不过去年的临时工小弟。”

魏源喝了口咖啡:“这话他们去年四季度就说过一回了,现在还是这套说辞,真的一点创意都没有。”

秦小小拍桌:“他们说的临时工小弟就是阳光,我甚至怀疑营销部经理那个喜欢甩锅的碧池是把阳光给看上了。”

“小小,你可是人资经理,注意下措辞……以后不要在外人面前说她是碧池,得背地里说。”魏源教育道,然后噗嗤一笑,“那个碧池若是打阳光的主意,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秦小小瞪了他一眼:“你也说‘碧池’了。”

魏源歪了下嘴角:“哦,我俩又不算外人。”

“唉~~~”和魏源抱怨完,她又趴到了桌上。

“你准备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继续招人呗,现在离职率这么高,人手严重不足,连带教新人的熟手都拿不出几个。”秦小小似乎已经耗尽了力气。

“要不,我把阳光拐骗过来帮你,顺便也能用他的肉体堵住营销部那帮人的嘴。”魏源轻描淡写道。

“真的?”秦小小惊坐起,可脸色又一沉,“可是我听说他这学期课非常多。”

“嗯……让他周五下午和周六周日过来兼职,够了吗?”魏源问。

“够了够了,周末营销高峰期顶岗,然后帮忙培训新员工。他在高老板手下干过培训,且去年12月讲课带教也干得挺不错。”

魏源考虑了两秒:“你负责将他的实习津贴提高20%以示诚意,其余的交给我。”

秦小小高兴不已,笑得在魏源的眼里就像一朵花儿似的。

两天后,西财金融学院办公室,

《投资学》老师在镜头前一个特写,高傲一笑:“哟,东厂厂公居然也有到我面前来求情的一天。以前来我们学校不都是躲着我走的吗?”

镜头一转,是魏源的苦相:“阳光那小子选的金融二学位,周五、周六都有你的课。要把他带走,你这一关我还真躲不过。”

老师语调依旧轻蔑,玩着自己的手指甲,眼皮上翻回忆了一下:“阳光~~就是那个油嘴滑舌一头棕发的小子?”

魏源:“不不不,你说的那个家伙是个纯粹的白痴,你随便挂掉他好了。阳光是他们那帮人中最帅的一个。”

老师做惊讶状:“最帅的一个?难不成,当年你找高峰装基友不是假的,你真的有‘龙阳之癖’?!”

魏源叹口气,看来自己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遂从容地“嗯”了一声,作苦情状问:“那~阳光——这个对我而言非常重要的男人,我可以偷偷地带走了吗?”

“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慢走不送。”老师做了个送客的手势。

魏源抱拳谢过,背退而出。

“秦小小!这回算你欠我的!”走出办公楼的魏源咬牙切齿。

三天后,魏源家晚饭饭桌上,

正吃着吃着,魏妈妈将碗筷“砰”地一声重重放在桌上,严眉厉问:“什么?你要我睁只眼闭只眼让阳光缺席不被点名?混账!”说完又重重地把桌子一拍,拍得魏源哑口无言。

半响,魏源组织好语言:“也不是不被点名,就是我让人代替他上课喊到,您老人家到时候不要拆穿就成。”

魏妈妈气得捂住胸口,缓过气后指着魏源又骂:“这都第几回了?你怂恿他们逃课这都第几回了?你就不怕我把你打死?”

魏源蔑笑喃喃:“当年高峰怂恿我和老妹逃课,也不见你把他打死,也就打瘸了让他杵了一个星期拐杖。”说完,他斜眼示意了一下身旁。

镜头移过去,原来高峰也在饭桌上,挨着魏源坐着,正在刨饭,听到这话,差点噎到。

高峰咽下饭菜后,说:“老弟,在这个节骨眼上翻陈年旧账可不厚道。”

“嘿~不厚道?我还没说你呢。把你叫来是为了给我帮腔的。结果呢,你像猪一样,只知道吃吃吃!”魏源朝高峰发脾气。

高峰对着魏妈妈嬉皮笑脸:“主要是咱妈做的饭太好吃了。”他边说又给自己盛了一碗。

魏源气不打一处来,但秦小小的事情必须得解决啊,阳光那个奴隶必须得搞到手啊。

他还没开口再说什么,魏妈妈就发问:“你让阳光逃课是为了什么?”

“还能为了什么,为了女人呗。”高峰嘴里包着饭,看着热闹。

魏妈妈指着他们俩:“兄弟俩都没出息!一个两个为了女人,做了多少傻事儿?”

“妈,老妹可是你亲闺女,你这aoe范围可够广的。”魏源提醒。

“那又怎样,你俩还不是一样都是怂包,怂得像双胞胎似的。”

两个假冒双胞胎面面相觑。

魏源挣扎了一下,垮下脸皮,对魏妈妈语重心长:“妈,您看我过两年就30岁的人了。您不也想快点抱孙子吗?高峰这二逼已经没办法给您生个外孙什么的了,您不得多帮衬帮衬我?”

高峰眨眨眼,发现自己竟然一时无法反驳。

魏妈妈思前想后,往餐椅靠背上一靠:“得得得,不肖的家伙。”

魏源见老妈点了头,心头大石总算放下:“儿子代您未来的儿媳妇,先谢过了。”

四天后,魏源飞扬跋扈地一把推开松c311的大门,

瞄了一眼,四位少年及两位家眷都在。

他指着阳光:“你,准备准备,下个月一号开始,每周五下午到周日晚上,来我们公司打工,期间不用返校,住高峰空置的公寓。”

“哈?”这命令没头没尾的,阳光压根不明白咋回事儿,他说,“慢着,九千岁。其他的问题放一边,我周五下午到周六可一共有20节课。”

魏源眼皮都不眨一下:“有几门已经替你搞定了,不用出席。剩下的嘛……邹游代你喊到。”

“到底发生了啥事儿?”阳光想要问个究竟。

“叫你去你就去,瞎逼逼什么。少上一天课还有工资拿,多少人求之不得。每周五中午我来接你。”魏源说完,扭头便走。

“九千岁!阳光不想去,我可以去呀!”纳兰一听可以不用上课,立刻不知死活地贴了上去。

魏源蔑视:“要卖身,你去吗?”

纳兰捂住自己的胸口,往后退。

“我,我,我,卖身我可以!”郝强举手。

魏源蔑视:“还要卖肾,你去吗?”

郝强放下手,仅剩的一丝脑细胞告诉他还是待在学校陪简欣然的好。

魏源踏出门口时,才发现肇千千虽然一言不发,但她作为阳光的所有者,再怎么也得通报一声,于是主动转身挪了两步,与肇千千四目相对:“实习津贴按120%计算。”

肇千千“嗯”了一声,没做任何反对。

魏源这才踏出房门,往后抛了把钥匙,肇千千条件反射接住。

魏源:“对了,女侠,忘记说了,高峰的空置公寓装修好后没住过人,加宽的双人床,2米5~。”这才真的离去。

纳兰木讷地对阳光低语:“刚才,我是不是看到你老婆眼里闪过一道寒光。”

郝强and邹游:“果然是卖身又卖肾。”

——————————————————————————

4月初的某一天,正在上《投资学》的课,

老师布置了一道分析大题,同学们俯首计算中。

老师跺步来到最后一排少年们常坐的位置,冷冷地打量着剩下的三人,还特意用手挑起邹游的下巴,仔细端详了一番,语态鄙夷:“切~~说什么‘(阳光)是最帅的一个’。明明这个来代课的货色要好得多,也不知道魏源怎么挑人的。”

三人一听这话,明白代替喊到的邹游身份暴露了,先是吓了一跳,后转念又一想,听这话,估摸这位“前女友”老师应该已经被魏源收买了。

老师放下了抬着邹游下巴的手,随后问:“阳光被魏源叫去干嘛,你们知道吗?”

三人点头,异口同声:“白天卖身。”

老师起初还有点怀疑魏源是不是在开玩笑,听了这四字,心里不禁一跳。

“晚上卖肾。”

这又从他们仨嘴里蹦出来的四个字,让老师在与魏源分手多年后终于“明白了一切”,也终于放下了一切。

当天晚上,魏源的手机接到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多谢当年不娶之恩。

魏源满头问号:“哈?”

第304章,去年今日

4月7日,周六一大早,destiny公司,

少年坐在人资部经理办公间的客座椅上。这才上班的秦小小从外进来,瞧见这个男孩——牛仔裤,红色卫衣,旁边放着朴实的双肩包、小麦肤色的脖颈、短短的头发,她心里知道,如果那人转过头,不出意外便是那标志性充满阳光般温暖的微笑。

而正好是一年前的今天,就在这个办公室,他二人正式相互认识。

“阳光~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秦小小打着招呼,回应她的,正是那份“不出意外”的微笑。

“也没等多久。”阳光起身,待秦小小放下皮包入座后,才重新坐下,“上周营销部的姐姐直接接我去了店面,我没机会与学姐你会面,不好意思。”

“营销部的姐姐?”秦小小咯咯笑,然后一脸颜艺,“纳兰兼职期间通常管她叫‘欧~巴~桑’。你也可以这么称呼。”

阳光:“……”

“今天特地叫你过来一趟也没别的意思。虽然你已经算得上我们公司的‘老员工’了,可这一回的实习协议你还是得签一下。”少年接过秦小小递过来的文件,在右下角刷刷刷写上名字,递了回去。

秦小小大跌眼镜:“虽然挺魏源说过你签合同从来不看条款,但连薪酬都不看一眼,也实在是太辜负我的‘一番好意’了。我还想在你面前炫耀炫耀给你争取到了多么靠谱的报酬呢。”

“您和九千岁给的合同,我不用看。”

“嗯……那下回请你务必提醒我,给你直接签份零工资的卖身契,外加100万的欠条。”秦小小开着玩笑。

“好。”少年亮目俊眉,眼神暖暖,语调琅琅,一字撩人。

秦小小愣了两秒,倒也没多想,只觉得这小子洒脱、务实、让人宽心。

她收回文件后,一边签字盖章,一边与少年聊着:“真心谢谢你帮忙解围,虽然我知道对你说谢谢你也会说‘只要是我和魏忠贤需要帮忙就别客气’。”盖完章,她返还了一份文件给少年自己存档。

秦小小:“这兼职一时半会儿完不了,得持续到暑假,上课加工作每周七天完全无休,你真的吃得消?”

阳光将存档的文件很随意地对折,放入包里:“对我而言小case而已。更何况,不是还有学姐你和九千岁罩着我吗?”少年露出一颗洁白的虎牙。

“你不考研吗?”秦小小冷不丁儿问了一句。

“什么?”办完事儿,其实阳光准备走了,毕竟店面的人还等着他返岗。

“我是说,你做事这么努力,成绩也还过得去,没想过将这股劲儿用在考研上么?”

少年收窄眉心,想了两秒,然后摇摇头:“曾经有想过,但现在,不想了。”

“为什么?”秦小小刨根究底。

“因为,我觉得自己可以找到比考研更好的出路。而且,也有比读研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毕业后去做。”

“是因为钱?还是因为女朋友?”

阳光笑,挠挠鼻尖,面容有几分甜溺:“女朋友?emmm……女朋友是不可能有了。(因为有老婆了。)”

秦小小坐正,看着眼前的这个以为是在半开玩笑的小学弟,甚是真诚地说:“阳光,你太感性。希望你多为自己想想。别为除了自己以外的人放弃什么,毕竟,某些你希望得到回应的人,不一定会给你回应。人生很长,只有自己强大,才会有人回应你。”

“这算是学姐给我的忠告吗?”少年边笑,边背包站起来。

“算是吧。”

“那我记下了。”少年点点头,示意向秦小小告辞,转身出了人资部,迈着大步,离开了办公区。

目送少年离开后,秦小小翻开手边的资料,继续专心做起了自己的工作。

“咚、咚、咚”,两分钟后,敲门声让秦小小抬头,却见阳光折返了回来,他没有进屋,而是站在门外,扶着门框,冲她微笑。

“还有事儿吗?”秦小小没有停笔,而是抽空看了他几眼。

少年:“我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回来告诉您一声——学姐,刚才你说的话,是错的。”

“嗯?”秦小小做工作做得专注,一瞬间没反应过来,抬起头,五六秒后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少年莞尔,两根手指放在额头上,做了个再见的手势,再次转身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

秦小小合上档案夹,脑子里开始浮现少年所说的话,以及他的模样。

第305章:说有各路神仙庇佑着阳光,都一点儿不为过

4月7日,深夜,更确切地说,是4月8日,凌晨。

已经疲惫得精神恍惚的阳光回到高峰给他暂住的公寓门口,掏出钥匙一拧,却发现门没反锁,信手推开,在屋子尽头,瞧见肇千千正趴在大飘窗前的小圆桌上,睡着了。

房内柔光暖暖,屋外灯火阑珊,衬得熟睡的她平和斐然。

阳光顺手将钥匙放在单间公寓玄关处的厨房灶台上,手背一侧碰触到灶台上放着的两个口袋,里面是两盒外卖。外卖未开封却已凉透许久。

钥匙碰触台面,发出清脆声响。千千醒来,睁眼便见到少年正在放包换鞋。

阳光将拘束的西装脱下,往床上一甩,朝千千微笑着走去:“今儿没听你说要过来呀,我还以为你和上周一样,和简班长一起处理班里的事情,没空呢。”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儿,只不过邹游也进了他们班当班委。大一大二联合在一起搞点活动,欣然拉我去当一下烟雾弹罢了。”

“那叫僚机。”阳光说完,回头看着外卖,问,“你自己吃过饭了吗?”

肇千千诚实地摇头,瞥了眼墙上时针指着“2”的挂钟:“我知道你工作忙,所以没给你发消息。想着你可能会来的晚,所以11点才叫的外卖,准备等你回来一起吃,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晚。”

肇千千起身:“要洗澡吗?我也需要点时间把饭菜热一下。”

一屁股坐在床沿的阳光捶捶肩膀,眼皮艰难地抬起来:“不洗了,想直接睡觉。”他突然间想起女朋友在这儿,总不能忽略了她,遂曰,“还是洗一个吧,洗完再睡。”

正走向玄关的肇千千回眸一笑:“不想洗就算了。你休息一会儿,吃完饭就赶紧睡,字面意义上的~赶~紧~睡。”

的阳光顿时如释负重,大字型往床上一躺。而肇千千则将外卖放入微波炉,按动按钮,微波炉内黄光亮起,传出“嗡嗡”的声音。

“呵~呼~呵~呼~”微波炉还未停,大床上原本只打算稍微眯一下眼的阳光已经打起了沉沉的呼噜。

千千回眸,轻轻摇头。

……

天蒙蒙亮,还在睡梦中的阳光感觉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起,有人伺候穿裤穿衣。

一个瓶子口搁在自己嘴边,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漱口水,别吞了。”

睁不开眼的阳光喉结动了动:“咕噜咕噜。”

“哎呀哎呀,都叫你别吞!”

“来,我给你洗脸。”

睁不开眼的阳光感觉到了温暖的热毛巾贴在了自己的脸上,然后顺时针一阵揉擦。

“九千岁打招呼让你今天早点去春熙路店,总公司有领导要来巡店,得提前做准备。”

睁不开眼的阳光感觉自己被人推出了房门,搀扶进了电梯。然后依稀感觉自己来到了大路上,一阵略冷的风,让他恢复了些意识。

“今儿忙得再都得回学校,明天开始,各科老师要布置期中考的事情了。”

睁不开眼的阳光点头。

“那我先走了,你自己能到店里吧?”

睁不开眼的阳光再次点头,然后摇摇摆摆往前走。耳旁再无声响。

也不知走了多久,公路上飚过的大车按动喇叭,彻底惊醒了少年。

浑浑噩噩的他抬头四望,发现自己正站在陌生的大街上。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嘛?——少年的脑子重启需要点儿时间,启动后也发现自己完全不记得之前的一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甚至不确定自己这是要去上班,还是刚下班。

一整天,他工作时都有点儿魂不守舍,总有一种累断片儿了的感觉。

他掏出手机,给自己女朋友发了条信息:“千千,我好像,昨晚梦到你了。”

对方秒回了他一个:“哦。”

十秒后,又回了一个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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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溯,镜头转到4月7日下午,公管学院大门口公路旁。

简欣然挽着肇千千从办公楼走出来。

简欣然扭着肇千千求助:“千千~~明天的学院班委大会,你一定也得参加呀。”

“我已经不是文体委员了,郝强才是,你该让他陪你。”

简欣然:“老师们根本不记得这事儿,大家只认你。”

肇千千停住脚步:“可我已经陪你开了两个周末的会了,你总不能一直拿我当挡箭牌吧。再说了,两个年级加起来6个班,20多个班干部,又不是只有你和邹游独处,你怕什么?”

“谁说与邹游有关系了,与他有什么关系。”简欣然死倔强。

肇千千抿嘴一笑,语重心长对简欣然长叹曰:“真是风水轮流转,欣然啊欣然,你也有今天。当年你怎么说我的来着。”

“你果然被阳光给带坏了。”简欣然朝身在市区某兢兢业业打工的少年甩了一口锅。

简欣然又道:“对我见死不救,肯定是想要去和他私会。”

“嗯。”

简欣然捂住胸口,作寒心状:“你摸着良心回答我,倘若闺蜜和老公同时掉水里,你先救谁?”

“老公。”

简欣然摇晃她的肩膀:“千千,别被美色给迷惑了呀。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救闺蜜还是救老公?”

肇千千这一回没有回答,而是话锋一转:“就你现在这死缠烂打的样子。我觉得吧,你和郝强倒是越来越配了。”

“呸!呸!呸!”简欣然差点吐干了自己的口水。

“滴滴叭叭~”一阵车喇叭声引起她俩注意。那车子的车窗摇了下来,驾驶室里坐着魏源。

魏源依旧那副冷冷冰冰的表情:“我来给高峰送点东西,现在回市区,想问问织女要不要顺道搭车去会牛郎。”

简欣然眯眼看着他:“哟。那你是什么,自以为是小喜鹊的乌鸦吗?”

“如果只有这两个设定的话……乌鸦肯定是高峰,我勉为其难就当一回搭桥的喜鹊好了。”魏源轻蔑地微微侧头,“织女到底走不走?”

肇千千拍拍简欣然的手安抚:“感情方面,我觉得你应该学学郝强、学学我。”说罢便上了魏源的车子后座。

“再见,王母娘娘。”魏源摇上了车窗,驾车离去。留下简欣然跺脚生气。

魏源载着肇千千一路向东,车内沉默,两人没有多说话。

良久,肇千千总觉得还是应该对魏源道声谢,虽说明面上是压榨她男友的劳动力,但毕竟兼职实习的机会难得,魏源等人也多番对其照顾。

“关于阳光,还真是谢谢九千岁了。”

魏源边开车边漫不经意地自嘲:“让你老公又逃课又周末每天上班16个小时,不被你打死,我已经对女侠你感恩戴德了,你又何故对我言谢。”

千千听到“16个小时”的时候,胸口隐隐作痛,没有再回答。

“怎么?心疼了?”

“嗯,有点儿。”肇千千如实回答。

魏源犀利的眼神透过后视镜瞄了一眼忧心之情浮于脸庞的肇千千,问曰:“你们以前学过一篇课文,《触龙说赵太后》吗?”

“学过,《战国策》的名篇。”

魏源:“‘位尊而无功,奉厚而无劳,而挟重器多也。’这几句话你可还记得?”

千千不言。

魏源:“阳光确实做事认真干练,但说到底,他还是个关系户。仗着师哥师姐的庇护才有发光发热的机会……我听说他不打算考研,那两年后,准确地说,是一年半以后就得择业。destiny或许不是他的首选,但必然是他的备案。万一,万一他需要这个‘备案’,需要绿色通道。那么为了能够名正言顺、不落人口实,现在就必须安排他最苦最累的活儿,别人做不好最难做的活儿。这个道理我想你是应该懂的。”

肇千千目光下视,吟诵着原文:“……一旦山陵崩,长安君何以自托于赵?”

魏源的手指乐悠悠地敲打着方向盘:“和聪明人谈话,就是轻松。”

肇千千抬头,身子前倾,从后座手扶前座靠背:“‘山陵崩’?你和秦小小学姐又年轻又都是经理,怎么可能‘崩’?你……难道,你打算这两年离开destiny?”

魏源轻敲方向盘的手指停了下来,咧嘴苦笑:“和聪明人谈话,真不轻松。”

第306章:超级纪录创造者,纳兰嘉措

周末连续打工,对阳光学业造成的影响,不仅仅是每个星期五、六所逃的20节课而已。每周一清晨他赶回学校,整个人也都是浑浑噩噩的,每节课的教室都成了他的寝室,一睡就是连堂,连课间上厕所几乎都是在梦游状态中,由室友们拖着、架着搞定的。

这种情况持续了两周后,在星期一上午第三节课后的课间,简欣然终于沉不住气了。她注视着从阶梯教室最后排走过来,拽着阳光出了教室门的三位少年,问肇千千:“你男朋友这样子,你真不担心?他缺的课都可以按斤卖了。”

肇千千显得毫无惧色,还在抄上一节课的板书笔记:“他不保研、不考研,随性一点问题不大。只要期末考试前突击复习复习,别挂科就行。”停下笔,改口道,“别挂太多科就行。”

简欣然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如此这般放养男朋友,你的心也够大的。”

肇千千目视教室门口,向简欣然示意了一下把阳光从洗手间拖回来的郝强与邹游:“你的俩备选者,天天圈养在这儿,成绩好的依旧好,成绩差的不也依旧差?和我放养有区别吗?”

简欣然翻了下白眼,辩解:“拜托,别把我说得好像备胎爱好者似的。我平均每星期要拒绝死流氓10回,他就是死缠烂打不肯放手,我是无辜的!”

“好啦,好啦,知道你脚踩两条船是被迫的。”肇千千笑,“其实我觉得郝强对你挺好,如果不是邹游的出现,你或许都已经给他机会了吧。要不,你可以再考虑考虑。”

简欣然作嫌弃状:“我说千千妹子,你淘到一个靖哥哥,就不顾好姐妹的死活了?什么二手的、返修的、淘汰的都往我这里推,不够意思,重色轻友,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还能有谁,阳光呗。”肇千千罕见的嘚瑟着。她还没嘚瑟几秒钟,教室里便进来三位老师。

众人一看,原来是行政系英语课a、b、c三个英语等级班的授课老师们。她们示意大家回位置坐好,占用五分钟课间休息,有事情要宣布。

四位少年随意坐到了简、肇二人的背后。郝强很是纳闷:“嘿,奇了个怪了?难不成这都上大学了,还有英语老师来霸课一说?”

纳兰附和:“而且还是组团来霸。以《邓论》老师的小身板,怕是扛不过两个回合。”

待教室稍微安静一点儿后,其中一位英语老师发话:“同学们,这学期的课程就快要过半了。对于不读研的同学来说,大二下的英语课,极有可能就是你们人生中最后的一期英语课。”说到这里,教室顿时哑然无声。

老师:“行政系的同学大部分都挺不错,两次cet考下来,80%的同学都过了四级。”

某两个属于20%的学渣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老师:“其余20%的同学也请再接再厉,争取今年六月,把cet给过了。我们三个老师合计了一下,常规的课程也没什么可以教给你们的了。所以,从下一堂课开始,英语课,就不上了。”

同学们都没听明白,一个个傻愣在座位上。

“期中考试,也不考了。”

同学们仍然一个个傻愣在座位上。

“期末考试,也不考了~”老师笑嘻嘻大手一挥。三秒后众人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梦,教室里欢呼雀跃不已。

老师用手往下按了按,示意大伙儿安静:“但是~~”

一直处于敌动我不动状态的郝强一拍手掌,对旁边狂喜乱舞后瞬间僵直住的纳兰说:“我就知道,肯定有‘但是’!”

老师:“不上课不代表不学习,不考试不代表不考核。”

听到这儿,纳兰感慨地摆着脑袋:“中华文字真是博大精深,‘考试’和‘考核’还能这样反复横跳哒!”

老师:“a、b、c三个班合为一个大集体。大伙儿自行组队,我们期末用表演英语话剧的模式来替代考题。每个组最多不超过10个人,每个人的台词量不得少于100个单词。”

台下哀鸿遍野。

老师继续道:“以后每周一和周三的英语课,没过4级的同学,来教室我给大家听写单词,每节课2个字母序列,听写正确率不到70%的按旷课处理。过了4级没过6级的同学,自愿来教室听写6级词汇,听写合格,期末加分。已经过了6级的,期末可免考,当然,帮扶其他同学,一起排演话剧的话,期末考成绩90分起跳。”

这规定出来后,台下几家欢喜几家愁,最愁的莫过于去年在简欣然的淫威下背了单词,而今全忘了只记得“abandon(词汇表第一个单词:放弃)”的纳兰与郝强。

脑子不太清醒的阳光问肇千千:“我cet-6过了没?”

简欣然代为答道:“上一回,你的六级成绩比郝强的四级成绩高50分,比纳兰高205分。”

邹游大惊:“我艹!阳光居然考得这么好?!”

肇千千:“别傻了,上一回纳兰压根就没参加考试,成绩是零蛋。”

众人看向某个cet零蛋的弱鸡。

弱鸡神色游离、咬着手指甲、满脸荡笑,一看就知道在密谋什么奸诈狡猾的事情。

郝强:“纳兰,你这幅德性……是在准备拿哈达吊死在老师家门口以作威胁吗?”

纳兰停止咬手指甲:“开什么玩笑,那种大一时候用的老把戏我怎么可能大二继续用?”

郝强开始掰手指头数:“上学期你说要吊死在《线代》老师家门口、《政治学》老师家门口、《西经》老师家门口、《公共基础》老师家门口。哦~对了,《公共基础》老师是九千岁他妈,所以你表示就不去了。为这事儿你还多网购了几根哈达。”

纳兰苦情吟唱:“让往事随风,都随风,都随风,都随风。往事不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他情绪开始变得激昂,“这学期,本少爷要光明正大地通过英语话剧表演来完成学渣的华丽逆袭,为我人生最后的英语课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阳光用手指在自己太阳穴上画了几个圈,曰:“虽然我现在没怎么睡醒,脑子有点迟钝,但就算用脚趾丫想一下,我也能判定你这二哈正在密谋的捞偏门方法绝对是作死。”

纳兰一脸不屑:“不过就是舞台剧,100个单词的台词罢了,还不配让本少爷作死。”

对他太过了解的少年们面面相觑,耸肩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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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大跨度,往前冲刺到6月初英语话剧代替期末考的那一天。

毫无悬念的,三位少年拉上学霸君邹游以及简、肇两位美女同台,想要抱大腿蒙混过关。

七人站在舞台里侧,等待灯光亮起,表演正式开始。

阳光与郝强拘谨得打紧。

简欣然杵着拐杖似乎受了伤,但脸上却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幸灾乐祸表情,她安抚阳光:“别紧张,别紧张。相信我,在纳兰的衬托之下,你俩就算是把拼音当英语念出来,老师也会给你们打及格的。”

阳光回以苦瓜脸:“我不是紧张,我是觉得和纳兰一组,很丢人。”

良心尚存的邹游对小伙伴们插嘴:“你们真不去阻止纳兰吗?”

一旁的郝强大义凌然:“丢人不要紧,只要有学分。献祭那傻逼,不做重修人。”

邹游头上滴下一颗汗珠:“你们之间的兄弟情怕不是用浆糊粘起来的。”

几人小声嘀咕到这里,灯光亮起,大伙儿站正。

自告奋勇做开场及旁白的纳兰趾高气昂大步登上舞台。他边走边默念着,为自己打气:“100个单词,100个单词而已,纳兰你没问题的。”

他来到舞台上,深邃的目光扫视着观众席第一排的三位英语老师,以及后面坐着的其他待考同学,深吸一口气……然后面容瞬间从肃穆变成嘻哈状,手舞足蹈玩起了rap:“yo,yo,checkitout(哟,哟,切克闹)。longlongagoyoyoyo,therewasaprinceyoyoyo,checkcheckitout,everybodycheckitout,yoyo……”

台下的老师全都傻眼了,一个开场,纳兰的一段开场说唱就喊了不下80个“yo”,30个“checkitout”,超额完成,甚至可以说是翻倍完成了单词量的要求,下台前他还故意摆了个酷酷的遮眼展臂pose。后续穿插的旁白他也都不上台了,全是郝强干瘪瘪机械式念出来的,还念错好几个词儿,可与纳兰的抖机灵比起来,老师和同学们竟然都觉得接受度还挺高。

用老师们的话来讲,那一天,她们见识了这辈子最震撼灵魂的rap,所以纳兰查成绩的时候,得到了他这辈子最震撼灵魂的结果:5999分——不仅全行政系就他一个人挂了英语,他还创造了西财挂科历史上谁也无法逾越的极限分值。

阳光指着屏幕:“纳兰,你仔细瞧,最后那个‘9’上面有个小黑点儿,表示无限循环的意思。”

郝强狂笑的眼泪无论如何也止不住:“往好处想,从此,你就成了永载学校史册的男人。”

邹游人性未泯,拍拍他的肩安慰说:“因为只有你一个人挂了,所以不开重修班,下学期和我一起上课,我们老师特厚道,期末考的选择题特别多~”

说唱新星纳兰连哭都带着节拍,直至哭到喉咙沙哑,哭到半疯半傻。

第307章:这是一堂有香味的课

每周四下午第7、8节的选修课《中国八大菜系赏析》对少年们来讲,简直就是折磨。更或者毫不客气地讲,对每一位上课的同学,都是巨大的折磨。

试想一下,窗外朗朗春日,鸟啼花香。一群饥肠辘辘等着下课冲刺食堂的学生们,却只能干瘪瘪地坐在教室里,眼巴巴看着一个极为富态,胖得流油的男老师,为大家展示各种美食图片。

老师指着一副照片:“这是德国的鸡蛋布丁蛋糕,我在德累斯顿逛了5个小时,品尝了7家名店后,最中意的就是这家的布丁蛋糕。爽滑的布丁搭配鲜嫩的鸡蛋,果仁点缀其间,现场烘焙,从出炉到下肚都能散发着浓郁的香味,虽然我吃了个饱,但仍然令我此生难忘。”老师陶醉得闭上了眼。

老师指着又一副照片:“俄式牛柳丝。俄罗斯最经典的名菜,没有之一。切片嫩牛肉,拌上洋葱与蘑菇,再加以白葡萄酒和酸奶油调味。”老师抿了一下嘴,“啊~~简直就是沙皇才能专享的味蕾感受。”

一副又一副照片相继切换着:

“意大利榛子巧克力披萨……”

“奥地利林茨蛋糕”

……台下同学们的口水流到地上,将地板洗得油亮。

“法国蜗牛……”

郝强猛吸了一口口水,拍桌:“总算有一道菜,我这个穷鬼吃过了。”

纳兰蹲在地上,犹如一只水獭般啃着桌沿儿,他停下嘴,发现了一个问题:“不是说我们选修的是《中国八大菜系》吗?怎么这两周放的都是西餐?”

台上的老师恰好正在做解释:“同学们,到此为止,老师去欧洲和非洲吃过的名菜就要分享完毕了,下节课我将带你们领略我在美洲吃过的名菜,让你们先适应适应,然后再切回咱们中国。你们要知道,中餐的美味度,傲视全球呀,直接讲中餐,我怕你们受不了。”

邹游打了一个饱嗝,打了两个饱嗝,一连打了三个饱嗝。

同伴们看向他。邹游眼眶含泪,深情回忆着:“在部队做野外生存训练的时候,排长大哥曾温柔地告诉我:油条,你要是肚子饿了,就打饱嗝,一个不行就打两个,两个不行就打十个,直到你能骗过自己的肚子,让肚子发自内心地告诉你‘我吃饱了,我不饿。’……到那时,你就真的不会感受到饿了。”

众人突然间觉得这辛酸的话好有哲理,纳兰甚至开始模仿他打起嗝来。

这课上得确实很微妙,连向来专心听课的简欣然都坐到后排邹游身边,用手撑着脑袋叹气发愣:“自从选修了这堂课,我都觉得自己近二十年来吃的都是猪食。”

她扭头瞥了一眼小团体里唯一认真做笔记的某位阳光少年。

是的,阳光这位少年破天荒的竟然在这堂课上又是用手机对着课件拍照,又是奋笔疾书记录老师的授课内容。

当然,这“破天荒”是被迫的,可这“被迫”也是充满狗粮味儿的。

因为对美食满怀期待的肇千千坐在他身边。

肇千千:“老师讲的这道菜,知道怎么做了吗?”

阳光一手用手机查百度,一手提笔在本子上做记录:“知道了!”

肇千千:“老师讲的这些搭配,你记下方法了吗?”

阳光静心细听,留意着老师说的每一剂配料:“记下了。”

肇千千开心地用手指轻敲着课桌:“报这门课真是明智的决定。”

阳光手握着笔,写下一页便签递给千千:“再过半个月,折腾完五一小长假后我就没那么忙了,到时候周末你把这些食材买好,晚上回来我做给你吃。”

肇千千接过便签,幸福溢于表面:“好。”

“我们也要吃~”三个室友瞪着狼一样的眼睛,脖子伸得长长的。

此刻他们在阳光眼里就是三个大功率的电灯泡。他威胁道:“打搅我们的二人世界,小心我女朋友的九阴白骨爪哟。”

“要死也不做饿死鬼。”纳兰撒泼。

邹游脑子动得快:“女侠可自己说过的‘有了女朋友不能忘了老朋友’。”

“成,大家一块儿来才热闹。”肇千千很是大方,她扭头问简欣然,“欣然,到时候你来吗?”

简欣然还在神游,没有回答。

“欣然?你在想什么?”肇千千轻轻推她的肩膀。

简欣然叹口气:“我在想,要是我也能嫁一个阳光这样新东方烹饪学校毕业的就好了。”

阳光汗颜:“新、新东方……”

不会做饭的郝强用警惕的眼神盯着会做饭的邹游,邹游假装没感受到眼神中的那股醋意,尴尬地与新东方少年打着哈哈。

在他们几个说话的时候,已经饿得老眼昏花的纳兰等不到五一节后的周末了。他默默地拿出手机,搜了一张美食的图片,开始重操旧业——舔屏。

第308章:你怎么还在这儿?!

4月15日,一个晴朗的星期天。蕴含着暮春清爽味道的和风吹动校园里依依杨柳,角落寥寥的几株樱花树落尽了粉红的花瓣,换上一袭嫩枝绿芽。又是一年芳菲白驹,又是一载光梭涟漪。

在这个普通的周末,肇千千按时起床梳洗,一如往常。虽然阳光还在市区兼职,不在身旁,她也有自己计划好的琐事要忙。

零碎的声音唤醒了简欣然。她揉揉眼,明显还未睡醒。透过蚊帐,她一眼就瞄到了不慌不忙、慢条斯理的闺蜜。

从枕头下摸出手机,确认了时间日期后,简欣然骤坐起,一把拉开蚊帐,用惊讶的语气质问:“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肇千千很是随意地回答:“我正准备去阳光他们(寝室)那儿。”

“哦,这还差不多。”简欣然的头重新倒在床上。而肇千千则提着一个放了些什么东西的水桶出了门。

头才刚靠着枕头的简欣然一下子又起了身来,凝视着已经关闭的房门,自言自语:“她去找阳光,提个桶干嘛?”

话说肇千千出了梅园,径直来到松园,上到c座3楼,在少年们的宿舍门口掏出钥匙,熟练地打开,轻手轻脚踏进屋内。可还是惊动了屋子里的原住民。

“唉~~我们寝的房门钥匙真是越来越不值钱了。真怀疑是不是咱们认识的人都是人手一把。”郝强抱怨的声音从2号床传来。

“格格手里那把与我无关,我只把咱寝的钥匙卖给过高峰和九千岁。”4号床纳兰声音喃喃。

“我倒是无所谓,在部队本就是8人间,在a座又经常有同学来打游戏,从来都毫无隐私可言。”1号床的邹游发表意见。

肇千千爬上阳光的3号床,一边撤掉床单被套,一边和他们几个聊:“我这把钥匙是找阳光临时借来用的。你们好不容易有个周末,我本想悄悄进来,尽可能不吵到你们睡觉。”

千千将带来桶里的洗衣粉取出来,把换下的被单丢里面,然后从洗漱台拿来一个盆子,将阳光搭在椅背上、挂在柜门上的脏衣服塞进去。一手抱着盆,一手提着桶,转身准备出去。

郝强:“女侠你这是要干嘛?”

千千示意了一下手里的东西,觉得他是在明知故问,所以随口回答:“去洗衣房给阳光洗衣服呗。”

邹游有点酸:“不是吧,肇女侠,你也太贤惠了。脏衣服也就罢了,还把床具一并拿去!你忘啦?学校是每个月免费给大家洗被褥床单的。”

“学校那是一锅搅,不干净。”肇千千突然想起什么,对郝强道,“我多拿了一袋洗衣粉过来给你们,别偷懒,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郝强你的‘泡泡漂漂三部曲’太费洗衣粉了,省着点儿。”

睡成乱鸡窝头的纳兰一个鲤鱼挺身坐起来,木痴痴地看着肇千千:“格格,你今天怎么在这里?!”

肇千千觉得刚才自己给郝、邹二人的对话都白说了,她没好气地再次抬了抬手里的盆:“来给阳光洗衣服,你有意见?”

纳兰:“不,不是,可是……”

“如果你想说我重色轻友不帮你们洗衣服的话,那我承认。纳兰你可以让你的二次元女朋友帮你。”肇千千不等他说完就打断,然后出门而去。

纳兰疑惑地挠挠头,对郝强说:“不应该呀,她今天怎么在这儿?阳光怎么会让她在这儿?”

郝强没听明白,问曰:“今儿是什么日子?”

纳兰:“4月15日。”

“4月15日……”郝强的脑袋瓜里的齿轮高速转动着,直到卡在了某个特定位置后,爆发了,“我艹!4月15日!”

纳兰摊手:“看来你想起来了。”

“阳光那呆子该不会是给忘了吧?”郝强一脸担心样儿,“他也有胆儿忘?”

纳兰点头附和,然后他转念一想,反问郝强:“呐~看刚才格格的举动,怕不是她自己也忘了?”

作为情场高手的郝强甚是悲观地摇摇头,深入分析:“我不这么认为。你想啊,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阳光表现得不屑一顾,女侠表现得贤良淑德。到时候翻旧账,这道德的制高点可就没了。当然,我觉得吧,一旦女侠翻旧账,阳光的命也就没了。”

邹游完全get不到两人说话的要点,懵头懵脑:“你们,在说什么?”

“我们在说阳光是怎么死的。”二人异口同声。

镜头转向门外,肇千千心情愉快地穿过走廊,下了楼道,在二楼转角处遇到前去松c311串门的高峰。

高峰一如往常地打招呼:“哟,勤劳的家眷,早上好。”

“早上好。”肇千千礼貌回应后,与他擦肩而过,未多做寒暄。

而高峰原本笑盈盈的脸突然一沉,脚下没注意,踩空了一步台阶,“噗通”摔了一跤。

肇千千回头,关切地问:“师哥你没事吧?”

“你才没事吧?怎么在这里?”高峰艰难地爬起来,顾不得手肘摔出的淤青。

“我进出松园是很平常的事儿啊。宿管阿姨说了,叫我不必老是翻墙,晚上9点钟之前都可以从正门出入的。”肇千千说完,见高峰没有大碍,已经站了起来,便离开。

高峰在原地愣了两秒,然后快速朝松c311寝室跑。

肇千千来到洗衣房,开始处理脏衣服,反正都是全自动洗衣机,也不用费什么力气。倒完洗衣粉,盖上盖子,拧动按钮后,她掏出手机和耳塞准备一边听歌一边等着。刚开动音乐,她一转身,不由得吓了一跳——三个宅男高峰简欣然全都站在洗衣房门口,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自己。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肇千千摸了摸自己的脸。

“你脑子里是不是堵塞了什么东西?”纳兰吐槽。

“嗯?”千千不解。

高峰吸了口气,严肃地走到肇千千面前,问她:“你是不是和阳光分手了?”

“哈?”

高峰瞄了一眼转动着的洗衣机:“别人分手什么的,都是打个分手炮。你们分手你却帮他把衣服给洗了。真是符合新时代正能量的爱情观、人生观、价值观。

“我和阳光分手了?”肇千千冷笑,“我看师哥你是想再见识见识我的‘分筋错骨手’了。”

高峰:“没分手那你今天还在这里干什么?”

“洗衣服啊。”今天被问了这个问题好几次的肇千千彻底茫然了。

高峰:“今天几号?”

肇千千:“emmmm……4月15号,周日,天气晴。”

“15号哟~~”伙伴们齐声循循诱导。

“so?”

众人无语,简欣然捂头。然后她拽住千千的手,拖出松园,众人跟随其后。高峰一路小跑,打开自己停在松园门口车子的门:“邹游开车,你们先去。我通知魏源让他给阳光请假,待会儿我打车过来。”

被塞进后座的肇千千还是没搞明白:“去哪儿?”

纳兰萌萌地对伙伴们说:“我怎么有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感觉。”

郝强将他也推入车内:“必须得急,否则咱们寝得出命案。”

简欣然坐在肇千千的身边叹气:“唉~~养了个傻闺女,嫁了个傻女婿,我这个当妈的真是不容易。”

邹游流着口水,在发动引擎的间隙还不忘翻看了一下手机的美食app:“要不我先定个蛋糕,还是定两个蛋糕,或者定三个蛋糕?”

“你们,到底在干嘛?”肇千千茫然无比。

郝强、纳兰、简欣然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而是同时朝邹游喊了句:“开车!”

高峰那辆生命力顽强的宾利,加速飚了出去。

——————————————

一年前的4月15日,

中岳山间,青砖武场、白玉牌坊、旌旗飞扬、擂台击鼓震天响。

正午的日轮掠过浮光剪影。一位少女素裙紫褂,单手持剑,落璎流苏。

少年笑靥昂首、再无犹豫,踏上步步台阶,对着她说:“我,还是来了,虽然误打误撞。”

……

第309章:黑锅甩甩,大步地走开

高峰替阳光向魏源请假,魏源自然是不准的,毕竟色字头上一把刀,他有义务要为秦小小压榨阳光的每一分劳动力。

“哼!想周末最忙的时候翘班半天去过什么‘交往周年纪念日’?我都还单着呢,没门!”魏源语。

阳光:“哈?‘交往周年纪念日’?貌似的确是哟,我都给忘了。”

高峰去到阳光所在的门店怂恿他逃班,但阳光听完他的来意后只是如上作答,并且笑笑。

高峰两手趴在柜台玻璃上:“嘿~这么重要的日子你小子这么不放在心上,也不怕被你老婆打死。我可告诉你,为了保全你狗命,简欣然他们可带着肇女侠逛街去了,但也争取不了太多时间。”

“千千为什么要打我?而且一年到头哪来那么多纪念日?我保证她也铁定无所谓、不记得。她会要求我俩的生日一起过,就已经是极限。”阳光丢下这句话,就笑盈盈接待来询问商品的顾客去了。

高峰被阳光晾在一旁好半天,直到接待完顾客,阳光才有空搭理他。

“哼,兄弟们的好心被你当驴肝肺,我们瞎操心咯。”高峰傲娇地在柜台前嘟囔。

阳光瞄着那厮抖脚耍性子的样儿,思考片刻:“emmm……我得看柜台,的确提前走不了。这样好了,今晚我给主管说一声,按时下班,就不留下来盘点了。你们先嗨着,晚上10点咱们汇合。”

高峰轻蔑一笑,眼神打量了一下整个柜台的陈列品,傲慢地说:“不就是看柜台吗?不就是卖东西吗?如果柜台都空了,那还有看着的必要?”

土豪师哥的手掌缓缓地抚过玻璃台面,然后反手指向阳光身后的大展柜,下巴一扬,大声道:“这些化妆品,我全买了。”

附近其他柜台的销售员听到这话,目瞪口呆,用看怪物的眼神死盯着高峰,场面顿时显得很安静。

阳光面容平和、波澜不惊,连眼皮都没跳一下。他用极其淡定的语调对高峰讲:“师哥,我负责的可是全球顶奢展区,这一套你买下来,估计得3000万软妹币。”

“哈?”一听到这个数字,高峰傲视群雄的气场瞬间就萎了。

“啪啪啪啪”,周遭的营业员自发的鼓掌声四起。大家围过来想要一睹这位富豪的尊容。

高峰怎可能一下子拿得出这么多钱,赶紧捂脸,有如老鼠一般灰溜溜窜出了商场,快逃出门时,他突然间停下脚步,回头朝阳光喊了一声:“阳光你给我等着,我纳兰嘉措今天一定会回来把你提前带走的。”

“哈?纳兰嘉措?”阳光喃喃了一下,然后明白这臭不要脸的高老板给某只哈士奇甩了一口锅。

但事实证明,阳光还是太小瞧高峰的不要脸程度了。

当天傍晚,阳光的柜台前来了十来个统一着装的学生,在离他2米处,围成一个半圆站着,然后直勾勾地将他看着。既不闹事儿也不走,就这么把柜台围着。

“你们……干嘛?”阳光见这阵仗就猜到必然与高峰有关。

学生们笑脸盈盈,齐声回答:“不干嘛,就看看。”

“师哥雇你们来的?”阳光明知故问。

学生们仍旧保持着微笑,齐声回答:“你说什么,我们不明白,我们就是来看看。”

可他们将柜台这么一围,除了看热闹的过往群众驻足瞄两眼外,哪还会有真的买家敢来询价。

卖场经理见势不妙,上来协调,请诸位离开。

其中一个女孩走到经理面前,她抱着一本厚厚的民法典,说:“您这是要赶我们出去吗?在公共场合,我们合情合理合法的、讲秩序讲文明讲礼貌地逛商场,您准备用什么理由撵我们走呢?”

她示意了一下身后,身后几位同学纷纷抱起了厚厚的几本书——《刑法》、《宪法》甚至《婚姻法》……

女生面带微笑语气带刺儿地继续对经理道:“建议您想清楚了再说。否则我们就向商场投诉你、向消费者权益保护协会投诉你,甚至向法院起诉你。”

卖场经理头冒冷汗,回头盯着阳光:“光,光啊,这事儿是你惹出来哒?”

阳光看着他们:“高峰给了你们多少?每人300?”

众人摇头。

“500?”

众人点头。

“靠,看我不去削了他。”阳光解下领口的领结,走出柜台。

女孩笑眯眯递给他一张纸条:“要削他的地址在这儿,ktv里闹,纳兰嘉措老板不一定能接听到电话,您还是直接去吧。”

阳光向经理告假,经理当然准了,旨为快点送走这帮闹事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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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周的某一天,纳兰嘉措到destiny公司参加个短会——虽说他是用自己的电脑在宿舍(以及在课堂上摸鱼)完成魏源交付的单子,但有些分析交流会他还是必须抽空过来旁听及讨论的,否则不能理解交付给他的订单需求。

弱鸡出入办公区早已是家常便饭了,按常理讲职员们对他也已习以为常。可他这一回过来,却明显感受到了大家异样的目光。甚至在开会期间,其他部门的参会者也会看一眼他,然后相互窃窃私语、交头接耳。而当纳兰试图与说话者四目相对时,那些人又目光闪躲了起来。这搞得纳兰很是纳闷,一场会开得他心神不宁。

会议结束,待众人纷纷离去后,纳兰留下来,对收拾器材资料的秦小小和魏源说:“我今天是不是穿得太帅了?怎么老感觉大家都在看我。”

魏源语气嘲讽:“那是当然,毕竟上周末你纳兰大少爷在春熙路门店可拽得很呀。”

“哈?”无辜的纳兰不知所云。

魏源笑:“纳兰少爷在众目睽睽之下,前一秒还大声宣布扫空价值3000万的商品。后一秒就逃单畏畏缩缩溜出大门。这可是开店以来闻所未闻的。”

“纳尼?”纳兰大惊。

“别先急着惊讶,更劲爆的还在后头。你逃出商场后,转头就雇了一帮砸场子的学生,不仅冷暴力阻碍正常营业,还拿着法典当武器说要起诉卖场经理,最后逼得阳光委身才息事宁人……牛,你真牛。”魏源向他竖起了大拇指。

“我靠!我干了这些?我怎么不知道?”

“也许,是你第二人格做的吧。”魏源一本正经。

“鬼扯~九千岁你才有第二人格,一个是贪财的恶魔,一个是好色的怂货。”纳兰暴跳,然后转念一想,“不对啊,这肯定是有人在冒充我。”

魏源:“冒充不冒充我就不知道了。因为店面的人都不认识你,但后来听闻你是在总部打工兼职的富二代,所以各种传言就飞了过来。在我们这儿工作的同事们,都感慨你真人不露相。”

纳兰反思:“不行,看来是我下基层太少了,我得找时间去春熙路门店亮亮相,以证清白。”

魏源:“别~大少爷您可别去。卖场经理说了,上一回‘纳兰嘉措’跑得快,没逮着,他要是敢再来,就拖到后巷亲自打断他的腿。”

纳兰吓得吞了口口水。

秦小小替纳兰解围:“魏忠贤吓唬你的。我们都知道是高老板拿你的名儿在门店开了个玩笑,误会很快就消除,其他人也就是抱着看八卦的心理而已。至于高老板嘛,做得也的确幼稚了一点。当然,他在魏忠贤身边,多年来耳濡目染,有此颇具魏式作恶风格的动作,也是可以理解的。归根到底,还是我们destiny的某个中层管理者犯的错。”

“我擦~这都能怪到我身上?”魏源难以置信,秦小小居然能如此神转进。

“高峰~~”纳兰面目狰狞,“我突然间给他拟定了一个天葬的计划,找机会一定让他好好了解一下。”

第310章:酒后吐真言

话说,4月15日晚上,阳光被迫提前离开商场的时候,其实已经过了晚上8点。他边朝地址上的ktv走,边给肇千千打电话,可硬是打了好几通都没人接。然后挨个给室友打,也通通无人回应。

当他进入包间,才发现在晃动的彩色灯光下,大伙儿早已喝得一塌糊涂,或是沙发上东倒西歪,或是当霸麦鬼哭狼嚎。连自己女朋友也不例外,醉坐在贵妃榻上小憩。

“你们这帮家伙,就是以我俩的什么‘交往纪念日’为借口出来嗨的对吧?”少年抱怨着,坐到肇千千的身旁,查看她的情况。

“哟,男主角来了~~快快快,赶紧的,迟到罚三杯。”正在大荧幕前唱歌的高峰瞧见阳光,赶紧打招呼。

双颊红透了的纳兰毫不含糊,拿过一个30厘米高的大玻璃杯(瓶),往里面咕嘟咕嘟倒啤酒。

阳光叹气:“话说,明天还有课……”

已经嗨翻了的郝强放声狂笑,然后对阳光说:“得了吧~明天还有课?你小子说得好像你每周一真上了课似的,当然,一觉把12节都睡过去也算的话。”

阳光接过纳兰塞过来的瓶子,抿了两口:“你们适可而止哈,连千千都跟着你们胡闹,真是的。”

邹游:“这得怪你,你不到场,女侠觉得大伙儿替你俩庆祝,不好意思推脱,一杯一杯回敬下去,就这样儿了。”

“简班长呢?简班长怎么不把千千护着。”阳光四处寻觅简欣然的踪影,发现她醉得更厉害,竟然蜷缩蹲在角落盆栽旁,还摇摇欲坠的样子,其他人自顾自疯着,竟然把她都给忘了。

阳光将她扶起,靠在肇千千身边:“简班长,你醉了。”

简欣然把头靠在睡着的千千肩膀上低语:“我没醉~”

阳光:“根据公理,凡是说自己没醉的,都醉了。”

简欣然不服气,“腾”地一下坐起:“胡说,我现在清醒得很,不信的话,你出个问题考考我。”

阳光腹黑一笑:“今天是4月15号,我和千千的交往纪念日。那请问,你和郝强的交往纪念日减去今天的日期,等于几?”

“可以用手机上的计算器吗?”站得摇摇晃晃的简欣然眼睛一眯,问得很真诚。

“当然~”少年差点憋不住笑。

简欣然掏出手机,一屁股坐到邹游旁边,敲敲他的胳膊:“我俩的纪念日是几号来着?”

油条的智商似乎还没有完全沦陷,回答:“那个……我叫邹游。”

“是吗?你什么时候改的名儿?”简欣然问道。

邹游深刻地挖掘了一下记忆,随后摇头:“不记得了。”

某个被人遗忘了的家伙打了个酒嗝,伏在高峰肩上痛哭。

纳兰作壁上观看得欢:“我真该把今天的黑历史都全部录下来。”

“糟糕!”原本闭眼的肇千千突然站起来,神色慌张得很。

“怎么了?”阳光以为她的发酒疯,赶紧跑过去搀扶住肩膀。

肇千千用愧疚的小眼神盯着阳光:“早上本来在洗衣房给你洗衣服和被单,结果被他们拖了来。走的时候,我忘记收了,肯定会被别人丢掉的。”

少年噗笑,将她搂进怀里,拍拍她的脑袋:“没什么大不了的,小事儿,小事儿,别往心里去。”

“阳光,你真好。”千千依偎着,贪恋着少年身上的味道。

“这就叫‘真好’?我的格格啊,你看看你,就算犯错都犯得如此贤惠。他好意思责备你吗?就算他好意思,他敢吗?也不怕你一套醉拳结果了他。”

“他就是好,就是好!”肇千千从阳光怀里站起来回怼,明显还带着酒劲儿。

邹游用握着酒瓶的手指指阳光:“那你说说,他好在哪儿?”

肇千千望着天花板冥想良久,然后使用了女人与别人交流时,让人无法辩驳的例句:“反正就好,和你们讲不明白。”

“科科,讲不明白?还是不能讲明白?你指的是限制级的那种‘好’吧,肉体上的。”原本就在假哭的郝强不哭了,开始借题开车。

酒壮人胆,肇千千平常都是用拳头来表达自己的不服输,今天她决定用嘴皮子打趴下这帮死宅:“就是肉体上的,你们能咋样儿~~”她脸色诚恳,用痴痴的眼神看着全场唯一完全清醒的男人,抬起手抚摸他的脸颊,“阳光身材那么好,长得那么帅……就是那种和我睡一块,都让我觉得自己应该给他付过夜费的帅。”

在场其他所有人都看向阳光。

阳光举起右手:“天地良心,我可一次过夜费都没拿到过。”

简欣然替好姐妹出头,当即从钱包里掏出一张毛爷爷,“啪嗒”一声,砸到阳光手上:“咯,赏你的,以后好好伺候我闺蜜。”

收获意外之财的阳光:“哈?”

简欣然朝她闺蜜嚷嚷:“千千~你老公他嫌我给的少。”

微醺的女侠莞尔一笑。

阳光知道和醉鬼是无法沟通的,赶紧接话:“不不不,不少,一点都不少,谢谢简老板代为付账,您可真大方。”

简欣然笑嘻嘻:“这还差不多。我说阳光啊,你看你有了收入,总得表示表示,请兄弟姐妹们喝个酒什么的吧。快去提瓶红酒过来。”

“就一张毛爷爷~还要我去提红酒?”

“千千~你老公他就是嫌我给的少。”简欣然又去撒娇扭女侠的衣袖。

阳光开罪不起这个魔女,连连诺下,去柜台买酒了,边走还边嘟囔:“简班长你真的醉啦?怎么我越看越不像啊。”

阳光来到柜台前,点了瓶酒,吧员正准备替他取下来。

“服务员,不要这瓶,换那个贵的。”肇千千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少年回首,见千千指着一瓶明显很贵的洋酒。

“千千?”

肇千千一笑:“你钱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

阳光平和地说:“你还好吧?咱们小团体都是自己人,不需要什么名酒来撑场面。”

“你不知道……从今天早上起,我被那帮家伙问了好几遍同一个问题。”肇千千从吧员手上接过那瓶她挑选的酒,翻看着漂亮的酒瓶,“也真不晓得,我俩哪值得他们这么上心。”

看完后,她抬起头:“有的酒不一定好,但就是名贵。有的朋友不一定好,但就是珍贵。”

说完,她对少年微微一笑,转身离去:“我先回包房了,你结完账也快点进来。”

阳光愣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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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16日,上午,肇千千从梅园c座311自己的床上醒来,发现已经日上三竿,必然已经错过了课程,显得有点慌。

“别紧张,邹游已经安排了朋友替咱俩喊到了。”简欣然的声音传来。肇千千朝屋子中间一瞧,发现她正坐在书桌前梳着湿漉漉的头发。而洗漱区的卫生间里还飘出些许白雾,明显是她才洗完澡。

“邹游安排?”

简欣然点头:“是啊,昨晚就他一个人勉强还算没醉透,其他人都指望不上。”

“只有他一个人?那阳光呢?”肇千千急问。

简欣然回头,看着床上坐着的闺蛮:“还好意思提你们家阳光。一开始进来的时候还有板有眼、人模狗样。叫他出去买一瓶红酒,结果在你拿回来一瓶后,他又叫了十件啤酒。人一回来就和另外3个傻逼(高、郝、纳兰)喝得昏天黑地,放飞自我得很啊。还好邹游稳了一把,否则咱们昨晚都得躺大街上。”

肇千千完全不记得了,她摸了摸自己还有些发烫的脸,自言自语:“我拿了红酒进包房?我怎么一点儿也不记得了。”

“你,醉了。准确地说你应该属于喝醉得最早的那一个梯队,而且比你老公还要放飞自我。”

“嗯?”

于是乎,简欣然啪啦啪啦把她夸阳光肉体多么好,恨不得给过夜费等一系列黑历史缓缓道来。

肇千千听得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一会儿紫、一会儿绿。简欣然说完故事好久,她都处于呆滞状态。

正当简欣然叫她再多睡一会儿,自己准备出门吃个早饭(兼午饭)的时候,肇千千绷着脸,以无比认真的语气缓缓地问了她一句:“你说……我现在去把高峰和松c311的其他三个人都杀掉,还来得及吗……”

简欣然:w(゜Д゜)w

第311章:主角团里,节操是不存在的

4月18日,上课前,少年们例行提前霸占最后一排,趴在课桌上,准备上课铃响就开始集体扑倒打瞌睡。

简欣然与肇千千进了教室。在来的路上她俩给少年们买了几瓶饮料,放到他们的桌上。

纳兰见到她二人,一时间突然来了精神,拉着简欣然做谄媚状:“简班长,简班长,还有不到两个星期就五一小长假了。您老人家不考虑考虑给咱们几个组织点儿郊游活动?譬如去纽约逛逛街,去堪培拉喝喝下午茶什么的?”

阳光睁开眼:“你这‘郊游’可真是近得可以,坐地日行八万里。”

简欣然在这个问题上,站在阳光这边儿,她皱着眉教训纳兰:“咱们才从南半球回来两个月,你就又想着到处窜,能收收心不?英语舞台剧台词背熟了没有?如果没有,你跟着我和千千图书馆三日游。”

肇千千满怀歉意地对简欣然说:“五一节阳光虽然要上班,但我准备去市区陪他,就不和你去图书馆了。”

郝强荡笑着从浅睡状态中爬起来,拍阳光肩膀:“恭喜恭喜,又能赚过夜费创收了,不知道法定节假日会不会是三倍工资。”

“啊~”音落手起,某个口无遮拦的流氓被羞红了脸的女侠一巴掌拍得长睡不醒。

当然,没有人去顾及这傻狍子的死活。

纳兰继续谄媚:“堪培拉哟,某个可爱的小正太在那里读书哟,咱们可以过去盘他哟。”

一听这话,简欣然的双眼顿时放出了诡异的光彩。她拿出手机查看航班后,激动不已地对伙伴们说:“纳兰真是出了个好点子。从蜀都到堪培拉只需要在sydney转一次机就成。算上候机时间嘛……”简欣然掐指一算,“仅仅40个小时足够我们往返,小长假我们可以和远儿一起玩整整40个小时哟……嗯,不吃不睡不拉的情况下。”

众人望着这位思子成狂的母亲,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母爱之多艰。

“机票钱太贵,不考虑。”阳光随便找了个理由反驳。

简欣然又瞄了一眼手机:“不贵不贵,虽然小长假经济舱已经售罄。但头等舱9折呀,非常便宜。咱们听纳兰的,去堪培拉看远儿。”

阳光:“我建议你去精神病医院看医生。穷学生国际往返头等舱?你疯了吧?”

纳兰给简欣然帮腔:“阳光你缺钱?你不是有过夜费吗?”

“啊~”音落手起,某个口无遮拦的弱鸡被羞红了脸的女侠一巴掌拍下去,和死流氓躺一块儿长睡不醒。

阳光对他几位室友(无论死的还是活的)都郑重警告:“你们若是再玩这个梗,那我也只能看在兄弟一场的份儿上送几盒紫玉断续膏,祝你们自求多福或者早日超生了。”

两具尸体同时诈尸,狂甩脑袋,表示下不为例。

阳光稍作沉默,瞄了一圈一个多月来基本都乖乖上课,显得有几分疲惫的朋友们。

他叹了口气,打开手机,瞅着日历:“是应该调整调整,给大家放个假了。纳兰说的郊游,这个点子不错,可以考虑。”

纳兰与简欣然听到阳光松了口,显得有点兴奋:“堪培拉,堪培拉,堪培拉。”

“滚~看我的嘴型——jiao郊~you游,郊游的意思懂吗?去堪培拉能叫郊游?什么时候大洋洲板块飘过来和欧亚大陆连一块儿了,我就准你们去堪培拉郊游。”

二人顿时很失落。

纳兰像个泄了气的皮球:“那你所谓的‘郊游’范围是多少距离?”

“10公里以内。”阳光的郊游定义给得果断。

纳兰不削一顾的小眼神:“呵呵,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在温江的市区找个网咖一日游吗?那您就大可不必操心了,东门过马路右拐,远儿他家网咖离学校不到2公里,我们去还能免费。”

“100公里以内。”阳光做出了重大让步。

郝强招呼大伙儿:“真是谢谢驸马爷恩典,这距离足够我回一趟川大双流校区了。”

“难不成你们还要1000公里以内?”阳光对这俩得寸进尺的货有点不耐烦了,他扭头对邹游道,“油条,你来决定去附近哪儿郊游好?”

邹游思考了一下:“其实,这个五一的四天假,我就不跟你们一块儿行动了。我想回一趟老家,打参军以来,我已经三年没回去了。而且,我也得回地方上报到,还有些退伍手续要办。”

三位少年同时问:“你老家在哪儿?”

“桂林。”简欣然代为回答,然后她灵机一动,“要不,我们跟着油条去桂林?”

