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楚 - xp1024.com
《逆楚》


第一章 穿越古战场

“杀!”一阵震天的吼声把昏迷中的项烨惊醒,他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和飞扬着的尘土的味道,他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顿时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只见两群穿着不同铠甲的人正在拼死厮杀,刀光剑影之下,许多人倒在了尘埃之中,又被后面涌上来的人踏在了脚下,地上到处都是黏糊糊的鲜血和冰冷的尸体。

在离项烨只有四五步远的地方,一个人正伸手卡着与他穿着不同铠甲的另一个人的脖子,他双眼圆睁,一双眼珠子好似要从眼眶中崩出来似的猛力的用他手中短剑的剑柄往被卡住脖子的人脑门上磕去。

项烨本来还以为他是掉进了某个拍电影的摄影棚里,但眼前血腥的场面很快让他明白过来这不是在拍戏,而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拿剑人手中的剑柄磕在另一个人的额头上,顿时把那人的额头磕开,殷红的鲜血顺着脑门流了下来。

被剑柄磕中额头的人向后一仰头,持剑人手中泛着青光的短剑紧接着又是横着一削,在那人的咽喉上割出一条长长的口子,鲜血顿时从割开的咽喉中喷涌出来,被割开咽喉的人满脸鲜血圆睁着双眼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杀死他的人则抹了一把被他喷溅到脸上的鲜血转身朝其他人杀了过去。

项烨惊愕的张大嘴巴看着眼前两支军队混战,就在他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一个古代士兵装扮的人挺着长矛朝他冲了过来。

“兄弟,小心!”项烨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暴喝,随着这声暴喝,一个人影“嗖”的一下蹿到了他的身前。

蹿出来的人迎着挺矛朝项烨刺来的士兵冲了过去,在俩人只有一两步距离时,他身子一拧原地打了个旋,长矛贴着他的胸口刺了过去,他在转圈的同时没有拿东西的手向后一抓,死死的抓住士兵手中的矛杆,抓住矛杆后他持剑的那只手手腕一翻,短剑剑尖朝后,猛的刺向已经擦身而过的士兵脊背。

短剑刺入士兵脊背,他并没有做片刻停留,猛的把剑拽了出来,在他拽出剑之后,士兵后心喷射着鲜血,双手依然紧紧握着长矛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小心!”那人在刺死士兵之后伸手朝摇摇晃晃已经站起来的项烨身后一指高声叫道,项烨能够清晰的看出他在发出喊叫的时候神情里透着的焦虑。

项烨下意识的回过头,他看到的是又有一个古代士兵挺着长矛朝他冲了过来。当他回过头的时候,那士兵已经到了离他只有十多步远近的地方,眼见再回头晚些,他就会被长矛从后心刺入。

他连忙把身子一侧,长矛贴着他的腰穿了过去,挺矛刺向他的士兵收势不及,踉跄着从他身旁跑过。

在士兵与项烨擦肩而过的同时,项烨一条腿略微向前伸了伸,恰好绊在士兵的小腿上。

被他一绊,士兵脚下猛的失了平衡,向前又踉跄了几步,“啪”的一下摔倒在地上。

提醒项烨注意后面的人连忙蹿上几步,纵身一跃在士兵还没爬起来的时候重重的跪到了他的后心上,把他刚爬起来的身子再次压回地上趴着。

紧接着他伸手揪起士兵的发髻,另一只手中的短剑朝士兵喉咙前一划。随着短剑划过,那士兵颈子上顿时喷射出鲜血,脑袋一歪一缕怨魂袅袅离体而去。

“兄弟,你跟着我,别走散了!”杀了人之后,那人抬起头朝项烨招了招手,等满脸惊惧的项烨跑到他身旁,他站起来拉过项烨高声喊道。

项烨茫然的点了点头,这人却突然把剑塞到了他的手里,对他喊道:“有人要杀你,你就杀他,明白吗?战场上不是战友就是敌人,别考lǜ

那么多,面对敌人不是你死就是他死!”

说完话之后,他拽着项烨的胳膊,拖着他朝前跑了两步回过头喊道:“跟我一起杀!”

就这样项烨糊里糊涂的成了交战一方的士兵,双方战斗的很激烈,可他却始终没有杀死任何一个人。

他下不去手,虽然他曾在高校散打联赛中连续夺取过三年冠军,可杀人和比赛毕竟不同,在赛场上,他能够龙行虎步、拳去脚往,把一记记重拳和重腿施加在对手身上,可那毕竟是比赛,是双方都戴着护具的业余竞技。

比赛中没有人会死,尤其是像他以往参加的那种青少年学生为选手的比赛,他们往往制胜的关键是点数而不是击倒。

现在他莫名其妙的站在战场上,而且是只在电视上看过的古战场上。和电视里不同的是这里更加的血腥,整个战场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到处都是支离破碎糊满鲜血的尸体。

一个敌人的士兵挥舞着短剑朝项烨冲了过来,那士兵圆睁着双眼,钢牙紧咬,项烨能清晰的看到他在奔跑时脸部的肌肉也在剧烈的抽搐着。

项烨正要举剑冲上去把他制服,突然从旁边蹿出一个与项烨同一阵营的士兵,同一阵营的士兵冲出后,左手盾牌高高扬起,朝着冲过来的敌人脸上狠狠的拍了下去。

“啪”的一声脆响传进项烨的耳朵,敌人被迎面拍下的盾牌砸的仰面摔倒在地上,在他摔倒的同时,同一阵营的士兵手中短剑一翻,自上而下笔直的朝下插去,“噗”的一下插进了敌人的心脏。

项烨显然是加对了阵营,厮杀的双方渐渐分出了优劣,敌人开始一边抵抗一边后退,而他加入的这边阵营却在不断的向前推进。

他们每推进一步,都会有双方的战士倒在血泊中。

项烨并不知dào

此时他是为谁而战,也不知dào

为什么而战,他拿着短剑站在战场中,为的只是不被别人杀死。

“杀!把秦嘉的脑袋取下来!”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暴喝,项烨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大约四旬左右的中年将军正骑着战马从后面赶了上来,那将军膀阔腰圆却生着一张白净的面皮,一双溜圆的大眼睛不怒自威透着威严的神彩,他下巴上那缕乌黑的长须在他纵马奔驰时迎风飘舞。

将军冲出之后,项烨加入的这边阵营的官兵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兴奋了起来,纷纷嚎叫着朝正在后退的敌人涌了上去。

敌人很快被杀破了胆,在强dà

的压力之下,他们渐渐的从边抵抗边后退转为潮水似的争先恐后的朝后跑。

敌方阵营中一个将军模样的人骑着马逃在最前面,先前一直保护着项烨的人见敌方将军逃走,再顾不得照料项烨,连忙把一个骑兵从马背上扯了下来,他自己则纵身跳上马背,策马赶了上去。

项烨眼看着那个人的背影消失在正如洪水般向后退却的敌人之中,他自己则跟在追赶的大军后面向前跑着。此时他的大脑一片混沌,学历史的他总觉得秦嘉这个名字十分熟悉,好似在什么地方听过似的,只是由于突然见到血腥的战场,恐惧和慌乱使他的大脑不如平时那般灵光,才一时想不起来。

“秦嘉已经伏诛,尔等还不投降?”追了大约一盏茶的光景,起初保护项烨的人纵马跑了回来,在他的手上还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他一边策马向中年将军跑去,一边高举着人头大声朝正被项烨他们追赶的敌人喊着。

被追赶的敌人抬眼朝他的手上看去,许多人立kè

认出在他手总提着的正是主将秦嘉的头颅,顿时连逃跑的勇气都丧失了,连忙高举着兵器跪在地上,向追赶他们的人投降。

“哈哈哈哈!”等那人跑到中年将军面前翻身下马半跪在地上奉上人头之后,中年将军见果真是秦嘉的人头,仰头笑道:“余樊君,你小子好样的,此番我给你记个首功!”

“余樊君!”听到这个名字,项烨的眼睛突然瞪的溜圆,他想起来了,秦嘉是秦末时跟随陈胜起义的将领,后因扶持景驹遭到诸侯反对而被项梁诛杀。而余樊君原本应该是秦嘉麾下的将军,只是在秦嘉死后才投靠了项梁,如今怎么会亲手斩杀了秦嘉?

“马背上的人莫非就是项梁?”项烨瞪圆了眼睛有些慌乱的看着不远处的中年将军和正把人头奉给中年将军的那个叫做余樊君的男人,心里不由的敲起鼓来,暗暗思忖道:“如果不是做梦,就是我莫名其妙穿越到了秦末,我靠,怎么会发生这么奇怪的事?”

“谢大将军!”项烨还没闹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见余樊君双手抱拳向中年将军道了声谢,起身站在一旁,朝正探头探脑向他这边张望的项烨挤了挤眼。

项烨很郁闷,直到现在他都还没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记得自己原本是抱着一本《世界古代史》躺在校园的凉亭里睡觉,等到他一睁眼,整个世界都变了,熟悉的校园不见了,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充满血腥和残酷的古代战场。

第二章 莫名其妙救了人

项烨狠狠的伸手掐了一把大腿,想要看看自己是不是做梦,他的两只手指捏住大腿肉用力的一拧,一阵钻心的疼痛迅速由大腿传到了小脑皮层险些让他疼的流下眼泪。他嘴里疼的直吸溜,连忙伸手去揉搓被拧疼了的大腿。

“喂,不长头发的那个人!”就在他揉搓着大腿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银铃般的声音。这声音听起来如同高山流水一般清脆悦耳,当声音传来时,项烨顿时感到浑身酥麻,大腿也不怎么疼了。

“女人?战场上怎么会有女人?”不过很快他的理智还是战胜了柔美的女声给他带来的飘飘然,他快速的转过身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够发出如此好听的声音。

一个身穿皮甲,头发像男人一样高高挽起在头顶上挽出个发髻的女人正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看着他。

女人身量很高,不算发髻,身高与项烨也差不多少。项烨转过身看着她,她正忽闪着杏核般的大眼睛打量着项烨,长长的睫毛随着她眼睛的眨动微微颤动着,煞是好kàn



刚经过一场惨烈的战斗,她显得略微的有些疲惫,而且在她的脸上还抹着几道血迹,但是疲惫和血渍并没有遮掩住她娇美的容颜,项烨还是能够看出她若是卸去英武的铠甲换上红妆,绝对是个极美的小美人儿。

她一只手按在腰间的佩剑上,身板挺的笔直,厚厚的皮甲紧紧包裹着她的身躯,却没能遮挡住她那窈窕的曲线,颀长的身段被厚厚的皮甲包裹着居然也能呈现出S型的曲线。

“看什么看?说你呢!”女人见项烨那双闪烁着欲望光芒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微微有些恼怒的皱了皱眉头,抬手朝他一指高声问道:“快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不长头发还穿着这么奇怪的衣服,看着就不是善类!”

被女人问的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项烨下意识的摸了摸头发,他平日里喜欢剪短短的碎发,并且喜欢让额头的头发竖起来,他认为把头发理成这个样子很帅、很拉风、很容易泡到小姑娘,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被一个绝色的美人说成了“不长头发的人“。

他的头发短是短了点,也不是像秃子那样一点没有,女人说他不长头发他还真是有些接受不了。

“别摸了!”项烨先前无礼的眼神显然让女人对他感到有些厌烦,她手按剑柄拧着眉头朝他走了过来,到他面前之后,女人皱着眉头把项烨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遍,语气中充满怀疑的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在我们的军队里?说,你是不是秦狗派来的探子?”

项烨眨巴眨巴眼,眼前的女人虽然在很严厉的质问他,但他还是感到她像这样面带微怒的样子要比刚才来的更加柔美,不由的竟然看的痴了。

“眨什么眼?别跟我来这套!”沉迷在美**惑中的项烨脑子中浮动着一幅幅旖旎的画面,哪里还有心思回答女人的问题。

见他猪哥似的盯着自己,女人不由的恼怒了起来,她柳眉一竖,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瞪的更大了,语气也越发的重了些:“你不说是吧?好,我有办法让你说!”

说罢,她转过头对身后跟着的几个士兵说道:“把他给我捆起来,过会带到父亲营帐去,我亲自去给他松松皮骨,看看他的骨头到底有多硬!”

几个士兵应了一声,连忙上前把正一脸痴醉看着女人的项烨按倒在地。

项烨只顾看着女人,心中浮想联翩,哪里想到人家会要抓他。直到被几个士兵像杀猪时捆猪似的把他反剪着胳膊按倒在地,他才猛然反应过来对方是要抓他。

清醒过来的项烨拼命的扭着身子,想要挣扎着爬起来却是为时已晚。几个大老爷们把他反剪着胳膊死死的按在地上,纵然他是曾经蝉联大学生杯散打冠军的武术高手,也是没有半分奈何。

“你凭什么抓我?我做错什么了?”挣扎了一会,见实在甩脱不了按着他的几个大汉,趴在地上的项烨仰起头,愤nù

的瞪着下令让人抓住他的女人吼道:“我好端端的站在这里,没招你没惹你,你凭什么让人抓我?你怎么能这么蛮横?”

“凭什么?”女人翘翘的小鼻头耸了耸,更给他娟秀的面容增添了几分俏丽,她冷笑着说道:“不凭什么,就凭我觉得你很可疑!对可疑的人自然要蛮横!”

就在项烨准bèi

说话的时候,他身后传来了个熟悉的声音:“嘿嘿,项将军,怎么了啊这是?干嘛让人把我兄弟给按在地上啊?”

随着说话声,趴在地上努力仰起头的项烨看到一个人从他身旁跑了过去,满脸谄媚的站在女人的面前,一边双手抱拳对她鞠躬作揖一边说道:“项将军,他是我兄弟,前几日到军营里探望我,我本把他安顿到营帐内,没想到他乱跑,居然跑到战场上来了,仗一打起来我哪能照看的了他,不想竟然得罪了将军,你看这事闹的……你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他吧,行不?”

过来的正是在战场上一直照顾着项烨的余樊君,女人歪着头有些怀疑的打量着余樊君,说了好一会才看了看项烨说道:“余将军,我以前可没听说你有个兄弟在军营里啊!”

“些许小事,哪敢叨扰项将军。”余樊君陪着笑给女人又是打拱又是作揖,样子像极了一条见到主人不断摇着尾巴的叭儿狗。

女人这才点了点头,朝余樊君摆了摆手,说道:“既然这样,你把你兄弟领回去吧,不过以后可别让他穿着奇怪的衣服在军营里乱跑,士兵们见到怪人可不像我这么好脾气。”

接着她对按着项烨的士兵们说道:“既然他是余将军的兄弟,你们把他松开吧,女人走后,余樊君还站在她的身后不停的作着揖,直到她的背影彻底从他视线里消失,他才长长的松了口气走到已经爬起来正揉着被拧疼了的双肩的项烨身旁拽过他的胳膊拖起就走,一边走还一边说:“兄弟,你快跟我走,这里的人都不认识你,你在这乱跑早晚还是得被人抓走!”

“余将军,我有些事想不明白,我想知dào

你为什么救我?”等到俩人回到余樊君的营帐分宾主坐下之后,项烨才不解的望着眼前这个皮肤有些微黑,腮边长满了络腮胡子,只是看外表就给人一种十分剽悍感觉的男人。

他实在想不通,来到这里不过只有几个小时的光景,之前他根本不可能认识活在两千多年前的余樊君。可是自打他出现在战场上之后,余樊君不仅是在战场上照顾着他,在他被那霸道女人抓起来的时候,还不惜腆着脸去给人说尽好话为他求情。

项烨感到有些迷茫了。

“呵呵。”余樊君摇头笑了笑,对项烨说道:“兄弟,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我这条命可是你给捡回来的,若是你遇见危险我却不救,那我余樊君成什么人了?”

这下把项烨闹的更糊涂了,他只记得自己原本是在凉亭里睡觉,不知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就跑到了这里,然后被一阵惊天动地的喊杀声惊醒,若不是掐大腿时那深入骨髓的痛感,他还真会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可能是看出了项烨的迷茫,没等他发问,余樊君接着说道:“兄弟,当时我可是被人掐着脖子眼见就要撑不住了,要不是你突然整个人砸到他身上,生生的把那小子脖子给砸断了,恐怕这会我已经是个死人,你不会是摔的太重,把刚发生的事情都给忘了吧?”

经余樊君这一解释,项烨顿时明白过来,当时情况一定是余樊君正被人掐着脖子陷入危机,而他则无巧不巧的突然从天而降把掐着余樊君的人给砸死了。只是让他感到纳闷的是为什么那么大的冲击力没有把他弄醒,反倒是喊杀声把他吵醒了过来。

这个恩人项烨做的是莫名其妙,不过也亏了巧合之下救了余樊君,否则他现在即便不被乱军杀死,一定也被刚才那个霸道女人给抓了去,此时还不知在受着怎么样的折磨。

项烨很想问余樊君是什么时候投靠的项梁,他记得以前学过的历史中,余樊君应该是在秦嘉伏诛之后才与朱鸡石一同被项梁收编,可眼前发生的一切却颠覆了他原先对历史的了解。

历史好像与以往他了解的不太一样,他有些怀疑是不是在此之前还有其他人穿越过来改变了历史的发展,虽然大方向的发展并没有多少改变,像余樊君斩杀秦嘉这种小细节却是与他学到的很是不同。

“兄弟,你想什么呢?”余樊君见项烨始终一言不发,感到有些纳闷,歪头看着他问道。

“呵呵,没什么!”项烨一怔立kè

反应过来自己失态了,连忙笑了笑对余樊君说道:“刚才你在万军丛中斩杀了秦嘉,想必会大有封赏,我只是在想大将军会赏你些什么?”

第三章 床铺上的人

既然已经猜到了所在的历史时期,项烨说起话来也就不再那么拘谨,故yì

做出一付与余樊君很熟络的样子遮掩一下刚才的失态。

果然余樊君并不是个心思细腻的人,他从心底把项烨当成了救命恩人,自然项烨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只是项烨提到封赏的时候他却苦笑着摇了摇头。

“兄弟啊,有些事你是不知dào

。”余樊君无奈的摇头叹了口气说道:“我原是秦嘉麾下将军,只因他私立景驹为楚王,我与朱鸡石心怀不满才带着本部人马投靠了项梁将军,可是像我等这样的人投靠过来之后并不能成为项将军帐前主力,我们只是别将而已,虽也领着数千兵马,却始终不得重用。今日斩杀秦嘉,若是换做龙且等项将军的心腹大将,或许能博个首功,封赏必定不少。可我斩杀秦嘉,却是忘恩斩旧主,封赏虽然会有,只是在项将军面前,恐怕日后我更加难以做人!”

“那你为什么还杀他?”余樊君说出这番话,让项烨感到有些看不明白他,他想不通余樊君明知杀了秦嘉坏处要好处益多,还偏要那么干,而且当时战场上的环境十分混乱,追杀秦嘉显然是冒着很大的风险,于是脱口问了出来。

余樊君看着项烨无奈的笑了笑,对他摆了摆手说道:“算了,别问了,这些事不想也罢,既然你我兄弟在战场上结识,咱们就该像在战场上杀敌一样豪爽的来干一场酒,今天你我不醉不休,来个彻夜畅饮!”

“余将军,别……我不会喝酒!”项烨一听余樊君说是要畅饮到天亮,顿时脸都吓白了,他连忙把双手摆的如同溺水的人在呼喊救命似的想要阻拦余樊君。

可他阻拦的还是稍微晚了些,余樊君已经对帐外的亲兵喊道:“来人!给我去抬十坛酒来,我要与兄弟好好畅饮一番!”

“十坛……”当项烨听到余樊君说出要取十坛酒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不停摇摆着的手在眼前如同汽车雨刮器似的缓慢的来回晃着,他被吓傻了,十坛酒,一般人灌下去,那还不得灌成个酒精肝?

“兄弟,你咋了?”余樊君很快发xiàn

了项烨的异样,连忙歪着身子探头看着他那张已经呆滞了的脸,不无关切的问道。

项烨脸上依然保持着吃惊的表情,木然的转过头看着余樊君,结结巴巴的说道:“余……余将军,你不是……不是开玩笑吧?十……十坛酒啊!”

“嗯啊!是十坛啊!”余樊君先是瞪着眼睛点了点头,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对项烨喊道:“兄弟,说了这半天,我还没问你叫啥名字呢!”

他这一声喊,顿时把项烨吓的激灵灵的打了个颤,项烨一边用手捋着胸口一边白了余樊君一眼,心里暗暗骂道:“作死了,叫了这半天的兄弟,居然连我名字都不知dào

,还好意思那么大声喊出来!”

心里这么想,嘴上他可不会说出来,捋了会胸口等气顺了些才对余樊君说道:“余将军,你可真是把我吓死了,我叫项烨,今年二十一岁,能与余将军称兄道弟真是三生有幸!”

“呃!”余樊君愣了一愣,随后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对项烨说道:“兄弟,哥哥我平日里就是这般大嗓门,吓着你了,真有点对不住。嗯,等酒来了我们边喝边说。”

不一刻,亲兵果真捧进了十个保龄球大小的酒坛,捎带还弄了些肉食摆在两人面前的桌案上。

余樊君抓起一个酒坛,拍开封口朝项烨扔了过来。项烨连忙伸手接住,凑在鼻子上闻了闻,闻过之后他摇摇头笑了起来。坛子里的酒虽然也有酒味,却不似他过去与同学喝的酒那样浓烈,酒坛里的液体显得有些浑浊,微微的向外散着酒香,这种酒度数一定不会很高。

“来,兄弟,干!”余樊君又拎起一个酒坛拍开封口朝项烨举了举,仰起头“咕咚咕咚”的灌了起来。

项烨也举起酒坛朝余樊君比了比,把酒坛凑到嘴边喝了起来。

冰凉的酒水喝进嘴里口感并不是十分好,或许是由于酒水里的渣滓没有去除干净,喝起来感觉有些浓稠。

纵然度数不高,但一坛子酒灌下去之后,项烨还是脸颊微红,有些醉意了。

“来!”余樊君喝起酒之后并不多说话,一坛灌完,紧接着又打开了一坛给项烨丢了过来。

项烨再次接过酒坛,“咕咚咕咚”的喝了个干净。

俩人就这样沉默着一递一坛的把亲兵送进来的酒喝了个精光,五坛酒下肚,余樊君也有了些醉意,他微睁着迷蒙的醉眼朝帐外喊道:“来人,再给我去拿十坛酒来!”

已有七分醉的项烨这次并没有阻拦余樊君要酒,只是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有些结巴的对他说道:“余……余将军,我出去撒个尿先!”

“哈哈哈哈!”余樊君听项烨说要出去撒尿,仰头笑了起来,笑罢他摆了摆手对项烨说道:“才五……五坛酒你就憋不住了,尿脬也太小了点!好!你去吧!”

项烨对余樊君抬了抬手,做了个招呼的手势,转身走出了营帐。

出了帐篷后,一股冷风打着旋钻进了项烨的领口里,他打了个冷战,抬起头看了看天空。

一轮明晃晃的圆月正当头顶,几片云彩像是害pà

月光似的快速的从圆月下流走向远处的天空飘去。

项烨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和余樊君一场酒喝下来,他反倒有几分清醒了,现在他已经确信自己是穿越了,而且一穿就穿了两千多年,跑到战乱纷起的秦末来了。

找了个背静的地方,项烨痛痛快快的淋漓了一把。爽快完之后,他拉起牛仔裤的拉链,歪歪倒倒的朝着余樊君的帐篷走去。

军营里帐篷很多,酒醉的项烨出来的时候忘记看清回去的路,他只记得余樊君居住的是点着油灯比一般营房小些的营帐。

在军营里转悠了好一会,与几队巡逻的兵士擦肩而过,这些兵士知dào

他是余樊君的兄弟,只是看了看他,并没有上前盘问。

若是在清醒的状态下,项烨一定会拉住巡逻兵问清余樊君的营帐在哪,可是他已经喝过足足五坛酒,虽说酒的度数不高,但五坛下肚也不是多么好受,再加上出了营帐之后被冷飕飕的风一吹,酒劲顿时涌了上来,自己做了些什么都不是十分清楚,居然把问路的事给忘了个干净。

在营房里转悠了好一会,歪歪倒倒的项烨面前出现了一顶帐篷,这顶帐篷无论从大小和外观看上去都和余樊君的营帐十分相像。

项烨伸手点了点营帐,嘿嘿笑道:“我说余将军啊,喝酒不行还喜欢逞能,我这还好好的走着路,你倒先睡了,你酒量不行,真是不行!”

说罢,他蹒跚着朝那顶帐篷走了过去,掀开帐帘钻了进去。

进了帐篷后,一股温润的香味铺面而来。项烨耸了耸鼻子,深深的吸了几口,赞道:“真香,像大姑娘身上的味道!”

他摸索着又向里走了几步,隐隐约约看见地面上好像铺着张铺位,铺位上隐约还有个人。

饮过酒有些倦意的项烨嘿嘿笑了笑,走到铺位旁,脱下衣裤,只穿着一条小小的三角裤衩掀开麻布被子钻了进去。

麻布比较粗糙,磨在身上有种沙沙的感觉,很是舒服。项烨爽快的轻声呻吟了一下,翻了个身,把手搭在被褥里另一个人的身上。

当他的手触到那人身上的时候,不由自主的暗暗用力,轻轻捏了一吧。被褥里的人皮肤十分光滑,根本不像是男人的皮肤,项烨有些想笑,他想不通长着一脸络腮胡子、相貌极其粗犷的余樊君怎么会生了这么好的一身皮肉。

捏了一把他还感到有些不过瘾,手略微向上移了一些,当他握住一个柔柔软软的半圆球体的时候,他愣住了。这哪里是男人身上应该有的?从手感上来感觉,他握住的分明是只女人的酥胸。

就在项烨惊愕的赶忙收回手的同时,被他抓了酥胸的女人猛的翻了个身,抬脚朝他的小腹上踹了过来。

刚因抓住女人酥胸,酒劲被吓的大半醒的项烨没提防她会有这一手,小腹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脚,整个人贴着地皮飞了出去,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恰好停在营帐门口。

他忍着小腹传来的剧痛,挣扎着爬起来想要逃出营帐,不曾想踹他一脚的女人却纵身扑了过来。

女人扑过来之后先是一记勾拳,自下而上一拳打在项烨的下巴上,紧接着挥拳的手臂向内一收,肘部朝项烨的脸颊上撞了过来。

“啪”的一声脆响,项烨的脸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肘,他顿时感到眼前一阵金星乱冒,耳朵嗡嗡响着,好似有成千上万只苍蝇在他耳边来回飞舞。

还没等他站稳脚跟,女人另一只拳头紧接着向他另一侧脸颊打了过来,拳头夹着风声擂向他的脸颊,眼见他又要结结实实的挨上一记重击。

第四章 吊挂起来扒皮

连续挨了几记重击,项烨的酒劲几乎全醒了,这一次女人的拳头就快要打到他的脸上时,他把头向后一仰,拳头贴着他的鼻尖蹭了过去。

女人用力过猛拳头去势已老,收脚不及,惯性牵扯着她从项烨的身旁冲了过去。她连忙身体后仰一只脚的脚跟朝地上一顶,想要收住脚步。

在项烨与她擦肩而过的时候,他暗暗叫了声好,一只腿向前一迈恰好伸在刚收住身形的女人腿弯处,手臂挥出,朝着她的胸前一按,脚下再一用力,一个漂亮的快摔把她放倒在地。

放倒女人之后,项烨丝毫不做停留,按在她胸口的那只手顺势一抹,扣住她的一只手腕朝后一拧把她拧成反剪着胳膊脸朝下趴着的姿势。

被项烨制服之后,女人开口想叫,嘴巴却被项烨的另一只手严严实实的捂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项烨一只膝盖顶在赤-裸的女人后腰上,搭在她翘臀上的小腿能清楚的感觉到她圆翘的小屁股上冰冰凉凉的滑腻皮肤给他带来的感官上的刺激,某个特殊部位也不争气的搭起了“帐篷”。

“别叫!”虽然小腿上传来的感官刺激很是让他有些心神飘忽,但他却知dào

此时并不是调戏女人的最好时机,他伏下身子嘴唇贴在她的耳边说道:“我刚才不是故yì

的,你只要别叫,我马上离开;若是你不听话再敢喊叫,我一定先奸后杀,让你死了也没脸见人!”

这句话果然吓住了被他按在身下的女人,她趴在地上恐惧的瞪圆了双眼,黑暗中她的那双美眸闪烁着蓝莹莹的光芒,不过她却已经不敢再开口喊叫。

项烨膝盖顶在女人的后腰上,半天他都没有直起身子,女人身上散发的那股充满女性魅力的香味诱惑了他,他把鼻子贴在她的脖子上深深的吸了口气,不由的赞了一声:“好香!”

这两个字出口,女人眼中闪过一抹怨毒和仇恨,不过她却依然没有试图呼唤帐外的人进来救她,她只是无奈的闭上了眼睛,美眸中滑落两颗泪珠。

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恰好滑到了项烨捂着她嘴的那只手上。

项烨感到手上有些湿湿的,于是又对女人低声说道:“哭!有什么好哭的?我又没有强-暴你,只要你答yīng

我不要叫,我马上穿起衣服走人,要不我就这样一直捂着你,直到把你捂死!”

女人被他压着,有心反抗却丝毫提不起力qì

,只得无奈的点了点头。

“你可是答yīng

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不要反悔!”项烨见她点头,尝试性的把手松开了一些。女人果然没有叫,只是趴在地上默默的等着他把她放开。直到这时他才松了口气,放心的把女人松开,抓过衣服胡乱的套在身上。

在项烨穿衣服的同时,女人也摸过了一旁的衣物一件件的往身上套。

项烨能依稀看到她雪白的躯体如同黑夜中的美玉一般透着莹润的光泽,但他知dào

此时并不是欣赏女性玉体的时候,连忙套上衣裤朝帐外跑去。

“抓刺客!”哪想到他刚跑出帐外,帐篷内的女人就穿戴整齐手持佩剑追了上来,一边追她还一边高声喊着:“有刺客潜入军营,抓刺客!”

随着她的喊声,军营里顿时沸腾了,许多已经睡着了的官兵连忙套上铠甲、抓过武器跑了出来,项烨很快就被一群手持长矛的兵士团团围在中间。

“抓住他!快抓住他!”项烨被士兵包围之后,女人跟着冲了过来,此时她已经换上了一身戎装,早没了刚才在营帐内的那份旖旎,取而代之的是娇美容貌下透着的一股逼人英气。

衬着月色,项烨才看清刚才在帐篷里被他控zhì

住的女人竟然就是战场上要抓他的那个人。从余樊君对她毕恭毕敬的态度来看,她的身份应该很高,项烨有些闹不明白在他闯进帐篷时为什么没有卫兵阻拦他。

“我就知dào

他不是好人!”不知是不是由于军营里的人都被闹了起来,女人感到有人给她撑腰还是怎么的,她冲到项烨身旁,如同一只疯了的雌豹似的张开巴掌甩手抽了项烨几耳光,高声叫道:“这个人刚才潜进我的营帐意图加害于我,快把他吊起来,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一群士兵在女人下了命令之后连忙扑向项烨,把他结结实实的按在地上,不一会便有人从营帐里取来麻绳递给了按着他的人。

有个军官在项烨身上摸索了半天,好像是在搜寻有没有兵器,摸了一会,他有些失望的站了起来,他刚站直身子注意力顿时被项烨脚上穿着的那双运动鞋吸引了过去。

被几个人死死按在地上的项烨突然感到脚下一凉,立kè

明白过来鞋子被人给脱了,连忙喊道:“你们干嘛?为什么脱我的鞋子?”

军官脱了项烨的鞋子,正满脸欣喜的一边啧啧称奇一边拿在手中把玩着,听到项烨的喊声,皱了皱眉头,蹲下来狠狠的抽了他一巴掌骂道:“你个死刺客,脱你鞋子怎么了?你敢刺杀项清将军,老子没割你脑袋就不错了!”

已经被按住他的士兵用麻绳捆的如同粽子般的项烨这才知dào

女人的姓名,敢情他们还是同宗。只是项烨实在不敢和两千年前的人叙亲戚,那要是叙下来还不是人家孙子的孙子的孙子的灰孙子?

“我不是刺客!只是钻错了营帐!”项烨趴在地上高声叫喊着企图为自己争辩,可是他却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根本不可能有人会听他的分辨。

项清在军营里有着绝对高的地位,别说这里的官兵都要听她的命令,即便不用服从她的命令,也不可能帮着一个新来乍到的外人说话。更何况刚才脱他鞋的军官显然是看上了他那双雪白的运动鞋,既然夺了他的东西,更不可能再给他任何分辨的机会。

项烨还想高声喊叫,军官却已经转过身从他脚上把那双他穿了三四天还没洗过的袜子扯了下来。

扯下袜子后,他把它们团在手里揉了揉,狠狠的塞进了正大声喊叫的项烨嘴里。

一股浓郁的脚臭味顿时透过口腔的呼吸道传进肺部,项烨险些被这股臭味给熏晕了过去。

袜子塞在嘴里,塞的很紧,他用舌头顶着袜子想要把它们给吐出来,刚顶出一些又被抢他鞋子的军官朝里面按了按。

项烨一阵气苦,郁闷的翻着白眼瞪了那军官一下,有心想要对他破口大骂,无奈嘴里却塞着一双其臭如曼陀罗的袜子,只能心有不甘的发出一阵“呜呜”的声音。

“哼!你也有此时!”士兵们把被捆好并且脱了鞋袜的项烨抬了起来,他刚站直身子,小腹上便挨了重重一拳,在营帐内光溜溜的被他压在身下的项清正圆睁双眼狠狠的瞪着他,刚才那一拳便是她攒满了全身的力qì

朝他打过来的。

经过长期锻炼,项烨的身体还是具有一定抗击打能力的,只是项清这一拳打的委实太重,纵然他有着良好的抗击打能力,还是小腹一阵剧烈的疼痛,仿佛肠子都要断裂了一般怪叫一声弯下腰去。

“把他吊起来!”打过一拳之后,项清依然不解气,咬着牙恨恨的对士兵们说道:“过会我要亲自扒了他的皮!”

“出什么事了?”项清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一个如同洪钟般的声音,众人循声转过头去,只见一个中年将军正领着一队人朝这边走来。

那中年将军便是项烨在战场上看见的疑似项梁的人,只见他一只手扶着腰间佩剑,每踏出一步都透着一种从骨子里溢出来的沉稳,一双虎目炯炯有神正盯着被人捆的如同粽子般即将要吊挂起来的项烨。

“此人是谁?怎么装扮如此古怪?”中年将军走到项烨跟前把他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遍,有些疑惑的问道:“我在军中怎么从未见过此人?他是从哪里来的?”

中年将军出现后,周围的官兵包括押解着项烨的几个士兵纷纷半跪在地上给他行礼,项清则撅着小嘴有些不满的对他说道:“父亲,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赶来,莫非是余樊君又去求你来救他?”

项清这一声喊,顿时让被捆起来的项烨理清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从中年将军在军中的威望来看,他必定是项梁无疑,而项清叫他父亲,她肯定就是项梁的女儿无疑。

理清了关系之后,项烨不免在心中感叹,历史真是个扯淡的东西,项梁有着这么漂亮且充满暴力的个性女儿,在历史书上居然没有任何记载。

“余樊君找我做什么?他为什么要给此人求情?你又为什么把此人捆起来?我是听到你们在这边大呼小叫的混闹,才过来看看,与余将军并无瓜葛。”项梁皱着眉头看着项清,直把刚才还大呼小叫要扒了项烨皮的她看的浑身发毛,畏惧的低下头去。

第五章 失踪的卫兵

项清低着头,嗫喏了半天也不知该对项梁说些什么才好,想起项烨半夜钻进她的营帐用他那双咸猪手揉捏着她的酥胸狠狠的占了一把便宜的事,她就会羞臊的两边脸颊发烫。

她虽是个在战斗中比男人还要勇猛的女将,可骨子里毕竟还是个女人,还会有女人天生的羞涩,像被人占便宜这种会让她羞的浑身发烫的事如何能够说的出口。

好在现在已是夜间,项清虽然脸颊发烫,可在昏蒙的月光下却没人能够看出她脸颊上浮现出的两坨红晕。

项梁盯着她看了好半天,见她始终不说话,上前拍了拍她的脊背充满慈爱的说道:“清儿啊,余将军投于我帐下也有些日子了,今日他又取了秦嘉的人头,立了如此大功,你怎能捆了他的兄弟?快,听为父的,把他放了,我看他眉目间也透着几分正气,不似那种鸡鸣狗盗之辈。”

项清十分不情愿的抬起头看着项梁,她实在不知该如何把项烨占她便宜的事说出来,最后只得转过头怨恨的瞪了项烨一眼,对押着他的士兵说道:“把他放了!”

士兵们刚为项烨松开捆在身上的绳子,他就立kè

迫不及待的把塞在嘴里的臭袜子拽了出来往地上一扔,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过了好一会才拍着胸口说道:“哎呀,可憋死我了!”

“小兄弟,你是如何得罪了我家清儿?”等项烨把气喘匀了一些,项梁向他靠近了几步十分和善的说道:“清儿虽然蛮横了些,在我的印象里却没像今日这般暴怒过,想必你是做了让她实在难以容忍的事情,她不愿意说,你可否告知老夫?”

项烨不是傻子,他很清楚刚才项清一直不愿告sù

项梁在营帐内发生的事,无非是出于女儿家的羞涩,怕被更多的人知dào

她被狠狠吃了顿豆腐的事。

项清不说,项烨自然不会傻到把事情说出来自己找不自在,当项梁问起他的时候他的大脑在飞快运转着,等到项梁问题提完,他心中已经有了自圆其说的计较。

“大将军!”项烨朝项梁报拳躬身煞有介事的学着古人的样子行了个礼说道:“我今日同余将军饮酒,十坛酒下肚之后感到有些内急出外小解,谁知见了冷风酒劲上涌一时摸错了方向。我摸着黑走了一会,见有间营帐同余将军的大同小异,便走了过去。进帐前还在纳闷为何帐外的卫兵突然全都没了,可那时确实是醉了,也无暇多想掀开帐帘就迈了进去,进帐之后还没待我站稳,黑暗中便冲出一人偷袭于我。”

“那人是谁?”项梁在听项烨说营帐外没有卫兵的时候心中已有了些疑惑,等项烨说到黑暗中蹿出一个人偷袭他,更是紧张,连忙开口问道。

“大将军,且听我慢慢道来。”项梁焦急发问,可项烨却知dào

此时正是钓他胃口的时候,若是把故事编的顺溜了,不仅会把他大揩项清油水的事一笔带过,还让项清彻底闭嘴,不会在这里对他动粗。

于是他不紧不慢的接着说道:“那人工夫委实了得,我虽躲过他暗中袭来的一拳,却还不是他的对手,只交手数合便节节败退。我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既然打不过,我跑出来喊人帮忙还不行么?哪知我刚一跑出营帐,那人却在后面先喊了出来,再后来我就被当成贼似的给捆起来了。”

项烨在描述的时候始终没点名黑暗中蹿出与他交手的人是谁,可项梁是何等人物,他刚描述完整个经过,项梁就转过头赞赏的看着项清问道:“清儿,事情是不是像他说的那样?”

项清听项烨描述的时候只是感觉有些不对,帐内的事情完全不是像他说的那样,他是先饱饱的揩了一通油,然后他们才赤着身子战在一处,她还曾被他压在身下,可经他经这么一描述反倒变成了是自己在暗中偷袭,他还吃了大亏似的。

她有心反驳,却又不知该如何说才好,想来想去,也只有像他这样解释才能把帐内发生的那一切彻底遮掩住,于是在项梁开口问她的时候,她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道:“是!”

项梁微微笑了笑,回过头拍了拍项烨的肩膀说道:“小兄弟,看你结实的身板就知dào

身手必然不错,不过你可真是运气不太好,谁的营帐不进,偏偏要进我家清儿的营帐,你这不是自讨苦吃吗?哈哈!”

项梁笑的开心,项烨也跟在后面干笑了几声,随后附和道:“是啊,是啊,在下真是倒了大霉,哪不好钻,却一头钻进了项清将军的营帐。直到与项清将军交手,我才知dào

什么叫做将门虎女,清将军的身手确实十分了得。”

话虽这么说,可他一双贼溜溜的眼睛却在项清的胸口逡巡着,想到那触手滑腻的感觉,他不禁又暗暗捏了捏手指。

“嗯!”项梁点了点头,对项烨说道:“能在我家清儿手下走上几个回合还能全身而退,你也算是个人才,若是无处可投,以后你可以在余樊君帐前效力,一旦有了战功,封侯拜相也未尝不可!”

“谢大将军!”项烨连忙朝项梁抱拳躬身行了个礼,这下他算是有个正经名头留在军营中了,虽然这名头并不响亮,可毕竟能方便他在军营中自由出入。

“大将军,此次与清将军的误会中,有件事我感到十分蹊跷,还望能够引起大将军注意!”项梁正要转身跟项清说话,项烨在他身后接着说道。

项梁点了点头,回过身制止了项烨继xù

说下去,对他说道:“这件事我知dào

了,此事确是甚为蹊跷,我定会着人查个明白,你且回去,若是不认识余将军营帐,我会命人领你前去!”

项烨离开后,项梁拉过项清在她耳边小声说道:“清儿,你明日查明今夜在你帐外当值的是谁,若他们还在营中便捆来见我,若不在营中也不要声张,只须知会我一声便可!”

在一个士兵的引领下项烨终于回到了余樊君的营帐,与守着帐外的卫士点头打了个招呼后,他掀开帐帘走了进去。

一进帐内他就闻到一股刺鼻的酒味,这酒味并不是从地上倒着的坛子里溢出来的,而是从正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余樊君身上散发出来的。

帐内昏黄的油灯亮着如豆的火光,在项烨掀开帐帘的时候火光被灌进帐内的风儿吹的一明一灭,给这原本就不算亮堂的帐篷增添了几分诡异。凑着油灯散放出的星点光亮,项烨看见地上横七竖八的不知到底散落着多少酒坛他摇了摇头,撇嘴笑了笑,从今天起他就要跟着眼前这个酩酊大醉、四仰八叉躺在地上打呼噜的汉子一起去征战天下了,项烨有些迷茫,虽然目前是在军营里安了身,可日后的路该怎么走,他根本不知dào



对于秦汉历史,他的所有了解只限于书本,在书本中根本没有提到在这段历史里有项烨这么个人。想到这里,他无奈的苦笑了一下,以前在网络上看闲书的时候,穿越了的主角最后不是翻手云覆手雨就是睥睨天下、王者为尊,而他却很可能在这里只是个籍籍无名的小角色,因为历史书里根本没有他的存zài



人最可悲的就是永远都不可能知dào

自己的命运,在成长的过程里遇见什么人、发生什么事根本就是完全未知。项烨现在也是如此,他知dào

秦汉时期许多人的命运,知dào

刚才还和他说话的项梁大将军将来要陨落在定陶,可他却不知dào

自己的命运究竟会如何。

带着满腹的纠结,项烨在营帐的一角和衣躺了下来,当他躺在冰凉的地面上时,居然想起了项清帐内的被子。那床被子很厚、很重,背面也很粗糙,盖在身上,粗糙的被面与皮肤摩擦着,很是舒服,想着想着,他渐渐睡着了……

项烨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老高,余樊君还在沉睡着,几点透过帐帘缝隙投入帐内的光线在他的脸上映出几片光斑,他的呼噜打的震天响,依然还保持着昨夜项烨回来时的睡姿,也难为他能保持如此高难度的睡姿沉睡了整整一夜。

轻手轻脚的掀开帐帘,一缕阳光透了进来。

阳光有些刺眼,项烨抬起手在眼睛上搭了个凉棚,凑着阴凉朝外看去,远处一队队衣甲鲜亮的军士正在频繁的来回奔跑着,看样子好像又要有军事行动了。

穿越过来时掉落在战场,从那一刻起项烨对古战场就完全失去了过去在和平时期的向往,血肉横飞的场景始终萦绕在他的心头,没有身临其境的人永远不可能体会到战斗的可怕,他甚至有些惧怕再看到那样的场景。

他揉了揉眼睛,来回的晃动了几下脑袋,想要甩脱这种灰暗的情绪。

感觉稍好一些之后,他迈步走出了营帐,迎着阳光练起了他最擅长的“心意六合拳”。

第六章 由别将迎战

练拳时,项烨完全融进了招式之中,整个世界仿佛都与他再无半点关系,直到他长长的吐纳气息摆出收势之后才发xiàn

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站着一个人,那人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项清将军!”站在一旁看着他的正是先前两次要抓他的项清,虽然很不希望与她相见,但人家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他总不能假做没有看见转身就走,只得向前几步抱拳给她行了个礼。

项清显然还有没有忘记在营帐内被项烨大肆轻薄的事,小鼻子一耸轻声哼了一下,转身走了。

项烨愕然的愣在那里,他原本还以为项清会趁着没其他人好好的找他算算前一天晚上的账,至少是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一通,可她却好像已经忘了那茬似的扭头走了,这倒让他感到有点接受不了。

“哈哈,项羽将军攻破襄城了!”正当项烨愕然的愣在那里还没从项清奇怪的行为中回过神的时候,几个士兵说笑着从他身旁走过,其中一个说到:“项羽将军可真是我军的战神,襄阳那种小城居然还敢全城军民一起抵抗我们大楚天兵!”

“是啊,那就是一群蠢人!”另一个士兵接口说道:“听说城破之后项羽将军下令坑杀了全城老幼,数万人一夜之间成了游魂野鬼!”

这时第三个士兵把话茬接了过去说道:“若是换做我,听说大军到了城外,跑还来不及,怎可能帮着秦军抵抗?那些人也确实该死!嗯,今晚大将军要在营内犒赏三军,庆贺项羽将军拿下襄城,我们这班兄弟可得多饮几坛才行!”

几个士兵一边说话一边向远处走了,听了他们对话的项烨站在那里陷入了沉思。

项羽攻下襄城,章邯不久后必然要来进攻胡陵,到时候余樊君……

“兄弟,你啥时候回来的?”刚想到这里,一声炸雷般的喊声把项烨吓了一跳,他转过身朝营帐那边看去,只见余樊君正一只手捂着嘴巴打哈哈一边朝他走过来,在余樊君身后是个捧着茶碗的亲兵。

“昨天夜里就回来了,当时将军你正在睡觉。”见余樊君走了过来,项烨连忙上前抱拳朝他拱了拱手,从他身后亲兵手中接过茶碗说道:“昨夜我遇见了大将军,他让我自今日之后跟随将军,是不是该给我安排个营房?”

余樊君瞪了他一眼,大着嗓门说到:“安排个屁营房,你去跟那些大头兵住一起,夜里打呼噜的、放屁的、磨牙的、说梦话的还不把你给折腾死。嗯,你就跟我住一起,我今晚让人给你抱铺盖过来,你哥哥我可是出了名的睡觉老实,而且又安静的出奇从来不打呼噜!”

项烨眨巴眨巴眼,一脸的茫然,早上起身的时候余樊君确实是保持着头一天晚上的睡姿没变,可他那呼噜打的……

“咋了?你还不愿意?”余樊君见项烨满脸的纠结,顿时不乐意了,两眼一瞪朝他喊道:“除了你,换成其他人求着我让我跟他们睡一顶帐篷我还不乐意呢!”

说罢,他又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当然了,兄弟,你也知dào

的,若是来个小娘子求我,我倒是会勉为其难收留一下。”

“噗!”项烨刚喝了一口茶水,被余樊君这句话雷的一口气没憋住,刚喝进去的水又全都喷了出来,一滴不落的都交代到了余樊君的脸上。

余樊君抬起袖子擦了擦脸,有些郁闷的说道:“可惜,可惜,太可惜了,这可是真zhèng

的茶,不是路边上摘的枣叶!”

在项梁的营帐里,项梁端坐首位,他的两侧下首分别坐着两个身穿将军铠甲的人,左侧是个二十七八岁脸颊上有一片乌黑墨迹的魁梧汉子,这汉子微黑的脸膛,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坐在那里虽然面无表情却有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威严,他脸上的墨迹已经渗透进了皮肤,隐隐能看出是个小篆的“囚”字;项梁右侧是个皮肤白净有如妇人的将军,这将军一双丹凤眼中透着几分妖媚,嘴唇未施涂朱已自红,若不是下巴上留着一缕胡子,给她换上女子服装再点缀些花黄,定能招得市集上的Lang荡子群集在身后为他痴迷为他狂。

三人端坐在帐内,目光全都集中在站在门口的女将军身上。

女将军正是项清,她昨夜就按照项梁吩咐让人调查本该夜间当值的卫兵是谁,查清之后四处寻找,却始终没有找到那几个人,于是一大早就跑来向项梁禀报。若不是在路上看项烨练拳耽搁了些时间,她会来的更早。

“父亲、英布将军、钟离将军!”项清进帐后分别给仨人行了个礼,除了项梁只是朝她微微点了点头,英布和钟离昧都是齐齐起身给她回了个礼。

“我昨日夜间命人调查卫兵去向,直到今早几个当值卫兵依然没有回营,我已命人四处寻找,只是至今依然没有传回消息,特地前来向三位知会一声。”几人见过礼之后,项清把卫兵失踪的事如实的报gào

给仨人,项梁看了看英布和钟离昧,问道:“二位将军,依你们看此事如何?”

二人拧着眉头,钟离昧始终保持着一副沉思的样子没有说话,过了一会英布抬起头对项梁说道:“大将军,此事甚为蹊跷,我军自打从江东起兵以来,从未发生过夜间将官帐外卫兵失踪的事情,此番若不是营中有内鬼便是项清将军得罪了小人,若是前一种可能,我军日后行动定要万事小心,若是后一种可能,做下此事的人也必是已经算计好要离开军营,对我军仍旧极为不利,同样不得不防!”

项梁点了点头,目光积聚在钟离昧身上问道:“钟离将军,你看此事如何?”

钟离昧皱着眉头沉吟了片刻才说道:“自从我军一路西进,推进到胡陵附近,沿途收留了不少民勇和降兵,这些人中难保不会有些心怀二意者,只是单凭他们在军中还掀不起什么风Lang,末将认为此事背后必有主使,如今最重yào

的是要快些寻到昨夜在项清将军帐外当值的卫兵,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抓住活人,只需严刑逼供,一切自然明朗;若是只寻得了尸体,事情就有些复杂了!”

项梁没有做声,转过脸看向项清,仿佛想从她那里征得答案。

“父亲,有一事女儿不敢隐瞒!”项清见项梁看着她,连忙说道:“昨夜我还命人专程查过余樊君将军的兄弟,直到今早,前去调查的人除了知dào

他名叫项烨,其余的信息竟是一无所获。我方才来的路上恰好又看见他在帐外练拳,拳法龙腾虎跃、一气呵成,甚是大气,我想此人必不一般,还望父亲能够多加留意!”

项梁摇了摇头,对她说道:“清儿,调查此人之事,你暂时不要插手,我自会安排人去做。此人穿着怪异、发饰也与我等不同,若是秦军或其他势力派来的内鬼,恐怕不会做的如此招摇,不过你的担忧也有道理,我自会命人前去调查!”

英布听了二人的对话后,先是低头沉思了片刻,随后抬起头对项梁说道:“大将军,早间我得到消息,章邯正领兵朝胡陵进发,不日便会到达这里,我军需及早做出准bèi

,既然余樊君兄弟形迹可疑,不如命他就地驻扎在胡陵迎战章邯。”

项梁捻着下巴上的胡须,点了点头说道:“如今秦嘉虽然战死,景驹尚在,我军正应趁胜追杀,如此便如英布将军所说,留下别将余樊君、朱鸡石镇守胡陵,迎战章邯,我大军明日便向梁地开拔,追杀景驹!”

“是!”帐内三人同时应了一声,各自散了去。

到了晚上,军营里亮起了遍地篝火,几乎所有官兵都跑到营帐外载歌载舞,他们狂笑着,大声吹嘘着自己在战场上如何如何英勇。

项烨也坐在一群士兵之中,余樊君到项梁那边去了,项烨的职位不高,只能和一群余樊君麾下的低级军官和士兵聚在一起。

这场全军参与的庆功宴是为项羽攻破襄阳举办的,可项羽本人并没有参加,他还在襄阳,坑杀数万襄阳军民之后,他还有许多善后的事情需yào

处理。

项烨手中捧着一个酒坛,细细的抿了一口,静静的听着坐在他身旁的低级军官吹嘘着他在战场上如何砍下敌人的脑袋。

许多人喝的都有些醉了,吵闹声也越来越大,不远处的另几堆篝火旁,几个酒品不好的人甚至因为吹牛被人戳穿而恼羞成怒与**打出手。一时之间,整个军营里到处都是笑闹声和厮骂声,吵吵嚷嚷乱成一团。

项烨感到有些无聊,这些粗鲁的汉子虽然很可爱,可他们说的话却对他一点用处都没有,听着听着,他渐渐的感到有些困了。

为了驱散困意,项烨起身离开篝火,向一旁的空地走去。

第七章 听来的阴谋

项烨穿不惯余樊君给他的衣服,虽然外面罩着对襟小衣,可下面却还是穿着牛仔裤。他走到一处小坡前,解开裤带正要向坡下淋漓酣畅的倾洒一番,却听到下面隐隐传来人说话的声音。

他连忙把已经掏出来的家伙又塞回了裤子里,轻轻蹲下身子,仔细聆听坡下传来的声音。

“牛千户,将军让我做的事我已经做好了。”坡下人说话的声音很小,项烨支起耳朵,费了好大劲才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听到这句话后他顿时警惕了起来。

这人话音落下之后,牛千户的声音也传了过来:“你这次做的很好,我没想到那丫头的卫兵竟然这么难缠,我们死了好几个兄弟才把他们干掉,不过这次肯定会让项梁对余樊君和朱鸡石产生怀疑,只要削了他们这股力量,我们又多了几成把握能够战胜楚军。此次我来,是将军要我好好犒赏你。”

“些许小事,本是在下职责,还请千户大人替在下告知将军,为他做事即便肝脑涂地,我也在所不惜!只是不知将军还需yào

我做些什么?”刚才说话的人得到夸奖之后语气中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接着说道。

项烨支着耳朵想要听清坡下人接着会说些什么,从俩人的对话中,他已经听嗅出了阴谋的味道。只听那牛千户嘿嘿笑了两声说道:“没什么要你做的了,将军的意思是不能让你再留在军营里,你必须离开。”

紧接着项烨听到下面传来一阵“唔唔”的闷叫声和窸窸窣窣的响动,过了一会坡下又传来了牛千户的声音:“兄弟,其实我也不想这么做,只是将军觉得你若回到我们那边实在不太合适,把你留在这里又太危险,只有死人才不会出卖我们,一路走好,哥哥我就不送了!”

听到这里,项烨慢慢的起身向后退了出去,没想到在他身后居然有条枯了的树枝,他一脚踩在树枝上,发出“咔嚓”一声响。

踩到树枝之后,项烨知dào

行踪暴露了,连忙掉头朝布满了篝火的营地跑去。

坡下的人听到响动丝毫没有耽搁,纵身朝坡上蹿了上来,项烨刚回到营地还没喘匀气息,有四个人已经站在了他刚才潜伏着的位置。

这四个人穿着楚军的铠甲,黑暗中看不清他们的面容,只是从身形和与生俱来的气势看,他们应该个个都是久经沙场的勇士。

“娘的,我们的事暴露了!”领头的人显然就是刚才在坡下说话的牛千户,他望着远处的篝火,又蹲下身捡起半截被踩断的枯枝,查看了一下地上人蹲伏过的痕迹低声说道:“我们走!”

回到军营后,项烨并没有说出他在坡上听到的那些话,他很清楚知dào

的越多命越短的道理,刚到这个世界,他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不让自己受到侵害、努力的活下去,将来寻找机会再穿越回过去生活的时代。

唯一让项烨感到纠结的就是余樊君,他明知dào

余樊君会在不久后死去,却又想不到任何办法去救他。若是这些只是在书本上看到,他对余樊君的感觉无非是个人名而已,可眼下余樊君却实实在在的活在他的身边,而且还像亲兄弟一般对待他,项烨不知该如何去面对余樊君的死亡。

项梁大军开拔后,余樊君和朱鸡石倒是感到几分轻松自在,他们领着本部兵马驻扎在胡陵只等章邯领军杀来再大战一场。

项烨没有把听到牛千户暗中陷害余樊君和朱鸡石的消息说出来,他不是不想说,而是不敢说,既然他们能够在军营里安插眼线无声无息的灭了项清的卫兵,想要除了他这个多事的小人物一定也不是什么十分困难的事。

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他从来不认为自己会像过去看的那些小说中的主角一样,穿越到异世之后能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要谁生谁就生,要谁死谁就死,他始终认为自己只是个小人物,若是非要说他与原本就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有什么不同,那就是他比这些人多了解几千年的历史。

可是人的生命是十分短暂的,几千年对于一个人来说太漫长了,他穿越到这个时代,顶多只能活过短短的几十年,纵然他能前知两千年后知两千年,可了解那些事对他并没有任何帮zhù

,他只需yào

了解自己活着的这几十年就够了。

没有战事,项烨也乐得逍遥,被项梁留在余樊君身前之后,他落了个近卫亲兵的闲差。余樊君有事也不让他去做,只是整日里与他饮酒打浑,期间朱鸡石也来过几次,他对朱鸡石的感觉倒不是太好。

朱鸡石身量高大,却长了个老鼠脑袋,两只贼溜溜的小眼睛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嘴唇上留着两撇老鼠胡子,只从外表就能看出他为人并不敦厚。

项烨本不想理会他,看到朱鸡石的样貌他就打心眼里感到厌烦,无奈余樊君和朱鸡石关系却甚为亲近,大大咧咧的余樊君总是爱拉着他与朱鸡石一同饮酒,他也不好拗了余樊君的面子,只得勉强作陪。

如此连续过了十数日,这一日仨人又聚在一起,他们并没有坐在营帐内,而是盘腿分坐在军营外的空地上,在仨人中间,一只扒了皮的野兔正架在树枝上被篝火烤的“吱吱”流油。

朱鸡石提着酒坛自顾自的灌了一口,对余樊君说道:“余将军,我等自从投靠项梁以来,虽说本部兵马依然交由我等指挥,日前战胜秦嘉,合并降兵之后你我兵马又有增加,可我总感到留在这里你我结局必然凄惨!”

余樊君端着酒坛端详了片刻却没有往嘴边送,他只是苦笑了一下说道:“朱兄,秦嘉拥戴景驹为王本就遭到全天下反对,你我若是留在他身边,恐怕此刻已经成了楚军的剑下亡魂,哪里还有闲情在此饮酒?况且项梁之侄项羽,力能举鼎有着千人敌的能耐,与他为敌,我实是不愿。听说项羽与他叔父不同,很是能结交天下英雄,而且为人忠义,将来若是有机会,我等寻个机会转投他的帐下也不无不可,暂且忍着吧!”

“唉!”朱鸡石重重的叹了口气,把酒坛提了起来,仰着脖子灌了一大口。

在余樊君和朱鸡石说话的时候,项烨从来都只是坐在一旁静静听着并不插话,他很清楚即便告sù

这俩人不久后他们都要死,他们也不会相信,反倒还会与他产生芥蒂。与其让俩人对自己有所不满,倒不如只是默默听着而不说话。

“将军,将军,不好了!”仨人正喝着酒,一个军官跑了过来,那军官老远就开始朝余樊君和朱鸡石喊道:“探马来报,章邯领军到了栗县,大将军命我军即刻开拔前去阻拦章邯大军!”

“章邯有多少人?”一听章邯到了栗县,余樊君和朱鸡石立kè

站了起来,余樊君手按剑柄向那军官问道:“大将军有没有增派援军过来?”

“没有援军,大将军只是命人前来督促我军向栗县进发,章邯率领的秦军人数还未摸清,待查明之后探马自会来报!”此时军官已经跑到了二人面前半跪在地上说道。

“禀报个屁!”余樊君骂了一声,随后对军官说道:“你快去通告全军,我军即刻向栗县进发!”

说罢他转身对一旁的朱鸡石说道:“朱兄,此次我军先后出发,待我与秦军交战之后你再率军杀到,或许还可胜利!”

朱鸡石点了点头,对余樊君抱拳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先行回去整饬兵马,待余将军出发之后我再率军赶上!”

余樊君领着项烨回到军营之后,军队早已准bèi

完毕,只等他一声令下便可向栗县进发。

余樊君看了看列着整齐队伍的军队,也不多说什么,进帐穿好披挂,纵身上了亲兵牵过来的战马把手中长枪一挥喊道:“将士们,跟我去栗县杀秦狗去!”

数千兵士在他这一声喊之后发出了震天的吼声,气势如虹、直冲云霄。

队伍出了胡陵径直朝栗县赶去,路上项烨一直走在余樊君的身旁,他没有骑马,脚下的草鞋穿着又十分不舒服,走了十多里路之后,脚面上就磨出了好几个血泡。

“兄弟,你怎么不骑马?”自从出了胡陵之后,同样的问题余樊君已经问了项烨好几次,每次他都以骑不惯马搪塞过去。

项烨看了看队伍中那些手提缰绳跨坐在马背上的所谓骑兵苦笑了一下,他本来就不会骑马,高中毕业时父亲曾带他去草原旅游,也是在那时,他有生以来第一次骑上马背却留下了长久的阴影。

草原上供游客骑乘的都是性格温驯、配备齐全的马匹,纵然是这样,马匹在行走时一耸一耸的马背还是让他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

在这支队伍中,所有的骑士都只是手中牵着缰绳双腿悬在马腹两侧,看起来要比他在草原上骑马的时候更不稳当,项烨可不敢轻易跨上去。

第八章 学骑马

余樊君没有看出项烨惧怕骑马,他翻身跳下马背,也不管项烨愿意不愿意,双手掐着他的腰,大喝一声把他猛的一下抽到了马背上叫道:“有马不骑,非要走路,莫非你真的傻了!”

项烨毫无防备的落到马背上,根本没反应过来要抓住缰绳,战马突觉吃重,撒开四蹄朝前奔去。

余樊君眼见战马驼着项烨朝前奔去,他双手叉腰哈哈笑了起来,不过才只笑了几声,他脸上的表情却又由大笑转为一片惊愕。

战马驼着项烨撒蹄驰骋,慌了神的项烨不去拉缰绳却死死的攥住战马颈子上的鬃毛,战马每向前奔跑一步,他的身子便会在马背上颠上一颠,随着颠簸,他的身体渐渐朝一个方向倾斜了许多,抓着鬃毛的手心也沁出了汗水,使握在手中的鬃毛越来越感滑腻。

战马好似在故yì

欺负项烨不会骑马似的,他越是保持不住平衡,它的跳跃越是更加欢快,在朝前冲出百多步之后,项烨终于被它成功的甩脱了下来,一屁-股落在了地上,激起一片尘埃。

余樊君见项烨摔落在地,连忙跑上前去把他扶了起来,关切的问道:“兄弟,兄弟,你咋样了?“等到项烨龇牙咧嘴的爬起来之后,余樊君见他没有什么大碍,咧嘴笑了笑说道:“兄弟,不会骑马你早说,早说了我也不会把你丢到马背上。好在你是屁-股朝下落的地,若是趴着落了下来,摔坏其他地方倒也罢了,万一把重yào

的物事摔坏了,日后我该如何向弟妹交代?”

项烨满头黑线的白了余樊君一眼,咬着牙说道:“余将军,你还别打趣我,本来我确实是不会骑马,不过我今天还非要骑了,而且非要骑你的这匹马!”

“嘿嘿,好!”余樊君也不拦他,扶着他的双手一松,把两只手指塞进嘴里吹了个口哨,战马听到口哨,长嘶一声撒开四蹄朝他跑了过来。

“去吧!”战马跑过来之后,余樊君朝项烨的后背拍了拍,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容对他说道。

项烨看了看刚才把他从背上掀下来的战马,这匹马不高,如果按米来算的话,应该在一米三到一米四之间,乍一看并不像是马,反倒有几分像是驴子。

看着这矮小的战马,项烨不禁感到有些好笑,像这样的马居然也能把他甩到地上,而且屁-股还被摔的直欲裂开。他真不敢想象若是以前在草原上骑大马的时候摔下来会是什么样子。

“兄弟,别怕,拽紧马缰,由慢及快!”余樊君见项烨看着战马却不骑上去,心知他是有些害pà

,于是在旁边指点道。

哪想到项烨根本不领情,抬了抬手,让他不要继xù

说下去,对他说道:“我知dào

该怎么骑,比这马还高的我都敢骑,别说这么一匹长的像毛驴似的小马崽子了!”

余樊君见他不领情,怪好笑的看着他也不再说话,心道:“你就吹吧!秦军战马标准五尺八寸,我这匹马要比他们的马高上三寸,除了项羽那匹乌骓,你到哪里寻得比它再高些的战马?”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说破,只是笑吟吟的站到一旁看着项烨。

项烨按了按马背,战马被他一按,向一旁撤出两步,他抬了抬脚却不知该如何跃上马背,很是郁闷的回过头对余樊君说道:“余将军,你这马连个马镫都没有,让我如何上去?”

“马镫?”余樊君很纳闷的看着他,问道:“那是什么东西?上马只要按着马背跳上去就行,我可从来没听过什么叫做马镫。”

“呃!”项烨愣了愣,随即想起此时还是秦末,马镫确实还没有引进中原,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双手按在马背上,纵身一跃。

哪知dào

这匹马也是淘气,项烨刚一跃起,它就朝前走了两步,恰好让半空中的项烨贴着它的马尾巴摔到地上。

摔到地上后,项烨双手还保持着按马背的姿势,他呆呆的看着前方平整的地面,屁-股上的骨头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若说刚才那一下他摔的有些意wài

,这一次却是摔的让他找不到任何借口为自己辩解。

已经走上前来的军队看到项烨狼狈的样子,无论官兵全都捂着肚子哈哈笑了起来,这笑声居然比出发时他们那句雄壮的口号更加响彻云霄。

项烨很郁闷的拍了拍屁-股爬起来,白了所有人一眼,冲着他们喊道:“笑啥?笑啥?没见过不会骑马的?”

他不喊还好,这一喊顿时又引起一阵大笑。

余樊君也捂着肚子笑的快喘不上气来,过了好半天他才强忍着笑意直起身子对身后的军队摆了摆手说道:“好了好了,都别笑了,不过是摔了一下,快些赶路吧。”

他在说话的时候,项烨很清楚的看到在他脸上还带着强忍笑意憋出的古怪神情,顿时更感郁闷。

“小样的,我还不信骑不上你!”说着话,项烨再次向战马蹿了过去,这次他丝毫没有犹豫,快跑到战马身前的时候他猛的加快了速度,一个助跑冲到战马身前,双手按着马背凌空跃了起来。

他这一跃使足了浑身的力qì

,犹如跳马运动员在场上比赛一般,跃的是潇洒自如,跃的是飘逸非凡,这一跃震慑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余樊君在内,每一个看到这一场景的人全都惊呀的张大了嘴巴,满脸钦羡的看着他。

或许是被他充满强dà

气场的一跃给震慑了,战马居然没有再动,而是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仿佛在等待着他骑上马背。

项烨的上下半身在半空中弯成四十五度,衬着他那飘逸的衣袂和紧绑着大腿的牛仔裤,刚劲的曲线展现的淋漓尽致。

“啪!”一声脆响,他再次重重的坐在了地上,被他甩在身后的战马朝坐在地上的项烨看了看,好似很不解为什么这个人不骑到它的背上,反倒是从它的背上凌空跃过。

数千人的军队沉默了,所有人全都停下脚步看着落地后还双手向前保持着跳马姿势的项烨,聚集了数千人的道路上,一时之间静的连人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不知是谁突然暴出了一声狂笑,紧接着狂笑如同瘟疫一般感染着在场的每一个人,行军路上顿时笑声一片。项烨这一摔,无意中给沉闷的行军带来了生趣,在军队朝栗县开拔的路上,他这一摔成了许多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最终他还是没有学会骑马,那匹马好像跟他有仇似的,始终不让他骑到背上。

连续五次屁-股与地面亲密接触之后,项烨放qì

了,他不得不仰天长叹:“我真不是个能骑马的命啊!”

“将军!前方发xiàn

秦军!”在队伍离栗县还有十多里的时候,一个骑兵从栗县方向纵马朝余樊君奔了过来,骑兵到了余樊君身前双手抱拳对他说道:“章邯听闻我军前来,亲率大军从城中杀出,如今离我们只有五里路程!”

余樊君听到章邯亲自前来,连忙抬起头朝远处看去,斜阳西下,阳光照射在道路上,给沿途的景致罩上了一层橘红色的外衣。在这片橘红的尽头,漫天的烟尘正朝向他们滚滚而来。

“秦军有多少人?”看见那滚滚烟尘,余樊君连忙问前来报gào

的骑兵。

骑兵拽着马缰朝栗县方向一指,对余樊君说道:“秦军多数兵马仍旧留在栗县城内,章邯只率领两三万人迎了过来。”

余樊君回过头看了看身后的几千兵马不由苦笑一下,秦军多数兵马还在栗县城内,来的只是两三万人。可见这一次秦军来的人数根本不是他们这点人所能抗衡的,强行出战与送死毫无区别。

虽然知dào

敌我实力悬殊巨大,但余樊君却没有任何选择,在秦军的眼里,他们是叛军,一旦被秦军抓住,等待他们的除了死亡再无其他。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是与朱鸡石同力合心死战到底,等待项梁前来救援;另一条就是带着身后的这些人逃走,可是天大地大,哪里又容的下他们?

“将士们!”没有丝毫犹豫,余樊君掉转马头朝身后的军队喊道:“秦军来了,他们比我们人多,这一战我们是在绝境里求生,我相信大将军一定会派兵来救援。在我们的身后,还有朱鸡石将军率领的一万兵马,只要我们顶住秦军的进攻,朱将军定能从后策应,一举将来犯之敌歼灭!你们有信心胜利吗?”

余樊君的喊声震撼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就连项烨这个知dào

战斗结果的人不禁也对胜利燃起了几分希望。

“有!”震撼天地的喊声顿时响了起来,这喊声随着风儿在天际回响,或许正朝他们冲来的秦军也能清楚的听到他们临战前的决心。

“弩手!准bèi

!”秦军越来越近,余樊君丝毫不做耽搁,随着他一声令下,一队队手持弩箭的官兵走出队列,在队伍前面摆出了方阵,后面的军队则迅速转换阵型,变成盾牌居中、长矛在后的阵型。

第九章 秦弩

全军做好准bèi

后,余樊君低下身子对站在他战马旁边的项烨说道:“兄弟,过会打起来之后,你一定要舍得下手,记住了,在战场上没有怜悯,你同情敌人,敌人就会杀死你!”

余樊君的提醒恰好点破了项烨的心声,他虽然手持短剑站在队伍中,心中却在纠结着在与秦军打起来之后该不该杀人。

他知dào

这个想法很可笑,可每当想到即便是敌人也有父母妻儿,杀死一个人将会带来一个家庭的不幸,好不容易提起的杀人情绪顿时又会被浇熄了。

余樊君的话适时的提醒了他,是的,如今是乱世,他想在乱世中活下去,就必须学会残忍,必须学会以夺取别人的生命来换得自己的生存。

项烨紧紧的握着手中的短剑,他仿佛感觉到了短剑在颤抖,这是兵器嗜血的颤抖,对面冲过来的秦军之中,不知有哪个会死在这柄剑之下。想到这里,他的手心不禁沁出了湿滑的汗珠。

渐渐的秦军的身影从漫天的烟尘中出现,他们身后的烟尘被夕阳的余晖映照着,折射出昏蒙蒙的橘黄色光彩,秦军仿佛是一支被神光笼罩着的天兵一般出现在每一个人的眼前。

在离余樊君的部队只有两三百步距离的时候,秦军停了下来。余樊君看见秦军阵营在缓慢的变化着,一队队士兵从阵中走出,站在前排,他顿时感到不妙,连忙对身后的军队喊道:“不好!他们要用秦弩!”

“秦弩?”当余樊君喊声落下后,项烨感到他身后的军队开始慌乱了,他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条过去见过的关于秦弩的解释,秦弩是一种工艺极其精密的远程兵器,它的射程甚至超过了手枪。

直到这时他才明白身后的军队为什么会慌乱,原来敌人停下的位置正是在秦弩的有效射程之内,而他们的弩箭却根本射不到敌人。

“将士们,杀!”见秦军阵型渐渐成形,余樊君顾不得多想,一挥手中长枪发出了冲锋的命令。

全军顿时如同饿狼一般嚎叫着朝秦军冲了过去,就在他们刚冲出数十步的时候,秦军的阵营中飞出了铺天盖地的弩箭。

“噗、噗、噗”的响声连续在项烨耳边响起,每当他听到一声响,都会有一个同伴惨叫着摔落在尘埃之中。

只是一轮弩箭,数千人便倒下了一大片,而秦军的弩箭显然并没有发完,一轮之后紧接着又射来一轮,秦军接连发射出的弩箭几乎将已快消失在地平线尽头的半轮太阳发出的余晖完全遮蔽,天空瞬间暗了下来。

几支弩箭夹着劲风朝项烨飞了过来,项烨连忙就地打了个滚,从地上摸起一面死去同伴掉落的盾牌遮挡在身前。

“笃、笃、笃”盾牌发出几声闷响,每次盾牌发出闷响,他都会感到手臂被震颤的发麻。他举起盾牌挡在面前跟着还活着的同伴朝前冲去。

他的冲锋毫无目的,他根本不知dào

为什么要冲锋,可潜意识却在告sù

他,此时若不冲锋,等待他的只有死亡,为了活下去,他只有向前冲。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渐渐的义军已经冲到了弩箭可以射中秦军的位置,还活着的弩手端起弩箭朝秦军回射了过去,秦军阵营顿时被他们射出的弩箭冲乱,不少秦军也如刚才被弩箭射中的义军一般发出一声闷哼或是惨叫之后摔倒在地上。

在秦军弩阵后面,一员秦将骑在战马上冷冷的看着正在朝他们冲锋的义军。

或许是因为长期征战太过疲惫,秦将的脸色呈现出不健康的灰黄,他的皮肤略略的有些干燥,两鬓的头发有几缕已被岁月和征战侵蚀的泛了银白,一双深深凹陷的眼眶使他看起来显得过于深沉,但在深陷的眼眶中却有着一双囧囧有神的眼睛。

“大哥,盗寇此次只派出了别将余樊君和朱鸡石迎战我军,他们总共兵力也不过万余人,此番我们定能夺下胡陵!”在这将军身旁,另一个穿着将军铠甲的人凑了过来,指着即将冲到面前的义军对他说道。

“呵呵!”秦捋着胡须笑了笑,对跟他说话的将军说道:“章平啊,战斗是不能凭人数来衡量的,当初我们与周文、田臧作战,能够尽歼他们的军队,难道也是和人数有关?”

这秦将不是别人,正是率领秦军战胜张楚、为苟延残喘的大秦博得最后一丝生机的章邯,在他身旁的则是他的胞弟章平。

章平十分很敬重他的大哥,在章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只是点了点头对章邯说道:“大哥教xùn

的是,章平知dào

了!”

义军越来越近,他们射出的许多弩箭在越过秦军弩阵后,飞进秦军后阵,在章邯身旁的近卫怕弩箭伤着他,连忙持盾挡在前面。

章邯面容冷峻,静静的看着正在冲锋的义军,当义军离秦军大阵还有三四十步的时候,他高高举起手中的长剑朝身后的军队喊道:“全军冲锋!”

丝毫没有战术和策略的冲锋,这是一场硬碰硬的对决,双方比拼的无非是实力和决心。

弩阵后的秦军得了命令后,嚎叫着朝义军冲了过去,双方撞在一起,强dà

的撞击力把冲在最前面的人抛了起来,当他们摔落到地上的时候,大多数人等来的并不是同伴的搀扶而是敌人的长矛和短剑。

项烨本想跟在余樊君的身旁,可两军混战在一处之后,很快他就被如潮的人群推到了远离余樊君的地方。

他刚在人群中站稳身子,一个秦军左手持盾、右手高高举着短剑朝他冲了过来,这秦军在冲向他的时候还怪怪的嚎叫着。

秦军冲到项烨身前,他手中短剑高高举起,朝项烨的头顶狠狠的劈了下来。

项烨平平举起短剑朝着秦军劈向他头顶的剑迎了上去,“呛啷”一声之后,两柄短剑撞出一团火花,他顺势把剑往下一卸,那秦军借力不着,脚下没有站稳踉跄了两步朝他撞了过来。

在秦军撞向他的时候,他把短剑剑柄朝下,手握拳头朝对方下巴上一磕,对方顿时被他磕的脖子一仰,四仰八叉的倒了下去。

若是这时他手中短剑再一横,必然能够割开对方的咽喉,可项烨没有那么做,他只是抬起脚朝倒下的秦军肋间重重踢了一脚,把那秦军踢的翻滚了几圈,摔倒在一旁。

那秦军身子刚停住翻滚,一个义军士兵连忙冲了上去,挺着长矛向他狠狠的扎了下去,没有被项烨杀死的他最终还是死在了义军的长矛之下。

在那秦军被长矛扎死的一瞬间,项烨感到头有些昏昏的,他虽没有亲手杀死刚才的秦军,却间接的帮zhù

同伴杀死了他。

除了在穿越时无意中砸死一个人,项烨还从来没有亲手杀过人,他手持短剑站在战场上,意识渐渐的陷入了混沌。

他不想杀人,不想经由他的手造成一个或多个家庭的不幸,可如今他却实实在在的身陷在战场之中,身旁尽是嚎叫着拼死拼杀的双方将士。一蓬蓬鲜血在他的眼前飚射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被冰冷的短剑和长矛从躯体中驱赶出去,地上躺满了双方将士的尸体。

项烨迷茫了,他不知dào

为什么人类要自相残杀,为什么好好的生活不过,偏偏要因为一个或几个人的意愿而让更多的人送掉性命。他不想杀人,真的不想杀人,可在他的面前却有无数的人在前赴后继的倒下成为一具具没有生命的尸体。

“小心!”正当项烨发愣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喝,随着这声大喝一个义军军官从后面朝他扑了过来,把他扑到一旁。

军官扑倒项烨后,俩人翻滚着摔落在地上,就在这时项烨看到刚才他站着的位置一个秦军正将长矛深深的扎进土壤里。

“谢谢!”项烨朝那军官笑了笑,由衷的道了声谢。

军官脸上粘着不少鲜血,但在项烨对他表示感谢的时候,他还是擦了一把脸回敬了项烨一个憨憨的笑容:“不谢……”

他这个“谢”字还没有落音,脸上的笑容却突然凝滞了,一柄长矛从他的后心刺入,贯穿了他的身体。在他的身后一个秦军正圆睁着双眼,满脸狠戾的把长矛狠狠的顶进了他的后心。

“呀!”看着救了自己的人被秦军刺死,项烨疯狂了,他怪叫一声,猛的向被刺死、身上还扎着长矛的军官身后冲去。

一颗头颅随着项烨手中短剑用尽全力的一挥离开颈子掉落到地上,掉到地上的头颅双眼圆睁,一双渐渐失去神采变的灰暗的眸子里还透着浓浓的恐惧。

项烨抬起脚踹开那具腔子里还如喷泉般喷射着鲜血,已经没了头颅的秦军尸体,把救他的义军军官抱在怀里。

他的双拳紧紧的攥着,当他看到军官那双虽然圆睁着却已经没了神采的眼睛和紧闭着的灰白嘴唇时,两汪眼泪在他的眼眶中打起了转转。

第十章 抓活的

战争,这就是战争,战争是没有感情的杀戮,在战场上没有怜悯、没有同情,有的只是无尽的杀戮,任何对敌人的怜悯和同情都会给身边的同伴带来难以弥补的伤害。

项烨轻轻为死去的军官合上眼睛,当他握着短剑再次站起来的时候,在他的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的怒火。

突然,他如同疯狂了一般双手微微向后,仰头发出了一声怒吼,这声怒吼震撼了所有在他身旁厮杀的双方将士,不少人甚至忘记了拼杀,拿着兵器呆呆的看着他。

“杀!”一个杀字从项烨的喉咙里嚎了出来,他手提短剑纵身朝一个秦军冲了过去,那秦军还在愣愣的看着项烨,他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项烨的短剑已经削过了他的脖子,将他那颗上好的头颅砍了下来。

项烨的疯狂感染了所有义军,却震慑了正与他们作战的秦军,义军在发出一声齐齐的呐喊之后朝前猛的推进了数十步,几乎要推进到章邯身前。

坐镇秦军主阵的章邯被义军这次突如其来的冲锋吓了一跳,连忙指着如同疯狂了一般正拼命劈砍着秦军的项烨向左右喊道:“快,快查查那个是什么人!”

一个亲兵应了一声,策马朝一旁跑去,没过多久这亲兵又跑了回来,抱拳给章邯行了个礼说道:“禀报将军,方才小人前去查探过,此人只是余樊君帐前亲兵,以往并无战功,是以无人知晓他的来历!”

章邯摇了摇头,颇为可惜的说道:“如此勇猛,实为难以多得的人才,若是此人能为我所用,我大秦江山何愁不保!”

在章邯说这番话的时候,他身旁的一干将军包括章平在内个个脸上露出不忿,许多人露出了不以为意的神情。

“将军,末将愿前往生擒此人送于将军面前!”在众人面露不忿的时候,一员秦将挺身而出,对章邯一抱拳提出出战请求。

章邯看了看此人,顿时露出了笑容,点了点头对他说道:“白将军若是愿往,定然能将此人擒来,只是将军切勿忘记只可生擒此人,万万不要杀死!”

要求出战的这个人,章邯是十分熟悉的,此人名叫白无意,本是大将白起的庶孙。后来白起犯了过错,本应满门连坐,蒙恬等将军却略施手段出手相救,偷偷将他带到北地,为白氏留下了一脉香火。

白无意擅使长枪,枪法深得白起真传,秦弩更是使得出神入化,成人之后一直在蒙恬帐前效力。

胡亥即位之后,毒杀了扶苏,蒙恬也惨遭杀害,白无意又被蒙恬副手王离收归帐下,依旧为大秦镇守边关。

章邯奉命剿杀盗寇,帐前无将,早就听说白无意勇猛的他亲自去了一趟北地,死乞白赖的从王离那里把白无意拐了过来,在以往对周文和田臧的战斗中,白无意身先士卒、屡立战功,早已成了章邯不可或缺的助力。

白无意什么都好,只是有一条不好,他的个性太像祖父白起,脾气如同干柴一般,只要有人在旁边煽风点火,他便会立kè

暴跳如雷。以往与义军作战,只要是被他抓住的俘虏,从来没有留下过活口,不是被集体坑杀就是全都被砍了脑袋,章邯对此也感到十分无奈。

章邯在众人面前夸赞项烨,为的就是激起这白无意的战意,项烨突然暴怒,如同疯了般拼命劈砍着拦阻在他面前的秦军,对秦军的士气造成了极坏的影响,若是不及时制止,恐怕还会影响到整场战斗的胜败。纵观全军,章邯认为有能耐生擒项烨的,恐怕也只有白无意。

果然白无意经不起挑弄,在章邯刚开口夸赞项烨时,他就急不可耐的跳了出来,吵嚷着要去把项烨生擒了过来。

见章邯同意他出战,白无意嘴角牵了一牵,露出个笑容对章邯抱拳拱了拱说道:“将军,等我好消息吧!”

说罢,他调转马头,双腿朝马腹上一夹,战马嘶鸣一声纵身朝正在厮杀的两军冲了过去。

项烨瞪着通红的眼珠子,疯狂的砍杀着拦在他前面的所有秦军,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在他的眼前只有不断从敌人身体里喷涌而出的鲜血和一具具被他手中短剑劈开倒在地上的死尸。

他手中的短剑已经崩开了一个口子,青铜制造的剑身渐渐出现了裂痕,眼见就要断裂开来,可他却根本毫无察觉,依旧抡着快要断裂的短剑劈砍着眼前的敌人。

正在他抡着短剑劈砍着秦军的时候,突然斜刺里冲出了一个人,这人冲出后,径直纵马朝他冲了过来。

冲过来的人也不说话,在离他近了之后,手中长枪猛然向前刺出,直取项烨肩头。

在先前的战斗中,项烨虽然砍杀了不少秦军,他的身上却也受了几处伤,伤口正向外流淌着鲜血,只是他完全沉浸在了杀人的疯狂中,所以才一直没有感到疼。

当斜刺里冲出来的这人长枪朝他刺来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抬剑格挡,可是他手中那柄已经有了裂痕的短剑如何能挡的住对方大力刺来的一枪,剑枪相交,只听“咔嚓”一声,项烨手中的短剑顿时断为两截,长枪的枪尖深深的扎进了他的肩头。

持枪刺向项烨的正是白无意,他在得手之后,心中不免得yì

,长枪向上一挑,把项烨高高挑了起来,用力的朝一旁甩了出去。

把项烨甩出之后,他又大叫了一声:“休要伤他性命!”纵马向还在半空飞着尚未落地的项烨冲了过去。

被甩飞之后,项烨紧紧的闭上了眼睛,他绝望了,穿越到这个时代仅仅只过了十几天,他就遇见了比穿越过来时那场战斗更加血腥的一战,更让他感到绝望的是刚才冲向他的那个人。

那人的长枪向他刺过来,他竟然连一招也挡不住,直截被对方刺穿了肩膀挑飞了起来。

在强dà

的敌人面前,他想要活下去的欲望正渐渐消退,他甚至开始期盼死亡,只有死亡才能让他远离充满血腥的战场,让他得到永久的宁静。

“蓬!”一声闷响,正从半空向地上落去的项烨撞上了一个坚硬中略带着些柔软的东西,他感到自己并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摔落到地上,而是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接住,他撞到的应该是接住他的人胸前坚实的皮甲。

项烨努力睁开眼,朝接住他的人看了看,只见一张微微泛黑,脸上东一片西一片抹着血渍的人正关切的看着他。

他张了张嘴,费了好大力qì

才勉强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余将军……”

说完这几个字之后,他的头一歪,昏了过去。

接住项烨的正是余樊君,他正与秦军厮杀,突然听到一阵怪叫,连忙转过头来,恰好kàn

见项烨正从厮杀的两军头顶飞过朝他这边跌落。

他当时想也没想,翻身跳下马背,生生的把向地面摔来的项烨接在怀里。

见项烨昏了过去,余樊君的嘴角牵起一抹苦笑,他好像是在对项烨也好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兄弟,你我都尽lì

了,我们只能做到这样,各自保重吧!”

说罢,他把项烨横着往他的战马马背上一丢,用枪杆往马臀上狠狠戳了一下。战马吃痛,嘶叫一声之后撒蹄朝他们来的方向奔去。

见项烨被一匹马驮着朝战场外跑去,领了章邯命令要生擒他的白无意顿时大急,连忙纵马追了上去。

可是他的战马刚冲出十多步就被一群义军拦了下来,这些义军拦在他的面前,丝毫不做任何犹豫的将手中长矛和短剑朝他刺了过来。

白无意看着渐渐远去的项烨,无奈的叹了口气,手中长枪看似随意的一划,几个义军便被他的长枪划开前胸飚溅着鲜血飞了出去。

拦在面前的义军被他杀了之后,立kè

又有更多的义军冲向了他,纵然白无意一身本事,一时也陷入了苦战之中。

一直在秦军主阵中观察着战场的章邯见有一匹马驮着个人朝胡陵方向跑去,连忙朝战马奔逃的背影仔细张望了一会,很快他便发xiàn

趴在战马上的是先前那个身穿与所有人都不同的蓝色裤子的义军战士,连忙命令左右绕路追赶,一定要把马背上的人活着带到他的面前。

章邯一声令下,立kè

就有数百名秦军骑士绕过战场朝驮着项烨的战马追了过去。

余樊君在把项烨送出战场之后,手持长枪再次杀入秦军之中。

他带来的兵马本来就不多,当他把项烨送出战场的时候,太阳已整个落到了地平线以下,只有那残存的光芒还在心有不甘的给整个战场罩上一层灰蒙蒙的土黄色,好似它也很不甘心把停留在天际的权利让给月亮似的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朱鸡石的援军还没有来到,而余樊君的身边义军数目却在急剧减少,当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后,还留在他身旁与秦军拼死战斗的仅仅只余下了数百人而已。

第十一章 找块地葬了吧

余樊君手提长枪,站在战场中央,他微微低着头,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将他们围在中间的秦军。

在他的周围聚集着数百名手持长矛或短剑的义军官兵,这些官兵几乎个个带伤,每个人脸上都满是疲惫,但在他们的双眼中却透着无尽的刚毅和决绝。

这些人都是跟随余樊君许久的战士,战斗开始之后,许多人战死了,还有许多人见秦军势大渐渐撤出了战场,如今还留在余樊君身旁与他同力作战的只有这寥寥数百人。

在他们的外围是黑压压看也看不到头的秦军,秦军人数众多,却只是将他们围在中间并没有立kè

发起进攻。

在余樊君领军离开胡陵之后不久,朱鸡石也率领军队向栗县开拔。

沿途他们遇见了不少战败逃跑的余樊君部官兵,这些从战场上撤下的官兵看见朱鸡石领着的军队,连忙四散朝野地里逃去。

在战场上舍弃主将逃跑,无论在什么年代都是要杀头的大罪。逃亡的义军官兵既然从战场上撤了下来,就是不想死在这里,他们当然不愿被朱鸡石的部队抓住,然后再像杀狗一样把他们的脑袋砍下来。

“这些人怎么回事?莫非余樊君败了?”看见这些逃亡的义军,朱鸡石皱了皱眉头,对身旁的一个军官说道:“你带人去抓几个逃兵过来,我要问问他们前线战事如何。”

军官应了一声,领着一队骑兵朝从前线撤下来的义军冲了过去,没过多一会他们就抓回了六七个灰头土脸、满脸恐惧与惊慌、眼神飘忽不定的逃兵。

骑兵们回来之后,把抓来的几个逃兵按倒在地上,让他们跪在朱鸡石的面前。

“前方战事正紧,你等为何逃离战场?”朱鸡石骑在马背上,用马鞭指着跪在地上的逃兵,面色冷峻的问道。

被抓来的几个逃兵跪伏在朱鸡石面前,浑身瑟瑟的发着抖。他们这些人都是临阵脱逃的逃兵,按照军律理当论斩,被抓住的时候已是吓破了胆子,哪里还能提起勇气回答朱鸡石的问话。

“将军问你们话呢!没听见吗?”抓这几个人回来的军官见他们没有回答朱鸡石的问话,上前两步抬脚蹬翻一个人,抽出短剑架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朱鸡石对军官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退下,军官会意的收回短剑退到一旁。

“说吧,只要你们说实话,我不杀你们。”军官退下后,朱鸡石脸上丝毫不带任何表情的对几个逃兵说道:“前方战事如何?秦军到底有多少人?余将军现在身在何处?”

几个降兵听朱鸡石说不杀他们,连忙抬起头看着他,在他们的眼睛中充满了活下去的渴望。

其中一个降兵壮了壮胆子对朱鸡石说道:“禀报将军,小人也不知到底有多少秦军,只是黑压压的一片,漫山遍野都是,如今余将军身陷秦军包围中,眼见是救不得了!”

逃兵说完话后,朱鸡石微微点了点头,对身后的亲兵说道:“挖个坑,把他们都埋了!”

“将军,你说过不杀我们的!”几个逃兵听说要把他们埋了,连忙抬起头来,朝朱鸡石喊道:“身为大将你不能言而无信!”

朱鸡石冷冷笑了笑,一抖手中缰绳催着战马朝前跑了几步,在战马撒开四蹄朝前跑的时候他丢下了一句话:“我是说过不杀你们,我只是让人把你们埋了,阵前抛弃主将独自逃命,你们还希望能活下去吗?”

几个逃兵听了他的话后,连忙跳了起来,纵身就要朝路边跑。可惜他们刚一起身,早就在一旁做好准bèi

的义军立kè

冲了上来,把长矛深深的扎进了他们的胸口。

杀死这几个逃兵之后,一个朱鸡石的亲兵拍了拍巴掌对一旁的同伴说道:“这下好了,将军让我们活埋他们,他们都死了,我们连埋都省的埋了。”

他的话一说出,其他的亲兵也都纷纷嬉笑着附和,他们神色自若的样子仿佛是根本没有杀过人一般。

朱鸡石领着兵马加快了朝栗县方向进发的速度,余樊君则在秦军的包围之中苦苦支撑着。

他身旁的官兵一个个的倒在了秦军的进攻之下,他本人也已浑身是伤。

“余樊君,如今你已被团团包围,难道还妄想逃出生天吗?”章平见余樊君被困在万军丛中犹在做着困兽之斗,附在章邯耳边说了句话后纵马走了上来对他说道:“你不如降了我大秦,以你的本事,弄个偏将还是可以!”

章平的话让余樊君感到受了莫大的侮辱,他脸部的肌肉抽搐了几下,猛的朝地上啐了口唾沫骂道:“章平,瞎了你的狗眼,老子是个爷们,怎能像你一样,为了几个大钱的军饷便向胡亥那暴君摇尾示好!要打便冲上来厮杀,不敢打的话就趁早捂着卵子滚蛋!”

“哈哈哈哈!”章平仰头大笑了几声,对余樊君说道:“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我就成全你!”

说罢他手一挥,对身后秦军喊道:“杀!”

随着章平的一声令下,秦军齐齐发了声喊,踏着整齐的步子朝余樊君和他身旁仅存的百多个义军走了上去。

密密匝匝的长矛颤动着向义军扎了过来,站在最外围的义军官兵手持盾牌挥舞着长矛和短剑迎着秦军杀了上去,秦军见这些义军冲向他们,长矛猛的向前一戳,密林般的长矛如同一堵墙似的朝这些义军盖了过来。

无数支长矛扎在义军的盾牌上,顿时吧这些义军推的仰着身子朝后倒去,在他们身体后仰的时候,后面的长矛又相继扎进了他们的身体,迎着秦军冲过去的义军瞬间全都倒了下去。

在秦军的逐步逼近下,余樊君与他身旁的义军所能站着的地方越来越狭小,眼见秦军的矛墙已经推进到最外围的义军胸前。

“弟兄们,砍他们脚下!”余樊君在发出这声大喝之后,顿时又后悔了,一些听他的命令挺矛朝秦军脚下刺去的义军还没等长矛刺到敌人,胸口已经被敌人刺穿,纷纷摔倒在地上。

这一次余樊君是真的绝望了,若是秦军毫无章法的与他们对战,凭着剩下的这些人至少还能对秦军造成些杀伤,可是如今秦军根本不急于快速将他们歼灭,只是一步一步缓慢的朝他们推进,面对密实的矛墙,他们丝毫也没有反抗的能力。

秦军的每一步推进都会带走几个义军战士的生命,可余樊君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麾下这些忠勇的战士一个个倒下。

又有几个义军战士倒下,在极度绝望之下余樊君疯狂了,他忘记了对死亡的恐惧,一只手把长枪高高举起,向密密匝匝朝他们涌来的秦军扔了过去。

长枪夹着风声朝秦军飞了过去,狠狠的扎进了一个走在最前面的秦军的胸口。

长枪扎进那秦军胸口之后力道还未卸尽,顶着秦军的尸体朝后撞去,顿时在密实的人墙中撞出个缺口。

“杀!”余樊君一声暴喝,抽出腰间的短剑朝人墙的缺口冲了过去,被围在中间的义军也纷纷跟在他的身后朝缺口冲了过去。

当他们冲出后,秦军迅速收拢包围,四面八方的长矛纷纷向中间挤来,大多数义军被长矛扎穿,倒在了尘埃之中,只有最先跟在余樊君身后冲进秦军之中的寥寥几个人还在拼死战斗着。

余樊君挥剑砍翻一个秦兵,向身后看了一眼,在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堆满了义军的尸体,而秦军阵型在他的冲击下只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缺口,跟他一同冲进缺口的义军正一个个被秦军用长矛扎穿,心有不甘的倒了下去。

义军全部被消灭之后,秦军慢慢收拢包围,把余樊君团团围在中间。余樊君手持短剑,站在直径不足五步的圆圈中,他向周围看了看,四周全是密密实实的矛墙。

“来啊!来啊!”余樊君挥舞着短剑朝围在身旁的秦军吼道:“要杀老子的就快点上来!”

他这一吼,镇住了站在最前面的秦军,秦军朝后退了几退,余樊君站着的空地又空旷了一些。

“杀!”章平站在包围圈外,眼看着秦军向后退了退,他皱了皱眉头,将短剑斜斜的朝上一指,高声叫道:“杀了余樊君,封百户!”

秦军听到有封赏,顿时如同打了鸡血般向余樊君涌了上去,余樊君举着短剑朝密密麻麻的长矛冲了过去。

余樊君冲出后,秦军齐齐把长矛刺了出去,数十支长矛顿时刺入他的身体,当秦军把刺入他身体的长矛拔出之后,他踉跄着朝前走了几步,手中短剑依然高高举起,好似还想要拼尽最后一把力qì

与秦军厮杀。

但他最终还是没有劈出这一剑,当他冲到秦军面前的时候,身子直挺挺的朝前倒了下去。

章平面无表情的看着余樊君,当余樊君倒下后,他回过头朝主阵的章邯看了看,章邯对他点了点头,他转过身对还围成一圈看着余樊君的秦军说道:“他也算是条汉子,找块地把他葬了吧!”

(《史记?项羽本纪》——章邯军至栗,项梁使别将朱鸡石、余樊君与战。余樊君死。朱鸡石军败,亡走胡陵。

第十二章 女人领着的商队

余樊君的战马驮着项烨冲出战场,原本它是向胡陵方向奔跑,在跑出没多远的时候,突然从两翼冲出两队秦军骑兵,这些骑兵手中甩着套索,一边高声叫喊着,一边把套索往战马的脖子上套。

这些秦军显然是套马的经验不足,套索甩了许多次,却始终没有套住四处乱蹿的战马。

在秦军的追赶下,慌了神的战马偏离了逃走的路线,到最后它不仅不是朝胡陵方向奔跑,反倒是转向朝西,往秦军最多的西面逃去。

战马跑的很快,可身后的秦军却丝毫没有停止追逐的迹象,就这样一追一逃,足足追赶了快有一整天,战马才驮着项烨甩开了跟在屁-股后面的秦军骑兵。

没有追兵追赶,战马悠闲的在旷野中信步闲走,它走上几步就会低头啃几口路上的草叶,徐徐的风吹拂着地面,路面上稀稀拉拉的几株绿草随着风的吹拂来回摆动。

突然战马的双耳竖了起来,他警惕的瞪着东面,可那里除了一片生长寥寥着几株青草的黄土,只有一些四处散落着的灰白色的石块。

这些“石块”并不是静静的躺在地上,而是一点一点的朝着战马和项烨移动,它们移动的很慢,若不是仔细观察必然看不出它们是在移动着。

当“石块”距离战马还有百多步的时候,战马闻到了一股野兽身上特有的腥臊味,与寻常野兽不同的是这股腥臊味中还透着浓浓的血腥气。

与余樊君一同征战沙场的战马毕竟不是普通的野马所能相比,它对危险有着特别的嗅觉,闻到这股血腥气之后,它立kè

感到危险正在离自己越来越近,长嘶一声转头就朝西方奔去。

当它撒开四蹄朝西奔跑的时候,那些“石块”居然猛的蹿起,紧跟在它的身后跑了过来。

它们并不是什么石块,它们是一群生长在这片平原上的野狼,这片在丘陵之间的旷野为它们准bèi

了最佳的藏身地,也让它们有了最辽阔的视野,可以迅速发xiàn

出现在视线中的猎物。

疲惫的战马驮着项烨朝西狂奔,而身后的野狼好似比先前追它的秦军骑兵更有决心似的紧紧跟在后面,一步也不愿被落下。

战马狂奔着,它已奔跑的太久,鼻子“呼哧呼哧”的喘着气,脚步也越发的缓慢起来。

在它背上的项烨依然昏迷着,他的伤口已经停止了流血,他只是趴在战马身上,毫无意识的任由它驮着四处狂奔。

颠簸的马背并没有把项烨甩下来,余樊君在把他甩上马背的时候一旁的义军捎带用缰绳勒住了他的腰,有缰绳的束缚,经过长途颠簸,他依然稳稳的趴在马背上。

对猎物的状态有着极强观察力的野狼显然是发xiàn

了战马的疲惫,在经过一番追逐后,它们并没有放qì

,而是加快了步伐追的更紧。

一个小土坡上,三个人静静的看着旷野上的这场追逐。这是三个身穿雪白长衣,头戴毡笠的青年,从他们的装扮来看,应该不是北方人,而像是吴越之地的士人。

“辛凌,那匹马上好像驮着个人。”站位稍稍有些靠后的一个人看着旷野上正在撒蹄狂奔的战马对最前面的那个人说道,当他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并没有男性的浑厚,反倒有几分像是女性的轻柔。

被称作辛凌的人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他的视线一直集中在驮着项烨的战马身上。

“辛凌,我们救不救?”稍微靠后的另一个人看着战马越跑越慢,眼见与野狼的距离拉的近了,微微抬起头看着辛凌问道。这个人说话倒不像刚才那人女声女气,他的声音透着男性的浑厚。

辛凌依旧没有说话,还是静静的看着追逐中的战马和野狼,当战马和野狼的身影越来越远之后,他视线依然投向变的越来越小的战马和野狼的背影头也没回对身后的俩人说道:“他并不需yào

我们去救,前面自有人会救他,夫人让我们出来办事,我们不能把精力消耗在无谓的救人上。”

他身后的俩人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提出反对,显然是对他的说法十分赞同。

野狼追逐着战马一路朝西狂奔,渐渐的在它们的视线里出现了一支队伍,那是一支由数百人组成驱赶着骡马的队伍。

一个女人骑着一匹枣红色的小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这女人看起来约莫有二十二三岁的光景,或许是常年在外行走,她的皮肤微微有些呈古铜色,五官长的倒是十分精致,小巧的鼻子配着一张犹如樱桃般大小的红唇,尤其显得性感。一双不算很大而且还是单眼皮的眼睛闪烁着慧黠的光芒,从她眼睛中的神采,可以看出她是个极其聪慧的女人。

紧身的短装包裹着她的身躯,腰间系着的一条大红丝绦勒着那仅可一握的腰肢,使她的前胸和臀部显得尤其丰满。她的下身套着一条肥大的裤子,装束与秦人完全没有一丝相像,倒有几分像是北方苦寒之地的匈奴人。

在她侧后方是一个花白胡子的老者,这老者身上的装束也与女人同出一辙,他短衫的领口半开着,露出半截微黑的胸膛,虽然下巴上飘舞的银白色胡须出卖了他的年纪,但胸前坟起的两块胸肌却在向人展示着他依旧浑身充满着力量。

在俩人身后一群身穿白色袍服的劳役正驱赶着背着货物的骡子、驴子在旷野上奔驰,在队伍中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三五个穿着皮甲的卫士跟在后面,从阵势上看这应该是支有着相当规模的商队。

队伍快速的前进着,女人和老者都没有说话,他们只是默默的领着队伍赶着路,队伍中的劳役也只是各自低着头驱赶骡马朝前走,整支队伍除了骡马的蹄子踏着地面的声音之外,再没有其他声响。

队伍正默默的朝前走,后面突然传来一阵骚乱声和骡马恐惧时才会发出的哀鸣。

她连忙回过头,只见一些骡马好似受了惊吓似的一边扯着脖子嚎叫一边四处乱蹿,原本秩序井然的队伍顿时如一锅架在火炉上的粥一般沸腾了起来。

“邱先生,你留在这里坐镇,我去看看!”女人勒住马缰回过头朝队伍后面看了看,甩给老者一句话之后纵马朝商队后面跑去,她放眼看去,只见一匹马正向他们这边狂奔,在那匹马的后面紧跟着一群灰白色毛发的动物。

“野狼!”女人惊愕的叫了一声,连忙对保卫车队的卫士喊道:“大家做好准bèi

,不要让野兽伤了牲口!”

说罢,她从背上取下一支弓,在腰间的箭壶里拿出一支箭搭在弓弦上,在她张开弓弦的时候,箭矢指着的方向竟然不是野狼,而是驮着项烨的战马。

“嗖!”一支箭夹着风声朝战马飞了过去,在箭矢离战马还有十多步的距离时,突然从侧面飞来了一支箭,侧面飞来的箭毫无偏差的击在女人射出的箭矢的箭尖上,两支箭相撞后打着旋飞出好远才落在地上。

见到射出去的箭被人从侧面击飞,女人一惊,连忙转过脸朝一旁看去,除了他们这队人和正在追逐着战马的野狼,整个旷野上再无其他人或动物存zài

的痕迹,几百步开外的小山丘上,郁郁葱葱的树木随风摇曳,可她根本不相信会有人能从那么远的距离发射弓箭,而且毫无偏差的射在她的箭尖上。

在这么远的距离能够后发先至,而且在有风力和其他客观条件的影响下还能准确无误的射中箭尖,即便是楚国神射养由基再生,也不过只能做到如此,。女人的脊背上渗出了冷汗,若是刚才对方的这一箭不是射向箭矢而是射向她,此时的她应该已经是一具横躺在黄土中的尸体。

战马和狼群越来越近,女人再次摸出一支箭,瞄着跑在最前面的战马,以她的目测,战马距离她的队伍只有二十步,从这么近的距离发射弓矢,藏在暗中的人即便真的是养由基再生,也不可能再射中她发出去的弓矢。

“咔嚓!”女人刚拉开弓弦,耳边突然传来一阵箭矢破风声,紧接着她手中的长弓发出劈裂的声音,长弓应声而断。

她惊愕看向弓矢射来的方向,远处依旧只是一片静静耸立的山丘,丝毫不见有人存zài

的痕迹。

眼见战马已经冲进队伍,跟在它身后的狼群远远的停了下来,一双双绿莹莹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出现在它们面前的队伍。

战马冲进队伍之后,女人无奈的拔出了腰间的短剑,朝身旁的卫士喊道:“大家做好准bèi

,防止狼群袭击!”

“夫人,马背上有人!”一个卫士拦住冲进队伍的战马,拽着马缰指着趴在马背上的项烨对女人喊道。

“别管他,等狼群走后,把他丢在这里,要不是他,我们也不可能被狼群盯上。”女人连看都没看趴在马背上还昏迷着的项烨,对那牵着战马的卫士喊道:“那匹马不错,既然给我们惹了事,就把这匹马留下!”

第十三章 名剑苍虹

野狼聚在一起,纷纷蹲伏在地上,它们刚经lì

了一场追逐,体力消耗很大,所有的狼都长长的伸着舌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女人手持短剑目不转睛的瞪着野狼,她的心中升起了几分恐惧,在旷野中与狼遭遇,虽然他们人数不少,不用担心会全部葬身狼腹,但真的厮杀起来也不是多么好玩的事。

正当她领着卫士与野狼对峙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她猛的回过头,只见骑在马背上的邱老头摇摇晃晃的从马背上跌了下来,一股血腥气顿时随风飘了过来。

邱老头落马的时候,女人一惊,他是这支商队剑术最好的高手,竟然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人一剑斩杀,可见出手的人剑术已经达到了怎样的造诣。

野狼闻到血腥气,先是兴奋的站了起来,随后它们又都蜷伏在地上,状似假寐,实则是静静的观察着女人带领的商队。

狼是极其聪明的生物,它们从血腥气里闻出了食物的味道,同样也感觉到了这群人即将会发生一场杀戮,只要有杀戮就会有死人,有了死人,它们就会有现成的食物,既然不用捕猎都能获得食物,它们为什么不蜷伏在这里等待这场杀戮结束?

邱老头摔下马后,三个头顶毡笠一袭白衣的人出现在女人的视野里,三个人手中全都持着五尺长剑,这是三柄剑身泛着银亮光泽的长剑。

看到这三柄剑,女人心头猛然一紧,连忙开口问道:“三位,我赤雪娥虽以行商为生,却从未到过吴越之地,几位为何要与我等过不去?”

这三个人正是先前站在山坡上看着群狼追逐战马的那三个人,领头的就是被称作辛凌的人。

辛凌微微抬起头,毡笠下隐隐的浮现出他那张元宝形极为性感的嘴唇,只是从这嘴唇却根本看不出他是男是女。

“你看出我们是吴越剑冢的人了?”辛凌的嘴唇动了动,吐出了几个冷冰冰的字后,对赤雪娥说道:“那你应该知dào

我们这次是为什么而来,只要你乖乖的交出我们要的东西,我保证不会再杀任何一个人。”

“放肆!”赤雪娥还没说话,她身后的一个卫士仗剑站到她的身前,对辛凌高声喝道:“我家夫人行商天下,乃是女中豪杰,大秦各地官员尚且对夫人礼敬有加,你竟敢如此大胆出言恫吓!”

卫士刚开口说话,赤雪娥的脸色顿时一变,想要阻拦已是来不及,她看到毡笠下辛凌的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就在这时一阵利器破风声传进了她的耳朵,她还没来及避上一避,朝辛凌大呼小叫的卫士就被远处飞来的弓矢一箭贯穿了头颅,被射穿脑袋的身体在弓矢的劲道下横着飞了出去。

“赤雪娥,我们知dào

你弓马了得,担心离开后你在背后施放暗箭,所以请了个擅射的朋友来帮忙,我劝你还是乖乖的听话,把东西留下继xù

走你们的路!”卫士被一箭射飞之后,辛凌的嘴角再次牵了一牵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略微低下的头再次抬起了一些,露出半张如同白玉般细腻白净的脸庞。

“嗯……”这时,一直昏迷着的项烨醒了过来,他轻声哼了一哼,挣扎着仰起头来,想要挣脱捆缚着他的缰绳。

在项烨发出哼声的同时,赤雪娥的眼睛瞄向了他,她微微一甩头,一个卫士连忙会意的上前割断拴在项烨身上的缰绳把他从马背上拽了下来。

一柄短剑架在了项烨的脖子上,拽他下马的卫士一只手臂紧紧的勒着他的胸口,另一只手持着短剑架在他的颈子上,紧张的看着站在不远处的三个白衣人。

“这个人是项梁的士兵,你们若是不想让他死,最好让我们过去!”赤雪娥见卫士控zhì

住项烨,冷冷一笑对辛凌说道。

辛凌撇了撇嘴,对赤雪娥说道:“杀吧!我们和他素不相识,而且乱世之中只要发生战斗,都会有无数的士兵死去,虽然他是项梁将军的部下,可项将军有着数万兵马,也不缺这一个士兵。用他一个人的命换你们所有人的性命和我们要的两样东西,显然还是我们赚了。”

赤雪娥的脸色变了变,她回过头朝身后看了看,卫士们已经聚了过来,在许多卫士的脸上根本看不到太多的恐惧,他们只是时不时的朝射来箭矢的方向看上一看,对他们来说那隐藏起来的射手才是最可怕的存zài



卫士的表现让赤雪娥感到很无奈,数百人的队伍中至少有五十多个全副武装的卫士,却没有一个人看出近处的这三个人给他们带来的威胁要远远大于远处的射手。卫士们没看出眼前这三个人的可怕,可赤雪娥却是看的再清楚不过。

她不仅知dào

这三个人来自哪里,还知dào

他们为什么而来,至于藏匿起来暗中施放冷箭的人想要什么,她根本不需yào

多做思考也能想的到。

她有些后悔,当初真不该把这两样东西买来,原本以为把它们带到咸阳,在那里必然能卖个好价钱,没想到半路居然遇见辛凌等人,东西势必是保不住了,命能不能留的住也还很难说,这一单生意她不仅耗费了大量钱财,还有可能把命也留在这片荒野中,无论怎么算都是一笔赔定了的买卖。

“我数五下,若是你还没有选择,我帮你选!”辛凌见赤雪娥脸上现出为难的表情,竖起一根手指对她说道:“五声之后,你若是还没做好选择,那边的狼就有福了。”

“好吧,这柄苍虹是你的了。”赤雪娥沉吟了一下,在辛凌竖起第二根手指的时候无奈的点了点头,对一旁的卫士使了个眼色,一个卫士打开一口木箱,从箱子里拿出一个木匣,把木匣高举过顶,递给了赤雪娥。

赤雪娥接过木匣,打开后从里面拿出一支用鲜红丝绸紧紧缠裹着的长条状的东西,这长条足有五尺二三寸长,看起来很像是一柄剑的形状。

她轻柔的揭开绑在长条上的丝布,里面包裹着的果然是一柄剑。

当项烨见到这柄剑的时候,不禁有些失望,这柄剑的木质手柄和剑鞘上到处都是斑斑驳驳的痕迹,一点都看不出高贵在何处。

还被卫士挟持着的项烨看见这柄剑的时候不禁撇了撇嘴,他突然有些瞧不起拦住商队的那三个人,身上佩着的长剑绝对是极好的极品,他们却偏偏要来抢这柄残破不堪的烂剑。

项烨满脸的不以为然,在赤雪娥和辛凌等人的谈话中,他听出了辛凌等人与项梁必然有着很深的交情,照眼下的形势来看,只要他穿着这身义军的铠甲,辛凌等人必然不会伤害他,不过他却为不远处骑在马背上的赤雪娥感到有些担忧,一般来说坏人在抢劫的时候,若是被苦主看出了身份,经常都会做出杀人灭口的选择,他有些不看好赤雪娥交出东西后的结局。

辛凌等人在看见这柄剑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神采,那是贪婪的神采,是如同酒鬼见到美酒,色鬼见到美人,赌鬼见到骰子一般的神采。

赤雪娥不舍的抚摸着剑鞘,过了好一会才把剑甩给辛凌,问道:“我们可以走了吗?”

辛凌接过剑,他没有回答赤雪娥的话,只是双手轻柔的抚摸着剑鞘,仿佛一个极爱妻子的丈夫正在轻柔的抚摸妻子光洁的玉体似的,等到把长剑整个抚摸了一遍,他才手握剑柄,猛的抽出长剑。

当长剑出鞘的时候,就连对剑了解甚少的项烨也不禁感到一阵寒气扑面而来。在阳光的照射下,长剑反射出雪亮的光芒,刚才项烨还感到辛凌等人手中的长剑十分晃眼,当这柄剑被辛凌抽出的时候,他才真zhèng

体会到什么叫做晃眼。

“我擦,在博物馆里我咋从来没见过这么亮的古剑!”项烨顾不得脖子上还架着一柄短剑,抬起手挡在眼睛上,偷眼看着辛凌手中的苍虹,当这柄剑出鞘的时候,他开始有些羡慕辛凌,居然能够得到这么好的剑。

“我们可以走了吗?”赤雪娥见辛凌满脸的陶醉,不舍的看了一眼他手中的苍虹,再次问道。

听到赤雪娥的问话,辛凌把苍虹插回了剑鞘,摇了摇头说道:“还有一样东西,给我之后我自然会放你们走!”

赤雪娥眯了眯眼,在她的眼睛里闪过了一抹怨毒,她很想发火,很想命令手下的卫士和辛凌等人拼死一战。但最终她还是放qì

了这幼稚的想法,若是卫士再多些,或许那么做还有生路,可凭着目前的实力,想要从吴越剑冢的人手中得了便宜,简直要比登天还难。

自从嫁进婆家之后,丈夫一直很懦弱,她这些年来跟着公公四处行走,在各地做些采买出售的营生,一个女人行商,自然要比男人多吃许多苦。贪财的官吏、好色的商贾,这种人她见过的已经数不胜数。

第十四章 是个哑巴

每次为了一笔营生在贪恋她美色的男人胯下承欢时,赤雪娥都会感到一阵莫名的悲凉。起初这种悲凉涌上心头的时候,她还会感到一丝慌乱,渐渐的她习惯了这种感觉,在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与男人媾和她反倒会感到缺少了些什么。

经lì

过这些,她原本应该已经变的十分坚强,可这次她却感到了无助,自从公公过世后她第一次感到了如此无助。

千军万马她见过,在千军万马面前,她从来没有感到过恐惧,每次与军队接触,军队都是要从她这里购置需yào

的东西。在长久的行商中,她总结出了一条经验,与所有的商贾和官宦往来都不如与军队来往轻松,与军队贸易是最不用耗费精力也是利润最多的。

她从来没有与剑客做过生意,剑客行走天下,凭的是他们手中的那柄剑,一言不合便会以命相搏,她的命很金贵,还不想为了几箩铜钱把性命葬送在别人手中,可是这次她却因一时贪念购置了两件她不该拥有的东西而招来了前所未遇的危机。

“那东西我们要了没用,可是我们的朋友很想要!”辛凌说话的时候不经意的把目光投向连续朝赤雪娥他们射来箭矢的方向,在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上的波动,仿佛这些东西本来就该属于他们,是赤雪娥强行夺了去,他们只是顺应天意的取回去而已。

赤雪娥的脸憋胀的通红,不过想到藏匿起来的射手,最终她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让卫士把另一样东西取了出来。

这是一把红彤彤的长弓,它的红色并不是后期漆上去的,而是木质本身就是红色。项烨抬眼看去,感觉这把弓的材质很像是过去看到过的红木,但仔细看去,却又不是十分相像,他有些迷茫了,想不通除了红木还有什么木料天生就是红色。

“这把羿王弓是公输家的祖师鲁班亲手打造,若非双臂有千钧之力绝难拉开,既然暗处的朋友喜欢,一并拿去吧!”赤雪娥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露出掩饰不住肉疼的神情。

她朝辛凌丢出长弓,站在辛凌身后的一个白衣人上前一步把弓接住,与刚才辛凌接剑时不同的是他在接住长弓之后连看也没看,就反手背在身上,仿佛只是接了一件十分稀松平常的东西。

“我们可以走了吗?”两件东西全部交出之后,赤雪娥松了口气,破财消灾,只要能活着度过这一劫,对她来说要比留着两件虽说价值连城却无福活着消受的神兵来的实jì



“可以了!”辛凌朝她微微一笑,十分平淡的说出了一句话,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他的身影突然一闪,蹿进了商队之中。

聚在赤雪娥身边的卫士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条白色的身影已经蹿进了他们之中。银亮的剑光闪过,十多个卫士捂着咽喉摔倒在地上,剩下的卫士愣了愣神,等到明白过来是遭到袭击后,连忙持剑朝辛凌冲去。

辛凌手中长剑挽出一朵剑花,剑尖朝后猛的扎了过去,一个持着短剑想要从背后袭击他的商队卫士顿时被长剑刺穿,刺穿身后的卫士,他的动作却连缓也没缓,拔出长剑顺手朝前一递。

迎面冲过来的卫士又被他一剑刺了个透心凉,刺死这个卫士之后,他手腕再次一翻,剑刃斜斜的割过侧面另一个卫士的颈项。

辛凌冲进商队之后,另两个白衣人也仗剑冲了过来。一道剑光在项烨眼前闪过,他只感到眼前光影一闪,顿时有股湿湿热热的东西淋在头上的感觉,用短剑抵着他咽喉的卫士缓缓的倒了下去,项烨伸手朝头顶摸去,触手一片湿腻,他把手放在眼前一看,只见手上沾满的竟是鲜红的鲜血。

项烨瞪大了眼睛看着三条在商队中纵横腾挪的身影,身影过处,总会有几个人摔倒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赤雪娥惊恐的看着眼前的变故,她没有想到在交出了东西后,对方还会痛下杀手。

商队的卫士和劳工在辛凌舞出的剑影中一片片的倒下,赤雪娥心知若是留在这里,必然会葬身在他们的剑下,连忙一抖马缰,纵身向远处奔去。

她在策马狂奔的时候注意力集中在先前射出冷箭的方向,奇怪的是这一次那里并没有弓矢飞过来,在她纵马冲出三四十步之后,背后却传来一阵箭矢破空的声音。

赤雪娥本身就是个弓马高手,从箭矢飞来的破空声中,她能听出射出这一箭的并不是先前施放冷箭的人,心中不免安定了一些。

骑在马背上,她将身子微微一偏,避过了从后面射来的一箭,当这支箭矢从身旁飞过后,她感到背后猛然一疼,另一支箭稳稳的扎进了她的后心。

眼前的景物渐渐变的朦胧起来,她的身体微微晃动了几下,从马背上跌落了下来,摔在满是黄土的地面上,溅起一片尘埃。

“辛桐,你什么时候学会射箭的?”辛凌从一具卫士的尸体上撕下一块布,轻轻的擦了擦长剑,把长剑插回鞘中的时候他转脸看着说话像是女人的白衣人。

叫辛桐的白衣人把长弓背在身后,看着满地的尸体,有些于心不忍的对辛凌说道:“他们已经把东西给我们了,何必还要杀他们?”

辛凌撇嘴笑了笑,对他说道:“他们已经知dào

我们来自哪里,你认为夫人会答yīng

我们留下一群会坏了吴越剑冢名声的人活在世上么?”

“这个人怎么办?”这时一直站在一旁没说话的另一个白衣人走到项烨的面前,用长剑指着他,向辛凌问道。

“他是项梁将军的手下,杀了他恐怕不好,以后难以向项梁将军交代,干脆把他舌头割下来,也免得他在外面乱嚼舌根。”辛凌耸了耸肩膀,随手丢给这白衣人一把匕首说道:“辛昊,你来动手!”

项烨正看着满地的尸体发呆,他努力回想着辛凌等人在动手时剑招的变换,猛然听他们说要割下自己的舌头,连忙抬起头来满脸惊怒的看着他们。

“哇呀,咕噜!”项烨一脸愤nù

的指着辛凌,嘴里哇哇的乱叫着,脸上的神情甚是愤nù



辛凌等人看着他的表演,面面相觑,项烨叽哩哇啦的喊了半天,他们竟连一句也没有听懂。

“莫非他本就是个哑巴?”辛昊上前两步,蹲在项烨面前一把掐住他的两腮,捏着他腮帮的手微微用力,想要让他张开嘴来看看舌头是不是完好。

项烨当然明白辛昊捏他嘴巴的意思,连忙抬手抱住辛昊的手臂,张嘴就咬。

辛昊自然不会让他咬着,连忙撤回手臂,顺手狠狠的朝项烨的脸上抽了一巴掌,把他抽的一头摔倒在地上。

“好了!欺负一个哑巴算什么能耐?”一旁看着的辛桐皱了皱眉头阻止了辛昊对项烨的施暴,转回头对辛凌说道:“既然这个人本就是哑巴,再伤他也无意义,既然东西也拿了,人也杀了,我们走吧!”

辛凌撇了撇嘴,回过头有些犹疑的朝项烨看了一眼,转身朝东面走了。

仨人离开后,聚集在周围的野狼一窝蜂的朝散落在四处的骡马扑了过来。

几条野狼围在项烨周围,闪着绿色光芒的眼睛死死的瞪着他,野狼不同与野狗,相比于死尸,它们还是更喜欢活着的猎物,除了骡马之外身受重伤的项烨自然也是他们极为满yì

的猎物。

项烨从身旁的卫士尸体手上抓过短剑,朝野狼不断的挥舞着,他很想朝着围在身旁的野狼高声叫喊,可又怕刚才离开的三个白衣人听到后折回来割了他的舌头,只得闷不吭声的不断挥动着短剑恐xià

越围越近的野狼。

在东面的一处项烨看不见的土坡下,辛凌双手抱臂静静的伫立着,他在等待,等待项烨叫出声来,只要他一叫出声,辛凌立kè

就会折转回来毫不犹豫的割了他的舌头。

可是辛凌失望了,等了半天,除了偶尔会传来项烨“唔唔”的含混不清的喊声,再听不到他发出其他的声响。

他自嘲的摇了摇头,对身后的辛桐和辛昊说道:“他果然是个哑巴,我们走吧!”

项烨坐在地上,看着越来越近的野狼,他的心里一阵发毛。

“娘的,别人穿越不会遇见这么蛋疼的事吧?”看着野狼那绿莹莹的眸子,闻着它们身上散发出的野兽特有的腥臊味,项烨在心中暗暗呐喊:“小说里大不了主角被人折腾一番,我咋就这么背时?被一群野狼围着,眼见它们就要把我给撕了,天呐,我知dào

我只是个小人物,可别让我变成一坨一坨的狼粪!”

他心中呐喊,可野狼却不会轻易放qì

即将到口的美味,它们依旧缓慢的向他移动着。

“嗖!”一声箭矢破空的声音之后,一只野狼的眼睛里插着羽箭翻了几个滚跌落到尘埃中,挣扎了几下不甘的挺直了躯体。

第十五章 治疗伤势

紧接着又是几声箭矢破空的声音传来,几只野狼哀嚎着摔落到一旁,与第一只狼一样躺在地上痛苦的痉挛着,最后挺直躯体成为一具狼尸。

突然的袭击把野狼打懵,原本在追逐着牲畜的野狼连忙折转过来,对着弓矢射来的方向露出了獠牙。

动物特有的敏锐直觉让它们感到在那片空旷的原野后面有着极大的威胁,一个能够威胁到它们整个族群安危的存zài

正在那里对它们虎视眈眈。

“嗷~~”一声长啸,狼王领着野狼快速的向远方跑去,它看不见敌人,虽说它有着比人类和其他同类更敏锐的感觉,可潜伏在暗处的人却一点气息也没有外泄,纵然是它也无法感到给它们带来威胁的人所在的方位。

狼王之所以能够成为王,并不只是因为它有着比其它狼更强健的体魄,还因为它比其他的狼更加聪明,它知dào

什么时候该发起进攻,懂得什么时候该及时撤tuì



狼群撤tuì

后,项烨抬眼朝弓矢飞来的方向看了看,他没有看到任何人,不免倒抽了口凉气,若是那人射出的箭矢不是飞向狼,而是飞向他,此时他一定也成了躺在地上的一具尸体。

在栗县的战斗中,项烨伤的不轻,浑身的伤口虽然止住了流血,但伤口处还隐隐的有些胀痛,他担心伤口再不处理会化脓、感染,强撑着站了起来,一步步的朝已经跑远了的骡马走去。

在骡马的背上绑着一口口大木箱,木箱上全都上着铜锁,项烨从地上摸起一把短剑,猛的砸开木箱。

多数箱子里装着丝绸,只有一口小箱子里装着一些猫眼、玛瑙之类的奢侈品。寻了半天,项烨也没找到可用的伤药。

当他敲开最后的一只箱子后,已经是累的精疲力尽,他强撑着快要虚脱的身体,打开箱子盖,一套乌黑的短衫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衫子在阳光下折射着银亮的光芒,项烨虽然对衣料完全外行,还是一眼能看出它不是麻线纺成,既然单独放在一口箱子里,这件短衫必定极为高档,或许只有王公才能穿的起这种衫子。

他低头看了看身上残破的铠甲和连续经过两次战斗已经划破的牛仔裤,他叹息着摇了摇头,轻轻把箱子盖上,转身走向地上的尸体,想要在尸体上做最后一次努力,看看能不能找到他需yào

的伤药。

刚蹒跚着蹭出两步,他突然停住了脚步,心道:“慢着!既然这里的人全都死了,我把那件衣服丢这也没人再能带走,那么好的东西放在这里太可惜,我看还是把身上的衣服换了,穿着这身义军的铠甲,若是遇见秦军恐怕是要吃番大苦头。

想到这里,项烨返身走回箱子旁,把里面的短衫取了出来,这件短衫不同于地上躺着的那些尸体身上穿着的衣服,它的上衣很短,而下衣的裤子又十分肥大,与二三十步开外躺着的赤雪娥的装扮倒是有三分相像。

项烨解开铠甲,把里面衬着的衣服脱下,抖开那件纯黑色的上衣,把它套在身上。柔滑的布料贴在皮肤上,细腻的料子摩挲着皮肤,他感到在那丝滑中透着一股清凉,异常舒服。

穿好上衣之后,他又解开牛仔裤,只穿着一条紧窄的小内裤把那条肥大的裤子抖了开来。

“你……你不能穿那……那套衣服!”他刚把裤子套上,身后突然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他回过头,只见趴在地上的赤雪娥正努力的仰起头,用极其虚弱的声音喊道:“穿那衣服……你会死!”

项烨一愣,低头看了看身上这袭黑衣,除了面料的档次比较高,他看不出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穿这衣服会死。

环顾四周,静谧的旷野中躺满了尸体,除了自己和挣扎着仰起头看着他的赤雪娥,再没有其他活着的人。

他一步一步的朝二三十步开外的赤雪娥蹭去,刚才赤雪娥说话显然是耗了极大的力qì

,当项烨开始走向她的时候,她再也支撑不住沉重的头颅,脑袋一耷,昏迷了过去。

项烨蹭到赤雪娥身旁,很吃力的托起她的头,她的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盖住下眼睑,娇美的五官在背后伤口剧烈疼痛的牵扯下痉挛着,她痛苦的表情让项烨不禁产生了一些怜香惜玉的情怀。

浑身是伤的项烨双手托着赤雪娥的身子,想要把她抱起来,但是他刚一用力,身上的伤口就有几条被撕裂了开来,已经止住的鲜血又汩汩的流了出来,刚换上的衣服很快就被鲜血浸透。

浑身无力的他连同赤雪娥一起摔倒在地上,赤雪娥的身躯在地上翻了个滚,她背后的箭杆抵在地面上“咔嚓”一声折为两截。

“啊!”顿时一声惨叫从她的口中发出,她那双紧闭的眼睛猛的睁开,脸部肌肉急速痉挛着。

项烨连忙上前拽住还露在外面的小半截箭杆,他有心想要帮她把箭拔出来,又怕拔出之后止不住血。

“我……我怀里有止血药!”痛醒后的赤雪娥额头上冒着冷汗,浑身颤抖着对身旁的项烨说道:“帮我……帮我把箭……拔出来!”

项烨点了点头,把手探到赤雪娥胸前,当他的手指塞进她衣襟的时候,他又停了下来,他突然想起古代的女人好像轻易不给人摸,甚至连看看都不行,若是不小心看到了,恐怕这辈子都摆脱不了被看见身体的女人纠缠,更不要说把手探到人家胸口左掏右摸了。

“这个……”项烨一只手放在赤雪娥的领口处,感受着她胸膛传出的热量,沉吟了一下说道:“我手伸进去要是摸到啥,你不会让我负责吧?”

赤雪娥痛苦的皱着眉头,轻轻的摇了摇头。

见她摇头,项烨的胆子顿时大了起来,他一把将手伸进了赤雪娥的领口,在里面掏摸了半天,除了两只圆圆的肉球,再没摸到其他东西,至于伤药更是影子都没有。

“哪里有什么伤药嘛!我啥也没摸到!”他的一只手抓着赤雪娥的一只粉嫩酥胸,心里美的淌蜜,脸上却做出一副失落的表情说道。

“可以……把你的手……拿开了吗?”赤雪娥吃力的抬眼看着他,伸手握住他塞进她领口的那只手臂。

“呃!”项烨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他的手还握着赤雪娥的胸部,连忙把手拽了出来,在自己胸口蹭了蹭,尴尬的说道:“我只顾着找伤药了,忘记把手拿出来。”

赤雪娥也没理他,只是十分费力的把手探进衣襟,掏摸了两下,从里面摸出个小木筒。

小木筒要比小儿的手臂粗一些,口上塞着一块麻布,赤雪娥把它掏出来之后,递到项烨的面前,很费力的说道:“帮我……帮我把箭……拔出来!”

项烨用力将赤雪娥扶起,把她翻了个身,要她趴在自己的大腿上。

赤雪娥的脸贴在项烨的腿上,喘息时呼出的气息透过薄薄的裤子喷在他的大腿根上,很快项烨就感觉到自己某个地方很不争气的搭起了帐篷。

项烨掀起赤雪娥的衣襟,让她白嫩的后背整个袒露在他的眼前。

折断了的箭深深的扎进她的皮肉,露在外面的箭杆只有两寸多长。

他伸手握着箭杆轻轻拽了一下,趴在他大腿上的赤雪娥顿时痛苦的呻吟了一声,他连忙松开手紧张的看着额头上满是汗珠的赤雪娥,再不敢轻易去拽箭杆。

“用力……拔出来!”赤雪娥见项烨迟迟不敢动手,微微侧了侧头,她略显灰白色的嘴唇不经意的在项烨搭起的“帐篷”顶端蹭了一下。

当赤雪娥的嘴唇蹭到项烨的敏感部位时,他浑身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舒爽的险些呻吟出来。

“只要……只要你救我,我……我把自己……给你!”或许是感到了项烨身体的反应,赤雪娥强撑着说完这句话之后再次昏迷了过去。

项烨壮着胆子,逼着自己定了定神,再次伸手握紧箭杆,猛的向上一拔。

箭拔出来之后,一股鲜血飙射了出来,喷了项烨一脸。昏迷过去的赤雪娥再次痛叫一声醒转了过来。

项烨连忙伸手按住她喷溅着鲜血的伤口,用嘴扯掉小木筒上面的麻布塞子,把里面的粉末倒在伤口上,用力的按了按。

伤药按在伤口上,赤雪娥像是十分痛苦的低声呻吟着,过了好一会血算是止住了,她又一次陷入了昏迷。

小木筒里的粉末还剩下一半,项烨把这些粉末倒在手中,粉末里混着些鲜血,有些粉末凝结成一块一块的疙瘩。项烨把它们揉碎,涂抹在自己的伤口上,粉末涂在伤口上之后,伤口顿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烧灼感。

伤口本来就隐隐作痛,再加上强烈的烧灼感更是让他疼痛不堪,他低声呻吟了一下,眼前一黑,昏倒在赤雪娥的身旁,只是他昏迷的时候方位没有调好,脸部紧紧的贴在了赤雪娥的翘臀上。

第十六章 骡子和马

不知过了多久,昏迷中的项烨才悠悠的醒转过来,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偷偷跃上了天空,正向地面温柔的倾泻的光华。

躺在他身下的赤雪娥还没有醒,远处不时传来一两声狼嚎,想起围攻他们的那群狼,再看看四周散落的尸体和一些还没有走远的牲畜,项烨顿时感到不能继xù

在这里逗留,他必须赶紧离开这里。

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子之后,他的肚子“咕噜噜”的响了起来,他揉了揉肚子,这才想起白天一直置身于混乱的场面,一直没感觉到饿。这会四周宁静了下来,在情绪不再紧张的情况下,饥饿的感觉开始向他袭来。

他踉跄着朝一具尸体走了两步,那尸体的身上背着个褡裢,项烨从他身上取下褡裢之后盘腿坐在地上,伸手在里面掏了掏,摸出两把煮熟了的麦仁,大口大口的嚼了起来。

“嗯!”当他胡吃海塞的嚼完几把麦仁,揉着饱胀的肚皮打了个饱嗝后,身后传来女人低低的呻吟声。

项烨回过头,只见赤雪娥也醒转了过来,经过伤口处理,她的脸色比白天好了许多,在柔和的月光下,古铜色的皮肤泛着淡淡的莹润光泽。

“你醒了!”项烨又从褡裢里掏出一把麦仁,走到赤雪娥身旁把麦仁递给了她:“你能走吗?要是能走的话,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在这荒郊野外的过夜,太让人不安心了。”

赤雪娥挣扎着坐了起来,从他手中接过麦仁,她背上的伤口已经不像白天那样疼,看着项烨那张由于失血过多略显苍白的脸,她突然想起了白天他寻找伤药时握着她胸口的那只咸猪手,顿时脸羞红了一大片。

虽然赤雪娥为了从一些大商贾和官宦那里赚取更多的利润出卖过身体,但她毕竟是个女人,当一个陌生男人的手伸进衣领恣意抓摸的时候,她同样会感到羞赧和紧张。

白天伤势太重,她那时没有闲暇的精力去顾及羞赧,如今伤口已经处理过,也不再疼痛,她的心思自然飞回了对那只咸猪手的回忆中。

“我记得你会说话啊。”项烨盘腿坐在赤雪娥的身旁,看着她一小口一小口吃麦仁的模样,怜香惜玉的感觉更加强烈起来。

赤雪娥低着头,小口小口的吃着麦仁,嘴里咀嚼着食物,她却丝毫也尝不出滋味,她的心思全在对白天的回忆里。

白天,当驮着项烨的战马在狼群的追逐下奔向商队的时候,她曾想过要射杀战马,以牺牲一匹马的代价来换取整个商队的安稳。

在辛凌等人出现之后,她还命令卫士挟持项烨做人质,在辛凌对人质的生死丝毫不做理会的时候,她甚至还想要真的下令把他杀了。

令她意wài

的是,即便如此,在她受了重伤之后,项烨还是选择了救她。他不仅为她治疗了伤口,还一直守在她的身边没有离开。

赤雪娥这么想,其实真的是有些表错情了,项烨不是不想离开,只不过是因为他也刚刚醒来,还没考lǜ

好该往哪去。

“你为什么不把我丢在这里自己走?”赤雪娥把手心中剩下的一点麦仁填进嘴里,转过头看着项烨,她的眸子里充满了对他的感激,同时在眸子的深处还带着几分落寞。

项烨挠了挠头,眨巴眨巴眼,才对她说道:“你说过我若是救你,你就以身相许的,这么好的事,我哪能轻易放qì

了!”

说罢,他还朝赤雪娥挤了挤眼,表情猥琐到了极点。

赤雪娥有些失落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幽幽的说道:“男人为什么都是这样?除了欲望,难道在女人的身上就找不到其他东西了吗?好吧,我立下的承诺自然会兑现,等我身子好些之后就给你,那时你我就算两清!”

项烨看出了赤雪娥神色里的落寞,双手撑地站了起来,岔开话题对她说道:“你要是能走,我们就赶紧离开这里,白天的那群狼好像并没有走远,等它们回来之后,估计就不会再有人出手救我们了。若是被它们吃到肚子里,你的身子到时候就会变成一坨一坨的,我还要它干嘛?”

“你这人……”赤雪娥被项烨一番话说的哭笑不得,摇着头对他说道:“其实不能走也没关系,你只要去牵两只骡马来,我们还是能快些离开这里的。”

项烨转过头朝不远处还剩下的几只骡马看去,把他驮到这里的战马已经不知跑到哪里去了,附近只剩下几头矮小的毛驴和骡子,他苦笑了一下,自嘲的摇了摇头,在心里叹了一句:“看来到了这个时代,不仅要学会骑马,还得学会骑驴才行!”

费了好大的劲,在与骡马好一番斗智斗勇之后,他才牵着一头驴和一只骡子往赤雪娥那边走去。

那头骡子还好,项烨扯着绳子,它就乖乖的跟在后面。但是那头小毛驴就没那么听话了,项烨牵着它,它不停的甩着脑袋,想要把绳索甩开,不时的还往后退上几步。

项烨费了好大劲才把这两头牲口牵到赤雪娥身旁,到了她身前,他把绳索拈在手里,对她说道:“你是选骑驴还是选骑马?”

“马?”赤雪娥不解的看着项烨,然后又看了看他身后的骡子和驴:“哪里有马骑?”

“这只啊!”项烨回过头指着那头骡子对赤雪娥说道:“你最好还是骑马吧,这只大耳朵马挺乖的,不像那头小毛驴,我牵着它,它不仅不往前走,还往后退!”

“噗嗤!”他的话还没说完,赤雪娥已经忍俊不禁笑了出来,她这一笑顿时牵动了背上的伤口,伤口疼的她险些流下眼泪。虽然疼痛袭扰着她,但她还是用手掩着小嘴“吃吃”的笑个不停。

“笑啥?有什么好笑的?”项烨很郁闷的白了赤雪娥一眼,有些不满的说道:“你要是不喜欢骑马,那我骑,你骑毛驴好了。”

“马?你说它是马?”赤雪娥没有理会项烨,还是捂着嘴笑个不停,过了好一会才指着骡子说道:“那是骡子,什么大耳朵马?你怎么连骡子都不认识?”

“哦哦哦哦!”项烨尴尬的连着哦了好几声,他长这么大确实是第一次见到骡子,生活在城市里的他认识马和驴子都是一种偶然,哪里会有机会见到骡子。

“嗯~~啊~~”项烨连着哦了好几声,他身后那头小毛驴以为是要让它停下,抬了抬蹄子,发xiàn

自己并没移动,不满的在他身后发出了一声长亢的抗议。

小毛驴突然发出高亢的叫声,把项烨吓了一跳,他连忙朝前一蹦,回过头来向后看了一眼。

在他向前蹦的时候,忽略了手里还捏着拴着毛驴和骡子的绳索,当他回头的时候,两头牲口恰好在绳索的牵引下朝他走了过来。

那头小毛驴显然是容易受到惊吓,项烨猛一回头,把它吓了一惊,它猛的朝前蹿出两步,伸头朝项烨怀里就是一拱。

项烨被毛驴一拱,趔趄了几步一屁-股朝后坐了下去,恰好坐在了正笑的花枝乱颤的赤雪娥怀里。

“呃!”俩人同时痛哼了一声,摔倒在地上。

“不要闹了,我们都有伤!”过了好一会,项烨才龇牙咧嘴的爬了起来对赤雪娥说道:“我们快些走吧,再晚恐怕就要天亮了!”

“嗯!”赤雪娥爬起来之后点了点头,在项烨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她最终没有去骑那只骡子,而是坐到了毛驴的背上。

安顿好赤雪娥之后,项烨又跑到死人堆里寻找了些麦仁,从一具尸体的身上扯了块布包好揣进了怀里。后面的路不知还要走多久,不带干粮或是干粮带的少了,恐怕都不可能活着走到目的地。

“把你的衣服换掉!到了前面若是你还穿着这身衣服,恐怕连一个城池都过不去就会被人杀了!”当项烨捧着几条装满干粮的褡裢朝骡子跟前走的时候,骑在毛驴背上的赤雪娥第二次提起了他那身乌黑的短衫。

项烨不解的抬头看着她,半晌没有闹明白这身衣服怎么会关系到他的性命。

不过最终他还是选择了相信赤雪娥,毕竟在后面要走的路上,若是没有他,受了重伤的她活下去的希望也不会很大。

从一具相对还算干净的死尸身上扒下衣服换上,项烨捧着那套乌黑的短装递到了赤雪娥的面前。

赤雪娥接过那套衣服,看都没看一眼,随手丢在地上,抖了抖勒着小毛驴的缰绳对项烨说道:“我们走吧!”

骑在骡子背上,项烨还不时的回过头看着那件躺在地上在月光下还隐隐反射着光芒的衣服。那是一件多好的衣服啊,居然被赤雪娥很随意的给丢掉了。

夜色越发的深了,路边不时的有几只秋虫在啾啾的鸣唱着,给静谧的夜增添了几分生机。

“我们要去哪?”骑在骡子背上的项烨探身朝赤雪娥凑了凑,小声的问道。

“荥阳!”赤雪娥双眼看向前方,在她的前方只有一片苍茫的夜色,她声音压的低低的对项烨说道:“三川郡守李由与我是熟人,我想到那里再求他派人帮我追查到底是何人在幕后指使吴越剑冢的人夺我宝物!”

第十七章 睢阳馆舍

这一夜二人驴不停蹄的一直朝西走,天蒙蒙亮的时候,在他们眼前出现了一座城池。

“前方就是睢阳。”赤雪娥指着地平线尽头迎着晨曦露出头来的城池对项烨说道:“我们先到那里找家馆舍歇下,你我二人身上都有伤,经不得长途跋涉,此去荥阳千里之遥,我也不急于立kè

见到李郡守,若是你无急事,且在这里歇息些日子将身上的伤养好再说。”

项烨看着远处的城墙点了点头,赤雪娥的话正应了他的心思。经过栗县一场血战之后他在昏迷中离开了战场,视他为兄弟的余樊君生死不知,想必应该是凶多吉少。

若是现在与赤雪娥分开,他还真不知dào

该往哪去。项梁叔侄已经离开江东举起反秦义旗,大秦江山如同摞起来的鸡蛋,只要轻轻施加点外力就会瞬间崩坍,如今的宁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这个时候若是独子在世间行走,无论到哪都是不安全的。

与其遇见乱军被杀死,反倒不如跟在赤雪娥身边,虽然三川郡早晚也要陷落,但毕竟不会那么快,先安稳一日是一日,将来的事将来再做打算。

项烨本来就不是个喜欢主动去拼搏的人,过去他也总是觉得什么事都是随遇而安比较好,既然对未来理不出头绪,不如干脆不要管它,该发生的只管等它发生好了。

学历史的项烨虽然对楚汉的事还算是知dào

的不少,可他却从来没有在任何一本历史书里见到过自己的名字。穿越到这个时代,他最关心的并不是那些王侯将相、英雄枭雄的命运,他最关心的是他自己的将来。

他曾经试图努力回忆学过的每一节关于楚汉历史的课程,试图回忆看过的所有关于楚汉历史的书籍,想要从这些资料里找出有关“项烨”这个名字的蛛丝马迹。

最终他失败了,他并没有从记忆里找出任何有用的线索。他所能做的,就是尽量利用学过的知识避开发生大战的地方,不要陷入战乱或是屠杀中,争取多活些日子。

项烨很现实,他虽然是个从现代穿越到古代的人,而且还是个历史系的学生,但他却从来不认为书本上所学的那些东西会对他有什么太大的作用。

书本上的历史,只是大范围的宽泛介shào

,所说的也都是些大人物的所作所为,平民百姓从来都是作为衬托和铺垫存zài

的。既然文献里没有关于他的资料,那么他必定只是个小人物而已,作为一个小人物,最重yào

的是活过在世的几十年,什么争霸天下、风起云涌与他都是八竿子打不着。

眼见城墙已经很近,走起来却还是费了不少时间,二人催着骡子和小毛驴走了足足半个时辰才到城门口。

“偃夫人!”二人刚到城门口,一个军官向他们走了过来。

这军官穿着楚军的铠甲,见了赤雪娥之后抱拳对她拱了拱说道:“今日到这里不知给我们带来了什么好东西啊?”

赤雪娥朝军官笑了笑,表情微带凄苦的说道:“将军莫要说笑,看我独自一人前来便知此次是走了霉运,哪里还会带什么货物!”

“哦?”军官疑惑的看着赤雪娥,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要问什么,最后却没问出口。

“将军,奴家累了,想进城找家馆舍歇息歇息,先告辞了!”赤雪娥朝军官拱了拱手,领着项烨进了城。

睢阳城不算很大,而且刚被楚军占领,城内显得很是萧条。往日在街边叫卖的小贩不见了,就连路上的行人也是寥寥可数。偶尔看见一两个行人,但他们在看到赤雪娥和项烨的时候却像见了鬼似的远远躲开。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好像很怕我们!”项烨看着远远躲开的行人,皱着眉头不解的向赤雪娥问道。

赤雪娥微微一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一座房子说道:“前面就是睢阳馆舍,看样子应该还在开门纳客,如今正逢乱世,应该不会有太多过往的客人,想必还有空房,我们先去看看。”

项烨点了点头,跟着赤雪娥向馆舍走了过去。

“二位来了!”刚进馆舍大门,店内伙计肩膀上搭着条黑不溜秋的破布像是见了亲人似的迎了出来,把二人引进门之后非常热情的把靠墙的一张矮桌擦了又擦,最后把地上的两小块方席扯好向他们问道:“二位是想先吃点什么还是想要先住下?”

“给我们蒸二斤肉,再来一樽醢。嗯,顺带来碗葵羹。”赤雪娥席地坐下后,对伙计微微一笑说道:“另外吩咐掌柜的,给我们准bèi

两间上房。”

项烨眨巴眨巴眼,看着赤雪娥点完菜暗自庆幸不是自己跑到馆舍来,她点的那几道菜,他除了知dào

肉,对其他两样只是有个概念,却并不清楚是什么。

二人等了一会,伙计先是端上来一个小坛子,桌案上摆了两只碗,对二人说道:“此处已许久没来客人,掌柜的说难得二位在乱世中还会四处行走,特命小的送坛酒过来,此酒不算在房钱之内,二位只管饮用。”

说罢,他又在桌上摆了两双筷子。对二人摊开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直起腰朝后堂走去。

“呵呵,没想到住个店还有酒喝!”项烨伸手拿过酒坛,正要拍开封口,赤雪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朝他摇了摇头。

“怎么了?”项烨放下酒坛不解的看着赤雪娥问道:“莫非你发xiàn

了这酒里有问题?”

赤雪娥摇了摇头,小声对他说道:“并非酒有问题,而是在世间行走万事需小心谨慎。馆舍莫名送酒过来,不问端倪端起就饮,若是这酒里下了毒,你我还有命离开?”

项烨愣了愣,他真没想过这么复杂的问题,以往去餐厅吃饭,若是餐厅搞促销活动,他是巴不得多捞点,没想到两千多年前的赤雪娥居然见到免费送的酒反倒还对馆舍产生了怀疑。

过了没多会工夫,伙计端上来一个铜鼎,把铜鼎放在矮桌上摆好之后揭开盖子,顿时一股浓浓的香味溢了出来。

项烨闭上眼,深深的吸了口气,不由的叹了声:“好香啊!”

“呵呵。”伙计把铜鼎的盖子放在一旁,对项烨说道:“这位公子真是识货之人,我们馆舍的醢是这睢阳城内最出名的,香味浓郁、入口润滑,许多过往客商都十分喜欢。”

“呃!”项烨点了点头,两只手放在一起搓了搓,当他想要去盛鼎里的醢来尝尝的时候,突然发xiàn

桌子上除了两双筷子根本没放能盛粥的东西。

他无助的抬起头,看着满脸堆笑站在一旁的伙计朝铜鼎哝了哝嘴。

伙计先是不解的看着他,等到再看向铜鼎里盛着的醢时,连忙一拍额头说道:“忘拿调羹了,二位稍等,小的这就去取调羹。”

说罢,伙计一溜烟的又跑回了后堂。

项烨无奈的朝赤雪娥耸了耸肩膀,撇撇嘴说道:“这里的伙计原先就是这样吗?怎么忘东忘西的?”

“你带吃的了吗?”赤雪娥没有回答项烨的问题,而是皱着眉头向他问了一句。

“有啊。”项烨从怀里摸出包着麦仁的布包说道:“我以为要赶很久的路,所以多带了些吃的。”

“嗯!”赤雪娥朝他点了点头,小声说道:“过会让伙计把食物送进客房,今晚睡的警醒些,莫要着了恶人的道儿!”

项烨没有说话,只是望着铜鼎里煮的雪白雪白不断向外飘溢着香味的醢吞咽了几下口水。

不知为什么,和赤雪娥相识不过才一天不到的时间,但他对眼前这个女人却有着一种难以言明的信任,既然她说要把食物端进房里,那就听她的好了,顶多是错过一顿美食,性命却是不会受到威胁。

不一刻,伙计送了两只调羹上来,满脸堆笑的站在一旁等待着二人进食。

赤雪娥探手进怀里摸了一摸,随后皱了皱眉头好像是丢了什么似得朝身后的地面上四下看了看。

“这位姑娘,丢了什么?小人是否可以帮你找找?”伙计见赤雪娥神色慌乱的前后翻找,好像掉了很重yào

的东西,连忙关切的探着脑袋问道。

“这位小哥,我们进门的时候你有没看到我的钱袋?”当赤雪娥问这句话的时候,项烨都有些搞不清到底是真是假了,她脸上慌乱的表情让人几乎看不出丝毫破绽。

“没啊!”伙计摇了摇头,坐在一旁的项烨发xiàn

他的眼神里瞬间闪过了一抹失落。

“小哥,我钱袋丢了,身上钱恐怕不够两间上房,有没有便宜点的房间?”赤雪娥朝胸口摸了摸好似还希望能摸出钱袋似的苦着脸看向伙计。

“你不会真把钱弄丢了吧?”项烨一听赤雪娥说把钱弄丢了,顿时吃了一惊,他真后悔从旷野中离开的时候居然忘记抓上一把贵重的宝石。

赤雪娥看着项烨点了点头,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泪光,眼见就要哭出来了。

第十八章 吃完饭赶紧走

她这一哭顿时连项烨都被吓住了,从表情上看,赤雪娥绝不像是在装,她要是真的是在装,若再晚生两千年,一定能拿个奥斯卡金小人哭鼻子奖,这说哭就哭的水准可比那些点眼药水、抹口水的强多了。

伙计倒是没被赤雪娥的眼泪给唬住,他捏着下巴沉吟了片刻向二人问道:“你们不会连饭钱都没有了吧?”

赤雪娥又伸手在怀里掏摸了一会,最后无奈的把头抬起来看向坐在对面的项烨苦着脸说道:“我的钱全丢了,昨天我不是给了你五十个铜钱吗?拿出来吧,我们总不能白吃白住人家的。”

项烨一愣,傻傻的看了看赤雪娥,他不记得什么时候她给过他钱。不过很快他就从赤雪娥的眼神里看出了端倪,连忙伸手往怀里摸。

本来他也是想要学着赤雪娥的样子四处翻找一下再对伙计说钱丢了,可当他的手塞进怀里之后居然摸到了一串用麻绳拴起来的铜钱,顿时惊愕的瞪圆了眼睛。

伙计看着摆在桌面上的铜钱皱了皱眉头,对二人说道:“二位,这点钱可不够住宿加上这一餐饭的。”

说罢他弯腰把桌上的铜鼎端了起来,顺手还把先前拿来的酒坛往怀里一掖满脸不悦的说道:“酒是没有了,这鼎醢也得去掉一半!”

项烨见伙计把东西搬走,本想站起来与他理论,对面坐着的赤雪娥却对他使了个眼色,他才重新坐下。

伙计把鼎端回后堂之后不久,又端了一盘肉和一只陶盆,陶盆里漂着一些翠绿的菜叶。

项烨看了看赤雪娥,见赤雪娥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塞进嘴里细细的咀嚼着,他才有样学样的拿起筷子向汤盆里的绿色菜叶夹去。

这绿色菜叶入口滑溜溜的,他感到口感有些熟悉,品咂了片刻之后突然一拍脑门叫道:“我说什么是葵,原来就是苋菜!以前我还以为是向日葵的叶子呢!”

他这声怪叫把对面坐着的赤雪娥吓了一跳,连忙抬起头看着他,脸上满是不解的问道:“何为苋菜?何为向日葵?”

直到赤雪娥开口询问,项烨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拍了拍额头嘿嘿笑道:“没啥,没啥,我只是想到老家的两种植物而已。”

“哦!”赤雪娥哦了一声,低下头也夹了一片葵叶,把葵叶夹到嘴边,她突然又抬起头问项烨:“我见你好像对许多人尽皆知的事都不知晓,所以感到些纳罕,你老家到底在什么地方?为何你们那里把葵称作苋菜?”

项烨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dào

,我忘记我的家乡在哪了。”

提到家乡,他很无奈,只要是活在世上的人都有家乡,可项烨却不知dào

他该到哪里去寻找他的家乡。

跨越两千年的岁月,即便是寻找到了生他养他的那片土地,那里还是他记忆中熟悉的家乡吗?

赤雪娥看出了项烨内心的苦恼,也不再追问关于他家乡的事,默默的低着头吃着桌上的菜。

伙计再次把醢端上来的时候,盛醢的鼎比先前小了一套。他含着脸把鼎往桌上一放,也不像刚才那般满脸堆笑的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吃,转身走了。

“嗤!”项烨朝着伙计的背影鄙夷的撇了撇嘴,小声嘀咕了一句:“真是狗眼,知dào

我们没钱就拉个死人脸,我们刚进店的时候还孙子似的站在边上。”

“他的态度越恶劣,这顿饭我吃的倒是越安心。”项烨满脸的不忿,可坐在他对面的赤雪娥却心安理得的品咂着桌上的菜肴,等她嚼完一块肉之后接着又说道:“吃完饭我们离开这里,睢阳城内恐怕是不能待了。”

项烨看了一眼赤雪娥,没有追问为什么,低下头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一夜没睡,他真的很想能留在馆舍里好好睡上一觉,可是赤雪娥既然说了吃完饭就走,必然是有着她的道理。

二人匆匆吃完饭后,简单收拾了一下离开了馆舍。

伙计见他们离开,撇撇嘴哼了一声,也没阻拦,任由他们走出了大门。

“我们去买点药。”出了馆舍,赤雪娥好像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对项烨说道:“以后进了馆舍你看我眼色行事,千万不能任性胡来。”

“我什么时候任性胡来了?”项烨很郁闷的白了赤雪娥一眼,随即问道:“话说回来,刚才你怎么老是紧张兮兮的?难道在城内的馆舍还能把人吃了不成?”

“你以为他们不会吃人吗?”赤雪娥一边朝前走一边说道:“如今是乱世,比不得往日,各处势力为了壮大都需yào

敛财,有些势力干脆选择了抢劫来往客商,像我这样在外行商的若是不多个心眼,恐怕早已着了别人的道儿。”

“呃!”项烨点了点头,赤雪娥说的确实有道理,像她这样在外行走而且还是个带着巨额财富的漂亮女人,若是不多点心眼,真的很容易中了有心人的陷阱,不过有件事他还是没怎么闹明白,左手牵驴右手牵骡的项烨上前两步跟赤雪娥并肩走着问道:“你是怎么看出馆舍里的伙计有问题的?”

赤雪娥的视线停留在前方不远一间门外摆着几个畚箕小房子上,她好像根本没有听到项烨问的问题似的对他说道:“前面有家药铺,我们去买些伤药,然后赶紧离开睢阳。”

说着话,她又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二人买了一些药铺配的伤药,赤雪娥把买来的几瓶药塞进怀里,翻身骑上骡子对项烨说道:“这次你骑驴我骑骡子。”

项烨应了一声,骑上毛驴。可是这头毛驴好像很不情愿让他骑似的,在他翻身上了驴背之后,毛驴仰着脖子嚎了两声,原地打了几个转转,看样子像是想把他甩下驴背。

“你个扁毛畜生!”从项烨第一次牵这头毛驴,毛驴就像是很不喜欢他似的一直在跟他作对,这下终于把他惹火了,他骑在驴背上狠狠的朝毛驴的屁-股上擂了一拳骂道:“美女骑你背上你乖的很,怎么老子一骑,你就撩蹶子?难不成美女的屁-股要比老子的软些?”

他话刚说完,赤雪娥转过脸瞪了他一眼,他连忙缩了缩脖子不再骂胯下的小毛驴。

说来也怪,经他擂了一拳头,小毛驴居然温驯了起来,乖乖的跟在赤雪娥骑着的骡子身后朝城外走去。

二人出了城,又走了好几个时辰才寻到一座镇子住了下来。

项烨心里有很多疑问,在睢阳城虽然馆舍的伙计表现的势力了些,他却没从中发xiàn

什么不妥,而且赤雪娥什么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五十个铜钱塞进他怀里的他也不知dào



这些问题虽然纠缠着他,但熬了近一天一夜没有睡觉的他最后还是沉沉的进入了梦想。

二十多天之后,两个穿着纯白衣衫的人出现在荥阳城外,他们胯下骑着两匹雄健的骏马,慢悠悠的向城门走来。

这俩人出现在城门口,守城的秦军只是看了一眼,没做丝毫盘问就把他们放进了城。

这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项烨和赤雪娥,在路上赤雪娥嫌毛驴和骡子走的太慢,添了些钱用它们换了两匹马,又买了新衣把身上带血的衣服换下,这才赶往荥阳。

进城之后,赤雪娥也不向任何人问路,骑着马径直朝城西走去。

在来的路上,项烨从赤雪娥那里听说荥阳如何繁华,可进了城之后却发xiàn

城内百姓极少,偶有几个在街市上行走的人也是无精打采好似生了场大病一般。

这一次他没有向赤雪娥询问原因,在历史书上他曾看到过有关秦末荥阳的记载。

陈胜、吴广在大泽乡起义后,义军一路西进,所过之处无不披靡,但是到了最后,他们的几十万大军恰恰是陷入到攻打荥阳的战斗中无法自拔,最终才被喘过气来的秦军一举歼灭。

荥阳之战中,三川郡守李由打出了威风,也让他的名字永远的镌刻在了历史上,被世世代代的后人敬仰。

赤雪娥要带项烨去见的正是指挥荥阳之战的李由,在向郡守府走的路上,项烨一直在想象着李由该是个什么样子。

按史书记载来说,李由是秦相李斯的长子,他应该是文臣,可是在荥阳之战中他又率领守城的秦军和城内百姓抵御了数倍于他们的张楚大军,完全展现出了他的勇敢和不屈的气节,单纯的一个文臣根本无法做到这一点。

“大姐,你能不能跟我说说李由是个什么样的人?他长什么样子?脾气坏不坏?”项烨策马赶上赤雪娥转头看着她问道。

在俩人相处的日子里,项烨与赤雪娥的关系日益亲近,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改口称呼赤雪娥大姐;而赤雪娥好似也忘记了当初对他做过的身子一好就以身报答的承诺,俨然像是个大姐一般照顾着项烨。

论年纪,赤雪娥要比项烨大上两千多岁,论在世上活过的年头,她比他多上一年,在世间行走的阅历又比他多了许多,项烨自然成了她的小弟及跟班。

第十九章 三川郡守

一座古朴的大宅子,门口分左右蹲着两只石制的古怪野兽。项烨看了看这两只野兽,这种造型他仿佛在哪里见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最后只得摇了摇头,跟在赤雪娥身后踏上了宅子门口阶梯。

俩人刚登上阶梯,从门内跑出一队身穿秦军铠甲的士兵,这些士兵跑出来之后,二话不说先把俩人团团围住,十多支长矛围成一圈把项烨和赤雪娥包围在中间。

“什么人?到郡守府来做什么?”把二人包围起来之后,一个秦军军官手按腰间佩剑剑柄走到他们面前用满带警惕的眼神把他们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这位将军。”赤雪娥上前一步,抱拳给军官行了个礼说道:“民女是偃氏赤雪娥,特来拜会李郡守,烦劳将军通报一声!”

“赤雪娥?”军官围着赤雪娥转了一圈,把她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遍,最后转到她的正面,又细细的端详了一会她的脸问道:“你真的是偃夫人?”

“正是民女。”赤雪娥微微一笑,拱手给军官行了个男人才行的礼。

军官见赤雪娥承认身份,连忙回了个礼说道:“往日里偃夫人来此都是前呼后拥,从来未如今日一般只带一个随从,而且在下心中偃夫人总爱穿着一身胡服,从未穿过男子深衣,是以未能一眼认出,方才在下有所冒犯还望夫人见谅!”

说罢他直起身对一旁的士兵说道:“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给夫人拿张席子来!”

几个士兵连忙应了一声朝门内跑去,不一会拿了一张,不,应该说是抬了一张席子出来。

席子并不大,横竖只有一米见方,如果一个人拿着,顶多往腋下一夹就成,可这几个秦军士兵却争先恐后的一人扯着一角愣是把这张原本只有几两重的席子给抬了出来。

“偃夫人且请安坐,在下这就去想郡守大人禀报。”等到几个秦军士兵把席子铺好,军官对赤雪娥做了个请的手势,倒退着向后走了几步,转身进了大门。

军官进门之后,赤雪娥席地而坐,她仰头朝还站在一旁的项烨微微笑了笑,轻声说道:“兄弟,你且委屈一下,过会李大人让我们进去,我自会向他隆重介shào

你。”

她这句话说的声音很小,可一旁的秦军士兵却听的清清楚楚,两个脑袋灵光些的士兵在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时候先掉头跑进了大门,旋即二人又抬着一张草席跑了出来。

其余秦军一见他二人抬着草席跑了出来,顿时懊恼的拍着脑袋,一片嘘声。

等到两个秦军士兵把草席铺好,项烨很坦然的坐了下去,侧过脸朝赤雪娥得yì

的耸了耸眉毛。

“偃夫人,郡守大人有请!”还没等项烨得yì

完,先前跑进去的军官又折了回来向赤雪娥躬身行了个礼说道。

赤雪娥连忙站起身还了个礼,甜甜的说道:“民女此厢多谢将军了。”

谢过军官之后,她也不等还盘腿坐在席子上发愣的项烨,转身走进了大门。

“唉~~大姐,等等我!”项烨见赤雪娥抬脚迈进过了门槛,连忙爬起来追了上去。

军官出来的时候看见项烨也坐在席子上已是十分纳罕,突然又听他叫赤雪娥大姐,顿时惊的瞪圆了眼睛。他愕然的看着周围的士兵,伸手朝已经跑进大门的项烨指了指,想要士兵给他个解释。

几个士兵也都耸了耸肩膀,只有一个人答道:“偃夫人说那人是她兄弟,我们也不知dào

怎么回事。”

在进宅子之前,项烨还以为郡守住的宅子内应该是多气派的景观,当他真的进了宅子之后,却很惊异的发xiàn

,宅子里只有一条青石板铺就的小路还体现出主人的身份,路两侧原本应该也是有着一些石刻装饰的地方现出一个个的大坑,显然那些石雕已经被人搬走,至于拿去做什么了,项烨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呵呵,下官不知偃夫**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俩人走过青石路,来到一处大房子外面,房内走出一个人,这人迎出来之后朝赤雪娥拱了拱手,满脸笑容的微微躬身揖了一揖。

项烨仔细打量了一下迎出来的这个人,只见他穿着一袭青蓝色深衣,头顶的发髻经过悉心梳理,显得油光水鉴。这人双手抱拳的时候项烨看到他的十指纤长,这种手指根本不是练武人所拥有的,仅仅从手指来看,他已经确定了对方只是个擅长翻阅书简的文人而决不可能是个舞枪弄棒的武夫。

迎出来的人不仅十指纤长,那张稍显瘦削的脸也异常的苍白,看起来像是许久没有休息好的样子。纵然是这样,他那双略微显得有些小的眼睛却还是闪烁着慧黠的光芒。

“郡守大人客气了。”赤雪娥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给迎出来的人施了一礼,只是这一礼并不像刚才在门口给军官行的那种拱手礼,而是手捻衣襟微微屈膝的女子礼仪。

“我们别站在外面说了,偃夫人,请进内堂说话。”出来迎接的正是李由,他身体微微前倾伸出一只手对赤雪娥做了个请的手势。

二人相互客套着走进了厅内,进了厅之后,眼前的景象更是让项烨感到有些吃惊,他一直听闻秦朝官员是如何盘剥百姓,可眼前的这间大厅内却是空空如也,除了几张矮小的桌子和几块铺在地上的草席再无长物。

李由和赤雪娥分宾主坐下后,项烨不由的多看了他两眼,眼前这个瘦削而白皙的汉子难道真的是率领荥阳军民抗拒了张楚大军数月围攻的三川郡守?难道他真的是将来在雍丘之战中用生命宣示了对大秦忠贞的丞相之子?

项烨异常的神情很快被精明的李由发xiàn

,他转过脸看着着赤雪娥问道:“偃夫人,请问你带来的这位小兄弟是?”

“哦,他是我的兄弟。”赤雪娥笑了笑对李由说道:“我兄弟名叫项烨,前些日子我带着商队经过栗县,恰好赶上章邯将军与盗寇交战,原本我是打算绕道避开,没想到在行至睢阳附近竟然遇见了强人。我的随从全部被杀,货物也尽数丢失,若不是我家兄弟仗义相救,恐怕民女再无与大人相见之日了。”

“哦!既然是义士还请落座!”李由点了点头,看向项烨的眼神不禁多了几分钦佩,站起身对项烨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项烨坐下后,李由才重新落座,他皱着眉头问赤雪娥:“偃夫人所遗失的货物中是否还有着陛下春猎时要穿的胡人短装?”

赤雪娥抿了抿嘴,泪眼婆娑的点了点头,语调略带哽咽的说道:“郡守大人所猜不差,正是抢劫商队的强人将胡人短装劫走,另外民女在那之前还机缘偶遇得了吴越名剑苍虹和神弓羿王弓,恰好盗寇作乱,原本打算赠于郡守大人,不想也被强人劫走,整支商队二百余人全部丧生于强人之手。”

李由听了赤雪娥的话后默默的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才说道:“苍虹和羿王弓下官倒是听说过,只是无缘得见,此次与之擦肩而过确实有些可惜,不过这两件神兵也不是我所能驾驭的,丢了也不甚可惜,只是那件胡人短装倒是陛下急要的,丢了它恐怕偃夫人很难脱掉干系。”

一旁的项烨很清楚那件短装是被他穿脏了之后赤雪娥随手丢在地上的,辛凌等人的目标并不是那件衣服,而是商队带着的苍虹和羿王弓。赤雪娥之所以说短装也被抢走,应该是想要借此寻得李由的帮zhù

,即便拿不回那两件名器,至少也能给吴越剑冢找些麻烦,出出胸中的恶气。

从李由略显紧张的表情项烨能够看出,那套短装应该是李斯为了迎合胡亥口味专门请赤雪娥购置的。从这一点来看,李斯应该已经在朝中失势,急需这些精致的玩物来讨好胡亥。

李由见赤雪娥没有说话,眼睛微微眯了眯接着问道:“到底是什么人做的?”

“吴越剑冢!”这几个字刚从赤雪娥嘴中冒出,李由顿时吃了一惊。

“你是说诸暨的吴越剑冢?”李由双眼圆睁,瞪着赤雪娥问道:“他们要那东西做什么?虽然布料是难得的极品蚕丝,可对他们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

“可能因为那是给陛下准bèi

的,他们才动手来抢。”赤雪娥皱着眉头,满脸担忧的说道:“郡守大人应该也知dào

,如今天下大乱、众寇纷起,尤其以楚地项梁势力最大,吴越剑冢与项家数年前就有往来,如今项梁要西进,必然须经过三川,郡守大人可以想想,若是能借着陛下的手铲除了你们李家,西进会不会简单的多?”

说到这里,她又接着说道:“当然,这些只是我的猜测,可是大人难道就没有想过,为什么吴越剑冢的人会专程来抢夺那套并不是十分重yào

的短衫呢?”

第二十章 路遇赵公子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李由倒是低头沉思着,可项烨却是满心的好笑。吴越剑冢的人抢劫商队,为的只是苍虹和羿王弓,那件短衫则明明是被他穿脏了,然后被赤雪娥丢在了旷野上,可是在赤雪娥刻意的扭曲之下,再加上她那声情并茂的表演,短衫丢失的罪名在不经意间已经彻底坐实到吴越剑冢的头上。

“偃夫人受惊了,夫人且在下官这里暂住几日,等下官将手头的几件事办好再命人送夫人回家。”李由没有说帮不帮赤雪娥出头,只是平静的对她说道:“这些日子荥阳也不是十分太平,赵高之侄赵通来到了这里,如今赵高在朝中势大,就连我父亲都不敢轻易招惹他,你们还是小心些,最好不要出门沾染上了是非,否则就算是我也救不了你们。”

与李由见过一次面之后,项烨就没再见过他,连续在郡守府待了三天,每天除了前来送饭食的那个秦军老兵和偶尔前来找他闲聊的赤雪娥,他没再看到过第三个人。

整日里除了躺在榻上做白日梦就是吃饭、上茅房,几乎没有其他事可做。这种日子过的实在憋闷,虽然郡守府并没有限制他出入的自由,可项烨总觉得他是在郡守府坐牢似的。

憋闷了三天的项烨终于做了个决定,他要出去逛逛,来到两千多年前,他还从来没有真zhèng

意义的逛过街,正好趁着这段时间没什么事可做,好好逛逛荥阳城,虽说这个城池看起来有些百废待兴的架势,但总的来说要比先前他们去过的睢阳强多了。

想到这里,他丝毫没做任何耽搁,一骨碌翻个身从榻上爬了起来,套上李由送给他的白色深衣出了入住的房间。

守门的秦军知dào

他是赤雪娥的兄弟,见他出门并没阻拦,在他的背影消失在街道拐角的时候,一个士兵才跑进了宅内向李由报gào

去了。

出了郡守府,项烨左右顾盼的走在街道上,街道两旁的民居多数紧闭着房门,也不知里面有没有人。

偶尔有一两个行人在街上行走也是行色匆匆,他们和睢阳城内的行人唯一的区别就是在见到项烨的时候并没有快速躲开,而是用一种看怪兽般的纳罕眼神瞄上他一眼就匆匆走过。

“我擦,秦朝的老百姓看起来要比现代化都市的白领还忙,一个个走路像飞似的!”在与好几个人擦肩而过之后,项烨心里嘀咕着回过头看向一个刚与他擦肩而过的男人,那男人恰好也在这时回过头看着他,当俩人目光对接之后,那男人仿佛被电击了似的连忙转回头去,脚下步伐更加快了一些,一溜烟的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项烨耸耸肩,撇了撇嘴,继xù

闲庭信步般的朝前走去。

“这感觉也不错。”项烨一边走一边朝街道两侧的民宅张望,多数民宅依然是紧闭着房门,有些民宅的门楣上还残留着被利器刺中的痕迹,不用多想也能猜的出应该是张楚大军围城的时候射进城内的箭矢所致。

一路上有几间敞开着大门的民宅也不见有人出入,百无聊赖的项烨耸了耸肩膀微微笑了笑心中暗自想道:“诺大一个城池居然没几个人,若是以后有机会回去跟同学吹吹在这里的见闻,估计他们都不会信吧!”

心里捣鼓着将来回到原先的时代该怎么跟同学吹牛,迎面突然跑过来一个人,这人边跑边慌张的朝后看,好似有人在追赶他似的,居然没注意到正低头幻想着回到两千年后该如何跟同学吹牛的项烨,“嘭”的一下撞进了他的怀里。

“哎呦!”撞过来的这个人力道极大,项烨的身体虽然很结实,可还是被撞了个四仰八叉。

撞翻项烨之后,那人并没有停下脚步,只是慌乱的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好似有心要把他拉起来,却又担心后面追他的人赶上来,径直朝前跑了。

“什么人啊这是?”项烨很不满的朝撞倒他的那个人背影瞪了一眼,很不满的拍拍身上的灰土站了起来。

还没等他站稳,后背突然又被人撞了一下,这次虽然撞上他的力道并不强,但他却是背对着撞他的人,顿时朝前趔趄了两步,一头摔倒在地上。

正当他满心郁闷的想要站起来的时候,一个人冲到他面前,一把将他从地上揪起,重重的朝他脸上擂了一拳。

这一拳把项烨打的莫名其妙,好在这人拳头虽然不小,但打在脸上的力道却不是很强,只是把他的脸打的朝一侧偏了偏,并没给他造成多少伤害。

项烨哪里是受过这种气的人,当打他的人挥起拳头正要打下第二拳的时候,他猛的抬手捉住对方的手腕,用力一拧,把对方拧了个圈,他的另一只手这时又大力朝那人后背一搡,叼着对方手腕的那只手朝后猛的一拉,伴随着“咔嚓”一声脆响,那人一声惨嚎,脸朝着地面重重的摔了下去。

“公子!公子!”已经与项烨擦肩而过跑过去的几个身穿素衣,手持短剑、武士模样的人听到惨叫,连忙回过头来,看见项烨正一手按着被制住的人后背另一只手拧着他的一只胳膊把他死死的按在地上,这几个人连忙叫喊着跑了回来。

项烨听到这几个人称被他制住的人“公子”,顿时感到不好,正准bèi

起身跑开,几柄短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两个武士上前把趴在地上的人扶了起来,那人起身后兀自还哼哼唧唧哀嚎个不停。

“你好大胆子!竟敢伤了我家赵公子!”一个武士手中的短剑架在项烨的脖子上,瞪圆眼睛朝他吼道:“你可知dào

得罪了我家公子的人最后都得死?”

脖子上架着几柄短剑,项烨这才顾得抬起头打量一下先前被他擒住的赵公子。赵公子面相生的倒也俊俏,只是脸色有些略显灰白,一看就是个被酒色淘空了身子的主,难怪拳头打在项烨脸上,项烨并没感到多疼。

赵公子被两名武士搀扶着站在一旁,刚才项烨在擒住他的时候拧断了他的一只手臂,或许是手臂太过疼痛,他站在那里双腿还在不自觉的颤抖着,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显见被拧断的胳膊十分疼痛。

“阻挠官差行事,放走要犯,把他给我抓起来。”赵公子满眼怨毒的瞪着项烨,扶着他的一个武士从他眼神中看出了几许残虐的痕迹,连忙对控zhì

住项烨的几个武士喊道。

那几个武士应了一声,其中一人抬脚朝项烨腿弯上跺了一下。项烨膝盖一松,“噗嗵”一声单腿跪在地上。他的一只膝盖刚落地,后背又被人狠狠踹了一脚,顿时趴倒在地上。

一条长长的麻绳绕着项烨把他缠裹了个结实,被捆的如同蚕茧一般的他笔直的站在几个武士中间,心里苦的如同灌了一大碗黄莲水似的。

前两天李由才跟他说过要注意一个叫赵通的人,今天居然就在街上撞上了这个什么赵公子,看架势即便不是赵通也是与他有着极亲密关系的赵氏成员。

武士们押着项烨向城东头走去,一个人影藏在巷子的拐角探头朝他们看了看,随后“嗖”的一下消失在巷子深处。

项烨被几个武士押着,跟在搀扶着赵公子的两个武士身后朝城东走去,这一路上他们倒也没为难项烨,只是偶尔伸手搡他一下要他走快一些。

走了没多会工夫,一座比郡守府更加气派的宅子出现在项烨面前。只是这宅子看起来有些古怪,它的大门显然是新建没多久,大门上刷着朱红色的漆,进了大门之后,除了正对大门坐落着一幢明显是新建的大房子外,周边都是像民宅一样的小房子,显然这处宅子是强占了许多民居临时建成的。

院子内青石板铺就的道路并不像郡守府内的路那样平整,一些没有磨平的青石在路面露出棱角,走上去还有些硌脚。

两侧的草坪上,几个劳役模样的人在低头栽种着不知是什么品种的树木,一行人进宅后,这些劳役连头也没有抬,自顾自的在那拾掇着手头上的活计。

“快去请大夫过来!”进了宅子后,扶着赵公子的一个武士对迎上来几个仆役喊道:“公子受伤了!”

两个仆役连忙上来接过武士搀着的赵公子,另有一个仆役掉头朝后院跑去,剩下的人则紧紧跟在后面,他们一个个全都是满脸的恐慌。

项烨被几个武士押着向宅子侧面一排低矮的小房子走去,从外观上来看,这些小房子显然是被圈进宅子的民房,只是没有拆除而已。

走到一间民房外,一个武士上前把门打开,另一个武士抬脚朝项烨的屁股上踹了一下,低声吼道:“进去!”

项烨屁股上挨了一脚,朝前冲了几步一头撞进房里。

房子的窗上全从外侧钉着木板,整个房间充满了一股浓重的霉味,房间里还有着一股难闻的骚臭味,显然是先前关在这里的人曾在里面排泄过大小便。

第二十一章 不会挨打的办法

武士把房门从外面带上,房间顿时陷入一片黑暗,除了从封着窗口的木板缝隙勉强透进几缕头发丝般粗细的阳光,室内再无其他光线。

眼前一片黑暗的项烨盘腿原地坐下,紧紧的闭上了双眼,开始寻思起该如何从这里逃出去。

他被关进黑房子之后,一个四旬左右的男人在仆役的带领下慌慌张张的跑向宅子的后院。

被项烨打伤的正是赵通,他的手臂被拧在背后关节已经脱臼,进了房间后趴在床上不停翻滚,发出像是杀猪般的哀嚎。

几个穿着各色衣衫的俏丽女子正围在床边急的左右乱转不知该如何是好。

“公子,大夫来了。”赵通鬼哭狼嚎的在床上打滚,一旁的女人又都束手无策只能干着急时,一个仆役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快,快请大夫进来!”一个看起来像是赵通正妻的女人连忙转头朝着门口喊道。

仆役推开门,侧身站在一旁,大夫则慌慌张张的走进房内,径直朝赵通走去。

赵通还趴在床上痛的乱嚎,大夫上前将他按住,一只手扯着他的胳膊用力一拧,只听“嘎吧”一声脆响,赵通顿时一声惨叫,头一偏昏死过去。

“大夫,公子怎么样了?”当赵通昏过去之后,几个女人凑了过来七嘴八舌的问道。

大夫抬起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长长的吁了口气说道:“赵公子已经无碍,他只是关节脱臼,小可已经替他接好,短期内不要太过用力,过几日便可恢复,众位夫人无需担心,小可告退!”

大夫出门之后,几个女人关切的围到了床边,见赵通浑身衣衫已被汗水湿透,趴在床上昏睡过去,她们才松了口气纷纷退了出去。

项烨被关进小黑屋之后,已经做好了要被人狠狠虐一顿的准bèi

,可是他一直等到从钉在窗子上的木板缝隙透进房内的几缕可怜的光线也彻底消失,还是没有人来找他。

他不禁感到有些无聊,被关在这样的小屋里要比在郡守府更加无聊,至少在郡守府他还能随意走动,可在这里却是连房间的门都出不了。

赵通整整昏睡到天色完全黑下来才醒转,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立kè

命人去把项烨提到刑堂,他很清楚项烨和逃跑的人没有任何关系,可还是要狠狠的整治他一番,报一下手臂被拧断的仇。

“你!出来!”百无聊赖的项烨躺在小黑屋里的一块草垫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不知睡了多久,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几个掌着火把的武士站在门外,有两个武士走进房内,其中一个踢了项烨一脚对他吼道。

项烨抬起头,揉了揉朦胧的睡眼看了两个武士一下,默不吭声的爬了起来朝门口走去。

几个武士押着他在院子里转了几圈,最后来到一间比先前关押他的房间更低矮的房子门口。

房门敞开着,里面亮着昏黄的油灯火光。一个武士朝站在门口发愣的项烨推了一把:“进去!”

项烨被那武士推的向前踉跄两步栽进房内。

房间的四周分别亮着一盏时明时暗的油灯,在房间正对门的位置,赵通端坐在那里双眼充满愤恨的瞪着项烨。在赵通的身后站着两个身穿白色短装的武士,这两个武士手按腰间短剑,浑身隐隐散发着杀气。

“跪下!”押着项烨的一个武士从身后朝他腿弯上跺了一脚,他腿一软,一只膝盖跪倒在地上。可他并没有就势跪下去,而是双腿一挺又站了起来,傲然面对迎面坐着的赵通。

身后的武士见他站了起来,又上前一脚,高声喝道:“快跪下,等会爷让你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爷的拳头硬!”

项烨的腿弯又挨一脚,不过这次他已经做好了准bèi

,被踢中的腿只是微微一弯,却没像刚才那样跪倒在地。

“好了,就让他站着吧!”武士还要上前踹他,盘腿坐在迎门位置的赵通摆了摆手说道:“过会我要让他想跪都没机会跪!”

赵通站了起来,围着项烨转了一圈,冷冷的说道:“你胆子不小,竟敢拧断我的胳膊,今天我就让你尝尝胳膊被人折断的滋味!”

说罢,他对项烨身后的武士一招手,喊道:“把他的胳膊给我拧断了再说!”

几名武士听到命令,其中俩人上前把捆着项烨的绳子解开,剩下的武士则在绳索解开后猛力拧住他的两臂朝后拽。

这几个武士显然对人体关节没有什么研究,只是扯着项烨的胳膊朝后猛拽。项烨虽然力qì

不小,却也抗不住几个大汉共同朝后拽,顿时疼的咧起嘴直哼哼。

“蠢货!我是要你们把他的胳膊给拧断,谁要你们拽着朝后扯了!”赵通见几个武士拽着项烨的胳膊累的满头是汗却始终没能把他的关节挣脱,顿时来了火气,跑到墙角抓起一根木棍朝着被武士们扯的笔直的项烨的手臂狠狠的敲了下去。

随着“咔嚓!”一声脆响,项烨顿时惨嚎一声,被木棍敲中的手臂应声而断。

敲断项烨一支胳膊之后,赵通犹不解恨,提着木棍又朝项烨的另一只胳膊砸了下去,又是咔嚓一声脆响,项烨的另一只手臂的臂骨也被生生敲断。

扯着项烨胳膊的武士朝他臀部踹了一脚,把他狠狠的踹了出去。项烨一跟头摔倒在地上,手臂的疼痛撕心裂肺,他额头上汩汩的冒着冷汗,两只手臂垂在身旁在地上翻滚着。

除了手臂被敲断时项烨惨叫了两声,他在地上翻滚的时候并没有叫,他知dào

,他叫的越大声,叫的越是凄惨,赵通胸中那颗残虐的心就越会得到满足,等待他的就是越残酷的刑罚。

“哼哼,挺硬气!居然哼都不哼!”赵通冷冷的笑了笑,对一旁的武士说道:“把他给我架起来,我要看看他到底多有牙口,像他这样能撑住断臂之痛的,不是受过严格训liàn

的探子就是在沙场上战斗过的战士,今天我非要问出个子丑寅卯来!”

说着话,几个武士把在地上打滚的项烨架了起来,可赵通却没往他身边走,而是转身出了房间,不知dào

捣鼓什么去了。

一个武士见赵通走了出去,把嘴凑在项烨耳边说道:“汉子,我看你也是条好汉,不忍你再多受皮肉之苦,你只要按着我说的去说,我保你不会多受折磨,你看可行?”

项烨转过脸看着这个武士,他脸部的肌肉在不停的痉挛着,额头上冒出的冷汗顺着脸颊朝下巴上流淌,汇聚在下巴尖上,最后滴落到胸前的衣襟上。

“只要过会你承认是项梁的人,到荥阳来秘密会见李由商议起兵攻回咸阳,我保你没事!”那武士贼溜溜的朝左右看了看,见其他武士都在忙活着收拾刑具,又凑在项烨的耳边说道:“说不定公子一高兴,给你些奖赏也不一定。”

“哈哈哈哈!”听了武士的话后,项烨突然仰头大笑,他鄙夷的横了那武士一眼,朝地上重重的啐了口唾沫骂道:“你个混账忘八蛋,老子只道你真的会这么好心教老子少受罪的法子,原来是串通好了想要陷害李郡守!告sù

你,老子就是来找李郡守的,可老子不是项梁的人,李郡守勤躬为民、忠心大秦,是条铁铮铮的好汉子,想要让老子陷害他,你们做梦去吧!”

项烨佩服李由,却还没佩服到愿意为他去死的程度,他这么说只是因为他很清楚,若是真的按着武士说的招供了,恐怕比不招供死的还要快些。如今落在赵通手里,横竖都是个死,倒不如像个汉子死的硬气些,只是可惜了,穿越过来竟然连妞都没来及泡就要挂在这里。

“给我把他吊起来!”项烨话音刚落,赵通从门外冲了进来,高声叫道:“给我狠狠的打,打到他承认和李由勾结!”

“呸!”项烨又朝地上重重的啐了口唾沫,朝着赵通喊道:“来啊!来啊!来打老子啊!老子其他没有,就是有一副硬骨头,你要有种就把老子打死,若是打不死老子,将来老子一定要弄死你个龟儿子!”

在项烨嚎叫的时候,赵通和他手下的武士都没有发xiàn

,就在他们这间房的屋后,一个黑衣人正潜在那里,当项烨喊出这些话后,那黑影浑身微微一抖,状似要冲出去最终却还是潜在了黑暗的角落没有动身。

“好!我就看看你的骨头到底有多硬!”赵通咬牙切齿的低吼道:“给我打!”

在他喊出“给我打”这三个字的时候,站在项烨身后的武士抡起了木棍朝他脊背上重重的打了下来。

项烨咬牙硬挺着,只是在木棍打在身上的时候发出一声闷哼,始终没有如赵通想象的那样大声喊叫出来。

木棍打在项烨的脊背上,发出“啪啪”的响声,项烨脊背的皮肤很快被击打在上面的木棍磨破,鲜血顺着脊背朝腰间流去,木棍直接打在被磨破了皮肤的皮肉上,一阵钻心的疼痛刺激着他的小脑,很快他就昏死了过去。

第二十二章 深夜营救

赵通盘腿坐在昏死过去的项烨对面,过了一会见项烨没有醒来,对左右的武士说道:“把他吊在这里,明日我们再继xù

审,我就不信从他嘴里掏不出关于李由谋逆的事来!”

暗处的黑影身体绷的笔直,紧紧的贴在墙壁上,当赵通他们离开之后,黑影犹豫了一下,向前迈出一步,好似想要冲进房内去救项烨,最后却又收回了脚步,几个纵身从墙头翻了出去,消失在一片苍茫的夜色中。

荥阳城内郡守府,两排油灯列在大堂的两侧,把堂内照的灯火通明,李由端坐在正堂的首座上,毫无表情的脸在灯火中时明时暗。

在李由的右侧下首坐着一个发髻高高耸起,像是男人一般穿着深衣的女子,之所以说她是女子,是因为她的五官生的小巧精致,虽然坐在那里也能看的出身量不矮,但那秀气的五官却使她从骨子里透着一股玲珑气息。

这女子坐在那里低着头,牙齿紧紧咬着下嘴唇,眉头紧锁仿佛在沉思着什么。

三人都没有说话,只是李由不时的朝门外张望几眼,好似他们是在等着什么人。

“郡守大人!”堂内二人正在沉默着,一道黑影闪身进了大堂,这黑影穿着一身如同赤雪娥行商时的短装,在三人听到声音之后还没看清来人是谁的时候,他已半跪在李由面前。

“项壮士是不是在赵通府上?”一见黑影出现,李由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禀郡守大人,项壮士确实是在赵通府上。”黑影半跪在地上,低着头说道:“属下还探明赵通企图利用他来制造郡守谋反的罪名,可项壮士却将赵通一通臭骂,让赵通很是无趣。”

“呃!”李由点了点头,脸上的神色舒缓了一些对黑影说道:“既然发xiàn

关押项壮士的地方,你为何不将他营救出来?”

“项壮士两只手臂尽断,属下思忖再三,无法将他安全救出,是以才只身撤回,等待大人命令!”黑影低着头对李由说道:“赵通在折断项壮士两只手臂之后,还命人对他严刑逼供,起先属下还能听到壮士闷哼,到后来竟悄无声息,只是从赵通离开时说的‘明天再继xù

逼供’听出项壮士暂时并无性命之忧!”

李由听了黑影的汇报之后低头沉吟着,一旁坐着的女子这时抬起头对他说道:“李郡守,若不是项壮士今日机缘巧合阻住了赵通,恐怕我已被那狗贼捉了去,请郡守大人务必将他救出来!”

“呵呵。”女子说过话后,李由笑了笑对她说道:“蒙苏,往日我与公子扶苏共同拜在你爷爷蒙恬老将军帐前学习兵法,今日我便托个大称你一声贤侄女。自你来到我这里避难,我始终把你当成自家子弟一般,往日里叮嘱你切不可外出,你偏是不听,这次若不是与你同样不遵叮嘱的项壮士阻住赵通,你该让我如何向你父亲和蒙恬老将军交代?”

李由这番话把蒙苏说的低下了头,她羞愧的红着脸,牙齿紧紧咬着下嘴唇,脸颊现出两抹红晕,使她原就显得娇小玲珑的五官更添了几分妩媚。

“也亏他是救了你,否则我一定不会因他而与赵通反目。”李由撇嘴笑了笑接着说道:“救了我恩师孙女的人就是救了我李由的人,这一次我自然是要把他从赵通那里营救出来。”

说到这里,他转过头对黑衣人说道:“李枫,你马上再去一趟赵通府上,多带几个人手,务必把项壮士找到!不用救人,只需在那里放上一把火,我随后便带人去接应!”

黑衣人应了一声,掉头朝门外退去,他的脚刚退到门口,身子一纵,“嗖”的一下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郡守难道打算和赵通反目?”蒙苏见李由脸色十分凝重,有些担忧的说道:“如今赵高正处处针对李家,丞相在朝内尚且如履薄冰,郡守大人若是与赵通反目,恐怕更会着了赵高小人的道儿。”

李由苦笑了一下,叹了口气对蒙苏说道:“我又何尝不知赵高如今在朝中势大,只是苦于陛下整日不理朝政,一应事务全交由赵高处置,我父亲上疏无门,才会落得今日局面,我们李家将来也十分堪忧,若是有更好的去处,你最好还是离开荥阳方能保得周全!至于我是不是与赵通正面反目,对将来李家没落根本起不到关键作用,无非是多给赵高留个借口而已。”

当李由说这些话的时候,蒙苏低着头始终没有接话,她还记得二世登基之后下的那道令公子扶苏和蒙恬服毒自尽的旨意。扶苏听旨自尽,蒙恬却不信二世会下达那样的旨意,拒绝服毒最后落了个灭门的下场,只有她在一班蒙恬麾下将领的掩护下逃离了北地来到荥阳投靠李由。

令她没想到的是赵高居然很快得了消息,让赵通领人追到了这里。

那赵通虽说是个贪恋酒色之人,却也还有着几分本事,进了荥阳之后,虽然李由处处掩饰她在郡守府的迹象,还是被他发xiàn

了端倪。这一次就是她刚离开郡守府没多会工夫便被赵通的手下盯上,若不是横空里杀出了个项烨,这会恐怕在赵通府上受虐的应该是她。

“好了,你早些歇息吧!”李由站了起来,丢给蒙苏一句话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正堂。

夜间正是救人的最好时机,趁着赵通还没有逼迫项烨说出他谋逆的话,他还能用强硬的手段把项烨救出来,若是再晚一些项烨撑不住酷刑屈打成招,即便是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赵通把项烨押解到咸阳进行调查。

一队全副武装的秦军站在郡守府的院子里,一个女人远远的望着这队秦军,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带着项烨一同来到荥阳的赤雪娥。

当她得到项烨被赵通抓走的消息后,也是十分担忧,可她并没有去求李由救项烨,她知dào

凭着她的身份还不至于左右李由救不救人。

她所能做的除了为项烨担心就是等待,等待李由下决心救人。她已经做好打算,若是等不来结果,她就只身潜入赵通宅邸把项烨救出来。

并不是赤雪娥把事情想的简单了,而是她不得不把事情往简单的想。若是没有项烨,恐怕她也不可能活着来到这里。她在与各个阶层的人物通商,凭的不仅是漂亮的脸蛋和献身的精神,也凭着她那颗义字为先的心。

若是项烨遇到危难,她不闻不问,那她就不再是赤雪娥,也不再有资格在世间行走。

好在李由并没有让她失望,一队数百人的秦军在郡守府列起整齐的队伍,如今义军并没有杀进三川郡,除了营救项烨,她想不出这些秦军还会有什么其他任务。

李由手按佩剑站在秦军队伍面前,他的视线在秦军的身上逡巡了一圈,白净的脸庞被秦军手中的火把映的通红。

“将士们,如今项梁在楚地起兵,势头远比当初陈胜、吴广更甚,我等须加强戒备,谨防盗寇夜间来袭,今日特地将众位从睡梦中唤醒,为的就是加强夜间巡查,还望众位莫以此事为小,多加小心才是!”李由见几百名秦军已经列好了队伍,抬手朝大门外一指高声命令道:“出发!”

数百秦军列着整齐的队伍向城中走去,城内一片黑暗,只有城门处守军的哨点还亮着一星半点火把的光亮。

这些火把是插在城门头上留作照明用的,夜间在城墙上的执勤秦军会定时更换,直到天亮才会取下。

李由领着数百名秦军径直朝城东奔去,入夜之后荥阳的街面上一片宁静,连半个人影都没有。这也难怪,即便是在张楚大军围城之前,荥阳人口众多的时候,百姓在入夜之后也都会返回家中休息,更不要说在经过数月围城、城中百姓损耗颇多之后,街面上冷清就更是自然了。

在赵通的住宅,一队身穿白衣的武士手持火把在院落里来回走动着,或许是长久没有出现过意wài

,他们在走动的时候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几个黑衣人蛰伏在草丛中。当这队武士走远后,领头的黑衣人朝身后一招手,几条人影“嗖”的一下蹿了出去。

项烨的双手被吊在麻绳上,他的两只脚尖踮着地,歪着头已经昏迷了过去。

房门被人从外面“吱呀”一声轻轻推开,一个黑衣人蹑手蹑脚的进了房内,这黑衣人进房之后朝外面的几个黑衣人打了个手势,外面的几个黑衣人纷纷跑了进来,从怀里摸出半截包着麻布的木棍。

这些麻布上面淋着油腻腻的油脂,黑衣人把包裹着麻布的木棍伸到房内的油灯上,很快这些木棍便燃烧了起来。

领头的黑衣人打了个手势,后进房间的黑衣人纷纷点了点头蹿出门外。

这些人进入房间的时候,昏迷中的项烨始终一点感觉都没有,他只是低着头如同死了一般双手高高悬挂着被吊在房梁上。

第二十三章 被关押的平民

几个黑衣人蹿回院落之后,迅速向四处散开。燃烧的木棍亮着火光,很容易让他们被人发xiàn

踪迹,他们必须尽快把手中的小火把给处理掉。

不一会功夫,院子四角的草丛燃起了火光,夜风撩动着火焰,使它迅速的蔓延开来,火焰夹着刺鼻的浓烟在大院里熊熊燃起。

“城东失火了!”正领着队伍向城东走的李由远远看见火光亮起,转回头对身后的秦军喊道:“快,快去救火!”

数百名秦军在得了李由的命令后连忙加快脚步朝城东跑去,一些头脑灵活的官兵已经隐隐的感到事情并不是像出发时李由所说的那么简单。

在赵通宅子内的一间卧房里,赵通浑身赤-裸着躺在榻上,一个同样赤着身子的女人撅着屁股把头伏在他的双腿之间,女人那朱红的唇在赵通的皮肤上游离着,不时用舌尖挑动一下昂首挺立的“小赵通”,她舌尖的每一次挑动都会让赵通发出一阵无法克制的销魂呻吟。

“着火啦!着火啦!”当赵通与女人极尽缠绵,他正准bèi

挺枪上马时,院子里传来一阵慌乱的喊声。

赵通推开身旁的女人“腾”的一下跳了起来,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着窗外的声音,只听得窗外四处都是此起彼伏的喊救火声和杂乱的脚步声还有草木燃烧时发出的“哔哔啵啵”的响声。

“不好!李由那厮要来救人!”赵通只是略一思忖就连忙朝窗外大声喊道:“快叫人把大门关上,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喊完话,他丝毫不敢耽搁,拽起丢在地上的衣服往身上很随意的一搭,赤着脚跑出了门外,房内只余下还赤露着身体满脸惊愕的女人独自坐在床上发呆。

赵通的反应也算是极快,可他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当他冲到院内的时候,一队秦军已经涌进了院子。

“赵公子!近日盗寇纷起,各地治安不好,下官正领兵在城内巡视,没想到竟然巧遇贵府失火,下官不敢耽搁连忙率人前来救火,在治下发生此等事端实属下官失职,还望赵公子海涵!”见到涌进宅子的秦军,赵通正要发作,一个身穿铠甲的官员迎着他走了过来,那官员走到他面前双手抱拳躬身一礼,满脸歉疚的说道。

走过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李由,赵通见他举止有礼,也不好再发作,只得强挤出个笑脸给他回了个礼说道:“郡守大人深夜不眠还领兵在城中巡查,实为我等楷模,若大秦官员均如郡守大人一般勤躬为政,天下何愁盗匪猖獗!”

李由摇头笑了笑,对赵通说道:“赵公子言重了,缉盗除寇本就是下官份内之事,实是担不起如此夸奖,今日贵府突然起火甚是蹊跷,依下官之见还是彻底查探一番比较好,莫要让宵小之辈钻了空子,到时若是伤了公子,下官返回咸阳省亲时可没法向赵大人交代。”

说罢,他不等赵通说话,对身后跟着的军官说道:“命令兵士们彻底搜查赵公子府上,务必要查出这场火灾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

跟在李由身后的秦军军官得了命令抱拳应了一声,转身组织官兵彻底搜查整座宅子去了。

后院关押着项烨,赵通心里有鬼,哪敢让秦军搜查,可他还没来及出声阻拦,李由已经把他拉到一旁说道:“赵公子,下官深知搜查贵府是对公子的不敬,可贵府深夜起火,难道公子就没有升起几分疑虑?万一是往日里得罪了什么宵小之辈,他们趁府上疏于防范前来袭扰,贵府可就不得安宁了,下官既掌三川郡,怎能让赵公子在此受人侵害?还望赵公子体谅下官苦衷!”

李由这番话说的情词恳切,纵然赵通明白暗地里让人放火的就是他,却也是苦于没有证据无法当场发作,只得苦着脸任由那帮秦军在宅子里四处乱撞,一时竟然想不出借口前去阻挠。

来到荥阳之后,赵通在城内抓了不少人,这些人都是当初和李由一同抗击过张楚大军的百姓,若是被李由发xiàn

他们,必然会多生事端,他哪里甘心发生这种对他不利的事。可是李由找的借口又冠冕堂皇,使他无法开口拒绝,只得暗中朝一个护宅的武士递了个眼色。

那武士微微点了点头,朝大院角落的小屋方向走去,他向小屋方向走的时候,一群武士跟在后面也朝那边走了过去。

搜查赵通住宅的秦军倒也规矩,他们只是搜查周边的草丛和四周还没来及拆除的低矮房子,至于院落正中间的主宅,他们则是避的远远的,未敢越雷池一步。

等到秦军搜查到武士们守着的小屋外,一群武士手按佩剑拦在了他们面前。

“郡守大人命我等彻底搜查整个府邸,莫非各位与贼人相通私下想要谋害赵公子?”一个秦军军官见武士们拦住他们的去路,心知在武士身后的房子里有着猫腻,上前两步冷冷的逼视着迎面站着的领头武士。

那武士也不甘示弱,挺直胸膛冷冷说道:“这里是密室,严禁任何外人进入,若是需yào

搜查,我们自会入内查探,不劳各位军爷费心。”

“我今天还偏要查查了!”武士的态度更让军官坚定了先前的猜想,他上前一步胸口贴着武士的胸口说道:“官军搜查盗寇,你等竟敢阻拦,莫非想要违抗军令?”

武士冷笑了两声,耸了耸肩膀回答道:“这位军爷说笑了,军令是在军中执行之命令,只能节制众位军爷,我等只是公子家的护院,说的好听些是护院武士,说的难听些就是看门狗,军爷何必自贬身价,与我等计较?”

武士这句话明显的是在奚落军官根本是在跟狗过不去,没想到的是那军官根本不以为忤,冷冷笑了笑伸手朝那武士肩头上搡了一把,把武士搡的向后一趔,紧跟着抬脚朝武士身后低矮的房子走去。

“谁敢上前,杀无赦!”那武士见军官根本不理会他,硬闯了过去,顿时大急,连忙抽出短剑指着军官的后背高声吼道。

其余武士见首领拔剑,也都纷纷把剑抽了出来。在武士们抽剑的时候,数百秦军纷纷挺着长矛将矛尖指向他们的咽喉。先闯过去的军官回过头朝后看了一眼,耸了耸肩膀微微一笑,转身又朝面前的小房子走去。

“李大人!这是何意?”见秦军不顾武士阻拦朝私设的监牢走去,赵通顿时大急,虽说他是得了赵高命令专程来荥阳调查李由,但毕竟他没有抓人的权利,若是那些被抓的人被李由发xiàn

,恐怕这次招来的麻烦不会太小,于是连忙侧过脸愤nù

的瞪着李由问道。

李由注视着在那排小房前对峙的武士和秦军,他已经能够确定房子中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当赵通质问他的时候,他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对峙的武士和秦军,对赵通的话根本是置若罔闻。

武士毕竟人少,被秦军控zhì

起来后顿时失了自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军官朝作为监牢的房子走去。

军官走到一间房前,抬脚朝门上踹去,只听“蓬”的一声响,房门被他一脚踹开,黑洞洞的房内顿时涌出一股难闻的骚臭味,军官掩着鼻子皱眉朝房内走去,凑着外面火把的光亮,他隐约看见房间的一角蜷伏着一个人。

见房内有人,军官愣了愣,连忙折转回头,从一个士兵手里夺过火把再次冲进了黑洞洞的房间。

一个浑身散发着恶臭,衣衫已经破成一条条碎布的人用手遮着眼睛,无力的抬起头朝他看了一眼,随后又低下头去,像是睡着似的闭上眼睛。

“大人,这里发xiàn

一个人!”看见房内有人,军官连忙退了出去朝与赵通站在一起的李由喊道:“这人好像还活着!”

李由原本只想找出项烨,没想到竟然会意wài

的发xiàn

赵通私自羁押人的处所,他皱了皱眉头,心中默念着军官发xiàn

的一定要是项烨,连忙朝那排矮房跑去。

赵通跟在李由身后,关押人的私牢被发xiàn

,他恨的牙痒痒,却又拿李由没有半点办法,毕竟这一次是他犯了错而不是李由,若是李由借着这次的机会趁机打压他,恐怕连赵高出面都救不了他。

李由跟着发xiàn

屋内有人的军官进了房子,在俩人进屋之后,又有十多个手持火把的秦军官兵走了进来。

十多支火把将屋内的墙壁映的通红,就着火光,李由看到在墙角蜷伏着一个人,这个人的身量很矮,而且骨瘦如柴,显然不是高大魁梧的项烨。

李由不禁有些失望,转身正要走出房屋突然又停下脚步回过头对秦军军官说道:“叫几个人把他抬出去,另外将这里所有的房门全部打开,看看还有多少被关押起来的人!”

秦军把一排房子全都打开后,从里面找出了十多个衣衫褴褛已经奄奄一息的人,这些人被救出来之后躺在地上,用他们那混沌的双眼无力的看着将他们救出来的秦军。

第二十四章 不是久留之地

“赵公子,我希望你能给我个解释,这里到底为什么会关押着这么多人?”李由指着面前躺着的骨瘦如柴的十多个被关押起来的平民,脸色铁青的看着赵通问道。

赵通看着躺在地上被折磨的半死不活的十多个人,吱唔了半天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李由脸部的肌肉痉挛了几下,他本想就势把赵通抓起来,可转念一想,若是在这里抓了赵通,荥阳虽说是太平了,可远在咸阳的父亲却要承shòu赵高诸多刁难,最后只得强逼着自己咽下这口气高声说道:“这种事定不是赵公子所为,必定是这些意图阻止官军搜查的武士借公子之名为恶,来人!把他们全给我捆了!”

随着李由一声令下,围住武士的秦军立时上前将那些武士全都卸了兵刃一个个四马攒蹄的捆做一团。

武士们被捆起来的时候没敢喊叫,只是一个个瞪着眼睛满脸委屈的看着赵通,期盼着赵通能为他们说句话。

看着手下武士被捆起来,赵通也有些不自在,可他听出李由这是在找借口给他开脱,哪里还会强出头为武士们说话,武士们看向他的时候,他把头扭向一旁装作没有看见他们期盼的眼神。

“大人,后院还有一间更矮小的房屋,房里吊挂着一个人,属下已将人救下,特来向大人请示该如何处置!”赵通的护院武士被抓起来之后,又一个秦军军官跑了过来朝李由拱手行了一礼说道。

听说后院还有人被吊挂着,李由的双眼顿时一亮,朝那军官一挥手说道:“带我去看看!”

被发xiàn

私牢,李由虽已将罪名安在那几个护院的武士身上,可赵通还是感到有些忐忑不安,秦军发xiàn

后院的刑堂,他更是感到后脊梁一阵发凉。

李由赶到后院的时候,项烨已经被秦军放了下来,他的前胸和脊背上全是伤痕,两个秦军把他架到了屋外,站在李由的面前。

凉凉的夜风吹拂在项烨的脸上,他的眼皮微微跳了跳却没有醒过来,在两名秦军的支撑下,项烨软软的立着,李由毫不怀疑只要架着他的两个秦军把手松开,他一定会立kè

瘫软在地上。

“赵公子,这位项壮士是我的客人,如何也被抓到了这里?”李由皱着眉头转过脸看着赵通,由于太过气愤,他竟然一时疏忽说出了项烨的姓,以至于将来因为这句话使整个李家蒙受了难以挽回的损失。

赵通的眼睛微微眯了眯,李由说出“项壮士”三个字的时候,他的心里已经想好了该如何拉李由下马,只是目前形势不如人,还不好当场发作,只得勉强笑了笑说道:“恐怕这是个误会,此人今日在街上打伤了我,被武士们擒了,至于为何变成这等样子,在下却是不知dào

,若他果真是郡守大人的朋友,大人只管将他带回去好了。”

李由嘴角微微朝上牵了牵,露出一抹笑容,给赵通施了一礼说道:“既然只是误会,下官将他带回去了,只是公子那几位护院武士私自羁押平民,罪不容赦,下官须将他们带回以国法惩治,还望公子莫要护短!”

赵通点了点头,回了李由一礼说道:“几个大胆下人,竟敢背着我做出这等事来,郡守大人只管惩治便是,是杀是剐与赵某毫不相干!”

李由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笑,躬身给赵通再行了个礼,转过身对架着项烨的秦军喊道:“我们走!把那些被羁押的平民和犯了法的武士也都带走!”

回到郡守府,赤雪娥听说项烨受了伤,连忙跑过来看他。当她看到前胸和后背都血淋淋的项烨时,顿时心中一痛扁了扁嘴,眼泪险些从眼眶中滑落。

给项烨安顿下来之后,李由独自朝后堂走去,折腾了半宿,他感到很累,很想躺到榻上美美的睡上一觉。

“大人,那位壮士怎样了?”李由回到后堂,本想躺下睡觉,没想到蒙苏却一直坐在房檐下等着他,一见他回来,蒙苏连忙迎了上来。

“伤的不轻啊!若是再去得晚些,不知还能不能救的回来了。”李由叹了口气,走近蒙苏对她说道:“不过经过这件事,我倒觉得他是个值得托付的人,等他伤好之后,我打算让他带你走,去一个没人能够找的到你的地方,至少是在赵高掌权的时候不要再让人找到你。”

“大人此话从何说起?”蒙苏皱了皱眉头,满脸不悦的看着李由说道:“虽说我是将门之后,平日里没这许多繁缛礼仪,可追根究底还是个女儿家,怎能与陌生男子一同离开?大人若是认为我在这里给你带来困扰,我明日一早离去便是!”

见蒙苏面现不悦,李由连忙说道:“蒙苏,不是我不愿你留在这里,而是荥阳如今也不太平,虽说我今日抓了一些赵通手下的武士,可他手下依然还有着足以将你抓回咸阳的实力,你留在这里确实太过危险。我的打算是等项壮士伤愈之后,你扮做男儿装与他一同离开荥阳,无论如何我也不能让恩师的孙女在我的面前被人抓走!”

“离开荥阳,我再被人抓走,与你就无干了,是吗?李大人!”蒙苏冷哼了一声,一甩袖子转身向门口走去,临出门的时候她还丢下一句话:“既然大人这么希望我走,我会听从大人吩咐等项壮士伤愈便与他一同离开”

看着蒙苏离去的背影,李由张了张嘴,有心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三川郡的郡治并非荥阳,李由在荥阳只是因为这里刚经过战火的洗劫,他要与荥阳军民一同重建家园。终究还是要返回洛阳的,只要他启程,蒙苏的行踪就很可能被赵通发xiàn

,虽然他有能力保护蒙苏不被赵通抓走,可包庇罪臣的罪名却不是他和整个李氏家族能够担的起的,为了李氏家族也为了蒙苏,他只有让蒙苏早些离开。

被带回郡守府之后,项烨一直昏迷着,府上的大夫为他诊断过后,留了几味药,将他被折断的手臂接好,用麻布紧紧缠绕几圈后又简单交代了照顾项烨的仆从几句就离开了。

赤雪娥坐在榻旁,看着昏迷中的项烨,她轻轻的用湿布擦拭着他发烫的额头,自从项烨救了她以来,她一直把他当成弟弟般看待,可这一次项烨被赵通抓走之后,她却发xiàn

除了那种姐弟般的感情之外,她的内心深处竟然还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她一只手捏着湿布在项烨的额头上擦拭着,那双充满媚惑的眼睛温柔的看着躺在榻上的项烨。

自从嫁到偃家以来,她从来没有用如此纯净的温柔眼神看过任何一个男人,以往躺在男人身下承欢,她所表现出的温柔都带着极强的功利心,可今天,她却感到自己的心竟然也能如水般的纯净。

这种感觉让她感到有些慌乱,她是个商人,是个行走天下,以利益为先的商人。以往她所做的每一件事,无不与那一枚枚铜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对于一个行商天下的女人来说,一旦对不是夫君的男人产生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她的行商生涯也将自此结束。

为了撇开这种情愫,她要离开荥阳,离开躺在榻上陷入昏迷,却依然能让她感到心神不安的男人。

赤雪娥是个想到就一定要去做的女人,她既然决定了离开,就不可能再在荥阳留下去。

看着昏迷中的项烨,她幽幽的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出门径直朝李由居住的后宅走去。

李由的家眷全在咸阳,在三川陪侍的只有一个侍妾,张楚进攻荥阳的时候,他把侍妾留在洛阳独自一人来到这里,荥阳之围解了之后他还是孤身一人住着偌大的一座房子。

赤雪娥的到来让李由多少感到有些诧异,他曾听闻赤雪娥是个人尽可夫的女人,却从未有机会一亲芳泽,当她敲响房门出现在李由面前时,他的心头居然莫名的闪过一抹邪念。

阅人无数的赤雪娥立kè

发xiàn

了李由眼神中瞬间闪过的一抹迷乱,她微微一笑欠身给李由行了个礼说道:“郡守大人,民女深夜来访,是向大人辞行来的。”

“呃!”李由尴尬的应了一声,他一向以懂礼自居,很是为刚才的迷乱感到愧疚,躬身给赤雪娥回了个礼说道“偃夫人要走,下官也不能强行挽留,只是贵兄弟伤重在身且夜已深沉,城门早已关闭,夫人是否可等几日,待贵兄弟身体康健再行离开?”

赤雪娥微微一笑,并没回答李由的话,而是反问他:“郡守大人莫非不愿请民女入内说话?”

“呵呵!”赤雪娥这句话把李由问的一愣,他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夜太深了,夫人若是不惧人言,下官倒是无所谓。”

说罢他侧身站到一旁,对赤雪娥做了个请的手势。

赤雪娥抬脚进了房内,李由随手把门掩上,转过身看着已经站到房中央的赤雪娥。

第二十五章 穿白衣的少年

房中两盏摇曳的油灯时明时暗,把俩人的影子映在墙上,赤雪娥环视了一圈屋内,转过身朝李由甜甜一笑:“郡守大人孤榻独眠,难道这漫漫长夜就不觉得寂寞?”

李由尴尬的笑了笑,对赤雪娥说道:“偃夫人说笑了,李某身为人臣,朝廷需yào

的时候自然会挺身上前,将家眷带在身旁若是真的盗寇来袭,不仅无法安心御敌,反倒要分心照看家眷,这可是为将者的大忌。”

“有郡守大人这般一心为国的好官实是我等百姓的大幸。”赤雪娥微微矮了矮身子给李由行了个礼,抿了抿嘴唇说道:“民女深夜造访,除了向大人辞行还有一事想要恳请大人帮忙。”

“偃夫人有事只管说,但凡下官能做到,定然全力以赴!若偃夫人所要说的是关于吴越剑冢抢劫商队的事恐怕要往后推上一推了,待下官将眼下的事情处理好再去计较!”一听赤雪娥说有事相求,李由顿时联想到了吴越剑冢。

赤雪娥微微一笑,说道:“大人多虑了,那件事民女并不着急,只要他们一天没有被人铲除,这笔账就总有找回来的那天。这次离开荥阳我不打算与我那兄弟同路,民女想求大人替我好好照看他,切莫让他再受今日这般重伤。”

李由在听了赤雪娥的话后猛然一愣,他原本是打算要赤雪娥和项烨离开的时候把蒙苏带走,没想到赤雪娥居然要提前离开,这样一来,到时候只好恳求项烨独自带着蒙苏离开。

至于让赤雪娥单独带着蒙苏走,李由是想也不敢想的,赤雪娥虽然为人比较强势,但她终究是个女人,回到偃家之后,许多事她也不能完全做主,而且在李由的心目中一直认为赤雪娥作为商人必定是无利不图的,会不会因为想促成一笔买卖而将蒙苏卖给咸阳,李由实在是不敢保证。

可是与项烨接触的这两天,李由也发xiàn

了项烨虽然为人仗义,是个可托付的人,但他却又完全是个没有在世间行走经验的愣头小子,若是没有赤雪娥从中节制,把蒙苏单独交给他,李由也不是十分放心。

最好的办法就是赤雪娥和项烨一同带着蒙苏离开荥阳。

“偃夫人为何要先行离开?”李由沉吟了一下对赤雪娥说道:“如今盗寇横行,夫人单独离开,实是让下官有些放心不下。不若再等些日子,项壮士的伤势好转之后你们再一同上路,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赤雪娥苦笑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李由的问题,而是对他说道:“民女还有一件要事须去办理,不便与他同行。”

“哦!”李由点了点头,没再追问下去,做了这么久的郡守,对商贾之间的事情多少也有些了解,他很清楚商人的许多事情不是所有人都该知dào

的,用现代的话来说这些不能让外人知dào

的事情就是“商业机密”。

“如果郡守大人没什么事,民女先行告退!”要说的话已经说完,赤雪娥给李由告了个退,转身朝门口走去。

李由看着她的背影,有心想要叫住她,但最终还是没有叫出声,默默的看着她离开。

次日,天刚蒙蒙亮,赤雪娥匆匆收拾好行装离开了荥阳。

项烨在昏迷了一整夜之后也悠悠的醒了过来,当他睁开眼睛看到房内的景致与赵通折磨他的刑堂完全不同时,他竟然还有几分不适应。

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抬胳膊的时候他发xiàn

两条手臂全都缠裹上了厚厚的麻布,想要弯曲一下手肘,手臂都会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他微微闭上眼睛,仰躺在榻上,被赵通抓住之后的情景如同放碟片似的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想起了,赵通是想要逼他做李由私通义军的伪证,也想起了他因拒绝作证而被生生打断了胳膊。

他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想要苦笑,但笑容还没放开,瞬间又凝固了。手臂上传来的剧烈疼痛侵袭着他的小脑,他险些又被痛昏过去。

“你醒了。”浑身冷汗的项烨正与疼痛做着殊死的搏斗,一个极其甜美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他强撑着睁开眼睛朝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能有如此好听的嗓音。当他看清跟他说话的人时,不禁有些失望,甜美声音起到的镇痛作用也因看清了对方的形象顿时消散,剧烈的疼痛再次侵袭上来。

门口站着的是个身穿白色深衣的少年,那少年挽着高高的发髻,他的发髻笔直朝天,彰显着他高贵的身份,却与那身只有平民才穿的白色深衣有些不搭调,使他整个人看起来感觉怪怪的。

少年的外貌更是让项烨有种说不清的感觉,他除了有双明亮的大眼睛,整个五官都是小小的,小小的元宝耳朵、小巧却十分饱满的小鼻头、高高挺起的鼻梁、如同樱桃般红润而小巧的小嘴,拥有这些小巧五官的少年偏偏又有着颀长的身高,可这看似完全不搭调的两种特征汇聚在少年身上,偏偏又让人有一种如果不这样搭配反倒有些不协调的感觉。

项烨怎么看门口站着的少年都不像是个男人,可偏偏他随随便便往那一站,就让项烨感到从他骨子里透着一股豪爽、透着一股许多男人都不拥有的阳刚之气。

“你很疼吗?”见项烨满脸痛苦的重新闭上眼睛,少年抬脚走进了屋子,他站在榻旁,眼神中不由的流露出几分关切,夜莺般甜美的嗓音几乎是贴着项烨的耳边传入他的耳朵。

项烨没有理他,他找不到任何理由来理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何况这少年又有着与他性别完全不搭调的甜美嗓音,更是让他感到有几分鄙视。

他双眼紧闭,心中却在暗想:“一个男人,说话如此娘娘腔,要是搞基也是属于‘受’的类型,命真苦,居然一醒就撞见这么个人!呸!呸!呸!”

在他心中鄙夷着少年的时候,双臂又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他闭着眼睛,痛苦的皱着眉头,上下牙关紧紧的咬合着。他很想高声嚎出来,但又怕嚎叫声会把赵通再引过来对他展开新的一轮折磨。

“你很疼吗?”少年又向项烨走近了两步,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看着项烨痛苦的表情,他的神情里居然有着几分不安。

项烨没有睁开眼,他的嘴唇紧紧的抿着,一副任你如何盘问我也不发一言的架势。少年见他不说话,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接着说道:“既然你不想说话,那就好好调养吧,你的双臂被折断了,若是不好好调养,恐怕日后那双胳膊就废了。”

说罢,他转身要走,就在他刚转过身的时候,项烨猛然睁开眼睛冲着他的背影喊道:“你们到底又要耍什么诡计?爷再说一遍,李郡守跟爷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们就别做梦能从我这里套出什么对他不利的话来!要杀要剐随便朝爷身上招呼!”

当项烨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少年的身子微微一震,他回过头有些惊愕的向项烨问道:“你说什么?难道赵通想要利用你对郡守大人不利?”

项烨撇了撇嘴,轻蔑的笑了一下回答道:“莫要在这里装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这种小伎俩爷在电视里看的多了,跟我玩这手,你还嫩着!”

少年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满的剜了项烨一眼,这一眼剜的极其幽怨,直让项烨感到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剜过项烨一眼之后,少年用他那夜莺般甜美的嗓音说道:“你这人真是,人家好心来看看你的伤情,你怎么张口‘爷’闭口‘爷’的乱叫?我在问你话呢,赵通是不是想要利用你对郡守大人不利?”

项烨轻蔑的瞄了少年一眼,随后闭上眼睛再不答话。

少年上前两步,伸手揪起项烨的衣领把他拽了起来,高声喊道:“郡守大人费了好大周章才把你救出来,你明知赵通要对大人不利却只字不吐是何道理?”

项烨眼睛都没睁,任由少年揪着他的衣领,不过当他被揪起来的时候心中也暗暗吃惊,这少年虽然身量不矮,可身材却并不健硕,看起来还有几分羸弱,但他揪着项烨衣领的时候,项烨还是能感受到在他那瘦小的躯干里蕴藏着无限的力量。

“蒙苏,项壮士身有重伤,你如何能这样对他?”就在项烨闭着眼睛抗拒着少年的时候,门口传来一个声音,这声音他好似在哪里听过,一时却又想不起到底是在哪里听过。

项烨睁开眼,与揪着他衣领的蒙苏一同回过头朝门口看去,只见李由正紧锁眉头站在门外。

来到荥阳,项烨与李由见面的次数并不多,所以对李由的声音印象并不是十分深刻,所以刚才并没有立kè

听出说话的是李由。

见李由站在门口,蒙苏连忙松开揪着项烨衣领的手,全无凭恃的项烨只觉得领口一松,顿时失去平衡重重的摔回榻上,后脑磕在坚硬的木板上,直摔的七荤八素、两眼翻白。

第二十六章 砍头示众

项烨这下摔的不轻,李由连忙走进房内,跑到他身旁俯下身看了看,见他龇牙咧嘴、满脸痛苦的躺在榻上哼唧着,李由才略略的放了些心回过头对蒙苏说道:“你来这里做什么?项壮士刚受了重伤,你再这么一摔,难道不怕把他摔出个三长两短?”

蒙苏尴尬的低下头抿了抿嘴,她很清楚自己是在听说赵通要陷害李由之后太过激动犯了错,所以并没有为出声辩解,只是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站在一旁。

见到李由,项烨才信了蒙苏喊的那句‘郡守大人费了好大周章才把你救出’,他勉强朝李由挤出个笑容说道:“大人,这事不怨他。”

他不这么说还好,他这话刚一说出口,蒙苏顿时更感到不好意思,脸颊羞的一片潮红,就差没挖个地洞钻进去。

“大人,赵通想要逼我做假口供……”项烨看了蒙苏一眼,转过脸望着李由,他的话刚说出口,李由连忙摆手制止了他。

“项壮士,你要说的下官全都知dào

,你安心养伤,过些日子等你身子康健了,下官还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李由双手按在项烨的肩头上,低头看着他,从李由的眼神里,项烨能看出一种莫名的信任,这是一种完全不应该对一个刚认识才几天的人所表现出的信任。

他不知dào

李由想要拜托他做的是什么,但从李由的神情中,他能感觉的到,这次李由要托付他的事必然十分重yào

,甚至比解决赵通这个身边的毒瘤更加重yào



李由没有说要托付项烨的是什么事,项烨自然也不好追问,俩人只是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李由轻轻拍了拍项烨的肩膀说道:“项壮士,好好调养些时日,切记不可随意乱动,莫要留下病根才好。”

在探视过项烨之后,李由召集了一队秦军,押着从赵通府上抓来的武士朝城中广场赶去。

说是广场,其实只是一大块空地,这块空地在战时是临时校场和点将台,没有战事的时候,这里则是处斩罪犯的刑场。

不少平民得知郡守亲自押解犯人来到广场的消息后,纷纷打开房门从家里走了出来,萧条的荥阳城一时热闹了起来。

十多个赵通的护院武士被秦军从牢房中提出。当他们走出牢房的时候心中还存有着幻想,幻想赵通出面为他们上下打点将他们救回去。可在秦军的押解下越靠近广场,这些武士心中越是感到不安。

当秦军士兵按着他们的肩头让他们跪在广场之上,围在四周的百姓又对他们指指点点不知说些什么的时候,他们才明白过来并不是赵通出面救了他们,而是他们的大限已到。

“郡守大人饶命啊!”一个胆小些的武士跪在地上,当他看到刽子手提着短剑朝他们这班人走过来的时候,他连忙叫道:“那些人真不是小人们抓的,都是赵通,是他指使我们干的!是他要让那些人供出郡守大人勾结盗寇意图谋反的口供,想要陷害大人,小人们只是听命行事,大人饶命啊!”

这武士喊出声之后,李由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耐烦的对身旁的一个军官招了招手,军官靠近之后,他在军官的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什么,军官听了之后点了点头朝那武士走了过去。

“好你个刁钻的奸汉!”军官走近高声喊叫的武士,扬手甩了他个大嘴巴子,怒目瞪着他说道:“死到临头,居然还想蒙蔽郡守大人!赵公子是何许人?他如何能做出你说的那种下三滥的事来?你等做了恶,见死罪难逃,就想在临死前陷害赵公子换取一个活命的机会,着实可恶!”

武士被搧了一巴掌,犹自没明白为什么挨打,满脸委屈的看着军官说道:“军爷,求您帮小人在郡守大人面前说说好话,我等确是受赵通指使才抓了那些人,小人愿为郡守大人指证赵通,还望大人饶小人一命!”

军官冷笑了两声,没再说话,也没有再抽那武士耳光,只是回过头朝后走了几步,对周围的百姓喊道:“父老们,日前郡守大人在赵通公子府上发xiàn

一处私牢,牢里关押着一些父老,经过调查,赵公子对此事并不知情,完全是这班武士借着主子的名头私下为恶。如今这恶贼不仅不思悔改,反倒血口喷人,想要将赵公子拖下水,其用心险恶罪不容诛!大人有令,即刻将这些恶贼枭首示众,为被羁押残害的父老讨个公道!”

一听说要将这些武士斩首,围观的百姓顿时沸腾了,许多人交头接耳的讨论起来,讨论的主题无非是赵通是不是真的想要陷害李由。

对于这样的结果,李由很满yì

,经过这么一闹,赵通即便想要为那几个武士开脱也必然是开不了口,毕竟在刑场上武士反水是他强行给按压了下去,赵通多少得要顾及些颜面。

可是同时,经过武士这么一吵嚷,平民对赵通必然产生了不小的反感。李由在荥阳有着极其高的威望,荥阳的平民和军队信任他,在平民和军队的心目中,李由是能领着他们夺取一次次胜利的神一般的存zài

,任何人想要害他,城中的平民和军队也不会答yīng

。虽说并没有证据坐实赵通暗中想要陷害李由,但武士的证言也会让平民们有些起疑,如此一来赵通在荥阳的举动都会被全城军民关注,将来蒙苏离开的时候被全城军民监视着的赵通在派人追缉她的时候必然会投鼠忌器,蒙苏和项烨安全逃离的可能也要比如今大的多。

“杀!”对平民喊过话后,军官转过身朝刽子手做了个手势大喊了一声。

刽子手应了一声,持剑站在一个武士的身后,手起剑落,随着一蓬高高喷溅起的鲜血,一颗头颅从那武士的颈项上脱落,骨碌碌的滚到一旁,失了头颅的身躯“蓬”的一声摔倒在地上。

“大人饶命啊!”先前高声喊叫着是赵通指使他们做坏事的武士见已有同伴被杀,再次高声喊了起来。

李由皱了皱眉头,有些厌恶的看了他一眼。刽子手抬起头,看到李由的眼神后很识趣的走到那武士的身后,高高举起短剑,狠狠的朝大声喊叫的武士脖颈上砍了下去。

武士感到颈后风起,知是刽子手朝他动手,他连忙一缩脖子,快速砍下的短剑没有砍中他的脖子,而是劈在了他的后脑上。

“咔嚓”一声响之后,武士坚硬的颅骨被短剑劈开,鲜血顿时飚溅出来。可这一剑并没有对他造成致命伤,他惨叫着想要挣扎着爬起来,但被捆缚在背后的双手却让他很难掌握平衡,被刽子手从身后狠踹一脚踹翻在地。

把他踹翻在地之后,两名秦军士兵上前把他揪了起来,强按着让他再次跪在地上。

一个秦军士兵伸手揪住这武士的发髻,将他的头朝上拽着。武士拼命想要缩起脖子,被秦军士兵揪着的发髻牵起头皮,让他痛不堪言。他高声嚎叫着想要挣脱士兵揪着他发髻的手,就在他与士兵相持着的时候,脑后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刽子手用剑柄狠狠的朝他后脑磕了一下。

剑柄磕在后脑上,顿时把这武士磕晕了过去,揪着他发髻的秦军士兵连忙用力一扯,这一扯又把刚陷入昏迷的武士疼醒了过来,他正要发出嚎叫缩起脖子,脖子上却突然感到一阵冰凉,一颗血淋淋的头颅顿时被抓着他发髻的士兵扬手甩了出去。

滴落着鲜血的头颅翻滚着朝围观的人群飞了过去,迎着头颅的人群顿时一阵尖叫纷纷闪向一旁,广场陷入短暂的混乱之中。

一个秦军军官跑向落地之后还圆睁着双眼瞪着人群的头颅,伸手把它提了起来,跑回广场,随手丢在那武士的尸体旁边。

经过这么一闹,围观的人群不自觉的朝后退了退,没有人再想沾染上横空里飞过来的头颅。

跪在地上的武士一个个低着头,刚才那一幕触目惊心的场景让他们彻底的对活下去失去了希望,他们所剩的唯一期盼就是刽子手下手的时候能够麻利一些,让他们死的时候不像刚才那个武士一般受那么些罪。

短暂的骚乱之后,广场陷入一片沉寂中,除了跪在广场上的武士们之外,每个人都屏住呼吸看着刽子手中沾满鲜血的短剑。

刽子手tian了tian嘴唇,让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秦朝的法制十分苛刻,作为刽子手,在他手上丧命的亡魂数以百计,但他却从来没有遇见过像今天这样令他触目惊心的处斩场景。

即便是往日里凌迟犯人,他也从未像今天这样感到心绪不宁,那个武士的求生欲望太过强烈,斩杀这样一个人,即便是专职的刽子手,也会感到了有几分不安。

站立在广场上的李由把脸扭向一旁,不去看躺在地上的尸体,他杀这些武士,为的只是达到敲山震虎的作用,他要让赵通明白,在荥阳还是他李由说了算,若是敢在这里做出让他接受不了的举动,他必然会采取强硬的措施。

第二十七章 身下没有人

经过不甘赴死的武士折腾出的一场闹剧,偌大的广场沉浸在一片宁静中,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默默的看着场内不停抡起短剑将跪在地上的其余武士头颅砍下的刽子手。

没有吵嚷也没有喧闹,甚至连交头接耳的声响都没有。直到武士们全被斩杀,秦军才开始用麻布包将尸体装殓起来,整个广场还是一片宁静。

李由默默的看着正把武士尸体往布包里装的秦军,直到最后一具尸体装进布包,他才默不吭声的领着人返回郡守府。

在荥阳,李由并不需yào

处理民事纠纷,也不需yào

对荥阳的重建指手画脚,这里有县令和县尉,一应军民事务他们都会处理,至于李由,他只需yào

在郡守府坐镇,偶尔在城内巡查一番也就可以。

李由不是个能闲的住的人,但同时他也不是个事事都要亲历亲为对下属毫不放心的人,他只对荥阳重建进行检视,却从不轻易对下属官员指手画脚,这更给荥阳县的官吏一种无形的压力。

荥阳,在战后正渐渐的恢复着元气。

赵通坐在府内,默默的听着属下关于李由斩杀十多个武士的汇报,当他听到有武士在刑场上反水想要指证他却被李由强行斩杀后,他脸上的肌肉快速的搐动了几下。

“日前派回去向我叔父禀报李由与项氏有染的人回来没有?”当下属汇报完整个行刑经过后,赵通沉吟了片刻低声问道。

“公子,这才仅仅两日,派出的人应该还没有到达咸阳。”给他汇报的属下有些忐忑的小声应道。

从赵通的眼神和表情里,他看出了几分残虐。

赵通点了点头,有些怅然的说道:“这么一说,倒是我疏忽了。我敢肯定蒙恬的孙女就在李由府上,只是如今我们无法入内搜查,你速回咸阳一趟,请我叔父下达文书搜查李由府,另外捎带把刑场上吵闹着要指证我的那个人全家给屠了,切记事情要做的滴水不漏,千万别让人抓住把柄。”

“是!”向赵通禀报情况的下属应了一声,倒退着退出门外。

赵通独自坐在房内,当下属退出去之后,他的脸色变的越发阴沉。

项烨在郡守府躺了三四天,前胸和脊背上的伤才渐渐愈合,但是双臂却依然难以伸展自如。

看着两条胳膊上缠裹着的厚厚麻布,项烨苦笑了一下,他已经从李由那里听说了赤雪娥离开的消息。他并不知dào

赤雪娥为什么离开,还以为她是有重yào

的事情必须立kè

解决才不跟他打个招呼就离开。

这几天,名叫蒙苏的少年倒是来看过他几次。每次见到蒙苏,项烨都有种说不清楚的感觉,虽然蒙苏有种从骨子里透着的英气,但项烨就是感觉不出他像是个男人。

他尤其注意过观察蒙苏的胸部,在那看似瘦弱的身躯上,居然有着一对高高隆起的胸肌,这更是让他感到百思不得其解。

“我说蒙苏兄弟。”当蒙苏再次来探望他的时候,项烨坐在榻上,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的胸部,好奇的问道:“我一直很纳闷,你是怎么练的胸肌?看着瘦瘦弱弱的,竟然能练出那么大块的胸脯!”

当项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蒙苏警惕的瞪圆眼睛看着他,她下意识的用双手捂着胸部,朝后退了两步。

“你这么紧张干嘛?”项烨白了蒙苏一眼,撇撇嘴说道:“我说你一个大老爷们干嘛弄的像个小姑娘似的,不就是胸肌练的好吗?至于这么紧张?”

蒙苏疑惑的打量了项烨两眼,她有些怀疑他已经认出了自己是个女人,原本想要趁着项烨有伤多跟他接近了解一下他这个人,这会却平白的多了几分担忧。

项烨看出了蒙苏的不安,他突然产生了一个极其猥琐的念头,想要好好调戏一下这个长的有九分像女人的小帅哥。

“嗨,我才只是问一下你怎么练胸肌的,至于这么紧张吗?”项烨撇了撇嘴,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朝蒙苏走近两步,他本想要伸手朝她那挺翘的小屁股上捏一把,但手臂上缠裹着的厚厚麻布局限了他的行动。

他刚想往蒙苏身边靠近,蒙苏就如同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一般双手抱着胸口朝后跳了出去,警惕的瞪着他问道:“你想做什么?”

“我真庆幸你不是个小妞!”项烨坏笑着又朝蒙苏走近了两步,朝她眨巴眨巴眼说道:“若你是小妞,味道一定极好,我肯定忍不住想把你给吃掉。唉,可惜了,我的性取向正常,没有龙阳之癖,要不……”

话刚说到这,只听蒙苏发出一声尖叫,两只拳头从左右两边同时贯向项烨的耳门。

项烨没想到她会突然发起袭击,当拳头砸向他的时候,他吃了一惊,连忙向后撤步,抬手想要擒住蒙苏的手腕,可他却忘了他的手臂还缠裹着厚厚的麻布,哪里能够运用自如。

他的手臂还没抬起,蒙苏的两只拳头已经夹着劲风在他面前交叉而过。

蒙苏见一拳没有奏效,抬脚朝项烨的小腹踹了过去。项烨正在倒退中,双手又没法使用,连忙抬脚挡在小腹前面。随着“蓬”的一声响,蒙苏的脚狠狠的踹在了项烨抬起的大腿上。

项烨只感到大腿一麻,紧接着脚下一空,平平的朝后飞了出去,“咣当”一下重重的摔在地上。

“活该!登徒Lang子!”把项烨踹倒之后,蒙苏耸了耸小鼻头,哼了一声说道:“日后若是再敢轻薄,本公子就不会如此客气,必定打的你全身骨骼尽断永世站不起身!”

项烨龇牙咧嘴的躺在地上哼哼着,蒙苏这一腿踹的极重,再加上他本就是个受了伤的人,哪里还能承shòu的住。躺在地上只觉得浑身骨头如同散了架似的疼痛。他心中懊恼不已,悔不该在伤没好的时候就去招惹蒙苏。

蒙苏冲着项烨又皱了下鼻头露出个极其娇俏妩媚的表情,转身走出了房间。

项烨躺在地上,翻滚了好半天,身上的疼痛才渐渐消退了一些。

时间过的飞快,又是十多天过去,项烨的伤渐渐恢复的差不多了,捆在双臂上的麻布也已拆了下来,只是两条臂膀在做大幅度运动的时候还会有些隐隐的痛。

连续休息许多天没有锻炼,项烨感到手臂好像有些无力,虽然大夫交代过不要让他做剧烈运动,他还是忍不住跑到院子里,选了快干净的地方做起了俯卧撑。

一个身穿白衣腰悬佩剑的男人匆匆忙忙从项烨身旁走过,他在走过之后突然又停了下来,诧异的回过头看着双手支地做着俯卧撑的项烨。

项烨专注的数着做了几次俯卧撑并没发xiàn

有人在身后看着他,等到他做足八百个,才翻了个身躺在地上,胸脯一起一伏的动着。

他躺下之后,白衣剑客朝他走了过来,若是项烨当初在赵通宅邸没有昏迷的话,一定能认出这个人就是带人在赵通家放火的李枫。

“我说兄弟。”李枫走近项烨之后,弯下腰,歪着身子诧异的朝项烨身下看,没发xiàn

什么异状之后才挠了挠头问道:“大白天的,你身下又没女人,怎么一个人在院子里行这苟且之事?”

“苟且之事?”项烨愣了愣翻身坐了起来疑惑的看着李枫问道:“我做俯卧撑怎么成苟且之事了?”

李枫猥琐的朝他笑了一下,又弯下腰朝项烨身下看了看说道:“不是行苟且之事,你伏在那里下身一挺一挺的做什么?只是为何下面没人呢?”

项烨满头黑线的翻眼看着他,没好气的说道:“老兄,你不会没听说过俯卧撑吧?这可是锻炼臂肌……”

他话还没说完,只见李枫猛的用手一拍脑袋说道:“好了兄弟,你一个人且在这行苟且之事,在下还有重yào

的事要向郡守大人禀报,若是过会大人未安排在下出外公干,我就带你去找个娘们。”

说罢他也不管项烨话说完没有,转身就走,走出几步后还摇头叹道:“可怜啊,伤害没好想女人都想成这样了。”

项烨傻愣愣的坐在地上望着李枫的背影半天没回过神来。

李由坐在堂上,在他面前摆着许多书简,其中有几卷是李斯命人捎来的家信。李斯在信中还比较乐观,劝慰李由安心镇守三川,若是义军逼近,务必再将他们阻挡在三川境内。

望着面前桌案上的书简,李由苦笑了一下。项梁已经从民间寻得了楚王后裔熊心,并且将他立为楚怀王。

战国七雄中,与秦国仇恨最深的不是在长平被坑杀了四十万大军的赵国,也不是派遣刺客刺杀秦王的燕国,而是被扣押了怀王的楚国。

当年秦昭王用计俘虏了楚怀王熊槐,并致使熊槐客死秦国,至此楚国与秦国之间产生了不可磨灭的仇恨。后来秦将王翦又率六十万大军攻破楚国都城寿春,而后攻入兰陵,将楚国彻底从战国版图上抹去。

第二十八章 盯梢的尾巴

楚人恨秦人,这一点从楚人立熊心为怀王就能看出。李由很清楚,楚人是因老怀王在秦国受尽了屈辱,他们希望新怀王能率领楚国踏平关中、铲除秦国,最终重振楚国雄风。

李由成功的带领荥阳军民阻拦了吴广率领的张楚大军,但他却没有十足的信心拦住项梁率领的义军。

这是两支完全不同概念的军队,张楚的首领陈胜和吴广根本没有行军的经验,而且陈胜称王只是出于一己私欲,并没有得到天下诸侯的普遍认可。而项梁起兵之后并不自封为王,反倒是派钟离昧在民间四处寻找楚王后裔,这样一来,义军便出师有名,天下群雄也不再是一盘散沙,而是在楚王的召集下迅速聚集起来的一支庞大反秦力量。

秦朝的江山着实令李由感到堪忧。

“郡守大人!”正当李由双手捧着一卷书简出神的时候,李枫站在门口朝他抱拳一礼说道:“大人要属下去调查的事,属下已经彻底查明。”

李由抬起头看了李枫一眼,对他使了个眼色。

李枫会意的走进门,从里面把门掩上,走近李由说道:“上回杀了赵通手下武士之后,赵通果然只是表面上安稳了一些,背后却还是在做着一些不利于大人的勾当。他已派人去咸阳暗杀了刑场上喊叫的武士全家,另外从宫中传出消息,他在给赵高的讯息中特别点明上次大人从他府中救出的人姓项,其寓意不言自明。另外这两日在荥阳城外,属下发xiàn

了一些行踪可疑的人常在城门附近徘徊,似在等待着什么。”

李由听着李枫的汇报,越听眉头拧的越紧,到最后他怅然的叹了口气说道:“也是我疏忽了,居然在赵通面前说出项壮士姓氏,这真是失足成恨啊!这些后悔已经无用,如今你要加紧将城外徘徊的那些人身份查明,若是有一丝半点与赵通有染,你就命人暗中将他们除了,否则将来蒙小姐和项壮士很难顺利离开荥阳。”

“是!”李枫应了一声,抬头问道:“大人还有何吩咐?”

“没事了。”李由朝李枫摆了摆手,颓然的坐矮了身子说道:“目前就只有这件事急办,你且去打理一下,过几日他们就要上路,务必让蒙苏安安稳稳的离开荥阳!”

李枫应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房内只余下李由怅然若失的看着面前的一堆书简发呆。

项烨躺在地上,望着湛蓝的天空,这里的天空很蓝,晴朗的天空中除了偶尔会飘过一两片如同羊毛般绒绒的白云,更多的时候几乎是湛蓝如水、一片纯净。

他长长的吁了口气,自从来到这个时代,他的生活一直是在颠沛流离和起伏不平中度过,几乎没过上一天安稳日子。

项烨受够了这种生活,他十分怀念过去相对平稳的校园生活,每天除了教室就是宿舍的日子虽然枯燥,却不像如今这般整日里为能不能活下去而担忧,他渴望能够回到以前生活的时代,却不知要做些什么才能跨越两千年的时光顺利回去。

“喂,兄弟!”项烨正望着天空发呆,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转过头,只见先前说他是在行苟且之事的白衣剑客正笑吟吟的看着他。

项烨挤出个笑容,正要跟李枫打招呼,没想到李枫却走到他身旁与他并排坐下满脸猥琐笑容的朝他挤了挤眼说道:“兄弟,你一个人在那行苟且之事,在下丝毫也看不出到底爽利在何处,能否将其中玄妙告于在下知晓?”

本想跟李枫打招呼的项烨顿时被他这句话问的满头黑线,白了他一眼之后没好气的说道:“老兄,那是俯卧撑,懂不,俯卧撑,没你想的那么猥琐行吧!”

“嗯啊!”李枫点了点头,脸上一副十分纯洁的表情说道:“我知dào

是俯卧撑,不俯卧哪能将女子压在身下?不撑哪能成就好事?这点不用详述,只需跟我说说其爽利出于何处便可!在下好奇的是为何你身下无女子也能快活!”

项烨手抚额头,用一种“被你打败了”的眼神瞪着李枫半晌不语。

李枫等了一会,见项烨只是瞪着自己并不说话,撇撇嘴耸了耸肩膀说道:“既然不愿说,算了,嗯,有件事得你跟我一起去做一下。大人安排了个任务,我一个人做不来,想请你帮帮忙。”

“什么忙?”项烨还没从郁闷中缓过神来,没好气的说了句:“若是去什么青楼我可不干!”

“青楼,是干嘛的?”李枫不解的看着项烨,眨巴眨巴眼,满脸纯真的问道。

“呃!”项烨愣了一下,随后想起青楼这个名称是在后世才兴起,至于秦朝,他也不知该如何称呼,蛋疼的课本为了保持教科书的纯洁性,从来不提这些无论是古人还是后人都十分感兴趣的内容,以至于他这个历史系的高材生对这块知识的了解也几乎是零。

项烨沉吟了一下,挠了挠头,对李枫说道:“青楼就是你能做俯卧撑的地方,只是不知荥阳有没有。”

李枫听了之后愕然半晌,过了好一会才语气里带着讶异的说道:“始皇帝登基以来,已将女闾取缔,莫非还有人将家女闾更名之后继xù

经营?行出如此胆大妄为之事,莫非那些人不怕杀头?”

项烨又白了一眼李枫,敢情眼前这个一袭飘飘白衣、相貌还算俊朗的年轻剑客只是个对烟花柳巷有着特殊癖好的家伙。

李枫见项烨又不说话,感到很无趣,撇了撇嘴伸手拍拍项烨的肩膀说道:“好了,不多说了,我看你也是个说话不爽利的人,问你啥你都不说。虽说我是官差,有时倒也是想去女闾逍遥快活一把,毕竟不同的女人,其滋味完全不同,可惜了,那种地方我竟是一次也没去过。”

见李枫喋喋不休的老是把话题往女闾上扯,项烨也不理他,只是白了他一眼,心里腹诽着:“若是你真没去过,怎可能知dào

不同的女人滋味完全不同?”

白过李枫一眼之后,项烨站起身朝郡守府大门走去,刚走出几步他又回过头对李枫说道:“还要不要我帮忙?若是不要,我睡觉去了。”

“要!要!要!”李枫连忙紧跑几步跟上项烨伸手揽住他的肩膀,甚是亲密的把头凑到他的跟前说道:“兄弟啊,你听我说……”

从院子里一直走到街上,李枫始终在项烨的耳边喋喋不休的说着话。害的项烨只感到耳边好像在飞舞着数万只苍蝇,他直有种买上一箱杀虫剂狠狠的朝身边喷上一喷的冲动。

二人走上街道,项烨感到身后好像有人跟踪一般,他连忙扭头想要朝后看,不想刚要转动脖子,一直跟他喋喋不休的李枫却伸手拧了他的下巴一下低声说道:“别回头,我们要做的就是把他们引到城外去。”

项烨看了李枫一眼,他这才明白自打刚才李枫一直在跟他闲扯,为的就是勾起他的话题好让后面跟着的人以为他们全无防备,好在出城后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想明白之后,项烨也就不再沉默,开始迎合着李枫的话题与他闲扯,只是他们在闲扯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俩人眼神飘忽,偶尔的会往街道两侧瞟上一瞟,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走到了城门口。

从城门走出的时候,两旁站岗的卫兵朝李枫行了个礼,李枫只是略微点了点头算作回礼,依然扳着项烨的肩膀与他甚是亲密的继xù

朝城外走。

出城之后,李枫并不走大路,而是领着项烨朝一条小路上走去。

项烨和李枫刚拐上小路,五条人影随即出现在他们背后不远的地方,这五个人见俩人上了小路,对视了一眼,相互点了点头,紧跟在二人身后追了上去。

俩人明知身后有人,却丝毫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而是加快了步伐朝前走。

后面的五个人见他们加快了步伐,脚下的步子不由的也迈的大了些。

就这样两前五后走出了四五里路,项烨正跟着李枫向前疾走,突然李枫停下了脚步,把他拽的一趔趄险些摔了个跟头。

他转过头好奇的看着李枫,只见李枫已经转过身朝后面追上来的五个人露出了怪怪的笑容。

“几位,一路跟上来一定辛苦了。”李枫朝跟过来的五个人甜甜的笑着,他的笑容很亲善,任何人都不会感到这笑容里会暗藏着危机,可他说出的话却让人不由的浑身发冷:“总让几位跟在后面辛苦,在下实在有些过意不去,只得做次好人,把几位留在这里好好歇息歇息,只是歇下之后恐怕你们就走不成了!”

他的话音刚落,搭在项烨肩头上的那只手猛的抽了回去,从腰间抽出短剑朝对方冲了过去。

身后跟上来的五个人见李枫朝他们冲了过来,并没有十分紧张,只是冷冷一笑,齐齐抽出佩剑迎着李枫杀了上来。

第二十九章 无迹可寻的暗杀

项烨有心上前帮忙,但他手中却寸铁没有,只能躲在一旁急的抓耳挠腮。

李枫虽然在剑术上要比对方高上半筹,可他与五人厮杀在一处之后毕竟还是独力难支,渐渐露出了败象,好几次都是险险的避过五人刺向他的短剑。

见李枫处处险象环生,项烨心头不由大急,可惜他手中无剑,其实即便有剑他也只会像战场上厮杀的战士那样毫无章法的乱劈,与真zhèng

的剑术高手对决无异于是送死。

就在他万分焦急的时候,突然发xiàn

路边有着许多大块的土坷垃。他连忙蹲下身子摸起一块土坷垃朝着一个正与李枫厮杀的人丢了过去。

那人正专注的与同伴一起围攻李枫,突然感到有异物朝他飞了过来,连忙抬剑去挡,不想短剑挡在飞过来的异物上却激起了一阵烟尘,顿时把他的双眼迷了。

剑士被迷了眼之后,动作顿时迟缓下来,他虚晃一剑身体急速向后退出几步,站在一旁用双手揉了揉眼睛。

感到双眼略微好些之后,剑士朝着躲在一旁的项烨狠狠的瞪了一下,怪叫一声仗剑朝项烨冲了过来。

项烨手中没有兵刃,连忙拔腿朝后跑,他虽然在格斗上有些造诣,却还没张狂到敢从一个职业剑士的手中空手夺取兵刃。

剑士追赶着项烨,眼见离李枫他们渐渐远了,他的脚程也算挺快,可他昂首阔步的奔跑却始终甩不掉身后微微弓着腰双腿如同风车般快速旋动以细碎的脚步跟在他身后疾驰的剑士。

“小子,站住!”追赶项烨的剑士边跑边朝项烨大声喊道:“要是想活命就给我站住!”

项烨头也不回的向前狂奔,暗自想道:“站住?你以为爷傻?跑下去说不定还能留条小命,要是站着真是着了你的道儿了!恐怕到时候爷这条命就要交代在你手里啦!”

眼见二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听到急促的脚步,项烨回过头张望了一眼,李枫和跟他缠斗的四名剑士的身影早已成了几个黑点。

他不禁感到有些绝望,空手夺白刃他不是没学过,只是过去在擂台上双方都是赤手空拳,还从来没机会体验过从对手手中夺刀;来到这个时代倒是参加过两场战斗,可战斗时他的手中都有兵刃,并不会像此刻这般狼狈。

“啊!”项烨正在玩命的奔跑,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惨叫,他下意识的回过头看了一眼,只见跟在后面的剑士仰面躺在地上,剑士的颈项还汩汩的冒着鲜血,不知什么时候被人割开了咽喉。

他停下脚步,朝左右看了看,路两旁的草丛和树木在微风的拂动下发出“沙沙”的响声,原本还在追赶他的剑士已经成了一具尸体,四周的环境静谧的可怖,项烨不由的感到从后脊梁上窜出一股凉气,这股凉气“嗖嗖”的朝上蹿,不断的冲击着他的小脑皮层。

人都会感到恐惧,尤其是在眼前发生了诡异的事情之后恐惧更是如同雨后的春芽以无法抑制的速度极速的滋生着。项烨的心脏快速的跳动着,他能清晰的听到自己心脏跳动时发出的急促“蓬蓬”声。

“谁?是哪位高人救了在下?”他原地转了一圈,四周依旧一片寂静,丝毫没有人存zài

的痕迹。

他很小心的凑近躺在地上的剑士尸体,警惕的探出一只脚猛的把剑士手中的短剑踢到一旁。

把短剑踢出去之后,项烨一个纵身蹿到剑旁,弯身把剑捡了起来,回过头朝剑士的尸体看了两眼。

感到剑士已经死去不会对他造成威胁后,他本想转身离开,但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

剑士的死实在太过诡异,他终究感到有些不放心,折回来之后反手握着短剑,朝尸体狠狠的扎了下去。

几剑下去,尸体的胸口一片血肉模糊。项烨这才放心,长长的吁了口气站直身子朝李枫与四名剑士拼杀的地方跑去。

等项烨赶到地方,看见的并不是激烈厮杀的场面,他看到的是李枫手持佩剑满脸茫然的站在路中间,在李枫周围分四个方位躺着四具尸体。巧合的是这四具尸体清一色的全是头外脚内,直挺挺的倒在路面上,四双脚正对着站在中间的李枫,而他们的头颅则分别指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

“这是怎么回事?”项烨跑到李枫身旁,看了看周围的尸体有些不解的说道:“刚才我正被人追赶,听到背后一声惨叫,回过头看时追我的人就死了,你这里是怎么回事?莫非是你一个人把他们四个全杀了?”

李枫紧锁眉头摇了摇头说:“不是,我也不知怎么回事,刚才正感到独力难支的时候,突然一道人影闪过,紧接着这四个人就不声不响的倒下去了。”

项烨有些疑惑的朝地上的尸体看了看,只见四具尸体清一色的全是喉部中剑,看起来根本不像是有人从背后下手。

他抬起头有些怀疑的看了一眼手持短剑满脸茫然的李枫,他不相信有人能够拥有这么快的速度,竟然能在李枫都丝毫没看清身影的情况下瞬间斩杀四名剑术高明的剑士。若是世上真的有这种人,战争也就不用再打,只要一方雇佣一名拥有这种高超剑法和身法的人去刺杀对方主将,恐怕再没任何力量能阻拦的住主将身死命陨的结局。

发了一会呆,李枫才眨巴眨巴眼,对项烨说道:“这次恐怕是暗中有高人助我等成事,既然他不愿与我等相见恐怕是有难言的苦衷,不要再为此事烦恼,我们回去吧!”

在往回走的路上,李枫和项烨都没有再说话。李枫低着头不知在思索着什么,而项烨的脑海中却不断的浮现出剑士对决中的模拟场景,他越是在脑海中模拟这种场景,越是感到怀疑。背后袭击,几乎是同时割开四名剑士的咽喉,纵然是有着再快的身法也不可能做的到。

俩人朝前走着,在快要走到城门口的时候,李枫突然停住了脚步低声叫道:“不好!险些坏了大事!”

说罢他转身又朝小路奔了过去。项烨被李枫这一声喊吓了一跳,连忙跟在他身后朝小路跑了过去。

跑回刚才厮杀的地方,奇怪的事再次出现在二人面前。只见道路上空空如也,别说是尸体,就连被鲜血浸透的土地也被人剐去了一层皮,哪里还能看出这里刚发生过一场激斗!

李枫蹲在地上,从一快明显是被人用利器刮过的地面上捻起一抔土放在鼻子上嗅了嗅说道:“真是怪事,是谁能用这么短的时间把尸体处理的如此干净?而且还把地面刮的丝毫血腥味也不留。”

说罢,他转过头对身后正弯腰看着地面的项烨说道:“兄弟,我们去刚才追你的人死掉的地方。或许还能发xiàn

一些蛛丝马迹。”

项烨应了一声,二人快速朝前奔去。

李枫在奔跑的时候姿势与先前追赶项烨的剑士如出一辙,项烨仰着身子迈开大步飞速的摆动着双臂,还是赶不上甩动着小碎步的李枫,没过一会二人就来到了刚才追赶项烨的剑士被杀的地方。

路面上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尸体的影子。如同先前的路面一样,在原先躺着尸体的地方,一块明显用锐器割过的新土展现在二人眼前。

起初项烨还有些怀疑救他的人就是李枫,但他在赶回小路后却没见到尸体之后,先前的猜测顿时被他推翻。李枫一直陪在他的身旁,不可能有时间回来处理尸体,这样一来,刚才杀死这些剑士的就极有可能另有其人。

没见尸体,俩人愕然的相互对视,心里都感到有些不安。虽说暗中帮zhù

他们把剑士杀死并处理了尸体的人很可能是同伴而不是敌人,但那些人藏头露尾的作风却让他们感到有些不解。

既然是同伴,为何不现身相见?

在回城的路上,李枫和项烨依然是一副十分亲密的样子,仿佛刚才的那场厮杀根本没有发生过,只是李枫穿着的白衣上有几处被剑割破的口子说明了他们刚经lì

过一场拼杀。

始皇赵政在位时,严禁民间私自比斗,但自从始皇驾崩二世即位,天下群雄纷起,原本还算井然有序的制度顿时被打破,民间比斗也重新兴盛起来。许多地方时有发生因比斗而造成的伤亡,对此地方官员往往也是睁一眼闭一眼。

荥阳城内无人不知李枫是李由身边的红人,虽说很少有人知dào

李由具体都安排他做些什么差使,但许多人却都看见过李由无论到哪里,身边都会跟着一个白衣剑客,那剑客就是李枫。

李枫有着特殊的身份,自然在与人发生私斗之后更是无人敢管,至少在三川郡的地界无人敢管。

项烨当然不知dào

这些,他甚至还不知dào

李枫的名字。他唯一知dào

的只是李枫在郡守府做事,是李由的手下,李由的手下自然是他的朋友而不是敌人。

第三十章 扑朔迷离

二人勾肩搭背朝郡守府走去,一路上李枫依然喋喋不休的跟项烨说着些不着边的话,项烨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应和着。

进了郡守府之后,李枫拍了拍项烨的肩膀说道:“兄弟,回去休息吧,今天的事多亏了你才办的这么顺利,当然,若不是有人暗中相助,你我也可能已经成了别人的剑下之鬼,我们运气还真是好,哈哈!”

项烨朝李枫笑了笑说道:“阁下说的没错,只是这一路你我聊的甚多,却没问阁下大名?”

李枫拍了拍项烨的肩膀说道:“兄弟呀,还是不要知dào

我的名姓比较好,郡守身边虽然人人知dào

有我这个人,但我的名字却不是所有人都知dào

的。”

项烨撇嘴笑了一下,虽然心中感到很是不以为然,但还是拱了拱手对李枫说道:“既然阁下不肯说出名姓,我也不好勉强,告辞了!”

李枫也朝项烨拱了拱手,回了个礼说道:“告辞!”

在李枫和项烨回到郡守府之后,城东一座青石墙面上还残留着些焚烧后的乌黑炭渍的大宅子里,一个武士正垂手站在后堂的正中间有些紧张的偷眼看着正在他眼前如同热锅上蚂蚁般转来转去的赵通。

“你说的都是真的?五个不明身份的剑客被李由的手下和那个姓项的杀了?”赵通来回转悠了一会之后猛然停住脚步,一把揪起那武士的衣领恶狠狠的说道:“你给我说说详细的经过,若是有半句假话,当心我把你的舌头给割下来!”

武士浑身微微发着抖,战战兢兢的说道:“回禀公子,属下确实是看见李由手下第一剑客与姓项的走出城外,二人出城后上了城西的小路,在他们身后跟着五个剑客模样的人。看那五人模样并无一个善类,当时属下没敢尾随过去,直到姓项的和李由手下剑客返回城内才到小路上查勘了一番。期间他二人也曾返回小路一次,虽不知做了些什么,但属下后来发xiàn

路上泥土有着曾被利器削过的痕迹,想必二人返回是为了处理尸体。属下不敢耽搁,于是连忙赶回来向公子禀报。”

赵通松开武士的衣领,皱着眉头沉吟了好半天才朝他摆了摆手说道:“你去吧,没亲眼看见那五个人被杀也怨不得你,你确实不是李由手下第一剑客的对手,不过有两件事你赶紧去给我查查。一是要查那姓项的全名叫什么,与江东项氏有着什么关系;二是去查查李由手下第一剑客叫什么名字,到底是什么来头,以往一直在为李由做些什么。”

武士领命离开后,从后堂的小角门里走出一个三旬左右的中年,这中年走到赵通身旁看着门口说道:“兄弟,此次岳丈命我前来,为的就是能顺利的抓住蒙恬的孙女,可是照眼前的情形来看,事情并不简单啊。”

赵通嘴角牵了牵,露出个古怪的笑容回答道:“姐夫,此次叔父考lǜ

的倒是周全,你带来的那些人确实是能帮上大忙,只是眼下看来参与进来的势力好似并不只有我们和李氏两家,被杀的五个人身份不明,若他们是与我们一样的目的,他们到底是谁的手下?为什么要对那姓项的下手?若他们想要保护蒙恬的孙女,为何又与李由手下第一剑客打了起来?这实在是迷雾重重啊!”

被赵通称作姐夫的人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也是感到满头的雾水,对眼下的形势有些理不清头绪。

“我看如今还是不要急于下手,等到蒙恬孙女出现,我们只派人尾随其后,各方势力全都浮出水面之后再动手不迟!”赵通拧着眉头,长长的吁了口气说道:“我总有种感觉,眼下浮出来的这些力量,无论哪一股,都不是你我现有的力量所能抗衡的。”

被赵通称作“姐夫”的人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说道:“难怪岳丈会将如此重yào

的事交给你,你果然是心思缜密,等此事做完之后,回到咸阳我会去找岳丈将你要到我的门下,届时也好寻个名头弄个功名在身。”

听了这句话后,赵通转过身给他的“姐夫”作了一揖说道:“如今天下谁人不知咸阳令阎乐大名!若我赵通在姐夫帐下行事,将来必定能够如鱼得水,尽展平生所学,在此小弟先谢过姐夫了!”

站在赵通身旁的正是咸阳令阎乐,他奉了赵高的命令带领手下得力干将前来支援赵通,希望能将蒙苏抓回咸阳正法,以树立赵高的威信,更彻底的打压那些对赵高还心怀不满的大臣。

与此同时,在李由的府上,一个卫士正肃手站在李由面前。而李由则端坐在桌案后一只手按着脑门满脸凝重的沉思着什么。

“你把经过再重新说一遍。你是说李枫今日与项壮士一同出过城,在城外还与人拼斗过。那么你们有没有查出来与他们拼斗的人是哪方势力的?是不是赵通的手下?”李由沉思了良久才仰起头看着面前站立着的卫士。

卫士低着头,他的眼睛没敢看向李由,视线投在地面上,语气却是十分坚定的说道:“回禀大人,属下确实是看见李枫大人带着项壮士从府中离开,在他们出城之后有五个人尾随在他们身后,出城后他们上了一条小路,属下没敢跟上去,而是跑回府内找了些帮手,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小路上已经没了李枫大人和项壮士的踪迹,就连尾随他们的五个剑客也都不见了,不过后来属下在府内见到了李枫大人,他胸前的衣衫有被利器划破的痕迹,显然是与人拼斗过。”

听完卫士的汇报后,李由手按额头,沉吟了好一会才说道:“你去把李枫叫来,我要问问他与他拼斗的到底是什么人?”

卫士应了一声,抱拳躬身倒退着向门外走去。

没过多会工夫,已经换上了一身雪白深衣的李枫走进了李由的房间。

李由抬起头看了看刚走进房内的李枫,朝他伸手做了个手势说道:“你且坐下,有些事我想问问你。”

李枫躬身给李由行了一礼后席地坐了下来,还没等李由说话,他先开口说道:“大人,今日属下遇到一件怪事,本想向大人禀报,但考lǜ

到天色渐晚,于是决定明日再向大人禀报。适逢大人召唤,便将此事一并报于大人知晓。”

李由点了点头,语气平淡的对李枫说道:“遇见了什么怪事,你只管跟本官说。”

“今日得了清剿赵通安排在城外的眼线命令后,属下找到项壮士,要他与我一同出城,为的只是引那些人出头。这一招还真是很有效,果然引出了五个剑客。本来属下以为以自身之力能将他们一网打尽,没想到这五人剑术非同一般,属下根本不是他们合力之下的对手,本来属下以为此番必死,幸而项壮士挥出一把尘土迷了其中一人的眼睛,那人追赶项壮士去了,属下才感到压力稍解。”

李枫说到这里的时候抬眼看了看正专注盯着他的李由接着说道:“怪事就发生在项壮士离开之后,属下正与四名剑客力战,突然一个人影在那四人身后一闪,瞬间没于路旁的草丛之中。人影闪过,那四人竟同时倒地,每人咽喉处都有一处细小的剑痕。片刻之后,项壮士跑了回来,告sù

属下,他也是正在逃跑,突然追他的剑客一声惨叫被人割破了喉咙。”

“被人割破喉咙如何发出惨叫?”李由皱着眉头满脸的疑惑,向李枫问道:“你有没有看到那具追赶项壮士的剑客留下的尸体?”

李枫摇了摇头,茫然的说道:“回禀大人,属下并未见到那具尸体,本来我二人见五个剑客被杀,已经打算返回城中,是属下半路突然想起尸体没有处理,才连忙与项壮士一同赶了回去。原本那五人死的就十分蹊跷,更让人感到蹊跷的是我们返回之后,原本躺在地上的尸体竟然被人移走了,不仅尸体被移走,就连沾染了血迹的土皮也被人刮的一块不剩。”

李由皱着眉头听完李枫的叙述之后说道:“李枫,你认为此事会是何人所为?”

“属下原本以为杀死剑客的会是项壮士,可后来尸体的失踪又让属下推翻了这个猜测,他与属下一直在一起,根本没有时间回头去处置尸体,除非他还有着其他的帮手,但自打他来到荥阳,除了赤雪娥,属下再没见他与别人接触过,杀死那五个剑客的想必是与他无关。若不是见大人也很茫然,属下还以为杀他们的是大人另行委派的人手。”李枫见李由发问,不敢隐瞒,连忙将他的猜测说了出来。

李由嘴角牵了牵,露出个古怪的笑容说道:“本官手下有什么样的人你难道还不知dào

?在三川郡,你也算的上是个排的上号的剑客,那些成名多年的高手自是不屑于委身于官府,愿意投靠到我门下的,恐怕你已经是第一高手了。你都做不了的事,本官手下还有其他人能做的成吗?”

第三十一章 接受委托

李枫点了点头,丝毫不谦虚的说道:“大人分析的是,只是属下认为此事必有蹊跷,以那五人的身手,恐怕也不是赵通的手下。莫非是赵高从咸阳增派了人手?更难让属下想不明白的是杀他们的又是什么人?”

“你先下去吧,若是得到暗中相助的那些人的消息,你第一时间来向我禀报。”李由拧着眉头朝李枫摆了摆手说道:“这些人的出现使整件事变的极其复杂,你即刻安排人手对城内加紧排查,发xiàn

可疑的人立即拘捕。”

李枫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房内只余下手按额头陷入沉思的李由。

自打项烨和李枫在城外遇见不明身份的剑客之后,荥阳城表面上十分平静,再没起过波澜。

但无论是李由还是赵通,都很清楚在这平静之下隐藏着的是无限杀机。

对于外界的暗流涌动,项烨却没有丝毫的感觉,他在郡守府过的十分惬意,每天都会有个老兵为他打扫房间并给他送来饭食。

自从李由把他从赵通那里救回来之后,他再也没想过要走出郡守府,在赵通那里挨过的一场痛打要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外面很黑暗,出门须谨慎!

这天一大早,项烨刚起床,正用清水漱着口,李枫双手背在身后笑吟吟的朝他走了过来。

“兄弟,漱口呢?”李枫走到项烨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跟他打了个招呼。

项烨正站在窗台旁专注的漱着口,后背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惊的他连忙朝一旁蹿了出去,转过头“噗”的一声朝着李枫喷出了一大口水。

李枫正满脸笑容的看着项烨,没提防项烨突然转身朝他喷了口水,当他看到从项烨口中喷出水雾的时候,连忙闪身想要躲避,可他毕竟慢了一拍哪里还能躲的过去,一大朵水花一滴不剩的全都扑在了他雪白的深衣上。

“呃!”把水朝着李枫喷出去过后,项烨擦了擦嘴,他这才看清楚拍他后背的人是李枫,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道:“阁下从背后拍我,我还以为是被人偷袭,这事闹的……要不我给你擦擦。”

深感歉疚的项烨左右看了看,最后把脚上套着的那双自从穿越过来之后就没换过的袜子脱了下来,捏在手里走到李枫面前二话不说就朝他那件雪白的深衣上抹。

袜子虽然每天都洗,但毕竟他现在穿的不是刚过来时穿的那双雪白的运动鞋,而是透气性十分好的麻履,由于透气性好,袜子的磨损自然不会太少,因此质量还算不错的袜子在穿了许多日子之后破了好几个大洞,上面自然也少不了黑漆麻污的污渍。

他不擦还好,这一擦,李枫那身雪白的深衣上顿时被映出了好几片灰蒙蒙的污渍。

“好了,好了,别擦了!”见白衣上被映出一大片污渍,李枫连忙朝后跳了一步,有些心疼的抖着被项烨擦脏了的地方说道:“你还是别擦了,越擦越脏。”

“呃!”项烨手里捏着袜子,尴尬的不知是该重新穿上还是该把它们丢到一旁,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李枫抖了会衣服,叹了口气说道:“罢了,脏就脏了吧,过会让人给我拿去洗洗就成。大人找你呢,快跟我过去吧。““哦哦!”项烨应了两声,把盛水的陶碗随手放在窗台上,伸手扯了扯衣襟才抬起头对李枫说道:“好了,请阁下先前带路吧。”

李枫笑了笑没有说话,走在前面给项烨带路,但他心里却是把项烨骂了个通透。他只是来叫项烨去见李由,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老实不客气,喷了他一身水不说,还让他先前带路,老实不客气的把他当成了使唤丫头。

二人一前一后朝郡守府的后宅走去。

李由早已等在后堂,在李由身旁还坐着一个少年,这少年身穿淡青深衣,从衣衫的色彩就能看出他是贵族或者官员后裔。

项烨认识这个少年,他还在这少年的手中吃过大亏。少年不是别人,正是饱揍过项烨的蒙苏。

蒙苏的身份在郡守府并不是个秘密,但对项烨这个外人却是隐瞒的结结实实,直到现在,他还一直以为蒙苏是个男人。

李枫领着项烨进了后堂,和李由见过礼,二人在下首分别坐下,李由对项烨说道:“项壮士,日前你得罪过赵通,荥阳决不是久留之地,赵通有意为难你,下官虽有心庇护却也是会有疏漏的时候。如今你的伤已无大碍,正该趁早离开荥阳,恰好下官有件事须委托项壮士,还望壮士切莫推辞!”

说着话,李由也不等项烨回话,侧过头看着一旁坐着的蒙苏说道:“蒙苏公子是下官恩师之孙,如今恩师家遇惨祸,仅余此一独苗,下官不忍他被赵高残害却又无力庇护,只得恳请项壮士将他带走。”

项烨看了一眼低眉顺目坐在李由身旁的蒙苏,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自己都不知该去哪,带着他,又该往哪去?”

“去找江东项氏。”李由的话刚一出口,项烨顿时吃了一惊,他没想到作为秦朝的三川郡守的李由居然会推荐他找率义军反秦的江东项氏。

“原本我是打算要你们去找章邯将军,只是他如今四处征战,近日又攻破了临济,迫使魏王咎自焚。很快又要转战江东,跟在他身旁多有不便。”李由见项烨满脸震惊,给他解释道:“章邯将军为大秦主帅,手握重兵,而且为人耿直,但他也有无奈,项壮士,你知dào

他下面是谁吗?”

项烨翻了翻白眼,做出一副沉思状,过了一会才有些犹疑的说道:“回禀大人,我确实不知dào

章将军的夫人是谁,还请大人明示!”

“噗!”一旁的蒙苏刚喝了口水,被项烨这句话给雷的顿时把水全喷了出来。

项烨与蒙苏坐的距离不算太远,蒙苏这一口水恰好迎着项烨喷了过来,一滴不剩,全都喷到了他的脸上。

见水喷到项烨脸上,蒙苏顿时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左右看了看却又没见到可为他擦拭脸上水的东西,只得抿嘴低头不去看他。

项烨很郁闷的伸手把脸上的水给揩掉,嘟囔着:“本来就是,章将军的下面可不就是他夫人,我跟他又不熟,哪知dào

他夫人叫什么!”

李由也是被项烨搞的哭笑不得,摇了摇头说道:“项壮士误会了,我所说的章将军下面是何人并非指夫妻之间,而是指章将军在战场上的时候下面是谁。”

“早说嘛!”项烨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接口说道:“在战场上,他身下自然是战马,只是在下还真不知dào

一匹战马竟然重yào

到这种程度。”

李由手抚额头,满头黑线,他开始怀疑做出让项烨带着蒙苏离开的决定是不是正确,眼前这家伙显然是智力发育不是十分健全,他的话说的这么明白,项烨愣是能扯到章邯老婆和胯下战马上。

“项壮士,我的意思是章邯将军下面是负责北地防务的王离将军!”李由不无郁闷的瞟了项烨一眼,语气带着几分幽怨的说道:“王离将军虽说为人也十分耿直,可对皇室却愚忠到不辨真伪的程度。赵高假借陛下之名擒拿蒙苏,王将军对此深信不疑,虽说他此刻并不在章将军帐前,总归还是要合兵一处的,蒙苏去那里十分危险。倒是江东项氏,虽誓要推翻大秦,但他们却不会拒绝名将之后前去投靠,因此投靠他们暂且还是稳妥的。”

“哦!”项烨点了点头问道:“那么郡守大人打算让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稍后你与蒙苏去换身装扮,悄悄出城,赵通在城内眼线颇多,出城之后我也无力保护你们,以后你们只有自求多福了。”李由回答过项烨之后对一旁的李枫说道:“李枫,项壮士与蒙苏出城之后,你带人尾随保护,切莫跟的太近,那样反倒容易暴露了目标。”

“是!”李枫站起身抱拳应过之后站在一旁等着李由下达下一步的命令。

“既然项壮士没什么异议,此事宜早不宜迟,今**便与蒙苏出发,路上一定要小心!”见项烨没有表示反对,李枫也已做好了准bèi

,李由朝他们摆了摆手说道:“李枫,你且带项壮士和蒙苏去换套新装扮,另外再为他们每人备把长剑。”

三人应了一声,项烨和蒙苏站起身跟着李枫走出了后堂。

出了后堂后,项烨露出了一个李枫和蒙苏都没觉察到的玩味笑容,学历史的他自然知dào

曾经身为蒙恬副将的王离在秦末战争中是辅佐章邯的重yào

人物,他之所以在李由面前装糊涂,是不想表现的太过精明,有时候太过精明不仅不能得到别人的信任,反倒会给自己引来麻烦。

李由委托他照顾蒙苏,自然是不希望他太蠢,可若是他太精明,反倒更会让李由不放心。太过精明的人都会算计,算计着如何为自己博取最大利益,自然也更容易出卖蒙苏,李由知dào

这一点,项烨也知dào

,所以他必须要表现的愚蠢些。

第三十二章 掀开衣领的侍女

项烨不是傻子,李由提出要让他带蒙苏走的时候,他就已经知dào

这个要求不可拒绝。

从李由郑重其事的委托他,他就能看出蒙苏的身份非同一般,若是他拒绝了请求,恐怕还没离开郡守府就已经被李枫的短剑割开了喉咙。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听从李由的吩咐,同时却又不能表现的太过精明。

李枫带着二人来到后院,将他们分别安置进两间厢房。

二人进了厢房后,立kè

就有几名侍女手捧衣衫和梳洗器具分别跟了进去。

侍女跟进厢房之后,李枫手按短剑,笔直的站在厢房门外。当厢房外只剩下他和另两个侍女的时候,他对垂手站在一旁的两个侍女使了个眼色,那两个侍女得到招呼后,微微躬了躬身,转身离去。

进了厢房,项烨听到身后门轴转动发出的“吱呀”声,他回过头看了看,只见两名侍女正手捧衣衫和面盆站在身后。

这两个侍女手中捧着东西,微微低着头,她们胸前的衣领半敞开着,四只饱满、白皙的半圆球若隐若现的浮现在项烨的眼前。

“把东西放下吧。”项烨吞了吞口水,强自按下被那两双雪白ru峰诱惑而燃起的欲火,朝她们微微笑了笑说道:“这里不用你们了,我自己来吧。”

两个侍女听了项烨的话后并没有离开,而是捧着衣衫和洗漱的清水低头站在那里。

项烨摇了摇头,无奈的笑了下,上前从捧衣服的侍女手中拿过衣服再次对她们说道:“你们可以出去了,我不习惯在女人面前光着屁股换衣服。”

"奴婢是来侍奉公子的。”衣服被项烨接过去之后,侍女低着头偷偷的看了看身旁的令一个侍女,用细弱蚊蚋的声音说道:“郡守大人命我二人好生侍奉公子……”

她的话没说完,脸颊已经是一片潮红,一旁捧着盆的侍女也是同样的表情。

项烨皱着眉头不解的看着面前的两个侍女,只见端盆的侍女把盆子放到一旁,又与先前拿着衣服的侍女并排站好,俩人几乎是同时伸出手轻轻将衣领拉开。

四颗如同大号白面馒头一般散发着馥郁芳香的肉弹随着两个侍女拉开衣领的动作弹了出来,在项烨的眼前颤动不停。

项烨吞了吞口水,意识渐渐迷乱起来。旖旎的春光就在眼前,即便是柳下惠在世,恐怕看见这种摄人心魄的场面,也会在裤裆里搭起高高的帐篷,直欲上去寻得个逍遥去处出出进进三百回合才能泄火。

一双眼睛在两个侍女胸前的四只“白面馒头”上不断的逡巡着,项烨险些喷出了鼻血。他感到大脑一阵缺氧,真想就势冲上去把那两个侍女按倒,然后掏出家伙狠狠的将她们就地正法。

可他最终并没有这么做,而是狠狠的用手拧了一下大腿,让那即将被欲火焚成灰烬的理智恢复一些。

“你们穿上衣服出去吧。”项烨深深的吸了口气,把视线转到一旁,看着墙角对两个侍女摆了摆手有些不自然的说道:“我还是个处男,不想把第一次给我妻子之外的女人。”

两个侍女面面相觑,她们侍奉过很多人,却从来没遇见过像项烨这样美色当前却丝毫不为所动的男人。

“公子,是郡守大人要我们姐妹好生侍奉你……”李由安排的事情没有做好,侍女感到有些忐忑,其中一个有些乞怜的看着项烨开口说道:“若是没有侍奉好公子,恐怕大人会责怪我等……”

项烨没有看她们,依然把头偏向一旁,坚定的说道:“两位大姐,请你们告sù

郡守大人,他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项烨也不是个见色起意的人,并非二位大姐不够尽心,也不是你们不够美,只是我希望我能够将第一次留在新婚之夜给我的妻子,二位请离开吧。”

两个侍女见他铁了心不要她们,虽然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将衣领拉好,给项烨行了一礼,慢慢的退了出去。

背对厢房站立的李枫听到身后门轴转动的声音,有些疑惑的回过头看了看,见尾随项烨进房的两个侍女走了出来,他皱了皱眉头,低声问道:“怎么?他把你们赶出来了?”

