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绝仙 - xp1024.com
《逆天绝仙》


第一章 夜雨逃杀

北夏王朝建元三年,深秋。

身为北夏王朝三公之一的镇国公段正国,被朝中多位大臣联名弹劾,指其暗中与妖魔勾结,欲引狼入室,且有玉简来往为证。

北夏国君暴怒,下令赐死段正国,株连九族,岂料段正国事前早已收到消息,暗中命人带走其幼子段辰。

于是乎,一场大逃杀在这个深秋的夜晚,疯狂展开。

漆黑的夜空,飘着蒙蒙细雨,低沉的雷鸣声,似上苍在呜咽悲鸣,仿佛在为什么人送行。

啪嗒啪嗒!

恰在此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黑暗中传来,一辆插满箭矢的马车在官道上疾驰而过,马车后方,五匹长程骏马,踏着飞溅的泥浆,紧跟在马车之后,一路护送至此。

其中马上四人虽穿着黑色劲装,却依旧掩盖不住他们身上的铁血气息,那是只有久经沙场,受过战火洗礼之人方能拥有的冷厉气息。

而马背上的这四人,不但气息绵长,额头两侧的太阳穴更是高高鼓起,显示出四人体内深厚的内力。

然而就是这样四个内力深厚的军伍高手,此刻却是隐隐以另外一人为首。

那是一个须发灰白,年近七旬的老人,老人手上握着一柄铜钱古剑,上面隐隐有灵光流转,看起来颇为不凡,不似俗物。

不过令人感到惋惜的是,此刻这柄铜钱古剑的剑身上,赫然有着一道细小的裂缝,每当老人目光掠过那铜钱古剑上的裂缝时,口中便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叹。

“此去一路生死未卜,还请诸位壮士做好准备。”老人收回目光,口中淡淡道,身子却似已和身下骏马连为一体,无论马儿如何奔跑颠簸,老人都始终稳如泰山,不曾倾斜分毫。

“仙师请放心,我等兄弟五人既然选择走上这条路,就没想着能够全身而退,只求能完成国公大人临终嘱托,不负期望。”说话的是坐在马车上赶车的一名中年男子,劲装佩刀,胸前包着一圈白纱,血花点点,显是最近才伤。

然中年男子恍若未觉,只在提到国公二字时,虎目中隐隐有泪光闪过,竟是红了眼眶。

想起那个站在夜色下,面对北夏十万禁军和十大筑基高手,也依旧面不改色的身影,老人忍不住长叹一声,跟着策马疾追上前面那辆马车,与其并肩而行道:“我等休息片刻再赶路吧,你伤势不轻,这样舟车劳顿,怕是撑不久。”

那中年男子收起心中悲痛,咧嘴一笑道:“这点伤不打紧,我还撑得住,倒是仙师你,何必选择这条路。”

老人闻言不由摇头道:“我如不来,只凭你们几个恐难取信于人。”

砰!

老人话音未落,众人身后,伴着一声惊天巨响传开,只瞧那夜色之中,一支巨大的烟火突然从后方的官道上冲天而起,在漆黑的夜空之中猛烈炸开,甚是醒目。

老人脸色一变,低声喝道:“快走!”

一瞬间,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当即策马狂奔,迅速沿着官道朝西北方向奔驰而去。

“刷!”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一行六人策马狂奔之际,异变突生,只听一阵破空声传来,那飘着蒙蒙细雨的黑暗之中,忽有一道巴掌大小的符纸飞来,闪烁火焰光芒,在众人面前由小变大,掀起炽热高温。

“不好,是火爆灵符!”坐在马背上的老人识得厉害,左手掐诀,右手铜钱古剑一引,飞快扫出一道剑风,在那张符纸临身之前,抢先将其引爆。

一时间,这片区域火光冲天,伴着滚滚浓烟,方圆数丈范围全都被烧焦了。

“是北夏王室供奉的筑基强者,你们带小公子先走,老夫来拦住他们。”老人单手执铜钱古剑,停下马来,虽只有一人,却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轰隆隆!

仅是片刻时间,大地轰鸣,阵阵马蹄声沉重无比,犹如狂风骤雨一般撞击着地面,迅速从后方的官道上追击而来。

“大王有令,不要放过他们!”

“能擒则擒,不能擒则杀,绝不能放跑其中任何一个,否则提头来见。”

“赵大人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绝不能让那段家幼子走脱。”

……

黑夜中,伴着马嘶蹄鸣声响起,一阵阵大喝声从后方传来,声音越来越近。

听到那整齐划一的马蹄声,众人心中不由一沉,能够在追击途中还保持着如此统一的步调,非军中精锐莫属。

“还不快走!”听着马蹄声势渐逼近,那老人坐在马背上,头也不回的厉声道。

“仙师保重!”坐在马车上赶车的中年男子倒也果断,手中缰绳一甩,当即驾着马车,带着另外四人沿着官道继续往前疾驰而去。

“这就对了。”老人没有回头,但听着马车远去之声,脸上却是浮现出一抹欣慰笑容。

“我左宗白认识的镇国公,一生光明磊落,忠肝义胆,绝不会做出勾结妖魔这等苟且之事,这其间必是有人阴谋陷害,可惜我恐怕没机会调查清楚了,只求苍天有眼,望来日有人能替镇国公洗刷冤屈,还他一家老小清白……”话至此处,左宗白声音一顿,目光骤然冷厉,迅速抬头看向前方虚空。

两道黑影,一高一矮,缓缓踏着夜空飞来。

高个子黑影脸色惨白,颧骨深陷,看上去像是个瘦竹竿,旁边的矮个子黑影身形矮小滚圆,像个皮实的黑皮西瓜。

两人沐雨而至,一见左宗白,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冷冽笑意。

“我来对付这个老家伙,你去追那五个凡人。”高个子沉声道。

“高兄慎行,这左宗白……。”矮个子心知左宗白已心存死意,有意提醒对方,但其声尚未完全出口,高个子便已然冲了出去,和那左宗白斗作一团。

矮个子忍不住摇了摇头,望了一眼后方逐渐跟上来的大军,终是放下心来,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茫茫夜空中。

一刻钟后。

高个子喃喃自语:“一个炼气大圆满的小角色,也妄想和筑基强者抗衡,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丢下这句话,他迅速转身离开,看也未看地上倒在血泊中的尸体。

这一刻,蒙蒙细雨从天空飘落,雨势渐大,雷声渐响。

与此同时,同一片夜雨绵绵的晚空下,一辆马车和四匹骏马宛如疯了一般,在官道上飞快疾驰而过。

马车与马背上的五名军伍高手此刻正拼命逃窜,一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脸庞上,竟是罕见的流露出一抹惊慌和恐惧之色。

转头向上看,分明可以瞧见五人身后的夜空中,一道身影如影随形,无论五人如何呼喝甩动缰绳,加快速度,都无法摆脱天空中那道身影。

“二弟、三弟、四弟、五弟,准备殊死一搏吧。”坐在马车上的中年男子断喝道。

骑在马背上的四人尽管眼中流露恐惧,但心中还勉强能保持镇定,其中一人飞快从背上取下弓箭,满脸决绝道:“大哥,咱们兄弟五人不能有负国公所托,你带着小公子先走,这贼人交给我们来对付。”

话音刚落,他蓦地怒吼一声,带着另外三人停下马来,随即搭箭弯弓,作满月之状,对准天上那道黑影就是一箭射出。

只见黑夜之中,一道箭影冲天而起,好似射中了天上那道黑影,让骑在马背上的四人皆是面色一喜。

然而就在此时,只听一个冷漠声音从天上传来:“竟然妄想凭借凡俗兵器杀死一名筑基强者,简直可笑至极。”

下一刻,伴着破空声响起,一根箭矢似流星从天上激射而下,箭矢末端贴着一张火红符纸,径直射中那名手持弓箭的男子,紧接着火光一闪,一团巨大的火球倏然爆裂而开,将附近马背上的三人全部吞噬进去。

那坐在马车上的中年男子本已驾车疾行到数百丈开外,回首看到这一幕,双目怒睁,眼眦破裂,两行热泪滚下脸颊,口中喃喃自语道:“弟弟们,你们先走一步,为兄马上就来,黄泉路上我们兄弟五人……”

突然间,寒芒一闪,飞了过来,击中中年男子右后肩。

中年男子只觉右后肩上一凉,但他头也未回,悲痛欲绝之下,他的筋脉早已麻木,任何伤痛和死亡于他而言,早已没了知觉,他唯一念着的一件事,便是在临死之际逃得越远越好。

“区区一只蝼蚁,也妄想在本道爷面前逃得性命,真要让你逃出去,本道爷的脸往哪搁!”

眼看中年男子驾着马车越跑越远,那从后方追至的矮胖子眼中凶光一闪,陡然祭出一柄血腥味极重的飞刀,并张口喷出一团血雾,血雾没入飞刀,只见飞刀红光大放,跟着便化为一道血芒激射而出,竟是直接刺入那中年男子的后背。

中年男子身体一僵,瞳孔倏的张大,跟着便从疾驰的马车上倒了下去,一命呜呼。

却说那马车在官道上疾行了好一阵子之后,才慢慢放缓速度停了下来,此时再看那拖着马车的两匹骏马,却是早已气喘吁吁,疲惫不堪。

“镇国公啊镇国公,别怪本道爷心狠,本道爷不过奉命行事,你要怪,就怪那位北夏国君好了。”矮胖子身形缓缓从天空中飘落而下,脸色略微有些苍白。

连番御空飞行,再加上动用灵符法器,他体内的法力几乎快要消耗一空。

不过此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只见矮胖子身形一闪,整个人便无比灵活的蹿进了马车内。

下一刻,一声怒吼震动荒野,把刚刚赶过来的高个子吓了一跳。

“道兄,何事如此惊怒,莫不是那镇国公家的幼子被你失手给杀死了?”高个子站在马车外张望道。

“如此倒也算好了。”矮胖子一脸阴沉的从马车内钻了出来,跟着手掌猛地拍在车厢外,灵力外放,竟是直接将那马车车厢震散,露出其内真容。直到此时,高个子才发现整个马车空空如也,竟是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怎么回事,那镇国公家的幼子呢?”高个子一脸惊怒的看向矮胖子。

两人这一路追击千里,本以为能把镇国公幼子领回去请功,不想马车内居然空空如也,所谓的镇国公幼子,早已不翼而飞。

矮胖子此刻正气头上,闻言不由怒道:“我怎么知道?”

他话音方落,忽觉颈上一凉,一柄铜钱古剑从身后伸了过来,架在项上,跟着一个冷厉的声音说道:“你是不是想独吞此次功劳,所以暗中把镇国公家的幼子给藏了起来?”

矮胖子没想到高个子竟会如此对他,心中虽忿,但自知命在他手,故此只能强忍心中怒火,开口辩解道:“你我前后分开不过一刻钟,这么短的功夫,我能把人藏到哪里去?”

许是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些利令智昏,高个子立时收起那柄得自左宗白的铜钱古剑,一脸歉意道:“兄弟莽撞,对不住道兄之处,还望道兄多多包涵。”

矮胖子冷哼一声,默然不语。

若非他体内法力匮乏,实力大减,加之后方大军马上就到,只怕此刻早就跟高个子翻脸了。

高个子自知理亏,但想到两人追丢镇国公幼子一事的后果,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那镇国公幼子既不在这马车上,莫不是说,咱们从一开始就跟丢了?”

矮个子闻言,想起正事要紧,虽不愿搭理高个子,但还是道:“十有**是这样。”

“那该如何是好?”高个子一脸犯愁:“此番我们追丢镇国公幼子,若是这么两手空空回去,少不了一顿责罚,更别说那国君背后还有一位金丹老祖,咱们根本惹他不起。”

“事到如今,只能尽人事,知天命了。”矮胖子毫不犹豫道:“趁目下还有些时间,我等回去再仔细搜索,如能找到一些关于镇国公幼子的线索,也好将功补过,少去一些责罚。”

“此言有理!”高个子点头,两人言罢,不等身后大军赶到,便朝来时方向飞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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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荒野惊魂

荒野山林,韩胜衣衫褴褛,烟尘满面的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此片山林甚大,占地方圆数百里,树中树木高皆大浓密,几欲将天空遮蔽,星月之辉亦难穿透,唯独那绵绵夜雨飘落在树冠上,沿着枝叶滴落在地面上的枯叶上,发出雨打芭蕉般的声响。

“小公子,眼下就只剩我们两个人了。”韩胜瞧着依旧在襁褓中睡得香甜的男婴,再想到诺大的镇国公府就此烟消云散,不由悲从中来,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此时的韩胜,看上去就像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童,涕泪齐下,情难自抑。

有些凄凉的是,即便心中悲痛欲绝,韩胜亦丝毫不敢纵声大哭,生怕引来追兵。

半晌后,雨势减弱,哭声渐止,韩胜发泄完心中悲痛,这才想起查看四周情形。

眼前景色陌生,是他平生未曾踏足之地。

此为何地?

映入韩胜眼帘的,是片他此生从未见过的异域林木,大者足有数十丈高,小者亦有数丈,两者密密麻麻生长在一起,随处可见,数目繁多惊人。

此地已不是北夏。

当意识到北夏王朝疆域内绝无可能出现这样一片山林时,韩胜忍不住长吁一口气,不管现下他们身在何处,但只要不在北夏王朝境内,便已然算是安全了。

想到此处,韩胜心中大定,抱着怀中男婴朝前走去,打算徒步穿过这片山林,再在附近找一处人家落脚,顺便探听此地情况。

“也不知这小公子何时才能醒来。”韩胜一面徒步前行,一面仔细查看怀中男婴情况,眉头微蹙:“按照师傅的说法,这梦灵丹的药效仅可以维持一天,算算时辰,这小公子也该醒了才是。”

当初众人四散逃离时,为免男婴哭闹引来追兵,左宗白特意喂他服下一枚梦灵丹,故此韩胜这一路逃来,任他是风吹雨打还是雷鸣,襁褓中的男婴都不曾被惊醒。

可眼下既定的药效时辰已过,男婴却不曾醒来,着实让韩胜心中有些忧虑,放心不下。

“许是小公子年纪太小,所以梦灵丹的药效延长了。”韩胜心中隐隐有所猜测,随即抱着襁褓中的男婴,快步向前行去。

如此这般行了将近半个时辰,前方景色依旧一成不变,韩胜心中顿时生出不详预感。、

沉吟片刻,他抽出绑在右腿上的匕首,就近在一旁的树干上留下一道印记,跟着继续前行。

接下来每行出数百丈距离,他便会在附近的大树树干上留下一道印记。

如此约莫半个时辰过去,当韩胜看到前方树干上自己留下的印记时,脸上不由露出苦涩笑容:“想我北夏之风,在战场上来去自如,于千军万马中取敌酋首级,如探囊取物,不想而今居然在一片荒野山林中迷了路,可笑,可笑。”

他自嘲一笑,当下便开始思索该如何走出这片山林。

但是很快,他便惊觉自己已然不必思索这个难题了。

只见后方山林中,高大的林木像是被狂风压弯,一股庞大无可抵御的气势陡然笼罩整个荒野山林,跟着

一个苍老身影从天空缓缓落下。

此人头戴紫金冠,看上去年近六旬,皮肤却光滑细腻有如婴儿肌肤,一身明黄长衫随意系在身上,略显仙风道骨。

他淡淡扫了一眼韩胜,嘴角露出一丝自得笑意。

“北夏王朝金丹老祖姬青玄!”韩胜脸色发白,心中绝望。

完了。

姬青玄居高临下俯瞰,目光冰冷,寒意逼人。

与其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地面上的韩胜,衣衫褴褛,嘴唇发白,面上写满绝望和不甘,但很快,这抹绝望和不甘,便化作狠辣与决绝。

姬青玄双手背负身后,对韩胜面上的狠辣与决绝视若无睹,口中淡淡道:“小娃儿,还不快些交出镇国公幼子,束手就擒,等待什么?”

韩胜强行压下心中恐惧,冷冷道:“我镇国公府一脉,头可断,血可流,却从来不会束手就擒。”

这几句话说得慷慨激昂,豪气冲天,却反倒让姬青玄眼中寒光更盛了。

“不知死活的小娃娃,连镇国公都不是本老祖的对手,你自信能比得过镇国公?”姬青玄冷笑,跟着目光落在襁褓中的男婴身上,一双老眼陡然亮起一抹光芒。

男婴长得很是白嫩与清秀,虽是在熟睡,可浑身上下却散发着一股无比空灵的气息。

果然不凡!

姬青玄没有废话,手指隔空朝韩胜轻轻一点。

一抹灰光,倏然出现在韩胜面前。

韩胜不过一个炼气七层的修士,哪怕全胜之时,亦远不是姬青玄对手,更何况此时山穷水尽?但他丝毫没有放弃之念,喉咙发出嘶哑低沉的怒吼,如同濒临绝望的野兽在做最后的挣扎。

眼看灰光就要击中韩胜眉心,却突然凭空自动消散。

紧跟着方圆数百里范围内,一股微弱的魔气波动陡然荡漾而开。

这股魔气波动初始还不明显,然而转瞬间,它便暴涨无数倍,只见整个虚空都微微泛起波澜,像是掀起了阵阵惊涛骇浪。

更骇人的是,周围的林木和地面的青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整个天地像是在一刹那失去了所有颜色,恍如末世降临!

从一开始就目睹此幕的姬青玄,脸上露出骇然之色。

此时他的脑海中只有两个字元婴!

如此威势,唯有那些达到元婴期的老怪才可拥有。

至于韩胜,心中的震惊之情比之姬青玄,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虽说他此生还从未见过元婴期修士,但见周围草木枯黄,又瞧见姬青玄眼中流露出的骇然之色,他心中便笃定,来这一定是元婴期的大修士!

这一刻,韩胜原本绝望的心情,因这名神秘元婴修士的到来,而重拾希望,而此前还一脸高高在上的金丹老祖姬青玄,此刻却是噤若寒蝉,雅雀无声。

须知,一名元婴修士在北夏王朝,绝对可以横着走。

如果说,当日镇国公府内有一名元婴修士坐镇,给他北夏王室一千个,一万个胆子,他们也是断然不敢污蔑镇国公府勾结妖魔的。

在元婴修士面前,所谓的王朝军队不过一笑话尔。

就是一群金丹修士,在元婴修士面前,亦毫无反抗之力。

回想适才姬青玄一脸高高在上的冷漠姿态,再看他此时满脸骇然神情,韩胜此刻心情竟是无比畅快。

不过说也奇怪,那神秘元婴修士释放威压后,却迟迟不曾现身,让韩胜和姬青玄皆大感古怪。

姬青玄此时已然冷静下来,见四周毫无动静,不由朝虚空拱手一揖,恭声道:“北夏王朝金丹修士姬青玄,见过老前辈。”

说完之后,他竟还朝虚空拜了一拜,极尽谦卑之态。

韩胜有样学样,也跟着姬青玄一起朝虚空一拜,自报家门。

然而两人等了好一阵,既不见那元婴修士现身,也不见其开口说话,正欲二度开口求见时,忽听一个冷漠声音响起:“你可以走了!”

这声音听起来很是年轻,不似想象中那般低沉苍老,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口气。

姬青玄闻言一怔,看了一眼韩胜,当即大着胆子问道:“前辈让谁走?”

“除了你还有谁?”那个冷漠声音再度响起,略带怒意,连带整片虚空都好似震颤起来。

姬青玄只觉呼吸一滞,险些跌落下虚空,头皮一阵发麻,只好乖乖应道:“前辈息怒,晚辈这就走,这就走。”

言罢,他满脸不甘的看了一眼韩胜,跟着迅速转身朝山林外飞去,不敢有片刻犹豫。

姬青玄走后不久,韩胜才反应过来,抱着怀中男婴冲虚空拜谢道:“前辈救命之恩,晚辈没齿难忘,还请前辈现身一见,容晚辈当面拜谢。”

然而那个冷漠声音却道:“往南走三十里,便可出此片山林,再往东走八百六十七里,那有一座小镇,你们可在此镇上安家。”

说完,那冷漠声音戛然而止,就连原本充斥虚空的魔威,亦如潮水般迅速消退,转眼间便不可感知。

韩胜怔了怔,心知那神秘元婴修士多半已经去了,便抱紧怀中男婴,快步朝山林南面行去。

此时的韩胜,完全沉浸在劫后余生的狂喜之中,并未察觉怀中男婴带在项上的黑色古朴小鼎,正微微震颤着。

话说那北夏王朝金丹老祖姬青玄逃也似的飞离山林数千里后,忽的回过神,思来想去,越发觉得不对劲了。

整个东华大陆虽强者无数,但在他们北夏王朝所在此片区域,元婴期修士不说没有,但也极为罕见,一个巴掌便可数过来,且个个有名有姓,而今突然冒出一个他不认识的元婴期老怪,想想便觉得颇为可疑。

他暗暗想道:“整个东华大陆北部区域,元婴期老怪一共就五位,当中我人族一位,妖魔两族各两位,这突然间又冒出一位,难不成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或是说……”

姬青玄越想越觉得这其中疑点重重,当即大着胆子又飞了回去,结果自然是扑了个空。

所谓的元婴老怪早已不在,至于韩胜,也早已带着那名男婴离开山林,不知所踪。

第三章 情窦初开昙花现

大荒王朝,东华大陆北域第一强国,拥有五位金丹修士坐镇。

据传大荒王朝王室祖先,千年以前曾出自仙道十大门派之一的北源仙宫,此后在北源仙宫的授意下,与一群有识之士在这北域蛮荒开疆扩土,建立起了大荒王朝。

许是先祖出自北源仙宫的关系,大荒王朝崇尚武力,更崇尚修真,境内城镇,无论偏远繁华,皆设有大荒道馆,有布道师教授最浅显的炼气法门,以筛选出那些杰出而有天赋的人才,输送至王城,为大荒王室所用。

天都镇,位于大荒王朝东境,四周层峦叠嶂,万壑绵延,当中多是洪荒猛兽毒虫,危机四伏。

正因如此,天都镇武风更浓,镇上男女老少皆会一点拳脚功夫,毕竟要想在这北域蛮荒中生存下去,唯有强大己身才是根本。

故此每当朝阳升起之时,镇中无论成年男子、亦或是老人小孩,都会沐浴在阳光之下演练武道。

此际,天都镇大荒道馆内,一群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正在进行晨练。

砰砰砰!

拳风呼啸,空气震荡。

这些少年虽只有十五六岁,但个个长得人高马大,动作矫健,凌厉敏捷,或作饿虎扑食状,或作鹰击长空状,或作白鹤亮翅状,千变万化皆藏于一念之间。

尤其是他们的气息,在这激烈的动静开阖之间,亦绵延悠长,没有丝毫杂乱,显现出扎实的武道根基。

“嗯,不错,百兽拳演练到这般程度,也算登堂入室了。”一个身材高大,肌体强健犹如虎豹的中年男子穿着兽皮甲,正在一群少年中来回走动,脸上带着欣慰笑意。

“天色不早,该教授早课了。”恰在此时,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出现在道馆中,大袖飘飘,脚不沾地,似乘风而来,让一群十五六岁的少年两眼放光,满脸憧憬。

“鲁夫子!”中年男子看到老者出现,当即一抱拳的退到一旁,如同护卫一般站在老者身后。

“拜见鲁夫子。”一群少年也跟着见礼,大声喊道。

鲁夫子面带微笑,微微点头,跟着道:“武道重在强身健体,但若想长生不死,却还需先踏上修行路,炼精化气,炼气化神。”

鲁夫子一开口,道馆内的少年们立刻安静下来,身形笔挺站立,听他传道。

“假如你们之中有谁幸能修至金丹境界,不但可活五百岁,还能成为我大荒王朝的护道国师,受万人敬仰。当年我天都镇一位先祖,正是因为修炼到了金丹境界,才使得我天都镇在整个大荒王朝声名大震,风头一时无量,奈何后人无能,令天都镇声名渐落,而今偏居一隅,怕是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我们了。”

鲁夫子轻轻一叹,似有无限感慨。

“原来我天都镇也曾经出过金丹强者。”人群中,一个身材修长,眉眼清秀的少年暗暗心惊。

其名段辰,十五年前才搬来天都镇,虽不在天都镇出生,但也算是个土生土长的天都镇人了,可段辰却从来不知道,天都镇居然出过金丹强者。

这很不可思议,要知道,这样一个偏远小镇,虽有千余口人,但当中最强者也不过才炼气大圆满,谁能料想到这里曾出过一位金丹强者,这实在叫人难以想象。

关于这位金丹强者的事迹,鲁夫子也不细说,一阵出神与怅然后,他接着道:“不过你们别以为金丹就是极限,我大荒王朝初代国君,幸得北源仙宫真传,因此知道在这金丹之上

还有元婴。唯有打破金丹,成就元婴,才能真正称得上傲视群雄,成就北域最强。”

“金丹,元婴!”

听着这番话,段辰顿觉一扇从未出现过的大门,在自己面前徐徐敞开,他每日晨间都会来道馆修炼,听鲁夫子讲课传道,却从来不知道,金丹之上还有元婴境界一说,一时间不由心驰神往。

“鲁夫子,这修行之路,元婴最强吗?”就在这时,一个少年问道。

“当然不是,修行路漫漫,所谓的元婴期,不过是修行路上的一个大境界,但却不是最终点,至于元婴之上还有多少境界,鲁夫子也不知,你们也不必问,你们当中此生若有人能达成筑基,那么老夫大限之日亦可含笑而终了。”

鲁夫子言罢,忽的话锋一转道:“好了,我今日与你们说这般多,不是要打击你们,而是想让你们明白,修行路漫漫,任重道远,切莫因为一点小成就便沾沾自喜,那样只能做井底之蛙,难成大事,明白吗?”

“明白!”一群少年中气十足,大声回应。

“既然明白,那便继续按照我过去教授你们的吐纳呼吸之法修炼,争取早日跨入炼气一层,至于那些已经跨入炼气一层的,便争取早日跨入炼气二层。”鲁夫子说完,特地看了一眼段辰,随后才转身离去。

“鲁夫子这最后一句话,分明是对我和李元徽说的。”段辰心中暗道。

天都镇年轻一辈,如今跨入炼气一层的就两个人,一个是段辰,另一个叫作李元徽,为天都镇亭长之子,两人今年才刚满十五岁,皆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

“炼气二层么。”段辰看了一眼盘坐在不远处吐纳呼吸的李元徽,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笑容,跟着双目微微一闭,亦开始进行吐纳呼吸。

炼气,是修行之起步阶段,此阶段修行者,可以通过食用各种蕴含精气的五谷杂粮等,炼化其中精气,收归己用,这便是炼气。

炼气期修炼,按照进度可分为十层,一层入门,十层圆满,而后便可尝试筑基,只有完成筑基,才真正算是踏上修仙路。

至于如何筑基,鲁夫子并没有开始教授,段辰也不急,毕竟他还未修炼到炼气十层大圆满之境,知道也无用,反而容易乱了心绪。

“算算时日,韩叔此次进山已有半月,也不知他如今是否安好。”修炼之余,段辰不由想起从小与他相依为命的一位长辈。

韩叔本名韩胜,今年四十有五,十五年前,正是韩叔抱着他行至天都镇,在这个偏僻的蛮荒小镇安家落户,一住就是十五个年头。

这十五年间,韩叔对他视若子侄,每日间的吃穿用度,都不用他操心,只要他日以继夜的专心修炼,并且每隔三五个月,韩叔便会进山一次,寻来各种灵物给段辰服下。

所以许久以前,段辰便知韩叔修为高绝,兴许比鲁夫子还要高,否则绝难在洪荒猛兽横行的大荒中来去自如。

唯一让段辰感到不解的是,韩叔对自己的修为一直讳莫如深,从不在人前显露,也不许段辰四处张扬,故此时至今日,整个天都镇,都无人知晓韩叔本是一名修士,只当他是个略懂拳脚功夫的药师。

当!当!当!

就在段辰陷入沉思之际,伴随早课结束的钟声响彻整个大荒道馆,顿时所有正在吐纳呼吸的少年纷纷收功,三五成群的离了道馆,而后一哄而散,各自返回家中食用早饭。

段辰当即也停了脑海中纷乱

思绪,跟着发小周玄一起朝道馆大门行去。

两人方行至道馆大门处,周玄便一脸难以启齿的说道:“阿辰,我有些修炼上的问题想和你请教。”

段辰连笑道:“你可是想问我该如何做才能跨入炼气一层?”

周玄忙不迭的点头道:“对,我自觉已深得吐纳呼吸法精髓,可就是迟迟无法跨入炼气一层,也不知哪里出了问题。”

段辰闻言摇头道:“你的问题不在吐纳呼吸法上,而在于心,鲁夫子曾言道,跨入炼气一层之关键,在于“致虚极,守静笃”这六个字,你如能做到一心一意,沉心静气,自然而然便可达成。”

“说起容易,做来却难啊。”周玄忍不住叹了口气,跟着话锋一转:“对了,我听你明日便要跟狩猎队进山历练,你准备得如何了?”

按照天都镇的规矩,凡是修行达到炼气一层的修士,都需跟着狩猎队进山历练,培养实战经验和技巧,如此才能在将来加入狩猎队,独当一面。

早在半月前,段辰就接到了要跟随狩猎队进山历练的通知,闻言不由笑道:“我这边一切准备妥当,你且放宽心,兴许等你日后进山历练,我就是你前辈了。”

“啧啧,口气这般大,可别到时候哭着鼻子回来,我的段辰前辈。”周玄故作阴阳怪气道。

段辰一笑,倒也不和他争辩。

“嗯?”周玄本还想叮嘱段辰几句,忽的盯着前方看道:“阿辰,你看,是你芳心暗许的那位!”

“什么芳心暗许,你这用词若是被你那教书的爹听见,少不得又要挨板子了。”萧夜忍不住笑骂道,跟着抬眼朝前方看去,脸色倏的一沉。

只见道馆大门前的人群中,一男一女并肩而行,女的约莫十五六岁年纪,大眼柳眉,容色端丽,在这偏远的天都镇,如此相貌,甚是少见。

而与其并肩而行的少年,身高和段辰相仿,不过体格却要壮硕许多,穿金边白色流云长衫,腰缠镶玉软带,上面还挂着一个香囊,赫然是那位天都镇亭长之子李元徽。

“段辰。”李元徽眼角余光瞥见后方行来的段辰和周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整个天都镇年轻一辈,他最厌恶的就是这个段辰。

毕竟能以十五岁之龄修炼到炼气一层的,偌大一个天都镇,也就他和段辰两人,他心中自然暗暗将段辰当作竞争对手,甚至前不久他还挑战过段辰,结果却是大败亏输,在病床上躺了三天伤势才养好。

这便让李元徽心中对段辰的怨气更深了。

“莲儿,我们走。”当着段辰的面,李元徽故意牵起韩莲儿的手,在一群少年簇拥下,朝亭长府行去。

那韩莲儿虽满面凝羞,却也不拒绝,任由李元徽牵着离开,从始至终,她都没有看一眼身后的段辰和周玄,像是不认识两人一般。

“这女人好生势力,还有那李元徽,我敢说他方才绝对是有意的。”周玄见状气不打一处来。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本是人间常态,不足为奇。”段辰故作平淡道,心中却是一片苦涩。

他这厢情窦初开,如一夜昙花现,未始便已终。

“阿辰,你就一点不介怀?”周玄目视李元徽几人远去,面若含霜。

“你怎知我不介怀?只是再怎么介怀也无济于事,平白给人看笑话。”段辰摇头,拉着周玄一道离去,这份果决,倒也难得。

第四章 从此世上再无仙

段辰与周玄的家,便藏在天都镇西面一片民宅之中,其间需要穿过好几条古街与小镇广场。

两人行至小镇广场,段辰与往常一样,忍不住抬头望向广场中央的一座雕像,雕像目测有十丈来高,是整个天都镇最高大的建筑。

据传建镇初始,这座雕像便一直存留至今,虽年代久远,但多年来,小镇居民时常打理,使其不染尘埃,光洁如新。

段辰默默注视这座雕像,一旁的周玄也面露崇敬。

在整个东华大陆,这座雕像无人不知,段辰知晓其来历,则是因为它与史上最后一位仙人有关。

她便是被后世人称作冰璃剑的木青仙。

在灵气萧条,天地环境大变的末法时代,灵脉的逐渐消失,使得人族修行之路变得越发艰难,原本傲视上古,与妖魔两族平起平坐的人族,势力日渐微弱。

而妖魔两族虽修行同样困难,可两族无论体魄还是血脉天赋,皆远在人族之上,故此相对来说,灵气消退对妖魔两族实力影响,要远比人族小许多。

这便为日后的“灭族之战”埋下了祸根。

所谓灭族之战,便是妖魔两族联手,欲将东华大陆所有人族赶尽杀绝。

那是人族历史上最黑暗的岁月,据闻仅仅陨落在这一场战役中的人族修士,便有亿万之多。

面对妖魔两族大军的攻伐,人族节节败退,溃不成军,灭族之祸就在眼前。

危急时刻,当时还困在大乘期瓶颈的冰璃剑木青仙终于突破,渡劫成仙,并以一己之力,对抗妖魔两族联军,击杀敌酋,迫得当时妖魔两族所有大乘期修士签下三族盟约,承诺有生之年不再进犯人族疆土。

至此,三族大战终是落下帷幕,而冰璃剑木青仙也因成仙后无法在东华界久留,不久后便飞升去了传闻中的仙界。

后世人为了纪念冰璃剑木青仙的功绩,便在东华大陆各处城镇为其塑立神像,同时不忘教导后辈牢记使命,牢记人族能有今日这般局面,源自何人。

段辰对灭族之战的了解,亦全部源自眼前这座雕像。

几乎所有提到那一战的典籍,都对冰璃剑木青仙的功绩极尽赞誉。譬如人族生死存亡之际的最后一线曙光,譬如末法时代的最后一位仙人等等。

此后更有人传出,冰璃剑木青仙之后,从此世上再无仙的说法。

段辰对成仙自然不敢奢望,他短期目标是筑基,再远一些是结丹。

于他而言,此生能成就金丹,便已是万幸之事,何敢再奢求许多。

瞻仰完冰璃剑木青仙的雕像后,段辰与周玄便各自返回家中。

段辰在天都镇的家,位于天都镇西面的一片民宅中,乃是一间药堂,药堂不是很大,却足够他与韩叔日常饮食起居所用,平日韩叔便是在此间药堂为镇上居民配抓药方,偶尔诊治一些不算疑难杂症的病患,期间所赚取的银钱,倒也足够两人一年的开销用度了。

“也不知道韩叔回来没有。”

段辰轻车熟路的推开药堂大门,轻轻掩上,跟着径直穿过药堂行至后院,忽的看到坐在院中老藤椅上的一道熟悉身影,心中大喜,急急迎了上去,喊道:“韩叔!”

韩胜原本微闭着眼在小憩,闻听段辰到来,一挥手道:“我刚从山中回来,却是有些乏了,先小憩一下,有话晚点再说。”

段辰原想说些什么,闻言不由心中一惊,仔细看韩胜,果是满脸倦容,脸色亦有些苍白,不禁心头一震,急声道:“韩叔,你怎么了?”

韩胜倒也不言,挥了挥手后,便倒头睡去了。

段辰见状,暗暗思忖:“韩叔修为高深,平日里进山归家也不见他面露倦容,怎的这次回来却这般模样,像是与人大战三百回合。”

他心中疑问重重,却见韩胜躺在老藤椅上,似已熟睡过去,便不敢出声打扰,转而行至后厨,随意做了几样清淡小菜端到院中,依着韩胜坐下,随时等候他醒来。

这一等,便是半日光景,直到日上三竿,段辰才瞧见韩胜眼皮微动的醒了,不由

长长吁了口气,道:“韩叔,你感觉如何?可睡得安稳?”

韩胜看他坐在一旁,又瞧见旁边石桌上摆着几样清淡小菜与白米粥,便知他一上午未食早饭,不由面露无奈之色道:“辰儿,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以后便不必等韩叔一同就餐了。”

段辰连道:“我还不饿,等等韩叔也无妨。”

恰在此时,他肚内发出好一阵咕噜声,在这清幽小院中甚是响亮,直闹得段辰满面窘迫。

韩胜瞧他满面羞红,知他此时腹中空空如也,微微一笑道:“瞧把你饿的,先吃早饭再谈。”

段辰点头,忙摆好碗筷,待韩胜落座后,又帮他盛好一碗白米粥,叔侄二人就着几样清淡小菜食用,不多时便一扫而空。

“碗筷不忙收拾,韩叔问你,你近来修炼进度如何?”韩胜按下段辰收拾碗筷的动作,开口问道,似对此十分关切。

段辰道:“辰儿资质愚钝,只怕有负韩叔厚望。”

韩胜沉吟道:“可是还困在炼气七层,难有寸进?”

段辰神色一黯:“辰儿总觉得随时可以突破炼气七层,可每日行功运气至关键之处,总是差了少许,以致迟迟无法突破。”

两人这一问一答,竟是在无意间透露出段辰已修至炼气七层这一事实,料想此事若是传了出去,必将震动整个天都镇。

须知段辰今年不过刚满十五,镇上与其同龄者,多数还尚未跨入炼气一层,也就那亭长之子李元徽仗着每日食用各种精食灵物,才勉强突破至炼气一层。

外人只道段辰与李元徽一般,皆只有炼气一层修为,却不知段辰年前便已经突破至炼气七层了。

韩胜见段辰面露沮丧,不由宽慰道:“你也不必妄自菲薄,这世间能以十五岁之龄,不食任何灵丹妙药便能修至炼气七层者,恐怕唯有那些个宗派王朝培养的弟子才能比拟,眼下你困在炼气七层瓶颈迟迟无法突破,不过是缺少一个突破的契机罢了。”

声音微顿,韩胜接着道:“突破炼气七层一事不急,韩叔自有办法。走,到院中演练我上次传授于你的形意枪法,让韩叔看看你这段时间有无长进。”

段辰应了声,从旁侧的兵器架上取来一杆木质长枪,便在院中施展开那套形意枪法。

“刷!”手握长枪的段辰仿佛换了个人,眼神凌厉,眸光慑人,一招一式演练起来,长枪如龙,或是怒刺,或是抽打,或是力劈,皆声势浩大,暗含一股无可匹敌之意。

韩胜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看他把一套形意枪法施完,末了才点头说道:“你之枪法,招数,皆已得心应手,日后如能用心体会,不难渐入精深之境。”

段辰连道:“辰儿虽熟记形意枪法各种变化,却从未用以实战,也不知效果如何,还请韩叔指点指点。”

韩胜仰头看了看天色,道:“实战经验从无教授一说,需你亲身体会,正好明日你便要跟狩猎队进山历练,到时便可知我教你的枪法实战威力如何了。”

段辰连道:“提起此事,辰儿心中不免有些紧张,也不知那蛮荒凶险是否与古籍中记载的一般。”

韩胜脸上神情缓缓变得凝重,沉声道:“辰儿你当谨记,这大荒之凶险,远比古籍中记载的还要可怕,你此番跟随狩猎队进山历练,需多听多看,切不可逞能,更不可暴露你的真实修为。”

段辰闻言不由眉头一蹙:“韩叔,你如实与我说,我们在外面可是有什么仇家?还是我爹娘他们……”

他话尚未说完,便被韩胜打断:“关于此事,你不必多问,我也绝不会告诉你,总之你记住,不是万不得已,切不可暴露你的真实修为。”

段辰心中虽有千言万语,却不敢再多言,只因这问题他已问过许多次,韩胜对此讳莫如深,三缄其口,纵使他问再多遍,韩胜也决计不会松口。

许是觉得气氛有些沉闷,韩胜轻咳一声,跟着从怀中取出一块染血白布,小心摊开,露出一株巴掌大小,根须细长的赤参。

只见韩胜喜不自胜的笑道:“这株赤血参,是我

此次进山最大收获,你此番能否从炼气七层突破到炼气八层,便全指望它了。”

说罢,韩胜捧着那株赤血参进了后厨,不知从何处寻来一药鼎,就架在院中,下面燃起熊熊烈火,不过一小会,鼎中山泉水便咕咕沸腾起来。

“韩叔,这赤血参不能生食,非得药浴不可么?”瞧着鼎中沸腾的山泉水,段辰脸色微变,不由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

“我这次寻来的赤血参足有一百三十年药龄,药力十足,生食恐非你所能承受,偏你韩叔我又不懂炼丹之术,目前也只能委屈你受点皮肉之苦了。”

韩胜头也不抬的说道,接着试了试水温,便开始向鼎中投放一包包药材,不时还会倒下一些赤红粘稠液体,末了才将那株巴掌大小的赤血参放进去,封住鼎盖。

半个多时辰后,当鼎下薪柴燃尽,韩胜方才揭开鼎盖,不由分说的将一脸不情愿的段辰给丢了进去。

“屏息凝神,按照你平日修炼的吐纳呼吸之法运转周天,不要浪费这一鼎药液。”韩胜沉声喝道。

段辰本还想说什么,但念及韩胜清晨躺在椅上一脸疲惫模样,还有那块包裹赤血参的染血白布,顿时闷不吭声,老老实实在鼎中盘坐下来,吐纳呼吸,努力吸收鼎中药液精华,不觉间渐入佳境,竟是忘了鼎中药液灼身的剧痛。

韩胜瞧在眼里,微微颔首,暗忖自己多年苦心总算没白费。

却说段辰盘坐药鼎中,全身浸泡药液,只有一颗脑袋冒出来,那赤血参的药力透过他肌肤毛孔,化作一股热流,由四肢百骸直冲心脉,复缓缓向五脏六腑流布,令其体内灵气不断壮大,修为亦是节节攀升。

不过段辰此刻已入浑然忘我之境,并未察觉,直至日落月升,天色已是三更时分,他才缓缓从修炼中醒转过来。

此时韩胜早已在旁侧候着,见他睁开眼来,当即关切问道:“感觉如何?”

段辰略微感应自身修为,当即满面欣喜若狂道:“成了,我已突破至炼气八层,力气亦感觉增长不少。”

虽无实际检验,但段辰自觉体魄比起过去强壮不少,浑身似有使不完的力气。、

韩胜闻言忍不住笑道:“这是自然,那赤血参可不是凡物,用它作主药熬炼出来的药液,若是没有这般功效,你韩叔我又何必那么辛苦……”

话到此处,他似觉说漏嘴,话锋一转道:“去,赶紧就着院中井水沐浴更衣,再把我藏在床底下的木盒取来。”

段辰不疑有他,从鼎中跃出,洗净身子,穿上一身干爽衣服,这才一溜烟的跑进韩胜房间,将他藏在床底的木盒取出。

将木盒放在院中石桌上,段辰一脸好奇道:“韩叔,这木盒里藏的什么宝贝,为何过去从未见你拿出来?”

韩胜忍不住道:“这木盒我昨日才带回,你以前自然没见过。”

他一面说着,一面将木盒打开,段辰趁机探头看去,就见木盒中摆着一套皮甲与一杆枪头,还有两截枪身,不由大感诧异道:“韩叔,你这长枪莫不是坏了,怎的好端端断成了三截?”