纳兰不乐意了:“桂林有什么好玩的,咱还是考虑考虑堪培拉……”

简欣然立即严正反驳:“堪培拉太远,得在在sydney转一次机才可以。算上候机时间得足足40个才能往返,计算我们不吃不喝不睡不拉,排除一切不利因素,也只能和远儿一起呆40来个小时而已,否则就得逃是多节重要的课哒。也不知道纳兰你怎么想的?”

纳兰张大嘴:“哈?简班长,你变脸的速度还能再快点吗?5分钟不到,你的思维切换是没有冷却时间的?”

简欣然没理他,拍手对其他人道:“咱们合计合计,就去桂林,刚好也在阳光规定的1000公里范围以内哟。emmmm……反正节后第一天也没什么重要的课,我们可以多逃个几天或者十来天,在那边多待一阵子。”

“我艹!5秒!你这回只用了5秒!简班长,节操!你的节操呢?”纳兰的三观再次被刷新了。

邹游头冒冷汗自言自语:“话说,桂林到蜀都可不止1000公里,”

“逃什么逃,一节课都不可以逃,绝对不可以。”阳光看了下放假安排,“可以去桂林,4天假,你们提前一晚动身,第4日返回。玩整整3天,足够了。”

“你们?”千千凝视着自己的男友,“你不去吗?”

“嗯,我得上班,你忘了?”他握了握肇千千的手,“你和大伙儿一块儿去吧,休整休整,而且有你同行,不仅能帮简班长和油条拉高一下全队的智商平均值,也能保证他们的人生安全。”

“可是,我还是想和你一起……去桂林……”肇千千似乎想要坚持。

简欣然一见这状况,若肇千千与阳光都不去,那行程很可能就要泡汤啊。然而,作为整个团队的智商担当,简欣然可不是吃素的角色。她脑子里闪过一道亮光,用神秘的语气对阳光说:“你和我们一块儿走。我有一个可以替代你去打工的人选,保证destiny会同意。”

“真的?”三位少年看向她。

“当然~我简欣然何时骗过你们。”简欣然此刻显得自信满满。

“你经常骗我们。”三位少年回想起了被她安排得妥妥当当的不堪往事。

肇千千如释重负,很是高兴。阳光瞧见自己的女朋友高兴,大腿一拍:“好,就这么定了,我们去桂林,既然去都去了,咱们就逃两天课,多待几天,反正回来的课也没什么重要的。”

纳兰瞪着他:“光!你前一分钟还说不能逃什么来着?!”他捂着胸口感叹这世界说变就变毫无操守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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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27日,春熙路某大型商场,destiny商品区,

高峰衣着营业员小马甲,扎着领结,一脸无辜地站在柜台前。

“哈?为什么我会在这儿?凭什么他们出去浪,却把我丢在这儿~~为什么~~~”他声嘶力竭地咆哮着。

远处,秦小小与魏源并肩而站。

“高老板这是在干嘛?”秦小小问。

“或许,是在为接下来的忙碌工作而给自己的打气吧。”魏源淡淡回答。

秦小小:“他居然亲自下场代替阳光值班,实在难得。”

魏源:“接了我们这么多培训的业务,让他替咱们卖几天命也是理所当然。这也算是给阳光一个面子,更何况,还不用我们付工资。”

秦小小随意地点了点头。

魏源咧嘴坏笑,自言自语:“哼,我就喜欢他现在(吃瘪)的样子。”

第312章:千里之外的郊游

4月27日,下午1点,

从蜀都开往桂林的动车加速驶出了东站,主角团4男2女正好前后两排,将前边三个位置180°调个方向,就能相向而坐。

郝强拿出一副扑克,准备邀大伙儿一起打发时间。

纳兰显得有些忧心忡忡,他看看窗外飞逝而去的蜀都风景,对众人曰:“咱们在大假前夕逃8节课,被点名的风险很高的。”

“你这种连502都沾不上墙的学渣居然关心点名?”简欣然表示难以置信。

纳兰:“废话,本少爷一年到头就仰仗着那点出勤分去冲刺及格线,我不关心点名,难不成要我关心根本就看不懂画了些什么符号的期末考题?”

“放心好了,四堂课里面有一堂体育,一堂是九千岁前女友的课,晚上的那两堂嘛……同学们大多都提前离校,老师会体谅的。”郝强接着道,“最重要的是,这一回咱们没带高峰师哥一块儿,少了他的厄运光环,妥妥的安全着呢。”

阳光没有参与他们的闲聊,呆呆地看着窗外一晃而过的建筑,呈现出安静的美男子状态。

“光~”邹游朝他打了个招呼。

“嗯?”

邹游递给他一块饼干:“你居然允许他们跑这么远出来玩,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阳光将食物塞进嘴里,慢条斯理:“我不是说了吗,只要是千千想去的地方,无论天涯海角我都奉陪。”

“你少装蒜。肇女侠说愿意去桂林,可是在你表示同意之后。”

阳光耍赖望向窗外:“哦~~无所谓啦。对于我恩准他们陪着孤苦伶仃的你一同返乡的事儿,你不用谢我。”

邹游警惕地看看伙伴们,然后凑到他耳边低声说:“谢你?原本就是我一个人轻轻松松回家。现在倒好,一车的拖油瓶,我还得谢你?可是……还真别说,若不是有肇千千给你扎场子,我还真想用拳头谢谢你。”

阳光挑眉:“犯得着这么大反应吗?你该不会是不想某个人跟你回去,对吧?”少年爽朗一笑,“我是过来人,我有经验。去年的四月,千千也不想我跟她回嵩山,还偷偷摸摸跑掉了,可最后的结果呢?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你要知道,历史总有惊人的相似,这一回,某人跟你回了家,应该就轮到你顺利脱单、修成正果了。”

“顺利脱单、修成正果?”邹游向他示意了一下在一旁聊得热火朝天的同伴们,“还附带一个定时炸弹的?我看是‘玉石俱焚、早登极乐’还差不多。”

“你若觉得强哥碍眼,我和千千帮你拖住就是。”阳光答得爽快,貌似把郝强也卖得爽快。

邹游坐正,正经道:“什么碍眼!郝强是我哥们。”

话音刚落,傻狍子的脏爪子就搭在了邹游的肩上,他笑脸盈盈:“你俩说啥呢。我听到油条你一本正经地说我是你哥们,矫情,我还挺难为情。”

邹游被吓了一跳,琢磨着这家伙到底听到了多少。

而阳光无可奈何地摇头:“一场决斗,最具有杀伤力的,莫过于重情重义的对手。”

……

动车飞驰向南,而少年们的打扑克消遣活动仅过了一小时就散了。主要是因为纳兰即便在没有李行远这样的赌神割韭菜的情况下,仍然输得惨绝人寰、濒临破产。大家怕继续赢下去,他会想不开,跳车自尽。

没了互动娱乐,众人各干各的,一时间车厢里尤为安静。

纳兰要死不活的声音传来:“阳光、阳光几点钟?”

“两点半。”

“阳光、阳光几点钟?”

“两点半过一分。”

“阳光、阳光几点钟?”

“你丫再哔哔信不信我拿袜子塞住你的嘴。”

原本就瘫坐着的纳兰开始往椅子下滑,脑袋伏在了一旁邹游的腿上:“可我好累、好无聊啊,为什么我们不坐飞机过去?”

“穷,没钱。”

“本少爷不要了啦,7个多小时的火车,我会狗带的。”

“没人求着你来,寻死觅活要出去玩的可是你自己。”阳光懒得和他客气。

纳兰从坐地上的姿势又恢复到正常坐姿,他打开手机,对阳光说:“光啊,咱们定的酒店叫什么名字,快告诉我,我要搜点套房图片舔一舔,以缓解我焦虑的心情。”

“我订的7天连锁,你随便搜一张吧,全国装潢都差不多。”

纳兰目瞪口呆,手里的电话差点掉地上:“7~天~连~锁?那也能叫酒店?”

“只要你愿意,也可以管它叫宫殿。”

纳兰:“连星级都没有,为什么不定更好的?”

“穷,没钱。”

纳兰:“俗话说得好——再苦不能苦纳兰,再穷不能穷宾馆。连高峰那犊子在巴厘岛的‘破房子’都带游泳池的好不好?没健身房没恒温泳池也好意思叫酒店?简欣然她家的十八线小客栈都比7天连锁要强。”

简欣然眉头直跳:“呵呵,我是不是该感谢一下纳兰少爷对我家十八线小客栈的抬爱。”

纳兰扭头:“不用谢。我没去过你家。你要谢就得谢谢强哥把你家的苍蝇店拍得那么美轮美奂,足以鱼目混珠、混淆视听、以假乱真、以次充好。”

郝强拱手:“过奖、过奖。”

简欣然一声不吭坐在位置上,咬自己的嘴唇,眼珠子飞速旋转。

邹游仔细瞧了瞧她,说:“简大美女,你该不是在密谋如何做了纳兰那个嘴贱的家伙吧?”

“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简欣然显得的确一肚子怒火。

“那个~~如果你要做了他,能不能在火车上下手。我们桂林挺漂亮的,在那儿乱丢尸首有碍市容,不环保。”邹游诚恳地请求。

简欣然点头。

纳兰瑟瑟发抖。

第313章:纳兰嘉措的正确用法

火车抵达桂林,已是晚上9点,众人决定先去7天酒店办理入住,好生休息,明日再开始游览旅程。

邹游背着包,打量着这座熟悉的城市,脸上流露出几分眷恋、几分感慨。

阳光见状,问曰:“油条,你今晚跟我们一起住,还是直接回家?”

邹游的目光扫视了一圈众人,略微有点支支吾吾:“emmm,那个,我家不在市里,在龙胜,离龙脊梯田不远,是桂林下属的一个县,离市区还有80公里……”

纳兰掰了下手指:“我艹~离这里80公里,那儿还能叫‘桂林’吗?”

邹游显得有几分尴尬:“小地方罢了,基本上外地人都不知道,连‘龙脊梯田’的名号也不算太响。所以通常对外介绍时,我都只说是‘桂林’。”

“得嘞,那你是明早回家,今晚还是和咱们住一起对吧。”阳光显得并不在意,“和巴厘岛时一样儿,我和油条住一间,强哥和纳兰住一间。”

“不!”郝强和肇千千同时反对。这反对组合出乎阳光的意料,也出乎郝、肇二人自己的意料。

“我和油条一间房,你和纳兰住一间。”郝强搭住邹游的肩膀,目光简单,语调嚣张。

阳光不解,看了一眼郝强,又看了一眼自己女朋友。

肇千千解释:“邹游说过自己对打呼声敏感,呼声太大会让他睡不着。这段时间你太累,晚上打呼打得厉害。”

纳兰附和着斥责:“对对对!你自己是听不到罢了,自从你去打工以后,回宿舍睡的每一晚都鼾声震天,地动山摇,我还特地给自己买了降噪耳塞。”

“油条在寝室好几夜都没睡,所以,他还是和我一屋好了。”与邹游勾肩搭背的傻狍子笑得真诚。邹游用余光瞄着他的侧脸,心里滋味复杂。

纳兰脑子一转,随后又疾呼:“不对呀!强哥和油条睡一屋,把我丢给阳光这个噪音大王,忒不厚道吧?要不格格你睡过来,我和简班长勉为其难凑合凑合同床共枕一晚?”

说完这句话他就被郝强与简欣然一顿爆打,期间邹游也趁乱踹了两脚。

阳光很识相地想多订一间,可时值五一节旺季,没有多余的客房了。纳兰也就只能委屈得像只哈士奇一样准备跟阳光一起进房。

而此时,简欣然突然把千千牵过去和阳光身后的哈士奇做了交换,她笑嘻嘻地讲:“还是让你们夫妻二人住一块儿相互祸害好了。这只只会拆家的傻叉,我收下。”

“哈!?”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这是简欣然说的话。

“双人标间,有什么关系?”简欣然无所畏惧。

“可是,可是,可是可是。”郝强语无伦次。

“就凭这只弱鸡,借他一万个胆儿,他也啥事儿都不敢。”

“这个,那个,这个那个。”邹游欲说还休。

“他若真要图谋不轨,我一只手就能废了他。”

说完,简欣然就把蒙圈的纳兰拖进了房,“砰”的一声关上了门,留下郝强与邹游在走道里疯狂恰柠檬。

……

二十分钟后,简欣然与纳兰的房间里,

镜头给了纳兰一个面部特写,他生无可恋,用微妙的语气质问简欣然:“简班长,你不是说你不怕我对你做什么吗?”

镜头转向一旁,简欣然穿着睡衣,坐在另一张床上,用手在脸上拍着爽肤水:“是呀,你纳兰大少爷的人品我信得过。”

纳兰:“你不是说即便我对你做什么,你也打得过我吗?”

简欣然躺上床,为自己盖好被子:“是呀,你纳兰大少爷的孱弱我信得过。”

纳兰浑身摇摆大喊大叫:“那你把我五花大绑在床上是为什么?!”——镜头从纳兰的特写状态往外拉,只见他整个人呈米字形,双手双脚用床单死死地绑在床铺上。

简欣然微笑着看了他一眼:“为了帮你矫正睡姿呀,祝你好梦。”她关上了台灯,屋内一片漆黑。

“简班长,我想尿尿。”

“憋着。”

“憋不住。”

“那就撒床上,反正明天会有人来打扫。”

“……你这恶魔。”

简欣然没有回话,从她卧着的方向,传来均匀的熟睡呼吸声……

4月28日,清早,

邹游一个人,背着包,坐上了从市区前往龙胜县的小型巴士上,由于是早班车,没什么人,也肯定坐不满。他随便挑了个位置,把包放在一旁,戴上耳机准备听歌打发一个半小时的乘车时光。

突然间,一袋油条吊在他面前半空中。他回头一瞧,在他后排的是简欣然开朗的笑脸:“油条,来,吃油条,还有豆浆。”

邹游侧身,甚是惊讶:“你怎么在这儿?”

坐在简欣然身后一排还有一人——纳兰嘉措,他打了个呵欠:“还能怎的?尾行你而来呗……”

这时,他的脚背就被简欣然狠狠地踩了一脚,疼得他话都说不出来。

邹游接过简欣然递给他的油条和豆浆:“我是说~我现在回家,你们又去哪儿?”

简欣然瞪大眼:“去你家呀。”

邹游的眼睛瞪得比她还要大:“哈?”

简欣然指着正在揉脚踝的纳兰:“我也是被迫的。这小子嫌弃7天连锁酒店的床睡得不舒服,缠着我,死活要我带他来找你,去蹭你家的床铺,还说市区都是些看烂了的大众景点,肯定没有你家那小镇风貌有韵味。”

“是吗?”邹游用怀疑的眼光盯着纳兰。

简欣然用胳膊肘捅了捅弱鸡,弱鸡抬头,然后疯狂点头:“是是是,是是是,油条你家最好了,求求你,带她,哦不对,带我去吧!我不想回去住‘7天’了,你都不知道在那儿睡觉有多恐怖,和受刑一个样儿。”纳兰越说越可怜,越说越是眼中饱含泪水。

事到如今还能咋的,总不能把他二人赶下车吧,只有把他们带回家去咯。

不多时,小巴士的引擎发动,载着归心似箭的某人,阴谋得逞的某人,以及被当做挡箭牌的某人,向西北而行。

话分两头,却说郝强按时起床,梳洗完毕,下到连锁酒店大堂,与其他伙伴汇合,却只见到阳光夫妇二人坐在小沙发上看杂志。

“其他人呢?”郝强环顾了一周。

阳光:“邹游回家去了。”

郝强:“我知道。”

肇千千:“简欣然和纳兰也跟去了。”

郝强懵圈:“哦?哦··~~哈?哈~~~~”

他一时间乱了阵脚:“怎么?怎么回事?”

阳光解释:“邹游自己一个人走的,简班长和纳兰是后面偷偷摸摸跟去的。”

“龙脊梯田对吧?我也要去。”郝强记起了邹游家的所在地,推开门就往外跑。

“强哥!”阳光站起身,把他叫住。

郝强回头。

阳光语重心长:“强哥啊,一切还不够明显吗?算了吧。”

郝强止步:“你说,他俩是‘偷偷摸摸’跟着油条走的?”

阳光点头。

“那就说明一切还未成定局嘛。如果已经成定局,简欣然还犯得着带上纳兰?还用的着偷偷摸摸的?”他用手推开了门。

阳光二次叫住了他:“强哥!凡事,总有个底线,过了底线,就……”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答应你,我的底线是‘不做小三’。若他俩真是成了,我郝强不会死缠烂打。”郝强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回头,说完,开门就走……

第314章:邹游的家乡

好不容易迎来一个小长假旅游旺季,桂林却下起了蒙蒙细雨,不知道有多少旅游相关行业要对着老天骂街了。

邹游三人乘坐的小巴沿着翠绿林荫的市级公路,行驶得摇摇晃晃、不快不慢。沿途没有什么站牌,旅客招手即停,上上下下的当地人说着简欣然与纳兰听不懂的方言,或而背着手编的箩筐簸箕、或而身着蓝染锦绣的民族布衣,素黑色的鞋子带上车些许雨水,流出一条条痕迹,却也散发着淳朴的气息。

简欣然将手掌伸出窗外,聚成捧状,盛接天空中落下的雨水。

“简大美女,头手可别伸出窗外哟。”三人坐成一列,都靠着窗,最前面坐得规规矩矩的邹游,用平和的语气提醒。

简欣然两颊一红,把手缩了回来:“对不起,我也知道。但这山间林中的烟雨实在是太美了,闻起来似乎都带着一股甜味。与城市里浑浊的酸雨完全不一样。所以,有点儿情不自禁。”

“甜味儿?”纳兰脑子里冒出一个问号,然后面朝车窗伸出舌头。

“你干嘛?”邹游用看智障的眼神回头看着他。

纳兰缩回舌头,曰:“我尝一尝这雨的味道是不是和简班长说的一样,到底甜不甜~”说完,他侧过脑袋,又把舌头伸了出去。

“头,头手请勿伸出窗外。”邹游再次提醒。

纳兰:“我没有伸头和手,我伸的是舌头。”

邹游一时找不到理由辩驳。于是,在天地幕雨之间,蜿蜒公路之上,小巴车继续优哉游哉地行驶着,车厢里有一只哈士奇趴在车窗上,对外吐着舌头……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三人抵达了终点。

简欣然走下车,环顾四周,让她颇感意外,原本以为邹游的老家是在农村,以为那里阡陌纵横、鸡犬相闻、几多旧时茅店、稻花社林惊鹊。然而,展现在她眼前的,却是一个整洁的小城镇,高山怀谷,宽河流涓,滨河公路两旁的街灯凉亭,风格婉约清新。一栋栋洋楼矮铺崭新整齐,虽万不及都市那般繁华,倒也有种边陲小镇独有的魅力。两座四车道石桥横跨她叫不出名堂的江河,那条河的两条支流在此汇集,形成一个三角洲,两江三路四面群山,烟雾缭绕、朦胧嫣然,别样世外桃源。

“她叫浔江,从小将我养大的母亲河。”邹游站在简欣然身边,一同望着河面,为她介绍。

东张西望的纳兰心直口快:“哇哇哇~我还以为你老家是穷乡僻壤的土农村,结果这么漂亮。”

邹游笑:“未能如你所愿,那我还真是抱歉了,这里是各族自治县的县城。”

纳兰:“‘各族’是什么族?我们国家有这个民族吗?”

邹游敲敲这二货的脑袋:“这里居住着多个少数民族,所以才叫各族自治县。”

“哦~~~”纳兰恍然大悟,又问,“诶?那油条你也是少数民族?”

邹游又笑:“在这里我算,因为在我们县,汉族人很少。”

简欣然捂头,思考着那三个宅男真是一点儿也不关心邹游,连他的基本情况都不清楚。

纳兰:“你家真的就在县城还是在更偏远的地方,咱们是不是下了这中巴车然后还要再上一辆面包车,最后再坐半天牛车去到边境才是真正的目的地?”

邹游皱眉:“你都在脑补些什么?”

简欣然摊手:“比起他们脑补阳光家是在孤岛上挖的窑洞,对你已经算是很客气的了。”

邹游指着浔江上游方向:“往前走300米,就到了。”

他家的确很容易找,因为就在街边,还是个一楼做门面,二三四楼住人的新建小楼。走到小店马路对面的时候,简欣然往内张望,各类汽车保养工具挂在四壁,店内正中央地面下还有一个长条形的坑以便有人站在下面朝上给汽车底盘作业,很显然是家修车的小铺子。

一个目测8、9岁的小女孩坐在门口,托着腮帮子。但一见他们三人,便站起身,迫不及待拥入邹游怀里撒娇,口中所说是方言,语速太快,欣然与纳兰二人听不明白。可也很容易理解,必是邹游的家人。

小女孩长得甚是可爱,纳兰点点邹游的肩膀,问:“这是你妹妹?还是你家的童养媳?”

简欣然用力拧纳兰的耳朵:“童养媳?你脑袋瓜里小剧场剧目演得可有够嗨的~”

“疼疼疼疼~班长您住手,你看这小妹妹和油条长得不像一个妈生的,所以我才猜……”

邹游抱着小妹妹,回首曰:“还真不是一个妈生的,我爸离异,二婚。”然后招呼二人进来。

他们绕过门店,上到二楼,才是住家客厅。邹游家人早已久候,聚了一屋子亲戚,对邹游嘘寒问暖,当然也欢迎“不请自来”的同学。

纳兰凑到简欣然耳边:“待会儿你咋解释你和油条的关系?我可以说是他室友。你呢?是他的女朋友还是他另一个室友的女朋友?”

简欣然瞪了他一眼。

“哟,这位同学,该不会是我们家邹游带回家的女朋友吧?”不知道何处冒出来的三姑六婶用独特的欢迎词招呼二位来宾。

邹游在亲戚簇拥中抽身替他们解围:“我哪有这福分~这趟和我一道来桂林的,除了他们还有三个同学。严格意义上讲,他们可都是我的学姐学长。”然后招呼二人,“要不你们先上4楼去我房间,把包先放下,我待会儿就上来。”

邹游招呼妹妹带他俩上了楼,自己留在客厅应付一干亲朋好友。

纳兰边走边对简欣然讲:“看吧,你屁颠屁颠跟了来,结果碍手碍脚的,人家油条本就应酬多,还得抽空照顾咱俩。你这纠缠劲儿,和强哥还真是绝配。”

“大姐姐不是我哥哥的女朋友吗?”小妹妹发声,将二人吓了一跳,因为二人潜意识里以为她只会说方言。

“那么,姐姐当你哥哥女朋友,你愿意吗?”走到邹游房间门口,简欣然蹲下,温柔地笑问小妹妹。

小妹妹摇头:“不愿意,因为哥哥是我一个人的。”说完,她快步溜了下去。蹲着的简欣然还能听到楼下的欢声笑语。

“唉~~~兄控小姑子这第一关只怕你就要扑街(gai)。”纳兰直摇头,他严肃问,“要不,你再考虑考虑强哥,他是独生子,没有小姑子。”

简欣然懒得理他,推开邹游的房间门。里面挺宽敞,也挺干净,显然是提前打扫过。屋子约有20来平米,木柜木床木板飘窗,淡绿色的窗帘青色的纱帐。长条形的书桌上放着毛笔砚台,倒是玻璃书柜里的几个高达模型和字帖摆一块儿,显得特不协调。

“我艹!百式!红扎!沙扎比!还有夜莺!这货居然夏亚控~”纳兰丢下背包,欢天喜地直奔玻窗书柜打劫而去。

简欣然紧随其后,伸手绕过高达模型,抽出字帖,拈指轻阅。她倒也知道邹游喜欢书法,也见过他的字,但只觉现在的笔锋虽显豪迈,却不似旧帖中的那般细腻温柔。

“咚咚咚”敲门声响,简欣然抬头,纳兰回首,见邹游站立在敞开的房门口。

“这可是你自己房间,还敲什么门呀。”纳兰调侃了一句,转身又开始把玩邹游的模型。

邹游走了进屋子,环顾四周:“太久没回来,倒也有些生疏了。”

“你房间豪宅啊,而且还是套间,不错。最炫酷的是竟然有这么多的手办~”还在玩“玩具”的中二少年给了高度评价。

邹游谦虚:“哪儿有你说的那么好~小县城房子不值钱,一间屋子还抵不上魔都的一个厕所。”

“我就是随口说说罢了。你们这地儿一栋楼能抵上魔都的一个厕所就不错了。”二傻子说话不过脑子,简欣然给他脚踝就是一踹,差点让他疼得跪地上。

邹游:“那个~~我下面亲戚还比较多,应付完,我再带你们在附近转转。天气允许的话,咱们明天去龙脊梯田。”

纳兰是个闲不住的人:“时间还早,我们今天去梯田不行吗?”

邹游挠挠头:“这里离龙脊还有点距离,恐怕……”

“别理这个傻子。本来就是我们强行跟来的,不用管我们,你去招呼客人,我俩在房里玩你的东西、看你的书就行。”

纳兰小声嘀咕:“明明是你强行跟来,我是被迫的。”

简欣然给他又是一脚。

邹游:“那成,你们随意,我待会儿上来。”他边说边下了楼。

纳兰揉着自己快被踢残了的脚踝:“简班长,你们女人的审美观和爱情观是不是变异了。对阳光、油条这样的傻小子是又疼又爱,对我这样的优质富二代是又打又踹,甚至都不当个人对待。”

简欣然斜眼瞥着他:“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喜欢你这类型的?”

“那当然!毕竟我这样帅气又多金的男人可是稀缺资源。”纳兰站直了,抖抖衣裳,抬抬眉。

“你~稀缺?‘稀有傻缺’还差不多。”简欣然双手抱于胸前,尽显轻蔑之色,“抱歉,我择偶的要求不高,就三点:男的,活的,智商正常的。你这个女装n次的哈士奇觉得自己符合哪一条?”

“至少我是活的。”

简欣然语调缓缓:“有的人活着,但他已经死了……”

“嘿~简班长,您这样说话,那咱可就聊不下去了。”

简欣然拍拍他的肩膀,依旧鄙夷:“作为你们几个死宅唯二的至交红颜,我只是告诉你们人生的真相。我们女生只喜欢高大英俊又聪明帅哥的美好肉体,你这样的弱鸡废材只配给我们修电脑去~”

纳兰泪目:“你都说你是我们的至交红颜了,人艰不拆,不行吗?”

“ok~~”简欣然一副旗开得胜,穷寇不追的样儿。

纳兰抹干鼻涕和泪水,坚持着最后的倔强:“简班长你够嚣张,要不咱俩来打个赌。就赌我结婚的时候你还没嫁出去!”

“呵呵呵呵呵,赌就赌。你能找到个骗财骗婚的都算我输。”简欣然应下赌约,“赌什么?”

“赌一顿海底捞,包间的!”

简欣然咧嘴,二人拉钩。

第315章:男人间难解的结

纳兰与简欣然在邹游家受到了热情的款待。纳兰更是与邹游打成一片、称兄道弟、形影不离。吃完午饭就把邹游拖到一楼修车店铺。

纳兰神神秘秘:“油条,你会修车吗?”

“当然~我爸和我爷爷干这行干了一辈子。”邹游答得直白。

纳兰吵着嚷着要看他修车。简欣然觉得这家伙莫名其妙,问他是不是有所图谋。

纳兰:“作为一个开高达的主角,当然要和自己的机体整备师打好关系。你没玩过《重装机兵》或者看过《高达00吗》吗?整备师也是可以上战场协同战斗或者作主角的副驾驶。”

简欣然嘲讽他就是个神经病。而邹游倒不在意,坦言自个儿小时候也幻想过能修高达云云。二人谈得不亦乐乎。

邹游回忆过往:“我小时候也有过修高达的梦,还半夜起来偷偷摸摸试图把自己家的车改装成变形金刚。”

“然后呢,然后呢!”纳兰听得两眼冒星星。

“然后……我家买了一辆新车以及一柄新的洛阳铲。”

纳兰头冒冷汗:“结局很真实……”

此时,邹游的电话响起。

“郝强。”他瞄了一眼来电姓名。

简欣然显得很平静,这情况她早已料到,傻狍子追来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其实,邹游觉得有几分尴尬,但也仅是犹豫了三秒,便按下接听键。

“油条。”对方的声音一如既往。

邹游思考着怎么解释不是他诱拐了简欣然。

“你家在哪儿,我走到村口了。”郝强似乎有点累得气喘吁吁。邹游看向窗外密雨淅淅。

“村口?我家离车站不过300米,门口就是滨江路。你在哪儿?我来接你。”

“金寨。”郝强的两个字让邹游心里一颤。

邹游瞥了瞥站在一旁的简欣然:“强子。那是龙脊景区,我和纳兰……还有简欣然,我们仨在龙胜县城。相距还有几十公里。”

“啊~那我是不是要走回车站,坐车到终点?”

窗外的雨越下越密,邹游盘算了一下,从金寨走回路口挺远,这车又是一小时一班,郝强人生地不熟的……

“你在金寨口找个餐馆吃点东西,休息休息,我来接你。”邹游下了决定。

挂了郝强的电话,邹游找到自己老爸,想拿车钥匙,却得知家里的车被借了出去,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我的摩托还在吗?”邹游问他爸。

“那烂摩托在你去部队那年就处理掉了。”邹游老爸的答复让他的心顿时一凉。

“但家里买了新的,还(违规)改装了一下。”邹游老爸老顽童一笑,丢了串钥匙给他。

天雨路滑,山间路又不好,简欣然略显担心。而邹游披上雨衣,戴上安全帽,找到摩托便骑了上去:“没事儿,我十二岁就开始无证驾驶,直到成年。人称‘龙脊车神’。”

虽然由于头盔,遮住了邹游的容颜,但凭借那轻松的语气,简欣然似乎也能看到他潇洒的笑靥。

引擎发动,摩托车红色的尾灯消失在细雨里。简欣然朝着他离去的方向久久凝望。

纳兰在她身边像只麻雀般东扑哧扑哧,西蹦跶蹦跶:“简班长,你说他兄弟俩沦为情敌这样相爱相杀,你作为罪魁祸首内疚不内疚?”

“情敌?”

“废话,我傻但我不瞎。你们这种恶俗三角恋日漫都已经画烂了好伐。”

简欣然摇摇头:“我不是质疑你这句话。我只是在想,他俩或许自己心里都没有真正形成‘情敌’的意识……”她叹口气,扭头朝屋里走。

“简欣然。”

她听到有人字字铿锵地喊她全名,随即回头,见到的是某只哈士奇极其陌生而严肃的脸。

“脚踩两条船,终有一天会翻船。”哈士奇的眼神里透射出狼的凶狠。

简欣然抿嘴苦笑,笑得无奈:“我知道,我不会,我也不想。”

得到这句答案,哈士奇严肃的脸瞬间又崩塌回了一贯的傻逼模样。他拍着自己胸脯,长舒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那你我就还是好朋友。”

“如果,我耍了你的俩哥们,你是不是会把我干掉?”简欣然歪头注视着纳兰愚蠢而清澈的双眸。

纳兰连连摆手:“不不不,我顶多就是在你宿舍门口埋一枚n2地雷,外加朝你窗户架一挺阳电子炮。”

“……我还真有点内疚了……”听了这话,简欣然苦涩抬了抬嘴角。

…………

邹游的摩托疾驰过公路上深积的雨水,四溅起冰冷的水珠与张扬的青春。超速行驶的他从大路左拐进泥泞小道,泥浆巻满两个车轮,覆满他的裤腿。

景区沿途,众多的游客拥挤在各个简陋的屋檐下,等待巴士或出租车,想要尽快在大雨里离开,返回市内。

邹游将摩托泊在金寨门口,狂奔到约定的小店,在茫茫人海中一眼就望见及坐在不起眼位置等候的郝强。

邹游将一个头盔抛到他手中,然后展开手中的一套雨衣:“原本打算开车来接你的,但车子被我爸借出去了,只剩下摩托,将就将就,被淋湿了就回我家洗个澡。”

郝强打量着虽然也披着雨衣,但已湿透大半的油条,随即豪爽一笑:“没啥,你都不介意成落汤鸡,我介意啥。咱们大老爷们一点儿小雨没事儿。”

邹游将展开妥当的雨衣递给他:“山里风雨又猛又急,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下大了,我们得快点。”说罢,邹游带着郝强跑到摩托处,赶紧离开。

雨,就如邹游所言,越下越大。对于郝强,有车来接他,就已经比其他被困的人幸运太多了,沿途他能看到游客们向他投来羡慕的目光。

郝强坐在油条身后,折返县城。他俩出了小道,回到大路,却发现在这远郊公路竟然也堵起了车。猜想八成是天雨路滑出了事故。

邹游的驾驶技术不错,在一连串闪着双闪灯的车队里东穿西窜,游刃有余。行至一道路狭窄处,果不其然有辆车擦挂,导致交通堵塞。

邹游看了看前方,回头对郝强道:“事故车的位置的缝儿太窄,我只能靠着路旁陡坡穿过去,比较危险。要不你先下车走两步,我挪过这地儿,你再上来?”

“嗯。”郝强应下,步行至前方路旁大树下,与不少被雨困住的人一同暂避。回望眼瞧见油条扭动着方向把手,一脚踩在踏板上,一脚着地,费力地从公路最外侧靠崖坡的泥浆中移动着,甚有几分艰难。

雨帘渐密,能见度降低,让站着等候的狍子对远处的一人一车渐渐有些看不清,他又一路小跑回去,扶住车头,半拽半拉帮忙。

“没事儿,我能搞定,你回去等着。”邹游的脸上淌着雨水。

“你哪儿来那么多废话,我又不是娘们。”郝强并未放手。

推车过了泥坑,转移到大树下,二人稍做歇息。

邹游仰望,权衡了一下天气:“离县城没几公里了,咱稍微等等,等雨没那么大,能看清路的时候,咱们再启程,怎样?”

他回头征询郝强的意见,却发现傻狍子正在盯着自己。

“我脸上泥?”邹游脱下头盔,头发早已浸透凌乱,他抹了抹脸上的水。

“不,你脑子有坑。”郝强的头盔依旧戴着头上,双手插在裤兜,他侧过头,没再看邹游,而是透过布满水珠的护目罩,朦胧远眺前方,淡淡说道:“油条~~你,如果真想和她好,就给我直说,我放弃,退出。”

邹游一愣,然后装糊涂咧嘴嘲笑:“你没头没脑说些啥呢,谁要你放弃了,放弃什么?”

郝强扭头,重新与邹游四目相对:“别装傻,你知道我的意思。你放心,就算,你俩……好上了。”狍子的语调又冷又低,“咱们……兄弟还是兄弟,朋友还是朋友。”

邹游假笑着开始目光闪躲,佯装嘲笑的表情愈加强烈,一边深呼吸一边左顾右盼着。

郝强:“你要是这般犹豫不决,下不了决心,那我可就继续和你公平竞争咯。”

邹游停止了四周打望的脑袋,冲他挑衅扬眉:“那咱们还是公平竞争吧。”

郝强把手从裤兜里拿出来,握拳抬起在胸前,二人伸臂碰拳一笑。而雨,却不见变小。

……

在龙胜县城,邹游的屋子里,简欣然靠窗凭栏,凝视着雨中的某条路,期待着某两个人影。

纳兰坐在书桌上还在把玩高达模型,他语气幽幽:“邹游去了那么久,都没回来……我隐约记得油条的摩托侧兜里放着一把利器……你说,他俩会不会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展开了械斗,其中一人把对方给杀了?”

心情明显阴霾的女魔头用犀利的眼神瞅着这个贱嘴弱鸡,她隐约记得邹游的书桌抽屉里放着一把利器……她想,要不要就地把弱鸡给杀了。

第316章:能够散漫地逛街也是一种福气

镜头转回桂林。

且说4月28日一早,郝强追着邹游三人而去后,市区里就只剩下了阳光与肇千千夫妻俩。

天空阴沉沉的,飘起了丝丝细雨。

阳光原本打算带着千千直奔磨盘山码头,游览漓江风光,可这雨实在是来得不是时候,打乱了自己的计划。阳光有些焦虑,怕坏天气扫了自己女友的兴致。

然而,肇千千并不是娇蛮不讲理的小女生。反过来还安慰一筹莫展的阳光,说就在市区转转,也挺好的。

阳光看了下手机地图,发现象鼻山离他俩不远,遂决定先去那标志性景点转转。

走出酒店,细雨纷飞间,二人共撑一把伞。西南小城,远离都市喧嚣,信步其中,倒也别有情调。

天公虽不作美,但桂林仍然游人如织,街道上一个接一个的旅行团,一辆接一辆的旅游大巴。阳光他们甚至都不用看地图,只要跟着形色各异的雨伞人群走,就能到象鼻山那里。

象鼻山是个单独的滨河公园,票价80元。走到门前,肇千千嫌贵,略有那么几分犹豫要不要进去。阳光并不在乎这点小钱,准备掏钱包买票,千千则将他拦住:“我们无非就只是想看一眼那块石头,打个卡,没必要花这冤枉钱。”

阳光笑曰:“哟,怎么你精打细算起来了。”

“嫁了人,就得勤俭持家。以后家里的财政可都在我手上,你的每一个钢镚不都是我的?我当然得精着用。”

“……”此时的阳光心里活动很是微妙。

“反正象鼻山就在河边,我们不进公园,沿着滨河公路往下走,总能看到两眼。”千千挽住少年撑伞的手,迈步继续往下游而去。

谁料这一路沿江都刻意种满了高耸挺拔且茂密无比的植物,从公路上根本无法眺见象鼻山一隅。走了两三公里后,阳光放弃了,心中甚至对这种强迫式消费有些愤然。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肇千千平和温柔的笑容:“看不看得到象鼻山都无所谓,有你在身旁,处处都是风景。”

“咱们给得起那个门票钱,走,搭个车回去。”少年怎忍心让自己女朋友受委屈。

千千摇头:“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我们一起做的决定,做了决定就得承担结果。我们以后做决定,也会有失误的时候,有必然被其他因素被迫做选择的时候,计较太多没有意义。譬如这回,就算我们掉头进了园子。咱俩这被高竹密树遮挡住视线的不甘依旧会存在,你进去后还会平添多花钱的愤然,更不划算。”

阳光眨眼歪脑袋:“千千你怎么想事儿突然间开始有哲理了。”

肇千千思考了片刻:“也许……是因为我想你想太多次了,脑子活动开了吧。”

阳光面对这撩人进行反调戏,笑曰:“那是以前,现在我们在一块儿,你已不用想我,是不是脑子就不活动了。”

“谁说在一起就不想你了。”肇千千的双眸明亮得通透,“见不到你我就会想呀~~emmm……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也会想你,比如现在。”

“哈?为什么?”

肇千千摇头:“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想。”说完,她又将阳光的手,挽紧了几分。

“我们接下来去哪儿?”阳光想着既然千千不愿回头逛公园,就得另寻他处打发时光。

“无所谓,就这样往下走吧,然后绕个大圈儿,回酒店休息。”她显得神采奕奕,看得出来,的确只要有心上人在,走到哪儿都好玩。

穿过大街,走过小巷,在一所中学门口,肇千千停下脚步,捂嘴呵呵笑。

阳光不明所以,投来疑惑的目光。

肇千千指着学校捷报公告栏:“你瞧这个考上名牌大学的考生姓名——阳名立万。是你本家哟,而且名字好有意思。”

“有这么好笑吗?”虽说这名字是有几分诙谐,可少年get不到让千千合不拢嘴的笑点。

肇千千:“只要与你有关的事情,我都觉得好有趣。而且,曾经我也想过给咱孩子们取与众不同的名字,但现在看来,太过前卫也不一定是好事儿。”

这回阳光乐了:“你都开始考虑孩子们的名字了,想得可够远的。”

“这哪算远~我连养老都想好了:夏天我们就回嵩山避暑,冬天我们就回天涯海角过冬。还有,高峰比我们大接近10岁,肯定死得比我们早。等他死了我们可以连同欣然一起去把海滨小屋给霸占了。”

肇千千说得有声有色,阳光听得有滋有味。同时也感叹若是高峰师哥知道千千的人生计划中竟然有他的一份儿,不知道会不会“感恩戴德”。

不知不觉,在市内绕了一大圈,时近中午,雨点儿渐小,他们返回酒店退房,准备按原定计划去游漓江。在吧台前,恰巧听到另一位住客向前台妹妹咨询当地旅游的建议。

前台:“现在正逢4月,龙脊梯田已经注水插苗,是一年中最好的观赏时间之一。今日恰好也下了雨,水量更足。天气预报说明天是雷雨转晴,要不您明天考虑考虑去龙脊?”

一旁的阳、肇二人两两相望。

阳光:“我记得邹游家就在那附近。”

肇千千:“欣然他们也都跟去了。”

阳光看看手表:“那我们先去漓江,晚上不住阳朔,直接杀奔龙脊,明日游玩后与大部队会合?”

肇千千点头。

二人匆匆离店。

距离阳、肇出踏出大门不到30秒,前台妹妹确认了一遍信息后,抬起头对那位咨询的游客致歉:“不好意思,我看错了,后天才是雷雨转晴,明日龙脊的天气是——暴雨!”

第317章:没一个让人省心

4月29日,龙胜县城,

从前一天邹游将郝强接回来之后,简欣然心里就一直挺纳闷的。因为这俩宅男的感情一下子增进了不少。虽说松c311几个家伙向来情同手足,可当天他俩湿漉漉回到家,就像是从泳池里刚捞出来一样的,不仅有说有笑,甚至还一块儿洗了个澡,换上两套款式相同的衣服后冒充双胞胎。晚上喝啤酒看球赛嗨得飞起,闹腾到半夜才醉醺醺躺在一张床上呼呼睡大觉。

连纳兰都觉得他俩不对劲儿,甚至质疑自己所处的校园搞笑番是不是要转型成为基番。而且这哥俩的“基情”还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宅男们待在邹游家哪儿也不去,郝强让邹游教他换轮胎和保养汽车,纳兰在他俩旁边蹲着拆手办。空留简欣然坐在店门口的摇椅上看他们发呆。

“唉~~~果然只要男人玩到一块儿,就真没女人什么事儿了。”简欣然不由得如此感叹。

她瞥了眼屋外,早上还多云的天气,中午说变就变,天地间豪雨如柱、路面上积水成潭。其实,就算她想出去玩,也没法出门。

正在安静欣赏三个男生的简欣然电话响起,是肇千千的电话号码。

“喂,阳太太,玩得可还好?”简欣然摇晃着摇椅,很是惬意。

“还成,emmmm,能让邹游接电话吗?我打他电话他没接。”说话的不是千千,却是阳光,而且那边还有些嘈杂,信号貌似不大好。

“油条,阳光找你~”简欣然高举着手机大呼。

邹游正和郝强待在地面的作业沟中,满手的油脏兮兮,所以没有接电话,而是让简欣然问问阳光找他啥事儿。

“油条正在给死流氓上课,他问你找他有啥事儿?”

阳光:“那个……我是想问,他家在龙脊梯田哪个位置?我们这边没有网络信号,连地图都开不了。”

简欣然笑,这俩家伙与郝强犯了同样的错误:“油条家在龙胜县城,不在龙脊景区。你们走错啦。”

电话那头的二人沉默了一下,阳光的声音又传来:“那你问问他,从‘洞上’朝平安寨走近一些,还是朝金寨走近一些?”

简欣然朝着正在修车的二人大喊:“油条~~阳光问你,从‘洞上’朝平安寨走近一些,还是朝金寨走近一些?”

霎时间,满面污垢的邹游脸色一绷,眉头一皱,他翻出作业沟,将手上的油渍往工作服上随手擦了擦,小跑了五六步,从简欣然手中接过电话:“阳光,你说什么?你在‘洞上’?!”

他扭头看看室外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的雨水:“这个鬼天气!你在‘洞上’?”

“我咋知道!早上天气还好好的,我们逛完古壮和红瑶两个梯田,从‘西山韶乐’景点出来走了一小会儿,就雨才下大的。”

邹游的脸色越发变得难看,他打断阳光:“等等~你都看完这三个梯田了,还走‘洞上’那条路干嘛?”

“我迷路了。”阳光如实招来。

“你怎么知道你在‘洞上’?”邹游开始流冷汗。

“有个路牌。”

邹游心里泛起一丝不祥的预感:“‘洞’字怎么写,‘三点水’还是‘土字旁’?”

“土字旁。”

听完这三个字,邹游脸色已经黑得跟包拯一个样儿了。他把手里的电话放下,摆了摆脑袋,又重新抓起,对阳光没好气地说:“你刚才说什么从‘西山韶乐’景点出来走了一小会儿?放屁!你最起码迷路了一个半小时。”

阳光无言,默认。

“油条,咋了?”简欣然见他焦急得打紧。

“‘洞上’和‘垌上’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地方,三点水的‘洞上’虽然偏僻,但还在景区范围内,带土字旁的那个‘垌上’已经超出了龙脊梯田的界线,离大寨直线距离都有5公里,走山路弯弯绕绕20来里呢。”

他解释完,又问阳光:“你人现在在哪儿,有什么标志性建筑物没有?”

阳光:“两个山沟中间的一个木桥,木桥上面搭了茅草盖子,我和千千在里面躲雨。”

还好,邹游知道此处,虽说离家多年,但也记得这桥在哪里。随即招呼二人别乱跑,他这就赶过去,但预计也得3个多小时才能到那里。

纳兰看着快速换衣服拿车钥匙的邹游:“昨天你去接强哥,今天去接阳光,我怎么觉得你很像动漫里的一个专门救人于水火的角色。”

邹游:“谁?超人吗?”

“不,《汪汪队立大功》里面的救援狗狗。阿奇、小砾、毛毛……好多只呢,你可以自己选一个喜欢的对号入座。”

郝强把纳兰从凳子上抓了起来:“那你也得给自己选一个角色。”

“为什么?”

郝强:“因为我们一起去。”

纳兰瞄了瞄屋外:“哈?外面风大雨大,出去有狗带的危险,我不去,本少爷决定留守大本营,为你们加油鼓劲,祝你们早日凯旋归来。”

两分钟后,头顶着一个大头包,眼角挂泪的纳兰被塞进了七座小面包车,被迫随其他三人一起,朝梯田景区进军。

车开到金寨下的停车场,还没停稳,就被冒雨跑过来的工作人员拦住了,说近日水量沛足,暴雨连连,有山体滑坡和泥石流的危险,景区暂闭,让他们赶紧回去。

邹游客客气气地应下,然后操着当地方言和对方聊了两句,说自己不是游客,是当地人,成功支开了工作人员,随即将车泊在停车场一处雨棚下。

郝强问邹游:“这咋整呀?还能上去不?”

简欣然捧着手机看预报:“今天一整天都是暴雨,明天雷阵雨,恐怕要等雨停,不太现实。”

纳兰贼头贼脑,想打退堂鼓:“阳光的智商正常,格格的武力超强,他俩不会问题的,咱们在这里静观其变,或者回家静观其变?”

说完后三秒,他的头上又肿起了一个大包。

郝强甩了甩刚揍完纳兰的手,冲邹游说:“油条,你说咋就是啥,俺们听你的。”

邹游的手敲着方向盘,紧皱眉头思考着。

突然,简欣然电话响起,阳光来电。

阳光:“你们到哪儿了?”

简欣然打开扬声器:“我们到景区了,待会儿就上来接你们。”

阳光:“不不不,我不是这意思,天雨路滑的,你们不用上来。我们在桥这儿遇到两个当地人,雨势渐小就跟他们下山,放心。”

车内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

阳光与他们又寒暄了两句,准备挂电话。

邹游凑过来,对着手机喊:“你就在原地,不要乱动,如果要离开,记得再挂个电话过来。”

“好嘞!”阳光答得轻松,随后则是电话嘟嘟嘟的忙音。

“虽然我是个傻逼,但我确定他在说谎~”纳兰指着手机一口咬定。

“听得出来!”郝强有点微怒,“这个阳光,平时只要一说瞎话,语速就贼溜,有理有据头头是道,完全就是提前备好了稿子。”

邹游:“嗯。从他第一通电话到现在,已经超过30分钟了。在30分钟的豪雨里,谁有必要去走那条路?要么早已回家避雨,要么压根闭门不出。”

简欣然:“从坦然求助到阻止我们上山,这说明………”

“大事不妙!”其他人异口同声。

“强子,走,随我上山。”邹游掏出雨衣,郝强一口诺下。

“我也要去!”简欣然的脾气也是倔的。

邹游:“恕我直言,在这种情况下,你们两个拖油瓶,还是乖乖待在车里的好。”

纳兰摸着胸脯顺气:“被人说是拖油瓶真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

随即他骤变得严肃异常,对邹、郝二人道:“你们去吧,汝妻子吾养之,汝勿虑也。”

于是,在郝、邹二人上山之前,纳兰又被揍嗝屁了一遍。嗝屁后二人对着他的尸体吩咐,简欣然毕竟是女孩子,务必留守时多多照顾好她。

行三四里,他们便把已经毫无用处的雨衣遗弃,除了用塑料口袋密封的手机以外,全身上下已全部湿透。板鞋里浸满了水,每走一步都撒出一大波水浪来。

连绵不绝的山脉梯田层层堆叠,水流自上往下,犹如道道瀑帘,水波曼妙、溅花成珠,田坎或在山雾之上,或在峡谷之间。流水声响如清脆风铃、如琵琶胡弦,回旋幽静,空旷悠扬。

零星碎石,隐隐约约形成一条条小路,游人罕至,杂草丛生,百转千回,印证了那句“山路十八弯”的老话。

雨,是干净的雨,水,是清澈的水,天地万物间的主色调都是青绿色的,走上一两个小时都是这般格调。直到二人行至某处,遥见远处山坡呈现棕黄色,浑浊的泥浆涌入层层梯田——很明显,有山体滑坡。

“别告诉我,阳光他们可能就在那一片地儿!”郝强手指前方。

邹游喘着粗气:“去掉‘可能’两个字,就对了。”说罢挥挥手,示意继续前行。

郝强叉腰:“艹!怪不得不让我们来接。”

小跑七八步,绕过一个山坳,果不其然见俩人影坐在一土沟的遮棚小桥里。

阳光也一眼便注意到这荒山野岭中唯二的两个活物,招手示意。

郝、邹几乎是淌水“游”进了桥内。

“不是说让你们别来吗?你们怎么……”阳光瞧着货真价实、童叟无欺、地地道道“水灵灵”的俩男人。

邹游没有回答,反问:“你说的什么‘当地人’呢?他们是隐形了,还是有保护色变色了?”

阳光尴尬:“这不是滑坡得厉害,不想你们冒险吗,有个三长两短咋办?”

邹游:“我一当地土著,轻车熟路,有啥危险的。”

郝强:“我一流氓,就有个三长两短,也死不足惜的。”

阳光:“……”

邹游望了下天空:“时间不早了,得赶在天黑前回去。”他让阳光密封好贵重物品,带领诸君原路返回。

没走多远,肇千千警觉地停下脚步,拦住众人:“等等~”

她侧耳倾听,然后协大伙儿后退几步,不出一分钟,前方20来米的位置,泥土塌陷、碎石滚滚。

“趁还不太危险,咱们冲过去。”郝强建议。

“一个充电宝大小的石头砸你头上你就得见阎王,地陷也是分分钟的事儿,不能冒险。”邹游经验丰富,另外择路而走。

一行人踩着梯田田坎盘旋而下,阳光脚下一滑,栽进水田里。这也无所谓,干脆一个水田一个水田淌过去。

“你们快看,你们快看。我竟然在田里抓到一条大泥鳅。”作为城里长大的孩子,郝强在此时并没有太多戒心,手捧着泥鳅玩得欢天喜地。

三人回头瞧了他一眼,齐声曰:“那是蛇。”

郝强“腾”地一下把泥鳅往外丢,惊魂未定。

阳光:“骗你的,那就是泥鳅。”邹游与肇千千随即一笑。

郝强暴跳如雷:“这都啥时候了,你们能有点安全意识吗?”

阳光:“我觉得,一边跑路一边抓泥鳅玩的人应该先反省下自己的安全意识。”

“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如果你们如果把我吓晕了,谁有力气扛我这个大高个儿下去?这可是会产生严重后果的。”

阳光:“你想多了,我们会把你就地丢下。”

郝强:“无情无义的家伙,我可是专程来救你的。”

阳光:“所以为了表示感谢,我和千千会每年来祭拜你。”

郝强佯怒:“狼心狗肺!”

阳光面色柔和了几分:“嗯,就是狼心狗肺,因此以后不准你再这样为我冒险,不值当。”

“你管我?我偏要。值不值当老子说了算。”郝强与他较上劲儿了。

带路的邹游回头:“你俩能不能别打情骂俏,要矫情回家再矫情。”然后他转脸对肇千千说,“你老公和别人讲情话,你不吃醋吗?”

肇千千莞尔:“太多了,吃不过来。而且,我觉得好像你是在吃醋。”

邹游摇头:“简欣然说得对,你被阳光教坏了。”

……

来回花了近5个小时,天都已经蒙蒙黑,一行四人才回到停车场。

纳兰见伙伴们整整齐齐归来,高兴得大声呼喊:“回来啦,回来啦~总算平安回来啦。”转瞬间,他又愣了一下,“呐~~~你们都安然无恙,那我念了两个小时的超度经文岂不是白念啦?”

邹游跑了大半天,已经很是疲惫,不想动武了,他搭着纳兰的肩膀:“怎么会白费力气,就你这张嘴,迟早得为自己念超度经文。”

简欣然坐在车里笑看他们几个。

“走吧,回家。”邹游招呼大家上车。

“等等,得先去趟医院。”纳兰阻止。

“为啥?”邹游看着他。

纳兰指着车上的简欣然:“简班长的脚好像摔骨折了。”

邹游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放了下来,眉头紧锁瞪着他:“我和强子上山的时候不是招呼过你,好好照顾简欣然的吗?”

“嚯!怪我咯~”纳兰犯了个错误,他没有及时做解释,而是笑笑摊手。而这个错误的结果导致他又惨遭一顿毒打。

第318章:40分贝

5月1日,一大早,在从桂林返回蜀都的动车上。

简欣然的右脚打着石膏,握着拐杖,坐在靠窗的位置上。

而在简欣然的正对面,满身绑着绷带的纳兰正蔑视着她:“简班长,你去上个厕所出来摔了一跤,把腿给折了,却害得我被一顿暴打。你不觉得该说点什么吗?”

纳兰边讲边用眼神偷瞄身旁规规矩矩坐着的两位底气不足的施暴者。

阳光则隔岸观火偷笑。

纳兰见他笑,同样一肚子火:“你笑什么笑,你有什么资格笑?”

“我又没动手打你~”阳光喜露于表,也懒得再偷偷摸摸乐了。

纳兰抖动着自己上了夹板的胳膊:“别以为我没看到等于没听到。你没动手,那你老婆呢?某个人拧我胳膊的‘咔嚓’声最起码有40分贝。”

肇千千很平淡地回答:“我没有。”

“听到了吗?千千说她没有。你没证据就别乱栽赃,再说了,我不是包你这学期剩下一个多月的伙食费,以及答应帮你抄作业了吗?你还想咋的?”在其他人眼里,阳光终究还是重色轻友的。

“几百块钱和几份作业就想打发我?”

阳光下了最后通牒:“再多包半学期网费水电费,爱要不要,不要拉倒。”

“成交。”纳兰讹诈完阳光,再次用谴责的目光凝视着两位施暴者。示意阳光给的割地赔款你俩可以做参照。

邹游:“包你大三上学期的伙食费。”

郝强:“包你大三下学期的伙食费。”

“这还差不多。”纳兰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开始哼着小曲儿,把头上和手上的绷带解了下来,并顺带拆下了手肘上固定的夹板。然后正常活动着白白嫩嫩灵活纤细的小手。

众人木痴痴地看着他这一套骚操作。

郝强大为不解:“咋回事儿呀这是?”

肇千千冷冷地讲:“我都说了,我没有动手。”

纳兰嘚瑟地笑:“刚才本少爷也没有指名道姓说是格格拧我胳膊的呀。”

阳光:“你敲诈勒索的技能还真是出神入化。”

纳兰抱拳:“师承魏源,名师出高徒。”

阳光嘴角抽搐:“呵呵,反正我也赔钱了,就该让千千把你的手真的给掰断。”

此言一出,还没等其他人接话,肇千千干净利落地伸手抓起纳兰的右手,“咔嚓”一扯,那声响直逼40分贝。

纳兰手臂上的痛觉神经花了3秒才反应过来,哇哇喊疼,嚎得像杀猪似的。

阳光无语地看着自己女友:“我,我就是开个玩笑。”

“哦,我以为你是说真的……没关系,反正你已经提前赔钱了。”肇千千轻描淡写道歉。

简欣然朝女侠伸出大拇指:“goodjob!(干得漂亮)”

“我的手,我的手断了!”纳兰眼泪成诗。

肇千千:“没断,就是脱臼了而已,你看……”说完又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往回一压,40分贝的“咔嚓”声又响,手臂给接了回去。

泪水已经飙成《长恨歌》的纳兰彻底蒙圈了。

“别乱动,会很痛。”女侠“好心”提醒后,又靠着座椅坐了回去,并关切地问简欣然需不需要扶她去洗手间。

少年们看傻了眼。

郝强对阳光道:“光啊~你决定娶肇千千,到底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

早已认命的阳光捂住这位室友的嘴:“别乱说话,小心你的胳膊……”

动车抵达蜀都东站,高峰早已在出站口久候多时,总算是见到了这帮抛下他单飞的家伙——郝强与邹游搀着杵拐杖的简欣然,阳光与肇千千提着大伙儿的行李,纳兰嘉措伸着自己的手不敢动一路上哭哭啼啼。

“师哥,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该顶班在卖场看柜台的吗?”双手拿着沉沉行李的阳光问他。

高峰指着众人:“一个人被打断了胳膊一个人被摔断了腿,你们这是去‘郊游’还是去打仗嗒?我知道这消息后,还能安心顶班?”

阳光:“你咋知道得这么清楚?”

高峰:“纳兰配图一天发五条朋友圈,替自己喊冤,我想不知道也很难。”

少年们冷眼瞄着泪痕未干的弱鸡。

高峰如同摸一只小猫似的抚摸着弱鸡的脑袋:“小纳兰啊,你先别忙着哭。魏源他妈看到你的朋友圈后,以为你们这次逃课又是魏源教唆的,昨晚罚他跪了一个通宵的键盘。据说九千岁今儿在公司啥也没干,一直在磨他的那柄关王刀。我估计是为了迎接你。”

在纳兰哭爹喊娘的时候,阳光追问高峰,他要是离岗了,谁看柜台?

高峰笑逐颜开:“顶奢商品我买不起,其他的我买得起呀~我买空了一个柜台,商场经理高兴,魏源也高兴,直接放我大假。有钱就是好……”

众人懒得继续听这个土豪炫耀,朝网约车预定的地点而去。

高峰追在大伙儿身后:“对了,你们有人做微商不?这批货帮忙给我四折出一下,就当止损。”

大伙儿还是不理他,继续往前走。高峰在后面使出绝招:“你们别嘚瑟,我告诉你们,27号那天下午3堂课都点名了,若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赶紧来求求作为辅导老师的我~”

阳光回头,将信将疑:“都点名啦?”

高峰做深沉哀悼状:“都点了,学校做的要求,整顿校风、严肃纪律,杀鸡儆猴,专抓典型。”

“你丫当时都不帮忙!事后才来勒索我们?”郝强开口骂。

高峰委屈得不行:“我当时咋帮忙?那天我被你们卖到destiny当营业员去了,得知消息的时候也只能眼睁睁瞪着。”

纳兰止住哭泣,突然变得大义凛然,对高峰高声道:“孔子说得好——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别仗着你作为辅导老师有几分资源,就想逼我们低头。不就缺席几堂课吗,我们又不是亏不起!”

阳光凑到摆着pose的纳兰身旁低语:“那话是孟子说的,不是孔子。”

“这~不~重~要~”纳兰的手坚定一挥,“重要的是,年青人,愿赌就要服输。”

说完,他带头,领衔众人扬长而去。把不知道该如何回怼的高峰留在原地。

一行人上了商务车,肇千千心里有几分忐忑,对阳光讲:“高峰师哥特意来接我们,把他撂那儿不大好吧。”

还没等阳光回话,纳兰就义愤填膺地插嘴:“谁叫他一副有钱万能,有权欺人的架势,搞得谁非得求他似的。”

郝强对其竖起大拇指:“你这弱鸡今天还真是有骨气了一回。”

纳兰敖气十足:“那是当然。反正被点名缺席的是你们,又没有我。”

众人齐声:“哈?”

纳兰拂了一下自己额头前的几缕黄毛,用右手在自己下颚比了一个倒“八”字的pose:“本少爷神机妙算。在27号火车上,没有听信你们掩耳盗铃的自我安慰之言。临时请了一位藏会班的兄弟替我去上课喊到,所以幸免于难。哼哼,我真是个机智的少年。”

其他伙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从行驶的商务车内,传出了一声熟悉的“40分贝”。

第319章:纠结与犹豫

5月2日,中午,纳兰从外面回到寝室,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扑鼻而来的浓汤香味儿,定睛一瞧,屋里就只有正在看书的阳光一人而已。而在洗漱区的瓷砖台子上,摆着一口正冒着扑腾扑腾热气的电饭煲,猜都不用猜,香味铁定就从那电饭锅里飘来。

弱鸡嬉皮笑脸跺进屋,饿狗般直奔洗漱台而去,刚想用他的脏爪子去揭锅盖儿,就被阳光给叫住了。

“我要是你,就离那口锅远远的。”阳光合上手里的课本,语气懒懒,“那是油条给简欣然煲的排骨汤,病号专享。”

纳兰蔑笑,狗爪已经放到了锅盖上:“得了吧,还什么‘病号专享’。‘司马昭’三个字咱们寝可都会写,用不着找借口。”纳兰的哈喇子已经快要滴到地上。

“你要是敢喝一口,我觉得你就会被‘司马昭’给乱棍打死。”阳光实事求是。

纳兰也知此话不虚,可对美食的贪念驱使他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在他终于下定决心做一名饱死狗的时候,突然间感到背后有股深入骨髓的寒意穿刺而来。

纳兰回头,看到的却是邹游笑得无比灿烂的脸。

“听我解释,你别误会,我没有,一口都没有!”纳兰展现出强大的求生欲。

邹游眼睛笑成一条缝,对他拍肩而语:“别慌,煲的汤就是给你们吃的,随意,随意。”

话虽这样说,但他却拿来两个保温桶,不仅盛了满满两桶汤,其中一份还几乎独占了所有的排骨。邹游盖上盖子,递给阳光:“光啊,劳烦你拿去给肇千千和简欣然,反正有多的,‘顺便’让她们也尝尝。”

阳光起身,接过两个保温桶,一手提一个,孰重孰轻一掂便知,他看着邹游:“那个~~油条,你知道‘司马昭’三个字怎么写吗?”