两个侍女微微躬身给李枫行了个礼,其中一个开口说道:“回禀李大人,项公子是个正派人,我二人脱去上衣,他依然不为所动,甚至连看也不看奴婢一眼。”

若是项烨听到侍女给他这么高的评价,他一定会羞愧的找个地缝钻进去。在侍女掀开衣领的时候,他全身都如同下身那根不争气的小玩意一般僵硬,若不是想到古人十分注重名节,在李由府上绝不能因对女人产生了兴趣而遭到顾忌,他一准已经将她们按倒,挺枪入巷了。

项烨考lǜ

的很多,他知dào

李由目前是友非敌,但他同时又很清楚,在李由的心目中,蒙苏要比他重yào

的多。谁也说不清这两个侍女到底是真的来侍候他还是试探他的。若真的是侍奉他,爽一下倒也罢了;若是专程来试探他人品的,恐怕他这边爽过,那边就会身首异处。

没过多会功夫,项烨换好衣服,简单洗了把脸,走出了厢房。蒙苏早已换好了衣服与李枫一同在外面等着他。

他走出厢房的时候,李枫和蒙苏看向他的眼神都有些复杂。李枫的眼神里多了几分不解和困惑,而蒙苏的眼神里,则满是赞许和欣赏。

项烨朝自己身上看了看,没发xiàn

身上有什么不妥,他抬起头有些不解的看着李枫和蒙苏问道:“两位这么看着我干嘛?难道我穿这身衣服很怪?”

蒙苏没有说话,只是抿嘴一笑,她这一笑,更是给她原本就娇美的相貌增添了几分妩媚,使项烨不由的有些怀疑她根本就是个女人。

李枫则尴尬的“嘿嘿”笑了两声,朝先前被他派出去带了两条用麻布包裹着的长条形物件回来的两个侍女招了招手。

其中一个侍女手中捧着一根长条形物件扭动着她那如同水蛇般纤细的腰肢,娉娉婷婷的朝李枫和项烨走了过来,到了李枫身旁,那侍女微微躬下身子,把长条物件高高托过头顶递到李枫的面前。

李枫伸手拿过长条物件,很仔细的揭开裹在上面的麻布,一边揭,他还一边对项烨说道:“兄弟,郡守大人可是对你期望甚高啊,这柄剑人称‘飞龙’,虽不及当今名剑‘苍虹’,但也是位列十大名剑之一的宝剑,你可一定要用它保护好蒙苏公子的周全才行!”

项烨从李枫手中接过长剑,长剑的剑鞘是用黄杨木雕成的扁圆直筒,在剑鞘上雕刻着一只麒麟的图案。那麒麟张牙舞爪,两只眼睛瞪的溜圆,样子凶恶无比,刻的却是栩栩如生。

他握着剑柄,轻轻将剑抽了出来,长剑刚一出鞘便反射出一道森寒的光芒,这光芒直刺项烨的眼睛,让他不由自主的抬手挡在眼睛上,不敢直视剑身。

项烨还没适应长剑反射出的光芒,李枫就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说道:“郡守大人这次可是把镇家的宝物都拿出来给你了,呵呵,这把剑我一直想要,却无缘得见,今日还是托了兄弟的福才能看上一眼。”

话音甫定,李枫又朝另一个捧着长剑的侍女招了招手,那侍女见他召唤,也很袅娜的扭动着身躯走了过来。

李枫从侍女手中拿起另一把长剑,走到蒙苏面前,轻轻揭开包在上面的麻布,把剑递给了蒙苏,对她说道:“蒙小……呃,蒙公子,这柄剑名为‘栖凤’,与飞龙剑原是一对,郡守大人命我把它赠于你,希望你能珍重,千万不要辜负了他的一片苦心。”

蒙苏伸手接过长剑,嘴角微微牵了牵,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对李枫说道:“在下谢过郡守大人美意。”

俩人换好装束,将长剑悬于腰间,跟在李枫身后朝郡守府大门走去。

走到门口,李枫停了下来,朝项烨和蒙苏拱了拱手说道:“在下只能送到这里了,二位一路珍重!”

项烨和蒙苏给李枫回了个礼,转身肩并着肩朝荥阳城门走去。

蒙苏的五官娟秀,但身高却与项烨差不了多少,俩人并肩走着,倒有几分像是郡守府里出外办事的剑客。

城门的守军见二人走了过来,也没有上前盘问,从二人腰间悬挂的长剑,他们已经看出了这两个人身份高贵,不是他们这些小兵能够招惹起的。

秦朝的佩剑分为短剑与长剑两种,秦始皇酷爱长剑,可长剑的打造却相当困难。青铜铸剑,锡若是加的多了,剑身太脆,容易折断;若是添的少了,剑身又太软,恐怕抖起来便会如同一条死蛇一般,别说杀人,恐怕杀鸡也杀不死!

局限于材料,长剑只能用铁器打造。项烨与蒙苏佩戴的长剑就是由铁打造而成,而此时的铁又极为珍贵,虽然军队里的长矛已有部分是铁制,但更多的还是铜制,因此能够佩的起长剑的,不是贵族后裔也是在官员面前身份高贵的剑客。

第三十三章 青衣剑客

出城之前,项烨还找李枫专门要了一柄匕首,他倒是有个计较,若是遇见剑法高明的敌人,比剑自然是不行,到时候他就将匕首持在手中,以散打的套路来与对方纠缠。

二人出了城,项烨总觉得身后好像有人跟着,但他回了几次头也没看到一个人影。

想起上次莫名其妙死掉的那些剑客,他就感到浑身一阵发冷,若是暗中杀死那几个剑客的人不是朋友而是敌人,只是动手的时候帮错了人,这次他和蒙苏离开荥阳,一路上就会极其凶险。

出了荥阳后,二人一路朝东走去,一直走出三十多里,项烨虽然总感觉身后有人跟着,却始终没有发xiàn

什么异样。路上偶尔会遇见几拨往来的平民或是客商,但这些人都是形色匆匆,要么从背后飞快的赶上他们,然后再飞快的消失在他们的前方;要么与他们匆匆擦肩而过,很快消失在身后的地平线尽头。

项烨想不出理由怀疑这些人会对他们产生威胁,只得自嘲的摇了摇头苦笑一下继xù

赶路。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二人赶了一天的路,身子也感到有些乏了。他们此时所在的位置正好是一片荒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想要找个投宿的地方都没有。

“看来今天只能在附近找个僻静的地方落脚了。”项烨抬头看了看天边那抹残余的落霞,长长的呼了口气说道:“早知dào

在经过前面那个村子的时候停下来歇一歇就好了,现在倒好,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蒙苏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方才是你不愿在村子里落脚,非要说前面会有镇子,可镇子在哪?若是今日找不到落脚的地方,你便一宿不许睡,警醒着点,莫要让人或野兽偷袭了我们。”

“呃!”项烨苦着脸应了一声,四处看了看。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让他根本看不清远处的景致,他只能看到一片黑黢黢的小丘横亘在百步开外。

“那边有片丘陵,我们到那里寻个落脚之处。”项烨指着远处黑黢黢的小丘,对蒙苏说了句话,抬脚正要走,蒙苏却在他身后发出一阵冷笑。

他停住脚步,回过头不解的看着蒙苏,疑惑的问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蠢!”蒙苏撇撇嘴,毫不客气的说道:“那里黑黢黢的全是树丛,若是我们进去,恐怕还未找到落脚的地方,身后那班人就会涌进去把我们给杀了,亏你能想出这么馊的主意,真是很佩服你!”

“呃!”项烨一愣,下意识的朝身后看去,只见道路上出现了四条黑影,这四条黑影手中握着的短剑在初升的圆月照射下,反射出淡青色的光泽。

一路上他都觉得身后有人跟着,可回了许多次头,却一个人也没看见。这几个人好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一路上你不是也感觉到了吗?”蒙苏手按在长剑的剑鞘上,对项烨小声说道:“他们一直尾随着我们,只是没有走大路,而且坠的很远,所以你才没看见。看来今天少不得有场血战了!”

路上的几条黑影越来越近,项烨已经能依稀凑着月光看到那几个人的眉眼。那是几个相貌还算清秀的男人,若不是他们手中拿着的短剑,他根本看不出这几个人是一直尾随着他们的杀手。

“几位,跟了一路想必累了。”蒙苏回过头,朝正缓缓向他们靠近的几个人露出了个充满和善的笑容,但她说话的时候,语气却不是那么的和善:“一路上藏头露尾,恐怕不是为了保护我们,几位请亮明道儿,也好让我死的明白些。”

那四个人显然是没想到蒙苏会这么从容,在她开口说话后,齐齐愣了愣,不过他们也算是常年在外行走的人物,还不至于被一个小丫头给镇住,其中一个年纪比其他人稍长点的剑客朝前走出两步对蒙苏呵呵一笑,抱拳拱了拱手说道:“有这份气度和从容不愧是名将之后,我等真不愿杀你,可惜受人钱财、忠人之事,今日只得对不住了。”

“恐怕不是收了人钱那么简单吧?”蒙苏冷笑了一声,抽出长剑指着对面的四个人说道:“想要我项上人头的大有人在,凭你们几个恐怕还取不走!”

见她翻脸,项烨也连忙抽出长剑,他感到握着长剑的手心沁出了冷汗,滑腻腻的有些捏不住剑柄。

“呵呵!”对方冷笑了两声,没有接蒙苏的话,而是朝后面的三个人一招手厉声喝道:“杀!”

随着他喊出的这个“杀”字,四名剑客纵身朝蒙苏和项烨冲了过来。

蒙苏嘴角牵了牵,纵身朝四个剑客迎了过去。项烨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跟在后面冲了过去。

项烨不懂剑,他没有信心战胜冲过来的四个剑客,他甚至根本没有信心能在他们的手中走过五个回合。

他很不情愿的迎着那四名剑客冲上去,在冲出去的时候,他感到脖颈一阵发凉,好似对方的剑已经划过了他的咽喉,隐隐的感到有些不舒服。

四名剑客仿佛也看出了在蒙项二人中,项烨相对的较弱,只分出了一个人迎战他,而另外三个人则全力以赴对付蒙苏。

冲向项烨的剑客速度很快,还没等项烨明白过来,他已经猫着身子蹿到了项烨的面前,俩人身子刚一交错,剑客手中的短剑就划出一道青光朝项烨的脖子剌了过来。

项烨想要侧头躲避,可双方的距离实在太近,即便是他避过了这一剑,对方只要手臂稍稍向前推上一点点,短剑依然能够割开他的咽喉。

避无可避之下,项烨把手中长剑朝上一竖,剑身恰好拦在了他的脖子前面,在“呛啷”一声金铁交鸣的脆响后,项烨手中长剑猛的一震,他连人带剑整个被震的向后退出了好几步。

还没等他站稳脚跟,那剑客手中短剑挽出一朵剑花,笔直的朝他的咽喉刺了过来。

“娘的,招招想要老子命!”短剑刺过来时,项烨心中暗骂了一句,但他动作却不敢有丝毫的缓慢,连忙一侧头,堪堪的避过了对方刺过来的一剑。

这一剑刺出之后,他正要抬手用剑朝对方削去,没想到对方剑势虽老,但手上的动作却没变老,只见那剑客在短剑刺空之后,持剑的手突然曲臂成肘,朝着项烨的咽喉撞了过来。

项烨一惊,连忙向后一仰,那剑客见一肘撞空,脚下猛的一蹬,肘部向前一送,还是想要朝项烨的咽喉上撞。

剑客并不知dào

,项烨虽然剑法不行,但他却是练散打出身,他放qì

使用短剑恰恰是正合了项烨的意。

当他肘部前送的时候,项烨将脑袋一偏,一只手朝上一托,恰好托在剑客手肘下部,另一只手自下而上一掏,掏进剑客曲起的肘部,猛的一拽。剑客没提防他使出这一手,顿时被他拽的朝前趔趄了几步险些摔倒在地上。

还没等剑客从这突生的变故中回过神来,项烨紧跟着蹿了上去,双脚猛的一踏地面,凌空飞了起来。

剑客听到脑后风起,知是项烨袭了过来,连忙一反手,将短剑朝后一插,没想到这一插却插了个空,短剑平平的从凌空飞起的项烨身下刺了过去。

由于刺出短剑时用力过猛,剑客的身子略略的失了些平衡,他正要强行刹住脚步、稳住身形,脑后却被重物猛的击了一下,顿时眼前一黑,朝前飞了出去。

项烨这一脚恰好踏在那剑客的后脑上,人的后脑极其脆弱,剑客纵然是有一身好武艺,又哪里能吃的住他这猛力的一踹,在飞出去时已经昏了过去。

踹昏与他单打独斗的剑客后,项烨刚要纵身朝蒙苏那边冲,一柄剑却直直的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愕然的停住脚步,有些不解的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这个人。这是先前出现的四个剑客之外的另一名剑客,与先前那四名身穿白衣的剑客不同的是,眼前这个剑客一身淡青色深衣,头顶挽着一个高高的髻子,短剑在抵在项烨脖子上的时候,青衣剑客的脸上却挂着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容。

“你的武功很好。”青衣剑客赞许的朝项烨点了点头,对他说道:“若不是我关一剑亲自前来,恐怕这次真的会让你们跑掉。”

项烨的眼睛微微的眯了眯,关一剑手中的短剑剑尖离他的脖子只有一厘米不到的距离,他毫不怀疑只要他的身子稍微的动上一动,对方的剑就会立kè

将他的咽喉刺穿。

不远处正与蒙苏缠斗的三个白衣剑客虽然人数占优,可他们的剑势走的却是轻灵迅捷的路线,与剑招大开大合、煞有气势的蒙苏比起来,倒是精妙有余、霸气不足,三人围攻一人,尚且只能打个平手。

见关一剑擒住项烨,一个白衣剑客连忙丢下同伴朝这边跑了过来,跑到二人身前,那白衣剑客抬脚朝项烨腿弯踹了一下,项烨被踹的腿一打软,半跪在地上。

第三十四章 滥杀无辜

把项烨踹翻在地之后,白衣剑客从怀中摸出了一根麻绳,三绕两绕的把他给捆成了个人肉粽子。

捆好项烨之后,关一剑领着白衣剑客朝蒙苏冲了过去。

原本围攻蒙苏的是三个人,撤出一个人之后,另两个白衣剑客在蒙苏的进攻下渐渐露出了败象,眼见就要丧生在她的剑下。

蒙苏的长剑拨开一个剑客劈向她的短剑,划出一道银亮的光芒,刺向那剑客的咽喉。

剑客想抽回手挡下刺过来的一剑已是来不及了,一旁的另一个剑客连忙挺剑来救,却因为距离的问题根本补救不及。

就在蒙苏的长剑离那剑客的咽喉只剩下两寸多距离的时候,突然一道青光闪过,那青光“嗖”的一声飞向了蒙苏的太阳穴。

青光飞来,蒙苏连忙撤剑格挡,只听“呛啷”一声脆响,青光把蒙苏击的朝后退了两步,手中长剑也险些脱手飞出。

她稳了稳身形,挺着长剑朝射出青光的关一剑冲了过去。

关一剑微微一笑,手腕一翻,不知从哪又摸出一把短剑,仗剑向蒙苏迎了过去。

当他手持短剑冲向蒙苏的时候,站在他身旁的白衣剑客满脸愕然的看着自己空空的双手,刚才还在他手中握着的短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转移到了关一剑的手中。

蒙苏冲到关一剑身前,挺剑朝他胸口刺了过来。关一剑不慌不忙,只是轻轻拂了下衣袖,手中短剑斜斜的顺着长剑削了过来,短剑削到长剑剑身上,他并没有硬磕,而是沿着长剑剑身朝蒙苏的手腕上滑了过去。

关一剑的动作虽然复杂,却是一气呵成,一套动作下来如同行云流水般顺畅。秦时的长剑与后世的长剑有些不同,它的剑柄只是一支圆筒,两侧并没有护手。关一剑手中的短剑毫无阻滞的削向蒙苏的手腕。

蒙苏吃了一惊,连忙松手,长剑离手后向地上坠去,她连忙矮身去接,关一剑却比她快了一步,抬脚将正在下坠的长剑踢飞了出去,当蒙苏仰起头看向他的时候,他手中的短剑已经架在了蒙苏的颈子上。

“呵呵,剑术不错,可惜了,你终究只是武将的后人,若是论阵前厮杀,恐怕我不及你,但若是论比剑对决,你终究还是差了点。”关一剑朝蒙苏微微一笑,他笑的极其和善,若不是他手中的长剑架在蒙苏的脖子上,蒙苏甚至会误以为他只是个在跟她谈论剑术的熟人。

“把他们带走!”围在一旁的几个白衣剑客控zhì

住蒙苏之后,关一剑将手中的短剑扔给了空着手的白衣剑客,语气里带着几分鄙夷的说道:“作为剑客,你得看好手中的剑,以后若是还让我这么容易夺了剑,第一个死的或许会是你。”

他说话的时候,蒙苏和项烨根本听不出一丝严厉的味道,但那几个白衣剑客尤其是被夺了剑的剑客却是骇的浑身发抖,显然是平日里对他十分惧怕。

“关大哥,雇主并没有要我们把他们给活捉回去。”两个白衣剑客上去捆缚蒙苏的时候,站在一旁的另一个白衣剑客战战兢兢的提醒关一剑:“把他们杀了只交上人头不是更省事?”

关一剑侧过头,朝那白衣剑客微微笑了笑,他的笑容看起来极其亲善,但正是这亲善的笑容却让说话的白衣剑客浑身打了个冷战、脸色顿时变的煞白。

“我说过的话,不想重复第二遍。”关一剑笑容一敛,对几个白衣剑客说道:“带上他们走!”

走出几步后,他又指着被项烨踢昏的剑客说道:“把那个废物也带上,我不想让人看到他躺在那里,污了我们的名头!”

一个白衣剑客应了一声,小跑过去把昏迷了的剑客背在身上,一行七人趁着夜色向荥阳城的方向折了回去。

夜色越来越深沉,冷冷的风拂在项烨的脸上,使他不由的打了个冷战。

关一剑的剑术着实震慑了他,当蒙苏举剑刺向白衣剑客的时候,项烨在一旁清晰的看到关一剑只是袍袖一甩,手中的短剑便化成一道青光向蒙苏飞了过去。

短剑飞出时项烨惊出了一身冷汗,过去他曾听说过“百步飞剑”,却一直把这个名词当成是有点玄幻的存zài

。可今天,他确确实实亲眼目睹了什么叫做“百步飞剑”,也终于认识到在这个时代,有很多人都是凭他的实力招惹不起的,关一剑就是其中一个。

一行人走了近一个半时辰,夜幕彻底的深沉了下来,他们才隐约看到一个小村子。

“先去村子里借宿,明天一早再把人送给雇主。”见到村子后,关一剑微微笑了笑,他的笑容十分招牌,稍稍牵起的嘴角配上他那白皙的肤色,让人感到甚为可亲。

“关大哥,我们带着这两个人,让村人看到恐怕不好吧。”一个白衣剑客看了看被五花大绑着的项烨和蒙苏有些担忧的说道:“万一他们把事情说了出去,传进李由的耳朵,恐怕麻烦会有不少。”

“呵呵。”关一剑十分爽朗的笑了两声,对那白衣剑客说道:“你若不说,我还真的会忘了这茬,既然村里人有可能说出去,而我们晚上又不能没地方住,那今天我们就把村子里的人杀光再借宿好了。”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项烨鄙夷的瞟了他一眼。把人都杀光再借宿,项烨还真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

七人进了村口,几只家犬迎着他们跑了过来,远远的朝他们狂吠着。村子里静悄悄的,家犬狂吠了半天,也没见一个人出来。

关一剑走到一户人家门口,十分绅士的轻轻叩了叩门。等了片刻,房内没有声响,他伸手慢慢的搡了一把那扇已经被雨水腐蚀的有些松软的木门。

门没有从里面栓上,他只是轻轻一搡便把门搡开了。

房内黑黢黢的,视线仅仅只能达到一寸远近的地方。

进了门之后,他对身后的白衣剑客说道:“去点支火把过来。”

一个白衣剑客应了一声,正要转身去找可以做火把的木棍,房内的一角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响声传来之后,包括项烨和蒙苏在内所有人的视线全都投向了那里。虽然他们极力想要看清发出响动的是什么人,但房内太黑,却是什么也看不见。

正当几个人警惕的瞪着发出响动的角落时,突然从角落里蹿出两个人,从这俩人的身形来看,蹿出来的应该是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

这两人蹿出后,猫着身子想要从关一剑的身旁钻过去,可关一剑是何等人物,他一只手臂一揽,先是兜住了那女人的颈子,用力一拧,只听“咔嚓”一声,女人的头便被他拧的偏向了一旁。

女人的身子软软的倒在地上,跟在她身后的孩子一见她被人拧断了脖子,顿时忘记了要朝外跑,一下扑在她的声上放声哭嚎了起来:“娘!娘!你怎么了!你起来啊娘!”

孩子的哭嚎声撕心裂肺,被捆的如同粽子般的项烨和蒙苏胸中顿时燃起了一腔愤nù

的火焰,他们拼命的扭动了几下身子,想要挣束缚着他们的麻绳。在他们身后的两个白衣剑客见他们挣扎,分别朝着二人的腿弯狠狠的踹了一脚,把二人踹的半跪在地上。

“你会遭报应的!”蒙苏愤nù

了,她一支膝盖跪在地上,仰起头愤nù

的瞪着关一剑,她最看不得的就是有人恃强凌弱,尤其是肆意屠杀毫无还手之力的妇人和孩子。

“报应?”关一剑撇了撇嘴,他的脸上依然挂着那种看似人畜无害的笑容,无所谓的说道:“我杀的人多了,到如今还是活的好好的,我不知dào

我的报应什么时候来,可我却知dào

你们俩人是活不久了!”

说着话,他伸手一把揪住扑在女人身上嚎哭的孩子的衣领,把那孩子高高举起走到屋外。

孩子的哭闹已经惊动了村子里的其他人,十多户人家全都打开了房门,每户人家里都走出三两个手拿锄头、木棍的村民。

当项烨和蒙苏看到走出来的这些村民时,心中悲戚的感情更加强烈,这些走出来的人不是老人就是妇孺,甚至还有些三五岁刚学会蹒跚着走路的孩子也牵着大人的衣角走了出来。

那些孩子躲在大人身后,偷偷的探出小脑袋,满眼惊惧的看着被关一剑举过头顶的孩子。

被关一剑高高举起的孩子哭闹着,踢腾着,他弓着身子,想要张开小嘴去咬杀母仇人的手臂,但终究因为手臂离他的嘴太远没有得逞。

关一剑被这孩子闹的有些心烦意乱,见村民们都出来之后,他撇嘴笑了笑,说道:“既然你们都出来了,这个孩子也就没什么用了。”

说罢,他两臂用力,将举在头顶上的孩子猛的朝地上掼了下去。小孩子哪里吃的住这么大力的一摔,顿时被摔的脑浆崩裂趴在地上不动了。

村民们惊愕的看着被关一剑摔死的孩子那小小的尸体,一时竟没回过神来。过了好一会,才有一个大婶高声叫了出来:“你这个屠夫,为何要杀人?”

第三十五章 菊花有如向日葵

关一剑歪着头看了看说话的大婶,嘴角牵了牵,耸了耸肩膀说道:“想杀就杀喽,反正过会你们都会死,问这么多做什么?”

他的话一出口,顿时引起了一阵骚动,村子里居住的全是老弱妇孺,连半个精壮劳动力也没有,若是眼前这几个带着剑的人发起飙来,村子里这几十口人,恐怕还真不够他们杀。

“你这个屠夫,莫非你真的要把我们全村都杀光?”关一剑视人命如草芥的态度把村子里所有的人都给镇住了,只有一个老者在一名妇女的搀扶上颤颤巍巍的上前两步,抬起发抖的手,指着关一剑说道:“我们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要杀我们?”

关一剑歪头看了看老者,微笑着说道:“不为什么,只因为你们看到了我们在做的事。”

说着话,他脸上的笑容变的越发灿烂,手却飞快的一扬,一道银亮的光芒朝老者划去。老者一愣,耳边只听得一阵尖叫,紧接着他感到胸口至头顶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再后来眼前一黑,意识彻底的从他的身体中剥离开来。

老者从胸口至头顶被关一剑劈成了两开,由于创口太大,鲜血倒是没有喷溅出来,而是像溪流一般汩汩的顺着身躯流淌。

村里的妇孺被这可怕的一幕吓的高声尖叫,不少人丢下木棒和锄头掉头朝自家房子里跑去。

村民毕竟是村民,他们以为跑进自己家就不会再有危险,可既然关一剑下定了杀人的决心,哪里会轻易放掉他们。

“把他们全杀了!”关一剑从怀中摸出一块麻布,轻轻擦拭着那把从项烨手中夺来刚刚又斩杀了老者的长剑,长剑的剑身在月光下反射出银亮的光芒,光芒映射在他那张含着微笑的脸上,让人感到十分可怖。

三名白衣剑客在得了关一剑的命令后,纵身朝村民扑了过去,村子里顿时到处都是女人和孩子的哭叫和惨嚎声,一股浓浓的血气弥漫了整个村庄。

项烨和蒙苏耳朵里听着妇孺的惨嚎,鼻子里闻着浓浓的血腥气,眼睛里看着一个个无辜的村民倒在剑客的剑下。

他们愤nù

了,出离的愤nù

了。项烨双拳攥的紧紧的,双眼如同要喷射出火焰一般死死的瞪着关一剑。

关一剑发xiàn

了项烨在瞪着他,他的嘴角牵了牵,走到项烨身旁弯下腰看着正圆睁双眼瞪着他的项烨:“你很愤nù

?你和这些愚蠢的村人认识?哦,或许是你自以为很善良,很想救下他们,可惜了,有我在,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杀,哈哈哈哈!”

关一剑发出一阵张狂的大笑,这时被捆成一团坐在一旁的蒙苏朝他重重的吐了口口水:“呸!世上为何还有你这种无耻之徒!这些村民与你无怨无仇,反正我与项公子早晚是死,即便在野地里露宿一宿又如何,你却为了有个睡觉的地方杀了这么多人!你到底是不是人养出来的?”

由于太过气愤,蒙苏不知不觉间爆了粗口。可关一剑却丝毫不以为忤,他满不在乎的对蒙苏笑了笑,说道:“你俩有没有地方住倒是无所谓,可我是不大习惯露宿的,杀他们不是为了你俩,别会错意了!”

蒙苏愤nù

的瞪着关一剑,眼睛里直欲喷出火焰,可她却又十分无奈,身上被麻绳重重捆缚着,即便想上前拼命,也是丝毫施展不开。

村民的惨叫越来越稀疏,当最后一声惨叫停下后,整个村子陷入一片沉寂,这是一片充满了死亡气息的沉寂。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村口、屋前到处都躺着大大小小的尸体。

项烨和蒙苏圆睁着眼睛,看着那些躺在地上的死尸。三名白衣剑客在关一剑的指示下将整个村庄的村民屠戮殆尽,他们甚至连尚在襁褓里的孩子和村民们养的狗都没有放过。

愤nù

,愤nù

的火焰在项烨的胸中熊熊的燃烧着。他用满含恨意的眼神看着关一剑,他真希望自己还能自由活动,若是他还能自由的挥舞手臂,他一定会狠狠的掐住关一剑的脖颈,把他活活的掐死。

“把他们关起来!”等到村民全被杀光之后,关一剑朝着义愤填膺的项烨和蒙苏笑了笑对三个白衣剑客说道:“把那个半死不活的家伙给我杀了,我不想到哪里都带个废物。杀了他,日后即便有人知dào

我们杀了整村的人,我们也可以告sù

他们,是村民先袭击的我们,还杀了我们的人,才致使我们大开杀戒!”

“可是……他是我们的同伴啊!”关一剑的命令并没有立kè

得到执行,一个白衣剑客有些疑惑的看着他,提出了心中的质疑。

关一剑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面带微笑的看着他,半晌没说一个字。

他的笑容很和善,但他的和善却让提出问题的白衣剑客感到一阵森寒的气息正在包裹着他,还没等关一剑开口,那白衣剑客便连忙说道:“我知dào

了,我马上去办!”

说罢,他一溜烟的跑了,过不多会,这白衣剑客提了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跑了回来,他把人头举在手中朝关一剑亮了亮说道:“关大哥,我已经按你的吩咐把他杀了。”

“呵呵,你还算识时务!”关一剑点头笑了笑说道:“今晚你给我看好他俩,其他人跟我去睡觉!”

杀了同伴的白衣剑客听了关一剑的安排后,好似松了口大气似的连忙丢下人头抱拳应了一声。而另两个剑客在听了关一剑的这句话后,顿时骇的脊背上冒出了冷汗。

“好了,这两把剑我今天晚上没时间去守着,你也一并帮我看着吧。”关一剑随手把从项烨和蒙苏手中夺来的剑丢给了杀了同伴的白衣剑客,打了个哈哈对另两个剑客说道:“你们跟我先去安歇了吧!”

当他一手扶着一个白衣剑客的肩膀满脸含春的朝一间民房走去的时候,项烨看到那两个剑客的脸上满是无奈和纠结。

他有些不解的朝留下的剑客看了看,只见那剑客长长的吁了口气,好像躲过一场劫难似的望着关一剑的背影发呆。

“喂!”项烨冲着留下的那个剑客喊了一声,那剑客正望着关一剑的背影发呆,被他这一喊吓了一跳,连忙回过头狠狠的朝他瞪了一眼。

“你们老大是不是有龙阳之癖啊?”项烨丝毫不理会凶狠的瞪着他的白衣剑客,有些戏谑的说道:“我看那两个被他带走的人都下意识的捂着屁.眼,你好像也用手挡了挡,是不是都被他爽过啊?”

“关你屁事!”白衣剑客说话时语气十分凶狠,却更印证了项烨的想法,他的话音还没落,项烨便仰起头哈哈笑了起来。

“什么叫龙阳之癖?”坐在项烨身旁的蒙苏见他笑的张狂,不知他在笑些什么,把嘴凑到他耳边小声问道。

“蒙公子,亏你还是个男人,哈哈!”项烨还是十分张狂的笑着,对蒙苏说道:“龙阳之癖就是男人对男人做那种事,当然,他们在做那种事的时候只能走后门,这几个家伙的菊花肯定比向日葵看起来还要宽松,哈哈!”

“呸!”蒙苏虽然还是个姑娘,却也隐约知dào

些男女之事,听项烨这么一说顿时羞的俏脸通红,朝他啐了口唾沫骂道:“下三滥,没个正经!”

“你再说我杀了你!”白衣剑客虽然不知dào

“菊花”和“向日葵”代表着什么,但从项烨那张狂的神情来看,一定不会是什么好话,顿时恼羞成怒,把关一剑扔给他的一柄长剑抽出半截瞪着眼威胁项烨。

“想杀就杀呗!”项烨满不在乎的撇了撇嘴,对他说道:“反正你杀了我,你也不会活过明天早上,关一剑那个变态一定会因为你不听话而把你杀了,反正我早晚要死,临死拉你垫个背也是不错!”

白衣剑客被项烨的话噎的顿时无语,他的眉头拧在一起,凶狠的瞪着项烨,过了好一会才把长剑往鞘中一插,上前两步,抬手朝项烨的脸上搧了一拳。

这一拳打的很重,“啪”的一声脆响之后,项烨的脑袋向旁边一偏,一缕鲜血从他的嘴角渗了出来。

他抬起头,有些轻蔑的看了那白衣剑客一眼却没再说话,他已经看出了那剑客已经出离的愤nù

了,如果再刺激他,恐怕自己真的会遭到毒手。

“进房去!”白衣剑客朝项烨的身上狠狠的踹了一脚,提着他的衣领把他揪了起来。

他的身高比项烨要矮上几分,提着项烨的时候他自己反倒要踮起起脚才能确保抓紧项烨的衣领,造型看起来有些古怪。

项烨被扔进房内,紧接着蒙苏也被扔了进来。房内很黑,蒙苏被扔起来之后直接摔在了项烨的身上。

在蒙苏摔到项烨的身上时,项烨惊的连忙转头想要看看撞在身上的是什么人。在他刚转过头的时候,两片火热且湿润的肉片恰好撞在了他的嘴唇上。

这一撞,险些把他的眼泪给撞出来,他下意识的想要伸手揉嘴,却发xiàn

自己被绳索捆缚的结结实实,根本动弹不得。

第三十六章 软软热热的匕首手柄

嘴唇被撞的生疼,项烨感到唇上有些黏黏湿湿的,他伸出舌头tian了tian,舌尖tian到的地方有些咸咸腥腥的。

项烨有些郁闷,嘴唇被撞破还是小事,不知明天会不会肿起来。

他的嘴唇被撞破,蒙苏也没好到哪里去,俩人的嘴唇碰在一起后,项烨的牙齿磕到了她柔软的唇上,顿时疼的她痛叫一声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听到蒙苏那娇柔的叫声,项烨明白过来撞上他的是蒙苏,这才松了口气。

二人被麻绳捆着,想要动弹一下都十分困难,只得分别仰躺在地上,睁眼看着漆黑的房顶。

原本项烨以为负责守着他们的白衣剑客会跟着进来,等了一会之后,居然再没有人跟进来的迹象,房外的墙根处倒是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好似那剑客在房外铺了什么东西躺了下来。

他挪了挪身子,朝蒙苏蹭近了一些。当他的身体贴近蒙苏的身体时,蒙苏浑身的肌肉猛的收紧了。

“你干嘛这么紧张?”项烨有些不解的看向蒙苏躺着的地方,他这一眼只是下意识的动作,房内漆黑一片,虽然他与蒙苏身体贴着身体,却根本看不到对方。

“没……没什么!”蒙苏结结巴巴的回答道:“我只是不习惯被人这么近的贴着。”

“切!”项烨鄙夷的耸了耸鼻子,小声说道:“你又不是女人,哥的取向可正常的很,我对男人的菊花没啥兴趣,放心好了,不会让你也像外面那家伙似的菊花松弛如同向日葵。”

“呸!”蒙苏在黑暗中朝着项烨的位置翻了个白眼,呸了他一口再不说话。

项烨又用身子蹭了蹭她,小声说道:“帮个忙,我怀里塞着把匕首,我自己拿不到,你帮我给它掏出来。”

“我的手也被捆着。”听项烨说怀里塞着匕首,蒙苏的眼睛瞪的溜圆,在她心中渐渐的升起了一丝能够逃生的侥幸,她用力的挣扎了两下,绳索捆缚的很结实,想动一动胳膊实在太难,最后只得无奈的小声对项烨说道:“我动不了手臂,怎么帮你?”

“你不会用手啊?”项烨很郁闷的贴在蒙苏的耳朵边上说道:“用用你的脑子,用手一点点的掀开我的衣服,把匕首掏出来就行,谁要你动手臂了?”

“哦!”蒙苏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主动把身子朝项烨靠近了一些。

项烨则翻转过身,换成面对着蒙苏躺下的姿势。蒙苏的手摸了半天才抓到他的衣角,她一点一点的把项烨的衣角掀起,五只手指却不经意的在他双腿之间摩擦着。

“我拿到了!”蒙苏的手隔着项烨的裤子抓住一根凸起的东西,有些兴奋的小声对他说道:“你这把匕首好奇怪,有点硬中带软,还有些热热的。”

当蒙苏抓住那根凸起物件的时候,项烨真是被她郁闷的要死,心里暗暗把她骂了千遍百遍,丫的,身为一个男人,居然不知dào

那根东西是啥。

项烨极其郁闷的扭了扭身子想要摆脱蒙苏抓着他紧要物件的手,在他扭动身子的时候,蒙苏却把手握的更紧了。

“我说你是不是男人?怎么连匕首的手柄和男人的男根都分不清?”蒙苏紧紧的抓着项烨胯下的东西,项烨在甩脱不掉的情况下十分郁闷的小声说道:“你的手老在我那磨啊磨的,弄的我异常舒服,怎能不翘起来?快松手,匕首在上面呢!”

“呃!”听了项烨的话后,蒙苏连忙把手松开,若是项烨此时能够看到她,一定会发xiàn

她的脸已经红成了一块红布。

“怎么不掏了?”等了一会,见蒙苏松手后再无动作,项烨有些郁闷的又蹭了蹭她,小声说道:“快点,别磨蹭了,如果今天晚上不跑出去,你我都得死!”

“呃!”被他这一提醒,蒙苏才回过神来,连忙用手继xù

朝他衣服下面掏去,掏摸了好一会,当手摸到项烨肚皮位置的时候,她感到又抓住了一根长条形的东西,那只伸进项烨衣服的手触电般的颤抖了一下。

“这根是不是?”这一次蒙苏并没有急于去抓住那根条状物体,小心翼翼的问道。

项烨被她郁闷的满头是汗,没好气的小声说道:“你见过老二长在肚脐上的是不?那根就是,快点拿出来。”

“哎!”蒙苏小声应了一声,连忙用手去抓那根条状物。毕竟她的手臂被麻绳捆着,手指运动起来也不是十分自如,过了好一会才把匕首从项烨的衣服下面摸了出来。

“给我。”项烨感到匕首被蒙苏摸出去,连忙翻了个身,变成背对着她的姿势,两只手的手指不停的挠动着,想要从她手中接过匕首。

蒙苏倒也没犹豫,身子向项烨靠了靠,把匕首递给了他。

项烨两只手握着匕首,费了好大劲才拔了出来,慢慢的割着捆在身上的绳子。

“嘎巴”一声轻响,绳子终于被匕首割断,项烨把匕首丢在地上,手忙脚乱的把绳索从身上解开。

解开绳索后,他并没有立kè

去给蒙苏松绑,而是坏笑着朝她蹭了蹭,嘴巴贴在她耳边说道:“蒙公子,刚才你可是狠狠的抓了一把我的老二,这次该换我了!”

听了项烨的话后,蒙苏顿时惊的轻呼了出来,压低声音朝他喊道:“你别乱……”

最后一个“来”字还没有出口,项烨的一只手已经紧紧的按在了她的裤裆上。

当项烨的手按在蒙苏裤裆上的时候,俩人都呆住了。蒙苏是因为第一次被人如此轻薄却又不能将他怎样羞愤的呆住了,项烨则是因为按在蒙苏裤裆上的那只手居然什么都没抓住而呆住了。

“你……你是个女人?”项烨不由自主的再次用手抓了抓蒙苏的裤裆,当他确定那里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十分郁闷的说道:“为什么早不跟我说?”

“知dào

我是女人还不松手!”黑暗中,蒙苏满含愤nù

却压的十分低的声音传进了项烨的耳朵:“你是不是在等着我把你的手给剁了?”

“好吧,随便你吧。”项烨有些不情愿的把手从那隔着一层布的峡谷地带挪开,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直接的用手按着女性的下身,那感觉虽然怪怪的也说不上有什么好,对他这个从未尝过腥儿的在室男却还是有着说不出的吸引力。

“不管你是不是要把我的手剁了,今天晚上这一关咱们先给度过去再说。”项烨的手在地上摸索了两下,找到匕首后把捆着蒙苏的绳索给割开对她说道:“现在你还得配合我,你只要高声叫‘我是堂堂爷们,怎能受那等屈辱’,剩下的就全交给我了。”

蒙苏解开捆缚着她的绳索后,有些不解的看向黑暗中项烨所在的位置,她不明白为什么要那么叫,但她现在确实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主意,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且看项烨如何处置。

“我是堂堂爷们,怎能受那等屈辱?”实在想不到更好主意的蒙苏虽然心中还记恨着项烨刚才对她的轻薄,也只得听从他的指示高声叫了出来。

没想到的是,她的话音刚落,项烨却冷笑了两声接口说道:“爷们?什么爷们?爷们后面也有个洞,也能让人捅捅,你长的有几分女相,若是撅起屁股把那个关一剑给侍候好了,说不定他会抬抬手把咱们都给放了。”

项烨的这句话说的极其放肆,在他说话的时候,蒙苏再顾不得其他,抡起巴掌朝他搧了过来。

黑暗中,项烨听到耳边风响,连忙凭着直觉伸手一抓,恰好抓住了蒙苏抡向他脸颊的那只手腕。

“你干嘛?想找死是吧?”项烨把蒙苏往怀里一拽,语气严厉的在她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后,又抬高嗓门说道:“譬如门口那位仁兄,他长的倒是人五人六,一袭白衣胜雪,可你知不知dào

若他不是后门被那关一剑走了无数遭,又怎能活到今日?既然他卖屁.股都能活的长久,我们何不试试?”

黑暗中蒙苏瞪着项烨没再说话,可这几句对话却被门口躺着的白衣剑客听了个清清楚楚。

原本项烨的观察就没错,关一剑其他嗜好没有,就是喜好龙阳,武功不及关一剑的他自然也被凌辱过。身为男人,那种屈辱原本就无法忍受,这回又被项烨左一句右一句的刺激,他哪里还能受的了!

“我杀了你!”愤nù

的白衣剑客再也顾及不到杀了项烨之后该如何向关一剑交代,冲进黑黢黢的房子,“噌”的一下拔出了长剑朝房内狂劈。

屋内很黑,他又没有点燃火把,自然是看不见项烨所在的位置,只能凭着感觉乱劈。

在他劈出十多剑之后,突然感到身后有人,连忙想要转身朝后劈。

可他的身体刚刚转了一小半,一只手臂已经勾住了他的脑袋,那只手臂在勾住他脑袋的瞬间猛的一用力,随着“嘎吧”一声响,白衣剑客感到颈部一阵疼痛,想喊却已经发不出一点声音,软软的瘫在了地上。

第三十七章 快死的男人

项烨从地上抓过两柄长剑,也来不及辨别哪把是自己的哪把是蒙苏的,随手把其中一柄丢给了蒙苏,低声说道:“我们走!”

蒙苏接过长剑没做片刻耽搁,跟在项烨身后,纵身冲出了屋子。

二人冲出屋子之后,恰巧关一剑与另两名白衣剑客居住的房舍里传出了一阵连续不断的惨嚎,那惨嚎如同即将被屠宰的猪猡的声音一般凄厉,伴随着惨嚎,还能依稀听到关一剑兴奋的喊着:“叫大点声!叫大点声!”

项烨鄙夷的朝那间屋子啐了一口,蒙苏虽然不懂屋内发生了什么,但看到项烨的表情,也知不会是什么好事,随着项烨一同面带鄙夷的朝那间房子瞄了一眼。

俩人不敢太多耽搁,悄悄的摸向村口,凑和着月光,他们看见先前被杀死的村民的尸体还四处散落在村子里,想必是不会有人掩埋了。

摸出村子之后,俩人不敢再继xù

朝东,项烨简单辨别了一下方向,朝东北方向一指对蒙苏说道:“我们从小路走,绕道往东。”

蒙苏点了点头,没有反对,跟在项烨身后钻进路边的草地朝东北方向奔去。

第二天一早,关一剑起身之后走到门口抻了个懒腰,他的脸色有些不好,显然是头天晚上体力活动做的过多。与他住在同一间房内的两个白衣剑客还没起身,他们此时正撅着屁股趴在床上沉沉的睡着。

关一剑略微清醒些之后朝关押着项烨和蒙苏的房子走去,路上有两具尸体横在他的面前,他也不绕过去,直接抬脚踏在尸体上。经过一夜,尸体已经有些僵硬,但关一剑还是感到踏在肉上要比直接踩踏着地面舒服的多。

阳光透过窗棂投进房内,土坯建成的房子内部还是有些昏暗。关一剑进门之后,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迎门躺着的白衣剑客。除了那剑客横陈在屋内的身体之外哪里还有项烨和蒙苏的身影,甚至连那两把让这白衣剑客看管好的长剑也不翼而飞了。

关一剑连忙上前两步,扶起躺在地上的白衣剑客检视了一番,那剑客的脖颈早被拧断,死了已有足足一夜。

“快起来,快起来!”发xiàn

项烨和蒙苏逃脱的关一剑连忙奔回他昨夜住宿的房子,朝还撅着屁股趴在地上、嘴角流着哈喇子睡的正香的两个剑客屁股上分别踹了一脚。

两个剑客睡的正香,屁.股突然受袭,以为关一剑又要挺枪上马,惊的一纵身蹿了起来,双双捂着还有些红肿的菊门满眼惊惧的看着站在他们面前的关一剑。

“快起来,人跑了!”这两个剑客相貌原本生的就不错,再这么满眼惊惧的看着关一剑,更是给他们平添了一两分好似女性般的妩媚,可关一剑此时哪有心情去理会他们的妩媚,对他们瞪了一眼吼道:“赶紧跟我去追!”

听他这么一说,两个白衣剑客才反应过来关一剑把他们踢醒并不是为了再次跨马扬枪挞伐他们,而是要他们快些跟着一起去追项烨和蒙苏,连忙翻身爬了起来,跟着关一剑朝东边的村口跑出。

三人一路朝东,可项烨和蒙苏却是朝着东北方向逃窜,他们哪里还能追的着。

项烨与蒙苏朝着东北方跑了一整天,直到天色再次完全黑下来,他们才停下脚步,可同时也发xiàn

了一个比较严重的问题——他们又一次错过了宿头,看来只有在外面露宿一晚了。

蒙苏对前一晚项烨所做的那些事还有些耿耿于怀,二人找到一处背静的地方后,她刻意的与项烨躺的远了些。

项烨在知dào

蒙苏是个女人后,也不好意思向她凑的太近,俩人相聚四五步,各自找了处相对干净的地方躺了下来。

没有被子,他们又没有挤做一处彼此靠着体温取暖,到了夜里冷飕飕的风一吹,俩人全都蜷缩成一团,睡的很不踏实。

项烨被冻的实在有些受不了,“腾”的一下爬了起来,搓了搓手朝蒙苏凑近了一些,轻声问了句:“你睡着没有?”

蒙苏紧闭着眼睛没有理会项烨,其实她也没有睡着,冰冷的风儿从深衣的下摆钻进去,抚遍她的全身,让她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知dào

你没睡着。”见蒙苏不说话,项烨好似自言自语的说道:“这么凉的天,又露宿在外面,能睡的着才怪,依我看,与其在这里冻死,倒不如再走些路,看看有没有地方能够住宿。”

蒙苏闭着眼睛,其实项烨的话她也感到深以为然,像这样在野地里蜷上一夜,即便不冻死,也一定不可能睡的踏实。

“你到底走不走?”项烨见蒙苏不理他,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土转身作势要走:“要是你不走,我可走了。”

“等等我!”他刚朝前迈出两步,蒙苏“腾”的一下翻身爬了起来,小跑两步追上了他:“我跟你一起走。”

项烨的嘴角牵了牵,有些得yì

的偷偷笑了一下,大踏步的朝前走去。

黑夜中行路本就不是十分方便,何况俩人走的并不是大路而是荒草丛生的野地,行走起来就更加困难。

二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又朝前走了两里多路,不但没有找到可以宿营的地方,脚下的杂草反倒越来越深。

“哎呀!”项烨正走着,突然听到坠在身后的蒙苏发出一声尖叫。

他连忙回过头朝后面看了看,原本在他身后走着的蒙苏消失了踪迹,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蒙苏!”知dào

蒙苏是女人后,项烨不再称她“蒙公子”,却也有些开不了口叫他“蒙小姐”,在两千多年后生活过的他总觉得“小姐”这两个字有些人身攻击的意思,于是只好直接称呼她的名字。

原本以为蒙苏消失了的项烨在话音落下之后听到草丛中传来蒙苏的声音:“我在这里,这里好像有个人。”

项烨循着声音朝后走了几步,就着月光果然看见蒙苏蹲在深深的草丛中,在她的身旁还躺着一个穿着深色深衣的男人。

“他好像还活着。”蒙苏仰起头看了项烨一眼,然后站起身拍了拍被地上躺着的人绊倒时蹭在身上的泥土,淡淡的说道:“我们走吧!”

项烨没有理她,而是蹲下身子伸出一只手指在躺着的那人鼻子上探了探,然后仰头看了看漆黑的天空,一句话也没说,抻手抄起那人的脖子,把他扶了起来背在身上。

“我们自己都在逃命,你带着他更容易被人追上。”当项烨把那个人背起来的时候,蒙苏的眼神有些复杂,在她的那双美目中有几分欣赏也有几分担忧。

“他还活着。”项烨把背在身上的男人朝上抽了抽,转过脸对蒙苏说道:“如果把他丢在这里,恐怕明早就会冻死,我们带着他走,能救的活固然是好,即便救不活也算是我们尽了一份扶危救困的心。”

“没看出来你还是这样的人。”蒙苏朝项烨露出了个甜甜的笑容,前一天晚上项烨对她肆意轻薄的不快顿时因他救人的义举而消弭了不少。

项烨背着捡来的男人与蒙苏一同深一脚浅一脚的在草地上行进,直到天色蒙蒙发亮,他们依然没有找到可以落脚的地方。

就在这时,被项烨背在身上的男人或许是因为他脊背的温度给他传递了几分生机,轻声的“嗯”了一下,嘴唇噏动着说道:“水,水!”

项烨四处看了看,周围一片苍茫的草地,哪里有水的踪迹,当这男人提起水的时候,他和蒙苏也感到有些口干,但他还是回过头轻声安抚背后的男人说道:“稍微忍耐一下,过会就有水了。”

不知那男人是又昏了过去还是听了项烨安抚的话感到安心,他再没发出声音,脑袋垂在项烨的肩头上,如同一条死狗般伏在他的背上,动也不动。

男人的身材在秦朝人中算的上是十分高大,若是站起来,恐怕接近一米八身高的项烨也要比他矮上一分两分。

背着他走路,项烨起初还没觉得什么,但走的远了实在是有些吃力。一旁的蒙苏看着项烨深一脚浅一脚的在草丛里走着,犹豫了一会,才对他说道:“你背了这么远,换我来背一会吧。”

项烨侧过头看了蒙苏一眼,嘴角撇了撇说道:“算了,你一个姑娘家背着个大男人走路,被人看见怎么都不好,别到时候整的非得嫁给他不可。”

“我只是背他走上一段路,为何要嫁给他?”蒙苏听了项烨的话后,只当是又在轻薄她,皱了皱眉头有些懊恼的问道。

“呃!”项烨愣了愣,他刚才只顾着考lǜ

蒙苏是个女人,却忽略了此时不是儒风盛行的后世,而是法家思想占据主流、其余各家思想暗中流传的秦末汉初,这时的女人还没有那种被男人看到身子就非君不嫁的思想,背着个男人走路自然也算不得什么。

他有些歉意的朝蒙苏笑了一下说道:“没什么,我只是考lǜ

到你是个姑娘家,力qì

一定不是很大,这家伙人高马大的,可不是你能背的动的。”

第三十八章 用什么捕鱼

项烨不说这句话还好,当他这句话说出口之后,蒙苏的好胜心顿时被勾了起来。她二话不说,抻手抓住项烨背上男人的胳膊硬是把他拽了下来驼在自己的背上。

但看到蒙苏那坚定的眼神,项烨最终放qì

了继xù

与她争执,任由着她把那男人背起。虽然跟蒙苏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他对她却已经有了比较深刻的了解,蒙苏是个坚强的女人,有的时候甚至坚强的有些过火,若是此时强行阻挠她背着那个男人,必然会使他和蒙苏都不愉快。

又向前走了近一个时辰,蒙苏虽然是累的浑身酸软,但还是强撑着背着那男人继xù

艰难的朝前迈着步子。

“等等。”项烨突然停下了脚步,抬起一只手止住了蒙苏的前进,他竖起耳朵仔细的聆听着什么,过了好一会才兴奋的对她说道:“你听!水声!”

蒙苏也支起耳朵仔细的聆听着,渐渐的,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抑制不住兴奋的对项烨喊道:“是啊,有水,有水!”

“快!我来背着他,快些去水边。”项烨伸手从蒙苏身上接过还在昏迷的男人,把他背了起来飞快的朝着传来水声的方向跑去。

蒙苏这次没有与项烨争抢,她确实也很累了,一个女人背着个一两百斤重的男人连续走上一个时辰,这已是十分令人难以想象的事情。

二人跑了没多一会便看到了一条小河,与其说它是条河,倒不如说是条小溪来的真切。

小河的水流很急,湍急的水流卷起河底的泥沙翻腾着朝东方流去。

项烨和蒙苏顾不得水中有泥沙,扑到河边痛痛快快的饮了几口,等到饮饱之后,项烨又掬了一把水扶起还昏迷着的男人,把水一点一点的灌给他喝。

男人喝了几口水后,苍白的脸色好kàn

了一些。一路上项烨和蒙苏只顾着背他赶路,根本无暇看一看他的模样,此时正好借着喂他水的空档好好观察观察他。

这男人面容略显瘦削,皮肤白净,脸部如同刀削般的平整,下巴上长着一缕三四寸长的乌黑胡须,在他的背上背着一把五尺长剑,虽然紧闭着眼睛,整个人还是透着一股剑客特有的侠气。

令项烨和蒙苏感到吃惊的是这个男人的左边胸口靠近心脏的位置有个深深的伤口,伤口虽然已经止住了流血,但先前流出的血却早已把他胸口的衣衫燃成了灰褐色。

“我们还得继xù

走。”给昏迷的男人喂过水又休息了一会之后,项烨对蒙苏说道:“只要有河,不远处必然会有村落,我们沿着河向下游走,想必在日落之前应该能够看到村子。”

蒙苏点了点头,回答道:“一宿未睡,我也有些乏了,倒是真的需yào

尽快找个去处歇上一歇了。”

项烨背着昏迷的男人,蒙苏跟在他的身后沿着小河一路向东,不知dào

走了多远,一直从朝阳初升走到日正当午,他们才远远的看见河边出现一间小屋。

又困又乏又饿的项烨和蒙苏见了小屋顿时来了精神,连忙欢叫着朝小屋跑了过去。

当他们来到屋外的时候,出现在眼前的场面却把他们惊呆了。只见房屋外横卧着两具白骨,森白的骨头被直射的阳光映的雪白,白的有些晃眼,在房门的左侧,一张由粗布加上麻线捆绑成的渔网凉在那里,由于长时间没有使用,渔网的一些网丝已经开始腐烂,在网上形成好些个大洞。

项烨把背上的男人放下,让他斜靠在门口,他自己则走进小屋。

屋内散发着一股浓浓的霉味,地上铺着的一张草席早就有些灰化,他的脚踏在草席上被踩过的地方顿时被踏出了个大洞。小屋里像样的家具就是一张矮小的长条形桌子和两只可能是用来盛鱼的大木盆。

项烨伸手提了提盆,木质的盆身被他抠了一块下来,显见得这两只盆是不能用了。

在屋内的一角,两只积满了灰尘的陶碗静静的躺在那里。项烨摇了摇头,上前把两只陶碗拿在手里朝门口走去。

“看来我们只能做次好人了。”出了门后,项烨朝蒙苏扬了扬手中的碗耸了耸肩膀说道:“这里好久都没人住了,门口这两具骷髅应该就是房子的主人,我们要住他们的房子,为了他们晚上不来找麻烦,还是先让他们入土为安的好。”

蒙苏很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跟着项烨一起在离河边不远的沙土上挖起了坑。

俩人没有工具,挖了好半天才挖出了两个能够埋下枯骨的大坑。把骨头丢进坑里之后,项烨对蒙苏说道:“你也熬了一整天了,先进房休息吧,我去看看渔网还能不能用,希望还能用它打几条鱼上来,我们总不能只顾了赶路,连饭都忘了吃。”

这两天蒙苏和项烨一直在赶路,几乎没有吃过任何东西。由于总担心关一剑会从后面追上来,他们倒是真的把肚子饿给忘记了。这会项烨一提起吃饭,蒙苏也感到肚子咕噜咕噜直叫,朝他重重的点了点头,转身走到小屋外面拖着斜倚在墙边的男人进了屋子。

蒙苏进屋之后,项烨走到那张渔网前,他轻轻扯了扯还没有烂掉的地方,渔网却在他的扯动下顿时化成了飞灰。

项烨有些失望的吁了口气,看了看化成一条条破麻丝的渔网,他回过头朝小屋张望了一下,蒙苏还在那里等着他带回可以吃的东西。

在李由把蒙苏交托给他的时候,他没有拒绝,虽然没有拒绝的原因是当时绝对不能拒绝,但是在离开荥阳之后,项烨就把将蒙苏带到项氏军营作为一份责任。他是个重承诺的人,也是个勇于承担责任的人,即便这承诺是在他很不情愿的情况下允诺的。

湍急的小河哗哗的流淌着,项烨走进河边,脱下一只鞋子试了试水,水很凉,当他的脚探进水里的时候,冰冷的河水刺激着他的脚,他感到脚部一阵痉挛,连忙把脚抽出了水面。

项烨四处望了望,除了那张残破的渔网,他再没看到其他可用来打渔的工具。就在他几乎快要绝望的时候,放在屋外墙角的一个圆圆的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三步并做两步的跑了过去,提起那圆圆的东西,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是一个鱼篓,而且是个两头小中间大的鼓肚子鱼篓。这种鱼篓一般来说是渔夫用来装鱼的器具,但在特别的时候也能把它当成是捕鱼的工具。

项烨提着鱼篓跑到河边,当他望着湍急的河水时,又有些犯了难。用鱼篓捕鱼,需yào

在鱼篓的底部绑上鱼饵,这种鱼饵以肉食为最佳,可他现在是两手空空,哪里来的肉食做饵?

天气已经转凉,就算是想要捕只田鸡剥了皮充当鱼饵也是不太可能。刚看见鱼篓时的兴奋劲顿时因找不到饵料而消失殆尽。

凉凉的风从项烨的耳边掠过,丝丝凉意让他不禁打了个冷战。他朝地上的沙土看了看,几只散乱的贝壳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是几只河蚌的壳,可惜蚌肉早不知是被野兽还是鸟而啄了,只余下坚硬的外壳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项烨皱了皱眉头,河蚌倒是给了他一点灵感,可望着湍急的河水,他又犹豫了。

他有一个弱点,而且是十分致命的弱点。虽然他的散打曾经蝉联过几次大学生杯冠军,但他却是个始终学不会游泳的旱鸭子。

有几次他和同学一起去泳池,在下水之前,身上要套着两个救生圈,还得穿上水袖和救生衣才敢进入深水区。当然,这种古怪的装扮对他学游泳没有半点好处,却是给他招来了不少奇怪的目光,一时之间成了泳池内的焦点。

项烨丝毫不怀疑,若是他真的下了水去摸河蚌,恐怕河蚌没摸着,他自己倒是很有可能一头栽进河里,像一只秤砣般沉入河底。

他有些幽怨的回过头看了看散落在地上碎成一条条破布和麻丝的渔网,再无奈的看了看鱼篓。

鱼篓上积着厚厚的灰土,上面没有一点鱼的腥味。

他把鱼篓放在水里浸了浸,等到鱼篓完全被水浸透,不再漂浮在水面而是能够悬浮于水中的时候,他才用一根麻绳把鱼篓拴了起来,固定在河流的浅水区。

浅水区的河床上躺着一些螺蛳,项烨看了看那些螺蛳,有些无奈的撇了撇嘴。螺蛳的肉很紧,没有河蚌的肉容易引来鱼儿,而且想要把螺蛳的肉从坚硬的壳里挑出来,必须要有锋利的钢针,如今他手上除了一柄剑就只有一把青铜制成的匕首。

“齐了!”想到那柄长剑,他的眼睛猛然一亮,抑制不住兴奋的大叫一声,弯下腰蹲在河边把手探进了河水里,在河床上摸索着。

冰冷的河水漫过他的手掌,但他却恍若不觉的继xù

朝水中摸索着,没多会工夫,在他的面前就摆上了十多只湿淋淋的螺蛳。

第三十九章 大秦第一剑客

半个时辰之后,沉浸在睡梦中的蒙苏耸了耸鼻子,在梦境里,她回到了爷爷蒙恬的身边,蒙恬为她准bèi

了满桌的丰盛佳肴,尤其是有只盘子里盛着一条大大的烤鱼。

那条鱼烤的是外焦里嫩,蒙恬用筷子挑开烤鱼金黄色的表皮,露出里面雪白的鱼肉,随着热气的蒸腾一股浓郁的香气顿时溢满整个房间。

蒙苏伸出软软的小舌头tian了tian嘴唇,饥饿的肚子在鱼香的诱惑下“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

她拿起筷子想要夹盘子中的烤鱼,没想到的是蒙恬却满脸笑容的把鱼端了起来,朝她怪怪的笑着。

蒙苏见烤鱼被端走,顿时大急,可怜巴巴的望着手中捧着烤鱼正满眼含笑看着她的蒙恬。

“爷爷,把鱼给我吃嘛!”蒙苏撅起小嘴,有些发嗲的朝蒙恬靠近了一些,手中的筷子却偷偷的伸向了盘子里的烤鱼。

“呃!不至于吧!”就在蒙苏的筷子快要夹到烤鱼的时候,突然耳边传来了一个声音:“想要吃鱼也不至于这么嗲的叫我爷爷,只要喊声好哥哥就行。”

这句话说的十分轻浮,蒙苏顿时大怒,一骨碌坐了起来,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的却是项烨那张满是坏笑的脸。

在那张满是坏笑的脸前,一只用木棍穿起来的烤鱼不停的在蒙苏的眼前晃悠着。这条鱼与她在梦里看见的那条相差甚远,不仅比那条要小上许多,表皮还烤焦了,有些地方还浮现着焦炭般的黑色。

纵然鱼烤的十分难看,可饿了两天肚子的蒙苏还是连忙从项烨手中把鱼抢了过去,再顾不得刚才他到底有没有对她说过轻浮的话,张开小嘴大口大口的啃了起来。

“慢着点,慢着点,还有呢!当心鱼刺!”见蒙苏如同品咂着人间美味般的吃着自己烤出的有些焦糊了的鱼,项烨满足的笑了笑,出声提醒着狼吞虎咽的蒙苏。

三口两口啃完一条鱼后,蒙苏像只没吃饱的小猫一般可怜巴巴的望着项烨,想再要一条鱼。

项烨朝她微微笑了笑,走出小屋,不一会又拿了几条鱼进来。

他把这几条鱼摆在蒙苏面前,柔声说道:“吃慢点,如果不够我再去抓,可别被鱼刺卡着。”

说罢,他拿起了一条鱼走到躺在地上的陌生男人身旁,托起他的头,让他枕在自己大腿上,剥下一块鱼肉喂进男人的嘴里。

鱼肉进嘴后,男人条件反射的慢慢咀嚼着。项烨就这么一块一块的把鱼剥了喂给他吃,等到他把一整条鱼喂完之后,再想回去拿条鱼自己吃的时候,却愕然发xiàn

在蒙苏面前摆着的鱼全都变成了鱼刺,而蒙苏则满足的揉着肚皮躺了下去。

这些鱼是他准bèi

做三个人伙食的,可蒙苏这个看起来有些柔弱的女人却一口气把它们吃了个精光,除了受伤的男人吃了一条,项烨自己却是连片鱼鳞也没有捞着。

他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再次出了小屋,朝河边走去。

就这样,三个人在小屋中住了十多天,陌生男人在项烨的照料下也渐渐恢复了元气。由于每天都有鱼吃,营养自然是不匮乏,他的伤口恢复的很好,十多天后基本上已能行动自如。

这十多天里,心情最为纠结的就是蒙苏。当她知dào

项烨每天都要在河床上摸螺蛳,然后用长剑将螺蛳击碎,最后再用螺蛳肉做饵来钓鱼的时候,她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在相处的这十多天里,项烨给蒙苏的感觉十分奇怪,她不知dào

该用一种什么样的眼光来看待项烨。有的时候项烨十分轻浮、好色甚至根本不识礼仪,可更多的时候他却是宁愿自己饿着肚子也要把食物分给蒙苏和被他们救下的男人,比她以往所见过的任何人都要无私。

被他们救下的男人整日里不动也不说话,他的身体虽然恢复了,但是除了出恭,其他时间几乎全都是坐在房内闭目静思。

男人既不出去打渔也不与项烨和蒙苏交流,项烨把刚从河里捕来的鱼烤好之后还得送到他的面前,他才会勉强抬起眼睛看上一眼,背过脸去把鱼吃的连刺都不留下。

“大哥,你从哪来啊?”这个问题项烨已经问了陌生男人不下十遍,每当他问起这个问题的时候,陌生男人总是满脸警惕的瞪着他却不作答。

“你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该是分道扬镳的时候啦。”项烨在陌生男人面前的陶碗里放上两条烤鱼,朝他微微一笑说道:“我们还要赶路,你的伤已经基本痊愈,应该能够独自回家了。”

“你不是吴越剑冢的人?”陌生男人抬起头,直视着项烨,第一次开口说了话。

“吴越剑冢?”项烨皱了皱眉头,他还记得与赤雪娥相识的时候见过的那几个白衣人,对那几个白衣人的张狂态度他很是感觉不爽,而且那些人又伤了赤雪娥还杀光了整个商队的人,项烨对吴越剑冢实在是没什么好感。他撇了撇嘴说道:“阁下莫非是吴越剑冢的人?”

陌生男人的眼睛眯了眯,把项烨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问道:“你认识吴越剑冢的人?”

这一次他没再问项烨是不是吴越剑冢的人,从项烨的表情和身上散发出的气质,他已经看出项烨不可能是吴越剑冢的人。

“认识倒说不上。”项烨嘴角牵了一下,微微一笑说道:“前些日子倒是遇见过几个吴越剑冢的人……”

他的话音还没落,一柄森寒的长剑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陌生男人脸部肌肉快速的痉挛着对他说道:“既然你认识他们,必定是对我有所图,今天你二人都得死!”

“你这人为何恩将仇报?”陌生男人把剑架在项烨脖子上,一旁的蒙苏连忙蹿了起来拔出长剑指着他十分愤nù

的质问道:“项公子在荒野见到垂死的你,若是对你有所图,那时他完全能将你一剑刺死,为何还要大费周章把你带到这里?这几日他为大家能吃饱肚子出外捕鱼,还烤的好好的给我们送来,你整日里吃他的、受他照顾,居然还有脸用剑指着他?”

男人皱着眉头,脸部的肌肉剧烈的抽搐着,过了好一会才收回长剑慨然叹了一声:“想我盖聂也曾是个叱诧风云的人物,如今竟然会落魄到惧怕吴越剑冢那般小儿,还用长剑指着救我的恩人,实在可笑!可笑!哈哈!”

“你是大秦第一剑客?”男人自报家门后,蒙苏惊愕的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他。

“盖聂?”项烨也是一愣,盯着盖聂看了好一会才不无惊讶的问道:“莫非你就是榆次的盖聂?”

盖聂点了点头,对项烨说道:“项兄弟,方才多有得罪,还望见谅!赵某日前被吴越剑冢的主事辛农领着三十多名剑客围攻,虽然在下奋死相拼力斩了十余人,但辛农的剑术却与我相差无几,再加上他有帮手,我确实难以对敌,因此才受伤逃离。”

盖聂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十分落寞,显然是对败给辛农很是懊恼。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来到这里?”简单叙述过自己的经lì

,盖聂看着项烨和蒙苏问道:“这位公子姓项,是否江东项氏族人?”

项烨摇头笑了笑说道:“在下虽然姓项,却不是江东项氏族人。”说到这里,他回过头看了看站在身后的蒙苏,嘴巴动了动却没有向聂策介shào

蒙苏。

虽然项烨知dào

盖聂是大秦第一剑客,但他却还不敢轻易说出蒙苏的身份,他和蒙苏正在逃亡,稍微有一点不慎,便有可能小命不保。

项烨没敢介shào

,可蒙苏却向盖聂抱拳行了一礼说道:“在下蒙苏乃是蒙恬将军后人,如今正在躲避赵高派来追杀我们的杀手,不想却遇见了先生,请先生受在下一礼。”

说罢她弯腰给盖聂深深行了个礼,盖聂连忙起身搀起她并拱手给她行了个礼说道:“原来阁下是蒙家之后,赵某失敬了,还望阁下莫怪!”

蒙苏微微一笑,还没等她说话,盖聂接着问道:“不知追杀你们的是哪里的剑客?领头的人叫什么?”

“领头的好像是叫关一剑。”这时项烨在后面插话说道:“那个人剑法十分高明,还会使用传说中的‘百步飞剑’……”

他的话刚说到这里,盖聂便打断了他,皱着眉头问道:“百步飞剑?是何种招式?项公子可否演示一番给赵某看看。”

“嗯。”项烨点了点头,站起身从怀里摸出匕首,在手中一亮随后“嗖”的一下把匕首甩了出去。匕首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深深扎进小屋的土坯墙壁上。

“他的百步飞剑比我这招要快些,也要稳准些。”看着钉在墙壁上还在晃动着的匕首,项烨皱眉说道:“蒙公子还险些着了他的道儿。”

“这就是百步飞剑?”盖聂的双眼死死的盯着钉在墙上还微微颤动的匕首说道:“为何我无论怎么看都感觉这招不过是简单的投掷匕首呢?”

第四十章 剑是孤独的

项烨眨巴眨巴眼,看了看盖聂又看了看墙上钉着的匕首,挠了挠头说道:“当时他确实离蒙苏挺远的,那柄短剑‘嗖’的一下就朝她飞了过去,难道不是百步飞剑?”

“呵呵。”盖聂摇头笑了笑说道:“赵某练了半辈子剑,也曾打败过不少剑术高手,还从来没有听过有这等高超的剑法。今日本想开开眼见,没想到却只是甩剑刺人的法子,项兄弟的思维方式真的有些与众不同!”

“呃!”项烨被盖聂一番奚落,顿时弄的面皮通红,撇了撇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在下确实不懂剑术,只是觉得他那一剑飞的挺有气势,所以就想起了这个名词。”

“哈哈哈哈,百步飞剑!这倒是个好名字!”盖聂仰头大笑了几声,眼睛眯了眯说道:“经项兄弟这一提醒,我倒是真的想到了一招,待我验证了可行,再教于项兄弟如何?”

项烨愣了一愣,还没想到该如何回答,一旁的蒙苏却连忙接话道:“先生若是有心教项公子剑术,又何须练会‘百步飞剑’?只要先生愿意稍稍点拨几招,恐怕已够项公子受用一生。”

盖聂没有说话,只是捻着胡须仰头看着天花板,一副陷入沉思的样子。

蒙苏见项烨还傻愣愣的在一边站着,连忙给他使了个眼色说道:“项公子,盖聂先生人称大秦第一剑客,莫非做你师傅你还不肯?”

项烨不傻,经蒙苏这一点拨,顿时反应过来盖聂这是有心教他剑术,连忙上前两步半跪在盖聂面前,抱拳一礼说道:“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盖聂低下头看着项烨,伸手把他托起说道:“我答yīng

教你剑术,却没答yīng

收你入门。若非这些天里受你照顾,我绝不会轻易教你剑术。想入我门下,你还须经过考验,三年后你到太行山找我,若是那时你的人品还如今日一般纯正,我便正式收你入门,想必到时‘百步飞剑’应已初有小成。”

见盖聂答yīng

教项烨剑术,蒙苏站在一旁满脸钦羡,她tian了tian嘴唇,好似想要说什么,最终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默默转过身有些落寞的朝门口走去。

“蒙公子,你也留下吧。赵某恰好有套剑法合你体质,一并教于你,也是这些日子里你我有缘。”盖聂见蒙苏朝门外走去,对她淡淡的说了一句。

这句话盖聂说的很轻,但在蒙苏听来却如同是在耳边响起个炸雷一般,她连忙转过身,满脸欣喜的问道:“先生是否真的要教我剑法?”

盖聂点了点头,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我一生也曾收不过少徒弟,可惜其中成名者不多。当年荆轲游历江湖,至聂村向我挑zhàn

,与我论剑侃侃而谈。可惜他当时所谈的那些只不过是剑术的皮毛,我见他骨骼清奇,确是练剑的奇才,本想收他为徒,无奈他为人自大,哪里肯放下身段。我本以为至此便会失去他的消息,没想到几个月后,居然从秦王宫里传出荆轲刺秦王的消息。”

说到这里,盖聂摇了摇头,不无惋惜的说道:“若他不是秉性自大,又怎能认不清自身实力贸然刺秦?想那秦王赵政,本就是个剑术高手,荆轲那种不入流的剑术又如何能杀的了他?”

项烨和蒙苏静静的听着盖聂的叙述,当盖聂说到秦王赵政的时候,项烨皱了皱眉头,虽然秦朝是第一个封建制王朝,但也不是毫无避忌,盖聂这样直呼嬴政名讳,居然面色不变,让他感到十分不解。

如果项烨不是学历史的,在盖聂说出“赵政”这个名字的时候,他或许还不清楚说的是谁,但学历史的他很清楚,秦始皇被称作嬴政,是后世太史公编写《史记》时才第一次使用,在此之前,提到秦始皇名讳,世人只知赵政而不知嬴政。

秦朝人名与后世略有不同,贵族往往除了姓还有氏,像秦始皇,就是赢氏赵姓。一个氏之下,有着一个或几个不同的姓,人在取名时往往是取姓而不取氏。

“荆轲刺秦之后,赵政命人将天下间三年内与荆轲有过交往的人全都抓到咸阳,其他人都被杀死了,他在听说我略通剑术的虚名后提出要与我比剑。我二人在秦宫内大谈剑道三日有余,彼此惺惺相惜,及到拔剑比拼,我侥幸胜了他半招,当我把剑架在他的脖子上时,周围的卫士想要一拥而上将我斩杀,而赵政却阻止了他们,他不仅没有杀我,反倒允许我直呼他的名讳并且邀请我做大秦宫廷剑师。”盖聂在叙述这些的时候视线投向门外,他的目光变的十分深邃,仿佛是在怀念着与秦始皇论剑的日子。

项烨和蒙苏都没有说话,生为后世人的项烨没有受过秦朝繁重的徭役之苦,对秦始皇自然不会有什么恶感;而蒙苏却是蒙恬的孙女,当初蒙恬率领三十万大军北征匈奴,就是秦始皇给他的兵权。蒙家的辉煌与秦始皇的支持息息相关,作为蒙家后人,自然不会去怀恨一个对蒙家十分看重的帝王。

“你二人与荆轲一般有着练剑的天赋,只要假以时日,虽不可能独自一人仗剑睥睨天下,但双剑合璧也极少会遇见敌手。”盖聂的视线在两个人的脸上逡巡了一圈,最后对蒙苏说道:“蒙公子,你且出去,我先教项兄弟一套适宜他习练的剑法,稍后再传授你剑法。”

蒙苏不敢违拗,连忙抱拳躬身退了出去。

项烨有些愕然的看着盖聂,蒙苏的身份已是十分高贵,她却还会对盖聂如此尊重,可见盖聂在秦朝的身份也是极为高贵。

等到蒙苏退出去之后,盖聂微微闭上眼睛背靠在墙壁上,过了好一会才好似自言自语的说道:“蒙小姐不错,若是哪位叱诧疆场的将军娶了她,必然会是一个极大的助力!”

项烨有些忐忑的看着盖聂,从盖聂的话里,他听出了盖聂已经看出蒙苏是个女人的事实。

“项兄弟,如今蒙家已经落难,身份与一般平民相差无二,正是你趁机讨好蒙小姐将来做蒙氏女婿的大好时机!”果然,盖聂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双眼死死的盯着项烨,丝毫看不出戏谑的说道:“赵某能看出她对你已有几分动心,今日我便传你们一套剑法,这套剑法若是单独使用,在阵前杀敌或是与一般的对手拼斗还能勉强应付,可若是遇见辛农那样的高手,就非你二人共同出手不可!”

“可是……”盖聂的这番话让项烨毫无心理防备,他抬起头看着满脸凝重的盖聂说道:“我只是受人之托送她去江东项氏那里,与她发展进一步的关系确实是没有想过。”

“这件事以后再说吧。”盖聂嘴角牵了牵,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说道:“今日我便教你一套剑法,这套剑法名为‘鬼谷翔龙剑’,乃是师尊鬼谷子亲自传授于我,你需勤加习练,三年后我将亲自考较你的剑术成长。”

“嗯!”项烨应了一声,站在盖聂身后。盖聂双手撑在膝盖上,好似十分困难的站了起来。

他手中提着长剑朝门口走的时候对项烨说道:“跟我出去吧,我把翔龙剑法练给你看,你只有三天时间,三天后我就要离开,在这三天里若是你有练的不对的地方我还能给你纠正,三天之后,你练成什么样将来就只能按照练的路子走了。”

项烨跟在盖聂身后,看着盖聂那略显沧桑的背影,他突然有种感觉,有种学会了剑术将来就会如盖聂一般孤独的感觉。

出了小屋之后,俩人远远的看见蒙苏蹲在河边出神的望着湍急的河水。

盖聂转过身面对着项烨,在他的脸上瞬间闪过一抹落寞,他用一种饱含沧桑的语气对项烨说道:“如果你真的确定要学剑就必须要懂得什么是剑。剑不仅仅是你手中的兵器,它也是你的手臂,一只能够延伸并夺取敌人性命的手臂。剑的存zài

是为了保护你和你爱着的人,但它却又是拥有两面锋刃的兵器,它会保护你,同时也会伤害你。剑使的越好,你的人生将会越寂寞,最终甚至会死在剑下,你还愿意学吗?”

项烨微微笑了笑,朝着河边蒙苏的背影看了看对盖聂说道:“请先生教我吧,虽然我不知dào

学剑最终要保护的那个人是谁,但我知dào

如果不学的话,恐怕连这次对李郡守的承诺都做不到。我不是个有长远眼光的人,将来的寂寞等到将来再说,现在我要做的是把蒙苏完好无损的送到江东项氏的军营去。”

盖聂欣赏的点了点头,叹了一声说道:“是啊,将来寂寞不寂寞谁又能说的清呢,还是把眼下的事情办好然后再考lǜ

将来的实jì

,若是连眼前都活不过去,又何来将来?”

说完这句话后,盖聂手中长剑挽出了一朵银亮剑花摆出了个剑法的起手式对项烨大喝一声:“看好了!”

第四十一章 用另一柄剑

三天里,项烨每天坚持为盖聂和蒙苏抓鱼并负责把鱼烤好。河水每天都会比前一天更凉一些,可项烨却从来没有对蒙苏和盖聂叫过一句苦。

盖聂根本不往河边去,但每当项烨前去抓鱼的时候,他总是会站在房门外默默的看着正在河边忙碌的项烨。

蒙苏每天的任务就是习练盖聂教她的“栖凤剑法”。这是一套走轻灵路线的剑法,与项烨学的走力量路线的“翔龙剑法”互有长短,若是俩人一同对敌人发起进攻,却又能达到极好的互补,身为大秦第一剑客的盖聂也没有十成的把握能够很快破解。

“他是个不错的男人。”第三天一早,盖聂如往日一般站在小屋的门口看着远处忙着捕鱼的项烨对刚练完一套剑法正等着他评价的蒙苏说道:“这么凉的天,还能无怨无悔的为你我捕鱼筹备饭食,这种男人值得托付终身。”

蒙苏有些不解的看着盖聂,嘴唇噏动了两下,却没有接他的话茬。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他已经做到了修身,差的就是有个女人能给他一个齐家的机会。”盖聂好似没有看到蒙苏怪异的表情,望着项烨的背影继xù

说道:“我没有想到他的悟性竟然会高到让我都咋舌的程度,仅仅三天,他几乎掌握了‘翔龙剑’的整个精髓,将来前途必定无量!”

蒙苏的视线随着盖聂的目光转移到了正在河边忙着捕鱼的项烨身上,她的心情十分复杂,这些天里她发xiàn

自己越来越依赖项烨,有的时候跟他在一起甚至会有种十分亲近的感觉,这感觉很像一个爱撒娇的孩子依偎在亲哥哥身边,却又与和亲哥哥在一起时有些不同。

至于到底是哪里不同,蒙苏说不清楚,也不想去弄清楚。对她来说如今最重yào

的并不是想通她对项烨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而是赶紧找到关东项氏从他们那里借兵,杀进咸阳诛杀赵高,为蒙氏全族报仇。

“错过了他,或许将来再没有这样的男人出现。”盖聂没有看蒙苏,他的视线始终停留在项烨的身上,嘴角微微牵起个笑容说道:“我相信终有一天,他能够成就一番大事业。”

蒙苏收回看向项烨的目光,盯着盖聂那张满是刚毅的脸,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有这么好的男人啊!”就在二人陷入尴尬的沉默时,一个声音从小屋后传了过来,这是一个极其妩媚的女人的声音:“赵成哥哥,有这么好的男人怎么想不到妹妹我,反倒非要推给这个女扮男装的丫头?”

这声音传来的时候蒙苏身子一震,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扮成男人为什么还会被人一眼识破。

盖聂在听到屋后传来的声音后,微微笑了笑,说道:“辛宁,既然你来了,你大哥应该就在不远的地方了吧?”

“赵成哥哥,瞧你这话说的。”女人的声音再次传来的时候,五条人影从屋后闪了出来,蒙苏抬眼朝发出这其嗲无比的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被盖聂称作辛宁的女人身穿一袭白衣,头发梳成平民女子常梳的绦子,一双如同狐狸眼睛般的媚眼不停的朝盖聂眨动着,走路时水蛇似的纤腰左右摆动着,牵起那丰满圆翘的臀.部来回摇曳,蒙苏毫不怀疑,若是项烨在跟前,他胯下的那根“匕首手柄”一定会再次挺立起来。

“我大哥是想杀你,我可舍不得。”辛宁扭动着细窄的纤腰朝盖聂走近了一些说道:“你是知dào

我的,没有好好尝尝大秦第一剑客另一柄‘剑’的滋味,我怎会舍得杀你?”

“哈哈哈哈!”盖聂仰头发出一阵大笑,摇了摇头说道:“辛宁啊,世人都称我盖聂,也只有你还会叫我本名。原本你我也应算是知己,纵然是把那柄‘剑’给你用上三年五载又能如何?只是你用过之后就要杀我,这倒是让我有些不喜欢了。罢了,罢了,今日我还是用这柄‘秦蛟’让你感受一下做女人的快乐吧!”

“赵成哥哥你真坏!”辛宁甩给盖聂个白眼,嗲声嗲气的说道:“你的另一柄‘剑’长短适中、软硬合适且没有锋芒,用它来捅奴家,奴家必定是舒爽无比。可你手上的这柄‘秦蛟’不仅锋利无比,而且寒气逼人,若是捅进奴家身子,奴家还不被扎个通透?哪里还会感到舒爽,恐怕是只捅一下便死了!”

听着辛宁的话,蒙苏不禁皱了皱眉头,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放荡的女人。

她皱眉头的动作很快被辛宁发xiàn

了,只见辛宁撅着嘴,做出一副苦兮兮的样子对蒙苏说道:“小丫头,你皱什么眉头啊?看你那屁.股小小、双腿紧夹的身材姐姐就知dào

你还没被男人破过身子,姐姐告sù

你啊,不同男人的滋味可不尽相同,他们的家伙有长有短、有粗有细,可是不管怎样,那东西都会给你带来欲-仙-欲-死的爽快,听姐姐话,快找个男人好好享shòu

享shòu

吧,别到时候死了都还没品尝过这人生最大的快乐!”

蒙苏自小生在将军之家,哪里有人敢这样戏弄过她,辛宁的话顿时把她说的面红耳赤,憋了好半天才忿忿的问道:“你如何知dào

我是女人?”

“呵呵,小丫头,你以为你装扮的很巧妙吗?”辛宁扬起纤纤玉手,轻轻撩动了一下垂在额前的一缕头发,继xù

用她那招牌式的发嗲的声音说道:“柳腰细细,胸脯高高,不是女人就是发.骚,莫非你愿意承认你是个喜欢将后门交于别人挞伐的骚男人?”

蒙苏被辛宁毫无掩饰而且yin.贱无比的话气的浑身发抖,她猛的抽出长剑指着辛宁吼道:“我杀了你!”

辛宁撅着小嘴,轻轻拍着胸口做出一副十分害pà

的样子看着蒙苏手中的长剑说道:“你别这么凶嘛,人家很害pà

的!不要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好不好,我们都是女人,女人要贤良淑德一些才好!”

说罢,她的衣袖一甩,一道青光“嗖”的一声飞向了手持长剑的蒙苏。

青光飞出的同时,盖聂手中长剑划出一道银光,在青芒离蒙苏只有一两寸远近的时候磕在了那道青光上。

随着“呛啷”一声响,一柄青铜小剑被盖聂磕飞了出去,他手持长剑挡在蒙苏身前对她说道:“蒙小姐,收起你的剑,这里的事情与你无干!”

“蒙小姐?”辛宁用她那充满媚惑的眼睛瞟了蒙苏一眼,风骚无比的撅起红唇对盖聂做了个亲吻的动作问道:“这位莫非就是蒙恬大将军的孙女?若果真是她,我们吴越剑冢今日便卖个人情不与她为难,只是她可不要来搅了我的好事才行!”

盖聂没有理她,而是回过头对蒙苏说道:“你去告sù

项烨,让他千万不要过来,这里的事情不是你们能插的起手的。等下我与他们打起来之后,无论是我胜还是他们胜,你们一定不要插手,最好是现在就离开,以免惹火上身。”

盖聂的话说的十分严肃,蒙苏不敢违拗,只得把长剑插入鞘中朝河边跑去。

正在河边捕鱼的项烨此时也发xiàn

了小屋外的异常,收起鱼篓朝这边走了过来。

“项公子,盖聂先生要你不要过去。”蒙苏迎着项烨跑了过来,对他说道:“吴越剑冢的人找到了他,他们可能马上就要打起来。”

“那你过来干嘛?”项烨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满的斜了蒙苏一眼,对她说道:“盖聂先生教你我剑术,你我已是他的半个徒弟,如今他遇见危机,我们却躲在一旁,这是什么道理?”

说着话,他把蒙苏搡到一旁,丢下手中的鱼篓手按长剑朝小屋走去。

蒙苏连忙上前一把拽住他,满脸焦躁的对他说道:“项公子,盖聂先生特意命我前来阻止你,就是担心你一时冲动上去帮忙而使他分心保护你,难道你想因为你的冲动而害死他吗?”

项烨被蒙苏这番话说的一愣,站在那迟疑了半晌没再朝前挪步,他回过头看着正拽着他的蒙苏说道:“难道我们就在这里眼睁睁的看着盖聂先生被人围攻而不上前帮忙?”

“看看再说吧!”蒙苏朝小屋的方向看了看,叹了口气说道:“虽然盖聂先生要我们赶紧离开,我又如何能不顾他的生死逃走?你我且在这里看着,若是他真的不敌吴越剑冢的人,再上前施以援手不迟。”

项烨无奈的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和蒙苏并肩站在离小屋四五十步开外的地方,有些紧张的看着屋外对峙着的盖聂和辛宁等人。

见蒙苏和项烨远远的站着,盖聂无奈的笑了笑。他右手持着的长剑斜斜的指着地面,双眼却紧紧的逼视着对面站着的辛宁等人。

“杀!”在盖聂做好准bèi

之后,辛宁敛起媚惑的笑容朝身后的几个吴越剑冢的剑客一招手命令道:“主家有命,诛杀盖聂,无论生死!”

第四十二章 剑亦有心

辛宁身后的四名剑客得到命令后齐齐大喝一声仗剑朝盖聂冲了过来,盖聂微微摇了摇头,有些鄙夷的笑了笑。

就在四个剑客即将冲到盖聂面前的时候,他手中长剑一挽,挽出了个剑花迎着四个剑客冲了过去。

冲在最前面的剑客短剑高高举起,朝盖聂的头顶劈了下来。

盖聂也不躲闪,手腕一翻,长剑朝着这剑客的咽喉割了过去。剑客一愣,连忙撤剑后退,可他的脚步刚一挪动,胸前却猛然一疼。

剑客低下头朝胸口看去,刺入他胸口的剑已经抽了回去继xù

劈向他的同伴,而他的胸口则被切出一条长长的口子,透过汩汩流血的口子可以看见胸腔内白森森的骨骼。

“蓬!”剑客的躯体重重的倒在地上,他临到死双眼还在圆睁着,他想不明白盖聂是如何出的剑,他甚至根本没看清劈向他胸口的剑路就被盖聂取了性命,作为一个剑客,仅仅只是举手之间就被敌人杀死,对他来说这是个直到下辈子都不可能洗雪的耻辱。

盖聂一招斩杀一名剑客,给剩下的三个剑客造成了极大的压力,他们围在盖聂周围,相互打了个眼色,一起仗剑朝盖聂冲了过去。

这三名剑客在冲出的时候,短剑由三个不同的角度分为上中下三路刺向盖聂,若是盖聂想要避开其中任何一柄剑,另两柄剑都会直接贯入他的身躯。

三柄剑刺向盖聂,盖聂并不躲避,只是手腕一翻,在三个剑客冲近之后长剑在胸前旋了一圈。旋过这一圈,他把长剑一收,从怀里掏出一块麻布轻轻的擦拭着剑身上的血迹。

剑光过后,三个剑客还保持着进攻的阵型和姿势,直到盖聂擦好剑,把长剑重新插回剑鞘,三人才软软的倒在地上。在他们每个人的咽喉处都有着一条还在汩汩冒着鲜血的口子。

“你是要来擒杀我还是要离开。”把长剑插进剑鞘,盖聂朝站在不远处的辛宁微微一笑说道:“我不想杀你,不过你回去的时候请帮我带句话给辛农,如果他真的想要把我赶尽杀绝,恐怕你们吴越剑冢也会元气大伤,若是他本人不直接参与,就算你们动用了整个剑冢的实力,也不可能杀的了我。假如他只是忌讳我,请你转告他,不久后我将彻底与尘世断绝往来,绝不会动摇他的地位;但他若是想要我交出剑诀,你最好还是让他死了这份心,我不可能让他得逞!他要是真的想学,就让他去找我的师尊鬼谷子好了!”

辛宁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四具尸体淡淡的笑了笑,先前戏谑的神情彻底的在她脸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凝重,她长叹了口气,对盖聂说道:“恐怕我是不能为你带话了,今天我来就是为了从你手中抢到剑诀,如何能空手而归。”

盖聂仰头看了看碧蓝的天空,过了良久才摇头叹息了一声说道:“我真的不想杀你,可你一心求死,我也不得不成全你。”

他的话音刚落,只听辛宁一声娇叱仗剑朝他冲了过来。

辛宁给人的感觉虽然是妖艳妩媚,但她手中的长剑却丝毫没有妩媚的气息。长剑舞起,几道银亮的光芒笼罩在她的身边,在她的周围形成了一道滴水不漏的由剑光形成的墙。

长剑好似毫无目的的朝着盖聂劈了过来,盖聂一只手按在剑鞘上,另一只手握着剑柄,全神贯注的盯着朝他冲过来的辛宁。

突然,在辛宁长剑舞出的剑墙上现出了一条缝,一个仅仅只是电光火石之间便会消失的破绽出现在盖聂眼前。

盖聂猛的抽出长剑,手腕一翻把长剑转成剑尖朝前,原先按着剑鞘的手猛的朝剑柄一推,大喝了一声:“百步飞剑!”在长剑飞出的同时,他整个人也随着冲了出去。

就在长剑离辛宁只差一步之遥的时候,盖聂猛然加快脚下的步伐,手掌再次朝剑柄推了一下,原本已经放缓了去势的长剑被他这么一推,速度再次加快,径直朝辛宁飞了过去。

长剑指向的地方正是辛宁剑势中的破绽所在,她先是一愣,随即撤剑朝一旁退了两步,在她还未停稳脚步、缓住身形的时候,一道剑光在她的身边绕了一圈。

她并没有感到疼痛,但这道剑光在她身边绕过的时候,她知dào

她已经死了,之所以没有感到疼痛是因为剑实在太快,快到她已经来不及感觉到疼痛。

辛宁低下头,朝她那纤细的柳腰上看了看,只见一丝丝血渍正从腰间渗出,渐渐的在腰间染出了一个鲜红的圈。她抬起头看着盖聂,苦涩的笑了一下,赞叹道:“好快!”

“好快”这两个字刚一说完,她的腰部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纤细的腰肢从中间折断开来,白花花的肠子随着鲜血的喷涌从她的腹部漫了出来,掉落在她的脚下。

她的上半截身子重重的朝后倒了下去,而双膝却一软使下半截身子跪着摔落到尘埃之中。

远处站着的项烨和蒙苏看到这一幕顿时惊的呆了,盖聂的剑法太过凌厉,凌厉到他们根本还没看清他是如何出手,吴越剑冢的五个人已经全都倒在了地上。

项烨来到这个时代不久,他还不是很清楚吴越剑冢的名声,但蒙苏却是对他们早有所闻。

吴越剑冢以剑起家,他们的祖师正是当年为楚王打造三柄旷世神剑的欧冶子。在铸剑的过程里,铸剑师们逐渐的习练成一套别具风格的剑法,凭着这套剑法,剑冢几乎成了天下间几乎所有剑客膜拜的圣地。

正是从这剑客圣地出来的五个人,在盖聂面前却是连招架的能力都没有,仅仅只是一个交错便成了五具尸体。

出现这样的结果绝不是因为剑冢的人实力太弱,既然不是他们太弱,那就只有一个解释——盖聂的实力太强!

项烨和蒙苏愕然的愣在那里,半晌没有挪动脚步,他们不约而同的低头看了看挂在腰间的长剑,相视苦笑了一下。

这几天练剑的成果他们自己非常清楚,盖聂教的两套剑法虽然已被他们习练的十分纯熟,但想要凭靠着他们目前的实力战胜盖聂,那根本就是毫无可能的事情。

二人突然想起了盖聂对他们说过的话,这两套剑法上阵杀敌或是对付普通剑客已经足够,但若是遇见像辛农那样的高手,他们只有双剑合璧才能有所胜算。

项烨和蒙苏相互凝望着,心中做着同样的盘算:“双剑合璧,莫非将来只有与面前这个人共同御敌才能在剑术高手面前搏得一线生机?”

不知什么时候,盖聂已经站在了俩人的面前,他分别看了看俩人腰间悬挂的长剑,对他们说道:“你们佩戴的‘飞龙’与‘栖凤’本就是两把名剑,它们之所以不被世人熟知,是因为世人只知这两柄剑是一对雌雄剑,却很少有人知dào

若是想要它们发挥威力,还需配合我教你们的‘翔龙剑法’和‘栖凤剑法’,我也一直在寻找这样的人,不想却巧合的撞见了你们,哈哈,希望这两柄剑在你们的手中能博得它们应有的名头!”

说罢,他手扶长剑转身朝西方走去,走出几步又停了下来回过头对项烨和蒙苏说道:“我感念你们救我一命所以才将这套剑法教于你二人,不过你们要记住,剑亦有心,若是将来我知dào

你们违逆了剑心,我将会毫不介yì

将你二人杀死,让这两套剑法重新在世间沉寂。”

“什么叫剑心?”当盖聂再次迈开脚步朝前继xù

走的时候,项烨朝着他的背影喊道:“先生若是不教我们,我们万一无意之间做了违逆剑心的事,今日学剑岂不是自掘坟墓?”

盖聂的脚步缓了缓,好似想要再对他们说些什么,最终却没有说话,只是仰头发出一阵哈哈的狂笑,随即迈开步子朝西走去。

盖聂离开后,项烨和蒙苏也不敢在小屋多做耽搁,小屋门口横卧着五具吴越剑冢剑客的尸体,若是留在这里被吴越剑冢的人撞见,以他们的实力恐怕后面的路也不用继xù

走下去了。

二人已朝东北方向走出了不近的距离,若是想要找到江东项氏,还需折返方向一直朝东。

就在项烨和蒙苏选择继xù

朝东的时候,一直寻觅着他们踪迹的关一剑领着两个剑客已经赶到了长垣。

这几天毫无项烨和蒙苏的音讯,关一剑的脾气十分暴躁。此时他正和两名剑客坐在馆舍的正堂内,在他们的面前摆着两坛酒和几盘水煮的小菜。

关一剑夹了一筷子牛肉塞进嘴里,皱着眉头嚼了两下,猛的把菜吐到地上,对正在堂上忙碌的伙计喊道:“伙计,你过来!”

馆舍内的伙计见关一剑唤他,顿时吓的面如土色。关一剑带着两名剑客已经下榻在这里两天,刚进店的时候他见这三人器宇轩昂,以为是来了贵人,陪着小心侍候着。

但当天晚上他在给三人送洗漱用水的时候却看到了一幕不该看见的场景。

第四十三章 不可匹敌

那天晚上,馆舍主人没有见到伙计,而下榻在馆舍里的客人却几乎都听到关一剑下榻的房内整夜都有一个男人惨嚎。

时逢乱世,没人愿意去管这档子闲事,许多客人被吵闹的不堪,也只是用被子蒙住脑袋强迫自己不去听那杀猪般的惨嚎。

第二天一早,所有人都看到伙计走路时双腿好像有些不自然,两条腿不自觉的朝外趔趔的撇着。

当关一剑喊叫伙计的时候,伙计苦着脸朝堂内正在吃饭的其他客人看了看,这时吃饭的人不少,却没有一个人抬头看他。

“磨蹭什么呢?”关一剑猛的一拍面前的桌案,瞪着眼睛对伙计吼道:“若是再磨蹭,晚些时候爷自去找你!”

听他这么一喊,伙计浑身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连忙跑到关一剑的桌前,低头躬身说道:“关爷,关爷,呼唤小的所谓何事?”

“所谓何事?”关一剑皱了皱眉头,指了指面前的牛肉说道:“你自己尝尝这是什么味!你们这牛肉是从死牛身上割下来的吧?”

“哪能呢?”伙计苦着脸看了看碟子里的牛肉,对关一剑说道:“这牛是主人家昨日才宰的,如今肉正在井水里泡着,哪里会是从死牛身上割下来的?”

“哼哼!”关一剑冷笑了两声,伸手揪着伙计的衣领对他说道:“还说不是从死牛身上割的肉?牛都放在井里泡着了,莫非还是活的?”

“这……”伙计被他一通抢白说的愣了,是啊,头一天杀的牛,如今肉正在井里泡着,割下来的肉如何能说不是从死牛身上割的?

“别什么这这那那的。”关一剑横了伙计一眼,把装着牛肉的碟子拿起来往他怀一塞:“去,给爷换盘从活牛身上割的肉去,要不今晚你自己到我房里跟我说说清楚。”

“别!别!”伙计一听关一剑说要让他晚上去房里,顿时吓的腿都软了,前两天贸然闯进关一剑房内看见不该看见的事已经遭了报应,今天他无论如何也不敢再去。

伙计吓的要死,关一剑却朝他瞪圆了眼睛,一把将他揪到面前,抱在伙计怀里的牛肉顿时泼了他一身。

身上泼了牛肉,他更是有了寻衅的理由,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揪着伙计的衣领骂道:“你个没长眼珠子的玩意,跟我进房去。看我今天不扒了你的皮!”

被关一剑揪着,伙计早吓的面如死灰,馆舍的主人家不在,他求助的朝店内其他客人看去,几乎所有人都在埋头吃饭,根本没人有挺身而出为他打抱不平的意思。

偌大的大堂里,只有一张桌子后面盘腿坐着的一个客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正在撒野的关一剑。这是一个个头很高,满脸英气里透着几分女性秀美的客人,在他身旁的另一张桌案后坐着的是个年纪比他略微大些,看起来十分精干的年轻人。

在这两个青年周围的几张桌案后还三三两两的坐着十多个身佩短剑的武士。

这几个武士虽然都在埋头吃饭,但明眼人却能看出来他们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这年轻公子的身上。

伙计发xiàn

那年轻公子正看着关一剑,苦着脸投去了求助的眼神。

年轻公子摇了摇头,很是无奈的笑了笑,正要起身,坐在他旁边的青年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角,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瞎管闲事。

他们的动作哪里能够逃过关一剑的眼睛,当他迎着年轻公子的视线看过去的时候,顿时被年轻公子俊美的相貌吸引了。

关一剑一把搡开被他揪着的馆舍伙计,坏笑着朝那年轻公子走了过去。

当他朝年轻公子走去的时候,十多个人的目光同时积聚在他的身上,包括年轻公子在内,十多个人全都手按佩剑剑柄,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大堂内的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

关一剑走到年轻公子的桌案旁,与他面对面盘腿坐了下来,毫不客气的拿起年轻公子桌案上的大觥,也不管之前年轻公子用这个觥喝过酒,一仰脖子把里面剩余的残酒喝了个精光。

喝完之后,他yin.邪的朝年轻公子眨巴了两下眼睛说道:“这位小兄弟一表人才,甚是得我欢心,不若今晚便与我同榻入眠可好?”

他的这句话刚一出口,一旁坐着的一个武士连忙站起来抽出佩剑对他喝了一声:“放肆!我家公子也是你攀附起的么?”

关一剑根本没抬眼去看站起来的武士,依然是满脸猥亵的看着年轻公子。

这年轻公子不是别人,正是项烨刚来到这个世界时遇见的第一个女人项清。也正是因为她是女人,所以保护她的武士才会如此激动。

项清没有理会关一剑,她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青年,见那青年正低头品咂着觥里的酒浆,于是也低下头自顾自的吃菜。

“怎么样啊?这位小公子!”关一剑见项清不理会他,伸出手去抓项清的手。

他这个动作在大堂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当他的手伸向项清的时候,一旁坐着的十多个武士全都“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纷纷抽出佩剑将他团团围住。

先前说话的武士更是上前一步,一把将他的领子揪住,抬手就要把他提起来。

这武士手臂刚一用力,只见一道青芒闪过,他的一只手臂被一柄剑生生的削了去。

关一剑手持短剑站了起来,他鄙夷的看了一眼手臂被削掉正痛苦的在地上翻滚的武士,对其余的武士说道:“你家公子今晚与我同榻,有不服的,他便是个例子!”

有两个武士正要上前搀扶手臂被切掉的武士,在他们刚一动身的时候,只觉得眼前一条人影一闪,那断了手臂的武士顿时停止了惨嚎,一颗头颅凌空飞了出去,飚射着鲜血的腔子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你敢杀人!”这一下所有的武士都怒了,其中一**喝一声,纵身朝关一剑扑了过去。

与关一剑一同吃饭的两个白衣剑客自打刚才就一直坐在那里动也没动,直到关一剑与武士们打了起来,他二人还好似根本没看见似的自顾自的饮酒吃饭。

馆舍伙计原本指望那年轻公子的随从能把关一剑赶走,没想到竟然闹出了人命,吓的“妈呀”一声就连滚带爬的朝门外跑。

还没等他跑到门口,一个白色的人影拦在了他的面前,他惊惧的抬起头,看到的是先前和关一剑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一个白衣剑客的脸。

“你要去哪?”白衣剑客面无表情的看着撞在他怀里的馆舍伙计。

“我……”伙计结结巴巴的刚说出个“我”字,白衣剑客按着佩剑剑柄的手猛然一抽,短剑划出一道弧光从伙计的咽喉上割了过去。

可怜这伙计两日前才被人凌辱过,此时便莫名其妙的成了一缕冤魂。

跟着项清的武士都是军营里数一数二的勇士,他们这些人冲锋陷阵个个都是好手,可若是论起与江湖剑客拼杀,还是要弱上一些。双方交手才几个回合,十多个武士便躺了一地。

馆舍大堂顿时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关一剑杀死这些武士之后,坏笑着回过头准bèi

继xù

调戏项清。

当他回头看向项清坐着的位置时,项清和原先坐在她旁边的青年却已经不见了。他连忙转过脸朝馆舍门口看去,只见两条人影正向挡在门口的白衣剑客冲过去。

白衣剑客手中握着短剑,微微眯了眯眼睛,迎着他冲过来的这两个人速度极快,他并没有十成的把握能够拦住。

可他也知dào

若是不把这两个人拦住,事后关一剑必定饶不了他,他只能硬着头皮用血肉之躯堵着馆舍的大门。

在项清和她身旁的青年朝馆舍大门冲去的时候,一直坐在桌案后的另一个白衣剑客也朝门口蹿了过来。

这白衣剑客离门口较近,自然是比关一剑到的要早些。

堵在门口的白衣剑客手握短剑,等二人快冲到跟前的时候手中短剑猛然刺出朝着其中一条身影的胸口刺了过去。

那人影不是别人,正是项清,当白衣剑客的短剑刺向她胸口的时候,她的双脚打了个旋,身子旋转了一圈继xù

朝白衣剑客冲了过去。

白衣剑客一剑刺空,正要收剑重新刺出,他的剑还没有收回,脖子上却传来一阵疼痛,紧接着两眼一黑,再没了意识。

项清手中握着还滴血的短剑,朝身旁的青年打了个眼色,俩人冲出馆舍径直朝城门口奔去。

先冲到门口的白衣剑客见同伴被杀,连忙加快了脚步紧紧的跟在二人身后。

关一剑距离大门较远,等他冲出馆舍的时候项清和青年已经奔出了近百步的距离。

他看都没看一眼躺在门口的白衣剑客的尸体,纵身朝项清逃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项清和青年眼睁睁的看着关一剑只是片刻之间便斩杀了十多个军中好手,心知若是与他对上,不可能是他的对手,二人不是傻子,遇见不可匹敌的强敌,自然是选择走为上。

第四十四章 拿你试试剑

项清和与她一起的青年头也不回的朝城门口冲去,守卫城门的士兵见两个手持短剑的人从城内冲了过来,连忙挺起长矛做出防御的架势。

项清和那青年并不理会这些士兵,纵身冲出了城门,朝城外的旷野冲去。

“快!快关城门!”守城的军官见俩人冲出城,又看到他们身后还有人追赶,心知城内必定是出了大事,连忙命令士兵关门,想要把后面的人拦住查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命令刚一出口,紧随着项清他们身后的白衣剑客也已赶到,身子一闪冲到城外。

守城士兵见又冲出去一个人,连忙把城门关上,挺着长矛朝项清他们冲出来的方向摆出了防御阵型。

很快关一剑也手持短剑朝城门冲了过来,当他看到城门已被紧闭的时候,眼睛微微眯了眯,避过做好防御的士兵,纵身朝城墙上冲了过去。

守城的官兵没有想到他会朝城墙上跑,顿时乱做一团,在城墙上负责警戒的士兵听见城下吵嚷,连忙朝上城墙的阶梯跑了过去。

城墙上的官兵还没跑到阶梯前,关一剑已经纵身冲了上去,上了城墙后,他也不多做耽搁,一把搂住跑在最前面的士兵,越过城垛纵身朝城下跳了下去。

被关一剑抓着的士兵怪叫着朝城下摔了下去,而关一剑则死死的按着他,把他按在身下与他一同摔下城墙。

“蓬!”一声闷响过后,关一剑和士兵落在地上激起了一股烟尘,士兵被摔的脑浆迸裂几乎成了一块肉饼,而关一剑则因有人在下面做肉垫并没有受太重的伤,只是左手臂被摔折了。

“射杀他!”负责城池守卫的军官见关一剑拉着手下的士兵做肉垫,顿时大怒,立kè

下达了射杀关一剑的命令。

城墙上的弓箭手连忙张开弓箭朝城下的关一剑射了过去。

关一剑面朝城墙,快速的向后退去,一蓬箭雨扑天盖地的朝他压了下来,他手中短剑抡的如同风扇扇叶一般,把射向他的箭矢全都拨到一旁。

当城上的弓箭手再次张开弓弦准bèi

第二次朝他发射的时候,他已经退到了弓箭的射程之外。

退出弓箭射程之外,关一剑转过身朝着远处已经成了三个小点的项清等人追了过去。

项清毕竟是个女人,虽然行动起来不比男人差多少,但她终究是长性不足、爆fā

力不够,在奔出数里之后渐渐的落在了与她一起的青年后面。

那青年回过头看了看落在后面的项清,不无担忧的问道:“郡主,你是不是跑不动了?”

项清是何等好强,哪里听的下去这样的话,她瞪了青年一眼喝道:“项瞳,你莫管我,你快些跑,我给你断后。”

项瞳本是项羽麾下偏将,这次是受项梁的命令与项清一同来长垣与楚军在长垣安排的眼线接头。

任务已经完成,他们本打算吃完饭就出发返回楚地,没想到竟然在馆舍里遇见了关一剑,不仅所有随从被杀,而且还被对方一路追赶。

作为项氏一族的族人及楚军偏将,项瞳哪里肯丢下项清独自逃走,在项清朝他大喝之后,他不仅没有继xù

朝前狂奔,反倒是停了下来,折转回头朝着追上来的白衣剑客冲了过去。

“郡主,我拦着他们,你快逃!将来莫忘记为我报仇便是!”在与项清双肩交错的时候,项瞳朝她笑了一笑,仗剑冲向那白衣剑客。

他并不担心跟在后面的白衣剑客,真zhèng

让他感到担心的,是远远坠在后面,身穿青色深衣的关一剑。关一剑的剑法他已经见识过,他自忖若是与之对敌,绝不会撑过三个回合,再折转回头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必死的打算。

见项瞳折转回头,项清跺了跺脚暗自懊恼,也折回身朝着白衣剑客冲了过去。

白衣剑客没想到二人会突然回头,吃了一惊,连忙挥舞短剑朝项瞳迎了过去。

在俩人相聚三五步远近的时候,项瞳突然矮身朝前一滚,手中短剑笔直的朝着白衣剑客的小腹刺了过去。

白衣剑客见一柄短剑刺向他的小腹,连忙将身子一拧,原地打了个旋避过这一剑。

避过项瞳刺过来的一剑之后,白衣剑客手中短剑斜斜的朝项瞳的颈项上劈了下来。

项瞳连忙把短剑朝头顶一横,挡住了白衣剑客劈来的这一剑,顺势再把剑朝前一推,向白衣剑客的手腕上削了过去。

白衣剑客手腕一翻,短剑转了个三百六十度,把项瞳刺来的这一剑化解开来。

就在这时,项清已经冲到二人跟前,她冲上来之后丝毫不做耽搁的朝着白衣剑客的颈项刺出了一剑。

白衣剑客连忙抬剑来挡项清刺来的这一剑,他的手臂刚刚抬起,小腹突然一疼,连忙低下头朝腹部看去,只见项瞳手中握着的短剑已经刺进了他的腹部,鲜血正顺着短剑朝外流。

他还没从小腹的疼痛中回过神来,脖子上又传来一阵带着清凉的疼痛,紧接着,他便看见自己的颈项如同喷泉般喷涌着鲜血,眼前的景物飞快的旋转着,当他感到自己重重的摔到地上的时候,眼前的一切渐渐的被一片黑暗取代。

杀了白衣剑客之后项清和项瞳收起佩剑准bèi

继xù

朝前逃窜,可他们刚奔出两三步便停了下来。

一只手臂软软的垂在身侧的关一剑正站在前方六七步的地方满脸戏谑笑容的看着他们,当他们停下之后,关一剑朝他们微微仰了仰下巴说道:“跑啊,继xù

跑啊!你俩剑法不错,逃跑的工夫更是了得,我倒想看看你们能跑到什么时候!”

“郡主,你先走!”项瞳见关一剑拦在面前,心知此次必然无幸,把心一横朝项清喊了一声,仗剑向关一剑冲了过去。

“听说人在狂奔之后后门会比较紧窄,我是想要你们跑啊!”见项瞳冲向自己,关一剑有些失望的撇了撇嘴,右手抡着短剑在胸前划出一个弧形,朝项瞳喊道:“不过有他就行,你可以去死了!”

他的话音刚落,突然侧面不远的地方传来一个声音:“呵呵,关一剑,许久不见,你又看上了谁啊?”

这个声音传来后,关一剑和项清、项瞳二人全都愣住了。仨人同时停下了动作,三双眼睛齐齐朝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

两个白衣青年手按长剑不紧不慢的朝这边走来,当项清看清走在前面的那个青年的面容时顿时吃了一惊,嘴巴张的老大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呵呵,蒙小姐、项烨兄弟,是有十多天没见了。”关一剑看见走过来的两个人,脸上顿时堆满了笑容,那笑容就像是饿了许久的蚊子突然见到鲜血一般透着贪婪:“在下正愁着找不到你们,没想到你们倒自己送上门来了,嘿嘿,看来这场富贵该是我的想躲也躲不过去啊!”

项烨摇头苦笑了一下,他与蒙苏在和盖聂分开之后一路朝东,原本是打算快些赶到江东项氏的军营把蒙苏交给他们,没想到竟然在这里撞见了正倚仗精湛剑术欺侮别人的关一剑。

在十几天前,二人吃了关一剑不少苦头,此时见到他心中还有几分忐忑,可依着项烨的脾性,见关一剑在欺负两个完全不可能战胜他的人,学了“龙翔剑法”之后剑术已经大有精进的项烨又怎会袖手旁观?

于是便有了这一幕好似老友相见般客套的对白。

在走到离关一剑还有十多步的地方,项烨和蒙苏停下了脚步,项烨打着哈哈对关一剑说道:“我说关一剑,有句话你一定没听过,这句话是好几百年后才开始流行,不过今天我倒是可以提前教给你,那就是‘士别三日,须刮目相看’,不明白这个道理,在世间行走会很危险的。”

“哦?”关一剑装出十分惊讶的样子把项烨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说道:“你我已分别十数日,关某确实未看出阁下有什么不同,还请阁下不吝赐教!”

“我过来自然是要赐教你!”项烨撇了撇嘴毫不客气的说道:“这十多天,我无意中想起一套剑法,随便练了练,觉得能打的过你了,正想找你试试剑,没想到竟然真的让我撞见了!”

“好啊!好啊!”关一剑握着短剑的右手因为兴奋而稍稍抖动着,他的声音也变的有些颤抖起来:“我倒想看看你学会了什么剑法,仅仅只练了十多天便能打败我!”

项烨撅着嘴,竖起一只手指头在鼻子前晃了晃,对关一剑说道:“错了,你错了,我不是练了十几天,而是只练了三天,不过三天应该已经足够了!”

关一剑听到他如此自大的说话,不仅不恼,反倒哈哈笑了起来,对他说道:“那就来吧,我都有些等不及了!”

项烨没再说话,只是缓缓的抽出了腰间悬挂着的长剑,抽出长剑后,他又以极慢的速度摆出了一个看似十分简单的造型,这造型正是“翔龙剑法”的起手式。

第四十五章 故人相逢

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当项烨摆出“翔龙剑法”的起手式时,关一剑心头猛的一紧,从这个简单的动作他已看出了项烨与十几天前确实有了极大的不同。

虽然看出了项烨的不同,但他却没有选择,不仅因为他原本就是来抓捕项烨和蒙苏的,还因为方才他已把话说的太满,此时若是退却,将来必定会贻笑大方。

摆出起手式之后,项烨从关一剑的神情里发xiàn

一瞬间的慌乱,趁着他露出慌乱的一瞬间,项烨微微一笑,掣剑朝他冲了过去。

“翔龙剑法”大开大合,每剑劈出都夹着“呼呼”的风声,这套剑法里的招式更多的时候需yào

如同双手剑一般两手持着剑柄施展,其速度及力道要比普通剑法高出许多。

关一剑手持短剑慌乱的招架着,他的额头上渐渐渗出了汗珠,项烨劈出的每一剑势头都很凌厉,他虽然每次都能险险的避过,却也是险象环生渐渐露出了败象。

站在一旁看着俩人争斗的项清和项瞳惊愕的张大了嘴巴,项瞳是感慨项烨这么年轻在剑术上便有了如此造诣,而项清则是回想起当初她在军营里为难项烨,还要把他吊挂起来抽打的往事,看着项烨凌厉的攻势,想想当初的所为,她不禁冒了一身冷汗,若是那时项烨真的想要杀她或是项梁,恐怕项梁和她早已血溅五步。

项清绝不会相信项烨仅仅只用了十多天便会从被关一剑追杀成长到可以压着他打,由于对剑术修liàn

并不是一朝一夕的认识根深蒂固,她很主观的认为项烨以前之所以不轻易出手显露出真实的实力是因为他为人低调,与世无争。

看着围绕在关一剑身旁的那一道道银亮剑光,项清突然有了个想法,她想替项梁把项烨招揽到楚军之中,若是得了此人,何愁天下不定?

项烨双手持剑,觑准关一剑防御中的一个空档猛的劈了下去,这一剑劈的是气势如虹,关一剑手中短剑刚在胸前格挡住项烨的一次进攻,来不及反手回撤,只得朝一旁退出两步。

他没想到项烨这一剑虽然力道极大,但招式却未用老,剑在劈到半截的时候突然划出一道圆弧朝着他的脖颈削了过来。

若是被他这一剑削中,关一剑的脖子再硬,也不可能留的住脑袋。好在退出两步后手中短剑已经撤了回来,他连忙把剑竖起来,硬碰硬的去磕朝他脖子划过来的长剑。

长剑劈在关一剑的短剑上,“呛啷”一声脆响之后,关一剑手中的短剑硬生生的被劈成了两截,他还没从惊愕中回过神来,胸口突然一闷,重重的挨了项烨一脚,朝后退了好几步,一屁.股摔倒在地上。

关一剑正要起身逃走,两柄剑却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他愕然的抬起头,只见先前被他追赶的项清和项瞳正圆睁着双眼愤nù

的瞪着他,他们手中的剑抵在离他脖子只有半寸不到的地方,只要其中一人手腕稍稍向前一递,便能把他的脖颈刺穿。

关一剑被项清和项瞳治住,项烨和蒙苏向他走了过去。走近关一剑之后,项烨看到了正用剑指着关一剑的项清,他先是皱了皱眉头,随后开口问道:“这位公子面相好熟悉,我们在哪见过吗?”

项清对项瞳使了个眼色,项瞳随即收起佩剑将外衣脱下,把衣服撕成一道道布条之后,他又将这些布条拧成麻绳,把坐在地上仰头看着众人的关一剑捆了起来。

项瞳捆好关一剑之后,项清才双手抱拳给项烨行了个礼说道:“先生好大的忘性,你我几月前还在胡陵见过,为何今日便认不出故人来了?”

她这句话说的项烨更加疑惑了,他把项清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最后摇了摇头说道:“公子好生面善,只是在下实在想不起在胡陵时见过公子。”

“在下是项清。”项清见项烨想不起她是谁,心中不免有些失落,朝他笑了笑说道:“想当初在下与先生还有些误会,今日承蒙先生出手相救,不胜惶恐。”

“呃!”听到项清的名字,项烨才愣了一愣,他不由自主的把视线投在了她的胸口,一滴口水险些顺着嘴丫子流了出来。

提起项清的名字,他记的最清楚的并不是当初她是如何要将他捆起来,而是那天晚上醉酒后躺在同一个被窝里,双手抓着那馥郁芳香又软绵绵带着弹性的shuangfeng的感觉。

太诱惑了,若是让项烨重新选择的话,他一定不会后悔那晚醉酒之后做的事,那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除了从赤雪娥怀里掏东西之外最爽的一件事,无论如何也忘记不了。

项烨不是个正人君子,他本身就有着几分痞性。在学校的时候,对面的女生宿舍一到夏天经常有女生在宿舍里用清水擦身子,女生之中又不乏粗枝大叶的马大哈。

于是在男生宿舍楼便有了一支配备着望远镜的敌情探查小队,项烨就是其中的一员,而且还是小队中的骨干。

他还记得有一次,女生宿舍楼里有一个全校公认咪咪超大的女生在宿舍里擦洗身子,那女生平日里也算是个谨小慎微的人物,可那天偏偏就忘记了拉窗帘,项烨手拿望远镜站在宿舍楼顶看了个不亦乐乎。

正当他下面搭着“小帐篷”、嘴角流着哈喇子啧啧称叹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那是项烨在学校最丢人的一次经lì

,教导处主任在楼顶抓了他一个现行,原本学校是打算对他加重处理的,后来考lǜ

到他曾给学校争过不少荣誉,在校长的斡旋下最终还是给了个警告处分了事。

令项烨感到悲剧的不仅仅是他偷看女生被抓了现行,更让他悲剧的是上了几年大学,居然连个女朋友都没谈过。

他的长相在男生中也算是十分英俊,却偏偏没有女生喜欢他。在同居盛行的大学生活里,他竟然到最后还只是个悲催的处男,想女人的时候只能凭着想象在被窝里偷偷自撸。

像他这种骨子里带着流氓味的处男第一次抓着女人胸口的时候,自然是比经验老道的男人感觉更加难忘些,也正是因此,他对项清印象最深之处竟然是她胸前那两颗高耸的肉.弹。

见项烨双眼紧盯着自己的胸部,项清自然猜出了他在想什么,连忙一扭身侧面对着他说道:“先生有如此高超的剑法却从未在人前展露过,想必是为了不招人嫉羡,也是不想沦为世俗所用,不过在下还是想恳请先生考lǜ

加入我大楚,凭着先生的身手,将来封妻荫子必然是手到拈来。”

“封妻荫子?我老婆在哪我还不知dào

呢!”项烨坏坏的笑了笑,正要接着说话,项清却打断了他。

“以先生如此人才,何愁娶不到佳妻?”项清朝项烨微微一笑说道:“纵然是将来迎娶我大楚公主,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忽悠,继xù

忽悠!”项烨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如今的楚王熊心都是项梁命令钟离昧在民间寻来的,楚王年纪轻轻根本不可能有成年的女儿,至于姐妹更是一个也寻不着,大楚哪来的公主?

虽然心里暗暗鄙视着项清,但项烨的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他狡黠的朝项清眨了眨眼说道:“对大楚的公主我倒是没什么兴趣,若是项姑娘愿意委身下嫁,我还真是会考lǜ

考lǜ

投奔大楚!”

他这句话原本只是调笑,没想得到项清却是丝毫也不犹豫的回答道:“若是先生真的看的起,我便嫁于先生为你生儿育女也未尝不可!”

二人说话时,站在项烨身后的蒙苏脸色变了变,显得有些不自然。凭着女人的直觉,她看出项清也是与她一样女扮男装,她也说不清为什么项烨在与项清说笑时她的心里会莫名的产生一股酸酸的感觉,这种感觉她从未体会过,不知为何而生,却是感到很不舒服。

项烨正不知该如何回答项清,这时被捆成一团坐在地上的关一剑突然哈哈笑了起来,他朝项烨猥琐的眨巴眨巴眼说道:“项兄弟,你我可真是英雄所好略同,我就是看中了他那娇嫩的模样,从模样看,他的后门就应十分紧窄,如今我没得手却要被你拔了头筹,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男人嘛,玩玩就好,可千万别真的把他娶了,要不你一世英名便真的毁了!”

“一世英名?”项烨撇嘴笑了笑,对关一剑说道:“我只是个籍籍无名的小辈,英名不英名的对我来说只是浮云而已。反倒是你,你该担心一下你自己,想想当初村子里死在你剑下的那些人,你认为我会让你死的大义凌然、死的轰轰烈烈吗?”

“他该千刀万剐!”项清这时在一旁朝项烨行了个礼满脸愤慨的瞪着关一剑说道:“我等在馆舍吃饭,他无端端的找伙计寻衅,我只是多看了两眼,他便上前来找我的茬子。我的随从只是想要制止他,他却将他们杀了个精光,请项先生为我的随从做主!”

第四十六章 别具一格的死法

项烨等人押着关一剑寻了个林子落脚,城里的守军经关一剑那么一闹,早就派出了搜索队,要将他抓住抽筋剥皮。

若是项烨他们把关一剑交给守军也不失是个办法,可项烨始终对把关一剑交给别人不太放心。

毕竟关一剑是个有真本事的剑客,若是守军稍微有些松懈,便可能让他寻到机会逃脱。

多一个敌人要比多一个朋友更让人头疼,项烨赌不起,他还不想让自己在这个时代处处招人追杀,他必须要亲手处置关一剑,以绝后患。

进了林子后,项烨走在最前面,一直朝林子的最深处走。

“项先生,我们到底要到哪?”跟在后面的项清走了好长时间也不见项烨停下来,朝前赶了几步走到他身旁问道。

项烨没有看她,而是继xù

朝林子的深处走,淡淡的回了一句:“找个埋他的地方。”

“活埋?”这时一旁的蒙苏诧异的侧过头看着项烨,她虽是将门之后,还真没见过活埋人,以往蒙恬在击败匈奴之后,都是把俘虏砍头了事,想起活埋,她就感到有几分恐惧。

“便宜他了!”项烨回过头朝关一剑看了看,眼睛微微眯了眯说道:“他在杀别人的时候可不会想到自己也会有今天,我怎会让他死的这么干脆?”

“你要做什么?”自从被押进林子,关一剑就有种十分不好的感觉,他总觉得在前面等着他的必然是极其残忍的凌辱,项烨的这句话恰好印证了他的猜测,他连忙满脸惊恐的瞪着项烨问道。

项烨连头也没回,继xù

朝林子深处走着,一边走一边丢了句话给关一剑:“你不用管我要做什么,你只要知dào

你会死的很舒服、很另类、很别具一格就够了!”

“项烨!你到底要对老子做什么?”项烨的回答让关一剑感到浑身发冷,冷的他全身的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拼命的挣扎着,想要挣脱项瞳按在他肩头的手。

对关一剑,项瞳是满心的厌恶,那些被杀的武士全都是项瞳手下的好手,都是跟着他一起在沙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兄弟,关一剑竟然只是一言不和就把他们杀了个精光,项瞳自然是个极希望关一剑死的人。

在关一剑拼命挣扎的时候,项瞳猛的朝他腿弯踹了一脚,把他一条腿踹的一软,“噗嗵”一声单腿跪在了地上。

关一剑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后脑却被人猛的踹了一脚,顿时眼前一黑,“蓬”的一声趴倒在地上,嘴唇与地上厚厚的落叶来了个亲密接触,啃了一嘴的污泥。

“把他的裤子扒了!”关一剑被项瞳打晕之后,项烨又带着众人朝前走了许久,直到他听到林子里传来潺潺的流水声,才回过头朝驼着关一剑的项瞳说道。

项瞳不解的看了一眼项烨,随后又朝项清看了看,见项清对他点了点头,才把关一剑丢在地上一只脚踏在他的脊背上弯腰去扒他的裤子。

关一剑被绳索捆的紧紧的,项瞳扒了半天也没能把他的裤子扒掉,忙活了好半天,累了一头汗他也没能完成项烨交代的任务,抬起头眼睛里满是求助的朝项烨看着。

项烨皱了皱眉头,上前把项瞳推开,从怀里摸出匕首,“嘶啦”一声割开了关一剑的裤子,关一剑那略显黝黑、腿丫子中间还长着黑乎乎绒毛的屁股顿时展现在众人面前。

“让他面对着树把他绑起来。”把关一剑的裤子扒下来之后,项烨将匕首往怀里一塞对项瞳说道:“你带了盐巴没有?”

项瞳不解的看着项烨,过了好一会才茫然的摇了摇头,在项烨割开关一剑裤子的时候,他还以为项烨也有龙阳之癖,直到项烨问他有没有盐巴,他才明白过来并不是这么回事。

项瞳忙着绑关一剑去了,项烨又走到蒙苏身前把手一摊对她说道:“把你带的盐巴给我。”

蒙苏不解的看着项烨,她不明白项烨为什么会要盐巴,只是很听话的把手伸进怀里掏摸出一大块半透明的晶体。

项烨接过那块晶体,对项清说道:“你们有没有带能盛水的器具。”

项清点了点头,她也同样是满脸的不解,在军营里她见过许多酷刑,却不知dào

项烨又是要盐巴又是要盛水的器具做什么。

她从身上解下一个皮囊,皮囊里还有些水,项烨接过皮囊后仰头把里面的水喝完,朝传来潺潺流水声的地方走了过去。

走不多远,一条小溪出现在项烨面前,小溪的流水十分清澈,溪流底部的石子也能看的清清楚楚,偶尔有一两条小鱼摇摆着尾巴逆水而上,给原本就生机盎然的小溪又平添了几分生趣。

在项烨灌水的时候,两条胆子很大的小鱼朝他手中掌着的皮囊游了过来,伸出短短的喙朝皮囊的口上啄了几下。

看见这两条小鱼,项烨的脑海中猛然闪过一个灵感,一个能让关一剑死的更难受的灵感。

他把皮囊朝水中浸了浸,溪水飞快的涌进皮囊,在皮囊的开口处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

两条小鱼躲避不及,被漩涡吸进了皮囊,项烨在灌满一囊水之后,从怀里摸出盐巴,抠下一大块丢了进去,把皮囊的口扎好,用力的摇了摇,然后一边揉捏着一边朝捆着关一剑的大树走去。

他回到大树跟前,把皮囊交给了项瞳,他自己则把大树周围的枯叶朝树边上推进了一些,很快在绑着关一剑的大树周围就出现了一小块露出黑黑地皮的空地。

项清等人不解的看着项烨,自从停下之后他的行为举止就十分古怪,一直到现在他们都没看出他想要做什么。

“把这些枯叶点着,大家都去弄树叶和树枝过来。”在大树周围摆好树叶之后,项烨朝愕然看着他的三个人微微一笑说道:“如果哪个对吃人肉有兴趣的,今天是可以一饱口福了,我保证烤熟之后一定是外焦里嫩,肉质松软。”

仨人这才明白,原来项烨是想要把关一剑给活活烤死,但他们却还是弄不清烤死一个人干嘛要把人家的裤子给割开,要盐巴和水又能干什么?

心里虽然犯疑惑,但仨人并没有多做耽搁,把周围的枯叶和枯枝都朝捆着关一剑的大树堆了过来。

“别!别堆的太近,会把他烧死的!”当蒙苏把一堆枯叶堆到关一剑脚下的时候,项烨连忙把那堆枯叶朝外推了推对仨人说道:“要是一下就把他烧死,那就不好玩了,他造了这么多的孽,一定要让他慢慢的死,死出彩来才对得起他。”

仨人愕然的点了点头,再把枯叶和枯枝堆在关一剑身前的时候已经是刻意的放远了一些。

项烨领着项清等人在关一剑周围堆出一座枯叶和枯枝形成的小山时,昏迷中的关一剑悠悠的醒了过来。

当他看到面前堆着的如同小山般的枯叶和枯枝时顿时明白过来项烨想要如何整治他,拼命的挣扎着朝项烨吼道:“项烨,你个丧尽天良的东西!你想要活活烤死老子是不是?有种的就给老子来个痛快的,老子重新投胎,十几年后再来找你算账!”

“十几年后的事,十几年后再说吧。”项烨撇了撇嘴朝关一剑冷笑了两声说道:“你现在应该关心的是你需yào

花费多少时间才会被烤死,烤死之后你的尸体会有几成熟?你要知dào

,想让我给你个痛快那是不可能的,想想被你摔死的孩子和拧断脖子的女人吧,再想想那些无辜被你杀死的村民,他们一定很希望在下面看到你,你就放心的去吧,千万不要挂念我。”

“点火吧。”说完话之后,项烨也不与关一剑多说废话,他对项瞳招了招手,项瞳随即拿着火石朝枯叶走了过去。

熊熊的大火燃了起来,关一剑在大火中怒骂着、高声喊叫着,项烨却如同根本没有听见似的面无表情的看着哔哔啵啵燃烧起来的火焰。

蒙苏和项清分别站在项烨的左右两侧,她们也曾听说过许多杀人的法子,甚至知dào

一些残忍的人会把人用火烧死,却从来没有听说过有把人活活烤死的。

关一剑的声音越来越小,在大火的烘烤下,他身体的水分在迅速的蒸发,喉咙干的好似快要冒出青烟一般。

在他叫骂的声音彻底停下来之后,项烨从项瞳手里接过盛水的皮囊纵身跳过了火焰,走到捆绑着关一剑的大树前,他把皮囊的口解开,凑在关一剑的嘴唇边上冷冷的说道:“若是渴,就把这些水喝了。”

已经被火焰烤的昏昏沉沉的关一剑艰难的仰起头看着项烨,他的嘴唇噏动了两下,朝打开了口的皮囊凑近了一些。

项烨把皮囊里的水倾倒进关一剑的嘴里,这些水放着盐巴,里面还有两条小鱼,但关一剑却丝毫没有停顿的把水喝了个精光。

见他把水喝完,项烨戏谑的笑了笑,随即跳出火焰再次朝小溪边走了过去。没过多会工夫,他又装了满满一皮囊的水走了回来。

第四十七章 一个人的力量

项烨来来回回的喂了关一剑十多次水,当他最后一次站到关一剑面前把皮囊凑在关一剑嘴上的时候,他清晰的看到关一剑那接触到皮囊口的嘴唇被皮囊粘下了一块烤熟了的皮肉。

关一剑再次把皮囊里的水喝尽之后,项烨听到“噗”的一声闷响,紧接着一阵恶心的臭味钻进了他的鼻子。

他低头朝关一剑身后看了看,只见地上多了一摊黄黄的物事,却是关一剑后门没把住关,把腹内的污物喷了出来。

项烨掩着鼻子跳出了团团围在四周的火焰,当他出来的时候,蒙苏关切的问道:“他还没有死吗?”

“快了。”项烨面无表情的看向燃烧着的火焰,长长的吁了口气,说道:“这个办法是我从过去看过的一本书里学来的,不过那书里是说如何烤刺猬,我只是把它变通了一下改为烤人。可惜了没有石灰水,不能把他肚子里的脏东西打尽。好在他喝的那些水都放了盐巴,烤熟之后皮肉应该已经入了味,而且我喂他的第一囊水里还有两条小鱼,此时应该是在他的胃里,这倒是能起到味精的效果,想必烤熟之后应该很好吃。”

“呕!”项烨的话音刚落,一旁的项清再也抑制不住,身子向前一倾,把在馆舍里吃的那点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项烨侧头看了看她,嘴角牵了一下说道:“项将军,你也会感到恶心吗?”

项清手掩着嘴,朝他摆了摆手却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项烨转过头看了看站在另一侧的蒙苏,只见蒙苏也是面如金纸,看样子也是忍耐的十分难受。

“你俩既然受不了就走远一些,这里有我和他就行了。”项烨说着话朝项瞳一指说道:“还有些收尾的事需yào

人帮忙,要不我们已经可以离开了。”

蒙苏长长的吁了口气,朝项清招了招手,两个女人背转过身朝远处走了去。

项烨没有回头,他的视线一直投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上,没过多会工夫,他听到了从身后传来连续不断的呕吐声。

其实在他闻到人肉烤熟的味道时,他也感到很恶心,这么残虐的法子是他在看《三言二拍》时从里面烤刺猬和烤活驴的法子演变来的。原本以为用这种残忍的法子杀个人并不是十分难的事,但在真zhèng

操作的时候,他还是感到一阵心惊肉跳,只是表面上强迫自己表现的淡定些罢了。

由于四周的枯叶和枯枝早被挪开,当堆积起来的枯叶和枯枝燃尽的时候,火焰渐渐的熄灭了。

项烨和项瞳朝着被捆缚在树上的关一剑走了过去,走的越近,枯叶燃烧过的焦糊味和人肉烤熟后散发出的香味就越浓郁,其间还参杂着一些关一剑排泄物的臭味,不过他的排泄物已被火焰烤熟,臭味并不是十分浓重。

“死了吗?”走到关一剑背后,项烨探头朝他脸上看了看,关一剑整个人都在冒着蒸腾的热气,皮肉大多已经熟了,即便不死,恐怕也活不久了。

关一剑的头耷拉着,没有回答项烨的话,他此时确实还有一口气在,火焰的烘烤只是把他的皮肉烤熟,内脏受到的影响并不大,片刻之间还死不了。但他的听觉、视觉乃至浑身所有的感觉都已丧失,唯一还证明他活着的只是口鼻里偶尔还会呼出一口气息。

“你去找根小儿手臂粗细的木棍来。”项烨绕着关一剑转了一圈,等他重新绕回原位时对项瞳说道:“他喜欢龙阳,我就做做好人,在他临死的时候最后一次感受一下吧。”

项瞳战战兢兢的点了点头,连忙逃也似的跑去找木棍去了。此时在他的眼里,项烨早已不再是个人,而是个残忍无比、嗜血无比的恶鬼,因为人是不可能想到这种杀人的手段的,只有恶鬼才能想到这么残虐的法子。

项烨双手背在身后,面无表情的看着还捆缚在树上的关一剑,直到项瞳拎着一根足有五六尺长的木棍跑回来的时候,他才对项瞳说道:“帮个忙,把他解下来。”

项瞳皱着眉头,强忍着心中的恶心上前解开绑在关一剑身上的绳索,当最后一根绳索解开后,关一剑直挺挺的仰着倒在了地上,顿时一大块烤熟了的肉被摔的散落在一旁。

项烨上前两步,伸出一只脚把躺在地上的关一剑蹬的翻了个身,提起从项瞳手中接过的木棍朝着他的后门猛的捅了进去,五六尺长的木棍被他捅进去了一半,等到塞的瓷实了,他把插着关一剑的木棍笔直的竖了起来,靠在刚才绑缚着关一剑的大树上,拍了拍手对项瞳说道:“好了,我们走吧!”

离开林子后,项清再次向项烨提起了让他投靠大楚的邀请,项烨沉吟了一会,最终还是没有答yīng



他学过历史,懂得在秦朝灭亡之后刘邦和项羽之间还会展开长达四年之久的楚汉之争,在这场争斗中,刘邦成了最后的胜利者。

他不喜欢刘邦,总觉得刘邦只不过是个街头上的痞子、无赖,他喜欢项羽,认为项羽是真zhèng

的英雄,可他同时又是个十分现实的人,绝对不会去做那种明知dào

结果会是失败还要勉强为之的事。

不过他也没有彻底的断绝项清的念头,他还想要项清引荐蒙苏加入楚军阵营,至少是让江东项氏愿意收留并保护她。

项烨和项清各自怀着不同的打算结伴朝东方走去。项烨从项清那里得知此时项梁正领着楚军主力在攻打定陶,而项羽和刘邦则共同领了十万人向西挺进。

得知项梁在攻打定陶,而项羽和刘邦正向西挺进之后,项烨简单分析了一下整个局势,最终他决定先去找项羽。

既然项羽和刘邦正一路朝西走,离他们必定要比项梁离他们近的多。选择迎着他们走,就会少遇见些突发情况。

一行人径直朝东走,走走停停行进了两天倒是没遇见什么特别的情况。第三天傍晚,他们来到了黄河岸边,在河对岸有个叫葭密的小县城。只要进了葭密,离项羽和刘邦率领的大军也就不远了。

项烨手背在身后,站在黄河岸边,这里的黄河河道水流十分湍急,两岸到处都是嶙峋的峻石,河水卷着泥沙拍打在岸边的峻石上,砸出一排排巨Lang,发出“轰轰”的响声。

橘红色的落霞映在黄河河床上,被落霞染成血色的天空与金黄色的河面连接起来,整个世界都沉浸在一片红黄之中。

背着手站在黄河岸边的项烨,身体仿佛被镏了一层金一般,雪白的深衣折射着金黄色的关泽,从背后看去,着实是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感觉。

一个身穿男子深衣,但从背影却能看出几分妖娆的人慢慢的从背后朝项烨靠近,走到项烨身旁,这人也将双手背在身后笔直的立在那里注视着湍急的黄河。

“项烨,以后你打算怎么办?”站在项烨身旁的不是别人,正是受李由委托要他护送的蒙苏,蒙苏望着奔腾而下的河流,眼神中透着些许落寞的说道:“是不是我到了项羽那里,你就会离开?”

项烨没有看她,他的视线还停留在河床之上,过了许久才叹了口气说道:“我也不知dào

将来我该怎么样。如果这世上有两个人,一个你十分讨厌,另一个却让你像神一样的崇拜着,可你偏偏知dào

最后像神被自己崇拜着的人要死在那个你十分讨厌的人手中,你会如何选择?”

“既然知dào

结局,为什么不设法改变它?”蒙苏不解的看着项烨,在夕阳余晖的照射下,项烨那微微有些泛着古铜色的皮肤折射着淡淡的金黄色光晕,使他原本就俊朗的外表看起来更加具有男性的阳刚之美,蒙苏不由的看了痴了。

目光一直注视着河面的项烨并没有发xiàn

蒙苏的异样,他沉默了片刻,才苦笑了一下说道:“蒙苏,你要知dào

,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无论你我将来的实力多么强dà

,若是没有天下人的帮zhù

,我们所能做的只是改变面前那一小片天地,对整个天下并不会起到任何关键性的作用!”

“盖聂先生说过,你我二人只要双剑合璧,将会无坚不摧,即便是与吴越剑冢的主人对敌也有一战之力,难道这样的力量还不够吗?”蒙苏有些不解的看着项烨,项烨说的话太过深奥,她实在是有些想不明白。

项烨微微摇了摇头,叹了一声:“那又能怎样?盖聂先生一柄长剑捭阖天下,如今不也只是寻处僻静的地方修身养性去了?你我与他相比又如何?吴越剑冢主人辛农与盖聂先生的剑术只在伯仲之间,而且他的手下还有着不清楚有多少人的剑冢势力,如今不也是只能偏安一隅做个世外门派?对于整个天下的走势,还须拥有千军万马的人物来决定,纵然那个人没有强dà

的个人力量,只要他手中兵马够强,百姓对他的支持够多,他就会最终成功!”

第四十八章 吴越剑冢家主

蒙苏看着滔滔的河水半晌没有说话,从项烨的话里,她听出了项烨对投奔江东项氏并无兴趣,在他的语气里甚至还透着淡淡的归隐之意。

她幽幽的叹了口气,转身面朝着项烨说道:“若是你不愿投奔江东项氏,我也不去他们那里,我只与你一同离开,找处僻静的地方避开这乱世吧。”

项烨一愣,下意识的侧过头看着蒙苏,从蒙苏的脸上,他看到的是毫无掺杂着杂质的真诚。

“不行,你要去江东投奔项氏。”项烨摇了摇头说道:“要害你的人很多,凭着我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保你周全!”

蒙苏轻轻摇了摇头,对项烨说道:“你都保护不了我,这个世上还有其他人能保护我吗?还有人会像你一样信守承诺,一路上宁愿自己面对危险,也要保我周全的吗?”

她的话说的幽怨无比,在说完之后,两颊却莫名的显出一片潮红。

项烨并没有注意到蒙苏的异样,他只是沉吟了一下便对蒙苏说道:“你还是去投靠江东项氏,至于我,我会在你身边保护你的。在你遇见危险的时候,我会出现。”

“是一生吗?”得到项烨的承诺,蒙苏猛然抬起头,脱口问出了一句让她自己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的话来,脸顿时比刚才更加红了。

“呃!”项烨愣了愣,他有些犹豫的看着蒙苏,半天没有说出话来,他不知该如何回答。一生吗?天知dào

在这乱世里他能活多久,又有谁知dào

将来出现的敌人会不会是凭着他的力量无法抗衡的,这个承诺,他确实无法做出。

蒙苏低头抿着嘴,半晌没有说话,就在俩人陷入沉默时,一个银铃般的声音从身后飘了过来:“呵呵,我说怎么到处都找不到你们呢,原来在这里郎情妾意呢!”

这句话虽然说的看似爽朗,但话语里却透着一股淡淡的酸味,项烨和蒙苏回过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身男儿装扮的项清正面带微笑的朝他们走来。

与项清同路走了一天,蒙苏和项清彼此都已知dào

了对方的女儿身份。项烨曾对项清说过想要娶她,当时项烨确实是当做打趣,而项清却没这么想,身在项氏家族,作为大楚上将军项梁的女儿,她从小就崇拜英雄,长大后更是幻想着能嫁给一个英雄为妻。

战胜关一剑的项烨,在项清的眼里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英雄。虽然他残忍了一些,杀人的时候手段恶劣了一些,但他在遇见有人恃强凌弱的时候却能挺身而出,这一点就足以证明他是个真zhèng

的英雄。

没有美女不爱英雄,尤其是像蒙苏和项清这样在马背上长大,本身又有着很好功夫的美女,对英雄的崇拜更是要比寻常的女人炙烈的多。

项清和蒙苏对项烨都产生了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感觉,但从未有感情经验的她们却丝毫没有觉察到这种变化。她们只是感到项烨在与其他女人说话的时候,心里会有种莫名的难过。

项烨更是没有感觉到这一点,上大学时,并不是没有女孩子喜欢他,而是因为他虽然对女性的身体充满了好奇,但在感情上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白痴。他总在等待着女生向他表白,可女人毕竟是矜持的,大胆到敢于敞开心扉对心爱的男人表白的女人毕竟只是少数,而喜欢项烨的那些女生,又无一不是这种矜持的女孩,因此,他的大学生活才在自撸和被人暗恋这两种完全矛盾的统一体中度过。

情感白痴的项烨自然没有发xiàn

蒙苏和项清的异常,见两个女人都到了身旁,他坏坏的笑了笑,说道:“有你们在身边,我还真不想这么快就去投奔大楚了,若是我们能在这里盖上一间房,然后造出张大大的木床,三**被同眠,那该是多惬意的事啊!”

蒙苏和项清同时白了他一眼,俩位美女的脸同时都羞的露出了一抹红晕。

项烨原本以为蒙苏和项清要反驳他,没想到她俩居然都像是锯了嘴的葫芦,好半天也不开腔。

他心中感到有些无趣,尴尬的笑了笑,对项清说道:“项将军,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叫我项清好了。”项清朝项烨甜甜一笑,她的笑容奇美,直把项烨的魂儿给勾去了一半:“我也没什么事,只是面对着项瞳那根木头实在无趣,想来找你们说说话。”

“找他们说话,倒不如找我来说话。”项清的话音刚落,仨人身后又传来一个声音,这个声音如同夜枭的叫声一般难听,仨人听后浑身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蒙小姐,你果然和江东项氏有勾结啊。”仨人转过头去,只见一个身穿天蓝色深衣的男人正满脸微笑的看着他们,这男人腰间挎着一柄五尺长剑,左边脸颊上横亘着一条长长的刀疤,这条刀疤如同一只长长的蜈蚣般横卧在他的脸上,使他看起来有些可怖。

“辛农?”项烨和蒙苏并不认识这个人,项清却对他很是熟悉,在见到这个人的时候愣了一下,惊愕的瞪圆了眼睛,当她脱口说出蓝衣剑客的名字时,蓝衣剑客朝她微微点了点头。

“项将军,这两位我要带走,此事与你们江东项氏无关,还请你让开!莫要因为他们伤了吴越剑冢和江东项氏的和气!”辛农双眼紧紧的逼视着项烨和蒙苏,淡淡的提出了让项清闪开的要求。他的一双眼睛如同能射出利刃一般刺的项烨和蒙苏浑身都感到不舒服。

辛农说完话后,项清不仅没有往后退,反倒上前一步拦在项烨和蒙苏面前,挺起胸膛对他说道:“辛先生,小女深知吴越剑冢厉害,但从你的话里,我也能听出这次你来找他们是在帮秦人做事,我们江东项氏与吴越剑冢素来交好,你这么做难道不怕剑冢的历任主人心寒吗?”

辛农手按长剑剑鞘,微微眯起眼睛看了看项清,过了好一会才对她说道:“为秦人做事?项将军,你太看不起我辛农了,我们吴越剑冢为天下钱做事,唯独一种人的钱我不收,那就是在秦朝为官的人的钱!”

“你刚才说的话已经说明你是在为秦人做事,若不是为他们做事,你为何要抓蒙小姐?”辛农作为吴越剑冢的主人,能够给项清做一番解释已经很不容易,可项清却根本没打算放过他,追根刨底的问道。

“为我妹妹报仇!”说到这里,辛农的眼睛瞬间闪过一抹杀机,他死死的盯着项烨和蒙苏问道:“你二人是不是盖聂的徒弟?辛宁死的时候你们是不是也在跟前?”

蒙苏正要说话,项烨一把拉住她,把她拦在身后说道:“我们倒是想做盖聂先生的徒弟,可惜他认为我们不是可塑之才。你说的辛宁就是那个被拦腰砍成两截的女人吧?我们倒是看到她死了,却根本没有上前帮盖聂先生,当时也轮不到我们上前帮手!”

在项烨的心里,始终有个疑问,他想不明白盖聂教他和蒙苏剑术的事十分隐秘,根本不可能有外人知dào

,而且在离开小河边的时候,他和蒙苏并没有留下什么证明身份的东西,辛农又为何会一口咬死辛宁被杀的时候他们在旁边。

辛农的嘴角牵了牵,露出一抹鄙夷的笑容对项烨说道:“不是他的徒弟,那么翔龙剑法你是从哪里学来的?击败关一剑的时候,你胜的可是十分轻松啊!”

他的话再次让项烨和蒙苏等人一愣,辛农竟然连他用翔龙剑法击败关一剑的事都知dào



就在这时,项瞳回来了,他手里拎着三四条半斤多重的鱼,满脸笑容的朝着项清他们走了过来。

当他看到在项清等人对面站着一个蓝衣剑客的时候,顿时警惕了起来,他只是个偏将,自然没有见过辛农,见辛农手按长剑与项清等人对峙,他连忙把鱼丢在地上,抽出佩剑纵身一蹿挡在了项清的面前。

项瞳的动作引来了辛农的鄙夷一笑,他撇了撇嘴有些轻蔑的瞄了项瞳一眼,随即又把视线投在了项烨的脸上,微微眯了眯眼说道:“其实我杀不杀你们,你们都不可能活的太久,关一剑不过是个小人物而已,这个小人物之所以能纵横天下,很少有人敢惹他,是因为他的背后有着一个人,这个人终究会知dào

你是如何虐杀关一剑的,恐怕被他抓住之后,你们也会是死的十分难看!”

说罢,辛农松开按在剑鞘上的手,朝着项清瞟了一眼说道:“我还不想得罪江东项氏,今天算是你们运气,不过你们能活多少天,我可说不准,哈哈哈哈哈!”

随着一阵张狂的笑声,辛农转过身大踏步的走了。

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后,项瞳支起了一个火堆,他把几条鱼刮了鳞,用木棒穿起,架在火堆上烤。

不一会,一条被插在木棒上的色泽金黄、外焦里嫩的烤鱼便冒着蒸腾腾的热气出炉了。

项瞳轻轻吹了吹烤鱼,把上面的浮灰吹掉,屁颠屁颠的跑到项清面前,把鱼递给了她。

第四十九章 水寒香

项清接过烤鱼放在鼻子前闻了闻,或许是太饿了,也或许是烤鱼实在太香,她tian了tian嘴唇,大口大口的啃了起来。

一旁的蒙苏看着项清手中的烤鱼,侧过头对她身旁坐着的项烨打趣道:“看来他烤鱼的能耐要比你高些啊!”

项烨微微笑了笑,没有说话,把视线投在了又跑回去烤下一条鱼的项瞳身上。

从项瞳烤鱼的水平就能看出以往他一定没少在外行军打仗,没过一会,第二条色泽金黄、洋溢着香气的鱼就在他简单的几下翻转后烤好了,他把这条鱼塞在了蒙苏的手里,继xù

蹲到火堆旁去第三条鱼。

蒙苏很陶醉的闻了一闻,正要张嘴去啃,项烨在一旁说道:“这样直接用火烤,而且火苗窜到鱼上,烤出来的东西吃了容易上火。最好的办法还是用我烤关一剑的那法子,用盐水灌进鱼肚子里,离火远一些,等到烤熟之后盐味已经入到肉里……”

他刚说到这里,后面半句“那才是皮焦肉嫩、清新爽口”还没来及说,蒙苏就捂着嘴侧过头在一旁干呕,喷香的烤鱼在她眼里好似突然变成了被烤熟的关一剑,看上一眼都感到万分恶心。

“你要是不吃,我可吃了!”蒙苏只顾着捂嘴干呕,手中的烤鱼不知不觉的放在了地上,项烨伸手把烤鱼抓在手里,掸了掸沾在上面的尘土,凑在鼻子上深深的闻了一下,满脸陶醉的说道:“真香,比关一剑的肉还香!”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顿时把蒙苏给真的搞吐了。

项烨拿着鱼,坏坏的看着蒙苏,心里十分的得yì

,刚才蒙苏贬低他烤鱼的水平,他是郁闷的要死,这下总算是把这笔账给讨回来了。

这时项清已经把鱼啃的干干净净,她一边吮咂着还残留有鱼味的手指,一边对蒙苏说道:“蒙姐姐,你别理他,他故yì

在你吃东西的时候说那么恶心的事,就是不想让你好好吃,多下来的都是他的,你只当没听见,不要听不要想,管他怎么说。”

蒙苏抬起头,有些幽怨的看了项清一眼,说道:“妹妹说的好轻巧,关一剑死的实在是太恶心,如今只要一提起来,我还能想到那一片片冒着热气的熟肉,哪里还能吃的下去?”

“嘎嘎!”。项烨坏笑了两声,对蒙苏说道:“你的胃口也太软了,只是说一下就吃不下东西。我看你还是该跟项清学学,你看她,吃完之后还不忘记吮吮她那几只莹润如玉的‘鱼香手指’。”

在不知不觉间,仨人的关系已经走的更近了一些,说话时不经意的都撇弃了客套,相互直呼其名。

项清白了项烨一眼,tian了tian嘴唇对他说道:“项烨,方才你应该也听辛农说了,关一剑好像是仗着什么人的势,你虐杀他,难道一点都不担心那个人会用同样的手法对付你?”

项烨呵呵一笑,随手把烤鱼塞进了蒙苏的手里,蒙苏和项清的眼睛全都看着他,她们都想知dào

项烨到底打算如何对付关一剑背后的那个人。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项烨满脸不在乎的说道:“杀都杀了,虐都虐了,再后悔也是没用。知dào

他有后台,我整天里食不安寝,可不就着了辛农的道儿了?他要的就是我和蒙苏吃不好,睡不好,咱还就偏不上当,非要吃嘛嘛香、身体棒棒!”

项清和蒙苏有些愕然的看着项烨,她们的眼神突然变的有些奇怪,若是她们在两千多年后生活过并且看过岛国怪兽电影的话,一定能感觉到在看着项烨的时候,她们的眼神完全是地球人第一次看见奥特曼的眼神。

“这么看着我干嘛?我脸上刻了字?”项烨见两个女人都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有些不自然起来,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脸嘟囔道:“我脸皮很嫩的,你们这样看着我,我真的会不好意思!”

项清和蒙苏相互看了一眼,俩人同时长长的吁了口气,满脸鄙夷冲项烨撇了撇嘴。

脸皮薄的人这世上确实不少,可她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把脸皮嫩和项烨联系在一起。蒙苏还好,她见识过项烨的猥琐还只是浮于表面,可项清却是实实在在被他的咸猪手掏腾过胸部,自然不可能把他和正经人联系到一起。

两个女人的表情让项烨多少也感到有些尴尬,恰好这个时候项瞳烤好了第三条鱼给他送了过来,打破了眼前的尴尬。

他从项瞳手里接过鱼,塞到蒙苏怀里,然后又把蒙苏手里那条给夺了过来说道:“这条是热的,你吃这条,那条冷了,我来吃!”

蒙苏愣了愣,看了项烨一眼,捧起他刚塞给她的那条还冒着腾腾热气的鱼,默默的放到了嘴边,小口小口的吃着。

这一夜,四个人躺在黄河岸边,听着惊涛拍岸的巨响进入了梦乡。

当阳光直射在项烨脸上的时候,他的眼皮动了动,想要抬手去揉揉眼睛,但双手却好似被什么东西绑住了似的,任凭他如何使力,就是抬不起来。

还睡的有些迷迷糊糊的项烨心头猛然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连忙睁开眼睛朝四周看了看。只见项清、蒙苏和项瞳全都被人捆的如同粽子一般,项清和蒙苏身体相互挨挤着坐在一旁,而项瞳则还像是一头死猪般大张着嘴巴打着震天响的鼾。

项清和蒙苏见项烨醒来,都向他投来了求助的目光。项烨的目光迎着她们看了回去,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无声的告sù

她们一个事实,这次他也没有任何脱身的法子。

别人倒还好,被捆起来之后身上的衣服还都穿戴的整整齐齐,唯独他,他的上衣被人整个剥去,只给他留了一条下衣,冰冷的河风从他身旁刮过,给他带来一种陷入冰窖的感觉。

“这是怎么了?我怎么会睡的这么沉?被捆起来不说,还被人扒了衣服,我居然都没醒!”项烨挣扎着坐了起来,他用力的甩了甩脑袋,努力的想要回忆起在睡梦里有没有被人捆缚起来的感觉。

“呵呵,很奇怪为什么被捆起来也不知dào

吧?”在项烨努力想要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一切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他循着声音朝河边的峭石看去,只见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正手中把玩着项烨佩戴的把柄宝剑,坐在峭石上满脸嬉笑的看着他。

在青年的身后,站着二三十个平民装扮的人,这些人全都佩戴着短剑,短剑与平民的装束搭配,使他们看起来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不知dào

有样东西你听说过没有?”青年依旧把玩着手中的长剑,他把长剑从剑鞘里拔出,迎着阳光晃了晃,长剑折射出银亮的光芒,一道细长的光影照在青年的额头上,他嘴里啧啧有声的赞叹道:“真是一把好剑啊,你就是用这柄剑击败的关一剑吧?呵呵,他要是知dào

抓你根本不用硬拼,恐怕在地下也不会安心。”

“赵通,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让老子被你们捆起来却茫然不知?”项烨挣扎着扭动了两下身体,满含愤nù

的双眼死死的瞪着正把玩长剑的青年。

那青年不是别人正是在荥阳一直想要抓捕蒙苏的赵通,当项烨问出他用什么手段将他们捆起来的时候,他脸上保持着微笑朝项烨看了过来,嘴唇动了动,冒出一句话来:“有句话你听说过吗?水寒香,寒水之畔半年香!”

“那是什么怪东西?”项烨皱了皱眉头,不解的看着赵通,从赵通的话里,他隐约感到自己和项清、蒙苏等人是中了迷药。

“水寒香?你怎么会有那种东西?”项烨不解,并不意味着没人知dào

,当蒙苏听到“水寒香”这三个字的时候,顿时满眼惊恐的看着赵通。

赵通把长剑朝剑鞘里一插,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慢悠悠的朝着蒙苏走了过去,走到蒙苏面前,他微微躬下身看着与蒙苏背贴背坐着的项清:“这位想必就是项梁将军的独生女吧?呵呵,我运气还真是好,不仅得了你们蒙氏勾结江东项氏的证据,还亲手抓了项梁的女儿。”

被绳索紧紧捆缚着的项清虽然失了自由,却还保持着将门之后的傲气,她很想扎开巴掌狠狠的给赵通一下,但身上的绳索却是捆的十分结实,她猛力挣扎了好几下,绳索却丝毫没有被挣脱的迹象。

赵通直起腰,低头看着坐在蒙苏身旁的项清,好似很纠结的摇了摇头说道:“抓住项梁之女,应该也算是场大功,可惜我带的人太少,路上押着你们几个万一有个疏漏,肯定会是鸡飞蛋打。凭我手下这几条人,根本不可能依靠力量将你们制服,可惜啊,可惜……”

“你要做什么?”项烨从赵通的话里听出了几分不善,连忙挣扎着对他吼道:“你若敢碰她一个手指头,我就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他喊出这句话后,项清朝他投来了感激的一瞥。在她已经满是绝望的眼神里瞬间闪过了一丝欣慰。

第五十章 仇恨

“把她和那个还在睡着的人丢进河里喂鱼!”赵通根本不理会项烨的威胁,嘴角稍稍朝上牵了牵,对手下下了杀死项清和项瞳的命令。

几个赵通的手下应了一声,上前抬起项清和还在熟睡的项瞳朝黄河岸边走去。

项清踢腾着,拼命叫喊着,而项瞳却还像是头死猪似的熟睡着。

“你只要敢把他们丢下去,我发誓,一定会让你死的比关一剑惨上百倍千倍!”项烨见项清和项瞳被抬到黄河岸边,拼命扭动着身子朝赵通咆哮:“我对着黄河起誓,你一定会死的极惨!”

“哦!我知dào

你很擅长这个。”赵通朝项烨微微一笑说道:“我在树林里看到了关一剑的尸体,真的很惨。一般人绝对不会想到用那么残忍的方法来杀人,如果你愿意跟随我,我很乐意重用你。”

“呸!跟随你?你别做梦了!”项烨很清楚用不了几年咸阳就会被楚军攻破,赵高也会被公子婴诛杀,跟随赵通绝对是个很不明智的选择,不如干脆拒绝赵通,若是死了也就罢了,若是没死,将来也是在楚汉之争中寻得安身立命之处的资本。

赵通耸了耸肩膀,撇撇嘴有些惋惜的说道:“那就没办法了,他们只有死,至于你,想要杀我恐怕没机会了,我不会让你活过今天的,哈哈!”

说罢他对那几个抬着项清和项瞳的随从说道:“把他们丢下去!”

几个随从将二人抬着甩了几下,朝黄河里猛的扔了出去。俩人在河中溅起一团水花后,迅速被湮没在滚滚的河水中。

“不!”项烨和蒙苏几乎同时叫了起来,他们瞪圆了眼睛,死死的盯着项清和项瞳落进水中的地方,视线所及之处,滚滚的黄河水朝东奔腾着,哪里还有俩人的影子。

“我要杀了你!”项烨圆睁着双眼,不知从哪里来的力qì

,双腿用力一蹬居然蹬断了捆在他腿上的麻绳,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咬牙切齿的朝着赵通冲了过去。

捆缚着项烨的绳索是一整根,被他蹬断下面半截,上面的自然也就松了下来,他一边跑一边把身上的绳索解开甩在地上,快冲倒赵通面前的时候,他身上的绳索已经完全被解了开来。

“蓬!”重重的一记直拳打在了赵通的鼻梁上,这拳打出去的时候,项烨还大叫一声:“这拳是替项清打了!”

接着又是“蓬”的一声,一记勾拳自下而上勾到了赵通的下巴上,在打出这拳的时候,他又叫了一声:“这拳是替项瞳打的!”

两记重拳把赵通打了个满脸桃花开,高挺的鼻梁顿时被打的塌了下去,但是项烨却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他抬起脚又朝赵通的小腹猛的踹了出去,高叫道:“这一脚是替蒙苏踹的!”

赵通小腹中脚,趔趄着朝后退了好几步,项烨跟着上前,一肘捣在赵通的颧骨上,怪叫道:“这一肘是替我自己打的!”

赵通连续挨了几记重击,抱在怀里的两柄长剑落在了地上,项烨连看都没看那两柄剑,跟着又冲上前去,双手一兜,搂住赵通的脖子,猛的一提膝盖,重重的朝他脸上磕了一下。

满脸是血的赵通恍惚中仿佛听到项烨朝他喊道:“这一下是我没事找事打着玩的!”

跟着赵通的几个手下在项烨冲出去的时候先是被惊的一愣,他们还没见过有人会有这种爆fā

力,竟然能把麻绳给挣断,等到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赵通的脸上、身上已经重重的挨了好几十次重击。

起先项烨在出手的时候理由还都是满站的住脚的,到了后来,估计是他拳脚出的太快,一时想不出合适的理由,一堆譬如“这是替上次街边被你糟蹋的老大妈打的!”“这是替上次你抢他棒棒糖的小孩打的!”之类的理由也脱口而出。

赵通手下的武士见主子被打的凄惨,纷纷怪叫着朝项烨扑了过来。

一个武士奋身扑上前,从背后一把搂住项烨的脖子,猛的朝后一坠,想要把项烨拽倒。

在他胳膊搂上项烨脖子的时候,项烨双脚脚尖朝后一顶,脚后跟下坠,硬生生的扛住了武士的大力一扯。

稳住身形后,项烨一只手扣着武士的手腕,另一只手穿过肩头,抠住那武士的领口,猛的一弯腰,把武士从背上摔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之后,武士的脊背重重的摔在地上,扣住项烨脖子的手臂也不自觉的松开了。

项烨在把武士摔倒之后,上前两步,抬起脚猛的朝他脸上踹了下去。这一脚踹的是又重又狠,顿时把那武士踹了个满脸桃花开,脑袋一偏昏了过去。

剩下的武士见项烨只是一摔一踹就解决了个同伴,心中不免有些恐慌,但他们又不敢丢下赵通逃跑,只得壮着胆子齐齐发了声喊,朝项烨冲了过来。

见武士涌了过来,项烨也不敢大意,他毕竟还没有这样赤手空拳对付过十多个手持短剑的敌人。

第一个武士冲上来之后,提剑朝项烨的心窝刺了过来。项烨连忙侧身一闪,在避过刺来的这一剑之后抬手一托那武士的手肘向上略微推了一些,然后猛的抓住对方手腕抡起来一拧,顺手一推,在把那武士推了出去,武士被推出去之后项烨还不忘随手把他的短剑给卸了下来。

卸下武士的短剑后,项烨持剑在手,胸中不免也多了几分胆气。其实两柄长剑就落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但他不敢弯腰去捡,在弯腰的片刻会露出一个极大的空档,若是那时候这几个武士一拥而上,他立时就会成为一摊肉泥。

武士们见项烨持着短剑,原本就不是很高的战意顿时又矮了几分。围在项烨周围,却不敢发起进攻。

手中握着短剑,项烨已有了凭恃,他大喝一声,仗剑朝围着他的十多个武士冲了过去。

与此同时,在项烨所在位置下游数百米水流稍微平缓些的河床上,一个人的脑袋浮在水面上,这个人拼命的划拉着水,流淌着的河水不时的激起一排大Lang把他湮没,但大Lang之后,他又会重新露出水面。

仔细看去,在他的腰上还系着根绳索,绳索的另一头仿佛还拴着什么东西。

这人费了好大力qì

才终于爬上了岸,上了岸后,他用力的拽着绳索朝岸边拖。当绳索快要拉到尽头的时候,两个被麻绳捆的如同粽子般的人浮出了水面。

被拖上岸来的这两个人正是项清和项瞳,他们牙关紧咬,面色苍白,分不清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把项清和项瞳拉上岸后,救他们上岸的人朝左右看了看,最终选定了两块大石头。他先搬着项清把她脸朝下摆在石头上,没过多会工夫,昏迷中的项清便“嗷”的一声喷出了一大口混沌沌的水。

把项瞳也像项清一样安置在另一块石头上之后,这个人向上游的方向看了一眼,露出一抹很奇怪的笑容,身子一闪,纵身朝岸上跑去。

根本对下游发生的事情毫不知情的项烨还以为项清和项瞳必死无疑,对把他们丢进黄河的赵通等人自然是恨之入骨,仗剑冲进十多个武士之中毫不留手的舞起短剑,使出了“翔龙剑法”。

翔龙剑法适合在两军对阵中使用,自然是剑越长越好,项烨手持短剑使出来总感觉有些用不上力。

纵然如此,十多个武士还是毫无招架之力,在一阵血雨之后,河滩上到处都是断臂残肢,四周的石头上也溅上了不少血迹。

项烨身上的白衣沾满了殷红的鲜血,由白色变为了略带紫黑的红色。把武士全部杀光之后,他转过身手提短剑准bèi

将被他打昏过去的赵通一剑剑的碎剐。可是当他看向刚才赵通躺着的位置时,却发xiàn

赵通已经不见了。

他提着短剑四处转了转,哪里还有赵通的影子,只得心情低落的回到岸边,割开了捆在蒙苏身上的绳索。

绳索解开后,蒙苏揉了揉被绑肿了的手腕,跑到岸边朝着下游的方向看了看,对项烨喊道:“我们要不要往下游追一追,看看能不能找到项清他们。”

项烨苦笑了一下,对着湍急的河水好似自言自语的说道:“水流这么急,哪里还能追的上?即便我们真的追上了,恐怕也只能捞的上来尸体了。”

蒙苏失落的回过头看着项烨,她再坚强毕竟还是个女人,与项清他们虽然在一起的时间不久,但彼此之间很是谈的来,如今竟眼睁睁的看着项清和项瞳被丢进了黄河却无计可施,两行清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滑过两腮,挂在下巴上。

“我们走吧。”项烨轻轻叹了口气,对蒙苏说道:“赵通跑了,他一定还会想其他的办法来对付我们,早点把你送到大楚,我也能早些安下心来去追杀他。”

“你要追杀他?”蒙苏瞪圆了眼睛看着项烨,在她的双目中还闪烁着点点泪光。

项烨默默的点了点头,从地上捡起两柄长剑,把其中一柄丢给蒙苏之后朝上游走去。

第五十一章 意想不到

“我们去哪?”蒙苏紧跟着项烨小跑了几步,与他并排走着问道。

“过河!”项烨没有回头看蒙苏,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黄河的河床,他要找出水流平缓的地方,最好还能找条船载他们去河对岸。

往上游走了两三里路,河道越来越窄,水流也越来越湍急,项烨站在岸边,拧着眉头看着滔滔的河面,一时也是无计可施。

“水流甚急且无渡船,我们如何过去?”蒙苏站在项烨的身后,有些担忧的看着河面,滚滚的河水奔腾着朝下游倾泻,甚有气势,这种场面若是被文人骚客看见,定能多出几首千古流传的绝唱来。

可是项烨和蒙苏都不是文人,他们如今最想做的就是赶紧度过黄河,赶紧离开这充满危机的地方。

“我有办法过河。”正当项烨和蒙苏望着河面无计可施的时候,在他们身后传来一个人的声音。

项烨皱了皱眉头,心中暗骂了一声,黄河岸边好像成了各路追兵聚集的地方,先是辛农出来讲了一番奇怪的话,随后又是赵通领人把他们捆了起来,这会正在愁着该如何过河,身后又来人了。

俩人手按长剑剑鞘,慢慢的转回身,当他们看到从身后走过来的人时,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李由手下第一剑客李枫身穿一袭白衣,脸上挂满笑容,施施然的朝着项烨他们走了过来。

“这里河道狭窄,根本不可能有渡船。”走近二人之后,李枫对他们说道:“从这里往上再走十多里,河道较宽,水流也平缓一些,我曾在那里看到过渡船,我们可以从那过去。”

“李先生,你怎么来了?”见到李枫,蒙苏感到很意wài

,李枫应该在荥阳保护李由,出现在这里让她感到很不解。

“二位离开后郡守大人始终是不放心,让我一路跟了过来。你们二位可是真不简单,连关外关氏的人都敢杀,呵呵,而且还是用那么残忍的方法杀了关一剑,对你们的将来我真的是很担忧啊。”

“关外关氏?”蒙苏皱着眉头有些不解的看着李枫,她从来没听过这股势力的存zài

,对关一剑的背景更是摸不清头脑。

李枫看了蒙苏一眼,说道:“去年匈奴冒顿单于即位,冒顿野心极大,对大秦江山觊觎已久,为了夺回在秦军手中丧失的大片土地,他派出匈奴一支改为中原姓氏进入关中,收罗各种情报,以图将来大举收复领土。这支匈奴人进入秦人土地后便是姓关,他们的主事人名叫关沐,一柄弯刀出神入化,曾有无数汉人剑师丧身他的剑下,而关一剑则是关沐的嫡亲兄长。匈奴人虽说骁勇野蛮,但对血缘却十分看重。他们若是死了兄长,弟弟便可把兄长的女人娶回去,若是父亲死了,儿子也很可能续娶亲生母亲,至于亲生兄妹成婚更是屡见不鲜。为的就是保证血统的纯正,如今你们杀了关一剑,关沐定不会轻易放过你们,若是单打独斗,整个世上恐怕只有盖聂与辛农可以胜他!”

“可他们为什么要对蒙苏动手?”在听过李枫的介shào

之后,项烨脱口问出一了句他自己都感到十分愚蠢的话。

“蒙苏乃是大将军蒙恬之后,蒙恬将军当初率领三十万秦甲,屠杀无数匈奴勇士,将匈奴人一直向北赶出七百里。匈奴人如何不恨他?如何不想他宗庙尽绝?如今蒙家罹难,赵高又穷追不舍,关氏便想到要将蒙家最后一人的头颅割下,拿回北地祭奠当年死在秦军铁蹄下的匈奴将士。”李枫没有觉得项烨的问题很愚蠢,他耐心的给项烨解释之后朝二人招了招手说道:“我们别在这里耽搁了,赶紧去找渡船过河吧,再晚恐会有追兵赶到。”

“已经有了。”项烨苦笑了一下,对李枫说道:“先前辛农和赵通都来过,辛农没有动手,而赵通则已经被我们打跑,只是项梁将军的嫡亲女儿却被他丢进了黄河,恐怕是凶多吉少。”

“呃!”李枫皱了皱眉头,说道:“项梁一生无子,膝下只有一女,他的女儿被人丢进黄河,必不会善罢甘休。恐怕这次楚军会加快西进步伐,大秦岌岌可危!”

项烨点了点头,项清的死让他愤nù

了,尤其赵通还是当着他的面把项清和项瞳丢下的黄河,这对他来说,是个无法忍受的屈辱。项烨已暗暗下了决心,赵通必死,而且必然会死的无比凄惨。

仨人沿着河岸一路朝上游走去,项烨和蒙苏并排走着,俩人的视线不时的会投向滚滚的河水。他们的心情十分低落,项清被投进黄河,给他们的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

于此同时,趴在石头上的项清和项瞳都吐出了许多水,项清悠悠的醒了过来,而项瞳却不知是因为迷药的缘故还是因为喝了太多水,还在昏迷着,只是呼吸渐渐的匀畅了一些。

在李枫的带领下,项烨和蒙苏走了三四里路才寻到一处水流比较平缓的河道,仨人四处张望了一下,并没看见岸边有渡船的踪迹。

此处河道虽然平缓,但两岸乱石嶙峋,河道上水汽颇大,四处望去,视野却是一路上最差的,项烨很是怀疑怎会有渡船选择在条件如此恶劣的地方摆渡。

李枫挠了挠脑袋,皱着眉头说道:“两日前我还在这里见过渡船,如今怎么就没有了呢?”

说着话,他朝项烨和蒙苏走近了一些,探头朝河床上张望。

“小心!”当李枫走到离蒙苏还有三五步远近的时候,项烨猛的一扑,把蒙苏扑到一旁。

就在他纵身一扑的同时,李枫掣出了腰间的短剑,径直刺向蒙苏的胸口。

蒙苏被项烨一扑,吃了一惊,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已经被项烨推到了一旁。而李枫刺出的短剑则深深的扎进了项烨的胸口。

项烨扑出时用的力量很大,蒙苏趔趄着朝后退了十多步才一屁.股坐在了嶙峋的乱石上。坷坷拉拉的石头磕在她的臀部上,直让她有种坐骨都快劈裂的感觉,把她疼的直咧嘴抽抽。

但是看到项烨受伤,她也顾不得屁.股传来的疼痛,双手一按地上的乱石,弹身跳了起来,朝李枫冲了过去。

李枫一剑没有刺到蒙苏,充满恨意的瞪了项烨一眼,短剑猛的从项烨的胸口拔出,再次朝着项烨刺了过来,在刺出这一剑的时候他还大声吼道:“杀不了蒙苏,为关一剑报仇也可!”

刚才那一剑刺在项烨的右胸偏上一些的位置,第二剑李枫则是狠狠的朝着项烨的心脏刺了过来。

右胸挨了一剑,项烨已没了还手的能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枫的剑朝自己的胸口扎下来。

“呛啷”一声脆响,一柄银亮的长剑在项烨面前一削,将李枫刺向他胸口的剑挡在一旁,紧接着一只手抓住了项烨的后颈领口,朝后猛的一拽,把他拽的向后趔着退了出去。

项烨急急的倒退了几步,双腿一软,“蓬”的一声摔倒在地上。

“你为什么要杀我?”蒙苏手中长剑笔直的指着李枫,双眼微微眯了眯,语气里充满不解的问道。

“呵呵。”李枫的嘴角撇了撇,对蒙苏说道:“我杀你是必然的,只是可笑的李由却让我护送你们出荥阳。原本是我打算在荥阳城外将项烨给除了,然后再找机会除了你,没想到那天却出了点意wài

,王离手下的死士不知为何寻了过来,而且还出手阻挠我斩杀项烨。项烨逃开后,我和关一剑杀了那几个死士,于是便想到了一个本末倒置的法子,把他们说成是想要暗害你的刺客,哈哈,更可笑的是李由居然信了!”

“你为什么要杀我?”蒙苏手中的长剑依旧指着李枫,语气冰冷的再次问道。

在她身后,项烨仰躺在地上,紧闭着眼睛,脸色苍白的如同一块白布一般。

李枫朝蒙苏的身后看了一眼,嘴角牵了牵,有些鄙夷的说道:“我真的很怀疑你们这些秦人是不是真的像你们常说的那样聪明。刚才我已经说了,王离的手下是被我和关一剑联手杀死的,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我姓关,是奉大匈奴单于之命进入大秦的匈奴人,李由竟然会把我这个来历不明的人视为心腹,而你们也因此对我一点防范都没有,如果不是小觑了项烨保护你的决心,和他细致入微的观察力,刚才那一剑我已经取了你的性命!”

说到这里,李枫摇头叹了口气:“唉,原本只是想到在这里杀你不会被人看见,我也好脱身,可惜我却小看了项烨。这里水面雾气蒸腾,怎可能有渡船在此摆渡?想必他正是看到这点才对我产生了怀疑。”

“是,他发xiàn

了异常,所以才会把我扑到一旁。”蒙苏秀美的脸庞微微抽搐了几下,双眼中闪过一抹幽怨,对李枫说道:“他为了我而受了你一剑,我就必须为他做点什么。今天你必须死,不管他会不会活下去,你却是一定要死的!”

第五十二章 打渔老翁

李枫冷冷的瞪着蒙苏,他从怀中摸出一块纯白的麻布,轻轻擦拭了一下短剑,然后把麻布丢在一旁,河风卷起麻布将它吹向远处。

李枫手持短剑笔直的指向蒙苏,冷冷的说道:“我知dào

你从盖聂那里学了剑法,可你才只是学了三天,项烨那种剑术奇才天下间并不多,而且我也不是关一剑,你并无胜我的可能!”

蒙苏手中长剑一抖,剑身颤了颤,她怒喝一声:“胜与不胜,剑下看真章吧!”

话音未落,她纵身朝李枫冲了过去。

李枫见蒙苏冲向他,手中短剑一翻,护在胸前迎着蒙苏冲了过来。

高手过招,往往只是电光火石之间的事,蒙苏在冲近李枫后,凭借剑身比对方长上许多的优势,剑尖径直朝着李枫的心口刺去。

李枫只是从容的一笑,短剑轻描淡写的朝上一削,想要把蒙苏刺来的这一剑个挡开。

但是当他短剑削出之后,让他大跌眼镜的事发生了,蒙苏刺向他心口的长剑并没有被他的短剑削到,长剑突然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削向了他的腰间。

李枫大吃一惊,连忙疾步后撤,蒙苏却紧追不舍,手中长剑如同一条迅捷的毒蛇一般劈刺削砍,在李枫身边划出一条条光影。

手忙脚乱之下,李枫渐渐感到有些力不能支,剑势也渐渐的呈现出忙乱的迹象。

“嗤!”蒙苏手中的长剑在李枫的腰间划了一下,顿时切开了一条血口,鲜血汩汩的流了出来。

李枫顾不得腰部的伤口,短剑朝身前忙乱的一削,退步朝后蹿去,想从蒙苏凌厉的剑势下逃脱。

他败就败在错以为蒙苏与项烨练的剑法相同,项烨的剑法大开大合,剑势凌厉,每一招都是直取对方要害,而蒙苏的剑法则与之相反,走的是刁钻轻灵的路线,目标并不一定指向敌人要害,所以在与蒙苏交手的时候,已经做好对付大开大合剑法的李枫才会在猝不及防下吃了大亏。

身上有伤,他的动作已不如先前迅捷,但他毕竟不是个普通剑客,临战经验不是蒙苏所能比拟,虽然动作迟缓了一些,蒙苏却也不能将他一剑斩杀。

“嗤!”又是一声利刃割破布帛的声音,李枫的肩头顿时又多了条伤痕,经验老到的他很清楚,若是再继xù

缠斗下去,他一定会死在蒙苏的剑下。

李枫咬了咬牙,狠狠心,将手中短剑朝着蒙苏猛的甩了出去。

蒙苏正要挺剑朝李枫的胸口刺去,猛然见青光一闪,连忙侧身躲避,就在她躲避的这一瞬间,李枫朝后疾退几步,转过身向远处玩命狂奔。

蒙苏提剑要追,但是这时躺在身后的项烨突然发出了一声痛叫,她连忙停下脚步折回项烨的身边。

在项烨的右边胸口稍微偏上些的位置,血液正汩汩的朝外涌着,将他胸前的衣衫全部浸透。先前杀死赵通手下染在身上的鲜血和着项烨自己的鲜血,把他身上那袭白衣彻底的浸成了黑红色。

项烨的牙关紧咬,面如金纸,气息也越发的微弱。

蒙苏手忙脚乱的按压着项烨的胸口,汩汩的鲜血从她的指缝中流了出来。

“你别睡,睁开眼看着我。”两颗黄豆大小的泪珠“啪嗒啪嗒”的落在了项烨的胸前,蒙苏用力的按压着项烨胸前的伤口,带着哭腔喊道:“你别死!你答yīng

把我送到江东项氏那里去的,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你别睡,快些睁开眼看看我!”

蒙苏的喊声很大,可项烨却紧闭着双眼,牙关咬的紧紧的,根本没有睁开眼的意思。

“别睡啊,你起来!”蒙苏恸哭着张开满是鲜血的手掌甩手朝项烨的脸上拍了几巴掌,这几巴掌拍的很重,可项烨依然丝毫没有反应,还是躺在哪里紧闭双眼沉沉的睡着,脸上糊满了鲜红的血渍。

“噗!”随着一声低低的闷响,一个小小的包袱落在了项烨的胸口,蒙苏赶忙把包袱打开,只见里面放着一个竹筒粗细的小罐子。

她拔掉罐子上面塞着的麻布,一股植物的清香和着项烨身上腥腥的鲜血味道钻进了她的鼻子里。

“三七!”见到陶罐里那些捣碎了的叶片,蒙苏连忙抬起头来朝丢来包袱的地方看出。

一个看起来湿漉漉的人影在一片乱石中晃了晃,瞬间在蒙苏的眼前消失。

三七是一种极其名贵的药材,因其喜好冬暖夏凉的气候,秦地并无分布,只有南方蛮夷之地才少量出产,是止血和补血的圣药。一般止血的创药都是用三七为主要原料,辅以当归、枣树皮等物分别爆炒,尔后磨粉混在一处,对伤口止血极有效果。

得了三七,蒙苏也不暇多想,连忙扯开项烨胸前的衣服,从陶罐里掏出一把翠绿翠绿的碎叶片均匀的抹在伤口上。

血流的太快,刚抹上去的三七很快被血冲开,蒙苏不得不再抓起一把紧紧的按压在伤口上面。

过了片刻,流淌的血液总算是止住了。蒙苏又用沾满了血的手从陶罐里掏出一把碎叶片塞进项烨的嘴里。

在军旅中长大的蒙苏很清楚,三七不仅是止血的圣药,也是补血的最佳良方。

见项烨的血止住,脸色也稍稍好kàn

了一些。蒙苏把他的剑与自己的剑一同绑在腰间,弯腰把项烨背了起来。

昏迷过去的项烨如同死猪一般的沉,好在蒙苏自幼习武,体力上颇有底子,而且二人身高相差不多,背着他倒也不显得十分吃力。

项烨本身就沉,再加上远路无轻担,蒙苏背着项烨沿着河岸朝上游走了十多里,渐渐的也感到有些吃不消。

就在她打算把项烨放下,稍稍喘口气的时候,不远处的河床上随着流水上下起伏的一叶小舟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看见小舟,蒙苏的脚下顿时又有了力qì

,她背着项烨深一脚浅一脚的朝小舟走了过去。

看山跑死马,看舟同样是走死人。小舟所在的地方看起来不是很远,但走起来却不是那么回事。

蒙苏深一脚浅一脚的背着项烨在河岸边走着,快到小舟跟前的时候,由于太过疲劳,再加上快到目的地,精神上稍微松懈了一些,她的意志终于无法支撑她那疲惫的身躯,双眼渐渐的迷离了起来,“蓬”的一下摔倒在地上昏迷了过去,她背上背着的项烨也伏在她的身上沉沉的睡着。

当蒙苏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是茅草支起的房顶,她转过头想要仔细观察一下周遭的环境,嘴唇却贴到了一个人的脸上。

蒙苏吃了一惊,一骨碌爬了起来,正要抬手去打躺在身边的那个人,高高举起的拳头又放了下来。

项烨紧闭着眼睛躺在草席上,他身上的衣服已被人全部剥掉,赤裸的身体上盖着一层薄薄的如同渔网般的破布。他脸上的血渍已被人擦的干干净净,面色十分安详,胸口微微起伏着,脸色也有些许的红润起来。

蒙苏长长的舒了口气,她的精神刚一放松,顿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紧张了起来,连忙低头朝自己身上看去。

朝身上看过之后,她才松了口气,她身上那件略微沾了些血渍的衣服还好端端的穿着,并没有被人脱掉。

蒙苏低下身子,伸出手轻轻擦拭了一下项烨的脸庞,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阵轻轻的脚步声。

当脚步声渐渐靠近之后,她“腾”的一下跳了起来,朝身后走过来的人摆出格斗的架势。

走过来的人手中端着个缺了半边口子的陶盆,蒙苏的反应把他吓了一跳,手一哆嗦,盆子差点掉到地上。

“公子,老汉只是想为你的同伴洗洗身上的血渍。”端着陶盆的是个须发皆白的老人,蒙苏摆出格斗的架势,把他吓的浑身发抖,说话时嘴唇也不由自主的哆嗦着。

蒙苏警惕的上下打量了老者一遍,只见那老者满头白发,头发胡乱的挽出了个髻子,歪歪斜斜的顶在头顶。几缕雪白的胡子上还粘着些草根。

蒙苏收起摆好的架势,站到一旁,给老者行了个礼说道:“在下路途遭遇强人袭击,已成惊弓之鸟,听得背后有人,自然是谨慎了些,惊扰老丈还望莫怪!”

老者惊恐的点了点头,看样子是想要给蒙苏回礼,但手上又端着盆,行不出礼来,一时竟慌乱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烦劳老丈为我大哥清洗身上血污。”蒙苏对老者做了个请的手势,靠墙站在一旁注意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这一路上,她和项烨经lì

的着实不少,就连李由帐前第一剑客李枫也突然变成了匈奴人,她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人是值得信任的。

老者端着水,跪坐在项烨的身旁,他从盆里拎出一块湿布,略微拧了拧,把布拧到半干,轻轻的在项烨伤口周围擦拭。

等到把项烨伤口周围的血渍擦干净之后,老者抬起头看着蒙苏问道:“公子,我可以为这位公子擦擦身子吗?擦擦身子,他会感觉清爽些。”

第五十三章 岭南王赵佗

蒙苏踯躅了一下,重重的点了点头,对老者说道:“老丈认为必要,请自便好了!”

老者一边给项烨擦拭着身子,一边对蒙苏说道:“先前老汉已为两位公子将脸上和手上的血渍擦净。这位公子身上血渍太多,老汉不得不将他的衣服脱下拿出去浆洗,至于公子你,因你身上并没有多少污渍,因此老汉才未替你浆洗衣衫,还望公子莫怪。”

听了老者的话,蒙苏长长的吁了口气,若是老者真的为她浆洗了衣服,那才是真的会让她颜面扫地。

“公子,能帮个忙吗?”老者轻轻将盖在项烨身上的麻布揭了开来,露出他那古铜色的**。

直到这时,蒙苏才知dào

原来项烨全身的衣服都被老者脱了个精光。当老者把麻布揭开后,一具散发着古铜色光泽的赤裸躯体袒露在她的眼前。

她蒙苏有心想要捂上眼睛不去看,但一身男儿装扮的她却又不能在老者面前表现出半点羞赧,只得强迫自己眼睛眨也不眨的朝项烨的身上看去。

项烨胸前两块结实的胸肌透着男性的阳刚之美,只是右侧胸口上那个深深的伤口在他光洁的皮肤上看起来有些扎眼。

一条如同死蛇般耷拉着脑袋的东西在蒙苏的眼里看来是项烨身上最为难看的地方,当她看到那条东西的时候,顿时羞涩的满脸通红,有心想要把目光避到一旁,却又不由自主的想再多看一眼。

“丑,太丑了,男人身上怎么有那么丑的东西!”蒙苏出神的望着项烨胯下累累垂垂的一大坨东西,上牙齿咬着下嘴唇胡思乱想着,却没注意到老者此时正仰着头奇怪的看着她。

“公子,能帮我把他翻个身吗?”老者见蒙苏愣愣的不知在想些什么,小心翼翼的轻声问道。

蒙苏没有理会老者,她根本就没有听到老者在说什么,在她的脑子里,满是纷至沓来的杂念。

“公子,请帮个忙给他翻个身。”老者见蒙苏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项烨胯下出神,嘴角迅速牵起一抹笑容,但这笑容很快便消失不见,他把声音又抬高了几分朝蒙苏喊道。

“呃,呃!”蒙苏浑身一震,连忙应了两声,跑到项烨身旁蹲下,跟老者一同把项烨翻了个背朝天。

老者一边用湿布给项烨擦着脊背,一边说道:“这位公子却是有着傲人的物事,将来谁家闺女若是嫁给他,定能一世逍遥,真不知哪家的女子会有这福分啊。”

蒙苏不解的看着老者,她一时还未转过弯来,不知老者所说的一世逍遥是什么意思。

老者见蒙苏不解,朝着项烨的屁.股哝了哝嘴:“方才公子不是一直在看他那物事吗?老汉活了六十余年,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伟岸之物,难怪公子会满脸钦羡。”

他这些话一出口,蒙苏顿时羞的两颊通红,低着头不知该如何回答。

在老者的小屋住了四五日,项烨胸前的伤口渐渐愈合。当他感到伤口已无大碍时,为了不给帮zhù

他和蒙苏的老者带来麻烦,毅然决定渡河寻找关中项氏。

老者亲自为二人摆渡,将他们送上对岸后,项烨和蒙苏对老者深深一揖,项烨朗声说道:“老丈,你我素不相识,却承蒙老丈数日照顾,项某定会终身不忘,将来若是项某侥幸活着,必会报此大恩。”

老者呵呵一笑,还了一礼说道:“公子不必多礼,天下人自有天下人的处事道理,老汉帮zhù

公子并非为了将来图报,而是因见二位公子昏在路上,一时起了恻隐之心,还望公子莫要记挂于心,就此告辞!”

送走项烨,老者回到河岸边上的小屋时,一个皮肤黝黑的年轻人正坐在屋内满脸嬉笑的看着他说道:“卫先生这几日扮做渔夫扮的可是很像啊!”

老者捋了捋下巴上的胡子,对年轻人微微一笑说道:“我扮的再好,也不及你,先是救了项梁的女儿,随后又毫无踪迹的将三七送于蒙恬的孙女,回到岭南之后,赵将军必然会重重赏你。恐怕将来我卫阖也要尊你莫风一声莫先生了,哈哈!”

莫风跟着干笑了两声,随后敛起笑容向卫阖问道:“卫先生,赵将军手握五十万大军,如今大秦危难,为何不返回关中援救,反倒要派我等前来暗中助项梁一臂之力?”

卫阖双手抱拳朝南一揖,说道:“先前任嚣将军率领五十万大军南下,与岭南野人作战,不幸战死。赵佗将军继得兵权之后,率军剿灭岭南野人,不想秦二世丝毫不体恤下属,不仅不给岭南远征军拨派军饷,反倒命令军队盘剥当地土人,致使当地战事不断。岭南虽为野人聚居之地,但野人也有父母妻儿,赵将军感念上天有好生之德,却无力对抗大秦,只得忍气吞声。陈胜吴广在大泽乡举事之后,正是我等摆脱大秦的最佳时机,于是赵将军下令在岭南与关中之间布置了三道关口,以阻滞秦军南下。如今陈胜吴广已然伏诛,若是天下大定,岭南必然危矣,赵将军自然不愿出现这种结果,方才命令你我前来暗中相助项梁。”

莫风似有所悟的点了点头,说道:“不知岭南国何时能建成,赵将军若是做了岭南王,自然会爱民如子,将岭南建成天下间的福地。”

“呵呵。”卫阖笑了笑,并没有接莫风的话茬说下去,而是伸出一只手到他面前说道:“把我的衣服拿来,我要梳洗一番,此地不宜久留,我等也该速速离去了。”

过了黄河之后,项烨和蒙苏一路朝东北方赶去,不几日,来到了一处叫甄城的地方。

如今项梁大军在南方驻扎,甄城秦军严密布防,外人根本无法入城。天色暗下来之后,二人只得在城东露宿。

二人沿着城东一直走到明月高挂,才驻足在一泓水潭前,半空中的圆月将银色的光华投入水潭之中,水潭里碧波漾漾,不时的有一两条小鱼快速的浮出水面,在水面上啄出一圈圈涟漪。圆圆的月亮倒映在潭中,如同一块白玉雕琢成的玉盘,这玉盘在水面的涟漪中不时的变幻着形状,动中有静,静中有动,和着潭边微风吹动树梢的声响,静谧的水潭好似无形中活了起来,正在向二人低声诉说着什么。

“好静啊!”项烨望着潭水,叹了一声说道:“如果天下间所有的人都能和睦相处,就犹如眼前的这泓潭水一般,虽然微波荡漾,却不失宁静,这个世界该是多好!”

蒙苏站在项烨身旁,她出神的望着水潭中的那轮明月。在北地长大的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美丽的景致,不由的有些看的痴了。

二人默默的站在潭边,一时竟忘了该要找处可以落脚的地方。就在他们全身心的感受着映潭明月的宁静时,一阵繁杂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嘿嘿!爷们运气真好!”当脚步声停下之后,一个怪怪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甄城已闭城数日,早没了往来的客商,今日咱们竟撞见两个贵人,看来老天可怜见兄弟们,不让我们饿死,兄弟们,上啊!把这两个霉运的家伙给我捆了!”

手背在身后望着潭水的项烨皱了皱眉头,自从项清被赵通丢进黄河之后,他最不能听到的就是“捆”字。后面说话的人在他感受着眼前美景的时候不合时宜的说出这个字,自然是让他满心恼火。

他手背在身后,慢慢的转过身,只见身后站着七八个平民打扮的人。

领头的汉子皮肤微微有些泛黑,半敞着衣领,隐约露出里面结实的胸肌。这汉子生的倒是俊俏,若他皮肤不黑,而是雪白干净的话,项烨一定会觉得他是个给富人做伶.人的坯子。

“呔!”项烨和蒙苏刚转过身,那汉子对二人喊道:“没听见爷说话吗?快些趴地上,让兄弟们把你们捆了。爷只求财,不要命!若是敢反抗,爷倒是不介yì

连财带命一起收!”

项烨嘴角微微牵了牵,露出一抹怪怪的笑容看向蒙苏说道:“你我走了这么远的路,正愁身上缺钱,如今倒有人自己送上来,还要我们把他给捆了,你说这天下之大,是不是无奇不有?”

蒙苏不解的看着项烨,她一时没从项烨的话里转过弯来,有些茫然的说道:“他好像是要让我们拿钱给他,也不是让我们把他们捆起来,而是他们要把我们给捆起来。”

“呃!”项烨愣了一下,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他们是看你我走了这么远的路,主动送钱过来。刚还在感慨世上好人多,看来还是我表错情了!”

围在项烨和蒙苏周围的几个汉子奇怪的看着项烨,都不知dào

他到底在闹腾什么。直到他回完蒙苏的话,这些人才明白过来,敢情项烨是把他们当成送钱来的了。

“呸!”领头的汉子朝着项烨重重的唾了一口,骂道:“爷劫道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这种人,居然想着从土匪手里要钱!”

第五十四章 黑野猫石磊

“嗯嗯!”项烨重重的点了点头,对领头的汉子说道:“做土匪也得有做土匪的道理,我们身上没钱,正愁下顿该在哪里讨食,你们来了,岂不是正好给我们送钱来的?”

“嘶~~”领头的汉子吸溜了一下嘴,有些鄙夷的说道:“你可看清了,爷的人比你多,没钱也行,你二人佩的长剑倒是值些铜钱,把他们留下,你们走吧!”

项烨挠了挠脸颊,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过了好半晌才说道:“照说这两把剑确实不值什么,留给你们也无妨……”

听项烨这么一说,那领头的汉子顿时满脸笑容,一张黑脸笑的如同开在煤窑窑洞口的喇叭花,对项烨说道:“这就对了,乖乖把剑留下,你们走吧,爷不打你们。”

“嗯,好!”项烨应了一声,随后对蒙苏说道:“把剑解了,给这位好汉留下。”

蒙苏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愣了,一路上,项烨从来没对人服过软,纵然是吴越剑冢的主人辛农站在面前,他也是昂然应答,如何会在几个小蟊贼面前服了软?

黑脸汉子双眼闪烁着贪婪的光芒,看着项烨和蒙苏腰间的两柄长剑不停的吞咽着口水。

蒙苏还没有来及解剑,项烨接着又对黑脸汉子说道:“我二人出于结交朋友的心思,将剑留于阁下,只因阁下喜欢。可我二人如今身无分文,行路着实困难,还望阁下赠于个百八十万的铜钱,我二人也好行路。”

黑脸汉子眨巴眨巴眼,被项烨一句话给呛的哽了半天没说出话来,过了好一会他才不无幽怨的说道:“阁下没有会错意吧?我们是在抢劫,谁要跟你交换了?百八十万的铜钱,那可能堆满……呃,能堆满县令家的房子,就算给了你,你咋带走?”

显然黑脸汉子根本不知dào

县令家的房子有多大,更不知dào

百八十万铜钱是个什么概念,只是为了壮面子在那信口胡诌。

项烨是进过李由在荥阳的府宅的,自然知dào

府衙有多大,他也不点破黑脸汉子话中的纰漏,微微一笑说道:“只要你给了钱,我二人就能雇得起马车驼着,哪里还需yào

自己带,快点的,给钱吧,我们剑可都解下来了,现在你是换也得换,不换也得换!”

“嗬!好霸道的小子!”黑脸汉子撇了撇嘴,对身后的七八个人一招手:“兄弟们,他在耍弄我们,把这俩小子给丢到潭里喂鱼!”

“好嘞!”七八个汉子应了一声,纷纷撸起袖子朝项烨和蒙苏走了过来。、项烨装出一副害pà

的样子,故yì

颤抖着声音问黑脸汉子:“你……你们想干什么?”

“哼哼,现在知dào

怕了?”黑脸汉子鼻子里哼了两声,双手抱怀,两只眼睛冲着项烨瞪的溜圆。他的一条腿微微向前吊儿郎当的颠着,十足像个两千多年后在街头上瞎混的地痞流氓:“晚了,现在就算你叫爷爷都不行了,我不仅要把你们的剑抢了,还要把你们丢到潭里好好闷上一闷,让你们清醒一些!”

七八条汉子就怪叫着扎开双臂如同一群得了主人命令让他们咬人的狼狗一般朝项烨扑了过去。

第一个汉子抡起拳头朝着项烨的脸上就是一拳,这一拳砸的是又重又狠,拳头过处,项烨能听到“呼”的一声破风声。

眼见拳头就要打中项烨,那汉子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但他的笑容很快就又凝固了,项烨双脚连位置都没有挪动,只是头稍稍的偏了一偏,汉子的拳头便打了个空。还没等他收回拳头,手腕已经被五只手指叼住,紧接着一条腿在他脚下一绊,他的身体就朝前一倾,叼着他手腕的那只手由钩变掌,在他背上顺势一推,他就踉跄着朝潭边撞了过去。

这汉子想要止住脚步,可双腿哪里还听他的使唤,他圆睁着双眼,眼睁睁的看着水潭离他越来越近,眼见就要掉下去,可就是止不住脚步。

“噗嗵”一声重物落水的声音后,那汉子一头栽进了水里。

过了片刻,他从水中冒出头,伸手抹了一把脸,把灌进嘴里的冰冷的潭水吐了出来,正想从潭里爬上岸,一道寒光在他眼前闪过。他连忙抬起头朝发出寒光的地方看去,只见蒙苏正手持长剑站在岸上遥遥的指着他。

蒙苏站在岸边,这汉子哪里还敢往岸上爬,只得悬浮在冰冷的潭水里,可怜巴巴的看着站在岸上的蒙苏。

这汉子正心中郁闷,只听得岸上又是一个人的怪叫声传来,紧接着又一个汉子“噗嗵”一声掉进了水里。

项烨连着把两条汉子丢进水里,黑脸汉子再不敢小觑他,连忙撸起袖子朝项烨冲了过来,一边冲一边朝剩下的汉子喊道:“你们都退下,我来对付他!”

那几个汉子听得黑脸汉子喊叫,连忙退到一旁,他们退下后想跑到潭边把掉进水里的同伴给救上来,但站在水边的蒙苏却像是个杀神一般拦在那里,那几个汉子犹豫了一下,停了下来,但还是有些心有不甘的慢慢往潭边蹭着。

蒙苏微微摇了摇头,撇嘴笑了笑,把长剑插进剑鞘抱着双臂站在一旁。她收起长剑后,那两个汉子才壮了壮胆子跑到潭边去救落进水里的同伴。

黑脸汉子冲到离项烨还有三五步远近的时候,凌空跳了起来,利用身体前冲的力量猛的向项烨捣出了一拳。

这一拳打的极有气势,纵然是项烨也不敢正面去抗,连忙侧身避过。

黑脸汉子见一拳捣空,身体凌空拧了个一百八十度,双腿在半空中一绞,朝着项烨头顶盖了过来。

他的动作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项烨不禁暗暗叫了声好。

黑脸汉子的腿朝着项烨的头顶劈了下来,项烨连忙抬起手臂,硬生生的抗了上去。

这一腿劈的十分重,项烨只感到手臂仿佛被大锤重重的砸了似的朝后趔趄着退出几步,还没等他站稳脚跟,黑脸汉子双脚刚一落地,身子便一拧,再次向他扫了一腿过来。

黑脸汉子招招凶狠,每一次出招仿佛都想要将项烨一次击倒。

项烨毕竟也是练家子出身,哪里会被他轻易击中,只见黑脸汉子这一脚踢出之后,项烨不退反进,躬身向前猛的一冲,一头撞在了黑脸汉子的小腹上,把凌空跳起的黑脸汉子平平的撞飞了出去。

黑脸汉子落地后,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随即摆出个架势,再次嚎叫着朝项烨冲了过来。

这一次,项烨没再给他跃起的机会,在黑脸汉子刚冲到离他四五步远近的地方时,他先凌空跳了起来,朝着黑脸汉子踹了过去。

而这时,黑脸汉子恰好双脚踮地跳了起来,他不跳还好,这一跳正好迎着项烨飞出的那条腿撞了过去,被项烨兜着胸口窝心一脚再次踹了出去。

“呀呀呀呀!”黑脸汉子从地上爬起来之后,气的直抹脸,怪叫着再次向项烨冲了过来。

项烨早做好了准bèi

,在黑脸汉子拳头打向他面门的时候,他左手向上一格,右手紧接着抓住黑脸汉子的手腕,一转身,就想给对方来个过背摔。

他刚一弯腰,一只手掌便按在了他的腰部上,把他又给推直了起来。接着一只手臂箍在了他的颈子上,用力的把他往后拖,看样子像是想把他按倒在地。

项烨也不硬抗,顺势朝后一倒,在对方手臂还没来及箍紧的时候倒在了地上,接着两条腿曲起朝上猛的一踹,一个兔子蹬鹰,恰好蹬在了对方的胸口上。

第三次把黑脸汉子击退后,项烨双手握拳,正要朝前冲,那黑脸汉子却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朝他伸出一只手掌乱摆着叫道:“不打了!不打了!”

项烨停下朝前冲的脚步,收起拳头歪头看着黑脸汉子。黑脸汉子嘿嘿朝他笑了两声,拍了拍身上的灰土,对他说道:“你是真有本事的,咱不打了,打到明天早上也是分不出个胜负,不如把这工夫留下来你请我喝酒!”

“我为啥要请你喝酒?”项烨怪好笑的看着黑脸汉子,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明明打架吃了点小亏,还非要说分不出胜负来。这也倒罢了,要喝酒居然不说自己请,反倒是提出让对方请,这就有点不按套路出牌了。

“你到了我黑野猫石磊的地头上,我不抢你已是给了你莫大的面子了,咋让你请喝个酒都抠抠缩缩的?你这人,也忒小气!”黑脸汉子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头,白了项烨一眼。

项烨真是被他整出了满头瀑布汗,没见过这种强逼着别人请客还这么理直气壮的,只得很郁闷的说道:“好,好,好,我请,我请还不行吗?”

“你不是说你没钱吗?”项烨没有想到,他刚答yīng

要请客,石磊又瞪了他一眼好似很不高兴的说道:“你这人咋这么不实诚?以后遇见抢劫的,有没有钱老实告sù

人家,别搞的人家像咱哥几个似的怄火了好半天!”

第五十五章 是不是诡计

跟着石磊等人在城外转悠了好半天,项烨和蒙苏最后手抚额头,一副被打败了的表情。

敢情这黑野猫石磊压根就不知dào

哪里有酒卖,他带着项烨和蒙苏跑了好几个村子,竟连一处卖酒的地方都没找到。

“你到底知不知dào

哪里有酒卖啊?”兜了几个大圈子之后,项烨满头黑线的对走在前面的石磊说道:“照理说你们在这附近抢劫,应该对周遭环境很熟悉才是,我怎么感觉你好像根本不认识路似的。”

石磊回过头瞪了斜了项烨一眼说道:“我怎么可能不知dào

哪有酒卖,是这些卖酒的人家全都为了避祸逃出去了,我哪知dào

他们这些人如此怕事,竟然连酒都不敢卖了。”

项烨撇了撇嘴,没再说话,又跟着石磊走了小半个时辰之后,石磊终于停住了脚步,好似很无奈的叹了口气,对项烨和蒙苏说道:“罢了,罢了,找了半天也没找见有卖酒的地方,看来只好我请你们了。”

“擦,自己有酒还带着我们跑这么远!”项烨鄙夷的朝着石磊的背影撇了撇嘴,暗暗的向他竖了竖中指。

在项烨带着蒙苏去寻找江东项氏的时候,咸阳城也发生了一件大事。

赵通命人向赵高禀报了李由与项氏有染之后,赵高并没有立即对李斯展开行动,李斯毕竟是大秦的丞相,而且曾经辅佐始皇帝统一天下建立大秦朝,想要动他,并不是一件十分简单的事。

赵高虽然控zhì

了秦二世,几乎掌握了整个朝政,但李斯手中却还有着一股力量,这股力量或许已经不足以与他抗衡,可若是真的撕破脸来,他一定也会令他元气大伤。

这一日,秦二世又领着一班随从和宫女在后宫内戏耍,赵高没像往日那般在一旁侍候,他觑了个空子,离开秦皇宫带着一群卫士径直朝丞相府赶去。

“李丞相在家吗?”到了李斯家门口,赵高朝守门的卫士拱了拱手问道。

几个守门的卫士见是赵高,连忙半跪在地上给他行礼,领头的卫士回答道:“禀赵大人,丞相正在府内。”

“请将军为我禀报一声,就说赵高求见。”赵高很客气的对回话的卫士说道:“我有急事需与丞相商议!”

那卫士应了一声,站起身跑进府内。

李斯正在书房翻看一堆书简,听闻赵高求见,他不由的皱了皱眉头。沉吟了片刻之后,李斯把手中的书简一合,对卫士说道:“请赵大人正堂相见。”

卫士离开后,李斯站了起来,低着头在书房内来回的走了几圈,最后一拍额头,昂然走出书房,朝正堂走去。

李斯到正堂的时候,赵高已经等在了那里,李斯虽然知dào

赵高一直想要置他于死地,表面上却还得做出一副十分亲昵的样子。

“呵呵,赵大**驾光临,李斯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恕罪!”见到赵高,李斯脸上挂满了笑容,上前躬身一礼,如同看见几世没见过的亲人一般,很是亲昵的上前拉住赵高的手说道:“大人此番前来,令草舍蓬荜生辉,还请大人上座。”

李斯过度热情,反倒让赵高有些不适应了,他的双手被李斯拉着,想要回礼却又回不了,只得说道:“丞相真是折煞下官了,在朝堂之上,丞相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满朝文武均须听丞相号令,对下官如此多礼,岂不是折煞下官?”

“呵呵。”李斯笑了笑,轻轻拍了拍赵高的背说道:“赵大人急匆匆的来找本相必然是有要事,大人请坐,如有需yào

本相为大人做的尽请告知。”

赵高坐下后,丞相府的仆役给二人上了茶,李斯对正堂内的仆役摆摆手说道:“你们都退下吧。”

仆役们都退下以后,赵高朝堂内看了看,见再无第三个人,一骨碌爬起来朝着李斯急走了两步“噗嗵”一声跪在了地上,两行眼泪霎时流了下来,对李斯喊道:“丞相,求你救救大秦、救救陛下,救救下官吧!”

李斯见赵高跪下,吃了一惊,连忙上前将他扶起说道:“赵大人有事只管吩咐,这又是为何?”

赵高抹了抹眼泪,当他抬起头的时候,脸被抹的如同花猫一般黑一块白一块,看起来倒是有三分像京剧里的丑角一样,颇有几分搞笑,可惜的是京剧比李斯完了近两千年,所以如此好玩的脸蛋在他看来却没什么好笑。

赵高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对李斯说道:“不瞒丞相说,日前下官曾收到上疏,说丞相与江东项氏勾结。下官怎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已将上疏扣下。其实陛下整日里沉浸于声色犬马之中,豢养鹿狗无用之物,下官每每劝说,却会遭来一顿痛骂,今日陛下又在后宫与宫女、内官厮闹,下官实在在看不下去,因此才来找丞相商议,希望丞相能以国家社稷为重,劝说陛下亲临朝政!”

李斯皱眉沉吟了片刻才抬起头看着赵高问道:“既然赵大人深知陛下不理朝政之危害,为何不以死相谏?”

赵高听得李斯发问,伏下身子,痛哭流涕的说道:“下官也曾试图劝说陛下,可毕竟下官官微言轻,虽苦苦相劝,无奈陛下丝毫不以为意,因此才来求丞相前去进谏,希望陛下能够改过自新,重振大秦雄威!”

李斯疑惑的看着赵高,实在看不出什么端倪,他犹豫了一会,最后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本相就听赵大人一回,明日一早便去面见陛下,陈请陛下亲临朝政!”

见李斯允诺,赵高甚是欣喜,连忙长跪而起,对李斯拱手行了一礼说道:“丞相高义,天下幸甚!大秦幸甚!下官这就回去准bèi

,明日一早便安排丞相觐见陛下。”

李斯点了点头,还了一礼,起身把赵高送到门外。

赵高走后,李斯回到宅内,对一个侍从说道:“你去把吴先生请来,就说我在正堂等他,有要事相商。”

侍从离去后,李斯径直回到正堂,屏退左右,只等吴先生到来。

不一会,一个身穿雪白长衣的年轻人在侍从的带领下匆匆忙忙的来到正堂,年轻人进了正堂后,对李斯躬身一礼说道:“吴忧拜见丞相大人!”

“不知先生不必多礼!”年轻人进来后,李斯站起身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先生请坐!”

吴忧坐下后,李斯对领他前来的侍从摆了摆手,那侍从躬身倒退着走了出去。

正堂里只剩下李斯和吴忧两个人之后,李斯才说道:“不知先生,今日赵高前来寻我,要我前去劝谏陛下临朝,其言辞恳切使得本相不得不点头应允。现今请先生前来,是想问问先生的意思。”

一听说赵高前来请求李斯劝谏秦二世,吴忧不禁皱起了眉头,他沉吟了一下,立即抬起头对李斯说道:“丞相,此次必是赵高使的奸计,切不可上当!”

“哦?”李斯有些疑惑的歪头看着吴忧,问道:“先生怎知此次赵高并非真心劝谏陛下?”

吴忧很谦恭的躬身对李斯说道:“丞相莫非忘记当初赵高假传诏书将扶苏公子与蒙恬将军赐死的事了?赵高自从沙丘之变后,一直致力于迫害朝中大臣,如今陛下昏庸,朝政由赵高一人把持,丞相试想,赵高可否甘心将朝政交还陛下?”

当吴忧说出沙丘之变和二世昏庸的话后,李斯的脸色变了变,显露出一丝不悦。

吴忧却当做没有看见,依然对李斯说道:“赵高为人阴险诡诈,自古以来,凡是在宫闱之中侍奉君王的宦党,无论有无阉割,其心理必然阴暗,他们所追求的无非是财和权,江山社稷在他们的眼中是一文不值,他又如何会为了大秦而交出已经掌握在手中的权力?”

李斯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吴忧所说的话虽然很直白,也很难听,却句句说到了点子上,让他对先前赵高的哭诉又多了几分怀疑。

“先生以为此事该当如何?”李斯沉默了片刻,对吴忧说道:“本相已答yīng

赵高明日一早便去觐见陛下,若是不去,恐会遭人耻笑。”

“丞相!”吴忧对李斯抱了抱拳说道:“是丞相的身家性命重yào

还是会被世人耻笑重yào

?”

“这……”李斯被吴忧问的一愣,半晌没说出话来。

吴忧见李斯不说话,接着说道:“此次赵高定是事先布好了局,只等丞相跳入局中。若是丞相去了,他便可顺水推舟,将丞相一举击垮;若是丞相不去,赵高也定会在群臣中散播丞相的不是,如今唯有在府上寻些稀奇玩意,明日一早便去宫内觐见陛下,献宝之后,再恳请陛下亲临朝政,以正朝纲!”

李斯点了点头,深以为然的说道:“先生所言不差,我府上正好有两只岭南送来的孔雀,此鸟毛色艳丽,颇似凤凰,只是此鸟喜好温热,颇难豢养,想必赠于陛下,陛下定会欣喜万分。”

吴忧见李斯同意了他的观点,微微笑了笑说道:“如此甚好,明日朝堂之上,丞相只须向陛下表明忠心,请他亲临朝政便可,切不可言辞过激,恐会遭了赵高的算计!”

第五十六章 赵高专政

第二天一早,李斯领着几个随从,带着岭南送给他的两只毛色绚丽的孔雀前往咸阳皇宫。

到了皇宫,李斯正在午门外等候,赵高满脸笑容的迎了上来,老远就给他打拱作揖的说道:“丞相果然是社稷之股肱,陛下此时正在后宫与宫女戏耍,下官这就引丞相前去觐见。”

李斯微微颌首,给赵高回了一礼说道:“如此有劳赵大人了。”

跟随赵高进了皇宫之后,赵高自去后宫向二世禀报。李斯带着怀里抱着两只孔雀的侍从在外静候。

赵高进入后宫没多久又折了回来,躬身对李斯说道:“丞相,陛下正在等你。”

李斯点了点头,跟着赵高朝后宫走去。

进了后宫,两名宫人从侍从手中接过孔雀,随在李斯和赵高身后朝宫内走,没走多远李斯就听到一阵男女的调笑声,其间还参杂着一些女人的呻吟声。

他皱了皱眉头,停下脚步,有些疑惑的问赵高:“赵大人,陛下这是在做什么?莫非大清早便在后宫宣yin?”

赵高摇头叹了口气,说道:“丞相有所不知,陛下如今每日里不是游猎便是在宫中饮酒作乐,一天倒会有数次与宫女宣yin取乐,下官也曾多次劝阻,望陛下以身体、国事为重,可毕竟是官微言轻,陛下始终不予理睬。”

“唉!”李斯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跟在赵高的身后继xù

朝后宫走去。

到得二世所在的房间外,赵高躬身对着门说道:“陛下,李丞相求见!”

赵高话音落后,房内传出一阵桌榻被蹬倒时发出的忙乱响动,过了片刻,响动停下后,胡亥才在房内说道:“既然是丞相来了,宣他觐见吧。”

听闻胡亥宣召,李斯整理了一下衣冠,从宫人手中接过孔雀,推开房门低头走了进去。

这间房要比李斯家的正堂还大上三分,但李斯在进房之后,还是闻到了一股**的味道。他不禁皱了皱眉头,但并没有立kè

指责胡亥清早宣yin的荒诞举动,而是抱着孔雀躬身给胡亥行了一礼说道:“陛下,老臣偶然得了两件稀罕物儿,不敢擅留,特地给陛下送来,供陛下把玩。”

在李斯进房的时候,胡亥早已看见了他怀里的那两只孔雀,一直探着脑袋朝他怀里看。

李斯怀里抱着两只孔雀,躬着身子不再说话。坐在上首的胡亥朝他怀里那两只拖着长长尾巴五颜六色的鸟看了好半天,见李斯半晌不说话,他才转过头,对一旁云鬓蓬松、衣衫半解的两个宫女说道:“快,快,孔雀拿于朕看看!”

两个宫女微微敛了敛衣角,走到李斯面前,一人抱着一只孔雀走回胡亥的身边,把孔雀递给胡亥看。

胡亥接过一只孔雀,抱在怀里,爱不释手的抚摩着,对李斯说道:“丞相果然是朕的股肱之臣,深知朕之心意,送来如此仙鸟,意欲要朕如何赏你?”

见胡亥很是喜欢那两只孔雀,李斯心中不由一宽,连忙抱拳躬身给胡亥行了个大礼说道:“启禀陛下,老臣无需陛下任何封赏,只需陛下答yīng

老臣一件事便可!”

“什么事?”胡亥皱了皱眉头,他最不愿意听的就是大臣们找他有事,在他的感觉里,当皇帝,就是要轻轻松松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至于国家大事,有赵高去处置就行,大臣找他有事,那就是在跟他过不去。

“如今天下群盗纷起,恳请陛下亲临朝政,主持大局,早日剿灭群盗,匡持大秦皇纲!”李斯这句话一出口,顿时就后悔了,这句话虽然是在劝谏胡亥,其中深意却是在骂他不理朝政、荒yin无道。

胡亥虽然惫懒,却也聪慧,他哪里听不出李斯话中有骂他的意思。他有些不快的朝李斯摆了摆手说道:“丞相,朝中大事有你与郎中令赵高处置便可,满朝文武若有不服,朕准予你们先斩后奏,你退下吧!”

“陛下。”胡亥要李斯退下,李斯心知若是真的退下,此番前来的目的极有可能泡汤,依然躬身抱拳说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陛下不理朝政,满朝文武皆如无主之臣,如何应对天下群盗?李斯斗胆,请陛下克日亲临朝政,主持大局!”

“放肆!”胡亥猛的一拍面前桌案,横眉对李斯说道:“丞相,朕敬你是本朝老臣,今**屡次责难于朕,朕并无打算与你计较,若再纠缠下去,莫怪朕不讲情面!”

李斯见胡亥发怒,不敢耽搁,连忙退了出来。见了等在外面的赵高之后,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离开皇宫。

赵高把李斯送到宫外,眼见李斯离开后,他又急匆匆的朝后宫赶去,当他回到后宫,进入胡亥所在的那间房后,只见胡亥已经与宫女调笑在一处。一个宫女衣衫半解,双腿分开面对面的坐在胡亥的大腿上,身子不断的前后摇摆着,在她与胡亥大腿交接之处,不时发出“咕唧咕唧”的**声音。

胡亥将手伸进宫女胸前掏摸着,满脸的享shòu

,赵高进房之后,他竟没有立kè

发xiàn



赵高躬身站在一旁,静静的等着胡亥和宫女成就好事。过了一会,胡亥和宫女同时发出一声低吟,俩人紧紧抱着停了下来。

抱了一会,胡亥长长的呼了口气,那宫女则从他身上爬了起来,伏在他胯间,为他tian吮着雀儿。

直到此时,胡亥才看见赵高垂手站在一旁,微微笑了笑问道:“赵郎中,前来寻朕所为何事?”

赵高躬着身子很恭谨的说道:“陛下,臣是见李丞相清早带了两只孔雀前来觐见,特地来问陛下,意欲将孔雀养在何处?”

“御花园怎样?”胡亥欣赏赵高,就是因为赵高从来不在他的面前提有关朝政的事,每每求见,总是为些有关玩乐的小事。

赵高躬着身子,对胡亥说道:“陛下,孔雀乃岭南圣鸟,不喜寒凉,喜好温热,臣窃以为应将此二鸟养于骊山皇宫之内,方可保得无虞!”

“可是骊山皇宫正在兴建之中,如何能将它们豢养于彼?”胡亥摇了摇头,有些不以为意的说道。

“陛下可加紧骊山皇宫与阿房宫的修建,此二处已兴建多年,至今尚未完工,臣窃以为是监工督办不力并且兴建之民夫不足。陛下可向天下加大征召民夫,加强对兴建的督办。”赵高在说话的时候偷眼看了一下胡亥,当他看到胡亥脸上闪过一抹犹豫的时候,心中不免暗暗笑了笑。

“如此就依赵郎中!”胡亥犹豫了片刻,对赵高说道:“只是方才李丞相前来,劝我亲临朝政,言语中颇有对我所为不满之意,若是再加大征集民夫,恐他会颇有微词。”

“陛下!”赵高见胡亥被说动,连忙接着说道:“李丞相请求陛下亲临朝政,也是为大秦江山社稷着想,只是却没有为陛下着想。”

“哦?”胡亥有些不解的看着赵高问道:“赵郎中话中有何深意?”

“年前始皇帝驾崩,陛下继登大宝,天下归心。然则陛下年轻,处事之道未必尽通,如今坐镇朝廷,难免有些心怀不轨之人企图寻陛下短处。若是对朝中大臣奖赏惩处略有不当之处,则短处在大臣及天下人面前暴露无遗,陛下亲临朝政绝不是向天下昭示神明之法。”赵高仰起头,朝胡亥抱着拳头说道:“臣窃以为,陛下不若将朝政交由臣及李丞相处置,陛下由幕后坐镇,若是出现纰漏也与陛下无关,若是政绩显赫,则是陛下之功!”

听了赵高的话后,胡亥一拍大腿,哈哈笑道:“赵郎中果真是朕之心腹,既然如此,那么朝中事务均交由你去处置,无论巨细,无需向朕禀报,你便宜处置就是!”

自此,咸阳城内暗流汹涌,赵高势力如日中天,而李斯则更受打压。

项烨和蒙苏在甄县见到黑野猫石磊之后,当日晚间,项烨说出了他与蒙苏将去投靠江东项氏的想法。没想到那黑野猫想也不想,便决定与他们一同上路。

蒙苏原本有些不愿让石磊加入他们,无奈石磊却是在世间混惯了的泼皮,一通软磨硬泡之下,项烨和蒙苏也不得不点头同意他与他们一起前去寻找江东项氏。

仨人向东前进的时候,项羽与刘邦则领着十万大军逼近了城阳。

城阳是个小县,城中守军人数不足五千,而且城墙低矮,城防破败,当城中百姓听闻项羽和刘邦率领十万大军前来攻打的时候乱做了一团,许多人拖儿挈女企图离开城阳出外逃难,可城阳守军却将城门紧闭严禁所有人外出。

在城阳乱做一团的时候,十万楚国大军正在项羽和刘邦的率领下浩浩荡荡的向西进发。

一员头戴金冠,冠顶顶着一绺红缨的大将骑在一匹乌黑战马的马背上,站在高岗上眺望着城阳的方向,在他身旁驻马站着的是个五十余岁,皮肤白皙,双眼细长,一看便有几分阴鸷的男人。

第五十七章 破城只在月上柳梢头

“刘将军,可有良策攻破城阳?”骑着黑马的年轻将军望着隐约浮现出轮廓的城阳向身旁五旬左右、身穿铠甲的男人问道。

五旬男人捋着下巴上花白的胡须,微微笑了笑,朝年轻将军点了点头说道:“项将军垂问破城良策,邦着实没有,想必将军应该已经有了计策,但凡将军驱使,邦一力向前便是!”

这五旬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在沛县斩白蛇起义的刘邦。他原本是领着军队驻扎在丰乡,前些日子项梁命人向他传达了与项羽合兵一处西进的命令,他才离开丰乡,踏上了西进之路。

骑着乌黑战马的自然就是项羽,见刘邦不说心中打算,他仰头哈哈大笑,抬起手指朝刘邦点了点说道:“刘将军,你啊!真是老谋深算!好吧,既然你不说计策,那我便将我的打算说出来。”

说着话,项羽朝城阳一指说道:“城阳城墙低矮,守军数量不多,若是我军将之围困,只须过些日子便可逼守军投降,只是我军人数众多,粮草消耗颇大,城中守军耗不得我们同样也耗不得。我的意思是,由我领一万人对城池发起强攻,天黑之前全军进驻城阳!”

“一万人?”刘邦皱了皱眉头,有些担忧的说道:“项将军,自古以来,凡进行攻城之战,攻方至少需是守方五倍兵力方有把握成功,你只带一万兵马,恐怕力量不足,不若领两万人对城阳发起强攻,胜算或许大些。”

项羽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想当初我与叔父自会稽起兵,我一人独力斩杀郡守府百余名卫士,诛杀殷通,其气势是何等豪迈,如今若是为了一个小小的城阳,而让我项籍领着两万人去攻打五千秦军,恐怕会被世人耻笑,我意已决,请刘将军为我坐镇后军,我自领一万兵马攻破城阳,今日月上柳梢,大军进驻城内!”

说罢,项羽一抖马缰,两腿朝马腹上轻轻一夹,纵马朝山坡下冲了出去。

刘邦望着项羽的背影,长长的吁了口气,不由自主的赞了一声:“项羽,乃真英雄!”

“项瞳,速速点齐一万兵马,前去随我攻城!”下了山坡之后,项羽冲进本阵,勒马对一个正蹲在地上不知在捣鼓什么的偏将喊道。

那偏将回过头,不是当日被赵通命人丢进黄河的项瞳又会是谁。

赵通把他和项清丢进黄河,二人被莫风救下后过了不久便醒了过来,后来寻了条渡船过了黄河一路寻觅楚军,不想却在半途遇见了正向城阳进发的项羽和刘邦,于是便留了下来,与项羽一同开拔。

听得项羽呼唤,项瞳连忙站了起来,应了一声,召集兵马去了。

项羽正要勒转战马跟着项瞳去整备兵马,一匹马风驰电掣般的朝他冲了过来。他吃了一惊,连忙朝冲过来的战马看去,只见一员眉清目秀的年轻将军正跨在马背上,不停的扬着马鞭催促战马朝他这边冲来。

“吁!”快冲到项羽近前的时候,年轻将军一勒马缰止住奔腾的战马,一双柳眉倒竖着冲项羽直瞪眼:“大哥,为什么攻打城阳不带着我?”

“带你?”项羽把年轻将军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遍,撇了撇嘴说道:“你乖乖在营地里呆着,给我照顾好你嫂子,其他的你别管!”

年轻将军听了项羽的话后,俏脸顿时皱做一团,原本还柳眉倒竖满脸的怒容,霎时间又变为一脸的凄苦,很是有几分演员的天赋,撅着嘴对项羽说道:“不要嘛,大哥,你是我最最最最亲的大哥,就让我跟你一起去打城阳嘛!”

“少跟我来这套!”项羽摆了摆手,对年轻将军喝道:“叔父就你一个女儿,若是你有什么三长两短,以后让我如何去见叔父。项清,你给我听好了,在这里你就得听我的,若是你不听话,当心我让军士打你板子!”

“你敢!”听闻项羽要打她板子,项清顿时怒了,她两只大眼睛一瞪,朝项羽吼道:“父亲都没打过我板子,你若敢打我,看我不跟父亲告状!”

“你爱告不告!”项羽耸了耸鼻子,对一旁围过来看热闹的几个军官喊道:“把项清给我看好了,她若是敢私自出营,我拿你们几个是问!”

那几个军官诺诺的应了一声,相互看了一眼,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刚喝了二斤黄莲水的苦相,他们原本是想凑过来看热闹,没想到竟然是惹火烧身,楚军谁不知dào

项清平日里跋扈惯了,除了项梁和项羽,恐怕再无第三个人能够管的住她。让他们看着项清,着实是让他们为难。

“项清将军,小的们也是无奈,你老还是可怜可怜我们,心疼一下小的们,听项将军的话,回营帐里吧!”几个得了项羽命令的军官苦着脸将项清连人带马围了起来,嘴里虽然在恳求,但谁都知dào

,不管项清是愿意还是不愿意,都不可能再有机会从他们的视线里离开半步。

项羽见项清被几个军官缠住,得yì

的撇嘴笑了笑,对一个士兵说道:“你去把龙且给我叫来,这次攻城,我要让他为我打先锋!”

“是!”那士兵应了一声,掉头跑了。

没过多久,项瞳已经整备了一万兵马列好队伍等待项羽命令。龙且也已经到了项羽身旁,跟在他的身后检视准bèi

攻城的军队。至于项清,则早被那几个军官软硬兼施的给弄回了营帐,在帐内摔东西砸桌子的大发脾气。

项羽领着龙且骑在马背上在刚集合起来的一万楚军前面转悠了两圈,所有楚军都把视线投向了骑着战马在他们面前缓慢行走的项羽和龙且。

没有被项瞳选中的官兵也有许多围在周围,那些没被选中的人一个个满脸钦羡的看着在军营空地上排列着整齐队伍等待项羽下达攻城命令的一万军队。

“将士们!”转了两圈之后,项羽勒住战马对这一万人喊道:“在你们面前一一座城池挡住了我们西进的道路,城里只有五千守军,可就是这五千守军却放出大话来,要把我们大楚的军队困死在城阳城外,你们说,这是不是奇耻大辱?”

“是!是!”一万楚军听说城阳守军要把他们困死在城阳城外,个个义愤填膺,手持长矛和长戈的楚军将兵器不停的朝地上顿着,在他们用兵器敲击下,地面发出一阵海潮般的震颤声;而持弓箭的楚军则高高扬起拳头,大声的喊叫着;那些拿着盾牌挎着短剑的步兵将短剑抽了出来,不断的用剑身敲打着盾面,高声叫喊着:“把秦狗从城里揪出来!”

等一万人吼了一会,项羽抬起手朝他们虚按了几下,喧嚣的队伍顿时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面容冷峻如同神像一般立在他们面前的项羽。

项羽见一万人重新静了下来,接着对他们说道:“你们从军也有些日子了,期间我们也曾攻城拔寨与秦军血战过。对我来说,你们每一个人都是我们大楚的骄傲!都是为大楚顶起一片天的铮铮汉子!”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视线在一万人的队伍上扫了一圈。队伍中的每一个楚军官兵都感到项羽的视线好像在自己的脸上逗留了片刻,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静静的听项羽讲话。

“你们应该知dào

,若是攻城,攻方兵力应比守方多出五倍才有可能破城。”项羽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又缓缓的把气息吐了出来,接着说道:“可我今天要打破这个神话,我要用仅仅两倍的兵力去进攻城阳,月上柳梢之前务必将城阳拿下!你们有信心吗?”

“有!有!”一万楚军顿时又喧闹了起来,在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嗜血的兴奋。

“说城阳是个城池,其实是高抬了他们!”等到一万人再次静下来,项羽朝着远处的城阳城墙一指说道:“看看他们那低矮的城墙,再想想城上那毫无战力的老弱残兵!他们不过是一群待宰的羔羊!我们是什么?我们是群狼!我们是猛虎!我们是要将他们吞进肚子里,然后再变成大粪拉出来的掠食者!”

在项羽说到这里的时候,一万整装待发的楚军和一旁围观的楚军发出一阵哄然大笑。

“笑?你们笑什么?”项羽表情严肃的看了发出大笑的楚军一眼,全军顿时又静了下来,他抬起手中的长戟朝城阳一指,高声喊道:“这样的城池值得我们用五倍的兵力去攻打吗?”

“不值得!”楚军再次发出了海啸般的吼声,士气被提升到了极点。

“杀!跟我杀进城阳!”项羽发出一声怒吼,纵马朝城阳的方向走去。

龙且紧随其后,项瞳也翻上马背,跟着项羽向城阳方向赶了过去。一万楚军则迈着整齐的步伐跟在他们的后面,地面在这一万人的踩踏下发出了震天的响声。

一万楚军在项羽的带领下朝着城阳进发,而城阳城头上的守军则战战兢兢的望着远处正越来越近的楚军瑟瑟发抖。

第五十八章 城阳之战1

一员秦将手中持着马鞭不停的抽打着浑身发抖的秦军士兵,一边抽他还一边骂着:“你们他娘的怕什么?不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吗?你们是大秦的雄师,自从穿上这身铠甲,你们就只有两件事要做,一是杀人,二是被杀!我们身为军人,最好的结局就是马革裹尸、战死沙场!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你们他娘的还怕!是不是在娘们肚皮上趴的多了?把你们的卵子都给磨没了?一点爷们的气概都没有!”

被抽打的秦军忍着疼痛,却不敢说话,只是双眼死死的盯着正向他们靠近的楚军。

当项羽率领的一万楚军离城阳还有百步之遥的时候,城上的秦军听到了楚军脚板踏在地面上发出的震天响声,原本就不是很高的士气顿时又低落了几分。

“老兵,我们是不是真的要死了?”一个十五六岁的秦军士兵偷偷扯了扯蹲在他旁边的老兵的衣角,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他才小声问道。

老兵看了看他,伸手抚了抚他的后脑,苦涩的笑了笑说道:“是啊,我们要死了。十万楚军兵临城下,凭着我们这五千人和这残破的城墙哪里能够抵挡的住?而且楚军领军的还是魔鬼一般的项羽,此人有万夫不当之勇,仅他一人便可斩杀上千人,何况在他的身后还有十万如狼似虎的楚军,唉!”

“我不想死啊,老兵!”年轻秦兵顿时怕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颤巍巍的朝老兵身上靠了靠。

老兵揽住他肩膀轻轻拍了拍说道:“别怕,孩子,死没什么好怕,不过就是疼一下,很快就过去了。”

项羽领着一万楚军到了城阳城下,在离城还有两三百步开外的地方停了下来。

城头上的守将见楚军停在两三百步开外的地方,顿时欢叫了一声,对一个军官喊道:“快,快下命令,用弩射他们!”

“将军,我们没有踏弩,只有普通秦弩,恐怕射程不足啊!”得了命令的军官朝城外的楚军看了看,开口提醒道。

“我大秦的弩箭怎会射程不足?”秦将听了军官的话后勃然大怒,猛的抽出腰间佩剑往军官脖子上一架,怒吼道:“你胆敢违抗我的命令?”

军官见守将发怒,不敢再劝,连忙掉头跑了。

没过多一会,城阳的城垛上架满了秦弩,那军官站在城墙上,望着城外的楚军,长叹了一声,高声吼道:“发射!”

“嗖嗖嗖嗖”,随着军官的一声令下,一片弩箭夹着风声铺天盖地的朝楚军飞了过去。

项羽仰头看着将阳光都快遮住的弩箭,对身后的楚军喊道:“秦人射弩了,大家小心点!”

几支弩箭射进了楚军阵营,有两个楚军不及躲避恰好被弩箭射中,不过那弩箭在扎到楚军身上的铠甲之后竟然没有射穿,而是弹在了地上。更多的弩箭则落在了楚军面前三四十步的地方。

“呵呵,大哥,秦人急了!”跟在项羽身后的龙且策马朝前走了两步,站在与项羽只差半匹马的地方笑着说道:“不如小弟领军前去攻打,大哥等我好消息便是。”

项羽抬起一只手,竖在耳边,止住了龙且。他转回头看着龙且说道:“此次让你前来是要你给我做策应,我们攻城不仅是要将城池攻破,还要保证把伤亡减到最小,你且领两千人朝左侧迂回,吸引城头上秦军的注意,我不下令,你不要发起进攻,明白了吗?”

“得令!”龙且抱拳应了一声,点起两千兵马领命朝城阳城的左侧迂回了过去。

果然城头上秦军的注意力被龙且那两千人吸引了过去,许多弩箭呼啸着朝正向左侧迂回的两千楚军飞了过去,只是距离太远,弩箭根本没有给楚军造成任何伤害。

龙且领军离开后,项羽朝着项瞳一摆手,项瞳立kè

会意的对身后楚军喊道:“盾阵准bèi

!弓箭手紧随!”

项瞳一声令下,上千手持大盾的楚军越阵而出,高高举着盾牌朝城阳城冲了过去,在这些手持大盾的士兵冲出去之后,许多弓箭手夹在盾阵内跟着朝城墙跑。

城上的秦军见楚军主阵突然冲出了两三千人,立kè

明白过来龙且带着向左侧迂回的楚军只是诱饵,真zhèng

的攻城还是会从正面发起,连忙调转弩的方向,朝着正向城墙冲锋的楚军射出了弩箭。

由于距离推近,这一次弩箭给楚军造成了不小的困扰,不少弩箭从盾牌之间的缝隙钻了过去,射中躲在盾牌后面的楚军,把许多楚军射倒在了地上。

倒在地上没有死去的楚军失了盾牌的保护,顿时成了秦军弩箭的靶子,一个个被漫天扑来的弩箭射的如同刺猬一般。

当楚军冲到弓箭射程之内的时候,盾牌组成了一道坚实的盾墙,楚军弓箭手躲在盾墙后面与城上的秦军展开了对射。

由于城上秦军有城垛保护,楚军的弓矢很难奏效,多数箭矢射在城垛上反弹了回来,落在地面上,城墙脚下很快堆积起了一堆箭镞。

项羽看着双方军队展开的箭矢对射,心知虽有盾阵保护,但时间久了,自下而上发起进攻的楚军还是要吃大亏,连忙再一抬手。

项瞳见项羽抬手,再次喊道:“攻城梯攻城!”

几百名楚军一手持着盾牌,另一只手抬着长长的梯子朝城墙冲了过去。

这种梯子很长,每架梯子左右两侧都有二三十名楚军,算下来,一架梯子需由五十人抬着。

数百楚军也不过只是抬着十多架攻城梯,这些楚军快速的朝城墙奔去,城头上的秦军一见楚军抬着攻城梯冲向他们,目标再次转移,弩箭顿时铺天盖地的朝着抬梯子的楚军飞了过来。

抬梯子的楚军将盾牌高高举过头顶,挡住城头上飞下来的弩箭,完全不顾性命的冲向城墙。

在冲锋的过程里,不少抬梯子的楚军被弩箭射中,倒在了地上,而剩下的楚军则继xù

抬着那长长的梯子朝前冲。

原先在城下躲在盾阵后的楚军弓箭手又加强了对城头上发射箭矢,楚军弓箭手虽然很少射中城上的秦军,但对秦军多少起了些压制作用。

已经迂回到左侧的龙且见中军发起进攻,不由的有些着急,频频朝着中军方向张望。

当抬云梯冲向城墙的楚军冲出去后不久,龙且终于等到中军对他打的信号,一面大旗在中军来回晃动,这是命令他率军发起进攻的讯号。

得了命令后,龙且大喜,朝身后楚军喊道:“攻城!”

龙且的阵营里走了出几架云梯,当云梯走出之后龙且翻身下马,从一个士兵手中夺过盾牌,冲到一架云梯旁边,抬着云梯率先朝城墙冲了过去。

城墙上的秦军原本以为龙且只是诱敌,没有想到竟然也真的朝他们发起了进攻。

守将连忙命令加派人手防御东侧城墙,一批秦军提着弩箭朝东面奔去,防御正面的秦军力量顿时又薄弱了一些。

正面发起进攻的楚军终于冲倒了城墙脚下,他们将云梯搭在城墙上,云梯刚一架好,便蜂拥着朝城头上爬去。

项羽见云梯架好,嘴角微微牵了牵,纵马朝城墙冲了过去。

城墙上的秦军见项羽冲向城墙,连忙向他发出了一蓬密密匝匝的弩箭。

弩箭呼啸着飞向项羽,项羽见弩箭迎面飞了过来,大喝一声,手中长戟飞快的旋转了起来,犹如在面前加了一面结实的大盾。

射向项羽的弩箭纷纷被他手中长戟拨落在地上,只是眨眼功夫,他便冲倒了城墙脚下。

到了城墙脚下,项羽翻身下马,就近选了一架云梯,纵身攀爬了上去。

见项羽身先士卒,楚军士气大振,纷纷嚎叫着朝城墙扑了过去,就连先前组起的盾墙也在一瞬间散开,所有人全都挤在了城墙脚下。

城上的秦军不断的将架在城墙上的云梯推开,不少正向城头攀爬着的楚军连同倒下的云梯摔落在地上,摔的脑浆迸裂、死于非命。

这些楚军的死并没有吓住后面的楚军,还活着的楚军从同伴的尸体上挪开云梯,再次把梯子扶起架在城墙上,前赴后继的朝城头上涌来。

几个秦军扶着项羽攀爬的这架云梯拼命的朝后退,云梯晃了晃,项羽大吼一声,扶着云梯的手猛的向下一按,已经被推离城墙的云梯再次落回了城墙上。

云梯落回之后,他加快了攀爬的速度,当城头上的秦军再次想要把云梯推开的时候,他手中长戟朝上猛的刺出,恰好扎进了一个探出头来的秦军咽喉,那秦军甚至连哼都没来及哼上一声,就倒在地上成了一具尸体。

扎死一个秦军之后,项羽再次加快的脚步,当他离城头还有两三阶云梯的时候,他大喝一声,纵身跳起,朝着城墙跃了上去。

十多个秦军见项羽朝城墙上跃了过来,连忙挺矛刺向身子还在半空中的他,想要趁他无法借力在他身上刺出一堆透明窟窿。

第五十九章 城阳之战2

项羽人在半空中,毫无凭恃,眼见十多支长矛就要扎到他的身上。他把手中长戟一横,用力一搅,十过个秦军手中的长矛竟被他一戟搅开。

秦军长矛被搅开后,项羽稳稳的站在了城墙上,长戟背在身后,圆睁双目狠狠的逼视着面前的秦军。

两个秦军挺着长矛,瞪圆了眼珠子怪叫着朝项羽冲了过来。

项羽长戟一划,平平的朝前刺了出去,“噗嗤”一声,戟尖扎进了一个秦军的小腹,他单手持戟向上一挑,把那个被刺中了的秦兵甩出了城墙。

被长戟刺穿,犹自未死的秦兵在向城下掉落的时候发出了一阵凄厉的惨叫,他的惨叫在喧嚣的战场中依然清晰无比,对城墙上的秦军是个极大的震慑,对下面攻城的楚军却如同一剂强心针,顿时又使楚军的士气提高了几分。

另一个朝项羽冲过来的秦军见同伴被甩下城墙,好不容易壮起的胆气先怯了几分,刺向项羽的长矛也不由的滞了一滞。

秦兵只是愣了一下神,项羽就一把扯住他手中的长矛,猛的向怀里一带。那秦兵经他一扯,竟被扯的凌空飞了起来撞向项羽胸口。

在秦兵距离项羽只有一只手臂伸长的距离时,项羽扎开巴掌,朝那秦兵狠狠的搧了过去。

“啪!”项羽的巴掌搧在那秦兵的脸上,发出了一声脆响,秦兵前冲的方向顿时折了个九十度,朝着一旁飞了出去。

当他摔在地上的时候,有两个秦军士兵上前想要把他扶起,却愕然的发xiàn

他已经断了气息,项羽一巴掌竟生生的把他的脖子搧断。

杀了两个秦兵之后,项羽大喝一声,挺起长戟冲进了一堆秦军之中。

秦军见项羽冲了过来,纷纷挺起长矛刺向他,想要以人数优势来刺死项羽。

无数长矛刺了过来,项羽却丝毫不见慌乱,长戟围在身边旋了一圈,尖利的戟尖从围在周围的秦军腰腹上划过,十多个秦军当即便捂着肚子栽倒在地,他们身上的皮甲被长戟划破,腹部也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白花花的肠子在腹腔内鲜血的顶压下喷了出来,流的满地都是。

后面的秦军踏着地面上的肠子挺着长矛指向项羽,他们每个人都在微微发抖,项羽的凶悍震慑了在场的所有秦军,这些秦军如今还能拿着武器与楚军对峙,完全是因为他们对投降后能不能活下去感到无望,他们战斗不再是为了大秦,也不再是为了军人的荣耀,他们为的只是能够活下去,用手中的武器为自己赢得活下去的资本。

秦军围在项羽身旁没敢贸然发起进攻,可项羽却不会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在连续杀了一二十个人之后,他大叫一声抡起长戟朝秦军冲了过去。

几个秦军见项羽朝他们冲了过来,顿时吓的肝胆俱裂,连忙掉头朝回跑,不想他们刚一转身,脚下就一打滑摔了个四仰八叉。

地上堆着一大滩白花花的肠子,这些肠子肥肥腻腻,那几个秦军士兵就是踩在了肠子上,才被滑倒。

几个秦军摔倒后,项羽跨步上前,抬脚朝其中一个踢了过去。

被踢中的秦军惨嚎一声,凌空飞了出去,撞倒了一片围在四周的秦军。还没等这些秦军爬起,项羽跟步赶到,长戟在地上一划,朝这些摔倒的秦军划了过去。

摔倒在地上的秦军还没来及爬起来,厄运便降临到了他们头上。许多人只感到身上一疼,接着意识便脱离了躯壳,成一具具尸体。

项羽仅仅凭着一人之力,便将守在城墙上的秦军压缩在一小块地方,城下的楚军趁着秦军被项羽压制住的空档纷纷爬上了城头,与城上的秦军战在一处。

“杀!”项羽见城墙上的楚军越聚越多,一挥手中长戟,大喝了一声,纵身朝秦军杀了过去。

登上城头的楚军跟在项羽身后朝秦军扑了过去,城墙上的秦军甚至还没有组织起有效的防御便被冲的七零八落。

一个秦军士兵见同伴不断的倒下,吓的失了魂,掉头就想顺着阶梯跑下城墙,他刚转过头还没跑出两步,突然头皮一疼,一只手拽住了他的发髻,把正在奔跑的他拽了个四仰八叉。

他甚至还没看清拽他的是什么人,眼前青光一闪,紧接着胸口一疼,一柄短剑已经刺进了他的胸膛。

临死之前,他终于看清了杀他的是什么人,一个楚军士兵正狰狞的咆哮着,猛的从他的胸口拔出短剑,嚎叫着朝其他秦军冲了过去。

“挡住他们,挡住他们!”负责城阳防务的守将挥舞着佩剑不停的催促着秦军朝楚军发起反扑,可在项羽率领的楚军面前,城阳守军哪里还能提的起半点勇气向楚军发起反扑。

在项羽领着楚军从正面登上城头的同时,东侧城墙上也已经展开了激烈的肉搏战。

龙且率先冲上城头,几个秦军挥舞着兵器怪叫着朝他冲了过来,这些秦军冲上来,龙且不慌不忙,手中长戟一挽,在胸前划出一道圆弧,大喝一声朝冲向他的秦军反冲了过去。

冲在最前面的两个秦军见龙且单枪匹马朝他们冲了过来,齐齐喊了一声,长矛朝着龙且的胸口猛的刺出。

两支长矛刺了过来,龙且身子一拧,旋转着朝那两个秦军冲了过去,长矛堪堪的从他身边刺过。

这两个秦军见长矛刺空,正想撤回,龙且却手臂一展,用一只胳膊夹住了这两支长矛,把长矛夹住之后,他再一转身,那两个秦军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力量通过长矛传递到他们手臂上,身体不由自主的朝着龙且撞了过去。

两个秦军撞过来之后,龙且腋窝一松,一只钵子般大小的拳头朝着其中一个秦军擂了过去,随着“蓬”的一声拳头与皮肉接触时发出的闷响,那秦军闷哼一声,朝后飞了出去。

被龙且一拳擂中面部的秦兵把后面跟上来的秦军撞倒了一片,那些秦军爬起来后有两个人想要伸手去扶被擂中面部的秦兵,当他们的手抓在那秦兵臂膀上的时候,不由的发出了一声惊呼。

听到他们的惊呼,许多人朝地上躺着的秦兵看了过来,只见那秦兵的面部被擂的凹陷了下去,眉目鼻口整个被打成了一个大窟窿,哪里还有半口气在。

擂飞那个秦兵之后,龙且并没闲着,他持戟的那只臂膀一展,兜头勒住了另一个冲向他的秦兵的脖子,胳膊猛的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那秦兵的脑袋生生的被拧了个一百八十度,脸朝背后,瞪着眼睛软软的瘫了下去。

就在此时,龙且麾下的楚军有许多人已经登上了城头,他把长戟一挥,朝身后的楚军喊道:“杀!”

登上城头的楚军齐齐发了声喊,朝着秦军涌了过去,顿时城墙上长矛交织、盾来剑往,在一片刀光剑影下,狭窄的城墙上弥漫起了浓浓的血腥气息,许多秦军和楚军在激烈的拼杀下纷纷倒地。

一个秦军嚎叫着瞪圆了眼睛将长矛深深的扎进一个持盾拿剑的楚军胸口,长矛扎进楚军士兵胸口之后,那楚军身子震颤了一下,随即他拼着最后一丝力qì

发出一声怒吼,身体不但不向后退摆脱秦军扎进他胸口的长矛,反倒朝前猛的一蹿,“噗嗤”一声,秦军刺入他前胸的长矛从后背穿了出来,这楚军士兵嘴角流着鲜血,龇着牙把手中的盾牌高高举起,狠狠的朝那秦军的头上砸了过去。

在项羽这边,楚军跟在项羽身后把秦军推向城门楼处,城阳守将站在门楼上,手里挥舞着佩剑,朝不断向后退的秦军大声嘶吼着,他的嗓子已经喊的哑了,脸庞憋的通红,但还在努力的朝城墙上的秦军喊着什么。

项羽挥起长戟,朝着挡在他面前的一窝秦军扫了过去,那些秦军见项羽挥戟扫向他们,连忙挥矛持盾挡了上来。

可是项羽的力量又如何是他们能够抵挡的了的,随着项羽长戟挥出,一阵矛杆断裂和盾牌被打飞的声音之后,十数个秦军被项羽大力一击扫的凌空飞了出去,有两三个人甚至惨叫着跌落到城墙下面。

“将军,我去把那家伙宰了!”项羽正要挥戟再次向秦军扫出,他身旁蹿出了一个人,这人正是一直跟在他身旁的项瞳,项瞳冲上来之后,双眼瞪着城门楼上不断喊叫的城阳守将,对项羽喊了一声。

项羽没有转头看他,手中长戟再次向秦军扫了过去,又扫倒一片秦军之后,他才对项瞳喊道:“去吧,拿了他的脑袋,我给你记个首功!”

“好嘞!”得了命令之后,项瞳欢叫一声,挺着长枪向城门楼冲了过去,几十个楚军官兵紧随其后,一群人顿时把秦军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防御阵型给冲了个偌大的空档。

“杀!”项瞳手中长枪高高举起,在头顶抡了一圈,大喝一声冲入了秦军之中。

几十个楚军挺矛持剑,跟着项瞳杀进了秦军阵营里的空档中,双方立kè

杀做了一团。

第六十章 城阳之战3

项瞳挥舞着长枪径直朝门楼冲去,在他杀翻一群秦兵在秦军之中杀出个缺口之后,他身后的楚军立kè

跟在后面将他杀出的空档填补上。

在项瞳领着人杀向门楼的同时,项羽和东面的龙且也加强了进攻,城墙上的秦军努力做着最后的抵抗眼见就要不支。

楚军正杀到酣处,只听得城下一阵锣响,一群平民装扮的人拿着锄头和叉子之类的器械在一名秦军偏将的带领下朝城墙上涌了过来。

那偏将一边挥舞着手中的短剑,一边对那些平民喊道:“父老们,你们要记得襄阳的教xùn

,项羽是个魔鬼,他杀进城之后一定会把你们全都杀光,大家跟我上啊,把项羽赶出城去!”

黑压压的一大群平民在秦军偏将的扇动下嚎叫着朝城墙涌了过来,他们却不知dào

,正是他们这次帮zhù

秦军的举动,给整个城阳带来了灭顶之灾。

项羽皱了皱眉头,朝城下如潮水般向城头涌来的平民看了看,转过头对身旁的另一个偏将喊道:“你带一千人杀下城去,把那些拿着武器的人全部杀光!”

“是!”那偏将应了一声领命带兵朝城下杀了过去。

朝城墙涌过来的平民虽然人数众多,但他们毕竟是没有经过训liàn

的乌合之众,一千楚军冲到城墙的阶梯旁,先是由弓箭手朝城下的平民射出了几排箭矢。

那些平民既无盾牌也无处可躲,楚军只是射出几排箭矢,便对他们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在弓箭的进攻下,手持锄头等工具的平民成片成片的倒了下去。

射杀这些平民之后,率领一千楚军的偏将朝身后的楚军一挥手,高声叫道:“兄弟们,他们不过是群乌合之众,跟我一起冲,把他们全都宰了!”

一千楚军齐齐发了声呐喊,朝城下冲了过去。而城下的平民此时也已冲倒阶梯下,上方在阶梯下展开了一场几乎是一面倒的战斗。

每个楚军都犹如出来柙的猛虎,朝城下的平民扑了过去。而那些平民,则犹如一群长着犄角,有心想要反抗却力量明显不足的山羊,他们顽强的抵抗着,但终究还是无法与训liàn

有素且装备精良的楚军相抗衡,很快便被楚军杀了个落花流水。

此时项瞳已经快冲倒了城门楼前,五个秦军见项瞳杀向主帅,连忙挺矛朝他刺了过来。

项瞳一侧身避开了秦军刺向他的长矛,单手持着长枪向其中一个秦军刺了过去,那秦军躲避不及,被他一枪刺穿。一旁的五个秦军见同伴被杀,发出一声怒吼,再次向项瞳刺出手中的长矛。

项瞳也不跟他们纠缠,长枪一横,把四支长矛拨到一旁,纵身跳上了城门楼。

他的双脚还未站稳,突然感到小腹一疼,他抬起头来,只见秦军守将正紧紧的贴在他的身上,守将手中的短剑深深扎进了他的腹部,那守将圆睁着双眼,脸色铁青,一副要与项瞳同归于尽的样子。

由于双方距离太近,项瞳不可能用枪去刺守将,他顾不得小腹传来的剧烈疼痛,猛的抬起手中的长枪,用长枪的枪杆拼命的击打守将的脑袋。

枪杆击打在守将的头颅上,守将感到头上传来一阵沉闷且钻心的疼痛,但他依旧铁青着脸,任凭项瞳如何击打他的头颅,死活都不松开持着剑柄的手,死死的把刺入项瞳小腹里的短剑朝里顶着始终不肯拔出来。

短剑扎在小腹里,而秦军主将又死死抵着剑柄不松手,项瞳痛嚎一声,一只手把长枪朝守将背后一递,另一只手上前猛的拔下枪头,枪头拔下后,他紧紧攥着枪头,猛的朝守将的后颈扎了下去,守将一声闷哼,一头栽倒在地上。

项瞳拔出小腹上插着的短剑,不顾小腹上汩汩流淌的鲜血,他揪起守将的发髻,持剑朝守将颈子上猛的砍了下去。

割下守将头颅,项瞳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他把那颗血淋淋的脑袋提了起来,站在门楼上,朝着正在与楚军厮杀的秦军喊道:“你们主将已经伏诛,还不快快投降?”

说完话,项瞳眼前一黑,直挺挺的朝后倒了下去。跟在他身后的两个楚军见他栽倒,连忙上前将他搀住。

见主将被杀,秦军剩下的那一点斗志终于也都全部崩溃,许多人丢下兵器抱头蹲在地上成了楚军的俘虏,只有少数人还在奋力与楚军作战,这部分抵死不降的秦军最后被楚军挤压在一小块狭小的城墙上。

“你们真的不降?”项羽手持长戟站在这群秦军的面前,脸上表情十分复杂的向他们问道。

“我们都是大秦的军人,如何能向你们这些楚地蛮子投降?”一个满脸血污,身上铠甲已破败不堪的秦军军官站了出来,他手中紧紧握着一柄已经砍出了许多缺口,剑身上染满了鲜血的短剑对项羽吼道:“要战便战,何必聒噪!”

项羽的眼睛微微眯了眯,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既然你们一心求死,我就成全你们,让你们死的像个勇士。”

说罢,他把手中那柄沾满鲜血的长戟高高举起,对身后的楚军喊道:“弓箭手,准bèi

送他们上路!”

一大群楚军弓箭手得了命令后涌了上来,他们挤到最前面,纷纷搭起弓箭瞄准了被围在中间的秦军。

“弟兄们!”先前向项羽回话的秦军军官朝身后的秦军大喊了一声:“今天我们横竖都是死,跟我一起上,和这些楚地蛮子拼了!”

在他喊过之后,挤做一团的秦军齐齐的呐了声喊,朝楚军涌了上来。

项羽面容肃穆,在他的眼睛里竟然破天荒的充满了对这些秦军的尊敬,当秦军冲过来的时候,他对楚军弓箭手大喝了一声:“放箭!”

密如蜂蝗的箭矢随着项羽的一声令下向秦军飞了过去,冲过来的秦军惨嚎着跌在地上,几乎每个人在倒地前都已经成了浑身插满箭矢的刺猬。

当这些秦军被楚军屠杀的时候,早已投降的那些秦军手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偷眼看着被箭矢射死的同泽,几乎每个已经投降的秦军都在瑟瑟的浑身发着抖。

城墙上的秦军被消灭,城下聚集起的平民自然是不堪一击,楚军冲下去后不久,既没兵器又无士气,只是凭着一时激情便跟随秦军一同向楚军发起进攻的平民就被打的七零八落,纷纷抱头逃窜。

几个楚军士兵抬着受伤的项瞳从项羽身旁经过的时候,项羽上前两步拉起项瞳的手,用他那极少有的温柔声调对项瞳说道:“好兄弟,你是好样的!好好养伤,将来再与我一同征战沙场。”

项瞳朝项羽勉强露出了个笑容,极其虚弱的说道:“将军……”

一句话还没说完,他的脑袋一偏,昏迷了过去。项羽对抬着项瞳的几个士兵摆了摆手,丢下一句好生照料,转过身望着城阳城内与楚军拼杀之后留下的一地平民尸身。

领着大军在后方观战的刘邦得了项羽攻下城阳的消息后大喜,连忙率领军队朝城阳开拔。

大军进城之前,项羽带来的这一万楚军已将战场清扫出来,在城内的一角,满满的堆放着秦军和平民的尸体,而战死的楚军则被整齐的摆列在城门入口的两侧。

刘邦进了城,率先跳下马背,朝那些战死楚军的尸身深深的鞠了一躬,跟在他后面的楚军也都将兵器摆在胸前,向战死的同泽表达了他们发自内心的尊敬。

进城之后,刘邦来到站在城墙上的项羽跟前,顺着项羽的眼神,他看到的是那些在攻城战中与楚军作战而被杀死的平民的尸体,他的嘴角牵了一牵,对项羽说道:“项将军,此番我军攻城,城内百姓协助秦军抗拒我军,若是不给他们些许惩戒,恐会会被后人效尤!”

项羽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慨然叹道:“是啊,若是不让城阳知dào

我军的厉害,恐怕将来攻城掠地无人能服。刘将军,我欲屠城,你看如何?”

刘邦微微笑了笑,朝项羽躬身抱拳行了一礼说道:“一切但凭项将军做主,但凡将军驱遣,邦无不率先响应。”

听了刘邦的话后,项羽苦笑了一下,对刘邦说道:“刘将军啊,都说你是敦厚长者,我看也并非如此。若是犒赏三军、抚恤百姓,恐怕你不会如此推辞,屠城这种会为天下人唾弃的事,你却是要交由我项籍来处置。”

项羽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刘邦的脸色变了一变,但他并没有表现出十分尴尬,而是双手抱拳,深深的给项羽作了一揖,好半天也没直起腰来。

项羽的双眼死死的盯着刘邦,等了一会,没见刘邦应声,他突然仰头哈哈笑了起来,高声说道:“我项籍立于天地之间,又何惧天下人的口水?既然刘将军注重名节,说不得,此番这恶人只有我来做了!”

说罢,他回过头,对身后站着的兵士喊道:“传令下去,大军在城阳驻扎三日,三日内,将城内所有十五岁以上七十岁以下男子全部坑杀!兵士放假三日,在此期间凡城内物品,一律随意拿取!”

第六十一章 血洗城阳1

几个兵士应了一声,向全军传达项羽命令去了。

刘邦站在项羽身旁,脸上略微的显现了几分尴尬,不过这尴尬只是在他的脸上瞬间闪过,并没有停留太久。

在项羽、刘邦进攻城阳的时候,项烨等人也已从甄县出发,朝城阳方向赶来。

一路上,项烨等人遇见了很多拖儿挈女的难民,蒙苏和石磊只顾埋头赶路,并没有对这些难民多加留意,而项烨却不然,他走走停停,一直在注意观察与他们擦身而过的难民。

许多难民过去之后,项烨摇了摇头叹了一声。跟他并排走着的蒙苏有些不解的看着他,问道:“好端端的,你叹什么气啊?”

“我叹城阳的百姓,恐怕这次无人能够逃出生天了。”项烨又叹了一声,低声说道:“好了,不说了,我们继xù

走吧!”

“城阳的百姓为何不能逃出生天?”项烨不想说,可蒙苏却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皱着眉头说道:“莫非这次在城阳,项羽还会如在襄阳一般发起一场屠杀?”

项烨长长的吁了口气,他踯躅了一下,不知该如何跟蒙苏解释他是如何知dào

在城阳会发生一场屠杀的。若是空口说白话讲不出个所以然,蒙苏必然不信。可若是他挑明了说自己是从两千多年后穿越过来的,恐怕立kè

就会被蒙苏和石磊当成怪物一般看待。

蒙苏疑惑的看着项烨,跟在后面的石磊此时也发xiàn

了俩人的异常,小跑几步赶了上来,朝项烨喊道:“你们在说什么?是何有趣的事竟不告于我知晓?”

项烨和蒙苏白了他一眼,蒙苏没好气的说道:“打仗、死人,很有趣吗?”

“呃!”石磊被蒙苏抢白一句,尴尬的挠了挠头,说道:“确实没啥有趣,死人有什么好玩的!二位且谈着,我去头前探探路!“说罢,他一溜烟的跑了。

石磊跑了之后,蒙苏转过头看着项烨说道:“一起走了这些日子,我总觉得你有事瞒着我。既然你我是同路的伙伴,为何不能以诚相待?”

项烨停下脚步,看着蒙苏说道:“我没有什么瞒着你的,只要你注意观察,一定能发xiàn

,这些逃难的人里,一个从城阳出来的都没有。如今江东项氏正在攻打城阳,没有难民逃难,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城阳的百姓还没有来及逃离,项氏的军队就已经兵临城下。”

“那也不能说明项羽一定会屠杀城阳百姓。”蒙苏皱了皱眉,还是有些不信的说道:“或许城阳百姓只是被秦军控zhì

出不了城,而如今项氏打下城阳,百姓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活。”

“希望如此吧!”项烨长叹了一声,学过历史的他很清楚,在他们向城阳行进的时候,那里或许正在进行着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杀,蒙苏的美好愿望应该是没有可能实现了。

城阳城内,项羽和刘邦面对面的坐在县府的厢房里,在他们面前摆着一张低矮的桌案,桌案上一个小小的木桶里盛着一些略显浑浊的液体,在这小木桶里还插着一根长长的木勺。

项羽和刘邦的面前分别摆着一只多角的觥。一个侍从上前拿起木勺,从木桶里舀了一小勺浑浊的液体,正要往二人面前的觥里添,项羽冲他摆了摆手,那侍从轻轻将木勺放回桶里,朝二人躬了躬身,退了出去。

项羽伸手拿起木勺,从木桶里舀了一勺略显浑浊的液体倒在刘邦面前的觥里,对刘邦说道:“刘将军,这是你我共同出兵以来第一次坐在一起饮酒,今日定要不醉不归!”

刘邦微微躬了躬身,诺诺的应了一声。

项羽又用木勺为自己添了一觥那浑浊的液体,然后朝着刘邦高高举起说道:“刘将军,这第一杯酒,你我共同敬怀王陛下,愿我大楚国祚昌隆、武威长存!”

刘邦也高高举起酒杯,同项羽一起把杯中酒饮下。

二人饮过第一杯,项羽又分别给刘邦和自己把酒斟上,然后他又端起酒杯对刘邦说道:“这第二杯酒,我们敬我叔父项梁大将军,若不是他兴起义军,如今你我都还只是城中平民,如何能有展露才华的机会?”

刘邦连连点头,口中不住的称着“是”,一仰脖子,又把酒喝了下去。

项羽接着又为二人斟了第三杯酒,他端起酒杯之后,面色突然肃穆下来,有些怅然的对刘邦说道:“这第三杯酒,我要敬的是在此一战中战死的将士们,若不是他们拼死与秦军作战,你我也不可能在天尚未暗之时便进驻城阳!”

说罢,他站了起来,把酒杯高举过顶,仰头向天,默默祷念,然后一仰脖子,将一觥酒一口喝干。

刘邦也跟着站了起来,学着项羽的样把酒喝干。

项羽第四次把酒斟满之后,没再端起酒杯,而是双眼逼视着刘邦说道:“刘将军,如今你我共同起兵西进,须得戮力同心,将来我军但凡有何作为,你我须共同担起责任!”

当项羽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刘邦的脸上浮现出了几分尴尬,他诺诺的应了两声,却不说行还是不行。

见刘邦这幅模样,项羽心中不由多了几分鄙夷,他走到窗边,将窗子推开,窗外传进一阵隐隐约约的女人和孩子的哭喊声,其间还参杂着一些壮年男人凄厉的惨嚎。

“外面正在进行着一场屠杀。”项羽的眼睛微微眯了眯,不带丝毫感情的说道:“自从襄阳一战之后,世人都说我是恶魔,我不管他们如何评价我,我要的只是我们大楚兴盛,要的只是秦人将我们的土地归还给我们!”

刘邦站在项羽身后默然无语,当项羽说这些的时候,他有些不以为然,他不认为从秦人手中夺回楚国的土地必须要用屠杀这种方法,对他来说,屠杀只是一种宣泄,只是一种抒发心中不满的方式。但他又承担不起屠城的责任,他唯一的选择就是站在项羽的背后,通过项羽屠城为他自己寻得一丝心理上的满足。

“天下人都怕我!惧我!这正是我想要的!”站在窗前的项羽嘴角牵了牵,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我也不想听见这些哭嚎,我也知dào

他们都有父母妻儿,可我不得不杀他们,因为他们是我们大楚的敌人,只要是大楚的敌人,我就要将他们彻底的从这个世上抹去!”

刘邦低垂着双手笔直的站在项羽身后,当项羽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眼睛里闪过了一抹古怪的神情。

城阳城内,一队队楚军三五成群的挨家挨户搜索着十五岁以上、七十岁以下的男人,城中到处都是平民的哭喊声。

在城西的一块空地上,投降的秦军和最先被楚军抓来的平民正用锄头等工具在地上刨着坑。

在这些投降的秦军和平民挖坑的时候,城内不时的还有楚军押着新抓来的平民加入到挖坑的行列中来。

“老哥,这些人是不是都要被活埋啊?”一个楚军士兵看着那些忙着挖坑,挥汗如雨的俘虏向一旁的年纪看起来比他大一些的楚军问道。

被问的楚军在嘴边竖起一根手指,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说道:“嘘小声点,你没听到项将军的命令吗?城内所有十五岁以上,七十岁以下的男人要被杀光,这些人是在为他们自己挖坟呢。吵闹将死的人做最后的事,那是要遭天谴的。”

“哦!”问话的楚军点了点头,连忙闭了嘴,有些悲悯的看着那些弯腰挖着坑的俘虏。

一队由七八个楚军组成的小队在城阳的街角转悠着,当他们行进到一栋房门紧锁着的大宅子门前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领头的军官回过头,对身后跟着的楚军士兵说道:“这家房门紧闭,想必还没有被搜查过,我等且进去看看!”

身后的楚军士兵应了一声,跟在军官身后跑到那栋宅子的大门前用力的拍打着宅子的大门。

敲门声很响,足足传出了一两里路,可宅子的大门依然紧闭着,几个楚军砸了半天,哪里有半个人出来开门。

“把门砸开!”领头的楚军军官见半天没人来开门,皱了皱眉头,朝身后的楚军喊道。

几个楚军应了一声,齐齐用肩膀朝大门上抗去,大门晃动了几下,却丝毫没有打开的迹象。

“娘的,这家肯定是个大户,门倒是挺结实!”军官朝地上啐了口唾沫,骂了一句后说道:“去找根圆木过来,我们把门撞开!”

“好嘞!”几个楚军一听说是大户,顿时双眼闪烁着带有贪念的光芒,其中四五个人连忙跑去寻找圆木,剩下的人则跟在军官身后,手按剑柄防范着宅内人逃脱。

没过多一会,离开的几个楚军就扛着一根圆木跑了回来,在这几个楚军后面还跟着新跑来的一队人,看见新来的这队人,先赶到的楚军军官皱了皱眉头,上前朝新来的那队楚军的领队军官一抱拳说道:“兄弟,做事总有个先来后到,破了宅子,里面物事我们得七成,你们得三成如何?”

第六十二章 血洗城阳2

后来的军官微微笑了笑说道:“老兄说的是甚么话?我等前来,只是为了帮zhù

你等打开宅门,至于宅内物品,原本是打算全让你等拿走,老兄这话说的实在让兄弟们寒心,既然兄长把话说的如此薄气,兄弟们少不得要跟兄长讨价还价一番了,既然大家都出了力,为何不能五五分账,偏要你七我三?”

先来的军官哈哈一笑,对后来的军官说道:“兄弟,做人可不能这么不实在,你扪着良心说,你们是不是想要过来分些好处?既然想分好处却说出这等冠冕堂皇的话来,也不怕让在场的兄弟们笑掉大牙?依在下愚见我等也莫在这里纠缠太久,过会再来了人,恐怕又要被人分去些好处,这里毕竟是我等先寻得的,不若这样,我等分六,你等分四,如何?”

后来的军官犹豫了一下,眼珠一转,便算计好了利弊,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兄长说的是,那我们先把门撞开,且进去抓人再说!”

两拨人商议妥当,十多个士兵抬起圆木,猛力的朝宅子的大门撞去。

宅子的大门毕竟比不得城门,城门在攻城时也是经不得巨大圆木撞击的,更不用说这小小的宅门,随着“蓬蓬”几声巨响,这群楚军没费多大力qì

,便将宅门撞了开来。

宅门一撞开,房内的四个人影就如野兔见了山鹰一般四处奔逃,可宅子毕竟不是十分大,而城内又到处都是楚军,这几个人还没跑出多远,就被冲进宅子的楚军抓了个正着。

抓住这几个人之后,冲进宅子的楚军相互看了看,均是满脸猥琐的朝同伴眨巴眨巴眼睛。

这是四个十五六岁年纪、侍女模样的女人,见到这几个侍女,冲进来的楚军士兵全都雄性荷尔蒙激素激增,两腿之间不由自主的搭起了帐篷。

这些楚军自从跟随项梁叔侄从江东杀到城阳,很少有机会接近女人,尤其是颇有几分姿色的女人更是难得,见了这四个如花似玉的侍女,自然是难以把持,一个个嘴角挂着晶莹的口水,满脸猪哥样,好似恨不得立kè

扑上去把这几个侍女全部按倒,然后狠狠的挞伐一场。

一个军官见士兵全都是满脸花痴的表情,皱了皱眉头,上前朝一个士兵的后脑重重的拍了一巴掌骂道:“娘的,你们这群怂包,一个个没见过女人还是咋的?赶紧把宅子给我里里外外好好翻上一遍,男的抓走,女的全都先关起来,回头哥几个好好受用受用!”

“得令!”十多个楚军士兵一听说过会有机会受用,当即兴奋了起来,吵嚷着把那四个侍女押到后宅关了起来,不过在押着几个侍女的时候,这些士兵却是上上下下狠狠的抠摸了一番,生怕豆腐吃的不够。随后他们又在宅子里大肆搜查一番。

搜了好半天,大多数楚军全都无功而返,只有两个人过了许久还没有回来。

两个军官有些不放心,带着回来复命的士兵去寻找那两个还没有回来的楚军士兵。

他们进了后宅,只见那两个楚军士兵正撅着屁股朝地上看,一边看还一边商量着什么。

“你等为何迟迟不来复命?”见到这两个楚军士兵,其中一个军官快步走上前去高声质问。

他突然从背后说话,把那两个楚军士兵吓了一跳,其中一人回头的时候朝后退了两步,脚下突然一空,怪叫着跌落到一个深坑里。

那士兵刚一跌落,众人只听得地下传来一阵女人的尖叫声。

两个军官连忙上前,从士兵跌落的窟窿跳了下去,不一会,他们就押着一个梨花带雨,娇滴滴哭泣着的女人和一个肥胖的如同野猪一般的男人从窟窿里钻了出来。

当那女人出现在这些楚军面前的时候,先前看见侍女时都感到惊艳的楚军顿时被她娇艳的容颜震惊了。

这女人身穿一套纯白色小夹衫,腰间系着一条大红色绦子,把她那妖娆的小蛮腰收的紧紧窄窄,更是衬托出了高耸的shuangfeng和肥翘的圆臀。

一群楚军有的盯着她那对高耸的shuangfeng,有的盯着她那每每挪动莲步便微微颤动的翘臀不断的砸吧着嘴,还有两个甚至望着她那仅可盈握的小蛮腰流下了长长的哈喇子。

“把这男人给我看管起来,我要好好享用享用这小娘皮!”先发xiàn

这座宅子的军官朝身后的楚军喊了一声,上前抱着那女子便朝一间厢房走去。

肥胖男人眼见着女子被军官抱走,杀猪般的嚎了一声,纵身朝这军官扑了过来。

在他纵身扑出的时候,一旁的楚军吓了一跳,没人能够想到像他那肉山般的身躯,居然也能有如此快的速度。

肥胖男人扑出之后,一旁的楚军士兵愣了愣神,在他们刚回过神想要上前把那肥胖男人按住的时候,只见一到青光闪过,一颗硕大的头颅随着青光的闪过骨碌碌的滚到了地上。

后赶到宅子的楚军军官从怀里摸出一块麻布,轻轻擦拭着短剑,擦好之后抬脚把那肥胖男人的头颅如同踢皮球般的踢到一旁,对几个楚军士兵说道:“你们在这看好了,我要进去与兄长一同享用那小娘皮,若是有半个人闯进来,小心你们的狗头!”

十多个楚军士兵得了命令后连连点头,目送着两个军官带着那已被吓晕过去的女人进了厢房。

没过多会工夫,厢房内就传出了女子的惨嚎声,只是这惨嚎里多少带着几分旖旎的色彩,让人不禁浮想联翩。

两个楚军军官从厢房出来后,其中一个竖起一根拇指,朝厢房点了点,对那十多个士兵说道:“这小娘皮滋味果然不错,兄弟们,你们也去受用一番吧。”

楚军士兵得了这句话,顿时雀跃着涌进了厢房,片刻之后,厢房内再次传出那女人的惨嚎,到了后来,这惨嚎越来越低,渐渐的没了声息。

那些士兵出来后,一个个脸上写满了颓丧,其中一人对两个军官说道:“两位大人,小的们不小心把那女子捅死了!”