韩胜摇头道:“这你便有所不知了,这杆银龙枪可是一件十分难得的下品法器,平日不用时可拆解成三截便以随身携带,战时亦可迅速组装用以对敌,倘若你嫌麻烦,也不必拆解,直接缚在背上亦可。”

言罢,韩胜便手把手的教授段辰如何组装。

不多时,一杆六尺来长,重三十斤的银色长枪便呈现在段辰眼前。

“从今日起,我段辰也有属于自己的法器了。”段辰手握银龙枪,身穿兽皮甲,面上神情喜不自胜。

随后在韩胜指点下,段辰开始炼化银龙枪,又借着夜色演练形意枪法,才逐渐掌握这件下品法器的使用之法。

“辰儿你需牢记,这银龙枪不以灵气催动,与寻常兵器别无二致,外人亦难瞧出虚实,但若以灵气灌注催动,便难掩其中灵气波动,他人感知,恐心生觊觎,这点不可不防。”韩胜似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道。

段辰点头道:“辰儿明白。”

第五章 楼兰营地

下品法器之珍贵,段辰十分清楚,千金万银亦难换取一件,需以传闻中的灵石或是等值灵物方可置换。

段辰虽不知韩胜为了这杆银龙枪付出多少代价,但想来绝不容易。

韩胜看着段辰,脸上笑容缓缓敛去,说道:“辰儿,韩叔已替你备好此次进山历练应用之物,今日卯时,你便要跟随狩猎队离开天都镇,万望照顾好自己。”

十数年相处,这还是段辰首次离家外出远行,心中却是有些不舍,但又恐韩胜忧虑,便道:“韩叔放心,此行辰儿随狩猎队进山历练,必能安然归来。”

韩胜仍是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道:“万事必要小心,不可逞强。”

段辰乖乖点头,又听韩胜道:“眼下时间尚早,你可再打坐几个时辰,好好养息体力。”

段辰应了一声,就在院中盘坐下,闭上双目运气调息,片刻间便浑然忘我。待他体内灵气在筋脉中运行数个周天,醒来之时,天际已泛白,韩胜早已在旁备好早饭

段辰见状忙起身,道:“韩叔,现下几更天了?”

韩胜瞧他一脸慌张,不由哈哈一阵长笑道:“放心吧,现下不过刚六更天,天光才亮,你吃了早饭,就去小镇广场集合吧。”

段辰生怕误了出发时辰,连忙招呼韩胜坐下吃饭。

饭后,两人走出堂外,韩胜却又忍不住叮嘱道:“蛮荒内横莽丛生,大泽密布,虫兽出没,有些险地尚有瘴气盘踞,你要多加留心,千万大意不得。”

段辰连连点头,念及韩胜这十五年不辞辛苦照料,心中不胜感激,双膝一屈,便扑倒在地上拜道:“韩叔,我走了,您千万保重。”

韩胜赶忙扶起他,道:“天色不早了,带上你的银龙枪和这布囊,里面是我为你备下的一些吃食和疗伤药散,我虽不希望你能用上,但也可备不时之需。”

段辰依言将银龙枪缚在背上,又接过布囊,随即起身飞奔而去,行至小镇广场。

“阿辰!”

段辰刚至广场,不料周玄早已在此等候,当即不由展颜笑道:“你怎么来了?”

周玄道:“你第一次出远门,我若不来送你,怕你心伤,怪我不念发小之情。”

段辰连道:“于是你就这么两手空空来了?”

周玄厚脸皮道:“你说这话却是有些庸俗了,心意比什么都重要。”

段辰无言,正欲说些什么,就见远处走来两人,其中一人正是昨日教授段辰百兽拳的那名中年男子,另外一人背负长弓,面若冠玉,眸似鹰隼,腰间还挂着一柄长剑,红色剑穗,随风飘舞。

“晨叔,长恭大哥。”段辰连喊道。

这二人可不是一般人,如今天都镇六支狩猎队共三十人,达到炼气六层的修士不过两手之数,霸拳晨阳和神箭手周长恭便是其中之二。

“晨叔,堂哥。”周玄瞧见晨阳和周长恭走来,也跟着乖乖喊道。

周长恭各自看了一眼段辰和周玄,想到两人同龄,一个却早早跨入炼气一层,不由眉头一蹙道:“阿玄,时候不早了,你送完小辰就赶紧去道馆上早课,莫要怠懒误了时辰。”

“知道了。”周玄乖乖点头,和段辰打过招呼,便逃也似的消失在广场街角尽头。

“长恭,小玄今年才刚满十五,你不能迫他太紧,不然只会适得其

反。”晨阳拍了拍周长恭肩膀,跟着看向段辰笑道:“小辰,走,我等先到镇外关王庙与另外三人汇合,然后再前往天都峰。”

“是,晨叔。”段辰点头,当下便与晨阳周长恭二人动身,赶至镇外关王庙。

关王庙是天都镇方圆百里唯一一家寺庙,其内庙宇虽有些老旧,但香火却十分鼎盛,常有妇人抱着孩童来此祈福祷告,求签问卦。

段辰三人行至关王庙不久,便在庙外等来了狩猎队另外三人,当中一对男女眉眼神态极为相似,叫人一看便知是对龙凤胎。

此二人,男子身着兽皮软甲,背负战刀,女子则一身黄衣,空灵出尘,段辰暗中观察好一会,却不见其身上有何兵器,心中顿觉有些纳闷。

至于第三人,体型壮硕异常,比众人中最高的晨阳还要高出大半个头,其身着黑色铁甲,背负半人高的巨大盾牌,浓眉虎目,顾盼之间,自有一股刚猛之气。

这时只听晨阳笑道:“小辰,这两位便是大名鼎鼎的快刀南宫瑾,和天才符师南宫瑜两兄妹。”

这南宫兄妹倒也客气,微微向段辰点头,道了声好。

“南宫大哥,南宫……姑娘。”

萧夜笑着上前见礼,在称呼南宫瑜时,声音明显顿了一下,似不知该用何种措辞。

其他人闻听段辰称呼南宫瑜为南宫姑娘时,似有些憋不住笑意,但又不得不强忍着,一时间面色不由涨红。

晨阳瞧了一眼脸色有些难看的南宫瑜,轻咳一声道:“小辰,南宫妹子年纪大你甚多,你日后喊她瑜姐便是了,至于这位,你叫他熊战大哥便是,他与我一样都是体修出身,不过他专精肉身,论防御却是比我强多了。”

熊战咧嘴一笑,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段辰小弟,你初次进山,等到了天都峰,记得走在我身后,我来保护你。”

“多谢熊战大哥。”萧夜点头。

无论如何,他目前只是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阅历经验皆不如他人,凡事自不可太过张扬。

晨阳看了眼天色,道:“时候不早了,既然人已聚齐,那便出发吧。”

“走,上马车!”

当下,荒神狩猎队一行六人坐上南宫瑾兄妹备好的马车,离了关王庙,直向东面行去。

这一日晌午时分,众人乘着马车行了近百里,就见一座营地落在前方一片山林中。

“吁吁吁!”负责赶车的南宫瑾拉扯缰绳,将马车缓缓停靠在营地外,一行六人当即下了马车。

“小辰,平日我们进山猎杀荒兽,大都会在这楼兰营地休憩整顿。”晨阳作为荒神狩猎队的首领,一面跟段辰介绍,一面开口道:“长恭,你去打探一下近来山中境况,我带小辰他们到老地方歇息,待天色入夜我们再进山。”

周长恭点点头,身形一蹿,便消失在楼兰营地内。

段辰四人则跟着首领晨阳缓步走进楼兰营地。

五人刚行至营地大门,迎面便走来一名身着灰色破袍,老态龙钟的长者。

只见这名长者笑道:“小晨啊,你们这次进山准备待多少时日?若是猎到什么好货色,可别忘了光顾黎叔这小破商会。”

楼兰营地,既是诸多狩猎队休憩整顿之地,亦是许多小商会聚集之地,有专人负责向狩猎队收购珍贵灵物或是荒兽材料。

眼前这位黎叔,便是其中一家小商会在楼兰营地的主事人。

晨阳似和黎叔十分熟稔,闻言不由笑道:“只要价钱合适,一切好说。”

黎叔似注意到站在晨阳身后的段辰,瞧了他一眼,跟着笑道:“那便这么说定了。”

一番寒暄过后,晨阳带着段辰四人迅速钻进一座帐篷内。

待众人在帐内坐下,晨阳才道:“咱们就在此处坐息一下,待天色入夜,再进山狩猎。”

“明白。”南宫兄妹和熊战笑着应下,显是早已习惯入夜才进山。

段辰闻言却是有些不解道:“晨叔,书上有言,蛮荒荒兽,大多昼伏夜出,我们入夜进山,岂不是比白天要更加凶险?”

晨阳连笑道:“你也知蛮荒荒兽大多喜昼伏夜出,可你别忘了,我们是狩猎队,进山便是要狩猎那些蛮荒荒兽,若是白天,那荒兽都藏在巢穴中,我等纵有鹰眼犬鼻,也难觅其踪迹,不若待夜幕降临,荒兽出巢觅食之际入山,如此便可省去寻找荒兽巢穴之苦。”

“原来如此。”段辰心中不由大感获益匪浅。

他虽是看了不少蛮荒记事的书籍,可并未料到这点。

“嗯?”正当段辰打算向晨阳请教更多行走蛮荒的经验时,忽的透过帐篷门户瞧见一道熟悉人影,当下不由轻咦一声道:“晨叔,你们看,那不是亭长之子李元徽么?”

帐内众人循声望去,不由齐声道:“还真是李家那位公子哥。”

晨阳当即起身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出去和霸天狩猎队的首领打声招呼。”

言罢,晨阳大步向外走去,直到此时,段辰才发现李元徽身后竟跟着一支五人狩猎队。

也不知晨阳与那霸天狩猎队的首领说了些什么,引得李元徽和那霸天狩猎队的修士朝帐内看来。

那李元徽自然也看到段辰,眼中飞快闪过一抹怨毒之色,但其很快便收敛起来,以至段辰始终未曾察觉,倒是坐在段辰旁侧的熊战若有所觉,一双虎目微微眯起,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约过了一刻钟,晨阳才和霸天狩猎队的首领告辞。

“晨叔慢走!”望着晨阳远去身影,李元徽一脸乖巧道。

待到晨阳走远,他才敛去面上笑容,转过身来恨恨道:“可恶,没想到这段辰初次进山历练,随行竟是荒神狩猎队,真是撞了大运。”

如是寻常狩猎队,他借用其父声名,倒也足够让段辰吃些苦头,可荒神狩猎队显然不吃这套,这让他很是恼火。

“元徽,那坐在帐内的长枪少年,便是当初打伤你,让你在府里躺了三天三夜的那个段辰?”旁侧,霸天狩猎队的首领开口问道,其一条袖子空空如也,竟不知因何故断去了一臂。

“正是他。”李元徽点头,跟着看向独臂男子:“二叔,从小你最疼我,你可一定要替侄儿我出这口恶气,不然我寝食难安。”

独臂男子闻言不由摸了摸李元徽的脑袋道:“不是二叔不肯帮你,若是其他狩猎队,二叔倒有办法帮你出了这口恶气,可这荒神狩猎队的首领晨阳,论修为实力皆不弱于我,真要和他们斗起来,多是两败俱伤之局,为了区区一个段辰,不值当。”

“元徽明白。”李元徽点头,然心中对段辰之怨恨并未消去,反而越发浓烈了。

第六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暂且不提李元徽心中对段辰如何怨恨,却说荒神狩猎队这边,众人在等待了好一阵之后,才见外出探听消息的周长恭回来。

一行六人围坐在帐内,听周长恭细说近来山中境况。

只见周长恭一脸凝重道:“晨阳大哥,最近山里风声似有些不对,荒兽出没迹象比平日活跃许多,像是又要爆发兽潮了。”

听闻兽潮二字,帐内众人面色皆不约而同变得凝重,就连从未踏足蛮荒的段辰,都识得兽潮凶险。

据段辰所知,兽潮分低阶兽潮、中阶兽潮和高阶兽潮三种,先不去说中阶兽潮和高阶兽潮如何凶险,就是低阶兽潮,一旦爆发,亦足以对方圆千里内的所有村镇造成不可想象的毁灭性打击。

低阶兽潮中,不仅有海量低阶荒兽,更有实力炼气大圆满修士的存在,一旦低阶兽潮爆发,没有筑基修士坐镇的天都镇,绝难抵挡,便是能够抵挡,亦是不知要战死多少人。

众人显然皆被周长恭带回的消息惊得说不出话来。

直至半晌,晨阳方才开口道:“应该不是兽潮,距离上次兽潮爆发不过五十载,下一次兽潮爆发至少还要五十载才能酝酿成形,依我看,此次山中异动,多半是栖居在山脉深处的强大荒兽为了争夺领地造成。”

越是强大的荒兽,需要的领地范围便越大,因此强大荒兽为了争夺领地大打出手之事,在蛮荒中并不少见,期间弱小荒兽为了避险,往往都会逃离蛮荒深处,流蹿至蛮荒外域。

这便导致短期内,山中荒兽异常活跃的迹象。

南宫瑾望了周长恭一眼,道:“长恭,适才你说山中荒兽活动频繁,可曾听闻有人伤亡?”

周长恭摇头道:“不曾听闻。”

南宫瑾点头道:“如此看来,兽潮之说,不过捕风捉影,更何况无人伤亡。”

一旁的南宫瑜也跟着点头道:“不错,若真是兽潮将临,这楼兰营地内绝不会如此热闹,想来大伙都不相信这兽潮之说。”

熊战闻言道:“兽潮之说是真是假暂且不说,但近来山中荒兽日渐活跃却是真,这点不可不防。”

段辰在一旁听四人各抒己见,却因经验阅历关系,不便开口,只作聆听状。

接着便听旁侧的晨阳开口道:“熊战说的不错,山中荒兽日渐活跃,其因不明,为防万一,此番我们入山猎兽,不可太过深入,暂且先在天都峰外围看看情况再谈。”

帐内众人闻声齐齐点头,均觉此法最为妥当。

一行六人在楼兰营地内好一阵养息,直至傍晚时分,天色渐暗,才离了营地,借着落日余晖步入天都峰外域。

天都峰其名虽为峰,然实则是一片大好山川,千山万壑,草木丰茂,地势极为复杂。

沿途,时常可以瞧见一些荒兽枯骨散落在草木间,从半人高到数丈高不等。

众人行至天都峰外围一座山脚下,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段辰初入蛮荒,心中紧张那是在所难免,而晨阳五人紧张,却是因为山中荒兽近来活动频繁的关系,加之此行他们还要照顾段辰,自觉任重道远,故此一个个皆全神贯注,时刻留意四周动静,以防不测。

“南宫妹子,用一下听音符,听听附近有无荒兽出没动静。”

“长弓,你眼神最好,帮我留意四周情况。”

“熊战,拿好你吃饭的家伙,跟我走前面。”

“南宫老弟,你负责殿后,留心后方,至于小辰,你跟在长弓身侧,随时准备策应。”

随着一道道指令从晨阳口中传出,整个荒神狩猎队迅速变换队形,段辰、周长恭和南宫瑜走在队伍中央,受其他人保护。

晨阳和熊战负责在前方开道,南宫瑾负责殿后,一行六人向前行进,不觉间便踏入天都峰外围危险区域,随时都有可能碰上荒兽。

此间山中多密林,又逢天色渐晚,光线愈加昏暗,好在段辰一行六人均为炼气修士,皆习有灵目术,在这夜幕之中,倒是不怎么打紧。

段辰一路紧跟周长恭身侧,心中既兴奋又紧张,恰在此时,他耳边传来南宫瑜的示警声:“大伙留心,前

面来了一头剑齿犀。”

南宫瑜的示警,让段辰心中愈发紧张,一颗心脏几欲从口中蹦出,然晨阳几人听到剑齿犀这三个字,面上却露出轻松之色。

只听晨阳低声道:“小辰,待会这剑齿犀便交给你来解决,这是你的蛮荒首战,万勿让晨叔失望。”

周长恭跟着鼓励道:“小辰,这剑齿犀已算是天都峰外域最弱荒兽,以你的实力,料想要解决它不会有太大问题,放轻松。”

段辰点头,然其心头之紧张,却是无论如何也难以消弭。

此间那南宫兄妹还有熊战并未开口说话,三人虽是已和段辰互通姓名,互相认识一番,但感情上终是不如晨阳和周长恭深厚,段辰如想得到三人承认,仍需展现出一番不俗的实力才行。

段辰也知晓在蛮荒闯荡,若无些真本事,只会被人轻看视作累赘,当下也不含糊,手脚飞快的取下缚在背上的银龙枪,大步向前走去。

晨阳目视段辰背影,小声道:“长恭,小辰这一战,烦请你多加留心了。”

周长恭心中明白,当即从背上取下长弓,又自箭壶中抽出一根箭矢,虚搭在长弓上,随时做好出手准备,以防不测。

此时天色愈暗,段辰手握长枪,行至百步开外,闻听前方杂草丛中传来阵阵之声,不由定睛看去,就见一头与其肩高,形如肉山的剑齿犀从前方蹿出。

“孽畜受死!”

段辰眼中寒光一闪,当即运转体内灵气杀了上去,手中银龙枪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寒光,笔直朝剑齿犀的左眼刺去。

那剑齿犀方从杂草丛中跃出,怎料前面有个段辰在等它,骤然遇此袭击,竟是反应不过,被段辰一枪刺伤了左眼,登时血流如泉。

后方荒神狩猎队五人瞧得此幕,皆是微微点头,那熊战更是忍不住笑道:“这段辰倒是聪明,打了那剑齿犀一个措手不及。”

南宫瑾接口道:“是有些小聪明,不过这点小伤还不足以致命,且看他后续如何应对。”

周长恭听着二人交谈,手中弓箭却是不曾放下,始终对准那剑齿犀的要害之处,显是怕段辰一时不查被剑齿犀所伤,随时准备出手助他。

且不谈荒神狩猎队五人如何看待段辰首战,却说段辰这边一枪刺伤了剑齿犀左眼,却并未贪功冒进,反而迅速抽枪疾退,恰在冥冥之中避过了一波凶险。

但见那剑齿犀左眼被刺伤后,非但不曾倒下,反而狂性大发,疯狂嘶吼冲撞,竟将附近一棵两人才能环抱的古树给拦腰撞断。

段辰瞧得此幕,心中暗自庆幸:“这剑齿犀好生凶猛,左眼被刺伤反而更加凶狂了。”

适才他若是贪功冒进,必不能闪开剑齿犀这一撞,届时段辰恐怕要暴露出至少炼气二层的实力,才能保证自身安全。

周长恭立身后方,瞧见段辰避过剑齿犀这一撞,不由松了口气,心中却是暗道:“适才我差点便忍不住出手,还好及时收住了。”

思忖之间,段辰和剑齿犀又斗在一处。

只见那剑齿犀左眼滴血,右眼中却是泛着凶狠光芒,一次次快速般朝段辰冲撞而来,段辰初时应对还略显慌张,以致险象环生,但时间一长,他便逐渐适应剑齿犀的攻击手段,应对之间,也愈发得心应手。

“看枪!”当剑齿犀再次野蛮冲撞而来,段辰瞅准时机,身形一旋,侧身避过,就势一枪刺出,只见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飞快刺在剑齿犀柔软的腹部上,登时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奈何这剑齿犀果真是皮粗肉厚,段辰虽是瞅准时机再伤其一枪,但终究还是没能破开其肚皮,差了点火候。

“哼,任你皮粗肉厚,也架不住我这般消磨。”虽未能一枪刺破剑齿犀的肚皮,段辰倒也不急,立时收枪疾退,避开了剑齿犀那犹如钢鞭一般的尾巴横扫,而后再次提枪而上。

“且看我最后一枪。”

只见段辰三步并作两步,竟是瞬间追上了剑齿犀,体内灵气鼓荡而出,附在银龙枪上,伴着长枪枪尖旋转,竟是产生了一股气旋之力,撕裂空气,猛地刺入剑齿犀颈部,霎时鲜血迸流,伴着一声凄厉

惨叫,响彻夜幕。

那剑齿犀虽是皮粗肉厚,但遭此致命一击,已是垂死之身,在地上挣扎了好一会后,终是不甘的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段辰瞧见剑齿犀倒在地上没了声息,这才缓缓收了抢势,长吁一口气道:“终于死了。”

荒神狩猎队五人站在后方,亲眼看着段辰是如何猎杀剑齿犀,面上皆露出欣慰笑容,显是相当满意段辰今夜表现。

只听晨阳纵声大笑道:“如何,我天都镇的小子可还入得几位法眼。”

他这句话,分明是对那熊战和南宫兄妹说的,因为此三人并非天都镇人,而是当初晨阳耗费不少力气,才从附近几个村落招来的。

南宫瑾沉吟了一声,道:“临危不乱,处变不惊,不贪功冒进,又懂得审时度势,瞅准时机一击必杀,日后若能好好培养,倒也可堪大任。”

南宫瑜补充道:“就是实战技巧和经验差了些,不过这些都可以慢慢培养,倒也不急于一时。”

三人谈笑间,却是并未察觉到一道虚无兽魂从那剑齿犀体内飘出,一闪便没入段辰自小佩戴在胸前的那尊黑色古朴小鼎挂坠内。

话说段辰猎杀剑齿犀后,却是不知该如何处理,不由回头高喊道:“晨叔,这剑齿犀的尸体……”

晨阳闻声不由笑道:“这剑齿犀身上最值钱的便是其嘴侧一对剑齿,你且等着,看熊战他如何处理,日后照着学便是。”

蛮荒凶兽,简称荒兽,低阶荒兽共分十品,分对炼气一至十层,适才段辰杀死的剑齿犀,勉强只能算作一品荒兽,身上除开那对剑齿外,倒是再无其他值钱物件。

“段辰小弟,这剑齿犀的剑齿可以研磨化粉入药,用以炼制下品金疮药,若是卖给黎叔,倒也可以换取到五两纹银,或是半颗精气丹。”

熊战从腰间拔出一柄锋利短匕,动作熟练的从剑齿犀身上取下那对剑齿,收入背囊中,口中却不忘道:“这对剑齿我先帮你收着,待日后回楼兰营地再给你。”

关于荒兽材料分配,荒神狩猎队的原则是按劳分配,适才段辰单枪匹马击杀了那头剑齿犀,故而那对剑齿亦归段辰所有,旁人却是分不得半点油水。

段辰心知熊战在队伍中负责采集荒兽材料,当下不由点头道:“那便辛苦熊战大哥了。”

哪知熊战却咧嘴笑道:“不辛苦,负重前行对我们体修来说,反倒有助修行。”

他话音方落,只听晨阳轻轻咳了一声,道:“小辰,方才你的表现只能算作差强人意,待会若是遇上合适目标,我会让南宫兄弟出手,你且看他如何猎杀荒兽。”

段辰点头道:“是。”心中甚是期待,他也想知道自己和荒神狩猎队其他修士差在哪里。

晨阳当即笑道:“既是如此,趁天色未明,咱们还是快些赶路,趁着夜色多猎些荒兽才是。”

一行六人略一收拾残局,继续深入天都峰,片刻后便遇上了一头二品荒兽钻山蟒。

这钻山蟒体长三丈,头生独角,身似水桶,爬行之间,似有阵阵腥风扑来,论凶蛮程度,却是较之那头剑齿犀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见南宫瑾眼中寒光一闪,当即拔出背上战刀,同时口中不忘高声提醒道:“段辰,你可看仔细了。”

段辰闻言立时睁大眼睛,就看南宫瑾身形早已化作一缕青烟冲了上去,刷刷两刀,便将那钻山蟒圈入一片刀光之中。

那钻山蟒不愧二品荒兽,反应却是高那剑齿犀不止一筹,其此刻虽是身陷刀光之中,却是处变不惊,一对猩红蛇瞳冷冷盯着南宫瑾,瞅准时机就是猛地一尾巴抽出,化作一道残影扫向南宫瑾。

结果只见南宫瑾一个侧身,竟是以毫发之差避过钻山蟒这一横扫,跟着身子一矮,手中刀刃顺势向前一划,沿着钻山蟒柔软的腹部切开一道口子,直至腰身处。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

那钻山蟒遭此剖腹一击,虽是生命力顽强,但已无力回天,不多时便没了生息,其兽魂亦是化作虚无,悄然没入段辰佩戴在胸前的黑色小鼎挂坠中。

第七章 城破草木深

段辰眼看一头二品荒兽,就这般横死在南宫瑾刀下,心头大震。

他适才瞧得仔仔细细,自是看得出来,此战南宫瑾完全将修为压制在炼气一层,其此番能够瞬间斩杀那头钻山蟒,只突出四个字,那便是胆大心细。

适才段辰与剑齿犀搏杀时,却也有数次机会将其毙于枪下,只因他为求稳妥起见,才每每错过良机,却是不如南宫瑾杀伐果决。

却说南宫瑾一刀斩了那钻山蟒,回头瞧见段辰一脸沉思,不由笑道:“猎杀荒兽,小心一些倒也没错,但却不能太过谨小慎微,该出手时便出手,不然一旦错失良机,后果难料。”

其妹南宫瑜跟着道:“其实狩猎荒兽亦有多种手段,针对弱点出手为上佳之策,然荒兽虽愚笨,却也懂得趋吉避凶,隐藏保护自身要害,方才我大哥便是故意卖了个破绽,诱那钻山蟒出手,才使其露出腹下弱点,方能一击制胜。”

段辰听在心里,当即抱拳道:“段辰受教了。”

南宫瑾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容道:“你初入蛮荒,就首战表现而言已是不错,日后勤加苦练,假以时日便可做到如我这般举重若轻了。”

段辰点头,在此期间,熊战已经取下那钻山蟒身上所有值钱材料,随后只听晨阳一声招呼,一行六人眨眼间便消失在山林深处。

此时已过二更天,但这山中反倒逐渐热闹起来,虫鸣兽吼声远远传开,此起彼伏,好生吓人。

然荒神狩猎队五人常年闯荡蛮荒,早已习惯这等动静,而段辰亦不是胆小之辈,加之习有灵目术,看着黑漆漆的山林却是犹如白昼一般,自是不虚。

却说荒神狩猎队五人在见过段辰身手后,已是隐隐将其当成了队伍第六人培养。

一路上,晨阳、周长恭和南宫瑾三人轮番出马,言传身授,不断指点段辰,而段辰深知机会难得,亦是学得十分认真。

短短不过一个时辰,他便学以致用,单枪匹马杀掉了三头一品荒兽,实战经验与技巧也愈发纯熟了。

三日后。

夜幕时分,一条河川清澈见底,蜿蜒自西向东流去,河川之旁,一头牛犊子般大小的二品荒兽正低头饮水,浑然不觉远处黑暗中正有六双眼睛盯着它。

只瞧荒神狩猎队首领晨阳暗中打了个手势,用传音之术对众人说道:“阿辰,这头青钢狼交给你来对付。”

段辰点头,也不出声,暗中取下背后长枪,跟着便从藏身之地一跃而出,快步走向那头正在河川旁小憩的二品荒兽青钢狼。

说起二品荒兽青钢狼,在这天都峰外围区域倒也能排上号,其听觉甚是敏锐,段辰这面方有所动作,那青钢狼便已察觉,当即刷的一下从河川旁站立而起,冲着段辰龇牙咧嘴,凶相毕露。

段辰虽是初次对付二品荒兽,心中却是无惧,手中银龙枪一摆,整个人便化为一道残影冲了过去。

那青钢狼瞧见段辰冲来,全身毛发瞬间竖起,身形猛然蹿出,亦是化为一道残影扑了出去,瞧那势头,却是凶猛无比。

“来得好!”

青钢狼势头凶猛,怎料段辰不惊反喜,双方

近身瞬间,他脚下倏的诡异迈出数个步伐,竟好似分出两道残影,那青钢狼扑中的是残影假身,而段辰真身却是趁机一矮身,手中长枪悍然暴刺而出,毫无花巧的刺入了那青钢狼的咽喉,一击致命。

荒神狩猎队的晨阳、周长恭等人见状,一个个忍不住拍手叫好。

虽说段辰目前修为尚不及众人高深,但其狩猎荒兽的技巧俨然已得众人真传,在对付一品二品荒兽上,众人已无再多技巧可以教授于他。

却说段辰一枪刺杀掉青钢狼后,心中亦是有些兴奋,待熊战处理完那头青钢狼的尸首后,一行六人直向天都峰东面行去。

大约行了四五十里路,天色愈暗,但见一片城池废墟矗立在林木中,墙上爬满藤蔓,好不荒凉孤寂。

这时只听晨阳对段辰低声说道:“这开元城之名想必你也曾听过,八百年前,此城屹立蛮荒中,为我大荒王朝抵御蛮荒群妖之最前线,然蛮荒群妖实力高强,又懂得御使荒兽攻城,开元城内虽有筑基修士坐镇,却也防它不住,最终落得个城破人亡的下场,便连城池废墟亦被荒兽占了去,成了它们的巢穴。”

段辰遥望前方连绵不绝的城池废墟,忍不住惊道:“原来此处就是开元城。”

八百年前,大荒王朝欲在蛮荒立稳脚跟,故此便以这开元城为中心,建立起一道大荒防线,意在抵御蛮荒群妖和荒兽潮,可惜这大荒防线终究还是失守了,在一场高阶兽潮中被摧毁殆尽。

慨叹间,荒神狩猎队一行六人已是踏入开元城,但见城内草木丛生,诸多地方皆已被藤蔓青苔所覆盖,叫人丝毫看不出许多建筑原本模样。

晨阳边走边道:“当年那场高阶兽潮过后,绝大部分高阶荒兽虽然都退回蛮荒深处,但亦有少部分中阶荒兽留了下来,盘踞在这开元城内,其中不乏六品至七品荒兽,以我们荒神狩猎队的实力,假如遇上六品荒兽,倒还能斗它一斗,若是遇上七品荒兽,那就只能脚底抹油,有多远跑多远了。”

段辰点了点头。

六品荒兽,实力已然相当于炼气六层,这等品阶的荒兽,即便是荒神狩猎队来对付,亦十分吃力,而且最重要的是,六品荒兽灵智已开,不能与一般荒兽等同视之,需更加小心对付才是。

只听晨阳继续道:“大伙都听清楚了,此番我们荒神狩猎队进入开元城,目标是六品以下的荒兽,若是遇到六七品荒兽,必须要在第一时间回避,绝不能和它们起任何冲突,都听明白了吗?”

众人齐声点头道:“明白。”

开元城废墟不同其他区域,这里的荒兽无论数量还是品阶,都要比他处高得多,有传闻说,这些荒兽之所以会盘踞在此城中,全因当年那些高阶荒兽退走时留下的命令,意在阻止人族修士重新占领开元城。

虽说这等传闻没有真凭实据可言,但正所谓空穴不来风,兴许当年那群高阶荒兽退走时,还真下过这样一道命令也说不定。

晨阳看了看天色,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到开元寺再说。”

他凭借着这些年在开元城内闯荡的记忆,觅路而行,熊战、周长恭、南宫瑜、段

辰和南宫瑾紧跟其身后,众人一路快步疾行,不出半个时辰,开元寺已遥遥在望。

话说这开元寺,早在八百年前开元城初建时,还是一处香火十分鼎盛的庙宇,而今时过境迁,沧海桑田,却只余下阴森可怖了。

只听南宫瑜小声道:“这开元寺不管来几次,皆是这般阴森可怖,也不知是否为寺中怨气过重所致。”

段辰闻言不由小声问道:“瑜姐,这开元寺当年很热闹么?”

南宫瑜摇头道:“这我就不知了,毕竟已是八百年前的旧事,不过我听闻当年开元城被攻破时,城中妇孺皆躲在这开元寺中祈福祷告,可想而知荒兽入城时,此地景象是何等惨烈。”

话到此处,南宫瑜似有些不忍的摇了摇头,长叹一声。

两人说话之间,却是已经随着晨阳等人一道入了寺门,寺门内是个铺有青石板的院子,一口两耳四足大鼎倒在院中央,周遭生满野草,四周还散落着许多枯骨,有人形,亦有非人形,配上这夜晚凄凉,更显这古寺的阴森荒凉了。

只见晨阳一幅轻车熟路模样,入了寺门后,便带着众人直奔院后一座高塔而去。

那高塔段辰初看时,尚觉得有些高大宏伟,待其临近细看时,方才惊觉这座高塔自七层往上,却是不知为何种可怕荒兽所摧毁,塔顶已然不见,甚至就连那虚掩的塔门上,亦有荒兽撞击凹陷的痕迹。

这时只听南宫瑜低声说道:“大伙当心,这开元塔内藏有不少荒兽,眼下距离我们最近一只,应是一头三品荒兽黑纹虎。”

众人得南宫瑜示警,一个个不由放轻脚步,悄悄推开那虚掩的塔门,而后沿着楼梯上至二层,就听一阵低沉的虎啸声从头顶处传来。

晨阳听得这声虎啸,当即回头看向周长恭道:“长恭,为了避免惊动这开元塔内其他荒兽,便只能由你出手了。”

周长恭默默点头,取下背上长弓,随即越过晨阳和熊战,走在最前面,第一个上了开元塔三层。

段辰见状也忙取下背上银龙枪,跟着其他人一道上至开元塔三层,就瞧见一头比青钢狼还要大上数倍的吊睛黑纹虎张着血盆大口,四爪生风般的朝周长恭扑咬而去,带起一阵猛烈腥风。

然而面对三品荒兽黑纹虎这势若奔雷的猛烈一击,周长恭眼神冰冷,猛力拉开手中长弓,状若满月。

段辰定睛一看,就见那长弓上赫然搭着一根布满符文的青色箭矢,不过没等他细看,只听“哧”的一声箭啸响起,一道青光立时从周长恭手中飞出,卷起一阵飓风,犹如狂风骤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没入黑纹虎那怒张的血盆大口中,而后从其尾部穿出,带出一蓬热血。

转眼间,一头三品荒兽就这样被周长恭给射杀了,并未闹出多大动静。

段辰看在眼里,心中却在思量方才周长恭射出的那根箭矢究竟算不算法器,毕竟上面刻满了符文。

至于荒神狩猎队其余四人,早已对此情此景见怪不怪,除了留下熊战负责处理黑纹虎尸首外,其余人继续跟着周长恭朝开元塔更上层开道而去。

第八章 六品荒兽

开元塔四面封闭,众人一路杀至最上层,便遇到了三头三品荒兽,两头四品荒兽,不过尽皆被周长恭一人射杀了,让段辰想出手都没机会。

南宫瑜瞧见段辰一脸失落,不由轻笑道:“这开元城内三品荒兽随处可见,你若有本事,不愁没机会。”

段辰点点头道:“我自当努力。”

其修为虽然早已突破至炼气八层,但如今显露出的实力却仅有炼气一层,要以炼气一层实力对付一头三品荒兽,段辰心中实则并无多少把握。

一旁的南宫瑾闻言不由提醒道:“三品荒兽虽灵智未开,但已初步懂得运用灵气,你若是想独斗三品荒兽,需得留心它们的灵气攻击手段。”

段辰神色肃然道:“多谢南宫大哥提点。”

南宫瑾连摆手道:“你倒不必跟我如此客气,这些东西就算我不说,日后你见多了,亦能自行领会。”

三人交谈间,那熊战却是已经处理好下层所有荒兽尸首,与段辰五人汇合在一起。

眼看众人齐聚,晨阳这才开口道:“今次我们闯入开元城,一是为了狩猎五品荒兽,二是要让小辰多多历练,尽快成长起来,所以从今日起,这开元塔便是我等在这开元城内的栖身之所,需得好好经营才是。”

语声微顿,他转头看向南宫瑜道:“南宫妹子,你带小辰到一层用灵符封住塔门,顺便教授他进出之法。”

“南宫小弟,待会你便与我一道外出,看看这附近是否有其他狩猎队伍,或可相互守望。”

“至于长恭,你与熊战便留守开元塔七层,借助这高塔之利寻找五品荒兽,一旦有所发现,记得用传音符传讯于我。”

一条条指令丛晨阳口中传出,分工明晰,众人皆领命而去。

却说晨阳和南宫瑾一道离了开元塔后,段辰跟着南宫瑜来到开元塔一层,就见她在塔门前后连续贴了九张不同颜色的灵符,心中不由大感新奇,但一时间却又不好出声询问,生怕打扰南宫瑜。

就在段辰心痒难耐,欲问而不敢之际,只听那南宫瑜笑道:“你有什么疑问便问吧,我又不会吃了你。”

段辰定了定心神道:“瑜姐,你这门上贴的灵符似大有玄机,却是不知有何妙用?”

南宫瑜道:“这是以灵符为阵眼布置的符阵,分九宫之势,一旦我启动这符阵封住塔门,外人若是不懂破阵之法,便只能以蛮力破之,姑且不说对方是否有此能耐,即便是有,那也会惊动我等。”

言罢,她将进出塔门之法教授给段辰,待段辰熟记于心后,才启动门上的符阵将塔门一举封住,这才带着段辰返身重新上了开元塔七层。

说起这开元塔七层,其实已算不上完整,半数以上墙壁建筑都被摧毁,段辰和南宫瑜上来时,恰巧听见周长恭和熊战在闲谈。

只听周长恭道:“我听镇上老人说,当年开元城城破时,一头金丹妖兽飞来,足有小山那么大,一爪子便抓碎了这开元塔塔顶,你看这墙壁上的爪痕,据说便是那头金丹妖兽所留。”

段辰从他口中听得金丹

妖兽四字,不由心中一动道:“长恭大哥,我知蛮荒有荒兽,亦有妖兽,却不知这荒兽和妖兽该如何区分?”

周长恭闻言道:“蛮荒荒兽有十品,分对炼气一至十层,其中一品和二品荒兽最是容易对付,三品荒兽因已初步懂得运用体内灵气,稍微难缠一些,四五品荒兽亦是如此,而六品荒兽灵智初开,实力较之前五品更为难缠,据闻荒兽一旦到了十品,其灵智与我们人族便已没有多少差别。”

声音微顿,他继续道:“荒兽十品便是极限,再往上突破,体内灵气化液,便可入妖,此时便不能再称之为荒兽了。”

段辰点头道了声原来如此,心中对荒兽和妖兽之分总算是有了一个明确的认知。

却说南宫瑜在开元塔七层找了个隐蔽之所坐下,见周长恭仍在与熊战闲聊,不由笑道:“长恭,晨阳大哥让你留心四周动静,你却这般怠懒,假如有五品荒兽从旁经过被你看漏了,当心他回来责罚你。”

周长恭背靠断墙,偏头看了眼开元塔下方的废墟道:“南宫妹子你尽管放心,我这不一直盯着呢,真要有五品荒兽从开元塔附近经过,休想逃过我这双火眼金睛……咦,晨阳大哥他们回来了。”

他语音方落不久,段辰三人便听到下方有登楼声响起,果是晨阳和南宫瑾外出回来了。

两人方一登上开元塔七层,段辰便听到熊战问道:“晨阳大哥,开元塔附近可有其他狩猎小队?”

晨阳微微摇头,跟着道:“你们几个守在塔中,可发现外面有五品荒兽经过?”

南宫瑜看了一眼周长恭道:“没有,四品荒兽倒是有几只,不过我们并未轻举妄动。”

晨阳点头道:“你们做的不错,四品荒兽虽不算小鱼,但和五品荒兽一比根本不值一提,我们绝不能为了杀几只四品荒兽,吓跑可能在附近出没的五品荒兽,那便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众人齐声应是。

这时晨阳抬头看了看夜色,道:“长夜将尽,熊战,长恭,还有南宫妹子,你们三个先打坐调息,我和小辰还有南宫兄弟负责警戒,等过了晌午,你们三个再来替换我们。”

当下六人分作两拨,一拨人打坐调息,另一拨人负责警戒,时刻留心塔下动静。

段辰因是首次负责警戒,故此观察得十分认真,一双星眸目不转睛的盯着下方瞧个不停。

晨阳见状不由笑道:“不必如此紧张,这警戒也需张弛有度,如你这般警戒,太过劳心耗神,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

段辰挠了挠头道:“可若是不长时间盯着看,我们如何能知道下方动静?”

晨阳道:“正所谓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警戒亦是如此,不单要靠眼力,还需靠耳力,甚至有时候这耳力比起眼力,还要更为好使一些。”

段辰哦了一声,心中大为受教。

这两人一个教得用心,一个学得认真,连同旁听的南宫瑾,三人均是未曾察觉,下方开元塔五层塔檐上,一道银色兽影正悄然跃上开元塔六层塔檐,动作轻巧,如御风而行,叫人浑然

不觉。

话说这道银色兽影跃上开元塔六层塔檐后,一双琥珀大眼却是小心盯着段辰。

荒兽天生直觉敏锐,塔上这六人之中,段辰给它威胁感最强,故此它第一时间盯上段辰,竟是动了杀念,欲除段辰而后快。

段辰此刻依旧浑然不知危机临身,正欲向晨阳请教更多事宜,忽觉怀中小鼎挂坠有些发烫,不由低头看去,他这一低头,眼角余光顿时瞥见那六层塔檐上,一道银色兽影破空袭来,脸色倏然一变,厉声喝道:“敌袭!”

说时迟,那时快,在发出示警声后,段辰猛然抓起放在地上的银龙枪,身形健步如飞,朝前蹿出,人在半空,手中一杆银龙枪却是瞬间向后横扫而去。

这一横扫虽是段辰仓促间的应对之举,但亦是那形意枪法中的一招,唤作神龙摆尾,端的是势道迅疾,刚猛无比,寻常二品荒兽面对这一枪,断然是要落得个腰断骨折的下场。

不过今次偷袭段辰的那道银色兽影,显然并非寻常二品荒兽可比。

只见那银色兽影身在半空,一只蒲扇般的利爪已然探出,拍在了段辰横扫而来的银龙枪上,竟直接将段辰连人带枪给拍飞了出去。

眼看段辰就要这样跌落下开元塔,危急时刻,一张青色灵符出现在其身后,灵光四溢,竟凭空产生一股和风,将段辰给推了回去。

段辰身形回落塔内,这才发现原本正在打坐调息的南宫瑜已经站了起来,心知方才那道青色灵符多半是南宫瑜祭出,不由暗暗感激。

却说荒神狩猎队五人得了段辰示警,又见一头银色兽影从暗处偷袭段辰,一个个如临大敌。

毕竟在这银色兽影偷袭段辰之前,他们五人都未曾有半点察觉,只此一点,便可知来者不善。

而段辰虽然侥幸避过那银色兽影偷袭,但方才慌乱之中,却也无暇顾及到底是什么荒兽偷袭自己,此时脱险得空,才凝神朝那银色兽影看去。

只见那残破的七层塔壁上,一头银色巨狼高高在上,一双琥珀色的狼瞳衬着落月余光,寒芒闪动,正冷冷凝视着荒神狩猎队六人。

晨阳略微打量这头银色巨狼,面露惊容道:“是六品荒兽银月战狼。”

在场众人顿时心头一惊,六品荒兽银月战狼的大名如雷贯耳,绝对算得上是这一带最强大的荒兽。

虽说以如今荒神狩猎队的实力,对上这六品荒兽银月战狼,倒也有一战之力,只是很难料定胜负就是了,故此晨阳心中一时间也拿不定注意,不知是该就此退走,还是出手和这银月战狼斗上一斗。

这时只听南宫瑾急声问道:“晨阳大哥,这般僵持下去不是办法,这银月战狼,我等战是不战?”