邹游:“哈?”

阳光识趣儿,没有久留,拔腿出门,准备趁热送过去。

邹游突然想起什么,追到门口大喊:“记得就说是你煲的~~~别说是我~~~”

“知道啦。”阳光诺下。

听到阳光答应了自己的要求,他彻底松了一口气,踏回宿舍,见纳兰还站在洗漱台前,眼睛直勾勾盯着敞开锅盖的电饭锅。

“纳兰,你自己吃呀,别客气,记得给强子留点儿就行。”邹游很是大方。

弱鸡瞥了一眼已经基本见底儿的残渣汤水:“看来,我和强哥要平均分的话,份量得按毫升来计。”

……

且说阳光提着保温桶,出了松园,直奔梅园,进了梅c311,见简、肇二人以及她们的另两位室友都在,于是放下桶,聊了两句便回了去,临走时叮嘱趁热吃。

阳光前脚离开,四个女生就赶紧分食儿。可一打开盖子,两份排骨汤内容的强烈落差就在她们面前显露无疑。

其中一个室友妹子发出疑问:“阳光该不是给错保温桶了吧,怎么欣然那份丰盛如御膳,千千这份清淡得如白开水。”

另一个室友妹子调侃:“莫不是阳光这傻小子想脚踏两条船,用美食来勾搭欣然,望享齐人之福?”

千千取来便当盒,为还杵着拐杖的简欣然盛了一碗汤,送到她面前,意味深长地问她:“阳光说这汤是他煲的,你信吗?”

简欣然春光满面,神采飞扬、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她接过便当盒,故意扬声回答:“当然相信。真感谢妹妹妹夫对我的照顾。”说完,她眯眼给了肇千千一个飞吻,然后心满意足地品尝排骨汤。

肇千千意会,回敬曰:“你就这么肯定是某人给你煲的,也有可能是另外一个某人。”

“不可能,那家伙只会调酒,不会做饭。”简欣然斩钉截铁,转瞬又美滋滋地抿汤。

……

当日下午,逃了一下午的课去打篮球的郝强满头大汗回到寝室,发现阳光和纳兰在寝室里休息,二人一会儿还要去上晚上的课,郝强干脆逃课到底。他脱了球衣背心准备去洗个澡。纳兰指了指台面上处于保温状态的电饭煲:“强哥,里面有碗排骨汤,留给你的。”

“是吗?真谢了。”打着赤膊的郝强搓搓手,揭开锅,一个陶瓷碗盛着小半碗汤,散发出浓郁的肉香。

他是万万没想到室友们还能给自己留吃的,心里乐得不行。用嘴吹开表面的一层薄油,气味沁人心脾,鲜香四溢。

“阳光煲的汤就是香,真是不负新东方烹饪学校之名啊。”傻狍子大加赞赏,咕嘟咕嘟一口闷。

纳兰馋得直咽口水。

阳光收拾着书包:“不是我煲的,是油条煲的。”

郝强望着碗里最后剩下的那点肉渣,心里一颤,似乎明白了什么。

“油条呢?”他打望宿舍,发现他人不在。

“不知道,但今晚他们班开班会,可能准备资料去了吧。”阳光回答得自然。

郝强紧皱眉头,明显在思考些事情。

“简班长今晚得和我们一起上课。”阳光补充,郝强这才稍稍安心,但仍然立在洗漱台前想心事儿。

阳光整理好书包,提在手上,走到他面前,近距离与他眼对眼。

“干嘛你?”郝强不明所以。

“我觉得吧,要不你干脆和邹游打一架。”阳光邪笑。

“我为什么要打他?都是自家兄弟。”郝强放下碗,抽下毛巾,进了卫生间。

阳光摇摇头,拍拍还在电脑前疯狂敲键盘的纳兰,示意他一起去教室。

这时,郝强从洗手间探出头,朝阳光喊:“帮我占个座,我要去上课。”

“知道啦~”

郝强:“坐前排!”

“明白~坐简班长和千千的背后。”阳光不耐烦。

“什么?坐前排!我不去,我不去了!我不要坐前排,我还要上课摸鱼给九千岁做后期呢~~”纳兰的爪子死扣着桌沿做着无谓的挣扎,然而还是被阳光给拖走,连电脑都来不及关。

郝强拧开花洒,开始冲澡。不到5分钟,听到有人开门进了屋。

回来的是邹游,他提着一节排骨,瞄了眼屋内,没人。但纳兰的电脑显示屏还亮着,卫生间里哗啦啦的水声响着,以为洗澡的是纳兰。

他将排骨往洗漱台上一丢,瞄了眼洗槽里没来得及清理的汤碗。朝洗手间门方向喊:“纳兰,我又买排骨回来啦。原本我还想叫你把那唯一的一点儿汤自己喝了,不用憋着留给强子。中午你还假惺惺推辞,说自己绝对不喝。到最后还是忍不住了吧~~没事儿,我现在去开个班会,顶多半个小时,开完会就给你们煲,等你们上课回来就能喝到。”

他乐呵呵地说完,从自己桌上拿起一个本子和签字笔,又快步出了寝。

郝强确认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后,微微打开洗手间门,探出湿漉漉的脑袋,瞄了眼洗漱台上的排骨,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第320章:这种关系,最为致命

5月5日,周六,阳光按惯例逃掉第二学位的课去市区兼职。纳兰与郝强本就无心上课,但迫于肇千千的威胁,只能人在魂不在的躲教室最后一排例行躺尸。

才躺了一节课,郝强就以“上厕所”为由,逃出升天不知所踪。留下代替阳光上课的邹游以及睡觉睡得正酣的纳兰。

一连又睡了两节课的纳兰,就在几乎快要入定时,被人摇醒。

他不耐烦地睁开眼,发现是郝强:“干嘛?”

郝强将他敲起来:“走走走,上厕所,拉粑粑。”

“强哥你可才从厕所回来~整整一个半小时呢,还没拉完?你拉的是万里长城吗?”

郝强挥手削了一下他的脑袋:“少废话,叫你去厕所,就跟我去。”

然后他转头对邹游和和气气地说:“油条,我俩上厕所去了,课堂上有啥事你多照应照应,中午帮忙把书包给我们捎回来。”

很明显,这趟厕所肯定又是一去不回。邹游对这群翘课成习惯的哥们早已见怪不怪,倒也不多问。而郝强拽着纳兰飞速往松园跑,瘦弱的纳兰跟不上傻狍子的速度,就好像是放风筝一样,被郝强拉在半空中横着飘了回去。

上到松园c座3楼,纳兰朝狍子吐槽:“这就是你所谓的‘上厕所’?”

“咱寝室不也有厕所吗,所以不算撒谎。”郝强一边狡辩,一边掏出钥匙准备开门。

而纳兰刚靠近寝室门,就闻到一股令人反胃的怪味。那味道,怎么形容好呢?就仿佛是把榴莲混着皮蛋,用豆汁儿当高汤拿来炖,然后加咖喱提味、霉苋菜做点缀,再配以酸奶酪和牛胆汁……实在是妙不可言。

纳兰捏着鼻子鼓着大眼:“强哥,我看你不是在拉屎,是在炖屎。”

“今天你哪儿来这么多废话,快进来。”郝强开门,把纳兰一把推进了屋。

这一推可不得了,差点让他自己成了谋杀犯而蹲大牢。因为纳兰毫无防备,进屋深吸一口气,差点就没力再吸下一口气了。幸亏体内的呼吸系统和免疫系统垂死挣扎,硬生生把这恶毒给逼了出去,纳兰连滚带爬,半个身子匍匐出了门槛,然后才无力地趴下。

郝强敞开门窗,室内空气稍微好转几分。

纳兰艰难地半支起身子,伏在门框上:“哥哥,我知道你当年在川大读的专业是可以造核武器的,但你跑到财大造生化武器,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儿。”

郝强靠近洗台上的一个电饭煲,关闭电源:“什么生化武器,我明明是煲了一锅汤。”

“哈?”纳兰紧捂着鼻子小心翼翼地靠拢,瞄了一眼那浑浊的,冒着粘稠水泡的,露出一块骨头的,石灰浆一般的乳浊液,“你确认这是汤,而不是韦小宝的化尸水?”

郝强从自己柜子里拿出一个保温桶,然后一勺一勺地往里装:“虽然是粘稠了一点,但浓缩的就是精华。”

纳兰看着这个怪物:“你准备用这个’精华‘,去毒害谁?”

他这话让郝强不高兴了:“什么叫毒害,这叫关怀。”

“好吧,你准备用这个,去给谁做临终关怀?”纳兰改口。

“给简欣然。你帮我捎去。”郝强下了令。

“哈?!”纳兰惊讶得放开捂住鼻子的手,然后实在受不了又重新捂住,“强哥,你这是因爱生恨要情杀了班长吗?”

郝强二度削他脑袋:“杀你大爷!她腿不是折了吗?得多喝点骨头汤补补。”

纳兰明白过来:“哦~你是在仿效油条。”

“算是吧,总不能他做了表示,我按兵不动。虽然,成品和他做的是有点差距。”

纳兰掂了掂手里的保温桶:“差距?强哥你过谦了,油条何德何能与你比。你这汤的杀伤力绝对可以冠绝武林。”

郝强脸面有点儿挂不住:“有这么差吗?我可是按阳光给我的食谱煲的。”

纳兰:“阳光见识过你的成品吗?”

“昨天阳光在楼下洗衣房旁的杂物间里偷偷指导我煲过两回。他说我一回比一回有进步,说我的手艺已经可以甩他老婆十条街。”

纳兰面容哀伤直摇头:“阳光真是个可怜的娃~”

郝强也自知自己做得差,问纳兰:“怎么办?我只能眼睁睁看着油条领先这一局?”

纳兰出了个主意:“还能咋办~当然是去找阳光咯。他不是说你一次比一次有进步吗?让他指导,你继续练,搞不好还有救。”

郝强觉得此话有理,拉上纳兰往市区跑。

且说邹游上完课,回到宿舍,一下子就闻到还未散去的怪味儿。东看看西望望,不见俩室友的影子。他掏出手机才看到因为上课调成静音而没有留意到的信息——我和纳兰去找阳光办点事儿,明天回来。(郝强留)

邹游瞥了眼洗槽里还没来得及洗,还残存着些许暗黑料理的保温桶,明白了几分,淡然一笑。

时间转到5月6日凌晨四点,戴着防毒面具躺床上的阳光被一阵吵杂声扰醒。满脸疲惫的他愤怒坐起,拔掉头上的面具,怒斥前方:“你俩有完没完!放了一晚上的毒气不够,还放噪音!让不让人睡了?我天亮后可还是要上班的!”

原来,在公寓玄关的灶台旁,郝强要纳兰尝尝他新煲好的汤,纳兰死不从命,两人扭打在了一起。

纳兰用手拉着门把手不肯就范:“我不要,我不要~谁污染谁治理,你自己喝去。”

郝强一手拿着汤勺一手把纳兰的头往汤碗里按:“前几轮的作品我已经喝得没了味觉,养你千日用在一时,你要发扬神农尝百草的精神。”

纳兰咋咋呼呼:“尝百草?你煮的这锅东西简直堪比百枯草,喝了我就得去见神农。”

两人一言一语吵醒阳光后,纳兰果断跑到阳光床边:“光啊,你的孽徒还是得你出马自己教训。”

阳光叹口气:“郝强你放弃吧,这都是第几锅了?”

郝强倔强:“你自己都说了,我每次都有进步。”

阳光:“可你进步的速度,要出师估计得还要……”

“还要多久?”郝强迫不及待的问。

阳光:“听过林俊杰的一首歌吗?”

郝强:“哪一首?”

阳光:“《一千年以后》。”

郝强甚是泄气,坐在地上,用汤勺沮丧地敲着地面。

阳光走到他面前蹲下,安慰道:“何苦在这个问题上与油条较劲儿。他熬汤又不是针对你。人嘛,各有所长……”

“我不是和他较劲儿。我就是,我就是也想煲排骨汤给俺媳妇儿,她的腿,不得多补补吗。”郝强一开始打断的时候还有中气十足,后面几个字却越说越小声。

阳光看着这只可怜的傻狍子,挠挠头,曰:“要不~我帮你做一锅,你送去?”

“那是你做的,又不是我……”

阳光抿嘴:“就说是你做的,你也参与?譬如帮我洗肉、烧水。”

郝强凝视着他。不说话。

“这还不够啊!那~还有切葱、捣生姜。”

郝强还是嫌工作份额少了。

“外加给我捏肩捶背。”

郝强应声而起:“好嘞!”

阳光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也真不知道该拿这些室友如何是好。

当天中午,纳兰这只哈士奇化身为快递犬。提着一个保温桶,摇着尾巴来到梅园c311。

肇千千为他开的门:“纳兰,你怎么来了?”

纳兰跑得有点喘,他递过保温桶:“来送排骨汤给病号呀。”

肇千千接过,回头望了望坐在位子上的简欣然。

简欣然:“你做的?”

纳兰呵呵笑:“怎么可能~是我做的你们也不敢吃对不。”

他思考了两秒又道:“是某个长得又高又帅,外表五大三粗,内心温柔细腻的成熟暖男做的。”

简欣然笑:“你暗示是郝强还能再明白一点儿吗?”

“我可啥也没讲。”完成任务的快递犬眨了一下眼,小跑离去。

肇千千关上门,打开保温桶,趁热为简欣然盛了一碗。简欣然接过,也让千千自己拿碗喝。

肇千千抿了一口,微皱眉头。

“怎么了?”简欣然洞察细微。

“这汤……有阳光的味道。”千千缓缓地说。

简欣然噗嗤一下乐了:“这你都喝得出来。”

“当然!他的手艺我一尝就知道。”

简欣然注视着碗中轻晃的薄薄油层,苦涩一笑:“虽然,我尝不出来,但那家伙的坚持,我还真拒绝不了。”

……

纳兰小跑回到宿舍,邹游在看书,郝强在玩电脑。

“任务完成!”纳兰喘着大气,坐回位子。

郝强松了口气,邹游保持笑容不吭声不出声气。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宁静。

“嗯。待会儿,就做可乐鸡翅吧。”邹游放下手里的书,自言自语道。

“哈!”郝强惊了一跳,心想着这家伙又要给简欣然做吃的?一回两回还能应付,隔三差五就弄两道菜,他可跟不上邹游的步调,稳输呀。

正当郝强的心里反复打鼓的时候,邹游朝他打招呼:“可乐鸡翅,你觉得咋样?”

郝强尴尬地石化着,捉摸不透邹游这又是在搞哪一出?难不成是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吗?以他的作风,不大像啊。

邹游:“阳光上次做的鸡翅你连鸡骨头都差点吞了。虽然阳大厨不在,但难得周末,咱们自己做,打打牙祭也是可以的。”

郝强听得又明白又糊涂。

邹游说得又轻松又畅然。

纳兰瞅瞅两人,摇头喃喃:“有个女人,真是罪人。”

第321章:光明正大玩阴谋

5月7日,周一早上,正是要去上课的时候,

梅园c座311的房门被敲响,肇千千打开门,门外站着郝强与阳光。

郝强稍歪了下身子,目光绕过肇千千,看着简欣然,很随意地道:“某人腿脚不方便,我来背她去教室。”

“为什么我要人背?”简欣然跺了跺手里的拐杖。

“带伤强行走路,若是出个什么意外再扭到了的话……会瘸。”郝强说得一本正经。

简欣然虽然知道他危言耸听,但心里还是略微一惊。她指着肇千千:“有千千在,她可以背我。”

郝强昂起头,轻蔑一笑,单手将身前的肇千千拽到背后阳光的旁边。他没有回头,对阳光吩咐道:“带她走。”

阳光二话不说,拖着女友脱离战场。

“现在嘛,肇千千不在了。”郝强语气痞痞的。

简欣然气不打一处来:“我还有室友……”

话没说完,另外两位妹子甚是识趣儿,抱起书就窜出了屋。与郝强擦肩时,两位妹子还特地停顿了一下,用鼓励的语气说:“我们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傻狍子嘚瑟的小眼神儿快飘到了天上。

“你们这仨塑料姐妹情……”简欣然咬牙切齿还单腿跳脚。

“嘿~~~别跳,都说了,小心会瘸。”郝强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了进去,面对简欣然咧咧嘴,然后转了个身蹲下,“上来吧,简班长。”

简欣然站着不动。

依旧蹲着的郝强表情甚是猖獗:“给你两个选择:1、我公主抱你去教室。2、我背你去教室。”

简欣然两相权衡,乖乖地上了他的贼船(背)。

郝强站起身,一副旗开得胜模样。他迈步朝外走,简欣然叫住他:“等一下。”

“咋了?”

“千千没带手机钱包和课本,给她带上。”

郝强笑,却没有照做:“没带就没带吧。算是给他俩一个上课聊天开小差的理由,给阳光一个请女侠吃饭的借口。”

简欣然佯怒:“亏你能说出这样的话,果然肚子里坏水多,我腿脚不方便背我,也是你别有企图的借口。”

郝强对天发誓:“我郝强可不是这么市侩的人,就算是肇女侠摔断了腿,我也背。”

“少来,你躲都来不及,还会去背千千?你就是别有企图。”

郝强顺势回头痞笑:“哟,被你看穿了。”

简欣然扭头不看他,不理他。

大高儿在女生宿舍楼里背一个大美女,可不是天天都能看到的风景,一路上引得不少同学驻足观看、投以姨母笑的目光。

郝强不但不介意,反到越发得意。他用笑腔假意呵斥女生们:“看什么看,就算没见过帅哥背自己老婆,也该见过猪八戒背媳妇儿吧。没啥好稀奇的,回家让自己男朋友背去。”

女生们回以酸柠檬外加祝福的嘘声。

简欣然的面子有点挂不住,威胁郝强:“你若是再乱讲话,我可就跳下去了。”她边说边扭了扭身子。

“媳妇儿,别闹。”郝强挤眉,语气带了一丝命令。这话,简欣然记得似乎在哪儿听到过。

“我不说便是。”郝强应下,继续下楼。

来到底层,穿过大厅,在刷卡出门时,背着简欣然的傻狍子与某个正准备进梅园的人差点撞了满怀。那人圆领便服,衣着十分清爽,但目光却万分纠结——邹游。

诧异、羡慕、酸楚、慌张等情感虽然被邹游极力的抑制着,可脸上依旧显露出不少。

“嘿嘿,这一轮,看来是我领先。”郝强的话打破尴尬。

邹游挠挠耳蜗,回以一种服输和佩服的笑脸:“算你得分。”

傻狍子驮着不想说话的简欣然靠近邹游,调戏道:“有啥败北感言没?”

邹游莞尔斜视着他:“败北?我又没输……感言没有,教训倒领悟了一个。”

郝强追问:“领悟到了什么?”

“早上去女生宿舍前,不要洗澡,会被人捷足先登。”

郝强呵呵笑。他使了个眼色,示意邹游一块儿走呗,反正经世楼又离宿舍不远。邹游倒也不避讳,漫步在他俩身旁,还时不时与郝强插科打诨。

简欣然全程一手搭在傻狍子肩上,一手捂额头遮脸。对这尴尬的氛围不发一语。

三人走着走着,郝强留意到身后鬼鬼祟祟跟着一人,回头一看,离他们四五米远,纳兰嘉措抱着课本怂着腰,躲在后面与他们保持距离踩小碎步。当他发现自己暴露行踪后,还有些慌慌张张不知所措,想要逃跑一头撞路灯杆上。

郝强站定,回头:“纳兰你干嘛呢?一起去上课呗。”

纳兰揉揉被撞疼的额头,没有回答,而是彻底弯下身子,做出短跑起步的姿势,然后“嗖”的一声朝前有如离弦箭般飚出,从他们身旁冲刺而过,他边跑还边嚎:“太修罗场了!我不要跟你们一起~~~”

目视纳兰冲过后留下的滚滚烟尘,郝强感慨连体育期末考的时候都没见过这家伙如此拼命。邹游耸肩表示弱鸡的反应太夸张了。

简欣然总算开口:“我还是下来自己走吧,突然间觉得,下半辈子瘸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哦~~但是,出门的时候,咱们没拿拐杖。”郝强一脸阴谋得逞的样儿。

简欣然暗骂自己是傻叉。

“那个……我背她上课,你背她下课,如何?”郝强转身面向邹游,这话说得一点预兆都没有。

“好!”邹游一口应下。

郝强:“明天也一样。”

“好!”邹游没有丝毫异议。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简欣然霎时间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发言权。

第322章:意外

5月13日,周日,

在蜀都市区,阳光一如平常,勤快而忙碌地兼职工作着。他人帅、热情、又会说。到任何柜台做协销,销售额都杠杠的,深得营销部那帮人的喜爱。

当天下午,

“阳光啊~那我就先回去了,有劳你帮忙看着。”阳光所帮协的卖场销售主管临时有点事儿,提前下班,把一切事务托付给少年。无非也就是些对账、填表和盘点,对于他而言早就轻车熟路,没有难度。忙碌到关店,他按流程组织众人盘存结账。

一个营业员核对库存后,对着清单纳闷地说:“奇怪了,怎么有盘盈?(实际货物多余账面)”

另一个营业员笑笑:“盘盈了还不好?你还想盘亏呀?”

阳光原本想安慰两句,然后让大家再清点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

其实,即便有些许遗漏问题也不大,毕竟流水多,按规矩店里会提前做坏账计提,偶尔差缺也是在预料之中的,更何况的现在是盘盈。

“可是~~~这溢出的货物未免也太多了。”核对清单的营业员走向阳光,指着报表,“仅a类口红,就多了6支,b类香水多了4瓶!”

这引起了阳光的注意,心里阴影一颤。作为奢侈品专卖,单展柜台在普通周末一天能卖出这个量,算是优秀业绩了。

“怎么会多出这么多?”他皱着眉,然后立马吩咐,“查sap系统!”

大家各自行动起来,发现系统里的确有出货记录,可这一查才发现,现场的溢出商品多达十多件,极其不寻常。

有人自我安慰:“会不会是送货的时候,公司本部没录入库单?”

“不可能。早上开门的时候,我还亲自清点过。”阳光一言否定。

“奇怪,我们没有额外备货,怎么可能还有其他能卖的东西?”有一人自言自语。

“其他能卖的东西……”阳光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那如果是只展出,不卖的商品的话……”

他慌张跑到商场平时只用于吸引眼球,基本没有交易额(也没多少人卖得起)的顶奢展柜。而靠近那里的一刹那,少年的心猛跳了数下——在柜台里,肉眼可见,商品稀稀拉拉陈列着,与原本满满当当的情况相比,少了近一半。

“这,这个柜台……”阳光的眼里闪烁着罕有的慌乱。

次日(5月14日),周一,上午,

作为垄断了destiny培训外包业务的老板,高峰偶尔也是必须到destiny出席下学员结训或者骨干员工座谈之类的。毕竟,vip客户的面子,他得给足了。

他身着西装笔挺,在会议室打了半上午的瞌睡,总算熬完了整场会。趁着人资经理秦小小还在宣布会后事宜,学员们还就座时,他赶紧偷溜出了会议室。

刚一开门,便见到已经正式入职destiny近一年的曾歌。曾歌焦急无比地在门口朝里张望。高峰与她打了个招呼,但对方见到秦小小宣布散会,便赶紧冲了进去,也没对高峰多加理会。

既然人都来到公司了,高峰也就按惯例一路遛弯到市场部找魏源唠嗑。寻遍整个东厂(市场部)却不见九千岁的影子。

而当他才在市场部待了一小会儿,先前守候在大会议室门口的曾歌就也回了部门。

“曾美女,你们厂公呢?”高峰随口问。

曾歌指着总经理东方卓的办公室:“在里面开会呢。”

高峰透过百叶窗一瞧,果不其然在东方卓的办公室看到了魏源,而且东方卓对面还坐着一个少年,那背影他熟悉——阳光。

“嘿~今儿周一,都这个时候了,怎么阳光还在这里?”高峰自言自语。

而曾歌突然间似乎有什么事情反应了过来,瞪大眼盯以特惊讶的语气,用高峰刚刚的那句话反问他:“都这个时候了,怎么你还在这里?”

高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秦小小经理让我来参加中干结训会呀。”

曾歌的脸色很焦虑很难看:“不是,我的意思是,阳光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你居然还像个没事人一样。你不是应该去帮忙向东方教主求情吗?”

高峰对曾歌的话没引起太多重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好奇:“阳光遇到啥问题了?说来我听听。”

“钱,他为卖场负责人顶班,丢货了。”

“与钱有关的问题,都不是什么问题。”高峰露出了他的土豪笑。

曾歌甚是严肃:“丢了市值1300万软妹币的货。也不算吗?”

“快告诉我你是在骗我。”高峰收起了他的土豪笑。

曾歌摇头,将原委缓缓道来。

原来,前一天晚上,有两个见习销售负责顶奢柜台旁边的铺位,误将里面的多件限量版和绝版展示品当正常商品给卖了,涉案市值过千万。由于是新人,用的还是阳光的sap账号。事后吓得旷工离职跑了,而他们的销售行为完全符合流程,法律意义上很难追究当事人的责任。

阳光作为顶奢柜台的直接责任人,也作为当天卖场的主管责任人,无论如何也脱不了干系。卖场就此事已经报警,但顾客作为善意第三方,要从他们手上追回商品是完全不可能的。魏源就此事已经与阳光一道儿在总经理办公室谈了两个小时了。方才曾歌也是蹲点秦小小搬救兵。

高峰听完,脸色大变,冲到东方卓办公室门口,但思量再三,毕竟他只是一个外人,所以没有推门进去,而是站在窗前一侧观望——阳光低着头,嘴唇发紫,甚至还有点脚抖;魏源卡白着脸,对东方总经理阐述着什么;秦小小的情绪略微有些失控,在门外都能听到她的吼叫声。

“1300万……”高峰觉得这一切,那么的不真实。

他掏出手机,联系了郝强,试探着问了一下那边的情况,宅男们似乎还并不知晓阳光所发生的问题,想必肇千千与简欣然也还蒙在鼓里。

他没有说什么,挂上电话,在门外又等了半个小时,才见魏源与秦小小领着目光黯淡、六神无主的阳光从里面出来。

高峰并不急于问他情况,而是上前搭住他的肩膀安抚:“别怕,别怕,有师哥在呢。”

然后高峰很有礼貌地对魏源道:“谢谢!”

“谢我啥?我啥也帮不了。”魏源的语气带有几分怒气,几分沉不住气。

高峰很清楚,连魏源都弄得这般恼怒,必然问题严重。可在他心里,当务之急是要稳住这个小学弟:“光,咱们先回家,解决的事情,大家一起想办法。”

听到“回家”二字,阳光抬头,身子如铁钉一样钉在原地,高峰拉不动。从少年无措的眼神中,高峰明白,这家伙故意瞒着同学们,也不想回家。

“我建议他现在,不要离开这里。”秦小小深呼吸了几口,切换了一下在总经理办公室的暴脾气,“虽说是民事纠纷,但警方也已经受理。为了不让事态闹僵,阳光最好在问题解决前,都待在公司办公区,这样至少表示出良好的态度,以及堵上某些人的嘴。”

秦小小的话,是有道理的,而且在公司还有众多朋友照顾,这小子不会有什么问题。

走廊上不是说话的地儿,秦小小招呼他们仨去她人资部的小隔间。

进屋,刚锁上门,秦小小就又开始破口大骂那帮营销部的贱人。压榨劳动力的时候跑得飞快,出事甩锅的时候跑得更快,什么责任都往阳光身上推,一个个管理者能躲多远就躲多远,连回本部来商讨协调处理都借故不来。

其实,也可以理解,毕竟,1300万的商品价格摆在那儿。

“你们这是奢侈品,水分高得很,实际成本也没多少吧?”高峰心里抱着一丝奢望。

“这本来就是展示品,几乎就没加价。从法兰西总部运过来的时候,报关价就有1100万。就算再挤掉利润部分,商品成本加上品牌运营成本分摊,我估计也有700万软妹币。”魏源一下子捏碎了高峰的奢望。

“这都是我的错,这都是我的错。”少年愈加憔悴,皮肤粗糙得仿佛一夜老了10岁。他一屁股坐在客椅上,单手支撑着额头,“我该怎么办?”

高峰一咬牙:“700万,虽然是天价,可也算不上是过不去的坎儿,我凑一部分,肇千千出一部分。咱们赔得起。”他很明白这不是阳光想听到的话,但此时此刻,他已顾不上少年那一文不值的自尊心了。

魏源目光犀利,盯着高峰:“哪有这么简单,700万只是我的估算成本,要赔偿,底线最起码也是报关价。毕竟这笔款可是大中华区公司实打实支付给法兰西总部的。”

高峰急了:“你就不能动用下你的人脉和面子,打打折?”

魏源苦笑:“什么面子值400万软妹币,请给我来一打。”

高峰仰望着天花板,自个儿快把牙给咬碎了,心一横:“1100万就1100万!我和肇千千……”

“别说了~”阳光双手捂住头发,几乎带着哭腔,将头埋在桌上,“师哥,求求你,别说了……”

三个大人,矗立在一旁,其实他们,也基本上束手无策。

……

镜头转回西财,课堂上老师正滔滔不绝地讲着课。肇千千低头凝视着手机讯息,她问阳光何时回来,却只得到阳光简短回了一句:在公司还有点儿事情,这两天暂时不回学校了,你要照顾好自己。

当她再发消息后,已无回音。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肇千千莫名觉得这句话让她心里堵得慌,说不上理由,就是越看这讯息越觉得难受。凭着女人的直觉,有什么不祥,似乎山雨欲来风满楼。

一道惊雷响彻室内室外,扰得听课的同学们纷纷抬头看向窗户,天空乌云滚滚,层层叠叠。五月中旬,蜀都的雨季,如期而至……

第323章:一张纸包不住一团火

5月15日,周二,阳光仍然没有返校。而让肇千千愈发不安的,是高数老师在下课前点名点到阳光时,邹游代替喊到,却被老师瞪了一眼:“到什么到?阳光请假了!”

坐在简、肇后排的纳兰趴在桌上:“你们说阳光是不是打工赚钱赚上瘾了,居然请假兼职。”他拍拍肇千千的肩膀,“你们就这么急着用钱?准备买婚房啦?”

简欣然坐在肇千千的身边,嘲笑地向后瞥了纳兰一眼:“哼,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哈?”格格在心忧啥?”纳兰还不算蠢得无可救药。

简欣然扭头,对三个宅男道:“阳光告诉你们他今天要请假了吗?”

三人摇头。

简欣然:“我和千千也不知道,但授课老师却知道,而且还准假了。”

郝强不以为然:“高峰师哥打了招呼呗。”

简欣然:“你这猪脑子也不多想一想为什么师哥要特地帮阳光打招呼。”

“你是担心阳光出事儿了?”邹游的反应比较快。

简欣然顺了口气,感慨松c311寝还算有个智商正常的。

郝强摊手:“你们娘们就是瞎操心。阳光这小子没啥其他优点,就是靠谱,靠谱程度大于我们仨的总和,没事儿。”

简欣然摇了摇手里的电话:“我刚问了学院的老师,高峰师哥也已经两天没来学校上班了。”

郝强咧笑:“他的主业是土豪暴发户,当辅导老师只是副业,划水摸鱼很正常。”

“他正大光明请了一周的假。”简欣然这话一出,郝强也轻松不起来了。

傻狍子双手撑在桌面,眉头一抬:“你的意思是说……和阳光有关?”

简欣然并不隐瞒自己的想法:“恐怕是。”

郝强立马转头问肇千千:“女侠,要不我们去市区找他去?”

肇千千摇头:“暂时不。也不一定就是他出事儿了。阳光可能在处理什么重要的工作,我们去,反而会打搅,显得不信任他,甚至是约束着、监视他。”

她嘴上虽这么讲,但脸色却甚是凝重。

邹游用手指敲敲桌子,把趴着的纳兰敲起来:“你,给九千岁打个电话。”

纳兰会意是要他探口风,站起来就拿着手机出教室打电话去了。

肇千千用余光盯着门外正在通话的纳兰,目不转睛。

简欣然很清楚自己闺蜜此刻忐忑的心情。

“女侠~”邹游将肇千千的神儿拉回来,肇千千扭头看着他。

“咱们抛开那些大道理。凭你女人的直觉,我们要不要进城。”邹游问得直接。

“直觉……”肇千千很是犹豫,思考良久。

“我们去市区,现在就去。”这话,是从门外回来的纳兰说的。

“九千岁怎么说?”郝强急问。

“他的电话一直没人接。”

郝强:“那你还斩钉截铁要我们进城?”

“我给秦小小经理打了电话,接通了。”

“她说了啥?”郝强又问。

“没啥,就是些客套话。”

郝强怒视纳兰:“你丫是在耍我吗?”

“我从小跟着我爸在商海里打滚,有啥虚伪没见过,有啥假话没听过。秦小小经理在电话里对我的敷衍,简直就是教科书级的。”纳兰充分认定。

众人互看了一眼,达成共识,起身便走。

上课铃响,老师却见他们一群人往外跑:“嘿~没听见上课铃吗?还去哪儿?”

跑在众人最后边的纳兰回头:“老师!我们逃课!您直接记缺席得了~”

老师:“……”

他们大一时高峰打麻将输给简欣然的那辆小破车则在此刻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一路往东狂飙,杀往市区。

坐在后排的纳兰蜷缩在位置上死死地拉着门把手,几近央求:“油条!开慢点,开慢点~小心撞着!”

简欣然坐在副驾驶,对邹游道:“没关系,这破车撞坏了不心疼,加速。”

“好。”不用怀疑,也能猜到某人会听谁的。

纳兰:“哈,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正准备提醒大伙儿安全。却被邹游冷冷的语气打断,邹游:“抓好把手别说话,小心咬到舌头。”脚踩油门手推档,邹游将这辆车开出了藤原豆腐店的风范儿。

快吓哭了的弱鸡少年颤颤巍巍面向身旁的傻狍子:“强哥,强哥~~快阻止油条开极品飞车~”

而他发现郝强坐得端端正正,双眼睁得大大的,纹丝不动。

小汽车一个颠簸,郝强僵直地倒向纳兰,表情却丝毫未改。纳兰仔细打量了三秒,总算明白——这丫已经吓晕了。

一个急转弯,纳兰没坐稳,被大幅度抛甩。他紧握着的那柄救命车门把手,“嘎嘣”一声,被掰成两段……

破旧小车将众人送抵destiny中国区本部的之后,基本就报废散了架,也算是光荣完成了自己的历史使命。

大伙儿选择来办公区而不是门店,一来是因为他们初步判定阳光八成遇到麻烦,来这里更能了解情况。二来还抱着侥幸心理,倘若只是瞎操心,也不会惊动在门店上班的阳光,可以灰溜溜走人。

五人径直去找市场部找魏源,没见到人。但纳兰好像瞄到了某个熟人躲在角落的座位上。那人拿本书挡着脸,几乎恨不得自己有隐身术变成透明的。

“曾歌副队长?”纳兰有点不大确定。

“不不不,你认错人了,我是春哥。”某人负隅顽抗。

纳兰:“得了吧副队长,不对,是我们电竞社的先帝。我们都看到你了。”

曾歌发现自己逃不掉,只能扭扭捏捏把书从脸上放下来,喃喃:“我还没死呢,如果称呼我为太上皇,或者女帝陛下的话,我会更高兴。”

“曾歌学姐,九千岁在吗?”肇千千问。

曾歌支支吾吾,半天才吐出五个字:“今天他不在。”

“嘿?副队长,你在打篮球和骑行川藏线一路上不是挺豪爽的吗,怎么今天……”连纳兰这傻逼都觉得曾歌表现很反常。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和阳光有关?”有非常不好预感的肇千千开门见山。

曾歌非常为难地盯着众人:“一言难尽。”

简欣然站到了最前面:“那咱们就长话短说。阳光在哪儿?”

“派出所。”曾歌回复得挺短的。

从极品飞车上九死一生下来后一直没开腔的郝强满脸轻松笑,他抚了抚胸口,喘着气:“还好,还好,不是殡仪馆。”

邹游皱眉:“强子你都在脑补些啥呢?”

郝强:“这帮人搞得神神秘秘遮遮掩掩的,我一路上还以为他工亡死了。而今人在派出所,说明他没死,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他把别人给弄死了。”

简欣然狠狠地瞪了郝强一眼,然后又问曾歌:“他是造成……经济损失了?伤着人了?还是害命了?”

郝强:“嘿~媳妇儿你也脑补得很面面俱到啊,为什么我们家阳光非得是肇事方,不能是原告啊。”

简欣然:“你长点脑子好不好!?如果不是阳光惹到大麻烦,曾歌学姐会躲我们躲到这个份儿上?”呵斥完傻狍子,她又盯着曾歌等对方的回复。

“经济损失。”

郝强二度轻松笑,他抚着胸口:“还好,还好,钱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他弄丢了1000多万。”

“哈!?~~”小伙伴们齐齐的惊讶声震落了屋顶的几片天花板。

第324章:外人?好吧,与你的拳头相比我们的确是外人

曾歌花了好大力气,才把这群大呼小叫、吵吵闹闹、一团混乱的学弟学妹安抚几分。而当众人得知阳光只是去协助调查调解,稍后就会回来后,也渐渐相继平静了下来。

destiny公司法务部按流程,必然会在几天内提起有关的民事赔偿。解决这件事的万里长征,似乎只不过才刚刚开始而已。所幸高峰、魏源、秦小小全程都陪着阳光,就算情况再糟糕,也不至于失控。

阳光在整件案子里,有无可推卸的责任。而让秦小小等人最为生气的,不是他,而是公司营销部甩锅甩得一干二净的那帮同事,最骚的操作还属秦小小口中的营销部“大碧池”经理。事发后不仅立即向公安报案,还扭头就越级捅到法国总部,拿着各种措辞以及这些年或多或少掌握的公司把柄与东方卓谈判,签署谅解协议后辞职走人,一套牌打完不超过24小时。

要说秦小小他们不对阳光生气,也是假的。那小子把秦、魏、高三人给着实气傻了——对于自己的责任,在卖场他承认,在公司本部他承认,到了派出所他也承认,还被录了音,搞得他们仨想替辩阳光护都找不到切入口。

艹尼玛你就不会装糊涂,装抑郁症,装精神病也行啊。——高峰语。

……

肇千千一行五人在市场部等着。鉴于当时的事态发展,曾歌临时越权,让其他同事先下班,把市场部办公室空出来,以作这群‘信访者’的接待室,以免在办公区其他地方闹闹喳喳。

肇千千干坐着,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纳兰咬了好一阵子手指甲,然后偷偷对郝强说:“强哥,要不,我把天珠当掉一颗拿给光抵债?”

郝强敲他的脑袋:“你丫别乱掺和,要是被阳光知道你这样做。那小子估计心态铁定会崩。”

纳兰的小眼睛望着高峰,还想再争取争取。

而此时,一只手轻拍他的后脑勺,他扭头,见此人却是肇千千。

千千轻轻苦笑,眼珠直视前方,没有看他,但保持着温柔:“纳兰,你的心意,我和阳光领了。但,此事万万使不得。”此时,她才偏头瞪着纳兰,“阳光出事瞒着我,我舍不得打他。你要是瞒着我当了珠子,打死你我可是舍得的。”

被看穿的纳兰咽了下口水。

郝强:“对嘛。人家女侠也是大户人家,多少有些家底儿。纳兰你别操心。”

肇千千默默地讲:“家底儿是我爸的,不是我的。虽说妈妈给我留了不少嫁妆,但算了算,也还是不够,所幸差得不多,找高峰师哥商量借一些,倒也能填得上。”

“卖掉你过世母亲留下的嫁妆还债!被阳光知道了,他会崩得更厉害。”邹游一语戳破。

肇千千吸口气,尽量轻松地笑:“那就先瞒着,反正以后就算被他知道了,他又能咋地?反正又打不过我。”

纳兰找不到出气筒,只能跺脚:“都怪九千岁,他不拉阳光兼职,就不会发生这种事。还有那个厄运光环的高峰师哥。”

肇千千又摸摸他的脑袋:“与旁人无关,不必迁怒他们。这确确实实就是阳光惹出来的祸。”她看看身边人,中气十足地警告,“我是他的家人,我们自己家会承担。外人,就不要多管闲事了。我肇千千也是会翻脸不认人的。”

其余诸君沉默不语,其实,除了纳兰嘉措以外,这种经济问题,其他人想“多管闲事”也很难管得了。

……

在市场部紧闭的门外,安安静静站着高峰与阳光。

阳光的脸与前一日相比,又消瘦了一大圈,面容憔悴、嘴唇干裂、眼袋也重得很。

高峰低声问:“emmmm……咱们,现在,还进去吗?”听到大伙儿的对话后,高峰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阳光闭眼、吸气、呼气、吸气、再呼气,然后睁眼:“我去洗把脸。”转身走向过道尽头的洗手间。

高峰猜想他需要时间一个人静静,所以没有跟去。

阳光在洗台前狠狠地用力一遍又一遍用凉水搓着自己的脸,恨不得刮掉一层皮似的。久久,他抬起头,看着镜中破落户般的自己,心里的杂乱无措几乎要把所有思绪都吞噬。

感应龙头的水声停止。少年整理整理衣角衬领,转身出了卫生间。

两分钟后,

市场部办公室门被推开,声音打破了屋里的宁静。

阳光与高峰,一同走了进来。高峰转身又把门给关上。

少年站在前面,所有人都可以看得到他蓬乱的头发与强打起精神的脸。

大伙儿都站了起来,千千更是疾走两步到他跟前,眸中尽是担心。

千千关切不已:“阳光,你没事吧。”

阳光坚定万分:“千千,我们分手吧。”

“啪~”

肇千千给阳光一个耳光扇得坚定万万分。

阳光被扇得头冒金星几乎站不稳,身子側了一下。三四秒后,他摸着肿起的脸缓过神,重新站定。

阳光:“我说,我们分……”

“啪~”

反手又是一个毫不留情的耳光扇在他另一侧脸上,直接把他扇倒在地。接下来,可就不是扇耳光这么简单了。

从“体贴人妻”到“家暴魔女”几乎无缝切换,她出人意料地往蜷缩在地的少年一顿踹:“分,我叫你分!我叫你分你mb!”

众人看傻了眼,纳兰更是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侧脸问邹游:“我没听错吧!读大学整整两年,格格杀人越货我见得多了,骂脏话这还是头一回。”

邹游双手抱于胸前,笑脸盈盈,一副看阳光被打是件很快乐事情的样子:“她的确骂脏话了,所以大伙儿才说,她被阳光给教坏了。”

爆踹了足足两分钟,踹得阳光倦在地上直咳嗽,甚至还有点呕血。

肇千千停下休息,用手把额前漏出来的头发拂到耳后,喘了口大气,问地上的阳光:“还分不?”

“分……”阳光气若游丝。

一个字,就一个字入耳,肇千千毫不犹豫又是一脚往踢中他肚子,这回不是“有点呕血”,而是“直接吐血”了。

简欣然一手支撑着拐杖,一手捧着些丹药,勉强弯腰,轻蔑笑对少年:“来,阳光。‘九转还魂丹’,你先吃点垫垫肚子,咱们再继续。”

少年费力地微抬起头,用迷惑的眼神看着对方。

而一开始就被肇千千的暴力吓得趴在门板上不敢妄动的高峰惊问:“简大美女,你竟然随身带着这个?”

“师哥你误会了。平时我不带的,这趟来我估摸着阳光若出了事故会死,或者犯了事儿又在千千面前作死,都派得上用场,所以就悉数全带了来。”她边说边翻背包,“‘还魂丹’、‘续命露’……,应有尽有。对了,这些金创药是给你们的,如果你们不识时务想替阳光说好话的话……”

高峰冷汗直流:“我是不是该夸你‘未雨绸缪’?”

简欣然笑:“我更喜欢别人夸我‘未卜先知’。”

纳兰在一旁犯哆嗦,他看向郝、邹二人:“魔鬼!简班长绝逼是比暴力格格更可怕的魔鬼!你俩谁要是娶了她,下场肯定比阳光还要惨,得倒八辈子血霉!”

看在现场比较混乱的份儿上,二人决定今天先放这只哈士奇一条生路,日后回学校再送他去狗肉馆。

大伙儿一人一句话的功夫,少年得以暂时歇息。

而肇千千没给他多少歇息的时间,冷冷又问:“还分不?”

嘴角含血的少年愣愣地仰望着她,不回答。

肇千千的眼神开始闪躲了,甚至开始憋笑:“不许这样看着我。我会忍不住的。”

而比她更先没忍住的,是躺地上的少年,“噗嗤”一声,笑脸展开,露出一口白牙以及牙齿上布满的血。

他这一笑,千千更是跟着憋不住了,用手背捂着嘴偷乐。

“你,你还真下了决心今天把我给打死?”阳光挣扎想要支起身子,高峰见势赶忙蹲下搀扶他坐好。

“嗯,我今天已经做好了当寡妇的觉悟。”

阳光直摇头:“……笨蛋。”

“师哥。”肇千千回答完阳光后,立马给高峰打招呼。

“有!”出于对猛兽的畏惧本能,搀扶着阳光肩膀的高峰显得很紧张,回答得抑扬顿挫。

千千直说意图:“我想找你借点钱。”

“你要多少?”高峰听了她要借钱的话,反而显得非常高兴。

“你有多少?”

高峰扬扬眉毛:“那得看阳光能承受多少?如果我把公司盘了,把我室友的股份钱都还了,你需要的钱都给了。我还能剩下够我环游世界十来圈的钱。”

肇千千做了个手势:“不需要这么多。可能四五百万就够了,具体数额,我过几天合计合计再给你说。”

“成!”高峰干脆利索就答了一个字。

肇千千得到了让她满意的答案,也平复了想笑的心情,又重新关怀备至地对问阳光:“还分吗?你还没给我答案。”

阳光垂头傻笑:“不分了,这辈子还能分么?”

肇千千得到了让她更为满意的答案。亲自蹲下,扶他起来。

少年依旧狼狈,可眼睛却回复了往昔的清澈,他侧头看着自己的女朋友,有点小羞涩:“我阳光和你这辈子都不分了。但恐怕你以后会时不时拿我提分手的事儿来调侃奚落我。”

“不会,我舍不得。”肇千千答了六个字。

……

在紧闭的市场部房门外,魏源双手插兜,安安静静地站着。待到里面的结局还算完满后,他轻叹口气,转身准备走。却不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己后边还无声无息站着一个人,正是他们的总经理——东方卓。

东方总经理何时开始在他身后的,魏源完全不知道,他也摸不透此人现在的心理状况。

东方卓的面容既不严肃也不轻松,不笑不怒没有表情。

“你和秦小小想想办法,能帮,就帮帮他们。”这是东方卓那天给魏源留下的唯一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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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你不离不弃,但无论怎样,落到非得需要老婆出手帮忙才能活下去的境地,我还真是失败。

——阳光

你回宿舍最好认真翻翻字典,看清楚“老婆”是什么含义?什么事情都不做,什么困难都不管,娶回家养着的,那不是老婆,那是猪,娶回家供起来的,那不是老婆,那是猪头。

——肇千千

等等,猪?猪头?你俩这是什么自喻?渥靠!阳光你连猪都艹!也亏你下得去吊!

——郝强

5月15日,嘴贱的强哥卒。还好我忍住了没有吐槽。

——纳兰嘉措

(邹游不经意间,瞥见简欣然注视着阳光夫妇二人,邪魅而自信地一笑)

第325章:有种幸运,叫欠你一辈子

5月15日晚,destiny中国区本部,职员们都陆陆续续下班,办公区除了走廊上的灯以外,基本都漆黑一片。唯二还有光亮的两个办公室之一——市场部倒是颇为热闹。

少年们齐齐待在里面。邹游和郝强买了外卖上来。鼻青脸肿、遍体鳞伤的阳光狼吞虎咽,一看就知道这两天没有好好吃饭。

肇千千坐在他对面,拿出一张湿纸巾为他擦拭嘴角的饭粒:“慢点吃,别噎着。”语调里满满的全是怜惜之情。

阳光微微抬头冲她阳光一笑,继续刨饭。

纳兰虽然中二,但对室友一直都甚是偏袒,他讥视着肇千千:“哟~现在知道心疼啦,刚才家暴的时候怎么不心疼一下?”

肇千千认真回复:“再心疼也得打,因为在他进屋前我就已经下了决心,如果他扭扭捏捏矫情,我就狠狠揍他,一定要揍得他刻骨铭心,这辈子不敢再犯为止。”

阳光二度抬头:“是挺狠的。”

“再狠也没有你……”突然肇千千想起来答应过不拿阳光提分手的事儿奚落他,立马住嘴。

阳光也明白,他放下即将见底的饭盒:“还是要向你说对不起,要帮我赔……1000多万……”

肇千千正欲安慰,而坐在旋转椅上吃烤串的简欣然蔑笑着插话:“赔1000多万?想都别想。要我们赔钱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众人看向她。此刻的简欣然神情高傲、眼光赖痞,她轻佻地将手中的肉渣弹了弹,从肇千千的手上抽了张湿纸巾,擦手擦嘴漫不经心:“公司法务部会提出民事赔偿诉讼,这是正常流程,但是他们告我们多少难不成我们就得赔多少?做买卖哪家不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的?1000多万?哼~destiny的人怕不是活在梦里。”

简欣然无论语气还是表情,都邪邪的,但又自信满满的。与她认识这么久,众人自是明白她铁定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原本坐在矮凳上的郝强几乎是跪着挪了过去,蹲在她面前,抬头问:“媳妇儿,你想到帮阳光的办法了?”

“呵呵,办法还用得着想?曾歌学姐告诉咱们情况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你们几个,说什么盘掉公司?卖掉嫁妆?怎么可能~老娘一个铜板都不会给他们。”

郝强傻眼:“那你不早点说,害得阳光被揍一顿。”

“他活该,我就是想看他被揍。”显然肇千千的举动也在她的预料之内。

高峰心里很忐忑:“你真有主意?我和魏源秦小小为这事儿已经跑了两天,都没有找到妥善解决的法子。”

简欣然给了他一个极度鄙视的眼神:“你也好意思说自己跑了两天?真不知道你这个暴发户老板是怎么开公司开到现在还没垮的?一点脑子都没有。”

听到简欣然这般语气,高峰倒还心安了,他乐呵呵回应:“别人都说我做生意是靠吸干合作伙伴的运气。”他边说边做了个抓奶龙爪手的恶俗手势。可他转念一想,不对劲儿呀,遂曰,“我没有想到办法,可魏源何等聪明,他不也束手无策吗?”

“他不是束手无策,而是束手束脚。”简欣然答得犀利,撑着拐杖站了起来,“我能想到的,他一定也能想到。我比他先决定采取行动,是因为我不用顾虑秦小小。”她走到面向走道的窗户旁,几个手指拈起两片关闭着的百叶窗,望向整个办公区另外一间还亮着灯的屋子……

“欣然,你到底有什么门路,具体怎么操作?”肇千千问得言简意赅。

“能操作的路子很多,适时而选。”简欣然放开百叶窗,转过身,看着大伙儿,“但所有的门道都有一个核心思想,那就是……要让阳光的实习生身份无效。”

……

“要让阳光的实习生身份无效。”同一时间,魏源在唯二亮着灯另一个房间——人力资源部,对秦小小说了句与简欣然一模一样的话。

秦小小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你什么意思?”

魏源在秦小小的经理小隔间中缓慢来回踱步:“阳光犯的错,如果要往法律上扯,得至少符合两条中的一条,其中之一:‘主观故意’,是不可能成立的。所以法务部必然会往‘主观过失’上靠,这罪名的天花板无非就是‘过失犯罪’。”

“犯罪~”这两个词放到阳光那个积极向上的家伙身上,秦小小定然是不愿意的。

魏源:“要认定为‘过失犯罪’又需要两个重要条件。1:对社会的危害性。2:存在主观过失,例如教育程度、专业知识、担当职务等。危害性倒很好辩解,主观过失嘛……”

“你说‘让阳光的实习生身份无效’。是想证明他担任了不该担任的职务、承担了不该承担的责任、甚至……是我们公司非法用工。”秦小小是个明白人。

“正解!”

“你想怎么做?”秦小小问得谨慎。

“我想要一样东西。”

秦小小:“什么东西?”

魏源:“阳光的实习协议。”

……

简欣然:“阳光的实习协议。”镜头切换到市场部。

“只要没了实习协议,我们就能一口咬定阳光不是通过正常流程进行兼职。进而辩解对规章、操作、价格等都不熟悉。甚至只需要稍作手脚就可以否定一切他接受过的培训的有效性,进而证明给予他的一切权力的非法性。毕竟,让一个与公司毫无干系的学生去执掌销售权,这可是明明白白的不合理,在不合理上所提出的一切诉讼要求,都将站不住脚。当然,要让阳光脱责也有其他办法,可这是最简单、最快速的一种。”简欣然说完,目光扫过众人。

“你是说,要我们去偷实习协议?这算哪门子‘简单’?”傻狍子的脑子毕竟转得还是不够快,简单粗暴只想到“偷”。

纳兰激动万分,做恍然大悟状:“我懂了,我懂了!让格格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暴力砸碎人事部的门,不就把协议拿出来啦!果然很简单。”

简欣然直摇头,感慨哈士奇的智商还不如狍子。

肇千千:“倘若弄丢了协议,秦小小学姐可不好交代。”

简欣然:“此方法九千岁估计早就想到,我猜想也正因如此他才没有用这招。”

高峰听了这话,绷着脸,用手指指大伙儿,然后指着自己,问简欣然:“你莫不是想用我们与他的交情,一起逼他,让他在我们与秦小小之间做个选择?”

简欣然笑:“还算有点暴发户老板的思维,可惜,也就是‘有点’而已。”

她挺直身子,认真道:“我不是想逼他,我是想保住秦小小,然后坑他。”

简欣然:“不是把协议从学姐那儿偷出来,而是让协议‘从来没有交过去’。”

……

魏源:“不是把协议从你这儿偷出来,而是让协议‘从来没有交给你’。”——在人力资源部,魏源如是对秦小小说。

秦小小没开腔,只是看着他。

魏源:“纳兰嘉措与阳光都是我推荐的,纳兰甚至直接就在我的部门兼职。兼职人员的信息你们有义务录入系统,但他们的纸质资料并没有明文规定非得存到你们部门,就好像店面如流水一般来去的协销,他们的资料都存在店面而已。当然,为了让你开罪,我们可以将阳光的协议扫描一份电子档,扫描的时候阳光的签名模糊处理,无法做笔记鉴定就行。一旦没有合理的用工手续,从《劳动法》、《劳动合同法》及有关司法解释方面,咱们公司就各种站不住脚了,打起官司必然吃瘪。”

“你想一个人揽下全部责任?”

魏源露出他标志性的目中无人笑容:“能有多大责任。我弄丢了协议,不对本次店面的损失有任何直接或间接责任,不会有任何法务风险,顶多就是让公司认栽而已。”

“你很可能会被开除。”

“不必担心我。一、公司舍不得开除我。二、我对这份工作也不稀罕。三、以此为由想开除我?我魏源可不是吃素长大的,到时候咱俩还会站在敌对立场仲裁机构见面。”魏源说完,眼神变得专注,“老同学,你得帮帮我,我有我的理由。”

从秦小小的脸上,魏源看到一丝狡黠毫无遮掩地慢慢浮现。

秦小小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似乎早就准备好的红色文件夹,放到桌上,轻轻推到魏源面前:“你要的东西。”

魏源先是一惊,后是一笑:“谢谢你,我俩果然是同学。”他拿起红色文件夹,确认了一下里面的内容,然后转身准备出门。

“我脑子不如你,只能想到这个。但你不一样……你,还有其他法子吗?”秦小小叫住了他。

魏源没有回头:“有。我还可以掀起网络舆论战,或者让阳光一边卖惨装可怜一边雇佣一批人来本部闹事维权。虽说如此肯定可以让阳光免责,可闹大曝光,对destiny对阳光,都是两败俱伤。”

……

简欣然高傲的昂着头:“如果九千岁不愿意做出牺牲,我们就掀起网络舆论战,或者让阳光一边卖惨装可怜一边雇佣学生来本部闹事维权。虽说如此肯定可以让阳光免责,可闹大曝光,对destiny对阳光,都是两败俱伤。”

回复了清醒理性的阳光算是把简欣然的话都听懂了,他总结性的问了一句:“你的意思是说,只要证明我的实习生身份有问题,我就真的不用赔一分钱?”

简欣然杵着拐杖,一瘸一拐走到他面前,与他脸对脸,鼻尖之间不足10厘米。她的眼神镇定自若,不似肇千千看阳光的那般温柔,甚至可以说还带着几分凶恶:“你不用赔钱,不代表这事儿就这么过了。我告诉你阳光!今时今日千千愿意拿出全部嫁妆替你还债!这份情~你还是一辈子欠她的!”

阳光哽咽,千千低头不语,高峰与曾歌沉默,郝强与邹游一直将简欣然紧紧地盯着。

纳兰扫了一眼郝、邹二人,长舒一口气,抚着自己的胸口暗自庆幸:“简班长果然是个阴险狡猾的魔鬼,还好我不喜欢她。真幸运,真幸运。”

……

当天夜里,众人返校,把阳光继续留在公司,毕竟事情没解决,也不必非要做出什么举动,弄不好会打草惊蛇。

回到学校下车后,肇千千朝诸君抱拳行礼:“各位对我与阳光的恩情,肇千千此生不忘。”

众人抿笑。纳兰更是当面吐槽:“格格比阳光还矫情,有没有打得过她的,扇她两耳光,踹她几脚。”

千千不语,又是一谢。

次日一大早,高峰来到市场部办公室,准备按照简欣然给他提前教好的话术,去与魏源交涉。

刚走进门,就见魏源背对着他的办公桌,面朝落地窗,看着楼下繁华的街景,淡定地喝咖啡。

“魏源,我找你有事儿。”高峰语调沉闷,疯狂地给自己打气心理建设。

魏源没有回头:“哟,竟然不叫我‘魏忠贤’。看来的确是找我有大事儿。哼,无论是什么事儿都先搁一边。桌上的那个红色文件夹,你拿走,赶紧的。”

高峰不明所以,伸手拿起那个显眼的文件夹。

魏源的语气充满了对高峰的嘲讽:“你如果搞不懂这文件是什么意思,就拿去给简欣然或者第二人格的纳兰。他们看得懂……”

“让阳光的实习生身份无效……”

魏源还没把话说完,就听到高峰如此喃喃。

“哟,你居然一看就明白,真是让我意外。”魏源的语气从嘲讽变为稍微有那么一点佩服外加嘲讽。

“兄弟,那你怎么办?”

魏源仍然透过窗外俯视着高楼下路面上的车水马龙,没有回头:“工作什么的,丢了也就丢了,无所谓。只是因为你们,我不得不对她提前撒了谎。哼,这是你们一辈子欠我的。不,这是你高峰一辈子欠我的。”

第326章:五月,蜀都雨

5月17日上午,destiny中国公司接到西财校方的函件,告知会派人过来对阳光的事情进行协调。

destiny总经理东方卓亲自吩咐腾出一间会议室,带着法务部、人资部、营销部总共10来个人参与谈判。魏源“不请自来”列席其中。当然,自觉在destiny办公区待了4天的当事人阳光也参加。

时间既到,校方代表如约而至。可这代表团看起来寒碜了一些,仅来了三人,而且其中,还只有一个老师,另外两个是学生,其中一个貌似还是残疾——高峰西装革履,肇千千搀扶着杵拐杖的简欣然。

有句俗话:嘴上无毛办事不牢。destiny法务部的人见对方这阵容,第一反应是怀疑他们能不能做主,第二反应是自己受到了轻视。当然,只是法务部的人这般想而已,在场的某些管理层可很清楚这仨都不是吃素的货。

“东方总经理,各位领导。鄙人高峰,是公管学院行政系的辅导老师。”高峰收起平时的吊儿郎当,说话商务得体。

“这位高老师,很感谢贵学院出面与我公司协商阳光同学的赔偿事宜,能否先出示校方给您的委托书。”法务部用词恭敬但潜台词却不客气。

简欣然放下拐杖,语气淡淡:“可能您有所误会,我们不是来协商阳光的赔偿。我们是来要求贵公司对阳光予以赔偿的。”

法务部员工轻蔑地相互笑笑,笑这小女生开什么玩笑。

“不仅是赔偿问题。我们已委托律师,如果本次协调没有最终结果,我们将对贵公司提起劳动仲裁,理由是‘非法用工’、以及司法诉讼,理由是‘威胁诈骗’。”简欣然的语气一万分的不客气。

对于这毫不遮掩的无力言语,法务部的负责人直接起身:“我很忙,我们东方总经理更忙,没工夫和你们这些小朋友耍嘴皮子。回去叫你们主事儿的过来,到时候再谈。”

他是准备走人,但东方卓却还坐着没有动,面色沉稳。

简欣然:“你要走请便,要我们走也可以。但您走之前,还请将阳光在贵公司的任职资料、培训资料副本都给我们,好让我们带回去交给校方,另择人选过来会谈。”

“秦经理,给他们。”法务经理吩咐。

秦小小不慌不忙递给简欣然一个牛皮口袋。简欣然接过,微笑着打开,抽出几页复印纸:“就这些?没其他了?”

法务经理:“你什么意思?”

“根据我方的了解,阳光同学根本没有与贵公司签订正式的实习协议,没有经历过任何正规培训,对所任职位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了解,更没有任何义务和权力对货物进行发售,所以对货物错发所造成的损失没有任何责任。”简欣然一连串重音的“任何”,把阳光与该事件的关系撇得干干净净。

法务经理还没来得及反驳,简欣然就丢出一沓复印件:“这是你们之前提供的培训资料,上面都有阳光的名字。”

“哈?”法务经理没搞清楚她为何主动提出对自己不利的证据。

简欣然敲着文件:“但是~阳光都是作为讲师。”

“那不更说明他熟知有关流程和规章制度吗?”法务经理笑。

简欣然:“我方现在郑重要求贵公司提供阳光接受讲师培训的证据以及他符合讲师标准的考核评估表或者讲师聘书。否则,不具备有关知识的他教出不熟知销售制度的实习生,做出错误的流程,其最终原因,在于贵公司自己。”

法务经理给人资经理秦小小递了个眼色。

秦小小心平气和:“阳光是协销,是兼职,连严格意义上的实习生身份都不是,协销的培训资料由营销部管理,不在我这儿。”

营销部代表听懂她是在甩锅,赶紧划清界限:“我们经理已经辞职了,我不知道!”