两个军官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上前拍着那士兵的肩膀说道:“好,好,好,捅死的好,这才是真爷们,兄弟们,赶紧的,把这宅子里值钱的物事收刮收刮,咱们走!”

一群人在宅子里东翻西找,等到每个人都裹了一个大包袱之后,才嬉笑着朝宅门走去。

一个士兵好似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朝宅子里看了看,对两个军官说道:“两位大人,宅子里还关着四个小娘皮,该如何处置。”

其中一个军官对那士兵摆了摆手,说道:“咱兄弟们不要太贪,且留些好货色,给后来的同泽享用!”

说罢,一群人哈哈大笑走出了宅子。

类似的情景在城阳城内的各个角落发生着,楚军到处烧杀抢掠,项羽虽然下达的命令是让他们杀死城内十五至七十岁的男人,但这些楚军却如同脱了缰的野马,做起恶来一发不可收拾,到处都有被**的妇女和因为反抗而被杀死的男人,城阳一夜之间成了一座人间地狱。

城内到处燃烧着火焰,四处都可看见被楚军砍杀的没有头颅的尸体,这些尸体有男人有女人,好在并没有儿童,楚军虽然对女人也同样下了杀手,但对十五岁以下的孩子却还是网开了一面,并没有伤害他们。

城西空地上,那些投降的秦军和平民挖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这个坑并不是四四方方的方坑,而是狭长的长坑,它的宽度仅有四个人并肩站着那么宽,但深度却有三四个人叠罗汉那么深,至于长度更是狭长到快要延展到城中心。

一队队秦军俘虏和被抓的男性平民被麻绳捆缚着手脚跪伏在地上,每隔三五个俘虏,便会有一名全副武装的楚军站在后面看守。

一个楚军偏将手按佩剑在这些俘虏面前慢慢的踱着步子,当他发xiàn

俘虏实在太多,而他们的排列队列又十分狭长根本无法全部检视完时,偏将停下了脚步,站在这些俘虏面前高声喊道:“项将军有令,将所有俘虏全部坑杀!”

他的话音刚落,俘虏顿时喧闹了起来,许多人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和楚军拼命,但他们的身体被麻绳牢牢的捆缚着,想要动一动都是十分困难,哪里还能还能挣扎的起来与楚军拼命。

站在这些俘虏身后的楚军官兵得了开始屠杀的命令之后,纷纷上前,抬脚把跪伏在前面或是拼命挣扎的俘虏蹬进了深坑。

俘虏被蹬进深坑后不断的哭嚎着、叫骂着,他们的哭嚎是那么的无助、那么的凄怆,充满了人类临死前的悲戚。

“填坑!”当所有的俘虏都被蹬进坑里之后,偏将抬起一只手,然后猛的朝下一挥高声喊道。

偏将下令之后,楚军开始将深坑周围的土推进坑里,土渐渐的没过深坑里的俘虏,坑内的叫骂声越来越小,当最后一个俘虏彻底的被埋在土里之后,叫骂声戛然而止,城阳顿时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沉寂中。

第六十三章 黑衣武士

项烨与蒙苏、石磊三人在行进到距离城阳只有十多里的地方停了下来,他们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从城阳方向朝他们飘了过来。

仨人并不是迎风而行,能够在这么远的距离还闻到血腥味,只能说明整个城阳都浸泡在了鲜血之中,这个时候赶去,显然是不明智的。

“我们不要去城阳了。”望着城阳的方向,项烨蹙紧了眉头对蒙苏和石磊说道:“如此浓重的血腥气,只能说明那里已是一片血海,此时若是前去,恐怕还未见到江东项氏便成了他们麾下兵士的剑下亡魂,不若我们就在这里等,等他们从这里经过再前去投靠。”

蒙苏和石磊点了点头,俩人的心中也是同样的盘算,城阳飘散出来的血腥气让他们多少也有些怯了。

仨人寻了处深些的草丛暂时安顿了下来。

当月儿渐渐爬上柳梢的时候,官路上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马蹄声刚过,一阵细碎的如同有人在快速奔跑的声音紧随着马蹄声而去。

项烨和蒙苏、石磊在听到这阵响动之后,全都竖起耳朵,仔细的聆听着官道上传来的声音。

在战马跑过去没多一会,项烨听到了一阵凄厉的战马悲鸣声,紧接着官道上传来了一阵金铁交鸣的响声,听起来像是两帮人混战在了一处。

“好像有人打起来了。”项烨侧过头,小声的对一旁蹲着的蒙苏说道。

蒙苏点了点头,小声问道:“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项烨没有说话,他用行动回答了蒙苏。当蒙苏话音落下之后,他已经猫着腰向发出厮杀声的地方蹿了过去。

蒙苏和石磊也紧随其后蹿了出去,仨人在草丛中快速移动,草丛发出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但官路上正在混战的两拨人只顾着与对方厮杀,哪里还会有人注意到他们。

仨人摸索到与官路上正厮杀的两帮人对直的位置停了下来,项烨从草丛中探出头,凑着银亮的月光他看到对战的两帮人,一帮是身穿皮甲的骑士,而另一边则是一身黑衣的武士。

这些武士个个蒙面,看起来就像是东瀛的忍者。不过项烨很清楚,在这个历史时期,东瀛人还过着茹毛饮血的野人生活,根本就不知开化为何物,绝对不会有忍者的存zài

。那些黑衣人这样装扮,无非是不想让人看出他们的样貌。

武士人数不多,只有七个人,可这七个人却把骑在战马上的三四十名骑士围在了中间压住了打,他们几乎每挥出一剑都会有一名骑士跌落战马。

在这群骑士的中间,一个发髻高耸,穿着深色深衣的男人正骑在一匹毛色发暗的战马上团团乱转。骑士们虽然一个个的倒在黑衣武士的剑下,但他们却丝毫没有半点退却的意思,显然被他们保护在中间的人十分重yào



项烨蹲在草丛里,静静的看着官道上正在进行着的厮杀。

黑衣武士的速度极快,从他们所使用的剑招里,项烨能够看出他们全都是剑术高超的剑客,被他们围住的那些骑士,不过是群普通的战士,哪里会是这些剑客的对手!

一个黑衣武士手持短剑,纵身朝被围在中间的五旬男人冲了过去,剑尖直指那男人的心口。

两个骑士见那黑衣武士直取五旬男人,连忙纵马上前挡在前面。

见到突然杀出了两个骑士,黑衣武士手中短剑一旋,短剑行到中途突然变换了个角度,朝挡在那男人面前的两个骑士削了过去。

两个骑士手中短矛一横,齐齐拦在胸前,但武士的剑招却并没用老,短剑削到一半,突然又生生的停住,笔直的朝一个骑士的胸口刺去。

那骑士没提防武士突然变招,愣了一愣,正要用短矛拦挡短剑,胸口却猛然一疼,武士的短剑已经深深扎进了他的心口。

另一个骑士见同伴被杀,抡起短矛狠狠的朝那武士扎了下来,武士也不躲避,在短矛快要扎到他的时候,他手臂一挥,紧紧的抓住了骑士手中的矛杆,猛的一扯,把骑士硬生生的拽下了战马。

骑士摔倒在地,正想翻身爬起来,武士上前一步,抬脚踩在他的胸口上,手中短剑一翻,剑尖朝下,猛的向被他踩住胸口的骑士扎了下去。

双方战在一处,只几个回合,地上便躺了许多骑士的尸体,而人数明显要少于对方的武士却毫发无伤。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当身边只剩下三个骑士的时候,五旬男人心知此次必死,横眉瞪着围在周围的武士问道。

武士见局势已完全掌握在他们手中,进攻渐渐的也缓了下来,他们把五旬男人和三个骑士围在中间,其中一人冷冷的笑了两声说道:“夏侯先生濮阳之行可算欢娱?”

五旬男人眼睛微微眯了眯,对那武士说道:“原来你们是章邯的手下!既然知dào

我去了濮阳,为何当时并不缉拿我,反倒要在我返回军营的路上截杀?”

“那个人好像是夏侯婴。”项烨转过头小声对一旁的蒙苏说道:“如果真的是他,恐怕我们少不得要出手相救了。”

“为什么?”蒙苏有些不解的看着项烨问道:“莫非你认识这个人?”

“也说不上来认识。”项烨耸了耸肩膀说道:“此人是刘邦的手下,刘邦如今正与项羽一同西征,救下他当做见礼总要比我们贸然前去投靠强的多。”

在项烨说话的时候,黑衣武士和夏侯婴等人恰好安静了下来,在寂静的夜里,他的声音虽然小,却还是十分清晰的飘进了黑衣武士的耳朵里。

“什么人?”两个黑衣武士听到背后有人说话,连忙转过身看向项烨等人藏身的地方。

项烨见对方发xiàn

了自己,苦笑了一下,掸了掸身上的灰土笑呵呵的站了起来,对那几个黑衣武士拱了拱手说道:“各位,不好意思,在下刚才内急,在此方便方便,不想却打扰了各位,还望见谅!”

他这话一说出口,原本正想站起来的蒙苏和石磊又重新蹲了下去。项烨这个理由找的实在是不怎么样,若是蒙苏和石磊也站起来,即便是再正经的人,一定也会朝着恶趣味的方向想象。

有人蹲在野地里方便,旁边还蹲着另两个人,不是仨人都有恶趣味,拉屎都要做一堆,就是另两个蹲旁边的人对臭味有着特殊的癖好,专门往别人拉屎的地方凑。

转过身的两个黑衣武士望着还站在草丛里的项烨,其中一人冷冷的说道:“你刚才是与何人说话?要他一并出来!”

还蹲着的蒙苏听黑衣武士说出要她现身,正准bèi

站起来,没想到一只大手却罩在她的头上阻止了她要站起来的动作。

她仰起头朝上看去,只见项烨双眼平视着前方,脸上带着讪讪的笑容说道:“我这人有个坏毛病,方便的时候喜欢自言自语,一边编着故事逗自己玩一边自己跟自己说话,刚才惊动了各位,还望见谅!”

说到这里,他朝那几个黑衣武士拱了拱手接着说道:“几位,你们还有事要办,若是没什么其他吩咐,你们先忙着,我拉了一半就被几位叫了出来,现在后半截还在后面顶着,不拉出来实在不爽,不影响各位做事了,我接着蹲会!”

说罢,他作势就要蹲下。

“撞破我等之事,莫非你还想活着不成?”一个黑衣武士见项烨又要蹲下,怕他蹲下后失了踪迹,连忙喊道:“我看你还是把后半截没拉出来的憋回去吧,等到了地府再接着拉!”

“呃!”项烨愣了一下,正要说话,却看到两条黑影飞快的向他冲了过来。

他连忙伸手去抽长剑,但那两条黑影速度着实太快,他的长剑刚刚抽出剑鞘,对方已经冲到了面前,两只短剑划出青光朝着他的胸前割来。

项烨连忙侧身去躲,他的身子刚一挪动,身后却突然闪过一道银亮的光纹,这光纹并没有削向黑衣武士手中的短剑,而是径直朝那两个武士的胸前划了过去。

两个武士没想到项烨背后还有人,其中一个连忙侧身朝一旁翻滚过去,另一个动作稍微缓了一缓,恰好被那银亮的剑光劈了个正着,胸口顿时被切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好似喷泉般的激射出来。

侧身翻到一旁的武士身子刚一停稳,恰好kàn

见同伴胸前喷溅着鲜血倒在地上,他双腿朝后一蹬,正要再次向项烨蹿过去,不想脖子却被人从后面勒住,他的身子正往前蹿,脖子被人一勒,顿时脚下一滑仰面摔倒在地上。

摔倒在地后,一只硕大的拳头出现在他的眼前,紧接着他听到“蓬”的一声拳头与皮肉撞击的响声,脸上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随后脑袋一偏,再没了意识。

石磊一只手掐着黑衣武士的脖子,另一只手紧攥着拳头,猛力的往黑衣武士的脸上捣去。随着一阵“蓬蓬”的外带着“咔嚓咔嚓”的响声,随着他拳头的落下,一股股鲜血飚射起来,溅的他满身满脸都是。

第六十四章 义救夏侯婴

石磊的拳头不断的打在那黑衣武士的头上,到后来拳头上糊满了红红白白的半固体物质,他依旧浑然不觉,拼命的挥舞着拳头。

“好了!别打了!”项烨侧头朝一旁还蹲在地上拼命朝地上躺着的黑衣武士不断挥舞拳头的石磊喝道:“头都被你打没了,你还担心他爬起来杀你吗?”

石磊被项烨大声一喝,愣了一愣,这才回过神低头朝地上的黑衣武士看了看,不看不打紧,这一看险些让他吐了出来。只见那黑衣武士的头颅已经被他打的像个烂瓢,鲜红的血液和白花花的脑浆子流的到处都是。

看见那烂瓢般的脑瓜子,石磊干呕了一下,抬起手朝自己嘴上捂去。

手捂在嘴巴上,一股咸咸腥腥的味道顿时涌进了他的嘴巴,他连忙把手放开,低头一看,当他看见沾在手上的红红白白的物事后顿时趴在地上呕吐不止。

他用来捂嘴的那只手正是刚才握成拳头捣黑衣武士脑袋的手,整个手上全是鲜血和脑浆,白白红红的糊在手上,很是恶心。

最先项烨身后出手杀死黑衣武士的正是蒙苏,一剑劈开那黑衣武士胸口之后,她把长剑插进了剑鞘,挺身站了起来。

围在夏侯婴周围的黑衣武士和拼死保护着夏侯婴的骑士见蒙苏和石磊只是一瞬间就杀了两个黑衣武士,全都惊的一愣。

夏侯婴更是惊的嘴巴微微张开,怎么合都合不拢。蒙苏的剑和石磊的拳头彻底让他震惊了,虽然由于杂草挡住视线他根本没看清那两个黑衣武士是如何死的,但蒙苏和石磊利落的杀人手法却让他不由的感到一阵心惊。

见蒙苏和石磊震慑了剩下的黑衣武士,项烨嘴角微微撇了撇,对他们说道:“这可不赖我的伙伴,是他们先要杀我,你们别再来找我们麻烦,你们的破事我们可不想管,你们忙你们的好了。”

项烨在知dào

夏侯婴身份的时候就已经下了决心要救他,说出这番话完全是因为黑衣武士离夏侯婴太近,他若是表现出想救夏侯婴的意思,夏侯婴必然会第一时间遭到那些武士的围攻,距离较远的项烨他们根本来不及施以援手。

果然黑衣武士在听了项烨的话后,并没有去攻击夏侯婴,反倒是回过头来面对着他,领头的那个黑衣武士眼睛微微眯了眯,对项烨说道:“这位先生的伴当工夫十分了得,想必先生也不会差,我等特来向先生讨教几招。”

这黑衣武士的话音一落,五个人全都仗剑朝项烨冲了过来。

他们脚上的速度极快,但这一次项烨却已做好了准bèi

,哪里还会被打个措手不及?

只见他手中长剑一翻,剑刃朝前,直直的朝着五个黑衣剑客冲了过去。

已分别杀过一人的蒙苏和石磊这时也站了起来,石磊呕吐过后,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但他还是从背后抽出了长枪,与蒙苏并肩站着给项烨压阵。

项烨所学的“翔龙剑法”适合大型战阵,正好是一种以少对多时才能完全发挥出威力的剑法,五个黑衣剑客齐齐朝他冲了过来,恰恰是为他提供了绝佳的练剑机遇。

项烨的长剑笔直的刺向冲在最前面的黑衣武士,那武士听到项烨在刺出这一剑时,剑身夹着破风之声,不敢怠慢,连忙运足了全身的力qì

举剑朝项烨手中的长剑格挡过去。

让黑衣武士感到吃惊的是他运足全身力量迎着项烨手中长剑挡上去的这一剑却像是削在了棉花上一般,丝毫感觉不到任何削在剑上该有的反作用力。

当黑衣武士短剑迎上来的时候,项烨手中长剑一卸,平平的划出一条弧线,转了个角度削向侧面刚冲上来的另一个黑衣武士。

刚冲上来的黑衣武士手持短剑正要向项烨腰肋处刺来,眼前突然闪过一道银光,紧接着他感到脖子一疼,再后来看到的就是不断翻滚着的夜幕和自己还直挺挺的站在地上的无头身体。

项烨只是一招便斩杀了一名黑衣武士,这让剩下的四个黑衣武士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他们也不是没有见过剑术高超的对手,却从来没有见过像项烨这样可以一招便将他们的同伴斩杀的对手。

项烨爆fā

出的强dà

杀伤力震慑了剩下的黑衣武士,他们在发起进攻的时候要比先前谨慎了许多。

其实也由不得他们不谨慎,在他们眼里项烨是个强dà

的对手,站在不远处正抱着双臂静观战局的蒙苏和石磊也让他们不由的感到有些胆寒,若是这三人一同出手恐怕他们四个根本不是一合之将。

黑衣武士战胆战心惊,但在不远处已经由被围攻者转变为看客的夏侯婴却手捋着胡须津津有味的观看着战局。

“夏侯先生,我们快离开吧!”一个骑士见黑衣武士全被项烨牵制住,连忙上前小声对夏侯婴说道。

夏侯婴摇了摇头,对那骑士说道:“高手比拼,我如何能够错过?且观看片刻再说。”

四个黑衣武士围在项烨周围,他们只是团团的转着,并没有一个人敢冲上前率先发起进攻。

项烨见黑衣武士不发起进攻,不由的有些着急,总是这样被敌人围在中间,早晚会有些疲劳,若是那时黑衣武士再发起进攻,他很可能被打个猝不及防。

想到这里,他也不再多做耽搁,大喝一声高高举起长剑朝其中一个黑衣武士劈了过去。

那黑衣武士本来是随着同伴一起围在项烨身旁转悠,根本没有想到项烨会率先朝他发起进攻,当项烨手中长剑劈向他的时候他惊了一身冷汗,连忙抬剑格挡。

与此同时,一旁的另三名黑衣武士见项烨先发起了进攻,连忙分做三个方向挺剑朝项烨刺了过来。

首当其中的黑衣武士短剑刚刚抬起,却发xiàn

原本劈向他头顶的那柄长剑突然在眼前消失了,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看到的竟是那把银亮的长剑从左侧的同伴腰间划了过去。

被长剑从腰间划过的黑衣武士高举着短剑,愣愣的站在那里,过了好一会才俯身倒了下去。

项烨的长剑削过这黑衣武士腰间之后并没有片刻停顿,剑势猛的一顿,手腕一翻,双手持剑朝后刺了出去。

站在他正后方的黑衣武士举起短剑正要朝项烨的头顶劈下,不想小腹却突然一疼,等他低下头朝小腹上看的时候,刺进他小腹的长剑已经被项烨拔了出去,被刺中的地方只余下一个深深的窟窿,一股血箭正朝他的正前方激射出去。

这黑衣武士连忙丢下短剑去捂伤口,可伤口几乎贯穿了他的身躯,哪里能捂的住,一股股鲜血顺着他的指缝喷了出来,过了好半天,他才心有不甘的仰面倒了下去。

项烨在从这个黑衣武士的小腹中拔出长剑的同时,长剑旋出道漂亮的弧光朝着面对他的黑衣武士切了过去。

那黑衣武士反应也是极快,见长剑朝他的腰间削来,连忙将短剑剑尖朝下挡了过去,可就在他短剑朝下格挡项烨手中长剑的时候,长剑却突然变了个角度,斜斜的朝上削了过去。

黑衣武士大惊,连忙后撤,堪堪的避过削向他脖颈的这一剑,没想到的是项烨的剑招犹未用老,长剑在削到与他脖颈平行的位置时突然超前猛力一刺,从他的咽喉刺了进去,由颈后透了出来。

项烨连杀三名黑衣武士,剩下的最后一个武士早吓破了胆,连忙掉头朝后跑。

见他想跑,项烨双手持剑,紧跟了两步猛的朝他后背劈出一剑。若是换做其他对手,或许他这一剑已经把对方劈了个两开,可是黑衣武士虽然剑术上不如项烨,但身法却是快的异常,项烨长剑劈下,只劈出了一股风,却根本没有沾到那黑衣武士的边。

等到项烨抬起头的时候,黑衣武士的身影早在夜幕中消失了。

他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自嘲的说道:“跑的还真快,跟脚砍都没砍到!”

“今日承蒙英雄相救,夏侯婴不甚感激,请问英雄尊姓大名?将来必当厚报!”见原本压着麾下骑士打的黑衣武士仅仅片刻之间便六死一逃,夏侯婴不禁对项烨等人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亲近之意。

项烨见夏侯婴上前与他说话,呵呵一笑,抱拳给他回了个礼说道:“原来是夏侯先生,失敬失敬,不过说实话,在下原本没打算管这档子闲事,是他们硬要来招惹在下,不得以,只好将他们宰了,惊扰先生,还望见谅!在下姓项名烨,这两位是我的同伴蒙苏和石磊。”

在介shào

过自己之后,项烨还不忘回过头向夏侯婴介shào

已经走了过来的蒙苏和石磊。

“英雄说的哪里话。”夏侯婴又分别给蒙苏和石磊行了个礼之后说道:“若不是三位英雄仗义相救,在下已经横死当场,哪里敢说怪罪英雄的话来。”

“呵呵。”项烨咧嘴笑了笑,随后对夏侯婴一拱手,说道:“先生如今已无危险,在下告辞!天色已晚,我三人须寻个住处才是正理!”

第六十五章 赌约

见项烨等人要走,夏侯婴连忙上前将他们拦住,对他们深深一揖之后说道:“三位若是夜间无处可去,在下倒想请三位随我回到军营暂且安歇,不知意下如何?”

“军营?”项烨故作不知的歪着头问道:“不知先生所说军营是哪支军旅的营地?”

“实不相瞒!”夏侯婴见项烨垂问,微微躬着身子说道:“在下乃是沛公刘邦麾下,如今沛公正与项羽将军共同领军西征,我要带三位英雄去的地方正是沛公所在的军营。”

“哦!”项烨点了点头,故作犹豫的沉吟了一下才说道:“既然夏侯先生相邀,我等今夜也无处可去,且随先生走一趟又何妨!”

“英雄请上马!”见项烨答yīng

与他一同返回军营,夏侯婴不禁大喜,连忙返身牵过他的那匹坐骑朝项烨伸手做出个请的手势。

项烨倒也不客气,不慌不忙的走近那匹战马,当他走到战马旁边时才看清这竟是一匹浑身毛色如同火焰般鲜红的战马。

当他看到那鲜红的毛色时愣了一愣,红色的战马项烨不是没见过,不过以往他见过的那些红马全是枣红毛色,还从来没有见过毛色如此鲜艳的战马。

“此马名为赤骥。”见项烨满脸惊愕,夏侯婴不禁有些得yì

,他抚摩着战马的鬃毛给项烨介shào

道:“相传周天子曾以八匹马拉车,可日行三万里,赤骥就是其中一匹,当然这匹马不可能是当年为周天子拉车的那匹,但它却也是能日行千里的良驹,与项羽将军胯下乌骓可有一比!”

项烨听了夏侯婴的介shào

后不禁多看了两眼面前这匹毛色鲜红的战马。

夏侯婴歪着头朝项烨的脸上看了看,微微一笑说道:“项英雄若是喜欢,我便将这匹马送于你如何?”

“这……不好吧!”项烨嘴上说着不好,双眼却没从赤骥的身上挪开。

夏侯婴见状,知dào

项烨是看中了这匹马,连忙说道:“此等名马须配真英雄方不会辱没了它的名头,在下也是偶然得来,跟随在下实在是辱没了它,不若将他赠与项英雄,将来也好让它名传千古!”

项烨微微笑了笑,摇了摇头说道:“夏侯先生谬奖了,在下可不是什么英雄,这匹马跟了我,说不得也会污了它的名头!”

夏侯婴淡淡一笑,躬身再次对项烨做了个请的手势。项烨也不客气,翻身跳上马背。

这匹马要比项烨以前见过的马高大了许多,秦朝战马普遍矮小,像这种高头大马并不多见,项羽的乌骓当属异种,而这匹赤骥则应是具有北地良驹的血统。

项烨跳上马背,双脚悬在马腹两侧,轻轻一抖马缰,战马长嘶一声,撒蹄朝城阳方向跑去。

项烨的背影看起来英姿雄发,煞有风度,望着他背影的人都是暗暗称羡。但是骑在马背上的项烨却是心中苦水直泛,赤骥撒蹄狂奔,蹿的飞快,而他手中除了一条缰绳,再无其他可以将自己稳在马背上的凭恃。

一直蹿出十许里地,城阳的城墙已近在咫尺,项烨猛的一提缰绳,战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险些把项烨甩下马背。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项烨驻马立在官路中央,回过头朝身后张望,身后一片茫茫的夜色,哪里能看的到夏侯婴等人的身影。

等了足有小半个时辰,在夜色中才隐约浮现出几条身影,看到这几条身影,项烨嘴角微微牵了一牵,露出一抹怪异的笑容。

在项烨眼前出现的这几个人并不是夏侯婴和蒙苏等人,而是六个身穿白衣,骑着矮马的剑客,之所以老远就能看出他们不是夏侯婴等人,并不只是因为他们穿着一身扎眼的白衣,还因为他们赶来的方向并不是夏侯婴他们所走的方向,夏侯婴等人是自西北而来,这六个人却是自正西而来。

项烨笑,并不是因为他看到了熟人或是遇见什么开心的事,而是他发xiàn

了在这场旨在覆亡大秦的战争背后竟然还有着这么多的势力在各自为着自身的利益相互争斗。

刚处置了黑衣武士,如今又冒出六个白衣剑客。项烨并不知dào

这些人为谁做事,但他却很清楚这六个人必然也是为了某种利益而赶到城阳附近来的。

六个白衣剑客速度很快,当他们靠近项烨的时候,项烨赫然发xiàn

其中有他的三个熟人,领头的那人竟是当初截杀赤雪娥的辛凌,在辛凌的左右两侧骑马走着的正是辛桐和辛昊,而他们身后的三个人,项烨则是从来没有见过。

项烨对辛凌等人有着很深的印象,当初他们仅凭三人之力就将赤雪娥的整支商队诛杀殆尽,那场人数完全不对等,却是由少数人对多数人发起的屠杀在项烨的心头早已刻上了深深的烙印。

辛凌等人很快来到了项烨的面前,当他们与项烨擦肩而过之后,辛凌突然扭回头朝项烨胯下的战马看了看。

在发出一声“咦”之后,辛凌回过头仔细的打量了一遍项烨胯下的战马,兜转马头朝项烨走了过来。

“你这匹马是从何处得来?”到了项烨面前,辛凌的视线依然停留在赤骥身上,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彩说道:“你穿戴普通,却骑着这等良驹,必然是窃来的!”

项烨摇头笑了笑说道:“先生眼光果然独到,这确是匹良驹,但却不是我窃来的,而是友人所赠。”

辛凌眼睛微微眯了眯,说道:“友人所赠?赠你这匹马的人需有多大财力?要知此马非一般凡马,举世间恐怕只有江东项氏的青年才俊项羽胯下那匹乌骓方可与之媲美!”

“你是不是想抢我的马?”项烨见辛凌满眼的贪婪,说话时又处处想着往他是窃马贼的方向引,鄙夷的笑了笑说道:“这匹马是一位朋友刚刚赠送于我的,若是你想要,恐怕我也不方便再转赠于你,不过你若是想抢,那就容易多了,你们有六个人,我只有一个人,真动手抢了,我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辛凌的眼睛微微眯了眯,他见项烨衣着平平却骑着赤骥这样的名马,心里早有了据为己有的想法,只是一时找不到借口强夺,才上前为难项烨。项烨看出了他的意图,辛凌反倒感到轻松了许多,反正本来就是想抢,被看出来意图要比拐弯抹角要舒服的多。

“我确实是看上了你的马。”辛凌也不再拐弯抹角,朝项烨露出一抹让人看着就浑身不舒服的笑容说道:“马再好,终究只是一匹坐骑,若是为它丢了性命,怎么都不太划算,你假如珍惜性命的话,劝你还是主动把它送给我为好!”

这句话若是在数天之前辛凌对项烨说,项烨会毫不犹豫的翻身跳下马,即便是再心疼,也会把赤骥拱手送给辛凌,可是自从盖聂教了他翔龙剑法之后,他就一直希望能遇见个真zhèng

的剑术高手比拼一次。

李枫自然是毋庸置疑的高手,可当时他却遭受偷袭受了重伤,项烨错失了机会。刚才那七个黑衣武士虽然身法极快,但他们的剑术却是平平。现今恰好遇见辛凌,项烨怎肯放掉这绝好的机会。

他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赤骥头上的鬃毛,眼睛看向赤骥对辛凌说道:“如果我说我很喜欢这匹马,根本不想把它送给你,你会不会想要把我杀了,然后把它强行牵走?”

辛凌嘴角上扬,微微笑了笑说道:“莫非你想为了一匹马丢了性命?”

在辛凌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项烨转过头,看着不远处站着的辛桐等人,他很意wài

的发xiàn

辛桐等人都是满脸厌烦的瞪着辛凌,好似他们对辛凌这种动不动就抢人东西的做法很是厌倦。

见到辛桐等人的表情,项烨心中有了点底,高声对辛凌说道:“若是你想以多欺少,恐怕我真不是对手,不过若是你独力来抢我的马,到最后死的还不一定是谁!”

项烨的话刚一出口,一旁站着的五个吴越剑冢的剑客全都“嗤”的冷笑了一声,辛凌则更是仰起头张狂的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我很喜欢你的勇气!”辛凌的笑容看起来十分灿烂,他好似很开心的对项烨说道:“我是第一次遇见你这么有趣的人,杀你焉需我等合力,我一人二十招之内便可将你击杀!”

“若是二十招你杀不了我呢?”项烨面带微笑的看着辛凌,不急不缓的说道:“若是你二十招之内将我杀了,赤骥必然属你无疑,可若是你杀不了我,是不是也该给我点什么做为补偿?”

辛凌的眼睛微微眯了眯,随后从腰间抽出长剑在项烨眼前亮了亮说道:“这柄剑名为‘苍虹’,也是一个朋友送给我的,若是二十招之内我未能将你斩于剑下,它就归你了!”

再次看见“苍虹”,项烨的心头微微搐动了一下,正是这柄剑当初给赤雪娥带来了灭顶之灾,数百人的商队片刻之间成为一地尸殍,若是此时赤雪娥在这里,不知她见了这柄剑会有何等感想。

第六十六章 第二剑客辛凌

“好,那就以此剑为赌注!”见到苍虹,项烨的心中不由的也升起了几分贪念,自古名剑配英雄,自从学会了翔龙剑法,他始终有种错觉,一种认为翔龙剑法会助他登上剑术巅峰的错觉,却忘记了盖聂当日在教会他这套剑法时还说过三年之后让他到太行山,再教他另一套剑法的事。

已经商定赌注,二人也不再多说,相继翻身跳下马背,仗剑朝对方冲了过去。

俩人甫一接触,项烨便感到了辛凌剑势的凌厉,同时也为当初他在黄河边没有因一时冲动而与辛农拔剑相向感到庆幸。

辛凌每出一剑,都是朝着项烨的要害进攻,而且他的每次出招,速度都极快,项烨根本来不及施展他的翔龙剑法,只是处处躲避、处处挨打。

“嗤”的一声,项烨肩头被辛凌划了一剑,肩头的衣服顿时被划开了一道口子,露出里面光洁的皮肤,庆幸的是这一剑并没有伤到他的皮肉。

吃了这一剑,项烨顿时大怒,自从在盖聂那里学来了翔龙剑法,他还从来没吃过这样的亏,大喝一声,抬剑将辛凌劈向他头顶的剑格开,手中长剑一翻,径直朝辛凌的腰肋处刺了过去。

辛凌长剑被格开,吃了一惊,连忙朝后跳了一步,只听“嘶啦”一声,他腰间的衣衫被项烨一剑刺了个通透,顿时把他惊的冒了一身冷汗。

高手过招,胜负只在瞬息之间,辛凌衣衫被项烨刺透,正要反剑回击,项烨手中的长剑却不后撤,而是猛然变了个角度,横着朝辛凌的腰间削了过去。

这一剑角度极其刁钻,辛凌无论向哪个方向躲避都不可能避的开。

他狠了很心,一咬牙,手中长剑笔直的贴着身子朝下刺了过去。

“呛啷”一声金铁交鸣的脆响后,项烨和辛凌分别在剑上用了些力量,借助对方的反作用力朝后退了出去。

向后退了四五步之后,项烨把长剑向胸前一横,对辛凌眨了眨眼说道:“十招了,再有十招你杀不了我,你的那把剑可就是我的了!”

辛凌的脸色铁青,刚才交手,虽然只是寥寥十招,但他已经感觉到了项烨并不是他能在二十招之内制服的对手,交手之前他还以为二十招说的太过保守,交手之后,他甚至有种即便战上二百招,也不可能分出个胜负的感觉。

二人正要挺身再战,只听得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个人老远就冲他们喊道:“二位英雄,且慢交手,容夏侯婴说句话!”

听到这人的喊声,项烨和辛凌相互看了一眼,分别把长剑插回鞘中。

片刻之后,夏侯婴和蒙苏等人赶了上来,赶上来之后,夏侯婴翻身下马,先是朝项烨拱了拱手,随后又对辛凌拱了拱手说道:“两位这是为何?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得自家人了么?”

项烨和辛凌一听夏侯婴的话,顿时都皱了皱眉头朝夏侯婴看了过去。

“唉!”夏侯婴叹了一声,拉过项烨对辛凌说道:“辛凌先生,这位名叫项烨,方才在下被黑衣人围攻,若不是项先生,我已遭了毒手。”

说罢他又对项烨介shào

辛凌:“项英雄,这位是吴越剑冢的辛凌先生,乃是剑冢主人座下八大首席剑客之一,两位都是我们大楚的朋友,如何在这里打了起来?”

夏侯婴给二人做过介shào

之后,辛凌有些不舍的朝赤骥看了看,摇头苦笑了一下,而项烨也有些眷恋的看了看辛凌腰间悬挂着的那柄苍虹,干巴巴的吞了两口口水。

俩人的眼神自然瞒不过夏侯婴,但夏侯婴却也不知该如何才能十分合理的满足他们的心愿,他们所觊觎的都是对方身边的至宝,若是让他们相互交换,也是绝无可能,除非彻底得罪一人,否则根本不可能找到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所以夏侯婴虽然看出了俩人的心思,却也只好假装未见,对二人说道:“既然大家彼此有缘,不若结伴前往城阳,拜会了项将军和沛公再说。”

辛凌嘴角撇了撇,微微一笑的说道:“不必了,我等还有些许事情要办,将来若有机缘,自当前去拜会,只是不知先前袭击夏侯先生的是什么人?”

夏侯婴摇了摇头,说道:“在下也不知dào

,那些人身穿黑衣,用面巾蒙住面部,虽然项英雄斩杀了其中六人,但我等在揭开他们面巾之时却发xiàn

并无一人与我等相熟。”

“他们的剑招如何,夏侯先生可否看清?”辛凌皱了皱眉头问道,这次他们奉命去做的事十分重yào

,中途出不得半点纰漏,从夏侯婴被袭的事中,他嗅到了一丝危险,总感觉这次夏侯婴被袭好像与他们要办的事多少有些联系。

夏侯婴想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在下对剑术并无研究,只是那些人的身法极快,在下率领一干骑士纵马狂奔,依然被他们徒步赶上……”

夏侯婴说到这里,辛凌突然抬起手止住了他继xù

说下去,拧着眉头说道:“身法极快,剑术一般,呵呵,原来他们也来趟这趟浑水了!”

说罢他朝着身后的辛桐等人一招手说道:“走!这次恐怕我们路上会遇见些趣事了。”

辛凌的反应让项烨和夏侯婴都感到有些纳罕,他们求解的看着辛凌,但辛凌却没对他们做任何解释,而是朝他们抱拳拱了拱手说道:“二位,辛凌告辞了,主人家交代的事情刻不容缓,此次不能去见项将军和沛公,还望夏侯先生帮着道个歉!”

说罢他转过身迈开步子朝不远处的马匹走了过去,翻身上马后,他又看了看项烨的那匹赤骥,对项烨高声喊道:“项烨,今**我比拼还未结束,虽说我二十招定然杀不了你,但毕竟没有比完,剑我还得留着。你等着,我早晚会回来取你的性命和那匹马,哈哈哈哈!”

项烨也朝辛凌拱了拱手说道:“辛凌,你今日输自然是输定了,那把苍虹我且借于你用,将来我定要讨还回来!”

“好!一言为定!”辛凌松开抱拳的双手,朝项烨笑了一笑,一抖马缰策马朝东赶去。

辛桐等人也对夏侯婴和项烨拱了拱手,他们在朝项烨拱手道别的时候眼神极为复杂,有些许的欣赏也有些许的担忧。

与夏侯婴和项烨道别过后,辛桐等人也翻身骑上马背,跟在辛凌身后纵马冲了出去。

吴越剑冢的人走后,夏侯婴对项烨说道:“项英雄,看来辛凌对你很感兴趣,将来你可得要小心了!”

“哦?”辛凌在临走的时候对项烨十分客气,让项烨不由的对他也生了几分惺惺相惜的情愫,夏侯婴这句话顿时又把他这种刚产生的情愫浇熄了不少,他有些不解的问道:“夏侯先生为何要我对他多做防范?”

夏侯婴朝着辛凌等人离去的方向看了过去,辛凌等人的身影已在夜幕中彻底消失了,他撇嘴笑了笑对项烨说道:“吴越剑冢主人座下八大首席剑客,按字排序为‘君凌寰宇,昊天桐宁’,此八人虽说个个剑术超凡,但个性却各不相同。辛凌为第二剑客,为人阴鸷,若是有什么东西被他看上,为了夺取,他宁愿杀死成百上千的人也要夺到手。”

项烨皱着眉头听完夏侯婴的话,心中一个结总算是解开了,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辛桐等人在看到辛凌想要抢夺赤骥的时候脸上会是那种表情,原来他们也已经厌倦了辛凌的这种个性,只是苦于一直屈居于他之下,才不得不为虎作伥,帮他杀人越货。

在遇见盖聂之时,项烨对吴越剑冢便彻底没了好感,赤雪娥商队全体被诛,再加上辛农追杀盖聂,全都是针对与他亲近的人。这种做法让项烨感到十分不爽,今晚与辛凌对战一场,原本还产生了些惺惺之意,却被夏侯婴一句话给击了个粉碎。

可也正是这种对辛凌的惺惺之意被击的粉碎,让他感到吴越剑冢十分复杂,其中必定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或许其中还有些内斗,只是项烨他们这些外人并不知晓。

项烨用力的甩了甩脑袋,不再去想这些复杂的事情,穿越到这个时代以来,他一直都生活在勾心斗角之中,他仿佛就是个棋子,在各个势力布好的棋局中任人摆布。

项烨想到了余樊君,来到这个时代,只有那个豪爽到近似天真的汉子才真zhèng

用心的像兄弟一般对他,可惜他出现在这个时代之时正是余樊君将要面临死亡之期,当初他也曾想过要帮zhù

余樊君逃离厄运,才参加了那场绝无胜算的战斗。

也正是在那场战斗里,项烨真zhèng

感受到了一个人力量的羸弱,他虽然知dào

历史将会如何发展,虽然知dào

余樊君将会在那一战之中战死,虽然很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而让历史发生一点小小的变化,可最终他却什么都没有做成。

第六十七章 面见刘邦

项烨总算明白穿越小说里那些主角振臂一呼,便会扭转乾坤的故事完全就是扯淡。穿越过来之后,他才知dào

他只是一个人,而不是造物的神,他所能做到的只是让自己好好的活下去,活到被人所杀或是老死床箦。

过去他曾经也有过认为人只要穿越了,利用比古代人多的科学知识和历史知识可以无所不能的想法。但在经lì

许多事之后他才真zhèng

的体会到,他虽然了解很多,但周边人对世界认知与他的差距还有客观物质条件的不允许造成了即便他是穿越者,在这个时代里也不过是个普通的人现实,过去的那种想法完全是没有任何生活经lì

却凭空想象的随心臆造。

许多事发生时,他也会感到无奈,也会感到无助,他比别人多的仅仅只是知dào

几个重yào

人物的结局而已!

如果项烨还能穿越回两千年后,他一定会向那些对穿越抱着幻想的朋友说上一句:“穿越很危险,臆想需谨慎!”

项烨有个美好的梦想,他希望所有跟随着他的人都会一生平安,希望死的全都是与他为敌至少是与他无关的人,可他同时又明白一个道理,人的生命是孱弱的,在战争和争斗中,包括他自己在内的任何人都有可能会死,他所能做的只是尽最大的努力来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至于能保护到什么程度,只能听天由命。

项烨正满脑子胡思乱想,一旁的夏侯婴对他说道:“项英雄,夜色渐深,我们还是赶紧入城,以免再节外生枝。”

项烨点了点头,默不做声的走到赤骥旁边,翻身上马,跟着夏侯婴等人朝城阳走去。

进了城阳,项烨、蒙苏和石磊都皱了皱眉头,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整个城池内,每走一段距离,就能看到空地上堆着许多尸体。这些尸体有男人也有女人,在尸体旁边还有许多趴伏在那里哭嚎的孩子。

看着那些哭嚎的孩子,项烨摇头叹了口气。与他并骑前进的夏侯婴听得他叹气,朝他看了看,嘴巴张了张却什么话也没说。

一行人骑着马,径直朝城西赶去。城西是活埋俘虏和平民的地方,也是刘邦驻军的地方,项羽和刘邦虽然两军合为一处,但每逢驻扎,队伍都会分别驻进两个营地,进入城阳之后,项羽占据了城东,刘邦只得在活埋人的屠杀场将军队驻下。

“三位稍等,容在下入内向沛公禀报之后再引三位前去相见。”进了军营,众人下马后夏侯婴对项烨和蒙苏、石磊拱了拱手,转身朝军营内的一栋大宅子走去。

夏侯婴领着项烨等人回营地的时候,刘邦正趴在吕雉的身上不断的耸动着下身。他那已经失了年轻光泽还带着些褶子的屁.股一上一下的挺动着,每挺动一下,在他身下双腿分开高高跷起的吕雉都会发出一声销魂的呻吟。

“启禀沛公,夏侯大夫回来了。”就在刘邦挥汗如雨加快步伐,正要达到顶点的时候,一个亲兵站在门外高声说道。

亲兵声音挺大,刘邦原本就上了年纪,每当与吕雉行房时都要运上半天气,凭着与身俱来的色.狼本性才能入港,经不得半点吵闹。被亲兵一吵,原本坚硬如蜡的枪头顿时像死蛇般软了,从吕雉身体里退了出来。

他有些懊恼的翻身爬了起来,套上衣服对门外喊道:“让夏侯大夫到前堂等我,我马上就来!”

亲兵应了一声,小跑着去向夏侯婴禀报去了。

刘邦穿好衣服之后伸手捏了一把吕雉粉嘟嘟的小脸,yin笑着说道:“夫人,待为夫前去见过夏侯婴,再来继xù

欢好。”

吕雉赤裸着身子,躺在榻上摆出了个“大”字型,撇了撇嘴对刘邦说道:“欢不欢好倒也罢了,凭你那根软搭搭的话儿,入了奴家身子,奴家也无甚感觉,若是沛公乏了,回来后先歇着也罢,”

男人最忌讳的就是被女人说那方面不行,像刘邦这种极度好色却因年纪过大许多时候有心无力的男人更是不愿听到女人说他不行,吕雉说这番话的时候他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两下,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出了门外。

刘邦到了正堂,刚一坐下夏侯婴便从外面走了进来。到了离刘邦还有四五步远近的距离,夏侯婴停了下来,给刘邦拱手行了个礼说道:“沛公,此次去濮阳我已调查清楚章邯军确实驻扎在附近,他们人数不多,只有四万余人。另外章邯又派出秦将白起之孙白无意协助镇守濮阳,濮阳恐怕不易攻下!”

刘邦的嘴角牵了牵,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对夏侯婴说道:“既然章邯在濮阳摆好架势只等我们过去,恐怕那里早已是陷阱重重,这个难题交给项羽去处置好了,你明日一早将从濮阳探听来的消息报于项羽知晓,莫要他将来找到我等知情不报的口实。”

夏侯婴应了一声,随后又对刘邦说道:“我返回之时在城外十里被几名黑衣武士截杀,那些武士速度极快,我手下的卫士几乎被他们斩杀殆尽,若不是遇见三个剑客,恐怕我此时已横尸荒野。”

“哦?”刘邦皱了皱眉头,低头沉吟了片刻才抬起头对夏侯婴说道:“你有没有看出那些黑衣武士的来路?那三个剑客又是什么人?”

夏侯婴摇了摇头答道:“没有,对江湖势力我并不是十分清楚,那三个剑客剑术十分了得,只是轻描淡写的几招便将那些黑衣武士铲除,如今已被我领进军营,他们正在外面侯着,沛公要不要见见?”

刘邦点了点头,对夏侯婴说道:“去吧,把他们叫进来。”

“沛公!”见刘邦话说的随意,夏侯婴笑了笑说道:“等他们前来拜会之时还望沛公莫要以此种傲慢态度相见,但凡有能力之人,必然倨傲,若是沛公相见时表现出傲慢无礼,恐怕难以将他们留下。”

“好了,好了,我知dào

了!”刘邦有些不耐烦的朝夏侯婴摆了摆手,夏侯婴苦笑了一下,转身走了出去。

出了正堂,夏侯婴径直朝项烨等人站着的地方走来。

到了项烨等人面前,他满脸微笑朝项烨和蒙苏、石磊拱了拱手,随后对他们做了个请的手势之后说道:“三位英雄,沛公正在里面等着。”

项烨朝夏侯婴微微一笑说道:“请夏侯先生带路吧。”

夏侯婴点了点头,走在前面给项烨等人领路,到了刘邦所在的正堂后,他朝里面喊了一声:“沛公,项英雄他们来了。”

“叫他们进来吧!”房内传出了刘邦懒洋洋的声音,听了刘邦的声音之后,夏侯婴和项烨等人全都皱了皱眉头。

项烨回头看了看蒙苏,只见她满脸愤然,一副打算掉头就走的样子。项烨朝她笑了笑,给她递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蒙苏才拧着眉头勉强捺住了性子。

在遇见夏侯婴的时候,项烨就思考过是将蒙苏交给项羽还是交给刘邦,项羽终究要败在刘邦手中,若是把她交给项羽,数年后还是要落个颠沛流离或是横尸沙场;既然如此,还不如把她交付给刘邦,至少她活下去的可能要比跟在项羽身边大的多。

想到这里,项烨虽然也是满心烦闷,却还是强压着怒火跟着夏侯婴进了正堂。

进堂之后,他正要给刘邦施礼,却发xiàn

刘邦居然双手抱着一只脚丫子不停的揉搓丫吧缝,搓出一小团泥垢后又把泥垢团成小团,用两只手指把那泥巴蛋蛋弹到墙角,模样十分随意、洒脱。

“哼!”项烨皱了皱眉头还没来及说话,只听身后的蒙苏发出一声轻哼,等他回头朝后看的时候,蒙苏已经转身朝外走了出去。

一旁的石磊原本也是市井流氓出身,对刘邦的举止倒没感到多么反感,他挠着脑袋满脸不解的看着已经走出门外的蒙苏,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

见蒙苏走了出去,项烨也发出了一声冷笑,掉转过头朝门外走了出去。他原本是想要把蒙苏托付给刘邦,既然蒙苏已被激怒,即便他讨好了刘邦也没任何意义,倒不如转身出去,带着蒙苏去寻找项羽,能让蒙苏安稳一日便算一日,也好过在这里受这种腌臜闲气。

见项烨和蒙苏转身走了出去,石磊也不好在堂内逗留,连忙跟脚跑了出去。

夏侯婴见三人全都走了出去,顿了一下脚,颤抖着伸出一只手指指着刘邦责怪道:“沛公啊沛公,我好不容易请来相助的得力帮手竟被你给气跑了!你到底还要不要这江山。”

刘邦愕然的抬起头看着夏侯婴,搓着脚丫吧的手也不由的停了下来,眨巴眨巴眼说道:“我哪知dào

他们都这么大的脾气!你去把他们追回来,我以礼相待便是!”

“唉!”夏侯婴叹了一声,十分无奈的追出了正堂。

出了正堂之后,他一直快追到项烨等人进营时拴马的地方才赶上了三人。

第六十八章 城阳朝宴

“三位英雄留步!”蒙苏和石磊已经上了马背,项烨正要翻身上马,夏侯婴小跑着冲到仨人跟前一把拽过项烨的马缰对三人说道:“方才沛公无理,现今懊恼不已,特命在下前来请三位回返,他正在堂内等候!”

项烨朝着夏侯婴摆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久闻刘邦礼贤下士,才有意拜会,今日一见,不过如此,夏侯先生也莫要多费口舌,我等告辞了,将来有缘自会相见!”

说罢他翻身跳上了马背,哪知那夏侯婴却扯着他的马缰不放,双眼充满渴盼的望着他说道:“三位英雄,沛公自然是礼贤下士,只是三位并非下士,乃是人中之龙,因此在相见时才为了表示亲近随意了一些,不想却激怒了三位,还望见谅,请务必回返,若是沛公再如前番无理,三位再走不迟!”

听了夏侯婴的话后,项烨不禁感到有些好笑,也亏得他能想到如此牵强的理由,一时也不好再拒绝,只得回头朝蒙苏看了看,蒙苏见他看着自己,小鼻头微微一耸,轻轻哼了一声把头转向一旁。

“好吧!”项烨见蒙苏没有反对,翻身跳下马,对夏侯婴说道:“既然夏侯先生这么说,我等再要强行离开却也有些说不过去,就随先生再走一遭又如何?”

夏侯婴见项烨答yīng

,顿时大喜,连忙跑到蒙苏马前给蒙苏拱手作了个揖,说道:“也请蒙英雄下马,此番若是沛公再无理,蒙英雄即便面斥沛公也无不可。”

蒙苏终究是女儿家,见夏侯婴如此低声下气,心也软了几分,只得不情不愿的跳下马背。

项烨和蒙苏下了马,石磊自然不会不跟着,三人在夏侯婴的带领下再次朝刘邦所在的正堂走去。

这一次,还没到门口,三人便看到刘邦赤足等在门外,见三人折返,他连忙迎了上来,双手抱拳对项烨等人深深一揖说道:“三位前来,先前有失礼数,还望见谅,请进!请进堂内一叙!”

项烨和蒙苏见刘邦赤脚相迎,先前的不快也少了许多,三人给他回了个礼,项烨说道:“我等均乡野草民,怎经得沛公跣脚相迎,真zhèng

是折煞了我等!”

“呵呵!”刘邦笑了一笑,很是亲昵的上前揽着项烨的肩膀说道:“项先生光临才令敝军蓬荜生辉,我等莫要在此说话,请入堂一叙!”

刘邦引着项烨等人进了正堂之后,分宾主坐下,夏侯婴坐在陪桌上,不一刻有士兵摆上了酒浆和肉食,显然是夏侯婴去追项烨等人的时候刘邦暗地里吩咐准bèi

的。

“承蒙几位在城外救了夏侯大夫,在下感激不尽,谨以此酒聊表谢意!”酒食端上之后,刘邦从一旁的木桶里舀出一勺酒,兑在面前的大觥里,然后端起觥朝项烨等人举起,很是热情的说道。

项烨等人也纷纷舀酒将觥兑满,共同举起对刘邦说道:“谢沛公佳肴招待!”

众人连饮几觥之后都略微有了些醉意,刘邦和夏侯婴先是把话题扯到天南海北,讲一些项烨和蒙苏、石磊都没有听过的轶闻趣事,把环境调剂的和谐一些。

不得不说,刘邦在招揽人心上确实是有一手,在项烨等人折返之后,他不仅没有表现出一点无礼,反倒礼数有嘉,若是不知dào

底细的,根本不可能看出他原本只是个市井无赖出身,反倒会误以为他是贵族后裔。

项烨等人一直听着刘邦和夏侯婴天南海北的胡侃,不知不觉间已饮了十数觥酒浆。

见三人已有醉态,刘邦微微一笑,对夏侯婴说道:“天色已晚,三位英雄也该倦了,请夏侯大夫为英雄们安排住处,明日一早我自安排早宴等候。”

夏侯婴朝刘邦微微颌首,躬身应了一声,站了起来招呼了项烨等人,引着他们离开了正堂。

在项烨等人出了正堂之后,刘邦嘴角牵了牵,露出一抹古怪且有些阴鸷的笑容。

不知是不是饮了酒的缘故,这一夜项烨睡的十分踏实。

天微微亮的时候,两个士兵抬了一桶水走进项烨的房间,把水放下后轻手轻脚的又退了出去。

若是在平日里,有人进了睡觉的房间,项烨一定会惊醒,可这一天,他却睡的像死猪一般,士兵抬水进房的时候,他丝毫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直到日上三竿,外面传来兵士的操练声,项烨才揉着惺忪的睡眼坐了起来。他睡的很舒服,自从带着蒙苏逃离荥阳以来,他还从来没有睡过这么舒服,就算是在黄河岸边,在卫阖的小屋里,他也没有睡的像这一夜这么沉。

坐起之后,项烨看见在房内摆着的一大桶水,愣了一愣,他记得头天晚上住进来的时候并没有这个桶,连忙起身走到桶边,拿起桶内的水瓢舀了一瓢,又倒回了桶内。

项烨舀水发出的响声惊动了在门口守卫的士兵,一个士兵连忙跑进房内,见项烨已经起身,连忙半跪在地上说道:“项先生,请洗漱,沛公已备好早膳在等先生了。”

“呃!”项烨应了一声,点了点头对那士兵说道:“我知dào

了,你先去忙吧,马上我就去见沛公。”

士兵见项烨要洗漱,哪里肯出去,连忙在房内找了个陶碗,从水桶里舀了一瓢水,躬着身子把水举过头顶递到项烨面前。

来到这个时代之后,项烨还从来没受过这种待遇,一时有点受宠若惊,接过陶碗愣了好半天也没想起要漱口。

“项先生,请洗漱!”士兵见项烨捧着陶碗在那发愣,躬身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小心翼翼的说道。

“哦!”经士兵一提醒,项烨才回过神来,端起陶碗走出门去,刚一出门,他正要漱口,只见蒙苏和石磊也满脸愕然的从另两间房内走了出来。

石磊或许是从来没有享shòu

过这种待遇,在愕然之余,他的脸上还带着几分得yì

和欣喜,而蒙苏则是紧蹙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仨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没有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各自洗漱去了。

刘邦早在军营中摆好了酒食等待项烨等人,在他们洗漱之后,有兵士将他们引到了刘邦的住所,在昨天刘邦接见他们的那间正堂上,早已满满的坐了好些人。

这些人中,有一些穿着长衫,文官装扮的人,也有一些身披铠甲的武将,虽是一大清早,但在刘邦准bèi

的酒宴上,这群人面前全都摆上了盛满了酒的酒桶。

项烨等人进了正堂之后,刘邦引着一群文武官员迎了上来,这些人迎上来之后齐齐朝仨人施了个礼,仨人也连忙回礼,一时不知刘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营内官员听闻三位救了夏侯大夫之后,都要来一睹英姿,在下私自做主,将他们聚在此处,还请见谅!”刘邦给仨人行过礼之后十分谦恭的说道:“今日一早,我便命军需备了些酒食,欲与三位来场朝宴,还望莫嫌寒酸。”

三人给众人回过礼,项烨对刘邦笑着说道:“沛公如此美意、众位如此错爱,实让我等汗颜,些许小事,不过举手之劳,我三人原只是打算拜会沛公之后便离开,不想却受到如此厚待,可见沛公礼贤下士之名并非空穴来风。”

“呵呵,既然觉得沛公不错,几位留下与我等共事如何?”项烨话音刚落,一个粗豪的声音从人群中传了过来。

项烨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腮边长满毛胡子、身披铠甲、身高与项烨相差无几的大汉正伸长了脖子朝他们这边张望。

大汉喊出声之后,刘邦左侧的一个文士回过头瞪了他一眼喝道:“樊哙,沛公正与贵客攀谈,不得无礼!”

项烨见那文士唤出樊哙的名字,顿时也猜出了他的身份,在刘邦军营中敢如此对樊哙说话的,除了张良就只有萧何,按照时间推算,此时的张良应该在韩王成身边忙于收复韩国土地,呵斥樊哙的必然只有萧何。

对于樊哙,项烨自然是印象深刻,他也知dào

樊哙其实并不是如外表般粗豪,他的心计甚至不比萧何少上许多,再加上他那貌似粗豪的外表,很容易扮猪吃老虎,让对手放松警惕,然后一口将对手吞下。

也正是因为樊哙突然大声呼喝,再加上萧何回头呵斥,项烨明白刘邦下一步自然是要挽留他们三人。

想明白了这一点,他不由的暗暗感到有些好笑,原本他就是想把蒙苏托付给刘邦,正在纠结该如何开口,没想到刘邦却突然摆出这么个礼贤下士的阵仗,这对项烨来说是正中下怀,恰好免去了他不少烦恼。

若是想要投靠某人,自己主动送上门去肯定不如别人极力挽留来的有面子,而且被挽留者绝对是比那些主动投怀送抱的更受重视。

想到这里,项烨不由的微微笑了笑,对萧何拱了拱手说道:“先生莫要责怪那位将军,将军所言非虚,只是在下自在惯了,恐受不得军中的约束。”

第六十九章 大风歌

萧何见项烨不愿留下,也没再说什么,撤身站到刘邦身后。

刘邦对项烨等人拱了拱手说道:“几位既不愿留下,在下也不好勉强,酒宴已然摆好,还请入内一边饮宴一边畅谈。”

众人进了正堂,分宾主坐下,刘邦端起酒觥,朝众人举了举,嘴唇动了一动,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在将觥中就一饮而尽之后,长叹一声,起身立起,从腰间抽出佩剑,绕过桌案,在堂内舞起剑来。

在他舞剑时,萧何也起身坐到筑前,为他击筑。

和着萧何击筑的旋律,刘邦放声高歌:“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在刘邦放声高歌时,项烨愣了一愣,这首《大风歌》在他的记忆里应该是刘邦在收了英布之后途径沛县,与友人饮宴时亲自击筑所唱之歌,没想到竟然在这里先唱了出来。

刘邦唱完《大风歌》,收剑挺立于堂间,堂内陷入一片古怪的宁静之中。

“啪啪啪!”宁静的大堂中突然响起几声清脆的击掌声,掌声在偌大的大堂里回响,显得十分扎耳,众人纷纷把视线投向掌声传来的方向,只见项烨正满脸微笑轻轻为刘邦鼓着掌。

“好歌!好歌!”项烨长身而起,站在桌案之后,朝刘邦拱手行了个礼说道:“沛公此歌霸气非常,暗中隐隐有帝王之气,将来必然贵不可言,恭喜沛公,贺喜沛公!”

项烨说出这句话之后,包括刘邦在内,堂内所有人都露出了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他们很清楚若是这句话传到怀王或是江东项氏耳朵里,刘邦将要面临的是什么。

众人正自愕然,项烨看着萧何微微笑道:“沛公已然舞剑助兴,在下也想舞上一曲,欲请先生为我击筑,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萧何还未说话,刘邦接口说道:“项先生愿为我等舞剑助兴,在下自当亲自为先生击筑,只恐技艺不精,惹了先生耻笑!”

“沛公愿亲自击筑,正是求之不得!”项烨也不推辞,给刘邦回了个礼,迈过桌案走到正堂中间的空地上。

刘邦转身走到筑前,轻轻击打起来。

筑声响起,项烨抽出长剑,银亮的剑身折射着刺眼的光芒,堂内众人连忙用手在额头上搭个棚子,不敢直视他手中的长剑。

伴随一声清啸,项烨挥舞手中长剑,舞起了翔龙剑法。翔龙剑法本就是一套十分大气,适合战场厮杀的剑法,若是在剑客眼中,或许他只是有些霸气罢了,可在樊哙、周勃等将军的眼中,这套剑法却是破军斩将的不二法宝,所以在项烨舞剑时,他们一个个都惊的睁圆了眼睛,唯恐疏漏了一星半点。

“大江东去,Lang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吴越范蠡横江。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遥想少伯当年,西施浣纱时,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郢都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舞到极致,项烨也学着刘邦的样放声高歌,不过他却是把苏轼的词稍作了些修改,将后世的三国周郎改成了前代的吴越范蠡。

苏轼在文学造诣上已臻化境,他所做的词虽经项烨修改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却也不是刘邦这样的集市无赖所能比对,项烨一首词吟出,顿时把刘邦的《大风歌》给比了下去。

项烨选择这首《念奴娇》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这首词虽说比《大风歌》精妙了许多,但它却不似《大风歌》那样有着浓郁的帝王之气,它在豪情中带着婉约,霸气中透着文人所特有的纤细。

一曲舞罢,堂内众人不禁呆了,他们惊叹的不只是项烨那套气势磅礴的剑法,还惊叹项烨竟有着如此高的文字天赋,能够创作出这样朗朗上口,足以传诵千古的词句。

蒙苏望着项烨,她的眼睛里闪烁着迷离的神采,她一直以为项烨只是个很重情义,很重承诺的真男人,却还从来没有发xiàn

他竟然能吟出如此美妙绝伦的句子。

“乱世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蒙苏喃喃的念着,脑海中又浮现出当年与蒙恬在北地征讨匈奴时的漫天大雪,秦军对匈奴骑兵紧追不舍,秦弩射出的弩箭呼啸着向逃跑的匈奴骑兵飞了过去,每射出一批弩箭,匈奴骑兵都会倒下一大片。

最让蒙苏感动的还不只是项烨念的这首词里的气势,而是他在提到范蠡的时候,还不忘提及西施。

谁都知dào

范蠡和西施是对苦命鸳鸯,为了帮zhù

勾践战胜夫差,范蠡忍着心痛将西施送到了吴国。

范蠡是个英雄,是个豪杰,但他却太不珍惜他的女人。项烨在这首词里并没有提及西施在吴国,而是仅仅提起了她当年在溪边浣纱的情景,从这个小小的细节里,心思纤细的蒙苏能感受到,项烨并不是像范蠡那样的男人,他绝不会为任何利益,把自己心爱的女人拱手送给其他男人。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蒙苏的心里已经有了一种期待,一种对项烨的期待。她希望项烨能够带着她杀回咸阳,诛杀胡亥并将赵高满门夷灭。另外在她心中,正在萌生着另一份期待,只是她始终不愿正视这份期待,那就是将来能够成为项烨的女人,能够与他一同并骑驰骋,共赴白头。

项烨对蒙苏心中萌生的情感并不知情,他始终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把蒙苏托付给一个值得托付的人,然后再悄悄离开,避开这喧嚣的尘世,寻处宁静的地方,静静的过完这一辈子。

项烨舞完剑,刘邦低头沉默良久才悠悠的长叹了一声,说道:“项先生不仅剑法高绝,文章更是天下一绝,可惜终不肯留在军中,与我共同诛灭暴秦,实为在下终身憾事!”

他这句话一出口,堂内刘邦的属下齐齐站了起来,走到项烨身旁,所有人全都躬身给项烨行了个礼说道:“项先生,我等跟随沛公许久,虽说沛公平日里礼贤下士天下皆知,却从未因任何人不愿共诛暴秦而如此消沉,还望先生莫负沛公一片诚心,留下与我等共事!”

项烨看着众人,面露为难之色,他又转过头朝坐在筑旁黯然感伤的刘邦看了过去,只见刘邦低垂着头,正在不断的叹气。

“好吧,我就留下来!”项烨点了点头,有些为难的对众人说道:“承蒙沛公与众位错爱,在下不胜惶恐,若是再不答yīng

,心内着实不安,我等三人就留在军中为沛公效力,但有差遣,万死不辞罢了!”

听项烨说答yīng

留下来,众人脸上顿时露出欣喜之色,刘邦更是喜的跳了起来,两步蹿到项烨面前,拉起项烨的手说道:“今日我得三位,真zhèng

是如虎添翼。在此我便封项先生为骠骑将军,蒙先生为车骑将军、石先生为卫将军,蒙、石二位将军协助项将军领兵。”

项烨虽然是学历史,也知dào

骠骑将军好似很牛,但他却不知dào

牛到什么程度,不过从周围文官武将的眼神来看,应该是牛到几乎比他们所有人都要厉害,因为他们每个人都是满脸钦羡,看着项烨的眼神里也都带着羡慕和嫉妒。

早宴结束后,夏侯婴亲自领着项烨和蒙苏、石磊去检视军队,在往校场行进的路上,夏侯婴不无钦羡的对项烨说道:“项将军,沛公对你可真是推心置腹啊,一来就给了你这么重yào

的职位。”

“哦?”项烨侧着头,有些不解的看着夏侯婴问道:“我这个位置很重yào

吗?一个骠骑将军而已!”

“呵呵。”夏侯婴摇头笑了笑,对项烨说道:“项将军以往乃是江湖剑客,对军中建制或许并不十分清楚。骠骑将军指挥千军万马,在军中位置仅次于大将军,如今我军并无大将军,所以项将军在军中已是说一不二的人物了。”

项烨撇嘴笑了笑,转过身看着夏侯婴说道:“夏侯大夫,如今项梁将军才是我们大楚的大将军,我这骠骑将军是不是有点说不出去啊?”

夏侯婴被项烨问的一愣,随即感到刘邦封项烨为骠骑将军确实有些不合道理,只是如今适逢乱世,而刘邦又有着沛公的封爵,在自己的军队里封个骠骑将军若是没人深究也算不得什么,但是若有人深究,恐怕就会给刘邦招来很多麻烦。

项烨见夏侯婴半晌没有回话,呵呵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适才沛公一曲高歌,已向我等说明他并非只想推翻暴秦,依我看沛公之志在于天下,其志恐怕不小,也正是因此,我才愿意留下,以助他夺取江山,至于我那个骠骑将军,呵呵,以后在外人面前,切莫再提,你我心照不宣便是!”

夏侯婴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抬手指着项烨哈哈大笑着说道:“沛公果然没有看错人,项将军真是人中之龙,沛公得项将军,天下何愁不定!哈哈!”

第七十章 要不要兵权

校场上,两万多刘邦麾下的军队列出整齐的队伍,目光齐刷刷的聚集在项烨的脸上,他们都是跟随刘邦与秦军战斗过的勇士,许多人在听说项烨被封为骠骑将军的时候很不不明白为什么刘邦会突然将这么重yào

的位置封给一个毫无带兵经验的年轻人。

面对着这些百战余生的战士,项烨并没有他在来校场之前设想过的那种紧张感,在他的脑海里突然涌出了个念头,一个会让所有人听了之后都大跌眼镜的念头。

“项将军,要不要对将士们说些什么?”夏侯婴见项烨站在校场上始终不发一言,向他凑近了一些小声说道:“将士们在等你训话呢。”

项烨摇了摇头,朗声说道:“不用了,我没什么好说的。”

“呃!”夏侯婴很尴尬的应了一声,把脸转向列校场上的官兵,高声说道:“这位是我们新任的骠骑将军项烨,以后大家无论是行军还是驻营都要听从项将军号令,若是有违抗军令者,定以军**处……”

夏侯婴刚说到这里,项烨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继xù

说下去。他有些不解的看着项烨,不知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项烨在制止夏侯婴继xù

说下去之后,抬脚向前走了两步,扫视了一下列的整整齐齐的军队,高声说道:“沛公确实是封了我个骠骑将军,不过我却有自知之明,当将军必然是要领兵打仗,我没有领过兵,也不知dào

该怎样去打仗。除了用剑,我几乎不知dào

该怎样去杀人。你们之中,大多数人想必在这点上都要比我强上许多。我想对大家说的只有一句话,打仗的时候,你们该怎么打就怎么打,听沛公号令,一切军务不要来询问我,因为我根本不懂,不过要是在外面跟人打架的话,来找我,我一定会为你们出头!”

他的话还没说完,下面的军队就开始骚动了起来,许多官兵交头接耳不知在说些什么,原本寂静的连根针落到地上都能听见的校场顿时喧闹的如同洗澡堂子一般。

夏侯婴站在一旁双眼瞪的溜圆看着项烨,他实在想不明白项烨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所接触过的所有人几乎对权力都有着强烈的欲望,可项烨却在刘邦封了他骠骑将军之后不仅没有一丝欣喜的感觉,反倒在校场上当着全军的面说出所有军事行动都不要去麻烦他的话来。

“好了,不多说了!”项烨朝着两万多官兵摆了摆手说道:“我先走了,你们散了吧。”

说罢,他也不多耽搁,带着蒙苏和石磊,扭头就走。

夏侯婴见项烨走了,连忙对下面站着的官兵摆了摆手,说道:“你们继xù

操练吧。”

说完他也转身跟着项烨跑了。

“项将军,为何你在校场上主动将军权交了出去?”追上项烨之后,夏侯婴十分不解的向项烨追问道。

项烨一边走一边回答道:“夏侯大夫,你有没有发xiàn

我被封为骠骑将军,虽然所有人看起来都是一副很高兴的样子,但他们其实并不认同沛公这么做,我若是真的接管了兵权,恐怕将来在领兵打仗的时候也会遭来很多责难,既然如此,我倒不如主动把兵权让出去,也落了个干净!”

夏侯婴被项烨一番话说的愣了半天,先前在刘邦封项烨骠骑将军的时候,他是真心感到高兴,毕竟项烨是他介shào

给刘邦认识的,而且还是他的救命恩人。但是他却忽略了其他人的感受,其他人对项烨客气,完全是因为刘邦的缘故,若不是刘邦,恐怕樊哙等人根本不会对项烨那么友好。

在项烨主动交出兵权的时候,刘邦正坐在内堂,吕雉站在他的身后,一双柔弱无骨的手轻轻的搭在他的肩上。

“沛公,你真的想要那新来的项烨统领全军?”吕雉揉捏着刘邦的肩头,语气十分柔媚的说道:“你就不怕樊哙、周勃他们不服?”

刘邦没有理会吕雉,他的眉头紧紧的皱着,他为了把项烨等人全部留下,给三人封了相当重yào

的职务,从夏侯婴那里,他知dào

的是这三个人拥有一身好剑法,可是在封他们为将军之后,刘邦后悔了,剑客毕竟只是剑客,项烨等人的军事才能并没有表现出来,封这样的几个人做将军,将来行军时会不会因此而遭受损失,他并没有把握。

“来人!”刘邦沉默了一会之后朝门外喊了一嗓子:“去把萧何给我叫来!”

门外一个亲兵应了一声,转身跑了出去。

“吕雉,你也先出去吧,去找吕须,随军这些日子,你们姐妹还没有好好聊上一聊。”亲兵走后,刘邦一只手压在按着他肩头的吕雉的手说道:“跟我这许多日子,苦了你们了。”

吕雉微微一笑,轻启贝齿对刘邦说道:“沛公,你我乃是夫妻,哪里需yào

这许多客套,我这就去找家妹,只是不知樊哙将军在不在。”

“嗯。”刘邦点了点头说道:“你去吧,若是樊哙在,让他也来我这一趟。”

吕雉应了一声,轻启莲步走了出去。

在吕雉离开后不久,萧何先赶了过来。见萧何来到,刘邦连忙起身将房门掩好,拉着他面对面的坐着,小声的嘀咕了起来。

投靠刘邦,项烨始终有些不放心,他很清楚刘邦在得了天下之后是如何对待功臣的,投靠这样一个人,必定要表现的十分低调才能安稳的活下去。

“你今天为什么把兵权让出去?”回到住所,仨人把夏侯婴送走,关好房门之后,蒙苏狠狠的瞪着项烨低声质问道:“你不知dào

若是手中有兵权,将来我们就能杀回咸阳,诛杀赵高和秦二世吗?”

项烨嘴角撇了撇,看了看蒙苏,语气淡淡的说道:“你了解刘邦吗?你认为他是真心把兵权交给我们,由我们这几个只是第一次见面相互却不甚了解的人统领全军?”

“呃!”蒙苏被项烨问的一愣,随即说道:“听你的语气,你好像对他很了解?莫非你认为他这次并非真心将兵权交给你,而只是把我等留下的计略?”

项烨本想说他确实是十分了解刘邦,他知dào

将来刘邦在得了天下后会大肆诛杀功臣,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如果这些话放在十几年后说,天下人一定都会认同,可现在说实在是有些太早,毕竟刘邦在世人的心目中还是以一个敦厚长者的形象出现。

“你听说过越王勾践吗?”不能直接说刘邦,项烨只得把话题扯到前人身上:“你知dào

范蠡助勾践得了天下,为什么最后却不与他一同享shòu

胜利的喜悦而是带着西施退隐山林吗?”

项烨一句话把蒙苏问愣了,越王勾践他自然是知dào

,也知dào

勾践在战胜吴国之后杀了曾经为越国强dà

而呕心沥血、功勋彪炳的文种,可她实在想不出勾践的做法与刘邦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自古以来,有雄才大略的人在得了天下之后为了坐稳江山都会把功臣诛杀或是遣散,所谓‘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就是这个道理。我见刘邦必不是池中之物,如今虽然势微,将来得天下者却非他莫属。我投靠他,无非是想给你找个安身立命之所,等你在这里稳固了,我自然是要离开的,要那兵权作甚?”项烨逼视着蒙苏,把蒙苏看的浑身都不自在,他说的话虽然很现实也很不中听,但最后一句为她寻个安身立命之所却让蒙苏感到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暖意。

蒙苏低下头,不再说话,只是皱着眉头不知在想着什么。项烨也叹了口气,把视线投在坐在身下的草席上。

自从来到军营,就一直没有怎么说过话的石磊坐在一旁状似很纠结的挠着头,在市井里长大,有着与身居来的痞性,若是让他与人放对打架,他绝对不会有丝毫犹豫,可若是说道辨析人性、权衡利弊,他却真的没有那个能耐。

项烨和蒙苏争论的时候,他也只能坐在一旁发傻。

“我出去走走。”见房内气氛有些尴尬,石磊呼了口气,站了起来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房内蒙苏和项烨虽然不再继xù

争吵,但俩人同时沉默下来,气氛却更显紧张,空气仿佛也因俩人的沉默而凝固了起来,使石磊有种喘不过气的憋闷感。

出了房间,石磊低头踢着一块小石子在军营里漫无目的的溜达着。几队巡逻兵从他身旁经过,巡逻兵给他行礼,他也没有看见,只顾一味的低着头朝前溜达。

溜达了半柱香的工夫,石磊胸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他抬起脚狠狠的把脚下的石子踢飞了起来。

这一脚踢的十分用力,石子“嗖”的一声飞了起来,朝着远处的营房飞了过去。石磊正要转身离开,只听得在石子飞过去的方向有人发出“哎呀”一声痛嚎,他惊的连忙转回头朝发出痛嚎的地方看去。

第七十二章 秦军探子

面对蒙苏的质问,项烨也感到有些迷茫了。当李枫向蒙苏刺出那一剑的时候,他的脑海中完全是一片空白,根本没有做太多的考lǜ

就扑了过去挡在她的身前。

其实他也不知dào

为什么那么做,他和李由的交情并不深,他们之间的关系无非是李由认识赤雪娥,而他又和赤雪娥曾经同路而已。

“你怎么不说话?”项烨不说话,蒙苏却没打算放过他,她上前一步,脸几乎贴在了项烨的脸上问道:“你真的是除了对李大人做出过承诺之外,就再没有其他保护我的理由?”

项烨抬起头,他看到蒙苏的眼里噙着泪花,脸上也满是泪水。

他微微笑了笑,抬手给蒙苏擦拭了一把眼泪,柔声对她说道:“蒙苏,我也不知dào

那时候为什么会扑上去挡在你面前,或许只是条件反射吧,你不要想太多,好好的留在这里,千万不要表现的太优秀,否则会被有心人忌惮,明白了吗?”

“不!”蒙苏拼命的摇了摇头,一头扑进项烨的怀里,啜泣着对他说道:“项烨,这么多日子里,我早想好了,我们蒙家已经被满门诛杀,即使我杀回咸阳,真的灭了赵高满门,爷爷和父亲他们也不可能再活过来。无论你在哪,我都跟你走,我愿意做你的女人,只要你不丢弃我,一辈子我都不会离开你!”

蒙苏突然扑进怀里,项烨被搞的有些措手不及,他的两只手臂如同飞机的机翼一般朝两侧大大的张开,眼神也变的有些混沌,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蒙苏把头靠在项烨的肩膀上,她的身量太高,与项烨几乎齐肩,只能把脑袋贴在项烨的肩头上,双手紧紧的抱着他的脊背。

“抱着我。”正当项烨不知所措时,蒙苏贴在他的耳边轻声的说道:“我想要你抱着我。”

项烨犹豫着把双手环在蒙苏的背后,他的手心能清楚的感觉到从蒙苏身上散发出的热量,但他却始终没敢真的紧紧拥bào

着她。

“抱着我!”蒙苏再次把抱着项烨的手臂紧了紧,她抱的很用力,即便是项烨,也被她抱的有些喘不上气来。

项烨顺从的收紧了臂膀,把蒙苏紧紧的拥在怀里。

俩人都穿着厚厚的皮甲,身子贴在一起也没有太多的感觉,但蒙苏还是紧紧的抱着项烨不愿松手……

这一夜,项烨睡的很不踏实,他的脑海里浮现的全是蒙苏的影子。在他眼里一直十分坚强的蒙苏居然靠在他的肩上哭了,而且哭的是梨花带雨、哭的是娇艳欲滴。

他的心软了,当时就软了,他不知dào

把蒙苏一个人留在刘邦军营中的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

项烨很清楚他将来一定会离开刘邦,原因只有一个,刘邦注定在得了江山后会把所有对他皇位有威胁的功臣全部铲除,他不喜欢这样的人,也不可能为这样的人去打天下。

如果他有选择,他会选择项羽。在他的心目中,项羽才是个真zhèng

的英雄,是个流着尊贵血液的贵族,可是项羽将来却注定要失败,注定要成为刘邦霸业的垫脚石。

项烨是个有血性的人,也是个重情义和承诺的人,但它更是个懂得如何让自己生存下去的人。若是让他凭着喜好,在明知项羽会失败的情况下还决定投靠项羽,他一定是不肯的,除非客观条件让他不得不那么做。

满脑子胡思乱想的项烨,在鸡叫头遍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正在睡梦中的项烨听到一阵号角声,连忙一骨碌翻身坐了起来,把正往他房内送水的两个兵士吓了一跳。

“外面为何吹起号角?”项烨起身之后一边穿着鞋子一边问刚把木桶放下的两个士兵。

两个士兵躬着身子,其中一人说道:“启禀将军,项羽将军正在召集全军,今日就要全军就要开拔。”

“哦!”项烨点了点头,接着问道:“蒙苏将军和石磊将军起了没有。”

“起了!”还是那个士兵回答了他的问题:“两位将军已在外面候着,只等项将军了。”

项烨没再说话,起身取过披挂,士兵上前帮他把披挂穿戴整齐,他才手按剑柄摆出一副威武的架势走出了房间。

与蒙苏石磊一同到达校场,仨人才发xiàn

全军早已集合完毕,刘邦也领着一干文臣武将等在这里。

项烨刚出现在校场上,刘邦就迎了上来。

见刘邦迎过来,项烨和蒙苏、石磊连忙躬身抱拳给他行礼,同时说道:“末将见过沛公。”

“呵呵。”刘邦很憨厚的朝仨人笑了笑,一只手虚抬了抬说道:“三位将军免礼。”

说罢,他伸手牵住项烨的手说道:“项将军,全军已然整装待发,还请将军下令!”

项烨连忙抽回被刘邦拉着的手,躬身再次给他行了个礼说道:“沛公,骠骑将军之职末将实不敢当,还望沛公撤了我的职务,另行委派有能之人。”

“哦?”刘邦装出一副不解的样子问道:“项将军何出此言?行军换将可是军中大忌,此事切不可再提!”

项烨愣了一愣,他原本以为提出让刘邦撤换他的要求,刘邦会很爽快的答yīng

,没想到却被一口回绝了,当即杵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其实吕雉在与石磊一同转悠了一圈之后,已经将项烨的想法向刘邦反馈了,刘邦在知dào

此事之前也找萧何和樊哙等人商议过,要在日后的行军中渐渐架空项烨,让他有职无权。

项烨主动提出要辞去骠骑将军的职务,对刘邦来说是正中下怀。可他又不能当场答yīng

项烨的请求,头一天才封了他骠骑将军,如果第二天便将他的职务撤了,对项烨来说倒不算什么大事,反正他也不想在这位置上干下去,可对刘邦来说却是会让全军认为他朝令夕改、全无信誉的大事。

这一点刘邦很清楚,项烨却没有想到。

刘邦见项烨愣在那里,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高声说道:“既然项将军无心领兵,那么全军依然由樊哙、周勃等将军统领,至于项将军和蒙、石二位将军,随在我的身旁就好,待将来学会领兵,再统领全军!”

刘邦这番话一说出口,项烨才明白过来,原来刘邦考lǜ

的要比他考lǜ

的细致的多。刘邦不仅考lǜ

到了如何削他的兵权,还考lǜ

到了如何向全军交代,不至于落了口实给别人。

大军离开城阳的时候,刘邦的军队跟在项羽军队的后面。轮到项烨出城,项羽早已走出了很远。项烨并没有见到传说中战神一般的人物,心中不免感到有几分失落。

其实项烨不知dào

,正是因为两军出发的时间不同,他还与两个他一直认为已经死了的人擦肩而过。

不知是项羽刻意放缓了行程还是前面遇见了麻烦,楚军前进的速度非常缓慢,直到天黑下来,大军才行进了不足五十里。

大军停下之后,项羽军和刘邦军分别驻扎在道路的两侧。

路两侧四处都是杂草,士兵们支好帐篷之后,在项烨和蒙苏等将军的营帐内又都铺上了一大块麻布,用麻布把草地盖上、压实。

草地被麻布盖上,走在上面软软的,很是舒服,感觉有些像是两千多年后的地毯,甚至比地毯还要更舒服一些。

进了营帐,项烨卸下铠甲,平展开身体躺在地上,惬意的伸了个懒腰。

他刚闭上眼睛,正准bèi

美美的睡上一觉,就听得帐外有人喊起:“抓探子,秦军探子来了!”

听到喊声,他一骨碌爬了起来,他倒是不担心探子会对军队造成什么威胁,他知dào

的历史已经告sù

他,这支军队将会一直杀进关中,最后因为定陶之战项梁惨败才撤回。

他担心的是蒙苏,若是所谓的秦军探子并非来刺探情报,而是赵高派来谋害蒙苏的刺客,他就必须要陪上一万分小心。

顾不得穿上铠甲,项烨提起长剑蹿出了营帐。蹿出营帐后,他看到蒙苏和石磊都站在各自的帐外,对石磊喊了一声:“石磊,你照顾好蒙苏,我去追探子!”

石磊还没来及答yīng

,项烨已经跳上马背,朝闹哄哄追赶探子的人群冲了过去。

赤骥毕竟不是普通战马,没用多一会,项烨就赶上了那些正在追探子的楚军。超过这些楚军之后,他远远的看见前方有一人正手提长戟策马狂奔。

从背影看去,那人虎背熊腰,壮的如同铁塔一般,一看就不是个寻常角色,这更让项烨坚定了他是赵高派来刺杀蒙苏的想法。

前面的人骑的战马奔跑起来速度飞快,与项烨的赤骥几乎不相伯仲。

项烨见他和那人距离始终无法拉近,心头不由大急,抬起双腿狠狠夹了一下马腹,赤骥吃疼,长嘶一声,再次加快了奔跑的速度。

俩人一前一后纵马狂驰,不消片刻,已将后面跟着的楚军甩出了很远。

正在项烨为赤骥始终追不上对方感到懊恼时,前面的人突然勒住了战马,手持长戟如同铁塔一般背对着项烨立在他的眼前。

第七十三章 又是误会

前面的人没有回头,一直朝着黑黢黢的前方张望。

项烨纵马冲到那人身后,高声喝道:“秦军探子,往哪里去?”

听到身后有**喝,那人连忙回头,张口就问:“秦军探子在……”

最后一个“哪”字还没来及出口,一道银亮的光茫在他的眼前一晃,项烨的长剑已经兜头朝他劈了下来。

项烨一路追上来,只是把他当成秦军探子,若是他清晨从城阳出发时早些赶到城门口,看见楚军出城时走在最前面的人,一定不会向眼前这个人发起进攻。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带领楚军西征的主将项羽。

见一柄长剑不问青红皂白向他劈头砍了下来,项羽顿时心头大怒。一声暴喝,挺戟朝着长剑迎了上来。

项烨见长戟迎了上来,暗暗叫了声好,在长剑与长戟之间只剩下三四寸距离的时候,他的手腕一翻,长剑突然变向,朝着项羽的腰肋处划了过去。

长剑突然变向,项羽也是吃了一惊,他连忙双手一拧,长戟由横变竖拦挡在身侧。

“呛!”长剑砍在戟杆上,项烨手臂顿时被震的发麻,他惊愕的发xiàn

项羽手中那杆长戟竟是通体都用精铁打成。

挡住项烨劈过来的一剑,项羽抡起长戟朝着项烨头顶劈了下来。

刚才剑戟相交,项烨已经吃了苦头,深知这一戟只可躲避,绝不能硬抗。当长戟兜头向他劈下来的时候,他连忙侧身避过。

长戟“呼”的一声从项烨身旁劈过,项烨愁准机会,抬手一剑,朝项羽完全向他袒露着的心窝扎了过去。

他这一剑刺出,项羽身子一侧,单手持着长戟横着朝项烨的腰间扫来。

这一戟扫的是又快又疾,项烨想躲,已经晚了,他连忙撤回长剑硬生生的向长戟抗了上去。

长戟的力道是又沉又狠,磕在项烨的剑上顿时擦出了一朵火花。项烨只觉得虎口一阵发麻,长剑险些脱手飞出。

“下马!”刚刚勉强挡住横扫过来的长戟,项烨的耳边突然响起了一声炸雷般的暴喝。

随着这声暴喝,他的领口猛然一紧,一只蒲扇般的大手紧紧的抠住了他的领子。

紧接着他就感到身体一轻,一股大力将他从马背上提了起来甩向一旁。

被提起甩出的项烨脑子急速的运转着,他突然有些怀疑对方的身份,赵高手下若是有这种悍将,楚军想要顺利西进必然十分困难。

身体还在半空,项烨抡起手臂,把长剑朝前掷了出去,长剑划出一道弧光,斜斜的钉在前面的地面上,剑身兀自“铮铮”的颤动着。

项烨身体落地时一个抢背朝前翻滚了过去,他正要伸手去抓插在地上的长剑,突然一股劲风在耳边刮起。一支长戟“呼”的一声从他身旁扫过,在他抓住长剑之前把剑扫飞了出去。

项羽把长剑击飞之后,正要撤回长戟,却发xiàn

项烨已经双手抓住戟杆前端死死的拽住不松。

项羽用力的朝后扯着长戟,而项烨却拼命的把长戟朝反方向拉,俩人一个马上一个马下就这样僵持着。

僵持了大约小半柱香的工夫,项烨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感到手臂有些发软,可项羽却还好似没事人似的拽着长戟把他朝后拖。

实在有些坚持不住,项烨猛的把手放开,骑在马背上用力扯拽着长戟的项羽一个不提防仰头摔了下来。

这一摔,摔的项羽是十分狼狈,顿时把他摔的心头火起、暴怒不已。

他爬起来之后也不去捡落在一旁的长戟,怪叫着抡起拳头朝项烨冲了过来。

见项羽舍弃长戟,项烨暗暗叫了声好,跨步纵身朝项羽迎了过去。

俩人一错身,项羽抡拳就朝项烨的耳门打来,这一拳打的是虎虎生风,若是真被擂中,恐怕项烨不死也得闹个小脑瘫痪。

项烨并不躲闪,身子一拧一只手朝上竖起挡住朝耳门打来的这拳,另一只手朝着项羽胸口猛的搡了一把。同时他的脚下也没闲着,一只脚斜斜伸出,插在项羽的腿弯后面,在项羽身体被他推的向后趔时,伸到后面的那条腿陡然挺直。

项羽没提防,愣是被项烨一个快摔给摔了个仰八叉。

他倒在地上,正要翻身爬起,项烨早已一个饿虎扑食朝他扑了上来。

项羽正要起身,突然一个黑影朝他压了下来,他下意识的双手在胸前一拨,把正往下扑的项烨两只手给拨到一旁,然后双腿曲起,猛的朝上一蹬,这一招恰好有个名目,叫做“兔子蹬鹰”。

项烨眼见就要扑到项羽身上,没想到项羽竟然来了这么一手,胸口被两只足有四十八码的大脚板狠狠的踹了个正着。

胸口挨了一脚,项烨胸口如同被重锤击打了一般,身子一翻,向一旁摔了过去,趴在地上,挣了两挣险些没再爬起来。

项羽趁着项烨摔倒的机会翻身跳了起来,抬起拳头朝栽倒在地的项烨冲了过来。

“项将军且慢!”就在项羽快冲到项烨面前,项烨也已翻身跳起摆出防御架势的时候,十多匹快马朝他们冲了过来,当先的一个人一边策马狂奔,一边朝二**声呼喊。

项羽和项烨听到喊声同时一愣,回过头看向正朝他们高声喊叫的人。

刘邦一骑快马当先,在他身后跟着十多名骑着健马的甲士,在冲到离项羽和项烨只有半射之地的时候,刘邦翻身下马,朝着二人跑了过来。

跟在他身后的甲士见刘邦下马,也纷纷跳下马背,远远的站着警戒着四周。

“项将军!”到了项羽面前,刘邦拱手给项羽行了个礼,又转过脸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项烨,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两位来追秦军探子,如何自己先打起来了?”

“啊?”项羽和项烨同时发出一声惊叹,指着对方问刘邦:“这位是?”

“嗨!”刘邦顿足叹了一声,拉起项羽走到项烨面前对项烨说道:“项烨将军,这位就是我军主帅项羽将军。”

说罢他又给项羽介shào

项烨:“项将军,这位是我帐下大将项烨,项烨将军一身剑法出神入化,有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之能,说来你们还是本家,如何自己打了起来。”

听了刘邦的介shào

,项羽和项烨同时愣了一愣,随即相互把对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项烨正在心中感叹项羽果然生的高大威猛、天生神力时,项羽却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大笑道:“项烨将军果然好武艺,项某自吴中起兵以来,除季布之外,还从未与人打的这么痛快。好!好!好!沛公帐下有这般勇将,何愁此番不能一举攻破咸阳。”

说着话,项羽还咧嘴哈哈笑着,重重的拍着项烨的肩膀,直把项烨拍的龇牙咧嘴却不敢侧身躲避。

“沛公!”夸赞过项烨,项羽又转过身拉起刘邦说道:“今日我与项烨将军一场大战,打的是酣畅淋漓,拣日不如撞日,不如到你军中,你我仨人同饮一杯如何?只是叨扰沛公破费,莫要心疼酒食啊!”

刘邦见项羽高兴,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客套了两句之后命人为项羽和项烨牵来乌骓和赤骥,仨人并骑返回刘邦军中。

回到军中,项羽、刘邦和项烨聚在大帐内饮酒。吕雉不便在旁,于是退出营帐打算出外走走。

她出帐时不喜欢带着婢女,独自一人在营地里漫步。

军营外是一片茫茫的草地,杂草足有半人多高,吕雉站在军营的边上,望着那片在微风下如波Lang般摇曳的草地,思绪飘了很远很远。

她正值豆蔻年华之时便跟了已界中年的刘邦,当时所有人都说刘邦是个地痞、无赖,只有她始终坚信刘邦会成就一番事业,始终留在他的身边。

如今他们已经有了孩子,而她也渐渐从一个青涩的小少妇成长为浑身透着成熟韵味的妇人。可是却有一点让她对刘邦越来越感到不满,那就是刘邦生性好色,总爱拈花惹草,可与她同房时却又有些心不在焉,每次都是在她还未品尝出个中滋味时,刘邦便一泄如注。

吕雉幽幽的叹了一声,仰起头深深的吸了口略微有些凉意的空气,想要强迫自己让心绪宁静下来。

就在这时她听到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像是有人正慢慢的朝她靠近。

她连忙转回头,看到的却是一张熟悉的脸。

石磊嘴角带着一抹笑容站在吕雉面前,在他的手中捻着一株不知从哪采来,有些毛茸茸的小草。

“石将军。”见走过来的是石磊,吕雉微微躬身给他行了个礼,轻声说道:“将军是在巡视军营吗?”

石磊摇了摇头,一脸茫然的说道:“我真不知dào

在军营里到底能做些什么,整日里无所事事,除了溜达再无其他事可干。”

说着话,他还长长的叹了口气,满脸怅然若失的表情。但很快他又恢复了正常,把手中捻着的那根草递到吕雉面前,对她说道:“这是我刚才在外面摘的,虽然不是花,却也十分喜人,送于你吧。”

第七十四章 苟合的代价

吕雉接过那棵毛绒绒的小草,捧在怀里娇羞的低下了头,过了良久她才以低的几乎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问石磊:“石将军,你可以陪我到那边的草地上走走吗?”

二人离开军营走进了草地,当他们在草丛中行走时,草叶擦刮在俩人的身上,发出沙沙的响声。

“你怕蛇吗?”走了百多步之后,吕雉停下了脚步,突然回过头看着石磊。

石磊先是愣了愣,随即点了点头。

“蛇其实没什么好怕的。”见石磊点头,吕雉微微一笑说道:“蛇其实很坚强,它们没有脚,却能那么快的行走,我想应该是和它们强dà

的意志有关。”

“呃!”石磊以往一直在市井里过活,从未听过这样的话,尤其是这样的话从一个女人的嘴里说出来,更是让他感到有些惊愕。

正当他想开口接吕雉的话时,草丛中突然传来了一阵“沙沙”的响声,响声正是朝着他们这个方向移动,而且移动的速度很快。

“蛇呀!”听到响声,吕雉突然蹿了起来,一头扑进石磊的怀里,浑身瑟瑟的发着抖,彻底忘记了就在刚才她还说过蛇并没有什么可怕的话。

石磊把吕雉揽在怀里,刚想打趣她言行不一,一股清幽的女性体香却在这时钻进了他的鼻孔。

他虽然以往在市井里厮混,但与他一同厮混的却是些平民出身的穷兄弟,整日里他们除了与人打架再无其他事可干,至于女人则是根本连碰也没有碰过。

闻着吕雉身上的体香,石磊的心脏如同加了个电动小马达一般,跳动的频率比平时高出数倍,同时胯下的小兄弟也很不争气的抬起头,顶在吕雉的双股之间。

吕雉感到有根坚硬的东西顶在她双腿之间,她浑身微微的颤抖了一下,却没有松开抱着石磊的双手。

“夫人,你真香。”石磊低下头,伸出一只手轻轻挑起了吕雉的下巴,嘴唇慢慢的朝吕雉的樱唇上靠了过去。

吕雉双颊一片酡红,她的喘息渐渐的变的粗重起来,她想推开石磊,浑身却软的如同一团棉花,双臂根本使不出力量,只能闭上眼睛任由石磊叼住了她的嘴唇。

俩人深深的吻着,石磊贪婪的吮吸着吕雉檀口中香甜的汁液,双手也开始不老实的在她身上上下游离。

当他的手从吕雉的胸前和股沟划过的时候,吕雉的身体都会微微的颤上一颤。

渐渐的,吕雉的身体开始软绵绵的朝地上倒去,石磊也跟着俯到了她的身上。

在微风中“沙沙”作响的草地如Lang涛般荡漾着,在这荡漾着的草Lang中,不时的发出一两声女人销魂的呻吟。

随着一声长吭的低吼,石磊终于停下挺动伏在吕雉身上如同死了一般软软的瘫着。

“石将军。”躺在下面的吕雉轻轻吻了一下石磊的脸颊,温柔的说道:“你真好,入得奴家舒服死了。”

“呼~~”石磊歇息了片刻,终于缓过神来,长长的呼了口气,对躺在身下的吕雉说道:“我还真不知dào

女人的滋味原来这么好,真谢谢你了,夫人。”

“还不快起身。”吕雉羞的满脸通红,轻轻推了推石磊的胸膛,娇声说道:“你压疼奴家了。”

听到吕雉说疼,石磊连忙爬了起来,关切的看着她说道:“都是我疏忽了,夫人,还疼吗?”

吕雉抬眼看着石磊,突然她发xiàn

石磊的视线并没有停留在她的脸上,而是在她的胸前来回逡巡。刚消退的娇羞感顿时大炽,连忙将衣服拉起遮住胸部坐了起来。

“快穿起衣服,我们该走了。”吕雉坐起来之后低头抿着嘴,把声音压的低低的对石磊说道:“将来你我相见的日子还多,何必在野地里贪恋一时欢愉。”

石磊尴尬的挠了挠头,低声说道:“承蒙夫人垂爱,末将首次尝得女子滋味,此刻心中还起伏不平,一时竟忘记这里是野地,只当是熏香暖阁,还望夫人恕罪!”

“油嘴滑舌!”吕雉羞赧的白了石磊一眼,轻轻朝他胸口捶打了一拳说道:“快穿衣吧,若是被人看见恐会不好。”

“已经被人看见了!”吕雉话音刚落,一个声音从离俩人不远的地方飘了过来,随着这句话,草丛中站起了个人。

这人穿着一身楚军士兵的铠甲,站起来后用力的勒着裤腰,刚直起腰说话,却又突然低下头去不知在草丛里寻摸什么。

趁着他找东西的空档,石磊和吕雉赶紧套上衣服,转身想要朝军营里逃。

俩人倒不是怕一个士兵,他们怕的是这士兵见到他们的面容后回到军营乱说。

石磊新加入刘邦军,还不认识吕雉,但那士兵却是极有可能认识她的,若是她与石磊在草地中苟合的事传进刘邦耳中,即便当初她如何帮zhù

刘邦成就大事,恐怕也会落个身败名裂。

“站住!”俩人刚抬脚跑出没几步,那士兵突然在身后大喝了一声,把正要逃跑的吕雉和石磊吓了一跳,惊的他们连忙停下脚步,背对那个士兵站着。

士兵紧了紧腰带,朝吕雉他们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还不住口的骂着:“老子找裤带的时候你们居然想跑?这青天白日的……”

说到这里,他抬起头朝天空看了看,漆黑的夜空中闪烁着点点繁星,远处偶有一两片乌黑的云朵随着风儿飘移。

“呃!天黑了!”那士兵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随即又瞪圆了眼睛朝吕雉和石磊吼道:“你俩也忒不道义,我在这拉.屎拉的好好的,你俩突然跑过来,听到女人说话,我是惊的半天没敢起来。你们说说话也就罢了,居然还在这行起了苟且之事,搞的我是蹲也不是起也不是。你说你们是不是很不道义?”

“呼!”听了士兵的一番话,石磊长长的呼了口气,敢情他不是来抓奸,而是气恼他和吕雉在这里苟且骚扰了他拉.屎。

“我说兄弟。”石磊回过头,朝那士兵咧嘴一笑,说道:“这次算是哥错了,以后不敢了行不?饶了哥这回,将来必定报答!”

“嗤!”士兵鄙夷的撇了撇嘴,对石磊说道:“报答?今天放了你们,明天你就不认识我,还报答?傻子才信你,别跟我啰嗦,快点的,跟我一起去见沛公,我们让沛公好好的评评理!”

石磊一听说要去见刘邦,顿时急了,他倒是不怕丢人,可身边的吕雉却是丢不起人。就这他还是不知dào

刚才与他挥汗如雨、大干一场的吕雉正是刘邦的老婆,若是真相被他知dào

,恐怕是早吓的脚底抹油,不知溜哪里去了。

“你这小子怎么这么不通情理?”石磊朝那士兵瞪了一眼叫道:“你看不出来我是将军吗?说报答你,肯定会报答,赶紧的给我滚蛋,别在这碍眼!”

“将军比别人多长了条尾巴?”让石磊大跌眼镜的是那士兵根本不买他的账,抽了抽鼻子,用他那刚不知dào

拿什么东西擦过屁.股的手抹了抹鼻子对石磊说道:“逮住你们苟合的是我,你倒有道理了,不行!不行!今天我非把你们揪去见沛公不可!”

说着话那士兵上前就要去扳吕雉的肩膀。

石磊那里肯让他得逞,在他的手还没触到吕雉的时候,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朝后一拧,骂道:“滚远点!老子干的事你小子还管不……”

最后一个“着”字还没出口,被石磊拧着手臂的士兵身子一旋,居然挣脱了石磊扣在他手腕上的手掌。

不仅如此,他在甩脱石磊之后,另一只手攥起拳头,飞快的朝石磊的眼窝上捣了过去。

石磊一个不防备,眼窝上顿时挨了一拳,当即感到一阵眩晕,眼前仿佛有无数颗星星在一闪一闪的来回跳动着。

打了石磊一拳之后,士兵纵身就要去抓吕雉,他的身子刚一跃起,腰间却传来一阵剧痛,整个人凌空飞了出去。

往士兵腰间踹了一脚,石磊紧接着朝他扑了过去,在他扑出的同时,还不忘对吕雉喊道:“你还愣什么?还不快走!”

听到石磊喊叫,吕雉才反应过来,连忙小跑着趟过草地,往军营跑去。

士兵见吕雉逃跑,一个翻身跳了起来,纵身就要朝吕雉冲过去。

在他冲出的同时,石磊也迎着他冲了上去。

俩人冲近之后,同时举拳朝对方打了过去。随着“蓬蓬”两声闷响,石磊和那士兵同时被对方打的仰起了头。

他们在仰起头的时候,又不约而同的朝着对方踹出了一脚。俩人身高差不多,腿也差不多长短,一只大脚板几乎是同时踹到了对方的心口。

石磊和这士兵被踹的朝后翻了几个跟头,士兵年纪终究是要小些,身体也抗的住打,他刚一落地便一个翻身跳了起来。跳起来后,他还想要去追吕雉,可吕雉已经跑远,哪里还能追的上?

石磊这时也已跳了起来,趁着士兵向吕雉的背影张望,跳起身,抡起拳头朝着他的脸上就是一下。

第七十五章 军营里的纵火犯

石磊和士兵并排仰躺在草丛里,夜空中的星星如同一个个顽皮的孩子正朝他们眨巴着眼睛。

俩人打了整整半个时辰,除了各自脸上身上多了不知多少淤青之外,谁也没有捞到半点好处。

“小子!”石磊躺在地上,侧过头喘着粗气对士兵说道:“身手不错,在哪学的?”

“嗤!”士兵很不屑的撇了撇嘴,侧身看了看石磊说道:“大子没见过世面吧?这也能算是本事?我爷爷可比我本事多了!要是他在这,三拳就能把你打的回家连你亲娘都认不出你!”

士兵的话让石磊感到很好笑,他叫士兵“小子”,士兵却反过来叫他“大子”,显然是根本没把他这个将军当回事。

再加上士兵说他爷爷很有本事,石磊的兴趣已被勾了起来,一骨碌翻了个身爬到士兵面前,脸几乎贴在他的脸上问道:“你叫什么?你爷爷是谁?”

士兵撇了撇嘴,白了石磊一眼说道:“本公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李鑫蓬是也!嗯,对了,以前乡亲们也叫我‘木头’。至于我爷爷嘛……”

说到这里,士兵的脸色黯淡了下来,有点感伤的说道:“反正说了你也不信,不说也罢!”

“你不说怎么知dào

我不信?”石磊正趴在地上双手支着下巴听的来劲,李鑫蓬却突然把后半截话给咽下去了,差点没把他给憋的噎着,抬起手朝李鑫蓬头顶上抽了一巴掌骂道:“把话给说完,娘的,放.屁没有放了半截又憋回去的,快点说!”

李鑫蓬头顶挨了一巴掌,连忙翻身坐起,摆出要打架的架势朝石磊喊道:“干嘛?干嘛?还想打?我爷爷就是赵国大将军赵牧,咋了?你信不信?”

“信啊!”石磊点了点头,满脸真诚的说道:“你身手这么好,当然可能是名将后人。只是怎么混到这地步,居然在楚军里当个大头兵!”

李鑫蓬白了石磊一眼,说道:“楚国人打到这来了,我就当兵了,反正当兵饿不死。同伍的人打不过我,伍长又不准我跟将军们接触,我不当大头兵还能当什么?呃,对了,你不是将军吗?给我弄个官当当咋样?”

石磊简直快要被李鑫蓬气爆了,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没心没肺的人,先前还要抓人的奸,这会又要人给他弄个官当当,顿时没好气的说道:“你刚才还要抓我去跟沛公邀功,干嘛还让我给你弄个官当当?”

“你是将军啊!”李鑫蓬睁圆了眼睛瞪着石磊说道:“我抓你可不是想去邀功。我才不管你偷的是哪家娘们,我抓你,是因为在我拉.屎的时候你影响到我了,你让我屎拉的不舒服,我自然是要抓你的!”

石磊白了李鑫蓬一眼,这个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大孩子真是让他哭笑不得,他觉得自己已经算是很能折腾了,没想到今天居然遇见了个比他还让人讲不清道理的主。

在军营的大帐里,项烨笔直的躺在地上,若不是他不时发出如雷般的鼾声,一定会让人认为他是具死尸。

蒙苏坐在项烨身旁,自从项烨被兵士抬回来之后,她一步也没有离开。

醉酒的人最容易缺水,项烨回来后,她已经喂过他两次水了,可是项烨的嘴唇还是很干,夜里一定还会要找水喝。

她不能离开,这个时候他需yào

她。

项烨被士兵抬着回来,项羽也没有好到哪去。离开刘邦军营的时候,项羽是被四个军汉用木制的架子像是抬口被宰了的生猪一般抬了回去。

蒙苏坐在项烨身旁,双眼痴迷的看着沉睡中的项烨。自从离开荥阳以来,她对项烨越来越依赖,她相信项烨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保护她的人,而她也是应该一生陪在他身边的人。

“项将军!”蒙苏正看的入神,帐外传来石磊如同杀猪般的怪叫,把她吓了一跳。

她连忙起身走出帐外,只见两个守卫营帐的兵士正拦在石磊和一个年轻士兵的面前,不许他们走进营帐。

蒙苏狠狠的剜了石磊一眼嗔怪道:“鬼叫什么?项将军已经睡了。”

“哦!”石磊点了点头,回过头朝身后站着的李鑫蓬耸了耸肩膀,一副“不是我不帮你,是你运气太背的样子”。

“这么晚你来找项将军做什么?”蒙苏皱着眉头,石磊在项烨帐外吵吵让她感到很不高兴,她正欣赏这项烨的睡态,却被这黑汉子给搅闹了。

石磊朝李鑫蓬哝了哝嘴说道:“刚才我在军营外小解,遇见了这小子,跟他打了一架,发xiàn

这家伙拳脚功夫着实了得,专程跑来介shào

给项将军,不想他却睡了。算了,明天再来吧!”

直到石磊说在外面打了一架,蒙苏才发xiàn

他和一旁的李鑫蓬都是鼻青脸肿、满脸淤青,身上的衣衫也被撕扯的破败不堪,不由的“噗嗤”一笑,对二人说道:“你们先回去吧,项将军今天被项羽将军拉到沛公帐内饮酒,如今已是不省人事,明日一早你们再来。”

石磊只得回过头朝李鑫蓬耸了耸肩膀,很无奈的带着他离开了。

打发走石磊和李鑫蓬,蒙苏重新回到项烨帐中。项烨还在沉睡着,他睡觉时姿势摆的足够古怪,一般人睡觉要么平躺要么侧卧,可项烨在睡沉了之后,却总会摆出些千奇百怪、五花八门的造型。

蒙苏只是出帐和石磊说了几句话,他的睡姿就换成了头抵在地上,屁股撅的老高,嘴角流着哈喇子,不时的吧唧几下嘴,再打上一两声别具一格的鼾。

看着项烨这风格独特的睡姿,蒙苏无奈的笑了笑,她轻轻的扳着项烨的胸口,把他翻了过来,让他平躺着睡下。

夜色越来越深沉,蒙苏渐渐的也感到有些犯困,她和衣躺在项烨身旁,闭起眼睛,浓浓的困意朝她席卷而来,没一会她便睡着了。

“小心点,放了这把火,将军交给我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睡梦中,蒙苏隐约听到个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她一骨碌翻起来,抽出长剑朝帐外冲了出去。

蒙苏刚冲出帐篷,一缕夜风迎面扑了过来,两点亮光在不远处晃动着,亮光下还影影绰绰的晃动着三四条人影。

“什么人?”蒙苏朝着那几条人影发出一声暴喝,抬步朝他们冲了过去。

那几条人影听见有人喝问,吃了一惊,连忙丢下火把往军营外的草地里蹿了出去。

蒙苏这声大喝,惊动了巡夜的兵士,不一刻便有百多人朝这边跑了过来。

地上的杂草很快被黑影丢下的火把点燃,杂草“哔哔啵啵”的燃烧了起来,眼见就要蔓延到附近的帐篷。

火焰燃烧起来之后,许多已进入梦乡的官兵也被外面吵嚷的声音惊了起来,不少人甚至连衣服都没来及穿,光着膀子跑出营帐参与救火。

蒙苏本想去追那几条黑影,无奈军营乱了起来,混乱的人群遮蔽了她的视线,她只有眼睁睁的看着纵火的人逃了出去。

军营乱起来之后,她有些不放心项烨,连忙折转回头,跑回项烨的营帐,只见项烨还在沉沉的睡着,外面的火光和人群熙闹的声响竟然没有对他产生任何影响。

蒙苏无奈的摇了摇头,怀中抱着长剑坐在项烨身旁。她并不关心军营会怎样,她不是楚国人,没有楚人复国的激情,哪怕整个军营都被人一把火烧尽,也与她没有半点相干。

她关心的只有项烨的安危,若不是项烨,她绝不会留在刘邦的军营。她不像项烨知dào

将来历史发展的趋势,她所看到的只是在如今的形势下,江东项氏才是能真zhèng

保护她的势力。

在刘邦这里,随时还都会有想杀她的人来取她的性命。但为了项烨,她愿意留下。

外面的火势并不凶猛,过不多会就被惊醒的人们扑灭了,蒙苏终于还是没能抗住困倦的侵袭,缓缓的倒在项烨身旁渐渐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刘邦便让人来请项烨和蒙苏。

有人趁夜在军营里纵火,刘邦自然是一整夜没能安寝。在得知最早发xiàn

有人纵火的是蒙苏时,他连忙命人将蒙项二人唤到帐内。

当蒙苏把头天晚上的事详细复述一遍之后,项烨心头突然一震,他想起当初项清帐外卫兵莫名消失后他无意中听来的对话。当初项清帐外卫兵是一个被称作“牛千户”的人暗中下的杀手,这次军营纵火会不会又是那个“牛千户”?如果是他,他背后的将军又是什么人?为什么会与楚军过不去?

这个问题萦绕在项烨的心头,但他却没有告sù

正皱眉沉思的刘邦。他还没有闹清对方是什么身份,而且贸然提出,让刘邦知dào

他曾在义军中待过,对他也没有半点好处。

刘邦思索了片刻,最后猛的一拍大腿,好似突然明白过来似的说道:“依我看来,此事非章邯再无第二人可为。二位将军,你等且回去准bèi

,今日我军便要挺进濮阳,与章邯决战!”

第七十六章 神弩将军

项烨和蒙苏从刘邦的营帐离开后,二人并肩朝项烨的营帐走去。走着走着,项烨转过脸看着蒙苏,他的眼神有些复杂,好似有话要说却又说不出来的样子。

“为何这样看我?”发xiàn

项烨看着自己,蒙苏有些娇羞的低下头,喃喃的问道。

“你昨晚在我帐内睡的?”项烨沉吟了一下,才开口向蒙苏问道。

蒙苏低着头,过了好一会才点头应道:“你昨晚醉了,我怕你渴,后来又担心来放火的人对你不利,所以就没有回自己的营帐。”

听了蒙苏的解释,项烨没再说话,只是默默的朝前走,他的内心却掀起了汹涌的波澜。

他喝醉了,蒙苏竟然能想到他会渴,在有人到军营里放火的时候,她还能考lǜ

到他的安危。项烨突然迷茫了,他已经分不清到如今他和蒙苏到底是谁在保护着谁。

“项将军!”项烨和蒙苏快到帐前的时候,石磊领着李鑫蓬迎了上来,一见项烨,他就忙不迭的拉着李鑫蓬给他介shào

道:“我们可等你老半天了,这位是我昨天认识的一个小兄弟,身手着实了得,跟我干了一架,居然没分出个胜负,特地带来介shào

给将军。”

“哦?”项烨做出一副吃惊的样子把李鑫蓬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摇了摇头,他有些不太相信石磊说的话,眼前这少年顶多十七八岁,而且看起来并不是十分强壮,如何会有那么好的拳脚功夫?

石磊的拳脚功夫他是见识过的,就算刘邦的这支军队整个翻过来,能和他打个平手的也绝不会超过一只巴掌那么多。

见项烨表情里带着疑惑,石磊有些急了,他上前一步,一只手拉着项烨,另一只手朝自己脸上指着说道:“你还别不信,你看这,还有这,都是这小子打的,他娘的,小子人不大,拳头可硬了!”

说着话,石磊松开拉着项烨的手,转过身就要脱裤子撅屁股给他看:“还有我屁股上,被这小子踹了两脚……哎呀!”

石磊的裤子还没扒下来,屁股上已结结实实的挨了项烨一脚,他被踹的朝前蹿出好几步,一头栽倒在地上,摔了个嘴啃泥。

摔倒之后,他一骨碌翻了个身,坐在地上双眼圆睁瞪着项烨吼道:“你干嘛踹我?”

“干嘛踹你?”项烨回瞪了石磊一眼,骂道:“我把你个死不要脸的东西,屁股那玩意是能随便扒给人看的?被人打的像个熊猫,不知羞丑,还跑过来让我看你屁股,我靠!你脸皮咋就比城墙还厚上三分呢?”

“呃!”石磊被项烨骂的愣了好半天,坐在地上傻戳戳的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解。

项烨见石磊被骂的不敢还嘴,走到李鑫蓬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石磊问道:“那小子脸上的伤真是被你打的?”

李鑫蓬先是朝石磊看了看,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答道:“回禀将军,石将军身上的伤确实是被我打的,我也受了伤的,不信我给你看!”

说着话,他就要学石磊的样子解开铠甲去掀自己的衣服。

见李鑫蓬也是这么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项烨顿时一头黑线,连忙按住他正在解铠甲的手说道:“好了,好了,看你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我就知dào

了。石磊的拳脚已是很了不得,你能跟他打个平手,你也一定差不到哪去,以后跟着我好了。”

“那你给我个啥官当?”听项烨说要自己跟着他,李鑫蓬顿时兴奋了起来,连忙说道:“最好也能给我封个将军,以后我也可以带兵打仗了,哈哈!”

这时,石磊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李鑫蓬身后,抬起巴掌朝他后脑就是一下,骂骂咧咧的说道:“屁将军!我们项将军现在还是有名无实,给你封个将军,你就美吧。以后你跟着我做个大头兵,保你有酒有肉就是!”

“呃!”李鑫蓬听说当不了将军,郁闷的翻了翻白眼,撇撇嘴说道:“你昨天在野地里……”

他刚说出“在野地里”这几个字,石磊就连忙伸手把他的嘴给捂上,还抬脚朝他屁股上踢了一下骂道:“你再胡说,再胡说我就把你剁吧剁吧拿去喂猪!”

见李鑫蓬刚说出“在野地里”这几个字,石磊就一副做了坏事怕被人拆穿的样子,项烨和蒙苏都感到有些好奇。

项烨朝石磊瞪了一眼,命令道:“松开手,让他说!”

石磊虽是跟项烨一同来的军营,整个军营里除了蒙苏只有他和项烨的关系最为亲密,但项烨若是认真起来,他还是有几分忌惮,只得松开捂着李鑫蓬嘴的手,朝李鑫蓬狠狠瞪了一眼,站到一旁。

“他在野地里干了什么?跟你又说了些什么?”项烨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向李鑫蓬问道。

“石将军昨天在野地里和一个女人野合,被我撞破,他想杀人灭口,与我打了一架。后来见打不过我,就说要把我推荐给项将军,所以我才跟他来了。”李鑫蓬倒也老实,虽然石磊在一旁朝他又是瞪眼又是吹胡子,可他还是竹筒倒豆子般把石磊和吕雉偷情的事向项烨交代了。

“和女人野合?”听了李鑫蓬的话后,项烨皱着眉头瞪了石磊一眼,他突然有种不祥的感觉,在军营里除了刘邦和一些将军带着家眷,普通的官兵是不许带家眷随军的。

这些家眷虽然都有婢女侍奉,可军队对那些婢女管制甚严,驻扎的时候根本不许她们离开军营半步。与石磊野合的女人,极有可能是某位将军的家眷,若真是那样,等到事情传扬出去,他们的麻烦就大了。

想到这里,项烨拉过李鑫蓬对他说道:“石将军没有骗你,你跟着我,先做我的亲兵,等有了战功,我自会向沛公举荐你,以后这件事切莫再对任何人提起,知dào

了么?”

李鑫蓬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他虽是名将李牧之后,但自从出生以来,一直是在乡村里长大,平日接触的都是些淳朴的村民,考lǜ

事情自然不会像项烨那么复杂。既然项烨已经说了将来有了战功会向沛公推荐他,他也就没有理由不跟随项烨。

不管多么淳朴的人,在骨子里都有着对权利的渴望。区别只不过是有的人压抑的深些,而有的人却表现的明显些。

李鑫蓬自然也对权利有着渴望,当个像李牧那样的将军是他自小以来就有的梦想,既然锦绣前程就在眼前,他又怎会放过?

在项烨的授意下,石磊带着李鑫蓬回到他原先所属的队伍。在向百夫长传达了项烨抽调李鑫蓬的命令后,他们返回项烨身边,跟着大军继xù

朝西挺进。

这一天,军队挺进的速度很快,项羽在从刘邦那里得知章邯就在濮阳的消息后,有些抑制不住兴奋,催促大军加快行进步伐,要在濮阳城外与章邯决一雌雄。

刘邦的军队依然坠在后方,看着前面气势汹汹的楚军队伍,项烨不禁想起项清和项瞳。心里不免一阵伤感。

“秦军来袭!”军队缓慢的前进着,正当项烨骑在马背上犯困时,身后一阵惊慌的喊叫把他惊的浑身一震。

他连忙回过头,只见路的侧面出现了一片黑压压的秦军,一员秦将一边纵马朝楚军冲来,一边端着弩箭朝楚军发射。

那秦将每射出一支弩箭,都会有一个楚军惨嚎一声捂着额头摔倒在地。

看到那些摔倒在地的楚军,项烨的脊梁上不由的冒出了一股冷汗。秦将射出的每支弩箭都不偏不倚的射在楚军的眉心上,而且弩箭全都是从眉心贯入然后再从后脑贯出,甚至连力道都几乎一模一样。

“嗖”一支弩箭夹着劲风朝项烨飞了过来,位置正好是朝着项烨的眉心。

弩箭速度极快,项烨连忙俯身躲避,弩箭贴着他的后脑飞了过去,将项烨身侧的偏将射落下马。

项烨避开弩箭,朝楚军冲过来的秦将也是吃了一惊。再次端起弩,朝项烨射来一发。

这一次项烨早有了准bèi

,在弩箭向他飞来的时候,他掣出长剑,在面前一挥,把飞来的弩箭挑到一旁。

“杀!”秦将见两发弩箭全部射空,收起弩,从背后抽出长枪向前一挥大喝一声,率先催促战马朝楚军杀了过来。

两员楚将见秦将挥枪杀了过来,连忙纵马迎上。

三马交错,只见那秦将长枪一挽,先是打了个花哨,随后朝前一送,大喝一声“下马!”,一员楚将防备不及应声落马。

另一员楚将见同伴落马,手中长戟猛的朝秦将腰间扎去,这一戟扎的是又快又狠,眼见秦将已是避无可避,就要被挑于戟下。纵然是项烨,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也不禁为那秦将捏了把汗,若是此时换成他自己,除了弃马,他实在是想不到其他破解的办法。

令所有人没想到的一幕就在这时发生了,那秦将不仅没有弃马,反倒是仰起身子把要害暴露在戟下,手中长枪一抡,在头顶旋了一圈再次大喝了一声:“下马!”

第七十七章 濮阳之战1

长戟戟尖离秦将的腰只剩下两三寸距离的时候,楚将不禁得yì

的笑了一笑,眼见就要大功告成,只要长戟再向前送上一送,这场功劳就已是唾手可得。

就在这时,秦将突然身子一仰,腰腹避开戟尖,把胸口袒露在楚将的面前。

他这个动作不仅让楚将大吃一惊,就连远远观战的项烨也是暗捏一把冷汗。

胸口正对着戟尖,秦将手中长枪一旋,大喝一声“下马”,那楚将长戟离秦将尚有半寸,他自己却已被长枪扫中,应声落马,栽落在尘埃中。

“杀!”见主将只是一交马就连挑两员楚将,秦军顿时士气大振,齐齐发出一声怒吼,加快了冲锋的步伐。

见秦将连挑楚军两员将军,项羽阵营中杀出一人,这人身穿偏将铠甲,臂膀上还缠着厚厚的麻布,看起来一副伤重未愈的样子。

“休得张狂!”这人冲出后,大喝一声策马朝着那秦将冲了过去。

秦将见又有人冲向他,轻蔑的撇了撇嘴,勒住战马,只在原地等着楚军偏将杀到。

“项瞳!”看见斜刺里冲出的楚军偏将,项烨心头猛然一震,从那偏将的背影,他隐约认出了冲出来的正是项瞳,连忙在马背上立直了身子朝战场看了过去。

项烨看的没错,冲出来的这员偏将正是项瞳,他冲出之后,挥舞着长枪径直朝那秦将冲了过去。

项瞳离秦将的距离很远,若是秦将端起弩朝他发射,难保他不会中弩落马。可秦将偏偏就没有拿出弩箭,他反倒是扯着马缰,横枪立马站在那里静静的等着项瞳杀到。

秦将显然是对自己的枪法十分自信,待到项瞳快杀到跟前,他才猛的一扯马缰,双腿朝马腹上一夹,迎着项瞳冲了上去。

项瞳与那秦将二马相交,刚厮杀在一处,后面黑压压的秦军便已杀到,眼见着秦军就要把项瞳包围起来。

见情势危急,项烨正要纵马冲上前去,只见楚军中突然杀出一支仅有千余人的队伍。大多数楚军依然驻守原地没有移动,好似对这支队伍具有极高的信心。

项烨远远看到,冲在这支队伍最前方的是一个头顶金冠,身披铜片鳞甲的将军。这将军挥舞着一杆只比项羽那支稍微细些的长枪,率领千余楚军,杀进了秦军之中。

冲过来的秦军也不过三四千人,原本他们是想要对楚军发起一次突袭,没想到的是楚军只是稍稍慌乱了一下,很快便稳住了阵脚。

不仅如此,楚军在连折二将之后,斗志竟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居然还派出了一支人数明显少于秦军的队伍来抵挡秦军的进攻。

项瞳杀到秦将面前,手中长枪一抡,劈头朝秦将盖了下去。

秦将身子一侧,躲过劈向头顶的长枪,他的长枪横着一扫,毫无花哨的朝项瞳的腰间扫了过去。

这一枪扫出的同时,秦将发出一声自信的暴喝:“下马!”

项瞳早已做好了准bèi

,手中长枪劈空之后,他就势把手一松,长枪落在地上,而他的双手则向腰侧抓了过去,一把扣住秦将扫向他腰间的长枪。

“呸!”抓住秦将的长枪之后,项瞳朝地上啐了口唾沫骂道:“你要我下马我就下马?我是你亲爹还是咋的?”

秦将见项瞳出口成脏,又因他自己刚才一声“下马”叫的太过突兀,气恼与羞愧并起,脸顿时憋胀的如同酱紫色的茄子。

项烨抓住秦将的长枪之后,猛力的朝后扯着,而秦将则死拽着长枪不松,二人如同拔河一般各自骑在马背上较劲。

此时,千余名楚军已与秦军厮杀在一处,双方人数虽然都不多,但士气却是十分高涨。一时之间,喊杀声振聋发聩,四处都是剑戟相交的碰撞声和双方将士的呐喊声。

楚军主力远远的驻足观看着不远处的厮杀,这时只要他们齐齐冲上前去,一定能将冲过来的秦军一举击溃。

可项羽并没有下达全军冲锋的命令,如今距离濮阳已经很近,章邯的大军就在附近,若是此时楚军发起全军冲锋,背后必然空虚,如果章邯趁机从背后发起进攻,恐怕濮阳就是项羽和刘邦西征所到的最后一站。

领着千余楚军杀入秦军的楚将双手持着长戟率先杀进了潮水般的秦军之中。

一群秦军见他冲来,连忙挺矛迎上,十多支长矛排成一条线朝着他的胸口刺了过来。

长矛刺来,楚将并不慌张,他手中长戟一挑,把十多支刺向他的长矛拨开,紧接着再把戟横向一扫,十多名秦军的胸前顿时全都被切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胸口飚射着鲜血倒在地上。

这员楚将的凶悍,感染了他身后的千余名楚军,同时也震慑了秦军,战场上的形势渐渐开始朝着楚军倾斜。

秦将与项瞳扯着长枪相持了一会,一名楚军和一个秦军分别挺着长矛朝他们刺了过来。

眼见长矛就要刺到二人身上,二人几乎同时松开了扯着长枪的手,长枪猛然使去牵扯力,在半空顿了一顿落在地上。

挺矛刺向秦将的楚兵眼见着就要把长矛扎进敌人的腰肋,让他没想到的是秦将竟然在快要被长矛刺中的前一瞬间放qì

了正与项瞳争夺着的长枪,身子向前一倾,腋窝一展,把长矛夹在了腋下。

长矛被夹,楚兵一愣,正要用力将矛抽回来,秦将却猛然一拧身,只听“嘎吧”一声脆响,长矛应声折断。

长矛折断时的牵引力使楚兵不由自主的朝前冲出了两步,还没等他站稳脚跟,一只大手抠在了他的领口上。

秦将抠住楚兵的领口,大喝一声,把他提了起来,手臂一扬,将他高举过顶,随后猛的用力朝下一掼,那楚兵便头下脚上,向地面上摔了下去。

可怜那楚兵甚至连挣扎都没来及,头颅便被摔的如同一只被重锤砸开了的西瓜,鲜血和脑浆流了一地,哪里还有半口气在?

挺矛刺向项瞳的亲兵运气要好些,他的长矛同样被项瞳夹在了腋下,只是项瞳并没有把长矛夹断,而是伸出一只手,猛的把长矛向怀里一扯。

秦兵踉跄着栽到马前,项瞳伸手将他揪上了马背。

那亲兵仰躺在项瞳身前,惊恐的瞪圆了眼睛,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两只大手分别按住了他的头和大腿。

两只手按住他之后,秦兵分明听到一声骨骼断裂的脆响,他的腰间一阵剧痛,意识瞬间从他的躯壳中脱离。

项瞳在把秦兵的腰折断之后,随手将尸体丢在了地上,俯卧在地上的秦兵两股间,隐约能看见红黄相间的秽物,竟是腰被折断后,腹内未排泄出的污秽和着鲜血从后窍被挤压了出来。

“白阜将军,大将军有令,速速撤tuì

!”与项瞳对战的秦将杀了袭击他的楚兵之后,正要向项瞳冲来,一员秦军偏将高声喊叫着纵马抡枪朝他这边杀了过来。

听闻偏将喊叫,白阜朝着项瞳狠狠的瞪了一眼,叫道:“兀那盗寇,你给老子听好了,今日饶你一命,来日定取你狗头!”

项瞳听得白阜骂他,他也不示弱,伸手指着白阜骂道:“你这贼厮,暴秦无道,天下共伐之。你年纪轻轻,竟不思为天下百姓谋福,反倒倒行逆施,助暴秦与天下为敌,来日我必取你首级!”

白阜心知若是与项瞳对骂下去得不到好处,勒转战马朝跌落在地的长枪冲去,到了长枪近前,他一俯身,把枪捞了起来,纵马朝西奔去,一边策马狂奔,他还一边挥舞着长枪对秦军喊道:“大将军有令,不得恋战,撤!”

“秦贼哪里走!”白阜正策马狂奔,斜刺冲出一人,这人正是率领楚军迎战秦军的将军。

白阜侧头朝楚将看去,只见这楚将生就一双凤眼,两侧眼角稍稍向上翘起,下巴上飘舞着一缕长须,皮肤白皙,只是白净的脸蛋上却被人用黑墨刺上了一个大大的篆体“囚”字,让人看了感到有些大煞风景。

楚将头顶金冠,身披铜片鳞甲,手中长枪使的虎虎生风,勒起胯下战马,径直朝白阜冲了过来。

冲到近前,楚将兜头一枪朝白阜劈了下来。这一枪气势如同泰山压顶一般,还没劈到白阜,白阜却已经感到压力巨大,险些直不起腰来。

他连忙举起长枪,硬生生的架住楚将劈来的这一枪,随后双腿一夹马腹,战马嘶鸣一声,再次加快了速度朝西蹿去。

白阜蹿出去之后,楚将并不追赶,只是勒住战马朝他的背影喊道:“白面小儿,以后若是再想偷袭,且看看你英布爷爷在不在!若是你爷爷我在这里,你最好莫要再来,以免耽搁了性命!”

战马狂奔,白阜伏在马背上回过头双眼眯了眯看向英布,心中暗骂:“黥面贼!今日且容你张狂,日后爷爷必要讨回今日这一枪!”

白阜撤出战场,秦军也随后撤走,英布在率领楚军掩杀一阵之后撤了回来,他不敢追的过于纵深,章邯就在附近,若是追的太过于纵深,恐怕会遭到秦军伏击。

第七十八章 濮阳之战2

被白阜率军袭击之后,楚军加强了对两翼的警戒,行军速度再次减慢。

自从见了项瞳在战场上出现,项烨的内心就没平静下来。他一路上都低着头,脸上的表情时而露出几丝欣慰,时而又表现去些许担忧。

“你怎么了?”并骑走在项烨身旁的蒙苏很快发xiàn

了他的异常,凑近了一些小声问道。

项烨抬眼看了看她,挤出个笑容说道:“刚才你没看见项瞳吗?”

“项瞳?”蒙苏愣了愣,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他不是和项清一起被人丢进黄河了?莫非还没有死?”

项烨点了点头,长叹了口气说道:“我也以为他死了,可刚才在战场上与秦将厮杀的分明就是他,只是不知项清姑娘现在如何,若是她也没死,那该多好。”

蒙苏微微笑了笑,拉过项烨的手说道:“放心吧,他俩当初都被捆缚着丢进黄河,项瞳若是没死,必然是有人救了他。想必项清姑娘应该也安然无恙,你我终于可以不用再为他们的死而感到愧疚了。”

项烨的手被蒙苏牵着,从那双白净而柔软的手中,他感觉的到蒙苏对他的一份深情。

他不知dào

蒙苏的这份情意从何时开始,但他却能感觉到这份感情正在日渐增温。

“蒙苏。”项烨微微用力捏了捏蒙苏的手,对她说道:“我们就要到濮阳了,在那里会与章邯直接对阵。这一战虽然不至太过激烈,但是只要有战斗,终究是要死人的。你答yīng

我,到时候你要躲在中军里,无论战场上发生了什么,也不要以身犯险。”

蒙苏朝项烨莞尔一笑,小声说道:“你太多虑了,我又不是楚国人,自然不会为他们与秦人拼命。放心好了,只要不是你身陷险境,我一定不会将自己置身在危险之中。”

蒙苏答yīng

了项烨,但项烨还是满脸凝重的捏了捏他的手对她说道:“不行,我要你答yīng

我的是即便我身陷险境,你也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我宁愿自己陷入重围,也不想你被人伤半根头发。”

“呃!”项烨的话说的蒙苏一愣,这番话让她心里泛起了一股别样的滋味,有被项烨关心着的甜蜜,也有项烨不愿与她共赴险境的苦涩,她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项将军,沛公有请。”项烨和蒙苏正说着话,一个军官策马跑了过来,朝项烨拱手一礼说道:“沛公请项将军前去商议军务。”

项烨摇了摇头,苦涩的笑了笑。当刘邦封他做骠骑将军的时候,他就知dào

总有一天会被置放在风口Lang尖上,只是没想到这一天竟然来的这么快。楚军刚刚才被秦军袭击,刘邦便命人前来唤他,即便不是要他率军前去攻坚,也一定是有难以完成的任务安排他去做。

虽然心中明白,但身为刘邦属下,项烨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对那军官点了点头,说道:“你且回去向沛公禀报,我马上就到。”

军官应了一声,调转马头朝刘邦在的位置奔去。

“你要小心点,若是他给你安排必死的任务你尽管拒绝,大不了我们离开这里。”军官走后,蒙苏有些担忧的望着项烨小声说道:“我不喜欢他,虽然全天下都说他是敦厚长者,可我总觉得他看人的时候眼神很阴沉。”

“你跟我的感觉一样。”项烨骑在马背上,探着身子伏在蒙苏耳朵上小声说了这句之后,朝她眨巴眨巴眼睛,领着石磊和李鑫蓬策马向刘邦那边赶去。

在项烨等人经过队伍中的一辆马车时,马车中的一个女人掀开车帘朝外望了望,她看见石磊的时候,眼睛里浮现出一丝痴迷,两坨红潮爬上了她的脸庞,那样子就像是个思春的妇人看见了一根给力的阳物。

可是当她看到与石磊并骑奔腾的李鑫蓬时,眼神中的痴迷顿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莫名的怒火,那怒火剧烈的燃烧着,好似下一秒就会从她的眼睛里喷薄而出,将李鑫蓬燃烧成灰。

“哼!”女人重重的哼了一声,放下了帘子,当她重新仰靠在车厢板壁上的时候,脸上已挂满了浓浓的杀机。

“沛公!”项烨领着石磊和李鑫蓬到了刘邦身前,仨人朝刘邦拱手一礼,项烨开口问道:“沛公召唤末将,不知所为何事?”

刘邦见项烨等人前来,本来表情凝重的脸上顿时洋溢起了笑容,他拉起项烨的手对他说道:“有项将军,此次我便放心了。”

“哦?”项烨假装不解的望着刘邦,从刘邦的表情变幻中,他已经看出了这次必然是有极难完成的任务等着他们去做,他不清楚的只是刘邦到底会给他安排什么样的任务。

刘邦见项烨满脸不解,笑容可掬的说道:“方才秦军偷袭我军,幸得英布将军及时率军阻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方才我在寻思,既然秦军能够对我军发起突袭,我军为何不能还以颜色,于是便想到由项将军率领一千人对秦军主力发动突袭,若是秦军主力不动,我军便只能与他们做好长期对垒的打算;若是秦军调动主力进攻你们,我军主力便可从后直捣其中军,在此处将他们消灭并生擒章邯!”

听了刘邦的计策,项烨的脸色变了变,沉吟了一下说道:“沛公之计虽是好计,但风险着实太大,秦军在此处驻扎人数足有四五万之众,而我军却只以千人前去突袭,若是被秦军包围,恐怕这千余人再无生还之理。”

“所以我才想到了项将军。”项烨对成败得失的考lǜ

刘邦早已想到,当项烨提出这番疑问的时候,他对项烨说道:“若是其他人去,恐会不敌,可项将军若去,仅凭那开山裂土的绝世剑法,便可镇住秦军。而且我只是想要你们对秦军做出骚扰,并不需yào

与他们死斗,一旦他们向你们发起进攻,我军主力将迅速出击,与你等里应外合,一举将秦军歼灭!”

好吧,见刘邦说的恳切,项烨也不好再推辞,只得点了点头问道:“不知沛公欲要我等何时出发,章邯主力又在何处?”

见项烨答yīng

,刘邦顿时喜形于色,连忙对他说道:“择时不如撞时,项将军即刻便去点选一千骑兵对秦军发起突然袭击,务必要在秦军中杀出个缺口,让他们士气受到影响,我军主力再一掩杀,秦军必败。先前项羽将军派出的探马回报,章邯把主力驻扎在濮阳城南,他们已经做好防御准bèi

,只等我军到达,便与我军展开决战。”

得知章邯把军队驻扎在濮阳城南,项烨心中多少有了些底气,他最怕的并不是与秦军发生遭遇战,他怕的是章邯把军队驻扎在濮阳城下,若是那样,他率军冲过去之后,城内城外的秦军只要配合紧密,必然能把他们这些人围起来彻底歼灭。可是章邯若把军队驻扎在离城较远的地方,他那四五万人便与城内秦军失了联系,想要组织起有效的反扑并不容易。

“沛公放心!”权衡清楚利弊,项烨朝刘邦拱了拱手说道:“项烨蒙沛公提拔之恩,沛公但有差遣怎敢不从?只管等我们的好消息便是!”

说罢,他一勒马缰,朝着石磊和李鑫蓬喊道:“走!跟我一同为全军去打先锋!”

当项羽得知刘邦命令项烨率领一千兵马奇袭秦军之后,皱起了眉头。在他看来,刘邦这种安排虽是相当适宜,但对项烨却是一个极大的挑zhàn

,以千人突袭秦军大营,若是失利,必然会被秦军包围全军覆没。

但是项羽却没有阻拦这个疯狂的计划,他也知dào

项烨率领的那一千人若是能将秦军牵制住,楚军就能获得更多的准bèi

时间,在最佳的时机向秦军发起进攻,大大缩短在濮阳城外的对峙时间。

领命发起突袭的项烨很清楚他这次接的是个九死一生的差使,秦军早已做好了防御准bèi

,对楚军的监视必然十分严密。楚军突然杀出一支骑兵,快速向秦军阵营冲去,怎会逃过秦军的眼界,这一千人将要面临的不是一场突袭,而很可能是一场硬碰硬的恶战。

项羽没有阻拦这个计划,还有一层原因就是他想看看项烨的军事才能,项羽本身给别人的感觉就是一个只懂硬碰硬,打仗丝毫不会转寰的莽将。可他却很清楚,每次他在与敌人作战时,事先其实是做好了充分准bèi

的,胜负早已在定数之内。

项烨领了一千兵马朝濮阳城南杀去,在他们出发之后,楚军主力的行进速度加快了一些。项烨率领的人马很少,刘邦和项羽很清楚,项烨创造出的战机很可能只有片刻的工夫,若是不抓住这一闪即失的战机,即便他们将来能够战胜章邯,恐怕双方也要在濮阳相持许久。

项烨领着一千兵马朝濮阳杀了过去,一路上他们并没受到秦军阻拦,直到远远望见濮阳城,一片黑压压已经做好战斗准bèi

的秦军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

第七十九章 濮阳之战3

项烨高高举起长剑,止住了队伍的前进。

他看到在濮阳城下,黑压压的秦军早已列好了阵型。无数长矛如同林立的丛林指向他们这一千余人。无数弓箭手早已张开弓箭,把箭矢扣在弦上,只等楚军靠近,就向他们射出铺天盖地的箭矢。

项烨止住队伍的前进,他远远的望着濮阳城下那黑压压的秦军。

章邯没有把军队驻扎在城内,他有着他的打算。

楚军这次西征的足有十万之众,若是他把全部军队都驻扎在城内,濮阳城能不能容纳下这么多军队且在其次,最主要的是城墙防御,所需的人数毕竟有限,即便所有人全进入城内,也不可能同时登城防守,一旦城墙被攻破,城内驻军连撤离的退路都将被彻底堵死。

这样一来,他倒不如把主力撤到城外,如此进可攻、退可守。一旦与楚军开战,城墙上的秦军还能发射弓弩,以做策应。万一不敌,撤出战场也要比困守城内好的多。

章邯的布置无疑是正确的,也正是因为他把军队布置在城外,与城内守军形成例外策应的格局,秦军才能及时发xiàn

前来突袭的项烨。

见行踪已被秦军发xiàn

,项烨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原先的计划是到了秦军附近,先驻扎下来,然后像以往看过的描述古代战争的电视剧里那样趁着夜幕突袭。

让他没想到的是,他们刚到达濮阳城外,便被城上负责瞭望的秦军发xiàn

并报gào

给城外的秦军主力。

“将军,我总感觉刘邦这是在让我们送死!”石磊策马走到项烨身旁,指着黑压压的秦军说道:“那边有四五万人,我们只有一千人,别说打起来,就是他们把裤子脱了,用腿裆里的那根东西抽,也把我们抽死了!”

项烨白了石磊一眼,没好气的说道:“用腿裆里的东西抽?你倒是把裤子给脱下来抽一个我看看!你以为你那玩意是驴子还是马的?能当鞭子使?”

“呃!”石磊被项烨抢白的翻了翻白眼,嘟囔着说了句:“只是打个比方!”

“告sù

所有人,原地休息,武器不得离身,不得离开战马三步以外,随时防止秦军对我们发起进攻!”项烨望着黑压压的秦军,对石磊说道:“另外告sù

大家埋锅造饭,一切等我们吃饱了再说!”

远处的秦军弓箭手拉紧弓弦,等了老半天不见项烨率军朝他们冲过去,许多人手臂拉的有些发酸,逐渐将弓箭放下,坐在地上观察着项烨和他带来的千余楚军。

许多秦军弓箭手放下长弓后,项烨的嘴角朝上牵了牵,突然大喝一声:“所有人上马跟我冲!”

千余楚军正在埋锅准bèi

造饭,项烨突然发出命令,他们来不及把锅灶收起,连忙翻身跳上马背跟在项烨身后朝秦军冲了过去。

秦军见楚军埋锅造饭,也纷纷起身开始埋锅灶,正在他们忙的不亦乐乎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马蹄声,抬眼一看,只见千余楚军正挥舞着兵器,纵马朝他们冲来。

楚军毫无征兆的发起袭击,秦军顿时忙乱了起来,弓箭手连忙捡起弓箭朝楚军瞄准,长矛兵则慌乱的扎做一堆,摆出一堵歪歪扭扭的矛墙。

让秦军感到意wài

的是,那一千多名楚军在冲出一段距离之后,却突然又停了下来,楚军在原地驻足了片刻,又调转回头,朝他们埋锅的地方奔去。

郁闷的不仅只是弓箭张开、矛阵摆好的秦军,就连冲到一半却被项烨硬生生止住的楚军也是满头的雾水。

楚军奉项烨的命令正忙着埋锅造饭,突然得了命令要向秦军发起进攻,连忙放下锅灶跨上马背,没想到才冲了没多远,项烨突然又止住了军队的前进。

当项烨再次止住军队前进的时候,上千楚军都满心不解的望着他,项烨也不对大家解释,只是淡淡的重新下了一条命令:“回去继xù

做饭!”

楚军突然发起进攻的时候,秦军慌乱中做好了迎战准bèi

,楚军突然撤回,让他们感到很是不解。

章邯手按佩剑站在营地中远远的望着项烨率领的那一千多楚军,过了好一会,他朝着一旁的章平招了招手。

章平上前后,章邯指着项烨领来的楚军说道:“你看那边,盗寇仅有千余人,若是我分析不差,他们是想来扰乱我军,盗寇大军应该就在其后不远,只要我军阵脚稍有混乱,必然会遭到敌人的致命打击。与其被动挨打,不若我们先行出兵,把这千余盗寇消灭再说。”

章平顺着章邯手指的方向朝项烨的队伍看了看,过了一会他点了点头说道:“敌人一定是想要通过多次佯攻麻痹我军,在我军疏于防范的时候突然发起进攻,他们虽然人数较少,但若让他们得逞,我军必然会遭受极大损失。”

“你去命令白阜率领两千人对盗寇发起攻击,务必在他们对我军造成威胁之前将他们消灭干净。”章邯嘴角微微朝上牵了牵,对章平说道:“江东那班蛮子太小看我章邯,我们一定要把对面那一千盗寇的脑袋全部砍下来,让他们知dào

我不是像他们想象的那么愚蠢!”

章平应了一声,转身找白阜去了。

白阜刚率军与楚军大战一场,回到军营后正躺在帐内休息,章平一把掀开帐帘冲了进来。

“白将军!”章平进帐后也不多跟白阜客套,开口就对他说道:“大将军命你再领两千人出战!”

“出去!”白阜躺在草席上,一只臂膀枕在脑后,双眼微闭着冷冷的说道:“向卫兵通报,得到允许再进来!”

章平没有想到刚进帐就吃了个瘪,脸色变了变,有心发作,但想到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而白阜又却是一员勇将,只得红涨着脸退了出去。

白阜原本并不在章邯帐下,秦军在进攻魏地时,他才加入进来。本来他只是想来寻找同宗兄长白无意,没想到却被白无意推荐给了章邯,在章邯进攻魏地的时候,白阜领军截杀前去增援的齐王田儋,把田儋斩与乱军之中;后又助章邯围困临济,逼迫魏王咎自焚而死。

他为秦军立下赫赫战功,却始终对大秦并无好感,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他还很憎恨秦王室,这与他的同宗兄长白无意完全不同。

若不是为了能够留在白无意身边,白阜一定会丢掉将印,只身离开秦军。他对白起被杀、全家遭受株连的事始终耿耿于怀。

他虽不是白起的嫡亲孙子,却也属白氏一族的族人,当初白起被诛,白氏族人四处寻找白无意无果,最终只得无奈迁离咸阳。

白阜自幼便一直被族人灌输秦王室对不起白氏一族的思想,对秦始皇是恨之入骨,如今帮zhù

章邯的根本原因也只是因为白无意在这里,而白无意又是白氏一族誓死都要保护的人,他只不过是在遵守着宗族的规定而已。

以往但凡有军事行动,白阜都是在白无意的授意下才接受命令,如今白无意已经进驻濮阳协助防务,而他却留在了军营里与楚军对峙。

章平径直冲进营帐,换做其他将军,不仅不会表现出厌恶,或许还会跣足相迎、以一番如潮的马屁接待章平。

白阜与众人最大的不同就是他根本没想过要在这支为了保住大秦江山而存zài

的军队中有所发展,所以章平冲进营帐的时候,他才会表现出十分的不耐烦。

章平出帐后,整了整铠甲,抬高声音对守卫白阜营帐的卫兵说道:“章平前来求见白将军,烦劳两位通报一声。”

两个士兵相互看了看,他们面面相觑不知是该进内通报好还是不进内通报的好。

整支军队中,没有人不知dào

章平是章邯的嫡亲弟弟,即便是将军,见到章平也要避让三分,可白阜偏偏就是那不买账的一个,有的时候他的做法让跟着他的亲兵也感到犯难。

两个亲兵正在犯难,帐内的白阜却好似很大度的朝外喊道:“不知章平将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请将军入内说话吧。”

听到帐内传出的声音,章平的眉头皱了皱,暗暗把白阜祖宗十八代挨个问候了一遍。白阜这货也太能装,明明是他把章平赶了出来,愣是还能说出“不知大驾光临”的话来。

心知军务紧急,章平也不好和白阜多做计较,掀开帐帘走了进去。

刚进帐内,看到白阜依然屁股朝外侧身躺着,他顿时感到头皮一阵发炸。白阜已经数次不将他放在眼里,此次更是放肆到他来传达章邯命令,而白阜却还俯卧在草席上。

“白阜将军。”章平皱了皱眉头,朝着他的后背抱拳微微拱了拱说道:“大将军要我前来传达命令,命你速领两千兵马,将逼近我军的千余盗寇歼灭……”

章平刚说到这里,白阜伸了个懒腰朝他摆了摆手说道:“我知dào

了,将军请回,我随后就到!”

白阜的无礼让章平感到很不舒服,但为了大秦社稷和全军的安危,他不得不强咽下这口气,再次朝着白阜的后背拱了拱手,转身走出帐外。

第八十章 濮阳之战4

楚军埋好锅灶,许多人在做饭的时候不时的抬头朝项烨看看,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怀疑项烨会突然又下达冲锋的命令。

这一次项烨并没有下令发起攻击,而是把石磊和李鑫蓬叫到跟前,手中捏着一根树枝在地上比划着和他们商议起如何应付秦军。

“石磊,鑫蓬,你们来看!”项烨先用树枝在地上画出一条直线,随后又在直线外画了一个大圈。画完这些之后,他又在稍远些的地方画了一个小圈,小圈后面又跟着一个大圈。

他先指着那条直线对石磊和李鑫蓬说道:“这里是濮阳城,外面这一圈是章邯的大军。”

说到这他把树枝一挪,点着那个小圆点说道:“这里是我们,而我们身后则是大楚的主力。”

石磊和李鑫蓬看着项烨树枝点着的地方,虽然点着头,但他们的心里却是很不解,不知项烨跟他们说这些大家都知dào

的情况做什么。

项烨用树枝在小圆点和对面的大圆圈之间划了条线,对石磊和李鑫蓬说道:“你们看,我们仅有一千人,而我们对面却有着近五万秦军。这样的力量对比,想必我军个个都是以一敌十的勇士,也不可能打的赢。沛公的意图很明显,他是想要用我们做饵,等到秦军阵营有所变动的时候,我军主力才对他们发起总攻。这种战法确实是万无一失,可是对我们这一千人来说却是噩梦,只要战斗开始,我们就是被顶在最前面的诱饵,我们当然不能把自己陷进去。”

“项将军有什么想法?”李鑫蓬平时表现的有点傻傻的,可是一到战场上,却是异常的认真,他先是仔细的看着项烨画出的那些线条和圈圈,过了一会抬起头向项烨问道。

项烨咧嘴朝二人笑道:“章邯不是个笨蛋,他不可能坐拥四五万大军而任凭我们骚扰,我预料过不多久,他一定会派兵前来清剿我们。在我们出发前,我听说白无意如今正在濮阳城内协助防御,我们不防使个离间计,让他们自己先闹腾起来,那样我们不仅不用与秦军正面厮杀,得到的效果反倒比直接去骚扰好的多。”

“反间计?”石磊和李鑫蓬同时露出了一副不解的神情看着项烨问道:“不知这反间计如何运用?”

“石磊,你会写字吗?”项烨没有直接回答他们,而是看着石磊问道。

石磊摇了摇头,脸上挂着一副让他写字不如把他送上绞刑架的表情说道:“字倒是知dào

的,只是我认得它们,它们不认得我。”

“我会!”项烨白了石磊一眼,正要转头问蹲在一旁的李鑫蓬,李鑫蓬却先一步说道:“我曾学过写字,只是写的不甚好,不知行不?”

“行!行!”一听李鑫蓬说会写字,项烨连忙点头,对他说道:“你赶紧去弄片木板,按照我说的刻些字,刻好之后秦军应该已经杀过来了,到时候我们把刻好字的木板留下,如果能成功的话,濮阳不日就能攻破!”

仨人商讨完毕,一同忙着去找合适的木片和刻刀去了。

刻字,在竹片上要比木片清晰的多,可眼下想要寻找竹片却是十分困难,只能暂时找块木片代替。

项烨在附近寻到一颗小树,他用长剑削下一块带着树皮的木片递给了李鑫蓬,李鑫蓬在项烨的指示下一刀一刀的刻着字,等到他把字刻好,一个负责监视秦军的士兵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半跪在项烨面前说道:“禀报项将军,秦军主阵突然走出一队人马,人数在我们的两倍左右,我军是否迎战?”

项烨抬起头朝秦军阵营看了看,果然看见从秦军中涌出一群人,那群人与他们这一千人一样,清一色的全是骑兵,正策马朝他们这边狂奔,战马所过之处,一片烟尘冲天而起。

“全体上马!”见有秦军朝他们冲了过来,项烨连忙站起,把刚刻好的木板随手朝地上一丢,向全军一挥手,率先翻身跃上马背。

千余人已经吃完饭,早做好了战斗准bèi

,见项烨召唤,以为要与秦军展开血战,纷纷跨上战马,一个个满脸兴奋的瞪着正朝他们冲过来的秦军。

“撤tuì

!”项烨一声令下,除了石磊和李鑫蓬,几乎所有人全都愣住了,这一千多楚军全都十分纳闷的看着项烨,不知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刘邦派他们来,就是要扰乱秦军阵营,可项烨却根本不与秦军作战,先前还做了做样子,到后来竟然打也不打就下令撤tuì



虽然满心不解,但楚军官兵却不敢违背军令,只得十分不情愿的跟着项烨朝后撤去。

白阜领着两千秦军纵马朝项烨率领的这一千楚军杀了过来,见楚军未战先退,他不由的有些得yì

起来,以为楚军是惧怕了他的勇猛,于是更加卖力的率军向项烨他们追赶了过来。

项烨知dào

白阜在后面紧追不舍,他也不回头,只是率领楚军朝南撤tuì



在冲上一处矮坡后,项烨回头看了看,只见白阜还跟在身后紧追不舍。

他嘴角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止住了全军的前进,对身后的军队命令道:“所有人下马,摆出矛阵,准bèi

迎敌!”

一声令下,一千余人纷纷下马,他们下马后,把战马驱开,手持长矛,依着山坡摆出了一个矛阵。

楚军官兵并不清楚项烨为何要他们放qì

战马,而选择摆出矛阵以步战姿态迎敌,骑兵长矛与步兵长矛略有不同,步兵长矛是专为摆矛阵而制,长度要比骑兵长矛长上许多。

一群原本是骑兵的楚军摆出矛阵之后,紧张的瞪着正从坡下朝上冲锋的秦军。

白阜挥舞着长枪冲在最前面,当他看到楚军放qì

战马,用骑兵长矛摆出矛阵时,心中不禁对楚军的指挥官暗生鄙夷。

他纵马向前,率先朝楚军摆出的矛阵杀了过来。

“生擒他!”看见白阜冲过来,项烨的眼睛微微眯了眯,他还记得白阜在先前的偷袭中一路射弩的情景,若是能把这个人活捉过来为己所用,将来绝对是个巨大的助力。

“杀!”白阜一路追杀,并没使用弩箭,也是他有个算计,他想要生擒这批楚军的主将,虽然章邯给他的命令是把这群楚军彻底歼灭,但他却十分明白,生擒敌将的功劳要比斩杀来的更大。

白阜对功绩并不是十分看重,他之所以想要立功,其原因根本就是在于想要白无意看到,如今的白氏家族,依然有着可以破军斩将的将才,根本无需寄在章邯的房檐下,受章氏的窝囊气。

冲到楚军近前,白阜长枪一抡就要朝楚军矛阵扫去,可他的长枪还未来及扫出,一个严峻的现实却摆在了他的面前。

在白阜冲近后,楚军齐齐将长矛朝下挺出,长矛长度不够的缺陷因山坡坡度而得到弥补,再加上骑兵长矛略短,刺出速度明显高于步兵长矛,白阜长枪刚刚抡起,他胯下的战马就被十多杆长矛扎中,翻着跟头倒了下去。

战马倒下,白阜连忙跃起想要跳下马背,可是战马在倒地时还在狂奔,他的身体竟被朝前甩了出去。

一排密密匝匝的长矛正对着凌空飞起的白阜,眼见他的胸口就要撞在矛墙上,矛阵却在这时候闪开了条口子,两条人影迎着白阜冲了出来。

见矛墙突然分开,白阜愣了一愣,手中长枪朝地上猛的一杵,身子朝上一纵,又向上拔高了些。

他正准bèi

朝上蹿出,避开冲出来的这两个人,一只手却又准狠的一把抠住了他的束甲,将他猛的朝下一拽。

“蓬!”伴随着一声闷响,白阜的身子重重的落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摔的龇牙咧嘴的白阜刚挣扎着要爬起来,一只脚板踩在了他的脊背上,紧接着,两柄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白阜被抓只是一瞬间的事,他带来的秦军冲上来的时候,楚军矛阵闪开的缝隙又重新合上。

秦军战马狂奔着朝楚军冲了过来,冲在前面的战马和骑士纷纷被长矛刺翻,后面的秦军又被前面滚落的同泽砸翻了许多,小小的山坡上到处都是翻滚着的战马和秦军官兵。

由于山坡有一定的坡度,秦军战马在被刺翻之后,很少有向前翻滚的,多数都是翻倒在一旁,继而向坡下滚去。

直到这时,先前还对项烨下达的弃马摆出矛阵的命令有些腹诽的楚军才明白过来他们手中的长矛并不是全部的凭恃,山坡才是他们真zhèng

可以依赖的屏障。

秦军成片成片的蜂拥着朝山坡上冲来,然后又成片成片的在楚军矛墙前倒下,朝山坡下滚去。

“杀!”涌上来的秦军渐渐发xiàn

了战局完全朝着不利于己方的一面倒去,许多人想要勒住战马,但他们的努力在后面同泽冲锋的前冲力下竟是那么的无力,刚勒住的战马被后面同泽的战马一拱,又撒开四蹄朝着楚军的矛墙撞了过去,而且前面的战马和人的尸体越聚越多,朝坡上冲锋的秦军有种举步维艰、任人宰割的感觉。

第八十一章 濮阳之战5

石磊和李鑫蓬把白阜押到项烨面前,项烨只是看了他一眼,随后对二人说道:“你二人把他看好,别让他跑了。”

白阜狠狠的横了项烨一眼,嘴唇紧闭着,被石磊和李鑫蓬押了下去。

“杀!”等到白阜被押到后面,一个士兵为项烨牵来了赤骥,项烨翻身上马,手中长剑朝前一指,下达了冲锋的命令。

秦军在自下而上发起仰攻的时候已遭受了很大的伤亡,再加上他们失去了将领,士气早低落到了底线。

当楚军发起反攻之后,秦军的进攻立kè

崩溃,人数远远多于楚军的秦军骑兵竟被一群手持骑兵长矛、步行着冲锋的楚军杀的人仰马翻。

项烨率领楚军一直追到山坡下才命令全军停止前进,望着仓皇逃窜的秦军,项烨仰头哈哈大笑,用长剑指着秦军的背影大叫道:“你们主将已降,快快回去告sù

章邯,让他洗干净了屁股等着爷爷去踢!”

他喊的声音很大,秦军虽然忙于逃命,却还是听的清清楚楚。

在白阜领着这群秦军追赶项烨的时候,李鑫蓬刻有字的那块木片早被有心的小校捡去,在他们被楚军打败逃回军中之后,捡到木片的小校把木片交给了章邯。

章邯接过木片,只是简略看了看便哈哈大笑把木片扔到一旁,对身后站着的章平说道:“此番盗寇欲陷害白无意,我看他们是枉做小人了。”

章平捡起被章邯随手丢到一旁的木片,仔细看了一遍,抬起头有些不解的看着章邯问道:“书信上写的有根有据,大哥是不是应该仔细查证一番,到时莫要后院起火才是!”

章邯摇了摇头,笑着对章平说道:“你看这书信,一般书信均刻在竹片上,而此信却是刻在木片上,与白无意身份显然不符;另外,若是真的白无意与盗寇有染,书信人所刻字迹必然工整,而此信所刻字迹歪歪扭扭与孩童涂鸦无异;最后请看信上措辞,毫无文采可言,盗寇均为楚地之人,楚之文章,天下一奇,既然书信往来,如何会写出这种狗屁不通的文章来?”

“大哥所言甚是!”章平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随手把木片朝地上一丢,附和着章邯说道:“盗寇这番若是遇见其他人,或许白将军已是有冤莫白,幸而他是在大哥麾下,此番盗寇还真是枉做小人了。”

章邯望着项烨领军撤走的方向,他的眼睛微微眯了眯,过了半晌才冒出一句:“这次打败白阜的人很不简单,虽然我们没有上他的当,可盗寇中有他这种在危急关头还能想到嫁祸于白无意的人,我军日后的作战必然十分艰难!”

章邯和章平闲聊了一会,离开的时候,呈上木片的小校又把木片捡了起来,径直朝濮阳城跑去。

濮阳城内,县衙高堂上,一个白面短须、额头窄小、下巴上飘了一缕长须的男人端正的坐在堂上。

呈上木片的小校伏在堂下,不时的偷眼朝堂上坐着的男人看上一眼。

“你说你是白阜的手下,这块木片是在敌军撤tuì

时捡到的?”堂上的男人捋了捋胡子,皱眉看着堂下伏着的小校。

小校连忙把身子伏的更低,战战兢兢的说道:“回禀赵大人,此物正是卑职在战场上捡到,已呈于大将军看过,大将军却不以为意,将它随手一丢。卑职以为此事虽未坐实,却不可不提防,因此才呈于赵大人过目!”

堂上坐着的人,姓赵名方,与赵通也是同宗。通过赵高的关系谋了个县令的职务,楚军杀到之前,在濮阳城内也是个只手遮天的人物。如今楚军杀到,章邯大军驻扎在城外,白无意又领军进了城,他的地位一落千丈,对章邯和白无意已是恨之入骨。

章邯,他自然是斗不过,也不敢去斗,即便他仗着赵高,赵高也要顾及到如今大秦的江山还得靠章邯来保着,不可能为他这个远房的亲戚与统领大军的主将反目,他只能把这股恨意撒在白无意的身上。

“你且回去,我看此事必有蹊跷,待我查清白无意确与盗寇有勾结,必然会重重赏你,去吧!”赵方眼珠子转了转,朝跪伏着的小校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小校原本以为赵方会立kè

对白无意动手,捎带着再给他些奖赏,没想到赵方竟也是把事情压了起来,并不去立kè

着手对付白无意。小校不免对获得奖赏有些绝望,向赵方道了声谢,起身退了出去。

等到小校退了出去,赵方立即对身旁的差人吩咐道:“你们密切注意章邯大军的动向,待他从城外退走,立kè

向我禀报,另外告sù

县尉,要他随时准bèi

接替白无意指挥城防,此事一定要做的隐密,切勿让人知晓!”

与此同时,山坡上的项烨在率军击退前来追杀的秦军之后,猛拍了一下大腿,高叫道:“坏了!我忽略了章邯!”

石磊和李鑫蓬把白阜拴在一棵大树上,交代几个士兵严加看管,赶回项烨身旁,恰好kàn

到他拍着大腿一脸的懊恼,石磊连忙上前问道:“将军为何如此?何事忽略了章邯?”

“先前让鑫蓬写的信件。”项烨翻身跳下马背,对二人说道:“若是秦军主将换做他人,或许此计能成,可秦将章邯原本是文官,后因天下义军纷起,才临时挂帅,此人心思必然缜密,鑫蓬的字写的那么难看,他若看不出破绽,那才奇了,看来此番我们是真的枉做小人了!”

他在分析的时候只说了李鑫蓬字写的难看,却没说他教李鑫蓬写的那些话实在是狗屁不通、登不上大雅之堂。

“那个白阜你们是如何处置的。”下了马背,项烨一边朝山坡上走着一边问石磊和李鑫蓬。

“我们把他拴了起来,如今正被兵士们看着呢。”石磊答了一句,走在前面给项烨领路。

李鑫蓬坠在后面不时的朝楚军主力所在的方向看去,远远的,他看到一阵漫天的烟尘,不用说,楚军主力已经离这里很近,用不多久应该就能赶到这边。

“将军,项将军和沛公眼见就要来了,我们是不是该对秦军做次骚扰,免得日后被他们责怪?”李鑫蓬跟在项烨身后,想起他们这次根本没按刘邦原计划行事,不无担忧的向项烨问道。

项烨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一边朝坡上爬,一边对李鑫蓬说道:“自古以来,打仗需yào

人才,我见那白阜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若是能得此人相助,区区骚扰秦军的任务又算得了什么?”

仨人上了山坡顶,只见白阜还被捆缚的结结实实绑在一棵大树上,在白阜的嘴里还塞着一块白中带黑,不知是裹过什么的破布。

“捆就捆了,你们塞他嘴做什么?”见白阜狼狈的样子,项烨连忙上前,把他嘴里的布取了出来。

破布从白阜的嘴里取出,一股恶心的臭味顿时熏的项烨直皱鼻子。

“放开我!我要杀了他!”嘴里的布被取出之后,白阜用力的挣扎着,一边叫嚷一边朝站在项烨身后的李鑫蓬直瞪眼。

“白将军息怒!”项烨原本想给白阜松绑,但看见他情绪十分激动,只得暂时作罢,朝他拱手弯腰行了一礼说道:“在下只是让他们照顾好将军,不想却让将军受此磨难,实在是在下的过错!”

“屁!”白阜朝着项烨啐了口唾沫,骂道:“娘的,要杀就杀,老子铁铮铮的一条汉子,竟被这鸟人扯下脚布塞进嘴里,如此奇耻大辱,我如何干休!”

白阜一番话,把项烨说的愣在那里半天没回过神来。他本意是要石磊和李鑫蓬把白阜捆好,等他击退追来的秦军再做计较,没想到李鑫蓬竟然强dà

到把缠脚的布给塞进了白阜的嘴里,弄的他愣在那里,一时半会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要打便打,你啐我家将军做什么?”项烨愣在那里还没想到该如何转寰,惹了事的李鑫蓬倒跳了起来指着白阜的鼻子骂道:“你娘的,有本事过来跟你爷爷打个三百回合,谁他娘的要是怕了,胯下那根鸟就长到鼻子上!”

听到李鑫蓬骂他,白阜又强挣着想要摆脱捆在身上的麻绳,朝李鑫蓬瞪眼骂道:“有本事把爷爷放下来,只会逞口舌之能算得什么本事?”

“来来来,老子就放下你!”李鑫蓬说着就要上前把白阜放下。

项烨连忙拦住李鑫蓬,朝他一瞪眼佯怒道:“鑫蓬,你想搞什么?我让你们好生照料白将军,你不仅没有照料好,反倒还把臭烘烘的脚布塞进他的嘴里,若我是白将军,必然也不与你干休!”

李鑫蓬被项烨两句话骂的缩了缩脖子,已经高涨起来要打架的情绪也如一盆刚燃起就被浇熄的火焰一般消退了下去。

项烨狠狠的剜了李鑫蓬一眼,厉声命令道:“快去集结队伍,我们即刻出发,在大军来到之前,对秦军发起攻击!”

第八十二章 濮阳之战6

李鑫蓬很无奈的应了一声,转身朝楚军聚集的山坡跑去,临行还不忘回过头朝白阜狠狠的瞪上一眼。

“竖子,你别跑!”见李鑫蓬要走,白阜挣扎了两下,可捆缚着他的麻绳却是越挣越紧,一时之间把他急的满头是汗。

等李鑫蓬走的远了,项烨才在脸上堆满笑容走到白阜面前,把捆着他的麻绳解开,边解还边对他说道:“日前项某见白将军使得一手好弩,枪法也是出神入化,早有结识之心,无奈分属敌对,始终无缘相见。如今天下群雄尽起,暴秦气数已尽,将军为何不投靠大楚,将来也好博个封妻荫子、衣锦还乡?”

“哼!”身上的绳索解开后,白阜揉了揉被捆疼的手腕,把头偏向一旁,重重的哼了一声没有理会项烨。

见白阜不说话,项烨有些尴尬,但他还是不死心,接着说道:“项某人虽在楚军中人微言轻,但还有把白将军推荐给项羽将军或是沛公的把握,白将军切勿自毁前程将自己葬送在为秦二世卖命的战场上。”

“呸!”听了项烨的话后,白阜重重的朝地上啐了一口,骂道:“胡亥算个球!老子铁铮铮的汉子,怎会为他卖命,若不是白无意将军在为他们打仗,我岂会为嬴氏卖命!”

听到白阜骂胡亥,项烨眼珠一转,顿时计上心来,连忙说道:“白将军既然不愿为暴秦卖命,何不说服白无意将军来投大楚?二位将军都是难得的人才,大楚定然会给二位将军发挥的空间!”

白阜歪着头,有些鄙夷的瞄了项烨一眼说道:“说服白无意投靠你们?他一直都认为命中注定是秦军的将领,如何肯向你们投降?”

“呵呵。”项烨摇头笑了笑说道:“如今暴秦是赵高当权,战功赫赫的将军反倒会被忌惮,白无意将军战功彪炳且勇武异常,如何不被忌讳?我料定无需多久,他一定会走投无路,到时自然会来投我们。”

“好!”白阜眼睛微微眯了眯,对项烨说道:“那就以七天为限,若是七天之内,白无意投诚,我便向你投降,到时在你帐前,牵马执戟绝不反悔!”

“好,那就请白将军在七日内莫要再为秦军出战,君子一言!”项烨见白阜答yīng

以七天为限,爽快着朝他伸出一只手。

白阜见项烨伸出一只手,他先是一愣,立kè

便明白过来项烨的意思,也伸出一只手朝项烨手上一拍说道:“驷马难追!”

二人做了约定,项烨叫人牵来赤骥翻身上马,朝着白阜拱了拱手说道:“白将军且安心等待七日,七日后,我定要白无意将军前来投靠!”

白阜给项烨回了个礼,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的说道:“那白某就等项将军好消息了!”

项烨点了点头,朝石磊一招手,石磊紧跟着他翻身跃上马背。

当项烨领着千余楚军朝秦军冲杀过去的时候,白阜一个人静静的站在山坡上,眺望着渐渐远去的楚军。

“将军,你真的相信那个姓白的?”冲下山坡之后,石磊和李鑫蓬都凑到项烨身旁,石磊回头朝山坡上张望了一下,远远的看见白阜还站在坡上朝下眺望,他有些担忧的向项烨问道。

项烨微微笑了笑,回答道:“我看那白阜也是个英雄,必然不会言而无信,此番我便信他一次,若是七日之后白无意投降,他还不肯投靠我们,或是七日内他再率秦军与我等为敌,那只能说是我看走了眼。”

石磊还是有些担忧的朝身后的山坡上看了看,无奈的摇摇头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跟着项烨朝秦军冲了过去。

在项烨领军从山坡上冲下的时候,楚军的主力与他们最多只有十余里的距离。

项烨之所以在这个时候下达冲锋的命令,是他考lǜ

到若是完全不遵照刘邦的计划对秦军发起攻击事后必然会被责难。但是进攻若是发动的太早,他和跟他来的这一千人则有可能如绵羊送进狼群中,再无回返的可能。

想要避免全军覆没,又不至事后落口实给别人,项烨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先找些理由拖延,等到楚军主力逼近,再对章邯发起攻击。

这样,即便真的陷入秦军重围,也能撑到楚军前来援救。刘邦要的只是他们打乱秦军部属,并不是真的希望他们这些人全都战死沙场,毕竟他领来的千余兵马也是刘邦麾下的力量。

项烨领着这千余人突然又杀了回来,让毫无准bèi

的秦军吃了一惊,就连章邯不禁也有些惊讶,他从未想过项烨会真的率领区区一千人朝他的大军发起进攻。

秦军弓箭手已经来不及做出完善的防御,许多人是把箭矢搭在弓弦上,匆忙就朝楚军射了出来。

稀稀拉拉的箭矢自然不会对项烨他们这群人造成过大的伤害,只是偶尔有一两个倒霉蛋被箭矢射中,落下马去,更多的人则跟在项烨身后径直冲进了秦军阵营。

秦军的矛阵布的还算有些效率,可是等到他们布好矛阵之后却发xiàn

了一个严峻的事实,项烨率军杀进来之后,并不向矛阵冲锋,而是四处追杀奔逃的弓箭手和零散步兵,一时之间秦军阵营中一片大乱。

“活捉章邯!”杀进秦军阵营,项烨远远看见一员大将在几名偏将的护持下跨上战马指挥着秦军进行防御,把长剑朝那大将所在的位置一指,高声吼道。

章邯,是项烨心中难以抹去的痛,当初余樊君就是死在章邯的手中。余樊君是项烨来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个真心待他的人,他们虽然接触的时日不多,项烨也知dào

余樊君必死,可当他死去的那天真的来临时,项烨还是感到心中一阵阵的悸痛。

胡陵之战之后,项烨不记得他是如何离开的战场,当余樊君催促战马把他从积满尸体的战场带离的时候,他已经昏迷了过去。

离胡陵之战已过了许多日子,项烨从来没有对人说起当初的那场大战,甚至在项清面前也从来没有打听过余樊君的下落。

他知dào

余樊君已经死了,他不需yào

在任何人的面前表现出对余樊君的思念,因为无论博来多少同情,都不可能再给他换回一个鲜活的余樊君。

“我既穿越,必要逆天!”当项烨率先朝着章邯冲过去的时候,心中突然涌出了一个念头,一个他自己都认为十分疯狂的念头。

“杀!”石磊和李鑫蓬见项烨朝着章邯的位置冲了过去,担心他有什么闪失,连忙策马跟上,齐齐大吼一声,召唤千余楚军集中起来如尖刀般插向秦军的核心。

“贼寇哪里去?”项烨挥舞着长剑冲进了秦军之中,在他连续砍翻十多个秦军,刚杀出一条通路的时候,一员秦将大喝一声朝他冲了过来。

那秦将挥舞着一杆丈多长的长枪,生就一双环眼,两腮长满了密密的针须,看外表就知是个脾气急躁的莽汉。

见那秦将朝他冲了过来,项烨也不答话,纵马迎了上去。

俩人刚一靠近,秦将抡起长枪朝着项烨头顶劈了下来,项烨连忙提剑去迎,长剑与长枪撞在一处,项烨只感到手臂一沉,险些没能抗住。

项烨猛的用力,用长剑把秦将的长枪挡在一旁,手腕一翻,长剑也不后撤,径直朝那秦将的咽喉刺了过去。

秦将把头一偏,大声叫道:“来的好!”手臂一拧,长枪掉了个个,枪杆朝着项烨的腰间扫了过来。

虽然秦将是用枪杆朝项烨腰间扫来,但枪杆过处破风之声“呼呼”做响,项烨不敢大意,连忙撤剑朝身侧挡去。

哪知秦将这一枪虽然扫的大力,却并非实招,项烨刚撤长剑,他的手臂再一翻转,长枪在腰间盘旋了一下,再次掉了个头,枪尖笔直的朝着项烨的胸口刺了过来。

这一枪刺的项烨是后脊梁直冒虚汗,连忙侧身避过,正当他想撤剑回防时,秦将手中长枪再次翻转,枪杆二次朝他腰间扫了过来。

“赵贲,休伤我主将!”正在项烨处处被动,险些被赵贲扫下马的时候,李鑫蓬策马冲了过来,手中长枪毫无花哨的朝那秦将的面门上刺了过去。

赵贲见李鑫蓬的长枪朝自己面门刺了过来,顾不得惊的一身冷汗的项烨,连忙挺枪来迎,而人一时之间战马交错、长枪翻滚,杀的是难解难分。

项烨刚才身陷险境,早已被石磊看在眼里,他连忙纵马冲到项烨身旁喊道:“项将军,你不擅马战,且在我身后,我护着你!”

听石磊这么一吼,项烨郁闷的是一头黑线。若是用剑步战,即便是三个石磊也不是他的对手,可如今是在马背上,他的翔龙剑法根本无从施展,更让他感到悲剧的是他们已经杀进秦军腹地,跳下马与秦军展开步战,无疑是让自己陷入重围之中。

项烨陷入了跳下战马虽能痛杀敌人,却也让自己失了撤tuì

机会和骑在马背上根本无力应战的两难局面,不由的开始考lǜ

起若是这一战能全身而退,他定要学习枪法的事来。

第八十三章 濮阳之战7

石磊与项烨一同率军朝章邯冲了过去,可秦军的战斗力显然不是他们想象的那么薄弱,在千余楚军把进攻重点转向章邯所在的位置时,几重矛墙已经整齐的摆列在了他们的面前。

秦军摆出矛阵,项烨率领的楚军收马不及,纷纷撞了上去。许多骑兵在战马被长矛扎穿之后跌落到地上,他们的身子刚一落地,立kè

就有秦军上前将长矛扎进他们的身体。

一次冲杀,楚军损失了近百人,项烨再也顾不得会不会被秦军包围,连忙纵身跳下战马朝秦军矛阵扑了过去。

当他冲近矛阵的时候,数十支长矛齐齐朝他扎了过来。他左手一兜,拽过三四支长矛,右手一翻,长剑朝上一挑,把剩下长矛拨向一旁,身子向前一靠,径直撞进了第一重秦军矛阵。

项烨撞进矛阵之后,密密匝匝的矛阵顿时被撞出了个口子,十数个秦军颈子喷涌着鲜血倒在了他的长剑之下。

在项烨杀出一个缺口之后,石磊也翻身下马,手持长枪跟着冲进了秦军矛阵。

后面的楚军见主将和副将全都下了马,也知dào

在长矛面前继xù

骑在马背上不是个明智的选择,纷纷跟着跳下马背。

矛阵阻滞了楚军的前进,等到楚军纷纷跳下马背,一群群秦军步兵立kè

涌了上来,把他们分割在一小片一小片的区域里,楚军一时之间竟首尾不能相顾。

不少楚军被秦军包围起来之后,倒在了渐渐逼近的矛墙之下,更多的楚军则是渐渐被压缩成团,各自形成一个小小的防御圈。

项烨挥剑砍翻一个秦军,朝后看了看,见楚军被分割成小块,他顿时大急,连忙对石磊喊道:“石磊,快,把大家集中起来,千万不要各自为战!”

“得令!”石磊高声应后,挥舞长枪转身朝后杀去。

在石磊向后杀去的同时,项烨也是边战边退,向着被分割包围的楚军退了过去。

项烨跳下马背之后,赤骥一直站在战团之外,两个秦兵见一匹身量比普通马匹高上许多的火红色战马立在战场上,连忙跑过去牵马缰,想把赤骥献给章邯,博取官爵。

哪知赤骥颇通灵性,见两个秦兵跑向它,它两只前蹄高高抬起,长嘶一声,前蹄重重的砸在一个秦兵的胸口上。

秦兵被赤骥踏在地上,胸口生生的被踏出两个大窝,口中喷出一蓬鲜血,身体如被电击般的颤抖了几下,头一歪,一缕怨魂袅袅而去。

另一个秦兵见同伴被赤骥踏死,不由一愣,正要转身逃走,赤骥却比他转身快了半步,两只后腿腾空朝后猛的一蹬。

那秦兵才刚迈出脚步,后脊梁上如同被大铁锤重重的锤了一下,他甚至连声惨叫都没来及发出,整个人就凌空飞了出去。

踢翻两个秦兵之后,赤骥又是一声长嘶,转身跳出了战团,远远的朝正在与秦军作战的项烨张望。

项烨的翔龙剑法在战阵中最能发挥威力,他连连斩杀了数十名秦军,把几批原本被分散包围的楚军聚拢在一起形成一个较大的防御圈。

不远处还有许多楚军被秦军分散包围着,项烨有些着急,若是不尽快把分散的楚军全都聚拢起来,他们将会很快被秦军分割消灭。

“所有人向这里靠拢!”喊杀声此起彼伏的战场上,传出项烨的一声暴喝,他在把长剑刺入一个秦军的胸口后,空着的那只手朝前虚抓了一把,抠住另一个秦军的衣领,把那秦军拽到面前后,长剑剑柄猛的往秦军的额头上磕了下去。

曾经经lì

过胡陵之战的项烨懂得战场是残酷的,在这里只有杀戮和被杀,任何的怜悯都有可能给他和同伴带来灭顶之灾。如果他希望战场上的楚军能够有更多的人活着回去,就必须尽量多的去杀秦军,只有更多秦军的死亡,才能为他和他率领的楚军官兵争取到更多生存的机会。

李鑫蓬与赵贲大战了近百回合,最终赵贲因为年纪偏大,体力不如李鑫蓬,败下阵去。

驱走赵贲,李鑫蓬一抖马缰,纵马朝项烨他们这边冲了过来。

李鑫蓬是楚军中唯一还骑着战马的,他的冲锋在一小撮秦军中造成了一些混乱,等到这些秦军回过神准bèi

阻拦他的时候,他已经冲到项烨身旁,翻身跳下马背手持长枪与秦军对峙。

越来越多的楚军在项烨等人的努力下聚拢在一起,当最后一小撮被秦军围起的楚军汇集到项烨他们这群人中的时候,项烨悲怆的发xiàn

,千余楚军仅仅只是战斗了一柱香的工夫,就只剩下了五百人不到。

他手持长剑,眼神里闪过一抹嗜血的怨毒,大吼一声,纵身朝秦军扑了过去。

“跟着项将军,杀!”石磊和李鑫蓬见项烨冲出,同时挥舞着长枪大吼着跟着杀了出去。

刚聚拢的楚军见主副将全都杀了出去,心知在秦军的包围下,若是不一鼓作气冲杀出去,他们这些人必然全都要死,也是齐齐发了声喊,跟在仨人身后向秦军冲了过去。

所谓胆小的害pà

胆大的,胆大的害pà

玩命的,玩命的害pà

不要命的。楚军在秦军的团团包围下早已对活下去不再抱有太多期望,战斗的时候完全是在用一种不要命的方法在与秦军搏杀,他们在项烨的带领下居然对秦军发起了一次像样的反冲锋,把人数几十倍于他们的秦军逼的连连后退。

秦军的打算是把这几百名楚军团团围在中间,并不急于立kè

歼灭,他们以为长时间的包围会对楚军士气造成极大打击,楚军终究会因为承shòu不住打击而全面崩溃。

可惜,秦军算计错了,楚军虽然一直被包围着,但他们的士气却并没有遭受到致命的打击,反倒是秦军施加的强烈压迫激发了他们的求生欲望,近五百人一同杀出,居然在上万秦军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项烨,我来救你!”就在项烨等人浑身是血,体力渐渐不支,眼见又要重新被秦军包围起来的时候,一声大喝从战场外传来。

一员白袍将军挥舞着长枪领着几百名骑兵向正在发生激战的地方冲了过来。

看到这人,项烨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最不希望的就是这个人出现在战场上,可是偏偏他越怕什么就越会发生什么。

领着数百楚军冲过来的白袍将军不是别人,正是项烨一直在努力保护着的蒙苏,她在得知项烨陷入秦军重围之后,先是向刘邦请求派出援军,可是刘邦认为秦军并没有大乱,发起总攻的时机并不成熟,拒绝了她的请求。

蒙苏无奈之下,想起了项羽,项羽与刘邦的想法基本相同,但他却没像刘邦那样直接拒绝蒙苏的请求,而是拨了五百人给她,要她先行救援,并且告sù

她大军随后就到。

项烨在见到蒙苏的时候,心情是十分复杂。他深陷秦军包围之中,眼见就要耗尽最后的力量与身边这群满身鲜血、疲惫不堪的楚军将士们一同血染沙场。

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突然杀出了一队救星,若这队救星是其他人率领,项烨一定会兴奋莫名,可这些前来援救的骑兵却是由蒙苏率领,他就难免多了几分担忧。

蒙苏手持长枪,杀进秦军之后左挑右刺,在她身后的楚军显然要比项烨带领的这些训liàn

有素的多,只见这群刚杀进来的楚军聚拢在一处,摆出了个箭头的形状,跟在蒙苏身后直刺秦军之中。

援军来到,项烨一挥手中长剑,高喊了一声:“将士们,援军来了,我们杀出去!”

项烨话音未落,只听得远处又传来一个女人的喊声:“项烨,你还活着吗?我来救你!”

循着这声喊,项烨朝远处看去,他远远的看到又有数百名楚军骑兵在一员女将的率领下朝他这边赶来,这女将手持长戟,杀进秦军之后长戟如同风轮般上下翻飞,凡是挡在她面前的秦军全都被长戟劈翻在地。

看见这员女将,项烨手抚额头一脸的无奈,他很清楚最难消受美人恩是什么意思。女人很难为一个男人付出,一旦她们愿意付出,甚至是明知需yào

她们付出生命却还义无反顾的时候,那只有一个解释,这个解释就是她们为之付出的男人是被选中作为一生依靠的男人。

蒙苏和项清率军杀到了项烨身旁,二女到了项烨面前先是相互看了一眼,随后各自护持在左右,领军继xù

与周围秦军厮杀。

“大军什么时候能到?我们撑不住了!”项烨劈翻一个秦军军官后,望着项清喊道。

“不知dào

!”项清一边挥着长戟与秦军厮杀一边高声回答项烨:“我是看见蒙苏向大哥借兵,才领着帐前亲兵前来救你,哪里会知dào

大军什么时候赶到?”

“项羽将军说大军随后就到,想必是快了!”蒙苏长枪一挺,刺穿一员秦将的胸口,趁着收枪的空档对项烨喊道:“与他们拼了,若是大军未到,我陪你一起死!”

第八十四章 濮阳之战8

“我也陪你!”在蒙苏喊出要陪项烨一起死之后,项清一戟挑翻迎面冲过来的秦军偏将,回过头学着蒙苏的样对项烨喊道:“两个美人陪你战死沙场,你还有什么遗憾?”

项烨苦笑着摇了摇头,就在他摇头的当口,一个秦军军官瞪着眼睛朝他冲了过来。在那军官冲近之后,项烨抬手一剑,长剑自下而上划出一道银光,从秦军军官的下巴劈了上去。

银光过后,秦军军官愣愣的停下了脚步,在他的脸上,一道笔直的血痕自下巴一直切到顶门上。

项烨抬脚朝那秦军军官的小腹上踹了一下,军官身体直挺挺的朝后倒了下去,在他倒地的前一瞬间,头颅“啪”的一声炸了开来,半片脑瓜子连在颈子上,另半片脑瓜子则摔到一旁兀自在地上打转。

脑瓜子里白花花的脑浆和鲜血混在一起,就像是一只有着毛绒绒托子的荷叶碗里装满了番茄汁拌豆花,红红白白的煞是恶心。

秦军疯狂的向项烨、蒙苏等人扑了过来,刚集中在一起的千余楚军也奋力的抵抗着,但楚军毕竟人数太少,渐渐的又被秦军压缩成了一堆。

在项烨等人已经对援军到来不再抱有希望的时候,远远的却传来了一阵觱栗声,觱栗声刚一落下,一员楚将率先冲了过来,一边冲他还一边高声喊着:“龙且在此,谁来受死?”

这声大喝直惊的正在围攻项烨等人的秦军全都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龙且赶到之后,在他身后是黑压压一片楚军。章邯驻马立在中军,远远的看见楚军杀到,连忙下令:“撤,避开盗寇锋锐,莫要与他们硬拼!”

秦军原本就已被项烨等人的勇猛震撼的士气有些低落,再加上龙且突然领军杀来,哪里还愿在战场上厮杀,章邯一声令下,顿时潮水般的朝城北退去。

龙且率领楚军掩杀一阵,并不追的过于纵深又退了回来。

见到项烨后,龙且翻身下马朝项烨拱了拱手说道:“项将军,日前听闻大哥说项将军勇武,在下尚且不信,今日将军一战,果真勇猛非凡,以区区千人力敌五万秦军尚且不露败象,龙且佩服!”

项烨苦笑着回了一礼,说道:“龙将军说笑了,方才若不是将军援救及时,项某恐怕早丧身于乱军之中,龙将军援救之恩难以为报,将来但凡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只管开口便是。”

“哈哈!”龙且仰头笑了笑,上前拉着项烨的手说道:“大哥有令,要我为将军解围之后,即刻合兵一处继xù

西进,切不可在濮阳城外耽搁,谨防章邯反咬一口!”

“濮阳城不打了?”听了龙且的话后,项烨不由的一愣,他没想到项羽做事也是如此的虎头蛇尾,既然不准bèi

打濮阳,还让他带一千兵马前来袭扰,那就是完全的在做无用功,只是让他们这些人白白来送命而已。

龙且无奈的叹了口气,对项烨说道:“项将军切莫怪我大哥,决定放qì

濮阳并非大哥的主意,而是沛公,他认为若是在濮阳陷的太久,恐会被章邯拖住,最好的计策就是先给章邯迎头一击,让他不敢轻视我军,尔后立kè

西进,如此才能快速推进到咸阳,推翻暴秦!”

项烨苦笑了一下,回过头看了看满地秦军和楚军的尸体,什么话也没说,带着蒙苏和石磊等人转身走了。

项清站在龙且身旁,先是愣了愣,随后赶紧向龙且拱了拱手说道:“龙且大哥,我且去看看他怎么了。”

说罢她也不等龙且回话,一溜烟的追着项烨去了。

龙且望着项清离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微微摇了摇头,翻身跃上马背对跟他前来的楚军喊了声:“走!”

与此同时,往北撤走的章邯突然下令全军改道向南,径直朝楚军主力扑了过去。

刘邦的想法很简单,章邯是大秦名将,曾经打败过周文、田臧,陈胜、吴广的张楚政权就是被他一鼓作气推倒,而魏地和齐地的反秦力量也是被章邯平定,与这样的人在濮阳相持,时间久了楚军必然会被拖垮,与其为一个小小的濮阳而使大军停滞不前,倒不如直接挥军西进,早日攻入咸阳。

项羽答yīng

了刘邦的建议,他思忖再三,也觉得在濮阳城外停留过久对反秦大业没有好处。但他却没有同意刘邦的另一个建议,刘邦建议留下项烨,以阻滞章邯大军,达到迅速转移主力的目的,可项羽却认为军队作战,靠的就是勇将,将项烨留下,除了平白损失一员大将,再无其他好处,于是他命令龙且率兵两万前去救援。

秦军在与项烨等人作战的时候已被消磨尽了意志,龙且杀到之后,秦军立时溃败。

项羽对这个结果很满yì

,但他却不相信章邯会就此作罢,于是在全军西进的时候,他选择了亲自留在后军。

“杀~~~”楚军正在行进,大军的北面突然杀出漫山遍野的一片秦军。

随着一阵喊杀声,无数箭矢从秦军中射出,朝楚军飞了过来。

项羽长戟在身前旋了几旋,把飞向他的箭矢拨落在地上,排着整齐队列行军的楚军官兵却是被这突然袭击弄的有些发懵,许多人还没来及反应,便被箭矢射翻在地。

“盾牌!”在秦军第二拨箭矢还未射出的时候项羽朝着楚军大喝了一声,被突然袭击打懵了的楚军官兵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摆出盾阵拦在队列北面。

秦军突然发起袭击,项羽指挥若定,而另一个人在第一拨箭雨射来的时候却是躲在马腹下浑身筛糠般的发着抖。

等到楚军摆出盾阵之后,夏侯婴躬身从马腹下把刘邦拖了出来,为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说道:“沛公,我军已做好防御,莫要惊慌。”

“惊慌?”从马肚子下面出来之后,刘邦脸上还带着掩饰不住的惊惧,但他却嘴硬着说道:“我什么时候惊慌了?躲在马腹之下,只是为不受伤害的权宜之计,莫非这也算得惊慌?”

夏侯婴被刘邦抢白了一句,噎的直翻白眼,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只得无奈的躬身给刘邦施了一礼说道:“请沛公下令反攻。”

刘邦朝已围过来正摩拳擦掌准bèi

出击的樊哙、周勃等人摆了摆手说道:“这里有项羽,何须我来指挥,我等且找处所在安坐,只等项羽将军击退章邯便是。”

秦军第二拨箭矢射出,多数射在了楚军的盾牌上,只有寥寥的几枚从盾牌与盾牌之间的缝隙射进了楚军的队伍。

“弓箭手!”当秦军第二拨箭矢停下之后,项羽抬起手中长戟高声喊道:“还击!”

随着他的一声大喝,早已做好准bèi

的楚军弓箭手张开长弓,把一蓬蓬箭矢向秦军回射了过去。

秦军忙于冲锋,根本没提防楚军会突然用弓箭还击,冲在最前面的官兵顿时躺下一大片。

被射死的固然是倒下后再没爬起来,那些没有被射中要害的则是身上插着箭矢倒在地上痛哭的翻滚着、哀嚎着。

前面的秦军倒下,后面的秦军又涌了上来,一些运气好的伤者被同泽救了起来,那些运气不好的则干脆被后面涌上来的同泽踩踏成了肉泥。

“杀!”见秦军冲近,项羽也不命令弓箭手再次发射,长戟一挥率先冲了出去。

项羽冲出之后,秦军阵营里杀出四员秦将,这四人抡着兵器齐齐朝项羽扑了过来。

“杀!”四人冲近后,项羽圆睁双眼发出一声大喝,一员秦将被他这一喝吓的心胆寸裂,翻身落下马背,竟是生生的被吓死了。

“内史雷将军!”那秦将被项羽一声大喝吓落马背,剩下的三员秦将连忙侧头朝他看去,其中一人还高声唤了一句。

见内史雷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三人才齐齐催马朝着项羽冲了过来。

双方冲近之后,三杆长枪同时向项羽胸口招呼过来,项羽单手提着长戟朝上一挑,把三杆长枪全部挑开,空着的那只手朝侧面一搂,一把掐住一个秦将的脖子。

那秦将被他掐住脖子后,先还踢腾了两下腿挣扎了几下,但在项羽把他凌空甩了一圈,换成手握小腿、脑袋朝下的姿势后,他则已经断了气息,彻底不再挣扎。

握住这秦将小腿后,项羽大喝一声,把他的身体抡起来朝另两个秦将甩了过去。

那两个秦将见项羽用同伴的尸体砸向他们,有心用长枪格挡,却又感觉对不住同伴,只得慌忙伸手来接,想要把同伴的尸体接住。

项羽天生神力,十四岁便能举起石鼎,他的力量哪里是这两员秦将所能比拟,他抡着尸体扫向两员秦将,只听的“啪”的一声闷响,尸体的脑袋撞在了当先那员秦将的脑袋上,顿时两颗脑袋如同灌满水又被重重摔落在地上的安全.套一般炸裂开来。

砸死一员秦将,尸体从剩下那员秦将的鼻子边上擦了过去,那秦将只闻得一股浓重的血腥气,还未回过神来,胸口一疼,一杆长戟已经贯胸而入,将他扎了个通透。

第八十五章 醉心花粉末

项羽只是一错马的工夫就连斩秦军四员大将,秦军顿时被吓懵了,不少胆子小的已是吓的双腿发软、裤裆里一片湿热,竟是吓的小便失禁尿了裤子。

“杀!”与秦军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楚军,项羽的勇猛给了他们极大的鼓舞,在第四员秦将被项羽挑下马的同时,数万楚军齐齐发了声喊,蜂拥着朝秦军扑了过来。

“撤!”见楚军势大,项羽又勇不可挡,章邯知dào

若是硬拼,恐怕这一次他的五万兵马就要全部葬身于此,于是连忙下达了撤tuì

的命令。

楚军追杀了一阵,项羽见秦军逃的仓惶,看样子不可能再组织起有效的反扑,于是止住了军队,继xù

率军朝西前进。

章邯撤tuì

后并没有立即返回濮阳城,而是带着军队撤到了濮阳以北十里处。

他并不知dào

,就在他被项羽打败后撤的时候,濮阳城内正在进行着一幕极其肮脏的勾当。

赵方把一小包用羊皮包着的粉末递给交木牌给他的小校,对他说道:“这些是醉心花的粉末,想要擒杀白无意,硬来的话凭着我手中这点力量恐怕不够,你将此粉末掺于酒中,就说是我犒劳白将军,请他饮下,然后……”

说到这里,赵方阴森的笑了笑,小校也会意的跟着笑了笑,应了一声,拿着羊皮包裹离开县衙,径直朝城墙走去。

濮阳城北,章邯新败,官兵全都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整个军营弥漫着死气沉沉的沉闷气息。

“大哥,项羽果然勇猛,先是一声大喝吓死内史雷,随后又掐死宫保、砸死左盛,戟挑司马荣,只是一错马的工夫便连折我军四员大将,将来遇见此人,不可不防啊!”章邯与章平坐在行军帐内,章平望着情绪低落的章邯,犹豫了一会才开口说道。

章邯抿着嘴点了点头,对章平说道:“自从你我兄弟领兵平叛以来,从未有过如此惨败,今遇项羽,竟是连战连败,损失多员大将,看来大秦的江山真的难保了。”

“唉!”章平叹了口气,摇头说道:“大哥,你我均为秦臣,大秦气数是否完结,我等均不能左右,我看还是尽人事成天命,能做到哪步是哪步吧。即便将来大秦真的不在了,你我也对得起始皇陛下。”

章邯没有说话,他只是紧锁着眉头,像这种话章平可以说,但身为秦军主帅,他却是不能说。沉吟了片刻,他抬起头对章平说道:“你去告sù

司马欣,要他即刻派人去咸阳求援兵。”

章平应了一声,起身出帐找司马欣去了,帐内只剩下章邯一人眉头紧锁坐在那里沉思。

濮阳城上,白无意手按剑柄望着城外绝尘而去的楚军。城外的恶战他看的清清楚楚,章邯兵败,他很想领兵开城前去援救,但他却没有那么做。

他不是一个容易冲动的人,楚军就在城外,章邯大军已被击溃,即便他领着城中守军前去援救,对整个战场来说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他有他的任务,他的任务就是死守濮阳城,不让楚军越雷池一步。

望着楚军离去的背影,白无意长长的呼了口气,城外的战斗全收入了他的眼底。最让他感到纠葛的并不是项羽瞬间斩杀四员秦将,而是白阜领着人数明显比敌人多的军队去追赶敌人,最后竟然只回来部分残兵败将。

白阜的能耐他很清楚,能够让白阜败的这么彻底的人,放眼天下,并不会有很多。

白无意感到有些迷茫,一直以来,他总认为大秦的军队才是天下无dí

的雄师,只有在这样一支军队中熬出头,他才能纵横天下重振祖父白起的雄风。

“将军,县令大人命小人前来向将军敬酒!”白无意正望着城外发呆,一个小校站在他的身后躬身对他说道。

白无意回过头看了看小校,嘴角撇了撇有些轻蔑的说道:“狗三,你什么时候成了赵县令的人?我记得你应该是在白阜帐下吧。”

这狗三不是别人,正是向赵方献上木板的小校。他听到白无意发问,脸上堆满笑说道:“将军有所不知,前番赵大人身边缺人,特意命人向大将军提出要找个伶俐些的小子,不想大将军却把我这愚笨之人派来,来时未向将军禀报,实是小人的罪过!”

“呵呵,你愚笨?”白无意撇了撇嘴,冷笑两声说道:“若是你也算愚笨,恐怕全军再无聪明之人!我且问你,赵县令为何要让你向我敬酒?他本人为何不来?”

狗三早料到白无意要这么问,躬着身子十分谦卑的说道:“赵大人说将军领兵镇守城池十分辛苦,他原本是想亲自前来,无奈城中几户商贾趁着盗寇前来,私自囤积粮食,欲要奇货可居卖上高价,为处置这等事情,赵大人已亲身前去调查,实在是抽不开身,因此先派小人前来,日后赵大人定会亲自前来赔罪!”

白无意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城中有头有脸的商贾确实还有两家没有来及逃走,可是说那两家商贾会趁着楚军杀来而囤积粮草,他还是真的有些不相信。楚军不破城,他们囤积粮草还真能达到奇货可居的目的,可是楚军若攻破城池,囤积再多的粮草也不过是为楚军做嫁衣而已。

心中虽然腹诽,但白无意确没有表现在脸上,他从狗三手中端起酒樽,仰头喝了下去,朝狗三摆了摆手说道:“你下去吧!”

狗三看着白无意把酒喝下去,嘴角露出一抹难以觉察的笑容,躬身退了下去。

项烨跟着楚军向西转移,他不时的还朝与白阜战斗过的山岗看去。如果没有意wài

,白阜应该还在那里等着他,他们的七日之约还没有结果。

“我得回去一趟!”正在走着,项烨突然勒住战马转回头去,对石磊和李鑫蓬说道:“我与白阜还有着七日内白无意会向大楚投降的约定,我要回去,你们跟不跟我走!”

“我们是将军的麾下,将军到哪,我们自然是要去哪的。”石磊和李鑫蓬相互看了一眼,齐声回答道。

“好,那我们走!”项烨一勒战马掉头就准bèi

朝濮阳城的方向走。

“项烨,你要去哪?”他刚转身,远远的两匹战马朝这边跑了过来,项烨回过头,只见项清身后跟着一员女将,一边策马狂奔,一边朝他直挥手。

项烨伸手拍了一下额头,郁闷的满头黑线,他怕的就是返回濮阳被项清和蒙苏发xiàn

,身后跟着两个女人,行动起来终究没有只带着石磊和李鑫蓬方便。

项清走到近前,还没来及向项烨发问,不远处又有一个人策马朝这边奔了过来。当项烨看到朝他奔过来的这个人时,脸上的郁闷更加的浓郁起来。项清不和时宜的出现倒也罢了,蒙苏居然也在这个时候跑过来凑热闹。

“项烨,你要去哪?”蒙苏到了跟前,先是警觉的看了看项清,随后向项烨问道:“大军正在西进,你们这是要去干什么?”

“我与人有个约定。”项烨无奈的摇了摇头,对蒙苏和项清说道:“我不希望你们去,你们先随大军西进,我很快就会赶上来。”

蒙苏和项清听了他的话后,几乎同时摇了摇头说道:“我们跟着你,濮阳太危险,多一个人也多个帮手。”

项烨正要拒绝,站在项清身后的女将也上前一步,对项清拱手行了个礼说道:“项将军,末将的职责是保你周全,若是你去,我也要跟去。”

项清有些不满的瞪了这女将一眼说道:“伍秀,此番是我跟项烨将军一同行动,你不用去了。”

哪知那女将根本不听项清号令,见项清不许她去,她连忙单膝着地半跪在项清面前说道:“伍秀跟随项将军已有数月,既在将军帐下,就要忠将军之事,此番若是不许伍秀前去,唯死而已!”

项烨长长的呼了口气,满脸无奈的看着三个女人,最后把头一偏,很无奈的说道:“罢了,罢了,你们都跟着去吧!”

决定离去之后,项烨叫过一个亲兵,让亲兵代他向刘邦知会一声,他自己则领着蒙苏等人朝濮阳城方向走去。

回到与白阜分手的山坡上,众人四处找了一圈也没看见白阜的身影。项烨不由的心里有些犯嘀咕:“莫非白阜真的背弃了他们的约定,回到秦军阵营去了?”

几个人在山坡上找了一圈,最终还是没有找到白阜的身影,就在项烨快要放qì

的时候,正上下打量着一棵大树的伍秀突然喊了一声:“你们快来看,这里有几个字!”

听到伍秀的喊声,众人连忙围了上去。树干被剥去了一块皮,在雪白的树身上,一行刻的十分刚劲有力的字迹显现在众人眼前。

项烨凑近看了看,上面写的字他有好几个都不认识,这也怪不得他,他虽是学历史的,但对古文却没有太深的研究,自然不可能认识太多与现代简化字相差甚大的小篆。

第八十六章 我们帮你

“上面写着什么?”项烨瞪着那两行小字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有些郁闷的挠着头问一旁的蒙苏。

蒙苏诧异的看了项烨一眼,在她的记忆里,项烨也是识得字的,只是她不知dào

,项烨认识的那些字,都是相对简单的小篆字,稍微复杂点,他就认不得了。

“那个叫白阜的让我们去濮阳找他,说他一定要回濮阳当面见到白无意,亲眼看着白无意投靠楚军,他才会跟着投降。”蒙苏看着那两行小字,蹙紧眉头对项烨说道。

项烨微微笑了笑,说道:“白阜倒是个忠义的汉子,我等不如进次濮阳城,如今楚军已经撤走,七日内想要逼迫白无意投降恐怕已无可能,不过进濮阳城去会会那个白无意也不错!”

“疯了!”项烨刚说出要进濮阳城,项清就在一旁叫道:“我们刚与秦军大战过一场,你在战场上也是出尽风头,莫非你以为秦军认不出你这幅长相?”

“呃!”项烨被项清一句话说的好一郁闷,他抬手擦了擦额头,向项清问道:“我不是长的那么有特色吧?秦军一眼就能认出我?”

“你太美了!”项清一点都不避讳,直言对项烨说道:“天下间男子颇多,有的健硕,如同我哥那般;有的俊秀,好似陈平那种;你则与他们都不同,你有着俊秀的脸庞和健硕的身躯,这二者兼有者,天下间并不很多。若不是打仗,恐怕你只要往市井里一站,街市上的女子便会将你扯开瓜分了!”

“不至于吧!”项清的这番话,让项烨更是感到额头上冷汗直冒,他又擦了擦额头,不无郁闷的说道:“我只听闻男人好色,莫非女子也同样好色?”

“色本是人性,为何男子好得,女子就好不得?”项清还没来及说话,一旁的伍秀接口说道:“女子同样好色,只是世间女子多薄命,心中虽有喜好的男儿形影,可最终嫁的人却与那形影差距甚远。”

项烨被伍秀这一抢白,尴尬的笑了笑,他没想到在两千多年前的秦末,女人竟比两千多年后那些胆敢在街上穿着齐啥小短裙、衣服小的肚脐都露在外面、领口开的恨不得两颗肉弹全都抖露在领口上的时髦女郎更加奔放,竟然敢在男人面前直言女子好色。

“项烨,你若是真想进城,与我换上平民装扮,扮作夫妻混进去,其他人在城外接应便好,千万不要所有人全都进去,否则连个接应的都没有,若是出了意wài

,想逃都是不及!”蒙苏先是低头沉吟了一下,随后抬起头看着项烨提出了她的建议。

项烨点了点头,对众人说道:“蒙苏说的很有道理,不过我却没想过要假扮夫妻进城,项清、蒙苏还有伍秀将军,你仨人在城外等候,随时接应我们,我与石磊和鑫蓬进城,见到白无意立kè

返回。”

安排好任务之后,蒙苏和项清正要开口反对,项烨伸出一只手阻止她们说道:“你们不用再多说了,我意已决!此次由我和石磊、鑫蓬进城,你们三人在城外等待,看管好马匹,尽量不要让人发xiàn

。”

蒙苏和项清还想争辩,项烨却根本不给她们机会,翻身跳上马背策马朝濮阳城奔去。

见项烨已经策马奔远,她们也只得跳上马背,跟在后面纵马狂奔。

几人到了濮阳城下,正要寻个地方安放马匹,只听得原野中传来一阵凄厉的嚎叫。

“怎么回事?莫非附近有狼?”项烨向众人看了看,有些不解问道。

“项将军,那不像狼的嚎叫,反倒是像人在绝望时的啸声。”石磊走到项烨身旁皱着眉头说道:“恐怕是有人遭受了极沉重的打击,所以才发出了如此凄厉的嚎叫。”

“走!去看看!”项烨招呼了一下众人,抖了抖马缰朝发出嚎叫的地方跑了过去。

一个身穿秦军将军铠甲的男人站在旷野上,一柄长枪笔直的扎在他的身旁,那男人面朝落日默默的站着,斜阳的余辉在他的身上镀了一层橘红色的金光,使他的背影看起来显得有些萧瑟。

“白阜?他怎么会在这里?”看到那秦将的背影,项烨疑惑的朝身旁的石磊和李鑫蓬看了看。

俩人同样也是满脸的愕然,李鑫蓬说了句:“我去看看!”策马朝白阜跑了过去。

白阜正望着落日发呆,听到身后有马蹄声,伸手把插在地上的长枪拔了出来,也不往身后看来的是谁,怪叫一声将长枪朝身后横扫了过来。

李鑫蓬只是想问问白阜为什么会在这里,没想到还没靠近,白阜却抡起长枪朝他胯下的战马扫了过来,他连忙将手中长枪往边上一插,硬生生的拦住了白阜扫来的这一枪。

“赵方!纳命来!”李鑫蓬刚挡住白阜扫来的这一枪,白阜就纵身朝他冲了过来。

白阜的打法完全是在拼命,若是俩人正常比试,李鑫蓬或许并不比他差到哪里,可如今他并不想伤到白阜,而白阜却是如同疯子般朝他扑了过来,仓促之间,李鑫蓬竟被白阜打的连连倒退。

“不好!鑫蓬有危险!”见白阜疯了一般朝李鑫蓬挥舞着长枪,项烨连忙纵马朝二人冲了过去,石磊也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冲上去之后,石磊提起长枪朝着白阜的枪杆上挑了过去,李鑫蓬本已是被打的连连招架,见有人上前帮忙,也是胆气一壮,手中长枪自下而上一挑,把白阜手中刚被石磊挑偏的长枪挑到一旁。

“白阜,你醒醒!”项烨纵马上前,一把拽住白阜手中的长枪,猛的一扯,令他和石磊、李鑫蓬都感到震惊的是他这一扯,居然把白阜手中的长枪扯了下来。

见白阜手中长枪脱落,石磊和李鑫蓬连忙翻身下马将他按倒在地上。

被按倒在地之后,白阜也不挣扎,只是紧闭着眼睛趴在地上,浑身微微的发着抖。

“白阜将军,你到底搞什么?”等到白阜被控zhì

住,项烨翻身跳下马背蹲在白阜身旁问道。

白阜也不答话,只是紧闭着眼睛和嘴唇,一副凌然赴死的模样。

两颗泪珠从白阜紧闭的眼睛中滴落下来,当他的这两颗眼泪滴落的时候,项烨突然有种不祥的感觉,一个非常不好的预感浮现在他的心头。

“白阜,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快告sù

我!”项烨一把将被按在地上的白阜揪了起来,扳着他的肩膀狠狠的晃了几下。

白阜的身体犹如没有骨头一般被项烨晃动的来回摇摆,过了好半天他才缓缓的张开双眼,当他看到项烨的时候,不由的露出了个苦涩的笑容。

“项将军,你说对了!”白阜刚一开口,两行清泪又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他脸上的表情十分凄苦,说话时声音也有些微微的颤抖:“白无意将军死了,他的人头被悬挂在城门口。”

“怎么会这样?”听到白无意的死讯,项烨猛然一愣,他想起了那块让李鑫蓬写的木片,按照他的分析,秦军应该不会蠢到相信那上面写的是真实的情况,他瞪圆了眼珠子向白阜问道:“是不是章邯干的?”

白阜摇了摇头,痛苦的说道:“是濮阳县令赵方,我一定要杀了他,为白无意将军报仇!”

“我们帮你!”白阜的话音刚落,项烨想都不想就开口说道:“不过我们首先要做的,是把白无意将军的尸首找到,让他入土为安。”

项烨的话让白阜身子一震,他有些困惑的看着项烨问道:“你我势属敌对,为何要帮我?”

项烨叹了口气,对白阜说道:“莫非白将军已经忘记你我还有七日之约?如今白无意将军已然仙逝,约定当已作废,不过我项烨还是很尊敬英雄的,你与白无意将军在我眼里都英雄,我自然要帮你。”

白阜的眼睛眯了眯,过了良久才向项烨伸出一只手说道:“前番七日之约虽然作废,但你我还可再定一个七日之约,若是此次你们帮我杀了赵方,我必会紧随项将军鞍前马后!”

“好,一言为定!”项烨伸手朝白阜的手掌上重重的击了一下,对白阜说道:“我们现在要考lǜ

的,是如何找到白无意将军的尸身,又如何将他的首级从城门上取下。最重yào

的,是我们该如何混进城去!”

白阜点了点头说道:“章邯的大军如今就驻扎在城北十里处,今日不进城,明日也一定会进城休整,说是七天,其实我们只有一晚的时间,今晚若是不能杀死赵方并将白无意将军的尸身找到,明日就再无机会!”

“我们找根绳索,甩上城墙翻进去如何?”石磊看了看项烨,然后又看了看白阜插嘴问道。

项烨摆了摆手说道:“绝对不可,如今大楚军队刚从这里经过,城上防卫必然森严,绳索甩上去,恐怕还没等我们攀援,城上的秦军就会把我们射成几只刺猬。”

“如此说来,我们到底该如何进城?”一听说不能攀上城墙,李鑫蓬有些站不住了,他性格本就急躁,一时竟急的站在一旁直搓手。

第八十七章 冒名入城

“那个赵方是什么人?和赵高有没有关系?”项烨没有理会一旁急的如热锅上蚂蚁一般来回乱蹿的李鑫蓬,拉着白阜问道。

“有!”白阜很果duàn

的点了点头说道:“听说他是赵高的远房亲戚,这个县令还是赵高给他弄的。”

“那就好办了!”一听说赵方是赵高的远房亲戚,项烨的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对众人说道:“白阜、石磊、鑫蓬,你们三人与我一同入城,蒙苏、项清、伍将军,你们三人在城外看管好马匹,等着接应我们,我们一旦事成,立kè

出城,到时决不能在这里逗留,你们千万不要让人夺了马匹!”

众人见项烨说的认真,纷纷应了。

项烨和白阜等人脱下铠甲交给伍秀收好,每人只带一柄长剑骑着马大摇大摆的朝濮阳城走去。这一次项烨没有骑他的赤骥,赤骥毛色与寻常马匹迥然不同,太过扎眼,他骑的是蒙苏那匹灰黄毛发的坐骑。

在项烨等人朝濮阳城走去的时候,蒙苏和项清等人也翻身上马,寻找可以观察到濮阳城门口的地方去了。

让蒙苏等人感到无奈的是项烨那匹赤骥竟好似只认他一个人似的,无论蒙苏还是项清骑上去,它都是上蹿下跳,直到骑在背上的人被甩下地才会安静下来。最后蒙苏和项清不得不同乘一匹马,赤骥则由伍秀牵着,仨人如同信步闲游般的寻找最合适的藏身之处去了。

项烨等人走到濮阳城外,当白阜远远的看到悬挂在城门头上的人头时,眼前一黑,险些跌落马下。

与白阜并骑走着的石磊见他身子微微晃了晃,连忙伸手拽着他,他才没有跌到马下。

到了城门口,项烨仰头朝城门头上看了看,只见城门头上支着一根长长的木杆,在木杆中间,一颗人头正在随风摇曳。

项烨认得那颗人头,在胡陵之战中,他曾吃过那个人的大亏。可如今,他还活着,而那个曾经勇冠三军,摧毁余樊君所部反扑的秦军将领却已经身首异处。他长长的叹了口气,对白无意的死不免感到有些感伤。

“守城兵将何在?”四人来到城下,项烨仰头朝城上喊了一声。

他的喊声刚落,城墙上传来一阵呼呼啦啦的响声,无数秦军张开弓箭瞄准四人,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探出头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天色已暗,你们来此所为何事?”

“军爷,烦劳通报贵县赵大人,我等是赵通公子的随从,来此有要事与赵大人商议重yào

事务!”项烨仰起脖子朝城墙上喊了一声。

那军官没有答话,只是缩回了脑袋,极有可能是向赵方禀报去了。

过了没多久,城头上又探出了个脑袋,这人探出脑袋后先是向城下站着的项烨等人望了望,随后开口喊道:“几位真是赵通公子的随从?”

项烨抱拳朝城上拱了拱手说道:“在下正是赵通公子近身随从,奉公子命令,特来寻贵县赵县令商议重yào

机密,烦劳先生通报一声。”

“哎呀!”项烨话音刚落,城墙上的人猛的一拍城垛,朝城下喊道:“在下正是赵方,不知贵使来到,多有得罪,还望谅解则个。”

朝城下喊过之后,赵方回过头对身后的军官喊道:“快点,快点,把城门打开,迎接贵使入城!”

军官应了一声,小跑着下了城墙,城头上的弓箭也纷纷撤了回去。

项烨等人进城的时候,城门两侧整齐的站着两队兵士,这些兵士一个个手持长矛笔直的挺立着身躯,双眼目不转睛的看着项烨等人。

一个身穿县令官服的男人领着一队甲士小跑着下了城墙,到了项烨等人面前,那男人连忙躬身给四人行了个礼说道:“下官赵方不知上使大驾莅临,有失远迎,还望上使原谅。上使,请随下官入寒舍一叙!”

项烨等人也不下马,朝赵方拱了拱手算做回礼,跟着赵方朝县衙方向走去。

进了县衙,一个秦军小校连忙迎了出来,躬身站在一旁,脸上挂满了献媚的笑容。

见到这个小校,白阜连忙把头侧到一旁。这个小校他再熟悉不过,此人名叫狗三,原本在他帐下,如今竟来了赵方的府宅,可见白无意的死和他绝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狗三只顾低头向众人献媚,并未发xiàn

白阜,等到项烨等人跟着赵方进了后堂,他才抬起头朝四人的背影看去。

当他看向四人背影的时候,身子不由的一震,有一个背影他太熟悉,熟悉的就像是曾经朝夕相处过的朋友一般。

狗三皱了皱眉头,转身跑出了县衙。

赵方领着项烨等人进了后堂,他对项烨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上使,请上座!”

项烨笑着摆了摆手说道:“赵大人太客气了,大人为朝廷命官,在下只是乡野草民,怎敢在大人面前上座?”

“哎~~~”赵方双手放在胸前摆了摆说道:“上使之言差矣!下官人微职贱,怎敢在上使面前托大?还请上使莫要推托,请上座!”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项烨伸出一只手,微微歪着头面带笑容的对赵方说道。

“上使请上座!”赵方躬着身子,又做了个请的手势。

项烨也朝赵方微微躬了躬身,大踏步的朝主位走去。

众人落座后,赵方朝项烨拱了拱手问道:“上使说赵通公子有要事与下官商议,不知所为何事?”

项烨微微笑了笑,对赵方说道:“不知大人有没有听说过蒙苏?”

这句话说的赵方一愣,连忙抬起头看着项烨,有些不解的问道:“上使的意思是……”

“不瞒大人说,我等此番前来,为的正是蒙恬的孙女蒙苏。”项烨先是朝门口看了看,好似有些担心被人听到一般,故yì

压低了声音对赵方说道:“据探报,蒙苏如今正在盗寇军中,我家公子要我等前来,是希望大人能够调拨人手,协助我等将她刺杀!”

赵方皱着眉头沉吟了片刻才看着项烨说道:“若不是上使告知,下官并不知重犯正在盗寇军中,前番章邯将军与盗寇交战,官军大败,现下看来,想要擒拿蒙苏并不简单,如之奈何?”

“章邯军中不是有个白无意吗?”项烨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对赵方说道:“听闻他使得一手好弩,若是让他潜伏在暗处,等蒙苏出现,一箭将其毙杀,岂不是省事省心?”

提起白无意,赵方顿时低下了头,此时他的肠子都快要悔青了,若不是听信狗三的话把白无意杀了,他只要从中引荐一下,这次就是莫大的一场功劳。

“大人是否有难言之隐?”见赵方沉默不语,项烨故yì

抬高了声音问道:“不知那位白无意将军如今身在何处?”

项烨提起白无意,赵方已是惊的满头冷汗,现在又抬高声音追问,顿时把他吓的浑身激灵灵打了个冷战,颤巍巍的说道:“回禀上使,白无意与盗寇勾结,意图不轨,如今已然伏诛……”

“胡说!”赵方话还没有说完,项烨猛的一拍面前桌案厉声喝道:“我家公子早已调查清楚,白无意虽是白起之孙,对大秦却是忠贞不二,此番正是用人之际,大人竟以捕风捉影的罪名将其诛杀,如此引发的后果,你承担的起吗?”

赵方一听这话,吓的险些尿了裤子,连忙绕过桌案爬到大堂中间,跪伏在地上朝项烨直磕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白无意将军虽为下官所杀,可揭发之人却是说的有理有据,且有物证,由不得下官不信啊!”

“物证在哪?”项烨见赵方一付奴颜婢膝的模样,心中不免有些鄙夷,压低嗓音说道:“大人请把物证交于在下看看。”

听项烨说要物证,赵方心知事关重大,不敢耽搁,连忙命人去把物证取来。

不多会,一个衙差双手捧着那块项烨意图陷害白无意的木片走了进来。

一见这木片,项烨心中不免升起了几分愧疚。这块木片正是在他授意下由李鑫蓬所刻的那块,没想到破绽如此大的物事,竟能给白无意带来杀生之祸。

赵方从衙差手中接过木片,摆了摆手让衙差退了出去。他自己则双手捧着木片膝行到项烨面前,高高举起呈给项烨说道:“物证在此,请上使过目!”

项烨伸手接过木片,装模作样的看了看,突然把木片朝桌案上一摔,高声说道:“赵大人,你做的好事啊!”

他这一摔,立时把原本就战战兢兢的赵方吓的尿了裤子,险些瘫软在地上。

“若是白无意真与盗寇有染,盗寇为何会如此大意的用木片传递书信?”项烨双手支在桌案上,微微欠着身子瞪着赵方说道:“有布帛、有竹片,用哪种东西书写信件不比这木片来的庄重和隐秘?还有,写信之人字迹稚嫩,三岁孩童只要稍稍习练几日,恐怕也比他写的好,你以为盗寇真的无人,连个会写字的人都没有了吗?”

第八十八章 殉葬

在项烨说木片上的字写的难看时,一直坐在一旁的李鑫蓬顿时脸红的如同一块红布,垂下头暗暗发誓日后再不替项烨写上半个字。

赵方伏在地上,浑身筛糠般的发着抖,头也不敢抬一下。

他是县令,而赵通却没有官职,但赵通若是想要整治他,那比捏死一只臭虫还简单些。项烨打着赵通的旗号无疑是选择对了,身为一县父母官的赵方竟被他几句话吓的不敢抬头。

“赵大人,你莫要害pà

。”项烨见把赵方吓的差不多了,心知若是给他压力太大,恐怕他会狗急跳墙,到时候就不太好玩了,于是摆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说道:“依在下看,此事必是赵大人为小人所蒙蔽,只要赵大人严惩造谣者,在下自会在公子面前为大人开脱。”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赵方听项烨说会为他开脱,吁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对门外喊道:“来人!去把狗三捆来!”

他的话音落后,门外传来一个衙差的应答声,接着项烨就听到有一群人朝府衙外跑动的脚步声。

“小白,你去把白无意将军的头取下来,再找到他的身体,拼接好之后厚葬。”赵方安排人去抓狗三,项烨知dào

若是白阜留在这里一定会被狗三揭穿,于是连忙想法把他支走。

白阜也清楚项烨的意思,站起身抱拳应道:“是!只是属下不知白无意将军的尸身在哪里。”

“下官这就命人领白先生前去。”赵方早被项烨吓坏了,凭着他那狭小的脑壳,也不可能把事情想的过于复杂,更不会想到眼前的这个小白就是对白无意忠心耿耿的白阜,他连忙又对门外喊了一声:“找个人带白先生去取白无意将军的尸身。”

赵方下令之后,另一个衙差躬身出现在门口等待着白阜。

白阜和那衙差离开后不久,满头雾水不知发生了什么的狗三被押了进来。

“大人,您找我?”进了大堂后,五花大绑着的狗三纳罕的看了看项烨等人,最后视线落在了跪伏在地上的赵方,脸上满是疑惑的问道。

“狗三,你知罪吗?”没等赵方说话,项烨猛的一拍桌案,厉声喝道:“诬陷官长,致使大秦丧失股肱之臣,实在罪该万死!”

“先生为何如此说话?”狗三被项烨一声大喝吓的一愣,抬起头有些愕然的说道:“小人虽说职位卑微,对大秦却也是忠心耿耿,怎会做出诬陷官长、陷害朝廷股肱之臣的事来?”

“这件事你如何说?”见狗三狡辩,项烨把木片朝他面前一甩,说道:“若不是你持此物诬陷白无意将军,他如何会身首异处、死于非命?”

狗三接过项烨丢到他面前的木片,只是略略的看了一言便明白过来是这件物事给他惹了祸。心中发虚的他“噗嗵”一声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说道:“先生明察,此物确是小人在战场上捡来,小人认为事关重大,不敢不向官长禀报,这正是小人对大秦拳拳之心的表征啊!”

“好一个拳拳之心!”项烨的眼睛眯了眯,他没有想到狗三竟是这么伶牙俐齿,他生平最恨的就是歪理一大套不干正事的人,心中一怒,一拳擂在了桌案上,高声喝道:“谋害官长,犹自狡辩,你是在自寻死路!”

他话音刚落,还跪在地上的赵方连忙站了起来,对衙差喊道:“把狗三按倒打!打到上使消气为止!”

“大人,我冤枉!”狗三一声冤枉还未喊完,站在他后面的衙差早一脚踹在他脊梁上把他蹬翻在地。

他正想挣扎着爬起,一根粗大的棍子“蓬”的一声砸落在他的腰杆上。

狗三只感到腰杆如同被大石击中一般一阵剧痛,一头趴在了地上,任凭木棍敲打在他的身上。

“好了,好了,别把他打死了!”等到衙差连续打了二三十棍,眼见狗三气息越来越弱,项烨朝他们摆了摆手说道:“把他带到白无意将军坟前,让他磕头谢罪,之后再押解到咸阳听凭处置!”

赵方见项烨开口阻止,连忙止住了抡着木棍朝狗三身上砸的衙差,对他们说道:“抬着他,我们去安葬白无意将军。”

白阜从城头上取下白无意的头颅,紧紧的抱在怀里。眼泪在他的眼眶中不停的打着转转,他的喉咙里如同塞了一团麻布般哽的难受。

抱着白无意的头颅,在衙差的带领下,他们在一间破房内找到了白无意的尸身。

白阜也不怕污秽,手中提着白无意的头颅,把他的尸身背了起来,向城外一步一步沉重的走了出去。

项烨等人赶到的时候,白阜已经用长剑挖出了一个坑,并把白阜的尸身紧紧的裹在一卷麻布里摆在坑旁。

“小白。”项烨蹲在坑边上,轻轻朝还在挖着坑的白阜肩膀上拍了拍,对他说道:“歇歇吧,让他们帮你挖。”

拼命用长剑撬着土的白阜回过头,虽然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但项烨还是看到在他的脸颊上挂着两颗晶莹的泪珠。

“上来吧。”项烨伸出一只手,把白阜拉了上来,接着回过头对身后站着的赵方说道:“赵大人,请你命人为白无意将军挖个坟吧,要足有两人深才行,我可不想他的尸身被野狗侮辱了。”

赵方不敢怠慢,连忙对他带来的十多个衙差说道:“你们聋了吗?先生让挖坑,还不快动手?”

十多个衙差连忙抡起铜铲,跳进白阜先前挖好的土坑里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

“先生,一时匆忙,未替白将军准bèi

棺椁,这该……”在衙差们忙着挖坑的时候,赵方凑到项烨跟前,战战兢兢的问道。

项烨转过脸,对他笑了笑说道:“赵大人无需多虑,只需一方草席,我想白将军应该就已知足了。”

“哦!”赵方点了点头,退了两步,站在一旁看着衙差们挖坑。

人多毕竟效率要高些,半个时辰不到,一方两人多深,长九尺宽五尺的深坑就被衙差们挖了出来。

项烨的眼睛眯了一眯,朝一旁站着的石磊和李鑫蓬使了个眼色。俩人会意的点了点头,手按佩剑剑柄朝坑边走了过去。

衙差们先是把挖坑用的铜铲丢了上来,就在他们要往坑上爬的时候,站在坑边的石磊和李鑫蓬突然抽出佩剑朝他们削了过去。

十多个正往坑上爬、毫无防备的衙差只觉得眼前银光一闪,紧接着感到身体被利物划开,随后便掉落到坑底,甚至连声惨叫都没来及发出,就彻底断了气息。

“先生,这是为何?”赵方见衙差全被石磊和李鑫蓬杀死,惊的一愣,刚开口向项烨询问,项烨却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朝深坑推了过去。

赵方极力摆动着双臂,想要保持住平衡、稳住在推力作用下飞速奔跑的双腿,可他的努力在项烨的推力下却显得是那么的苍白,在奔出十多步之后,伴随着一声惨叫赵方摔进了坑内,落在十多个衙差软软的尸体上。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双手按着的地方都是软绵绵的人的躯体,十分不好着力。就在他刚按实一具死尸的胸口,撑着要爬起来的时候,坑上又落下一个人来,把他再次砸趴了下去。

刚落下来的这个人翻了个个,躺在赵方身旁,虚弱的喘息着,正是先前被打的半死的狗三。

“白将军,项某对你一向敬重,今**不幸罹难,项某未带祭拜之礼,只得将杀害你的小人带来殉葬,待得他们过去,白将军愿打愿骂、愿杀愿剐悉听尊便!”把赵方和狗三丢进坑里,项烨朝着白如意的尸身深深一揖,随后对白阜喊道:“还不速葬白将军更待何时?”

被项烨一提醒,痛苦中的白阜才想到他们还在濮阳城外,只要赵方高声喊叫,城内的秦军就极有可能听到,若是秦军冲出来将他们围住,他自己倒是对活下去已无眷恋,却会害苦了项烨等人。

白阜连忙用赵方等人带来的草席把白无意的尸身又裹了一裹,抱起来朝坑内丢了下去。

坑里的赵方先是被狗三重重的砸了一下,调息了半天才缓过神来,他刚挣扎着要重新爬起,白无意的尸身又被白阜丢了下来,正正的砸在他的颈子上,这一下咋的是又准又狠竟把赵方给砸晕了过去。

项烨领着石磊等人拽过被衙差丢到坑边上的铜铲,将土一铲一铲的铲进坑内,半柱香之后,埋了十多人的土坑变成了一个高高的坟包。

“走!赶紧离开这!”垒好坟包,项烨把铲子朝地上一丢,对石磊等人挥了下手,也不回城内牵马,径直朝蒙苏等人藏身的地方跑去。

蒙苏和项清正翘首盼着项烨他们回来,一见远远的有四个人徒步朝她们跑了过来,二人连同伍秀赶忙迎了上去。

“你们的马呢?”见项烨等人没有骑马,蒙苏有些疑惑的问道:“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

第八十九章 拦截与抢劫

“没有。”项烨摇了摇头,对蒙苏说道:“事情办的很顺利,我们快点离开这,天亮之后,秦军恐怕就会追来了。”

“没有马,怎么走?”蒙苏朝项烨的身后看了看,只见石磊和李鑫蓬警惕的防范着背后,而白阜则满脸凄苦的站在那里发呆。

项烨无所谓的朝蒙苏摆了摆手说道:“刚打过仗,附近必然会有失去主人的战马,边走边找吧。”

这一下可苦了留在蒙苏等人身边的三匹马,赤骥的背上坐着项烨和蒙苏、项清,石磊和李鑫蓬同乘一匹马,而伍秀则十分大方的和白阜同乘一匹马。

项烨的猜测显然是十分有道理的,刚进行过一场激战,死了骑士的战马一定是有,可他们偏偏运气就背到赶了几十里路,居然一匹流散的马匹也没见到。

几个人正赶着路,突然走在最前面的石磊和李鑫蓬身子一歪,胯下战马一声长嘶重重的摔了下去。

项烨和伍秀连忙一扯马缰停了下来,他们刚一停下,路两侧的草丛里就蹿出了二三十个手持短剑的黑衣人。

摔落马下的石磊和李鑫蓬刚要起身,几个黑衣人悄无声息的站到了他们身旁,随之几柄短剑架在了二人的脖子上。

“你们是什么人?”项烨一手提着马缰,另一只手按着长剑剑柄,瞪着突然出现的这群黑衣人问道。

一个好似头领的黑衣人站了出来,他对项烨伸出一只手指来回晃了晃,接着回过头指着李鑫蓬说道:“我们找的是他,与其他人无干,不想死的赶紧离开!”

项烨原以为这些人是来找蒙苏的,当那黑衣人说出来找的不是蒙苏而是李鑫蓬的时候,他愣了一愣,先朝李鑫蓬看了看,随后对那黑衣人拱了拱手说道:“这位兄台,不知我兄弟何处得罪了你们?他年纪尚小,有些事或许做的有失偏颇,在下代他向各位赔礼了。”

“赔礼?”黑衣人嘴角牵了牵,有些嘲弄的笑了笑说道:“有些事不是赔个礼就能解决的,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不是赔个礼就算完事的!”

项烨皱了皱眉头,瞪着已经被几名黑衣人控zhì

起来的李鑫蓬喝道:“鑫蓬,你究竟得罪了什么人?”

脖子上架着几柄短剑的李鑫蓬也被弄的满头雾水,他苦着脸看着项烨说道:“我也不知dào

啊!”

“我兄弟说他不知dào

哪里得罪了众位。”李鑫蓬说过话后,项烨转过脸朝那黑衣人耸了耸肩膀说道:“你们恐怕是认错人了吧?”

“管他认错没认错,那个人要他死,我们绝不会让他活到明天!”见项烨始终纠缠着不愿离开,黑衣人猛的一挥手向把剑架在李鑫蓬脖子上的黑衣人喝道:“动手!”

那几个黑衣人得了号令,其中一人的胳膊一抽就要用剑刃割开李鑫蓬的咽喉。

“没那么容易!”随着一声大吼,一支弩箭呼啸着朝动手的黑衣人飞了过去,“噗嗤”一声自黑衣人的额头灌入从脑后穿出。

那黑衣人的手臂刚刚动了一动,根本没来及割破李鑫蓬的皮肤,脑门就被弩箭贯穿,一头栽倒在地上。

射出一支弩箭,白阜迅速在弩上又扣住了一支箭,对围在周围的黑衣人喝道:“谁敢动他,有如此人!”

几十名黑衣人竟被白阜震慑的如同雕塑般定在那里动弹不得。

项烨觑准机会,纵身蹿下马背朝被控zhì

起来的石磊和李鑫蓬蹿了过去。

控zhì

着俩人的黑衣人还未从白阜带给他们的震惊中清醒过来,只觉得眼前银光一亮,接着胸口猛的一疼,意识迅速从他们的身躯中剥离,数缕冤魂袅袅升空而起。

“你们……你们竟敢杀人?”项烨只是一剑便斩杀了数名黑衣人,黑衣人首领是又惊又怒,抬手用剑指着项烨愤nù

的吼道。

“杀人?”项烨歪着头,有些戏谑的看着黑衣人首领,语气淡淡的说道:“若不是你们想杀我兄弟,我又如何会杀你们的人?我只是想让你知dào

,跟我在一起的这几个人,每个都是我的兄弟姐妹,任何人想动他们,都要问问我手中的剑答yīng

不答yīng

。”

“你……”在项烨一剑扫死数名黑衣人的那刻,黑衣人首领就明白过来,凭着他们这些人,根本不可能在项烨的眼皮底下杀死李鑫蓬,他只有愤nù

的瞪着项烨,有心想要说些威胁的话,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我什么我?”项烨皱了皱眉头,对黑衣人首领说道:“我的耐性很有限,如果你们不想死,趁早滚!”

黑衣人首领愤恨的瞪着项烨,但他却又不敢与项烨争辩,最后只得无奈的对剩下的黑衣人说道:“我们走!”

这群黑衣人刚回头跑出十多步,项烨突然冲着他们的背影喊道:“等一下!”

他这声喊,声音并不大,可是一大群黑衣人还是被他喊的停住了脚步。

“你……你想做什么?”黑衣人首领转回身,战战兢兢的看着项烨问道。

“你们有马吗?”项烨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冲着黑衣人首领嘿嘿一笑问道。

从黑衣人那里,项烨他们得到了几匹健马。可是当项烨独自一人骑在马背上的时候,他却感到有些失落了起来。

项清和蒙苏与他同乘一匹马的时候,他是软玉温香紧贴着皮肉,虽然坐的挤了点,可两个女人把他夹在中间,前后都有温润的娇躯紧贴着他,他还是感到十分受用的。

“鑫蓬,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从黑衣人手中抢到几匹健马,项烨领着众人向楚军主力追了过去,由于天黑难行,他们不可能跑的太快。

在路上,项烨想来想去,都感觉那帮黑衣人来的蹊跷,他有些疑惑的向李鑫蓬问道。

“我哪知dào

!”李鑫蓬也是郁闷的一肚子苦水,他自从加入楚军以来,除了跟同泽打过几次架,倒也没得罪过什么人,那些和他打过架的同泽也不可能有能耐追杀到这里。

见李鑫蓬也满头雾水,项烨苦笑着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众人行进了近半个时辰,项烨远远的看到旷野中有个小村,他一抬手,止住了正在行进的众人说道:“今日赶上大军恐怕无望,前面有个村落,我们不若在此暂且住下,明日天亮再走不迟。”

石磊打着哈哈应道:“将军说的是,我也困乏了,再追赶下去,恐怕没追上大军,我倒要在马背上先睡着了。”

项烨又朝众人看了看,见众人没有反对,他提起马缰说道:“既然大家都不反对,我们今晚就往村里去!”

一行人到了村口,他们很快嗅到了一股不祥的气息。村里太静了,静的有些不同寻常。

若是有人烟的村子,必然有一两户人家会豢养家犬,只要有外人进村,家犬肯定会狂吠不止。可这个村子太静了,静的让人感到有些窒息。

项烨抬起手,制止了正在前进的众人。

“石磊,你先进村看看。”众人停下之后,项烨朝石磊摆了摆手说道:“这个村子太过古怪,静的有些反常,你去看看村子里有人没。”

石磊点了点头,策马走进村子。

健马缓缓的前进着,马蹄踏在地面上发出“笃笃”的响声。马蹄声在寂静的村子里回响着,偶尔的还会传出一两声健马打响鼻的声音,给寂静的村落平添了几分诡异。

石磊的背影渐渐从项烨等人的视野里消失,只是黑暗中传出的马蹄声告sù

众人,他还在继xù

前进着。

突然,马蹄声停下了,紧接着黑暗中传来一声尖锐的长啸。这声长啸并不是人类发出的,而是某种也兽发出的。

随着这声长啸,黑暗中传来了一阵野兽撕咬的声音。项烨身子猛然一颤,高声叫道:“不好,石磊有危险!”

话音未落,他已纵马冲了出去。蒙苏等人也紧跟着双腿猛夹马腹,策马朝黑暗中冲去。

一群状似野狼的生物将石磊团团的围在中间。石磊手中紧握着长枪,紧张的瞪着眼前突然出现的这群野兽。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在进了村子后连一点活人的气息都没感觉到。一定是这群野兽袭击了村落,将所有的人全部咬死。

一只体型最为庞大的野兽低低的匍匐着身子,朝石磊慢慢的靠近。当它移动到离石磊还有四五步远近的时候,身子猛然朝上一蹿,张开流着馋涎的大嘴向石磊的胸口扑了过来。

石磊也不躲闪,在野兽跃起的同时,他手中长枪朝前狠狠的刺了过去。随着一声金属磕碰硬物的响声,长枪笔直的刺进了野兽的口中。

这一枪刺的原本就狠,再加上野兽前冲的冲力,枪杆从它的口中刺入,竟从**中刺了出来。

野兽的尸体挂在长枪上,石磊猛的一甩,把尸体甩了出去。还没等他撤回长枪,身旁又刮来了几股腥风,三四条野兽觑准机会同时向他发起了攻击。

第九十章 神射卫风

“嗷!嗷!嗷!”随着几声野兽的惨叫,三条向石磊扑过来的野兽被右侧黑暗中射来的箭矢射中,惨叫着凌空飞了出去,只有一条从左侧扑过来的野兽,由于石磊挡在前面箭矢的角度无法达到,并没有伤及到它。

石磊见一旁的三条野兽被箭矢射飞,长长的吁了口气,左手屈臂成肘护于胸前,随后猛的将拳头抡出,一拳砸在那野兽剑尖的嘴上。

野兽“嗷”的一声惨嚎,竟生生的被他砸飞了出去。

当石磊收回长枪,重新摆出防御态势的时候,原本围在身旁的野兽竟慢慢的朝后退了出去。

一阵杂乱的马蹄声从石磊身后传来,当这些马蹄声快到近前的时候,野兽放qì

了对石磊的攻击,在兽王的带领下向黑暗中退了下去。

“石磊,你没事吧?”项烨等人赶到的时候,野兽已经撤走,刚才发生过人兽大战的地方只余下惊魂未定的石磊和五只野兽的尸体。

“我没事!”石磊望着野兽退去的方向,对项烨说道:“村子可能遭到野兽的袭击,已经没了活人。方才若不是白将军暗中相助,我恐怕已经葬身野兽口中了。”

“我?”白阜听石磊提起他暗中相助,惊愕的瞪圆了眼睛说道:“我没有啊,我与项将军一同赶来,到这里的时候,那些野兽已经退走了。”

听到白阜否认救他,石磊皱了皱眉头,指着地上的三条野兽尸身说道:“射死他们的莫非不是白将军?”

白阜顺着石磊手指的方向朝地上的野兽尸体看去,只见有三具野兽尸体的咽喉处都插着长长的箭矢。

他连忙翻身下马,跑到那几具野兽尸体旁,拔出箭矢细细观摩了好一会才说道:“我用的是弩,这些箭是用弓发射的,刚才真不是我暗中相助,想必是有高人在这附近暗中帮zhù

了石将军。”

石磊闻言,惊愕的瞪圆了眼睛,他想起刚才那三支射死野兽的箭矢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朝这边飞过来的,白阜虽然弩法传神,却有一个缺点,那就是他射出弩箭,每弩之间都会有片刻间隔,照此分析,这三支箭矢确实不是白阜所发射。

项烨从白阜手中接过箭矢,细细端详了一会,他的心头突然涌起一阵熟悉的感觉,这感觉来的十分强烈,可他却又想不起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见过这样的箭矢。

“天色已晚,我们也不可能再继xù

赶路,虽然这个村子不是十分太平,但总比没有落脚的地方好。”项烨放下箭矢后,沉吟了片刻之后说道:“大家先去找间干净些的房舍,今日所有人都住在同一间房内,半夜睡的警醒些,别让贼人和野兽觑了空子!”

众人应了一声,四散去找干净的房舍去了。

在推开几间房之后,他们发xiàn

几乎每间房子里都有四溅的血迹和野兽没有啃完的村民尸体。就在他们快要绝望的时候,一支箭突然“嗖”的一声从黑暗中飞了出来,死死的钉在一间房子的门上。

“进那间房!”箭矢并没有给众人带来太多的惊慌,反倒是让项烨产生了那间房可以落脚的想法,他连忙朝门上还钉着颤动箭矢的房子一指,率先朝那边冲了过去。

众人进了房内,果然见得房内摆设整齐,并不像其他房屋那样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

当项烨下令所有人进被箭矢射中房门的房屋时,黑暗中一个人影的身躯微微一震。他几次想要站起身,却好似下不了最后决心似的重新趴伏在地上。一双鹰隼般的眼睛死死的瞪着项烨等人进入的房屋,在那双眼睛里充满了复杂的神情。

这个人在黑暗中趴伏了许久,足足等了快一柱香的时间,他才重重的叹了口气,翻身坐了起来。

“阁下为何叹息?”他刚翻身坐起来,一个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把他吓了一跳。

他连忙从箭壶里抽出一支箭矢扣在弓弦上瞄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箭矢指向之处,一个身穿楚将铠甲的青年双手负在身后,正满脸笑容的看着他。

“与阁下一别数月,不知阁下还记不记得在下!”穿着楚将铠甲的人正是项烨,见到持弓人警惕的用弓箭瞄着他,他双手抱拳,深深的给这个人行了个礼说道:“当日若不是阁下暗中神箭相助,恐怕我早已葬身狼腹,大恩铭记于心,只恨无以回报,不想却在这里有缘相聚!”

“你是……?”持弓人把弓箭略略放低了一些,有些疑惑的看着项烨问道。

他实在是想不起什么时候在狼群的口中救下过大楚的将军,虽然把弓箭放低了一些,但语气里却还透着浓重的疑问。

“当日辛凌截杀赤雪娥,有一人救下赤雪娥却被群狼攻击,若不是阁下暗中神箭相助,那人已然葬身狼腹,莫非阁下已经忘记此事?”项烨依然双手抱拳保持着行礼的姿势说道:“在下项烨,正是当日被阁下救下之人,如今在大楚沛公帐下,敢问阁下大名?”

项烨自报家门之后,这人朝他微微一笑说道:“原来是你,当日还在狼群的进攻下狼狈抵挡,如今却已是将军,可谓世事弄人。在下卫风,祖上原是卫国贵族,秦王统一天下,六雄湮灭,卫国也终未能幸免,在下Lang迹天涯,听闻项梁将军在江东举事,原本打算投靠,可惜投靠无门,如今只得在世间游荡。”

“呵呵,如此神勇之士,流落民间实在可惜。不若与在下一同上路,寻得大军之后,我自会向沛公举荐于你。凭阁下的能耐,在楚军中必然会大有所为!”听卫风说出曾经想要投靠项梁,项烨微微一笑抱拳对他说道。

“沛公?”卫风皱着眉头撇了撇嘴说道:“一个小小亭长,出身低贱且寡信薄义,我岂能投他?若是阁下有门路将我举荐给项梁将军或是项羽少将军,我便与阁下一同前去?”

对卫风所说的话,项烨深感为然,他不由的有些佩服卫风的见解。刘邦和项羽刚开始西征,卫风就能看出刘邦的本性,这一点就十分难能可贵。

其实卫风的想法并没有项烨以为的那么简单,刘邦出生草莽,而卫风却是贵族出身,他自然是看不起出身低贱的刘邦,他自己都不清楚,正是因为他拒绝投奔刘邦,却博得了项烨的好感。

“行!”项烨点了点头,对卫风说道:“在下与项羽将军也有几分交情,推荐阁下的事就交给在下了。”

卫风半信半疑的看着项烨,过了好一会才重重的点了点头,对项烨说道:“好吧,那我就跟将军一同上路,若是能得项羽将军收留,举荐之恩日后必定相报!”

这一晚,项烨等人睡的并不安稳,那群野兽虽被赶走,却没有离去太远,村外不时还会传来一两声野兽的嚎叫。

楚军行进的很快,项烨等人赶上大军的时候,已是两天之后。

回到军营,项烨先去见了刘邦,随后领着卫风往项羽的营帐中赶去。

进入项羽军营,营内远远的传出一阵琵琶旋律,伴随着琵琶旋律,一阵婉约柔美的女子吟唱声传进了项烨和卫风的耳朵。

越靠近项羽营帐,如玉珠落盘的琵琶旋律和女子吟唱声越是清晰。

在项烨和卫风往项羽营帐来的同时,项羽正坐在帐内,一只胳膊支在面前的桌案上,躬着身子,手掌托着下巴,眼神中满是痴迷的看着正怀抱琵琶舒袖轻舞的女子。

这女子高挽云鬓,身着一套大红色的长裙,腰间束着一条玉色的丝绦,丝绦紧紧的勒着仅可一握的蛮腰,更是展现出了她身材的玲珑有致。

女子杏眼含情,不时的向项羽抛出蕴含着万种柔情的眼神。她轻启檀口,伴随着轻柔的舞姿,一曲夜莺吟唱般的歌曲从那樱桃般小巧红润的唇中逸出。

“虞姬,你越来越美了。”女子一曲舞罢,项羽起身走到她的身旁,接过琵琶放在一旁,拉起她的手,满含柔情的对她说道:“许多年来,我一直以为从秦人手中夺回土地才是我活着的目的,直到你出现,我才发xiàn

,原来我活在世上,并不是只有战胜秦人光复大楚,我活着还为了遇见你!”

虞姬把头轻轻的靠在项羽的胸口,柔声对他说道:“自从贱妾第一次见到将军,便被将军的英雄气概吸引,此生贱妾与将军生死相随。将军出征,贱妾便在帐内等你归来;将军归来,贱妾为你端茶倒水。贱妾只是希望将军在战场上一定要好生照顾自己,千万要记得我在等待将军!”

项羽“嗯”了一声,把虞姬揽在怀里,俩人紧紧的相拥着。项羽伸手托起虞姬的下巴,慢慢俯下身,嘴巴向虞姬那樱红的小嘴上凑了过去。

“项将军,沛公帐下项烨将军前来求见!”正当项羽和虞姬的双唇快要碰在一起时,帐外传来了卫兵的声音。

项羽无奈的笑了笑,直起身子扳着虞姬的肩膀柔声说道:“这项烨倒是人才,不得不见,你我只好晚间温存了。”

第九十一章 各怀心机

虞姬娇羞的红着脸低下头,轻声“嗯”了一下,转身朝帐外走去。

项烨和卫风站在帐外,正等待着项羽召见,突然帐帘被人从里面拉开,走出一个女子。

二人顿时被这女子绝美的容颜吸引了。蒙苏和项清也算是巾帼中的绝色,可是在这女子面前,却是少了几分灵秀和妖娆,纵然是项烨这种身旁经常有两个美女相伴的人也被这女子吸引的视线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虞姬出了帐,迎面碰见两个俊秀的青年,她有些慌乱的朝二人微微欠了欠身算作行礼,快步走了出去。

项烨和卫风连忙抱拳躬身回礼,在虞姬离开后他们还不忘回过头,视线不约而同的聚集在她的娇俏的背影上,二人不由的感叹项羽太有福气,居然有这样的绝色美女相伴。

“二位,项将军正在帐内等待!”见项烨和卫风神态有些失常,守在帐外的卫兵全都皱了皱眉头,若他们不是来求见项羽,恐怕卫兵们早已一拥而上,把这两个敢于满脸痴迷望着虞姬背影的家伙捆了起来。

一个卫兵拦在二人面前,挡住他们的视线,抱拳躬身提醒他们项羽正在帐内等待。

直到卫兵说话,项烨和卫风才感到有些失态,连忙尴尬的笑了笑,朝那卫兵拱了拱手,说了声:“多谢!”掀开帐帘走了进去。

“项烨将军,两日不见,不知今日来找项籍所为何事?”项烨和卫风刚一进帐,项羽就站起身朝他们拱手抱拳问道。

项烨和卫风连忙给项羽回了个礼,项烨说道:“日前末将返回濮阳,收了秦将白阜之后,巧遇这位卫风先生。在交谈中,末将得知卫风先生仰慕项将军叔侄已久,特来引荐,还望将军能够收留。”

“哦?”项羽听说卫风仰慕他和项梁,连忙把他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遍,见卫风身材高挑,虽然双眼中透着精干的光彩,但身板看起来却不是十分敦实,反倒显得有些羸弱,心中不免有些轻视,于是对项烨说道:“项烨将军亲自前来推举人才,本应委以重任,无奈如今军中职务已满,若是卫先生不弃,在项籍身旁做个亲随,不知可否?”

当项羽说这番话的时候,项烨和卫风都皱了皱眉头。项烨没有想到项羽果然是如史书记载的那般不擅长使用人才,有卫风这种神射手来投,他不仅没有兴奋莫名,反倒只是让卫风做他的亲随。

卫风更是郁闷的直欲转身离去,来的时候他是满怀期待,自从项梁叔侄江东起兵以来,他对项羽的勇猛早就如雷贯耳,一直期待着能在项羽的帐下从事,哪怕只是做个偏将也好。

可是项羽的做法显然让他失望了,他没有想到,如此威名显赫的人,竟然会识不得英才,居然让他只做个亲随。

“项将军,卫风箭法娴熟,有百步穿杨之能,只让他做个亲随,恐怕不好吧?”项烨嗫喏了一下,还想做最后一番努力对项羽说道:“如今天下英雄纷起,皆以用人为重,如若拒卫风于外,恐会失了欲来投靠的豪杰之心啊!”

项羽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朝项烨摆了摆手说道:“将军所言差矣,军旅之中,向来以战功为提拔之关键,卫先生尚未立下寸功,若陡然委以重任,恐军中众人不服。”

“不用说了!”项羽的话还没有说完,卫风在一旁插嘴说道:“卫某素闻项将军威名,原以为必会收留卫某,没想到却是这等容不下人,告辞了!”

说罢,他愤愤的转过身掀开帐帘走了出去。

项烨见卫风气愤的走了出去,连忙躬身给项羽施了个礼说道:“豪杰皆有脾性,我定会要卫风表现出卓越才能让项将军看见,今日卫风无礼,将军千万莫怪!”

项羽呵呵一笑,大度的说道:“既是将军引荐,顶撞项籍之罪便可免除,我期待着卫先生的卓越表现!”

“末将告退!”项烨见项羽并没有因为卫风的顶撞而感到恼怒,连忙告了个退,跟着出了大帐。

项烨追上卫风的时候,卫风已经走出了项羽军营。

“卫风!”项烨紧跑几步,追上卫风,抓着他的肩膀把他拉住:“你怎么这么大脾气?我正要说服项将军,你却顶撞他,此番如何是好?”

卫风苦笑了一下,回过头对项烨说道:“项将军,你已经尽lì

了,此情卫某感激不尽。无奈项羽却容不得我,而我又不愿投靠刘邦,卫某自此别过,山高水转,来日方长,终有一天,你我还能相见!”

说话已毕,他对项烨深深一揖,转身要走。

项烨一把拉住卫风,把他重新扯了回来,双眼逼视着他说道:“山高自然水转,来日当然方长,我也相信你我将来会有一天重逢,只是如今天下群雄纷起,暴秦早晚灭亡,届时群雄逐鹿,你我各为其主,是否会在战场上重逢还是未知。项某恳请先生留下,且与项某共事,将来若有机会,我自会向项梁将军举荐你。”

卫风低头沉吟了片刻,等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项烨看到在他的双眼中闪烁着期待的神彩。

他点了点头,对项烨说道:“既然如此,我便留下!只是项将军千万记住,卫某不会为刘邦做事,还请将军莫要逼迫!”

“如此甚好!”听卫风说愿意留下,项烨顿时满脸笑容,他轻轻拍了拍卫风的肩膀说道:“只要你愿意留下就好,至于为不为沛公做事,并不重yào

。”

项烨领着卫风去见项羽的时候,在吕雉的帐篷内,一个偏将装束的人正低头垂手站在吕雉的面前。天气还不是很热,可这偏将的额头却在不断的冒着汗,与汗珠相映成趣的是他的双腿竟如同置放在寒冬的冰雪中在瑟瑟发抖。

“哼哼!吕威,你办的好事啊!”吕雉双目圆睁,瞪着偏将说道:“让你去杀李鑫蓬,你不仅没办成事,反倒还被他们杀了几个人,幸亏没有暴露身份,否则闹将起来,我看你如何收场!”

面对吕雉的怒骂,吕威低着头,半声也不敢辩驳。冷汗顺着他的额头流下,经过脸颊,最后聚集在下巴尖上落到脚面,他连擦也不敢擦,只是一味的低着头任凭吕雉喝骂。

“说说,为什么杀不了李鑫蓬?”见吕威被吓的不轻,吕雉双眼闪过一抹狠毒的光茫,开口问道。

吕威浑身发抖,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微微的颤抖,对吕雉说道:“回禀夫人,李鑫蓬与项烨在一起,与他们一起的还有其他几个人,那些人个个身手了得,尤其是其中有个使弩的,百步之外竟能准确射中人的眉心,末将实在是无从下手啊!”

吕雉点了点头,过了半天才说道:“项烨身边能人异士颇多,长此下去,将来必为沛公大患,此人早晚也需剪除。只是如今正逢用人之际,暂且容他。那李鑫蓬却是需尽快诛杀,此人不除,我心始终难安!”

“末将自会竭力去办!”听了吕雉的这番话,吕威才松了一口气,吕雉依然把任务交给他去办,那就是还给他留了机会,他连忙躬身对吕雉说道:“夫人请放心,此番末将必然做出周详计划,再不失手!”

“你去吧!”吕雉朝吕威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在吕威躬着身子退到帐门口的时候,她又对吕威说道:“若是再失败,你也不用回来了!”

吕威退出去之后,吕雉脸上的神情顿时复杂了起来。在她的表情里,时而露出些许温柔和甜蜜,时而又狠厉决绝,显然是想到了不同的人,心中在起着波动。

同时,在刘邦的营帐内,夏侯婴正端坐在刘邦的对面,二人脸上的表情也是同样复杂。

“什么?蒙苏是女的?还是蒙恬的孙女?”刘邦蹙紧眉头,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夏侯婴。

“是的,消息的来源十分可靠。而且上次纵火的那些人身份已经查明,他们是王离派来的奸细,只是隐藏的太过隐秘,如今尚未归案!”夏侯婴点了点头,满脸凝重的说道:“我先前见项烨身手非同寻常,以为必定是个助力,却没想到他带来的那些人背景极其复杂。如今带回的白阜就是在濮阳领兵偷袭过我军的秦将,对于项烨,我们不得不防!”

刘邦的眼睛微微眯了眯,过了半晌才说道:“我看那蒙苏面容姣好,倒不会危险到哪,只是项烨如今虽说没有兵权,可他身边却围着一群颇有能耐之人,且派人监视他,若是有异常,立kè

铲除!至于蒙苏,留着吧,将门虎女,杀之可惜!”

刘邦说这番话的时候,夏侯婴脸上的肌肉快速的抽搐了几下。他知dào

刘邦在得知蒙苏是女人之后已经产生了非分之想,或许项烨完全没有问题,他也会找个借口把项烨杀了,为的就是占有蒙苏。

项烨劝说卫风与他一同回到军营,蒙苏和项清却不在营内。她们相约来到军营外一处极少有人能看见的地方,相对而立。

第九十二章 抢夺夫君之战

两个女人都是一身戎装,牛皮制成的铠甲并没能遮盖住她们凹凸有致的曲线,在一身皮甲下,饱满的酥胸和圆翘的臀部越发的引人遐想。一身戎装反倒为她们娇美的容颜增添了几分英气,任何男人看到,都不免会浮想联翩。

蒙苏和项清手按长剑剑柄,双眼逼视着对方,她们脸上的表情十分凝重,前一天还是并肩作战的战友,此刻却好似成了不共戴天的仇敌。

“项清,你最好不要对项烨有任何的非分之想,我和他已有婚约。”二人站定后,蒙苏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提出了让项清远离项烨的要求。

“婚约?”项清嘴角稍稍向上翘了翘,有些不以为然的说道:“有婚约又怎样?只要一**们没有合卺,他便不是你的夫君。我怎么不能对他有非分之想?我项清一向眼界高,好不容易遇见个喜欢的男人,如何会轻易放过?我看还是你莫要再有非分之想才是,你连女儿身都不敢公示于人,如何能够嫁他?莫非是想要天下人以为项烨是个喜好龙阳之癖的男人?”

“哼!”项清的一番话恰好说到了蒙苏的痛处,她在来到刘邦军营的时候,是以男子身份出现,若是贸然更换女装,不仅会给她自己带来麻烦,也会为项烨带来不小的困扰。

项清见蒙苏不说话,接着说道:“我看你还是放qì

了吧。明日我便让大哥找项烨提亲,等我们大喜之日,必请你来观礼!”

“呸!”蒙苏轻启檀口,呸了一下说道:“身为女儿家,你竟能如此不顾廉耻,尚未提亲,却已想到合卺,你臊也不臊?告sù

你,项烨……项烨已经亲吻过我,我们早已私定终身,你如何能做得他的妻子?充其量你只能是个妾!身为将门之后,与人做妾,你羞也不羞?”

“亲吻?私定终身?”蒙苏的话如同一道从天而降的晴天霹雳一般劈进项清的顶门,一副旖旎的画面顿时浮现在她的脑海中,画面中一对赤.裸的男女肉体交织缠绵着,让她有种痛苦的神经都快崩断的感觉,她睁圆了眼睛瞪着蒙苏问道:“你有没有与他行过周公之礼?”

这句话问的露骨无比,蒙苏顿时被问的满面娇羞。

她是因项清话问的露骨而娇羞,可项清却不这么想,看到蒙苏那通红的脸颊,她仿佛见到项烨正把蒙苏压在身下,不断的肆意挞伐着。

“你……你也是将门之后,竟能做出那种事!我……我杀了你!”脑海中浮现着项烨和蒙苏交媾的场景,项清胸中涌出浓烈的醋意,她猛的抽出腰间佩剑,朝蒙苏快速冲了过去。

蒙苏正羞涩的低着头,回忆着她与项烨相拥的场景。根本没想到项清会突然如同一只疯了的野兽一般持剑扑向她,大吃一惊之下,她连忙拔剑挡住项清劈向她头顶的一剑。

“你要与我决一生死?”两柄长剑抵在一起,蒙苏瞪眼看着项清说道:“为了得到项烨,你真的不惜杀死我?”

“他是我看上的男人,长这么大,我是第一次看中一个男人。你却已在他的身下婉转承欢,我如何能够容你?”项清圆睁双眼,狠狠的瞪着蒙苏,她说话时每个字都透着狠戾,如同要把蒙苏撕碎吞进肚子一般。

项清的话激怒了蒙苏,她一直跟在项烨身旁,早已把项烨当成是她一生的依靠,没想到半途居然杀出了个项清,公然要抢她看上的夫君。

女人是柔和温顺的,但在情感上产生争执的时候,女人却又是世界上最残忍的生物。她们容不得其他女人分享爱人,尤其是容不得其他女人分享她们一心一意终身相伴的爱人。

在项清被赵通丢进黄河的时候,蒙苏曾经还感到难过。可是此刻,她却巴不得当初项清被滔滔的黄河水卷走没有活下来,那样就不会再有人跟她争夺项烨,她就能把项烨留在身边,一个人独自享有。

项清和蒙苏动起手后,完全没有没有一点留手。她们每出一剑,都是向着对方的要害进攻。

项清挥起佩剑,朝着蒙苏的颈项割去。蒙苏连忙将身子后仰避开她这一剑,手中长剑则笔直的朝着项清的酥胸刺了过去。

蒙苏的长剑刺到,项清赶忙撤回长剑格挡,“呛啷”一声之后,二人分别朝后撤出几步,狠狠的瞪着对方。

就在这时,蒙苏耳边传来“嗖”的一声利器破空的声音,她连忙侧头避过,一道青光贴着她的耳边飞了过去。

青光闪过,正准bèi

向蒙苏再次发起攻击的项清连忙转身看向发出青光的方向。

蒙苏刚避过一道青光,紧接着又是几道青光朝她飞了过来。

“小心!”连续避开几道青光,蒙苏正准bèi

直起身子,项清突然大叫一声挺剑朝她扑了过来。

项清的长剑直指蒙苏的胸口,蒙苏下意识的将长剑朝着项清刺了过去。

这一剑刺的十分仓促,蒙苏根本没对能够刺中项清抱任何期待。可正是这丝毫不抱期待的一剑,却偏偏刺进了项清的肩头。

她的剑刚刺中项清,耳边就传来一声金属相撞的声响,她连忙回头,只见一只散放着青芒的箭头被项清的长剑剑刃磕中,旋转着飞了出去,落在深可齐膝的草丛中。

“项清!”看见这一幕,蒙苏愣了,先前还为了争夺夫君而和她拼死相搏的项清竟会在关键的时刻救他,这让蒙苏感到十分不解:“你为什么救我?”

被刺中肩头的项清用一只手捂着肩膀,露出一个稍微有些扭曲的笑容说道:“我要用自己的能力打败你,从你手中把项烨抢过来,怎会让些许宵小之辈把你害了?”

“谢了!”对于项清的解释,蒙苏感到有些无奈,项清救她,原来并不是起了恻隐之心,而是想要亲手杀了她,从她的手中把项烨抢走。

因为刺伤项清而使蒙苏产生的一丝愧疚顿时被这个解释催散的一丝不剩,她掣着长剑纵身朝射出暗箭的方向冲了过去。

在蒙苏蹿出的同时,草丛中钻出几条人影,这几个人全都端着短弩,起身后抠动机弩,再次向蒙苏射出弩箭。

他们的手指刚抠下机弩,弩箭刚刚激射而出,突然从他们身后的草丛中又蹿出十多条人影。

与前面这几个人不同的是,刚蹿出的十多个人,人人都是手持短剑,一副武士装扮。

发射机弩的几个人听得身后草丛响动,连忙回过头,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刚冲出来的十多人手中的短剑便劈向了他们的头顶。

这几个弩手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被后面蹿出的武士斩杀。

蒙苏自然不会相信这些武士是来救她的,她在这里,除了项烨和石磊等人,根本没有任何可信任的朋友。这些武士斩杀弩手除了是来救她之外,还有两个解释,一个是为了杀人灭口,另一个则是为了麻痹蒙苏,从而达到背后下手的目的。

弩手被劈杀之后,蒙苏依然持剑前冲。在她快要冲到刚出现的十多个武士面前时,这十多个武士却同时半跪在地上齐齐给她行了个礼。

“我等奉将令前来保护小姐,行动迟缓,险些酿成大错,还望蒙小姐恕罪!”跪在最前面的武士低着头,满脸忠贞的对蒙苏说出了一句她想也没敢想过的话。

蒙苏停下脚步,她有些迷茫了。自从蒙家被灭门以来,她一直以为全天下的人都想杀她,从没想到还有人会在暗中保护她。

“你们是谁的手下?”蒙苏没敢把长剑插回剑鞘,她手中长剑剑尖斜斜指向地面,拧着眉头向十多名武士问道。

“请蒙小姐恕罪,我等不能泄露将军的身份,小姐只需知晓我等都是敬仰蒙恬老将军的将士便可。”说话的武士先是低着头应答,等他把话说完后,领着身后的武士们站起身,对蒙苏行了个拱手礼说道:“自今日起,我等将在暗中保护小姐周全,至死方休。只是欲加害小姐的宵小之辈众多,还望小姐多加谨慎。”

话音甫落,这武士朝他的手下挥了下手说道:“我们走!”

蒙苏望着这些武士的背影,她的心中不免感到有些怅然。她还记得当初赵高假传圣旨要蒙恬和扶苏自杀时的情景,许多曾经由蒙恬提拔起来的将领在他落难时都站在了赵高那一边,甚至连蒙恬最信任的副将王离也选择了沉默。

事态炎凉,人心不古。这句话是蒙苏当时心情的真实写照。

她曾以为除了李由之外,所有的人都背弃了蒙恬,直到这群武士出现,她才知dào

,原来并不是没人忠于蒙恬,而是当时形势之下,任何人只要表明态度站在蒙恬这一边,都会与他一样毫无价值的死去。

如今他们出现了,他们再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蒙恬的后人被赵高追杀。

蒙苏突然有种心潮澎湃的感觉,她感觉的到她不再孤单。就在她的思绪停留在那些武士带给她的感动中时,身后传来了衣袂飘飞的声音。

第九十三章 圈套

蒙苏头也不回,长剑朝后一背,身子一旋,只听得“叮当”一声脆响,身后刺来的长剑被她格到一旁。

她飞步后撤,在退到对方一剑无法刺到的位置后停了下来,脸上挂满微笑说道:“我突然心情好了起来,你也受了伤,不想欺负你。我们之间的事还是等过些日子再解决吧,不过我要告sù

你,你一定争不过我,项烨是我的!”

从背后偷袭蒙苏的人正是项清,她的肩膀上还流着鲜血,持剑的手臂有些微微发抖,但她盯着蒙苏的眼神里却带着浓浓的醋意。

“我一定会杀了你!”项清一只手捂着冒着鲜血的肩头,另一只手持着长剑咬牙切齿的对蒙苏说道:“你夺了我看上的男人,我一定会杀了你,不管有什么人在保护着你,我都会杀了你!”

蒙苏脸上依旧挂着微笑朝项清耸了耸肩膀说道:“我等着你来杀好了,不过我不会那么容易死的,我还要和项烨双宿双栖、白头偕老!”

项清愤恨的瞪着蒙苏,过了好一会,或许是清楚在受伤的情况下确实是杀不了蒙苏才重重的哼了一声把长剑插入鞘中,转身离去。

与秦军在濮阳城外大战之后,楚军又攻克了白马,随后转而南下,攻克长垣、平丘、临济,同年六月,大军抵达陈留附近。

楚军一路拔城夺寨,与此同时,咸阳也并不宁静。

在一次早朝之后,等到大臣们全都离开,赵高再次拦住了正要走出大殿的李斯。

“丞相留步!”李斯的双脚还未迈出大殿的门槛,赵高紧随其后跟了出来。

“赵大人何事?”李斯回过头,看着正满脸谄笑朝他走来的赵高,疑惑的问道。

赵高走到李斯面前,满脸笑容的说道:“上次丞相赠与陛下的两只神鸟,陛下甚是喜欢。只是这却是难为了下官,我曾试图劝说陛下亲临朝政,陛下却每日只知豢养狗马、品赏神鸟,与宫女yin乐嬉戏。下官官微言轻,实在劝不动陛下,还望丞相亲自出面,劝导陛下奋发图强以振兴大秦。”

李斯沉吟了一会,才对赵高说道:“你我同为人臣,此时还需赵大人从中斡旋方可成功。明日一早,请大人安排我觐见陛下,我自会向陛下言明厉害。”

二人道别后,李斯在回府的路上一直皱着眉头。上一回他去劝说胡亥,不但没有成功,反倒碰了一鼻子灰。

这一回他必须想个万全的计策,一定要让胡亥能够认识到目前形势的严峻,放qì

yin乐亲临朝政。

在丞相府内,有一间远离主宅的小屋。小屋不算很大,长宽不过三四丈见方,在小屋内,除了一张仅可一人仰卧的矮榻和一张小桌,小屋的三分之二都被书简堆满。

李斯从一堆书简中抽出一卷,跪坐在桌旁,仔细的翻阅了起来。

书简上的字并不是很多,但他却看了很久。两个时辰之后,他终于合上书简,微微闭上眼睑,长长的呼了口气,手按在额头上闭目沉思。

过了良久,他睁开眼把书简一合,双手背在身后走出了小屋,径直朝后堂走去。

第二天一早,李斯命仆从准bèi

好车马,赶在早朝之前来到咸阳皇宫。

赵高早站在宫门外等候。一见李斯来到,他连忙迎上前,躬身站在李斯的马车前抱拳说道:“赵高见过丞相,陛下昨日贪玩,直至午夜方睡,此时正在后宫,敢问丞相是立kè

觐见还是稍后觐见?”

李斯沉吟了一下,对赵高挥了挥手说道:“稍后还要早朝,烦劳大人将陛下唤起,我此刻便去觐见。”

“请丞相在此稍后,下官这就去向陛下禀报。”听李斯说即刻就要进宫觐见胡亥,赵高的眼角闪过一抹难以觉察的诡诈,他躬着身子很谦卑的向李斯告了个退,转身朝宫内走去。

胡亥正躺在榻上,在他的左右两侧是两个全身赤裸的女人。他的一只手握着其中一个女人裸露的酥胸,不时还像捏气球一般轻轻捏上两下。腿着搭在另一个女人的大腿上,或许是头天晚上耍乐的太过疲惫,沉睡中的他还轻声打着呼噜。

赵高进了后宫,也不让人通报,直接闯进了胡亥的寝宫。

进入寝宫之后,他站在胡亥卧房门外,躬身对里面喊道:“启禀陛下,李丞相求见。”

沉睡中的胡亥没有听到他的喊声,赵高等待了片刻房内没有动静,又提高嗓门喊道:“启禀陛下,李丞相求见!”

这一声喊的颇为响亮,沉睡中的胡亥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不耐烦的对门外喊道:“赵高,天还没亮,你在鬼叫什么?莫非不知朕在安寝?”

“启禀陛下!”听到胡亥的喊叫,赵高嘴角露出一抹诡计得逞的笑容,他依旧躬着身子对房内说道:“微臣已告知李丞相,说陛下正在安寝,无奈丞相强逼微臣前来唤醒陛下,说是要恳请陛下亲临朝政。微臣不敢违拗,只得前来通禀!”

胡亥一听说是李斯逼着赵高来唤醒他商讨国政,顿时暴怒,拍打着床榻对门口叫道:“你快去告sù

李斯,让他别来烦我,我不想见他!”

睡在胡亥两侧的宫女此时也被惊醒,她们如同两只受了惊的小鸟一般蜷缩在一旁,满眼恐惧的望着暴怒的胡亥。

赵高并没有因胡亥的暴怒而退出去,他希望的正是胡亥遏制不住愤nù

,只有这样,他才有可能达到扳倒李斯的目的。

“陛下,微臣不敢!”为进一步激起胡亥的愤nù

,赵高站在门外,躬着身子说道:“李丞相位高权重,微臣身份卑微,如何敢如此对他说话!”

“我让你去说,你就快去说!莫非你要违抗朕的旨意不成?”见赵高不愿出去赶走李斯,胡亥身子一纵跳下了床榻,他也不穿衣服,径直朝门口跑了过来,光溜溜的下身一团累垂的赘物随着他的跑动左右摇晃着。

“你现在就给我去告sù

李斯,让他以后别来烦我!告sù

他,父皇能让他做丞相,我就能把他变成庶民!快去!”跑到门口,胡亥双眼圆睁瞪着朝赵高高声吼道。

赵高躬着身子,身体微微发抖的承shòu着胡亥的暴怒,等到胡亥吼完,他才嗫嗫喏喏的说道:“陛下有所不知,丞相一直自视大秦能够统一天下完全是他的功劳。先皇在世时,他就期待能够封王,陛下登基之后,他见封王无望便心怀不满。前些日子策动劳役闹事的陈胜、吴广便是他家乡的人。最近从荥阳传出消息,他的儿子李由与项燕之孙项羽打的火热,恐会对大秦不利。况且如今朝政把持在丞相手中,在大臣与军队中,丞相的威权比陛下还重,微臣怎敢开罪于他?”

赵高一番话让胡亥沉默了下来,他微微蹙起眉头,沉吟了片刻才看着赵高问道:“李由和项羽之间过从甚密,可有真凭实据?”

“有!”赵高躬着身子,好似怕被人听见似的左右张望了一下,见四下除了几个内侍并无他人,才压低声音说道:“前些日子荥阳传来消息,说是李由府去过一个项姓的青年,那青年剑术超群,是少见的少年才俊。后来青年又从李由府中带走蒙恬的孙女蒙苏。项氏乃是故楚旧贵,有项姓青年在李由府中居住数日,岂不是他早与故楚有染?况且他胆敢包庇钦犯,若不是丞相撑腰,凭他一个小小三川郡守,也不会有这般大胆!”

在赵高说这番话的时候,胡亥的眉头拧成了个“川”字型,他低着头,好似在思忖着什么似的沉默了许久才抬头看着赵高说道:“李斯乃是朝中重臣,我虽有心审查他,苦无证据。你即刻着人去三川调查李由,一旦查出李由与盗寇相通,立kè

报于朕知晓。你去吧,把李斯打发走,我今天不想见他!”

得了胡亥旨意的赵高连忙躬身告退,直奔皇宫正门而去。

李斯在宫外等了许久,迟迟不见赵高归来,心中不免有些忐忑。正当他坐立不安,在宫外来回踱着步子的时候,赵高朝他小跑着赶了过来。

“丞相,请恕下官无能,虽唤醒陛下,无奈却将陛下激怒,如今正在宫内大发雷霆,不愿接见丞相。依下官所见,丞相还是请先回吧,过几日陛下心情大好,再面见不迟!”赵高到了李斯面前,对他深深一礼,满脸无奈的说道。

得了赵高回报,李斯浑身震了一震,心头突然涌起一股不祥的感觉。他有种直觉,这次上了赵高当的直觉。

虽然直觉告sù

他,他掉进了赵高的圈套,可苦于没有证据,一时也不好发作,只得给赵高回了个礼,转身上了马车赶回丞相府去了。

胡亥重新返回卧房之后,一个内官悄悄的离开后宫,一路顺着墙角朝皇宫外走去。

内官往皇宫外走的时候,他并没发xiàn

,在他的身后一直有两条人影不即不离的坠在后面。

他一路上鬼鬼祟祟的朝后张望了几次,每当他向后张望的时候,那两条人影都会迅速的闪到背静的地方,避开他的视线。

第九十五章 七宗罪

得了胡亥口谕,底气十足的赵高丝毫不做耽搁,他从皇宫里出来之后,立kè

调拨人马直扑丞相府。

李斯刚回到府上,他甚至还没来及换身衣服缓口气,赵高就带着一大群追兵跟脚赶到。

丞相府的大门紧闭着,赵高在赶到的时候朝一个军官使了个眼色,那军官连忙领着几个士兵上前把大门踹开,踹开大门后,他们迅速将守门的门子控zhì

住,然后军官和破门的兵士分立两旁,恭敬的看着赵高带领队伍进入丞相府。

闯入丞相府,赵高命令兵士控zhì

住各个出口以防府内众人逃走。他则带着一部分人径直奔入正堂,到了堂内,他腆着肚子高声喊道:“李斯何在?快来接旨!”

李斯此时正在后堂,听闻赵高前来宣旨,心中顿时有种不安的感觉,连忙带着家眷赶到正堂,跪伏在地,高声呼道:“臣李斯接旨!”

赵高双手背在身后,对李斯说道:“陛下口谕,李斯身为大秦丞相,不思感念皇恩、报效国家,反倒勾结盗贼,其子李由与项羽过从甚密,意图谋反。陛下特令下官调查李斯谋反之事,李丞相,请随我走一趟吧!”

话音落后,赵高对李斯做了个“请”的手势,李斯无奈,只得站起身,任凭赵高领来的兵士把他押了出去。

“把李斯的家眷和门客全部带走!”李斯被押出去之后,赵高对身旁的军官使了个眼色,那军官连忙命令士兵把丞相府所有的人无论主仆全部押回大牢。

押解李斯的官兵一路上还算对他客气,并没有给他上镣。

李斯在一群秦军的押解下步履缓慢的朝咸阳城内的监狱走去,在他经过街市口的时候,赫然发xiàn

一大群人正被一群士兵押着跪在那里。

那群跪在地上的人,每个人的颈后都插着一支草棒,这是死囚临刑前的标志。

当李斯慢慢向这些人靠近的时候,他们全都仰起头,满眼含泪的看着李斯,直到这时,李斯才看清,这些人竟是先前与他一同弹劾赵高的官员,最早给他报讯的曹槿也赫然在内。

“丞相!”李斯微微仰起头,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他一步一踽的从这些即将被问斩的人面前走过,当他从曹槿面前走过时,跪在地上的曹槿突然膝行着朝他扑了出来,脑袋重重的磕在李斯脚后的地面上。

磕破的额头上流出的鲜血和着眼泪顺着曹槿的脸颊流淌,他把头抵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喊道:“丞相!大秦完了!赵高篡秦,天下皆知,可是陛下却懵然未知。往日有丞相在,赵高尚有顾忌,如今丞相不在,当年始皇帝率领大秦健儿打下的万里山河,将会一夜易主啊!”