晨阳此时依旧有些拿不定主意,闻言不由看向周长恭:“长恭,你怎么说?”

荒神狩猎队原先五人当中,晨阳和周长恭修为最高,已达炼气六层,其余三人皆在炼气五层,故此晨阳对周长恭的意见非常重视。

至于段辰,他表面只显露炼气一层修为,故此并未被晨阳考虑进去。

第九章 黄雀在后

周长恭冷不丁被晨阳一问,想了又想道:“晨阳大哥,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银月战狼虽强,但我等亦不是弱手,若是就此退走,来日未必还有这样一个机会,若是我等成功猎了这头银月战狼,此番进山就是再无其他收获,亦是不虚此行。”

听他之言,却是打定主意要动手了。

晨阳环顾塔内众人,道:“大伙都是这般想法么?”

只听南宫瑜点头道:“难得这头六品荒兽银月战狼主动送上门,我等若不笑纳,岂非要遭天打雷劈?”

其虽为一介女流,但行事作风之大胆,却非寻常男子可及。

南宫瑾笑道:“我南宫瑾在蛮荒闯荡数年,还从未与六品荒兽战过,眼下有此机会,倒是要讨教讨教,看看这六品荒兽是否如传闻中那般厉害。”

熊战瓮声道:“我听大伙的。”

晨阳本还有些犹豫不决,闻听众意,当即下定决心,道:“既然大伙皆有此意,我晨阳岂有不奉陪之理,今日我荒神狩猎队,便合五人之力,与这六品荒兽银月战狼斗上一斗。”

其话音落下,这开元塔上情势顿时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便在此时,那银月战狼突然仰天长啸一声,啸声尖锐悠长,震得人耳际嗡嗡作响,随即在段辰等人目光注视下,那银月战狼竟是突然转头纵身一跃,无比轻巧的沿着开元塔各层塔檐飞跃到地面上。

晨阳反应极快,当下第一个冲下塔去,大步流星,塔上其余五人虽是慢了一步,但也紧随而去。

一行六人追至那开元寺外院,就见那银月战狼早已立身院中,双目幽幽望着众人。

这时只听周长恭惊道:“好个聪明的畜牲,那开元塔上空间狭隘,不利于这银月战狼施展,便有意引我等来此开元寺外院,显是看中此地空旷”

段辰本还不觉,听周长恭一言,顿时明白过来,心中亦觉这银月战狼好生聪慧。

晨阳此时已从背上布囊中取出一副青铜护臂,带在手上,闻言不由沉声道:“六品荒兽灵智已开,尔等莫要把它当作寻常荒兽看待。”

南宫瑜轻笑一声,接道:“再聪明,它也是荒兽,难不成还能比我等更聪明?”

左手探入怀中,取出一叠灵符,她口中虽然说的托大,但心中实则未存丝毫轻视之意。

熊战此时已将背上重盾取下,笑道:“我倒想看看,这六品荒兽银月战狼能否攻破我这重盾防御。”

几人谈笑间,却是已经隐隐摆好阵型,而段辰亦得晨阳授意,退至一旁,作壁上观。

话说那银月战狼将众人引至开元寺外院后,面对晨阳五人虎视眈眈的目光,犹是保持着一副高傲姿态,此刻正缓慢踱步,绕着晨阳五人凝视,步伐轻盈,给人从容优雅之感。

忽然众人眼前一花,目中便失去银月战狼身影。

周长恭目力过人,此时率先反应过来,急声怒喝道:“熊战,左边。”

熊战反应亦是极快,第

一时间举起手中重盾,一个闪身冲至队伍左侧,只听咚的一声巨响,一道残影击中熊战手中重盾。

熊战虎躯一震,只觉一股巨力迎面撞来,势头凶猛,迫得他向后滑开数丈距离,才算把那股力道消去。

段辰在一旁瞧得此幕,心知方才银月战狼这一击若非是被熊战挡住,换作荒神狩猎队其他任何一人,恐怕要吃大亏,当下不由握紧手中长枪,紧盯场中局势,打算见势不妙,拼着修为暴露的危险也要出手。

却说那银月战狼一击不中,身形在半空中一扭,却是无比轻巧的折回落地。

说时迟,那时快,几乎是银月战狼落地刹那,三张青色灵符贴着地面出现在银月战狼脚下,倏然爆裂而开,数十根手臂粗细的藤蔓从地底钻出,猛地锁住银月战狼四肢。

段辰在一旁看得仔细,却也没注意到南宫瑜究竟是何时出的手,正欲细看下去,就见那银月战狼头顶上人影一闪,却是晨阳见银月战狼中招,果断出手了。

只见其覆在双手之上的青铜护臂陡然泛起灵光,悍然一拳捣出,直冲银月战狼硕大的狼首轰去。

“百兽拳!”

段辰倒抽一口冷气,他从未想过平日晨间习练的百兽拳竟有这等威势,只见晨阳打出的那一拳中,似裹挟着一股煞气,方圆数丈范围内的虚空,也好似被一重无形杀机笼罩。

那银月战狼识得厉害,暂且顾不上挣脱脚下藤蔓,陡然仰天长啸一声,身上雪亮的银色毛发根根直竖,犹如暴雨梨花针一般悍然射出。

可以想见,如此近距离碰撞,晨阳的百兽拳固然能击中银月战狼,但其自身也免不了要被那钢针般的银色毛发刺个千疮百孔。

这时只见晨阳吐气开声,原本轰向银月战狼的百兽拳,悍然击打在其身前空气中,一股肉眼可见的气浪顿时肆意横扫开来,将射来的银色毛发全部扫飞。

恰在此时,晨阳忽听耳边传来一阵厉啸,又感腥风扑面,面色不由一变。

原来适才缚住银月战狼四肢的十几根藤蔓,被方才从银月战狼身上射出的银色毛发刺得千疮百孔,银月战狼因此得以挣脱出来,正张开血盆大口朝晨阳咬去。

此时晨阳身在半空,无处借力,一时间却是难以避开。

危急时刻,一道人影突然杀入场中,却是南宫瑾手握战刀,赶来支援,同时口中不忘高喝道:“晨阳大哥莫慌,小弟前来助你一臂之力。”

只见其手中战刀一舞,刀光成片,疾攻向那银月战狼咽喉腹部两处要害之地,显是打着围魏救赵之意。

此情此景,和适才晨阳处境何其相似。

此时银月战狼若是执意咬伤晨阳,自身也难免会被南宫瑾手中战刀伤到要害之处,届时面对荒神狩猎队余下四人,它纵有三头六臂,也难逃败亡一途。

其中利弊,如何权衡,银月战狼自是分得清,当下抽身疾退,放弃击杀晨阳的同时,也避过了南宫瑾斩出的成片刀光。

段辰在一旁见晨阳

被南宫瑾救下,心中不由暗自拍手叫好。

适才那危急时刻,若是换作一般灵智低下的荒兽,十有**便是死也要拉上晨阳垫背,但银月战狼身为六品荒兽,灵智已开,断然不可能做出此等两败俱伤的选择。

想必适才南宫瑾出刀时,便已然考虑到这一点,这也是叫段辰佩服他的地方。

却说晨阳被南宫瑾救下后,两人便合力与那银月战狼战在一处,此时荒神狩猎队余下三人,周长恭手持长弓,不时弯弓搭箭,立身远处支援晨阳与南宫瑾。

至于熊战,则是高举着他手中那面重盾,护着南宫瑜在外院中四处奔走,似在丈量土地。

段辰分明瞧见,南宫瑜每行至一处,地上便多出一张灵符,心中不由联想到符阵,奈何他对符阵一窍不通,根本看不出南宫瑜目前摆的是何种符阵,只得睁大眼睛看着场中。

当最后一张灵符被南宫瑜贴在地上,原本散落院中,看似杂乱无章的灵符,瞬间好似烛火被点亮,勾勒出一座巨大的符阵。

段辰从未见过如此庞大的符阵,几乎将整个开元寺外院悉数笼罩,心中大感新奇的同时,又颇为好奇这座符阵妙用。

恰在此时,他忽觉眼前一片朦胧,整个外院竟不知何时飘起一阵浓雾,浓雾笼罩下,整个外院皆模糊不可见了。

段辰心中暗惊:“这浓雾莫不是那符阵招来的?”

他心中诧异,便欲传音询问南宫瑜,耳际却传来南宫瑜的声音:“段辰小弟,这灵目符你且随身带着,以灵气灌输,便能在这雾隐符阵中视物了。”

其话音方落,那浓郁之中,一道蓝色灵符飞来,被段辰抓在手上。

段辰依言朝其中灌输灵气,当下顿觉耳清目明,目光竟是能看穿那重重迷雾了。

接着他便瞧见那院中,晨阳,熊战和南宫瑾三人与银月战狼斗作一团。

那银月战狼视线受迷雾阻隔,却是无法分辨晨阳三人方位,加之又要防备周长恭突施冷箭和南宫瑜的灵符攻势,一时间颇有些狼狈不堪,甚至身上毛发都破损了好几处,隐约有血迹从中渗出。

此时放眼整个战场,荒神狩猎队五人配合无间,竟好似压制住了银月战狼。

话说荒神狩猎队合五人之力逐渐占据上风,那开元城内,却是又来了一支狩猎队,赫然是当日段辰在楼兰营地内见过的霸天狩猎队,那李元徽亦身在其中,被霸天狩猎队五人护着走进了开元城内。

只见霸天狩猎队一行六人快步越过开元城城墙,在一间破旧民房中停下来,作凝神细听状。

不消片刻,但闻阵阵狼啸声从远处传来,听声音却是又急又怒。

这时只听霸天狩猎队的首领李越低声说道:“错不了,这狼啸声悠远清冷,定是那六品荒兽银月战狼无疑了。”

其余五人闻言,脸上顿时露出兴奋之色。

一头六品荒兽银月战狼,论价值却比他们辛苦猎杀十头五品荒兽还要高得多。

第十章 凶人屠心

念及六品荒兽价值,霸天狩猎队一行六人心思顿时活络起来。

这时只听其中一人道:“大哥,这银月战狼适才啸声又急又怒,多半是遇上什么麻烦了,假如有其他狩猎队在对付这头银月战狼,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李越冷笑一笑,道:“蛮荒有蛮荒的规矩,只要他们尚未得手,这银月战狼便是无主之物,我等就算是半路截胡又如何?”

其余人闻听此言,不由暗暗点头。

唯有旁侧的李元徽嘿然一笑道:“二叔,其实我们大可藏在一旁坐山观虎斗,一来可以摸清那支狩猎队和银月战狼的实力,二来也可养精蓄锐,静待双方分出胜负,这两方不管哪一方取胜,实力势必有所削减,届时我等再现身,或可坐收渔翁之利,岂不快哉?”

李越眸中凶光一闪道:“元徽说得不错,若是银月战狼取胜,必是伤势不轻,我等那时出手,却是手到擒来,若是狩猎队一方取胜,我等便来他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趁机出手干掉他们!”

当下霸天狩猎队几人略一合计,一阵疾行,不出半个时辰,便已行至开元寺外,六人抬头望去,就见那开元寺寺门内,一片白雾笼罩,当中打斗呼喝之声不绝于耳,甚是激烈。

这时只见霸天狩猎队中走出一人,是位五旬上下的老者,身着黑色锦衣,腰胯长刀,颔下留有一小撮灰白短须,当先开口道:“首领,这是雾隐符阵,需以灵目符破之。”

短须老者言罢,从袖中连取出六张灵目符,分五张递给霸天狩猎队五人。

六人借助手中灵目符,这才看清那开元寺中的虚实。

只见那开元寺中,拳风呼啸,刀光闪闪,四道身影斗作一团,盘旋交错,正展开一场殊死搏斗。

李越定睛一看,暗中传音道:“是荒神狩猎队的人,我们暂且离远些,莫要惊动他们。”

当下六人离了开元寺,退到后方一处隐蔽所在,这才听那短须老者道:“首领,这荒神狩猎队果然名不虚传,五人配合,如臂使指,难怪能压制住那银月战狼。”

李元徽冷哼一声道:“二叔,既然荒神狩猎队在此,那段辰想必也在这开元寺中,我们何不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们全都杀了,一来可消去小侄心头之恨,二来也可除去晨阳这个劲敌,为二叔你将来竞争天都镇里正之职铺平道路。”

近来天都镇里正因年事渐高,已准备告老还乡,目前整个天都镇继任里正之职呼声最高的,便属晨阳与李越二人,若是李越能在此地暗中除掉晨阳,那天都镇里正之职,却是非他莫属了。

话说这李元徽年纪虽小,但这蛊惑人心的口舌,却是使得炉火纯青,李越听他这么一言,心中已是对那荒神狩猎队和段辰起了杀心。

但其终究并未利令智昏,目光微微闪烁道:“我等如要对付这荒神狩猎队,必要想个万全之策,不然一旦让他们走脱,恐后患无穷。”

霸天狩猎队其余几人暗暗点头。

李元徽闻言不由道:“二叔,这荒神狩猎

队虽实力不弱,但料想他们猎杀银月战狼,必要付出惨重代价,我们只需等到那时再出手,岂非手到擒来?”

哪知李越却是连连摇头道:“元徽,你太小看荒神狩猎队了,若是其他狩猎队要对付这头银月战狼,或要付出惨重代价,但荒神狩猎队却不在此列,那银月战狼临死前如能干掉他们其中一个,便已算不错了。”

李元徽微微一怔:“那依二叔之言,我们该如何对付这荒神狩猎队?”

李越看了一眼李元徽,语重心长道:“元徽,你可知道,这杀人有时也未必需要亲自动手。”

李元徽眼前一亮:“二叔是想借谁的刀?”

李越阴沉一笑,口中缓缓吐出四个字:“凶人屠心!”

李元徽年纪尚浅,骤然听闻凶人屠心之名,亦不知是何许人也。

但霸天狩猎队其余四人却是神情一变,那短须老者更是大吃一惊道:“凶人屠心,凶名赫赫,据闻其麾下有一批悍匪,往来蛮荒,专做那劫掠狩猎队的恶事,不少狩猎队据说都折在了他们手里,端的是臭名昭著。”

李越接口道:“虽是臭名昭著,但亦可成为我们手上的一把好刀。”

言罢,他从怀中取出一枚传音符,暗暗朝其中传音说了几句,随即起身道:“走,凶人屠心很快就到,在此之前,咱们最好快些离开。”

李元徽有些不解道:“这又是为何?”

李越抬首看了一眼远处的开元寺,低声道:“这凶人屠心六亲不认,我虽是与其有些交情,但难保他不会连我们一起干掉,还是先离开此地为妙。”

李元徽虽是有些遗憾不能亲眼瞧着段辰死去,但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当下便跟着霸天狩猎队五人离了开元城,消失在茫茫山林之中。

却说那开元寺内,荒神狩猎队五人借助雾隐符阵之利,已然掌控住全局,迫得银月战狼只有招架之利,却无还手之能,如非是担心银月战狼狗急跳墙,来个鱼死网破,晨阳五人早就得手了。

而段辰在一旁观战,亦是受益匪浅。

只瞧那场中混战,熊战手中重盾高举,再次挡下银月战狼奋力一扑,晨阳和南宫瑾则趁势从熊战身后冲出,分左右夹攻之势,迫得银月战狼不断在场中闪转腾挪,好不狼狈。

段辰看在眼里,心中却是暗道:“晨阳大哥他们这般打法,莫不是要生生磨死这银月战狼?”

恰在此时,他眼角余光忽然瞥见站在战场边缘的周长恭,正缓缓从背上箭袋中取出一支三指粗细的火红箭矢,面上不由一惊道:“这箭矢比寻常箭矢还要粗上两三倍,却是不知有何名堂。”

他这厢疑惑,那边周长恭却已是弯弓搭箭,体内灵气悉数灌注到手中长箭上,作势欲射。

不过段辰等待片刻,却不见周长恭松手,立刻意识到目前还不是周长恭出手的最佳时机,不由继续紧盯场中局势。

但见晨阳三人依旧和银月战狼缠斗在一处,胜负难料,至于南宫瑜,除了一开始祭出几张青藤符,以及布

设雾隐符阵以外,却是再没有其他多余动作了。

也是段辰对符阵一窍不通,才瞧不出南宫瑜在此战中的作用。

他哪里知道,南宫瑜不过一炼气五层修士,要操纵如此大范围的雾隐符阵,已是耗尽她全部心神,其中涉及的符阵变幻之道,雾气聚散之理,却是难以为外人道也。

并且这亦是南宫瑜首次操纵符阵困住一头六品荒兽,不得不全神贯注,生怕稍有疏忽,便被那银月战狼觅得出路,逃出阵外,坏了全盘战局。

短短不过半个时辰,她体内的灵气便消耗了将近七成。

南宫瑜心知不能再这样继续僵持下去,当下必须做出改变,速战速决,否则一旦她体内灵气耗尽,这雾隐符阵必然不攻自破,那时是战是逃,便全凭银月战狼说了算。

当下她手中法诀不断变化,轻喝一声:“聚!”

但见那雾隐符阵中,雾气汹涌,如潮水般疯狂向银月战狼聚集而去。

银月战狼身陷汹涌雾气之中,初时不觉有异,但片刻之后,那缭绕周身的雾气,陡然生出一股强大的气旋之力,让银月战狼与晨阳三人交手时,瞬间失去对身体的控制。

“正是此刻!”

战场边缘,周长恭早已蓄势待发,见状当即一松手,一点红芒飞闪而出,直取银月战狼面门。

几乎同时,原本正和银月战狼激战的晨阳、熊战和南宫瑾三人,却是无比默契的同时后撤。

那银月战狼此时受雾气旋转之力影响,身躯不受控制,待其从中艰难挣脱出来,欲要横里向旁侧一跃时,却是为时已晚,那箭矢红芒来势迅猛,不过眨眼功夫,便射至银月战狼近前。

银月战狼自是不肯坐以待毙。

值此生死存亡之际,只见它狼首匆忙一偏,欲要避开要害处,以血肉之躯受周长恭这一箭,怎料那长箭飞来,临身之际,却陡然爆裂而开,化作数十道火焰箭光,射在银月战狼的身躯上,部分火焰箭光更是直接射入其咽喉要害处。

段辰站在场外,亲眼瞧着银月战狼摔倒在地上,没了声息,不由长长吁了口气。

此战他虽是未出半分力气,但在边缘观战,亦是感同身受,替晨阳等人捏了一把冷汗。

眼下银月战狼已死,而荒神狩猎队无一人损伤,却是万幸之至。

却说周长恭射出那一箭之后,好似用尽全身力气,整个人瘫坐在地上,而南宫瑜操纵雾隐符阵,亦耗尽体内最后一丝灵气,至于晨阳三人,虽说状态要好上二人一些,但此番苦战银月战狼,亦是消耗不浅。

晨阳游目四顾,说道:“眼下此地还算安全,我等先打坐调息,恢复体内灵气,小辰,替我们护法。”

说罢,荒神狩猎队五人便在开元寺外院打坐调息起来。

段辰受了晨阳叮嘱,当下握着手中长枪藏在开元寺寺门处,时刻留心外界动静,浑然不觉一道兽魂从银月战狼体内飘出,没入其怀中黑色小鼎内挂坠。

第十一章 枪出如龙惊群修

黑色小鼎吸收银月战狼兽魂后,其上的古朴花纹似又明亮了一些,不过这一切,却是不为段辰所知就是了。

段辰此刻一面给晨阳几人放哨,一面盯着院中那座符阵看个不停,这雾隐符阵在南宫瑜体内灵气耗尽后,便是自动停止运转,也不知能否再次催动起来。

这念头在段辰脑海中闪过,耳际突闻一阵破空之声遥遥传了过来。

段辰心中陡然一惊,藏在寺门后凝目望去,就见正南方隐现数道人影,正朝开元寺疾行而来,看架势,似直奔开元寺而来,心中不由暗自嘀咕道:“莫不是其他狩猎队也看中了这开元寺,想在此处落脚?”

想到院中还躺着的银月战狼尸首,段辰不敢怠慢,当即飞蹿至晨阳等人身边,低声说道:“晨叔,有人来了。”

晨阳本已入定,闻言面上一惊,当即唤醒其余四人,沉声说道:“许是其他狩猎队来了,绝不能让他们发现银月战狼的尸首。”

南宫瑜道:“既是如此,咱们快些从后院离开。”

周长恭摇头道:“来不及了。”

但闻破空声传来,已到寺外不远处,前后院皆有人影闪动。

晨阳回首一瞥身后开元寺庙宇,低声说道:“先躲入寺内再说。”

六人当即飞快清理战场,跟着抬起那银月战狼尸首一齐转入庙中。

待六人刚刚藏好,那几道身影已到寺院中,却是五位凶神恶煞的男子。

当先一人满面戾气,目露凶光,手上也不知有多少人命,其身后四人亦是满面煞气,杀伐果决之辈。

五人分前后进入寺中,这时只听后边一人说道:“首领,消息恐怕有误,这开元寺内空空如也,哪里像是有人烟的样子?”

被唤作首领的长脸大汉笑道:“你可看到这院中杂草凌乱?”

身后那人闻言定睛一看,不由拍手笑道:“还是首领高明,这院中杂草本该丛生,如今却是草叶破碎风飘絮,想必先前定是有场恶战在此发生。”

这时只听那长脸大汉身后又一人道:“首领,兄弟几个且先入庙搜它一搜,烦请首领在此处封路,莫让那煮熟的鸭子飞了。”

长脸大汉一抬手道:“何必如此麻烦。”

语声微顿,只见他上前一步,高声喊道:“荒神狩猎队的诸位,我已知你们就藏在这开元寺中,眼下这开元寺已被我们兄弟几个围住,何不现身一见?”

却说晨阳六人躲在庙宇中,屏息凝神,欲待来人离去,岂料对方早已看破他们的藏身之地,当面点破,不由低声道:“与其让他们搜出来,倒不如自行现身的好。”

六人在庙宇中将那银月战狼尸首藏好,随即缓步向外行去。

庙宇外,五名劲装大汉昂首而立,背插单刀,十只眼睛精芒闪动,凝注在晨阳和段辰六人身上。

晨阳此时亦在打量对方,只见当先一人身着墨绿法衣,脸长如马,两只三角眼中寒光闪动,宛若毒蛇。

晨阳想到一人,脸色一变道:“阁下可是凶人屠心?”

屠心双手背负身后,点头道:“不错,正是本座,不过本座与晨阳道友素未谋面,晨阳道友却能一眼认出本座身份,当真见闻广博,叫人好生佩服。”

晨阳心中一紧,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拱手道:“久闻屠心道友实力高强,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屠心冷冷一笑:“是臭名昭著吧。”

他目光转动,四顾晨阳左右等人一眼,陡然开口问道:“那六品荒兽银月战狼尸首何在?”

此话一出,晨阳和段辰六人皆是心中一惊。

只见晨阳强自镇定道:“屠心道友何以知晓我等身在此地,又何以知晓我等猎了一头六品荒兽,如此知根知底,恐怕不是巧合吧?”

屠心冷笑一声,喝道:“本座问你话,你不先回,反倒质问起本座来了,我姑且再问你一遍,那银月战狼尸首何在?”

晨阳心知此事已瞒他不住,当下不由道:“银月战狼的尸首就藏在这庙宇之中。”

屠心闻言哈哈一笑,道:“晨阳道友还算是识相,交出银月战狼尸首,我便放你们六人安然离去。”

如此明目张胆的抢夺,自是令荒神狩猎队六人不忿,只见那南宫瑜美眸一瞪道:“晨阳大哥,我

等众人苦战银月战狼许久,好不容易才得手,怎可轻易交出,不若跟他们拼了,大不了鱼死网破。”

晨阳叹了口气道:“到时候只怕是鱼死也难破网。”

眼下荒神狩猎队五人体内灵气消耗甚巨,若是此时与凶人屠心等人硬拼,胜算太低,至于段辰,虽存有一战之力,但在晨阳看来,其炼气一层的修为在达到炼气七层的屠心面前,亦难有作为。

心中念头转动,晨阳已是做出决定,当即开口道:“屠心道友,你说话可算话?”

屠心道:“一言九鼎。”

晨阳点头道:“那银月战狼的尸首就藏在庙中佛陀神像之后。”

屠心目光闪烁,当即回首冲身后一人使了个眼色,说道:“铁刀,你去看看那庙中佛陀神像后是否藏有一具银月战狼尸首。”

他话音方落,一名黑衣男子当即纵身而出,直朝庙门走来,晨阳和段辰六人见状,当即闪身到一旁,怎料那铁刀却是突然拔下背上单刀,寒光一闪,直向旁侧的南宫瑜砍去,出手动作又快又疾。

晨阳等人料不到这铁刀会突施辣手,眼看南宫瑜就要伤在那柄单刀之下,一杆银纹长枪从斜侧里猛地刺出,枪尖重重点在单刀刀柄上,将其刺偏,助南宫瑜躲过了这一劫。

铁刀眼看自己势在必得的一击落空,顾不得去瞧究竟是何人所阻,快步抽身疾退,返身回到屠心身后。

却说适才南宫瑜遇袭一事,让晨阳等人是又惊又怒,后怕不已,其兄南宫瑾更是怒道:“屠心,我等都已经答应交出银月战狼尸首,为何你还要支使手下行此辣手?”

屠心冷笑道:“杀人放火之事我屠心干多了,如今我抢了你们的猎物,若是不杀你们,难不成还要放虎归山,等着你们日后来寻仇吗?”

原来这屠心早已动了杀心,适才一番许诺,不过是为了麻痹众人,若非段辰眼疾手快,南宫瑜此刻怕是已经香消玉殒了。

荒神狩猎队六人似未曾料到屠心此人如此卑鄙无耻,一时间竟是说不出任何话来。

屠心却是早已习惯此事,环目四顾道:“本来还想略施小计除去你们当中一人,如今行迹既已败露,本座便只好亲自出手了。”

言罢,他体内灵气激荡而出,一股无形气势陡然升起,令晨阳等人心中一沉。

莫说他们体内灵气此刻尚未恢复,就是全盛时期,对上这炼气七层的屠心,也未必能够与之抗衡。

晨阳心知以他们荒神狩猎队此刻状态,绝无可能是屠心对手,当下不由暗中传音对众人说道:“待会我全力出手拖住屠心,你们五个趁机分散逃命,能逃几个是几个,日后如有机会,记得替我报仇。”

周长恭脸色一变,说道:“晨阳大哥,要逃一起逃,我们绝不会丢下你不管。”

南宫瑾也跟着道:“要死一起死,要逃一起逃。”

南宫瑜和熊战也跟着点头,满脸决绝。

“你们……”晨阳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这时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旁侧传来,道:“晨叔,这屠心交给我来对付,我们谁也不用逃。”

众人大吃一惊,循声望去,就瞧见适才说话之人竟是段辰,不由满面惊愕。

话说段辰在挡住铁刀砍向南宫瑜那一刀之后,便已料到今日之事恐难善了,他心中亦已做好全力出手的准备,见晨阳五人看来,不由笑道:“事前围杀银月战狼,我并未出什么力气,如今倒是该我出马的时候了。”

言罢,没等晨阳五人反应过来,段辰手中长枪一摆,当即跨出庙门,站在石阶上冷声道:“在下从未杀过人,但眼下诸位如此咄咄逼人,我段辰今日也只好首开杀戒了。”

屠心冷笑一声接道:“你这小娃娃,毛没长齐,口气倒是不小。”

说着右手往后一抓,取下背上单刀,灵气灌输其中,那单刀上顿时有灵光闪烁而起,赫然是一件不可多得的下品法器。

其身后四人也各自将背上单刀握在手中,一时间,场中局势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晨阳五人见屠心等人亮出兵器,也纷纷取出各自兵器站在段辰身侧,暗中传音问道:“小辰,你当真有把握对付这屠心?”

段辰笑道:“晨阳大哥,待会你们不用出手,尽管看着就是。”

晨阳摸不准段辰究竟是在虚张声势,还是当真有那份底气,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时只听屠心冷冷说道:“我屠心平生最见不得人虚张声势,你小子既是想强出头,那便纳命来吧。”

说话声中,忽见他手中单刀一舞,一道刀光,快若电光,径直朝段辰斩了过来。

南宫瑾本人亦是用刀好手,瞧得大为吃惊,心中暗忖道:“这凶人屠心的刀法犹在我之上,如此出刀速度,我目前却是拍马也难及。”

就在他心中惊叹之际,段辰已是纵身一跃,手中长枪悍然刺出,一枪点在屠心斩来的刀刃之上,两人身躯同时一震,各自向后翻飞,竟是不分胜负。

屠心本以为此战一刀间便可分出胜负,怎料竟被段辰一枪抵住,不由大为惊异。

须知方才那一刀他虽未尽全力,但下品法器之威,却也绝非任何一个炼气一层修士所能接下。

莫非这段辰隐藏了实力不成?

同样有此疑问的还有在场其余九人,谁都没料到,段辰竟能毫发无伤的接下屠心这一刀。

却说段辰接下屠心一刀后,心中不由大定。

他如今虽已是一名炼气八层修士,修为较之屠心还要高上一层,但终究缺少与人交手经验,故此心中底气并非十足,适才接下屠心一刀后,心境才缓缓平和下来。

话说回来,屠心毕竟是久经蛮荒之辈,起初时并未把段辰放在眼中,但经过方才一刀失利后,已是动了疑心,此时瞧见段辰一脸神色平静,心中愈发摸不准其深浅了。

不过他终究是一名刀口舔血之辈,心中虽有疑虑,却无丝毫惧意,当即大喝一声,举刀杀向段辰。

只见单刀所向,光影成片,瞬间笼罩段辰周身数处要害,若是段辰被其中任何一道刀光砍中,不死也要落下个残废之身,直看得晨阳五人心惊肉跳,暗暗为段辰捏了一把冷汗。

不过说也奇怪,屠心一个炼气七层修士御使下品法器斩出成片刀光,理应一个回合就将炼气一层的段辰斩于刀下才是,岂料段辰手中长枪枪走偏风,竟把屠心斩出的成片刀光尽数化解,并反守为攻,刺出数十道枪影,迫使屠心由攻势转为守势。

屠心虽极力想要反守为攻,把先机抢占回来,奈何那形意枪法变化无穷,任他用尽平生所学刀法,仍是无法扭转战局,不禁心中一沉。

恰在此时,一道人影从斜侧纵身飞来,却是那铁刀见屠心落在下风,心中大急,赶忙冲来助拳。

然而段辰好似早有所料,身形一扭,突然弃了屠心,转而一枪刺向铁刀。

这一刺,如怒龙出海,枪势勇猛,铁刀心神一震,赶忙收刀,身形原地一旋,舞出一片刀光护住全身,这才勉强挡住段辰这一枪,但其本人亦被段辰这一枪震退出数丈开外。

却说屠心本被段辰迫在下风,突见段辰收枪刺向铁刀,立时把握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口中怒喝一声,体内灵气毫无保留的灌输到手中单刀上,施展出化气为刃的手段,令整把单刀都包裹在一层厚实刀气之中,疾向段辰劈去。

“来得好!”

段辰一人独战屠心和铁刀,不仅未落下风,反而步步制敌于先机,心中豪气顿生,此时瞧见屠心手中单刀上灵气化刃,不由长啸一声,体内灵气完全爆发,终是显出炼气八层修为。

“炼气八层!”

屠心大惊,心中却是悔之晚矣,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催动手中单刀向前斩去。

这时只听段辰厉声喝道:“形意枪法,游龙回天!”手中长枪上顿时溢满灵气波动,其上灵纹闪烁,但见枪影一闪,竟倏的化为一道银色枪龙,朝屠心手中的单刀刺去。

场外众人,此刻皆为段辰爆发的修为和这一手出神入化的枪法所震惊,只觉这一招神奇变化,好似一条游龙自九天上飞来,实乃生平未闻未见之绝学。

屠心只觉那长枪刺来,耳畔似有龙吟声响起,不由满面惊慌,手中刀势受此影响,亦是弱了大半。

待其回过神来,已是短兵与长兵相接之时,只觉段辰手中长枪旋转,好似一头游龙,手中单刀瞬间被那旋转的枪势弹开,撒手而出,心中不由暗叫一声:“完了。”

索性不再闪避,被段辰一枪刺中,就此倒地不起。

第十二章 幕后元凶

话说段辰正打得兴起,一招游龙在天迫得屠心兵器离手,岂料屠心竟被他一枪刺死,不由骇得踉跄向后倒退几步,口中喃喃道:“我杀人了……”

其实未料到这般结果的,何止段辰一人,那铁刀四人,还有荒神狩猎队五人,亦对此始料未及。

一代凶人屠心,就这样死在了一个十五岁少年手中,传扬出去,何人敢信?

片刻之后,晨阳率先反应过来,快步走到段辰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辰,你是为了救我们才出手杀了屠心,错不在你。”

段辰长长叹息一声,道:“不错,我若不杀屠心,屠心便要取我等性命。”

不知为何,他此时竟觉心中一阵轻松,好似从某种压迫中逃离出来。

这时只听周长恭高声呼道:“凶徒哪里走!”

段辰和晨阳两人循声望去,就瞧见周长恭四人已将铁刀四人拦住。

原是铁刀四人见屠心被段辰一枪刺死,心中斗志全无,欲夺门而逃,结果却被周长恭四人给拦住,无路可逃。

段辰看了一眼铁刀四人道:“晨叔,这四人该如何处置?”

晨阳料他初次杀人,心绪尚未定下,不由道:“此事交给我来处理。”随即快步离去,合荒神狩猎队五人之力与铁刀四人战作一团。

那铁刀四人虽个个都有炼气五六层修为,奈何他们早已被屠心之死吓得魂不附体,又顾忌段辰随时下场,眉宇间尽是惊恐,畏惧,一身实力竟只能勉强发挥出三四成来。

而荒神狩猎队五人经过方才一阵修生养息,体内灵气已恢复部分,五人合力稳稳占据上风。

不出一刻钟,那铁刀四人便已双双伏诛,临死前还吓得将李越等人给供了出来。

当众人得知此番凶险经历,竟是李越等人从中作梗,个个不由恍然大悟,登时明白凶人屠心为何会出现在此地,又为何知晓他们不久前曾猎杀过一头六品荒兽。

这所有一切,答案终是浮出水面。

这时只听周长恭冷哼一声道:“晨阳大哥,这李越和霸天狩猎队恐怕是想借凶人屠心之手,灭掉我们整个荒神狩猎队。”

晨阳摇了摇头,道:“不,他是想借屠心之手杀我,至于你们,不过是受我牵连罢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我猜那李越勾结屠心,十有**是想借机除掉我,好夺得下任里正之职。”

南宫瑜闻言不由咬牙切齿道:“这李越也未免太过卑鄙无耻,为了夺得下任里正之职,竟不惜和凶人屠心同流合污,晨阳大哥,此仇我们非报不可,绝不能轻饶他们。”

南宫瑾接道:“此番我们荒神狩猎队差点全军覆没,此等深仇大恨,必须讨回来。”

熊战龇牙一笑:“他李越和霸天狩猎队想灭掉我们荒神狩猎队,我熊战便奉陪到底。”

段辰亦道:“凶人屠心劣迹斑斑,是该杀,这李越和霸天狩猎队勾结凶人屠心,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晨阳本还有些担心段辰不肯插手此事,闻言心头一宽,道:“这李越和霸天狩猎队自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李越乃是天都镇亭长李正大人的胞弟,我们要报仇,便绝不能在天都镇内动手,只能在蛮

荒。”

周长恭点头道:“李正大人修为冠绝天都镇,多年以前便已臻至炼气十层大圆满之境,我等若是在天都镇内动手,李正大人纵然知道其弟的不是,也断然不可能会袖手旁观。”

提起亭长李正,在场诸人莫不面露凝重之色,这可是天都镇方圆百里第一高手,就是段辰加上荒神狩猎队五人,合六人之力,也绝非亭长李正对手。

瞧得众人面色凝重,晨阳轻轻咳了一声,道:“李正大人常年镇守天都镇,极少外出,只要我们不在镇内动手,料想不会有什么大碍。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想办法掌握李越和霸天狩猎队等人的行踪。”

周长恭连道:“这蛮荒外域之大,不下千里,要想从中寻得李越和霸天狩猎队行踪,怕是只能靠运气了。”

段辰开口道:“长恭大哥说得不错,蛮荒之大,我们若想从中觅得李越和霸天狩猎队行踪,恐如大海捞针,何不先返回楼兰营地,守株待兔,待得李越和霸天狩猎队下次进入蛮荒,我等再报仇雪恨?”

南宫瑾抚掌笑道:“好办法,我等先回楼兰营地守株待兔,那李越和霸天狩猎队从蛮荒归来,定是要经过楼兰营地,届时我等便可掌握他们行踪了。”

这时只听熊战接道:“假如他们返回楼兰营地后,便直接回了天都镇,又该如何?”

南宫瑜也道:“是啊,如若他们一路经楼兰营地直往天都镇而去,这路上往来修士众多,我等亦难有机会报仇。”

晨阳闻听此言不由笑道:“此事好办,那李越和霸天狩猎队若是直往天都镇而去,我等自然也要跟着回去,届时我和长恭轮番在镇内监视李越,只待他下次离了天都镇,我等机会不就来了?”

众人纷纷点头,就此定下计来。

话说众人商讨完一应事宜后,段辰这才想起自己修为暴露一事,当下不由开口道:“晨叔、长恭大哥、南宫大哥、瑜姐还有熊战大哥,关于我修为之事,还请你们代为守密,万不能让其他人知晓。”

晨阳五人虽不明所以,却都纷纷点头,答应下来。

段辰见状这才松了口气,但念及当日临行前韩胜叮咛,不免又有些头疼起来,不知此番回去该如何与韩胜交代。

他思来想去,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不由破罐子破摔的暗忖道:“罢了,到时回去如实表明,韩叔要打要罚,我全认了就是。”

他这般一认命,心中不觉轻松许多,抬头一看,才发现此时已近正午。

而晨阳五人今日连番激战,亦觉心神疲惫不堪,当下六人快速打扫战场,又取了那银月战狼的皮毛和爪刃等值钱物件,便匆匆离了开元寺,另觅一处破旧宅院落脚歇息。

话说荒神狩猎队其余五人各自打坐调息,唯独段辰一人坐在宅院门槛,默默思索上昼那一战。

此番与凶人屠心交手,段辰几乎暴露了全部手段与实力,但其收获同样巨大。

经此一役,他自觉体内灵气运转更加自如,得心应手,再加上这些时日在山中历练,不断与各种荒兽厮杀。不觉间,他体内灵气浓度竟又提升了许多,脑海中便冒出想要冲击炼气九层的念头。

也是段辰年轻气盛,这念头一经生出,竟

是压它不住,当下不由回转入宅院中,觅得一空静之地,便立刻打坐调息,开始运转体内灵气冲击炼气九层。

却说这些年来,段辰每次突破,旁侧都有韩胜照料护持,今次他尝试冲击炼气九层,心中底气却是有些不足,也不知能否一举功成,只是按照平日修炼的吐纳呼吸之法,专心运转体内灵气。

段辰修炼的吐纳呼吸法,自是与鲁夫子教授有所不同,乃是习自韩胜,一经运气,体内立时有种舒畅和气之感,一股热流缓慢向四肢流布,走十二正经,又涉奇经八脉,心境一片平和。

忽然,段辰心神一震,体内气血躁动,如江海翻倒,经脉中灵气逆冲,恰似走火入魔之兆。

段辰心中一惊,心知自己此番冲击炼气九层已然失败,这体内气血躁动,灵气逆冲便是最好凭证,一时间心中慌乱,却又不知该如何处理,竟忘了阻止体内灵气逆冲。

待其反应过来,为时已晚,只觉眼前一黑,便张嘴喷出一口鲜血,仰头栽倒在地上,意识陷入迷糊。

恍惚中,他似隐隐听到有人声在耳际徘徊,又感到一股热力由背心直冲心脉,缓慢传布四肢,全身顿时舒畅无比,人也随之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不知过去多少时日,段辰忽然梦见整个天都镇陷入一片火光之中,全身一颤,陡然惊醒过来。

他晃了晃脑袋,顾不及转动念头,耳际便已响起晨阳的声音,道:“小辰,你现在感觉如何?”

段辰循声望去,就见荒神狩猎队五人皆一脸关切,当即点头道:“感觉好些了。”

想起方才凶险,当下又不由拜谢道:“此番我急于求成,为了冲击炼气九层,以致体内灵气逆冲,多亏晨叔出手相助,这才免去一劫,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此话一出,宅内众人顿时恍然大悟,才知段辰莫名吐血昏迷缘由,原是因为冲击炼气九层所致。

这时只听南宫瑜语声关切道:“若是段辰小弟你伤势还未全好,咱们不妨在这开元城中多歇上一两日,也是不打紧。”

段辰微微一笑,道:“多谢瑜姐关怀,我如今伤势已然大好,依我看,咱们还是快些赶回楼兰营地,免得与那霸天狩猎队错过了。”

提及此事,晨阳似想到什么,开口道:“此番我等返回楼兰营地,假如遇上霸天狩猎队几人,必要装作若无其事,切不可被他们瞧出破绽。”

南宫瑾闻言不由道:“这又是为何?”

晨阳道:“那李越和霸天狩猎队想借刀杀人,却料不到一代凶人屠心竟会折在小辰手上,如若见我等安然归来,定会起疑,若是我等装作若无其事,或可蒙蔽李越和霸天狩猎队等人,让他们误以为我等并未撞见凶人屠心,侥幸躲过一劫,如此便可消去李越心中疑虑,也方便我等日后监视其行踪。”

熊战闻言不由抚掌大笑道:“此计甚好,就这么办。”

段辰连道:“既是如此,那咱们立刻动身。”

晨阳笑道:“急也不在这一时,你适才苏醒过来,还是先行运气调息要紧。”

段辰说他不过,只好在宅院中打坐调息近半宿,这才和晨阳等人匆匆离了开元城,直向楼兰营地赶去。

第十三章 祸起天都峰

当段辰六人正急急赶往楼兰营地之时,那李越和霸天狩猎队这几日,却是早早出了蛮荒,在楼兰营地内徘徊了数日之久。

原是六人当日离了开元城后,并不知后事如何,更不知那凶人屠心是否得手,是以提前回了楼兰营地,在此处徘徊,想看那荒神狩猎队是否有人生还。

今晨天光刚亮,李越便迫不及待的召集霸天狩猎队众人议事于营帐中。

眼看人已齐聚,李越缓缓开口道:“自那日我传讯凶人屠心起,已过三日有余,这荒神狩猎队若是还有人侥幸活着,这几日也该逃回到楼兰营地中了。”

李元徽笑道:“二叔,依我看,那段辰和荒神狩猎队恐是全军覆没,再也回不来了。”

李越摇头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可妄下定论。”

此时,忽听旁侧的短须老者开口道:“首领,我等六人在此左等右等皆不是,何不传讯凶人屠心问上一问?”