简欣然:“我方还想请贵公司出示给协销人员开通sap账号,使其有独立销售权限的规章制度原件。哦,对了,一个员工有资格获得独立销售权限是不是应该也有考核或者有什么确认说明呀?”

法务经理再次看向秦小小。

秦小小回以平静的目光:“sap系统权限与我们人资部八竿子打不着。至于协销应不应该有销售账号这个问题,恐怕现在我还是不要当着外人的面回答会比较好。”

法务经理转而怒视营销部代表。

营销部代表:“阳光前年开始就在我们公司打工,表现很好,属于老员工,所以,店面给他开通了账号。”

“哦?那……合规吗?”简欣然眯着眼睛,前倾身子。

“我们经理已经离职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简欣然追问:“当天的卖场负责人呢?她请假后,谁批准的阳光就是带班负责人。”

“他负责顶班的事儿大伙儿都知道。”营销部代表回驳。

“证据呢?”简欣然之前说话犀利,但还平和,而这三个字,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吼完后,她恢复正常语调,淡淡一笑,甚至还有几分妖媚:“你们是不是要告诉我,卖场的负责人也已经离职了?如果其他同事或者实习生回答说‘不清楚’‘不记得’‘不知道’那你们该怎么办?总不能说是我们每人给了5000块的封口费之类的吧?”(简欣然讹诈罢了,压根就没行动,因为贿赂封口费反而可能弄巧成拙。)

“你什么意思?”法务经理这才恍然此女子不好对付。

“能有什么意思?我怀疑贵公司的某些人恶意栽赃,设局让阳光同学背黑锅,干监守自盗的勾当。当然,贵公司内部管理问题我方管不了,也不想管。我方只在意贵公司的人是不是有意对阳光同学实施了‘诈骗’。”

“呵呵?诈骗。那,似乎轮到我问你——证据呢?”法务经理阴笑。

简欣然摊手:“问得好!我们的确没有关键证据。但同样的,你们要求阳光负责的证据更少。”

法务经理还没回复,简欣然就再次主动出击,将摊着的手伸到前方,拈起秦小小刚才给她的复印件:“说了这么多,我也累了。我要看这份实习协议的原件。因为阳光同学不记得他签过什么实习协议,且这份复印件甚是模糊。我方怀疑是你们伪造。”

霎时间,办公室里一片沉默。法务经理是不担心的,认为秦小小有复印件就必然有原件,原件也肯定是阳光本人签字的。

秦小小脸上没有表情,她停顿了几秒,道出一句“惊人”的话:“实习协议的原件,不在我这里。”

营销部代表:“不是吧。秦经理!您说培训资料由我们保管,你没有,我们部门认。可阳光这个协销不是我们直接招的,而是通过您部门调派过来的,他可没在我们任何一个店面填过《进场申请单》。”

东方卓:“秦经理,这是怎么回事?”

秦小小斜眼瞥了一眼列席的魏源,魏源微微点头。

“阳光与纳兰嘉措,是市场部招募的兼职,和协销一个性质。市场部经理魏源要求所有资料由他保管,也是符合公司规定的。我部门出于谨慎考虑,才多复印了一份。所以,原件不在,也不该在人资部。”

法务经理顿感不妙,而魏源站起身说了句话,让他感觉到的不妙,应验了。

“不好意思,我对这些条条款款的资料就没在意过,就只在意人资部会不会按时给我的兼职员工发工资,所以,我忘记把阳光的协议放哪儿了。很可能,已经被我们当做废纸交给胖姐拿去卖了,换几个小钱买全家桶打牙祭。”

“科科,果然是‘非~法~用~工~’!”简欣然翘起了兰花指,轻视对方,一副看热闹的嘴脸。

法务经理的脸都青了。

东方卓坐正:“丟档案这事儿,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只要不捅娄子,查出来后,补上,就是小事。捅了篓子,没了证据,那可就是大事。”

简欣然笑得像个妖怪:“要让阳光补一份实习协议也是可以的,你们求我呀~”

“我求你了。”魏源鞠躬。

“阳光,签吧,记得写清楚,实习补贴1300万一个月。”简欣然朝阳光抛了个媚眼儿。

高峰搭腔:“简欣然同学,你太狠了,不厚道,实习津贴该多少就是多少,但免责条款写清楚就成。”

简欣然:“您是老师,自然全听您的。”

魏源从鞠躬状态站直,转头问法务经理:“那,还签吗?”

法务经理指着魏源,气得直哆嗦,说不出话来。

办公室大门这时被推开。

“这事不怪魏经理,是我的错。”进来的人,却是曾歌,“我是西财毕业的,阳光和纳兰是我的学弟,魏源经理今年让我负责带教他们,给他们办手续。协议是我拿给他们签的,复印件也是我给秦小小经理的。我们部门的档案也是我在保管,东西是我弄丢的。”

简欣然保持刁钻蛮横:“什么叫‘你给阳光签的协议,办的手续?’我们阳光同学可压根就没有。”

其实,曾歌的出现既不在简欣然,也不在魏源的计划当中,全是她自己的决定,但简欣然反应机敏,不对此过多纠结,按照剧本继续。

她支起拐杖:“今天就谈到这里吧,我想,东方总经理及各位领导也心里有数了。我等你们的回应。对了,虽说阳光这几天是自愿留在贵公司配合调查。但如今也基本水落石出,所以人我也就带走了。免得我准备的起诉书里多一条‘非法拘禁’,这对大家都不好。”

她递了一个眼色给阳光,阳光站起身,缓步走到她旁边。

destiny的人没有阻拦,反倒是看到曾歌插手,一时有点乱分寸的高峰指着曾歌,问简欣然:“她,她怎么办?”

简欣然保持无情的眼神:“那是destiny内部的家事,我们没资格管。”说完,领着众人离去。会议室里留下公司的十来个人大眼瞪小眼。

“秦经理,你觉得现在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东方卓手肘撑在桌面上,双手十指交叉。

“作为人资经理,我责无旁贷……”

东方卓打断:“我不是向你追责,你有什么责任?顶多就是连带的,到时候该怎么罚,就怎么罚。我是问导致关键证据遗失的直接责任人,该怎么处理?”

魏源在众目睽睽下,宣布自己应该负全部责任,会引咎辞职。这与他前两日告诉秦小小的结果完全不一致。秦小小立马发现自己被骗,也顾不得身为人资经理(以及帮凶),应当保持中立,甚至应该尽量避责,而是努力替魏源开脱,开脱之时也不忘将锅往营销部甩。

而曾歌也一个劲儿往自己身上揽责,说该辞职的,是她。

魏源冷傲,亦不再做任何辩解,取下胸前的工牌,放到秦小小面前。想要潇洒出门,收拾东西走人。

却被东方卓叫住:“走什么走,谁让你走的?一个个只会用离职做要挟。”

他慢条斯理站起来,拧着自己的机械手表发条:“要担主责也是作为总负责人的我,还轮不到你们。”他扭头看了看法务经理,“你把这事儿梳理一遍,然后把报告给我看看,再发给法兰西总部。营销一线不按章程办事也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闯下大祸经理脚底抹油,也不能全怪她,毕竟是企业文化糟粕所致。没辞职的高管也好,中干也罢,只要还想吃这碗饭,那屁股就得一起擦。在场所有人,明白了吗?”

话虽然说是“在场所有人”,可东方卓的目光却一直注视着法务经理。能混到世界500强部门经理的位置,法务负责人自然也不是傻的。话中之意他能不理解?无奈只能应允,当即表示报告的行文问题,会找人资部、行政部共同斟酌。

“还有你,魏忠贤,什么时候学会以退为进了?‘引咎辞职’?你和你们部门的小姑娘,谁都别想。年青人别老是把‘辞职’挂嘴边。”东方卓皱眉,松了下自己的领带,“真是的,你们今天让我说的话比我一个星期说的都还要多,口渴死我。散会!”

他踏出会议室的门时,略微回头,指着曾歌:“你,给我倒杯咖啡。”然后大步离开。

“啧~谨遵教主吩咐!”曾歌高高兴兴尾随而去。

法务部长愣愣地,还在消化信息,他问秦小小:“咱们这次讨论的结果……”

秦小小瘫在座椅上长舒一口气:“结果?还能如何~~你还指望阳光掏钱?有本事你继续招惹刚才那个牙尖嘴利搞不好还买通了证人的小姑娘去。(秦小小假装与他们不熟)”

“那我们怎么写报告,怎么给法兰西总部回复?之前还汇报过已经把直接责任人扣在了办公区,一切尽在掌握。”法务经理叫苦连连。

“怎么写都不重要,但不会有什么大麻烦,也就是年终奖铁定没了。”魏源笑着接话。

秦小小极度凶恶地瞪了九千岁一眼:“笑?你还有心情笑?咱俩还有笔账没算呢(魏源骗她说自己不会有事儿)”

魏源吞了口口水。

“你们,都给我出去,把门给我带上。”众人一听灭绝师太下了命令,必然是要大开杀戒的,哪敢逗留,闪人得比兔子还快。

“小小,你听我解释,我……”房门一关,魏源就朝角落里退。

秦小小:“我不需要死人的解释,特别是自作聪明的死人。”

……

肇千千扶着一瘸一拐的简欣然,阳光高峰跟在其后,电梯下到b2楼停车场,邹游作为司机,已经在车里等候多时。

阳光朝车内望了望,发现怎么没看到纳兰与郝强。

邹游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解释说:“这是五座的车,坐不下那么多。他们在宿舍用柚子叶给你熬了五大锅洗澡水,等你回家洗除晦气。”

阳光笑笑:“我们寝这个月的水费电费看来又得超了。”

简欣然:“洗什么柚子叶?搞得好像阳光刑满释放一样。”

阳光:“说真的,这辈子头一回摊上这么大的事儿,没有你们,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高峰:“我觉得,你摊上肇千千才是最大的事儿,其余的风浪与她一比,都是小巫见大巫。”

邹游:“摊上?师哥,我觉得你该用词更斟酌一下,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肇千千没有计较:“我们还是回学校再聊吧,大家都辛苦了。”

原本高峰想亲自开车,奈何邹游打死都不肯交出方向盘,于是他只能坐副驾驶座,其余三人挤后面。小车驶出昏暗潮湿的地下停车场,外面并不风和日丽,而是雨季淅沥。

从市区回到西郊需要些时间,演戏演累了的简欣然在闭目小憩,高峰与邹游跟着电台哼唱着走调的音乐。肇千千全程没有说话,少年但能感受到她挽自己的手越来越紧。少年轻瞥一笑,肇千千本就不太善于表达,除了有话直说总有那么几分撩人以外,最常用来传递感情信号的,就是挽他的胳膊。想念的时候挽紧,调皮的时候挽紧,高兴的时候挽紧,担心的时候挽紧。同一个动作,阳光却每次都能解读出不一样的含义。

回到松园,刚到三楼走廊,仿佛有心灵感应的郝强与纳兰手持柚叶打开房门,众人簇拥着少年进了屋,也不避讳有女生在,也不避讳房门还开着。阳光几乎是被他俩扒了个精光,推到卫生间洗“去晦澡”。还被威胁不搓掉一层皮不准出来。

———————————————————

时逢隆冬,故人南下,自此别离,

时恰初春,绿苗嫩叶,共植希冀。

时过桂湖与卿撑伞,

时赴龙脊肝胆兄弟。

时兮祸所伏,惶恐不知前路,

时兮福所依,患难方见真情。

时频梦里,犹闻柚叶香,

时至今日,仍念蜀都雨。

——阳光

(第七卷,完)

第327章:一个好少年,被诱拐了

在文科类院校,对于寒暑假,有这样一种说法:

大一寒假,是从考完最后一科那天开始;

大一暑假,是从考完微积分那天开始;

大二寒假,是从微积分发放试卷30分钟后开始;

大二暑假,是从老师划完考试重点开始;

到了大三,只要你胆大,天天都放寒暑假。

6月4日,持续了大半个月的雨季已经画上了句号,少年及其家眷一共六人,在图书馆的大方桌上美其名曰期末考抱佛脚,实则已经在盘算暑假计划了。

郝强拿着油性笔,面前铺了一张大大的中国地图,他在上边儿专心致志地规划路线:“凤凰……潭州……衡阳……豫章……苏州……”

阳光伸长脖子瞅了瞅:“强哥你干嘛?在部署这个暑假你要去祸害哪些地方的姑娘?”

郝强抬起头,坚定决绝:“若水三千已经对我毫无吸引力。我是准备用我的特长去赚下学期的学费。”

简欣然瞪大眼睛问:“沿街乞讨?”

郝强放下笔:“拍艺术照。”

简欣然:“拍果女?”

郝强:“拍风景!”

同伴们向他投来质疑的目光。

郝强严正回复:“以前我的杂志编辑,向我约稿要一些特定城市的风景照插图。酬劳虽然不多,但差旅报销。反正我暑假闲着也是闲着,就把活儿接下了。”

同伴们向他投来惊讶的目光。

郝强看看众人:“咋了?我打工很奇怪吗?”

阳光:“你居然这个暑假不去纠缠简班长,这让我们非常意外。”

郝强瞅了眼简欣然:“我又不是死皮赖脸的人。”

简欣然沉默是金。

虽然简欣然没搭理他,但郝强还是立刻把头伸到她面前,问得轻车熟路:“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不好,滚!”答得赶紧利索。

“油条,你暑假干嘛?”纳兰问得非常不合时宜。

郝强尖起耳朵听回复。

邹游:“我一个月前才回了趟家,所以暑假就不打算回去了,具体干啥,我还没想好。”

郝强指着邹游对简欣然说:“有本事你现在就邀请他跟你回家呀,我以后保证不再缠着你。”

简欣然拍桌:“哎哟喂!你以为本姑娘不敢?”她扭头对邹游道,“油条,这个暑假要不要去我家?”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邹游身上,气氛一时间很微妙。更微妙的是等着看好戏的纳兰从桌底掏出了爆米花,嘎嘣嘎嘣吃起来。

“那个……还是不了,虽然我还没有具体的打算,但我这个暑假不准备休息,想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傻狍子作为情场高手,早料到对这段感情还极为犹豫不决的邹游肯定不会做正面回答,所以才敢用激将法。

一切正如他所料,此时狍子嘚瑟得不行。他勾肩搭背住邹游,面朝他,几乎是贴面:“油条,你去过天堂般的苏杭没?”

邹游摇头。

“去过潭州、豫章没?”

邹游又摇头。

狍子大笑,搭着邹游肩膀的手狠狠地拍了下对方:“要不要跟我一起走?给我作助手,强哥我带你去游历游历。”

邹游虽没回答,但眉宇间洋溢的憧憬之色,表示他明显心动了。

简欣然发出质疑:“死流氓你自己都说报酬不多,还有钱请助手?”

郝强把邹游搂到自己怀里,冲简欣然挑眉:“一个人两个人都是同样的住宿钱,无非就是多掏一些路费伙食费。俺少赚一点儿,多个旅伴,爷愿意。”

邹游被迫半躺在郝强胸前,仰起头对狍子说:“那个,我的费用,我自己掏。”

“闭嘴,跟哥出去办事儿,听就得听哥的安排。”郝强秒变霸道总裁。

简欣然很是不爽:“油条跟你这样闯天涯,只怕是真的会被‘安排’。”

郝强没有理会简欣然,而是专注地凝视着邹游:“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

简欣然喘着大气恨不得用拐杖捅死他。

纳兰嘴里嚼着爆米花,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他扭头问阳光:“这剧情是啥走向?劈腿的简班长爆胎啦?俩备胎同时觉悟,都把她给甩啦?”

“备你麻痹!”邹游and郝强异口同声。

简欣然对纳兰没有显露出恼怒之意,她看看手机,悠悠地说:“纳兰,你有闲情逸致考虑我是不是被人甩了,还不如考虑一下你的某堂选修课是不是要挂了。10分钟后,《中国八大菜系》可就要开考咯。”

阳光一瞧时间,果然所剩无几,收拾书包督促诸君赶紧。

纳兰将爆米花塞到桌子下,从里面交换出一把羽毛扇,羽扇纶巾式的扇着,眯眼淡定:“一堂吃遍天下的课而已,何惧哉?何惧乎?上一堂课老师已经对我们说了,期末考开卷,可以相互借鉴。他还特意提醒我们带上随堂笔记。”然后他手持羽扇指指阳光,“本少爷有新东方交换生作为大将,可斩试题!他可是做了全班最齐全的笔记。”

简欣然听了这话,缓缓起身收拾书包:“世事难料,希望如你所说最好。”

纳兰持扇扬眉,颇有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架势。

第328章:满满的套路

一行六人赶到选修课教室,随意找了两排位置,以阳光为中心发散开来。郝强与纳兰没脸没皮坐在阳光两边儿。反倒是把人家的女朋友挤到前边一排与邹游、简欣然坐一块儿了。

阳光冲两个抱大腿的家伙抱怨:“你俩这样死盯着我有意思不?”

“盯着你没意思,抄你的笔记有意思。”傻狍子脸皮厚无敌。

肇千千翻翻自己薄薄的笔记本,回头:“没关系,我们三个多多少少记了些许笔记,还能应付。”

纳兰还拿着他的羽毛扇:“哎呀哎呀哎呀,最近格格的脾气温柔了好多。看来上回在destiny我们对阳光仗义伸出援手,让格格对大伙儿心怀感激呀。”

肇千千很实诚地点了点头。

反倒是阳光蔑视着纳兰与郝强:“出谋划策的可是简班长和高峰。就连人家油条还开车当了两回司机。在整件事儿里,你俩做了啥?”

纳兰and郝强:“我们给你烧了洗澡水呀!”

阳光眉头直跳:“还真是劳苦功高。”

几人聊到这儿,授课老师进了阶梯教室,同学们全体安静。

老师腋下夹着个写字板,上面的a4纸应该是点名册。手里除了捧着一个保温杯以外,什么东西都没有。少年们的第一反应是:卷子呢?

老师用和蔼的目光扫视下方:“原本预定的开卷期末考,就算了吧。”

台下顿时欢呼雀跃,老师足足花了一分钟,才让同学们安静下来。

他扶了扶眼镜,然后搓着保温杯:“把你们的笔记本都交上来。我按照你们记的笔记来给你们打分。记得认真的,写得多的,工整的,高分。只要做了笔记,字数达标的,都算及格。”

台下的一大群懒鬼们立马不说话了。

老师继续:“但请大家注意一点,我只接受手写体,不接受复印件。咱们上了24节课(2节课连上,实际为12堂),每节课就算记录500字吧,那12000字就当是及格线好了。”

过半的同学嘴巴张大得好似河马。

老师见状,又扶了扶眼镜,关切地问:“是不是字数多了点?”

过半的同学疯狂点头。

“那就打个折吧,1万字就够啦。”他笑如菩萨,“如果有同学字数不够的,现在就相互借一借笔记,补充补充。算上课间,还剩下85分钟。下课时交给我也是可以的。”

一瞬间,过半的同学疯狂动笔抄起来。

简、肇、邹三人翻翻自己的笔记本,回首向阳光点头,示意应该够了。而阳光这堂课由于一直准备给肇千千做课上讲过的菜,足足记了5大本,更是不用心虚。

但是,他身边的两个家伙,已经不能用“心虚”来形容,简直可以直接说是“心肌梗塞”。

“85分钟!1万字~~”纳兰不仅手抖更加嘴抖,手里的羽毛扇也掉落在地。

“还有84分钟。”邹游看了看手机,提醒。

郝强夺过一本阳光的笔记,二话不说,奋笔挥毫。

纳兰没法,也只能边哭边抄:“一万字,一万字……呜呜呜。”

阳光直摇头,看着身旁的两个傻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老师说完后,陆陆续续很多同学走到讲台前,上交了笔记本,老师现场一一查阅,点头,收下,名册上打个勾。学生们才离去。

教室里的学生越来越少,郝强与纳兰抄得愈来愈心慌。

肇千千:“我也来帮你们抄一点儿吧。”

闻此言,二人感恩戴德不已。

授课老师的声音传来:“大学同学四年,的确是应该多多发扬友爱互助的精神的,除了~~考试。老师已经非常宽宏大量了,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代笔,休怪老师无情。”

肇千千循声看去,老师盯着他们六个,明显这话就是说给他们听的。无奈只能给二人一个默哀的眼神,与简、邹一道起身准备上交笔记本。

简欣然笑容满面俯视着奋笔疾书的纳兰:“纳兰孔明先生,对你而言,这个教室是不是该改名叫’五丈原‘了?”

纳兰愤恨的眼神瞄了对方一眼,手中的笔却没有停:“司马欣然老贼,咱们走着瞧。”

“放心,以后你重修这门课,我路过你们教室的时候,一定会瞧瞧你的。”

简欣然骄傲地上交本子,随肇千千出了教室。

郝强汗流浃背,纳兰继续哭哭啼啼。阳光则像一尊雕像一样坐在他们二人中间,美其名曰既然是好兄弟,就要给他俩做好临终陪伴。

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少,到下课钟声响时,教室里也就只剩下10来个人而已。

老师:“都停笔吧~别挣扎了,再怎么挣扎也是没有用的。”

没人听他的,都在继续写。

“一分钟内不交上来的。我挨个找你们学院老师,下学期每门课都重点关注。”这是最后通牒。

台下诸君抬起头,心有不甘纷纷站起,跺着缓慢的步伐往讲台走,有的人甚至一边走一边还在抄录书写。

流着鼻涕流着泪的纳兰走在前头,他颤颤巍巍地双手递上本子,老师接过,纳兰仍不肯松手,两人拽着本子两端拉拉扯扯。

弱鸡少年泪眼汪汪:“老师,请问您擅长数数吗?”

老师:“哈?”

“就是,就是那种,数数,数到7000,7001、7002,然后直接跳到10000的那种。”纳兰的声音微弱得可怜。

老师会意,哈哈大笑,松开与纳兰拖拽本子的手,转而拿起自己的保温杯,拧开,又从讲台上提前特意准备的牙签盒里,取出一支牙签,从杯子里戳出一颗蜜枣。

“来,张嘴,啊~~”老师就好像哄小孩子。

抄笔记本抄得手抽筋的纳兰不明何意,但照做。老师将一颗枣子喂进他嘴里。

“吃一颗蜜枣,做事要趁早,不要临时抱佛脚。”老师和蔼地笑笑。拍拍纳兰的肩膀,“好吃吗?”

“好吃~但老师您如果不会数数,那就更好。”纳兰含泪咀嚼。

老师笑得更乐呵了,一手拍肩,一手从他手里使劲儿夺过笔记本:“放心,老师也就是吓唬吓唬你们,给你们一个教训,不会挂科的。以后呀,记得做事要‘枣’,别踩deadline。”

老师拍纳兰的背,示意走开,下一个同学站了过来,老师同样也喂枣子,收本子,嘴里念叨:“吃一颗蜜枣,做事要趁早,不要临时抱佛脚。”

十来个同学交完笔记本后,有两人主动留下帮老师搬那两叠作业,其他人也没挪步走。

“愣着干嘛?下课了呀。还想吃枣子?来来来,杯里还剩不少。我原本准备了30颗。”

同学们没说话,低着头。

“出了社会,大学学的知识能用的不多。我喂你们吃的‘枣’,希望这寓意你们以后能记得。”

———————————————————

半年后,又一轮《中国八大菜系赏析》选修课期末考。

一屋子同学踌躇满志,每人桌前都提前摆好一本手写的笔记本,等着老师“开考”。

老师腋下夹着一大摞卷子,手里捧着一个保温杯,走进教室。

“卷子一人四页,往后边传一下,题目有点多,抓紧时间。”老师将保温杯放在讲台上,随即开始低头分发。

“哈?”全体同学集体惊讶。

老师抬头:“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一个同学做诧异状:“那个,老师,您的课期末考不是交手抄10000字随堂笔记吗?”

老师故作不解:“哦,那是上一期的规矩,这一期咱们开卷考。八大菜系,八道简述题。”

台下哀鸿遍野。

老师扶了扶眼镜:“知道这学期,我的保温杯里装的什么吗?是‘四个小柿子’,‘柿’字的谐音通什么呀,你们知道不?让我们一起来猜猜,哪四位同学会这么幸运呢”

台下诸君皆瀑布汗。

前排同学哆哆嗦嗦:“老师,您,您套路我们。”

“出了社会,可就没学校这么单纯了。被我‘套路’的教训,希望你们以后能记得。”

第329章:女装大佬的最期

6月12日,

天气渐热,夏天到了,又见一抹绿杨青柳,又闻一年蛙叫蝉鸣。

西财体育学院的游泳池,换了一汪清水,在苍穹下碧波荡漾,折射出七彩天光,迎接着新一批来喝泳池消毒液的朋友。

穿着迷彩三角泳裤的邹游,全身湿漉漉,头发还在滴水,坐在泳池边喘气吐泡泡,明显就是又“潜泳”了好几回。穿着红色泳裤的阳光蹲在他身旁帮忙拍背。

“还有要补考的男生吗?”监考老师坐在遮阳伞下,手持名单,问大家。

“老师,请再给我一次机会!”嘴角还在往外渗水的邹游举手。

监考老师语气充满怜惜:“这位同学,你从早上泳池开门就开始排队考试,反反复复到现在喝了不下20回,毅力着实让人佩服,但有的事情,真不能强求。”

“可是,我上一回离终点只不过还差10米而已。”邹游坚持。

“同学~泳池宽度一共才20米。”监考老师摆摆手,“学校若是开了潜水课你再来吧。”

邹游还想争取,却有一只手从身后拍他的肩膀:“油条同学,凡事太过急进,缘分必尽。放下执着,才能看到新世界。”

邹游回头,见到此人,乃是纳兰,可又不是普通的纳兰。

他虽然身穿往常那套包裹全身的蓝色浮潜装,但显现出来的身材体态与平时相比大不一样——宽肩钜胸、虎背熊腰,八块腹肌再加大象般的粗腿,浑身上下透过紧身泳装展现出巨无霸式的肌肉……以及小蚂蚁般的脑袋和手掌。

原本蹲着的阳光站起来,用手捏捏他柔软膨大的钜胸:“你这样儿……别告诉我是昨天泡水里太久,发胀出来嗒?”

纳兰侧身,用他足足比阳光宽三倍的手臂捂住胸口:“好色的有妇之夫,乱摸人家的胸,你可是在对我性骚扰。”

泳池另一头坐着的监考老师指着纳兰插话:“你这是……准备拿一身塑料的还是充气的假肌肉当游泳圈来唬我?”

纳兰死不承认:“老师您错了,这绝对不是为了增加浮力而穿的假肌肉。我们世界屋脊的汉子,就这体态。”

“我记得你是叫……纳兰嘉措对吧?昨天趴泳池底的时候还瘦不啦叽的。”老师翻看着记录。

“老师您有所不知,就在昨晚上,我被一只蜘蛛咬了,早上起来,身体就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俗称’基因突变‘。”他一本正经地说着,然后做了一个鼓肱二头肌的姿势。

老师冲他招手:“被蜘蛛咬了基因突变是吧?来来来,你吐个丝给我看看~吐得出来,我就假装没瞧见你袖口露出来的泡沫。”

“吐丝就吐丝~”纳兰把袖口漏出的东西往里塞了塞,然后不慌不忙从颈部领口抽出一条哈达。单手拿着在空中晃动摇摆:“嘶~嘶~”

老师捂着额头:“看在你拼命成这样的份上,赶紧下水,我们睁只眼闭只眼权当是在关爱智障儿童好了。”

纳兰一听,高兴万分,提着他的一身“肌肉”扑通一下跌进池子,仰面大字型浮在水面上。

他左摆摆右晃晃,扭曲着丰满的臀部,挥舞着壮硕的肱三头肌,但就是无法前进,只能不停地在原地打转。

监考老师前倾身子,对水里的“肌肉猛男”说:“你倒是快点飘过来呀。”

纳兰在水里挣扎已经出了汗:“我尽力,我尽力,老师你多给我点儿时间~”他脚踢摆手,总算不再打圈儿,而是朝泳池非考试区飘去,越飘越远,似无归期。

纳兰躺着完全动不了,只能随波逐流。作为一个不会轻言放弃的傻逼,他扯着嗓门大喊:“老师你等着我!我一定会回来的!”

“哦,好。”监考老师朝他做了个拜拜,顺便划了几下水,推波助澜了一把。

送走了傻逼,监考老师继续自己的本职工作,换了一本名册:“男生补考今天到此结束,接下来换女生。第一个,报名!”

“行政系大二,简欣然!”排队第一个女生举手。

老师在名册上找到名字后,抬起头,正欲让对方开始,却在看到考生的那一刻,显现出了白痴状的表情。

监考老师:“教学10余载,我见过无数种花样百出的替考。你这样明目张胆的,我还真是从没见过~肇千千!”

“老师你又没给我们授过课,你怎么看穿的?”穿着简欣然泳衣,还故意戴了一副游泳镜一顶泳帽的肇千千感叹。

老师放下名册,神情哀怨:“建校近百年,能水上漂的学生除了你还能有第二个?半年前溅我一身水,你忘了我可忘不得。”

肇千千一时不知怎么下台好。

监考老师指了指她,又指指飘到深水区沦为其他同学玩具的弱鸡:“你说你堂堂一个武林高手,怎么搞得像那个逗逼似的?”

邹游插嘴:“她男朋友和那逗逼是一个寝的。”(你也是!)

“男朋友和他一个寝?看来白痴果然会传染。真想见见传染你的男朋友长啥样儿。”

“老师,就是他!”邹游笑着将阳光拍下了水。

阳光从池子里站起来,抹了把脸上的水。

“你游得不是挺好吗?对了对了,我记得那个逗逼就是你在教游泳。”老师定睛瞧了瞧,发现认得他。

阳光微笑点头。

“而且还有这个溺水半天仍坚持继续考试的同学也是你徒弟?”老师指着邹游。

阳光点头。

“你也教你女朋友?”

阳光再三点头。

监考老师抿嘴良久:“你说我是应该说他们交友不善呢,还是应该说你误人子弟呢?”

阳光:“……”

两个小时后,纳兰摸着泳池边儿,艰难地从深水区拉纤般挪了回来。老师看他毅力可嘉(实在可怜),开后门算他及格。纳兰感恩戴德连鼻子都哭红了。

——————

次日,游泳池,

监考老师坐在老地方,拿出名单:“女生,还有哪些要补考的,报名!”

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从对岸传来:“行政系大二,简欣然。”

老师朝对岸只看了一眼,瞬间手里的写字板就掉落到了水里。

因为对岸站着一位美女——骚气冲天,浓妆艳抹,面若红桃,笑若杜鹃,风吹刘海轻飘依依……而且…………她身着蓝色浮潜服,宽肩钜胸、虎背熊腰,八块腹肌再加大象般的粗腿,浑身上下透过紧身泳装都展现出巨无霸式的肌肉。

简欣然(伪)做撒娇状:“老师,奴家要补考了啦~”

“说吧,这一回。你是被蜘蛛咬了还是被被什么咬了?”老师捏着鼻梁。

“没有了啦~奴家就是简欣然。只不过是让千千来了套’还我漂漂拳‘。”简欣然(伪)羞涩地扭着腿。

“果然,你不是来考试的,你是来侮辱我智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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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纳兰嘉措。得分:60。(上边划了一个大大的),并用红笔在一旁备注:0分!游泳课永不及格!

第330章:黄粱一梦

6月16日,松c311的四个宅男懒懒地爬起来,穿衣梳洗,背上包,十二分不情愿地前往食堂,准备随便刨两口饭,就去图书馆占座,为最后两三门考试复习复习。当然,读作复习,写作小抄,毕竟大学读了一半,也算是老油条,考试什么的,只要脸皮厚,也是能应对自如的。

四人在食堂与简、肇二人碰头。两位美女已经为他们买好丰盛的早餐,幸福的少年们只需饭来张口。

纳兰嘉措自起床开始,就一副三魂丢了七魄,要死不活的混沌样。他一言不发,精神萎靡地啃着馒头。

“纳兰,你没事儿吧?莫非感冒了?”肇千千起身,用手背贴着这个世家兄弟的额头,“不烫,反而冰凉冰凉的。”说完,她扭头看着阳光,示意自己有点担心。

阳光咽下一个煎饺,也用手摸了摸纳兰的脸,看似测温度,实际上是为了擦擦手上的油。然后他毫不担心地安慰自己女友:“他没事儿,昨晚还活蹦乱跳像只二哈来着,八成是起得太早,没睡醒而已。”

“我看他是昨晚撸多了。”郝强断言。

简欣然怼他:“你们寝其余仨人加起来都没你撸得多,咋不见你成这模样?”

邹游觉得这话题颇为羞涩,甚至还惹来旁边座同学的异样眼光:“简,简大美女,注意淑女,淑女形象。”

“淑女?我觉得自从和你们这帮死宅混在一起,我逐渐变成了泼妇。”简欣然用筷子玩弄着碗里的粥,说了句实话。

“唉~~~”纳兰吐了口衰气,用右手无力地捶着自己的胸口,“我倒也没啥大事儿,就是想不通,不甘心啊。”

“不甘心啥?”众人疑惑地望着他。

纳兰眼皮微耷,脑袋前怂,背一躬,疲软道:“《概率论》考试足足40道选择题,60分。还都是单选~这可有1/4的正确率呀,比氪金抽卡的ssr概率高出几十倍。我咋就只蒙对了2道?我愧对如来佛祖,愧对列祖列宗,愧对刻意想给咱们网开一面的帅哥老师呀~”

阳光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拿纳兰的t恤衣角擦了擦手,然后郑重用手背量了下弱鸡的额头温度:“奇怪了?真没发烧呀。难不成体温过低脑细胞凝固了?”

纳兰侧了侧脑袋,哽咽地对他诉苦:“我就是个傻子。最后那道红球白球算概率的压轴大题,和课后练习一模一样,老师布置了不下三回,我抄作业都能把答案给背下来了。你说我把贝叶斯公式一写,再把答案是’1/6‘往上一填,最起码10分到手,这多好~偏偏我这个学渣要自己算,我算个毛呀?我算个球呀。”

郝强鼓着眼珠错愕地看着纳兰,眨了眨眼,转身朝伙伴们说:“病的不轻,咱们还是把他送精神病医院吧?”

众人一致表示同意。

纳兰:“哈?为什么说我病了?”

阳光:“大少爷,《概率论》咱们今天下午才考。”

“怎么可能?哪有一开学就考试的?”纳兰不信。

邹游用手在弱鸡眼前晃了晃:“你没睡醒吧?开学?今儿几号你知道吗?”

“9月1号,大三开学第一天呀。晚上还要开班会。”纳兰说得正正经经。

“看不出来你胃口挺大,一口气吃了一个暑假。”邹游笑,“现在才6月,期末考都还没完。”

纳兰满头黑人问号。

郝强抱拳行礼:“敢问阁下是纳兰的第几人格,从哪条世界线来的,天天上课不是睡觉就是吃斋念佛,居然还知道什么‘贝叶斯公式’,绝对是多重人格中最聪明的一个。”

纳兰对傻狍子一脸嫌弃:“简班长威逼胁迫咱们从五一节开始蹲了快两个月的图书馆,远儿天天让我们背公式,你都忘了?”

邹游拍肩:“纳兰……李行远,已经出国留学小半年了。他是托梦逼你学习的吗?”

纳兰像看怪人似的看着油条:“你谁呀?”端详片刻后又惊呼,“邹教官,你怎么在这儿?!”

邹游朝郝强叹气:“完了完了,这人格世界线的时间分叉点貌似比较靠前,连我都还没读大学。”

纳兰指着自己的鼻子,用难以置信的口吻:“我的世界线有问题?我看你们才是群穿过来的吧?”

简欣然觉得这傻逼的确病得挺严重,同意郝强的提议:“要不,咱还是把他送医院?”

肇千千开始活动筋骨:“不必,拍他几巴掌就正常了,就和咱们电脑坏了的时候一样。”

阳光等人深深地感叹做女人的电脑不容易,做肇千千简欣然的电脑更不容易。

而纳兰直喊冤枉,自己怎么莫名其妙就要挨一顿打。

阳光寻思着自己女朋友几巴掌下去,这二货搞不好真得进医院,赶紧阻止,然后双手捧着弱鸡的脸颊:“纳兰,你看着我,赶紧把你没睡醒的脑子自动重启一下,别吓唬咱们。”

被捧着脸颊的纳兰嘟囔着嘴:“我脑子很正常,不需要自动重启~~”

阳光放弃了,回头对肇千千曰:“还是得麻烦你来强制重启。”

“别,别,别!我错了,我错了!”纳兰的求生欲让他顿时清醒了许多。他摇摇头,缓了缓,总算从朦胧的半梦半醒状态逐渐恢复正常。瞅瞅众人关切的脸,又确认了一遍:“咱们真的还没考高数?”

阳光伸出4跟手指:“不仅是高数,加上英语,还有4门没考。”

“英语也没考?!”纳兰又惊又喜,抚摸着肚皮笑得像朵花儿一样,“哎呀哎呀,我刚才的世界线不对,是我做梦梦到自己的英语查成绩是5999分。还哀叹老师怎么不懂得欣赏我的rap,竟然还没开考,太好了。”

阳光做了最后的劝说:“你若坚持英语话剧用rap,搞不好,两条世界线并轨也不一定。”

当然,纳兰是听不进去的。

大伙儿就不分梦境现实的纳兰又调侃了一阵后,话题就此打住,也没太在意,毕竟这傻逼时不时脑回路不正常,才算是真的正常。

直到当天下午,事情发生了些变化。高数试卷发下来后,傻狍子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他瞪大双目,看着雪白的试卷:“40,40道单选,真有40道单选,每道15分,全对就及格!”他猛地翻到最后一页,题干是红球白球算概率,“哎哟我的妈呀~纳兰早上说的话全中啦!那傻逼莫不真是穿越过来哒?”

他扭头看向身后坐得不远的纳兰,发现分散在其他座位上的伙伴儿也在看着他,明显发现了同样的问题。

只见纳兰甚是严肃,闭着双目,两只手分别握拳,仅伸出食指,放在太阳穴上,嘴里念念有词:“loading,loading恢复回收站所有内容”

郝强对“未卜先知”的纳兰羡慕得打紧,但仔细回想,他发现自己记得纳兰说过,最后一道大题答案是“1/6,用贝叶斯公式计算”,于是趁老师不主意,拿出了小抄,把公式写了上去,直接后边跟个答案。

90分钟后,收卷铃声响,众人依次上交答题纸。

郝强大步冲出考场,去走廊上与同伴们汇合,正巧碰见到简欣然、肇千千拿着可以带出保留的试卷,给等候他们的邹游看。(邹游大一,不和他们一起考)

简欣然神色紧张,指着试题:“油条,你看这些选择题是不是特奇怪~简直不可思议!”

邹游亦眉头紧皱:“嗯~~的确如你所言,实在是难以置信”

郝强跑过去,神神秘秘地搭腔:“我艹!我也觉得太邪乎了,和纳兰梦里的完全一模一样。”

简欣然、邹游还没来得及回答,就看到随阳光出了教室的纳兰哈哈大笑着走出来,他伸出一只手臂,抒情地说:“强哥此言差矣,我那不是梦,而是预知能力,以后请叫我‘未来窥见者’或是‘时光逆行者’。”

简欣然不解:“为什么?”

纳兰不语,轻蔑地给了她一个鄙夷的笑容。

郝强倒是崇拜万分地说:“你们没看到卷子啊~总共60分的40道单选题,以及最后那道大题,都被纳兰猜中了!”

纳兰趾高气昂,不知从何处又掏出他前些日子手持的羽毛扇,在胸前缓缓地扇:“诶~更正一下,本少爷的‘未来梦见术’乃是《x战记》原版。什么丁姬呀,玖月牙晓呀,与我的实力比起来,都不过尔尔。”

阳光好奇,问:“你连梦里的单选题答案都记得。”

纳兰羽扇一摊,满不在乎:“40道题那么多,我怎么可能全记得。但印象中,b和d特别多。不会做的题就猜b或者d咯。1/4的概率变1/2。有了千里眼ex,果然氪金卡池也justsoso(不过如此)嘛。”

“哈?”阳光睁大眼。

“不必如此惊讶,以后本少爷梦到了大乐透号码什么的,也会看在兄弟份上提携你一把。”诸葛孔明状的纳兰对阳光有情有义。

“提携我一把?老子还想打你一顿!”暴躁吕布状的阳光对纳兰怒气冲冲。

少年狠狠地削了一下纳兰的脑袋,疼得他捂头大喊:“你干嘛呢?本少爷帮你,你还打我?”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中午来考试前就该用一桶冰水把你泼醒!避免到现在你还做春秋大梦呢!”阳光对弱鸡恨铁不成钢。

“哈?不是,你没看到连简班长和油条都已经承认本少爷的实力了吗,这次考题非常玄乎可是事实。”

简欣然拿着卷子:“我哪有承认你的什么实力?我是说这卷子的选择题真的太奇怪了,40道题的答案全是a!”

“哈?!”纳兰还捂着头上肿起的大包。

邹游严肃地接话:“我看过了,的确都选a。我觉得高数老师给你们放水放得让人难以置信。发现这个规律的话,即便有个别题不会做,直接蒙a就成了。放水放得最赤果果的,是每道单选还只有3个选项!”

“哈?!”纳兰的眼睛张得闭不拢了。

阳光夺过他手里的羽扇,继续一顿乱捶:“叫你蒙d,叫你蒙d,压根就没选项d。”

纳兰被揍得蜷缩在角落,抬起头:“可最后一道题,1/6的答案,贝叶斯公式”

简欣然看着这只可怜狗狗:“那道题不属于两个条件的概率关系,不适用贝叶斯公式,答案是1/60。”

纳兰瞬间石化了,任由阳光用扇子抽他,抽得羽毛满天飘散。

2个月后,松c311寝,

郝强西斯底里地嚎叫着:“62分,62分!我高数及格啦,高数及格啦!不用补考重修啦!”

狍子欢声笑语纷飞。

弱鸡泪水如雨纷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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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窥见者’、‘时光逆行者’,别这么沮丧嘛。至少,这一科的成绩你蒙对了。”

——指着纳兰嘉措5999分英语成绩的阳光如是说。

第329章:一点都不暴力的又一天

6月20日,所有考试完结后的第一天,肇千千搀扶着走路依旧不方便的简欣然,拖着拉杆箱,来松c311向宅男们道别。

还没敲门,二人就听到纳兰在屋子里咋呼。

“雅买蝶~不要啊,不可以摸这里~”

“别,别脱我衣服~我的裤子,我只穿了一条裤子~”

“非礼呀,快来人呀,有人强爆纯情处男呀。”

简欣然头上挂着豆大的汗珠:“千千,咱们还是不进去了吧。八成这帮宅男又在玩什么瑟瑟的游戏。”巴厘岛郝强与邹游比大小的景象,简欣然还历历在目。

肇千千点头,正欲扶她离开,却又闻纳兰的喊叫:“阳光你这死变态~流氓~”

肇千千怎听得有人说他男朋友坏话,转身“砰砰砰”猛敲门。听到里面传来阳光恶狠狠的声音:“你小子别跑,我先去开门,待会儿看我怎么收拾你!”

“哟,你俩怎么来了?”阳光开了门,见到二人。

简欣然一瘸一拐踏进屋子,房内一片狼藉,衣服书本散落一地,就如同遭到洗劫一般。大热天纳兰还裹着毛毯,蜷缩在他的书桌底下。

“这只哈士奇又拆家了?”简欣然打量着凌乱的房间。

“不,是我干的。”阳光怒气冲冲指着纳兰,“我要这傻逼的护照,他藏起来了,死活不肯交出来,我在搜他的身。”

“交出护照?”简欣然不解。

阳光掏出自己的手机,翻出一条信息:”你们瞧——xxxx国际旅行社提醒,您已设定阳光为国内紧急联系人……”

肇千千探头问角落里的纳兰:“这咋回事儿?”

“我本来准备留阳光做紧急联系人,但把他的电话填到我的信息确认号码里了。”纳兰回答。

简欣然笑:“虽然这个错误犯得很低级,但知道留阳光的电话给自己收尸,还不算太傻。”

解释完毕,阳光又怒向弱鸡:“你这崽儿肯定是暑假又想到处乱跑,护照交出来!”他说完,气急败坏地伸手去拉桌子底下的纳兰。但纳兰拽着桌脚,阳光奈何不了。

“我来~”肇千千活动活动筋骨,亲自下场,揪住纳兰的大腿肉,狠狠一掐,弱鸡少年瞬间泪流如海,条件反射去护痛,肇千千借机像拧小鸡似的把他拧出来。

“搜身!”阳光命令。

肇千千一手将纳兰提在半空,一手搜,摸了衣兜摸裤兜,都没摸到。

阳光瞄了眼他的裆部:“在裤衩里。”

纳兰垂死挣扎,阳光上前动手,被他用脚乱踢近不了身。

肇千千毫不避讳,手直接插了进去。

“我艹!那是我的小纳兰!”纳兰泪嚎。

“我知道~”肇千千不慌不忙,一使劲儿,从跨下缴获护照一本,递给阳光,至此才把弱鸡放下。

衣冠不整的纳兰瘫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痛诉自己的童贞没了。

护照到手,阳光面露悅色,边翻边说:“这都是为了你好。乖乖跟着九千岁回世界屋脊打工,别老是想着客死异乡的事情……”

话没说完,阳光的脸色瞬间一沉,暴跳如雷地操起手里的护照“啪”地一声砸纳兰脸上:“哟呵,你丫长大了,翅膀硬了,学聪明了,居然敢忽悠我?!”

纳兰从凄凉卖惨状变成傻逼等死状。

“怎么了?”肇千千捡起地上的护照,规劝自己的男友别那么生气。

“这二货给咱们的是本假护照!”

简欣然从肇千千手上接过护照反复查阅,摸摸凹凸纹路,在灯光下看水印:“为什么说这护照是假的,我没看出来有什么问题呀。”

“今年我们才去过巴厘岛,这护照干干净净,连个戳章都没有。”

纳兰一锤手:“啊~洗马达(糟糕)~办假证的时候我把这茬给忘了。”

阳光愤怒着开始翻自己的抽屉:“远儿留下的杨教授项圈呢,今天老子不电死他我就不姓阳!”

此时,邹游与郝强提着大包小包回了宿舍,见此景,郝强看热闹地说:“哟~纳兰又挨打啦,我俩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好戏呀?”

阳光没找到项圈,但翻到做饺子皮时用的擀面杖,掂在手里很有分量,霍霍走向纳兰。

纳兰知道这家伙是来真的,赶紧坦白:“我交代,我什么都交代~我是准备在世界屋脊干完九千岁的活儿以后,单飞加德满都,从南坡爬珠峰。”

阳光捂着胸口感叹:“还好把你给制住了,你一个人去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要不,咱俩一块儿?”纳兰试着贿赂少年。

阳光抡起擀面杖就准备打,被邹游拦下,说纳兰身子孱弱不比其他人,这个他最清楚。你一棒子下去搞不好弱鸡就得魂归珠峰。

阳光觉得邹游说得有理,想了一想,吩咐:“工作用手就可以了,不需要脚。千千,你来帮我扭断他的双腿,买轮椅的钱我掏。”

纳兰一听这话,哭爹爹叫奶奶,抱着阳光的大腿一阵求饶。乖乖从书柜与墙壁的夹缝里交出真的护照本,阳光这才放过他。

简欣然将目光从纳兰处转移到邹游、郝强身上,她皱皱眉:“你们不是要去拍照片吗?怎么带这么多东西,这都是些什么?”她顺手翻了翻他们的包裹,里面有帐篷、睡袋、简易炊具之类。

简欣然看向郝强:“不是说住宿费你掏吗?这完全是让油条跟你住荒郊野外的架势!我明白了,起初让油条做助手说得轻巧,其实压根就是想拉他做苦力。”

郝强笑:“你偏心也太明显了吧,偶尔也注意下舔狗的感受好不好。我不是坑油条。原本呢,是用不着这些,但编辑知道我多带了个人去,和油条见了一面后,很是欣赏,又向我们多约了一些稿。所以得深入山林,不得不备点装备。当然,付给他的报酬多得很。你放心。”

简欣然瞅着邹游,邹游点头,表示郝强所言属实,简欣然这才稍加安心。

阳光将纳兰的护照收好后,才注意到肇、简二人提着两个行李:“千千,你也今天走?不是准备定明天的机票,和我一道儿去机场吗?”

肇千千:“欣然腿脚不方便,我还是和她一起的好。先送她回张家界,我待两三天再回嵩山。”

阳光点点头,表示没问题,并让她们稍微等一下,待他换件衣服就送二人去双流。

郝强诧问:“光,你和女侠各走各的?”

阳光脱下背心,套上外套:“自从和destiny解约以后,高峰师哥就让我去他那儿打工。另外我一从小长大的邻居妹子马上要订婚了,我过两日得抽空回趟天涯海角以示祝贺,然后就立刻返回蜀都。”

郝强:“我觉得吧,比起给马路杀手打工,更应该陪老婆回去舔一舔富豪岳父。”

阳光:“作为合作商,师哥8月份要和魏源他们公司的人一道儿去霓虹国旅游。而恰好那段时间又接了destiny的员工封训,得需要个人看场子。”

郝强:“他一大老板就找不到其他合适的人啦?”

阳光摇头:“干了不到半年的助理又离职了。”

郝强一脸荡笑:“他的助理离职率挺高啊,也不知道是女的还是男的。是不是‘受不了’他。”

阳光回答得很正经:“以前是女的,后来换成男的。原以为男生对他的弱智程度忍耐力会高一些,结果还是撑不过半年。”

郝强略有所悟:“这倒也是,看来只有你能耐得住。”

阳光摊手:“我的忍耐力也是有限的。只不过,当高峰师哥犯傻的时候,以前的助理不敢打他,我敢,而且打得过。”

众人:“……”

此时,原本还在隐隐抽泣的纳兰开始眼放光芒,搭住阳光的肩膀笑眯眯:“你说九千岁他们公司要去霓虹国旅游?”

阳光不耐烦:“是~九千岁吩咐了,你乖乖的在世界屋脊完成工作,到时候也带你去。我会提前把你的护照交给他。”

纳兰高兴得载歌载舞。

就此,主角团将兵分几路,开启这个暑假的故事。

第330章:暗度陈仓

6月20日,双流机场,

阳光含情脉脉地搂着肇千千,两人四目相对。

阳光的小眼神里充满了宠溺:“一路小心,无论到哪儿都要记得给我打电话发消息。”

肇千千替他整理了下衣领:“嗯,你也多加注意身体,别累着。”

阳光爽朗一笑,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

一旁的简欣然扶着拐杖坐在拉杆箱上,眼神鄙夷到了极致,用手指着自己的鼻梁:“话说,你俩就没发现旁边还有个活人在看着你们吗?”

少年的目光没有丝毫离开他女朋友:“没事儿,我可以当你死了。”

“……”简欣然嘟嘴,“好你个阳光,早知道你这样没心没肺,上个月就该让千千多踹你几脚。”

这话提醒了肇千千,原本准备就此分别进安检,现在又担心起来,她用手轻摸对胸口,面容愧疚:“还疼吗?”

“不,你留下的淤伤都带着甜,一点都不疼。”

电灯泡简欣然做了个呕吐的表情。

阳光斜眼看到她的表情后,指指行李箱:“里面有口袋,要吐自己拿,别吐地上。”

简欣然捏拳:“拜托二位生离死别能不能快点,我们还要赶飞机。”

“又不是赶着去投胎,不着急。”阳光仍然搂着千千的腰,在逗女朋友笑。

简欣然做惊讶状:“已经快要登机了好伐!”

“没事儿,你们可以跑过去。”

简欣然狠狠地跺着拐杖:“跑过去?我这样儿?”

“千千可以背你跑过去。”

简欣然无话可说,一脸死相:“算你狠。”

两人又腻歪了整整十分钟,才被简欣然给拉开,肇千千被瘸腿闺蜜拽着往安检口走,还不忘一步三回头。简欣然则不断地唠唠叨叨游说肇千千,说男朋友腹黑是种病,得每天打一顿才治得好。

阳光站在原地挥手保持微笑,直到二人消失在拐角。

才刚刚开始登机,人还没离开蜀都,肇千千就已经开始思念某人了。

神情恍惚的她在机舱内坐好,过了一会儿才发现某事不对劲儿,因为广播里说这班飞机是飞洛阳的。

她问身旁的简欣然:“为什么咱们飞洛阳?”

“我知道荥阳离嵩山更近。但现在放暑假,荥阳是省会城市,人流量大,飞那里贵。”

肇千千不解:“你飞洛阳做啥?”

“去你家呀~”简欣然掰开一根香蕉,递给她,“我老爸说什么‘伤筋动骨100天’。我若回张家界,肯定要被绑在床上躺一个暑假,所以去你家逃难兼养伤咯。”

肇千千:“哈?”

“我已经给肇伯伯打过电话了,伯父很高兴我去,说正好你家在办喜事,叫我去凑热闹。怎么,你爸都同意,你不同意?”简欣然调皮地笑。

“你去我家我当然高兴。只不过你为何在学校不给我说一声呢?”

简欣然挑眉:“提前告诉你?那就等于提前告诉阳光,阳光知道了,死流氓他们立马就知道了。你没听到流氓说他们要去凤凰吗?如果他俩杀到张家界找我那可如何是好,所以我干脆就不回去,这叫暗度陈仓。”

肇千千明白这家伙躲老爸的唠叨是假,躲追求者才是真。

简、肇二人在洛阳一出站口,大师兄就朝她们挥手,扛起两箱行李,左看看又望望:“阳光呢?”

“他在蜀都帮一位师哥搞培训,没和我一起回来。”肇千千知道家里人一定会问,所以早已做好回答的准备。

大师兄喃喃:“这样呀……我还以为他无论怎样,也会来道个喜什么的。”

肇千千没太听明白,但亦没有多问,扶着简欣然跟在师兄背后就往停车场走。

来接她们的,是一辆崭新的奔驰商务车,车外后视镜的灯柄上还一边挂着一条显眼的红绸。

“家里新买的?”肇千千一边帮师哥把行李箱往后备仓里放,一边随口问。

“那是当然!师傅说了,大喜的日子自然要添置新物件。”大师兄乐乐呵呵,伸出五根手指,“光新房就买了5套,新车就提了5辆,这车只是其中之一。”

说完,他拉开后座车门,准备一同将行动不便的简欣然扶上去。

可千千一看这车的内饰,完全傻眼了,内饰红得发紫,俗不可耐——红绣垫子黄纹靠背,龙凤呈祥的图案随处可见,甚至在车前还摆着一对中式婚礼新娘新郎官的摇头摆件。

简欣然也瞧见了这景象,对大师兄笑曰:“你们不是以为阳光要跟着回来,所以布置好洞房准备逼他们夫妻俩拜堂吧?那你们的如意算盘可就落空咯。”

大师兄满面春光:“嗨~~不是这回事儿,虽说的确以为阳光会一道儿,但这些布置不是给小师妹和他的。我刚说过了挖,咱山庄另有喜事儿。”

“喜事儿?五辆新车五套新房……”肇千千默念着端详了一下这价值不菲的豪车,寻思着有人竟能让父亲出手如此阔绰……她猛抬头,“大师兄你要成亲?哪家姑娘瞎了眼了?”

肇千千问得真诚得打紧。

“嘿~~还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师妹你口吻越来越像阳光那小子了。你大师兄我这么帅的一小伙儿,看上我的姑娘那叫有眼光。你瞧瞧我这肌肉。”大师兄不服气的展示着。

肇千千一本正经:“你这叫壮,不叫帅,还有,你马上30的人了,不能叫小伙儿。二师兄人家那年龄和相貌才能叫帅小伙。”

大师兄倒也不计较,“呵呵”一笑,告知二人,还真就是千千口中的“帅小伙”要迎亲,所以山庄才热闹。

“二师兄?去年秋天你们来蜀都的时候,他不是还单身的吗?不到一年就要结婚?”肇千千有点难以置信。

大师兄:“去年秋天?你见到他的时候,那家伙早就偷偷摸摸地下恋快俩月了,春节时同姑娘一起回家公开交往,还挨了师傅的打。你是没看到那阵仗,连权叔店里那根‘阳光专用擀面杖’都被打断了。”

“嗯?”肇千千越听越糊涂,怎么连阳光的干爹之一权叔都扯上了关系。

大师兄表示这事儿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招呼二人上车,说届时到了山庄,详细情况她们自然就知道了。

第331章:这啥跟啥跟啥

次日(6月21日),同样是在双流机场,

阳光背着包,提着一份前些日子肇千千亲自为他挑选的精美贺礼,准备返回天涯海角参加小霞的订婚礼。顺道,也把纳兰押解到机场交付给destiny的人,让他回世界屋脊市完成与魏源的卖身契。

与纳兰一道儿出差的,还有4个destiny的员工。阳光像个老父亲一样核对清楚纳兰的行李,将登机牌、身份证、钱包等物品交给随行的带队员工,并反复叮嘱务必要把弱鸡看好,连上厕所也要派人跟着,并且证件绝对不能交到他手上。队长应下。

阳光转身,对愁容满面的纳兰说:“我的飞机比你早1个小时,和你也不在一个登机口方向。咱们就此分开,你要听队长的话,知道吗?”

纳兰嘟着小嘴:“嗯。”

“飞加德满都的机票我已经给你退了,护照我收着。银行卡、支付宝的支付密码我也都全改了,等8月初你回蜀都去霓虹国旅游前再还给你,别总想着动歪脑筋到处乱跑。”

纳兰红着小眼睛:“嗯。”

“微信里给你留了500块钱零花,不够就给我或者给千千打报告。我们再给你。”

纳兰点点头:“嗯。”

“还有什么特殊事务要向我申请吗?没有的话,我就走了。”阳光拍拍他的肩。

“有。”可怜巴巴的纳兰带着哭腔,缓缓举起被手铐铐住的双手,几近央求,“能把这个给拆了吗?”

阳光思考了一下,对领队道:“过安检的时候给他取了,下飞机再戴上。”

纳兰原地转圈飙泪。

“我走了,你保重。”阳光没工夫陪这只哈士奇演戏,对其挥挥手,快步离去。

待阳光的背影消失在人海,纳兰立马停下转着圈的芭蕾舞剧,大力吸了一口鼻涕,卖惨给领队道:“大哥,你们放了我好不好,就给九千岁说一不留神中了我的奸计让我给溜了。”

4人摇头。

“你们不答应,我就拿条哈达吊死在你们面前!”纳兰激动地晃动着手铐,故技重施。

4人面面相觑,然后同时从兜里掏出一条洁白的哈达递给他。

纳兰瞪大眼:“不是吧~九千岁连道具都让你们准备好啦?”他死缠着领队,“求放过~各位兄弟,咱们共事一场,我的实力你们是清楚的。九千岁的活儿我不用去世界屋脊现场,随便找个网咖就能搞定,保证按时上交。”

领队叹口气:“纳兰同学,你就死心吧。这一回,除了九千岁的再三叮嘱以外,人资部灭绝师太也对我们几个严正威胁,说如果再像在蒙自那样把您弄丢了的话,九千岁的下场就是我们的下场。”

“哈?九千岁他有什么下场?”纳兰纳闷。

领队凑到他耳边:“你没发现自从阳光那事儿之后,九千岁就整整一个月没在你们面前露过面?你是不知道,那灭绝师太秦小小对你们和和气气,可对其他员工,心狠手辣胜过九千岁百倍,至于九千岁本人的下场如何嘛,你自己脑补一下。”

纳兰的脑内将秦小小带入角色,自行重温了一遍《未来日记》和《妖精的旋律》后,绝望地吞了口口水。

……

镜头转回到阳光,他飞了两个小时,又摇晃了40来分钟大巴后,回到滨海小镇。虽然时值盛夏,旅游淡季,小镇街道冷清一点也不是什么怪事,可这天的状况完全可以用萧条空荡来形容——绝大多数店铺都拉上了卷帘门谢客,更别提以往路边零散的路边摊和时不时来往码头的三轮车、小货车了。

走过一大段冷冷清清的街道,阳光来到权叔家酒楼前,里面没有太亮的灯光,但用来隔绝空调冷气的半透明塑料门虚掩着,看得出来应该还在营业。

“权叔~我回来了~”阳光掀开塑料帘,一进去就嚷道。可这正是饭点儿的时间,店内却并无一个顾客,墙壁上的风扇微微旋转,老式柜体空调的杂音在安静的空气里显得格外“嗡嗡”,连天花板顶灯的光影撒在屋子里都散发出一丝寂寞。

少年看见大堂中央的桌上趴着一人正在小憩。那人听到少年的声音,睡意朦胧地抬起头。阳光发现自己识得此人,他是店里的墩子。

“阳光!你怎么在这儿?”墩子揉揉眼,语气里带着几分惊诧。

“放假回家呀~”阳光脱下背包,并把带给小霞的订婚贺礼搁在桌上,打量四周,“权叔呢?”

“权叔?他去参加小霞的订婚礼去了。”墩子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盯着阳光,“你回家干嘛?”

阳光指指桌上的贺礼:“也是回来参加订婚礼呀。不是说后天才办酒席吗?他们都提前去吃饭了?”

墩子苦笑:“嗯,全去了。”

阳光有点意外:“竟然酒席不是在咱们店里办?真稀罕~难不成……由男方家操办?”

墩子点头:“嗯,男方家包路费,把街坊邻居全接走了。”

“全接走了?咱们这儿七八百号人呢,接送大巴都得20多辆。”阳光笑笑,心里暗想小霞也算是嫁了个富裕人家,继而随口又问,“男方是哪儿人?”