曹槿喊出这些话的时候,跪成一片的死囚顿时哭做一团,李斯紧闭的眼角也忍不住落下了两滴眼泪。

他后悔,后悔当初始皇帝驾崩,为了一己之私与赵高勾结发起沙丘之变。不仅害了公子扶苏和蒙恬、蒙毅兄弟,而且还害死了他的所有儿媳和女婿,把大秦的政事拱手交到了赵高的手中。

李斯后悔,如果没有当年的沙丘之变,就不可能由昏庸的胡亥即位。贤明的扶苏必定会励精图治,将大秦治理的更加繁荣。

“啪啪啪!”李斯的身后传来响亮的耳光声,伴随着耳光声,还传来一个军官的喝骂:“乱臣贼子,死到临头还信口雌黄!我叫你咒我大秦!叫你诬陷赵大人!”

李斯没有回头,他知dào

那是逢迎拍马的军官正在抽曹槿的耳光。他很想对军官大喝一声“住手”,可这两个字爬上嘴边,却始终无法说出口。是啊,如今的他,即便是喊出来又能怎样?还会有几个人听从他的号令?

赵高把李斯以及被抓来的李氏亲属和门客全部投进了大狱,当天晚上,大狱附近的住户便听到里面传来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第二天一早,赵高带着李氏亲属和门客指证李斯谋反的口供进了关押李斯的牢房。

一进牢内,赵高脸上就堆满了笑容说道:“丞相大人,下官昨日连夜突审贵府亲眷以及门客,他们全都招了,您也快些招供了吧,莫要让下官为难才是!”

李斯轻蔑的瞥了赵高一眼,嘴角撇了撇说道:“赵高,你扳倒了我,如今朝堂之上再无人能够对你产生威胁,这大秦的江山你何时拿去?”

“丞相说哪里话!”赵高满脸笑容的摆了摆手对李斯说道:“下官谦恭勤谨,为的就是辅助陛下治理好天下,如今盗寇横行,正是为陛下排忧解难之时,岂能做出这等倒行逆施之事。倒是丞相,你还是说说你如何与盗寇勾结,妄图覆灭大秦的吧!”

李斯坐在地上,仰起头看着面前满脸得yì

笑容的赵高,过了许久才重重的点了点头,无奈的叹道:“好,我招。你去为我准bèi

竹片和刻刀,我今日便历数过错,向陛下请罪!”

“呵呵,下官这就去办!”听李斯说愿意招供,赵高笑的更加灿烂,拱手躬身给李斯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没过多会工夫,一个狱吏给李斯送来了竹片和刻刀。

李斯手持刻刀,沉吟良久才在竹片上刻了起来,青绿色的竹片上顿时浮现出一行炯劲有力的小篆。

“臣自担任大秦丞相,协助君王治理百姓已有三十余年。”刻到这里,李斯提起刻刀沉吟了一下,随即又在竹片上刻了起来:“臣初至大秦,秦国国土狭小。先帝未统一天下时,秦地不过千里,带甲之士仅仅数十万。臣竭尽绵薄之力,谨遵法令,暗中派遣使者离间各国诸侯、扩张军备,整顿政教,任用人才,尊重功臣,提高有功之人的爵禄。因此才能胁迫韩国、削弱魏国、击破燕赵、消灭齐楚,最终兼并六国,将他们的国君杀的杀掳的掳,将先王拥立为天子,这是臣的第一条罪状!”

刻到这里,李斯手握刻刀,长叹了一声,又接着刻了起来:“兼并六国之后,秦之疆土仍显狭小,且北地匈奴犯边,臣又致力于发兵北上驱逐匈奴,另外派出军队平定南越,向天下昭示大秦的强盛,这便是臣的第二条罪状!尊重功臣,提高他们的爵位和俸禄,使他们对大秦忠心耿耿,这又是臣的第三条罪状!立社稷、修宗庙,向天下彰显郡主贤明,这是臣的第四条罪状!”

当第四条罪状刻出之后,李斯的心里泛起了一丝凄楚,他自嘲的摇了摇头,两行浊泪从眼角滑落,“吧嗒”一声滴到了竹片上。

“向始皇帝进言,统一度、量、衡,并将之推广到整个天下,让大秦的威名远播,这是臣的第五条罪状!修筑驰道,使天下交通便捷,兴建宫殿、皇陵,取悦于君王,这是臣的第六条罪状!减轻刑罚、削减赋税,使民心向于君主,致使万民拥戴,这却是臣的第七条罪状!”刻完七宗罪,李斯端起竹片凝望良久,最后在后面加上了一句:“李斯身为人臣,以上诸罪已足够让我死上千回百回,亏得尽心尽lì

辅佐君王,才苟活到如今,还望陛下详查!”

刻完七宗罪状,李斯把竹片平平的端了起来,在监牢中高声朗诵着,状态甚是痴溺于其中。反复念上几遍之后,他突然哈哈笑了起来,朝监牢外喊道:“来人,我的罪状已然尽数列好,请呈于陛下吧!”

狱吏接过奏章,先是呈于管理监狱的狱官,狱官并没有立kè

转交给赵高,而是先看了一遍,看后他不住冷笑,自语道:“李斯写出此等罪状,分明不是认罪,而是表功,在向陛下要人情来了,此等东西如何能递至陛下手中?”

狱官把刻有李斯七宗罪的竹片塞进怀里,匆匆忙忙的跑出了监牢,径直往郎中令府上跑去。

赵高从狱官手中接过竹片,看完上面写的七宗罪,他的嘴角撇了撇说道:“把它丢了吧,囚犯怎能上疏?莫要污了陛下视听才是!”

狱官应了一声,拿着竹片离开了郎中令府。

狱官离开后,赵高的眼睛微微眯了眯,朝门外喊道:“来人,去把赵成叫来!”

他的话音刚落,门外一个侍从应了一声,径直出了宅门找赵高的嫡亲弟弟赵成去了。

李斯做梦都不会想到,他的一篇七宗罪带给他的并不是秦二世的赦免,而是一场接着一场的严刑逼供。

李斯毕竟是文人出身,在挺过几次逼供后,他终于屈打成招。

赵高为了不让他翻供,还特意要赵成安排亲信假扮成御史、谒者、侍中等官员提审李斯。

每次李斯都以为真是朝廷派来调查的官员,但是当他据实辩白的时候,又都会遭来一阵毒打。

到后来,李斯学乖了,无论什么人提审,他都不再辩白,以至于二世单独派人复查李斯一案时,李斯为怕皮肉受苦,竟爽快的承认了谋反一事,眼睁睁的失去了最后一次辩解的机会。

第九十六章 中了情的毒

审查李斯的官员把李斯的口供呈报给胡亥的时候,胡亥看着李斯的口供摇头长叹:“李斯果然狼子野心,若不是有赵高,朕险些被他骗了!”

在李斯被关进监牢的同时,赵高派去三川郡调查李由的王明和陈宗正也在赶往雍丘的路上。

楚军西进,雍丘是他们的必经之路,李由在分析了各种信息之后,确定了楚军的下一个进攻目标就是雍丘,于是他提前来到此处整备兵马,只等楚军来到,与他们在雍丘决一死战。

二世派出负责调查李由的王明和陈宗正到达三川郡的时候,楚军刚攻破陈留,陈留成了楚军的临时屯集地,十万雄师虎视眈眈的遥望着雍丘。

王明、陈宗正的到来让李由感到心如刀绞,他还记得胡亥即位时,为了铲除一切有可能对他王位产生威胁的人,在赵高的指使下诛杀了所有秦公子与公主,李由的发妻因为身为大秦公主也死在了胡亥和赵高的手中。

杀妻之恨并没有让李由产生半点背叛大秦的念头,他在匆匆葬了妻子之后,立kè

披上戎装,赶赴荥阳,在荥阳率领城中军民与张楚大军展开了旷日持久的拉锯战。

荥阳之战,拖住了张楚三十万大军前进的步伐,使一路破关斩将、从未遇见阻挠的张楚军队在荥阳城外消磨完了锐气。为秦朝廷调兵遣将发起反扑赢得了时间,没有李由在荥阳拖住义军,就不可能有后来章邯的节节胜利。

想起这些往事,李由的心如刀割。他当年与扶苏一同拜在蒙恬帐下学习兵法,蒙恬、扶苏相继被诛,发妻被腰斩于市,这些都没有动摇他辅佐大秦的信念。

王明和陈宗正的到来,给李由带来了一个让他彻夜辗转反侧无法安睡的消息,李斯因谋反而被关进大狱,李氏族人虽已暂时放还回家,却是全都被控zhì

了起来,祸福不知。

躺在榻上,李由翻来覆去睡不着,他站起身,轻轻推开窗子,深深吸了口夜色中那稍稍带着些清凉的空气。

窗外的草丛中传来一阵蟋蟀以及其他小虫的鸣叫声,李由微微闭上眼睛,聆听着夜幕中这和谐的音律。

“我一定要守住雍丘,把项羽和刘邦挡在雍丘之外。我要让全天下人看看,我们李氏一门忠贞,只要我守住雍丘或是战死沙场,在这里发生的一切一定会传进陛下的耳朵,到时谣言不攻自破,父亲和家人就再无性命之虞!”望着窗外那几株在夜风下微微晃动着的小树,听着虫儿的鸣唱,李由的心居然静了下来,他已做好了准bèi

,做好了为大秦战死的准bèi



在陈留,项烨把身边的所有人全都聚拢在一起。自从濮阳之战以后,连续出现了多次针对他们中某一人的刺杀,在军营里,他又没有调拨一兵一卒的权力,根本无法为大家安排周密的保护,他所能做的就是把所有人聚集到一处,以他们自己的力量来保护自己。

项烨开始有些后悔,他后悔来投靠刘邦。在这里蒙苏并没有得到他所期望的保护,反倒是让他感到周围的危险越来越多。

这段时间石磊的表现有些反常,每天他都会莫名其妙的消失一段时间,没人知dào

他去了哪里。在他回到营帐的时候,只有李鑫蓬每次都会用一种十分古怪的眼神看着他。

“我想去趟雍丘。”项烨和蒙苏漫步在陈留的街道上,进城三天,这还是他俩第一次脱离大家单独出外。

与他并肩走着的蒙苏低下头一句话也没说,她脸上的表情很复杂,脚下的步子也显得有些凌乱,有两次甚至差点撞在项烨的身上。

“蒙苏,我想试试,想去尝试着劝李大人投降。李斯已被下狱,赵高显然是要将李家从世上抹去才能甘心。郡守大人对你有恩,我们不能不报,我想去劝服他,希望他能看清眼下的形式,留下一条性命。”说这番话的时候,项烨有些怅然,他知dào

雍丘之战将是李由生命中的最后一场大战。但他还是想要去做次尝试,尝试着改变这段历史,让李由活下去。

“我和你一起去!”蒙苏停下脚步,双眼盯着项烨的眼睛说道:“若不是李大人,我早已遭奸人所害,如今我们就要势成敌对,我如何能在战场上与他对阵?”

“是啊!”项烨点了点头,牵起蒙苏的手说道:“若是有你与我一同前去,必会事半功倍。事不宜迟,我今日便向沛公禀明,午后我俩就出发去雍丘。”

二人商议至此,不再多做耽搁,蒙苏自回营房收拾路上需耗费的干粮等物,而项烨则径直朝刘邦的营帐奔去。

李由驻军雍丘,对项羽和刘邦来说也是个不小的压力。当初张楚大军围攻荥阳,李由仅仅依靠城内百姓和守军便在荥阳生生的挡住张楚军队数月,他的名声早因荥阳一战远播天下。

雍丘与荥阳不同,雍丘的城墙低矮、破败,虽然李由从三川郡内调拨了万余兵马进驻雍丘,协助城防,可这样的城墙在十万楚军眼里还是略略的显得低矮了些。

刘邦一早去了项羽的军营商谈军务,项烨赶到他营房前的时候,他还没有回来。

项烨手按长剑,笔直的站在刘邦营房前等着他回来。他百无聊赖的向四周张望着,四周全是被征做军营的民房,不时还有一两队巡逻士兵从他面前经过。

看了一会,他感到有些无聊,蹲下身子,从地上捡起一根小木棒,在地上画起圈圈打发着无聊的时间。

“吱呀~~”正当项烨用树枝在地上“排兵布阵”刚玩出些滋味的时候,刘邦的营房房门竟然打开了,一个人探头探脑的朝外张望着,当这个人看到蹲在门口的项烨时,脸上顿时一片惊愕,他连忙缩回头退回房内。

房门打开时发出的声响已经惊动了项烨,他抬起头朝门口看去,看到的竟是一张熟悉的脸。

探出头的人快速的躲了回去,项烨皱了皱眉头,站起身,疑惑的瞪着门口发了会呆,很快他好似想起什么转身离开了刘邦营房。

躲回房内的人藏在门后,偷偷的透过门缝向外张望,当他看到项烨离开时,才长长的吁了口气,整了整衣甲从屋内走了出来。在他的身后,一个云鬓凌乱,神情里稍带慌张的女人正忐忑的看着他宽厚的脊背。

项烨并没有走远,他只是转了个圈,躲在刘邦的营房后面。在房内那人走出来之后,他脚跟脚的追了上去。

“石磊,你站住!”二人一前一后,快走到项烨营房附近的时候,项烨喊住了走在前面的人。

听到喊声,石磊停下了脚步。他没有回头,他知dào

身后是谁,也知dào

身后的人为什么把他叫住。

“你每天离开营房就是去了那里?”项烨走到石磊身后,左右看了看,见四周无人,才压低了声音问道:“你去那里做什么?主人不在家,莫非你去是……”

石磊回过头,看着项烨,过了一会才苦涩的摇头笑了笑,有些无奈的说道:“我知dào

你想说什么,你猜的没错,我去那里确实是与她相会去了!”

“你不要命了?”从石磊这里证实了心中的想法,项烨顿时惊了一身冷汗,一把将石磊扯到一处背静的地方,小声说道:“你知不知dào

她是什么人?你让她的男人戴了绿巾,若是被发xiàn

,还想有命在吗?”

石磊微微闭上眼睛,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以前不知dào

,近日才知dào

她是那个人的夫人。可又能如何呢?我已被她迷住了,我越来越无法离开她,她也很依赖我!我们会小心的,一定不会被发xiàn

!”

“屁!”项烨皱着眉头伸手点着石磊的胸口说道:“你的心到底长哪去了?你了解那个女人吗?我告sù

你,那是个对权利的欲望远远高过感情的女人。你以为把她压在身下她就对你死心塌地了?若是有一天,你威胁到她的地位,她才不会管你在她身上用你那根给力的家伙如何让她快活的死去活来,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宰了你!”

项烨苦口婆心的劝石磊放qì

,哪知石磊却根本不领情,他抬手把项烨点着他胸口的手指打到一旁,压低了声音说道:“如果你还把我当兄弟,这件事就不要再管。我想她,我愿意为她死,每天她的影子都会在我眼前浮现,我才不管她是什么人!也不管以后会遭到什么报应,我要的只是能和她在一起,哪怕只是短暂的欢愉也好!”

石磊说完这番话,转身朝营房走去,走出几步后,他又停了下来,背对着项烨说道:“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知dào

女人是什么滋味,也是第一次知dào

抱着女人和被女人抱着是多么舒服、惬意的感觉。我离不开他,若是你想阻挠我,从今往后,我们连兄弟都没得做!”

第九十七章 这叫倒插门

石磊的一番话,把项烨说的愣在那里愣了半天,直到石磊的背影从他视线里消失,他还没有回过神来。

项烨转过身,正要离开,突然一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闪现了一下,当这个念头闪现的时候,他浑身一震,连忙朝营房跑了过去。

石磊一直称他“将军”,但是项烨却很清楚,在那声“将军”的背后,石磊却从来没把他当过外人,他们的关系倒是更像刚才石磊对他说的那样,是兄弟!

项烨跑回军营,直奔蒙苏的营房,蒙苏已经收拾好了路上所需的饮水和干粮。

他看了一眼捆好的小包袱,对蒙苏说道:“再多准bèi

一个人的,这次我们要三个人一同去雍丘。”

“哦!”蒙苏点头应了一声,也没问项烨还要带着谁,转身出了营帐,找军需yào

干粮去了。

蒙苏出去之后,项烨愣了一愣,他原本是想要蒙苏去通知李鑫蓬跟他们一起去雍丘,没想到蒙苏的速度竟这么快,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跑出去弄干粮去了。

无奈之下,项烨只得亲自去李鑫蓬的营房。好在他们几个人的营房全都挨在一起,出了门只要走上三五步就到了李鑫蓬营房门口。

房门虚掩着,项烨轻轻推开门,屋内没有人。一套刚换下的脏衣服胡乱的丢在榻上,李鑫蓬的长枪斜斜的靠在迎门的墙壁上,他人却不知跑哪去了。

项烨无奈的耸了耸肩膀,转身离开李鑫蓬的营房,刚一出门,恰好遇见了白阜。

白阜一只手指搁在嘴里,低着头不知在想着什么心思,项烨迎面走过来他也没看到。

“白阜!”项烨一声喊,把白阜吓了一跳。

他身子一颤,停下脚步怔怔的望着项烨发了好一会傻才说道:“哦,原来是项将军,我只顾走路,没看见你,千万莫怪!”

“好了,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项烨微微一笑,上前一把将白阜扯到一旁小声问道:“你在想什么呢?是不是看上了哪家媳妇苦于没处下手?看上谁了,说出来,我帮你!”

“呃!”白阜一愣,脸上顿时现出一片潮红,那样子就像是个头次出家门就遇见Lang荡少年被调戏了的小媳妇一般,嗫喏了好半天,也没说出半句话来。

“你倒是快点说好不?我忙的很呢!”见白阜像个小姑娘似的满脸通红的低着头半天不说话,项烨感到有些头大,他瞪了白阜一眼说道:“看来我还真是蒙对了,到底是看上哪家姑娘了?若是没嫁人的,我去帮你说合说合,别整的像个娘们似的!”

白阜低着头,用低的几乎他自己都听不见的声音说道:“伍秀将军,她身上好香!”

“你说啥?”项烨郁闷了,白阜说话时声音太小,他支楞着耳朵费了好大劲也没听清说的是啥,有些愠怒的冲白阜喊道:“你丫能不能大点声,我听不见!”

说到“我听不见”这几个字的时候,项烨把嗓门提的老高,一队巡逻的士兵被他这一嗓子喊的吓了一跳,驻足朝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项烨转过头,瞪了那队巡逻兵一眼,带队的军官很识趣的领着队伍一溜烟的跑了。

他刚要把脸转回来,被他吼的发了半天愣的白阜却在他耳边喊了起来:“我说,伍秀将军的身子好香!”

他这声吼,比项烨刚才那句声音还大,直让项烨有种耳膜都快要被震破的感觉。

白阜吼声的尾音刚落下,项烨还在揉着耳朵,屋后却转出了两个人。

走出来的是两个女人,前面的女人右边肩头上缠着雪白的麻布,由于憋着笑,她脸部的肌肉在微微抽动着,表情看起来十分奇怪;后面的那个女人则是脸色铁青,好似谁欠了她百多吊钱没还似的。

“项清,你怎么来了?”看见这两个女人,项烨连忙和走在前面的项清打招呼。

他并不知dào

项清和蒙苏曾经为了他有过一场生死相搏,若是他知dào

那些,此时见到项清,不知该做何感想。

听到项烨发问,项清总算是找到了个大笑的理由,她捂着肚子哈哈笑了一阵,对项烨说道:“若不是我们来的巧,又怎会听到如此好玩的话?”

“呃!”项烨尴尬的看了看项清身后脸色铁青的伍秀,又同情的看了看一旁低着头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般的白阜,看着白阜的时候,他晃着脑袋撇了撇嘴,好似在对白阜说:“你小子作死,撞到枪口上,可怪不得我。”

项清还在捂着肚子大笑,项烨满脸尴尬的站在一旁。脸色铁青的伍秀却大踏步走到白阜面前,瞪着两只溜圆的眼珠子咬牙切齿的对白阜说道:“你刚才在吼什么?”

白阜没有想到,他大着嗓门吼出来的话竟恰巧被伍秀听到,嘴角抽搐着望着伍秀,吱唔了半天,却想不到该如何辩解。

“蓬!”一声沉闷的响声过后,大笑着的项清和满脸尴尬的项烨同时睁大了眼睛,愕然的看着暴怒的伍秀。

“我只不过是与你同乘一匹马,你便如此轻薄于我,竟敢闻我身上的味道,我打死你个登徒Lang子!”伍秀如同一只疯了的母老虎一般先是朝着白阜的胸口踹了一脚,随后纵身扑了上去,精致小巧的拳头雨点般的落在白阜的脸上、身上。

伍秀虽是女人,但长期在战场上厮杀,她的臂力比一般男人还强劲几分,伴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拳头与皮肉相撞的声响,白阜的脸顿时肿了起来,而且还有些淤紫,没过多会工夫,他的脑袋就犹如一只刚从卤汁里捞出来的猪头一般,紫中带青,而且臃肿不堪。

“奶奶,我错了!别打了!”白阜吃打不过,又心知理亏不敢还手,一边用双臂挡在脸前,一边向伍秀求饶:“我不敢了,以后再不敢跟人说你身上香了,别人若是问起,我就说你身上是臭的!”

“你……你身上才是臭的!”白阜不求饶还好,他这一求饶,更是让伍秀气的浑身打颤,她愤nù

的一把将躺在地上双手抱头的白阜揪了起来,双臂用力竟把比她体重重了许多的白阜高高举了起来。

“啊~~~”伴随着一声惨叫,白阜双手捂腰,躺在地上身体像是一只蚯蚓般痛苦的扭曲着。

伍秀把白阜举起后,狠狠的朝下一摔,膝盖顺势往他腰上一顶。白阜只觉得腰部好似被重锤砸了似的,一股钻心的疼痛直入骨髓。

他在地上痛苦的扭着身子,伍秀还要上前去打。在一旁发愣的项清和项烨这才回过神来,连忙上前把伍秀拽住。

“伍秀!你住手!”项清一把扯住伍秀的胳膊,对她厉声喝道:“他虽是放Lang了些,却也罪不及死,你莫非想打死他不成?”

伍秀被项清扯住,犹自气的浑身发抖,她狠狠的瞪着白阜,咬牙切齿的说道:“他如此污我清白,我日后还如何做人?”

被伍秀这么一问,项清也愣了一愣。秦人虽在男女之事上比较开明,但一个女人若是在嫁人之前被人轻薄,也是会遭人鄙夷,白阜无心的一句话,确实是对伍秀造成了莫大的伤害。

项烨双手伸开,像玩“老鹰叼小鸡”游戏中的老母鸡一般护着身后的白阜。

听伍秀说起将来无面目见人,项烨连忙说道:“伍将军,若是白阜真的给你造成了困扰,我便做个主,将他许配给你如何?”

项烨的话刚一出口,项清和伍秀同时愣了愣,她们对视了一眼,或许是觉得除此之外确实也没有其他解决方法,只得无奈的点了点头。

项清上前一步,站在离项烨只有半步的位置,对项烨说道:“素来只闻男人娶女人,却从来没听过女人娶男人的习俗,敢问项将军,如何把白阜许配给伍秀?”

“嗯!”项烨表情严肃的点了点头,对项清说道:“以往确实是只有男人娶女人,但是我们却可以将它反过来行之。届时伍将军只须身披铠甲在辕门外迎亲,我自会安排人为白阜披红带彩,将他洗剥干净送到伍将军帐内,项清将军以为此事可行否?”

项清抿着嘴唇点了点头,皱着眉头说道:“可行倒是可行,只是经你这么一说,我怎么感觉都不像是在嫁人,而有些像是祭天时洗剥三牲。”

“呃!”项烨翻了翻白眼,回过头朝躺在地上已经疼晕过去的白阜喊了一声:“白阜,我这个建议你觉得合适不合适?”

昏迷中的白阜仿佛听到有人在喊他,强忍着疼痛“嗯”了一声,他却不知dào

,正是他这么一“嗯”,就注定了将来他要被项烨亲手送进一只出了名的“江东牝狮”口中。

“白阜也答yīng

了!”听到白阜发出“嗯”的声音,项烨回过头对项清和伍秀说道:“此事是否可行,还请两位明示!”

项清微微一笑,对项烨说道:“好吧,既然你出来说情,那我也做个和事佬,如今西进正急,不便为他二人完婚,我们就约在暴秦覆亡时,届时暴秦灭亡,你便把白阜嫁给伍秀。”

第九十八章 背后的雇主

项烨叫来几个兵士,让他们把白阜抬回营房。目送着士兵们抬着白阜进了营房,他才转回头向项清问道:“被白阜这一耽搁,险些忘记问你,你们来这做什么?”

项清朝项烨微微一笑,说道:“不做什么,只是我大哥想要见见你,让我来请你。”

“呃!”项烨点了点头,回答道:“我有些急事需yào

去办,过两天我自会去项羽将军帐前求见,还请项清将军替我告个罪。”

“哦!”当项烨说有要事需去处理的时候,项清的表情有些失落,她抿了抿嘴,说道:“好吧,两日后再去也不迟,届时我在军营里候你。”

项清和伍秀离去后,项烨继xù

在军营里四处寻找李鑫蓬。

他问了不少巡逻的兵士,最后才知dào

李鑫蓬一早就出了军营。

顺着兵士指着的方向,项烨出了军营,一路向城北背静的角落跑去。

项烨正寻找着的李鑫蓬此时捂着小腹,汩汩的鲜血从他的指缝中流出。在他的对面不远处站着一个白衣如雪,肩头一片血渍如同雪地中盛开梅花般鲜艳的剑客。

剑客的头发并不是像男子那般挽成髻子,而是自然的垂下来梳成髫子——她是个女人,而且是个极美的女人!

“你为什么要杀我?”李鑫蓬捂着小腹,疼痛使他脸部的肌肉不断的痉挛着,他双眼死死的盯着对面站着的白衣女剑客,语气中略带痛苦的问道:“我与你无冤无仇,在我死之前,你能不能告sù

我,是谁请你来杀的我?”

李鑫蓬不认识对面的女剑客,若是项烨此时在这里,他倒是能一眼能认出她来。

她不是别人,正是当日与辛凌一同截杀赤雪娥,后来又在城阳城外与项烨邂逅过的辛桐。

辛桐紧紧的抿着嘴,她肩头上的血渍正在以肉眼能够看见的速度扩散着。她伤的也不轻,李鑫蓬的剑法并不像她预想的那样差,肩膀上的这道剑伤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今天是不可能从你手中逃离了,你就不能满足一个将死之人最后的愿望吗?”见辛桐紧闭着嘴,一点口风也不漏,李鑫蓬凄凉的笑了笑说道:“我自问从未得罪过任何人,在战场上杀敌,也不可能招致敌人专门请你这样的剑客来杀我,我只想知dào

,到底是什么人、因为什么事而请你来杀我,来世若是再做人,我一定谨记教xùn

,再不犯同样的错误。”

辛桐一直跟在辛凌身后行走江湖,遇事一直是辛凌拿主意,她的经验却不算老道,听李鑫蓬这么一说,她的眼中闪烁过一抹犹豫的神色,嘴唇张了张,最后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李鑫蓬叹了口气,把头侧向一旁,目光投在坑洼不平的地面上,悠悠的说道:“项将军曾经跟我说过,人的长相决定内心,就是一句话叫做什么来着,哦,好像是相由心生,你长的这么漂亮,内心一定不邪恶,你应该不会忍心看着一个即将死去的人无法了却最后的心愿死不瞑目的。”

“相由心生”这句话确实是项烨对李鑫蓬说过的,可他却没有把含义延伸到这么宽泛的程度,他只是说有些人看五官就能看出性格,譬如生着丹凤眼的人,内心一定固执,而生着厚嘴唇的人,多数不善言辞。可话到了李鑫蓬这里,却变了个味,他居然硬是解释成长的丑的一定坏,长的漂亮的一定善良。

这句话虽然牵强,却明显打动了对面站着的辛桐。

女人都是爱美的,辛桐也一向认为自己是个很美的女人。她伸手轻轻摸了摸脸颊,抬眼看了看小腹还在汩汩流血的李鑫蓬,长吁了口气,像是下了极大决心的对李鑫蓬说道:“我也不知dào

那人为什么要我杀你,她只是说你该杀,却没有说明为什么该杀!”

“请你来杀我的是男人是女人?”李鑫蓬拧着眉头,疑惑的看着辛桐,辛桐这番话,对他来说等同于没说,他有些不甘心的追问道。

“女的吧!”辛桐有些不确定的摇了摇头,对李鑫蓬说道:“请我来的人只是说他们夫人请我来杀你,其他的什么也没说。”

一听说是有女人要杀他,李鑫蓬有些郁闷了,他想来想去,绞尽脑汁也想不到什么时候得罪了女人。

就在他纠结着到底什么时候得罪过有能力请动剑客来杀他的女人时,辛桐纵身朝他冲了过来,长剑直直的指向他的眉心。

这次攻击完全没有预兆,李鑫蓬听到辛桐衣袂作响时,想躲已经来不及了。他连忙抬手一剑,朝刺向他额头的长剑扫了过去。

一剑削出去,李鑫蓬顿时后悔。辛桐的这一剑,攻势看起来虽然凌厉,但后劲不强,显然是留有后手。

果然辛桐见李鑫蓬抬剑格挡,嘴角牵出一抹笑容,长剑旋了一旋,变了个方向,向李鑫蓬的咽喉割了过来。

二人距离很近,李鑫蓬的长剑已经削了出去,无论撤剑回防还是向后倒退,都不可能挡的住向咽喉削过来的这一剑。

避无可避之下,他只得抬起胳膊,用手臂去拦挡辛桐削过来的这一剑。

“嗤”的一声,李鑫蓬的手臂被削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鲜血喷涌着溅了出来,溅了辛桐满脸都是。

长剑削过李鑫蓬的手臂,辛桐来不及撤身避开喷溅出的鲜血,俊俏的脸上结结实实的被喷上了一片猩红。

李鑫蓬的鲜血迷住了辛桐的眼睛,腥腥热热的血糊在脸上很不舒服,她持剑疾退十多步,边退边抬手去擦糊在脸上的鲜血。当她把手放下的时候,雪白的脸庞被李鑫蓬的鲜血染的通红一片。

手臂被长剑削过,一阵钻心的疼痛刺激着李鑫蓬的小脑,他满脸痛苦的蹲下身子,持剑的手抱着喷溅鲜血的手臂,双眼死死的盯着不远处正在擦拭脸庞的辛桐。

辛桐用衣袖擦着脸上的鲜血,雪白的衣袖染上了一片片暗红色的血渍。当脸上那种腥腻的湿热感随着衣袖的擦拭而消失时,她感到脸部的皮肤有点紧绷,很是不舒服。

“你不是已经做好了死的准bèi

吗?为何还要反抗?”辛桐擦好脸,皱着眉头不解的望着蹲在地上的李鑫蓬。她认为李鑫蓬先前说他是要将死之人有些欺骗嫌疑,却没想到,人对生存都有着强烈的渴望,不到最后,绝不会有人甘心死去。

对辛桐的问题,李鑫蓬感到有些无语,他从不认为自己有多聪明,但在辛桐面前,他居然第一次有了种智商完全凌驾于他人之上的感觉。

辛桐的问题实在是问的白痴,即便他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bèi

,也不可能伸长了脖子等她一剑割下来。他的心中还有着一分渴望,一分能够顺利逃离,活下去的渴望。

“既然你言而无信,那我只好费上一些周折!”辛桐显然是因李鑫蓬说出将死,却还极力反抗而感到不快,持着长剑再次朝他冲了过来。

当辛桐的剑再次朝李鑫蓬头顶劈下的时候,李鑫蓬绝望了,他的手臂根本使不上一丝力qì

,只得紧闭着双眼,等待长剑将他劈成两片。

“呛!”李鑫蓬等来的并不是长剑劈入头颅的疼痛,而是一声金铁交鸣的脆响。

“他是我的兄弟,除了我,没有任何人能让他死!即便你是吴越剑冢的人也不行!”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了李鑫蓬的耳朵,他欣喜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项烨那张毫无表情的冷峻脸庞。

“你敢得罪吴越剑冢?”辛桐的长剑被项烨用剑架起,她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咬着牙恨恨的说道:“你知不知dào

得罪了吴越剑冢会是什么后果?”

项烨嘴角撇了撇,鄙夷的笑了笑说道:“我不管你们吴越剑冢有多么强dà

的实力,你们杀天下间的任何人都与我无关,唯独不能动的,就是我项烨身边的人!”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项烨的心情极为沉重。当初他就是眼睁睁的看着吴越剑冢的三个人在卫风弓箭的协助下杀死了赤雪娥的整支商队。不过对这件事,他却有个说辞,在辛凌等人屠杀商队的时候,他与赤雪娥并不熟悉,当时赤雪娥也只不过是“天下间任何人”中的一员。

“那你也跟他一起死吧!”项烨无视吴越剑冢的态度使辛桐脸部的肌肉痉挛了几下,她脸上已经干燥凝固的鲜血配上搐动着的脸部肌肉,竟也显得有些可怖。

她的话音刚落,长剑突然变换角度朝着项烨胸口削了过来。

项烨微微一笑,顺着辛桐长剑削向的角度一拧身子,瞬间转移到了她的背后,手中长剑朝上一提,剑刃恰好搁在辛桐的咽喉上。

“你要杀我的兄弟,你说我是该杀你呢?还是该杀你呢?还是该杀你呢?”项烨手中的长剑平平的搁在辛桐的喉咙上,下巴搭在她的肩头,嘴角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看着辛桐的脸颊说道。

辛桐的身子微微颤抖着,自从离开吴越剑冢,她从来没被人用剑抵住咽喉,没想到今天却被人结结实实的挟制了。

第九十九章 危机四伏

“项将军不要杀她!”项烨的长剑架在辛桐的颈子上,他正要用长剑划过辛桐那雪白的颈子,重伤倒地的李鑫蓬却勉强支撑着身子对他喊道:“她不是个坏人,让她走吧!”

李鑫蓬的话让项烨和辛桐都愣了一愣,项烨像是看傻子似的看着李鑫蓬。辛桐也是上牙齿咬着下嘴唇,眼神里充满了复杂和不解的望着被她重创了的李鑫蓬。

“我兄弟让我放了你。”项烨收回长剑,顺势搡了辛桐一把,把她搡的踉跄着向前跑出数步才说道:“今天有他求情,我不杀你,可是若你将来还要来杀他,我必杀你!”

辛桐拧着眉头,眼神复杂的看了看倒在地上的李鑫蓬,片刻后,她猛的一转身,朝城门口狂奔而去。

“鑫蓬,撑着点。”辛桐走后,项烨把李鑫蓬扶了起来,让他靠在自己的大腿上,李鑫蓬身上的伤口还在汩汩的流着血,由于失血过多,他的脸色十分苍白,平日里红润的嘴唇也变成了灰白色。

李鑫蓬微微闭着眼睛,他没有回答项烨,他能感觉到项烨有力的臂弯正托着他的颈子,但他伤的太重,一丝力qì

也提不起来,甚至连正眼看看项烨的力qì

都没有。

项烨抱着李鑫蓬,向军营狂奔而去。当他气喘吁吁回到军营的时候,李鑫蓬已沉沉的昏迷了过去。

听到李鑫蓬受伤,石磊、白阜等人全都聚了过来。就连项清也在项羽的指示下带着伍秀过来探视。

李鑫蓬双眼紧闭,呼吸十分微弱。随军郎中替他上了药、包扎好伤口,项烨又命人给他熬了些汤水喂了下去,他的气色才稍稍的好了一些。

“石磊,你跟我出来一趟!”安顿好李鑫蓬,项烨朝石磊招了招手,把他叫到屋外。

“什么事?”出了房间,石磊跟在项烨身后,有些纳罕的问道。

“你知dào

鑫蓬是什么人伤的吗?”项烨转过身,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石磊。

“我怎么知dào

?”石磊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满的看着项烨说道:“你不会怀疑是我干的吧?我有什么理由和动机找剑客刺杀他?”

项烨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对石磊说道:“我不是怀疑你,我是怀疑那个女人,你要小心点,千万不要落到了她的手中,到时我们可救不了你!”

“不用你操心!”石磊不无愠怒的瞪了项烨一眼,别过头去不再理会项烨。

项烨见跟石磊说不清,苦笑着摇了摇头,默不作声的回到了李鑫蓬的营房。

蒙苏靠在墙角坐着,她已经准bèi

好了三个人路上要消耗的干粮和饮水,做好了去雍丘的准bèi

,没想到李鑫蓬却在这个时候出了事。

昏迷中的李鑫蓬发着高烧,随军郎中也是束手无策,只是建议用沾了冷水的布敷在他的额头上。

这一切项烨并没有让兵士去做,他盘腿坐在李鑫蓬的榻旁,亲手为他拧着湿布敷在额头上。

手触在李鑫蓬滚烫的额头上,项烨心中不免感到一阵焦躁,他突然对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产生了强烈的不满,仅仅只是发烧,就会让郎中毫无办法。他恨不得能够穿越回两千多年后,为李鑫蓬买来退烧药。

前来探望李鑫蓬的人陆陆续续的离开,最后营房里只余下项烨和一直坐在角落里的蒙苏。

“你想要带着一起去雍丘的是不是他。”看着项烨不断的更换湿布为李鑫蓬敷着额头,蒙苏幽幽的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dào

有人要对他下手?”

项烨吁了口气,没有回头,他的视线停留在李鑫蓬苍白的脸上,他轻轻的点了点头说道:“是,这几天我一直有种感觉,石磊和吕雉有染的事恐怕你们还不知dào

,我总觉得他和鑫蓬认识的有些蹊跷,或许当日是有什么事被鑫蓬撞破,他才把鑫蓬带到了我这里。”

“你在怀疑对李鑫蓬下手的是吕雉?”蒙苏拧着眉头,有些忐忑的望着项烨问道。

项烨撇了撇嘴说道:“可能你们都不了解吕雉,她是个权利欲望相当大的女人,嫁给了比她大二十多岁的刘邦,原因就是她看好刘邦将来可能大有作为。刘邦好色,毕竟年纪偏大,床第之间应是有心无力,即便入了进去,草草几下应该也就一泻千里!吕雉正值**旺盛的年纪,如何能够满足?石磊的出现,恰好弥补了她对**的需求。可**与权力相比,她却更喜欢权力,只不过石磊不清楚而已。我怀疑石磊带鑫蓬回来,正是因为鑫蓬撞破了他与吕雉的好事。石磊倒是不会如何,可吕雉怎能容的下随时会揭穿她丑事的鑫蓬?”

这番话虽把蒙苏说的俏脸通红,却也是合情合理,蒙苏一时竟低着头不知该如何回应。

“我们必须带鑫蓬走,只有他在我身边,我才不会担心。”项烨站起身,走到蒙苏面前,伸手把她拉了起来,对她说道:“在这个世上,我是个孤独的人,自从有了你们,我才知dào

我并不孤单,我不会让你们任何一个人受伤。等打完雍丘,我就带你们离开,离开这四处都是危机的军营。”

蒙苏仰起头望着项烨的眼睛,从那双眼睛里,她第一次看见了无尽的深邃,这深邃让她突然有了种从未真zhèng

了解过项烨的感觉。

当天晚上,项烨在安排白阜和卫风保护好李鑫蓬之后,去了刘邦的营帐。

在刘邦的营帐中,他呆了许久,没有人知dào

他和刘邦谈了些什么。但是事后,见过项烨的人都能看出他的表情透着一股落寞,一股只有极度失意之人才有的落寞。

一匹火红的战马驰骋在官道上,在战马的后面,是个一身洁白长衣的少女,少女不停的挥动着马鞭,鞭策着两匹拉着大车的骏马跟在火红战马的身后疾速狂奔。

在大车的车厢里,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年紧紧的闭着眼睛,颠簸的大车并没有对他造成丝毫的影响,他睡的是那么深沉、那么香甜!

骑在马背上的项烨纵马狂奔,赤骥粗重的喘息声和着耳边呼呼的风声使他心底涌起了一股策马天涯的豪情。

项烨正享shòu

着策马狂奔的快感,前方五十步开外的草丛中突然蹿出了十多个穿着黑衣的人。

这十多个人个个手持短剑和盾牌,装扮的有些不伦不类。

见这些人冲出,项烨一勒马缰,赤骥长嘶一声人立而起,在距离十多名黑衣人只有十多步的距离停了下来。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拦住去路?”项烨一手提着马缰,令一只手按在长剑的剑柄上,皱眉向十多个黑衣人问道。

黑衣人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伸长脖子朝他身后还在向这边驰骋的大车张望。

对方的无视让项烨感到有些恼怒,他一把抽出长剑,指着对方,高声喝道:“让开,否则我让你们全都横尸五步!”

黑衣人依旧没有理他,还是伸长了脖子朝着大车张望。

项烨正要翻身下马,朝这群黑衣人冲去,蒙苏已经架着马车赶了上来。

“千户牛奔拜见蒙大小姐!”蒙苏的马车刚到,一群黑衣人齐齐半跪在地上给她行了个礼,领头的黑衣人高声说道:“前方暗伏危机,请蒙大小姐回转。”

“千户牛奔?”听到黑衣人首领的自我介shào

,项烨愣了一下,他想起了当初在项清军营内搞破坏的那个“牛千户”。

他低下头,仔细的打量了一遍跪在蒙苏面前的牛奔。这牛奔生的膀阔腰圆,一双大眼即使不瞪也好似牛蛋一般溜圆,倒是平添了几分不怒自威的威严。

牛奔生的魁梧,但有一点却让项烨感到有些好笑——他居然不长胡子!下巴和嘴群上十分光洁,根本没有一丝生长胡须的痕迹。项烨不禁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声音太过粗犷、长相又有几分凶蛮的女人装扮成男子从的军。

“你们到底是谁的手下?”蒙苏并没有理会牛奔的劝告,而是跳下马车走到牛奔面前,低头看着还半跪在地上的牛奔说道:“你们不说是谁的手下,我如何敢信你们?”

蒙苏说出这番话,牛奔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他紧蹙着眉头,好似很纠结的朝身后的十多名黑衣人看了看才转回头,对蒙苏说道:“将军本不让小人告知大小姐我等所属,可如今情势危急,小人也不便再隐瞒。我等是王离将军帐下亲随,来盗寇军中,原是奉将军之命进行骚扰,自大小姐来到此处,我等接到新的任务,那便是保得大小姐周全。还望蒙大小姐速速回转,以免遗恨终身!”

牛奔把话说完后,蒙苏本想追问到底前方有什么危机,不远处的草丛里却传来一阵哈哈大笑。

这阵笑声传来,牛奔等人顿时满脸惊慌,连忙爬了起来,持盾仗剑挡在蒙苏身前。

随着笑声,一个身穿土黄色短靠的青年男人带着两名同样装扮的青年从不远处的草丛里走了出来,这仨人的腰间悬着的并不是中原人使用的长剑,而是有着弯弯弧度的弯刀。

第一百章 双剑合璧

走在最前面的青年双眼弯成了月牙儿,朝着项烨露出了十分友善的笑容,他的手按在弯刀的鞘上,步履缓慢的向着项烨走了过来。

青年的脸色有些蜡黄,虽然相貌还算英俊,但皮肤却显得十分干燥,一看就知dào

是在北方苦寒之地长大的人。

“这位想必就是项烨将军吧?”青年走到离项烨只有十多步远近的地方停了下来,他脸上依旧保持着甜甜的笑容,对项烨抱着拳头说道:“在下关沐,久闻项将军颇有手段,今日特来拜会。”

在关沐自报家门之后,项烨顿时感到头皮一阵发麻。他早听说过关沐的名头,也知dào

当初被他残虐致死的关一剑是关沐的嫡亲哥哥。在他与蒙苏落单的情况下,关沐出现,除了为关一剑报仇,项烨再想不到其他的理由。

关沐好像十分享shòu

项烨听了他名字后的震惊,当项烨惊愕的大张着嘴巴不知该说什么的时候,他又转过身朝蒙苏拱了拱手说道:“这位想必就是蒙大小姐,关某受人之托,今日想找大小姐求样东西,还请千万莫要吝啬!”

“你要什么?”蒙苏微微眯了眯眼,警觉的向关沐问道。

“大小姐的头颅!”关沐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笑容竟然更加灿烂起来,好似在与朋友谈着家里的小猫小狗又如何淘气一般。

“放肆!”蒙苏还没有说话,牛奔朝关沐一瞪眼,厉声喝道:“蒙大小姐的头颅岂是你这匈奴鞑子说取便能取的?”

“啊!”关沐长叹了一声,抬手抚着下巴,闭着眼睛微微仰起头,好似在冥思苦想一件令他十分纠葛的事,过了良久,他才睁开眼睛望着蒙苏说道:“在下也很纠葛,大小姐面容娇美,这颗头颅若是割了下来,恐怕再拼回去也是不易。而且托我的人还非要索取头颅,我便是想要留在身边观瞻,也毫无机会,很是痛苦啊!”

说罢,他还摇了摇头,不无惋惜的说道:“可惜,那人却是以大秦的五座城池来交换蒙大小姐的脑袋,我若不换,又恐我大匈奴单于责怪,今日只好得罪了!你么也知dào

,我大匈奴单于早对大秦城池怀有兴致。”

关沐说话的时候根本连一眼也没去看挡在蒙苏面前的牛奔等人,一副根本没把这十多个百战勇士放在心上的样子。

牛奔被关沐的无视激怒了,他虽然早就听说过关沐的名声,却从来没有见过真人,今日偶然得到关沐将在半路截杀项烨和蒙苏的消息,连忙前来劝阻蒙苏继xù

前进,没想到关沐却已追到了这里。

他也是个曾经与匈奴多次作战,百死余生的军人,军人有着特有的尊荣和骄傲。他绝不允许任何人侮辱他作为勇士的尊严,瞪圆了眼珠子朝关沐大喝了一声:“无礼!”提剑就朝关沐冲了过去。

他的脚步刚一挪动,关沐按在刀柄上的手看似很随意的一划,一道银亮的光芒从刀鞘中射出,这光芒划出一道弧线后,又落回了鞘中。

牛奔与关沐还有着近十步的距离,无论是谁也不可能相信关沐这看似随意的一划会对牛奔造成任何的危害。

可是往往事情并不会像一般人认知的那样发展,所有人都没有看清关沐是如何出手的,可牛奔却高举着短剑愣愣的站在那里,再也挪不动步子。

“蓬、啪”接连两声略有不同的闷响过后,牛奔的头颅先落在了地上,随后他的身体也重重的扑倒下去。

牛奔带来的那些黑衣人和项烨、蒙苏都被关沐这轻描淡写的一刀震撼了。

站着十多人的官道上,在关沐这一刀劈过之后竟陷入了一阵令人窒息的宁静中。

微风吹拂着路两侧的草丛,发出“沙沙”的响声,更是给这短暂的宁静增添了几分沉重。

跟随牛奔一同前来的黑衣人都很清楚,他并不是靠着裙带关系当上千户的废材。他是凭着实力,一剑一矛拼杀出来的勇士。

可惜,这样的勇士在关沐面前,居然连举剑拼命的能力都没有。一刀,仅仅只是一刀,这个百战余生的勇士就在这里毫无价值的失去了性命。

“兄弟们,一起上!”压抑的气氛让那些黑衣人感到喘不过气来,其中一人手持盾牌挡在身前,挥着佩剑向其他人喊道:“他们人少,大家一起上,劈了他!”

随着这黑衣人的一声喊,其余黑衣人齐齐发了声喊,纷纷挺着盾牌挡在面前,朝关沐冲了过去。

关沐没有动,他甚至没去看那些黑衣人一眼。他身后的另两个青年也好似根本没看见有人冲向他们似的把视线投向另一侧的草地。

当这群黑衣人冲到离关沐只有四五步远近的时候,雕塑一般站在官道中央的关沐动了。他只是如刚才杀牛奔时一样看似很轻描淡写的抽出弯刀,在一道银光划过之后,弯刀再次插回了刀鞘。

断裂的盾牌溅落的四处都是,十多个黑衣人的胸前被划出了一条几乎一模一样的伤口,伤口喷溅着鲜血,十多个黑衣人相继倒了下去。

项烨和蒙苏看着眼前的十多具尸体,片刻之前,这还是十多条鲜活的生命,关沐竟然只是轻描淡写的抽了抽刀,他们便永远的倒了下去。

关沐的刀法太过诡异,就连曾经跟盖聂学过剑法的项烨和蒙苏也几乎没有看清他抽刀的动作。

盖聂的剑法项烨和蒙苏都见识过,他的剑法虽然气势雄浑,却不似关沐刀法这般快捷。项烨暗暗在心中做了个比较,若是与关沐狭路相逢的不是他们而是盖聂,恐怕也并无绝对的把握战胜他。

莫名的恐惧涌上了项烨的心头,没有人在面临死亡的时候不会恐惧。他闻到一股气息,一股并不是从地上那十多具尸体身上散发出来的死亡气息。

“跳蚤都死了,该你们了!”杀了所有的黑衣人,关沐又面带微笑的朝着项烨走近了一些,他停在了距离项烨只有五步远的地方语调平淡的说道:“我大哥是挺讨厌,莫非他也对你做了那龌蹉之事?你才用残忍的手段杀害了他?”

“残忍吗?”项烨的嘴角朝上牵了牵,学着关沐的样露出了个微笑,他的手按在剑柄上,虽然他不知dào

有没有机会拔剑,但手按在那里,感觉总要舒服些。

他强做镇定的对关沐说道:“关一剑的名字确实没有取错,他真的是个贱.人,而且是个不可救药的贱.人!我本不想杀他,可他却非要追着我寻死!”

说这番话的时候,项烨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bèi

,他翻身跳下马背,手按着长剑剑柄,双眼死死的逼视着关沐。

关沐脸部的肌肉痉挛着、颤抖着,显然是项烨的话刺激到了他最薄弱的神经。

“死吧!”或许是过于愤nù

,关沐的手微微发着抖,在他抽出弯刀的时候,速度已明显的不如先前。

一道银亮的弧光朝项烨划了过来,项烨连忙抽剑去挡。

他完全没对能挡住关沐的这一刀抱有任何期望,可偏偏他没有抱期望的事却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两柄长剑交叉着挡在项烨胸前,关沐的弯刀竟被这两柄交叉着的长剑架住。

蒙苏手中的长剑与项烨的剑交叉成为一个斜斜的十字形,在关沐抽刀划向项烨的时候,她再也顾及不到那快捷刀法给她带来的恐惧。她做好了死的准bèi

,与项烨一同死在这里的准bèi



弯刀被两柄剑架住,关沐和他身后的两个青年同时愣了愣,他们没想到,在这个世上,竟然还存zài

着除了盖聂和辛农外,能够挡住关沐快刀的人。

大吃一惊之下,关沐忘记了愤nù

,他连忙撤回弯刀,变换了个角度再次向项烨削了过来。

这一刀削出后,关沐很快便后悔了,项烨的剑根本没做任何防御,而是大力向他劈了过来。蒙苏的那柄剑,却横在项烨的胸前,拦挡着划向项烨胸口的弯刀。

进攻再次受阻,关沐连忙撤身,这一次他改变了进攻目标。弯刀旋了个圈,朝着蒙苏的颈项切了过来。

蒙苏长剑一挑,恰好在弯刀切到颈子之前把它挡到一旁。于此同时,项烨手中的长剑也变换了个角度,朝着关沐的胸前猛的刺了过来。

项烨和蒙苏好似事先商量好了一般,当关沐进攻的时候,蒙苏凭着剑法的轻灵迅捷挡住他的进攻,而项烨则依靠气势磅礴的剑招向他发起反击。

仨人有攻有守,居然陷入了胶着状态。

这时一直站在关沐身后的两个青年也同时拔出了弯刀,作势要朝项烨和蒙苏冲来。

两个青年脚步刚动,草丛中却传来了缓慢而沉重的抚掌声。

战团中的关沐弯刀朝前一顶,把蒙苏和项烨推的倒退了几步,他自己也疾速后退,看向传来抚掌声的地方。

项烨循着掌声朝草丛中看去,只见一个白衣似雪的男人正一边轻轻拍着巴掌,一边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当他看清来人容貌后,脊背上顿时布满了细密的白毛汗。

第一零一章 怪事连连

腰悬长剑一袭白衣的辛农轻轻拍着巴掌朝项烨他们这边走来,他的脸上挂着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关沐皱了皱眉头,紧了紧握着弯刀的手,瞪眼看着辛农。在与项烨、蒙苏缠斗了半天依然没有成功斩杀二人之后,他先前的轻松早不知抛到哪里去了,当辛农出现的时候,关沐的神情里略略的闪过了一抹紧张,看向辛农的眼神竟有些飘忽,剑客所特有的沉稳也大大的打了个折扣。

“你来这里做什么?”关沐的手一刻也没离开他的弯刀,双眼一眨不眨的瞪着辛农,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紧张向辛农问道。

“我来做个和事佬!”辛农在离关沐四五步远近的地方停了下来,他的手按在腰间的长剑上,说话的语气虽然平淡,却多少透着几分威胁的意味:“对关一剑的死,我也感到很惋惜,只是项烨如今还不能死,我需yào

他活着,所以希望关沐先生就此罢手,辛农将来必定厚报!”

辛农说这句话的时候,项烨内心却在剧烈的翻腾着,自从在黄河岸边与他见过一次,项烨就感到他有些奇怪。嫡亲妹妹死在了盖聂的手中,按道理说辛农应该十分愤nù

将他和蒙苏这两个盖聂名义上的徒弟杀死报仇才是。可辛农那时候并没动手,他甚至连动手的想法都没有,而且提起新宁的死,项烨感觉辛农好像从心底有着一丝满足。

那时项烨就觉得辛农有些反常,只是当时急于过河,他并没有太多的时间考lǜ

。今天,关沐半道截杀他和蒙苏,辛农竟会在他们最危急的时刻现身前来调解,这更让项烨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关沐持刀的手微微颤抖着,跟他一同前来的两个人确实也是好手,但是在项烨和蒙苏展示实力之后,他对这两个人能够给他带来的帮zhù

已经不抱任何希望。此时若是拒绝辛农,惹得辛农发起飙来,再加上项烨和蒙苏从旁相助,吃亏的一定是他。

“既然吴越剑冢家主发话,今日我便饶过他们,只是他们杀了我兄长,此仇必然要抱,下回相遇,还望家主莫要插手才好!”关沐把弯刀插回刀鞘,咬着牙,瞪眼看着项烨和蒙苏,恨恨的说道。

“辛农谢过关先生!”关沐收回弯刀,辛农面带笑容,躬身给他行了个礼说道:“日后之事日后在说,关先生今日给在下留了薄面,在下必不相忘!”

目送着关沐离开,辛农回过头,面对项烨和蒙苏说道:“关沐虽是匈奴狄人,却是很有信誉,他说暂且不为难你们,在几个月内必然不会反悔。只是我帮的了你们一时,却帮不了一世,总有一天,你们还会与他对上。”

“你为什么帮我们?你有什么企图?”项烨并没有因为辛农为他和蒙苏解围而感激涕零,反倒是有些疑惑的质问起辛农。

辛农嘴角微微朝上牵了牵,对项烨说道:“你一定很奇怪,为何盖聂杀了辛宁,而我却不杀你们为她报仇,反倒是出手相助!”

项烨点了点头,他心中的疑惑正是如此。

“辛宁是我妹妹不假,不过盖聂若不杀她,早晚我也会杀她,至于为什么,我却是不便告sù

你。你只需知dào

,我帮你们,正是因为盖聂无意中帮了我,呵呵。”说罢,他再不与项烨多说,转身离去。

辛农在临行之前,回过头看了一眼躺在马车里的李鑫蓬,嘴唇动了动,好似想说什么,最后却什么也没说,踏进路边草丛径直朝东方走去。

“你等等!”辛农才走出几步,项烨连忙叫住了他:“还有件事我想问你,我兄弟是被你们吴越剑冢的人刺伤,这件事你知不知dào

?”

辛农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这件事我确是知dào

,只是前去杀他的人却与我无关。想杀他的人,想必你也已经猜出,让你的兄弟们好自为知吧。”

目送着辛农离去的背影,项烨的心情久久没能平静。辛农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测,想要李鑫蓬性命的是吕雉无疑。他实在不知dào

身在刘邦的军营,如何能帮zhù

李鑫蓬摆脱吕雉的追杀。

再次出发时,项烨和蒙苏调换了位置。他骑着赤骥尾随在马车后面,怕的就是有人从后面对蒙苏和李鑫蓬下手,而他却懵然不知。

一马一车在官路上飞速的驰骋。

天色渐渐暗下来,满天星斗也纷纷在夜空中浮现出来,调皮的朝官路上策马狂奔的项烨和蒙苏眨巴着眼睛。星光朦胧下,一座城池在项烨和蒙苏的视线里现出身影。

“城下何人?”当他们赶到城墙脚下的时候,一个秦军探出头朝他们喊了一嗓子。

项烨勒住战马,仰望着城墙上的秦军,高声回答道:“这位将军请通禀李大人,就说故人来访,请他现身相见!”

“你们是什么人?”那秦军并没有缩回头去,而是伸着脑袋继xù

追问。

“将军只需告sù

李大人,故人前来探访便可!”项烨朝城头上的秦军拱了拱手,并没有正面回答秦军的问题。

如今正是两军开战的敏感时期,若是此时报出他与蒙苏的名姓,恐怕秦军不仅不会禀报李由,反倒还会乱箭齐发,将他们射杀,所以项烨在回答的时候也是含混其词,一切皆等见了李由再说。

城头上的秦军明显是踯躅了一下,过了一会才对项烨喊道:“好,你们等会,我这就去禀告大人。”

秦军缩回脑袋,项烨和蒙苏满眼期待的仰望着静悄悄的城头,没过多久,一身甲胄的李由从城墙上探出了半边身子对他们喊道:“不知是哪位故人深夜造访?”

“李大人,是我!”看见李由,蒙苏翻身跳下马车,朝城头上拱了拱手,说道:“素日蒙李大人收留,未及答谢,今日听闻大人有难,特来为大人解难,还请大人打开城门,相见后再议!”

听到蒙苏的声音,李由的身子震了一震,他沉吟了一下,随即对蒙苏说道:“承蒙大小姐挂念,下官感激不尽,只是如今强寇将至,李由甲胄在身,不便相见,还请两位回返,山高水转,若是有缘必会相见!”

“好一个山高水转!”项烨骑在马背上,冷冷笑道:“此番楚人集结十万大军,如今正驻扎在陈留,且楚军将领项羽又有万夫不当之勇;这雍丘城城垣破败,兵不过万,储粮恐怕也支撑不过半月。若是两军战将起来,你我恐怕再无相见之日!”

可能是项烨的话触动了李由脆弱的神经,也可能是他恰巧说出了李由不敢在秦军官兵面前说出的事实。城头上的李由脸色变了变,对城下二人说道:“盗寇来袭,下官身为大秦三川郡守,自当为大秦守住雍丘。二位莫要在此蛊惑军心,否则别怪李由不讲情面了!”

项烨还想再说什么,蒙苏对他使了个眼色,制止了他。

“既然大人不愿出城相见,我等也不便相强,就此别过,还望大人保重!”蒙苏轻轻叹了口气,朝城上拱了拱手,跳上马车,对项烨喊了一声:“我们走!”扬起马鞭,架车向陈留方向而去。

项烨苦笑着摇了摇头,临来之前,他什么情况都设想过,唯独没想过李由竟会拒绝开城相见。当着守城秦军的面,许多话又不好说,最后只得重重的叹了口气,朝李由拱了拱手,勒转战马尾随蒙苏而去。

在雍丘和陈留之间的草地中,一匹火红的战马俯卧在草丛中打着盹,一辆由两匹马拉着的马车停在距离火红战马不远的地方。

马车上并排躺着三个人,最左边的,是面色苍白,还在昏迷着的李鑫蓬。最右边的是云鬓蓬松,一袭白衣的蒙苏。

项烨躺在二人中间,仰望着满天星斗。悠悠的夜风从车辕上滑过,不时的有一两缕风儿调皮的钻进车厢,轻抚着仨人的脸庞。

“项烨,你在想什么?”蒙苏侧过身,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项烨,轻声问道。

“如果天下间没有战乱、没有仇杀,每天晚上都会如今晚这般宁静,那该多好!”项烨吁了口气,有些惆怅的望着夜空说道:“我真想避开这血腥的乱世,找处宁静的地方隐居起来。”

“像盖聂先生那样吗?”蒙苏一只手支着脸庞,侧起身看着项烨说道:“如果你真的想避开乱世,我们也可以像他那样找处没有人烟的地方隐居起来,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陪着你。”

项烨嘴角牵了牵,微微笑了笑,对蒙苏说道:“你想的太简单了,盖聂先生能够进入太行山隐居,那是因他有着旷世的剑法,在他入山之前,已向天下人宣告太行山的某处是他隐居的范围,没有几个人敢进入那里向他挑衅。你我却没有那种能力,我们若是向天下人宣告在隐居,恐怕结果并不是世人望而却步,反倒会招来更多想杀你的人赶往我们隐居的地方。”

第一零二章 策反

蒙苏没再说话,她知dào

项烨说的很现实,这个世上想杀她的人实在太多。两剑就能杀死十多人的关沐只是其中一个;在黄河岸边刺杀蒙苏未果的李枫如今还不知身在何处,在这俩人之外,还有着势力触角延伸至整个大秦疆界的赵高。

在与关沐对决的时候,蒙苏更加迫切的感受到她离不开项烨,若不是与项烨双剑合璧,她根本不是关沐剑下一合之将。

蒙苏半天没说话,项烨侧过头看着已经躺回去,正呆呆望着夜空的她,小声问道:“你在想什么?”

“我离不开你!”蒙苏双眼出神的望着夜空,喃喃的说道:“如果刚才没有你,我一定已被关沐杀了。”

“我也是!”出乎蒙苏意料的是项烨居然毫不隐晦的承认了他也离不开蒙苏:“不知是不是盖聂先生故yì

教了我们一套需yào

互补的剑法。无论是我的‘翔龙剑法’还是你的‘栖凤剑法’,在关沐的面前都不会是一合之将。可是两种剑法合并起来,竟然能与他战成平手,这还是在我们对这两套剑法并没完全掌握透彻的情形下。我相信只要我们在一起,他就奈何不了我们,可我们将来若是分开,再遇上他,恐怕真的会是凶多吉少!”

“我们不分开,一辈子都不分开!”蒙苏突然翻了个身,压在了项烨的身上,她的嘴唇贴在项烨的唇边说道:“如果你不嫌弃我,我愿一辈子做你的女人,为你生儿育女,直到我们白发苍苍,也不离不弃!”

项烨有些紧张,他还从来没有被女人这样压在身下。为了缓解紧张,他伸出舌头tian了tian嘴唇,却没注意到蒙苏的嘴唇几乎贴在了他的唇上。

舌头轻轻的从蒙苏的唇上擦过,香香滑滑的感觉顿时从舌尖传到了项烨的小脑下皮层。

他的嘴巴微微张着,舌头想缩却又舍不得缩回,呆呆的看着几乎与他脸贴着脸的蒙苏,呼吸渐渐变的粗重了起来。

蒙苏趴在项烨的身上,一股强烈的男性气息钻进了她娇小的鼻子。她的呼吸也有些粗重了起来,嘴唇试探性的朝项烨的嘴上贴了一贴,却又如蜻蜓点水般立kè

离开。

温香软玉在怀,再加上蒙苏略带香甜味道的喘息,项烨再也克制不住体内骚动着的雄性荷尔蒙给他带来的刺激,他一把将蒙苏搂住,嘴唇紧紧的印在了她的唇上。

不得不说,项烨在男女之事上是个完全的蔡鸟。他的唇印在蒙苏嘴上,竟然只是贴着,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蒙苏的嘴唇被项烨的唇堵着,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张开小口想要吸上一口气。

她一张口,项烨顿时品尝到一股别样的香甜,连忙伸出舌头探到蒙苏口中,贪婪的搅动着,品咂着那甜美的汁液。

蒙苏轻声的呻吟着,任由项烨的手在她娇嫩的身躯上上下游离着。

每当项烨的手从她的酥胸和香臀上游过的时候,她的身躯都会微微颤抖一下。

项烨亲吻着蒙苏,一只手探进了她胸口的衣襟。

蒙苏没有反抗,她只是张开双臂,紧紧的抱着项烨,任由他的手在自己身上肆虐。

“嗯!”俩人正忘情的亲吻着、抚摸着,一旁躺着的李鑫蓬却在这时很不合时宜的呻吟了一声。

他的呻吟虽然声音不大,却让蒙苏和项烨身体同时震了一震。他们这才想到自己太过忘情,竟然忘记身旁还躺了个李鑫蓬。

蒙苏双手按着项烨的胸部,红着脸坐了起来,娇羞的把头别向一旁,背对着还躺在车板上的项烨。

项烨先是侧过头看了看躺在一旁的李鑫蓬,见李鑫蓬闭着双眼,睡的十分安详,他无奈的朝这沉睡着的十万瓦大灯泡叹了口气,才伸手从背后扶着蒙苏的蛮腰坐了起来。

“我会娶你的。”项烨的胸口贴在蒙苏的脊背上,双手轻按在她柔软的腰肢上,柔声说道:“只要你肯嫁,我定不负你!”

蒙苏没有回答他,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后身体如同突然失去了骨骼一般,软软的倒在了他的怀里。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项烨便和蒙苏回到官路,准bèi

返回陈留。

“项烨、蒙苏,你们等等!”而人刚上官路,从雍丘方向赶来了一匹快马,一个身穿铠甲的秦军将领一边策马向他们奔来,一边挥舞着手臂对他们大声呼喊。

项烨和蒙苏回过头朝那秦将看了过去,远远的他们觉得身影有些熟悉,却看不清到底是谁。

“项烨、蒙苏!”秦将又追的近了些,二人才看清,追过来的竟是昨夜在雍丘城上拒绝开城相见的李由。

李由策马冲到二人身前,一勒马缰停了下来,对他们笑了一笑说道:“我就知dào

你们不会那么早回去!”

项烨也回报了李由一个笑容说道:“大人昨夜拒绝我们入城,煞是伤人,若不是天黑难行,此时我们应已回到陈留。”

李由抖了抖马缰,战马朝项烨身边靠了靠。他伸手轻轻拍了拍项烨的脊背,有些歉意的说道:“如今雍丘城内比较复杂,朝廷派来调查我的官员正在城中,若是深夜开城相见,恐会害了家父与李氏满门。夜间又无理由出城,只得等到天明才匆匆赶来。”

项烨本来就比李由高上半头,再加上他胯下的赤骥又比李由骑着的战马高几分,俩人并骑一处,他竟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这事我知dào

!”项烨朝李由撇了撇嘴,显然是对头天晚上被拒入城的事还有些耿耿于怀。

李由丝毫没怀疑项烨是从何得知有人到雍丘来调查他,王明和陈宗正赶来雍丘,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整个朝野早是人人皆知,项烨得到消息也是稀松平常。

他并没有因为项烨说话时语气中带着不满而感到不快,反倒是更加亲昵的再次拍了拍项烨的脊背。

李由不是不想拍项烨的肩膀,只是骑在马背上的他要比项烨矮上了许多,想拍项烨肩膀,也是不太能够的着。

他陪着笑脸对项烨说道:“当初我把蒙苏托付给你,看来是没有托付错人。师尊若是在天有灵,定会对你感恩戴德!”

“呵呵。”项烨摇头笑了笑,说道:“蒙恬将军是不是会对我感恩戴德倒是不甚重yào

,如今重yào

的是李大人你是否愿意投靠大楚,共伐暴秦!”

听了项烨的话,李由顿时敛起笑容,表情严肃的说道:“我身为大秦三川郡守,食君俸禄,自当忠君之事。如今天下群盗纷起,社稷将倾,身为人臣,不思报国,反倒勾结盗寇,共伐朝廷,这是何道理?”

“呵呵。”项烨颇为不屑的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有件事我想请问大人,只是不知大人愿否回答?”

“你有何事?但说无妨!”项烨脸上丝毫不做任何掩饰的不屑,让李由感觉很不舒服,但他毕竟为官多年,城府还颇有一些,并没有因为项烨的不屑而立kè

发作,只是皱了皱眉头,让项烨把话说完。

“请问大人祖籍何处?”项烨的问题刚一出口,不仅是李由,就连一旁的蒙苏也感到有些不解,不知他问李由祖籍何处是什么意思。

“下官乃是上蔡人氏!”李由皱了皱眉头,却还是立kè

回答了项烨的问题。

“上蔡乃是楚地,李大人身为楚人,为何要为秦人尽忠?”项烨撇了撇嘴,有些挑衅的说道:“大人镇守雍丘,胜则遭楚人唾弃,需背负忘宗背祖之名;负则为秦人抛弃,承担兵败城破之责。如此看来,即便将来大人与楚军作战时如**猛,最终得到的也只是一场骂名,既然如此,为何不早早回到大楚怀抱,推翻暴秦,振兴大楚?”

项烨知dào

雍丘之战的结果,但他却无法把他知dào

的一切直接告sù

李由,他只能用战国时的国家观念来勾起李由的乡情,争取让李由放qì

雍丘,向楚军投降。

他在做这一切的时候心里也感到有些不安,若是李由真的答yīng

了向楚军投降,历史必然因为李由的选择而有所改变。每个人的存zài

都是受到历史发展影响的,对于改变历史之后,他自己还会不会存zài

,项烨并没有十成的把握。

项烨不忍心眼睁睁的看着李由去死,虽然与李由接触并不是很多,但他却还是很喜欢李由忠贞不屈的个性。而且若是李由选择了投降对他没有什么影响的话,他将来或许会做出一些以前想也不敢想的事情,那样蒙苏和李鑫蓬目前遇见的危机就要好解决的多。

这番话显然是对李由有所触动,只见他低头沉默着,脸部表情极其丰富的变幻着。

过了好半天,李由终于抬起了头,对项烨拱手行了个礼说道:“项烨,我知dào

你所言非虚,只是老父当年被始皇帝封为丞相之时我们李家便不再是楚人而是秦人,如今大秦有难,我如何能撇弃朝廷?你还是带着蒙苏赶紧回去,来日若在战场相逢请务必以死相拼,你要记住我绝不会对你有所留手。就此告辞!”

第一零三章 燕云刺客

李由勒转战马,转身前颇有意味的看了蒙苏一眼,策马朝雍丘奔去。马蹄过处,带起一股股飞扬的尘土,透过飘舞的尘土望去,他的背影竟显得萧瑟和沧桑了许多。

项烨望着李由的背影,不禁有些怅然,他清楚,这一别将会成为永别。

李由追赶他们的时候并未带随从,在大战即将来临之际,这么做无疑是十分危险的。

可是李由还是来了,项烨知dào

,李由匆匆赶来并不是为了给他策反的机会,而是想要再看蒙苏最后一眼。李由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bèi

,他只是想在临死之前再看一次他一直致力保护着的蒙苏。

项烨突然有些后悔。他后悔开口劝李由投靠楚军,他的劝说表面上看来是在试图挽救李由,可事实上却是挫伤了一个抱定必死决心的勇士最后仅存的自尊。

七月的熏风吹在人的身上,带不走一丝暑意,反倒会给人带来了一份焦灼的狂躁。

项烨和蒙苏放慢了行进的步伐,他们的心情十分沉重。渐渐爬高的太阳如同一团悬在半空中的火球,把官道的泥土地面烘烤的有些发烫,蒸腾的热Lang好似波Lang般在项烨和蒙苏的眼前流动。

项烨抬起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走到马车前看了看躺在车厢里的李鑫蓬。

李鑫蓬还在昏迷着,他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若是继xù

这么昏迷下去,他能醒来的希望将会越来越渺茫。

雍丘方向,一辆车厢用乌黑山漆刷的光洁铮亮的马车隆隆的赶了过来,拉车的两匹战马看起来是跑了很远的路程,一边奔跑一边“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马车从项烨和蒙苏身旁疾驰而过,朝着陈留狂奔而去。在马车从二人身旁经过的时候,项烨看到,赶车的是个皮肤白皙、十指纤长,并不像是农夫和市井之徒的青年男人。

在敞着的车厢里,一男一女两个四五岁的孩童茫然的张大眼睛看着正缓慢前进的项烨和蒙苏。

当马车驰过之后,项烨看到车厢的尾部堆着一堆干枯发黑的干草。他愣了一愣,对蒙苏喊了一声:“前面那个是郎中,我们快些追,找他求些草药。”

没等蒙苏反应过来,项烨已经策马追了上去。

项烨刚策马冲出,蒙苏听到身后又穿来一阵“的的”的马蹄声,她连忙回过头朝后张望,只见六匹疾驰的战马正飞快的向她这边靠近。马背上六名身穿黑衣的骑士挥动着马鞭策马疾驰,像是在追赶着什么人。

正要扬鞭跟着项烨冲出的蒙苏见这六名骑士奔了过去连忙勒住马,远远的坠在后面。

“先生留步!”战马原本就要比马车跑的快,更何况项烨骑的是当世名马赤骥,没用多会他便赶上了前面的马车,横马拦着马车前。

赶车的青年见有人拦在车前,下意识的一勒缰绳,马车朝前冲出几步后停了下来,车厢里的两个孩子由于惯性的作用撞在了车厢前衬上。这一下撞的甚重,两个孩子顿时“哇哇”的哭了起来。

“好孩子,别哭!”青年回过头,心痛的看了看车厢里两个哇哇大哭的孩子,随即满脸羞愤的回过头瞪着项烨说道:“既然被你追上,动手吧!”

“动手?”项烨满头雾水的看着青年,十分不解的说道:“我为什么要杀你?我只是有个兄弟受了重伤,想请先生替他看看。”

“你怎么知dào

我是郎中?”青年回过头,朝后面赶过来的六个黑衣骑士望了一眼,回过头有些焦躁的对项烨说道:“非是韩贤有患不医,实是事出紧急,还望英雄让出道路,韩贤命不足惜,可怜我这一双小儿女,他们还小,请为他们留条活路!”

“是不是后面那几个人在追你?”项烨顺着韩贤的目光朝远处奔过来的六名骑士看了看问道:“他们为什么要追杀你们?”

韩贤回过头,眼神中满是恐惧的望着越来越近的黑衣人,几乎是咆哮着对项烨喊道:“快放我们过去!”

项烨嘴角微微朝上牵了牵,摇了摇头说道:“不行,我不能放你过去,我兄弟还昏迷不醒,你得救他!”

在他与韩贤说话的当口,那六名骑士已经冲到了距离马车只有百多步的地方。

六人双手按着马背,齐齐凌空跃起,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竟连落地时下蹲的幅度都几乎一模一样。这六人双脚刚一落地,便抽出短剑朝着韩贤的马车冲了过来。

项烨的眉头微微皱了皱。这些人的身法他感到有些熟悉,当初在城阳城外救下夏侯婴的时候,与他对战的那些黑衣人就是同样的身法。

六个黑衣人如同六道漆黑的闪电笔直的射向韩贤架着的马车,几个腾挪之后便冲到了距离马车只有十多步的地方。

项烨一提马缰,赤骥长嘶一声,在这六个黑衣人冲到马车前一瞬间,赤骥凌空跃过马车,挡在了他们面前。

“几位,我要请这位郎中给我兄弟疗伤,你们有什么恩怨,还请日后再算,今天谁也不许动他!”项烨勒住马,手按长剑,毫不客气的对迎面冲来的六个黑衣人喊道。

那六个黑衣人显然是没把项烨当回事,在快冲到赤骥跟前的时候齐齐挺着短剑朝赤骥的前胸刺了过来。

项烨嘴角微微一牵,暗道一声:“来得好!”

他等的就是这些黑衣人先动手,在城阳城外,他已经杀了十多个同样身法的黑衣人,也不在乎再多杀六个。他没先动手是因为他需yào

一个理由,一个自保的理由。

黑衣人挺剑刺来,项烨一勒缰绳,赤骥前蹄攒起,凌空跃了起来,从六个黑衣人的头顶跳了过去。

它的四蹄刚一落地,两只后腿抬起,猛的朝后踹了过去。

赤骥从头顶跃过,这六名黑衣人吃了一惊,连忙返过身扑了回来。

冲在最前面的黑衣人眼见手中短剑就可刺中赤骥,没想到赤骥却重重的朝后蹬了一腿。

两只硕大的马蹄砸在这黑衣人的胸口,黑衣人只觉得胸口一闷,身子已不受他控zhì

,朝后凌空飞了出去。

赤骥这一腿蹬的何止千钧,黑衣人在半空中四肢乱摆,越过了韩贤的马车才重重的摔落在地上。

韩贤嘴巴大张着,愕然的望着躺在马车前,身体还在剧烈抽搐着的黑衣人,居然忘记了他和两个孩子还被人追杀,愣在那里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蜷缩在车厢里的两个孩子瞪圆了眼睛看着这突然发生的打斗,面对着杀戮,他们的眼神里竟然没有惊慌,反倒有几分欣喜,紧攥的小拳头微微发着抖,一副恨不得立kè

冲上前,帮zhù

项烨立kè

把这些黑衣人全部杀光的样子。

黑衣人胸口被马蹄踹出两个大坑,摔落到地上之后,他口中汩汩的向外冒着鲜血,眼见是活不成了。

赤骥踹死一人,项烨单手按着马背,凌空一退,朝剩下的五个黑衣人撞了过去。

五个黑衣人见项烨背对着他们跳下战马,眼中闪过一抹杀意同时挺剑前刺,五柄剑径直刺向项烨的脊背。

项烨身子还处于倒退之中,眼见就要撞到这五个黑衣人的剑上,他硬是在半空中拧腰旋转了个一百八十度,回身过后,他不等双脚落地,大力的朝着五名黑衣人削出了一剑。

五个黑衣人短剑刺出,眼见就要刺到项烨,他们哪里能想到项烨竟能在半空中拧过身朝他们削出一剑。

冲在最前面的三个人只觉得眼前银光一闪,喉头猛然一凉,再接着,他们就看见了自己失去脑袋的身子如同激射的喷泉般喷溅着鲜血,四周的景物也在眼前飞快的翻滚着。

当眼前翻滚的景物终于停下来的时候,他们看到的是一片焦黄的土地,接着他们的眼前便一片黑暗,喧嚣的尘世也在突然之间陷入一片沉寂。

剩下的两个人位置稍微靠后一些,当项烨返身划出一剑的时候,他们连忙撤步朝后退去,长剑虽没有削到他们的颈子,却也让他们出了一身冷汗。

“你是什么人?”这两个黑衣人退到项烨长剑所能触及的范围之外,其中一人声音颤抖着向项烨问道:“为何要阻挠我等做事?莫非你不知燕云刺客的名头?”

项烨手中长剑剑尖斜斜指着地面,在长剑的剑身上,还沾着一些被他杀死的黑衣人的鲜血。鲜血从光洁的剑身上滑落,一滴一滴的落到飞扬着尘土的黄土路面上。

“燕云刺客?有吴越剑冢厉害吗?”项烨歪着头,满脸不在乎的说道:“吴越剑冢的人我都敢杀,还会在乎小小的燕云刺客?”

项烨说这番话的时候,那两个黑衣人瞪圆了眼珠子,满脸不可思议的望着项烨,他们实在不敢想象,眼前这个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的少年竟敢招惹世外势力中最为强dà

的吴越剑冢。

“敢问阁下大名,我二人回去自会向家主禀明,将来燕云刺客定会向阁下讨教!”两个黑衣人朝项烨拱了拱手,其中一人语气里带着威胁的问起了项烨的来历。

第一零四章 挟持人质

项烨不蠢,他并不是不忌惮吴越剑冢,辛桐刺杀李鑫蓬的时候,他是不得不出手。如今莫名其妙的冒出了个燕云刺客,对这个新出现的势力没有丝毫了解的他自然不会真的与他们结怨,既想救人又不能与人结怨,唯一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赶尽杀绝、以绝后患。

“呵呵。”想到这里,项烨呵呵一笑,对两个黑衣人说道:“二位真的好天真,招惹了我,你们莫非还想要活着回去?”

听了项烨的话,两个黑衣人顿时大惊,连忙将短剑横在胸前,摆出了防御的架势。

项烨一步一步的逼向黑衣人,他每前进一步两个黑衣人就会朝后退上一步。

他们实在鼓不起勇气向项烨冲去,他们眼睁睁的看着项烨只是一剑便斩杀了一同前来的三个同伴,这两个黑衣人根本没有任何理由相信凭着他们的能力能战胜这样可怕的对手。

“咣!”在一进一退中,黑衣人的脊背撞在了一堵好似墙壁的硬物上,他们连忙回过头,只见紧贴着他们脊背的车厢里,两个小小的孩子正睁着大眼睛看着他们。

两个黑衣人对视了一眼,一个同样的念头在他们的脑海中闪过。他们身子一纵,跃上了抵在脊背上的马车车厢。

当两个黑衣人跳上车厢的时候,车厢里的两个孩子惊叫了起来,坐在车夫位置上的韩贤也是满脸惊恐,跃起身子朝黑衣人扑了过来。

黑衣人跳上车厢之后,一人揪起一个孩子,当韩贤扑向他们的时候,其中一个黑衣人挥剑朝着韩贤的头顶劈了下去。

他的剑还没触到韩贤,手腕却突然一疼,接着他就看到一只握着短剑的手带着鲜血飚飞了起来。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一道银光在他眼前闪过,他感到眼睛传来一阵刺痛,接着就再没了半点意识。

一只圆圆的天灵盖翻腾着跳上半空,天灵盖中夹带着的脑浆随着它的翻腾甩的到处都是。

车厢内的韩贤和两个孩子身上都沾上了一些红红白白的脑浆,可已经吓傻了的他们根本没有余暇去顾及那些沾在身上的黏糊糊的膏状物,两个孩子和韩贤全都被项烨电光火石般迅捷的一剑震慑住了。

仅存的黑衣人胳膊勒在被他挟持的孩子脖子上,短剑先是指向项烨,随即又像想起什么似的把剑收了回去,抵在那孩子的颈子上。

“你别过来!”黑衣人声音颤抖着对项烨说道:“你若是再朝前走一步,我就把他杀了!”

“你本来不就是要杀他们的吗?”项烨冷笑着又朝前走了两步,对那黑衣人说道:“杀吧!我要的只是这个郎中,这两个孩子活不活着我是无所谓,你只管动手好了!”

黑衣人的手颤抖着,剑尖已经刺入了孩子颈部稚嫩的皮肤。一丝鲜血顺着孩子的颈子流了下来,那小小的孩子竟一声也没哭,只是瞪圆了眼睛,满眼期待的看着项烨。

小孩子的眼神让项烨的心搐动了一下,这么小的孩子,竟会这么坚强。若是一般的小孩,恐怕剑刚搁在脖子上,就会吓的大声哭闹,可这个小孩子竟然坚强到连一丝惊慌也没表现出来。

心在搐动,项烨的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古怪而淡定的笑容,他缓缓的抬起脚,又朝黑衣人靠近了一步。

黑衣人挟持着孩子,在项烨往前进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一辆两匹马拉着的马车朝着这边冲了过来,马车上的白衣青年在从几个人身旁经过的时候侧头朝项烨看了看。

项烨没有看他,只是一只手背在身后做了个黑衣人根本无法注意到的手势。

马车停了下来,白衣青年慢慢的朝与项烨对峙着的黑衣人走了过来。他走的很快,到了离黑衣人还有十多步远近的时候,白衣青年停了下来,饶有兴致的看着正挟持着孩子的黑衣人。

“你们不要过来!”黑衣人发xiàn

了刚走过来的白衣青年,他先是朝项烨吼了一声,接着又狠狠的瞪了白衣青年一眼。

“我只是看看热闹!”白衣青年耸了耸肩膀,一副“与我无关”的表情,双手抱怀远远的看着黑衣人。

白衣青年的嗓音很甜美,甜美的如同夜莺歌唱,根本不像是个男人的声音。

黑衣人还是有些不信的朝白衣青年瞪了一眼,随后再次面对着项烨吼道:“放我走,我不杀他们,若是你再上前一步,我一定会杀了他!”

项烨脸上挂着笑容,缓缓的抬起脚朝前又迈出一步,对黑衣人说道:“杀吧!杀了他,我会一剑一剑的把你碎剐,这孩子虽然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可我却最讨厌拿小孩子做人质的小人!若是你放开他,我倒是可以给你留个全尸。”

见项烨又朝前迈了一步,黑衣人更加紧张起来,他肘部朝上抬了抬,作势要把剑插进小孩子的颈子,再次对项烨咆哮道:“你别逼我!我真的会杀了他!”

他的话音刚落,一道银光从他身后划过,在银光划过之后,一只手肘应声落地。

肘部落地后,黑衣人持剑的那只手臂也呈自由落体状摔在地上。

黑衣人惨叫一声,勒着孩子颈子的那只手臂猛然用力,小孩子顿时被勒的小脸憋胀的通红,眼见就要窒息而死。

又是一道银光闪过,黑衣人的头颅在银光过后落在了车厢里,他那无头的躯体重重的倒了下去,可勒着小孩颈子的手臂却丝毫没有放松。

第三道银光之后,那只勒在小孩颈子上的手臂被从中间劈了开来,白森森的骨头整根被剔了出来。勒着小孩颈子的手臂只余下了一层软软的皮肉,再不能对孩子造成任何威胁。

韩贤见小孩被救下,连忙上前一把将他抱在怀里,再接着顺手一揽,把另外一个孩子也揽到胸前紧紧的搂着,好似生怕两个孩子被人强夺了去一般。

“蒙苏,你的剑法又精进了!”项烨朝站在黑衣人尸体旁的白衣青年微微一笑,说道:“刚才那几剑,若是由我来动手,恐怕力道和尺度也不会把握的这么好,我真怀疑若是和你对决起来会不会不是你的对手。”

蒙苏对项烨微微一笑,从怀里摸出一块雪白的麻布,轻轻的擦拭着刚刚饮过人血的长剑说道:“跟你在一起久了,我发xiàn

我也越来越残忍了。若是在过去,杀这样一个人,我只是一剑砍下脑袋了事,可今天动手之前竟然会有一种若是一剑斩了他会很不舒服的感觉。”

项烨朝着蒙苏苦笑了一下,没有接话,移步走到韩贤面前,蹲下身子对他说道:“追杀你们的人已经被我们杀了,现在你可以帮我兄弟查勘下伤势了吧。”

惊魂未定的韩贤正紧紧搂着两个孩子发愣,项烨在他耳边说话,把他吓了一跳,他陡然打了个激灵,望着项烨看了好半天才重重的点了点头。

李鑫蓬躺在马车车厢里,他的脸色越发显得苍白。血虽然早已止住,可一整天沉入昏迷,使他的精神状态十分不好。

韩贤翻开李鑫蓬的眼皮看了看,又检视了一下他的伤口,摇了摇头,轻声叹了口气对项烨说道:“他伤的太重,即便醒来,恐怕也得卧床休养许多时日才能康复!”

“他不会死吧?”听说李鑫蓬可以康复,项烨有些兴奋了起来,问了个连他自己都感到有些愚蠢的问题。

韩贤笑了笑,没有说话,回到他自己的马车旁,从车厢后面寻了几根草棒,然后又从车内摸出一个陶碗,在碗里兑了些水,把草棒放在里面浸泡了一会。

等到草棒被泡的松软了,他才重新取了出来,拿了个椿子捣碎,敷在了李鑫蓬的伤口上。

敷好伤口,他又扶着李鑫蓬的脖子把他的身体稍稍的抬起了一些,将刚才泡草棒的水给他灌了下去。

“好了!如果不出意wài

,今晚他应能醒来。”做完这一切之后,韩贤把双手放在衣服上蹭了蹭对项烨说道:“最好让他好生休养,千万不要再在路上多做颠簸,他的身子很虚,经不得这样折腾。”

项烨点了点头,等到韩贤转身跳上马车的时候,他对韩贤深深一揖,说道:“先生医术高超,可否随我一同返回军营,为更多将士医治伤势?若是能得先生妙手相助,必定会有更少的将士死于非命!”

已经跳上马车的韩贤微微摇了摇头,回头看了看坐在车厢里的一双小儿女说道:“在下早已无心过问世间之事,只想寻得一处宁静的地方好生将儿女养育成人,世间杀戮纷争与在下再无瓜葛,还望英雄体谅则个。”

见韩贤不愿跟他返回军营,项烨无奈的叹了口气对他抱了抱拳说道:“先生既然去意已决,在下也不便相强,自此别过,先生保重!”

韩贤也抱拳给项烨回了个礼道了声珍重,随后牵起缰绳架着马车朝前往陈留的方向赶去。

第一零五章 霸道的提亲

韩贤驾车前往的方向正是项烨和蒙苏要走的方向,可项烨却没有提出与他同路的要求,他只是站在原地,默默的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直到韩贤架着的马车在他视线里消失,他才对蒙苏说道:“我们也走吧!”

在返回陈留的路上,项烨不时的来到马车前朝车内的李鑫蓬望上一眼,在韩贤为李鑫蓬敷过药之后,他的脸色明显的有了好转,苍白的脸庞渐渐也浮现出两抹红晕。

“你为什么不把他留下?”当项烨再次来到马车前,探看车内的李鑫蓬时,蒙苏向他问道。

项烨微微笑了笑,对蒙苏说道:“人各有志,我们不能强迫他,你说是不是?”

“可是他的医术如此高超,若是留在你身边,将来也是个助力。”蒙苏扬起马鞭,虚抽了一下对项烨说道:“就这么放他走了,实在可惜,他若真的隐居起来,如此高明的医术便会被埋没,实在可惜!”

“他不会一直隐居下去的。”项烨的眼睛看着前方悠悠的说道:“医者父母心,如今正逢乱世,世间之人伤患颇多,作为医生,他不会眼睁睁看着的。”

蒙苏苦笑了一下,不置可否的说了句:“天下之大,无良医者也颇多。”

“哦?”项烨侧头看着蒙苏,他的眼角带着一丝笑意说道:“原来这世上也有无良医者,我以为只有我的家乡才有那些只会抬高药价从中谋取暴利,没钱便眼睁睁看着病患死去,昧着良心从患者手中骗钱的无良医生,没想到这世上竟然也有。”

项烨的话让蒙苏愣了一愣,她眨巴了两下眼睛说道:“无良医者也不过是无钱不给抓药,还不至像你说的那般让人听了就毛骨悚然。你的家乡到底是何处?天下竟有如此可怕的地方!”

“不说那些让人感到蛋疼的事了。”项烨冲着蒙苏摆了摆手说道:“韩贤绝不会是那种无良医生。只有潜心医道的人,才会拥有如此高明的医术,这种人必然是心存仁慈,怀着济世天下的理想学的医术。他如今要隐居,原因只是一双小儿女无处安置,将来天下纷乱,死伤、患病者甚多,他必会重回尘世,以一双妙手济世活人!”

蒙苏听了项烨的话后,微微摇了摇头,她对项烨所说的这些并不十分赞同,既然韩贤已经决定隐世,再出现的机会必然十分渺茫,即便将来真的出现,天下英雄众多,又怎知他会投于谁的帐下。

第二天晌午,项烨和蒙苏赶回了陈留。

他们返回军营的时候,除了石磊不在营房,白阜和卫风都在。

把众人唤到营房,看着空出来留给石磊的位置,项烨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石磊如今正沉浸在吕雉给他带来的温柔乡中。项烨很清楚,最是醉人美人怀,在石磊与吕雉打的火热的情况下,想要让他清醒过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石磊又去了?”在路上,项烨已对蒙苏分析过李鑫蓬遇刺的根由,见石磊不在营中,蒙苏厌恶的皱了皱眉头,走到项烨身旁小声问道。

项烨点了点头,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石磊也是男人,男人在女人的面前是毫无免疫力的,这也怪不得他!”

蒙苏撇了撇嘴没再说话,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项烨一眼。

“将军,今日一早项清来过,让我们传话给你,说项羽将军请你过去一叙。”白阜把李鑫蓬抱到榻上,转回头对正感到怅然的项烨说道。

“知dào

了!”项烨点了点头,站了起来。

他正要朝门口走,一旁的卫风又说道:“今天一早,沛公也派了人来,他是要请蒙将军前去,同样说是有要事相商。”

“刘邦叫蒙苏去做什么?”项烨皱起了眉头,手捏着下巴,心头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不祥。

白阜和卫风都摇了摇头,白阜说道:“我们也不知dào

,来人并没有说找她前去所为何事。”

“白阜,你与蒙苏一同前去刘邦营帐,若是他胆敢对蒙苏不轨,我们立kè

反出军营。”项烨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刘邦要是真的有重yào

军务商议,也应该是叫他去而不是叫蒙苏,他有一种感觉,刘邦一定是知dào

了蒙苏是个女人,见她生的俊美,起了色心,于是开始安排起后路:“卫风,你在营内负责照顾好鑫蓬,任何人不得接近他,违者立斩!等待蒙苏和白阜的消息!”

安排好一切,他朝门口走了过去,他的一只脚刚迈出门槛,又回过头对房内的三个人说道:“如果石磊回来,什么也不要与他说,他已成了吕雉的傀儡,让他知dào

太多的事情,对我们十分不利!只有等他自己明白了,或许才会了解吕雉的本质!”

项烨来到项羽营房的时候,营房内已经坐了好几个人。

这几个人中,有他认识的龙且,也有在濮阳与偷袭秦军接战时大展神威的英布,除了这两个曾经见过的,还有几个人,项烨不认识。

一个皮肤白皙,浑身透着一股书生气的年轻将军坐在项羽左下首的位置上,他的双眼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好似眼睛一眨就会想出一条计策一般,他给项烨留下的印象十分深刻,项烨不由的多看了他两眼。

“项烨,你来了!”项烨进了营房,坐在最下首的项清连忙站了起来,一双眼睛笑的如同弯弯的月牙儿般的看着他。

项烨对项清点了点头,随后大踏步朝项羽走近了几步,抱拳躬身说道:“将军召唤末将,不知有何吩咐?”

项羽对项烨摆了摆手呵呵笑道:“将军莫要客套,快请坐,今日请将军前来,是有两件事想要与将军商议。”

在一名帐内亲兵的指引下,项烨在下首与项清面对面的位置坐下,对项羽拱了拱手说道:“将军有何事吩咐但说无妨,只要末将力所能及,必当全力效命!”

他的话音刚落,项羽大力拍了一下面前的桌案,对着房内众人笑道:“你们看,我说的没错吧?我早说过,项烨将军英雄了得,此次强攻雍丘,他必不会推托。”

“强攻雍丘?”项烨愣了一愣,他没想到项羽找他过来竟然是为了让他去强攻雍丘。他在归属上并不属于项羽麾下,可项羽作为全军主将,却有着调拨任何人的权利,这条命令他是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

“是!强攻雍丘!”项羽敛起笑容,站起身走到项烨面前,斩钉截铁的对他说道:“雍丘是我们向咸阳前进的必经之路,我得到探报,那里仅有万余守军,李由已派出信使赶赴濮阳向章邯求援,我已命令蒲将军率人马在濮阳至雍丘的道路上拦截秦军增援。龙且等将从侧翼包围雍丘,正面强攻只有交给我亲自指挥,而我却又需yào

个副手,纵观全军,除项将军之外再无他人适合!”

项羽的一番话把项烨说的愣了,他最不愿意的就是带兵去攻打雍丘。李由若是死在别人的手中,他心里还会好受些,可若是死在他的手中,他恐怕这一辈子都不会安生。

见项烨半晌不说话,项羽只当他是默许了接受了任务,接着说道:“另外还有件事,我家妹子前日对我说她很是欣赏将军。如今她也老大不小,叔父一直期待将她嫁出去,可许多将军前来提亲她都看不上眼,如今既对你有意,我便做个主,将来攻破咸阳,将她嫁给你吧!”

“不可!”一听项羽说要把项清嫁给他,项烨连忙站了起来,抱拳对项羽说道:“启禀将军,末将已与人有了婚约,还望将军收回成命!”

“是何人与你有了婚约?”见项烨拒绝了他的提议,项羽有些恼怒的瞪圆了眼睛问道:“项将军英武非凡,乃人中之龙,除我家妹子之外,还有谁家女子能够般配。”

项烨本想说出和蒙苏有了婚约,但话到嘴边,又不得不咽了回去。蒙苏在军营中一直男扮女装,项清之所以敢于向项羽提出要嫁给项烨,也是因为她吃定了蒙苏现在还不敢亮明身份。若是项烨自己把蒙苏是女儿身的事抖落出来,恐怕会引来不小的麻烦。

项羽皱眉瞪着项烨,见项烨半天不说话,他挥了一下衣袖很蛮横的说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与那女子的婚约我也不要你取消,你白白得了个大便宜,攻破咸阳之日,我便禀明叔父,为你和项清完婚!”

项烨抬起头,还想再说什么,坐在对面的项清却对他使了个眼色,偷偷指了指面露怒容的项羽。

看到项羽已经有些泛着铁青色的脸,项烨吞了吞口水,硬是把涌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虽然他与项羽也打过架,而且俩人当时还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打了十数招没分出胜负。可项烨却是知dào

,在打斗时,其实他是处处吃亏、处处挨打,若是当时刘邦等人没有及时赶到,恐怕他早被项羽的铁拳打成了一坨烂肉。

第一零六章 虎口拔牙

在骨子里,项烨还是有些怕项羽的,毕竟纵横楚汉、千古威名不衰的西楚霸王并不是他这个穿越者能够轻易得罪的。

他吞了吞口水,朝项羽拱了拱手,没敢再多说半句话,重新坐了下去。

项烨坐下去之后,项羽一甩衣袖,跨步走回他自己的位置,很有气势的坐下,对房内众人说道:“众将听令,即刻做好战前准bèi

,明日一早,全军开赴雍丘!”

当晚,在项羽的强留下,项烨没有回到他的营房。

他躺在项羽临时为他准bèi

的营房里,双手枕在脑后,出神的望着房顶。

一只造型古旧的油灯中,一点如豆的昏黄火光上下蹿跳着,火光映照下,一团漆黑的影子印在房顶上,犹如一只潜伏在漆黑暗夜中的恶魔正向项烨张开獠牙。

项烨呼了一口气,缓缓的闭上眼睛,正当他想要逼着自己入睡的时候,房门被**力的从外面推开,一个人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

“不好了将军!”这人闯进来之后,一头扑到项烨身旁,带着哭腔喊道:“蒙苏被刘邦扣留,白阜被刘邦帐下众将打伤,如今不知关押何处,李鑫蓬也被他们抓了去,只有我一人逃了出来!”

还未睡着的项烨听到门被人撞开,已经一骨碌坐了起来,当扑进来的人哭诉完之后,他又猛的站了起来,一把揪起这人的衣领,咬着牙问道:“他为什么扣留蒙苏?为什么打伤白阜?又为什么抓了李鑫蓬?”

“石磊!是石磊!”闯进来的这个人正是卫风,他的肩头上一道深深的伤口还在汩汩的朝外冒着鲜血,不知是因为伤口疼痛还是因为太过愤nù

,他在说话的时候浑身还微微的发着抖:“是石磊,他在吕雉的房内被抓了个正着,吕雉当即指证他意图不轨,要求刘邦将他立即处死。恰好蒙苏和白阜那时赶到,刘邦迁怒于他们二人,要先给蒙苏破身泄愤,然后再将我等一网打尽!”

“刘邦知dào

蒙苏是女人?”项烨揪着卫风领口的手不由攥的更紧了,他的手臂上一条条青筋爆了起来,仿佛下一刻就要爆裂喷射出血液一般。

“他早就知dào

!对蒙苏也早有觊觎之心!”卫风身体微微发着抖,愤恨的说道:“我要去杀了他!”

一股怒气直冲项烨顶门,他松开揪着卫风领口的手大吼了一声:“走!跟我去宰了刘邦!”

二人刚出营帐,却看到门外站着数十个身穿铠甲的兵士,在这群兵士的前面站着一个人,一个项烨十分熟悉的人。

“项瞳!我不想在这里消耗力qì

,更不想杀你,给我让开!”项烨一只手按着长剑的剑柄,冷冷的逼视着挡在他面前的项瞳,用一种如同在冰窖里冻过的冷冰冰的声音说道:“挡我者,死!”

项瞳没有动,而是挺直了身子挡在项烨面前,昂然说道:“我不拦你,但你现在不能去,再等一个人过来,我自会陪你一同前去!”

“让开!”被愤nù

冲昏了头脑的项烨猛的抽出长剑,指着项瞳说道:“再不让开,我杀了你!”

项瞳还要说话,这时从他身后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项瞳,让他们过去,我倒要看看他们如何靠两个人的力量杀死刘邦!”

循着这女人的声音,项烨看到满面冰霜的项清正快步朝他走过来。

“项清,你也让开!”见到项清,项烨的阵脚有些乱了,他对项瞳还能厉声呵斥,可对项清,却提不起半股凶悍的劲来。

“我不拦你!”项清走近之后,对项瞳摆了摆手,项瞳很识趣的让兵士给项烨和卫风让出了一条路。

“谢了!”项烨朝着项清一拱手,领着卫风径直朝刘邦的军营冲了过去。

“快!快去叫钟离昧将军!”项烨离开之后,项清顿时敛起脸上的淡定,有些焦躁的对项瞳喊道:“若是晚了,他们的性命堪忧!”

项烨和卫风急匆匆的朝刘邦军营冲去,卫风一边奔跑还一边从背上取下长弓,把箭矢搭在弓弦上,随时准bèi

射向可能杀过来的刘邦军。

刘邦双手抱怀,站在一个箭楼上,面带冷笑的看着正朝军营冲过来的项烨和卫风,在他的身后分别站着樊哙和周勃,夏侯婴则站在他的左侧,十分惋惜的望着正在奔跑的项烨。

“杀!”项烨和卫风冲进军营后,同时发出一声怒吼,可他们在吼过之后却发xiàn

原本到处都是巡逻队的军营竟然空空如也。

“项烨,纵容手下意图侮辱夫人,令蒙苏女扮男装混入军营,战前私下与李由相见,你可知罪?”正在项烨和卫风不知该往何处冲的时候,空空的军营里突然涌出了无数士兵,一员大将手持长枪站在项烨和卫风的面前厉声喝道。

“我知刘邦他妈个逼!”项烨手持长剑,狠狠的瞪着面前的将军大声吼道:“让刘邦那个市井小人给我滚出来!老子去见李由,事先已经跟那龟孙说过!蒙苏是老子的女人,让刘邦敢动她一下试试?我不挖了他家祖坟,算他刘家积了功德!还有石磊,明明是吕雉那个贱.人先勾引他,如今却血口喷人说是他意图不轨!有什么冲着老子来,别他娘的对女人和老子的兄弟下手!”

愤nù

的项烨脸憋胀的通红,骂过之后还觉得不过瘾,又朝那将军重重的啐了口唾沫。

挡在项烨和卫风面前的将军也不是个寻常人,他也是刘邦帐下的一员猛将,名叫奚涓。

樊哙、周勃等人为了保护刘邦的安全,要么随在刘邦身边,要么保护着刘邦的主营,只有这奚涓领兵前来围剿项烨。

“杀了他们!”站在箭楼上的刘邦听得项烨大叫,顿时感到面皮上有些过不去,尤其是吕雉和石磊,他回到营房的时候,看见的是石磊正压在吕雉身上,俩人虽然未脱衣衫,但姿势却是十分不堪入目。他双手握着箭楼的栏杆,朝下大声喊道:“把他们碎尸万段!”

他这声喊还未落音,原本站在身后的樊哙连忙上前,把盾牌挡在了他的面前。

盾牌刚架好,只听“乓”的一声,一支箭重重的扎在了木质盾牌的牌面上。

刘邦倒抽了一口冷气,若是樊哙稍微慢些把盾牌挡在他面前,恐怕他早被这支箭在身上射了个透明窟窿。

得了刘邦命令后,奚涓长枪朝前一指,对士兵喊道:“杀!”

黑压压的士兵正要朝项烨和卫风扑来,远处突然亮起了一片火光,一骑快马当先朝这边冲了过来,马背上穿着楚军铠甲的将军一边策马奔跑一边高声喊道:“大敌当前,谁敢自相残杀!”

这将军抡着长戟,骑着快马直扑向被围起来的项烨和卫风,围着项烨和卫风的刘邦军官兵见他冲来,连忙闪到一旁,给他让出了一条道路。

他冲进包围圈后,长戟在身前一横,挡在项烨和卫风的面前,朝塔楼上的刘邦喊道:“沛公,不知因为何事在战前自毁栋梁?”

“龙将军!”刘邦站在箭楼上,朝冲到项烨和卫风身前的龙且拱了拱手说道:“此事乃我军私事,还望龙将军不要插手!”

龙且没有回话,在朝这边奔来的一片持着火把的楚军中有个**笑着发了话:“沛公此言差矣!项烨今日已在项羽将军那里领了将令,明日将助项羽将军从正面对雍丘发起强攻。而且项清也已与他订了婚约,他虽在沛公帐下,却已是项大将军的女婿,你要杀大将军的女婿如何能说是你们的私事?”

刘邦微微眯了眯眼,他知dào

说话的是什么人。说话的正是寻到楚王熊心,将他带回项梁身边的钟离昧。

钟离昧与龙且不同,此人有勇有谋,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项羽把他也派了过来,明摆着是要从刘邦手中硬抢项烨。

“好!我就卖项羽将军一个面子,这两个人你们带回去吧!”刘邦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怨毒,他考lǜ

到如今实力不如项羽,若是真的翻起脸来,恐怕要吃大亏,最后只得摆了摆手故作大度的对钟离昧说道:“不过他们若是日后再来骚扰我,我必杀之!”

钟离昧此时也已经到了项烨和卫风的面前,一大群楚军把他们团团的保护在中间,与围在外围的刘邦军对峙。

项烨正要开口找刘邦讨要蒙苏等人,钟离昧瞪了他一眼,他才闭上嘴巴退到一旁。

“好啊!”钟离昧面带微笑看着箭楼上的刘邦说道:“还有四个人,若是沛公日后不想项烨再来闹事,最好也一并放了!”

“那四个人放不得!”刘邦双手扶着箭楼栏杆,对下面的钟离昧说道:“他们中有一人欲对我家夫人无礼,另有一人女扮男装欺骗于我,我如何能放?”

钟离昧叹了口气,一脸无奈的说道:“既然沛公不肯放人,在下就很难办了,临来时项羽将军特别交代过,这几个人,一个也不能少,全得带回去,莫非沛公是要与项羽将军为敌不成?”

刘邦脸部的肌肉剧烈的抽搐了几下,过了一会才恨恨的对身旁的夏侯婴说道:“你去把那几个人给我带来!”

第一零七章 两个选择

在夏侯婴和龙且的援救下,项烨等人被带回了项羽的军营。

项羽让人把他们安顿在离项清营房不远的一间大营房里。营房里,两盏昏黄的油灯上下蹿动着火苗,项烨靠在墙壁上,双眼无神的望着黑黢黢的房顶。

蒙苏等人个个带伤,尤其是蒙苏,被救回来的时候样子十分狼狈,铠甲早被撕的七零八碎,就连身上的衣服也被扯去了两只袖子,裸露出两条洁白的玉臂,只是从她那还算平稳的情绪能够看出,她并没有失身。

项烨的眼神空洞,犹如一具灵魂已经脱离了躯壳的尸体一般静静的靠在墙壁上。

在刘邦军营里那危急的一幕,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当他和卫风被无数刘邦军围起来的时候,他唯一的念头就是拼命,在死之前能拼一个是一个,至于能不能救出蒙苏等人,那已经不重yào

了。

若不是钟离昧和龙且及时赶到,他和卫风已经葬身在重围之中,至于蒙苏等已经被抓起来的人,自然也是会受尽凌辱,最终被残虐致死。

项烨有些不明白,他从来没有表现出对刘邦不忠,可刘邦却是翻脸极快,说要杀他们,就毫不留情的立kè

对他们痛下杀手。

在房子的另一个角落里,坐着比项烨还要失落的石磊。他双手抱着膝盖,把头埋在胸前,没有人知dào

他在想着什么,自从来到这间营房,他就没说过一句话,也没有抬过一次头。

房间里的六个人,各自保持着不同的姿势,如同六座雕塑般一动也不动。

房门紧闭着,屋内的空气混浊且闷热,六个人浑身都被汗水浸透,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去把门打开透透气。

“砰!”随着一声巨响,房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随着一股清凉的风涌进屋内,铁青着脸站在门口项清出现在众人眼前,在她的身后,是脸上带着担忧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的伍秀。

“项烨,你给我起来!”踹开门之后,项清大踏步冲进房内,揪着项烨的领口,一把将他拽了起来:“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为这点事你就低靡不振?以后你如何率领千军万马?如何成就大事?”

项烨的领口被项清揪着,他略略踮起脚尖,双眼无神的看着满脸怒容的项清。

“你振作点!”项清用力的摇晃着项烨,伸手指着蒙苏等人对他喊道:“你看看他们!他们跟着你,你给了他们什么?要兵没兵,要权没权,遇见危险你甚至连救他们的能力都没有!这才刚遇见一点挫折,你就一蹶不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你要他们日后如何跟你?又要我如何嫁你?你是我将来的夫君,你一蹶不振,我该怎么办?”

“夫君?”当项清喊出项烨是她将来的夫君时,一直双手抱着膝盖,低头坐在墙角的蒙苏抬起了头,她惊愕的望着项烨和项清,用一种不敢相信的语气问道:“你们什么时候订的婚约?”

项烨没有说话,他的心很乱,项清在这时很不合时宜的提出了他们的婚约,给原本就已经受了刺激的蒙苏带来了更加沉重的打击。

“昨日我们订立的婚约。”项清出乎意料的并没有因为蒙苏的疑问而感到不快,她转脸看着蒙苏,在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她幽幽的叹了一声说道:“蒙苏,若不是我大哥派人及时前去营救,这次项烨一定会死,而你也不可能完璧归来,想想若是被一个像刘邦那样的老男人压在身下,那是多么恶心的一件事,你就应该明白从今天往后,我就有了和你分享项烨的资格。”

蒙苏满脸痛苦的望着被项清揪着领子的项烨,半晌没有说话,最后她无奈的长叹了一声,把脸转向一旁。

项清转回脸,看着项烨那色泽如同死灰般的脸庞,项烨的脸色让她感到十分的失望,她猛的一把将项烨搡了出去,指着摔倒在地上,却根本没有半点爬起来的意思的项烨吼道:“项烨,你记住,一个男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不是像你这样,经受这点挫折就爬不起来的!你的狂傲哪里去了?你的自信哪里去了?你若是像这样继xù

沉沦下去,你就是个废物、一个人渣!根本不配做个男人!”

“将军,别骂了!”跟在项清身后的伍秀见项清气的额头上都暴起了青筋,连忙上前拉起她的胳膊说道:“让他们静静吧,这次对他们的打击确实是大了些!”

项清愤愤的转过头,跟着伍秀一起走到门口。她的一只脚刚迈出门槛,突然又折了回来。

“呛啷”一声脆响,一把长剑落在了项烨的身旁。

项清脸上肌肉微微抽搐着,瞪眼对项烨说道:“现在在你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是捡起这把剑,用他抹了脖子,这次在刘邦那里受的屈辱从此与你无关,你也就可以一了百了;另一条路,就是从这里站起来,挺起胸膛,做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项烨蜷缩在地上,抬眼看了看那柄闪着青光的长剑,他感到浑身一阵发冷,冷的他好像心脏都快要凝固了一般。

“啊~~”过了许久,一声凄厉的长啸从军营中传出,这声长啸刺破了宁静的夜幕,直冲云霄,飘向很远很远的地方。

已经和伍秀走出很远的项清回过头,朝着项烨的营房看了看,她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眼眶中两汪泪水在不停的打着转转。

营房中,项烨没有捡那柄躺在地上的长剑,而是抽出了他自己的剑站了起来。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肃杀和沉稳,他仿佛顷刻之间成熟了许多。

项烨先是环视了一圈蜷缩在角落中的五个人,随后语调深沉的对他们说道:“你们听好了,从今天起,我不再是那个一心只想避世、胸无大志的项烨,从今天起,我要带着你们打出一片属于我们的天下!全都给我起来!”

他的一声大喝,把蜷缩在墙角的众人惊的一愣。浑身是伤的蒙苏、石磊、卫风、白阜都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只有虽然已经苏醒,身体还不听使唤的李鑫蓬挣扎了几下却没有爬起来。

“从今天起,我们要站起来,我再不会让你们受到今天这样的屈辱!”项烨手持长剑,扫视了一圈屋内的众人说道:“拿起你们的武器,我们总有一天要让刘邦偿还今天他所施加给我们的一切!”

“我要杀死那个贱人!”石磊嘴角抽搐了几下,恨恨的说道:“我原以为她是真心待我,在被抓住的那刻,已经做好了要和她一同赴死的准bèi

。可笑,她竟然会说出是我对她意图不轨,哈哈哈哈,女人!我要杀光天下间负心的女人!”

项烨侧头看着石磊,他看到石磊的脸上、身上到处都是伤痕,在他的左边脸颊上竟然还被人用墨汁刺出了个大大的“yin”字。

这是无法抹杀的屈辱,也是对一个完全投入感情在一个女人身上的男人在情感上的彻底摧毁。石磊已经算是十分坚强,项烨毫不怀疑,若是这种事被他遇见,他一定不会有继xù

活下去的勇气。

女人总爱说男人花心、薄情,其实更多的女人并不知dào

,很多男人最初也是专一而执着的。正是因为他们被人生中第一个投入了感情的女人深深伤害,所以才开始花心、开始玩世不恭甚至开始以欺骗女人的感情为乐,以此来报复女人!

项烨走到石磊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说道:“我早告sù

过你,吕雉是个把权力看得高过一切的女人,她并不值得你用心对待,世间这样的女人毕竟只是少数,兄弟,挺起胸膛,早晚会有真zhèng

属于你的女人来到你的身边。过去的那些,就当是一片已经飘走的浮云,把它遗忘了吧!”

石磊痛苦的嘴角抽搐着,重重的点了点头,突然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把抱住项烨哭着说道:“我是真的用心对她,她为什么要那么对我?”

项烨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没再说话,他不知dào

该如何劝慰石磊,此时的石磊不再是一只野性难训的黑夜猫,而像是只受伤了的小猫,他需yào

的是慢慢的恢复伤口。

过了许久石磊才松开抱着项烨的手不再放声恸哭,站到门口凄然的望着刘邦军营的方向。

“蒙苏,你过来!”项烨朝蒙苏招了招手。

满脸凄楚的蒙苏正沉浸在项烨和项清订亲给她带来的痛苦中,当项烨呼唤她的时候,她愣了一愣,有心想要拒绝,最后却还是缓缓的走到了项烨面前。

项烨一把将她搂住,对众人说道:“有件事我想告sù

你们,从今天起,蒙苏正式成为我的妻子。刘邦想要羞辱她,虽然没有得逞,但这笔账我却是一定要找他讨还的!”

说罢,他轻轻捧起蒙苏的脸说道:“我虽然答yīng

了与项清结亲,可你却始终是第一个让我感到牵挂的女人,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除非我死了!”

第一零八章 雍丘之战1

蒙苏瞪圆了眼睛,微微张着小嘴,项烨的做法已经使她惊的无法发出任何一个音节。她没想到,他竟会在这种情况下,向其他人宣bù

她是他的妻子。

两片火热的唇贴在了蒙苏的小嘴上,蒙苏茫然的承shòu着亲吻,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双手环抱在项烨宽厚的脊背上。

这一夜,项烨等人无眠。六个人并肩坐在营房外,仰头遥望着夜空中的点点繁星,直到天蒙蒙亮,他们才起身拿起武器,朝着校场走去。

项羽已经下了命令,要刘邦留在陈留负责策应后方,他自己则领着本部兵马朝雍丘进发。

大军雄赳赳的朝雍丘方向前进,在队伍中的一辆马车上,李鑫蓬仰面躺着。

一轮橘红色的太阳高高挂在空中,柔和的晨曦普照大地,整个世界都被笼罩上了一层橘色的光晕。

李鑫蓬大张着眼睛直视着空中那团橘红的火球,光线虽然柔和,但看的久了,他还是感到刺的眼睛有些胀痛。

他揉了揉眼睛,双肘支撑着身体,努力想要坐起来。

才刚一动身,肩膀上顿时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他龇着牙,无奈的重新躺了回去。

“这不争气的身体!”躺下之后,他握紧拳头狠狠的捶了一下木质的车板,无奈的叹了口气,努力的仰起头朝车厢外看去。

项烨骑在马背上,自从跟着队伍出发以来,他的脸色一直都不好kàn

。他总会不时的回过头朝陈留看上几眼。

蒙苏并骑走在项烨的身旁,在他们身后,是穿着军士铠甲的石磊、白阜和卫风。

项羽并没有像刘邦那样,一来就给项烨安排很高的位置。他只封项烨做了个偏将,如此还是看在当日项烨与他大战十几回合不分胜负的情面上。

对于偏将这个官职,项烨感到很满足,至少如今的他并不像在刘邦军营中只是个虚名,他的手中也掌握了千余兵士。

项烨回过头,看了看跟在后面的那些威武雄壮的士兵,他微微笑了笑,在出发前,他已做好了准bèi

,既然项羽要他协助从正面对雍丘发起强攻,他就要在这一战中成名,要让天下人知dào

,他项烨也是个能征善战的勇将。

至于李由,项烨已经无暇去想那么多了。攻破雍丘的时候,他会努力去寻找李由,如果能救,他会尽最大的努力把李由救下,可若是救不了,那也只能看着历史的车轮把李由碾成齑粉。

楚军向雍丘进发,与此同时,雍丘城上,已经得到楚军进攻消息的李由身披铠甲站在城门楼上伸头朝官道上张望。

官道上一片宁静,楚军的身影还没有出现。李由知dào

,这片宁静将是他在雍丘最后一次享shòu

的安宁,或许在今天,雍丘城就将迎来一场恶战,与他一同站在城头上的官兵或许没有多少人能看到明天的日出。

渐渐的,在李由的视野里出现了一片遮天蔽日的烟尘,随着这片烟尘的出现,大地仿佛也在颤抖着,发出了“轰轰”的响声。

楚军踏着整齐的步伐一步步的逼近雍丘,当雍丘城墙渐渐从地平线尽头浮出身影的时候,近十万人的眼睛里几乎同时闪烁起嗜血的光彩。

项烨回头朝身后看了看,项羽划拨给他的这千余楚军一个个瞪着通红的双眼把兵器攥的紧紧的,一副下一秒就要扑向雍丘把城上的秦军一口口咬死的架势。

雍丘城上,李由侧头对身旁的偏将说道:“我先前让你们准bèi

的东西准bèi

好了吗?”

“回禀大人!”偏将连忙抱拳躬身对李由说道:“我们已按大人吩咐,用山漆将城墙漆刷了一遍,城上又备起了五十只炉灶,每只炉灶上都架起了大锅,锅内烧着沸油,另外我们还准bèi

了五千块大石和十万支箭簇。”

李由微微点了点头,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楚军人数近十万,雍丘守军只有一万余人,这在攻城战中,是个完全没有悬念的比例。李由所能做的,就是尽量给楚军造成更多的麻烦,让他们在攻城的时候遇见更多的阻碍,最好能守到濮阳的章邯前来救援。

“将士们!”楚军越来越近,李由抽出长剑,朝着城下一指,对城上的秦军高声叫道:“盗寇已经兵临城下,他们人数是我们的十倍!做为大秦的军人,你们有没有做好死的准bèi

?”

城墙上一片宁静,没有人回答李由的问题,所有秦军都侧头看着站在城门头上一脸决绝的李由。

“你们是不是怕了?”见无人应答,李由朝四周看了看,四周的秦军一个个全都面如死灰,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

“看看你们!看看你们一个个的模样!”李由伸手朝四周的秦军指了一圈,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在你们之中,有许多人是曾经与我一同守卫荥阳的勇士,那时候面对三十万盗寇,尚且无人胆怯,今天你们怎么了?区区十万盗贼,就让你们怕成这个样子?”

“大人,这次领兵攻打雍丘的是项羽,他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一个秦军士兵怯怯的说了一句。

他的声音不是很大,但在安静的就连掉下一根羽毛,也能听清羽毛摩挲地面声的城墙上,这句话不啻于一记响雷,城墙上的每个人都感觉耳膜好似都快被他这声细小的应答刺穿了。

“你出来!”李由朝那士兵指了指,示意士兵站到他的面前。

士兵双腿不自觉的打着颤,怯怯的走到了李由的面前,浑身发着抖,偷眼看着李由。

李由把长剑插进剑鞘,伸出双手替这士兵整了整没有翻好的衣领,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说的不错,项羽是个魔鬼,而且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他屠了襄阳、屠了城阳,将来或许还会屠雍丘、屠咸阳!整个大秦的城池都有可能承shòu他的屠戮!”

城墙上的秦军静静的听着李由慷慨激昂的陈词,挤了上万人的城墙上,竟然静的连人的呼吸声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你们都是大秦的勇士,同样,你们也都是大秦的子民!”李由脸上满是凄楚的对秦军们说道:“你们都有父母、都有妻儿,当你们征战沙场的时候,白发苍苍的老父母可能正倚门远望,期盼着你们回家!当你们血染征袍的时候,娇美的妻子或许正抱着你那牙牙学语的孩子,为你们祈求着平安!”

说到这里,李由突然抬高了声音,高声吼道:“他们牵挂着你们,你们之中有谁又牵挂过他们?”

“我们从未忘记他们!”李由这句话刚一出口,上万秦军顿时不乐意了,许多人高声喊道:“我们都想回家,都不想打仗!”

“不想打仗?”李由抬起手虚按了几下,制止了秦军的喧闹,他先是撇了撇嘴冷笑了两声,随后抬高嗓门高声对秦军吼道:“回家?不想打仗?你们睁开眼睛看看!城下是什么人?城下是嗜血的盗寇!是恶魔一样的项羽!你们回家?回家他们就不会杀你们了吗?回家,凭着你们个人的力量就能保护你们的亲人了吗?”

李由的一番话,顿时说的上万秦军面面相觑,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恐慌。没有人不牵挂家,也没有人不害pà

亲人遭受不测,他们都是血性汉子,自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亲人遭受戕害。

“大人,你说吧,我们该怎么办!”一个面相粗豪的军官推开站在前面的士兵挺身站了出来,对李由抱拳喊道:“就算是死,我们也不能让盗寇从雍丘过去!”

“好!”李由一只手紧握着拳头振了一下手臂,高声叫道:“将士们,回头向家的方向看看!那里有着我们的亲人!我们在这里浴血奋战,是为了亲人能够过上安宁的日子!为了亲人,拼出我们的性命,与盗寇决一死战!”

“决一死战!誓死不退!”“决一死战!誓死不退!”上万秦军在城墙上高举着兵器发出了震天的吼声。

这吼声直贯云霄,激荡着向四面八方传了出去。

“李由真是个人物!”走在全军最前面的项羽听到雍丘城上传来的吼声,撇撇嘴笑了笑,对身旁的钟离昧说道:“能在这样明显的劣势下还鼓动的了军心,看来拿下雍丘城,并不会太容易!”

钟离昧望着雍丘城上那黑底白字的秦军大旗笑了笑,摇了摇头对项羽说道:“如果我们不急于攻城,只是围而不打,不消半月,雍丘必破!”

项羽摆了摆手,对钟离昧说道:“围城之法不可取!我军人数比秦军多,消耗粮草必然也要比他们多上许多,半月之后秦军虽会面临缺粮,可我军的后勤补给却也会遇到困难。如今秦军虽然士气颇高,我军却还是可以利用人数优势攻破城池!”

“也只好这样了!”钟离昧望着远处的雍丘城,暗暗叹了口气,应了一声后,骑着马与项羽一同朝着雍丘城的方向走去。

第一零九章 雍丘之战2

楚军在距离雍丘城还有五百多步的地方停了下来。项羽本想把军队推进到距离城墙三百步的地方列阵,钟离昧提醒他注意秦弩,他才放qì

了原先的计划,在五百步开外摆出了阵型。

城墙上的秦军在李由的指挥下架起了弩箭,一支支扣上弦的弩瞄着楚军大阵,那些端弩的秦军个个手心沁着冷汗,紧张的瞪着城下的楚军。

“季布何在?”楚军列好阵势,项羽手提缰绳,朝身后高声喊道:“出列听令!”

他的话音刚落,一员楚将策马出了队列,来到项羽面前抱拳说道:“末将在此,请将军发号施令!”

项羽伸手朝刷着乌黑山漆的雍丘城墙一指,对季布说道:“你即可命令你部人马立kè

向雍丘发起进攻!”

“是!”季布抱拳应了一声,策马跑回他的本阵去了。

季布跑回本阵之后,一员偏将策马跑出阵列,抽出佩剑对排列整齐的季布所部楚军喊道:“盾阵出列!”

随着偏将一声喊,一万余名手持大盾的楚军齐齐朝前迈出脚步,在一阵整齐划一的踏步之后走出了阵列。

“弓箭手,插入盾阵!”偏将又是一声令下,五千弓箭手迈着松散的步伐走进了盾阵之中。

盾阵和弓箭手出列后,偏将策马跑到季布面前,对季布拱手一礼说道:“禀报将军,盾阵与弓箭手已做好准bèi

,请将军下令攻城!”

季布一扬手中长戟,对偏将喊道:“立kè

攻城!”

“攻城!”偏将得令后,翻身跳下马背,朝盾阵跑了过去,在他向盾阵跑的同时,季布阵营中又冲出了近千名抬着云梯的楚军。

这些楚军冲出之后,紧跟在盾阵后面,朝着雍丘城墙冲了过去。

“杀!”一阵震天的吼声从向城墙冲去的楚军盾阵中传出。

盾阵缓慢的推进着,一步步的朝着城墙逼近,每向前迈出一步,持盾的楚军都会大吼一声“威武”,上万人同时发出吼声,气势煞是雄浑。

弓箭手弓着身子,紧扣着弓弦躲在大盾的后面;在这些弓箭手的身后,是那千余名抬着云梯的楚军,这些楚军为了不破坏盾阵的序列,横抬着云梯猫着腰跟在后面慢慢向城墙靠去。

李由手扶城垛望着正向城墙靠近的楚军,等到楚军推进到距离城墙还有两百余步的地方时,他对身旁的偏将淡淡的说了一句:“发射弩箭吧。”

偏将得了命令,连忙高举起一只拳头,对持弩的秦军喊道:“弩箭!发射!”

“嗖嗖嗖嗖!”随着偏将的命令,城墙上的秦军向正在逼近的楚军盾阵射出了一排排的弩箭。

这些射弩的秦军总共排成三列,第一列发射完毕,第二列紧接着上前,等到第三列上前的时候,第一列已经将弩箭重新装填完毕。如此往复,秦军的弩箭丝毫不做任何停顿的朝着楚军发射出去。

秦弩的力量在战国时期便被世人所熟知,楚军自然不会小觑,也正是因为如此,季布才在攻城前派出手持大盾的盾阵,以此来抵御秦军弩箭。

弩箭如雨点般击打在楚军大盾上,多数弩箭被盾牌弹开,只有少部分从盾牌之间的缝隙里钻进去,射中躲在后面的楚军。

被射中的楚军倒下后,旁边的同泽便会立kè

移动位置填补上倒下楚军的空缺,盾阵一直到达距离城墙只有五十步左右的地方才保持着密实的阵型停了下来。

先前下达进攻命令的偏将手持短剑躲在盾阵中,等到盾阵停了下来,他才一抬手臂高声喊道:“弓箭手,反击!”

“嗖!”他的喊声刚一落音,一支弩箭夹着劲风射向了他举起的手臂。

偏将的注意力全在准bèi

反击的弓箭手身上,根本没提防这支弩箭。“噗”的一声,那弩箭笔直的刺进了偏将的小臂。

由于距离过于接近,而且秦弩的力量确实又十分强劲,随着偏将的一声惨嚎,弩箭从他的手臂穿过,带起一蓬鲜血和几片挂着血丝的骨头渣渣飞了出来。

他痛苦的惨嚎一声,由于吃痛,本来微微弓着的身子顿时不自觉的直了起来。他的身子刚一站直,又是几支弩箭如闪电般射向了他的胸口。

随着几蓬血雨,几支弩箭全都没入了偏将的身体。他身上那坚硬的皮制铠甲竟没能对弩箭起到半点阻滞作用。

弩箭强dà

的力道把偏将的身体带的朝后飞了出去,他的身体凌空飞出四五米之后,重重的摔落在地上,胸口几个被弩箭射穿留下的大洞汩汩的向外冒着鲜血,有支弩箭竟不偏不倚的射穿了他的心脏,即便是扁鹊再世,恐怕也是救不活了。

季布阵营中,另一个偏将见盾阵中的偏将被弩箭射飞了起来,一抖缰绳,策马走到季布面前,拱手说道:“将军,陈将军阵亡,兵不可一时无将,小将愿前往指挥作战!”

“曹将军多加小心!”季布给那偏将回了个礼,对他说道:“一切仰仗曹将军了!”

“小将定不辱使命!”那曹将军得了令,从一个士兵手中接过盾牌,纵马朝盾阵冲了过去。

城墙上,秦军偏将见曹将军从楚军阵营中冲了出来,连忙指挥十多个弩手朝他发射弩箭。

曹将军一手持盾,一手提着缰绳,双腿狠命的夹着马腹催促战马向盾阵冲去。

十多支弩箭夹着劲风向他飞了过来,他抬起盾牌挡在面前,弩箭全都射在了盾牌的牌面上,在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后坠落在地上。

弩箭强dà

的冲击力把他撞的身子向后仰了一仰,但他却还是稳稳的坐在马背上,战马丝毫不做停滞的快速向盾阵冲去。

“快,快射他的马!”秦军偏将见一轮弩箭没有奏效,连忙对身旁正在上着弩箭的弩手喊道。

又是十多支弩箭向曹将军飞了过来,不同的是这一次弩箭并没有直取他的胸口,而是径直射向了他胯下的战马。

十多支弩箭同时扎进了战马的身体,战马一身惨嘶,两条前腿一软翻了个跟头朝前摔了出去。

就在战马朝前翻滚的前一刻,曹将军提着缰绳的那只手在马背上一按,身子凌空飞了起来,朝盾阵摔了过去。

在落地前,他将身体一蜷,就势在地上打了个滚,当他重新站起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盾阵的阵尾。

起身后,他猫着腰,从林立的盾牌中钻到盾阵靠前的位置。

而此时,阵内隐藏的弓箭手也已经开始向城垛上射出了箭矢。

由于城头上的秦军向楚军盾阵连绵不绝的射出弩箭,楚军弓箭手的反击显得有些散乱和无序。即便如此,弓箭的反击还是起到了一定的效果,城头上秦军发射的弩箭明显的要比先前稀松了一些。

双方对射中,躲在盾阵里的楚军弓箭手自然要比躲在城垛后的秦军弩手要吃亏些,每排弩箭射下,都会有几个甚至十几个起身射出箭矢的楚军弓箭手被射穿身体,而秦军弩手则相对的伤亡要小上许多。

“攻城梯!上!”曹将军见城墙上射下的弩箭稀松了一些,连忙向身后提着攻城梯的千余名楚军喊道。

这千余楚军得了命令,齐齐发了身喊,一只手持着小盾挡在身前,另一只手扶着攻城梯飞快的朝城墙跑了过去。

当这些楚军从盾阵中冲出的时候,李由嘴角微微牵了一牵,露出个玩味的笑容。

“弓箭手!”发号施令的秦军偏将见楚军云梯朝城墙冲了过来,手臂抬起大声喊道:“配合弩手,向敌人发射!”

随着偏将的一声令下,两排弓箭手站到了弩手身后,在弩手向城下盾阵射出弩箭的同时,这些弓箭手把弓弦拉满,分成两组,朝提着攻城梯的楚军射了出去。

曹将军显然是没有想到秦军会有这么一手,当城墙上一排排箭雨向携带攻城梯的楚军倾泻下来的时候,他愣住了。

原本他的计划是当攻城梯吸引了城头上秦军弩手的注意之后,立即加强弓箭对城上秦军的进攻,没想到秦军弩手却根本没有转移攻击目标,依然是朝着盾阵发射弩箭,而扶着攻城梯的楚军则遭受到新加入战斗的秦军弓箭手的攻击。

冲锋的楚军持着的盾牌要比盾阵的大盾小上许多,当箭雨铺天盖地的飞下来的时候,一片片的楚军倒了下去。

没有被箭矢射中的楚军见同伴倒地,他们并没有上前搀扶同伴,而是扶着梯子继xù

朝前冲去。

一些楚军被箭矢射中了腿或手臂,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伤痛却让他们的行动迟缓了许多。

受伤的楚军松开攻城梯,手臂受伤的,抱着胳膊朝前冲;腿部受伤的则一瘸一拐的跟在同伴的身后向城墙跑去;那些伤重无法起身的,则倒在地上翻滚着挣扎。

铺天盖地的箭雨并没有因为楚军的勇敢而有片刻的停滞,城上的秦军反倒因为攻击奏效越发的兴奋起来,发射箭矢的速度也要快上了许多。

第一一零章 雍丘之战3

城下方圆几十步的空地上,插满了秦军射下的箭矢,到处都是被箭矢射中的楚军。

许多受了伤的楚军倒地后捂着伤口惨嚎,战场被一片沉重的愁云笼罩着。

这些惨嚎着的楚军伤兵很快便安静下来,他们的身躯被随后射来的箭矢穿透,一道道英魂破土而起,直冲云霄。

一批批官兵受伤倒地随后死去,漆黑的雍丘城墙好似变成了一只张着血盆大口,不断吞噬着鲜活生命的巨兽。

蹲在盾阵中的曹将军透过盾牌与盾牌之间的缝隙看到一批批楚军倒下,他的心如刀绞。

那些都是曾经与他同锅吃饭、同席入眠、并肩与秦军战斗过的同泽,虽然他是偏将,而冲锋的则是低级军官和士兵,但从底层拼杀出来的他在看着同泽一个个倒下的时候,心还是一阵被揪着的疼痛。

“杀!”又一批楚军倒下,曹将军再也无法忍受眼睁睁看着同泽死去给他带来的痛苦,他怒吼一声,持着小盾从盾阵中冲出,朝着城墙冲了过去。

城上的秦军弩手见他冲向城墙,有十多人连忙转过方向朝他射下了弩箭。

曹将军手持盾牌,见城上有人向他射弩,他连忙一个前滚,避开飞下来的十多支弩箭,弩箭“噗噗”的全插在了他身后的地面上,入土竟有两三寸之多。

几个腾挪过后,曹将军冲到了跑在最前面的攻城梯前。

五十个抬着攻城梯的士兵在秦军连番的弓箭射击下,只剩下了寥寥十多个人。曹将军冲到这十多个士兵跟前,一把抓住攻城梯,大吼了一声:“兄弟们,跟我上!”

十多个士兵见他也冲了上来,已经被乱箭射的有些乱了方寸的意志顿时又坚定了起来,齐齐发了声喊,与曹将军一同抬着梯子加快了速度朝城墙冲了过去。

勇气和怯懦同样都会对身边的人产生影响,曹将军的出现,给抬着攻城梯的楚军壮了胆,原先许多蹲在地上用盾牌挡着身体的楚军在他和这十多个士兵的感召下也站了起来,抬起梯子飞快的朝城墙跑了过去。

如同雨点般密集的箭矢“嗖嗖”的从曹将军的身边飞过,他身前和身后的楚军不时的会有人中箭倒下。

同泽的倒下,并没有击垮他前进的意志,他嚎叫着,用盾牌挡着箭雨,与还没倒下的人抬着攻城梯扑向城墙。

二十步、十步、五步!当他们终于冲到城墙脚下的时候,与他一同抬着梯子的只剩下了七八个人。

“攻城!”梯子到了城下,曹将军松开扶在梯子上的手,抽出佩剑对蜂拥而至的楚军喊道:“搭架城梯!”

一排攻城梯在楚军的推动下缓缓的竖了起来,搭在了乌黑的濮阳城墙上。

“上!”曹将军一挥手,率先朝一架城梯上爬去,才爬了几步,他便感到有些不对头,攻城梯并不像以往他率军攻城时那样牢靠,他每爬一步都会有种要向下滑的感觉。

城门头上,李由双手负在身后,面带微笑看着正努力爬城的楚军。

他伸出一只手,朝一旁的偏将做了个手势,偏将点了点头,对城墙上的秦军喊道:“扔出大石!”

随着偏将的一声令下,无数秦军开始把城墙上的大石搬到城垛边上,朝着城下的楚军砸了过去。

楚军盾阵保持着阵型,弓箭手还躲在盾阵中向秦军发射着箭矢。城头上的秦军开始搬大石的时候,楚军的弓箭对他们也造成了不小的困扰,但这些秦军却丝毫不以为惧,依然争先恐后的搬起石头朝着城下丢了过去。

一块大石迎头朝着曹将军落了下来,他连忙侧身,大石贴着他的身子砸了下去。

几个跟在他身后向上攀爬的楚军躲闪不及,被大石砸了个正着,连惨叫都没来及发出,就跌落到城墙脚下,摔成了一滩烂泥。

大石在砸中那几个士兵之后,重重的落在攻城梯上。攻城梯顿时一晃,“哗”的一下平平的趴了下去。

曹将军此时离城墙上只有两层阶梯,梯子向下倒去,他连忙放开手中的盾牌和短剑,朝上跃了出去,双手扒在了城墙边上。

城墙上被刷了厚厚的一层山漆,扒上去很滑,好在他手上没有出汗,扒牢之后又弹身跃了起来,向城墙上跳了过去。

秦军见有人跳上城墙,吃了一惊,立kè

便有十多人挥舞着兵器向曹将军冲了过来。

两个秦军士兵最先冲到,曹将军刚站稳身子,两支长矛就朝他的胸口刺了过来。

他躲也不躲,只是伸手朝前一揽,两支长矛便被打的失了准头。

长矛被打偏之后,他又一把扯住其中一支矛的矛杆,猛的向内一拽,把持矛的秦军连人带矛扯到了身前。

那秦军被他扯到身前,他手臂一环,勾住秦军的脖子猛的一拧,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秦军歪着脖子,两眼圆瞪,软软的瘫在地上。

曹将军从这秦军手中拽过长矛,趁另外一个秦军还没收回长矛,一矛刺了过去,把那秦军刺了个透心凉。

连杀两名秦军,他纵身朝着冲过来的秦军反扑了过去。

冲过来的这十多个秦军没有想到他敢反扑,吃了一惊,脚步顿时滞了一滞。

曹将军一声暴喝,长矛向前笔直刺出,扎进了一个秦军的胸口。这时,一旁的另一个秦军也大叫着向他刺出了一矛。

秦军这一矛刚到身边,曹将军身子向后一仰,顺手抽出了扎在另一个秦军胸口的长矛,矛身一斜,长矛朝着冲过来的秦军腰上狠狠的砸了过去。

长矛矛杆砸在秦军腰上,那秦军被砸了个趔趄,踉跄了几步,摔倒在一旁。剩下的秦军被曹将军的勇猛震撼了,止住了进攻,把他团团的围在了中间。

曹将军瞪眼望着围在四周的秦军,又朝城墙边上瞟了一眼,自他登上城墙以来,还没有一个士兵跟着爬上来。

秦军的弓箭手正连连不绝的向城下发射着箭矢,他能听的到城下传来楚军的哀嚎声,到后来,哀嚎声渐渐少了,最终他再也听不到城下传来的惨叫。

全军覆没!这是秦军弓箭手停止发射箭矢之后曹将军心里唯一的念头。一股忧伤从他的心底涌起,近千同泽只是在一场冲锋下便横尸沙场,而且他们的死是根本毫无意义的,他们甚至连秦军的样子都没看清,就永远的倒在了雍丘城下。

楚军的大阵中传来了一阵阵鸣金的响声,五十步开外的盾阵开始缓慢的撤tuì



盾阵每撤后一步,都会有一些楚军倒在秦军射出的弩箭之下。

第一次攻城失败了,而且失败的十分彻底,除了已经登上城墙的曹将军,楚军再没有一个人爬到城头上。

“来啊!”曹将军瞪圆眼珠子朝着围在四周的秦军大吼了一声,挺起长矛向秦军冲了过去。

里里外外围了几圈的秦军在他冲上前的时候齐齐朝前刺出了长矛。围成大圈的秦军把长矛全都指着圆圈中的一个点刺了过来,这个点就是曹将军所在的位置。

曹将军挺身前冲,在他离前方秦军只有三四步远近的时候,一道矛墙朝他压了下来,他连忙撤步后退,刚退出两步,突然脊背一阵刺痛,几支长矛从他的胸口贯穿出来。

当长矛刺进他脊背的时候,整个战场静了下来。四周再没有喧嚣的喊杀声,再没有秦军发射弩箭时扳动机弩的声响。

城墙上的秦军全都望着这个被长矛扎的如同蜂窝般的男人,在他们每一个人的眼睛里,闪烁着的并不是仇恨的光芒,而是无尽的敬仰,对英雄的敬仰。

曹将军紧紧的攥着手中的长矛,他的手臂无力的挥动了一下,长矛随着手臂的挥动,上下晃了一晃,最后还是无奈的垂了下去。

他笔直的站着,在秦军刺进他身躯的长矛支撑下笔直的站着。一缕英魂已经离壳而出,可他的身躯却还不甘的站着,仿佛下一刻他还会睁开眼睛,重新杀进秦军之中。

项烨远远的望着雍丘城墙,他感觉的到,在那低矮破败却被漆刷的油光蹭亮的城墙上,刚刚奏响过一曲悲壮且惨烈的志士悲歌。

城墙上的秦军沉寂着,围着城外的楚军沉寂着。双方的阵营一片肃杀,甚至连人的咳嗽都没发出一声。

“啊~~”一声凄厉的惨嚎从楚军的阵营中传了出来,这声惨嚎不是刚退下来的伤兵发出的,而是一直骑在马背上静静观望着战场的季布发出的。

一声惨嚎之后,季布策马冲出了大阵,对本部楚军喊道:“大家跟我杀!为曹将军报仇!”

近两万楚军嚎叫着,跟在季布身后朝着雍丘城冲了过去。

“快!快拦住他们!”当项羽发xiàn

季布行为异常想要阻止时,一切已经晚了,楚军早冲进了秦军弩箭的射程之内。

城上的秦军扳动机弩朝下发射着弩箭,而狂暴的楚军却成了他们最好的练弩靶子。

许多人倒了下去,但是更多的人却还前赴后继的朝着雍丘城墙扑了过去,雍丘城下显现出弩箭与人肉相碰触的血腥场面。

第一一一章 雍丘之战4

楚军第一天的攻城,以留下近两千具尸体,近五千人受伤的代价而告终。

城上的秦军则损失很小,楚军攻了一天城,季布的肩头受了一箭,无奈退了回去,一整天的攻城,除了死去的曹将军,他们甚至连雍丘的城墙都没有爬上去。

看着垂头丧气的楚军,项烨皱起了眉头。他骑在马背上,眺望着雍丘城墙,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闪了出来。

面对着固若金汤的雍丘城,项羽也感到有些束手无策。

季布是他帐下第一勇将,季布受伤,完全是因为攻城梯无法搭靠,城墙上的秦军才抓住机会射伤了他。面对那滑腻腻的城墙,项羽自西征以来,第一次感到了无助。

“卫风,你跟我去一趟项羽将军的营帐。”大军扎好营,项烨安顿好一切之后对正忙着整理铺盖的卫风说道。

卫风应了一声,把铺盖丢在草席上,跟着项烨走出了帐篷。

“石磊怎样了?”俩人并肩走出一段距离之后,项烨好似毫不在意的向卫风问道。

卫风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回答项烨说道:“他的状态很不好,可能需yào

很久才能恢复。”

“这混蛋小子!”项烨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说道:“偷了人家媳妇,现在还没真zhèng

清醒,最近不要让他多跟外人接触。如果我想的不差,钟离昧和龙且去救我们,也只不过是把他给捎带救了回来,在心底还是有些看不起他的。刘邦现在应该是对他恨之入骨,我们还是让他少接触点人。他虽然以往在市井上厮混,在感情上却是生疏的很,第一次投入感情,又遇见了吕雉这样的女人,你们要记住,我们都是兄弟,全天下都可以看不起他,但我和你们都不行,没有其他的理由,唯一的理由就是我们是兄弟!”

“嗯,明白了!”卫风点了点头,跟在项烨身后朝项羽的大帐走着。

项烨走了一段距离后,突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对卫风说道:“在这些兄弟中,你的年纪最大,以后我不在,你还得帮着照看他们。一定要记住,别人的女人再好,也不要想着去占有。若是被人发xiàn

,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占到理去。”

“将军放心!”卫风微微笑了笑,对项烨说道:“我和石磊不同,我对别人的女人一点兴趣都没有,至于其他兄弟,我一定会帮你管好他们,不让他们像石磊一样。”

“嗯!”项烨点了点头,和卫风一起继xù

朝着项羽大帐走去。

俩人刚走近大帐,就听到里面传出项羽大发雷霆的声音。

“这叫打的什么仗!”大帐内先是传出了一声陶器摔碎的声音,紧接着又传来了项羽的吼声:“死了快两千人,居然只有一个人登上了城头,那城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连个梯子都搭不住?”

项烨和卫风离大帐还有些距离,没听到帐内有没有人回答,只是在项羽吼过之后大帐暂时安静了下来,没再传出他的咆哮。

“什么人?站住!”项烨和卫风刚走到离大帐还有十多步的地方,两个士兵把他们拦住,其中一人对他们说道:“项将军正商议重yào

军务,请二位回避。”

项烨对那两个士兵拱了拱手,说道:“我正是为军务而来,还请兄弟帮忙通禀一声。”

两个士兵把他和卫风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其中一人皱眉说道:“侯着!”

项烨有些郁闷,在刘邦的军营里他还从来没遭受过这种待遇,若不是那天杀的石磊搞了刘邦的老婆,估计刘邦也不会那么明目张胆的对蒙苏意图不轨,更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向他们动手。

一个士兵回头跑进项羽的大帐,项烨和卫风站在原地静静的等着,若不是项烨对他这次想到的办法有着十足的把握,在项羽暴怒的时候,他一定会和卫风一起掉头就走。

没过多会工夫,那士兵跑了出来,对项烨和卫风摆了摆手,用大拇指朝着大帐指了指说道:“项将军叫你们过去,别说兄弟没提醒你们,这会他正在发怒,你们最好别乱说话。”

“多谢兄弟了!”项烨朝那士兵抱拳道了声谢,对卫风说道:“我们过去吧!”

刚进大帐,项烨就嗅到了一股沉重的气息。

项羽跪坐在主位上,紧蹙着眉头,瞪眼看着刚进入帐内的项烨和卫风。

钟离昧、季布等人分别坐在左右两侧,在项烨进帐的时候,英布和龙且抬头朝他看了一眼,其他人则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项烨朝满脸怒容的项羽躬身抱拳行了一礼说道:“将军,末将冒昧前来,专为今日攻城一事!叨扰将军议事,还望见谅!”

听项烨说专为白天攻城的事来,项羽坐直了身子,伸出一只手对他做了个请坐的手势说道:“项烨将军专为此事而来,想必是有高见,请坐,项籍愿闻其详!”

项烨躬了躬身子,在最下首的位置坐了,卫风则很自然的站到了他的身后。

“今日攻城,据末将观察,秦军应是在城墙上刷了山漆。此物滑腻且坚韧,我军攻城失利,并非无法冲到城脚,而是因为攻城梯无法搭靠,若想破解此物,唯有用火。”

“用火?”当项烨的话说出口后,包括项羽在内,帐内众人均是眼前一亮,全都探着身子看向项烨。

“将军有何良策,请速速道来!”从项烨的话里,项羽好像是听出了些眉目,连忙对项烨说道:“若是计策可行,一旦雍丘城破,我必重重封赏将军!”

项烨笑了笑,对项羽说道:“山漆乃是油性之物,经不得烘烤,只要能在城下放上一把大火,烧他个一天一夜,城墙上涂抹的山漆必然会剥落,即便有少量残余也会变的干燥失去油性。等到大火熄灭,我军再行攻城,定然一举可破!”

“好办法!”项羽还没说话,一旁的龙且先是猛的拍了一下大腿,对项羽说道:“大哥,项烨将军这个办法好啊!要不今晚我就带人去雍丘城下,放上一把火再说!”

项羽捏着下巴,紧皱着眉头瞪了龙且一眼。满脸兴奋的龙且被瞪了一眼之后立kè

闭嘴,乖乖的坐到一旁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刹那间变的好似一位入定的高僧一般。

“此事还请项烨将军拿个主意出来。”见龙且老老实实的坐了回去,项羽对项烨说道:“此计虽精妙,但是若被李由知dào

,想要实施却是甚难,不知将军有何良策?”

项烨笑了笑,伸手捻了捻并没有长出胡须的下巴,对项羽说道:“事不宜迟,最好今夜便展开行动。请将军为我弄来百头耕牛和百辆马车的干草,这些东西最好能在二更天之前弄到,我们三更时分必须动手!”

“能具体告知如何行事吗?”项羽拧着眉头,颇为好奇的向项烨问道。

项烨摇了摇头,神神mì

秘的说道:“天机不可泄露!”

“好!就依将军计策行事!”让帐内众人都没有想到的是项羽不仅没有因为项烨拒绝回答问题而暴怒,反倒是哈哈大笑,对帐外喊道:“来人,即刻去弄一百头耕牛和一百辆大车来!”

从项羽大帐出来后,项烨并没有马上返回营房,而是带着卫风赶到白天楚军列阵的地方。

俩人远远的望着城墙上亮着几点火光的雍丘,项烨对卫风说道:“五百步,你有把握能射那么远吗?”

卫风高高抬起头,朝着城墙看了看,随后他又伸出一只手,在大拇指上沾了点唾沫比了一比摇了摇头说道:“难!今晚刮的是南风,逆风张弓,虽然我用的是旷世名弓,却也没有把握能够射中五百步开外的目标!”

“推近一些,三百步呢?”项烨先是皱了皱眉头,随后问道:“在距离城墙三百步的地方,你有没有把握射中目标?”

卫风点了点头,对项烨说道:“这把握我是有,只是三百步的距离,秦弩即便不是顺风也能射中我们,何况今晚又是顺风,很是危险!”

“呵呵,没事!”项烨拍了拍卫风的肩膀,对他说道:“我自然会让你在他们面前隐匿形迹,到时我与你一同前往,若是真被发xiàn

,黄泉路上,你也不会孤单!”

“哈哈!将军说笑了!”听项烨这么一说,卫风仰头笑了起来,对项烨说道:“我卫风能遇将军,并且与你称兄道弟,已是十分满足,既然将军吩咐,我又怎会惜这贱命一条?今晚我一人前去,将军只需告sù

我,届时我要做些什么便是!”

项烨笑了笑,朝左右看了看,见四周没有其他人,他才附在卫风的耳朵上小声的嘀咕了几句什么。

卫风一边听一边点着头,当项烨把话说完之后,他愕然的瞪着项烨问道:“你确定这样做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项烨笑着对卫风说道:“如果不愿损耗一兵一卒,又想要在雍丘城下烧上一把大火,我实在是想不到比这更好的主意了!”

第一一二章 雍丘之战5

二更时分,一百多名楚军赶着一百多辆装满干草的大车回到军营。只是拉车的牲口却不像是项烨提出的那样要清一色的耕牛,而是有牛、有马、有骡子也有毛驴。

项烨看着这些拉车的牲口不由的一阵苦笑,他要耕牛的原因是耕牛在奔跑的时候气势很强,而且跑动速度均匀,并且耕牛比较强壮,很难被秦军射死。可如今出去找寻大车的楚军却弄回这么一群杂七杂八的牲口,还真是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将军,我等寻遍四周村落,大车虽然凑齐,可耕牛却是难以找到,只得带回这些牲口凑数!未完成将军所交托任务,请将军责罚!”一个军官半跪在站在车队前的项羽面前,低头抱拳说道。

项羽对那军官摆了摆手说道:“你辛苦了,下去吧,如今适逢战乱,能寻得这些已经不错了,这顿责罚暂且记着,日后再与你算!”

军官谢了声恩,起身向后退了两步,转身走了。

等到军官离去之后,项羽对身旁站着的项烨说道:“装满干草的大车是齐备了,只是不知这些牲畜是否合用?”

项烨苦着脸,看着那些拉车的牲畜,过了好半天才无奈的说道:“合用不合用也就只有它们了!我总不能让士兵拉着车往城墙那边冲吧!”

“你是要让这些牲口拉着成车的干草往城墙那里冲?”项羽愕然的瞪着项烨看了好半天才开口问道:“你如何能驱使这些牲畜听从你的指使向城墙冲去?”

“我自有办法。”项烨嘴角朝上牵了牵,对项羽说道:“如今还有件事需yào

急办,请将军命令鼓手准bèi

擂鼓,我们要大张旗鼓的在雍丘城下点把火!”

项羽有些不解的看着项烨,他想不明白像在雍丘城下点火的事,按道理说应该是越隐蔽越好,可项烨偏偏要把动静搞的很大,而且还要鼓手擂鼓助阵。

“命人立kè

按照大车数量扎上相对应的草人安于御者位置。”没等项羽明白过来,项烨对身后的一个军官说道:“速度要快,草人扎好之后,给它们穿上我军铠甲,一切准bèi

停当之后立kè

对雍丘发起进攻!”

见项烨信心满满的样子,项羽也不好多问,只得由着他去,且看他最后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举动。

到了三更时分,草人和大车全部准bèi

妥当,项烨命人赶着大车来到白天楚军列阵的地方摆出了阵型。

在大车后方,是项烨本部的一千兵马,项烨命令这些士兵全都穿戴缟素,排着整齐的队列站在大车后面,高呼“为曹将军报仇”。

楚军的喊声很快惊动了城头上的秦军,不少已经进入梦乡的秦军听闻楚军攻城,连忙爬了起来,装填好弩箭朝城下瞄准。

“他们在搞什么?”李由站在城头上,探着身子朝下望了一眼,有些纳罕的向身旁的偏将问道:“是不是盗寇又开始攻城了?”

偏将摇了摇头,也是十分不解的说道:“从呐喊的声音听来,他们的人数应该不过千余人,莫非是先前在城上战死的盗寇头目的部下,如今为长官报仇来了?”

李由点了点头,对偏将说道:“密切注意城下动静,那盗寇头目是条汉子,若非双方分属敌对,我一定要与他把酒言欢。”

偏将对李由抱拳一礼说道:“大人切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他已然伏诛,此时与我等已是阴阳相隔,大人如何能与他把酒言欢?”

“呵呵,倒是我忽略了!”李由笑了笑对偏将说道:“这里交给你了,我去各处查探查探,以防盗寇从其他方向发难!”

偏将应了一声,趴到城垛边上,眼睛一眨不眨的朝黑黢黢的城下望去。

项烨骑在赤骥的背上,眺望着五百步开外的雍丘城墙。被山漆漆刷过的雍丘城在夜幕中只露出个蒙蒙的影子,若不是城头上隐约晃动着的火光,它倒更像是个比黑夜更加黑暗的黑洞。

雍丘城好似一只张着它并不宽厚的臂膀、咧着大嘴朝楚军狞笑的恶兽。城脚下,还躺着近两千名楚军的尸体,并不是项羽不想把那些尸体拖回殓葬,而是城上的秦军无时不在注意着城下的动静,只要楚军稍有异动,他们便会向城下发射弩箭,使得打算前去收殓尸体的楚军兵士寸步也不敢向前挪动。

“点火!”项烨先是朝身旁的卫风看了看,随后说道:“催促牲畜向城墙进攻!”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上百辆装满枯草的大车被持着火把的楚军士兵点燃,楚军阵营前,顿时燃起了一片接天的火焰。

火焰冲天而起,半边夜空被染的如同暮日下的落霞般通红,站在火焰后面的楚军,每个人身上都被火焰映上了一片金光,远远看去,煞是威武。

上百头原本安安静静拉着车站在楚军面前的毛驴、马、骡子、牛被身后突然燃烧起的火焰吓了一跳,纷纷惨叫着撒开四蹄朝着雍丘城的方向跑去。在一片混乱的驴叫、马嘶、牛哞声中,一辆辆燃着大火的大车没头没脑的朝着黑夜深处的雍丘城撞去。

在大车的御者位置上,一个个穿戴着楚军铠甲的草人笔直的挺立着,远远看去,像极了一群正驾驭着车畜准bèi

与雍丘守军拼个鱼死网破的楚军。

“卫风,跟我上!”在牲口拉着大车冲出百多步之后,项烨翻身跳下马,朝着卫风一招手,低声喊道。

话音还未落,他已猫着腰朝前蹿了出去。

卫风也跳下马背,紧跟在项烨的身后,朝着雍丘城的方向蹿了出去。

二人跑的很快,在大车距离城墙还有二百余步的时候,他们已经到达了离城墙只有三百步远的地方。

“射那个偏将!”项烨朝着城墙上一个正指挥着秦军弩手布防的人影对卫风小声说道。

卫风点了下头,从背后抽出一支箭,扣在弦上,朝着城墙上正忙着指挥秦军布防的偏将射了出去。

雍丘城上,秦军偏将正指挥着弩手布防,虽然秦军弩手训liàn

有素,但是刚从睡梦中被惊醒,大脑多少有些混沌,短时间内竟然没有全部完成布防。

眼见燃烧着火焰的大车距离城墙只有百多步的距离,偏将顿时急了,当大车朝城墙冲来的时候,他已经明白过来楚军想要做什么,可城上的弩手就是不争气,在他下过防御命令之后,完成弩箭上弦的竟然只有一少部分人。

心急火燎的偏将见一个秦军弩手手忙脚乱的装填着机弩,或许是因为太过紧张,他装了好几次,弩箭都从机弩里掉了下来。

“起来!”偏将上前将那弩手扯到一旁,从他手中夺过机弩和弩箭,狠狠的朝他瞪了一眼,凶狠的吼道:“连弩都装不好了,怂包!滚!”

弩手被偏将这么一吼,吓的连滚带爬跑了。

偏将把弩箭扣进机弩里,转身站到城垛旁,平平的端起机弩,瞄准了一只拉着大车的蛮牛。

他的手指正要扣动机弩,突然感到迎面一道劲风向他扑了过来。

“噗!”偏将听到一声利器穿透骨骼的声音,这是他最后听到的声音,因为这声音落下后,他的额头上已经稳稳的被插上了一支弓箭射出的箭矢。

偏将的身体笔直的朝后倒下,城墙上的秦军没了指挥官,顿时慌乱了起来。

刚刚离开的李由听到城墙上一片喧闹,连忙折身返回,当他赶到偏将被射杀的地方时,城下传来“哗”的一声响动。

一匹毛发被身后大车上的火焰燃着的健马一头撞在了城墙上,在它撞上坚硬的城墙之后,燃烧着的大车也跟着撞了上去。

随着第一辆车撞上城墙,后面接二连三的有大车撞在城墙上,很快城脚下便燃起了熊熊大火。

“走!”躲在黑暗中的项烨见燃烧着的大车撞上了城墙,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对卫风招了招手,小声的招呼道。

在项烨一声招呼之后,卫风紧随着他,倒退着向后面不断呐喊的楚军阵列退去。

“防御!防御!”偏将战死,李由挥动着佩剑对城上的秦军叫道:“谨防盗寇登城!”

李由一声令下,秦军弩手立kè

在城垛边上站好位置,他们每个人都平端着弓弩,瞄向几百步开外已经没入黑暗中的楚军。

项烨和卫风在雍丘城脚下燃起的大火的掩护下,趁着黑暗回到了阵列。

二人回过头,朝着城脚下熊熊燃烧着的大火看了一眼,相视笑了笑,项烨对楚军喊道:“任务完成,回营!”

千余楚军停止呐喊,脱下身上的缟素,在夜幕的掩护下迅速退出了战场。

楚军停止了呐喊,但城上的秦军却不敢放松警惕,城下的火光把城墙映的通红,烈火中不时的传来尸体烧着时发出的“嗞嗞”声,一股股尸体被烧糊的恶臭随着弥漫的浓烟从城脚下向城墙上涌了过来。

火光照在秦军的脸上,使他们的视力只能达到城下十多米的地方,远处楚军早已退走,可城上的秦军却丝毫未觉。

第一一三章 雍丘之战6

当黎明的第一道曙光从地平线尽头跃起,划破漆黑的夜空,为大地带来第一缕光明的时候,城墙上熬了一整夜的秦军才发xiàn

在五百步开外,除了地上丢着一片白茫茫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哪里还能看得见楚军的影子。

天气原本就炎热,再加上城下的大火还在燃烧着,城墙上保持了一夜防守姿势的秦军个个满头满身都是大汗。直到天亮,当他们看清城下的楚军早没了踪迹的时候,才长长的吁了口气,坐到地上不停的用巴掌扇着凉风。

放过火之后,项烨和卫风回到军营美美的睡了一觉,第二天太阳爬上三竿,他才揉着惺忪的睡眼朝帐篷外走。

刚走到帐帘处,一个亲兵掀开帘子冲了进来,正好和项烨撞了个满怀。

“将……将……将军!”那亲兵撞上项烨,当即吓的腿都软了,结结巴巴的半天才喊出了个“将军”。

“将……将个屁啊!”还没彻底醒过来的项烨被这亲兵一撞,趔趄着向后退了两步,等他稳住身形,有些郁闷的瞪了亲兵一眼骂道:“没头没脑的,瞎撞什么?你妹子被人拐带了还在你媳妇被人偷了?”

“呃!”士兵原本还有些害pà

,被项烨这一骂,反倒骂的情绪平稳了一些,他整了整衣角,挺直身子对项烨说道:“禀报将军,我家妹子早出嫁了,我媳妇去年已经跟着邻村刘老三跑了!”

“擦!”亲兵这句话险些没把项烨给雷趴下,这货还真实在,连媳妇跟人跑了都毫不避讳的说了出来。

他不无郁闷的白了这亲兵一眼,没好气的说道:“说吧,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到底是什么事?”

“要攻城了。”亲兵躬着腰,怯怯的偷眼看着项烨说道。

“要打仗了!”项烨一听说要攻城,连忙从帐内的架子上取下铠甲,没头没脑的就朝身上套,亲兵连忙上前帮他把铠甲穿好,然后又躬身站到一旁。

穿好铠甲,项烨出了营帐,另外一个亲兵连忙帮他把赤骥牵了过来。

他翻身跳上马背,这时蒙苏等人也纷纷从帐内出来,众人聚在一起,跟着项烨向大军集合的地方跑去。

楚军在项羽的率领下,浩浩荡荡的开到前一天来过的地方。

远远的,他们看见雍丘城下还在燃烧着星星点点的火光,在大火的烘烤下,被山漆刷过的城墙又多了些焦黑的碳色。

“英布何在?”大军列好阵型之后,项羽望着雍丘城墙,高声喊道:“前来听令!”

半边脸上刺着黑字的英布听到喊声后,连忙策马奔出,到了项羽跟前抱拳说道:“末将谨遵将军号令!”

英布出列后,项烨不由的向石磊看了两眼。英布的半边脸和石磊倒是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俩人脸上同样刻着大大的黑字,只不过英布脸上刻的是个“囚”字,而石磊脸上则刻着个“yin”字。

项羽的视线依然投在远处的雍丘城墙上,他抬起手中长戟,朝着城墙一指,对英布说道:“命令你部,对雍丘发起进攻!”

“得令!”英布应了一声,策马奔回他的本阵。

“听我号令!开始攻城!”回到本阵,英布将长枪斜斜举起,对本部兵马高声喊道:“杀!”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从英布阵营里冲出了上万手持大盾的兵士,这些兵士并没有像前一天季布麾下兵马那样组成盾阵,而是高声喊叫着朝雍丘城墙冲了过去。

数百名楚军一手持着大盾,另一只手提着攻城梯,飞快的向城墙跑去;另外还有二三十个楚军抬着一根粗大的圆木向雍丘城门冲了过去。

楚军散开阵型,潮水般的向雍丘城冲了过去。城上的李由见状,连忙命令秦军做好防御。

新接替死去偏将发号施令的秦军偏将站在城头上,他并没有去看城下潮水般向城脚涌来的楚军,而是紧张的盯着李由的脸,观察着李由脸部表情的每一个细小变化。

城下的楚军在冲到距离城墙只有三百多步的地方时,李由朝那偏将摆了摆手。偏将在看到李由的手势后,连忙高声喊道:“弩手听令!发射!”

随着偏将一声大吼,城墙上的秦军弩手向城下的楚军射出了密密麻麻的弩箭。

雨点般的弩箭朝着城下飞去,在弩箭落下的时候,楚军连忙蹲下身子,把大盾挡在身前。密密匝匝的弩箭射进楚军之中,战场上顿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如同雨点打在伞上一样的声响。

经过一阵弩箭的洗礼,英布的作战策略和季布的作战策略顿时高下立分。

英布把士兵打散,各自为战朝城墙冲锋,表面上看来纪律松散,毫无章法,但城上落下弩箭的时候,士兵却完全可以躲在大盾后面躲避,虽然弩箭密集,但对英布的士兵却没有造成多大威胁。

而季布,用盾阵朝前推进,士兵之间的战术配合就显得尤为重yào

,稍微有所差池,就有可能造成防守空洞,很容易被秦军的弩箭突pò

防御。

进攻的楚军蹲在地上,一点一点的朝前推进着,眼见推进到了离城墙还有不足百步的地方。

就在这时,城上的秦军突然又添加了许多弓手进入作战序列,弩箭、弓矢一起朝着城下倾泻,顿时雍丘城下,方圆百步之内交织着一片纵横交错的箭网。

在密实的箭网之下,一些楚军终究没能很好的保护自己,中箭倒在地上。

“杀!”率领楚军冲锋的偏将手持大盾,一边抵挡着城上落下的箭雨,一面率先朝城脚冲去。

抬着圆木的楚军一手持盾挡在头上,冒着箭雨抬起圆木朝城门冲了过去,每当抬圆木的人倒下一个,旁边立kè

就会有其他人填补上去。

冒着箭雨,楚军终于冲到了城下,城下还在“哔哔啵啵”的跳窜着火苗,一股尸体烧焦的恶臭刺激着楚军的嗅觉神经。

一些楚军忍受不住恶臭,不自觉的伸手去捏鼻子,他们只是稍稍的松懈了一下,就被城上落下来的箭矢射中,一跟头栽倒在地上。

抬着圆木冲到城门口的楚军猛力的用圆木撞击着城门,城门在他们的撞击下,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滚油!”城头上,李由手持盾牌挡在面前,探头朝下面正在撞击城门的楚军看了一眼,高声对偏将喊道。

偏将连忙命令士兵将滚油运到城门正上方的城头,大锅很烫,秦军士兵用衣袖裹着大锅两侧的锅耳,把一锅锅滚油抬到城头,然后又对着城门倾泻下去。

滚油倒落下去,城门口顿时传来一片惨嚎,被滚油浇中的楚军惨叫着捂着被烫熟了的脸,倒在地上不断的扭动着身子。

一锅锅的滚油被秦军朝城下泼去,涌在城门口的楚军在滚油的灼烫下一片片的倒下,地上很快便堆积起一片好似被油炸熟了的尸体。

在滚油的威慑下,楚军放qì

了对城门的进攻,转而全力朝已经架到城墙上的攻城梯涌来。

楚军顶着大盾,冒着箭雨攀援着攻城梯,向城墙上艰难的攀登。

城上的秦军见箭矢对楚军并不能起到太大的阻滞,许多士兵搬着大石朝着正在向城上攀援的楚军砸了过去。

大盾有一个好处,就是能更大面积的保护战士,但同时也有一个坏处,就是遭到攻击的时候,受力面积过大。

秦军的大石砸在把大盾挡在头顶朝上攀援的楚军盾牌上,下面顶着盾牌的楚军吃力不住,如同下饺子般朝城下摔落下去。

在楚军登城的时候,秦军弓手和弩手又瞄准了正在攀爬攻城梯的楚军腰部,把这些只顾着防护头顶却忽略了下半截身子的楚军从梯子上射落。

一群楚军士兵终于冒着秦军丢下的大石和侧面射来的箭矢登上了城头,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刚登上城墙就被已经等待在那里的秦军用长矛刺穿,只有少数几个人成功的站稳了脚跟。

登上城墙的楚军脚跟刚一站稳,便朝身旁的秦军弩手和弓手挥剑劈砍下去,几个秦军弩手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劈了个正着,惨叫着摔倒在地上。

秦军见有人上了城墙,连忙向这边涌了过来,这几个楚军见秦军向他们涌来,连忙围成一圈,准bèi

抵御秦军的进攻。

城下的楚军还在蜂拥着朝城上攀登,不断的有人被大石和箭矢击落到城脚下。

头天晚上燃起的火焰也被这些摔落的楚军尸体砸灭,雍丘城下再次增添了近千具失去了生命的楚军躯体。

就在双方战斗到紧要关头的时候,楚军大阵传来了一阵鸣金的声音。正在攻城的楚军听到鸣金声,不敢耽搁,连忙向主阵退了回去。

已经攀上城墙的楚军听到主阵传来的鸣金声,相视苦笑了一下,年纪最大的士兵对身旁的几个伙伴说道:“兄弟们,今天我们看来是要死在这里了,哥哥提前对兄弟们说上一句,到了那头,谁都不许先走,等着兄弟聚齐了,咱们一起上路!”

“一起上路!”他的话说完之后几个楚军同时扬起了手中的兵器,齐齐喊了一声,朝着涌过来的秦军扑了上去。

第一一四章 雍丘之战7

楚军的进攻再次以失败告终,经过一整天的战斗,在损失了上千人之后,项羽终于下达了后退的命令。

这一天里,英布所部楚军对雍丘城发起了七次进攻,每次都有官兵登上城墙,但每次登上城墙的楚军又都会被顽强的秦军歼灭。

项羽站在楚军大阵前,他的视线始终没有从城墙上顽强战斗的秦军身上挪开。自打跟随叔父从江东出兵以来,他经lì

过大小数十战,从来没遇见过像雍丘城上这么顽强的敌人。

对雍丘的秦军,项羽心中产生了一股莫名的尊敬。

没有战士不崇敬英雄,即便是项羽也不例外,雍丘的秦军以他们的勇猛、顽强博得了项羽的尊敬。

他痛恨秦人,秦人夺走了大楚的无限江山,统治楚地十五年。

当年项燕兵败,秦军攻破楚国都城寿春俘虏楚王负刍之后,楚国曾迁都兰陵,可秦人并没有给楚国留下一丝喘息的机会,在攻破寿春的第二年又攻破兰陵,项燕也因此战死。

国恨家仇早在幼小的项羽心中埋下了仇恨的种子,他痛恨秦人,是秦人让他们项氏一族蒙受了十五年的屈辱,也是秦人夺走了他祖父项燕和父亲项超的生命,还让他在这十五年里尝尽了国破家亡的屈辱。

他要把这份屈辱全部还给秦人,要让秦人也尝尝国破家亡的滋味。

在以往的战斗中,他从来都是把秦人当成异类,要杀便杀、要屠便屠,可今天,他对守卫雍丘的秦军却有了一种莫名的尊敬。这些秦军在人数明显处于劣势的情况下竟然能连连击退楚军的强势进攻,而且让楚军遭受了如此巨大的损失,这在项羽率军来到这里的时候是根本不可能想到的。

“收兵,明日再战!”英布所部楚军低落的士气让项羽感到今天是无法再接着打下去了,他对身旁的钟离昧摆了下手,掉转马头,率先离开战阵。

随着钟离昧撤军的命令,项烨跟随着大军向营地方向撤去,他的部队隶属于项羽直属,一直没有参加战斗。前两天的战斗他也没想过要参加,他很清楚雍丘城总共会坚守四天,他最希望的就是第四天项羽能够命令他出战,他要借着雍丘一战成名,掌握住军权,最终率军讨伐刘邦,将刘邦从历史上抹去。

他虽然希望第四天才出战,可事情却不会像他想象的那样发展,刚回到军营,项羽就派人唤他去大帐商议军务。

项烨来到项羽大帐,出乎他意料的是大帐内竟然只有项羽和项清两个人,其他将军竟然一个也没来。

项羽对他做出了个请坐的手势说道:“项烨将军,哦不,我应该叫你妹夫才是!先请坐,我想听听你对今天作战的看法。”

对于项羽叫他妹夫,项烨并没有否认。既然已经答yīng

了要迎娶项清,他就不会再反悔。虽然在他的心里,蒙苏始终是原配的首选,但既然已经当着众人的面答yīng

了项羽的提亲,他也不会反悔。

项烨始终认为,信誉才是为人立于人世的根本。所以他不会对任何已经答yīng

了的事感到后悔,即便是明知那件事对自己百害而无一利,也一定要去做。

他躬身给项羽行了个抱拳礼后,坐到了项清对面的位置上,表情严肃的望着项羽。

“今日一战,我军数次登上城墙,已经证明你烧城的计策是有用的。奈何城上敌军太过顽强,虽然我军登上城墙,却也毫无建树,始终无法攻破城池,如之奈何?”项烨刚坐下,项羽就迫不及待的欠着身子向他问道。

听了项羽的问题,项烨皱着眉头沉吟了片刻才说道:“回禀将军,末将今日一直在观察战局,我军虽然冲锋时气势颇盛,可是却丝毫不占上风。给我军带来最大困扰的是秦军的弩箭和弓箭,其次便是从城头落下的大石和城门上的滚油,他们凭着这几样具有大规模杀伤效果的武器使我军蒙受了极大的伤亡。依末将所见,我们只有采取釜底抽薪一计,方可奏效!”

“如何釜底抽薪?还望妹夫明示!”项羽显然是对项烨已经有所信任,在称谓上也干脆改成了“妹夫”而不是“将军”

项烨拧着眉头,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说道:“此事说起来简单,但真zhèng

行事,却是甚难。”

“妹夫且说说是怎样一个难法?”项羽坐直了身子,颇为诚恳的说道:“只要能攻破雍丘,即便需yào

再弄千辆装满干草的大车,大哥也替你弄来!”

项烨笑了笑,说道:“大车倒不必了,昨日是在城外放火,如今我军却是需在城内放火方能使秦人乱了方寸。”

“在城内放火?”项羽愣了愣,随即不解的问道:“事先我军并未在城内安插探子,如何放的了火?”

“弓箭!”项烨看着项羽的眼睛,斩钉截铁的说道:“用弓箭,在箭矢上包裹油布,点燃后射至城中,只是需yào

的弓箭数量却是甚多,恐怕我军难以备齐。”

“需yào

多少?”项羽坐直了身子,用一种很确定的语气对项烨说道:“需yào

多少箭矢,妹夫只管开口,即便是将全军箭矢全部收来,我也定会准bèi

齐全。”

项烨tian了tian嘴唇,对项羽说道:“十万支,除此之外,还需三千个正面稻草,背面木板,在木板后面再镶铜的草垛。如若今晚二更能够备齐,大哥再给我三千弓手,我定会让雍丘城内一片火海!”

“好,就这么办!”项烨的话刚一落音,项羽一拍桌案当即朝帐外喊道:“来人,按照项烨将军所说去置办草垛,另外再收集箭矢,分拨三千弓手给项烨将军!”

项烨听到帐外一个亲兵应了一声,随后又听到一阵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他长长的吁了口气,对项羽说道:“大哥若是没事,小弟先行告退!”

项羽点了点头,没有挽留项烨,只是对他说道:“回去准bèi

一下吧,我明天打算让你负责主攻雍丘,你要记住,在我帐下,没有人可以毫无寸功便能封官晋爵,你虽是我的妹夫,也不可例外!你要用你的实力让众人诚服,我不希望项清嫁给一个毫无作为的人,明白了吗?”

项烨点了点头,对项羽抱拳一礼说道:“大哥放心,小弟绝不有负重望!”

离开项羽大帐的时候,项烨的心情十分复杂,他因项羽提前一天给他安排了如此重yào

的任务而感到担忧,同时又为项羽称他为妹夫而感到有些欣喜。

自打项烨知dào

历史上有项羽这个人以来,他就对项羽有着一种难以割舍的崇拜。

在史籍记载上,项羽是个残暴的人,他屠杀俘虏,残杀平民,而且还有些刚愎自用,最后也是死在这些缺点上。

可项烨,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对项羽产生一丝一毫的厌恶。

他不明白这是出于一种怎样的情感,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对项羽有这么浓厚的好感。但他确实是因为能开口叫项羽一声大哥而兴奋了好半天,这种兴奋与项清无关!

回到营帐后,项烨命人把白阜和卫风叫了来。

俩人来的时候,蒙苏也跟着进了营帐。

项烨抬头看了看蒙苏,只见蒙苏脸色苍白,好似生了一场大病,平日里红润的唇也显得有些灰白,精神状态十分不好。

“蒙苏,你脸色怎么这么差?”项烨示意三人坐下后,并没有立kè

跟白阜和卫风商议军务,而是关切的看着蒙苏问道。

蒙苏苦涩的笑了笑,咬着嘴唇摇了摇头,踯躅了一下才对项烨说道:“将军还是先谈军务,过会我再与将军详谈。”

项烨知dào

她是有话不能在卫风和白阜面前说,很体谅的点了点头,转而对卫风和白阜说道:“今晚叫你们来,是有件事想和你们商量。项羽将军命令我明日负责主攻雍丘,可我认为明日攻下城池的可能并不是很大,所以提出了个釜底抽薪的计策,要在城内放上一把火。这就需yào

用弓和弩将带有火种的箭矢射进城内,找你们来,是因为你们分别是使弓和使弩的高手,所以想问问你们的意见。”

白阜和卫风相互看了一眼,卫风先开口说道:“用弓弩向城**出火种不是不可,只是城上秦军弩箭厉害,若是我们想把箭矢射到城内,考lǜ

到风速,火种阻力和绑在箭矢上的油布重量,射程必然比秦军弩弓近上许多,而且我军的机弩与秦军的不同,我军机弩只能射出百余步,秦军则可以射出三百步,弓箭更不必说,除了我的那张弓,恐怕全军弓手的弓也只不过能射到五七十步开外。若是这样,恐怕我军会完全暴露在秦军射程之内,伤亡在所难免。”

“是啊!”白阜接着说道:“我的这把弩也是当初寻得鲁班后人专门采的千年黄檀木制成,弩簧是用韧性极高的南蛮丝线编成,工艺完全依照秦弩的设计制造,射程自然比一般的秦弩远上一些,可如今军中普通机弩却是做工粗糙,很难与秦弩媲美,我看这把火很不好放!”

第一一五章 雍丘之战8

白阜和卫风毫不隐晦的说出火不好放,项烨皱起了眉头,他沉吟了一会才对二人说道:“我想要让士兵躲在大盾后面,三人为一组,不以城上秦军为目标,只将火箭高高射出,整整攻上一天,你们看可不可行?”

“项羽会答yīng

吗?”这时一直坐在旁边没有说话的蒙苏开口说道:“项羽的战术一直是强攻,像这种拖延的方法,恐怕他不会赞同!”

项烨吁了口气,有些怅然的说道:“可我若是催促士兵前去强攻,恐怕成功的机会并不多,若是能在城内点上一把火,城中百姓和守军必然要分出精力前去救火,如此便能达到分散敌军的目的,等到城上守备松懈,再发起强攻,必能一举而破!”

蒙苏拧着眉头没有说话,但她心里对项烨的这种安排却是感到有些不以为然,总觉得虽然有可能给秦军带来困扰,却不会像项烨想的那么乐观。

卫风和白阜也没有说话,俩人对项烨的这个计划也并不是十分看好。火箭,一般是用来驱散敌人,或是在敌人被围进房屋内为了将人逼迫出来时才会使用,想项烨提出的这种使用于大规模的攻城,还没有先例。

项烨看了看众人,双手手朝着大腿上一拍说道:“如果你们都没有异议,这件事就这么办了,今日三更,由白阜、卫风负责率领弓弩手对城内发起攻击!”

“持续多久?”项烨下了命令之后,白阜和卫风同时问道。

“一直到天明。”项烨说完这句话后,对二人摆了摆手说道:“你们先去休息吧,今晚的进攻也是凶险异常,还需保持相当体力才行!”

卫风和白阜离去后,项烨站起身,走到蒙苏身旁,伸出两只手,拉着她的小手把她拽了起来,随后双手揽住她柔嫩的腰肢,柔声说道:“你来找我,到底为了什么事?”

蒙苏低着头,抿着殷红的嘴唇,过了好一会才抬起头看着项烨的眼睛羞涩的说道:“你真的愿意娶我吗?”

项烨微笑着点了点头,把蒙苏揽进怀里,柔声说道:“我也不知dào

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已经成了我心中最重yào

的女人,我一定会让你成为我的妻子。”

“那项清呢?”项烨的承诺并没有让蒙苏幸福的失去理智,她有些酸酸的说道:“你也答yīng

了要娶她做妻子。”

“项清对我也算是有些情意,而且又有项羽将军的说媒,我也只好娶她了。”项烨苦涩的摇了摇头,这个问题是他最不愿提及的事情,他很清楚,女人要是酸将起来,男人对她们的嫉妒心是完全没有驾驭能力的。

出乎项烨意料的是蒙苏并没有表现出吃醋的样子,而是轻轻把头靠在了他的胸口半晌没说一句话。

“我会娶你的。”项烨轻抚着蒙苏的秀发,深情的说道。

蒙苏只是把脑袋埋在他的怀里,轻轻的点了点头。

“将军,项羽将军召你前去帐前听令!”正在二人紧紧相拥的时候,帐外传来了亲兵的喊声。

听到喊声,项烨松开了与他紧拥的蒙苏,无奈的说道:“看来项羽是急于攻破雍丘,可李由却是守的固若金汤,想要攻破,实在不是易事!我先去看看他现在找我有什么事,过会就会回来!”

蒙苏点了点头,等到项烨走到门口,她突然叫住项烨。

项烨回过头,诧异的看着欲语还休的蒙苏,有些不解的问道:“还有什么事?”

“你能答yīng

我一件事吗?”蒙苏抿着嘴沉吟了一下才喃喃的说道:“一旦雍丘城破,希望你能救下李大人,他对我恩重如山,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

项烨点了点头算做是给了蒙苏回答,当他转身走出帐外的时候,心里却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难受。

李由与项烨交情并不深,不过在荥阳的时候,他却救过项烨一命,项烨对此始终难以忘怀。这次攻破雍丘,对项羽和楚军来说都是势在必得,李由所做的努力不过是螳臂当车,早晚是要失败的。

历史已经告sù

他,在雍丘之战中,李由必死。他不希望李由死,而且蒙苏也向他提出了同样的请求,他所能做的,就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在城破的那一刻找到李由,然后俘虏他,让他不会死在乱军之中。

回到项羽大帐的时候,项清还在,同时大帐里还多了个人,一个穿着偏将铠甲的楚军。

这偏将身上铠甲有几处破损,从破损处还隐隐的向外渗着鲜血。他的样子十分狼狈,脸上满是灰土,看起来像是刚经lì

过一场大战。

项烨刚进大帐,项羽就对他连连招手说道:“妹夫,你来的正好,陈武日前率军阻拦章邯援军,在二十里外与前来支援的章邯部将司马枿遭遇,敌军人数众多,我军失利。你且放下进攻雍丘之事,率三千人前去支援陈武,务必要将秦军击破,以绝我军后患。此次阻击敌军,项清随你一同前去。”

得到项羽这条命令,项烨长长的松了口气,先前他还在考lǜ

着该怎样才能和雍丘的秦军耗上一天,第二天才发起总攻,恰好项羽就把他派出去进攻秦军援军,这倒是个拖延的好机会,他丝毫没有犹豫的接了这个命令。

点齐三千兵马,项烨和项清跟着前来报讯的楚军偏将向来时的路上一路急行军,想要在楚军还未全线溃退之前赶到增援。

这三千人清一色全是骑兵,项烨在点兵的时候故yì

只点了骑兵。攻城中,骑兵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留在雍丘也没有多少作为,而且楚军骑兵装备简单,只适合于发起突袭,根本不适合战阵冲杀。

项烨选择他们,为的也只是充分利用快速机动的特性,杀秦军援军一个措手不及。

军队快速行进,项清一直想与项烨并骑前进,可项烨骑着的并不是普通的战马,而是名马赤骥,她自然是只能在后面望着项烨的背影慨叹。

当队伍马不停蹄的向前方冲出十多里之后,只听得一阵震天的喊杀声从远处传来。

黑暗中,项烨隐隐卓卓的看到一群丢盔卸甲的楚军正迎着他们跑来。在这些楚军身后,是黑压压一片追赶的秦军。

见楚军追来,项烨一拍战马,抽出长剑,朝着正如潮水般败退的楚军冲了过去。

“我乃项羽将军帐前先锋项烨,率军前来支援陈武将军,汝等速速回头,与秦人决一死战,敢于溃逃者,杀无赦!”冲近败逃的楚军,项烨长剑一挥,把跑在最前面的那个人一剑撂倒,高声对惊慌失措的楚军喊道。

败逃的楚军见前方突然冲出一人,大喊着是来增援的,先是愣了愣,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项烨和项清带来的三千骑兵也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里。

这些楚军一见援军赶到,也不管到底来了多少援军,齐齐发了声喊,端起武器,朝着追赶他们的秦军杀了回去。

“援军来啦,兄弟们,杀啊!”

“援军来啦,我们得救了!”

到处都是楚军兴奋的喊声,与此相互映衬的,是秦军士气瞬间的崩坍。

一个逃在后面的楚军士兵眼见就要被秦军赶上,一听说援军来了,立kè

转回头去,朝着身后的秦军劈头就是一剑。

那秦军只顾追赶,没提防楚军士兵会突然转回身来,惊愕之间,脑袋已被劈成两片。

这楚兵在砍杀一人之后并未停下,另一只手持着的盾牌朝着冲过来的另一个秦军兜头砸了下去。那秦兵只注意着他手中的短剑,哪里想到他竟会用盾牌砸过来,太阳穴上重重的挨了一盾,顿时脑袋一懵,一头摔倒在地上。

楚兵砸翻秦兵之后,上前一步,手腕一翻,蹲在地上短剑径直朝那秦兵的心脏扎了下去,随着一股激射的鲜血从秦兵胸口飙出,战场上又多了一缕战死的冤魂。

项烨骑着马,在砍杀了十多名各自为战的秦军之后,拦住了一个楚兵,高声问道:“陈武将军在哪里?”

那士兵先前被秦军追赶的郁闷,此时正杀的兴起,被项烨拦住,还以为是秦军,短剑一抡,就朝项烨胯下战马劈了过来。

项烨长剑朝下一横,挡住楚兵劈来的短剑,随手一搅,把那楚兵的剑搅到一旁,高声喝道:“陈武将军在哪?”

楚兵被他这么一喝,惊的怔了一下,一见刚才他劈的这个人竟是自家军队的偏将,顿时吓了一声冷汗,结结巴巴的指着前面杀的最激烈的地方说道:“蒲将军退的慢了,被秦军围在后面!”

项烨也不与这士兵多说废话,一抖缰绳,双腿轻轻夹了一下赤骥的腹部,赤骥一声长嘶,飞快的朝着前方秦军最为密集的地方冲了过去。

杀进战团之后,项清担心项烨安危,一边杀敌一边向他靠近,见项烨朝着秦军最密集的地方冲去,顿时大急,连忙策马跟在后面朝秦军杀了过去。

第一一六章 雍丘之战9

双方一直战到天亮,项烨和项清才率领楚军把这股秦军击退,司马枿见突pò

楚军防线无望,只得带着本部兵马向濮阳撤去。

击退秦军后,项烨与蒲将军见了面,也是这时他才知dào

原来蒲将军并非姓蒲,而是姓陈名武。

这个在历史教科书上确实没有提到,项烨真有种再穿越回两千年后,把这一切全部告sù

同学、老师的冲动。可他却根本不知dào

该怎样做才能回到两千年后。

击破秦军,他并没有立kè

返回雍丘城外。他知dào

那里一定正在进行着一场激战,此时返回雍丘并不理智,若是项羽把指挥攻城的责任交给他,他必然也要像季布和英布那样遭到惨败。

战争,是人类发明的一种极其野蛮的处理纠纷的方式。项烨在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面对死亡,他还感到有些恐惧和悲哀。

时间久了,他渐渐的对死亡感到了麻木。人与其他任何生物一样,只要活着必然会有争斗。

看到死亡,对项烨来说已是家常便饭,他对死亡已经麻木。他唯一不愿也不想看到的是他身边的人永远离开他,他希望余樊君会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死去的曾经真心关心过他的人。

在距离雍丘十里开外的一处土坡上,项烨双手负在身后,眺望着远方的雍丘城。

雍丘城漆黑的轮廓在阳光的照射下若隐若现,项烨抬头看了看天空,怅然的叹了口气,说道:“快下雨了!”

站在他身旁的项清也随着他的视线朝天上看了看,火球般的太阳高高挂在半空向整个世界投射出金黄色的光芒。

她转头看着项烨,不解的问道:“烈日当空,你如何知快下雨了?”

项烨苦涩的一笑,悠悠的说道:“山雨欲来风满楼,此处罡风正盛,必主暴雨,看来我的火攻之计是要泡汤了。”

“不会下雨的,我相信你的计策一定会执行的顺利。”项清摇了摇头,对着项烨甜甜一笑,她也不知dào

从什么时候开始,从她的心底产生了一种对项烨无比的信任。

项烨没有说话,只是双手负在身后,避开阳光,仰望着碧蓝的天空。天空上,一朵白云悠闲的从他和项清的头顶飘过,阵阵山风从他和项清的身边掠过,挑起了他们的衣袂,撩乱了他们的发梢。

雍丘,惨烈的战斗还在进行着,楚军依然处于完全的劣势,在进攻中始终被秦军压着打。

“大人!不好了!”雍丘城墙上,负责指挥的秦军偏将跑到李由身旁,半跪在地上不无恐慌的说道:“我军的箭矢已经告罄,大石也快投完,城内所有能够收集的油料也已经全部收来。照着目前的消耗速度来看,不出三个时辰,我军将无法对盗寇进行有效的杀伤,只能在城上与他们展开肉搏!”

李由皱了皱眉头,对那偏将说道:“不要惊慌,我军在上,敌军在下,我们依然占据着优势,严令各部,一定要死守严防,不要给盗寇登城的机会!”

“是!”偏将应了一声,起身后对城上的秦军喊道:“郡守大人有令,各部死守严防,一定不要给盗寇登城的机会!”

秦军弓弩手从箭壶里抽出箭矢的时候再不像前两天那般射的随意,他们每个人都在瞄准了楚军之后才将箭矢射出,使城下的楚军遭受了更惨重的损失。

许多楚军在冲锋时被城上飞下的箭矢射中,翻着跟头栽倒在地,成为城外厚厚的尸体堆中的一员。

经过三天的进攻,在雍丘城下,尸体堆积了一地,楚军每前进一步都会十分困难,他们要踏过同伴的尸身,才能冲到城墙脚下,在城墙脚下,搭起攻城梯的时候又必须把垫在梯脚下的尸体拽开,这些多余的动作让他们蒙受了更大的损失。

负责指挥第三天攻城的虞子期闭着眼睛努力不去看城下那场残酷的战斗,那完全是场一边倒的屠杀。

他长叹了一声,伸手抹了一把脸,吁了口气,对身边的偏将说道:“我们损失多少人了?”

“报gào

将军,自从清晨攻城到此刻,我军已阵亡近两千人,伤者不计其数!”偏将低头拱手战战兢兢的说道。

“唉,把一块千年玄铁打成旷世神兵也要比攻破雍丘简单的多啊!”虞子期叹了一身,抖了下马缰,转身向本部的后阵走去。

偏将站在阵前,遥望着正进行激烈战斗的雍丘城。

城墙脚下,一排排楚军被城上秦军射下的弩箭和弓矢射翻在地;一块块大石把正朝城上攀登的楚军砸下城脚,在城门处,一锅锅滚油朝抱着圆木冲撞城门的楚军倾泻下来。

城下在传来攻城楚军发出的震天喊杀声的同时,还夹杂着一些伤者的惨嚎和军官敦促士兵登城时的叫骂声。

一批楚军登上了城墙,但很快就会被城上的秦军重新赶了下来。

一个楚军刚爬上城垛,还没来及站稳脚跟,一条身影便朝他扑了过来。

扑过来的是一个一只手臂被齐根砍断,伤口还在汩汩冒血的秦军士兵,这秦兵脸色苍白,除了断了的手臂,身上还有好几处伤口,鲜血正从他身上的伤口向外涌着。

他冲到刚登上城头的楚军士兵跟前,用剩下的那只手臂紧紧的箍着楚军士兵,纵身扑下了城墙。

楚军士兵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与那秦兵一同栽进了城下的尸体堆中,摔成了两滩肉泥。

秦军在城墙边上摆起了矛阵,楚军刚登上城垛,迎面便会刺来十多支长矛,在这种密实的防御下,登上城墙的楚军纷纷被刺穿落了下来。

到了黄昏时分,雍丘的秦军投完了最后一块大石,射出了最后一支箭矢,倒下了最后一锅滚油,他们再没有可对城下楚军造成大范围杀伤的武器。

天空渐渐暗了下来,黄昏的落日被一片乌云遮蔽,如血的残霞在乌云的遮蔽下渐渐失了光彩,大地被残阳投射出的光线映成如同病夫脸色般的暗黄。

一道闪电划破了天际,紧接着轰轰的雷声从半空中传来,骑着战马正领着三千骑兵缓慢向雍丘进发的项烨抬头看了看天空,对并骑走在身旁的项清微微一笑说道:“真的要下雨了。”

项清仰头看着天空,她莹润如玉的脸庞在暗黄的光线下也被映成黄惨惨的颜色,她皱了皱眉头,有些焦躁的对项烨说道:“亏你还笑的出来,一旦下雨,你火烧雍丘的计划就要泡汤了。”

项烨摇了摇头,对项清说道:“火烧雍丘其实并不是我最希望发生的事,这场雨来的真及时,它让我明白用大火去烧一座由勇士镇守的城池是不道义也是不被苍天允许的。”

“你打算怎么办?”项烨的话并没能说服项清,她始终觉得用火去烧雍丘城才是最理想的方法。

项烨吁了口气,长叹了一声说道:“对抗勇士,最能让人折服的方法就是以同样勇敢的心来征服他们!那样才能得到全天下的认可,才能征服天下群雄!”

“你这想法倒是和我大哥很像!”项清撇了撇嘴,摇摇头说道:“我大哥天生神力,出入万军丛中,如入无人之境。可你却只能依仗步行作战才可以发挥出最大的杀伤力,若是冲入敌军阵中,没有坐骑很容易被包围,最后力竭而死!”

对于项清的话,项烨很是认同,他无奈的叹了一声说道:“盖聂先生只教我这套步战剑法,却没教我如何马战,这也确实是我一直在纠结的事。”

当项烨感叹不会马战时,项清朝他甜甜一笑,说道:“龙且将军是我大哥的义弟,他的武功就是大哥教的,你何不求大哥也把他的那套‘单手十八挑’教给你?那样你步战、马战都可从容应付,将来征战也不惧任何人了。”

项清的话让项烨眼睛一亮,可瞬间他眼中期盼的光芒又黯淡了下去,有些怅然的说道:“龙且将军是项羽将军的义弟,而我却什么都不是,如何能求他教我武功?”

“谁说你什么都不是?”项清有些不高兴的撅起嘴,辩驳项烨道:“你是他的妹夫,而且是她最疼爱的妹妹的丈夫,他敢不教你,我去叫我爹爹教xùn

他。”

项清在提及她的父亲项梁的时候,脸上洋溢着无限的骄傲。但项烨在看着她脸上的骄傲时,心中却不自觉的一阵悸痛。

项清还不知dào

她的父亲将在雍丘城破之后不久兵败定陶,永远的离开她。看着她满脸的幸福,项烨不由的有些妒忌那些不知dào

将来会发生什么的人们。

不知dào

未来,人的心中还会有份期待。可对将来已经了若指掌的项烨,除了在既定的历史事件中挣扎,却几乎做不了任何事情。

他不希望很多人死去,其中包括余樊君,包括李由,当然由于爱屋及乌,也包括项梁,可在这些既定的历史事件中,他又感觉到他的力量太过单薄,根本无法抗衡历史车轮的前进。

第一一七章 雍丘之战10

攻城一直持续到入夜,这一天,楚军终于真zhèng

意义的登上了雍丘城,但是在秦军的奋起抵抗下,楚军又一次次被击退。

电闪雷鸣过后,瓢泼的大雨落了下来。

楚军顶着盾牌,攀援着滑腻腻的攻城梯,艰难的朝城上攀登。

城上的秦军用力的推着搭在城垛上的梯子,把一架架攻城梯推倒在城下。

楚军把倒下的攻城梯重新扶起,架在城墙上,更多的楚军呐喊着朝城头涌去。

“杀!”攻上城墙的楚军越来越多,李由见秦军的防守渐渐出现了漏洞,心中大急,从一个士兵的手中拽过长矛,朝着楚军最集中的地方冲了过去。

见李由率先杀向楚军,已经有些抵挡不住的秦军顿时士气暴涨,齐齐大喝一声,朝着楚军不要命的冲了过来。

冲在最前面的一个秦军军官抬剑砍翻两个刚登上城头的楚军之后,小腹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一根长矛深深的扎进了他的腹部。

他先是低头看了一眼插在小腹上的长矛,然后抬起头,高高举起佩剑,猛的朝挺矛刺进他小腹的楚军颈子上砍去。

那楚军显然是没想到他在被长矛刺中之后还有能力反抗,一个不提防,颈子上实实的挨了一剑。

秦军军官一脚踹开被他砍断脖子的楚军,用力把长矛拔了出来,小腹上被长矛扎出的伤口顿时如同泉眼一般朝外喷涌着鲜血。由于拽的太过用力,一小截肠子竟然也虽着长矛的拔出从伤口钻了出来。

他伸手把肠子朝肚子里按了按,瞪圆眼睛,怪叫着继xù

朝登上城墙的楚军冲了过去。

楚军终于撤tuì

了,在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后,登上城墙的楚军纷纷沿着攻城梯又退了下来。

一队队伤兵相互搀扶着,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撤回楚军大阵。

看着这些眼睛里满是恐惧,已经彻底失去了斗志的败兵,项羽微微蹙了蹙眉头。

他仰起脸,看着漆黑的天空,天空还在落着雨,豆大的雨点打在他的脸上,迷蒙了他的双眼。

他吹了口气,落进嘴里的雨水随着气流喷溅开来,在他嘴边形成一片细密的水雾。

一声长长的叹息过后,项羽摇了摇头,下达了撤军的命令。

刚刚返回军营的项烨和项清来到了项羽的大帐,他们刚进军营,就听说项羽的心情十分不好,本不想在这种时候去触霉头,却又不得不去复命,只得硬着头皮求见项羽。

在距离项羽大帐很远的地方,二人就听到了一阵轻快的琵琶声。琵琶的旋律轻快活泼,如同一颗颗掉在银盘中的金豆敲击着盘面般清脆,又如同潺潺的小溪一般给人带来一种清新、欢快的舒畅感。

“嫂子又在为大哥弹曲了。”项清嘴角微微牵了牵,对项烨说道:“每当大哥心情低落的时候,嫂子总会为他弹曲、唱歌、跳舞,为他舒缓心情。”

项烨点了点头,不置可否的“哦”了一声。

他没有理会与他并肩走着的项清,对于项羽和虞姬,他知dào

的或许比项清还要多的多。

在楚汉,有两对夫妻是后人最为熟悉的,一对就是刘邦和吕雉,刘邦的成功,在很大程度上离不开吕雉的扶持,可吕雉却是个权利欲望极重的女人,对她来说,感情永远不会比权利更重yào

。项烨很想知dào

,若是历史上失败的是刘邦而不是项羽,吕雉会不会以死明志。

另一对夫妻,相比于刘邦和吕雉就更加出名了,这对夫妻就是在乌江边上演绎了一幕千古绝唱的项羽和虞姬。

“项烨、项清击退秦军后援,前来复命!”二人到了项羽帐前,由于项清的缘故,守帐的亲兵并没有上前阻拦,他们对着大帐抱拳高声说道。

帐内琵琶声戛然而止,静了片刻之后,里面传出项羽的声音:“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礼,进来吧。”

项烨还在犹豫要不要进去,项清伸手在他背后搡了一把,将他推进了帐内。

被项清大力推了一把,项烨跌跌撞撞的撞进大帐,朝着项羽和虞姬冲出两三步才止住脚步,回过头不满的瞪了一眼嬉笑着进入帐内的项清。

“大哥,我和项烨率领三千骑兵,帮zhù

蒲将军重整了部队,把赶来支援的秦军打跑了!”一进帐内,项清就像小鸟一般扑到项羽面前,撒娇的说道:“我们立了这么大的功,你要怎么封赏我们啊?”

项羽呵呵一笑,伸出大手,抚摸着项清的头发说道:“小丫头,刚赢了一场小仗就找我邀功。”

说到这,他笑眯眯的看向一旁坐着的虞姬问道:“虞姬,你说我们该赏她些什么呢?”

虞姬满脸笑容的看着项羽说道:“将军近日心情烦躁,皆因战事不顺,项清今日与项烨将军一同战胜秦军,确是应该封赏。只是贱妾不便参与军务,只能提个建议,不若将此次击退秦军的另一功臣项烨将军赏给项清做夫君,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项羽笑着点了点头,歪着头对项清说道:“妹子,你看你嫂子的建议如何?如果你没异议,今日便为你与项烨合卺如何?”

项清早在虞姬说话的时候就羞的满面通红,等到项羽说出要让她和项烨合卺,更是羞的脸都红到了脖子根上。

她狠狠的剜了项羽一眼,撅着嘴嗔道:“你就欺负我吧,看我见到爹爹不让他狠狠教xùn

你!”

说罢,项清爬了起来,捂着脸一溜烟的跑出了大帐。

项烨愣愣的站在那里,看着项清跑出去之后还兀自晃动的帐帘发呆。自从进了帐内,他就一句话也没来及说,一直看着项羽和虞姬打趣项清。

“妹夫,这次拦截秦军,还算顺利否?”项清逃也似的出了大帐之后,项羽脸上挂着还未消褪的笑容看着项烨问道。

项烨躬身给项羽行了个礼说道:“回禀将军,末将与项清将军一同赶去支援蒲将军,所幸未遇多少阻滞,午后便将秦军杀退。末将担心秦军重新返回,把军队驻守在距此十里处,一直等到天黑,未见秦军折回,才率军赶了回来。”

听了项烨的话后,项羽敛起笑容,静静的听了一会大雨敲打着帐篷的声音才对他说道:“作战谨慎些确实是好的,可你应该在击退秦军之后立即返回,午后尚未落雨,你火烧雍丘的计策还可施行,可如今大雨磅礴,你如何在雍丘点起一把火来?”

“将军莫忧!”项烨躬身抱拳颇为诚恳的对项羽说道:“大雨磅礴自有大雨磅礴的好处,不能火攻,想必秦军的火炉也无法燃起,滚油必然煮的要比平日慢些,明日末将愿率军从正门攻入雍丘,为将军解烦消忧!”

项羽一愣,他猛然惊觉,顿时一拍大腿对项烨说道:“若不是妹夫说出,我险些忘记了大雨会将秦军的火炉浇熄,明日一早,就由妹夫亲自率军进攻雍丘,我自为你击鼓助阵!”

“多谢将军!”项烨双手抱拳,给项羽和虞姬行了个礼说道:“若是没有其他事,末将先行告退,就不叨扰将军和夫人了。”

这一次项烨没有像领兵离开时那样称呼项羽为“大哥”,在见到项羽之前,他心中还有些忐忑,为了避免在进攻雍丘的第三天担任主攻任务,他在击退前来增援的秦军之后,私自把军队驻扎在十里开外。

若是项羽与他较真,追究他延误战机的罪名,就算有一百个项烨,这一次也不可能逃脱砍头的命运。

好在项羽并没有追究他的责任,只是淡淡的责怪了两句。项烨知dào

,项羽之所以这么做,与项清有着极大的关系,他唯一的补救措施就是在明天的进攻中,一举拿下雍丘。

雍丘城上,满身血污的李由在横七竖八躺在地上休息的秦军中缓慢的行走着。

许多士兵已经睡着,轻声的打着呼噜。更多的士兵则是在李由经过的时候茫然的抬起头,用他们那空洞的眼神看着这位与他们一同坚守了三天的郡守大人。

“大人,我们是不是都要死了?”当李由从一个年轻士兵身边经过的时候,士兵抬起头,望着李由,用一种失落的语气问道。

李由停下了脚步,他看着问话士兵那年轻的脸庞,无奈的叹了口气,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们真的会死?”看见李由点头,顿时有一大群秦军爬了起来,围到李由身旁,满眼凄楚的看着他。

李由环视了一圈围在身旁的秦军,在这些秦军的眼睛里,他看到了对生存下去的渴望。

他很想告sù

这些秦军他们不会死,可他却实在没办法说服自己对这些与他一同坚守了三天,用血与肉击退楚军无数次进攻的大秦勇士。

李由长长的叹了口气,对围在身旁的秦军说道:“将士们,我不想骗你们。我们的援军没到,或许他们永远都不会到了。雍丘已是一座死城,在我们的面前,还有着近十万的盗寇,可我们却已经没看箭矢,没了大石,也没了油料。我们能做的,只是用血肉之躯与盗寇决一死战。”

第一一八章 雍丘之战11

李由的话在秦军中引起了一阵骚动,没有聚过来的秦军也从同伴的口中得知了他所说的内容,顿时城墙上一片混乱,到处都是人的吵嚷声。

“大人,我们真的一点活路都没有了吗?”站在最前面的一个老兵用长矛支撑着身子,他的一条腿已经在战斗中被楚军斩断,仅剩的那条腿在长矛的助力下支撑着身子,浑身微微颤抖着向李由问道。

李由摇了摇头,对老兵说道:“兄弟,你是好样的,在战斗中,你们每个人都很勇敢,都没有给我们大秦的军人丢脸。我不愿欺骗你们,如果你们想向盗寇投降,我现在就可以打开城门,或许他们会饶你们一命。如果你们不愿投降,那就与我一同死守城池,直到战死!”

他的话说的凄婉无比,一些感情脆弱的秦军在听到他这句话后,实在抑制不住悲伤失声哭了出来。

李由没有呵斥那些失声痛哭的秦军,或许再过一天,这些人就要战死在这里,他没有权利去阻止一群即将赴死的人为自己即将死去的命运痛哭。

他默默的站着,微微闭上了眼睛,秦军的失落是他最不想看到的结局,可他却不得不面对这样的场面,在他的心里有一个声音不停的回响,此时再向这些勇敢的战士撒谎,欺骗他们会有援军,那不是在鼓舞士气,而是犯罪,对一群必死无疑的勇士的犯罪。

过了许久,秦军才渐渐止住了哭泣,一个年轻的士兵突然站了起来,把手中的长矛一举,高声喊道:“各位大哥,既然我们已经无路可退,投降也是死,战死也是死,不如和城下那班盗寇拼了,拼一个够本,拼两个赚一个!”

士兵的喊声如同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顿时在秦军中激起了一片涟漪。许多秦军也站了起来,跟着这个士兵喊道:“项羽作战,从不留俘虏,我们向他们投降,无疑是自寻死路,不如听这个小兄弟的,大家和他们拼了!”

“拼了!拼了!”几乎所有的秦军全部站了起来,他们高高的举起武器,强忍着疲惫和伤痛,高声呼喊着。

李由的眼睛湿润了,他感到咽喉好似塞了一团麻布似的堵的难受,他哽咽着对秦军虚按了两下手,说道:“将士们,我感谢你们的勇敢,大秦的军人若是都像你们一般,我大秦必会千年永存!”

他的话并没有在秦军中引起共鸣,过了良久,才有一个士兵站在人群中高声喊道:“大人,我们并不是为了大秦而战。大秦已不再是过去的大秦,它不值得我们为它去死!我们是为了家乡的亲人而战,也为了临死前最后的尊严而战。”

李由点了点头,没有对这个士兵的说法进行辩驳,他从站在面前的一个士兵手中拿过长矛,高高举起,对所有秦军喊道:“为了家乡的亲人,为了最后的尊严,战斗!”

“战斗!战斗!战斗!”所有秦军全都跟着李由高举着武器发出了呐喊,他们的呐喊透过重重雨幕,传到了楚军驻扎的营地。

“困兽之斗!”项羽站在大帐中,双手负在身后,聆听着雍丘城上传来的呐喊,嘴角撇了撇状似很鄙夷的说道。

虞姬双手揽着项羽的一只胳膊,脑袋靠在他的手臂上。她没有说话,从项羽的神情里,她已看出项羽对雍丘的守城秦军产生了一股莫名的尊敬,只是骄傲的项羽不愿承认而已。

回到营帐的项烨与蒙苏面对面的坐着。他们已经坐了很久,俩人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这么默默的相互望着。

“你和项清一起去打仗,为什么不带着我?”过了许久,蒙苏抿了抿嘴唇,好似鼓起了很大勇气的说道:“你知dào

我一整天都在担心你吗?”

项烨没有说话,他低着头,甚至不敢去看蒙苏的眼睛。

他是个很怕麻烦的人,尤其是怕被许多错综复杂的事情缠身,而无法选择该怎样面对。

和女人之间的感情在项烨看来就是一件极其麻烦的事,若是只有一个女人,他自认为还能应付的过来,可偏偏在他身边却一次出现了两个对他有好感,并且与他已经约定了终身的女人。

这两个女人为了争夺他而吃醋、暗斗,甚至有意无意的表现出对他拥有另一个女人而感到不快,这就让项烨感到头大如斗。本来他和蒙苏感情发展的挺好,莫名其妙的居然又被项清看上,原本简单的感情生活突然变的复杂了起来。不仅蒙苏和项清承shòu着折磨,就连他都感到同时应付两个女人有些头大如斗。

“你为什么不说话?”项烨沉默着,可蒙苏却没有打算放过他,她逼视着项烨,语气变的有些凝重:“你和她一同出去,你知不知dào

我会难过?在你与敌人拼死作战的时候,陪在你身边的女人不是我。”

项烨抿着嘴,低头不敢应对蒙苏的问话,在蒙苏和项清之前,他从来没有和任何女人产生过这种感情,也不知dào

该如何处理这种感情纠葛。

“你答yīng

我,以后只要上战场,就必须带着我!”在项烨不知该对蒙苏说些什么的时候,蒙苏朝他挪近了两步,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说道:“无论你在做什么,请你一定要记住,我将来会是你的妻子。”

项烨机械的点了点头,又沉默了好一会才对蒙苏说道:“天色不早,你该回去休息了!”

蒙苏离去后,项烨躺在草席上,过了许久才渐渐睡了过去。

当第一缕晨曦在东方的天空抹出一片鱼肚白时,军营里响起了集合的号角。

在亲兵的帮zhù

下,项烨穿好了铠甲,当他来到军队集结的地方时,发xiàn

项羽把原有的五支部队分割成了六支,在新分出来的这支部队前,项清、蒙苏和卫风、白阜等人都骑在马背上,站在队列的最前方看着刚赶到的项烨。

站在主将位置上的项羽朝项烨做了个手势,让他站到新分出来的这支队伍的最前方。

项烨站好之后,项羽挺直身子对全军喊道:“雍丘城我们已经打了三天,在这三天里,我们损失很多将士,却始终没有攻下雍丘!偏将项烨,因为日前献计焚烧雍丘城墙有功,特封为代将军,行使将军职,今日主攻雍丘的任务就交给他们!众军有无异议?”

楚军在听说封项烨为代将军之后,纷纷交头接耳,负责第二天进攻雍丘指挥的英布更是皱了皱眉头,有些不以为然的样子。

钟离昧和虞子期脸上毫无表情,看不出有任何喜悦或是不满。龙且则是咧着嘴在下面不停的拍着巴掌,他在濮阳城外见过项烨以少数兵力抵挡数十倍于他们的秦军,对项烨的能力颇为认可。

季布肩膀上绑着雪白的麻布,在他的脸上透着些惭愧,他一直把雍丘久攻不破的责任归咎于自己,认为若是第一天便能攻破城防,就不会死掉那么多兄弟。

项烨静静的听着项羽所说的每一个字,在他的脸上看不到丝毫欣喜的表情。他与刘邦反目,投奔了项羽,如今又被项羽封为代将军,只要攻破雍丘,想必前面的那个“代”字也会很快取消掉。

这么一来,他就彻底的与项羽拴在了同一根藤上,也是毫无理智的选择了一个在将来的历史进程里注定要失败的势力。他不认为在这股势力下做个将军会有什么好处,几年后,当刘邦崛起的时候,他和这里的所有人都要接受兵败的耻辱,而他更是因为与刘邦有私仇,几乎没有可能回头。

项羽宣bù

过任命项烨为代将军之后,等了好一会,见没人反对,他把手一挥,对全军说道:“随我前去攻城!”

楚军在雍丘城下列好队后,项烨得了项羽攻城的命令,并没有立kè

命令军队向城墙发起进攻,而是独自策马朝雍丘城墙奔去。

“他想干什么?”当项烨策马朝城墙奔去的时候,楚军阵中,许多人交头接耳,纷纷议论着他这奇怪的举动。

“大楚代将军项烨请求大秦三川郡守李由李大人出来说话!”到了城下,项烨一勒缰绳,止住马对城上喊道。

他的喊声落下后,城上一个秦军偏将探出头来,朝他喊道:“我们李大人说了,他以前确实是认识一个叫项烨的勇士,却不认识叫项烨的盗寇,你请回吧!若是慢上一慢,当心我军乱箭齐发,将你射成一只死刺猬!”

项烨苦笑了一下,对城上的秦军偏将说道:“请转告李大人,今日午后,我必攻破雍丘城,届时我依然接受你们的投降!”

说罢,他调转回头,策马奔回楚军战阵。

回到阵列之后,项烨把一只手高高举起,对身后的楚军喊道:“开始攻城!”

项烨做出的布局与以往的几次进攻完全不同,他让士兵将两架攻城梯一头用麻绳紧紧的捆绑在一起,形成一个三角形的梯架。

第一一九章 雍丘之战12

楚军抬着三角形梯架冲到距离雍丘城只有四五十步的地方,一队队弓箭手冒着大雨攀爬到梯架上,张开弓箭朝雍丘城上射去。

大雨迷了楚军弓箭手的眼,他们射箭的时候,瞄着的目标多少有些偏差,但城上的秦军还是被弓箭射的抬不起头来。

一些秦军冒着飞舞的箭矢从城墙上捡起楚军射过来,落在地上的箭镞交给秦军弓箭手让他们对楚军发起反击。

在秦军的反击下,不时的有站在梯架上的楚军弓箭手被射落下来,而城上的秦军则遭受了更为惨重的损失。

箭矢落在地上,多数都会折断,只有少数箭矢会完好无损,捡箭矢的秦军不仅要挑选完好的箭矢,还要冒着被后面飞来的箭矢射中的危险。

楚军在用弓箭进攻半个多时辰之后,项烨才下达了全军攻城的命令。

一大批楚军抬着攻城梯、圆木朝城墙冲了过去。而城墙上的秦军则做好了防止楚军登城的准bèi



城门后面的秦军搬来许多杂乱的东西把城门挡的严严实实,楚军的圆木撞在城门上,城门只是微微晃动着,却丝毫没有快要被撞开的迹象。

项烨皱着眉头,关注着攻城的进度。

这次楚军的攻城和前一天虞子期所部楚军攻城时的效果相差无几,楚军登上城墙,但很快又会被秦军给驱赶下来。

连续发动了三次总攻,项烨抬起头看了看天空。

雨越来越大,豆大的雨点打在项烨的脸上,让他有些看不清眼前的景致。

他抹了一把脸,长长的吁了口气,看时辰应该临近正午了,看着第三次对城墙发起冲锋又退了下来的楚军,项烨微微眯了眯眼睛。

“暂停攻城,弓箭手对城内进行覆盖发射!”楚军撤下之后,项烨挥了挥手,更多的弓箭手朝着梯架跑了过去。

飞蝗一般的箭雨向雍丘城倾泻过去,许多秦军被箭雨射中,倒了下去。

李由一手持盾,一手持着长矛在秦军中来回穿梭,鼓舞着秦军的士气。

“将士们,不要怕!”李由在城墙上穿梭着,对秦军喊道:“盗寇虽然有弓箭,但我们有城墙,躲在城墙根上,不要露头,他们射不到我们的!”

秦军躲在墙垛后面,箭矢从他们头顶上飞过,一些拼着性命去捡箭簇的秦军在密密的箭雨下倒了下去,雍丘城那残破的城墙见证了他们拼死抵抗的决心。

“大人小心!”李由正弯着腰在城墙上跑,身后的偏将突然大吼一声,纵身把他扑倒,在他被扑倒之前,左臂猛然一疼,一支箭矢穿透了他的衣服,深深的扎进左臂。

“大人,大人,快躲起来!”李由被箭矢射中之后,偏将和两个秦军士兵把他搀起来,连忙躲到城垛后面。

项烨面无表情的看着雍丘城墙,一排箭矢飞向城头,射中秦军战旗的旗杆,旗杆发出“咔嚓”一声脆响,歪歪斜斜的倒了下去。

正当楚军要为秦军大旗倒下而欢呼的时候,两个秦军士兵站了起来,他们把大旗笔直的竖了起来。

箭矢呼啸着向他们飞了过去,瞬间把这两个秦军射成了两只刺猬,他们在临死之前相互抱着臂膀,身体相互抵着,把大旗护在中间。

项烨脸颊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秦军保护大旗的决心让他感到发自心底的难过。

这一场战斗将是攻破雍丘的最后一场战斗,项烨长长的吁了口气,从秦军护大旗的举动,他已经看出了,这将是一场没有俘虏的战斗。

“全军进攻!”在楚军弓箭手又向城头上发射了足足一个时辰箭矢之后,项烨抽出腰间的长剑,翻身跳下战马,亲自带着本部楚军朝城墙冲了过去。

蒙苏见项烨冲了出去,也连忙跳下马背,一手持盾,一手持剑跟着项烨朝城墙冲了过去。

黑压压的楚军如同潮水般向雍丘城墙上扑了过去,而城墙上的秦军还在楚军弓箭手的压制下抬不起头来。

第一架攻城梯竖了起来,楚军弓箭手依然在不断的向城墙上发射着箭矢。

秦军有心爬起来组织防御,但头顶上飞过的箭矢却把他们压制的抬不起头来。

一架架攻城梯搭到了城头上,楚军开始朝城上攀爬,楚军弓箭手射出的箭矢也比先前要少了一些,当最上面的楚军快要登上城头的时候,弓箭手终于停止了对城上秦军的攻击,只余下白阜和卫风还在不缓不急的狙杀着秦军。

一队楚军抱着圆木用力的撞着雍丘破败的城门,城门连续几天遭受撞击,已经开始有些变形,在剧烈的撞击下,城门发出痛苦的呻吟,晃动着,若不是门后堆满了杂物,早就会被楚军撞开。

项烨手持长剑,寻了架攻城梯跟在士兵的身后向上爬去。

项羽远远的望着雍丘城墙,当他看见项烨开始攀爬攻城梯的时候,他的嘴角微微朝上牵了牵,他终于看到了破城的希望。

楚军蜂拥着冲上城头,与城上的秦军战做一团,城门口的楚军也越聚越多,他们抬着圆木,用力的撞击着城门,在每次撞击之后,城门都会随着一声痛苦的呻吟裂开一道更大的缝隙。

“咣!”随着一声巨响,楚军终于撞破了城门,潮水般的楚军向城门口涌了过来。

当城门被撞开的同时,项羽抬起长戟朝前一指,高声叫道:“全军冲锋!”

“杀!”楚军发出一阵怒吼,在项羽的率领下朝着城门冲了过去。

城门口的秦军见大门已被撞破,连忙在门洞里组起了矛阵企图抵抗涌进来的楚军。

冲在最前面的楚军手持盾牌,凶猛的朝着秦军矛阵撞了过去。大多数盾牌把长矛抵偏在一旁,持盾的楚军冲进秦军之中,抡起佩剑朝着秦军劈砍过去。

也有少数楚军运气不好,盾牌由于长期使用没有保养,盾面较脆,在与秦军的长矛相撞后,竟然连同持盾的主人一起被长矛刺穿。

白阜和卫风站在支起来的梯架上,瞄准城墙上的秦军发射着箭矢,石磊率领一群楚军直接进攻城门。

项烨和蒙苏登上城墙,与城上的秦军展开肉搏。见项烨登上城墙,项清也快速催马冲到城下,跳下马背顺着攻城梯朝城上攀爬。

城门口的秦军组起的阵型正在被楚军一点点的冲散,正在双方陷入胶着的时候,项羽率领大军杀了过来。

项羽骑着乌骓马径直冲进了正发生着混战的门洞,在快冲到秦军面前时,他一提缰绳,乌骓马在发出一声长嘶之后,凌空跃了起来,从秦军头顶跃了过去,落在了他们背后。

乌骓马四蹄刚一落地,项羽再次提了提缰绳,调转马头,朝着秦军背后冲了过去。

长戟抡起,所过之处秦军纷纷倒地,在项羽的冲杀下,秦军阵型陷入一片混乱。但是已抱着必死决心的秦军却没有后撤,他们齐齐发了声喊,朝着项羽涌了过来。

秦军的阵型刚一乱,楚军就“轰”的一下将他们包围起来,在城门洞下,形成了秦军包围着项羽,而楚军又包围着秦军混战的场面。

城墙上,项烨挥起长剑,横劈竖砍,凡是挡在他面前的秦军一个个都成了他的剑下亡魂。

“大人,快走!”当项烨快冲到李由面前的时候,秦军偏将拦在李由面前,对身后的一群秦军喊道:“快护送大人离开!”

话刚落音,这偏将怪叫一声,持着长矛朝项烨刺了过来。项烨一拧身子,躲过他刺来的长矛,手起剑落,长剑狠狠的劈在偏将的脊背上。

偏将脊背被劈了一剑,但他却没有倒下,而是丢下长矛,返身向项烨扑了过来,一把抱住他的腿,嘴角渗着血丝对李由喊道:“大人,快走!”

李由眼里噙着泪花,在一群秦军的簇拥下朝城下冲了过去。

项烨回过头,高高举起长剑,正要朝抱着他腿的秦军偏将劈下去,一个楚军挺着长矛,一矛刺入了那偏将的后心。

偏将的躯体在慢慢变冷,但他的双手却还是紧紧的抱着项烨的小腿。

项烨用力的蹬了蹬腿,没有把秦军偏将的尸体甩开,他只得一手按着偏将尸体的肩头,抬起另一只没被抱住的脚朝尸体的胸口蹬了过去。

等他累的满头大汗,好不容易把秦军偏将的尸体给蹬开之后,再想寻找李由的时候,李由早已失了踪迹。

李由在一群秦军的护送下退到城内,城门已经被楚军攻破,楚军冲进城内,迅速占据了各条街道。

“大人,城西盗寇较少,我等可从那里离开!”一个秦兵跟在李由身后,见城内到处都是楚军,他有些紧张的对李由说道:“我们护着你出城,大秦没了我们并无什么损失,可没了你,却是少了一道屏障。只求大人将来能够率军阻住盗寇,保护我等家人便可!”

李由看了看那个士兵,又朝一旁的其他士兵看了一眼,见他们所有人全都是一脸决绝,一副慷慨赴死的表情,他长长的叹了一声,对这群秦军说道:“走吧,跟我一起杀出去!”

第一二零章 雍丘之战13

“李由休走!”李由领着几十个秦军刚转过两条街道,迎面冲过来一群楚军,当先的正是项羽帐前大将钟离昧。

钟离昧刚一看见李由,便大喝一声,率领一群楚军朝他这边冲了过来。

“大人,从小路走!”见钟离昧率军杀了过来,一个秦军老兵对李由身旁的十多个卫兵喊道:“你们护着大人走,这里由我们挡着!”

在十多个秦军的护送下,李由转进了一条小巷,而那个老兵和剩下的几十个军则怒吼着朝钟离昧率领的楚军杀了过去。

街道上出现了一道奇怪的风景,几十个秦军竟然挡住了数千楚军的进攻,楚军的长矛向秦军没头没脸的刺了过来,秦军一手持盾,一手持矛,一边用盾牌挡着楚军向他们刺过来的长矛,一边把手中的长矛向楚军回刺过去。

秦军毕竟人少,渐渐被楚军包围了起来。他们原本站成一条线与楚军对峙,还可以很好的组织起防御,可被包围之后,他们顿时陷入腹背受敌之中,一些人在转换防御阵型的时候不幸被楚军的长矛刺中,永远的倒了下去。

“你们都是勇士,我钟离昧一生最敬重的就是勇士,只要你们愿意投降,我保你们不死!”眼前的秦军让钟离昧不由的产生了一些怜惜之情,他站在楚军矛阵后面对这群秦军喊道:“相信我,只要你们愿意放下武器,我一定能让你们活着回家!”

“呵呵,回家!”一个秦军士兵苦涩的笑了笑,对钟离昧说道:“多谢将军美意,只是我等已经抱定必死之决心,但求一死而已,将军好意心领了!”

说着话,这秦兵又对侧头身旁的同伴喊道:“李大人应已走远,兄弟们,我们可以放心的去死了!和他们拼了!”

几十个秦军齐齐发了声喊,朝着楚军扑了上来。

楚军连忙向他们刺出长矛,有些秦军被长矛扎穿身体倒了下去,也有一些秦军用盾牌挡住了楚军刺过来的长矛,扑进了楚军之中。

一个秦军用力的将长矛刺向对面的一个楚军士兵,那楚军连忙抬起盾牌格挡,矛盾相交,只听得“咔嚓”一声,长矛的矛杆从中间折断。

矛杆折断后,这秦军将握在手中的半截长矛丢在地上,抡着盾牌朝那楚军砸了过去。

楚军连忙抬起盾牌格挡,“啪”的一声脆响,两面盾牌结结实实的撞在了一起。

秦军只觉得手上一麻盾牌也碎成两半,楚军士兵手中的盾牌也没能好到哪去,被大力的一撞,也断裂开来。

两面盾牌同时断开之后,楚军士兵把手中长矛顺势一递,深深的扎进了秦军的胸腔。

长矛扎进胸口,秦军身子一震,随后大吼一声,猛的朝前一蹿,矛尖“噗”的一声从他脊背贯出。

秦军的举动把刺他的楚兵吓了一跳,楚兵双手一抖,竟然松开了握在手中的矛柄。

这个楚军士兵还没回过神来,被他刺穿的秦军已经扑到了他的面前双手扎开死死的卡住了他的脖子。

楚兵脖子被卡,喘不过起来,连忙抬脚去踹着秦兵的胸口,哪知越踹,秦兵却掐的越紧。

一旁的其他楚军见同伴被秦兵卡住脖子,连忙上前帮忙,十多支长矛毫不留手的朝着秦兵的脊背扎了过来。

长矛刺入身体,秦兵身子一震,但他却没当即就死。他张开口朝着被他卡着脖子的楚军脖子上咬了过去……

最后一个秦军浑身插满了长矛,他在倒下前,看了一眼躺在周围的上百具楚军尸体,嘴角露出一抹笑容,撑着最后一丝力qì

说了句:“赚了!”然后直挺挺的倒了下去,长眠在雍丘这块他们用鲜血和生命捍卫过的土地。

十多个秦军护送着李由绕着小路一直跑到雍丘城的西城门。当他们赶到城门口的时候,才发xiàn

这里竟然也被楚军占领了,一面面楚军的大旗在城墙上迎风招展,在城门口,一排排楚军早做好了准bèi

,只等他们的到来。

“李由,还不快快放下兵器投降!”城头上,左边脸颊上刺着大大的“囚”字的英布抬起长枪,指着李由和跟在他身后的十多个秦军吼道:“只要你等投降,我就让你们死个痛快,否则一旦被我虏来,定让你等生不如死!”

李由的眼睛微微眯了眯,握紧了手中的长矛,对身后的秦军喊道:“将士们,盗寇占据了西城门,杀了他们,夺回城门!”

“杀!”十多个秦军在李由的带领下怒吼着朝城门口的楚军冲了过去。

聚在城门口的楚军何止上千,李由等人冲上前后,迅速被楚军包围了起来。

一个个秦军在李由的面前倒下,李由手持长矛站在这群秦军的中间,双眼死死的瞪着越逼越近的楚军。

十多个楚军挺出长矛,扎进了最后一个秦军士兵的身体,那秦兵提起手中的长矛狠狠的朝一个楚军的身上扎了下去。

楚军密密匝匝的挤在一起,秦军长矛刺过来的时候,长矛刺向的楚军闪身想要避开,却被一旁的同伴挡住,胸口结结实实的挨了一矛,心有不甘的瞪着眼睛倒了下去。

秦兵见临死前的这一矛还刺中了一个楚军,嘴角朝上牵了牵,露出一抹笑容,回过头朝着李由张了张嘴好像想要说些什么。

他的话还没出口,一股鲜血已喷了出来,随之他的眼前一黑,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李由,还不投降,更待何时?”最后一个秦兵倒下之后,英布站在城头上,探着身子朝被楚军团团围住的李由高声喊道。

李由没有理他,只是苦笑了一下,一手持盾,一手持矛大吼一声朝着楚军冲了过去。

“杀!”把李由团团围在中间的楚军齐齐吼了一声,长矛径直朝着李由刺了过来。

李由把盾放在胸前,挡住了迎面刺来的长矛,可他却无法抵挡背后刺过来的矛,十多支长矛狠狠的扎进他的脊背。

他拼着最后一把力qì

,将长矛朝着楚军用力的掷了出去,长矛划出一条弧线,“噗嗤”一声扎进了一个楚军的胸口。

那楚军身子被长矛的惯性带着朝后飞了出去,摔倒在地上,脑袋一偏,不甘心的咽了气。

甩出长矛之后,李由猛的一拧身,背后挺矛刺进他身体的楚军被他这一转身带的手握矛杆,向一旁闪了两步。就在这时,更多的楚军把长矛刺向了李由。

浑身扎满了长矛的李由脸部肌肉快速的痉挛了几下,他嘴角牵了牵,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后,仰面倒了下去。

一股风儿打着旋卷起街道上的尘土从李由倒下的地方掠过,好似死去的李由和秦军不甘心就此离开这个世界,他们的灵魂还在这里逡巡着,带着眷恋凝望着这块他们战斗过的土地。

四五个浑身是伤的秦军坐在一间民房的墙根下,他们每个人身上都在汩汩的流淌着鲜血。有两个秦军的腿在战斗中被砍了下来,还有一个秦军失去了双臂,直挺着身子,仰靠在墙上,双眼微微的闭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大群楚军慢慢的朝着他们靠近,把这几个秦军包围了起来。

几个秦军抬了抬眼皮,看了一眼正向他们靠拢的楚军,然后又把眼睛闭了起来,好似这些楚军靠拢过来,与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

当楚军到了离他们只有六七步远近的时候,一个秦军睁开了眼睛,对一旁的伙伴们说道:“兄弟们,哥哥先走一步了,到了那头,我准bèi

好酒菜,等着你们。到时候,咱们兄弟再好好的聚上一聚!”

说罢,他把手中长矛掉了个头,朝着自己胸口猛的扎了下去。

剩下的秦军表情呆滞的看着他,失去双手的那个秦军对身旁的一个伙伴说道:“兄弟,帮个忙,送我上路。”

他身旁的秦军侧过头,看了看他,露出个凄凉的微笑点了点头,手中长矛一翻,看也不看,径直扎进了失去双臂秦军的心脏。

楚军愣住了,他们没有再向前移动,而是挺直了身子默默的站着,满怀崇敬的看着靠坐在墙根上的这几个秦军。

还活着的三个秦军齐齐抬起头,向站在他们面前黑压压的一片楚军看了一眼,在他们的眼神中有几分不屑,也有几分鄙夷。

他们没有说话,在朝楚军看了一眼之后,两侧的两个秦军把胳膊搭在中间那个秦军的肩膀上,三人搂在一块,同时抬起了长矛,把矛尖狠狠的扎进了自己的心口。

城内的战斗还在持续着,没了指挥的秦军依然在坚持着战斗,直到傍晚,一抹残霞映红天空的时候,雍丘城才平静了下来。

项羽站在李由的尸体前,在他的身后,是一群楚军的将领,项烨自然也在其中。

当蒙苏看到李由的尸体时,再也抑制不住感情,扑到他的身上,放声哭了起来。

没有人责怪她,也没有人借题发挥说她通敌,所有人都只是默默的站着,李由的忠贞和勇敢已经让他们忘记了相互间曾是敌人。

第一二一章 李氏灭门

“他是条汉子。”项羽看着李由的尸体,淡淡的说道:“听说他是我们楚国上蔡人,把他送回上蔡葬了吧!”

项羽身后的众将全都没有应声,项烨左右看了看,最后上前一步,抱拳对项羽说道:“将军,末将愿护送李由的尸身返回上蔡。”

项羽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从他的动作里,项烨已经明白过来项羽答yīng

了他的请求。

“将军!我们抓到了两个鬼鬼祟祟的人!”项羽正要命人把李由的尸体装殓起来,一队楚军押着两个身穿浅色深衣的男人走了过来。

那两个人躬着要,满脸恐慌,眼睛贼溜溜的四下张望着,其中一人在走的时候腿朝边上偏了偏,好似想要逃走,不知为什么最后他又放qì

了逃跑的打算,在楚军的押解下来到项羽面前。

“你们叫什么名字?”项羽手按佩剑剑柄,瞪着俩人冷冷的问道。

俩人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畏畏缩缩的抬起眼望着项羽,那样子像极了两只被人捏在手里,把头缩进壳里又想探出头偷偷向外张望的老鳖,让人看起来感觉有些可笑。

“小人名叫陈宗正。”在项羽的威慑下,其中一人躬着腰,用颤抖的声音回答道。

“你呢?”项羽皱着眉头,向另一个人问道。

“小人王明!”另一个人被项羽一问,吓的双腿一软,险些瘫倒在地上,怯怯的回答道。

“来人!”二人回过话之后,项羽脸一冷,对身后的亲兵命令道:“这二人也是暴秦的走狗,把他们拖出去砍了!”

两个亲兵应了一声,上前就要去抓陈宗正和王明。说来也怪,这二人刚才还满脸的恐惧,在项羽说要把他们砍了之后,他们反倒坦然了起来。

陈宗正摇头苦笑了一下,看了一眼还躺在地上的李由尸身说道:“杀吧,我二人早晚也是一死,倒不如死在这里来的干脆!”

“将军且慢!”亲兵扭住陈宗正和王明,正要押走,项烨上前一步抱拳对项羽说道:“若末将所猜不差,此二人应是赵高派来监视李由的,杀了他们倒成全了他们的名节,不若把他们放了,二人回到咸阳必定会颠倒是非,把咸阳的水搅浑,如此一来倒是便宜了万我军行事!”

项羽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对二人说道:“滚吧!”

陈宗正和王明一愣,他们没想到项羽这个杀人魔头竟然会这么容易就把他们放了,相互看了一眼,转过身停也不停的朝城门口跑了过去。

两天后,项烨带着蒙苏等人,领着一百多名楚军,用马车拉着李由的尸身上路了。

这一次项清没有跟随项烨一起,当项烨带着一支百多人的队伍离开雍丘的时候,她带着伍秀站在雍丘城墙上,眺望着项烨离去的方向站了很久。

王明和陈宗正死里逃生之后,一路马不停蹄赶回了咸阳。二人在路上已经商议妥当,这次一定要把李由战死的消息如实向二世禀报。

赵高陷害李斯,虽然对赵高有着极大的好处,却是十分不利于大秦的安危,他们作为大秦的臣子,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发生,更不能让忠贞的将士在死去之后也得不到应有的尊崇!

李由战死的消息在二人赶回之前已经在咸阳城内传的沸沸扬扬。被关在牢房里的李斯得到消息后,大哭一场,一夜之间又苍老了许多。

丞相府的家人在得到李由战死的消息后,连忙将整个府宅布置的一片缟素,他们满心以为这一次李斯谋反的谣言能因李由的死而不攻自破,李由也会作为忠臣勇士而受到表彰。

王明和陈宗正回到咸阳后,连夜起草了一份上疏第二天一早呈递给了胡亥。在上疏中,他们详细述说了雍丘之战的全部经过,在胡亥看过上疏之后,王明、陈宗正出班奏道:“启禀陛下,臣等奉诏至关东,查三川郡守李由并无通寇之事,雍丘一战,为国捐躯,忠烈可嘉!还请陛下明察!”

胡亥捏着下巴,先是朝赵高看了看,随后对王明和陈宗正说道:“朕知dào

了,你们先退下吧!”

散朝之后,胡亥把赵高留了下来。

等到百官全都退出大殿,他才皱着眉头对赵高说道:“李斯的事你闹的是有些过分了,如今丢下这么个烂摊子,你看该如何处置?”

赵高躬着身子,满脸谄媚的对胡亥说道:“陛下,既然事已至此,若是宣告李斯无罪,恐会惹了天下人笑话。而且李斯确已招供谋逆之事,不若将他腰斩于市,也好给臣子一个交代!”

“你看着办吧!”胡亥拧着眉头过了好半天才对赵高摆了摆手,说道:“下去吧,这件事若是做的不好,朕拿你是问!”

赵高退出大殿之后,立kè

命令手下前去找人做伪证,证明李斯父子通寇。并且让人把王明和陈宗正也以欺君的罪名抓了起来。

李斯没有想到,长子李由的死并没能给李氏一族带来一线生机,反倒是加速了李氏的灭亡。

几天后,李氏一族以及李斯的父族、母族和妻族的所有人全都被押赴街市口问斩。

街市口上,黑压压的跪着好几百人,这些人的颈后全都插着草标,这些草标象征着他们全都将会被斩首。

李斯跪在地上,对身旁跪着的次子苦笑了一下,说道:“儿啊,为父还想与你一同牵着黄狗,一同从上蔡的城门出去,到野外去猎野兔,看来这个愿望是永远都不可能实现了!”

次子听到李斯这么说,顿时哭倒在地,顷刻间,街市口一片哭声。

这时负责执刑的官员站了出来,先是念了一通由赵高亲自起草的李斯罪状,然后将手一挥对刽子手说道:“奉陛下谕旨,逆贼李斯私通盗寇,意图谋反,罪不容赦,特判腰斩于市!”

在执行官下过行刑的命令后,两个秦兵上前将李斯拖了出来。李斯此时已经浑身瘫软,被秦兵像拖着一条死狗似的拖到了街市中心。

两个秦兵将他按在一个长条形的木桩上,一人按头,一人按脚,让李斯拱着身子趴在那里。

刽子手持着一把长且宽的大剑,走到李斯身旁,先是朝行刑官抱拳拱了拱手,然后高高举起大剑,猛的朝着李斯的腰部劈了下去。

随着一蓬鲜血的溅起,李斯被拦腰砍成两截,一代名相就此烟消云散、魂归九霄。

李斯被腰斩之后,跪在街市上的李氏三族顿时哭声一片,可他们的哭声并没能挽回灭门的命运。

一排排刽子手将他们颈子后面插着的草标拔了出来,随着一柄柄泛着青光的剑落下,街市口的哭喊声越来越少,到最后除了一地的死尸和遍地流淌着鲜血,剩下的只是一片寂静。

赵高在杀了李斯之后,深知三川郡失守将会给秦朝带来很大的困扰,他连忙下令给章邯增兵,另外急令王离前去辅助章邯。

兵败濮阳的章邯在得到赵高新补充来的军队后,大军迅速扩张到二十万人,再加上王离率领的二十万边防军,章邯麾下的秦军总数达到空前的四十万人。

章邯在补充了兵员之后,立即挥军朝着项梁驻扎的定陶进发,打算与楚军主力在定陶展开决战。

项烨等人在离开雍丘之后,晓行夜宿,一路向上蔡行进。

经过几天的休养,李鑫蓬的伤也渐渐的痊愈。他伤好了之后,向项烨问的最多的竟然是什么时候还能看到辛桐。

对于李鑫蓬的问题,项烨感到有些无奈。李鑫蓬想着再次见到辛桐,就好似当初石磊与吕雉在一起一样,明知继xù

下去,有可能会付出生命的代价,却还是克制不住不去期待。

石磊已经在与吕雉的那场爱恋中伤痕累累,虽然项烨不赞同他与别人的老婆乱来,但看到石磊消沉的模样,他还是不由的感到有些慨然。

爱情是把双刃剑,想到这里,项烨偷偷的看了蒙苏一眼。蒙苏好像对能和他一同前往上蔡感到很满yì

,她的脸上挂着甜蜜的笑容,不时的还咯咯的笑出声来,样子有些傻傻的,却又给她平添了几分娇俏和可爱。

项烨摇了摇头,心中不由的感叹,身边只有一个女人真好。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后世的法律会制定一夫一妻的制度,敢情并不完全是为了维护女性权益,最主要的原因或许就是那些立法者在经lì

过身边有许多女人的生活之后,深感女人多了麻烦多,才订下了这么一条于女人有益,于男人更有好处的法律。

想到这里,项烨不由的又向蒙苏看了一眼,默默的祈祷着:“求求各路佛爷、众神,让我项烨这一辈子只有蒙苏和项清这两个女人,千万不要再安排其他的女人给我了。以后即使床上能忙活的过来,可跟她们居家过日子却不简单,整天要担心她们吃醋胡闹,受夹板儿气,要是女人多了,还真是没法儿活了!”

第一二二章 姐弟重逢

一行人走了十多天,眼见离上蔡越来越近,在进入召平县城的时候,项烨有种感觉,他觉得在队伍后面好像远远的坠着个人,一直在跟踪他们。

“我们身后有人在跟踪,大家小心些!”项烨骑在马背上,小声对身边的蒙苏等人说道。他在说话的时候,眼睛还不停的向街道两侧的店铺张望,好似对召平县城里的商铺很感兴趣似的。

队伍缓缓的前进着,拉着李由尸身的大车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车轮碾在青石铺就的路面上,不时的颠簸两下,把车上拉着的棺木颠的左右摇晃。

项烨回过头朝棺木看了一眼,天气炎热,虽然棺木里铺着防潮的生粉,但李由尸身冒出的尸水还是浸出了一些,在大车的车板上留下一滩水渍,隐隐的散发着淡淡的臭味。

从队伍旁经过的行人无不诧异的看着大车上的棺木,有些鼻子灵敏的,在从大车旁经过的时候还厌恶的用袖子掩起鼻子。

一百多人缓缓的在城里行走着,召平早被楚军占领,在攻破雍丘的时候,项烨已经被项羽提拔成和龙且等人一样的将军,卫风和白阜因为立了战功,也被封为偏将,只有石磊,虽然作战勇敢,但项羽实在不喜欢他勾引别人妻子的所为,还是对他不闻不问,让他继xù

做项烨帐前的亲兵。

守城的楚军最高的职务不过就是个千户,见有将军来到这里,溜须拍马还来不及,哪里敢对他们有丝毫的阻拦。

在项烨手下的这班人里,卫风一向做事稳重,在队伍进城之后,他走在最前面为一百多人安排食宿去了。

在城里走了大半圈,项烨终于看到了卫风骑着的战马,战马拴在一家馆舍门外的老槐树上,却没看到卫风的踪迹。

他们又朝前走了一截,只听得那家馆舍里传出争吵声,其中一个声音好像是卫风的。

项烨翻身跳下战马,带着石磊和李鑫蓬朝馆舍走了过去。

进了馆舍,只见卫风站在木案前,正与站在里面的馆舍掌柜争辩着什么。

“我要订你们这里所有的房间,又不是不给你钱,哪有像你这样做生意的?见了生意还要往外推?”卫风显然是在这里磨了好半天,项烨进来的时候,卫风的脸色已经变的有些难看,他的手按在剑柄上,眼见若是掌柜再不答yīng

让他们入住,他就会抽剑把掌柜给劈了。

掌柜浑身的肥膘肉都在发着抖,战战兢兢的看着卫风,满脸可怜相的说道:“官长,非是小人不让你们入住,只是主家有吩咐,若是你们来了,一定不让住在这里,主家自有其他安排!”

“屁话!”卫风这下是真的火了,抽出剑,一剑劈在了掌柜面前的木案上,木案的一角顿时被长剑劈飞了出去。

这一剑劈下,直把掌柜吓的双腿一软,腿裆一松,一股带着骚味的液体从他两腿之间蹿到裤裆上,滴滴答答的流了一地。他瘫软在地上,就好似一只馅大皮薄,刚刚蒸好的肉包子一般堆成一滩。

“快点准bèi

房间,要是慢上一慢,当心老子拆了你的店!”卫风手持剑柄,瞪着瘫软在地上的掌柜吼道。

在他跟掌柜翻脸的时候,一队巡逻的楚军跑到店外,这队楚军本想冲进店内看看是什么人在捣乱,但到了门口,看见店内一个偏将正在发怒,在靠近门口的地方又有一个将军满脸幸灾乐祸的双手背在身后看着好戏。

楚军们傻了,他们有心上前制止发怒的偏将,却又不敢背负不尊官长的罪名,只得站在门口面面相觑,满脸的为难。

项烨听到门口有跑动的声响,回头向外看了一眼,恰好kàn

见一队数十人的楚军站在门外探着头朝店内张望。

他笑了一笑,上前两步拍了拍卫风的肩膀说道:“算了,人家开店,我们住店,他们不让我们住,我们换一家便是,没必要和他们置气。”

卫风见项烨上前劝解,不好再说什么,把长剑朝剑鞘里一插,愤愤的哼了一声,转身跟着项烨就要朝门口走。

“两位请留步!”四人刚要踏出店门,从馆舍内堂转出一个人来,朝着他们的背影喊道:“我家主人让小人在此恭候项烨将军,不知两位谁是……?”

项烨等人回过头,看了看在背后喊他们的人,只见那人一身靑布深衣,年纪大约三十余岁,一双微微眯起的丹凤眼闪烁着慧黠的光彩,稍稍有些厚的嘴唇,又让他看起来给人几分敦厚老实的感觉。

秦时衣服布料反倒没有染料价格来的昂贵,一般的平民只能穿的起纯白的麻布衣衫,像这种穿着靑布深衣的,不是官宦家的下人,就是颇为富裕的家庭中的一员。

“这位先生,不知你家主人是何方神圣?”项烨对馆舍拒绝他们入住也有几分不满,回过头抱拳给青衣男人行了个礼说道:“既然早知我等要经过此处,藏头露尾恐怕不是君子所为。”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君子!”青衣男人还没有回话,馆舍后堂里又传出一个脆生生的女声,随着女声的传出,一个全身穿着火红衣衫的女人从后堂走了出来,对项烨微微一笑说道:“奴家原本就是小女子,何为要做大丈夫?”

“姐!”这女人出来后,项烨的眼珠子瞪的溜圆,大喊了一声,三步并做两步的走上前去,也不管馆舍内还有旁人,一把扯住那女人的小手说道:“这些日子你去哪里了?为何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把我一个人丢在荥阳?你可知dào

在那以后有好多人要杀我?若不是你家兄弟生的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那些杀手见了之后无不被我的风采迷倒,恐怕此时你就见不到我啦!”

出来的女子不是旁人,正是当初在荥阳不告而别的赤雪娥,当项烨拉住她手的时候,她浑身微微一震,下意识的想要把手抽回。但项烨紧接着一声“姐”叫出口,她心中便感到坦然了许多,任由他握着小手,只是望着项烨痴痴的笑。

“姐,许多日子不见,你又美了!”项烨望着赤雪娥嫩白的小脸不无打趣的说道:“这些日子里,想必没少被Lang荡少年骚扰吧?”

赤雪娥羞红着脸,白了项烨一眼说道:“这许多日子不见,你倒是变的油嘴滑舌了。连姐姐都敢打趣,着实该打!”

“嘿嘿!”项烨有些不好意思的挠着头,傻笑了两声,随后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对赤雪娥说道:“对了,姐,进城的时候我就感到有人一直跟在后面,是不是你派的人啊?”

赤雪娥微微一笑,回答道:“那是自然,若不是派人盯着你,你若不来这里,去会谁家小娘子,那岂不是等苦了姐姐。”

听赤雪娥这么一说,一直悬在项烨心头的一块石头才算是落了地,他长长的吁了口气,一副如释负重的模样。

“你们这么多人,又抬了口棺材,在这里住下着实不太方便。”赤雪娥拉着项烨的手,让他向自己靠近了一些说道:“姐姐在城里准bèi

了一处宅子,颇有几个房间,你们全都住到那里,若是不急着赶去上蔡,这次便陪姐姐在此多聚几日如何?”

项烨先是满脸笑容的连连点头,随后又像想起了很重yào

的事一般朝门外望了两眼,最后叹了一声,说道:“我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不知dào

李大人还能不能撑的住!”

听项烨提起李由,赤雪娥怅然的叹了口气,说道:“李大人是个好人,也亏兄弟为人仁义,不远千里送他回归故土。对了,现下在我买的那座宅子里,恰好有位熟人在等着兄弟,另外还有个人我也想介shào

给你认识。”

“哦?熟人?是谁?”项烨听说有熟人,侧着头满脸狐疑的看着赤雪娥问道。

赤雪娥朝她微微一笑,说道:“他不让我告sù

你,说要见了你再与你好好把酒畅谈一番。”

项烨点了点头,他的眼睛里瞬间闪过一抹凌厉的光彩,不过这光彩很快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姐姐请带路吧,想必这位朋友也是我的熟人,现在不问也罢,过会自然会见分晓。”

说着话,项烨等人跟着赤雪娥出了馆舍。先前叫住项烨的青衣男人则低头走在最后,一副恭谨的模样。

出了馆舍之后,项烨对一直等在外面的蒙苏和白阜招呼了一声,二人连忙领着队伍跟了上来。

“赤雪娥姐姐,你怎么在这?”蒙苏到了项烨跟前,一见赤雪娥,她先是愣了愣,随后有些诧异的问道。

赤血朝着蒙苏点了点头,微微一笑说道:“蒙小姐原来也在这里,方才我还在想,见了我家兄弟为何没见蒙小姐,没想到你却在店外候着,早知如此,我定不会与项烨在馆舍内说那许多话。”

“蒙苏,姐说有个熟人想见我们,想必应该是我们极熟的人。”没等蒙苏说话,项烨回过头,朝她递了个眼色说道:“过会可千万别失了礼数!”

第一二三章 狙击

赤雪娥领着项烨带来的这队人绕过两条街,拐进一条小巷,最后停在了一扇朱红大门前.

红色的漆料同衣服的染料一样难得,这扇大门上的红漆明显是刚漆刷上去不久,赤雪娥在这套宅子上着实是下了些工夫。

进了宅子后,跟在赤雪娥身旁的青衣男人安顿随同项烨一起来的楚军和拉着李由尸身的大车去了,在项烨身旁只剩下蒙苏和白阜等人。

“姐,你说的熟人在哪?”等到百多名楚军全都散去,项烨才转过身向赤雪娥问道。

赤雪娥朝他身旁的白阜等人看了一眼,淡淡一笑说道:“他只想见你和蒙苏。”

“哦!”项烨点了点头,对白阜等人摆了摆手说道:“你们先都去休息吧,晚些时候我自会来找你们。”

白阜等人应了一声,跟着刚安顿好楚军的青衣男人向一排小房走去。

项烨和蒙苏跟在赤雪娥身后,进了一个小角门,穿过一条回廊,最后在一间厢房前停了下来。

到了厢房门口,赤雪娥朝着项烨微微一笑,说道:“他就在里面,我们进去吧。”

说着话,她轻轻推开房门。项烨站在门口朝屋内看去,迎门看见一张长条矮桌,在矮桌上,摆着一只深褐色的陶土茶碗,茶碗里的水还冒着热气,但屋内却是一个人没有。

项烨嘴角牵了牵,露出一抹冷笑。他的笑容并没有被走在前面的赤雪娥看见,赤雪娥轻移莲步,迈过门槛,率先走进屋内。

她刚进屋,门后突然蹿出一个人,那人蹿出后,一把勒住她的脖子,另一只手持着短剑抵在了她的咽喉上。

“李枫!你疯了!”赤雪娥显然没防备会发生这种事情,她不明所以的瞪圆了眼睛朝勒着她脖子的人喊道:“项烨已经来了,莫非你是要害他才不让我明说你的身份?”

勒着赤雪娥脖子的李枫被她这么一喊,才反应过来抓错了人,侧过头朝地上重重的啐了口唾沫骂道:“死婆娘,谁要你先进来的?你误了我的大事了!”

项烨和蒙苏站在门口冷冷的看着挟持着赤雪娥的李枫,在听了赤雪娥和李枫的对话后,项烨知dào

李枫是用了手段才欺骗赤雪娥把他们诱到这里,整件事赤雪娥是毫不知情。

他冷冷的看着李枫,用一种毫无感情的声音说道:“李枫,哦不,我应该叫你关枫,若是你识相的,把她放了,我的心胸也不是那么狭隘,自然会让你离开,我们的恩怨将来再算。可是你若不把她放了,这里就将是你的葬身之地!”

关枫一只手臂紧紧的勒着赤雪娥的颈子,另一只手握着短剑抵在她的咽喉上,语气里不无愤恨的向项烨问道:“为了引你们过来,我特意骗这个蠢女人说是要给你们一个惊喜,没想到还是被你看穿了。你到底是如何知dào

在这里等你们的就是我?难道我的计划还不够周密?”

“你的计划很周密!”项烨的眼睛微微眯了眯,依旧用那冰冷的语气说道:“你利用的人也很正确,姐姐叫我来,我自然不会不来。只是你忽略了一点,你忽略了一个你本应知dào

却被你忽视或者可以说是被你故yì

遗漏的问题。”

“什么问题?”关枫皱了着眉头,满脸不解的看着项烨。

“你忘记了在荥阳除了她,我再没有其他朋友。”项烨淡淡的说道:“若是非要说有朋友的话,蒙苏自然算是最亲密的,可惜她跟在我的身边,自然不可能是要见我的人!另一个勉强算是朋友的就是你,能让我在见到之后感到意wài

的也是你!”

关枫脸部的肌肉快速的抽动了几下,握着短剑的手心沁出了冷汗,他确实是忽略了这个极为重yào

的因素,自作聪明的欺骗赤雪娥和项烨卖了一个弄巧成拙的关子。

“放了她!”项烨压低了声音再次对关枫喝道:“我的耐性很有限,如果你不想死,就赶紧把她放了!”

关枫的嘴角撇了撇,冲着项烨鄙夷的一笑,说道:“你以为我和你一样笨吗?放了她,恐怕我这边把手松开,那边就会被你和蒙苏联手劈城肉末,你们联手的力量我可是听说了,连关沐都只能和你们打个平手,我凭什么认为放了她之后能从你们面前活着出去?”

“不放她难道你就能活了?”项烨的嘴角牵了牵,对关枫露出个鄙夷的笑容说道:“我数三声,若是你再不放开她,你必然会血溅五步、横尸当场!”

“一、二……”项烨丝毫不做耽搁,话刚说完就开始数起数来。

关枫脸部肌肉快速的抽搐着,当项烨数到第二声的时候,他突然冷笑起来,对项烨说道:“我知dào

你得到了盖聂的指点,可是你也太耸人听闻了,她挡在我面前,我还不信你能杀的了我!”

项烨嘴角撇了撇没有理会关枫,而是数出了最后一个数字:“三!”

他这个“三”数的十分大声,声音透过回廊传到很远的地方。

“嗖!”他的喊声刚一落下,一支弩箭如同流星般朝着关枫飞了过来。挟持着赤雪娥的关枫所有的精力全都集中在对面的项烨和蒙苏身上,根本没提防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突然会飞出一支弩箭,当他听到弩箭破风声准bèi

闪身躲开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支弩箭从他右侧的太阳穴贯入,深深的插入他的颅腔。

赤雪娥低头看着躺在地上的关枫,她心有余悸的望着项烨,有心想要开口问些什么,但嘴张了张却什么也没问出来。

项烨没有给她任何解释,只是上前揽住她的肩膀满脸笑容的说道:“姐姐受惊了,还有一位朋友不知身在何处?”

赤雪娥浑身微微发着抖,她是个见过世面的女人,也不是第一次被人挟持。她浑身发抖并不是因为关枫突然对她下了手,而是因为项烨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变的这么有心计,明明早就看出了破绽,却一直隐忍不发。

“怎么了?”项烨轻轻晃了晃赤雪娥的肩膀,柔声说道:“姐姐不是说还有一个朋友也要介shào

给我认识吗?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听说过李丞相的门客‘不知先生’吗?”赤雪娥定了定神,抿抿嘴对项烨说道:“前番他劝说李丞相不要急于弹劾赵高,李丞相没有听从,他断定丞相要遭到横祸,于是逃离了咸阳。路上恰好遇见我,我便想到将他举荐给你,日后也好做你身边的一个智囊。”

项烨眨巴眨巴眼,他还真是没有听说过什么“不知先生”,有些茫然的回过头看着站在身后的蒙苏。

蒙苏微微一笑,上前对赤雪娥说道:“姐姐有心了,不知先生吴忧乃是当今名士,若是能得他相助,项烨将来何愁不能飞黄腾达、封侯拜相,蒙苏在这里替他先谢谢姐姐了!”

说起吴忧,赤雪娥先前的紧张也略微舒缓了一些,她对蒙苏微微一笑说道:“作为姐姐,我也很希望我家兄弟能够封侯拜相、雄霸一方,将来若是兄弟需yào

,我们偃家自然也会倾囊相助。”

仨人说话时,先前帮zhù

项烨部下众人安排住宿的青衣男人带着几个家仆赶了过来,当他看到厢房内躺着的关枫时,先是愣了一愣,随后给赤雪娥行了个礼说道:“奴婢来迟,主人受惊了!”

“偃福,我且领着项将军和蒙小姐去见不知先生,这里就交给你来处理了!”赤雪娥双手放在身前,朝偃福点了点头,好似刚才根本没有发生过她被挟持的事似的淡淡说道。

偃福应了一声,带着一班家仆收拾躺在地上的尸首去了。

在赤雪娥的带领下,项烨和蒙苏又在回廊上拐了几个弯,最后来到一个立着假山的小水池边。

水池里,几尾鲤鱼露出脑袋,在水面上快速的吐上一串串泡泡,听到人的脚步声时,又一甩尾巴,拍出一朵Lang花迅速的没入池底。

在离水池不远的地方,数十棵青竹簇成一团,俨然形成了花园中的一个袖珍型小竹林。

一个白衣秀士手捧竹简,正在竹林旁来回的踱着步子,嘴里念念有词,不知在念叨些什么。

看见那白衣秀士,赤雪娥回过头朝着项烨微微笑了一下,说道:“他便是‘不知先生’了,你们随我来,我给你们引荐!”

二人跟在赤雪娥身后,朝着竹林走了过去。

“先生一向念叨项烨将军年少有为,今日机缘巧合,恰被奴家在城内遇见,特领来向先生引荐,有所唐突还望先生莫怪!”靠近吴忧后,赤雪娥躬身给他行了个礼打了个招呼。

吴忧手中抱着书简,正看的入神,并没有发觉有人靠近他。赤雪娥突然说话,把他吓了一跳,只见他身子一震,连忙朝后退了两步,直到看清说话的是赤雪娥,神色才略略安定了一些说道:“原来是偃夫人,在下方才正在揣摩书中意味,一时入神竟没注意夫人来到,还请夫人见谅!”

第一二四章 智囊

与赤雪娥打过招呼之后,吴忧转身把项烨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遍.当他看见面前这个身穿楚将铠甲,面貌清秀、身量颀长,双眼中闪烁着慧黠光芒的年轻将军时,不由赞叹的点了点头。

“在下久闻项将军威名,今日有幸得以一见,实是百死无憾了!”吴忧双手抱拳,对项烨深深一揖说道。

项烨见吴忧给他行了个大礼,连忙躬身还礼说道:“小子何德何能?竟让先生挂念,实是万分惶恐!”

“雍丘一战,楚军陷于城外进退不是,将军力挽狂澜,一举破城,此时早在坊间传唱,将军莫要再妄自菲薄。”吴忧直起身子,面带微笑对项烨说道:“将军满脸英气,依在下看日后并不会久居人下,只是不知将军有何打算?”

项烨朝一旁站着的蒙苏和赤雪娥看了看,对吴忧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先生请一旁说话。”

蒙苏知dào

项烨是有些话不想让赤雪娥听见,连忙对她笑了笑说道:“姐姐,这许多日子里我一直随军出征,极少有机会置身如此宁静的环境,想请姐姐陪我四处走走,不知是否可行?”

赤雪娥是何等精明,项烨的眼神和蒙苏的话已让她明白了其中就里,连忙对蒙苏笑了笑说道:“蒙小姐降尊纡贵要小妇人陪同,小妇人深感荣光。”

说罢,她又对吴忧和项烨行了个礼,与蒙苏手牵着手向水池边上走去。

看着两个女人走远,项烨再次躬身给吴忧行了个礼说道:“小子听闻先生乃是李丞相幕僚,只是不知为何不辅佐丞相与赵高周旋,偏偏要只身来到此处?”

吴忧叹了一声,对项烨说道:“非是在下不愿辅佐丞相,只因丞相听不下在下的建议,实在迫于无奈,只得逃离咸阳。”

“先生日后有何打算?”项烨这个问题问的确实是有些傻,在赤雪娥给他引荐吴忧的时候,就已经说明是想要吴忧做他的幕僚,他不是蠢到连那么明显的话都听不出来,只是他不相信吴忧会投靠他这样一个连脚都还没有站稳,手中并无多少力量的人。

吴忧面带微笑看着项烨,半晌没有说话。

项烨见吴忧不说话,吱唔了一会,才有些不解的说道:“听姐说,先生有意同我一起去打江山,我如今手中并无多少兵权,封侯拜相尚且遥遥无期,不知先生为何会有这种想法?”

吴忧脸上依然保持着微笑,他把竹简放在手中轻轻的拍着,过了好一会才对项烨说道:“将军所言非虚,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只要将军愿意听从在下的建议,日后不仅封侯拜相,就算是称霸一方,也无不可!”

“哦?”在吴忧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项烨的眼睛瞬间睁大了一下,不过这反常的表情很快又被他用微笑掩饰下去,他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如今天下群雄纷起,各路诸侯称霸一方,强秦眼见也是强弩之末,我一个小小的将军,日后如何能够博得称霸一方的资本?先生说笑了!”

“哈哈哈哈!”在项烨说过话之后,吴忧先是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随后才仰起头哈哈大笑,好像项烨的脸上有着十分好笑的东西似的。

项烨不解的看着吴忧,等到吴忧止住笑,他才说道:“先生为何如此发笑?”

吴忧脸上挂着笑容,摇着头对项烨说道:“将军,我向来听闻刘邦狡诈,没想到将军比起他来却也不差。若不是将军舍命护送蒙小姐,我险些也认为将军是那种只可同甘不能共苦的小人了!”

被吴忧这么一说,项烨的脸上浮现出些许尴尬,他嘿嘿一笑,却没说什么,只是望着吴忧等他继xù

说下去。

“将军扪心自问,是否只甘心做个将军?”吴忧双眼直视着项烨的眼睛,颇有几分咄咄逼人的说道:“在将军心中,封侯拜相,恐怕并不是最终目的吧?依在下看来,将军应是颇有争雄天下的野心才是!”

吴忧这句话刚一出口,项烨顿时吃了一惊,他连忙摆手否认道:“先生此言虽说中大半,但有一样却是没有说中。”

“哦?”吴忧愣了一下,满脸诧异的向项烨问道:“将军心中如何寻思?在下愿闻其详!”

项烨犹豫了一下,他与吴忧只是第一次见面,若是谈的太过深入,又怕将来吴忧没有跟随他,会将他的真实想法告sù

别人,可若是不说,眼见着一个大好的谋士在面前,就这么失之交臂,确实可惜。

他深深吸了口气,下了很大决心才对吴忧说道:“末将虽然有心争霸,却不想做天下之主,我只想将来能够得块土地,要我的妻子儿女衣食无忧,要跟随我的兄弟们一世不用受战乱之苦就可以了。”

吴忧点了点头,随后对项烨一招手,拉着他一同蹲在地上,把竹简放到一旁,从地上捡起一根草棒,画起了地图对项烨说道:“将军请看,这便是中原,在中原以西是关中地界,以东则是江东地界。这几处是豪强争霸必争之地,将军大可不必参与。”

说到这里,他又在北面画了个圈说道:“这里是北地,临近匈奴,常年受到匈奴袭扰,民众苦不堪言,各路豪强均不注重此地,将来暴秦灭亡,将军可以此地为目标,占据此处再图关中!”

项烨看着吴忧在地上画的圈圈,发了好一会呆才抬起头向吴忧问道:“我如何能够夺得此处?”

吴忧笑了笑,对项烨说道:“此时说这些太早,将来在下必定会帮zhù

将军得到此地。”

“如此便仰仗先生了。”听了吴忧的承诺,项烨连忙站起,躬身给他行了个礼说道:“末将将来的前程全交托于先生,但凡先生献计,无不应承!”

吴忧也连忙站了起来,躬身给项烨还了一礼:“自今日后,吴忧便是将军帐前幕僚,日后将军争霸天下,吴忧定当殚精竭虑,万死不辞!”

当吴忧向项烨表示过愿意投效的决心后,俩人相互对视着,过了好一会,同时爆fā

出了一阵狂笑。

在赤雪娥买下的这座宅子里安顿下来之后,项烨与吴忧商量了一下,决定过个十天半月再继xù

上路。如今中原地带形式动荡,章邯调拨大军扑向定陶,而项羽和刘邦又重新合兵一处,打算继xù

西进。

吴忧的分析竟然与了解历史的项烨所知dào

的那些分毫不差,他认为这一次项梁将会在定陶吃上一场败仗,楚国内部也会矛盾重重,项烨这时候回去趟这趟浑水实在没什么好处。

他的分析让项烨不由的又对他高看了几分,于是当即决定暂时在此处落脚,过些日子再上路向上蔡行进。

当天晚上,项烨在房内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他悄悄的从榻上爬了起来,也不披衣服,光着膀子走到院子里。

庭院里的小水塘在月光的映射下闪着粼粼的光亮,他缓缓的走到水塘边,蹲在一块大石上,弯下腰,掬了一把水。

池塘里的水冰凉冰凉,掬在手心里一股清凉顿时顺着手心的神经透遍全身百骸,他舒服轻声呻吟了一下,把手心里的那一小捧水慢慢的倾倒回水塘里。

手心里的水反射着月光,呈一条银亮的亮线,落回了水塘之中,漾起朵朵涟漪。

“你是不是也睡不着?”项烨正望着水面上的涟漪出神,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他连忙回过头,朝身后看去。这女人走来的时候脚步很轻,正在出神的项烨甚至连一点响动都没有听到。

一团如同火焰般艳丽的红色出现在项烨的眼前,他顺着这片红色最下方那圆润修长的两条肉柱朝上看去,一段仅可盈握的蛮腰浮现在他的眼前。蛮腰很细,细的项烨甚至怀疑只要夜风稍微大上一些,眼前这柔美的曲线就会被折断。

巡着纤细的蛮腰再往上看去,在一件紧身的胡服里面,两团饱满的圆球把衣服顶的鼓鼓胀胀,好似只要稍微施加一点点外力就会弹跳出来一般。

“姐!你怎么来了?”当项烨的视线停留在背后的女人脸上时,他连忙站了起来,把湿漉漉的手放在身上蹭了蹭,脸上露出一抹微笑,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赤雪娥朝项烨微微一笑,说道:“你是我的兄弟,姐弟连心,你睡不着,姐姐自然也睡不着,专程来陪陪你。”

说着话,她纵身跳到项烨站着的大石上。大石站着一个人还算宽绰,但站上两个人就显得有些狭窄了。

赤雪娥跳到石头上,脚下一崴,险些掉进水塘。

见她失了平衡,项烨连忙伸手揽住她的纤腰,把她搂在怀里,侧头看着泛着粼光的池塘,吁了口气说道:“幸亏我眼疾手快,要不你就得掉下去洗个凉水澡了。”

只顾着看向池塘,项烨没有发xiàn

被他搂在怀里的赤雪娥已是满面娇羞,脸红的好似她身上穿着的大红胡服一般。

第一二五章 麻烦的女人

赤雪娥的胸口紧紧贴在项烨光洁的皮肤上,透着衣衫,项烨胸口皮肤给她带来凉丝丝的感觉.

项烨把赤雪娥搂在怀里,她的娇躯紧紧的贴着他的胸口,软玉温香的感觉顿时从皮肤透进了他的浑身百骸,他只觉得浑身一阵燥热。这感觉进入体内后,自胸口分开两叉,一条笔直朝上,直冲小脑下皮层;另一条则径直向下,造成的后果就是项烨胯下多出的那一小块如同弹簧棒一般崩的绷直。

他的双臂搂着赤雪娥,下面一小截东西顶在她的两股之间,赤雪娥感到有些异样的别扭,轻轻扭动了两下身子却没有躲到一旁,而是俏脸通红,又朝他靠近了一些。

顺滑的黑发摩挲着项烨的皮肤,蹭的他有些痒痒,他深吸了口气,强自按捺下胸中的冲动,暗暗开导自己:“冷静,冷静,她是姐姐,不能对她做出那种事来。”

在强行按压情绪之下,项烨浑身的灼热感渐渐消退了,腿裆里那根高翘着的小棒槌也慢慢的软了下去。

被项烨抱着的赤雪娥感觉到了他的异样,表情里稍稍的透着些失落,但身子却没有舍得从他身上挪开,依然紧紧的贴在他的身上。

项烨双手挪到赤雪娥肩膀上,把她扶起来,对她微微一笑说道:“好了,姐,我正好有件事想要问你。”

直到项烨说话,赤雪娥才有些依依不舍的从他胸前离开,抿了抿嘴,用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说道:“你想问什么?”

“你是在哪见到的关枫?”项烨的双手还扳在赤雪娥的肩膀上,盯着她的眼睛,好似想要把她的心看穿似的说道:“你难道不知dào

他其实是匈奴的人?他曾经差点杀了我,若不是蒙苏,恐怕我那时已经死了。”

“啊!”赤雪娥在听了项烨的话后,惊的伸手捂住了大大张开的嘴巴,眼睛睁的圆圆的看着项烨,轻声说道:“我不知dào

啊!我一直以为他是李大人门下的第一剑客,真的不知dào

他是匈奴人。这次他是和不知先生一同遇见的我,我只知dào

他们也是半道遇见的,至于其他,还真是不太清楚。”

项烨听了后,先是皱眉点了点头,随后微微一笑说道:“没事了,他已经死了。”

赤雪娥抿着嘴,重重的点了点头,对于关枫挟持她的事,他并没有过多责怪项烨,反倒是感觉到有点对不起他和蒙苏。

看到她满脸的愧疚,项烨也不禁感到有些心中不忍,在赤雪娥说有一个不愿透露姓名的朋友要见他的时候,他已经猜到了想见他的人是关枫。可他却没有告sù

赤雪娥,而是刻意让她陷入险境,为的就是证明她与关枫到底是不是相互勾结。

若是当时关枫的情绪稍微失控,或者是白阜的弩箭有一点点的偏差,赤雪娥这条命肯定是不会再有了。想到这里,项烨就感到对赤雪娥有些愧疚,他伸出手,轻轻的揽住她的肩膀,与她并肩站在池塘边上,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叹了一声说道:“姐,若是我们能天天这样,不用打仗,不用为了生存而离别,那该多好。”

赤雪娥像是一只温驯的小猫依偎在项烨的身旁,当项烨用他的臂膀轻轻搂着她的时候,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心,这个臂膀很宽厚,依偎在他的怀里,她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在离池塘不远的一棵大树后面,一双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看着拥在一起的项烨和赤雪娥,过了良久,这双眼睛的主人才幽幽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无失落的离开。

一缕刺眼的光线透过窗棂投进房内,直射在躺在榻上的项烨眼睛上。项烨揉了揉眼睛,翻了个身,继xù

呼呼大睡。

头一天晚上,他和赤雪娥在池塘边上坐了很久,也聊了很多。从赤雪娥那里,他听说了许多正在发生着,而他却并没有机会亲眼看见的事情。

从赤雪娥的口中,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辛农几次撞见他,却始终不对他下杀手,反倒还要出手帮他的原因。

吴越剑冢内部,并不是像项烨想象的那么太平,譬如袭击过赤雪娥的商队并且曾经想要夺走项烨坐骑的辛凌,他就是反对辛农的那支派系中的一员,而辛农作为剑冢主人,在剑冢内并没有绝对的主导地位,剑冢实jì

上是掌握在一个叫辛图的人手中。

除了剑冢的消息,赤雪娥还告sù

了他一个十分重yào

的信息,匈奴冒顿单于已经率军攻破东胡,匈奴的实力空前强dà

,正在聚集兵马,准bèi

向中原进发,夺取中原的财富。

由于谈了许多,他和赤雪娥直到东方的天空泛起了鱼肚白,才分别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项烨背对着阳光,沉沉的睡着,不知他是做了什么美梦,睡梦里还露出了十分猥琐的笑容,一滴晶莹的哈喇子顺着嘴角流了下来,经过腮部,落在了榻板上。

“项烨,项烨,快起来!”他睡的正香,蒙苏风风火火的跑进了他的房间,用力的摇晃着他喊道:“今天天气真好,你陪我上街市上看看,我很久没有逛过市集了!”

“嗯~~,不要!”项烨睡的正香,被蒙苏吵的有些心烦意乱,手胡乱的摆了摆,把蒙苏摇晃他的双手打到一旁,咕哝着说道:“我要睡觉,别来烦我!”

蒙苏一早起来,见阳光明媚,清晨的气温又不算很高,恰是个出门的好天气。女儿家喜欢出外购物的习性再也按捺不住,满心欢喜的跑来找项烨,想和他一同去集市上玩玩,没想到却吃了个大大的瘪,顿时心中充满了委屈,扁了扁嘴,两只眼圈霎时红了,眼见就要哭了出来。

项烨轻声打着呼噜,正睡的香甜,突然一股冰凉且湿漉漉的感觉袭遍他的全身,他惊叫一声,蹦了起来,一边抖着满头满脸的水,一边朝蒙苏瞪眼喊道:“你干什么啊?为啥用冷水泼我?”

蒙苏手里捧着个空空的陶罐,陶罐口上还有许多水渍,项烨用脚趾头都能猜的到,他身上的水一定是蒙苏泼的。

项烨瞪着蒙苏的背影,嘴咕哝着,一副气愤的不行的样子。

蒙苏却还是撅着嘴,一脸的不高兴,嘴里嘟囔着:“谁要你不愿陪我出去!”

“好,好,好,我陪你出去,等我一下!我换身衣服总行吧?”项烨没好气的白了蒙苏一眼说道:“你先出去等着我,咱还没成亲,我还不能把健美性感的身段展示给你看。”

蒙苏撇了撇嘴,轻轻哼了一声,走出房间。

项烨长长吁了口气,把身上湿漉漉的衣服脱下,换了套干爽的衣服走了出去,在出门时,他还不忘用手捋捋有些乱了的发髻。

“好了!我们走吧!”项烨出了门,看见蒙苏背对门站在门口,他轻轻朝她的肩膀上拍了拍,径直朝宅子大门的位置走去。

“你等一下!”他才走出几步,蒙苏就在后面喊住了他:“起身后你有没有洗脸?”

项烨眨巴眨巴眼,这才想起他起身后竟忘记了洗脸。他抹了一把脸心里虽然有些尴尬,但嘴上却不认输的说道:“脸当然是洗过了,你那一罐水别说是给我洗脸,就连身子都洗了个干干净净,你要不要闻闻?”

蒙苏白了他一眼,伸出一只手指朝他额头上轻轻一点说道:“你呀,不洗脸也就罢了,有你这样连头都不梳就往外跑的吗?看看你的髻子都乱成了什么样了!”

说罢,她站到项烨的面前,轻轻将他扎发髻的绳子解了下来,手腕一翻,给他挽出了个新的髻子。

她一边给项烨挽着髻子,一边说道:“你身边真的不能离开女人,瞧你,连个发髻都弄不好,方才髻子乱的像只雀巢,若是那样放你出去,还不招的雀儿都在里面做窝?”