李元徽点头道:“不错,那段辰和荒神狩猎队是否还有人活着,这凶人屠心定然极为清楚,二叔你一问便知。”

听他之言,似已认定段辰和荒神狩猎队六人必有伤亡,只不确定是否全军覆没。

李越闻言叹息一声,道:“其实昨日我已传讯凶人屠心,结果那屠心直到此刻都未回复,这才叫我今日有些坐立不安。”

他虽不觉晨阳等人在苦战六品荒兽银月战狼之后,还有余力对抗屠心,但他一日未得屠心回复,心下便总是难安。

这时只听那短须老者道:“凶人屠心之名,在座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料想荒神狩猎队绝难逃过此劫,许是屠心另有要事缠身,才未及回复首领。”

李越道:“不错,我亦是这般想的”

语声微顿,他终是有些不安心,又接道:“铁手,你出去打探打探,看看昨夜是否有荒神狩猎队的人回来了。”

当下六人之中,一名身着黑衣,双手十指如铁石般坚硬的青年男子快步领命而去,转眼间便离了营帐,瞬间走得没影了。

且说李越派铁手出去打探消息,那铁手奔出营帐后,直向楼兰营地内一处人声鼎沸的茶棚走去,随即寻到一处最热闹的位置,坐了下去,故作漫不经心道:“我听说昨夜有狩猎队回来了,不知收获如何?”

这时只听一个声音沙哑的中年大汉满面疑惑道:“昨日我一直在守在营地门口,怎么没瞧见有人回来?”

铁手闻言心中一动,面上却不露声色道:“那许是我记错了。”

恰在此时,他耳际忽然传来一阵惊呼声道:“快看,有狩猎队回来了。”

铁手心中一惊,当即回首望去,定睛一看,就见一队人马从那蛮荒山林中走出,赫然正是段辰与荒神狩猎队五人,不由面色一变,急匆匆离了茶棚,返身回到营帐内。

李越五人此时正在营帐内等候消息,见铁手匆匆而回,神色慌张,不由忙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铁手连道:“那荒神狩猎队和段辰都回来了,六人皆毫发无伤。”

帐内众人闻听此言不由大惊,那李越更是坐起身来,沉声道:“此话当真。”

铁手深吸一口气,道:“眼下他们刚回营地,首领若是不信,可随我出去瞧上一瞧。”

李越眼睛一眯,当即道:“走,我们出去看看。”

众人当下离了营帐,鱼贯而出,正欲朝营地大门望去,便瞧见段辰和晨阳六人一脸谈笑风生,缓步走来,个个不由心神一震。

那李越不愧是久经蛮荒之辈,心思甚是活络,很快便镇定下来,呵呵一笑的迎了上去,主动招呼道:“晨阳,看你们小队这一脸喜气,想必此次蛮荒之行大有收获吧?”

晨阳笑道:“还成,侥幸猎了一头六品荒兽,正准备找黎叔帮忙脱手。”

李越看他说的十分诚挚,心中忽然动了怀疑,暗忖道:“这晨阳和荒神狩猎队若是果真有能耐反杀掉屠心,多半已经知晓我才是幕后元凶,但他眼下却能与我心平气和的谈笑风生,如非城府极深,那便是当日屠心慢了一步,并未截住晨阳等人,让他们侥幸躲过一劫。”

他心中如此想着,口中却不忘接道:“六品荒兽可是条大鱼,恭喜恭喜,那我就不耽搁你们时间了,告辞。”

话罢,李越便带着其他五人转身向外行去。

段辰和晨阳六人亲眼看着他们骑上六匹长程健马远去,脸上笑容立时收了起来。

这时只听晨阳冷冷道:“南宫兄弟,你速带其他人到营外备好马车,熊战与我去找黎叔,等猎物脱手,我们便即刻启程赶回天都镇。”

当下六人分作两拨,一拨人去找黎叔脱手猎物,另一拨人在营地外等候。

不出一刻钟,一辆马车便在阵阵嘶鸣声中驶离楼兰营地,朝着天都镇赶去。

却说那李越和李元徽六人在官道上策马疾行好一阵后,见身后楼兰营地已不见踪影,才逐渐放慢速度。

六人聚在一起,当即窃窃私语起来。

李越坐在马上,想起方才一幕,不由长长叹息一声,道:“没想到这晨阳和荒神狩猎队竟然如此命大,躲过了这一劫。”

铁手闻言道:“首领的意思是,当日荒神狩猎队并未遇上那凶人屠心?”

李越点头:“若非如此,以荒神狩猎队当时状态,如何能是凶人屠心对手?又如何能毫发无伤的回到楼兰营地?”

四周之人,大都是久历蛮荒之辈,便是年纪最轻的李元徽,亦工于心计,人人都猜到李越话中之意。

李元徽越想越气,忍不住道:“这段辰和荒神狩猎队当真是狗运连连,这都让他们给躲开了。”

那短须老者见状不由笑道:“小公子,那段辰不过就是个小人物,你何必与他一般见识,以小公子的身份,如要对付他,还不是手到擒来。”

李元徽闻言眼前一亮,连道:“老先生可有什么高见?”

短须老

者笑道:“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小公子若要对付那段辰,不如……”

话到此处,那短须老者忽然改为传音之术,暗中对另外五人连说了好一阵。

李元徽听得连连点头,末了又道:“老先生此计甚高,不过晚辈私以为此计还可以再改上一改。”

当下,李元徽也施展出传音之术,暗中道出自己改动过后的计谋,直听得马上五人心惊不已。

李越看李元徽一脸笑意,心中暗忖道:“我这侄儿年纪虽小,然城府之深,绝非一个十五岁少年该有,看来今后不能再把他视作等闲之辈了。”

这时只听那短须老者点头道:“小公子此计甚妙,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那段辰不过十五岁之龄,理应是情窦初开,血气方刚之时,我料他此番必会落入小公子的算计之中。”

李元徽冷哼道:“段辰啊段辰,今次我要你不死也得脱层皮。”

一行六人当即快马加鞭,不出半日光景,便已赶回天都镇。

按下李元徽六人匆匆赶回天都镇不提,且说那蛮荒天都峰内,日头渐高,本该是万籁俱静之时,但山中却不似往常一般平静,荒兽咆哮,震动山林,卷起阵阵猛烈腥风,令万木摇动,使群山震颤。

隐约间,一道妖气裹挟着一道身影从地底冲出,一道冷厉的声音随之响起:“去,代我血洗这片区域所有村镇,我需要更多的人族之血来祭炼这件宝物。”

声音传出,带着无上威严,一时间,整个天都峰境内的荒兽立时行动起来。

“吼!”

一声咆哮,声传数十里,只见那天都峰上一口天池中,水浪翻腾,一头碧青如水,似蛟非蛟的巨蟒,长约八丈,自天池深处冲出,带着雪白寒气,朝山下奔去。

正是栖息在天都峰深处的十品荒兽青天巨蟒。

在其身后,成千上万头荒兽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当中不乏达到八品九品的高阶荒兽,全都从天都峰深处走出,追随在那青天巨蟒身后,冲向山外。

一场浩劫,就此席卷而开。

暂且不提这场浩劫到底要牵连多少无辜生命进去。

却说段辰和荒神狩猎队五人驾着马车,一路行至那天都镇外十里处的关王庙,一行六人随即分道扬镳。

那熊战和南宫兄妹各自返回附近村落,而段辰与晨阳周长恭三人则是继续动身赶路,不出一刻钟便返回到了天都镇。

三人行至小镇门口,晨阳忽的探手入怀,取出两个瓷瓶分递给周长恭和段辰道:“此次蛮荒之行收获颇丰,这是你们俩分到的精气丹,你们看看数目对不对。”

段辰和周长恭同时伸手接过瓷瓶,只见周长恭笑道:“我相信晨阳大哥绝不会骗我,就不必清点了。”

段辰也跟着点头,顺势将那瓷瓶收入怀中。

三人随即在小镇门口分开,各自返回家中,却不料这一分开,再见时,已是另外一番局面了。

第十四章 最毒妇人心

段辰与晨阳二人分开之后,一路行至小镇广场,正欲举步朝药堂走去,忽听耳畔传来一个熟悉女子声音:“段辰?”

段辰循声望去,就见那韩莲儿身着青色绣衣,面上略施粉黛的向他走来,不由眉头一蹙道:“你叫我可是有事?”

韩莲儿黛眉微皱道:“没事就不能叫你么?”

段辰念起那日韩莲儿和李元徽二人牵手同行之景,语气不由渐冷道:“我适才从蛮荒回来,正要回家与韩叔报平安,你若无事我可就走了,告辞。”

言罢,当即转身向药堂走去。

这时只听那韩莲儿声音娇脆道:“韩叔不在药堂,你回去也见不着他啦。”

段辰闻言不由停下脚步,回身道:“你怎知韩叔不在药堂?”

韩莲儿美眸转了转,轻哼一声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段辰心中暗忖道:“许是我方才神情冷淡恼了她。”

当下不由抱拳躬身道:“方才是我不对,还请莲儿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

韩莲儿见状不由笑道:“韩叔前几日突然有事说要进山,托我将一物转交于你。”

段辰连道:“韩叔让你将何物转交于我?”

韩莲儿摇头道:“我怎知是何物,那东西用一口黑木匣封着,我可不敢做主替你打开。”

段辰连追问道:“那口黑木匣现在何处?”

韩莲儿笑道:“当然是在我家,那黑木匣又沉又重,我可没力气背着它走来走去,你目下跟我回去,自己动手搬走吧。”

段辰不疑有他,当下便跟着那韩莲儿快步离开小镇广场,行至城北一座高宅大院前,就见那高宅门上牌匾刻着韩府两个烫金大字,门下两侧一对镇宅石狮足有半丈来高,端的是威严无比。

韩莲儿带着段辰行至韩府大门前,就听那守门的家丁喊道:“二小姐,亭长之子李元徽少爷眼下正在堂屋做客,老爷让你回来以后过去一趟。”

韩莲儿点头接道:“知道了,我待会便过去。”

语声微微一顿,她忽的转过头道:“段辰,你先跟我进去取东西。”

段辰适才听到李元徽也在韩府中,不由暗忖道:“没想到这李元徽和韩莲儿竟发展到这一步了。”心中微微泛起苦涩,以致心不在焉,根本未曾听到韩莲儿之言。

直到韩莲儿连喊其数遍,这才回过神来道:“那就麻烦你带路了。”

韩莲儿启齿一笑道:“那你可跟紧了,别再走神啦。”

言罢,其当先步入韩府,段辰紧紧跟上,就瞧见那韩府中回廊曲折,竟不知有多长多大。

只见韩莲儿一副轻车熟路模样,带着段辰沿着那府中曲折回廊,一路行至内院闺房门前。

韩莲儿倒是没有丝毫迟疑,推开房门便走了进去。

但到了段辰,他却突然停了下来,心中暗忖道:“正所谓男女授受不亲,这韩莲儿的闺房,我还是不要进去为好,免得惹人非议。”

他这厢停下,那韩莲儿在闺房内见他许久不进来,不由喊道:“你怎么还不进来?”

段辰忙开口道:“男女有别,我不敢进去。”

只听韩莲儿噗哧一声笑道:“你不敢进来,可是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

段辰连连摇头道:“没有,我对你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话一出口,他便反应过来此话说得有些得罪人,就听那韩莲儿冷哼一声道:“你对我既无任何非凡之想,那为何不敢进来?”

段辰连道:“男女授受不亲,我还是不要进去为好,免得惹人非议。”

韩莲儿似余怒未消,声音冷淡道:“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我一个小女子都不怕,你一个大男人怕什么?再说你进来取一下这黑木匣,能费你多少时间?别磨蹭了,赶紧进来取了这黑木匣,我待会还要去堂屋陪我爹见客呢。”

段辰站在门外听完韩莲儿之言,心中虽觉有些不妥,但又觉得韩莲儿适才那一番话不无道理,自己只是进去取一下东西,只要动作快些,取了黑木匣就出来,未必会被人瞧见,当下还是走进了那韩莲儿的闺房之中。

结果

他方一踏进门中,就听身后传来一阵哐当声,回头看去,便瞧见那韩莲儿正匆忙将房门关上,面上一愣,心中暗道:“这韩莲儿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当下却是问道:“那黑木匣放在你闺房何处?”

岂料那韩莲儿却是一语不发,像是突然换了个人,竟当着段辰的面,狠狠连打自己十数个耳光,直打的面上红肿,嘴唇破裂溢血而出才罢手,看得段辰目瞪口呆。

待其回过神来,又瞧见那韩莲儿竟是开始撕扯身上绣衣,直弄得衣冠不整后,才披头散发的含泪夺门而出,口中大呼道:“来人啊,救命啊,快来人啊……”

段辰此时方才惊觉自己中了韩莲儿的圈套,急忙冲出门去,想着在事情闹大之前,先行离开这是非之地撇清关系再说。

怎料他刚刚跨门而出,迎面正好撞见那韩老爷带着李元徽和霸天狩猎队五人,以及韩府上下数十家丁匆匆赶了过来,心中不由一凉。

事到如今,他就是再痴再傻再呆笨,也知那幕后指使韩莲儿设下圈套的,恐怕正是李元徽和霸天狩猎队一干人等了,就是不知那韩老爷在其中扮演的是何角色,是被蒙在鼓里,还是早知内情。

却说那韩莲儿冲出闺房后,见韩老爷带着李元徽等人赶到,当即声泪俱下的诉说段辰是如何在房内欺辱她,而她又是如何抵死不从。

其间数度哽咽凝噎,直叫韩老爷气得火冒三丈,当即喝道:“来人,给我将这好色之徒拿下。”

登时只见那韩老爷身后冲出数人,手持棍棒,不由分说的劈头盖脸朝段辰打去。

段辰本打算为自己分辨几句,看此架势,心知今日之事恐难善了,但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束手就擒,当下解开背上长枪,也不催动体内灵气,直接展开形意枪法,将那扑来的韩府家丁全部打倒在地。

那韩老爷见状,怒声喝道:“好你个好色之徒,竟然还敢逞凶,来人……”

他话尚未说完,便被一旁的李元徽劝住道:“韩老爷息怒,这段辰武艺高强,又是炼气一层修士,寻常家丁断然不是他对手,不若将此好色之徒交给小侄来处理如何?”

韩老爷这才想起李元徽等人还在一旁,不由大喜道:“那就有劳贤侄替我父女二人讨回这个公道了。”

李元徽当下不由笑道:“韩老爷言重了。”

当下,他暗中朝霸天狩猎队的铁手使了个眼色,那铁手当即排众而出,大步走近段辰,一只铁爪伸出,便向他手中长枪抓去。

段辰手腕一动,轻易便避了开去。

铁手一抓落空,口中轻咦,似是甚感意外,当下不由运转体内灵气,施展出了自己的成名绝技天鹰爪

只见其两爪如鹰钩般连环抓出,继续扣拿段辰手中长枪,但均被段辰一一避了开去,那铁手似不信邪,又连续施展一十七招爪法,却始终未能缴下段辰手中长枪。

却说那李元徽见铁手出招后,便觉大局已定,此时正在假意安慰韩老爷与那韩莲儿,结果却见铁手迟迟未能得手,面上难免有些挂不住,暗中传音给李越道:“二叔,这铁手怎么回事,竟连区区一个段辰都解决不定?”

李越凝目望去,只见铁手鼻尖已现汗迹,而段辰却仍能保持着镇静神情,当下不由沉声道:“好小子,这段辰不简单,单凭铁手一人,恐拿他不住,血刃,速去助铁手一臂之力。”

当下一人身着黑色劲装,手持血红刀刃,迅速插入场中搏斗,舞出成片血浪般的刀光,攻向段辰。

段辰冷哼一声,身形一旋,就势一枪横扫而出,却是使出了那形意枪法中的一招,唤作天火燎原。

此招枪势迅猛,锐不可当,血刃见状心神一震,双足急踏地面,抽身疾退,慌乱中手上血刀一架,凭着多年经验才接下段辰这一枪,背后却是惊出一身冷汗。

李越冷眼旁观,瞧见段辰方才那一枪的威势,心中陡然一惊,暗道:“这小子的枪法气势,杀伐果决,犹如久经沙场,像极了那书中的常山赵子龙。”

思忖之间,铁手与血刃二人已经联手和段辰战在一处。

说也奇怪,那铁手和血刃二人均已修炼到炼气

五层,两人联手,各自施展绝学杀招,结果居然拿段辰一个炼气一层修士毫无办法,反而处处受制,被段辰压住了。

没人瞧得出,眼下段辰使得是哪一家的枪法,源自何门何派?只觉其枪势凌厉绝伦,招式大开大阖,给人一种万军丛中亦能取敌将首级的勇猛气势。

那短须老者忍不住惊道:“首领,这段辰果真是炼气一层修士?”

李越沉声道:“目前我还看不出这段辰深浅,但他既能迫得铁手与血刀二人只有招架之力,而无还手之能,此等实力,绝非炼气一层修士该有。”

李元徽在一旁闻听此言,心中是又妒又惊,想他为了修炼到炼气一层,吃了不知多少苦头,本以为段辰不过只是实力比自己稍强一些,怎料真相竟是如此残酷

他与段辰之间的差距,竟是越来越大了。

话说场中段辰一人独战两名炼气五层修士,犹有余力思考眼下处境:“眼下此地全是他们的人,纵使我有三寸不烂之舌,也难以解释清楚,既然如此,那我不如索性把事情闹大,让整个天都镇人都来评说评说。”

念及此处,段辰口中一声长啸,陡然使出一招横扫千军,将铁手和血刃二人同时逼退,跟着纵身一跃,便踏着那回廊栏杆跳上对面廊檐,快速朝小镇广场奔去。

李越瞧得此幕,心中暗忖道:“这小子年纪轻轻,实力却如此了得,此番若是让他逃过这一劫,岂非纵虎归山?”

心念电转间,他陡然暴喝道:“狂徒哪里走!”

当下身形一纵,带着铁手和血刃二人急急追了上去。

这四人一逃一追,呼吸间便离了韩府,战至镇街上。

段辰有意把事情闹大,故此一路与李越三人且战且退,直退到那小镇广场上方才停下。

这时段辰流目四顾,但见广场周围人群环集,心下不由大定,高声喊道:“诸位父老乡亲,今日我段辰遭小人算计污蔑,百口莫辩,还请大伙帮我评说评说,看我段辰是否是那登徒浪子,好色之徒。”

他这一嗓子喊出,当中灌注灵气,声音洪亮,几乎传遍大半个天都镇,立时惊动不少人赶了过来。

那李越不愧是人老成精,闻听段辰这么一喊,立时明白他的用意,当下不由跟着大喝道:“段辰,你私闯韩莲儿闺房,欲图谋不轨,眼下被我等抓了个现行,铁证如山,你还有何说辞可辩?还不快快束手就擒,随我到亭长府听候发落。”

此言一出,但闻一阵喧哗,所有人都是一脸吃惊的看着段辰。

这时只听一个苍老声音说道:“这段辰我打小看着长大,我敢断言,他绝不是李越口中说的那种人。”

另一个尖细的女子声音连道:“那可不一定,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知他段辰为人如何?”

此时又一个沙哑声音接道:“不错,那李越乃是亭长李正胞弟,他既敢如此断言,那决计是不可能会弄错的。”

段辰听得周围议论声,见形势对自己越发不利,心下焦急,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此时只听旁侧走来一人,高声质问道:“敢问李越大人,你说段辰私闯韩莲儿闺房,欲图谋不轨,不知人证物证何在?”

段辰定睛一看,这才发现旁侧走来的那人竟是自己的发小周玄,心下感动不已。

却说李越听得周玄质问,正欲开口,后方却是快步走来一大群人,只听当先一人怒声道:“这段辰私闯莲儿闺房,我等皆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岂还能做得了假?至于你要的物证,莲儿今时这般凄惨模样,便是最好的物证。”

原是那李元徽带着韩府一家老小和一众家丁追赶了过来,众人闻声看去,就瞧见那韩莲儿衣衫不整,披头散发,脸颊红肿,哭得跟个泪人似的。

当下不少人纷纷怒骂道:“好可怜的一个闺女,怎的就被这等狂徒欺辱了。”

“此等好色之徒,必须严惩,绝不能姑息。”

“枉我还以为这段辰无辜,真是瞎了眼……”

段辰听着周围传来的怒骂声,一阵高过一阵,纵然有心替自己争辩,却又不知该从何辩起。

第十五章 兽潮来袭

眼看众人群情激愤,声讨段辰之声一浪高过一浪。

这时一个段辰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却是那周玄见势不妙,主动踏入场中替段辰辩解道:“诸位父老乡亲,若是段辰真做了这等天杀之事,那自是千刀万剐也难赎其罪,但在此之前,我周玄尚有几个问题想问上一问,还请容我问完之后,再来商讨如何处理此事。”

不容他人开口,周玄立时转头看向那韩老爷,高声问道:“韩老爷,我且问你,韩莲儿她武功如何?修为如何?”

韩老爷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如实答道:“莲儿她武功平平,至于修为……却是尚未跨入炼气一层。”

周玄微微点头,跟着看向段辰高声道:“阿辰,告诉大家你的修为。”

段辰看着周玄,想着事到如今也没必要隐瞒了,当下不由开口道:“炼气八层!”

哗,此言一出,满座皆惊,所有人均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段辰,就连周玄,亦是一脸不敢相信。

这时突闻一声冷笑传来,只见那李元徽开口道:“段辰,你就算要信口雌黄,也该找个好点的托词,炼气八层,真亏你想得出来,你以为我们大伙会信吗?”

段辰冷冷瞧了李元徽一眼,也不开口,体内灵气运转开来,一股无形气势散发而出。

李越感应到段辰体内散发而出的惊人气势,口中不由惊呼道:“真是炼气八层。”

围观众人中不乏炼气修士,亦是凭此判断出段辰确实已经修炼到炼气八层,一个个心神大震。

却说那周玄听见李越惊呼声,心中震惊之余,当下却是忍不住抚掌大笑道:“诸位父老乡亲,眼下真相已经大白了。”

那韩老爷不明所以,怒声道:“你这黄口小儿,竟满嘴胡言,什么真相大白?”

段辰亦是一脸不解的看向周玄。

只听周玄高声笑道:“韩老爷莫怒,且听我一言,你家韩莲儿武功平平,又尚未跨入炼气一层,而段辰却早已是炼气八层修士,实力高强,适才一人独战三人亦不落下风,试问以段辰身手,如要对付一个武功平平的韩莲儿,又岂会让她叫喊出声,甚至逃出闺门之外去?”

众人初时还不明白周玄早先问那两个问题的用意,眼下听他这一言,一个个顿时恍然大悟,就连那韩老爷也是脸色一变的看向韩莲儿,直瞧得韩莲儿心虚不已,竟是瞬间止住了泣声。

李元徽眼见事态不妙,顾不得震惊于段辰炼气八层修为,当即开口道:“周玄,听你之言,莫非你认为今日之事,皆是韩莲儿一手策划,蓄意污蔑他段辰不成。”

周玄连道:“我可没这么说,不过你这么说,倒是提醒我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李元徽冷冷道:“满嘴胡言,韩莲儿与段辰近日无怨,远日无仇,缘何要不惜自身清白污蔑于他,你倒是给我说个明白。”

周玄淡淡道:“这我就不大清楚了,许是有什么人在她背后出谋划策吧。”

说罢,他还刻意瞧了李元徽一眼,显是已经怀疑到李元徽头上。

那霸

天狩猎队的短须老者见状,心知今日之事恐怕已经无法随他们心意而走了,当下不由开口道:“总而言之,今日段辰欺辱韩莲儿一事,不管是场误会,还是确有其事,都由不得一家之言说了算,依我看,我等还是一同到亭长府,交由亭长大人决断,诸位以为意下如何?”

周玄和段辰极少见过那天都镇亭长李正,亦不知其为人如何,心中确是有些不情愿。

这时只听一个声音从二人身后传来,道:“理应如此。”

周玄与段辰回首看去,就见晨阳和周长恭从远处匆匆赶来。

李越瞧得晨阳与周长恭联袂而来,心下不由大感头疼,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道:“既是如此,那就请几位随我等移步亭长府吧。”

一行数十人当即离了小镇广场,来到城东亭长府,一路直往那大堂走去。

那亭长李正,还有鲁夫子,以及天都镇护卫队首领等天都镇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一个个事先早已收到消息,此刻分坐在大堂中,气氛一片肃穆。

段辰紧跟在晨阳身后,暗中朝那大堂瞧去,就见亭长李正虎目方脸,身着青袍,正不怒自威的坐在大堂上首,其左下侧坐着鲁夫子,右下侧坐着的则是一身着甲衣,满脸横肉,左眼有着一道刀疤的中年男子,赫然正是那位天都镇护卫队首领徐褚。

这三人坐在大堂中,待众人一齐到达后,只听亭长李正开口道:“你等来意我已知晓,韩老爷,此事既是发生在你府上,便由你先来说吧。”

韩老爷点了点头,道:“今日之事,本是家丑,不该外扬,但老夫为了查个水落石出,也为了还我女儿一个清白,索性便把这张老脸豁出去了。”

语声微顿,他接道:“说起今日之事,还要从元徽贤侄来我府上拜访说起。”

当下,他便将李元徽是何时来韩府拜访,众人又是如何在大堂听得韩莲儿呼救之事,事无巨细,全部在堂上全盘拖出,其间并未掺杂半句谎言,只听得堂内众人连连点头。

便是当事人段辰,亦挑不出半分毛病。

这时只听那鲁夫子开口道:“如此说来,你等只是听见韩莲儿突然呼救,却并未亲眼瞧见段辰欺辱她了?”

韩老爷虽是有心替韩莲儿辩护,但也知堂上三人不好糊弄,只得如实回道:“不错,我与元徽贤侄等人赶到时,莲儿已经逃出闺房,至于之前发生在莲儿闺房之事,我等确实未曾亲眼目睹。”

鲁夫子微微点头,跟着示意亭长李正继续审问。

李正坐在堂上,看了一眼李元徽和李越二人,转而问韩莲儿道:“韩莲儿,你来说,今日之事到底是如何发生,段辰他又是如何欺辱于你,而你又是如何逃出闺房的,全盘与我说来,不要遗漏任何一个字,也不要添油加醋,搬弄是非。”

韩莲儿听到添油加醋,搬弄是非这八字,不由下意识的看向李元徽,竟是慌乱得不知该如何开口。

李元徽心中不由暗骂道:“这女人简直蠢得要死。”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宽慰道:“莲儿,你不用怕,眼下我爹和鲁夫子都在这,你把事

情经过如实说出来,我爹自会替你做主。”

言谈之间,竟是刻意加重了“如实”与“我爹”四字语声。

韩莲儿心领神会,当下泫然欲泣道:“今日我到镇外关王庙为我爹祈福,回来之时,恰好在小镇广场遇到段辰,他见我孤身一人,便拦住我,说有一物相赠,又说此物如何贵重,无法在大庭广众之下示人,我不疑有他,便请段辰到家中做客,一来可以答谢他赠礼之情,二来可以不使外人瞧见那宝物模样,谁知段辰他……”

话道此处,那韩莲儿突然泣不成声,埋首伏在韩老爷肩头嚎啕大哭起来。

亭长李正见状,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跟着转头看向段辰,道:“段辰,韩莲儿所说可有半句假话?”

段辰连道:“亭长大人明鉴,这韩莲儿所言没有一句实话,事情原是这样……”

当下,他便将自己如何遇见韩莲儿,又如何被韩莲儿邀请到韩府一事全盘托出,只听得堂内众人眉头紧皱,只有那李元徽,韩莲儿和霸天狩猎队五人知晓这到底是如何一回事。

这时只听那天都镇护卫队首领徐褚道:“目前看来,你们二人之中,必有一人在撒谎,亭长大人,依我看,不如……”

他话中之意尚未完全出口,就见那堂上李正与鲁夫子二人同时惊坐而起,目光看向堂外。

只见一个人影浑身是血,猛然冲进大堂内,高呼道:“大人,大事不好,兽潮,是兽潮,楼兰营地已被荒兽血洗,如今荒兽大军已推进至天都镇一百八十里处,不出两个时辰,荒兽大军便将兵临镇下。”

李正面色一肃,惊声道:“你再说一遍?”

其实震惊的又何止李正一人,满堂众人无不心惊肉跳,望着堂下那满身是血的身影出神。

那人心知情势紧急,当即开口道:“大人,此事千真万确,荒兽大军即将兵临镇下,还请大人早做决断,莫要怠误时机。”

其言辞恳切,语声沉重,却是叫堂内众人听了个清清楚楚。

李正当机立断,沉声下令道:“徐褚,事态紧急,我命你即刻召集镇上护卫队,敲响警钟,通传全镇兽潮来袭。此乃我天都镇生死存亡之际,凡有一战之力者,当以身作则,凡后退者,斩无赦!。”

语声微顿,他接道:“晨阳,我命你召集镇上所有狩猎队修士,即刻出镇联络附近所有村落,此次兽潮来袭,非我天都镇一镇之力可挡,需万众一心,同心协力,方能共度此难关。”

这一刻,堂内众人听着李正发号施令,心中不觉寻到了主心骨,晨阳与徐褚二人更是当即领命而去。

却说李正一连下达两道命令之后,又转头看向李越道:“二弟,我命你亲率霸天狩猎队前去调查兽潮虚实,速去速回,不得有误。”

此时霸天狩猎队五人皆在堂内,李越没有废话,当即带着四人领命而去。

五人行至堂外,忽听李正高声道:“二弟,保命要紧。”

李越仰天长笑,背着众人挥了挥手,当即带着霸天狩猎队四人匆匆离去。

第十六章 牢狱之灾

堂内众人目送李越和霸天狩猎队远去,心中对李正决议不由肃然起敬。

须知,李越等人此去一路危险重重,实乃九死一生之局,李正心知肚明,却仍派李越等人前去探查消息,此等风骨,无愧其能坐上天都镇亭长之职。

却说堂内众人心系兽潮,那李元徽却仍是不肯放过段辰,当着众人面直接开口道:“爹,那段辰欺辱韩莲儿一事该如何处理?”

李正此时正为兽潮一事与鲁夫子商议,闻声不由挥手道:“事急从权,此事押后再议。”

当下叫来一牢头,将段辰押了下去,周玄虽是有心想替段辰辩解几句,但其人微言轻,最后只得作罢,与李元徽等人一道退出了大堂。

鲁夫子站在堂内望着众人远去身影,忽然出声道:“段辰此事大有蹊跷,你最好仔细查查,我担心此事元徽也参与其中。”

李正正色道:“夫子吩咐,学生不敢不从。”

原来这李正从小也是鲁夫子教导长大的。

按下鲁夫子与李正在堂内议事不谈,却说段辰被那牢头押离大堂后,行至一座阴暗地牢。

这地牢唤作黑水牢,乃是一座地下水牢,当中关押的皆是一些穷凶极恶之辈,其中不乏与凶人屠心并列的蛮荒罪徒,甚至传闻在这黑水牢深处,还关押有高阶荒兽。

段辰被那牢头看押着,倒也不惧,一路左顾右盼,就瞧见那黑水牢中不少罪徒双膝自下,陷入水中,另有双足与手腕被铁环锁链扣着,锁链末端连着黑水牢石壁,虽有些活动空间,但却不大。

段辰心中暗忖道:“眼下我还没有被定罪,不算戴罪之身,应不至于和这些罪徒一样被锁在这水牢之中吧。”

他心中不是很确定,这时只听那负责押解他的牢头冷冷道:“小子,得罪了我家公子,你难道还想活着从这黑水牢中出去吗?”

段辰一听便知这牢头已被李元徽买通,心知现在说什么都无用,索性闭嘴不谈。

那牢头见段辰不说话,忍不住冷笑道:“装哑巴是吧?等到了地头,我有的是办法好好折磨你,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段辰闻言不由道:“你就不怕我现在一枪扎死你?”

他虽是被这牢头押入黑水牢中,但一身修为还有银龙枪皆在身上,并未被收缴,故此很有底气,如此说道。

岂料那牢头闻言却是放声大笑一声,道:“你大可动手试试。”

段辰闻听此言,心中暗忖道:“这牢头能被派来看管这黑水牢,修为定然不简单,他此番言辞,似在诱我出手,我若出手,先不说能否伤他,单是一个袭击牢头,抗法不尊的罪名就够我喝一壶了。”

当下说道:“我知你得李元徽授意,想在这牢中教训我,但我也奉劝你一句,我如今并非戴罪之身,你若是乱来,亭长大人那里第一个饶不了你。”

牢头本想用言辞刺激段辰出手,岂料他居然忍了下来,如此说道,不由冷冷道:“我做事用不着你来教,至于亭长大人那里,若真追究起来,自有李公子为我开脱,我看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个儿吧。”

言罢,那牢头冷哼一声,推着段辰快步向黑水牢深处走去,最终将他关押在一座无比空旷的石牢。

这石牢中充满一股腥臭气息,段辰一闻便知这是荒兽气息,当下不由喝道:“你想做什么?”

那牢头哈哈一笑,道:“不想做什么,只是想给你小子一点苦头尝尝。”

其话音方落,那石牢深处陡然传来一阵狂暴嘶吼之声。

段辰心中一惊,当即施展灵目术朝那石牢深处看去,就瞧见一头体型足有数丈高,形似猿猴的凶猛荒兽缓缓从一堆干草中立起身来,神色不由一凝。

眼前这头猿猴荒兽给段辰感觉,比起那头六品荒兽银月战狼还要更为危险。

其毛发如血,爪似刀刃,划过石壁,可见星火溅落而出。

这时只听那牢头站在石牢外冷笑道:“这是七品荒兽血刀猿,乃是亭长大人亲手从蛮荒擒回,我知你已是炼气八层修士,想必还不至于死在这七品荒兽血刀猿手下吧。”

段辰缓缓解下背上长枪,头也不回,道:“我确实不会死,但这七品荒兽血刀猿可就未必了,就是不知这血刀猿若是被我杀死在这石牢之中,你要如

何向亭长大人交代?”

牢头闻言眼睛一眯,道:“你若真有这个本事,我就是受些责罚又如何?”

段辰冷冷道:“那你便准备替这血刀猿收尸吧。”

他双目寒光闪烁,盯着那血刀猿,心中已是动了怒意和杀心。

今日此番遭遇,于段辰来说,实乃飞来横祸,他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竟要受此等屈辱,心中出离愤怒,欲宣泄个痛快。

那七品荒兽血刀猿灵智已开,犹在六品荒兽银月战狼之上,其似感受到段辰身上散发的危险气息,竟不似寻常荒兽那般嘶吼而上,而是缓缓从石牢深处踱步而出,一双拳头凶目冷冷望着段辰,充满智慧光芒。

气氛一时僵持不下。

段辰心中怒意难泄,瞧那血刀猿一动不动,当下再也忍耐不住,手握银龙枪,体内灵气运转开来,长枪一抖,刺出数十朵枪花,疾向那血刀猿攻去。

血刀猿极具智慧,瞧见段辰攻来,口中低吼一声,陡然朝旁侧闪去,避开段辰长枪攻势同时,猛地劈出一爪,这一爪攻势,更见猛恶,五根仿佛刀刃般的利爪袭来,带起一股凌厉尖锐的空啸之声。

段辰心中暗道一声来得好,右手握住枪尾,左手握住枪身,飞快拨动手中长枪,竟是将四两拨千斤之法运用至枪法之中。

只见那血刀猿一爪劈来,便被段辰巧妙异常的一枪拨开,朝旁侧一引。

那血刀猿似未料到段辰竟能用一杆长枪将它攻势拨开,庞大身躯竟是因为用力过猛,被段辰手中长枪一引,不受控制的向前飞扑而出。

段辰趁势使出形意枪法中的一招鹰击长空,陡然向上刺出,迅猛异常,给人一种无法闪躲封架之感。

那血刀猿身在半空,无处借力,没法顾及全身,匆忙间只得用爪刃护住咽喉与心脏两处要害,登时被段辰一枪刺中腹部,枪头入肉三分,血涌如泉。

却说段辰一枪刺中血刀猿腹部后,也不贪功冒进,立时收枪闪掠至一旁,就瞧见血刀猿那庞大身躯狠狠撞击在石牢墙壁上,荡起大片烟尘。

此时那牢头站在石牢外,本想看着段辰吃些苦头,随后再出手从血刀猿爪下救出段辰。

怎料牢中局势变化大出他所料,不过短短片刻交手,那血刀猿竟已伤在段辰枪下,当下不由打开牢门怒喝道:“臭小子,还不快出来,真要把这头血刀猿弄死,你我皆逃脱不了干系。”

段辰冷笑一声,道:“这血刀猿是死是活,与我有何干系,我不过被迫反击罢了。”

当下手中长枪一摆,静等那石牢中烟尘散去。

恰在此时,那滚滚而起的烟尘中,陡然传来一声残暴怒吼声。

牢头听见这声怒吼,不由脸色微变,赶忙重新关上牢门。

段辰脸色亦是一变,只因那吼声响起之时,他突觉一股强烈威胁笼罩全身,不禁快步向后退出数丈距离,举目朝那烟尘中望去,就见那血刀猿双目赤红,缓缓从烟尘中站了起来。

那牢头站在牢外,见段辰面露惊悸之色,不禁大为得意,高声笑道:“臭小子,现在知道怕了吧,我劝你还是快些弃枪求饶,不然这陷入狂暴状态的血刀猿一旦发起狂来,我便是有心救你,都未必来得及出手。”

段辰淡淡道:“我若是死在这石牢里,你恐怕也活不过明日。”

牢头冷冷道:“你这是在威胁我?”

段辰接道:“我只是想提醒你,凡事不可做得太绝太过,不然容易引火烧身。”

牢头眉头一皱,正欲开口,这时只觉脚下地面一震,伴着一道怒吼声响起,那烟尘中的血刀猿身影已然不见。

话说这血刀猿突然消失,段辰早有准备,抬头一看,就见头顶上方一道兽影如泰山压顶,朝他扑了过来。

血刀猿此刻赤目怒睁,如欲喷火,段辰只觉全身陡然一紧,不由眉头一蹙,体内灵气运转开来,化去这股压力,跟着手中长枪再次使出四两拨千斤之法,欲故技重施,拨开血刀猿这一番攻势。

怎料这血刀猿手中爪刃挥出,力道却是比方才大了不止一倍,段辰纵然全力使出四两拨千斤之法,竟是拨它不动,反而感到肩头一沉,持枪手臂剧痛不已,好似要骨折了一般,当下不由心中一凛,侧身让开血刀猿这一击,跟着顺势使出一招鱼翔潜底,

猛攻向血刀猿下盘。

血刀猿下盘立时不稳,险险失去平衡,不由本能改双腿站立为四肢着地,咆哮着与段辰战在一处。

那牢头站在石牢外,一面观察场中局势,一面心中暗忖道:“我本以为这段辰年纪太轻,纵有炼气八层修为,实力也未必高到哪里去,目前看来却是看走眼了,如是我这般继续欺他,结下不可化解的深仇大恨,将来这段辰得势,我必遭报复。”

一念及此,牢头手中法诀一掐,口中念念有词,那石牢中顿时有阵阵锁链划动声响起。

跟着只见漫天黑影狂闪,那石牢墙壁中竟是有数根手臂粗细的锁链飞出,迅速缠绕在那血刀猿的四肢和脖颈之上,无论其如何挣扎发狂,亦无法挣脱。

却说段辰正与血刀猿激战不休,忽然听见耳际有锁链声响起,接着便瞧见那四周石壁上有锁链飞出,将血刀猿捆住,不由收了枪势,转头看向石牢外的牢头,问道:“你又想搞什么花样?”

这时只见那牢头一面打开牢门,一面笑道:“小兄弟枪术出神入化,我看这血刀猿也未必是你对手,再打下去也是浪费时间,不如移驾他处,换个舒适所在,静等亭长大人查明真相。”

段辰闻言心中不由暗忖道:“这牢头莫不是吃错药了,怎的一面对我凶神恶煞,一面对我客客气气。”

他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当下便开门见山的问道:“你怎的突然对我客气起来了?”

牢头叹道:“小兄弟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就,我怕我若是继续为难于你,将来会不得好死。”

他这厢说得真情实意,倒是让段辰信了几分,当下不由道:“你若真想与我一笔勾销,便如实告知我,那李元徽除了让你在牢中教训于我之外,还跟你说了些什么?”

牢头摇头道:“李公子除了让我在牢里好好教训小兄弟你之外,并无其他吩咐,毕竟亭长大人处事向来公允,他纵为亭长之子,亦不敢做得太过分。”

段辰念起亭长李正适才在大堂上的言行,当下不由点头道:“这次我姑且信你一回。”

牢头闻声不由松了口气,接道:“眼下误会既已解除,此地不宜久留,还请小兄弟随我来。”

一转身,大步向外走去,待段辰跟出后,才重新把石牢大门关上,接着缓步将段辰领到一间干净牢房门前,道:“这黑水牢中环境恶劣,当下也只有这间牢房干净一些,还请段辰小兄弟你不要嫌弃。”

言罢,他快速开启牢门,将段辰请了进去。

段辰见他这般客气,心中仍是有个疑问解不开,当下不由开口问道:“牢头,你可知我此番为何被关进这黑水牢中?”

牢头点头道:“不久前刚听说了经过。”

段辰接道:“既是如此,你对我这般客气,莫不是认定我是被冤枉,将来定然能出去?”

牢头目中精光一闪,道:“小兄弟何出此言?”

段辰语声微凝,道:“以你之精明才干,若非认定我将来能出得此牢,绝不会对我这般客气,这还用我细说吗?”

牢头沉吟了一阵,道:“小兄弟的实力,我亲眼所见,这天都镇内若说实力强于你之辈,绝不会超过两手之数,那韩莲儿一个弱女子,如何能在小兄弟手下逃出闺门去,这点便是最大的破绽。”

段辰点了点头,道:“你继续往下说。”

牢头忽然问道:“小兄弟觉得亭长李正大人的才智,比我这牢头如何?”

段辰瞧了他一眼,道:“应当是要比你高上一些。”

牢头哑然失笑,道:“小兄弟太抬举我了,亭长李正大人之才智,岂是我区区一个牢头可比。”

段辰接道:“那又如何?”

牢头不答反问道:“小兄弟今日遭遇,连我一个牢头都能看出其中蹊跷与破绽,小兄弟觉得亭长李正大人难道会看不出来么?”

段辰点头,口中却道:“既是如此,那亭长李正大人为何还要命你把我关在此处?”