墩子:“嵩山~”

阳光有点累了,坐在椅子上琢磨着:“嵩山、嵩山……嵩山!?”(咆哮音)

他坐下还不到5秒,又整个人跳了起来。

……

镜头转到前一日下午的嵩山,大师兄开着奔驰商务车,将肇千千与简欣然接回了风涧山庄。一进山庄地界,便可见沿途红毯红旗红绸缎,张灯结彩锦簇花篮,红得俗气、铺张得豪气。其实这也不难理解,毕竟盟主除了自己女儿,就俩嫡传弟子。他俩自小在山庄长大,盟主视如己出,成亲自当大办特办。

简欣然对眼前这景象是看花了眼,直叹场面比去年比武招亲还盛大。调侃千千说如果以后她结婚,也是这架势,只怕自己那点微博的份子钱的,都不好意思来参加婚礼了。

肇千千笑着接话:“没关系。我请你当伴娘,不用给份子钱。”

简欣然瘪嘴佯装不服:“你咋知道我结婚比你晚?搞不好你得来给我当伴娘。”

肇千千回击:“你结婚比我早?那就看你选谁了。若是某个备选者的话,你今年20岁生日,就能结婚。”

简欣然朝她嘟了下嘴。

车行至山庄内院门前停下,大师兄开了车门,协助肇千千搀扶行动不便的简欣然下车。这两日一直侯在大门处恭迎贵客的二师兄,见师妹归来,跑得更是飞快,两三步过来提行李。

二师兄身着中式新郎红色礼服,分外潇洒。而且人逢喜事,意气风发,全身都散发出一种浓浓的快乐劲儿。

肇千千抱拳对他道:“恭喜师兄。师妹不知道你迎亲,没有准备礼物,怠慢了。”

二师兄拍拍她的胳膊:“打小儿一块长大的,甭客套。去年阳光把你娶走时,我不也只随手送了件马甲吗。而且估计他一辈子都用不到。”

说完,他打量了一下车内:“阳光呢?他没来?”

“他有事,回天涯海角了。”千千解释。

“奇怪,权叔和飞子不是已经通知他,他也答应一定会来参加订婚礼的吗?”二师兄挠头。

“嗯?”千千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到一个女生向她打招呼。

“千千姐~”肇千千循声望去,见一身着霞帔红裳,上绣锦鲤凤凰的少女一边热情地笑着,一边提着裙摆褶皱快步到众人跟前,一看就知道是准新娘子。

“千千姐,好久不见。”准新娘子又打了声招呼。肇千千虽觉此人眼熟,可一时间不记得在哪儿见过,寻思可能是新娘妆化得浓,没认出来。

少女作恍然状,改口说:“不对,不对,不能叫千千姐,得叫嫂子。”

二师兄一把搂过自己未婚妻,调侃道:“你是阳光的妹妹,在天涯海角你得管她叫嫂子。我是她的师兄,在嵩山她得管你叫嫂子。”

别说肇千千听懵了,就连简欣然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心里感叹贵圈真乱。

“小霞!?”肇千千脑海里将阳光在故乡的“好妹妹们”音容相貌逐个筛选了一圈,总算认出眼前人。

“得叫嫂子!”二师兄护着老婆欺负师妹。

简欣然在学校听她讲过阳光以前的“风流韵史”。对这名字也有几分印象,而今千千老公的“青梅竹马兼单向前女友”变成了她的“二嫂”,这可是标准的八点档地方台肥皂剧的剧本呀。

简欣然一手杵着拐杖,一手挽着还有些发愣的千千:“每次来你家,都有好戏可以看,真棒。”

不善交际的肇千千,尴尬之情溢于言表,心里暗想:“阳光~你在就好了,我该怎么化解这修罗场……”

————————

岁月辗转空累几多罔事,

倏尔莼鲈方觉一泯湮然。

——肇千千(多年后)

第332章:有种不屑叫眼睛都不眨一下

6月21日,深夜,

肇千千一个人坐在自己的房间书桌前发楞,和二师兄、小霞一起待了大半天,也聊了许多。虽然现在不至于那么尴尬,但看着师兄夫妻俩秀恩爱,就特别特别思念阳光,明明才分开一天,却想得不行。但她又答应了看热闹的简欣然和大师兄,不告诉阳光,让那个没看清楚喜帖内容就奔回天涯海角的马大哈碰一鼻子灰,空跑一趟再说。

要说这二师兄与小霞怎么好上的,那话可就长了。

且道上一年8月,盟主带着一大帮弟子去阳光家乡住了一阵子,还让二师兄打听如何才能落户买房(以便开个武馆什么的)。时间久了,起早贪黑跑手续的二师兄就和同样起早贪黑读高三的小霞在同一条马路上混熟了,久而久之就有些朦朦胧胧对上眼儿了。甚至偶尔放学太晚,二师兄还去学校接她什么的。

直到上一年11月,盟主等人离开天涯海角,辗转蜀都见了阳光千千,返回嵩山后,他两人依旧保持联系,甚至确定了情侣关系。小霞家人逐渐发现女儿在高三冲刺阶段居然还谈起了恋爱,定然是反对阻挠的。但无论怎么盘问,小霞就是不肯说出交往的男生姓谁名谁,那两个多月她家里也过得颇不太平。

二师兄闻之,心疼女友得打紧。作为一个有担当的男人,待小霞放寒假,盟主也带着弟子们去天涯海角找权叔串门过春节时。他提着礼物作为小霞的男友正式华丽登场。当然,其结果是当场被盟主更加华丽地打了个半死,说人家小姑娘正是高三最关键的时候,你竟然去勾引。

虽然他被胖揍了,但俩小年轻的关系最终还是被长辈们默认了,只是要求谈恋爱不能做太出格的事儿,更要以学业为重。而今小霞也还算争气,考上了一所与她成绩匹配的大学,其他人也就没了说三道四的由头。

既然当事人情投意合,两家人一合计,也就决定把订婚酒席给办了,等小霞到了年纪,再扯证结婚。

肇千千在屋里掐指一算,发现两年后小霞就满20,而阳光到法定结婚年龄还要等三年,自己竟然比二师兄成亲还晚这么久,不由得两只手撑着脑袋叹口气:“唉~你要是大两岁就好了。”

想到这里,身后房门传来敲门声。

“千千,休息了吗?”来者是盟主。

千千赶紧开门,请他进屋:“爸,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事儿么?”

盟主踱步进来后,回首瞧了瞧走廊上贴着喜字的大红灯笼,随口道:“阳光居然没看请帖的喜宴地址,也真是够粗心的。”

“这得怪飞子,发给他一个h5flash电子喜帖,一共整整8页,地址还放最后,阳光根本就没看完。他又不知道大师兄的本名,自然也不会猜到在咱们家办酒席。”肇千千女生外向已经刻在了骨子里。

盟主瘪嘴摇头,坐到椅子上:“你俩过得怎样?”

“又是这个问题?您不是已经接受阳光了吗?倘若还指望我和阳光分手,那您可能就得失望了。”肇千千对这个问题,已经有了过硬的心里素质,完全宠辱不惊,给她父亲边倒了杯凉茶,边慢条斯理地回应。

盟主捋着胡须苦笑:“我还能指望你们分手?没瞧见我不仅赔了个女儿,还亏了个儿子进去吗?老权他们那地儿,邪门得很,吃死了我。”

肇千千从她老爸口中不再听到对阳光的敌意,而是一种释然的自嘲。自然也就安心几分,略微撒娇,走到椅子背后,给盟主捏肩捶背。

盟主老顽童似地给了她一个藐视:“哼,听到我放弃抵抗,态度都不一样。真是女大不中留。”

“嫁出去一个女儿,娶回来一个儿媳妇儿,您也不亏。”

盟主佯怒:“怎么不亏?等小霞毕了业,你二师兄也要跟着她去天涯海角,否则我给他买那么多房干嘛。”

千千笑而不语。

盟主转念思考了几秒,自言自语:“不行,从今往后不能让大徒弟再去那边了,以后我去的时候,得留守在山上,否则连他都被拐跑,那我们山庄就后继无人了。”

“不会不会,万贯家财摆在这里,大师兄不会跑的。”肇千千说得嬉皮笑脸。

盟主扭头瞪着千千:“万万贯家财还摆在这里呢~你和你二师兄不也一点儿不稀罕,眼皮都不眨一下就跟人跑了?!”

“这不是没跑,还有两三年嘛……”千千心虚。

盟主用手狠狠地指了指自己的外向女儿,欲说还休。

千千也不再搭腔,给自己老爸继续捏肩。

两人互不言语,过了五六分钟。

“听说,上个月,阳光在蜀都遇到了点麻烦?”盟主打开了蓄谋已久的话匣子。

“是的,但已经圆满解决了。”肇千千很清楚自己老爸必有耳目,虽说不上监视他俩,但阳光差点欠下巨款的事儿他肯定是能轻易知晓的。

“如果没有简欣然他们帮忙,你俩准备怎么办?”

肇千千也不准备回答这个问题,使劲儿捏了她老爸的肩膀几下。

盟主坐正,回头:“你肯定会卖掉你妈留给你的所有东西,但绝不会来找我。”

“也不一定,也许我走投无路的时候,会考虑。”肇千千有点底气不足。

“说到底,你俩还是社会阅历浅了些。”盟主重新将背靠在了椅子上,肇千千也继续接着给他按摩。

“你们若是连向我寻求帮助的面子都拉不下来,那就没法在外面混了,还不如直接回来。”盟主虽说是在数落,但语气里并有责骂的意思。

“主要是上一回,的确是阳光自己惹的麻烦,犯的错……我们没脸来求您。”肇千千答得实诚。

“犯错又咋了?人哪有一辈子不犯错的,哪有一辈子不点儿背的?做得多肯定就错得多,越是去尝试,就越容易遇到‘点儿背’的时候,躺床上啥事儿也不干过一辈子才不会犯错。”

难得听到老爸替阳光说句公道话,肇千千一时之间还有些感动。

盟主语重心长:“为父之前也并不是针对阳光……”

“您那还不叫针对?!就差没把他套进麻布口袋丢悬崖下去了。”肇千千打断。

盟主眯着眼:“……我是知道那小子肯定会把我女儿拐走,所以才不喜欢。”

千千:“不是因为他没背景,也不会武功?”

盟主痛心疾首:“为父在你心里是这样肤浅的人吗?”

千千嘟囔:“我还以为你嫌他是个穷小子,没本事。”

盟主轻蔑一笑:“能让你喜欢,还降得住纳兰嘉措贤侄,能叫‘没本事’?”

盟主斜眼向上,开始幻想:“你说他一开始如果愿意安安分分做个上门女婿,入赘我们肇家。你两口子就待在风涧山庄,那岂不是啥事儿都没啦?”

千千顶嘴:“你又没问过他,怎么知道他不愿意。”

盟主指着自己:“我女儿看上的人,会愿意?”

“原来您也不是那么封建嘛。”千千笑得开朗。

“千千~”一个熟悉而急促的声音传来,“砰”的一下,阳光推门而入。

跋山涉水奔波劳苦的少年刚踏进房门,就撞见盟主父女俩谈心的场面,不由得退了一步:“那个,那个~不好意思,我忘记敲门了。”

盟主站起身,冲阳光没好气地说:“回自己房间,有什么好敲门的。”然后转头对千千道,“我先回屋了,你俩好好休息。”

然后盟主与阳光擦身而过,还顺手拍了拍他的肩。

少年搞不清楚状况了。而千千看着风尘仆仆一脸懵逼的他,笑了。

她招呼少年过来,替他卸下背上的背包:“真没想到,你上午回天涯海角,晚上就赶过来了。也不提前吱个声。”

阳光气喘吁吁笑:“你比我提前知道一天,不也没给我吱个声。”

“大伙儿想看你笑话,我觉得无伤大雅,也就随他们的意。”

“看我笑话?这种馊主意那肯定是简班长出的~”聪明的少年一下子就抓住了元凶,咬牙切齿,“可恶,我浪费的机票钱,得找她报销。”

肇千千语气淡淡:“山庄家财万万贯摆在这里,这点花销不打紧。”

“那是你爸的。我得分清。”少年还在憋大招,盘算着怎么怼简欣然。

“都可以给你呀,你不稀罕?”肇千千明知故问。

“把你给我就行,其他的不稀罕。”还处于疲惫加微怒状态的少年眼皮都没眨一下。

肇千千一笑嫣然。

———————————————————

数日后,送走一干宾客,山庄内院大堂,

大师兄“哐当”一声跪下,一把鼻涕一把泪:“师傅,您放过我吧~我武功差,继承不了山庄大业。”

然后他秒变脸:“您要是真疼我,就让我跟二师弟去天涯海角,我发现这回来赴宴的妹子里,有几个长得还挺俊……”

盟主拂袖:“混账!你们一个个都去外面逍遥了,难道想让堂堂一个传承近百年的门派就此关门大吉不成?”

大师兄脑子里灵光一闪:“师傅,都什么年代了,咱们也得学会变通。要不,我们家也改革改革,把武林门派改成股份公司,嫡传制改为股份制——除了开武馆,还可以搞投资,师妹当董事长,我做高管咋样?”

盟主虽然一时间消化不了这么多信息,但隐约觉得此法可以考虑。遂曰:“你,当个什么……总经理?和掌门实际一个样,倒也可以。”

大师兄连连摆手:“不不不,我想做外区域的分公司总经理,为咱们门派,不对,是为咱们公司开疆扩土~”

“嗯?”盟主捋须。

大师兄眼睛里冒着星星:“派我去‘天涯海角分公司’怎么样?我发现这回来赴宴的妹子里,有几个长得还挺俊,我去勾搭勾搭,为咱们门派,不对,是为咱们公司开枝散叶……”大师兄构思着他的宏伟蓝图,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盟主顿感头疼:“真不知道对你们仨,我是该夸还是该骂……”

第333章:和娃娃亲对象一点也不般配

在距离嵩山往西约3000公里的世界屋脊市,某间屋子里,

destiny的员工按照阳光的吩咐,抵达工作地点后才卸掉纳兰嘉措手上镣铐。

纳兰满目沧桑、面色苍白、嘴角抽搐,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儿。倏尔间,他跳脚嚎啕:“我还一直纳闷,为什么阳光那个腹黑的家伙主动把我卖给九千岁,原来有阴谋摆在这里。一帮同流合污的骗子,一群没心没肺的坏人~”

纳兰嚎出了鼻涕。

旁边一佣人客客气气递过来一张纸巾:“您快擦擦。”

旁边另一佣人见缝插针递上一杯茶:“您先润润嗓子。”

旁边又一佣人毕恭毕敬端过来一盘水果:“您垫垫肚子再骂。”

镜头拉远,没错。纳兰和destiny员工要待一个多月的“新公司筹备部”就是纳兰他家。

“魏忠贤!”纳兰拨通魏源的电话。

“哟,听你这口吻,看来是平安抵达发现真相了。说吧,要加多少钱。”魏源的语气冷傲不惊。

“本少爷又不是曾歌,我不差钱!”纳兰的眼神里充满了放肆,学着魏源的口气,“本少爷要违约,说吧,违约金要多少钱?”

“违约啊~好的,根据协议,十倍酬劳,合计二十三万软妹币。我把公司账户发给你,转完账你就可以走人了。”魏源答得爽快。

“哈?哈!”纳兰瞠目,“有这么多吗?”

“你说呢。还有,友情提醒你一句,别指望学阳光赖账。我们法务部不是吃素的,吃一堑长一智,你签的是委托协议,属于我们的外包合作方,不是实习协议。不付违约金,咱们法院见。”

“九千岁~我就是开个玩笑,小的保证圆满完成任务。”审时度势是纳兰的一大优点。另外还有一个优点就是他奴颜婢膝的笑容能笑得特别贱,隔着电波都能感受到他那股子谄媚样儿。

“识时务,好好干,8月带你去霓虹。”还未等纳兰表忠心,魏源丢下这十几个字就挂断了电话。

纳兰典型的口服心不服,嘴巴无声地歪歪唧唧着,暗地里骂娘。

同行而来的同事并不清楚状况。其中一人指着空荡荡的屋子,好生解释:“工作场地是合资方提供的。据说对方老板有个不争气、没出息的不孝败家子儿。被扫地出门后这一室一厅的大套房也就空了出来,办公家具今儿下午就到,筹备期暂时就在这里办公。这两天不着急,大伙儿歇息歇息,适应下高原反应,这别墅里也为大家安排了房间……”

“什么?我老爸是你们合资方?”纳兰惊诧。

“什么?合资方老板是你爸!”同事们更加惊诧。

纳兰用看智障的眼神扫了一圈懵逼的同事们,指着地面:“这就我的房间。本人就是你们口中说的败家子儿。”

同事们顿悟为什么这些仆人对他,对大家都如此恭敬,还以为是当地人好客,原来弱鸡是少东家。

“既然答应了魏忠贤,我自会乖乖按时到这里来工作,但是我不要住这里,我要自己找地方住。”纳兰倔强地抬步准备往外走。

同事a:“别,纳兰,按照协议,你得和我们住一块儿,否则算违约~”

“哈?我签了这条卖身条款?”纳兰属于在网上注册账号或者玩游戏只会不停地点“同意、下一步”却从来不看协议的那种普通宅男,现实生活中也只会在合同末页大笔一挥,毕竟,作为学渣的他搞不好连合同上的字都认不全。

同事b一手掏出眼镜戴上,一手掏出纳兰的协议:“你不止签了这一条卖身条款,还签了很多很多条。”

同事c指着协议复印件上的批注:“你自己看,人资部灭绝师太写明了,时时刻刻把你盯着,你人要是再出什么差错,她就把咱们哥几个全人道毁灭了。”

同事d展示着自己的手机屏幕:“瞧瞧微信留言。你室友阳光授权我们可以随时打断你的腿,并‘提醒’我们如果跟丢了你,回蜀都会有某个女魔头打断我们的腿,他想拦都拦不住的那种。”

一位仆人搭话:“少爷,您且安心住下,这几日老爷工作忙,不常在家。”

纳兰心里咯噔了一下,甩了个臭脸色给大家,随即悻悻离去:“他不常在家还能去哪儿,不都一直在家里办公的吗?”

同事a招呼走远的弱鸡:“纳兰你去哪里?”

“挑个离我爸最远的房间。放心,我不会出门的。而且门卫也不会让我出去。”

此番回家,距离上一次回来,已经过了一年半。那时候还是大一上学期,魏源借他之名来与纳兰老爷签采购合同。而今漫步在熟悉的走道庭院里,看着熟悉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纳兰亦颇为感慨。

脚下的长廊从室内延伸到花园,房梁的木雕装饰已经漆上了新的颜色,水池边垒着的鹅卵石倒依旧是从前模样。池里老爸养的那些锦鲤曾经因为纳兰频繁地丢馒头喂而撑死了一波又一波。他离家这段日子,鱼儿们反而还过了些安生日子。

庭院里的花草整齐、枝繁叶茂,和过往无异。自己也谈不上走了多久,但不禁还是感受到了岁月的流逝,白驹过隙。

“树下童颜变白发,桃花依旧少年时。”纳兰摸着一桩繁花似锦的树木自言自语。

“说了多少遍了,这不是桃树,是国槐。”纳兰老爷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无所谓,终有一天我要把它们都砍了,种满一院子的樱花。”弱鸡仅回头瞄了他老爸一眼,又转过身,耸耸肩,阐述着他的宏图大业。

纳兰老爷:“然后把被你撑死的鲤鱼埋在数下当花肥?”

“当然,这样开出的樱花才会是红色。”

纳兰老爷边笑边从廊下走到庭院里:“竟然还贼心不死,看来当年你偷偷摸摸半夜起来砍树被逮到的时候,打轻了。”

弱鸡两手插在兜里,口气轻蔑:“现在无所谓,放这些树一条生路好了,反正我对这院子也没啥兴趣。”他转身欲走。

“这就是你见到爸爸该有的态度?”纳兰老爷发话,弱鸡停下脚步,立正转身,目光呆滞朝他爹深深鞠了一躬:“爸爸下午好~”说完,转身又走。

“哼,翅膀硬了,在外面找到靠山了,也越发嚣张咯。”

弱鸡驻足,却未回头:“以前嘛,我珍视的人(纸片人)不会讲话,没法告诉我我一个人该怎么活,他们(它们)甚至连自保都不行,只能被你一把火给烧了。现在我珍视的人嘛,能说能跳,教会了我很多。”弱鸡撇过脑袋,朝他爸轻浮一笑,“有本事你把他们烧了?”

“记仇的小子。”

弱鸡:“不是我记仇,而是以前我不知道该怎么选,而现在,我可以选择我想过的生活。”

“身在福中不知福。”

“你是指我是被逐出家门的破落户富二代这事儿?”弱鸡轻佻无比,“这都不算事儿~你若想要,那几颗天珠还你也成。”

“不是指这个。”纳兰老爷抿笑得意味深长。

纳兰嘉措无视老爹的存在,摸着自己下巴自语喃喃:“我这视钱财如粪土的模样应该也算是万分嚣张帅气,但估计格格‘视粪土’得更厉害,我会被她比下去……话说,我和她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半个娃娃亲,现在从三观方面来看,我和格格其实还挺般配。”

“不不不,三观合只是碰巧罢了。你和她一点也不般配。人家格格多聪慧灵秀,你……一无是处、游手好闲、弱质无能、学业糟糕、脑子秀逗,和她站一块儿,正应了那句俗语——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纳兰老爷如是笑曰。

纳兰眉头直跳:“你要和你断绝父子关系……”

第334章: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郝强

在距离嵩山往南约1000公里的凤凰,豪雨夜,某木式楼房民宿的二楼一间客房亮起了灯光。

郝强与邹游,各自背着一个塞得满满的登山包,浑身湿透地走了进来。

邹游将手里一撮零散帐篷布及支撑杆丢在地上,褪去背包与防水服,擦拭着身体。

郝强从自己的钱包里倒出一捧水,然后将一张张浸泡已久的银行卡抽出来,往自己已经水分吸收充足的外衣上擦,焦急地问邹游:“银行卡泡水里应该还能用吧~”

邹游从包里掏出手机和摄影器材,查看了下没有任何问题,遂放床头分别充电:“不知道。但我觉得与其关心银行卡,你不如关心下你的手机怎么样了。”

郝强抖抖胸口的透明手机袋:“没关系,在学校提前买了,潜水专用,密封性可好了。”

邹游瞄了一眼已经装满水,手机在里面几乎呈现漂浮状态的袋子:“的确是潜水专用,而且你的iphone看起来潜得很欢。”

郝强低头,连忙开封施救:“我艹!我艹!坏了我可就亏大发了!”他恨不得给iphone来几个人工呼吸。

邹游一边脱湿衣服一边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并示意了一下地上的一摊帐篷:“一小时前是谁说什么‘买了防雨帐篷不用就亏大发了’来着?说什么‘越是风大雨大越能体现出这帐篷的价值’来着?”

郝强:“……”

傻狍子也算傻人有傻福,那电话擦干后竟然还能正常使用,让他喜不自胜,用手摸了又摸,亲了又亲。

他抬头见打着赤膊的邹游把脏衣服往桌子上一放,立即抓起又丢他身上。

此时邹游正准备翻包找干净衣裳,去洗个澡。他接住脏衣服,不解郝强此举何意。

郝强一本正经警告:“这可是民宿,又不是星级酒店或者高峰别墅。小心有针孔摄像头偷窥。”

邹游眯眼咧嘴:“大男人有什么好偷窥的?”

“男人没看头?如果男人没看头,你还能接到这次的活儿?”

邹游被他这么一说,心里有点打鼓:“世道不会这么险恶吧?”

“来来来,你赶快脱个精光然后去浴室洗澡。我现在就翻墙,兴许还能在poxnhxb上看到你的直播。”郝强开始按动手机。

单纯的邹游提起自己刚刚脱下的水哒哒的裤子:“那……我们该怎么办?”

“检查房间!”郝强走到门口,关掉电灯,在黑漆漆的屋里举起手机,打开照相功能,对着四壁缓慢移动,并科普着,“透过照相功能,查看无光的房间,若是发现红点光源,那就是针孔摄像机镜头发出的红外线。”

转了不到十秒,郝强大喊:“啊哈!果然~”他把屏幕凑到邹游旁边,“快看!这红色的光点,简直有胡豆那么大~搞不好是个8k高清摄像头,连你有几根雕毛都能拍得清清楚楚。”

在手机荧幕的光线照射下,郝强能清楚地看见邹游对他鄙夷的眼神。

邹游随意地伸开左手手臂,按开屋顶灯,示意了一下郝强所谓有针孔摄像头的方向:“呐~你的‘胡豆’,是电视机顶盒指示灯。”

郝强定睛,发现果真如此。但不死心的他再度关了灯光,继续观测。不一会儿:“我勒个去!快看,快看。这里有又黄又绿的光,比刚才的‘胡豆’还大!”

“………………那是路由器。”淋了一个多小时雨的邹游没力气和他玩了,二度开灯后拿起自己的内衣裤。走向洗手间,“你慢慢找摄像头,恕不奉陪。”

“油条,你得相信我。世界上只有色狼最了解色狼,我有强烈的预感这房间不正常。”

这话有理有据,让邹游无法辩驳,也懒得反驳:“我去洗澡了,如果你真在poxnhxb看到了我的直播,记得点个赞,刷辆跑车。”

郝强表示你这小子不听劝,一定会后悔的。

热气腾腾的水,从洗手间花洒里喷涌而出,驱散邹游跟着狍子风餐露宿两天的疲惫,洗去身上的汗水与尘土。

他搓了半个小时澡,才从里面出来。而他发现,郝强在这半个小时的时间里,已经把整个房间翻了个底朝天。

“你还在找摄像头?”邹游一边擦拭头发,一边问他。

此时的郝强正在努力挪床:“我确认过了,摄像头没有~但窃听器就不一定了。”

邹游感叹他的执着。郝强哀叹他没经历过偷拍不知道严重的后果。

邹游:“我没兴趣了解你那些差点让你成为荧屏网红的风流韵事。我只想知道你还要折腾我的床多久,我想睡觉。”

郝强还在挪床:“等我确认没有窃听器就可以了。”

邹游略微跳了跳,木楼板发出“嘎嘎”响声:“就这老木头房子的隔音效果,我觉得窃听器是多余的。更何况咱俩有什么好窃听的……”

“油条你快过来,看我找到什么了?”郝强匍匐在原本放床的地上,撅着屁股。

邹游慢悠悠走过去一瞄,只见郝强一手摁着木地板上的某种圆形固定器,一手从里面扯出一截电线。

“我用自己毕生的节操打赌,这东西就是镭射窃听装置。”

邹游叹气:“强哥你以后别说自己是从部队里出来的。咱丢不起这个人,镭射和声波有半毛钱关系?”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必须把这侵犯隐私的东西给毁了,让他不再祸害人间!”说完,他从腰间皮带上取下与钥匙一块儿挂着的折叠小刀,毫不犹豫地割断电线。顿时感觉神清气爽,“行侠仗义,真好。”

不到3秒,便听到楼下传来一男一女的凄惨尖叫声。

郝强纳闷:“楼下在嚎啥?难不成办事儿到一半套套破啦?”

邹游觉得八成和刚才郝强割断的电线有关,一边招呼郝强将床铺还原,一边拉开门到走道阳台上往下瞧。与此同时,其他房间的某些住客也出来一看究竟。

不多时,民宿老板赶来,然后对大伙儿嚷嚷:“各位客官都歇息吧~没事儿。就是房间天花板的消防自动喷水装置故障,往床上喷水了。”

原来由于民宿是纯木质结构,按要求,需要全屋做消防洒水系统。郝强切断的电线是啥,就不言而喻了。

郝强将乱糟糟的床铺家具归位,问回房的邹游:“楼下怎么了?”

邹游实在太累,不想解释,扑倒在床上:“没什么,只不过~你毕生的节操全输没了。”

第335章:被简欣然祸害的俩哥们

6月23日,这凤凰的雨,一下就是两三日,丝毫没有要停的趋势。郝强、邹游顶着时大时小的雨,在古城里依旧拍出了不少好照片。

烟雨润水幕、青瓦石板路。脚楼垂倒影,沱江孤舟坞。

虽说商业的喧嚣与浮华让这个古城失了几分灵性,可数百年来留下的那种韵味倒也还能在唯美的镜头中反映些许。

这日中午,夏季的豪雨又不期而至,天空瞬间乌云密布,再好的相机,拍出来的也只能是天地间一道道的瀑布。

二人收起器材,躲在虹桥下的桥洞内避雨,准备等雨势小一点,就冲回民宿休息。他俩无事可做,各自望着眼前同一道风景。

过了好一会儿,郝强突然想起什么,在背包里东翻翻西摸摸,找出一包烟和一个打火机,自己点上一根,嘴里叼着,又递了一根给邹游:“抽不?”

邹游考犹豫了几秒,接下烟和打火机,点上吸了一口:“这烟,感觉有点返潮。”

郝强苦笑:“当然潮(湿)了,在包里放了快一年,能点着就不错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淡淡烟雾,“以前远儿在的时候,见到我抽烟就会对我一顿臭骂,那狗鼻子还特灵,我在外边抽烟,隔一两个小时回去,他都能闻出来。你知道那时候我抽根烟多可怜吗?得躲在宿舍一楼角落,抽完得刷牙洗脸洗头,然后还要把全身上下衣服都换了,顺便去洗衣房洗衣服……唉,往事不堪回首。”

邹游笑:“这半年不也没见你在宿舍抽过烟吗?”

郝强瞄着他:“因为阳光找了个让我无法吸烟的理由。”

“什么理由?”

“他在备孕,三年内不能抽烟,二手烟也不行。”郝强隐约泪光闪烁。

“这理由很有前瞻性。”邹游抖了抖烟灰。

“嘿~~貌似我也没见过你小子抽烟?以前有人散烟,你都拒绝了。”郝强突然想起。

“我不抽,也不喜欢抽。”

“那你现在这是……”郝强纳闷。

“陪你而已。”

郝强摇头苦笑:“撩汉子可是没有收益的亏本生意。”

“哦,没关系,反正也没想过赚你的钱。”邹游目视前方。

两人安安静静地待了好一会儿,可雨势却不见转小。

郝强靠在石壁上,随手丢弃手里的烟蒂,“这样闷着好无聊,咱俩不聊点啥?”

“聊什么?”

郝强开始掰手指:“男人之间的话题最主要的无非就四个:游戏、政治、足球、女人……”

说到“女人”二字时,两人不自觉互瞄了一眼,继而又是一阵沉默。

郝强开口:“凤凰也拍得差不多了,没拍到的晴天照片就算了。我们去下个地儿如何?”

邹游看着手机:“我查过了,这几日,我们旅程沿线城市都是雨,说是还要下3、4天。”

郝强开始回忆:“连绵不断的夏雨,让我想起去年暑假,在简欣然家,雨下了整整10天。”

邹游抿嘴:“雨中的张家界也应该很漂亮。”

郝强附和:“美感十足。”

邹游瞄着郝强:“咱们去下一个城市,到怀化或是张家界坐火车好像距离都差不多。”

郝强瞄着邹游:“简欣然家客栈还能免费住一晚。”

邹游眼睛一转:“如果天气转好,你(重音)还能拍几张照。”

郝强眼睛两转:“如果天气转好,我可以带你(重音)观光观光。”

邹游:“就这么决定了!”

郝强:“出发张家界。”

“立刻?”

“当然。”

事不宜迟,心照不宣的二人冲入雨中,回到民宿,秒退了房,直奔长途大巴车站,朝张家界而去。

虽说二人行动力爆表,但上了车后,各自心里都犯起了嘀咕。直勾勾跑了去,简欣然问起他俩来的原因,该如何回答。二人花了足足半个小时,百般思量。

“我们是顺道去探病。”突然间,他俩互望,异口同声。

双双惊讶两秒后,

“或者直说借宿一宿。”他俩保持着能开eva的同步率。

说完后,两人默默的各自抱胸抿嘴,直视前方,不再对望。

郝强:“反正,死皮赖脸就成。”

邹游:“嗯,打死也不承认即可。”

其实,这两个家伙最大的问题,就是思维共频性太高。

……停停走走两个小时到了张家界,在城区买了点随手礼,打了个计程车,二人来到简欣然家客栈。

“叔叔、阿姨~”郝强乐呵呵,进店显得很随意。

在吧台工作的简妈妈见是他来,欢喜不已,请他坐下,递水给吃的,又把简爸爸叫了出来,三人有说有笑。

郝强给二老介绍邹游。二老得知邹游也是简欣然的朋友,自然照顾有加。

寒暄了一会儿,郝强搓搓手,切入正题:“简班长呢?腿脚好点儿没,我们顺道来看看她。”

简妈妈略惊:“欣然没告诉你们吗?她没回来,去她室友家了。好像是在……嵩山。”

“哈?”白跑一趟的二人被泼了凉水。

虽说简欣然不在,可简妈妈挽留二人住几日。即便当得知他们还要东行工作后,也执意今晚留宿,毕竟外面风大雨大,天色也不早,死活不肯放他们走。

郝、邹二人倒也不坚持立刻走,住一夜也是在计划当中。只是简爸爸面露难色,指着满堂的客人,说接了一个旅行团,房间早满了。

简妈妈灵机一动,拍了一下她老伴儿:“谁说房都满了?欣然的房间不还空着吗?前几天还打扫过。”

郝、邹张大嘴:“住她房?怕是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空着也是空着。”简爸爸觉得此法甚好,不等二人回应,便吩咐服务员接过他们的行李,朝楼上提。

邹游曰:“这可她的闺房。”

简爸爸乐呵呵开着玩笑:“没关系。你俩如果谁和我们家欣然好上了,这屋还会常住不是?”

二人语塞,冷汗直流。但现在想要推脱怕是不可能了,只能谢过二老,随服务员上楼。简妈妈在楼下还不忘高声提醒他们待会儿下来吃晚饭。

简欣然的房间,在二楼尽头,与常规客房不在一块儿,得绕弯,虽说郝强知道是哪一间,但从未进去过,这回总算一窥真容。

服务生开了锁,请他俩进了屋——一床、一桌、一钢琴,转角书桌连着化妆桌,靠墙落地衣柜连着书柜。些许女生气十足的小摆件布置在各个角落。

“强子,你随意,我待会儿给你们拿点洗漱用品。对了,这屋空调坏了,但还好下雨不太热,我也给你们拿个风扇过来。”服务员显然已与郝强熟识,二人攀谈几句后,他才离去。

郝强关上门,用贪婪的目光打量着房间,而邹游已经走到小阳台上,观看窗外的风景。

“油条,你累不?若是不累,我带你去后边儿烧烤店吃烤串,或者去隔壁酒吧喝酒?”郝强显得有点激动。

“这一片儿你挺熟的嘛。”

“那是当然。”郝强甚是自豪。

邹游笑问:“你是在宣示地盘主权吗?”

“你要这么理解也行。”郝强被看穿。

“emmm……你们狍子不是靠撒尿划地盘的吗?”邹游调侃。

“哼!你倒还提醒我了。”郝强扬了扬眉毛,转身进了卫生间。卫生间随之传来“叱叱”的飙尿进马桶声。

邹游囧着脸:“……”

——————————————————————————

当夜,嵩山,风涧山庄,

“啊~~~~~~”肇千千房间的隔壁,简欣然所住客房,传来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原本已经睡下的阳光夫妇俩闻声,以光速冲到简欣然处。

还没完全裹好睡袍的少年猛地推门而入,却见简欣然贴着面膜、握着手机在屋中央直跳脚。

“简班长,怎么了?”阳光条件反射看着地面,以为是有老鼠或者蟑螂什么的——毕竟在他们宿舍,某两个室友发出这种尖叫声基本就是出于以上两种原因。

肇千千提着一把剑紧随其后,以防有歹徒色狼——这怎么可能,也不看看这地界是谁罩着的。

简欣然一把撕掉面膜,狠狠地丢在地上,又恼又气,将手机举到二人面前:“你们看这个!”

二人定睛,原来简欣然是让他们看一条郝强的朋友圈。这条朋友圈没有文字,只有张照片——郝强果着上身躺在床上,一手搁在自己脑后,一手举着手机笑容满满地自拍,身旁是同样光膀子的邹游戏他已侧身睡着,模样平和。

“这~有什么问题吗?”阳光表示很难理解为什么简欣然为了一张照片而大呼小叫。

“他脑袋下面是我的枕头!说明他们去了我的家,住我的房间,睡我的床!”简欣然字字铿锵。

“他们跑去你家,不是在你的意料之内吗?”肇千千也表示奇怪。

“可是,居然睡我的床!没穿衣服睡我的床!”简欣然恶气汹汹。

同样只穿了条小裤衩睡的少年心虚地拉严实了几分身上的睡袍,弱弱地辩解:“大热天,难不成你还要他们睡觉穿棉袄?”

这话简欣然可是听不进去的,她大口大口地吸气呼气,面目狰狞:“睡我的男人睡我的床,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俩不都是你的男人?”阳光与肇千千疑惑地齐声反问。

简欣然突然间有一种“要不是看在这里是你家,就算你俩是我的妹妹妹夫,我也早把你们轰出去了”的想法。

第336章:高老板的新秘书

6月27日,

阳光在嵩山参加完二师兄与小霞的订婚礼,小住了几日,待家乡父老们返回天涯海角后,也告别千千,启程返回蜀都。因为高峰师兄在他们小团体的群里哭天喊地说自己忙不过来,阳光倘若再不到岗自己就要死翘翘了。阳光经不起他三分钟一讯息,半小时一电话的催,只得答应。

当他抵达双流,发现高峰居然安排了人车来接机,倒让他颇感惊讶,而他坐上车后司机说的一句话让他更惊讶:“阳总秘,我就直接将你往公司送了哈。老板出国happy留下一大堆烂摊子,仅需要签字的文件就堆了一米高,大伙儿都快疯掉了。”

“出国happy?”

“是呀,说是‘户外活动社’创社会员8周年聚会,半个月前就飞南美了。”司机说完这句话,就疯踩油门,飚出停车场。小车车一边“飞”,司机一边给阳光抱怨,痛诉公司现在乱成了啥样儿。少年却恍然大悟怪不得考试后的这段时间高峰不见了踪影,原来早就脚底抹油了。

阳光的车路上左飘右飘,一会儿占用公交车道,一会儿为了转弯连跨三条车道,能见缝就一定插针,能加速就绝不踩油门。吓得阳光紧拽着扶手,质问是不是他们公司的人开车都如此彪悍。

司机得意地笑:“我是公司驾驶技术最好的,也是公司唯一一个今年驾照分儿还没扣完的。”

“别告诉我,就还剩一分吧?”阳光语气中充满了怀疑。

“聪明!”司机回首,给他竖了下大拇指。

“哐~”车子撞路边消防栓上,水柱冲天,不出意外他这最后的一分儿就此阵亡。

司机指指旁边的写字楼:“真巧,到了~你先进去,给前台报公司明儿,她会给你开安检门。我们在8楼。”

阳光只得丢下开始打电话四处找分来扣的司机,走进写字楼,走进泥潭。

由于先前协助过高峰多次,虽说没来过他公司的办公场所,但好些雇员阳光也认得,或多或少打过几次照面。员工们见传说中能降服白痴老板的总经理秘书来了,纷纷围着他诉苦,簇拥着他进了高峰的办公单间。然后各自拿起桌上的报告排队等签字,阳光一时没转变过来角色,脑子里一团浆糊。

“你们都别慌,一个个来~已经走完流程的财务支出排先,行政文件其次,对外合同放到最后详细汇报了再签。”阳光循着这略有几分熟悉的声音望去,发现替他解围的不是“松谊”的人,而是destiny的人资经理秦小小。

“学姐,你怎么在这儿?”阳光万分惊讶,甚至还一度脑补是不是她被解雇跳槽到这儿来了。

秦小小靠在高峰的办公桌上,幸灾乐祸地笑,拿起桌上的pad:“别忙着问。这是你们高老板留给你的讯息。”

秦小小播放视频,然后将pad递给少年,里面是一段高峰的大头特写自拍录影。

“hello,我亲爱的达瓦里希~我要在南美公干(旅游)两个月,然后再和魏忠贤去霓虹公干(旅游)半个月,在此期间,公司就拜托咯。公司的公章合同章以及我的签名私章在办公间右边的保险柜里,密码是123456。公司的营业执照、纸质文本、房产地契在办公间左边的保险柜里,密码是654321~我家的钥匙和车钥匙放在办公间后面休息室的保险箱里,密码不是123456就是654321,你自己试一下。对了,休息室里有床有沙发有洗手间,你中午可以拿去睡午觉。另外,给你的全权授权书我已经签字,摆在桌面上了,好好加油哟,亲。”

阳光捂头:“你犊子还能更随意一点儿吗?公司没倒闭真是不可思议。”

秦小小替他从各个员工手上按顺序收着文件:“我觉得,这给人一种‘白帝城托孤’的感觉。”

阳光:“……”

在秦小小的指导下,他签了满满两大摞报销单和支付单。总算能发出工资了,这让员工们痛哭流涕。

评审各类合同花时间不少,虽说都已经是前期定下的,但阳光不了解情况,秦小小还是代为多问了汇报人一些,搞清楚来龙去脉,才让少年签字盖章。

阳光聪明,很快就掌握审核的要点,知道确定哪几个部门负责人过了流程,哪些资料齐全就能盖章。

夜已深,工作也到接近尾声,阳光弄完手里最后的一本文档,才有空感谢秦小小的帮助。

秦小小正在摆弄高峰办公室的咖啡机:“不客气。其实呢,我也是今天来找高老板,才知道他出国的。”

“你找师哥有事儿?”

“是的。有很重要的事儿,用魏忠贤的话来讲,如果他还不出现,让我可以直接揍他的事儿。”

“揍师哥?”

秦小小轻松一笑:“玩笑罢了。魏忠贤说如果他不在公司,就让我向这里的员工报他的名字,保准让我进高老板的办公间。还让我到这儿后自助办公,自己拿他们公司的公章盖章,签付款项。放公章的保险箱密码要么是123456要么是654321。”

阳光:“……”

“但我听雇员们说有位‘阳秘书’今天会回来全权处理高老板遗留的烂摊子。我想那人肯定是你,所以‘被迫’(重音)留下来等你。”说完,她苦笑着递给阳光一张便签纸,“这是原本贴在pad上的,你瞧瞧。你们高老板还真是有趣。”

阳光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

pad里视频是给阳光的留言,需要我签字的都让他做。如果魏源比他先来,就抓住他让他临时负责。如果秦小小比他俩都先到,就抓住秦小小让她临时负责。欧啦~

阳光几乎瘫坐在位置上:“这人还能更随便点儿不?”

“连我这个普通合作伙伴都算上了。你说高老板有趣不有趣?”

阳光笑:“师哥信任魏源,魏源信任的人,师哥自然也相信。”说罢,他记起是不是该替秦小小解决她的事了,遂问,“学姐,你还没说你来的目的呢?”

秦小小取下她挂在衣帽架上的背包,从里面抽出一叠文件:“我们公司三天后就要进行员工集训,他作为我们的业务承包方,没有给其他合作单位付应该支付的预付款,例如场地费、讲师费、会务公司定金……人家都找到我那儿了。再这样下去,我的培训班能不能开还是个问题。”

这完全符合高峰的作风,阳光接过一叠文件,挨个翻页签章盖戳。

秦小小见他一副专注的模样,却露出有些调侃嘲讽的表情:“我觉得吧,你这随意的样儿,也比高老板好不到哪儿去。以前是自己的卖身契不看一眼就签,这回是他家公司的合同不看一眼也签。”

阳光三下五除二签完,把那叠文件在桌上跺了跺,整理整齐,递还给秦小小,眉头收紧假意卖惨:“若是连您都坑我和高峰,那我们就太可怜了。若您连我和高峰都坑,那您也太可怜了。”

秦小小微笑,觉得他这话,有点味道。

秦小小看看手机:“已经快12点了。你好像不会开车吧?我开车来的,送你一程?你是回学校还是回高老板他家。”

阳光起身,伸个懒腰:“不用麻烦了。师哥说这办公间背后休息室里有床,我就住这儿得了。”

“那好~~咱们三天后双流见。”秦小小做了个拜拜,转身离开。

整层办公区,就只剩下了阳光一人。他信手拿起桌上的授权书,看着高峰的签字,然后将授权书放进抽屉,骂了一句:“你这傻逼。”

第337章:招摇过市

高峰丢给阳光一大摞烂摊子,可没留多少时间给他熟悉业务,赶鸭子上架的少年那些日子一个会议接一个会议,一场培训接一场培训的转。让阳光深刻体会到为什么他的助理会有这么高的离职率。

最让阳光他觉得高峰坑他是蓄谋已久的,是高峰竟然提前派人给其量身定制了3套西装便于忙得不可开交的少年换洗。

所幸除了下属各种培训机构的日常业务以外,他们最最vip客户是destiny,而鉴于接洽人秦小小多番照顾,甚好沟通,让少年在繁重的工作中得以喘息。

7月7日,热热闹闹的周六。阳光作为集中入职营业员的培训承包方老板(代表),例行陪同秦小小去几大主要的门店卖场视察这一期学员的轮岗情况。

中午,二人抵达春熙路店。对于阳光,这是再熟悉不过的场所,工作好几回的门店。由于5月的丢货事件已经换了卖场经理,当初柜台内穿营销小马甲笑迎四方客的打工仔,而今也变成了柜台外穿西装被人热烈接待的老板“小蜜”。可见有的风水轮番转起来不一定非得30年,也许仅仅只要不到3个月。

虽说是培训公司老板代表,但阳光是没有丝毫架子的。与店里的老熟人们打了下招呼,然后寻找分配到这个门店轮岗一周的20名实习生。可他扫了一圈一楼卖场,没见着人影。

现场领队老师解释说今天周末,安排他们和其他品牌的协销一起,去外面举牌游街了。

所谓的举牌游街,就是几队人马,分别扛着各种促销的宣传展牌去市中心主干道招摇过市,是百货类卖场很基础的造势手段,阳光自然也干过这活儿。听到此言,阳光与秦小小就出了店,四下寻找,果不其然在侧门不起眼处,瞧见学员们在休息纳凉。

阳光走过去搭腔,但大伙儿都显得士气很低落。

问其原因,有一坐在台阶上的男学员愁容满面道:“阳老师,举牌真的很丢人啊。能不能不去~求你了。”

阳光回忆了一下两年前国庆时,也举过牌的经历。他笑笑:“光明正大挣钱吃饭,没什么好丢人的。”

另一人面容纠结地接着说:“最丢人的是要我们去竞争对手商场门口转悠,这……唉~~”

阳光:“这是对的呀。不去竞争对手那儿转,难不成还去荒郊野岭不成。”

这些话都是他的真实感受。但众人看他的眼神,似乎是觉得他在说风凉话。

少年笑呵呵地脱去西装外套(心里活动:我艹,热死我了,赶紧脱了),然后捡起靠在墙上的一块广告举牌,对学员们说:“走,我带队,和你们一起去。”

既然“老总”都身先士卒了,其他人自然也不好推脱,心不甘情不愿地跟在他后边,犹如一盘散兵。

阳光见状,并不责备,而是深吸一口气,边走边大声吆喝:“xx空调15p,夏季大放价,只要1988……xxx品牌服装换季清仓,全场65折……”(商场组织的宣传,产品不止destiny他们一家)

众人见领队如此示范,他不但不躲不避,还笑容满满,精神抖擞。就算众人此刻心里还是有道过不去的坎儿,但也抹不过面子,跟着吆喝。

在太阳底下一圈转下来,花了半个多小时。众人走完既定路线,返回卖场后面小巷休息。

秦小小踱步过来,给阳光递来毛巾和矿泉水,蹲在他身旁:“小学弟有两下子,心理素质过硬。”

阳光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水,自嘲:“哪有什么心理素质,无非就是我不要面子。当人穷到一定地步,就会觉得即便是这种工作已经算是又体面又轻松的了。”

秦小小瘪嘴:“你刚才的举动挺励志的,而现在说的话,却一点儿都不正能量。”

阳光:“若是有钱,谁愿意这样儿?”他指指自己的脸,“去对手商场门口吆喝,去别人的地界抢生意,我也害羞。但吃了营销这口饭,就得脸皮厚。对学员们而言,早点觉悟更好。给他们讲大道理,是学姐你们作为授课讲师的义务,带他们认清现实,是我们顶岗带教的工作。”

听他说到这儿,秦小小更加明白为什么以前营销部说要招就招阳光这样的人了——肯干又实在。

“……你们一直读书,一直坐办公室的,不会明白。”少年与秦小小聊了很多,用这句话做了结尾,顺便那瓶矿泉水也见底了。

秦小小自顾自琢磨着什么,没再与阳光搭话,她站起来,身子前倾准备去拿靠墙的宣传展牌。而阳光面无表情,稳稳正坐,身无旁逸地伸出一只手,握住秦小小的手腕,拦下她的动作。

“学姐,我们所经历的,您用不着去尝试。”

此言不虚,秦小小的确想去举牌走一圈,体会体会“底层员工”的感觉,而这种体会是出于工作的需要,而非自己的本愿。

“有的道理,明白就行,不必勉强自己。您努力读那么多年的书,不就是为了不勉强自己?”说到这句话时,汗水浸湿了白衬衣的阳光侧过脑袋,冲秦小小微微一笑,“而且,我刚才哪有什么励志,无非是为了工作而在演戏。”

———————————————————

有个人教会了我一个道理:对该演戏的人演戏,对能坦荡的人坦荡。

——秦小小

第338章:路途中的俩逗逼

在这个假期奔波劳累赚学费的,不单只有留在大西部的阳光,还有一路往东的邹游、郝强。

而在走了十来天后,郝强有点后悔带上邹游了……

在潭州市,他俩进到橘子洲头景区,邹游查看着任务清单和手机地图:“我们要拍的伟人雕像在正南方,走起。”

郝强瞄着一旁的地图路牌:“到目的地有五公里,咱们要不坐电瓶车?”他想偷懒。

邹游指正:“强子你看错了,橘子洲从南到北长约5公里,环形12公里,我们所在的入口处于中部,走过去没多远。”

郝强:“你确定?”

“电瓶车车票太贵,单程20一个人。我俩往返价都够住一晚青年旅社的了。走了啦,别跟个娘们似的。”邹游不等他回应,抖了抖自己身上的大背包,率先开始步行。

郝强没辙,驮着笨重的器材紧随其后。

十分钟后,郝强初显疲态:“还有多远?”

“快到了,还有十分钟。”

又过了十分钟,郝强开始偃旗息鼓:“还有多远?”

“快到了,已经能看到尽头了。”

又过了十分钟,郝强气喘连连:“到底还有多远?”

“快到了,你看这路旁的标识——离‘问天台‘还有500m。”

郝强仔细瞅了瞅,脑子里冒出一个问号:“油条~你看这块板子上写着’问天台500m‘,而另一块板子上怎么写着’伟人雕像5km’。怎么回事儿”

邹游花了足足五分钟研究了游览图和手机地图后,带着微妙的笑容,用试探的语气问:“强子,你不介意在这空气清新、绿意盎然的江中小岛上陪我再闲情漫步几公里吧?”

郝强坚定无比:“我介意。”

邹游:“我反弹你的介意。”

郝强:“我反弹你反弹的介意。”

邹游:“我反弹你对我反弹的介意的反弹。”

郝强:“我反弹你对我反弹的介意的反弹的反弹。”

邹游:“我反弹……”

十分钟后,

邹游咕嘟咕嘟喝着水,然后道。“我俩休战吧。再这样下去简直傻逼得跟纳兰一个样儿。”

郝强拿过他手里的水壶,猛喝了几口:“你丫‘反弹’半天,不就是为了遮掩你你带错路,走反方向的现实吗?”

邹游竖起大拇指:“聪明。”

“你丫不会是路痴吧?”郝强这才反应过来。

“我从柳林校区开车到光华校区都要开导航,你没发现吗?”邹游眨眨眼。

“啊!你别告诉我,两年前军训,晚上拉练大队伍走错了道,是因为你在最前面带的路?”郝强翻开一本陈年旧账。

“哎呀,竟然被你发现了。”邹游坦白从宽。

郝强捂头。

“走吧,倒回去。”邹游转身。

而郝强指着远处“问天台”方向:“哈?倒回去?不是吧。我们去那边终点坐电瓶车好不好?”

“唉~两个人40块哟~你看我们走到这儿了,现在又跑去坐车,性价比比刚进门的时候还要低,算了吧。咱们步行,也就多走几步路而已。”邹游边说边拉起郝强的背包带子,往来时方向拽。

“可是,可是……500mvs5km~这叫多走几步路而已?大跃进也不敢你这样儿瞎掰啊。”郝强反抗归反抗,但终究拧不过邹游,心不甘情不愿又把沿途风景欣赏了一遍。

而当他们总算从北走到南,拍完雕像后,郝强萌生一种今天就工作到这儿吧,休息休息,明天再继续的想法。

邹游定是不同意的,说按照规划,潭州市一共就三个采风点,必须一次性全部搞定,今晚要住到衡山山脚才行。

郝强捶着自己酸酸的膝盖:“下一站是哪儿?”

“杜甫江阁。我刚才好像看到了,走这边。”邹游领着郝强又往回跑。行千余米后,他站在湘江边,指着对岸靛瓦飞檐,朱梁画栋的三层楼高古色城楼。城楼临江而立,俯瞰滔滔江水。

“第二个目的地,就在那里。”邹游揣度了一下距离,“还好,不太远,也就三四百米。”

郝强瞠目结舌指着滚滚东逝水:“也就三四百米?你是指望我俩游过去吗?”

“从橘子洲入口,过大桥,再沿江往南几百米就到了。”

郝强闻言直甩脑袋:“我不干!我要打车!”

“到景区门口才有车让你打~”邹游拖着哭天喊地的狍子又走了两公里回到橘子洲门口。

邹游:“走走走,去主干道边打车。”

邹游:“走走走,过江大桥那儿车多。”

邹游:“走走走,十字路口taxi可能不会停。”

邹游:“走走走,你看这条道笔直,打车一路下去连弯儿都不用拐。”

邹游:“走走走,你瞧,我们到了!”

一米九几大高个儿偃耙疲皱地躬着身子,喘着粗气瞪着队友:“你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让我打车。”

“哎呀,竟然被你发现了。”邹游坦白从宽,two。

邹游支起云台,开始对照清单督促郝强进行拍摄工作。

“内景六个方位,打钩~仰视,四个方向,打钩~二楼三张~打钩,雕栏立柱~打钩……远景五张……”邹游四下张望,然后问郝强,“这杜甫江阁的远景,我们该从哪儿拍?”

郝强用十分绝望的眼神看着湘江彼岸的橘子洲,以万分绝望的语气缓缓道:“你这个问题,我不想回答~”

邹游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顿悟:“哦~let‘sgo!”

大高个儿开始抗议,一屁股坐在大门口台阶上:“让我歇歇,我腿麻了。”

“歇多久?”

郝强两只手肘支撑着地面,仰视天空瘫坐着:“短则一二十分钟,长则三五年。

邹游哪能等这么久,都已经中午了,再拖今天的工作肯定完不成,使劲儿拽:“起来起来,这一回我保证,咱俩打车。”

“真的?”郝强眼睛里充满了对同伴的信任。

“当然!”

一个小时后,二人重新站在橘子洲杜甫江阁的正对面——当然,他们是一路走过去的。

“麻痹的。”郝强的眼睛里充满了遭受背叛的愤恨。

“当然!……是骗你的。”

郝强捏着自己重口的衣衫:“为了省几块钱的车费,犯得着吗?”

邹游掐指一算:“两趟taxi加两趟往返电瓶车,节省成本一百多块,我觉得挺值。”

“你省吃俭用和阳光还真有几分相似。”

邹游笑:“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不是吗?”

郝强调侃:“对,你和远同是学霸,和阳光同样都爱省钱,和纳兰看同样的动漫,和我喜欢同一个女……”

话到此打住,二人互看一眼,不谈这个话题。

郝强耸耸肩:“下一站去哪儿?”

邹游查看行程表:“岳麓山。”

“我警告你,你如果要我步行去岳麓山,我就和你翻脸。”

邹游:“怎么可能步行?咱们坐地铁。但得先走到橘子洲景区门口。”

郝强在心里默默地开始练习翻脸。

一小时后,岳麓山门。

郝强指着索道:“我警告你,你如果不准我坐索道,我就和你翻脸。”

邹游望着长长的排队人群:“咱们可以不上山,排队的时间可能得一个多小时,而且我们的主要目标是岳麓书院。”

郝强一听不用爬山,稍微缓了口气:“离山门远吗?”

邹游看看手机:“不远,往前走两百米,再往右再直走,再往右再直走……”

“我要和你翻脸~”郝强已走累到了极限。

“五百米都不到,翻脸个毛线。”邹游拖着郝强走向地图推荐路线。

二十分钟后,邹游停下脚步,并把生无可恋的郝强丢地上。他站在十字路口,捧着手机,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手机扭扭,尴尬地对郝强道:“那个……不好意思,我带错路了。你……现在可以和我翻脸了。”

郝强躺在地上,早已麻木。

此时,陆续有两三名过路者以为他在行乞,看他可怜在他面前丢了几个硬币。

郝强费尽全力,朝不远处一个小酒店门口爬:“不干了,老子今天不干了,老子要住酒店休息。”

邹游在手机上戳戳点点:“500米外有家青年旅社,我们住那儿去。”

“500米?不要,我就要住这家酒店~我一步都不走了。”

邹游没法,只得搀扶他走了进去。

而当他俩说要入住的时候前台看着勾肩搭背的二人,眼中散发着诡异的目光。

郝强:“给我间房,要床大的!最好有浴缸的!”

前台妹妹目光更加诡异,给他俩办了手续,递过房卡,目送邹游扶着郝强进了电梯。

“我总觉得那妹子看我俩的眼神有点奇怪。”邹游表示疑惑。

郝强找到房间,迫不及待刷了房卡:“管他的,我要立刻泡个脚,泡个澡,大睡一整天。”

两人进屋,打开灯,却发现光线是粉色的。屋里一张大大的圆形桃心床,正对面房屋中间是用蕾丝纱帐充满朦胧感罩着的浴缸。

“这酒店的感觉,我怎么觉得那么眼熟……”郝强浪里白条约火包无数的过往涌上心头。

邹游走到桌前,在一个个自费安全套旁边,拿起酒店的名牌,上面第一行写着中文:岳麓xx主题情趣酒店。第二行写着英文:yuelulovehotel(岳麓情侣酒店)”

邹游and郝强同时回忆起了前台妹子看着他俩诡异而姨母笑的脸……

第339章:舌尖上的复仇

7月16日,世界屋脊,

纳兰带着destiny的四名员工,来到一藏式风格的三层楼房前。

房子建造得方正规整,门前走廊放着一排转经筒,朱漆立柱,金色喷塑,灰白墙砖。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都有橙黄色为底板五彩颜色做表漆的长方形窗。房顶一圈是棕红色,上面还挂着漂亮的经幡。

领队员工:“这是寺庙?”

纳兰:“这是餐厅。”

他将几位同事往里推。

众人踏入一看,果不其然,是一家地地道道,藏风十足的餐厅。

纳兰定了间三楼雅间,大伙儿随他进去,围坐在一个类似于北方炕头的榻榻米上。

弱鸡少年容光满面:“诸位到了世界屋脊的地界,就是我纳兰嘉措的客人,小生不才,大伙儿来了大半个月才请客吃饭,还请见谅。”

“纳兰你没毛病吧?平时一毛不拔的?”同事四人用看妖怪的眼睛看着他。

纳兰哈哈大笑,说自己再抠门,也得请朋友们吃饭呀:“各位兄弟奉九千岁(重音)之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我带回(重音)世界屋脊,如果不是你们(重音),我也回不来呀。很何况诸君一路上更是对我照顾有加(重音)。小弟当然得涌泉相报(重音)。”

众人看着布置精美的包间,听纳兰说这是此地最好的藏餐餐馆,心里不由得开始充满期待。

弱鸡用藏语与服务员说了些什么,服务员退下,纳兰遂与同事们唠嗑。不到五分钟,四位衣着传统服饰,脸上洋溢着热情好客微笑的姑娘,捧着黄釉瓷壶瓷碗进到屋子里。

纳兰从炕上站起来,帮着姑娘们将手里还冒着热气,不知盛着什么东西的瓷碗递给同事:“最最正宗的酥油茶~按规矩,要敬最最尊贵的客人。”

同事们礼貌接过,其中一人用鼻子贴近碗沿,想要闻一闻酥油茶的香气,可这一口气闻下去,差点没命再吸下一口。

酥油茶的油本就是牛奶沉积后上层的分馏物,奶膻味重得飞起。之所以称之为茶,是因为加了茶叶与盐一起熬制,所以咸得要死。

“这儿的酥油茶,用的是擦汉布鲁克盐池的上好精盐。来来来,多加点儿。”纳兰一大勺一大勺地往同事们碗里舀。这下更是难以下咽。

纳兰一拍脑门:“我差点忘了,你们习惯喝甜的,不习惯喝咸的。”他又拿起一个罐子,给诸君的碗里加糖。碗里的酥油茶粘稠得犹如浆糊。

正当大家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四位敬茶的姑娘双手端起自己的酥油茶碗,齐声唱起了动听的民谣。

“这类似于祝酒歌,歌声毕,茶喝完。”纳兰三言两语解释后,端起跟前的酥油茶,一饮而尽。

同事们架不住姑娘们热情的阵势,硬着头皮把“浆糊”往肚子里咽。浓郁的膻味从碗沿流淌到舌面,灌进食道,坚强地黏在喉咙里,久久才沉淀在胃中,让人想吐又吐不出来。当然,也不敢吐。

见客人干了,四位姑娘也陪着大口喝完。

同事们的空碗还没放到桌上,热情的姑娘们又端起茶壶给四人满上。众人瞪着涓涓茶水的眼珠子都快鼓了出来。

还未等同事们婉拒,四位妹子又开始载歌载舞,而且连纳兰都拍手合唱。

领队看着纳兰:“这,这,这?”

纳兰:“越是尊贵的客人,就得多敬两碗,最尊贵的,得敬三大碗。”

“三大碗!”四人异口同声,埋头看向手中的酥油茶。

纳兰一拍脑门:“哦~看我这脑子,怎么给各位这么小的碗呢。怠慢了,怠慢了。”他朝包间外大喊,“老板,上大碗~”

“别别别!”众人一听换大碗,那还了得,赶紧咕嘟咕嘟又连闷了两轮。

领队同事擦擦嘴,擦擦汗:“这茶比酒还劲儿大,突然间我觉得,宴席开局三碗酒其实挺温柔的。”

“对!怎么能少了酒?来人,上酒~”纳兰刚一咋呼,有一同事立刻捂住他的嘴。

“你不是说请我们吃饭吗?酒就免了吧。”

纳兰作为难状:“那,会让我显得没尽到地主之谊啊。”

“您请客吃饭,大鱼大肉就非常有‘地主之谊’。”同事附和。

“ok~那酒就暂且搁下,咱们上菜。”纳兰打了个响指,奉茶的姑娘们出了包间,两三分钟后,端了不少菜肴到炕头的桌上。

一同事夹起一个扁扁的椭圆片状紫褐色食物:“这是什么?”