项烨低着头,满头黑线的听着蒙苏的数落,心里暗道:“算了吧,你跟项清两个女人就折腾的我够受了,还身边不能缺?我巴不得赶紧找个地方把你们安顿下来,半年不见一次才好,图个清静!”

心里虽然这么想,可他嘴上却是不敢说出来,他很清楚,无论蒙苏还是项清,都是标标准准的暴力女友,得罪她们中的任何一个,恐怕都会吃上不少苦头。

项烨心底泛着苦水,在想起项清的时候,他的心头又浮现出一个人的影子,那就是总跟在项清身后的伍秀,想起伍秀和白阜的婚约,他顿时又平衡了一些,蒙苏和项清虽然暴力,还不至于对他使用家暴,可伍秀对白阜,那可是真zhèng

存zài

着不可调和的阶级仇恨!从她上次暴扁白阜那一截,完全能看出白阜将来的生活将是多么悲剧!

想到这里,项烨不禁“嘎嘎”的笑了起来。

“你得yì

什么?”蒙苏正给项烨挽着髻子,他一笑,险些让她把髻子弄散,于是她瞪了项烨一眼说道:“连髻子都不会打理,还好意思笑!”

第一二六章 泼皮和剑客

召平县城要比项烨和蒙苏以往去过的许多县城小上许多,好在这里在项梁叔侄起兵的时候响应了楚军的起义.县城并没有经受战火的洗礼,百姓生活相对的还算安宁。

街道边上,三三两两的坐着一些挑着担子,带着自家产的农作物在街边叫卖的平民。路两侧偶尔也会看到一两家卖各色货物的商铺,这些商铺大开着门,可几乎每家都是门可罗雀,很少有人进去光顾。

项烨和蒙苏并肩在街道上走着,他们没有穿铠甲,项烨穿着的是一身平民素日里穿的雪白深衣;而蒙苏则是上身穿着一件白色小丝褂,下身穿着一条肥大的裤子,虽然这也算是女装,却把她凹凸有致的身材遮挡的严严实实。

楚人与秦人不同,在战国七雄中,秦人算是七雄里民风最为剽悍,也是最为开放的。秦人的已婚女子可以坦胸露ru的坐在街面上,当着满街的男男女女掏出蓄满了奶浆的奶.子奶她们的孩子。可楚人却不行,楚人的女子十分保守,很多女子出门的时候都会用面纱罩住脸,即便是不罩住脸,身上的衣服也一定是把她们包裹的严严实实。

若是有个楚国的女人胆敢像秦国女人那样当街奶孩子,一定会被耻笑为不知廉耻。

召平过去也是在楚地境内,这里的民风还都遗留着楚地的习俗,街市上的女人多数都是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若是蒙苏穿的太过随意,在集市上很可能会被当成怪物围观,也会惹来不少不必要的麻烦。

“我说你这块料子只能卖七个钱,就只能卖七个钱,你这人怎么回事?莫非你在这召平县讨生活,还想不听爷的话么?”二人正向前走着,路边传来一个凶神恶煞的声音。

项烨和蒙苏转过头朝路边看去,只见一个长的膀阔腰圆,足有八尺多高的汉子正一只手抠着一个瘦小男人的领口把那瘦小男人提了起来,口沫横飞的朝着那瘦小男人喷着脏话。

瘦小男人被他悬空提了起来,满脸可怜相的眨巴着眼睛,有心想要开口辩解,却又不敢,活像是一只被人揪着顶瓜皮拎起来的吉娃娃。

“七个钱一匹布!”粗壮汉子骂了一会,或许是觉得手上提着一个人着实有些累,把那瘦小汉子朝地上一丢,伸手去抓筐里的麻布。

那瘦小男人可能是被吓怕了,瘫在地上,浑身发着抖,可怜兮兮的望着那胖大汉子,心里肉疼担子里的那两匹布,却又敢怒不敢言。

胖大汉子倒也规矩,把担子里的布扛到肩上,从怀里摸出一把钱,数了十四个,朝那瘦小男人面前一丢,瓮声瓮气的说道:“呔,那汉子,这是十四个钱,回头你可别说你家二虎爷爷欺负你,抢你的东西不给钱。”

铜钱落在瘦小男人面前,撒了一地,瘦小男人苦兮兮的把钱捡起来,塞到了怀里,可怜巴巴的望着转身欲走的二虎。

蒙苏见有人被欺负,正要挺身上前,却被项烨拦住。项烨对她摇了摇头,朝着二虎那边哝了哝嘴。

顺着项烨哝嘴的方向,蒙苏看到刚转过身的二虎被一个怀抱长剑的男人拦在了路当间。

抱剑的男人身穿一套浆洗的有些发白的灰布深衣,双眼看向二虎的脚尖,好像对他那双踏着小船一样两只破草鞋的脚很是感兴趣。

“喂!”二虎见有人拦在面前,皱了皱眉头,很不高兴的喊道:“你这鸟人!拦住我做甚?快点给爷让开,爷还要忙着回家给老娘做新衣服!”

听到二虎这么一喊,项烨摇头笑了起来,敢情这凶神恶煞的家伙竟是个孝子。

“这种布市价需三十个钱一匹,你拿了他两匹布,给了十四个钱,总共还需再补他四十六个,补完钱之后,我自会放你离开!”抱剑的男人还是低着头,二虎的吼声丝毫没对他产生任何影响。

二虎有些尴尬的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朝怀里摸了摸,摸出剩下的两个钱,摇了摇头说道:“不行,俺不能把钱都给他,俺给老娘做衣服还得要钱。”

“那你就把布还给他!”二虎的话已经让一旁站着的项烨有些动容,可抱剑的男人却丝毫不为所动,他依然如木桩一般杵在那里淡淡的说道:“钱不够,你不能把这些布拿走!”

男人的态度激怒了二虎,他平日里在召平街上也是常做些坏事,虽然那些坏事都不是什么大恶,却也给他博了个不怎么好的名头,凡是城里的人都知dào

他是个惹不得的泼皮,很少有人和他较真,今天却遇见这么个咸淡不吃的主,怎能让他不上火着恼?

只听他大吼一声:“滚开!”伸手就去抓抱剑男人的肩膀。

让所有人都感到意wài

的一幕发生了,二虎的手眼见就要抓住那男人的肩膀,那男人原本抱在怀里的一只手却在二虎的手触到他肩头的时候叼住了二虎的手腕。

叼住二虎手腕之后,抱剑男人手臂一拧,竟生生的把二虎那有一般**腿般粗细的胳膊拧的翻转了过来。

看到这一幕,项烨不禁在心中暗暗叫了个好,好一招借力打力,轻描淡写的竟然就把二虎那凶猛的一抓给化解了。

抱剑男人叼住二虎手腕之后,顺势一拧,把二虎拧成背朝着他,紧接着他又抬脚朝二虎的屁股上猛力踹了下去。

被他大力一踹,二虎脚下一个趔趄,像一只从高处丢下的西瓜似的重重的趴在地上,扛在肩上的两匹布也脱手飞了出去。

二虎刚要翻身爬起来,抱剑男人连忙上前两步,只见他怀中长剑闪出一道银光,远远站着看热闹的平民甚至都没看到他是如何出的剑,剑尖已经抵在了二虎的咽喉上。

哪知这二虎平日里泼皮惯了,哪里受过这样的窝囊气,见抱剑男人用长剑指着他,瞪圆了眼睛把颈子朝着长剑上伸了一伸叫道:“娘的,用剑指老子,有本事你拿剑捅捅我,有种你捅啊!”

抱剑男人脸部的肌肉迅速的抽动了两下,站在不远处一直看着事态发展的项烨叫了一声:“不好!”连忙纵身冲了上去。

项烨冲上前去,丝毫不做犹豫的从腰间拔出长剑,朝着抱剑男人手中的长剑削了过去。

男人手中的长剑正要刺出,没提防从侧面扫来一剑,吃了一惊,连忙撤步后退,把剑抱在面前,警惕的瞪着项烨问道:“你是什么人?”

项烨把剑插进鞘中,朝抱剑男人拱手行了个礼说道:“在下项烨,敢问先生大名?”

抱剑男人皱了皱眉头,很随意的朝项烨拱了拱手说道:“荆傲!”

项烨回过头看了一眼骂骂咧咧拍着身上灰土站起来的二虎对荆傲说道:“这位二虎兄弟买布也是为他娘制衣,在下方才看了半天,感念他一片孝心,他虽行为泼皮了些,却也不是十恶不赦,若是先生将他杀了,他娘该如何活下去?”

听了项烨这番话,荆傲愣了一愣,心里已对刚才的冲动有了几分后悔,但嘴上却还是不愿承认错误,开口分辨道:“他强买强卖,世人皆可管之!”

“是,是!”项烨连连点头,对荆傲说道:“先生说的对,不如这样,他不是还少那位老兄四十六个钱吗?这个钱,我来出,先生以为如何?”

荆傲没有说话,只是疑惑的把项烨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可站在项烨身后的二虎听了这话却不乐意了,他两步蹿到项烨身前,拍着胸部朝荆傲叫到:“小子,你有胆就来杀,爷是个汉子,可以抢人的,怎能受人施舍,打不过你,大不了死了,好大的球事!”

“好!那我就成全你!”荆傲的眼睛微微眯了眯手中长剑一翻,就要朝着二虎冲来。

“哎~哎~哎,有话好说!”项烨一见荆傲的表情,就知dào

他不是说着玩,连忙挺身挡在二虎面前说道:“这样吧,我今天借四十六个钱给这位二虎兄弟,荆先生呢也别为难他,这事就当没有发生过,好不?”

项烨本来还想说事情解决后由他做东,来请二虎和荆傲去馆舍煮上两个菜,再弄坛酒喝个一醉方休,后来一想在当前的这种情况下二虎还好说,这荆傲肯定是不会给他面子,于是只好作罢。

二虎挠了挠头,胖胖的脸皱巴成了一坨,过了一会才说道:“好吧,既然这位大哥愿意借钱给我,那我且借了,嗯,其实我也舍不得这条命呢。以后等我有了钱,一定会还!”

项烨回过头,朝二虎笑了笑,从怀里摸出一把钱,也不数有多少,一古脑的全倒进了二虎的手里。

二虎跑到卖布的汉子面前,数了四十六个给他,手里还剩十多个,他捧着这十多个钱跑回了项烨面前说道:“这位大哥,这里还剩十多个。”

“做衣服不也要钱吗?你拿去吧!”项烨朝那把钱看了看,对二虎说道。

“那可不行!”二虎眼睛一瞪冲着项烨嚷道:“我说借四十六个,就只借四十六个,多了的我不要!”

第一二七章 有苦难言

项烨回过头看了二虎一眼,见二虎一脸的认真,他微微一笑说道:“你数好多少个,到时候一并还我!”

“不要!”二虎连忙摇着头说道:“我已借了你四十六个钱,一年恐怕都攒不回那许多,若是再借这些,我岂不是两年都得忙着还债?我不干!”

项烨正要回答二虎的话,荆傲朝他拱了拱手说道:“阁下慷慨仁义,荆傲佩服,只是荆某还有紧要的事需yào

去办,就不与阁下多说了,告辞!”

听荆傲说要告辞,项烨连忙回过头对他拱了拱手,回了一礼说道:“先生有事,在下不便多做叨扰,请先生自便!”

荆傲走后,一直看着这边事态发展的蒙苏走了过来,瞥了站在项烨身旁的二虎一眼对项烨说道:“我们走吧!”

项烨应了一声,正要走,一旁的二虎连忙喊道:“这位大哥且慢走,你的钱还没有拿走.”

项烨回过头看了一眼二虎,朝他笑了笑说道:“你且留着,日后有了再一并归还!”

“那大哥总要跟我说你是什么人吧?日后我有了钱,也好去还你!”二虎依旧不依不饶,跟上两步不放项烨走,非要他说出身份。

项烨摇了摇头,很无奈的说道:“天下人以天下为家,只要你有心,总会找到我的。”

说罢,他仰头哈哈大笑了两声,不顾满头雾水的二虎,与蒙苏一同走了。

原本项烨以为秦朝的女人不会像他以前生活的那个时代的女人一样对逛街情有独钟,可很快他就发xiàn

他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

蒙苏上了街之后,见到什么都新奇,好似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在街市上逛过一般。

项烨跟在后面,一路上不知替蒙苏付了多少账,最可悲的是他承担的不仅是付账的义务,还承担着当免费苦力的责任。

一只只装满了各色小玩意的口袋背在项烨身上,纵然是他体质相当不错,也被这些买来不知到底有何用的东西压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最让项烨郁闷的是蒙苏竟然还买了一只十分廉价的琵琶,这只琵琶看起来做工就十分粗糙,可蒙苏却吵嚷着非要买下来,说是想要学学,以后也像虞姬为项羽弹奏琵琶那样为项烨演奏曲子。

满头黑线的项烨只得把琵琶买了下来,背在身上,跟在蒙苏身后继xù

在街市上逛着。

走路的时候,项烨总感觉到背后有很多只眼睛在看着他。整个市集,除了他,再没有哪个男人是跟在一个像小鸟般不住叽叽喳喳说着话的女人身后,像头骡子一样默不吭声驮着重物的。

当蒙苏逛的累了,对项烨说出一句“我们回去吧”的时候,项烨只感觉天空一下蓝了许多,天气好像也变的晴朗了,空气清新、白云飘飘,整个世界突然美好了起来。

回到住处,项烨心想这下该能歇歇了吧。没想到蒙苏居然还没完,她拽着项烨,非要让他听她弹上一曲专门为他准bèi

的琵琶曲。

“我说蒙苏,你弹过琵琶没?”项烨太阳穴旁流下一颗大大的汗珠,瞪圆了眼睛向蒙苏问道。

蒙苏摇了摇头,朝他露齿一笑,说道:“没啊,不过我看虞夫人弹过,看起来很简单呢,不就是手指头在弦上拨来拨去的吗?那个还能不会啊?千军万马都没怕过,我还能怕了这小小的琵琶?你且听着,我一定给你弹上一曲天籁之音!”

“好吧!”蒙苏的话已经让项烨郁闷的险些忍不住上前把她掐昏,但他还是克制住了这种情绪,很无奈的对她说道:“你听我说,琵琶并不是这么好弹的,虞夫人之所以能弹出那么美妙的曲子,是因为她有天分,而且还勤学苦练,最终才有了今日在音律上的成就,我看你还是先学段时间再说吧!”

在听了项烨的话后,蒙苏不满yì

的撅起了小嘴,说道:“你是不是怕我弹的很难听,让你忍受不了?”

项烨毫不遮掩的点了点头,十分诚恳的说道:“是啊,是啊,有几个原因让我对你能弹出优美的旋律感到怀疑。第一,你没学过;第二,你甚至都不知dào

怎么抱琵琶,就看你现在抱琵琶的样子,人家都是大头朝下,小头朝上,你来个反的,大头朝上,小头朝下,这就让我很费解了;第三,弹琵琶,需yào

有只纤细、柔嫩的手,你看看你的手指头,你拿它们和脚趾头做下对比,看看有什么差距没有?你让我怎么相信你能弹出优美的旋律?”

他正滔滔不绝的说着,却没注意蒙苏的脸色已经变的很难看,就在他正准bèi

列出第四条蒙苏不适合弹琵琶的理由时,一只木质的小人偶突然从蒙苏的手中飞出,径直朝他的额头飞了过来。

正挖空心思想着理由,想要劝服蒙苏不要去弹琵琶的项烨没有提防飞来的小人偶,额头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

他被人偶砸的头往后一仰,光洁的额头上顿时鼓起了个大包。身子还没重新站直,他连忙转过身朝门口跑,刚跑出两步又听到脑后传来有东西飞过来的声音。

听到声音后,他连忙侧头向一边躲,没想到不躲还好,这一躲却恰恰是把后脑送过去给飞来的东西亲密接触了一下。

当项烨额头和后脑上分别带着一个大包逃出蒙苏房间的时候,蒙苏追到门口朝着他的背影喊道:“项烨,你给我小心点,以后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你的手指头才长的跟脚趾头一样呢!哼!”

项烨跑远后,蒙苏回过头愤愤的把门关上,她气鼓鼓的嘟着嘴,突然好像想起什么似的伸出两只手看了看,然后又低下头朝赤着的脚上看了一会,嘴里嘟囔着:“我的手哪里像脚嘛!”

连着被蒙苏砸了两次的项烨逃出来之后,长长的吁了口气,拍了拍胸口叹道:“妈呀,这才什么时候?就开始使用家庭暴力了!以后几十年可咋活?以前还以为古代的妞都是温柔贤惠的,看来还真不是!命苦啊,从项清以往的做法来看,估计跟蒙苏也差不到哪去,以后看来是有的罪受了。”

他嘴里正嘟囔着,身后传来一个甜美的女声:“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一听到女人的声音,项烨条件反射的浑身一震,连忙回过头喊道:“我错啦,别再打了行不?”

话刚喊出口,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只见赤雪娥正小嘴张的大大的,满脸诧异的望着他。

项烨呆住了,心里快速盘算着该如何跟赤雪娥解释,让他直接说出是被蒙苏揍了一顿,现在吓的听到女人声音就浑身发毛,他还真是不肯,那也太跌面子了!

“你额头怎么了?”项烨正盘算着怎么撒谎骗过赤雪娥,赤雪娥却先一步发xiàn

了他额头上的大包,上前轻轻摸了一摸,满脸关切的问道:“这是怎么了?谁打你了?怎么额头上这么大个包?”

项烨尴尬的脸部肌肉抽动了几下,对赤雪娥挤出了个笑容说道:“没啥,没啥,不小心撞的!”

“胡说!”赤雪娥心疼的抚着他的额头,抿了抿嘴说道:“亏你也是个将军,怎么能被打成这样,以后出去可如何见人啊?”

“呃!”项烨尴尬的呃了一身,转过头想要避开赤雪娥抚着他额头的手。

“别动!”他刚一扭头,赤雪娥连忙扳住了他的身子,纤柔的手又抚上了他的脑后:“是谁这么狠心啊?打了前面不算,后面也打出了个大包来!”

项烨苦着脸回过头,双手扳在赤雪娥的肩膀上,十分诚恳的对她说道:“别问了,行吗?挨都挨过了,再问也还是挨过了,就给我留点面子吧!”

赤雪娥抿着嘴,眼睛里闪烁着泪光对项烨说道:“你挨人打了我心疼,好吧,既然你不想说,那就不说了,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蒙苏呢?她不是跟你在一起吗?你挨打她也没帮你?”

项烨苦着脸看着赤雪娥,不无郁闷的说道:“姐,咱不说这个行吗?”

赤雪娥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又朝项烨脑后那个大包看了一眼,才对他说道:“我是有件事来找你,不想却在这里遇见了!”

“什么事?”从赤雪娥的表情里项烨看出了她所要说的事并不简单,连忙开口问道。

赤雪娥皱着眉头对项烨说道:“今天我得到消息,咸阳那边,李丞相已经被夷灭三族;而定陶也发生了大事。”

在她说出定陶发生了大事的时候,项烨已经知dào

一定是项梁在定陶败给了章邯,不过他却没有说出来,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赤雪娥。

赤雪娥见他没有开口询问,只得接着说道:“项梁在定陶遭遇章邯率领的秦军包围,齐国拒不发兵援救,导致项梁战死,楚军损失惨重。如今项羽和刘邦已经率军赶回彭城,楚国有些不太安稳。你最近最好不要回去,这时若是稍有差池,恐会有性命之忧!”

第一二八章 送子从军

赤雪娥的建议和项烨的想法不谋而合,他虽然知dào

在这场争斗中,最后的赢家会是项羽,可他却不知dào

争斗的过程里若是参与进去会不会成为替代项羽受苦的悲剧.

他始终坚信一个信念,那就是活着比什么都重yào

,他虽然对项羽十分崇拜,却还没蠢到明知有危险还要往上撞,而且他还很清楚即便他不去彭城,在这次的风波里,项羽最终也会成为赢家。

在这种情况下,他若是再闯去彭城,他就不再是项烨了。

项烨还没来及明确回复赤雪娥到底会不会去彭城,早先给他们安排住宿的偃福跑了过来。

见到赤雪娥和项烨站在一起,偃福先是愣了一愣,随后给二人躬身行了个礼说道:“夫人、项将军,方才有个妇人带着一个胖大汉子找上门来,点名要找将军,小人劝了半天,死活不愿离开,不知将军愿不愿见?”

“妇人和胖大汉子?”项烨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身旁的赤雪娥说道:“我在这里并不认识什么妇人啊。”

“且去看看再说!”赤雪娥也是满脸狐疑的皱了皱眉头,看了看项烨说道。

在偃福的带领下,二人来到了宅子的偏堂。

刚进门,项烨就看到一个女人跪坐在一张草席上,在女人身后,站着的竟是在街上强买强卖的二虎。

这女人看起来不过四十来岁的年纪,可能是由于家境贫寒,穿着有些寒酸,让她看起来显得比寻常的妇人苍老些。

女人很瘦,跪坐在草席上也没占下半片席子。站在门口的项烨只是看了她一眼,就不由的皱起了眉头,这女人的脸色很差,显然是生活过的很苦,才会这样面呈菜色。

“娘,这位就是在街上借我钱的大哥!”一见项烨,二虎连忙跳了起来,对跪坐在地上的女人嚷道:“我没有骗你吧?那两匹布真的是我买来的!”

“住嘴!”二虎刚蹿起来,女人瞪了他一眼,厉声喝道。

二虎见他娘发怒,吓的缩了缩脖子退到一旁,一句话也不敢再说。

女人站起身,走到项烨面前,给项烨行了个礼说道:“将军今日在集市上为劣子解围,劣子已告知民妇。民妇在问得将军名姓后,四处打听,方知是在此处落脚,特地带劣子前来感谢!”

项烨笑了笑,对女人说道:“你家二虎其实也是出于孝心,大姐不必太过放在心上。只是总在街市上惹事生非恐怕也不是个办法,最好还是能给他寻些事情去做,也省得整日在外滋事,若是再遇见高手,恐怕真是会性命不保!”

女人叹了一声,颇有几分无奈的说道:“孩子他爹死的早,我一个妇人家难免有些教育不周全之处,二虎自小便爱滋事,又生得一身蛮力,却也是欺负了不少人。可这孩子心却不坏,今日民妇本只是想领他向恩人道谢,方才却听得人说恩人竟是一位将军,因此民妇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将军能够成全!”

一听女人说有请求,项烨心里苦笑了一下,暗道:“原来在这个时代,给人介shào

对象也是要管生孩子的。我给她儿子解了围,她这会又跑上门来提要求,好事真是不好做啊!”

心里这么想,可项烨嘴上却没说出来,他只是面带微笑看着二虎娘说道:“大姐有事只管说,只要我能做的到,就尽lì

为大姐分忧!”

他的话刚说完,二虎娘就回头把二虎扯到身边,娘俩“噗嗵”一声,竟齐齐的给项烨下了跪。

“哎~~大姐,你们这是干什么啊?”见娘俩跪了下来,项烨连忙上前搀扶,说道:“有什么事只管说,何须行此大礼?”

项烨伸手搀扶,可二虎娘却是死活不肯起来。她仰起头看着项烨说道:“将军刚才说需给二虎找个事做,民妇寻思着,不若让他随在将军身边当兵,至少能有口饭吃,在军营里若是滋事,也有人帮着民妇教xùn

他。恳请将军准诺民妇的请求!”

项烨愣了一愣,在二虎他娘说要请求他的时候,他甚至想到了会再向他借钱,却没想到最后提出的竟是让二虎跟他去当兵。

他皱了皱眉头,回头看了看还站在进门位置的赤雪娥。赤雪娥抿着嘴朝他点了点头,那意思好像是赞成他把二虎收下来。

“大姐,你有没有想过,如今正是乱世,若是二虎随我去当兵,必然会面临许多敌人。战场是要死人的,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我该如何向你交代?”项烨并没有立kè

答yīng

二虎娘的请求,而是扶着她的胳膊,颇为恳切的说道。

二虎娘叹了一声,语气里带着些不舍的回答道:“民妇又何尝舍得让孩子去上战场,只是如今天下大乱,我今日不让二虎随着将军,日后说不定他会被其他人抓去当兵。与其那样,倒不如让他跟个值得跟随的人来的干净!若是这孩子命中注定真的要战死沙场,将军到时只需将他的铠甲托人给民妇捎来便成,我也好有个念想!”

二虎娘话说的是情词恳切,项烨却是拧着眉头好一会没有说话。

从她的话里,项烨感觉到她并不是一般的民妇,而应该是个受过良好教育,至少是在有良好教育背景下生活过的女人。

“大姐,在下能不能问问你们究竟是哪里人?”满腹疑问的项烨对二虎娘说道:“我需先了解你们的背景,然后才能决定收不收二虎。你们还是先起身,我们坐下慢慢说。”

二虎娘寻思了一下,觉得项烨话说的也在理,于是在二虎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等到项烨坐好,她才重新坐回了草席上。

坐定之后,她欠了欠身,对项烨施了一礼说道:“民妇乃是齐鲁人氏,早年随夫家迁到此处,原本家中还有几亩薄田,可始皇帝所定赋税太重,实在交不出税款,二世即位时田地被抵了税,现下只是凭着替人耕种换取些口粮。二虎这孩子长大后又不学好,而且他的胃口又很大,好似总也吃不饱,日子是越发过的苦了。”

在二虎娘说话的时候,二虎一直站在旁边一句话也不敢说。项烨从这一点就看的出,平日里二虎一定是极怕他娘,也正是因此,才能证明他确是个孝子,并不是惺惺作态。

“难怪了,原来是礼仪之邦的人氏。”项烨点了点头,对二虎娘说道:“既然如此,以后就让二虎跟着我吧。”

接着他扭头对已经在他身旁坐下的赤雪娥说道:“姐,我今天把人家儿子带走当兵,总不能还让人家一个人留在家里。你这里有没有什么事可做?如果有,给二虎他娘安排个差使,日后也省的继xù

受那饥寒之苦!”

赤雪娥微微一笑,对他说道:“若是别个人说,我恐怕还真寻不出适合她做的事来,不过既然兄弟你说了,我便是想破脑袋也要想件事给她做。不若这样,这套宅子原本是买来给兄弟过路时寄宿所用,日后顶多也只是商队过往在此处歇歇脚,没人看着也着实不行,就让二虎娘来此处住下,顺便帮着照看宅子吧,每过半年,我自会让人送来一应所需,你看如何?”

听赤雪娥这么一说,项烨顿时明白过来,商队经过这里歇脚只是一个幌子,这完全是赤雪娥在照顾他的面子,给二虎娘留条好的出路。

他连忙点头说好,二虎和他娘也没想到来找项烨竟然还会遇见这样的好事,顿时惊的瞠目结舌,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在召平又住了几天,项烨终于领着队伍重新上路了。在他们临走的时候,赤雪娥和二虎娘一直送到城门口,直到队伍远去,在地平线尽头只能看到一群小黑点,她们才怅然若失的回到城内。

在上次离开荥阳之后,赤雪娥想过许多。活了这么多年,她第一次在一个男人的面前会有种心脏如同小鹿般在胸口乱撞的感觉。

那晚在水池边上,项烨把她揽在怀里的时候,她竟有了种半世飘摇却一朝有了依靠的感觉。

若是当时项烨像其他男人那样想着要占有她的话,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献给他。可项烨没有那么做,她在失落之余也有几分庆幸。

赤雪娥不知dào

在项烨的心里她是处于一种什么样的位置,或许在他的心里,她只是个姐姐,只是个比他大了两岁,值得信赖的姐姐而已。

离开召平,护送着李由尸身的项烨并没有像赤雪娥那样想那么多。在他的心里,赤雪娥确实是个很不错的姐姐。虽然他在刚认识赤雪娥的时候曾经抓过她的胸部,但那毕竟是无心之过。至于在水池边上,他抱着赤雪娥的时候生理上所起的反应,那是任何一个男人都会产生的正常反应,也并没有什么值得深究的。

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快些把李由护送回上蔡,给他安排上一场风光大葬,然后他还有件事要做,一件十分重yào

的事。

第一二九章 定陶之战

公元二零八年八月,在项羽攻破雍丘城的十多天之后.驻扎在定陶的楚军军营里,项梁一只手托着下巴,手肘撑在面前的桌案上,打着盹儿。

自从项羽、刘邦攻破城阳以来,楚军就一路高奏凯歌,频频攻城拔寨,最近又攻破了雍丘,阵斩秦将李由,完全夺得了三川郡。

全军都十分兴奋,可故楚令伊宋义却偏偏要在大家都很高兴的时候跑出来捣乱,跟他说什么军队疏于习练,将士轻敌情绪太高,对将来的战事十分不利,恳请他严整军风,搞什么居安思危。

对于宋义的提议,项梁起初还总是点头允诺,到了后来,宋义提意见的次数越来越频繁,项梁也就有些恼了,干脆把他派去出使齐国,请求齐国发兵,与楚军合兵向咸阳进军,一举攻破咸阳。

宋义走了已经有两天,可齐国方面却迟迟不来消息,项梁等的焦躁,心情自然也不会好到哪去。再加上近日邻近入秋,虽然秋意已有了几分,可天气却依然如同夏日般闷热,这就更是让他烦上加烦。

今日探马向项梁禀报,说是驻扎在濮阳的章邯得到了咸阳派来的援军,队伍壮大到了二十万人,而另一路从北方边境赶来支援的秦军,在秦将王离的率领下,也正火速向濮阳进军,若是两支秦军合并在一处,人数将会达到四十万之众。

这确实是个十分重yào

的消息,可项梁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只是撇了撇嘴,淡淡的说道:“任他秦军增加多少,在我江东子弟面前,不过是群土鸡瓦狗,一击便可摧毁!”

他的信心给楚军极大的鼓舞,但同时也让军队滋生了一种秦军不堪一击的骄傲情绪,这种情绪正在军官和士兵中间迅速蔓延着。

项梁微微闭着眼睛,手支着下巴假寐着,在他的身后是一个手持大扇的侍女。军营中除了将军家眷允许携带一至两名侍女,其余人一律不准带有女婢。可楚军在打了一些胜仗之后,几乎完全撇开了这个规定,一些军官和士兵甚至还会将女闾中的娼者领到军中公开宣yin。

楚军军营乱成一片,假寐中的项梁甚至听到一阵男女调笑的声音从他的营房外飘了进来。

调笑的声音越来越远,显见是带回女人的官兵走的远了。

闭着眼睛的项梁撇了撇嘴,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大将军,不好了!”正在他昏昏沉沉将要入睡的时候,营房外突然传来一阵喊声,一个人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这人刚一进来,就“噗嗵”一声跪在了项梁的面前,手朝门外指着近乎嘶喊的对项梁说道:“启禀大将军,秦军突然杀到,黑压压的一片,不知到底有多少人,我军前锋前去迎战,已经全军覆没!”

“什么?”听说前锋全军覆没,项梁顿时惊的睁大了眼睛,猛的站了起来对来人吼道:“快,快去再探,探明到底是哪一路秦军,他们到底有多少人?他们的目的是什么?然后速速回报于我!”

“是!”来人应了一声,退出营房。

被惊了一声冷汗的项梁也无心再睡,连忙在侍女的帮zhù

下披上铠甲,提剑走了出去。

军营里已经乱做一团,许多楚军官兵拖着兵器在军营中乱跑。一些衣衫不整的女人一边系着衣服上的带子,一边从各处的营房内跑了出来,向军营外逃去。

有几个楚军或许是刚才正在跟女人苟合,听到军营内乱了起来,裤子也没来及穿就提着兵器跳了出来,跟着众多同泽到处乱蹿。

出了营房后,项梁佩剑朝天一举,高声喊道:“乱什么乱?秦军还没有来,你们就乱成了一锅粥,等到秦军来了,你们只能像是一只只猪那样被他们屠宰!”

他的喊声在乱哄哄的楚军军营中回响着,一些楚军听到喊声停了下来,聚集到项梁身旁;可是更多的楚军却根本没有这个觉悟,甚至有一些人已经开始萌生了逃跑的念头。

黑压压的秦军终于出现了,远远望去犹如一片汹涌澎湃的黑色海洋,望也望不到头。在阳光的照射下,秦军黑色皮甲上的铜片如同夜空中的满天星斗一般不断闪烁着。

项梁微微眯了眯眼睛,军营中的骚乱还没有停下来,在他的身边,只聚集了近万名严阵以待的楚军,更多的官兵还在四处乱窜,根本没有提起丝毫与秦军决死一战的觉悟。

章邯骑在战马上,他远远看见楚军的军营里正闹哄哄的乱做一团,不时的还有几个衣衫凌乱的女人从军营里跑出。

他的嘴角微微朝上牵了牵,眼睛里闪过一抹豺狼见到猎物时的兴奋。

“弩手!”秦军在行进到距离楚军只有三百多步的时候,一个偏将举起手中的佩剑高声喊道。

随着他的喊声,上万名手持秦弩的秦军走出队列。他们也不等偏将下达下一步的命令,纷纷端起弩,将一支支弩箭扣到弦上。

“第一列,射!”当秦军把弩箭上好,平端在手中的时候,偏将下达了下一步的命令。

站在第一排的秦军端起弩,平平的瞄准还未完全做好御敌准bèi

的楚军,一片遮天蔽日的弩箭呼啸着朝楚军飞了出去。

“第二列,射!”在第一列秦军弩手发射完弩箭之后,偏将再次高高举起佩剑,高声喊道。

一片片的楚军倒在了秦军弩箭之下,楚军阵营里顿时一片愁云惨淡。

项梁站在刚组织起来的盾阵后面,他什么也没再说,只是平静的站着。那些企图逃走和正在四处乱奔的楚军纷纷倒在了秦军的弩下。

“快点聚集!”见到许多官兵倒下,项梁心中大急,连忙喊道:“集中起来杀出去!”

秦军的弩箭还在连续不断的朝楚军飞来,由于双方站在同一水平上,虽然离了还有些距离,弩箭的威力依然十分巨大。

手持盾牌的楚军在最前方组成了一堵盾墙,抵挡着飞来的弩箭。“啪”,一声不同于盾牌挡住弩箭的声音传来,一个楚军手中的盾牌应声裂开,弩箭从裂开的缝隙中径直穿进了持盾楚军的胸口。

第一面盾牌断裂之后,紧接着更多的盾牌在秦军弩箭的攻击下断了开来,楚军盾阵最前方的一片顿时被撕开了个口子,许多楚军随着盾牌的断裂倒了下来。

这段时间里,楚军确实是疏于训liàn

,若是以往,盾阵被攻破之后,就会有人迅速补上空缺,可是这次,楚军的盾阵被攻破之后并没有人立kè

补上,这种情况带来的后果是更多的楚军在没有良好防御的情况下倒了下去。

项梁见楚军盾阵被破,而楚军又没有远程步兵可以还以秦军颜色,心知若是坚持在这里固守,早晚会被秦军全部歼灭。

“众军听令!与其在这里固守,不若杀上前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随我杀!”项梁从一个亲兵手中接过盾牌,跨上马背,一手持盾一手持剑,向惊慌失措的楚军大喊了一声,率先纵马冲了出去。

项梁冲出,楚军先是愣了一愣,随后好似受到了极大的鼓舞,齐齐喊了一声,向秦军冲了过去。

“骑兵准bèi

!”当楚军开始发起冲锋的时候,秦军偏将一举手中的佩剑高声喊道。

近万秦军轻骑兵在他这声喊之后走出队列,手中骑兵长矛直直的指向正朝他们冲锋的楚军。

秦军的弩手依然没有停止发射弩箭,一排排箭雨迎着冲锋的楚军飞了过去,箭雨所过之处,一片片的楚军倒在了地上。

项梁手持盾牌,纵马飞速向秦军冲去,盾牌上很快就插满了秦军射来的弩箭。突然他感觉胯下猛的一沉,战马悲鸣一声,两只前蹄一软,翻着跟头凌空飞了起来。

当战马失去平衡的时候,项梁吃了一惊,连忙松开持盾的手,按着马背跃了起来。

他的身子刚离开马背,胸口猛然一疼,一支弩箭深深的扎进了他的前胸。

项梁的身子还没落地,又有几支弩箭朝他飞了过来,他大吼一声,挥出佩剑把这几支弩箭拨开,可是还没等他收回佩剑,又有一支弩箭夹着劲风飞了过来,项梁避无可避,弩箭“噗嗤”一声扎进了他的额头。

当这支弩箭扎进项梁额头的时候,整个战场仿佛瞬间凝固了。所有的楚军全都惊呆了,他们愕然的望着重重摔倒在地上,额头被一支弩箭贯穿的项梁。秦军也惊呆了,他们没有想到,曾经率领江东子弟纵横天下的项梁竟然死在了他们的手中,而且死的是那么的无力,那么的萧瑟。

没有主帅的楚军完全成了无头的苍蝇,当他们从项梁战死的震惊中惊醒后,原本好不容易组织起的反攻顿时奔溃,所有人全都失去了战斗下去的勇气,如同一群被饿狼驱逐的绵羊,四散逃了开来。

“杀!”秦军偏将把佩剑猛然朝下一挥,早已做好准bèi

的秦军骑兵齐齐发了声喊,朝着四散逃命的楚军追杀了上去。

第一三零章 江东子弟

一匹受了伤战马挣扎着站了起来,它的四条腿不住的打着颤,最终它还是悲鸣了一声,重重的摔倒在遍地死尸的地面上,仰起头挣扎着打了两个响鼻,最终倒了下去再爬起来.

一面绣着篆体“楚”字的大旗斜斜的插在一堆尸体中,大旗被从正中划开,“楚”字也被分成了上下两截,它在微风中有气无力的摇摆着,给这片充满死寂的地方带来了仅有的一点生机。

项梁的死很快传到了项羽等西进将军的耳朵里,当江东出来的子弟兵们得到他的死讯时,一个个呆若木鸡,生龙活虎的将士们仿佛一夜之间全都成了没有生命的蜡像。

一颗颗晶莹的泪珠从这些“蜡像”的脸上滚落。宁静,一片死一般的宁静笼罩在项羽军的大营里。

“哇~~”不知是谁,抑制不住感情放声嚎啕大哭起来,紧接着哭声好像是传染病似的迅速在军营里蔓延开来,整个军营顿时被一片粗豪汉子的哭声笼罩起来,到处都是愁云惨淡的场景。

项清已经不知哭昏过去多少次,自打项梁战死的那天开始,她就不再是个还依偎在父亲膝前撒娇的小女孩,她必须要开始独自承担将来所要面对的一切,伴随着泪水,一夜之间她仿佛长大了许多。

她靠在营房的墙壁上,空洞的双眼无神的直视着对面的墙壁。房间里没有其他人,只有她一个。本来虞姬还留在这里陪着她,可她想要自己静一静,虞姬在确定她不会做傻事之后,才离开了项清的营房。

虞姬离开项清的营房,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另外还有一个人在这个时候是需yào

她的,那是一个看起来充满豪情、凶狠残暴,但事实上却内心纤细,把感情看的比一切都重的人。

项羽默默的坐在营房里,在他的面前点着一盏时明时暗的油灯。挡虞姬推开门走进房内的时候,她带进来的一股风旋转着扑向了那盏昏黄的油灯。

他轻轻的把手拢在灯火上,好似很怕那盏油灯突然灭了似的,一脸紧张的对虞姬说道:“快,虞姬,快把门关上,要不叔父会走了!”

虞姬抿了抿嘴,看见项羽这个样子,她感到心仿佛被人狠狠的揪了一下似的疼痛。

她返过身把门关上,轻轻的走到项羽身旁,慢慢的坐了下来。

她伸出柔若凝脂的手,轻轻抚着项羽的脊背,接着用双臂把他抱住柔声说道:“将军,我知dào

叔父的死对你打击很大,可你不能这么沉沦下去,外面还有许多江东的子弟需yào

你,我也需yào

你,你是我们这些人的天,若是你倒了,我们该怎么办?”

项羽怔怔的望着那盏点亮的油灯,灯火下,两行泪痕在他的脸上闪烁着晶莹的光亮。

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坐着。他的父亲项超早在秦军攻破兰陵的时候就与祖父项燕一同战死了,是叔父项梁把幼小的他从死人堆里捡了出来,带到了会稽把他抚养成人。

对生身父亲,项羽并没有多少印象,可对叔父项梁,他却是一直以生父之礼事之。

项梁死了,项羽所受的打击并不比项清少上一星半点。他没有去安慰项清,因为他不知dào

该如何去安慰,两个失去了父亲的孩子聚在一起,除了眼泪,他们还能用什么来表达心中的悲伤?

项羽默默的坐着,任凭虞姬拥bào

着他宽厚的身躯。

他的喉咙一哽一哽,好似想要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将军,哭吧!”虞姬紧紧的拥着项羽,她的脸上已经糊满了眼泪,她哽咽着对项羽说道:“放声的哭吧,哭出来会好过些。”

项羽摇了摇头,缓缓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当他把这口气再缓缓呼出来的时候,他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猛的站了起来,一脚把桌案上那还在忽明忽暗闪烁着的油灯踢翻,大踏着步子朝门口走出。

油灯被他踢翻,跌落在地上,如豆的火光也瞬间熄灭了。

虞姬见项羽风风火火的闯出了们,怕他做出傻事,连忙跟了上去。

项羽拉开房门,迈着沉重的步子朝哭声一片的楚军官兵走去,在他身后是一路小跑紧紧跟着的虞姬。

“都别哭了!”如同一尊铁塔般的项羽双手叉腰站在这些放声悲嚎的江东子弟面前,拧着眉头对他们喊道:“哭!哭!只是哭就能把上柱国哭回来吗?都把眼泪给我擦干了!跟我返回彭城,重整旗鼓之后与章邯决一死战,取他的狗头祭奠上柱国!”

经他这么一吼,正在哭泣着的江东子弟们顿时止住了悲鸣,一个个抬起衣袖擦干眼泪站了起来,但是哭声可以止住,可心中的悲痛却是无法抑止的,许多人刚擦干眼泪,大颗大颗的泪珠却又滚落了下来。

“你们给我听好!上柱国是为大楚战死的!我们项氏一门忠烈,当年秦军攻破我大楚都城寿春,我祖父项燕与父亲项超在淮南拥立昌平君为王,定都兰陵,原以为可据长江之险偏安一隅,没想到秦军却穷追不舍,最终攻破兰陵将昌平君杀害,而我祖父与父亲也战死沙场!”

项羽说到这里,环视了一圈围在周围的江东子弟们,高声喊道:“如今我叔父上柱国项梁也在定陶战死了!我们项家为大楚鞠躬尽瘁,一门忠烈尽皆战死沙场,作为项氏后人,我感到十分骄傲。将来若是有一天,我也为大楚战死,你们不要哭,因为我是项氏的人,项氏一族生来就是为了对大楚尽忠,最终战死沙场的!”

江东子弟们屏着呼吸,静静的听着项羽所说的每一个字,他们知dào

,项羽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事实,也都是经过多年验证的真理。他们想欢呼,却找不到欢呼的理由;他们想悲叹,却知dào

项羽此时需yào

的并不只是一场嗟叹。

“都打起精神!”项羽皱着眉头对江东子弟们喊道:“叔父战死,是为大楚而死,这是他的梦想,也是他最终的归宿!我们没有什么好悲伤的,我们要迅速回到彭城,然后重新集结兵力,与秦军展开决战!擒杀章邯,为上柱国报仇!”

“擒杀章邯,为上柱国报仇!为上柱国报仇!”当项羽说完这番话后,江东子弟们沸腾了,他们高举着武器,喊出了他们每个人的心声。

率领送葬队伍往上蔡行进的项烨也不得不停下了队伍的前进,与他一同前来护送李由尸身的楚军全都是当初项梁从江东带来的子弟兵。

当他们从项烨那里得知了项梁战死的消息后,一个个如同死了亲生父亲般瘫软在地上放声痛哭。

项烨与跟随他一同上路的吴忧对视了一眼,俩人均是满脸的无奈。

从这些楚军的表现,他们能看出这些楚军的心中只有项氏一族的存zài

,在他们的心里项梁始终是个如同神一般的存zài

,只要项梁活着,他们就觉得有所依靠,对将来也充满了信心。

可是项梁死了,那个曾经给这些江东子弟们带来希望的大楚上柱国死了,留下来的只是一个曾经叱咤风云的虚名和永久都不可能兑现的承诺。

项烨没有阻拦这些楚军怀念项梁的痛哭,他也没有催促他们快些上路。在召平他们已经停留了十天左右,虽然李由的尸身一直停放在阴凉干燥的地方,可毕竟是在炎热的夏秋之交的季节,尸体早有些发臭,也不在乎再在路上耽搁一两天。

他做好了让这些楚军好好哭上两天的准bèi

,他甚至下了命令让队伍停止前进,就地安营扎寨。

可他显然是小瞧了这些江东子弟们,当他下达原地扎营的消息后,一个坐在地上默然流泪的楚军军官站了起来,对项烨一抱拳半跪在地上说道:“将军,请不要在此扎营,李由的尸身已经开始腐烂,若是再耽搁些时日,恐怕运到上蔡已经烂的只剩白骨了。而且如今上柱国大人战死,项羽少将军跟前需yào

我们这些江东的子弟们,我等也想尽快完成任务返回彭城,还请将军下令星夜前进!”

在听了这个军官的话后,项烨一愣,接着又朝周围的楚军看了看,只见原本还在失声痛哭的一百多号楚军全都擦干了眼泪,泪眼婆娑的望着他。

“你们都想要加快行军速度吗?”项烨皱着眉头望着这些楚军说道:“你们知不知dào

,即便你们赶回彭城,也不可能赶的上项梁大将军的葬礼了,早一天晚一天回去,根本不会有多大的差别!又何必这么辛苦?”

楚军们摇了摇头,还是先前那个军官对项烨说道:“我们都是江东的子弟,上柱国虽然不在了,可少将军还在,少将军一定会为上柱国报仇,到时我们要与他一同作战,绝不敢在外耽搁太久!”

“好吧!”项烨叹了一声,对队伍中的所有人喊道:“星夜兼程赶往上蔡,不要耽搁了兄弟们的行程!”

第一三一章 必须去做的事

上蔡城,李氏故宅.一排排青石房的墙壁上长满了青苔,在宅子内,一蓬蓬杂草已经长到了没过人的脚背。

宅子的后院里,一方楚军士兵刚刚挖出来的土坑静静的躺在那里,在土坑边上是一口用红漆漆刷过的棺木,棺木的盖子倒在一旁,李由很平静的躺在棺木中,由于死了已有些时日,他的皮肤有些发白,尸体散发着阵阵臭味。

蒙苏抿着嘴站在棺木前,棺木中散发出来的臭味并没有使她感到厌恶,她的眼窝里一汪泪水在不停的打着转转,她的身体颤抖着,显然是在抑制着心中的悲痛。

项烨的一只胳膊搭在蒙苏的肩头,把她轻轻的揽在怀里,他没有说话,只是陪着她默默的看着棺木中躺着的李由。

“将军,坑已经挖好了,是不是该为李郡守下葬了?”一个楚军军官站在项烨和蒙苏的身后,等了许久之后,微微躬着身子朝项烨的脊背抱拳说道。

项烨没有回头,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十多个楚军士兵上前把棺木的盖子盖上,一个楚军用木锤在棺盖的四周砸上木钉。等到全部砸好之后,他又掀了掀棺盖,见确实钉的牢实了,才对其他楚军点了点头。

那些等在一旁的楚军见他点头,连忙上前,把棺材抬了起来,轻轻的松到挖好的大坑里。

下葬李由的时候,整个宅子里只有项烨等护送他尸身回来的人,宅里的甚至连个家仆也没有,李由的葬礼显得有些萧瑟和草率。

项烨揽着蒙苏的肩膀,看着楚军士兵把一抔抔土填到坑里,他轻轻叹了口气,对蒙苏说道:“别难过了,李大人已经下葬了,他终于可以不用置身纷乱的政事里,从今天开始,他能安安静静的歇歇了。”

蒙苏抿着嘴点了点头,两行眼泪已经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她把头轻轻靠到项烨的肩膀上,默默的看着盛着李由尸身的棺木被一抔抔黄土盖上。

李由的葬礼进行的很快,当宅子后院竖起一座小坟包的时候,项烨长长的呼了口气,对蒙苏说道:“来,我们给李大人行个礼吧!”

从李氏故宅出来的时候,项烨看到在街口有一些人探头探脑的朝着这边张望,他皱了皱眉头,对走在身后的卫风说道:“卫风,有件事交给你办,你与白阜他们领着大家先返回彭城,我在这里还有些事情没办完,等我办完之后自会去找你们。”

“将军,你一个人留下?”卫风快走了两步,走到与项烨前后只有半步之隔的地方说道:“要不我留下,让白阜带他们回去,若是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项烨摇了摇头,看了一眼低头走在后面的蒙苏说道:“李由的死对蒙苏打击挺大的,他们两家是世交,而且当初他还帮蒙苏脱过难,这一路上你一定要照顾好她,千万不要让她做出去找赵高报仇的傻事。”

卫风还想再说什么,项烨接着对他说道:“在我的些兄弟里,只有你做事还算老成,把他们交给你,我比较放心,记住,在路上若是遇见你处理不了的问题,一定要向吴先生请教,切不可乱来!”

项烨的话说的十分凝重,卫风不敢再说什么,只得应了一声跟着他继xù

朝前走。

又走了一段,在拐过街角看到城门的时候,项烨回过头对身后的众人说道:“你们先走,我有件东西忘在了李氏宅子里,得去取回来。”

一个楚军士兵把赤骥牵了过来,项烨翻身上马,等蒙苏走到他身旁的时候,他弯下腰轻轻抚了抚蒙苏的脑后,柔声说道:“不要难过,以后的日子还很长,想想你以后还要嫁给我,难道你舍得让我看着你难过而难过吗?”

蒙苏仰起头看了看项烨,泪眼婆娑的对他点了点头。

劝慰过蒙苏之后,项烨一抖马缰朝着李氏故宅的方向奔去,在经过吴忧身旁的时候,他意味深长的对吴忧笑了一笑。

吴忧朝他拱了拱手,同样回复了他一个笑容说道:“将军保重!”

项烨点了点头,扬起马鞭虚抽了一下,从队伍旁边疾驰而过。

卫风领着一百多人的队伍出了城门,项烨勒转战马,远远的望着队伍的背影,喃喃说道:“对不起,蒙苏,这件事我必须去做,我不希望我们的命运会完全按照历史的发展而走,那样你和我都只是死路一条!”

离开上蔡之后,蒙苏发xiàn

项烨迟迟没有跟上来,吵嚷着非要去找他。卫风和白阜等人劝了好半天,告sù

她项烨是去做一件很重yào

的事,要他们先赶回彭城。可蒙苏就是不听他们的劝慰,从一个楚军手中抢过战马翻身就要跳上去。

迫于无奈,卫风只得对白阜使了个眼色,二人合力上前,把她从马背上拽了下来,按在地上用麻绳紧紧捆上,任凭蒙苏大嚷大叫,也不理会,带着她朝彭城方向走了。

在卫风领着队伍走后,项烨也没有多做耽搁,策马奔出城门,径直朝西北方向走去。

想起这次自己要去做的事,项烨也觉得实在是有些疯狂。从吴忧跟他道别时说的话,他能听出吴忧已经看出他想要去做什么,他不明白的是不知为什么吴忧并没有阻拦他。

赤骥的脚程要比普通的战马快上许多,在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他已经奔出了二百多里。

楚军已从陈留和雍丘撤走,这些城池很快又被接防的秦军占领。为了防止与秦军遭遇时被包围,项烨脱下铠甲,把它塞进战马腹下的布包里。

满天星斗在夜空中眨巴着眼睛,微微带着些熏意的风儿从身旁掠过,使项烨感到一阵莫名的孤寂。

又走了一段路程之后,项烨从包袱里取出一块洁白的麻布,他牵着马走到路边深深的草丛中,把白布铺在地上,倒身躺了上去。

赤骥果然是匹通了灵性的马,在项烨躺到白布上之后,它也卧在了地上,垂下头好似进入了梦乡一般。

项烨双手枕在头下,呆呆的看着满天的星斗,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遇见了许多人许多事。

他曾经想过要让余樊君活下来,可他那时候的能力太过单薄,根本做不到扭转历史;前次他又想过要在攻破雍丘的时候救下李由,可当他率先杀上城墙的时候,李由却在一群秦军的护送下向城西杀去。

若是当时李由没离开,他完全可以将他生擒,从而改变历史。可他没有做到,当他终于找到李由的时候,李由已经在雍丘西门战死。

假如这些事他能做成一样,今天他就不会只身前去犯险。项烨曾经看过一个电影,在电影里,一只蝴蝶煽动翅膀可以影响到千里之外的一场海啸,他相信想要改变历史,在楚汉这个英雄辈出而且又凶险异常的时代,一个小小的改变就能决定将来的历史走向。

他必须这么做,如果失败了,他要面临的无非是死亡,可若是成功,他可能会将整个楚汉历史重新改写。假如他真的成功,刘邦或许无法得到天下,项羽或许也不会死,而他和蒙苏、项清等人的未来也不再像如今这样注定悲剧收场,他们的将来就会变的扑朔迷离,这个结果虽然不是最好的,但对项烨来说至少他已经争得了可以努力的资本。

项烨正胡思乱想着,官道上突然传来了一阵马蹄疾驰的声音,这些马蹄声显得有些杂乱,好似有人在被人追杀而慌不择路的逃走。

他一骨碌翻了个身,趴在白布上,双眼直视着官道的方向。

十多匹健马从他眼前掠过,这些健马掠过之后没过多久,又是一匹马冲了过来,骑在这匹马上的骑士身穿一袭黑色深衣,从衣服的颜色,项烨看出这个人若不是身份极其高贵,就是刻意穿上黑衣方便夜间行事。

最后奔来的这匹马从项烨眼前掠过之后,项烨“咦”了一声,疑惑的朝着远去的骑士背影看去。

他看到了一柄剑,一柄他曾经见过的剑。

“他怎么会在这里?”项烨皱着眉头站了起来,他刚站起身,赤骥也喷着响鼻立了起来。

他翻身跳上马背,一抖缰绳策马朝着远去的骑士赶了过去。

赤骥撒开四蹄,长嘶一声,如同一股风般追寻着先前过去的那些人赶了上去。

连续奔驰了十多里路,迎着风,项烨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当他又再向前走了里许路程的时候,听到了一阵刀剑相交发出的脆响。

“疯狂!”在听到厮杀的声音后,项烨心里暗暗吃惊,从先前跑过的那些人的身形去看,他能看出那些都是经lì

过战斗,接受过良好训liàn

有着不俗武功的人。而后面追上去的人,虽然也不一般,但他毕竟只有一个人,想要凭借一人之力战胜那么多强劲的对手,确实是有些疯狂。

他嘴角撇了撇,微微笑了笑暗想:“说不得,只好帮你把了,谁让我认识你呢!”

第一三二章 好人与坏人

在官道上,两三具尸体横躺在路的两侧,身穿黑色深衣的剑客被一群白衣人团团的围在中间.

黑衣剑客的左侧大腿上被划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鲜血汩汩的从伤口流出。

项烨看到他腿上的伤口,撇嘴笑了笑,心道:“太鲁莽了,比我还鲁莽,我做事虽然大胆,但还是要做好计划而且衡量好敌我实力对比才会去做,可这家伙却是明知对方实力比自己强,还要强行去做,真不知是疯狂还是白痴!”

一个被黑衣人追赶的白衣剑客大吼一声,手中长剑挽出一朵剑花,朝着黑衣人的胸口刺了过去。

黑衣人一个侧身,避开刺过来的这剑,手中的长剑自下而上朝着白衣剑客的胸口扎了过去。

当长剑刺向胸口的时候,白衣剑客吃了一惊,连忙侧身躲避。长剑贴着他的手臂刺了过去。

避过这一剑之后,白衣剑客腰部一拧,手中长剑一翻,径直朝前刺出了一剑。

当他刺出这一剑之后,却愕然发xiàn

他的长剑居然刺了个空,与此同时,他听到了周围同伴的惊呼。

伴随着同伴的惊呼,白衣剑客只感觉脊背上猛然一疼,一道剑光从他的脊背上划过,伴随着剑光,一蓬鲜血飚射了出来。

当白衣剑客那一剑刺出的时候,项烨也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他自忖若是换做他自己,虽然有可能避开这一剑,却不可能像黑衣剑客避的那么漂亮,那么不留痕迹。

“哈哈!”在离厮杀着的众人还有十多步距离的时候,项烨翻身跳下马背,朝着黑衣人拱了拱手大声笑道:“荆傲先生,自从上蔡一别,颇为想念,不想却在这里撞见,你我可谓有缘啊!”

当他笑出声的时候,剩下的几个白衣剑客同时转头看向他,一个个眼睛中充满了愤nù



在这些白衣剑客扭头的时候,荆傲的嘴角微微朝上牵了牵,身形一闪,手中长剑闪过几道剑光,五个白衣剑客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他手中的长剑劈中,惨嚎着倒了下去。

剩下的两个白衣剑客听到同伴惨嚎,连忙回过头,挺着长剑刺向荆傲。

荆傲微微一笑,也不再做任何花哨,手中长剑朝前平平一削,剑尖直取两名白衣剑客的咽喉。

两名白衣剑客一愣,连忙把身子向后一侧,堪堪的避开荆傲削过来的一剑。

荆傲一剑削空,不但没有感到失望,嘴角反倒挂起一丝冷笑。两名白衣剑客在避开这一剑之后,刚要返身还击,其中一人突然感到胸口一疼,一柄长剑已经悄无声息的刺进了他的胸口。

剩下的最后一个白衣剑客见同伴被杀,连忙撤剑朝着荆傲的腰肋刺了过来,荆傲此时长剑还在被他刺中的白衣剑客胸口,来不及撤剑,眼见就要被刺向他腰肋的那柄剑刺中。

就在白衣剑客铁青着脸,眼看长剑即将刺进荆傲腰肋的时候,他的脊背猛然传来一阵剧痛,一柄长剑的剑尖从他的胸前透了出来。

项烨微微眯着眼睛,看着手中长剑透入了白衣剑客的脊背。他的心情很复杂,他不知dào

这一剑刺的是否合适,白衣剑客的身份他还没有摸清,双方谁是谁非也没有闹明白就贸然动手,对他来说不啻于一场赌博,万一押错了赌注,不仅会给他带来新的麻烦,也会在他心中留下永久的不安。

他赌了,不为其他,原因只是在上蔡城内荆傲曾经路见不平,与强买的二虎对阵。

在白衣剑客刺来这一剑的时候,荆傲也已经感到了绝望,他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来避开这一剑,他所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对方的长剑刺进他的腰肋。

当白衣剑客倒下的时候,荆傲愣住了,他不解的看着项烨,过了好一会才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项烨笑了笑,对他说道:“不为什么,我只是相信你不会是坏人。”

荆傲苦笑了一下,从怀里摸出一快麻布,把带血的长剑擦拭干净插进剑鞘之后淡淡的说道:“世上根本没有什么绝对的好人,也没有什么绝对的坏人,好坏不过是在一念之间。有些人老实一辈子,偏偏就因为一时的贪念而做出了杀人越货的事情,他就被冠上了坏人的名头,而有些人作恶多端,可做的恶却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恶,当他突然有一天做了件于人有益的事,他便成了好人。你能分的清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吗?”

他的这番话把项烨说的一愣,项烨皱了皱眉头,想了一会才摇摇头说道:“我分不清,我甚至不知dào

自己算不算是个好人!”

“自然不算!”荆傲嘴角朝上牵了牵,对他说道:“你杀人了,而且还是在不知谁对谁错的情况下杀的人。”

“呃!”项烨愣了愣,随后点了点头叹了一声说道:“好吧,确实是这样,不过我还是相信你不是坏人。”

“哈哈哈哈!”荆傲仰头狂笑,对项烨说道:“你还真的很有意思,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有意思的人,你能告sù

我,你凭什么说我不是坏人?”

项烨耸了耸肩膀,对荆傲说道:“不凭什么,就凭我的感觉。一个路见不平,敢于挺身而出的人,会是坏人吗?”

荆傲眼睛微微眯了眯,把项烨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说道:“你真的很不简单,我欠你个人情,不过这个人情恐怕抵不了你现在惹上的麻烦。你知dào

他们是什么人吗?”

项烨朝地上的尸体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他们是吴越剑冢的人。”荆傲的声音突然变的很冷,冷的如同北极的冰雪:“他们是辛图的手下,你杀了他们,辛图一定不会放过你,恐怕你有大麻烦了!”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一听说那些白衣剑客是辛图的人,项烨反倒安心了一些,他冲着荆傲微微一笑说道:“我也欠了个人的人情,那个人叫辛农,也是吴越剑冢的人。”

荆傲冷着脸,静静的听着项烨的述说。

“他们是辛图的人,帮了你,恐怕也是还了辛农一个小小的人情。”见荆傲没有说话,项烨接着说道:“而且我也很讨厌吴越剑冢的人,尤其是辛图的手下,虽然他们和我并没有什么仇恨,但我就是看他们不爽,所以你根本不用觉得欠我什么人情,这次不过是我在还别人人情而已!”

“你的话我有些听不懂。”荆傲皱了皱眉头,对项烨说道:“你说的好像很牵强,我想不出你帮我杀人,我欠你人情与辛农有什么直接关系,这个人情我一定会还,不过现在我还有件很重yào

的事要做,先告辞了,日后再报今日相助之恩!”

说罢,荆傲对项烨拱了拱手,转身就朝不远处的一匹健马走去。

“恰好我也有件重yào

的事要做。”见荆傲转身,项烨连忙说道:“我要去趟咸阳,不知你要去哪?”

听到项烨的话,荆傲身子一震,转过身用一种疑惑的眼神把项烨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说道:“你怎么知dào

我要去咸阳?”

“我只是说我要去咸阳,没有说我知dào

你要去。”见荆傲回过头,项烨面带微笑对他说道:“我想去杀秦二世,不过经过思量,我觉得若是那么做了,恐怕不仅达不到目的,反倒会把自己填进去。”

“你到底想说什么?”荆傲皱着眉头,满脸狐疑的看着项烨,他的手按在剑柄上,一副随时拔剑的架势。

荆傲的表现证实了项烨的猜测,他依旧脸上挂着微笑说道:“我最敬仰的人是故燕勇士荆轲,他敢于在只带一个帮手的情况下前去刺杀秦王政,这种胆略确实是我等六国后人所应学习的榜样。可是在敬仰的同时,我还觉得他那么做有些不值,秦王身边甲士众多,莫说刺杀不一定成功,即便成功,恐怕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荆轲是我父亲。”当项烨说出荆轲的名字之后,荆傲的身体在微微发抖,他用一种颤抖着的声音对项烨说道:“我父亲的剑术或许不能算是上乘,曾经也为第一剑客盖聂鄙夷过,可他的胆略却一直是我敬仰的,我为有这样的父亲感到自豪,虽然自小我就生活在一个缺少父亲的环境里,可我不觉得遗憾,因为我有世上最勇敢的父亲!”

项烨微微点了点头,这番话使他对荆傲更加的欣赏,一个剑客的儿子敢于承认亲生父亲的剑术一般,这是需yào

极大勇气的。仅仅凭着这一点,荆傲就要比多数世人坦然的多。

“杀秦王根本没有什么用处!”当荆傲把话说完后,项烨淡淡的说道:“秦二世不过是个傀儡而已,如今的朝政完全把握在赵高手中,可赵高却又不是那么容易杀的,我这次去咸阳想要做的,是去刺杀咸阳令阎乐和赵高的弟弟赵成,若是把这两个人杀了,赵高失去臂膀,日后为恶也会收敛许多,你愿意不愿意跟我一起前去?”

第一三三章 路遭拦截

荆傲犹豫了一下,当他抬起头的时候眼神里带着几分狐疑的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阎乐和赵成?”

项烨要杀阎乐和赵成,为的只是改变历史,在将来赵高逼杀秦二世的时候,阎乐和赵成都有参与,只要杀了俩人中的一个,楚汉的历史就被改写了一小部分,他就有把握在历史的进程里彻底翻盘.

真实的想法虽然是这样,但项烨却不能直接对荆傲说出来,荆傲想要的只是杀死秦王,让大秦衰弱下去,六国后裔能够趁机复国,他对历史将来的进程并不感兴趣,而且也不可能知dào

在不久的将来,秦朝将会彻底灭亡。

“他们是赵高的羽翼,拔除了其中一个,咸阳都会动荡起来,大秦的实力将会受到严重削弱,六国也能趁机复国。”项烨看了荆傲的眼睛十分诚恳的说道:“作为六国后人,我们都希望恢复故土不是吗?”

荆傲摇了摇头,撇撇嘴说道:“我对六国复不复国并没有多大兴趣,我所要做的只是完成父亲所没完成的任务而已。”

项烨沉默了,荆傲是个剑客,剑客的性格一般都十分坚韧,他所坚持的想法,极少有人能够轻易改变,若是想让他放qì

现在的想法,唯一的办法就是证明秦二世根本不值得杀。

“既然你坚持要杀秦王,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不如我二人结伴前去咸阳,到那里之后,我去杀阎乐和赵成,你去杀胡亥,只是路上多个照应,你看如何?”知dào

轻易劝不动荆傲,项烨只得采取了缓兵之计,一切等到了咸阳再说。

二人一路朝咸阳赶去,路上通过交谈,项烨从荆傲那里得知他追赶那十多个吴越剑冢的人,是因为剑冢那些人盗取了当年太子丹赠于荆轲的一柄匕首,太子丹赠于荆轲这柄匕首,原意是想要荆轲用他来刺杀秦王政,可荆轲却把它留下来传给了荆傲。

自从荆傲记事起,就把这柄足以吹毛断发的匕首看的比性命还重yào

。他之所以到达上蔡,就是追寻着盗取匕首的人而来。可惜在杀了这些人之后,他并没有从这些人身上发xiàn

匕首的踪迹,显然匕首已经转移到了其他人的手上。

说起那柄匕首,荆傲的神情有些失落,那是荆轲留给他的唯一遗物,也是这么多年来唯一可以证明他还有父亲的物证。

“会找到的。”项烨安慰着荆傲,随后向他问道:“你知不知dào

辛图最近大肆派人在各处行事,到底为了什么?”

荆傲摇了摇头,皱着眉头说道:“我也不清楚,不过从一些迹象上看,他们好像是想要组建军队,光复吴国吧?”

“呵呵,光复吴国?”听到这个说法,项烨不禁笑了笑说道:“楚国已经光复,他们还要光复吴国做什么?”

“可能是辛图想要封王。”荆傲笑了笑,语气里带着些蔑视的说道:“他们认为凭着他们的力量,只要组建起军队,完全能够独立将秦朝推翻,所以他们才会上蹿下跳,到处联络力量,只是现在附和他们的很少。”

“当然附和他们的少。”项烨微微笑着说道:“推翻暴秦,只有大楚能够做到,至于吴越剑冢这样的江湖势力也妄想做出这么惊天动地的大事,简直是不知所谓。如果猪都会犁地了,那还要老牛做什么?”

项烨的话说的荆傲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抚着掌笑道:“这个形容贴切,吴越剑冢如今就是一只妄想能够犁地的猪。”

二人正说着,前方黑暗的官道上传来个幽幽的声音:“是谁在说我们吴越剑冢是只妄想犁地的猪?”

听到这个声音,项烨和荆傲齐齐身子一震,相互看了一眼,手不由自主的按在了腰间的长剑上。

一个白衣人出现在官道上,正朝着二人不紧不慢的走来。

二人紧蹙着眉头,双手按在剑柄上,骑在马背上静静的等待着白衣人走到身前。

白衣人渐渐走的近了,他的面容清矍,一缕长髯随风飘摇,看起来有着几分仙风道骨。

当项烨看清来人面容的时候,长长的吁了口气,松开按着长剑剑柄的手,翻身跳下马背,迎着白衣人走了过去。

“辛农先生为何在此?”走到白衣人身前,项烨对他深深一揖说道:“方才小子言语中多有冒犯,还望先生海涵!”

荆傲没有下马,他手按在剑柄上,双眼死死的盯着一袭白衣的辛农,浑身每一处肌肉都紧绷似铁,一副全神戒备的架势。

辛农没有看骑在马背上远远看着他的荆傲,而是面带微笑看着项烨说道:“将军为何如此多礼?将军所言不差,如今的吴越剑冢确实是头妄想犁地的猪。在下原本想要遏制这种想法,没想到疯狂的人并不只是辛图一个,最终整个剑冢被闹的翻天覆地,我也只得游历各处,由得他们胡闹!”

“先生有没有想过,若是由得他们胡闹,将来剑冢参与天下纷争,群雄必然群起而攻之,恐怕那时再想挽救就来不及了!”项烨表情严肃十分诚恳的对辛农说道:“依在下愚见,倒不如先生立kè

将剑冢收回,反倒不侮了剑冢祖师的名头,还可为剑冢留下一条根脉!”

辛农沉吟了一下,并没有立kè

回复项烨,过了一会才把话题岔开说道:“在下知dào

将军要去咸阳,特地在此等候,劝将军不要前去。”

“为何?”辛农的话让项烨感到有些不解,他从上蔡离开后,并没有告sù

任何人要去咸阳的事,吴忧虽然有可能看出,却也没有说明,只是不知辛农是如何得知。

辛农显然是看出了项烨心中的疑惑,对他微笑着说道:“将军近日收了一个幕僚,名叫吴忧是不是?”

项烨点了点头,有些茫然的看着辛农。

“我与不知先生相识也有些日子,日前在上蔡与他相遇,他告sù

我,将军可能在近日要赶往咸阳,他请我半途拦截将军,并让我带给将军一句话。”辛农双眼看着项烨的眼睛,好似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内心所想似的。

项烨终于明白为什么吴忧在猜出他要去咸阳的情况下还不加以阻拦,原来事先早有安排。

“什么话?”项烨有些不快的看着辛农问道。

“我想这番话还是请你的那位朋友也来听听比较好。”辛农仰起头,朝远处的荆傲看了看。

项烨转过身,朝荆傲招了招手。

荆傲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催马赶了过来。到了辛农面前后,他并不下马,也不行礼,只是低头看着站在面前的辛农。

辛农并没有因为荆傲的无礼而感到不快,他捋着胡须对项烨说道:“项将军,不知先生知dào

若是在上蔡劝你,一定不会让你信服,你的个性太过刚烈,有时倒有几分像当今的项羽。所以他才请我在路上拦截,若是你执意要去,在下之后用剑将二位逼退。”

辛农说这番话的时候,项烨并没有任何反应,他知dào

,蒙苏不在,双剑无法合璧,凭着他的荆傲的实力,根本不是辛农的对手。

可一旁的荆傲却不这么想,他皱着眉头,手按在剑柄上,重重的哼了一声。

辛农好似根本没有看到荆傲似的继xù

对项烨说道:“如今二世当政,天下大乱,正是各路诸侯兴兵讨秦的大好时机。二世与其父始皇帝不同,始皇帝在剑术上可谓是大家,而且文韬武略,野心极大,所以当年太子丹才请求荆轲前去刺杀,如今的二世荒yin无道,朝政掌于赵高手中,而赵高又祸国殃民、残杀忠良,若是刺杀了二世,暴秦再出现个贤明的三世,各路诸侯的复国难度将会更大,所以此时不是诛杀二世的最好时机。”

这一点,项烨十分认同,他点了点头对辛农说道:“在下也是这么想,我这次去咸阳想要杀的是赵成或阎乐,并不是二世和赵高。”

“哦?”辛农愣了一愣,看着项烨,满腹狐疑的说道:“这一点不知先生却是没有想到,不知将军为何要去杀他们?”

项烨又把对荆傲说的那套说辞向辛农说了一遍。

辛农听了之后,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满眼狐疑的再次把项烨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好似想要看穿他心事似的。

荆傲骑在马背上,把头偏向一旁不去看项烨和辛农,从项烨的表现,他看出了若是和辛农打起来,项烨一定不会帮他。

辛农的名字和盖聂一样在他们这些剑客中犹如神话一般,荆傲不是个自大的人,他绝不会认为凭着他一个人的力量能够战胜辛农。在项烨不打算帮他的情况下,他所能做的只是对辛农所说的话表现出不满,“在下还有一件事告sù

将军。”辛农好似根本没有看出荆傲对他的不满,不紧不慢的对项烨说道:“赵通如今正在舞阳,如果将军想要对他下手,倒是个极好的机会。”

第一三四章 秦朝青楼

项烨皱着眉头沉吟了好半天,他还记得当初赵通一路追杀他和蒙苏的事,既然如今赵通就在前方的舞阳,他断无就此折回的道理.

与改变历史相比,对项烨来说,刺杀赵通或许还要重yào

一些。

他正衡量着该先去刺杀赵通,还是骗过辛农径直奔往咸阳,辛农的一句话顿时让他确定了下一步所要走的方向。

“赵成如今也在舞阳,若是你去了咸阳,恐怕会扑个空!”辛农转过头朝着舞阳方向看了看,接着说道:“不过这次你去舞阳也需小心,辛凌他们此时正在那里,项将军的剑术虽然超群,可若是与辛凌对上,却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赢!”

项烨沉着脸点了点头,回过头满眼期待的看着还骑在马背上的荆傲。

荆傲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说道:“如果需yào

,我跟你一同前去,先前你帮过我,此次我便还你个人情。”

见荆傲答yīng

与自己一同前去舞阳,项烨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他回过头对辛农拱了拱手说道:“多谢先生告知此事,若是对上辛凌,我自会奋力一搏,届时还望先生莫要怪我伤了剑冢子弟!”

“哈哈哈哈!”辛农转过身,朝着黑暗中走了去,边走边丢下一句话:“你杀的剑冢子弟还算少吗?罢了,罢了,他们咎由自取罢了,只是莫要给我们剑冢断了根就好。”

辛农的身影渐行渐远,空旷的官道上只余下还杵在那里发着呆的项烨和荆傲。

作为剑客,荆傲凭着敏锐的直觉已经发xiàn

辛农不可能帮zhù

在外面四处横行的剑冢子弟,对先前杀死吴越剑冢的人也感到安心了一些。至少他不用担心辛农这个可怕的对手前来找他寻仇。

舞阳距离上蔡并不算是十分的远,以二人坐骑的脚力,两天后已经到了舞阳城下。

这座城池是三川与颍川郡之间还没有遭受过战火洗礼的少数城池之一,守城的还是身穿黑色铠甲的秦军。

二人换了一袭纯白的深衣,腰悬长剑骑在马上,守城秦军见他们英武非凡,以为他们是吴越剑冢的人,也就没敢上前询问。

几天前,辛凌来到了这里,他找到赵通和赵成向他们转达了辛图打算与赵高合zuò

兴起大军进入关中,待秦朝灭亡之后,他们再平分天下的打算。

赵高原本就打算在天下乱起之后,把二世杀死,然后由他自己登上王位。得到赵成和赵通的报gào

后,自然是欣喜异常,连忙把这件事交给了他们二人处置。

也正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吴越剑冢的人在舞阳城内出出进进十分逍遥,在赵成和赵通的威势下,守城秦军根本不敢对他们有所干扰。

项烨和荆傲进了舞阳之后,尽量避开人多的街道行走,他们身上穿着的那身白色深衣配上腰间的长剑太过扎眼,二人担心若是与真zhèng

的剑冢子弟遇上,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在一条偏僻的小巷里,他们寻了处馆舍,安顿好之后,从馆舍伙计那里探得了赵成和赵通居住的地方。

馆舍伙计见他们的装束,还以为是真的吴越剑冢的人,对他们问的问题全都老老实实回答,并不敢有丝毫隐瞒。

“赵通与赵成住在城西的宅子里,那里现在不仅有上百武士护卫,而且还有十多名剑冢剑客,我们想要动手确实是有难度。”从馆舍伙计那里问道了赵成和赵通的住处后,二人回到房内,项烨对荆傲说道:“但是我们不能在这里呆太久,用尊父那套图穷匕见的方法显然又不合适。莫说赵通认识我,就算他不认识我,我们以剑冢子弟的身份前去求见,必然也会被辛凌他们拆穿,如今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深夜潜入,然后再迅速逃离,你看这个办法如何?”

“不好!”项烨的办法刚说出口,荆傲就摇了摇头说道:“深夜潜入,虽然有助于隐藏行迹,可我们怎么知dào

赵成和赵通住在哪间房里?若是我们摸错了地方,第一次刺杀不成,将来再想动他们就十分困难了。”

项烨点了点头,深以为然的说道:“说的也是,那依你的办法,我们该如何去做?”

“杀吴越剑冢的人!”荆傲毫不犹豫的对项烨说道:“杀他们的人,让他们以为是仇家前来寻仇,赵通和赵成为了置身事外,或许还会刻意与剑冢疏远关系,若是那样,我们行事就要方便的多了。”

项烨愣了愣,好像不认识似的看着荆傲,过了好半晌才点了点头表示应允。

剑冢剑客在城内并不多见,他们多数时间是缩在赵成和赵通居住的宅子里,只是遇有十分重yào

的事需yào

出来处理,才会三五成群的从街市上走过。

为了吸引剑冢剑客,项烨和荆傲想到了一个大胆的主意,他们决定穿着进城时的装扮到街市上招摇,必要的时候还可以与商贩发生些争执,故yì

弄坏剑冢的名声,让剑客们自己跑出来找他们。

时间不多,他们想到就做,在斜阳渐渐偏西,气温不是很高的时候,他们出了馆舍的大门,腰悬长剑,摇摇晃晃,如同两个佩剑的二流子一般向街市上走去。

黄昏时分,街市上比午后更加热闹几分,虽然一些挑着担子来贩卖的人已经离开,可路两侧的商铺却还是大开着店门。

俩人一路晃悠着,在每次与人擦肩而过的时候都是横眉瞪着别人,街市上的行人见他们带着长剑,以为是剑冢的剑客,也不敢与他们发生争执,几乎全都是一低头匆匆走了过去。

见行人都不搭理他们,二人感到有些索然无趣,就在这时,街边上一扇敞开着的朱红大门门口,一个略微有些肥胖的中年女人用发嗲的声音朝着他们喊道:“二位大爷,这个时辰还在外面晃悠,是不是太过寂寥,想要找人陪陪啊?我们这里有着本城最好的姑娘,进来歇歇脚吧!我们姑娘的工夫啊一定会让你们舒服到骨头眼里!”

循着喊声,二人朝那女人看去,只见她脸上抹着浓浓的脂粉,两边的脸蛋被脂粉擦的如同猴子的屁股一般红,再加上嘴巴上用胭脂涂抹出的血红色小小的唇印,整个人看起来倒有九分像是岛国的歌舞伎,煞是吓人。

二人对视了一眼,相互坏坏的笑了一下,朝着那个胖胖的女人走了过去。

走到那女人面前后,项烨伸手挑起她的下巴,眨巴眨巴眼说道:“这位嬷嬷,,在下一直对小女人不甚感兴趣,就是喜好像嬷嬷这样的成熟女人,不知嬷嬷愿不愿与在下玩上一玩?”

项烨原本以为他这么轻薄的调笑这肥胖女人,女人会大发雷霆,岂知这种在风月场中厮混惯了的老女人却是要比男人更加大胆。

肥胖女人抬手轻轻把项烨的手打到一旁,娇笑着说道:“若是大爷想玩,我便陪你玩上一玩又能如何,只是小妇人下面早已被许多贵客捅的甚是宽敞,大爷若是根儿不够粗壮,当心连人儿都被吸了进去,待你再爬出来,又该如何称呼我啊?”

满脸坏笑的项烨顿时被女人这番话给说愣了,站在他身后的荆傲却是捂着肚子哈哈大笑不止。

被女人一番奚落,项烨红着脸,却又不好发作,只得对她摆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既然宽敞,那我就不往里钻了,免得再爬出来的时候得要喊你一声亲娘。带路吧,给我们兄弟找两个下面还算紧窄的姑娘去!”

“二位大爷请!”一听项烨说头前带路,女人顿时满脸堆笑,引着他们朝宅子内走去。

进了宅子,项烨和荆傲在女人的带领下经过一间偌大的大厅,这间厅与项烨以往见到的那些房子厅的构造完全不同,这是一间正方形的房间,整个厅的面积算下来怕是快有两百多个平米,厅内摆着一些矮桌,在几张矮桌后面,分别有个抱着女人的男人在那里和怀中的女人调笑着。

有两个色急的男人,甚至已经把手从女人的衣襟塞了进去,在里面上下掏摸着。

项烨和荆傲朝那些人瞥了一眼,跟着肥胖女人穿过这间大厅,来到一个栽满花草的院落里。

在院子里,围城半圆形建起许多厢房,这些厢房的门全都紧闭着,只是有个别房间偶尔的传出一两声女人在行房事时才会发出的特殊呻吟。

女人把二人引到一间厢房门口,轻轻把门推开,对他们说道:“两位且等待片刻,我这就去叫姑娘们来伺候二位。”

项烨和荆傲进了厢房,分别坐在一张矮桌后面,没过多会工夫,有个小厮给他们端来了茶水和两盘水煮的牛肉。

“怎么没有酒?”项烨看着面前的茶水和那盘少的可以见到碗底的牛肉,皱了皱眉头对小厮说道:“去告sù

你们这里的老鸨子,爷们不是给不起钱的主,让她快点把最好的姑娘送上来,再给我们多弄些酒菜,爷不吃饱了,怎么爬在女人肚皮上干活?”

第一三五章 大火中的阴谋

小厮喏喏的退了出去,项烨对荆傲使了个眼色,荆傲点了点头,嘴角挂着一抹古怪的笑容,端正的坐在那里,双眼目不斜视,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

没过多会功夫,肥胖女人带回了两个十六七岁的女娘过来,这两个女娘薄施粉黛,虽然相貌只算中等,但走路时体态盈盈,纤腰款摆、粉臀轻摇,倒也有几分妖娆。只是项烨看出她们的眉目间多了几分麻木,显见是这风月场已把她们折磨成了只会躺下任由嫖.客肆虐的玩偶。

“妹子!”两个女人刚进来,项烨连忙站了起来,脸上带着惊异,奔到一个女人面前,拉住她的手喊道:“我寻你寻的好苦,你如何会在这里?”

他的表现把刚进门的三个女人惊的一愣,肥胖女人有些愕然的瞪着他问道:“这位大爷,莫非你认识翠儿姑娘?”

被项烨拉着手的翠儿也是一脸的惊异,微微颤抖着问道:“大爷,小女子并不认识你,你为何唤我为妹子?”

“呃!”翠儿的话把项烨说的呆了一呆,随后他呵呵干笑了两声,说道:“可能是翠儿姑娘与我失散的妹子太过相像,在下一时激动,认错了人,还望莫怪!”

翠儿微微一笑,把被项烨握着的手抽了回去,低下头抿嘴站到肥胖女人身后。

肥胖女人长长的吁了口气,拍了拍胸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冲着项烨一撅嘴说道:“大爷可把小妇人吓了个半死,翠儿姑娘可是我这里的招牌,若真是大爷的妹子,大爷强行要将她带走,我这店可就不用开了!”

项烨朝着胖女人笑了一下,从怀里摸出两串钱,随手丢给了她,摆了摆手说道:“好了,你先出去吧,我和我兄弟可不太喜欢做那种事的时候有人围观。”

胖女人接过钱,满脸堆着笑容,胖胖的脸颊上,肥肉都挤在了一起,形成几个深深的凹槽说道:“那么小妇人就不在这里叨扰二位大爷了,只是二位确定要在同一间房内……?”

项烨坏坏的朝着胖女人眨巴眨巴眼说道:“是啊,我们习惯了一起玩,这样可以互相换着尝尝鲜!”

“嘿嘿!”胖女人会意的笑了笑,转身走了出去,把门掩上,临掩门的时候还不忘对项烨和荆傲说道:“二位大爷玩的开心啊!”

等到胖女人走出门,翠儿和另一个女娘的视线还没从刚掩上的门上挪开,一直坐在那里的荆傲猛然蹿了起来,伸手朝着她们的颈子上分别砍了一手刀。

两个女娘软软的瘫倒在地上,荆傲抽出长剑,就要分别给她们补上一剑。

项烨连忙止住了他,看着躺在地上的两个女娘摇了摇头说道:“别杀她们,她们沦落风尘,已经很可怜了,若是再伤她们性命,也不是仁义之士该做的事。”

荆傲点了点头,把长剑插会剑鞘,说道:“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把她们挪到门口,放把火。”项烨小声对荆傲说道:“我们什么都不要留下,只要烧上一把火就行,然后赶紧撤走,估计不消半个时辰,剑冢的人就会来到这里。”

荆傲点了点头,从怀里摸出火折子,把两个昏过去的女人的衣服扒掉,点着扔在了矮桌下面。

看到火燃起之后,项烨和荆傲把两个光着身子的女人搬出了房间,往院子里随手一丢,转身朝院墙奔去。

没过多会功夫,放了火的房间里先是窜出了股股浓烟,没过多会工夫,大火就燃了起来。夏秋之交,天气干燥,而女闾内的房子全都是木质结构,很快火焰便窜到了其他房间。

随着火势蔓延,后院一片惊呼,许多提着裤子光着上身的男人和许多几乎全身裸露着的女人惊慌的奔出了房间,四处乱蹿、高声的尖叫着,女闾后院顿时一片混乱。

胖女人手提着裙裾,慌慌张张的跑到后院,一见那冲天的火势,一屁股栽倒在地上,双手拍打着肥胖的大腿哭嚎起来:“天杀的!我们没招你没惹你,干嘛放火烧我们的家啊!”

且不说胖女人在后院哭骂,一大群人从井里打水跑来跑去的救火;前院早有人跳上马背朝着赵通的住所赶去。

项烨和荆傲躲在墙角,看着纵马朝城西奔去的人,他们相视笑了一笑。

果然不出项烨所料,没过多久,五六个身穿白衣腰悬长剑的剑冢剑客跟着报讯的人策马朝这边冲了过来。

街道上正仰头观望女闾大火的平民见几匹快马朝他们冲了过来,连忙侧身让开,朝着闯进门去的几个剑冢剑客的背影指指点点,各自抒发着对这场大火的看法,有几个女人甚至抚掌大声笑着,显然是她们的男人经常出入这里,对这个风月场所早就充满了愤恨,这把火恰恰替她们出了口恶气。

几个剑冢剑客进了门后,荆傲正要闪身跟上去,项烨连忙拦住了他,对他做了个暂时不忙动手的手势。

荆傲不解的看了项烨一眼,不过他还是十分配合的侧身躲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女闾外围混乱的场面。

在剑冢剑客们进了门后没过多久,又是一队人朝这边跑了过来,当先的一人头顶鎏金冠,胯下骑着一匹北地骏马,项烨一见到这个人,立kè

攥紧了拳头,手心也沁出了些冷汗。

“走!”项烨对荆傲做了个手势,率先从小路向他们下榻的馆舍走去。

荆傲疑惑的看着项烨的背影,撇了撇嘴,有些无奈的跟着他朝馆舍方向走去。

回到馆舍后,项烨让伙计牵来了他们的马,把店钱算清,又多给了伙计一些钱,千叮万嘱的吩咐伙计千万不要告sù

任何人他们来过,才和荆傲一起离开。

二人离开馆舍,马不停蹄的朝城门跑了过去,还没等守城的秦军闹明白怎么回事,他们已经冲了出去。

出了舞阳城,荆傲满心不解的向项烨问道:“我们刚放了一把火,怎么就这么走了?而且你叮嘱馆舍伙计不要让他说出我们曾在那里住过,岂不是明摆着告sù

别人我们有问题吗?”

项烨看着荆傲,微微一笑说道:“既然放了火,城中戒备一定森严,即便我们杀了赵通或赵成,也不可能全身而退,提前出城等待他们前来追缉是我们唯一的选择。若是临走时不让人产生些疑惑,赵通和赵成又怎能知dào

我们往哪里去了?我要的正是他们透露我们的行踪,呵呵。”

听了项烨的话后,荆傲一惊,他诧异的把项烨从头又细细打量了一遍,好似从来不认识似的说道:“看你年纪与我也不过相仿,却能有这般心机,我真是自愧不如!”

项烨没有接荆傲的话茬,只是朝着他微微一笑说道:“我们需先找个地方藏身,以便半途伏击前来追赶的追兵。”

在舞阳城内,赵通皱眉看着大半都被烧成了灰烬的女闾,对身后的武士说道:“快去查查那两个人的身份,我不相信他们是剑冢的剑客。有辛凌先生在,剑冢的剑客们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来,此事最好不要诬赖了好人!”

辛凌站在赵通的身旁,面无表情的看着烧成灰烬的房屋,等到赵通身后的武士接令离开后,他才说道:“既然有人冒充我们剑冢的人,此事与我们就再避免不了干系,赵公子查出是何人所为之后一定记得通知我,我定会为赵公子把那俩人抓回。”

赵通转过身朝辛凌摆了摆手说道:“杀鸡焉用牛刀!不过是两个藏头露尾的宵小之辈而已,至多我亲自率人缉捕,此事不用辛凌先生费心了!”

辛凌没有说话,也没去看赵通,他只是冷着脸看着焦黑的房屋残架,过了好一会才转过身对身后的剑冢剑客们说道:“我们走!”

胖女人坐在女闾大厅通往后院的门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赵通走到她身旁的时候,看了她一眼,抬脚把她蹬倒在地,骂了一句:“没用的东西!”

赵通走后,一个武士蹲到刚爬起来的胖女人面前,从腰间拔出短剑,剑刃朝胖女人的颈子上一剌,胖女人甚至还没来及发出尖叫,她的颈子上就多了一条喷涌着鲜血的口子。

抹了胖女人的脖子后,武士站起身,从怀里掏出擦剑的麻布,擦了擦剑身上的血迹,把麻布丢到胖女人尸体的脸上,转身追着赵通走了。

赵通还没回到住处,先前派出去的武士就给他带来了消息,说是在城中馆舍曾有两个装扮与剑冢剑客一模一样的人入住,而城门口负责守城的卫兵又告sù

他们那两个人在天色刚刚擦黑的时候便离开了城池,逃到城外。

得到武士的回报后,赵通皱眉沉思了片刻,随即一摆手对武士吩咐道:“去集合三五十人,与我一同出城追缉纵火犯!”

赵通手下的武士也非等闲之辈,在他下令之后,只不过片刻的工夫,在赵通的房门外便集结了五十名好手。

第一三六章 丛林陷阱

一队佩着长剑的武士在赵通的带领下出了舞阳城门,出城后,他们循着卫兵指点的方向追了过去.

夜空中,稀薄的云层后面,大半轮月亮向地面投射着昏蒙蒙的光线,在昏暗的月光下,几十匹健马飞速疾驰,路的两侧是深深的草丛,在一侧的草丛尽头,是一片黑黢黢的树林。

纵马冲在最前面的赵通看到前方不远处立着两个骑着战马的人,其中一个人的身影看起来还有些熟悉,只是夜间光线昏沉一时难以看清。

那两个人都是身穿白色衣服,分别骑着一高一矮两匹骏马,从这两个人的装扮看来,像极了女闾里见过纵火犯的人描述的犯人。

赵通皱了皱眉头,勒住胯下骏马,长剑朝前一指对武士们喊道:“抓住他们!”

一群武士挥舞着长剑催马朝那两个人影冲了过去,在黑夜之中,他们谁都没看到在脚下还暗藏着玄机。

“轰!”一匹骏马在快速狂奔之下,两只前蹄向下一陷顿时失了平衡,翻着跟头朝前滚了过去。

马背上的武士猝不及防下,连同骏马一起翻滚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武士落地后挣扎着正要爬起,原先在他胯下的骏马一个跟头砸在了他的胸口上,他只觉得眼前黑影一晃,随即胸口被骏马庞大的身体砸的一滞,顿时被砸了个屎尿横流,成了血肉模糊的一滩。

运气不好的不仅是他一个人,与他一同摔倒的还有十多个武士,那些武士不是被摔死,就是被骏马压死,运气好的则是摔的断了胳膊瘸了腿,倒在地上不断发出凄惨的哀嚎。

这十多个武士摔倒后,后面跟上的武士很快发xiàn

了地上的陷坑,他们连忙一勒缰绳,胯下骏马齐齐停了下来。

立在他们前面的正是项烨和荆傲,见那些武士停下,二人相视一笑,勒转战马朝着树林奔了过去。

“追!一定要追上他们!”见二人离开,愤nù

的赵通朝着剩下的武士怒吼起来,他不得不愤nù

,带着这么多人来追两个人,眼见就要追上,只是刚看到对方的身影,手下就死伤了这么多人,这对他来说是个屈辱,一个难以抹平的屈辱。

丢下受伤的武士,赵通领着剩下的三十多人紧紧跟着项烨和荆傲向林子冲了过去。

项烨和荆傲策马狂奔,根本连头也不回,从背后传来的马蹄声,他们能听的出来赵通已经领着人追了过来。

二人进了林子后,把战马分别拴在林子中间最粗壮的两棵树上,迅速找了个背静的地方藏匿了起来。

赵通领着武士们进了林子,夜色中的树木遮蔽了他们的视线,他们四处搜寻着,半天也没见到项烨和荆傲的身影。

搜寻了大概一柱香的时间,一个武士指着两棵大树向赵通叫道:“公子,发xiàn

了贼人的马!”

“快去看看!”顺着那武士手指着的方向,赵通果然看见了两匹被拴在树上的健马,他连忙对身后的武士们说道:“要小心埋伏!”

五个武士应了一声,齐齐策马冲出,他们才刚冲出了四五步,只听得树林中突然发出了一阵利器破空的“嗖嗖”声,无数被削尖了的木棍如同标枪般朝他们飞了过来。

赵通和武士们没有提防飞来的木棍,许多人连人带马被木棍刺了个对穿,林子里的武士们顿时一阵大乱,不少人翻身跳下马背趴在地上躲避着横飞来的木棍。

终于等到这些木棍飞完,趴在地上的赵通向四周看了看,他带来的这些武士仅仅只剩下十多个人。

“走!”实力大损,赵通不敢恋战连忙对剩下的武士喊道:“赶紧离开林子!”

他们进来时很是容易,可是想要离开却没有那么简单,众人正准bèi

翻身上马,突然四周又发出了一阵“哗哗”的响声,几只插着木刺的木牌向众人飞了过来。

一只木牌径直扑向了赵通,刚爬上马背的赵通吃了一惊,连忙一骨碌从马背上翻了下去,再次趴在地上。

他骑着的那匹北地骏马在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嘶后被木牌击了个正着,“轰”的一声倒在了赵通的身旁。

这几块木牌再次带走了赵通手下几个武士的性命,等到木牌飞过之后,在赵通身边剩下的只有区区六个人。

“快走!”赵通朝剩下的六个人一招手喊道:“赶紧离开!”

六个武士跟在赵通身后策马朝着林子外奔去,刚奔出几步,两侧突然蹿出两条人影,这两条人影各自手中持着一柄长剑,齐齐朝冲在最前面的赵通的马腿上砍了过来。

赵通等人一直在防范着林子里的陷阱,对两侧冲出来的人根本没有留意,猝不及防下,赵通胯下骏马一声惨嘶,一跟头栽了出去。

项烨和荆傲在砍断赵通的马腿后,长剑抡起朝着后面跟上来的六个武士冲了上去。

若是那六个武士事先做好防范,或许项烨和荆傲也不会这么容易得手,可恰恰武士们急于冲出林子,根本就没想过两侧会突然杀出人来,在赵通被砍落战马之后,他们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纷纷被冲到跟前的项烨和荆傲劈下马来。

赵通摔倒在地上,落下马背时,他的两条腿撞在一棵树上,被生生的折断,在项烨和荆傲砍杀那六个武士的时候,他拼命的朝着林子外面爬去。

从杀出来的两个人的身手,赵通看出那六个武士根本抵挡不了多长时间,他也知dào

凭着他现在受了重伤的两条腿想要活着出去,那是十分困难,可他却还是丝毫不放qì

的一步一步朝林子外爬着。

一只脚踏在了正在地上爬行的赵通的脊背上,一个冷冷的声音说道:“赵通,你还记得我吗?”

这声音十分熟悉,赵通不由的仰起头朝发出声音的人看了过去,一张熟悉的脸浮现在他的眼前。

“项烨,怎么是你?”见到项烨,赵通想起了被虐杀的关一剑,他的脊背上顿时涔涔的流出了冷汗,颤抖着声音问道:“你想做什么?”

项烨脸上挂着冷冷的笑容,低头看着被他踩在脚下的赵通说道:“你忘记在黄河岸边你做过什么了吗?你要庆幸,在这里没有水,哈哈,我只好让你死的舒服些了。”

在项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赵通的脸已是吓的一片惨白,他嚎叫着:“项烨,有种你就给老子个快活的,老子下辈子再来找你算账!”

“下辈子?”项烨撇了撇嘴,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下辈子你在哪我都不知dào

,还需yào

担心那个干嘛?现在我关心的是怎么折腾死你,嗯,像关一剑那样好不好啊?”

“项烨,你个变态!你给老子来个痛快的!”赵通怕死,可想到关一剑直到被烤熟了才彻底死去的惨状,他还是期待项烨能快些杀死他,直着脖子朝项烨骂道:“够种你就一剑杀了老子!”

项烨踩着赵通,脸上挂着笑容对荆傲说道:“帮个忙,去把马牵来,等下我俩得要赶紧跑才行,免得回头陪着他一起挂了!”

荆傲不是很明白“挂了”是什么意思,但从项烨的神情里,他也猜出了两三分,于是点了点头,连忙跑去牵马去了。

在荆傲去牵马的时候,项烨手中长剑连续朝着赵通的身上戳了四次,这四次分别戳进了他的腿弯和手肘里,四股鲜血随着他长剑刺入拔出,从赵通的腿弯和手肘里喷涌了出来。

赵通四肢受伤,完全没有再爬起来的可能,软软的平趴在地上,如同一张被剔了骨肉的动物皮毛一般趴在那里动也不动。

他已经不再大叫,只是趴在那里不住的喘着气。他知dào

,在这个林子里,即便他叫的再大声,也不可能引来救兵,更不可能让项烨改变虐杀他的想法,既然骂已经无济于事,他所能做的就是静静的趴在那里,渴盼着自己早些死去。

没一会儿,荆傲把两匹马牵了过来,项烨朝着他伸出了一只手说道:“把火折借我用一下,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荆傲从怀里掏出火折,递给了项烨,在项烨接过火折的时候,荆傲歪着头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帮个忙,我们一起在地上挖个坑。”接过火折后,项烨先把它塞进了怀里,然后松开踏在赵通脊背上的脚,用长剑在地上挖起坑来。

荆傲虽然是满头雾水,但还是跟着项烨一起在地上挖着坑,没过一会儿,一个只有两揸多高一人多长的坑就被挖了出来。

坑挖好后,项烨一把拖起赵通,把他朝坑里一丢,从坑的两侧踢过浮土将赵通埋在了里面,不过他并没有把赵通的头埋上,而是给他留出了可供呼吸的地方,让他一时不会被闷死。

项烨在做这些的时候,荆傲一直站在一旁不解的看着他,照荆傲的想法,要是想让人死的难过些,直接埋了扭头就走岂不是省心,他实在想不通项烨为什么把赵通埋了起来,却不用土盖上头。

第一三七章 挡我者杀

项烨把赵通埋好之后,又弄了许多枯叶和枯枝堆在坑上,“咔嚓咔嚓”的点起火来.

“项烨!你有种一剑把老子给杀了!”等到火焰燃烧起来后,被压在火下的赵通再次嚎叫了起来,他能感觉到火焰的温度,但由于隔着土,他的感觉也还只是身上的土有些温热却还不是很烫。

赵通知dào

,等到火彻底燃烧起来后,盖在身上的土将被烤熟,他也将成为比关一剑烤的更透的烤人,说不定也会像关一剑那样外焦里嫩、嗞嗞冒油。

项烨没有理会赵通,而是对荆傲招了招手,跟荆傲一同翻身跳上马背,纵马朝树林外冲了出去。

树林里只余下了赵通凄厉的嘶嚎声和火焰燃烧时发出的“哔哔啵啵”的响声。

出了树林,项烨和荆傲远远的看着熊熊燃起的大火,火光映的二人满脸通红,项烨的脸上挂着一抹残虐,冷冷的看着正燃烧着火焰的树林。

很快,整个树林燃烧了起来,在“哔哔啵啵”的火焰燃烧声中,项烨和荆傲听到官道上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走,追兵来了,快离开这里!”项烨勒过赤骥,对荆傲喊道。

荆傲点头应了一声,跟在项烨身后朝着前往彭城的方向快速驰去。

大约半柱香之后,辛凌带着五六个剑冢剑客驻马立在官道上,他们的目光积聚在熊熊燃烧着的树林上。

辛凌的面色冰冷,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只是一勒缰绳,对身后的剑客们喊道:“他们还没走远,快追!”

两天后,在距离彭城不远的沙坪镇,两个骑着骏马的人正在镇内的小路上信步闲游着。

“荆傲,你打算怎么办?”骑在赤骥上的项烨侧过头朝一旁的荆傲看了一眼好似无心的问道:“现在不适合去杀二世,你下一步想要做什么?”

荆傲摇了摇头,有些茫然的说道:“我也不知dào

,像我这样的剑客恐怕从出身开始就注定了一生要颠沛流离,天下之大,何处才是我的家?”

“颠沛流离并不是你没有条件留下,而是你从心底不愿留下。”项烨望着荆傲说道:“凭着你的本事,无论依附哪股势力,你都会得到重用,只是在你的心底有着难以克服的骄傲,剑客的骄傲。你不愿被任何人支配,你渴望自由,只想过这种仗剑天下,我行我素的生活。”

荆傲沉默了,项烨说的话虽然直白,却恰恰是真zhèng

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他确实是不想依附于任何人,自从师尊教了他剑术以来,他一直不愿去为任何权贵做事,直到天下乱起,不少诸侯托人找过他,可他却还是没有答yīng

任何人。

他有着骄傲,剑客的骄傲,他与剑冢的那些剑客不同,他的剑只是为了斩尽天下不平事,而不是为了能够给自己博取功名。

“跟我干吧!”俩人并骑走着,项烨对荆傲说道:“我现在只是个将军,可我相信总有一天我能成为称雄一方的诸侯,你是剑客,可这几天里我已经把你当成了兄弟,在我这里你有完全的自由,不会有人干涉和限制你的自由。”

荆傲没有说话,他的双眼凝视着前方,在他们的前面,有一个瞎了眼的老婆婆,手中正拄着竹竿,每走一步都要用竹竿朝地上敲上一敲,慢慢的朝着他们这边蹭来。

见荆傲没有说话,项烨知dào

想要劝服他并不容易,苦笑着摇了摇头,与他并骑继xù

朝前走。

街道很静,许多人家的门户紧闭,二人知dào

这些人家里一定住着人,可整个街道上除了那个瞎眼的老婆婆并没有第二个人。

项烨远远的看着那个老婆婆,他总感觉有些不对,却又说不清到底是哪里不对,只是皱着眉头,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正朝他们走来的婆婆。

老婆婆离二人越来越近,荆傲虽然也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却没有对她多加留意,就在她与二人相距只有十多步的时候,项烨的视线停留在了老婆婆的脚上。

“闪开!”荆傲还没回过神来,骑在赤骥背上的项烨猛然蹿了起来,一把将他推翻下马。

与此同时,正朝他们挪动的老婆婆手中竹竿横挑,竹竿的一头朝着荆傲,从竹竿里蹿出了一道光影。

被推开的荆傲避开了这道光影,可项烨却被击了个正着。

光影击中项烨,项烨应声落地。荆傲双眼圆睁,惊愕的看着刺入项烨胸口的小剑。

小剑只有一寸多长,剑身极细且泛着淡淡的青光,没入项烨胸口,刺的很深,伤口上还汩汩的流淌着鲜血。

项烨的脸色惨白,仰面躺在地上,他的喘息也有些急促,眼见是伤的不轻。

那婆婆见飞出的小剑刺中了项烨,嘴角挂出一抹冷笑,从腰间又摸出一把与刺中项烨的小剑一模一样的小剑塞进了竹竿里。

她正做着这些,荆傲突然大吼一声,抽出长剑朝她飞奔了过去。

一道圆弧形的剑影随着荆傲手臂的挥动在老婆婆的颈子上划了过去,当荆傲还剑入鞘的时候,那婆婆双眼瞪的大大的,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怔怔的看着荆傲,片刻之后她的头颅从颈子上脱落了下来,喷溅着鲜血的身子轰然倒落下去。

荆傲跑回项烨身旁,伸手托起项烨喊道:“项烨,项烨,你振作些,我马上带你走。”

项烨微微睁开眼,嘴唇艰难的噏动了几下,从嘴唇里崩出了两个字:“快走!”

就在项烨“快走”这两个字说出口后,街道上突然蹿出了二三十个身穿黑衣的人,这些黑衣人瞪眼看着扶着项烨的荆傲,领头的黑衣人冲荆傲喊道:“我们只要找他,无干人等快快退下,免得伤了性命!”

荆傲冷冷的看着领头的黑衣人,眼睛微微眯了眯说道:“燕云刺客!若不是他刚才救了我,此刻恐怕你这句话不是对我说的,而是对他说的了吧?我今天一定要带他走,挡我者杀!”

“那你就一起留下吧!”领头的黑衣人同样眯了眯眼睛,手一挥,朝身后的黑衣人们喊道:“两个一起杀!”

在黑衣人冲过来的时候,荆傲没做丝毫犹豫,把项烨朝身上一背,凌空跳了起来,恰好跃到了赤骥的背上。

说来也怪,赤骥平日里除了项烨谁也不给骑,这一次荆傲背着项烨跳到背上,它却是异常乖巧,长嘶一声,撒开四蹄朝小镇的另一头出口冲了出去。

燕云剑客一向都是以速度快见长,赤骥在冲出去之后,许多燕云刺客紧随其后一阵狂奔。

可是他们在奔了一阵之后却愕然发xiàn

,原本追赶战马并不算是十分辛苦的他们竟然很快被驼了两个人的赤骥越甩越远,最后竟然只能看见一个红色的小光点。

从沙坪镇逃出之后,荆傲一路上不停的呼唤着项烨,让他不要睡过去,赤骥驼着二人一直冲出了四五十里,才渐渐放慢了速度。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荆傲把项烨从马背上拽下来,刚让他平躺好,小路上传来了一阵歌声。

他回过头,朝发出歌声的地方看了一眼,只见一个年轻男人挑着担子,身旁跟着一男一女两个幼小的孩子向他们这边走来。

一见有人过来,荆傲连忙迎了上去,朝那青年躬身一礼说道:“敢问先生,这附近有没有大夫?我兄弟受了重伤,若是再不医治,恐怕会伤重不治!”

听了荆傲的话后,年轻男人犹豫了一下,朝两个小孩看了一眼后对荆傲说道:“此间山高岭野,哪里寻的到大夫,我这里倒是有些草药,不若先拿于先生,给你的朋友止止血也好。”

荆傲听说有草药可以止血,连连点头,不过随后又面露难色说道:“在下虽会使用草药,无奈却没有器皿,还望先生帮想想办法。”

青年男人皱了皱眉头,朝荆傲摆了摆手说道:“也罢,先带我去看看吧。”

当荆傲领着青年男人和两个孩子到了已经昏迷过去的项烨面前时,那个小男孩惊讶的朝青年男人喊道:“爹爹,这不是恩公吗?”

小男孩喊过之后,一旁的小女孩也吃惊的望着躺在地上的项烨,一双小手扯着青年男人的裤腿对他喊道:“爹爹,救救他吧!”

青年男人惊愕的望着项烨那苍白的脸,无奈的叹了一声:“恩公啊恩公,你分明是想要我韩贤难以逍遥度日,若是今日救了你,恐怕麻烦又会接踵而至啊!”

一听说韩贤能够救项烨,而且好像项烨原先还曾有恩于他,荆傲顿时满脸欣喜,连忙躬身给韩贤行了个礼说道:“先生,恳请救救项将军,若是先生愿意拯救项将军,我荆傲日后必当相报!”

韩贤苦笑了一下,对荆傲说道:“先生太过多礼了,项将军早先于我有恩,我又如何能知恩不报,先生且在一旁等候,我先检视下伤口再说!”

第一三八章 山下的帐篷

韩贤蹲在项烨身旁,查看着他的伤口,当他看到小剑上面泛着的青光时,脸色变的十分难看,连忙对身后的一双小儿女说道:“快,把爹爹的药匣拿来.”

小剑被拔出之后,项烨的胸口汩汩的流着血,韩贤从药匣里拿出些褐色的粉末涂抹在伤口上,只见项烨胸前的伤口非但没有止住鲜血,反倒是喷溅的更快了。

他的脸色凝重,等着鲜血喷出了足有两小碗,才又拿出另一种白色的粉末涂在伤口上面,等到白色粉末涂抹在伤口上之后,喷涌的鲜血才被遏制住,渐渐的在项烨的胸口凝固了起来。

韩贤长长的吁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转过头对荆傲说道:“项将军的伤可不轻,这几日他还不能赶路,我看你们还是到舍下去休养几日,待他身子好些再上路不迟。”

“如此甚好!”刚才见项烨血流如注,一直心惊肉跳的荆傲望着沉沉睡着的项烨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多谢韩先生了!”

韩贤的房子坐落在一座小山的半山腰上,房子盖的很简陋,粗糙的木板拼接起来形成四面墙,房顶是搭在木板上的茅草,荆傲望着这在晴天里都让人感到有些飘摇的房子,不由的有些担心若是刮风下雨,房子会不会被一股大风卷走。

“舍下有些寒酸,先生暂且宽住,莫要嫌弃简陋才好!”领着背着项烨的荆傲进了家之后,韩贤对荆傲微微一笑指着墙角一处堆着稻草的地方说道:“先委屈两位在那里安顿,这几日我自会去为项将军采集草药。”

荆傲微笑着朝韩贤点了点头,自从韩贤为项烨医治过伤口,他发xiàn

项烨虽然依旧脸色苍白,但呼吸却是匀畅了许多,想来应该是没有生命危险了。

就在他们来到韩贤住处的同时,在沙坪镇,几个白衣人静静的看着满地躺着的黑衣人,在这些白衣人的剑上,还流淌着滴滴鲜血,显然这些黑衣人全是被他们杀死的。

辛凌坐在一张草席上,在距离他六七步的地方瘫坐着一个黑衣人,这黑衣人正是先前领人追杀项烨和荆傲的燕云刺客的头领。

“那两个人去哪了?”辛凌低着头,一边玩着手指一边好似漫不经心的对黑衣人说道:“说出来,我让你死的痛快些。”

黑衣人一双眼睛里充满愤恨的咬着牙对辛凌说道:“你们杀了我们这么多人,就不怕我们燕云刺客对你们吴越剑冢进行报复吗?”

“哈哈哈哈!”辛凌仰起头哈哈大笑,对黑衣人说道:“你我各为其主,属于针锋相对的敌对势力,我们不杀你们,难不成还要与你们合zuò

不成?凭着你们这点实力,连受了重创的项烨也拦不住,与你们合zuò

只会侮了我们吴越剑冢的名头!”

辛凌话说到这,脸上挂着一抹戏谑的笑容朝身旁的剑冢剑客说道:“他好像对痛快点死根本没兴趣,你去告sù

他,我们会让他怎样难过。”

那剑客微微点了下头,冷着脸朝黑衣人走了过去,走到黑衣人面前,他并没有立kè

对黑衣人动手,而是站在那里,朝门口拍了两下巴掌。

他的巴掌声刚落下,另一个剑客从门外进来,这剑客手中捧着一个陶土的托盘,托盘里放着一只小瓶子,另外还并排放着几根细小的木签。

“你们要干什么?”黑衣人见到剑客托着托盘进来,心知不妙,惊恐的瞪圆了眼睛朝辛凌高声咆哮着:“杀了我,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我!”

辛凌吁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告sù

我们项烨的行踪,反正我们杀他也是杀,你们杀他也是杀,何必自己找罪受呢?”

说罢,他朝已经拿起一只木签蹲在黑衣人面前的剑客摆了摆手说道:“动手吧,他不想舒服的死,那就让他临死前感受些痛苦吧。”

剑客点了点头,抓起黑衣人的一只手,木签朝着黑衣人的指甲缝上凑了过去。

“我说,我说!”黑衣人一见这架势,知dào

若是再不说,木签将会毫不停留的扎进他的指甲缝,连忙哭喊道:“他们往东北方向去了,应该跑的还不远!”

“这才聪明!”辛凌微微笑了笑,站起身走到门口头也没回,淡淡的说了一句:“杀了他!”

手捏木签的剑客点了点头,起身站起,手中长剑一挥,随着一蓬鲜血飙出,黑衣人软软的倒了下去,房间内顿时充满一股血腥的气味。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项烨始终昏迷不醒,这让韩贤也感到有些不安。他皱着眉头坐在项烨的身旁,用一块浸湿了的麻布轻轻擦拭着项烨的额头,看着项烨那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他不禁摇头轻轻叹了口气。

“项将军怎么样?”荆傲凑到韩贤身后,低头看着项烨小声问道。

“不是太好!”韩贤摇了摇头,用一种十分沉重的语气说道:“他中了毒,虽然我已经用排出毒血的方法为他排出了多数毒素,但他体内依然残留着一些,而且他失的血太多,若非身体强健,恐怕早已没了性命,能不能醒来,还要看他自己了。”

听了韩贤的话后,荆傲皱着眉头说道:“我们身后还有追兵,若是留在这里久了,恐怕会给先生带来麻烦,我看还是我连夜带着项将军离开,也不至给先生惹来祸事。”

韩贤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祸事已经来了,想躲恐怕也是躲不开的,当初项将军从燕云刺客手中救下我们父子三人,我欠了他个莫大的人情,如今该到我还人情的时候了,难道还会惧怕祸事?”

“燕云刺客?”荆傲拧着眉头说道:“又是他们,这次袭击我们的也是他们,先生和他们有什么过节?”

“我知dào

项将军是伤在他们手里。”韩贤面沉如水的说道:“他们想要我祖传的医方,不惜杀死我的全家,我与他们有着不共戴天的大仇,从先前刺伤项将军的那柄小剑就能看出是他们动的手,那柄小剑有个名头,叫做‘竹里剑’,此剑得名不仅是因为它是用竹筒发射,更主要的是它在制成之后,小剑需在竹叶青的毒液内浸泡九九八十一天,而后再涂抹上马钱子的粉末,普通人沾上便死,项将军这次可谓是名大,刺中他的那柄小剑可能是存放日久,马钱子的毒性减弱了许多,才没有夺了他的性命!”

听了韩贤这番话后,荆傲暗暗心惊,他长吁了口气,随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接着问道:“竹叶青不是只有南方才有?久居燕地的燕云刺客为何会选这种蛇的蛇毒来淬剑?”

“这就是他们燕云刺客心中的阴暗面了。”韩贤回过头看着荆傲说道:“竹叶青的蛇毒若是处置得当,不至取人性命,却会让人十分难受,他们不惜代价从南方寻来这种东西,为的就是被‘竹里剑’刺中的人临死的时候还要饱受折磨。”

荆傲冷着脸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但他心里却是对燕云刺客多了几分憎恨。

在荆傲和韩贤都在为项烨担心的时候,山下多了几个小小的帐篷,几个帐篷环成一圈,围成个圆形,圆形的中间有一个比其他帐篷略略大了一些的帐篷。

辛凌坐在中间的帐篷里,他的面前摆着一柄剑,一柄通体泛着淡淡红光的剑——苍虹。

这柄剑是他从赤雪娥那里抢来的,他并没有把剑交给辛图,而是自己留了下来。对于他这种做法,辛图也没有说什么,毕竟有许多事还需yào

他去做。

“项烨,这次你哪怕是钻进地下,我也要把你揪出来!”辛凌拿起苍虹,嘴角挂着一抹残虐的笑容,自言自语道:“我本不想杀你,可你却杀了赵通,误了我们的大事,不杀你,实在是难以消除我心头之恨,这次你死也得死,不死也得死!”

“辛凌!”就在辛凌手持长剑自言自语的时候,一个人走了进来,这人进来后先是看着苍虹愣了愣,随后低着头对辛凌说道:“我们的人在半山腰上发xiàn

了一个小屋,屋内好像有人,要不要上去看看?”

辛凌微微闭上眼睛,对进来的人说道:“辛昊,我们出来做事,最忌的就是焦躁,半山腰上的小屋,我们随时可以上去,又不怕屋内的人跑了。若是半夜上山,山势陡峭,兄弟们难免不会遭到折损,你且回去,明日一早我们便上山去搜寻项烨。”

辛昊应了一声,倒退着离开了辛凌的帐篷。

在山上的小屋里,项烨依然昏迷着,他的额头很烫,韩贤不停的用湿布帮他敷着额头降温。

荆傲背靠着木板墙壁坐在小屋的门口,他的视线投向山下那几处亮着火光的小帐篷。

他的手按在剑柄上,虽然样子看起来十分惫懒,可身上的神经却是根根紧绷,无时不在警惕着有人从山下蹿上来。

“项将军醒了!”荆傲微微合上眼,正想小憩片刻,房内传出了韩贤充满欣喜的喊声。

第一三九章 死里逃生

荆傲一骨碌爬了起来,冲进小屋,当他看到躺在稻草上的项烨睁开了眼睛的时候,欣喜的叫了出声:“项烨,你醒了!”

项烨侧过头,朝着荆傲微微一笑,有气无力的说道:“且死不了.”

“山下有几个帐篷。”见项烨醒了,荆傲松了口气,蹲到他身旁说道:“我怀疑是吴越剑冢的那些人,我们该怎么办?”

项烨双眼望着草屋的房顶,过了半晌才说道:“我们下山,迎着他们下山,临走时放把火,到山腰处找个地方躲避起来,不要与他们对阵。”

说完这句话,项烨剧烈的咳嗽了起来,韩贤连忙上前托起他的脊背小声劝道:“将军,你身受重伤,要少说话。”

项烨闭着眼睛,吃力的点了点头,重新躺回了稻草上。

“韩先生,如今剑冢的人正在山下,若是他们上得山来,以我一人之力估计难以抵挡,若是把你们留下,恐怕会遭了他们的毒手,不如你们跟我们一起下山,有你在,将来项将军征战,若是身边有人受伤,也有个妙手的大夫在身旁。”项烨躺下后,荆傲看着蹲在一旁的韩贤,努力劝说他也跟着一同下山。

韩贤沉吟了一会,最后点了点头很无奈的说道:“好吧,只是我若随军出征,我的这双小儿女如何处置?”

“大楚拥兵十万,还能少了几个照顾孩子的人?”荆傲朝着韩贤微微一笑说道:“原本我也不愿与项将军一同返回,可从他舍身相救的那一刻,我便下了决心,这一生都随他一同征战天下,因为我欠了他一条命!”

韩贤摇了摇头,苦笑一下说道:“我又何尝不是,罢了,罢了,有恩不报,枉为世人,不若趁着天黑,我们快些烧了房子上路吧!”

二人说到做到,荆傲让韩贤牵着赤骥带上项烨和他的那双小儿女先行下山,他自己则留在了山上,等到几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黑暗中,他才从怀里摸出了火折。

火折“咔咔”的响了几声,荆傲手中捻着一撮点着的枯草,往草房的顶上甩了过去。

燃烧的枯草落到草房顶上之后,很快把房顶的枯草点着,火随风势,很快便“呼呼”的燃了起来。

山脚下,一个剑冢剑客见到山腰上亮起了一片火光,连忙朝中间的帐篷跑了过去。

剑客闯进帐篷,辛凌正闭眼坐在帐篷里一副入定的模样。

“辛凌,不好了!”进了帐篷后,剑客对辛凌喊道:“山腰上亮起一片火光,恐怕是项烨点着了房子想要逃跑。”

“什么?”一听说山腰亮起火光,辛凌连忙站了起来,瞪着眼睛向那剑客问道:“你可看清了,亮起火光的是不是山腰那间草房?”

“从位置看应该不错!”剑客点着头,一副慌张的样子说道:“我们该怎么办?要不要上山去看看?”

辛凌跨过面前的矮桌,朝着帐篷外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对那剑客喊道:“快去通知辛昊,让他赶紧过来,这里留下两个人守着帐篷和马匹,其他人跟我上山去!”

不说辛凌等人朝着山腰爬来,只说韩贤牵着驼着项烨和他那双小儿女的赤骥在山坡上深一脚浅一脚的朝山下走。

他一路并不敢走上山的那条道路,只得选择一些没有道路却稍微平缓些的土坡慢慢的朝山下走。

赤骥果然不同于一般的马匹,它好似知dào

主人正处于危难之中,一路上甚至连个响鼻都没有打。

荆傲在放了火之后,也连忙朝山下跑去,不过他并没有朝正面的山下跑,而是绕过小屋,故yì

在地上狠狠的踩了几脚,朝着屋后的山背面跑了下去。

跑了三四百步,他大致的测了测方向,又折过头朝着韩贤等人下山的方向赶了过去。

在狂奔了半柱香的时间之后,荆傲远远的看见林子里有一个火红的身影,除了项烨的那匹赤骥,再没有任何马匹有那么鲜亮的毛色,他连忙朝着那火红身影冲了过去。

韩贤牵着马,左右张望着朝山下走,当他看到侧面突然冲出一个人的时候,吓的两腿一软险些栽倒在地上。

还是他的那两个孩子比较从容,或许这两个孩子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们在看见冲过来的人影时,并没有像韩贤那样惊慌,反倒是睁大了眼珠子朝那黑影看了过去。

“爹爹,那是荆叔叔!”等到荆傲冲到离他们还有十多步距离的时候,小男孩指着他对韩贤小声说道。

韩贤吁了口气,等到荆傲到了他身前,他向荆傲凑了凑,小声问道:“快到山脚了,我们怎么办?”

荆傲透过树林向山下的帐篷看了看,说道:“抢匹马,我想他们应该大部分人都上了山,留在山下的也不会是什么好手,我去把他们杀了,捎带着抢匹马,我们赶紧往彭城方向逃!”

韩贤点了点头,对于杀人,他并不内行,如果说要救人,他可以算的上是最好的大夫,可若是杀人,他虽然有着很多理论上的知识,却绝不会有胆子和决心去下手。

荆傲猫着腰朝山下蹿了过去,他的速度虽然很快,但脚步却是很轻,踩在枯叶上也只是发出了细细的“沙沙”声。他蹿出去之后,韩贤牵着马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走着。

山脚下的一个帐篷里,两个剑冢剑客正面对面的坐着,在他们面前摆着一个酒囊,这两个剑客一边大声吹嘘着自己在出了剑冢之后做过怎样的大事,一边一递一口的喝着酒囊里的酒。

荆傲远远的就听到帐篷里传出的说话声,他蹑手蹑脚的朝着有人说话的那个帐篷摸了过去,快到帐篷边上的时候凑着里面的火光,他看到了两个影影绰绰的人影。

帐篷的门恰好朝迎面对着山坡的方向开着,在离帐篷只有四五步距离时,他突然蹿起,朝着帐篷冲了过去,一把掀开帐帘,抡起长剑就朝背对着他的剑冢剑客颈子上砍了过去。

正在谈话的两个剑客根本没提防有人会突然蹿进来,迎面对着帐帘的剑客看见荆傲冲进来时,双眼瞪的溜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坐在他对面的同伴就被刚冲进来的荆傲一剑劈翻。

迎门坐着的剑客刚要大声呼喝,荆傲手中长剑一翻,朝前猛的一刺。

这一剑刺的极狠也极准,恰恰刺进了这剑客的嘴中,长剑自剑客的嘴里刺入,从他的脑后贯出,剑客只是喉咙里发出了“嗬嗬”的几声响,就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荆傲把长剑放在倒地的两个剑客身上擦了擦,转身出了帐篷,朝着林子招了招手。

躲在林子里的韩贤见荆傲朝他招手,连忙牵着马走了出来。

荆傲解开一只拴在树桩上的骏马,对韩贤说道:“你带着两个孩子骑这匹,我带着项将军骑他那匹,那匹马太烈,恐怕你降服不了。”

韩贤应了一声,把两个孩子抱到荆傲牵着的那匹马的背上,接过缰绳,翻身跳了上去。

荆傲把赤骥身上横趴着的项烨抱下马,把他扶起来让他搂着马脖子坐好,双手按在马背上,朝上一蹿,跳到了马背上。

上了马,荆傲又把项烨身子一扳,让他靠在自己怀里,一抖缰绳,发出一声“驾”之后,赤骥撒开四蹄朝前蹿去。

赤骥蹿出之后,韩贤也连忙策马跟在后面,一同朝着彭城的方向赶去。

在山腰上,辛凌看着还在熊熊燃烧的小屋,紧皱着眉头,对身后的剑客们说道:“快,下山,他们已经逃了!”

“他们会不会从后山逃?”辛昊站在辛凌身后,小声的问道。

辛凌摇了摇头,十分自信的说道:“不会,如果我是项烨,我一定会选择看起来最危险的正面,他恐怕也是料定我们会朝山后追,你看看屋后那几个脚印,如果他们不刻意留下那几个脚印,恐怕我还不会怀疑他们是从正面下的山,留下那几个脚印,无非是想掩饰真实的方向。呵呵,项烨啊项烨,你真是聪明过了头,居然在我面前耍这种小心眼!”

说到这里,辛凌丝毫不做耽搁,连忙率领剑冢剑客们返身朝山下扑去,山下静悄悄的,若是项烨等人已经到了山下,凭着他们留下的那两个人,应该完全有能力挡上一挡才是。

辛凌机关算尽,却没有算到荆傲是剑快人快,杀那两个留守的剑冢剑客,根本没给对方留下丝毫反应的机会。

当一群人匆忙赶下山后,愕然发xiàn

拴在树桩上的马少了一匹,在留守俩人呆着的帐内,却隐隐的透出一股血腥气。

眼前的一幕把辛凌惊呆了,昏黄的油灯下,两个剑冢剑客横躺在地上,他们身上的白色衣衫已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

一个剑客的颈子被砍掉半拉,脑袋与颈子只是靠着一溜皮牵连着,伤口处颈部的骨骼组织和气管、食道的切口清晰可见,鲜血已经有些发暗,显然是死了有一会了。

另一个剑客大张着嘴巴,脑后有一个大大的血洞,擅长使剑的辛凌一眼就看出,这个剑客是被人一剑刺穿口腔而死。

第一四零章 返回彭城

辛凌默默的看着两具剑冢剑客的尸体,他的眉头紧紧皱成一团,从两具尸体的创口来看,下手的人手法干净利落,凭心而论,若是让他动手,他或许也不会做的这么漂亮.

他的眼睛微微眯了眯,拳头攥的“嘎吧”直响,过了许久,才从牙缝里崩出了几个字:“项烨,我誓杀你!”

荆傲带着项烨和韩贤一同马不停蹄的朝着彭城方向奔去,一路上,项烨靠在荆傲的怀里,马背的颠簸让他的脸色越发的难看。

一路上韩贤几次想让荆傲把项烨放下休息一会,可荆傲却总是朝着身后看上一眼,摇摇头拒绝他的提议。

两匹马在道路上狂奔着,一路上在荆傲的催促下,他们是赶路多休息少,没过几天就来到了彭城城脚下。

看着彭城的城墙,荆傲长长的吁了口气,来到这里就安全了,辛凌纵然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在彭城追杀身为大楚将军的项烨。

到了彭城城门口,韩贤身下的那匹马口喷白沫倒在了地上,马背上的韩贤和他的两个孩子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跌落到马下,幸好骏马倒下的比较缓慢,他们才没有受伤。

赤骥也是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这一路赶的太苦,若不是它的体力比寻常马匹好上许多,恐怕此时也是像韩贤骑着的那匹马一样倒在地上了。

“将军回来了!”荆傲跳下马背,牵着马与拉着两个孩子的韩贤一同朝城内走去,刚到城门口,几个身穿楚军铠甲的人就迎面跑了过来,跑在最前面的竟是个英姿飒爽的女将军。

这些人满脸欣喜的朝着项烨冲了过来,可在冲到离项烨他们还有十多步远近的时候却停下了脚步,一个个愣愣的站在了那里,满脸诧异的看着马背上的项烨。

“项烨!”女将军大叫一声,朝着赤骥扑了过来,一把将项烨从马背上抱了下来揽在怀里,也不管街上还有许多来回行走的平民和一些守城的兵士,一把将他紧紧搂住,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滴落了两颗大大的泪珠。

在女将军搂着项烨的时候,从城内又跑出了十多个人,这十多个人也是由一员女将领着,不同的是这员女将的身后还有个身穿楚军铠甲的女军官。

后来的女将冲到跟前,当她看到重伤的项烨时,也像先来的那些人一样愣住了,她的脚步渐渐的沉重下来,一步一蹭的走到被先来的女将军抱着的项烨跟前,缓缓的蹲下身子,两行珠泪已是忍不住如同落线了的珠子般掉了下来。

“蒙苏,你怎么搞的?”后来的女将军伸手轻轻抚着项烨的脸颊,突然间她如同一只疯了的母老虎一般把先来的女将军一把推倒在地,高声喊道:“若是你照顾不了项烨,就由我来!他是我的夫君,你怎能让他身陷险境?他受了重伤,你心里安稳了?舒服了?”

蒙苏被一掌推倒在地,她紧紧的搂着项烨,项烨也随之倒在了她的身上。

她的双眼如同决堤的小河般汩汩的流着眼泪,双臂紧紧的抱着项烨,好似怕他突然被人夺去了一般。

“项清,你冷静点,蒙苏也不想项烨受伤!”项清还想要上前揪起蒙苏质问她,一旁站着的白阜和卫风连忙上前将她拦住,拼命的阻拦着她再次冲倒蒙苏面前。

“你们让开!”项清推搡着白阜和卫风,指着蒙苏高声叫道:“我要打死她,她跟着项烨,竟然还能让他受这么重的伤,这样的女人蛇蝎心肠,留着她早晚是会害死项烨的!”

项清没口子的骂蒙苏,蒙苏却只是搂着项烨默默流泪一言不发。她很愧疚,若是当初她跟着项烨,恐怕就不会出这样的情况,在项烨遇见危险的时候,她一定会挺身而出,为他挡住所有的凶险。

“你闹够了没有!”项清还在骂着蒙苏,街道上又走来了几个人,领头的是个身高九尺的楚将,他手按长剑,朝着项清他们走来,走到近前冲着项清一瞪眼高声喝道:“项烨是你的夫君,也是蒙苏的夫君,我就不信蒙苏会想要他受伤!快点回你的营房去,别在这里厮闹!”

这人的出现镇住了脸蛋被泪水糊的如同一只花猫,正跳着脚要杀掉蒙苏的项清。

项清见他来到,果然不再混闹,扭过身子,背对着蒙苏和项烨暗自抹泪。

“鲁公!”先来到的十多个人见那人喝住了项清,纷纷躬身给他行了个礼。

那人蹲下身子,看了看还被蒙苏搂在怀里的项烨说道:“快些送回军营,让大夫为他好好诊治。”

一直站在旁边的荆傲见那人说要让军营里的大夫给项烨疗伤,上前一步正想说什么,却被跟在他身后的韩贤扯住了衣角。

他回过头纳闷的朝着韩贤看了一眼,却见韩贤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出这里就有大夫的事实。

蹲在项烨身旁的楚将吩咐把项烨送回军营之后,抬头看了一眼荆傲和韩贤,站起身朝他们拱了拱手说道:“此番是二位把项烨将军送回来的吧,项籍在此谢过了!”

一听对方自报家门说是项羽,荆傲愣了一下,连忙躬身回礼说道:“在下荆傲,久闻将军大名,今日一见,将军果如神人一般。”

项羽呵呵一笑,朝荆傲摆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来到彭城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客套,二位可暂居项烨将军营内,项籍军务在身,不便久留,就此别过!”

昏迷中的项烨被众人抬回了军营,项清也趁着项羽不注意,悄悄的跟了过来。

回到军营后,项烨被安顿到了他的营房内。这间营房显然是经过精心布置,不过若是项烨醒着,一定会被营房内那浓浓的脂粉气给郁闷的半死。

营房是蒙苏亲自主持布置的,她在布置完营房之后,总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思忖再三,总算想到房内还少了几许清香,于是便让人弄来了许多胭脂水粉泼洒在营房内,把营房弄的脂粉气十足。

安置好项烨之后,众人并没有立kè

离开,很快项羽就派了军营里的大夫来个项烨医治伤口,大夫在细细为项烨把了脉之后,留下几味药离开了。

大夫离开后,李鑫蓬捧着用麻布包好的药向门口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被韩贤拦住。

韩贤看了看李鑫蓬手里捧着的药,伸手从里面捡出一些丢在地上,然后打开随身的药匣,从里面挑出两味药添加了进去,对李鑫蓬说道:“可以了,给项将军煎药吧。”

李鑫蓬疑惑的看了看韩贤,又回过头朝房内的众人看了看,只见荆傲正朝他点着头。

他和荆傲不熟,不敢轻易相信这个新来的人,又把目光投向了蒙苏。

蒙苏只顾伸手抚摸着项烨那张苍白的脸暗自垂泪,根本没注意到李鑫蓬看向她的目光。

李鑫蓬只得叹了口气,朝着韩贤一瞪眼说道:“你要是敢毒害项将军,小心性命!”

韩贤面带微笑,朝李鑫蓬微微躬了躬身子,目送李鑫蓬走了出去。

自从在山腰上醒来一次之后,这几天里项烨一直没有苏醒,路上颠簸严重,他的体质再好,也有些经不住这样折腾。

项清站在蒙苏身后,她的双眼如电般瞪着蒙苏的脊背,看她脸上的表情,就犹如想要立kè

扑上去把蒙苏撕成碎片似的,可能是项羽的警告多少起了点作用,她并没有那么做,只是站在后面满脸愤慨的瞪着蒙苏。

“大家不要担心,项将军体内的毒已经被韩先生排了出来,想必他只要休养几日便能康复,是吧韩先生?”荆傲见所有人都满脸担忧的望着项烨,尴尬的咳了一下对众人说道,当他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却是转过脸看向韩贤的。

韩贤微微摇了摇头,说道:“项将军伤的很重,若不是经过长途颠簸,恐怕伤势已有所好转,只是这几日路赶的匆忙,恐怕伤又重了些,这两日能不能醒来,在下确实是不敢说,不过以他的体质,醒来应该是早晚的事。”

听韩贤这么一说,房内大多数人都向他投来了疑惑的目光,蒙苏在回过头的时候却是满脸的愕然,瞪圆了眼睛看着韩贤,过了好半天才说道:“怎么是你?”

韩贤朝蒙苏躬身行了个礼说道:“当日承蒙项将军与女将军搭救,韩某难以报答,一直耿耿于怀,日前巧遇项将军与荆先生,思量再三,不若随同将军一起下山,日后也好多行些救死扶伤之事!”

在韩贤说话的时候,送药出去的李鑫蓬恰好走了回来,一进屋,见蒙苏和韩贤好似相识,他有些诧异的看着韩贤,不解的挠了挠头。

“鑫蓬,这位就是当日救你的韩贤先生!”见李鑫蓬进屋,蒙苏对他说道:“还不快给先生行礼!”

李鑫蓬一听韩贤的名字顿时愣在了那里,过了好一会才连忙躬身深深一揖对韩贤说道:“日前承蒙先生救命,在下未得相报,方才又对先生无礼,实是万分惶恐!”

第一四一章 属意宋义

韩贤微微一笑,朝李鑫蓬摆了摆手说道:“阁下不必客气,当日若不是项将军与这位女将军出手援救在下,在下也不会为阁下医治,要谢还是谢他们二位吧!”

蒙苏见韩贤不愿居功,擦了擦眼泪勉强挤出个笑容,朝房内众人看了看,对众人说道:“项烨身受重伤,这里交给我和项清,你们大家先出去忙吧.”

众人听她这么一说,虽对她和项清都留下有点不放心,却也不好说什么,只得退了出去。

当房内只剩下蒙苏和项清的时候,蒙苏抿了抿嘴,吁了口气,好似下了很大决心一般对项清说道:“你说的对,我确实是没有照顾好项烨,若是你愿意,也一同过来吧,反正早晚你也会成为他的妻子,也不在乎早这一天半天。”

蒙苏这番话把项清说的一愣,她没想到,蒙苏竟然会大度到主动让她留在项烨的身边。

她歪着头,有些不解的看着蒙苏说道:“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蒙苏惨然一笑,回答道:“我能有什么阴谋?我想过了,只有我一个留在项烨的身边,确实是照顾不好他,若是有你在他身旁,我们二人合力辅佐他,他将来或许就不会再受这么重的伤。”

项清看着蒙苏,拧着眉头半天没有说话,她其实也想像蒙苏这样一直在项烨的身边,尤其是自从项梁战死之后,她的这种想法更是迫切,可作为她兄长的项羽却不可能允许她这么做,毕竟她还是项家的女儿,项羽不可能答yīng

她做出这种还未出阁就与未婚夫住在一起的行为。

蒙苏等人在为昏迷不醒的项烨担忧的时候,刚刚兴建完工的楚王宫殿内,一群大臣坐在大殿内,在大殿的首位上,楚怀王熊心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

熊心的眉头紧锁,脸色有些难看,项梁战死之后,他连忙从盱眙搬到彭城,并将彭城作为楚国的都城,任命吕臣为司徒,让吕臣的父亲吕青做了令伊,在第一次西征中一直尾随着项羽作战的刘邦则被封为武安侯,并且任命为砀郡长。

他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熊心在民间受过苦,他知dào

权利对他来说是多么的重yào

。项梁活着的时候,楚国的所有兵权全部掌握在项氏一族的手中,他不过就是个傀儡。

项梁死了,对于大楚来说或许是失去了主心骨,可对于熊心来说,却是一个十分好的机会,是他从项氏一族手中夺回兵权和政权的机会。

熊心刚把这些抓到手中,一个难题就摆在了他的面前。章邯在定陶击败楚军之后,立kè

北上攻赵,赵国君臣全部退守巨鹿,并且派了使者前来彭城向楚国求援。

自从项梁起兵以来,楚国一直是各路诸侯的盟主,熊心自然不愿丧失盟主的地位,他要援救赵国,却又不知该派谁做大将才好,于是把大臣们全都召集过来商议委派大将的事。

在大殿中,还有一个人并不是楚国的大臣,这个人是齐国的使者高陵君显。

定陶之战还未发生时,高陵君显恰好要出使楚国,当他快到楚国的时候,半途遇见了被项梁赶去出使齐国的宋义,宋义告sù

他楚国近期将会吃上一场败仗,让他暂缓行程。

高陵君显一向胆小,被宋义一说,果然不敢再向前进,于是找了处地方驻扎下来,没过多久他就得到了项梁在定陶战败的消息,从此便把宋义奉为神人,颇有几分盲目崇拜的意味。

在熊心考lǜ

援赵主将的时候,高陵君显趁机进言,把宋义夸奖的如同天神一般,而且还夸赞宋义是个军事天才,一力举荐宋义做楚军统帅。

熊心这次召集大臣,就是为了确定宋义挂帅的事。

虽然高陵君显把宋义夸赞的完美无瑕,可宋义毕竟在楚军中威望不高,贸然封他为大将军,恐怕楚军不服。

要想让军队对宋义心服口服,熊心就必须找个合适的理由把他推到大将军的位置上,只要宋义坐上那个位置,项氏一族这么久以来积攒的声威就会大打折扣,熊心的位置也就会坐的更稳。

“众卿,日前赵国派来使者,请求我们派出援军解救巨鹿之围,此事我大楚自当义不容辞,只是对于由谁挂帅,寡人却是始终未能决断。”熊心两只手按在面前的桌案上,皱着眉头看向下首坐着的大臣们说道:“不知众卿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向寡人举荐?”

熊心说过话后,大臣们交头接耳的议论开来,有人说项羽年少英雄,他足以担当大军统帅,也有人说沛公刘邦敦厚老成,由他担任主帅再合适不过,可就是没人提出要宋义来做主帅。

这也难怪,宋义过去在项梁帐前一直籍籍无名,许多大臣甚至不知dào

他是哪号人物。

熊心皱着眉头,默默的听着大臣们的议论,就在大臣们议论的热火朝天的时候,他悄悄向一个平日里与他来往颇多的大臣使了个眼色。

那大臣见了熊心的眼色,知dào

是该他出场的时候了,连忙站起来对熊心抱拳躬身行了个大礼说道:“陛下,臣有一人举荐,只是此人并无多少功名,恐怕陛下看他不上!”

他所说的这些,是事先已与熊心商议妥当的,熊心自然知dào

是什么意思。

只见熊心脸上挂着一抹微笑,朝那大臣伸出一只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爱卿要推荐何人,只管道来,寡人用人只求才干,不问爵位,若是此人真的可用,寡人必定重用!”

“回禀陛下!”那大臣见熊心让他说话,连忙躬身说道:“此人名叫宋义,乃是故楚令伊,日前大将军项梁驻军定陶,宋义曾劝说项梁整饬军纪,加强对将士们的训liàn

,可项梁将军并未听从,而有此败,可见宋义高瞻远瞩,颇有将帅之风,若是拜他为全军统帅,必定不会让陛下失望!”

这大臣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殿上顿时如炸了锅似的喧闹了起来。

熊心看着这些交头接耳闹哄哄谈论的大臣,他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的伸手朝着桌案上压了压,冷声问道:“众卿莫非还有更好的人选举荐不成?”

他这句话一说出口,还在议论着的大臣们连忙闭上了嘴,刚才还闹哄哄的大殿顿时陷入一片宁静。

殿内的这些大臣都是在朝堂上摸爬滚打出来的,一个个精明的如同鬼魅一般,哪里听不出熊心早已属意宋义?

项羽挺身跪坐着,他的嘴角挂着一抹冷笑,在大臣们全都静下来之后,他起身站起,对熊心拱手一礼说道:“陛下,臣偶感不适,恳请陛下允诺臣先行退下!”

熊心皱了皱眉头,项羽的举动明显是对他打算让宋义做大将军不满,只是没有直接说出来。如今楚军中,还有绝大多数的兵将是项氏一族的心腹和子弟兵,项羽说出要告退,他也不便十分阻拦,只得装出一副关心的样子,对项羽说道:“项卿家身体不适,应早日延请名医诊治,卿家乃是我大楚股肱,切莫误了身子!”

项羽道了声谢,转身走出大殿。

在项羽出了大殿后,一直坐在他下首的范增也连忙站起身向熊心告了个退,跟着走了出去。

二人退出去之后,怀王熊心脸色铁青瞪着大殿的入口,过了半晌才恨恨的说道:“退朝!”

项羽出了大殿,正准bèi

骑上亲兵为他牵来的乌骓马,范增跟在后面喊道:“将军留步!”

项羽双手按在马背上,回过头朝范增看了看皱眉说道:“亚父莫非也要劝我同意由宋义挂帅?”

“正是!”范增捋着胡子,走到项羽面前微微笑道:“方才将军在大殿内太过激愤,确实不该。将军只看到怀王想要借宋义来剥夺项氏兵权,却没想过若是由宋义挂帅,对将军确实是百利而无一害!”

“哦?”项羽不解的歪头看着范增,把手中乌骓马的缰绳递给了亲兵向范增问道:“如何百利而无一害,还请亚父教我!”

范增呵呵一笑,对项羽说道:“宋义当初曾在项梁将军帐下行事,此人如何将军应该也有所闻。”

项羽摇了摇头,说道:“亚父莫怪,宋义此人以往项籍并未太多关注,因此对他并不是十分了解,只是知dào

他这人有些迂腐,书生气倒是很浓。”

“哈哈哈哈!”听了项羽的话后,范增仰头大笑了起来,对他说道:“将军还说并不了解宋义,如何知他书生气很浓?”

“这……”项羽被范增一句话问的顿时语塞,好半晌没想到该如何回答。

范增见项羽半晌没有说话,捋着胡子笑道:“将军所言不差,宋义虽算有些才能,但此人确是书生气很重。将军试想,一个擅长文略与外交的人,如何能指挥得千军万马?若是让宋义挂帅,这军中事务还不是将军说了为准?即便是他把持军权,将军届时也可便宜行事,怀王选的这颗棋子恰是于将军无害的!”

第一四二章 密谋

项羽摇了摇头,叹了一声对范增说道:“亚父有所不知,项籍所想并非兵权,而是替叔父报仇.章邯匹夫在定陶戕害叔父,我如何容他?我想要这兵权,无非是与章邯展开决战,将他诛杀,用他的头来祭奠叔父在天之灵!”

范增敛起笑容,凝重的点了点头,叹了一声说道:“将军忠孝可感天地,只是如今朝政把持在怀王手中,将军若是强行抗命,必遭天下人唾弃,不若暂且允诺宋义挂帅,而后向怀王请缨,要求率领西进兵马一路向咸阳推进。我军若是逼近咸阳,章邯必然率军回援,届时何愁没有机会与他决战?”

听了这番话,项羽浑身一震,皱着眉头犹疑的看着范增,过了好一会才说道:“亚父所言不差,倒是项籍想的简单了。”

范增在追出来的时候,已经做好了要费上一大番口舌的准bèi

,没想到项羽竟然这么容易说服,只是寥寥几句,便让他改变了初衷。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朝项羽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项羽的表现已经让范增明白他同意了让宋义挂帅,范增心中不免有了几分感慨,项羽太过重情重义,为了给项梁报仇,他竟然真的愿意放qì

对楚军统帅位置的争夺,反而同意了退居次要位置。

范增离开后,被他一语点醒的项羽连忙转身返回大殿,要求面见怀王。

刚退了朝正满心不快的熊心在后宫一个人正生着闷气,内侍前来报gào

,说是项羽求见。

他本不想接见早朝时很不给他面子的项羽,可是转念一想,如今楚国的兵权还有很大一部分掌握在项氏一族的手中,也只得请项羽到后宫相见。

在内侍的引领下,项羽到了后宫,刚进后宫,看见里面来来回回走着的后宫佳丽,他皱了皱眉头。

自从江东起兵以来,无论是项羽还是项梁,一直都是洁身自好,项梁的身边根本没带女眷,而项羽身边却是除了虞姬再无其他女人。

项羽不喜欢那种身边有着很多女人的生活,他总觉得那种生活很颓废也很糜烂,对光复大楚的大业没有丝毫好处。

在后宫看到众多宫女和佳丽的项羽皱着眉头在一个内侍的带领下来到怀王的寝宫前。

怀王虽然满心的不乐意,但听说项羽已在门外等候,也只得宣他觐见。

寝宫并非仅仅只是用来睡觉的地方,在寝宫的外厢,往往都会有一间像是客厅一般专门用来接见大臣的房间,项羽此时就是在这间房内觐见的怀王。

“爱卿方才在朝堂之上身子不适,为何又突然回转?”单独与项羽相见,熊心难免感到有些忐忑,若是项羽突然在他面前发飙,凭着他那瘦小枯干的身子,恐怕项羽只要用力一扯,就能把他撕成两片。

听到怀王发问,项羽躬身抱拳,很是谦恭的说道:“陛下,臣方才确是偶感不适,出了殿走上一会便觉得好了一些,想到如今赵国被围,军情紧急,与天下大事相比,臣的身子实在算不得什么,求见陛下为的只是向陛下举荐一人,还望陛下能够恩准!”

“爱卿要举荐的是何人?”听说项羽要举荐人,熊心皱了皱眉头略微有些不快的问道。

“回禀陛下,臣所举荐之人正是宋义!”项羽躬着身子,衣服恭谨的样子说道:“宋义此人,臣也与之有过接触,虽然并无深交,却是知dào

他熟读兵书,是难得的军事人才,而且此人擅长辞令,在外交上能力也十分突出,若得此人为将,不仅我军如虎添翼,就连各路诸侯也多是愿意前来相助,此次救赵必能成功!”

熊心显然是没想到项羽竟然是会来举荐宋义,他愣了好一会,最后才点了点头装出一副还需斟酌的样子说道:“此事容朕再做斟酌!”

从怀王寝宫离开后,项羽径直朝着项烨的军营奔来,项烨受了重伤,他本来早就想要前去探望,却被朝堂上的事牵绊,此时离开朝堂,自然是要先去探看一番项烨的伤势。

项羽离开后,熊心坐在房内皱着眉头半晌没有说话,他想不明白,项羽先是在大殿上愤愤的离开,显然是对封宋义为大将军十分不满,后来为何又突然折回,一力向他举荐宋义?

“其中一定有猫腻!”熊心一只手支在额头上,冥思苦想着,想要从中想出宋义挂帅对项羽会有怎样的好处。

若是他想不通项羽为何在这件事上态度会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一定不会贸然宣bù

宋义为楚国大将军,凡是对项氏一族有好处的事,他一定不能去干,项氏一族太过强dà

,若是通过宋义,项羽能够得到什么好处,将来他彻底铲除项氏把大权揽进手中的计策就将会成为镜花水月。

思来想去,熊心始终想不明白项羽是为何改变了注意,他连忙命人去找来几个心腹大臣商议关于拜将的事。

没过多久,接到他宣召的大臣全部来到了他的寝宫,团坐在一处分析着项羽为何会突然改变了心意。

“陛下,依臣愚见,宋义拜将对项羽并无好处,他之所以愿让宋义担任大将军,完全是因为他对另一个职务有着企盼!”商议了许久,一个嘴边长着两撇老鼠须,看起来有些贼眉鼠眼的大臣拱手抱拳对熊心说道。

“爱卿何出此言?但说无妨!”熊心长身坐起,对那大臣做出了个请说的手势。

得了熊心的允许,那大臣低着头接着说道:“此次救赵,我大楚必然会派另一路兵马朝西挺进,两路并进,以达到推翻强秦的目的。项羽为项梁报仇心切,必然是想要取得西征军的统领地位,以便将来与章邯展开决战,达到为项梁雪恨的目的!”

听了这大臣的话后,熊心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他想要与章邯决战,那就把西征军交给他又能如何?”

“万万不可!”熊心的话刚一出口,几个大臣几乎同时开口阻拦,其中一个须发皆白的大臣说道:“项羽为人剽悍,虽是难得的将才,但他却是十分残忍,襄阳之战,攻破城池之后坑杀了数万秦国军民,他打到哪里,哪里就会残杀过重。在秦国人的眼里,他就是个凶狠残暴的恶棍,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屠夫,名声实在是坏的不行,秦人听了他的名字就会恨的咬牙切齿。此次西征,途中需yào

经过的许多地方,过去都是楚秦会战的重yào

战场,当年的陈胜和我们大楚的武信君项梁都曾在那里遭受过秦人顽强的抵抗,最终全都在西征路上遭到惨败。如果这次任命项羽为西征军统帅,他必然会一路屠戮,从而遭到秦人的顽强反抗,实在于我大楚的西征大业不利!”

熊心皱着眉头,沉思了好一会才说道:“项羽如今答yīng

宋义挂帅,显然是对西征军统帅之职势在必得,明日朝堂上,他必然会主动请缨,若是拒绝他的要求,恐怕会引来不小的麻烦,我们该如何是好?”

留着两撇小胡子的大臣见熊心犹豫,连忙说道:“陛下,沛公刘邦一向宽大仁和,为人也沉稳厚道,容易给秦人造成能够亲近的错觉,而且他在前次西征途中,虽然不是担任主力,但战功也委实不少,若是任命他为西征军统领,恐怕就连项羽也是无话可说!”

他的话刚一出口,其他大臣连忙纷纷附和,都说任命刘邦为西征军统领最为合适。

熊心低头暗自揣摩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对大臣们说道:“此事就按众卿的意思办,明日上朝,任命宋义为三军统帅,领军北上援赵,项羽为次将、范增为末将,与他一同北上。至于西征军,就交给刘邦好了!”

前往项烨军营探望的项羽并不知dào

,就在他刚离开楚王寝宫没有多久之后,熊心已经与几个大臣把将来西征的任务分派好了,他将来西征的路上将会面临许多人为造成的困难。

项烨躺在榻上,蒙苏正一口一口的用汤匙喂着他煎好的草药。

药很苦,纵然项烨还在昏迷中,还是被苦的直皱眉头。

站在蒙苏身后看着项烨吃药的项清紧紧的抿着嘴唇,当她看到每一汤匙药水灌进项烨口中,项烨都会被苦的皱一下眉头时,她真恨不得冲上去把药抢过来自己一口喝尽。可是她也知dào

,她不能那么做,项烨的伤很重,这些药虽然苦,却是对他的伤口有着好处,再苦他也必须吃下。

“项烨怎么样了?”两个女人正在忙于给项烨喂药,项羽迈进了门槛,小声向她们问道。

“鲁公!”

“大哥!”

蒙苏和项清听到有人在背后说话,齐齐回过头来,当她们看清是项羽从门外进来的时候,连忙站了起来躬身给他行礼。

项羽对他们摆了摆手说道:“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项烨现在怎么样了?大夫可来看过?”

第一四三章 两个老婆的烦恼

蒙苏和项清同时朝还躺在榻上的项羽看了看,摇了摇头对项羽说道:“大夫来过,开了些药就走了,只是没说他什么时候会醒.”

项羽弯下腰看了看脸色苍白还陷入昏迷中的项烨,对两个女人说道:“你们都是他的妻子,一定要好好照顾他。这小子运气倒是真不错,居然一次就找了两个上马为将、下马为妻的老婆。”

平日里项羽极少与人调侃,他这句话把蒙苏和项清都说的是满脸通红,俩人同时低下头抿着嘴,满脸的娇羞。

见两个女人害羞,项羽微微一笑说道:“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好好照顾他。对了,项清,这几天你就留在这里吧,帮帮蒙苏,你俩的夫君,你不能把照顾他的责任全丢给了蒙苏。”

“嗯!”这句话恰好说到了项清的心坎上,她点了点头对项羽说道:“大哥放心吧,过些日子我一定还你个生龙活虎的项烨将军。”

项羽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房门。

自从项梁战死之后,项羽感觉自己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二十四岁的他再不是当初那个藏在叔父羽翼下的项籍了,从此以后,他要用他的肩膀挑起项氏一族的辉煌,而眼前他最为迫切的就是取得大楚西征军统帅的职位,先为项梁报仇!

他之所以那么容易被范增说服,除了范增说的话十分有道理,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当初范增在投靠项梁的时候,项梁曾要项羽认他为亚父,既然范增在身份上如同他的父亲一般,自然是不会陷害他。

西征军统帅,在项羽看来,不过是唾手可得的职位而已,他没有想到的是即便他放qì

了对整个大楚兵权的掌握,熊心依然是要把他的权利降到最小。

“众位爱卿,寡人经过仔细思量,认为宋义确实是能肩负起救赵大任,不知众位爱卿意下如何?”第二天的早朝上,熊心坐在王位上,刚一上朝便说出了准bèi

任命宋义为大将军的打算。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下面的众人全都把视线投向了项羽。

项羽见众人看着他,站起身,朝大殿正中踏上两步对熊心抱拳一礼说道:“启禀陛下,宋义先前曾在项梁大将军帐下司职,其人熟读兵书,在军中也颇有威望,乃是大将军的不二人选,陛下英明,择其为将,大楚神兵定能战胜章邯解除巨鹿之围!”

他一说话,原先态度不是十分明朗的大臣们顿时如释重负,纷纷附和。

“好!就依鲁公之言,敕封宋义为大将军,加封爵号‘卿子冠军’,大楚三军皆由宋义节制!”见大臣们全都附和项羽的提议,熊心的脸上微微露出一抹笑容,说道:“在救赵的同时,我还欲派遣一支军队西进,以图早日覆亡强秦,不知哪位将军敢于承担如此重任?”

项羽一听熊心说要派兵西进,暗自庆幸所猜不差,连忙说道:“陛下,为君解忧乃是为人臣者之大事,末将愿率领西征军与秦军决一死战,使我大楚早日攻破咸阳!”

令项羽感到意wài

的是,他主动请缨的话刚说出口,熊心却摇了摇头说道:“不可,此番北上救赵乃是头等大事,我欲让鲁公协助卿子冠军前去救赵,鲁公又无分身之术,如何能分身率领西征军?”

“陛下!”熊心拒绝了项羽的请缨,一直在旁边站着的宋义也上前一步抱拳对熊心说道:“西征任务繁重,其困难高于救赵数倍,臣下窃以为鲁公勇武威猛,为西征主将再合适不过!”

熊心朝着宋义摆了摆手说道:“大将军有所不知,西征虽然任务繁重,但毕竟沿途没有多少秦军拦堵,倒是大将军即将前去巨鹿,在巨鹿有着四十万秦军,若是大将军身边没有得力人手,恐怕战胜无望。因此,朕思量再三,最终还是认为鲁公在你帐下做次将,会对救赵颇有好处!”

熊心这么一说,宋义顿时明白过来熊心根本没有想过要让项羽做西征军主将,于是立kè

闭嘴退到一旁重新坐下。

项羽还想要争辩什么,熊心这时却又接着说道:“朕特命宋义大将军率次将项羽、末将范增,领兵五万前去援救巨鹿。沛公刘邦为西征军主将,收编以往陈胜及项梁兵败后分散于各地的义军,准bèi

克日西征!”

熊心的安排显然出乎了项羽的意料,当他听到熊心把西征军统帅的位置交给刘邦的时候,他愤恨的瞪圆了双眼,可在朝堂上他又不能当面质问熊心,只得咽下了这口气。

回到军营后,项羽是越想越感到气愤,越想越觉得项氏一族为了这样的楚国国君付出一切不值。

为了光复楚国,项梁和他几乎是奉献出了一切,项梁战死,而他也为了楚国南征北战,虽然虞姬跟在身旁,却始终没有为他生出个一男半女。虞姬曾经也怀过孩子,可路途的颠簸竟是生生的把孩子给颠掉了,让他失去了做父亲的机会,同时也让虞姬与为人之母擦肩而过。

他和项梁为楚国做的太多,做这些他无怨无悔,因为楚国是他的家乡,自从他记事以来,楚国这两个字就是刻在他心尖上,是一辈子抹也抹不去的烙印。

让他感到不值的是他竟然是为了这样的一个国君在战斗,一个根本不值得他们项氏一族为之奉献的国君。

熊心如今能够削夺他的兵权,将来就一定能够寻个借口将他杀死,甚至是将他们整个项氏一族从楚国抹去,而且还抹杀他们曾经为楚国所做的一切。

项羽愤nù

了,他真的愤nù

了,熊心所做的这一切让他第一次对为这样的国君打天下,为帮zhù

他复国而南征北战是否值得产生了怀疑。

“将军!”伴随着一句甜美的呼唤,一只纤柔的手搭在了愤愤不平坐在房内的项羽的肩头。

项羽不用回头都知dào

是谁,他苦涩的笑了笑,轻轻拍了拍搭在他肩头的玉手,柔声说道:“虞姬,这两年苦了你了!”

“能在将军身边,虞姬不觉得苦!”虞姬松开放在项羽肩头上的手与他并排坐下,她的头自然的靠在了项羽的肩膀上。

项羽伸出手,轻轻的把虞姬揽在怀里,叹了口气说道:“虞姬,你有没有觉得我很没用?杀叔父的仇人就在不远的地方,而我手中却没了兵权,想为叔父报仇,却无兵可用!你跟我已经两年了,至今我只是忙于在沙场上与秦人拼杀,连一男半女也没给你留下!”

虞姬偎在项羽的怀里,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将军不是没用,而是受人掣肘太多,叔父的仇自然要报,可虞姬更希望的是将来天下大定,将军能与虞姬过上普通夫妻的生活,到时虞姬一定为将军生上一群儿女,我们安享天伦之乐!”

项羽笑了笑,点了点头,把虞姬抱的更紧。

还处于昏迷中的项烨,终于被蒙苏手中那奇苦无比的药给灌醒了,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嚷着要喝水,要喝很多很多的水。那药太苦了,简直比拆了他的苦胆然后再让他放在嘴里嚼一样的苦。

在“咕咚咕咚”连续灌下去两木桶水,然后又连续出门到恭所掏出家伙放了二十多次水后,项烨终于安稳了下来。

“项烨,你可吓死我们了!”当项烨终于感到嘴里不是很苦,而且小腹不像刚才那样肿胀坐回榻上的时候,蒙苏和项清异口同声的对他说道:“你昏迷的时候像是死了一样,我们真怕你会一睡不醒!”

项烨眨巴眨巴眼,叹了口气说道:“若是真的能够一睡不醒倒也是好事!”

“你说什么?”不知是这几天蒙苏和项清在一起久了渐渐的达成了共识还是她们已经彻底的摈弃了先前的敌对,当项烨说出一睡不醒也是好事的时候,她们同时拧着眉头朝他瞪眼问道:“你一睡不醒,要我们怎么办?”

蒙苏更是追问了一句:“你倒是想轻松,莫非你想要我与项清还未过门便守了寡不成?”

“不敢不敢!”项烨身子还未完全康复,被两个女人这么一质问,顿时感到冷汗直冒,连忙举手做投降状说道:“我一定不会死那么早,一定会把两位夫人伺候的舒舒服服、欲仙欲死!”

“这还差不多!”两个女人先是满足的笑了笑,随即又反应过来项烨话中有话,顿时像是商量好了似的一人揪起项烨的一边脸蛋同时恨恨的问道:“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再说一遍!”

项烨脸蛋被揪着,好似一只蛤蟆似的咧着嘴,“哇啦哇啦”的直叫唤,却是叫了半天也没人听清他在说些什么。

蒙苏和项清见他叫唤,也不管他叫的什么,只是揪着脸蛋不松手,好似怕这边一松手,他那边就会消失不见似的。

她们揪的舒服,可项烨却是心里直冒苦水,一个剽悍的媳妇他已经消受不了,这下倒好,招惹了两个,以后的日子是有得罪受了!

第一四四章 怀王之约

项烨的痛苦并没有持续几天,两天后,项羽得知他已经醒来,便把项清唤了回去,他的身边又只剩下了蒙苏一个女人.

由于蒙苏照顾还算得当,再加上韩贤给项烨配了一些促进伤口愈合的药,他的伤势恢复的很快,两天时间胸前的伤口已经愈合,他也几乎是完全康复了。

想想之前两天,项烨不由得长长的吁了口气,终于送走了个女人,要是再遭腾个两天,项烨真怕自己没被竹叶青的毒毒死也被这俩女人的饭给毒死了。

自他醒来之后,蒙苏和项清几乎每天都缠着他,不知dào

该对他怎样才算是好,每人每天都会亲自下厨为他去做上三五顿饭。

悲剧就悲剧在这几顿饭上,秦朝人做饭,没有煎炸炒烹等复杂的做法,一般菜肴只有两种做法,要么是蒸,要么就是煮。

按说这么简单的方法一般不应该有把菜饭弄糊的事发生,可让项烨感到惊讶和无语的是蒙苏和项清偏偏就有那本事用这两种几乎是靠水来就能把饭菜弄熟的方法做出一堆糊饭来。

例如不是用黑米煮出的黑米饭;看起来像是熏肉,却要比黑炭块更黑些的蒸肉,亦或者是连项烨也难分清楚那一坨或者一堆是个什么东西的所谓饭……往往看到这些,已经饿的前心贴后背的项烨顿时胃口全失,却又不敢大声拒绝,只能紧闭着嘴巴以抗议这种非人的待遇。

可蒙苏和项清哪管他抗议不抗议,俩猛女其他方面水火不容,却能在喂项烨进食上配合的天衣无缝,只见她们一人用手掐着项烨的嘴巴,另一个人抓起饭菜就朝他嘴里猛塞,根本无视掉项烨那副‘士可杀不可辱’的表情!

项烨嘴里嚼着这些所谓的食物,心里想起自己想当年上大学的时候,一次听一刚从食堂打完饭哥们大声疾呼:靠,今天的砂浆里竟然有米,奇迹啊!项烨真想对那哥们说一句,靠,你那算什么,咱吃的这碳渣子里还有肉呢!跟哥比,你还差了两千年!

咳咳,话说回来,好在他醒来之后,项清只是在他身边呆了两天,否则他真不知dào

哪天会为了争取自己做人的权益大义一凌然一下来咬个舌自个尽一命呜呼省时省劲!

项烨还有点怀疑在他昏迷的时候蒙苏和项清有没有折磨过他,他对刚醒来时嘴里的那股苦味一直耿耿于怀,却又不敢去发扬自己的探索精神,怕一旦探扬,立kè

又会遭受一场更非人的虐待。

自从项清离去之后,蒙苏也收敛了自己‘贤良淑德’的品性,不再为项烨做饭了,但还是会亲手为项烨吃食。最难消受美人恩,只要项清喂的不是之前的那些碳渣,项烨也是极其享shòu



这些日子里,荆傲和韩贤也已经与项烨身边的众人打的火热,韩贤的一对小儿女很是讨人喜欢,卫风、白阜等人总是爱带着他们在军营里四处乱跑,对此项烨也感到有些无奈,好在这里是项羽的军营而不是刘邦的军营,他们在营中乱跑,也没人过问。

和平的日子总是短暂的,楚军在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整后,终于又要踏上征程。

这一次项烨并没有跟随项羽一同出征,他原本也想,可项羽却认为他的伤势刚好,还需yào

休养一段时间,于是便命令他留在彭城,守住后方。

楚军出征的这天,项烨在蒙苏的陪同下来到了彭城城墙上,城外,数万楚军列好整齐的队伍,等着怀王熊心给他们做战前动员。一片片旌旗迎风招展,一个个如同虎狼般剽悍的楚军笔直的挺立在城外,静静的看向城门的方向。

在这些楚军中,项烨不仅看到了项羽,还看到了其他一些熟人。那些熟人里,最扎眼的要数一身戎装,骑马立在一万多楚军前面的刘邦。

望着刘邦的身影,项烨不由的叹了口气,若不是石磊管不住裤裆里的那根东西,恐怕现在他还在刘邦的帐前听令,也不会得罪了这位将来的帝王。

命运多乖,项烨不由的摇了摇头,若是将来想要在这纷繁的世界生存下去,他要做的最紧要的事情就是找机会杀了刘邦,只有刘邦死了,他和蒙苏、项清才有可能安稳的活下去,他面前的这些效忠项羽的楚军才能够有机会生存下去。

他不知dào

他能不能做到这一切,他所知dào

的,是他会努力去做,不管将来成或不成,毕竟他曾努力过!

楚军在列好队形等待了许久之后,怀王熊心终于在一群大臣的簇拥下姗姗来迟。

迟到的熊心并没有感到多么的羞愧,他反倒是有些得yì

,觉得几万人等他是天经地义,只有通过这种方法才能昭示他作为楚王的尊贵。

早在几百年前,楚国由蛮荒之地崛起,渐渐成为战国中的强国时,就有诸侯笑话过楚国是不通礼仪,反倒喜欢妄自尊大的蛮国。

当年对这种说法最直接的印证,是魏国在召集六国会盟共同灭秦的时候,楚王最早到达,却为了昭示他大国君王的身份,非要在距离会盟地只有三十里的地方狩猎一天,等到所有诸侯到达之后才姗姗而至。

这件事曾经成为战国中的一场笑谈,也是当年庞涓召集六国灭秦中的一个最为荒诞的事情。

熊心今天所做的这一切,恰恰与几百年前的楚王如出一辙,最大的区别也不过是当年的楚王是在除秦国之外的所有诸侯面前丢人现眼,而熊心却只是在本国战士面前显摆。

在大臣们的簇拥下,熊心缓缓登上早已建好的誓师台,他对下面的楚军招了招手喊道:“大楚的勇士们!今天是个辉煌的日子,你们将要在今天踏上征途,从秦人手中夺回我们失去了十五年的尊严!”

台下一片寂静,所有人都仰头看着高高站在台上,身披猩红披风的熊心。

熊心见状,胸中不免升起了几分豪情和几分骄傲,他再次把嗓门抬高了一些对楚军喊道:“十五年前,秦人从我们先辈的手中夺走了我们的土地,奴役了我们的臣民。今天,我们要向他们讨回曾经失去的一切,而你们就是为我们大楚讨回这一切的勇士!”

台下的楚军全都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看着他。

楚军的眼神让熊心感到很是满足,他从那些眼神中看出了敬仰和崇拜,虽然这种敬仰和崇拜很大程度上都是他自己凭空想象出来的。

“我们的土地需yào

你们用手中的长矛夺回!我们的臣民需yào

你们用手中的剑盾解救!”意犹未尽的熊心一甩袍袖,对台下的楚军喊道:“将士们,今天我特地来为你们送行,是希望等来你们战胜的消息!大楚兴!暴秦亡!”

说到最后,他举起手臂,高声喊出了一句口号。

让熊心感到失望的是他的口号并没有得到楚军的响应,数万楚军好似看猴戏一般茫然的看着他。

场上的寂静让熊心感到脸上有些挂不住,可他却又不好在这种场合下发作,只得撇了撇嘴自嘲的笑了笑说道:“好了,你们即将踏上征途,寡人也不对你们多说什么了。今天在这里,我还有件事要交代,那就是各路将军与诸侯,谁先攻下咸阳,谁便是关中之王!”

他的这句话倒是有了些反响,但这反响却并不强烈,只是刚被封为西征军统帅的刘邦脸上多少露出了些欣喜。

项烨趴在城垛上,朝下张望着,熊心的声音很大,就连趴在城墙上的项烨也是清清楚楚听到了他的说话声。

看着手舞足蹈、慷慨激昂正在做即兴表演的熊心,项烨撇了撇嘴,满脸鄙夷的摇了摇头。若是熊心早生个几十年,或许他会是个不错的君主,可惜他生的不是时候,他生在了英雄辈出的楚汉年代,而他却又毫不自知的想要从项羽的手中收回权力,这就注定了他的人生要以悲剧收场。

项烨有种感觉,历史在许多时候也是公平的,优胜劣汰这种自然法则不仅存zài

于生物界的进化中,同时也存zài

于历史的发展中。

他脸上挂着笑容,看着城下一身戎装站在楚军阵营中的项清。项清在楚军中也是少有的女将,站在队列中分外扎眼。

“卫风,我让你去办的事怎么样了?”看了一会城下的誓师大会,项烨回过头向身后的卫风问道。

“我们的人已经找到辛农先生,他让人带回话来,说他在会稽等我们。”卫风凑到项烨身旁,嘴几乎是贴在他的耳朵上小声说道:不过辛农先生说了,这次的事情我们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bèi

,否则一定会遭到反噬!“项烨点了点头,叹了一声说道:“辛农先生提醒的是,如今我们手中还有多少兵马?”

卫风摇了摇头,回答项烨道:“如今我们手中只有五百多人,恐怕这次的任务不太容易完成。”

“有多少弓弩手?”项烨并没有接卫风的话,而是问起了在卫风和白阜手中还有多少弓弩手。

“一百余人!”卫风低着头回答道。

第一四五章 辛农的礼物

两天后,项烨离开了彭城,在他的身后是五百多名身穿楚军铠甲的战士.

五百楚军离开彭城,根本不可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为了能够让这些人全都顺利出城,项烨想了个主意,事先他让人在军营里点了把火,火烧的并不大,却是弄的满城惊慌,无论大臣还是平民都以为是秦军的探子来城内捣乱。

项烨也老实不客气,顺着城内平民和那些大臣的想法,率领五百名楚军以出城缉拿秦军探子为名一窝蜂的离开了彭城。

出了彭城之后,项烨率领军队径直朝南赶去。他们要先去会稽,然后再在辛农的带领下去海盐。

项烨要做的是件大事,一件曾经许多人想过,却从未有人付诸实施的大事,他要去剿灭吴越剑冢,至少是让吴越剑冢不再像如今这样张狂。

他的举动无疑是疯狂的,曾经有许多手握重兵的人想要剿灭剑冢,无不灰头土脸落败而回,甚至有些人直接就是死在了剑冢剑客的手中。

那些人在发起剿灭剑冢的行动时,无不是动用成千上万的军队,可最后除了留下一地死尸,再无半点建树。

与以往的那些人相比,项烨虽然手中兵马很少,但他却有个优势,他有辛农,只要辛农在,他就没有必要把整个剑冢的剑客杀光,他只要解决为首的几个人,大功就算告成。

如今的吴越剑冢并不是像普通江湖势力那么简单,他们上蹿下跳,想的是如何与天下诸侯争夺江山。像这样的势力,若是不剪灭,将来必然会成为项羽与刘邦争霸的绊脚石,因为他们所在的位置正好邻近楚国。

若是刘邦与项羽争霸的时候,吴越剑冢从背后给项羽一刀,到时就算项烨有心想要改变历史,恐怕历史也不会随着他的意志变化,所以他必须先铲除吴越剑冢。

他知dào

,他有充足的时间,因为在他铲除剑冢的这段时间里,项羽和宋义之间还会有场争斗,这场争斗的历时十分漫长,有这么多的时间,他完全可以将剑冢毁灭上好几次。

队伍快速的向南推进,十多天后,他们来到了项梁和项羽起事的会稽。

项烨来到会稽的时候,城内繁荣的景象让他感到有些吃惊,跟随楚军征战这么久,他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繁荣的城市。

街上到处都是拿着自家产品叫卖的摊位,两侧的商铺也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在街道边上,还有着几处颇有规模的饭庄,这种景象在其他城池几乎是不可能存zài

。到处都在打仗,而会稽却好似脱离了世俗纷争,整个城池一片欣欣向荣。

五百多人的队伍到了城下,守城的楚军见他们穿着楚军的铠甲,只是上前例行的查问一番,就把他们放了进去。

项烨之所以这么容易得到通行的许可,是因为他向守城楚军亮明了项羽麾下的身份。

在会稽,项梁叔侄的威望要远远高于楚国的任何人,即便是如今的怀王熊心,报出名号或许在这里也不是十分好用,但项梁叔侄的名号在这里却是通行无阻。

刚进城内,项烨就看到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年朝他招了招手,然后转身向一条小巷里走去。

项烨扭过头对身后的卫风说道:“卫风,你且带领大家去城内的军营中安顿下来,蒙苏、石磊、鑫蓬,你们三人跟我一同去见辛农!”

他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卫风等人却听的清清楚楚,同时应了一声。

卫风对身后的楚军喊了一句:“所有人都跟我走!”调转马头,寻找城内的军营去了。

项烨领着蒙苏、石磊和李鑫蓬则策马去追那少年。

四人进了小巷,只见那少年双手抱怀,远远的站在巷子里冲他们点头。

项烨对身旁的蒙苏说道:“你们在这等会,我且去看看!”

蒙苏有些担忧的看了项烨一眼,却没说什么,与石磊和李鑫蓬勒住战马,看着策马向少年奔去的项烨。

“阁下可是项烨将军?”项烨到了少年面前,刚勒住马,白衣少年就朝他拱了拱手问道。

项烨拱手给少年回了个礼反问道:“阁下可是受辛农先生之托前来等我?”

少年点了点头,对项烨说道:“主人早在此地等候将军多日,每日在下都会到城门口等待将军,将军总算是来了!”

“阁下辛苦了!”项烨再次朝白衣少年拱了拱手说道:“请带我去见辛农先生!”

白衣少年微微一笑,对项烨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将军请!”

项烨点了下头,没有下马,朝小巷口的蒙苏等人招了下手,跟在少年身后向小巷最深处走去。

少年领着众人在一扇朱红大门前停了下来,他回过头再次对项烨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主人就在宅内,将军请!”

项烨翻身跳下马背,领着蒙苏等人跟在少年的身后进了宅子。

一进宅子,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个相当大的庭院,庭院里栽种着许多树木,把庭院点缀的绿意葱翠。

一个怀抱长剑的白衣人站在庭院里面带微笑的看着项烨,项烨一见这白衣人,连忙迎着他跑了过去抱拳说道:“辛农先生,有日子没见了!”

辛农一手持剑,另一只手抱在持剑的手上朝项烨拱了拱说道:“将军这次的计划可谓疯狂,凭着你带来的那五百余人,想要彻底剿灭剑冢恐怕是难如上青天!”

“呵呵。”项羽仰头笑了笑,对辛农说道:“若是没有先生相助,此次行动确实疯狂,可如今有先生相助,五百人我还嫌带的多了!”

“你怎么知dào

我会帮你?”辛农微微一笑,对项烨说道:“将军应该知dào

,如今在名义上我仍是剑冢的主人,你是如何知dào

我一定会帮你去杀同门?”

项烨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向辛农稍微凑近了一些小声说道:“先生也说了,你只是名义上的主人,恐怕没人喜欢这样只做名义上的主人,这次剿灭辛图势力,对我有好处,对先生好处更大,我想不到先生有拒绝的理由。”

项烨的话说完之后,辛农朝他看了好半天,才仰头“哈哈”笑了几声说道:“没想到我辛农活了这些年,竟然屡次明知被人算计,却又不得不上当!将军所言不差,我确实是想夺回剑冢,但我却不想杀太多的剑冢子弟,将军动手的时候只需将辛图的心腹铲除,其余人等还望莫动!在下可不想做个没有下属的主人!”

辛农说过这句话后,对一旁的白衣少年说道:“辛洪,你去把我为项将军准bèi

的礼物拿来,先拿那个小件的,大件的过会我亲自带他们去看!”

当辛洪转身朝不远处的房子走去时,项烨的视线好奇的跟随着他的身影。项烨很想知dào

辛农会送他什么礼物,按照辛农的身份和剑术造诣来说,他的礼物绝不寻常。

没过多会工夫,辛洪手中捧着个木匣走了出来。

辛农从辛洪的手中接过木匣,递到项烨面前说道:“这件礼物我想你这些日子应该很想得到,恰好我在来这里的路上遇见,就随手拿了来,希望将军能够喜欢。”

项烨接过木匣,朝辛农微微一笑说道:“先生太客气了,我们合zuò

也是势在必行,还专程为我捎来礼物,这让我如何好意思收下?”

他一边说话一边还假意把木匣推还给辛农说道:“想必匣子内的物事十分珍贵,在下不敢夺人所爱,还是先生收回去吧!”

辛农见项烨满脸的财迷相,苦笑着摇了摇头,伸手又把匣子推回项烨手中说道:“将军还是先打开看看吧,这件东西对我来说确是毫无用处。”

项烨见辛农执意要把匣子送给他,也就不再客气,满脸带笑的一手抱着匣子,另一只手把盖子掀开。

“呀!”刚一掀开盖子,项烨惊的险些把匣子掉在地上,他愣了一愣抬起头看着辛农说道:“先生为何送我颗人头?”

“将军且看这人头是谁!”辛农怀抱长剑,微笑着对项烨说道:“此人欲杀将军,若是让他活着,恐怕将军也是食不安寝,在下恰好在路上遇见了他,于是便顺手杀了,把人头带了来。”

看清人头的相貌后,项烨长长的吁了口气对辛农说道:“原来先生早知他要杀我,在下在此谢过了,不过我更关心的并不是他的人头,倒是他身上带着的那把苍虹。”

辛农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回答项烨道:“苍虹确实是在我手中,那柄剑虽是不错,但杀气太重,不适合在下使用,若是将军喜欢,等到助我夺回剑冢,我自然会双手奉送!”

项烨打了个哈哈对辛农说道:“好,既然先生执意要将苍虹送给我,若是我再执意不收,那就是有点不识抬举了。不过刚才先生说除了这小礼物之外还有一件大礼物,那大礼物是什么?莫非是辛凌的大腿?”

辛农笑着摇了摇头,对项烨说道:“将军随我去看看便知!”

第一四六章 同睡一张榻

辛农领着项烨和蒙苏等人进了主宅,从主宅正厅穿过,进了个角门,来到一个稍小些的房间.

项烨等人进了这间房后,顿时被房内的场面吓了一跳,只见一个身穿白衣的女人双手被吊起,悬挂在房梁上。她的两条腿也被粗长的麻绳拴住,向两侧拉开,她胸前的衣襟已被鲜血浸透,奄奄一息,眼看就要被折磨致死。

“辛桐!”众人进了房内,还没等项烨说话,李鑫蓬朝前迈出了一步,瞪圆双眼看着被吊挂起来的女人。

辛农嘴角撇了撇,对项烨说道:“当初刺杀你兄弟的就是这个女人,今天我把她交给你,由你处置吧!”

项烨没有答话,而是转过脸看了看李鑫蓬。

恰好这时李鑫蓬也看着项烨,项烨看出他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说不清的光彩,他好似看懂了一般朝李鑫蓬点了点头,对他说道:“既然辛农先生帮我们抓住了她,你动手吧!”

项烨以为李鑫蓬一定会上前一剑刺死辛桐,可李鑫蓬的表现却让他很是意wài



李鑫蓬摇了摇头,对项烨说道:“将军,还是放了她吧,她并不是坏人。”

“不行!”李鑫蓬的话刚出口,还没等项烨说话,辛农就在一旁说道:“这个女人必须杀掉,若是把她放了,我们的事一定会被剑冢知dào

,这次所有的准bèi

都会前功尽弃!”

李鑫蓬没有理会辛农,他朝被吊起来的辛桐走了过去,伸手轻轻托起她的下巴,他的脸上竟然写满了心痛。

看着李鑫蓬的动作,项烨和蒙苏相互看了一眼,俩人都是耸了耸肩,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一个差点被杀的人竟然会对想要杀他的刺客动了感情,这种常人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居然发生在了李鑫蓬的身上。

项烨真有些无奈了,他的这帮兄弟除了卫风和荆傲到目前为止还没对任何女人动情,剩下的三个在感情上全都是一副不争气的样子。

石磊爱上了吕雉,这本身就是个难以原谅的错误;白阜相对要好些,可与他订立婚约的伍秀却是出了名的江东牝狮;最让人感到悲剧的还是李鑫蓬,他竟然会对一个曾经想杀他的女人动了感情。

看着李鑫蓬满脸的凄楚,项烨不由的伸手摸了摸脖子,若是让他对一个曾经想杀他的女人动情,他自问绝对做不到,他可不想每天睡觉的时候都要担心自己早上起来脑袋和脖子是不是分了家。

李鑫蓬托起辛桐的下巴,满脸凄楚的看着她,好似自言自语的说道:“你怎么会被抓了呢?我想过很多和你重逢的场面,却从来没有想过会像这样相见。”

已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辛桐抬起头,她鄙夷的看了李鑫蓬一眼,“哼”了一声,又把头垂了下去,不再理会面前的情种。

“我知dào

你不是自愿跟着辛凌他们干坏事的,你一定有苦衷,说出来吧。项将军是好人,只要你说出来,他一定会放了你的!”李鑫蓬见辛桐把头垂了下去,顿时有些急了,连忙又用手挑起她的下巴,苦着脸说道:“你快说吧,说你不是自愿的!”

辛桐没有理他,而是低着头不再说话。

“别跟她废话了,杀了她!”站在项烨身旁的辛农皱了皱眉头对李鑫蓬说道:“剑冢出来的这些剑客中,她和辛凌都是辛图的心腹,你想说服她,恐怕是不太可能!”

辛桐在听了辛农的话后抬起头,厌恶的瞪了他一眼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辛农先生,我看还是先把她关起来,等到我们办完事再把她放了,到时她想阻挠我们的大事也来不及了,你看如何?”项烨见李鑫蓬满脸的痛苦,心里有些不忍,在一旁打起了圆场。

辛农皱着眉头,沉吟了半晌才说道:“好吧,那就先把她关起来,等我们做完事再放了她!”

对于继xù

把辛桐羁押起来,李鑫蓬虽是一千个不乐意,可他却又实在找不到更好的办法既能确保她的安全又不会让项烨的计划泄露出去,最后只得点了点头,答yīng

了辛农的提议。

吴越剑冢的老巢在海盐,从会稽到海盐还有至少三天的路程,若是数百人同时向那里进发,一定会引起剑冢的注意。

项烨把队伍化整为零,分成五个小队朝着海盐的方向进发。

辛农和辛洪比他们早出发了一天,吴越剑冢在海盐城,虽说不是什么秘密,却极少有人知dào

他们总坛真zhèng

的位置。

辛农已经许久没有回过海盐,也没有与剑冢内的任何人联系过,他相信剑冢不会还在过去的总坛,他要做的就是先找到总坛的位置,然后再与项烨联系,一举把剑冢骨干端掉。

李鑫蓬带领百余人走在几拨人的中间,在他的队伍中,一辆黑色车厢的马车不急不缓的跟着队伍前进。

车厢里,一个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嘴里塞着一团麻布的女人蜷缩在车厢的一角。

这个女人就是李鑫蓬不愿动手去杀的辛桐。自从她被辛农擒住后,一直都被捆绑着。她现在唯一期待的就是李鑫蓬快些杀了她,她知dào

辛农对于曾经跟随辛图驱逐他的人绝不会手软,即便这些日子忍辱偷生活了下去,将来也一定会被辛农杀掉。

李鑫蓬一直跟在马车旁,他不时的还会打开车门朝里面看上一眼。,每次看到辛桐蜷缩着的身影,他都会感到一阵难受。

他很想把辛桐放了,可他又知dào

若是真的那么干了,这次项烨的计划就会全盘泡汤,甚至他和项烨以及这次一同前来的所有人都会死在剑冢剑客的手中。他不能那么做,他只能默默的在路上多给辛桐一些照顾。

李鑫蓬并不知dào

,在他的队伍后面,白阜率领的一百余人正紧紧的跟随着。白阜有个任务,就是监督李鑫蓬队伍的所有动向,只要李鑫蓬私下里放走了辛桐,恐怕他并不是在帮组辛桐,而是间接的害死了她。白阜的弩上始终扣着一支弩箭,只等辛桐逃走,就一弩将她射死。

项烨想成全李鑫蓬,可他同时又不能冒险,他把辛桐交给李鑫蓬,为的就是更好的保护她,并让李鑫蓬与她初步建立感情。可若是李鑫蓬的感情战胜了理智,他就只能让白阜把他心仪的女人射杀,即便李鑫蓬会一辈子恨他,项烨也不能冒着任务失败的风险而成全他的个人感情。

五支队伍向海盐进发的同时,项烨与蒙苏扮作了一对夫妻比队伍先走了一步。

原本他是计划全部人马都到齐再与先行一步的辛农汇合,可后来转念一想,几百人先后进入海盐,必然会引起剑冢在城内耳目的注意,于是便与蒙苏商定好,先去海盐与当地楚军接触,做出楚军要换防的假象,以混淆剑冢耳目的视听。

海盐要比会稽小的多,它只是个靠近海边的城池。这座城池之所以得了这样的名称,就是因为它盛产食盐。

进了城后,项烨和蒙苏闻到城内的空气中飘着一股淡淡的海腥味,许多外地赶来的商队驮着一车车的食盐从城内离开,又把外地盛产的一些物资带进海盐城。

二人进了城后,并没有急于寻找驻军的军营,而是先找了个馆舍落脚。

来往海盐城的客商很多,馆舍虽然也建了好几家,却还是略显不足,项烨与蒙苏找了好半天,才在一个比较僻静的街巷内寻到一家有房的馆舍。

这家馆舍所在的位置背静,却还是已经住上了许多人,当二人赶到的时候,馆舍内只剩下了一间客房,而且这间客房仅仅只有一张榻。

“蒙苏,晚上你睡榻,我睡地上。”进了房间,项烨朝摆在墙角的榻看了一眼,皱了皱眉说道:“这个地方虽小,往来的人却不少,只能委屈几日了。”

他的话音刚落,蒙苏摇了摇头说道:“这里是剑冢总坛所在的地方,我们进城时必然已被盯上。我们是以夫妇的名义入住,如何能分榻而睡?我早晚也是你的人,又何惧与你同榻而眠?”

项烨皱了皱眉头,沉思了一会,随后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既然你愿意,那我们就睡一张榻,只是你要知dào

,我是个男人,万一做出什么不恭敬的事来,你可千万不要怪我!”

他的这句话明显是带着威胁的意味,他的想法是蒙苏是个女儿家,还未过门自然是不愿让他太过亲近。

让项烨没有想到的是蒙苏并没有理会他的说辞,而是微微一笑,转身走到榻旁,把摆在榻上的一张雪白的单子展开,平平的铺好。

蒙苏正铺着单子,门口传来敲门声,馆舍的伙计在门外喊道:“两位,我是送水的伙计,能进来吗?”

项烨把长剑放在桌案上,盘腿坐下,对着门外说道:“请进来吧!”

他话音刚落,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但出现在门口的并不是伙计,而是一个身穿雪白深衣,腰悬长剑的青年。

第一四七章 初夜

“二位,欢迎来到海盐城.”那少年推开门后,也不等项烨招呼他,径直进了房内。

项烨和蒙苏警觉的看着他,不知这个少年想要做些什么。

少年朝他们微微一笑,说道:“二位莫慌,我是吴越剑冢的人,凡是第一次来到海盐城的外地人,我们都要来打个招呼。不管二位是来经商,还是访友,只要你们不在海盐城捣乱,我们不会对你们怎么样。”

项烨撇嘴笑了笑说道:“多谢阁下前来提醒,只是我不太明白,什么叫做在海盐城捣乱?还请阁下明示一二,日后我二人在此行走也好不触犯了规矩。”

少年双手抱在怀里,一副颇觉好笑的表情看着项烨,过了好一会才说道:“二位只要觉得在海盐城做什么事会让人反感,就不要去做,这样就可以了!”

说完话,少年对项烨和蒙苏拱了拱手,转身走出房间。

等到房门关上,项烨觉得少年走的远了,他才对蒙苏说道:“看来在海盐城,吴越剑冢防范的十分严密,不知辛农他们怎么样了。”

蒙苏皱着眉头,望着房间的门说道:“他们肯定是一进城就被发xiàn

了,恐怕我们现在很难与他们见面。”

她说过话之后,二人相互看着,半晌没再言语,他们已经感觉到了在这里若是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聚集足以剪灭剑冢的力量,着实不太容易。

项烨原本想要等到天黑悄悄潜出馆舍在城内打探一番,但少年的出现让他改变了注意,天刚擦黑,他便让伙计点起了油灯,另外又给蒙苏和他准bèi

了洗漱用水。

蒙苏身为女子,自然喜好洁净,伙计送来水后,大多被她用来擦洗身子,只给项烨留了一小口洗脸的水。

在蒙苏擦洗身子的时候,项烨听着“哗哗”的水声,把脸转向了墙壁。

若是擦洗身子的是项清而不是蒙苏,或许他会恬不知耻的转过头看。项清的身子他是近距离的触摸过,那柔滑的肉感到如今想起来还有些怀念。可对蒙苏,他却是始终不敢产生太过猥琐的念头,他也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只是他觉得若是偷看蒙苏擦洗身子,就是一种莫大的亵渎。

蒙苏擦好身子,换上一套洁白、宽松的衣衫,端着水正要向窗外倒,项烨连忙止住了她。

“把水留着,我还要洗脚。”看着蒙苏手中的水盆,项烨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我的脚比较臭,不洗一洗恐怕晚上你受不了。”

蒙苏甜甜的笑了笑,端着盆走到项烨面前,她把盆摆到项烨的脚边,竟伸出手来脱他的鞋子。

在蒙苏脱他鞋子的时候,项烨吃了一惊,连忙把脚向后收了收,惊愕的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为夫君洗脚。”蒙苏蹲在地上,脸羞的通红,小声说道:“妻子为夫君洗脚是天经地义的事,我只是想尽一个妻子的责任。”

项烨茫然的等待着蒙苏把他的脚放到水盆里,任由她那柔胰小手在他的脚上轻轻揉搓着。

长这么大,第一次有母亲之外的女人为项烨洗脚,他竟然感到有些茫然。蒙苏的剽悍他见识过,也曾体会过她的温柔,却从来不知dào

她竟然还会亲自为他洗脚。

盆里的水在蒙苏的搅动下发出“哗哗”的响声,过了好一会儿,蒙苏才把他的脚轻轻抬起,用一块麻布擦净,然后端着盆朝窗口走去。

“夫君,早些安歇吧。”蒙苏返身走回榻旁,上了榻,对项烨招了招手说道:“明日的事明日再做计较,过来睡吧。”

当蒙苏叫他夫君的时候,项烨险些喷出鼻血来,这称呼太具有诱惑力了。他有些局促的站了起来,走到榻旁,扭扭捏捏的坐到蒙苏身边。

见他一副扭捏的样子,蒙苏微微笑了笑,双手缠在他的腰上,把头靠在了他的脊背上轻声说道:“我将来会是你的妻子,难道你在妻子面前还会感到不安吗?”

项烨返过身,一把将蒙苏抱在怀里,呼吸粗重的说道:“蒙苏,我想要你!”说罢,他的嘴唇已经贴在了蒙苏细嫩的颈子上。

蒙苏闭上眼睛,任由项烨亲吻着她。当项烨的嘴唇贴在她嘴唇上的时候,蒙苏不由的嘤咛了一声,闭上眼睛,微微张开小嘴迎接着项烨那条灵动的舌头的进攻。

项烨从来没有和女人这样亲近过,当他的舌头钻进蒙苏小嘴里的时候,他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这种窒息感让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可这种快要死了的感觉却是异常的舒服,舒服让他巴不得窒息来的更加强烈些。

当项烨的手慢慢向蒙苏胸口伸去的时候,蒙苏的身子微微一抖,下意识的向后缩了缩。

她的退缩却引来了已经被欲望冲昏头脑的项烨更加疯狂的进攻。他的一只手毫无理智的在蒙苏那对坚挺饱满却从来没被任何男人触碰过的酥胸上游离,另一只手则轻轻的掀开她的衣领,慢慢的把她的衣衫褪去。

蒙苏的身子微微发着抖,当她身上的衣衫被项烨剥去的时候,她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去阻拦项烨的动作,可手伸到一半,却又收了回去。

没过多一会儿,在项烨近乎粗鲁的动作下,蒙苏浑身光洁的皮肤完全展现在项烨的面前。

项烨吞着口水,把头埋进了蒙苏的胸口。

蒙苏的身子不停的颤抖着,在项烨没有对她有所动作的时候,她是十分的大胆,可是当项烨像是疯了似的亲吻着她全身的肌肤时,她害pà

了,害pà

项烨的粗鲁会把她弄疼,更是对即将来临的挞伐感到有些恐惧。

在剥光了蒙苏身上的衣衫后,项烨也把他身上的衣衫脱尽,两条赤裸的身躯紧紧的相互拥bào

着。

“求你温柔点。”当项烨准bèi

正式发起进攻的时候,蒙苏紧紧的抱着他的脊背,无限娇羞的说道:“我是你的女人,你要怜惜我些!”

项烨点了点头,可是下身却朝前用力的一顶。

伴随着他下身的动作,蒙苏痛叫了一声,抓着他脊背的双手紧紧的抠住他背部结实的肌肉。

一场疯狂之后,项烨终于停了下来,他伏在蒙苏的身上喘着粗气,躺在他身下的蒙苏则像是死了似的圆睁着双眼,茫然的看着漆黑的房顶。

“蒙苏,你真的成了我的女人。”过了许久,项烨才从蒙苏的身上翻了下来,他躺在蒙苏的身边,伸手把她搂在了怀里,柔声说道。

蒙苏抿着嘴,重重的点了点头,她有些想哭,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转,却始终也落不下来;她又有些想笑,她终于成了项烨的女人,可她脸上的肌肉却始终牵不出甜美的笑容。

“刚才你舒服吗?”项烨搂着蒙苏,嘴巴凑在她的耳朵上小声问道。

蒙苏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不,刚才很疼,你太用力了,我像是要被从中间撕开了一样的疼。”

“呃!”项烨愣了愣,他刚才还在为自己第一次就能这么持久而感到兴奋,没想到他的持久却是让蒙苏多了会疼痛。

“对不起,蒙苏,我没想到会弄疼你。要不我们再来一次吧,这次我一定会温柔点。”过了一会,项烨再次翻身爬到蒙苏身上,一边抚摸着她的身子,一边腆着脸说道。

“不要!”蒙苏刚要拒绝,项烨早是压在她的身上,再次挺动起下身。

海盐城报晓的公鸡好似要比其他城池报晓的公鸡勤快些,项烨和蒙苏都还没有入睡,窗外就传来了公鸡的打鸣声。

项烨伏在蒙苏的身上,喘着粗气,有气无力的说道:“这种事还真的是累人,我现在感到两腿发软,眼前全是小星星。”

蒙苏轻轻推了推他的胸膛,娇羞的对他说道:“你快压死我了,你一晚上做了八次,若是不累,那才是咄咄怪事。”

“八次?”项烨瞪圆了眼睛惊愕的看着身下的蒙苏,他想用双手撑起身子,两只手臂却像是得了软骨病似的根本撑不起来,他确实不记得一晚上向蒙苏索取了几次,只记得自己好像很容易冲动,没过一会就会重新爬到她的身上。

又在蒙苏的身上趴了一会之后,项烨回复了些力qì

,翻身躺在一旁。他刚躺下,蒙苏的一只手臂就搭在了他的胸膛上。

“怎么?还想来?”当蒙苏的手臂搭到他胸膛上的时候,他瞪着眼睛愕然的看着蒙苏,有些惊慌的说道:“不能来了,真不能来了,今天体力透支,该睡觉了,明天再来吧!”

蒙苏白了他一眼,撅着嘴说道:“谁要你再来了?人家第一次做这种事,你就不停的要,一副要把人弄死的架势,你是不是想把我弄死了,好去和项清双宿双栖?”

项烨一听她这么说,连忙摆手说道:“天可怜见,我绝对没有那么想,以后每天只一次,行不?”

“好!”蒙苏点了点头,把项烨抱的更紧了些说道:“我现在只想要你抱着我睡觉。”

第一四八章 用她抵债

俩人这一觉睡的很沉,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进房内,他们没有醒来.一天中的最后一缕光线从窗棂上消失的时候,他们依然还在睡梦中。

“咦?今天的夜怎么这么长?”项烨揉了揉疼的发胀的脑袋,睁着迷蒙的双眼朝黢黑的窗口看去。

房内的油灯已经燃尽,整间屋子都沉浸在一片黑暗中。项烨呼了口气,重新躺了回去,躺在他身旁的蒙苏这时伸手捅了捅他的腰问道:“什么时辰了?”

“看天色应该丑时了吧。”迷迷糊糊的项烨下意识的回答了一句,翻身把蒙苏搂住。

“我记得我们睡的时候鸡已经打鸣了。”蒙苏仰头朝着窗口看了看,有些不解的说道:“怎么会才是丑时?”

“有的时候鸡也会犯神经的。”项烨说过话后,再次翻身爬到了蒙苏的身上。

“你要干什么?”他爬到蒙苏身上的时候,蒙苏发出了一声尖叫,可片刻之后,她的尖叫就变成了“唔唔”的呻吟。

当东方再次露出鱼肚白的时候,项烨揉了揉昏沉沉的脑袋,望着窗外嘴里咕哝着嘀咕道:“这天亮的还真快!”

睡在一旁的蒙苏伸手揽住了他的腰,睡意朦胧的说道:“天刚亮,再睡会吧。”

项烨躺回榻上,翻了个身,把蒙苏抱在怀里,准bèi

睡个回笼觉。

“嗙嗙嗙!”俩人刚进入梦乡,门外传来了一阵轻柔的敲门声。

“谁呀?”项烨揉了揉眼睛,有些不耐烦的坐了起来冲门外喊道:“我们还没起呢,要是送水晚点再来吧。”

说过话后,项烨正准bèi

继xù

睡,哪知敲门的伙计却没走,反倒是对房内喊道:“二位已经整整两天没有出门了,主人家担心二位出了事,特地让小人前来看看,既然二位没事,小人就不叨扰了!”

“啥?”听了伙计的话后,项烨一骨碌爬了起来,晃了晃还在熟睡的蒙苏说道:“蒙苏,快起来,刚才伙计说我们整整睡了两天。”

蒙苏揉了揉眼睛,睡意朦胧的爬了起来,看了看项烨说道:“不会吧?睡了两天,我怎么还是感觉困?”

项烨摇了摇头,对蒙苏说道:“我也不知dào

,我们还是先起来看看吧,或许是真的已经睡了两天。”

起床后,俩人唤馆舍伙计送来了洗漱用水,匆匆洗漱过后跑出馆舍。

按照卫风他们的行程来说,若是他和蒙苏真的睡了两天,今天午后卫风的队伍将会第一批到达海盐城。

海盐城的街市与项烨以往见到的街市略有不同,街市两旁很少看到前来货卖产品的平民,所有用来交yì

的货物全部都堆放在商铺里,在城内还有一些散乱的专供食盐的商铺,整个海盐城生意最好的就是这些销售食盐的商铺,往来的客商在离开海盐城之前,几乎全都要在这里装上满满几车雪白的盐才会离开。

街道上的行人很少,偶尔也会有一队巡逻的楚军经过,这些楚军在从项烨和蒙苏身旁经过的时候,竟然是目不斜视,根本不往二人瞟上一眼。

项烨也没有理会他们,在海盐城他还不想过早的暴露身份,从前天来找他们的剑冢剑客所说的话来看,剑冢的人还不知dào

他已经到了海盐,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卫风等人全部进城,然后再等辛农与他联系,向剑冢发起突然袭击,一举将剑冢的老窝端掉。

在街市上逛了好半天,项烨有些兴趣索然,海盐城的街市太过无趣,连些有意思的事都遇不见。

二人正走着,在离他们十多步开外的地方,一扇朱红大门突然打开,从门内被人丢出来两个女人。

那两个女人被丢出来后,摔倒在地上,几个彪形大汉紧跟着走了出来。

“臭婆娘!你们娘老子欠了辛先生的租子不还,拿你们来抵债,居然还不愿意去陪客,你们以为自己是贵人呢?”最先冲出来的汉子抬脚踩住一个女人的肩头,对身后的汉子们说道:“把她们的衣服给我扒光了,挂在树上,谁想乐呵谁来乐呵,我看看她们还能不能守身如玉!”

“好嘞!”跟在他身后的几个汉子应了一声,坏笑着朝那两个女人走了过去。

两个女人坐在地上,一边朝后退着,一边惊恐的瞪着朝她们走过来的几个汉子。

“不要啊!”几个汉子在走近两个女人之后,如同饿狼般分成两拨扑向了她们,两个女人尖叫着拼命的踢腾着,可她们的力量哪里能够抗衡的了这几个如狼似虎的男人,很快便被一群汉子把身上的衣衫剥光。

看到这一幕,蒙苏皱了皱眉头,攥紧拳头挺身就要上前,项烨一把扯住了她,朝身后不远处的一个白色身影哝了哝嘴。

蒙苏见到那白色身影,才皱着眉头松开了拳头。

项烨把她轻轻揽进怀里,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一群大汉把两个女人剥光衣衫挂在了树上。

“这两个女人给老少爷们开把心?谁要先来?今天完全不收钱,只图大家乐呵乐呵!”领头的汉子见两个女人被捆好,向周围围观的人们喊道:“谁要来就快点,过了今天再想要她们,可就得收钱了!”

在这群汉子捆绑女人的时候,街上陆陆续续凑过来一些人,若是在其他城池,恐怕男人们见了这种好事,一定会摩拳擦掌,排着队凑上来。可在海盐城却出现了一幕奇怪的景象,两个女人被扒的精光,呈“大”字型捆在树上,但围观的那些男人却没有一个有想要上前的冲动,反倒是个个满脸义愤的瞪着那几个汉子。

领头的汉子视线在人群中扫了一圈,当他看到项烨身旁的蒙苏时,双眼闪烁着异样光芒,走到项烨面前说道:“阁下是外地来的吧?”

这汉子没有给项烨行礼,项烨自然也不会给他行礼,只是不咸不淡的对那汉子说了声:“是!”随后就揽着蒙苏的腰准bèi

离开。

“且慢!”在项烨和蒙苏准bèi

走的时候,领头的汉子拦在了他们的面前,冷笑了两声说道:“你们知不知dào

海盐城的规矩?”

在这汉子拦住项烨和蒙苏的时候,街上的行人全都暗暗捏了把冷汗,像眼前这幕景象,他们以前见了太多,也知dào

项烨和蒙苏将要遇见什么样的麻烦。

“整个海盐城都是辛先生的地盘,两位来这里,自然要贡献一些费用,我看二位也非商人,就少收点,两千个大钱好了。”汉子把手伸到项烨面前,一边晃着膀子一边说道:“给了钱,二位在这里由我们保护,不会有人为难你们的!”

项烨微微一笑朝那汉子说道:“来这里快两天了,还真没人为难过我们,如果今天没被你们勒索的话,恐怕再过几天也不会有人来为难我们。”

汉子眯了眯眼,先是朝项烨看了看,随后又细细打量了一遍站在项烨身旁的蒙苏。

“没钱是吧?说不得,只好让你身边的这位给我们做几天事还债了!”打量过二人,汉子嘴角朝上撇了撇,对身后的几个汉子说道:“把这女人给我带走!”

跟在他身后的几个汉子狞笑着朝蒙苏走了过来,伸手就要去抓正看着项烨有些不知所措的蒙苏。

就在街上的人全都为蒙苏捏了把冷汗的时候,一道亮光在那几个伸出手的汉子面前闪过,一副令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场景出现在众人眼前。

几个汉子嚎叫着捂着喷溅着鲜血的手臂蹲在地上,几只齐手腕被齐刷刷斩断的手掌落在了地上。

项烨手中的长剑泛着银亮的光芒,一剑斩下几个汉子的手掌,长剑上竟然连一丝血迹都没沾上,可见他这一剑出的极快,而且用的力道极大。

“妈呀!”领头的汉子见项烨一剑斩掉几个手下的手掌,怪叫一声,掉头就想跑。

项烨把长剑插回鞘中,上前几步,追上那汉子,一手搂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往他脸颊上猛力一推,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汉子双眼圆睁,身子在原地打了个旋,一头栽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断了气。

“我不想杀人,是你们逼我的!”杀了领头汉子后,项烨朝那几个捂着断臂蹲在地上鬼叫的汉子走了过去,冷冷的说道:“我不管你们对其他人怎么样,她是我的女人,想动我的女人,你们只有死!”

他的话音刚落,又是连续的几道剑光闪过,蹲在地上的几个汉子顿时停止了哀嚎,他们想嚎也不可能嚎的出来,因为他们的头颅已经如同皮球般滚落在地上,骨碌碌的滚到街市中央的道路上。

杀了这些人之后,项烨朝远处正盯着他看的白衣人瞟了一眼,对蒙苏说道:“我们进去,把里面的人全救出来,既然他们先招惹我们,我们就把他们的根给断了!”

蒙苏点了点头,却没立kè

跟着项烨走进那扇朱红大门,而是先走到树旁把那两个光着身子的女人松了下来,把衣服丢给他们,才紧跑几步追着项烨进门去了。

第一四九章 御女宅

两个女人被放开之后,她们连忙套上衣服一溜小跑,跟在项烨和蒙苏的身后跑进了朱红大门.

她们不敢留在外面,这间宅子是海盐城最有势力的江湖帮派为了聚敛钱财而建的专门用来关押抢来的良家妇女的地方,关在这里的女人都会被负责看守的那群男人糟蹋,等到把她们折磨的对将来彻底绝望后,他们就会把这些女人送到女闾,供那些无处排解寂寞或是出外寻求刺激的男人发泄欲火,从而赚取钱财。

项烨和蒙苏进了门后,只见门内是一进十分宽大的院落,院落里的草坪修剪的齐齐整整,在院子里还栽种着几棵不知名的小树,小树在从院子中掠过的微风里轻轻摇摆。

院子里站着几个手持皮鞭的汉子,项烨和蒙苏进来的时候,他们正抽打着几个赤.身裸.体的女人。每次皮鞭落下,被抽打的女人都会发出一声惨嚎,嚎声很大,可因为院落十分纵深,她们的惨嚎根本没有可能传到街市上去。

看到这一幕,项烨和蒙苏抽出长剑,朝那几个正抡着皮鞭的汉子走了过去。

几个汉子只顾凌虐被他们抽打的女人们,根本没注意到有人在朝他们靠近。

一个汉子在狠狠的朝一个女人的身上抽了十多皮鞭后,先脱下自己的裤子,然后又一把揪起那女人的头发,一只手托着她的臀部,把她的身子朝上一抽,然后猛的向下一按。

女人在发出一声惨叫后,被汉子不停的抬起按下,疯狂的凌辱着。

“噗!”一声利器割破皮肉的声音后,正挺着男根在女人身体里抽动的汉子停止了动作,他捧着女人臀部的双手渐渐软了下去,被他捧着的女人“嘭”的一声摔倒在地上。

项烨抬脚朝那个被他一剑将脊梁整个劈开的汉子踹了过去,汉子脊背飙射着鲜血飞了出去。

这一下,四周的汉子全都被惊觉了,他们连忙放开正凌虐着的女人,怪叫着朝项烨扑了过来。

蒙苏正要挺身上前,项烨一把拦住了她,对她小声说道:“别脏了你的剑,这些人我来杀!”

说罢,他把长剑横在身前,朝着冲过来的汉子杀了过去。

这几个汉子虽然看起来凶狠,但他们的武功却是平平,再加上他们手中只有皮鞭而没有利器,项烨与他们杀到一起后,被抽的遍体鳞伤躺在地上的女人们只看到几道闪亮的剑光,随后出现在她们眼前的就是几具还站在那里没有立kè

倒下的无头尸体。

蒙苏从怀里摸出一块麻布,作势要丢给项烨,项烨摇了摇头,对她说道:“人还没杀完!”

说完话,他的视线投向院落中的一排房间,他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几下,小声对刚走到身旁的蒙苏说道:“要小心,这里有个剑术很了不得的人坐镇!”

蒙苏的眼睛随着项烨的视线转向那排房间,那排房子很高大,墙壁有三四个人叠起来那么高,整栋房子只有三扇窗子,虽然还没有迈进房间,项烨和蒙苏已经能够想象的到那里该有多黑暗。

在项烨和蒙苏跨进这栋宅子的时候,一直跟踪他们的白衣剑客转身向一条小巷中走了过去。

那栋宅子是吴越剑冢在海盐城内专门为聚敛钱财而建立的,虽然平日里剑冢的人不许迈进宅子一步,但他们每个人都知dào

里面有些什么。

项烨和蒙苏强闯宅子,而且还扬言要把宅子里的女人全都救出来,身为剑冢剑客的他自然是要赶紧去向辛图禀报。

白衣剑客刚转身进入小巷,迎面走来了两个和他一样装扮的人。

“师兄这是要去哪?”迎面走来的两个剑客中的一个朝着白衣剑客笑了笑,很是亲昵的打着招呼。

“有人在御女宅捣乱,我正要去禀报主人。”白衣剑客见来了同门,松了口气,回过头朝巷子对面的宅子指了指。

“哦?”刚来到的两个剑客满脸惊异的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说道:“御女宅可是我们剑冢的财源,若是真的被人捣毁了,你我都担待不了干系,既然我们来了,师兄就与我们一同去看看吧。”

“不可,不可!”白衣剑客听两个同门说要去看看,连连摆手说道:“捣乱的人剑术极高,恐怕我们不是对手,我还是回去向主人禀报的好!”

“那个人的剑术有我好吗?”白衣剑客的话音刚落,一个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他连忙转过头,刚看了一眼来人的面容,顿时惊的呆在了那里,半晌没说出话来。

“主人,这具尸体怎么处理?”两个身穿白衣的剑客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白衣剑客的尸体,向面前一个穿着宝蓝色深衣的男人问道。

身穿蓝衣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比项烨和蒙苏早两天来到海盐城的辛农,他在进城之前换上了一套蓝色的深衣,这两天他和辛洪一直在联系剑冢内还忠于他的势力,眼前的这两个剑客就是忠于他,留在剑冢做内应的人。

“找个地方丢了。”辛农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尸体,对那两个剑客说道:“项烨也真是太会惹事,人手还没到齐,就对御女宅动了手,看来我们的计划需yào

做些改变了。”

小巷里发生的事,项烨和蒙苏完全是浑然未觉,项烨甚至还想着要快点解决这里的事情,能够在剑冢的剑客赶到之前脱身。

从被抽打的浑身是伤的女人嘴里,项烨和蒙苏得知在那排房子里还关押着许多女人,被项烨杀死的这些则是全部负责看守宅子的人。

项烨并不相信女人们说的话,或者说他认为这座宅子里还有着一个所有被关押的女人们都不知dào

存zài

着的人物。

小心翼翼的走到那排房子前,项烨停下了脚步并朝跟在身后的蒙苏做了个止步的手势。

蒙苏随着他的手势停了下来,紧张的朝房子的门口张望。

这排房子建的很奇怪,不仅是窗子少,就连门装的都是十分吝啬,一长排房子,竟然只装了一扇门。

项烨轻轻的推了推门,门没有锁,他无奈的摇头苦笑了一下,有些想不通那些被关在房内的女人为什么不趁着房门没锁一窝蜂的冲出来跑到街市上呼救。

当项烨进入房子后,他心中的疑惑顿时解开了,最外面的这间房内竖着二三十根木桩,每根木桩上都拴着个浑身一丝不挂,已经奄奄一息的女人。

跟在项烨身后的蒙苏见到这些女人的时候不禁皱了皱眉头,她向前冲出几步就要把这些女人放下。

在她从项烨身边冲过的时候,项烨一把拽住她后心的衣服把她扯了回来。

蒙苏被项烨这么一扯,向后疾退了两步,险些栽了个跟头。

她好不容易止住身形,正要向项烨发嗔却惊愕的看到刚才她站着的位置已经有个穿着雪白深衣、手持长剑的人。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这里?”那个身穿雪白深衣的人刚一开口说话,项烨和蒙苏立kè

就听出她竟然是个女人。

“你是女人?”蒙苏稳住身形,站到项烨身旁打量着房门打开后迎面对着照进房内的光亮的女剑客。

“女人怎么了?”女剑客的声音十分冷,冷的就像是冰窖里的寒冰一般,项烨和蒙苏听后直感觉浑身都不舒服。

蒙苏皱了皱眉头,刻意让自己的语气也变的冷些,对女剑客说道:“既然是女人,你为什么要帮那些臭男人欺负女人?”

“他们又不是欺负我,我为什么要帮那些女人?”女剑客那张被阳光照的显得有些惨白的脸上挂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我倒是觉得那些男人很好,至少他们能让我很舒服,既然有好东西,为何不与别人分享?”

说到这里,她转过脸看着身旁一个被捆在木桩上已经奄奄一息的女人说道:“你们看看她,已经舒服的快要死了,那些男人排着队在我身上趴着的时候,我也有种快要死了的感觉,那感觉真的很好。”

项烨看着女剑客那张惨白的脸,他感到有些恶心,像这么变态的女人他还是第一次见过,就连当初敢于调戏盖聂的辛宁也要比她的思维正常的多。

“可惜那些男人已经被我杀了!”项烨的嘴角朝上挑了挑,略微带着些戏谑的说道:“恐怕以后你再也享shòu

不到那种感觉了。”

女剑客幽幽的叹了口气,对项烨说道:“我知dào

你杀了他们,我没有出手,是因为我觉得你的味道一定比他们都好。等会我先把你身边的女人杀了,再废了你的手脚,好好的尝尝鲜。若是你的滋味真的不错,我会让你多活些日子,若是滋味寻常,恐怕你今天就会死了!”

“我喜欢你的个性!”当女剑客话音落下后,项烨朝她笑了笑说道:“我一直以为楚国的女人都是比较矜持的,你让我改变了想法,虽然在你之前还有个叫辛宁的女人也很大胆,不过和你比较起来,她显然要略逊一筹!我真的有点不舍得杀你了!”

第一五零章 风雨前夕

听了项烨的话后,女剑客仰头哈哈笑了起来,她笑的很张狂,但笑声却十分阴冷,直笑的项烨跟蒙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的剑术不错!”女剑客撇撇嘴,摇头对项烨说道:“或许在剑冢,你也能算得上是个高手,可凭你目前的剑法,想要杀我,却是很难!”

项烨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女剑客,他知dào

刚才他在杀人的时候,所有的动作都被这女剑客收在眼底。

若是他独自闯进这里,今天恐怕真的会是凶多吉少,可他现在却是和蒙苏一同进来,他与蒙苏双剑合璧曾经击退过匈奴高手关沐,连与盖聂齐名的辛农都没有十成的把握能够战胜他们,对付眼前这个女剑客,自然不会十分费力。

“那就试试吧!”项烨说着话,把长剑护在胸前,对女剑客说道:“拔剑吧!”

女剑客微微摇了摇头,嘴角带着一抹笑意,身子猛然一拧,一道剑光在项烨眼前一闪。

项烨连忙向后撤步,只听“哗啦”一声响,一条好似皮带般柔软的长剑险险的贴着他的鼻梁擦了过去。

“擦!软剑!”长剑擦过之后,项烨心里暗骂了一声,他没有想到在秦末竟然能够看见软剑,软剑的锻造要比普通长剑艰难的多,它不仅需yào

良好的材质,而且在锻造的时候对工艺的要求也很高。

当女剑客用软剑发起进攻的时候,项烨不由的暗自赞叹吴越剑冢的铸剑工艺确实非同凡响。

二人动起手后,一旁的蒙苏也抽出长剑冲了上来。项烨明显的感觉到蒙苏的动作有些迟钝,她的两条腿好像有些不太听使唤似的。

从出了馆舍的房间让伙计为他们准bèi

吃食的时候,项烨就感到蒙苏和平常不太一样,她走路的时候腿好像不由自主的有些合不拢。那时他并没有十分在意,此刻与女剑客战在一起,才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妥。

女剑客手中软剑一抖,阻拦住项烨和蒙苏的进攻,朝后撤出了几步,表情怪异的看着蒙苏说道:“你好像有些不对劲?是不是刚被人夺走了贞操?呵呵,姑娘家第一次可不能太贪!”

蒙苏抿着嘴,脸羞的通红,手中长剑朝前一挺对女剑客喝了一声:“去死!”长剑径直朝女剑客的胸口刺了过去。

“来得好!”当蒙苏向女剑客冲过去的时候,女剑客暗暗叫了声好,手中软剑一抖,径直朝着蒙苏的双腿卷了过去。

项烨见蒙苏危险,连忙挺剑去格挡女剑客手中的软剑,哪知女剑客划向蒙苏的那一剑却是虚招,软剑在蒙苏的双腿边上划了个圈,反向朝着项烨的腋下削了过来。

若是被她这一剑削中,项烨的手臂一定会被齐根削掉。原本已经撤剑回防的蒙苏慌乱之下脚下一崴,“噗嗵”一声摔倒在地上,倒地后,她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下,双手持着剑柄朝前猛的一推。

她这一剑刺出,正从她身上迈过的女剑客身子一震,手中的软剑如同一条死蛇般垂了下去。

女剑客从蒙苏身上迈过,恰好把下身完全暴露在蒙苏面前,蒙苏手中的长剑笔直刺出,竟无巧不巧的从女剑客双腿之间女人最私密的地方扎了进去,鲜血顺着长剑剑身汩汩流下,把蒙苏身上的白衣染红了一大片。

项烨瞪圆了眼睛,惊愕的看着还双手持着剑柄,保持着前捅姿势的蒙苏。

“太高难度了!”看着持剑朝上捅的蒙苏和被长剑深深插入的女剑客,项烨在心底不由的赞叹了一声,他自问若是换做他,这样杀死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剑术高于自己的女人,恐怕是一辈子也做不到。

女剑客直挺挺的倒了下去,临死的时候,她的脸上还挂着几分不解,她想不明白,眼前这两个人剑术明显的不如她,为什么偏偏她会死在他们的手中。

项烨朝地上的女剑客尸体看了一眼,摇了摇头叹道:“真可惜,这世上又少了个天生的尤物,她要是活着,多少男人会为她精尽人亡咯!”

“你会不会是其中一个?”项烨的话音刚落,他突然感到耳朵一疼,蒙苏的一只手拧在他的耳朵上,用力一扭恨恨的问道。

“不!不!我不敢!”项烨咧着嘴连忙求饶:“我是说别的男人,我是好男人,很正经的好男人,除了我媳妇,我不会碰任何女人!”

蒙苏白了他一眼,有些不甘心的松了手,临松手的时候还威胁他道:“若是你敢对其他女人怀有不轨,我一定会和项清一起把你的男根拔了!”

“擦,那玩意又不是萝卜!”项烨一边揉着被扭的发烫的耳朵,一边心里嘀咕着:“想拔就拔啊?生了根的!”

蒙苏对项烨发过嗔后,跑到被捆在木桩上的女人身旁,一个个的把她们解了下来。

这栋房子内部像是一条漆黑的长廊般,项烨和蒙苏走了半天,才把整排房子里的女人全都解救出来。

这些女人或许是被关在黑暗中久了,她们在离开房子的时候,许多人都是不由自主的伸手挡住眼睛。

二人忙活了近一个时辰,才组织被关押起来的所有女人离开大房子,来到外面的庭院。

一些女人伤的很重,她们无法行走,那些能够勉强走路的就连拖带拽把她们弄到院子里。

在把这些女人全都救出来之后,项烨和蒙苏也像她们中的许多人一样仰面躺在庭院里,呆呆的望着湛蓝的天空。

被解救出来的女人们并没有表现出像项烨和蒙苏想象中的兴奋,她们中的许多人甚至脸上带着担忧,不时的朝大宅的门口看去。

过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一队楚军手持大盾和长矛跑进了庭院,领头的楚军军官朝满院子的女人看了一眼,手一摆,对身后的楚军士兵喊道:“把她们全都带回去!”

随着军官的一声令下,楚军迅速跑向庭院中的女人们。

被项烨和蒙苏解救出来的女人很多,而且这些女人的身体十分虚弱,楚军来的人虽然不少,但他们还是费了好大的力qì

才把这些女人全都集中在一起,或抬或扶的把她们带出了宅子。

等到士兵们带着那些衣衫褴褛的女人离开后,军官向四下看了看,跑到项烨跟前小声说道:“项将军,刚才卫将军已经向我们传达了命令,兄弟们终于等到扬眉吐气的这天了,不过现在还要委屈二位一下,请二位先跟我们回了军营再说。”

坐在地上的项烨仰头看了军官一眼,默默的点了点头,站起身,伸手把蒙苏拉了起来,跟在军官身后,被几名出了门又折回来的楚军押着离开了这座宅子。

剑冢安排在御女宅附近的眼线全被辛农的手下解决了,辛图得到御女宅被人连锅端了的消息已是深夜,当领了他的命令前来查勘的人赶到时,项烨等人早已进入了海盐城的楚军军营。

在楚军军营的一个营房里,项烨端坐在首位,他的下首分别坐着跟他一同前来的卫风等人和本地军营里的高级军官。在项烨的左手边坐着剑冢主人辛农,辛农的身后则站着一身白衣的辛洪。

“项将军,自从我军进驻海盐城,军队就一直是形同虚设,这里完全由吴越剑冢掌控,我军在此生存极为苦难。我们一直想要剿灭剑冢势力,却苦于力量不足,如今将军来了,看来我们是能放手一搏了!”一个本地军官先是看了看他的同僚,然后抱拳对项烨说道。

项烨点了点头,并没有立即应答军官的话,而是向一旁的辛农说道:“辛农先生,集结起海盐驻军,我手中所掌握的兵力已有两千五百人,再加上你联系的剑冢旧部,你觉得这次我们有多少胜算?”

辛农一只手托在下巴上,过了好一会才皱着眉头对项烨说道:“实不相瞒,剑冢内部虽然人数不多,但个个都是使剑的好手,若是论人数,我们或许还占些上风,可论武力,确实还不足以撼动剑冢!”

“难道会同你聚集的旧部,我们还撼不动他们?”听了辛农的话后,满屋子的人都拧起了眉头,项烨有些不甘的接着问道:“莫非我们真的无法将剑冢剪灭?”

辛农摇了摇头说道:“若是想要毫无风险,除非项羽将军亲自前来,在海盐,平民对项氏一族也是十分拥戴,再加上项梁将军当年从江东带出的子弟兵的战斗力,消灭剑冢几乎是没有什么悬念的事情。”

“先生说笑了。”项烨笑着打断了辛农的话:“如今项羽将军并不在此,我们也没有他的江东子弟兵,我们有的就是现有的这些力量,我现在想知dào

的,是有没有什么途径能够对他们发起偷袭,正面交锋我们或许不敌,可偷袭恐怕他们也招架不住!”

辛农眼睛向上翻了翻,好似很为难的想了一会才对项烨说道:“剑冢如今的位置在黄沙坞,彼处三面环山一面临海,若是我等在山上向下发起进攻,或许能把他们逼到海边。”

第一五一章 夜袭剑冢

海盐城守军和项烨带来的楚军聚集在一处,准bèi

向吴越剑冢发起进攻.

“主人!”项烨和辛农正在营房内商议着从哪个方位包围剑冢,两名身穿蓝衣的剑客走了进来。

为了区别于剑冢剑客的白衣,辛农特地做了改变,让他身边的剑客们全都改穿蓝色深衣。

这两个剑客进了门后,朝辛农躬身行了个礼说道:“主人,我们已经把军营外围的剑冢探子全都清理干净,他们的尸体也已经拖进军营掩埋。”

辛农点了点头,对那两个剑客摆了摆手说道:“你们先去吧,注意观察附近有没有其他的剑冢探子!”

两个剑客点了点头,转身出了营房。

“看来我们要加紧行动了。”两个剑客出了营房后,辛农抬起头看着项烨说道:“辛图恐怕是对军营有所怀疑了,若是让他做好准bèi

,别说现有的这点人,就算是再多些人,我们也不可能得到好处。”

项烨点了点头,把一根手指放在嘴里蘸了蘸口水,在面前的桌案上画了个圈,说道:“我们今晚就行动,把人分成三队,步兵开路,弓箭手和弩手居中,骑兵循着小路跟在最后上山。”

“三面同时发起进攻?”辛农皱着眉头朝桌案上的圈看了看,皱着眉头说道:“那样会不会兵力太过分散?”

“用火箭!”项烨指着圆圈的正中间说道:“让弓手向剑冢所在的位置射出火箭,等到火起,再由弩手对逃出来的人进行狙杀,等到他们全都乱了,骑兵杀下山去,将他们驱赶到海边,到时我们是选择射杀他们还是依靠步兵推进把他们赶进海里,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辛农瞪眼看着项烨,过了好一会才苦笑着说道:“原来你一直是想把我们剑冢给断了根啊?”

项烨朝他摆了摆手说道:“我要杀的都是背叛你、帮着辛图把你赶出剑冢的人,等到这次清洗之后,你就能重新振兴剑冢,怎么能说我是要给你们剑冢断了根?”

辛农苦笑着摇头,叹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黄沙坞三面环山,一面临海,是个风景极美的所在。宋朝之后,这里成了举世闻名的柑橘产地,可在秦汉时期,黄沙坞却只是一处在三面群山环抱中的空地,空地上到处都是杂草,站在空地边缘的山坡上,能听到远处海岸传来的一阵阵海水拍打礁石的声音。

项烨站在山顶上,遥望着山下亮着点点火光的大院。那里就是吴越剑冢,只要将那里攻破,从此之后剑冢就不再会对项羽的霸业和他的生存有任何的阻碍。

在今夜之后,辛农会返回剑冢,重新夺回他主人的地位,可剑冢必然也会遭受到毁灭性的打击,纵然辛农将来有野心与项羽为敌,可他却不可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培养出像现在这样强dà

的势力。

一队队弓箭手悄悄的向面朝大海一侧的山坡上摸去,在弓箭手的身后,是一群手持弩箭的弩手。

项烨之所以把他们分开,是因为分别给他们安排了不同的任务。

弓箭手的任务是向剑冢射出点燃的箭矢,把剑冢内的剑客们全都逼出来;而弩手的任务则是狙杀那些跑出来的剑客。

在弓箭手和弩手的身后,数百名骑着战马的骑士静静的伫立着,他们胯下的战马嘴中都被勒着木棍,这样战马就不会发出嘶鸣声。

一队队的步兵一手持矛另一手持着盾牌站在骑兵的后面,他们每个人的手心都沁出了冷汗。他们知dào

,这一次他们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人,在山坡下那座宅子里的,是一群剑术凌厉的剑客,而不是他们以往遇见的秦军。

这些剑客虽然是群没有什么纪律的乌合之众,可他们每个人的身手都不简单,若是他们拼起命来,三五个战士绝对近不得他们的身。

“告sù

弓箭手,准bèi

!”所有人都进入位置之后,项烨压低声音对身旁的卫风说道。

卫风点了点头,跑到最前排的弓箭手队列前。他朝已经列好队的弓箭手招了下手,所有弓箭手立kè

将事先在油里浸泡过的箭矢抽了出来,搭在弓弦上,每隔十几步,就有一个手持用浸油麻布包裹着的木棒的士兵。

等到所有弓箭手都把箭矢扣在弦上,卫风又朝那些手持木棒的士兵摆了下手。士兵们立kè

从怀里摸出火石“咔咔”的点了起来。

一支支火把在山腰上亮了起来,那些持着火把的士兵挨个把弓箭手手中的箭矢点着,顿时山腰上亮起一片通红的火光。

“放!”当所有箭矢全被点着之后,卫风手一抬,重重的朝下一压,一排排燃烧着火焰的箭矢破开空气“嗖嗖”的飞了出去。

当山腰上亮起火光的时候,山下剑冢内,几个负责哨望的剑客立kè

喊叫了起来。

“山腰上有人放火!大家快起来!”这几个剑客在宅子里四处乱蹿,呼唤着已经入睡的同门。

起初火光亮起,他们只是以为有人在山腰放火,但很快他们就发xiàn

并非那么简单。

一片片燃烧着的箭矢如同流星雨一般带着耀眼的光亮朝剑冢飞了过来。

一些刚从睡梦中醒来的剑客刚打开房门,就被迎面飞来的火箭射中,哀嚎着栽倒在地上,被火焰烧成一块焦炭。

燃烧着的箭矢钉在房顶、门板、地皮和死去的人身上,迅速燃起了一片火焰,火焰夹杂着浓烟,在剑冢内弥漫开来。

“是什么人这么大胆?敢偷袭我们剑冢?”一个手持长剑的剑客光着膀子一脚踹开房门冲出了房间,他的喊声刚落,一排密实的箭雨就朝他扑了过来。

他连忙抬剑格挡,可箭雨太密,又怎是他能全部挡的了的?当箭雨过后,他已经成了一具浑身插满燃烧着的箭矢的尸首。

“偷袭的人在山上,大家往山上冲!”几个剑客指着亮着火光的半山腰,纵身朝山坡上冲了过去。

他们冲出剑冢大宅之后,更多的剑客尾随在身后冲了出来,径直朝半山腰扑来。

发射火箭的弓箭手好似根本没看到这些冲出来的剑客,他们依然把燃烧着的箭矢朝着剑冢大宅倾泻出去。

“弩手准bèi

!”在那些剑客冲出宅子之后,手持弩箭的白阜朝着站在弓箭手后面的弩手喊道:“向前十步!弩箭上弦!”

原本站在弓箭手后面的弩手迈着整齐的步子朝前走出十步,恰好站在弓箭手前面,从箭壶里摸出弩箭扣在弩上,端平瞄准了正朝山坡上冲来的剑客们。

“发射!”随着白阜的一声令下,一片片弩箭朝着正快速向山坡上冲的剑客们飞了过去。

伴随着弩箭的飞过,剑客们发出了一阵惨嚎,瞬间便倒下了一片。

“当心弩箭!”一个剑客在躲过第一拨弩箭的攻击后,对身旁的同伴们喊道:“山坡上有弩手,大家小心!”

他的话音还没落下,又是一排弩箭飞了过来,还在忙着招呼同伴的他只觉得浑身一疼,紧接着意识就从他的身上剥离了出去,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浑身插满弩箭的剑客倒下之后,他身旁的同伴也倒下了一片,余下的人趁着第三批弩箭没有射来,鬼哭狼嚎着朝上坡下跑了回去。

后面想要朝山坡上冲的剑客们见第一批冲上去的剑客毫无建树的跑了回来,也立kè

失去了冲上山坡的勇气,慌乱的朝远离弓弩射程的海边跑了过去。

辛图在十多名剑客的护拥下挤出了剑冢大宅,跟在一大群惊慌失措的剑客身后朝着海边跑了过去。

“将军,要让骑兵发起进攻吗?”一直看着卫风和白阜出风头的石磊走到项烨身旁,这次的骑兵是由他指挥,看着弓手和弩手痛杀剑冢剑客,他早有些按捺不住,想要跃跃欲试了。

项烨摇了摇头说道:“不急,他们的力量还没遭到毁灭性的打击,等我们把他们逼上绝路之后,再靠着你的骑兵一鼓作气将他们全部铲除,这样岂不是更好?”

石磊有些失望的叹了一声,站在项烨身旁默默的看着弩手和弓箭手的队列向前慢慢的推进。

剑冢在大火中“哔哔啵啵”的燃烧着,黄沙坞沉陷在一片火海中。数百名剑冢剑客被弓箭手和弩手像赶猪似的赶到海边。

剑客们挤挤挨挨的朝海边跑去,楚军弓箭手和弩手紧随其后,箭矢如同雨点般朝剑客们扑去。

被赶到海边的许多剑客慌乱的跳进海里,他们中的许多人被随后飞过来的箭矢射中,沉入海底;另一些人则被迎面扑来的海Lang掀起,重重的摔在礁石上,成为一滩滩碎肉。

跟在后面还想跳进海里的剑客见同门惨死,只得打消了从海中逃走的念头,回过头来用手中的长剑抵挡着迎面飞来的箭矢。

项烨望着在海边顽抗的剑客们,他的脸部肌肉抽搐了几下,过了好久才好似自言自语的说道:“没想到,铲除剑冢的行动竟然会变成一场屠杀!”

第一五二章 复仇

海边到处都是身上插着箭矢的尸体,辛图手拄长剑,半跪在地上,双眼充满恨意的瞪着不远处的项烨和辛农.在他的肩上和大腿上还分别插着一支箭矢,“辛图,你没有想到会有今天吧?”辛农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曾经夺去他剑冢主人地位的同门,语气里毫无怜悯的说道:“你曾经说过,剑冢在我手中不可能发扬光大,可如今却是毁在了你的手中,你还有何面目去面对历代祖师?”

辛图长剑拄在地上,愤nù

的瞪着辛农说道:“我们剑冢历来在海盐城内安插众多眼线,若不是你这个叛徒事先把眼线全部拔除,我们又怎会遭受突袭而浑然未觉?你才是剑冢没落的罪魁祸首,剑冢内的同门即便做了厉鬼,也一定不会绕过你!”

辛农耸了耸肩膀,无可奈何的说道:“我如今对你们下手还能给剑冢留下些根苗,若是等你真的参与进了天下纷争,恐怕为了你的皇帝梦,整个剑冢都会陪着你一同被埋进坟墓!今天死的这些人,全都是死在你的手中,死在你的野心之下!”

“呵呵,辛农,别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你应该知dào

当年你是什么样子?若不是你当年萎靡不振,我如何能有机会夺得剑冢主人的位置?”辛图朝辛农冷笑了两声,脸上挂着一抹戏谑的笑容说道:“只是你还不知dào

,当年你的萎靡正是我一手设计的,哈哈!”

“你什么意思?”辛农皱着眉头,从辛图的话里他听出了一些别样的味道。

“今天我就告sù

你,正是我当年杀了辛娇才让你萎靡不振!我是先奸了她,然后再慢慢的把她折磨死。”辛图的表情突然怪异了起来,显然他是想要激怒辛农,临死前让辛农也陪着他一起难受:“我知dào

你和辛娇就要成为夫妻,你的命太好,师父把剑冢主人的位置传给了你,却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你又博得了剑冢第一美女的芳心,我如何不会嫉妒?我占有了她,可她却宁死也不肯嫁给我,我只有杀了她,然后再把因为她的死而萎靡不振的你赶出剑冢。你所得到的一切我全都要毁灭,那样我才会感到舒服一些!”

说到这里,辛图仰头哈哈笑了几声,朝着辛农继xù

喊道:“你所轻易得到的一切,我全都要毁灭,我争霸天下的梦想也是从你手中抢到了剑冢主人的位置之后才开始膨胀,你才是真zhèng

毁灭剑冢的凶手!”

“变态!”站在辛农身旁的项烨在听了辛图的这番话后,皱了皱眉头,啐了口唾沫暗暗骂道。

辛农铁青着脸,持剑朝辛图走了过去,他的眼神很冷,这是项烨认识他以来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么冷的眼神。

“别杀死他!”当辛农走到离辛图只有几步远的时候,项烨连忙在后面喊道:“我有办法让他死的更难过!”

项烨话音未落,手按在长剑剑柄上的辛农身子微微一震,一道剑光向着辛图划了过去。

即使辛图没有受伤,他的剑术也要比辛农差上一截,更不要说他已经身受两剑。

辛农的剑挥出,辛图甚至还没来及抬剑格挡,他持剑的手就被辛农划出的剑齐根斩断。

持着剑的手掌飞了出去,辛农却没有跟上取走辛图的性命,他抬起脚猛的朝痛苦的捂着手臂的辛图脸上踹了过去。把辛图踹倒在地之后,他回过头看着项烨,冷冷的问道:“怎么样才能让他死的难过些?”

被辛农那冰冷的眼神看着,项烨感到浑身一阵发凉,他感到心里有些发毛,最后还是强自镇定了一下对辛农说道:“在他的男根和全身划出细小的口子,然后把他钉在海水里泡,一定要钉在涨潮时的最高水位处,白天让他晒,晚上让他泡,千万别让他被淹死了,要让他被晒死、泡死。如果让别人守着你不放心,你可以在这里亲自守着,也不用怕他会跑了。”

听到项烨的话后,辛图顿时忘记了手腕处的疼痛,朝着项烨喊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帮着辛农害我?”

“因为你够变态呗。”项烨耸了耸肩膀,撇撇嘴说道:“我最讨厌违背女人意志强占她们身体的男人。你不仅建了御女宅害了那么多的女人,还害了辛农先生的爱人,让你死的太舒服,恐怕老天都不会答yīng

!”

项烨说话的时候,辛农已经动起了手。他手中的长剑翻飞,一道道剑光在辛图的身体周围闪耀着。

等到他收剑的时候,辛图身上的衣衫已经被削成了一片片的碎布,一具赤.裸健美的男体呈现在团团把辛图围起来的众人眼前。

“辛农,你有种就一刀杀了我!”刚才还在挑逗着辛农神经的辛图想到项烨所说的那种死法,他害pà

了,瞪着眼睛吼道:“若是你敢那么对我,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那就等你做了鬼再说吧!”辛农冷冷的回了辛图一句,抬脚把他蹬的翻了个身,手中长剑再次挥出,伴随着辛农的惨叫,一坨犹如桃子般大小的赘肉从辛图的两腿之间掉落。

辛农看着那坨赘肉,摇了摇头,说道:“看来我的剑术真的又退步了,居然不小心把它切了下来。”

辛农自己虽说是由于剑术退步而不小心切下了辛图的男根,可一旁站着的项烨却清楚的看出了他在挥剑的时候力道掌握的十分巧妙,既能割下辛图的命根子,又能不伤了他的性命。

被切下了男根的辛图用他剩下的那只手紧紧的捂着血淋淋的腿裆,蜷缩着身子,惨嚎着满地打滚,完全没有做过剑冢主人的剑客所应有的脱尘风范。

辛农完全不管辛图的惨嚎,手中长剑翻着一朵朵剑花,伴随着每朵剑花的翻出,辛图的皮肤上都会多出一道细细的血痕。

当辛图的身上、脸上布满蜘蛛网似的血痕后,辛农抬剑把他剩下的那只手也削了去,削去手掌后,他好像还感觉有些不过瘾,紧接着又把辛图的两只脚也给削了。

“嘭!”的一声,辛图被辛农一脚踢进了海水里。

辛图的身子刚一落进海水,咸咸的海水顿时从他伤口渗进了肉里,他在发出了一声惨嚎后,身体腾的一下蹿了起来,可是由于他的双脚已被砍断,立kè

又没入了海水中。

辛农杀人的手法极其残虐,围观的许多楚军都咧着嘴满脸不忍的把头别到一旁,只有项烨等人很从容很淡定的看完了整个过程。

在杀了关一剑和赵通之后,项烨身旁的人都已经习惯了这种残忍的杀人方式。

项烨残忍的杀人,是因为那些人曾把他逼的险些走投无路。与他的杀人动机相比,怀着仇恨的辛农残忍的宰杀辛图就算不得什么了。

“可惜了!”看着辛图沉入海中,项烨耸了耸肩膀对辛农说道:“你完全可以多玩他几天再杀的。”

辛农冷着脸,看着黢黑的海面淡淡的说道:“已经够了!我没有太多的时间,剑冢被你彻底摧毁了,我需yào

重建剑冢,不能把时间Lang费在杀一个人身上。”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辛农的语气十分平静,刚才那个残暴的辛农好似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一般,他望着辛图沉没的地方,良久没有回头。

看着辛农的背影,项烨暗暗的攥紧了拳头,他没有想到辛农还有这样的往事,身为与盖聂齐名的剑客,他竟然也没能保护好他心爱的女人。

项烨看着一直跟在身边的蒙苏,偷偷的在心里发了个誓,他一定要让自己强dà

起来,强dà

到足够保护他所在乎的每一个人。

谁坐江山与他无关、谁是天下之主也与他无关,他希望得到的只有一样,那就是他在乎的每一个人都能活下去,直到老死床箦。

“我们走吧!”项烨知dào

此时的辛农需yào

平静,他对身旁的卫风说道:“就让辛农先生静一静吧。”

项烨一声令下之后,聚在黄沙坞的两千多楚军很快从原路退了出去,偌大的空地上留下了一座还在熊熊燃烧着的宅子和满地的剑客尸首。

辛农手背在身后,在他的脚边是一片同门的尸身。他的视线始终投向黑黢黢的海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辛农的身后,几十个身穿蓝色深衣的剑客正在海边挖着坑,当他们挖出了一个两三人深,足有十多丈宽的坑后,他们把一具具剑客的尸体抬了起来,丢进坑内。

虽然死去的这些剑客和他们分属不同的势力,但他们毕竟还是同门,毕竟过去曾在一起练剑、曾在一个锅灶里吃饭,他们不能让死去的剑客们暴尸沙滩。

从黄沙坞返回海盐城的路上,项烨一句话也没有说。他的沉默使整个队伍也显得有些死气沉沉。

李鑫蓬骑在马背上,心中总感到有些不安。辛图说的那些话让他感觉到辛农一定不会放过所有曾经帮过辛图的人,照此看来,辛桐留在他的身边一定十分危险,他必须立kè

返回军营把被关押起来的辛桐放走。

第一五三章 私救辛桐

回到军营,李鑫蓬趁着项烨等人庆贺一举歼灭吴越剑冢的当口悄悄溜了出来.

辛桐被关押在一个单独的牢房内,这间牢房原本是为那些违反了军纪等待处罚的官兵准bèi

的。牢房的四面墙壁上连一扇窗子都没有,只有一扇外面销上铁销的木门。

李鑫蓬虽然没有官职,但海盐城的楚军都知dào

他是项烨身边的人,看守牢房的楚军见他来到,自然不会过多查问。

“关在里面的女人怎么样了?”李鑫蓬挺直胸膛走到关押辛桐的牢房门口,很是有些趾高气扬的向守在门口的两个楚军问道。

那两个楚军知dào

他的身份,当然不会与他太多计较,连忙躬身给他行了个礼说道道:“很安静,自从关进来之后一直很静。李将军,她不会是已经死了吧?”

听两个士兵这么一说,李鑫蓬的心顿时揪了起来,横了他们一眼说道:“她可是个剑客,哪会这么容易死了!”

说着他指着门上的铁销对两个士兵说道:“把门打开,项将军要审问她,特地让我来提她。”

“哦!”两个士兵应了一声,虽然有些狐疑,却也没多问什么,转身把牢门打开。

李鑫蓬进了牢房,可能是这间房常年不见阳光,房内飘荡着一股浓重的霉味。

他皱了皱眉头,让守在门外的一个士兵进来把房内的油灯点着。

士兵把油灯点着之后,凑着昏黄的灯光,李鑫蓬看到辛桐蜷缩在房子的一角动也不动。

他连忙走上前去,一把将辛桐抱了起来,转身就朝门外走。

“李将军,你这是干什么?”两个士兵见他举止怪异,心中顿生怀疑,连忙挡在门口阻住他的去路。

没有人会像李鑫蓬这样提审犯人,即便犯人行动不便,也不会有人抱着他朝外走,李鑫蓬不理智的举动让刚才还毫无怀疑的士兵顿时对他产生了怀疑。

“让开!”李鑫蓬朝他们一瞪眼,吼道:“项将军有令,要我来把她带去审问,你等敢拦我?”

“既然项将军有令,请李将军出示手谕!”李鑫蓬的怪异表现已经让两个士兵彻底的对他产生怀疑,其中一个士兵分毫不让的按剑说道:“若是没有手谕,请将人犯放下!”

“你们胆敢阻拦我!”见这两个士兵不愿退让,李鑫蓬朝他们瞪圆了眼珠子,压低了声音说道:“你们信不信我会杀人?”

他没想到,正是他的这句话,让两个士兵确定了他并没有项烨的手谕,而是想要私放人犯。

一个士兵手按剑柄站在门口挡着李鑫蓬的去路,另一个士兵则朝军营中人多的地方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喊叫:“李鑫蓬要私放人犯,快来帮忙!”

那士兵一喊,李鑫蓬顿时大急,若是真的把军营里的其他人招来,他再想走,恐怕不太容易了。

李鑫蓬正在犹豫要不要拔剑把挡在门口的士兵逼退,军营里传来了许多人跑动的声响。

做为牢房的小屋很快被一大群楚军围住,背着辛桐的李鑫蓬被困在屋内。

“放下我。”奄奄一息的辛桐伏在李鑫蓬的脊背上,她用力的挣扎着想要跳下他的脊背,可她太虚弱了,挣扎了几下,却没能挣脱。

“我会带你出去的。”李鑫蓬小声的对伏在背上的辛桐说道:“我会告sù

项将军,你不是个坏人,你只是受了辛图的蛊惑,才会来杀我。”

“没用的。”辛桐摇了摇头,断断续续的说道:“我刺杀过你,他不会放过我。你为什么要救我?”

李鑫蓬没有回答她,他的视线已经转移到团团围住牢房的楚军身上。

“让开!”李鑫蓬微微眯着眼,他的眼睛里闪过了一抹决绝,狠厉的对外面的楚军喝道。

楚军没有让开,后续赶来的楚军反倒是越来越多。

“是谁在这里狂妄啊?”正当李鑫蓬想着要不要强冲出去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楚军的身后传了进来。

正在营房内与众人饮酒的项烨听到外面吵闹,又听说是有人强行要把人犯带走,看了看营房内,唯独不见了李鑫蓬,顿时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为了防止李鑫蓬做出傻事,他连忙带人赶了过来。

分开团团围住营房的楚军,项烨走到牢房门口,朝李鑫蓬瞪了一眼喝骂道:“鑫蓬!你在搞什么?让你把人犯提出来审讯,你在这里闹腾什么?”

听了项烨的话后,李鑫蓬一愣,项烨所说的竟然和他刚才来的时候用的借口一模一样。

不过他的反应也算是很快,在项烨说出让他提人犯的话后,他立kè

苦着脸对项烨说道:“将军,不是我不想快点,是他们以为我私提人犯,把我围在这里不让我走。”

“哦!”项烨点了点头,一副了解了的样子,转过身朝围在四周的楚军拱了拱手说道:“将士们,确实是我让李鑫蓬来提的人,只是一时疏忽,竟然忘记给他手谕,惊扰大家了,大家都回去喝酒去吧!”

楚军官兵一听他这么说,纷纷散了去,不少人临走的时候还往那个喊叫着李鑫蓬私放人犯的楚军脑袋上轻轻拍上一巴掌,把那楚军奚落的苦着脸,一副尴尬模样。

等到楚军们全都散去,项烨走到那喊人来围堵李鑫蓬的楚军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兄弟,好样的,没有手谕,天王老子都不能放行!我欣赏你,从今天开始,你到我的帐前做我的亲兵,你愿意吗?”

那楚军一听项烨说要他去帐前做亲兵,连忙半跪在地上说道:“回禀将军,小人能做将军帐前亲兵实乃三生有幸,只是拦阻李将军的不只是我,还有他!”

说着,他伸手朝最先挡住门的楚军一指。

项烨朝那个正满脸钦羡看着半跪在地上的同伴的楚军看了一眼,笑着说道:“你们都是好样的,一同去我帐前报到吧!”

两个楚军欢天喜地的接了令,向项烨营房跑去报到去了。

等到他们走后,项烨让白阜等人在外面侯着,独自进了牢房。

他先是瞪了李鑫蓬一眼,随后伸手托起辛桐的下巴,朝她脸上看了看,对李鑫蓬说道:“她身子很弱,你先把她带回你的营房,随后我会让韩贤先生去看看。”

“将军……我……”李鑫蓬见项烨一点也没责怪他,心中反倒感到不安,他抬起头,看着项烨张了张嘴,刚说出几个字就被项烨摆手打断。

“你的事以后再算,这几天你好好照顾她,过不多久我们就要北上去找项羽将军。”项烨丢下这句话,转身走出门去,领着一同跟过来的白阜等人回营房继xù

喝酒去了。

石磊在走出几步后,回头向李鑫蓬看了看,什么也没说,只是摇头叹了口气。

项烨等人走后,李鑫蓬背着辛桐朝他自己的营房走去,一路上他也遇见几拨巡逻的楚军,这些楚军知dào

他是奉了项烨的命令带走人犯,也没为难他,很快他就来到了他自己的营房。

他的营房是一间三人同住的房间,石磊和荆傲也住在这间房里,此时他们正在项烨的营房里饮酒,所以李鑫蓬回来的时候营房内是空空的,连个人影也没有。

经过黄沙坞一战,再加上刚才那一折腾,东方的天空已经微微的露出了鱼肚白。

李鑫蓬把辛桐放在榻上,为她盖上一张薄薄的麻布,或许是许多日子没有这么舒服的躺着睡了,辛桐很快进入了梦乡。

安顿好辛桐之后,李鑫蓬坐在榻边,痴痴的看着熟睡的辛桐,看着那张脏兮兮、满是疲惫却不乏美艳的脸,他感到心脏“噗嗵噗嗵”的加快了跳动的速度。

“我可以进来吗?”正当他痴迷的望着辛桐的时候,门口传来了韩贤的声音。

听到韩贤的声音,李鑫蓬连忙跳了起来,一把将门拽开,满怀激动的对韩贤说道:“韩先生,快快请进!”

韩贤微笑着进了房,看了看躺在榻上的辛桐,对李鑫蓬说道:“项将军告sù

我,你将来的妻子如今身子很是虚弱,让我来帮着看上一看,躺在那里的是不是啊?”

听了韩贤略带打趣的话,李鑫蓬顿时红了脸,嗫喏着说道:“项将军是说笑的,她哪里是我将来的妻子,我只是觉得她人不坏才会救她。”

韩贤看了一眼李鑫蓬,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没再说话,转身走到榻边,坐下之后伸手扣住了辛桐的手腕。

过了好一会,韩贤才点着头松开了手,对身后的李鑫蓬说道:“她确实是受了些皮肉伤,不过没有大碍,只是这些日子里过的苦了些,身子很虚,我给你开两味药,你再去军需那里讨些肉来,用药熬些肉糜给她吃,不消两日她便会恢复如初。”

一听说辛桐身子没有大碍,李鑫蓬高兴的险些放声笑了出来,连忙躬身给韩贤作揖说道:“多谢韩先生妙手,等辛桐身子恢复,我定会明确向她告知,让她登门拜谢!”

“算啦!”韩贤站了起来,朝李鑫蓬摆了摆手笑着说道:“登门道谢倒是不必了,还是等你们将来真的成了夫妻,让我讨杯酒喝来的实jì

!”

第一五四章 煽风点火

在项烨率人赶赴海盐城的时候,宋义领着五万楚军一路朝西北前进.

为了让项羽和范增分开,宋义命令项羽带领骑兵在大军前方开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他又命令范增领军押后,同时负责粮草补给和粮道畅通。

宋义这么安排完全是刻意的,范增虽然拥立怀王有功,但他毕竟是项梁的人,与自己不熟。把范增放在项羽身边,对他的威胁颇大。只有将范增和项羽分开,项羽才会少了智囊,他才能在大将军的位置上坐的安稳。

楚军浩浩荡荡的朝着北方进发,宋义坐在没有顶棚的马车上,马车的车板上铺着大红的麻布,坐在上面不仅舒适而且还派头十足。

在马车的前后左右都布满了执旗的骑兵,在骑兵的簇拥下,宋义的马车跟在楚军队列中缓缓的向西北方向开进。

当队伍行进到安阳的时候,宋义下令全军扎营。他这一扎营就再没挪过窝,连续几天没有继xù

前进。

项梁战败的定陶距离安阳只有数里之遥,章邯在打败项梁之后放qì

了定陶,率军北上攻打赵国去了。宋义到达此处,不在定陶驻军激发楚军同仇敌忾的情绪,反倒把军队驻扎在安阳,这让很多人都感到不解。

在安阳驻扎下来之后,负责前方开路的项羽很是焦躁。他急着北上找秦军决战,为项梁报仇,可楚军却在最关键的时候停滞不前,这让他很是难以忍受。

自从在安阳驻扎下来之后,宋义每天都要把楚军的将领召集起来开会,会议的内容始终没有离开过三个板块,第一是他先号召将领们发挥楚军的优良传统,英勇杀敌;第二就是他向将领们表白自己不怕死,要誓死效忠楚国的决心;第三个板块更有意思,他总是会在会议结束后向将领们宣bù

不日将会度过黄河与秦军决战。

起初将领们对他的演说还有些兴趣,也还相信他不久后就会率军渡过黄河与秦军决战,可到了后来,日子越拖越久,楚军依旧迟迟没有行动,将领们对宋义的演讲也越来越缺失了兴趣。

每次宋义做演讲的时候,项羽都会皱着眉头满脸的不耐烦。他不喜欢这种只会夸大其词却没有实jì

行动的表演,项羽是个现实主义者,他只相信在战场上真刀真枪的拼杀,对这些虚无缥缈、毫无营养的誓词根本没有多少兴趣。

“大将军,你每日都说克日将会北上,可我们来安阳已经月余,到底何时才会渡河与秦军决战?”终于,项羽对宋义的表演忍无可忍了,在宋义再一次向将领们发表演说的时候,他打断了宋义的话,皱着眉头问道。

宋义有些厌烦的看了项羽一眼,说道:“鲁公莫要焦躁,此刻秦军势大,我军贸然渡河,若是秦军半渡而击之,我军必然会全军覆没。”

“那也总要北上到黄河岸边驻军才成!”宋义的解释并没有得到项羽的认可,他长跪着说道:“此处离巨鹿甚远,我军至少也要到黄河岸边驻营,我才能打探秦军动向,如今在安阳驻军,距离巨鹿这么远,我怎能把握准确信息?”

宋义朝项羽摆了摆手,说了句:“鲁公稍安勿躁。”转身离开召集众将开会的营帐。

范增看着宋义离去的背影,嘴角朝上牵了牵,不住的冷笑。起初他并不明白为什么宋义会把军队驻扎在安阳,可从宋义最近的表现,他发xiàn

宋义根本就是惧怕了章邯不敢继xù

北上。

其实宋义确实是怕了章邯,他在来到安阳前,就命人去向齐国的田荣请求发兵增援巨鹿。

对于宋义的请求,田荣不为所动,宋义从返回的使者那里得知向田荣求援无望,只得转而求其次,向田荣的部将田都发出请求。

为了说服田都,他让人从楚国寻了六名美女并添上珠玉数斗送到田都的府上,田都贪于利益,违抗了田荣不许援赵的命令,私自率军赶往巨鹿,前来增援楚军。

在邀请田都的同时,宋义还向许多义军发出了邀请。在楚军驻扎安阳的这段时间里,各路义军纷纷赶到,与楚军汇合,驻扎在黄河南岸。

宋义之所以在安阳驻军,一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心理上的缓冲时间,想要利用这段时间调整好心态,最后鼓起勇气与秦军决战;另外他也是希望能够聚拢更多的义军,届时楚军不再是孤军奋战,战胜的把握也相对的大些;最重yào

的,是他想要隔岸观火,看着秦军和赵军厮杀,坐收渔人之利。

当楚军在安阳驻扎到第二个月的时候,项烨领着前去剿灭吴越剑冢的楚军赶到了安阳。

一路上,项烨没做丝毫耽搁,径直朝着安阳奔来。教科书上已经告sù

过他,宋义会把军队驻扎在安阳,而且在不久的将来,安阳将会发生一件大事,这个时候赶回去,正是他向项羽表忠心的时候,只要他能及时赶回,在项羽跟前稍微扇点风、点些火,将来他在项羽面前的地位就会大幅提高。

对于项烨来说,这是个机会,他不会放过任何可能对自己有利的机会,想要在将来拥有能够左右历史的能力,如今他就要比任何人都多付出努力。在这方面,他有个优势,就是他了解楚汉历史,至少了解一些楚汉历史中的重大事件。

“大哥,项烨回来了!”项羽正坐在营帐内生闷气,项清掀开帐帘钻了进来,不无欣喜的对他喊道。

“将军,你看妹子。”这些日子里,虞姬一直为项羽闷闷不乐而感到担忧,见项清满脸欣喜的冲进帐内,她笑着对项羽说道:“妹子长大了,也是该嫁人了。”

“嫂嫂,你看你!”见虞姬打趣她,项清撅着嘴不依的说道:“大哥,你也不管管嫂嫂!”

项羽十分难得的露出个笑容,对项清说道:“谁家女儿不怀春?你也长大了,是该给你考lǜ

婚事了,等到灭了暴秦,我亲自把你送到项烨的门上。”

“大哥,你也打趣我!”项清撅着嘴,装出一副不依的样子,可从她眼角挂着的笑意,任谁都不会相信她是真的不依。

“去把项烨叫来吧,有些日子没见了,也不知他怎么样了!”项羽笑着朝项清摆了摆手,让她去把项烨叫来。

在任何人面前,项羽都能表现出一副冷酷决绝的模样,可在项清面前,他始终保持着慈爱的哥哥形象。

项清是项梁的女儿,他又是项梁一手抚养成人,项梁对他来说,比亲生父亲还要亲近,如今项梁不在了,他不仅要做一个合格的哥哥,还要像慈父一样关爱她。

领了项羽的命令,项清转身出了大帐。没过多久,她就领着项烨回来了。

“项烨,伤好些了没?”项烨刚进大帐,项羽就对他微笑着说道:“你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可把我家清儿想坏了。”

项清见项羽当着项烨的面打趣她,把嘴一撅,转身背对着项羽,一副娇羞的模样。

项烨微微一笑,躬身给项羽行了个礼说道:“托将军的福,我的伤早已痊愈,特地赶回军中为将军效力。”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项羽说着话,朝项烨伸了下手说道:“坐,先坐下再说。”

项烨应了一声,在靠近帐帘的位置跪坐下来,看着项羽问道:“将军,自从大军开拔,迄今为止已有两月有余,为何才行进到安阳?”

一听项烨问起大军行进,项羽皱起了眉头,一巴掌拍在面前的桌案上,恨恨的说道:“都是宋义那厮,我军到达此处已经两月,可他却按兵不动,丝毫没有渡河援赵迹象,真弄不明白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项烨拧着眉头沉吟了片刻才对项羽说道:“一路上我看见不少义军正向安阳赶来,若是末将所猜不差,宋义定是怕了章邯,想要聚集各路义军一同北上。”

项羽叹了口气,说道:“确是如此,近些日子先是齐将田都率军赶到,后又有许多诸侯率军来援,如今聚集在此处的联军已有二十余万人,可宋义依旧按兵不动,他心里在寻思什么,我是百思不得其解。”

项烨嘴角微微朝上牵了牵,冷笑道:“宋义倒是好算计,只是他却不知dào

,即便集结了百万大军,在章邯面前也不过是群乌合之众,根本没有一点战斗力。能够与秦军正面抗衡的,还是我们楚军,届时一旦开战,顶在风口Lang尖上的是我们大楚的勇士,那些被章邯打怕了的诸侯又能起得什么作用?”

他的这句话显然是说到了项羽的心窝里,项羽点了点头,长身跪起对项烨说道:“妹夫,这件事,依你看该当如何处置?”

“哗变!”项烨想也没想就对项羽说道:“怀王让宋义做大将军明显是想利用他来压制项氏一族,如今宋义又惧战不敢向前,若是由着他们,老将军为复楚所做的努力必然付之东流,唯有哗变夺得军权北上救赵,才是保全项氏保全大楚的唯一途径!”

第一五五章 密谋兵变

项烨的提议并没有得到项羽的认可,他还对宋义抱有一点幻想,还在希望宋义能够改变主意,率军前往巨鹿救援赵国,与秦军决一死战.

可是项羽的愿望显然是落空了,转眼又过了一个多月,已经到了十一月中旬。

这一日,天气陡变,原本万里无云的碧空突然变的灰蒙蒙的,淅淅沥沥的细雨飘落下来,气温也随着细雨的飘落陡然降低。

项烨早先曾命人向负责后勤的范增索要了许多御寒的衣物,他在索要那些衣物的时候,范增感到十分不解。由于军队中携带着那些看似多于的衣物,后勤保管比较困难,范增也乐得让项烨为他减轻些负担。

这场雨落下之后,项烨所部兵马全都穿着厚厚的御寒衣物,而其他楚军则因为寒衣不足冻的瑟瑟发抖时,范增才对项烨有些刮目相看起来。

没有人能够有这么远的目光,在气温适宜的时候就能想到天气会突然变冷,提前为士兵们准bèi

好御寒的衣物。

雨连续下了好几天,当天晴之后,气温不仅没有回升反倒比下雨的时候还降低了一些。

楚军都是南方人,而且又缺少御寒衣物,自然是苦不堪言。再加上连日降雨,粮草运送困难,数万楚军眼见就要面临断粮的危机。

面对这种境遇,楚军官兵纷纷抱怨,都希望能够立kè

起兵北上,与秦军展开决战,许多人甚至说宁愿战死沙场,也不愿耗在这里被活活冻死、饿死!

不满情绪如同瘟疫般在楚军中蔓延开来,很快数万楚军就都吵嚷着要挥师北上,与秦军决战。

面对官兵们的不满,宋义恍若未觉一般,他依旧每天例行的给楚军将领开会,他的这种做法让所有楚军将领都感到烦不胜烦。

“大将军,我们什么时候北上援赵?”这一天,宋义又一次在楚军将领们面前即兴表演过后,项羽挺身站了起来圆睁双眼瞪着他,劈头就问:“秦军包围巨鹿,赵国危在旦夕,我军远来救赵,应即刻北上渡过黄河,由巨鹿外围攻击秦军。到时再让赵军从内部发起攻击,两面夹击,一定能够大破章邯!可如今我们却驻扎安阳,数月来按兵不动,这又是何道理?”

宋义在一群卫士的簇拥下正准bèi

返回营房,见项羽出声质问,回过头笑着对他说道:“鲁公,有些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难!我承认你是员猛将,但你却丝毫不懂兵法!我们北上援赵,根本目的是消灭秦军,而不是救援赵国。我的主意是且隔岸观火,先让秦赵两军拼个你死我活,我们坐收渔人之利。在战场上冲锋陷阵,我确实不如鲁公,可要是说出谋划策、决胜千里,你还差的远呢!”

这番话把项羽说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想起一个月前项烨曾经对他说过若是想要顺利率军北上,必须采取哗变的方法,他的手按在剑柄上,几次欲抽剑扑向宋义。

坐在营房内的众人见项羽面色不对,连连对他使眼色,想要让他平复下心情,千万不要冲动。

在这些人中,最为紧张的是范增和项烨,项烨知dào

此时并不是最好的诛杀宋义的机会,也连连朝项羽摇头;范增则是顾及到若是此时斩杀宋义,军心未稳,难免不会在军中产生内斗,也偷偷的向项羽摆手。

项羽虽然暴怒,却还有些理智,见众人都在阻拦他,愤愤的哼了一声,转身就要朝营房外走。

他刚走到门口,只听宋义在他身后冷笑着说道:“将士们作战,在战场上理应像虎狼般凶猛,可若是有谁不听号令,不服从军令,任凭你有多大本事,一律都要拖出去砍头!”

听到这句话,项烨气的浑身发抖,他的双手紧紧攥了攥,冲出了营房,头也不回的朝军营外跑去。

项羽冲出军营后,宋义又向还坐在营房内的众将威胁道:“我在安阳驻军,自有我的道理,若是此后还有人胆敢质疑,一律军法处置!”

等到宋义离开,项烨跟着出了营房。

他在军营内见人就问有没有见到项羽,在一些刚才见到项羽的官兵指点下,他在军营外的一片空地上找到了这位将来的西楚霸王。

“将军为何独自来此?”见到项羽,项烨像根本没看到刚才在营房内发生的那一幕似的走上前去问道。

项羽没有看他,而是紧咬着牙关,从齿缝中崩出了几个字:“宋义匹夫!欺人太甚!”

“将军不必动怒!”见项羽怒气未消,项烨笑着说道:“月前末将曾向将军进言,斩杀宋义,夺取兵权,可将军却一腔忠义,不愿行这不忠不孝之事。今日在营内,宋义所言无不透着要将将军先除之而后快,若是将军再有犹豫,恐怕不日将会祸事临身!”

项羽紧皱着眉头,半晌没有说话,过了好久,他才有些犹疑的说道:“若依妹夫,此番我该如何去做?”

项烨仰头看着天空中一片雪白的云朵,叹了一声说道:“今日在营内,末将也认为将军若是斩杀宋义实属不智,若是今日斩杀宋义,难以正名,将军难免不被怀王怪罪,不若再等些时日,抓住他的把柄,然后再诛之,届时怀王想要怪罪也无问罪理由,岂不更好?”

听了项烨的话后,项羽皱眉沉思,过了许久也没再说一句话。

天气晴朗的日子只有短短几天,老天好似故yì

捉弄楚军,在楚军准bèi

趁着天晴囤积些粮草、置办些冬衣的时候,天空再次落下大雨。

这场雨比前些天的那场下的更大一些,安阳的粮仓已经接近空虚,楚军每天的粮食配给只是一小碗粟米饭和两根咸菜,除了项烨所部的楚军之外,其他楚军全都穿着单衣,在大雨和寒风中冻的瑟瑟发抖。

自从宋义上次面斥过项羽,项羽再没敢向他发难,这让宋义感觉十分良好,为了打压齐国军事强人田荣,扶持田都,他通过外交手腕,买通了齐国的长老,让他的儿子宋襄出任齐国宰相。

对于这个要求,齐国原本不打算答yīng

,可在宋义的多方斡旋和金银财帛的诱惑下,那些齐国的元老们最终还是点头首肯了他的这个要求。

宋义的所作所为,楚军中有许多人都在关注着,不仅有已经商议好要以兵变的方式夺来兵权的项羽和项烨,还有曾经一心辅佐项梁,如今对项羽又一心一意的范增。

范增没有参与到准bèi

用兵变夺取兵权,率军北上救赵的计划中,但他却一直在暗中观察着项羽。

项羽太年轻,很多时候还是抱不住火气,对于项羽的火爆脾气,范增始终感到有些不太放心。项梁当初对范增有着知遇之恩,项羽又一直尊他为亚父,这叔侄俩可以说是给了范增莫大的荣耀。

已近耄耋之年,竟然还会被人如此尊崇,对于范增来说,这是需yào

他用全部的赤诚来报效的恩德。

他从项羽的言行中感觉到了这一次项羽一定会忍受不住宋义按兵不动的作战方略,他一定会采取过激的方式来解决这次的争端,在这种情况下,范增没有选择,他只能选择帮zhù

项羽,即便项羽是错的,他也一定要帮他到底。

宋义开始与齐国联系,想要让宋襄出任齐国宰相以来,范增就密令手下时刻注意宋义的行踪。

有些得yì

忘形的宋义见项羽几日没有再质问他为何不出兵北上,便放松了对项羽的警惕,在得到齐国元老们同意宋襄做齐国宰相的答复后,宋义决定亲自护送宋襄前去齐国边境无盐城。

他刚做出这个决定,范增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就把这个消息报gào

给了范增。得到消息后,范增立kè

感觉到,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让项羽掌握军权,重新让项氏一族崛起的机会。

当宋义在大批卫兵的簇拥下,带着宋襄离开军营赶往无盐城的时候,范增立kè

赶到项羽的营帐要求面见项羽。

巧的是这天项烨恰好也在项羽的营帐内,这些日子里,项烨也和范增一样密切注意着宋义的行踪,在范增得到宋义送子前往齐国的消息时,项烨也同样得到了消息。

他没有告sù

项羽,是因为他知dào

在项羽身边,范增的位置是多么的重yào

。他不能把这桩原本属于范增的功劳强行夺来,他要做的,只是在这次争夺兵权的行动中尽可能的表现的积极些,让项羽明白,他是和项羽站在同一阵线上的。

“将军,宋义方才亲自护送其子宋襄前往齐国无盐城,老夫得了消息,特来知会将军。”刚进营帐,范增在和项羽相见之后开门见山的说道:“宋义如今驻军安阳,丝毫没有渡河的迹象,若是依他的方略,恐怕等到我军渡河的时候,巨鹿城已破,赵国君臣早成了章邯的阶下之囚,我军到时渡河,秦军必然全力反扑,胜算不大。将军不若趁此机会发起兵变,诛杀宋义,立kè

引军渡河与秦军决战,或可一战而胜!”

第一五六章 诛杀宋义

范增话说出口,项羽朝一旁的项烨看了看,俩人脸上同时露出一抹笑容.

“亚父,在你之前,项烨已经跟我数次提过要以兵变的方法夺得兵权。看来你二人是英雄所见略同,今日宋义前往无盐城,正是我等行事的好机会,不知亚父有何见地?”项羽先与项烨相视一笑,转过脸看着范增说道。

范增想也没想,便对项羽说道:“将军可先召集全军将官,如今宋义按兵不动,再逢天气寒冷,全军将士苦不堪言,只需稍加鼓动,必然会与将军同心同德,屠戮宋义,扶将军上位!”

听范增这么一说,项羽点了点头说道:“那就依亚父之言,此事宜早不宜迟。项烨,你即刻召集全军将官,告sù

他们我有话要说,让他们到我的营帐来汇合。”

项烨应了一声,起身出帐去了。

由于项羽的身份特殊,如今的楚军又是项梁一手打造起来,军队中的绝大多数官兵都是项氏的子弟兵,项烨召集将官的任务完成的很顺利。

项烨在召集将官的同时,还要卫风通知他本营兵马,近日将要渡河与秦军作战,让全军做好战前准bèi

,随时待命出发。

项烨之所以下达这样的命令,并不是因为楚军真的将要在这两天出发北上,而是他考lǜ

到项羽在发动兵变的时候,难免有不服从的将军从中作梗,他要让队伍做好准bèi

,随时将那些作梗的人给铲除。

召集完全军将领,项烨返回了项羽的营帐。

他进入营帐的时候,项羽正对全军的将官们做着演说。

项羽站在帐内的主位,一只脚踏在面前的矮桌上,手扶着腰间长剑的剑柄,慷慨激昂的对坐在帐内的楚军将官们说道:“各位将军,我等奉怀王之命攻击秦军,解除赵国围城之危,大将军宋义却把军队驻扎在安阳,迟迟不肯发兵。他借口说是要等到秦军疲敝,可我看他分明就是惧怕秦军,不敢与之决战!”

帐内众将被项羽召集来,一些心思细腻的人已经隐约感觉到了什么,但事情没走到那一步,他们都不肯把话挑明,一个个只是仰头望着项羽。

项羽tian了tian嘴唇,环视了一下帐内众人,接着说道:“若只是疲敝秦军倒也罢了,今年粮食欠收,安阳附近各处皆没有存粮,我军寒衣准bèi

又不足,将士们饥寒交迫,我们的大将军宋义倒好,他不仅仅收刮美女、财帛大肆送人,如今还跑到无盐城去大宴宾客!”

这番话恰好说出了楚军将士的心声,这些领兵的将领们平日里自然是直接面对官兵的不满,在听了项羽的话后,营帐内的将军们纷纷交头接耳讨论了起来,不少人已是连连点头,赞成项羽所说的话。

“众位静一静!且听老夫一言!”见将军们的情绪产生了起伏,对项羽的话也有所认可,范增站了起来对大家虚按了两下手说道:“章邯在定陶大败我军之后,秦军士气正盛,如今正值巅峰时期,赵国军队刚刚组建,无论作战经验还是士卒士气都不可与秦军同日而语。两军交战,胜负早已成为定论,如今赵军困守巨鹿,之所以不向秦军投降,就是因为我大楚军队已到达巨鹿附近,赵国君臣正翘首企盼我们前去解围。可是我军如今却是按兵不动,隔岸观火,坐等赵国沦丧!”

范增在说到这里的时候,拧着眉头,满脸悲愤的接着说道:“若是赵国被秦军击溃,新胜的秦军士气必然更加旺盛,实力自然也会更加强dà

。到时我军再行渡河,秦军完全没有后顾之忧,假若把全部力量投入到与我军作战的战场上,我军必然陷入苦战!定陶之战,我大楚痛失栋梁,怀王寝食难安,为了大楚安危,他把全国的兵力全都交给了我们,大楚安危在此一战!大将军宋义却根本不懂得体恤将士劳苦,只顾满足他自己的私欲和野心,为了让他的儿子当上齐国宰相,竟然丢下军队去齐国大宴宾客,若是军队再由他带领,一定会危及大楚存亡!”

范增这番饱含赤诚的话刚一说完,营帐内的将领们就坐不住了,有几个性子急的甚至开始骂起了娘。

“娘的!宋义这厮到底想搞什么?大军都到了这,要打不打,要退不退,让老子们在这活受罪!”一个毛脸将军一拳砸在面前的桌案上,破口大骂。

“项将军,不若你带着将士们杀过河去,宋义那厮想要留在这里隔岸观火,让他自己观好了,爷们不陪他在这里等死!”另一个下巴上飘着长胡子的楚将站了起来,手按着腰间佩剑对项羽说道。

这俩人说过话后,帐内坐着的将领们纷纷附和,异口同声的请求项羽接管大将军之职,率军渡河与秦军决战。

得到将领们的支持后,项羽决定在宋义归来的当天晚上便发起兵变夺取兵权。

项烨返回他本部军营后,立kè

命令兵士做好出征准bèi

,当晚项烨所部兵马便枕戈待旦,只等一声令下,就挥师北上。

项羽让人在宋义军营附近观察,一旦宋义返回,立kè

向他禀报。

当晚子时,宋义在一群卫兵的护卫下回到了军营。

项羽得到消息后,立kè

带着几名亲信赶往宋义的军营。

早做好准bèi

的项烨也连忙下令全军出发,朝着宋义军营的方向进发,在快到宋义军营的时候,项烨下令所有人散开,守住各处路口,不让任何人出入,以防有人前来援救宋义。

项羽在袖子里藏了一把短剑,领着几名亲信径直奔进宋义大营。

“什么人?”几名卫兵见有人闯进大营,连忙上前阻拦,其中一人高声喝问道。

项羽没有理会这几个卫兵,径直朝宋义的营房走去,走到这几个卫兵面前的时候,他一把将拦在面前的两个人搡开,说道:“我有要事求见大将军,你们闪开!”

卫兵被搡开后,跟在项羽身后的几名亲信连忙挺身上前,拦住企图继xù

上前阻拦项羽的卫兵。

那几个卫兵见无法阻拦,连忙朝宋义的营房高声喊道:“大将军,项将军求见!”

从无盐城刚返回军营的宋义满身疲惫,在项羽入营的时候已经入睡,听到营房外卫兵喊叫,顿时惊醒。

当他翻身坐起的时候,项羽已经踹门进入他的营房。

宋义抬头看了看,只见项羽那如同小山般伟岸的身躯正朝他一步步靠近。

宋义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耐烦的对项羽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鲁公,我今日有些倦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不迟!若是要求发兵渡河,鲁公还是免开尊口。我的军令已下,莫非你还想以头试令?”

项羽没有说话,默默的走到宋义榻边,手腕一翻,短刃出现在手中,他这才高声对宋义喝道:“我今日来,是要借你的头一用!”