牢头摇头道:“有些事,看破不说破,亭长李正大人的用意,我虽是能猜到一些,但也不敢妄加评判,小兄弟如想弄清个中缘由,只需等上几日,答案或见分晓。”

话落,也不待段辰追问,他便转身锁上牢门,快步走了出去。

第十七章 狱中风云变

段辰望着牢头远去的身影,暗忖道:“我原以为这牢头只是个势利小人,眼下看来,他能做到牢头这个位置,倒也不全靠势利。”

心中思忖,他环目四顾,在牢中寻得一较为干净之地,盘膝坐下,开始思考出去前的这些时日,要如何在这牢中渡过。

思来想去,却觉得除了修炼之外,别无他事可做。

当下不由从怀中瓷瓶内取出一枚精气丹服下,收聚心神,运转体内灵气做周天运转,渐入忘我之境,不知时光匆匆。

期间那牢头曾给段辰送来饭菜,见他闭目苦修,不敢打扰,放下饭菜便走了。

且不说段辰在这黑水牢中如何刻苦修行,却说那牢外天都镇,此时早已因为兽潮出现而乱作一团。

所幸亭长李正调度有方,这才逐渐稳住局势,并且随着附近村落修士和村民陆续被晨阳等人召集而来,加入到防御工事修建中,令小镇居民对抵抗即将到来的兽潮信心倍增。

众人坚信,在亭长李正大人的带领下,天都镇必能安然渡过此次兽潮。

而被众人寄予厚望的李正,此刻正在亭长府大堂上与鲁夫子、徐褚、晨阳等人,商议如何抵御此次兽潮之事。

只见李正坐在堂上,目光环视堂内众人,沉声道:“此次兽潮来势猝然,我等仓促应对,实难面面俱到,不过你们也不必担心,我已飞符传讯于青山城城主,料想援兵已在路上,只要我们能坚守到援兵赶来,便可高枕无忧了。”

堂内众人闻言,心下不由一定。

这时只听那护卫队首领徐褚道:“大人,虽说青山城已经派出援兵,但关于此次兽潮虚实深浅,我等到目前尚一无所知,在属下看来,我等能否在此次兽潮中坚持到援兵赶来,犹未可知,故此还需做好两手准备,若是我等无法坚守到援兵赶来,又该如何是好?”

李正闻言,长长叹息道:“若是真到了这般境地,那时我等也只能弃镇而逃了。”

语声微顿,他接着一脸正色道:“不过未战先怯,非我天都镇之风,还请诸位竭尽全力,助我李某人一臂之力,守住这祖辈世世代代传下的基业。”

堂内众人闻言皆道:“理应如此。”

此时只听晨阳忽然开口,道:“大人,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正点头道:“但说无妨。”

晨阳流目四顾,语声微沉道:“眼下我天都镇内聚集的炼气修士,包含附近村落加起来,不过百人左右,根据以往兽潮来袭规模来看,哪怕只是低阶兽潮,也需有筑基修士坐镇方可,奈何我天都镇内并无筑基修士,那便只能尽一切手段提升炼气修士的数量了。”

鲁夫子坐在堂上,闻言不由大感兴趣,道:“晨阳,莫非你有办法让武者轻松突破成为炼气士?”

晨阳摇头道:“连鲁夫子都做不到的事,我晨阳何德何能可以办到,我言下之意,是指那黑水牢中关押着不少凶人恶徒,若是事不可为,不妨考虑将他们放出戴罪立功,或可成为我天都镇一大助力。”

此言一出,堂内众人或有赞同之人,亦有

不少反对之声。

但闻一个冷肃的声音,说道:“晨阳道友提议虽好,但那黑水牢中关押的凶人恶徒皆是背信弃义之人,叫我等如何能相信他们?”

晨阳沉吟道:“凶人恶徒自是不可信,所以仍需在他们身上使些手段,以达胁迫之效。”

李正坐在堂上听完,微微点头道:“非常时期自然需要非常行事,若真到了那山穷水尽的地步,就是放出那黑水牢中关押的凶人恶徒,让他们戴罪立功又有何不可。”

晨阳闻言心中一喜,他此番提议,虽是从大局出发,但实则亦有一点私情,那便是想借此机会把段辰从黑水牢中救出。

眼下看来,不论韩莲儿受辱一事,亭长李正如何判决,只要段辰在兽潮中立下大功,即便最后真能证实段辰确有欺辱韩莲儿之举,亦可戴罪立功,功过相抵。

却说晨阳这面一厢情愿的暗忖着,那大堂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原是李越带着霸天狩猎队四人赶了回来。

五人方一进入大堂,就听李越迫不及待的道:“启禀大人,现已探明,此次来犯兽潮为低阶兽潮,由十品荒兽青天巨蟒统率,其余**品荒兽亦有数十头之多,至于八品以下荒兽,更是不知凡几。”

语声微微一顿,他接道:“如今这支荒兽大军已行至天都镇四十里开外,不出半个时辰便将兵临镇下,还请大人早做准备,以免被兽潮打个措手不及。”

李正闻言不由追问道:“此次兽潮中可是只有青天巨蟒一头十品荒兽?”

李越点头,道:“目前来看,只有青天巨蟒一头十品荒兽。”

此话一出,堂内众人不由纷纷松了口气。

若是只有青天巨蟒一头十品荒兽,此战合镇内众人之力,倒是不难支撑到青山城援兵赶来。

李正瞧得李越与霸天狩猎队四人一脸疲倦,当下便让他们坐在一旁休息,接道:“诸位想必也都听到了,此次低阶兽潮,只有青天巨蟒一头十品荒兽,只要我等齐心协力,不难渡过此难关。”

堂内众人闻言不由纷纷点头称是。

姑且不谈堂内众人要如何应对此次兽潮,却说段辰在那黑水牢中闭关修炼,借助精气丹药力不断来回进行周天运转,不觉间体内灵气又壮大了许多,以致其心中,又再次生出欲要冲击炼气九层的念头。

此念头一经生出,便不可遏制的在段辰脑海中连闪而过,但每当段辰打算冲击炼气九层时,又忆起上次冲击炼气九层失败的后果,心中顿时犹豫不决。

正当段辰心中陷入苦恼之际,忽闻那黑水牢外传来一阵战鼓擂动声,心下不由一惊道:“莫不是那荒兽潮已兵临镇下了?”

他有心询问牢头,但牢头似早已不在黑水狱中,段辰尝试呼唤几声,见无人应答,便果断放弃了。

段辰心中牵挂外界局势,暗暗思忖道:“书上说,那荒兽潮,哪怕是最低阶的荒兽潮,对周边村镇而言亦是一场天大浩劫,我此番被困牢狱之中,无事可做,不若借此机会突破至炼气九层,若能实力大进,或可在此次兽潮中尽得一份绵薄之力。”

念及此处,段辰当即重新盘坐而下,从怀中瓷瓶取出三颗精气丹一口服下,运转体内灵气,开始尝试冲击炼气九层修为。

那三颗精气丹一落入段辰腹中,当即化为滚滚精气逸散而开。

不过片刻,段辰便感到腹中有一股热力升腾而起,赶忙运转心法口诀,施展出炼精化气手段,同时进行周天运转。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三颗精气丹的药力,不消半盏茶功夫,段辰忽觉腹中一痛,竟是那三颗精气丹的药力太过强盛,段辰一时吃它不消,面容立时因为腹中疼痛而变得苍白无比,一颗颗豆大汗珠,不觉顺着其面颊不停滴落。

段辰一面痛苦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一面暗暗叹息道:“此次冲击炼气九层,怕是又要失败了。”

只不过与上次不同,上次段辰冲击炼气九层失败,旁侧还有晨阳等人帮忙运功疗伤,此次他身在狱中,却是无人可以照料,只觉体内热力滚滚,在筋脉中左冲右突,如那脱缰野马般全然不受控制,心中不由一片冰凉,暗道一声惨了。

正当此时,一股冰冰凉凉之感,忽从段辰胸口佩戴的黑色古朴小鼎挂坠中流布而出,仿佛一盆凉水,浇在段辰体内那股躁动的热力之上,腹中疼痛也随之消减许多。

段辰心中大喜,当即顾不得仔细查看状况,重新盘坐而下,继续运转体内灵气进行周天运转,不觉间,整个人精神恍惚,如坠云雾中,不知云深何处。

待段辰清醒过来,睁开眼看,脸色骤然大变,入目所及之处,哪里还有半点牢狱之景,心中不由大惊失色道:“这是哪里?”

想他段辰虽已修炼到炼气八层,但说到底,其内心亦不过是个十五岁少年郎,骤然身处一片白茫云雾之中,不免有些慌乱失了方寸,面露惊悸之色,随即下意识的伸手朝旁侧一抓,欲把银龙枪抓在手上,结果自然是抓了个空。

他如今好似已不在那牢狱之中,那银龙枪自然也不在身边。

却说段辰这一手抓空,这才想起此处已非牢狱之中,心下不由暗道:“我适才在牢中修炼,差点便走火入魔,危机时刻,似得高人相助,眼下这般离奇变化,莫非也是那位高人一手造成?”

一念及此,他不由心生一计,高声呼道:“天都镇小子段辰,见过老前辈。”

说完之后,当真朝云雾深处拜了拜。

结果段辰等了好一会,也不见任何动静发生,正欲二度试探,忽听一道冷厉语声飘入耳际,道:“你小子犯什么傻,没看到脚下的云路么?还不过来,难道要本魔君亲自出去迎你不成?”

段辰闻言一怔,随即朗声道:“启禀老前辈,晚辈目前还只是一名炼气修士,不曾习得御空飞天之术,如何能走得了这云路?”

原来段辰并非没有看到脚下云路,只是担心自己这一脚踏上去踩空,万一跌下云端,怕不是要摔个粉身碎骨。

这时只听那高人哈哈大笑道:“你只管过来便是,本魔君保你无恙。”

段辰连道:“多谢老前辈。”当即迈步踏上脚下云路,朝云中深处走去。

第十八章 魔君七殇

却说段辰踏上云路之后,行不过十丈距离,忽觉四周云雾变得有些乌黑,不禁暗暗想道:“这白雾化作乌云,莫不是这天要落雨了?”

一念及此,他不由加快脚步,生怕被云中雷电劈中,竟一口气跑出数百丈远,跟着就瞥见一座神墓浮在云中深处,巍峨如大山。

神墓如山,悬于半空,伴着漫升而起的黑雾,构成了一种莫可测知的诡秘。

段辰不过一炼气八层修士,何时见过这等诡秘场景,一时不由僵在原地,心中暗忖道:“魔君,神墓,那位老前辈该不会是个妖魔吧?”

心念转动间,他举目四望,就瞧见那神墓下的一块墓碑上,站着一个亦正亦邪的黑衣男子,周身黑雾缭绕,双手抱臂,目光凝望远方,给人一种遗世独立之感。

待走进,段辰终是看清了那黑衣男子模样。

眉如剑,眸若星,脸似刀削,发色如雪,泛着奇异光泽。

段辰心中暗道:“这位老前辈长得倒是很年轻,就是不知脾气怎样,好不好说话。”

当下不由镇静一下心神,说道:“天都镇小子段辰,拜见老前辈。”

那站在墓碑上的白发男子被段辰声音惊动,回过神来,口中淡淡道:“你可知本魔君是谁吗?”

段辰摇摇头,道:“晚辈不知。”

白发男子一皱眉,又问道:“那你可曾听说过七殇魔君,这是本魔君的封号,你总该听过了吧!”

段辰依然摇头,道:“恕晚辈孤陋寡闻。”

七殇魔君眼睛微眯,再问道:“你方才说你是天都镇小子,我且问你,这天都镇位于何处?”

段辰心中暗道这人言行好生奇怪,面上却不动声色道:“回前辈,天都镇位于大荒王朝东境边陲,是个荒野小镇,想来前辈多半是没听说过的。”

这时只听那七殇魔君喃喃自语道:“我当年指点那小子在天都镇上安家,原以为此地还在乾坤剑界内,眼下看来,却是不知被传送到哪一片时空中了。”

他心中似有无穷疑惑,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你给我说说这方天地的情况吧。”

段辰闻言,心中越发觉得此人古怪,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道:“关于东华大陆的具体情况,晚辈所知有限,只知如今东华大陆人魔妖三族鼎力。三族中,妖魔两族实力最强,故此占据了东华大陆修行资源最为富饶的东域和南域,人族积弱,不似妖魔两族强盛,只得退守北域和西域。”

七殇魔君闻言心中一动,问道:“目前这妖魔两族最强者是何修为?”

段辰似有些不确定,道:“应当是大乘期吧,晚辈也不是十分清楚。”

七殇魔君微微一怔,道:“你所说的大乘期,可是渡劫之后可以成仙的大乘期?其下可是还有金丹元婴化神等境界?”

段辰此时对七殇魔君的问话早已见怪不怪,当下不由点头道:“大乘期渡劫之后便可成仙,其下也确有金丹元婴这两个境界,至于是否还有化神境,这个晚辈就不太清楚了,毕竟在我们大荒王朝,金丹期便是最强,晚辈只知金丹之上为元婴,至于元婴之上是否还有化神这一境界,大概也只有鲁夫子才知晓了。”

七殇魔君显是对鲁夫子此人并不感兴趣,闻言又问道:“现如今这东华大陆上有几个仙人?十个有没有?”

段辰此时已把七殇魔君当成隐世高人,闻言摇头说道:“莫说十个,就连一个都没有。”

七殇魔君脸上浮现出一抹惊愕,但语气仍是十分淡然的说道:“看来这东华大陆修真界,倒也并没有我想象的那般厉害。”

段辰心中暗道:“这七殇魔君口气这般大,也不知是何等境界高人。”口中却道:“前辈问了晚辈这许多问题,晚辈心中有些疑惑,还想请前辈帮忙解开。”

七殇魔君看了眼段辰,道:“你问吧。”

段辰流目四顾,开口问道:“敢问前辈,这里是什么地方?可还在天都镇内?”

他口中虽是这么问,但其实早已把天都镇排除在外,只因他从小生长于天都镇内,天都镇方圆百里有何景物,他一清二楚,如若眼下

他们还在天都镇内,他不可能瞧不出来。

七殇魔君道:“此地本无名,本魔君叫它神墓岛,嘿嘿,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进入神墓岛,你如不是被我招来,这辈子都未必能进来。”

段辰闻言,心中思来想去也不知这神墓岛位于大荒王朝何处,当下不由追问道:“前辈,这神墓岛可还在大荒王朝境内?”

七殇魔君点头道:“自然是在的,神墓岛就藏在山河鼎中。”

段辰愈听愈是不解,连问道:“前辈,你所说的山河鼎位于大荒王朝何处,我怎么从未听过如此奇怪的地名?”

七殇魔君闻言,不由哈哈一笑道:“我所说的山河鼎可不是什么地名,而是一件宝物,而且这件宝物目前便在你身上,是你从小随身佩戴之物。”

此言一出,段辰登时想起自己从小佩戴在身上的黑色小鼎挂坠,一脸惊奇道:“前辈说的可是晚辈身上那口黑色小鼎挂坠?”

七殇魔君点头,道:“不错,此物正是山河鼎。”

段辰闻言不由摇头道:“前辈莫要和晚辈说笑了,那小鼎挂坠我自幼戴在身上,不过拇指大小,如何能容得下我们两个人,更别说还有这座神墓岛了。”

七殇魔君淡淡道:“那是你孤陋寡闻,山河鼎乃是一件洞天灵宝,莫说只是装两个人和一座岛,就是装下整个大荒王朝,那也是绰绰有余。”

段辰心中依旧有些不信,接着问道:“何为洞天灵宝?”

七殇魔君似没料到段辰从未听过洞天灵宝,沉吟片刻后道:“你可曾听说过芥子纳须弥这句话?”

段辰点点头,说道:“在书上看过。”

七殇魔君道:“那便好解释多了。”

语声微微一顿,他接道:“这所谓的洞天灵宝,便是以芥子纳须弥之神通炼制而成的宝物,此等宝物,看似只有芥子这般大,其内却广阔无边,便是将整个须弥山装入其中,亦不在话下。”

段辰此时已经明白所谓的洞天灵宝究竟是何物,当下不由问道:“前辈,这山河鼎既是如此厉害的一件宝物,却不知晚辈可否将其炼化收归己用?”

七殇魔君语声轻蔑,道:“炼气期就想炼化山河鼎?我劝你还是别痴心妄想了,等你将来成了元婴,再来考虑炼化山河鼎也不迟。”

段辰本来对此也没抱多大期望,但闻元婴二字,仍是忍不住面色一苦,道:“前辈太过高看晚辈了,晚辈此生能成金丹便已是万幸之事,至于元婴,太难成就,晚辈实难想象。”

岂料七殇魔君闻听此话,不由冷笑道:“谁说元婴难成了,有我帮你,莫说元婴,便是化神亦指日可待,不费吹灰之力。”

段辰心中暗道:“这大气吹的。”口中却道:“前辈可是想收晚辈为徒?”

七殇魔君奇道:“我几时说过要收你为徒了?”

段辰茫然说道:“那前辈适才为何说要帮我?”

七殇魔君不由笑道:“我所说的帮可并非没有代价,你若想要我帮你,需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段辰忙追问道:“何种代价?”

七殇魔君略一沉吟,道:“这个不好说,需得视情况而定,简而言之便是,但有所求,必有所出。”

段辰也不傻,试探问道:“那前辈能给我什么?”

七殇魔君哈哈大笑道:“功法,绝学,神通,乃至修炼经验指点,你但有所问,我知无不答。”

段辰连道:“那丹药法器前辈可有?”

七殇魔君面上笑容一僵,说道:“没有。”

段辰又道:“那灵石灵根前辈可有?”

七殇魔君面色难看,说道:“也没有。”

段辰心中无语,口中却道:“那目前看来,晚辈没有什么可与前辈交易的了。”

七殇魔君连道:“怎么没有,你修炼难道没有瓶颈?你修行功法绝学难道不需要高人指点?”

段辰摇头道:“可前辈说的这些,晚辈都可以向鲁夫子请教,又何必与前辈进行交易?”

七殇魔君冷哼一声,问道:“你所说的这位鲁夫子,如今是何修为?

段辰道:“鲁夫子如今已修炼到炼气十层大圆满之境。”

七殇魔君闻言不由嗤笑一声,道:“连筑基修士都不是,你这位鲁夫子的指点,如何能与我相提并论?”

段辰反问道:“那前辈如今是何修为?”

七殇魔君满面傲然之色,说道:“本魔君修为,说来你也不知,不说来你又未必识得本魔君厉害,故而真要说起来,本魔君曾经修为,当比得上你们东华大陆所谓的仙。”

段辰连道:“前辈说自己是仙,非是晚辈不信,却是不知前辈要如何证明?”

七殇魔君道:“我方才说的是曾经。”

段辰狐疑道:“这般说来,前辈便是无法证明了?”

他心中此时已经认定这七殇魔君就是个只会吹大气的人。

七殇魔君略一沉吟,道:“直接证明那自是没有可能,但未免你觉得我只是个会吹大气的人,这个东西给你。”

言罢,他随手丢给段辰一个光球,光球表面符文流转,甚是玄奥。

段辰心中惊奇,手上动作却是不慢,伸手一接,便要将那光球抓在手中,怎料其指尖方一触及光球,整个人如遭雷击,身体一颤,脑海中便多出一大段文字。

这时只听七殇魔君站在墓碑上道:“这门功法唤作“魔仙一念法”,乃当世绝无仅有之通仙绝学,你若能将这“魔仙一念法”修炼至最高境界,将来莫说是成就元婴,就是渡劫成仙也绝无问题。”

段辰被他唬得一愣一愣,闻言道:“前辈将这等功法交予晚辈,却是不知晚辈要付出何种代价?”

七殇魔君无比大气的挥了挥手,说道:“这“魔仙一念法”就当是见面礼送与你了,你若真想报答,那便好好修炼此功法,莫要辱没了它的名声。”

段辰虽是有些怀疑七殇魔君用心,但还是感激道:“多谢前辈赐法,晚辈感激不尽。”

他却是不知,这七殇魔君将“魔仙一念法”送与他,实则乃是一诱饵,只要段辰开始修炼“魔仙一念法”,日后必然有诸多疑惑困顿之处,届时便不得不向七殇魔君请教了。

若是按照一个问题一个代价来算,他七殇魔君将来必然是要赚得盆满钵满。

却说七殇魔君见段辰已然上钩,面上却是不露声色道:“好了,今日我与你说的已经够多,眼下你便先回去好好研读“魔仙一念法”,若是有何困顿疑惑之处,再进来问我。”

段辰不疑有他,问道:“前辈,不知晚辈下次要如何进来?”

七殇魔君笑道:“你心念一动,我在鼎中便可感知,到时自会引你神识进来。”

话罢,他大袖一挥,站在神墓岛下方的段辰只觉意识一阵模糊,待其睁开眼来,便发现自己已经重新出现在黑水牢牢房之中,不由下意识低头,看向胸前挂带的那口黑色古朴小鼎。

黑色古朴小鼎不过拇指大小,表面覆有花纹,若非是从小随身携带之物,又念及可能与自己那素未谋面的亲生父母有所关联,段辰早把它给扔了。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毫不起眼的挂坠,竟是那所谓的洞天灵宝,当中还住着一个自称可以比拟仙人的七殇魔君。

段辰越想越觉得自己此番际遇实在离奇,念及适才七殇魔君所言,有心想试一试能否再次进入那山河鼎内,又有所顾忌那七殇魔君。

种种迹象表明,这七殇魔君即便不是妖魔一流,也是魔道中人,段辰摸不准此人性情,一时间倒是不敢再与他相见。

况且如今他尚有许多事情要做,这首当其中的,便是检查自身修为情况。

毕竟在进入山河鼎之前,他隐约记得自己冲击炼气九层即将失败,眼下身体是个什么情况,是否受了内伤,还要检查一番才可知晓。

思忖至此,段辰当即闭目运气调息,感应自身修为。

不久后,他猛地睁开双眼,面露惊喜之色,原来他竟在迷迷糊糊之中冲关成功了,如今已是一名炼气九层修士。

惊喜交加之余,又令段辰想起当时冲关情形,心中不禁对那位七殇魔君产生怀疑。

第十九章 荒兽围镇

段辰本就是个心思剔透之人,一番冥思苦索之后,很快便将前因后果猜了个**不离十。

他此时几乎可以断定,自己此番能够冲击炼气九层成功,十有**是七殇魔君在背后使了些助力。

一念及此,他心中对七殇魔君的忌惮少了一分,却又多出了一丝感激和佩服。

姑且不论这七殇魔君曾经是否足以比拟仙人,单说他此番助力段辰冲击炼气九层成功的手段,便非鲁夫子所能及,就是亭长李正,怕也做它不到。

正当段辰陷入沉思之际,耳际突闻一阵脚步声从牢房外传来,口中不由喃喃自语道:“难不成是那牢头回来了?”

他当即起身,正欲高声呼喊牢头,就瞧见亭长李正带着李元徽,在牢头引领下行至牢房门外。

这时只听李正说道:“打开牢门。”

牢头依言将牢门打开,接着也不用李正吩咐,便主动退了出去,转眼间便不见人影了。

李正待牢头走后,方才目光一转的看向段晨,跟着其好似感应到了什么,猛地睁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盯着段辰,问道:“你……你突破到炼气九层了?”

段辰未料到李正感知竟如此敏锐,当即点头道:“侥幸突破。”

李正虽然感应出段辰此刻修为,但心中依旧无比惊愕,口中喃喃说道:“不可思议,不可思议,你今年才十五岁,竟已修炼到炼气九层。”

旁侧的李元徽也被这一事实给惊得说不出话来。

却说李正在惊愕片刻之后,先是目光无比复杂的看了一眼段辰,跟着脸色忽然一正,肃然说道:“逆子,还不快向段辰贤侄赔礼道歉,难不成要为父来请你吗?”

段辰闻言心中一惊,虽说他早已猜到李正与李元徽父子二人突然现身黑水牢中,多半是为了韩莲儿那事而来,却也不曾料到这李正一开口,便让李元徽与自己赔礼道歉。

此时只听李元徽小声辩解道:“我并无做错什么,为何要跟他赔礼道歉,我不要。”

李正似未料到李元徽竟这般回应,当下不由厉声喝道:“放肆!你以为你那点伎俩能瞒得过我?趁现在尚未铸成大错,还不快向段辰贤侄认错,难不成要我把你二叔找来,你才肯承认吗?”

李元徽显是对李正怕极,见他一脸怒不可遏,顿时不敢再争辩半句,乖乖走到段辰面前,抱拳躬身道:“段辰,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暗中指使韩莲儿诬陷于你,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他脑袋低垂,心中虽是觉得屈辱至极,但在李正目光注视下,还是不情不愿的把这番话说了出来。

段辰未料此事如此轻易便解开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

毕竟此次他可是差点因李元徽与韩莲儿这二人身败名裂,若是叫他这般轻易便原谅李元徽,他心中实有些不愿。

这时,只听旁侧的李正再度口道:“逆子,既然段辰贤侄不肯原谅你,接下来该如何做,不用为父教你了吧?”

李元徽闻言身体一颤,低声道:“孩儿知道该怎么做。”

说罢,也不等段辰反应过来,李元徽竟是开始狠狠掌掴起自己的脸颊,一面掌掴,一面大声说道:“段辰,对不起,是我错了……段辰,对不起,是我错了……”

其每念一句,便狠狠掌掴自己一个耳光,不多时,李元徽一张英俊脸孔便已然红肿起来。

段辰看在眼里,心中虽觉这样便原谅李元徽,未免太过便宜他了,但他也知晓凡事见好就收,当下不由开口道:“够了,今次之事,我虽是蒙受了不白之冤,但终究没有闹到不可挽回的余地,再者你也已经道过歉了,此事便一笔勾销吧。”

李正闻言,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此时他再看两颊红肿,满面屈辱的李元徽,以及站在不远处,已是炼气九层修士的段辰,心中难免有些百感交集,跟着叹息一声,道:“元徽,你先下去吧。”

李元徽此时早已羞愧得无地自容,当即低着头,捂着脸,快步离开黑水牢。

李元徽这一走,偌大的牢房便只剩下李正与段辰二人。

这时只听李正开口道:“段辰,我知你心中怒意难消,但我李正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还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与他一般见识。”

言罢,李正竟是当面向段辰躬身行

了一礼。

段辰没想到李正竟会为了李元徽做到如此地步,当即快步上前,伸手扶起李正,说道:“李正大人万勿如此,我方才既已原谅他,自然不会再计较之前发生的事情了。”

李正点了点头,话锋一转道:“段辰贤侄,你今年当真只有十五?”

段辰不明所以,点头道:“是。”

李正惊叹道:“你能以十五岁之龄修炼到炼气九层,足以当得天才二字,此番我天都镇如能安全度过兽潮,我定当力荐你到青山城修炼,那青山城中有聚灵符阵,如有此阵相助,你将来冲击筑基便有很大把握能成功了。”

段辰奇道:“大人,不知这聚灵符阵是何物,竟能助人冲击筑基。”

李正微微摇头,道:“此事稍后再谈,眼下兽潮来袭,已兵临天都镇下,我此次过来,一是带那逆子来向你赔礼道歉,二是想请你出牢,助我天都镇渡过此此难关。”

提及兽潮,段辰当即便把那聚灵符阵之事抛之脑后,一脸关切的问道:“大人,不知此次兽潮规模如何?”

李正一面带着段辰离开黑水牢,一面说道:“此次兽潮虽来势汹汹,但所幸只是一场低阶兽潮,只要我天都镇上下齐心,必能安然渡过。”

语声甫落,二人已是出了黑水牢,就见那牢门不远处,周长恭一脸焦急的来回走动着,似已等待多时。

李正见状不由冲段辰笑道:“去吧,接下来该如何做,长恭会教你。”

当下三人分两面走开,李正独自一人回了亭长府,而周长恭则是带着段辰奔赴天都镇抵御兽潮最前线。

段辰本想在奔赴前线之前,先行返回药堂与韩胜见上一面,结果才从周长恭口中得知,韩胜数日前确实如那韩莲儿所说,已经离了天都镇,不知去向。

段辰心中虽有些牵挂韩胜安危,但眼下荒兽围城,他亦无法外出寻找韩胜,只得跟着周长恭先行奔赴前线,再做定夺。

近二十里长的符文石墙,为天都镇历代先辈为了抵御蛮荒兽潮而修建起的防御工事,上面刻满符文,符文之力,令这座长近二十里,高约三丈的符文石墙犹如金石一般坚硬。

这时,段辰和周长恭已经登上符文石墙,与晨阳等人聚在一处,正望着远处密集如潮的荒兽群,心中暗自震惊不已。

此时已是日落时分,只见距离天都镇数十里开外的一片广袤荒原之上,密密麻麻的荒兽,种类繁多,聚在一处,一眼望去,竟是丝毫看不到尽头,将整片大地全部淹没。

细看之下,此刻聚集在天都镇外的荒兽群中,有段辰曾经见过的一品荒兽剑齿犀、二品荒兽钻山蟒,三品荒兽黑纹虎、六品荒兽银月战狼,以及七品荒兽血刀猿以外,亦有许多他从未见过的荒兽。

如此众多的荒兽混杂在一起,非但没有相互争斗厮杀,反而异常安静,实在叫人有些难以相信。

这便是高阶荒兽对低阶荒兽的掌控吗?

段辰心中陡的升起一股寒意。

此时只听旁侧的晨阳沉声说道:“幸而此番来袭的低阶兽潮中只有一头十品荒兽青天巨蟒,若是再多上几头十品荒兽,我看这仗也不用打了,以目前天都镇的防御,绝难抵挡。”

段辰奇道:“晨叔,这十品荒兽青天巨蟒现在何处?我似乎并未看到它的踪迹。”

荒神狩猎队其余人亦从未见过十品荒兽青天巨蟒,闻听段辰此言,一个个不由纷纷看向晨阳。

晨阳流目四顾,道:“十品荒兽青天巨蟒,其灵智已不输我等人族,料想它此刻就潜伏在兽潮某处,只待夜幕降临,便会指挥荒兽大军攻镇。”

语声微顿,他接着道:“如若我料想不错,此番兽潮来袭,必是一波三折,那些高阶荒兽决计不会一开始就参与其中,所以今夜第一波攻来的荒兽,必是那些六品以下,灵智未开的荒兽无疑了。”

南宫瑾面上一惊,道:“那些高阶荒兽果真有如此聪明?”

晨阳摇头道:“若非它们有此灵智,也当不得高阶二字了。”

所谓高阶荒兽,一则实力强大,另一则灵智惊人,远非低阶荒兽可比。

段辰目光注视远处静卧不动的兽潮大军,忽的低声对晨阳说道:“晨叔,我心中有一件忧虑之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晨阳问道:“什么事?”

段辰连道:“我记得书上说过,低阶兽潮,每百年才会爆发一次,但此次兽潮来袭距离上次不过五十载,大违常理,这其中想必是有什么蹊跷。”

此话一出,符文石墙上的众人突然沉静下来,久久不闻声息,似是每一个人都在思考段辰提出的疑问。

大约过有一盏茶的工夫,晨阳才突然打破沉寂,开口说道:“你所言之事,确实大有蹊跷,此事日前我等在堂上也曾与李正大人议论过,可惜始终寻不出根源。”

段辰接道:“此事虽说不如抵御兽潮重要,但若始终寻不出根源,亦如鲠在喉,叫人始终难以安心。”

周长恭也点头道:“不错,我也有此同感,不知李正大人欲如何调查此事?”

晨阳轻轻一叹,道:“纵有此心,亦无此力,如今整个天都镇皆被荒兽大军围困,我等就是想调查那天都峰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根本离不开这天都镇。”

熊战一直沉默不言,此刻突然接口说道:“既是有心无力,那此事便暂且搁置不提,眼下天色将暗,荒兽大军随时可能发动进攻,不知对于抵御兽潮,李正大人他们有何良策。”

晨阳微微一笑,道:“此次兽潮来袭,虽是叫人有些猝不及防,但李正大人亦想出了四招拒兽之策。”

段辰心中一动,问道:“何为拒兽四策?”

晨阳连道:“百花齐放、短兵相接、墙开一面,擒贼擒王,这便是李正大人想出的拒兽四策。”

他这番四字连出,直听得众人好一阵云里雾里。

这时只听周长恭道:“晨阳大哥,那短兵相接,擒贼擒王我等倒是勉强能理解,但这百花齐放与墙开一面,却是不知有何深意?”

晨阳笑道:“所谓百花齐放,便是在那兽潮来袭时,集所有符师之力,施展灵符之术远攻,配合上桐油、强弓硬弩,以及滚石等,先给兽潮大军来个迎头痛击,这便是拒兽四策中的第一策,百花齐放。”

不等众人问话,他又接道:“假如兽潮大军不计伤亡代价,硬要攻上这符文石墙上来,我等便只好展开那拒兽四策中的第二策,与荒兽大军短兵相接了。”

周长恭点头道:“那时也只能如此了。”

忽的想起那墙开一面,百思不得其解,当下不由追问道:“那拒兽四策中的第三策又是何意?”

晨阳接道:“所谓墙开一面,便是三面拒兽,一面放行之策,假若第二策短兵相接也难以抵挡荒兽大军攻伐,届时李正大人便会派人打开小镇东面大门,将镇外荒兽放入镇中,如此一来,既可诱使另外三面的荒兽聚集到东面,减轻三面压力,又可集中力量,对付东面涌入镇内的荒兽。”

南宫瑜闻言,眉头一皱道:“但如此一来,镇东防线所面对的压力必将与日俱增,届时怕是又一场恶战了。”

晨阳点头道:“届时虽是有一场恶战要打,但这墙开一面也并非如此简单,目前城东居民已被疏散至他处,鲁夫子正带着十几名符师在城东镇门处布设符阵和陷阱,只待荒兽大军冲入镇内,便会发动符阵与陷阱,那时我等借助符阵与陷阱之利抵挡荒兽大军,便要轻松许多。”

语声微顿,他忽的沉声说道:“此次兽潮来袭,若是前三策皆无法退敌,而援军又尚未赶至,那时便只能执行第四策,擒贼擒王了。”

段辰连道:“可是要派人杀入那兽潮大军中,强行击杀十品荒兽青天巨蟒?”

晨阳点头:“不错,届时我天都镇将集全镇之力,掩护李正大人与鲁夫子杀入兽潮中,让他们二人有机会联手击杀那十品荒兽青天巨蟒。”

眼下天都镇群修实力,以亭长李正和鲁夫子为最,两人皆达到了炼气十层大圆满之境,假如两人联手都对付不了那头十品荒兽青天巨蟒,那么便也不用指望其他人了。

望着远方落日余晖下延绵无尽的荒兽大军,南宫瑜不由低声道:“希望青山城的筑基高人能够尽快赶到吧。”

这时只听晨阳说道:“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除了长恭和南宫妹子要留守符文石墙,执行百花齐放之策外,其他人都先跟我到墙后打坐调息,养精蓄锐。”

当下一行六人分作两拨,周长恭与南宫瑜留守符文石墙上,而段辰等人则移步墙后,各自盘膝而坐,运气调息,静待大战来临。

第二十章 夜战群兽

日落月升,夜色渐深,这是个阴云满布的夜晚,乌云遮梢,月黑风高。

段辰虽是在墙后打坐调息,养精蓄锐,然其心中牵挂兽潮之事,心绪实难平静,又听得耳边传来阵阵脚步移动声,连续数拨人走上符文石墙,就更叫人越发觉得心绪不宁了。

段辰心中不觉有些心烦意乱,索性睁开眼睛,就瞧见附近的符文石墙下,俨然已经聚集了数百名手持各式兵器的武者,以及数十名炼气修士,其中不乏从临近村落招来的武者与炼气修士。

此时那天都镇护卫队首领徐褚,正站在不远处的符文石墙下,指挥众人将一块块巨石,和一坛坛尚未开封的油罐搬上符文石墙。

段辰目光随行,就见那符文石墙上,此刻已然分散站着数百名手持弓弩的箭手和符师,周长恭与南宫瑜二人赫然也身在其中。

这时,晨阳三人也从打坐调息中醒转过来。

只听晨阳开口道:“你们三个都听仔细了,此次兽潮来袭,我等主要负责据守城北防线,听受徐褚调令,如无徐褚调令,任何人不可擅自离开城北,违者定斩不饶。”

语声微顿,他目光一转,落到段辰身上,接道:“小辰,眼下我们荒神狩猎队六人里,你实力最强,不过有一件事,晨叔要特别提醒你。”

段辰连道:“什么事?”

晨阳沉声道:“谨慎小心,一旦你被今夜来袭的高阶荒兽盯上,以高阶荒兽的灵智,必会选择暗中偷袭,就如当日那六品荒兽银月战狼偷袭你一般,甚至群起而攻之。”

段辰点头道:“这个我记下了。”

晨阳接道:“记着,人力有穷时,再厉害的修士,也不可能永远一直战斗下去,总归是有疲倦之时,当退则退,切勿蛮干乱冲。”

段辰连连点头,正欲开口说话,就听见石墙外万兽嘶吼,此起彼伏,掀起重重声浪,由八方四面向着天都镇滚滚而来。

段辰等人好歹在蛮荒历练过,初闻这潮水般的兽吼声,倒也不觉有什么,但镇中其他从未入过蛮荒的武者和小镇居民,一时间却是人心惶惶,浑身力气仿佛被抽干一般,竟有些使不上力了。

段辰瞧见许多人脸上的惊慌和恐惧,忍不住为之叹息道:“这高阶荒兽灵智果然不凡,竟懂得施展这等先声夺人的手段。”

南宫瑾接道:“看将起来,这荒兽大军是准备攻上来了。”

段辰心中不由一紧,道:“如此说来,李正大人的第一策百花齐放,马上就要开始了。”

晨阳这时已经起身,道:“咱们也该准备上去了,如我所料不错,这第一策百花齐放或可杀死大量荒兽,但却难以退敌,我等终究还是要与那荒兽大军短兵相接。”

经晨阳这么一说,段辰、南宫瑾和熊战三人亦纷纷从地上坐起身来。

四人正准备登上符文石墙,忽听阵阵战鼓擂动声从小镇广场传来,鼓声由缓到急,一阵盖过一阵,好似有上百人在

同时擂动战鼓,竟与镇外传来的荒兽嘶吼声不分上下。

并且那鼓声中似有着一股安定人心之力,原本还有些慌乱的武者和小镇居民闻听鼓声擂动,一个个又都重拾力气,在各方人马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登上了符文石墙。

这时,只听徐褚的暴喝声从符文石墙上传来:“当心,荒兽大军开始攻镇了。”

声传开来,整个镇北防线顿时一阵骚动,所有立身于符文石墙之上的武者和炼气修士得了警示,当即各自开始准备,或是搬起堆放在一旁的巨石,或是手持油罐,或是弯弓搭箭,或是从怀中取出大量符纸,一个个严阵以待,只待徐褚一声令下,便会展开那百花齐放之策。

此时段辰已经跟随晨阳等人上了符文石墙,被徐褚分配到一段数百丈长的防线上,与另外十几名武者据守在一处。

一行人运转灵目术,或是借助灵目符朝墙外看去,就见那黑漆漆的夜色之中,一大片密密麻麻的低阶荒兽如潮水般涌来,气氛压抑之极,令人手心不觉有冷汗冒出。

这时只听晨阳低声道:“果然不出李正大人所料,这第一波防线攻守之战,那些高阶荒兽根本无意参与其中,仅是派遣低阶荒兽过来试探消耗,当真是狡猾无比。”

段辰闻言不由眉头一皱,道:“晨叔,这高阶荒兽当真有如此智慧?我总感觉此次兽潮背后似有蹊跷,但细细想来,又不知有何蹊跷之处。”

晨阳心知段辰还在忧虑此次兽潮突然爆发背后根源,当下不由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此次兽潮背后有着什么隐秘,目前我们唯一能做的,便是守住这镇北防线,不让任何一头荒兽杀进来。”

段辰亦知自己目前此种当断不断的心境,极大可能会影响到接下来的防线攻守之战,当下不由点头道:“晨叔,我明白该如何去做了。”

语声甫落,众人便听得耳际传来阵阵箭啸之声,却是那站在石墙上的箭手,瞧见荒兽大军距离小镇越来越近,已然开始发动攻势。

只见一根根箭尾贴着灵符的箭矢,声势迅猛,如铺天盖地般射落入距离镇北防线数里远的低阶荒兽群中,呼吸间便将百余只低阶荒兽射杀在场中。跟着那紧贴在箭尾末端的灵符,便在一阵灵光四溢中,倏然爆裂开来,化作一团团火焰光球,将附近的低阶荒兽卷入其中。

段辰见状不由惊叹道:“没想到这箭矢与灵符搭配,竟有如此威力,弹指之间,上千头低阶荒兽便灰飞烟灭了。”

然其话音未落,就见那夜色之中,密密麻麻的低阶荒兽仍旧绵绵不绝向前涌来,似是方才死去的上千头低阶荒兽对于这等规模的荒兽大军来说,如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这顿时便让段辰领教到了这低阶兽潮的可怕之处,心中暗忖道:“这低阶兽潮尚且如此可怕,不知那中阶兽潮,高阶兽潮又该是何等吓人。”

心念电转间,他耳际又传来阵阵箭啸之声,却

是墙上众箭手又连续射出数波箭雨,每一波箭雨皆能射杀上千头低阶荒兽,如此连续几波下来,那荒兽大军立刻损失了近一万头低阶荒兽。

然而众人站在符文石墙上朝下看去,但见那荒兽大军行军步伐,丝毫不受此伤亡影响,所有低阶荒兽亦浑然不顾旁侧同伴死亡,一个个状若疯狂的嘶吼着朝符文石墙冲来。

南宫瑾忍不住惊道:“这些低阶荒兽疯了不成?”