“你尝尝~又软又嫩,有点像麻香味的qq糖。”

同事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咀嚼着说:“味道还行,到底是啥?”

“羊血肠。”

“哦~~羊血肠,我们蜀都还吃‘毛血旺’呢(虽然意思相差千里),血制品还能接受。”

美食家纳兰解释:“这家店的羊血肠可是在宰羊时,扯出这只羊的新鲜肠子,当场灌上喷涌而出的羊血,风干后制作而成的。只需在熬好的浓汤中煮上10分钟,就能上桌。”

同事顿时有种想吐的冲动。

“吃不惯羊血?没问题,来来来,试试牦牛肉。”纳兰热情地把盛着牛肉的盘子推到大伙儿面前。

牛肉被切成骰子大小,四四方方,牛肉下铺着漂亮鲜红的辣椒粒儿。

众人吃一堑长一智,不敢动筷子。

纳兰笑哈哈,用手抓起牛肉先做试吃,嚼得津津有味:“放心。这海椒不辣,对你们蜀都人而言,小case了啦。”

同事们谨慎尝尝,果然美味,大口大口地吃,盛赞不已:“没想到牛肉干也能这么鲜。”

纳兰:“生肉风制,没经过火烧,当然能保持自然原味。”

“生肉!?”众人大惊。

纳兰指着桌上的猪排鸡肉,以及某同事正在啃的羊腿:“生吃可是我们藏餐的一大特色~病菌什么的也不必在意,每年汉人吃这玩意儿也没中毒死几个。”

啃羊腿的同事吓得口吐白沫。

“不喜欢吃生肉呀?霓虹料理这么多生吃,大伙儿不都吃得很香吗?”纳兰佯做诧异,随即又曰,“不吃生肉也没关系,咱们吃熟的。”

他伸手抓起一坨黏黏的团状物,不停地劲儿捏呀捏:“这叫糌粑。大家自己动手,自己动手。”说完,便把手里不可名状的物体掰了一块往嘴里放。

众人看傻了眼,纷纷开始暗想婉拒的措辞。

而此刻,包间的门帘拉开,一个衣着藏袍的中年男子抱着一把有点像吉他的民族乐器,带着先前的四个姑娘以及另几名服务员,提着景致的壶,捧着华丽的碗进了来。

男子脸上的笑容如同开了花。经纳兰介绍才知是此餐馆的老板,晓得纳兰带了贵客光临,于是率队亲自宴客。

欢快的琴声起,悠扬的舞跳起,一碗接一碗的青稞酒给客人斟满。四位客人盛情难却,脑子一懵,喝了个死去活来。

……………………

四天后,纳兰老爷“不经意路过”destiny分部办公间(原弱鸡的屋子)见里面无人,遂叫住一个做清洁的佣人,问道:“怎么他们今天又不在?好几天没人上班了吧。”

佣人放下手里的抹布:“回老爷,四位客人别说上班了。还有俩躺医院里至今还没出来。另外两位估计这星期也都下不了床。”

“怎么?他们病了?还是说水土不服?”纳兰老爷边问边纳闷,都来这么久了,现在才高原反应或者水土不服,也不应该呀。

“好像是喝多了。”

纳兰老爷:“喝多了能住进医院好几天?”

“听说,住院前一日,少爷请他们去吃了藏餐……”

老爷脸色一沉。

此时,纳兰怀里抱着十来个白馒头,哼着小调从走廊转角经过,准备溜达去庭院鱼池。

“嘉~措~”老爷叫住他。

弱鸡扭头:“甲方金主老爷,有何吩咐?”

老爷指着空空如也的办公间:“你带你的同事们都去吃了啥?”

“我请客自然是去最具本地特色的高级餐馆。你放心,费用我从自己的小金库里掏,不用你报销。”说完,弱鸡嘚瑟地迈着奸计得逞的步伐,祸害鱼群去了。

纳兰老爷气不打一处来。

第340章:感受

只有当你站在讲台上的时候,才会真正明白,容纳200人的阶梯教室和三四十人的小教室对于老师而言都一样。学生们的一举一动,在讲台上皆能看得清楚明白。

无论是躲在书本后面小憩,还是带着耳机将手机夹在书里看视频。

无论是贼贼地想趁机吃一口抽屉里的面包,还是把手放在课桌下打游戏。

无论是男女朋友偷偷牵着小手还是基友们斗地主聊微信。

一切的一切,讲台上的老师都能一览无余。

——阳光

…………

在双流destiny物流基地,继续进行着应届大专生营业员的封训。阳光站在一间教室的讲台上,一双冷峻的眼睛扫过台下假装没听到上课铃响,还在嬉戏打闹的50来个刚毕业男男女女。

阳光跺了跺手里的书本,面色平静,没有表现出丝毫愤怒,只是意在提醒诸君,上课了。

学生们花了一两分钟,才相对安静下来。这安静,的确只能叫“相对”,因为窃窃私语声不断。大伙儿表面坐得还算规矩,实则还在各干各的。

为期半个月的封训已经进行了大半,效果很一般,很多学生听课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丝毫不把工作放在眼里,军训教官依旧被调戏,纪律甚是懒散,老销售传授的卖场经验,也没掌握多少,而阳光作为老师给他们上的课,更是尤为糟糕。

不是因为他教得不好,在destiny的时候,他带教过好几批营业员和协销,实战经历丰富。而是因为台下每一个人都比他年纪大,或多或少轻视他,而且这批学员来自同一个学校,逆反的凝聚力也就特别强。

“各位同学,就你们现在的状况,恐怕有80%的人是结业不了的。如果有人觉得这份工作可有可无,不妨早点退出,也不浪费你我的时间。”阳光语调缓缓。

“我们结不了业,至少我们从学校毕了业。我们帅气的小可爱阳老师,您自己都还没大学毕业吧?”一个男生带头怼他,其他同学都在看热闹。

阳光:“同一个人,在不同的地方,立场不一样。在我的学校,我是学生,而在这里,我是老师。”

“在床上,您肯定也是‘德艺双馨’的’老师‘,对不对呀~”男生接嘴,其他人哄笑。

阳光不失体面地歪了下脑袋:“此话何解?”

那男生一脸荡笑,挑挑眉:“听说阳老师您和destiny的人事经理在海岛上双宿双飞,所以去年成为特招实习生。后来还和营销经理不清不楚搅在一起,弄丢上千万的货对方都引咎辞职保你……您跳槽到这家培训机构当总秘,想必那老板是不是也对您的肉体……”

那男生的猥琐模样让阳光不经意将其与郝强做比较,然后才发现自家那只傻狍子实在可称为猥琐界的白莲花,色狼界的圣人,连猥琐的高级程度都能碾压这男的。

阳光放下手里的书,将双手揣在衣兜里,走到讲台前面,背靠台沿:“看来,你们调查过我。”

“也不是针对您做的调查,只不过一开始就觉得您又年轻又优秀,以为是年轻有为的精英,结果是……bed上是精英~”男生依旧挑衅。

阳光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目光柔和地看着台下:“我的确是小白脸,有人给高薪,有人给好工作。”他展开双臂,“但你们瞧瞧我,小白脸不也一样和你们一起站柜台,举宣传牌?不也同样周末加班,黄金周停休?”

他放下手臂,目光中充满严肃:“如果一个吃软饭的都比你工作努力,你们不觉得自己很可悲吗?”

那男生愣了半秒,又皮笑肉不笑:“阳老师,您虽说得头头是道,不过也就是在演戏罢了。我们都很清楚,你们公司和destiny有协议,培训合格率不达标,你也不会好过,当然,开除我一个,是不会影响你们达标率的。”

从协助面试到卖场打工,从现场助理到带教讲师,阳光渐渐看了很多,明白很多,无论是无妄之灾还是无理取闹,在校园高墙外的大千世界里都随时都可能发生,随时都可能遇到。没有什么原因,没有什么为什么倒霉的会是自己,反正有人就是会找茬。

在这样的环境下,他才真切体会到校园的单纯与真实,原来,一切都是对比出来的。

倏尔间,站在两台前西装革履的阳光有种好想赶快回宿舍休息,好想只和学校的兄弟们打交道的念头。

而就在这思绪一闪而过之后,他似乎感觉到某个人的灵魂与自己身体完全重叠在一起,一起看着台下的林林种种,一起回想在社会上闯荡的点点滴滴。那灵魂带有几许放浪不羁,几许重情重义,几许偏执守旧,几许……火锅的气息——即便高峰师哥已经算得上事业有成,却仍想要蜷缩在校园里的那种感受,少年突然间理解得真切了。

“你被开除了。”阳光仰起头,用释然的眼神看着叛逆嚣张的对方,看着桀骜不驯的对方。

“你被开除,不是因为得罪了我。而是我不能将一个潜在的可能会对顾客无理宣泄情绪的学员交给我的甲方。这是我对你培训状况下的判断,更是对我自己职业操守的坚持。”

男生旁边的几个同学准备站起身来给自己的兄弟扎场子,给阳光施压。

阳光又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个性。我挖苦嘲讽我的朋友们时,说的话比你还要难听。只是,我会分场合。”

少年望向台下全体学员:“这一期,你们的表现都很一般。剩下的几天时间,如果没有改变的话……用不着destiny派人来测评,除了极个别同学外,其他人我都会通通判定为不合格。”

台下嘈杂声一片,大部分人在质疑他敢不敢这么做。

阳光甚是严肃:“合格率达不到80%我们的确会被扣款。钱,我们‘松谊’可以全亏掉,但气节与操守不行。”

阳光转身看向坐在教室一侧旁听的带队工作人员,曰:“课程临时休息十分钟,请带这位同学去办理终止实习手续,如有要和他一块儿走的,不必挽留。”

然后他注视着台下:“我想,这是本次封训,最有意义的一堂课,不仅对你们,也对我。”

在学员们的目瞪口呆下,阳光步出了教室。

刚踏出门,就见到了坐壁上观的秦小小。对方脸上似乎是幸灾乐祸的笑:“口气可真大,要真是按照合约执行的话,这批学生一走,你们公司可就亏大发了。”

“再亏也亏不过1300万,不是吗?”阳光挑眉。

“为什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话说绝?明明可以下了课单聊,逐个击破。”

阳光故作深思地45°仰天看了看,曰:“也许,是为了对这群性格张扬的少年负责,对某个傻逼到爆的师哥负责。”

“我倒觉得你是和高老板一样,都是感情用事的家伙。”

阳光双手插在裤兜里,点头:“谁说不是呢。”

秦小小抿嘴一笑,没再与阳光搭话,而是推开门,走进教室。

阳光在教室外能清楚地听到秦小小的声音。

“我说两件事。第一、三人行必有我师,阳光不是我的小蜜,在某些方面他是我的老师。第二、封训到此终止,所有人按不及格处理,如果有同学不想受到波及,还想继续留在destiny,请十分钟后到我这儿来面谈。”

第341章:不应该存放在这里的东西

7月30日,世界屋脊,纳兰家的庭院里,

弱鸡少年手里又拿着几个大馒头,一边将馒头撕成小块儿小块儿的丢进池子里,一边嘴里还在喃喃:“小鱼摆摆们,你们的嘉措哥哥又要出远门咯。这一趟出去不知道何年何月才回来,搞不好就不回来咯。你们多吃点儿,别饿着。”

说完,他把手里的馒头全丢进池里。然后心满意足地捡起地上的包,拍了拍手:“搞定。”随即转身就准备离去。

领队员工从屋子里冲出来,叫住纳兰,并一把拉住纳兰的肩膀:“你去哪儿?”

“回蜀都呀~工作都做完了,不回去难不成还想我继续请你们喝酥油茶?。”纳兰坏笑。

领队疯狂地转动着脑子,想着把纳兰留下来的理由。

“卖场装修~”

“已经定版,装修公司的人明天入场。”

“柜台美陈~”

“效果图总部已批,不用再改。”

“宣传视频~”

“外包公司自己负责后期,下周发给我和九千岁,有问题我会远程指导。”

领队一时语塞。

纳兰叹口气,拍拍对方肩膀:“你们收了我老爸多少好处,费尽心机要把我留下。”

“哪收了什么好处?只不过纳兰老爷是我们的合作老板。他作为甲方,再怎么你也得和他打个照面,确定没问题再回去吧。否则有个什么遗漏,难不成还得再飞过来不成?”

“我早说过了,合约上的小case我压根就不需要来现场,在蜀都就能做完。”

“前几日九千岁明示,把你哄回家才是甲方与我们签协议的主要目的。”领队嘟囔。

“你说什么?”

领队连连摆手:“没什么没什么!我是说纳兰老爷还有个把小时就回来了,你还是和他确认下工作再走才好,这是契约精神。”

“ok,我的航班还有些时间。”纳兰单手提着包,走向过道另一头,头也不回说道,“你告诉老头子,我在他书房只等他一个半小时,别指望我多待一秒。”

领队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直摇头。

纳兰来到他老爸的书房门前,毫不礼貌地推开门,把背包丢在办公桌面,然后一屁股坐在真皮的总裁椅子上转圈圈。

他一个人甚是无聊,随意摆弄着老爸桌子上的文件和摆件。

突然间他记起一事儿。两年前同魏源一行人回家的时候,他烧掉了老爸的《千里江山图》,搞得纳兰老爷勃然大怒,幸得肇千千出手相救,才狼狈翻墙逃跑。后来在嵩山,盟主送名画一幅以助他父子化干戈为玉帛。但这名画长啥样儿纳兰并未见过。

纳兰寻思着,此番回世界屋脊,老爸对其也算是给了好脸色,莫非真是那神秘的名家墨宝让老爸消气了?想着想着,他对盟主送的画有了几分好奇。

纳兰“腾”的一声从椅子上蹦起来,鬼鬼祟祟摸到老爸的书柜旁,翻腾了几下,便找到了密室机关锁,依旧是在当年的那地方。

可他试了下当初的密码,没反应,看来是被老爹改了。

纳兰眼珠子一转,拿老妈的生日试了试,“咔嚓”一声,密室房门打开。

“唉,真不知道是本少爷太机智,还是老头子太痴呆。”嘚瑟不已的弱鸡窜进密室,拉开当年找到名画的抽屉,发现里面却是些商业文件。左翻翻,右翻翻愣是没瞧见肇千千他爸送的字画。而就在狭小的房间最深处,纳兰瞥见一个深褐色两米来高木柜。猜想应该也放了重要的东西,遂走过去拉开。里面果不其然藏了些珠宝古玩,可仍旧没瞧见墨宝什么的。

不经意间,弱鸡瞄到在柜子的角落放着一个高达手办。他眨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伸手拿出,确是自己当年的珍藏之一。

只见手办略有些污渍损坏,有几分像是从破烂堆里捡出来的感觉。对于还有幸免于难的藏品,纳兰可谓是又惊又喜,可不解老爸怎会把他最讨厌的东西搁在密室里。

纳兰弯下腰,仔细在柜子里掏了掏,还发现一个海贼王的马克杯,两个精灵梦可宝的扭蛋,皆是当年他的宝贝,而今却莫名其妙成了老爹的藏品。

弱鸡将一切归位,若有所思出了密室,回到书房,坐回旋转椅子上。不一会儿,一个佣人进书房例行打扫。见到纳兰,打了声招呼。纳兰随口问:“你有没有见到过我老爸去年新得到的一幅字画,一看就知道很名贵的那种?”

佣人微笑,指指他身后:“你是指这一幅吗?”

纳兰回头,才注意到在正中央墙上挂有一金边镶裱的书法作品。其文他竟然认得!乃是祖上纳兰性德的名词《长相思·山一程》,且落款为作者本尊。想必这就是肇家相赠之物了。

纳兰抿着嘴,坐在椅子上一直发着愣……

……

过了好一段时间,纳兰老爷匆匆回府,直奔书房,推门却不见半个人影。

弱鸡还真只等了他一个半小时,时间一到提包就走,未做片刻停留,此时的他早已登上了离开世界屋脊的飞机。

纳兰老爷脸色显出些许倦容,长叹口气,重重地坐在自己办公桌前的椅子上,思绪万千。

霎时,老爷瞄见桌上放着一张便签。他坐直,身子前倾拿起便签,上面笔迹潦草、放浪不羁地写着五个字——我寒假回来。

纳兰老爷思量了片刻,然后微微舒展开嘴角。

——————

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长相思·山一程》

第342章:那个地方

7月29日,(纳兰逃离世界屋脊的前一天)

夜晚,在蜀都一家还算高档的餐厅,阳光与秦小小二人并坐在一个大圆桌旁,桌上菜肴丰盛,美酒佳酿。坐在他们对面的是四位中年男士,说话客客气气,与他俩攀谈着。

这四人乃是这期不认真参加封训学生所在学校的就业处老师以及院系主任。专程来替学生们给阳光二人赔礼致歉。

毕竟,世界一流的大企业到自己学校批量招聘,搞砸了一期很可能就不会再有第二期。如果真发生了这种情况,无论是就业质量还是数量,对学校而言都是极具冲击的。所以无论站在学校立场还是学生立场,直属的老师都只能硬着头皮出面给那帮家伙擦屁股。

秦小小倒也不像某人的女朋友那般记仇,虽说确实对学校教出来的这届学生素质不满,但也还不到想和他们终止合作的地步。

可她职场丰富,知道在这种情况下,给对方胡萝卜加大棒是最有效的交际手段。所以她一边痛诉学生们给自己造成了多大的麻烦,要求学校抓好职业素养教育,一边又安抚老师拉拢关系,希望来年推荐更优质的生源。

阳光并不主动搭话,作为一个没毕业的学生,虽然他能看懂双方言语交锋过程中你来我往间的隐意,倒也知道该如何插话,但他实在不想参与到虚伪的社会交际中,故而三缄其口。

趁学校领导招呼服务员上菜的空隙,秦小小对阳光低声道:“怎么一副严肃的样子?不习惯应酬?”

少年这才反应过来自个儿在饭局上表现得死气沉沉太厉害:“那个,学姐,今儿晚上这局……你负责和他们交涉,我负责挡酒,可以吗?”

秦小小忍不住“噗呲”一笑,曰:“挡酒?你还真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朋友。”

话说,少年对自己的酒量还有几分自信,毕竟在学校和那群室友们平时就没少喝。

可他忘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学校与社会在几乎所有方面,都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这种不同,包括喝酒。

商务应酬的酒,喝起来是一圈又一圈,劝你喝酒的理由五花八门、连绵不绝,根本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少年就如同秦小小评价的那样——不知天高地厚。几个回合下来,已经冲破了好几回酒量的临界点,自身难保,就更别提给学姐挡酒了。

而他身旁的秦小小反倒是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状态。她用手轻摇盛着小半杯红酒的高脚杯,与老师们气氛融洽地聊着。

其实,并非她酒量好,而是她有应对的招儿——你喝二两白的,我抿一口红的;你吹一瓶啤的,我还是抿一口红的;你花言巧语地敬我,我热情真诚地抢在你开口前说“您随意喝”;你直言“咱俩干了”,我依旧抿一口然后端着酒杯对你奉承陪你唠嗑,直到转移你的注意力,让你把和我干杯的事情给忘了。

秦小小不好对付,但阳光这个软柿子好掐呀,于是校领导们集火他。半推半就的少年被灌翻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正当他被迫与老师觥筹交错时,秦小小的电话铃声响。她掏出来,轻蔑地瞄了一眼,将手机递给阳光:“东方总经理来的电话,你出去找个安静的地方帮我接一下。看领导有什么指示。”

阳光接过电话的同时,秦小小站起,竟然主动提起分酒器为自己添酒,并笑容满满地对老师们道:“我陪各位领导喝两杯,感谢学校的支持。”老师们当然高兴,表示定然奉陪。

既然学姐吩咐,阳光自是照办,快步出了包间以免打搅到他们。可他踏出房门,眼睛往手机上一瞄,发现这声音哪是什么“东方总经理来电”,根本就是秦小小预定的闹铃。

少年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只是条件反射将其关上。遂见手机桌面上有一电子便签,上写:你喝多了,进来就说领导要我开会,我让你代替我,你借机走。

一时间,醍醐灌顶,阳光顿时明白过来这是秦小小使的计。少年回首,可清晰听到包间门后他们商业互吹的交谈欢笑声。

三分钟后,阳光开门回了屋。

秦小小很平常地问:“总经理找我什么事?”

“没什么,只是确认明天早上开会的事情。学姐,您明早还要开会……”

校领导闻言:“那咱们就不安排第二场了~再添几道菜,我们和秦经理再沟通沟通,向她多学习学习。吃完就散场,不待太晚,女孩子太晚回家不安全。”说罢,招呼服务员又点了一桌菜。

不会轻易阳光二人走,这是在他们的预料之中的。

阳光估摸着这些菜仅仅是烹饪就得大半个小时,看来所谓的“不待太晚”只不过是一句没有意义的空话罢了。

秦小小从他手上接过手机,瞄了一眼这个不按计划出牌家伙,眼神中倒也没有责备的意思。

后半场,少年犹如满血满buff复活了一样,对方出招他接招,甚至当轮到秦小小喝时,直接把她手中的高脚杯夺走,代为一口闷了。

……

时至午夜,酒局才散场。校方喝得尽兴,觉得阳光二人也应该喝得尽兴,再三道别后总算离去。

秦小小请了位代驾,并把已经闭眼走太空步的少年扶上了自己的车。

“阳光~你还醒着没?”秦小小拍拍他的背,少年一身酒味。

少年坐在她身旁,弓着身子,将头埋在自己两个膝盖之间,微微摇头:“我还清醒着呢,没事儿。”

代驾发动引擎,问秦小小去处。

秦小小看着少年:“我先送你吧。你是回高老板家,还是回他们公司的休息室?”

少年依旧埋着头,艰难地吐出四个字:“我想回家~”

秦小小微笑:“回家?(回天涯海角),恐怕得开上3天3夜。代驾费学姐可就亏大发了。”

少年坐直身子,面色通红、两眼浑浊,一看就知道他的意识已经在断片的边缘游走了。

他嗓音沙哑,眉头挤在一起,就像只可怜的小狗:“走光华大道,不就一个小时吗?”

秦小小反应过来,向他确认:“你是指回学校宿舍?”

阳光发现她听明白了,舒了口气,背靠在靠背上,头往窗户一偏,安心地重新闭上眼。

“嗯,是的,回家。”

第343章:有什么奇怪的事情要发生了?

7月30日(纳兰离开世界屋脊的当天),

秦小小例行去查看新员工集训情况,毕竟还有4、5日梯队就要结训了。这一期结训后不到一周,就又要开第二期,所以她们人资部已经忙得不可开交。

她在双流的培训中心晃悠了大半个上午,硬是没见着理应每天都来上课或者视察的阳光,打他电话也不通。猜测或许是昨晚醉得太厉害,还躺宿舍休息,也就没有多在意。

中午,秦小小刚返回市区,就接到一通电话,打电话的人与她虽时有联系,但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秦小小还是有点意外的。

“hello~秦经理~”电话那头传来高峰欢快的声音。

秦小小拿着电话笑:“高老板,你不是到南美浪去了吗?”

“已经在返程路上了。我现在在巴厘岛等着转机回国,想托您帮个忙。”

秦小小毫不犹豫:“没问题。你说吧,需要我做啥?”

高峰:“我晚上的飞机到双流,但只待一个小时,就要和魏源一起去霓虹国,现在手上拿着我巴厘岛房子的契约以及带给阳光他们的一点儿小礼物,想请您来机场,咱们碰个头,替我把这些东西带回我公司。”

秦小小猛记起,确实destiny组织员工分批去霓虹旅游,魏源他们这队,就是今日中午的航班出发。既然只是跑跑腿的举手之劳,她定然诺下。

高峰对其感谢再三,说主要是房契很重要,交其他人不放心,而松c311几个宅男中唯一还在蜀都的阳光又死活打不通电话,故而只能求助于她。

当夜9点,秦小小赶到机场,在约定处很容易就见到了格外引人注目的高峰——他站在路中央,背后有好几个箱子,扎眼得很。当瞧见秦小小过来后,高峰高兴得猛挥手,又蹦又跳。

“这就是你所谓的’一点儿小礼物‘?”秦小小苦笑指着那几个箱子。

“一共也就8个件,每件也才50斤,当然是’小礼物’了啦。”高峰搓搓手,问她,“你车停哪儿了?我把这些搬你车上去。”

秦小小看着这一地均重50斤的箱子,面露难色:“高老板,我恐怕搬不动……您一人搬8回,恐怕会错过登机。”

“嗨~说多少回了,叫我高峰。别叫我高老板,而且,我怎么会是一个人搬,免费劳动力不是就在你背后的吗?”

听完这句话,秦小小顿感身后一股凉意腾然而生,她缓缓扭头,只见魏源横眉瘫脸,目无表情,一副衰样地,默默无声地站在自己背后盯着自己。这还让她略微吓了一跳。

“魏忠贤你怎么在这儿?大部队不是中午的飞机吗?”

“我不跟大部队走。”

秦小小不解:“为什么?”

魏源仰天长叹一口气:“你是有多无视我。我出国半个月了,今天才回来,你都没发现吗?”

“哈?”秦小小感到有点尴尬,略侧身,(自以为)偷偷地问高峰,“他跟你去南美了?”

高峰狂甩脑袋。

魏源朝秦小小翻了个白眼,然后主动开始搬箱子。

一来一回四趟后,秦小小的车被塞得满满当当。高峰不忘提醒,其中一个箱子里的礼物本来是给魏源的,现在就代为转送给她了,叫她自己留下。

确认一切就绪后,魏、高二人准备登机去霓虹。

秦小小提醒:“你们再想想还有什么落下的没?或者需要我去做的没?”

高峰:“秦经理您帮我把房契放到我办公室保险箱里就成,密码是……”

“654321。和你们公司大门密码锁一样。”秦小小打断,去过几回他公司后,对于高峰这傻叉已经了解了许多,“而且,我不管你叫高老板,你也别叫我秦经理。”

高峰有点懵,侧脸瞄了瞄魏源,对秦小小道:“那……我该管你叫啥?……叫弟妹?”

“哈?”秦小小没听懂。

魏源在偷笑。

秦小小与二人道别,叮嘱在国外多加保重,便开车前往高峰公司了。魏源目送她离去后仍楞在原地,一动不动。

高峰打趣:“怎么,匆匆一别,让你相思病犯了?”

魏源摸着自己的下巴,皱着眉头:“不是。我在思考她刚才对我们的提醒——还有没有什么落下,还有没有什么事情要交代……我总觉得自己好像吩咐别人替我办了件事儿,真落下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在回国的飞机上我还提醒自己要记得……但现在就是死活想不起来。”

高峰搭住他的肩膀,笑呵呵将他往电梯方向拖:“这叫健忘症,我就经常这样。但我最了解了,在这种情况下,无论忘了什么,都不重要,顺其自然就行。”

魏源嫌弃地瞄着他:“看来我得离你远点儿,八成是被你传染了。”

高峰:“你得习惯。阳光说我不仅会传染健忘,还会传染白痴。”

魏源“……”

镜头转向秦小小。她驶入高峰公司所在写字楼的地下停车场时,已将近凌晨。到达目的地她才发现有个问题——箱子那么重,她搬不上去啊,这个时间点儿也不可能找到人搭把手。早知如此就该明儿早再来的。

她眼角余光瞥见副驾驶位置上装着房契的文件袋,心想既然来都来了,干脆把最重要的房契放进保险箱,免得带来带去弄丢可就严重了。

她拿着文件下了车,停车场里空空荡荡,凌晨的写字楼底,停泊的车辆寥寥无几。

昏暗的条形日光灯散射的幽光,让此处显得阴冷。数不清的红色“x”造型的空位指示灯一排排、一列列,就好像无数的鲜红色的蜘蛛悬在墙顶。

秦小小不愿在负一层多做停留。她沿着墙面标识走向电梯间。突然间,她听到身后很远的地方传来什么东西撞击的声响。条件反射回头,在车库的入口,仿佛看见一道模糊的长条状影子掠过墙壁,进了来。似乎在这极静的车库里,除了她以外,还有什么别的东西。

秦小小心里一颤,快跑两步,抵达电梯门口,急促地戳了数下呼梯按钮。然后尽可能平复焦急心情,看着显示板上的数字从31慢慢变成倒数成-1。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惨白却明晃晃的电梯灯光与车库的暗淡行成鲜明对比。她踏入电梯,按了8楼,当电梯门关上后,她莫名感到松了一口气。

静下心来,秦小小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过敏。这栋楼也算得上是蜀都最高级的一类写字楼,停车场虽冷清,但也遍布摄像头,警报按钮在电梯间旁边,遇到坏人以及被坏人伤害的可能性都是极小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怕什么。

又是“叮”的一声,电梯抵达8楼的提示音将秦小小从思绪中拉回现实。

电梯门打开,外面只有绿幽幽的应急通道指示灯,透过玻璃大门,空无一人的办公区显得死气沉沉。

秦小小警惕地走到玻璃大门前,输入密码,门缓缓向两侧滑开。办公区内空调余留的冷气从里面灌了出来,吹动她的头发。看着寂静的宽广开间,秦小小不禁打了个寒颤。

————————

与此同时,在飞往霓虹国的飞机上,空姐微笑着将入境单递给高峰、魏源。

魏源面色凝重。

“你还在想事儿呐?”高峰边问,边翻包找自己的护照和笔。

魏源眉头紧锁:“嗯。我总觉得自己遗忘的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高峰扬了扬手里的签证:“你不会没带这个吧?”

“怎么可能,我早就准备好了。”魏源从包里摸签证,而当他的手指触碰到签证的那一刻,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我……记起来了……”魏源喃喃。

第344章:office有鬼

秦小小穿过寂寥的大办公区开间,拧开走道最深处的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将房契放在毫无保险意义的保险柜里,便决定快速离开。

而就在她踏出高峰办公室房门的刹那,听到在“t”形走廊对面的另一尽头,有若隐若现淡黄色光线透了出来。

“忘关灯了吧。”秦小小如是猜想,但她并不准备做什么,只想赶紧离开。

“唰,唰……唰唰……”未等她迈步,一阵不规律的杂响又从灯光的方向传入耳中。仔细辩听,似乎是水泼在地上的声音。

“这么晚了,难不成还有谁在这儿?”秦小小心里打着鼓。

“有人吗?”她试着用并不算小的声音朝那方喊着。

可回应她的,是又一轮水流砸在地上的声音。

不作死就不会死!秦小小心里发毛,明显觉得这状况不太对劲,转身就准备往外跑。可刚奔出两步,就瞥见墙上一排灯按钮。

“咦?打开灯不就安全了吗?”她想到这点,毫不犹豫一把拨开所有开关。谢天谢地,办公区瞬间灯火通明,让她一下子放心不少。

此时她再度望向发出怪声的房门,发现那是洗手间的位置。

“莫不是水龙头也没关?”有了灯光壮胆,她缓缓移向洗手间。

越是靠近,她越是能分辨出确有水“滴答滴答”的落地声。

秦小小暗骂自己傻叉,好歹也是985重点大学的在职博士就读生,好歹也是世界名企的部门经理,疑神疑鬼简直就像是一个无知的白痴。

她手握门把手,决心开门一探究竟。

“反正肯定是有人没关灯关水罢了。”——她心里如是想。

门“咔吱”一声开启的瞬间,秦小小背后原本明亮如昼的办公区灯光瞬间全灭,她甚至在百分之一秒内,就能感受到从远处奔涌至她背脊的浓浓黑意。

而此时的秦小小根本来不及管她身后突熄的灯,也来不及骂自己作死的好奇心。因为洗手间门打开之后,原本里面透出来的淡黄色微光也一并随办公区灯火消失得彻彻底底。透过洗手间深处窗户射进来的微弱月光,她隐约发现,有个东西正杵在黑漆漆的屋子正中,离自己不足两米的前方。

昏暗模糊的空间,脚踩着湿漉漉的地面,不明的物体,无人的午夜,骤黑的异像,有什么东西还在不断地从那物体的表面剥离,滴落在地。

顿时,秦小小浑身汗毛竖立,脑子宕机了几秒,差点没吓得叫出声来。而对方黑影貌似也没意料到她的出现,同样一动不动。

五六秒后,秦小小的眼睛渐渐习惯了黑暗,皎洁的月光洒入室内,她才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什么超自然鬼怪,而是赤身果体的少年。月光给少年的肌体犹如盖上了一沉银白色的轻纱。他两肩臂膀上紧致的肌肉凹凸间勾勒出渐变的阴影。从青涩的面容到流线的胸部,从束收到腰间到修长的的两腿,少年就好像一尊罗马风格的裸雕,近在咫尺,远离尘嚣。

少年的身边放着水桶、水瓢、洗发水、肥皂,明显是在洗澡。他头上、脸上、肩上满是泡泡,一时间睁不开眼,急促地问了一句:“谁?”

“我,我~”秦小小回答得有点呆。

“学姐?”少年确认了一遍。

“嗯。”

少年慌乱着,为时已晚地用一只手捂住裆部,一只手在洗漱台上摸盆儿,然后也不管水是烫是凉,就往自己脑袋上冲,再用手抹了把脸,总算能睁开眼。

“你怎么在这儿?!”少年两手同时把某部位捂得严严实实,并四下张望寻找浴巾想遮一遮,但没找到。

他囧着脸苦笑着对秦小小说:“学姐,能帮忙把门外第一个椅子上的浴巾递给我吗?”

“哦。”秦小小傻傻地出了门,虽然没光,但也能瞅见一旁椅子上放的东西,一把抓起,回到洗手间,递给阳光。

阳光腾出一只手接住。

秦小小还僵硬在原地。

“能请您把门关上吗?”阳光对她眨了眨眼。

“哦。”秦小小将身后的门关上,又回头看着少年。

少年仰天长叹一口气:“我的意思是,请您到外边去,然后从外边帮我把门关上。”

“哦。”这下她听懂了,慢腾腾到走道上等。

见她出去了,少年才松开捂着重要部位的手,掀开浴巾准备裹上。

但说时迟,那时快,秦小小出去不到3秒,又光速开门,重新进来,顺便还将门给带上了。

手持浴巾的阳光,小鸟再度暴露在她眼前。搞得少年哭笑不得:“学姐,你又咋了?”

秦小小指指外边:“没灯,一片漆黑,我有点怕。”

少年无语,将浴巾草草裹在腰上:“那你自己开灯呀。”

“刚开过了,但灯全灭了。”

少年瞥了眼洗漱台上自己自制用来烧水的“热得快”,心想八成是短路跳闸了。

“我去找穿条裤子,然后再去修。”

“哦。”秦小小手足无措,脑子里不禁还在反复回放着阳光满是肥皂泡沫的果体。

少年拉开洗手间门,前往对面的总经理办公室。快要走到“t”型过道的交叉口时,眼睛余光瞅见通往办公区大门狭长走廊的尽头,有什么东西在左摇右晃缓缓移动。

秦小小跟在他身后,自然也瞧见了这一幕。

“有其他人跟你来?”阳光转身轻问。

秦小小猛摇头。

阳光示意她退后两步,自己也贴在墙壁上,眯着眼想要在黑暗中看清楚那是什么玩意儿。

那移动的黑影大半人高,约莫1米3到1米5,但行动迟缓。

“有贼。”无神论的阳光下了一个初步判定。

“呜呜呜……呜呜呜……”那黑影方向传来低沉的,断断续续的哽咽哭声。

“这声音怎么可能会是贼~”秦小小的开始变得颤抖,并往后退,直到身子贴在墙角。

阳光虽然纳闷,但他仍不相信有什么妖怪鬼魅。可自己此时身上就一块勉强能遮住小鸡的浴巾,连个像样的自卫武器都没有,总不可能指望用浴巾勒死对方吧。更何况对方有几个人都还不清楚。

他掩护秦小小撤退回洗手间,闭上房门。寻思着若是贼,就让他随意偷吧,偷完了赶紧走,只要不伤着人就成。

但是,事不从人愿。那诡异的呜咽声伴随着沉重的步伐,不仅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离去,反而似乎越来越朝着洗手间方向来了。

声音越来越响,步伐越来越清晰。秦小小紧张得紧挽住阳光的胳膊,而阳光则在考虑如果那玩意儿敢进来,先tm地给它一脚,再把热水壶里还剩下的些许烫水泼过去。

最不愿遇到的情况总是会在你最没有准备的时候发生,那令人感到压抑的沉重气息终于笼罩在了洗手间门外。把手微微转动,门缓缓打开。

惊恐万分的秦小小三魂丢了七魄,一下子跳到了阳光的身上,划掉了他腰间的浴巾,本想出拳先发制人的少年由于负重,而动不了身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开了门的不明生物。

秦小小吓得尖叫,不明生物闻声亦尖叫。

秦小小尖叫音调抬高,不明生物尖叫声复更高。

果体少年摆出一张白痴脸,感觉自己的耳膜快被震破了。

第345章:没人喜欢的男生

“你们都给我闭嘴!~~~”被淹没在高分贝声波中的少年,青筋蹦出,肌肉紧收,浑身颤抖,用尽吃奶的力气咆哮着。

然后秦小小与不明生物这才同时打住。

“纳兰嘉措!三更半夜,你在这里干什么?”虽说光线暗淡,但少年依旧认出了这个待在自己身边两年的哈士奇。

纳兰嘉措举起手中的手机,打开电筒按钮,反问:“我还要问你,三更半夜你果着身子在这里干什么?通女干吗?”

阳光无助地瞄着依旧爬在自己身上的秦小小:“学姐,请问,您能下来了吗?”

秦小小花了两秒钟回魂,才发现自己失态了,赶紧下来,站到离阳光一米开外,拍拍自己褶皱的衣裤,故作镇定:“误会,误会,一场误会。”

阳光弯下腰,捡起地上的浴巾,重新把自己的腰裹好,冲纳兰呵斥:“你装神弄鬼在办公区不开灯瞎溜达,也不怕被人一棒子打死。”

纳兰委屈得不得了:“我哪儿装神弄鬼了~我就是想进厕所撒泡尿。公司的灯按了又没反应。”

阳光双手叉腰:“怎么跑这儿来撒尿了?”

纳兰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说来话长。”

阳光对二人做了个送客的手势:“既然话长,那你们先出(洗手间)去,待我穿上衣服,咱们再慢慢聊。”

秦小小知道自己虽然无心,但也吃够了少年的豆腐,低着头乖乖往外走,但背着登山包的纳兰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干嘛呢你?给我圆润地滚出去。”

纳兰可怜巴巴:“光,我还是不出去了吧,我走起路来不方便。”

“哈?不方便?你的腿像简班长一样瘸啦?”

纳兰双目含泪:“不,我吓尿了。字面意义上的。”

阳光与秦小小低头看向他的休闲短裤,裤脚一圈小水珠,或而顺着小腿往下淌,或而直接坠落地面滴答响……

十分钟后,

纳兰与秦小小坐在高峰的办公室里,办公室的灯重新亮起。打开电闸空开的少年亦走进来,递给二人一人一杯水。

纳兰扭动着他的光脚丫,低头瞄着自己仅穿着的一条小内裤,又抬头对阳光道:“光,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你看你连内裤都给了,能再给条外裤不?”

阳光用凶恶的目光瞪了他一眼,然后抖了抖自己的裤子:“嘿,你还别说,我还真想送你归西。我就只带了一套换洗的。内裤已经给了你,我自己还放空着呢!”

阳光指着弱鸡的行囊背包:“这里面没衣服裤子?”

“那个……相信我,穿里面的脏衣服还不如穿尿湿了的裤子。”纳兰坦白。

少年已经不想再和这个不辞万里又背回一蟑螂窝的废宅多说一句话。

秦小小见两人之间的交流暂停,便向纳兰搭话,准备就刚才她抱着果体阳光的状况做解释。

谁料纳兰仅听了一句,就笑着摆手:“学姐您不必多说了。我刚才讲什么你俩通女干纯粹是吐槽。我把您吓着了,还嘴臭,您别往心里去。”

秦小小脸色卡白:“哈?什么时候纳兰你如此通情达理,明辨是非了?”

“他这不是明辨是非,而是出于动物本能的顽强求生欲。(乱造阳光的谣是会被肇千千一掌打死)”少年早已看透一切。他坐到纳兰对面,“你还没说,为什么三更半夜跑‘松谊’来了?”

少年这一问,触动了弱鸡的某根被伤神经,他顿时再度泪如泉涌,嚎啕不止。

“九千岁明明提前与我约定好的,只要我乖乖地完成工作,他就带我去霓虹国看漫展。结果今天他自个儿跑了,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纳兰一把鼻涕一把泪,“他欺负纯情少男的感情,就不怕天打雷劈的吗?”

少年递给他一张纸巾:“别嚎了,你的护照我随身带在包里,现在就还给你。”

纳兰捧着纸巾猛地呼了一大坨鼻涕,嘟着嘴:“可签证在他手上呀~霓虹不是落地签,要提前办签证的。”

少年问:“你没联系过他?”

纳兰:“我今天给他打了n次电话,一直关机。”

秦小小解释:“他今天也刚回国,在蜀都也就待了2个小时就飞霓虹了,你打不通很正常。”

“飞~霓~虹~”这三个字如剑穿喉,引得纳兰又是一顿大哭。

少年:“你丫没联系上九千岁,跑这儿来干嘛?”

纳兰红着眼:“联系不上九千岁,也联系不上你。我的钱包证件(除了身份证)早就被你没收了,连把宿舍钥匙都没有。本少爷大半夜无处可去,所以想着来师哥办公室后面的单间里住一宿。反正他们公司大门的密码是不是654321就是123456。”

阳光and秦小小:“……”

纳兰还在抽泣:“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可怜。值班的保安不准我从大堂正门进来,我是偷溜到车库的。车库里没有一个人但那台电梯却在自己运行,诡异得很,我只好爬楼。进了公司又断电,上个厕所还被你们吓个半死。我怎么就这么惨啊,天妒英才呀~~”

阳光没理他,而是打开手机发信息并试图打电话。

“你在做什么?”纳兰不解。

阳光:“高峰师哥和九千岁在一起的,他今天联系过我,提到过他们的航班要在帝都停留,我看能不能在他们落地期间联系上。”他边回答,边在办公区里手持电话踱来踱去。

“房间里有吃的,你们自己拿。”少年打了个招呼。纳兰与秦小小则自便,等他。

大概15分钟后,阳光从总经理办公室背后的小屋出来,并将自己刚才穿的短裤丢纳兰脸上。纳兰拈起,一副嫌弃样儿。

阳光站着,对弱鸡说:“已经联系上他俩了,你的签证在九千岁兜里,他本想让学姐带给我然后转交给你,但临时忘了。”

纳兰瞪着大眼睛听他继续说。

“九千岁给你定的航班本就是今早5点才出发,你待会儿去机场,还完全来得及。他会安排旅行社的人员在入境处等你,给你签证。”

纳兰喜出望外,但瞄了瞄手里的短裤:“但这短裤是嘛意思?”

少年叹气,指着弱鸡:“5点的飞机,商店门都没有开。总不可能让你穿条裤衩飞霓虹吧~你不嫌丢人,咱们中国人还嫌丢人呢。”

弱鸡顿悟,感恩戴德,套上阳光的短裤,才发现是阳光自己现在穿着的是一条湿漉漉明显才刚洗了没干的裤子。

“那你怎么办?”弱鸡望着少年。

“没关系,活动活动就干了。”

少年从高峰那儿得知秦小小车里给大伙儿带了礼物。遂让纳兰与自己一道儿去把东西搬上来。

纳兰弱弱地问秦小小:“学姐,东西多吗?”

“不多,也就8件,但很重。”

纳兰:“多重?”

“每件大概50斤。”

坐皮椅上的纳兰抬头凝视着穿湿裤子的阳光:“光啊,50斤啊,你看我‘侍儿扶起娇无力’的,你就不怕我过劳死在车库里?”

阳光闭眼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我就不该对你这弱鸡抱任何的期望。”

他从秦小小手中接过车钥匙,对纳兰曰:“我去搬东西,你把自己背包里的脏衣服臭袜子都掏出来,我给你洗。你打点打点就滚去机场,知道不?”

纳兰从椅子上高兴得跳起来,行了个军礼:“遵命!”

“去那边不准乱花钱。”

“遵命!”

“8月15日前必须回来,第二学位要提前开课。”

“遵命!”

“万事小心别把自己弄丢了。”

“遵命!”嘚瑟的小纳兰摇着小尾巴,此时只会说这两个字。

少年看着这傻缺,叹口气,出了办公区大门,按动电梯,下了楼。

纳兰哼着小调把一堆堆“蟑螂窝”从背包里往外掏。

一旁看戏的秦小小微笑着与纳兰搭腔:“阳光还真是挺可靠。”

“那是当然~松c311的扛把子,帅气能干又可靠,这可不是吹出来的。”心里美滋滋的弱鸡表里如一地给少年戴高帽子。

“在你们学校应该有很多小妹妹追求他吧?”秦小小随口一问。

纳兰停下正在收拾行李的手,认真思考了五秒,脑补了一下四面八方无数妹子扑向阳光,然后被肇千千一个回旋踢,把妹子们踢飞十万八千里的剧情,抿嘴一笑,回复秦小小:“很多小妹妹追求他?不不不,您猜错了,一个都没有。”

“一个都没有?”秦小小略有点不相信,淡淡地说,“那她们可真是没眼光~”

“不是没眼光,是没胆量。”

“嗯?”还不清楚阳肇二人关系的秦小小没听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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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1个小时前,飞往霓虹的飞机上,

魏源的手指触碰到包里的签证:“我……记起来了……”

他摸出两张签证页,高峰凑过来一看,笑得无比开怀:“哦豁~纳兰嘉措的签证在你这儿里。”

魏源面不改色:“嗯,我答应带他去霓虹,但把他给忘了。”

高峰幸灾乐祸:“你~糗~大~咯~”

魏源侧过头,曰:“要不我将错就错,假装没发现。”

高峰:“我太了解他了。如果你不把这事儿给解决了。那你回国的时候,有50%的概率会看到他拿条哈达吊死在你们公司门口。”

魏源:“另外50%的概率呢?”

高峰:“能看到他拿条哈达吊死在你办公室门口。”

魏源:“…”

第346章:迁客骚人

日近黄昏,邹游坐在洞庭湖的沿岸台阶上,背靠巴陵广场,凝视着宽阔磅礴的湖面。

他打着赤脚,潮水一波一波拂过脚背。水,冰冰凉凉的,并不干净,略有些粘稠,甚至还带着一丝鱼腥味。

郝强在他身后,架好三脚架,调好摄像机,对焦广场上的雕塑与来来往往的人群,按下按钮,开始延时拍摄。搞定一切后,他坐到邹游身边,一脸的轻松,神清气爽的样儿与邹游肃穆沉思的面容形成鲜明对比。

郝强笑问:“愣着想啥呢,莫不是被这波澜壮阔的洞庭湖给震撼到了?”

邹游目视前方,依旧远眺:“恰好相反……你说,如果当年范仲淹亲自来到这里,他还能写出《岳阳楼记》这样的名篇吗?”

“哈?”傻狍子不懂他何故有此一问。

邹游侧身,面朝郝强:“洞庭虽大,但离范仲淹若撰文章中的意境还是相距甚远。他只看到一幅经过修饰的画,便写出千古流传的名篇。我想,如果他本人亲临此地,会不会感到失望。”

郝强认真考虑了一下,悠悠道:“可能不会失望吧。毕竟古时候旅路艰辛,有的人终其一生,活动范围也不过方圆百里。能远赴他方,看到洞庭这番景象,应该也算是很震撼了。”

邹游用两只手肘搁在后两级台阶上,支撑着身子,半卧于阶梯,抬头仰望愈变昏黄、暗幕垂垂的天际:“是啊~行千里,可看千里风景。行万里,方见海穷天际。”

“大文豪你瞎感叹些啥呢?莫不是你高考语文也考了142?”郝强没多在意,一笑泯之,又重新站起身,回到照相机那儿看了看。

“你在干嘛?”邹游保持着仰躺的姿势,扭头问他。

“检查下光影效果如何,以及角度有没有偏。”郝强认真地微调着镜头。

邹游淡淡一笑:“有一技之长,真好。”

郝强皱了下眉,转身调侃:“你今儿咋了,多愁善感的。难不成《岳阳楼记》背多了?早知道这样,上午那什么背诵全文免门票的活动就不该让你参加。”

邹游目视远方:“我挺羡慕你的,背着一个包,扛着一个‘炮筒’,就能走遍大江南北,游离四方,还能赚钱,真的真的很令人羡慕。”

郝强调整完相机,又坐回到邹游身边,自嘲:“有啥好羡慕的,这能赚几个钱,四处奔波能糊口就不错了。”

“我们这年代的大学生,毕业后,大多数人为了糊口,要么坐在狭小的办公室里一天到晚对着冷冰冰的墙壁,要么顶着烈日风雨跑市场下工地,而你能接到这样儿的活儿,还不让人羡慕吗?”

郝强换了个坐姿,卷曲起双腿,两手抱膝,下巴搭在膝盖上,微微摇晃着身子:“流浪永远是美好的向往,但要舒舒服服地浪,那是建立在足够的经济基础上的,我可没有这么多钱。与其走一路累一路风餐露宿,我宁可坐在办公室里遮风避雨。”

邹游:“典型的围城。”

郝强转过头痞笑:“当然,当年的我,你们也是可以羡慕羡慕的,作为一个流浪摄影师,我扛个‘炮筒’,就能拍一路的照片,睡一路的妹子,那日子……”狍子开始搓手流口水。

邹游:“典型的渣男。”

郝强闻言冷眉视之:“哼,这回就是因为带着你这个拖油瓶,抹杀了我这个夏天充满无限可能的风流韵事?”

邹游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抹杀了你的风流韵事?这种话你也好意思说?你自己数数一路上你骚扰了多少个妹子要教人家吹箫。若不是我屡屡救你,你早就被妹子们的男朋友打进六道轮回不知道多少次了。”

郝强对他勾肩搭背:“好哥们你帮了我,我郝强记下了。当你走桃花时,兄弟我也会帮你的。”

邹游瞪大眼:“帮我?怎么帮?就像前几回,好几个姑娘来向我搭讪,你开口第一句就是‘他有女朋友了’,这样子帮我?”

郝强佯做被冤枉状,假装替他拍拍身上的灰尘:“我这不是帮你赶跑那些妖艳贱货,保护你纯洁少男的一尘不染吗?”

邹游给了狍子一个鄙视的眼神:“你替我赶跑妖艳贱货?你说人家是妖艳贱货,那别人走出不到三米你就凑上去问要不要你教她吹箫?”

郝强一本正经:“我这是授人以渔,让她们洗心革面做淑女后,能有一技之长。”

邹游目瞪口呆:“流氓成性能到你这个地步,也算是登峰造极了。”

郝强瞬间像个泄了气的皮球:“这不是一路上都忙着辛苦工作吗。别说找乐子,连下馆子都没几回?人家暑假都是带个美女浪迹天涯并肩看彩霞,我带个男的狼狈不堪到处颠沛流离。你说我带的是个志同道合把妹的僚机也就罢了,结果却是个工作狂禁欲系。唉~”

邹游瞧了瞧垂头丧气的袍子,瞧了瞧时间:“等延时拍摄搞定,找家酒吧,我请你。”

郝强瞬间抬头,两眼发绿:“你是准备趁如今‘天高欣然远‘,咱哥俩去放纵一回?”

“这里是岳阳,正所谓‘迁客骚人、多会于此’,我只是想应景一回。”

郝强没听懂:“我俩应景?和我俩有什么关系?”

邹游起身,指指狍子与自己:“我是‘迁客’、你是‘骚人’。”

——————

祝融峰览潇湘陌,

橘子洲头竞风流。

洞庭淘却金戈事,

空留千古岳阳楼。

——邹游

第347章:被捉到两次

8月12日,盛夏正热的当季。

万里晴空之巅的太阳,白得明晃晃。天地间的一切在热浪里几乎都变成了液态,不息地于地表起伏流动着。深绿繁茂的树木略显有些干瘪,但仍能在烈日的照射中留下荫蔽的树影。蚂蚁、瓢虫栖息这里躲避高温酷暑。

一丝一毫的风都显得很奢侈,即使那风是热的,是燥的,只要它能带走附着在皮肤上那么一丁点儿的灰尘杂屑,或难以挥去的灼烫感,都是令人欣喜的。

松园c座311寝室紧闭着窗帘,里面没有开灯,显得甚是静谧,惟有空调扫风的响声在空中微旋。

少年铺了张麻将席在屋子中央,穿着短裤t恤大字型躺在上面,享受久违的安宁与清爽。因为高峰快要回国了,封训二期也即将接近尾声。他的暑期兼职基本也就告一段落,调整几日,要开始上第二学位的课了。

慵懒而无所事事的夏天,最能治愈人心。少年注视着被空调风微微吹动的绿色窗帘,朦胧的绿意摇摇晃晃,让少年彻底放松,昏昏欲睡。

“咚咚咚,咚咚咚。”一阵清脆的敲门声响起。

快要会见周公的阳光连抬起眼皮都感觉很困难。他懒得回应,头一偏,准备继续装死。

清脆的敲门声又起,似乎没有放弃的意思。

“谁呀~”阳光问了一句,可外面的人没有回应。少年纳闷大暑假的谁会来找他。

他极不情愿地起身,扯扯皱巴巴的t恤,挠挠后背,打开了房门。

……

世间最得有幸事,

眼前人即心上人。

……

肇千千黛眉彤颊,笑若桃花,轻妆便服,背着个米色双肩包,扶着个红色拉杆箱,盈盈而立站在走廊上。

少年瞠目结舌,惊喜之情从身上每一寸皮肤,每一个毛孔里散发出来。在时间凝固的瞬间,他一把搂住对方,用下巴轻轻蹭着千千的耳朵和鬓角。

少年嗓音低沉嘶哑:“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你一心扑在工作上,才没那么多功夫想我呢。”肇千千看透一切,拍拍他的背脊,微笑回应。

“嗯,忙的时候的确脑子里塞满了各种各样的麻烦事儿。但我不能空下来,一旦有了空闲,就想你得不行。”少年的手环住她的背,闭上眼用睫毛去轻触她头发,贪婪地嗅着熟悉的味道。

当初分别时时还不觉多难受,倒是如今见了面反而才发现自己有多么的眷恋不舍。

久久,阳光松开手,看着肇千千:“你不是说还要三天才回来吗?”

“也不是故意要唬你。只是欣然的脚预约复诊,所以定在了今天。她让我不告诉你,说反正下了飞机,去高峰公司找你也很方便。”

阳光:“你去过‘松谊’了?”

“嗯,他们说你今天休息。于是我就过来了。”

少年为她整理了一下被汗水粘在额头的头发:“辛苦了。”

“不辛苦,反正我是打车回来的。”

看到千千这么热的样子,阳光才恍然应该赶紧让她进空调房里来休息。他解下千千的背包,接过手里的拉杆箱,把她请进屋内。

阳光:“你还没回寝室?”

“嗯,想你,就直接来了。”千千走到阳光的书桌前,捧起少年喝剩下的半瓶汽水,咕嘟咕嘟喝了两大口。回眸一笑,“还是学校好,还是在你身边好。”

刚放下拉杆箱的少年,凝视着眼前人,心潮澎湃。他缓步靠近千千,身体与其保持一点点距离,仅伸出脑袋,淡淡地吻了吻她的嘴唇,一吻再吻。停歇时,二人相视一笑。

“能遇见你,真好。”少年柔情似水地看着对方,双手不自禁地在其身上游走,呼吸逐渐变得沉沦。

千千咯咯笑,略微环顾了一下光线暗淡、并无他人的宿舍:“现在……在这里,不太好吧?”

大男孩有几分害臊,侧头瞥了眼肇千千已经在主动掀自己t恤的手,苦笑曰:“就你这手势,我没看出有多‘不太好’?”

肇千千掀阳光衣服的动作没有停,但却仰头望望天花板,耍起赖皮:“反正,就是你的不对。”

“好好好,任何事儿都是我的不对,谁让我是老公呢。”褪去衣服的少年,胸口上下起伏着,往前一步,贴住千千,双手捏着她的胳膊,往自个儿方向拉,张开嘴唇,去咬她的耳朵。千千的手放在少年的腰上,摸寻着运动裤的腰带绳结。

空气中弥漫着年轻的荷尔蒙。

“hello,我们回来鸟(了)!”没有反锁的宿舍门被钥匙仅拧了半圈就轻而易举打开,郝强嘻嘻哈哈地领着邹游,不合时宜地推门而入,看到这一幕,瞬间定住。

相拥的小情侣同时扭头,看着风尘仆仆的两人。

手上提着土特产礼物的郝强瞪大眼张大嘴不知所措,而他身后的邹游出于逃生本能已经在开始慢慢往后挪,随时准备在肇千千杀人灭口之前撒腿就跑。

肇千千从阳光怀里挤出来,对二人笑道:“你们回来了~”

郝强疯狂甩脑袋:“不不不,我们没回来,谁也没回来。”他边甩边往走廊上撤,顺带握着门把手,准备把门带上。

“诶~你们别走,看你们累得,这可是你们屋。”千千叫住傻狍子,接着有点惭愧地道歉了一下,“是我打搅了。”

她回头看了眼少年:“你们慢聊,我先回宿舍放东西。”

“我送你回去。”少年捡起地上的t恤,重新穿上,从桌面抓起自己手机和钥匙,替千千拉起拉杆箱。

他又对郝、邹二人说:“你们先休息休息,我送千千去梅园,待会儿就回来。”

郝强见小两口往门口走,他整个人赶紧贴在门框上让路:“不急不急,你们慢慢办事儿,不用急着回来。”

邹游一把捂住傻狍子作死的贱嘴。

肇千千不好意思地笑,连连重复说是自己打搅了。遂与阳光出了松c311,下了楼梯。

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郝强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全身而退,没有被肇千千毁尸灭迹。他傻傻地问邹游:“你觉不觉得,肇女侠这两年越来越温柔了。”

邹游从贴门框的郝强身旁挤进屋子,放下沉重的背包,答曰:“这叫‘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

……

阳光一手牵着肇千千,一手提着背包托着拉杆箱,离开松园,在烈日当空的炎热天气里,快步走向梅园。进到大堂,才能感受到几分凉爽。

二人没有多说话,上到3楼,千千掏出钥匙,拧了半圈,开了门。阳光将行李提进屋子,放在千千的柜子旁,然后搔首踟蹰,看着自己女朋友,红着脸傻笑。

“怎么了?”千千把衣兜里的手机、零钱掏出来,放在桌上,并随口问了一句。

“emmmm……那个……那个……咱们……继……继续?”傻小子试探着,问得小心翼翼。

“好。”肇千千回以莞尔,声音细细的。

少年得此答复,三步上前,圈住她,又是一阵吻,这一回他有点急了,索性一把将自己的衣服解下,甩到地上。正欲解开对方纽扣的时候,千千瞧了瞧洗漱台,提醒:“窗帘没拉。”

贪恋温柔的少年虽然舍不得离开女友半步,但也只能放开她,小跑到洗台前,一把拉上帘子,屋内顿时暗了几分。

而就在光膀子的阳光转身准备继续“办事儿”的时候,目之余光瞅到洗漱台旁的卫生间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晃了一下。他皱了一下眉,谨慎地踱过去两步,用手将卫生间的门轻轻推开。

果不其然,里面“藏”着一人,那人被发现后,立马哇哇大叫起来。肇千千闻讯,跑过来一瞧,缩在角落里大叫的,竟是简欣然。

少年又羞又窘:“简班长,您躲在里面偷窥,不太好吧~”

简欣然一脸无奈样儿:“我也不想呀。可我就进卫生间拿洗脸帕洗面奶的功夫,你俩就窜了进来,你动手手脚还这么快……你让我怎么好意思出来,我一下子没了主意,就只能猫在这儿咯。”

肇千千这才回想起来,刚刚开门的确只拧了半圈钥匙,说明门根本没反锁,是她疏忽了。于是将简欣然牵出卫生间,并拍拍阳光的肩膀示意他去穿衣服。

“欣然,你不是说去复检吗?”

简欣然伸了伸自己三个月前受伤的腿:“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开了点药,就放我回来了。”

肇千千有点不好意思,瞄了眼在一旁干站着,直挠后脑勺的少年,对简欣然道歉:“对不起……”

“我理解,没关系~”简欣然大手一挥,“我也有不妥,刚才我就该干咳两下,引起你们注意就好了。”

“谢谢。”阳光见简欣然主动帮忙化解尴尬,抿着嘴低声感谢了一句。

简欣然作认真状,摸着千千的手背叮嘱:“但你俩亲热的时候,可别被死流氓他们给逮着了。保不准他们会抓着这个把柄嘲笑你们多少年。”

阳光尴尬地捂脸:“太晚了,我们已经被他们抓到了。”

简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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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飞逝,好多好多年以后,

在公共管理学院某个办公室的沙发上,坐着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五六岁乖巧小男孩。他们用警惕的目光堤防着面对他俩,背对办公室大门而坐的中年郝强。

“啧啧,啧啧,啧啧啧……”郝强手里拿着一袋零食,如同唤小狗似的朝两人打招呼。小朋友瞅了他一眼,然后同时朝远离他的方向挪了挪屁股。

“嘿~你俩小子,不认得你强叔了?你们才出生的时候,我还专程到你们家抱过你俩呢。”中年郝强继续和他们套近乎。

两小子无动于衷。

郝强:“我是你们爸妈的好朋友,别怕。你们爸妈去接你远儿叔叔了,待会儿就回来,叔叔陪你们玩一会儿。”

两小子无动于衷,too。

“你俩倒是和我说说话呀~~”郝强无奈又无聊。

小男孩齐声曰:“纳兰叔叔说了,就算是在他办公室也不要搭理陌生人。”

郝强摊手,哭笑不得:“你们就只认识纳兰叔叔?我真的和他一样,都是你们爸妈的死党!”

他45°仰望天花板,深深地回忆道,“遥想当年大二暑假,如果我和你们邹叔叔晚回宿舍十来分钟的话,搞不好你俩还能早出生个4、5年……”

话音刚落,中年郝强的身后,骤然升起一股久违的腾腾杀气。

第348章:好朋友之间的相处之道

8月12日晚,温江二中对面的烧烤摊上,

郝强和邹游狼吞虎咽地吃着东西,坐阳光身边的肇千千一个劲儿地,就白天在宿舍里亲热的事儿向两人道歉。

郝强则表示这本就不是啥大事儿,现在有吃有喝,就更无所谓了,一笔勾销,一笔勾销。

简欣然一只手撑着脑袋,一只手摇晃着盛了半杯啤酒的小号塑料杯,问郝、邹二人:“瞧你俩晒黑成啥样儿了?这四十多天,都跑了些什么地方?”