宋义一愣,还没回过神来,项羽手中的短刃就切上了他的咽喉,一剑把他的脑袋割下。

可怜宋义自诩料事如神,算到了项梁的死期,却没算到他自己的死期,一缕怨魂自此踪迹袅袅。

项羽满身鲜血,提着宋义的首级迈出了营房,在他走出营房的时候,一群宋义的卫士连忙上前将他围住。

跟随项羽前来的亲信将项羽团团围在中间,双方眼见就要发生一场血拼。

项烨早先已经派人密切注意项羽诛杀宋义的结果,当他接到宋义已然伏诛,项羽被宋义近卫团团围住的消息后,连忙率军朝宋义军营冲了过去。

项烨所部楚军冲进宋义军营后,立kè

把宋义的近卫包围了起来,弓箭手、弩手纷纷将箭矢扣在弦上,只等项烨一声令下便将这些近卫射杀。

“宋义无德,贻误战机,私通齐国,阴谋叛乱,如今已被项将军诛杀,谁敢阻拦项将军者,以与宋义同谋罪论处!”把宋义的近卫包围之后,项烨挺身站了出来,高声对那些近卫喊道。

近卫们面面相觑,见无数弓弩指向他们,又不敢硬拼,最后只得纷纷放下兵器,被项烨帐前楚军像是赶鸭子一样赶成一堆捆了起来。

项羽朝项烨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提着宋义的头颅大踏步的往楚军驻扎地走去。

回到军营,项羽手中提着宋义的头颅,对刚刚召集来的楚军将领们说道:“宋义私通齐国,企图谋反,我已经把他杀了!”

这些已经进入梦乡的楚军将领没想到项羽白天才说过宋义的坏话,晚上就把他给杀了,一个个呆若木鸡的站在那里,过了好半天才有人回过神来朝项羽喊道:“当初是项氏整备兵马光复楚国,怀王也是将军家拥立的,宋义既然谋反,将军自然是最有资格诛杀他的人,恳请将军为‘假上将军’,统领我等渡过黄河与秦军决战!”

这个提议一出口,惊愕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楚军将领们才纷纷回过神来,附和着推举项羽为“假上将军”。

第一五七章 巨鹿之战1

项羽斩杀宋义之后,立即命令桓楚返回彭城,向怀王禀报有关宋义串通齐国,已被诛杀的消息.

怀王得了消息后,又惊又怕,只得正式任命项羽为“大将军”,接替宋义的位置。

当初项梁领兵从江东出发,在范增的建议下寻找楚王后裔,拥立怀王,原意只是要他做个傀儡,可怀王却不甘心只做傀儡,在项梁死后,迫不及待的削夺项羽的兵权任命在楚军中并无多少威望的宋义为大将军。

楚军多为项氏从江东带出的子弟兵,内心自然是偏向项羽,在怀王任命宋义为大将军时,其削夺项氏兵权的用心已大白天下,项羽自是不会忍下这口气,宋义的死虽然看似项烨怂恿项羽所做,其实从开始他被封为大将军时就是已经注定的了。

夺了宋义兵权之后,项羽即刻下令大军行进到漳水,与秦军隔岸相望。

得知楚军赶到漳水,先前驻扎在黄河以北与秦军对峙的各路诸侯纷纷向巨鹿汇集,与楚军一同对秦军形成南北夹击之势。

得知诸侯军向巨鹿聚集,项羽又命令楚军继xù

向北,进驻定陶,即日准bèi

过河,与秦军决一死战。

听闻楚军已经到达定陶,赵国丞相张耳沉不住气了,连忙派人出城催促驻扎在巨鹿以北的赵国大将军陈馀,要他立kè

发兵援救巨鹿。

陈馀早已来到巨鹿城北,与秦军对峙数月,始终没有向秦军发起进攻。其间张耳也曾数次催促,可陈馀总是用各种理由推脱。

这次张耳再派人前来催促,陈馀烦不胜烦,屡次向派来的使者说明还没到向秦军发起总攻的机会,可张耳却根本听不下去,最后拿着赵王来压陈馀,要他即刻发兵援救。

陈馀无奈,只得派出五千兵马前去解救巨鹿城。

围城的秦军是王离、涉间率领的边防军,人数共计二十万,这支军队曾在北方与匈奴作战数年有着极其丰富的作战经验;此外,在巨鹿城南面,还有章邯亲自率领的二十万秦军精锐。

陈馀派出的这五千赵军甚至连巨鹿城边都没有到达,就被秦军消灭的干干净净。

章邯围困巨鹿已有数月,若是他强令秦军攻城,纵然有十个巨鹿城,恐怕也早已被秦军攻破,他之所以一直对巨鹿围而不打,为的就是吸引各路诸侯前来救援,在巨鹿城外将诸侯联军消灭。

他的计策是把各路诸侯吸引到巨鹿周边,等到诸侯到齐,若是他们救赵,他就率领本部兵马攻击诸侯,一举扫荡各路援军;若是各路诸侯不救巨鹿,只是隔岸观火,他就发兵一举拿下巨鹿城,尽数屠戮守城赵军,打击各路诸侯士气。

正因为章邯有着这种打算,在这几个月里,他并没有急于进攻巨鹿城,而是在城外修起粮道,准bèi

在此打上一场持久战。

项羽得到救援巨鹿的赵军被消灭的消息后,皱着眉头思索着该如何向秦军发起攻击。

范增一直在他身旁,却没有给他提出任何意见。巨鹿之战,将是项羽独自指挥楚军进行大型战役的第一战,他想要把指挥作战的决策权留给项羽,若是这一战项羽真的能够战胜秦军,不仅大楚自此在诸侯中能够稳固盟主的地位,就连项羽在各路诸侯中的威望也会如日中天!

定陶是项梁战死的地方,楚军到了这里,没有急于立kè

渡河向秦军发起进攻,他们还有一件特别重yào

的事要做。

项羽默默的站在项梁战死的地方,在他的身边是满脸凝重的虞姬和已经哭成泪人儿的项清。

项烨等楚军将领站在项羽身后,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挂满了凝重。

楚军战旗在风中猎猎飞舞,风儿卷起战旗的边角,甩出“呼啦啦”的响声。

项羽手按佩剑,仰头看着飘扬的战旗,过了许久才双手高高举起,做出一副想要将苍天揽在怀中的姿势。

“叔父!羽儿来了!”项羽仰着头,望着“哗啦啦”响的战旗高声喊道:“章邯就在河对岸,今天羽儿来了,是要为叔父报仇!为大楚血耻!叔父若是在天有灵,请助羽儿一臂之力!”

随着项羽的喊声,站在他身后的楚军将领纷纷跪伏在地上朝着飘扬的战旗高声喊道:“老将军在天有灵,请助项大将军一臂之力!”

项烨跪在地上,和众将一同高声大喊,但他心里对项羽的这种做法却是有些不以为然。

从两千多年后过来的项烨总觉得这种鬼神之说有些不靠谱,若是天下真有鬼神,项羽只需做场法事,把当初在定陶战死的楚军亡魂召唤回来就能给秦军以毁灭性的打击,哪里还需yào

几万楚军过河冒险?

心里虽然不以为然,可项烨却不会愚蠢到表现出来,既然身边的人都相信这些,他也犯不着去触众人的霉头,反正跟在后面喊喊又不会死!

“英布、陈武听令!”祭拜过项梁,项羽猛的转回身,开始布置起与秦军作战的任务。

“末将在!”项羽话音刚落,英布和蒲将军就挺身上前,躬身听令。

“你二人即刻率两万兵马渡河,探探秦军虚实!”二人应答之后,项羽接着对他们说道:“记住,若是秦军势大,你二人只需且战且走,不用力求全胜,务必确保阵势不乱!”

“得令!”二人抱拳躬身,领了命令点兵向黄河边上去了。

等到二人离开,项羽又喊道:“范增听令!”

范增听到项羽喊他,也上前两步,躬身应道:“老夫在此,请上将军下令!”

“此番与秦军作战,谋略必不可少,特命范增为军师,随我一同出征,负责出谋划策、拟定作战方略!”见范增出列,项羽微微点了点头高声对他说道。

“得令!”项羽下过命令之后,范增也是恭恭敬敬的领了命令退了下去。

“项烨听令!”当项羽喊出这句话的时候,项烨愣了一愣,他没想到,在这场传唱千古的旷世决战中,居然还有他什么事。

“你即刻率本部五千兵马尾随英布、陈武二人,若见他二人与秦军战起,立kè

从秦军腰腹处发起进攻。记住,你的任务是将秦军截断,配合英布、陈武二人尽歼阻截秦军!”项羽下达这个命令的时候,项烨不由的倒抽了口凉气,给英布和蒲将军下的命令是让他们能战则战,不能战则退,给他下的命令就是必须战胜,这一出一进差距可大了,看来项羽真的是把他当成了无所不能的猛将。

心里泛着苦水,可项烨又不敢不遵军令,连忙领了命令退了下去。

项羽还在给众将安排着任务,领了军令的项烨则迅速赶回他本部兵马驻扎的营地。

“卫风、白阜,快把石磊他们叫上,点齐兵马,跟我过河与秦军决战!”项烨刚回到军营就朝营内喊了起来。

卫风、白阜正坐在营房里耍着项烨教他们玩的“五子棋”,一听项烨在营内喊叫,连忙跑了出来,聚集兵马去了。

“我也去!”项烨正站在营内的空地上等着军队聚齐,蒙苏也穿着铠甲、手持长枪跑出了营房,刚一见到项烨就喊道:“我要跟你一同上阵,保护你的周全!”

“用不着!”项烨皱了皱眉头,对蒙苏说道:“你留在军营里等待辛农先生的消息,我们托付他照顾的那些女人不久后将会到达这里,你当初答yīng

她们要建立的女兵营也需着手筹办,这一次就不用跟我上阵了!”

蒙苏瞪眼撅嘴不满的看着项烨正要说话,两匹快马朝他们这边跑了过来。

“项烨,这次你一定要带我去!”当骑马跑在前面的那个人朝项烨喊出话来的时候,项烨顿时感到头大如斗,刚强制性的命令蒙苏留下,又来了这么个煞星,看来女人真的是惹不得!

过来的两个人是项清和伍秀,她们冲到项烨身旁,翻身跳下马背。项清瞪眼看着项烨说道:“我要为父亲报仇,大哥不让我去,你必须带我一同过河,否则这次我定与你拼个你死我活!”

项烨白了项清一眼,却又是无可奈何,项清要跟他一同过河的理由是名正言顺,生为项梁的女儿,她要为父亲报仇本就是无可厚非,若是这次他不答yīng

让她一同前去,反倒是有点不近人情了。

他正想着如何答yīng

让项清跟着一同过河,又能说服蒙苏不要一起去,没想到蒙苏却先对项清说道:“刚才我正担心他一个人率军过河会遇见危险,既然你要跟他一同前去,我就把他托付给你,你一定要把他完好无损的带回来!”

项清朝着蒙苏点了点头,说道:“他是你的夫君,同样也是我的夫君,虽然现在你们先住在了一起,将来那张榻上也会有我的睡卧之处,我自然是要保得他周全。”

项烨满头黑线的看着两个前些日子还争的你死我活,这次反倒像是达成了默契似的破天荒和谐的两个女人,敢情这两个女人早就想好将来都嫁给他之后该如何分配卧榻了。

第一五八章 巨鹿之战2

英布和蒲将军领军出发后,项烨也率领本部兵马向黄河岸边靠去.

他并没有与英布大军同路,而是向着西北方向绕了一些,刻意放缓了一些行军的速度。

项烨麾下的五千兵马在楚军中并不算是真zhèng

的精锐,他的士兵多数都是第一次西征时投诚的,甚至还有一些是在彭城征召的新兵,战斗经验很少,这也是项羽没有让他作为主力与秦军正面对战而只是作为一支奇兵从秦军侧后方发起进攻的原因。

领着本部兵马,项烨一路上尽量避开大路,从一些没有道路的荒地上穿过,径直向黄河边上赶去。

英布渡河的地方有着许多战船,而项烨要做到避开秦军耳目,他就不可能从有战船的地方过河,项羽确实是不大不小的给他出了个难题。

快要到达黄河岸边的时候,项烨命令士兵去砍伐了许多树木,等到去砍树的士兵们扛着几十棵大树回来的时候,他又命令士兵用麻绳把这些树木并排一根根的扎好,耗费了近两个时辰,才造出了一个巨大的木筏。

这只木筏宽可数丈,在木筏的两端分别绑着用数根麻绳缠绕起来的粗绳,士兵们造好这个怪家伙之后,都有些疑惑的看着项烨,不知他弄这么个东西出来是想要做什么。

“谁有本事游过河去?”等到木筏造好,项烨看着面前的五千楚军高声问道。

他的话音一落,有上百人举起了手,这些人都是自小生活在江边,每天的娱乐就是在江水里像鱼儿一般来回翻腾,从水流不是很急的河面游过去,自然不会费太大的力qì



“我需yào

你们游过河去。”当这些人举起手后,项烨对他们说道:“现在天气寒冷,跳进河里一定不会像你们以前在江水里游泳那么惬意,如果有不敢下水的,可以把手放下去。”

举着手的楚军在听了项烨的话后,相互看了看,有几个人手臂微微向下收了收,像是要把手放下去,可在看到其他同伴都没有放手之后,他们又重新把手高高举起。

项烨点了点头,很满yì

的对这些举着手的楚军说道:“很好,你们都是勇士,先去做做准bèi

,然后十人一组,用麻绳绑在腰上,每组第一个人抱着木料下河,等到你们全都过了河,再从对面拉木筏,把全军都给拉过去!”

半柱香的工夫之后,那些水性很好的楚军已经用冰冷的河水把浑身弄凉光着屁.股泡在了水里。

刺骨的河水从他们身边流过,起初他们还浑身打着哆嗦,难以适应河水的温度,到后来渐渐的也就习惯了,有些人甚至开始在水里犹如鲤鱼般上下翻腾着。

项清紧锁着眉头,望着河水中那一个个赤条条翻腾着的汉子,嘴唇紧紧的抿着,什么话也不说。

项烨伸手轻轻捅了捅她的腰,小声说道:“很过瘾吧?看着这么多光屁.股的男人游泳,有啥感想?”

项清轻轻的哼了一声,不咸不淡的说道:“这有什么?不就是些男人,除了你,恐怕没有一个男人光着身子会让我有感想,若是你现在脱光了和他们站在一起,我一定会细细的把你从头到脚细细观赏一番。”

“呃!”项烨没想到,他本来想要打趣项清,却被项清毫不留情的给奚落了,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转过身把手高高举起,对河里的那些楚军喊道:“过河!”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河里的楚军扒拉着水面,像一条条争抢着要跳龙门的鲤鱼般向着河的对岸游去。

项烨手按剑柄,拧着眉头望着河中的楚军官兵。这段黄河的河床很宽,水流也很平缓,那些楚军在河水中浮浮沉沉,很快就有人爬上了对岸。

上了对岸的楚军用力的扯着拴在腰间的绳索,帮zhù

后面的同泽加快登岸的速度。

一百多人很快上了岸,当他们所有人全都登了岸后,又一同扯着拴在大木筏上的绳索,朝河对岸的项烨招了招手。

见那些楚军招手,项烨连忙牵着马走到大木筏上,陪同他一起登上大木筏的还有项清等人和一大群楚军官兵。

在上筏之前,项烨让人把对岸拉着绳索的楚军的衣服放在木筏上,等到他们全都站好之后,他朝着对岸的楚军挥了挥手。

那些光着屁.股、拽着大粗麻绳的楚军见项烨招手,齐齐发了声喊,用力的扯起了拴在木筏上的绳索朝对岸拽。

木筏缓缓的移动着,没过多会就到了对岸。

“你们穿上衣服先休息吧!”项烨刚一登岸,就亲手抱起几套衣甲递给先游过来的几个楚军说道:“兄弟们辛苦了,我项烨绝不会忘记你们今天为大楚所做的一切!”

项烨的这番话,把先过来的那些楚军给说愣了,他们当兵这么久,还从来没被哪位将军这么关心过,许多楚军手里捧着项烨给他们带过来的衣甲,一时竟然忘记穿上,眼睛里噙着泪花,不住口的说:“感谢将军,感谢将军,我等愿为大楚、为将军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这些楚军的表现让项烨觉得有些哭笑不得,是他大冷的天把他们赶下水,让他们游过黄河,挨了这半天冻。若是这事放在两千多年后,项烨毫不怀疑下这条命令的人会被骂的狗血淋头,即便当兵的不敢骂,在心里肯定也是把下命令的人全家女性挨个问候了个遍。

游泳过黄河的楚军士兵显然是没有这种觉悟,他们不仅没有腹诽项烨下达这种缺少人性的命令,在项烨说出两句关心的话后,反倒是激动的险些扑上来抱住他的大腿叫“亲人”。

“时代真的是能决定人的世界观和人生观的。”项烨心里苦笑了一下,脸上却摆出一副爱兵如子,十分心疼那些游泳楚军的样子,对他们说道:“都别愣着了,快把衣服穿上,别冻着!”

这句话一说出口,那些手中捧着衣甲的楚军一个个眼里噙着泪花,默默的把衣甲穿上,虽然项烨已经下令让他们先去休息,可他们穿好衣甲后,还是争先恐后的上前帮着后来的同泽拽那拴在木筏上的麻绳。

用这种方法,很快项烨的五千兵马就渡过了黄河,若是这个时候他突然率军朝着秦军主阵扑去,恐怕毫无防备的秦军也会被打的乱上一阵。

但项烨却不是那种喜欢为了功劳而冒险的人,等到所有军队和马匹全都过了河后,他朝着全军一挥手说道:“众军听令,与我一同循着河岸向东进发,支援英布将军与蒲将军!”

英布和蒲将军过河之后,迅速在河岸边上摆好防御阵型,严防秦军来袭,为河岸对面的楚军守住渡河的河口。

项羽率军驻扎在定陶的时候,章邯以为楚军不过是和其他诸侯一样虚张声势,一定不敢轻易渡河与秦军决战,于是对河岸并未布防。

等到他得到英布和蒲将军率军渡河的消息后,大吃一惊,连忙命令董翳和司马欣率领两万兵马前去进攻,想要把楚军逼回河对岸。

董翳、司马欣领军杀向黄河岸边,远远的看见英布和蒲将军早做好了防御,双方人数相等,在平地上作战,比较的就是勇气和战术。

司马欣与董翳把军队分成两路,想要从两面侧翼对楚军发起合围。

面对汹涌扑来的秦军,英布和蒲将军采取了以静制动的战术,他们把两万楚军摆成环形阵,从四面防御着秦军的进攻。

“杀!”左翼的司马欣率先向楚军发起了进攻,秦军骑兵手持盾牌,挺着长矛朝围成环形的楚军杀了过来。

在司马欣发起进攻的同时,已经迂回到右侧的董翳也率军向楚军冲了过来。

“弓箭手,定位!”见秦军发起进攻,英布高声喊道:“所有弓箭手瞄向右侧,不要理会左侧秦军,一鼓作气,将右侧秦军击溃!”

随着他一声令下,楚军弓箭手纷纷把弓箭瞄向了董翳率领的秦军。

“嗖嗖嗖!”一阵箭矢破空声之后,一排箭矢朝着秦军飞了过去,但由于距离太远,这些箭矢并没有对秦军造成威胁,而是钉在地面上微微颤动。

见楚军的箭矢落在地上,坐镇后军指挥进攻的董翳哈哈大笑,高声喊道:“英布小儿!见了本将军怕成这样?距离这么远就放箭!若是害pà

,跪到本将军面前叫上几声爷爷,本将军考lǜ

今天给你留个全尸!”

由于距离太远,虽然董翳喊的声音很大,英布却是一句没有听到,他的喊声只是引起了簇拥在身旁的秦军发出了一阵哈哈大笑。

左右两翼的秦军骑兵朝着楚军快速冲来,当右翼的秦军骑兵到达那些插在地面上的箭矢的位置时,楚军弓箭手再次张开弓弦,将箭矢朝着他们倾泻了过去。

所有楚军弓箭手的箭矢都射往了右侧,右侧的秦军骑兵眼见着离楚军大阵越来越近,天空却突然飞来了一片黑压压的箭雨,许多人抬盾格挡不及,纷纷中箭落马。

第一五九章 巨鹿之战3

“骑兵突袭!”当右翼的秦军骑兵被弓箭射乱阵型之后,英布手中长剑一挥,楚军骑兵越阵而出,朝着秦军骑兵冲杀了过去.

“矛阵,,防御左翼!”骑兵冲出去之后,英布又对持着长矛的楚军喊道:“防止左翼秦军冲乱我军阵脚!”

枝枝杈杈如同密林般的长矛齐齐指向左侧,左侧的秦军骑兵此时已经冲到距离楚军大阵只有三四十步距离的地方,当楚军列出矛阵的时候,秦军骑兵收马不及,纷纷朝着矛阵撞了过来。

等秦军骑兵冲到近前,手持长矛的楚军把长矛齐齐朝前刺出,冲在前面的秦军躲避不及,战马纷纷被长矛刺中,马背上的骑士被摔倒的战马掀飞,翻滚着朝楚军阵内跌落过来。

落地的秦军运气好的,当场摔死;那些运气不好的摔在地上一时还未死的彻底,被后面的楚军连拖带拽拽进阵内,一阵乱剑砍成肉泥。

楚军在挡住左翼秦军进攻后,齐齐发了声喊,朝着还没回过神来的秦军反扑了过去。

秦军骑兵全是轻骑兵,假若冲锋没有起到效果,他们只能被步兵像是砍杀猪猡一般屠宰。

楚军矛兵发起反冲杀之后,秦军骑兵乱作一团,竟没想起立kè

离开战场,逃到安全的地带。

另一侧被楚军弓箭射的晕头转向的秦军骑兵还在机械的朝楚军冲锋,迎面却突然杀出了一群人数比他们多出一倍的楚军骑兵。

秦军完全没有防备,而楚军却是有备而来,两支骑兵甫一相遇,秦军就被冲的七零八落,本就被弓箭射的没余下多少的士气顿时低落到了极点。

“杀!”一个楚军军官扬起手中长矛,朝着一个正兜着战马不知该如何是好,在战场中团团乱转的秦军胸口刺了过去。

那秦军被楚军冲的懵了,正在寻摸着找个空子逃出去,冷不丁的侧面刺来一支长矛,他大吃一惊,仰头想要避开刺来的这一矛。

他的身子朝后一仰,避开了从胸前刺来的长矛,正要吁口气,还没来及挺直身子,视野里又出现了一张楚军的脸。

刚出现的楚军冲到他身旁之后,手臂朝上一抬,长矛狠狠的向他的胸口扎了过来。

这秦军身子平展,面对楚军这自上而下扎过来的长矛,避无可避,胸口实实在在的挨了一下。长矛贯胸而入,把这秦军狠狠的从马背上插了下来,死死的钉在地上。

楚军骑士杀死这个秦军,猛的抬手,把长矛拔了出来,继xù

朝着剩下的秦军冲了过去。

“冲!冲啊!”司马欣见本部骑兵几乎被楚军消灭殆尽,连忙催促步兵上前接应。

司马欣所部秦军开始冲锋之后,英布和蒲将军相互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英布手臂一挥,对楚军喊道:“来五千人,与我去杀司马欣!”

随着他一声大吼,五千楚军立kè

跟在身后朝司马欣所部秦军冲杀了过去。

英布率军冲出,蒲将军朝剩下的楚军喊道:“所有人随我去杀退董翳!”

剩下的一万五千楚军立kè

跟着蒲将军朝着董翳所部秦军冲了过去。

二人之所以这么安排,是因为楚军在对阵秦军骑兵的时候占了优势,士气空前高涨,英布想用五千兵马抵挡住司马欣,蒲将军则率领一万五千的优势兵力向董翳发起进攻,力争尽快消灭董翳所部,然后与英布合兵向司马欣发起总攻。

“杀!”蒲将军率领楚军朝着董翳所部秦军冲了过去,董翳见楚军朝他冲来,虽然心中有些紧张,却也毫不含糊的率军迎着楚军杀了过来。

双方兵马在黄河岸边展开了一场厮杀,司马欣和董翳率领的秦军是南征北战多次立下战功的秦军精锐,而英布和蒲将军率领的楚军又背负着项梁被杀的仇恨,双方厮杀在一处,无不用命,一时之间战场陷入了胶着。

英布手持长枪,在刺穿一个秦军士兵后,纵马朝着司马欣冲了过去。

两个秦军士兵见英布身披将军铠甲,立功心切,也管不得他是谁,挺着长矛朝他刺了过来。

英布转过脸,朝那两个秦军大喝了一声,两个秦军被他喝的一愣,还没回过神来,手中长矛已被英布一把兜住。

抓住两支长矛的矛杆,英布用力一扯,两个秦军只觉得虎口一麻,长矛竟生生的被英布扯了过去。

“着!”扯过长矛之后,英布又是一声大喝,把那两支长矛掉了个头,朝着两个正愣神的秦军甩了回去。

“噗!”一声利器刺入皮肉的声音之后,两个秦军同时被各自的长矛刺穿,直挺挺的仰面倒了下去。

项烨领着兵马过了河之后,没做丝毫耽搁,连忙循河岸朝东面赶来。

黄河岸边的厮杀声老远就能听的到,项烨听到厮杀声,知dào

英布和蒲将军已经与秦军接战,连忙催促军队快速前进。

“杀!”当项烨远远看见一片混战卷起的烟尘时,他一挥手中长剑,纵马朝战场冲了过去。

项烨麾下的骑兵见他冲出,也纷纷策马跟了上去,步兵则加快了奔跑的步伐,朝着那片漫天的烟尘冲了过去。

项烨带来的楚军人数不算很多,但在双方实力差距不大的时候,却犹如本来平衡的天平突然在其中一边加上了一块砝码,战斗的天平瞬时朝着楚军一方倾斜。

“干掉他们!”骑着赤骥的项烨最先冲进了正在与英布麾下楚军厮杀的秦军之中,他手中长剑左劈右削,很快在秦军之中杀出了一条血路,剑锋直指司马欣。

“项烨将军来支援我们了!”英布见项烨杀到,连忙把长枪高高举起,朝着身后的楚军喊道:“大家一鼓作气,把秦狗杀回他娘的肚子里去!”

“杀!”楚军官兵一听来了支援,齐齐发了声喊,如同一堵铁壁般朝着秦军压了过去。

项烨的兵马还没有赶到,楚军已是士气大振,进攻势头更加迅猛的几分。相对的,秦军的士气却随着项烨的来到而陷入低谷,许多人甚至开始萌生了逃跑的念头。

“撤!撤!”司马欣见楚军势大,连忙招呼本部兵马撤tuì

,士气低落到了极点的秦军听到撤tuì

的命令,如蒙大赦般的朝巨鹿城方向涌了过去。

项烨和英布率军掩杀了一阵,回过头去增援与秦军厮杀的蒲将军所部。

董翳所部秦军原本人数和士气就都不如蒲将军所部楚军,一见英布和项烨率军朝他们杀来,立kè

阵脚大乱。

“快走!”董翳也是一代名将,自然分的清什么时候应该抵死拼杀,什么时候该识时务的赶紧溜走,在英布和项烨还没杀到的时候,连忙下达了撤tuì

的命令。

司马欣和董翳退走之后,英布、蒲将军和项烨三人在黄河岸边布防,将渡口守住,防止秦军再次向他们发起进攻。

在他们战胜司马欣和董翳守住黄河渡口的同时,河对岸的项羽让兵士们埋好锅,造了一顿饭。

一身戎装的项羽手按佩剑在军营里来回走动,一边走他还一边对跟在身旁的龙且和季布说道:“你二人告sù

将士们,让他么这顿饭吃饱些,过了河之后,一旦与秦军接战,想要吃上热饭恐怕是不太可能了。”

季布和龙且一边跟在他身后走着,一边不住的点头。

在走出一段距离后,项羽突然回过头,对身后的虞子期说道:“子期,你即刻准bèi

人手,在将士们吃过饭之后,把所有的锅灶全部砸掉,等到我军过了河,再把所有的船只凿沉!”

项羽的这句话刚一出口,跟在他身后的所有人全都愣了,龙且更是惊愕的合不拢嘴巴,忍不住开口说道:“大哥,把船全都凿沉,假若我军作战失利,那是连个退路都没有啊!”

“我要的就是没有退路!”项羽转过身,朝着黄河边上看去,语气坚决的说道:“河对岸是杀害我叔父的章邯,这么多日子以来,我恨不得生吃活剥了他,等的就是能够与他决战!如今他就在眼前,若不能擒杀,我如何面对叔父九泉下的英灵?”

众人全都沉默着,他们跟随项羽这么久,深知项梁在项羽的心目中占据着怎样的位置,也知dào

项羽对章邯是怀着多么强烈的仇恨,这次章邯遇见项羽,虽然占据着兵力上的优势,可项羽的决心却注定了章邯将遇到他自从率军讨伐义军以来最强劲的对手。

虞子期一只手揉捏着耳垂,有些漫不经心的望着项羽营帐的方向,过了好一会才淡淡的向项羽问道:“大将军,若是这一战我们败了,你我死便死了,只是虞姬该怎么办?”

项羽皱了皱眉头,横了虞子期一眼说道:“子期,这一次渡河,你不用过去,你领着三百兵士留在这里负责虞姬的安危,等到我回来,若是她少了一根汗毛,我就唯你是问!”

虞子期淡淡的笑了笑,朝项羽点了点头,说道:“我若是不过河,你如何凿的沉那些船只?虞姬还是交给蒙苏吧,我与你一同过去!”

第一六零章 巨鹿之战4

项羽手按佩剑剑柄,领着龙且等人在正吃着饭的楚军官兵中间走动着,看着这些捧着碗吃的正香的楚军官兵,他感到心里有些泛酸.

他马上就要向这些一直跟随着他南征北战的将士们宣告一件事情,一件他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却又不得不宣bù

的事情。

一些楚军士兵吃完饭,抹了抹嘴,拍了拍饱胀的肚皮吁了口气,叹了声:“啊!好长时间没有吃的这么饱了,还是项将军好啊,他带着大家伙,大家伙都能吃的上饱饭!”

跟他围在一个锅灶边的十多个楚军听他这么一说,连忙附和,有两个人嘴里还塞着满满的粟米饭没办法说话,只得跟在众人后面“唔唔”的直点头。

“兄弟们,你们先吃着,我去把碗洗洗!”先吃完饭的士兵朝一旁的同泽们打了个招呼,起身就要离开。

他刚转过身,一个身材高大的人站在他的身后拦住了他的去路。

这士兵仰起头,朝挡在他面前的人看了看,当他看清站在面前的这个人的容貌后,连忙半跪在地上,惊慌失措的喊道:“大将军,小人唐突,万望大将军莫要怪罪!”

项羽朝着士兵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和善的说道:“没什么,我只是想告sù

你,碗先不要忙着洗。”

“啊?”士兵见项羽阻拦他洗碗,大张着嘴巴,不解的望着项羽。

项羽朝周围看了看,见许多官兵碗里的饭已经吃的差不多了,他才高声对楚军官兵们喊道:“将士们,有件事我想告sù

你们,今天这顿饭,是在我们打败章邯之前最后吃的一顿热饭,吃完这顿饭,你们所有人都准bèi

好三天的口粮,把锅灶全给砸了,过河之后我们没有时间生火做饭,我们所有的时间全都要用在杀敌上,我们要不停的杀敌,击溃秦军,诛杀章邯!”

在他说完这番话后,所有听到命令的楚军全都是先惊愕的瞪着他,过了片刻,有一些本已吃饱,反应快些的楚军连忙捧着碗趴在灶前,拼命的朝碗里扒拉着粟米饭。

那些反应稍微慢些的,见同伴先动手抢起了饭,也跟着哄抢了起来。

远处没有听到项羽命令的楚军见以项羽为中心,一大片楚军都哄抢锅里的饭食,纷纷伸着头向其他人打听项羽到底说了些什么。

当他们听说以后的三天里没有热饭吃的时候,也是来不及多想,立kè

参与到抢饭的行列中来。

在下达这个命令之前,项羽曾经设想过,若是楚军官兵对他砸毁锅灶的命令有质疑,他该如何去动员他们。

楚军官兵的表现让项羽松了口气,质疑没有出现,出现的只是一个个如同饿死鬼投胎,肚子撑的溜圆,却还在哄抢着饭食的楚军。

项羽摇了摇头,回头看了一眼最初反对他破釜沉舟的虞子期。

虞子期见项羽看着他,没说什么,把头偏向一旁,注意力集中在一个趴在锅灶前因为抢饭食差点跟同伴动拳头的楚兵身上。

在楚军官兵的哄抢下,锅灶里的饭食很快被哄抢一空,有几个锅灶前,甚至出现了一些没出息到撅着屁.股把脸塞到锅里,一颗一颗将锅里没铲尽的粟米饭tian干净的货色。

“吃饱了没有?”等到所有楚军全都抚着溜圆的肚子半仰着身子喘粗气的时候,项羽脸上挂着笑容向他们问道。

“回禀大将军!”项羽发问之后,一个楚军军官原地打了个滚,强撑着跪在地上回答道:“我们都吃饱了,这一顿或许是我们这辈子吃的最后一顿热饭了,兄弟们没出息了些,还望大将军莫要责怪!”

“哈哈!不责怪,不责怪!”项羽大笑了几声朝着那军官摆了摆手说道:“将士们都吃饱些,吃饱了我们才好去跟秦军决一死战!没有哪个英雄是饿着肚子饿出来的,你们吃的越饱打仗的时候越有力qì

!不过你们要记住,我们要做的是到河对岸让秦军以后再没脑袋吃热饭,而不是我们自己将来再吃不上,你们懂了没?”

“懂了!”项羽的这句话,把这些吃饱了撑的、浑身是劲没处使、巴不得立kè

渡过黄河跟秦军干上一架的楚军官兵说的热血沸腾,数万人扯着脖子齐声回答道。

“破釜砸灶!”得到楚军官兵们的回答,项羽脸上的笑容一敛高声命令道:“砸碎锅灶,即刻渡河!”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数万楚军先是争先恐后的把手中的饭碗摔碎,然后有一些人又跑到锅灶前把架在灶上的锅给砸的稀碎。

军需官怀里抱着一口大锅,这是项羽等将军做饭用的锅灶,他舍不得砸,自打跟随项梁叔侄从江东出来,这口锅就一直跟着他,他希望项羽能够网开一面把这口锅留下。

楚军官兵也都知dào

这口锅是用来给项羽等人做饭用的,当所有人都在砸锅掀灶的时候,并没有人来找军需官的麻烦。

“那口锅也给砸掉!”其他人不来找军需官的麻烦,可项羽却没打算放过他,当项羽看到他怀里抱着大锅不松手的时候,面容一敛,指着那口大锅对身旁的亲兵说道:“你们去,把那口锅给我砸了!”

三个亲兵应了一声,连忙上前,从军需官怀里把锅夺了过来,其中一个亲兵把那口锅高高举起,猛的朝地上一摔,只听“啪”的一声脆响,那口大锅的锅底被硬生生的摔出了个大洞。

军需官趴在地上,满脸痛苦的望着被摔破了的大锅,紧紧咬着嘴唇,却是一句话也没敢说。

“将士们!过河!”当楚军军营里到处都是破锅破碗之后,项羽抬手朝着黄河岸边一指,高声喊道。

“过河!”数万楚军官兵高高举起手中的武器,跟着项羽如潮水般向停靠在岸边的船只涌了过去。

河对岸英布和项烨、蒲将军早就做好了接应的准bèi

,楚军整个渡河过程十分顺利。岸边负责接送楚军的战船只是打了几个来回,所有楚军就全部被送上了岸。

等到所有楚军全都上了岸,项羽回头看向河岸边,对虞子期说道:“子期,你即刻率领本部兵马将这些战船全部凿沉!”

“你们要做什么?”当虞子期领着他的本部兵马来到岸边,跳上战船,用斧子和凿子开始破坏战船的时候,一群楚军挺着长矛把他们围了起来,其中不少人叫嚷着:“为什么要破坏船只?没有船,我们就没了退路!你们是不是想要害死大家!”

虞子期没有理会这些把他们包围起来的楚军,命令帐下兵士继xù

破坏船只。

“兄弟们,上!”一个显然不是虞子期帐下的军官见他们依然旁若无人的破坏船只,对身旁的同伴们喊道:“把这些捣乱的家伙抓住,交给大将军处置!”

“住手!”当这群为数不少的楚军齐齐发了声喊,朝着虞子期所部兵马冲上去的时候,项羽骑着乌骓马朝他们奔了过来。

“是我命令子期将军凿船的!”冲到这群楚军面前,项羽一勒马缰,高声对他们喊道:“谁敢阻拦,以违抗军令论处!”

见项羽挡在面前,准bèi

阻挠虞子期破坏船只的楚军官兵脸上全都露出了不解的神色。他们相互看了看,又都把视线投在了项羽的身上,却没有一个人敢于出声询问。

项羽皱着眉头,催着乌骓马在这些楚军面前来回走了一趟,最后他背对着一艘大船站着,对这些楚军官兵们说道:“将士们,我知dào

你们在担心什么。你们在担心万一这次我军作战失利,没了这些船只,我们该如何是好!”

在项羽说话的时候,围在四周的楚军官兵全都屏着呼吸,静静的听着。河岸边上,除了滔滔河水滚滚东去的声响,就只有那一声声:“咚咚”的凿船声。

“将士们!我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见没人说话,项羽把声音抬高了一些说道:“我们来这里,是为解巨鹿之围!是为了血定陶之耻!是为了报老将军之仇!是为了壮我军之威!更是为了振兴我大楚!我们只能胜,不能败!”

围在战船边上的楚军官兵仰头看着如同战神般立在他们面前的项羽,一个个面色肃穆,思索着项羽所说的每一个字。

“我们只有五万人,而秦军却有四十万!让你们砸了锅灶,毁了船只,不只是要让你们知dào

,这一战,我项籍没想过要败给秦军!更是要让你们知dào

,面对四十万秦军,我们唯一的选择只有死战!”见官兵们脸上露出思索的表情,项羽接着对他们说道:“我们要让章邯知dào

,我们不是像其他诸侯那样只是来做做样子,我们来这里,是为了真刀真枪与他们一决雌雄!”

项羽说过这番话之后,围在河岸边上的楚军官兵渐渐的散了去,他们每个人的心情都很复杂,除了对以后几天里命运的未知感到茫然,隐隐的胸中还因为项羽的一番话而升起了一股豪情。

第一六一章 巨鹿之战5

项羽骑在马背上,默默的看着一艘艘大船沉进黄河河底.那些大船沉进水底后,船身冒出了气泡,流淌着的黄河河床犹如沸腾了一般“咕嘟咕嘟”的翻腾着。

“英布、陈武!”最后一艘大船沉入河底,项羽勒马朝身后的楚军跑了过去,到了众将面前,他一勒缰绳,对英布和蒲将军说道:“我得到探马来报,章邯在巨鹿以南修造粮道,你二人即刻领两万人马断绝秦军粮道,消灭守卫粮道的秦军之后,即刻返回巨鹿城外与大军汇合!”

“得令!”英布和蒲将军听闻项羽将断绝秦军粮道的任务交给了他们,相视点了下头,朝项羽一抱拳,领令去了。

“项烨!”英布和蒲将军离开后,项羽又朝项烨喊了一声。

项烨连忙纵马上前,抱拳正要领令,只见远处奔来一匹战马,马背上的骑士冲到离项羽还有半射之地的时候翻身滚下马,快步跑到项羽面前半跪在地上说道:“大将军,有数十人正朝这边赶来,看盔甲不像是秦军!”

“几十人?”项羽拧着眉头,顺着跪在地上的楚军指着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到远处正有一小片烟尘正朝河边逼近。

项烨站在项羽背后,也伸着头朝卷起烟尘的方向看去,对项羽说道:“会不会是有诸侯来请战?”

“且看看再说!”项羽没有回头看项烨,而是一抖缰绳,朝着那一小片烟尘迎了上去。

项烨见状,连忙也策马跟上,在他们向那一小片烟尘迎过去的时候,立kè

又有十多名项羽的亲兵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当两边人马离的近了,项羽看见对面策马狂奔的果然是一群穿着赵军铠甲的人,为首的那人穿着的竟然是赵军大将军的铠甲。

“赵国上将军陈馀拜见大楚项大将军!”对面的人马来到近前,为首的那人猛的一勒缰绳,战马长嘶一声原地立住,马背上穿着赵国上将军铠甲的人朝项羽一拱手,很是恭谨的说道。

项羽给陈馀还了一礼问道:“上将军不镇守本阵,来此有何贵干?”

见项羽发问,陈馀也不多啰嗦,开门见山的说道:“数月前,末将率军前来巨鹿救援,无奈秦军数量太多,且章邯与王离两军之间呈犄角阵型,我军始终未能寻到突pò

之法。今日听闻贵军过河,特地前来向大将军请战!愿为大楚天兵先锋!”

项羽沉吟了一下,对陈馀说道:“此番渡河,末将有信心完胜秦军,不过上将军既来请战,且被困在巨鹿城中的乃是贵国国君,若我拒绝上将军美意,反倒显得我有些小家子气了。如今秦将王离率军围困巨鹿城,烦劳上将军率军对王离发起佯攻,吸引秦军注意,我军正好趁势推进!”

陈馀被项羽的一番话说的脸色白一阵红一阵,过了好一会才朝项羽拱了拱手说道:“谢大将军美意,末将即刻返回本营,率军向王离发起进攻!”

目送陈馀远去后,项烨凑到项羽身旁,小声问道:“陈馀前来请战,本是好事,为何大将军还要出言相讥?”

项羽望着陈馀远去的背影,撇了撇嘴说道:“陈馀在此驻扎数月,若是有心与秦军决一死战,还能等到我军前来?我有心激他,就是为了燃起他胸中的那点豪情,若是不说让他佯攻,而是直接让赵军向王离发起进攻,恐怕两军接战,一柱香的时间都不要,赵军就会败下阵来。”

项烨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看项羽的眼神不由的多了几分复杂。后世的人在评价项羽的时候总是会肯定他的武勇,却从来没有人承认他懂得谋略,即便在整个楚汉战争中,项羽曾表现出极为出色的军事天赋,也没能逆转后世人的这种评价和看法。他有些怀疑,怀疑史书中对一个人的看法是否公平公正,若是项羽完全不懂计谋,又如何能够在纷繁复杂的秦末立足,最终与刘邦展开楚汉之争?

“对了,项烨,你即刻作为我军的先锋率军向巨鹿城方向进发,若是途中遇见秦军,只需死战,大军即刻赶到!”在返回楚军大阵的路上,项羽给项烨下达了命令。

项烨应了一声,策马朝他本部兵马跑了过去。

在项羽下达命令让项烨做先锋的时候,项烨真是满肚子苦水不知该往哪倒。此时他有些后悔,从海盐返回以来,他表现的太过突出,屡次让项羽刮目相看,如今才会把先锋这个重yào

的职位交给他。

对于许多将军来说,能够做先锋,那是十分荣耀的事,可对于项烨来说,却不是什么好事。他想要的并不是军功,表现的突出,为的无非也是将来能得到重用,手中有兵权好帮zhù

项羽争天下,让他和身边的人都能活下去。

做先锋,不是项烨心里想要的,先锋是一支军队中最先与敌人遭遇的人,渡过黄河之后,楚军面对的不是几万几千的敌人,而是整整四十万大军。

项烨知dào

这一战最终楚军会夺取胜利,可他却不知dào

在史书中从未被提及的他在这一战中是怎样的命运,若是因为做先锋死在了巨鹿,那才是亏到姥姥家了。

点齐兵马之后,项烨无奈的领兵出发了。

军令已下,大战前夕,违抗军令,等待他的必然会是极刑。若是不违抗军令,听从项羽的安排,到了战场上随机应变,生死不过五五之数,若是能够侥幸活下去,将来一定会受到项羽重用,只要项羽给了他足够的兵权,他就有信心改变历史。

他有着比身边任何人都突出的优势,他知dào

将来的历史发展,只要他手中拥有足够强的力量,他就有信心将整个楚汉的发展给逆转过来。

英布和蒲将军率军朝着巨鹿以南的秦军扑了过去,章邯得到消息的时候并没有给予十分的注意,他的主要注意力放在停留在黄河岸边的楚军主力身上,项羽才是他真zhèng

担心的敌人。

一座座木制箭楼在巨鹿城南面的道路上林立着,就好似一根根笋子般杵在那里。

英布远远的朝那些箭楼看了看,对身旁的蒲将军说道:“蒲将军,你看秦军箭楼那么多,而且在箭楼旁还围着栅栏,想必他们对这里的防守十分重视,我军该如何夺取这里?”

“呵呵!”蒲将军朝那些箭楼看了看,有些不在意的说道:“英布将军想必是忘了项烨将军最爱用的招数。”

“什么招数?”英布拧着眉头看着蒲将军问道。

“蒲将军微微一笑,对英布说道:“用火!箭楼均为木制,让弓弩手手将火箭射到其上,必然会引起秦军恐慌,我军到时再借势冲杀,定能事半功倍!”

听到这个办法,英布猛的一拍大腿说道:“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办法!只是秦军在箭楼之上,秦弩又比我军的弩箭射程远,恐怕我军弓弩手还未冲到射程之内,就会被他们射杀,如之奈何?”

“将军莫忧!”蒲将军摆了摆手说道:“弓弩手所要做的,无非是在他们的箭楼上点火,派出盾阵作为掩护,等到大功告成,再让他们随军冲锋便是!”

英布愣了愣,随即点了点头说道:“蒲将军妙计!断绝秦人粮道乃是我军制胜关键,此事宜早不宜迟,不如即刻向秦人发起进攻,先为解巨鹿之围拔个头筹再说!”

蒲将军点了点头,对身旁的偏将说道:“即刻命令盾阵准bèi

,弓弩手携带燃物,主攻秦军箭楼!”

“得令!”偏将应了一声,扯了扯缰绳,转身朝身后的楚军喊道:“盾阵出列,弓弩手并于其中,箭矢绑上燃物,向秦军箭楼进攻!”

偏将喊声刚落,数千楚军走出阵营,朝着秦军箭楼推进。

秦军的每个箭楼上,都有五名手持秦弩的秦军在时刻注意着出现在他们视野里的楚军。

“快去禀报上将军,盗寇袭击粮道!”当楚军盾阵朝前一步步推进的时候,一个箭楼上的秦军军官探出头朝下面保护粮道的秦军喊道。

在他喊过之后,下面的一个秦军军官立kè

翻身跳上马背,朝着章邯的帅帐方向冲了过去。

“盗寇来袭!放箭!”在楚军盾阵推进到秦弩射程之内的时候,箭楼上的秦军军官朝着四周箭楼大声喊道。

随着他的一声喊,箭楼上的秦军纷纷向顶着大盾的楚军射出了弩箭。

最前面的两排楚军大盾朝前,一步步的向前推进,跟在他们后面的持盾楚军则把盾牌顶在头上,分列两侧的楚军把盾牌挡在身侧,组成一个严密的盾阵。

许多楚军弓弩手猫着腰,躲在盾阵里,一步步的秦军箭楼靠近。在他们箭壶里的箭矢上,全都包裹着一层厚厚的麻布,这些麻布又都被灯油浸泡过,原本雪白的麻布被浸泡后,显得有些油亮亮的发黄。

秦军的箭楼布置的十分紧密,射出的弩箭从四面八方朝着楚军盾阵飞来,可楚军的盾阵却是拼凑的十分紧密,弩箭几乎全都射在了硕大的盾牌上。

第一六二章 巨鹿之战6

楚军盾阵一步步的朝前推进着,秦军弩箭射在大盾上发出“笃笃”的响声,在盾阵内的楚军虽然置身于弩箭之下,却丝毫不慌张的朝着秦军箭楼继xù

推进.

三百步、两百步、一百步、五十步!终于,楚军移动到了弓弩能够准确射中秦军箭楼的位置停了下来。

躲在盾阵内的楚军弓弩手蹲在地上,纷纷从怀里摸出火石,“嚓嚓”的点了起来。

箭楼上的秦军见楚军盾阵停下不动,一边向下发射着弩箭,一边关注着楚军的动向。

突然楚军盾阵向四周散了开来,在盾阵散开的缝隙中,一排排弓弩手现出身来,把点燃的火箭朝着秦军箭楼射了出去。

漫天飞火如同流星雨般向着箭楼扑了过去,箭楼上的秦军只觉得眼前的天空一片通红,许多箭楼瞬间就被插满了燃烧着的火箭。

射出火箭之后,楚军盾阵立kè

又并拢回去,把弓弩手重新护在盾阵中间。

“救火!救火!”箭楼燃烧起来之后,先前下令放箭的军官高声喊了起来。

秦军手忙脚乱的扑打着燃烧起来的火焰,可射在箭楼上的火箭有许多是钉在他们扑打不到的地方,一些秦军脱下衣服,探着身子,不顾性命的扑打那些伸手够不着的地方。

“杀!”见附近的箭楼全都着了火,英布一挥长枪,率先朝着秦军扑了过去。

已经冲到距离秦军只有五十步的盾阵见英布冲出,“呼啦”一下四散散开,跟在英布身后朝着秦军冲了过去。

楚军弓弩手刚点起第二批火箭,见盾阵散开朝着秦军扑了过去,也一边跑一边把火箭朝着秦军射了出去。

箭楼下的秦军见楚军发起了冲锋,连忙摆出秦弩,可是还没等他们把弩箭上弦,楚军射出的火箭已经劈头盖脸的扑了过来。

许多秦军被火箭射中,身上带着火焰倒了下去。也有一些秦军被火箭射中后并没伤及要害,怪叫着连扑带打的扑着身上着火的地方。

仅仅只是这一耽搁,英布已经率先冲到,他一提缰绳,胯下战马长嘶一声,纵身越过秦军设下的栅栏,杀进秦军之中。

英布身后,楚军盾牌兵最先赶到,他们冲到栅栏前,用盾牌抵住栅栏,使足了浑身的力qì

朝前推。

“哗!”一阵栅栏倒地的声音过后,楚军从栅栏倒下的地方如潮水般朝秦军扑了过去。

四五个楚军官兵手持长矛,并排朝着秦军冲了过去,一群秦军见他们冲来,连忙上前阻拦。

那几个楚军中有一个人见秦军冲近,凌空跃了起来,一手持矛一手持盾,手中长矛狠狠的朝着下面的一个秦军扎了过去。

“咔嚓!”一声,长矛透过皮甲,自秦兵的肩头刺入,从脊背贯穿出去,楚军手中的长矛也因为承shòu不住强dà

的阻力断成两截。

刺死这个秦兵,凌空跃起的楚军双脚也落在了地上。落地后,他并没有停下动作,手中盾牌一抡,朝着旁边的另一个秦军抡了过去。

那秦军感到耳旁风起,连忙转脸想要看看是什么朝他扑了过来。他的脸刚扭过来,只觉得面门上一阵闷疼,一只硕大的盾牌已经猛力的盖在了他的脸上。

被盾牌砸中的秦军哼都没来及哼一声,面门上糊满鲜血,一头栽倒在地上,于此同时,他身旁的同伴也纷纷被紧跟着冲上来的楚军用长矛刺死。

“把盗寇杀回去!”负责这一段粮道防务的秦将见英布领军冲破栅栏,连忙纵马朝着英布冲了过来。

“杀!”在秦将冲近之后,英布大喝一声,手中长枪笔直的刺向秦将的心窝。

秦将连忙抬枪格挡,他的长枪与英布刺过来的长枪相交,手臂上顿时感到一阵发麻。紧接着胸口一疼,英布的长枪已经扎进了他的心窝。

一合,仅仅只是一合,秦将就被英布挑于马下。

秦军失了主将,乱做一团,此时蒲将军也已经率军赶到,秦军的箭楼也被楚军推倒,箭楼上的秦军不是被摔死,就是被涌上来的楚军用长矛或是佩剑刺死。

战斗仅仅只持续了一个多时辰,秦军用了几个月建造的粮道,只花费了一个多时辰就被楚军摧毁,无数粮车被楚军劫掠。

英布在那些缴获的粮车前转悠了几圈,拧着眉头思索了一会,最后把手臂一挥,对楚军喊道:“把粮车全部烧了!”

“将军,我军渡河没带多少口粮,把粮食留下,兄弟们也不至于饿着肚子打仗啊!”一个正站在粮车旁欣喜的看着车上粮草的老兵一听说要放火烧粮连忙回过头向英布恳求道:“就给兄弟们留点口粮吧!”

英布朝那老兵一瞪眼,厉声喝道:“大将军有令,全军只许携带三天口粮,立kè

将所有粮车烧毁,若是有人敢私藏粮草,定斩不饶!”

这条命令下的毫无转寰余地,粮车旁的楚军先是纷纷看向英布,见英布一脸决绝,他们只得肉疼的把粮车点着。

粮车燃起之后,滚滚浓烟冲天而起。

正向巨鹿方向进发的楚军见到浓烟,齐齐欢呼了一声,而巨鹿城附近的秦军见粮道方向冒出浓烟,立kè

想到是粮草被截军心大为动摇。

在英布和蒲将军袭击秦军粮道的时候,陈馀返回了赵军军营。

项羽说的话很是刺激了他,从项羽的言语和眼神中,他看出了轻蔑。

“佯攻?”想起这个词,陈馀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居然让我们佯攻!我陈馀今天就要对围困巨鹿的秦军发起总攻,让你项羽看看我们大赵的勇士也不是像你想象的那么窝囊!”

“来人!”想到这里,陈馀朝帐外喊了一声。

一个亲兵掀开帐帘走了进来,躬身给陈馀行了一礼问道:“上将军有何吩咐?”

“即刻命令全军整备,向围困巨鹿城的秦军发起进攻!”陈馀很是有气势的朝那亲兵挥了下手。

亲兵应了一声,转身走出帐外。

五万赵军很快集结起队伍,只等陈馀一声令下就向巨鹿城进发。

陈馀骑在马背上,在赵军面前来回走了一圈,最后停了下来面对着赵军,对他们喊道:“将士们,今天我去见了项羽,向他请战,要求对秦军发起进攻,你们知dào

项羽是怎么对我说的吗?”

赵军的眼睛全都看向陈馀,一个个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陈馀闭上眼睛,一只手扶着额头,一副十分痛苦的样子,过了一会他才抬起头对赵军喊道:“项羽让我们去佯攻,他告sù

我,他们楚军完全有能力一举将秦军歼灭!”

听了这番话,赵军官兵还是满脸的疑惑和不解,不明白陈馀为什么因为这一句话就会表现的这么痛苦。

“他们是五万人,我们也是五万人!”见官兵们依然不明白他想要表达的意思,陈馀有些恼怒了,他抬高声音对赵军们喊道:“凭什么他们就能独力战胜秦军,而我们不行?”

当陈馀喊出这番话时,赵军官兵才明白过来,他们被项羽无视了,而且是彻彻底底的无视了。

身为战士,他们也有尊严,也希望能够在战场上叱诧风云,让敌人见到他们无不胆寒。

可是自从他们在这里驻扎以来,秦军与他们仅仅数里之遥,双方只要跑上几步就能直接冲进对方的阵营里。可秦军没有,秦军好像一直在把他们当猴一样耍,明知他们就在附近,还明目张胆的修建粮道,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同样,他们也没有,面对秦军,这支新组建没有多久的赵军队伍完全提不起半点战意,他们中的许多人甚至希望双方就这么对峙着,永远不要开打才好。

“将士们!今天,我们要让项羽看看,大赵的勇士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孬种!他让我们佯攻,我们偏偏要向秦军发起总攻,把王离从巨鹿城外赶走,杀的他亲娘都认不出他是谁!”见赵军官兵中许多人脸上还带着困惑,陈馀把手一挥,高声喊道:“全军听令,即刻向巨鹿城挺进!”

随着陈馀一声令下,赵军浩浩荡荡的朝着巨鹿城开拔,每向前行进一步,赵军官兵的心里就会多一分忐忑。自从驻扎在巨鹿附近以来,他们一直对秦军有着很深的恐惧,虽说陈馀在出发前做了动员,可赵军的士气却并没有因此而得到多少提升,许多人甚至在心里默默念叨着,希望他们赶到的时候,秦军已经与楚军战在一起,那样他们就不用上去送死了。

赵军的动向完全被王离看在眼里,他的注意力原本全放在刚渡过黄河的楚军身上,当得到赵军向巨鹿城开拔的消息后,王离的注意力迅速被向着他们进发的赵军吸引了过去。

“将士们!赵国人来了!”得到赵军正向他们靠近的消息后,王离有些兴奋的跑到军营外面,看着远处正慢慢向他们移动的一大片烟尘高声喊道:“这些被我们吓的缩头藏在壳里几个月的废料终于敢向我们进攻了。将士们,跟我一起上,把他们重新打回壳里去!”

第一六三章 巨鹿之战7

“骑兵,两翼迂回!重步兵,正面发起攻击!弓弩手,弩箭支援!”接近秦军之后,陈馀向他身旁的偏将点了点头,偏将扯着嗓子朝身后的赵军下达了进攻命令.

数千赵军骑兵分成两队朝着秦军的两翼包抄过去,手持大盾和长矛的重步兵则从正面向秦军发起了冲锋。在重步兵冲出之后,赵军的弓弩手紧随其后,一边冲锋一边朝秦军施放着箭矢。

赵军发起冲锋后,王离冷笑两声,对身旁的苏角说道:“苏将军,赵军以为他们的冲锋能够将我们从巨鹿城逼退,你带领本部兵马将他们左翼的骑兵消灭,然后自左翼对他们中军发起进攻。”

苏角领命离开后,王离又对一旁的涉间说道:“涉间将军,你领本部兵马将右侧赵军消灭,然后从右侧向赵军发起进攻。”

涉间应了一声,也领本部兵马迎着从右翼冲来的赵军杀了过去。

“踏弩!压制赵军弩箭!”苏角和涉间领军离开之后,王离又向中军下达了命令。

一群秦军摆出了上百架一人多长,靠人用双脚蹬踏发射的大弩。

这种踏弩在蒙恬征匈奴的时候曾经广泛使用过,它的射程可以达到五百多步,对匈奴重骑兵的杀伤是难以估量的。

但是由于匈奴西迁,王离的军队被调进中原战场讨伐义军,义军的骑兵并不是像匈奴人那样的重骑兵,而仅仅只是机动性好些,并无多大攻击力的轻骑兵,所以踏弩的作用渐渐的小了,大多数踏弩被秦军封存起来,渐渐失去了它们的作用。

秦军这次搬出踏弩,并没指望对赵军形成多大的杀伤,王离期望的只是利用踏弩的强dà

冲击力给没有怎么上过战场的赵军一个下马威,先打压他们的士气,然后再一鼓作气将陈馀击溃。

上百名秦军躺在踏弩上,双脚蹬着机括,将长如标枪的弩箭向赵军射了出去。

“那是什么?”当踏弩的弩箭朝着赵军飞来的时候,赵军像王离期望的那样乱了起来,上百支踏弩射进手持大盾的赵军之中,冲在最前面的赵军被弩箭射中,运气好的连人带盾被顶的朝后飞出老远,重重的摔在地上,运气不好的手中大盾则直接被刺穿,弩箭从大盾上穿过,刺穿持盾的赵军身体,带起一蓬血花向着后面的赵军飞去。

第一批踏弩的弩箭发射出去之后,站在踏弩旁的秦军又给踏弩加上新的弩箭,躺在弩上的秦军再次蹬起踏弩,将第二批弩箭射了出去。

连续几拨踏弩的攻击,冲锋的赵军已被打的懵了,冲锋的势头也减缓了许多。

此时从两翼向秦军包抄的赵军骑兵已分别被苏角和涉间拦住厮杀在一起,王离向两翼看了看,见到两翼起了一片因厮杀而卷起的烟尘时,他微微笑了笑,对身前的秦军喊道:“将士们!杀!”

得了命令,十多万秦军嚎叫着朝赵军冲了过去。已经被踏弩打懵了的赵军弓弩手完全忘记用弓弩压制秦军的冲锋,两军很快战在一处。

陈馀不是像项羽那样的勇将,他领兵靠的是谋略和战术,两军交战的时候,他始终是被一群亲兵护卫着躲在最后面。这也正体现出了文官领兵的缺陷,武将领兵冲锋陷阵拼杀在前,对士气的提升有着极大的好处,而文人领兵,在两军交战的时候他们只能躲在后方,战士有时会以为他们怯懦而对战胜敌人缺乏信心。

“杀!”王离骑在马背上,抡着长戟率先朝赵军冲了过来。

一群赵军见是王离向他们冲来,立功心切,连忙迎了上去,纷纷挺矛向他刺去。

王离长戟一拨,把刺向他的长矛全都挑开,在这群赵军手中的长矛被挑开之后,他又把长戟横向一削。

拦在他面前的赵军被他这一戟削的纷纷倒地。斩杀了这些赵军之后,王离纵马朝着陈馀所在的方向冲了上去。

“王离,哪里去?”就在王离快要冲到陈馀身前的时候,两员赵将迎着他冲了过来,抡起长枪向他扫了过来。

这两员赵将长枪抡起,夹带的力量着实不小,王离不敢怠慢连忙挥起长戟迎战。

两翼的赵军骑兵分别与苏角和涉间遭遇之后,秦军重步兵一个冲杀,顿时失去了机动性好的优势,被秦军团团包围在中间,犹如一群被饿狼围住的羔羊般遭受着秦军的屠杀。

“将士们!奋力拼杀!振兴大赵!”陈馀挥舞着佩剑,高声朝着在前面拼杀的赵军喊叫。

他的喊叫显然对赵军并没有产生多少影响,振兴大赵,实在是太过飘渺,此时赵军需yào

的是一个能够在前面冲锋陷阵,领着他们与秦军奋死拼杀的勇将,而不是一个躲在后面只知喊口号的上将军。

相比于赵军,秦军就要勇猛的多。王离率领的这支军队,是由蒙恬一手打造专门负责北方防御的边防军。他们常年与匈奴作战,多次击败匈奴,早已积累了丰富的作战经验,立下过赫赫战功,是秦朝名副其实的王牌军。

若是陈馀选择的是向章邯进攻,赵军或许还有一战之力,至少他们不会像与王离这支军队遭遇时这么狼狈。

王离逼退挡在他面前的两员赵将,返过身再来寻找陈馀的时候,陈馀早已在亲兵的护卫下远离了战场。

看见离战场数百步观战的陈馀,王离轻蔑的撇了撇嘴,朝着身后正与楚军战做一团的秦军喊道:“敌人主将已逃,众军与我奋力拼杀!”

听了王离的话,秦军齐齐发了声喊,更加卖力的与赵军厮杀起来。抵挡着秦军的赵军陡感压力增加,渐渐的呈现出了败象。

就在赵军艰难拼杀的时候,两翼的赵军骑兵已被苏角和涉间逼退,他二人在逼退赵军骑兵之后,立kè

调转方向朝着中军杀了过来。

“我军败了,快逃啊!”赵军之中,不知谁喊了一声,这喊声犹如冰川上的一声炸雷,顿时引起了一阵雪崩,本就是苦苦支撑的赵军立kè

“哄”的一下四处散开,向后退去。

兵败如山倒,赵军溃败,陈馀知dào

再想敦促他们奋力向前已是有心无力,只得在亲兵的护卫下向后退去,撤出了战场。

“苏角、涉间,你二人率军继xù

包围巨鹿城,我即刻引兵向黄河岸边进发,与渡河的楚军决一死战!”击退赵军之后,王离抬起长戟朝黄河岸边一指,对苏角和涉间说道:“早就听闻项羽勇猛非凡,今日恰好在此相遇,若是不会上一会,恐会引为终身憾事!”

“将军保重!”苏角和涉间并没有阻拦王离,他们只是向他拱了拱手,道了声珍重,就领兵返回巨鹿城外了。

章邯听闻项羽领着楚军主力过了河,要寻找秦军决战。曾经败于项羽之手的他也不敢怠慢,连忙召集众将商议退敌之法。

经过与帐下众将的商议,章邯决定把麾下兵马分为九路,他亲率最精锐的一路兵马向项羽挑zhàn

,等到楚军全部进入战场,九路兵马再一同冲杀,把楚军歼灭在巨鹿城外。

在章邯点齐兵马迎着楚军杀来的同时,项羽也集结好了军队,向着巨鹿城的方向进发。

项烨有些紧张,他回头看了看跟在身后的五千楚军,心里暗自叹息。

先锋,这个职位看起来荣耀无比,却并不是那么好做。楚军已经渡河,他不需yào

遇水搭桥逢山开路,但他却是被顶在了与秦军作战的风口Lang尖上。

在他的前面是足足四十万秦军,他虽然知dào

在与秦军作战的时候不可能一次遇见这四十万人,但这庞大的数字想起来还是让他感到一阵头大。

远处一片烟尘滚滚而来,项烨骑在马背上,伸头朝那片烟尘看了看,苦笑了一下,他知dào

,是秦军来了,而且还是一批人数远远超过他麾下兵马的秦军。

“全军注意!”项烨抽出长剑,回过头对身后的军队喊道:“秦军来了,做好战斗准bèi

!”

“项烨,你该学学马战了!”跟在项烨身旁的项清见他抽出长剑,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这一战结束之后,我会求大哥教你他的那套‘单手十八挑’。龙且的马战功夫就是跟他学的。”

项烨看了项清一眼,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马战,对他来说确实始终是最薄弱的环节,他的剑法只适合步战,在马上发挥威力就会大打折扣,但他胯下的赤骥马又是难得的良驹,已经数次救他于危难,既然剑法不能在马背上很好的施展,他只有去学习马战之术,只是如今身在战场,他完全没有时间去学。

秦军越来越近,远远的,项烨已经能看到冲在最前面的秦军将领发髻上套着的鎏金碧玉冠。

“卫风!把那人的冠子射掉!”秦军靠近之后,项烨本想让卫风把他们的主将射死,但转念一想,射死主将不如摧毁士气,于是改变了主意只是让卫风把秦军主将的冠子射落。

第一六四章 巨鹿之战8

卫风拿起弓,从箭壶里抽出一支箭,朝着刚刚露出朦胧身影的秦将瞄了瞄,“嗖”的一声,一支箭夹着劲风向那秦将飞了过去.

迎面冲来的秦将不是别人,正是章邯,卫风的箭矢在飞到离他还有三二十步远近的时候,他感觉到了危险,连忙把头低下,就在他低头的那一瞬间,他感到头皮一疼,罩在髻子上的冠子已经被飞来的箭矢射穿,被箭矢顶着朝身后飞了过去。

章邯惊的是一身冷汗,还没等他松口气,身后传来一声惨叫,他连忙回过头,只见跟在他身后不远的一员偏将胸口插着那支带着冠子的箭从马背上倒了下去。

卫风这一箭不仅把章邯吓了一跳,他身后的秦军官兵也是个个胆寒,所有人都在担心下一支飞来的箭矢将会直接朝向自己的心窝。

“杀!”见箭矢命中目标,项烨把长剑一举向身后的楚军下达了冲锋的命令,他自己则率先向秦军冲了过去。

项清见项烨朝秦军冲了过去,长枪一抡也跟在后面冲了出去。白阜、卫风等人紧跟在项清身后,带着五千楚军冲向章邯率领的四万余秦军。

章邯的冠子被射中,秦军正在慌乱中,楚军突然杀到,顿时把他们的队伍冲散,好在这些秦军也是跟随章邯南征北战的勇士,混乱并没有持续多久,他们就重新稳定了下来,向楚军发起了有序的反攻。

项烨率领的这五千楚军中,有不少人是跟着他从海盐城返回的,经过海盐城铲除吴越剑冢一战,这些楚军对项烨有着绝对的信任,只要项烨在,他们就相信战斗一定会胜利。

在战场上,秦军与楚军的比例达到了八比一,秦军的反扑凶猛,但楚军的攻势也是越来越凌厉,他们虽然人数比秦军少,但战斗起来却是个个用命,四万秦军虽然奋力反扑,却依然没有在这五千楚军面前占据太多的上风。

六七个秦军包围着一个楚军军官,其中两个秦军持着长矛分为左右两面朝楚军军官的身上捅了过来。

楚军军官身子一侧,避开刺过来的这两支长矛,盾牌一抡,朝着挺矛刺向他还没来及收回脚步的秦军后脑上砸了过去。

那秦军后脑挨了重重的一盾,闷哼一声扑倒在地。楚军军官在砸翻他之后,另一只手上的动作并没停下,长矛朝着挺矛刺他的另一个秦军的胸口扎了过去。

第二个秦军显然是没想到他竟然能在躲避的同时还可以向他们发起反攻,他只是愣了下神,楚军军官的长矛已经从他胸口贯胸而入。

另外几个秦军见这楚军军官连续撂倒两个同伴,齐齐吼了一声,朝他冲了过来。

楚军军官正要提盾格挡,从那几个秦军背后又跑来几个楚军,新跑来的楚军也不发出喊声,长矛径直朝着把楚军军官围住的几个秦军脊背上刺来,那几个秦军发出一声哀嚎,倒了下去。

项烨骑在马背上,手中长剑左右翻飞,他每劈出一剑,都会有一名秦军惨叫着摔倒下去。

一个秦军偏将见项烨铠甲与其他人不同,知dào

他的身份在这群楚军中必然是极其特殊,朝身旁的二三十号秦军喊了一声:“跟我上,前去斩杀敌方主将!”

那群秦军齐齐发了声喊,朝着项烨扑了过来。

项烨刚砍翻一名秦军,手中长剑尚未收回,秦军偏将已经杀到。

偏将长戟一抡径直朝着项烨颈子削来,项烨也不躲避,长剑一翻,向一旁一挡,把长戟挡到一旁。

可就在这个时候,冲过来的二三十名秦军齐齐抬起长戟朝着项烨刺了过来。

“杀!”随着一声暴喝,在这二三十名秦军身后项清手中长枪翻飞,把这些秦军全部削倒,最后还有两名秦军由于角度站的刁钻,项清长枪没能及时挑到他们。

项烨在这个时候抬剑把刺向他的两杆长矛拨向一旁,手中长剑一翻,那两个秦军惨叫一声,一头栽倒在地上。

“项烨小心!”当项烨劈翻那两个秦军之后,项清却突然大叫一声,勒马挡在他的面前。

一支长戟自项清的后背刺入,戟尖从肩头穿出。项烨惊愕的看着挡在他面前,为他挡下秦军偏将这一戟的项清。

时间仿佛静止了,空气似乎也凝固了起来,虽然战斗还在继xù

着,可项烨却听不见也看不见周遭发生的一切,他的视线里只有项清,只有为他挡下这一戟被人刺穿肩胛的项清。

项清的身子缓缓的向侧面倒了下去,眼见就要落下战马。

“呀!”项烨突然发出一声大吼,一把将正要落下战马的项清揽住,抱到自己的怀里。项清斜倚在他的怀里,一双美目缓缓的合上。

项烨怀里揽着项清,双腿一夹马腹,手中长剑抡起,朝着刺伤项清的秦军偏将脑袋削了过去。

这一剑速度极快,气势又十分凌厉,秦军偏将抬戟想要格挡,却哪里还来得及,他只觉得颈子猛然一疼,硕大的头颅已和腔子分离,滚落到混乱的战场上,无头的身体还端坐在马背上,被战马拖出了老远。

“项清,你别睡!项清,你别睡!”项烨策马杀出战团,猛力的摇晃着已经昏迷过去的项清,他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真的会用她的身躯为他挡住敌人的进攻。

“将军,快带项清去找韩先生!”就在这时,李鑫蓬策马跑到项烨身旁,高声对他喊道:“韩先生此刻正随同大军前进,把项清送到他那里或许有救!”

项烨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对李鑫蓬说道:“鑫蓬,你把项清送到韩先生那里!”

“将军……”李鑫蓬还想再说些什么,项烨已把怀里抱着的项清塞到了他的马背身上,策马朝着秦军杀了回去。

李鑫蓬看了看项清,又朝正向秦军冲去的项烨的背影看了看,双腿一夹马腹,大喊了一声:“驾!”朝着项羽大军的方向跑了过去。

项烨朝着秦军冲了过去,他感到眼角有些湿湿的,喉咙里好似哽着什么东西,堵的难受!无情的战场竟给了他一个机会,验证一个女人到底有多爱他的机会。

他抬手抹了一下正渐渐朦胧的双眼,高声喊叫着双腿夹着马腹朝秦军冲了过去。

他曾经说过,他追求权势,为的只是在这乱世里为身边他认为值得珍惜的人寻一份安宁,可如今这份安宁没有寻到,他却被一个全心全意对他的女人救下,靠那女人单薄的身躯为他挡下敌人致命的一戟。

项烨下马了,进入战场,他跳下了赤骥的脊背,手中长剑翻飞,在战场中形成一团团银亮的光圈。

每当这绚丽的光圈划过,都会带起一蓬蓬血雨,一个个身穿黑色皮甲的秦军倒在这光圈之下,他们的鲜血染红了项烨脚下的土地,当项烨手中长剑停止翻飞的时候,他从头到脚已经成了个血人。

敌人的血,满身都是敌人的血。鲜血腥腥粘粘,沾满了项烨满身满脸,他手持滴血的长剑,一双通红的眸子死死的瞪着被他杀破了胆,正团团围在他身前却不敢有任何动作的秦军。

在这群围着他的秦军外围,楚军的喊杀声不断的传进项烨的耳朵,战士们都在用命拼杀,四万秦军竟然被他率领的这五千楚军杀的向后倒退。

“杀!”血人般的项烨扯着嗓子高声嚎了起来,当他这个“杀”字喊出口时,秦军原本就已低落的战意顿时崩溃,不少人已萌生了退意。

无怪乎秦军会胆怯,在疯子般的敌人面前,没人不会感到胆怯,楚军的疯狂和如同暴走了一般的项烨震撼了他们、征服了他们,使他们从内心的深处产生了一股恐惧。

无法战胜的强敌!这是秦军面对眼前楚军的唯一感觉。与他们厮杀的楚军好似根本不在乎胜或不胜,他们在乎的仅仅是在活着的时候能杀死多少敌人。

一个断了一只手臂的楚军肚子被秦军的短剑划开,肠子从被划开的口子里挤了出来。

这楚军一手持矛,却根本没有另一只手能将露在肚子外的肠子朝里面推上一推。

严重的伤势已让他无法再像同伴那样高声喊杀,他只是手持长矛狠狠的瞪着眼前的秦军。

一个秦军壮着胆子大叫一声朝他冲了过来,这楚军抬了抬手,拼着最后一把力qì

将长矛刺向迎面冲来的秦军。

秦军手中长矛一挑,把楚军刺出的长矛挑到一旁,紧接着手中长矛朝前一挺,刺进了这个楚军的小腹。

这楚军怪笑了一下,身子向前猛的冲出,长矛从他的背后穿了出去,他剩下的那只手却紧紧的搂住了刺中他的秦军的脖子。

秦军被他咬死了,浑身无力的他唯一还有能力使用的武器只有牙齿,当他看着被他咬着咽喉的秦军咽气的时候,他仰起头,不舍的朝着正与敌人厮杀的同泽看了一眼,喃喃的说了声:“九个,赚了!”

第一六五章 巨鹿之战9

楚军的勇猛几乎彻底摧毁了秦军的士气,但秦军还在依仗人数的优势强撑着,双方虽然总人数不是十分多,但战斗的地方却也是征尘滚滚、漫天沙土、喊杀震天.

章邯原本有个打算,他是想要以四万精兵向楚军搦战,等到两军战在一处,他再佯败,与后面的九路秦军汇合,一举歼灭楚军。

他的计划无疑是十分完美也是可行的,但他却没有想到会在半途遇见项烨这队人马。

五千人,在章邯的眼里本不算什么,卫风把他的冠子射掉之前,他甚至还寻思着要用多少人马将这队楚军消灭。

可真zhèng

的战斗开始后,他发xiàn

他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这支楚军的战斗力与以往他遇见的任何一支都不一样,楚军的勇猛不仅震慑了跟他一同前来的秦军官兵,同样也让章邯感到震撼。

项烨在地上与秦军激战,赤骥一直都逡巡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一些秦军见赤骥生的伟岸,与寻常战马十分不同,想要俘获它献给章邯,但是还没等他们冲到赤骥跟前,一群楚军便不要命的扑向了他们,把这匹浑身火红毛发的战马拦在身后。

两个时辰过去了,双方还在鏖战着,五千楚军倒下了将近一半,但在楚军的面前,却堆积着近万名秦军的尸体。

许多楚军的长矛折断了,他们就握着半截断矛或是抡起大盾与秦军厮杀。

“我们的援军来了!”双方的战斗正陷入胶着,楚军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战场上的所有人都随着这声喊把目光投向了背向黄河的方向。

一股遮天蔽日的烟尘从远处滚滚而来,在这片烟尘的最前方,一员如同铁塔般魁伟的将军骑着一匹乌黑的战马正朝战场冲来。

“项羽来了!”不知秦军中谁喊了这么一嗓子,原本就战意不强的秦军顿时陷入了一片惊慌。

项羽挥舞着长枪,朝着正与项烨所部楚军鏖战的秦军冲了过来,一群秦军见项羽杀到,怪叫着丢下兵器掉头就跑。

恐惧,这是秦军对项羽这尊魔神发自骨子里的恐惧。

章邯本来的计划是与项羽接战后佯败,可项羽真zhèng

出现的时候,他才发xiàn

,佯败居然变成了真败。

项羽抡着长枪,杀进了秦军之中,当他冲到如同一只疯虎般拼命砍杀着秦军的项烨身旁时,不由的侧头朝着他这未来的妹夫多看了一眼。

项清受伤,虽然经过韩贤的诊治已无生命危险,但项羽却对项烨没有保护好项清感到十分不满。项清是项梁唯一的女儿,也是他在宗族中唯一视为亲妹子的小妹。

在率军杀来的路上,项羽还恨的咬牙切齿,发誓这一仗打完之后一定要狠狠的训斥项烨一番。

可是当他看到浑身是血,却依然如同一只疯虎般用长剑收割着秦军生命的项烨时,他改变了主意。

战场本就是无情的,在战场上,没有男人和女人,也没有老人和孩子,更没有强壮和虚弱,只要身上穿着铠甲,那就是敌人砍杀的对象。

项烨以五千人抵住了四万秦军的进攻,他麾下的战士无一不是浑身鲜血却还在奋力与秦军拼杀,看见这样的场景,项羽又如何能硬的起心肠因为他的妹妹受伤而责怪这些把性命都交到了战场上的勇士们?

后面接应的秦军分波段的向楚军扑来。在这些秦军还没杀到的时候,斜刺里杀出了一队秦军。

当先的秦将正是王离,王离在杀退陈馀之后,马不停蹄的朝着黄河的方向赶来,想要在楚军立足未稳的时候对楚军发起突然袭击。

他的动作明显的慢了许多,当他率军杀到的时候,项羽和项烨已经合力击退了章邯,正在追杀逃窜的秦军。

“项烨!拦住他们!”见王离军从斜刺里冲出,项羽对浑身是血又重新跨上马背的项烨喊道:“英布和蒲将军的军队暂由你指挥,杀退王离之后即刻与大军汇合,一举歼灭章邯所部秦军!”

双眼通红,尚未从战斗的狂热中冷静下来的项烨应了一声,双腿一夹马腹,朝划拨给他的楚军喊道:“将士们!跟我杀!”

项烨麾下楚军与人数多于他们数倍的秦军鏖战,没有显现丝毫败象已经极大的鼓舞了楚军的斗志,当项烨喊出这句话的时候,两万多楚军齐齐发了声喊,跟在他身后向刚出现的王离部冲杀了过去。

王离在看到项烨的时候吃了一惊,他征战数年,从来没见过这么恐怖的人。满身的衣甲已成了带着紫黑的红色,裸.露在外面的脸和手臂也被鲜血染的通红,这得要杀了多少人才能成这副模样?

项烨疯狂的喊叫着,纵马朝王离冲了过去。已经返回他身边的李鑫蓬和石磊相互看了一眼,点了点头紧跟在他的身后。

俩人都穿着亲兵的铠甲,他们跟在项烨身旁一并向王离军杀了过去。

卫风和白阜分别解下弓弩,一边冲锋,一边向秦军发射着箭矢。王离被一群秦军骑兵团团围在中间,他们一时难以对他下手,只得把目标转向了秦军的偏将。

随着二人弓弩发射的声响,一个个秦军的偏将应声落马,在项烨冲进秦军之中的时候,他们已经射杀了十多员秦军偏将。

两军还未接战,秦军就连连损将,士气大打折扣,当浑身是血的项烨冲进秦军的阵列时,围在他身旁的秦军全都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气。

这一次项烨没有下马,他根本不需yào

下马,在他面前的秦军已经表现出了怯懦,当他杀进秦军阵列的时候,与他相近的秦军并不是想着冲上前来杀了他立功,而是一个个怯怯懦懦的向后退着。

一方是士气全无,在接战前就完全没了斗志的秦军;另一方是由于主将勇猛而大受鼓舞的楚军。

双方虽然人数不对等,但楚军在杀进秦军阵列的时候却如同一群入了羊群的饿狼般四处捕猎着秦军的生命。

王离本想上前与项烨厮杀,但他在看到浑身是血的项烨时,内心就莫名的有种惧怕感,再加上项烨身旁那两个虽然穿着亲兵铠甲,武功却十分了得的帮手,他完全找不到昔日勇猛的感觉,下意识的向后退了退。

李鑫蓬骑在马背上,手中长戟翻飞,周围的秦军一个个倒在他的长戟之下。

“起!”随着一声暴喝,李鑫蓬的长戟高高挑起,一员秦军偏将竟被他挑在戟尖上。

“杀!”李鑫蓬发威,石磊也不含糊,他手中长枪猛的朝前刺出,长枪“噗嗤”一声,刺进迎面冲来的秦军胸口。

长枪刺进这秦军胸口之后,石磊并没有撤回枪杆,而是向前猛的用力,长枪从那秦军的脊背穿出,扎进了后面秦军的身体。

“呀!”一声大喝之后,石磊竟将串着两具秦军尸体的长枪挑起,抡了几圈,狠狠的把那两具尸体朝向他扑过来的秦军甩了过去。

一大群秦军正向石磊扑过来,被这两具尸体兜头砸中,顿时倒下了一片。这些栽倒的秦军正要爬起来,一些楚军觑准机会,向他们扑了过来,长矛、佩剑纷纷向他们的身上招呼。

“撤!撤!”王离见楚军凶悍,心知若是硬拼,这一仗必然要遭受极大的损失,连忙命令军队后撤。

项烨率军追赶了一会,调转方向朝着楚军主力靠拢。

项羽率领楚军一路追杀章邯,章邯麾下的兵马被楚军杀的鬼哭狼嚎,没命的逃窜。

就在秦军逃窜的路上,出现了一支打着大秦旗帜的军队,看见这支军队,章邯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对亡命逃窜的秦军喊道:“我们的援军来了!快回头与盗寇死战!”

他的喊声虽然很大,但在乱哄哄的战场上,哪里还有人能听的清楚,其实即便有人能听的清楚,在这种情况下也不会理会他。

没有人不珍惜生命,士兵和将军一样,生命只有一条,战死之后他们就会从这个世上彻底的消失,他们虽然没有将军的身份高贵,可他们也同样不想死在战场上。

后面出现的秦军旗帜越来越多,项羽抬眼望去,出现在他视野里的秦军大旗竟然有八面之多。

黑压压的秦军如同洪水般向着楚军扑来,见到如此众多的敌人,项羽不仅没有一丝惧怕,反倒有些兴奋。

自从在江东起兵以来,他虽然经lì

过大小数十战,却从来没像今天这样率领五万兵马与四十万敌人抗衡。

如果这一战失败了,面对他和这五万楚军的必然只有死亡这一条道路;可若是他胜了,将来楚军的威名将会远播天下,南征北战再无人敢与大楚雄师争锋!

“杀!”项羽一声暴喝,挥舞着长枪加快了追杀章邯的速度。

章邯的兵马忙乱的逃窜着,后面赶来支援的秦军见他们抱头鼠窜,还以为是按照原定的计划佯败,他们刚准bèi

列出阵型与楚军决战,没想到那些败退的秦军却毫无顾忌的闯进了他们的队列之中,队列顿时被冲散。

第一六六章 巨鹿之战10

被冲散了队列,刚来增援的秦军这才知dào

原来章邯的队伍并不是佯败而是真的战败了.

刚赶来的秦军抬眼朝前看了看,只见一片漫无边际的烟尘朝着他们滚滚而来,一些跑的慢的秦军被后面赶上的楚军矛刺剑劈杀翻在地。

“杀!”冲在最前面的项羽一声爆喝,率领楚军紧随着逃亡的秦军扑进了第秦军的第二路人马中。

第二路秦军刚摆好的阵列已被前面逃回来的秦军冲散,他们这路人马并不像章邯那路人数众多,仅有两万人,章邯的败军人数都要远远超过他们,经过冲撞,队形顿时涣散。

趁着秦军还未重新整好队形,项羽挥舞着长枪杀进了秦军阵营中。

项烨由于马快,在项羽冲进秦军之中的时候,他也紧随其后杀了进去。这一战他已经记不清杀了多少人,但已经疯狂了的他却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

在与章邯遭遇之前,他还一直担心能不能活过这一战结束,但真的厮杀起来之后,尤其是项清受伤之后,他完全沉浸在战斗给他带来的兴奋中,敌人的鲜血竟使他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激奋。

两员秦军偏将见项羽冲进本阵,许多同泽被杀,连忙挺枪杀了上来。

项羽见那两员偏将杀向他,暗暗叫了声好,双腿一夹马腹,朝着那两员偏将冲了过去。

一个秦军偏将长枪一抡,朝着项羽劈了过来。项羽单手持枪,长枪向上一挑,把劈向他的那一枪挑了开来,在两匹马交错的时候,空着的那只手往那偏将领口一抓,偏将被他一把揪下马背。

揪着偏将领口,项羽手臂环绕,把那偏将抡了几圈,朝着另一个正要挺枪向他刺过来的秦军偏将甩了过去。

后面冲过来的偏将没提防项羽会用同伴的身体作为武器向他进攻,愣了一下,刚反应过来要抬枪把同伴的尸体挑到一旁,却终究是晚了一步,被凌空飞过来的尸体砸落下马。

这偏将落马后,项羽一提缰绳,策马朝他冲了过去。乌骓马在冲到偏将身前的时候,长嘶一声,两只前蹄高高抬起,猛的向那偏将胸口踏了上去。

随着一声惨叫,那秦军偏将胸前的皮甲被乌骓踏的朝下陷了下去,脑袋一歪,一口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一缕怨魂袅袅离体而去。

项烨在杀进秦军之后,长剑翻飞,挡在他面前的秦军无不被长剑劈翻。

半支长矛从项烨的肩头穿过,扎在他的脊背上,他仿佛恍然未觉般挥舞着长剑朝秦军冲杀过去。

后面跟上来的楚军无不以一当十,再加上龙且等勇将个个奋勇,秦军一时被打的懵了,许多秦军跟着先前被击溃的章邯部朝后退去。

章邯见势头不秒,连忙率军往巨鹿城南的大营退去。

后面跟上来的七路兵马命运并不比第二路秦军好上多少,在与楚军接战后,几乎全都是一触即溃。

经过奋力拼杀,章邯布下的九路秦军全被楚军击溃,纷纷逃回了章邯的大营。

章邯的兵马匆忙逃回了巨鹿城南的大营,项羽并不追赶,一路厮杀,楚军十分疲惫,在他们身后,是一片层层叠叠的尸体,那些尸体中以秦军居多,楚军只占了一少部分。

“将军!我们是不是要休整一下!”战斗结束,楚军官兵以为都能休整片刻,英布更是策马走到项羽身前出声询问。

“项烨呢?”项羽朝左右看了看,没看见项烨,连忙向英布问道。

“项烨将军身受重伤,如今已送至亚父身旁,由大夫诊治。”英布叹了一声对项羽说道:“我军连番作战,将士们已经十分疲惫,若是再勉强战斗下去,恐会不支啊!”

项羽没有说话,而是朝着落败的秦军背影看了看,过了好一会儿,才对英布说道:“我军暂且还不可休整,秦军虽败,尚未伤到元气,即刻传令,三军向巨鹿城进发,将城外王离所部秦军击溃!”

英布看了项羽一眼,有些不情愿的应了一声,调转马头正准bèi

走,项羽又把他叫住。

“找个人去告sù

项烨,他要是一时半会死不了,就给我滚回来!巨鹿之围还未解除,他倒想躺在后面舒服的睡觉!”项羽抬起长枪朝着巨鹿城的方向一指,对英布说道:“跟他说,我还有很重yào

的事要交给他办!”

“是!”英布再次应了一声,策马向后奔去,一边奔跑他还一边对坐在地上休息的楚军喊道:“大将军有令,即刻朝巨鹿城进军!”

楚军听到命令,连忙站了起来,纷纷整束了一下衣甲,跟着项羽朝巨鹿城方向跑去。

英布拽住一个楚军偏将,对他说了些什么,那偏将应了一声,纵马朝后方冲了出去。

这偏将冲到范增的车马前,翻身跳下马背,对范增一拱手说道:“亚父,大将军请项烨将军返回前军,有要事交于他去办!”

范增皱了皱眉头,向那偏将问道:“大将军有何事非要项烨将军前去办理?项烨将军如今身受重伤,如何再经的起大战?”

“末将不知!”偏将抱拳立在范增的车前,低头对他说道:“大将军只是说若是项烨将军一时半会死不了,让他赶紧过去!”

“项烨将军在后面,你去找他吧。”范增叹了口气,对那偏将摆了摆手。

偏将告了声退,向队伍后面跑去,找寻了十多辆车,终于看见项烨躺在一辆敞着蓬的大车上。

项烨双眼紧闭,肩头上缠裹着厚厚的麻布,麻布已被鲜血渗透,在他的身旁坐着一个大夫模样的人。

那大夫正扶着项烨,朝他嘴里灌着乌黑的药汁。

“这位先生,大将军有令,要项烨将军即刻去见他!”见项烨躺在车里,偏将朝车内坐着的韩贤拱了拱手说道。

韩贤看了一眼躺在身旁的项烨,对那偏将说道:“这位将军,项烨将军如今身受重伤,尚在昏迷中,恐怕是不能去见大将军了!”

偏将探头往车厢里看了看,果然见项烨面如金纸、双眼紧闭,点了点头对韩贤说道:“既然项烨将军昏迷不醒,末将也不能将他扛走,先行告退!”

等到偏将赶上项羽的时候,楚军距离巨鹿城仅仅只有数里路程。

项羽得到项烨重伤还在昏迷中的禀报之后,沉吟了半晌,最后什么也没说,长枪一挥对身后的楚军喊道:“向巨鹿城进发!”

王离在被项烨击退后,命令大军严密注意陈馀动向,谨防陈馀再次进攻。

赵军驻扎的位置在巨鹿城以北,王离的军队所有布防全都是朝着北方,当项羽率领楚军出现在他们背后的时候,王离大吃一惊。

但此时若是命令全军改变防御方向,显然已经来不及了,他连忙朝苏角喊道:“苏角,你即刻率军前去阻拦项羽!待我整备好大军,再去援助于你!”

“是!”苏角应了一声,领着本部兵马向楚军迎了过去。

“杀!”见有一股秦军迎面冲了过来,项羽长枪笔直向前指出,大吼一声,纵马冲了出去。

楚军经过连番战斗,身体着实有些疲惫,但见项羽一马当先,率先杀了出去,楚军的士气又被燃了起来,纷纷跟在后面朝着秦军杀了过去。

卫风等人在护送项烨回到范增押着的后军之后,又返回了战场,见秦军迎面冲来,卫风抽出箭矢,扣在弦上,朝着领军的秦将射了过去。

苏角正率军冲锋,忽然感到浑身一冷,心知不好,连忙侧身朝一旁躲避。他的反应也算极快,但即便如此,动作还是稍显缓慢了些,一支箭矢已深深扎进了他的肩胛。

卫风射出的箭与普通箭矢不同,他的箭矢极为有力,射中苏角后,箭矢没入了他的肩胛,半截羽毛露在外面,箭头则从苏角的背部露了出来。

苏角一手握着箭杆,猛的一搉,箭矢“嘎吧”一声断为两截,接着他的手又往后一摸,拽着箭头,用力一扯,硬是把还残留在体内的半截箭杆给扯了出来。

“将士们!跟我杀!”拽出箭杆之后,苏角大吼一声,策马朝着项羽冲了过来。

他的强悍激起了秦军的斗志,秦军紧随其后向楚军冲了上来。

见苏角冲向自己,项羽嘴角微微朝上一牵,舞起长枪迎了上去。

“杀!”两马相交,苏角大喝一声,长枪径直朝着项羽刺了过来。

项羽也不阻挡,长枪一抡,横着砸向苏角的腰间。苏角的长枪还没刺到项羽,他自己则感到腰间猛的一疼,两腿一空,整个人凌空飞了出去。

先前被苏角的勇悍鼓舞的秦军被眼前发生的一幕惊呆了,他们没想到多年以来一直率领他们与匈奴作战的将军竟然不是项羽的一合之将。

与秦军的惊愕相反的是楚军却因项羽一枪抡倒苏角的举动而士气大震,这一枪好似缓解疲劳的良药,楚军官兵纷纷忘记他们刚经lì

过数场大战,浑身已是疲惫不堪,嚎叫着朝秦军扑了过去。

第一六七章 巨鹿之战11

一场混战,秦军再次被楚军击败,纷纷朝后退了回去.

就在苏角率军阻挡楚军的时候,王离已经命令全军调整了防御方向。可惜他虽然调整的及时,但他却犯了个和章邯一样的错误。

被楚军追杀的秦军径直朝着本阵逃来,很快把王离刚组织好的防御给冲破,楚军趁机杀入,与秦军混战成一片。

项羽远远看见正指挥秦军抵抗的王离,双腿一夹马腹,乌骓马嘶鸣一声,两只前蹄攒起,朝着王离冲了过去。

一群秦军见项羽冲向王离,连忙上前阻拦,项羽根本不理会他们,在快冲到他们跟前的时候,猛的一提缰绳,乌骓马与他征战许久,主骑之间早有默契,只见乌骓凌空跃起,竟然从那群秦军的头顶跳了过去。

这群秦军见乌骓从他们头顶跳过,吃了一惊,等他们转回头的时候,项羽已经冲到了王离近前。

王离正指挥军队与楚军作战,见项羽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连忙挺戟来刺。项羽把头一偏,避过王离刺向他的一戟,两腿一夹马腹,乌骓马猛的向前一蹿,在王离还没来及收戟的时候冲到了他的身前。

到了王离身前,项羽一声爆喝,一把揪住王离的领口,往马下一扯,王离只觉得一股大力牵着他,由不得他不摔落下马。

一支长枪指在摔落在地正想挣扎着爬起来的王离肩膀上,王离仰起头,只见用长枪指着他的项羽并没有看他,而是双眼直视着正在混战的秦楚两军。

“王离已然被俘,你们还不投降,更待何时?”项羽用长枪指着倒在地上的王离,对正在战斗的秦军喊道。

他的声音很大,虽然是在混乱的战场上,还是穿透了此起彼伏的喊杀声,传进了许多秦军的耳朵里。

秦军听到项羽的喊声,士气顿时跌到谷底,许多胆小的秦军已经开始拖着兵器掉头向后跑。

王离被俘的消息对于楚军来说无疑是个十分振奋的消息,他们齐齐喊了一声,更加奋勇的向秦军扑来。

多数秦军经受不住楚军的进攻,掉头向战场外逃窜,只有涉间领着一群兵士被围在王离大营中。

这群兵士人数不多,只有数十人,而且全是涉间身旁的亲兵。

大多数楚军追杀逃跑的秦军去了,还有万余名楚军把没有来及逃走,却誓死不降的涉间和他的亲兵们围在大营中。

望着团团将大营围住的楚军,涉间苦笑了一下,对身旁的亲兵们说道:“自从项羽叔侄出江东,凡项羽所过之处,皆屠城以显yin威,降者必死!即便能够侥幸活下去,也必然会受尽屈辱,我们都是大秦的臣子,如今不能扫平盗寇,反倒被盗寇所围,活下去也无颜见关中父老,不若今日在此以一死报国,尚且能余下些尊严!”

围在涉间身边的秦军一个个脸上糊满了尘土,他们中有不少人受了伤,鲜血还从伤口中汩汩流出。

“将军,我们听你的!”几十名秦军拥在涉间身旁,看着渐渐逼近的楚军,同时发出了决绝的喊声。

“放火烧营!”涉间拧着眉头,朝身旁的秦军大喝了一声。

有几个怀里揣着火石的秦军得了命令后,连忙从怀里摸出火石,将附近的营帐点着。

没有火石的士兵在营帐被点着后,连忙上前,把烧着的帐篷推倒,拽着燃烧着的帐篷朝其他的帐篷跑去。

很快王离的军营里就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项羽抬手止住了正向大营靠近的楚军,上万楚军默默的看着涉间和几十个秦军被大火吞噬。

这些被大火吞噬的人竟没有一个人发出惨嚎,当火焰扑到他们身上的时候,他们只是静静的站着,直到生命被火焰从躯体里烘出,才一个个相继倒地。

项羽没有说话,当秦军大营彻底被火焰包裹住的时候,他朝楚军一挥手,喊道:“走!”

除了王离,楚军没有留俘虏,被他们赶上的秦军全都被杀死在路上。

王离被捆成一团胡乱的撩在一匹马的马背上,当他看见满地秦军尸体的时候,他紧紧的咬着嘴唇,由于咬的太过用力,他的嘴唇被咬破,流出丝丝血渍竟然还浑然不觉。

涉间的死,对王离来说是个极大的震撼。涉间曾是蒙恬的部将,在王离接替蒙恬的职务后,他又跟随王离南征北战,曾经在消灭张楚大将周文的战斗中表现出了极优秀的指挥天分。

最重yào

的,是当项羽的长枪指着王离的时候,王离竟然连动一动的勇气都没有。而身为他部将的涉间却能在最后的关头,与一群宁死不屈的勇士一起纵火自焚,用他们的死来向大秦宣誓忠贞。

“项羽,你杀了我!”趴在马背上的王离突然朝着项羽的背影大声的吼叫起来:“若你还算是个领兵的人,你就杀了我!”

项羽回过头朝王离看了看,淡淡的说道:“我为何要杀你?”

王离愤nù

的瞪着项羽,从项羽的眼神里,他能看出戏谑,那是一种野兽捕捉到猎物后玩在股掌中的戏谑。

“呀!”王离突然发出一声绝望的嚎叫,扭动着身子,挣扎着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摔下马背的时候,他刻意头部朝下,落地时,脑袋先重重的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这一下虽然摔的重,王离却没被摔死,他只是觉得头部一阵发懵,昏死了过去。

他没被摔死,可后面的楚军却帮了他的大忙,一群跟在他身后的楚军骑兵见他摔下马背,连忙扯着缰绳想要止住战马的步伐。

可事情发生的仓促,走在前面的楚军骑兵虽然努力扯住战马,但后面冲上来的人却把他们顶向前方。

一只只沉重的马蹄踏在王离身上,当楚军骑兵终于止住战马停下来的时候,王离已经被踏成了一团肉泥。

“禀报大将军!”正当项羽拧着眉头看着地上那滩已经被踏碎了的碎肉时,一个骑兵纵马跑了过来,到了项羽身前骑兵翻身跳下马背,半跪在地上抱拳说道:“章邯听闻我军进攻王离,匆忙率领兵马前来救援,如今已在半道上!”

“英布、龙且、季布!”项羽听了禀报之后,连忙唤过英布等人,对他们说道:“你们率领本部兵马分成三段截击秦军,把他们从中截开,我自率主力给予他们迎头痛击!”

英布等人应了一声,率领本部兵马向着棘原方向去了。

等到三人领军离开,项羽正要率领主力跟上,又是一个骑兵朝他这边跑了过来,这个骑兵刚到项羽面前,也如同上一个骑兵一样跳下马背半跪着给项羽行礼说道:“禀报大将军,项烨将军身受重伤,方才醒来不顾大夫劝阻,非要赶来战场,亚父向大将军询问该如何处置?”

“哦?”项羽愣了一愣,他没想到项烨竟是这么疯狂,受了重伤,刚刚醒来就朝战场上跑。

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多么的不解,对那骑兵说道:“你去回禀亚父,项烨将军交给我,我自会照顾好他。”

骑兵应了一声,翻身上马,朝着楚军后军奔去。

项烨骑在赤骥的脊背上,朝着项羽大军所在的方向赶去。他刚才去看过项清,项清的伤比他还重一些,虽然韩贤说她已无大碍,但项烨还是感到十分愧疚,若不是为了保护他,项清也不会受伤。既然项清能为了他连命都不要,他为什么不能为了项清,而帮zhù

项羽多杀一些敌人?

五匹健马迎着项烨奔了过来,项烨抬起头,睁着有些迷蒙的眼睛朝迎过来的五个人看了看。

迎过来的是白阜、卫风等人,项烨受伤之后,他们一直带着项烨的本部兵马跟随项羽作战,听闻项烨返回,自然是喜不自胜,连忙迎了过来。

可是当五人来到项烨面前的时候,他们却同时拧起了眉头。项烨的脸色苍白,骑在马背上身体摇摇欲坠,简直像是只要刮来一股风,就能把他吹倒一般。

“将军,你的伤……?”荆傲有些担忧的看着项烨肩头的伤口,伤口上缠裹的麻布还在向外渗着鲜血,本来应该是白色的麻布竟被鲜血染成了黑红色。

项烨咬着嘴唇,用力的摇了摇头,强撑着打起精神向五人问道:“战斗怎么样了?”

“我们刚打败了王离,王离、涉间、苏角三人均已伏诛!”卫风一只手提着缰绳,另一只手拎着长枪对项烨说道:“二十万秦军已然被我军打散,如今只需再将章邯部击溃,巨鹿之围便可解开!”

“王离死了?”项烨有些诧异的看着卫风说道:“难道他没有被俘虏?”

他还记得在历史书籍上记载着的是王离被楚军俘虏,虽然没有写明后来王离怎么样了,却也同样没有挑明了说王离到底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卫风点了点头,有些遗憾的说道:“原本他确是被大将军俘虏了,只是后来他跳下了马背,被后面跟上的骑兵踩踏死了。”

第一六八章 巨鹿之战12

项烨正和五人说着话,项羽领着钟离昧和虞子期走了过来.

“项烨,你的伤好了?”到了项烨面前,项羽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脸上带着些担忧的说道:“若是你的伤还未好,就回去养着,不要太勉强,后面的战斗一定会更加凶险。”

项烨朝项羽勉强挤出个笑容说道:“托大将军的福,我的伤没有大碍,还打得了仗,请大将军给我指派任务吧!”

项羽有些狐疑的看着项烨,项烨的脸色十分不好,骑在马背上身子都在乱晃,根本不像还能打仗的模样。

“你回去休息吧。”项羽皱了皱眉头,对项烨说道:“看你的样子,根本无法再与秦军厮杀,我交给你一个任务,好好照顾项清,等她醒来,第一个通知我。”

“大将军……”项烨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项羽摆手打断。

“你什么都不要说了!”项羽打断项烨之后,对跟在他身后的项瞳说道:“项瞳,你把项烨将军送回后军,等下你就不用返回这里了,你的任务就是看好他,不要让他私自跑到战场上!”

项瞳听了命令,先是愣了愣,虽然满心不情愿,却又不敢违背项羽的意思,只得对项烨说道:“大将军已经下了命令,请将军莫要让我为难!”

项羽在下过命令之后,不再理会项烨,调转马头朝大军走了过去。项烨即便想说什么,也没有机会再说出口,只得瞠目结舌的看着项羽的背影发呆。

“将军,有我等在此,一定会将秦军尽数歼灭!请将军好好养伤,待我等凯旋之后,再与将军一同庆功!”卫风等五人朝项烨拱了拱手,也调转过马头,跟在项羽去了。

“将军,请吧!”等到项羽等人背影远去,项瞳对项烨伸了下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催促道。

项烨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跟着项瞳朝后军走了。

章邯刚被项羽打败,混战中他受了些伤。王离军被项羽围困的时候,曾派人向章邯求援,可章平却因为担忧章邯的伤势而把求援的文书扣下,等到章邯得到消息的时候,项羽已经击溃了王离军。

退守棘原的秦军尚未列好队形就匆匆出发,在快行进到巨鹿城的时候,侧面突然传来一通震天的战鼓响声,一支楚军从斜刺里冲了出来,径直杀向毫无准bèi

的秦军。

龙且挥舞着长戟,最先冲进秦军队列,许多秦军甚至没来及做出防御准bèi

,就被他挑翻在地。

章邯正领军向巨鹿快速行进,身后的队伍突然大乱,他吃了一惊,连忙回头,只见一队楚军已将秦军截成两截。

他也是个久经沙场的将军,队伍乱起,他只是略一惊慌,就立kè

镇定了下来,向全军下达了将楚军合围歼灭的命令。

前面的秦军折回头,正要对楚军形成合围,战场外围突然又出现了两支楚军。

英布、季布分别率领一支楚军,在龙且军截断秦军的两侧发起进攻,他们这两支军队的加入,顿时使刚开始向龙且军发起反扑的秦军乱作一团。

“快!快!分别合围盗寇!”秦军乱了起来,章邯怕再发生先前的惨败,连忙命令秦军重新整合,分段与楚军作战。

双方正在厮杀,秦军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项羽来了!”

随着这声喊,秦军果然看见离他们只有三二百步的地方,项羽正领着一支楚军朝他们杀来。

本就被楚军杀的有些懵了的秦军见项羽亲自率军杀来,立时乱作了一锅粥,许多人顾不得章邯的命令,掉头朝棘原方向逃窜。

在战场上逃跑,其传播速度远远高于瘟疫,只要有人开始逃窜,其他人自然都是争先恐后,没过多会功夫,秦军溃败的苗头已经呈现,许多秦军倒拖着兵器向棘原方向逃去。

楚军紧随其后,一路刺杀逃跑的秦军,直把秦军杀的遍地尸殍,血流成河。

章邯见大势已去,长叹一声,率领残兵逃回棘原,收拢本部及王离军溃败残部,在棘原扎稳营寨,与楚军对峙。

经过三天三夜不停歇的厮杀,楚军击溃了章邯和王离率领的四十万大军,秦军在这一战中,死伤近半,少数秦军不知所踪,章邯虽然极力将所有溃散的兵马聚拢,最后也只得二十万人。

在楚军与秦军厮杀的时候,聚集在巨鹿城附近的诸侯军队除陈馀所部曾对王离发起过一次不甚像样的进攻,其余诸侯均是心惊胆战的在一旁观看,他们不敢命令军队参加战斗,甚至不敢放纵军队走出营寨,直到秦军最后溃败,才有几支诸侯军队加入到痛打落水狗的行列,向秦军发起了有些不伦不类的进攻。

“去,把各路诸侯全都请到我军营内!”等到将章邯的兵马击溃,项羽命令楚军在巨鹿城外扎下营寨,他还没来及解下铠甲,就对身旁的亲兵说道。

经过战斗,满身血污的亲兵应了一声,转身跑了出去。

没过多久,就有亲兵进入项羽大帐,对刚换了一声衣甲的项羽说道:“禀报大将军,各路诸侯应邀来到我军军营,只是他们行至辕门,再不愿向前一步,均站在辕门外等待大将军召见!”

项羽皱了皱眉头,对那亲兵摆了摆手说道:“你先去告sù

他们,让他们暂且等候,我自会亲自前去迎接。”

亲兵离开后,项羽整了整衣甲,出了营帐跨上乌骓马,领着一干将军朝辕门走去。

各路诸侯聚集在辕门外,远远看见项羽来到,全都跪在地上,膝行进入辕门,等到项羽来到身前,这些诸侯纷纷跪伏在地,高声喊道:“大将军神威,旷古绝今!自今日起,我等肝脑涂地,无不以大将军马首是瞻!”

项羽召集诸侯,本就是想要向他们示威,要他们臣服,此刻见诸侯全都战战兢兢表示愿意臣服,他先是微微眯了眯眼,脸上漾起一丝笑意,随后仰起头,哈哈大笑。

笑罢,他对还跪在地上的诸侯们摆了摆手说道:“大家都起来吧,既然都愿意跟我一同诛灭暴秦,我项籍自然是求之不得,从此往后,大家都是盟军,只望各位能够戮力向前便是!”

诸侯们闻言,纷纷趴伏在地上,对项羽说道:“将军但有驱使,我等敢不用命!”

在项羽召见诸侯的时候,项烨躺在战车上,眼睛瞪的溜圆,仰望着湛蓝的天空。

远处的厮杀声已经停止,蒙苏也随着虞姬被人接过河岸。

在蒙苏得知项烨受伤的消息后,顾不得把虞姬护送回项羽大帐,连忙来到了项烨身旁。

站在项烨躺着的马车前,望着他那缠裹着厚厚麻布的肩头,蒙苏的一双美目已是泪眼婆娑。

“蒙苏,你是将军的后人,不要哭!”项烨的视线依旧投在湛蓝的天空上,他语气十分平淡的说道:“你有没有去看看项清?若不是她,这一次恐怕我已经死了!”

蒙苏抿着嘴摇了摇头,她很后悔,后悔没有跟随项烨一同过河,项清能够为他挡住一枪,若是她在,一定能为他挡下后来的这一枪。

“你扶我下车,我想去看看项清。”项烨挣扎着坐了起来,对蒙苏说道:“韩先生说她还没有醒,我有些不放心。”

蒙苏点了点头,把车厢拉开,扶着项烨下了马车。

韩贤坐在马车上,望着项烨和蒙苏离去的背影,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没说什么,低下头捣鼓他的药匣去了。

蒙苏搀扶着项烨,来到项清躺着的马车前。

项清安静的躺着,她的胸口一起一伏,睡的很是香甜。项烨看着她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叹了口气,转脸看向不远处的巨鹿城。

对项清,他始终保持着若即若离的感觉,他从来没有与项清太过亲密。他始终认为男人其实感情也很单一,有了蒙苏,他就很难装下其他女人。

可是经过巨鹿一战,项烨的这种想法改变了,自从项清挺身为他挡住那很可能取走他性命的一枪,她就在他的心上打下了烙印,让他知dào

,他和她之间并不只是项羽强行安排了婚姻那么简单,他对项清也不再只是为了兑现承诺才勉强在一起,而是责任,一个女人愿意为他付出一切,他所要对这个女人承担的责任。

“项烨,小心!”当项烨和蒙苏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沉睡着的项清突然喊了一声。

听到喊声,二人连忙回过头,只见项清皱着眉头,脸上的表情充满了担忧,不过她并没有醒来,显然是在说着梦话。

“项清对你也是真心实意!”蒙苏抿了抿嘴,叹了口气说道:“以后我不再跟她争风吃醋了,你是我们两个人的夫君,她和我一样都是愿意为你而死的女人!”

项烨摇了摇头,对蒙苏说道:“不!或许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我不希望你们为我而死,我希望的是你们都能好好的活着,只要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们!”

第一六九章 偷鸡摸狗的祖宗

章邯在退回棘原后,知dào

项羽一定不会就这么罢休.巨鹿之战时,四十万秦军都被五万楚军击败,如今项羽已经把聚集在巨鹿附近的诸侯联军组织了起来,总兵力达到近四十万人,而秦军此时却只余下二十万残兵。

双方兵力由先前的秦强诸侯弱转为楚军强盛而秦军弱小。面对这种不利的局面,章邯无奈,只得上疏请求二世增兵。

几日后,章邯的奏章到达咸阳,赵高惧怕二世责问,私下把奏章压下。

赵高压下奏章,本以为胡亥不会知dào

。他没想到的是,替他打扫房间的内官在洒扫的时候竟会偷偷翻阅奏章,无意中发xiàn

了章邯请求增兵的折子。

此事秦二世被蒙在鼓里,可宫内的宫女、内官们却在私下议论,讨论章邯兵败请求增兵,而胡亥却被蒙在鼓里。

于此同时,一些从东南方往来咸阳的客商也带来了巨鹿之战章邯兵败的消息,一时之间,咸阳城内到处都是谈论此事的声音。

这些谈论很快传进了秦二世的耳朵里,一听说盗寇在巨鹿战胜了四十万精锐的秦军,二世有些坐不住了,连忙叫人把赵高叫到宫内。

胡亥召见赵高,一般都是在内宫,这一次他破天荒的在大殿召集众臣,准bèi

好好的训斥赵高一番。

赵高听说二世已经知dào

巨鹿战败的消息,心中惧怕,在赶往咸阳王宫的路上已经想好了该如何编理由哄过二世。

“赵高,你身为丞相,章邯在巨鹿战败,你难道毫不知情?如若知情为何隐瞒不报?又为何不即刻派遣援军?”赵高刚进殿内,胡亥猛的一拍桌案,瞪着眼睛向他诘问。

赵高跪伏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回答道:“启禀陛下,臣先前确实是收到章邯请求派遣援军的折子,只是还未想好该如何处置,因此没敢向陛下禀报!”

“盗寇坐大,我大秦四十万精兵尚且战败,如此大的罪过,你可能够承担?”在唤赵高过来之前,秦二世已经想好要狠狠训斥赵高一番,因此说话语气十分严厉。

“陛下明鉴!”赵高见秦二世有心处置他,心中也是有些害pà

,颤抖着说道:“臣虽身为丞相,却只是负责侍候陛下和处理些朝内事务,至于带兵平盗,那只是章邯、王离等武将的职责。盗寇虽然强横,却也只是草寇而已,章邯兵败如此惨重,却是有些出乎臣的意料。依臣之见,此事陛下应下旨责问,另派大将接替章邯,并将章邯等人召回朝内严惩,方可避免武将剿盗失职。”

赵高的话刚一出口,坐在殿上的大臣们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秦二世虽然不知dào

巨鹿之战的残酷,可这些大臣却是知晓一些,也知dào

若不是章邯,大秦朝廷早已被推翻,哪里还会有今天。

大臣们虽然清楚,但赵高专权,说一不二,却是没人敢替章邯说上半句话,一个个只如锯了嘴的葫芦,低着头闷声不吭。

赵高见满殿大臣没有一个人敢替章邯说话,心中越发的得yì

,跪直了身子对秦二世说道:“若是陛下认为可行,臣这就敦促章邯返回咸阳,等他返回之后,再处以重罪,以儆效尤!”

秦二世皱着眉头,沉吟了一会,对赵高说道:“处以重罪可以暂缓,不过责问还是必要的,你即刻拟诏,责问章邯,为何在巨鹿遭此惨败,限他十日内答复,若是理由不足,定要治他以重罪!”

二世退朝后,赵高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长长的吁了口气。这一次若不是他把罪责全都推到章邯身上,恐怕真的是凶多吉少,胡亥即便不杀他,他这个丞相的位置一定也坐不稳。

责问诏书很快到了棘原,一心期盼着援军到来的章邯在接到诏书后,又是气愤又是害pà

。自从三年前他临危受命,领军与各路义军作战以来,从未敢有过一丝懈怠。

如今他在巨鹿战败,朝廷不仅不体恤他的难处,没有增派一兵一卒,反倒下了诏书,对他横加指责,他突然感到有些迷茫,三年来他在战场上浴血奋战到底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一旦兵败,就要面临指责和诘难?

章邯感到很委屈,他很想向二世倾诉他的苦衷,怀揣着对秦朝廷的最后一丝幻想,他派司马欣前去咸阳,想要让司马欣向二世当面提出申诉,对巨鹿之战的失败做出辩解。

在章邯与咸阳联系,向咸阳请求派遣援军的时候,项羽把军队驻扎在了巨鹿城外,他自己则领着一众亲兵进入巨鹿城。

韩贤的医术确实高明,两天后项烨的伤势已经大有好转,而项清也从昏迷中醒来。

由于昏迷了两天几乎没进过食,项清的身子很弱。为了给她增强营养,项烨命令卫风和白阜去城外替她猎捕野物。

这下可难为了两个神射手,他们在城外方圆十里的地方转悠了半天,居然连只野兽的毛都没猎到。

二人不好就此回去,正在为难,突然听到一处军营里传来一阵狗叫。

他们连忙朝传出狗叫的军营看去,只见那军营里竖着一面绣着大大“赵”字的大旗。

“陈馀的军队。”二人相互看了一眼,白阜对卫风说道:“不如我们去把他们的狗给偷来,找个僻静的地方,将皮一剥,谁也看不出到底是什么。

“偷狗?”卫风皱了皱眉头,摆了摆手说道:“你我二人都是正人君子,如何能干这等鸡鸣狗盗之事?不若这样,我在这里守着,你去把石磊接来,他做这种事应该擅长。”

白阜点了点头,很是赞同的说道:“你说的不差,石磊连人媳妇都能偷来,更不要说是偷一条狗了,我这就去找他,你且在这里等着。”

等到白阜离去,卫风跳下马背,席地坐下,视线却一刻也没从陈馀的军营离开。

陈馀的军营内确实养着几条狗,这几条狗若是想偷,也不是十分容易,它们全都是负责守卫陈馀大帐的近卫犬。

陈馀天性小心,做事有时谨小慎微,他不是十分相信让人做亲卫,因此便寻思了这么一个办法,养上一群猛犬,作为近卫。

这些猛犬虽都是脾性暴烈,但在陈馀面前,却是十分温驯,若是有生人走近大帐,它们就会疯狂的吠叫。

白阜并没有让卫风等多久,也不过就是两柱香的光景他就像是挟持似的把石磊揪了过来。

“奶奶的,这小子居然跟我说什么他已经改邪归正,再不做这偷鸡摸狗的事了!”到了卫风面前,白阜把被他按在马背上的石磊往地上一丢,骂骂咧咧的说道:“我不操那心,趁他不注意,一拳撂倒,捆起来就带了过来。”

白阜说完话后,卫风向趴在地上的石磊看去,果然看见石磊被捆成了粽子一般,嘴里还被塞上了一团破布。

卫风苦笑着上前把石磊嘴里的破布拽掉,破布刚被拽开,还被捆做一团的石磊就迫不及待的朝白阜破口大骂道:“白阜,老子干.你亲.娘!趁老子不注意,你居然打老子,来,来,来,把老子放开,我们战个三百回合!”

“怕你!”白阜捋了捋袖子,走到石磊身边,抬脚把还趴在地上的石磊踩住骂道:“你敢骂我娘!今天我不把你揍个满脸桃花开,就算你小子能耐!”

“你把老子松开!”石磊被白阜踩着,嘴里叫骂道:“捆着老子打,算的什么英雄好汉?”

“嘿嘿!”白阜阴险的笑了笑,对石磊说道:“项将军说过,只要拳头够硬,打的够狠,把对手打趴下了,那就是好样的,管他用什么方法。英雄好汉,咱战场上做,打你小子,只要我打的够爽,操那么多心干嘛!”

说着话,白阜蹲下身子,抡起拳头就要往石磊脸上擂。

“好了,好了!”卫风见白阜真要打,连忙拦住他说道:“都是自家兄弟,等下还得靠着石磊去偷狗,若是把他的脸打花了,不仅不好kàn

,有可能还会影响到能不能把狗偷来,你们就别闹了!”

“呸!”石磊听了卫风的话后朝一旁重重的啐了口唾沫说道:“我石磊是什么人?我可是正人君子,如何能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你们想偷,你们自己去好了,干嘛牵扯上我?”

卫风嘿嘿一笑,对石磊说道:“兄弟,咱们都是自家人,你也别遮着盖着,你过去干的那点事谁还能不知dào

?项将军和蒙苏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可是无耻到带着他们跑了好几个村子想骗他们酒喝,酒没买着,最后你才不得已请了他们。请过之后还很无耻的收了他们的酒钱。你就是个偷鸡摸狗外加耍赖无耻的祖宗,若是说你是正人君子,恐怕三岁孩童都不相信。我还告sù

你,今天这狗是偷来给项清补身子的,你也知dào

项将军对这多重视,若是你不答yīng

,别说白阜打你,就是我,也会抡起拳头给你来顿饱的!”

第一七零章 惹大事了

石磊很郁闷的嘟囔着策马朝陈馀军走去,他一边走还一边回头向正鬼笑着朝他招手的卫风和白阜竖竖拳头.

在解了巨鹿之围后,楚军也得到了不少赵军送来的补给,其中不乏肉食,可项烨却认为那些肉食太不新鲜,执意要让卫风和白阜出来猎捕新鲜的野味给项清熬汤补补身子。

巨鹿城外,刚经过一场大战,在这场大战爆fā

之前,又有数支人数以万计的军队在这附近驻扎,方圆数十里之内,除了野狼,哪里还有其他猎物。既然附近没有猎物,让石磊去偷只狗,也勉强能够应付项烨交代的差使了。

石磊手提缰绳,来到陈馀军前。

两个赵军见有楚军靠近营寨,连忙上前将他拦住,其中一人高声喝道:“站住!你是什么人?来我军营寨意图何为?”

石磊骑在马背上,朝那两个赵军拱了拱手说道:“两位兄弟,我是大楚项羽将军帐前亲兵,奉项将军军令返回彭城,向怀王禀报此处战果,走的匆忙,竟忘记带水和干粮,如今若是返回大营,恐耽误了行程,只得来贵营借些干粮,还请兄弟们帮帮忙!”

两个赵军疑惑的把石磊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随后其中一人说道:“你且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拿点吃的过来。”

一个赵军转身向营内跑去,另一个赵军对石磊说道:“兄弟,你且跟我回营,我这就去向上将军禀报,若是知dào

你是楚军的人,上将军一定会好生招待的。”

石磊朝这赵军微微一笑,牵着马跟在他身后向军营里拐了进去。

在经过陈馀大帐的时候,他刻意向大帐外拴着的几条狗看了看,那几条狗个个生的膘肥体壮,本来它们都是趴在地上假寐,见到石磊,一个个站了起来,支楞着毛发朝他狂吠。

“你们军营里还有狗?”石磊拍了拍那赵军的肩膀,向他问道:“若是有人求见你们上将军,大帐外拴着那么多狗,岂不是不敢直接进帐?”

那赵军朝石磊笑了笑说道:“兄弟没见那些狗都拴着吗?若是没有绳索,恐怕像你这样的生人还没进大营就被它们给撕成了片片。”

石磊愕然的愣了愣,点了点头,不过在他心里却萌生了一个偷狗的主意,而且还是个偷了狗,赵军也有苦难言的主意。

跟在这赵军身后,石磊进了一个营房,营房里空空的,住在这里的人都在外面操练,还没有回来。

“兄弟,你且在这里等着,我去向上将军禀报,去去就回!”赵军向石磊拱了拱手,转身出了营房。

石磊自然不会等在这里,见赵军出了营房,他又侯了片刻,才跟脚走了出来,朝着陈馀的营帐摸去。

那几条狗还趴伏在地上,在石磊靠近营帐之后,它们立kè

站了起来,冲他狂吠。

石磊翻身跳上马背,纵马朝那几条狗冲了过去。守卫陈馀营帐的自然不会只是几条狗,一群赵军见有人纵马冲向陈馀大帐,吃了一惊,怪叫着涌了上来。

见有许多人涌过来,石磊也不耽搁,抽出长剑,朝着一条狗身后的绳索猛的劈了下去。

劈断绳索之后,他一勒缰绳,策马朝赵军军营外面冲去。

围过来的赵军见他举动怪异,只是割断拴着狗的绳索,全都愣了愣,望着石磊离去的背影,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那条被砍断绳索的狗则不像赵军那么好说话,拴着它的绳索被砍断,它狂吠着跟在石磊身后向军营外冲去。

陈馀这时也钻出了营帐,朝着石磊的背影看了看,向身旁来跟他禀报关于石磊来找吃食的赵军问道:“那个人是不是你说的楚军?”

那赵军没想到石磊的胆子竟然大到了敢于冲撞上将军营帐,浑身哆嗦着对陈馀说道:“是,是,就是他!小人实在不知他并非楚军,而是来向上将军行刺的刺客!”

陈馀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他确是楚军,也确是来求吃食的,只不过他求的是狗肉,而不是干粮!”

说罢,他转身进入营帐,过了一会才对外面的赵军喊道:“给我备马,我要去面见项羽!”

石磊被狗追赶着,他却不知dào

陈馀打算找项羽去告他的状,他想的是尽快跑到卫风和白阜面前,让他们把这条狗给射杀,那样他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狗虽然跑的快,却哪里能跑的过马?石磊骑着马在前面奔跑,等到把狗甩的稍微远些,他就会停下来等上一等。

渐渐的,白阜和卫风的身影出现在石磊的视野里,他一边跑一边朝二人招着手,示意二人赶紧放箭把跟在后面的那条狗给射杀。

白阜和卫风见石磊跑了过来,连忙站起身,卫风取下弓,把一支箭扣在弦上拉满了朝着跟在石磊身后的那条狗射了出去。

虽然距离很远,但卫风的箭却还是不偏不倚的射中了狗的脑袋,硕大的狗头顿时被箭矢射穿。

卫风朝白阜笑了笑说道:“别说,石磊还真是有点本事,竟然能从赵军军营里把狗给偷出来,虽然被狗追的样子有些狼狈,却总要比偷不出来强的多。”

“呵呵!”白阜笑了笑,对卫风说道:“那条狗是母的,你信不信?”

卫风不解的看着白阜,挠了挠头说道:“距离这么远,我也只能看的出那是条很硕壮的狗,却分不清公母,你倒是厉害的紧,居然能在这么远的距离就看出是母的来。”

白阜摆了摆手说道:“哪里,哪里,我只是看那狗追石磊追的起劲,从石磊对母狗有着天生的吸引力分析出它应该是母的。”

“我呸!”卫风朝地上啐了口唾沫,向白阜翻了翻白眼说道:“都是兄弟,他虽然人品不咋滴,却也不用这么损他。等会我们把狗给剥了,带回去给项清滋补滋补。”

“嗯嗯!”白阜不住的点着头,说道:“这条狗应该够项清吃上一段时间了。”

狗被卫风一箭射死,石磊掉转头把它提了起来,策马朝着卫风和白阜奔了过来。

“娘的,为了这么条畜生,差点被赵军给围住了!”石磊把死狗往地上一丢,对二人说道:“后面的事交给你们了,我先回去了!”

卫风和白阜应了一声,白阜上前朝石磊坐骑的屁.股上拍了一下说道:“辛苦你了,回去休息吧,剩下的事我俩来处理就行了!”

石磊白了白阜一眼,没说什么,掉头朝楚军大营走去。

“回去之后我们怎么说?”石磊走后,白阜掏出匕首,一边剥着狗皮一边向卫风问道:“陈馀的狗被石磊给偷出来,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总不能说是因为找不到猎物,只得去把他看守营帐的狗给猎了!”

“管那么多呢!”卫风看着因为剥狗,糊的满手是血的白阜说道:“到时候把狗丢进锅里一煮,谁还能看的出来锅里煮的是什么?”

二人一边商议着,一边把狗给剥了,最后狗头也给剁了随意丢在一旁,只带了狗的身子返回大营。

俩人回了大营,兴高采烈的把狗背到了火头军那里,让火头军给项清熬上一碗肉汤。

项烨和蒙苏一直守在项清身旁,项清身子还很虚弱,吃了些小米粥,精神状况已经好了些,只是面色还有些苍白。

项烨认为项清脸色不好,完全是因为营养没有跟上。巨鹿之战楚军虽然取得了胜利,可巨鹿城内的食物却不是十分充足,项清需yào

的不只是寻常的食物,她最需yào

的是能够滋补身体的肉食。

白阜和卫风回来了,他们在把狗肉送到火头军那里之后,又来探望了项清。

“白阜,你给我站住!”二人刚从项清的帐内走了出来,伍秀迎面朝他们走来,伍秀手按剑柄带着两个亲兵走到二人面前,横眉瞪着白阜问道:“你们给我家将军弄的什么肉?”

“狗肉啊。”白阜见了伍秀,打心眼里有点惧怕,老老实实的回答道:“这附近的猎物好像全都被人猎光了,我们找了许久,连只兔子都没见着,只得弄了条狗回来。”

伍秀拧着眉头对白阜和卫风说道:“你们惹大麻烦了,陈馀已经找到大将军告了你们一状,说我们大楚的人跑到他军营里抢他豢养的狗。大将军已经派人前来调查,你们最好小心点。”

伍秀说着话,白了二人一眼,掀开项清的帐帘走了进去。

“怎么办?”白阜和卫风相互看了一眼,卫风苦着脸对白阜说道:“这下看来把事情给闹大了,要是大将军怪罪下来,我们可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白阜嘴角朝上牵了牵,露出一抹笑容对卫风说道:“不就是弄了他一条狗!又不是杀了他的人,大不了回头赔他些钱,难不成陈馀还能把我们拉去给他的狗偿命?”

卫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就在这时,一个楚军士兵朝他们跑了过来,这士兵跑到二人面前,朝他们躬身抱拳说道:“二位将军,不知为何石磊被大将军派来的人捉了去,来人还要人四处寻找你们,吴忧先生要小人来提醒二位一定小心!”

第一七一章 他是我的人

白阜和卫风相视看了一下,耸了耸肩膀,无奈的笑了笑.

项羽都派人来查问这件事了,看来事情闹的很是不小。小心?身在楚军军营,又如何小心?石磊已经被捉了去,他们虽然不太赞同石磊曾经和吕雉发生的那些荒唐事,可石磊毕竟是他们的兄弟,这件事让石磊一个人担着,他们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来调查这件事的人在哪?”卫风皱着眉头,向前来报讯的楚军问道。

“如今在吴忧先生那里。”来报讯的士兵小声对二人说道:“先生要两位将军先躲上一躲,此番无非是偷了陈馀一条狗而已,石磊虽会受点斥责,却不会遭到太多责难。”

“躲?”卫风摇头笑了笑,对那楚军士兵说道:“你且回去告sù

吴忧先生,我二人做事,自会承担,石磊不过是被我二人胁迫,所有事情与他无关,若是陈馀要找出偷他狗的人,我二人一力承担,与石磊无关!”

楚军士兵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我这就去向吴忧先生说明。”

在吴忧的营房里,项瞳正跪坐在桌案后。石磊坐在他的对面,在营帐的上首,吴忧正皱着眉头听项瞳说话。

“吴先生,此番大将军命我前来,意图正是让几位快些离开。陈馀对他的那些狗很是看重,大将军虽然看不上赵军的战斗力,却也不好与陈馀翻脸,几位暂且避避风头也好。”项瞳看着对面坐着的石磊,苦笑了一下说道:“石大哥与我也算是熟人,我怎能将你送给陈馀?我看你还是快些离开,等风头过了再回来!”

石磊冷笑了两声,对项瞳道:“狗是我偷的,若是陈馀想要找人出气,我一人承担又能如何?你就把我押去见大将军,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石大哥这是何苦?”项瞳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道:“好吧,既然大哥已经想好要这样,我也不好阻拦,请与我一同上路吧!”

项瞳和石磊刚出吴忧的营帐,迎面过来了两个人,这两人正是卫风和白阜,他们见项瞳带人押着石磊,知dào

这次来找他们的人就是项瞳,连忙迎了上来挡在项瞳面前。

“项瞳,这次的事并不只是石磊一个人的过错,是我和白阜逼着他,他才那么做的,如果你要抓,就把我俩抓走,放了石磊!”卫风拦在项瞳的面前,拧着眉头对他说道。

项瞳摇头苦笑了一下,对二人说道:“两位,陈馀只知石磊一个人去他的军营里抢狗,却不知dào

主意是你们出的。在下有个建议,你们快去找项烨将军,这件事可大可小,若是项烨将军不替你们出头,这次麻烦真的大了。”

“项瞳将军说的是!”卫风和白阜正要说话,吴忧掀开帐帘走了出来,对他们说道:“两位将军速去找项将军,巨鹿之战中,项将军与项清都为我大楚鞠躬尽瘁,这次抓狗无非也是为了给项清补身子。若是陈馀为了一条狗而与项烨将军翻脸,恐怕在众多诸侯面前,他也是说不过去!”

卫风和白阜听了吴忧的话后,相互看了一眼,点了点头,转身跑去找项烨去了。

在巨鹿城内,项羽拧着眉头坐在大厅内,陈馀在他的下首坐着。

“上将军,不过是一条狗,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的来找我要人犯么?”项羽拧着眉头,很不友善的看着陈馀说道:“他们偷了你一条狗,我将来赔你三条便是,这次的事情依我看就这么算了!”

陈馀见项羽为石磊等人开脱,冷笑两声说道:“大将军所言极是,末将也认为不过是一条狗,若是贵军想要,末将就是把所有守帐的猛犬全部送来给贵军打打牙祭也算不得什么。只是贵军的人进入我大赵军营,当着我赵军官兵将狗带走,是不是也太目中无人了?”

“你要怎么样?”项羽拧着眉头对陈馀说道:“狗已经杀了,方才我派去解决此事的人回报,那条狗如今已入了锅,成了一锅狗肉,莫非上将军还要我将人杀了为你的狗偿命不成?”

“不敢!”陈馀见项羽脸色不甚好kàn

,躬了躬身说道:“末将前来无非是想向大将军讨个公道,若是大将军不严惩滋事楚军,恐天下诸侯会说大将军治军不严!这名声可是不好听的紧呢!

项羽皱着眉头,正不知该如何回答陈馀,项瞳已经带人押着石磊到了门外。

“启禀大将军,至赵军之中偷狗的石磊已经带到,还请大将军发落!”项瞳进了大厅,对项羽一抱拳高声说道。

项羽点了点头,对项瞳说道:“把他带进来!”

在项羽下了令之后,石磊被两个楚军押着进了大厅,一进大厅,他第一眼就看见陈馀正面带微笑,很是得yì

的看着他。

“石磊,陈将军的狗是不是你偷了来?”见了石磊,项羽的眉头皱的更紧,厉声向他问道。

石磊有本事他是知dào

的,一直没有提拔重用他,就是因为他过去的名声很是不好,偷人居然能偷到刘邦的头上。

石磊仰着头,对项羽说道:“大将军明鉴,我确实是进了一趟赵军军营,可我却没偷他们的狗,是那条狗见了我,一直狂吠不已,我正要离开,它竟紧随着我追了上来。若是它只追上一里两里路倒还罢了,那条狗竟追了十多里路,还是一付要把我咬死的架势,若是不杀了它,恐怕此时找人讨要公道的不是陈将军,而是大将军你了!”

听了石磊的话,陈馀微微眯了眯眼睛,反驳道:“我的狗全都栓的结结实实,若不是有人隔断绳索,它又怎能追你十多里路?”

石磊耸了耸肩膀,满脸无奈的回答道:“这就是上将军栓狗的绳索有问题了,若不是绳索有问题,那狗又怎么会挣脱?如此一说,上将军险些纵狗行凶,害了我的性命,我没有向大将军禀报,找你们的麻烦,你反倒来向大将军告状,要惩治于我,莫非我大楚将士的性命还不如你赵军的一条狗金贵?”

这句话石磊说的是一针见血,把陈馀也说的愣了一愣。不过陈馀哪里是会轻易被人诘问到的人?他捻了捻下巴,对石磊说道:“当时这位将军到我军军营的时候可是说要去彭城送战报?方才我已了解过,贵军去彭城的人早已出发,将军找这个借口,无非是想要进入我军军营,在下想问将军是何企图?”

石磊撇了撇嘴,对陈馀说道:“上将军,我只是楚军中的一个小兵,在军中并无职务,担不得上将所说的‘将军’二字。狗是我杀了,上将军想要怎样只管对着我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被石磊一通抢白,陈馀的脸部肌肉快速搐动了几下,他朝着项羽拱了拱手说道:“大将军,如今事态已经明了,还望大将军能为末将做主,给末将一个公道!”

项羽皱着眉头正要说话,大厅外面突然传来亲兵的喊声:“项烨将军求见大将军!”

一听说项烨来了,项羽连忙对门外喊道:“石磊是项烨的人,快请他进来,如何处置石磊还是由他发话比较好!”

得了项羽允许后,项烨在卫风和白阜的搀扶下进了大厅。进厅之后,他连看都不看坐在一旁的陈馀,对项羽行了个礼说道:“大将军,听说石磊犯了过错,我特地来为他讲情!”

项烨开门见山直奔主题,一上来就点明了说是来为石磊讲情的,这让项羽和陈馀都是一愣,俩人都没想到项烨竟会如此摆明立场,根本不给自己留上一丝后路。

“项烨,此番陈将军来是因为石磊偷了他的狗,他想……”项羽摇了摇头,苦笑着开口对项烨说话。

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刚开口,项烨就摆手制止了他继xù

说下去:“大将军,事情我已经了解了,不就是一条狗么?我想要对陈将军说的是这条狗是我要石磊去偷的。内人在战场上受了伤,军中无有滋补之物,是我让石磊去弄些狗肉,若是上将军要为你的狗讨公道的话,尽管对我来就成,没有必要为难石磊!”

“项烨将军,这……”陈馀见项烨一上来就把事情整个揽到了身上,有些尴尬的说道:“既然将军这么说,末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石磊此番到我军中,确是十分无理,还望将军日后能够严加管教!”

项烨眯了眯眼,看着陈馀说道:“此事我已经知dào

了,石磊确是有做的不到的地方,回头我自会严加管教。只是上将军为了一条狗,杀气腾腾的赶到我大楚军营中,是否也有些不妥?”

陈馀被项烨问的尴尬,吱唔着半天没说出话来。

“石磊是我的人,要惩处他,那是我的事。若是上将军没有其他什么事,还请早些回去。我还有事要与大将军商议,陈将军留在这里实是不便!”见陈馀被说的不出声,项烨朝他拱了拱手,下起了逐客令。

第一七二章 倒戈之争

陈馀皱了皱眉头,他心里很窝火,来到项羽大营本想狠狠的告石磊一状,也好出出猛犬被杀的恶气,没想到项羽倒是没说什么,这个项烨一来却让他很是下不来台.

项烨下了逐客令,陈馀本想面责他喧宾夺主,但看项羽却一副丝毫不以为意的样子,他也只得摇头叹气,讪讪告退。

“你的伤好些了没有?”送走陈馀,项羽面带微笑看着项烨问道:“还有项清怎么样了?他们弄来的那只狗她有没有吃?”

项烨躬身对项羽一抱拳说道:“回禀大将军,我的伤基本无碍了,项清倒是有些麻烦,她伤的很重,或许还需在床上躺些时日,火头军方才熬了盅狗肉羹,她喝了一些,气色已好了许多。”

项羽点了点头,对项烨说道:“项清交给你,你好生照顾她。叔父如今已不在了,我只得她这一个妹子,别让她受了委屈。”

“我不会再让她受伤了!”项烨点了点头,对项羽说道:“她是我的妻子,从今天起,我绝不会再让她受一点点伤!”

项羽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这才是个男人应该有的担当,你且回去养着,章邯如今驻军在棘原,过些日子我们将要对他们发起总攻。只要我们消灭了章邯,暴秦就再没有可以倚仗的凭恃,到时我们就能直入咸阳,将暴秦推翻!”

项烨应了一声,转身离开项羽大营。

他并不担心得罪陈馀,虽然陈馀目前和项羽还属于同一阵营,但在将来刘邦入关之前,陈馀却是最早起兵反对项羽的人物之一。

陈馀也算是个枭雄,在这纷繁复杂的乱世中,作为枭雄,他不可能因为一条狗而与项羽翻脸,他甚至不会因为这条狗而得罪项烨。正是看清了这一点,项烨才有恃无恐,丝毫没有给陈馀留一点面子。

诸侯联军在巨鹿城外休养的同时,前去咸阳向二世说明巨鹿之战失败原因的司马欣返回了棘原。

章邯亲自斟了一杯酒端到司马欣面前,满脸担忧的看着正愤nù

的锁紧着眉头的司马欣,有些忐忑的问道:“司马将军,这次返回咸阳,陛下怎么说?”

司马欣接过酒,仰起脖子一饮而尽,长叹了口气对章邯说道:“见个屁!赵高那厮闭门不出,若不是我出钱买通了朝里的人,恐怕这次就要被那厮给害了。他不仅没想着要带我去面见陛下,反倒暗中想要害我。若不是消息来的及时,我趁夜从小路逃离咸阳,恐怕将军与我自此再无相见之日!”

章邯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后手抚着额头陷入痛苦之中。自从巨鹿之战后,他一直与项羽率领的联军对峙,如今双方力量对比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每天都要担心项羽突然率军向他发起进攻,整天里提心吊胆。再加上军队长期作战早已是人困马乏,粮道又在巨鹿之战中被楚军破坏,粮草供给已成了很大的问题。

自从退守棘原,他已经连续多次向朝廷发出求援奏折,本以为援军过些日子一定能到达,可听了司马欣的回报后,他绝望了,彻底的绝望了。赵高把他的奏折全部扣下,朝廷也不会再派援军前来,他已经进退维谷、举步维艰,被逼上了绝路。

“司马将军,如之奈何?”章邯痛苦的思索了半晌,才抬起头求救般的看着司马欣问道。

司马欣摇头叹了口气,对他说道:“如今我军驻守棘原,项羽就在不远处对我军虎视眈眈。若是强行与之战斗下去,最终我们只能落个全军覆没的结局。朝政如今把持在赵高手中,我们打了胜仗,他不会向陛下为我们请功;我们打了败仗,他就进谗言要惩治我们。我等在外征战数年,为大秦已是鞠躬尽瘁,可我们到头来得到了什么?这次咸阳之行,我已经是看透了,不管我们在战场上是胜还是败,到头来都是错,早晚你我都是死路一条,依末将所见,将军不若早做打算,另拿主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章邯沉默着没有说话,就在他不知该如何抉择的时候,帐外传来了亲兵的声音:“启禀上将军,赵国上将军陈馀着人送来书信!”

“呈上来!”章邯和司马欣相互看了一眼,司马欣对帐外喊道。

一名章邯的亲兵手捧书简低着头走进了大帐,把书简呈递给章邯。

章邯接过书简,大略的看了一遍,叹了口气递给了司马欣。

司马欣满脸疑惑的从他手中接过书简,打开后浏览着上面的内容,他越看眉头皱的越紧,最后把书简一合向章邯问道:“上将军,陈馀所言不差。想当日白起、蒙恬为秦将,立下战功无数,最终都被秦王诛杀。将军如今为秦将三年,与诸侯之间经过大小数十战,损失关中子弟以十万计,而诸侯却是越杀越多,如今已是势不可挡。赵高一向谄媚,如今天下大势已去,他为了推卸责任企图用国法来惩治你我,莫非我等真要束手待毙?”

章邯手抚着额头,半晌没有说话。

司马欣见他如此表情,接着说道:“陈馀在信中也说了,如今上将军在朝内不能直言上谏,在外即将做亡国之将。末将的意见倒与陈馀不谋而合,将军不如与项羽联合,倒戈攻秦。将来割地为王、面南而坐,岂不比愚忠于朝廷将来被人夷灭九族要强的多?”

“够了!”司马欣说到这里,章邯猛的一拍桌案,对他吼道:“司马将军,你我同是秦臣,如何能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来?”

“上将军!”章邯发怒,却没能阻止司马欣继xù

说话,他站了起来,皱眉看着章邯说道:“末将这次去咸阳,险些把命都丢在了那里。像这样的朝廷,昏庸无道、残害忠良!如今的大秦已不是始皇帝陛下那时的大秦,而是赵高弄权的大秦。你我在外奋战,到底为的是什么?我们与诸侯作战,把性命赌在战场上,根本不是为了守住大秦的基业,而是为了让赵高更好的弄权!如今我们没用了,他就要杀我们,我想请问将军,你到底是忠于大秦还是忠于赵高!”

“司马欣!”被司马欣一质问,章邯猛的拍了一下桌案站了起来,厉声喝道:“我自然是忠于大秦!如今虽然朝廷中小人专权,可大秦毕竟还是大秦!你我也改变不了是大秦臣子的命运!你要我与盗寇勾结,临阵倒戈,到底是何意图?”

司马欣正要出言反驳,大帐的帐帘被人从外面掀开,董翳一头撞了进来。

刚一进帐,董翳很是纳闷的看着二人,皱眉说道:“上将军,司马将军,离老远就听到二位在这里争吵,不知因何事争执?”

“你看看吧!”司马欣伸手抓过陈馀写给章邯的书简丢给了董翳。

董翳展开书简仔细的看了一遍,看完之后抬起头向章邯问道:“不知上将军是何想法?”

“还能有什么想法?”章邯瞪了董翳一眼说道:“我章某生为大秦臣子,自然是要忠大秦之事,如今我军虽然处于劣势,但项羽想要把我们一战击溃却还是不太可能,我打算退出棘原,到黄河南岸与楚军对峙。作为臣下,我的一片忠心陛下定能体会!”

董翳点了点头,朝章邯笑了笑说道:“上将军一片忠心,若是始皇帝陛下在天有灵定然能够体会,可如今朝政把持在赵高手中,恐怕这片忠心是要付诸东流了!”

“莫非你也认为我该临阵倒戈?”章邯瞪着董翳,又转过头看着司马欣,恼怒的说道:“自从我率军讨贼以来,你二人一直随我左右,我等何时背离过大秦?我没想到,我们只是败了一战,你二人居然全都想着要向贼人投降!”

“上将军莫非忘了李由?”面对章邯的质问,董翳也不恼,依旧满脸微笑的看着他说道:“三川郡守李由雍丘一战忠烈可嘉,举天之下无人不知,可他最终得了个什么下场?李氏满门被诛,李斯丞相只是要求二世亲临朝政,便落了个家破人亡,如今李氏一族竟连个后人也没有留下,这样的皇帝,上将军忠于他又能得到什么?”

章邯被董翳一番话说的一愣,正要开口反驳,董翳又接着对他说道:“即便上将军不惧死,可将军九族呢?难道你也忍心让赵高将他们诛杀?将军为大秦立下汗马功劳,死也是死得其所了,可将军之父族、母族、妻族可愿死在赵高手中?将军一死还能博个忠烈的名头,他们能得到什么?”

董翳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章邯大张着嘴巴,颓然的坐了下去,双眼呆滞的望着面前的桌案,不知在想些什么。

“上将军!如今不是我等对不住朝廷,而是朝廷对不住我等。良禽择木而栖,既然朝廷已经撇弃了我们,我们又何苦为他们卖命?反了他娘的,将来面南而王,又有何不可?”司马欣见章邯神情木然,也连忙上前劝说。

第一七三章 女兵都统

章邯跪坐在地上,额头抵着桌案.司马欣和董翳的话如同一记记重锤敲在他的心坎上。

他确实不怕死,可他却不能不为他的九族考lǜ

。为大秦征战三年,大秦从来没有封赏过他,他所做的只是在各地的战场上不断的奔波、厮杀。

如今他兵败了,赵高不是想着增派援军,而是在胡亥面前参劾他,要置他于死地。

章邯忠于大秦,但他却不像李由那般愚忠。尤其是事情已经牵扯到了他的九族,他没有理由为了保护一个注定要没落的王朝,而把九族贴进去。

征战沙场,为的就是封妻荫子。如今别说封妻荫子,若是坚持与项羽作战,连九族的性命都无法守护,这种事章邯不会去做。

“去他娘的大秦!去他娘的赵高!”过了许久,章邯猛的一拍桌案直起腰对司马欣和董翳说道:“二位将军,你我征战沙场,若是连家人都保护不了,那我们要守护的到底是什么?为了所谓的国家?我们在为国奉献的时候,国给了我们什么?既然它不爱我们,我们又为何爱他?我章邯反了!”

司马欣和董翳见章邯下了倒戈的决心,相视一笑,董翳对章邯说道:“上将军,我等反倒是反了,只是项羽与我等有杀叔之仇,若是贸然前去投靠,恐怕会对上将军不利。不若先向他提些条件,若是他全都答yīng

,我们再去投靠不迟!”

“如此甚好!”章邯点了点头,对二人说道:“此事就交给二位将军去办吧!”

项羽在接见了章邯派来求和的使者后,把项烨等人召集到大营内。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项烨的伤已经基本痊愈了。那条狗的狗肉不仅滋补了项清,捎带的也没少滋补他。

“项烨、蒲将军!”等到众人坐好后,项羽环视了一圈坐在厅内的人说道:“章邯派人来找我谈判,想要投靠我军,不知dào

各位是什么意思?”

项烨一只手支着额头,做出一副沉思的模样。他知dào

章邯投靠项羽是历史的必然,他做出这幅沉思的模样只是为了让项羽以为他在考lǜ

。他不想表现的太过突出,如今他虽然也领有一支军队,但军队毕竟还不是他的,他还是要保持低调,不能太过招摇。”

范增坐在项羽身旁,他捻着下巴上的胡须也没有说话。章邯派人前来求和,是他预料之中的事,这一次他想再让项羽独立来处理问题。项羽与项梁相比,多的是年轻气盛和勇猛无dí

,却少了几分沉稳和老练。作为领军主将,缺少这份老练是万万不可的!

“大将军,章邯求和,无非是走投无路。如今他向我们提出条件,那是因为他认为手中还有二十万兵马,还有和我们谈判的资格。若是不把他的这股威风给杀下去,恐怕日后难以节制!”英布拧着眉头思索了片刻,起身对项羽说道:“此番我愿率军向棘原进攻,杀杀章邯的锐气,到时他是降也得降、不降也得降!”

项羽点了点头,对英布说道:“你说的正是我在想的,这一次你且休整,进攻棘原的事就交给项烨和陈武吧!”

项烨见项羽点了他的名,连忙起身对项羽抱拳说道:“章邯驻扎在棘原的兵马足有二十万人,末将与蒲将军两部兵马总数加起来也不过区区五万人,末将想知dào

,大将军这次是想要将章邯赶出棘原还是想要一战将他们平定?我与蒲将军也好早做打算。”

“如果能一战平定,那就一战平定好了!”项羽面带微笑看着项烨说道:“不过章邯并非无能之辈,想要将他彻底歼灭恐怕不易!”

项烨应了一声,坐在一旁不再说话。

安排好项烨和蒲将军进攻章邯的事后,项羽朝围坐在厅内的人看了看说道:“你们还有没有事?如果没事今天的廷议就这样吧!”

项羽召集众将商议对章邯用兵的时候,章邯也在提心吊胆,他派去与项羽谈条件的使者返回军营之后,带给了他一个十分不好的消息,项羽要求他们无条件投降,不接受他提出的任何条件。

“两位将军,你们看,这事该如何处置?”章邯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司马欣和董翳,面有难色的说道:“我等提出的条件并不苛刻,只是希望项羽能够善待我军降卒,不要残害我等众将,他却拒绝了请求,我等该如何是好?”

司马欣手按着额头沉思不语,董翳沉吟了一下,抬起头对章邯说道:“我看还是项羽没能放下上将军在定陶之战中杀了项梁的事。项羽自小由项梁养大,对其有着生父般的感情,当初我们在定陶杀了项梁,他此次急于渡河与我军在巨鹿展开决战,表面上是解赵国之围,实jì

上应该是为项梁报仇。此番我等主动前去投降,他自然轻视我们,我想近期之内,项羽应该会发兵前来进攻我们,到时我军给他一次迎头痛击,迫使他接受我们的条件!”

章邯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司马欣问道:“司马将军,你看董将军的计策可行否?”

司马欣拧着眉头,过了一会才对章邯说道:“我军虽应给楚军以迎头痛击,却不可与其再发生大规模作战。如今的二十万兵马是保全我等性命的资本,若是全部打没了,上将军与我等的命运最终只是任人宰割而已!”

“好,那就让始成率军驻守三户,二位将军率本部兵马防守棘原,我自在后方开道,若是前方战事不利,即刻引兵撤至汙水,与楚军隔河对峙!”章邯猛的一拍桌子,睁眼看着帐帘好似自言自语的说道:“这一次我等是背水一战,押上的是身家性命,两位将军一定要与我同心同德,切莫失了军威!”

司马欣和董翳见章邯这么一说,连忙站起来拱手应了一声。

在巨鹿城外,项烨手按佩剑在一支只有千余人的军队前来回走了三圈。他之所以来回走了三圈,是因为在他面前的这支军队完全不像个军队的样子。

军官和士卒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不时的还有人朝着项烨指指点点。

面对这些,项烨丝毫没有恼怒的样子,反倒是笑的越发灿烂,因为站在他面前的,是一支刚配发了武器的新军,一支由女人组建起来的新军。

“项清,我想找你借个人。”转了三圈之后,项烨站在项清跟前,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说道:“我想把伍秀借来一段时间,让她帮着带带这些兵。”

项清一听项烨说要借伍秀,连忙摇了摇头,说道:“不行,不行,我习惯了伍秀在我身边,你把她借去,我若用人的时候你让我找谁去?”

“只是借来暂时用用!”项烨腆着脸,凑到项清耳边小声说道:“这些女兵我打算让白阜带着,你说他一个大男人,带着一群女人练兵,这日久生情的事也很难说,若是不让伍秀看着,白阜万一做出什么不伦的事来,你我哪能担的起那干系?”

听了项烨的话,项清一愣,瞪着他问道:“你麾下莫非没有其他人了?让白阜带这些兵?蒙苏做什么?她不就是个女人?你不让她带,反倒让一个男人带着,我看你是本来就没安什么好心!”

项烨被项清连续几个问号问的直翻白眼,过了一会才有些尴尬的说道:“蒙苏和你一样,都是我老婆,我怎能让自己老婆带兵?若是这样,别人还不说我是擅权?你还是把伍秀借给我吧,我保证白阜在婚前不会对她做什么,我这人是最反对婚前性行为的!”

“好了吧!”项清撇了撇嘴,有些酸溜溜的说道:“别以为你和蒙苏的那点事我不知dào

,你们现在每晚都住在一间营帐里,有什么样的官,就有什么样的兵。我看那白阜也好不到哪里去!罢了!罢了!反正伍秀早晚也是要嫁他的,就遂了你的愿吧!”

见项清答yīng

借伍秀,项烨激动的差点上去抱她一下,不过当着上千女兵的面,他纵然是脸皮够厚,却也是做不出来这种事,只是连忙给项清作了个揖,嬉皮笑脸的说道:“还是自家媳妇知dào

疼我,我这就去宣bù

白阜和伍秀的任命!”

谢过项清,项烨转过身对那些站着歪歪扭扭队形的女兵们喊道:“女兵们,既然你们决定舍弃红妆穿上戎装,从此以后,你们就是我麾下的兵了。你们要像个兵的样子,跟着统领好生学杀敌的本领。这身铠甲让你们穿着,不是为了好kàn

,而是要让你们真zhèng

上战场杀敌的!你们记住了吗?”

“记住了!”当项烨问完话后,空地上飘起了女兵们银铃般的嗓音,几乎每个女兵脸上都挂着期待的神彩。

她们确实很期待,这些女人都是项烨消灭吴越剑冢的时候救出的女人,她们受过的磨难不是寻常人所能理解的,她们需yào

拿起武器,向那些想要欺凌她们的人愤nù

的大喊一声:“不!”

第一七四章 渡河

白阜满头黑线的先是看了看项烨,然后又朝铁青着脸站在项烨身后的伍秀看了看,苦着脸说道:“将军,兵我都不会带,怎么带女兵?这个难题你还是交给别人好了,我真的是不行!”

“什么不行?”项烨瞪了白阜一眼,语气严厉的说道:“除了你,我还能找谁去带?石磊那家伙人品不行,让他带不了多久,估计一千多号女兵全成了他媳妇,到时候满军营里都是挺着大肚子的女人好kàn

啊?李鑫蓬年纪太小;荆傲除了醉心剑术,对领兵根本没有什么兴趣;至于卫风,他虽然合适,只是他擅长的是使用弓箭.女兵臂力比不得男兵,让她们弯弓射箭,恐怕箭矢连二十步都飞不到。我想着的,是让你教她们用弩,这是你的长项,至于训导女兵,交给伍秀好了,她会帮你的!”

“将军,末将确实……”白阜还想推脱,可项烨根本不给他机会,安排过任务之后转身跑掉了。

白阜正想去追,伍秀却上前一步挡在了他的面前。

“伍将军,你听我说……”伍秀拦在跟前,白阜脸上的表情更苦了,他佝偻着腰,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对她说道:“我是真不想带这些女兵,我自己都带不好自己,哪里能带得了这些夫人小姐!”

伍秀白了白阜一眼,冲他摆了摆手说道:“亏得还是大男人,就这点出息!我想跟你说的是带女兵我不反对,不过你须时刻记得,我与你之间有婚约,若是你敢对其他女人有非分之想,你就祈求上苍下辈子还能让你做个完整的男人吧!”

白阜傻矬矬的站在那里看着伍秀,伍秀的话实在是太霸气了,霸气的他听了之后只感觉腿裆里凉飕飕的,一只手下意识的朝腿裆中捂了一捂,下面这东西还没来及用过,若是现在就被她给毁了,老白家岂不是从此就要断子绝孙?

“哎~~伍将军!”白阜的神识并没有在传宗接代的东西上停留太久,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严峻的问题,于是连忙朝刚转过身要走的伍秀喊道:“我该怎么训liàn

这些女兵的实战?”

伍秀头也没回,只是丢了一句话给他:“找数量相等的男兵,让他们对战,什么时候女兵能胜或是能打平了,她们就可以上战场了!”

白阜愣在那里,挠着头过了好半天才恍然大悟的一拍额头,颠儿颠儿的集合他的女兵去了。

项烨并没有在这些女兵身上花费太多的工夫,他没指望女兵将来为他攻城略地,他训liàn

女兵,为的是给她们留条活路,让她们在这乱世里也能拿起武器保护自己。

如果非要说私心的话,项烨是想把这些女兵训liàn

出来,将来保护蒙苏和项清。在他与敌人战斗的时候,只有女人可以名正言顺的躲在后方,在战斗进行到最残酷、需yào

把所有兵力全部投进去的时候,这些女兵护卫本营自然不会有人说三道四。

在将这些女兵交给白阜之后,项烨和蒲将军各自点齐兵马朝着棘原方向行进。

在棘原,章邯早做好了准bèi

。他在得知领军前来的是项烨和蒲将军时,对战胜楚军的信心又少了一些。

这两个人都是在巨鹿之战中为楚军立下过汗马功劳的人,也都是让秦军听了名字都闻风丧胆的勇将。项羽决定由他们带兵,自然是对这一战充满了必胜的希望。

章邯想胜,却又在犹豫该不该胜。项烨和蒲将军领兵,若是秦军要胜他们,付出的代价必然惨重,惨重的代价如今秦军是承担不起的;而若是不胜,又该如何把损失减到最小尽快将队伍带到汙水。

“将军,你在想什么?”章邯正为如何退出棘原而感到纠葛的时候,董翳掀开帐帘走进了他的大帐。

“我在想着这次项烨和蒲将军前来,我们是该溃退还是该撤tuì

!”章邯一只手支在额头上,满脸困惑的说道:“恐怕此战我等是败也得败,不败也得败,我们要考lǜ

的是如何才能败的漂亮些!”

董翳有些不解的看着章邯,皱眉问道:“败便是败了,如何才算是败的漂亮?还请将军教我!”

“溃败就是我军毫无目的的败退,败的时候不知该往哪里去,官兵各自为战,敌人追上来的时候只能被他们像屠宰猪羊一般屠杀!”章邯抬起头,看着董翳说道:“撤tuì

则是我军有目的的败退,我在想的就是如何能让我军以最少的损失退守汙水,与楚军隔河对峙!”

听了章邯的话后,董翳也皱起了眉头,过了一会才向章邯问道:“那上将军有没有想到对策?”

“舍弃始成!”章邯叹了口气,对董翳说道:“你即刻命令始成率本部五千兵马死守三户渡口,我等即刻率军做好撤tuì

准bèi

!”

“是!”在章邯说出舍弃始成的话后,董翳对他一抱拳,转身走出了大帐。

在巨鹿之战中,秦军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损失,数十万人都留在了巨鹿城外,如今舍弃五千人,对已经麻木了的秦军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在章邯决定舍弃始成的时候,率军守住三户的始成还不知dào

他已经被他的上将军抛弃了。

他巡视了一遍渡口的防务,见各处紧要关口全都布置上了守卫,才放心的回到营帐。

夜色渐渐降临,始成并没有入睡。他已经得到了项烨和蒲将军正领军朝三户进发的消息。

巨鹿城离三户很近,楚军到现在还没有来到恐怕并不是路上耽搁了,而是他们有意要等到天黑。劫营、突袭这种事只有在夜间做效果才更好。

长年随同章邯征战的始成知dào

这个道理,敌人就在附近,他自然无法安睡。他在等,一方面等着楚军对三户发起突袭,另一方面等待章邯给他派来援军。

“将军,不好了!”始成双手枕在脑后,正出神的望着帐篷的顶端,一个亲兵慌慌张张的跑进他的营帐,一进帐就对他喊道:“楚军突然发起进攻,我军丝毫没有还手的余地,如今渡口已被攻破,将军快些跑吧!”

听到亲兵的喊声,始成“腾”的一下蹿了起来,一把抠住亲兵的领口,冲他瞪着眼恶狠狠的说道:“我奉命镇守三户,如今两军刚一交战便失了渡口,你让我如何去见上将军?再敢妄言逃跑,我一剑劈了你!”

那亲兵被始成这么一喝,吓的浑身发抖,当始成松开手的时候,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筛糠般的发着抖。

始成掀开帐帘冲出营帐,刚一出帐便看见渡口方向一片火光,到处都是喊杀声,也不知到底有多少楚军过河。

“快!快!跟我去拦截敌人!”见渡口被攻破,始成连忙招呼近卫的兵士,率领这些兵士朝着渡口冲了过去。

项烨骑着赤骥最先领军杀上三户渡口,在与秦军交战后他感到十分纳闷。负责防守三户的秦军实在太弱,这些秦军不仅人数远远低于他的预想,就连战斗力也是弱的可怜。

楚军刚一渡河,原本守在楚军登陆点的秦军竟然许多都是不战而退,楚军还没上岸,秦军已经跑的没了踪影。

“蒲将军,你且把这里的秦军处置一下,我去看看后方还有没有秦军!”在占领了三户渡口之后,项烨抬剑朝前指了指,向比他稍微晚些登岸的蒲将军说道:“秦军太弱,我有些不放心!”

蒲将军拧眉点了点头,对项烨说道:“项将军说的是,我也觉得有些蹊跷,我们渡河的总共只有五万兵马,若是秦军全力防御,不可能打的这么顺利,别是前方有什么圈套,将军此去须小心谨慎才是!”

项烨朝蒲将军抱了抱拳说道:“谢将军提醒,项某去了!”

始成带着百多名亲兵朝着渡口赶来,一路上遇见的尽是丢盔卸甲的秦军。起先他还拦阻这些逃跑的秦军,要他们回头顶住楚军,可后来遇见的秦军溃兵越来越多,哪里还能拦的住,他只得带着贴身的近卫加快赶往渡口的速度。

“将军,前面有一队人正往我们这里冲来!”在离渡口还有两三百步距离的时候,一个亲兵跑到始成身旁指着迎面冲来的一片黑压压望不到边际的人喊道。

始成点了点头,说道:“我已经看见了!告sù

大家,我们今天要在这里与楚军决战,你们都是我的亲兵,一定要做出个样子来,不要让楚人小瞧了我们!”

近百名秦军齐齐喊了一声,纷纷端平手中的长矛双眼直视着迎面朝他们冲来的人。

项烨正领着人追杀逃跑的秦军,没冲出多远,猛然见前面有一小撮人聚成一团挺着长矛面向他们。

他先是一愣,随即手中长剑一挥,对身后的楚军喊道:“秦军这么点人就想阻拦我等,分明是藐视我们,给我杀!”

跟在项烨身后的两万多楚军齐齐发了声喊,喊声振聋发聩、直冲云霄,把跟着始成的这百多名秦军惊的浑身直哆嗦。

第一七五章 不是好主意

项烨两腿夹紧马腹,挥舞着长剑朝始成率领的这拨秦军冲了过去.

见项烨冲的快,始成嘴角微微朝上牵了牵,若是能在此战中杀一员楚将,不管对方在军中任什么军职,这一战他都将会为秦军挽回了一点尊严。

“刺!”在项烨冲到距离秦军只有三四步远近的地方时,始成朝持着长矛的近百名秦军下了进攻的命令。

近百名秦军齐齐把长矛朝前一挺,密密匝匝的长矛迎着项烨刺了过去。

若是项烨骑的不是赤骥而是普通战马,恐怕这一次是要被这些秦军在身上刺出无数个透明窟窿。

他敢于率先冲锋,一是仗着有一身在千军万马中能够纵横捭阖的剑术,二就是仗着有胯下骑着的赤骥。

当秦军将长矛刺向他的时候,赤骥两条前腿一抬,后退猛的朝地上一蹬,凌空跃了起来,竟从这近百名秦军的头上跳了过去。

赤骥从头顶跳过之后,始成和他领来的这些秦军愣了一愣,已经做好赴死准bèi

的秦军竟然也在这一刹那间感到了恐惧。

秦军只是愣了愣,后面冲上来的楚军已经杀到。

上万楚军挺着长矛犹如一片铺天盖地的洪水般朝秦军涌了过来,一些秦军被楚军的长矛挑死,另一些则被撞翻在地,被随后冲上来的楚军活活踩死。

项烨勒转马头,正要向楚军喊不要杀了领军的秦将,但当他看到眼前的场景时,涌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近百名秦军已经不见了,在他们刚才站着的地方,只有黑压压一片楚军。

楚军正低头在地上检索着,见有没死透的秦军他们会再补上一矛。可经过这样大力的冲撞,哪里还会有几个活人留下,虽然一大群楚军很努力的想寻到活人再捅上一下,可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最终还是失望了。

项烨和蒲将军占领了三户渡口,正在整备兵马等待项羽的下一步命令,等来的却不是命令,而是亲自率领大军赶到三户的项羽。

“你俩这次做的很好!”听了项烨和蒲将军汇报的整个战斗过程后,项羽点了点头对他们说道:“不过你们还不能歇着,在你们进攻三户的时候,章邯把军队转移到了汙水,此番我率军前来,就是要一举将其击溃!”

项烨和蒲将军微微躬着身保持着抱拳行礼的姿势,他们没有说话,这一仗他们打的太过简单,以他们征战沙场的经验来看,三户明显是章邯故yì

舍弃,至于为什么舍弃他们想不明白,却又不好跟项羽明说。

“号令全军,即刻向汙水开拔!”项羽见二人不说话,对身旁的亲兵下达了向汙水进发的命令。

这一次楚军是由项羽亲自率领,在巨鹿城外驻扎的联军总数虽然达到了四十万人,可楚军的人数却依然是只有十万不到,数量增加的并不明显。项羽对那些诸侯联军的战斗力并不信任,他还是相信他麾下的这些江东子弟兵,认为只有领着这些人,才能成就推翻强秦的大业。

项烨跟在大军后面,这一次他并没有争抢着要去做先锋。在进攻三户的时候他已经看出秦军并没有战斗的意愿,与这样的军队作战,他不认为能展现出哪怕一丁点的作战天赋。

章邯退到汙水,本以为楚军会稍事休整之后才接着向他们发起进攻,却没想到项羽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始成在三户拖延的那点时间根本不够章邯重新布置防御,当项羽领着楚军出现在秦军面前的时候,秦军一片慌乱。

“将士们!生擒章邯者,封万户侯!临阵斩杀章邯者,封邑千户!”到了汙水,项羽迎着秦军列好阵,一挥手中长枪对身后的楚军喊道:“杀!”

自从渡过黄河,楚军在与秦军作战时一战未败,将士的士气已经达到了顶点,更不用说项羽又以封侯来作为赏赐,全军齐齐吼了一声,朝着秦军冲了过去。

秦军早已被楚军杀破了胆,此刻他们还没做好准bèi

,楚军就杀了过来,秦军顿时乱成一片。

项羽挥舞着长枪朝着秦军杀了过去,秦军见他杀来,哪里还有半点战斗下去的意思,齐齐喊了一声,一窝蜂的朝后退了下去。

章邯退守汙水,原本就是想简单休整,然后再派人前去与项羽谈判。楚军突然杀到,他也是被杀的有些措手不及。秦军溃退时,他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加以阻止,而是命令章平率本部抵挡楚军,掩护大军撤tuì



项羽杀进秦军阵营之后,沿途并无人抵挡,他一路挥舞着长枪朝章邯追了过去。

在他来之前范增曾提醒过他,若是留下章邯,将来会是他霸业上的一大助力,可一直记挂着项梁之死的项羽却想不到那么多,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在汙水一举将秦军全部歼灭,阵前诛杀章邯!

汙水一战,楚军和秦军之间与其说是在打仗,倒不如说是在赛跑。楚军的长矛还没有刺到秦军,秦军已经调头朝后没命的狂奔。

若是非说在汙水还有像样的战斗的话,那就是章平率领的骑兵。骑兵由于机动性好,章邯特意安排他们挡住楚军的骑兵,避免溃退的步兵增添无谓的伤亡。纵然如此,章平麾下的骑兵也是且战且走,一边阻挡楚军骑兵,一边又刻意避免被楚军包围。

项羽率军掩杀了一阵,最后有些兴味索然的止住了追杀秦军的楚军。

“大将军,为何不追了?”楚军停止追击之后,英布策马走到项羽身旁对他说道:“秦军一触即溃,正是我军趁胜追击的好机会,为何停滞不前?”

“追击?”项羽冷笑了一下,对英布说道:“在我军赶来之前,秦军就已做好了溃退的准bèi

。他们有心想跑,我军如何能追的上?若是冒险用骑兵追击,很可能被他们反包围;若是全军追击,恐怕追到咸阳,也不一定能够赶上他们!”

“唉!”英布叹了一声,摇了摇头,兜转马头集合部队去了。

楚军在汙水驻扎下来,两天之后白阜和伍秀领着一千多名新整备的女兵护送着蒙苏和项清也赶到汙水。

见到项烨的时候,白阜的脸色很不好,他先是看了看项烨,然后又朝身后列出整齐队列的女兵看了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看出了白阜内心的纠葛,项烨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很不错嘛,这才几天,队伍就被你和伍秀训liàn

成了这个样子。嗯,队列整齐,铠甲鲜明,很是有些威武之师的模样。”

“唉!”白阜把头一偏,叹了口气对项烨说道:“队列倒是在伍秀的帮zhù

下练的差不多了,只是有件事,着实是让我头疼的紧!”

项烨好奇的看着白阜,他并没有开口询问,因为他知dào

,即便他不问,白阜一定也会忍不住告sù

他。

果然,白阜见项烨没有开口问他,忍不住自己说了出来:“这些女兵列队倒是还听指挥,只是我给他们找了队男兵,双方持着没有矛头的长矛互相拼杀。本来吧,我是想要用这种方式让她们适应战场上的厮杀,可没想到,这些女人还没等那些男兵冲到面前,早就丢盔卸甲四处逃窜了!这以后还怎么练?”

项烨在听了白阜的话后诡异的笑了笑,朝白阜招了招手。等到白阜纳闷的把耳朵凑到他面前,他才趴在白阜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这办法行吗?”听了项烨的办法,白阜瞪圆了眼珠子不解的看着他,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说道:“这办法肯定不行,我还从来没听说过有这样鼓舞士气的。”

“你且试试嘛!”项烨拍了拍白阜的肩膀对他眨巴眨巴眼睛说道:“这个办法绝对可行,如果你用这个办法,那些女兵还不能把跟她们对战的男兵打的落花流水,我项某人就穿上女装为你歌舞一曲。”

白阜撇了撇嘴,没敢应项烨这句话。虽然项烨和他们称兄道弟,平日里也总是没个大小,但他却还是懂得尊卑贵贱,让项烨穿着女装歌舞一曲,即便是项烨真的愿意,他也不敢去看。

项烨回到营帐,蒙苏和项清立kè

拦在他面前,两个女人看着他的时候眼神十分古怪,好似在看着一件稀奇物事一般。

“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嘛?”见两个女人看着他,项烨下意识的摸了摸脸疑惑的问道:“我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你给白阜出的什么主意?”蒙苏歪着头朝项烨的脸上看着,好像从他的脸上能够看出答案似的。

项烨还没来及回答,项清就凑了上来,眼睛“噗嗦噗嗦”的向他眨巴着,接着蒙苏的话说道:“你给白阜出了什么坏主意?从你刚才笑的那么邪恶就能看出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快说!要不我和蒙苏姐姐今天可得对你动私刑了!”

“我说,我说!”见两个女人不依不饶的样子,项烨连忙举起双手笑着把刚才对白阜说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第一七六章 恐怖的女兵

蒙苏和项清听了项烨的办法之后惊愕的半天合不拢嘴巴,过了好一会,蒙苏才不无担忧的说道:“这个办法真是够危险的,白阜要是一个把握不好,恐怕连他都讨不了好去!”

自从给白阜出了主意之后,连续过了两天,每到女兵和男兵演练的时候,项烨总是一身戎装站在不远处观看.

他站在一旁,那些女兵或许是为了表现给他看,多少有了些勇气,但是在真zhèng

与男兵战斗的时候却还是克服不了心中的恐惧,双方刚一接战,女兵就会立kè

溃不成军。

在军营里极少见到女人,这些男兵在先前的演练中与女兵交战,双方连打都没机会打,女兵就会溃不成军,他们想揩油都没机会。

自从项烨开始观战以来,女兵受的苦难增加了,可男兵却是一个个美滋滋的,每天一睁眼,他们最期盼的就是赶紧陪着那些女兵演练。在演练时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把女兵按倒在地,疯狂的揉搓胸部、屁.股。有些比较邪恶的男兵甚至会把手塞到女兵两腿之间来回摩挲,好好的过一把猥亵的瘾。

对男兵的这些做法,项烨并没有上前阻拦,他想等待,等待这些女兵愤nù

起来。可经过两天的观察,他失望了。

女兵们没有愤nù

,她们甚至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被男兵猥亵,一些女兵干脆在持着没有矛头的矛杆冲到男兵身前之后,很自然的平躺在地上,等待着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一切。

“将军,看见了没?”第三天的演习结束,在男兵狠狠的猥亵了一番女兵之后,白阜走到项烨面前,坐到他的身旁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我真是拿这些女人没辙了,她们宁愿被男人从头摸到脚,就差没被扒了裤子强.暴,都不敢抡起兵器狠狠的教xùn

那些家伙。这样的兵,你让我怎么带?”

“我教你的办法你怎么不用?”项烨给了白阜一个白眼,对他说道:“明天你就用那个办法,我会带着项清、蒙苏和卫风他们几个过来观看,我敢保证,只要你那么做,女兵一定能赢!”

“好吧!”白阜叹了口气,无奈的点了点头。

过了一夜,当白阜再次把女兵集合起来准bèi

和男兵对战的时候,他愕然的发xiàn

,项烨不止是把头一天说的那些人带了来,连项羽和范增等人也被他邀请了过来。

“项烨,你倒是有新意!”见女兵摆列着整齐的队形,项羽拍了拍项烨的肩膀笑着说道:“给女人穿上铠甲建成军队,你是从古至今第一人!”

项烨恬不知耻的笑了笑,对项羽说道:“我嘛!是这么考lǜ

的,现在征兵难,男人和女人都是人,既然都是人,肯定就都能上战场,我只不过是充分提高了女人的地位,让她们也参与到战争里。”

项羽撇了撇嘴,有些不以为意的说道:“女人终究是女人,她们有和对面那些虎背熊腰的士兵作战的能力吗?”

“当然有!”项烨很自信的回答道:“大将军且看着,今天这些女兵一定能把她们对面那些久经沙场的勇士打败。”

“要不我们赌一赌!”项羽不相信的摇了摇头,对项烨说道:“如果真的如你所说,我那杆精铁枪就送给你,而且我还会亲自教你枪法。若是你输了,你给我什么?”

项烨伸手朝腰间的长剑摸了摸,犹豫了一下,随后朝着不远处的荆傲招了招手。

荆傲见项烨向他招手,有些狐疑的走到他身旁。他刚站稳,项烨就一把扯过他,把他推到项羽面前说道:“大将军,荆傲可是我手下的第一勇士,若是你赢了,我就把他借给你三天,嗯!不!五天!”

“我要他干嘛?”项羽打量了一下荆傲,微笑着摇了摇头对项烨说道:“我知dào

你也没什么可给我的,如果你输了,你要答yīng

我一个条件,将来一定要对项清好,我不管你有几个妻子,项清一定要做正妻,这个你能做到吗?”

一听项羽这么说,项烨拍了拍胸口,先对荆傲说道:“算你小子有福,大将军不要你,我本打算输了就把你借给他几天,让你教教他帐前卫士剑术,这下不用了,你先看美女去吧!”

荆傲郁闷的白了项烨一眼,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等到荆傲走后,项烨又对项羽说道:“大将军的要求算不得什么事,若是我输了,就按大将军说的办好了。”

二人正说着话,只见白阜手按腰间长剑走到女兵队列前,对那些女兵高声喊道:“女兵们!昨天我听到一个消息,听到这个消息后,我十分愤慨!我为你们不值,同时也替你们感到强烈的耻辱和不满!”

站着整齐队列只等今天再被对面男兵狠狠猥亵一番的女兵在听了白阜的话后都是满头雾水,很不解的望着他。

白阜向站在面前的千余女兵扫视了一圈,接着扯着嗓门吼道:“你们天天跟男兵对阵,天天被他们打败。被打败之后,脸蛋、奶.子、屁.股甚至连生娃的地方都被他们摸了个通透。按道理说他们在摸的舒服之后应该对你们多加照顾,多些体贴才是!”

在白阜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千余女兵的脸上全都露出了羞赧和愤慨,不少人看着白阜的眼神里渐渐透出浓重的杀机。

正在说话的白阜被这些眼神看的浑身有些不自在,后脊梁冷气“嗖嗖”的往上窜。

他强自定了定神,接着对这些女兵说道:“可是那些男兵呢?他们根本不买账!昨天我无意间听到那些男兵议论你们,说他们是长年在外征战,见不到女人,已经饥渴到老母猪摆在面前,他们都能当成是秦王的嫔妃一样爬上去用!他们还说,你们穿着铠甲,真是丑出了个性、丑出了特点。就算是拉着一群母猪,套上铠甲也要比你们好kàn

的多!”

“娘的,老娘活了二十年,还从来没人说过老娘长的丑!”白阜的话音刚落,一个长相很是清秀的女兵仰着脖子朝身旁的其他女兵喊道:“姐妹们!那些男兵太可恶了,今天我们要让他们知dào

漂亮女人生起气来,也是他们承shòu不起的!”

这女兵喊过之后,一旁的其他女兵也纷纷举起长矛的杆子高声附和,一时之间女兵队列中居然充满了浓重的杀机。

刚才女兵们还都如同温驯的绵羊,在经过白阜一阵煽动之后竟变成了一群凶恶的母狼。

这现象不仅是白阜不理解,就连一直在一旁观看的项羽等人也是满头的雾水,不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站在女兵对面不远处的男兵队列里,一个士兵伸手偷偷捅了捅身旁的同泽小声问道:“白将军刚才说的话是不是你说的?”

“呸!我怎么可能说那种话?”他的同泽白了他一眼小声回答道:“这些女人漂亮的紧,比我家婆娘好kàn

多了,捏起来身子又很软,疼都来不及呢,哪还会这么损她们?也不知是哪个灰孙私下嚼舌根子被白将军听了去!”

男兵队列中一些人正小声相互询问那句话是谁说的,只听白阜又对女兵们喊道:“今天的演练开始!女兵们,打出你们的威风!打出你们的尊严!把那些瞎了眼的男兵按倒,让他们好好kàn

看你们的脸,让他们知dào

说出这种话是多么的肤浅和无知!”

白阜话音刚落,早就按捺不住愤nù

的女兵齐齐发了声喊,狂叫着朝男兵们扑了上去。

见女兵们扑了上来,男兵们还像往日那样懒散的组起阵型,不少人甚至已经嘴角流着口水,只等过会逮住一个女兵按倒好好的揉搓上一番。

想法是好的,不过男兵们很快发xiàn

这一次他们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冲过来的女兵疯狂了,她们抡着手中的矛杆,冲上前之后横劈竖削,没头没脑的朝着男兵的身上招呼。

毫无准bèi

的男兵刚一接战,就被这些完全疯狂了的女人打懵了,不少人被女兵们撕扯着拖倒在地。那些被拖倒在地的男兵很快就被一群女兵围了起来,围住他们的女兵是拳头、巴掌、脚板、棍棒没头没脑的朝着倒地的男兵们身上招呼,直把那些男兵打的鬼哭狼嚎、哭爹叫娘!

“兄弟们,这些女人疯了,咱快跑吧!”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没被女兵们围住的男兵顿时“哄”的一下四散逃了。

男兵被击溃之后,白阜大张着嘴巴不敢相信的看着那些还在踢打着躺在地上的男兵的女兵们,他想不通,为什么只是按项烨教他的那样向女兵们说一声男兵讲她们丑,就会起到这么强dà

的效果。

惊愕的不仅是白阜,在一旁观看的项羽等人一个个也是目瞪口呆,不知这些女兵是被灌了什么药物,突然之间变的这么凶猛。

众人都在狐疑,只有项烨一手捻着下巴,很得yì

的左看看右看看,那样子像是在跟所有人炫耀他这次把宝押对了地方。

第一七七章 不是怕女人

被女兵们围起来打的数十个男兵鬼哭狼嚎、连滚带爬的往围在四周的女人腿裆下面钻,想要逃出包围.

可自以为受了屈辱的女兵们哪里会饶过他们,一个个还喊叫着朝那几十个男兵挥拳蹬腿。

白阜见女兵们确实是暴怒了,害pà

若是这么打下去真的打坏了人,连忙上前对女兵们喊道:“好了,好了,好了,教xùn

也给他们了,以后对战的机会还多着,见他们一次就打一次,何必在乎今天,别真个把人给打死了!”

女兵们这才停止对那几十个男兵的殴打,一个个气哼哼的站到一旁。

白阜吁了口气,正想对女兵们再训几句话,不知哪个女兵突然叫了一嗓子:“刚才白将军当着大将军和项将军的面把我们说的那么不堪!姐妹们,我们是不是也该找白将军算算账?”

这一声喊,顿时提醒了气还没彻底消完的女兵,上千人立kè

将白阜围了起来,一双双充满愤nù

的眼睛死死的瞪着他。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被上千个女人围着,白阜也不由的感到有些底气不足,他下意识的把手按在剑柄上不无威胁的对女兵们喊道:“你们知不知dào

,对上司不恭是要砍头的!”

“白将军居然威胁我们!他居然还想对我们拔剑!姐妹们,打他!”在女兵群中又是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声音传进了白阜的耳朵。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想要逃走,雨点般的拳头巴掌就落到了他的脸上、身上。

站在不远处观战的项羽和项烨相互望了一眼,俩人同时耸了耸肩膀。项羽对项烨说道:“妹夫,你这兵带的很有特色啊,不过我确实输了,今日便开始教你‘单手十八挑’。”

“谢过大将军!”一听说项羽要亲自教授枪法,项烨连忙抱拳躬身给项羽行了个礼说道:“大将军在这里看兵士们混闹,想必也是看的乏了,还请去我帐内先喝杯茶!”

等到项羽抬脚朝项烨大帐内走的时候,项烨又转过身对范增说道:“亚父先请!”

范增微微点了点头,对项烨一笑,跟着项羽朝大帐走了过去。

众人离开之后,过了大约一炷香的工夫,女兵们或许是打的累了,一个个气哼哼的回营帐去了,只余下白阜一个人趴在草地上哼哼的喘着粗气。

“死了没?”就在白阜趴在地上喘着粗气的时候,一只脚踩在了他的脊梁上,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对他说道:“要是没死,就快点爬起来,当将军的被自己的兵打成这样,还是当着大将军和一众将军的面,你丢不丢人?”

“呸!”听到骂声,白阜一骨碌坐了起来,瞪了一眼站在他身旁的伍秀不无郁闷的说道:“我算哪门子的将军?我不过就是个偏将,丢人就丢了!倒是你,你怎么教的这些兵?她们连我都敢打,以后还有谁不敢打?”

伍秀皱着眉头弯下腰对还坐在地上的白阜说道:“你也知dào

她们将来要承担的是什么责任,我告sù

你,从今天起,你要做的不仅是让她们学会列队,也不只是让她们懂得厮杀,你还要让她们知dào

,她们是在军队里,必须要学会服从!”

“你在教我?”白阜瞪着伍秀,“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恨恨的对她说道:“刚才我被围殴的时候没见你出来解围,如今她们打完了,你倒让我来管教她们要遵守军纪。要记住,你是我的副手,这些事我交给你去办!”

伍秀歪着头很是诧异的看着白阜,自从她认识白阜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冲她发这么大的火。

“看什么看!”还没等伍秀从中回过味来,白阜一声吼又把她惊的一愣:“以后别跟我指手画脚的!你要记得,在军队里我是主将,你是副将,你要听我的!若是以后你嫁给我,我是丈夫,你是婆娘,你要记得‘夫’就是‘天’字上面出个头!在你面前我是把天都能顶破的人,你跟我大呼小叫的成什么体统!”

白阜对伍秀大呼小叫,把伍秀骂的有些怒了。她柳眉一竖,瞪着白阜,正要说话,没想到白阜居然还没骂完接着朝她继xù

吼道:“伍秀,你瞪我做什么?我告sù

你,以往让着你那不是惧你,那是将军教过我,说是自家女人是要用来疼爱用来敬的,你看将军对蒙苏和项清好,什么都让着她们,其实那不是怕她们,而是疼爱她们!你也一样,我疼你爱你,你别不当回事,男人要是想揍女人,两拳就能把你们打趴下!别整天跟我混闹,当心我哪天恼了不再让你!”

被白阜这么一通训斥,伍秀委屈的两眼通红,扁了扁嘴,一汪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转,眼见泪水就要滑落下来。

“哭!哭什么哭!”见伍秀要哭,白阜又是冲她一瞪眼,接着吼道:“你给我赶紧的去把那班娘们集合起来,好好教教她们以后该怎么在军队里生活,把为首揍我的那几个揪出来,狠狠的打一顿屁股,也让她们知dào

在军队里有些事是做不得的!赶紧去!”

“是!”被白阜这么一吼,伍秀也是有些发怵,连忙躬身抱拳应了一声,一溜烟的朝女兵们的营房跑了过去。

见伍秀跑远,白阜歪了歪头,撇撇嘴伸手拍了拍沾满尘土的臀.部,转身就要朝自己的营帐走。

刚转过身,两个人手按长剑剑柄挡在了他的面前。

他抬起头朝拦在面前的这两个人瞪了一眼,不看不打紧,一看顿时吓了一跳,刚才在伍秀面前趾高气扬的样子马上被一副萎靡的模样替代。

“蒙小姐、项小姐,你们……你们也在啊?”白阜挠了挠头,满脸谄媚的冲着挡在他面前的蒙苏和项清笑道:“刚才我还跟伍秀说呢,要让她多向二位学学,学学如何辅佐项将军。”

“少来!”项清白了白阜一眼:“你刚才说的什么我们不是没听见,刚才没过来只是为了给你留点面子。你跟我们老实说,你说的那些话是不是项烨教你的?”

白阜低着头,偷眼看着面前站着的两个女人,满脸苦兮兮的表情。

“妹妹别问他了,这种话也只有项烨能说的出来。他说的也没错,我们以往对项烨确实是有点苛刻了,以后对他好些吧!”蒙苏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项清的脊背说道。

“为了他我死都愿意,姐姐一定也是,只是我们忽略了男人都有自尊,或许我们过去做的确实过了,我听姐姐的。”项清点了点头,转过身跟蒙苏一起走了。

刚才还热热闹闹到处是人的空地上只余下了被打的像个猪头的白阜呆呆的站在那,过了许久他才长长的叹息一声,说道:“男人啊,难啊!”

教习了项烨一整套枪法,项羽回到了他自己的营帐。其他人全都在回到军营后返回了各自的营房,只有范增紧跟在项羽身后。

“亚父还有什么事吗?”回到大帐之后,项羽和范增分主客坐下,项羽双手按在大腿上,颇为疑惑的向范增问道:“若不是有十分重yào

的事,亚父应该不会催促我从项烨的营地返回,只是不知亚父想要对我说些什么?”

范增微微点了点头,对项羽说道:“大将军,有一件事老夫一直想要对你说,只是这件事虽然已经过了许久,但你却始终无法释怀,老夫也就一直拖着没有开口。”

项羽眯了眯眼睛,从范增的话里他已经感觉到了范增想要说什么,但他并没有立kè

制止范增继xù

说下去,而是问道:“不知dào

亚父说的是什么事?”

“章邯的事!”范增双眼直视着项羽,一字一顿的说道:“项梁将军在定陶被章邯所杀,大将军始终把章邯视为仇人,如今他已被逼到绝路,而大将军却不愿接受他的投降,这便是你没有释怀的事!”

范增的一席话把项羽说的沉默了,这些日子里章邯确实是连番派人前来求和,他也正是因为无法忘记项梁被杀的仇恨而一直拒绝接受章邯的投降,率军一直追杀到汙水。

见项羽不说话,范增接着说道:“章邯这支军队阻住了我军入关的道路,如今胡亥和赵高把他逼的走投无路,迫不得已他才想要归顺我军。章邯不是个轻易会叛主的人,也不是个随风倒的佞臣,他之所以想投靠我军,完全是因为秦朝廷把他逼的没了活路。若是大将军能不念旧恶收留他,他一定会感念你的恩德,舍命为你打天下的!”

项羽沉默着,他的眉头拧在了一起。范增是他很敬重的人,如果这番话不是范增所说而是其他人说的,他一定会立kè

翻脸,可话既然是范增说出来的,那就一定是有十分的道理。

看到项羽纠葛的样子,范增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大将军恪守孝道老夫十分佩服,可如今你是在争天下,既然在争天下,就要暂时放开许多本该坚持的事。想要成大事,就一定要把私仇忘记!”

第一七八章 洹南之盟

在范增劝过项羽之后不久,章邯又派司马欣亲自前往楚军营地与项羽商议秦军投降的事.

这一次是章邯最后的希望,若是项羽再不允许他投降,他唯一的出路就只有领着这些秦军与楚军战个鱼死网破。

听说是司马欣前来商谈秦军投降的事宜,项羽和范增迎出了辕门之外。

项羽之所以对司马欣礼遇有加,这也是不无道理的。当年司马欣做秦栎阳狱掾的时候,项梁曾经犯罪被他救下。项氏始终是担着他的一个人情,这一次章邯派他来,也是出于最后的一搏,想要凭借他对项氏的恩情来促成秦军向楚军投降的事。

“不知司马将军亲自前来,项籍有失远迎,还请将军莫怪!”项羽和范增走出辕门的时候,司马欣已经等在那里,项羽抱拳上前行礼说道:“将军请进营内说话!”

司马欣连忙给项羽回了个礼说道:“败军之将叩拜大楚大将军!大将军如此多礼,司马欣实是愧不敢当!”

与司马欣一同返回大帐后,仨人分宾主坐好,项羽佯作不知司马欣来到楚军大营为了什么事的说道:“司马将军一向在章邯帐前,为何突然来到我军营地中?”

司马欣微微躬了躬身子,先是给项羽行了个礼随后又给范增行了一礼说道:“大将军、范将军!末将前来贵军,是有一件事想要恳求二位,还请二位给我们这二十万无家可归的人一条活路!”

“哦?”项羽歪着头,故作不解的问道:“司马将军此话怎讲?秦楚两军对峙,本是各为其主,又何来给贵军留条活路的说法?”

司马欣躬着身子,十分谦卑的对项羽说道:“大将军有所不知,章邯将军率领我等在外征战三年,巨鹿一败,秦二世责怪赵高,赵高惧怕承担责任,把一切责任全推到了我等的身上,如今我等返回咸阳也是死,与大楚军队决战也是死,唯有向楚军投诚才是唯一活路,可大将军却屡次三番拒绝我军投降,可不正是断了我们这二十万人的活路?”

项羽一只手扶着额头,做出一副十分困扰的表情,过了一会才抬起头对司马欣说道:“司马将军,前番贵军派来使者确实提出过要向我军投降,可是你也不是不知dào

,如今两军交战,双方都是为了胜利无所不用其极,如果章邯早让将军前来,我哪里会不答yīng

?这样吧,你即刻回去告sù

章邯,我接受他的投降!”

司马欣在来的路上设想过很多情景,唯独没有设想过项羽会这么容易同意他们投降。他有些茫然的看着项羽,脸上现出困惑的表情。

若是项羽一口回绝他的请求,他或许还会感觉好一些。到时他再凭借双方的交情,好好的和项羽套套关系,在那种情况下项羽再同意他们投降,他反倒会感觉安心许多。

“大将军,章邯将军此次确实是真心投靠,末将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司马欣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把心里的担忧说出来:“定陶之战,项梁将军战死,这件事章邯将军至今想起还感到愧疚万分。末将担忧的是大将军放不下仇恨,等到我军投降还对章邯将军加以残害,那样非是英雄所为!”

听了司马欣的话后,项羽和范增相互看了一眼,随后俩人仰头哈哈大笑。

司马欣被他们笑的浑身汗毛直竖,不解的看着他俩,有心想问他们笑什么,却又不敢,脸上的表情十分尴尬。

范增见司马欣面露尴尬,笑着对他说道:“司马将军,你太看不起我们大将军了。大将军一言九鼎,既然说了答yīng

接受你们的投降,一定不会反悔,你回去只管告sù

章邯将军,尽管放心来投,将来必不加害!”

项羽也在一旁笑着摇头,等范增话说完之后,他接着对司马欣说道:“若是我不诚心接受贵军投降,怎会答yīng

?大丈夫一言九鼎,既然答yīng

了如何会反悔?司马将军回去后请告sù

章邯将军,明日我便与他去洹南订立盟约!”

得了项羽和范增的承诺,司马欣一颗心才算是放进了肚子里,他与项羽和范增又寒暄了一会没有接受范增的邀请留在楚军军营中吃饭,连忙赶回了秦军军营。

第二天一早,章邯领着一队卫士,着实仔细的打扮了一下。他套上铠甲,把靴子擦的油光瓦亮,煞是威风的跨上战马朝洹南赶去。

章邯赶到洹南的时候,项羽早就等在那里。

项羽骑在乌骓马上,迎风傲立,楚军战旗在风中“呼啦啦”的随风翻舞,更是给立在大旗下的他平添了几分霸气。

远远的看见项羽等在那里,章邯连忙催动战马朝着项羽迎了过去,在行进到距离项羽还有三五十步距离的时候,他翻身跳下马背,步行着跑了过去。

“败军之将章邯,叩见大楚大将军!”跑到项羽面前,章邯半跪在地上,双手抱拳高高举过头顶对项羽说道:“末将对不住大将军,实在罪该万死,蒙得大将军祐赦,万分惶恐!”

章邯跪拜在地,项羽连忙跳下马背,伸出双手把他扶了起来。搀起章邯之后,项羽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章将军,当**我分属敌对,叔父战死定陶虽是将军一手所为,可你我各为其主,若是当日被围的是将军,想必叔父也一定会痛下杀手、不留余地!如今将军愿归顺我大楚,实是大楚之幸!天下之幸!你我正应从今日起忘记过往不快,戮力同心,推翻暴秦,光复六国!”

被项羽扶起之后,章邯双手托着项羽的小臂,已是感动的热泪盈眶,哽咽了许久才说道:“大将军,少荣不才,三年前自关中领兵与各路义军作战,一直勤躬不缀,战功也立过不少。实不相瞒,日前在巨鹿被大将军所败,本想向咸阳求得救兵再与楚军决一雌雄,不曾想赵高那厮不仅不发兵,反倒在二世面前弹劾我等,说我等作战不利,要将我等召回咸阳残害,迫于无奈,我只得率军向大将军投降!”

说到这里,章邯叹了一声,接着说道:“如今少荣与二十万大军走投无路,有家难回前来投靠将军,承蒙将军不弃,尽弃前嫌。少荣今日再次立誓,自盟约订立之日期,我生为将军之人,死为将军之鬼,虽肝脑涂地也要报将军收留之恩!”

项羽牵着章邯的手,在见到章邯之前,他对章邯还充满恨意。可当真zhèng

见到章邯,又听他亲口说出如此多的无奈时,不禁产生了惺惺相惜的情愫。

“章将军,自此之后,我项籍与你就是一家人,今日我便封你为‘雍王’与我军一同西进。你是名将,有你相助,将来在战场上我必定会更加得心应手!”

“谨遵大将军将令!”听项羽说要让他随同大军一起前进,章邯连忙应了一声。

封了章邯为“雍王”,项羽向跟章邯一同前来的司马欣看了看,对他说道:“司马将军,章将军如今随军行动,你便做投诚秦军的上将军,率军在前为大军开路,我们直取关中,推翻暴秦!”

司马欣听项羽说要他做上将军,先是一愣,接着朝章邯看了看,见章邯满脸的坦然,他才上前一步抱拳接受了任命。

二十万秦军投诚之后,与四十万诸侯联军浩浩荡荡的朝着咸阳开拔,一路上并没有遇见多少阻挡,没过多久便来到了新安附近。

这一路上,虽然没遇见什么抵抗,但联军行进的并不平坦。秦军投诚后,许多曾经与秦军做过战的楚军和诸侯联军的官兵认为秦军过去曾经狠狠的欺压过他们,这次是好好报仇的机会了。

“喂,你,看什么?说你呢!过来!”一队投诚的秦军正在巡逻,几个楚军朝他们走了过来,其中一个楚军士兵对领队的秦军军官招了招手。

那秦军军官愣了愣,起先还没回过神来,向他招手的楚军士兵又接着喊道:“愣什么愣?说你呢?你聋了还是怎么了?”

秦军军官被楚军士兵这么一骂,皱了皱眉头,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很不情愿的走到那几个楚军面前对他们拱手行了个礼说道:“这位军爷呼唤在下有何指教?”

那楚军士兵嘴角朝上牵了牵,对秦军军官说道:“爷也没什么好指教的,只是我们大哥的鞋子脏了,你帮他掸一掸!”

“恕在下无能为力!”秦军军官皱了皱眉头,他本以为楚军士兵叫他有什么紧要的事,没想到却是故yì

来羞辱他,立kè

站直了身子说道:“若是没有什么事,在下要去巡逻了!”

“巡逻?”秦军军官的退让并没有让楚军士兵放qì

对他的挑衅,他正要转身离开,楚军士兵上前一把扯住他,对他说道:“你们这些败军,只配给爷擦鞋、喂马!我们的营地一向牢不可破,若是指望你们这些废柴巡逻,我们岂不是也会像你们一样,早晚被人打的跪地求饶?”

第一七九章 解决纷争的办法

楚军士兵的话充满了挑衅和鄙夷,秦军军官猛的回过头,愤恨的瞪着说话的楚军士兵,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愤nù

和悲怆.

跟在军官身后的秦军士兵握着兵器的手全都不由的紧了紧,看着面前这几个楚军那满是挑衅和鄙夷的表情,他们恨不得立kè

冲过去与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干什么?”见秦军全都是满脸的愤nù

,领头的楚军伸手把一直向秦军挑衅的楚军士兵朝后拉了拉,挺身上前瞪眼看着那秦军军官,充满挑衅的说道:“怎么着?还想要跟我们摆开阵势打一场不成?”

秦军军官微微眯了眯眼睛,恨恨的转过身,对跟他一同巡逻的士兵们喊道:“我们走!”

这些秦军刚转过身,楚军在他们身后爆fā

出了一阵哄笑,其中还有人转过身朝他们撅着左右乱摆的屁股喊道:“快滚吧秦狗!没种打仗,就赶紧的滚回老家去躺老娘怀里吃奶吧!”

秦军官兵一个个铁青着脸,迈着沉重的步子在楚军的嘲笑中离开。

在联军的军营里到处都在发生着类似的事情,四处都有向秦军挑衅的楚军或是诸侯联军。

起初面对挑衅,秦军还在克制着,但时间久了,这些曾经也在战场上厮杀过的战士们再也忍受不了,军营中不时的会发生一些秦军与楚军或是诸侯联军之间的摩擦,甚至有的还大打出手。

面对楚军和诸侯联军的挑衅,秦军渐渐的滋生了不满的情绪,一些人甚至在私底下开始偷偷的议论他们该不该向楚军投降。

“娘的,瞧瞧那些楚人,他们曾经是被我们大秦的军队杀的丢盔卸甲,连宗庙都丢了。如今倒好,我们反倒开始受起他们的鸟气来了!”一队秦军刚被楚军狠狠的欺负了一把,他们刚回到营房,一个年轻的秦军士兵把铠甲脱下,重重的朝地上一摔,嘴里骂骂咧咧的说道。

他的话刚一骂出口,一个秦军老兵连忙上前捂着他的嘴朝四周看了看小声说道:“噤声,你不要命了?现在我们在人家的军营里,你说这样的话,当心要被拉去杀头!”

“怕什么?”老兵的话刚说出口,一个脸上长满络腮胡子的秦军眼睛一瞪说道:“投降,投降,投他娘的降!早知dào

这样,我们还不如在战场上和这些鸟人拼个你死我活,至少死的也干脆些。现在倒好,我们不仅要跟着他们一起杀回关中,还要受这些腌臜气,老子他娘的都快憋死了!”

“就是。”又一个秦军接着说道:“我们这些人本就是关中人,父母妻儿全在关中,跟着他们打回关中去,到时候战场转到关中,吃亏的还是我们自己家乡的人!”

秦军的不满如同燎原的星火般迅速蔓延开来,许多人甚至暗地里叫嚣着要离开联军返回老家。

项羽安插在秦军中的将领见谣言四起,大有越发严峻的态势,连忙向项羽禀报,把秦军中流传的情绪如实汇报给项羽。

项羽得到消息也不敢怠慢,毕竟产生不满情绪的是二十万人,而不是三两百人,他立kè

命人将项烨、英布和蒲将军等人召集到大帐中商议如何处置这件事。

仨人进入项羽大帐之后,刚一坐定,项羽就对他们说道:“我匆忙请几位来,是因为最近秦军之中颇有言辞,说是随同我军一起杀回关中吃亏的是他们自己人。这种情绪若是蔓延开来,二十万秦军一旦哗变,我军如何应付?”

听了项羽的话后,项烨和英布、蒲将军相互看了一眼,英布与蒲将军朝项羽一抱拳说道:“一切但凭大将军吩咐!”

项烨没有说话,他的一只手支在额头上,摆出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样。

“项烨,你认为这件事该如何处置?”见项烨不表态,项羽的视线转到了他的身上开口问道。

项烨紧皱着眉头,他知dào

若是这次由着项羽,将会要发生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杀。他不愿这场屠杀发生,毕竟即将被屠杀的是二十万活生生的人,若是能够改变项羽的想法,处置得当,这些人将是楚军的一大助力。可若是真的屠杀了,除了让项羽再多一些暴戾的恶名,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好处。

“大将军,末将认为这些人能不杀便不要杀!”项烨吁了口气,对项羽说道:“他们之所以对我军产生不满,其实是因为近日我军与诸侯军中有不少官兵寻衅滋事,处处与他们为难。秦军虽然投降,但这些人也是曾经在沙场上拼杀过的血性汉子,他们如何能受的了这种屈辱?”

“那依你的意思,你打算怎么办?”项羽皱了皱眉头,但他却没有直接反驳项烨的意见,而是询问起项烨处置这件事的计划。

“只要大将军严加管教我军及诸侯军的官兵,强令他们与投降秦军和睦相处,这二十万人必然感念大将军恩德,将来在挺进关中时也是我军的一大助力!”从项羽的神情里,项烨看到了一丝希望,连忙躬身说道。

项羽沉吟了一会,抬起头对项烨说道:“好吧,这件事就先交由你去办,你且去调和各方关系,若是实在协调不了,我也只能将他们处理掉了!你现在去吧!”

说罢,他对项烨摆了摆手。

项羽答yīng

的这么爽快,项烨真是有些没想到,他连忙起身抱拳朝项羽一拱说道:“末将这就去办,定不辱使命!”

等到项烨从大帐内离开,项羽冷冷的笑了笑,对英布和蒲将军说道:“项烨跟了我这么久,他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虽然他在战场上凶狠剽悍,但在平日里却有些妇人之仁,若是将这二十万人留着,始终是我军的一块心病。我把他支走,就是为了和你二人商议如何对付这二十万秦军!”

英布和蒲将军相互看了一眼,同时对项羽说道:“一切听凭大将军吩咐!”

“我军距离函谷关已经不远,若是到了关口,这些人不听将令临阵倒戈,我等该如何处置?我的意思是趁着现在他们对我军心怀不满,就势把他们除了,你们认为如何?”项羽双手按在桌案上,身子微微挺直,一双眼睛如电般在英布和蒲将军的脸上来回扫视着。

“这样最稳妥,具体该如何去办,还请大将军吩咐!”英布与蒲将军在听了项羽的话后同时朝他抱拳说道:“我二人谨遵大将军号令便是!”

“你们看!”项羽从身后摸出一张羊皮平摊在桌案上,等英布和蒲将军凑过来之后指着羊皮上画的一个圈说道:“这里是新安,我军明日午后将会行进到此处。在新安以南有条峡谷,这峡谷高可百丈,无论人畜从上落下去,均会摔的粉身碎骨。二十万人不比二十万头猪,就算是二十万头猪,让将士们前去屠杀也会累到手软,而且还会有许多趁乱逃走。我的意思是到时让秦军背谷扎营,到了晚间我军突然发起袭击,将他们赶下峡谷,这样倒能省了不少事!”

看着羊皮上画着的新安地形,英布和蒲将军同时倒抽了一口凉气,他们也曾经参与过不少几次屠城,却从来没有想到过要利用峡谷地形把被屠杀的人赶进去活活摔死。

项羽的这个办法确实是十分省事,却也是十分耗损阴德。像这样杀人,纵然是整个天下的人都在眼前,他们也能在一天之内将所有人全都屠杀殆尽。

从项羽大帐出来后,项烨径直奔向范增的营帐。

项羽在大帐中答yīng

他不对秦军进行屠杀,而且还把处理这件事的任务交给他。项烨原本对此深信不疑,但在出了大帐后又等了一会,没见英布和蒲将军出来,他刚放下的心顿时又悬了起来。

英布与蒲将军没有出帐,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项羽并没有真zhèng

放qì

对秦军的屠杀,至少是在项烨离开大帐后他还向俩人做着进行屠杀的下一步准bèi

,一旦处理的稍有差池,等待那二十万秦军的除了死亡再没有其他结局。

环顾整个军营,除了范增所说的话项羽还会听上一些,其他人提的意见在项羽那里不是被驳斥的体无完肤就是根本不予理睬。能够表面上答yīng

项烨的请求,已经是项羽看在项清的份上给了他很大的面子。

范增没有离开营帐,他正斜靠在卧榻上手中捧着一卷竹简津津有味的看着。

“项烨参见亚父!”得到范增的许可后,项烨进了营帐,对躺斜倚在榻上的范增躬身行了一礼很是谦卑的说道:“末将有一事想要恳求亚父,还望亚父能够允诺。”

听到项烨的声音,范增把竹简放在一旁,坐起身对他微微一笑,招了招手说道:“项烨将军,许多日子你我二人都没有仔细长谈,今日正巧老夫也有些事想要请将军帮忙,将军请坐!”

项烨微微躬了躬身,在范增对面坐下。

第一八零章 霸业的牺牲品

范增先是亲手给项烨斟了盏茶,接着伸手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将军,此物为茶.寻常只是作为药物使用,老夫偶然间用沸水冲泡,未曾想竟香气四溢,喝起来颇能入口,今日特地拿出来与将军共尝。”

项烨看了看摆在面前的茶碗,双手捧起,轻轻吹了吹浮在水面上的茶叶,细细的咂了一口,喝过之后他不住的点头:“不错,不错,确实是好茶!”

“哦?”范增侧着头,颇有意味的看着项烨说道:“将军好似对茶很有研究,莫非喝过?”

被范增这么一追问,项烨顿时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他挠了挠头,有些尴尬的说道:“我只是觉得挺好喝,才不由的赞叹了一句,还望亚父莫怪!”

茶,项烨也是喝过,不过直接冲泡茶叶的茶,他倒是喝的不多。在来到秦末之前,他也和许多年轻人一样,对瓶装饮料情有独钟,若是让他说哪个品牌的红茶、绿茶更好喝,他一定能如数家珍。可若是让他品尝茶叶,他就真是彻头彻尾的门外汉了。

范增微笑着点了点头,对项烨说道:“我还以为将军也曾喝过。既然认为好喝,那就多喝一些,过会我再给将军包上一些带回帐内品尝。”

“如此多谢亚父了!”项烨躬了躬身向范增道了声谢,虽然与范增闲扯了一些关于茶的闲话,但他却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接着说道:“我过来是因为有件大事想要求亚父帮忙。”

“是解决降军的事吧?”范增手中捧着茶碗,一边细细的品尝着一边淡淡的说道:“这件事我已经知dào

了,正打算去劝解大将军。”

“亚父也反对大将军那么做?”项烨朝左右看了看,帐内虽然没有别人,但他还是没有把话说的很明白,所谓隔墙有耳,这件事绝对不能事先泄露,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范增点了点头,对项烨说道:“这件事确实有违天道,老夫正要去劝解大将军,今日项将军来此,老夫是有另一件事想与将军商量!”

听范增说愿意去劝项羽,项烨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接口问道:“不知亚父找末将有何事差遣?”

范增先是沉吟了一下,随后对项烨说道:“怀王之约想必项将军也听说过。”

项烨点了点头,怀王之约他不仅是听说过,还知dào

将来这个约定将会对后来的历史发展起到什么样的推动作用。

“在大军西进之前,怀王曾经向众将宣称谁先入关中,便为关中之王。”见项烨点头,范增接着说道:“在分派行军路线时,怀王刻意安排刘邦取武关进关中,那条道路虽然狭窄,却并无秦军主力,想必此时刘邦应该已经攻破武关在向咸阳推进的路上。大将军由于被宋义耽搁,在路上耗费时日颇多,想要比刘邦先入咸阳已是无望,我求将军的是将来入了关,将军一定要想法将刘邦铲除,此人不除,将是大将军霸业的巨大阻力!”

听了范增的话后,项烨一愣,如今项羽大军还未进入关中地界,范增就已经想到刘邦将来会是他霸业上的一大阻力。听到这里,项烨心里不由的感到有些不是滋味,他的帐下也有谋士,但是吴忧自从跟了他以来,一直没有什么作为,到现在为止还没给他出过任何有建设性的意见。

项羽的帐下有范增,刘邦帐前有张良。在楚汉战争中,与其说是项羽和刘邦的角逐,更多的时候不如说是范增和张良之间的斗智。

项烨没有争霸天下的野性,但他也知dào

,若是想要在楚汉这个纷争四起的时代存活下去,他就必须要有实力,而实力不仅体现在武力上,同时也体现在智囊是不是足够强dà

上。

“将军在想什么?”见项烨不说话,范增侧着头仔细的向他脸上看了看,开口问道:“莫非老夫的请求让将军感到为难?”

项烨苦笑着摇了摇头,对范增说道:“大将军与亚父对我恩重如山,我项烨这条性命都是大将军救的,在亲情上我又是大将军的妹夫,这种事除了我,恐怕也没几个人合适去做。只是我曾在刘邦帐下做过事,对刘邦还是有些许了解。此人乃是真zhèng

的枭雄,如今实力不强,所以才委曲求全,若是真的被他占据了关中,恐怕大将军日后的称霸道路将会十分坎坷。说句更不中听的,刘邦甚至有可能杀害大将军从而成为天下之主!”

“将军所言甚是!”范增点了点头,表情十分严肃的说道:“所以我才想着该如何除掉刘邦,为大将军扫清障碍。”

“亚父有何计策?”听了范增的话后,项烨心头猛然一紧,他抬头看着坐在对面的范增,拧着眉头说道:“如今刘邦从西路向咸阳进军,若是真的打进咸阳,他是有功而无过,想除掉他很难找到理由啊!”

范增点了点头,沉默了许久才对项烨说道:“这件事等我们入了关再说,只要是人,必然会有过错,到时一定有诛杀他的理由。将军方才所说的事情我会去与大将军说,若是将军愿意听老夫一句劝,这件事将军不要再多过问,问多了于将军是有害无益!”

“末将明白了!”项烨拱手给范增行了个礼,告了个退,起身离开了范增的营帐。

回到营帐后,项烨命令卫风等人约束帐下兵马,不要与秦军发生摩擦。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他所能做的就只有在项羽还未真zhèng

实施屠杀的时候尽量缓和两军之间的矛盾,促使悲剧不要发生。

项烨并不知dào

,当大军行进到新安的时候,秦军得了项羽的命令,在新安南面背对着峡谷的地方驻扎了下来。

与此同时,许多楚军也暗地里准bèi

好了箭矢和刀斧,一场屠杀即将上演。

月明星稀,柔和的月光如水般倾洒在大地上,干冷干冷的风掠过树梢,卷起树杈上仅剩的两片枯叶,带着哨音向远处飞去。

项烨手按长剑站在营帐门外,女兵们刚刚收操。自从第一次战胜男兵以后,这些女兵在训liàn

时越战越勇,如今已成长为一支能够独立作战的劲旅。

白阜对她们的训liàn

也近乎苛刻,起初女兵们不相信她们身为女人,白阜真的会用军法来惩治她们。可当真的有人违反军纪之后,白阜命人用军棍狠狠的教xùn

了违反军纪的女兵,一千多人这才明白过来,军队中没有男人和女人,有的只是士兵和军官。

新安的夜是萧瑟并且带着几分凄凉的,项烨站在帐外,仰望着天空那轮明月,他的心里突然涌出了一丝不祥的感觉。

这不祥的感觉瞬间袭遍他的全身,他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连忙回过头对身后站着的二虎说道:“二虎,你快去给我备马,我要去司马欣将军帐前办事!”

“将军,这么晚了,这里离司马欣将军的驻地有十多里远近,万一半道上遇见什么意wài

……”自从在海盐城跟了项烨以来,二虎一直是他身边的亲随,在项烨这里他学会了使剑,也立下过许多战功,对项烨他有着一种说不清的依赖,自然不希望项烨深夜在无人的道路上行走。

“快些备马!要不就来不及了!”项烨瞪了二虎一眼,语气严厉的说道:“人命关天的大事,耽误不得!”

见项烨脸色不好kàn

,二虎应了一声,连忙给他牵马去了。

“将军这是要去哪啊?”二虎刚走,一个身穿宝蓝色深衣的人朝项烨走了过来,一边走还一边说道:“老远就听到将军说要备马,敢问夜已深沉,将军想要去哪里?”

项烨朝来人看了看,走过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自从跟了他以来极少为他出谋划策的吴忧。

“先生有所不知,今日夜间大将军或许会做出一番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我要去阻止他!”项烨拧着眉头,虽说是在跟吴忧说话,但他的视线却是投向新安城的南方。

吴忧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将军此刻即便赶去,也已经晚了,不如就在营中等待消息,也省得见了惨状引发恻隐之心更加难过!”

“先生知dào

我要去做什么?”听了吴忧的话后,项烨愣了一愣,看着他问道:“莫非大将军的计划已经不胫而走,连先生都听闻了不成?”

吴忧摇了摇头叹了一声说道:“可惜了二十万秦军的性命,他们并非死在战场,而是死在大将军的霸业所需上。将军若是不想激怒大将军,今日最好不要前去司马欣将军的帐前为是!”

“此话怎讲?”项烨皱了皱眉头,这段历史他确实学过,却从来没想到过与项羽的霸业有什么关系。

“此次大将军诛杀秦军降兵,主要原因并不是这些降兵口出不满之言,而是他要用这一举动彻底击溃秦人反抗的意志。若是将军横加阻拦,大将军即便表面不说,心中定然也与将军产生隔阂!”吴忧抱拳躬身对项烨说道:“还请将军返帐!”

第一八一章 新安之夜

“把他们全都杀光!”英布双手叉腰站在山腰上,在他的身后是一大群持着弓弩的楚军.

在山下的隘口处,一群忙着逃命的秦军刚被两侧山腰上的楚军用箭矢逼退了回去。

一群群楚军刀斧手嚎叫着朝那些刚从睡梦中惊醒,还没完全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的秦军官兵劈砍过去。

一些还在睡梦中起身慢了些的秦军被闯进帐内的楚军活活的把脑袋劈成了两只水瓢。那些已经起身发xiàn

军营里冲进来无数手持刀斧见人就劈的楚军的秦军则惊惧的嚎叫着朝营帐外跑。

这些刚从睡梦中惊醒,大脑还处于一片混沌的秦军先是朝着峡谷的谷口逃跑,到了峡谷谷口的时候,两侧的山腰上突然射下无数的箭雨,跑在前面的秦军纷纷被箭矢射中倒了下去。

后面的秦军见前面的秦军被射死,纷纷怪叫着掉头朝回跑。

楚军刀斧手在劈砍了大营中的秦军后,立kè

掉转过头朝着逃窜的秦军杀了过去。

刚从睡梦中醒来的秦军被刀斧手从三面夹击,盲目的选择了那条唯一没有人阻拦的道路。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夜空,紧接着无数声惨叫此起彼伏,一排排秦军在黑夜无法视物的情况下被楚军赶到了峭崖边上,失足跌落下去。

前面的秦军跌落峭崖,跟在他们身后的秦军努力想要止住步伐,可在这些发xiàn

前方是峭崖的秦军身后,还有着无数急于逃命的同泽。这些想要止住脚步的秦军还未站稳,就纷纷被后面涌来的同泽推落到崖下。

“杀!”秦军的惨嚎不仅没有激起楚军的恻隐之心,反倒更加激发了他们嗜血的狂暴。楚军刀斧手疯狂的抡着兵器,把逃的慢的秦军一个个的劈翻在地。

被楚军追赶着的秦军连滚带爬的逃窜着,他们拼命的推挤着前方的同泽,就是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虽然跑在前面的秦军发xiàn

了眼前是一条死路,却还是被后面同泽推挤的一排排跌落到峭崖下。

近万秦军背向峭崖跪在手持利刃的楚军面前,这些秦军在逃到峭崖边上的时候,终于止住了脚步,没有人再跌落下去。但二十万秦军此时却只剩下了他们这一小撮人,想要与楚军拼个鱼死网破已是不可能,而继xù

逃命等待着他们的则是跌落到万丈深渊之下。

摆在这些秦军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向楚军求饶,希望楚军能够网开一面,饶他们一条活路。

“将军!还有近万秦军被围在峭崖边上向我军投降,请问将军如何处置?”一个楚军军官半跪在英布和蒲将军的面前,询问着该如何处置那些投降的秦军。

英布和蒲将军相互看了一眼,英布对那军官说道:“投降?投什么降?要记住,今天我们不是在作战,我们是在屠杀!留下他们这些人做什么?让他们将来告sù

世人我们楚军是多么的残暴?是用多残忍的手段一夜之间屠杀了二十万人?”

“属下明白了!”听英布这么一说,军官连忙上马朝着峭崖方向奔去。

“将军有令!杀无赦!”军官在快到峭崖边上的时候朝着围住秦军的楚军喊道:“众军听令!杀!”

得了命令之后,已经浑身沾满秦军鲜血的楚军立kè

爆fā

出一声齐齐的呐喊,挥舞着兵器朝手无寸铁、跪伏在地上的秦军冲了过去。

“别杀我!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未满周岁的儿女,饶了我吧!”一个秦军士兵跪在地上拼命的给冲到他跟前的楚军磕着头。

最先冲上来的楚军举起剑,但他在听了秦军的话后犹豫了一下,剑并没有朝那秦军劈下去。

“废物!滚开!”一个楚军军官从后面冲上来朝着举起剑却没往下劈的楚军士兵屁股上猛的踹了一脚,把他踹到一旁趴着,接着手起剑落,将那不断磕头求饶的秦军劈翻在地。

“战场上若是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和同泽残忍!记住了吗?”劈翻跪地求饶的秦兵之后,军官转过身,朝着被他踹翻在地的楚军士兵吼道:“给我拿起剑,别当他们是投降了的降兵,你要告sù

自己,他们是秦朝人,是曾经践踏过我们家园的秦狗!把他们给我杀光!”

“诺!”那楚军士兵连忙爬了起来,捡起掉落在一旁的佩剑朝着剩下的秦军冲了过去。

秦军的惨嚎声终于停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秦军的鲜血如同小河般在地上流淌,楚军抬着一具具被砍杀的秦军尸体走到峭崖边上,把这些死去的秦军从崖上丢了下去。

英布和蒲将军领着一队楚军走进了这刚刚才发生过一场屠杀的屠杀场,他们的脚踩在流淌着黏糊糊血迹的地面上,每次迈动脚步都会发出“吧唧吧唧”的响声。

两个楚军士兵抬着一具秦军的尸体从英布和蒲将军面前匆匆走过,英布朝着那具秦军的尸体看了一眼,嘴角微微朝上牵了牵,对蒲将军说道:“这下好了,以后再不会有人在军中闹事了!”

“是啊!”蒲将军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大将军英明,只有把他们这些人全都杀了,才真zhèng

是一劳永逸的好办法。”

楚军在新安屠杀二十万秦军之前,刘邦也攻下了颖阳,并且屠戮了颖阳城,一路过关斩将突pò

武关,进入关中腹地。

就在起义军连番攻城拔寨,步步逼近咸阳的时候,赵高居然突发奇想,想到了一个在朝中树立威信的主意。

他让人寻到了一头与马长的很像的鹿,亲自牵着这只鹿进入了咸阳皇宫。

“陛下,臣知dào

您喜欢千里马,特地命人寻了一匹良驹前来敬献!”上了朝堂后,赵高牵着马站在堂上,对端坐在皇位上的胡亥和众大臣说道:“陛下及众位同僚请看,这可是一匹好马,你们看,它身段匀称,双目有神,绝对可以日行千里!”

胡亥歪着头打量着赵高牵着的那头鹿,笑着说道:“丞相说笑了,这分明是一头鹿,怎会是马?”

赵高一手拎着牵鹿的绳索,抱拳躬身给胡亥行了个礼说道:“陛下,这确实是匹马!”

说罢,他转过身把脸一绷,向殿上的大臣们问道:“陛下说这匹马是鹿,众位大臣都在这里,你们说这到底是马还是鹿?”

“是啊,众卿说说这到底是马还是鹿?”见赵高一脸认真,胡亥摇头笑了笑,向大臣们说道:“我说这是鹿,丞相非说是马,你们给评评理,说说这到底是鹿还是马。”

被赵高和胡亥这么一问,殿上的大臣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该帮谁说话才好。

不少大臣由于不知dào

该站在哪边,又不清楚赵高出于什么目的牵头鹿来非说成是马到底,本着明哲保身的原则,他们紧闭着嘴,低头一言不发。

在大殿上,还有一群平日里就趋炎附势、看赵高眼色行事的大臣,在赵高和胡亥问殿上的是鹿还是马时,这些人纷纷拍赵高的马匹,说这分明是匹马,更有甚者,还引出伯乐所著的《马经》说如果马长的有几分像鹿,那必定是耐力极好而且强健有力的良驹。

除了这些人,殿上也有一些平日里对赵高所为不满的大臣,这些人见赵高牵一头鹿来戏弄胡亥,感到非常气愤,纷纷站出来直言赵高牵来的是鹿。

大臣们为了是鹿是马争吵了一个上午,最后也没争出个什么结论,胡亥为了平息事态,以免闹出太大的矛盾,命人把赵高送来的这头鹿送到马厩里圈养,这才平息了争论。

胡亥和那几个直言是鹿的大臣都没有想到,几天后,赵高先后寻了些理由把几个敢于当面说是鹿的大臣全部弄死。

这件事除了胡亥被蒙在鼓里,整个咸阳都被震惊了。朝堂上再没有敢违拗赵高的声音,大秦的实权被赵高紧紧的握在了手中。

新安屠杀之后,项烨的心情一直十分低落,想起那二十万被无辜屠杀的秦军,项烨就感到心在一阵阵的悸痛。

生命在这乱世中竟是如此低贱,数十万人竟然为了成就一个人的霸业而轻易被屠杀。

在被吴忧提醒过之后,项烨选择了在这场屠杀发生时保持沉默。他没有亲自参与到屠杀中,但他每次伸手双手的时候,都会感觉到这双手上沾满了那些死难秦军的鲜血。

楚军的大旗“呼啦啦”的迎风飘舞,那鲜红旗帜的中间,一个大大的楚字十分扎眼。项烨仰起头,怔怔的看着那面在风中翻飞的大旗,长长的叹了口气。

“将军为何叹气?”听到项烨叹气,跟在他身后的吴忧连忙催马与他并骑而行,小声对他说道:“将军若是想在这乱世中求生存,有的时候必须克制自己的想法。我一直不给将军出谋划策,正是因为目前的形式还不允许,等到我们进了咸阳,我自有安排。”

项烨被吴忧这句话说的一愣,连忙转脸朝他看了看,吴忧却已经放缓了战马行进的脚步,退到了后面。

第一八二章 望夷宫变乱

章邯投降后,项羽所部楚军如入无人之境,长驱直入一直朝函谷关挺进,欲从函谷关入关.而刘邦则攻破武关,眼见就要挺进到咸阳的最后一道屏障峣关。

这些消息传到赵高那里,赵高十分害pà

,他一直蒙蔽胡亥说“强人造反,不足为惧”,可如今人家已经打到了家门口,谎言眼见就要被戳破,若是二世追究下来,他恐怕是死罪难逃,于是称病不去朝见二世。

天道昭彰,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秦二世有一日打猎归来,刚一进入梦乡便梦见一只浑身雪白皮毛的老虎将他车前的马咬死。

二世惊的一身冷汗,从睡梦中惊醒后一整夜都闷闷不乐。第二天一早便传召占卜师前来解梦。

占卜师经过推算,告sù

二世,这是泾水作祟,必须祭祀水神才能免灾。

二世为了免灾,当即下诏,命令仪仗护送他去望夷宫沐浴祷告,以求破解灾殃。

望夷宫临泾水而建,远望北夷,因此得名。这座宫室由于远离咸阳,且皇帝很少临幸,十分清净。

由于二世前来是为了祭祀祷告,担心秽乱了宫室引发泾水水神不悦,因此他并没有带宫女嫔妃前来。

祭祀完毕,二世闲来无事,向伺候他的近侍们问道:“听闻外面强人作乱,章邯也在巨鹿战败,如今盗寇怎样了?有没有被我大秦军队剪灭?”

跟随他的近侍听闻二世问起盗寇作乱的事,先是愣了一愣,相互看了一眼,随后纷纷跪伏在地,还没说话,早已是泪如泉涌。

见近侍如此模样,二世心头猛然一紧,连忙催问道:“你等为何如此模样,盗寇之事到底如何?”

“陛下!”一个年纪稍长些的近侍跪伏在地上,抽泣着说道:“这几年来盗寇之乱一直未平,如今楚军已经攻破了武关,眼见就要逼近咸阳了!”

听了近侍的话,二世猛然一怔,瞪圆了眼睛满脸不相信的问道:“丞相不是说只是小股流寇,不足畏惧吗?为何如今已势大如此?”

面对胡亥的追问,近侍全都低着头不敢言语,只要再接一句话,恐怕等待他们的就是赵高无情的报复。这些人在宫中久了,胡亥的无能与昏庸他们早已见识,把话说的深了,不仅根本对赵高没有丝毫影响,反倒会误了自家性命。

“立kè

下诏,责问赵高为何盗寇横行隐瞒不报!另外着他即刻发兵抵御逼近咸阳的盗寇!”见近侍们都不说话,胡亥拧着眉头对他们说道:“朕累了,想歇会,你们且下去吧!”

接到胡亥的诏书,赵高十分害pà

,胡亥在诏书里明显透露着对他不满的意思。他连夜将弟弟赵成和女婿阎乐召进府内,商议如何应对这次的危机。

“胡亥已经对我有所不满了!”赵成和阎乐到了丞相府,赵高与他们进了密室之后把诏书丢到他们面前说道:“这一次恐怕再想蒙蔽他已是不太容易,不论我发不发兵,都已是罪不容诛。何况如今朝中根本无兵可派,让我到哪里得来兵马抵御盗寇。”

“大哥的意思是?”赵成捡起诏书,简单浏览了一遍,向赵高询问道。

赵高皱着眉头,眼睛里闪过一抹狠厉,对赵成和阎乐说道:“我想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如今胡亥还在望夷宫,趁他没有返回朝内,你等带人攻破望夷宫,将他诛杀。这大秦的天下嬴氏坐得,我们赵氏为何坐不得?”

“大哥说的是,只是攻破望夷宫乃是叛逆大罪,若是稍有差池,我们赵氏满门将无一幸免,全会被腰斩于市!”对于诛杀胡亥,赵成还是有些忐忑,他犹豫了一下说道:“如果真的要反,大哥须在朝中坐镇,避免消息透露。我则领人将咸阳通往望夷宫的道路封死,阻止所有往来的信使。至于攻破望夷宫,这件事就交给阎乐去办,他门下死士颇多,做起来把握也要大些。”

赵高沉着脸点了点头,对阎乐说道:“爱婿,你即刻率兵出咸阳,直扑望夷宫,中途不要耽搁,以免被人看出我等的目的!”

“诺!”阎乐应了一声,起身朝密室外走。

“兄弟,我即刻入宫,召集众臣商议盗寇入关之事,混淆他们的视听;你则立kè

带领兵马将咸阳通往望夷宫的道路堵上,你有两件事必须做到,一是阻止咸阳和望夷宫的信使往来,二是密切注意道路情况,若是阎乐没能杀死胡亥,你再于路上半途击之!”

“诺!”赵成也应了一声,离开了密室。

赵高双手负在身后,面对墙壁站着,他眉头紧锁,过了许久才自言自语的说道:“胡亥,我本想让你做个逍遥皇帝,若你真心不理朝政情愿做只傀儡倒也罢了,如今你既敢来斥责我,那么留你也没甚大用了。到了始皇帝那里,你可千万不要说我坏话,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是你咎由自取!”

下了斥责赵高的诏书之后,胡亥的心情一直不是很好。他虽然喜欢玩乐,但这江山却也是他们嬴家的。

始皇帝本希望大秦的江山能够千秋万载永世长存,直至万世不灭,可江山到了胡亥手中,才仅仅过了两世就已经没落至此。纵然胡亥昏庸无能,却也还懂得愧疚。

几个近侍陪在胡亥身边,自从早上起身,胡亥就一直坐在屋内,没像平日里那般与众人嬉闹,他低落的情绪也影响了近侍们,房内虽然站着好几个人,却是鸦雀无声,静的连人的喘气声都能清晰可闻。

“陛下,不好了!”就在胡亥皱眉悔恨的时候,负责望夷宫守备的军官推门闯了进来,军官刚一进门就对胡亥喊道:“咸阳令阎乐率领千余人攻打望夷宫,宫中守卫仅百余人,难以支撑,还请陛下快快移驾!”

听说阎乐谋反,胡亥一愣,随即问道:“阎乐不是赵高的女婿吗?他为何谋反!”

“唉!陛下,这还不清楚吗?赵高反了!”那军官叹了一声,对四周站着的近侍们喊道:“快,快护送陛下离开望夷宫!”

一群近侍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搀起胡亥朝外跑。

刚出后宫,只听得外面传来一阵喊杀声,一群士兵追赶着护卫望夷宫的卫士朝内宫涌了进来。

那些卫士虽说个个都有些功夫,但他们却是人数太少,被冲进来的士兵围堵起来,一个个虽是奋力拼杀,却还是先后倒了下去。

军官和一群近卫护着胡亥避开正在厮杀的叛军,绕道从小路向外跑,刚跑出没多远,斜刺里突然冲出一队叛军,这群叛军冲上来之后,径直朝胡亥扑了过来。

胡亥身边的近侍见状,发了声喊,四散逃了。

一直护在胡亥身边的军官对身旁仅剩的一个近侍喊道:“快护送陛下去内宫!”

那近侍早被突然冲出来的叛军吓破了胆,军官这一吼,他才回过神来,连忙拉着胡亥朝内宫的方向跑。

冲出来的这队叛军见胡亥逃走,齐齐发了声喊,紧跟着追了上来。

“休伤陛下!”军官大喝一声,持着佩剑朝冲过来的这队叛军冲了过去。

叛军基本上已经将护卫望夷宫的卫士全都消灭了,他们根本没想到这军官竟然会在只有一个人的情况下还敢往上冲。

惊愕之下,两个叛军被军官劈翻在地。其余的叛军见军官发狠,也被吓了一跳,但他们仗着人多,齐齐挺矛朝军官刺了过来。

军官深知今日无幸也不躲避,任由数十支长矛扎进他的身体,在长矛扎进他身体的同时,他拼着最后的一把力qì

将手中佩剑狠狠的劈到了身前一个卫兵的脑门上。

经过半日的拼杀,望夷宫的守卫全部被叛军歼灭。胡亥在身旁仅剩的一个内侍的护卫下逃进了内宫。

内宫全是建筑,虽然利于躲藏却也无法趁乱逃出。

胡亥茫然的坐在地上,自从即位以来,他一直把所有朝政全部交给赵高处置,赵高屡次被人弹劾,他也是不闻不问,可以说是对赵高已经宠信到了极点。

他没想到,正是这个一直最受他宠信的人,不仅败坏了大秦的朝纲,战火都快燃烧到了咸阳还在蒙蔽他,而且还公然派人进攻望夷宫,想要把他赶尽杀绝。

“赵高做的这些事你们早就知dào

是不是?”胡亥坐在地上,双眼无神的望着门口向身旁的近侍问道。

近侍没有说话,只是抿嘴低着头。

“你们为什么不早告sù

我?”胡亥猛的睁圆眼睛瞪着近侍,对他低吼道:“我身为皇帝,竟被你们一直蒙蔽着,你们为什么要瞒着我?”

近侍见胡亥发怒,“噗嗵”一声跪倒在地上恸哭着说道:“奴才并非不想告sù

陛下,实在是因为我若是将赵高的所作所为告sù

陛下的话,恐怕今日也不会再陪在陛下身旁。曾经有许多人向陛下弹劾过赵高,可那些人全都被陛下下令杀死,有谁还敢跟陛下说实话啊?”

第一八三章 佞臣贰子

胡亥叹了口气,颓然的瘫软下去.

绝望,无尽的绝望袭上了他的心头。

房门外,士兵们奔跑和喊叫的声音越来越清楚。胡亥知dào

,那是叛乱士兵寻找他的声音。

“蓬!”一声巨响之后,房门被人从外面踹了开来。一个叛军军官手按佩剑站在门口。

“大人,找到了!”踹开房门,看见胡亥和近侍呆在房里,叛军军官转过身,朝门口喊了一嗓子。

没过多会工夫,身穿铠甲的咸阳令阎乐走了进来。

“咸阳令阎乐参见陛下!”进了屋内,阎乐躬身给胡亥行了个礼说道:“卑臣奉丞相令特来送陛下上路!”

“上什么路。”胡亥虽然已经走到了末路,但他的帝王威仪依然存zài

,他皱了皱眉头站了起来,对阎乐说道:“咸阳令,请转告丞相,我愿将皇位让给他,只要他允许我带同妻子去做庶民。”

阎乐双手抱拳微微躬着身子,听到胡亥的这句话后,他笑了笑说道:“陛下说笑了,陛下乃是九五之尊,丞相哪里有权将您废为庶人。我看陛下还是不要推辞,快些上路吧,至于娘娘和皇子们,丞相自然会安排他们前去找你!”

胡亥愤恨的瞪了阎乐一眼,随后仰头大笑,笑罢说道:“可笑我胡亥登基三年,竟然一直养虎为患。诛杀功臣,误听谗言,最终落得如此下场。罢了,罢了,今日我且先行一步,赵高奸佞,必不得好死!”

说罢,他抽出随身佩剑,朝颈子上一抹,做了三年皇帝的胡亥,最终为他的人生划上了惨淡的句号。

得到胡亥被诛杀的消息,赵高很是高兴,他到宫中强逼着负责管理玉玺的内侍把玉玺交了出来。

手捧着玉玺,仰头看着雄伟壮观的秦皇宫,赵高的心“噗嗵噗嗵”的跳着。沉寂了数年,一直侍候着皇帝。即便是二世继承了皇位,他在朝中掌握着实权,行事时还是如履薄冰,生怕二世知晓他做的那些事,将他满门抄斩。

如今他已先行动手将二世诛杀,从此再不用惧怕任何人。玉玺在他的手中,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登上这宏伟的宝殿,把大秦的江山收入囊中。

赵高抬起头,顺着一级级的石阶朝上看去。皇帝临朝时的金銮殿就在他的眼前,看到那高大的宫殿,他仿佛看见了自己身穿皇袍坐在殿内,对群臣发号着施令。

想到这些,赵高微微闭上了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

他定了定心神,双手捧着玉玺朝石阶上走去。这条石阶他曾经无数次的走过,却从来没有这次走的这么轻松、这么随意。

“轰!”当赵高的脚刚迈进大殿的时候,一阵巨响传进了他的耳朵,紧接着整个大殿连同外面白玉铺就的台阶一同摇晃着。赵高吃了一惊,连忙转身走出了大殿。

说来也怪,他前脚刚离开大殿,颤抖停止了。大殿和台阶又恢复了宁静,甚至连一片被抖下的灰尘都没有,好似刚才根本没有颤抖过一般。

赵高皱了皱眉头,再次抬脚进了大殿。这一次他刚进殿的时候大殿并没有颤抖,他在门口站了一小会,见大殿没有再像刚才那样抖动,他吁了口气,朝皇位走了过去。

就在他刚走出两步之后,大殿突然又抖动了起来,这一次的抖动和上次还略有不同,赵高感到整个大殿都在旋转着,仿佛下一刻就会坍塌似的。

他连滚带爬的逃出的殿内,脚刚迈出门槛,颤抖再次停了下来。

赵高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的回头朝那巍峨的宫殿看了一眼,苦闷的摇了摇头,捧着玉玺走下了台阶。

异常的现象让赵高十分苦闷,皇位在排斥着他,显见他不是真命天子。迫于无奈他只得将秦朝的大臣和王室成员全部召集到宫中。为了保持在朝内的绝对地位,他下令将那些不愿前来的大臣和王室成员直接诛杀。

迫于压力,绝大多数大臣和王室成员虽然心中愤恨,却还是赶到了朝堂上。至于少数不愿上朝的,则被赵高下令满门诛杀。

见大多数大臣和王室成员都上了大殿,赵高坐在仅次皇位的位置上,对众人说道:“秦在统一之前不过是一个王国,是因为始皇帝统一了天下大王才改称为皇帝,如今四方诸侯纷起,秦的土地仅剩下很小的一块,如今已经不适合再使用皇帝的称号,应该改回原来王的封号。二世无道,已被诛杀,国不可一日无君,我等要考lǜ

的是另立新君,我认为公子婴素来仁厚,而且是二世的嫡亲侄子,由他来继承王位再合适不过,众位以为如何?”

朝堂上一片寂静,大部分大臣和王室成员全都低着头不敢接话,赵高在朝中只手遮天是他们每个人都熟知的,若是这个时候出言反驳他的决定,牵连的不只是自己的性命,而是全家全族的性命。

“没有人赞同吗?”见众人都不说话,赵高把脸一板,朝众人扫了一眼,他的视线落在谁的身上,谁就会激灵灵的打个冷战。

“回禀丞相,我等不说话,并非不赞同丞相的提议,恰恰是因为赞同才会保持沉默!”见赵高满脸的凶戾,一个大臣连忙躬身说道“公子婴为人仁厚,确是秦王的不二人选,我等赞同丞相的提议!”

赵高微笑着点了点头,又向其他大臣和王室成员问道:“你们呢?有没有不同意这个提议的?”

众人连忙伏下身子附和着说道:“一切但凭丞相做主,我等无不赞同!”

定下公子婴为秦王继承人之后,赵高积极准bèi

着新王登基的大典。

而此时,项羽的大军已经进入关中,刘邦的大军则兵临峣关,只等破关之后一举攻下咸阳。

被定为下一任秦王之后,子婴在赵高的安排下斋戒了五天。

在这五天里,公子婴如同过了五年一般。他很清楚,等到他登基,朝政必然还是掌握在赵高的手里,他不过就是个像二世一样的傀儡,一旦出现危机,赵高必定会把所有的罪过全推到他的头上,让他去做替死鬼。

公子婴不是个像胡亥那样的蠢货,他很清楚他目前的处境,也知dào

若是想要摆脱这种困境,他必须要做的就是除掉赵高。

“我听说赵高已经与刘邦做好约定,等到刘邦攻陷咸阳,他就把王室成员全部献给刘邦,而他则与刘邦瓜分关中。我做这个大王,不过是为他以往干下的坏事来顶罪,这几天我思来想去,绝对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一定要把赵高除掉!”在临登基的前一天晚上,公子婴把他的两个儿子和宦者韩谈叫到斋戒的静室对他们说道:“今天叫你们来,就是想跟你们商议如何除掉赵高!”

公子婴的话刚一出口,把他的两个儿子和韩谈吓了一跳。

“大王,赵高如今把持朝政,所有兵权全在他的手中,想要除掉他,恐怕不易啊!”韩谈躬着身子,颇为忐忑的说道:“一旦事情败露,恐怕大王和我等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明日我将要行登基大典,你等在内室布置刀斧手,隐藏好,等到赵高前来催促,听我号令,一举将其击杀。”公子婴拧着眉头,双眼微微眯了眯,他知dào

,这将是他诛杀赵高的唯一机会,也是最后一次机会,若是不成,他的全家和韩谈全都会被赵高诛杀。

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是听从赵高的话平稳登基,一旦义军攻破咸阳,他将是第一个被拉出去处死的人。反正做也是死,不做也是死,为了仅剩的一点活下去的希望,子婴决定铤而走险,赌上这一把。

第二天一早,百官穿好朝服在大殿外等候,可新王公子婴却迟迟不出现。公子婴不到,受玺仪式迟迟不能举行,百官等的焦躁纷纷向赵高询问新王何时能到。

赵高连续派了几次人前去催促,可每次公子婴都在以各种理由推迟。到最后竟干脆对赵高派来的人说:“我今天身体不适,不能去了!”

听说公子婴不愿参加受玺大典,赵高很是气愤,对百官说道:“新王也太不像话,行大礼的日期早已定好,怎能随意改变。众位且等上一等,我亲自前去催促!”

赵高领着几名亲卫来到公子婴斋戒的静室,一进门他就看见公子婴正伏在桌案上睡觉。

“大王,受玺大典要开始了,请大王即刻更衣,随臣前去受玺!”赵高皱了皱眉头,很不高兴的朝公子婴走了过去,到公子婴趴伏的桌案前,他也不行礼,朝公子婴喊道:“今天即位,你怎么还……”

赵高话还没说完,公子婴猛的抬起头来,高声喊道:“韩谈何在?”

他的喊声刚落,早就躲在帘子后面的韩谈带着一班事先埋伏好的内官,持着佩剑向赵高扑了过来。

跟随赵高前来的亲卫距离较远,他们刚反应过来出事了,韩谈已经手起剑落,把赵高的头颅斩了下来。

第一八四章 意外来客

诛杀赵高之后,公子婴即刻命令调拨五万大军前往峣关协助守关,防止楚军进逼咸阳.

而此时,刘邦的大军已经到了峣关关口,与守关的秦军对峙。

项羽的军队自从在新安屠杀了二十万秦军降兵之后,一路几乎没遇见什么抵抗,径直朝着函谷关逼近。

项烨这些日子里一直在想着新安那一夜发生的事情,他虽然没有亲眼见到屠杀,但从执行了那场屠杀任务的楚军口中,他也得知了被屠杀的秦军临死时的惨状。

楚军又一次停了下来,路上零星抵抗的秦军根本不用项烨去操心。项羽身边的几员猛将只要跨上战马,那些秦军就会落荒而逃,这一路,他们行进的倒也算顺利。

“将军,有人求见!”项烨刚扎下营寨,二虎就跑到他跟前,对他抱拳说道。

“我谁都不想见!”项烨皱了皱眉头,对二虎摆了摆手说道:“让他们先走吧,如果真的有事,过些日子再来见我不迟!”

“来人说他还要去办一件十分重yào

的事,若是将军不见,恐怕许久都不会有机会见到。而且他还说了一句,只要跟将军说是当年在黄河岸边的老者求见,将军应该不会不见!”二虎并没有走,而是躬着身子继xù

对项烨说道。

“黄河岸边的老者?”项烨一愣,随即对二虎说道:“快快有请!”

当年在黄河岸边,他被关枫偷袭,身受重伤,若不是有老者相救,早已成了孤魂野鬼,如今一听说是黄河岸边的老者,项烨怎能不激动。他连忙整了整衣甲,领着一队亲兵朝辕门外迎了出去。

见到辕门外站着的老者,项烨先是一愣,眼前这个人穿着一身丝质深衣,若不是脸面他还记得,他一定不会相信这就是当年在黄河岸边帮zhù

他和蒙苏的老者。

“老丈,有日子不见,别来无恙!”虽然心中疑惑,但项烨还是深深给老者行了一礼说道:“当日大恩未尝得报,末将一直耿耿于怀,今日本当大礼相见,奈何甲胄在身,还望老丈莫怪。”

老者捋着胡子呵呵一笑,抱拳对项烨拱了拱手说道:“将军见外了,卫阖今日前来,正是要向将军道歉,当日我与莫风欺瞒了将军,还望将军海涵!”

直到卫阖说出莫风的名字,项烨才注意到在他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年轻人。

这年轻人皮肤黝黑,虽然穿着锦绣的衣袍,却也没能遮挡住他健美的身段。

“莫风先生有礼了!”项烨给莫风拱手行了一礼,随后对二人说道:“今日既然来到我的营寨,我让火头军为二位准bèi

些肉食,军中食物粗鄙,还望二位不要嫌弃!”

“好说,好说!”卫阖朝项烨点了点头,与项烨并肩朝营帐走去。

仨人进了营帐之后,蒙苏听说当年在黄河岸边帮过她和项烨的老人来到,虽然不方便前来相见,也让火头军多准bèi

了些酒食,吩咐一定要好好招待贵客。

为了招待好卫阖与莫风,项烨专程让人把吴忧和卫风等人请了过来。一众人坐好之后,亲兵把火头军精心准bèi

的酒食端了进来。

“卫先生,承蒙当日相救,不胜感激,末将在此敬先生一杯!”亲兵从木桶里舀出酒,把项烨面前的杯子兑满后,项烨举起酒杯对卫阖说道:“先生一定要满饮此杯!”

卫阖微微笑了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饮完之后,他擦了擦嘴,对项烨笑着说道:“将军不忘当日之事,着实让老夫有些意wài

。今日老夫前来,并非与将军叙旧,而是有事想求将军。”

说罢,他朝帐内坐着的众人看了看,从他的眼神里,项烨看出他是想要让众人全都回避。

“先生不要担心,今日在座的,全都是我的兄弟,若是有事,先生只管说便是!”项烨朝卫阖微微一笑,对他说道:“只要我项烨能够做到的,一定会全力为先生去办!”

卫阖先是沉吟了一下,随后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对项烨说道:“不知将军听没听说过赵佗?”

“赵佗?”项烨愣了一愣,向吴忧看了一眼,接着对卫阖摇了摇头说道:“恕末将无知,请问先生,这位赵佗是何许人?”

项烨并不是不知dào

赵佗,对这位南越王,虽然史料上记载的不多,可项烨还是知dào

一些的。他之所以不说知dào

,是因为他的身份处在目前的环境中,实在是不应该知dào

的太多。

“赵佗乃是当年的征南大将军,如今我军西进,听说他下了令将北进的道路封死,禁止军队北上援秦,不知卫先生所说的是不是这位赵佗?”项烨说不认识,吴忧却捻着下巴,微微点着头回答道。

“正是!”卫阖躬了躬身子,对吴忧点了点头,接着向项烨说道:“赵佗将军自入南越以来,励精图治,将那不毛之地治理的井井有条,南越人如今不想战争,只想安稳的度日,此次我与莫风前来,正是想要请项将军帮个忙!”

“不知先生与赵佗将军是什么关系?”项烨皱了皱眉头,他隐约感觉到这次卫阖来求他的事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办成的。

“在下是赵佗将军帐下幕僚,莫风则是将军帐前亲卫长。”卫阖给项烨介shào

过他和莫风的身份后说道:“当日在黄河岸边,我与莫风也是见将军一表人才,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才出手相救。不瞒将军说,事先我们已经知dào

当日与将军一同东进的是蒙大小姐,之所以救将军,正是为了今日之谋。将军若是心有芥蒂,我与莫风这就离开!”

听了卫阖的话后,项烨愣了愣,过了一会才摇头叹了口气说道:“我一直牵挂着当日先生施与的恩情无从相报,没想到竟是在无意中跳进了先生事先挖好的坑里。罢了、罢了,我项烨也不是知恩不报的人,既然先生当日确实帮过我,此次只要事情不是十分棘手,我也一定会为先生全力去办!”

“此事对将军来说只是信手拈来的小事!”听项烨这么一说,卫阖的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容,他微微躬了躬身子对项烨说道:“将军高义,在下与赵将军都不会忘记,只要此事促成,将来但凡将军有所差遣,南越必定倾全力供将军驱使!”

“请先生明说此次来找我,所为何事吧!”双方已经把话挑明,项烨觉得也没有必要继xù

客套下去,于是对卫阖说道:“先生到底想要我帮你们做什么,只管说便是!”

“在下想请将军替我们引荐贵军的大将军!”卫阖的话一出口,帐内坐着的所有人全都愣住了。

这件事对项烨来说确实不是什么难事,可项烨却不能轻易去做。他还不清楚卫阖和莫风为什么要见项羽,若是引荐了,他们是去刺杀项羽,不管会不会成功,将来项烨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项烨一只手按在额头上,沉默了许久也没说话。

“将军不用担心!”见项烨不说话,卫阖接着对他说道:“我等前来并非想要对贵军大将军不利,只是想与他谈件事情,若是他允诺了,南越将会全力协助大楚向关中挺进!”

项烨摇了摇头,对卫阖说道:“晚了,先生若是在巨鹿之战以前来找大将军提出这个条件,恐怕事情要好办的多。如今大楚军队攻破咸阳只是时间的问题,你们再提出这个,还有意义吗?”

卫阖点了点头说道:“将军所言有理,不过赵将军还为大楚大将军准bèi

了一样大礼!想必这样大礼,他会感兴趣。”

“什么大礼?”项烨一听说有大礼,顿时来了兴致,连忙向卫阖问道。

“三七五百车,还有其他许多南越特产的药材。这些药材对止血、疗伤极其有效,想必大楚大将军不会不感兴趣!”卫阖微微一笑,对项烨说道:“当日将军重伤,救了将军的正是三七粉!”

“有这么好的东西?”项烨手支着下巴,眼珠子转了几转,对卫阖说道:“向大将军引荐你们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以后每年你们需卖给我一百车三七粉,嗯,我只要三七粉,不要三七。”

卫阖与莫风相互看了一眼,沉吟了一下,抬起头对项烨说道:“将军的胃口可不小,一车三七粉需五车三七制成,南越一年也不过能制出两百余车,你这可是每年要了我们一半的产量啊!”

项烨耸了耸肩膀,对卫阖说道:“没办法,谁要你们当年只是算计好今日要有求于我才出的援手,我这条件不算过分,只要你们答yīng

,我便每年以市价的七成价格向你们收购,这是必须供应的,你们看如何?”

“将军这哪里是买,简直是明抢啊!”卫阖苦着脸叹了一声说道:“三七粉本来利润就不高,市价的七成,那就是我们每卖给你们一车,就要折上两成的本钱。罢了,罢了,我且替赵将军做个主,这生意我们做了!”

第一八五章 强攻函谷关

送走卫阖和莫风,吴忧对站在身边正望着卫阖背影出神的项烨说道:“将军以为此次赵佗让人来是为了何事?”

项烨摇了摇头,他的眉头紧锁着.眼下楚军已经离咸阳越来越近,这个时候甚至要比秦楚巨鹿之战的时期更加敏感。这时若是南越站到秦朝一方,整个中原战场的局势虽然最终的结局还会是楚胜而秦亡,但事态却是会变的复杂的多。

虽然希望历史有所改变,但项烨希望的是在他所能掌控的范围内改变,像南越插手中原战事这么大的改变,他暂时还不希望发生。因为这样的改变中,不可知的因素太多,而且最终的结局会不会按照他预想的那样发展还很难说。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赵佗应该是想要封王!”吴忧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对项烨说道:“从他封闭南越北上援秦的道路能够看出,他对秦朝并无忠诚可言,而且他本身是赵国人,到了南越正是放手做一番大事的时候。插手中原战事,我想他不会那么蠢,他们来之前或许就已经想好,要用药材来换封号。”

“哦!”项烨点了点头,若是事情真的如吴忧说的那样,他倒不妨一试。赵佗称王应该是在三年之后,而且没经过任何人的分封,若是能让项羽以后在封王的时候带上他这一笔,在将来的楚汉之争里,项羽也会多一份助力。

“赵佗要只是想封王的话,我倒不介yì

把他们引荐给大将军。”项烨的嘴角朝上牵了牵,露出一抹别人难以察觉的笑容说道:“更不要说帮了他们这个小忙,将来还会从他们那里得来那么多好药材。”

吴忧微微笑了笑,说道:“是啊,有了那些药材,韩贤先生一定会十分高兴。只是将军有没有想过日后也要封王?”

听吴忧这么一说,项烨愣了一下,转头看着他说道:“先生认为我也可以封王?”

“为何不可?”吴忧看着项烨对他说道:“此次西征,将军所立战功无数,论功绩已应封王。观天下大势,秦朝灭亡之后,大将军极有可能成为天下之主,若是将军也想封王,正应从此时开始着手准bèi

。”

“如何准bèi

?”项烨皱了皱眉头,他隐隐的觉得吴忧的话中隐含着不可说明的意思,连忙说道:“先生不防把计策告于我知晓,我也好早做准bèi

。”

“尽早与项清完婚!”吴忧微微一笑,对项烨说道:“剩下的事,将军只要交给我去办就好!”

项烨眉头紧锁着,吴忧这句话说的他十分郁闷,他总感觉若是按照这个计策,好像他凭的不是自己的实力封王,而是凭着项清的裙带关系似的。

在项羽所部楚军向咸阳挺进的时候,刘邦军已经利用峣关守将的贪财忘义智取了峣关,紧接着又攻破咸阳。

进驻咸阳之后,刘邦一改过去贪财好色的毛病,与咸阳百姓约法三章,并且勒令军队不许骚扰咸阳百姓,对秦朝的王公大臣们也是礼遇有加,丝毫不予加害。

不过在做这些的时候,他还听从了幕僚的建议,派遣司马曹无伤率军驻守函谷关,阻止项羽及其他诸侯入关。

在刘邦安顿好这一切之后不久,项羽领着四十万诸侯大军抵达函谷关下。

大军抵达函谷关,见关口紧闭,项羽皱了皱眉头,命令英布前去叫关。

英布得令,一勒战马冲到关下,对关上的楚军喊道:“大将军来到,守关军士还不快快开门?”

负责关口守备的曹无伤听得下面有人叫关,连忙伸头朝下看了看,见到英布驻马立在关下,他朝英布拱了拱手说道:“末将奉沛公之命关闭关口,正是要阻拦大将军及各路诸侯入关,怎可把关口打开?将军还是请回吧,请转告大将军,非是末将不愿打开关口,实是有沛公军令,末将也是无奈啊!”

英布仰头看着从关上探出头来的曹无伤,抬枪朝他指着说道:“刘邦小儿所欲何为?大将军到此,他竟派兵驻守关口,莫不是想要谋反不成?”

曹无伤没有说话,只是对英布抱拳保持着拱手的姿势。英布见他不愿打开关口,也是十分无奈,只得勒转战马掉头向项羽走去。

“怎么样?他们什么时候开关?”见英布垂头丧气的回来,项羽心里隐隐的感到有些不对,连忙向他问道。

英布先是叹了口气,接着对项羽说道:“刘邦那厮甚是无礼,他竟然派人守住关口,不许大将军入关!”

“刘邦想做什么?”项羽眉头一拧,对英布说道:“英布,你即刻率军对函谷关发起攻击,若是他们敢于抵抗,破关之后,凡是守关的人员,无论官兵,全部诛杀!”

“得令!”一听说要强行破关,英布顿时来了兴致,对项羽一抱拳,招呼着本部兵马向函谷关杀了过去。

在函谷关上,曹无伤正双手按着城垛向下张望,黑压压的一片楚军逼近关口,他不由的也感到有些紧张。

“将军,关下的军队好像要强行破关,我们该怎么办?”站在曹无伤身后的偏将看到城下英布所部楚军准bèi

好攻城梯要强行破关时向他说道:“不会真的是要自家人打自家人吧?”

曹无伤拧着眉头,过了好一会才对偏将说道:“你去通令全军,只要英布开始攻城,他打哪里,我们就撤哪里的防守,摆出防御的架势,但不要与他们真的接战!”

“可是沛公那里该怎么说?”得了命令之后,偏将犹豫着没有动身。

“你认为我们能挡的住英布吗?”曹无伤瞪了偏将一眼,对他说道:“即使我们真的奋力抵抗,破关也是迟早的事。沛公如今敢和项羽反目吗?到时候做替死鬼的就是我们这些人!”

“末将愚钝,经将军这么一说就明白了!”偏将被曹无伤训斥之后,连忙抱拳一礼,转身通知守关兵士不要真zhèng

抵抗,只须做出个样子。

“进攻!”英布领着本部兵马到达关下,他也不多做部署,直接命令军队开始攻城。

就在关下楚军开始攻城的时候,关上射下了无数的箭矢,这些箭矢呼啸着向英布所部楚军飞来。

“娘的,还真的敢动手!”见关上飞下箭矢,英布恨恨的骂了一句,随后对官兵喊道:“给我进攻,今天天黑之前,务必把函谷关给我拿下!”

英布所部楚军抬着攻城梯朝关口冲了过去,一个楚军军官一手持矛一手抬着梯子,正指挥着下属的士兵朝关口冲,一排箭矢向他飞了过来。

他连忙挥矛格挡,可长矛毕竟不是盾牌,在他挡下大部分箭矢后,身上还是挨了几箭。

让他感到奇怪的是,射中他的箭矢并没有扎进他的身体,而是在撞到他身上的铠甲后又落到了地上。

军官松开扶着攻城梯的手,蹲下身子从地上捡起一支箭矢,他愕然发xiàn

,落在地上的箭矢居然没有箭镞。

楚军的进攻步伐渐渐的慢了下来,许多被箭矢射中的人都发xiàn

了这一情况,立kè

便有人向英布把关上射下的箭矢没有箭镞的事汇报了。

英布手中捏着那光秃秃的箭杆,眉头皱成一个大疙瘩,过了一会才对向他禀报这一情况的军官说道:“告sù

将士们,虽然关上的守军把箭镞拔了,还是要小心,万一他们这只是麻痹我军的阴谋,一旦大意,后果不堪设想。

军官应了一声,转身向全军转达英布的命令去了。

对函谷关的进攻经过这么一闹,变的有些戏剧化起来。关上的守军不断的向下射出没有箭镞的箭矢,进攻的楚军则不慌不忙的把攻城梯架到墙上,优哉游哉的爬上关口。

进攻的楚军登上关口,原以为守军还会象征性的抵抗一下,让他们没想到的是那些守军一见他们爬了上来,立kè

哄的一下作鸟兽散。

那些来不及逃跑的,抱头蹲在地上,偷眼看着刚登上关口的楚军。

“全都给我蹲好!”一个楚军军官手持佩剑朝那些蹲在地上的守军吼道:“大将军来到关下,居然敢闭门拒迎!你们有几颗脑袋?全都给老子当心点,等会大将军入关,看他怎么收拾你们!”

进攻函谷关的战斗就这样十分富有戏剧性的在双方全无伤亡的情况下结束了。项羽领着四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入了关。

英布刚一破关,就把曹无伤抓了起来,在项羽入关的时候,他让人押着曹无伤在关口跪迎项羽。

“曹无伤,你胆子不小啊!”到达关口,项羽对跪在地上的曹无伤冷笑了两声说道:“明知是我来到关前,居然还敢闭关不迎,是谁给你的胆子?”

曹无伤跪伏在地,项羽问他话的时候,他吓的浑身发抖,声音颤抖着回答道:“是沛公,沛公要我在此镇守函谷关,不让大将军和各路诸侯入关!”

项羽的眼睛微微眯了眯,随后瞪了曹无伤一眼厉声喝道:“滚!”

被项羽呵斥的曹无伤如蒙大赦般的跪在地上给项羽磕了两个响头,爬起来灰溜溜的逃了。

第一八六章 怂恿杀刘邦

进入函谷关之后,项羽把大军驻扎在鸿门.

这一次刘邦派兵据守函谷关,虽然没给项羽的大军带来多少困扰,并没起到阻滞大军入关的目的,可这种行为却是让项羽感到十分不满。

刚在鸿门驻扎下来,项羽就命人把将军们召集到了他的帐内,召开紧急会议,商议有关刘邦派兵据守函谷关的事。

“大将军,末将以为刘邦派兵据守函谷关,就是要阻断我军入关的道路。其目的无非是想要占据关中,做这关中之王!”项烨知dào

,驻军鸿门之后,离鸿门宴也就不远了,这是一次诛杀刘邦的绝好机会,他不希望项羽轻易把这个机会放掉,于是趁着项羽向众将询问刘邦目的的机会,他一针见血的做了剖析,然后又接着说道:“其心着实可诛,大将军应早做决断将此人铲除,否则日后必是祸患!”

“刘邦应该不会如此吧?”在听了项烨的话后,项羽有些犹豫的说道:“要不我们派人去问问,看看刘邦如何说!”

“呵呵。”项羽的话刚落音,一旁的范增就笑了笑说道:“大将军太过仁厚,刘邦为人虽然表面忠厚,实则野心极大。我观此人有帝王之气,大将军当早图之!”

范增一说话,项羽沉默了,他拧着眉头沉思了许久也没说出到底要如何处置刘邦。

“大将军,刘邦帐下司马曹无伤派人前来说是有重yào

军务向大将军禀报!”项羽正沉思着,一个亲兵从帐外走了进来对他说道。

“哦?”项羽一愣,随即对帐内众人说道:“曹无伤是刘邦麾下,他有重yào

军务为何要来向我禀报?”

“大将军不妨听听来人说些什么!”项烨很清楚曹无伤派人来是要对项羽说什么,但他却不能自己说出口,只有从中推动一下,劝项羽接见来人。

项羽点了点头,对亲兵说道:“你去把来人叫进来,我倒想听听这曹无伤想要对我说些什么!”

亲兵应了一声,转身走出帐外,片刻之后,一个身穿铠甲的偏将走了进来。

这偏将进帐后,半跪在地上给项羽行了个礼说道:“末将参见大将军,参见各位将军。”

“有什么事你就说吧!”项羽朝那偏将摆了摆手说道:“曹无伤据守函谷关,我还没有问他的罪,我倒想知dào

他有什么重yào

军务要向我禀报!”

偏将朝帐内众人看了看,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情。

“不用担心,这里都是我的心腹,有什么话,绝对不会传到外面去的!”见偏将不敢开口,项羽双手支在桌案上,身子微微朝前倾了一些对他说道:“有什么话,你只管说便是!”

“末将谨遵大将军令!”听项羽这么一说,偏将应了一声接着说道:“曹将军派末将前来,是想向大将军解释此次据守函谷关并非曹将军本意,而是沛公下令要他务必守住关口,不许大将军和诸侯入关。”

“这个我已经知dào

了。”偏将话还没说完,项羽就对他摆了摆手说道:“不要说这些没用的,赶紧说说有什么重yào

军务要向我禀报。”

“是!”那偏将见项羽现出了不耐烦的神情,连忙说道:“曹将军要我来跟大将军说的是此次大军入关,他还未向沛公报gào

,先让末将前来提醒大将军。沛公之所以派兵驻守函谷关,是因为他想在关中称王,任用子婴为丞相并且把咸阳的珍宝全部据为己有,还请大将军早做打算。”

帐内除了项烨之外其他所有人都被偏将这番话给说的怔住了,先前他们都在为被刘邦拒在关外而感到愤nù

,听偏将这么一说,脾气和项羽一样暴躁的龙且猛的一拳砸在了面前的桌案上骂道:“娘的,就刘邦那鸟样的,还想做关中王,大哥,我们把他给灭了去!”

“你先下去吧,告sù

曹将军,大将军已经知dào

了他对大楚的忠心!”范增朝着被龙且吓的浑身发抖的偏将摆了摆手,那偏将连忙应了一声走出大帐。

等到偏将走出去之后,范增对项羽说道:“大将军,沛公当初在山东的时候贪财好色人人皆知。我听闻他此次进入关中,对关中财物分文不取,更是远离女色,在关中赢得了很好的口碑。从这点看,此人其志不小。而且我早说过,我观他头顶有祥瑞之气,气息呈现龙虎之状,色呈五彩,这可是天子之气,将军应早图之!依我所见,这次正应以刘邦派兵据守函谷关为名,一举将他歼灭,千万不可错过了时机!”

项羽拧着眉头沉吟了片刻,随后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对帐内众人说道:“各位且回去准bèi

,明日一早好好慰劳将士们,给他们多发些酒肉,吃饱之后随我去偷袭刘邦!”

众人应了一声,纷纷散去。

“项烨,你等一下!”项烨刚要走出大帐,项羽叫住了他。

“大将军还有何事吩咐?”项烨回过头看着正紧锁眉头的项羽问道。

“你先坐下。”项羽没有立kè

回答项烨,等他坐下之后才说道:“前次你介shào

给我认识的那两个赵佗的部下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你知不知dào

?”

项烨摇了摇头,有些茫然的说道:“他们只是说找大将军,想要为我军提供作战必须的止血药材,但是他们所求何事,我就不是十分清楚了。”

“封王!”听项烨说不知dào

卫阖求的什么事,项羽冷笑了两声说道:“他们想的太过天真,如今我们刚入关中,虽然咸阳已被攻破,将来的事会怎样还很难说,现在就来找我商议封王的事,也不嫌稍早了些!”

项烨听后没有立kè

说话,而是求解似的向坐在项羽侧首的范增看了看。

范增朝项烨微微一笑,说道:“自从赵佗的人找过大将军,我们已经商量过许多次,等到攻占咸阳,即刻为项将军请功封王,当然还有一些其他人,只是这赵佗原是秦将,在我军与秦军大战时寸功为进,着实没有封王的理由。不过我们还没有最后确定该如何处置,想向项将军征询些意见。”

项烨一只手按在额头上,沉思了片刻才抬起头对项羽和范增说道:“大将军、亚父,末将愚见,大将军、亚父切莫讥笑。末将以为,如今我们急需解决的是刘邦,刘邦此人野心不小,若是留着他,必然会成祸患,这次正是趁机剪灭他的好时机。我素闻刘邦帐前幕僚张良与大将军叔父项伯曾有交情,末将斗胆,请大将军将项伯暂扣军中,不要让他有机会与张良接触,否则此事败矣!至于赵佗,若是将来有机会给他封王,那便封他一个南越王又能如何?南越乃是蛮夷之地,人口稀少,不过却是颇为盛产药材,我军将来若是再有战事,药材所需颇巨,此事还望大将军仔细斟酌!”

听了项烨的一番话,项羽没有立kè

表明态度,而坐在项羽身旁的范增则是不住点头,对项烨说道:“项将军心思缜密,为大将军考lǜ

的十分周详,此次偷袭刘邦的指挥任务就交给项将军如何?”

“诺!”范增要让项烨领兵偷袭刘邦,这倒是让项烨感到有些意wài

,他连忙抱拳应了一声,接受了任务。

项烨离开项羽大帐后,对等在外面的二虎说道:“二虎,你即刻命人去项伯帐前,将项伯软禁起来,暂时不要让他离开军营!”

二虎听了项烨的命令之后愣了一愣,连忙回答道:“将军,恐怕已经来不及了!项伯刚才与英布将军交谈了片刻,已经离开了军营。”

“坏大事了!”一听说项伯离开了军营,项烨重重的用拳头朝自己大腿上擂了一下,对二虎说道:“快,快命人前去追赶,若是见到项伯,即便用强,也要把他给抬回军营。”

“诺!”从项烨的反应里,二虎看出这件事十分严重,连忙应了一声,带着几个项烨的亲兵纵马朝着项伯离去的方向追赶了过去。

项伯离开军营,项烨知dào

第二天偷袭刘邦的事极有可能会就此流产,连忙回到自己的营地,把卫风等人召集进了帐内。

“大将军命我明日率领军队偷袭刘邦,刚才我得知项伯已经离开军营,他必是去寻找张良,向他通报此事。明日偷袭之事很可能会草草收场,我等必须事先做好准bèi

,若是此次杀不死刘邦,以后再想动他,恐怕再无机会!”

“一切听从将军吩咐!”听说要杀刘邦,项烨帐下众人立kè

来了兴致,除了荆傲加入的晚,对刘邦并不怎么反感,其他人全都恨透了刘邦,巴不得立kè

就把他乱剑砍死。当然,这些人中,要数石磊对刘邦的恨意最深。

“石磊,你率五百精兵,守住鸿门到芷阳之间的小路,若是刘邦来到鸿门向大将军道歉,他必定不敢走大路逃回去,一定会走芷阳这条路,若是遇见他,即刻斩杀,不要与他说任何废话!”见众人情绪高涨,项烨也不再多耽搁,开始布置起了任务。

第一八七章 霸上定亲家

“鑫蓬、荆傲,你们准bèi

三百刀斧手埋伏在辕门之外,若是到时刘邦来到鸿门,只许进不许出,他一旦离开军营,立kè

诛杀!”项伯已经离开军营,刘邦此时应该已经知dào

第二天将要被偷袭的事,项烨对发起军事进攻并不抱太大希望,他把斩杀刘邦的所有希望全都放在了鸿门宴上.

“卫风、白阜,你二人在大将军帐外百步之内埋伏好弓弩手,寻找时机将刘邦狙杀!”给所有武将全部布置了任务,项烨的心情才稍微舒缓了一些。这一次将是斩杀刘邦的绝好机会,若是这次不把握好机会,将来的机会将更难把握,天下还是要陷入动荡之中。

“将军,我军明日就要对刘邦发起偷袭,为何做这些安排而不临阵点将?”项烨做这些安排,帐下众人都有些不解,纷纷向他询问原因。

项烨叹了口气,对众人说道:“项伯与张良素来交好,此番离开军营必定是私下告sù

张良我军将要偷袭刘邦。我早就听说张良妙计安天下,此人可不一般,恐怕这次我军根本没有机会出征,我们要做的是提早安排刘邦来向大将军谢罪时的暗杀或伏击!”

吴忧点了点头,对项烨说道:“将军顾虑的极是,那张良我早就听说过,此人计谋恐怕放眼天下无人能及,明日我军确实很可能没机会出征,不过我倒是有个主意,将军若是愿意,我军依然能对刘邦发起突袭,只是届时将会没有后援,我军很可能陷入孤军奋战中。”

“我军有无可能一举攻破刘邦在霸上的驻军?”听吴忧说还可以对刘邦军发起进攻,项烨顿时来了精神连忙问道。

“很难!”吴忧摇了摇头说道:“不过突袭倒是能打击一下刘邦,至少让他短期内不敢再觊觎天下。”

项烨摇了摇头说道:“刘邦这个人就像拍不死的蟑螂,如果不是将他彻底诛杀,任何对他的打击都不会让他放qì

天下,假若不能一举将他的军队彻底击溃,那么进攻他将会没有任何意义。”

吴忧点了点头,他虽然没再说什么,但对项烨否定了他的策略还是感到有些失落。如果项烨真的按计策行事,前去偷袭霸上驻军,刘邦返回霸上之后将再无凭恃。

在项烨与众人商量如何对付刘邦的时候,项伯已经赶到了霸上。

“子房,你快些收拾收拾,赶紧离开这里!”一见张良,项伯劈头就来了这么一句。

“兄长这是为何?”项伯前来,张良连忙站起来迎接,一听说要让他赶紧离开,张良当即就感到可能出大事了,连忙问道。

“大将军在入关时,沛公派兵驻守函谷关,抗拒大将军及各路诸侯。大将军暴怒,明日大军将从鸿门出发,进攻沛公,子房与我乃是故人,我怎能见死不救?沛公危矣,子房快些收拾收拾与我一同离开这是非之地!”见张良对刘邦派人据守函谷关的事懵然不知,项伯早是急的满头大汗,不住的催促他快些离开。

项伯虽是急的满头大汗,可张良在听了此事之后却是十分沉稳,他在帐内来回的踱了几圈,抬起头对项伯说道:“韩王命我追随沛公,我若是知dào

沛公危难偷偷逃走实为不义,兄长且请宽坐,我这便去向沛公辞行。”

“唉,子房啊!这时候还说什么义不义的,你还是赶紧跟我走吧!”张良正要朝帐外走,项伯一把拽住了他,焦急的对他说道:“大将军明日一早犒赏过三军就要进攻霸上,情势已经万分危急,多逗留一刻便多一分危险啊!”

张良叹了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兄长莫非还不明白子房的为人吗?沛公对我恩义,我如何能够在他危难的时候知会都不知会一声就离他而去?兄长且请宽坐,我去向沛公辞过行就与兄长一同离开!”

项伯无奈,只得在帐内坐下,听凭张良走出帐去,等待他向刘邦辞行回来后一同离开。

张良离开营帐后径直朝刘邦的大帐赶去,到了帐前,也不让亲兵通报,掀开帐帘就闯了进去。

在他进帐的时候,刘邦正搂着吕雉调笑,一见有人闯进来,刘邦顿时有些不悦,抬起头正要发作,见进来的是张良,立时又把涌到嘴边准bèi

骂人的话给咽了回去。

张良朝刘邦拱手行了一礼说道:“沛公,冒失前来实是唐突,只是有件紧要的事关系到我军的前程,不得不深夜前来叨扰!”

“子房有什么事只管说吧!”刘邦虽然对张良闯帐的事感到心中不快,但张良是他所凭恃的智囊,也不好发作,只得整了整衣衫,朝吕雉的肩头轻轻拍了两下站了起来。

见刘邦对即将来到的危机还懵然未知,张良心中大急,把项伯告sù

他的事合盘跟刘邦说了一遍。

刘邦听了之后直惊的一身冷汗,想到项羽第二日就要率军向霸上杀来,他吓的抓住了张良的胳膊哀求道:“子房救我!”

张良叹了一声,对刘邦说道:“沛公,是谁让你封锁函谷关,拒绝项羽入关的?难道你不知dào

这是件十分危险的事吗?若你是项羽,有人比你早入关中,然后又派兵据守关口,你会如何处置?”

听了张良的话后,刘邦想了一下,顿时惊的满身是汗,连忙向张良问道:“我误听竖子之言,险些误了自家性命,子房有何计策可以破解此次危机?”

张良并没有立kè

回答刘邦的问题,而是反问到:“沛公麾下的士卒有项羽的兵士那么勇猛吗?若是与他抗衡,军队能够抵挡的住他的进攻吗?”

刘邦沉吟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很坦率的说道:“我不如他!如今事态危急,我该怎么办?”

张良点了点头,对刘邦说道:“既然沛公能认识到与项羽的差距,那么你就亲自去见项伯吧。项伯是项羽的叔父,你去跟他解释,说清楚你不敢背叛项羽,要他帮忙从中斡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听了张良的话,刘邦的眼睛先是一亮,随即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黯淡了下来,有些忐忑的问道:“子房与项伯过去可有交情?”

张良点了点头,对刘邦说道:“过去项伯曾杀了人被官府通缉,是我救了他,此人虽然智谋不足,但为人却是十分敦厚。今日听闻项羽要来进攻霸上,他赶到这里,就是要让我赶紧远离祸患!”

“如此说来项伯真是一位敦厚长者!”刘邦吁了口气,赞了一声说道:“不知他与子房,谁的年纪较长?”

“他比我的年纪大。”张良回答道。

“那请子房把他请到我的大帐中,我会以见兄长的礼节来见他!”刘邦对张良说过话后又转回身对还躺在榻上的吕雉说道:“你也快起身,梳洗一下,与我一同等待兄长!”

张良离开刘邦的大帐,吕雉也连忙起身梳洗。

没过多久,项伯被张良连哄带骗的拖到刘邦帐前。刘邦和吕雉早已在帐外等着,一见项伯前来,二人连忙躬身给他行礼。

几人见过礼之后进了刘邦的大帐。

吕雉亲自为刘邦和项伯斟上了酒,肃手站在一旁,态度十分恭谨。

刘邦端起酒走到项伯面前,双手把酒杯高高捧起,对他说道:“兄长今日前来霸上,邦未能远迎,实是罪过,谨以此杯向兄长告罪!还望兄长莫要推辞!”

项伯见刘邦给他敬酒,连忙站起来端起酒杯说道:“沛公如此多礼,在下实是惶恐。”

“兄长不必拘束!”刘邦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之后对项伯说道:“邦素闻兄长高义,早有心结识,无奈一直忙于军务,且兄长又在大将军帐前,邦是有心结识却苦于无引荐之门啊!”

项伯被刘邦这番话说的有些尴尬,讪讪的笑了笑,没有接他的话茬。

“听闻兄长家的公子如今也已到了弱冠之年,我有一女,年方及笄,愿与兄长结为儿女亲家,不知兄长意下如何?”见项伯不说话,刘邦连忙又倒了一杯酒高高举起说道:“若是兄长不弃,请饮下这杯!”