无人应答他这个问题,就连晨阳也是首次经历兽潮攻镇,第一次看到这等惨烈如炼狱般的景象。

眼看着荒兽大军不计伤亡,顶着符文石墙上连绵不绝的箭雨攻势,已然冲至墙外不足半里处时,南宫瑜等炼气符师在徐褚的一声令下,终于祭出手中灵符,展开又一波攻势。

霎时间,成百上千张灵符疾飞而出,落入下方的低阶兽群中,但闻一阵悲鸣之声,火光闪动,轰然一声大震,数千头低阶荒兽当场灰飞烟灭。

这时石墙上那些手持油罐与怀抱巨石的武者,配合着南宫瑜等符师和周长恭等箭手的攻势,亦开始朝墙下投掷巨石块,倾倒桐油,将不少意图攀上符文石墙上的荒兽砸伤烧死一片。

令荒兽大军始终难以逾越镇北防线半步。

石墙上众人见状,无不拍手交好,喜形于色。

此时忽听晨阳沉声说道:“准备一下,马上就要开始拒兽第二策了。”

墙上众人闻言一惊,段辰亦对此感到有些意外,接着便发现周围的箭雨和灵符攻势突然变小了许多,这才惊醒过来,不知不觉间,所有的箭矢和灵符都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

远处立身于黑夜中的高阶荒兽似也察觉到这一变化,咆哮不止,似在驱策后方的中阶荒兽开始加入到攻打符文石墙的荒兽大军中来。

这时只听墙上一名眼神锐利的箭手惊呼道:“不好,那荒兽大军打算利用适才死去的低阶荒兽尸体,铺垫出一条通往符文石墙的尸路。”

众人闻声心中一惊,纷纷举目朝下方望去,就见大量低阶荒兽在那些中高阶荒兽驱使下,迅速将死去的荒兽尸体拖拽到符文石墙下堆积而起。

负责指挥整个镇北防线的徐褚见状当场吃了一惊,厉声喝道:“快,赶紧设法将这些荒兽尸体摧毁。”

其话音未落,就这刹那间,异变再生。

只见那荒兽大军中忽然冲出上百头中阶荒兽,正统率着大量狼类与狮虎类荒兽飞跃上符文石墙,借助锋利爪刃,在符文石墙上健步如飞,如履平地般的向上冲击而来。

此时南宫瑜和周长恭等人手中灵符与箭矢已近乎消耗殆尽,以致拒兽四策中的第一策百花齐放,再也无法对荒兽大军造成更多伤亡。

于是乎,在徐褚的一声令下,南宫瑜和周长恭等符师箭手开始退守墙后修养,而段辰与晨阳等尚未出手的炼气士,便与其他数百名武者合力,开始与那些冲上石墙的中阶荒兽短兵相接起来。

第二十一章 大杀四方

夜色渐浓,然天都镇四面符文石墙之上,喊杀声,兽吼嘶鸣声不绝于耳,愈演愈烈。

却说那荒兽攻上符文石墙后,等待着它们的,是段辰等数十名炼气修士,与数百名手持各式兵器的凡俗武者,众人早已在此等候多时,见那荒兽大军冲上城墙,当即迎了上去。

一时间,墙上寒光闪烁,兽影扑飞,近千道身影各自战在一处,正展开异常凶恶搏杀。

段辰手持银龙枪,并未立刻出手,目前冲上城墙的荒兽大军,不过都是一些中低阶荒兽,自有晨阳等人去对付,他的目标是那些随时可能出现的高阶荒兽。

在他瞧来,这些高阶荒兽一旦杀入战场,对整个镇北防线的冲击要远比那些中低阶荒兽大得多,他必要存留足够实力,来应付那些高阶荒兽,这亦是徐褚交付给他的任务。

此时石墙上厮杀混战之势愈战愈烈,段辰本着敌不动我不动原则,在那些高阶荒兽未曾出手之前,他亦强忍着不出手,只在心中暗忖道:“假如我有能够尽快补充体内灵气之法,便不需要这般瞻前顾后,畏首畏尾了。”

这时只听一个冷厉之声在他脑海中响起:“小子,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此声响起时猝不及防,惊得段辰心头一震,随后才反应过来是那七殇魔君在与他说话,当下不由意念传音道:“前辈想与晚辈做何交易?”

七殇魔君道:“你眼下是否苦于体内灵气有限,不敢随意出手?”

段辰心中暗道:“这七殇魔君怎知我心里在想什么?”心下却是缓缓镇静下来,道:“是又如何?”

七殇魔君笑道:“如果本魔君说有办法替你解决此问题呢?”

段辰并非愚笨之辈,闻言不喜反问道:“前辈想从晚辈身上索要何种代价?”

七殇魔君连道:“我要今夜所有战死在此处的所有荒兽之魂,品阶越高越好。”

段辰暗暗松了口气,接道:“这个晚辈可以答应,只是这荒兽之魂要如何收集,晚辈却是一窍不通,还请前辈指点。”

七殇魔君笑道:“这个无需你亲自动手,你只需走到那荒兽尸体三丈范围之内,我自有办法收走其兽魂。”

语声微顿,只听他轻声一叹,道:“其实你若是早点修炼那“魔仙一念法”,今夜也就不必忧心体内灵气消耗了。”

七殇魔君此话不知是有感而发,还是故意说给段辰听,段辰此时已无心分辨,全因此刻符文石墙上的攻防之战,已然进入到一种白热化阶段,大量中低阶荒兽冲上符文石墙,以致部分武者开始出现伤亡,便是那数十名炼气士中,亦有三人已经战死。

恰在此时,镇外荒兽大军中,忽然传来一阵令人不寒而栗的嘶吼声,跟着那些始终隐藏在后方的高阶荒兽,此刻终于开始行动,借着夜色掩护朝符文石墙上奔来。

首当其冲的,便是晨阳此刻驻守的一段石墙防线。

其身为一名炼气六层修士,再配合上手中一对下品法器级别的护臂,在这场符文石墙攻防战中,俨然已经击杀了不少中低阶荒兽,成功引起一头八品荒兽血纹虎的注意。

但见夜色中血影一闪,虎啸震山河,一头体长近两丈的血纹虎猛地从墙下一跃而起,直扑向石墙之上的晨阳。

“八品荒兽血纹虎!”

只见那血纹虎来势汹汹,晨阳心头一惊,当即不假思索的全力运转体内灵气,催动手上一对护臂,悍然一拳打出,赫然是百兽拳中一招唤作七踪拳的拳法。

一拳打出,半空中立时浮现出七道拳影,齐攻向那八品荒兽血纹虎。

却说那血纹虎从墙下一跃而起,飞扑向晨阳,瞧见后者一拳打出七道拳影,一对赤色虎目中尽是轻视不屑之色,跟着只见其身上血纹倏的亮起阵阵赤光,两只前爪在虚空飞快挥舞,漫天血色爪芒立时浮现而出,迎向晨阳打出的七道拳影。

结果就见那七道拳影在血纹虎挥舞出的血色爪芒攻势下,瞬息间溃灭开来。

晨阳心中一寒,只觉那血色爪芒落下时,如天罗地网兜头罩下,

不论从何处闪躲,皆无法避开,眼中不由浮现出一抹决然之色,索性不再闪避。

危急关头,晨阳忽觉眼前一花,人影闪动,只听得一声冷哼,漫天枪影浮现而出,如暴雨梨花般,迎向血色爪芒,随后只听得当当数声,那血色爪芒当即在漫天枪影刺击下溃散开来,化为乌有。

话说那晨阳正陷危急之境,但觉逃生已然无望,本是打算引爆手上一对护臂法器,与八品荒兽血纹虎来个同归于尽,岂料段辰适时来援,出手一枪,便把血纹虎的攻势化解了,不禁精神一振,重拾斗志。

段辰手握长枪,枪尖斜指地面,背对晨阳说道:“晨叔,这头八品血纹虎便交给我来对付,你去驰援其他人。”

晨阳心知段辰实力高强,自己是万万难及,若强行留在此处,只怕还要碍他手脚,当即大谢一声,依言跃退。

这时东侧石墙上,一头六品荒兽横里截了过来,显是想阻晨阳退路。

幸而南宫瑾与熊战及时赶到,大声喝道:“晨阳大哥,我等前来助你一臂之力。”

语声未落,两人已杀入场中,与晨阳一同合力,与那头六品荒兽斗在一处。

此时段辰亦与那八品荒兽血纹虎激战不休,但见段辰手中枪影纵横,似是把形意枪法修炼到了炉火纯青之境,迫得那八品荒兽血纹虎不敢硬接,疲于奔命。

眼看段辰就要牢牢掌控住场中局势,那符文石墙之上,兽影闪动,四头高阶荒兽接连现身,直奔段辰而来。

这四头高阶荒兽,分是七品荒兽幽影豹猫和双尾银狐,以及八品荒兽赤鳞蟒与火焰猿。

段辰耳听八方,眼观六路,瞧见四头高阶荒兽杀来,心中吃了一惊,暗忖道:“晨叔说的果然不错,这高阶荒兽灵智极高,我这才一出手,实力暴露,立刻引来群兽围攻。”

心念电转间,他手臂一动,一招天火燎原横扫而出,银龙枪当即幻起一片枪影,将来袭的四头高阶荒兽尽数逼退,其中那七品荒兽幽影豹猫吃了段辰一枪,身形趔趄,差点摔下符文石墙。

这时距离段辰不远处的符文石墙上,只听一声暴喝传来:“段辰,我来助你。”

原是那护卫队首领瞧见段辰被五头高阶荒兽围攻,欲赶来助他一臂之力。

段辰手中枪势连变,又把趁机攻来的血纹虎逼退,口中高喝道:“徐褚道友,战况吃紧,你去营救其他人,这五头高阶荒兽便交给我来对付。”

徐褚早已知晓段辰已突破到炼气九层,闻言飞快扫了一眼整个镇北防线,眼见其他地方也有高阶荒兽踪影,当即不敢怠慢道:“那你自己当心。”身形一纵,当即转移他处驰援。

此时符文石墙上,血纹虎与另外四头高阶荒兽已然将段辰围住,那八品荒兽火焰猿性子最为爆裂,怒吼一声,抢先发难,一拳打向段辰,红色火光自其拳骨间飞出,化作一道赤色拳影,厉啸着朝段辰袭来。

段辰自是不敢怠慢,体内灵气运转开来,当即施展出一招“鱼翔潜底“。

话说这“鱼翔潜底”,并非只是一招单纯枪术,其本身亦可运用于身法之上。

面对八品荒兽火焰猿的全力一击,段辰先是以一招“鱼翔潜底”滑开数丈距离,避过开去,跟着身形高高跃起,一招“飞龙在天”声东击西,怒刺向那七品荒兽幽影豹猫。

幽影豹猫先前吃了段辰一枪,心中已是记恨上段辰,见他杀来,不惊反喜,体表幽光一闪,竟是当场一分为二,化作两头幽影豹猫迎了上去。

却说段辰一招飞龙在天,本欲直取幽影豹猫,岂料这幽影豹猫竟有分化幻影之能,真假难辨,段辰一时吃它不准,竟不知该刺向哪一个。

这时只听一个冷淡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左边那个。”

段辰对七殇魔君之声早已见怪不怪,闻声当机立断,一枪怒刺向左面那头幽影豹猫,势道迅猛,恰似那飞龙在天,一爪扑来,肃杀之意不言而表。

被银龙枪锁定的幽影豹猫,眼中首次露出恐惧之色,但从天而降的枪影,已牢牢封住它所有退路。

生死关头,这头七品荒兽幽影豹猫亦被激起凶性,蒲扇般的肉掌开合间,五根细长爪刃犹如匕首弹出,朝半空中刺来的枪影奋力抓去。

它这一抓,虽是奋尽全力,但实乃仓促间的无奈之举,正好碰上段辰来势迅猛的枪势,枪影掠过,瞬间刺穿幽影豹猫抓来的爪刃,入肉三分,立时鲜血迸留。

但段辰这一枪的枪势,亦因此被幽影豹猫以血肉之躯挡住,未能伤其要害。

此时,另外四头高阶荒兽已然重新围了上来,段辰不敢贪功,当即收了枪势,回身舞出一片枪影,就在那符文石墙上,与五头高阶荒兽大战开来。

此时晨阳一面与六品荒兽缠斗,一面对旁侧的南宫瑾叹道:“这世间果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一辈更比一辈强,我们都老了。”

南宫瑾苦笑道:“晨阳大哥,我们还是先把眼前这头六品荒兽解决了再说吧。”

不过其口中虽是如此说着,眼角余光亦忍不住瞥了段辰那边一眼。

只见段辰手中长枪,左刺右劈,招招破敌于先机之中,不过片刻功夫,竟渐渐占据上风,将那五头高阶荒兽由原先的合围之势,迫得聚在一处,化作五兽拒敌之势。

南宫瑾看段辰手中一把银龙枪使得玄妙无双,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就把五头高阶荒兽杀得毫无脾气可言,不禁心中大为佩服。

却说段辰自出手以来,这番恶战,对那形意枪法愈用愈熟,变化之间,自有一股杀伐之气荡漾而开。但见他手中枪身一旋,幻起一片绕身枪花,分向五头高阶荒兽攻去,迫得五头高阶荒兽连连倒退,缩在一角。

有道是久守必失,久攻必破,段辰连番出手下,已是摸清那五头高阶荒兽的进攻与防守路数,当即长啸一声,身形高高跃起,手中长枪递出,握住枪尾,好似人枪合一,在半空中翻旋不止,赫然是形意枪法中的游龙在天。

这是快逾电光的一击,论出枪速度之快,犹在飞龙在天这一招之上,无人能够看清段辰此刻的出枪手法,以及身法变化之道。

只见人影翻飞,枪影浮动,场中立时响起一声悲鸣,那七品荒兽幽影豹猫立时应声飞落下符文石墙,咽喉处兽血喷溅,显是受了致死之伤。

几乎与此同时,那头八品荒兽赤鳞蟒也中了一枪,被段辰一枪刺中七寸要害,洒了一地鲜血,尸体犹在活蹦乱跳。

眨眼间,两头高阶荒兽双双殒命,另外三头高阶荒兽亦被段辰这惊天动地的一枪吓破胆子,分散而逃。

其实被吓住的何止是那三头高阶荒兽,便连时刻关注此地战况的徐褚,亦为之震撼不已,口中喃喃自语道:“这小子当真只有十五岁么。”

此时段辰正在追杀那头八品荒兽血纹虎,自是听不到徐褚口中呢喃声。

不消片刻,待血纹虎伏诛后,段辰又返身杀了回来,将附近所有中阶荒兽挑于枪下,缓解了部分防线压力,也让晨阳等人松了口气。

段辰望着脸色苍白的晨阳,一脸关切道:“晨叔,你没事吧?”

晨阳连连摇头:“无妨,只是连番苦战,消耗大了些。”

段辰松了口气,道:“那我便放心了。”

晨阳闻言苦笑一声,道:“我虽是无碍,但其他防线似也遭到中高阶荒兽袭击,局势对我们很不利。”

段辰心中一惊,举目四望,果真瞧见整个镇北防线上有大量中高阶荒兽身影,心下不由一沉,当即顾不上与晨阳几人细说,提枪而动,匆忙赶去支援。

然而此番攻来的荒兽数目众多,其中尤以中低阶荒兽数量最多,如同潮水一般,段辰纵有炼气九层修为,大杀四方,也难力挽狂澜,改变战局,只能眼睁睁的瞧着越来越多的荒兽涌上石墙。

其间甚至有不少荒兽趁机冲入墙后,幸而被在后方休憩的南宫瑜和周长恭等符师箭手拦住,这才没有酿成大祸。

然而这对当下战局,并未起到多大助益,随着愈来愈多的中高阶荒兽杀上符文石墙,整个战场局势,正缓慢朝荒兽大军一方倒去。

第二十二章 银月狼王

段辰此刻正与三头八品荒兽激战在一处,眼见荒兽如潮水般涌上墙来,心中不由一阵悲凉:“难不成我天都镇今日便要这样失守了吗?”

他心中悲戚,已是对眼前战局不容乐观。

便在此时,那墙外茫茫夜色中,忽闻一声怒啸传来,跟着原本冲上符文石墙的荒兽,还有聚集在墙下的大量荒兽,竟是全部弃了镇北防线,朝东面聚集而去。

这时只听徐褚高声喊道:“所有人听令,即刻前往镇东防线,驰援李正大人和鲁夫子。”

段辰闻声当即反应过来,适才荒兽大军突然弃走,转战东面,多半是亭长李正实施了拒兽四策中的第三策,墙开一面,当下不敢怠慢,伙同晨阳等人飞快赶去镇东防线驰援。

只余下少部分人继续戍守镇北,防止兽群杀他个回马枪。

这一夜二更时分,当段辰等人赶到镇东防线,立时被此地惨烈的景象骇得说不出话来。

但见密密麻麻的荒兽大军犹如潮水洪流,正疯狂沿着被打开的镇东大门狂涌而入,状若疯狂的朝着门后一座气象森严的符文大阵冲去,令人不寒而栗。

段辰身在石墙之上,定睛看去,就瞧见那符文大阵周围,已是散布着上万具荒兽尸体,残肢断臂随处可见,俨然一幅人间炼狱般的场景。

而负责主持这座符文大阵的,便是修为已经达到炼气十层大圆满之境的鲁夫子,以及八名炼气六层以上的符师。

只见九人立身符阵之中,分九宫之势站定,配合上脚下符文大阵,犹如一道天堑,扼住了所有通往镇内的路径,那荒兽大军若是想冲入镇中,就必要先破开鲁夫子等人操纵的符文大阵,否则绝难通行。

但段辰看在眼里,却忧在心中,暗道:“纵使这座符文大阵威力无穷,但人力有限,一旦鲁夫子等人体内灵气消耗殆尽,这符文大阵怕是不攻自破。”

这时,只听一道无比威严的声音,在场中喝响道:“所有符师速速入阵驰援鲁夫子,其余人随我杀!”

段辰等人目光一转,就瞧见那镇东石墙上,亭长李正正与三头九品荒兽激战不休,似有余力,不忘大声呼喝,振奋士气。

而在另一面,那黑水牢牢头亦与一头八品荒兽斗在一处。

直到此时,段辰方知那牢头竟是位炼气八层高手,只见其手中御使一柄巨斧法器,正与那八品荒兽战得不可开交。

段辰瞧了一会,见那牢头并未落在下风,便息了赶去支援的念头,转而看向战场他处。

但就在此时,附近陡然传来一声洪亮之极的狼啸,啸声清冷悠远,使人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头银狼立身山巅,孤对满月长啸之景。

段辰一怔,随即循声望去,就见那镇东符文石墙之下,一头身高丈许,发如银雪,眉生月印的银色巨狼,正威风凛凛的跳跃上符文石墙,将附近几名炼气士和数十头荒兽全部逼退。

此时,只听旁侧的晨阳一脸惊道:“是九品荒兽银月狼王。”

这一声惊呼,不禁叫段辰想到,当日荒神狩猎队在开元城内猎杀的那头六品荒兽银月战狼,眼前这头银月狼王,多半便是那银月战狼一族的首领了。

这时周围戍守镇东防线的炼气修士,同样也注意到这头登上石墙的银月狼王,当中一名炼气八层修士一咬牙,当即御使着手中一把长剑法器,与那银月狼王斗在一处。

段辰看那银月狼王动作迅猛,远非寻常八品荒兽可比,担心那名炼气八层修士不是其对手,当下手中长枪一摆,杀入场中,刷刷两枪,便将那银月狼王圈入一片枪影之中。

却说那银月狼王其实早就注意到段辰,见他攻来,也不硬接,身形轻巧向后一跃,便避开了段辰的长枪攻势。

段辰趁此机会,转头对那名炼气八层修士说道:“你去支援其他人,这头银月狼王交给我来对付。”

那名炼气士感应到段辰身上炼气九层威压,当即点了点头,快步转身离去。

此时银月狼王一双银色狼目,正闪烁智慧光芒

,冷冷朝段辰这边投注过来,似在打量眼前这位劲敌。

段辰与其对视片刻,念及眼下镇东防线战局吃紧,继续僵持下去势必要延误战机,当即长枪一起,突向那银月狼王刺去。

那银月狼王早有所备,段辰枪势一起,十根足有半截刀刃长的利爪,亦跟着挥舞起来。

但见爪芒一闪,紧接着响起一阵金铁交鸣。十根利爪交错挥舞,构成两道交叉爪芒,封住了段辰刺来的枪势,接着一撮银色毛发,犹如那绝毒暗器暴雨梨花针,从银月狼王脑后射出,朝段辰兜头袭来。

段辰长枪回旋,一招回天枪法护住全身,防住了所有射来的银色毛发。

这时只听一道声音远远传来,道:“段辰,这银月狼王最是狡猾,其足上一对爪刃不但坚若法器,并且兼具化气为刃之能,即便隔着数丈距离,亦要小心防备。”

原是那李正一面与三头九品荒兽激战,一面注意到段辰此地情况,担心他年少轻狂,经验不足,故此才高声出言提醒。

段辰点头表示明白,手中长枪挥舞,接连使出形意枪法中的鱼翔潜底和燎原一击,猛攻银月狼王下盘。

那银月狼王亦是十分的不简单,但见其足下十根利爪,流转交错,竟如十把单刀一般灵活,挥舞间布成了一道坚守无比的防线,接连挡住段辰数招。

这银月狼王,果真不愧是九品荒兽,不但实力强大,反应迅速,而且挥舞爪刃阻挡段辰攻势,如信手拈来,环环相扣,似在施展一套爪法。

是故,段辰攻出的枪势虽凌厉迅猛,但短时间内也无法分出胜负。

话说那牢头在另一处符文石墙上苦战八品荒兽金鳞狮虎兽,眼角余光瞥见段辰竟能与银月狼王斗得不可开交,不禁骇然,暗道:“幸好我当日没有过分得罪这小子,不然不用谈将来,眼下我便已经不是他对手了。”

片刻之间,他便惊出一身冷汗,同时心中打定主意,日后定要交好段辰。

此时,段辰与银月狼王已激斗数十回合,段辰手中枪势,虽为银月狼王所封,但银月狼王的攻势,亦被段辰一一化解。

一人一狼王,暂时打了个势均力敌。

恶斗之中,段辰突闻银月狼王口中发出一声厉啸,眉心那道弯月印记陡然灵光大放,跟着其身形竟再度拔高数寸,周身气势大涨,实力亦陡然暴增许多,同样的攻势再度展开,越发凌厉迅猛,连番进攻之下,竟打得段辰毫无还手之力,隐隐被银月狼王所压制。

周长恭在远处看得心头大急,低声对晨阳说道:“小辰的枪势路数似已被银月狼王看破,看情形是无法再扭转败局,咱们可要出手助他一臂之力?”

晨阳连摇头道:“不可,咱们如一出手,不但无能助他,只怕反要让他分心保护,无异于雪上加霜。”

周长恭急道:“那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落败,袖手旁观吧。”

晨阳连道:“我看这银月狼王似乎使出了某种血脉之术,实力大涨,不过此等血脉之术,刚不可久,必有时间限制,况且小辰眼下虽为银月狼王所压制,但尚未露出败象,且继续看看再说。”

周长恭心中虽急,但也无可奈何。

这时,场中恶斗,愈发激烈,银月狼王激发体内血脉之力后,攻势更见凶猛,好在段辰所习形意枪法,可攻可守,银月狼王虽占得上风,但短时间内也休想胜得段辰。

却说段辰被银月战狼狂攻数个回合,一直寻不到反攻之机,心中不觉有些急躁起来,以致形意枪法失了方寸,差点为银月狼王所伤。

危机之时,他脑海中突闻七殇魔君冷笑一声,道:“一头小小的九品荒兽,便把你逼到此等险象环生之境,我真怀疑我若是再不开口,你是不是就要被这头畜生给干掉了。”

段辰一面应付银月狼王攻势,一面暗中以意念传音道:“前辈有何见教?”

七殇魔君道:“见教倒不必了,我只是不想煮熟的鸭子就这样飞走了,接下来你听我指点,我让你使出哪一招,你依言照做便

是,其余的别问那么多。”

原是这七殇魔君看中了银月狼王的兽魂,眼见段辰似乎不敌,便忍不住出声指点。

段辰本想拒绝,但念及七殇魔君手段莫测,便打算配合他姑且试上一试,当下不由传音道:“好。”

七殇魔君淡淡道:“那便开始吧。”

接着口中连道:“待会你先使出一招鱼翔潜底,避开它的攻势,跟着再使出一招怒龙出水,攻它咽喉要害处,我料它此时定会选择强行封挡,那时你便变换枪势,使出飞龙在天跃至半空,再配合上鹰击长空此招,攻它脑后三寸,此时它必要往左侧闪躲,你再虚晃一枪,使出龙游浅滩,提前出枪,定能一举伤它。”

七殇魔君口中招数连出,段辰暗暗记在心里,当即依言使出一招鱼翔潜底,以毫厘之差避开银月狼王挥出的爪刃,跟着一招怒龙出水猛刺向银月狼王咽喉要害处。

那银月狼王果不其然,如七殇魔君所料一般举爪封挡,段辰当即变换枪势,一招飞龙在天跃上半空,再使出鹰击长空,居高临下,一枪虚晃,作势怒刺向银月狼王脑后三寸,跟着瞬间变换枪势,再以一招龙游浅滩,径直朝左侧攻去。

却说那银月战狼此番连遭段辰数度猛攻,果真如七殇魔君所料,朝左侧闪避,右耳当即吃了段辰一枪,不翼而飞,惊得连连后退,一对狼目看向段辰,充满震骇之情。

其实,震撼的何止是银月狼王,就连段辰本人,亦是无比惊讶,他不过只是依言按照七殇魔君的指点出招,不出数个回合,竟伤了银月狼王右耳,这份手段,实在叫人好生佩服。

这时只听七殇魔君淡淡道:“适才你动作慢了,如你枪势再快一些,那一枪刺中的就不是右耳,而是它眉心的血脉印记,那时它便是不死也要重伤,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对敌经验尚浅,如今既有此良机,便拿这畜生来练练枪术也是无妨。”

当下他又连出数语,指点段辰如何对付银月狼王。

段辰依言照做,果见奇效,连伤那银月狼王数枪,到最后,哪怕不用七殇魔君出言指点,段辰也能牢牢占住上风,把握战机。

这一番变化,兔起鹘落,如乾坤扭转,直看得周长恭等人目瞪口呆。

这时只听晨阳笑道:“看来不用我们援手了。”

周长恭道:“我们都小看他了。”

谈论之间,场中形势再生变化,只见段辰手中枪势突紧,枪影闪动,伴着一声凄厉悲鸣,那银月狼王高大身躯,竟是倒了下去,隐约可以瞧见,其眉心的弯月印记已然被段辰一枪刺破,生息全无。

眼见银月狼王终于倒下,段辰长出一口气,脸色略微有些苍白,却是今夜连番恶战,体内灵气消耗过多。

这时,一股无比精纯的灵气忽的从山河鼎中涌出,沿着段辰胸口飞快流布全身,须臾间便将他体内消耗的灵气尽数补充回来。

段辰心知此是七殇魔君所为,当下不由传音谢道:“多谢前辈援手。”

七殇魔君冷淡道:“公平交易,我取兽魂,返你所耗灵气,你不必谢我。”

段辰心中暗忖道:“看将起来,这七殇魔君倒是个极重信诺之辈。”

他心中如此想着,目光环顾四周,见亭长李正依旧在与那三头九品荒兽激战,眼下已打伤其中两头,又瞧见那牢头苦战八品荒兽金鳞狮虎兽,已是落入下风,处境岌岌可危,当即提抢杀了过去。

只见枪影闪动,不过数个回合,那金鳞狮虎兽便被段辰斩于枪下。

从银月狼王战死,再到金鳞狮虎兽死于段辰枪下,不过半盏茶功夫,让周围正陷入苦战的炼气士和武者士气大振。

而牢头得段辰相助,非但躲过一劫,又可驰援他处,再加上段辰这位炼气九层修士四处游击,猎杀高阶荒兽,令整个镇东防线压力大减。

不过后方由鲁夫子主持的符文大阵,此时在荒兽大军的冲击下,已是摇摇欲坠,阵中符师亦因体内灵气消耗剧烈,眼看是撑不上太久了。

第二十三章 筑基之威

段辰看在眼里,心中自是万分焦急。

恰在此时,镇西方向,忽闻一声惊天嘶鸣传来,但见烟尘翻滚,一头碧青如水,似蛟非蛟的巨蟒,长约八丈,自烟尘中探首而出,带起一股冲天煞气,气势汹汹的撞击在镇西防线的符文石墙之上。

但闻一阵惨叫之声遥遥传来,人影抛飞,轰然一声大震,就见那延绵数里的镇西防线,竟被那头巨蟒撞出一个巨大缺口,大批荒兽随之从墙外纷纷涌入镇内,当中不乏**品荒兽,瞬息之间,便将戍守在城西防线的所有炼气士和武者撕成碎片。

段辰此时站在镇东防线的符文石墙之上,遥望镇西方向传来的兽吼声和那头巨蟒身影,心中陡然泛起一股寒意,暗忖道:“这十品荒兽青天巨蟒竟然懂得声东击西!”

这时他忽闻耳际传来亭长李正的呼喝声:“段辰,这三头九品荒兽就麻烦你来对付了。”

段辰心中一震,立刻想起那拒兽四策中的第四策,擒贼擒王,当下便明白亭长李正恐是要去对付那十品荒兽青天巨蟒,不由面色一肃道:“李正大人放心,有我在,这三头九品荒兽休想逾越镇东半步。”

当下身形飞跃而出,连出数枪,将那三头九品荒兽从李正双刀下接过。

这三头九品荒兽分别是青眼魔牛,金刚巨猿和双头黑獒。

每一头九品荒兽的实力均不在那银月狼王之下。

假如换作平常,段辰一人独斗三大九品荒兽,绝对是败多胜少,但眼下这三头九品荒兽皆为李正所伤,实力大损,故而段辰一人应付起来,倒还有些余力。

却说李正命段辰去对付那三头九品荒兽后,立时带着同为炼气十层修士的鲁夫子,迅速离开城东防线,直奔镇西防线而去。

这一刻,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李正与鲁夫子二人此去为何。

眼下这一场兽潮之战进行到此,他们已无退路,若是亭长李正与鲁夫子二人联手,都无法斩杀十品荒兽青天巨蟒,那么天都镇便真的要完了。

可以想见,一旦天都镇失守,荒兽大军涌入镇内各处,那般景象,该是何等的令人绝望与无助。

只是如今谁也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正与鲁夫子二人远去身影,心中默默为接下来的一场惊天大战祈求胜利,为整个天都镇祈求那一线生机。

这时,天上阴云愈浓,雷声渐鸣,一片凄迷夜色中,两道人影如健马飞奔,疾向城西防线赶去。

鲁夫子语声平静,苍老的脸庞瞧不见丝毫慌乱道:“李正,待会对战青天巨蟒,夫子先打头阵,你从旁策应即可,万勿冲动。”

李正连道:“圣人在上,学生岂敢让夫子涉险,还是让学生先来吧。”

鲁夫子长长叹息一声,道:“李正,夫子已经老了,此生再无望冲击筑基,如能以此残老之躯护得我天都镇周全,此生已无憾,而你还年轻,将来还有望冲击筑基,此战过后,天都镇需要你,你不必和夫子争。”

李正闻言不由沉默下来。

夫子终究是夫子,学生终究是学生,这么多

年走来,他依旧还是辩不过夫子。

只是让夫子涉险,实非学生所为,他心中打定主意,此战无论如何,也要全力护得夫子周全。

却说那十品荒兽青天巨蟒统率另一路荒兽大军攻破城西防线后,并未随荒兽大军在城西肆虐,而是孤军深入,欲驰援城东荒兽大军,恰好迎上了从城东防线赶来的李正与鲁夫子二人。

眼看双方就要在小镇广场遭遇,一场恶战是在所难免了。

此时城东防线,段辰一人独战青眼魔牛,金刚巨猿与双头黑獒三头九品荒兽,已是逐渐摸清三者攻击手段和路数。当下枪势一摆,就此将形意枪法施展开来。

话说这形意枪法,强就强在招数变化之上,不论身处何种境况,都有相应的招数可以应对。

但见段辰手中长枪舞动,忽而力劈,忽而横扫,忽而怒刺,招数变化衔接之间,如流水行云,迫得那三头受了重伤的九品荒兽不敢硬掠锋芒,空有一身蛮力,却难以施展开来。

徐褚和牢头原本打算随时出手相助,但见段辰枪术精妙无双,迫得三头九品荒兽连连后撤,溃不成势,心中暗自忖道:“这段辰实力进步飞快,当真是肉眼可见。”

思忖之间,但闻一声悲鸣传来,那青眼魔牛腹部吃了段辰一枪,直入脏腑,眼看是活不成了,另外两头九品荒兽目露恐惧之色,但不知为何却始终没有逃离,最终双双被段辰斩于枪下。

段辰心系亭长李正与鲁夫子安危,在解决那三头九品荒兽之后,又见城东防线并不吃紧,当即朝小镇广场赶去,一番兔起鹘落之后,小镇广场已然在望。

但见广场之上,一大两小三道身影正激战不休,刀光闪闪,符影纷飞。

段辰目光锐利,一眼间,便已瞧出李正与鲁夫子二人联手力战青天巨蟒,并未占到一丝上风,局势异常胶着。

段辰如今经验日渐老道,故此并未贸然下场,反倒收敛起身上气息,伏在一处房檐阴影处仔细观察场中局势,脑海中飞快记录着那十品荒兽青天巨蟒的攻击手段和路数。

但见小镇广场之上,鲁夫子倏然扬手打出一十二张火爆灵符,掀起一阵狂烈火浪,将青天巨蟒淹没。

借着火浪掩护,鲁夫子身形一动,陡然冲上半空,身形跃起数丈之高,跟着双手如穿花蝴蝶一般,接连打出三十六张灵符,须臾间便化作一道符阵,借着下冲之势,朝青天巨蟒蟒首怒拍而去。

段辰心中暗自惊骇,他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夫子出手。

谁能想到,如此凌厉的符阵攻势,竟是出自一位专门负责传道授业的夫子手中。

他第一次意识到,平日间不苟言笑的夫子,竟是如此强大。

被鲁夫子锁定的青天巨蟒,眼中首次露出凝重之色,但是从天而降的符阵,范围甚大,绝无避开可能。

眼看符阵袭来,青天巨蟒陡然仰天怒啸一声,浑身冒出一层冰雾,冰雾凝而不散,如流水般汇聚至蟒尾处,但见蟒尾摆动,一道残影猛地朝天空中落下的符阵轰去。

此时只听轰然一声大震,

势若奔雷,那十品荒兽青天巨蟒的蟒尾无力倒射而回,天空中落下的符阵也如烟火流星般,应声炸得四分五裂。

段辰凝望场中局势,就见小镇广场之上,青天巨蟒昂首而立,口吐蛇信,凶威未减半分,不过其蟒尾处的鳞甲似有破损,隐约有血迹从中渗出。

另一处,鲁夫子面色略显苍白,呼吸急促,显是有些消耗过大,正手握一块下品灵石,努力炼化其中灵气。只是当下局势,那青天巨蟒又岂会给鲁夫子恢复之机?

但见腥风一起,青天巨蟒庞大身形陡然出现在鲁夫子面前,血盆大口怒张,朝鲁夫子吞去,不但势头迅猛,而且内藏一股惊人吸力,鲁夫子一时不防,竟被那股惊人吸力缚住身形,难以挣脱。

假如鲁夫子就这般被青天巨蟒吞吃入腹,必然难逃一死。

就在此时,两道刀气,快若电光,飞快劈砍在青天巨蟒蛇信之上,青天巨蟒吃痛一声,当即合上血口,鲁夫子也趁机得以脱身,不过片刻功夫,便已闪掠至数丈开外。

却是李正适才见鲁夫子遇险,果断出手,聚气成刃,借着手中一对中品双刀法器,快速劈出两道刀气,这才解了鲁夫子困境。

这一刻,两大炼气十层修士联手,再度与青天巨蟒激战成一团。

段辰藏身暗处,瞧得此幕,不由暗暗屏住呼吸,这十品荒兽青天巨蟒的实力,他如今已见识不少,感受深刻。

这时,七殇魔君突然开口,轻咦一声道:“那个老家伙准备拼命了。”

段辰一怔,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七殇魔君口中的老家伙,指的多半是鲁夫子,心下不由一紧。

却说鲁夫子与李正联手久战青天巨蟒不下,又瞧见镇内四处烽烟,西面防线失守,东面岌岌可危,心中已生死志,当下从怀中取出一颗拇指大小的黑色丹药,送入嘴中。

片刻之后,黑色丹药效力发挥,只见鲁夫子面上皱纹开始消退,满头灰白发丝如染碳墨,好似重回而立之年,在他周身三丈范围内,灵气汇聚,托着他整个人缓缓浮上高空。

如此显眼的变化,自是逃不过亭长李正双眼,他目视重回年轻的夫子,目中闪过一丝悲意。

段辰在远处凝望,见鲁夫子身形突然浮空而起,不由惊道:“夫子他突破筑基了?”

原是他见鲁夫子不施任何手段便能御空而行,心中才有此猜测。

七殇魔君不知想起什么,语带伤感道:“是,也不是。”

段辰不明其意,正欲追问,但闻场中一阵轰鸣传来,却是鲁夫子与青天巨蟒再度激斗在一处。

但见鲁夫子手中银光一闪,一柄手臂粗细的银色戒尺,绘满符文,劈头盖脸朝青天巨蟒蟒首打去,势道之沉,连空气亦如水流般被破开。

青天巨蟒蟒首一缩,快速避开,但鲁夫子此时已成筑基,施展出的尺法,已然跻身另外一个境界,青天巨蟒纵有三头六臂,也无法与此刻的鲁夫子抗衡,三五个回合之后,便已伤在鲁夫子尺下,身上鳞片数处破损,凶威大减,不觉间已是露出败迹。

第二十四章 夫子之殇

“这便是筑基吗?”

段辰满眼震撼,怔怔望着天空中恍如仙人下凡的鲁夫子,首次见识到了筑基修士的强大。

强如十品荒兽青天巨蟒,亦难以抗衡此刻的鲁夫子。

段辰慢慢冷静下来,心中一块大石随之落地,适才他还在担心天都镇失守,伤亡惨重,转眼间,形势倒转,鲁夫子突破筑基,力压十品荒兽青天巨蟒,胜券已然在握。

他心中不由暗忖道:“结束了,一切终于都结束了。”

此时,他脑海中忽然传来七殇魔君略显急促的声音:“小子,情况不对,速逃!”

段辰不明所以,怔在原地。

恰在此时,天空中的鲁夫子身体一僵,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脸色急变,目中闪过一抹惊骇。

段辰猛地一抬头,便看到一团妖影从云端俯冲而下,扑向鲁夫子。

妖影面目在众人视野中急剧放大,赫然是一头翼展三丈,碧眼金羽的凶禽。

李正脸色一变,眼中闪过一丝绝望,惊道:“筑基妖兽,碧眼金雕!”

其音未落,镇东方向,吼声震天,又接连出现两头十品荒兽,分是身高近两丈的大力熊魔,与形如虎豹的赤炎金彪。

死寂,绝望,令所有人如坠深渊,看不见一丝光明与未来。

这是一场灾难,亦是一场浩劫,段辰身在其中,亦觉无能为力,直恨生不逢时,欲向上苍再借十五年。

此际,他如一个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急急传音道:“前辈,我愿付出所有代价,只求你出手,救我天都镇这一次。”

七殇魔君没有立刻开口,沉默片刻才道:“我今夕实力大不如从前,此等境况,恕我无能为力。依我看,你还是快些逃吧,以你之实力,如不是遇上十品荒兽,不难保住性命。”

段辰没有动。

七殇魔君不由大急,道:“小子,别再固执了,留得青山在,何愁无柴烧,你今日留在此地亦难扭转败局,不如存留有用之身,待来日修为大涨,再回来报仇,岂非更好?”

段辰摇了摇头,道:“前辈,或许你说的不错,但你可听说过人无根柢似浮萍这句话,天都镇便是我的根,根若没了,叶岂能独活?”

七殇魔君语气冷厉,道:“你当真不肯听我的话就此离去?”

段辰摇头道:“晚辈恕难从命。”

言罢,他不管七殇魔君如何想法,手持下品法器银龙枪,便欲杀入场中,助李正与鲁夫子一臂之力。

这时只听七殇魔君突然喊道:“你先等等。”

段辰本欲充耳不闻,就听七殇魔君笑道:“事情大有转机,你与那亭长李正都不必拼命了。”

段辰闻言一怔,正欲细问,突闻一声轻叱从天空传来,道:“孽畜,诸葛玄霜在此,何敢逞凶?”

只见一道倩影,自镇外御剑而来,于半空中截住了那头筑基妖兽碧眼金雕,一人一兽当即斗作一团,大战不止。

与此同时,城东防线,悲鸣声大作,显是有人族筑基强者现身,拦住了那两头十品荒兽,而更远处的天际,妖气冲天而起,伴着阵阵爆裂之声传开,疑似又有筑基级别的强者在远空大战。

此时,夜色越

发暗沉,只见那天都镇上空,阴云密集,狂风怒吼,雷声愈响,伴着蒙蒙细雨从天空中飘落而下,打在段辰身上,让他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这时只听一声凄厉悲鸣从广场近处传来,段辰闻声看去,但见青天巨蟒庞大身躯轰然倒下,蟒首头骨碎裂,正中处插着一柄银色戒尺,灵光四溢,显是再无活过来的可能了。

却说鲁夫子一尺将青天巨蟒打杀,又瞧见那青山城援兵赶至,心下终是安心落意,当下强自忍耐住体内药力反噬之苦,身形缓缓从半空中飘落而下。

段辰尚且不知鲁夫子体内伤势极重,看他从半空中飘落,当即健步如飞的迎了上去。

岂料鲁夫子方一落足,身子摇了几摇,当即仰头栽倒下去,幸而李正眼疾手快,伸手托住鲁夫子的背部,这才不使鲁夫子真正摔在地上。

段辰心系鲁夫子安危,快步奔来,急切问道:“李正大人,夫子他怎么样?”

李正此时手指正搭在鲁夫子右腕上,闻言正欲开口,就见鲁夫子缓缓睁开眼睛,语声微弱道:“孩子,夫子好得很,你不用担心。”

此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在段辰脑海中响起,只听七殇魔君淡淡道:“他快要死了。”

段辰心中一震,看着夫子越发苍老的容颜,低声问道:“夫子,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对不对?”

鲁夫子勉强笑了笑,有些无力的说道:“好孩子,你方才也看到了,夫子已经突破筑基,一切都会好起来,眼下镇内尚有荒兽为祸,你速去帮忙,莫要让荒兽再伤人了。”

段辰听他声音,微弱异常,有如将死之人,用尽全身力气才说出这番话来,不禁悲从中来,深凝鲁夫子,目中泛起泪光,重重点头道:“段辰知道。”

当即缓缓起身,慢步离去,每一步都走的异常缓慢,似有不舍,末了又回首看了一眼躺在李正怀中的鲁夫子。

鲁夫子和蔼一笑,抬了抬手指,气若游丝道:“孩子,你快些去吧!不许再回头看我……”

段辰重重点了点头,泪水夺眶而出,当下埋头冲入蒙蒙细雨中,转眼便不见了身影。

鲁夫子慢慢放下手指,看着段辰远去身影,忍不住笑道:“真是个好孩子,他大概已经知道我要走了,却还是不忍拒绝我最后一个要求。”

李正眼眶渐红,似有些不忍道:“夫子你……”

鲁夫子微微摇头,道:“夫子不行了,再也当不了你们的夫子了,但至少在最后,我不愿孩子们看到我这副惨相,此去黄泉,一路有你相送足矣……”

李正此时已是泣不成声。

鲁夫子神态安详,眼睛似有些睁不开,他笑了,好似已经看不见李正,又好似看见李正儿时模样,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今天不把口诀背好,你们谁也不许……”

李正呆呆看着鲁夫子安详闭目的脸,目中泪水肆意横流。

此时天空雨声渐大,瓢泼而下,冲散了广场上的血迹,却冲不散李正心中悲痛。

这时一道剑光裹挟着一道倩影从天而降,诸葛玄霜紧紧抿住嘴唇,看着李正怀中双目紧闭的鲁夫子,沉默片刻,方才道了声:“节哀。”

另一面,战场之上,在另一名筑基强者的助力

下,天都镇终于抵住此次兽潮攻势。

除去少部分高阶荒兽侥幸逃回天都峰,其余大部分高阶荒兽尽皆被段辰与那名筑基强者斩杀,至于死在这一战下的中低阶荒兽,就更不知凡几了。

不过天都镇这边,同样有不少武者和炼气修士战死就是了。

此时天空已是云散雨收,晨光拂晓,隐隐照亮天际,但却无法照亮众人心中阴霾与沉重。

周玄一身孝衣,轻轻敲开药堂大门,大门应声而开,段辰身着孝衣走了出来,面色凄然。

二人一同行至小镇广场,就见四个黑衣大汉,抬了一具棺木,朝亭长府行去,亭长李正亦身着孝衣,怀抱灵牌,紧随那棺木而行,两个壁上缠着白布的少年,分左右而立,紧随相护。

数十个披麻戴孝男女,紧随在两名少年身后,每人面上皆是一片凄凉之色。

周玄低声对段辰说道:“夫子没有亲人,今日葬礼一切事宜,由李正大人亲自操持。”

段辰凄然一笑,道:“谁说夫子没有亲人,我们难道不是么?。”

周玄重重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我们便是夫子亲人。”

二人随即汇入送行队伍,缓步朝亭长府行去。

这般行了约莫一刻钟,终至亭长府灵堂,一股浓厚的檀香味迎面飘来。段辰抬头看去,只见那堂内一片雪白,两侧素花排列,白幔环绕,四只白烛高燃着,烛烟袅袅。

亭长李正面色肃然,指使那四名黑衣大汉将棺木置于灵堂正中,随后两个身着白色布衣的少女,分列堂门两侧,跟着整个堂内忽的响起阵阵哀乐之声,伴着几名妇人的哀凄哭声,令所有前来送行之人,莫不为之黯然神伤。

这时,晨阳、周长恭,南宫兄妹还有熊战五人也到了,与段辰和周玄二人一同进入灵堂祭拜,复从堂内走出,后面行人跟着接上。

葬礼遵从夫子生前遗愿,并未大操大办,一切从简。

段辰几人离了灵堂,行至亭长府外不远处,就见三人面色陌生,迎面走来,不由暗中瞧去。

只见当先一人,是位身着白衣,容颜俏丽的少女,看容貌似不比段辰大上多少,其左手后跟着一位六旬上下的老者,身着青袍,臂带铁环,上面符文铭刻,显是一件极其厉害的法器,而右手后边那人,虎目方脸,神情不怒自威。

段辰见这三人移步走入灵堂祭拜鲁夫子,当下不由低声问道:“晨叔,适才那三人,莫非便是从青山城赶来的筑基高人?”