“衡山庐山紫金山、洞庭鄱阳和太湖……就是东边儿那些城市沿线,反正去了不少城市。”郝强吞了一口饭,边回答边伸手去拿烤串儿。

简欣然饶有兴致地摊开手:“把拍的照片给我瞧瞧。”

郝、邹二人互瞄了一眼,郝强组织了一下语言,手里握着筷子,慢悠悠解释:“那个……照片和视频得先寄回编辑部,人家付了钱,有版权,我不能提前给你。而且,作为一名摄影家,未经修饰的原片儿,我是不能轻易给别人看的。”

“有阴谋。”阳光插话断定。

简欣然看向阳光,表示同意:“我也这么觉得。以死流氓的个性,正常情况下巴不得一股脑秀完他的所有作品。现在如此藏着掖着,必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反正我又没把你家邹游怎样,别担心~”郝强自嘲,语气酸酸的。

这话堵住了简欣然的嘴,不再追问。

“大家就别再抬杠了。咱们一个多月没见,现在又聚在一块儿挺难得。”肇千千说了句公道话,并示意阳光带头举杯,大伙儿干了一杯酒。

邹游干了酒,又给自己斟满:“可惜没聚齐,纳兰嘉措不在。”

“他在霓虹国逍遥得很,不必管他,而且三天后他会与师哥一道儿回国,届时再搓一顿不迟。”阳光笑曰。而他刚说完,手机视讯的声音响起,他放下筷子,从兜里掏出电话,看了一眼,对众人道,“说曹操,曹操就到。”

他按下接听钮。

阳光:“纳兰,你小子玩得开心不?”

“承蒙关照,开心开心。”

阳光:“没出啥事儿吧?”

“有劳惦记,没事儿没事儿。”

阳光将手机屏幕举起了,将摄像头对准诸君,转了一圈:“你瞧瞧,除了你,大伙儿可都返校了。”

“高朋满座,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阳光重新将镜头对准自己:“你小子居然主动联系我,有什么事儿吗?”

“驸马圣明,微臣的确有事儿想请示请示。”

阳光趁着酒意,看着这个怂货,乐呵呵:“有啥要求,速速奏来。”

“驸马爷,您看微臣难得来一趟霓虹,想……想多待几天,您老人家……”

听到这句话,阳光瞬间变脸:“不准。”

纳兰央求:“就多待7天~”

“滚。”

纳兰伸出三根手指:“那3天也行。”

阳光深吸一口气,威胁:“那我建议你最好提前买好一块墓地,你若不跟师哥他们一起回来,我就打死你。有块墓地你也不至于暴尸荒野。”

“师哥也想多玩几天,所以才让我来求情。”纳兰喃喃。

“哟呵,你小子竟然敢带头向我求情?胆儿挺肥呀。”阳光挑眉冷笑。

纳兰做冤枉状:“我也不想带这个头呀,谁叫我划拳输了呢。”

阳光:“……”

“反正我不管,你们最迟15号必须回来!16号二学位可就正式开课了。”少年下了最后通牒。

“反正我不怕,我们就是要多玩一周再回来,要杀要剐随你。”纳兰破罐子破摔。

阳光点头,大腿一拍:“ok,算你狠。”然后他朝烧烤摊老板大喊,“老板,买单~”

接着他扭头对纳兰说:“我这就回宿舍,把你的漫画、玩具、抱枕、电脑全收拾了。”

“哎哟~阳光你好的不学学我老爸‘焚书坑儒’。”纳兰和阳光杠上了,“你这是明目张胆在我们宿舍搞霸权主义!强哥和油条君这类正义的伙伴是不会同意的。”

阳光咧嘴:“烧你的东西?我哪有纳兰老爷那帮大手笔。我就是准备挂‘咸鱼’上全卖了。资产所得充公,咱哥们几个一起用。”

两位正义的伙伴纷纷鼓掌,对阳光的处理方案表示欢迎。

阳光盯着摄像头,一副傲慢的模样:“别说我欺负你,待会儿我把挂咸鱼的链接发过来,你有本事就自己全额高价都买下来。”

纳兰开始犹豫。

肇千千从少年手上接过电话,曰:“欣然的拐杖还留着,你可以继续用。待会儿我给你打一万块钱,你在霓虹自己看着花,剩下一点儿,买个墓地虽然不够,但你可以交给师哥,等我和阳光把你打死后,作为邮费,让他帮你把骨灰寄到巴厘岛埋在他家后院里。”

纳兰泪流满面举起白旗:“我错了,我一定按时回家。”

“这还差不多。”阳光主动关了视讯,并对大伙儿打招呼继续吃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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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接上一章结尾)许多许多年以后,

中年郝强头顶一个大包趴在公管学院办公室地上跑复活cd,两个小男孩蹲在他旁边,戳戳他的尸体。

“这位叔叔,我们相信你是爸爸妈妈的好朋友了。因为妈妈揍你用的招式,和揍纳兰叔叔的,一模一样。”

第349章:幸免于难的少年们

8月16日,晴,蜀都气温直逼40°。

肇、阳、郝、纳兰四人,依次坐在经世楼凉爽惬意的阶梯教室g101里。

他们在上课,

他们坐在第一排上课,

他们坐在第一排“端端正正、认认真真”地上课。

郝强瞪大渴求知识的双眼,目不转睛,死盯着黑板,颇有学不好就死不瞑目的架势。

半个小时过去了,傻狍子一动不动;

阳光用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傻狍子一动不动,two;

阳光用签字笔戳了戳他的手肘,傻狍子一动不动。three。

“唉,你别叫他了。”原本滔滔不绝讲着课的老师实在看不下去,叹口气,走到四人跟前,用手将傻狍子干涸的双眼往下抹了抹,“这位同学,你安息吧。”

傻狍子这才闭上了眼,脑袋“啪嗒”一声倒在桌上,不仅打起了呼噜,鼻子里甚至还呼出了泡泡。

傻狍子脑袋砸桌面的声响惊动了他旁边已经睡觉流了一地哈喇子,而且鼻孔里塞着止血布、脸上有伤的纳兰。

纳兰瞬间睁眼惊坐起,直勾勾瞪着面前的授课老师,力图狡辩:“老师!我没有睡着,我就是眨了眨眼睛,只不过眨眼时间可能稍微长了那么一点点。”

老师看了看手表:“你眨一下眼睛花了足足半个小时,口水流了近一公升,也真算是一种本事。”

一计不成,纳兰又生一计,瞬间变脸卖惨:“老师~我错了,我再也不上课睡觉了,您看在我凌晨5点的飞机才回国,一下飞机就奔来上课的份儿上,放我一马吧~”

老师抚摸着纳兰的脑袋,瞄着他脸上的伤口,语重心长:“别害怕,我能不放过你吗?毕竟,你是108个来上我课的学生里,排名前四位最给我面子的……”

老师茫然的眼神扫过第一排的四人,看向空空荡荡的第二排,

空空荡荡的第三排,

空空荡荡的第四排,

空空荡荡的第五排,

……

空空荡荡的最后一排。

老师哽咽,感慨万千。

……

四十分钟前,

阳光与肇千千提着书包,郝强背着睡着的纳兰,拼了命地狂奔。

少年一边跑一边朝后边大呼:“强哥快点,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要迟到了!”

肇千千附和:“听说《计量经济学》老师非常不好惹,而且这门课是最难的。”

背着纳兰的郝强喘着大气:“这弱鸡怕不是吃了一暑假的’六月肥‘,最起码又重了10斤!百米冲刺?说得轻巧,你来试试!”

郝强说话的时候,脚下没留意,摔了个狗吃屎。背上的纳兰犹如人体鱼雷一样飚了出去,在地上滑行了一段距离,脸皮都磨破了,但这厮竟然没醒。

“你没事儿吧?”阳光跑回来扶起郝强。

“没事儿,死不了。”

“那就赶紧冲。”阳光拉着郝强又迈开了腿。

肇千千二话不说,一把拧起还在用日语说梦话的纳兰,紧随其后。

当三人冲到上课教室时,已经迟到了五分钟。

阳光不敢贸然进去,从门上的玻璃窗往里看,却只见一片漆黑,半个人影都没有。

“咱们走错教室了?”郝强凑过来,也发现这个问题。

“应该不会走错,我记得是g座。”肇千千一把将手里提着的纳兰放下,然后从兜里掏手机确认课程表。但放纳兰的时候没注意力道,直接松了手,让纳兰自由落体,整张脸磕地上,鼻子磕出了血。但是,他依旧没醒。

“g101,是这里。”肇千千落实了课表,拧开门,按亮灯,开启中央空调,然后又走了出来,问阳光,“现在怎么办?我们等等?”

郝强想了想,也问阳光:“会不会是我们记错开课时间或者学校改了课程,没有通知我们?”

还没等阳光回答,不远处就慌慌张张跑来一个戴着眼镜、腋下夹着书本的中年人,他同样跑到g101门口,才停下来扶着门框歇息。

“还好没迟到太多。”他看了看手表,并招呼阳光三人,“你们还不快进教室!”

他边说边往教室里走,迈步子的时候没留意到地上趴着的纳兰,一脚踢到了他,自己也差点摔倒,踉跄两步进了屋,发现教室里没有半个人影。

中年人站直,愣了一下,转身往外走,仰头看了看门牌,问阳光仨:“这是《计量经济学》教室吧?”他看门牌的时候没注意脚下,又踩了地上躺着的纳兰一脚,当然,那家伙还是没有醒。

阳光点头。

郝强插话:“但有可能改教室了,没通知我们。”

中年人曰:“不可能?改教室我怎么不知道!”

郝强:“你谁呀?”

“我是教这门课的老师。”

阳光三人:“……”

众人沉默3分钟后,少年缓缓抛出一个猜测:“会不会……其他同学都还没有返校,就我们4个回来上课了?”

老师头上冒出一滴冷汗:“虽然不大想承认,但貌似这就是现实……”

于是乎,少年们上了一上午的vip小班授课。

没人来听课,老师显得有点恼怒。

阳光安慰:“老师您别生气,也许下午就会有同学陆续来了。”

……

16号下午,教室里仍然只有一对听课的情侣以及一对睡觉的死宅。

没人来听课,老师显得很焦虑。

阳光安慰:“老师您别着急,迟到返校也就一天罢了,明早肯定人来。”

……

17号上午,教室里依旧只有两个醒着的人以及两个睡死了的人。

没人来听课,老师显得很失落。

阳光安慰:“老师您别灰心,今儿下午绝对有同学会来,妥妥儿的。”

……

17号下午,郝强与纳兰总算睡够了,在下课铃响之前醒来,一齐伸了个懒腰,瞄了眼周遭,教室里只有肇千千一人在抄笔记,而阳光则陪老师一起坐在教室外的门槛上。

老师万念俱灰地抽着烟,阳光在憋安慰词儿。

“嘿,哥们,散我根行不?”郝强傻笑着走过来,挨着老师坐下。

老师瞄了瞄他,默默地把香烟递给他。

郝强叼了一根,又问:“兄弟,借个火。”

老师为他点上。

“谢了。”郝强深吸了一口,打量着他,“哥们你挺眼熟呀。”

“我是你们这堂课的老师。”老师声音沙哑,几乎无语凝噎。

郝强一拍脑门:“哟~对哟,我就说咋这么眼熟,今儿早上我们还见过。”

老师:“你睡了两天,我们是昨天早上见的面。”

郝强无语,阳光捂脸。

老师站起身,回头问肇千千:“抄完了了?”

肇千千点头,合上教案,恭恭敬敬双手递还。

“这些备考大纲,你们好好复习,不会就多背背,二学位是集中授课,下周末我这堂课就考试了。”说完这句话,老师迈着沉重的步伐,落寞地离开g座,走向经世楼大堂……

18号清早,g101竟然坐满了人,这让少年们都感到非常诧异,人满为患得连四个连号的座位都没了,他们只能分散坐到各处。

老师与前两日不同,满面春风、神采奕奕走了进来,笑看满座衣冠尤胜雪。

他搓搓手,和蔼地对同学们说:“今儿到得挺齐呀。”

台下诸君打着哈哈。

老师走到前排,背靠讲台,面相温柔:“前天、昨天,同学们到得都不太多,我呢,也没有点名。”

台下诸君长舒一口气。

老师摊手,和颜悦色:“老师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我给那些连续逃课没来听讲的同学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之前的8节课,一节课都没来的,自觉举手,我只算你们缺席4节。其他人,我不管你们逃课了多少,只要来上了一节课,我都不追究。”老师笑得好像一尊菩萨。

台下诸君窸窸窣窣,但皆稳坐如泰山,没人动。

“没人自觉承认错误是吧?那老师可就点名了。”

台下诸君心里打鼓。

“阳光~”

少年面无表情站起。

“肇千千~”

千千“嗖”的一下起身,毫无畏惧。

“郝强~”

傻狍子这回胸怀坦荡。

“还有……”老师不记得弱鸡的名字了,翻了一下花名册,“纳兰嘉措~就以上四个。”

纳兰站起来的时候,旁边有同学以嘲笑的眼神盯着他,还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纳兰摇着小尾巴高傲声自言自语:“死到临头不自知,一帮蠢货。”

老师看了看他们四人,然后平和地问其余坐着的诸君:“一节课都不来上的同学,可不可恶。”

台下诸君民怨沸腾:“可恶。”

老师:“该不该罚。”

台下诸君义愤填膺:“该罚。”

老师听到这样的回答,万分欣慰,做了个手势,让四人上台,待他们站定后,老师用犀利的目光扫了一遍台下,然后冷言冷语对四人曰:“今天你们回去休息吧,我也不上课了。你们出去的时候,帮忙把门带上。”

阳光带头,赶紧撤离。

台下诸君不明所以。

少年在外边刚关上门,就听到里面老师怒不可遏将剩余的学生骂得狗血淋头。

那一年,金融二学位《计量经济学》的考试成绩,可以说是血雨腥风,及格的都被奉为天选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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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也是一个最坏的时代,更是一个全靠同行衬托的时代……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忘了,而且这还是一个感谢额驸大人鞭笞以及我佛保佑的时代。

——纳兰嘉措

第350章:屡次受伤的纳兰

8月17日,晚,

纳兰嘉措自从前一日几乎呈梦游状态回来后,无论在教室还是在寝室,都处于为大睡状态,整整两天,才稍微缓过气儿。

他脑子从蓝屏模式重启后,隐约觉得自己脸疼,用手一摸,发现一块医用纱布贴在上边儿。

纳兰照了照镜子,问仨室友:“本少爷英俊潇洒、帅气逼人,五百年一遇的小白脸怎么成这样子了?”

正在看书的阳光放下课本,对他曰:“你刚才那段话,我觉得’小白脸’三个字你说得特别实诚。”

“我该不会是毁容了吧?”纳兰轻轻撕开纱布查看,看到了右脸上偌大一条口子。

郝强:“伤疤是男人的勋章,脸上有疤才更有男人味儿。”

“你咋不去把自己的脸划几刀,那样满脸都是男人味儿!”纳兰瞄了眼三人,“我这脸是不是你们搞成这样的?”

阳光痛心疾首:“你冤枉好人。”

郝强捶胸顿足:“你恩将仇报。”

邹游不削一顾:“你忘恩负义。”

“那我这脸怎么遭的……”纳兰纳闷。

三人异口同声:“你做梦自己抓的。”

纳兰将自己的脸左翻翻、右翻翻:“我自己抓的?不像呀~”

郝强严肃认真:“真的,你自己睡着了就像只大猫似的抓扯自己,就像抓杀父仇人似的,我们拦都拦不住。”

“是吗?怎么这伤口,我觉得自己像是枚人体鱼雷,被你们丢地上梭了一段距离,给擦伤的?”

众人:“……”

纳兰摸摸自己的鼻子,又仔细照了照镜子:“我的鼻子是不是有点歪?”

阳光大手一挥:“没歪,当时摔折了,千千接回去的时候,重新接正了的。”

纳兰脸部抽搐,还来不及消化这些信息量,他艰难地往后拐了下手肘,想要去摸脊背中央,但手短,摸不到:“我的背怎么也那么疼,像被人打了似的……”

他瞄着三位室友:“你们别告诉我,也是我做梦自己打的?我手可伸不过去。”

阳光:“如果我说是你自己去做的massage(按摩),你信吗?”

纳兰目光炯炯:“我笨,但我不傻,我明显是被人打了。”

郝强心直口快:“不是被人打了,是被人踹了。”

纳兰:“哈?你们踹我?”

阳光:“如果我说你是被老师踹的,你信吗?”

“我睡着的这两天,到底发生了什么!”纳兰yy着,然后打了个呵欠,还想继续睡的样子。

阳光:“瞧你这迷糊样儿,从霓虹国回来,用得着这样倒时差吗?”

纳兰揉揉眼,对阳光叫苦连连:“不是你说的,不准我们在霓虹国多待吗?我只有发扬钉子精神,尽可能的happy,从12号到回国,我就没睡过觉,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彻夜狂欢……”

说完这句话,他伸了个懒腰,眼睛慢慢重新闭上,坐在椅子上的身子东摇西摆,摇摇欲坠,最终没挺住,还是“duang”的一声,整个身体倒下,头磕到床沿楼梯,再顺杆而下,脑袋栽进桌边的垃圾桶里,弱鸡居然没醒,继续呼呼大睡中。

阳光将他从垃圾桶里扶起来,弱鸡额头流血,又挂彩了。

……

次日一早,弱鸡醒来,坐在床上,摸摸头上新贴的创口贴,纳闷:“我怎么旧伤未平新伤又起?谁来告诉我,我头上贴的这一沓创可贴是怎么回事儿?”

阳光拉开蚊帐:“如果我说你是自己掉垃圾桶里摔伤的,你信吗?”

纳兰忍着浑身的疼痛,顺着栏杆往下爬,边爬边说:“我自己掉垃圾桶的?怎么可能!有本事你给本少爷表演一次……”

话未说完,他脚下一滑,踩空一节脚踏,掉了下去,脑袋不偏不倚再次栽进垃圾桶里。

阳光的下巴搭在床头护栏:“纳兰少爷,您自导自演得很完美,应该,不需要我再模仿一遍了吧……”

脑袋还埋在桶里的纳兰,愤恨地抖着双腿:“……”

第351章:你们这是欺负外地学生

8月24日晚上,高峰师哥陪着魏源,跑到松c311寝。魏源按惯例是来剥削纳兰劳动力的。

魏源一进门就毫不客气:“纳兰,世界屋脊分公司的宣传视频、广告和路演方案都出来了,你看一看,给你四天时间,我休假四天回来后你必须提报给我修改建议。”

可他说完,没人理他,高峰魏源只见阳光、郝强、纳兰三人分别趴在自己书桌上,跟前各摊着一本教材,皆是要死不活的样子。而邹游则头戴大大的耳麦,一边听着什么,一边奋笔疾书。

魏源戳了戳宕机状态纳兰的脑袋:“你们咋了?如果要死,能不能先帮我把案子改了再死?”

纳兰脑袋不动,仅仅转了下眼珠,无力地朝魏源伸出手,语气就如同一个病入膏肓之人:“把u盘,拿,拿来吧。本少爷,替你,瞧瞧。反正,我,我已经被折磨得够惨了。不差你这,多折磨,我一回。”

魏源:“我发你qq邮箱里了,你自己下载。”

纳兰极不情愿地爬起来敲键盘:“啊~~又要多动几下手指,很累的~~”魏源把纳兰扶正,督促他快点儿。

高峰见状,问阳光:“你们啥情况呀?”

阳光合上脑袋前的课本,乏力地举起来,上书《金融统计学》:“《统计学》已经够变态的了,现在又来个《金融统计学》,这不是要我们的命吗?”

高峰劝慰:“你们多用点心,认真听讲,考试前背背题,总会过的,实在不行,你们把邹游拉去听课,然后做点小手段什么的不就得了,二学位嘛,管得不严。”

阳光:“带上邹游?认真听讲?我们也想呀~可是我们真的做不到啊~”

———以下是插叙———

三天前的清晨(8月21日),

阳光把室友们都早早地敲起来,提醒郝强与纳兰《金融统计学》课本贼厚,公式贼多,课后练习全是计算题,必须得去听课,否则跟自杀没有区别。

纳兰蓬乱着头发掀开蚊帐:“我去?我去~去上课我听得懂吗我?”

阳光爬上邹游的床,把他拉起来,并回答纳兰的问题:“别说你,就连我估计都只能听懂十分之一,所以得把这个学霸也叫起来,一块儿拉去。”

邹游其实有点困,但谁叫他答应过李行远,会罩着这仨学渣,只得穿衣洗漱,随三人去听课。

与纳兰不同的是,郝强显得信心十足,他表示对邹游有百分百的信心,说有此学霸在,任何科目(只要押题、做小抄)都不会有问题。

四人来到教室,找了一排中间位置坐好,决心奋发图强,把这堂课集中授课的一周挺过去,绝不掉链子。

上课铃声响,进来一位年过花甲,穿着中山装的老头,长长的胡须、瘦骨如柴、还有点驼背,让同学们不禁心生怜惜。但看看这衣着,看看这年纪,就知道一定是德高望重的老教授。

果然,这可是学校的古董级老师之一。原想说阳光等人真是三生有幸得此名师授课,但很不幸的是对于他们四人,却等同于倒了八辈子血霉。

因为……这位老先生不会普通话,上课只会讲方言,而且不是蜀都方言,而是熊猫省不知道哪个县市的方言变种。反正自我介绍开场白叽里呱啦讲一通,阳光等人干瞪眼,任由他讲天书似的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老先生自我介绍完毕后,试着用川普问大家:“窝讲嫩种泗瑏话,你闷还是听得懂撒。”

“能听懂~”除了少年们,几乎所有的同学都高声回应。

纳兰自言自语:“还好,这句泗瑏话我能听懂。”

而老先生又道:“那逗好,那逗好,那窝逗用不着呛(像)现在嫩种,说普通话老。”然后切换了语言频道,叽里呱啦叽里呱啦与台下同学互动,氛围融洽。

纳兰大惊:“哈?刚才那是普通话?!”

老先生与同学们互动完毕后,开始准备正式讲课,一边转头提笔写板书一边说:“你们嫩些外地学生娃娃,能听懂泗瑏话,也算嘿懒得的老。”

台下几乎全体用方言回应:“我们逗是熊猫省滴人。”

另有几个不和谐的声音,用另一种方言做了另一种回答:“我们是山城人,听得懂。”

阳光手上的笔“哐当”一声掉地上:“我擦!搞半天全班就我们四个是外省哒?”

阳光这句话,老先生没有听到,他正尽心尽责滔滔不绝地授课,讲板书,解例题。

少年瞥了一眼坐他旁边浑身冷汗的邹游:“油条,空调不够凉吗?你怎么汗水流成这样!”

手握钢笔,但一个字笔记都没记的邹游木痴痴地扭过头:“你猜~”

阳光露出绝望的表情:“我不想猜。”

纳兰认真思考了一下,代为回答:“我猜是老师讲的课,你一句都没听懂。”

其余伙伴们齐齐地对他道:“你真聪敏!”

纳兰抱拳:“过奖,过奖。”

阳光恨不得打死这个听不懂画外音的二货。

肇千千试着跟上老师的授课进度,但发现实在是听不懂方言,对阳光说:“不行,平常语速说话,我还能勉强理解,但用这样的语调,这样的语速讲公式,我也完全没辙,咋办?”

阳光叹口气:“能咋办,待会儿下课后,我去找老师,请求他用川普讲课咯。”

没过多久,下课铃声响,老先生甚是厚道,丝毫不拖堂,让大家休息10分钟。他喝了口水,对台下诸君笑嘻嘻说:“你们都大三了哈,外地滴同鞋,来到窝们熊猫省,两年多,不会说当地言子儿,也是嘿丢人滴,说明一点儿逗不融入群体,不融入当地涩会。还好,窝们班滴同鞋没得嫩种情况,否则,连话都听不懂,丢死个人哟。而且老师老唠,不会说普通话。也谢谢大家理解。”

台下同学们陪笑,搞得阳光没办法上去提意见了。

纳兰急了:“我们该怎么办?难不成又得组团拿条哈达吊死在他家门口,以死相逼求及格?”

郝强陷入深深的思念:“若是远儿还健在,就好了。”

肇千千警告他:“去掉那个‘健’字,自己留着。”

阳光瞄了眼身旁的学霸邹游君,打了个响指:“我有办法。”

—————插叙完毕————

魏源听完,高傲地嘲笑:“老师说得对,来熊猫省两年,不会方言,也的确丢人。”

阳光反驳:“嘿,这还怪我们咯。我们松c311,原本就只有远儿一个当地的,结果普通话说得比我们仨都溜,不仅在宿舍从不说方言,还经常背诵英语、日语、法语,我们想学也得有语境呀。九千岁你说得倒轻巧,这方言哪有这么容易听懂的,你行你上呀!”

魏源:“我乃蜀都本地人。”

高峰:“我算半个山城人。”

阳光懒得理这两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家伙。

高峰对阳光刚才的叙述还保有一点儿好奇,问阳光:“你先前所说的办法,是指的什么?”

阳光对邹游打了个招呼,示意他把耳麦取下,然后对他道:“油条,给师哥和九千岁来段绕口令。”

邹游一本正经开始朗诵:“

四是四(sisisi)

十是十,(sisisi)

十四是十四,(sisisisisi)

四十是四十(sisisisisi)”

那口音,地道熊猫省的味儿。

高峰惊:“怎么油条变这口音了?”

阳光:“我让远儿帮咱们找了一套熊猫省方言的视频教程,邹游已经突击学习两天了,卓有成效。快要能听懂老师的授课内容了。”

魏源指着他们:“那为何你们也一副要死不活的鬼样子?”

其余三人:“因为我们也在学啊。”

阳光:“上课语速太快,邹游一个人记不下来全部内容。”

纳兰对着魏源含泪抱怨:“什么狗屁第二学位,还附带要我们学一门‘外语’,我真tm想死。”

阳光叹气:“要是多两个会熊猫方言的人帮我们记课件就好了……”

闻此言,纳兰眼珠子一转,弱弱地问:“九千岁,你说你是蜀都本地人。”

“屁话!你个瓜娃子在窝手下干了两年多,嫩都不晓得咩?”魏源顺带秀了一手。

纳兰噗嗤噗嗤着小耳朵,追问:“您……才从霓虹旅游回来,就又要休四天假?”

魏源假意正经:“我那不叫旅游,叫带队去霓虹团建。累了大半个月,公司放我休息两天,再加年假,我准备休四天。”

听到这话,纳兰用诡异而妖娆的眼神看向阳光,阳光顿时坐正,与纳兰交流着什么心灵感应。

魏源心里莫名涌起一股不安:“你俩在图谋啥?”

纳兰抓起电话“嘟嘟嘟”拨通某个号码:“喂~~老师呀~对对对,我是纳兰。我们学业上遇到点小麻烦,魏源经理刚好有四天假,想借您儿子四天帮我们辅导辅导。”

魏源恍然这家伙想抓自己当翻译,妄图阻止,结果被阳光拦下。魏源抓狂不已。

高峰作壁上观,两不相帮,只管哈哈大笑看热闹。直至听到纳兰说:“您另一个儿子高峰也借给我们好不好~我们保证哪儿也不去,天天上课,每天8节,晚上还自习,我可以拍视频给您以证清白。”

高峰and魏源:(╯‵□′)╯︵┻━┻

……

于是乎,阳光四人去上课的时候,还带三个御用翻译,在班里成为一代神话。

第352章:轨迹并合在了一起

8月29日,上午,

高峰师哥出于某些原因,来到松c311,进门见到四人皆在。

郝强在聚精会神打游戏,纳兰在专心致志看书,阳光在写着什么东西,邹游坐床上学习,都没搭理他。

高峰踱到纳兰身后想瞅瞅他在看啥漫画,脑袋一伸过去,立马被吓了一跳,这小子竟然不是在看漫画,而是在看教科书。

高峰弯下头、弓着腰,用错愕的目光盯着他:“敢问现在是第几人格控制着这幅躯体,竟然在学习?!”

纳兰把书往桌上一放,苦逼着脸:“二学位在暑假是集中上课,明天就考试了。而这门课,驸马爷、千千格格还有强哥都不用考,我只能孤军奋战,怕不是要马革裹尸在考场上。”

高峰看向阳光,满头问号:“什么课,你们竟然都不用考?”

“《西方经济学》微观和宏观一起学,主学位这两门课的考试得分倘若都超过70分,就只需要出勤,不用参考。”

高峰指着还在玩游戏的郝强:“这傻狍子能过70?我明明记得他《西经》重修了。”

郝强停下正在敲打键盘的手:“嘿~我重修考试可过了70的,别把重修分儿不当分儿。俗话说得好,臭鸡蛋也是鸡蛋。”

高峰笑曰:“你这句话的意思~纳兰连臭鸡蛋都不算?”

励志发愤图强的纳兰从抽屉里摸出一把螺丝刀,握在手上,毅然决然:“我纳兰嘉措头悬梁锥刺股,也要把西经给背了。”说完,他朝自己的大腿狠狠地戳了一下,疼得哇哇大叫。

阳光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弱鸡:“这大上午的,你又没打瞌睡,戳自己干嘛?”

弱鸡愣了愣:“也对哟~我戳自己干嘛。”

众人表示纳兰的智商无论换作哪个人格,都没救了。

就在纳兰大腿飚血,忙着找止血绷带的时候,高峰走到邹游的床前。

高峰将一个文件袋丢给正坐床上看书的邹游:“你的申请已经通过了,副本自己留着。”

邹游淡淡一笑:“谢谢师哥。”

“以后你也得和他们仨一样,管我叫高老师。”

其余三人同时扭头:“我们什么时候管你叫过‘高老师’?”

还没聊上两句,简欣然带着肇千千就风风火火跑了进来。郝强见状厉声命令她自己得悠着点儿,腿脚才好,别又伤着,动了筋骨。

简欣然直奔邹游床边,与高峰并列,抬起手上的一叠纸,急促问曰:“油条,你的课表怎么回事?”

邹游笑而不语。

郝强起身,从简欣然手中抽走那叠纸,发现原来是打印出来的课表。他拿着几份纸张端详对比了一下:“我们四个的课表是一样的呀,他有什么问题?……哦,发现了,油条比我们少两堂课,因为他没有读二学位,其他的一切正常。”

“除开二学位,你们的课表一模一样,这才不正常。”简欣然提醒,“他大一~”

阳光面朝诸君:“更正一下,三天后,他大二。”

高峰挑挑眉毛:“更正一下,三天后,他大三。”

除邹游以外的其余诸君:“哈?!”

邹游放下手里的书,拿起文件袋,解开袋子的封扣,从里面取出些文件:“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跳级,只是可以和高年级选择同样课程罢了。学校一直都鼓励学有余力的学生自主学习、提前拿学分、提前结业。所以,不必这么惊讶,简欣然也完全够格的。”

众人看向简欣然。

简欣然露出一个无所谓的表情:“我是盯着保送名额的。又要提前毕业又要抢占更高一年级师哥师姐的名校保送名额,这不大现实,所以不跳级,就在现有年级称王称霸对我更有利。”

郝强含情脉脉:“媳妇儿,你就不能对我们说‘是为了和你们这群朋友在一起,我才不跳级的’或者‘是为了和我在一起,所以才不跳级的’之类的话吗?”

简欣然思考了一下,回答:“好吧,我有点后悔了,毕竟如果当初我跳级的话,就不用在教室里再见到你这个死流氓了。”

郝强反驳:“嘿,那你在教室里也见不到你的闺蜜了。”

简欣然毫无征兆地一把将肇千千推到阳光怀里,用嫌弃的口吻:“嫁出去的闺蜜泼出去的水,连我和阳光一起掉河里都不先救我,见不见都一样。”

阳光环抱着女友咯咯笑,肇千千看着简欣然,红着脸:“我不是说过了,先救你的吗?”

听了这话,简欣然伸出手,强行从阳光怀里重新把肇千千拉起来,自己抱着:“这还差不多,只要你不管你老公死活,我们就还是好闺蜜。”

“因为阳光他会游泳,不需要我救。”

肇千千脚还没站稳,又被佯装气哄哄的简欣然推进了少年的怀里,这一回少年两手可把自己老婆圈紧了,以免某女魔头又变卦。

“啧啧啧,啧啧啧。”纳兰在一旁直摇头,“就格格那泳技,简班长你还争着抢着落水了让她去救你?”

简欣然瞪了他一眼。

纳兰瞄了眼自己的另外两室友:“你还不如考虑自己落水了,该从他俩中选哪一个来救。”

郝强与邹游同时瞪了他一眼。

高峰试着岔开这个话题,他拍拍手,咳嗽两下,示意大家注意:“无论如何,从3天后,咱们松园c座311寝,你们四个住客就又是同一年级了。大三了,大学四年刚好过半。我们还剩下一半的大学时光可以肆意挥霍。师哥我今晚请客,咱们去搓一顿火锅。”

“大学四年,只有三个暑假,而今暑假已过。所以……我们剩下的大学时光,已经没有一半了。”怀抱着女友的阳光少年,淡淡地说。

—————————————————

(《童年》的曲调)

柳湖边的钟楼上,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

朝晖操场的草地上,堆放着背包t恤球鞋。

书桌上排列的课本,还是依旧干干净净整洁如新。

逃课和撩妹,游戏和漫画,考试就集体懵圈。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恍然长大的少年。

(第八卷、完)

第353章:高峰的新起点

8月31日,又到一年新生报到季,校园里满是稚嫩的脸庞。他们背着形色各异的背包,拖着五彩斑斓的拉杆箱,目光中带着有几分对大学生活的憧憬、几分对未知世界的胆怯、几分对独立生活的无措、几分在那个年龄段特有的青涩,走在这条他们即将走四年的道路上。

这是每一个大学生都曾经历过的一段时光,或许在庸庸碌碌的生活过程中,我们会渐渐忘记,但在某一个地点,某一个刹那,那份深埋在心里的情怀终究会再度奔涌浮现。

阳光背着书包,站在梅园旁的十字路口,注视着川流不息的大一新生,出了神。

某人温柔地拍他肩,少年不用回头,便知她是谁。

“等很久了?”肇千千冲他笑笑。

“没有,你从来都是陪伴着我,何曾让我等过。”少年翩然,语调缓缓。

“妹夫啊,你能不能别在吃午饭前说这些肉麻的话,让我的胃酸得厉害,影响食欲。”跟在肇千千背后的简欣然吐槽着。

阳光已经习惯了这家伙的毒舌,倒也不反驳,而是开始自言自语高声倒数:“10987654321……”

简欣然有点懵,没明白他这是在干嘛。

当“0”这个数字从他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另一个熟悉的声音从简欣然身后响起。

“哟,媳妇儿,你们都已经下来了呀,还以为你和女侠还要再画半个小时妆呢~”

简欣然回头,看到向她打招呼的郝强,以及身后跟着的纳兰与邹游。

阳光靠近简欣然身边几分,调侃道:“只要你点头,十秒内就有人可以与你联合起来用‘肉麻’反制我,就看你愿不愿意。”

简欣然白了腹黑少年一眼。

六人来到三味堂,打好饭菜,边吃边聊,内容无非就是讨论这学期哪些课的老师是传说中的挂科狂魔,哪些课摸摸鱼就能过。

饭还没吃几口,一个人就端着餐盘过来,把阳光朝肇千千方向挤了挤,腾出一个空位,一屁股坐下,然后和诸君打哈哈——高峰。

阳光不耐烦地看着这个扫把星:“你不去教职工食堂吃饭,来这儿凑热闹干嘛?”

“你已经替我回答了呀——凑热闹,我亲爱的学弟学妹们在这里吃饭,连空气都清新了几分,饭菜都香喷喷的许多。我肯定是要来滴。”

纳兰一边咀嚼着一朵西蓝花,一边用不屑的眼神藐视他:“哼~之前还抱怨我们刷你的一卡通吃饭要把你吃破产,现在又跑来和我们‘凑热闹’?也不见你在我们打饭付账前过来‘凑热闹’~你这小气鬼必有阴谋,非奸即盗。”

高峰坐正,表情就像一个可怜的小兔子:“纳兰啊,师哥再怎么说也是开公司的人,不小气。一卡通你拿去打水打饭买零食,师哥我也请得起。但我的卡一到你手上,就天天跑去超市买五粮液,这就过分了吧~而且,而且还一天五回!你拿来当漱口水的吗?”

少年们看着纳兰,纳兰望天吹口哨装蒜。

邹游问阳光:“平时师哥请吃饭,纳兰每次敲他竹杠不都是点茅台的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喜欢喝五粮液了?”

阳光:“因为华新超市没有茅台,五粮液是他在那里能买到的最贵的酒。”

纳兰的口哨声变大了几分,邹游对他不要face的认知又刷新了几分。

少年回答完邹游,扭头朝向高峰:“师哥,话说~弱鸡刚才的那段话,有四个字我还是同意的……”

“非奸即盗。”高峰很坦诚,主动说了出来。

阳光点头表示对他的坦白从宽很满意。

“说吧,你想要‘奸’什么、‘盗’什么?”阳光指了指自己和三位室友,“考虑到咱们的武力值对比,你要‘奸’的话,只能对纳兰下手,要‘盗’的话,也只能对纳兰下手,否则下场会很惨。”

纳兰一听这话,停止了吹口哨,双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做惊愕状。

高峰:“话别说这么难听,我是来给你们送福利的。”

简欣然乐了,插话道:“这句话我熟悉,以前我就经常对你们说这句话。”

“然后就把我们坑得很惨。”阳、郝、纳兰三人齐声道。

简欣然幸灾乐祸地眨眨眼:“铁打的被坑者流水的坑货。无论世道怎么改变,被坑的永远都是你们。”

“这一回,不仅有他们,还有你。”高峰嬉皮笑脸。

“千千,揍他!”简欣然听到高峰要算计自己,二话不说,发号施令。

肇千千:“大家都别贫嘴了,听师哥把话说完……”

高峰甚是欣慰:“还是女侠识大体。”

“听师哥把话说完……我再揍他不迟。”

高峰的心凉了半截。

阳光开始用手机掐秒表:“给你五分钟,计时开始。”

“不用五分钟,五秒就够了。”高峰摆摆手,然后郑重其事,“我现在作为老师,要正式登台上课了,想让你们报我的课,给我捧场。”

“超过5秒了。”阳光收起手机,露出的表情很不给高峰面子。

少年用手指指大伙儿:“你说‘想让我们报你的课’?我最后给你一个机会,让你改一下措辞。”

高峰再次坦白从宽:“我已经给你们报了我的课。”

邹游惊讶:“你黑了我们的课程报名账号?”

“不,我直接让管系统的老师从后台给你们填报。”

除了纳兰以外的众人:“……”

而纳兰嘉措一直在发呆犯愣,愣了好几秒,然后突然间睁大双眼,拍案而起,做惊恐状,大呼:“我们,我们学校是不是要破产倒闭啦?”

阳、邹、郝三人看智障似的看着他:“哈?”

阳光:“纳兰,你什么脑回路,师哥讲课跟学校破产有什么关系?”

纳兰焦急万分、正经万万分地说:“你们想想,就师哥这水平~这水平!”他边说边抖手,“学校竟然聘请他讲课。肯定是因为给不起钱请好老师,发不出高薪工资。所以才让他这种货色鱼目混珠、滥竽充数、因陋就简、以次充好、凑数期间。”

三名少年点点头,表示这一回纳兰说得挺有道理。

纳兰做苦口婆心状:“自古以来,无论放在哪朝哪代,卖官鬻爵都是一个重要的亡国信号。而今西财兴起捐纳之举,想来离破产倒闭也就不远了。”

三名少年两名家眷点点头,表示这一回纳兰论点清晰、论据精辟,非常极其格外特别有道理。

高峰拿着筷子猛敲纳兰的脑袋:“捐官?我捐你个奶奶的嘴儿!我可是学校的全日制博士生,给你们本科开一堂课还不够格?而且再怎么说我也是培训公司的老板,你竟然还质疑我的授课能力?”

阳光搭腔:“那要看你讲的是什么课了。”他掰起手指数,“开英语课——难不成教全班如何cet—4‘微操’过?开高数课——科科,你在逗我?开驾驶课——直接全军覆没!你说你能教点儿啥?”

“我可以教导同学们如何建立正确的爱情观和婚姻观。课程名《恋爱与婚姻》。”高峰语调利落,眼神严肃。

小伙伴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五秒后同时爆发,狂笑不止。

高峰尴尬得不行,招呼诸君:“你们别笑呀,我认真的。”

笑得眼泪直流的阳光,缓了好一会儿,笑问:“你认真的?你做备课大纲了吗?”

“别说大纲,我课件都做好了。”他回忆了一下,“大纲嘛,说通俗点,就是教大家泡妞——1泡什么样的妞,2怎样泡妞,3泡到妞后该怎么办,4怎样把妞泡成自己的老婆……”

高峰说到这儿,伙伴们笑得更欢了。邹游想发表意见,但笑得说不出话,郝强在一旁边笑边捶桌面,纳兰直接捧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高峰:“你们这是啥反应~能正经点儿吗?”

阳光再次缓过气,再次向他确认了一遍:“你教我们‘泡妞’?你有这个资格?”

高峰傲气满满:“为什么我没资格?”

阳光指着快笑断气的狍子:“人家郝强经验比你丰富得多。”

“数量不代表质量。”

阳光指着地上滚来滚去的纳兰:“他玩的恋爱游戏看的恋爱番剧,光写题目都比你的课程大纲字数要多。”

“跨次元那不叫恋爱,那叫花痴。”

阳光指指邹游:“别看这厮平时没有任何花边新闻,就他这长相,我断定喜欢他的女生能凑两桌麻将,比如我们这儿就有一……”话没说完,简欣然筷子就飞了过来,少年反应迅速,侧身躲过。

“他没有实战经验,只是纸上谈兵。”

阳光指着自己:“我有女朋友,而高老师你,还是条单身狗。”

“我靠!师哥我可是背着清清进过民政局的,就差签字按手印了。”高峰理直气壮,指着诸君,“你进过民政局吗?你差点结过婚吗?爱情没有经历过仪式感,依旧还是战五渣。”

肇千千哪见得阳光被怼,站起来:“阳光参加过我的比武招亲还赢了(黑哨),和我穿过两回礼服婚纱,聘礼首饰都有两大盒,光是婚礼酒席就被你们敲诈了不下三回。我觉得在仪式感方面,师哥你才是战五渣。”

高峰被怼得有词穷:“反正……反正……反正,就算在谈恋爱方面没你们彪悍,但高老师我在其他方面还是有宝贵经验可以传授你们的呀~”

阳光呈看戏状:“forinstance?(举个例子?)”

高峰煞有介事对阳光讲:“师哥我相亲数十回,特擅长花式拒绝别人。比如说……等以后你想和肇千千分手的时候,用上我教你的话术,保证可以快刀斩乱麻,绝不拖泥带水,分得干干脆脆,永不纠缠,老死不相往来。”

说完高峰笑得特自信、特得意,特回光返照。

第354章:这一届老师,都很逗啊

9月1日,正式开学第一天,上午,行政管理系三个班90来号同学坐在大阶梯教室里等候上课。

上课铃响,一位女老师风尘仆仆地赶进来,在讲台电脑上插上好u盘,打开课件,毫不含糊,开始讲课。

“书本前面的引言咱们就不看了,请大家将书翻到第6页,从经济法的释义开始。”老师简单粗暴,不浪费时间,自我介绍后就直接切入正题。

同学们都睁着茫然的眼睛,翻开书。眼睁睁看着老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

这位女老师讲课全身心投入,生动风趣的语调搭配适宜的肢体语言,甚有知性美女的风采。

老师花了20分钟讲完经济法定义和产生背景后,一边切换幻灯片,一边翻动讲台上的课件:“第一节概念内容我们就讲完了。第二节咱们来回顾经济法的历史发展,大家都知道欧美是判例法系……”说着说着,她抬起头,发现全体学生都集体懵圈地盯着自己。

老师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衣着:“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吗?”

90位同学同时摇头。

老师又问:“那你们这幅表情,是怎么回事儿?”

陪同室友们坐在最后一排的邹游大声回答:“老师,您讲的课,好像不大对劲儿。”

老师拍案微怒:“我讲《经济法》讲了快十年,有什么不对劲儿。”她指着前面空空的几排座位,“躲最后一排摸鱼,不好好学习,能听‘对劲儿’就有鬼了!”

坐第一排的简欣然缓缓立起手中的课本,将绿色封面展示给老师:“老师,您讲的课,真有点不对劲儿。”

90位同学同时点头。

老师定睛瞄了一眼简欣然的绿色课本,又翻开自己书的蓝色封皮:“怎么我们的书不一样?”

简欣然:“因为我这本是《市场营销》。”

“你拿错课本了。”老师断言。

“刷刷刷”台下90位同学纷纷立起教材,绿油油一片。

老师傻眼:“你们,不是人资资源专业的?”

“我们是行政管理系。人力资源他们今天上课的教室在隔壁。”简欣然指了指旁边。

女老师二话不说冲到隔壁房间,只听见她嚷着:“陈老师~我们好像走错教室了!”

而就在旁边阶梯教室里,同属于公管学院的人力资源专业同学们,也人手一本蓝皮儿教材,听着台上男老师讲的绿皮儿授课,全程仿若白痴中。

三分钟后,两位老师调换了回来,姓陈的老师与行政管理系的大伙儿打了几下哈哈化解尴尬,正准备重新开始讲课时,下课铃声响了。

……

9月2日,下午,《管理信息系统》课,

授课老师也是一位美女,气质优雅,举止端庄。若是要形容她有多漂亮……这样说吧,她漂亮得能让郝强发出感叹“绝不逃一堂课”,而且还到了主动想要举手发言的地步。

课上了二十分钟,她放在讲台上的手机就静音震动了二十分钟。期间只要手机一震,她就赶紧挂断电话,还不好意思地向同学们致歉,表示上课期间不能接听电话。

但这手机响个不停,她颇为尴尬地准备关机。老师如此地又漂亮又有礼貌,同学们自然是体谅的,纷纷劝她先接电话,也许是有什么重要事情。

老师再三谢过,让大家自习,然后就拿着电话出了教室。这一自习,就自习到了下课。下课铃声响,上课铃声又响,老师都没回来。

第二堂课时间又过去了20分钟,她才小跑进到教室,赶紧重新开始讲课:“好,我们继续第二章第三节……”

全体同学:“哈?”

老师愣了:“怎么?有问题吗?”

邹游:“老师,您出去接电话前只讲到第一章第二节。”

老师慌了手脚,此时电话震动又起。同学们看着面露难色的老师,皆随和地笑笑,然后表示您接电话去吧,咱们继续自习。

老师一边接起电话,一边转换另一份课件打到背景投影上:“你们先抄抄板书,下课后帮我关一下电脑,谢谢。”然后就匆匆忙忙又出了去。

同学们抬头盯着投影屏幕,全员冷汗直流。屏幕上哪是什么板书!标题几个大字《20xx级信息管理期末考试卷》赫然印在上面。

全班同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啥话也没说,埋头就开始抄。

郝强这厮胆子大,跑上讲台帮大家滑动文档以及翻页(因为一页投影显示不全)

而简欣然发扬班长精神,一边叮嘱全体同学只能手写不准拍照,一边安排锁死后门,虚掩前门,邹游坐门口放哨(如果前门锁了,老师回来反而会引起怀疑)

那堂课之后,大伙儿都特低调,啥话也不说。

……

9月3日,晚上,阶梯教室,由于是选修课的第一节,所以人坐得满满当当。当然,按照惯例,来上选修课的人数,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少,直到期末,才会重新回复到峰值。

这堂选修课的老师,不是别人,正是高峰。

少年们及其家属,为了敷衍走个过程,假装对他支持,都坐到了第一排正中间的位置。

邹游紧皱眉头,呈担心状,他问身边的郝强:“师哥他今天能来得了吗,三天前被肇千千打成那样儿,若不是阳光死命拦着,他估计得躺地上变肉酱。”

坐邹游另一边的简欣然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油条你说话注意点儿,‘变肉酱’?这词儿好血腥,好重口。”

坐郝强另一边的纳兰慢悠悠插嘴:“血腥也无所谓,变肉酱也可以来上课呀,大不了全身打马赛克。”

挨着简欣然的肇千千还有些微怒:“他说要教阳光和我分手,就冲那俩字儿,我没撕了他已经算手下留情的了。”

纳兰笑呵呵趴在桌上对大伙儿说:“谁敢和我打赌,我赌100块师哥会全身缠着绷带,像个木乃伊一样来上课。”

坐在最边上的阳光用手撑着脑袋:“不用打赌了,他全身就是绑着绷带。”

纳兰:“你怎么知道?”

阳光:“因为今天我去过他家了。”

纳兰:“你去他家做什么?”

阳光捂脸:“帮他组装全自动轮椅……”

话音刚落,就看到仿佛从《木乃伊》片场回来的高峰,头上戴着耳麦小蜜蜂,平静地端坐在轮椅上,一只手握着摇杆,自动轮椅缓缓进了教室门,行驶到讲台前方,停稳。

有同学问老师怎么了?还有人调侃问老师是不是被女朋友打了?

高峰叹口气:“耻辱啊,耻辱啊。我不仅是被女朋友打的,而且还是被别人的女朋友打的。最可恨的,是我被别人的女朋友打成这幅德行还不止一回!”(李行远出国事件东窗事发时,他曾差点被肇千千拧断脖子)

一部分同学们表示老师您对您朋友的女朋友是真爱啊。

另一部分同学表示老师您对您朋友是真爱啊。

最后一小撮同学表示老师您对玩sm才是真爱啊。

高峰无语凝噎,久久平复心情后,开口说:“老师这堂《恋爱与婚姻》的选修课,你们只要掌握住一条精髓就够了。”

教室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大家时刻准备洗耳恭听。

高峰老泪纵横:“俗话说‘少不入川、老不出蜀’。你们要记住——‘女朋友不能入川,女朋友入川你们就得赶紧带她出蜀!’”

台下男生没听明白,台下女生感到自己受到歧视和伤害。

高峰娓娓道来:“巴蜀之地,有毒呀~女人进来,都会变暴力呀!正所谓——‘小家碧玉变泼妇,大家闺秀变吕布。’开起无双来,一招就能秒一个班呀。”

纳兰朝郝强吐槽:“一个班?师哥这是在贬低格格的战斗力吗?只要是冷兵器,格格如果开了无双,一招最起码秒一个系。”

高峰在大庭广众下,对学生说这样的话,肇千千定是生气的,但碍于阳光的面子,紧握拳头,不便发作。而阳光很是清楚自己女朋友这座火山随时会爆发,心里暗想高峰师哥你这样做大死,我阳光也救不了了。

坐轮椅上的高峰哽咽良久,继续给同学们谆谆教诲:“在座的男同胞们,如果,你们很不幸,女朋友已经入川或者你们好朋友的女朋友已经入川,为时已晚。那做老师的,教你们一招,你们要记牢这一招,定能在关键时刻扭转乾坤,逢凶化吉。”

同学们聚精会神继续看他表演。

高峰将轮椅移到阳光两夫妻面前,然后一只手伸到轮椅背后,摸出来一个盒子,伸到二人面前。

还没等阳光他俩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高峰立马打开盒子,脑袋一低,然后用极快的语速说:“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省略20遍),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请美女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

肇千千“噗嗤”一下被他逗乐了。

那盒子里,装着一支价值不菲的口红。

来上课的同学们目瞪口呆,皆叹选这门课真是选对了。学到的知识绝对物超所值,终身受用。

第355章:心机girl——破门而入的肇千千

9月8日,周六,

通常在周末的时候,松c311都会比较热闹。因为某个师哥100%概率会来这里唠嗑,某个魏世仁50%会来这里剥削纳兰白劳。而这一个周末的上午,当肇千千破门而入的时候,正好六人都在。

是的,破门而入,这四个字一点儿都不夸张。房门原本紧闭,肇千千一脚踹开了锁,全体宅男胆战心惊地将恶气冲天的两位女魔头盯着。

原本高峰伏在阳光桌旁与少年聊天嗑瓜子儿,见到这架势,赶紧与阳光划清界限远离之,以免因为夫妻俩的家庭暴力而殃及池鱼。

肇千千冷峻的眼神扫了一圈屋内,吓得宅男们通通挤到纳兰的桌子旁,缩在一块儿,远离阳光,宿舍里鸦雀无声。

众人用送终的眼神盯着少年,寻思着这家伙莫不是出轨被捉,惹到肇千千了。

阳光却问心无愧、镇定自若,耸肩回应噤若寒蝉的伙伴们。

纳兰从抽屉里又掏出一袋爆米花,准备边吃边看阳光是怎样被打死的。

谁料肇千千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走到那群“寒蝉”面前,一手扯掉纳兰手里的爆米花,凶巴巴地说:“吃吃吃,一天到晚就只知道吃!”

纳兰惊了,没料到肇千千会来教训自己。把嘴里余下的零食吞下肚子,望着愤怒的肇千千:“我吃点儿零食又咋了,我又没吃你家的东西。”

“你有钱买零食,没钱交学费?”肇千千举起一张通知单,明确标明纳兰今年的学费还没交。

“哦,我忘了。”纳兰笑得傻呵呵,肇千千“啪”的一耳光扇过去把他扇定格,差点真的傻了。

眼见自己女友动手,阳光赶紧起身劝架:“千千,你咋了,有事好商量。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纳兰,他这弱鸡乱花钱,早就人尽皆知了。”

“若不是看在两家世交的份儿上,我还真懒得理他。”肇千千很是生气。

“学费没交,补上就是。他不缺那几个钱,他若是临时缺点儿,我们替他交上也无妨。”邹游护着纳兰,挡在他面前,隔住肇千千。

“我打他不是因为他不交学费,而是因为他骗我。”肇千千翻开第二张a4纸,“他申请了分期缓交学费,说明他口袋早就见底了,哪是什么忘了交?”

听到这儿,众人看向耳根被扇红了的弱鸡,弱鸡目光闪躲。

“有钱去霓虹国happy,却不留点儿钱交学费?纳兰你够潇洒呀。”肇千千质问。

魏源立马表明立场:“去霓虹属于我们公司团建,没收纳兰一分钱。”

肇千千听了魏源的解释后,二问纳兰:“你去霓虹花销了多少?难不成就没想过留一点学费生活费吗?”

纳兰做痛定思痛状,打了下自己的右手:“我也知道该预留学费的,我怎么就管不住我这手呢。一看到那些宅物我就只想买买买……”

肇千千:“你日常生活开销怎么办?”

郝强笑:“这家伙一直赖着用阳光的牙膏牙刷沐浴液、内衣内裤一卡通,又不是一年两年的事儿了……”

话没说完,肇千千两巴掌又给纳兰扇了过去。吓得郝强直埋怨自己多嘴。

高峰既是师哥,又是老师,自然是奋力拦下,劝告肇千千不要这么暴力。

肇千千眼神坚定:“当年纳兰撒泼不肯吃药,以及前几个月阳光胡言乱语的事儿,让我算是看明白了,对于不懂事的混小子,最简单的教育方式就是打!”

“我这不是积极地在给九千岁打工吗?很快就能还上。”纳兰指着魏源。

“啪”又是一记耳光,毫不含糊。这让除了阳光以外的诸君都懵了,明明纳兰都认错了,何故还要挨打。

阳光用手拂下肇千千的手,从容地对纳兰讲:“纳兰,你给我说实话。你到底想干啥?九千岁支付酬劳向来爽快,万把块钱的学费,以你现在的工作强度,还是能赚回来的,根本用不着申请分期支付,说明你赚了钱也不打算按时交学费,你必然别有企图。”

“漫,漫展……”被打服气了的纳兰不得不坦白。

肇千千又准备打人,而这一回鉴于阻拦者是自己男朋友,她才没有强制动手。她指着弱鸡:“你还有脸提漫展?去年漫展,你钱不够,骗阳光和郝强去帮你刷了5000块的人工费,钱还了吗?”

“没,没有……”纳兰说完赶紧抬起手肘遮住自己的头,以防某人听完就动手。

“把他的手办和玩具都卖了,抵债。”肇千千很生气。

“不可以!”纳兰嘉措很坚决。

阳光考虑这小子为了二次元连和自己老爸断绝父子关系都断了两回,怕是不会吃硬的。于是只有来软的。

阳光:“纳兰,今年的漫展,你就别想了。学费钱,我们借你,你慢慢还。你的这些玩具我们可以放他们一马,但有两个要求:1、今年把所有补考的、重修的课程都给过了。2、英语四级给过了。否则……我把你这些东西(包括电脑)全卖了。你若因此而寻死觅活,买哈达上吊的钱,我掏。”

“太苛刻了~那,如果我都办到了,有小奖励吗?”纳兰讨价还价。

阳光想了想:“emmm……若是都做到了,明年春天的漫展,我们同意你参加,还全体免费给你帮工。”

纳兰高兴得手舞足蹈。

魏源眉头直跳:“科科,为了让弱鸡上进,你竟然把全寝室都卖给他当苦力,也真是够拼的。”

阳光:“不止他们,还包括你。”

魏源:“what?”

“你不答应,我就不让他给你干活,反正他需要更多的时间好好复习。”

听了这话,魏源只得就范:“……”

……

中午,

阳光和肇千千在东门外的小餐馆里,阳光点好餐单,与千千面对面坐下。

“最近,你脾气挺暴的,打了师哥,又打纳兰……”阳光觉得自己是应该好好与女朋友沟通下这个问题了。

“对师哥动手,我承认是我不对。他踩到我的雷点,我一下子没控制住。但揍纳兰,我是酝酿已久的。也提前咨询过欣然,欣然也同意我这样做。”肇千千回答得慢条斯理,很明显她(或者简欣然)猜到阳光会就此事进行交涉。

肇千千透过餐厅的落地窗,看向外面与西财一路之隔的街道:“阳光,你瞧,这些顶着大太阳,还穿严严实实正装在学校门口进进出出的师哥师姐,为的是啥,你我都清楚。”

阳光顺着她看得方向,注视着明显是去找工作、面试的师哥师姐,而肇千千的目光却移回到少年的脸上:“暑假结束的时候,你说过一句话‘大学有四年,但只有三个暑假,我们的大学时光已经不到一半了’。”

阳光“嗯”了一声。

“其实,我们的大学时光,很可能只剩下了一年多一点而已。明年的这个时候,不读研的同学就要开始找工作或者到处奔波考公务员了,一旦开始实习,离开学校,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所以,留给纳兰的时间,不多了。”阳光接话。

肇千千:“纳兰大一来的时候,还和藏会班的老朋友抱团。虽然现在也都还是好朋友,但已经明显没有以前那么腻歪。大家都在学着独立,而纳兰对朋友的依赖性还是那么强,这是我们造成的,尤其是你造成的,你对他简直是宠溺。”

“去年,我们做好了十足的准备,送走了远儿。明年,搞不好我们自顾不暇,就得离开纳兰。”

肇千千说得真切,但阳光却是温柔笑笑,伸出两只手握住肇千千的一只手,抚摸着,半响他抬起头:“我突然间,与岳父大人在某件事情上,能达成一致,感同身受了。”

“嗯?”肇千千不解。

“这些话,是简班长教你如此对我说的。就好像她教你怎么和你爸接话一样。”少年的语调里没有疑问,而是用的陈述语句。

千千低头,另一只手搭在阳光的双手上:“什么事情都瞒不住你。”

阳光:“你很担心你这世家兄弟?”

肇千千点头:“我爸招呼我多照顾照顾他,纳兰伯父也给我打过电话。虽说我和纳兰嘉措只是儿时见过一两次,若不是因为成为同学,根本就不会有任何交集。但……就我们两家的关系,我还真把他当半个弟弟(纳兰实际上比你大半岁)。”

阳光抿着嘴,好一会儿才开口:“千千,对你我才敢坦白。虽说我们c311寝关系都很不错。但正如你所言,我对纳兰的确更关照一些,并不是因为他独立能力弱,所以我才更照顾。而是……而是和你在一起后,因为考虑到纳兰与肇家的关系,我才更上心,就像是照顾一个不懂事的小舅子(作者都说了!那傻逼比你们俩大半岁!)”

阳光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我这样偏心,被强哥和油条知道了,肯定要说我了。你得替我保守秘密。”

肇千千心里暖暖的,只用笑来回应。

阳光拍了拍她的手:“你若真是担心他,那咱们毕业的时候,我们去哪儿,就把他带去哪儿,照顾着便是。”

肇千千笑:“欣然说得没错,你对他太宠溺了。”

阳光笑:“我不是宠他,我是宠你。”

第356章:心机girl——破门而入的简欣然

9月10日,周一晚,

每周一晚上的时候,松c311的住客们通常都窝在宿舍的。因为周一课特别多,就算是在课堂上神游了一整天,也是很累的,晚上都没精力去浪。所以这天晚上,当简欣然破门而入的时候,正好四人都在。

是的,破门而入,这四个字一点儿都不夸张。房门原本紧闭,简欣然一脚踹开了锁,全体宅男胆战心惊地将恶气冲天的两位女魔头盯着。

阳光面露苦色:“千千、简班长,这锁换了还不到3天,就又扑街了~按照这换锁的速度,恐怕我挨不过一个月就要破产。”

纳兰蜷缩到一旁,捂着双颊:“这一回不是来找我的吧,别打我,我错了!无论我做了什么事儿,都是我错了!”