项伯没想到刘邦竟然会突然提出要和他结亲,愣了一愣,下意识的朝张良看了看。

张良见项伯看他,连忙笑着说道:“兄长,沛公有如此美意,兄长何不与他结个儿女亲家?以后也好多走动走动,不至再发生误会!”

项伯正犹豫着,刘邦已经仰头把杯中酒喝尽,对他说道:“我先饮了这杯,等到天下大定,我便将小女送至兄长府上!”

莫名其妙的就成了刘邦的亲家,项伯还没回过神来,刘邦突然站起,走到他的面前“噗嗵”一声跪倒在地放声哭了起来。

“兄长救我!”刘邦放声大哭,跪伏在地上对项伯说道:“邦如今有杀身之祸,只有兄长救得,还望兄长救我!”

刘邦这一哭,把项伯给哭愣了,他连忙起身把刘邦扶了起来说道:“沛公何故如此?还请快快起身!”

第一八八章 帮衬与算计

项伯在霸上,被刘邦和张良串联起来狠狠的忽悠了一把,经过与刘邦、张良的一番长谈,他深信刘邦没有称霸的野心,于是和刘邦约好,第二天一早让他亲自到鸿门谢罪.

在鸿门,项烨安排众人做好布置之后,蒙苏和项清也找到了他。

“将军,我二人也要参加进攻霸上的战斗!”一进项烨大帐,蒙苏和项清看了看坐在里面的众人,开门见山的对项烨说道。

“不行!”项烨抬头看着她们,对她们说道:“你们明天好好的在军营里呆着,不要出来就算是帮了大忙。明日进攻不进攻霸上,还需yào

等待大将军命令,这件事我说了还不算!”

“那我们有一个要求。”蒙苏和项清相互对视了一眼,对项烨说道:“我们请求将军,将那一千女兵拨给我们,由我们率领。若是进军霸上,我们将率这些女兵开赴战场,为将军建功!”

项烨愣了一下,随后微微一笑对她们说道:“好吧,你们马上和白阜交接一下,以后女兵就由你二人率领,作为你们的护卫亲兵。以后她们就叫做‘娘子军’,从军官到士兵,清一色全是女人!”

“诺!”两个女人同时朝项烨拱了拱手,见帐内还坐着吴忧等人,知dào

项烨还有事要安排,跟众人告了个退转身走出了大帐。

“姐姐,自从我们确立了将来要做将军的妻子,他好像就对我们疏远了,你有没有感觉到?”出了营帐,项清和蒙苏并排走着,项清突然叹了一声对蒙苏说道:“有的时候想起他现在对我们冷漠的样子,好气他,可更多的时候看他征战沙场后一副疲惫的模样,又心疼他!”

蒙苏也叹了一声,对项清说道:“妹妹,我又何尝不是也这样想?你还好,还有机会替将军挡过一枪,我跟了他这么久,却是什么也没能为他做。想想我是他的妻子,我都会感到十分愧疚!”

“姐姐好像特别恨刘邦!”项清仰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吁了口气对蒙苏说道:“我向将军提出要跟他一同去打霸上,也是因为我发xiàn

将军特别恨刘邦,想要替他分些忧!”

提到刘邦,蒙苏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咬着牙说道:“刘邦那厮,曾经企图侮辱于我,我怎能让他继xù

活在世上?此生不杀他,我蒙苏也难以坦然面对将军!”

项清点了点头,对蒙苏说道:“若换做是我,我也一定会杀他。我们的心里只有将军,任何企图对我们不轨的男人,都必须去死!”

项烨这边安排着截杀刘邦,项伯于当天晚上也回到了鸿门。

由于他走的是小路,前去追赶项伯的二虎等人并没有遇见他,也就失去了最后阻拦他在项羽面前替刘邦开脱的机会。

回到鸿门,项伯连夜觐见项羽。

项羽本来已经睡下,但项伯毕竟是他的叔父,叔父求见,他也不好回绝,只得起身召见。

“大将军,我刚才去了霸上!”一进项羽大帐,项伯就对他说道:“我专程去替大将军责问刘邦为何据守函谷关,抗拒大军入关!”

听项伯说去了霸上,项羽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但项伯是他的叔父,他一时又不好发作,只得耐着性子问道:“那刘邦怎么说?他有没有认罪?”

“没有!”项伯微微低下头回答道。

“哼!”项羽冷哼了一声,说道:“叔父辛苦了,既然刘邦那厮不认罪,明日项烨大军杀到霸上,我定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见项羽发怒,项伯抬起头,不慌不忙的说道:“大将军息怒,且听我跟你说。我今日去霸上调查了,刘邦进入关中,关中财物丝毫不敢沾边,攻进咸阳之后又从城内退了出来,驻军霸上。在霸上,刘邦亲口告sù

我,他已将关中财物和人口登记造册,所有府库全部封存,只等大将军到来交接。”

听了项伯的话后,项羽冷笑了两声问道:“那叔父能不能告sù

我,在我军入关的时候,刘邦为何派兵占据函谷关,不让我军入关?我现在不关心他如何登记人口、封存府库,我关心的是他为什么阻挡大军入关!”

项伯看出项羽已经发怒,连忙解释道:“大将军有所不知,刘邦之所以派兵把守函谷关,完全是为了防备有其他盗贼入关,如今天下尚未安定,盗贼四起,万一发生异常情况,攻陷咸阳,岂不是前功尽弃?”

“哦?”项羽皱了皱眉头,看着项伯问道:“叔父这么说,有凭据没有?无凭无据,我如何相信?”

“我已经与沛公约定,要他明日一早来鸿门向大将军道歉,说明原委,不知大将军意下如何?”项伯见项羽态度稍微有些犹豫,连忙说道:“大将军与沛公同殿为臣,有误会只要当面说清就行,为何非要刀兵相见呢?”

项羽沉吟了片刻,他的内心也在做着激烈的斗争。杀刘邦,确实是手到擒来,但是刘邦毕竟和他都是楚臣,对大楚的臣子动手,他还真有点狠不下心。

“大将军,你看此事如何处置?”项羽不说话,项伯有些忐忑的追问道。

项羽皱着眉头又想了一会对项伯说道:“你即刻去安排军需官,让他吩咐下去,明日准bèi

宴会,为沛公庆功。至于项烨那边,我会派人跟他说,暂停对霸上的进攻,明日全军为沛公庆功。至于据守函谷关一事,明日自会弄个水落石出!”

“如此甚好!”听项羽说暂停对霸上的进攻,要为刘邦举办宴会庆功,项伯连忙说道:“我这便去安排,一定把宴会办的风风光光,不折了大将军的面子!”

项伯见了项羽之后没多久,已经进入梦乡的项烨被亲兵唤了起来。

一名项羽派来的传令官向他转达了暂停进攻霸上的命令,接了命令之后,项烨坐在帐内半晌不语。

鸿门宴就要开始了,他事先布置好的一切也将在这场宴会开始举办之后正式启动。

“来人!”项烨一个人在黑暗的大帐内坐了好一会,才对帐外喊道:“去把吴忧先生请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站在门外负责保护项烨的二虎连忙应了一声,跑去请吴忧去了。

吴忧还没有睡,二虎到他帐外的时候,他正躺在榻上,凑着一盏昏黄的油灯在翻阅着一卷竹简。

听说项烨唤他前去,吴忧连忙起身跟在二虎身后朝项烨的大帐走去。

“先生,有件事我刚才想了好半天,还是没想出个眉目,特地请先生前来解惑!”吴忧刚进大帐,项烨就连忙站起来迎到门口拉起他的手说道:“我想趁着此次机会诛杀刘邦,奈何大将军刚命人前来下达命令,让我暂停对霸上的进攻。这个结果虽然我们事先已经猜到,可这话从大将军的嘴里说出来,显然是他已不想杀刘邦。”

“将军如此节俭,连灯都不点上一盏?”吴忧没有立kè

回答项烨的问题,而是朝黑漆漆的帐内看了看说道:“一片漆黑,也不怪将军会感到迷茫!”

项烨愣了一愣,回头朝帐内看了看,果然一片漆黑,帐内的摆设都看不甚清楚。

“来人,给我把灯点上!”听吴忧说帐内没灯,项烨对帐外喊了一声。

刚护送吴忧回来的二虎应了一声,走进帐内,点起火折把油灯点了起来。

昏黄的油灯灯光左右摇晃着,在摇曳灯光的照射下,项烨和吴忧的脸都是半明半暗,看起来显得有些诡异。

“将军,我们可以坐下再说吗?”灯亮起之后,吴忧朝项烨笑了笑说道:“我今晚一直没睡,也在想着这件事。”

项烨这才哦了一声,对吴忧说道:“先生请坐,深夜请先生来,就是要聆听先生教诲。”

二人坐下之后,项烨对门外喊道:“二虎,把上次亚父送我的茶叶泡上两杯送来,我今晚要和先生彻夜长谈。”

“别,别,将军,你可千万别跟我彻夜长谈。”一听项烨说要彻夜长谈,吴忧连忙摆手说道:“我这人爱困,一困就什么都不想思考,所以咱们还是赶紧把事情说清楚,然后各自睡觉。”

“嗯嗯。”项烨连连点头,此时二虎已经端着两杯沏的浓浓的茶走了进来,分别在二人面前的桌案上摆了一杯,然后又留了两只盛满热水,用稻草裹着的陶壶。

项烨端起茶杯对吴忧比了比说道:“先生尝尝这个,看看滋味如何。”

吴忧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旋即皱起眉头说道:“有点苦,不过挺香。”

“那就对了,这东西多喝点有清肺、解热、健脾等等功效,反正是个好东西,多喝点!”见吴忧不排斥茶水,项烨喝了一大口茶水接着说道:“我料定明日刘邦一定会来鸿门给大将军赔礼,我想趁着这个机会把他杀了,不知先生有没有万全的计策?”

吴忧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将军,我今晚未睡,一直在想着该如何应对刘邦,刚才在来的路上还想要跟你说刘邦暂时还不能杀!”

第一八九章 鸿门宴1

项烨一只手支在额头上,油灯的灯芯跳动着,昏黄的灯光在营帐内微微闪动,把营帐映的时明时暗.

吴忧要他暂时不杀刘邦,理由是若刘邦死了,项羽必然不会给他封王,而刘邦若是活着,为了牵制刘邦,范增一定会促成他封王一事。

除此之外假如查出刺杀刘邦是他一手安排,恐怕到时候为了给怀王和诸侯一个交代,项羽也不得不把他给揪出来让他背负所有的罪名。

满心纠结的项烨一时竟不知该如何选择,鸿门是整个楚汉战争时期杀死刘邦的最好时机,若是放qì

这一机会,恐怕以后再想杀刘邦就没有那么容易。

如果真的能够封王,历史也是被改变了,将来的变数也会更多,项烨所了解的那些历史知识在这个时代适用性也会越来越小。可是若坚持把刘邦杀死,事后定然会被查出是他暗中指使。被送去顶替罪名,恐怕也是板上钉钉的事。

项烨必须要好好想想这一次该如何选择,这一次的选择对他来说十分重yào

,一着错将会全盘输。

“来人!”直到东方天空露出一抹鱼肚白,项烨才向帐外喊了一声。

二虎听到喊声,跨步进了营帐抱拳问道:“将军有何吩咐?”

“你即刻去通知卫风、白阜撤走弓弩手,让李鑫蓬和荆傲也把辕门外埋伏着的刀斧手撤走。通知过他们,你再去告sù

石磊,五百人马全部换上平民装束,至于他自己,让他赶紧回来,不要让刘邦看出在背后动手的是我们的人!”项烨拧着眉头沉吟了一下,命令二虎去通知撤销事先安排好的埋伏。

二虎应了一声,转身走出大帐。

项烨长长的吁了口气,仰面躺在地上。一整夜没睡,他竟然还是一丝困意也没有,他不想轻易放掉刘邦,可吴忧说的话又不无道理。

他最担心的并不是能不能封王,能够封王固然是好,可若是不能封王,反倒还会被揪出去杀头,给刘邦偿命,那就是太划不来了。

撤走所有指挥行动的人员,把在鸿门的一切埋伏全部撤掉,只留下芷阳与鸿门之间小路上的五百兵士,这就是项烨想了一整夜想出的最好办法。

那五百兵士若是能拦的住刘邦固然最好,即便拦不住,也可以把责任推到山贼的头上,与他项烨是半点关系没有。

天色越来越亮,项烨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心里纠结的事情已经暂时处理掉,他的心情也稍微平复了一些,没过多久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项清最近一直在项烨的军营里,蒙苏也就不方便与项烨同住一间营帐,两个女人每日里形影不离,关系早不像最初项烨刚到项羽帐下时那么紧张。

一大早,蒙苏和项清穿戴好铠甲,只等项烨一声令下就领兵朝着霸上进发。可是她们等了许久,一直到太阳从地平线尽头跃出,把那金黄色的光辉投洒在大地上,项烨的命令还是没有传来。

“姐姐,我们去看看将军在做什么,怎么到现在都还不通知我们出兵!”项清走到帐外,看了看已经跳出地平线的太阳,回过头掀开帐帘朝还在帐内坐着的蒙苏喊道。

“不用去了!”蒙苏摇了摇头,对项清说道:“将军不是个懒散的人,更不会拿军令不当回事。既然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消息,那只能说明他是接到了大将军的命令,要他暂停发起对霸上的进攻!”

项清叹了一声,转身回到帐内,躺在蒙苏身旁的榻上望着帐篷的顶端半晌不语。

在与项伯做好约定之后,刘邦一早就领着张良、樊哙等人往鸿门赶来。

一路上,刘邦有些心神不宁,骑在马背上,他的身子不断的扭动着,好似屁股下面垫了一蓬钉子。

“沛公,怎么了?”张良发xiàn

了刘邦的不自然,策马走到他身旁关切的问道:“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刘邦摇了摇头,朝前方看了看,叹了口气说道:“冤孽啊,我怎能做出派兵据守函谷关,企图阻拦项羽入关的事来!”

“不要想了!”张良对刘邦笑了笑说道:“如今项伯已经答yīng

帮zhù

沛公度过此劫,到了鸿门,沛公向项羽好生陪个不是,我等只要随机应变,此次危机当能化解。”

“也只好如此了!”刘邦叹了一声,默默的策马朝着鸿门的方向走去。

项羽知dào

刘邦要到鸿门向他说明为何派兵驻守函谷关,一大早就命令卫兵在他的营帐外列好队,摆出剑阵,只等刘邦来到给他一个下马威。

范增和项伯分别坐在项羽的左右两侧,这一次项羽没有把众将召集过来。他认为接见刘邦还不需yào

用这么隆重的礼仪,只要有两个关键的人物在这里陪同也就足够。

“大将军,刘邦乃是人中豪杰,此次来到鸿门向大将军道歉,无非是暂时实力不如我们。大将军何不借此机会将他铲除,日后也少个祸患!”刘邦还没来到,范增始终认为这是项羽将刘邦诛杀的最好时机,只要刘邦死了,天下群雄野心再大,也没有哪个会是项羽的对手。

范增的话刚一说出口,对面的项伯立kè

就提出了反对意见,他拱手给项羽行了一礼说道:“大将军,沛公此番前来,绝对是带着十二分的真诚。我曾与沛公交谈过,他从未把攻下关中当做是自己的功劳,而一直认为若不是有大将军牵制了秦军主力,他也不可能这么顺利的攻下咸阳。他还告sù

我,夺下关中,推翻暴秦,大将军应居首功,关中本应属大将军所有!”

“呵呵。”范增笑着摇了摇头对项伯说道:“将军乃是大将军嫡亲叔父,本家人应帮着本家人,可我看将军为何有吃里扒外之嫌?刘邦乃是枭雄,他的野心必不只在关中,如今甘愿将关中献于大将军,无非是以退为进,想要度过此次危机。将来若是让他有了机会,我等定会成为他的阶下之囚!”

项伯被范增一番话说的面红耳赤,正要出声驳论,帐外一个亲兵跑了进来对项羽说道:“启禀大将军,刘邦带同一百余名随从已经到了辕门之外,请问大将军是否接见他们?”

“难不成他还想让我到辕门外迎他?”项羽冷冷一笑对亲兵说道:“传我将令,命令刘邦即刻前来大帐见我!”

亲兵领命走了,项羽双手按在桌案上对范增和项伯说道:“现在说刘邦到底是忠是奸还过早,等他来了之后我们再细细观察。若他真的是忠,那我便原谅他驻兵函谷关的事;若他是奸,今日就将他斩于帐前,以绝后患!”

没过多会,刘邦在张良的陪同下来到了项羽大帐,其他随从人员全都留在辕门以外。

分成两列站在项羽大帐外的持剑士兵在刘邦和张良通过的时候纷纷把佩剑举起,交叉着架在他们的头顶。

刘邦战战兢兢的从剑阵中通过,在一名项羽亲兵的带领下进了大帐。

“刘邦拜见大将军!”一进大帐,刘邦就跪伏在地给项羽行了个五体投地大礼。

他这一礼行的项羽愣了愣,项羽没想到,同殿为臣的刘邦竟然会在见他的时候行如此大的礼,一时也不知dào

该如何才好。

“沛公,请起吧!”坐在项羽左侧的范增见项羽被刘邦拜的有些分神,于是开口说道:“不知沛公突然来到鸿门,所谓何事?”

刘邦站起身,躬身抱拳给范增行了个礼说道:“邦此番前来鸿门,是向大将军请罪来了!”

“沛公何罪之有?”范增冷笑了两声说道:“你与大将军同殿为臣,刚一进帐便给大将军行如此大礼,难道不怕此事传出去有损大将军名节吗?”

刘邦听范增这么一说,连忙躬着身子双手抱拳对项羽说道:“大将军明鉴,邦实是佩服大将军才行此大礼。我与将军奉怀王之命领兵分两路攻打秦国。将军在黄河以北作战,我在黄河以南作战,若不是将军击破章邯主力,我必然会遭受秦军包围,别说是攻破咸阳,恐怕此时我与帐下兵马已经曝尸荒野,哪里还能率先入关?进入关中以来,关中财物我是丝毫不敢取得,所有府库及人口一律登记造册,只等将军入关便献于将军。先前派兵镇守函谷关,完全是担心盗寇横行,万一出个差池会对不住怀王及将军厚望。可是我的一片苦心却被小人利用,他们从中编造谎言,使将军和亚父与我有了隔阂。今日我特地来到鸿门,正是向将军请罪并将关中一切移交于将军!”

原本还很愤nù

的项羽听了刘邦这番解释很是受用,笑着对刘邦说道:“沛公无须考lǜ

太多,昨日听说沛公要来,我已经安排下去,让火头军准bèi

了酒菜,今日专程为你庆功!至于你要占据关中的事,那是你的左司马曹无伤告sù

我的,否则我也不会如此生气,既然话已说开,此事就此过去,再莫提起!”

第一九零章 鸿门宴2

没过多一会,项羽的亲兵送了酒食上来,刘邦和张良也在客位上坐了下来.

每一张桌前都跪坐着一个亲兵,跪坐在桌前的亲兵都捏着一只有着细细长柄的木勺。

他们把木勺放在盛酒的木桶里轻轻搅动着,等到刘邦和张良入座后,每一张桌前的亲兵都用木勺舀起酒,兑在桌案上的酒器里。

“你们下去吧!”等到亲兵们把酒兑好,项羽朝他们摆了摆手让他们退下去。

亲兵们躬了躬身,全都退出了帐外。

“沛公远来,这一杯理当先敬沛公!”亲兵都退出去之后,项羽端起桌案上的酒杯对刘邦说道:“此番你我受命进军关中,我在巨鹿与章邯大战,歼敌数十万。沛公在南部战线与秦军作战,攻城拔寨也甚是辛苦。尤其是听闻武关和峣关地势险峻、易守难攻,能够一举攻破,沛公实是大才啊!”

“哪里,哪里!”刘邦听项羽夸他,连忙举起酒杯说道:“这杯酒应该敬大将军才是,我只是攻占了几个城池,大将军则是把秦军主力一举歼灭,五万人破釜沉舟、背水一战,战胜秦军四十万大军。试看整个天下,又有谁人能够做到!大将军,我敬你!”

项羽点了点头,也不跟刘邦客套,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刘邦也和项羽一样,把杯中酒饮尽。

众人就这样推杯换盏,你一杯我一杯的一边互相吹捧着,一边饮着酒。

范增见众人酒都喝的差不多了,连连对项羽使眼色,想要让项羽就此把刘邦杀掉。

项羽见范增对他使眼色,却假装没有看到。他还没下定决心要把刘邦除掉,想起当年与刘邦共同领军出征,虽然刘邦做了些让他感觉很不舒服的事,但在他面前还算谦恭,杀这样的人,项羽着实是下不去手。

范增连续使了好多个眼色,见项羽不为所动,他心中大急,佯作醉态,从腰间揪下佩戴的玉玦,捏在手里,把手臂竖起,脑袋抵在捏着玉玦的那只小臂上,手中玉玦来回的晃荡着。

看见范增手中捏着玉玦来回摇晃,项羽皱了皱眉头,假装没有看见,依然和刘邦等人谈笑风生、推杯换盏。

项羽对范增的提示始终装聋作哑,范增十分焦急。他见项羽也是无心杀刘邦,只得托词酒醉,走出大帐。

出了大帐,范增让亲兵去把项庄召来。

这次酒宴的安全正是由项庄负责,听说范增唤他,他不敢耽搁,连忙来到大帐前。

范增把项庄拉到离大帐不远的角落里,见四下无人,才对他说道:“先前刘邦派兵镇守函谷关,其目的就是拒大军入关,想要占据关中称王。刘邦这个人,野心不小,志向也不小,而且他的帐前能人辈出,将来必定是与大将军争夺天下的对手。刚才我几次示意大将军对他下手,可大将军为人却心肠太软,肯定是念及昔日曾与刘邦一同抗秦不忍下手。今日若是不杀刘邦,将来必为其所害,你我日后都会成为他的阶下之囚!等我进帐之后,你过会也进去,就跟大将军说想要为我等舞剑助兴,在你舞剑的时候,乘机将刘邦击倒在座位上,一定要刺死他!你明白了没有?”

项庄抱拳躬身对范增说道:“亚父说的是,今日我定会将刘邦击杀在座间,为大将军剪除后患!”

得了项庄的保证,范增很放心的重新返回大帐,跟众人告了个罪,坐回到他自己的位置上。

刘邦依然和项羽海阔天空的胡侃着,俩人说到开心处,不时的还会发出一阵笑声。

可是坐在一旁的张良自从范增出去以后,就一直坐立不安,等到范增返回帐内,张良连连给坐在项羽身旁的项伯使眼色。

项伯有些茫然的看着张良,半天也没搞明白他想要说些什么。

众人正喝着酒,大帐的帐帘被人掀开,项庄迈着大步走了进来。

“大将军!末将认为只是喝酒聊天颇为无趣,特来请求舞剑一曲,为大将军及众位助兴!”进了帐后,项庄站在大帐的正中间朝项羽拱手躬身提出了要舞剑助兴的要求。

“难得你有这心思,好吧,你就舞剑给我们助助兴!”已经喝了不少酒的项羽根本没有考lǜ

太多,听项庄说要舞剑助兴,他也来了兴致,对项庄说道:“你得给我好好的舞,让沛公见识见识你的剑术!”

“诺!”项庄抱拳给项羽再次行了一礼,抽出长剑在帐内舞了起来。

项庄拔剑的时候,张良连连对项伯使眼色。项伯原本没有弄明白张良先前为什么给他使眼色,但项庄进帐,要求舞剑助兴时,他就明白过来,原来刚才范增出去是让项庄进来,想要在此击杀刘邦。

项庄拔出长剑,在帐内舞了起来。他的剑招倒也算是精妙,只是脚下步伐略显凌乱了些,但是他每移动一步都会朝刘邦靠近几分。

离刘邦越来越近了,项庄的眼睛里闪烁着一抹杀机。手中长剑也有意无意的向刘邦比划着。

此时刘邦也感觉到了情势不对,他有意识的把身子朝后靠了靠,想要躲的离项庄远一些。可项庄既然已经决定要杀他,哪里还会容他往后退。

项庄渐渐的靠近了刘邦坐着的位置,他手中长剑猛的朝前一挺,径直向刘邦的胸口刺了过去。

眼见长剑就要刺入刘邦的心口,项庄此次任务也要完成。就在这时,另一柄剑却从一旁扫了过来,“嘡”的一声,把刺向刘邦胸口的长剑拨到一旁。

项伯手持长剑挡在刘邦身前,对项庄说道:“你一个人舞剑也甚是无趣,还是我陪着你一起舞吧!”

在项伯出手的时候,一直紧张期待着项庄一剑成功的范增心头一紧,暗自叹了一声,心中骂道:“项伯啊项伯,你误了大事了!”

着急的不仅是范增,在项伯出手之后,项庄也是急的满头大汗。他几次提剑朝刘邦刺去,都被项伯挡住。有两次项伯长剑来不及格挡,他就张开双臂,像是只大鸟一般挡在刘邦身前。

他挡在前面,项庄有心想要击杀刘邦,却始终无法得手。最后,项庄的眼露凶光,手中长剑一挺,就要朝着项伯的胸口刺去。

“好了!不要舞了!”此时项羽也看出了情势不对,项庄已动了杀机,他显然是想要先击杀项伯,然后再将刘邦刺杀在这里。项羽猛的一拍桌子,对二人说道:“舞剑舞成你们这样,那更是无趣,都退下吧!”

被项羽呵斥,项伯和项庄都诺诺的退了下去。

二人出了大帐,项庄看了看肃手站在帐外的项伯,转过身朝他自己的营帐走去。

“将军,帐内情景如何?”项庄绕过了几张帐篷,刚到他自己的营帐跟前,项烨不知dào

从哪钻了出来朝他一抱拳说道:“将军刚才有没有伤到刘邦?”

“你怎么知dào

我刚才要击杀他?”项烨这么一问,立kè

引起了项庄的警惕,项庄手按长剑剑柄,拧着眉头盯着他问道:“刚才我与亚父所说的都被你偷听了去?”

项烨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对项庄说道:“这还需yào

听吗?刘邦乃是一代奸雄,今日若是不图他,将来恐怕再无机会。亚父智谋天下无双,岂能想不到这一层。而将军不仅高义,且是项氏宗亲,亚父若是要杀刘邦,所用之人非将军莫属。这种事我不问将军,又能问谁?”

“将军请随我进帐详谈!”听项烨这么一说,项庄才松了口气,他朝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对项烨做了个请的手势,邀请项烨进帐。

项烨点了点头,跟着项庄进了他的营帐。

二人分宾主坐下之后,项庄叹了口气,对项烨说道:“刚才我在二哥帐内,确实是想要击杀刘邦,无奈同宗叔父项伯一直以身遮护着刘邦,我是实在没有机会下手啊!”

项烨叹了口气,对项庄说道:“将军与大将军都是项燕老将军的嫡孙,而且又都是被项梁将军养大,项梁将军好不容易积攒下的资本,如今眼见就要毁在刘邦手中。项伯不仅不为大将军考lǜ

,反倒护着将军,这不是吃里扒外吗?”

项庄重重的叹了口气,咬着牙说道:“方才我被项伯阻拦,真是恨的咬牙切齿,我真是想要在帐前连他一同击杀。无奈二哥却让我离开,这事想起来,真的煞是恼人!”

“项伯为人敦厚,但少智,岂能看出刘邦之患?”项烨苦笑了一下,对项庄说道:“他这是上了刘邦的当。将军莫急,如今刘邦在我军大营中,那就如同一块熟肉摆在了釜里,想取随时可取!”

“可是如今我再想进二哥帐中恐怕已无机会,要不将军去一趟,也舞一番剑,将刘邦击杀!”项庄拧着眉头想了一会,对项烨说道:“若是能杀死刘邦,将军这也是大功一件啊!”

项烨摇了摇头说道:“舞剑恐怕是不行了,刚才将军已经舞了一次,我若再去,岂不是明白告sù

刘邦我们要杀他?”

第一九一章 鸿门宴3

项庄手按着额头,眉头紧皱,苦苦思索着还有什么办法能把刘邦除掉.

“若不是项伯,这一次我肯定已经将刘邦杀了!”过了一会,项庄恨恨的咬着牙说道:“若是惹的我恼了,哪天我性子上来连他一起宰了!”

对于项伯,项烨始终没有什么好感,虽然项伯为人敦厚,但他实在是不长大脑,不帮着亲侄子守天下,反倒吃里扒外去帮刘邦,这样的人最让项烨反感和厌恶。

“他毕竟也是你的叔父!”项烨咬了咬嘴唇,劝解项庄说道:“若是你真的把他杀了,恐怕外人知dào

了会说是你的不是!”

“屁!”项庄侧头朝地上啐了口唾沫,骂道:“狗屁叔父,吃里扒外,他不想着帮我二哥剪除后患,反倒去帮着那个刘邦,不仅如此,刚才还阻拦我刺杀刘邦,像这样的人,怎配做我叔父?若不是他,我早得手了!”

“将军且宽心,刘邦这次没有那么容易离开!”项烨朝项庄笑了笑,起身向帐外走去,到了帐帘处又回过头对项庄说道:“后面的事交给我,或许我还能补救!”

听项烨说还能补救,项庄连忙送出帐外,朝着项烨的背影躬身一礼说道:“一切全凭将军了!”

从项庄的营帐出来,项烨朝项羽的大帐看了看,他的眼睛微微眯了眯,转身向自己的驻地走去。

卫风和白阜的弓弩手已经撤走,埋伏在辕门外的刀斧手也全部撤掉,项烨所依靠的,只有那五百名埋伏在芷阳小道上的兵士。

项庄和项伯被项羽呵斥之后,离开大帐,项伯在帐外站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离开。范增既然想要加害刘邦,必然不会轻易罢手,他等在这里,万一有什么意wài

情况也好立kè

返身进帐营救。

就在项伯听着帐内众人说话,不知该如何处置的时候,张良掀开帐帘走了出来。

“兄长还在这啊?”出了大帐,抬头看见项伯,张良愣了一愣,随即朝他拱手一礼问候了一声。

“里面怎么样了?”见张良出来,项伯朝跟前凑了凑小声问道。

张良摇了摇头,叹了一声说道:“很危险啊,我看亚父今日是不置沛公于死地,心不会甘啊!”

“那如何是好?”项伯双手紧紧攥着拳头,对张良说道:“大将军把我赶了出来,我也无法再重新返回,只有干着急啊!”

“兄长且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若是听到里面有什么异常,兄长即刻入内解救沛公!”张良朝着辕门方向看了一眼,对项伯拱了拱手说道。

项伯应了一声,张良转身离开,径直朝辕门走去。

到了辕门外,张良让一同前来的随从去叫樊哙。樊哙此时正与夏侯婴等人聚在一起,焦急的等待着刘邦从项羽大帐出来,一听说张良召唤,连忙来到张良身旁。

“里面情况怎么样?”樊哙刚见到张良,还没等张良说话就劈头问道。

张良摇了摇头,拧着眉头对樊哙说道:“十分危急,刚才项庄入帐拔剑起舞,我看他的用意分明是在沛公身上,虽然他已被项羽斥退,可项伯同样也被赶了出来,如今帐内无人能够守护沛公,因此我才出来找将军商议。”

听张良这么一说,樊哙顿时急了一头冷汗说道:“这也太紧迫了,请让我即刻入帐去保护沛公,即便是拼个粉身碎骨,我也一定会保得沛公周全。”

张良点了点头,对樊哙说道:“我正是这个意思,虽然如此做法有失礼数,但如今也只有这么做了。你即刻准bèi

一下,这就随我进帐去!”

“先生且回去,我去去就来!”樊哙对张良抱拳拱了拱手,朝着跟随刘邦一同前来的侍从队伍走去。

张良返回大帐之后没过多会工夫,就听到大帐外面一阵吵闹。樊哙在外面高声嚷嚷着:“让开,你们都给我让开,我要见大将军,我有话要和大将军说!”

“外面何人吵闹?”听到外面吵闹,项羽皱了皱眉头,朝帐外喊道:“把吵闹的人叫进来!”

守在帐外把樊哙拦住的亲兵应了一声,随后樊哙一手持剑一手持盾,在两名亲兵的监视下进了大帐。

掀开帐帘走进大帐,樊哙在大帐的中间停了下来。他面朝着项羽,面色铁青,头发像钢针般一根根竖了起来,两只眼睛狠狠的瞪着项羽,眼珠子仿佛都要掉了出来似的。

项羽见樊哙满脸凶悍,也是吃了一惊,连忙手按佩剑长跪起来说道:“你是什么人?为何要私闯大帐?”

张良见项羽发问,连忙起身抱拳对项羽说道:“回禀大将军,此人乃是沛公参乘樊哙!”

“哦!”项羽听说是刘邦的参乘,稍稍放下些心,坐了下去对站在樊哙身后的亲兵说道:“这才是真zhèng

的壮士,赏他一杯酒!”

一个亲兵应了一声,转身走出帐外,没过多会工夫,这亲兵抱回了一只青铜打造的大觥。这只觥要比普通的觥大上许多,若是斟满,大概要有将近二斤酒水。

进了帐之后,亲兵往觥里兑满了酒,递到樊哙的面前。

樊哙也不客套,朝项羽拱了拱手说道:“谢大将军的酒,我这就不客气了!”说罢,他从亲兵手中接过觥,“咕咚咕咚”的灌了起来,一口气把一整觥酒喝了个精光。

“好!”见樊哙如此豪爽,项羽抚掌笑道:“果然是壮士,来人,再赏他些肉食!”

刚才给樊哙上酒的亲兵又应了一声,转身出了大帐。

这一次亲兵返回的时间要略略的比刚才长了一些,过了好一会,才由两个亲兵用一只大大的木盘抬着一只猪腿走了进来。

亲兵走到樊哙身旁,抬着木盘高高举过头顶。帐内众人这才看到那只猪腿居然只是简单的熏烤了一下,在猪腿的表面还能隐隐的看到一块快没有烤熟的血肉。

樊哙再次向项羽道了声谢,一把抓过猪腿,盘腿坐下,将盾牌反扣在地上,把猪腿放在盾牌里,用剑割着吃了起来。

佩剑刺进猪腿里,那烤的半生不熟的猪腿飚射着鲜血,溅了樊哙一脸,可樊哙哪里在乎这些,他过去在家乡屠狗,有的时候也会从刚杀死的狗身上揪上一两块生肉吃,这只猪腿别说是烤的半生不熟,就算整只都是生的,他也能囫囵吞了下去。

樊哙咀嚼着半生不熟的猪腿,嘴角渗着血丝。帐内众人除了项羽,都是看的眉头直皱,满脸的恶心。

“壮士还能不能再饮一杯酒?”见樊哙吃肉吃的津津有味,项羽不禁对他产生了几分怜惜,长身跪起脸上挂着笑容向他问道。

樊哙把切肉的剑和正啃着的半拉猪腿肉朝盾牌里一丢,粗着嗓门说道:“我死且不怕,又怎会惧怕再饮一杯酒?”

“给壮士上酒!”项羽朝站在樊哙身后的两名亲兵说道。

一个亲兵又为樊哙倒满了一整觥酒端到他的面前,樊哙抓起大觥仰起脖子又“咕咚咕咚”的一口气灌了个精光。

“好!壮士海量!”樊哙又一口气喝干了酒,项羽抚掌大笑道:“怪道沛公能够过关斩将,原来是他帐下有壮士这般的英雄!”

“大将军,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见项羽没有怪责他的意思,樊哙的胆气更加壮了起来,再借着几分酒力对项羽说道:“大将军与沛公揭竿反秦,究其根本,除了要光复大楚,还因为秦王心肠恶毒,对百姓如同虎狼一般。他杀人唯恐杀的不尽,为要把人赶尽杀绝、株连九族;若是有人犯了罪或是得罪了他,他在惩罚的时候又唯恐使用的刑罚不够残酷,设立了许多酷刑,天下百姓为此才都反叛了他!”

项羽拧着眉头,一只手捻着下巴瞪着樊哙。自打从江东起兵以来,还从来没有人敢像樊哙这样当面斥责他。

坐在一旁的刘邦听到樊哙当面斥责项羽,也连连向他使眼色,早是急的满头大汗。就连张良不由的都有些忐忑,生怕樊哙话说的太过,惹怒了项羽。

对帐内众人的反应,樊哙仿佛根本没有看见似的,接着滔滔不绝的对项羽说道:“当初从彭城起兵,怀王曾经有过约定,先入关中者为王。如今沛公领军率先攻入咸阳,若是按照怀王的约定,这关中之王的位置非他莫属。可沛公却十分敬仰大将军,多次与我等说过等到大将军来到,定然将关中双手奉上。我军在攻陷咸阳之后,沛公只是命人封闭了宫室,咸阳财物丝毫不敢动用,而且还将军队撤回霸上,只等大将军到来!沛公派遣兵马驻守函谷关,本意只是想要防备盗贼以及其他别有用心的人入关,没想到却因此得罪了大将军。像这种劳苦功高的人,大将军不给封赏倒也罢了,如今却要设计将他诛杀,这可是在步亡秦的后尘。樊哙虽为粗人,也窃以为大将军不该采取这种使亲者痛而仇者快的做法!”

第一九二章 鸿门宴4

樊哙话说完之后,大帐内的众人全都把视线投到了项羽的脸上.

项羽先是板着脸,微微眯了眯眼睛看着樊哙,片刻之后,他突然“哈哈”笑了起来,对樊哙说道:“壮士先请坐吧!”

樊哙谢过项羽,挨着张良坐了下来。很快便有亲兵为他重新换上了小些的酒杯和熟透了的肉食。

众人又饮了会酒,自从项庄进帐舞剑,刘邦一直如坐针毡。他的眼睛总是不由自主的朝着范增瞟上几眼,心里十分惧怕范增再设计害他。

“大将军,我不胜酒力,想要如厕,先向大将军告个退!”刘邦站起身,对项羽拱了拱手请求出帐去上厕所。

项羽朝刘邦摆了摆手,笑道:“沛公真是多礼,想去如厕,难不成我还让你憋着?去吧,去吧,速去速回!”

刘邦道了声谢,起身的时候给张良和樊哙使了个眼色。

“大将军,沛公酒饮的太多,在下怕他如厕时有个闪失,且去看看!”等到刘邦出帐后不久,张良也站起身向项羽告了个退。

项羽笑了笑,对张良说道:“沛公这么大的人了,莫非还会掉到茅坑里淹死不成?罢了,罢了,你也是一番忠义,去吧!”

张良临出帐时向樊哙点了点头,樊哙会意,跟在他身后走出了大帐。

“大将军,你把刘邦他们全都放了出去,恐怕不是太好吧?”刘邦和张良、樊哙全都离开大帐,范增对项羽说道:“我料定刘邦必不是如厕,而是在想办法从此处脱身!若是让他返回霸上,大将军再想问罪,恐怕已无借口,今日不图刘邦,将来必然后悔!”

项羽沉吟了一下,对帐外喊道:“来人!”

一个亲兵听到喊声进了帐内,项羽对那亲兵说道:“你即刻去找陈平,让他把刘邦叫回来!”

亲兵出帐找到陈平,陈平领命之后,略一思忖便朝辕门方向赶了过去。他几乎是没费多大功夫,就找到了刘邦。

刘邦正与张良和樊哙在一起,扎成一堆不知在商议什么。

“沛公,大将军请你回去!”见到刘邦,陈平先是拱手对他行了一礼,然后跟张良和樊哙又招呼了一声对刘邦说道:“沛公出帐良久,大将军等的焦躁,特命在下前来相邀!”

听说项羽唤他回帐,刘邦哪里还肯回去,连忙给陈平回个礼说道:“先生且回帐中,我马上就回去!”

陈平微微一笑,对刘邦说道:“沛公乃是人中之龙,将来必成大器,我且去向大将军回禀,沛公可细细思量该如何处置!”

刘邦被陈平一番话说的愣了好半天,还没等他回过神,陈平已经转身朝着项羽的大帐走去。

等到陈平的背影消失在仨人的眼前,张良对刘邦说道:“沛公如今形式危急,你不能再在这里耽搁,赶紧离开,这里由我来打发!”

刘邦沉吟了一下,有些犹豫的对张良说道:“我刚才是以如厕为借口,并没有向项羽告辞,若是这样一走了之是不是有些于礼不符?”

“这都什么时候了?哪里还顾得那么多礼数?”见刘邦不敢离开,樊哙在一旁急的直跺脚,他埋怨刘邦说道:“做大事者不拘小节,和性命相比,礼数不过是区区小事。如今人家就像是切肉的刀和砧板,而我们却像是摆在砧板上的鱼肉,人家都要宰割我们了,我们还和他们讲什么礼数?”

张良也连连点头,在一旁说道:“刚才在帐内,范增屡次想要谋害沛公,我看今日若是在此逗留的久了,难保不会中他的算计。当今之计,沛公还是赶紧离开,项羽那边有我来应付!”

刘邦拧着眉头想了一下,对张良说道:“好吧,那这里就交给子房了,我先与樊哙、夏侯婴等人先行离开,其他人都留在这里等待子房。在与项羽说话时,子房千万小心,莫要惹恼了他。”

张良点了点头,对刘邦说道:“沛公放心,我自会处置!”

刘邦也是不想在鸿门逗留太久,决定留下张良之后,他领着樊哙转身朝辕门外走去。

“沛公等等!”刘邦刚走出几步,张良又追了上来向他问道:“沛公有没有给项羽和范增带什么礼物过来?”

刘邦一拍额头,说道:“子房若是不提,我险些给忘了。来的时候我准bèi

了一对白玉璧准bèi

献给大将军,另外还带了一对玉酒杯,打算献给范增。只是刚才在帐内情势很是危急,我一直没敢拿出来献给他们,子房帮我把礼物呈递上去吧。”

张良接过玉璧和酒杯放进怀里,对刘邦拱了拱手说道:“沛公,据此往霸上,虽然路途不是十分遥远,但中途地势却颇为险峻,一路小心,当心范增在半途设下埋伏。”

刘邦点了点头,对张良说道:“我从小路走,从这条路到霸上不过二十里罢了,你且在这里等着,估摸着我回到了霸上,再去见项羽。”

与张良做好商议之后,刘邦丢下随从的车辆、侍从,独自骑着战马,带着持剑拿盾靠着两腿在路上奔跑的樊哙、夏侯婴、靳强、纪信四人一路顺着骊山脚下,抄芷阳小道向霸上去了。

刘邦走后,张良在辕门外等了好半天,估摸着刘邦已经快到了霸上,才返回项羽大帐。

项羽和范增此时已经在帐内等的焦躁,见张良回来,项羽连忙问道:“沛公在哪里?”

张良抱拳躬身给项羽和范增行了一礼说道:“回禀大将军,沛公不胜酒力,已经醉了,不能亲自前来告辞。特地叫我奉上白玉璧一对敬献给大将军;另外还有玉杯一对,敬献给亚父。沛公刚才听闻大将军有意责备他,他也十分恐慌,已经独自返回霸上了,特地让我来替他赔个罪!”

说罢,张良把玉璧送给项羽,将一对玉杯呈给范增。

项羽接过玉璧放在桌上,拧着眉头默然不语。直到这时,他才感觉到不杀刘邦实在是不应该,但是刘邦已经逃了,他又不可能因为刘邦逃宴而大动干戈,发兵去进攻霸上,只得坐在那里闷闷不乐。

范增从张良手中接过酒杯,拧着眉头看了看,然后猛的朝地上一摔,拔出佩剑将两只酒杯全部砍碎,重重的叹了一声,瞪着项羽骂道:“竖子不足与谋,将来从你手中夺走天下的,定是刘邦无疑!我们这些跟随你的人,早晚也都会成为他的俘虏!”

张良见范增发火,微微躬了躬身,对项羽说道:“大将军若是没有其他事,在下告退了!”

项羽被范增骂的默然无语,坐在那里生闷气。张良见状,躬身退出了大帐。

在张良替刘邦向项羽告罪的时候,刘邦并没有回到霸上。在他和樊哙等人快到芷阳的时候,一群身穿百姓服装的汉子拦在了他们的面前。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拦住我们的去路?”当这数百个汉子出现在面前的时候,刘邦一勒战马停了下来,忐忑的向拦住去路的汉子们问道。

这些汉子们并没有理会刘邦,而是纷纷抽出了佩剑,把刘邦等人拦在中间。

刘邦闭着眼睛,仰面朝天,叹了一声:“可怜我刘邦刚出虎穴又入狼窝,今日怕是要命丧于此了!”

汉子们一步步朝刘邦等人靠近着,包围圈正逐渐缩小。

这些汉子正是项烨事先安排好等在这里的兵士,石磊被调回去之后,他们被留在了这里。在项烨的内心深处,还有着将刘邦杀死的渴望,这些兵士就是他最后的希望。

樊哙、夏侯婴等人把刘邦护在中间,举盾持剑与这五百名兵士对峙。

“杀!”在逼近到离刘邦只有十多步远近的地方时,一个穿着百姓服装的军官大喝一声,五百兵士朝着刘邦涌了上去。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在这些兵士身后突然蹿出了许多身穿灰衣手持弯刀的人,这些人冲上来之后,也不说话,手中弯刀没头没脸的朝着兵士们的头上劈了下去。

灰衣人的出现不仅让围攻刘邦的兵士吃了一惊,就连正被围攻的刘邦也感到万分不可思议。

在这群灰衣人中,有一个年纪大约只有二十四五岁的人尤其勇猛,他在冲进围攻刘邦的这五百兵士中之后,手中弯刀上下翻飞,他每挥动一次弯刀,都会有一名兵士身上被割开一条长长的血槽倒下去。

“兄弟们,贼人势大,快走!”很快,五百名兵士就被冲出来的灰衣人砍翻了一半,领头的军官连忙一挥手中佩剑,招呼兵士们撤tuì



项烨事先安排在这里埋伏的兵士被灰衣人杀退之后,那最勇猛的灰衣青年用一块麻布把弯刀擦拭干净插进鞘里,走到刘邦面前躬身给刘邦行了个礼说道:“沛公受惊了!”

青年走到面前,刘邦连忙翻身下马给他回了个礼说道:“多谢壮士出手相救,敢问壮士姓甚名谁,将来也好回报壮士恩情!”

“呵呵!”青年笑了笑,对刘邦说道:“沛公不用问我是什么人,我救沛公也是有事相求!”

第一九三章 大军入咸阳

一听对方说有事相求,刘邦皱了皱眉头,重新将站在面前的青年打量了一遍.

这青年生的颇有几分英气,但皮肤却要比寻常人略微显得粗糙一些,看起来不像是中原人氏,反倒有几分像是长期居住在北方草原上的人。

青年见刘邦脸上现出疑惑,微微一笑对他说道:“沛公莫要疑虑,在下乃是匈奴人,如今我们伟大的冒顿大单于正率领匈奴铁骑与东胡作战,在下乃是奉了大单于之命前来中原与大楚交好。可是在下的兄长刚进入中原便被奸人所害,今日沛公遭到暗算也是此人所为,我与沛公可是有着共同的敌人,救下沛公实是想与沛公联盟,协力将此人击杀,也好为将来沛公的大业扫清道路。”

“你是说想要害我的人是项羽?”刘邦歪着头,满脸疑惑的看着眼前的青年,在青年说出他是匈奴人的时候,刘邦心里就隐隐的感到有些不安。

青年摇了摇头回答道:“并非项羽!在下名为关沐,曾经也与此人有过一战,可惜他与身边的女子双剑合璧,在下空负一身本领,却也是奈何不了他们。日前我曾数次想过要寻个机会将他斩杀,可那女子却是形影不离,始终下不得手。不知沛公有没有办法将他们调开,若是能将此二人调开,我必有办法除之!”

听关沐这么一说,刘邦微微一笑,说道:“原来阁下就是关沐先生,恕邦眼拙没能认出。阁下所说的那人是不是项烨?想来想去,如今身边带着会剑术女子的只有项烨,他的身边有两个女人,只是不知与项烨双剑合璧的是谁?”

“故秦大将军蒙恬的嫡亲孙女。”关沐拱手抱拳给刘邦行了一礼说道:“若是能将此女调开,我必能击杀项烨!”

刘邦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对关沐说道:“先生放心,此事交给我,只是那项烨如今是项羽帐前红人,一时急切不得,请先生告知如何联络,在我想到如何将项烨调开后,再告知先生如何?”

关沐微微躬了躬身子,随后对一旁的匈奴武士们说道:“护送沛公返回军营!”

在刘邦被关沐救下后不久,伏击刘邦却被击溃的兵士们逃回了军营。得知事情失败后,项烨坐在大帐内沉默了许久。

他本以为在鸿门杀死刘邦十分容易,可真zhèng

事情临头的时候,他才发xiàn

原来很多事情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刘邦到了鸿门,他却因为承担不起正面斩杀刘邦的责任而眼睁睁的把事先埋伏好的人手撤走。原本他以为在小路上设下的埋伏已经足够灭了刘邦,哪想到半路竟杀出了一群不速之客,使他的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

刘邦返回霸上之后,项羽命令全军在鸿门休整了几天,当他听说刘邦刚一返回军营,就迫不及待的将曹无伤砍了脑袋,他更是对在鸿门没有诛杀刘邦后悔不已。

可是事情已经过去了,而且刘邦自从返回霸上之后态度十分谦逊,主动让人送来了登记府库和人口的册子,如今再想发兵进攻霸上,显然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项羽明知做了件蠢事,却又不好说出口,只得作罢。

虽然对鸿门宴的结果后悔不已,但有件事还是让项羽感到十分满足。刘邦让出了咸阳,咸阳城门大开,只等他领兵前去接收。

项羽骑着乌骓马,在他的身后是几十万楚军和诸侯联军。项烨与他并骑前行,不过项烨却是下意识的落后了项羽半个马头。

“项烨,进了咸阳有什么感想没有?”大军进入咸阳城,项羽走在城中的大道上,向身旁的项烨问道。

项烨笑了笑,回答道:“大将军,若是你能留在此处做个关中之王,将来倒是有利于称霸天下!”

项羽摇了摇头,对项烨说道:“你虽是我妹夫,却还是不懂我啊!如今暴秦已经推翻,我想的是早日返回江东,去告sù

江东父老,我带着江东子弟们为大楚报了仇,他们以后再也不用受秦狗的气了!”

项烨微微一笑,没再说话。他知dào

此时若是劝说项羽,项羽一定不会理会,假如因此而得罪了他,将来的日子就不会太好过,与其得罪项羽又于事无补,倒不如保持缄默,将来再做打算。

“听说刘邦来的时候路两侧全是夹道欢迎的人,怎么我一来,人都不见了?”项羽朝路两侧看了看,路两旁所有商铺全都紧闭着门户,平民也都躲在家里不敢出门,整个咸阳城沉浸在一片死寂中,除了楚军行走时发出的脚步声和马蹄声,再没有其他声响。

“秦人惧怕大将军,自然不敢出来。”看着空荡荡的大路,项烨对项羽说道:“如果大将军想要让咸阳的百姓也出来夹道欢迎,可以颁布一道法令,废除秦朝苛法,大军入城对平民丝毫不做侵犯。”

项羽勒住马,朝路两侧看了看,撇了撇嘴说道:“咸阳果然与其他城池不同,街道宽阔,就连平民的住宅都要比其他地方的贵气了许多。他们这是在用六国子民的血汗来满足他们自己的私欲,我如何能让他们继xù

逍遥下去!传令三军,大军在咸阳城内休整三日,除不得滥杀之外,其他的就随便将士们了!”

得到项羽这条命令,四十万大军齐齐欢呼了一声,只有项烨满脸担忧的看着暂时还处于宁静中的咸阳城,项羽的这条命令意味着咸阳城即将迎来一阵血雨腥风。

“项瞳,你去把子婴给我带来!”下达过大军休整的命令之后,项羽把项瞳叫到身边对他说道:“身为秦王,他必须要为秦国以前对六国子孙所做的一切负责!”

“诺!”项瞳应了一声,带着百多名兵士径直朝着咸阳皇宫冲去。

守卫咸阳皇宫的秦军早就向刘邦缴了械,负责皇宫守卫的也是刘邦留下的兵士。这些兵士先前已经得到刘邦不许阻拦项羽进入咸阳皇宫的命令,此时见项瞳领人冲了过来,哪里还敢阻拦,连忙给项瞳等人让路。

项瞳骑着马,进了皇宫之后,也不下马,径直朝着子婴的寝宫冲了过去。

“秦王子婴,出来!”到了子婴寝宫,项瞳一勒马,用马鞭指着寝宫大门对站在门外的两个内官说道:“快去把子婴给我叫出来!”

自从刘邦攻陷咸阳,子婴一直闭门不出,生怕惹了祸事。当两个内官向他禀报说有一员楚军偏将在门外叫他之后,子婴苦笑了一下,站起身整了整衣冠,对那两个内官说道:“我闭门不出就是怕惹上祸事,可祸事还是自己找上了门。如今看来我大限已到,你们若是对大秦还有些忠义,就将我的幼子送出咸阳城吧,告sù

他,将来无论怎样,都不要想着为大秦复仇!经过赵高乱政,我嬴氏的血脉已经快要断绝,还是让他好生的活下去吧!”

子婴走出寝宫之后,那两个内官跪伏在地上,早是泪流满面,哭的如同两个泪人。

“子婴,大将军要我前来提你!”子婴刚走出寝宫,项瞳就用马鞭朝他鼻子上一指对身后跟来的楚军喊道:“把子婴给我捆了,带去见大将军!”

四五个楚军士兵齐齐应了一声,上前把公子婴撂倒,四马攒蹄的捆了起来,抬起来就朝咸阳皇宫外面走。

子婴已经感觉到了今天就是他的死期,他紧紧的闭着眼睛,两行清泪顺着他的眼角滑落下来。

当项瞳领人抬着子婴朝皇宫外面走的时候,项羽也带着一群武将闯进了皇宫。

项羽和一群武将进入皇宫之后,立kè

就被眼前富丽堂皇的景象震撼了。咸阳皇宫,处处雕梁画栋,遍地琼砖碧瓦,一幢幢高大的宫室层层叠叠,气势宏博远远超出项羽等人的想象。

一群在战场上横扫千军的勇将在见到秦皇宫的时候,全都大张着嘴巴,杵在那里呆若木鸡。这一刻他们感到眼睛居然不够用了,好像想看的东西怎么看也看不完似的,一个个活脱脱像是刚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总觉得看这也新鲜,看那也新鲜。

项烨默默的看着被项瞳他们抓来的子婴。这个只做了几十天秦王的中年文士此时像是只遭了瘟的瘟鸡般跪在地上浑身发着抖。

他很想帮子婴一把,在项羽面前替他说说情。毕竟子婴登基以来还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而且他本人又设计诛杀了赵高,对整个天下有功无过。可这些话涌到项烨嘴边,他却没敢说出口。

项烨很清楚项羽是多么痛恨秦人,对秦人降卒他尚且能做到赶尽杀绝,对秦人的妇孺也是从不会有半点怜悯,作为秦王,子婴遇见项羽,他的生命已经是走到了尽头。

项羽面无表情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子婴,过了好一会才朝他大喝了一声:“子婴,你知罪吗?”

子婴被项羽这声大喝吓的吃了一惊,连忙抬起头茫然的问道:“大将军说我有罪,除了我即位秦王之外,不知还有什么罪过?”

第一九四章 血洗咸阳

项羽没有理公子婴的问题,用一种毫无感情的语调对项瞳说道:“这个人交给你们处置了.”说罢,他扭头朝咸阳皇宫的大殿走了上去。

他的这句话,无疑是宣判了子婴的死刑。无论是六国的后人还是楚人,对秦国人都是恨之入骨,项羽刚转身离去,项瞳上前朝着子婴胸口就是一脚,子婴倒地后,他又从腰间抽出佩剑猛的一下扎进了子婴的心窝。

项瞳的做法虽然残暴了些,对子婴来说却无疑是件好事。他的剑还没来及从他胸口拔出,一群诸侯联军的将官紧跟着就冲了上来,佩剑如同雨点般向着倒地的子婴劈了下去,可怜只做了四十六天秦王的秦三世就这样死在了项羽的手中。

项羽双手叉腰如同一尊雕塑般站在秦皇宫的大殿门口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这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在项羽的心中,这宫殿中的一砖一瓦都是秦人用六国子孙的血汗堆砌起来的。

“启禀大将军。”项羽正拧眉看着秦皇宫内的建筑,一个诸侯将军走了上来跪在他的面前说道:“坑害我们六国子孙的不仅是秦王,还有那些贵族和百官,我们已经打进咸阳,一定不能放过他们。如今也到了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时候了!恳请大将军允诺惩治他们,以解六国子孙心头之恨!”

听了这诸侯将军的请求,项羽点了点头,对站在下面的将军们喊道:“秦人当年对我们做了那么多坏事,如今确实是我们报仇的时候了,我下令,所有秦国公子、贵族和文武官员全部交由将士们处置。是杀是剐,由将士们裁断!”

这个命令刚下,跟着项羽进到咸阳皇宫内的诸侯联军齐齐欢呼了一声,许多人刚得了命令就迫不及待的掉转身子朝外跑去,向同僚们转达项羽的命令去了。

项羽的一道命令,立kè

让整个咸阳城陷入了一片血雨腥风。原先士兵在抢劫平民的时候还是只敢掠夺财物,并不敢伤人性命,可自从这道命令传下之后,一些士兵趁机**妇女、滥杀无辜,楚军进城时还空旷着的咸阳城,回荡着无数人的哀嚎和联军士兵杀人抢劫时发出的张狂笑声,大街上到处都是被诸侯联军杀死的平民和官员、贵族的尸体。

咸阳城内四处都有正在抢劫、杀人的诸侯联军,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被侮辱的妇女不计其数,面对残暴的联军官兵城内平民虽然不敢反抗,但对项羽却是大失所望,从这一刻起咸阳人恨透了项羽,纷纷怀念着入城时对城内秋毫无犯的刘邦。

城内的动荡没有对项羽产生任何影响,他甚至根本不去听皇宫外不时传进来的呼救和惨叫声,领着一群人朝咸阳皇宫的后宫走去。

一群嫔妃见项羽等人进了后宫,胆小的吓的躲进了寝宫不敢露头,胆大些的则躲在寝宫里,透过朝向皇宫主干道的窗子看着已经进入后宫的项羽。

“去把这里的人全都带出来?”进了后宫,项羽向四下看了看,没见到嫔妃和宫女,他皱着眉头对跟在身后的楚军说道:“把嫔妃和宫女赏给将军和有功之臣,至于那些阉人全都赶走,我这里不留废人!”

随着项羽的一声令下,一群楚军朝着后宫的各个宫室冲了过去,没过多会工夫,后宫的空地上就站满了花枝招展的嫔妃、宫女和浑身瑟瑟发抖的宦官。

项羽双手叉在腰上,站到这群人面前对他们喊道:“你们都听好了,子婴已经被乱剑砍死,你们这些人中,凡是被骟了的,都给我收拾收拾滚蛋,那些没被骟掉的男人,去军营里充当杂役。至于女人嘛,你们有福了,我麾下的将军们会好好照料你们的!”

说罢,项羽对身后跟着的将军们说道:“这些嫔妃和宫女你们自己挑吧,看上的直接带走。”

将军们先是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旋即他们明白过来项羽的意思“哄”的一下散了开来,朝着那些嫔妃和宫女跑了过去。

当将军们冲向嫔妃和宫女的时候,那些站在空地上如同待宰羔羊的人们尖叫着四散逃开。宦官在逃走的时候进了后宫的联军官兵纷纷给他们让开道路,可这些宦官却不知dào

,此时城外正发生着一场残虐屠杀,他们逃出皇宫,或许等待着他们的就死亡。

那些打杂的男杂役刚想逃走,就纷纷被拦在面前的联军官兵踹翻在地,捆了起来。

嫔妃和宫女则要幸运的多,她们想要往皇宫外逃的时候,联军官兵会把她们拦回去,可若是她们在后宫内乱蹿,则没人会管她们,只有那些如同饿狼般的将军们在四处追赶着她们。

站在一旁观看的联军官兵看着将军们的丑态,不断的爆fā

出大笑。那些平日里勇猛果敢的将军听到笑声倒也不恼,有些人甚至跟在后面“嘿嘿”傻笑,但追赶嫔妃和宫女的步伐却更是矫捷。

将军里只有一个人站在原地没有动,这个人就是项烨,他手按在长剑剑柄上,低着头专注的看着自己的脚尖。

“项烨,你怎么不去挑两个?”见项烨没动,项羽有些纳闷的看着他问道:“莫非你对女人没有兴趣?”

项烨耸了耸肩膀对项羽说道:“大将军,有两个老婆我已经是应付不来,再带女人回去,我不是没事给自己找事么?女人我还是不要了,如果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给我装个三车五车的,我也就不挑三拣四了!”

项羽先是愣了愣,他好像从不认识项烨似的歪着头把项烨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遍,过了好一会才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抹怪异的笑容对项烨说道:“不近女色是对的,尤其是我那妹子在身边,带几个美女回去,恐怕根本没有机会亲近。这样吧,等到府库打开,你挑几车财宝,就当是我给项清的嫁妆好了!”

项烨也不为项清辩解,他重重的点了点头,叹了一声:“果然是知妹莫若兄啊,唉,将来若是真的把项清娶回去,恐怕全天下的美女站在面前,我也不敢多看上一眼。”

将军们抢夺着秦王后宫的美女,无论嫔妃还是宫女,他们是只要能够拉到的,无论美丑都会往怀里揽。

龙且左手牵着三个宫女的衣襟,右手揽着两个嫔妃,就这还嫌不够,拽着这五个人返回亲兵身旁交给亲兵看护之后,他再一次纵身朝那些尖叫着四散逃窜的美人扑了过去。龙且尚且如此,其他将军更不用说了,秦王后宫早是乱成一片,一大群将军在后宫左冲右突,拉扯着那些被惊吓的四处逃散的嫔妃和宫女。

项烨不知dào

,就在他决定不要这些女人的时候,一个人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范增站在离项烨不远的地方仔细的打量着他,自从项烨投靠项羽以来,范增从来没有这么注意过他。

在范增的眼里,项烨以往虽然表现的比较突出,不仅在战场上勇敢,而且还总是能提出一些独到的见解,他始终都没有提升到被范增关注的位置,他充其量只是项羽的小舅子。

这一次项烨放qì

了得到美女的机会,范增才真zhèng

的重视起他。范增在看着项烨的时候,眼神相当的复杂,在他的眼神里时而透出赞许,时而又隐含着几分警惕。

项烨身后不远的地方,一个人同样看着范增。这个人就是一直没有给项烨出过重yào

主意的吴忧,范增看着项烨,吴忧则盯着范增,一直到范增的目光从项烨的身上挪开,吴忧的嘴角才露出了一抹难以觉察的笑容。

秦王后宫的美人们尖叫着四散逃窜,将军们起初还是自己亲自抓,到后来也不知是谁带的头,就连他们的亲兵也都参与到了抓美女的行列,后宫一时之间乱成一团。

“钟离昧,你带人去把咸阳的府库打开,还有将皇宫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都搬走!”看着将军们抢美女的丑态,项羽不禁摇了摇头,向刚拽着两个新抓来的美女往回走的钟离昧招了招手,钟离昧到了身边才说道:“等到所有府库全部搬空,放上一把火,把这些吸食六国子孙血汗的地方全给我烧了!”

钟离昧应了一声,带着他抢来的美女率领亲兵抢掠府库去了。

一整天,往日繁华喧嚣的咸阳城变成了一座人间地狱,街道上到处都是死尸,鲜血在街面上流淌,恰似一条条鲜红的小溪,整个城池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息。

洗劫和屠杀整整进行了一天,项羽在这一天里,一刻也没离开咸阳皇宫。看着这雄伟的宫殿群,他胸中的愤懑越发浓郁。

城内的骚动一直持续到午夜,居住在咸阳城的秦国官员和贵族几乎被屠戮殆尽,百姓也并没有安稳多少,许多平民成了贵族和官员的陪葬,到处都是死尸,到处都是流淌的鲜血,也到处都是抢掠到财物和发泄过yin欲穿街过市的联军官兵。

第一九五章 冲天大火

“把这用六国子孙血汗建成的皇宫给我烧了!”得知抢掠已经结束,项羽朝着站在身后的楚军一挥手咬着牙说道:“嬴政想要让他的子孙千秋万代住在这座宫殿里,我就要让他们彻底的断了念想,把嬴政的梦彻底击碎!”

站在项羽身后的楚军齐齐应了一声,举着火把涌向富丽堂皇的秦皇宫.

当第一支火把扔向皇宫大殿的时候,一直默默站在那里观看的项烨心头不由的悸痛了一下,过了今夜,这座凝结着无数人血汗的伟大建筑就将要变成一片焦土,而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根本没有能力去阻拦。

成百上千的火把被楚军丢在皇宫建筑的房顶、屋内,大火迅速蔓延开来。

就在火焰燃烧起来之后,原本晴朗的夜空突然积聚起了大片大片的乌云,伴随着滚滚浓云,一道道闪电劈开夜空,把整个咸阳城映的忽明忽暗。

“大将军,这闪电是不是天谴啊?”见天空劈下闪电,项烨眉头皱了皱,一个想法涌上心头,他连忙凑到项羽身旁小声说道:“我看要不这皇宫就别烧了,别真的惹怒了上苍!”

听了项烨的话后,项羽仰头哈哈大笑,笑罢他对项烨说道:“苍天又能怎样?只要你够强dà

,纵然是上有苍天,也奈何不了你!这咸阳城,我一定要将它夷为平地,为六国子孙出口恶气!”

项烨叹了口气默然站到一旁,项羽火烧咸阳皇宫显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经过深思熟虑,若他还试图劝阻,必然会引起项羽的不快,在这种情况下他也只好放qì

努力,站到一旁眼睁睁的看着大火越烧越旺。

半空中的浓云越聚越厚,伴随着电闪雷鸣,黄豆大的雨点“噼噼啪啪”的落了下来。

大雨浇在燃烧的火焰上,可火焰并没有因此而被浇熄,反倒是蹿的更高。宏伟的咸阳皇宫在大火中喘息着,粗大的椽子被火焰啃透,呻吟着倒了下去,摔在地面上的时候发出巨大的响声。

大雨持续了整整一夜,可大火也在雨中整整燃烧了一夜,第二天一早,苍天好似放qì

了最后的努力,大雨停了下来,然而火焰却还在燃烧着,并且范围蔓延的越来越大。

在咸阳皇宫被大火吞噬的这些日子里,项烨总是在闲暇的时候远远的看着在大火中轰然倒塌的宫殿。当宫殿在烈火中喘息着坍塌下去的时候,他总是不禁为那些在烈火中燃成灰烬的文明而感到惋惜。

秦始皇焚书坑儒,只不过是将民间的典籍焚烧干净,除了少数被人藏起来没有发xiàn

的之外,几乎所有的书籍都藏在秦皇宫的府库里。

项羽根本没有对这些典籍进行挑选、搬运,他只是粗暴的让人一把火将整个秦皇宫付之一炬。

起先项烨想要劝说项羽把这宏伟的建筑留下来,他也没有考lǜ

到那些典籍,等他想到的时候,大火已经蔓延开来,再想抢救已经晚了,他所能做的,不过是望着燃烧的大火扼腕长叹。

征服了咸阳之后,项羽的怒气并没有因为秦皇宫的那把大火而消退。他想起了另一个地方,另一个比咸阳更加奢华的地方。

一万多楚军在项羽的率领下浩浩荡荡的向阿房宫行进,这些楚军每个人的手中都举着一支还没有点燃的火把,不用说,他在出发前已经做出了要火烧阿房宫的打算。

项烨跟在项羽身后,一路上他一句话也没有说。自从进了咸阳,项羽一直十分兴奋,咸阳皇宫的大火还没熄灭,他又率军赶往阿房宫,想要把这座传说中黄金作墙、水银作河的宫殿付之一炬。

万余楚军到了阿房宫外,项羽看着出现在眼前的这座宫殿,他不禁皱了皱眉头。

阿房宫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奢华,这个传说中富丽堂皇的宫殿仅仅只是建成了一圈宫墙,宫殿内的高台也只是打好了筑基,至于黄金、水银更是见不到踪迹。

“项烨,你看我们是不是走错了地方?”看着眼前的宫殿,项羽拧着眉头把项烨叫到面前问道:“阿房宫要是这样,还真不值得烧,可我们来都来了,总不能就这么回去吧?”

看着眼前还未建成的宫殿,项烨笑了笑说道:“阿房宫的奢华本就是民间的讹传,试想一座还未建成的宫殿,谁会蠢到把贵重的物品搬到这里来?”

项羽拧着眉头,站在阿房宫前沉思了许久。等到他抬起头的时候,项烨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一抹决绝。

“去骊山!”项羽把手一招,向跟他一同前来的楚军下达了向骊山转移的命令。

骊山,是秦始皇皇陵所在的地方。当年统一六国的秦始皇如今正静静的躺在这片皇陵之下,项羽下达向骊山前进的命令,自然是想去掘秦始皇的皇陵,让他死也不得安生。

项烨跟着项羽一同向骊山前进,但他的内心却是无限感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将来项羽会败给刘邦,项羽虽然作战勇猛,在战场上如同战神一般,可他为人却十分不成熟,做事只凭一时冲动,很多事根本不多做考lǜ



像这样的性格,与老成持重的刘邦争夺天下,即便项羽再加上几分武勇,他也不可能是刘邦的对手。

项烨默不作声的跟着项羽,领着这支一万余人的队伍开赴到了骊山。

骊山园陵占地极广,而且分为好些个陵区。项羽领着大军来到这里,望着那满山遍野的陶俑,他皱了皱眉头,对身后的楚军一挥手喊道:“给我找,把嬴政找出来!我要把他拖出来鞭尸、喂野狗!”

上万楚军应了一声,朝着园陵涌了过去。

一群楚军冲进陶俑阵里,矛扎剑劈,破坏了许多陶俑之后依然没有找到秦始皇陵墓的入口,就在他们准bèi

把所有陶俑全部破坏掉,寻找进入陵墓的机关时,离他们较远的另一群楚军朝他们招着手喊道:“这边又发xiàn

了一个陶俑阵!”

项羽双手背在身后,站在皇陵前面望着四散寻找秦始皇陵墓入口的楚军。

“大将军,皇陵太大,嬴政为人狡诈,他在下葬的时候肯定就考lǜ

到将来会有人掘他的墓,埋棺的地方必定十分隐秘。别说我们只有一万人,就是再来一万人,恐怕也难找到!”见楚军许久没有找到陵墓入口,项烨对项羽说道:“不如我们回去吧,如今大军已经攻破咸阳,怀王那里还等着消息!”

项羽皱了皱眉头,对身旁的亲兵说道:“去告sù

他们,让他们在这里放一把火,咱们走!”

得了项羽的命令,楚军纷纷摸出随身带来的火把,一支支燃烧着的火把被他们丢进了骊山皇陵,很快,皇陵也燃烧了起来。

项烨十分无奈的看着燃烧的皇陵,摇摇头叹了口气。

跟在他身后的吴忧听到他叹气,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将军莫要叹气,如今正是关键时期,可千万不能惹恼了大将军!”

“没有!”项烨侧过头,嘴巴贴近吴忧说道:“我叹气不过是想起一件事,我小时候喜欢玩火,大人们总会跟我说小孩玩火晚上要尿床,你看这连续两把火放的,我就在想,回到咸阳,该有多少将士晚上要把被子尿湿!”

“呵呵。”吴忧摇头笑了笑,站到一旁。

这几天吴忧一直在办一件事,他隔三差五的就会往范增那里跑,不过他每次去的时候都是以师礼求见范增,并没有提及任何与项烨相关的事情。

吴忧早已看出项羽在攻陷咸阳后不久就会返回江东,他要做的就是在项羽返回江东之前,与范增建立良好的关系。当然,若是能够让范增承认曾经教导过他,那样的关系将会更加稳固。

望着熊熊燃烧的大火,看着那一排排在浓烟和烈火中倒下的陶俑,项羽的嘴角挂起了一抹笑容。他恨透了秦人,恨透了秦始皇,只要能让秦人感到屈辱的事,他都十分乐意去做。

“返回咸阳!”秦皇陵在火焰中痛苦的呻吟着,项羽的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对楚军下达了撤tuì

的命令。

骊山皇陵并没有燃烧太久,这是一片堆满了石块和陶土的地方,木材和其他可燃物少的可怜,在项羽撤回咸阳的半途中,皇陵的大火基本上也就熄灭了。

一阵阵风儿呼啸着从皇陵掠过,一片片被烧焦了的黑土随着风儿打着旋,扬起焦黑的烟尘。

在这烟尘里,一排排没有倒下的陶俑笔直的挺立着。它们是大秦帝国最后的守卫者,它们是永远护卫着这曾经辉煌的庞大帝国的勇士。站在烈火中屹立不倒的它们,将会在几千年后,向后人诉说曾经在这里发生的一切。

回到咸阳之后,项羽命人专程赶回彭城向怀王禀报已经攻破咸阳,大秦自此被从世上抹去的消息。

在等待怀王旨意的同时,项羽还在筹办着另外一件事,那就是项烨和项清的婚事。原本项羽整天只想着天下如何分封,已经把这件事置于脑后,若不是范增从旁提醒,恐怕又要拖上不知多少时日。

第一九六章 两个新娘

项羽在筹办婚礼的时候只考lǜ

到了项清,在他筹备着把项清嫁出去的同时,在楚军的军营中,另一个人也在筹备着嫁女儿.

这个人就是范增,吴忧在与范增接触的同时,也找到了蒙苏。在与蒙苏长谈之后,终于说服她经常去探视范增。

已届七旬的范增自从跟随项梁西征以来,一直没有回过家。长年在外,这位老人自然也摆脱不了对家乡和亲人的思念。

蒙苏的出现恰好弥补了范增内心的空虚。蒙苏虽然是将门之后,但她的性格却不像项清那般火爆,虽然有的时候也会对项烨野蛮一些,那是因为她把项烨当成是她的男人,而在外面,她始终保持着温婉的形象。

范增也不是没见过蒙苏,但是在与蒙苏深入的长谈一次之后,他打心眼里喜欢上了这个看起来温婉可人,浑身却又透着几分英气的女娃。

“蒙苏,老夫知dào

你在军营里已经很久了,今天才是第一次和你这么深入的交谈。若你是个男人,必然是个能够统领三军的将才,项烨将你娶回去,再加上项清的勇武果敢,有你们辅佐,他将来的前途真是不可限量啊!”范增手中捧着盛着茶水的茶碗,品了一口对蒙苏说道:“希望他不会成为大将军的敌人吧!”

“亚父说笑了!”蒙苏微微一笑对范增说道:“自我跟随项烨以来,他一直都对大将军赞赏有嘉、十分钦佩,经常在我面前赞扬大将军是当世唯一的英雄。我可以用我姑娘家的名誉担保,项烨绝不会对大将军有二心。不过他却有个毛病,若是亚父有机会,还请劝劝他为好!”

范增把茶碗放到面前的桌案上,朝蒙苏微微一笑说道:“项烨将军会有什么毛病?若是想要老夫劝他,恐怕你得把你们在枕席之间的一些话说于老夫知晓了!”

蒙苏抿着嘴,脸红的像块大红布,低着头对范增说道:“蒙苏要说的并非枕席之事,而是项烨他对沛公十分反感,当年在沛公军营中发生的那些,他始终无法忘怀。前番在鸿门,他得知沛公要亲自前去向大将军请罪,在大将军营帐周围埋伏下了弓弩手,在辕门外也埋伏了刀斧手,只等沛公来到就取他性命。后来若不是帐下众人苦苦相劝,他绝不会把埋伏好的人手撤走,恐怕早已酿下大祸!我们虽知他撤了营中的埋伏,却不知dào

他在路上也留了人,听说那些兵士本已拦住了沛公,若不是有人相救,恐怕沛公早成了死人!”

范增听了蒙苏说的话,脸色变的十分古怪,蒙苏的话刚落音,他就接着说道:“可惜了,若是我早知dào

项烨有这计划,一定不会跟大将军商议平白的Lang费了机会,早就暗中布置把刘邦除了!”

听了范增的话后,蒙苏愣了一愣,有些愕然的说道:“莫非亚父也想要杀死沛公?”

范增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对她笑了笑说道:“老夫自从跟随项梁将军西征以来从未返乡,如今在这里也甚是孤苦,今日与你一番长谈觉得颇为有缘,不知你愿不愿意与我结为义父女?将来彼此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蒙苏没想到范增会突然说出要认她做义女,吃了一惊,愕然的看着范增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语气问道:“亚父真的要认我为义女?”

范增笑着微微点了点头。

蒙苏见状,连忙起身跪在范增面前伏身拜了三拜说道:“父亲在上,请受女儿一拜!”

“哈哈,起来起来!”范增笑着伸手把蒙苏搀了起来对她说道:“既然你认我做了父亲,那我便告sù

你一件事情。大将军正为项烨和项清筹办婚事,项家嫁得女儿,我范增自然也能嫁得。今日起,我便让人筹备嫁妆,将你的婚事与项清的一起办如何?”

蒙苏与项烨早有了夫妻之实,所缺的只是个名分,项羽要嫁项清的事她也知dào

,原本她与项烨的打算是当天项清从项羽那里出门,而她则人军营里出门。如今范增主动提出来要让她从范增这里出嫁,自然是比从军营出门好的多,她当然是没有拒绝的道理。

“多谢父亲!”蒙苏低着头满脸娇羞的道了声谢,与范增又说了会话之后她告了个退返回军营跟项烨说这件喜事去了。

蒙苏离开之后,范增站在门外望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蒙苏,莫要责怪义父,义父也是为了大将军的霸业不得如此,项烨实在太过优秀,这样的人若是没有野心便罢,若是有野心必然是大将军的劲敌,危害甚至超过刘邦,只有让你与项清同时把项烨拴住,我才能放下对他的戒心!”

几天之后,彭城方面依然没有传来消息,但楚军的军营里却是处处张灯结彩,尤其是项羽和范增的大帐,帐外蒙着红锦,一派喜庆景象。

项羽和范增分别站在大帐外,脸上挂着笑容不停的向前来贺喜的人拱手打着招呼,许多楚军将领和诸侯抬着大大小小的箱子先是到项羽帐前送上几只箱子,然后又往范增帐前把剩下的箱子送上。没过多久,这两只大帐外就堆满了大大小小的装满各色奢侈品的木箱。

项烨身穿铠甲,在他的胸前挂着一只用红丝绸编成的红花。他满脸堆笑的站在军营外迎接着前来贺喜的将军和诸侯们。

“哈哈,项烨,恭喜恭喜,一下娶了俩媳妇,这俩媳妇一个是大将军的妹子,另一个是亚父的义女!你可是真的有福了,以后哥哥可得仰仗你了哦!”项烨刚把几个贺喜的将军送进军营,一个脸上刺着黑字的大汉朝他的肩膀上用力一拍,哈哈笑道。

看清来人,项烨连忙向他拱了拱手笑道:“英布将军前来参加末将婚礼,真是蓬荜生辉啊。将军今天可一定要多喝几杯,像将军这样的英雄都来了,我项烨可是得了天大的面子!”

“哈哈哈哈!”英布仰头大笑,一把搂住项烨的肩膀,把嘴凑到他耳边先是贼兮兮的向四处看了看,见没人注意他们才小声说道:“你娶的可是两个女中豪杰,她们在战场上寻常男人都不是对手,今天晚上可得注意身子啊!莫要明日一早腿累的软了,下不榻才是正事!”

听了英布的话后,项烨往他的胸口轻轻擂了一拳,笑骂道:“将军战场上英雄,原来私下脑袋里竟也装了这么多不堪的东西!”

英布听了之后又是大笑几声,揽着项烨的肩膀对他说道:“男人嘛,战场上再英雄,见了女人也是原形毕露,你我兄弟又不是外人,何必拘泥那些俗套。好了,哥哥不耽误你迎客了,先进去啦!”

看着英布离去的背影,项烨的脸上虽然挂满了笑容,可他的心里却是充满慨叹。

英布也算是个了不得的英雄,巨鹿之战若不是英布和蒲将军率军杀退最先前来阻拦楚军过河的秦军,鼓舞了楚军的士气,再接着袭击了秦军的粮道,断绝了他们的粮草,那一战的结果还很难说。

若是项烨不知dào

将来会发生的一切,他一定会和英布成为朋友。可他知dào

将来会发生的那些事,也知dào

英布早晚会成为他的敌人,他不想与将来的敌人走的太近,否则战场上相见恐怕也会像项羽对待刘邦一样下不去手。

前来贺喜的人越来越多,项烨的军营里,一队队亲兵抱着酒坛、捧着美食穿梭于营帐和被营帐团团包围的一片空地之间。

许多先来到的楚军和诸侯联军的将官依序坐在空地上的矮桌旁,相互大声的笑谈着,军营内一片喧嚣,倒也十分热闹。

“新娘来了!新娘来了!”伴随着一阵鼓乐声,八个披红挂彩的军士抬着一张轿子进了军营。

项烨连忙上前等在花轿外,一个“娘子军”的军官走到轿旁躬身对轿子里坐着的人说道:“项将军已在此等待多时,请女将军下轿!”

女军官话音落后,八名军士把轿子落在地上。项烨上前将轿帘拉开,只见穿着一身大红锦衣的蒙苏正紧咬着嘴唇低头坐在轿子里。

“蒙苏,出来吧,大家都等着呢!”项烨弯着腰对轿子里的蒙苏笑着说道。

“你背我!”原本低着头满面娇羞的蒙苏听到项烨的声音抬起了头朝他甜甜一笑,伸出双臂说道:“我要你把我背进军营!”

“好咧!”项烨应了一声,背对着轿子,躬下了腰。

一双柔荑般的小手搭在了项烨的肩膀上,他双手抄到背后,托着蒙苏的两瓣小翘臀背着她向军营走去。

他刚进入军营,那些提前来到的诸侯和将军们顿时哄了起来,许多人站起身朝项烨大声喊叫着起哄。

项烨脸皮够厚,倒没觉得什么,可蒙苏却是羞的满脸通红,把脑袋埋在了他的脊背上。

刚把蒙苏送回大帐,项烨还没来及喘口气,又是一阵鼓乐齐鸣,负责司礼的军官站在军营外又扯开嗓子喊了起来:“新娘子到!”

第一九七章 洞房花烛

项清的轿子刚到项烨的军营,司礼的军官刚喊过话,还没等项烨来到迎接她,她就迫不及待的把轿帘一掀,“噌”的一下蹿了下来,领着跟在轿子后的伍秀风风火火的朝军营里闯.

“项清,你怎么自己下来了!”听到司礼官喊话的项烨还没走出军营,迎面就撞见了一身大红新娘装正朝军营里冲的项清,他连忙迎了上去小声对她说道:“你应该在轿子里等我去接你,哪有新娘子迫不及待往夫家跑的?”

项清撅着嘴瞪了他一眼,有些不满的说道:“我就是迫不及待往这里跑,就是迫不及待要嫁给你,怎么啦?谁要你不快点过来接我的?”

项烨满头黑线的拍了下额头,无奈的说道:“好吧,好吧,既然都进来了,赶紧跟我一起去见见宾客,然后回营帐里去等着!”

婚礼进行的时候,项羽和范增都没有来。他们各自派了一支送亲的队伍将那些收取的礼物全都送到了项烨的军营,而他们自己则在忙着准bèi

两天后的回门宴。

这个新郎项烨起初做的是意气风发、得yì

无比,试问整个天下还有谁能够一次娶俩老婆回家,也就是他,不仅一次娶了俩老婆,还能举办一次数十万人共同庆贺的大场面婚礼。

可是项羽和范增派来送亲的人告sù

他两天后将办新娘的回门酒时,他郁闷了,这次是真的郁闷了,婚礼的酒席好办,两个新娘出个面向前来参加婚礼的宾客们敬个酒,然后就是各吃各的,他顶多只要陪同大家喝喝酒、吹吹牛也就行了。

回门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在这个军营里什么都是他说了算,可若到了项羽的军营,他的地位是连二流都算不上,别说像在这里这样和众人吆五喝六的喝酒,恐怕到时候他是连大气都不敢在酒席上多出一口。

若只是到项羽军营也倒罢了,范增那里他也少不得要去,两头都要跑,项烨真有点担心到时候他会分身乏术。

其实项烨的担心有些多余,项羽和范增已经想到两家回门酒席会有冲突,他们干脆把酒席凑到了一块,这样就不会让将军和诸侯们有无法选择参加谁家酒席的困扰了。

酒宴从晌午一直持续到傍晚,可是许多前来贺喜的人们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项烨不得已,只得让兵士们又准bèi

了一些酒肉招待这些还不愿离去的将军和诸侯们。

英布等人早已离去,还不愿意走的这些都是在联军中混的不是十分如意的人。一些人自然是出于仰慕项烨才不愿离开,想要继xù

留在这里多热闹片刻;而更多的人则是知dào

项烨正式成了项羽的小舅子,想要通过他这层关系与项羽多亲近一些。

在项烨的军营里,一张张矮桌旁边坐着那些还没有离去的诸侯和将军们。

项烨手里拎着酒坛,一步三摇的走到摆满桌案的空地中间。他先是打了个嗝,然后身体不自觉的向后仰了仰,跟在他身后的二虎连忙上前扶住他。

“嗯!不用!”项烨推开扶着他的二虎,微微摇晃着身子把酒坛高高举了起来对坐在空地上的众人说道:“感谢各位能给我项烨这个面子,今天我酒喝的高了点。不过我高兴!人都说人生有四喜,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我今天就是小登科,各位来给我道喜,我没有其他可表示的,只能借着这坛酒感谢各位了!”

说罢,他把酒坛高高举起,仰头灌了起来。坐在那里的将军和诸侯们一个个睁大了眼珠子愕然的看着满脸豪气,逮到酒狂灌的项烨。

众人只顾着看项烨把酒坛举起狂灌,却不知dào

他只是大张着嘴除了刚开始倒进嘴里的那些,剩下的全都沿着嘴角漫了出来,洒的满身都是。满坛子酒倒完,他也不过就只是喝下去了一小口。

由于天色已黑,诸侯和将军们并没看出项烨把酒全给倒了,而且他们根本就不懂项烨说的“四喜”和“小登科”是什么意思,一个个还傻愣愣的望着他,过了好半晌才有人回过神来站起身端起酒杯对众人说道:“项将军今天大喜,我等理当同敬将军一杯,来,众位,咱们共同举杯,祝将军与两位夫人白头偕老、多子多福!”

众人见有人带头,也都站了起来纷纷举杯向项烨道喜。

等到众人喝干杯中酒,项烨拎着酒坛身子晃了晃,直挺挺的朝后倒了下去。

“将军,将军!”二虎连忙从后面托住仰面倒下的项烨,忙着招待宾客的白阜等人也连忙上前围在他身旁,关切的呼唤着他。

项烨的双眼紧闭,呼吸时喷出浓重的酒气。托着他脊背的二虎抬起头对众人说道:“各位将军、大王,我家将军喝醉了,我这就送他回帐,还请各位自便!”

二虎说过话后,背起项烨朝大帐走去。白阜和卫风等人目送着二虎把项烨背走,等到二人的背影消失在一排营帐后面,他们才对道贺的众人说道:“来、来,各位,将军醉了,我等陪各位饮酒!”

围在四周的将军和诸侯们这才纷纷回到桌前,继xù

推杯换盏的饮了起来。

二虎背着项烨,到了大帐外他是有心想要把项烨送进去,却又想到蒙苏和项清都在里面不好贸然进帐,只得站在外面对帐内喊道:“启禀两位夫人,我把将军送回来了!”

坐在帐内的蒙苏和项清听帐外有人说把项烨送了回来,连忙起身跑了出来。刚一出帐,她们就看到项烨像条死狗似的趴在二虎的背上,嘴里还咕哝着不知在说些什么胡话。

“怎么喝成这样?”蒙苏皱着眉头上前从二虎背上接过项烨,项清也连忙上前帮忙扶着他。

“这里有我们,你先回去吧!”蒙苏和项清一人一边搀着项烨,项清回过头不无责怪的对二虎说道:“将军饮酒不行,你也不多看着他点,让他喝成这样,万一喝出个三长两短,那可怎么办?”

二虎低着头,被项清训斥也不敢辩驳。作为项烨的亲兵,让将军喝成这样,他确实是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项烨被蒙苏和项清架回帐内,两个女人闻到他一身的酒气,都皱了皱眉头撅着嘴,嗔怪的白了他一眼。

“酒量不行还喝这么多。”蒙苏嘟囔着伸手解开项烨身上的铠甲,项清上前帮她一起把铠甲给脱了下来。

“就是,不过也好,今天让他醉一场,看他以后还敢这么喝酒不!”想到今天是自己大喜的日子,新郎居然喝的烂醉如泥,项清心里就一阵不舒服,伸手狠狠的朝着项烨的大腿上拧了一把。

躺在榻上的项烨被她这一拧,倒抽了一口凉气,一骨碌翻身坐了起来,瞪了她一眼小声说道:“你疯了!拧的不疼啊?”

“你没醉啊?”见项烨一骨碌爬了起来,两个女人惊的同时用小手掩住了嘴巴,张大了眼睛望着他。

项烨郁闷的撇了撇嘴对他们说道:“我要是醉了,你们是不是想怎么欺负我就怎么欺负我?”

“哪有!”蒙苏和项清低着头,都有点不好意思,尤其是项清,想起刚才她才拧了项烨一把,更是羞涩的把头埋到了胸口。

“还说没有?”项烨见她们不承认,跳了起来把裤子往下一褪指着大腿根上那块刚被掐出的淤青说道:“都被掐青了,你们居然还敢说没有?”

“只是轻轻拧了一下下!”看到项烨腿根上那块淤青旁挂着的那条来回晃荡的肉虫,项清的头埋的更低了,她双手放在身前手指头相互勾来勾去,用细弱蚊蚋的声音狡辩着。

蒙苏见项烨把裤子脱了下来,连忙上前帮他提了起来,嗔怪道:“你这是干嘛?项清妹妹也不是有意的,她今天才刚嫁过来,你就迫不及待的向她亮出凶器,是不是想要把她吓跑你才满yì

啊?”

项烨这才想起在这个时代裤子里面是没有“子弹头”的,刚才情急之下,确实是把自家最关键的地方亮在项清的眼前晃悠了几下,连忙伸手提起裤腰,说道:“罢了,罢了,咱也不闹了,若是让外面那群家伙知dào

我是装醉,还不知要闹腾到什么时候,你们且陪我在这坐会,等他们走了,咱仨再洞房花烛夜!”

说到洞房花烛,项烨顿时忘记了大腿上的疼痛,伸手把蒙苏和项清一边一个搂在怀里,拉到了榻上坐了下来,他是先朝左边坐着的蒙苏脸上亲了一口,又朝右边坐着的项清脸上啵了一个,两个女人被他亲的脸羞的通红坐在榻上一声不吭。

项烨回头朝榻上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头对蒙苏和项清说道:“这张榻太小,咱仨人挤不下,等外面那些家伙全都走了,我让二虎再抱几床被褥过来,今天晚上我们就在地上睡,地上宽敞,任由我们怎么打滚都行!”

听了项烨的话后,项清羞的把头低低的埋了下去,而蒙苏则白了他一眼,嗔骂道:“没皮没脸,不知羞!”

第一九八章 戏亭分封

婚礼之后,项烨的情况不幸被英布言中了,他不仅是婚礼的第二天没能准时起身,就连两天后在项羽大营里办回门酒的时候,他也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活脱脱的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

蒙苏和项清的回门酒刚办完才两天,项羽派往彭城向怀王询问该如何分配关中利益的人赶了回来。

在给怀王的呈报里,项羽详细的叙说了刘邦攻取关中的过程以及各路诸侯如今在关中的势力分布,询问怀王该如何分配利益。

怀王给项羽的回话只有一句,他让项羽派往彭城的人带回了一句话:“一切按照原来与诸侯约定的办!”

这道旨意无疑是在告sù

项羽,当初曾经约定过先入关中为王,刘邦既是率先攻进咸阳,那么顺理成章的他就应该成为关中之王。

项羽看完怀王让信使带回的旨意之后,愤nù

的把竹简往地上一摔,当着范增的面“腾”的一下站了起来骂道:“我让人回去请示,只不过是给怀王个台阶而已,他凭什么自作主张?当初他让我跟随宋义率军北上救援赵国,而让刘邦一路西进直取关中,这分明是有意偏袒。现在倒好,居然跟我说什么按当初约定的去办,他要置我们这些功臣于何地?置我项氏于何地?”

范增坐在一旁,叹了口气对项羽说道:“怀王这么做,无非是要削夺将军家的兵权,将大权揽在手里。若是按照当初约定的来办,那我们不仅是要承认怀王的地位,还要承认赵王赵歇、齐王田市、魏王魏豹、韩王韩成、燕王韩广以及新的秦王刘邦的地位,如此天下便被分的干干净净。将军与一干功臣们只得各自返回本国,继xù

在诸侯的掌握下度日,所面对的无非是讨求封赏、任人宰割。”

“哼,怀王想的倒好!”项羽重新坐下,一巴掌拍在面前的桌案上,结实的桌案竟被他拍成了两截。

他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对范增说道:“亚父,我项羽早是功高震住,若是按怀王的约定返回彭城,莫说封赏,恐怕连这颗脑袋都保不住!既然他不想给我们项氏留条生路,那他这个大王也不用再做了,我要废弃怀王之约,同时废了他这个怀王,削夺他的所有权利,取而代之。至于分封天下,我将亲自主持,亚父以为如何?”

范增思忖了片刻,旋即点了点头对项羽说道:“也只好如此,别人把网张了开来,我们没道理非要往里面跳,不若拼个鱼死网破,或许还有条活路!”

见范增也支持废黜怀王,项羽接着问道:“以亚父看来,该如何分封?”

范增拧着眉头,好似在做着强烈的思想斗争一般思考了良久才对项羽说道:“其他人的封赏大将军可以自便,只是那刘邦,若是不封显然不合适,若是封了,确实又是一大祸患,一定要将他封在偏远贫瘠的地方。还有项烨,他本是可封也可不封,但因为有刘邦在,而他又是我的义女婿以及你的妹夫,与你我之间关系不可谓不密切,他本人又与刘邦有着仇隙,也给他一处封地,将来可以牵制刘邦。另外还有上次派人来找过你的赵佗,他已经占据了南越,封不封赏不过是个名头,不如做个顺水人情,给他个王位!”

项羽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对范增说道:“既然亚父这么说,那就按亚父的意思办!”

俩人商议已定,项羽当即命令人去通知各路诸侯以及领军的将军们在几日后赶往戏亭听候分封。

项羽比各路诸侯早到了两天,在这两天里,他指挥兵士们在戏亭搭起了一座高台,留作分封之用。

接到项羽通知的各路诸侯、将领也都纷纷赶到戏亭,等待项羽向他们宣bù

分封结果。

所有诸侯和将领全都到齐,身披铠甲的项羽站在高台上,凝视着台下的众人说道:“秦国已经被我们灭了,如今要考lǜ

的就是在灭秦之后,该如何论功行赏!今天要各位来,主要就是想跟各位讨论一下封赏的事。”

项羽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站在台下的诸侯和将军们都愣了,他们一个个全仰着头,看着手按佩剑一身戎装的项羽,搞不明白他下面想要说些什么。

台下众人看着项羽,项羽同样也在看着他们,见所有人脸上都带着疑惑的神情,他也就不跟众人卖关子,直接说道:“想必你们还不知dào

,我先前派人去问怀王,如今秦国已经灭了,我们该如何分封,怀王给我的回复竟然是按过去约定的办!如此一来,在战场上毫无功劳的封了王,而出生入死血洒疆场的竟被晾在一边没了什么事!”

他这句话刚说出口,一些心思细腻的人当即明白过来,项羽是要废除怀王之约,重新封赏功臣。

项羽见台下许多听明白他话中意思的人眼睛中闪烁着期冀的神彩,心知前面的话已经起了些作用,于是接着说道:“当初我叔父命人在乡野之间寻到怀王,他不过是个替人牧羊的孩童。是我们项氏让他有了今天,他一无战功,二无雄才,如今坐在大王的位置上就妄图分封天下,封赏不公怎能让众人归心?当初天下纷乱,各路豪杰揭竿而起,暂时拥立六国后人为王,不过是为了更好的诛伐暴秦!在这三年里,诸位将领与我项籍一同披坚执锐、征战沙场,风餐露宿整整三年,最终将暴秦消灭,为的不过是封妻荫子,可如今怀王竟然要按当初约定的办。我们这些征战沙场的人到头来居然什么也没得到,各位将军,这个结果,你们能接受吗?”

台下众将听了项羽的话后,立时骚动了起来,而那几个六国国君却因为担心被人迁怒而退出了人群躲的远远的。

“大将军,你说吧,我们该怎么做!”听说怀王不想分封众将,英布早是心头火起,朝站在高台上的项羽喊道:“我们一直跟随大将军作战,如今要分封功臣,自然也是要听从大将军的!”

英布表明态度后,各路将军们也都纷纷附和表示愿意听从项羽的安排。对国的忠诚在他们这些人的心目中,最终还是没能战胜封王封侯给他们带来的诱惑。

项羽见众人的情绪被他调动了起来,心中不禁有些得yì

,接着对众人说道:“我已经想过,怀王既然没有能力号令天下,那不如尊他为义帝,为表示对怀王的尊敬,我决定请怀王溯江而上将都城迁到长沙,至于具体的分封,我已经仔细斟酌过,此次分封按照尊重六国后人和褒奖有功之臣的原则来封。具体的分封如下,若是各位对分封有任何不满,可以当面提出!”

这一次,包括他自己在内项羽总共封了二十个王。当项烨听到项羽念出他的名字,并将他封为“九原王”的时候,他长长的吁了口气,暗自感叹历史终于从这一刻开始发生了重大的改变,史册上记载的十八个王如今变成了十九个,历史发展的变数也将从这一刻开始渐渐的脱离他的认知。

让项烨更感意wài

的是赵佗竟然也被项羽封了王,赵佗的这个王位也要比历史上记载的早封了几年,可正是这几年,却给项烨将来建立一支强dà

军团赢得了医药保障。

九原是秦朝的边郡,它临近匈奴,曾是秦朝和匈奴之间发生大战的重yào

战场。如今项烨就要去那里面南称孤,在这样一个复杂的地区,面对着周边强dà

的新封王侯与北方重新崛起的匈奴,项烨心中多了几分惆怅。

跟随项羽与秦军作战,他至少知dào

战斗的结果。可是到了历史上完全没有记载封过王的九原,他该如何去做,却是十分迷茫。将来的路该如何去走,再不是他所能够掌握的了。

相对于项烨的喜忧参半,对这次分封最为恼恨的就是刘邦。原本他完全可以坐镇关中,再以关中为基地荡平整个天下。可经过项羽这么一折腾,他的关中王自然是做不成了,能够保全性命去巴蜀、汉中称王已是十分奢侈。

虽然心中不甘,帐下众将也对分封不服。可刘邦却还不敢与项羽立kè

翻脸,在张良设计从项羽手中多要到汉中一地后,他也只得认同了这次的分封。

封完十九个王,项羽给自己的封赏自然是最多也是最优厚的。他自封为西楚霸王,以彭城为都,将故楚土地几乎全部划到西楚国的版图内,并且他还有着节制诸王的权利,俨然是众王之王。

对这次的分封项羽十分满yì

,可他却不知dào

,也正是因为这次分封,在不久后,天下将会重新陷入动荡。

引起这场动荡的除了刘邦还有两个人,两个他刻意没有封赏的人。这两个人一个是齐国的田荣,此人拥兵数十万,自然不会承认戏亭分封;而另一个则是因为和张耳产生隔阂而愤然离开义军的陈馀,虽然项羽封了三个县给他作为食邑,可毕竟不能与封王同日而语,他同样对这次分封十分不满。

第一九九章 韩姓狂生

戏亭分封,项羽帐下只有英布和项烨封了王,其他的王都是六国后人和在反秦战争中立过战功的各诸侯麾下将领,唯一没有任何功劳也不是六国后人而被封王的就只有南越的赵佗.

分封结束之后,英布迫不及待的领着本部兵马赶往他的封国九江,而项烨却是不慌不忙的在收拾着行装。

九原离咸阳并不算很远,即使他比英布晚出发十天,可能他还是会早一步赶到封国。

分封诸侯之后,项羽一心返回江东,若不是刘邦还滞留在关中,他一准早就率领大军赶回彭城去了。

在项羽麾下有个姓韩的儒生,此人也算是颇有头脑,戏亭分封之后,韩生前往项羽大帐请求面见项羽。

平日里,项羽对他麾下的谋臣和武将管制并不是十分严格,与这些人也是颇为亲近,韩生虽然地位卑下,项羽还是当即接见了他。

韩生进项羽大帐的时候,项烨与范增恰巧也在帐内。项烨来到项羽大帐原本是有两件事要做,一件是他不日就要前去九原就国,临行前跟项羽和范增道别;另一件则是他想在临行之前提醒项羽,千万不要把刘邦放回汉中,一定要将刘邦留在身边,将来即便返回江东,也要把刘邦带着,绝不能放虎归山。

三人正商量着,帐外亲兵通报韩生求见。听到韩生名字的时候,项烨愣了一愣,这个名字听起来十分熟悉,只是猛然间想不起在哪听过。来到秦末已经三年,过去学的那点历史知识正一点一点的被验证着,可很多书本上记载了却还没发生的细节也是一点一点的在被遗忘着。

韩生进帐后先是给项羽行了一礼,接着又分别见过范增和项烨才开口说道:“听说大王成就霸业,韩生特来道贺!”

项羽微笑着朝韩生点了点头,对他说道:“亏你有心了。”

韩生双手抱拳,身子微微躬着对项羽说道:“听说大王将封地留在江东,却把关中交给了章邯、司马欣、董翳三人,在下窃为大王不值!”

“哦?”项羽皱了皱眉头,身子微微朝前探了探问道:“为何这么说?”

韩生站直身子对项羽说道:“关中地势险要,且多高山大河,天然屏障多如牛毛,是易守难攻之地。此处土地肥沃、物产丰富,完全能够提供争霸天下所需的全部资源,是最适宜建立大本营蚕食天下的地方,大王为何不占据此处,将来成就一番伟业?”

这个建议若是放在刘邦那里,必然会得到采用,可韩生错就错在他是向项羽提的建议。

项羽并没有称霸天下的野心,他的愿望很简单,在秦朝灭亡之后,他只想做天下无dí

的霸主返回江东向父老们炫耀一番,至于争霸天下,他是想也没有想过。

咸阳已经被项羽烧成了一片焦土,关中人恨透了他,对关中进行了连番的破坏,这里已经不值得他再留恋。在项羽的潜意识里,他是楚国人,楚国才是他的家,而秦国则是别人的家园,这片土地再肥沃也是别人的土地,并不属于他。

项羽沉吟了好一会之后对韩生说道:“自从随叔父起兵以来,我在外征战已经三年了,这三年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家,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返回江东。争霸天下我没有想过,可若是说关中易守难攻,我却是不信,既然它难攻,如今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被项羽一番责问,韩生也有些语塞,低头站在帐内半晌不语。

“你下去吧,我并不想争霸天下成就伟业,我只希望能够早些返回江东。富贵不还乡,犹如穿着锦袍走夜路,有谁会看见啊?”项羽双手支在面前的桌案上,对韩生说完话后朝他摆了摆手说道:“去吧,留在关中的话,以后切莫再提!”

韩生的建议不仅没有得到采纳,反倒被项羽训斥了一顿,心中不免感到烦躁,但在项羽面前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只得唯唯诺诺的退了出去。

自从韩生进帐以来,项烨一直在观察着他。在项烨看来韩生只不过是一个年纪很轻、面白无须的少年,若论年纪或许并不比项烨长上两岁。可这年轻的韩生却偏偏有着这么宏远的目光,假以时日一定是个了不得的人才。

被项羽无故训斥的韩生心中十分愤懑,在出帐前暗想:“我还道项羽是个英雄,原来竟是如此目光短浅,怪道中原人都说楚人是南蛮子,用正常的思维根本和他们说不通嘛!”

心里带着郁闷,韩生出了项羽大帐。

项烨见他出去,也站了起来给项羽和范增道了个别说道:“项王、亚父,我突然想起还有些物事须去准bèi

,先行告退,临行之前再来向二位道别。”

项羽和范增对他点了点头,项羽说道:“去吧,这次去九原,那里临近边界民风比较剽悍,而且各方势力交错,你须多加小心,最重yào

的是好生对待项清和蒙苏,莫要委屈了她们!”

“谨遵项王教诲!”项烨躬身应了一句,转身走出了大帐。

他急着出帐,就是想要赶上韩生,让他不要乱说话。哪想到纵然如此,他还是慢了一步。

韩生毕竟年少轻狂,出了项羽大帐后没走多远就遇见两个熟人。

这俩熟人知dào

他是去建议项羽留在关中,刚一见到他就问:“韩生,你的建议如何?项王采纳了吗?”

见了熟人,韩生摇了摇头,叹了一声:“唉,切莫再提此事,我向项王建议以关中为根基成就天下霸业,可项王却说人若富贵必要还乡。人言楚人是沐猴而冠,以往我还不信,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他的这两个熟人可巧正是楚人,听了韩生的话后,脸色是白一阵红一阵,有心想要与他辩论一番,却又因为牵涉到项羽而不好开口,只得愤懑的离开。

发泄后的韩生心里舒服了许多,甩着宽大的袍袖向他自己的营房走了过去。

正在走着,他颈后的衣领突然被人揪了起来,身子竟被人像是提着小鸡仔似的提了起来。

“什么人?竟敢在此偷袭于我!”韩生被人揪着颈后的衣领无法转头看是谁把他提了起来,他只得踢腾着腿双手做船桨状上下划拉着,扯着脖子高声喊叫,冀图引起巡逻的楚军注意前来救他。

提着他的人也不说话,空闲着的那只手张成手刀往他脖子上一劈,还想喊叫的韩生只觉得脖子一疼,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等到韩生醒来的时候,他已经换上了一套兵士的铠甲躺在一顶帐篷里,一个人双手背在身后背对着他。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韩生一骨碌爬了起来,儒生的迂劲让他忘记了害pà

,抬高嗓门向眼前的人质问道:“在项王的军营里私自抓人,你知dào

你犯死罪了吗?”

背对韩生站着的人回过头,他刚转过身,原本满脸慨然的韩生顿时愣住了。站在这里的不是别人,正是项羽的妹夫、范增的女婿、如今的九原王项烨。

“我把你个不知死活的韩生!”项烨转过身,第一句话就骂了出来:“你知不知dào

你已经激怒了项王?我若是不把你抓回来,恐怕你已经被项王派人抓去杀了!你知不知dào

项王最恨的就是有人说楚人的坏话,你偏偏就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在别人面前说楚人沐猴而冠这种话,你个狂生,真的把自家性命当做草芥吗?”

被项烨痛骂一顿,韩生回想了一下,自己果然是说过这样的话,顿时惊了一身冷汗,向项烨说道:“大王救我!小生只是一时激愤,说了些不满的话,还请大王在项王面前为小生开脱一二!”

项烨瞪了他一眼,说道:“放心吧,我已经让人去寻了个与你长的相像的死囚,将他的舌头割了去,交给了项王。在你昏迷的时候,那人已被项王烹杀了,你再不可能返回项王身边,还是早做其他打算的好!”

韩生颓然的坐回地上,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对项烨说道:“都怪我一时没能管住嘴,如今我该如何处置?听闻汉王礼贤下士,我是否应该去投靠汉王?”

听韩生说想要去投靠刘邦,项烨的嘴角撇了撇冷笑着说道:“外面传闻刘邦是个敦厚长者,你可知dào

他实jì

上是个怎样的人?我告sù

你,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为了讨好项王,你只要敢去投他,他就敢把你交出来。恐怕到时候连我也会被牵连!”

听了项烨的这番话,韩生脸色如同死灰般难看,他坐在地上沉默了半晌也没言语,这表情着实让项烨郁闷了好半天。

项烨真想一把揪起韩生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子问他:“刘邦是王,难道我项烨就不是王?他用得你,我就用不得你吗?”

虽然心里有这种冲动,可项烨毕竟已不是过去那个不成熟的项烨,他只是双手背在身后,面无表情的看着瘫坐在地上郁闷不已的韩生。

第一章 围剿匈奴兵

项烨拒绝了吴忧提出的要他多带兵马的建议,只带了荆傲所部的两千人一路向九原最北面的边城临河赶去.

临河在九原的最北方,与匈奴的领土接壤。这里曾经驻扎着蒙恬训liàn

出来的秦军精锐边防军。可如今,在经过三年的内战之后,边防军已经没了,取而代之的只是一些负责监视匈奴动向的散兵。

这些还穿着秦军铠甲,却不知从哪里领取军饷的散兵见到项烨率军一路向临河进发,纷纷放下武器向新成立的九原军投降。

在连续赶了三天路之后,项烨又遇见了一支由二三十人组成的散兵小队,他连忙命人前去把这一小队散兵截住。

这一小队穿着秦军铠甲的散兵被一大群九原军拦住之后并没有逃跑和抵抗的意思,他们只是握着兵器,用他们特有的死鱼般的眼神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这支衣甲鲜亮的军队。

在兵士们把这支散兵小队围起来之后,项烨纵马上前,抬枪指着领头的散兵军官问道:“这里离临河还有多远。”

那军官抬头看了看项烨,苦笑了一下说道:“再往前一百里就是临河,只是贵人若是想去临河寻找活人,还是不用了,那里在几日前刚被匈奴洗劫过,城内百姓逃的逃死的死,如今已是一座空城。”

“匈奴居然敢动我的临河城?”项烨皱着眉头,对身旁的荆傲说道:“传令下去,加快速度连夜赶路,明日一早我们要赶到临河!”

“你的临河城?”散兵军官歪头打量着项烨,摇了摇头说道:“匈奴这次来进犯的足有五千人,别说你们赶过去的时候他们早已退走,就算没有退走,恐怕你们也不会是他们的对手!”

“你们!跟着我们一起走!”项烨没有理会散兵军官的话,用长枪朝着这群散兵指了指说道:“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九原军的人了!”

这群散兵愣了愣,领头的军官立kè

向项烨喊道:“什么九原军,我们是大秦边防军!”

“大秦早就没了,现在这里是我九原王的天下,若是你们执迷不悟,我只好把你们全部与大秦一同在这里埋了!”项烨瞪了这军官一眼,把军官瞪的浑身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给他们战马,让他们在前面带路!”见这群散兵不再说话,项烨侧头向二虎命令道。

二虎应了一声,招呼几个骑兵下了马,把战马交给刚遇见的这群秦军散兵。

这群散兵莫名其妙的就被项烨抓了丁,他们在上马之前,身上的铠甲也被一旁的九原军兵士剥了去,强行给他们换了九原军的铠甲。

“你们以前在军中什么职务,现在还是什么职务。对了军饷按照九原军的标准领取。”在这群散兵换好衣甲骑上马背之后,项烨对他们说道:“在前面带路,我要看看匈奴人是如何对待我的临河城的!”

在这新加入的二十余人的带路下,项烨他们没有再走弯路,径直奔向了临河城。

当项烨来到临河城外的时候,眼前的一切彻底的让他震撼了。城墙上涂着斑驳的血迹,城头的城垛边还挂着几具守城兵士的尸体,还没进城,他就已经闻到了一股尸体腐臭的味道。

项烨拧着眉头策马朝城门走了过去,在城门洞里,横七竖八的躺着许多身穿秦军铠甲的兵士尸体,从城门洞往城内看去,城内则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打砸抢过的痕迹。

走在城内的主道上,被劫掠和屠杀过后的惨状尽收项烨眼底。在城里,到处都是被杀死的平民和守军的尸体,死去的平民中还有许多老人和孩子。

被杀死的妇女几乎全都赤着下身,显然是在死前被凶残的凌虐过。

“匈奴人经常掠杀我们边关的城池吗?”看着城里的尸体,项烨向跟在身后新加入九原军的军官问道。

那军官听得项烨发问,连忙躬身抱拳应道:“回禀大王,本来匈奴人已被蒙恬将军赶出很远,边关早已宁静,只是后来蒙恬将军被赵高设计杀害,王离将军又将大军带走,边城空虚才给了匈奴可乘之机!”

听了军官的回禀后,项烨没有说话,他凝望着城中的尸体,长长的吁了口气,过了许久才咬着牙说道:“匈奴犯我边关,无故屠杀我边关臣民,此仇将来必报!”

“大王,临河已成空城,我们对这附近也多少有些了解,还是赶紧返回九原吧。国不可一日无君,虽说丞相先行前去坐镇,可若是大王久不临朝,恐怕也不合适啊!”跟在项烨身后的荆傲看见城中惨状,也是微蹙眉头,可一想到项烨到现在还没正式赶到九原就国,他就觉得有些不妥,连忙上前提醒。

项烨点了点头,对荆傲说道:“荆将军言之有理,我们就沿着边境一路向九原走,我倒要看看,我的九原国边境被糟蹋成了什么样子!”

命令士兵将城内尸体掩埋之后,项烨带着队伍出了临河城,在新征收的这群兵士的带路下沿着边境一路向东,朝九原方向赶去。

这一路上,他们不像来的时候那样风急火燎的赶路,一到天黑就地扎营。

不知不觉间,他们来到了一处叫做乌梁素海的地方。这是一个美丽的河滩,到处长满了丰茂的水草,滚滚的黄河沿着草地向东流去。

在一片片水草中,栖息着许多项烨叫不上名来的鸟儿。鸟儿听到马蹄声,“呼啦啦”的从草丛中飞起,几乎遮蔽了将要落山的斜阳。

如血的残阳映红了河面,在碧绿的草地上铺上了一层橘红色的光芒。天空中黑压压的鸟群鸣叫着朝斜阳飞了过去,很快在天际只留下了一片越来越小的黑点。

项烨双手背在身后,看向那轮已经一半落到地平线下的斜阳,长长的叹了口气。

赤骥在他的身后低头吃着刚抽出芽儿的嫩草,或许是嫩草的草尖挠痒了它的鼻头,它不时的甩甩头打个响鼻。在斜阳余晖的照射下,它那身火红的皮毛更是红的亮眼、红的鲜艳。

就在项烨整个身心都沉浸在这片宁静中的时候,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马蹄响起,荆傲连忙命令全军做好戒备,谨防有匈奴突然向他们发起攻击。

马蹄声越来越近,骑马跑在最前面的是十多个身穿匈奴骑兵铠甲的人,奇怪的是在他们身后追赶的则是上百骑同样穿着匈奴骑兵铠甲的兵士。

“匈奴闹内讧了,把前面那些人给我救下来!”一见这架势,项烨当即明白过来后面的那群匈奴骑兵是在追杀前面的这些人。

跟在后面追赶的匈奴骑兵不断的向前发射着弩箭,跑在前面的骑兵也不时的有人回头向后发射弩箭。

可是毕竟后面追赶的骑兵人数较多,在前面跑的骑兵不时的有人从马背上跌落,后面的匈奴人在经过这些跌落的人身旁时会有人把手中长矛狠狠的扎进他们的心窝。

“把后面的那些匈奴人给我灭了!”项烨翻身跨上马背,手中长枪一挥,带着荆傲等人向冲过来的匈奴人迎了过去。

项烨带来的这些兵士全都是经过常年战争洗礼的老兵,战斗经验自然不是守卫临河的秦军散兵所能比拟。这些兵士在跨上马背之后,纷纷把弓箭顶上,在与前面逃跑的匈奴人擦肩而过的同时,密如蜂蝗的弩箭向后面的上百名匈奴骑兵飞了过去。

在后面追赶的匈奴人显然是没有想到会突然有支中原的军队横空杀出来向他们发起进攻,几乎一半的人被射落马下。

“杀!”在匈奴人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项烨手中长枪一挥,率军冲了过去。

剩下的那些匈奴人被弩箭攻击之后还在发愣,项烨已经单人单骑挥舞长枪杀到他们跟前。

看到临河的惨状,项烨对匈奴人是恨之入骨,他杀进这数十个匈奴人之中,手中长枪翻舞,每刺出一枪,都会刺穿一名匈奴骑士的胸口。数十名匈奴骑士竟然只在眨眼间就被他挑下战马一半。

这些匈奴人见项烨勇猛,再加上项烨身后还有上千中原兵士向他们冲来,心中也有几分惧怕,连忙调转马头想要逃走。

可还没等他们调转马头,跟在项烨身后冲过来的九原军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了起来。

项烨收枪退到九原军阵营中,一双眼睛冷冷的凝视着被包围起来的匈奴人。

“大王,这些匈奴人如何处置?”荆傲站在项烨身旁,向他请示如何处置被围起来的匈奴人。

“杀!”项烨的眉头紧皱着,他想起了临河城的惨状,那些百姓正是被匈奴人屠杀,他要让匈奴人也知dào

什么叫做死亡。

随着项烨的一声令下,把匈奴骑兵团团围起的九原军齐齐怒吼一声,朝着还活着的二十余名匈奴兵冲了过去。

战斗发生的快,结束的同样快。一千对二十的战斗是毫无悬念的,九原军仅仅只是一个冲锋,剩下的二十余名匈奴兵就被四面八方刺向他们的长矛捅成了蜂窝。

第二章 匈奴居次

消灭眼前的匈奴骑兵之后,项烨兜马返回列出防御阵型的九原军跟前,手中长枪朝着已经被九原军按倒在地上的匈奴骑兵头领的下巴上挑了过去.

那匈奴骑兵头领被他用长枪挑着下巴,不由自主的抬起头瞪圆那双杏仁般溜圆的眼睛看着项烨,在他那双瞪圆了的眼睛里,充满了愤nù

的火焰。

看到这双眼睛的时候,项烨愣了一愣。愣过之后,他不由的想笑,匈奴人长的还真是奇怪,像这样溜圆且充满媚惑的眼睛在中原人里只有女人才有,若是男人长着这么一双美丽的大眼睛,一定会让人笑掉大牙。

“呵呵,长的挺漂亮!”项烨收起枪尖,对这匈奴头领说道:“可惜了,是个男人,若你是个女人,还真的不比刘邦那厮身边的吕雉差些。”

“呸!”听了他调侃的话,匈奴头领侧头朝一旁啐了口唾沫,大声骂道:“贼人,落到你的手中,是杀是剐悉听尊便,莫要在此侮辱我们这些匈奴勇士!”

“呵呵!”听了匈奴头领的话,项烨笑的更开心了,他转过头对一旁的荆傲说道:“你过来看看,看他是不是长的很像女人?嗯,还有这声音,比夜莺的鸣唱还好听,待会把他送到我帐内,我要好好检查一下他到底是男是女!”

听了项烨这番话,不仅是那匈奴头领脸色大变,就连一旁被按着的几个匈奴兵也纷纷挣扎着、叫骂着要和项烨拼命。

这些人的反应让项烨心中疑惑大增,若是眼前这人不是女人,他们应该不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从这一点,项烨已经认定了这个匈奴头领必然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在匈奴人中有着相当地位的女人。

“把他押进我的帐篷!”项烨翻身下马,把长枪往肩上一扛,甩了句话给荆傲之后转身回了他自己的帐篷。

没过多会工夫,那匈奴头领就被二虎和几个亲兵押着送进项烨的营帐。

匈奴头领被捆的如同粽子一般,除了双腿还能走路、脖子还能转动,浑身几乎再没有能够自主运动的地方。

项烨朝着押匈奴头领的亲兵们摆了摆手,包括二虎在内的所有亲兵都先是犹豫了一下,随后对了个眼神,才出了帐篷站在门口,一步也不敢离开。

“我要撒尿!”二虎等人退出去之后,匈奴头领把脖子一梗,用他那夜莺般的嗓音对项烨说道。

项烨耸了耸肩膀,撇撇嘴说道:“就在这尿吧,反正大家都是男人,那东西你有我也有,没什么好避忌的!”

听了项烨的话,匈奴头领顿时羞的满脸通红,睁圆杏仁般的眼珠子狠狠瞪了他一眼骂道:“无耻!”

“哦,我忘了!”项烨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他的骂声似的伸手一拍额头说道:“我竟然忘了你还被捆着,可是我又不能把你松开,听说匈奴人很野蛮,我怕若是把你松了,你会跟我拼命。要不这样吧,我帮你把裤子解开,你就在这里尿,大不了晚上帐篷里有点异味,我受的了。嗯,我这个人很随和的,没事,没事,我一点都不介yì

你在这撒尿!”

说着话,项烨走到匈奴头领的面前,伸手就去解他的裤子。

他的手刚搭到匈奴头领的腰上,那匈奴头领就怪叫着急速向后退去。她才退了两步,项烨上前伸出一条腿往他腿弯上一别,把他绊了个屁股墩。

匈奴头领刚一栽倒,项烨就一头扑了上去,两只手用力的撕扯着他的裤腰,一边撕扯还一边说:“让你在这撒尿你还不乐意,我看非得用强的才行。你们匈奴人居然比我们中原人还要古板,中原男人可不管什么地方,除非锅里和榻上,其他地方想尿就尿。”

被他按在身下的匈奴头领拼命的摇摆着脑袋,发出一声声如同被鬼掐般的惨叫。

就在项烨快要把他的裤子扒下的时候,匈奴头领摇摆脑袋把头上的头盔甩落到一旁,一头乌黑的青丝如同瀑布般倾泻下来。

看到这头青丝,项烨伸手捋起一缕,凑在鼻子上闻了闻,闻过之后他深吸了口气对被他压在身下的匈奴头领说道:“我就知dào

你是个女人,这么香的头发,男人可不会有,更不用说你们这些常年不洗澡的匈奴人!”

“谁说我常年不洗澡?”被认出是女人之后,匈奴头领并没有着恼,她反倒是辩驳起项烨说她常年不洗澡的话来:“我们匈奴的女人也是要洗澡的,才不会像你们这些臭男人,整天身上臭烘烘的,还不知个羞耻!”

“嗯,我臭吗?”项烨抬起刚才捋匈奴女人头发的那只手臂凑在鼻子上闻了闻,一脸正经的说道:“确实是,好像没有你身上这么香呢。来,来,来,让我好好闻闻!”

“大胆!”项烨的鼻子正要凑到女人的脖子上,女人突然瞪圆了眼睛对他怒吼道:“我是大匈奴的狄鞮居次,你竟敢对我无礼,就不怕我们匈奴大军前来报复吗?”

项烨撇撇嘴站了起来,退到一旁对狄鞮说道:“我发xiàn

你这个女人还真的是嘴硬,你是匈奴居次怎么了?还不是被人追杀?若不是我恰好在这里,恐怕你的性命早就没了。你不知感恩倒还罢了,居然还用匈奴居次的身份来威胁我!”

被项烨这番抢白,狄鞮顿时无以言对。她确实是被匈奴人追杀,而且下达命令的还是他的嫡亲哥哥冒顿大单于。

“我说匈奴公主,你也别在我面前摆出一副高贵的模样。我前几天才经过我们九原国的临河城,那里可是被你们匈奴人屠杀的连只活着的耗子都没有。你信不信,只要你违逆了我的意思,我立kè

会让人把你扒光了吊在旗杆上风干,然后做成肉干给你们的大单于送过去?”项烨坐回营帐内摆着的桌案后面,双手支在桌面上,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看着狄鞮。

狄鞮再是强悍的匈奴人,毕竟也是女人。她倒不怕死,可她却着实怕项烨真的把她扒光了吊在旗杆上风干。那样全身就再没有一处私.密的地方,全都会被眼前这支军队中的男人们看个精光。

“说吧,你和匈奴大单于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被匈奴人追杀?”见狄鞮有些惧怕,项烨也不再继xù

吓她,对她说道:“只要你如实说出来,我会保护你!”

狄鞮的牙齿紧紧咬着嘴唇,纠结了好一会才对项烨说道:“若想让我告sù

你这些,你也必须告sù

我,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是九原王,嗯,西楚霸王新封的九原王项烨。日前听闻你们匈奴洗劫了我的临河城,我专程前去看看,此时正在赶回九原城的路上,恰好遇见了你们。”项烨坐直身子,对狄鞮说道:“我说了我的来历,现在该你了!”

狄鞮低着头,犹豫了好半天才对项烨说道:“我是匈奴的狄鞮居次,是大匈奴头曼单于的小女儿,冒顿单于的妹妹。三年前我哥哥冒顿单于杀死了父亲,篡夺了大单于之位。当时我尚年幼,止有十二岁。”

项烨歪着头,静静的听着狄鞮的诉说,狄鞮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身子坐的更直,生怕漏掉了一个字。

“我们匈奴不像你们中原人,匈奴人可以娶自己的后母、可以娶姐姐、妹妹。冒顿单于为了血统的纯正,当时就要娶我为匈奴阏氏,由于我年纪太小才勉强等了三年。”说到这里,狄鞮的眉头皱了皱接着说道:“如今我已年满十五,几日前他要强行将我收入王帐。想起当年他弑杀父亲,我如何能嫁他?于是就在一些忠于我的臣子护卫下逃了出来!”

“匈奴人还真不挑食,连自己的妹妹都想上!”项烨撇了撇嘴接着问道:“那他为什么要杀你?”

狄鞮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说道:“如果不能娶我做匈奴阏氏,那他只有把我杀死,才能让那些忠诚于我的臣子臣服于他。”

听到这里,项烨不禁有些同情起狄鞮,吁了口气之后向她问道:“以后你打算怎么办?我想凭着你的实力,现在根本不是冒顿的对手,难道就这样继xù

活在被追杀的逃亡路上?”

狄鞮咬着嘴唇没有说话,几天来,跟随她的人已经由数百人减少到了几个人,若不是遇见项烨,她真不知dào

这一次能不能活着从追兵手中逃脱。

“我给你个机会,跟我走!”项烨说着话,上前松开捆绑狄鞮的绳索对她说道:“我会让人把武器还给你们,也会安排你们今晚的住宿,若是你不愿跟我回九原城,你随时可以离开,我不拦你!”

狄鞮茫然的看着项烨,她还没闹明白刚才还凶神恶煞的九原王为什么突然之间像是变了个人,不仅不再为难她,反倒还提出要帮她。

“来人!”为狄鞮松绑后,项烨朝帐外喊道:“给狄鞮居次和她的随从们安排营帐,将武器还给他们,若是他们要走,任何人不得阻拦!”

第三章 九原新政

狄鞮没有走,她最终选择了留下,跟项烨一同返回九原城.

冒顿单于拥兵数十万,根本不是她手中所掌握的这点力量能够抗衡的,她必须要依附一支能够依附的力量,而项烨的实力她虽然还不是很清楚,但无疑却是值得她尝试着依附的一支力量。

几天后,项烨领着一支五千余人的军队来到了九原城。这支军队看起来有些古怪,走在前面的两千余人穿着九原军的铠甲,可跟在后面的三千人穿的竟还是秦军的铠甲。

这些多出来的兵士是项烨一路上收留的秦军散兵,起初他只是沿途收留遇见的散兵,到了后来,消息传了出去,整个九原的秦军散兵都在向着项烨前进的方向移动,纷纷主动要求加入他的队伍,于是便有了这么一支穿着古怪的军队。

九原王的王宫坐落在城中,与其说这是王宫,倒不如说它是一套面积大些的宅子。

王宫所有的房间加起来,也不过只有百余间,项烨赶到九原城的时候,韩生正受了吴忧的指派在加固着王宫的围墙。

回到王宫,项烨先是让人安排了狄鞮的住处,然后去见了蒙苏和项清,从蒙苏、项清那里离开后,他即刻命人传唤百官,准bèi

临朝。

这是项烨自从封王以来第一次临朝,朝堂之上,许多官员他甚至见都没有见过,在吴忧向他介shào

过之后,他才知dào

,这些都是以往留守九原的旧官,如今被吴忧收揽了过来。

项烨在王位上端端正正的坐好之后对跪坐在朝堂上的官员们说道:“日前我去了一趟临河,在那里我看到了一幕从未见过的惨剧。想我项烨当年跟随霸王西征,也参与过几次屠城,却从来没有残忍到连孩子都杀!”

朝堂上静悄悄的,几乎所有的官员都低着头不敢去看项烨那双充满愤恨,通红的眼睛。

“我急着临朝,为的就是向大家征求一下意见。”项烨环视了一圈朝堂上的大臣们,对他们说道:“匈奴人残杀我九原臣民,既然做九原王,我就有责任保护我的臣民,我想问的是我们该采取一种什么样的策略来反击匈奴?”

朝堂上的大臣们全都低着头,一声也不吭,他们中的许多人还摸不清这位新上任的大王是个什么脾性,不敢轻易提出建议。

吴忧向众人看了看,皱了皱眉头,随后朝项烨一拱手说道:“大王,依臣所见,匈奴犯边,我等应倾整个九原之力给予反击。只是目前九原长期受到匈奴骚扰,民生凋敝,我军军队也不够强dà

,眼下最重yào

的,应该是发展民生,至于匈奴,若是他们答yīng

不来扰边,每年向他们进贡便是!”

项烨皱着眉点了点头,他很清楚目前九原国与匈奴之间实力相差有多大。整个九原国的兵力加起来不足三万,而匈奴则可以动辄发动十余万人的侵扰,吴忧提出的方法虽然略显绥靖,却是如今最合适的办法。

见项烨点头,先前不敢说话的大臣们胆子略略的大了些,一个年纪大约有四旬左右,下巴上长着一缕山羊胡子的大臣长身坐起,朝项烨拱手一揖说道:“大王,我九原国虽然版图不大,却也颇有几个城镇,如今匈奴长期扰边,边城居民苦不堪言,依臣下所见,倒不如把那几个边城让于匈奴,由我九原国与匈奴共同治理,也可安抚匈奴少了我九原国军队的征伐之苦!”

“你叫什么名字?”听了这大臣的一番话,项烨皱了皱眉头向他问道。

“臣乃是新任九原国治粟大夫曹秋实。”提出建议的官员躬身对项烨说道:“在大王就国之前,臣曾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项烨就朝他摆了摆手制止他继xù

说下去。

“你要让我宣bù

边城交给匈奴,让匈奴人与我们共同治理!那我问你,边城是谁的土地?”制止曹秋实继xù

说下去之后,项烨向他问道:“匈奴得了边城之后,会不会以此为屏障直接侵入我九原国腹地?”

项烨这几句话当即把曹秋实问的语塞,半晌不知该如何回答。

“土地是我的,是我们九原国的!是我们中原人的!”项烨猛的朝面前的桌案上拍了一巴掌,高声骂道:“让我的土地和匈奴人共同治理,亏你曹秋实能想的出来!你如果回家劝你爹把你娘借给匈奴人,让他们也来共同插上几插,你爹愿不愿意?”

他这几句话把曹秋实骂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却又不敢接话。坐在大殿内的大臣们则有很多人幻想着曹秋实的老娘被匈奴人按在被窝里的模样,想笑却又不敢笑,憋的难过发出了“吃吃”的怪声。

“曹秋实,你也不要做什么治粟大夫了,我看你的才能,只能到下面做个小吏。今天你就去韩生大夫那里报到,给他做个刀笔吧!”发完一通火,项烨对曹秋实摆了摆手说道:“你下去吧,这里暂且用不上你了!”

被痛骂一顿,又被罢了官的曹秋实灰溜溜的退出大殿,坐在殿上的大臣们见项烨反对把土地让给匈奴,一个个又都挺直了腰杆极力撺掇项烨与匈奴开战。

看着这些激动的面红耳赤的大臣,项烨不禁有些想笑。他们这群人在没弄明白风向之前,一个个都如锯了嘴的葫芦,半晌不敢说话,一旦弄明白了方向,又做出一副大义凌然的模样,却根本提不出什么有建设性的建议。

“这样的臣子不要也罢!”项烨心中叹了一句,摆了摆手制止了殿上众大臣的喧闹,对吴忧说道:“丞相,你留下,今天朝议到此为止吧,具体事宜日后再说!”

众大臣退出去之后,项烨对吴忧说道:“有几件事我希望丞相即刻帮我去办。如今我们九原国最迫切需yào

的不仅是粮草、钱财,还需yào

大量的药材以及人才。匈奴常年扰边,绥靖政策虽然可以短期奏效,可强盗终究是强盗,他们不可能因为我们送去了财物而放qì

更大的利益。我们与他们早晚是要有一战,只是我九原国人丁寥落,现在需yào

大量的人口迁移过来,丞相帮我想想有没有好的办法能够迅速招揽人才,并且让内地的更多人主动迁移到九原。”

吴忧点了点头,对项烨说道:“大王放心,我九原国如今民生凋敝,需yào

处理的事情很多。我看朝堂之上这些大臣极少有可用之才,确实是需yào

招揽些人才。至于人口,只要我们将此处发展起来,必然会有更多的人迁移到这里。”

“嗯,那丞相即刻去办吧!”听了吴忧的话后,项烨稍稍放了些心,吴忧已经完全领略到了他的意思,他现在最迫切需yào

的就是快速让九原国强dà

起来,想和匈奴打仗,只是凭着一腔热情完全不够,他还需yào

钱和粮草,很多的钱和粮草!

吴忧开始着手处理招纳人才和发展经济的事情之后,项烨又先后出台了几项新政。

他完全免除了耕种土地所需yào

交纳的税金,提出了凡是从外地来到九原耕种土地的农民全部分配土地,而且到收获季节由国家出钱,向农民收购粮食,这一政策的出台,立kè

吸引了许多关内没有土地的平民涌向九原。

于此同时,项烨还提出了另外一个政策,进入九原货卖货物的商人,一律免除税收,但是在此基础上,项烨却规定了数种禁止进入九原的货品清单。

丝绸、瓷器等奢侈品全部禁止进入九原,项烨认为那些商品完全没有经营价值,根本不能给他的国家带来任何收益。

可是后来发生的一些事让项烨知dào

他在这件事上做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不过好在出现了一个人,为他弥补了这个错误,及时的把因这个错误而产生的一些负面影响消除。

项烨大刀阔斧的在九原进行经济改革的同时,他也在积极扩军备战。在他的授意下,荆傲开始着手建立羽林军,专门负责保护王城安全,卫风建起了神射营,而白阜则开始筹备天机营。同时李鑫蓬也在九原大力扩军,建设虎贲营,石磊比较懒,他干脆从李鑫蓬不要的那些人中抽出一些身体健康有训liàn

潜力的编制成了武威营。

九原军的五支主力自此具有了雏形,蒙苏和项清虽然都被册封了王妃,可她们也没有闲着。她们把一些失去家园的女人聚集了起来,编入娘子军,在很短的时间内,娘子军的人数竟然从最初的一千多人迅速扩充到了一万余人。

军队数量的暴增并没有给九原国带来多少困扰,项烨为了养活军队,采取了以耕养军的方法,所有军队全部划拨了田地,平日了除了训liàn

,军队还要参与耕种,极大的缓解了农民的压力。

新政实施不久,关中传来了消息,刘邦也已经得到项羽的允诺去汉中就国去了。得到这个消息,项烨坐在大殿内沉默了许久,他知dào

,在他面对匈奴强敌的时候,中原也将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第四章 匈奴使者

大量的中原平民涌向九原,这些到达九原的平民全部都分配到了土地,而且依据九原国的政策,他们不需yào

向国家交纳一颗粮食,在他们上面也没有盘剥他们的贵族,通过这些平民的口,中原更多的平民向九原涌来直接导致了中原少数地方劳动力的大量流失.

除了吸引平民,吴忧还张贴了招贤告示。项烨招贤是不拘一格,不是完全依照后世科举那样凭靠文章来决定是否任用,他让人整备了许多具体的案例,这些案例牵涉到国家治理的很多范畴,由那些前来参加征募的贤人回答问卷,选择回答的最好的委以重任。

一整套改革措施下来,九原国的官员几乎全换了一遍,经济也得到了长足的发展。由于人口的增多,九原军的人数由最初的不足三万,迅速扩增到十五万,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后来新增军队完全没有作战经验,只能在训liàn

中培养战斗技能。

项烨十分重视神射营和天机营的建设,将来与匈奴作战,若是用重骑兵对战,九原国一方面是战马品种不如匈奴,另一方面则是没有训liàn

出强dà

的骑兵,在战场上必然是要吃大亏。若是依靠弓弩远程射杀匈奴骑兵,等到匈奴骑兵冲近之后再用重步兵摆出的矛阵抵挡匈奴骑兵的冲锋,则会把伤亡减到最小。

对重骑兵的建设,项烨从来没有放qì

过,李鑫蓬的虎贲营所有训liàn

几乎都是骑兵战法,项烨把所能筹备到的战马全部分拨给了他们。这支军队将来会作为奔袭匈奴的主力使用,项烨始终崇尚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御,他不会忍受一味的被匈奴人进攻,而自己却只能被动防御。

九原国踏上兴盛的道路仅仅只用了两个月的时间,这还要归功于项烨是个从两千年后来到楚汉时代的人。他把后世的治国经验与当代的现实进行了揉和,选择了一条折中的路线,自然能够鼓动百姓的生产积极性。

在采取新政的同时,项烨也不忘选择一批识字的人分配到各个村落里教孩童识字,同时他还让人编撰了为自己歌功颂德的书籍,对平民幼童灌输盲目的尊君思想。

虽然让平民识字,但项烨却始终认定一点——民不可使之智,老百姓想的越多,政权也会动荡。若是百姓有了独立的人生观,到时哪怕一个小小的疏漏,都很可能引发一场风波。他必须要从源头抓起,将一种尊君的人生观灌输到百姓的思想里。

九原国快速的发展势头让周边的诸侯感到十分不安,燕赵等国全都派了大量驻军囤积在边境,防备着正在崛起的项烨。

对燕赵这些诸侯,项烨根本没多做理会,他的全部精力都集中在匈奴。如今匈奴才是他的心腹大患,在刘邦离开汉中之前,他必须击溃匈奴,把大军调到中原战场上,帮zhù

项羽打胜楚汉之争。

在项烨致力于发展九原国的时候,匈奴冒顿单于也开始注意起新崛起的九原国。

中原物产丰富,且百姓是以从事农业为主,匈奴人每次抢掠,都能掠夺许多他们生存下去所必须的物质,若是九原国强盛起来,匈奴就将失去这个天然的仓库,匈奴人的生活就会越发的困苦。

自从实施新政以来,项烨除了晚上会回王宫休息,白天的时间几乎全都是领着一群将军在九原城郊外狩猎。

匈奴人擅长使用骑兵,九原国虽然经济正在飞速发展,但由于周期太短,粮草和钱财都没有有效聚敛起来。想要与匈奴开战,无论军事还是财力上,都难以支撑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项烨要的,就是趁着匈奴还没来找他的麻烦,赶紧发展经济和军事。其中对弓弩手和骑兵的训liàn

更是重中之重。

一只麋鹿在距离项烨不远的树丛中穿过,它的身体擦在灌木的枝叶上,发出一阵“沙沙”的响声。

项烨连忙弯起长弓,把一支箭搭在弓弦上,瞄着麋鹿远去的背影。

长弓刚刚拉成满月状,麋鹿腾挪了两下身子,倏悠一下消失在一片灌木丛后面。

麋鹿逃走后,项烨有些失望的收起长弓,叹了口气对一旁的卫风说道:“我什么时候也能像你一样把弓箭使的出神入化就好了!”

卫风笑着摇了摇头对项烨说道:“大王有所不知,这弓箭的习练与剑术还颇有不同,剑术若是天资好,只要勤加习练,短期内也能有所成,可弓箭若是想要在短期内有所成,真的是很难。”

项烨点了点头,说道:“你不说我也知dào

,仅是这弯弓的力道就很有讲究,力量大小都会决定箭矢的飞行轨迹,力道强和力道弱在射向同样距离的目标时,落点是完全不同的。”

卫风正要回项烨的话,一个羽林军的兵士骑马朝他们这边奔了过来,兵士在奔到距离项烨还有半射之地时,翻身跳下战马,快步跑了过来,半跪在地上向项烨说道:“启禀大王,匈奴冒顿单于派使者前来求见,丞相请大王还朝接见匈奴使者。”

“匈奴人派使者来了?”项烨皱了皱眉头,自从他被封为九原王以来,匈奴虽然也有数次扰边,但在边防部队及时疏离平民的情况下,对九原国的平民并没产生多大的威胁,仅有少数没来及逃走的人被匈奴杀害或掳走,在这种情况下,匈奴还派使者前来,应该不会是什么好事。

“好,我们回王宫,我倒要看看匈奴人想要耍什么花招!”项烨一勒缰绳带着前来狩猎的人向王宫走去。

项烨返回朝堂的时候,吴忧和韩生以及一众大臣已经等在门外,大臣们见项烨来到,连忙分列两旁,等他上朝。

从大臣们列好的队中穿过,项烨径直上了大殿,在王位上坐下之后对站在身旁的女官说道:“上朝!”

项烨执掌九原国之后,废除了使用内官,宫内所有杂务,全交由女官去做。就连上朝,项烨身边带着的也是女官。

听项烨说要上朝,女官朝殿外喊道:“陛下上朝了!”

听到召唤,大臣门依照职位高低,鱼贯而入,在大殿的两侧坐了下来。

项烨看了看大殿上的大臣们,略显满yì

的点了点头。经过一番选拔,如今朝堂上的大臣几乎整个换了一遍。原先那些只知拍马屁,却不会干实事,完全靠着世袭身份占据高位的人都被赶了出去,如今坐在这里的,都是能够独当一面的人才。

对这支新的大臣队伍,项烨很是满yì

,他很清楚,那些被驱赶出朝堂的贵族暗地里正筹谋着一场阴谋,可对那些人,他根本提不起丝毫的戒心,那些人太蠢,根本不够资格被他当成对手。

“听说匈奴派使者来了,把他们叫上来,寡人想听听他们有什么话要放!”大臣们全都就位后,项烨对身旁的女官说道:“叫他们上来!”

得了项烨的旨意后,女官高声朝殿外喊道:“宣匈奴使者觐见!”

没过多会工夫,几个匈奴人在殿外执勤女官的引领下来到殿内。

匈奴人进殿后直挺挺的杵在那里,连个礼都不行,一副傲慢的样子。

坐在一侧的司礼官见匈奴人对项烨无礼,有些恼怒起来,长身跪起向匈奴使者说道:“匈奴人难道连基本的礼仪都不懂?面见我九原国大王,竟是礼也不行,莫非你们匈奴无人,派出你等货色前来九原?”

他的话说的犀利无比,可匈奴使者却是丝毫不予理会,昂着头对项烨说道:“九原王在上,我大匈奴使者只拜天地和伟大的万王之王匈奴大单于,见到任何大王都是不跪拜的!”

项烨微微一笑,也不去点破当年匈奴被东胡欺负时的狼狈相,对匈奴使者说道:“既然有这规矩,那就免拜吧。不知使者来到我九原国有何贵干?”

匈奴使者昂着头,对项烨说道:“九原王称王,我们大匈奴一直没有前来道贺。大单于心中深感不安,特地命我带来银狐皮三张献于大王,以示通好!”

项烨点了点头,对匈奴使者说道:“上使请替我转告大单于,九原国愿与匈奴永世修好。日前寡人正与臣子们商议,要开放边城,与匈奴通商,促进双方贸易往来。另外,我早备下米粮一万石,作为敬献给匈奴大单于的礼物。”

听到项烨这么说,匈奴使者先前的傲慢顿时敛去了不少,他的脸上带着笑容对项烨说道:“若是我匈奴大单于知dào

九原王如此厚谊,必定十分高兴,只是大单于此番要我前来,还希望大王能够额外赠送些丝绸和铜器,一些从西域来到大匈奴的商人很是喜欢那些东西。”

项烨愣了愣,他没想到匈奴使者尽然会提出要丝绸和铜器,在九原国发展商业时,这些东西就已被列为禁止入口的货物,此时却是让他去哪里弄这么多丝绸和铜器?

第五章 匈奴来的装备

匈奴使者离去之后,项烨连忙召集一众大臣,商议有关进口丝绸和铜器的事.

在发展九原国之初,项烨考lǜ

到奢侈品的流入太多,很可能会造成官员以及王宫内奢侈成风,特别下令禁止入口丝绸、铜器等奢侈品。可他没想到,匈奴人竟然会专程赶过来向他索要这些看起来毫不实用的东西。

“即刻下令商贾,大量进口丝绸和铜器,把这次匈奴人的要求给打发了。”面对满朝堂的大臣,项烨在下这条命令的时候心情是十分复杂,当初禁止进口奢侈品的命令也是他下的,如今要大量进口奢侈品的命令同样出自他的手,这无疑会给人一种朝令夕改的感觉。

“大王,先前我们已经下令禁止进口奢侈品,如今再突然大量进口,恐怕会让民众对我们大失所望,而且九原的居民对匈奴人是恨之入骨,若是民众知dào

进口丝绸和铜器是为了讨好匈奴,恐怕会更失民心!”项烨的话刚说完,吴忧就当着满朝文武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项烨拧着眉头,他并不是不知dào

会出现这种状况,只是他实在想不到用什么办法来把这次的危机打发过去。

如果九原国的实力已经足够强dà

,项烨绝对会毫不犹豫的与匈奴开战。可如今军队是刚建立起来的新军,老兵所占比重很少,这样的军队如果拉出去贸然与匈奴作战,一定会吃大亏;而且目前国库尚不充盈,想要和匈奴开战,需yào

大量的钱来维持战争开销。

项烨虽然早已下定了决心和匈奴开战,但他却不会愚蠢到所有的准bèi

都不完善的时候就贸然开战。

“丞相认为此事该如何处置?”项烨实在想不到合适的办法来应对这次危机,只得向吴忧征询意见。

吴忧不慌不忙的捋了捋下巴上刚长出来的一缕稀疏的胡子说道:“大王不必焦虑,当初大王跟随项王进入关中之前,赵佗曾派人来找过大王,而且还答yīng

每年给我们提供数百车三七粉。大王可派个稳妥的人,借着这个机会去寻找赤雪娥,凭着大王与她的交情,她定然会帮zhù

九原国。”

项烨沉吟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对吴忧说道:“丞相以为谁最适合去做这件事?”

“谏议大夫韩生最适合。”吴忧毫不犹豫的对项烨说道:“他虽然年轻,却是颇有急才,若是让他去,无论药材还是丝绸、铜器,必然都能及时运到九原。”

项烨点了点头,目光看向坐在吴忧对面那一列中的韩生说道:“韩生,此次南行联络赵佗和赤雪娥的事就交由你去办,这次任务艰巨,关系到我们九原国的生死存亡,你可千万不要在外面乱说话,惹恼了不该惹的人。”

韩生躬了躬身对项烨说道:“当初被大王救下,臣一直在反省,请大王放心,这次微臣前去南越,定不辱使命!”

“此事不宜拖延太久,你即刻动身,但凡有所需yào

,全从丞相那里领取。”项烨对韩生说过话后又向坐在大殿最外角的一个大臣说道:“徐平,韩生去南方,你也帮我跑一趟,我打算派你作为我们九原国的使节前往西域,我听说敦煌一带有个月氏国,国力强dà

,且与匈奴为世仇,你可去与月氏通好,不过这件事切莫让匈奴知dào

,否则九原国将提前陷入战争。”

“微臣明白!”徐平躬身给项烨行了一礼说道:“臣定不辱使命,此次必定要月氏与我九原国结成同盟。”

散朝之后,吴忧正要离开,项烨又把他叫住说道:“丞相,你跟我一同去趟后宫。”

已经快要走到大殿门口的吴忧回过头看着项烨说道:“大王是不是想要我去见一见你带回来的匈奴居次?”

项烨点了点头,对吴忧说道:“我觉得从她那里能够得到不少关于匈奴的信息,或许这些信息会对我们有用。”

吴忧沉吟了一下对项烨说道:“微臣去后宫,显然不合适,不过从狄鞮居次那里大王想必也得不到太多信息,除非……”

“除非什么?”吴忧话只说了一半,项烨心中立kè

就升起了一丝不好的感觉,他连忙说道:“丞相不会是说除非……?”

“大王英明!”项烨话还没说完,吴忧躬身对他行了一礼,脸上挂着诡诈的笑容说道:“当日狄鞮居次来到九原,我让司天监帮大王与她合过八字,她是命中有着旺夫相,且与大王八字相辅,若是大王将她收入后宫,莫说与匈奴作战她会鼎力支持,就连这九原国也定会欣欣向荣越发富强啊!”

项烨翻着眼,白了吴忧一下,十分郁闷的说道:“丞相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想说是否骗她要为她的父亲报仇,杀了冒顿,让她去做大单于,效果会更好一些!”

“大王见过有女人做匈奴大单于?”吴忧摇了摇头对项烨说道:“这个办法不行,如今想要了解匈奴,唯一的办法就是大王与狄鞮居次和亲。我认为她对大王颇有好感,只需寻个能说会道的女官前去劝说,定能成就好事!”

“好了,好了,丞相,你别说了。”项烨满头黑线的对吴忧摆了摆手说道:“丞相的计策我都会言听计从,只是这件事,恐怕不能听丞相的,还容日后商议。”

吴忧看着项烨,脸上带着一抹古怪的笑容说道:“既然大王无心此事,微臣也就不再多说。大王可以尝试着去找狄鞮居次,看她是否愿意向我们透露有关匈奴的信息。”

项烨无奈的叹了口气,摇摇头,带着一群女官返回后宫去了。

进了后宫,他先是前往狄鞮居住的宫室,到了门外,负责伺候狄鞮的宫女却告sù

他狄鞮没在宫内。

没找到狄鞮,项烨多少有些失望,虽说王宫不大,但要找一个人却也不是十分容易。揣着失落的心情,他带着一群女官朝蒙苏的宫室走了过去。

刚走近蒙苏居住的宫室,他远远的听到一阵女人的笑声。这阵笑声十分爽朗,一听就知dào

是项清发出的。

“项清在这里做什么?”项烨皱了皱眉头,加快了朝蒙苏宫女行进的步伐。

守在门外的宫女见项烨来了,正要出声禀报,他却对她们摆了摆手,制止了她们向宫内通禀。

“狄鞮妹子带来的这东西若是被大王看见,恐怕他会乐的三天合不拢嘴。”项烨抬脚走进蒙苏的宫室,恰好听到项清在里面房间说话,从她的话里,他猜到狄鞮此刻应该也在这里。

“这是我们匈奴人骑马时配备的东西,莫非你们中原没有?”果然不出项烨所料,里面房间传出了狄鞮的声音。

“妹子把这东西拿出来,莫非是想要我们九原国也打造同样的物事装备骑兵?”狄鞮话音落后,蒙苏的声音也传了出来。

蒙苏平日里比项清稍显沉稳些,此刻项烨却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欣喜,看来狄鞮拿出来的确实是十分有用的东西。

听到这里,项烨抬脚向传出三个女人说话声的房间走去,推开房门后,只见三个女人正头挨着头全神贯注的看着狄鞮手中拿着的一样物事。

“老远就听到你们说话,是什么好东西能让我乐的三天合不拢嘴?”项烨进了房内,见仨人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出现,心中不免有些不是滋味,他凑到仨人身后突然开口说道:“也拿来让我开开眼!”

项烨突然说话,把正头挨着头全神贯注看着狄鞮手中物事的三个女人吓了一跳。

她们齐齐拍着胸口回过头狠狠的剜了他一眼,狄鞮撅着小嘴把手中的东西藏在身后满脸不高兴的说道:“就不给你看,谁让你吓我们的?”

见狄鞮不给他看手中的东西,项烨腆着脸朝她凑近了一些坏笑着说道:“我知dào

了,你手中拿着的一定是匈奴女儿家出嫁时要带的东西,快说,拒绝做冒顿的阏氏,是不是因为你早有相好的啊?”

“我呸!”狄鞮朝地上啐了一口,剜了项烨一眼说道:“什么跟什么啊?我刚才给两位姐姐看的明明是马镫,哪有女儿家出嫁带着马镫的?”

“马镫?”听了狄鞮的话后,项烨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刚才项清和蒙苏为什么那样说话,中原人骑马根本没有马镫,因此骑兵在马背上坐的不稳,应该具有的冲击力很难发挥出来,若是有了马镫,绝对是建立一支强dà

骑兵的必要条件。

想到这里,项烨猛的一拍额头,暗自骂了自己一声蠢。他明明是从两千年后过来的人,知dào

的事情必然要比这个时代的原住民多,可他却偏偏把那些本该运用出来的知识撇到一旁,跟这个时代的人玩什么谋略。

这完全是一种舍本逐末的愚蠢行为,虽然在这个时代想要造出坦克、大炮不太现实,但他却知dào

火药的配方,而且还懂得许多这时代人所不懂得的知识,若是把这些知识完全运用起来,九原国的富强将不只是梦想。

第六章 举止反常的平民

项烨没有去看狄鞮手中的马镫,他很清楚,马镫是在几百年之后才正式用于装备骑兵,他不看都知dào

,狄鞮手中的马镫还是一种原始的萌芽设计,依照她手中马镫的制造方法,还不如他凭着过去在旅游景点骑马时的记忆让人打造.

“你们且在这里玩着,我有重yào

的事要做!”想到这里,项烨对三个女人招呼了一声,掉头就走,刚走到门口他又回过头对狄鞮说道:“狄鞮居次,晚些时候我想去你的寝宫找你,有些事情想要向你讨教。”

从蒙苏寝宫离开之后,项烨径直朝王宫外走去。他要去锻造工坊,亲自去画出图样,让铁匠们打造一些东西。另外他还有个想法,那就是命人前去搜集制造火药需yào

的硝石、木炭和硫磺。

进了锻造工坊,项烨刚看见工匠们打造的兵器,就不由的把眉头皱了起来。

在锻造炉里基本上炼造的还都是青铜兵器,仅有的几把铁剑也是为将军们打造的。

“你们这里就造这些东西?”项烨随手拿起一把一尺多长的铜剑皱着眉头向锻造工坊的管事问道:“难道你是想要我的士兵们用这种兵器去和敌人作战?”

锻造工坊的管事见项烨面色不善,连忙跪倒在地说道:“回禀大王,臣也想为全军装备铁制兵器,可是生铁不足,难以打造啊!”

项烨没有理会管事,而是拧着眉头仔细的看着手中的那柄铜剑,过了好半晌他才把剑交给站在一旁的二虎说道:“你拿着这把剑,平举着不要动!”

二虎满头雾水的接过铜剑,平平的举着,茫然的看着项烨。

项烨板着脸,从腰间抽出长剑,用力的向二虎手中的铜剑劈了过去。

“嚓!”一声好似切开布帛的声音之后,铜剑被拦腰劈成了两截,断了的剑尖掉落在地上,平平的趴在地上连弹动一下都没有。

“这就是你们打造出来的兵器?”项烨把长剑插回鞘中,对锻造工坊管事说道:“从现在开始,把你们打造出来的这些青铜垃圾全给我熔了,锻造成一把巨剑树在城内的广场上,我要用它来告sù

我的臣民们,九原国的国本就是武力!”

锻造工坊管事跪伏在地上,浑身发抖没敢接项烨的话,一双眼睛却在偷偷的瞄着他的脚跟。

“二虎,韩生现在应该还没动身,你即刻让他去趟西楚,找亚父商议一下,请求亚父帮我们弄批镔铁过来。当然,量越大越好!”对锻造工坊管事下过命令之后,项烨又向二虎交代了一句,领着跟他前来的一队卫士走出了锻造工坊。

他原本来这里的目的是想要让工匠们研究一下马镫的制造工艺,另外他还想尝试着打造一批铁甲战车,可看到锻造工坊里打造出来的那些兵器后,他暂时放qì

了这些想法,依照工坊现有的水准,根本打造不出他需yào

的那些东西。

满心郁闷的项烨离开锻造工坊之后,径直朝吴忧的宅邸走去。

从锻造工坊到丞相府,要穿过三条小路,这三条小路虽然不算十分热闹,平日里却也有些从乡下来的农民在此兜售自家产的粮食或其他农作物。

刚走进第一条小路,项烨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他在刚就国的时候就免了平民见到他需yào

行的大礼,往时平民看见他,只需立在远处,微微低着头以示尊敬就行。

可这条小路上的平民在见到他的时候,却是跪伏在地上,连抬头看他一眼也不敢。

项烨朝跪伏在路两侧的平民们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头,等到走出路口的时候他才对身后的一个卫士小声说道:“快去告sù

荆傲,跟他说他的羽林军有事做了,这两天恐怕九原城内要小小的热闹一番了!”

卫士虽然不太明白项烨为什么这么说,却还是应了一声绕到大路上,去羽林军的军营找荆傲去了。

第二条小路情况并不比第一条好上多少,这条路上的平民在见了他之后,也是跪伏在地上不敢抬头,好笑的是街面上的人不敢抬头,可留在家中没有出门的平民在听说大王驾临之后却是纷纷打开窗子,用一种十分景仰的目光注视着项烨。

种种怪异的现象让项烨心中多了几分提防,但他脸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继xù

向丞相府走去。

不知是不是因为距离丞相府较近,第三条小路上的平民就要正常的多,他们在见到项烨的时候只是纷纷站到路两侧,低着头向他致意。

项烨对这些平民微笑着招了招手,在一群卫士的簇拥下到了丞相府的门前。

吴忧听家臣禀报说项烨来到,连忙迎了出来。到了府门外,他跪拜在地上对项烨说道:“臣不知大王驾临,有失远迎,实是死罪!”

项烨呵呵一笑上前搀起吴忧附在他耳朵上小声说道:“丞相在王宫之外对我行这么大的礼,我还真有点不知所措,以后可别这样了,你要知dào

,你也是我的兄弟!”

听了项烨的话后,吴忧躬着身子用同样低的声音说道:“与大王做兄弟是微臣的荣幸,不过在外人面前还须有个尊卑,否则如何树立大王威信?”

“嗯,说的是!”项烨拍了拍吴忧的肩膀,对他说道:“我们进内堂说吧,有几件事我想跟你商议一下,交给你去办。”

吴忧应了一声,跟在项烨身后走进丞相府的正堂。

二人坐定之后,项烨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对吴忧说道:“刚才我在后宫见狄鞮拿出一样叫做‘马镫’的东西,当时我就在想,若是能为我军骑兵装备上马镫,必然能够让他们在马背上骑的更稳,以后与匈奴骑兵作战,也不至于吃大亏!”

“大王专程来找我,应该不只是这种小事。”听了项烨关于马镫的叙述后,吴忧点了点头接话说道:“像这种事,只需交代给锻造工坊就可以,想必大王还有其他更重yào

的事。”

“丞相果然敏锐!”项烨笑了笑说道:“还有两件事,一件是我已经让人通知了韩生,要他此次南行,顺带从西楚走一趟,找亚父帮忙收购些镔铁,我要给全军都装备上铁制的兵器;另外一件事就是我想要建立一个新的部门,专门研究一些别人没有掌握的科技!”

“科技?”吴忧歪着头脸上露出了迷茫的神色向项烨问道:“什么叫做科技?”

“就是打仗的时候我们的兵器要比别人的先进!”项烨沉吟了一下,并没有给吴忧解释什么叫做科技,而是对他说道:“我这里有个配方,按照这个配方能够制造出一种叫做火药的东西,有了这东西,以后定能给我们的敌人造成大范围的杀伤。我把配方给你,你去找些对研究新奇玩意有兴趣的人,专门建立一个秘密府衙,从事先进武器的研发!”

“请大王为新府衙赐名!”吴忧皱了皱眉头,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做这种事想必会花很多钱,我们九原国的国库空虚,恐怕支撑不起!”

“不要考lǜ

这些,只管研究!”项烨对吴忧摆了摆手,站起身说道:“我该回去了,先前与狄鞮说过,要她在寝宫等我,想必此时她已等了许久。对了,还有件事,我打算改九原国号为‘夏’,取义是我们都是华夏族的子孙,你看如何?”

“可行!”吴忧站起身,对项烨躬身一礼说道:“这几件事我即刻去办,大王只管放心!”

从丞相府出来后,项烨没有走小路,而是绕了个大圈,从九原城的主干道上返回王宫。

这一路他并没有遇见预料中的袭击,在顺利回到王宫之后,他开始有些怀疑起先前让荆傲加强王城防御的决定是不是正确。

那两条小路上的平民虽然行为反常,却也不是不能解释,或许他们是来自乡下,根本不知dào

九原城内的规矩。

想到这里,项烨也就坦然了一些,离开陪同他出王宫的卫士,在一群女卫士的护卫下向狄鞮的寝宫走去。

快要到达寝宫的时候,身穿铠甲全副戎装的项清双手叉腰带着几个宫女拦住了他的去路。

见到项清这幅打扮,项烨不由的感到有些好笑,迎上前去向她问道:“你这是干什么呢?后宫又不是战场,你穿成这个样子干嘛?莫非和狄鞮谈的不好,你们摆开阵势在后宫先来一场中原与匈奴的大战?”

项清冷着脸白了项烨一眼说道:“先前狄鞮留在宫外的亲信传进话来,匈奴人已经进入了九原城,他们的矛头恐怕是直接指向狄鞮,大王莫非一点消息都没收到?我与蒙苏姐姐都已召集寝宫内的宫女拿起武器,准bèi

抵御潜入王宫的匈奴人了!”

“哦?”项烨愣了一愣,随即想起在小路上看见的那些举止反常的平民,可他又知dào

若是把这种怀疑说出来,必定会引起一场骚乱,于是对项清说道:“这件事我知dào

了,你和蒙苏全都回寝宫去,我会处理!”

第七章 未雨绸缪

见项烨要赶她回寝宫,项清连忙摇了摇头说道:“我不回去,既然匈奴人敢来,我就要让他们知dào

,九原国的王宫可不是他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项烨苦笑着摇了摇头,叹了一声说道:“人家匈奴本来就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打下我们的边城,也只是掳掠一番就赶紧撤走,让你想抓他们都抓不着.我们对他们又能有什么办法?你还是和蒙苏赶紧各自返回寝宫,今晚恐怕会十分凶险!”

“你也知dào

凶险!”项烨的话音刚落,项清还没来及说话,一个声音传了过来,俩人同时转过头向传来说话声的地方看去,看见的是蒙苏也穿着一身戎装正朝这边走了过来。

狄鞮紧跟在蒙苏身后,她同样也是全副武装。一身坚实的匈奴皮甲紧紧的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躯,厚厚的皮革居然被她饱满的胸部顶起,圆圆翘翘,如同两只用磨砂保鲜膜包起来的馒头一般,朦胧中透着诱惑,直勾的人馋涎欲滴。

项烨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狄鞮的胸部,他使劲的吞咽了两下唾沫,对蒙苏和狄鞮说道:“你们怎么也和项清一起疯?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全都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莫非是认为我保护不了你们不成?”

他的一番质问把三个女人问的好半晌都不知该如何应答,过了好一会蒙苏才嗫喏着对他说道:“我们不是认为你保护不了我们,我与项清都是你的妻子,有人要跑到家里来惹事,做妻子的怎能让丈夫一个人上前驱赶贼人?夫妻本就是一脉同根,你能保护我们,我们同样也能帮你!”

“蒙苏姐姐和项清姐姐是为了帮zhù

大王,我是为了保护自己!”蒙苏开口说话之后,狄鞮也找到了她的理由对项烨说道:“我得到了消息,潜入九原城的是关沐手下的北地死士,他们不是普通的匈奴人,他们全都是身负高超武艺的匈奴刀客。大王若是因为保护我而遭遇了不测,我如何能够安心?”

“北地死士?”听了这个名字之后项烨愣了一愣,他想起了关沐,想起当日若不是和蒙苏双剑合璧恐怕早就死在这个人的手中。

项烨还不知dào

,当初在鸿门宴的时候,他派出拦截刘邦的五百兵士也是被关沐率领的百余名“北地死士”击溃。

“是,关沐在几年前奉冒顿大单于的命令,在你们中原人的北地郡建立了一股秘密势力,势力的核心人物全都是匈奴人,其中也有些死士是他招募的中原人,当然这些人并不可能进入势力的核心。”狄鞮抿了抿嘴对项烨说道:“他们这些人个个都不简单,和他们对战,还需多加小心才是!”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项烨朝左右看了看,对仨人说道:“我们去蒙苏的寝宫去谈。”

几人回到蒙苏的寝宫之后,项烨对蒙苏和项清说道:“这一次匈奴人的目标显然是狄鞮,你们把狄鞮藏好,千万不要让她露面,我们如今还没有和匈奴一战的力量,保护狄鞮的任务交给蒙苏;另外项清去领三千娘子军进宫,让她们带好弓弩,在宫内各个角落设下埋伏,等到匈奴人进入王宫,即刻围歼!”

蒙苏和项清应了之后,项烨又对狄鞮说道:“这一次我希望你不要露面,冒顿单于一定是得到了你在我们九原国的消息,但他对这个消息的真实性并不确定,否则一定是挥兵杀进九原国,而不是仅仅派一些北地死士前来试探。你一旦出现,冒顿很可能会率匈奴精锐直逼九原城,那样你不仅没有帮zhù

我们,反倒是害了我们,明白吗?”

狄鞮贝齿咬着嘴唇好半天之后才抬起头看着项烨说道:“可我若是不帮忙,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不舒服就不舒服吧!”项烨伸手拍了拍狄鞮的肩头,对她说道:“和你不舒服相比,九原国军民的性命更加重yào

,希望你能明白这个道理。”

在项烨拍狄鞮肩头的时候,狄鞮浑身的肌肉猛的缩紧了一下,但她却并没有躲开,而是抿着嘴重重的点了点头。

“如果没有什么异议,大家各自去做事吧。我已经通知了荆傲,让他把九原城的各处城门守好,今晚我们要尽量把所有进入城内的北地死士消灭在这里!”见狄鞮不再坚持帮忙,项烨总算是放了心,对蒙苏和=项清说道:“今天晚上后宫将是主要战场,你们务必小心,一切都看你们麾下那些女兵的了!”

“大王放心吧!”蒙苏和项清对视了一眼,朝项烨微微笑着说道:“今天晚上女兵们的战斗力一定会让大王大吃一惊!”

离开蒙苏的寝宫后,项烨再次返回大殿,把出巡时随身的近卫们唤到殿内。

二虎刚向韩生传达了项烨的旨意,正准bèi

复命,恰好接到了传召连忙与一群同泽赶往大殿。

大殿是项烨与众臣议事的地方,他们这些人平日里只能在殿外执勤,殿内执勤的全都是隶属于后宫的女近卫。能够有机会进入这种地方,这些近卫们自然是个个激动不已。

近卫们进入大殿,只见项烨并没有坐在王位上,而是双手背在身后站在大殿的正中央。

“二虎,那件事跟韩生说过了?”听到脚步声,项烨头也没回,向刚进殿内的二虎问道。

近卫们见到项烨后纷纷跪伏在地上,二虎开口对项烨说道:“回禀陛下,臣已经向韩大夫传达了旨意!”

项烨点了点头,还是没有回头,他只是淡淡的对身后跪着的近卫们说道:“都起来吧!”

近卫们全都起身后,项烨才转过身看着他们。

过了好半晌,他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脚尖对这些近卫说道:“我叫你们来,是有一件十分重yào

的事需yào

你们去办!”

这些近卫自从项烨来到九原城就一直跟随着他,虽然日子并不算久,可他们还从来没见过项烨像今天这样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每个人都用十分纳罕的目光看着他们的国君。

“这件事如果没有做好,你们或许会死!”项烨抬起头对这群近卫说道:“因为你们面对的敌人是一群刀法超群的刀客。刀客这个名词你们应该也听过,他们和剑客基本上是一样的,只不过他们更凶狠、对他们的对手也更残忍些。面对这样的敌人,你们会不会害pà

?”

“不怕!”在听过项烨的话后,站在殿上的近卫们不仅没有害pà

,反倒是脸上挂着几分期待齐声对项烨说道:“只要是敌人,我们就会消灭他们,请大王下令吧!”

项烨赞许的环视了一圈站在殿上的近卫们,点了点头说道:“有你们这样的勇士,这一次我就放心了!你们即刻去备办五辆马车,在第一辆和最后一辆车上,要分别坐上一名宫女,中间的三辆马车上则坐上身穿铠甲的女兵。你们的任务是护送这五辆马车到羽林军去,到达地方之后对车上乘坐的人要严加保护,千万不要让她们受到一点伤害,明白了吗?”

“明白了!”近卫们齐齐应了一声,躬身退了出去。

“二虎,你留下!”在近卫们出门的时候,项烨对跟着同泽一起出门的二虎喊道:“我还有件事需yào

你去办!”

听到项烨呼唤,二虎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的失望,毕竟与刀客交手的机会不是很多,他的同泽们都有这样的机会,而他却偏偏被项烨留了下来,他心中无论如何都感到有些不是滋味。

虽然不是滋味,可二虎却也不敢违拗项烨的意思,只得返回大殿肃手立在项烨的面前。

“你拿些钱,在‘娘子军’军营附近寻座大些的民宅,把它买下来。然后再征集些民夫对宅子进行一下改造。嗯,记得,宅子内一定要种上树,我们这里许多树没办法生长,你就去弄些松树栽上。记住,要那种宽树冠的,长起来之后叶冠一定要密。除了这个,你再找人在院子里挖个池塘,池塘的边缘和底部砌上青石,在池塘里放养些鱼。”二虎返回殿内之后,项烨再次转过身背对着他说道:“有个重yào

的客人过些日子要来这里,她不方便住在后宫,我又不愿让她住的太寒酸,这件事你一定要给我办好!”

二虎睁着眼睛好半天都没闹明白项烨为什么要在明知dào

九原城有刀客来捣乱的情况下还让他去做这种无关痛痒的事情,过了好一会才抱拳说道:“陛下放心,臣这就去办!”

等到二虎出了大殿,项烨才转过身看着朱红色的殿们,仰起头长长的叹了一声,双手背在身后,慢慢的踱着步子朝后宫走了过去。

在项烨做这些布置的同时,九原城内的一间宽敞的民房内,四五十个平民装扮的人正环坐成一圈听着上首位置的一个四十多岁、左边脸颊上长着一颗带毛黑痣的中年汉子训话。

第八章 刺客

脸颊上长着黑痣的中年汉子盘腿坐在地上,他的坐姿与中原人传统的跪坐完全不同,这种坐姿虽然不雅观,但由于膝盖不用着地却要比跪坐舒服了许多.

在中年汉子盘坐的腿上,横摆着一把刀,这是一把形状如同弯月一般的刀,在用惯了直剑的汉人中,几乎找不到这种形状的兵器,只有北方草原上的匈奴人,才喜欢用这样的弯刀。

“你们都知dào

,这一次大当家没有来。”中年汉子先是朝房内围坐着的众人看了看,见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积聚在他的身上,他才开口说道:“前些日子有探子回报,说是狄鞮居次跟着项烨来到了九原。大单于本来想要发兵进攻九原城,可考lǜ

到若是贸然进军很可能使我们匈奴的勇士们陷于长途奔波的疲累中。假如要直捣九原城,我们的大军还需yào

再做些准bèi

。”

说了开场白之后,中年汉子旋即把话引到了正题上,对屋内众人说道:“大家都知dào

,在我们匈奴的各路大王中也颇有几个人愿意效忠狄鞮居次,若是她真的做了阏氏倒也罢了,可她偏偏记恨大单于,不愿嫁给伟大的大单于。若是让她留在九原国,将来必是大匈奴的祸患。这一次我们的任务就是偷偷的接近她,把她杀了,同时把九原国藏匿她的消息报gào

给大单于,为将来大军南下寻个理由!”

在中年汉子说话的时候,房内众人眼睛全都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等他把话说完之后,才有一个年轻人站了起来向他问道:“五当家,我们在来的时候大当家对我们说过,九原国的国君项烨剑术高超,尤其是和他那个姓蒙的妻子配合起来更是连大当家都奈何不了他们,九原国有这样的人而且城内还有诸多驻军,凭我们几个如何能完成任务?”

听了年轻刀客的话后,五当家侧过头、斜着眼朝问话的年轻人看了看语气里带着几分鄙夷的说道:“我当然知dào

项烨了不得,也知dào

这九原城比不得我们去过的许多城池。若是项烨没有本事,当初他也不可能一夜之间铲除了吴越剑冢。不过你要记住,我们不是像吴越剑冢那样的废物,我们是大匈奴的勇士,凭着一个项烨还奈何不了我们!”

“莫非五当家已经有了计策可调开项烨?”五当家的话刚落音,坐在墙角的一个中年人双眼直勾勾的看着他说道:“我想提醒五当家的是项烨并不是蠢人,我们想要把他从狄鞮的身边调开,他很可能不会上当!”

“呵呵!”五当家摇头笑了笑,对这中年人说道:“你们恐怕是被项烨的名头给吓坏了,看事情已经看不透彻!原本我也以为想要从项烨的面前取一个人的性命并不容易,可我们心中这样难缠的一个人却在刚才做了一件蠢事!这件蠢事已经足以让他名声扫地,而且会让他以后在与大匈奴的往来中完全处于被动的局面!”

五当家的这句话显然是起到了震慑房内坐着的匈奴武士们的作用。房内所有人全都一声不吭的望着他,好似他的脸上写着答案一般。

见满屋子的人都望着自己,五当家也不卖关子,直截了当的对他们说道:“就在刚才我得到了探听消息的兄弟回报,项烨命令他的近卫们护送着五辆马车往城西九原国羽林军的军营去了。如果我猜的不差,狄鞮居次应该就在其中一辆车上。项烨想要让他的近卫和羽林军的兵士们保她周全,把我们引到王宫去一网打尽。他的计策倒是不错,可惜我们却你见得会上当!”

“你怎么知dào

马车里一定坐着居次?”五当家话说的斩钉截铁、毫无转寰余地,最早对任务提出质疑的年轻人当即站了起来表示反对:“五当家是如何知dào

居次一定在其中一辆车上?又如何知dào

这些从王宫里出来的马车没有猫腻?项烨不仅可以利用王宫吸引我们对马车的注意,同样也能利用马车来吸引我们对王宫的注意,我倒认为居次根本不可能冒险离开王宫!”

听了年轻人的话后,五当家冷哼了一声对他说道:“如果是你,你会不会为了保护几个不相干的人把自己的近卫派出来?如果我猜的没错,今天出来的这几辆马车里一定坐着狄鞮居次!”

年轻人还想争辩,可五当家却不再给他机会把脸转向其他人说道:“我认定项烨已经得到我们在城内的消息,把狄鞮居次转移到了羽林军军营。我们此刻已经来不及去路上伏击,只有冒个险,今天晚上潜入九原国羽林军的军营把她杀了!”

提出质疑的年轻人虽然心中还有疑惑,可五当家既已安排了任务,他也不好再继xù

抵触下去,只得和众人一同应了一声。

在这群匈奴人决定要趁夜潜入羽林军军营的时候,项烨正躺在蒙苏寝宫内的矮榻上。

这几年来,榻是他睡过的最舒服的卧具。虽然榻要比床小一些也矮了许多,但与睡地面相比较,躺在上面还是要舒服的多。

“我说蒙苏,我想把后宫里的卧具都换一换,让木匠把所有的榻全都做的高一些,至少高度要到我们的膝盖才行!”项烨躺在榻上,双手枕在脑后,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房顶对一旁坐着的蒙苏说道。

蒙苏和狄鞮面对面的盘腿坐着,这种坐姿是狄鞮刚教她的。她虽然觉得不是很雅观,可确实是比跪坐要舒服的多。反正如今也是在她的寝宫,无论她以什么样的姿势坐着,只要项烨不责怪,就再没人能够说她,她倒是乐得落个舒服,也就不再纠结坐姿雅观不雅观。

听了项烨的话后,她并没有接话,而是继xù

和狄鞮低头摆弄着那副马镫。

“我说蒙苏,你能不能先别玩了!”项烨等了半天没听到蒙苏说话,他一骨碌坐了起来对她说道:“我说我要把榻给改高一些,你怎么没反应啊?”

见项烨急了,蒙苏这才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微微笑了笑说道:“整个九原国都是你的,你想怎么改都行,只要不把我和项清抛弃了,无论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们都会支持!”

“呼!”项烨呼了口气说道:“整个九原国确实是我的,可这后宫却还是你们当家。我提了建议,你最起码也要说说你的感觉吧?”

“这里的一切都由你拿主意好了。”蒙苏继xù

低着头摆弄地上的马镫,她不时还会和狄鞮小声说上两句什么,说到开心处甚至还会发出笑声,倒是把项烨忽略了个干净。

项烨很郁闷的瞪了蒙苏一眼,重新躺回榻上小声嘀咕着:“让我做主!行啊,看我不让木匠做个特大号的床出来,把你和项清的寝宫给并到一处,到时候我们大被同眠,倒也惬意!”

百无聊赖的项烨躺在榻上,一股倦意渐渐袭了上来,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竟糊里糊涂的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惊动了他,他连忙一骨碌坐了起来,朝着寝宫大门的方向看了过去。

躺在他身旁的蒙苏也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微微眯着睡眼,警觉的向他问道:“大王,怎么了?”

“门外有人!”项烨拧着眉头向蒙苏问道:“你有没有把狄鞮安排好?她现在在什么地方?”

“在那呢!”蒙苏睡意朦胧的朝摆在房间一角的一张榻上指了指说道:“我把她留下来了,她在这总要比回到寝宫让人放心些。”

二人说话的时候,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响,不时的还间杂着一些女人的喊叫声,项烨和蒙苏隐约听到那些女人在喊着:“不要让他们跑了,快点放箭!”

项烨轻轻拍了拍蒙苏的肩膀对她说道:“你且在房内等着,我出去看看。”

蒙苏坐起身,朝躺在另一张榻上的狄鞮看了一眼对项烨说道:“她在这里应该没事,我跟你一同出去吧。”

项烨摇了摇头,对她说道:“不要,在外面喊叫的应该是埋伏在宫内的娘子军,想必是项清正带着人追赶潜进来的刺客。你只要看好狄鞮就行,其他的不用管了。”

蒙苏犹豫了一下,脸上现出一抹纠结的神情,不过她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同意了项烨的建议。

项烨披上衣服下了榻,他刚打开蒙苏寝宫的大门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一队队身穿铠甲的女兵列着整齐的队伍站在寝宫门口,在她们的脚下,五具浑身插满了箭矢如同死豪猪般的黑衣人尸体一字排开,平平的码在地上。

“抓住了?”看到那五具尸体,项烨嘴角撇了撇说道:“你们还真是满有效率的!”

项清刚抓了刺客,正在得yì

着,听项烨这么一说,连忙迎了过来对他说道:“这五个人刚潜进后宫就被发xiàn

了。起初我以为他们还有同伙,没有立kè

组织抓捕,后来他们发xiàn

了我们在跟踪,想要逃跑,我这才下了命令把他们全都射杀。”

第九章 用剑客的方法

项烨逐个检视了一下五具尸体,皱了皱眉头之后才站起身对项清说道:“刺客已经诛杀,你回去好好歇息去吧.这里留下一些兵士负责警戒,北地死士来的绝对不止这几个,负责警戒的人一定要多加小心。”

项清抱拳应了一声,安排几个军官负责带人警戒之后转过身准bèi

返回她自己的寝宫。

“慢着!”项清刚转过身,项烨又把她叫住,小跑到她的跟前嘴巴贴在她耳边小声说道:“我跟你一起回去,今天狄鞮在蒙苏这里,晚上又不能干些啥。我可是小肚子憋的胀胀的,急需释fàng

,今天晚上你就多幸苦一些吧。”

听了项烨的话,项清的脸顿时羞的如同一块红布,她狠狠的剜了项烨一眼,扭过头小跑着往她的寝宫去了。

项烨看着项清离去的背影,仰头哈哈笑了几声,抬脚跟上了她。

就在王宫有刺客潜入的同时,城西的羽林军军营外面,三四十个身穿黑衣手握弯刀的人正躲在小巷里,五当家正从墙根后面探出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五十步开外的军营。

“娘的,羽林军这些家伙真是人精!”五当家看着不远处竖着的一块写着“禁”字的木牌对身后的武士小声说道:“他们竟然把军营四周五十步以内的房屋全部推倒,只留下了一片开阔地,凭我们这几个人硬冲上去必死无疑,若是就这么走了,回去肯定要被大当家责怪,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在他身后的是个年纪与他相仿,人高马大,比他要高上一头的中年汉子。五当家说完话之后,那中年汉子拧着眉头想了一下随后说道:“我们居然没有事先探查到羽林军军营外面是一片荒地,这也着实可笑。如今也没有其他办法,只有先撤走再做计较!”

被中年汉子奚落了一番,五当家的表情犹如吃了只苍蝇一般。事先派出来的探子早就告sù

过他羽林军的军营外面是一片荒地,想要进入并不容易,可他却是太过自信,认为只要有哪怕一两处掩体,他们都有办法潜伏进去,但是到了这里之后却发xiàn

羽林军把军营外面所有能藏的住人的建筑和植被清除了个精光,只要想靠近,立kè

就会被执勤的兵士发xiàn



“撤!”虽然被说了一顿心里别扭,可五当家却也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他朝身后一招手,领着这群全副武装却丝毫没有用武之地的武士们向小巷深处撤去。

这群人刚跑出十多步,小巷的另一头却突然出现了十多个推着装满沙土的手推车的平民。

那些平民见五当家等人手持弯刀,正凶神恶煞的朝他们扑来的时候,纷纷怪叫着把车往巷子里一推,掉头跑了。

这十多辆车被推进巷子,无巧不巧的恰好当住了五当家等人的去路。

事出突然,五当家也来不及多想,纵身跳上离他最近的小车,朝身后招了招手低声喊了句:“快!”

他没想到,这个“快”字竟是他人生中所说的最后一个字。就在他招过手准bèi

回头跳下小车朝巷口奔的时候,胸口猛然一疼。他愕然的低下头朝胸口看了看,只见一支羽箭刺破了他的衣裳,深深的扎进了他的胸口。

五当家倒下后,已经跟着他跳上小车的几个武士愣了一愣,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在巷子出口突然出现了一大群手持弓矢的羽林军兵士,这些兵士挡住武士们的去路之后并不多跟他们啰嗦,拉开长弓向武士们射出了密如雨点的箭矢。

跳上小车和还没来及跳上车反应却慢了半拍的武士纷纷被箭矢射中,栽倒在地上。

箭雨过后,小巷中剩下的武士已经不足十人,其中还有两人带伤。

先前奚落五当家的中年武士把手中弯刀一挥,对身后的武士们喊道:“兄弟们,我们早被发xiàn

了,横竖都是个死,跟他们拼了!”

他喊完话后,正要朝小巷出口的羽林军冲去,奇怪的是那些羽林军在射完一批箭矢后并不追击,反倒是收起弓向后退了过去。

羽林军莫名其妙退后,把小巷内的北地死士们搞的满头雾水,不知dào

他们在玩什么花招。

就在这些武士手握弯刀警觉的注意着小巷两头出口的时候,一个身穿将军铠甲的青年手提长剑从出现在刚才羽林军兵士们射箭时所在的位置。

“我代表我们的九原王陛下向各位勇士们致敬!”青年将军手提长剑不慌不忙的走进巷子,对剩下的这几个北地死士说道:“我叫荆傲,是九原国羽林军的统领。奉大王意旨,特地在此等待各位。”

“你到底想做什么?”临时成为头领的中年武士将手中弯刀握紧了一些,警觉的向荆傲问道。

“我很尊敬你们。”荆傲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长剑对中年武士说道:“如果不是大王曾经跟我说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一定会想着让你们加入到我的羽林军,我需yào

像你们一样的敢死之士。可惜,你们不是我们中原人,我只能把你们全都杀了。”

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声接着说道:“不过我会用剑客的方法来杀你们,以我一个人的力量来挑zhàn

你们几个!”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站在小巷内的武士们个个脸上都是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自从他们成为北地死士,还从来没有人敢于这样侮辱他们。

他们全都是刀客,而且都是自负有着一身好功夫的刀客。

荆傲在这群刀客面前直言要以一人之力来对付他们近十个人,在这些北地死士的眼里,那是莫大的侮辱,就连年纪最大的中年武士也不由的被荆傲气的浑身发抖。

“不要害pà

!”荆傲朝这群北地死士微微一笑说道:“我想我的剑还算是很快的,你们在死的时候应该不会很疼。好了,我军务繁忙,为了节省时间,你们一起上吧!”

北地死士们虽然心中愤nù

,但荆傲的自信也让他们不由的感到心里没底,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纷纷点了点头,举起弯刀朝着荆傲冲了过来。

荆傲手中长剑的剑尖斜斜指着地面,北地死士们开始冲向他的时候,他还是没有抬起头来。

直到冲在最前面的中年死士抡起弯刀朝着荆傲的头顶砍下,荆傲才猛的抬起头,手中长剑就势朝上一挥。

随着长剑划过,中年武士的身体犹如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定住了。他高高举着手中的弯刀,双眼瞪的溜圆朝胸口看了看。

他的胸口被荆傲一剑削开,从裂开的伤口处朝外喷涌着鲜血,若是仔细看去,还能隐隐的看到胸腔里的内脏。

中年武士倒下后,后面的北地死士们再不敢大意,冲上前把荆傲团团围了起来,却没有一个人敢主动发起进攻。

荆傲站在一群北地死士中间,等了好一会也没见有人朝他冲过来,他不禁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满的对周围的死士们说道:“你们让我很失望!什么是死士你们知dào

么?就是面对敌人,连死都不怕的人!可你们像什么?畏首畏尾,一副没出息的样子,要是不敢动手,我就换别人来和你们交手!”

这句话里带着强烈的鄙夷,任由四周的北地死士再怕死,也忍受不了。他们齐齐怒吼了一声,举起弯刀朝着荆傲冲了过来。

荆傲暗自叫了声好,手中长剑一翻,毫无花哨的朝着冲在最前面的一个死士胸口刺了过去。

这一剑虽然刺的简单,但速度极快那死士还没来及撤刀回访,长剑已经管胸而入。

杀了第一个死士,荆傲步子一撤,脊背对着背后的死士撞了过去。

那死士见荆傲脊背向着他,心中暗叫了声好,手上弯刀却没丝毫停滞,猛的向着荆傲的脊背刺了过来。

他的弯刀还没到,荆傲手中的长剑却向后一翻,刺进了他的胸膛。

杀这个死士,荆傲从头至尾连头都没有回一下,他这一招把迎面冲过来的死士吓了一跳。

那几个人怔了一怔,没敢立kè

冲上前,而是相互看了一眼之后才怒吼着向荆傲冲了过来。

这一次他们没有各自为战,几把弯刀分为上中下三路削向荆傲。

见这些死士换了战术,荆傲不仅没有感到吃惊,反倒是嘴角朝上牵了牵,露出了个欣慰的笑容。

在死士们快冲到他跟前的时候,他的右脚向后一蹬,手中长剑翻了个剑花,径直迎着这几个死士冲了过去。

死士们显然是没有想到在这么严密的进攻网下,荆傲居然还有胆子反击,不由的愣了一愣。

他们这一愣,却给了荆傲机会。还没等他们缓过神来,荆傲已经从他们中间穿了过去。

当荆傲从这几个北地死士身边穿过之后,小巷静了下来,他和那几个死士全都持着兵器直直的立在小巷里。

过了好一会,荆傲伸手朝胸前摸了摸,他的皮甲被割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一股鲜血从裂口出渗了出来。

第十章 爆炸

“将军,将军你没事吧?”荆傲半跪在地上,一群羽林军立kè

冲了过来,其中两个军官上前搀起他关切的问道.

荆傲摇了摇头,回过头向身后已经倒下去的北地杀手们看了看对身旁的羽林军说道:“把他们的头全都割下来,这是我们羽林军建军以来打的第一仗,虽然敌人人数不多,却也是真刀实枪,我想用他们的人头祭旗。”

围在他身旁的羽林军齐齐应了一声,立kè

就有十多人跑到那群北地死士的尸体旁把他们的脑袋割下来提在手中。

消灭了小巷内的北地死士,荆傲并没有放松警惕,他命令羽林军出动万余官兵在城内搜查北地死士,凡证明不了自己是九原城原住民的人,全都被抓了起来,在查明身份以及来九原城的目的后,许多人被放了出来,只有少数匈奴人还被羁押在大牢里。

对荆傲的这些做法,项烨采取了不闻不问的态度,既然把事情交给了荆傲去处理,他就对荆傲有着完全的信任,同时这也是对荆傲的一种磨练。

作为九原国的大王,他不仅需yào

的是一群能够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同样需yào

这些人能够为合理运用各自的能力他排忧解难。

九原城围剿北地死士的事情过去之后不久,赤雪娥名下的商队运来了第一批丝绸和铜器。

得到这匹丝绸和铜器,项烨立kè

命人出使匈奴,将这些奢侈品贡献给匈奴大单于。

吴忧这段时间里一直在筹办着按照项烨的要求建造研发衙门,经过他的一番塞选,倒也找了些思维灵活的人,开始按照项烨画出的几副图纸造起了新型的铠甲、马具并且他们还尝试着研究制造与使用炸药。

虽然项烨事先已经申明过炸药具有爆zhà

性,若是操作不当很可能造成人员伤亡。可是这些从来没有玩过炸药的人在刚造出第一批炸药的时候,还是无意中将其中一部分引爆。

爆zhà

发出的巨响惊动了附近街道上的平民,但研发衙门的大门紧闭,这些平民虽然拥在衙门口,却根本不可能知dào

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巨响。

外面平民一个个翘首盼着新衙门的大门打开,好kàn

看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衙门内也乱成了一锅粥。

两个负责将新炒出的炸药装进干燥麻布袋存入仓库的民夫被炸成了齑粉,衙门里的杂役们寻了半天也没能将他们的尸体拼齐整。

发生爆zhà

的地方距离仓库还有一些距离,没有引起更多炸药的爆zhà

,也幸亏如此才没有酿成大祸。

项烨和吴忧听说研发衙门内发生了爆zhà

,连忙带人朝这边赶了过来。

一群羽林军将围在衙门外的平民驱散,在研发衙门门口五十步开外的距离布置了封锁圈,严禁任何无关人员通过。

项烨与吴忧先后进了研发衙门,进门时,他们不禁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吴忧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东西会发生爆zhà

,而且威力还如此强劲,爆zhà

不仅直接造成了两个民夫死亡,还把离爆zhà

点最近的一间房屋掀塌了半边。

看着摆在地上已经用白布盖了起来的破碎尸体和坍塌了半边的房屋,项烨拧着眉头向低头站在大院内的研发衙门官员们喊道:“这里谁是负责人?”

一个身材矮小,略微有些佝偻腰的五旬男人听到项烨的喊声之后战战兢兢的走了出来,躬身对他说道:“回禀大王,微臣正是这里的研发寺卿。”

项烨拧着眉头看了看眼前的研发寺卿,这个官名还是他想起来的,就是想让名称不要太现代,不让九原国的官员们在情感上接受不了。

“我记得我在让丞相建造研发衙门的时候就跟他说过,炸药是一种具有强烈爆zhà

性的东西,一旦稍有差池,它将会给接近的人造成难以弥补的伤害。你们这是在草菅人命,知dào

吗?”项烨瞪了研发寺卿一眼,语气严厉的问道。

研发寺卿低着头,浑身颤抖着没敢说话。

项烨正要继xù

发火,吴忧领着一群卫士跑了进来。

刚一进门,吴忧就看见项烨正在训斥着研发寺卿,他连忙跑到项烨身旁小声说道:“大王,他们虽说是听说炸药厉害,却从没见识过。就连臣都不知dào

什么叫做爆zhà

,若不是今日一事,恐怕还在揣测着爆zhà

有何威力。依臣所见,此次为他们初犯,不宜严究。”

听了吴忧的话后,项烨的眉头皱的更紧,过了好一会,他才朝研发寺卿摆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这次也怪不得你们,毕竟你们不知dào

炸药到底有多厉害。一种新型的武器问世,必然要经受血的洗礼才能让人们警觉起来。死者家属的慰问就交给你们了。记住一点,我们九原国再穷,也绝不会亏待为了国家而献出生命的人,一定要善待他们的家属,给他们地,给他们房,要让他们衣食无忧!这是我们对为国家献出生命的人所能做的唯一补偿,明白吗?”

“是,是!臣明白!”听项烨说不做深究,研发寺卿抬起衣袖擦了擦额头,但项烨让他去慰问死者家属却让他感到十分难办。研发衙门并没有用来抚恤死者家属的款项,若是让他抚恤死者家属,由不得回头还得去找项烨,不过这个要求他可不敢在项烨火气正旺的时候提出来,也只好暂时忍着,等过两天项烨消了火再去上疏请求拨发款项。

“回头你去领些钱款用于抚恤死者家属。”研发寺卿心中正担忧着款项的问题,吴忧好似看穿了他内心似的说道:“记得多说些好话,他们家里刚少了壮劳力,必定十分痛苦,可不要说了什么刺激别人的话。”

“是,是!下官明白!”一听说可以去领款项,研发寺卿心里长长的吁了口气,连忙躬身对吴忧说道:“下官定不会给大王及丞相招来麻烦,一定会将此事处置的妥妥当当!”

从研发衙门出来后,项烨把吴忧叫到了他的马车上,俩人同乘一辆车在卫士的簇拥下朝着王宫赶了过去。

“改国号的事准bèi

的怎么样了?”项烨靠坐在马车里,向坐在一旁的吴忧问道。

“只差选个吉日便可行更改国号大礼!”吴忧微微躬了躬身对项烨说道:“这件事只是在等吉日,另外还有一些从南方传来的消息,想必大王也有兴趣。”

“什么消息?”项烨的挪了挪身子,歪着头向吴忧问道:“是不是刘邦那厮进汉中的时候把栈道烧了?”

“原来大王已经知dào

这件事了!”项烨随口说的一句话,把吴忧说的一愣点了点头才对项烨继xù

说道:“说起这件事,我倒是觉得有些蹊跷。那刘邦明显是有着争霸天下的雄心,为何会自断后路?把将来返回关中的通路给断了!”

项烨没有说话,只是歪着头看着吴忧。他虽然知dào

将来刘邦会从陈仓返回关中,却不想把这些点破,他想从吴忧那里听来答案,看看吴忧到底是不是向赤雪娥说的那么有机谋。

“我认为刘邦必定是有另外的后路,至少他很有信心将来能够找到另外一条路返回关中。”吴忧的猜测果然没有让项烨失望,听了吴忧的话后,项烨不由的直起了腰颇感兴趣的看着他。

吴忧发xiàn

项烨正在注意听他说话,清了清喉咙接着说道:“不过我认为如今对我们大夏国来说,匈奴才是切腹之痛,若是将来我军将主力投放到中原与刘邦作战,匈奴必定会从后面偷袭。无论他们是出于抢夺领土还是掠夺财富的目的,都将会成为我们心腹大患。”

“依丞相的意思,我们该怎么办?”听到这里,项烨不由的对吴忧心中想的计策产生了好奇开口问道。

吴忧微微皱着眉头对项烨说道:“刘邦进入汉中不过是权益之计,我想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返回关中。我们的时间并不多,如今虽然对匈奴采取绥靖政策,可我所想的,是尽快积累足够的资本与匈奴开战,在几个月内将他们赶走。”

“我们的实力行吗?”项烨拧着眉头有些不放心的说道:“我听说匈奴如今重骑兵就有三十多万,而且战时能号召的人更多,我们举国只有十五万兵马,还是未经训liàn

的新兵。用这样的军队和匈奴作战,依你所见,我们有几分胜算?”

吴忧摇了摇头,对项烨说道:“实话说,用这样的军队和匈奴作战,我是一份胜算都没有。不过我们可以向项王借兵,从他那里借两万兵马,配合我们大夏国的军力,用老兵来带新兵,迅速让军队熟悉战争,或许还有几分胜算!”

项烨一只手的拇指按在腮帮上,其余的指头挡在嘴巴前面皱着眉头思忖了一会才对吴忧说道:“中原现在也不安稳,项王那里也要用兵,不如这样,你派个人去西楚,找项王把他帐前的偏将项瞳调来。我与项瞳比较熟悉,而且他虽然年纪不大,领兵却有着丰富的经验,让他过来很实用!”

第十一章 与匈奴反目

项烨与吴忧重新制定了对匈奴的策略之后,吴忧派出了使者前去请求项羽将项瞳借到九原国.

或许是出于对项清的疼爱,又或许是因为范增从中撮合,项烨提出的要进口镔铁和借项瞳的请求,项羽全都同意了。不仅如此,他还加拨了一万兵马给项瞳统领,使项瞳麾下兵马达到了三万人,并且提醒项瞳千万要保得九原国周全。

其实项羽的日子也并不好过,他回到彭城后想把怀王赶到长沙去,可怀王偏偏就是赖着不走了。若只是如此倒也罢了,新封的燕王臧荼刚返回蓟县,兵权才握到手中就迫不及待的对北方的辽东国发起了进攻,并且攻破襄平,将辽东王韩广杀死,占据了辽东的土地。

作为分封诸侯的霸王,出现了这种事,项羽自然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在跟国内众臣交代过如何处理项烨的事情之后,他亲自率军向燕国赶去。

燕国离项烨的九原国距离并不远,但是项羽并没有时间去九原探望项烨和项清,解决燕国的事情之后,他还要去齐地,将在齐地起兵诛杀齐王田市自立为王的田荣铲除。

刘邦归汉之后不久,中原再一次陷入大乱。项羽忙于奔波,四处平乱。而进了汉中的刘邦却趁着这个机会得到了休整,招兵买马并且广积粮草,只等时机成熟再杀回关中。

对这些事情的发展,项烨以前所知dào

的无非是些皮毛,为了更详细的掌握情况,他向中原各地派出了探子,只要各处稍有异动,消息就会很快传进九原城。

在项烨暗中着手进行着战争准bèi

的时候,冒顿单于再次派出使臣来到九原城。

一日没有开战,项烨就不想与匈奴人撕破脸。匈奴使臣进入九原城依旧是受到了上宾般的礼遇,九原国羽林军仿佛从来没有执行过围剿北地死士的任务一般,在匈奴使臣进入九原城的时候,荆傲指挥羽林军在城门口列出了最为隆重的迎接仪仗。

项烨自然不会去迎接匈奴使臣,九原国摆出的仪仗已经向匈奴人表达了最诚挚的敬意,他完全没有必要再亲自迎出城门。

九原国礼遇有嘉,匈奴使节却好似根本不领九原国摆出隆重迎接礼仪的情,一路仰着头,进城之后径直跳上了等在城门内的马车。

站在马车外的荆傲看着匈奴使者的身影没入马车车厢,嘴角牵了牵,鄙夷的笑了一笑对赶车的车夫说道:“去王宫!”

匈奴使者赶往王宫的路上,项烨早已召集群臣在大殿上等候。虽然他暗地里在做的事都是为了与匈奴决战,可在表面上,他还不得不对匈奴示好,以换取短暂的和平来为他尚未完成的军备赢得时间。

“匈奴使者到!”正当项烨与大臣们揣测着这次匈奴使者来访的目的时,殿外执勤的女卫士高声喊道。

听到喊声,项烨对群臣按了按手,示意他们不要继xù

说下去,随后他亲自对殿外说道:“宣匈奴使者觐见!”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在空旷的大殿内却传出了很远,一直传到执勤女卫士的耳朵里。

执勤女卫士听到项烨的旨意之后抬高嗓音向台阶下面等候的匈奴使者喊道:“宣匈奴使者觐见!”

听到宣召,匈奴使者仰着头迈开步子朝大殿上走去。

进殿之后,他朝两面坐着的大臣们看了一眼之后,又傲慢的把头转向坐在王位上的项烨说道:“大匈奴使节拜见大王!”

这一次匈奴使节依然没跪,项烨好似根本不在意这些繁杂的礼仪似的对他笑着说道:“前些日子寡人已将大单于索要的东西派人送了回去,上使此番前来倒是为何?”

匈奴使者微微躬了躬身子说道:“伟大的大单于在收到大王前些日子送去的丝绸和铜器之后十分高兴,也相信大王是愿意与我大匈奴保持良好关系的。这次大单于委派外臣前来是要向大王表示衷心的感谢,并让我带来了五张银狐皮献给大王。”

听了匈奴使者的话后,项烨脸上虽然挂着笑容,但心里却是把冒顿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他给匈奴送去的丝绸和铜器是以车计算,而匈奴返给他的礼物则是论张来计算的银狐皮。

“贵使若是没什么事,请下去休息吧!”项烨让身旁的女官接过匈奴使者呈上的银狐皮,对匈奴使者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

那匈奴使者并没有立kè

离开,而是昂首站在大殿当间对项烨说道:“除了表示感谢,伟大的大单于还想要找大王要样东西。”

项烨皱了皱眉头,丝绸和铜器才送去不久,匈奴人又来索要东西,如此贪得无厌实在有些让他难以忍受。

不过项烨虽然年轻,但经lì

了这几年的战争倒也颇有几分城府。

他并没有把不快挂在脸上,而是对匈奴使者说道:“大单于想要些什么,贵使只管开口!”

匈奴使者先是看了看项烨,随后又看了看殿内坐着的众大臣,脸上的表情十分不屑,过了片刻才对项烨说道:“我们大单于想要贵国的九个县由匈奴人来统辖,将来方便与贵国通商。”

当他这句话说出口后,项烨的眼睛微微眯了眯,脸部的肌肉微微抽搐了几下却还没有立即发作,而是冷着声问道:“除此之外他还想要什么?”

或许是因为太过狂妄,匈奴使者没有看出项烨表情有异,接着说道:“大单于还听说大王的两位嫔妃都是将门之后,不仅国色天香,还统领得兵马,有意一亲芳泽,还望大王莫要吝惜女人,将她们送至匈奴王庭,要她们侍奉大单于些日子,不日后将会派遣专人护送回国!”

“够了!”匈奴使者的话刚说完,项烨猛的一拍面前的桌案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寡人本不想与你匈奴过早结怨,一直在委曲求全,哪想到你们这些野人竟是给脸不要脸。前来索要财帛倒也罢了,如今竟然还打起了我的土地和女人的主意!”

在项烨发火的时候,大殿上的众臣全都跪伏在地上,不敢仰头看他。熟悉项烨的人知dào

,这一次匈奴使者恐怕是祸多福少,没机会再活着返回草原了。

“我今天告sù

你,土地是国之根本。我九原国可以丢弃一切,却不能没有土地,让你们的大单于死了这条心吧!”项烨站起身之后,一只脚踏在桌案上手扶剑柄瞪着匈奴使者说道:“我九原王绝不像你们大单于当日对待东胡那般能够委曲求全!你们大单于曾经为了匈奴的发展把阏氏送给东胡王,可我却不会像他那样不珍惜女人!你这狗贼,到了殿上对我无礼倒也罢了,今日居然还敢出言侮辱我的女人,我定不容你!”

项烨的话音刚落,两名女卫士跨步向前,一人按着匈奴使者一边肩头,同时抬脚朝他腿弯大力一踹。匈奴使者双腿吃力,“噗嗵”一声跪倒在地上。

其中一个女卫士一把打掉他的帽子,揪起他的头发狠狠的将他的脑袋按在地上,按着他跪伏在项烨面前。

“来人!把着狗贼给我捆起来,浑身割出三百六十五条细口,然后吊挂在九原城的城门上,让他们匈奴人看看,侮辱我九原王就是这个下场!”项烨一脚将面前的桌案踢翻,朝守在殿外的近卫们喊道。

二虎等人应了一声,持着绳索在殿外等候着殿内女卫士将匈奴使者押到门口。

匈奴使者一听项烨说要杀他,撑着全身的力qì

仰起脖子对项烨喊道:“九原王,你不能杀我!我是大匈奴的使者,不是你的囚犯!”

“我杀的就是你这条匈奴狗!”项烨一把抽出长剑指着匈奴使者对押着他的女卫士们吼道:“押下去,稍后我将亲自去城门口看他的尸体!”

匈奴使者被卫士们带下去之后,兀自回头朝项烨破口大骂,项烨没有理他而是朝殿外瞪着眼睛吼道:“匈奴副使在哪?把他给我带上来!”

没过多会工夫,几名女卫士从殿外押了一个匈奴人走进大殿,按着那匈奴人跪在项烨面前。

“你就是匈奴副使?”项烨看了一眼跪在面前的匈奴人拧着眉头问道。

那匈奴人跪伏在地上,早是吓的浑身发抖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不杀你,你回去告sù

你们大单于,你们的使者侮辱于寡人,已经被寡人下令诛杀。”说到这里,项烨的语气稍微和缓了一些,接着对匈奴副使说道:“对于匈奴,我是很有亲善诚意的。以往总是大单于向我提出要求,这次我也向他提些要求。你听好了,我要求他即刻搬迁匈奴王庭,将整个匈奴向西迁移一千里,另外我后宫里还有一条烈犬,如今已到发情期,我寻遍九原城也找不到合适的母狗来与它交.配!听说你们大单于的母亲和阏氏熟谙人狗杂交之术,因此才生出冒顿这条半人不狗的东西。你回去告sù

他,我要借他的阏氏和母亲一用,等到生出小犬,再派专人将她们护送回去!”

第十二章 辨明敌友

匈奴副使跪伏在地上,浑身颤抖着连抬头看项烨一下都不敢.

项烨见他这幅窝囊样,也懒得跟他再多说废话,摆了摆手对女卫士们说道:“把他带下去,两只耳朵割掉,然后让他滚!”

押着匈奴副使的女卫士应了一声,拖起他就朝大殿外走。

“大王饶命啊!”匈奴副使被女卫士们拖着,挣扎着想要往项烨身旁爬,可他哪里知dào

拖着他的这两个女人都是经过严格训liàn

的战士,战斗力完全不比任何男兵差,最终还是像一条死狗般被拽了出去。

“李鑫蓬听旨!”匈奴副使被拖出去之后,项烨对坐在殿上的李鑫蓬喊道:“你即刻率领本部兵马前往我国与匈奴的边界,密切注意匈奴动态,若是他们敢于侵入我边境,即刻反击。除胜负之外,其他一应军事行动由你自行把握,无需向我报gào

!”

李鑫蓬连忙出班站在大殿中间双手抱拳应了一声。

给李鑫蓬安排过任务之后,项烨又对卫风和白阜喊道:“卫风、白阜,你二人分别率领神射营与天机营协助李鑫蓬,我将整个边界交给了你们,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三人领命下去之后,一直没被叫到的石磊眼巴巴的看着项烨,满心希望项烨也能让他出征。

项烨看了看石磊,皱了皱眉头随后说道:“石磊,你的任务是加强训liàn

你的武威营,我需yào

在半个月内看到你拿出一支能够打仗的军队,而不是一群上了战场只能消耗粮草和被敌人屠杀的废物!”

被项烨这么一说,石磊连忙低下头去。项烨说的没错,他的武威营自从建营以来,确实是没有什么战斗力。

武威营的兵士都是别人不要的,最后被他像是捡破烂一样全都捡了回去。征兵倒是省事了,可训liàn

起来却是让石磊一头两个大。

这些兵不是一般的笨,许多人教了很多次还不知dào

长矛应该怎么拿。石磊一见到他们就满头的郁闷,像这样的人,家里怎么能放心让他们来当兵?

项烨瞪眼看着站在殿上双手抱拳如同木雕般的石磊,叹了一声才说道:“我知dào

,武威营没有战斗力也不能怪你,你的那些兵确实是笨。不过笨兵也有笨的带法,实战,知dào

吗?实战演习比任何训liàn

都有效,用实战演习的方法来带你的那些兵,我就不信他们能蠢到真zhèng

到了战场还不知dào

该怎么办!”

“遵旨!”听了项烨的话后,石磊眼睛一亮,高声应道:“大王英明!”

训斥过石磊,项烨对手按剑柄站在大殿最外寇的荆傲说道:“荆傲,如果我没猜错,冒顿若是发兵,一定会想办法绕过李鑫蓬他们设置的防御线,直接向我们的都城进攻。万一边境没有拦住他们,九原城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在项烨向几个将军下了旨之后,吴忧站了起来走到大殿正中间对项烨说道:“启禀大王,明日正是吉日,适宜更改国号。”

“好!”项烨站直身子对吴忧说道:“明日一早即行改国号大礼!”

殿内的大臣们听二人说要改国号,纷纷吃了一惊,不少大臣愕然的看着项烨和吴忧,却没敢说出话来。

就在大臣们不知dào

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新近上任的宗正王浦站了起来走到吴忧身旁对项烨说道:“启禀陛下,臣任职宗正,职责所在就是掌管王室事务,变更国号乃是大事,若不谨慎处置,恐会伤及国体!”

“伤什么国体?”项烨本来就认为九原国太难听,而且一听就知dào

是个小诸侯,他对这个国名早就不满,想要换个大气的国名才安排吴忧更改国号,此刻见有人反对,他顿时满心的不高兴,低着嗓子对王浦说道:“变更国号,正是要振兴九原,一个大气的国号才能振我国威!振我军威!你难道有什么不满yì

吗?”

项烨没有想到,王浦表面上看起来木讷老实,认起死理来却是毫不含糊,他的一番话不仅没有吓着王浦,反倒挑起了王浦那根宁折不弯的神经。

王浦梗着脖子瞪着项烨说道:“大王无缘无故更改国号本就是与礼制不符,莫非大王还要责怪臣不成?”

“咦?”项烨被王浦抢白的一愣,捋了捋袖子嘟囔道:“奶奶.的,我当大王的反倒在你这里做不了主了!你别动,今天我非揍你一顿,让你知dào

什么叫做尊卑有序!什么叫做国家是老子说了算!”

项烨说着话就要从王位上走下来,吴忧见他真的上了火,连忙给卫风等人使了个眼色,几人会意,赶紧上前抱住项烨把他朝王位上拖。

“大王,大王,使不得!”卫风双手抱在项烨的腰上,低声在他耳边说道:“你是一国之君,哪能像街上的泼皮一样在大殿上对大臣动手?说出去恐会被人笑话!”

吴忧也拖着梗着脖子如同木桩般站在大殿中央的王浦,对他小声说道:“宗正大人,你这是干什么?你是想要对世人表现你的忠呢,还是想要让天下都以为大王残暴?”

梗着脖子的王浦听了吴忧的话,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在朝堂上与项烨争执对项烨的声望极其不好,连忙跪伏在地口称死罪。

经卫风一劝,项烨的冷静了下来,他推了推抱着他的几个将军,整了整衣服,对王浦摆了摆手笑着说道:“王宗正这是做什么?我跟你闹着玩呢!是他们这几条货,看不出个所以,硬是跑上来劝什么架。你们以为我是什么人?告sù

你们我可是最贤明的君主,哈哈,怎么可能做出殴打大臣的事来?大家说说是不是啊?”

经他这么一说,大殿上紧张的气氛多少缓和了些。大臣们不是傻子,谁都能看的出来当时项烨确实是很生气,可他们却不会蠢到当面说出来,一个个全都唯唯诺诺的点头称是。

“你很好!”见大臣们全都点头,项烨转过身看着王浦说道:“起来吧,我需yào

的就是你这样敢说话的人。就凭这一点,我得赏你,给你多加千户食邑如何?”

王浦被吴忧说了一顿,本是战战兢兢正自后怕,此刻听项烨说要赏他,不由的有些吃惊,抬起头愕然的看着项烨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好了,今天的廷议就这样!”项烨朝大臣们摆了摆手说道:“退朝吧,明日一早你们所有人全都得来参加变更国号大礼!”

退朝之后,项烨在一群女近卫的护持下回到后宫。前些日子为了和匈奴维持好关系,他是纠结加郁闷。明明心里想对匈奴开战,可考lǜ

到实力悬殊,一直没敢与匈奴翻脸。

这一次匈奴人提出了无礼的要求,若是真的答yīng

那些条件,即便保住了九原国,他将来也是再没有面目活在世上。既然人家挑衅了,若是再不开战,将来他在九原国的百姓面前也将会抬不起头来。

作为一国的国君,他有义务保护他的子民。当强盗要闯进家来抢掠的时候,他必须为他的子民撑腰,让他们有一种归属感,即便得到这种归属感的代价是遍野征尘和满地的死尸。

项烨刚回到后宫,还没决定去蒙苏的寝宫还是项清的寝宫,蒙苏就带着狄鞮远远迎了过来。

刚走到项烨近前,蒙苏就开口问道:“大王,你决定和匈奴开战了?”

“你怎么知dào

的?”项烨没有直接回答蒙苏的问题,而是反问道:“这件事是在朝堂上宣bù

的,我还没有来到后宫,你就已经知dào

了?”

见项烨疑惑,蒙苏的脸“腾”的一下红了,嗫喏着说道:“是负责大殿警卫的卫士,她们告sù

我的。”

项烨眼睛眯了眯,冷冷的哼了一声说道:“是谁嘴这么快?马上把她们调到城外娘子军去!我不希望我在朝堂说过的话马上就传到其他人耳朵里,即便是你和项清也不行!”

蒙苏低着头应了一声,没敢再接着向项烨发问。

一旁站着的狄鞮头一次见项烨训斥狄鞮,皱了皱眉头上前对项烨说道:“大王,我认为蒙苏姐姐没有错!她只是关心你,关心你的国家,才会这么紧张你有没有和冒顿开战。”

“你就不关心匈奴?不关心你的同族?”项烨歪着脑袋看着狄鞮问道:“若是我和匈奴开战,你会站在哪一边?”

狄鞮被项烨问的一愣,抿了抿嘴说道:“我是匈奴人,我爱匈奴的每一个子民,可我却痛恨冒顿。如果你答yīng

我,不滥杀匈奴人,我会站在你这边,而且还会为你收揽一批匈奴的力量。”

项烨微微笑了笑,对狄鞮说道:“以前我跟随项王,那时候我只是个将军。没有办法才让蒙苏和项清上的战场,如今我成了一方诸侯,我有了自己的国家,我不会再让女人为我冲锋陷阵。虽然你是我带回来的匈奴居次,我们之间并没有过于复杂的关系,但我同样也不希望你参与到战争之中,你明白不明白?”

第十三章 匈奴发兵

在听了项烨的话后,狄鞮的眼睛微微眯了眯,盯着项烨的眼睛说道:“你真的以为把女人保护起来就是对女人好吗?我告sù

你,不是!我是你救回来的,若不是遇见你,恐怕我已经被冒顿追兵杀了,哪里还能站在这里跟你说话?难道就因为我是女人,你就要剥夺我报恩的权利吗?”

项烨没有想到生为匈奴女人的狄鞮说话竟然也会这么犀利,不由的愣了愣.

还没等他说话,狄鞮接着对他说道:“我这个匈奴人尚且有上战场的理由,更不用说蒙苏娘娘和项清娘娘了,她们是你的妻子,其他人的妻子在丈夫上战场的时候只能留在家中焦急的等待,那是因为她们若是去了战场会给自己的丈夫带去更多的麻烦。蒙苏娘娘和项清娘娘就不同,她们不仅不会给你带来麻烦,还会替你冲锋陷阵,为你帐下增添可用之将!”

项烨皱着眉头听完了狄鞮的话后接口说道:“你说完了?若是你说完了,那就该我说了!”

狄鞮看着项烨的眼睛,重重的点了点头。项烨的眼睛和她以往见过的许多人的眼睛都不同,尤其是和匈奴人的眼睛不同。

匈奴人虽然剽悍,但心思却十分纯净,除了战斗和生活他们没有太多的想法,可项烨不同,狄鞮看着项烨眼睛的时候竟然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项烨的眼睛里,除了深邃,还是深邃。

“战争对于我们每个人来说都是公平的,从战争开始,我们就要做好在某一天会死去的准bèi

!”项烨拧着眉头看着狄鞮挂着迷茫表情的俏脸说道:“虽然我的将军们已经领兵去了边界,可谁也说不清匈奴人会不会绕过他们直接进攻我们的都城,若是他们直接进攻都城,能够守卫这里的除了娘子军,就只有三万羽林军。这些兵力完全不够,到时候我会需yào

娘子军开赴战场,你们每个人都有机会与敌人厮杀。”

说到这里,项烨顿了顿,接着对狄鞮说道:“我只是有件事还不确定,那就是你到时面对同族,还有没有举起战刀的决心?”

狄鞮低下头,过了好一会才重新抬起头对项烨说道:“他们要杀我,即便是同族,只要想杀我,我也只能先把他们杀死!”

项烨满yì

的点了点头,没再跟狄鞮说话,转过身对蒙苏说道:“我本来想去找你和项清,既然你来了,这件事就由你去帮我办吧。明天我将要举行变更国号大典,到时候你和项清都要出席。大典结束之后,你们即刻让娘子军做好战争准bèi

,如果匈奴人突pò

了李鑫蓬他们的防线,九原城的防守就要交给你们和荆傲的羽林军了。”

给蒙苏交代过任务之后,项烨又对狄鞮说道:“如果你对收罗忠于你的部属有信心,我愿与你一同走一趟,若是能从内部分化冒顿的力量,我们的胜算也会大些!”

狄鞮低着头,半晌没有回答项烨。眼下她将要面临一个十分重大的抉择,是帮zhù

项烨与冒顿作战,还是保持中立,眼看着匈奴与九原国争斗。

如果她帮zhù

项烨,将来若是真的战胜了匈奴,可能会个匈奴的族人带来灭顶之灾;可若她保持中立或是站在匈奴一边,项烨若是输了战争,她很可能被冒顿杀死。

过了许久,狄鞮才抬起头对项烨说道:“我会帮你,只是你要答yīng

我一个条件。”

“说!”听狄鞮说愿意帮zhù

九原国,项烨对战胜匈奴又多了几分信心,连忙说道:“只要不会危及我们九原国的安危,不会让匈奴大军大举侵入中原,其他的条件都可以考lǜ

!”

“不许屠杀匈奴族人!”狄鞮看着项烨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不允许你的军队屠杀任何无力反抗的匈奴族人,你能做的到吗?”

项烨笑了笑,对狄鞮说道:“我的军队是用来打仗的,不是用来屠杀的。我答yīng

你,只要匈奴人不屠杀我们的平民,我也不会让军队屠杀他们,你看这样可以吗?”

狄鞮点了点头说道:“好吧,那就这样办,我即刻让人前去传达我的命令,只要匈奴对九原国开战,我的人立kè

就在他们背后举事,到时九原国的军队与支持我的匈奴军队两面夹击,定能一举攻破冒顿!”

对狄鞮的提议,项烨没有提出异议,若是匈奴方面能够后院起火,对他来说确实是个极好的消息。

在项烨着手准bèi

对匈奴战争之后几天,匈奴副使逃回了王庭。

冒顿手背在身后围着逃回来的副使转了几圈之后才拧着眉头说道:“我派出的使团总共百余人,为什么只有你回来了?其他人呢?”

副使脑袋上缠着厚厚的麻布,跪伏在地上头也不敢抬,直到听见冒顿发问,他才战战兢兢的说道:“回禀大单于,我大匈奴使团共计一百二十六人,除我回来之外,其他人全被九原王斩了!”

“全杀了?”冒顿的眼睛眯了眯,瞪着副使说道:“那你为什么没被杀?你既然没死,为什么不自杀?还要返回匈奴给我大匈奴蒙羞!”

副使跪伏在地上,浑身发抖,声音发着颤说道:“九原王要我给大单于带两句话,所以我才活着回来。”

“什么话?说吧!”冒顿转过身回到王位坐下,瞪眼看着跪在大帐中的匈奴副使。

“九原王说,土地是国之根本,大王向他索要土地,他绝不会给。”匈奴副使略略的抬了点头,偷偷看了冒顿一眼,旋即又把头低了下去接着说道:“他还说大王向他索要女人,是对他极大的侮辱,他宫中有只公狗需yào

交.配,想要大王把阏氏和老阏氏送去。”

“够了!”匈奴副使的话还没说完,冒顿一巴掌重重的拍在面前的矮桌上对两侧的卫兵说道:“他该带的话已经带回来了,现在你们可以送他上路了。”

两侧的卫士得了命令,上前架起匈奴副使就朝帐外拖。

匈奴副使心知只要被拖出去必死无疑,挣扎着对冒顿喊道:“大单于,我为了带话回来,历经九死,为此还被割去了两只耳朵,对大匈奴有功,你不能杀我!”

冒顿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冷笑道:“耳朵都被人割了,你还有什么面目活在世上?留着你,不过是让我更容易想起项烨给我大匈奴留下的耻辱!你放心走吧,你被割了的耳朵,我早晚会用项烨的替你补上!”

匈奴副使听冒顿这么一说,顿时明白他这次是根本没有活下去的希望,耷拉着脑袋,如同一条死狗般被拖了出去。

等到卫兵把回来传话的副使拖了出去,冒顿对帐内众人说道:“项烨胆敢侮辱我,正好给了我们出兵的理由。前几日关沐曾传来消息,狄鞮很可能就在九原城,她若不死,我们大匈奴就不会安稳。”

帐内坐着的匈奴头领们放下正在啃着的牛羊腿和美酒,齐齐看向冒顿。他们这些人最喜欢的就是战斗,从冒顿的话里,他们嗅到了战争的味道。

“左右贤王,你们此次原地驻扎,无论前线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前去与九原军作战,你们要注意的是西侧的白羊王和东侧的狐狼王,他们是忠于狄鞮的势力,我担心我主力大军在前线作战,背后会遭到袭击!”冒顿先给位置离他最近的左右贤王下过命令之后又对其他人说道:“这一次我军将分为两路向九原国挺进,一路有左谷蠡王率领,由固阳进入九原国;另一路由右谷蠡王率领,从临河进入九原国。为了血洗项烨给我大匈奴带来的耻辱,你们一路上只须杀人抢掠,只要能遇见的人,无论男女老幼,全部杀光!”

安排过两路进军路线之后,冒顿又对左右大都尉说道:“左右大都尉,你们随我从乌梁素海进入九原国,直捣九原城!三路大军各分兵十万,在九原城外会师,定要将九原国踏平!生擒项烨!”

众人领过令之后,纷纷离开大帐集结兵马准bèi

向九原国进军。

在匈奴决定向九原进军的时候,九原国的城墙上竖起一片湛蓝的旗帜,旗帜上还绣着一只展翅欲飞的苍鹰。

项烨站在城头上,望着城外空空的旷野,他脸上的表情十分凝重。

九原城外原本是一片村庄,为了防止将来匈奴围城,不给匈奴人留下补给点,项烨命令将城外的平民全都迁进了城内,城外村庄一律推平,只余下一片望不到头的黄土地。

项烨很清楚,战争将会给年轻的大夏国带来沉重的创伤,可在针对匈奴的政策上,他却不得不选择战争。

异族的贪欲是永远没有办法满足的,给了他们一,他们还会要求二,最终还会想着要吞并这个一直满足他们欲望从不敢抵抗的国家。对付这些异族,唯一的办法只有武力。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第十四章 异常的眼神

匈奴大军分两路向夏国挺进,一路由左谷蠡王率领径直扑向夏国固阳县,另一路则由右谷蠡王带领直取临河.

李鑫蓬所部夏军放qì

了对临河的防御,径直赶往固阳,打算在固阳与匈奴大军展开决战。

在临河方面负责防御的只有五千守军,项烨给这支军队下的命令是死守一个月,只要他们能撑住一个月,他就能与西楚过来的楚军会师,然后驰援临河。

在项烨得到的军情报gào

里少了一份,那就是由冒顿亲自率领的中路匈奴大军的推进情况。

夏军派出的斥候几乎全都集中在东西两线,负责中路刺探的斥候数量原本就不多,再加上冒顿在行军时全是白天宿营夜间行路,很难被斥候发xiàn

,一直到十万匈奴王庭大军挺进到乌梁素海,夏军斥候才发xiàn

了他们的踪迹。

九原城夏国王宫,项烨坐在王位上看着大殿上坐着的大臣们,过了好一会他才猛的一拍面前的桌案,对大臣们吼道:“怎么了?你们怎么都不说话?被匈奴人吓傻了?”

大臣们全都低头跪坐在殿上,没有一个人敢开腔,只有吴忧一个人紧锁着眉头在思索着什么。

项烨等了一会,见没人说话,冷笑了两声说道:“平日里你们倒是主意挺多,如今匈奴已经兵临我大夏城下,你们倒没了主意。你们说说,我要你们这些人有什么用?”

被项烨一番奚落,大臣们的头俯的更低。又过了一会,吴忧才抬起头对项烨说道:“李鑫蓬、卫风和白阜三位将军出征在外,石磊将军的武威营尚无战斗力,而荆傲将军的羽林军又要负责守卫都城,确实是无计可施啊!”

“谁说我的武威营不行?”吴忧话才刚落音,石磊站起身走到大殿中央躬身对项烨说道:“大王,前番得大王点拨,臣回到武威营立kè

命人将长矛拔去矛尖,用木料雕出佩剑,每日组织两场实战演习,如今的武威营虽说不能与李鑫蓬的虎贲营相比,却也是能拉的上战场的。请大王给臣下旨抗击匈奴吧,臣定不辱使命!”

项烨紧皱眉头看着石磊,过了好一会才说道:“好吧,那抗击冒顿大军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记住,你只要拖住匈奴人就行,无需与他们硬抗!”

“领旨!”石磊得了旨意,顿时大喜,连忙抱拳退回他的位置重新坐下。

吴忧见石磊接了旨,对项烨说道:“既然石将军麾下的武威营能够开赴战场,臣这里倒有一计,可以全歼匈奴王庭大军!”

“哦?丞相请讲!”听吴忧说有办法破匈奴王庭大军,项烨坐直了身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大王可在城北五十里峡谷谷口处命人挖出一条深沟,挖沟不宜白天,要在夜间秘密进行。在沟挖好之前,石将军可率本部兵马埋伏在峡谷两侧,而在深沟这一侧,则安置五千兵马作为诱饵,引诱匈奴军发起攻击。”吴忧说着话,从怀里摸出一卷羊皮,站了起来走到大殿中央高高举过头顶说道:“这幅地图是臣专程让人探查了地形画出来的,挖陷阱的位置臣已标注好了,请大王过目。”

一个侍从从项烨身旁走到吴忧面前,伸手接过羊皮返身呈递给了项烨。

项烨拿过羊皮,平摊在桌案上。羊皮上画着一副地形图,在九原城北方有处峡谷,恰好是乌梁素海通往九原城的必经之路。

仔细的查看了一番地图,项烨猛的一拍桌案,大声叫道:“好!这是个好办法!石磊,你即刻领兵赶往此处,挖好陷坑,然后按照丞相的计策行事,务必要一战打出我大夏军队的军威!”

“诺!”石磊再次站了起来,接过那卷羊皮收在怀里,应了一声之后重新返回他的位置坐下。

项烨站在城头上,俯瞰着身穿墨蓝色铠甲的夏军浩浩荡荡的开出九原城。

石磊骑在战马上,他不时的回过头朝站在城头上的项烨看上一眼。石磊每看项烨一眼,项烨都会感到心头一紧,他有一种不祥的感觉,当武威营全部开出九原城之后,这种不祥的感觉竟是越来越浓。

出了九原城之后,石磊率军径直奔着地图上标注的峡谷赶去。

项烨的感觉没有错,这一次石磊在出征时已经抱定了必死的决心。他将要面对的是十万匈奴王庭的精锐,而他率领的却只是三万战斗力远远不如其他几营的武威营。

夏军赶到峡谷的时候,匈奴军也已经通过了乌梁素海,直扑九原城,双方距离不过百里。

石磊很清楚他只有一夜的时间,亲自带领三万官兵在峡谷内挥汗如雨,挖着深坑,一整夜都没停歇。

当东方的天空露出第一抹晨曦的时候,石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对身后的官兵们说道:“在坑上面垫上东西,不要让匈奴人发xiàn

这里有异常!”

坑挖好之前,他已经把官兵分为两拨,五千人留在他们来时的方向,而另外两万五千人则站在对面。

在石磊下过命令之后,一大群官兵小心翼翼的在坑上铺起枯枝,最后又盖上薄薄的浮土,做出一个巨大的陷坑。

三万多人整整挖了一夜,再加上峡谷的地面多为沙土,挖起来比较容易,当石磊命令所有人隐藏在两侧的山崖上时,峡谷里留下了一个能够埋葬两三万人的巨大陷坑。

石磊率领两万五千夏军在临近谷口的位置隐藏了起来,他留下的五千军队则由一名偏将率领,原地摆出阵势,准bèi

迎战匈奴大军。

送走石磊之后,项烨返回后宫越想越感到事情有些不对,石磊临出城时的眼神实在太过怪异。虽然当时他和石磊的距离比较远,但他却能感觉到在石磊的眼睛里闪烁着的是一片死灰。

只有下定必死决心的人才会有这种眼神,想起石磊的眼睛,项烨的心就不由的揪了起来。

“怎么了?”当晚项烨留在蒙苏的寝宫就寝,二人缠绵一番之后,蒙苏的脑袋靠在他的臂弯里,一只手轻轻的揉搓着他宽阔的胸膛充满柔情的问道。

“我觉得石磊有些怪。”项烨搂着蒙苏,看着房顶皱眉说道:“我感觉石磊今天有点怪,这次出征他好像是想去自杀。”

蒙苏被项烨这句话说的一愣,张口结舌的愣了好半天才说道:“你怎么知dào

他是想要自杀?”

“眼神。”项烨拧着眉头,视线依然投在房顶上说道:“他的眼神一片死灰,自从当年我们与刘邦反目,他好似就变了个人,只是我们都以为他已经忘记了吕雉。但是今天看了他的眼神之后,我才知dào

我们错了,他根本没有忘,在他的心里,始终还有着吕雉的位置。”

蒙苏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叹了一声。

石磊太过痴情,而且是痴迷于一个曾经欺骗并伤害过他的女人。可是蒙苏却想不出任何责怪他的理由。有的时候她甚至希望项烨也能像石磊那样痴情,痴情于她。若是那样,她一定不会让项烨在感情上受到哪怕一点点的伤。

可惜项烨不是石磊,蒙苏虽然知dào

她和项清在项烨的心里都有着十分重yào

的位置,可她同样也清楚,项烨绝不会因为一个对不起他的女人而沉沦。

项烨太过沉稳,他的感情好似从来不会冲动似的。有的时候和项烨在一起,蒙苏会感觉到很看不透他,他就连和蒙苏在一起的时候都并没有把自己完全放开,尤其是来到九原城之后,项烨好像变的更加深沉了。

“我得去一趟峡谷!”蒙苏正在胡思乱想,项烨突然像是自言自语似的说道:“石磊是我的兄弟,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自杀!”

说到这里,项烨“腾”的坐了起来,皱着眉头发了会怔之后下了榻,套上衣服朝门外走去,一边走他还一边对蒙苏说道:“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帮我守着九原城,若是匈奴人打到城下,一定不要出战,等我回来再做计较!”

没等蒙苏应声,项烨已经走出寝宫。

夜风很凉,项烨仰起头深深的吸了口冰凉的空气。在他曾经学过的历史里,九原在楚汉战争时已经被匈奴占领,他现在做的一切,都是在逆天而行,只要他守住九原,哪怕并不对匈奴发起反击,历史就已经被改写。

项烨走出后宫,到达外殿的时候对守在殿外的近卫说道:“去把二虎他们全叫来,跟我一同去趟峡谷。”

当项烨再次骑上赤骥,手持长枪纵马驰骋的时候。他居然有种如同被从鸟笼里放出的小鸟般可以自由飞翔的感觉。

“哈哈,二虎,我应该是生在马背上!”项烨策马朝北方一阵狂奔,回过头对紧跟在身后的二虎喊道:“只有在马背上,我才感觉的到这个世界是我的!”

二虎没有回答项烨的话,从项烨上马出了九原城那一刻起,他就看出夏王不会甘心困在朝堂,战场才是属于夏王的天下!

第十五章 不教胡马度阴山1

项烨到达峡谷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他没有见到石磊,却看见了由一员偏将率领,在峡谷内布好阵型的的五千武威营官兵。

“你们将军呢?”项烨到着五千武威营官兵身后,向一个士兵问道。

那士兵听到有人问他,转过头来很不耐烦的斜了项烨一眼。当他看到项烨胯下的赤骥时,惊的半天嘴巴都没有合拢。

“大王!”这士兵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连忙跪伏在地上。

他身旁的官兵听他喊“大王”,还以为他是恶作剧,许多人不耐烦的转过脸瞪了他一眼。

很快这些转过脸的官兵也如同雕塑般木在了当场,在他们的眼睛里出现的是一位骑着赤红战马的将军。

这将军穿着一身与他们相同颜色的衣甲,只是铠甲的胸前镶嵌着一整片铁片,在朝阳下反射着金亮的光芒。

“拜见大王!”看见项烨的官兵稀里哗啦的全都跪伏在地上,参拜着项烨。

那些一直没有回头的官兵听到他们的喊声也都纷纷回过头来,没过多会工夫,峡谷内的五千武威营官兵就跪了一地。

领兵的偏将跑到项烨马前,跪在地上说道:“启禀大王,石将军已按丞相计策布好伏兵,我等在此作为饵兵,引诱敌人前来攻击!”

听说石磊已经埋伏好,项烨皱了皱眉头,对偏将说道:“作战部属有所改变,从现在开始这五千兵马由我亲自指挥,你作为我的副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启禀大王,末将名叫日达木基。”偏将跪在地上,没敢抬头,高声回答着项烨的问题。

“你不是中原人?”项烨手提缰绳皱着眉头看了看跪伏在马下的偏将,他还没想到,在他的军队里居然还有别的民族的人存zài



偏将低着头,对项烨说道:“是,末将是羌人,祖父那辈迁移到九原,是正宗的九原人!”

“好!好!”项烨点了点头对日达木基说道:“你做我的副将,此战必定要用心,战斗结束后,若是你立下战功,我定会重赏你!”

快到午间,项烨看到远处扬起一片烟尘,连忙对身后的军队喊道:“将士们,匈奴人来了!大家打起精神,对面的匈奴军队里有他们的大单于,只要我们杀了他,匈奴人以后就再也不会侵犯夏国,你们的父母姐妹也不再会被匈奴人欺凌!”

“杀死冒顿!杀死冒顿!”五千官兵扬起兵器高声喊叫着,喊叫声在峡谷中回荡,更是增添了几分气势。

“这座山是什么山?”项烨抬头看了看两侧的峭崖,向日达木基问道。

“回禀陛下,此处是阴山脚下!”日达木基对项烨抱拳说道:“阴山连绵千里,这里不过是一个不知名的峡谷。”

项烨仰头看着峭崖,嘴角露出一抹微笑高声念了起来:“秦时明月夏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九原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他在念这首王昌龄的《出塞》时稍稍做了些改动,但是念出来依旧是气势磅礴,很是鼓舞人心。

在项烨念完这首诗之后,五千官兵静了下来,他们没个人都是一脸沉思,都在回味着诗中的滋味。

“跟随大王,誓杀匈奴!”日达木基最先回过神来,他把手中长枪一举,高声喊道:“不教胡马度阴山!”

“不教胡马度阴山!”听到日达木基的喊声,官兵们也都回过神来,纷纷举起兵器高声应和着。

远处的烟尘越来越近,匈奴大军已经逼近峡谷,但烟尘散下去的时候,项烨已经能够隐约看到匈奴人的身影。

“弩手、弓箭手准bèi

!”项烨抬起一只手高声喊道:“弓弩上弦,定位!”

千余名弓弩手随着他的喊声跨步向前,弩手在前,弓手在后,向空无一人的峡谷**出了一阵箭雨。

箭矢纷纷落在地上,弩箭要比弓矢落下的位置远了三十余步。

望着落在地上的箭矢,项烨再次举起持枪的手臂喊到:“摆列矛阵!”

手持长矛和盾牌的夏军在听了命令之后立kè

变幻阵型,将盾牌竖在地上,长矛平平的指着前方,很快组成一堵矛墙。

做好这一切之后,峡谷另一侧再次扬起了烟尘,项烨知dào

,那是冒顿下达了冲锋的命令,匈奴人开始向他们发起了冲锋。

五千夏军紧紧握着手中的兵器,在他们这些人中几乎没有老兵,所有的老兵都被另外四营挑走了,武威营有的只是一群从未参加过战斗的新兵。

“将士们,听好了!”匈奴人冲了过来,项烨感觉到了他身后的官兵个个心情紧张,他深知在这种心情下战斗,是不可能有机会战胜敌人的,于是高声喊道:“你们记住,战场上只有你死我活,没有怜悯,不是你们杀死人就是敌人杀死你们!拿起你们的武器,为了活着,战斗下去!”

五千夏军在项烨话音落后,齐齐发了声喊,气势顿时为之一振。

匈奴骑兵越来越近,黑压压的一片望不到头。

项烨微微眯了眯眼睛,他知dào

眼前的这场战斗将会多么艰难,虽然事先夏军已经挖好了陷坑,可匈奴人毕竟在人数上占有的优势太大,三万新训liàn

的步兵对十万常年征战的重骑兵,若不是有吴忧的计策,项烨绝不敢轻易打这种仗。

匈奴人的身影越来越近,当第一只匈奴战马的马蹄踏在先前夏军射出去的弩箭上时,项烨猛的一挥手臂高声喊道:“弓弩手,发射!”

早就列好队的夏军弓弩手听到命令连忙将箭矢向匈奴人倾泻了出去。

匈奴骑兵手中也端着弩箭,他们一边冲锋一边发射着弩箭。匈奴人的弩箭呼啸着向夏军飞了过来,可是由于他们的弩射的太散乱,并没有给夏军带来多大伤亡,几乎所有的弩箭都射在了挡在夏军弓弩手身前的盾牌上。

夏军的弩箭飞向匈奴人,匈奴骑士也纷纷举起盾牌拦挡。可是箭矢太密,他们的盾牌挡住了射向人的箭矢,却挡不住射向胯下战马的箭矢。

许多匈奴人胯下战马被箭矢射中,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栽倒在地上。马背上的骑士也随着栽倒的战马滚落下来,还没等他们重新站起来,身后的匈奴骑兵就涌了上来,新涌上来匈奴战马生生的从前面跌落在地的匈奴骑兵身上踏了过去。

刚才还鲜活的匈奴兵立kè

就被无数的马蹄踏成了齑粉,他们甚至连惨叫都没来及发出一声,就成了战场上的一抹冤魂。

“弓弩手退后!矛阵上前!”当匈奴人冲到离夏军只有三四十步距离的时候,项烨再次高声喊道。

在他下令之后,弓弩手立kè

向后退去,躲在了矛阵的后面,而矛阵则向前推进了几步,正面迎着匈奴骑兵。

匈奴骑兵见快冲到夏军阵前,抡着手中的弯刀怪叫着朝夏军冲了过来。

就在两军快要撞在一起时,冲在最前面的一排匈奴骑兵突然感到身下战马两只前蹄朝前一陷,紧接着整个人就随着马向一个深坑里摔了下去。

前面的骑士摔落深坑,后面的又跟着扑了上来,匈奴骑兵居然前赴后继如同飞蛾扑火般跌落进那只坑里。

项烨嘴角挂着微笑,看着那些满脸惊恐想要收住脚步却被后面的同伴推进深坑的匈奴骑士。

就在匈奴人已经感觉到危险,正在极力停止冲锋的时候,山谷的另一处谷口处突然传出了一阵觱栗声,一群夏军在两侧相对平缓的山崖上突然出现,在山坡上摇旗呐喊着。

当匈奴人向谷内发起进攻的时候石磊并没有立kè

率军冲杀下去,他在等,等着匈奴人深入峡谷,若是冒顿单于能够亲自率军向谷内杀去,那自然最好,他就能收紧口袋,来个瓮中捉鳖!

石磊蹲在山坡上,眼看着潮水般的匈奴骑兵涌进了峡谷,在峡谷的另一侧又传来了阵阵喊杀声。

他很清楚留下的那五千兵马已经与匈奴人展开了战斗,但他却还是对冒顿会亲自进入峡谷抱着一丝希望,迟迟没有现身。

直到最后一股骑兵冲进了峡谷,留在匈奴本阵的还有两万人左右。谷内杀声震天,但那两万匈奴人却丝毫没有动弹的意思。

石磊再也不能等了,若是再拖延上片刻,很可能匈奴人就突pò

了陷坑,将留在另一侧谷口的五千人全歼,这个时候他已经是不得不出手。

随着石磊的一声令下,埋伏在两侧山崖上的夏军纷纷现身,将事先砍伐好的圆木滚下山去。

无数圆木发出“轰隆隆”的巨响朝山谷内滚了下去,很快便将山谷的出口堵了起来。

谷内的匈奴骑兵在前方受了挫,士气正低,如今又见退路被堵了起来,战意顿时全无,许多人怪叫着朝出口冲了回来,想要从已经被封死了的出口逃回本阵。

石磊站在山崖上,望着谷内乱作一团的匈奴兵冷冷的说道:“点火!”

在他一声令下之后,数千夏军弓箭手在长弓上搭起燃烧着火苗的箭矢,朝着堵住山谷出口的圆木射了出去。

第十六章 不教胡马度阴山2

火箭如同流星雨般向圆木扑了过去,圆木很快就燃烧了起来,匈奴进军的谷口顿时陷入一片火海.

想要从谷口逃出去的匈奴兵被火焰挡住,有心逃走却无处可遁,只得返回头朝着项烨率领的那五千夏军扑了过去。

谷内数万匈奴骑兵早已乱做一团,马叫声、人的喊声混杂在一处,不时还会有离火焰太近被烘烤脱水倒地而死,或是被浓烟熏死的匈奴人马。

在另一侧谷口,前面的骑兵竭力想要停下来,可后面的人却为了避开火焰不断的向前推,把挡在前面的匈奴骑兵连人带马推进石磊事先挖好的大坑里。

跌落进大坑的匈奴人挣扎着爬起来,想要往坑上爬,可还没爬两下,就会被新跌落进来的人砸回去,最后被埋在厚厚的人堆里。

混乱的匈奴人如同下饺子般掉进坑里,偌大的大坑很快竟被填平了一半。

项烨指挥石磊留下的弓弩手不断的向乱成一锅粥的匈奴人射出箭矢,箭矢飞进匈奴人堆里,几乎是箭无虚发,每飞出一支箭矢都会带走一个匈奴人的性命。

留在谷口的两万匈奴人见山坡入口燃起大火,也骚乱了起来。

冒顿骑在马背上恨恨的看着燃起大火的谷口,狠狠的朝着山坡上剜了一眼,手中弯刀一摆,对本阵兵马下了撤tuì

命令。

石磊正要集结兵力朝冒顿的本阵冲杀,他的人还没有冲下山坡,冒顿却毫发无伤的撤tuì

了,这多少让他感到有些失望。

没有拦截到冒顿,石磊满腔的怒火没处发泄,手中长剑一挥,朝着山下乱做一团的匈奴人一指高声喊道:“将士们!跟我杀!把这些匈奴杂.碎全给我劈了!”

山坡上的两万五千名夏军齐齐呐喊了一声,潮水般的涌下山坡。

谷内早已乱作一团的匈奴人见山坡上又冲下了无数夏军,哪里还有半点战意,许多胆小的弃马跪在地上,将手中的兵器高高举起向夏军投降。

还有一些反应迟钝的则傻愣愣的望着朝他们冲来的夏军,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杀!”石磊手持长剑,纵步冲向一个匈奴骑兵。

那匈奴骑兵还在望着山坡上冲下来的夏军发冷,只觉得眼前剑光一闪,接着眼睛一疼,天灵盖竟被石磊一剑劈飞了出去。

石磊杀了一人之后,手中长剑并未停下,朝着一侧的另一个匈奴骑兵的腰间猛的刺了过去。

那匈奴骑兵连忙弯刀下劈向要挡住他这一剑,他没想到的是石磊的这一剑只是虚招,当剑尖快要刺中他的时候,长剑猛的往回一收,等他的弯刀划过,剑刃朝上,向他的腰上猛的一挑。

长剑划过,匈奴骑兵只觉得腰部一疼,一颗鲜活的肾脏竟然从被切开的裂口出崩了出来,悬挂在他的腋窝下。

他一声惨叫,两眼翻白,摔落到马下,为这场战斗又增添了一道冤魂。

跟随石磊一同冲下山坡的夏军也像他一样挺着武器冲向了毫无战意的匈奴人,矛剑过处,一片血雨腥风。

杀红了眼的夏军嚎叫着,不断的把兵器刺进急于逃命的匈奴人的心口。

一场屠杀,在山谷内上演着一场一面倒的屠杀。匈奴人虽然手中也拿着兵器,可他们却好似一群空长着尖利的犄角却遇见了饿狼的山羊,一片一片的倒在夏军的长矛和佩剑下。

项烨一手提着缰绳,另一只手拎着长枪骑在马背上面无表情的看着谷内的屠杀。

他答yīng

过狄鞮不会轻易屠杀匈奴人,但眼前的这些匈奴人都是拿着武器的战士,虽然峡谷内的战斗完全不像战斗,而像是一场由夏军主导的屠杀。可那些匈奴人毕竟还是拿着兵器,只要他们还带着兵器,项烨就不会把他们与平**系起来。

石磊浑身沾满了鲜血,这些都是被他斩杀的匈奴人在被杀时喷溅出的鲜血。他就像是一只嗜血的恶兽,每挥出一剑,都会有一个匈奴人从马背上跌落,成为一具死尸。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人,只是知dào

机械的挥舞着长剑。他在挥出长剑的时候已经完全没有剑招可言,挥剑的唯一目的就是取敌人的性命,将这些敢于侵入夏国的匈奴人永远的留在阴山脚下的这条峡谷里。

不知杀了多少时辰,也不知到底杀了多少人,石磊最终杀到一个堆满了尸体的大坑前,他手持长剑,呆呆的望着坑内的死尸。

最上面的一层死尸身上插满了箭矢,那是他们跌落下去之后项烨命令弓箭手射出的箭矢,被这些死尸压在下面的本还有些活人,可时间久了无法喘息,那些活人早已窒息而死,这个坑将成为埋葬上万匈奴人的坟墓。

战斗并没有持续很久,许多匈奴人为了活下去跳下马背把武器丢到一旁跪伏在地上,更多的匈奴人则被石磊率领的两万五千夏军斩杀。

峡谷内到处都是尸体,鲜血汇集成了一条小河顺着峡谷中间的小路向低洼处流淌,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满身血污的石磊和项烨隔着大坑遥望着,从石磊脸上那双唯一没被鲜血改变颜色的眼睛里,项烨看到的依旧是一片死灰,在这片死灰中还浮现着几许失落。

望着坑对面的那些投降了的匈奴人,项烨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这一仗打的太过轻松,石磊想要通过战斗来达到自杀的目的,可匈奴人的表现显然是让他失望了。

“将军,那些俘虏怎么办?”石磊正站在坑边茫然的看着对面的项烨,一个军官跑到他的身后抱拳请示道。

石磊没有回头,只是面无表情的冷冷说道:“杀光!我们没有多余的粮食来喂这些俘虏!”

军官应了一声,转身向峡谷内跑去。

石磊说话时声音很小,项烨离他又有些距离,而且峡谷内的风向也是由北向南,他下诛杀俘虏的命令时,项烨并没有听清。

“石磊,战斗结束了,把死了的匈奴人都丢到坑里来!”项烨双手放在嘴边向对面的石磊喊道。

石磊听到项烨的喊声,朝他露齿一笑,转身向峡谷内走去。

望着石磊的背影,项烨怔怔的发了半天呆。过了一会,他突然转过头对身后的二虎喊道:“不好!石磊要屠杀俘虏!”

说着话,他一抖缰绳,骑着赤骥径直朝大坑冲了过去。

大坑虽然被匈奴人的尸体填上了一半,却还是有四五人深,赤骥在冲到大坑边上的时候,长嘶一声,两条后腿猛的一蹬,凌空从坑上跃了过去。

跟在项烨身后的二虎等人到了坑边连忙一勒缰绳,有些犯傻的看着凌空飞起的赤骥。他们从没有看过有哪匹马能够跳的那么高,跃的那么远。

赤骥的四蹄稳稳的落在了坑的对面,项烨刚一落地,就对前面的兵士们喊道:“你们快点把死人丢到坑里,把他们埋起来!”

一群兵士见是项烨,连忙领命去搬尸体。而更多的兵士却在吵吵嚷嚷的向峡谷里涌,好似里面有什么特别精彩的事情在等着他们围观。

项烨纵马跟在这些兵士身后向峡谷里冲去,刚冲进谷内,他就闻到一阵皮肉被烧焦的糊味,伴随着这股糊味,还夹杂着一阵又一阵凄厉的惨叫。

听到惨叫声,项烨连忙加快速度朝峡谷内冲了过去,刚一转过第一道弯,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片漫天的大火。

石磊和他麾下的夏军围在大火周围,一些夏军手中持着长矛,双眼死死的盯着火焰中那些四处狂奔的人影。

不时的有几个浑身燃烧着火焰的人从大火中冲出来,那些持着长矛的夏军见有人冲出来,连忙迎上前用长矛把冲出来的火人扎穿。

被长矛刺中的火人无助的倒在地上,任由身上的火焰把他们燃成一块块焦炭。

“石磊,你这是在干什么?”项烨冲上前去,翻身跳下马背一把将石磊揪到面前瞪着他问道:“你为什么要杀俘虏?他们已经放下武器了!”

石磊面无表情的看着项烨,冷冷的笑了笑说道:“你忘记临河了吗?当初我们在临河看见的那些尸首就是这些放下了兵器的人干的!他们放下兵器我们就不能杀?可临河的百姓呢?那些百姓有拿起过兵器吗?他们为什么能被杀,而我们就不能杀他们?”

项烨被石磊这番话说的哑口无言,当初他到临河,看见满城惨状,他也同样起过要报复匈奴,屠杀匈奴平民的念头。可真的事到临头,他的心还是软了,匈奴人虽然是异种,可他们毕竟也是人,也有父母妻儿,他实在下不了手去屠杀他们。

可是石磊不同,自从被吕雉背叛,石磊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他的话很少,对许多事也没有太多的激情,做事也很少考lǜ

后果,对他来说屠杀匈奴人或许根本不是为死去的中原平民讨回公道,而只是为了宣泄他自己内心的压抑。

第十七章 凯旋

在返回九原城的路上,项烨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他不知dào

该如何处置石磊屠杀匈奴俘虏的事,他已经严令全军不许向任何人提起在峡谷内发生的事情。

若是有人追究夏军将八万匈奴人困在峡谷内却没带回一个俘虏的事,项烨想到的解释是战斗太过激烈,匈奴人抵抗顽强,最后全部战死。

回到九原城之后,项烨才知dào

他的担心完全是多余。他和石磊受到了九原军民最热情的迎接。

除了执勤的兵士无法离开岗位,在知dào

夏军初战告捷重创匈奴王庭主力的消息后,整个九原城沸腾了。

男女老幼全都涌到城门口,其中还有许多抱着孩子的年轻妇女。这些年轻妇女在看到项烨和石磊骑着战马走向城门口的时候,她们都会轻轻攥攥怀里孩子的小手,巴不得孩子们快些长大,也能像他们的大王和武威将军一样上阵斩杀一直欺负他们的匈奴人。

当项烨和石磊骑着马从平民们面前走过时,平民们欢叫着向他们挥手,他们也微笑着朝平民们挥手问候。

九原城的平民自发的组织了起来,城内到处都是锣鼓声和人民庆祝阴山打劫的而吟唱的歌声。

“看来我先前的担心完全没必要。”项烨骑在马背上,一边对路两侧的平民挥手致意一边低声对身旁的石磊小声说道:“他们好像根本不关心我们有没有带回俘虏,他们只关心这一仗我们到底有没有打胜。”

石磊嘴角牵了牵,冷冷的一笑说道:“他们没有理由去关心俘虏,九原城的居民里,几乎每一家都有亲人死在匈奴人的手里,他们恨透了匈奴人,别说我只杀了这么几万人,就算我把整个匈奴全都屠了,也不会有一个人站出来说我凶残。”

项烨没有说话,只是叹了一声。

不同民族之间的仇恨历来就有,这不只是夏人和匈奴人之间才有的仇恨。匈奴人与中原人原本就是同宗,匈奴人不过是夏朝灭亡时逃亡到草原上的夏桀后裔,他们保持了不同于中原人的习俗和生活习惯,才渐渐与中原人分离形成了匈奴。

自从匈奴出现以来,一直与中原战乱不断,秦始皇当年修建长城主要也是为了防范匈奴,由此可见,匈奴早已忘记了他们也曾是华夏子孙,他们早成了威胁中原人生存的戎狄势力。

进城之后,项烨在二虎等人的护卫下朝着王宫方向走去,石磊则领着刚刚打了胜仗的武威营返回他们的驻地。

还没到午门,项烨就远远的看到一大群人站在门外等着迎接他,在这些人中他看见一个火红的身影。

那身影十分熟悉,看起来让项烨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只是他离午门距离太远,一时还看不出穿着红衣服的是什么人。

“恭贺夏王大破匈奴凯旋归来!”项烨刚到午门,一大群前来迎接的大臣就跪伏在地上高声向他道贺。

“大家都起来吧!”项烨微微一笑,对大臣们虚抬了一下手说道:“丞相有没有来?”

“臣在此恭候多时了!”项烨话音刚落,吴忧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站到他面前深深一揖说道:“大王不在的这两日,有一位故人前来探望,此时也在这里。”

项烨皱了皱眉头,向四下张望了一会。刚才还能看见的红衣人已经不见了,周围只有一群身穿夏国朝服的官员。

“故人?在哪里?”看了一圈,除了官员们,项烨并没有看到什么所谓的熟人,有些不耐烦的对吴忧说道:“到底是谁?你让他快些来见我,我刚打完仗,乏的很,没有时间跟他藏猫猫!”

见项烨现出了不耐烦的神情,吴忧微微一笑对大臣们说道:“各位让一让,给偃夫人让条路。”

大臣们以吴忧所站的位置为中线纷纷向两侧靠去,片刻之后便让出了一条通路。

通路的尽头,蒙苏和项清并排站在一起朝着项烨微笑着给项烨行了个嫔妃礼,在她们身后站着的是一个身穿赤红衣服的女人。

看见这女人,项烨的眼珠子瞪的溜圆,连忙翻身跳下马背朝她跑了过去。

到了红衣女人跟前,他一把抓住她的手掩饰不住欣喜的说道:“赤雪娥姐姐,你怎么亲自来了?”

赤雪娥朝项烨微微一笑,回答道:“我是个商人,商人只要有利润,哪里都能去。你如今成了夏王,我们当年的情谊自然是奇货可居了,我变卖了所有家产,准bèi

来大夏安家。”

“你这么做,姐夫同意吗?”听赤雪娥说变卖了家产,项烨愣了一愣,随即想到她的夫君,连忙说道:“毕竟产业还是偃氏的,你这么做不太合适吧?”

赤雪娥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上个月我家夫君已经离世,这些年我为偃氏苦心经营得来的财富自然不能拱手交给别人,当然还是由我说了算。如今我就把它们全都投在夏国,用它们来为我谋划个将来。”

项烨愣了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赤雪娥只不过是找了个借口用她的家产来资助夏国与匈奴之间的战争,心中顿时涌起难以遏制的感动。

“好!如今大夏缺少的就是与匈奴人作战所需的资金,我就收下姐姐的投资!”项烨微微一笑,转过身对大臣们喊道:“在我大夏最困难的时候,偃夫人为我们送来了战争所必须的财富。今天在这里,我敕封偃夫人为荣国夫人,一应俸禄参照三公!”

在项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不仅是所有大臣,就连赤雪娥都愣住了。她来到大夏,把所有的财产全部捐献了出来,原本希望的只是能够在这里生活下去,不要生活的太好,只要有座大宅子,有几个仆人就行。没想到项烨却是如此大手笔,仅仅因为她的财产救了急,就给她封了个荣国夫人。

项烨没有理会惊愕的大臣们,对赤雪娥说道:“荣国夫人,你的府宅我已经让人准bèi

好了,差的只有一些生活所需的物品和一块牌匾了。如今夏国还比较困难,北面要对付匈奴,南面要防范刘邦,虽然实施了新政,可效果还没出来,只能委屈你一些。等到将来夏国富强了,我一定给你兴建一座大宅子!”

赤雪娥微微一笑说道:“有劳大王费心了!”

项烨与赤雪娥说着话,不经意的向一旁看了看,看过之后他的眉头皱了起来,向蒙苏和项清问道:“狄鞮呢?怎么没见到她?”

见项烨问起狄鞮,蒙苏和项清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起来,她们同时低下头抿着嘴,过了好一会蒙苏才说道:“狄鞮去匈奴了,她说要亲自把人带回来帮zhù

大王与匈奴人作战。”

“胡闹!”项烨听说狄鞮返回匈奴之后,瞪了蒙苏和项清一眼说道:“你们难道不知dào

冒顿一直在找她,若是她被匈奴人抓去怎么办?”

蒙苏和项清看丢了狄鞮,自知理亏,也不敢争辩,只是如同犯了错的孩子般低着头不说话。

这件事也怪不得她们,狄鞮走的时候并没有给她们打招呼。王宫里的人都知dào

狄鞮是项烨带回来的,她要出宫,自然没人敢拦她,等到蒙苏和项清从宫女那里听说她离开的时候,狄鞮已经走的远了。

“二虎,带上二十个好手,跟我去追狄鞮居次!”听说狄鞮走了,项烨也不返回王宫,对二虎招了下手喊了一声之后纵马朝城门方向冲去。

冲出几步之后,他又回过头对蒙苏和项清喊道:“荣国夫人暂时就交由你们照顾,可不要再给我看丢了!”

蒙苏和项清望着项烨远去的背影,有些委屈的扁了扁嘴,直到项烨的身影从她们的视线里消失,她们才同时转过身对赤雪娥说道:“姐姐,大王可是把你交给我们了,你也不要忙着回自家宅子,先在宫里住些日子等他回来再好生安顿,你看可好?”

赤雪娥笑了笑,说道:“许久不见,夏王好像变了一个人。若是在以前,他绝不会像现在这般冲动,我发xiàn

他好像没有长大,反倒是多了几分毛燥!”

项烨领着二虎和二十名近卫中的好手奔到城门口,他勒住马用马鞭指着守卫城门的军官问道:“你有没有看到狄鞮居次从这里离开?若是看到,她是什么时辰走的?往哪个方向去了?”

军官见项烨进城没多久又折了回来,连忙带着守卫城门的兵士们跪伏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回答道:“启禀大王,狄鞮居次出城少说也有三个时辰了,她带着七八骑快马,出了城后径直向北去了。”

由于狄鞮走了已有三个时辰,项烨一路上不敢稍做停留,带着二虎等人沿着军官指的方向快马加鞭追了过去。

连续奔行了两个多时辰,眼见天色要黑了下来,项烨勒住赤骥朝身后摆了摆手,二虎等人到他身后也连忙停了下来。

“天黑了,如今正与匈奴作战,双方斥候遍处都是,为了不与匈奴人撞见,我们暂且在路边安顿下来,明日一早再赶路!”等到二虎等人赶上来之后,项烨扭过头对他们说道。

第十八章 难民

项烨并没有命令近卫们在路边搭建帐篷,他之所以选择路边宿营,就是不想让经过这里的匈奴斥候发xiàn

他们的行踪.

夜里的气温很低,二虎拿了几张兽皮简单的为项烨铺了个地铺,睡在上面倒也不算很冷。

项烨睡的正沉,一直在他附近警戒的二虎轻轻晃了晃他小声说道:“大王,路面上有情况?”

一听说路面上有情况,项烨一骨碌爬了起来,趴在地上向路面上张望。

一大群托儿挈女的百姓缓缓的向九原方向行进着,他们人数虽然众多,却一点声响也没有发出,路面上除了脚步声几乎没有其他的声音。

“这些百姓在干什么呢?”项烨皱着眉头,视线一直停留在那些行路的百姓身上向一旁的二虎问道。

二虎摇了摇头回答道:“我也不知dào

,不会是匈奴人来了吧?”

“不会!”项烨拧着眉头对二虎说道:“你去看看,问问他们这是在干什么?想要去哪?”

二虎应了一声,叫了四个近卫悄悄的向路面上摸了过去。

还没等他们赶到路边,在这群逃难的百姓身后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听到马蹄声,二虎等人连忙重新伏下身子,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路面。

在路上行进着的平民听到马蹄声顿时乱成了一团,不少人向路两侧的野地跑去。

一个年轻人恰好向二虎等人藏身的地方跑了过来,他刚跑到二虎身前,爬在地上的二虎纵身跃起,一把将他按倒在地上,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难民的骚乱并没有持续多久,追上来的骑兵们见有难民向两侧的野地跑,立kè

分出一部分人追赶。这些骑兵在赶上逃跑的难民后,并不抓捕而是挺起长矛将他们一个个全都刺翻在地。

项烨拧着眉头趴伏在地面上,他已看出追赶这些难民的并不是匈奴人,而是穿着夏军铠甲的兵士。

“你们这些刁民,县令大人有令,要将你们无论老幼,全部斩杀。”一个骑兵军官高声喊叫着策马跑到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女人面前,一把将她怀里的孩子抓到手里朝地上猛的一掼喊道:“你们的人头我全都要了!”

被抢走孩子的女人见孩子被军官摔死,惨嚎了一声,扑到孩子身旁哭的昏迷了过去。

那军官冷冷的朝女人扫了一眼,对身后的兵士说道:“她的孩子死了,你们做做好事,让她去和孩子团聚吧!”

军官话音刚落,突然从路边传来了一个吼声:“住手!”

听到吼声,军官愣了一愣,转脸朝路边看了过去。只见五个身穿铠甲,手按佩剑的人正押着一个平民装扮的人从地上爬了起来,正朝他们走过来。

在二虎等人向道路上走过来的时候,项烨和剩下的卫士也爬了起来,卫士从不远处的一个小土坡后面把战马牵了过来,项烨翻身上马,也朝道路上赶了过来。

从那些逃难百姓的衣着,项烨能够看出他们并不是匈奴人,而是夏国的百姓。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些百姓会深夜里逃难,更不明白军队为什么会跟在后面追杀他们。

二虎等人的铠甲和普通夏军的很是不同,他们的盔甲在胸口上镶着一整块铁板,只要有光线,铁板就会反射出淡淡的光泽。

“你们为什么要杀人?”走到军官跟前,二虎压低嗓音向那军官问道:“他们并不是匈奴人,而是我们大夏的子民,我想知dào

你们为什么追杀他们?”

军官显然没见过像二虎他们身上穿的这种铠甲,先是疑惑的打量了他一会,随后说道:“我们是奉县令大人的命令前来追杀这些拒绝缴纳租税的刁民,你是什么人?敢阻挠我们履行军务!”

二虎冷笑了一下,对军官说道:“我们大夏国向来都是军政分离,县令手中并无兵权,你奉的哪门子的军令?而且我大夏军队所承担的责任是保护百姓不受外来侵害,你们却追杀百姓,这又做何解释?”

逃难的平民们见二虎言辞犀利,心知是遇见了靠山,连忙涌到他和另外几个近卫的身后,两个小伙子在临逃走的时候还不忘把晕倒在小孩子尸体旁的女人抬了起来。

军官被二虎连续几个问题问的愣了一愣,随后又想是依了什么势力似的对二虎说道:“县令大人在朝中有人,他要我们做的事,我们当然要做!”

“你们将军呢?”二虎还没来及说话,项烨已经带着剩下的卫士到了近前,军官说的话全被他听到耳朵里,他拧着眉头向那军官问道:“莫非你们将军也支持你们追杀平民?”

军官看了看项烨,由于他没在九原城呆过,根本没机会见到项烨。而项烨此时又穿着铠甲,这军官还以为他是某支夏军的将军,撇了撇嘴说道:“我们将军整日饮酒,才没工夫管我们,平日里军务都是县令大人处置。这位将官,你到底是什么人?来管我们的军务?”

见项烨的铠甲华丽,军官也不敢造次,说话时语调也缓和了许多。

项烨并没有理他,而是抬手用马鞭指着一个躲在二虎身后的年轻平民说道:“你出来,跟我说说你为什么要在大半夜里逃难?他们又为什么杀你们?”

年轻平民见项烨发问,“噗嗵”一声跪倒在地上哭着说道:“大夏立国之后,夏王命令全国土地分给百姓,我们这些小民本以为自此能过上好日子,一心等着官家分地给我们。没想到新的土地没有等来,过去的土地却被官家以全部收缴,然后统一分配为由收了上去。土地被收上去之后,等了许久却始终不见官家分配,有些精明人四处打听,最后得到的消息竟是土地已经收归国家,我等只能耕种。”

年轻平民说到这里的时候tian了tian嘴唇抬头战战兢兢的看了项烨一眼,见项烨脸上表情没有多大变化才接着说道:“耕种倒也罢了,可是官家却根本不把我们这些人当人看待,只要稍微懈怠一些,轻则被打,重则被杀,实在是活不下去,只能逃离了!”

项烨眼睛微微眯了眯,向那军官问道:“他说的是不是实话?”

军官撇了撇嘴,耸耸肩膀满脸不屑的对项烨说道:“我劝你还是少管这档子事,我们县令大人可是右司马陈丰的妻舅,得罪了他恐怕你这将军的位置都坐不安稳!”

“是吗?”项烨冷笑了两声,随即脸色一变对二虎等人喝道:“将这些祸害百姓的蛀虫给我清了!”

二虎等人齐齐应了一声,翻身跳下马背,掣剑朝追杀百姓的那百多名夏军冲了过去。

刚才与项烨对话的军官没想到项烨会突然下令将他们格杀,愣了愣神,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二虎已经冲到他的面前,挥起长剑一剑刺进了他的小腹。

剩下的夏军兵士见军官被杀,连忙向二虎等人冲了过来。

二虎等人平日里接受的训liàn

几乎是按照剑客的标准来定制,这些普通士兵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当近卫猛抡起长剑向追杀平民的士兵冲过去的时候,逃难的平民全都愣住了。他们没有想到,从路边出来的这些同样穿着铠甲的夏军竟然会对追杀他们的夏军亮出兵器,而且在冲出去的时候还是一副不斩尽杀绝决不后退的模样。

追赶平民的夏军人数虽然较多,可他们却根本不是二虎等人的对手,没过多久,当一个近卫劈翻最后一个站着的士兵后,二虎等人又挨个给那些倒地的夏军补上了一剑,才又回到项烨身旁。

“乡亲们,我还真不知dào

在大夏的土地上竟然有这种事!我以为大夏国从上至下,全都一心抗击匈奴,没想到竟然会有官员利用惠民新政做出这等事来!大家可随同我一起回去,我自然会为大家做主!”见二虎等人将追兵全都杀死,项烨勒转战马对身后的平民们喊道:“你们为我引路,我随你们走上一遭!”

项烨喊出这番话后,难民们相互看了看,有些骚动了起来。

过了一会,一个老者走了出来跪在项烨面前说道:“将军,我等乃是五原人氏,只因五原县令刘守三削夺土地,将我等视为奴仆,才逼得我等不得不离乡背井。只是那刘守三很有势力,据说就连夏王也奈何他不得,还请将军莫要因我等草民误了自家前程!”

项烨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冷笑了一声对二虎说道:“派个人回趟九原,告sù

中尉曹不疑,让他即刻调查陈丰,若是发xiàn

陈丰与刘守三之案有任何牵连,即刻株连九族!”

二虎应了一声,回头向身后的一个近卫交代了几句,那近卫领令之后一拍战马,风驰电掣般的向九原赶去。

“乡亲们,在你们面前的就是夏王!”项烨对二虎使了个眼色,二虎会意上前对平民们说道:“你们受的冤屈大王必定会帮你们讨回来!刚才大王已经命人去调查刘守三的后台,无论他的势力有多大,一定都会为百姓们将这个公道讨回!”

第十九章 讹诈的下场

遇见这些难民,项烨一路改道向西.难民们行进的速度很慢,由于还急着要找狄鞮,项烨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在这里耽搁,只得留下两名近卫陪伴这些难民慢慢前进,他自己则带着二虎等近卫快马加鞭朝五原驰去。

也就一两日光景,项烨等人到了五原城下。

站在五原城外,项烨就皱起了眉头。和九原城相比,这里根本不像是大夏国的治地。

城池破败不堪不说,就连城门口出出进进的平民也都个个衣衫褴褛。

在到达城门之前,项烨和近卫们把铠甲收起,全都穿着布衣。他想看看这五原城到底是不是像难民们说的那般不堪。

守城的兵士见他们骑着大马,穿着也算鲜亮,并没敢上前拦阻,只是在他们通过之后探头朝他们的背影看了看。

进了城刚走出没有多远,项烨看到前方一大群人聚拢在一起,他对二虎招了招手说道:“那边围了这么多人不知是做什么,我们且上前看看。”

二虎应了一声,翻身跳下马背,跟在项烨身后步行到人群聚拢的地方。

二人挤到人群最前面,只见一个老者平平的趴在地上。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平民,却没人敢上前帮老者一把。

项烨皱了皱眉头,抬脚就要上前去搀扶老者。

他的身子刚动了动,衣襟却被一个人拽住。

项烨回过头朝拽着他衣襟的人看了看,只见拽着他的是个四五旬年纪的老妇。

那老妇见项烨回头,连忙对他说道:“年轻人不要多事,万一搀扶个不好,被人讹上,又是一场官司。”

项烨还没来及说话,对面的人群里却走出了个衣衫破烂的少年,那少年年纪不过弱冠,生的倒是一身好皮相,只是穿着实在寒酸了一些。

少年上前,替老者翻了个身,向周围围观的人喊道:“有人认识这老丈的家人吗?”

当少年扶起老者的时候,围观的人一片啧啧称叹。不过项烨却没从这阵称叹中听出赞许,反倒是听出了几许担忧。

少年一手托着老者,正仰头朝四周看着。人群突然分了开来,从人群中蹿出四五个汉子。

这四五个汉子穿着也不算很好,个个长的是獐头鼠目,刚冲到少年面前,一个汉子就蹲下身子从少年怀中接过老者问道:“爹,你怎么摔倒了?是不是这小子撞的你?”

那老者紧闭着双眼,听到问话后点了点头。

看见老者点头,项烨的眼睛微微眯了眯,暗骂了一句:“好你个老王.八,人家少年帮你,你却反咬一口,说是他撞了你!这么大年纪,全他.妈活到狗身上去了!”

项烨正自想着,那几个汉子中的一个抬脚朝着刚站起身的少年小腹上就是一下,厉声骂道:“你个小混蛋,把我家父亲撞成这样,你说你怎么赔?”

那少年被一脚踹倒在地上,刚要起身,脸上又重重的挨了一脚。

围观的人见少年被打,一片唏嘘,不少人看不下去,慢慢的散了开来。

项烨皱了皱眉头,在一个汉子还要继xù

踢打少年的时候,他上前一步,手腕一翻,腰间长剑顺势拔出。

长剑“噌”的一下从那汉子的脚踝上划了过去,只听那汉子一声惨叫,伴随着一蓬血雨,一只脚板掉落在了地上。

“既然你们说要他赔钱,那好,我就给你们个机会!”削了那汉子的脚板后,项烨把长剑插回鞘内,对剩下几个已经吓傻了的汉子说道:“刚才这少年明明是好心上前帮忙,你们竟说是他撞倒了你们的父亲,想要讹人。好的狠!赔偿我来给,不过这些赔偿却是收购你们手脚的!”

说完话后,项烨厉声对身后的二虎喊道:“把这几个家伙的腿脚全都给我剁了!至于那个讹人的老王.八,活着已经没有意义,砍了吧!”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二虎抽出长剑纵身上前,手中长剑只是几个翻飞,殴打少年的那几个汉子全都惨叫着摔倒在地上,地面上则留下了好几只脱离了人体的手脚。

被少年扶起来的老者正要发出尖叫,二虎手中长剑一挽,剑身从他咽喉处轻轻一划,一颗老头骨碌碌的滚到地上,转了几个圈,稳稳的停在一片手脚中间。

“杀人啦!”起初围观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个个还都傻愣愣的看着那几个倒地惨嚎的汉子和被割了头颅的老者尸体,片刻之后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声,满街的人这才怪叫着四散逃走。

“二位为何杀人?”少年被项烨突然的举动吓傻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嘴唇颤抖着向项烨问道。

项烨向他伸出一只手,把他拉起来之后说道:“兄弟,有句话我希望你记住!人生来就是分高低贵贱的,只不过贵贱并非在于他们的出身,而在于他们的品性和智力。善于用脑者,始终是处于管理别人的地位,这点是毋庸置疑!除了这少数人是贵人之外,更多的则只是普通人。在普通人里又因品性而分为平民和贱人!品性高尚自然让人尊敬,品性寻常也属正常,可是像他们这种为了些许钱财利用别人同情心想要获利的,则是贱人,他们活着不过是Lang费粮食罢了!”

少年被项烨一番话说的愣了好一会也没回过神来。就在这时,一群披坚执锐的夏军冲了过来,把他们围了起来。

“你们胆敢在街上杀人!来人,给我拿下!”在冲过来的夏军把项烨等人围起来之后,一个身穿县令官服的人走了出来,他先是看了看倒地惨嚎的几个汉子和无头老者的尸体,朝身后的士兵一挥手厉声喊道。

项烨把眼前这穿着县令官服的人上下打量了一遍,只见这人生着两撇鼠须,一双小眼睛闪烁着狡黠的光芒,让人第一眼看去,就觉得他不是个什么好货色。

“你就是五原县令刘守三?”项烨皱起眉头向穿着县令官服的人问道:“为何五原城如此混乱?”

项烨突然发问,让刘守三吃了一惊,他连忙把项烨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有些慌乱的问道:“你是什么人?”

“哼哼!”项烨冷笑了两声对刘守三说道:“好你个刘守三,我把五原交给你,你居然给我弄成这个样子,你这个县令也不要再做了!来人,把刘守三给我捆了!”

项烨话音刚落,一直等在外围的近卫们齐齐应了一声,挤进人群,一个近卫到了刘守三身后抬脚朝他腿弯上踹了一下,把他踹翻之后其余近卫一起涌上去将他捆了起来。

近卫们的举动把那些跟着刘守三一同前来的夏军唬懵了,夏军官兵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是该上去救刘守三还是不该区救。

就在他们犹豫着的时候,项烨一把抽出长剑,高高举过头顶喊道:“夏王在此!众军为何不拜?”

“夏王?”围在四周的夏军听到项烨的话后全都愣住了,他们根本不敢相信大夏国的国君竟然会出现在这里,一个个面面相觑,更不知该如何是好。

“还不跪下?”二虎见那些夏军发愣,上前两步对他们吼道:“莫非你们是想谋反不成?”

二虎这声喝,把围在四周的夏军镇住了,他们连忙全都跪伏在地上,对项烨喊道:“大王万岁!”

项烨朝这些夏军摆了摆手,轻描淡写的说道:“你们去把你们的将军给我抓来,还有将刘守三的宅子围起来,不要让任何一个人跑了!”

跟随项烨一同前来的近卫们在夏军士兵看管住刘守三之后将衣甲换上,簇拥着他朝县衙走了过去。

他们一边走,二虎还对路两旁的百姓们扯着嗓子喊道:“百姓们,大王来看你们了,大家有什么冤情只管到县衙去诉,大王一定会为你们做主!”

项烨走出几步之后回过头看了看那几个被割了手脚的汉子,拧着眉头说道:“那几个人已经废了,杀了吧,省的他们以后受罪!”

两个近卫应了一声,回头朝那几个汉子走了过去。

在近卫向那几个汉子走过去的时候,项烨朝先前帮zhù

老者的年轻人招了招手。年轻人见他招手,不敢怠慢,赶忙跑了过来。

“你跟着我。”年轻人到跟前后,项烨对他说道:“等我处理完这里的事情,有件很重yào

的事要安排你去做。”

年轻人一听项烨说要安排他去做很重yào

的事,连忙跪伏在地上说道:“小民只是一介草民,怎能但得大任?”

“我说你行你就行!”项烨瞪了年轻人一眼,对他说道:“我需yào

一个像你这样的人,只要你能时刻记住你曾被人讹诈过,这件事你就一定能够做好!”

“可我不敢杀人!”年轻人回头朝着已经被近卫们杀死的几个汉子的尸体看了一眼颤巍巍的说道:“他们都是人,怎能随随便便就杀了?”

“你不敢杀,有人敢杀!”项烨皱了皱眉头,转过头去淡淡的说道:“我根本不需yào

你会杀人,只要你能找出该杀之人!”

第二十章 审讯奸官

到了县衙之后,项烨命人把衙门大开,允许百姓前来诉说冤情.

负责五原防务的吕之浩也被兵士们押进了县衙,项烨坐在县官的位置上,近卫们手按长剑剑柄站在两侧,而刘守三和吕之浩则跪在大堂上。

衙门外面围满了看热闹的平民,项烨虽然对平民们说的很清楚,要他们有冤的伸冤,有仇的诉仇。可五原的百姓早被刘守三欺压惯了,哪里敢出来指证他。他们只是围在县衙外面,探头探脑的向内张望,却没一个人敢站出来指证刘守三。

刘守三见没有百姓敢进衙门内指证他,胆气壮了几分,仰起头对项烨说道:“大王,我刘守三自从管理五原城,一向兢兢业业,不敢稍有懈怠,不知大王为何要将我抓起来?难道不怕寒了满朝文武的心吗?”