晨阳点头,小声道:“不错,当先那人据说便是青山城第一天才诸葛玄霜,年芳不过十七,已是筑基强者,其父诸葛青山,便是当代青山城城主,功参造化,据说已修至金丹境界,为我大荒王朝五大金丹高人之一。”

周围众人闻言不由惊叹连连。

段辰心中暗暗想道:“这诸葛玄霜看起来年纪轻轻,没想到居然已是筑基高人,我与她相比,却是大大不如。”

思忖之间,突觉脸上一凉,几点雨滴打落在脸上,不由暗忖道:“今日所有人前来给夫子送行,莫不是上苍也在为夫子的离去悲哭么。”

一念及此,他心中愁绪万千,当下离了众人,独自返回药堂家中。

第二十五章 罪魁祸首

话说段辰满腹心事,冒着晨雨一路走回药堂,方一推开堂门,但见一个人影倒在地上,不知生死,

当下心中一惊,凝神看去,就见韩胜一脸神色苍白,满身是血的倒在药堂中,不由失声一叫,急急行了过去,迅速蹲下身子,将韩胜抱至药堂后院正房之中,安置于床榻之上,心中暗忖道:“韩叔伤得很重,得找个大夫替他瞧瞧才是。”

段辰看了眼依旧昏迷不醒的韩胜,便欲夺门而出,到镇上寻找大夫。

这时,只听七殇魔君突然喊道:“此事最好别惊动其他人,否则你韩叔绝活不过今日。”

段辰心中疑惑,问道:“这又是为何?”

七殇魔君淡淡道:“他体内有妖力,若是被人察觉,后果不堪设想。”

段辰大吃一惊,道:“韩叔体内有妖力?这绝不可能,韩叔是人,他体内怎会有妖力,除非……”

语声减弱,段辰双目睁大,满面惊骇道:“韩叔他……是筑基妖修?”

七殇魔君冷笑一声,不答反问道:“你若能想出其他原因,本魔君倒是要佩服你一次了。”

言下之意,韩胜除了是筑基妖修以外,绝无第二种可能。

段辰但觉脑后像是被人锤了一记闷棍,思绪有些混乱无比,道:“或许是你弄错了,韩叔他如何会是筑基妖修,不可能的,这绝不可能。”

七殇魔君语声玩味,道:“信与不信由你,不过如今他体内伤势极重,体内妖力亦无比混乱,若是再不及时施法诊救,或许明日就该轮到你来替他守那灵堂了。”

段辰瞧着韩胜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心中虽是不信七殇魔君所言之事,但终究还是弃了外出寻人救治韩胜的念头,低声道:“前辈,你可有办法替我治好韩叔?”

七殇魔君淡淡道:“那要看你愿不愿付出代价了。”

段辰语声一沉,道:“前辈想要什么?”

七殇魔君嘿然一笑道:“我可以出手帮你治好他身上所有伤势,不过代价是你半载寿元。”

段辰未思片刻,当即答道:“只要前辈当真能治好韩叔,区区半载寿元,前辈自可随意拿去。”

七殇魔君得偿夙愿,哈哈一笑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们这便开始救治吧。”

不待段辰答话,他又接道:“你这药堂里可有细如牛毛的金针?”

段辰点头道:“有。”

当下也不用七殇魔君吩咐,返身便去药堂中去来一副金针,接道:“前辈可还需要其他器具?”

七殇魔君道:“那倒不必了,我现在要借你之手救治于他,你听我吩咐,切不可下错任何一根金针。”

段辰深吸一口气,道:“事关晚辈长辈生死,晚辈自当慎重。”

七殇魔君连道:“好,你先取来一根金针,刺入他足三里穴。”

段辰曾随韩胜学过一些药理之术,闻言立即取来一根金针,在韩胜身上寻到那足三里穴,手中金针悬于其上,颤动不止,却

是迟迟不见他下针。

此时只听七殇魔君冷冷道:“你若是觉得他时日很多,大可以继续拖延。”

段辰闻言心中一紧,再也不敢怠慢,瞅准了那足三里穴,便是一针扎了下去。

七殇魔君点头,连道:“很好,接下来是血海穴,再然后是曲池穴。”

段辰依言照做。随后,七殇魔君每喊出一个穴位,他便刺入一根金针,转眼间,已是刺出九九八十一根金针,这才罢手。

只听七殇魔君语声冷淡,道:“把山河鼎至于他眉心处,接下来便没你什么事了。”

段辰当即将山河鼎从身上取下,置于韩胜眉心,接着也不知七殇魔君如何施为,但见韩胜体内有一缕缕寒气飘出,迅速没入山河鼎中。

片刻之后,段辰再看韩胜面色,果是变得红润了许多,气息也逐渐强大起来,心中不由一喜。

大约过了盏茶功夫,才听七殇魔君喊道:“可以了,你把山河鼎戴回去,再把他身上金针取下,熬一帖弥补气血亏损的汤药,喂他服下,不出半日,他自会醒来。”

段辰连连点头,快速取下金针,行至药堂,取了几副药材,又到厨下熬煮了将近一个时辰,才端来一碗汤药,以灵气渡液之法喂韩胜喝下,这才在边上休息等待起来。

但见韩胜在那床榻上睡得十分香甜,直至正午时分才醒转过来。

段辰在一旁守得心焦,见韩胜睁开眼来,不由长长吁了口气,道:“韩叔,你感觉好些了么?”

韩胜瞧他面色似有些不对,念及自己昏迷后的种种可能发生之事,多年来叔侄相处直觉,让他隐约猜到什么,心中一叹,问道:“你都知道了?”

段辰急于了解事情真相,但话到嘴边,却又有些吞吞吐吐,道:“韩叔…你当真是妖修?”

韩胜心中暗道一声果然如此,面上一脸镇静的颔首道:“既然你都已知晓,那我便也不再瞒你,我的确是一名妖修。”

段辰原先还不信七殇魔君之言,如今亲耳听到韩胜承认,心绪之繁杂,一时间竟难以理出头绪,更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时,只听七殇魔君在他脑中淡淡道:“你问他,此番兽潮袭击天都镇,与他有何关系?”

段辰只觉心头一震,几乎要站立不稳,七殇魔君突然问出此等之言,想来决不是随便出口,难道今次这场兽潮,果真与韩叔有所关联?

一念及此,段辰但觉脑际一片混乱,不敢再想下去了。

此时又听七殇魔君开口道:“你如真想弄清害死鲁夫子的幕后真凶是何人,我适才所言之事,你必须当面问个清楚,若是不想,那便权当我没有说过好了。”

想起鲁夫子昔日音容笑貌,以及在兽潮中惨死的无辜镇民,段辰当下已有了决心,望着韩胜问道:“韩叔,今次兽潮,与你有何关系?”

他这厢问得直接,韩胜似也预料不到,沉默片刻才道:“你为何这么问?”

段辰连道:“今次兽潮爆发前,韩叔

你无故失踪,此为其一;兽潮结束后,韩叔你无故身负重伤,倒在药堂门后,此为其二;韩叔你身为筑基妖修,多年来却隐瞒身份藏居天都镇,此为其三,单凭这三点,便叫我不得不怀疑你与今次这场兽潮有所关联。”

一旦接受韩胜是妖修这一实情,许多事情细细思来,皆有迹可循,并非空穴来风。

韩胜轻轻叹息一声,突然问道:“夫子此去,走的可曾安详?”

段辰眼眶一红,道:“那时荒兽大军败局已定,夫子心中无憾,走的很是安详,是李正大人送的夫子最后一程。”

韩胜黯然道:“若是我说,夫子之死,与我不无瓜葛,你当怎样?”

段辰但觉天好似塌了下来,目中两行泪水禁不住滚下,他最至亲之人,害死他的授业恩师,此等荒唐之事竟发生在他的身上,饶是段辰心智如何坚定,亦难以承受。

韩胜似不忍见段辰如此痛心模样,连道:“此番掀起兽潮的幕后元凶并非是我,而是东域妖族一位金丹大妖,我事前离开天都镇,亦是受此金丹大妖所召。”

段辰闻听此言,当即按下心中悲痛情绪,问道:“此话当真?”

韩胜苦笑道:“这么多年,韩叔何曾对你说过半句虚言?”

段辰道:“既是如此,韩叔你现在便与我到亭长府说个清楚,将真相大白于人前。”

韩胜摇头道:“我是妖修,眼下人族与妖族势同水火,我之身份假如暴露,绝难活过今日。”

以人族之身修习妖族术法,在整个东华大陆乃是大忌,一旦被人发觉,任何妖修都会遭到人族各方修士捕杀,因此非但韩胜不能说,段辰也需对此守口如瓶,否则等待韩胜的,便是人族各方修士永无止尽的追杀。

段辰心知此事绝无任何转圜余地,当即按下这一念头,转而问道:“韩叔,我虽不知你心中如何想法,但你应知修习妖族术法乃人族禁忌,为何你还要一意孤行?”

韩胜眼中闪过仇恨光芒,道:“我有些未尽之事尚未完成,此生还苟且活着,一是为了抚育你长大成人,二便是为了完成那件未尽之事,既然你如今已长大成人,韩叔便放心许多了。”

段辰忙欲追问韩胜有何何未尽之事,就听那药堂外传来一阵急促敲门声,当下不由眉头一蹙。

韩胜连道:“去吧,许是有什么急事。”

段辰应了声,当即离了后院,来到药堂门前,打开堂门,就见那护卫队首领徐褚站在门外,道:“段辰小兄弟,李正大人唤我来请你,说有要事相商,还请你快些过去,莫要让李正大人等急了。”

段辰眉头一皱道:“徐褚首领,你可知李正大人找我有何要事?”

徐褚连连摇头,道:“这我就不是十分清楚了。”

段辰心系韩胜,不由开口道:“还请徐褚首领在此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当下他快步转回堂后正房,先和韩胜说了此事,这才与徐褚一道急急去了亭长府。

第二十六章 不辞而别

亭长府大堂,高朋满座。

段辰一路随行,跟在徐褚身后入了亭长府,就见大堂上首并排摆着四张红漆木椅,亭长李正坐于其上,正与另外三人谈笑风生。

段辰仔细看去,顿时认出那三人,便是晨间曾来祭拜过鲁夫子的诸葛玄霜一行三人。

而堂内除开他们四人之外,另有**人分坐两侧,晨阳与周长恭等人赫然在列。

这等阵仗,直瞧得段辰心中暗道:“李正大人此番唤我等前来,莫不是要给那诸葛玄霜接风洗尘?”

思忖之间,他与徐褚前后进了堂内,就听见那诸葛玄霜正与李正谈话道:“此番兽潮突然爆发,来势蹊跷,家父料定那兽潮背后定有妖修作祟,果不其然,还真被我等在兽潮后方截住了三名妖修,可惜那三人甚是狡猾,妖法奇高,我等三人虽是杀了其中一人,重创另外二人,但仍是被他们给逃了。”

段辰听得仔细,心中一惊,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与徐褚在堂下木椅上先行坐了下来。

这时只见李正面色一惊,道:“这可如何是好,这两名妖修此番侥幸逃得性命,待得来日伤愈,势必要卷土从来,我天都镇若无筑基修士镇守,如何能与他们抗衡?”

诸葛玄霜笑道:“李叔暂且放宽心,先不说这两名妖修受了重伤,是否还可活命,就算他们真能活下来,要养好体内伤势,也需三五个月,不足为虑。”

李正连道:“那三五个月以后呢?”

诸葛玄霜笑道:“那时新的夫子应该也到了。”

李正心思敏锐,闻言不由眼前一亮,道:“贤侄女言下之意可是说,那新来的夫子是位筑基高人?”

诸葛玄霜点头道:“不错。”

语声微微一顿,也不见她如何动作,手上便凭空变出一个木盒,就势递给李正,道:“玄霜此番前来,还受家父之托,给李叔你带了两颗筑基丹,若是李叔你日后成了筑基修士,再加上新来那位夫子,二人联手,想来便足以护得天都镇周全。”

李正闻听筑基丹三字,心中一颤,忙从诸葛玄霜手中接过木盒,道:“代我谢过你爹,这两枚筑基丹,我便厚颜收下了。”

诸葛玄霜连道:“李叔无需如此客气,想当年李真人还在世时,对我诸葛一族多有照拂,家父每每念及此事,常心怀感激,区区两枚筑基丹,不过聊表谢意,不值一提。”

李正长叹一声,道:“遥想当年,先祖筑基成金丹,我李家是何等意气风发,今朝沦落至此,也只有你爹还记得我们了。”

诸葛玄霜眼看气氛有些低沉,目光转动,四下打量了一眼堂内众人,跟着双目凝注在段辰脸上,问道:“你就是段辰?”

段辰忙起身道:“晚辈段辰,见过诸葛前辈?”

诸葛玄霜不过年芳十七,被他一声诸葛前辈喊老了,倒也不生气,轻笑一声道:“我问你,你如今可是只有十五岁,又修炼到了炼气九层?”

段辰暗暗看了一眼李正,见李正微微点头,不由道:“是。”

诸葛玄霜美眸一亮,浅浅一笑道:“十五岁,炼气九层,倒

也来得及,我且问你,你可愿随我前往青山城修炼?”

段辰这才想起当初在那黑水牢中,李正曾说过要将他举荐给青山城,当下不由点头道:“晚辈愿意,只是……”

他心中虽是极愿与诸葛玄霜一行人前往青山城见见世面,但念及韩胜此刻还在药堂中养伤,一时间便有些犹豫不决起来。

诸葛玄霜连道:“只是什么?”

这时只听旁侧的李正说道:“贤侄女有所不知,段辰从小与其表叔韩胜相依为命,只是这韩胜前几日入山未归,段辰许是忧心其表叔安危,这才难以决定。”

段辰正愁不知该如何解释,闻言不由点头道:“正是如此。”

诸葛玄霜黛眉微皱,道:“我等两日后便要返回青山城,暂且便给你两日时间考虑,假如两日后你愿随我一同前往青山城,便备好行囊,来亭长府与我等汇合,若是不愿来,我等亦不强求。”

段辰心中一宽,连道:“多谢前辈。”

诸葛玄霜恼他不识抬举,语声冷淡道:“你再喊我一声前辈试试?”

段辰呆了呆,道:“那我该如何称呼前……”

话到嘴边,他及时收住,这才没将那个“辈”字喊出。

此时只听诸葛玄霜冷冷道:“随你怎么喊,反正不许再喊我前辈了。”

段辰心中暗道:“这诸葛玄霜虽是筑基高人,但她年纪毕竟摆在这里,我若是喊老了她,她定要生气,可若是直呼其名,似也不合礼数,喊小了更是不可。”

一时间,他竟是不知该如何称呼诸葛玄霜,只好默然不语。

诸葛玄霜见他一言不发,道:“你怎么不说话,可是在心里偷偷骂我?”

段辰连道:“晚……在下岂敢。”

诸葛玄霜道:“那你为何不言不语,装个哑巴给谁看?”

段辰无奈道:“在下实在想不出该如何称呼,才不得罪……你。”

话到最后,他依旧想不出该如何称呼诸葛玄霜,只好暂时以一个你来代之。

诸葛玄霜嗤的一笑,道:“你口无遮拦,一直说错话气人,我自然要不高兴。”

段辰连道:“在下并无此意,只是这修行之路,达者为先,在下若不那般称呼,又该如何称呼姑娘?”

诸葛玄霜巧笑倩兮,道:“你口中不是已经有了答案么?”

段辰不解,连道:“什么答案?”

诸葛玄霜道:“你适才上上一句喊我什么?”

段辰回忆,语声迟疑道:“你是说姑娘?”

诸葛玄霜纠正道:“是玄霜姑娘。”

段辰连道:“一切但凭玄霜姑娘做主。”

两人这一番拌嘴式的言谈,直看得堂内众人暗笑不已。

不过那坐在李正身侧的方脸大汉,似对此有些不满,忽然出声道:“玄霜师妹,眼下天都镇百废待兴,我看我们还是不要占用李正道友太多时间较好。”

诸葛玄霜深以为然,当即点头道:“裴元师兄此言有理。”

当下,三人借口要到附近村落查看情况,便离了亭长

府。

段辰心系韩胜境况,随后也离开亭长府,赶回药堂。但见那正房大门虚掩着,心中不由一惊,快步推门而入,定睛看去,就见那正房床榻上,空空如也,哪里还有韩胜踪影。

段辰惊叫一声韩叔,当即便欲返身冲出正房寻找韩胜,眼角余光忽的瞥见那床榻上的绣枕下,露出了一角白笺,当即快步走了过去,将那白笺从枕下取出,才知这白笺竟是一封密简,简套上字迹如新,写着“辰儿亲启”四个墨字,显是韩胜所留。

段辰迫不及待拆开封套,取出内里一张薄薄函笺,摊开来看,就见上面写道:“辰儿,此函如入你手,叔已离镇多时,此去前路未卜,你我恐难再有相见之日,望珍重,勿念。”

短短两行墨字,直看得段辰心中沉重不已,却又不知该往何处寻找韩胜。

片刻之后,他才想起七殇魔君,连道:“前辈,你可知我韩叔如今身在何处?”

七殇魔君淡淡道:“我适才一直与你同在一处,如何能知他此时下落?”

段辰急道:“前辈不是一向自比仙人,难道连天机算术,推演人踪都不会么?”

七殇魔君冷冷道:“若是以前你这样与我说话,早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段辰心知自己无意中冒犯了七殇魔君,连道:“晚辈心急韩叔下落,失言之处,还请前辈见谅。”

七殇魔君知他并非有意,冷哼一声,道:“天机算术,推演人踪对我来说并非难事,只是眼下我实力大不如从前,就是有心帮你,也无力可施。”

段辰手中握着那张函笺,长叹一声,只得暂时息了寻找韩胜的念头,将函笺叠好,放入封套,珍藏入怀,也好留待日后做个念想。

这时,只听七殇魔君嘿然一笑道:“其实这韩胜一走了之,倒是省去你许多烦恼,那青山城想来你是去定了,不过在此之前,你是否忘了你我之间的约定?”

段辰连道:“什么约定?”

七殇魔君淡淡一笑,也不答话,段辰正欲追问,忽觉一股惊人吸力自怀中山河鼎内袭来,跟着浑身力道像是被吸干似的,整个人当即昏迷过去,不省人事。

昏迷中,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待段辰醒来时,只觉浑身乏力,四肢酸痛,不由问道:“前辈,我这是怎么了?”

七殇魔君心情愉悦,笑道:“寿元剥夺皆是如此,你日后习惯便好。”

言下之意,日后二人相处,或有许多以寿元为代价之事发生。

段辰心中暗自腹诽,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道:“前辈,自我昏迷到现在过了许久?”

七殇魔君道:“差不多两日了,算起来,这两日我也辛苦得很,来找你的人很多,我只得假扮你的声音,想尽无数理由,才骗得他们安心离去。”

段辰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看了眼窗外深沉夜色,道:“也就是说,明日便是我与玄霜姑娘约定答复之日了?”

七殇魔君道:“不错,本魔君办事向来算得很准,不会误了你的大事。”

段辰懒得搭理他,趁着夜色未尽,开始收拾行囊。

第二十七章 妖访开元

第二日天光未亮,段辰便已行至亭长府,那亭长李正见他背上好大一个行囊,心知他心中已有了决定,不由面露一丝笑意,道:“你来得正是时候,大家都在堂内给长恭送行,你既来了,正好一起倒也省事。”

段辰这才知晓,此次随诸葛玄霜三人前往那青山城的,除了自己还有一个周长恭。

当下不由心中一喜,此去一路若有周长恭相伴,倒也可以稍解心中背井离乡之苦。

话说晨阳周玄等人此刻聚在亭长府,本是来给周长恭送行,见段辰随李正入得亭长府,一个个脸上不由露出笑意。

这时只听熊战大笑一声,略显得意道:“你们瞧,我早说过,金鳞岂是池中物,段辰小弟他天资难得,绝不可能困在我们这小小天都镇,目前看来,这青山城他是去定了。”

晨阳忍不住笑骂了他几句,接着转首看向段辰,道:“小辰,你已决定前往青山城了?”

段辰点了点头,道:“晨叔,我走了以后,韩叔他若是回来,烦请你告知他一声,就说我去青山城了。”

晨阳不疑有他,道:“你且安心去吧,韩胜他吉人自有天相,定能平安归来,到时说不准我还要与他一道前往青山城看望你们俩呢。”

他口中的你们俩,自是连同周长恭包括在内了。

随后南宫兄妹与熊战也分别上前来与段辰道别,最后是周玄。

只听周玄说道:“我爹说了,男儿志在四方,此去青山城,你若不闯出一番名堂来,不许回来见我。”

语声微顿,他小声说道:“还有,我爹让我拜托你,帮他好好照顾我堂哥。”

段辰点头,满口答应下来,末了又抱了抱周玄,道:“你在天都镇也不要懈怠,争取早日跨入炼气一层,如此将来我才有机会接你到青山城去。”

周玄嘿然一笑道:“就等你这句话了,你放心,等你下次回来,我绝对已经跨入炼气一层。”

段辰笑道:“一言为定。”

两人依依惜别,周长恭也与晨阳等人道别,待得晨光拂晓,天光大亮,二人便同诸葛玄霜三人骑上五匹长程健马,在众人不舍目送下离了天都镇,消失在那莽莽青山中。

却说那日韩胜留下书信,独自一人悄然离了天都镇,却并未远去,而是藏在附近一处村落中养伤,待伤势养好后,便匆匆赶往开元城废墟。

昔日开元城,如今已沦为荒兽肆虐之地,杂草横生,残垣断壁随处可见。

韩胜一路赶至城中一座枯井旁,望了眼四周荒凉景色,喃喃自语道:“应该就是这一带了。”

语声甫落,但闻阵阵破空声传来,一道人影扛着另一道人影从天而降,却是个留着山羊胡的黄衣男子,扛着一名十五岁少年落在枯井旁。

韩胜本有些不以为意,忽的瞥见那少年面容,不由面上一惊道:“你怎么把这李元徽给抓来了?”

黄衣男子嘿然一笑道:“这小子体内血脉不简单,我要把他献给大人。”

韩胜似有些不忍李元徽就

这样落入那位大人手中,连道:“我在天都镇隐居十数年,也不觉这小子体内血脉有异,许是你弄错了吧?我可提醒你,大人治下极严,假如你弄错了,惹得大人白高兴一场,后果你可吃罪不起。”

岂料那黄衣男子嘿然一笑,道:“这就不劳你操心了,一切自有大人来定夺。”

语声微顿,他奇道:“话说回来,你今日废话怎的如此多,莫不是眼红我立此功劳?”

韩胜冷哼一声道:“你多心了,我只是担心你弄巧成拙,恼了大人,牵连到我一起受罪罢了。”

黄衣男子看着韩胜,冷笑几声,也不知对他这番说辞信是不信,随手将陷入昏迷的李元徽丢在枯井旁,便靠在枯井旁静静等待起来。

这般等了约莫半个多时辰,两人忽然若有所觉,同时抬头朝天空望去,就见一抹妖异狂暴的血光从天而降,一名红衣男子,腰中系着一根玉带,倏然出现在那座枯井旁。

只见红衣男子一只手臂与常人无异,但另一只手臂却生满红鳞,异常粗壮,散发着一股极其可怕的凶戾气息。

韩胜与黄衣男子看清来人面孔,当下不由肃然而立,抱拳过头,齐声说道:“恭迎妖将大驾。”

红衣男子一挥红鳞手臂,说道:“不必多礼。”声音冷厉,十分威严。

韩胜与黄衣男子垂手而立,应了声,恭恭敬敬站着,似对红衣男子有着无比的敬畏。

只见那被称作妖将的红衣男子,飞快扫了一眼倒在枯井旁的李元徽,回顾韩胜与黄衣男子,冷漠说道:“你们谁能给我解释一下,两个筑基妖修与一头筑基妖兽联手,为何却攻不下一个连筑基修士都没有的天都镇?”

黄衣男子惶恐道:“大人明鉴,我与碧眼金雕联手,率领群兽攻镇,眼看就要踏平天都镇,谁想那青山城派来的援军及时赶到,我与碧眼金雕不是对手,这才导致功败垂成。”

语声微顿,他看了眼韩胜,接道:“至于韩胜道友,却是不知何故从一开始便不见踪影,属下想来,许是他在那天都镇内呆久了,不忍对天都镇痛下杀手吧。”

红衣男子眼睛微眯,倏然转头看向韩胜道:“韩胜,可有此事?”

韩胜连道:“大人明鉴,那日属下本欲协助黄道友与碧眼金雕攻打天都镇,但途中闻得一惊人消息,又被强敌打成重伤,这才延误了时间,还望大人恕罪。”

红衣男子道:“什么惊人消息?”

韩胜道:“属下暗中打听到青山城已派出筑基强者驰援天都镇,那时黄道友与碧眼金雕正率领荒兽大军功打天都镇,属下本想着小小一个天都镇,以黄道友与碧眼金雕之能,必不难拿下,故此便打算在半道截住那青山城驰援的筑基强者。”

“岂料此番赶来的筑基强者,竟是以那青山城主诸葛青山之女诸葛玄霜为首,属下不敌诸葛玄霜,身受重伤,这才没有参与到攻打天都镇的行动中去。”

红衣男子似有些意外,口中轻咦了一声,接道:“除了这诸葛玄霜,还有什么人?”

韩胜道:“另有两名筑基修士,一者年近六旬,身着青袍,擅使一对金刚圈法器,一者虎目方脸,肉身极为了得,寻常法器难伤,属下以前未曾听说过这二人,倒是不认得他们来历。”

这时,只听那黄衣男子道:“大人,当日在天都镇外与我交手的,便是那擅使钢圈的青袍老者,其名左承乾,乃是青山城一位客卿长老,至于那虎目方脸男子,却是诸葛青山门下二弟子,唤作裴元。”

红衣男子冷笑一声,道:“两个从来没听过姓名的小角色,不提也罢。”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倒是那诸葛玄霜,据说其身怀冰灵之体,乃是北源仙宫近些年来重点培养的剑道天才,没想到诸葛青山竟然舍得派她过来,幸好我此番没有出手,不然若是被这诸葛玄霜给认出来,我杀她也不是,不杀她也不是,倒是一大麻烦。”

黄衣男子笑道:“这诸葛玄霜虽颇有些名气,但以大人之能,要杀她简直易如反掌。”

红衣男子语声微凝,道:“虽是易如反掌,但也容易招来北源仙宫那群老家伙,这群老家伙若是发起疯来,那时我也只能逃回东域了。”

黄衣男子连道:“大人思虑周全,属下万难及一。”

红衣男子淡然一笑,很是受用,目光落在李元徽身上,道:“这人族小子又是怎么一回事?”

黄衣男子连躬身道:“回大人,此子唤作李元徽,乃是那天都镇亭长李正之子,属下与碧眼金雕联手攻打天都镇时,意外发现此子身怀妖族血脉,今晨便趁机把他抓来,献给大人。”

红衣男子轻咦一声,手掌一招,昏迷中的李元徽便凭空漂浮起来,但见红衣男子指尖轻轻划过其眉心,一滴鲜血随之落入其口中。

良久之后,红衣男子才缓缓将李元徽重新放下,满面肃然道:“你可知这李元徽祖上,曾出过何等惊才绝艳之辈?”

黄衣男子闻声,踌躇道:“这个……属下赶来匆忙,未及仔细调查。”

红衣男子冷哼一声,道:“韩胜,你来说。”

韩胜本不愿掺和此事,故此从始至终并未开口,此时被那红衣男子点到名字,心中一叹道:“回大人,这李元徽祖上,八百年前曾出过一位金丹真人,不过据说在开元城一战中已经战死了。”

红衣男子道:“此人唤作何名?”

韩胜连道:“李元天。”

红衣男子似是受了很大震动,口中“啊”了一声,接道:“你确信他叫这个名字?”

韩胜点了点头,道:“关于李元天真人事迹,在天都镇算不得隐秘,大人若有疑虑,一查便知。”

红衣男子沉吟了一阵,道:“很好,如你所言属实,这李元徽恐怕便是我们此行最大收获了。”

其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本来还想在这大荒王朝多停留一段时间,眼下看来,我们得回东域一趟,见一见那位大人了。”

话音甫落,一道妖异红光冲天而起,裹住四道人影,呼啸间便消失在天际。

第二十八章 青山之城

段辰与周长恭紧跟在诸葛玄霜三人身后,五人一路策马疾行,翻山越岭,不足两日,那青山城已遥遥在望。

说起这青山城,想来在整个大荒王朝,应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其背靠东域妖族疆域,北接北夏王朝边境,南临南蛮诸小国,乃是大荒王朝东境第一大城,其城主诸葛青山,位列大荒王朝五大金丹之一,实力超绝,曾以一己之力连斩两大金丹妖兽,威慑东荒,令东荒万妖莫敢来犯。

周长恭望着远处绿树萦绕,青山掩映下的百年古城,忍不住笑道:“小辰,青山城到了。”

段辰遥看远处那座古老城池,心中泛起阵阵惊叹,相较于天都镇的符文石墙,青山城的城墙更见宏伟,巍峨雄浑,高大如山。

在大荒王朝东境,有两座城池极富盛名,一座便是八百年前建于天都峰上的开元城,另一座便是在开元城沦陷之后,建于此处的青山城。

开元城与青山城,皆是大荒王朝为了抵御东域群妖而修建的城池,只不过唯有青山城始终屹立不倒,威震东荒。

思忖之间,一行五人又策马疾行了好一阵,这才在日落时分入了青山城。

段辰与周长恭二人初入青山城,心中不免感到有些好奇,两人坐于马背上,一面策马紧随在诸葛玄霜三人身后,一面左顾右盼

但见城中古街两侧,摊贩叫卖声不绝于耳,热闹非凡,行人摩肩擦踵,显得整座青山城,十分繁荣。

周长恭瞧着沿街一座兵器坊,低声传音道:“小辰,你看那家兵器坊,便是我大荒王朝赫赫有名的万宝阁,据说这万宝阁中不售凡铁,最差的也是低阶下品法器,并且十分精良,品质远胜一般兵器坊。”

段辰尚属首次闻听万宝阁之名,当下不由多看了两眼,心中暗暗记下。

此时又听周长恭道:“在我们大荒王朝,如是说兵器坊首推万宝阁,那么炼丹坊,便属丹仙楼为最,丹仙楼出产的灵丹,无论品质药力,皆数倍于其他炼丹坊,乃是我们大荒王朝名副其实的第一炼丹药坊。”

段辰连道:“那价格想必也不便宜吧?”

周长恭点头道:“这是自然。”

二人传音交谈间,一行五人沿着城内古街一路策马而行,终是在一座气象恢弘的阁楼前停了下来。

但见那阁楼正门的鎏金牌匾,上书“聚才阁”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两侧红漆楹柱上,分刻“猛士如云戍疆土,能人如雨安家国”,似是青山城内一处聚收人才之所。

这时,只听诸葛玄霜坐在马背上,道:“你们俩今日便在此地过夜,待得明日辰时,自会有人引你们到城东校场进行考核,考核通过,你们才有资格加入我青山军,”

言罢,诸葛玄霜三人竟是对段辰二人不管不顾,径直离开去往他处了。

段辰与周长恭两人面面相觑,只得下马来到那聚才阁门前,就见一青衣小厮推开阁门,笑道:“我方才都瞧见啦,你们二人能被大小姐送来此处,想必是从城外而来,这两匹

枣红大马就先放在门外,待会自会有人来牵走,你们二人先随我进来。”

段辰与周长恭只得放下手中缰绳,跟随那青衣小厮进入聚才阁中。

但见青衣小厮轻车熟路,带着段辰与周长恭直奔阁楼上层而去,途经大堂时,就见那堂内三三两两聚着一群炼气修士,正竞相饮酒,高谈阔论着。

此时众人见青衣小厮带着段辰二人进来,当中一胡渣汉子不由笑道:“易管事,又招人来了?”

青衣小厮随口接道:“这二人可不是我招来的,是大小姐亲自送来的。”

胡渣汉子眼睛微微一眯,口中轻咦一声,道:“大小姐亲自送来的?那想必身手极为了得,就是不知敢不敢与我庞云过上两招。”

语声甫落,那庞云却是一拍酒桌,整个人凌空跃起,拦住了段辰与周长恭的去路。

段辰目光一转,就见这庞云穿着一身虎皮甲衣,背上两柄单刀交叉着,当下语声微沉,道:“阁下这是何意?为何要拦住在下去路?”

庞云哈哈一笑,道:“你们既然来了聚才阁,就应当知道这里的规矩。”

段辰问道:“什么规矩?”

这时只听那青衣小厮站在旁侧说道:“聚才阁里不禁争斗,如有人挑战,亦不得拒绝,只是不得蓄意杀人。”

周长恭不解道:“这与阁下拦住我等去路有何关系?我二人自问从未罪过阁下,阁下何以逼人至此?”

庞云冷哼一声,道:“你二人虽从未得罪于我,但明日校场考核,名额有限,目下在座同道,都已证明自身实力,你二人初来乍到,虽是大小姐亲自招来,但若无些真本事,还是不要占用明日校场考核名额为好。”

言下之意,竟是要段辰与周长恭二人主动退出明日校场考核。

段辰语声微冷,道:“是不是只要击败你,便可证明我二人实力?”

庞云瞧了段辰一眼,缓缓取下背上双刀,道:“不错。”

段辰见状,亦缓缓取下背上长枪,示意周长恭退后,接着冷冷说道:“长枪无眼,如是伤了阁下,还请多多包涵。”手中长枪一振,身形模糊,欺身而上,刷刷两枪,便将那庞云罩入一片枪影之中。

那庞云原想先发制人,却不料段辰动作比他还快,枪势凶猛,力道雄浑,两人交手不过数个回合,就被段辰抢去先机,控制住了全局。

青衣小厮在不远处冷眼旁观,瞧了段辰出手几枪,心中暗忖道:“不愧是大小姐亲自招来的人,年纪轻轻,枪术却如此了得,犹如猛将驰骋沙场,凶悍之至,似有千钧之力藏于枪中,看来这庞云今次是踢到铁板之上了。”

思忖之间,只听那场中传来一声惨叫。

但见眼前一花,庞云整个人便嗖的一声倒飞而出,轰然撞碎了堂内一张木桌,跌倒在地,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堂内众人,除了周长恭与那青衣小厮外,一个个都瞧得目瞪口呆,同为炼气九层,那庞云竟如此轻易落败,简直叫人难以置信。

却说段辰一枪打飞庞云,当即收了抢势,转头对青衣小厮道:“还请易管事继续带路。”

青衣小厮笑了笑,再也不敢小看段辰,连道:“二位道友请随我来。”

说着蹬蹬上了阁楼楼梯,引着段辰二人来到阁楼三层一间厢房门前,道:“两位道友请在里面歇息,如是有何吩咐,可随时唤我,或是摇动房内金铃。”

周长恭连道:“目下我兄弟二人初来乍到,正好有些事情想与易管事你请教,还请易管事随我等入内一叙。”

易管事连点头道:“但有所问,知无不答。”

三人一同入了房内,就在厅中坐下,但闻那易管事先行开口道:“不知二位道友想问些什么?”

段辰道:“适才那庞云所言,明日校场考核,名额有限,却是不知这青山军名额究竟有几个?”

易管事道:“一般只有二十个名额,至多不会超过三十个。”

段辰点头,道:“那目下这聚才阁中聚集的炼气修士共有几人?”

易管事接道:“如是包括两位道友在内,应有七十八人了,不过倒也并非所有人都住在这聚才阁中,所以明日到校场进行考核之人,大约是不止这个数了。”

段辰与周长恭两人听得心中一惊。

须知目下整个天都镇,所有炼气修士加起来,都不如这聚才阁中聚集的炼气修士多,如是再加上居住在城中他处的其余炼气士,明日这城东校场考核,当算得上是高手云集了。

沉吟片刻,周长恭又问道:“易管事,不知明日城东校场考核,究竟会如何考核?”

易管事摇头道:“这个我便不知了,历年考核内容皆有所不同,恐怕也只有城主大人才知道。”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不过历年考核尽管内容有所不同,但至多不会超过两轮,如是能通过这两轮考核,便能入得我青山军,为我大荒王朝护佑疆土,留名百世。”

其语声方落,便听得门外堂下有人直呼其名,不由站起身子道:“大管事唤我了,许是有什么要紧事,我便不在此久留了。两位道友实力高强,明日校场考核,必能一帆风顺。”

段辰与周长恭一齐抱拳齐声道:“多谢易管事吉言,慢走。”

易管事报之一笑,随即转身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又将房门合上,匆匆而去。

待易管事走远后,段辰与周长恭二人才重新落座。

这时只听周长恭叹道:“我原以为以我目前实力,加入这青山军当是不难,目下看来竞争尤为激烈,却是不知明日是否能成了。”

段辰连道:“长恭大哥,以你之修为箭术,必能成为那青山军中一员,无需多虑,目下还是好好歇息,养足精神,待这一夜过去吧。”

周长恭点了点头,见窗外天色渐暗,便开始抓紧时间在房内打坐调息,为明日即将到来的校场考核养精蓄锐。

段辰就在旁侧坐下,跟着一齐打坐调息,不觉间便渐入佳境。

第二十九章 甲等资质

一夜无话,第二日天光渐亮,那青衣小厮待阁内众人用过早膳后,便一路领着众人前往城东校场。

周长恭经过这一夜养神,心境平和许多,倒是没有昨日那般不安,段辰看在眼里,暗暗为他松了口气。

二人一路随着那青衣小厮前往城东校场,沿途不时有炼气士加入。

过了片刻,原本只有七十九人的队伍,便壮大到了将近两百余人,当中不乏修为已经达到炼气十层大圆满之境的炼气士。

不过这样的人倒也并非很多,在两百余名炼气修士中,也不过就五人罢了。

段辰缓缓收回目光,低声道:“没想到此次城东校场考核,竟然还有炼气十层大圆满之境的修士参与,仅是这五人,恐怕就要分去那二三十个名额中的五个了。”

周长恭笑道:“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炼气十层大圆满修士,不管放至何处,总归是要比我们更受人重视一些。”

段辰似未料到经过这一夜修养,周长恭的心境竟变得如此淡然,微微一怔才道:“这倒也是。”

二人言谈之间,一行数百人已是行至城东青山军驻地的一座校场外。

话说这青山军驻地,设于青山城城东,意在防范东荒群妖,多年来几经扩建,已然拥有军营数百座,校场七处,以及八千青山军。

说起这八千青山军,个个都是炼气五层以上,精通武艺的炼气修士,当中百夫长,都统等,更是只有筑基强者才能担任。

却说众人一路行至城东青山军驻地内的一座校场外,就听那易管事高声喊道:“诸位道友,校场不同城内他处,一切还请按规矩行事,如是有人自恃甚高,意图挑战青山军军纪,那后果绝非剥夺加入青山军资格这般简单了。”

语声落下,也不待众人答话,那易管事便径直步入校场中,众人只得赶忙跟上。

此时那校场内,早有青山军的两位百夫长与近百名青山军等候,见众人行来,当先一名阔脸大汉高声道:“凡欲入我青山军者,按顺序来此接受资质测验,评判等阶,甲等资质无需经过任何考核,便可入我青山军,乙等资质需通过考核,方可入我青山军,至于丙等资质,无需考核,直接淘汰。”

此言一出,但闻一声喧哗从人群中传出,似此次资质测验之举,并未在众人预料之中。

这时,只听另一名身着青甲的中年男子冷声道:“肃静!”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我青山军军务繁忙,可无暇听尔等在此呱噪,若再有擅自议论者,直接取消测验资格。”

众人脸色一变,当即不敢再议论,一个个循规蹈矩,在青甲中年男子的喝令下,于校场中排起了长龙,开始一个个接受那青甲阔脸大汉的测验。

段辰与周长恭二人排在队伍中前段,眼看是暂时轮不到,不由暗中传音交谈起来。

只听周长恭低声道:“也不知这资质测验是如何个测法,若是被评判为丙等资质,岂非连考核的机会也没有?”

段辰点头道:“如是实战检测,我倒还有几分信

心,但这资质测验,却是不知能否通过了。”

周长恭轻叹一声,道:“先看前面的人如何测验再说吧。”

二人站在队中,举目望去,但见那青甲阔脸大汉先是询问来人年龄修为,跟着又让其将手掌放在一块方形符盘上感应片刻,这才当众宣布道:“小孤山镇卫风尘,年二十七,炼气八层修为,乙等资质。”

端段辰看在眼里,心中不由暗忖道:“看来这资质测验,那方形符盘才是关键。”

此时,只听前面忽然传来一声怒喝,道:“不可能,老夫炼气十层修为,为何资质测验却是丙等,定是这符盘出了问题,老夫要求再重测一次。”

段辰定睛一看,这才认出那出声怒喝之人,正是目下校场数百人当中,五名炼气十层大圆满修士中的一人,看着足有七旬上下,身着黑袍,正一脸怒色的瞪视着那青甲阔脸大汉。

岂料那青甲阔脸大汉却是嗤笑一声,道:“炼气十层修为又如何?在我青山军,炼气十层修为的军士一抓一大把,似你这般年纪,就是入了我青山军,怕是也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难不成你要我青山军替你养老送终不成?”