郝强还是很担心简欣然的脚:“媳妇儿,你别这样~小心伤口,伤口。”

“伤口?我这次过来就是为了把你灭口!”简欣然咬牙切齿,迈着愤恨的步伐走到他面前。郝强挺直腰杆闭上眼,准备先让简欣然痛打一顿再问理由。

邹游赶紧上前劝阻,谁料简欣然对他也不客气,指着邹游的鼻子唾液横飞:“你别急着劝架,你也有份儿,你们俩难兄难弟谁也别想逃。”

她转身从肇千千手上接过一本杂志,“哐当”一声砸在郝强书桌上,震倒了傻狍子的水杯。

“给你们十分钟,编个借口,给我解释解释。”简欣然的脸色难看得要死,比两天前肇千千凶纳兰的脸色还要难看百倍。

阳光与纳兰凑到郝强桌前,拿起那本杂志,只看了一眼封面,就流了一身的冷汗。

封面是一幅照片,那照片的背景远处是一片在太阳照射下绿意盎然的绿林,阴影斑驳、郁郁青青,近处是一条流水潺潺的清澈小溪,溪边遍布大大小小的鹅卵石。小溪正逢一高低落差处,形成小小的瀑布,在晴空烈日之下,泛出白色的水花,打湿了灰黑色的岩石。而照片的核心,是一个背对镜头的赤果年青男体,短发寸头,肌体紧致匀称,浪花恰好遮住细腰裆部,但仍能隐约看到的男子的臀部与小腿上的腿毛,颇有些许性感狂野。那男子的肌肉不是那种职业选手的嶙峋突兀,而是透出一股子青春灵秀。

模特虽然没有露点,没有露脸,但少年们一看便能认出照片中人是谁,特别是当阳光翻到目录扉页,看到摄影师名字:郝强二字赫然在目时,模特的身份就更加300%得以确定了——邹游。

阳光诧异地瞄了瞄郝强与邹游,很显然此事他并不知情。而简欣然也不准备责难他人,直奔元凶。

“郝强啊郝强,你够厉害的~暑假拉着邹游去兼职,还说什么给他也找了个赚钱的差事儿,就这差事儿,这差事儿,还有这差事儿!?”简欣然近乎疯狂地翻杂志,作为一个摄影系列,邹游果体甚至略微侧脸的照片还有好几张收录其中。

她用力狠狠地指着内页里其中一幅作品:“你们看这里,仔细看,都,都露了!”

阳光眯着眼端详,然后安慰简欣然:“别急,别急,没事儿……好像,只是露了点毛。”

纳兰笑呵呵,长舒一口气,开启看戏模式:“哦~~看来这回没我什么干系。请问,我能吃爆米花看你们表演吗?”

简欣然瞪了纳兰一眼,瞪得他浑身颤栗。

邹游主动上前解释:“这与强子我关,是我拜托他……”

“你给老娘住嘴!”简欣然咆哮。

认识她两年,这是伙伴们第一回见她愤怒到如此地步。

郝强的神色很镇定:“简欣然,我不知道你在愤怒什么?”

“你不知道我愤怒什么?我还不知道你在装蒜什么?有你这样带室友往坑里跳的吗?”简欣然抓起桌上的杂志,丢他胸口,杂志顺着郝强的身体,落到地面。

“如果是瑟情,那就违法了。我们的照片正大光明刊登在杂志上,说明合情合理合法,没有半毛钱的问题。”

“老娘不跟你纠结这些,我……”

“你凭什么管邹游?”郝强厉声打断。

简欣然愣了。

郝强站直,往前小跨了一步,居高临下看着她:“你又凭什么管我?”

简欣然被逼得往后退了一步。

“你凭什么将自己的价值观强加在我的身上?凭什么对我的职业成果说三道四?”郝强步步紧逼,简欣然步步退后。

“你是我什么人,你又是油条的什么人?”郝强邪邪一笑,回头蹲下,捡起地上的杂志,拍拍上面的灰尘,背对着简欣然,没有看她,“在我们这群人中,你最聪明,你能帮我捞到很多好处,能帮我们解决很多问题,我们也服你的管束。但你别忘了,大家一起相处,不是什么都得依照你的价值观、你的判断准绳。我们有我们的世界。不要仗着有的人……有的人喜欢你,就飞扬跋扈,对别人珍惜备至甚至引以为傲的事情强加否定。”

阳光从郝强的手上接过杂志,发表意见:“其实,我觉得吧。郝强将邹游拍得挺帅的,挺艺术的,也挺性感的。我还有点羡慕,怎么这么好的活儿不叫上我。”少年这既是在打圆场,也是在说心里话。

“你矮,再长高15cm,我可以考虑请你。”郝强调侃少年,少年佯怒用杂志敲他的头。

简欣然用余光瞥了眼邹游,邹游目光柔和,但没有任何发言。

“嘿,格格,如果阳光拍写真投稿到杂志,你乐意不?”已经在开始吃爆米花看热闹的纳兰,不合时宜地把问题抛向肇千千。

肇千千笑而不答。

简欣然嘟嘴,对闺蜜喃喃:“你,为什么不回答他。”

“阳光和你掉水里了的话,我会先救你。”肇千千一本正经答非所问。

简欣然先是一愣,然后一笑:“没关系,你怎么想的,就直说。”

肇千千扭头看向郝强:“郝强,我可以自掏腰包请你给阳光拍写真吗?你说阳光的身高不够,所以不够格当模特。那……有没有可能我出资赞助,让他也登上杂志呢?”

郝强笑得爽朗:“你要我给阳光拍写真,当然免费,但赞助他上杂志,性价比太低,我建议还是算了吧。”

阳光抹了把脸:“我就知道千千会提这样的要求。”

邹游一手摸着胸口,曰:“这是不是表明我公认比阳光帅。”

纳兰满嘴爆米花还不忘拍马屁:“当然!邹教官你英俊潇洒、魁梧有力、智慧超群,特帅,给我们抄作业的时候更帅,考试让我们看答案的时候最帅。”

简欣然看着大伙儿。

郝强看着她:“你说呢,简班长。”

简欣然一时间有点消化不了信息,啥话也没说,独自退出了宿舍门,快步离开。

肇千千想要跟上去,阳光一把将她拦下,摇摇头。

肇千千虽不太明白,但也照做,停下脚步。

……

夜已深,已过12点,宿舍里更早已断电,除了看空调开关的光源,漆黑一片,少年们也已睡下,

“咚咚咚,咚咚咚。”敲门声起。

阳光容易醒,确认有人在敲门后,大喊了一声:“锁坏了,门没关,自己推开。”

门口传来抵住宿舍门的椅子滑动的声音,门渐渐开了一条缝,走廊上暖暖的灯光射了进来。

阳光打开手机屏幕,照了照来者。

轻手轻脚进来的,是两个熟悉的身影——两位家属。

“这么晚了,你们来干嘛?”阳光问。

“还有……你们怎么进来的?”这个问题显然是多余的,翻江倒海肇千千可能不行,但翻墙爬院肯定难不倒她。

其余三位少年也都醒了,纷纷从蚊帐里探出头,眼睛适应了黑暗,看清楚了肇千千与简欣然。

简欣然走到屋子中央,略微靠近郝强二号床的方向。

“对不起。”简欣然说得干净利落。

虽然黑夜遮住了郝强的脸,但不难猜出,此时的他,有几分惊讶。

“没关系。”郝强答得爽快。

“简班长你道啥歉呀?是为了踢坏我们的房门,还是因为什么别哒?”纳兰的狗嘴里永远都吐不出象牙。

“踢坏你们一扇门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儿,我让我妹夫赔就是了,用不着道歉。”简欣然语气高傲。

“那你这是为啥呀?”纳兰不知好歹,穷追猛打。

“为刚才对郝强……还有邹游的摄影作品的事情道歉。”简欣然毫不避讳。

“刚才?这可都过去5个小时了,而且跨了凌晨。emmmm……你可以说是昨天。”纳兰还在吐槽。

“纳兰嘉措,我把你打死可是用不着道歉的。”在漆黑的屋子里,纳兰也能感受到简欣然说这句话时凛冽的目光。他赶紧闭上狗嘴。

“我已经承认错误了,你们也原谅我了,那我走了。”简欣然招呼肇千千后,大步出了门。

“阳光,你来关门。”肇千千嘱咐,然后跟着简欣然离开。

纳兰默默他智商不高的脑袋:“你们说……简班长这是真道歉还是假道歉?”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依她的性格,对我们阳奉阴违,也没必要心口不一。”阳光跳下床,把门重新关上,用椅子抵住,然后发现一个问题,“不对呀,刚才简班长说这扇被她踹坏的门,谁赔来着……”

其余三人咯咯笑,皆重新拉好蚊帐躺下。

在阳光往床上爬的时候,听到郝强没头没脑也不知是在对谁,说了一句话:“她~和其他女人真不一样,对吧?”

另一头传来邹游的回应:“嗯。”

郝强:“配得上咱们喜欢她吧。”

邹游:“嗯。”

第357章:香草美人

9月11日,中午,

阳光手里提着一口袋,里面装了些许日常用品。他回到松园宿舍大楼,就直奔宿管值班室,上交换锁后配的钥匙。宿管阿姨直感叹他们寝室的门锁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三天两头就被弄坏。然后脑补是肇千千一次又一次破门而入的情景,遂叮嘱阳光,别老是招惹自己女朋友。小夫妻俩和和气气,免得每次吵架都祸害公共财产。

阳光也不解释,乐呵呵地搪塞过去,顺道儿交了电费(水费很少,所以通常毕业时一起交),便朝自己寝室走。

新配的钥匙有点不太灵活,他拧了好几下,才把门打开。

而在房门打开的一刹那,他看到在正对面的洗漱台处,站立着一个女孩的背影。超短塑臀牛仔裙,上身深色吊带,长发盘起,露出白嫩的脖颈与流线型的背脊,耳旁两撮垂丝随着空调风轻舞飞扬着。

洗漱窗台上放着大大小小十来个花盆。女孩纤手盈盈,温柔地摆弄着盆栽,盆栽里的幼苗享受着透过玻璃窗穿射进来的光照。而少女的手,亦在太阳照耀下反射着令人遐想的光泽。她指尖的一触一动,一抚一捧,都散发着对盆栽的无限温柔之情。

香草美人,沐盛夏天泽。

绿芽薄裳,浮芬弥暗香。

在静谧安和、微尘飘飘的宿舍里,倩影女孩站在那头,俊朗阳光站在这头……

少年似乎是被眼前的此情此景此人给深深地吸引住了,不由得愣了几秒。然后,缓缓地将手伸进提着的口袋里……

……

……

……

他二话不说操起一块肥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抡了过去,肥皂直勾勾砸在女孩儿的后脑勺。

“纳兰嘉措你这个无药可救的变态!在寝室你穿毛线个女装!”阳光咆哮。

而女孩摸摸自己被砸腾的脑袋,转身回眸,确是纳兰。

阳光愤愤地踏进屋,反脚勾住房门,“砰”的一声将其关上,把买的日用品往书桌上一放,挽起短袖准备清理门户。

纳兰一脸委屈:“光啊,你错怪我了,我不是自愿的。这都是强哥的主意。”

说完,洗漱区旁的卫生间传来冲水的声音,郝强提了提短裤,挠了挠裤裆,走了出来。

“哟,阳光回来啦~”傻狍子笑嘻嘻。

阳光走到纳兰身旁,指着盆栽问郝强:“这些都是嘛玩意儿?纳兰穿成这样又是咋回事儿?”

傻狍子拿起个小水壶精心地给盆栽浇水,缓缓道:“光啊,我问你,种一棵树,最好的时间是在什么时候?”

“这个问题是培训的惯用套路,答案我知道,是‘五年前’。”

傻狍子浇水完毕,放下小水壶:“正确~所谓‘未雨绸缪、早做准备’,不能等屎急了才挖粪坑。你想,我们寝手头拮据是常态。不对,应该说新时代大学生手头拮据都是常态,所以,我才种了这一片储备粮——芹菜韭菜空心菜,大葱大蒜西蓝花。”他一只手搭着阳光的肩,一只手扫了一遍盆栽。

阳光没闲情逸致欣赏盆栽,他嫌弃地瞄着傻狍子搭在自己肩上的爪子:“你上完厕所洗手了吗?”

“甭担心,尿液是无菌的,亏你还学的理科。”

阳光懒得和郝强多言,侧了侧胳膊,撇开他的手。

他的目光落在郝强浇水的小水壶上,仔细瞧了瞧:“怎么这壶嘴儿还在冒烟?”

郝强挺胸抬头抖抖四角裤衩:“新鲜出炉,纯天然。松c311浇花特供营养液。”

正在继续给储备粮培土的女装纳兰赶紧嫌弃无比地将自己的手往郝强的t恤上擦。

“他这装扮怎么回事儿?”阳光指着女装纳兰。

“哦~园艺社被我偷怕了,给他们的苗圃安装了监控,为了不被人认出来,我让纳兰去采花的时候,乔装了一下。你都不知道,这招多有效。园艺社这几天都往女生寝室抓贼去了。”

阳光用手在纳兰身前晃了晃:“就算去偷菜,故弄玄虚也用不着乔装成这样儿吧?直接蒙面不就得了。”

“强子,我偷回来了!”阳光话音落,一个蒙面客手里提着一窝还带着泥土的藤蔓回到了寝室——邹游。

郝强瞄了瞄阳光,耸耸肩:“蒙面这个方案让给油条了。”

阳光深呼吸,揉揉自己的头发,决定放弃吐槽,全身无力地走向自己的位子:“好心提醒一下,你种的那个不是大蒜,是水仙花。邹游偷回来的那个,是三角梅。”

郝强摊手:“三角梅我知道,去年吃过,觉得味道还不错,我专门让邹游去偷的。”

阳光蔑视着郝强,而郝强则开始给吃货邹游洗脑,三角梅味道有多么多么的好。

阳光:“我有种预感,你们又要给校医院创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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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回,阳光的预言失误了。此后很长一段时间,他们宿舍经常会有其他寝的访客。

同学a:“哥们,我们在煮挂面,来你们这儿摘两根葱。”

郝强大手一挥:“随意。”

阳光不做置评。

……

同学b:“哥们,我来割一截蒜苗,没问题吧?”

郝强大手一挥:“随意。”

阳光眉头直跳:“那,那是水仙花。”

……

同学c:“哥们,我手头不宽裕,能否赏我几枝你们种的花,我拿去送女朋友?”

郝强大方地拿起剪刀剪下枝繁叶茂一大捆:“要多少有多少。”

阳光眼睁睁看着那同学抱着个垃圾桶当花瓶,把无数三角梅塞在里面插造型。

……

自此,其他寝的同学为了感谢松c311在花卉蔬菜方面的慷慨,送给他们一个过时已久的美称:“f4(flowerfour)”。郝强与纳兰甚是得意,邹游表示还行。

阳光青筋蹦出,当即与他们划清界限:“我靠~我不认识你们~别把我算进去!”

第358章:总会有其他人喜欢

9月16日,公管学院办公楼,

由于大一新生军训返校了,系里将各年级各班的班干部召集起来开本学年的一次干事会。

由于去年肇千千随简欣然辞去职务,推荐由郝强接替文体委员,后来只有简欣然一人复,所以傻狍子作为班干部也就必须参加会议了。

他生**荡,不喜欢这种形式类的约束,也不擅长处理会务,死缠烂打将阳光叫着一块儿过来。在学院门口,撞见了同样来开会的简欣然以及陪同而至的肇千千。

不多一会儿,虽然跳了一级但仍在行政系大二一班任职班委的邹游也到了。于是五人站在门口聊天打发会前时光。

高峰作为辅导老师之一,带着大一的班干部们一边参观讲解,一边往学院走,瞧见熟人,自然是热情地与阳光他们打招呼。

西财大学作为一个女多男少的典型文科学府,妹子的数量真的是很适合开后宫,且班里系里的职位亦多被女生盘踞。阳光放眼望去,高峰身后的新生班委,清一色全是娘子军,不由得猜测这一期大一的学弟们八成也都是宅男之流。

小姑娘们见到师哥师姐,基本都属于自来熟,只有极个别还有几分拘束害羞,毕竟班干部,多善交际。有人不断打量着阳光,半开玩笑半认真夸学长帅气。

高峰听到此话,哈哈大笑,真诚奉劝诸位少女珍爱生命、远离少年。并告诉她们到了大三,只要质量不差的师哥,都是有师姐承包了的。而承包阳光的这位学姐,心狠手辣、血腥暴力,万万惹不得。

有个新生妹子插嘴:“我在军训的时候倒是听教官们提起过,咱们学院有个暴力学姐,一巴掌能拍碎办公桌,两根手指就能夹碎苹果,拳打授课老师,脚踢军训教官。凡是敢得罪她男朋友丝毫,或勾引她男朋友半分的人,通通都没有好结果。”

三少年和简欣然看向肇千千。肇千千发现对方竟然说的都是事实,一时间也不好发作。

另几个新生妹子看向并肩而立的郝强与邹游,笑问高峰:“高老师,这位师哥是谁呀?”

高峰瞧瞧郝、邹二人,问:“你们指的谁?”

“长得帅的那个。”

“身材好的那个。”

“有气质的那个。”

“一看就知道特温柔的那个。”

“一看就知道是学霸的那个。”

……

女生们纷纷抛出关键词。很有自知之明的郝强捂着胸口感受久违的心绞痛。

邹游和善地笑笑,做自我介绍:“我叫邹游,旁边这位是我的朋友,郝强。”

当众女生知道邹游还曾是兵哥哥的时候,更是激动的尖叫起来。

“喂喂喂,各位学妹,虽然看到帅哥就激动,乃是人之常情。但你们赤果果的无视掉我,未免也太过份了吧。知道什么是情商不?就算不乐意,就算敷衍了事,也该顺带夸一夸我不是?我也曾是兵哥哥呀?”郝强连连叫苦。

说完,他故意挑挑眉,抖了抖胸肌,隔着t恤都能看到胸潮澎湃。

毕竟“不要脸”是男生撩妹的一大通用秘技,更可怕的是深谙此道的流氓狍子还是个肌肉男。总能引得妹子们不经意瞥上一眼他一贯自豪无比的大胸肌。

郝强侧身挺近女生们一步,继续抖:“来,可以摸摸呀。别怕,我又不会要求摸回去。”

小女生们像小麻雀一样,或真或假地笑着往外躲。

“别跑呀,摸一送一。你们邹游师哥的胸也很大。”傻狍子后退一步,一爪握住邹游的胸。

邹游腼腆脸一红,却没有躲开,任由郝强拿自己当调戏妹子的僚机。

一部分女孩虽觉得郝强的话是有些限制级擦边球,但不否认郝强还挺有趣,随也与他攀谈起来,郝强乐开了花。

“走走走,开会了开会了。”高峰打断傻狍子的撩妹,并郑重告诫诸位新生,此人乃学院首席渣男,从川大到财大,从外教老师到新生妹子,他都不放过,与他的安全距离最好保持5米以上。

郝强削了一下高峰的脑袋,两人疯闹起来。

围观的新生们给出了这样的评价:

“长得很……粗矿,但心眼儿应该还不错。”

“表情很猥琐,但谈吐很风趣。”

“举止很幼稚,但不做作很天然。”

“虽然一看就知道是学渣,但肯定也有一技之长。”

郝强对于这样的“夸奖”,心里很是微妙,但并不妨碍他勾肩搭背着邹游,和新生们说说笑笑提前进了办公室。

简欣然始终站在肇千千的旁边,绷着脸,全程没有参与。

看着郝强、邹游与一干妹子走远,阳光凑到简欣然跟前,笑得意味不明:“是不是有种爆胎的感觉。”

“爆什么胎!我巴不得那死流氓快点谈恋爱结婚,离我远远的。”简欣然高声反驳。

“我可没提是哪个备胎。”阳光摊手,简欣然发现自己中了他的圈套。

挽着简欣然胳膊的肇千千问她:“那你为什么还把两个都吊着。”

“你被你老公带坏了!都说了多少遍了,我没吊着,谁吊着了?!不都是因为油条死活不对我告白吗?”简欣然又羞又怒。

正巧此时邹游从走廊内倒回来想招呼他们仨跟上,走到离他们正前方五米远。明显听到这句话,不知道用什么表情应对,又来不及逃跑,只能当场石化住了。

而简欣然在吼完后,阳光用眼神示意了她一下邹游所在的方向。简欣然扭头,与定住的邹游四目相对。邹游假装啥也不知道,默默地用军姿向后转,以竞走的速度,脱离战场。

阳光直摇头:“唉~简班长,看来你不仅要做好爆胎的准备,还要做好失恋的准备。”

简欣然蔑视着少年:“……”

第359章:突然一下变优秀

“什么?我们班要参加评选优秀班级?就我们班这样儿?”在寝室里打游戏的纳兰嘉措,当听到兄弟们开班会带回来的这个消息后,表示难以置信。

这也不怪他,毕竟就他们班男生而言,一砖头丢下去,10个人里能砸中8个学渣,剩下的2个里面还有1个是身手敏捷躲过砖头的流氓学渣。带着这些参选优秀班级评选,还真有点天方夜谭的味道。

简欣然在他们寝早已是自来熟,拿着邹游的水杯从饮水机里倒了杯水,润润嗓子,解释说:“我们学校每一届在大三的时候都能有一次优秀班级评选机会,以学院为单位,每学院一个名额。

得益于我们公管学院的边缘性,一共就只有两个系共6个班。更得益于我们行政管理系边缘得不能再边缘,直逼银河系外十万光年的极度边缘性,让我们班在系内的竞争压力几乎为零,已经碾压了其他两个班,所以只需要怼翻人力资源系的三个班,优秀班级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啦。”

纳兰对简欣然的游说丝毫不相信:“我们班已经碾压了其他两个班?怎么碾压的?派千千格格从物理上碾压他们遍吗?那阳光可能就只有在监狱里办婚宴了。”

名义上的文体委员郝强双手抱胸,绝世而立于书桌前,面容惆怅,似乎在回忆着什么:“评优考核项里面,班级历年综合成绩、优秀学生率都有很高的占比权重。远儿制霸了3个学期的年级第一,为我们留下了丰厚的评优遗产。”

简欣然捶他的胸口:“遗产个毛线!真晦气!远儿留下的那叫‘评优资本’,懂不?”

郝强捂着胸口假装受伤:“反正我们班能有机会竞争一下,全靠我俩的好儿子,他居功至伟啊。”

“我三个学期年级第二,上学期年级第一,所做的贡献你眼瞎没看到吗?”简欣然微怒。

“是是是,除了儿子以外,妈妈也劳苦功高。”郝强傻笑。简欣然懒得计较被他口头占便宜的事情。

纳兰:“但人家人力资源是热门专业,学霸如云。咱们班整体实力和他们的差距不小,竞争赢实在太难。咱们何苦非要与他们抢什么优秀班级?”

肇千千拍拍他的肩膀:“优秀班级每人得两个学分,这两个学分不仅可以冲抵选修,还可以冲抵公共基础课,很有分量,对你和郝强(这种挂科的学渣而言)更有分量。”

纳兰未战先怂:“那我们该怎么争取这毫无胜算的优胜呢?”

简欣然翻开笔记本:“谁说毫无胜算的。我已经考虑过了,可以从以下几点入手:第一、提高班级平均成绩。”

郝强:“怎么提高?”

简欣然:“无非就是开源节流呗。来源——增加优生,比如全班好好学习考高分。”

大家纷纷表示不可能。

“截流——减少差生,比如……把纳兰这种极差生逐出学校或者直接杀掉。”

大家纷纷表示此计甚妙。

纳兰:Σ(っ°Д°;)っ!!!

简欣然翻到第二页笔记本:“再就是提高四六级通过率。我们全班一共就还有4个人没过cet—4。你们寝就占了两个名额。丢不丢人?”

郝强摸着胸脯:“还好还好,有纳兰陪我,我还觉得不算太丢人。”

纳兰凄楚哀怨地从书架里抽出一页纸当做扇子给自己扇风:“唉~为什么我们学校非得考英语,考日语该多好。我这日语n1证书有个屁用!”

“什么?日语n1?”简欣然未经弱鸡同意,直接从他手上抽走那张证书。

纳兰脸上露出理所应当的表情:“是呀,这年头不懂日语,连混某屎黄色论坛都没有底气,没听过一个词儿叫‘坛我不日’吗?(全论坛只有我不懂日语)”

简欣然查看着证书的真实性,急问:“你什么时候过的n1?”

纳兰想了想:“大一的时候。高三我过的n2。”

简欣然:“你怎么不早说!在我们学校,n2就可以等同于cet—4,n1等同于cet—6,可直接拿学分,不用参加四六级的。”

她用手弹了弹纳兰的证书,畅笑:“科科,突然间少了25%的四级不及格率,还多了一个过六级的人数,天助我也。”

对于纳兰,幸福来得太突然:“什么?我等于是过六级了?我可以不用再背单词了?”

简欣然好好收起证书,替纳兰保管起来:“你要是早点拿出来,去年你连单词都不用背了。”

纳兰喜极而泣,并哀叹大一下学期白白被两个女魔头关押在图书馆用英语折磨了那么久。

见纳兰得以从英语的苦海里解脱,阳光笑问郝强:“现在,咱们寝就剩你四级不及格了。这回,你能感到羞耻了吗?”

郝强大惊失色:“怎么可能会这样?这不科学!咱们说好一起当学渣,怎么学渣联盟这么快就分崩瓦解了?”

邹游突然记起来:“纳兰虽然等于过了四级,但英语不及格,还要重修,仍属于学渣。”

郝强心安几分。

“不必了,我拿这份n1去给他以‘过得小语种等级考试’为由申请免修,问题不大。”简欣然曰。

郝强心悸几分。

纳兰抱着简欣然的大腿疯狂拍着马屁,称其是菩萨在世,要供奉她一辈子。

简欣然笑看纳兰:“不用你供奉我,你只要在评优活动中替我卖命就行了。”

“怎么个卖命法?”

简欣然用手指指四个宅男:“这次评优,考核权重最大的一项是‘公开投票’,我要你们去替我卖命,卖艺、卖身,用尽你们浑身解数替我拉票。”

邹游发现个问题:“等等!你刚才不是叫纳兰给你卖命吗?为什么不到五秒,变成我们四个都要去卖了。”

简欣然还未回答,阳光就捂脸插话:“别说了,我懂,‘连坐制度是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

“孺子可教。”简欣然给足了少年高度评价。

根据以往的经历,少年们顿感评优之路肯定凶险异常。

第360章: 男人不坏?

评选优秀班级的一大“创新”的重分值考核项,就是简欣然所提到的通过网络公开投票。

想出这个鬼主意的人号称此举能发挥最全面、最广泛的民主性,具有最透明的公正性。而结果却造成大家为了拉选票,各学院各专业到处走访,甚至想方设法组建联盟,你投给我,我投给你,以达到“互惠互利”的目的。

串联这一条路子,简欣然势必也是要走的,她充分调动起(威逼利诱)宅男们的主观能动性,与其他学院的朋友尽可能打成一片(出卖各种劳动力),从而换取选票。

在男生这方面,由于有某个指导老师昭然若揭的偏袒,介绍了不少人脉,阳光等人在这大半个月里,参与的大大小小或官方或民间的活动,比他们两年加起来的总数还要多。

能扩大交际圈,阳光是不反感的;

能见到很多的妹子,郝强是流口水的;

能有吃有喝,邹游是打饱嗝的;

某个死活不肯出门的弱鸡宅,是没有选择余地的。

少年们混东混西,混得昏天黑地后的某一天晚上,高峰又贼溜贼溜地窜到松园c311,此时的宿舍,除了纳兰以外,其余三人都在。

这位财务自由、游手好闲的师哥平常本就神经兮兮不按常理出牌,而这天晚上,他不按常理出牌的行为达到了峰值。

高峰轻手轻脚进了寝室后,东张张,西望望,揭开洗脸盆瞧一瞧、掏一掏垃圾桶、倒腾倒腾柜子、摸摸每个床铺几乎翻遍了所有的角落,阳光问他在干嘛。他说他确定一下肇千千和简欣然是不是躲藏在这里。

阳光不仅深刻地怀疑起他的智商,更加怀疑他的精神状况,垃圾桶和洗脸盆里面能藏得下两个大活人?练瑜伽盘腿盘脑袋也塞不下好伐。

高峰确定俩女魔头都不在屋内后,他关上了房门,然后反锁。

三位少年注视着举止反常的师哥。

阳光不喜欢磨叽:“师哥,你有话就说,别神神秘秘搞得我们像是在贩毒似的。”

师哥压低嗓门:“温江城里新开了家ktv酒吧,特豪华~你们知道吗?”

郝强疯狂点头:“知道知道知道!怎么可能不知道?底层酒吧,中间两层ktv,顶层还是高档会所。我有朋友前些日子还想拉我去那里兼职当调酒师。”

高峰一拍胸脯:“这家豪华ktv酒吧,师哥我可是间接有点儿股份的。”

郝强眉头一皱:“不会吧,你有股份?那可是主城以西最大的夜场,方圆50里没有任何娱乐场子能与此店一较高下,连望其项背都不行。”

高峰眨眨眼:“现在正值开业大酬宾阶段,这周末,师哥请客带你们去乐呵乐呵?”

郝强恬不知耻凑过来:“乐呵乐呵?怎么个乐呵法?难不成……荤的?”

高峰一把推开他的脑袋:“荤的你自己找去。师哥我不干这个。”

阳光寻思着既然高峰当冤大头,去玩玩倒也无妨,一拍大腿:“行,那我给千千和简班长打电话,没问题就这么定了。”

高峰连忙拦住正在掏电话的阳光:“纯爷们的聚会,咱们就不叫女生了,最好,也别告诉女生。”

“哈?为什么?”阳光不解。

邹游洞悉一切:“估计,这次去玩,会有不适合让你女朋友知道的项目。”

阳光:“能有什么项目?”

郝强荡漾地痴笑,猜测:“半荤半素的那种,例如……小宝剑?”

“那我不去了。”阳光拒绝得干净利落。

郝强挑衅,下了结论:“怕老婆。”

邹游秉持公道:“不是怕老婆,是怕死。”

阳光看向邹游:“油条,你记得你不好这口,怎么也和强哥沆瀣一气,莫不是这个暑假真被他带歪了?”

邹游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解释道:“光你想多了。这寝室你,不止你怕死,高峰师哥更怕,他都被你老婆打得在鬼门关前徘徊两三次了。所以,应该不会像强子说得那么出格。什么小宝剑?,不可能。估计就是那地方漂亮妹子多,有女生一起去,行动起来不方便。”

高峰搂过邹游的肩膀:“不愧是学霸,深知我心。”

“那就是素的咯?素的我不去~”郝强又开始耍性子。

邹游劝完阳光又劝郝强:“师哥既然请了咱们,自然会平衡你和阳光的各自需求,去瞧瞧美女又不少你二两肉。”

郝强做认真状:“我就是抱着少二两水的目的去的,不少?那我还去个毛。”

阳光眯眼:“少二两‘水’?你也不怕精尽而亡。”

说完,他瞅了一眼某个说客:“油条,你怎么对师哥的邀请这么上心?不应该呀?”

“新店开业,肯定有很多好吃好喝的……”吃货君不好意思地坦白。

原本搂着他肩膀的高峰豪迈无比:“你放心,师哥我保质保量,你敞开胆儿吃,还准你打包。”

邹游激动不已。

“‘敞开胆儿吃’?不是应该说‘敞开胃吃’吗?”阳光对他的措辞表示疑惑。

高峰摸着自己的胸口:“主要是要瞒着两个女魔头,把她们的老公和备胎带出去找乐子,就算是吃素,我也需要壮壮胆。”

阳光:“……”

此时,房门被从外打开,纳兰回了来。

郝强朝他荡笑:“纳兰,这周六晚上师哥请客带我们出去找乐子,一块儿走起?”

“这周六……”纳兰思考了几秒,然后猛甩脑袋,“我有约,你们去吧,就不用考虑我了。”

郝强眯眼作猥琐状:“有约?难不成,是个美女?”

“不,是一群妖女。”纳兰有气无力。

第361章:女人不善?

自从决定参加班级评优以后,简欣然就忙碌奔波于各种拉选票的交际活动中。为了搞定信管学院,她把曾经的信管学院一姐——曾歌请回学校疏通人脉渠道,为了拉拢会计学院,她把纳兰与藏会班的关系利用起来,可谓是力求榨干身边每一个朋友的利用价值。

而跟着简欣然跑了一整天,被她挤得一滴水分都不剩的纳兰已经奄奄一息,瘫倒在会计学院大门口的花坛上。

弱鸡君苦苦哀求:“简班长,会计学院大多数班级都同意投咱们一票了,我已完成任务,可以放我回家了吧。”

简欣然做思考状:“让我再想想,你这死宅还有没有其他价值。”

与他俩同行曾歌也已经累得没了力气,坐在纳兰身旁:“虽说我是奉九千岁之命来帮助你们,不用到公司出勤,但即便不出勤,成堆的工作也会压在那里,厂公又不会替我分担丝毫。我也想回公司……加班……早加班完,早超生。”

二人在简欣然身旁一唱一和,点燃了简欣然脑子里的一根蜡烛:“诶~~你俩不是和‘电竞社’有渊源吗?快,带我去‘电竞社’,我去忽悠那帮游戏宅男,让他们帮我去各班拉选票。”

纳兰与曾歌相互望了一眼,同时朝简欣然道:“‘死宅男’?你是不是对现在的‘电竞社’有什么误解?”

“好啦好啦,只要肯给我投票,那就不是‘死宅男’,都是‘大帅哥’。”

“果然误解很深。”二人又同时曰。

曾歌、纳兰领着简欣然来到现在的电竞社活动室。

一进门,简欣然就傻眼了。

原以为活动室里的环境肯定是一团糟——满屋子电脑手机和pad,凌乱的电线如蜘蛛网般凌空飞架,塞满插头充电线的插线板遍地散放,烟灰与头屑齐飞、挖鼻与抠脚一色。

谁料里面竟然是另一番景象——天花板上贴满荧光星月银河墙纸,四面墙壁全刷成嫩嫩粉红色还带桃心水印,另有粉色的卡通吊灯,粉色的轻纱幔帐,粉色的抛釉地砖,粉色的桌子柜椅。各种毛茸茸的等身玩偶堆放在角落,形成温馨的偏隅。一闪一闪散发出暖暖灯光的小彩灯,搭建出各式各样的造型,就仿佛在空中架起一座座彩虹桥。每台电脑显示屏都套着猫耳、兔耳或熊猫耳的罩子,鼠标键盘也皆是卡通款。房间里弥漫着甜美的香味,如同童话世界一般。

而在活动室里,取宅男而代之的是一群穿着《小马宝莉》系列t恤衫的漂亮女孩子。

女孩们一见是曾歌来了,欢天喜地将她连同纳兰与简欣然迎了进来,大伙儿都称呼曾歌为“创社社长”。

原来自曾歌两年前谋朝篡位之后,“电竞社”就朝着女性向游戏的方向一马奔腾,脚步不止,经历两朝,已全员雌性化,成为西财知名的美女社团。

简欣然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不知道该怎么忽悠她们给自己投票。

简欣然试着和她们打成一片。

她找话题:“你们都玩什么游戏呀?”

身着《小马宝莉》“宇宙公主”t恤的社长:“游戏?我们又不是宅男,一天到晚打什么游戏?玩多了就颓废了。”

简欣然轻声对纳兰讲:“瞧瞧这些妹子,简直就是游戏界的一股清流。你们都是玩游戏的,怎么人家就有这自制力?你对比一下你自己的中二程度。啧啧啧。”

纳兰无声地眯眼鄙视着。

简欣然转身又问:“你们对游戏不执著?但……你们不是‘电竞社’吗?”

社长:“电竞只是手段,不是目的,沉迷在游戏中的那是傻子。”

简欣然轻声对纳兰讲:“瞧瞧这些妹子,简直就是游戏界的一件瑰宝。玩着游戏,超越游戏,在游戏的世界里追寻更高的人生价值,你对比下你自己的废宅程度。啧啧啧。”

纳兰用鼻音“哼”了她一下。

简欣然:“那你们的目的是?”

穿着“紫悦”的社员:“让万千游戏宅男拜倒在我们的裙下。”

穿着“云宝”的社员:“然后成为他们的女神。”

穿着“珍奇”的社员:“在虚拟世界里魅惑众生、倾国倾城。”

穿着“柔柔”的社员:“对那些毫无意义的蝼蚁(男性玩家),尽情地蹂躏他们、践踏他们、欺骗他们、玩弄他们。”

穿着“碧琪”的社员:“最重要的要筛选出粉丝里的高富帅。”

穿着“苹果嘉儿”的社员:“然后尽情的地地蹂躏他们、践踏他们、欺骗他们、玩弄他们,并且卷走他们的钱。”

穿着“余晖烁烁”的社员:“当然呢,万里挑一的有钱帅哥,就嫁咯。”

众“小马”纷纷点头。

简欣然脸部抽搐,轻声对纳兰讲:“我,我错怪你了。你才是游戏界的清流。”

纳兰问她:“你还指望她们帮你拉选票吗?”

简欣然在利益与三观的漩涡里纠结着。

而此时,社长闪动着大眼睛,抓住创社社长曾歌不放:“学姐,你这周末有空吗?我们在吃鸡群里钓到一个189/73/26/ma/18(停顿一下)待验,的帅哥,他在温江入股开了一家蜀都西郊最大最高端的娱乐场子,邀请我们周六去免费happy~咱们一起?而且他年龄和你相当,我们可以介绍给你?”

曾歌眉头一挑,表示有点动心。

简欣然悄问纳兰:“她们说的什么189/73一连串数字是什么意思?”

纳兰:“行业里黑话——身高、体重、年龄。”

简欣然:“ma呢?”

纳兰:“开的豪车的代码:ma表示玛莎拉蒂、be表示奔驰、ro表示劳斯莱斯,以此类推。”

简欣然:“那,18待验呢。”

纳兰吞了下口水:“介个,介个介个介个,你不会想知道的。”

简欣然:“为什么?”

“通常,我们寝强哥自称他有18。”纳兰两手比了下长度。

简欣然瞬间脸黑,明白了其中含义。开始打退堂鼓,准备离开这凶险之地。

而与社员们聊天聊得火热的曾歌突然记起来自己来这儿是为了办正事儿,遂很认真地对后辈们讲:“我这朋友(指着简欣然),她们班想评选优秀班级,想请你们也帮忙拉拉票。”

社长一拍胸脯:“没问题,包在我们身上。”

简欣然是万万没想到对方答应得如此爽快。

社长转身,伸出友谊的手:“创社社长sama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我们‘电竞社’一定鼎力相助。”

简欣然与她握手,开心得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对了,这位美女,要不周末一块儿去玩吧?”社长诚心邀请。

刚刚才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简欣然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我们学校还有其他女子社团的人也会去,届时我也替你引荐一下,帮你们拉选票。”

“好!我们一定去!”眼冒金光的某班长握着对方的手,疯狂地摇。

瞪眼颜艺着的纳兰:“哈?!”

……

十分钟后,三人离开了电竞社,曾歌告别二人返回市区,纳兰二人往宿舍方向走。

“我把千千也叫上,到时候咱们四个不仅有个照应,也可以分头去交涉拉选票的事情。”简欣然开始做着计划。

纳兰:“你把我也算进去了?!”

“ofcourse~你别忘了,日语n1替换英语四级的事情,你还欠我人情。”

“可是,可是,社长不是说了吗,和她们一块儿去的,都是女子社团。我一个大男人……”

简欣然白了他一眼:“你可以女装呀,又不是一回两回三四回了。”

纳兰吹胡子瞪眼。

简欣然若有所思,回想着刚才在电竞社的所见所闻,与纳兰随便聊聊:“有了对比,才知道纳兰嘉措你有多好。宅是宅了一点,但蠢萌蠢萌的。反观那些女生,一个个如狼似虎,色气满满,在游戏里钓凯子还有什么189/73编号?”

纳兰悠悠地摊手回应:“我不觉得她们有什么不对呀。我作为一个玩游戏的男人,也希望能在游戏里开后宫、左拥右抱,我也希望能找到一个94/65/96/170/17/48……(省略20串数字)的妹子来包养我。”

简欣然骤然停下脚步,纳兰随停之,回头看着她:“怎么了?”

“你说的这串数字怎么比那些妹子的还要长?”

纳兰:“因为作为男生,我的要求更高呀。emmm……需要我为你解释下这些数字的含义吗?”

简欣然:“不必了,我现在只想收回刚才对你的评价。你不是游戏界的一股清流,你是泥石流。”

第362章:毫无悬念的即将步入修罗场

9月22日,周六,

在寝室里,郝强精心为邹游与阳光挑选着“最炫酷”的衣裳,发誓要将二人打造成夜店一霸,直接从夜店初心者晋级成大神的那种。

郝强翻腾了一会儿邹游的衣柜,没发现合意的,于是命令:“油条,把你最低胸的t恤穿出来。”

邹游手撑着柜子站在郝强身旁,一副窘样儿:“我没有什么‘低胸装‘,背心行不?”

“背心?也亏你能low成这样儿。”郝强脸上流露出无限的不屑,然后瞬间又有如醍醐灌顶般瞪大眼,“背心~对呀。阳光,把你那件黑色背心给油条。”

同样在选衣服的阳光将背心抛了过去:“油条比我壮那么多,只怕不合身吧。”

郝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给邹游套上:“要的就是这种紧身露肉的感觉。”他退了两部,打量浑身被勒紧得不自在的邹游,“肌肉紧绷,若隐若现,颇具张力和狂野感。”

邹游穿这不合身的衣服特别不自在:“我不关心什么’狂野感‘,我只关心我什么时候能把这衣服脱下来。”

郝强:“等你进了舞池,将一罐啤酒从头开始往身上倒,随着节奏随便扭几下,就能勾搭上几个妹子回酒店脱衣服了。”

邹游:“……”

阳光闻言,开始打退堂鼓:“我是有家事的人,我还是不去了。听你这么说,我有种特对不起千千的感觉。”

郝强做无辜状:“我是带你去喝酒,又不是带你去出轨,怕什么。”

阳光:“你不怕?那你还让我骗千千?”

郝强狡辩:“谁让你骗她了?我只是让你不要告诉她实情。”

阳光对这死狍子无话可说。

郝强搭着他肩膀:“跟着我和师哥是出去玩,体验你没体验过的世界线。”

“我总感觉,你们是在带我出殡,时刻游走在作死的边缘。”少年心里忐忑。

流氓君见这个妻管严心里纠结,也就不强行要求他穿多出格了。从阳光衣柜里随手拿出一件短袖休闲衬衣:“给,就穿这个,规规矩矩,一点也不暴露。”

阳光寻思着这已经算流氓对他“手下留情”,于是换上。

“等等~上面两颗扣子得拔了,这样既‘规矩’,又性感。”看似放了少年一马的流氓君一手就拧掉他身上四颗扣子。

“大哥,你不识数吗?从2数到4,这可是两岁小朋友都懂的幼教内容。”

“不就多掰了两颗扣子吗,别磨磨唧唧的。”郝强替他拍整齐衣装。

“兄弟,我这衣服一共就四颗扣子。”阳光捏着自己的领口抖了抖。

郝强不予置评,推着二人出门,说他们俩扭扭捏捏就像个娘们似的,高峰师哥还在南门等他们呢。

三人出了松园,摸着黄昏的夜色,像做贼似的摸边儿窜着。

路过女生宿舍楼的时候,三人抬头瞥了一眼正门口大大的“梅园”二字,皆心虚一颤。在梅园楼栋旁的十字路口左转去南门的时候,由于注意门牌去了,而没留意到周围,与直行的一组人马撞了个满怀。

在渐暗的落日余晖下,阳光三人看了一眼被自己撞到的同学,一瞬间魂都快吓飞了——对方不是别人,正是简欣然、肇千千以及纳兰。

郝强and简欣然同时互问对方:“你们去哪儿!?”

男生们互相望了望,郝强强装镇定,抬头挺胸:“去网咖。你们呢?”

简欣然眼珠子一转,傲气满满:“去做头发。”

“做头发带着纳兰?”郝强用两根手指拈起纳兰仅仅比板寸长不了多少的小卷毛,“他三天前才剪的头发,还能怎么做?离子烫拉直吗?”

简欣然一把将手里提着大包的纳兰护到身后:“你管得着?到时候你看了就知道。”她瞄了一眼郝强背后躲躲闪闪的邹游与阳光,随即指着袒胸露孚乚的少年,“你们去网咖,阳光穿成这耍流氓的样儿?”

“哦,他原本不肯去,非要在寝室学习,在挣扎的时候被我扯掉了几颗扣子而已。”郝强撒谎信手拈来。

简欣然没对这话怎么怀疑,因为郝强的确做得出来,而且她也没时间怀疑,更重要的是她身后的肇千千心虚得打紧,一直在扯她的衣角示意赶快走。

“那好,你们玩得开心点儿,我们去做头发了。”简欣然结束对话。

“祝你们头发做得特漂亮,明天艳惊全班。”郝强拱手道别。

简欣然指着郝强的一侧:“网咖在东门。”

郝强指着简欣然的一侧:“发廊在南边。”

两队人马互换了方向,各自心怀鬼胎地离去。

……

男生队,

郝强掏出手机:“得赶紧通知师哥,把车开到东门外。”

阳光怂的一逼:“我觉得,咱们还是不去了吧。还没出校门呢,就被千千她们给撞上了,保不准师哥的倒霉光环还会影响我们到什么程度。”

郝强搂住阳光:“事到如今,难不成我们还真去网咖?阳光你大胆地往前走,莫回头。强哥我给你顶住。”

……

女生队,

简欣然掏出手机:“得赶紧通知师姐,东门不能久留,咱们南门汇合。”

纳兰忧郁得打紧:“班长,你刚才说我也是去做头发,我头发这么短,到底怎么办,总不能半夜原封不动回寝室,他们问起我怎么回答?”

简欣然不削一顾:“没事儿。大不了给你剃度了。光头,也算是做头发的一种。”

上了贼船的纳兰君欲哭无泪。

……

在学校外的东南角,

驾车行驶在公路上的高峰,与奔跑在人行道上的曾歌相向而过,谁也没留意到对方……

第363章:暴风雨的前奏

蜀都,一座来了就不想走的城市——作为这天府之国省会的宣传语,这柔情绵绵,回味无穷的句子,恰如其分地、鲜活形象地描绘出他的都市印象。

温江,作为蜀都西郊的卫星区县,到了夜里,也仍然是一派霓虹闪烁、灯红酒绿的景象——火锅店的辣味、烧烤铺的酥香、麻将馆的喧哗,以及各种娱乐场所的舞曲,构造出夜生活的繁华。

夜已深,在新开张的娱乐城底楼酒吧舞池一隅,肇千千坐在圆弧形沙发的最里边,无聊地咬着吸管,看着舞池里的人群如狂魔般舞动摇摆。

曾歌坐在她身旁,没有去跳舞,也没有去向各种帅哥搭讪,只是身子随着节奏晃动,一脸的轻松享受。

“我觉得简欣然挺会玩的。”曾歌对肇千千说。

由于场内很吵,肇千千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曾歌凑到她耳畔,指着舞池里的简欣然,大声道:“我说:简欣然挺会玩的。”

肇千千看了看室友,对曾歌回以大嗓门:“欣然喜欢尝试不同的事物,会在各种各样环境中寻找乐趣。”

曾歌点头,微微笑:“你该向她多学习学习。emmm……更应该向纳兰嘉措多学习学习。”

原来,简欣然在舞池里与其他一道儿来的女同学们摇头摆脑跳得很欢,一点儿学霸架子都没有。而曾经一举捧红”lnn48”的女装纳兰更是嗨得不行,搔首弄姿,领舞群芳,完全是夜店跳舞职业选手级。

肇千千问曾歌:“学姐,你怎么不去玩?”

“我去玩了,谁陪你?”

肇千千抿嘴笑。

曾歌碰了碰她的胳膊,指着远处:“快看,三点钟方向,那个正在勾搭小妹妹的帅哥像不像你们家阳光。”

肇千千举目望了两眼,别说,那人还真有点儿神似。

“呵呵呵呵。”曾歌调侃曰,“情人眼里出西施,千千眼里出阳光,走到哪儿,看起来的帅哥都像阳光。”

肇千千挤了挤眉,不肯定,也不否定。曾歌举起啤酒杯,与她碰了一下。

就在两位对饮美女的九点钟方向,酒吧吧台前,阳光与邹游面对酒柜背对着舞池,无聊地坐在吧凳上。

而郝强一身酒保服——领结衬衣小马甲,站在吧台里一边调酒,一边调戏来点单的小姐姐。

阳光蔑视了刚和美女交换完微信账号的郝强一眼:“这就是你所谓的带我们来找乐子?一进门就把我和油条晾在这里。你兼职当酒保还带俩保镖哒?”

郝强美滋滋地不断在手机荧幕上点击“同意”、“同意”。半响才抬起头敷衍阳光:“我也是临时起意,猛然发现,干回我的老本行,才是最佳的把妹方式。再说了,你阳光不是不乐意来玩吗?”

阳光:“可这样干坐着也太无聊了,还不如在寝室看电视……甚至还不如在寝室背单词。”

邹游:“等等~强子,你老本行不是摄影师吗?怎么会是酒保?”

“这年头只要是部手机,就有美颜功能。对于妹子们而言,摄影师越来越不具备不可替代性,反倒是玩得一手好摇壶的酒保b格更高。”

阳光才不理会傻狍子b格高不高,他耷拉着脑袋:“我想回家,我好无聊。”

“无聊就喝杯伏特加。”郝强推给他一杯生命之水。

邹游揉揉肚子:“高峰师哥说好的有吃有喝呢,我都饿了。”

“饿了就喝杯伏特加。”郝强也推给他一杯生命之水。

邹游回以鄙视:“动不动就伏特加,你咋不喝?”

郝强回复着一条条女孩的信息:“我得留点肚子,晚上‘运动’前喝些壮阳水。”

邹游:“……”

阳光张望着四周:“对了,高峰师哥呢?咋没看到他人影儿?”

说曹操,曹操就到。高峰上气不接下气,容光满面来到阳光邹游的中间,一手搭着一人的肩膀:“跟哥走,咱们换个场子,去三楼。”

阳光保持警惕:“干嘛?”

邹游满怀希望:“吃饭?”

郝强神采奕奕:“小宝剑?”

“转战ktv。”

饿瘪了的邹游偃旗息鼓:“我想回家。”

本就不喜欢夜场的阳光:“我附议。”

“回什么家呀?”高峰神清气爽,“今儿晚上有活动,陌生男女速配联谊,参加的男女免单~”

三位少年齐刷刷看向他:“我们本来就是你买单呀!”

“有酒有水果有零食,还有妹子陪大家唱歌,多好的活动,快点,快点。”高峰的诱惑术只勾住郝色君的魂儿。而另外两位少年一动不动,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

“师哥,你给我说实话。”阳光严肃拷问。

高峰不再卖关子:“好吧,是这样的,本来我们担心开业没多少女顾客,为了吸引她们,才搞了只针对女生顾客的联谊免费活动,哪知道,报名参加的女生太多,雄性生物根本不够用,你们仨能否替我撑撑场子,最好还能转个两三场。”

阳光and邹游:“……”

阳光:“拜托你们开场子都不看地图的吗?旁边这么大一个财经院校外加一个师范院校,出来过夜生活能缺女人?!”

高峰拽他的胳膊,郝强拽邹游的胳膊,郝强帮着高峰做说客:“走啦,去参加随机美女的援交,想想都激动。”

“这不叫援交,这叫联谊。”邹游一本正经的纠正。

……

男生们前脚上了楼,舞池里一曲劲爆音乐就告一段落。纳兰与简欣然满头大汗回到座位,表示十分尽兴。

肇千千给二人递上啤酒和果汁。

曾歌看了看手机:“时间差不多了,我们挪个地儿。”

肇千千:“去哪儿?”

曾歌指指天花板,然后双手握拳对撞了一下:“三楼。今晚有特别节目——男生女生对对碰。”

纳兰猛喝了一口啤酒:“对对碰?是打架吗?俺们格格稳拿第一。”

曾歌:“不是,是那种陌生男女快速配对交友的游戏。”

肇千千有点犹豫:“游戏?什么游戏?”

曾歌:“别担心,就是吃吃饭,唱唱歌,聊聊天什么的,看对眼就留个电话,交个男女朋友咯。在霓虹,好像这叫‘援交’。”

“这不叫援交,这叫联谊。”纳兰一本正经的纠正。

“管他的,let’sgo!”曾歌起身,但另外三人没动,皆看着她。

肇千千:“还是算了吧,可能不太适合。用他们的话来说,我这叫有夫之妇。”

简欣然也不想去:“用他们的话来说,我这叫‘已有两个备胎’。”

纳兰对钓凯子更没兴趣:“用他们的话来说,我这叫女装大佬,甚至是‘扶他’。”

曾歌:“所以我叫上你们才最好呀,不会和我抢呀,师姐我还是单身好不好。就当陪我去,给我当参谋。帅哥四选一,很纠结的。”

其余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觉得这倒也无妨,于是随曾歌走向了通往3楼的电梯。

……

一场毫无意外,绝对会发生的腥风血雨悄然临近……

第364章:兜兜兜转转还是你

高峰带着三个少年来到三楼大堂,一位侍者了解他们是参加速配活动的客人以后,端出一个古香古色的正方形托盘,上面放着4块长方形带流苏的牌子,并递给他们一支笔,让四人分别把自己对应的最闪光的优点或者优势写上去。女生队会依照到场次序,排队挑选,被哪队女生瞧上了,就和哪队联谊。

郝强盛赞此举有意思,高峰嘚瑟说自己是看《甄嬛传》时想到的主意。

阳光接过笔,不知该写些什么。

情场高手贼笑贼笑,从他手上拿走笔墨,递给邹游:“油条书法写得好,他来执笔,我来说。”

邹游照做。

郝强:“高峰师哥的那块就写——创业成功老板,有房有车高学历单身。”

高峰对郝强的表述不太乐意:“怎么这么俗套?着像是相亲介绍也就罢了,还写得跟‘重金求子’似的。一点艺术性都没有。”

郝强顶嘴:“你一有钱人,把妹靠钞票就够了,要什么艺术性。我们这种穷鬼的自我简介才需要艺术性。”

狍子接着说:“油条你那的牌子就写——退役兵哥哥,身高187,体格健壮、八块腹肌。”

邹游瞪大眼:“这叫艺术?我怎么感觉自己像是牛郎?”

郝强回嘴:“你一大帅逼,把妹靠肉体就够了,要什么艺术性。我们这种挫人的自我介绍才需要艺术性。”

阳光指着自己的鼻子:“你的意思是,我和你一样,长得挫?”

郝强瞄了他一眼,淡淡地对邹游道:“阳光的牌子——腼腆小奶狗,只求交个普通朋友。”

阳光明白这已经算是郝强放他一马了,所以也就不多做计较,闭上了嘴。

“最后呢,就到我的牌子了。”郝强咳嗽两声,思量片刻,闭上眼开始吟诵,“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瞻彼淇奥,绿竹青青。(《卫风·淇奥》描写男子外表俊朗、内有涵养。)

众人望着他,大眼瞪小眼。

郝强张开眼,看着呆滞邹游:“怎么,有的字不会写?没关系,我教你。”

邹游:“哥~~这么多字,写得下么?”

阳光更是叹气:“你的文化细胞果然都用在撩妹上了。”

高峰决定结束争论:“强子的就写——青年旅行家、艺术家、音乐家。”

郝强表示虽然寥寥数字不足以表达他爆表的优秀,但勉强可以接受。

将四个牌子交回给侍者,侍者领他们到了一个小包房内。他们唱歌、吃果盘、喝酒瞎胡闹了七八分钟。郝强眼睛绿得跟一头狼似的:“妹子呢,妹子呢,说好的妹子呢?什么时候才来。”

邹游握着话筒,刚唱完一曲,对郝强道:“看着你,我突然间我能体会到古时候嫔妃等着皇帝翻牌子的焦急心情。”

“我还是想回家。”阳光面容惆怅,而郝强与高峰觉得他甚是扫兴,表示以后这种活动就不带他来了。

“妹子,妹子,妹子!快点翻我的牌子!”郝强依旧拿着话筒在高峰耳边嚎。

高峰两手捂着耳朵:“别着急,男女联谊是我们这家店的特色节目,今天女多男少,就算被挑剩下,你也肯定会有人要的。”

正当郝强想继续鬼哭神嚎的时候,一阵略微有些轰鸣的声音响起。

四人朝声响的方向看去,原来是侧壁一面墙不是墙,而是厚厚的隔音活动门板,从中间开始分离,朝两侧一边移动一边折叠,隔壁包间慢慢显露出来,两间房渐渐变成一间。

透过不断后撤的缝隙,郝强见到几双大长腿,明显有女生坐在和他们同一侧的沙发上。

“大长腿”们站起,男生们出于礼貌,也赶紧起身。

在将要一睹美女们尊容的时候。

阳光心里莫名发憷;

高峰乐呵呵表示对这个机关的装修很满意;

邹游忙着抽纸巾擦拭粘在手上的西瓜汁;

郝强立正站好开启衣冠禽兽模式。

……

隔开屋子的墙板缓缓分了开;

最终审判的铁幕渐渐落下来。

……

四男四女面面相觑(暂且某人算女人),表情无规则抽搐却又渐渐凝固。男生们的喉结微颤着,女生们的眉头狂跳着。有人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有人出于求生本能想要拔腿就跑,有人在肚子里打着遗书草稿,有人不停地幻想自己是在做梦醒了就好。

你可以说这是千里姻缘一线牵,也可以说是不是冤家不聚头;你可以说是缘起三生命中注定,也可以说是孽债累累天网恢恢。

郝强指着简欣然:“做头发?”

简欣然指着郝强:“去网咖?”

二人齐声:“那你们为什么在这儿!?”

正当这两人相互呵斥的时候,肇千千目光平静地盯着阳光,没有说一句话。

阳光的胆子都提到嗓子眼儿,悔恨懊恼内疚胆怯,各种情愫缠绕纠葛。

他上前一步,开口:“我”

高峰吸了口气,挡在少年前面,视死如归:“是我们强迫他来的,与他无关,要杀要剐你冲我们来。”

哆哆嗦嗦的纳兰扯扯高峰的衣袖:“师哥,逞英雄的时候能不能把‘我们’的‘们’字去掉。”

肇千千轻轻一笑,前行两步,双手背在身后,与少年打招呼:“你好,我叫肇千千。”

阳光傻了,完全不懂自己女朋友这张牌打出来是什么意思:“哈,我,我阳光。”

在她身边的简欣然纳闷:“千千,你没毛病吧?”

肇千千眼睛忽闪忽闪的:“你刚才不是说‘我如果不想参加联谊,就在对方里面挑一个腼腆实诚的男生随便聊聊吗?我觉得他最实诚’。”

“千千,我错了~我”少年猜测对方是在说反话,但他猜错了。

肇千千笑:“阳光,你看我们多有缘,出来鬼混都能撞一块儿。”

郝强:“这不叫鬼混,叫援交。”

“这不叫援交,这叫联谊!”曾歌与纳兰纠正。

“无所谓。你和朋友们出来玩也不是不可以。反正,以后咱俩谁也别再瞒着谁了。好吗?”肇千千很是温柔,没有要血洗松c311的意思。

“嗯。”阳光哭丧着脸,“其实,我真的一开始就想邀请你一起来的。而且后来,后来,我的确是被迫的。”

郝强表示阳光所说是事实。

纳兰一拍脑门:“格格竟然如此秀外慧中,当初的娃娃亲我怎么就推掉了呢。”

郝强狠狠地揍了一下他的脑袋。

纳兰摸着头上的大包,问肇千千:“格格,你家还有表妹堂妹什么的不?微臣回头是岸,想攀龙附凤一个。”

肇千千抿笑。简欣然瞅了一眼女装纳兰,代为回答:“她家还有个没成亲的大师兄。要不我替美女你你介绍介绍?”

纳兰怂到了一边儿。

肇千千不到不生气,反而向阳光解释:“我、欣然和纳兰其实来这里是因为有其他社团邀请我们,我们为了拉选票。而来参加联谊是因为曾歌师姐想脱单,我们和她扎场子。”

曾歌抹了一下脸,窝在沙发上不发言。

高峰乐了,对曾歌笑:“不知道我老弟(魏源)的手下第一干将,在我们四个里看上了谁,翻了谁的牌子呀。”

他整理了一下衣衫,又问:“肯定是看上我这个‘创业老板’了。”

曾歌捂脸的手中吊出两块牌子:一块写着“八块腹肌”,一块写着“艺术家、音乐家”。

高峰纠结的脸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不是吧~有钱的知识分子实实在在摆在这里没人要,你们这些女的却选什么文艺青年,选什么腹肌?还能更虚一点儿,更肤浅一点儿吗?”

简欣然:“我倒是觉得选老板才是最肤浅。”

纳兰搭腔:“我们主要是考虑到来相亲,不对,是来联谊的单身有钱人,要么是离过婚、要么丧偶、要么花心,而且肯定是老男人,所以就直接pass了。”

某丧偶的老男人表示很不服气,然后转念想了想:“纳兰,你这个人妖如此打扮又准备欺骗谁的感情?”

纳兰摊手:“我是被逼的。所以我谁都没选。”

简欣然张开自己的手心,高峰的匿名描述牌子显露出来,她哀叹曰:“作为师姐的僚机,我勉为其难应付一个落选者。”

最后剩下的“小奶狗”吊牌,不言而喻在谁手上了。

肇千千不好意思地掏了出来,用手摸了摸:“我看上面的描述有几分像阳光的,所以”

众人哄笑,阳光护着自己女友,应付诸君的调侃与姨母笑的目光。

“话说,师姐你到底选谁?”纳兰拿起一粒葡萄发,放进嘴里。

曾歌:“哈?”

纳兰指着她手中的两块牌子:“你不是说考虑二选一吗?”

郝强与邹游愣了。

曾歌瞥了一眼两人,又瞄了一眼简欣然:“他俩都挺好,但我觉得吧,我看得上他们,他们也未必看得上我。就算真勾搭上了,我和某人估计也就友尽了。”

简欣然立马指着郝强:“师姐你快选他!艺术家,文艺范儿。你俩结婚的时候我给你包个红包,大的!”

郝强哭笑不得:“媳妇儿,你说话别这么绝行不?”

简欣然扭头:“对舔狗我从不心慈手软。要么你就别当舔狗。”

没人要的高峰想要化解尴尬,高举起手:“曾大美女,选我呀~选我不会造成矛盾,不会和别人友尽。”

曾歌蔑视了这犊子一眼:“我选你?选你妹!”

高峰:“我没有妹妹,倒是有个弟弟(魏源)。”

曾歌:“那好,我宁可选你弟。”

高峰默默地放下手,满脸委屈:“咱俩友尽。”

某人还在公司加班的弟弟突然间感到背脊发凉。

阳光一行8人,在合并在一起的包间里又唱又吃,high到不行。

快要结束活动的时候,高峰建议男生们举杯,一起敬几位美女的不杀之恩(尤其是肇千千)。

一直贴紧阳光而坐的肇千千已有几分微醺,她应声端起酒杯,红酒在杯中轻轻摇晃,半响,肇千千才回过神儿似的,淡淡问了一句:“话说,你们三个,是谁最先提议到这里来寻乐子的来着?”

突然间,空气变得很安静。

肇千千可能没掌握好力道,酒杯被她不小心捏碎,红酒撒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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