项烨冷笑了两声,微微眯了眯眼说道:“你一个小小的县令,寡人即便是屈杀了你,恐怕也不会有文武寒心!莫要把自己看的太高!我且问你,你是如何治理的这五原城?”

听项烨问他如何治理的五原城,刘守三顿时觉得活下去的希望大了许多,连忙直起身子回答道:“微臣以为治理天下,以德为先。这五原城,臣始终是以德治教化,用品性来感化居民,减少苛法,力争城内人人有德,崇尚德治!”

“好了,够了!”听刘守三说以德治城,项烨对他摆了摆手说道:“把你的那套屁话全给我收起来,我不喜欢你的这套虚话!”

项烨身子微微朝前倾着对刘守三说道:“德自然重yào

,但一个国家若是只以德来治理,恐怕会乱的不成样子。法制是不许要坚持实行的,必要的时候要实施苛法,才能震慑那些浑水摸鱼、趁火打劫的小人!而且就凭你,恐怕并不足以依靠德治来服人,所以五原城才会乱成这个样子!”

刘守三被项烨抢白的连忙低下头去,他在五原只顾着为自己谋私利,根本不愿去管理城镇,德治不过是他为自己开脱的一个借口罢了。如今项烨明确的批驳了他的理论,他哪里还敢抬头争论?

“你叫什么名字?”项烨骂过刘守三之后向跟他一同来到衙门的年轻人问道。

“回禀大王,草民叫狗三!”见项烨问他,年轻人连忙走到大堂中央,跪伏在地上说道:“是这五原城本土人氏,年方弱冠!”

项烨笑了笑,对狗三说道:“你倒也算老实,嗯,狗三这名字着实不太好听,我们五原县的县令怎能叫这种名字?若是你没有姓氏,我便赐你姓夏,至于名字嘛,就叫夏原好了!你看如此可行?”

狗三一听项烨说要让他做县令,双眼顿时瞪的溜圆。他没想到只是在街上被人讹了一场,不仅没有吃亏,反倒还混了个五原的父母官当当,一时竟没回过神来。

“你记住了,我们大夏有大夏的立法,你可不要给我来什么以德治县那套屁论!”任命夏原为县令之后,项烨接着对他说道:“根据五原的现状,我现在先给你定几条规矩。凡牵涉到道德问题,譬如利用他人同情心欺诈、在接受别人救助后不仅不感激,反倒讹诈等等情况的,主要责任人斩首,没收全家财产,女子充为官妓,男人则发配去做苦力!对于抢劫者,抓一个杀一个!小偷嘛,情况不严重的,斩手,严重的杀!我不怕你杀的人多,我只要一个适合好人生存的五原,懂了吗?”

夏原跪伏在地上,颤巍巍的说道:“臣懂了,只是这些法令是否太过严苛?”

“权宜之计!”项烨对夏原说道:“目前的五原只能采取这种法制来治理,将来秩序好了,再减轻刑罚!”

“臣明白了!”夏原伏在地上,心中万分忐忑,项烨让他做这个县令,无非是要他杀人,而且按照五原现下的情况来看,恐怕短期内会血流成河。

“吕之浩!你身为守将,竟不理军务,将军队交由行政官员统辖,你可知罪?”任命过夏原,项烨又把注意力投到了跪在大堂上,身上还披着铠甲的吕之浩身上。

吕之浩跪伏在地上,浑身发着抖,却不知该如何回复项烨。

项烨见他不说话,对二虎摆了摆手说道:“把他带下去吧,你再让人去趟九原,从石磊将军那里把日达木基调来,将五原城的防务交于日达木基!”

“此人如何处置?”二虎看了看吕之浩,向项烨请示道。

“身为武将,不思治军,这是祸国殃民之举。满门抄斩吧!”项烨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之后再次摆了摆手对二虎说道:“快去办吧,这些事情办好,我们还要赶路!”

吕之浩一听项烨说要将他满门抄斩,连忙仰起头来高声喊道:“大王,末将冤枉啊!”

“哦?你有什么冤情?”听吕之浩叫冤,项烨止住正要上前拖走他的两名近卫,颇感兴趣的向吕之浩问道:“难道私自将兵权交予行政官员的事冤屈了你?”

吕之浩跪伏在地上,对项烨说道:“末将本不是这种不问军务的人,只因县令刘守三拿朝中大人来压制我,我身为外将,为了生存,不得不屈服,因此才将军务交于他处理。”

“朝中大人?”项烨冷笑了两声向吕之浩问道:“他是仗的哪个朝中大人?让你如此惧怕?你难道不知我大夏国是军政分离,行政官员根本无权过问军务的吗?”

吕之浩低着头憨声憨气的说道:“回禀大王,刘县令的妻舅乃是朝中右司马陈丰!末将恰好归他管辖,因此才不得不屈服!”

“官场上的事你倒是处置的好!”项烨笑了笑说道:“不过既然你举报了刘守三,只要你能拿出真凭实据,我便饶了你全家!”

一听说可以饶了全家,吕之浩脸忙跪直了身子对项烨说道:“自大夏建国以来,刘守三做五原县令也有三月有余。在这三个月里,他以推行大王新政为借口,将整个五原的土地全部收到囊中,分配给他的亲眷。这些土地归他刘氏所有,却无人耕种,他便逼迫五原平民为他耕地,对那些为他耕地的平民却又是百般凌虐,致使许多人承shòu不住凌虐惨死田间!”

刘守三见吕之浩先站出来指证他,连忙伸手朝吕之浩的鼻子上一指喝骂道:“吕之浩,你个小人,竟敢如此对我!”

项烨皱了皱眉头,对一旁站着的二虎使了个眼色。

二虎会意的点了点头,上前一脚将刘守三踹翻在地,将他按在地上扯了缠裹在脚上的麻布,塞进了刘守三的嘴里。

两个近卫紧接着上前用麻绳把刘守三捆了个结实,按在大堂中间,让他跪好。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衙门外观看的百姓们吃了一惊,一些精明些的人立kè

明白过来,项烨这次来五原,就是找刘守三晦气的,连忙高声喊叫着有冤情要诉。

项烨坐在县令的位置上,让百姓一拨一拨的上前揭发刘守三的罪行。

先前他还以为刘守三只是占了些耕地,害死了些人。没想到经百姓们一描述,竟然牵涉出许多案子来,五原城内许多富人和县衙里的官吏也都牵涉其中。

“大王,这个案子还要不要继xù

审下去?”二虎见牵涉的人越来越多,甚至已经牵涉到朝中的几位大臣,走到项烨身旁小声的问道。

项烨冷着脸,眼睛微微眯了眯,嘴巴动了动小声说道:“审!我要一审到底!看看我大夏国到底有多少祸国殃民的蛀虫!”

百姓是只要有人牵了头,立kè

就会一窝蜂的涌上来。项烨在县衙大堂上整整坐了一上午,一旁负责记录的刀笔记满了十多卷竹简刘守三的罪行。

直到午间,想要诉说冤情的百姓还在衙门外排着长龙,项烨心知若是这样听下去,恐怕三天三夜也听不完,于是多夏原说道:“明**正式接任县令之后,要记得按照新政给百姓分配土地。如今他们被刘守三祸害的不轻,以每口人一石粮食的标准给予补偿,让他们安稳的过完年。”

夏原原本就是五原人,深知五原百姓的疾苦,听项烨说要每口人补助一石粮食,连忙翻身跪倒在地上说道:“大王爱民如子,我五原百姓幸甚,臣明日一早便办理此事,只是不知所有粮草从哪里调拨。”

“抄了刘守三的家!所有宅第一律变卖!粮食全部充公,至于其他财产,着人运送至九原,换取粮食!”项烨对夏原摆了摆手说道:“你先下去吧,调查一下五原到底有多少人口,千万不要漏发或是多发了!”

“诺!”夏原应了一声,起身朝衙门外走去。

几个在刘守三案中没受牵连的衙差见他走出大堂,连忙跟在身后,簇拥着他们新任的县令调查人口去了。

夏原离开后,项烨站起身对围在大堂外缘的百姓拱了拱手说道:“乡亲们,我项烨对不起你们,是我用了这等赃官才让你们受苦了!”

第二十一章 古怪的商队

项烨在处置五原官员的时候丝毫没有手软,渎职的吕之浩因为举报刘守三有功,被贬为兵丁,并且永不叙用.而刘守三则被满门抄斩,陪他一同被斩的还有五原县县衙的许多参与到案件中的官吏。

由于项烨的肃清政策,五原城在一天内成了往日耀武扬威的人们的噩梦。依附刘守三而取得富贵的人家全被衣衫褴褛的平民攻破,若不是项烨新定的法制里严禁杀人、奸.yin,限制了冲击富人的平民,这些富贵人家恐怕会遭受更多的灾难。

在县城内专门处置死刑犯的地方,一颗颗刚砍下的头颅被一根长长的麻绳串了起来,悬挂在两棵树中间。

刘守三全家虽然被满门抄斩,但项烨却没有做的太绝。他把十三岁以下的孩子全都留了下来,并且这些孩子将会被送到九原城内专门抚养孤儿的机构去养大。

仅仅只是一天,项烨在五原城百姓的心中就留下了一个矛盾的形象。

许多人说他是个暴君,可他的残暴却只是针对那些平日里被人们恨之入骨的罪人。也有人说他是个仁君,但他却在一天之内几乎将五原县的官吏全部杀光,许多曾经参与欺压百姓的富人也被株连,被他下令杀死的人尸体堆积成了小山,鲜血几乎汇聚成一条小河,就连五原城的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嗜杀并没有让项烨失去民心,反倒使他在五原县百姓心目中的地位达到一个空前的高度。

当项烨领着二虎等人离开五原县的时候,夏原带着全城的百姓送出了数十里才依依不舍的与他们挥手道别。

在五原县呆了一天,夏灏的心情变的十分沉重。在之前的日子里,他从来没有感觉到做一个大王竟然会是如此的累。

他制定的政策是有利于百姓的,可下面具体办事的人却将政策扭曲的面目全非,使百姓苦不堪言。

想要在王位上坐的安稳,对这种事他自然是不能听之任之,他必须要在回到九原城之后成立一个新的部门,专门到各地暗访官员在具体事务操作上的所作所为,将不利因素全部扼杀在萌芽状态。

他需yào

一个机构,一个形同后世大明朝东厂的间谍机构。

在五原耽误了两天,狄鞮应该已经走的更远。想起那有些火爆脾气的匈奴居次,项烨就感到十分的不放心。

虽然匈奴有着狄鞮忠实的追随者,可在那里占据主导地位的毕竟还是冒顿。一旦冒顿发xiàn

狄鞮的行踪,再想把她救出来,凭着项烨和他带来的这些近卫,恐怕是难以做到。

他必须要在冒顿发xiàn

狄鞮之前找到她,并且把她带回九原城。

这一路追来,有关狄鞮的线索项烨是丝毫也没有,夏国虽然不算很大,但是想要找一个人,确实也不是太容易。

从五原出来之后,项烨又折了个方向带着二虎等人朝着东北方走去。

冒顿在阴山脚下损兵折将之后带着残部逃回匈奴境内,沿着匈奴边界布下了防御线,严防夏军趁胜追击。

项烨沿途躲避着匈奴派出的斥候,径直朝着固阳方向走去。

狄鞮从九原城出来之后,一直向北行进,而在正北却是匈奴王庭的方向,在到达边境之前,她必定要选择向东或是向西。

向西是经过临河进入匈奴境内寻找白羊王,而向东则是从固阳边上擦过去,寻到狐狼王。

白羊王和狐狼王之间,以狐狼王的实力较强。若是在匈奴背后突然发难,给匈奴人造成的困扰也会更大。

项烨想到这点,狄鞮自然也想到了。

与他们一样想到这一点的还有冒顿,为了防止狄鞮进入匈奴,冒顿在边境布置了许多岗哨,并且下令一旦发xiàn

狄鞮格杀勿论。

项烨前往五原,原本就已经耽搁了几天,再加上方向相反,俩人行程已差了将近十天。

几天之后,项烨到了固阳附近,一名近卫前去打探了一番,向他禀报说李鑫蓬大军仍然与匈奴左谷蠡王的军队在对峙,双方虽然偶有小规模的战斗,却始终没有展开决战。

在李鑫蓬离开九原的时候,项烨曾对他说过“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虽然对李鑫蓬没有与匈奴快速展开决战有些不满,但他还是没有向前线施加压力,而是决定绕开固阳进入匈奴境内。

进入匈奴,眼前是一片草原。

草原上生长着茂盛的野草,放眼望去一片绿色,茫茫直接天际。

项烨与近卫们换上随身带来的匈奴骑兵的服装,一路向东北方向走去。

路上他们也遇见过几小股匈奴斥候,不过那些匈奴斥候见他们也穿着匈奴骑兵的铠甲,没有上前盘问,只是远远的招呼了一下,就各自离开。

在进入匈奴腹地之后,项烨他们还需yào

穿过匈奴左贤王的势力范围才能到达狐狼王的地界。

左贤王为了防范狐狼王突然发难,在东面布置了重兵,这也给项烨等人的通过带来了不少的麻烦。

项烨只顾着赶路,却并每注意到,在他们出了五原城之后就被一群人跟上。

这是一队带着货物,牵着马匹的商队。商队里的每个人都携带着兵器,而且这些人的步履轻盈,纵然项烨等人快马加鞭将他们甩的远远的,不出几个时辰,这些人又会重新出现在他们身后。

起初项烨并没有对这些人多加留意,他还以为这些人是为了避开匈奴人的盘查,才紧紧跟在身后。

可是在进入左贤王的领地之后,他却发xiàn

后面跟着的这些人行为举止越来越奇怪起来。

自从进入左贤王领地以后,那帮人追赶项烨等人的速度越来越快,双方的距离也越拉越近,他们虽扮作商队,途中却从未与任何人交换过货物。直到快接近狐狼王领地的时候,那帮人竟赶上了项烨等人,与他们并排前行。

在那队人赶上来之后,项烨朝他们瞟了两眼对二虎说道:“告sù

大家都小心点,那边的人有蹊跷,很可能会对我们不利,千万不要让他们占了先机。”

“要不要我们先去把他们灭了?”二虎朝离他们不算远的那队人看了一眼,小声向项烨问道。

“不用!”项烨没有再看那队人,只是小声对二虎说道:“只要警醒点就行,前面是匈奴左贤王布下的防线,在这里惹事会给我们带来很多麻烦,想要对他们动手,至少也要等到进入狐狼王的领地再说。”

二虎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他已经习惯了对项烨服从,至于狐狼王认不认识项烨那些都不重yào

,重yào

的是在他的心目中,项烨是个任何事情都能做的到的如同神一般的君王。

在项烨提醒二虎警惕附近的那队人之前,跟他一同出来的近卫中就已经有人开始对那队人产生了怀疑。

他们全都是轻装骑马赶路,而那队人则赶着拉货的马车,按道理说他们在几天前就应该将这些人甩掉,可是连续赶了几天路,不仅没有把那队拉货的人甩掉,反倒是距离越来越近,任何有行路经验的人都会对此感到疑惑。

两队人继xù

向东行进了三十多里,当天色擦黑的时候,他们已经接近了狐狼王与左贤王势力的边界。

在情势紧张的时候,往往军队夜间的防范要比白天还严。天黑之后,项烨选择了原地扎营,等到天亮再穿过左贤王的防线,进入狐狼王的地界。

项烨等人停了下来,那队带着货物的人也停了下来,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扎下营来。

这一夜项烨等人睡的并不安稳,眼见着要接近狐狼王的地界,若是对方真的想要对他们不利,晚上就是最好的进攻时机。

项烨等人做好了防范,可对方却没表现出哪怕一丁点的偷袭苗头。一直到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对方的营帐依然是一片宁静,丝毫没有对项烨他们不利的动向。

这让项烨感到很是不解,既然这些人一路上都在跟踪自己,如今已经快要到狐狼王的地界,只要再走上十多里,进入狐狼王的领地,再想对他们动手就要比在这里难的多,莫非这些人确实是带着货物的行商,根本没想过要对项烨他们做什么?

天大亮之后,项烨揣着满心的糊涂重新踏上了走向狐狼王领地的道路。在他们启程之后,一直紧紧跟着他们的那队人也收起了帐篷跟在他们身后。

“娘的,老被人跟着的感觉真是不爽!”又走出了三四里路,项烨回过头朝不远处的那队商贾模样的人看了一眼对二虎说道:“你过去问问,问他们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二虎应了一声,勒转战马向那群人奔了过去。

一直跟着项烨等人的那群人见二虎奔向他们连忙停了下来。

“喂!你们是干什么的?”二虎策马奔到那群人跟前,一勒缰绳向领头的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一直跟在我们身后?到底有什么企图?”

第二十二章 狭路相逢

一个领头摸样的人见二虎冲到他们面前厉声喝问,连忙陪着笑脸迎了上来弯腰给二虎行了个礼说道:“回禀大人,小人们是往来于中原和匈奴的商贾,平日里做的无非是将中原的丝绸等物运到匈奴来换些动物皮毛或是马匹.这次我们从中原进了些货物运到匈奴,半途听说匈奴大单于新打了败仗,因此才折向东面。路上恰好遇见了军爷们,小人以为跟在军队后面,盗寇就不敢骚扰,有所叨扰,还请军爷见谅!”

二虎横了领头的一眼,没说什么,勒转战马朝项烨他们奔了回去。他并没注意到,就在他勒转战马的时候,领头人的眼睛里闪过了一抹戏谑,那是一种捕猎者看着猎物时的戏谑。

项烨听了二虎的回禀后没再说什么,带着近卫们继xù

向东走去。

就在快要到达狐狼王领地的时候,一直坠在身后的商队突然加快了速度超过了他们。

当商队从他们身旁经过的时候,项烨的眉头皱了皱,手也不由自主的按在了剑柄上。

项烨抬起头,朝着远处看了看,只见远处一片烟尘正朝着他们快速靠近。那是一片骑兵快速奔跑时扬起的烟尘,没过多久,项烨已经看到烟尘中隐隐约约浮现出来的匈奴骑兵身影。

那队匈奴骑兵快速奔驰着,在距离项烨等人还有三五十步距离的时候领头的军官对他们喊道:“全都停下,全都停下,接受检查!”

项烨和近卫们勒住战马,等着那群骑兵到了跟前,项烨才对领头的匈奴军官说道:“我们是狐狼王的斥候队,叫我们停下有什么事?”

那匈奴军官皱了皱眉头,骑马绕着项烨转了一圈说道:“你们是狐狼王的斥候队?那为什么你们说的是中原人的语言?”

“你说的不也是中原人的语言?”项烨撇了撇嘴对那匈奴军官说道:“我们这些做斥候的,时常会遇见中原的军队,若是不懂他们的语言,如何能完成任务?”

匈奴军官点了点头,对项烨他们摆了摆手说道:“既然如此你们走吧,不过我不希望再看见你们这些狐狼王的兵跑到我们左贤王的领地来!”

项烨连忙应了一声,对二虎等人招了下手说道:“我们走!”

他们刚要策马向狐狼王领地奔去,只见先前从他们身旁经过的那队商贾纷纷从货物下面抽出短剑拦在了他们的面前。

“各位军爷,他们不是什么狐狼王的斥候!”领头的商贾手中持着佩剑指向项烨,对匈奴军官说道:“他不是别人,正是夏国的国君,如果擒了他,各位军爷可是得了首功一件!”

一听说是项烨来到了这里,那队匈奴兵连忙抽出弯刀把项烨等人围了起来。

项烨的眼睛微微眯了眯,瞪着那商贾头领冷冷的问道:“你是什么人?又怎知我们不是匈奴人?”

商队的头领冷笑了两声,对项烨说道:“夏王,你在五原做的事恐怕如今已经传进了各国国君的耳朵里,至于我们,也不过是恰好撞见,看了场好戏而已。至于我们是什么人,恐怕你应该没有忘记燕云刺客!”

“燕云刺客!”项烨苦笑了一下,提到这个势力,项烨还真是感到有些无奈,当初他杀了不少燕云刺客,后来竟然把这个势力的存zài

给淡忘了,没想到却在这里再次遇见,而且刚一遇见,对方就给他们制造了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军爷,夏王和我们燕云刺客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今日我们便帮zhù

你们将他擒了,功劳全是你们的,我们只想要他的一只耳朵回去复命!”领头的燕云刺客嘴角露出一抹残虐的笑容看着项烨对匈奴军官说道。

匈奴军官手中握着弯刀,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对身后的匈奴骑兵们一挥手喊道:“把他们给我抓起来!”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数十个匈奴骑兵齐吼一声,向着项烨等人扑了过来。

项烨冷冷一笑,翻身跳下马背,右手往腰间一摸,一把将长剑抽了出来,顺势一挥。长剑划出一道银亮的弧线,自下而上劈向冲在最前面的匈奴骑兵胯下的战马。

那匈奴兵见长剑划向他的马,连忙一勒缰绳,可他的动作终究慢了半拍,战马刚要停下,项烨手中的长剑已经从它的胸口划了过去。

一股腥热的马血喷溅了出来,战马双腿一软,栽倒在地上。那匈奴兵也在战马倒下的同时跳离了马背,还没等到双脚落地,他陡然感到腰间一疼,下意识的低下头向腰部看了一眼。

映入着匈奴兵眼帘的是笔直挺立在地面上连着屁.股带大腿的半截身子,他的上半截身体则与下半截脱离开来。被分割开来的切口十分平整,或许是因为出手的人速度太快,他体内的内脏甚至都没来及喷涌出来。

“蓬!”随着一声闷响,被项烨一剑拦腰斩断的匈奴兵摔倒在地上,他的身子在地面的反作用力下颠了一颠,白花花的肠子从腔子里流了出来,淌了一地。

杀了一个匈奴兵,项烨手中的动作并没有停下,他把长剑一挽,笔直的朝着另一个匈奴骑兵的腰间刺了过去。

项烨开始动手,二虎等人自然不会在一旁观战,不过他们这些人习练的都是剑术,在马上打斗多少会有些局限。项烨的近卫们纷纷跳下马背,冲向匈奴骑兵,与他们厮杀起来。

一旁的燕云刺客见项烨等人和匈奴人打了起来,深知若是失了眼前和匈奴人联手的机会,很可能再没机会杀死项烨,也连忙提着兵器冲了过来。

一片茫茫的草原上,百多人混战在一起,不到二十个身穿匈奴兵铠甲的人手持长剑在百余名匈奴人和身穿平民服饰的人中来回穿插。

这二十余人个个身手矫捷,他们每刺出一剑,都会有一个匈奴人或是穿着平民服饰的人倒在地上。

“大王小心!”项烨一剑劈翻迎面冲来的一个匈奴骑兵,正要挥剑向另一个匈奴人砍去,身后突然传来二虎的喊声。

他连忙回过头,只见二虎正直挺挺的背对着他站着,在二虎的面前是两个手握短剑的燕云刺客。

那两个剑客手中的短剑一左一右分为两边刺进了二虎的胸膛,项烨睁圆了眼睛愕然的看着被短剑刺中的二虎。

自从跟了他,二虎一直勤习剑术,一般的剑客早不是他的对手。刚才他是见这两个燕云刺客要偷袭项烨,挺身挡在项烨的背后才被刺中,若不是为了保护项烨,这两个燕云刺客根本没有机会杀他。

项烨看着二虎的脊背,持剑的手在微微颤抖着,片刻之后,他怒吼了一声,纵身朝着刺死二虎,短剑还没来及拔出的两个燕云刺客冲了过去。

那两个燕云刺客见没刺中项烨,正要拔剑,眼前却突然亮起一道光芒,紧接着他们只觉得眼睛一疼,随后便没了意识。

项烨手中长剑斜斜的指着地面,二虎的身躯挺直的靠在他的臂弯里,为了保护项烨,他竟然在临死的时候还强撑着不让身体瘫软下去。

厮杀还在继xù

,近卫们奋力的与匈奴人和燕云刺客战斗着,而项烨却扶着二虎的尸身呆呆的站在战团的正中间。

不知过了多久,项烨突然抬起头来狂叫一声,放下二虎的尸身,掣剑朝着匈奴人和燕云刺客冲了过去。

两个匈奴骑兵见他冲了过来,连忙策马迎上。在距离项烨很近的时候,他们不仅不勒停战马,反倒加快了战马奔驰的速度,想要用战马狂奔的冲击力将项烨撞翻。

项烨也不管他们如何算计,在与这两个匈奴骑兵接近之后,手中长剑猛然一翻,先是向左刺出,随后又猛然变向朝右刺了一剑。

他这两剑刺出之后,两个匈奴骑士连同他们的战马一起停了下来。直到项烨从他们中间冲过,二人的身躯才缓缓的从马背上跌落到地面。

匈奴人和燕云刺客见项烨发狂,心中多少有些害pà

,但他们却还倚仗着人多,想要将项烨连同他的近卫们全部剿灭。

“杀!”领头的匈奴军官手中弯刀朝着项烨一指高声喝道。

一大群匈奴人和燕云刺客随着他的喊声朝项烨扑了过来。

完全疯狂了的项烨根本顾不得眼前有多少敌人,他挥舞着长剑迎着这些匈奴人和燕云刺客冲了过去。

断臂残肢四下飞舞,随着一声声惨叫,一具具却了肢体的尸体倒在项烨的脚下。

跟在项烨身后的近卫们也是越战越勇,没用多会工夫,战场上的匈奴人竟已被屠戮殆尽,只余下领头的军官和十多个燕云刺客满脸惊诧的站在一堆尸体上。

“杀!”项烨一步步朝着燕云刺客和剩下的这个匈奴军官走了过去,在走到距离他们只有十多步距离的时候,手中长剑朝着他们一指,高声命令身后还存活着的近卫们展开最后的杀戮。

第二十三章 狐狼王叛乱

项烨把二虎的尸身抱了起来,平平的放在二虎的战马马背上,对剩下的七个近卫说道:“你们把其他兄弟的遗体也都带上,我们要给他们找处风水好些的地方下葬.”

剩下的近卫应了一声,把战死的同泽背了起来,分别放上马背。他们用麻绳将同泽们的尸体紧紧的捆缚起来,在做这些的时候,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片淡然,好似死去的根本就不是他们的战友,而只是寻常的路人。

项烨回头看了看趴在马背上的二虎,紧紧的闭上眼睛仰起了头,两颗泪珠从他的眼睛中滑落下来。

当感觉有眼泪滑落的时候,他抬起胳膊,用衣袖将眼泪擦拭干净,语调里带着哽咽对近卫们说道:“我们走吧,就快要到狐狼王的领地了。”

距离狐狼王的领地只有四五里路,一路上项烨等人都没有说话。这一次他们虽然胜了,但损失却是巨大的。

除了在海盐投奔项烨,一直跟随着他的二虎和十一名近卫永久的留在了这片苍茫的大草原。

从活捉的燕云刺客口中,项烨得知这一次半路伏击,是燕云刺客奉燕王臧荼的命令暗中下的手。

自从项烨在九原实施新政,九原的经济正在渐渐复苏,原先没有注意这片土地的臧荼也对这里产生了兴趣。他想夺取九原,就必须铲除项烨。

臧荼残杀韩广,项羽并没有对他加以严惩。项羽本来就不喜欢韩广那样靠着祖辈的名望取得功名的世家公子,到了燕国,他只是训斥了臧荼一顿,并没有对他采取太过强硬的措施。

项羽离去之后,臧荼的野心不仅没有收敛,反倒是更加的膨胀。占据辽东之后,他又把目光投向了西方的九原。

虽然有心抢占九原,可臧荼却知dào

项烨并不是韩广,若是轻易招惹项烨,恐怕他不仅不能占据夏国,反倒会被项烨给他反兼并了,因此他联系上了一直在燕地活动频繁的燕云刺客,用重金收买项烨的人头。

知dào

这些之后,项烨把所有投降的匈奴人和燕云刺客全部杀死。如今他身在匈奴境内,稍微心软一些都有可能暴露他们的行踪,给他们带来不必要的灾难。

项烨不喜欢滥杀,但他也不是个烂好人。只要会危及到自己的安危,他就会毫不犹豫的把危险铲除。

一行人顺利的进入了匈奴狐狼王的领地,刚一进这片忠诚于狄鞮的匈奴领地,项烨就感到一阵莫名的不安。

他的直觉告sù

他,这里并不是像狄鞮说的那样对大夏友好,反倒是处处充满了危机。

“大家注意,我感觉这里有些不对,我们一路上最好避开匈奴人,直到靠近狐狼王的大帐再做计较!”项烨伸头朝前方看了看,在他们眼前是一片辽阔的草原,根本看不到半点人烟:“现在最首要的是找块地方,把二虎他们安葬了!”

剩下的七个近卫应了一声,跟着项烨向草原的深处走去。

在项烨等人寻找狐狼王大帐的时候,狄鞮此时正在狐狼王的营寨内。

她并没有受到一个居次应该有的待遇,而是被狐狼王像是阶下囚一般囚禁了起来。

所有的侍卫全被杀死,只有她被捆在了一根木桩上,白天承shòu着阳光的暴晒,晚上则忍受着夜风的侵袭。

忠于她的老狐狼王死了,是被继承狐狼王王位的新王杀死。

新的狐狼王在做王子时就倾向于冒顿,只是老狐狼王的存zài

,让他不得不将这种倾向压制着。

前些日子,当冒顿大军向夏国大举进犯的时候,老狐狼王命令本部兵马向左贤王的势力范围靠近,准bèi

依照狄鞮的指示从背后对冒顿展开袭击。

可是他的大军还没有来及运动,他的儿子却暗中安排刺客将他刺杀在王帐之中。

狄鞮来的很不是时候,她躲过冒顿的眼线来到这里,却没想到会是自投罗网。等待她的不是狐狼王以最隆重的仪式欢迎她,而是早已准bèi

好的绳索和屠刀。

侍卫们为了护着她离开,全部战死,可最终她还是没能离开,被狐狼王的兵马团团围住。

狄鞮被绳索紧紧的捆在木桩上,这已是她被抓住的第三天。狐狼王已经命人去向冒顿报gào

,顶多再过两天,冒顿的人就会来到这里将她带走,等待她的将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草原的夜色特别的美,尤其是像今天这样天空悬挂着一轮圆月的夜晚。

银色的月光照在大地上,为青青的草甸铺上一层银白色的光亮。风儿吹拂着草场,草儿随风摇摆,发出“沙沙”的响声。

狄鞮闭上了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略带着青草香味的空气。这样清新的空气她可能以后再也呼吸不到了,等冒顿的人赶到,等待她的除了死亡再没有其他的选择。

“居次,居次!”正当狄鞮暗自伤怀的时候,一个细小的喊声从她身旁不远的草丛中传来。

她扭过头朝那片草丛看了过去,只见一个矮小的人影东张西望的朝四周看了看,然后小心翼翼的朝她靠了过来。

“参见居次!”那人到了狄鞮跟前之后跪伏在地上给她磕了个头小声说道:“小人是二王子呼木纯的仆人,二王子让小人来告sù

居次,两日后冒顿单于的人将会来到这里,在这两天里他会想办法把居次放走。”

听到来人说话,狄鞮的眼睛一亮,向四周看了看,见没有其他人才小声对来人说道:“你去告sù

二王子,如果他真的放了我,将来我战胜冒顿之后,狐狼王的位置一定是他的!”

“谢居次!”来人伏在地上给狄鞮再次磕了个头小声说道:“小人不能在此久留,居次多保重,二王子必定会想办法营救!”

狄鞮点了点头,没再说话,来人又朝四下张望了一遍,才偷偷摸摸的向远处走去。

他刚走出没有多远,突然营寨内亮起一片火把,一大群兵士从帐篷了冲了出来,把刚才给狄鞮报讯的人围了起来。

狄鞮看到火把亮起,不由的叹了一声,微微闭上了眼睛。

最后一点希望,也随着报讯的人被抓破灭了。

狄鞮很清楚,二王子呼木纯一直与老狐狼王一样是忠于他的,可惜狐狼王的王位却被大王子卡丹篡夺,如今前来报讯的人也被抓了,呼木纯很可能也会被牵连其中,甚至可能为她丢掉性命。

“为我死的人太多!”狄鞮摇了摇头,心中暗暗念道:“或许我真的该死,只要我死了,匈奴就不会再这样混乱,也不会再有人篡夺王位,大家都能安稳的活下去!”

正在胡思乱想,远处一个声音传进了狄鞮的耳朵:“去把呼木纯带过来!”

听到这个声音,她连忙抬起头,只见卡丹正双手叉腰站在一群兵士的前面,对一个军官喊道:“他虽是我的亲弟弟,但不忠于大单于,他也得要死!”

军官应了一声,带着一群兵士朝着呼木纯的大帐走了过去,没过多会工夫,他们就押着呼木纯一家来到了卡丹的面前。

“呼木纯,你知罪吗?”卡丹瞪圆双眼狠狠的盯着呼木纯说道:“你明知狄鞮是大单于一心要抓的人,你竟然还想着要帮她逃脱,莫非你是真的不怕死?”

“哈哈哈哈!”呼木纯见事情败露,也不再隐瞒,仰头哈哈大笑,笑罢咬着牙恨恨的对卡丹说道:“你个弑父的逆子!还有面目来问我怕不怕死?我是父王的儿子,父王被你派人杀害,我自然是想着要替他复仇!你若不杀我,将来被我得了机会,也定会杀你!”

被呼木纯直言骂为逆子,卡丹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拳头紧紧的攥了攥,冷笑了两声说道:“我知dào

你想死,可我偏偏就不让你死,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说完话,他一摆手,对身旁的军官说道:“你们平日里不都认为二王子的女人很漂亮吗?今天我就让你们尝尝鲜,把他送给你们享shòu

一番!”

听卡丹这么一说,那军官和他身后的兵士脸上顿时挂满了yin.邪的笑容,一个个摩拳擦掌的朝着呼木纯的女人走了过去。

“你们要干什么?”呼木纯见一群脏兮兮的匈奴兵走向他的女人,怒吼了一声,纵身跳到他女人的身前。

可还没等他站稳,他的腿弯就被人从后面狠狠的踹了一脚。呼木纯腿弯一阵剧痛,“噗嗵”一声栽倒在地上。

他扭动着身子,刚要挣扎着站起来,在背后踹他的那只脚又踏到了他的脊背上,将他踩在脚下。

呼木纯拼命的想要挣扎着站起来,可踩在他脊背上的那只脚却是踏的死死的,让他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王子救我!”一声凄厉的女人尖叫传进了呼木纯的耳朵,伴随着女人的尖叫,还有许多男人yin.荡的笑声。

“卡丹!你一定不得好死!”呼木纯绝望了,他趴在地上,拼尽了全身的力qì

痛苦的嚎了出来。

第二十四章 营救呼木纯

卡丹嘴角微微朝上牵了牵,对呼木纯说道:“我好不好死,还确定不了,不过能确定的是你绝对是要死了!”

呼木纯瞪圆眼珠子看着不远处已经被一群兵士按倒在地上,被撕扯着衣服的女人,他浑身发着抖,两行痛苦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到下巴上,再汇聚在一块,“吧嗒吧嗒”的落到地上.

“王子!”被兵士们按倒在地的女人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高声对呼木纯喊道:“我不能服侍你了,下辈子我还做你的女人!”

女人的喊声刚落,撕扯她衣服的一个士兵发出了一声喊:“她自杀了!”

兵士们从女人身边走开,出现在呼木纯视线内的是一具上半身赤裸着、下身的衣服也被撕扯成一块块布条的女尸。

“不!”呼木纯发出一声惨叫后昏倒在了地上。

卡丹冷冷的看着昏倒在地上的呼木纯,对身旁的兵士说道:“把二王子帐内的所有人全部砍了!二王子暂且留下,我要把他连同狄鞮一起献给大单于!”

被捆在木桩上的狄鞮一只眼睁睁的看着卡丹对呼木纯帐内的人施虐,当呼木纯的儿女被兵士们捆起来砍头的时候,她紧紧的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顺着香腮滑了下来。

狐狼王的营地一片哭闹声,这片哭闹声传出了很远,传到了距离这里只有三四里远近的项烨耳朵里。

听到哭闹声,项烨对身旁的近卫小声说道:“你们听那些哭声,如果我没有猜错,一定是从狐狼王的营地传过来的。那里出事了,我们要快些赶过去,要是狄鞮在那,一定会遇见危险。”

近卫们应了一声,跟在项烨身后悄悄的向狐狼王的营地摸了过去。

他们摸到狐狼王营地的时候,营地内飘出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不时的有几个匈奴兵从营地里拖出几具尸体,就近在附近的夜里的挖坑埋掉。

项烨趴在地上,对身后的近卫们说道:“我们潜进营地去,看看能不能找到狄鞮,若是她真的遇见了危险,把她营救出来,赶紧撤tuì

!”

近卫们趴在项烨身旁,点了点头,跟在项烨身后,悄悄的朝狐狼王营地摸了过去。

他们身上都穿着匈奴人的衣甲,战马也留在了三四里外的地方,摸进营地后只要排成一队装城巡逻兵士应该就能蒙混过去。

趁着匈奴兵丢弃尸体的空当,项烨等人摸到了营地边上,排成一队向营内走了进去。

刚一进营地,他们就远远的看见一支木桩上捆着个人。项烨仔细看了看,觉得被捆着的那个人身影十分熟悉,于是对近卫们摆了摆手,带着他们向木桩走了过去。

在距离木桩还有十多步远近的时候,项烨看清了被捆在上面的不是别人,正是狄鞮。

他愣了一愣,向四周看了看,快步走到狄鞮跟前,对她小声说道:“我们是来救你的,赶紧跟我们走!”

狄鞮正低头闭着眼睛,听到有人和她说话,抬起头来。

当他看到项烨穿着一身匈奴人的衣甲站在她面前的时候,不由的激动了起来,嘴唇颤抖着对他说道:“快去,把二王子救出来!我们还有希望!”

“二王子在哪?”听说还有希望,项烨眼睛一亮,向狄鞮问道。

“他被关押在那边的第三个营帐内,你们先去救他,救出他之后再来救我!”狄鞮朝着营寨左边看了看对项烨说道:“要快,一定要快,晚了就来不及了!”

项烨点了点头,对近卫们一招手轻声说道:“我们先去救二王子!”

决定救二王子的时候,项烨并不是不知dào

在这里多逗留片刻就会多几分危险,但眼前放着一支可用的匈奴势力,他不能就这么轻易的离开,只要能够收编狐狼王的势力,大夏与匈奴的战争胜算就会多上几分。

项烨带着七个近卫走近了关押呼木纯的营帐,远远的他就听到营帐内传出一个人嚎啕大哭的声音。

“什么人?”当项烨他们走到离营帐还有四五步距离的时候,看守在帐外的匈奴士兵用匈奴语对他们喊了一嗓子。

项烨不懂匈奴语,只得朝那两个匈奴兵笑了笑又走近了两步。

那两个匈奴兵见项烨不答话,连忙抽出弯刀,警惕的瞪着他。

就在那两个匈奴兵抽刀的时候,项烨突然动了,他一把抽出腰间的长剑,朝着两个匈奴兵的咽喉上划了过去。

两个匈奴兵见他抽剑,刚反应过来是有人劫营,正要惊叫,项烨的长剑已经从他们的喉咙上割了过去。

“把尸体抬进帐去,留两个人在门口站着!”杀了匈奴兵之后,项烨对身后的近卫们吩咐道。

两个近卫连忙上前将尸体拖进帐内,然后又走出帐外站在门口,其他人则跟着项烨进了营帐。

进帐后,项烨看到的是一个正捶胸痛苦的男人。这男人看起来有二十七八岁光景,由于闭着眼睛哀嚎,再加上帐内光线昏暗,项烨也看不清他的面容。

“请问阁下是狐狼王二王子吗?”进帐后,项烨知dào

不能在此多做耽搁,对呼木纯拱了拱手小声问道。

呼木纯只顾着嚎哭,并没注意到有人进了营帐。或许他已经知dào

有人进了营帐,却根本无心去问是什么人。

听到有人问他是不是二王子,呼木纯才抬起头,他看到的是一张陌生的脸。在狐狼王的营地,虽然人口也有数万,可呼木纯却也是能够看出哪些是营地内的人,哪些是陌生人。

一看项烨,他就知dào

眼前这几个人并不是营地内的,而是从外面潜伏进来的。

“你们是什么人?”呼木纯擦了擦眼泪向项烨问道。

“别管我们是什么人,我们是奉狄鞮居次的命令前来救你的!”项烨朝身后哝了哝嘴,两个近卫连忙上前帮呼木纯解开捆在身上的绳索把他扶了起来。

“我们走!”近卫架起呼木纯之后,项烨对他们一招手,转身就要朝帐外走。

“慢着!”项烨还没走出营帐,呼木纯就小声叫住了他对他说道:“卡丹杀了我的妻儿,我一定要找他报仇,否则绝不离开营地!”

项烨摇了摇头,对呼木陈说道:“我们就这几个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还是先离开,等以后找了机会再报仇也不迟!”

“不!”呼木纯擦了擦脸上还挂着的泪水对项烨说道:“只要我们杀了卡丹,整个营地的兵马就都得听我指挥,我就是新的狐狼王!”

“我擦,还有这规矩?”项烨愕然的看着呼木纯,心中不由感叹匈奴人选王的规矩也忒简单了些,只要王族把上一个王给杀了,就能顺理成章的做王。要是这个规矩流传到中原,恐怕中原是要乱上一阵了。

“王帐的守卫一定森严,我们该怎么做?”虽然心里对匈奴的王位传袭很是不以为然,但项烨还是被能够得到狐狼王势力的支持诱惑了,小声向呼木纯问道。

呼木纯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对项烨说道:“我换上兵士的衣服,你们护着我靠近王帐,到了跟前突然杀入,趁他们没有防备把卡丹杀了,然后我宣bù

继承王位,将卡丹的人全都杀了,这个营地以后就是我的了!”

“好,我们帮你!”项烨点了点头,对身旁的近卫说道:“去两个人,到狄鞮居次身旁保护他,我带着其他人去杀卡丹,行事一定要小心,明白吗?”

“明白!”近卫们应了一声,立kè

就有两个人转身出了大帐朝着捆缚狄鞮的木桩走去。

呼木纯在项烨带来的近卫帮zhù

下换上了地上匈奴兵士尸体的衣服,夹在项烨等人中间朝着狐狼王王帐走了过去。

路上他们也遇见几拨匈奴巡逻兵,按理说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有先前和匈奴骑兵还有燕云刺客战斗时留下的血渍,可卡丹刚在营地内杀过人,搬运尸体的兵士身上必定也会沾上血渍,所以就没有人上前盘问他们。

到了狐狼王王帐附近,项烨发xiàn

卡丹果然狡诈,在王帐外面,百多名匈奴兵来回逡巡着,时刻护卫着王帐的安全。

见到王帐,呼木纯的眼睛射出了仇恨的光芒。可他终究还是王子出身,做事不会那么没有理智,前后看了看项烨带来的这五个近卫小声说道:“防卫他森严了,要不我们还是走吧,以后有机会再杀他!”

“来都来了,走什么?”项烨嘴角微微牵了牵对呼木纯说道:“关押你的地方已经没了卫兵,我想很快就会有人发xiàn

,我们此时再想走恐怕也不容易,与其被人围起来打,倒不如拼上一把!”

说罢,他对身后的近卫们说道:“兄弟们,我们只有六个人,你们怕不怕?”

近卫们齐齐低声回答道:“不怕,大王指向哪,我们就打向哪!”

“大王?”听近卫们叫项烨大王,呼木纯愣了一愣盯着项烨看了好一会儿才犹疑的问道:“我听说夏国国君项烨一向胆大,喜欢孤军深入,你不会就是夏国的国君项烨吧?”

第二十五章 新任狐狼王

项烨没有回答呼木纯,只是对他微微一笑便朝身后的近卫们一招手说道:“我们上!”

五个近卫跟在项烨身后,快速朝着狐狼王王帐走了过去.呼木纯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清醒过来,也跟着他们向王帐快步走去。

王帐外负责守卫的匈奴兵士见有六七个人快步走了过来,连忙拔出弯刀,高声喊道:“什么人?快点离开!”

项烨也不答话,在王帐外的匈奴兵士问过话之后,他更是加快的速度,到最后竟然奔跑起来。

匈奴兵见项烨等人跑了起来,心知不好,连忙大声喊了起来:“快来人啊,有刺客!”

他这一喊,立kè

在营地内引起了一阵骚乱,许多帐篷里的匈奴人提着兵器向王帐冲了过来。

大乱一起,项烨心知若是不能快些解决卡丹,这一次不仅是狄鞮和呼木纯,就连他也要搭在这里,连忙大喝一声抽出长剑朝着王帐冲了过去。

在王帐内,卡丹刚刚躺下,还没有入睡,突然听到外面一阵骚乱,连忙提着弯刀掀开帐帘走了出来。

刚出帐篷,他就看到有六七个人手持中原人使用的兵器向他冲了过来。看着项烨手中长剑反射出的森寒月光,他不禁感到心头一阵发寒,连忙对围在王帐四周的匈奴兵喊道:“拦住他们!拦住他们!”

负责王帐安全的匈奴兵全是卡丹帐下的精英,这些人也都个个是常年征战沙场的勇士,战斗力自然不俗。

四五个匈奴兵手持弯刀迎着项烨冲了过来,项烨心中暗暗叫了声好,在冲到与这几个匈奴兵只有三四步距离的时候,他猛的一矮身,从匈奴兵中间钻了过去,就在他与匈奴兵擦身而过的那一瞬间,他手中长剑用力划出一道圆弧。

圆弧形的剑光从这几个匈奴兵的小腹划了过去,在项烨冲过去之后,他们才齐齐倒在地上。

与项烨一同冲向卡丹的五给近卫把呼木纯护在中间,一边与涌向他们的匈奴兵厮杀一边朝着王帐冲去。

被护在中间的卡丹看着这几个近卫与匈奴兵拼杀,心头不禁一阵发寒。这几个哪里只是普通兵士,简直就是武艺高强的剑客。

匈奴兵虽然剽悍,可他们挥舞弯刀时根本就是毫无章法,在这七个近卫面前简直就如同一群孩童般没有战斗力。

近卫们每刺出一剑,都会有一个匈奴兵倒下,呼木纯每靠近王帐一步,就会付出三四个匈奴人被杀的代价。

“快!快!杀了他们!”见项烨等人锐不可当,卡丹也是感到心头一阵发寒,猛的朝挡在他身前的两个匈奴兵脊背上推了一把,将那两个倒霉的家伙推向了项烨。

这两个匈奴兵被卡丹推出,丝毫没有任何心理防备,他们刚想站稳身子,项烨手中长剑已经朝着他们的颈子切了过来。

可怜俩人都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头颅就和身体分了家。

项烨挺着长剑继xù

朝卡丹冲了过来,卡丹伸手朝身旁抓了一把,想要再抓个人推出去,却一把抓了个空。

恼羞成怒的卡丹朝旁边看了一眼,只见匈奴兵们都跑到离他两三步开外的地方站着,原本挡在他面前的匈奴兵也由于惧怕再被推出,下意识的都离他远了一些。

“死吧!”冲到卡丹面前,项烨大叫一声,手中长剑自下而上朝他削了过去。

卡丹见长剑削向他,连忙提起弯刀格挡,可他的动作终究还是晚了一步,他的弯刀刚提起,项烨的长剑已经劈进了他的两股之间。

随着一声惨嚎,卡丹裆下顿时一片血肉模糊,两颗圆球形的肉团在长剑劈过之后“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

混战着的人们在卡丹倒地后陆续停了下来,所有人都愕然的看着倒在地上,自胯下到小腹被劈成两开,还在抽搐着的卡丹。

一些死忠于卡丹的匈奴人见他被杀,高喊道:“大家一起上!为狐狼王报仇!”

他们喊叫着朝项烨等人冲了过来,而跟在项烨身后的呼木纯则上前两步,一把脱下戴在头上的头盔,向所有匈奴人露出他的面容高声喊道:“卡丹弑父篡位,并且企图诛杀亲生兄弟,实在是人畜不如!他已被我杀了,有谁不服尽管上来!”

呼木纯的喊声还没落音,那几个忠于卡丹的匈奴人已经冲到了他的跟前。

围在他身旁的近卫们手起剑落,将冲过来的匈奴人全都劈翻在地,狠狠的瞪着其余还在犹疑着要不要冲上来的匈奴人。

营地静了下来,带着血腥气的风儿从营地里卷过,掠起人们的衣袂,更是给着紧张的气氛平添了几分诡异。

“拥立二王子为狐狼王!”终究还是识时务者比较多,随着人群中不知什么人喊了一声,所有人全都拜服在地上,对呼木纯喊道:“愿意跟随狐狼王!”

项烨站在呼木纯的身后,他浑身都沾满了匈奴人的鲜血,虽然杀了卡丹,可他在面对这些匈奴人的时候心中还是有几分忐忑,毕竟刚才为了诛杀卡丹,死在他和近卫们手中的匈奴人少说也有数十个。

呼木纯则完全没有项烨这样的顾忌,他先是命人去把狄鞮接到王帐,随后从卡丹的尸体上取下象征狐狼王身份的弯刀高高举起对围在四周的匈奴人喊道:“我呼木纯以狐狼王的身份命令你们,今夜,就在今夜彻底清洗营地,把冒顿和卡丹的人彻底的消灭,从此之后,我狐狼部族将紧随狄鞮居次,与弑父篡权的冒顿势不两立!”

呼木纯的命令下过之后,许多匈奴人发了一声喊,把先前跟着卡丹一起抓捕他的那些匈奴人控zhì

了起来,在狄鞮来到王帐的时候,王帐外已经跪满了黑压压的一片人。

这些跪在地上的匈奴人少说也有六七百,从呼木纯说话时咬牙切齿的语气,项烨很清楚的看出了这些人将要遭受什么样的待遇。

他叹了一身,拉着狄鞮转身朝王帐内走了过去。

呼木纯看了往王帐内走的项烨和狄鞮一眼,没有说什么,而是手按腰间弯刀的刀柄对他身旁的匈奴兵士们说道:“把这些人,连同他们的父母、儿子全都活埋!女人和女儿永世为奴,供将士们取乐!”

站在呼木纯周围的匈奴人齐齐应了一声,许多人转身朝营地内奔了过去,没过多久,伴随着一阵纷杂的哭闹,更多的人被带到了王帐外面的空地上。

这些新被带过来的人里,有老人也有孩子,不过孩子都是男孩,而那些女孩和女人则被押到距离跪在王帐外的这些人有些距离的地方。

“撕扯我女人衣服的那些人在哪?”所有人全都被控zhì

起来之后,呼木纯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咬着牙问道:“还有那些动手杀了我子女的人,都在哪里?”

权利无疑是件很好用的法宝,呼木纯的话音刚落,一群匈奴人就从跪着的那群人里揪出了三四十人丢在了他的脚下,一个匈奴人半跪在地上对他说道:“我伟大的王,这些人就是残害你女人和子女的凶手!”

“把他们身上所有凸起的地方全部给我割了!”呼木纯看着被按着脑袋跪在他面前的这群人,咬着牙说道:“只要是凸起的地方,包括鼻子、耳朵在内全部割掉!”

一群匈奴人应了一声,三五个人按着一个跪在地上的人抽出弯刀动起手来。

伴随着那些被按倒的匈奴人的惨嚎,大腿、胳膊、鼻子、耳朵包括男性的男根在内,这些人所有凸起的部位全部被人用弯刀卸了下来。

一些人被切成人棍之后流血过多死去了,还有少数体质特别强的人竟然还活了下来。

动手的匈奴人也不管他们是死是活,又将他们齐齐整整的平摆在地上,竖立在呼木纯的面前。

呼木纯“噌”的一声抽出弯刀,走到这些被切成人棍的匈奴人跟前,也不去检验死活,弯刀挨着个的朝他们颈子上劈了下去。

处死这些人之后,剩下的那些罪行较轻的也被人押出了营地,在营地外,早有人挖出了一个大坑。

呼木纯亲自跟出了营地,看着这群哭天抢地,不断哀嚎着求饶的人被推进坑内埋了起来。

一只手臂伸出了土壤,那是被活埋者最后的挣扎。

看着那只手臂,呼木纯的心中没有一丝内疚,反倒多了几分坦然。

“在营地内展开调查,查清哪些人是忠诚于冒顿和卡丹的,把这些人全都杀了!”在返回营地的路上,呼木纯对他身后的匈奴将军说道:“我不希望在我的营地还有着忠于其他人的势力存zài

!”

那将军应了一声,对他身后的匈奴军官说道:“按照大王的意思去办,彻底清洗不忠于大王的人!”

军官领了命令,带着一群匈奴兵率先朝营地跑了过去。

呼木纯回到狐狼王王帐,屏退了左右,独自一人进到帐内,刚一进帐,他就半跪在项烨和狄鞮面前说道:“大匈奴狐狼王呼木纯叩见居次、夏王!”

第二十六章 大单于使节

项烨和狄鞮相视一笑,狄鞮朝呼木纯虚抬了下手说道:“狐狼王请起,这次卡丹叛乱,幸亏狐狼王力挽狂澜,本居次才能有惊无险!”

呼木纯站起身看了看项烨,脸上露出一抹惭愧,若不是项烨及时赶到,他莫说力挽狂澜,就连性命也早已被卡丹取了.

“冒顿的人两天后将会来到狐狼王营地,我们该如何计较?”经过这件事,狄鞮对项烨的信任更多了几分,她转过头看着项烨问道:“我想要让狐狼王将整个营地全部东迁,避开冒顿,不知行不行?”

项烨摇了摇头,沉吟了片刻对狄鞮说道:“不要,既然冒顿的人要来,那我们就在这里等他们,将他们处置了之后再东迁不迟。否则他们到了这里,见营地迁移,必定怀疑,冒顿也会即刻命大军前来追赶。我们要利用冒顿的人,让他还以为狐狼王依旧是卡丹在做,以此来为营地东撤多赚取些时间!”

“我们可以等冒顿的人来了之后再走,只是东面可让我们休养生息的地方并不多。若是我们还留在匈奴的土地上,很可能会遭到其他部族的进攻,若不留在匈奴的土地,那只有进入中原!”项烨提出建议之后,呼木纯沉吟了片刻对他说道:“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掠夺中原人,他们早恨透了我们匈奴人,怎么可能给我们留下一片土地驻足?”

项烨想了一想,对狄鞮和呼木纯说道:“我们往东,将要进入的是燕国的地界,那燕王前些日子曾经暗中对我下过手,与他也没什么交情可讲,抢他些地盘,就当是给他个教xùn

好了!”

狄鞮和呼木纯相互看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对项烨说道:“一切按照夏王的意思办!”

呼木纯发起的清洗整整持续了一天一夜,在这一天里,项烨和狄鞮始终没有离开王帐一步。

帐外不断的传来男人、女人的哭嚎和惨叫声,项烨和狄鞮都知dào

,那些发出嚎声人在不久后都会被杀死。

屠杀已经进行了一天,虽然躲在王帐内,项烨还是能闻到浓浓的血腥味。

他知dào

,在这场屠杀里被屈杀的人一定不少,但他们却没有阻拦呼木纯。作为王者,必要的时候是需yào

用这样一场杀戮来坐稳位置。

当屠杀总算结束的时候,已是过了整整一天。

为了蒙蔽冒顿的使者,呼木纯专门在王帐旁边让人搭起一张新的帐篷,请狄鞮住了进去,在这个帐篷外面还布置了严密的岗哨。

项烨担心狄鞮出意wài

,带着近卫换上崭新的匈奴士兵衣甲守在帐外,严禁任何人靠近。

冒顿的使者果然来到了狐狼王的营地,呼木纯并没有出去迎接,而是派亲信乌至替他到营地外迎接大单于使者。

乌至领着狐狼王帐内的官员站在营地外等候大单于使者,他们从太阳上山一直等到午间,才远远的看到草原上出现了一队骑兵。

这队骑兵人数不多,只有百余人。他们行进的速度很快,在乌至等人见到他们之后仅仅小半柱香的工夫就来到了营地外。

“狐狼王命小人在此迎候上使多时了!”这队骑兵来到近前,乌至看到领头的骑士手中举着象征大单于权利的符节,连忙上前迎接。

大单于使者骑在马背上,斜眼看了看站在一旁的乌至,没好气的问道:“狐狼王在哪里?为什么不亲自出来迎接?”

乌至躬了躬身对使节说道:“上使有所不知,日前狐狼王为了清除反对大单于的势力,与二王子呼木纯大战一场,身负重伤,如今正在王帐内休养,不能亲自前来迎接还请上使谅解!”

使节傲慢的瞥了乌至一眼,对他说道:“既然如此,请带我去面见狐狼王吧!”

“狐狼王有件礼物要送于上使。”乌至伸手将使者搀下马背对他说道:“上使还是先去看看礼物然后再召见狐狼王比较合适!”

“是什么礼物啊?”使者拖长音调,撇了撇嘴有些不以为意的问道。

“日前狄鞮居次来的时候带了许多中原的丝绸,我们大王将这些丝绸一并没收,想献于上使,还请上使莫要推辞!”乌至跟在使节身后,十分谦卑的说道:“上使回到大单于处还请多为我们大王说些好话才是!”

一听说有许多丝绸要送给他,使节的脸色顿时好kàn

了许多,转过身拉起乌至的手很是亲昵的说道:“狐狼王如此盛情,让我说什么才好?此番回到大单于处,我必定会据实禀报狐狼王的一片忠心!”

“如此多谢上使了!”乌至满脸笑容的对使节说道:“丝绸就在关押狄鞮居次的帐篷内,请上使前去一并接收!”

冒顿使节同样满脸笑容的连连点头,与乌至并肩朝着关押狄鞮的帐篷走去。

在乌至引着使节朝关押狄鞮的帐篷走去的时候,跟随使节一同前来的百余名兵士刚一进营地便被拦了下来,只有四五名亲随被允许跟着使节。

到了关押狄鞮的帐篷外面,乌至先上前将帐帘掀了起来,对使节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上使请!”

使节也不客气,领着他的几个随从径直走进了帐篷。

刚一进帐篷,他就愣住了。帐篷里并没有什么丝绸,只铺着一方草席,狄鞮正盘腿坐在草席上抚弄着手中的弯刀,模样显得十分随意自然。

“这……这是怎么回事?”见狄鞮并没有被捆绑起来,使节顿时大惊,立kè

便感到事情蹊跷,连忙回过头指着狄鞮向乌至问道。

乌至嘴角撇了撇冷笑了一声对使节说道:“卡丹依然被诛,如今呼木纯王子做了狐狼王,我狐狼王部族已宣bù

效忠狄鞮居次!”

他的话音刚落,抽出腰间弯刀,猛的刺进冒顿使节的胸口。

使节至死都不敢相信,明明是一场唾手可得的功劳,竟然会在他来到之后变成埋葬他的坟地。胸口插着乌至的弯刀,他双眼圆睁着,心有不甘的倒了下去。

跟使节一同前来的随从见乌至突然出手把他杀了,连忙抽出弯刀想要劈杀乌至。

他们的刀刚抽出刀鞘,还没来及扑向乌至,守卫着帐篷的几个匈奴兵就抽出长剑向他们刺了过来。

匈奴人擅长使用弯刀,长剑几乎没有人使用,在守卫帐篷的匈奴兵抽剑刺过来的时候,这几个使节随从愣了一下。

不过还没等他们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几柄长剑已经刺进了他们的胸口。

在乌至诛杀匈奴使节的同时,被拦下来的百余个使节卫士在几个狐狼王帐下兵士的带领下来到一张大帐。

这些卫士陆续钻进大帐,等待着使节召唤他们。

可惜他们等来的并不是使节,而是一排排手持弓箭的匈奴兵。

呼木纯和项烨并肩站在匈奴弓箭手的身后,在他们的视线里是一群钻进大帐,还不知死期已经临近的使节卫士。

“准bèi

!”一个匈奴军官高高举起弯刀,对列好了队伍的弓箭手们小声喊道:“放箭!”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一排排箭矢向使节卫士们所在的大帐飞了过去。

那些卫士进了大帐,正等待着来人招待他们,却有人听到外面传来“嗖嗖”的利器破空声。

还没等这些人起身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一排排密如雨点的箭矢刺破了帐篷飞向帐篷内坐着的卫士们。

毫无防备的卫士们只是一瞬间就被箭矢射翻了一大半,剩下的小半连忙抽出弯刀向帐篷外冲了出来。

他们刚一冲出帐篷,只见迎面整齐的列着好几队狐狼王帐下的弓箭手,一支支箭尖闪着寒光的箭矢瞄向了他们。

眼前的一切顿时让这些汉子们明白过来,他们是被人算计了,刚才被偷袭时胸中的焦躁和恐惧立kè

化成了愤nù

,纷纷嚎叫着想弓箭手冲了过来。

“准bèi

!”指挥弓箭手的匈奴军官再次将弯刀高高举起然后猛的把刀向下一劈喊道:“放箭!”

这一次列着队形的弓箭手并没有瞄准大帐,而是把箭矢瞄向了朝他们冲过来的使节卫士们。

一排排箭矢飞了出去,径直朝着使节卫士们的胸口射了过去。

朝着弓箭手冲过来的使节卫士没有盾牌,他们在面对飞过来的箭矢时,只有挥舞着手中的弯刀格挡漫天的箭雨。

项烨笔直的站立着,他的脸上毫无表情,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狐狼王的弓箭手射杀冒顿派来的兵士。

又是一蓬箭雨过后,向弓箭手队列冲过来的使节卫士们全都倒了下去,在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箭矢。

呼木纯走到指挥弓箭手的军官身后,对他淡淡的说道:“派人去帐篷里看看,若是还有活人,补上一刀!”

军官应了一声,随即带着二三十人向被箭矢射的千疮百孔的帐篷走了过去。

项烨默默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匈奴人自相残杀对他来说应该算是好事。反正本来就不是同一个族类,他们死再多人与自己也没半毛钱的关系。

可当项烨真zhèng

见到这样毫无怜悯的残杀时,他的内心还是升起了几分惆怅。

第二十七章 背后突袭

解决了冒顿的使节之后,为了防止匈奴王庭知dào

后对狐狼王部族发起进攻,呼木纯命令营地立kè

东迁.

狐狼王部族并非只有战士,随着大队行进的除了一队队的匈奴战士,还有许多妇女和孩子。

许多匈奴战士跳下马背,一路上都在悉心照料着他们的家人。

在经lì

过狐狼王部族内部的矛盾之前,项烨对匈奴人很没好感。可在与这些匈奴人一同上路朝着东方走去的时候,他竟然对这些异族产生了些许感情。

同样是人,无论他们是哪个民族,都是由血肉组成的躯体,都同样有情感,对亲人同样都有着依赖和牵挂。

项烨回过头朝身后一眼望不到头的匈奴大队看了一眼,对狄鞮说道:“我们还是先别进入燕国,从燕国和夏国的边界进入,穿过夏国,一路向西,我暂且把临河借给你的族人们居住。白羊王不是也忠于你吗?到了那里更容易和白羊王联络!”

狄鞮朝前方看了看,点了点头对项烨说道:“一切都听你的,只是我们在进入夏国境内之后需yào

休养几天,临河实在是太远了!”

“李鑫蓬和卫风、白阜正在固阳与匈奴的左谷蠡王对峙,我们可以从背后袭击左谷蠡王,将他们驱散之后,我会给你们弄些粮草补给,然后派人专门护送你们去临河。”说到这里,项烨眯了眯眼,在他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杀机冷冷的说道:“臧荼既然想杀我,我一定不能让他好过,这次我就不陪你们去临河了!”

狄鞮叹了一声,有些惆怅的说道:“你们中原人比我们匈奴人要复杂的多,匈奴人只知忠诚于谁,而中原人却都在想着如何让别人忠诚于自己,难怪冒顿利用这几年重新返了回来,而中原人却一直在自相残杀。”

项烨没有说话,心中却是涌起无尽的感慨,若不是中原人的野心太大,而且这种野心又狭隘到只对中原这一块土地有着占有欲,所以在项羽分封天下之后,群雄那颗骚动的心还是没有安分下来,都觊觎着更大的权利和更多的土地。

正是由于野心在作祟,臧荼才会暗中收买刺客对他动手,二虎和十多个近卫才会永久的留在匈奴的土地上,他才会下定决心要铲除燕国扩充夏国的版图。

和狄鞮、呼木纯一同领着狐狼王部族走了整整两天,他们才来到了燕国和夏国的边界。

从这里往西南数十里就是固阳,项烨远远的已经闻到了一股战斗的气息。

“马上集合大军,匈奴左谷蠡王正在进攻固阳,我们从背后打他们一下!”项烨侧过头对呼木纯说道:“这一战决定着狐狼王部族的存亡,也决定着我大夏的存亡,希望我们能够同心同德,击退左谷蠡王!”

呼木纯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他很清楚,一旦他的部队对左谷蠡王发起进攻。从进攻开始的那一刻开始,狐狼王部族就会被整个匈奴排斥在匈奴族之外,若是将来夏国也容不下他们,他们将无处容身。

不过呼木纯此时却没有别的选择,他杀了冒顿派到狐狼部族的使者,仅仅这一条罪名已经可以让他背千刀万剐,匈奴他早已回不去了。

“狐狼王!”一旁的狄鞮看出了呼木纯的犹豫,向近前靠了靠对他说道:“我对昆仑神起誓,只要我狄鞮能够手刃冒顿,将来一定封你为大匈奴左贤王!”

呼木纯愣了一愣,不过马上就明白过来狄鞮话中是什么意思,连忙翻身跳下马背跪在她的面前说道:“我呼木纯必定率领狐狼部族为居次效命!”

“既然如此,我们先去支援固阳!”呼木纯向狄鞮表示效忠,说明他已经彻底的选择了站在夏国这一边,项烨心中暗松了口气对他说道:“狐狼王,请点齐兵马与我一同去吧!”

呼木纯应了一声,站了起来对身后的两位狐狼部族将军说道:“你二人速点两万兵马随我前去进攻左贤王,其余人护送女人和孩子跟在后面慢慢走,尽量避开任何不属于我们狐狼部族的势力!”

李鑫蓬站在固阳城墙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城外遮天蔽日的匈奴旗帜。

匈奴左谷蠡王不时的会亲自带着几个人在城墙附近逡巡,卫风和白阜数次向要趁他逡巡时射杀他,可左谷蠡王却狡猾的很,始终在他们弓箭和弩箭射程之外徘徊,一步也不向城墙靠近。

“和他们对峙快一个月了,城内粮草是越来越少,我们是不是该出城迎击了?”在固阳城内困守了快一个月,白阜有些捺不住性子向李鑫蓬提出了出战的请求。

这次出征,项烨点名要李鑫蓬挂帅,白阜和卫风辅助他,所以他要坚守,白阜和卫风也没有办法。

李鑫蓬摇了摇头,对白阜说道:“我们只须坚守,如今我大夏兵少将寡,承shòu不起损失。城中粮草我已检视过,还可以支撑十数日,再坚持几日,匈奴粮草匮乏必定撤tuì

!”

“看着匈奴人就在城外,却不能去打,都快憋出个鸟来了!”白阜郁闷的用拳头擂了一下城墙上的青石,但李鑫蓬坚持不出战,他也没有办法,总不能违抗军令私自出兵。

卫风站在一旁始终没有说话,过了一会他突然指着匈奴的后方对李鑫蓬和白阜说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二人循着卫风手指的方向朝匈奴大军的背后看去,只见一片烟尘朝着固阳滚滚而来。

看着那片快速朝固阳滚动的烟尘,三人全都瞪圆了眼珠子,李鑫蓬喃喃的说道:“那不会是个匈奴人运送粮草的吧!”

“不管了,他娘的!跟他们拼了吧!要是让他们把粮草送来,匈奴人不会饿死,我们倒是先要被饿死在城里了!”白阜一把抽出腰间的长剑,对不远处的天机营偏将喊道:“点齐兵马,随我出城和匈奴人决战!”

偏将应了一声,连忙跑下城墙召集兵马去了。

李鑫蓬没有阻拦白阜,而是对卫风说道:“卫将军,你即刻领军守住城头,用弓箭压住阵脚,我与白将军一同出城与匈奴人作战!”

卫风对李鑫蓬拱了拱手,应了一声,也命人立kè

调集神射营所有人登上城头。

固阳城在紧闭了近一个月之后终于打开了,当城门打开的时候,左谷蠡王骑在马背上,脸上挂着笑容对身旁的将军说道:“中原人还是先捺不住性子了,他们既已开门,我们就掩杀过去。”

一旁的匈奴将军们纷纷附和着左谷蠡王,就在他们准bèi

点兵向固阳城发起进攻的时候,一个探马跑了过来对左谷蠡王说道:“大王,在我军背后有一支军队正快速向这里冲来,从旗帜上看应该是狐狼王的军队!”

左谷蠡王皱了皱眉头,沉吟了一下对探马说道:“狐狼王一向忠诚于狄鞮居次,也没听说大单于要他们前来支援我们,再探!”

探马应了一声,转身朝发xiàn

狐狼王大军的方向跑去。

项烨和呼木纯领着两万狐狼王部族勇士片刻不停的向左谷蠡王大军冲了过来,一路上他们也发xiàn

了一些左谷蠡王派出的探马,可如今军情如火,已容不得他们去处理那些斥候。

两万狐狼王部族勇士挥舞着弯刀,朝着左谷蠡王的军队冲了过去。

白阜领着天机营兵马率先杀出了固阳城,一出城外,他就命令所有兵士列出阵型将弩箭上弦。

他很清楚,匈奴人全都是重骑兵,若是用夏国的骑兵迎敌,必定要遭受极大地损失,和匈奴人对阵,就是要用弓弩压住阵脚,让他们的重骑兵还没有冲到近前,就遭受到无情的打击。

李鑫蓬的虎贲营出城后迅速在天机营的身后列出了矛阵,只等匈奴骑兵冲近,他们再接替天机营的位置与敌人作战。

两营兵马由于很少骑兵,几乎全都采取的守势,而匈奴人却因为骑兵机动性好,在两军对峙后依然处于进攻的地位。

“杀!”两军正对峙着,一阵响彻天地的喊杀声从左谷蠡王军队的背后响了起来,黑压压的一片胳膊上扎着蓝色布条的匈奴骑兵在匈奴狐狼王和项烨的率领下径直杀向了左谷蠡王的大军。

严阵以待正准bèi

与李鑫蓬和白阜率领的夏军决一死战的匈奴左谷蠡王大军没提防背后突然杀出的这支军队,阵型顿时被打的乱了起来。

狐狼王的部族穿着和左谷蠡王部族同样的衣甲,但他们却很清楚,胳膊上扎着蓝色布条的才是自己人,而左谷蠡王的部族被冲散之后根本不知dào

哪边是敌哪边是我,一时之间被杀的人仰马翻、鬼哭神嚎。

两拨匈奴人互相厮杀了起来,这让李鑫蓬和白阜感到十分不解,他们相互看了一眼,有心上前趁势追杀匈奴人,却又搞不清是不是匈奴人故yì

设的局引他们上钩,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二十八章 夏楚会师

项烨和呼木纯率军杀进左谷蠡王大军之后,他领着随身的近卫一路劈杀,径直朝着固阳城冲杀过去.

李鑫蓬和白阜见有七八骑快马朝着他们这边冲了过来,连忙命令弩手准bèi

发射机弩。

项烨劈翻几个上前阻拦他的匈奴骑兵,在冲到距离李鑫蓬他们只有五六十步距离的时候摘下头上戴着着匈奴头盔,抓在手中不断的摇晃着。

“要不要放箭?”白阜看了李鑫蓬一眼,有些吃不准的说道:“我怎么感觉那个人这么像是我们大王呢?”

李鑫蓬也歪着脑袋仔细的看着正朝他们冲过来的项烨,眉头皱成了个大疙瘩说道:“不要忙着射弩,他们总共就八个人,冲过来对我们也没什么威胁。发了弩,万一是大王,那就闯大祸了,我们做好准bèi

便是!”

白阜点了点头,握紧了手中的长枪。

项烨领着七名近卫一直冲到李鑫蓬和白阜的阵前,刚到二人跟前,他就挥舞着手中长剑对他们喊道:“即刻命令大军向匈奴人发起进攻,记住,告sù

所有人,不要攻击那些手臂上缠着蓝色布条的匈奴人,那是我们自己的军队!”

“诺!”李鑫蓬和白阜见真是项烨,心下大喜,连忙命令身后的军队向匈奴左谷蠡王发起进攻。

“所有人记住,千万不要进攻手臂上缠着蓝色布条的匈奴人!那是我们自己的人!”李鑫蓬骑在马背上,挥舞着手中长枪一拍战马朝着正混战在一起的匈奴人冲了过去。

一群夏国骑兵紧跟在他的身后,卷起一片漫天的烟尘径直扑向了匈奴军队。

见夏国军队扑了过来,左谷蠡王和狐狼王的军队全都吃了一惊。左谷蠡王的军队被狐狼王的军队突然袭击,原本就是战意不高,夏军此时又扑了过来,许多左谷蠡王帐下的匈奴人已经开始慢慢的向后撤tuì

了。

狐狼王帐下的兵马见到夏军扑过来也是吃了一惊,他们担心的是夏军很可能不知dào

他们与左谷蠡王帐下兵马的区别,怕被人误伤,一直到夏军冲到跟前之后,他们心中的担忧才放了下来。

夏军并没有对手臂上缠着蓝色布条的匈奴人发起进攻,他们的长矛和佩剑毫无偏差的朝着左谷蠡王帐下的兵马身上招呼过去。

左谷蠡王手中的弯刀上下挥舞着,他被一大群=匈奴骑兵围了起来,他已经分不清眼前的这些骑兵是他帐下的兵马还是狐狼王的兵马,只是带着几个亲随没命的朝着西面突围。

呼木纯一刀劈翻一个匈奴骑兵之后策马冲到左谷蠡王对面,拦住了他的去路对他喊道:“谷蠡王,你已经被我大军团团围住,还不投降吗?”

左谷蠡王冷笑了两声,抬起手臂用弯刀指着呼木纯骂道:“你个匈奴的叛逆,率军偷袭匈奴大军,还有何面目要我投降?”

被左谷蠡王毫不留情的骂做是匈奴的叛逆,呼木纯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咬着牙一挥手中弯刀,对身后的狐狼王大军喊道:“杀!把左谷蠡王给我杀了!”

围在左谷蠡王四周的匈奴骑兵在呼木纯下过命令之后齐齐发了声喊,朝着被围在中间的左谷蠡王和他的几十个亲随冲了过去。

战斗很快结束了,许多左谷蠡王帐下的兵马落荒而逃,更多的人则被狐狼王部族和夏军俘虏。

俘虏三人并排,排出一条长龙,这条长龙一直延续了好几十里。

夏军把匈奴俘虏全部押进城内,城中的百姓被围了这许多日,早就是心中愤懑,听说夏军打了胜仗,全都涌上街头,一个个手中握着烂菜叶、青草根,不停的朝着那些俘虏的身上砸。

有些平民从地上捡起石头想要用石头砸那些匈奴俘虏,拦在路边的夏军官兵连忙将他们手中的石头夺下。

在进城之前项烨就下了命令,禁止任何人对匈奴俘虏进行具有伤害性的攻击,既然他们已经放下了兵器,那么他们就与普通平民没有什么区别。

下这条命令,也是项烨考lǜ

到了狄鞮和呼木纯就在这里,若是他下令将所有匈奴俘虏坑杀,在感情上必然会对他们造成伤害。

在固阳休整了两天之后,项烨命令卫风率领神射营护送狄鞮和呼木纯前往临河,将临河交给投靠狄鞮的匈奴人,以此来守卫北方边界。

李鑫蓬和白阜则跟随项烨一同率军向九原城进发,匈奴左谷蠡王大军在固阳被打败,虽然消息会在他们返回九原城之前传回去,但他们还是想亲自向九原的父老宣bù

这个好消息。

项烨暂时放qì

了对燕国发动战争的想法,匈奴人虽然连续两次被挫败,可在西面的临河,五千夏军还被匈奴人团团围困着,等待卫风和呼木纯前去援救。

“大王,这些日子你在做什么呢?怎么会突然带着一群匈奴人回来?”在返回九原城的路上,李鑫蓬实在克制不住好奇向项烨问道。

项烨没有看他,视线一直朝向前方,过了好一会才对他说道:“鑫蓬,你认不认为我们该把版图扩大一些了?”

“扩大版图?怎么扩大?”李鑫蓬愣了一愣,忘记了刚才向项烨提出的问题,好奇的问道。

“灭了燕国!”项烨的眼睛微微眯了眯,他想起了在匈奴被燕云刺客团团围住,二虎为他挡住刺向他的短剑的那一幕。

李鑫蓬犹豫了一下,对项烨说道:“无故对燕国动兵,恐怕于礼说不过去吧?”

“屁!”项烨圆睁着双眼骂了一句:“是臧荼那个王.八蛋先暗中对我下的黑手,我不灭了燕国,此生定会寝食不安!”

“臧荼暗中对大王下手?”听了项烨的话后,李鑫蓬拧着眉头说道:“那还等什么?我带着虎贲营去搞他娘.的,他杀了韩广咱管不到,想对我们大夏动手,他真是不知dào

死字怎么写!”

项烨点了点头,对李鑫蓬说道:“我也这么想,只是到现在项瞳的援军还没有赶来,等他们来了,你再过去不迟!”

“等不了了!”李鑫蓬一抖缰绳,对项烨说道:“大夏有卫风、白阜他们应该能够挡的住匈奴的进攻,我现在就率军对燕国发起突袭,我们刚在固阳胜了一场,如今又一直向九原城进发,臧荼必定想不到我会突然袭击燕国。这次我也不打他的边城,直接进攻蓟县,把臧荼那厮生剥了再说!”

项烨没有说行还是不行,他只是拧着眉头沉思着,思索着这个时候突然向燕国发起进攻合适不合适、李鑫蓬却不等他想出个所以然,回过头对身后的虎贲营喊道:“虎贲营的将士们,我们的大王受了小人的暗算,我们要不要去把小人揪出来活剥?”

一听说项烨受了小人的暗算,虎贲营的官兵齐齐发出了一声呐喊:“要!”

在虎贲营发出呐喊的同时,神机营听到这句话的官兵也是个个义愤填膺,捋着袖子,一副想要立kè

和暗算项烨的小人干上一架的架势。

“鑫蓬,小心点!”见李鑫蓬已经喊了话,项烨知dào

这个时候若是拦着将士们不让他们去攻打燕国,难说会不会让军队对他这个大王的魄力产生怀疑,于是也就不再阻拦。

李鑫蓬应了一声,抱拳向项烨道了个别,领着虎贲营的三万兵马径直朝着东方奔了过去。

白阜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项烨说出被小人暗算的时候,他一直拧着眉头在一旁慢慢走着。

他也想像李鑫蓬那样立kè

率军去进攻燕国,可他很清楚,虽然匈奴的两路大军连番被夏军击退,左谷蠡王也被呼木纯帐下的兵马击杀,可匈奴的力量并没有遭到致命的打击,冒顿的手中还有数十万大军对夏国虎视眈眈。

“大王,前面出现了一支军队!”大军正在想九原城方向进发,距离九原城还有百余里的时候,一个斥候匆匆忙忙的策马奔到项烨近前对他说道:“看起来有三四万人,旗帜上写着一个大大的‘楚’字!”

项烨和白阜对视了一眼,俩人的眼睛里都闪烁着一丝欣喜的光彩。

旗帜上写着“楚”字,那必然是项瞳率领的西楚军队来到了夏国,只要项瞳的军队来到,夏国的防御就会更加稳固,项烨就能另外拨出一支军队协助李鑫蓬去与燕国作战。

“走,去看看!”项烨对白阜喊了一声,一拍战马朝着斥候指着的方向冲了过去。

白阜见状,连忙向偏将交代了一声,要他负责继xù

带领大军前进,他自己则领着本部骑兵跟在项烨身后向发xiàn

楚军的地方奔了过去。

远远的,楚军也发xiàn

了他们,一排排弓箭手列出了阵型,箭矢全都瞄着正策马狂奔的项烨和白阜等人。

在冲到离楚军还有五百多步远近的时候,项烨抬起手止住了身后骑兵的前进,对白阜说道:“你在这里压阵,我一个人上前去看看来的到底是不是项瞳!”

第二十九章 进攻蓟县1

项烨策马奔到楚军阵前,一勒缰绳高声喊道:“前面是不是项瞳将军的队伍?”

领军的楚军将领正是项瞳,一听有人叫他,连忙催马走了出来.刚走出大阵,他第一眼认出的并不是骑在马背上穿着匈奴衣甲的项烨,而是那匹浑身生着火红毛发的赤骥。

“你莫非是夏王?”项瞳打量了项烨一下,有些犹疑的问道:“夏王为何这身打扮?”

“呵呵。”项烨笑着对项瞳拱了拱手说道:“正是寡人,项将军一路辛苦啊!”

一见果真是项烨,项瞳连忙催马朝他奔了过来,到了近前翻身下马半跪在地上拜了一拜说道:“西楚偏将项瞳参见夏王!”

项烨也连忙下马,把项瞳搀了起来很是亲昵的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将军不必多礼,夏国如今正面临强敌,你们来了,我也就放心了!”

项瞳起身后先等项烨上了马之他才翻身跨上马背,俩人并骑站在夏军和楚军之间。

白阜见项烨和项瞳站在两个阵营中间,也催马赶了上来对项烨说道:“大王,此处离九原城还有百余里,我们还是回到九原再叙旧吧!”

项烨点了点头,对项瞳说道:“我们先回九原城,然后再请将军率军替我大夏征讨匈奴!”

项瞳应了一声,招呼本部兵马跟在夏军后面一路向九原城进发。

在项烨等人朝九原城进发的同时,李鑫蓬已经领着三万虎贲营兵马进入了燕国境内。

挺进燕国境内之后,白天他命令军队在树林或者草地里潜伏,夜晚才率军向蓟县挺进,他们一直纵深到离蓟县只有五十里,依然没有被燕军发xiàn



李鑫蓬很清楚,三万人纵深到燕国境内,只能对蓟县发起突然袭击,绝对不能在这里持久消耗。

燕国的实力虽然比不上反对项羽揭竿而起的陈馀和田荣,但在诸侯中也是有着一定军事力量的。李鑫蓬的这支军队是孤军深入,一旦被燕军包围起来,前后均无援军,他们只能选择死战。

全军覆没是李鑫蓬不能接受的结果,他要拟定一个计划,一个能够趁着燕国毫无觉察就攻破蓟县的计划。

在距离蓟县五十里的树林里,李鑫蓬蹲在地上,用树枝画着圈。在他的身旁蹲着四五名偏将,几个人均是全神贯注的听着他对战局的分析。

“我们如今已经进入燕国纵深,距离蓟县只有五十里。”李鑫蓬指着地上的一个圈说道:“所有的城池每天都会在白天打开城门,到夜间再将城门关闭,我的计划是派出一千人扮作百姓模样进入蓟县,等到天黑对守城门的燕军发起攻击,以火把为号引大军进城!”

几个偏将听着李鑫蓬的计划全都点了点头表示没有异议。

“吴将军,这一千人就由你来率领,你们把运送粮草的车卸下一些,车上装些木料运进城内,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是贩卖木料的行商。”见没人反对,李鑫蓬向靠他最近的一个生着络腮胡子的偏将说道:“能不能拿下蓟县全靠你们,你们须小心行事!”

吴将军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李鑫蓬接着又对另几个偏将说道:“你们几位将军立kè

通知本部兵马,从这一刻开始,要时刻警惕,千万不要让燕军发xiàn

了我们的踪迹,不能功亏一篑!”

众人应了一声,纷纷去召集本部兵马按计划行事去了。

吴将军领着一千夏军换上平民的服装,推着百十辆装满了刚砍伐的木料的车辆朝着蓟县走去。

李鑫蓬带着剩下的夏军等在树林里,天已经快要亮了,他们只有等天再次黑下来才能走出这片树林。

臧荼根本没有想到项烨会在与匈奴作战的时候还派军队进攻燕国,虽然他请去刺杀项烨的燕云刺客还没有向他复命,但他却不是十分着急。

夏国如今正面临着强dà

的匈奴,臧荼甚至想过,若是不能顺利刺杀项烨,他就静静的等着夏国与匈奴杀的两败俱伤,再由他出兵占领夏国的土地。

有句俗话说的很好,“天要其亡,必要其狂”。

臧荼太自信了,他低估了项烨的报复心理,同时也低估了夏军的连续作战能力。

吴将军领着一千乔装打扮的夏军抵达蓟县的时候,已经接近晌午。

到了城下,吴将军抬头朝城头上看了看,燕国的旗帜懒洋洋的在微风中轻轻飘舞。

城门口,几个燕国的官兵懒散的站在城门两边,半眯着眼睛打量来来往往的平民。

吴将军领着队伍正要进城,一个燕国军官拦住了他们:“你们是干什么的?车上装的什么?”

见有燕军上前盘问,吴将军连忙陪着笑上前说道:“军爷,我们是贩卖木料的行商,日前进了些好木料,特地运到蓟县贩卖,赚几个零散小钱。”

“赚小钱?”燕军军官围着一辆运送木料的大车转了几圈,嘴角撇了撇说道:“我怎么看着你们不像是赚小钱的呢?”

一听燕军军官这么说,吴将军连忙陪着笑脸从怀里摸出一串铜钱偷偷塞到他的手里说道:“这些小钱且给军爷买壶酒喝!”

那军官笑着点了点头,对吴将军说道:“我倒是有酒喝了,可我的那些兄弟们呢?难不成我喝酒,让他们睁眼干看着?”

吴将军立kè

领会意思,回过头对身后一个扮作平民的小校说道:“快点,再拿些钱给军爷,请城门口的军爷们喝壶酒!”

那小校应了一声,又摸出两串大钱递给了吴将军。

吴将军双手捧着那两串大钱递给燕军军官,眼睛朝着城门口瞟了瞟小声问道:“军爷,我们能不能……?”

收了钱,燕军军官早笑成了一朵花,拍了拍吴将军的肩膀说道:“我看你们也不会是坏人,这城里如今确实需yào

些木柴,快进城吧,早进城早卖个好价钱!”

“好嘞!”吴将军应了一声,对燕军军官躬了躬身子陪着笑说道:“承军爷吉言,若是真的卖了好价钱,我再来请军爷!”

“去吧,去吧!”燕军军官朝吴将军摆了摆手,一副十分大度的样子说道:“快些进去吧!”

在被燕军军官拦住的时候,吴将军真是惊了满身的冷汗,若那军官不贪财,而是仔细的擦看他们推来的大车,一定会发xiàn

车上藏满了兵器,届时李鑫蓬的计划将会因这个变故而功亏一篑。

好在燕军军官一心只求得财,并没有真心来检查他们,才让他们躲过了这一劫。

进了城后,吴将军领着队伍径直向城内最繁华的街市走去。

他很清楚,交yì

木料,一般都是在人迹寥落的地方,越是繁华的街市,反倒越是无人问津这些大块大块的木头。

果然,他们进了街市把车辆全都摆正,做出一副出售木料的架势之后,并没有人前来问木的售价。

吴将军看了看排成一条长龙的队伍,微微皱了皱眉头。

千人商队毕竟十分少见,而且他们又是清一色的拉着木料,集中在一起难免不会引起城中燕军的怀疑。

吴将军决定化整为零,将队伍先分散开来,等到天黑之后再重新聚拢。

一辆辆拉满木料的大车朝着另外几条街市走了过去,到最后千人的队伍分散成了十支不过百人的小队,在蓟县城内四处叫喊着兜售木料。

李鑫蓬领着夏军躲藏在树林里,他已经与吴将军约好,在夜间子时以后再夺取城门。

从树林到蓟县还有五十里,天刚擦黑之后开始离开树林的话,全军急行军最早也是在子时才能赶到蓟县城下。

透过树冠,看着渐渐黑下来的天色,李鑫蓬的手心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一战虽然不会是他经lì

过的最大的战斗,却是他独立领兵以来没有依靠项烨的力量与敌人厮杀的第一战。

他必须要赢,为了名誉,同时也是为了大夏。

当天彻底黑下来之后,他手臂一挥,对身后的夏军小声喊道:“出发!”

近三万大夏虎贲营跟在李鑫蓬的身后浩浩荡荡的朝着蓟县方向开拔,这一路上骑兵还好,可苦了那些步兵。

步兵跟在骑兵身后,一路小跑,连续奔出了三四十里,李鑫蓬依然没有让他们停下来略微休息一下的意思。

“将军,将士们跑不动了!”一员偏将赶上李鑫蓬小声对他说道。

李鑫蓬回过头,果然看见身后的夏军一个个都如同被霜打过了的茄子,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告sù

将士们,打下蓟县,我放他们一天假。这一天里,他们做任何事都可以,可以抢钱、抢粮甚至抢女人!”李鑫蓬皱了皱眉头,小声对那偏将吩咐了两句之后说道:“去吧!”

偏将应了一声,调转马头对正在前进的夏军小声说道:“将军说了,打下蓟县给大家伙放一天假,你们到时可以抢钱抢粮抢女人,没有人会管你们!”

听到这句话的夏军一个个的把这句话向后传去,没过多久,原本已经累的毫无生机的军队如同被打了一针强心剂,士气重新被鼓舞了起来。

第三十章 进攻蓟县2

夏军迅速向蓟县移动,而在蓟县城内,吴将军也已经做好了随时占据城门的准bèi

.

他们的计划很简单,只是等待时间,等到子时来临,城门处守军的防备松懈,他们再一举攻下城门。

攻下城门并不困难,可吴将军他们却要面临一个十分严峻的问题,若是他们攻下了城门,而李鑫蓬的大军却没有及时赶到,那么他们就将要直接面对数倍乃至十数倍于他们的燕军,到时无论守不守的住城门,最佳战机都将一去不返。

几个穿着平民服饰的夏军远远的管擦着城门口的燕军。

蓟县的城门已经关闭,一队人数不多的燕军懒洋洋的站在城门附近,还有一些燕军士兵甚至已经斜倚在墙根闭眼打起了呼噜。

见燕军这样的表现,夏军士兵不由的感到有些好笑。

像这样缺乏几率的军队战斗力必然不会很强,燕国都城的守军尚且如此,驻守燕国其他城池的军队一定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与这样的军队作战,一定会比和匈奴人作战简单的多。

夏军士兵忽略了一个问题,在与匈奴左谷蠡王作战的时候,担任主力的并不是以步兵为主的夏军,而是呼木纯帐下的狐狼部军队,并且当时项烨是采取了突然袭击的战术,打了匈奴人一个措手不及。

如今形势完全不同,吴将军率领的这一千夏军完全是孤军深入,一旦没有与后援的李鑫蓬配合好,整场战斗下来,他们很可能全军覆没。

“将军,守卫城门的燕军毫无防备,我军可以随时对他们发起进攻!”负责观察燕军动向的夏军士兵向吴将军禀报道。

吴将军低着头沉吟了好一会,然后又抬起头看了看满天的星斗,对前来禀报的士兵说道:“你去通知下去,所有人都不要轻举妄动!”

士兵应了一声,向进城的夏军传令去了。

与此同时,李鑫蓬率领主力到达了距离蓟县只有两里路程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骑在马背上,拧着眉头看向静悄悄的蓟县城。

与吴将军约好的时辰已经过去,在来的路上他还一直担心不能及时赶到。可到了这里之后却发xiàn

蓟县城一片宁静,根本没有发生战斗的迹象。

“吴将军这是在做什么?”一员偏将走到李鑫蓬身旁小声说道:“约定的时辰已经过了,他们怎么还不动手?莫非是已经被燕军发xiàn

并且歼灭了?”

李鑫蓬摇了摇头很坚决的说道:“不会,如果他们被燕军发xiàn

,此时蓟县城必定加强防御,可我并没发xiàn

城内有任何异状,看来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吴将军担心我们不能及时赶到贻误了战机,故yì

多耽延了些时辰。”

偏将没再说话,静静的驻马立在李鑫蓬身旁满心担忧的看着静悄悄的蓟县城。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城内的吴将军抬起头朝天空看了看,对身旁的传令兵说道:“立kè

传令下去,拿下城门!”

“诺!”跑去向分散在四处的夏军传递命令去了。

传令兵刚走,吴将军又对身旁的一个军官说道:“你留在这里,等我们冲杀出去约莫半柱香的时间之后,不管城门有没有拿下,你都向城外传递已经夺下城门的讯息。

军官虽然对吴将军下达的这条命令有些不解,但他还是应了一声接受了任务。

安排好这些之后,吴将军从身旁的一辆大车的木料下抽出他的长剑,朝着城门一指大喝了一声:“杀!”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早已抽出兵器的夏军齐齐呐喊了一声,朝着城门冲了过去。

守卫城门的燕军正如同往日一般懒散的执行着守门的任务,突然听到一阵喊杀声,顿时吃了一惊,一些胆子小的燕军早做好了脚底抹油准bèi

开溜的准bèi



一千名穿着百姓服装的夏军呐喊着冲向城门,城头上负责守城的燕军听见喊杀声,也连忙探出脑袋想要看个究竟。

没等这些燕军闹明白发生了什么,吴将军已经率先冲到了城门口。

两个燕军挺着长矛迎着吴将军冲了过来,在快要接近的时候,他们猛的将手中长矛挺出,直刺向吴将军的心口。

吴将军手中长剑一拨,将其中一支长矛拨到一旁,另一只手向一旁虚空一抓,一把抓住刺向他心口的另一支长矛。

抓住那支长矛之后,他手臂向回一收,把持矛的燕军拖拽到跟前,手中长剑举起,狠狠的朝着那燕军的头顶劈了下去。

那燕军士兵拼命抓住长矛,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正要与吴将军抢夺长矛,头顶却猛然一疼,紧接着双眼一黑,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杀了一个燕军之后,吴将军向前蹿出两步,手中长剑一横,身子一矮,朝着另一个燕军的腰间划了过去。

燕军士兵见长剑朝着腰间划了过来,连忙横矛格挡。

他没有想到,吴将军的长剑是项烨专门命人监督制造的新型将官制式兵器,其锋利不下于项烨的佩剑。

长剑削到长矛的矛杆上,矛杆甚至连声折断的声音都没有发出,就断为两截。

持着半截长矛的燕军士兵愣愣的看了看手中的长矛,又看了看从他腰间划过的长剑,满眼不相信的倒了下去。

跟在吴将军身后的夏军蜂拥着朝城门口的燕军扑了过来,防守城门的燕军不过数十人,被上前夏军奋力一冲,顿时散了开来,一个个倒在了夏军的矛下。

十多名夏军跑到城门边上,掀掉门闩,把城门拉了开来。

就在他们打开城门的同时,一支燃烧着火焰的箭矢朝半空中飞了上去,紧接着又是第二支、第三支。

城外的李鑫蓬见蓟县城**出火箭,连忙挥舞着长枪对身后的军队喊道:“城门已开,跟我杀啊!”

吴将军进攻城门的时候,城墙上的燕军立kè

分兵朝城下杀来,试图夺回城门。

在城门口,吴将军率领的一千夏军拼命的抵抗着源源不断向他们涌来的燕军,在城门被攻击之后,城内的燕军很快也聚集起来,一批一批的朝着城门开了过来。

李鑫蓬率领虎贲营径直扑向了蓟县城门,在他们冲到距离城门只有五十余步的距离时,城墙上射下了雨点般的箭矢。

许多夏军官兵被箭矢射中,栽倒在地上。

虽然军队正在遭受箭矢的攻击,可李鑫蓬却丝毫没有暂停进攻的意思,他挥舞着长枪冲在最前面,很快就杀到了城门口。

正在城门处拼命与燕军厮杀的吴将军部见李鑫蓬杀到,士气顿时大振,齐齐怒吼了一声,向着城内发起了新的一波进攻。

他们人数虽少,可这次进攻却还是把人数多于他们的燕军朝后推出了一截。

这一截对城外的夏军来说至关重yào

,正是这一截距离给城外的夏军留下了更多的空间,夏军潮水般的涌进了蓟县城。

城墙上的燕军还在朝正冲向蓟县的夏军射着箭,不少夏军倒在了他们的箭雨下。

已经冲进城内的李鑫蓬翻身跳下马背,朝身后的夏军一挥长枪,大声喊道:“将士们,跟我把城墙给夺下来!”

一批燕军从城墙上涌了下来,站在阶梯上居高临下抵御着夏军的进攻。

一支长矛朝着李鑫蓬的肩膀上刺了过来,他侧身躲过,手中长枪就势往前一递,长枪深深的扎进了持矛的燕军胸膛。

刺死这个燕军之后,他把长枪举过头顶抡了两圈,将站在阶梯上的燕军逼退了一些。

后面的夏军趁着燕军向后退的一瞬间,齐齐呐喊了一声,奋不顾身的扑了上去。

这些燕军虽然也打过仗,但他们却从来没有和这么悍不畏死的对手做过战,防线立kè

就被夏军攻破。

许多燕军官兵在朝城墙上倒退的时候脚下被台阶绊到栽倒在地上,这一栽倒就意味着他们将再也无法爬起来。

一支支长矛刺向了倒在地上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燕军官兵,将这些原本鲜活的生命一眨眼之间变成一具具尸体。

城墙上的燕军见夏军从背后攻了上来,许多人举起兵器跪在地上向夏军投降。

起初夏军还不对这些跪地投降的燕军动手,可等李鑫蓬上了城墙后,这一切便改变了。

“城墙上的燕军全部杀光,不留俘虏!”上了城墙,李鑫蓬想起刚才对蓟县发起进攻时城墙上的燕军对他麾下官兵造成的杀伤,哪里还愿将他们留下,手中长枪一挥对夏军下达了格杀勿论的命令。

得了命令的夏军犹如一只只嗜血的恶狼,纷纷扑向了那些跪地求饶的燕军。

跪在地上的燕军想要起身反抗已经晚了,还没等他们站起,夏军的长矛就刺穿了他们的身体。

夏军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迅速占领了城门和城墙,可接下来的战斗却并不像李鑫蓬和大多数夏军官兵想象的那么简单。

蓟县毕竟是燕国的都城,这里的燕国驻军足有五万余人,在人数上超过夏军将近一倍,一场恶战正在向攻破了城门和城墙的夏军迎来。

第三十一章 进攻蓟县3

“夏国人偷袭我们!”一个燕将挥舞着长枪对燕军喊道:“将士们将他们赶出去,其他城池的大军很快就会过来支援!”

燕将的话鼓励了正与夏军厮杀的燕军,燕军齐齐发了声吼,加强了对夏军的攻势.

夏军拼命的抵御着燕军的进攻,燕军在发起一拨攻势之后,夏军不仅没有后退半步,反倒又朝前推进了一些。

枝枝丫丫的长矛相互交织着,一批批站在最前面的夏军或者燕军倒了下去,接着又被后面涌上来的人踏在脚下。

战场上一片喧闹,战士冲锋时的喊叫声、伤者的哭喊声、军官对士兵的呵斥声此起彼伏。

杀光城墙上的燕军之后,李鑫蓬挥舞着长枪又向城下杀了过来。

到了城下,他也不寻自己的战马,随意找了匹死了骑士的战马翻身骑了上去,大喝一声朝着率军抵抗夏军的燕将冲了过去。

那燕将还在不停的敦促燕军向夏军进攻,眼前突然闪过一条身影,紧接着他看到一道光影向他划来。

他连忙侧身想要躲避,可惜终究是晚了一步,他的身子刚歪了一歪,那道光影就从他的胸口划了过去。

燕将圆睁着眼睛,胸口喷溅着鲜血,直挺挺的从马背上栽了下去。

李鑫蓬长枪朝下刺出,将燕将的身躯挑了起来,高声喊道:“燕将已经伏诛,燕军还不投降更待何时?”

与夏军拼死作战的燕军听到喊声纷纷朝李鑫蓬这边看了过来,果然看见将军被李鑫蓬高高的挑在枪尖上,士气顿时失了一多半。

“杀!”燕军的士气低落下去,可夏军却受了极大的鼓舞,齐齐喊了一声,再次朝燕军发起了强势的进攻。

夏军士兵在冲锋时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长矛刺出,根本不考lǜ

回防,这样反倒震慑了燕军,让他们不敢轻易对夏军发起进攻。

战斗渐渐从城门口推进到蓟县的大街上,两支军队厮杀着,城内的百姓纷纷闭紧门户,根本没有人敢探出头来看个究竟。

燕军节节败退,夏军步步紧逼,街道上的战斗正朝着燕国王宫的方向一步步推进。

燕国王宫内,臧荼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他刚得到讯息,夏国军队突然对蓟县发起进攻,燕军虽拼死抵抗,却力不能敌,战斗的胜利正向夏军方向倾斜着。

“城内还有多少兵马没有投入战斗?”臧荼在大殿上转悠了两圈后对群臣吼道:“快把所有的军队全都派出去,一定要把夏军给我赶出蓟县!”

大臣们全都跪伏在地上,却根本没有一个人敢言语半句。

臧荼正在火头上,这个时候只要稍微说话不谨慎,就有可能人头落地,没有人敢轻易触这个霉头。

“陈悝,你告sù

我,城内还有多少兵马?”臧荼停下来回乱转的脚步,指着一个穿着铠甲的将军说道:“把所有能用的兵马全都给我派出去!”

“回禀陛下!”陈悝躬着身子对臧荼说道:“城中兵马已经全都派了出去,可是夏军太过勇猛,派出去的兵力不过是杯水车薪啊!”

“那就快派信使,要周边城池即刻发兵前来九原!”臧荼急了,此时他已是急病乱投医,对陈悝咆哮着:“让他们把所有兵马全都派来,将攻进城内的夏军给我灭了!”

陈悝躬着身子,满怀小心的低声说道:“大王,最近的城池离这里也有数十里,恐怕援兵到的时候王宫已经被夏军攻破!”

“那我要你这个太尉做什么?”臧荼对陈悝一瞪眼,向殿外的武士喊道:“把陈悝给我拖出去砍了!我不要没有用的人!”

几个武士应了一声,上前架起陈悝就往外走。

“大王,你不能杀我!”陈悝被武士们拖着,高声向臧荼喊道:“如今战事正紧,临阵杀将是为不吉!”

“杀了你,我亲自指挥军队作战!”臧荼猛的抽出佩剑,对群臣喊道:“你们所有人全给跟我出去抵御夏军!”

群臣不敢反对,只得跟着臧荼跑出了王宫。可怜陈悝,仅仅只是因为官居太尉,就落了个身首异处。

城内的战斗还在继xù

着,燕军已经呈现了败相,许多燕军见无力抵抗夏军的进攻,纷纷放下兵器向夏军投降。

臧荼带着群臣冲出王宫的时候,还在坚持战斗的燕军已经不足千人。

“众军听好,我是燕王,现在由我亲自带领你们与夏国人血战!”冲出王宫之后,臧荼跨上卫士牵过来的战马,长枪一挥对剩下的燕军大声喊道。

燕军听到喊声,纷纷回过头朝他看了看。

若是他出来的早些,或许还真有可能逆转战局,但是他出来的太晚,燕军和夏军的人数优势已经完全颠倒过来。

投降的燕军被一群夏军官兵看押着,无奈的看着远处的臧荼。

还没有投降的燕军也是无奈的直摇头,他们只剩下了千余人,而且这千余人还不断的在夏军的进攻之下倒在战场上,即便臧荼再有能耐,也不可能让燕军转败为胜。

臧荼也看出了形式已经完全对燕军不利,提着长枪朝夏军冲了过来。

一见臧荼冲了过来,李鑫蓬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对夏军喊道:“那个企图谋害我们大王的臧荼出来了!不要杀他,我要好好的折磨死他,为我们大王出口恶气!”

听说臧荼冲出来了,夏军又一次发出了怒吼,向燕军的进攻再次加紧了许多。

燕军的防线本就已经出于崩溃的边缘,在夏军的这次强势进攻之下,顿时化为齑粉,剩下的不足千名燕军立kè

哄的一声,四散逃开。

一些逃的慢的燕军被夏军追上,纷纷倒在夏军的长矛之下,跑的快的燕军刚拐过两条街道,又被夏军拦了起来,只得放下兵器投降。

燕国的群臣见大势已去,也学着士兵玩命逃窜。

城池已被夏军控zhì

,他们又能逃到什么地方?最后还是全都被夏军俘虏,做了阶下之囚。

臧荼被夏军团团围住,他的身边已经没了兵士,那些平日里对他阿谀奉承的群臣也都离开了他,他已经彻头彻尾的成了孤家寡人。

“夏国为何要对我们燕国不宣而战?”臧荼骑在马背上,手中长枪指着李鑫蓬质问道。

李鑫蓬冷冷一笑,鄙夷的撇了撇嘴,对臧荼说道:“燕王好大的忘性!你只看见我们进攻蓟县,为何看不到日前你买通燕云刺客刺杀我们夏王的事?如今事情已经败露,我们正是来为大王讨个公道,你还有何话说?”

臧荼眼睛微微眯了眯,一股不祥的感觉袭上心头。

他开始对当初买通燕云刺客刺杀项烨的事感到后悔起来,他早就知dào

项烨不是韩广,想杀项烨并不会像杀韩广那样简单。

在他安排刺客去刺杀项烨的时候早就想到事情万一败露,他将要采取怎样的对策才能保得自家周全。

他派出了探子密切注意夏军动向,在夏军撤出固阳后,他才松了口气,却没想到夏军会突然折返直扑蓟县。

“臧荼,受死吧!”在臧荼还为刺杀项烨的事后悔着,李鑫蓬大叫一声,挥舞着长枪朝他冲了过来。

臧荼也是武将出身,见李鑫蓬朝他冲了过来,连忙举起长枪迎了上去。

两马相交,李鑫蓬的长枪重重的砸在臧荼的长枪枪杆上。

两支长枪磕在一起,臧荼只觉得双臂一阵发麻,长枪险些脱手飞出去。

这一交手,臧荼暗暗心惊,凭着李鑫蓬那身力量,他根本不是对手,而且此刻对方又有着数万人在一旁观战,而他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孤家寡人,无论他如何拼命,胜负也早已有了定论。

“将军且住手!”当李鑫蓬再次拍马朝臧荼冲过来的时候,臧荼连忙止住了他,高声喊道:“我要见你家夏王!”

李鑫蓬勒住战马,拧眉看着臧荼问道:“见我家大王做什么?”

“我想与夏国结成同盟,将来以图大业!”臧荼提着长枪,有些狼狈的对李鑫蓬说道:“燕国愿意永远向夏国称臣,奉夏王为尊!”

“呵呵!”李鑫蓬笑了笑,摇着头对臧荼说道:“燕王想的多了,我家大王并没有称雄天下的野心,也不想让谁俯首称臣。我们夏国只有一个原则,那就是谁与我们交好,我们便真心对他;谁若是暗中动手脚,我们便让他王国灭种!”

“这么说夏国是要将我逼上绝路了?”臧荼皱了皱眉头向李鑫蓬问道:“将军的意思是不是就是夏王的意思?”

李鑫蓬撇了撇嘴,对臧荼说道:“将你逼上绝路那是必然的,我的意思虽不是我家大王的意思,但大王却一直视我等为兄弟,绝不会因此而责怪我!”

臧荼还想说话,可李鑫蓬却不再给他机会,长枪一挥再次朝他冲了过来。

见对方不给自己机会,臧荼知dào

这一次再也不可能侥幸幸免,硬着头皮挺枪迎了上去。

两马相交,不过十数个回合,李鑫蓬大喝一声,伸手把臧荼从马背上揪了下来,朝地上一摔对一旁的夏军喊道:“捆了!”

第三十二章 兼并燕国

十多个夏军士兵连忙上前把臧荼四马攒蹄的捆了起来,紧紧的按在地上.

“拉到王宫门外,把蓟县的人全都集中起来,我们要告sù

他们,从今天起,燕国没有了!燕国的所有土地和臣民都属于夏国,他们以后要对夏王尽忠!”李鑫蓬一勒缰绳,抬枪指着趴在地上的臧荼说道:“如果你要怪,就怪你自己贪心不足,谁的主意你不好想?偏偏要来打我们夏国的主意!”

“李鑫蓬,你有种的就在这里杀了我!”臧荼扭动着身子对李鑫蓬咆哮道:“在我的臣民面前羞辱我,算得了什么本事?”

李鑫蓬撇了撇嘴,对臧荼说道:“我是没什么本事,不过你连我都不如!你要是有能耐,怎么会成了我的阶下囚?”

臧荼被李鑫蓬奚落的无话可说,把头偏向一旁,不再去看李鑫蓬。

一个夏军士兵从臧荼身上撕下一块丝布,团了几团塞进了他的嘴里。

李鑫蓬并没有阻拦士兵这么做,虽然他知dào

这个时候用布堵住臧荼的嘴并没有什么实jì

的意义,但对羞辱臧荼和打击燕国军民的士气却是有着极大的好处。

燕国的俘虏被夏军押着到了王宫门外,整整齐齐的跪在地上。

“跪下!”两个夏军士兵把臧荼押到正对着燕国俘虏的位置,其中一个士兵抬脚朝他腿弯上踹了一下。

臧荼腿一软,单腿跪了下去。

他正想挣扎着站起来,那两个夏军士兵又伸手按着他的肩膀,强行把他按倒在地上。

李鑫蓬手按腰间长剑,大踏步走到臧荼身前,对跪在地上的燕国俘虏和被士兵们驱赶到王宫外面的燕国平民高声喊道:“自项王戏亭分封以来,我大夏军民一直致力于与匈奴作战,从未想过要兼并其他诸侯土地!”

说着话,他低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臧荼接着喊道:“可是臧荼在做了燕王之后,狼子野心难以自抑,他先是以无名之师攻占了辽东,杀了辽东王韩广,后又买通匈奴人和燕国某些见不得人的力量对夏王暗下杀手。夏王迫于无奈,只得出师剿灭了他,以还燕国以及各国百姓安宁!”

听了李鑫蓬的话,燕国俘虏和百姓全都是一脸诧异,显然是他们根本没有想到这次夏军突然攻城竟然是因为燕王先暗中对夏王下了杀手。

“臧荼无道!今日我便替夏王将其诛杀,所有燕国土地均并入夏国版图,燕国军队由夏国接收!”李鑫蓬说话的时候朝四周的燕国人看了看,声音抬高了八度问道:“对这个决定,有没有人不服?”

下面静悄悄的,燕国人全都低着头,哪有半个人敢说不服。

李鑫蓬倒也老实不客气,对下面跪着和站着的燕国人喊道:“既然没人不服,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今天我代表夏王,为燕国和各国百姓除掉臧荼,你们有没有意见?”

大多数燕国人还都低着头,只有跪在最前面的几个文臣听说李鑫蓬要杀臧荼,顾不得危险,挺身站了起来。

“你不能杀燕王!”一个文臣不要命似的对李鑫蓬喊道:“燕国和夏国都是诸侯,若是要杀燕王,也轮不到夏王做主,应该报于项王知晓,然后再做裁夺!”

“你倒是不傻!”李鑫蓬微微眯着眼睛对那燕国大臣说道:“报于项王知晓,项王还能杀他吗?若是项王想杀他,在他杀韩广的时候已经动手了!臧荼杀得韩广,夏王为何杀不得他?更何况还是臧荼先向夏王挑衅,若不是夏王洪福齐天,恐怕此时夏国正在办着国丧!”

驳斥过燕国大臣之后,李鑫蓬知dào

杀臧荼的事已是刻不容缓,莫说把事情报gào

给项羽,就算是把臧荼交到了项烨的手上,项烨或许也会因为某些外界原因而不方便诛杀臧荼。

想要将来安稳,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他李鑫蓬担起干系,将臧荼杀掉。

“给我把臧荼砍了!”想到这里,李鑫蓬手一挥对一旁早已做好准bèi

的刽子手喊道。

刽子手扛着一柄宽大的大剑,上前几步走到臧荼身后,他也不把臧荼口中还塞着的丝布取下,只是一把揪起臧荼的发髻,另一只手单手持刀,狠狠的朝着臧荼的颈子上砍了过去。

一股鲜血飚溅起来,喷的刽子手满脸都是。

在鲜血飚溅起来的时候,臧荼的脑袋如同一只被人丢在地上的皮球一般“骨碌碌”的滚了出了好远,一直滚到一个跪在地上的燕国大臣面前。

那燕国大臣捧起臧荼的脑袋,眼睛里噙满了泪花,仰天大哭了起来。

他这一哭,顿时触动了许多燕国文臣的脆弱神经,许多人跟着哭了起来。

李鑫蓬冷冷的看着那些放生恸哭的燕国大臣,看着他们哭了好一会才高声说道:“如若谁敢再哭,我便让他下去陪伴臧荼!”

许多大臣听他放出狠话,连忙止住哭声,只有两个人依然抱着臧荼的头颅放声嚎啕。

这两个人一个是燕国的治粟都尉,另一个则是燕国的黄门侍郎。

见他二人依然在哭,李鑫蓬皱了皱眉头,对身旁的军官小声说道:“把那两个人给我送到九原城去,告sù

大王,他们是两个忠义之人,用与不用请大王裁夺!”

军官应了一声,带着几个兵士把那两个还在放声大哭的人抓了起来,押上一辆马车,径直朝城外飞驰而去。

两个大臣被押走,围观的燕国人不知dào

他们的命运将会如何,战战兢兢的看着李鑫蓬。

“所有俘虏全都暂时关押起来,至于蓟县平民,该如何度日便如何度日,蓟县将来的官员夏王自会安排!”说完这句话后,李鑫蓬转身走进了燕国王宫。

几天后,已经到了九原城的项烨得到了李鑫蓬攻占蓟县并且杀了臧荼的消息,并且还见到了那两个李鑫蓬派人押来见他的燕国大臣。

他在得到消息后先是沉默了一会,随后对荆傲说道:“你即刻派人去趟燕国,通告燕国各路兵马,愿意投诚夏国的,所有军队依然由原来的将领指挥,不愿意投诚的,只有两条路,要么离开燕国另投明主,要么杀无赦!”

荆傲接了旨意之后迟疑了一下,提醒项烨道:“若是让那些不愿投诚的军队另投他人,会不会强dà

了其他诸侯的力量,再给我们带来麻烦?”

项烨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一旁的吴忧微笑着对荆傲说道:“将军若是认为会有此结果,自当便宜行事,大王又没有说将军必须让他们另投他人!”

听了吴忧的话,荆傲当即明白过来,项烨说这话无非是想让燕国人知dào

,他不会逼迫燕国人投降。

至于那些真不愿投降的,自然也不可能轻易放走,在那些人行动的路上,夏军完全可以设下埋伏,将其一一歼灭!

“我想见见鑫蓬给我送来的那两个人!”给荆傲安排过任务之后,项烨对吴忧说道:“丞相不妨与我一同前去见见,听说那两个人忠义有嘉,堪当大任!”

吴忧摇了摇头,对项烨说道:“大王莫非没听说过忠臣不事二主?此二人在李将军已经说的明白,谁若再哭便将其与臧荼一同诛杀的情况下还敢放声痛哭,显然是早已做好了死的准bèi

,大王贸然相见恐怕很难降服!”

“那该如何处置?”项烨皱了皱眉头,有些纠结的说道:“要是让我杀他们,我还真有点下不去手!”

“不用杀!”吴忧摇了摇头,对项烨说道:“臣有一计,可让二人甘心投效大王!并死心塌地的回到燕国去为大王效命!”

“丞相有何计策?”一听吴忧说有计策,项烨连忙问道。

夏国版图很小,虽然项烨先前招贤也招了不少人,但那些人却只能满足夏国现有版图的治理,兼并燕国之后夏国的版图将会扩增两到三倍,招贤招来的人就远远不够用了。

项烨如今最需yào

的就是人才,能够帮zhù

他管理夏国,并且不徇私枉法的人才。

“大王下道假诏,责斥李将军私自诛杀燕王。”吴忧的眼睛紧盯着项烨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另外在九原城为燕王举办一场场面宏大的悼念,司礼官就有李将军命人送回来的这二人担任!”

吴忧的计策说出来之后,项烨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狐疑的问道:“只要这样就能让他们死心塌地的跟我?”

“当然不够!”吴忧摇了摇头,接着说道:“大王要亲自为燕王披麻戴孝,由九原城出发,迎接燕王灵柩,将其坟墓建造在九原城郊!”

项烨拧着眉头想了好半天还是没有想出个所以然,他长长的吁了口气对吴忧说道:“丞相的计策听起来倒不像是在招降燕臣,反倒像是承认我大夏国进攻燕国错了一般!”

“呵呵。”吴忧笑了笑,又摇了摇头说道:“燕国臣民无非是怀念臧荼,其实他们对臧荼的感情并不深,大王做这些并不是为了臧荼,而是为了向燕国人展示大王的仁德!”

第三十三章 初试锋芒

项烨虽然很不情愿,但最终还是采纳了吴忧的建议.

一身缟素的项烨带着一支穿着纯白铠甲的队伍浩浩荡荡的从九原城赶往蓟县。

李鑫蓬布置了蓟县的防御,而在蓟县城外,许多从各地聚集到这里的燕军将城池团团围住。

这些燕军的将领并不接受李鑫蓬的劝降,他们在接到夏军送去的劝降书后,虽然也有些人对要不要投降感到迟疑,可更多的人则是想到要为臧荼报仇,在蓟县陷落之后的几天里陆续有燕军感到城外,将城池团团围了起来。

项烨赶到蓟县的时候,蓟县已经被围住十多天了。

每天城外的燕军都会对城墙发起进攻,虽然这些进攻的规模并不大,与其说是进攻,反倒不如说是袭扰,可城池被围的久了,城内粮草必然不济,解救李鑫蓬成了项烨要立kè

要解决的事情。

在项烨离开九原城的时候,吴忧早就算到燕军会围攻蓟县。

同时吴忧也算到了围攻蓟县的只是负责各地防务的燕军,总体战斗力并不是很强,项烨到了蓟县城下,只须威慑再加上安抚,必定能让大部分的燕军放下兵器投降,至于剩下的少部分,那就不足轻重了。

离蓟县只有十多里路,项烨勒住战马,拧着眉头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燕国战旗。

燕国战旗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

一旁的偏将凑到项烨耳边小声问道:“大王,燕军那么多,我们是不是从国内调些兵马来再说?”

项烨摇了摇头,对那偏将说道:“白阜将军刚返回九原城休整,卫风将军与呼木纯一同去了临河,而石磊将军杀戮太重,不适宜让他来对付燕国人,至于你们的荆傲将军,更是承担着保卫九原城的重任,除了项瞳的楚军,我现在已是无兵可调。”

“我总不能调楚军来帮我们打燕国人吧?”项烨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对偏将说道:“你去一趟燕军军营,让他们找个能说上话的将军,我要亲自与他们谈判!”

偏将犹豫了一下,却没有继xù

向项烨提建议,应了一声,策马朝燕军军营奔去。

项烨命令队伍就地扎营,静静等待着偏将从燕军军营返回。

蓟县城外不时的传来阵阵喊杀声,久经沙场的项烨听到那些喊杀声只是嘴角微微撇了撇。

喊杀声虽响,但项烨却一点杀气都没感觉到。这与愁云惨淡、征尘漫天的沙场氛围很不搭调。

他能确定,燕军的进攻不过是虚张声势,他们中更多的军队只是想逼迫夏国给一个更好的条件,而不是真的想要与夏国为敌!

项烨的猜测果然没错,天刚擦黑,他派出去的偏将就完好无损的回到了军营。

“启禀大王,臣奉命前去燕军军营见了几员燕将,那些燕将表面上都不愿意与大王谈判,但私下里却都对臣说他们围攻蓟县不过是受了一个叫臧妎的人怂恿,若是能降此人除掉,他们均愿为大王效力!”回到军营后,偏将径直进了项烨的大帐向他禀报道。

项烨微微笑了笑,对那偏将说道:“你相信一个人能怂恿这些将军们与大夏为敌吗?”

偏将摇了摇头,有些茫然的说道:“臣也不相信,只是臣不实在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都想要杀那个叫臧妎的人!”

“一个试金石而已!”项烨对偏将摆了摆手说道:“你下去休息吧,这件事我会安排的!”

偏将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项烨的大帐。

“来人!”偏将离开后没多久,项烨对帐外喊了一声。

喊声落后,进帐的并不是项烨的近卫,而是一个身穿黑色铠甲的青年。

“大王!”青年进了帐后,也不行跪拜礼,只是抱拳躬身站在项烨的面前。

“自从跟了霸王,我一直私下里训liàn

你们,今天你们也该祭祭你们的剑了!”青年进帐后,项烨低头把玩着桌案上的一只青铜酒杯语调缓慢的说道:“燕军的军营里有个叫臧妎的人,我想要他的脑袋,明日拂晓前,你们帮我把他取来!”

黑衣青年应了一声,转身走出帐外。

他出了项烨的大帐,趁着夜色几个腾挪便消失在一片草丛后面。

草丛里,另几个身穿黑色铠甲的人早就等在那里,一见到他,连忙围了上来,其中一人小声问道:“王儃,大王是不是终于决定用我们了?”

从项烨那里领了旨意的王儃点了点头,对这几个人说道:“我们‘乌衣卫’这次终于有机会大展身手了!大王说在燕军的军营里有个叫臧妎的人,让我们拂晓前务必将他的头颅拿来!”

“呵呵,好啊!”另几个黑衣人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个身材矮小却显得十分精干的人说道:“我早就想要出去试试剑了!”

“走!”王儃显然是这帮人的头,转达过项烨的旨意后,他也不多跟这些人啰嗦,手一挥领着他们趁着夜幕向燕军的军营赶去。

围攻蓟县的燕军足足有十多万人,在这样的军营中想要找到一个毫无特征的人本就十分困难,要杀那个人更是难上加难。

王儃等人却好像是对有没有臧妎的确切信息并不感兴趣,他们在行进到距离燕军军营只有五十余步的地方停了下来,潜伏在一个小土坡后面。

“想要知dào

臧妎的确切位置,我们只有抓一个活口。”众人潜伏下来之后王儃小声对其他人说道:“能让大王亲自下令刺杀的人,想必在军营里地位也很突出,不过燕军是许多不同地方的军队聚拢在一起,军纪必然散漫,我们还是有可趁之机的!”

几个黑衣人点了点头,目光全都聚集在王儃的脸上。

“二子,你去弄个活口,记住,只要军官不要兵!”王儃安排一个黑衣人去抓活口之后又对另一个黑衣人说道:“狗四,你和三娃子去挖些坑,把我们带来的那些东西在燕军追赶我们的必经之路上埋上一些,不要埋的太多,埋多了Lang费!”

接到命令的几个人领令走了,王儃和剩下的人趴伏在土坡后面注视着燕军军营。

二子矮着身子,快速的朝燕军军营摸了过去,趴在土坡后面观看的众人全都紧张的注视着他。

这毕竟是他们第一次执行任务,这一次任务的成败,直接决定他们这些人将来在项烨面前的地位和受重用的程度,当“二子”开始去抓活口的时候,所有“乌衣卫”全都紧张的浑身冒了一层白毛汗,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暴露了行迹,造成整个行动失败。

行进到距离燕军军营只有十多步远近的时候,二子趴倒在地上。

他听到军营里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显然是有巡逻队正向他这边走来。

果然,没过多一会,一队由十来人组成的巡逻队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

趴在地上的二子离巡逻队只有十多步的距离,他只要稍微动一动,都会被燕军发xiàn



他紧紧攥着拳头趴在地上,手心沁出了一层汗珠。在他的耳朵里,整个世界都陷入了一片宁静,除了燕军巡逻队走路时发出的脚板踏着地面的声音,他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心跳。

巡逻队在附近转了两圈,转身走回了军营。

所有人都长长的吁了口气,距离军营最近的二子更是提到嗓子眼的一颗心又落回了腔子里。

等巡逻队走的远了,二子才从地上爬了起来,一闪身消失在燕军的军营里。

与二子相比,狗四和三娃子的任务相对就要简单的多。

他们寻了一处逃走时燕军要是追赶必然会经过的地方挖了十多个坑,然后又从随身带着的布袋里摸出了十多个青铜的小圆球,把这些圆球一一埋好之后,他们又返回了王儃的身边。

王儃并没有问他们东西有没有埋好,而是爬在地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燕军的军营,他最担心的不是逃走时如何阻断燕军的追击,而是能不能顺利的完成任务。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工夫,众人看见从燕军军营里跑出一个人影,那人影的肩膀上好像还扛着一个人。

“来了,来了!”王儃嘴里小声的嘀咕着,紧攥着拳头,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渐渐的人影近了,正是二子扛了个人回来。

刚跑到土坡后面,二子把肩膀上扛着的人朝地上一丢,骂骂咧咧的说道:“这家伙还想叫,被我一掌劈晕了才没叫出来!差点被他坏了大事!”

王儃看了一眼被二子丢在地上的人,只见这人穿着一身雪白的长衣,看样子像是个正准bèi

睡觉的军官。

“把他弄醒!”王儃对身后的一个乌衣卫哝了哝嘴。

那乌衣卫点了点头,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朝着燕军军官的大腿狠狠的扎了一下。

这一下扎的是又深又狠,昏迷过去的燕军军官顿时被疼的瞪着眼睛醒转了过来。如果不是二子事先在他嘴里塞了一大团麻布,他一定会放声惨嚎出来。

第三十四章 杀人变救人

军官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圆睁着眼睛瞪着围在身边的王儃等人.

王儃很清楚,在这里耽搁的时间越久,危险就越大,他们必须快些行动,杀了臧妎之后赶紧撤离。

“臧妎在哪?”一柄匕首抵在军官的咽喉上,王儃压低了声音向他问道。

燕军军官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惊恐的瞪着手持匕首的王儃。

“你敢叫出声,我马上把你的脖子割断!”王儃小声的威胁了军官一句,伸手把他嘴里的布拽了出来。

嘴里的布被拽掉,燕军军官果然没敢喊叫,他强忍着大腿上还汩汩流淌着鲜血的伤口带来的疼痛,对王儃说道:“我若是说了,你们是不是不杀我?”

王儃点了点头,没有回答是或不是。

军官见王儃点头,战战兢兢的说道:“穿过这个军营,第二个军营里有张门口悬了条红缨子的帐篷,他就在那里面。”

“红缨子?”王儃皱了皱眉头,他突然感到他们这帮人和项烨好像都陷入了一个阴谋里,只是说不清这个阴谋到底是什么。

“对,一个红缨子。”军官连连点头,对王儃说道:“有人知dào

你们要来,事先在帐篷外面挂了红缨子,给你们指明目标。”

听了这句话,王儃心中不祥的感觉更加浓重,他皱了皱眉头,把匕首在燕军军官的咽喉上抵近了几分,低声说道:“怎么会有人知dào

我们要来?”

军官摇了摇头,茫然的说道:“我也不知dào

,我听说这事是徐将军安排的。”

王儃点了点头,没再提问,手中匕首顺势一剌,燕军军官颈子上顿时被割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圆睁的双眼心有不甘的倒了下去。

“兄弟们,我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杀了燕军军官之后,王儃对“乌衣卫”们说道:“燕军好像事先掌握了我们行动的全部情况,而且他们好像也是刻意要让我们去杀臧妎。这个臧妎是什么人我们和大王都搞不清楚,我想临时改变一下计划。臧妎我们不杀,把他活着带回去见大王,你们觉得怎样?”

“乌衣卫”们相互看了一眼,全都重重的点了点头,其中一人对王儃说道:“你是我们的头领,你说什么我们就听什么。只是大王下旨要杀臧妎,我们改变了计划,会不会有违抗军令的嫌疑?”

王儃沉默了片刻,小声对“乌衣卫”们说道:“这件事有可能是围在蓟县外面的燕国将领合起来蒙蔽大王,我们既然发xiàn

了蹊跷,那就应该为大王分忧,事后若是要被责罚我也认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吧!”

众人点了点头,颇有些无奈的应允了。

在他们进了燕军军营之后,原本还四处走动的巡逻队居然不见了,这种反常的现象让王儃和众人感到很是不解。

既然燕军撤了岗哨,他们也就老实不客气的径直朝着被杀死的军官指向的地方跑去。

果然在这个军营里有一间帐篷的门口悬着一条红色的丝绦,王儃对众人打了个手势,众人会意的点了点头将在帐外警戒起来。

而王儃则一头钻进了帐篷。

这张帐篷与王儃以前见过的将军营帐很是不同,帐内没有矮榻,只铺着一方草席,一个身穿布衣的人正和衣躺在草席上睡的正香。

“是臧妎先生吗?”王儃摇了摇臧妎把他弄醒,小声说道:“我是来带你走的!”

臧妎翻了个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坐了起来。

当他看到面前蹲着的是个身穿黑衣的武士时,嘴角微微撇了撇,很平静的说道:“你是来杀我的吧?动手吧,我知dào

这一天早晚会来。”

王儃朝臧妎摆了摆手,小声说道:“我们不是来杀你的,我们是奉了夏王之命带你走的。”

“夏王不杀我?”臧妎愣了一愣,向王儃问道:“难道这些燕人没有提出条件,只要夏王杀了我,他们就会向夏王投降?”

“提了!”王儃点了点头,对臧妎说道:“可是我们觉得事情并不是像他们说的那样,所以夏王要我们来把你带回去保护起来,只要离开这里,就再也没人能伤到你。”

臧妎惊愕的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王儃。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王儃从怀里摸出一套黑衣服丢给臧妎说道:“快些换上,我们先离开再说!”

对王儃还有些怀疑的臧妎没有立kè

去换衣服,而是用不解的眼神紧盯着他。

“别犹豫了,快点,我们先离开再说!”见臧妎不愿换衣服,王儃有些急了,低声敦促道:“若是我想杀你,此刻你已经成了一具尸首,还用把你带到外面动手吗?”

臧妎如梦初醒的“哦”了一声,连忙爬起来换上黑衣跟着王儃出了帐篷。

“走!”出了帐篷,王儃朝等在外面的众人甩了一下脑袋,众人连忙跟着他朝军营外跑去。

他们的身影刚消失在夜幕里,一个燕国将军就带着几名随从走了出来。

燕国将军看着王儃等人消失的方向,冷笑了两声好像在自言自语的说道:“都说夏王精明,不也是上了我们的当,杀了臧妎,整个燕国都会仇视他,而我们这些将军就可以拥兵自重,各自割据一块地盘,哈哈,过了今天,我也能体会一把做王侯的感觉了!”

“将军妙计,想必其他将军也会十分高兴!”一个随从跟在燕将身后,不失时机的拍着马屁。

“你们去看看臧妎,看他死透了没有,要是没死透,就再补上两剑。”燕将没有理会随从的马屁,指着臧妎的帐篷对随从们说道。

几个随从应了一声,钻进了帐篷,不过他们马上就又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

“不好了将军!”一个随从半跪在燕将面前,惊慌的说道:“臧妎不见了,那些人没有杀他,而是把他带跑了!”

“有这种事?”燕将瞪圆了眼睛,满脸的不相信,连忙对随从们喊道:“快,快点让所有人都去追,一定要把那些人给我追回来!”

燕军发xiàn

臧妎并没被杀的时候,王儃等人已经跑出了很远。

臧妎显然是平日里缺乏训liàn

,跑出没多远就感到累了。

王儃见状,怕被燕军追上,连忙把他背了起来,朝项烨驻军的方向奔去。

“乌衣卫”们在奔跑的时候刻意避开了事先埋下东西的地方,绕了一个小圈,正是由于这点时间差,后面的燕军渐渐的也追的近了。

绕过埋东西的地方,王儃等人又回到了大路上,故yì

把背影露给燕军,让他们在后面追赶。

伏在王儃背上的臧妎不时的回过头朝后面看上两眼,见领头的燕军骑兵已经追到距离他们只有百多步距离,他惊的浑身都冒出冷汗。

“怎么?不想死了?”背着臧妎的王儃感觉到他很紧张,打趣着说道:“被追上也没啥,大不了就是一个死,有我们兄弟陪着你,黄泉路上你不孤单。”

被王儃这么一打趣,臧妎的情绪稍微平定了一些,叹了一声说道:“也是,无非是个死,我早已是个该死的人,只是连累了众位好汉,臧妎实在是过意不去!”

“呵呵!”王儃笑了笑没再说话,背着臧妎加快了步伐。

身后的燕军越来越近了,臧妎已经能清晰的听到沉重的马蹄声。

就在他要再次回头向后张望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接二连三的巨响,伴随着巨响,一片火光冲天而起。

巨响结束之后,王儃背着臧妎与众人一起又奔出了很远一截距离,身后的马蹄声已经听不到了,除了耳边的风声,臧妎能听到的只是王儃粗重的喘息声。

冲进一片树林,骑上王儃等人带来的战马,臧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燕军没有追来,就算他们追来,只要王儃等人骑上这些明显比普通马匹高上许多的骏马,恐怕也是奈何不了他们。

十多骑健马朝着项烨的营地疾驰而去,一路上没再听到后面燕军的喊杀声,王儃等人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一些。

回到营地的时候已近黎明,项烨还没有起身。

违抗了君令的王儃没敢回去休息,自从返回营地,他就一直守在项烨的帐篷外面,等待着项烨醒来追究他违抗君令的责任。

一直到日上三竿,项烨的帐篷里才传出了有人走动的动静。

听到响动,王儃跪拜在地上对帐内喊道:“罪臣王儃叩见大王!”

他说过话之后,帐篷里沉寂了片刻,随即传出项烨的声音:“你进来吧!”

王儃起身进了帐篷,刚一进帐,他就看到项烨手背在身后背对着他。

“任务失败了?”听到有人走进帐内,项烨转过身面无表情的看着王儃。

王儃连忙跪倒在地,对项烨说道:“启禀大王,罪臣没有杀死臧妎,而是把他活着带回了营地,请求大王发落!”

项烨低下头,沉吟了一下,对王儃说道:“你违抗君令,自然要罚,只是我还想听听你为什么不杀他,而将他活着带回来!”

第三十五章 潜伏起来的军队

王儃跪伏在项烨面前,一字一句的说道:“罪臣在到达燕军军营时让人抓了个活口,活口出乎意料的配合我们,这就让臣产生了怀疑.在他说到关押臧妎的帐篷外悬挂着红绳的时候,臣彻底明白这是个阴谋,只是当时时间紧迫没能印证臣的想法,于是便将臧妎活着带了回来!”

听完王儃的话后,项烨双手背在身后,在帐篷内来回踱着步子,走了几圈他才停了下来对王儃说道:“你违背君令,本当严惩,不过考lǜ

到事出有因,你又是现场指挥,这次权且记下!”

项烨的话里透着不惩罚王儃的意思,王儃连忙伏着身子说道:“臣谢大王隆恩!”

“你去把臧妎带来,我想跟他谈谈。”项烨坐回桌案后面,对王儃摆了摆手。

王儃出去后没多久,把臧妎带到了项烨的帐内。

“臧先生请坐!”臧妎进帐后,项烨指着对面的一张草席对他说道。

臧妎谢了一声,跪坐在草席上,王儃则笔直的站在臧妎的身后。

“我想知dào

燕军将领为什么要借我的手杀你!”项烨也不拐弯抹角,一开口就直奔主题。

“回禀大王,臧荼被杀之后燕军实jì

上是一盘散沙,各路将领意见不一,但他们却有一点想法是相同的,那就是将燕国瓜分,各人占据一片土地自封为王。如今大王来接收燕国,他们自然不甘心,而我又是臧荼的异母兄弟,只要振臂一呼,燕国百姓必然拥护,大王若杀了我,他们就能借着为我报仇而煽动燕国百姓与大王死战到底!”

“好歹毒的心思!”项烨的嘴角撇了撇,向臧妎问道:“那你愿意不愿意向我大夏投诚?”

“我这条命都是大夏救的,而且我又不懂治国,即便勉强做了燕王,终究也是亡国,倒不如将燕地让于大王!”臧妎躬下身子对项烨说道:“只要大王愿意接收燕国臣民,臧妎愿意归顺!”

“如今军队不在你手中,你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们臣服?”项烨坐直了身子,他对臧妎说的话始终不敢太相信,如果臧妎在燕国真的非常有威信,也不会沦落到被燕军追杀。

“除了这几支军队,在蓟县以西五十里还驻扎着一支五万人的燕军,那支军队是我一手建起来的,我可以下令让他们想蓟县前进,拦住围城燕军的后路,到时候城中的夏军再突然出城发起攻击,定能一举将这些叛逆剿灭!”臧妎的回答让项烨感到十分吃惊,进入燕国境内以来,探马他派出了不少,却从来没人向他禀报过在蓟县以西五十里还有这么庞大的一支军队。

项烨一只手的拇指抵着下巴,低头沉吟了一会才抬起头对臧妎说道:“这样,你即刻命令你的兵马对围困蓟县的燕军发起进攻,战斗开始之后,我会命令城内的夏军出城接应!”

“诺!”臧妎应了一声,回头对王儃说道:“王将军,这一路有劳你保护,能不能再麻烦你一件事?”

王儃点了点头,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臧妎。

臧妎从怀里摸出一只玉玦,对王儃说道:“这支军队只听我一个人的调遣,将军去找他们,可以将玉玦出示给他们看,看了玉玦他们自然会听将军调遣。”

接过玉玦,王儃向项烨看了看。项烨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离开项烨的营帐之后,王儃没敢耽搁,顾不得一夜没睡,骑上战马朝着臧妎指的方向奔去。

他胯下战马是纯种的匈奴马,几十里的路程不过半天光景也就到了。

在蓟县以西五十里的地方是一片茂密的丛林,站在丛林外,王儃犹豫着要不要进入。

一支五万人的大军在这里潜伏,只能隐藏在丛林里才不会被人发xiàn

。不进去势必见不到这支军队,可如果进去,万一臧妎也是包藏祸心,他这一次恐怕就会凶多吉少。

在林子外踯躅了好半天,王儃终于决定走进林子。

他这次来是为了找到臧妎留在这里的大军,蓟县被围已经数天,城内眼见就要断粮,从夏国调拨军队前来解围在短期内又不太可能,这支军队是解救李鑫蓬的唯一希望。

进了林子后,王儃跳下马背牵着马慢慢的朝林子深处走去。

地面上满是落叶,脚踩在落叶上发出沙沙的响声,一些小兽在灌木丛里来回的蹿跳着。

树枝上的鸟儿鸣唱着,一些小鸟不时的歪着小脑袋好奇的打量着这进入丛林中的不速之客。

丛林里弥漫着一股湿湿的空气,王儃皱了皱眉头,这样的环境里人呆上三五天还能受的了,若是呆的久了,恐怕都会落下一身的毛病。

这片丛林很大,五万人隐藏在里面根本占据不了多大的空间,王儃刚才还在担忧会不会被隐藏在这里的军队袭击,这会倒因为找不到他们而有些烦躁起来。

不知走了多久,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远处不时的传来一两声野兽的嚎叫。

王儃一只手牵着缰绳,另一只手紧紧的握着长剑,双眼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前方。

“唰!”正在他全神贯注注视着前方的时候,地面上突然弹起一条绳索,他一个受脚不及,被绳索结结实实的绊了一下,趔趄着朝前冲了两步。

被他牵着的战马颈子上吃力,也向前蹿出两步,两只前蹄恰好绊在那条绳索上。

战马两只前蹄一软,“噗嗵”一声跪倒在地上。

手中还扯着缰绳的王儃被战马栽倒时的力量牵扯,也一个跟头撂倒在地。

他正想爬起来,四周的灌木丛里却蹿出了许多穿着燕军铠甲的兵士,几十支长矛同时抵到了他的身上。

“你是什么人?”一员燕将带着几名随从分开围住王儃的兵士走到他的面前,拧着眉头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是臧妎让我来的!”见四周全是燕军,王儃仰着脸回答道。

听到臧妎的名字,燕将迟疑了一下,随后又伸出一只手说道:“既然是侯爷让你来的,那你有什么凭证没有?”

王儃从怀里摸出那块玉玦递给了燕将,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他。

项烨在训liàn

“乌衣卫”的时候,就是按照执行特殊任务来编排的训liàn

计划。王儃和他的乌衣卫注定是要以少对多,经常陷入敌人的包围中,可眼下被一群不知是敌是友的人用长矛指着,他心里还是感到一阵发毛。

翻来覆去仔细把玉玦看了一遍之后,燕将也不还给王儃,而是往怀里一揣淡淡的问道:“你来这里是想要我们做什么?”

“臧妎希望你们能够进攻围困蓟县的燕军!”王儃在说话的时候朝围在四周的兵士们看了看,这些兵士全都穿着燕军的铠甲,让他们去进攻过去的同泽,不知dào

他么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果然这句话说出口之后,林子里的燕军骚动了起来,许多人相互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更有甚者把兵器往地上一摔高声喊着:“要是让我们去打自己人,这兵老子不当了!”

燕将抬起一只手,止住了骚动的官兵,语气平静的对王儃说道:“让我们去攻打燕军,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本身就是燕军,这不是让我们去杀自己人吗?”

王儃笑着摇了摇头,推开架在他身前的长矛,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才对燕将说道:“我们都是中原人,无论是哪个国家对其他的国家开战,都是在自己人打自己人,真zhèng

的外人是匈奴人!”

他的一番话把所有燕军全都说愣了,这么多年来,燕地也没少受匈奴人的袭扰,就连臧荼做了燕王之后,匈奴和燕国之间虽然大战没有,但小摩擦也是不断,不少边城被匈奴人劫掠烧杀,所有燕国人也同样恨透了匈奴。

“夏王一直致力于同匈奴开战,可燕王却为了夺取夏国的土地暗中派人刺杀夏王。”见燕军全都怔住不再说话,王儃接着说道:“夏王忍无可忍才命令李鑫蓬将军突袭蓟县,攻占了燕国的都城。兄弟们,你们是愿意跟着一个喜欢窝里斗,对匈奴却采取绥靖政策的王,还是愿意跟着一个一心将匈奴驱赶出去,为中原人开疆拓土的王?”

王儃朝四周看了看,见燕将和所有燕军都不说话,他接着说道:“兄弟们,其实我们都厌倦了战争,尤其是厌倦了自己人打自己人的战争,可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在自相残杀,而匈奴人却趁机残杀着我们的亲人。如今围困蓟县的燕军都是想要把燕国分裂开来各自为政的,燕国一旦分裂,更没有强dà

的军事力量与匈奴抗衡,匈奴的铁骑就能长驱直入,将整个燕国吞并!你们是愿意在中原人的带领下走上富国强兵的道路,还是愿意被异族奴役?”

“别说了!”王儃还要继xù

说下去,燕将把手一抬,制止了他,对他说道:“你说吧,要我们怎么打?我把军队交给你指挥,这一次我们全都听你的!”

第三十六章 蓟县城外

王儃朝四周看了看,燕将的神情已经十分决绝,可燕军官兵却还好像还在犹豫,许多燕军眼神迷离,不知在想些什么.

“兄弟们!”见燕军官兵还有些犹豫,王儃高声喊道:“夏国和燕国同样是属于中原人的国家,谁来做这个王真的对你们很重yào

吗?在夏国,所有的农民都能得到土地,而且国家不征收他们一枚铜钱的赋税,除此之外,大夏还会以高出集市上的价格收购粮食,有夏王这样的君主,你们的家人都会有土地耕种,都有衣穿、有饭吃,难道你们还想跟着那几个野心勃勃的将军过现在这样的穷日子吗?”

一听夏国的农民不交赋税,许多燕军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这位将军,你说的都是真的?夏国的百姓都不交赋税?”一个大约有四旬左右的燕军士兵用充满怀疑的眼神看着王儃,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见燕军被他说动了一些,王儃连忙趁热打铁,对燕军官兵说道:“在夏国,只有一种人要交赋税,那就是商人,当然夏国的商人要交的赋税也很少,是根据实jì

赚取的利润来衡定赋税标准,可以说只要你们成了夏国的子民,将来你们的生活就会衣食无忧,你们会有足够的粮食来养儿育女,会有足够的布帛为家人裁制新衣,逢年过节的时候你们还会家家都能吃上肉食,这样的日子难道不好吗?”

他的话刚一说完,燕军骚动了起来,许多人交头接耳相互商议着。

过了没一会,一个燕军军官站了出来,对王儃说道:“若是真像将军说的那样,没说的了,兄弟们以后跟着夏王干了!”

“呵呵。”王儃笑了笑,对那军官说道:“我在来的时候,夏王有过交代,你们这支军队的编制不变,现在谁是你们的将军,以后你们还是听谁的!”

他的话刚一落音,燕将连忙摆了摆手对他说道:“如果夏国真的像将军说的那样,我愿把将士们交给夏国,至于我,已经无意于征战沙场,到时夏王只须赏我几亩薄田,我回家耕田便是!”

王儃盯着燕将看了好一会,从燕将的眼神里,他能看出几分失落和无奈,也深知燕将虽然答yīng

向夏国投诚,但内心深处,却还是眷恋着燕国的。

“这件事我做不了主,将军还是等将来见到夏王再说吧!”王儃微微笑了一下,对燕将说道:“我们大王爱才如命,或许还会重用将军。如今我们要做的就是即刻起兵,向围困蓟县的燕军发起进攻!”

燕将点了点头,转过身对燕军喊道:“将士们,准bèi

出征!”

燕军齐齐应了一声,五万人迅速向燕将这边聚拢,没处半柱香的时间,丛林里已经列出了整齐的队列。

从丛林里出来之后,王儃和燕将并骑走着。

在他们身旁是一支列着整齐队列前进的大军,军队行进时脚板踏在地面上,发出整齐划一的响声。

这片丛林离蓟县只有五十里,王儃一整天没有睡觉,他感到头有些昏沉沉的,眼睛也开始迷离起来,但他还是强打起精神,跟着大军前进。

夜间行军,由于视野比较窄,队伍行进的很慢,五十里的路程一直走到天蒙蒙亮才算基本走完。

透过一层薄薄的雾气,蓟县城墙的身影浮现在王儃面前。

“刘将军!”这一路上,他和燕将谈了许多关于项烨和夏国的事情,通过谈话,他知dào

燕将姓刘名山,见到城墙,他转过身对刘山说道:“前面就是蓟县,夏王的命令是让我们对围城的燕军发起突然袭击,连同城内夏军一举将他们击溃!”

刘山点了点头,抬起胳膊对身后的燕军喊道:“众军听令,即刻急行军,到达蓟县城外立即向围城的军队发起进攻!”

燕军齐齐喊了一声,加快了前进的步伐。

围城的燕军远远的看到一支军队向这边赶来,连忙做好了防御准bèi



可当他们看清赶过来的也是一支穿着燕军铠甲的军队时,立kè

又放松了警惕。

“没事,是自己人!”站在军营外看着正朝他们赶过来的刘山部燕军的一个燕将回过头对身后的其他燕将说道:“可能是哪位将军带着本部兵马来支援我们了吧!”

众燕将听说是自己人,齐齐松了口气。

“不对呀!”一个燕将突然像是明白过来什么似的对其他人说道:“我们所有人都在这里,还有哪支军队没来?”

众人听了他的话后,愣了一愣,立kè

便有人对军营内喊道:“所有人做好迎敌准bèi

,有敌来袭!”

这些燕将都是臧荼派驻在各个城池驻防的,他们之间彼此熟悉,而刘山的军队却是臧妎私自建立的,严格的来说,刘山的军队根本不在燕军编制之内,而臧妎又从来没有向任何人提过,他们自然不知dào

有这样的一支军队存zài



刚刚才从警戒状态放松的燕军一听说有敌来袭,连忙又朝着军营外跑了过来。

可他们的速度终究是慢了些,还没等这些燕军列好阵型,王儃和刘山已经率领五万编制外的燕军冲杀了过来。

刘山的军队虽然也是燕军,但他们的铠甲和正规燕军之间还是稍微有些差别的。

燕军配备了皮质的头套防护头部,而刘山的军队则根本没有,兵士们还都是挽着髻子,像战国时期的军队装扮一样。

冲进围城的燕军阵营之后,王儃翻身跳下了马背,手中长剑翻舞,凡是接近他身边的燕军无不飚溅着鲜血倒在地上。

他的剑术全是项烨教的,和过去的项烨有着同样的毛病,那就是剑术虽好,却不擅长马战,骑在马背上比站在地上的杀伤力要小上不止一筹。

刘山在冲进燕军阵营之后却不像王儃那样杀的痛快淋漓,他出手的时候多少还留着点手,好似对燕国还有着割舍不断的感情。

他对燕国的感情割舍不断,可燕军对他却没有那么客气。

两员燕将挥舞着长枪朝刘山杀了过来,其中一人手中长枪笔直的刺向刘山的胸口。

刘山长枪一拨,把刺向他的枪挑到一旁。

他正想调转枪头,用枪柄把那燕将击落马下,另一个燕将手中的长枪却突然刺向了他胯下的战马。

这一枪刺的毫无征兆,刘山一惊,连忙把长枪竖起来一挡,两支长枪相交,发出“咔”的一声响,燕将的枪被拨到一旁。

就在这时,刚才他没有下死手刺死的燕将再次挺枪朝他胸口刺来。

刘山手中的长枪刚与刺他战马的燕将的兵器碰撞过,一时还收不回来,他连忙侧身避开了刺向他胸口的枪。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在对付这两员燕将的时候,第三名燕将从背后向他冲了过来。

脊背一疼,一只枪尖从刘山的胸口透了出来,他愕然的瞪圆了眼睛,低头朝胸口的枪尖看了一眼。

在他低头的时候,先前与他对战的两员燕将齐齐将手中的长枪刺进了他的前胸。

刘山不甘的倒了下去,临死的时候,他的眼睛还圆睁着。

他对燕军处处留手,战斗的时候也是只用枪柄将对方击倒,却没想到燕军对他却没有一丝感情,每刺出一枪,都是奔着取他性命来的。

“刘将军!”王儃劈翻一名燕军军官后,恰好kàn

见刘山被几员燕将刺穿,他大吼一声,纵身朝刘山倒下的地方扑了过来。

那三员燕将见王儃朝他们扑来,一勒缰绳,也纵马向他冲来。

王儃好似根本没看见他们一样,在疾驰到离三员燕将只有十多步距离时,手中长剑才挽出了一朵剑花。

一匹战马胸口飚溅着鲜血,惨嘶着倒了下去。

马背上的燕将连忙纵身跳落在地上,他的双脚刚踏到地面,腰间就划过一道光影。

燕将眼看着光影从腰间划过,还没回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上身竟然和下身分离开来,身子被从正中切成两半倒在地上。

另外两个燕将见只是一错身的工夫就有一名同伴被王儃杀死,怪叫了一声,再次策马向已经与他们擦身而过的王儃冲了过来。

王儃也不回头,在听到背后的马蹄声快到跟前的时候,他猛的一矮身,腰部一拧,手中长剑顺势向后一划。

一员燕将正在冲锋,突然身下一空,战马的两只前蹄竟生生的被王儃削掉。

战马朝前一头栽了出去,马背上的燕将也被惯性摔出好远。

燕将落地后,挣扎着正要爬起来,一群刘山麾下的兵士立kè

涌上前去,挺着长矛一通乱刺,将他刺成了一坨肉泥。

剩下的一员燕将见两个同伴先后被王儃杀死,心知不是他的对手,连忙一扯缰绳想要逃走。

王儃哪里能容他逃走,把长剑往左手一递,顺手从地上摸了一把战死燕军遗落的长矛,朝着那燕将的背后就甩了出去。

燕将才冲出了没几步,突然感到脊背一凉,好像有什么东西正朝他飞来。

他头也不会,连忙闪身,一支长矛夹着劲风贴着他的耳朵飞了过去。

第三十七章 数量庞大的俘虏

燕将杀了刘山之后,刘山麾下的兵马再不像刚冲上来时那般留手.

“兄弟们,他们杀了将军,和他们拼了!”最早发xiàn

刘山被杀的几个兵士挺矛刺死挡在面前的燕军之后,一甩手臂对身后的同伴们喊道。

听说刘山死了,这些自从燕国复国就跟着他的兵士们顿时疯狂了,他们一个个怪叫着再也不顾及与他们作战的同是燕国人,猛扑了上去。

五万疯狂的人,战斗力远远要高出十万战意并不是很强烈的军队,很快燕军尚未来及完成的防御就彻底的被摧毁了。

就在燕军开始溃退的时候,蓟县的城门突然打了开来,一群夏军从城内冲了出来。

城外刚战事刚起的时候,李鑫蓬一直站在城头上观望着城下的战斗。

他并没有立kè

率军冲出城来,如今他是孤军深入燕国境内,虽然杀了臧荼,可他毕竟没有彻底摧毁燕国的军事实力,虽然城外的燕军被攻击,可谁也不知dào

那会不会是敌人耍的计谋。

直到燕军开始溃退,李鑫蓬发xiàn

他们在败退的时候完全没有章法,庞大的军队就像是一群被野狼驱赶着的麋鹿,除了逃命再没有其他的后着。

他这才真的确定燕军确实是败了,下令打开城门,全军向燕军发起攻击。

见蓟县城门打开,王儃连忙抬手止住正在追击敌人的军队。

这支军队虽然和燕军有些不同,但他们除了头盔并有太明显的区分标准,王儃怕一旦打到胶着状态,原本应是同盟的夏军和眼下的这支军队会发生冲突,产生不必要的伤亡。

刘山培养出来的这支军队停了下来,逃跑的燕军却并没有能够得到片刻的喘息。

从蓟县城内冲出的夏军战斗力明显高于刚才与他们战斗的军队,夏军冲出城后,一些燕军还试图转身抵抗,可很快他们就发xiàn

这个选择是盲目和完全错误的。

三万夏军潮水般的扑向混乱的燕军阵营,许多跑的慢的燕军倒在了夏军的长剑和长矛之下。

相互约为同盟的将军们此时也是各自顾着逃命,根本无暇顾及盟友。

“凡是投降者不杀!”李鑫蓬手提长枪冲在最前面,他一边抡枪追赶燕军,一边高声对身后的夏军下达了留下俘虏的命令。

有些燕军实在是跑不动了,一听李鑫蓬喊出“投降者不杀”,连忙丢下兵器跪在地上向夏军投降。

夏军果然没有杀这些投降的燕军,许多夏军将士从他们身边跑过,继xù

追赶前面的溃兵,最后是一群专门负责收容战俘的夏军把这些投降的燕军汇集了起来,朝着蓟县城外押去。

这场战斗,李鑫蓬希望的并不多杀伤敌人,跟随项烨久了,他有的时候很能揣测项烨的心思,他很清楚,项烨要的是燕国,自然不愿多杀燕国人,所以他在战斗中尽量多的保留战俘,以讨好燕国平民。

溃败的燕军逃出了十多里才彻底被夏军歼灭,在追逐中,又有两员燕将死在了夏军的手中。

当战斗结束的时候,夏军押着人数远远超过他们的战俘回到了蓟县城下。

蓟县的城门紧闭着,在李鑫蓬率军追赶燕军的时候,王儃并没有要求守城的夏军打开城门放他们进城。

他很清楚,李鑫蓬在率军出城前必然是交代过城内的守军,在夏军返回之前不要打开城门。战场是残酷的,许多时候为了获取一点利益,不得不放qì

另一部分利益。

李鑫蓬清楚这一点,王儃同样也很清楚。

在夏军追赶燕军的时候贸然要求进城,除了会带来不必要的冲突之外,什么好处都不会有。

刘山死了,王儃暂时接管了这支五万人的军队。他知dào

,在这支军队面前,他始终只是个外人,军队愿意听他指挥,不过是刘山之前交代过,这一场战斗一切都听从他的。

战斗结束了,他还能不能指挥的动这支军队,他说不清,被他指挥的军队同样也不清楚该不该再听他的。

一批批丢盔卸甲的燕军被夏军押着返回了蓟县城外,王儃远远的看到李鑫蓬骑着高头大马向城外慢悠悠的走来。

他连忙翻身跳上一匹马,扬起马鞭狠狠的朝马臀上抽了一下。

战马发出一声长嘶,载着他飞快的向李鑫蓬奔了过去。

“李将军!”到了李鑫蓬面前,王儃翻身跳下马背,朝他一拱手说道:“大夏国‘乌衣卫’统领王儃见过将军!”

“乌衣卫?”李鑫蓬低下头,看着站在面前的王儃微微皱起眉头。

由于项烨在训liàn

乌衣卫的时候从来没有向外界公布了,李鑫蓬没听说过“乌衣卫”,更是不认识王儃;可作为项烨手下的五虎上将之一,王儃却认得李鑫蓬。

王儃躬着身子十分谦恭的对项烨说道:“将军有所不知,乌衣卫是大王几年前建立,专门完成一些特殊的任务,如今也是刚投入使用,将军不认得我,我却是认得将军的!”

“哦!”李鑫蓬点了点头,紧皱着的眉头稍微舒缓了一些,对王儃抬了抬手说道;“进攻燕军的军队是不是你带来的?我怎么看他们也都穿着燕军的铠甲?他们是从哪来的?”

“他们是燕国公子臧妎的私军,臧妎向大夏投诚,将这支军队献给了大王!”王儃简要的介shào

了一下军队的情况接着对李鑫蓬说道:“我已经派人去向大王禀报,想必用不多久大王就会来到蓟县,到时将军还是问大王吧!”

“屁!”李鑫蓬撇了撇嘴,朝着五万穿着燕军铠甲的军队看了一眼,眼珠转了转,小声向王儃问道:“大王有没有说过怎么分配这支军队?是把他们分流到各军里还是独立成军?若是分流到各军,我能不能先挑选一些兵士?”

王儃笑了笑,耸了耸肩膀回答道:“将军的问题可难到我了,大王只是让我来接收这支军队,却并没有说要如何分派!”

“哦!”李鑫蓬点了点头,有些怅然的朝那些燕军看了一眼,摆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我还是先回城内准bèi

一下,等大王来了好迎接!”

“将军不必!”李鑫蓬刚要走,王儃连忙上前拦住了他:“大王离此处不过十数理,想必此时已经快要到了!”

李鑫蓬一愣,他虽然先前得到了消息,说夏国来了一支队伍,人数不多,就驻扎在十多里开外,可他却没想到那竟然会是项烨。

就在李鑫蓬发愣的时候,一个穿着燕军铠甲,头上挽着个髻子,没戴头盔,看起来有几分奇怪的燕军军官跑到王儃面前抱拳对他说道:“西面来了一支打着大夏旗号的队伍,大约只有千余人,特来向将军请示该如何处置?”

“大王来了!”听了军官的禀报,王儃朝李鑫蓬微微一笑,随后对那军官说道:“命令全军列好队伍,迎接夏王銮驾!”

“诺!”军官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李鑫蓬骑在马背上,还在翻着眼睛发愣,项烨来的太快了,这些天蓟县一直被围,城内乱成一团,他正想重新整饬一番再请项烨来接收,没想到项烨竟然早就来到了蓟县城郊。

“将士们,准bèi

迎接大王!”过了好一会,刚回过神来的李鑫蓬手中长枪一挥,对夏军喊道“让俘虏全都并排跪好,我们要让大王看看,这一次我们抓了多少人!”

夏军听说要迎接项烨,齐齐欢呼了一声,驱赶着俘虏来的燕军,让他们跪成了一个大大的方针,而夏军则在安排好俘虏之后也列出了整齐的队形等待着项烨。

护卫项烨的军队不急不缓的行进着,大约一炷香的工夫过去,他们才来到了蓟县城外。

李鑫蓬远远的就看见了骑着赤骥的项烨,他连忙翻身跳下马背,奔到项烨面前跪伏在地上,高声喊道:“臣叩见大王!”

他跪下之后,所有夏军全都跪了下来,齐声叩见项烨。

王儃同样也跪在地上,在王儃身后的五万军队却笔直的挺立着,夏国还没有正式接收他们,他们还不属于夏国的编制,见了项烨也不知是该像夏军一样跪在地上迎接还是该毫无表示的站在一旁。

项烨跳下马背,搀起李鑫蓬,对夏军官兵招了招手笑着喊道:“将士们起来吧,你们辛苦了!”

“忠诚大王,忠诚大夏!”夏军官兵站起身,高高举起手中的兵器欢呼着。

“你们也起来吧!”项烨看着跪在地上的燕军俘虏,对他们虚抬了一下手说道:“我来的时候还在担心鑫蓬会杀孽太重,还好,你们多数人还都活着!”

俘虏们听了项烨的话后,一个个惊愕的瞪圆了眼睛相互看着,竟不知是该站起来好还是不该站起来好。

“大王让你们都起来,你们没有听见吗?”李鑫蓬见俘虏们还都跪着没敢站起来,手扶着剑柄转过身朝他们一瞪眼厉声喝道:“全都给我站起来!莫非还要等我一个个扶你们不成?”

第三十八章 兼并燕国

跪伏在地上的燕军见李鑫蓬发怒,才都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许多人身子还在微微发抖,偷眼看着刚来到蓟县城外的项烨.

项烨朝他们招了招手,没有说话,转身向王儃带来的那支军队走了过去。

“将士们,你们辛苦了!”到了这支军队跟前,项烨手按着长剑的剑柄,对他们微笑着喊道:“这一次若不是有你们,绝不可能这么顺利战胜敌人,你们是此战的功臣!”

这支新投诚的军队没了主帅,官兵们见项烨跟他们打招呼,一个个都愣在那里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

过了好半天,才有一个伶俐些的军官上前两步走出队列,半跪着朝项烨一抱拳高声喊道:“我等自此之后愿随夏王鞍前马后成就不世霸业!”

军官这一跪,后面的军队顿时反应过来,全都半跪在地上,齐声喊道:“愿跟随夏王成就不世霸业!”

项烨脸上挂着笑容,对跪在面前的军队虚抬了一下手说道:“寡人并不想成就什么不世霸业,寡人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我们大夏国永远都不会有外寇入侵,所有人都能平安的过完一生!”

“夏王仁厚!夏王万岁!”项烨的话音落后,李鑫蓬和王儃不失时机的喊起了口号,夏军和刚投诚的刘山部燕军跟在后面发出了一片喊声。

被俘虏的燕军畏首畏尾的看着群情激奋的夏军和刘山部燕军,他们中有许多人都做好了死的准bèi

,以往的战争里,战败一方的战俘一般都会被诛杀,即便是活了下来,也一定是受尽屈辱。

让这些燕军感到意wài

的是项烨又回到了他们面前,不仅是回到了他们的面前,而且还是带着一脸的笑容。

“燕军将士们!”项烨挺直了腰,望着一眼看不到头的燕军俘虏高声喊道:“你们有谁愿意加入夏军,可以到李鑫蓬将军处报到,如果不愿加入夏军而愿意回乡种田的,我们也会给你们路费,让你们回家!”

他这句话刚说出口,燕军俘虏顿时沸腾了起来,许多人甚至怀疑他们的耳朵有没有出问题,夏军俘虏了他们,不仅不杀,反倒还让他们选择将来何去何从。

“大哥,我们回家吧!”一个燕军士兵扯了扯身旁的同乡小声说道:“夏王说了,只要我们愿意回家,他就会发路费,我早就想家了,再也不想打仗了!”

他身旁的同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说道:“这话你也信?我告sù

你,你要是选择回家,说不定走不多远就被人追上杀死了!我们是俘虏,鬼才信你真的会回家,我们只有一条路走,那就是加入夏军!”

“哦!”先说话的燕军士兵被他这番话吓的出了一身冷汗,连忙拍了拍胸口,再不言语。

项烨站在近十万燕军面前,静静的等待着他们的选择。

“大王,我们不回家,我们愿意跟随大王,为大王建功立业!”过了好半天,一个燕军俘虏向项烨高声喊出了他们的决定,少数想要回家的燕军本来已经做好离开队伍的准bèi

,但看到同泽还都站在原地没动,也都回到了他们自己的位置。

“很好!”项烨点了点头,对这近十万燕军喊道:“既然你们愿意加入大夏军队,那我就告sù

你们夏军官兵享有的特权。凡我大夏勇士,按人头计算,每人分配十亩肥田,由家人耕种,若是战死,大夏还会对其家人进行补偿。当然,我说的是战死,而不是被敌人俘虏杀死!”

项烨说话的时候,城外所有人都在静静的听着,站着近二十万人的蓟县城外,竟然一片宁静,除了风声再没有其他声响。

“我们大夏的军人拥有的特权还不只如此,你们家中有妻子的,若是妻子出轨,一旦查出与其通.奸者,将会对二人施行凌迟,无论他们是什么身份,哪怕是贵族,也没有被赦免的特权!因为你们就是我大夏最值得尊敬的贵族!”军队出征,项烨自然知dào

他们担忧的是什么,一开始就将他们的顾忌断绝,拉拢起新投诚的燕军和被俘燕军的人心。

“好了!我只说到这,还有许多,让王儃将军跟你们说吧!”项烨看了看身后的李鑫蓬,见李鑫蓬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对王儃招了招手说道:“你来跟他们继xù

说。”

王儃站在项烨刚才站着的位置上,跟燕军宣讲着夏军的军规和政策,项烨则伸手揽着李鑫蓬的肩膀和他一同朝僻静的地方走去。

“鑫蓬,怎么了?情绪不高啊!”走的远些之后,项烨小声向李鑫蓬问道:“是不是想辛桐了?”

李鑫蓬点了点头,很坦然的承认道:“是啊,从九原城出来已经许久,我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怀了一个月身孕,不知现在怎样了!”

“呵呵!”项烨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放心吧,你们是我的兄弟,辛桐她们几个自然就是我的姐妹,她怀孕了,我也很高兴,每日韩贤都会为她诊脉,如今离临产还早,你回去的时候孩子肯定还没出生呢!”

“如此就好!”李鑫蓬点了点头,随即转移话题向项烨问道:“有件事我不太明白,大王为什么要收留那些燕军?甚至还答yīng

他们若是不愿意加入夏军,还可以发放路费让其回乡?”

“他们回去了吗?”项烨撇了撇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李鑫蓬笑道:“我就算真的给他们发放路费,他们也不敢走!”

李鑫蓬有些不解的看着项烨,他不明白为什么项烨这么有信心。

“他们是战俘,我们不杀他们已经是无限的仁慈。”项烨笑着拍了拍李鑫蓬的肩膀很自信的说道:“如果按照正常的程序来走,他们都是该死的人,即便不死也会受尽屈辱。我让他们加入夏军,是因为我们的军队需yào

人,需yào

更多的战士和匈奴人作战;至于答yīng

他们愿意回家的人领取路费回家,说的难听了,那就是真的做了婊.子还为自己立牌坊了!”

话说到这,李鑫蓬还是不明白项烨为什么这么自信,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我说过他们是俘虏!”项烨双手背在身后,仰起头看了看湛蓝天空上漂浮着的几片白云用一种信心满满的语气说道:“他们若是有愿意走的,谁也不知dào

是会回到家乡安心务农还是另立势力与我大夏作对,我自然是要派人把他们全都截杀在路上的。这一点我清楚,那些投降的燕军也清楚,所以他们是不会走的,即便有人要走,也只不过是少数几个傻子!”

“哦!”李鑫蓬这才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接着向项烨问道:“如今臧荼已经死了,我们该怎么对待燕国?是吞并还是另立新王?”

项烨撇了撇嘴,转过身看着李鑫蓬说道:“自然是要吞并,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会放过?”

“那我即刻去办!”李鑫蓬一听项烨说要吞并燕国,连忙转过身朝回走。

“等等!”他才走出几步,项烨又叫住了他,对他说道:“在办这件事的时候你要注意一点,自古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不可将他们逼的太紧,否则他们一定会做出些让我们意想不到的事来,对燕国旧老要以礼相待。当然,他们手中的权利是要全部收回的。”

李鑫蓬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望着李鑫蓬离去的背影,项烨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当初他投靠项羽,为的就是将来能够让身边的人活的逍遥一些,不受任何人的威胁。

那时候他的内心充满了对强dà

起来的渴望,可当他真zhèng

一步步走向强dà

,连续战胜匈奴对大夏的进攻,随后又攻占了燕国的时候,他才发xiàn

,原来他的强dà

要付出的是更多人的生命。

他有些后悔了,后悔当初的选择。

可他却没了退路,这就像是一个好不容易登上峭壁的人,当他爬上峭壁之后,才发xiàn

原来就在他上了峭壁的那一刹那,过于兴奋的他将唯一能够送他下山的绳索踢落了下去。

他已经没有退路,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的让自己强dà

下去,直到有一天能够彻底的颠覆楚汉历史,将刘邦从历史上抹杀,开辟一个不同的时代。

项烨进蓟县城的时候,李鑫蓬已经布置好了一切。

城内的平民夹道欢迎,燕国旧佬也都在夏军的监视下走上街头迎接项烨。

一路上,项烨不停的朝路边的平民们拱着手,当他远远看见燕国旧佬组成的迎接队伍时,连忙跳下马背步行着走了过去。

“我项烨何德何能竟能有劳各位前来迎接!”走到这些燕国旧佬的面前,项烨脸上挂满了笑容朝这些燕国旧佬拱着手十分客气的打起了招呼。

燕国旧佬一个个脸上虽然带着灿烂的笑容,但心里却是苦的像吞了半斤黄连,要不是后面有着夏军用长矛逼着他们,他们才不想出来迎接项烨这个侵占了燕国的仇人。

第三十九章 临河之战1

项烨背对着燕国王宫,在他的身后是一群全副武装的夏军.

蓟县城内的平民和被夏军俘虏的燕军以及那些燕国遗老都围在四周,一个个静静的站立着。

“蓟县的百姓们、燕军的将士们,还有燕国的臣僚们,我知dào

此刻你们的心情十分复杂!”项烨tian了tian嘴唇,扯开嗓门对围在四周的人们喊道:“如果换做我,我同样会心情复杂,因为我曾经的国家没有了,现在有个人要来接管我的国家,我当然要考lǜ

是该反抗还是该臣服!”

他的话刚一说完,下面的燕国人沸腾了,许多人交头接耳相互议论着,不过他们的沸腾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他们看到站在项烨身后的夏军一个个都抽出了腰间的长剑。

项烨环视了一圈围在四周的人,微微一笑说道:“我想跟你们说的只有一句话,那就是无论是夏国还是燕国,同样都是中原人,同样都是华夏子孙,都是炎黄子孙!这么多年我们一直在互相倾轧,互相杀戮,却不知dào

在北方有着一支游牧部落正在逐步蚕食着我们的土地,奴役着我们的同胞!”

听了他的这番话,下面的所有人全都静了下来。

他们中有许多人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受匈奴的苦也不是一年两年。

每当中原人忙于收获的时候,匈奴骑兵总会南下,他们不仅抢粮、抢物,而且还会杀人、抢人,燕国的百姓也是苦不堪言。

“我们的敌人是匈奴人,我这次来,并不是为了兼并燕国,而是要让夏国和燕国融合。无论你们以前是夏国人,还是燕国人,从今天起同样都是夏国的子民,同样用有平等的权利!”项烨抡起一只手甩了一下,对所有人高喊道:“夏国的农民不需yào

捐租,而且每年国家会给你们一些种地的奖励,谁的地种的好,谁的奖励就多!”

这番话一出口,所有燕国人全都愣住了,他们还从来没听说过有这样的国家,农民种地不捐租,国家反倒会给奖励。

还没等燕国人回过神来,项烨又说出了更惊人的话:“在夏国经商的商人,只需交纳纯利润的一成作为税金,至于铁匠、陶匠等手工业者,国家分文不取,你们只管经营!”

“大王,没有贡赋,国家将如何生存?”一个燕国老臣很是不明白项烨说出的这些政策,他还以为项烨是为了得到民心在欺瞒燕国的百姓。

“没有贡赋,国家同样可以生存!”项烨微微笑了一下,对燕国老臣说道:“你别忘了,我们还有商人的一成税收,只要政策开明,来夏国经商的商人必定多如牛毛。虽然本国的手工业者不用缴纳贡赋,可这些商人从他们那里订购了货物,在出境的时候却是要缴纳相应的关税。我们要的是从很多人身上平摊这个量,而不是把这个庞大的数字积压到本国臣民身上!”

项烨还有一样没说,那就是自从赤雪娥来到夏国,夏国就成立了一队官商。

这队官商的所有收入全部归国家所有,所从事的也都是从各国购买本国紧俏的商品以及将本国的商品运送到各国贩卖,利润相当可观,完全足够支持整个国家的正常运作。

“现在我想问你们,有谁还不愿做我们夏国的子民?”项烨深知把诱饵抛出去再拉钩的道理,环视了一圈黑压压的人群高声问道:“若是有人不愿意做夏国的子民,大可以离开夏国转投他国!”

“大王,我们这些人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听过有对百姓这么好的国家,不做夏国的子民我们做谁的子民啊?”人群先是沉默了片刻,过了一会,一个花白头发的老人走出人群跪伏在地上对项烨喊道:“夏王万岁!”

老人这一跪,人群先是骚动了片刻,随即便有更多的人跟着跪了下来,高呼:“夏王万岁!”

很快整个蓟县城内的人全都跪了下来,呼喊声振聋发聩、响彻云霄。

项烨嘴角挂着笑容,看着眼前跪伏了一地的旧燕臣民,他是新潮澎湃,一个并不算弱的国家,竟然被他的军队仅仅用了一夜就攻破,而他却又仅仅只用了半个月就征服了这个国家的民心。

一面深蓝底色绣着苍鹰的大旗在风中猎猎飞舞。

一排排手持长矛的夏军笔直的站立在城墙上,守卫着这座刚刚并入夏国版图的城池。

“大王,蓟县距离匈奴较远,我们是不是该把都城迁到这里,免得将来与匈奴作战,匈奴人袭扰我们的都城!”项烨收服了燕国臣民,李鑫蓬跟着他一同朝王宫走去,一边走路他一边提出了迁都的建议。

项烨摇了摇头,对李鑫蓬说道:“我说过,我们的敌人是匈奴人,想要灭匈奴,必须要把都城建在危险的地方,只有这样才能时刻提醒我,在我的卧榻之侧,悬着一把随时能要我性命的尖刀!”

李鑫蓬皱了皱眉头,还是坚持着自己的意见对项烨说道:“匈奴人的进攻很多时候都是没有征兆的,我怕一个疏漏就会造成九原城被围。”

“当年蒙恬将军率领三十万秦军西征匈奴,将匈奴人驱出七百余里。”项烨撇了撇嘴,有些不以为意的说道:“他能够率军主动出击,为什么我们只能防御?鑫蓬,你要记住一句话‘寇可往,我亦可往!’。我们是强dà

的夏国,而不是任由匈奴人宰割的羔羊,他们能屠杀我们的臣民,我们一样能让他们亡族灭种!”

“狄鞮居次怎么办?”李鑫蓬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对项烨说道:“难道我们要让她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屠杀匈奴人?”

项烨沉默了片刻,抬起头对李鑫蓬说道:“你要记住,将来与匈奴人作战,凡愿意向狄鞮居次投诚的,一律不杀!凡作恶多端的,无分老幼,全部诛杀!”

“诺!”李鑫蓬应了一声,跟在项烨身后朝着燕王宫的大殿走了过去。

就在项烨征服燕国的前几天,临河城正上演着一幕悲壮的血泪长歌。

匈奴右谷蠡王十万大军抵达临河,而临河城内只有五千夏军负责守卫。

这些夏军与李鑫蓬等人的军队还有些不同,他们并不是经过严格训liàn

的铁军,而是一群由临河附近居民临时拼凑起来的军队。

他们的装备很差,许多人甚至还在使用战国时期常用的长戈。

更有甚者,有些人在分发武器的时候连长戈都没有领到,于是他们从自家拿出了出头、镰刀等农具充为兵器,守卫着临河城。

匈奴人已经发起了五次进攻,城上的夏军用箭矢、巨石和滚油将他们打退了一次又一次。

如今城头上的石头和滚油全都没了,每个弓箭手箭壶里的箭矢也不过只有两三支,只要匈奴人再发起一次攻击,他们就将要面临与敌人在城头上肉搏的结局。

一个穿着夏军偏将铠甲的人在城墙上走了几圈,他的右手紧紧握着长剑,五根手指在战斗中已经失去了三根,只剩下两根手机死死的扣着剑柄。

偏将左边脸颊上盘旋着一道如同大蚯蚓一般触目惊心的剑伤,从伤口处还向外渗着的鲜血能够看出,这道伤痕是在不久前的一场阻敌战中留下的。

疲惫不堪的夏军三三两两的躺在城头上,当偏将从他们身旁走过的时候,他们并没有起身行礼,而是用满然的眼神看着他们的将军。

“将士们!”偏将走到一群夏军的面前,手按着剑柄对城墙上的所有夏国守军喊道:“我们什么都没有了!援军还没有到,在阴山,匈奴大单于正带着十万大军向我们的都城九原城进军;在固阳,李将军和卫将军的六万大军正与匈奴左谷蠡王的十万大军鏖战!我们可能没有援军了,只要匈奴人再发起一次攻击,我们就都要死在这里了!”

经过数次战斗,剩下的一两千夏军残兵静静的听着偏将的话,他们每个人的眼睛里都是一片死灰,都知dào

再有一次战斗,他们的生命就将永远的在临河城墙上画上休止符。

“偏将抹了一把脸,回过头朝城内看了一眼,转身对夏军们喊道:“匈奴人来的时候,我们把亲人全都转移到了城内,如今城里有我们的父母、有我们的妻儿、还有我们的兄弟姐妹!一旦城破,匈奴人的铁蹄将会长驱直入,我们的亲人将会饱受蹂躏,你们能允许这样的结局发生吗?”

他的这句话刺痛了每一个夏军的心,所有夏军全都站了起来,高声喊道:“不能!誓死保卫临河,不让匈奴人踏进临河半步!”

“好,非常好!”偏将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对所有夏军喊道:“我们都会死,我已经做好了死的准bèi

,你们有没有做好?”

“人在城在!人亡城破!”所有夏军全都举起了兵器,高声喊叫着,他们的喊声传出了很远很远,就连城下驻扎着的匈奴大军在听到这震天彻地的喊声时,都不禁感到一阵胆寒。

第四十章 临河之战2

夏军偏将站在城垛边上,望着黑漆漆的城外.

又是一个夜晚,这一天匈奴人没有发起进攻,在城墙下已经堆满了匈奴人的尸体,但匈奴人却并没有前来收尸。

战场上有个规则,敌人在收尸的时候,一般战士们都不会对收尸的人发起进攻。这个规则,夏军知dào

,匈奴人同样知dào



可是在临河的战斗实在太激烈,双方根本没有闲暇的工夫来考lǜ

那些尸体,尸体积聚在城下,许多时间久些的已经开始腐烂发臭。

阵阵恶臭从城墙下涌上城头,熏的夏军偏将一阵犯呕。

“今天好安静!”一个小校站在偏将身旁,视线同样投降黑黢黢的城下。

偏将点了点头,很淡然的说道:“匈奴人不过是在休整,这些日子没能攻破城池,他们也疲累了。”

“看来明天又会有一场恶战!”小校点了点头,怅然叹了一声。

疲累的夏军横七竖八的躺在城墙上,许多官兵还打起了呼噜。

偏将带着小校从这些夏军身边走过,他摇了摇头,叹了一声,却什么也没说。

一夜过去了,东方的天空泛起了一抹鱼肚白。

偏将抹了一把脸,眯起眼睛朝着东方的天空看了看。

或许这是他最后一次看初升的朝阳,他突然觉得有很多事都没有去做、老父亲的独轮车坏了根椽子,他一直没有机会帮着重新削一根;老母亲一直想要去九原城,亲眼看一看夏国的王宫,可他也还没带她去过。

儿子的那把木剑断了,吵着要他做根新的,他还是没抽出时间;妻子跟他说过,有机会还想再要个孩子,但那床帏之间的事,他也很久没有时间去做。

匈奴的军队开始动了,他们的战术和中原人的略有不同。

匈奴人并没有强弓硬弩,也没有强dà

的重步兵,他们在攻城的时候完全依靠人海战术。

以往边城的防御较为松懈,城上的守军人数不多,训liàn

也不够,匈奴人攻城不过一天的工夫就会把城池攻下来。

这一次夏国增加了临河的守军人数,虽然士兵还都是临时拼凑,但士气却和往日完全不同。

五千守军,整整抗拒了匈奴十万大军半个多月,直到精疲力竭,依然坚持守卫城池。

守卫临河的夏军绝望了,但这绝望并没有让他们崩溃,反倒成了他们坚持下去的动力。

相反的,匈奴的右谷蠡王也绝望了,他开始怀疑与夏国的战争最终能不能取得胜利。

以往只要中原人对匈奴有所抗拒,匈奴人就会一片主战声。

这一次和夏国开战,匈奴人同样斗志昂扬,可夏国却连续将他们的进攻挫败。

大单于败于阴山,左谷蠡王在固阳惨败,兵败身死,如今只有他这一路大军还在向夏国进攻。

阴山的夏军已经向临河进发,按照正常的行军脚程,再过两天就会来到战场上,而固阳的夏军一部分返回了九原城,随时等待出击,另一部分则趁势占据了燕国。

从这些刚得到的消息来看,夏军与以往匈奴人遇见的那些散兵游勇完全不同,这是一支能够打仗,而且能够打硬仗的军队。

右谷蠡王看着残破的临河城墙,这座城池他已经来过许多次,只有这一次,他来的最为艰难。

“攻城!”右谷蠡王手中弯刀朝前一指,无数匈奴骑兵从战马上跳了下来,嚎叫着向临河城冲了过去。

城头上的夏军弓箭手取出箭壶中仅存的几支箭,挂上弦瞄准了城下蜂拥而至的匈奴人。

“放箭!”当匈奴人冲到距离城墙还有百多步距离的时候,夏军偏将一挥手中长剑,无数箭雨朝着匈奴人飞了过去。

匈奴人的盾牌是又圆又小的小盾,适合在马上作战,可面对迎面飞来的箭矢时,却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一蓬蓬箭雨飞向朝城墙狂奔的匈奴人,匈奴人连忙抬起盾牌遮挡,可惜盾牌太小,他们挡住了上面却挡不住下面。

一排排匈奴人倒在了箭雨下,一些当时没死的匈奴人躺在地上翻滚着,惨叫着,可他们的叫声却很快被后面冲上来的同伴终止。

匈奴人太多,像是潮水一般,后面的人推着前面的人朝前冲,前面的人被箭矢射中之后,后面的人却停不下来,大脚板“啪啪”的踩在前面的人脸上、身上。

城墙下很快又铺上了一层匈奴人的尸体,但更多的匈奴人却冲到了城墙脚下。

一架架云梯搭上了城墙,无数匈奴人一手持盾,一手持弯刀朝城上攻来。

一个匈奴人爬上了城头,偏将抬剑朝他头上劈了下去,长剑劈到匈奴人的帽子上,深深的陷了进去,一蓬鲜血飚溅了出来,溅了他一脸。

“杀!”他怒吼了一声,手中长剑朝着下一个往城墙上爬的匈奴人刺了过去,那匈奴人胸口中剑,惨叫一声摔下城墙。

一些夏军官兵用长矛抵着攻城梯,努力把城梯朝外推去,许多攻城梯被推开,连同上面的匈奴人倒在地上。

还有一些攻城梯没有推动,匈奴人顺着这些梯子爬上了城墙。

“把他们赶下去!”一个夏军军官挥起长剑,劈翻刚爬上城墙的一个匈奴兵,朝身后的夏军吼道。

夏军齐齐发了声喊,朝着刚登上城头的匈奴人扑了上去。

登上城头的匈奴兵手持弯刀,围成一个圈,想要挡住夏军的攻势,可这些夏军的进攻完全是一种不要命的打法。

许多夏军挺着长矛,嚎叫着向匈奴人冲来,匈奴人抬起弯刀朝着这些夏军的身上劈来。

若是不躲,弯刀必定劈中,可持矛的夏军跟不不顾及那些,手中长矛丝毫不改变方向,径直往匈奴人的胸口刺去。

弯刀劈中了夏军,但匈奴人也同样被长矛刺穿胸口,夏军和匈奴人双双倒在血泊中。

一个匈奴军官刚从攻城梯上探出头,想要登上城头,还没等他找好借力点,眼前突然出现一个黑影,一个失去双手的夏军士兵怪叫着朝他扑了过来,这夏军士兵没有双手,无法拿起兵器,他冲到匈奴军官面前后,双臂张开,用那双没有手的手臂紧紧的把匈奴军官箍住,身子一纵,朝城下扑了过去。

匈奴军官一声惨叫,跟着残废了的夏军士兵一同栽倒在城下。

城下虽然有着厚厚的尸体,可城墙却很高,从这么高的高度摔下去,纵然不摔死,也会摔个半身不遂。

在朝下掉落的时候,夏军士兵紧紧的抱着匈奴军官,他努力的控zhì

着身体的方向,让他自己和匈奴军官的头保持朝下的姿势。

“啪!”一声沉重的闷响,俩人掉落在地上。

两颗头颅触到地上的尸体,颈子承shòu不住强dà

的力量,发出一声脆响后齐齐折断。

匈奴军官的颈子歪斜着,两只眼睛圆睁,至死他都不敢相信,他竟然会死在一个已经残废了的夏军士兵手中。

与他形成对比的是那个夏军士兵,他的颈子也已折断,但他脸上却挂着满yì

的笑容,好似在向世人诉说着他在临死前还拉了个垫背的。

临近夏军偏将的地方,一群匈奴人爬上了城墙,偏将身边的夏军战士全都战死了,其他的夏军则在更远的地方和匈奴人作战。

这一片城墙上只有他一个人还活着。

他手持长剑,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匈奴人。

脸上的伤疤应为没有合理的照料,已经有些溃烂,配上那脏兮兮的脸,让他看起来显得有些怪异。

匈奴人围在他的身边,却没敢对他发起进攻,在他的脚下已经躺着几十具匈奴人的尸体。

“来啊!孙子们!你们来啊!”偏将持着长剑,与数十名匈奴人对峙着,他不断的对匈奴人狂吼:“过来,跟老子好好战一场!”

匈奴人围在他的身旁,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他们纷纷相互看了看,每个人的眼神里都充满了恐惧。

一个匈奴军官实在抑制不了心中的恐惧,怪叫一声朝着偏见抡刀扑了过去。

偏将把身子一闪,在匈奴军官弯刀从他身侧劈过的时候,他手中长剑朝下一劈,一颗喷溅着鲜血的头颅“骨碌碌”的滚了出去。

他虽然杀了匈奴军官,但这一闪身,后背却露出了一个很大的空当。

几个匈奴兵抓住这空当,齐齐冲上前将弯刀刺向他的脊背。

夏军偏将只觉得脊背一疼,几只弯刀的刀尖从胸前穿了出来。

他低下头,看了看胸口处那几个闪亮的刀尖,嘴角扯出个笑容,一口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

几个匈奴兵正要撤刀,夏军偏将却突然发出一声大吼,身子一拧,手中长剑向身后削了出去。

这一剑削的力道并不是很大,但剑尖却是不偏不倚的正好将着几个匈奴兵的咽喉划开。

几个匈奴兵松开持刀的手,眼睛瞪的溜圆,同时捂住喷溅鲜血的喉咙朝后倒了下去。

他们倒下之后,偏将面朝着九原城的方向把长剑往地上一拄,跪倒在地,目光渐渐的黯淡了下去!

第四十一章 临河之战3

一群夏军在将攻上城的匈奴人逼退之后,朝着偏将这边冲了过来.

涌上城墙的匈奴人见夏军冲向他们,连忙临时列出阵型进行防御。

与匈奴人列出的阵型比较,夏军的冲锋显得杂乱了许多,夏军士兵手持长矛,丢弃了盾牌,嚎叫着冲向匈奴人。

冲在最前面的夏军在靠近匈奴人之后,突然把长矛往怀里一收,肩膀朝前挺出,用肩膀去硬抗匈奴人的盾牌。

匈奴人的阵型被他这大力一扛,闪出了一条缝隙,跟在后面的夏军完全不顾这个夏军的死活,挺着长矛朝这缝隙冲了过来。

用肩膀抗匈奴人盾牌的夏军士兵在冲进匈奴人阵中之后,强忍着肩膀上传来的疼痛,怪叫一声,手中长矛朝着一个匈奴兵的腰肋处猛的捅了出去。

那匈奴兵只顾着正面冲来的夏军,根本没提防侧面会突然扎来一根长矛。

他只感到腰肋一疼,一根长矛已经深深的扎了进去。

夏军士兵的长矛扎进匈奴兵腰肋之后,另一个匈奴兵从后面朝着他的脊背劈了一刀。

弯刀劈开夏军士兵的铠甲,在他的脊背上切开一道又长又深的伤口,鲜血顿时喷涌了出来。

夏军士兵猛的转过身,手中长矛朝着劈他一刀的匈奴兵胸口狠狠的扎了下去。

就在他要从这匈奴人的胸口拔出长矛的时候,一柄弯刀从他脊背刺入,刀尖直穿过胸口透了出来。

这一刀刺中的正是致命的部位,夏军士兵根本不做任何犹豫,身子猛的朝后一靠,让整只弯刀刺进他的身体。

当他的身体和背后的匈奴人靠在一起时,他猛的调转矛头,朝自己胸口扎了进去。

长矛透过他的身体,扎进了身后匈奴兵的胸膛,俩人身子贴着身子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每一个夏军士兵都拼尽了全身的力qì

与匈奴人厮杀,已经爬上城墙的匈奴人在夏军强dà

的气势下纷纷退了下去。

当天边只余下一抹残阳,大地在残阳的照射下铺满了一层橘黄的时候,匈奴人在留下一地死尸后终于撤tuì

了。

城墙上的夏军将匈奴人的尸体抬起,丢到城下。

尸体从城墙上落下,摔在地上的“蓬蓬”声响了小半夜才停下。

一个夏军军官站在城墙上,先看了看黑黢黢的城外,在城外还有着漫山遍野的匈奴人正等待着向他们发起新的一波进攻。

过了一会,他转过身,朝着城墙上的夏军看了一眼。

五千多夏军,经过数场惨烈的战斗,现在存活下来的不到五百人,其中许多人还负了重伤,能够战斗的加起来也不过二百多人。

只要匈奴人再发起一次进攻,城上的这五百夏军就将全部战死,临河城也将会被匈奴人攻陷。

军官颓然的坐在地上,仰起脸看着满天的星斗。

半个多月前,城内还聚集着五千气势如虹的夏军,仅仅只是过了半个月,许多曾经鲜活的面孔就在他眼前消失了。

军官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一把煮熟的粟米,把手中的粟米朝身旁的一个断了双腿正闭目休息的老兵递了过去:“来,吃一口!”

那老兵睁开眼,看了看他手中的粟米摇了摇头:“官长,我们明天都会死了,是吗?”

军官收回手掌,仰头看着天空,脸上挂着一抹淡然的笑容:“是啊,我们明天就都要死了!夏王若是知dào

我们在这里如何坚守,一定不会对我们失望,虽然最终我们弄丢了城池。”

“真不甘心啊!”老兵叹了一声:“这么多好兄弟都死在了这里,可我们最终还是要把城池弄丢了!”

军官沉默了,他不知该跟老兵说什么。

他们坚守了大半个月,城中的百姓翘首企盼着他们能够击退匈奴人,夏军主力又在依靠他们拖延匈奴右谷蠡王的进军步伐,以取得东线战场的胜利。

他们是一支被遗弃了的军队,或许夏王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保住临河,只是希望他们为东线战场赢得时间。

这些想法,他已经考lǜ

了很久,但他从来没有说出来。

作为军官,他知dào

,这种想法只要说出来,势必会造成军心动摇。

不为其他,只为临河的百姓,他们要坚持下去,一直坚持到夏军主力前来救援或者是坚持到他们全部战死。

“官长,城内来了很多百姓!”正在军官望着天空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浑身血污的士兵跑了他的身边,对他说道:“百姓们都拿着锄头、铲子,不知dào

想要做什么!”

“走,看看去!”偏将战死,这个军官已经成了夏军的最高指挥官,他站起身让前来禀报的士兵领着他迎着百姓走了过去。

大概有千余人的百姓举着锄头、铲子朝城墙上涌了过来。

一见这阵势,军官有些慌了,若是这个时候闹个民变,临河他们也不用守了,直接开了城门请匈奴人进来也就行了。

“乡亲们,你们这是?”军官站在阶梯上,挡在往城墙上冲的平民面前,疑惑的问道。

一个大约五旬左右的老者站了出来,对军官说道:“这位将军,你们在城上已经守了大半个月,为了城内的百姓,你们已经伤亡了许多人。我们这些做老百姓的在家里安享着你们给我们带来的安宁,心中不安啊!今天乡亲们商议好了,凡是城中的男丁,全都要拿起兵器来跟匈奴人拼个你死我活,让他们也知dào

我们夏国并不是他们想来就来的地方!”

听老者这么一说,军官松了口气。

他本想拒绝让百姓登上城头参与战斗,但他回过头朝城墙上的夏军看了一眼,只见大多数夏军已是疲惫不堪,许多人还都受了重伤,根本无法继xù

战斗下去。

“乡亲们,我们对不住你们啊!”军官哽咽着,两行泪水从他眼眶滑落,顺着脸颊滑到下巴上。

“将军,要说对不住,是我们对不住你们!”老者的眼眶中也滚动着晶莹的泪光,他同样用哽咽的语调对夏军军官说道:“你们都是好汉子,都是我们大夏的英雄!没有你们,我们这些老百姓早就死在了匈奴人的手里!”

“好吧,那就有劳各位乡亲了!”军官说着话,给平民们让开了一条道路,平民蜂拥着冲上了城墙,把守住每一处城垛。

军官和老者肩并着肩走到一处城垛旁,他伸手指着城外对老者说道:“那里有近十万匈奴人,明天他们还会发起进攻,我不想隐瞒各位乡亲,或许明天这一战将是我们最后的一战!”

老者点了点头,对军官说道:“将军放心吧,我们在出来的时候已经让家中的婆娘准bèi

好了利器,只要城破,城里的人都会自杀,让匈奴人一个活的也抓不去!”

军官叹了一声,正要说话,突然他听到了一阵异样的声音,那是战马在嘶鸣的声音。

一阵阵觱栗声从城外传了进来,伴随着觱栗声,还有无数人的喊杀声。

他趴在城垛上睁圆了眼睛朝城外看去,只能勉强看见一片片黑影晃动,却不看不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们谁能看清发生了什么?”军官回过头朝城墙上的夏军和平民们喊道:“城外为什么会有喊杀声?”

没有人回答他,所有人都在竖起耳朵静静聆听着城外传来的声音。

喊杀声越来越近,突然一片火光在城外亮了起来。

凑着火光,军官隐隐约约看到无数穿着夏军铠甲的战士正在和匈奴人厮杀,让他感到奇怪的是有一群匈奴人在逃跑,而另一群匈奴人却在跟在后面追杀。

他糊涂了,完全糊涂了,夏军和匈奴人厮杀,那是援军到了,可为什么会有匈奴人进攻匈奴大军?

城外的战斗越来越激烈,无数夏军和新赶到的匈奴军队投入了战斗。

就在城外的战斗进行到白热化的时候,军官看到西面又亮起一片无边无际的火把,更多的人正朝着战场涌过来。

喊杀声还在持续着,战斗依然没有结束,一个身穿夏军偏将铠甲的人冲到了城墙下,对城上喊道:“临河城还在我们夏军手中吗?”

军官伸出头,看了看城下的偏将回答道:“临河守军幸不辱命,如今城池依然在我们手中!”

那偏将喊了一声好,随后又对军官喊道:“我是大夏神射营偏将,奉大将军卫风之命前来知会临河守军,我军与匈奴狐狼王、白羊王部协同追杀匈奴右谷蠡王,城内守军今夜务必看好城池,明日一早大将军自会前来!”

军官原本以为偏将会让他开门,如今正值深夜,若是让他开门,他就算是拼着违抗军令也绝不会开。

卫风的命令并不是要他们打开城门,而是让他们加强防备,这就让他少了许多为难。

“将士们!乡亲们!你们听到了没有?”城下的偏将离开后,军官转过身,带着哭腔对城上的夏军和平民喊道:“大夏没有抛弃我们!夏王没有抛弃我们!我们的援军来了!临河守住了!”

第四十二章 酝酿新的战斗

军官的喊声落下后,城墙上的夏军和平民先是沉默了一会,不知是谁突然放声哭了起来.

哭声和着城外的喊声传进了城墙上每一个人的耳朵,人们并没有因为有人放声大哭而鄙视这个哭的人,反倒是更多的人跟在后面放声哭了起来。

城墙上哭声一片,城下喊杀阵阵。

匈奴右谷蠡王部在夏军的进攻下很快溃不成军。

匈奴军队原本摆出的就是进攻阵型,又没想到会突然有夏军夜间向他们发起进攻,战斗开始的时候,许多匈奴兵还在睡梦中。

夏军冲进匈奴阵营有一顿矛刺、剑劈,收割了无数匈奴人的性命。

卫风所部神射营一边向前推进,一边释fàng

着弓矢。

他们与匈奴人相比,虽然弓箭技能要高出匈奴人不止一筹,可胯下的战马却远远不及匈奴人的战马品种优良,战斗发生没有多久,匈奴右谷蠡王所部已经脱离了他们的弓箭射程。

神射营并没有追击,在被匈奴人甩开之后立kè

原地扎营,摆出了防御阵型。

右谷蠡王率领麾下兵马刚脱离与神射营战斗的战场,斜刺里突然杀出了一支穿着匈奴人铠甲的军队。

当先一员匈奴大将挥舞着弯刀大喊着率领军队朝他们冲了过来。

“那是哪部分的军队?”见到突然出现一支匈奴军队,右谷蠡王一愣,向左右问道:“除了我们,在临河附近还有其他大匈奴的军队吗?”

左右摇了摇头,全都是一脸茫然的样子。

“大王,不好,杀过来的是狐狼王!”就在众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一个匈奴军官突然指着冲过来的匈奴军队,声音里满是惊恐的喊道。

右谷蠡王听到军官这么一喊,连忙朝冲过来的匈奴将军看了过去,果然看那军官像是呼木纯的模样。

“快走,快走!”一见是呼木纯的军队,右谷蠡王连忙催促军队掉头朝西撤tuì



右谷蠡王所部匈奴军队一路往西撤tuì

,而狐狼王部则紧跟在后面。

就在他们快要退出临河边界的时候,前方突然又出现了一支匈奴军队。

“前面的是什么人?”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的右谷蠡王见前方突然又出现了一支军队,连忙向左右问道:“那不会是狐狼王的兵马了吧?”

左右朝前方看了看,摇了摇头:“那个方向是白羊王的驻地,如果我们没猜错,来的应该是白羊王的人才是!”

“白羊王必定是来救我们的!”右谷蠡王身后的一个匈奴将军一听说会是白羊王的兵马,抑制不住欣喜,对右谷蠡王说道:“大王,我们何不与白羊王合兵一处,再杀回临河?”

右谷蠡王皱着眉头想了一下,随后对身后的将军说道:“命令全军,即刻退回我们的属地!”

“大王,临河我们不打了?”右谷蠡王身后的将军对撤军的决定很是不解,出声问道:“白羊王大军已经来了,正是进攻临河的最佳时机,难道我们就这么撤了?”

“你懂什么?”右谷蠡王瞪了那将军一眼:“白羊王也是忠于狄鞮居次的,狐狼王叛变,狄鞮居次必然在夏军之中,此时白羊王前来,到底是奉了大单于的命令还是被狄鞮居次招降谁也说不清,我不能把这近十万兵马全部押在这场赌局里!”

被右谷蠡王一瞪,将军不再说什么,退到一旁,招呼全军返回属地。

匈奴军队退走之后,白羊王和狐狼王的军队在临河以西顺利会师。

右谷蠡王没有猜错,在到临河之前,狄鞮提前去了白羊王的属地,将他招入夏军编制,使项烨拥有了第二支以匈奴人为主力的大军。

这虽然增加了夏军的力量,但同时也让项烨感到十分担忧。

正统的夏军五营,总共只有十五万兵马。兼并了燕国之后,改建的以燕国人和新参军的夏国人为主的夏军也不过只有二十万人。

可狐狼王和白羊王麾下的匈奴兵马总数就达到了十万人,这个比例在夏军中严重失调,如果不加以调整,将来很可能成为夏国内部的不安定因素。

赶走右谷蠡王所部的匈奴人之后,卫风领着神射营进了临河城。

狐狼王和白羊王很自觉的带着军队在城外扎下营,他们很清楚,临河的百姓多年来深受匈奴人的祸害,这一次守城又是与匈奴人作战,他们进城难免不会被城内的百姓仇视。

卫风进了城,城门口只有十多个满身血污的兵士列在两旁。

这十多个兵士努力的挺直胸膛,可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或多或少的带着些伤,任凭他们如何努力,身体也不可能像没受伤时那样挺的笔直。

到了这些兵士身旁,卫风翻身跳下战马,走到一个士兵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哽咽着说道:“兄弟,辛苦了!”

“不辛苦!”士兵猛的站直了身子,身上的伤口随着他的动作再次撕裂,疼的他嘴里凉气直抽抽,可他却还是笔直的挺立着,没有半点弯下要的意思。

负责城内守卫的军官听说卫风进了城,连忙带着城墙上还能跑的动的兵士和百姓们跑了下来。

“将军,我们盼的好苦啊!”到了卫风面前,军官一头扑倒在地上,话刚一出口,就已经是泣不成声。

卫风连忙上前搀起他,替他整理了一下残破的衣甲,眼里噙着泪花说道:“兄弟们,这么多天,让你们受苦了!”

城内的守军和平民全都低下头,一个个默不作声。

匈奴人被赶走了,可临河城的守军和平民却没有一点战胜的欣喜。

战斗太残酷了,五千守军,最终存活下来的不足五百人,而在这不到五百人里,又有两百多人因为身体残疾将永远的离开夏军,离开他们曾经为之战斗过的地方。

卫风亲自搀扶着守卫临河的军官,跟他一起登上了城墙。

城墙的墙垛下,一个个肢体残缺的夏军见他们上来,全都挣扎着想要起身和卫风见礼。

“兄弟们,兄弟们,你们躺好,躺好!”卫风连忙上前,扶着一个断了双腿的夏军让他重新靠在城垛上躺好。

看着这些在临河坚守了半月有余,以五千人之力抵挡了十万匈奴大军进攻的勇士,卫风终于没能抑制住感情,一颗颗豆大的泪珠从眼眶中滑落。

刚从蓟县回到九原城的项烨接到卫风从临河送回来的消息,手中捏着书简,愣了半晌没有说话。

这一次匈奴人从三个方向向夏国进攻,若不是临河阻住了右谷蠡王的大军,九原城就将会直接面对匈奴人的进攻。

虽然项烨有信心依靠九原城的守军能够最终击溃匈奴人,可王城被围,传了出去终究是件很折面子的事。

吴忧坐在项烨下首,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项烨,他很清楚此时项烨的心情十分复杂,说再多的话也不可能让他减少对临河守军的愧疚。

“传我命令,将匈奴右谷蠡王的属地封于狐狼王和白羊王,占领之后,两位匈奴大王各领一半,将来扩充土地之后,再另行封赏!”沉默了许久,项烨抬起头,对吴忧说道:“丞相,前段时间麻烦你赶制的兵器和铠甲有没有制好?”

吴忧躬了躬身,对项烨说道:“启禀大王,铠甲和兵器全都按大王的要求置办齐备,马匹也大量的与月氏人交换。只是有个问题,月氏人不太愿意和匈奴人为敌,说是目前匈奴人还没有对他们进行太多的骚扰,不愿打破现今的和平!”

“鼠目寸光!”项烨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对吴忧说道:“下次作战或许我们会用到炸药,如今已经做出了多少?”

“研发衙门已经按照大王的交代,制造了手雷五千枚,地雷两千枚,另外还有炸药包一千个,随时可以交付使用!”吴忧躬着身子,一五一十的向项烨报gào

着夏军如今能够投入使用的炸药数量。

“不够!”项烨的眼睛微微眯了眯:“我要把匈奴炸个底朝天,让他们活着的时候永远都不敢对我们夏国有所觊觎!这些东西还要增加,至少要增加一倍!”

“丞相,你立kè

安排下去,新式铠甲和兵器立kè

交付全军使用,炸药和地雷等大范围杀伤武器主要交付大夏五营,全国兵马做好准bèi

,不日以后,我要对匈奴发起进攻!”项烨微微眯了眯眼,向吴忧交代了有关武备的事后站了起来。

“大王,臣今日刚收到消息!”项烨刚站起来,吴忧又对他说道:“冒顿这次败退后并不死心,又纠集了二十万兵马,准bèi

集中起来,从固阳方向进入我大夏,他们这次来的目的并非攻陷九原城,而是尽可能多的杀伤我夏国臣民!”

项烨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向吴忧问道:“丞相有没有可破敌的计策?”

吴忧微微闭了下眼睛,随后又睁开眼睛语气里透着几分犹豫的对项烨说道:“臣倒是有一计,只是不知大王舍得还是不舍得!”

“丞相又何妙计?快快道来!”一听吴忧说有计策破敌,项烨又重新坐了回去,十分恳切的向他询问破敌的策略。

第四十三章 只做一次你的女人

吴忧先是沉吟了一下,随后抬起头对项烨说道:“先前大王在阴山打败冒顿,又在固阳斩杀了左谷蠡王,如今匈奴人的实力已是大打折扣.刚才大王下令狐狼王和白羊王进攻匈奴右谷蠡王,又拖住了他们的一支有生力量。”

听着吴忧的分析,项烨不住的点着头。

“如今冒顿能够调动的最强的军队只有左右大当户的部属,加起来不过二十万人。他们这次来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杀我们夏国的百姓,我猜他们虽然大军直逼固阳,却不一定会攻打城池,而会绕开。”吴忧从怀里摸出一张羊皮,平摊在地上,指着上面的曲线对项烨说道:“绕开固阳,匈奴人往西进攻九原城的可能并不大,他们更有可能会折向东方,进攻刚归附的燕地。”

项烨看着吴忧指向的地方,拧着眉头,他听了半天,还是没有明白吴忧到底有什么样的作战计划。

吴忧看出了项烨心里很着急,也不再卖关子,指着固阳以东的一片空白区域说道:“如果我没计算错误的话,匈奴人会从这里向东挺进,因为这里是一片平地,适宜大批骑兵进军!”

“这一次我们可以把功劳让给项瞳将军。”吴忧抬起头看了项烨一眼,随后又低下头说道:“安排并将在路上埋设好地雷,项瞳将军的三万兵马隐藏于匈奴人背后,我料定地雷一响,匈奴人必定惊慌撤tuì

,此时楚军再从后拦截,必然能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

项烨点了点头,对吴忧说道:“就按丞相的计策办,不过我们只是把匈奴人驱走,是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吴忧看了看项烨,又朝左右看了看,小声说道:“大王,如今狄鞮居次就在大夏,而且正帮我们与右谷蠡王作战,我们恐怕不宜对匈奴人赶尽杀绝!”

项烨冷笑了一声,眼睛微微眯了眯说道:“匈奴人可以杀我们的人,我们为什么不能杀匈奴人?传令下去,在项瞳将军迎击冒顿主力的时候,白阜的天机营从阴山穿插,直捣匈奴大单于王庭,所遇男女老幼,一个不留!”

“这……”见项烨下令直逼匈奴大单于王庭,而且攻下之后,男女老幼一个不留,吴忧犹豫了一下,随后只得叹了口气说道:“大王既然执意如此,臣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臣以为作为王者,实在不宜杀戮太重。”

“这不算是杀戮!”项烨冷着脸对吴忧说道:“是他们先挑起的争端,他们杀了我们多少百姓?这一次临河虽然保住了,可守城的官兵却只剩下了不到五百人活着,其中还有两百多人将会离开军队,因为他们已经无法再拿起兵器与敌人搏杀!”

吴忧听着项烨充满愤nù

的话,他并没有再继xù

劝说项烨不要屠杀匈奴人,因为他在心底里也希望夏军能够让匈奴人尝一次丧失亲人的疼痛。

“丞相,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项烨冷着脸,第一次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对吴忧说道:“在我的心里,只有中原人才算是人!所有的蛮夷均非我族类,对他们再好,他们也会想着办法反叛我们,所以对待他们不需yào

手软,该杀就杀,一定要杀到他们怕,杀到他们无力反抗!”

与吴忧分开后,项烨带着几名护卫出了王宫,径直来到了安顿赤雪娥的宅子。自从他返回九原城,还一直没有机会去见见这个给了他很大帮zhù

,却从来没向他索取过什么的女人。

宅子坐落在娘子军军营不远的地方,项清和蒙苏对赤雪娥的保护可以说是安排的十分严密。

穿过了六道关卡,项烨才到了宅子的门口。

一扇朱红的大门紧闭着,门口静静的蹲着两只石狮子。

从狮子的石料磨损度,项烨能够看出,这两只狮子是专程找工匠新赶制的。

走到门口,一个近卫要上前敲门,项烨朝他摆了摆手制止了他。

近卫退到一旁之后,项烨走到门前,扯起门环轻轻的叩响了大门。

没过多会,门内传来“窸窸窣窣”的走动声,伴随着走动声,还有一个人小声嘀咕的说话声:“夫人来了这么久,一直闭门谢客,这又是谁来啊?难道不知dào

夫人不见客的?”

大门打开了,一个仆人从里面探出头来。

这仆人满脸的不耐烦,正要问是什么人敲门,一看见项烨,连忙吓的跪伏在地上,浑身微微颤抖着说道:“草民不知大王驾到,开门来迟,罪该万死!”

“你家夫人在不在?”项烨没有怪罪仆人,迈进了宅子有些漫不经心的问道。

仆人跪伏在地上,颤巍巍的回答道:“夫人在,夫人正坐在水池边看鱼儿嬉戏,她每日日出就会坐在那里,一直到日落才回房歇息。”

“水池边?”项烨愣了一愣,点了点头,领着几名近卫径直朝宅子的后院走去。

赤雪娥坐在水池边,她的手里捻着一些煮熟了的粟米,隔一小会儿就会丢进水池一小撮。

粟米落进池子里,鱼儿摆着尾巴聚拢过来,每一条鱼都是抢到一口粟米,掉头就钻进水底,看着它们争食道也煞是有趣。

坐在池边的赤雪娥并没有看着那些争食的鱼儿,她的眼睛一直往着池子下面的一块青石。

这块青石摆放的位置太想海盐城的宅子那块青石。

她捻撮粟米的动作只是机械的重复着,池子里的那块青石才是她所有注意力的焦点。

“姐姐。”见项烨来到,仆人们正要参拜,项烨止住了他们,他自己则轻手轻脚的走到赤雪娥身后,双手扶上她的香肩,很温柔的唤了一声。

他这一声唤的虽然温柔,但赤雪娥的身子却如被电击了一般抖动了一下。

她回过头,看到的正是那张她朝思暮想的脸庞,霎时间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

“姐姐,你怎么了?”项烨弯下腰,十分关切的看着赤雪娥小声问道:“是不是怪我这么多天一直没来看过你?你怎么哭了?”

赤雪娥听到他发问,再也抑制不住感情,猛的站了起来,扭过身一把将他搂住,脸颊贴在他的胸口,泪流不止。

“你怎么了啊?”项烨双手搂着赤雪娥的肩膀,有些疑惑的问道:“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就告sù

我,在大夏国居然有人敢欺负我的姐姐,他们没死过还是怎么的?”

赤雪娥拼命的摇了摇头,哽咽着没有说话,只是把脑袋紧紧的贴在项烨的胸口,把他搂的更紧,仿佛怕一松手项烨就会从她眼前消失似的。

被她紧紧的搂着,项烨有些茫然,他一直都知dào

赤雪娥对他有好感,但他却始终只是把她当成姐姐一般看待。

他们没有血亲,像这样紧紧的搂抱着,传扬出去终究是对赤雪娥不好。

项烨想劝赤雪娥冷静些,嘴张了张却又不知dào

该从哪里说起。

“大王,以后不要叫我姐姐了!”就在项烨纠结着该怎么开口的时候,赤雪娥突然仰起脸用一双泪眼看着他,对他柔声说道:“如果大王不嫌弃,日后若是乏了、累了,只管到我这里来,我愿意侍奉大王枕席,为大王排解心中烦忧。”

听了这番话,项烨一怔,他最怕的就是有一天赤雪娥对他说出这种话来。

自从他来到这个时代,赤雪娥给他的帮zhù

比任何人都多,而且还是完全无私的,为了帮zhù

夏国摆脱经济上的困扰,她甚至将所有家产全部充进了夏国的国库。

这个女人,项烨不知该如何拒绝。

他找不到借口,也找不到理由拒绝这样一个对他情深意重的女人。

“大王,你怎么了?”赤雪娥紧紧的搂着项烨,见项烨紧闭着嘴唇一言不发,她叹了口气,对他说道:“我知dào

,在你的眼里我始终是个残花败柳,不值得做你的女人。可你真的这么狠心,连一次机会都不愿意给我吗?哪怕一次,只要让我侍奉你一次,这辈子即便马上死了,我也瞑目了!”

项烨没有说话,他的心里在做着激烈的斗争,他不知dào

该怎么办。

若是拒绝了赤雪娥,势必会让她伤心欲绝,同时也是证实了她说的那句话,他始终认为她只是残花败柳。

可是若答yīng

了赤雪娥,他的后宫又会多一个女人,只要在一起,他一定不会让赤雪娥居住在这里,必定会把她迎娶进王宫,到时候该怎么对蒙苏和项清说明这一切。

项烨紧闭着嘴唇没有说话,赤雪娥仰着头看着他也是一言不发。

过了不知多久,项烨突然把一只手往下一抄,捧着赤雪娥的香臀把她抱了起来。

“从今天起,你不再是我的姐姐,你是我的女人!”项烨抱着赤雪娥,俯下身子把嘴唇凑在了她的嘴唇上。

赤雪娥紧闭着双眼,迎接着项烨的亲吻。

她贪婪的亲吻着项烨,两片红唇片刻也不愿从项烨的嘴唇上离开。

第四十四章 漂亮的村姑

项烨终究还是没有和赤雪娥行夫妻之礼,他的最后一丝理智战胜了他对赤雪娥的欲望.

现在外忧内患并存,在西北,有着对中原虎视眈眈的匈奴;在西南,刘邦正在积极筹备着大举进犯关中。

在这种情形下,他最不能做的就是有可能引发内部不稳的事情。

迎娶赤雪娥并不是什么大事,可若是因此而导致蒙苏和项清不快,娘子军发生骚乱,匈奴人就可能有机可趁。

除了对付匈奴,项烨还有着另一层安排,他只让武威营出过一次征,并不完全是因为武威营的战斗力有待提升,这支军队在不久的将来还会派上大用途,能不能扭转楚汉战争的局面,很可能就在这支军队的作战成果上。

从赤雪娥的住宅离开后,项烨带着一众卫士返回了王宫。

娘子军的事务蒙苏和项清交给了伍秀打理,她们俩人每日就醉心于在后宫练剑。

嫁给项烨,她们得到的并不是当初想象的长相厮守,而是经常要忍受别离之苦。

项烨是个马上君王,项羽分封了江山,却没有为他提供守住江山的资本。要想保住江山,保住已经拥有的一切,他就必须南征北战,讨伐来自四面八方的敌人。

而作为项烨的妻子,蒙苏和项清就必须忍受独守空闺的寂寞。

“你们的剑法又精进了!”俩人正在御花园练剑,一旁传来了项烨的声音。

她们连忙收起剑,像小鸟一样奔到项烨身旁。

“大王,你终于有时间白天回来陪我们了!”两个女人跑到项烨面前,脸上挂着笑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齐声说道。

“我还以为你们一直都喜欢我晚上回来。”项烨撇了撇嘴:“我在九原的时候每天晚上可都没闲着,原来你们要的不是这个啊!”

他的话里充满了调笑的味道,蒙苏和项清的脸顿时羞红的像块红布,同时低下头抿着嘴不再说话。

“既然你们不喜欢我晚上陪你们,那么现在陪我走走吧!”项烨伸手揽住蒙苏和项清,朝着御花园深处走去。

九原的土质不像中原,花草在这里比较难以存活,夏王的御花园与其说是花园,倒不如说它是个满是高大树木的树林。

一排排高达的杉树紧密相连,低矮的灌木丛被侍奉花园的宫女们修剪的齐齐整整。

几只狍子远远的看着进入树林深处的项烨三人,等到三人走近之后,它们又飞快的跑开。

项烨领着蒙苏和项清到了一棵杉树前,他抬起头仰望着树冠,过了许久才叹了一声转过身看着蒙苏和项清。

“大王有心事?”蒙苏的心思相对的要比项清细腻些,她感到今天的项烨很不同,没了到了九原以来一直表现在外的霸气,反倒是有几分惆怅和无助。

“自从建立了夏国,我就一直在忙着国务。”项烨的一只手扶在树身上,语气有些低沉的说道:“太累了,在夏国的西北有着匈奴,一天不把匈奴铲除,我们的后防就一天无法巩固;而在南方刘邦随时可能进入关中与霸王争夺天下,我的一切都是霸王给的,项清又是霸王的妹妹,我没有选择,一旦楚汉开战,我所能选择的只有支持霸王!”

“刘邦不是烧了栈道吗?”蒙苏和项清相互看了一眼,她们得到的消息是刘邦入汉之后即刻烧毁了栈道,表明了再不返回关中的决心。

“掩人耳目而已!”项烨撇了撇嘴,有些鄙夷的说道:“刘邦就是个小人,如今他的实力还不足以和霸王争夺天下,他虽然有着称霸天下的野心,却没那个胆子,只能暂且委曲求全,可用不了多久,他必然会返回关中。”

听了项烨的话后,项清拧起了眉头,不过很快她的眉头又舒展开来,很是释然的说道:“关中有雍王、塞王和翟王镇守,想必刘邦要占据关中也不是那么容易!”

项烨没有接项清的话,而是对她和蒙苏说道:“四年,至少还有四年我们才能得到安宁。四年之后,如果我们没有死,那就是能够得到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再也不用南征北战,再也不用饱受别离之苦。”

“我们愿为大王分担忧愁!”蒙苏和项清听出了项烨话中有话,齐齐说道:“既然我们嫁给了大王,但凡大王要我们做的,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

“也不要你们做什么!”项烨微微一笑,对俩人说道:“我可能要调拨荆傲的近卫军去匈奴腹地,届时国内空虚,你们要帮我守好九原城!”

两个女人应了一声,向项烨保证一定会守好九原城。

与此同时,一支三万人的军队正离开九原城向着固阳方向开拔。

项瞳骑着项烨送他的匈奴战马,很是威风的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风卷动着楚军的大旗,将大旗刮的呼啦啦上下翻舞,一个大大的“楚”字随着战旗的翻舞上下抖动着,好似在向全天下展示着楚军的威武。

来到夏国,项瞳的军队一直在休整。

夏国与燕国的战争项烨没有让他参加,即便下令让他参加,他一定也不会听凭调遣。

在离开彭城的时候,项羽跟他说的很明白,到了夏国,他唯一的敌人就是匈奴人,至于夏国与其他国家之间的争斗,他没有必要参加,项羽也不允许他参加。

大军出了九原城,一路上处处可见新开垦出的土地。

地里的庄稼长的很好,在西楚他都没有见过长势如此好的庄稼。

“夏王真的是有一手!”项瞳骑着马,对身旁的小校说道:“九原本是块不毛之地,一直作为防范匈奴人的缓冲地带,当初我们推翻暴秦的时候也没有对此地太过用心,夏王来到这里才短短两三个月,就让这里的人口翻了数倍,整个夏国都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小校点了点头,笑着对项瞳说道:“将军若是喜欢,向霸王请求长期留在这里也好!天下如今虽还有些动荡,但无论是赵国的陈馀还是齐国的田荣,都不可能是霸王的对手,多我们不多,少我们也不少!”

项瞳侧头看着小校,过了好半天才哈哈笑了起来:“我说你呀,你是不是自己想要留在这里,就怂恿我也留下?”

小校嘿嘿笑了两声,毫不隐瞒的说道:“不瞒将军,自从来到夏国,我就喜欢上了这里。这里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

“那点不好?”项瞳有些不解的看着小校,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夏国有什么地方还不够好。

“娘们!”小校邪邪的笑了笑,对项瞳说道:“夏国的娘们皮子忒粗,看起来比我还粗糙些,没有我们西楚的娘们水灵!”

“这倒是!”项瞳咧嘴笑了笑,应和道:“这也难怪,这里靠近边关,风沙比较大,人的皮子粗些也在情理之中。要是在这里找了娘们,你别看她,天一黑上了炕,跟西楚的娘们没啥区别!”

他的话刚一落音,走在一旁的楚军齐齐发出一阵大笑。

在行进到离固阳还有三十多里的地方,项瞳命令军队停了下来,找了一处容易隐藏大军的地方就地藏匿。

在他们出征的时候,吴忧很明白的告sù

他,他们的任务是在匈奴军队经过之后从背后阻截,而不是要他们正面迎击匈奴人。

安顿好军队之后,项瞳领着两名小校离开了军队藏匿的地方。

对固阳的地形他并不是很熟悉,既然要在这里作战,他就必须事先侦查地形,一旦战斗开始,熟悉地形就能做到退可守、进可攻,更大程度的掌握战场主动权。

朝着固阳方向走了大约十里,项瞳看到前方不远隐约浮现出一个村落,村落里还升腾着袅袅炊烟,显然是有人居住。

这里不久后就要成为战场,平民在这里生活无非是成为战争的牺牲品。

想到这里项瞳策马朝着村落奔了过去。

仨人刚一进村,村子里就跑出了一条大黑狗,这条狗跑出来之后冲着项瞳不住的狂吠。

项瞳瞪了大黑狗一眼,抽出长剑虚劈了一下。

黑狗见剑光一闪,以为项瞳要杀它,连忙掉头朝着村子里跑了过去。

“走!进村,告sù

乡亲们让他们快些离开!”项瞳抖了一下缰绳,招呼了一声身后的两名小校,跟在黑狗后面朝村子里冲了过去。

黑狗见项瞳跟着它,以为是要追上它杀了吃肉,吭了一声,身子一扭钻进了一间民房。

“是谁在追我家大黑?”项瞳正要从这间民房外冲过,房门突然打开,从里面出来一个人,这人一出来就拧着柳眉睁圆了一双杏眼瞪着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项瞳。

项瞳勒住马,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面前的村姑。

这村姑生的确实是一付好皮囊,皮子并不像项瞳他们先前说的那样粗糙,而是比江南的女子还要细腻几分。

一双柳眉弯如月牙,圆睁的杏眼虽然含怒,却更多的流溢着柔情。

项瞳tian了tian嘴唇,咽了咽唾沫,看着村姑,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第四十五章 屠村

“你为什么要追我家大黑?”村姑双手叉在腰上,怒目圆睁瞪着项瞳,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没……没!”常年征战沙场的项瞳居然有些结巴了起来,他挠了挠头,翻身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走到村姑面前陪着笑说道:“我是西楚的偏将项瞳,专程来通知乡亲们,过几天匈奴人可能要来,让乡亲们快些撤离这里!”

村姑翻着白眼,狠狠的剜了项瞳一下,没好气的说道:“那你也不能追我家大黑啊,它胆子下,你会把它吓坏的知dào

不?”

“我的错,我的错!”项瞳点头哈腰的给村姑陪着不是,村姑又白了他一眼,转身进了屋内,把门重重的关上了。

“将军这是怎么了?”跟着项瞳一起前来的一个小校小声向他身旁的伙伴问道:“怎么见了这个村姑就像傻了一样?”

另一个小校撇着嘴摇了摇头:“不晓得,我还是头一次看见将军这幅模样,话说我们将军也该想女人了,这几年还真没见他对哪个女人这样过。”

“也是!”先说话的小校点了点头,小声对他伙伴说道:“我们要不要晚上把这村姑给抢了来,送到将军帐内?”

“别介!”他的伙伴连忙冲他摆了摆手,先朝项瞳看了看,又小声对他说道:“将军看来是动了真情了,你想想,我们把他喜欢的女人给五花大绑捆到他帐篷里,他会怎么对待我们?我看这件事我们还是装着不知dào

的好,别给自己找虱子往头上挠!”

村姑把门关上之后,项瞳痴痴的站在门口愣了好一会,忽然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再次上前拼命的拍打着房门。

“你要做什么?”村姑拧着眉头,把门打开没好气的朝项瞳嚷道:“干嘛老敲我家的门?”

“匈奴人要来了!快离开这里!”项瞳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对村姑说道:“等到他们来了,我们可没有能力来救你们!”

村姑剜了他一眼,转身走回了屋内,临关门的时候还丢下一句话:“我们不需yào

你们来救!”

满心郁闷的项瞳离开村庄的时候只劝走了两三户人家,其他人家全都不愿意离开村子,一些老人甚至说宁愿死也要死在家里。

项瞳很无奈,劝不动这些平民,他只得很失落的从村子里离开。

这些村民不听劝,他完全可以不理会他们,可离开村子后,项瞳怎么都觉得心中不安,于是留下了一个小校时刻监视着村庄的动向,一旦有匈奴人前来,即刻向他报gào



楚军在附近隐藏下来不过三天,探马就向项瞳报gào

说在匈奴境内出现了一支大约二十万人的军队,这支军队正以极快的速度向固阳方向推进。

项瞳大致的算了一下匈奴大军的行程,从他们行军的方向来看,经过村庄的可能很小。

他松了口气,但仍然没敢放松对村庄的监视。匈奴人难说没有喜欢犯贱的,看见村庄就想劫掠。

匈奴大军的行军速度很快,仅仅只用了一天,就绕过了固阳,朝着吴忧事先为他们设好的陷阱奔了过去。

走在匈奴大军最后面的是个百长,大军已经快要绕过固阳,这百长回过头,看见远处升起袅袅炊烟。

他一挥手中弯刀,对本部的兵士们喊道:“兄弟们,我们后面有村子,先去杀几个人祭祭刀怎么样?”

“好!”近百名匈奴人齐齐举起弯刀欢呼了一声,跟着百长朝冒起炊烟的村子冲了过去。

在这近百人冲出去的时候,许多匈奴兵看着他们的背影发出一阵哄笑。

这一次,在出征前,大单于就告sù

过他们,来到夏国,他们唯一要做的就是杀人,杀的人越多,让夏国人越惧怕越好!

负责监视村庄的小校靠在一棵大树上,战马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低头吃着草,他也百无聊赖的嘴里叼着一根草,仰头看着天边的白云。

一阵马蹄声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连忙爬了起来,朝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片烟尘中冒出了一股匈奴兵。

那股匈奴兵正凶神恶煞的朝着村庄冲去,小校见状吓了一跳,连忙翻身跳上马背朝着楚军隐藏的地方跑了过去。

“将军,不好了!”刚见到项瞳,这小校就翻身跳下马背,气还没喘匀就对项瞳喊道:“匈奴人,匈奴人杀进村子了!”

“有多少人?”一听说匈奴人杀进了村子,项瞳也紧张了起来,他开始担忧起那个村姑的命运,腾的一下跳了起来,揪着小校的领口问道。

小校上气不接下气的对项瞳说道:“百……百多人!将军,给我五十个兄弟,我去把他们干掉!”

“我去!”项瞳想也不想,从身旁拔起插在地面上的长枪,对楚军喊道:“来五十个人,跟我去救村民!”

他的话音刚落,呼呼啦啦的聚在他身边五百多号人。

项瞳翻眼看了一下聚在身边的楚军,没好气的说道:“去这么多人干嘛?五十个人就够了,我们是去打匈奴人,又不是去打狼!”

“匈奴人可比狼凶狠多了!”一个小校见项瞳不愿带那么多人,连忙上前说道:“将军还是多带些人去,万一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们这些兄弟该怎么办?”

“人多了容易被匈奴人发xiàn

,万一坏了吴丞相的大事,你我都担待不起!”项瞳把长枪一横,对围在身边的楚军喊道:“只许去五十人,多了一个也不行!”

带着五十楚军,项瞳马不停蹄的朝着村庄奔了过去。

与此同时,匈奴人已经冲进了村子,这些匈奴人进村之后,挨家挨户的把村民全都赶了出来,让他们站在村子里的空地上。

匈奴百长骑着马,在村民们面前转了一圈,用弯刀指着一个搂着小孩的妇女:“我问你,这附近有没有夏军?”

那妇女摇了摇头,前几天项瞳确实带人来过他们的村子,而且还提醒过他们匈奴人要来,可他们这些人恋家情重,死活都不肯离开,如今匈奴人真的来了,他们再后悔已经晚了。

百长撇了撇嘴,冷笑了一声,对村民们喊道:“我也知dào

夏军不会来这里,我们大匈奴的军队正要去征服他们,他们听到消息早吓的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还敢来这里送死?”

村民们挤挤挨挨的站在一块,一双双充满了恐惧的眼睛无助的望着匈奴百夫长。

他们后悔,后悔当初没有听项瞳的赶紧离开村子。

家虽然好,但命却比家更为重yào



“把村子里的女人都给我集中起来!”百长回过头对身后的匈奴兵们喊道:“待会兄弟们好好舒服舒服,至于那些男人,还有老人和孩子,全都杀了,留着他们也没什么用!”

匈奴兵邪恶的笑着,齐齐应了一声。

三四十个匈奴人跑进了村民中,拖拽起年轻的女人就朝外走。

女人们哭闹着,拼命的反抗着,可她们终究只是普通的女人,哪里会是强壮的匈奴人的对手,没过多会工夫就被匈奴兵拖着拽到了一间空着的房子里全部关了起来。

一个年纪大约十七八岁的村姑被匈奴兵拽着胳膊朝那间房子里拖,她哭闹着,拼命的踢打拖拽她的匈奴兵。

她的反抗并没有起到多少作用,反倒是让匈奴人更加张狂的发出了一阵大笑。

被匈奴兵拖着的村姑可能是急了,抱住拖她的匈奴人的胳膊狠狠的咬了一口。

匈奴兵胳膊被咬,惨叫一声之后提起弯刀朝那村姑的颈子上就是一下。

看着脑袋和身体分离的村姑,百长摇了摇头,对那匈奴兵说道:“可惜了,玩够了再杀多好!”

被匈奴人控zhì

住的村民们见他们杀了人,顿时忘记了恐惧,不论精壮的男人还是老人都嚎叫着朝匈奴人扑了过去,孩子们则站在那里放声大哭。

手无寸铁的村民哪里是精悍的匈奴兵的对手,匈奴人冲进村民中,手中弯刀上下翻舞,没过多会工夫,地上就躺了一片死尸。

村民的鲜血汇聚成一条小溪,流淌到地面的坑洼处,形成一个个由鲜血聚成的血畦。

孩子们扑到自家亲人的尸身上,防身嚎哭着。

“百长,这些小孩子怎么办?”一个匈奴兵小声向匈奴百长说道:“是不是也要把他们全都杀了?”

“杀!”百长的眼睛微微眯了眯,语气冰冷的说道:“中原人就像猪狗一样,杀他们并不算是罪恶!昆仑神会原谅我们的!”

已经被关到小屋里的女人们听到外面孩子们的哭声,也都嚎哭了起来。

先前骂过项瞳的村姑没有哭,她站在门口,透过门的缝隙朝外面张望着,当匈奴人把成年村民全都杀光的时候,她转过身,从头上取下簪子对屋内的女人们喊道:“乡亲们,我们早晚都要死,与其被匈奴人糟蹋了再死,不如现在清清白白的死!”

女人们听到她的喊声,也都纷纷止住了哭泣,取下头上的簪子抵着胸口,只等匈奴人杀光外面的所有人,她们再一同自杀。

第四十六章 营救村民

项瞳领着五十楚军快马加鞭朝着村庄赶去,在距离村庄还有一里多路的时候,村子里蹿出了浓烟,火光将原本湛蓝的天空都映红了好大一片.

“不好!匈奴人已经开始杀人了!”见到火光,项瞳心中一紧,连忙对身后的楚军喊道:“兄弟们,快点,村里的乡亲危险!”

跟在他身后的楚军听到召唤,连忙催马快奔,朝着村子冲了过去。

村内的匈奴人刚杀了全村的男人和老人,正要对放声大哭的孩子们动手,一个匈奴兵跑到百长面前,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道:“不好了,有一批中原的军队朝这边冲了过来。”

百长听到禀报,也是吃了一惊,连忙问道:“他们来了多少人?”

“大约五十多人!”匈奴兵回过头指着村口方向说道:“他们离这里只有不足一里路程了!”

“才五十多人怕什么?”百长瞪了那匈奴兵一眼,对一旁的匈奴兵们喊道:“兄弟们,中原狗来了,好好的宰他们!”

匈奴人齐齐发了声喊,也不管那些还扑在尸体上哭喊的孩子了,策马迎着项瞳等人冲了出来。

村庄燃烧着大火,不过火焰只是在村庄的外围燃烧,内部由于关着女人,匈奴人并没有把房子点着。

可是若任由火势蔓延,大火一定会吞噬整个村子,到时候被关在屋子里的女人恐怕全都要被烤成焦炭。

项瞳领着五十楚军快冲到村子边上的时候,从村子里冲出了百余个匈奴人。

这些匈奴人冲出来之后,挥舞着弯刀在一个军官的带领下怪叫着朝项瞳等人冲了过来。

“杀!”项瞳手中长枪朝前一指,两腿朝马腹上一夹,战马嘶鸣了一声,朝着匈奴人冲了过去。

匈奴百长见项瞳冲了过来,大喝了一声,径直迎着他冲了上来。

两马相交,项瞳手中长枪一拨,把匈奴百长劈向他的弯刀拨到一旁,伸出另一只手拦腰一搂,把匈奴百长从马背上扯了下来。

抓了匈奴百长,项瞳将战马缰绳一勒,战马掉了个头朝后跑了过去。

“把他捆了!”跑到楚军里面,项瞳将匈奴百长往地上一丢,朝着冲在最后的两个喊道。

那两个楚军连忙勒住战马,跳下马背,将匈奴百长捆了个结实。

匈奴兵见刚刚交战,百长就被对方的将军抓了,战意顿时消了大半,不少人已经萌生了逃跑的念头。

两军冲撞在一起,楚军个个奋勇,而匈奴人作战的时候却畏首畏尾,不消片刻已经有二三十个匈奴人被楚军挑下马背。

剩下的匈奴人见无力扭转战局,顿时四散逃了。

这些匈奴人刚刚烧了村子,楚军哪里会给他们机会逃走,这些楚军骑的全是项烨专门拨发给他们的匈奴血统的战马,战马脚程并不比匈奴人的马差,再加上他们个个作战时随身都会带着弓弩,在匈奴人逃跑的时候,紧紧跟在后面朝匈奴人的脊背发射箭矢。

中箭的匈奴人纷纷掉落马背,跑在前面的慌里慌张的回头看看被射下马背的同伴,不仅没有半点回头援救的意思,反倒生怕自己的战马跑的不够快,使劲的用马鞭抽着战马。

随着一阵阵箭矢破空的声音,匈奴人接二连三的掉落马背。

不少匈奴人被箭矢射中,落地之后并没有死,他们中运气好些的被赶上去的楚军用长矛刺穿,当场死亡,运气差的则被捆了个四马攒蹄,系在马屁股后面一路拖进了村子。

一进村子,项瞳就看见了被匈奴人杀死的村民。

“女人们都被你们弄到哪去了?”见死去的村民里没有女人,项瞳一把揪起被他抓住的匈奴百长,语气里透着无尽凶狠的问道。

“要杀就杀!废什么话?”匈奴百长把头一梗,死活不愿告sù

项瞳女人们被他们关到了什么地方。

“姐姐和婶婶们被关在了那间房里!”匈奴百长不愿说,可村子里的孩子们却不见得不愿说,一个年纪大约有十岁左右的小男孩抹了抹眼泪,站起来对项瞳说道:“将军,我要当兵,我要杀匈奴人!”

“你们先去把村子里的女人都救出来!”项瞳先是对身后的楚军命令了一声,随后走到小男孩的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柔声说道:“孩子,你还太小了,过两年再当兵打匈奴人!”

“不!”小男孩梗着脖子,十分倔强的对项瞳说道:“过两年匈奴人就都被你们打光了,我就不能再杀他们为爹和奶奶报仇了!”

项瞳犹豫了一下,随后叹了一声点了点头,很无奈的说道:“好吧,我就收了你,不过你的年纪太小,还不能上战场,以后跟在我身后,等你再长大些我自然会带你上战场!”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就在这时,楚军从关押着女人的房子里把女人们全都放了出来,项瞳扭过头看着哭叫着正朝孩子们奔来的女人们,有些漫不经心的向站在他身旁的孩子问道。

“聂龙!”小孩子同样漫不经心的答了他一句,随后朝着女人们跑了过去。

“姐姐!”这孩子扑过去之后,紧紧的抱着一个村姑的腰哭着说道:“爹被匈奴人杀死了,奶奶也被他们杀死了!”

“爹!奶奶!”听到噩耗,那村姑顿时瘫软在地上,放声哭了起来。

项瞳慢慢走到村姑身旁,他低着头看着坐在地上痛哭不止的村姑,这村姑正是让他一直魂牵梦萦的女人。

仅仅过了几天,原本好好的村庄就被匈奴人糟践的一片狼藉。

村子边缘的火还在燃烧着,而且还有着向村内蔓延的趋势。

项瞳回过头朝大火看了看,对还活着的女人和孩子们喊道:“乡亲们,大家都先别哭!这些匈奴人在村子外面放了火,等火烧到这里,我们都出不去,你们跟着我们先出村,这次的仇我们一定为你们报!”

女人们抬起头看着项瞳,一个年纪稍微大些的村妇苦笑了一下,无比凄苦的说道:“将军,我们的家没了,我们还能去哪?还是你们快些离开,把孩子带走,让我们这些没用的女人陪着亲人一同上路吧!”

“胡说!”听了村妇的话,项瞳眼睛一瞪对还活着的人们喊道:“亲人走了,他们一定希望你们活下去。夏王派我等来到这里,就是为了保护你们,让大夏的民众都能躲过匈奴人的屠刀!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你们快跟我们走,一切等出了村子再说!”

一些楚军兵士上前拉起女人们,把他们带离村庄。

有一个村妇在从项瞳身边经过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堆积在村子里的亲人的尸首,哽咽着向项瞳问道:“我们的亲人怎么办?难道就让他们在这里被火烧掉?”

项瞳闭上了眼睛,两颗泪珠顺着脸颊滑落。

他知dào

人死了亲人都希望他们能够入土为安,可是如今大火正在燃烧着,若是再为尸体耽误时间,恐怕会有不少人白白牺牲。

“就让他们永远的活在我们的心里吧!”项瞳闭着眼睛,没有看向他问话的村妇。

所有人都离开了村子,被俘虏的匈奴人排成一排跪在地上,在他们身后站着的是手持长剑等待对他们行刑的楚军。

“杀了他们!”活着的女人和孩子们高声叫喊着,从地上捡起石子朝匈奴人砸去,若不是有楚军拦着,恐怕他们会冲上去把匈奴人活活生吞活剥了。

项瞳手按剑柄在匈奴俘虏面前走了一圈,嘴角撇了撇,朝女人和孩子们虚按了两下手。

女人和孩子们止住了吵嚷,一双双愤nù

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跪在离他们不远处的匈奴俘虏。

“杀,自然是要杀的!”项瞳转头看了看已经烧成一片火海的村庄,语气冰冷的说道:“夏王说过,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他们杀了人,我们自然是要让他们用命去填。现在我们要考lǜ

的是该怎么杀!”

一听说要考lǜ

该怎么杀,不仅是被俘虏的匈奴人,就连那些女人和孩子也全都愣住了。

在女人和孩子们的概念里,杀人无非是把脑袋砍了,可听项瞳的话音,他根本不想用那种最直接也最干脆的方式来杀这些匈奴人。

项瞳一只手捏着鼻子,拧着眉头思忖了片刻才对众人说道:“这些匈奴人喜欢玩火,那我们就让他们在临时的时候好好的享shòu

一下火焰的滋味。”

“来人!弄些火把来!把这些匈奴人全都给我捆到树上,先在他们脚下燃起篝火,烤上一个时辰,然后再将他们点着!”突然项瞳转过身,看着跪在地上的匈奴人向楚军命令道。

“要杀要剐来个干脆的!要不爷们做鬼也不放过你!”匈奴百长一听项瞳说要用火烤他们,顿时慌了,扯着嗓子骂了起来:“你个全家死绝了的屠夫!有种就一剑杀了我!”

项瞳看着他冷笑了一声,淡淡的说道:“过个百多年,我和我现在的亲人肯定都是要老死的,不过你却是马上就要死了!”

第四十七章 地雷显威

项瞳指挥夏军士兵在地上挖了一条长沟,把这些匈奴人埋了进去.

不过在埋匈奴人的时候,他还专程让士兵把他们的上半截身子留在外面,在露出地面的匈奴人身体上,楚军士兵又堆上了厚厚的干草。

所有的匈奴人全都被埋到了草堆下面,项瞳对身旁的小校冷声说道:“快点火,别把他们给闷死了!我要让乡亲们亲眼看着他们被活活烧死!”

小校应了一声,朝举着火把的楚军一挥手:“点火!”

手持火把的楚军得了命令,上前将高高堆起的干草点着,瞬间大火便蔓延了起来,与正燃烧着的村庄一同将天空映的更红。

滚滚黑烟朝着天际冲了上去,被埋在地上的匈奴人被大火烧成了一个个火人,他们凄厉的惨叫着,但身子却一动也动不了,只能任由大火将他们露在地面上的半截身子烧成焦炭,同时把埋在土里的另外半截身子烤成香喷喷的熟肉。

活着的村民们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冲天的大火,听着烈焰中匈奴人的惨叫。

大火将人活活烧死的场景凄惨无比,但他们脸上的表情却出乎意料的平静,在这份平静中还带着几分抑制不住的欣喜。

“姐姐,我要和项将军一同出征去杀匈奴人!”大火快要熄灭的时候,聂龙仰起脸看着站在他身旁的村姑挺直了小胸脯说道。

“你还是个孩子,怎么能去打仗?”村姑立kè

对他的决定表示了反对,瞪了一眼正朝他们走来的项瞳。

项瞳被她这一眼瞪的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不知为什么,他一见到这个村姑就感觉自己好像浑身骨头都酥了似的。

“我弟弟还小,不能跟你们一起去打仗!”村姑瞪着项瞳,没好气的说道:“如果你们却士兵,把我征去得了!”

“嘿嘿!”项瞳挠了挠头,陪着笑说道:“我也这么觉得,可这孩子非要跟着我,还是你劝劝他吧!”

他的话刚说出口,聂龙就不愿意了,他小脸一板,对项瞳说道:“大丈夫一言九鼎,将军说话为何前后不一?”

“呃!”项瞳愣了愣,随即说道:“不是你姐姐不同意你跟着我吗!你还是先跟着姐姐,等将来长大了再来参军,我给你留着位置,好不好?”

聂龙把脖子一梗,语气里带着不可商量的说道:“不行,将军答yīng

了我的,这次我非跟着你不可!”

“好!”项瞳还没来及说话,一旁的村姑接口说道:“请将军在参军的名单上再加上聂心语,我弟弟跟着你,我也要跟你们一同出征!”

项瞳被这姐弟俩搞的有些无语,他愣了好一会,才苦着脸说道:“我说二位,我们的军队里可没有女人,这小娃儿当兵倒也罢了,他下面多少还挂着个小玩意,可大姐你当兵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那有什么?”聂心语瞪了项瞳一眼:“听说大夏还专门建了一支娘子军,就连王宫里的蒙娘娘和项娘娘都是下马为妻上马为将的,我是女人怎么了?将军莫非想要我去找夏王来评评这个礼?”

“呃!”项瞳是被搞的彻底无语了,沉吟了好半天才对聂心语说道:“既然姑娘一定要参军,好吧,那你就做我的随身亲兵。当然,聂龙也跟你一样做随身亲兵。”

“随身亲兵是做什么的?”聂心语歪着头,疑惑的看着项瞳。

“也没啥,就是帮我阻拦一下我不想见的人。还有就是每到扎营,帮我收拾一下营帐,其他的就没什么了!”项瞳翻了翻白眼,想了一下才说出了两条随身亲兵应该做的事来。

“这倒没什么!”聂心语一听说任务这么少,当即答yīng

了下来。

项瞳安排一些楚军送活着的村民前往九原城,这个时候只有九原城才是真zhèng

安全的地方。

数天之后,当楚军把项瞳在固阳救下村子里平民的消息带回九原城的时候,项烨下了一道命令,让准bèi

返回固阳的楚军带给项瞳。

这道命令是要项瞳立kè

谴人将聂心语姐弟送回九原城,不得让他们参加与匈奴人的战斗。

在传递命令的楚军离开九原城的时候,一座宅子平地而起,宅子上挂着一块大大的匾额——“西楚将军府宅”。

和项瞳认识已经有好几年,项烨对他也不可说不了解。

项瞳一直是个很坚定的男主者,这次能被一个村姑拿下,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就是他看上了那个村姑。

如今他是在为大夏打匈奴人,名义上虽是西楚偏将,可对于项烨来说,他却是和李鑫蓬等大夏将军不分上下的将军。

一个将军看上了村姑,作为大王,他自然要替他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

项瞳接到命令的时候心里还真是不太情愿,他派了一支由百人组成的队伍专程护送这姐弟俩返回九原城,等到队伍的背影在他视线里消失,他还恋恋不舍的站在原地张望。

这几天他过的是十分惬意,脏衣服再不用让那些粗手粗脚的亲兵去洗,只要他换了下来,聂心语都会帮他收去清洗干净,就连铠甲也给他擦的铮亮。

“将军,夏王让我带一封密信给你!”聂心语姐弟走后,一个从九原城回来的军官递了张羊皮给项瞳。

项瞳打开羊皮,只见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一行字:“项瞳,老子日.你了,看上小妞也不跟哥说一声,好了,你的媳妇我先帮你保管着,打完仗回来入洞房,你小子可别死了,要是死了,你那根小玩意可就没机会往你女人那里杵了!”

看了密信,项瞳愣了好半天,过了一会才对身旁的军官问道:“你们有没有在夏王面前乱说?”

军官摇了摇头,一脸茫然的表情。

项瞳吁了口气,把羊皮叠好揣进怀里,心中暗道:“丫的,夏王也忒不讲究,我还没说要娶媳妇,他就帮我准bèi

好了!罢了,罢了,准bèi

打完仗回去结婚吧,再怎么说也是一个诸侯王赐的婚!”

匈奴大军绕过固阳,一路向原来的燕国境内扑去。

连续前进了几天,他们连一个夏军的影子都没有看见,冒顿心里不由的也感到一阵发毛。

太反常了,像这样的一支大军进入境内,夏军一点反应都没有,这根本不符合军事常理。

而且更奇怪的是一路上他们经过的村子倒是不少,可每个村子都是空的,地里庄稼长势良好,村民却像是凭空蒸发了一般一个也看不到。

“你们有没有感觉有些奇怪?”进入一片平原之后,冒顿勒住马向身后的左右大当户问道:“一路上我们长驱直入,夏军一个没见倒也罢了,连平民都没见一个,这倒是有些奇怪了!”

左大当户点了点头,附和着说道:“夏国人极其狡猾,这次我们可别再上他们当了!大单于,我们是不是要退兵回去,日后再图南下?”

左大当户话刚说完,一旁的右大当户当即表示反对:“我们大匈奴出征虽然要比夏国人方便的多,可每次出征也是要劳动兵马,若是就这么两手空空的回去怎么向等着我们凯旋的臣民们交代?”

在左右大当户争辩的时候,冒顿冷着脸一句话也没说,就在这时,一匹快马从前方向他们这边奔了过来。

一个匈奴骑兵在奔到离冒顿还有三二是步远近的时候翻身跳下马背,用双腿奔跑到他的面前半跪在地上说道:“夏国人不知是何原因,将靠近大匈奴的所有平民全都南迁,自此再往前三十里就能见到夏国人聚集的村庄!”

一听说能见到夏国人聚集的村庄,冒顿顿时来了精神,手中弯刀一挥,对身后的匈奴大军喊道:“前方有夏国人,杀!把他们这些中原猪全部杀光!”

二十万匈奴大军齐齐发了声喊,策马朝着发xiàn

夏国人的方向冲了过去。

才冲出十多里,一个匈奴骑士突然感到胯下战马的一只蹄子往下一陷,他连忙勒紧缰绳,战马的蹄子刚从坑里拔出来,一声巨响就在他的身下响起。

正好在爆zhà

冲击波正上方的匈奴骑士连人带马被炸成了一片漫天飞舞的碎肉,离他近些的匈奴骑士也都纷纷被爆zhà

时发生的冲击波和掀起的碎石击中,栽倒在马下。

第一声爆zhà

响起,接二连三的爆zhà

此起彼伏,满是匈奴骑兵的旷野上到处都是匈奴人的惨叫和漫天飘洒的碎肉。

烟尘弥漫了半片天空,在爆zhà

中心的匈奴人连近处的景象都看不清楚,早已不辩东西南北,一个个四散逃窜想要逃离这片充满死亡的地带。

“撤!撤!”在一片烟尘和爆zhà

声中,冒顿灰头土脸的在左右大当户和一群近卫的簇拥下掉头朝他们来的方向撤去,一边撤他还一边大声喊着:“夏军有埋伏,全军撤tuì

!”

匈奴军队早被炸懵了,哪里还有半点战意,一听冒顿喊撤tuì

,所有人全都一窝蜂的朝着他们来时的方向策马狂奔。

第四十八章 截杀冒顿

从爆zhà

中逃生的匈奴人聚在一起,一个个灰头土脸,一副狼狈的模样.

冒顿让**致点了一下人数,来的时候他是带了整整二十万兵马,经过一场铺天盖地的爆zhà

,如今留下的只有十五万灰头土脸毫无斗志的残兵。

回头朝着夏国人聚集的地方愤恨的看了一眼,冒顿很不情愿的一招手:“撤回大匈奴!”

冒顿不知dào

,就在他率领大军向夏国挺进的时候,一支夏军也从九原城出发,朝着匈奴王庭的方向直逼过去。

骑在马背上的荆傲微微摇晃着身子,这是他第一次率领近卫军出征。

这支军队拥有最先进的装备,同时也拥有素质最好的战士,项烨派他们去匈奴,为的是一次将匈奴王庭铲平,让匈奴人也尝尝痛失亲人的滋味。

由于左谷蠡王已经全军覆没,匈奴主力又进入了夏国境内,夏军一路长驱直入,在毫无抵抗的下抵达了距离匈奴王庭只有十多里的地方。

“将军,匈奴王庭的守卫并不严密,仅有数百人护卫!”一个夏军探马在刺探了情报之后返回营地想荆傲报gào



荆傲端坐在营帐内,脸部的表情显得异常纠结。

这一次项烨给他下了死命令,攻破匈奴王庭的时候,他必须将所有男女老幼全部杀光,然后立kè

撤回夏国。

项烨有一句话他记得十分清楚——寇可往,我亦可往!

匈奴人可以杀夏国的臣民,夏军同样可以诛杀匈奴人。

人在被豺狼进攻的时候,只有拿起武器重创豺狼,让它们也尝尝受伤的滋味,才能真zhèng

的震慑它们,使它们懂得害pà



“通告全军,今夜子时对匈奴王庭发起进攻!”荆傲面无表情的向被他唤进帐内的亲兵下了命令:“告sù

将士们,这一次我们要斩尽杀绝,让匈奴人永远不敢觊觎我们大夏,只要是见到的匈奴人,不管男女老幼,全部杀光!”

“将军,老人和孩子也都杀掉吗?”亲兵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荆傲。

荆傲没有说话,只是对亲兵摆了摆手让他出去。

亲兵很是纠结的走出了营帐,传达荆傲的命令去了。

匈奴王庭的人们对近在咫尺的危险毫无察觉,他们设置在外围的岗哨早被夏军一个个摸掉,如今的他们就像是一群瞎子和聋子。

天色刚黑,匈奴王庭就静了下来,人们纷纷返回自家的帐篷沉沉入睡。

荆傲领着三万夏军缓慢的朝着匈奴王庭推进,在推进到只有五十步左右的时候,夏军已经能够清楚的看到王庭的情景。

“杀!”又向前推进了一些,荆傲挥舞着手中的长枪,率先向匈奴王庭冲了过去。

匈奴王庭虽然有数百名匈奴战士守卫,但到了晚间,负责警戒的也不过就只有几十人。

三万夏军突然出现,把这几十人吓了一跳。

他们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已经被夏军铁骑踏成了齑粉。

那些早早返回帐篷,与自家女人厮混的匈奴战士听到外面吵嚷,连忙拿起武器冲了出来。

可当他们冲出帐篷的时候,等待他们的是夏军的长矛和长剑。

匈奴王庭内顿时一片哭闹声,到处都是哭喊着的女人和孩子。

一些夏军士兵长期被军营束缚,很少有机会回家与自家女人温存,此时见到这么多匈奴女人,长久压抑的**顿时喷发出来,一个个跳下马背,钻进匈奴人的帐篷。

这一晚夏军将匈奴王庭的女人包括冒顿的阏氏全都侮辱了,临走的时候,一串串匈奴人的人头被他们挂在帐篷的顶端,远远看去,就像一只只带血的毛球,甚是恶心。

冒顿在撤军的时候并不知dào

夏军已经攻破了他的王庭,他还幻想着返回匈奴之后重整旗鼓,再与夏军摆出阵势好好的厮杀一场。

匈奴大军从固阳经过的时候,冒顿的心中突然掠过一丝不安,四周太静了,静的连一只野兽和飞鸟的身影都见不着。

“全军做好戒备,谨防夏军偷袭!”冒顿毕竟也是在马背上打下来的江山,这种不安的感觉以前已经救过他许多次,他连忙命令全军做好防备。

匈奴兵士正在将领们的指挥下转变成防御阵型的时候,突然前方的林子里传来一阵觱栗声,随着觱栗声,黑压压的一片穿着天蓝色衣甲的楚军朝他们杀了过来。

“那不是夏军!”见到楚军,冒顿吃了一惊,连忙向身旁的左右大当户喊道:“他们是项羽的军队,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左右大当户也是吃了一惊,连忙对冒顿说道:“大单于,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听说项羽的军队能征善战,夏王项烨当初也曾是他的部下,我们已经连番在夏军的手中吃亏,如今直接面对楚军,恐怕没多少胜算!”

“他们已经冲到跟前了,往哪撤?”冒顿瞪了左右大当户一眼,一挥手中弯刀,对匈奴军队喊道:“杀!楚军人少,把他们歼灭在这里!”

匈奴军队经过一场爆zhà

,已是死里逃生,此刻虽然冒顿亲临战场,而且楚军人数明显的少于他们,可他们还是没什么战意,在冒顿下了命令之后,许多人还都畏首畏尾的不敢冲锋。

楚军与他们不同,在固阳已经设下埋伏许多天,而且先前又经lì

过匈奴人屠村,对匈奴人楚军早就燃起了怒火,此时见到匈奴大军果然从这里败退,哪里还肯轻易将他们放过,一个个全如下山的猛虎般朝着匈奴大军冲了过来。

“冒顿,纳命来!”项瞳手持长枪,纵马冲在最前面,径直扑向了冒顿。

匈奴右大当户见项瞳扑向冒顿,连忙挥舞着弯刀迎了上来,他一边冲还一边对项瞳吼道:“楚将莫狂,且与我战个三百回合!”

“就你也配!”项瞳手中长枪挽出一朵枪花,朝着右大当户的胸口刺了过去。

右大当户见长枪刺向他胸口,连忙侧身避过,弯刀划出一条弧线,直向项瞳的颈子上劈了过来。

项瞳连忙弯腰避过,把长枪往回一收,在收枪的时候,枪杆向着右大当户的腰肋处猛的一扫。

右大当户闪避不及,腰肋重重的挨了一下,险些跌落下马。

“楚将休狂!”左大当户见右大当户吃亏,连忙纵马提刀冲上来助战。

项瞳冷冷一笑,朝着冒顿高声喊道:“匈奴还有几个有本事的?快些全都上来,爷爷今天都给你们扫了!免得一个个的杀起来费事!”

左大当户冲到近前,也不跟项瞳多说,手中弯刀径直劈向他的胸口。

项瞳把枪一横,挡住朝他胸口劈来的这一刀,身子朝前一探,冲着左大当户大喝了一声:“下马!”

这一声犹如霹雳一般震耳欲聋,左大当户只觉得肝胆欲裂,两眼一黑,竟真的跌下马背。

“快,快拦住他!”见项瞳如此勇猛,冒顿直吓的浑身发颤,对身旁的近卫们喊道:“谁杀了他,即刻升为大当户!”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群匈奴人听说只要杀了项瞳就能从普通兵士直接跳跃成大当户,自然是拼尽全力向项瞳冲了过来。

与此同时,楚军也已经与匈奴大军战做一团。

楚军骑术不如匈奴人,一些楚军将士骑在马背上与匈奴人作战总觉得有些别扭,于是跳下马背,站在地上与匈奴人的骑兵展开了激战。

双方混战在一处,匈奴骑兵的优势完全无法体现,楚军官兵站在地上,长矛和长剑只往匈奴人的战马身上招呼。

匈奴人骑在马背上,优势不仅一点没体现出来,反倒暴露了目标大的缺陷,很多匈奴兵在被楚军刺死战马之后跌落到地上,随即又被冲上来的楚军在身上刺出个透明窟窿。

楚军越战越勇,匈奴人却退意频生,战斗刚刚开始不过一炷香的光景,已经有近万匈奴人倒在了楚军的长矛之下。

排在后面还没和楚军交战的匈奴人有心撤tuì

,但冒顿在此他们却是有心没胆,只得硬着头皮向前冲。

匈奴军队在毫无战意的情况下硬着头皮作战,久经沙场的冒顿自然知dào

若是这样硬拼下去,恐怕剩下的这十五万人就全要交代到这里,连忙下了一条新的命令——正在与楚军作战的匈奴军队留下断后,其余军队全部后撤。

这条命令在当前的局势下应该是有效且实jì

的,只要断后的军队挡住楚军的进攻,大部分匈奴人就能安全的撤回匈奴的境内。

可是冒顿忽略了一点,人都是有求生欲望的,在他下达这条命令的时候,原本已经与楚军战在一处的匈奴人也纷纷朝后退去,恰好把后背完全的暴露在楚军面前。

项瞳在击退围攻他的冒顿近卫之后,率领楚军跟在匈奴人的屁股后面一路追杀。

已经溃败的匈奴人只顾着逃命,哪里还敢回头看一眼跟在屁股后面的楚军,楚军一路追击,在固阳前往匈奴边境的道路上,到处都是匈奴人的尸体,这一战楚军大败匈奴,几乎摧毁了匈奴剩下的全部主力。

第四十九章 折腾的婚礼

冒顿狼狈的撤回了匈奴.

项瞳并没有长途追击,在匈奴人逃离夏国边境的时候,他就领兵朝着九原城的方向进发了。

他的任务只是阻截匈奴人,尽可能的消灭匈奴的有生力量,让他们在短期内无法再对大夏发起有效的进攻。

冒顿领着残兵败将逃回了匈奴,在与夏国作战的过程里,他是一战未胜。

究其原因,虽然和夏军在战术的运用上超越了他事先的预计有关,可最重yào

的还是匈奴狐狼部和白羊部的叛变。

如果狐狼部没有叛变,项烨就不可能一举击溃左谷蠡王,而白羊部的叛变则直接导致了右谷蠡王部不仅四面受敌,而且还后无援军。

冒顿率领军队一路直奔匈奴王庭,在快到达王庭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对。

以往他率军出征,在返回王庭的时候,阏氏都会带着留守王庭的人出来迎接,可这次大军已经到了距离王庭只有五里的地方,王庭方向还静悄悄的一点动静没有。

他感到有些不安,双腿朝着坐骑的腹部一夹,纵马朝着王庭奔了过去。

当冒顿到达王庭所在位置的时候,哪里还有王庭的影子,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片被大火燃烧过的焦炭。

一具具被烧成了焦炭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其中不乏一些瘦小的躯体,那是被杀死后又烧焦了的匈奴孩童。

一根木棍深深的扎在地上,木棍离烧焦的地方有一些距离,在上面还飘扬着一片雪白的麻布。

冒顿骑马冲到木棍前,一把扯下那片白布。

白布上用鲜血写着一段话,由于时间过的久了,鲜血的颜色已经有些发黑。

“敬告匈奴大单于冒顿:贵军残杀我大夏子民已非一日,今日大夏军队突袭贵王庭,并非要对匈奴人斩尽杀绝,只是要大单于品尝亲人尽丧的苦楚,若是仍执迷不悟与大夏为敌,大夏铁蹄必定将匈奴踏平,让你匈奴狄人亡国灭种!”

这段话是由荆傲蘸着匈奴人的鲜血写成,但口吻却是项烨的,项烨要他把这段话一字不落的留下,刺激一下冒顿,如果冒顿还在乎他的子民,在短期内绝对不敢对大夏有所觊觎。

“啊!”看完白布上的字,冒顿胸口猛的一窒,“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几名近卫连忙上前将他托住,他才没有从马背上跌落下来。

“项烨!我一定要杀了你!”冒顿咬牙切齿的一把将手中的白布扯碎,对跟他一同逃回来的匈奴人喊道:“大匈奴的勇士们,夏国人杀了我们的亲人,我们一定要为他们报仇,踏平夏国,为死去的匈奴人报仇!”

“报仇!报仇!”所有匈奴人全都举起了弯刀,高声喊叫着。

与此同时,凯旋的项瞳已经领着楚军返回了九原城,在楚军进城的时候,发xiàn

路两侧挂满了大红灯笼,一群群九原城的平民正载歌载舞的欢迎着他们。

“这是在搞什么呢?”项瞳有些不解的向出城迎接他的李鑫蓬问道。

李鑫蓬咧嘴笑了笑,贼兮兮的把脑袋朝他靠近了一些:“今天日子好,双喜临门,一是庆贺你凯旋归来,另外呢就是大王为你准bèi

了一件大礼!”

“大礼?”项瞳有些不解的看着李鑫蓬:“什么大礼?”

“打仗这么多年,还是童子鸡不?”李鑫蓬坏坏的朝他扬了扬眉毛,脸上表情极其猥琐的说道:“今天晚上就要让你的童子鸡被人吃了!”

“你真贱!”项瞳看着李鑫蓬,过了好一会仰头笑了起来,笑完之后他也贼兮兮的对李鑫蓬说道:“你应该也是吧?辛桐那妞好像你也是只有机会看,没有机会吃吧?”

“我能像你?”李鑫蓬撇了撇嘴:“告sù

你,辛桐肚子里都有我的娃了,等着吧,到时候咱要生了个儿子,一准让他娶你家闺女!”

“得了吧你!”项瞳伸手朝着李鑫蓬的胳膊上轻轻擂了一拳:“就你那损样,还能生儿子?我看你做一个就是一个闺女!还是等着我家儿子娶你家闺女吧!”

俩人一边斗着嘴,一边领着队伍朝王宫走去。

在离王宫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项瞳命令一名小校带着军队返回驻地。

小校正要招呼军队一同离开,李鑫蓬制止了他。

“今天是项瞳将军大婚的日子,你们这些做部下的怎么能够离开?”李鑫蓬先是对楚军官兵喊了一嗓子,接着又回过头来对项瞳说道:“先前跟你说的并不是说笑,大王已经为项将军准bèi

好了大婚的宅子,而且在王宫外面的广场上已经摆下了数千桌酒席,为的就是招待不远万里来我大夏国支援的楚军兄弟们!”

李鑫蓬的话刚一落音,楚军顿时发出了一声欢呼。

将军大婚,这是什么样的日子?一般来说他们这些人里,只有高级军官才能有机会参加将军的婚礼,可如今夏王却不分尊卑,为他们所有人全都准bèi

了酒席,怎能不让他们高兴的忘乎所以?

楚军来到王宫外的时候,项烨早在这里准bèi

了仪仗,一排排铠甲鲜亮的夏军笔直的列成方阵,看起来煞是威武。

在广场上,一张张长方形的条桌几乎将整个广场占满,一些王宫内的宫女正站在每排条桌之间的走道上。

“楚军兄弟们,你们辛苦了!”见到项瞳领着楚军来到,项烨朝他们招了招手高声喊道:“今天是你们项瞳将军大婚的好日子,所有人都要不醉不归!”

“夏王万岁!”不知楚军里是谁先喊了一声,紧接着几万楚军同时高声喊了出来。

项烨朝着楚军虚按了两下手,楚军静了下来,他接着喊道:“请将士们入座!”

他的喊声落音后,宫女们上前引着楚军各自按官职坐下,只有项瞳被晾在一旁没人理他。

项瞳有些不明所以的挠了挠头,心里直犯嘀咕:“我大婚,咋的不仅不见新娘,还要被晾在一边?”

项烨接下来说的话给项瞳解了疑惑:“将士们,在我的家乡,年轻人结婚,新郎是最没地位的。今天我们不分尊卑,你们只管逮着你们的将军蹂躏,只要别把他弄死弄残了,其他都好说!”

“不是吧?”一听这话,项瞳顿时一脸苦相,三万多楚军再加上来参加婚礼的夏国群臣,他一个人不被揉死了才怪。

听了项烨的话后,楚军一个个仰头看着还站在原地的项瞳,竟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闹他。

“快点的!把火盆给我端上来!”项烨见楚军没人动,对身旁的近卫喊了一声。

近卫连忙端来一只点着火的陶盆,平平稳稳的摆在项瞳的脚下。

“新郎要跨过火盆才能去接新娘!”项烨脸上带着怪异的笑容朝项瞳喊道:“还不快跳?”

项瞳苦着脸,朝四周看了看,只见所有人全都用一种期盼的眼神看着他,也只好硬着头皮从火盆上跳了过去。

“哈哈哈哈!”见项瞳跳过火盆,项烨顿时笑的直不起腰,一旁的夏国群臣也都哈哈笑了起来。

还是没闹明白怎么回事的项瞳傻戳戳的看着正在大笑的项烨和夏国群臣,不知他们在搞什么东西。

“火盆本来应该是新娘跳的,意思是要你们早生贵子、小日子过的红红火火,不过既然你替她跳了,也就罢了!”项烨好不容易止住笑,脸憋的通红对项瞳说道:“反正生孩子也不是她一个人的事,你跳也一样!”

“好了,好了,我们也别逗项瞳将军了!”见玩的差不多了,项烨对身后的宫女说道:“把将军夫人请出来吧!”

一听说要请将军夫人,不仅是项瞳,就连所有楚军全都伸长了脖子朝王宫内张望。

没过多会,宫女果然引来了新娘,不过引来的并不只是一个,而是一长串,足足有一百多人的新娘队伍!

“项瞳,为了证明你与夫人心有灵犀,你必须从这一百人里找出你的老婆来!”项烨侧头朝一百个新娘看了一眼,对项瞳说道:“如果猜错,你就必须喝一杯清水,直到猜中为止!”

项瞳苦着脸,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新娘队伍,向项烨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别用这种苦兮兮的眼神看我!”哪知项烨根本不买账,对他说道:“赶紧的认吧,错了一个就罚清水一杯!”

见没了被饶过的指望,项瞳只得苦着脸朝那队新娘走了过去,在他走到离新娘还有十步的距离时,两个夏军校尉挡在了他的面前。

“项将军请留步!”一个校尉伸手拦在项瞳面前,对他说道:“辨认新娘需yào

在这里由你指认,然后会有宫娥将你认为是将军夫人的新娘给引到这里来。”

“还带这样玩的?”项瞳脸部的表情苦的都能拧出汁来,他朝着项烨看了看,见项烨正满脸得yì

的望着他,也实在没有办法,只得叹了一声,朝着新娘队伍里的一个随手一指:“那个应该就是我老婆!”

第五十章 裤裆里 塞鸡蛋

?

校尉朝身后的兵士哝了下嘴,说道:“把那个新娘带过来与项将军相见!”

兵士应了一声,转身走到新娘队伍前,将项瞳指着的那个新娘带了过来。

“将军,请解开盖头吧!”新娘到了项瞳面前,夏军校尉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朝后撤了一步站在一旁。

项瞳有些忐忑的伸出手,当他的手碰到盖头的时候又收了回来,看着夏军校尉有些不确定的问道:“我可以换一个吗?”

夏军校尉摇了摇头,一本正经的说道:“选中了就不能换,如果错了,大不了喝杯清水,又不是酒,将军不用怕,只管掀就是!”

项瞳长长的呼了口气,伸手揪着大红盖头的一角猛的一掀!

“妈呀!”盖头掀开,他这个常年征战沙场的将军也被吓了一跳,怪叫一声朝后退了好几步,手扶着剑柄,双眼死死的盯着穿着大红新娘装的人。

一个满脸胡茬子的男人穿着大红新娘装冲项瞳傻乐,广场上的人全都被一个男人穿着新娘的衣服给雷住了,整个广场上先是一片沉静,随后人们爆发出一阵哄笑,直把项瞳笑的满脸通红。

项烨远远的看着项瞳认错新娘,站一旁的校尉硬是灌着他喝下了一杯清水。

项瞳连着认错了十多个新娘,这些新娘里有满脸胡茬子的男人,也有满头白发的老妪,当然其中间或也有一两个‘花’枝招展的宫娥,可偏偏就是没有聂心语的影子。

十多杯清水灌进肚子里,项瞳躺在地上,‘揉’着被清水撑的鼓鼓涨涨的肚子,但他还是不死心,指着远处站着的那队新娘中的一个嘶哑着嗓子喊道:“把那只给我牵过来!”

校尉正要让人去把他指着的新娘带来,远处站着的项烨开口了:“好了,好了,不要再逗他了!今天是项瞳将军的好日子,给他灌一肚子水,晚上老起夜,那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大好**?”

“把将军夫人请上来吧!”项烨这句话一出口,王宫里面立刻走出了一支由宫‘女’组成的队伍,在这支队伍最前面,是一辆用金银镶边的敞篷马车,在马车上端端正正的坐着一个穿着大红锦袍的新娘。

马车的御者位置上坐着一个只有十岁左右的孩子,那孩子不是别人,正是聂龙。

一见到聂龙,项瞳立刻明白过来,马车上坐着的新娘正是聂心语,连忙朝马车迎了过去。

可他还没冲出几步,又有几个夏军小校拦在了他的面前。

“你们又要干什么?”一见又被人拦住,项瞳苦着脸向小校们求饶:“兄弟们今天就放过我这把,将来一定厚报行不行?”

“那可不行!”一个夏军小校摇了摇头,从怀里‘摸’出了两个‘鸡’蛋,朝项瞳眨巴了两下眼睛“|这两个‘鸡’蛋得要让将军夫人从将军的‘裤’管里塞进去,然后再从颈子上拿出来,否则今天将军休要想着能顺利入‘洞’房!”

项瞳一拍额头,朝着项烨看了一眼,这么古灵‘精’怪的主意除了项烨恐怕再没有第二个人能想起来,迫于无奈,他长长的叹了口气:“好吧,我先问一句,这个‘弄’完,还有其他的没?”

小校仰着脸沉‘吟’了一下,然后回过头朝远处的项烨看了一眼。

项烨见小校回头,脸上带着笑容朝他微微点了点头。

那小校这才对项瞳说道:“没了,就这一次了!”

在项瞳被小校们拦着的时候,载着聂心语的马车到了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请将军夫人!”马车停下之后,这几个小校分列成两队,其中一人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两个宫娥搀着聂心语下了马车,刚来到广场上的聂心语并不知道有什么在等着她,在宫娥的搀扶下款摆莲步朝着项瞳走了过来。

手里拿着两个‘鸡’蛋的小校躬着身子把‘鸡’蛋递给了其中的一个宫娥。

宫娥接过‘鸡’蛋,抿着嘴笑了笑,随后对聂心语说道:“夫人,依据我们大王家乡的规矩,结婚的时候新娘是要把两枚‘鸡’蛋分别放在新郎的‘裤’管里,一直从‘裤’管捋到颈子上,这象征着将来能够早生贵子!”

“啊?”聂心语一听说项烨家乡还有这么怪的规矩,顿时吃了一惊,小声对宫娥说道:“可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宫娥脸上带着笑容说道:“将来夏国的婚礼都是要这么办的,先从夫人这里开始,也好给大夏的臣民们做个表率!”

聂心语沉默了一会,她有些纠结,答应嫁给项瞳也是项烨让‘蒙’苏和项清轮流做说客,最终才勉强答应,可在‘裤’管里捏‘鸡’蛋,这种事情做起来却是让人太感到有些难为情。

“夫人,不要犹豫了!”宫娥见聂心语不说话,在一旁催促道:“大王和大人们都在等着呢!”

“好吧!”聂心语叹了一声,从宫娥的手中接过‘鸡’蛋,在宫娥的引领下来到了项瞳的跟前。

项瞳笔直的站立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聂心语手握着两个‘鸡’蛋在他面前慢慢蹲下。

‘裤’管被聂心语慢慢揭开,两颗冰凉的‘鸡’蛋贴着小‘腿’在聂心语两只小手的推挤下缓慢向上移动。

就在‘鸡’蛋被推挤到‘裤’裆处的时候,一个宫娥突然叫一声:“哎呀!”

正全神贯注推挤‘鸡’蛋的聂心语听到叫声吃了一惊,两只小手不由自主的猛一用力,薄薄的‘鸡’蛋壳被生生捏碎,黏糊糊的蛋清蛋黄流了项瞳一‘裤’裆,顺着‘裤’管朝下淌。

项瞳一脸狼狈相,可广场上看热闹的众人包括三万楚军在内全都哈哈笑了出来。

“好了,好了!”项烨见项瞳被整的差不多了,抬起手虚按了几下,笑声这才止住,他对众人说道:“新人拜了天地就该开席了!今天我大夏国为庆贺项瞳将军大婚,一天没有尊卑,玩笑可以随便开!只是都别玩的太过火了!”

接下来的程序就有点模式化了,没有人带项瞳去换衣服,他穿着黏糊糊、湿哒哒的‘裤’子与聂心语拜了天地后,才在项烨早为他安排好的位置坐下,而聂心语则被一支由宫娥和卫士组成的队伍先行送回了将军府。

项烨在九原城大摆筵席为项瞳办婚礼,在临河,卫风和狐狼王以及白羊王正坐在城外的大帐内商议着军务。

打败右谷蠡王之后,狄鞮没有在临河停留,她在一批卫士的护送下朝着九原城赶去。

在临河她发现了一个很严峻的问题,那就是夏国人对匈奴人有着一种长久积压的仇恨,虽然狐狼王和白羊王的兵马在击败匈奴右谷蠡王的战斗中为夏国立了大功,可临河城内的百姓却还是对这些匈奴人有着一种难以明说的排斥。

狐狼王和白羊王所部兵马偶尔会有少数人进入临河城去买一些生活必须的物品,可城内的百姓在卖东西给他们的时候却都是不情不愿,许多时候还要夏军官兵前去劝解,才将东西卖给他们。

解决这个问题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立刻让狐狼王和白羊王的军队有个新的驻地,如果在临河这座不太友好的城池呆的久了,恐怕近十万的匈奴军队心理上就会产生躁动,对消灭冒顿的大局不利。

狄鞮并没有见到项烨的命令,她离开临河的时候,项烨的命令还没有送达。

当项烨命令送达的时候,卫风和狐狼王、白羊王都很兴奋。

匈奴右谷蠡王的属地是一片‘肥’美的草原,占据了这里,无论是马匹还是牛羊都不用愁没有草料饲养,这对以游牧为生的匈奴人来说,确实是个再好不过的地方。

狐狼王的大帐内,卫风的面前摆着一张画着地图的羊皮,他指着羊皮上的一片平川对狐狼王和白羊王说道:“二位请看,匈奴右谷蠡王的属地与右贤王接壤,若是我们兴起大军贸然进攻,右贤王必定会起兵来援。我的帐下只有三万兵马,二位的总兵力加起来也不过十万人而已,以这些兵力与右谷蠡王作战尚有胜算,可若是右贤王参战,我们恐怕没有多少战胜的可能!”

狐狼王呼木纯看着地图,拧起眉头:“以卫将军所见,我军该从哪里进攻右谷蠡王?”

卫风盯着地图看了好一会,才指着右贤王的属地对狐狼王说道:“大王请看,这里是右贤王的属地,我们三支军队只需分成两拨,我率领三万神‘射’营向右贤王的属地‘挺’进,做出大夏要进攻右贤王的架势,而你们二位则率军直扑右谷蠡王的属地,他得知右贤王被进攻,必然要分兵前去支援,占领他的属地不过是像挠挠痒痒那么简单罢了!”

狐狼王和白羊王相互看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对卫风说道:“一些听凭卫将军吩咐!”

“好!”见二人没有反对,卫风一只手朝着地图上一拍,语气坚决的对他们说道:“这两天让将士们好生休整一番,三天后我们各自领着本部兵马向右谷蠡王发起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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