一番厉声言词,竟是说得那黑袍老者面红耳赤,默不作声的离开了校场。

这时只听那青甲中年男子道:“如是有人觉得我青山军测验手段难以服众,大可自行离去,我青山军绝不阻拦。”

此声喝令一处,在座众人顿时再不敢有任何不满言行。

不过经此一闹,队伍检测的速度倒是快了许多,不过短短一刻钟,便已轮到周长恭前面一人。

此时,只见那阔脸大汉脸上忽的挤出一丝笑容,道:“姜小公子,你怎么来了?”

段辰闻声朝周长恭身前那人看去,就见一位华服少年,十七八岁,面若冠玉,眉眼深邃,背上背着一柄古剑,金色剑穗,在阳光下甚是夺目。

只听这名华服少年语声微沉,道:“怎么,别人能入得青山军,我姜元潮难道不行?”

阔脸大汉忙尴尬一笑,道:“我这不是怕姜大人不答应么。”

姜元潮道:“我既能来此,那自是得了我爹首肯,你无需顾忌,该如何测验,便如何测验。”

阔脸大汉点头,道:“那便请小公子将手掌放在这五灵符盘上吧。”

姜元潮依言照做,不过片刻,就听那阔脸大汉满面喜色,高声宣布道:“青山城姜元潮,年十七,炼气九层,甲等资质。”

测验至今,终于出现第一个获得甲等资质之人。

全场目光立时投注在姜元潮身上,但姜元潮恍若未觉,漫步行至那青甲中年男子身后,静立不动,倒是那青甲中年男子,时不时回首与姜元潮说上一两句,面上极尽讨好之色。

段辰看了眼那姜元潮,便将注意力放在周长恭身上。

这时只听那阔脸大汉道:“将你之姓名,年龄,修为一一报上。”

周长恭连道:“天都镇周长恭,年二十三,不久前刚突破炼气七层。”

说罢,也不用那阔

脸大汉指示,周长恭便主动将手掌放至五灵符盘之上,伴着一阵灵光转动过后,只听那阔脸大汉朗声道:“天都镇周长恭,年二十三,炼气七层,乙等资质。”

周长恭心中顿松一口气,笑看段辰一眼,随即行至一旁,与其他获得乙等资质的炼气士聚在一处,等待下一轮考核。

却说段辰眼见周长恭通过首轮测试,获得乙等资质评判后,心中不觉有些紧张起来,当下不由深呼吸一口气,大步上前道:“天都镇段辰,年十五,炼气九层。”

寂静!

全场众人,即便是那正在暗中交谈的姜元潮与青甲中年男子,都不由停下话来,转头看向段辰。

那阔脸大汉更是忍不住暗惊道:“十五岁的炼气九层修士,在我青山城也是屈指可数,单论修行速度,都快赶上玄霜大小姐了。”

他心中惊叹,面上却是微微一笑道“你叫段辰是吧,来,把你的手掌放在这五灵符盘上。”

段辰心中一紧,但仍是依言将右手手掌放至于五灵符盘之上。

伴着一阵灵光闪动,一股陌生的灵气沿着段辰手掌,在他体内运转一周天后,便又重新没入到五灵符盘之中。

这时只听那阔脸大汉高声道:“天都镇段辰,年十五,炼气九层,甲等资质。”

段辰暗暗松了口气,接着在那阔脸大汉的示意下,行至姜元潮身后站定。

且不说在场众人心中如何议论段辰,但说那姜元潮,见段辰与自己一般获得甲等资质评判,年纪尚且比自己小上两岁,心下不由起了结交之意,当即主动开口道:“兄弟姜元潮,见过段兄。”

段辰连忙还礼道:“姜兄。”

姜元潮连道:“适才我听说段兄你来自天都镇,可是天都峰下那座天都镇?”

段辰点头道:“正是。”

此时,只听旁侧传来一声轻咦,但见那青甲中年男子开口道:“段辰小兄弟,不久前我曾听闻天都镇遭遇荒兽围攻,不知目下情况如何了?”

段辰长叹一声,接道:“此次兽潮攻镇,来势凶猛,我天都镇举全镇之力,亦难抵挡,幸而玄霜姑娘她们及时赶到,这才杀退兽潮,不使我天都镇化为一片废墟。”

姜元潮轻叹一声道:“兽潮之凶险,我也有所耳闻,原来玄霜姐前几日出城,竟是为了兽潮之事,早知如此,我便也跟着一起去见识见识了。”

段辰听他喊诸葛玄霜为玄霜姐,心中暗暗忖道:“看将起来,这姜元潮在青山城内,身份倒是不一般,难不成是那诸葛玄霜亲戚?”

他心中如此想着,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与姜元潮交谈,这一来二去,彼此间的关系倒是亲近了许多。

此刻辰时刚过,日头渐高,数百名炼气士经过将近半个时辰的测验,共选出甲等资质三人,乙等资质三十九人,其余尽皆淘汰。

按照规矩,除去段辰等三名获得甲等资质的炼气修士以外,其余获得乙等资质的三十九名炼气士,仍需经过一轮考核,方能加入青山军。

第三十章 飞来横祸

阔脸大汉站在校场上,目光掠过段辰三人,随即便落在周长恭等三十九人身上,朗声道:“乙等资质炼气士,如想入我青山军,需在我麾下青山军士手中撑过三十回合,如是有人能将我麾下青山军士击败,那自然更好。”

语声甫落,其身后的青山军士中,当即走出三十九人,分跃上校场东侧擂台,一个个目光冷厉,满身煞气,显是久经沙场之辈。

段辰仅是看了一眼,便知这三十九人皆不好对付,当下不由低声对周长恭道:“长恭大哥,你身为箭修,这擂台之战空间狭小,对你极为不利,你务必当心。”

周长恭点头,道:“如是给我足够距离施展箭术,我倒还有信心击败这三十九名青山军士,可这擂台之战,我便只能选择尽量撑上三十个回合了。”

那姜元潮有心结交段辰,此时亦站在旁侧,闻言不由道:“周兄,我青山城青山军士,个个身经百战,实力远胜同阶,你若是抱着尽量撑上三十个回合的念头,怕是撑不了多久。”

周长恭闻言一怔,道:“那依姜兄之言,这擂台之战,我该如何应对?”

段辰也跟道:“还请姜兄指点。”

姜元潮淡淡一笑,道:“常言道,久攻必破,久守必失,周兄如想入我青山军,仍需搏上一搏,以攻代守,如此便是无法击败那青山军士,亦可多耗去数个回合,这般一来,即便周兄最后仍是被迫转攻为守,也不必撑上太多回合,如此战法,岂不比一开始便被动防守要主动得多?”

周长恭目中一亮,道:“此言有理。”

正欲拜谢,就听那阔脸大汉高声道:“擂台上这三十九名青山军士,你等可以任选一人挑战,如是没有异议,那便即刻开始吧。”

周长恭连道:“小辰,姜兄,我去去就回。”

语声甫落,他双足轻点地面,人已掠至其中一座擂台之上,与一名青山军士对峙起来。

姜元潮注意到周长恭飞掠上擂台的身法,不由低声赞道:“这周兄的身法倒是不错,果然不愧是箭修。”

段辰连道:“长恭大哥平日里除了修习箭术,在这身法上也是下了很大苦工,毕竟箭修一道,身法如是太差,极易被人杀到近身,那时便危险了。”

姜元潮点头道:“这倒是。”

两人交谈间,但见那擂台之上,箭影连闪,笔影纷飞,两道人影来回奔走,正展开一场异常激烈的对攻之战。

段辰目光锐利,一眼间便已瞧出,那与周长恭对战的青山军士,乃是一名擅使判官笔法器的炼气七层修士,实力极为了得,周长恭连续射出数十道箭矢,尽皆被此人以手中一对判官笔法器封挡,其脚下身法施展开来,如青蛇游动,不断尝试与周长恭拉近距离。

姜元潮却是看得津津有味,道:“这青山军士中,擅使判官笔法器的,倒是少见。”

段辰虽也从未见过使用此等法器的炼气修士,但他此时心系周长恭,自是无暇仔细观察那青山军士的笔法,一心只期盼着周长恭能在那擂台之上撑过三十个回合。

但见周长恭一面施展身法在擂台上辗转腾挪,时刻与那青山军士保持距离,一面施展箭术,不求有功,但求能逼退那名青山军士,令其无法近身。

然而擂台之战空间终究太过狭小,尽管周长恭已全力施展身法,但还是在第二十三个回合被那青山军士追上,只得匆忙间抽出腰间长剑,与那青山军士近身厮杀。

面对那青山军士手中一对判官笔法器攻伐,周长恭虽是靠着手中一柄长剑左封右挡,但其本身并非剑修出身,自然在剑术上的造诣不及箭术,不过三个回合,其处境越见危恶。

此时已过去二十六个回合,那青山军士手中一对判官笔法器攻势越发凌厉,周长恭虽是且战且退,亦有着一种招架不及之感,只盼着那三十个回合尽快结束。

就在此时,那青山军士手中一对判官笔法器忽的灵光闪烁,向前攻来,周长恭心中暗道不妙,手中长剑一封,便欲挡住那

青山军士攻来的一对判官笔法器,岂料那青山军士突然收笔而退,跟着口中长啸一声,竟是借着手中一对法器,隔空朝周长恭挥劈出两道气刃。

周长恭猝不及防,虽是勉强避过其中一道气刃,但左臂还是中了一道,袖袍当场被割裂,血流如泉,眨眼间便打湿了半个衣袖。

段辰直瞧得心头大急,却又不能出手相助,只盼周长恭能够尽量撑过最后三个回合。

却说那擂台之上,周长恭吃了那青山军士一记聚气化刃的手段后,左臂已然使不上力气

但此前那青山军士收笔而退,隔空挥劈气刃的举动,亦给了周长恭再度拉开距离的机会。

趁此间隙,周长恭急急还剑入鞘,又重新取下背上长弓,右手持弓,嘴里叼着箭矢,竟是以口代手,连续射出两箭,逼得那青山军士急急封挡,如此又耗去两个回合。

眼看只剩最后一个回合,那青山军士似也有些焦急,又催动手中一对判官笔法器,急急劈出两道气刃,不过却被周长恭倚仗身法之利,险之又险的给避开了。

那青山军士眼看奈何不得周长恭,只得略微一抱拳,默然不语的转身跃下擂台。

周长恭望着青山军士离去背影,长长吁了口气,这漫长的三十个回合,终于是撑了过来。

心中念头一松,身子便随之向后栽去。

原来,他亦早已不支,再加上左臂负伤,失血过多,能撑到现在,全凭一股势必要加入青山军的坚定意志,方才坚立不倒。

眼看周长恭就要倒在擂台上,一只骨指修长的手掌及时伸了过来,托住周长恭后背。

段辰一脸关切,道:“长恭大哥,你没事吧?”

周长恭苦笑一声,道:“无碍,只是有些失血过多罢了。”

忽然一包药粉从旁侧递了过来,只听姜元潮说道:“段兄,先将这包金疮药粉给周兄敷上再说吧。”

段辰也是关心则乱,闻言不由接过姜元潮手中的金疮药粉,口中道了声谢,便赶忙替周长恭敷上,包扎好左臂上的伤口。

周长恭此时已经缓过劲来,再加上伤口血势已被止住,当即便在段辰的搀扶下重新站起身来。

这时,另外三十八处擂台上的比斗,也逐渐分出胜负,有人落败认输,有人成功撑过三十个回合,但却无一人能击败那些青山军士。

那阔脸大汉看在眼里,忍不住叹道:“果然,要指望这些人中,出一个能击败我手下青山军士的炼气士,还是太难了。”

旁侧的青甲中年男子笑道:“其实这次考核结果算不错了,三十九名乙等资质炼气士,有十九人撑过三十回合,再加上三名甲等资质天才,正好二十二人。”

阔脸大汉点头,道:“嗯,按照规矩,此次考核由你我负责,这二十二人,也该入我们麾下百人大队。”

二人交谈间,只听那校场外忽然传来一声大笑:“祁道友,萧道友,考核全部结束了?”

阔脸大汉与青甲中年男子循声望去,就见那裴元一脸笑意的走了过来,眉头不由一皱。

外人不知这裴元心性如何,可阔脸大汉与青甲中年男子与其同军相处,又岂会不知?

这裴元自持为城主诸葛青山弟子,骨子里天生瞧不起出身低微的炼气士与筑基修士。

筑基修士还好些,裴元心中虽有些瞧不起,却也奈何不得,但对于炼气修士,却是轻则斥骂,重则鞭罚,以致许多青山军士都不愿在其手下听命,种种恶迹传闻,早已在青山军中传开。

连带着许多出身贫寒的百夫长,都对这裴元颇有微词,阔脸大汉与青甲中年男子便是其中之二。

不过正所谓伸手不打笑面人,二人心中对这裴元虽是不喜,但面上却还要摆出一副虚与委蛇的姿态。

只见阔脸大汉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裴道友,听闻你昨日才从天都镇回来,怎的今日不好好休息,却跑到这校场来了?”

青甲中年男子也看向裴元,心中亦

有此疑问。

裴元目光飞快扫过远处正与周长恭交谈的段辰,笑道:“两位道友,实不相瞒,我今日过来,是想从两位道友手上要一个人。当然,为了不使两位道友吃亏,我愿用我麾下一位炼气十层的青山军士与你们交换。”

阔脸大汉与青甲中年男子二人暗中交换目光,只听那青甲中年男子问道:“不知裴道友想交换我二人麾下哪一位青山军士?”

裴元摇头道:“此人目下还不是我青山军军士,不过想来也快了。”

阔脸大汉反应极快,连道:“不知裴道友看中了这校场中的哪一位,还请明示。”

裴元笑道:“此人来自天都镇,唤作段辰,年十五,以他的资质,想来要进青山军,当是不难。”

这时只听那青甲中年男子冷笑道:“十五岁的炼气九层天才,又是甲等资质,要进我青山军当然不难,只是没想到裴元道友消息如此灵通,我们这边才刚结束考核,你就立刻出现了,当真是巧合得很啊。”

巧合二字,他念得语音极重,话下之意,不言而喻。

裴元心中一沉,面上却笑道:“两位道友,实话跟你们二位说吧,我日前奉命与玄霜师妹,以及左道友前往天都镇执行退兽军务,恰好结识了这段辰,因此便想着把他招入我麾下好好培养,而且这也是玄霜师妹的意思,我想两位道友应不至于连玄霜师妹的面子都不肯给吧。”

阔脸大汉与青甲中年男子听到裴元搬出诸葛玄霜,心中虽是极不情愿将段辰给让出去,但目下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当下二人便将段辰给唤了过来,言明缘由。

段辰凝神倾听,明白事情前因后果,不由看向裴元道:“裴前辈,不知玄霜姑娘在青山军中可有担任百夫长一职?”

裴元眉头微微一皱,心中暗怒道:“这个段辰,当真不知好歹,玄霜师妹之名,岂是他这等身份能直呼的,这一口一个玄霜姑娘,我若不好好整治他一番,他心中怕是对玄霜师妹还藏着非分之想。”

心中如此思忖,裴元面上却笑道:“玄霜师妹贵为北源仙宫弟子,在我青山军中并无军职,仅是挂个名字罢了,不然她也不会拜托我将你招入麾下。”

段辰心中不疑有他,正欲开口答应下来,就听旁侧传来姜元潮的声音,问道:“裴元,你说玄霜姐拜托你将段兄招入你的麾下?”

裴元转头看去,似一眼便认出了姜元潮,面色不由变得有些难看道:“原来姜小弟你也在此。不错,玄霜师妹非常看重段辰小兄弟,不然也不会亲自将他从天都镇给带回青山城。”

姜元潮显不似段辰与阔脸大汉二人那般好糊弄,冷笑道:“答非所问,我言下之意,乃是问你方才所言,可是玄霜姐亲口拜托你,还是你拿着鸡毛当令箭,借口将段辰弄到你麾下。”

裴元不料姜元潮竟能察觉出他话术中的巧妙之处,当下不由沉声道:“姜小弟,我虽是十分敬重姜大人,可你也别太过分了。”

岂料姜元潮根本不吃他这一套,转首看向阔脸大汉与那青甲中年男子,道:“两位百夫长,我记得青山军军规早有明文规定,凡主持新军考核者,皆有优先选择之权,他裴元想越权带走段辰,仍需你二人首肯对吧?”

段辰在一旁听着,虽不是很明白姜元潮为何这般不待见裴元,但本着对姜元潮的信任,他心中也开始怀疑裴元今日举动的意图来。

却说那阔脸大汉与青甲中年男子被姜元潮一问,面上不由露出一丝苦笑之色。

适才裴元搬出诸葛玄霜之名时,两人未及深思,已答应将段辰转于其麾下,目下却是覆水难收,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此时只听那裴元大笑一声,道:“姜小弟,适才祁萧两位道友已经答应将段辰让于我,依我看,你就别白费力气了。”

姜元潮冷笑一声,懒得搭理裴元,将段辰带到校场另一处,向其细说其中利害关系。

第三十一章 裴元逞凶

只听姜元潮问道:“段辰,你日前是否曾经得罪过裴元此人?”

段辰听得云里雾里,摇头道:“我与他不过只有数面之缘,应当不曾得罪过他,姜兄何出此言?”

姜元潮语气微凝,道:“这就怪了,你如是没得罪他,那他为何千方百计要将你弄到麾下去?”

段辰连道:“那裴元前辈不是受玄霜姑娘所托,才想将我招入麾下么?”

姜元潮此时终于留意到段辰对诸葛玄霜的称呼,不由奇道:“你喊裴元作前辈,为何喊我玄霜姐却是玄霜姑娘?”

段辰挠了挠头,道:“这是玄霜姑娘的意思,她嫌我喊她前辈喊老了。”

姜元潮闻言不由大感兴趣,道:“给我仔细说说此事经过。”

段辰不明所以,但仍是将当日在堂上的情形与谈话,重述了一遍,直听得姜元潮连连点头,道:“原来问题出在此处。”

语声微顿,接道:“段辰,你才来青山城,恐怕还不知这裴元为人,你别看他说得冠冕堂皇,可暗地里,他对麾下军士,那是轻则斥骂,重则鞭罚,你若是落到他手上,必定是要吃尽苦头。”

段辰奇道:“我从未得罪过他,他应不至于对我如此吧?”

姜元潮冷笑道:“有些人,非是你得罪他,他才会对付你,这裴元便是此类极品。”

段辰疑惑,道:“姜兄此话又是何意?”

姜元潮接道:“这裴元从小拜在诸葛青山城主门下,多年以前便对玄霜姐存有非分之想,可惜我玄霜姐却是看他不上,按说一般人到此便也就知难而退了,但裴元这厮脸皮却是厚得很,一面对我那玄霜姐纠缠不休,一面将所有试图接近玄霜姐的男子扫除在外。”

话音微微一顿,接道:“今日之事在我看来,多半便是当日玄霜姐与你说多了几句话,让他心生妒意,这才欲将你招入麾下,好借百夫长之职整治你。”

段辰一惊,仍是有些难以相信道:“我不过与玄霜姑娘多说了几句话而已,那裴元百夫长不至如此吧?”

姜元潮冷笑一声,道:“旁人未必,他却是一定会如此,更何况你如此年轻,在他心中,想必威胁更大。”

段辰眉头一皱,道:“既是如此,那我一旦入了他麾下,岂非永无翻身之日了?”

姜元潮连道:“所以无论如何,你都不能答应他的要求。”

段辰点了点头,二人当即返身走了回去。

那裴元见二人走来,不由淡淡道:“段辰,你若是没有其他事情,那便跟我走一趟吧。”

他自觉大局已定,此时竟是连一丝笑意都懒得摆出。

段辰已得姜元潮提醒,当下不由抱拳道:“裴元百夫长,晚辈与姜兄一见如故,打算与他一起拜在同一位百夫长麾下,还请裴元百夫长见谅。”

裴元闻言脸色一沉,当下不由厉声道:“段辰,你可知入了我青山军,便要遵我青山军军规,我青山军治下极严,一向不许以下犯上,所以你根本没资格与我谈什么条件,乖乖跟我走吧。”

段辰心中一怔,当即看向姜元潮,姜元潮似也不太熟悉青山军军

规,不由看向那阔脸大汉,问道:“祁百夫长,青山军军规可是如此?”

阔脸大汉心知自己不小心把段辰给卖了,满面羞愧道:“青山军军规确实如此,上座但有所命,下属一律不得违抗。”

裴元冷笑一声,道:“听明白的话便跟我走吧,别再浪费本座时间了。”

段辰心中一沉,暗忖道:“看来还真被姜兄给猜中了,这裴元欲将我调至其麾下,果真是不安好心。”但觉前途一片艰险,又不知该如何化解。

这时,只听一个低沉声音从旁侧传来。

却是那青甲中年男子看不惯裴元如此嘴脸,开口道:“不过凡事也有例外,我青山军虽治下极严,但亦崇尚强者为尊,段辰小兄弟如是能在公平对决中击败裴元道友,倒也可以不尊其令。”

裴元哈哈大笑一声,道:“萧道友莫不是以为,我将修为压制在炼气九层,这段辰便能胜过我了?”

那青甲中年男子心中虽亦觉不太可能,但还是梗着脖子道:“比武之事,不试上一试,怎知结果如何?”

语声微顿,他转头看向段辰,道:“段辰,你若不愿入裴元麾下,目下便只有这一条路可选,战与不战,你自己来决定。”

段辰心中自是百般不愿入他裴元麾下,当下不由取下背上银龙枪,道:“那便请裴元百夫长多多指教了。”

裴元似未料到段辰竟回答得如此干脆,微微一怔后,忍不住冷哼一声道:“不知天高地厚!也好,今日我便让你明白,筑基修士与炼气修士,哪怕同在一个境界,也不是你可以随意挑衅冒犯的。”

语声未落,其人已飞掠至附近一座擂台之上,并将修为压制在了炼气九层,冷喝道:“段辰,上来吧。”

姜元潮看了一眼台上的裴元,暗中传音道:“段辰,这裴元乃是筑基体修,就算他将修为压制在炼气九层,肉身却是不受此影响,你切莫轻敌大意。”

段辰点了点头,道了声放心,身形一跃便上了擂台,与裴元隔着数丈距离对峙起来。

两人在擂台上这一对峙,立时引起校场内其他炼气修士注意,一个个从四面聚拢而来,将整个擂台围了一个圆圈。

周长恭在人群中找到姜元潮,一问才知事情前因后果,不由在心中暗暗替段辰捏了把冷汗。

其余众人此时也从阔脸大汉与青甲中年男子处,得知段辰要与裴元比试,一个个不由大受震动,议论不休起来。

毕竟炼气九层要挑战筑基修士,哪怕后者将修为同样压制在炼气九层,胜算亦是极低。

当下不少人都认定,段辰此战必败无疑。

却说那裴元赤手空拳站在擂台上,听得台下众人议论,面上不由冷然一笑,道:“段辰,我念你年纪尚轻,姑且再给你一次机会,速速弃枪认错,如此我还可以饶过你今次以下犯上之罪,否则等你到了我麾下,有的是苦头让你吃。”

段辰淡淡道:“这就不牢裴元百夫长费心了,晚辈既然上来了,自然不怕,要我弃枪认错,那是痴心妄想。”

裴元冷哼一声,道:“冥顽不灵,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必手下留情了

。”

话音甫落,他原地摆出一个架势,吐气开声,隔空朝段辰打出一拳。

拳势尚未尽出,段辰突然感到一阵奇妙莫名的压力落在肩头,好似身子突然落入水中,四面八方都是压力挤来,心中不禁大骇。

情急之下,他体内灵气运转开来,流布全身,这才感觉压力减轻了许多,脚下身法施展开来,一招鱼翔潜底,紧贴地面,身形游摆着朝裴元逼近。

但闻裴元冷笑一声,手中原本打出的拳势竟能半途而收,化拳为指,弹出一道强劲指气,带着尖锐厉啸,直逼段辰眉心而来。

段辰似未料到裴元竟能半途收招,弹出这样一道强劲指气,匆忙之间,带转长枪,回身一旋,枪尖一点地面,整个人回旋着飞上半空,非但巧妙避开了那道袭来的强劲指气,手中长枪更是枪势一变,如游龙般刺向裴元。

裴元冷哼一声,面对段辰施展出的游龙在天,左手探出,掌心灵光闪烁,一招“大擒拿手”,不闪不避的径直朝刺来的银龙枪枪尖抓去。

同时他右手虚握拳势,却是使出一招“奔雷拳”,疾如雷奔一般,闪电轰出,直取段辰左肩。

段辰早已知晓裴元乃是筑基体修,肉身极为了得,自己这一枪刺去,未必能伤得了裴元左掌,但左肩却势必会被裴元一拳打得肩碎骨折。

当下身形一扭,强行变招,改游龙在天为天火燎原,在半空中横扫出一片枪影。

此时,银龙枪一寸长一寸强的优势,被段辰发挥到极致,那裴元纵然有心一拳打伤段辰,也是鞭长莫及。

不过此人不愧是筑基体修,肉身强横,堪比法器,一拳之威,更是重于千钧,段辰手中纵有银龙枪这等下品法器,亦难以伤到裴元分毫。

转眼间,两人便在擂台上交手了七八个回合。

周长恭在台下紧张注视,见段辰竟能与裴元打得有来有回,不由心中一定道:“看来这裴元百夫长也不过如此。”

姜元潮并未如他这般乐观,低声道:“现在高兴为时尚早,那裴元可还没动用法器,而且目下这般不相上下的局面,对段辰来说更为不利。”

周长恭连道:“这是为何?”

姜元潮语声低沉,道:“这裴元虽是将修为压制在炼气九层,可他终究是一名筑基修士,体内灵力较之我等炼气修士体内灵气,更为雄浑悠长,如是长时间消耗下去,段辰体内灵气势必会先他一步消耗一空。”

周长恭一惊,道:“这不公平!”

姜元潮摇了摇头,道:“这世间哪有绝对的公平,如我所料不错,段辰应也知晓不能如此拖延,十合之内,他必将发动一轮猛攻。”

言谈之间,场中形势已是有了急剧变化,只见段辰手中枪势突变,寒芒大盛,攻势较之先前数个回合,果是如姜元潮所言,狂猛凶狠了许多。

然而裴元面对段辰有如潮水般的一轮猛攻,不惊反喜,一对坚若法器般的铁拳,硬打硬撞,竟将段辰施展的枪法全盘接下,口中不忘放声大笑道:“就凭你这三脚猫的枪法,也妄想与本座抗衡?”

第三十二章 罪有应得

对于裴元之言,段辰充耳不闻,但他一番猛攻不下,反而加剧了体内灵气消耗,心中不由暗自惊道:“这裴元不愧是筑基修士,这般强攻下去,我反倒会先气竭而败了。”

他长长吁了口气,压制下心中的焦躁和强烈的求胜之欲,一心一意施展枪术对敌。

裴元始终留意段辰一举一动,眼看段辰长吁一口气后,突然间攻势大变,由浮动急躁中转为镇静,不禁心头一沉,暗道:“这小子年纪轻轻,竟能在呼吸之间沉下心来,难不成是台下有人指点?”

他绝不相信段辰是靠一己之力及时清醒过来,只道是台下有人暗中传音点醒段辰,心中不由冷笑,急急攻了上去,施展出青山军三十六种武技中的“大天悲手。”

甫一交手,段辰便感觉到这大天悲手的狠辣,形意枪法亦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克制,无法随心所欲的施展出枪。

那裴元掌力雄浑,哪怕将修为压制在炼气九层,亦迫得段辰不住防守,难有出枪机会。

段辰警觉这是一场败多胜少的搏斗,若是不及时扭转局面,待到他精疲力竭之时,非伤在裴元手中不可。只是裴元毕竟不同他以往任何一个对手,眼光毒辣,经验老道,段辰纵有翻盘取胜之心,亦难有所作为。

这时,一个熟悉声音突然在段辰脑海中响起,只听七殇魔君嘿然一笑道:“小子,可要我指点你这裴元炼体术上的破绽之处?”

段辰心知七殇魔君的指点必是有所代价,自是不愿,而且此番擂台对决,他亦不愿借助七殇魔君之力,否则如此取胜之法,即便赢了,也是面上无光。

不过七殇魔君的话倒是及时点醒了他,那裴元虽为筑基体修,但其所习炼体法门,绝不可能练到浑身每一处都坚若法器,只要寻到其炼体法门上的破绽之处,必能扭转局面,一举奠定胜机。

心念转动间,段辰的打法亦随之一变,在一番严防死守之后,突然发动抢攻,使出一招“烟火流星”。

这烟火流星,讲究的便是一个快字,呼吸之间,便可刺出近百道枪影,远看时,如烟火般绚烂,又似流星般快速,几乎将裴元全身各处要害尽数笼罩。

面对段辰这般铺天盖地的攻势,裴元却是冷哼一声,或是以双臂抵挡,或是以肉身硬抗,竟将段辰刺出的近百道枪影全都接了下来,浑身上下毫发无伤。

台下众人看在眼里,惊在心中,如此可怕的肉身,何人能伤得?

却说裴元一举接下段辰所有攻势,见段辰倏然手枪退到擂台边缘,双目微闭,似摆出一副高深莫测模样,不由冷笑一声,语声戏谑道:“段辰,你的枪术呢?为何不继续施展下去?”

段辰恍若未闻,双目微闭,脑海中飞快闪过交手以来,裴元的一举一动,没有人留心到他微微翘起的嘴角。

他发现了。

发现了裴元炼体法门上的破绽之处。

筑基体修,肉身确实强悍,裴元更是此中高手。

但是,裴元为了给段辰难堪,让其心生绝望,故意给段辰施展枪术的余地,甚至连法器都未动用。

然而裴元绝难料想到,他此番托大之举,却让段辰找到了他炼体术的破绽。

所谓破绽,便是决不能被敌人伤到之处。

在段辰与裴元交手的数十个回合中,裴元始终似有意,或是无意的遮挡身体某个穴位,此举,在面对段辰施展出烟火流星此招时,尤为明显。

心念电转间,看似漫长,实则才不过一转眼。

但见段辰双目一睁,体内灵气全力运转,灌注在手中银龙枪上,再度攻向裴元。

裴元浑然不觉有何异样,一套大天悲手再度施展开来,将段辰罩在重重掌影之下。

此时,段辰只觉全身都笼罩在那排山倒海般的掌影之下,假如不及时抽身避开,只要受其一掌,必是重伤无疑。

但他此番攻来,本就是为了逼裴元露出破绽,自是不肯后退半步,当机立断,体内灵气护住全身筋脉,手中长枪飞快刺出,拼着重伤,也要将裴元伤在枪下。

话说裴元瞧见段辰摆出一副以伤换伤的打法,心中冷笑,正欲硬接他这一枪,结果骇然发现,段辰那一枪竟直指其右肩下三寸破绽之处,不禁吃了一惊,急急向左闪避,同时一掌打向段辰持枪的右手肩头。

然而段辰出枪速度之快,裴元此时闪避,已是不及,只见枪影掠过,其右肩下三寸登时被银龙枪刺穿,鲜血迸留。

但段辰亦为裴元打出的大天悲手掌风所伤,只觉右肩肩骨一震,好似碎裂开来,再也难以握住手中银龙枪,只得先将其换至左手,迅速抽身疾退。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他大吃一惊。

且说裴元堂堂筑基修士,众目睽睽之下被段辰一枪刺中右肩下三寸破绽之处,登时恼羞成怒,筑基之威,当场逸散开来,再也压制不住。

什么公平对决,什么炼气九层,全然被他抛诸脑后,今日他便是拼着受罚,也要将段辰毙于此地,否则实难消去心头之怒。

段辰只觉眼前一花,裴元身形已然出现在半空中,手上凭空多出一柄流星锤法器,奋力朝段辰砸来,端的是石破天惊。

从段辰击伤裴元,再到裴元显露筑基修为,全力出手,不过一瞬间功夫,快到台下众人都不及反应,连阔脸大汉与那青甲中年男子两名筑基修士,亦来不及阻止。

段辰此时负伤在身,面对裴元这位筑基修士含怒一击,竟觉无处可避,心下不由一狠,暗道:“我倒要见识见识,炼气九层与筑基修士之间是否真的不可抗衡。”

这念头快如电光,在段辰脑际中一闪而过,他当机立断,左手举起银龙枪,准备硬接裴元这一锤。

眼看一场险恶的生死之战,一触即发,突闻远空传来一声剑啸,跟着一抹雪亮如银的剑光,带着漫天霜气飞落而下,于半空中截住裴元砸向段辰的那一锤。

那剑光夹带霜气,甚至隐隐冻结了裴元手中的流星锤法器,裴元身浮半空中,只觉一阵寒气透体而过,不自禁打了一个寒颤,目光惊骇的看向远方飞来的一道倩影。

但见一名容色绝世的白衣少女,带着一股出尘之气,御剑飞来。

裴元吃了一惊,道:“玄霜师妹,你怎么来了?”

诸葛玄霜语声冷淡,道:“我若是不来,你是否便要痛下杀手了?”

裴元看她神情严肃,竟是对此事十分重视,心中暗道:“莫非玄霜师妹当真对这小子另眼相看?”

当下却是开口辩解道:“玄霜师妹误会了,我与段辰小兄弟只是切磋而已,何来痛下杀手一说。”

无论如何,他绝不能承认自己方才确实动了杀心。

这时,只听台下的姜元潮讥讽道:“堂堂筑基修士全力出手,对付一个炼气九层修士,这等切磋之法,还真是少见得很啊!”

语声微微一顿,他忽的转头望向那阔脸大汉与青甲中年男子,高声问道:“祁百夫长,萧百夫长,适才这场“公平对决”,不知裴百夫长所作所为,是否违反了青山军军规?若是违反,又该如何治他的罪?”

阔脸大汉与青甲中年男子似未料到姜元潮会突然有此一问,脸色微变,口中这个那个片刻,却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此时只听诸葛玄霜冷冷道:“裴百夫长违反青山军军规,按律当关入思过牢,面壁十日,罚俸半年,祁百夫长、萧百夫长,既然你们俩都在此地,那便由你们代为执行,将裴百夫长押下去吧。”

裴元惊道:“玄霜师妹,我并未真正伤他,罪何至此?”

诸葛玄霜怒道:“裴元师兄,假如你真把他给杀了,按我青山军军规,便是以命偿命,就是我爹来了,也保你不住!”

语声微顿,接道:“本来今次曹都尉准备解甲归田,我和爹都十分看好你,如今看来,这都尉之职,以你之心性,却是难堪大任了。”

她似不愿再与裴元多说任何一句话,素手轻挥,那阔脸大汉与青甲中年男子当即便将裴元给押了下去。

段辰望着裴元被押走的身影,长长吁了一口气,突然仰身向后栽去。

原来,他中了裴元一记大天悲掌,身体早已不支,适才不过强提着一口灵气,才不使伤情形于面色。

一只柔弱无骨的手掌,及时伸过来,托住段辰后背,道:“你中了裴元师兄的大天悲掌?”

段辰转眼望去,就见诸葛玄霜目中流露关怀神色,当下不由如实回道:“适才右肩中了他一记大天悲掌,初时还不觉有恙,眼下半边身子都麻痹了。”

诸葛玄霜连道:“裴元师兄的大天悲掌阴毒无比,中者受寒毒所伤,如不能及时将寒毒逼出,让寒毒侵入五脏六腑,那时便是筑基修士,也要落个半身不遂的下场。”

言罢,她手腕转动,在段辰右肩上几处大穴连点数下,又翻手凭空变出一个玉瓶,从中取出一粒火红丹药喂段辰服下,问道:“你目前感觉如何?”

段辰闻言当下一提灵气,站起身子道:“目前感觉好多了,多谢玄霜姑娘施救,段辰感激不尽。”

诸葛玄霜摇头道:“你被裴元师兄大天悲掌所伤,也是我青山军治下不严,适才之举,不过亡羊补牢,你不必言谢。”

第三十三章 五朝会武

话说诸葛玄霜解了段辰体内寒毒,转头一望,见姜元潮已行至校场大门处,当下不由问道:“姜小公子,你这是准备去往何处?”

姜元潮故作望了望天色,道:“天色已不早,我得赶紧回府用午膳,不然我爹又要训我了。”

诸葛玄霜道:“你以为你今日偷来这校场胡闹,姜叔岂会不知情?”

姜元潮苦着一张脸道:“玄霜姐,我爹他怎么说?”

诸葛玄霜笑道:“他说你翅膀硬了,还说你好了伤疤忘了疼。”

姜元潮连道:“玄霜姐,这次你可真要救救我,不然我明后几天都不用下床了。”

诸葛玄霜故作沉吟,片刻后方道:“要我帮你说几句好话也行,你替我将这批新兵送到白虎营,登记入伍,事情办好了,姜叔那边自有我去为你开脱。”

姜元潮闻言大喜,道:“那便这么说定了。”

当下招呼一声,便要带走段辰等人,却听诸葛玄霜道:“你先把其他人带去白虎营,至于段辰,我爹要见他一面,事后我再亲自送他过去。”

段辰惊道:“诸葛城主要见我?”

姜元潮面露一丝讶异之色,就连刚刚走近来的周长恭,亦是满面惊讶。

诸葛玄霜点头道:“事关三年之后的一件大事,你随我来吧。”

段辰心中疑虑重重,但仍是跟着诸葛玄霜出了城东校场,一路行至城主府,就见那巍峨高墙中,一座气象森严的府邸坐落在城中,楼阁高下,轩窗掩映,回廊曲折,竟是比段辰曾经去过的韩府,与天都镇亭长府都要大上许多。

段辰一路跟随诸葛玄霜,行至一座房门前,心中正暗自思量此是何处,但闻房中传来一个儒雅声音,说道:“霜儿,带他进来。”

诸葛玄霜道了声是,旋即带着段辰推门而入,就见那书房卷帘之后,一名青衣儒生,留着长须,看上去文文静静,正缓缓放下手中书卷,朝段辰看来。

这一看,段辰只觉浑身上下,好似被对方看了个通通透透,毫无隐秘可言,不由心中骇然,暗道:“金丹之威,果真如书上所言,已得通神之能,犹比筑基修士强横十倍百倍。”

这时,只听诸葛青山道:“十五岁便能修至炼气九层,在我青山城中,也就玄霜当年能力压你一头。”

段辰不明所以,连道:“多谢城主大人赞誉。”

诸葛青山微微一笑,道:“不骄不躁,很好!难怪霜儿会向我举荐你参加三年后的五朝会武。”

段辰奇道:“城主大人,不知这五朝会武是何等盛事?”

诸葛青山眉头一挑,转首看向诸葛玄霜,但闻后者开口道:“爹,五朝会武一事,女儿尚未与他细说。”

诸葛青山恍然,道:“说起这五朝会武,乃是我东华大陆北域人族一大盛事,由我大荒王朝、北夏王朝、大秦王朝、殷月王朝与西陵王朝共襄盛举,意在扬我北域人族之威,威慑东荒群妖。”

语声微顿,他接道:“这五朝会武每十年举办一届,下一届已定在三年后的北夏王城举

办,你如能在这三年之中突破筑基,倒也有机会参与其中。”

诸葛玄霜接道:“五朝会武,最低也要筑基初期才能参与,据说今次五朝会武,那北夏王朝将会拿出一件下品法宝作为奖励赠予魁首,除此之外,凡是打入五朝会武前十名者,除了可以获得一件极品法器外,还将有一笔不菲的灵石与丹药奖赏。”

段辰心中大为意动,连道:“城主大人,是否只要晚辈修炼到筑基期,便可参与这五朝会武。”

诸葛青山摇头道:“这五朝会武,各大王朝内部也仅有十个名额,你若是想参加今次五朝会武,还需通过三年后的王城比试,若能入选前十,方能代表我大荒王朝前往北夏,与各朝筑基天才争锋。”

段辰点头道:“晚辈自当尽力而为,”

诸葛青山嗯了一声,道:“我听霜儿说,你今日便会入我青山军,不知我青山军青龙、白虎、朱雀和玄武四营中,你入的是哪一营?”

段辰道:“回城主大人,晚辈虽已通过校场考核,但目前还尚未入营。”

诸葛青山语声轻咦,道:“这又是为何?”

这时,只听诸葛玄霜接口道:“今日校场考核,本是由白虎营祁萧两位百夫长负责,谁料裴元师兄竟横插一手,想从两位百夫长麾下要走段辰,段辰不从,于是二人便依照青山军军规,在那擂台上公平对决了一次。”

诸葛青山闻言大感兴趣,连道:“结果如何?”

诸葛玄霜道:“段辰小胜裴元师兄半招。”

语声微沉,接道:“裴元师兄恼羞成怒之下,显露筑基修为,欲致段辰于死地,幸得女儿及时赶到,这才不使大错铸成。”

诸葛青山眉头一皱,道:“竟有这等事?”

诸葛玄霜连道:“女儿所说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此事不但段辰可以作证,今日校场上的所有人,亦可为女儿作证。”

诸葛青山笑道:“为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没料到,裴元这孩子心性如此狠毒,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罢了。”

他口中轻叹一声,道:“我原以为裴元经过这些年在青山军磨砺,已足以胜任都尉之职,如今看来,这都尉之职,还是另选他人吧。”

诸葛玄霜点头道:“女儿也是这般想法,不过经此一事,这白虎营,段辰恐怕是去不了了。”

诸葛青山道:“你是担心裴元因此记恨段辰,会在白虎营中寻他麻烦?”

段辰心中暗道:“不是担心,而是一定如此吧。”

只听诸葛玄霜道:“裴元师兄心性狭隘,段辰若是入了白虎营,裴元师兄身为白虎营百夫长,就算段辰不在其麾下,也必会想方设法寻他麻烦。”

段辰听得暗暗点头,正欲细听下去,脑海中忽的响起七殇魔君声音,道:“小子,你与这诸葛青山说,青山军四营,你哪个也不入,就与诸葛玄霜一样,在青山军中挂个名便好。”

段辰神识传音,道:“不入青山军四营,我如何习得上乘武学与术法?”

只听七殇魔君嗤笑一声,

道:“有本魔君亲自指点你,不比你在这青山军中修炼要好上千百倍?而且你得罪了那裴元,就算你不入白虎营,其他三营,假如那裴元有心对付你,又岂会收买不了人心,你总不能指望这诸葛青山为你了,将他弟子逐出青山军吧?”

段辰沉吟了一阵,道:“有了此次教训,那裴元应该会有所收敛,情况亦未必如你所说的这般糟糕。”

七殇魔君冷冷一笑,道:“应该?未必?修真界的尔虞我诈,本魔君比你更加深有体会,你如今不过只有炼气九层,那裴元即便只有筑基初期修为,要对付你还不是易如反掌,更何况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如要对付你,有的是办法,难道你这么快就忘了,当初那韩莲儿是如何污蔑你的?”

段辰但觉心中一震,立时想起那段令人刻骨铭心的记忆,心下终是被七殇魔君给劝动了。

这时,只听那诸葛青山开口问道:“段辰,你看这样可好,青山军青龙、朱雀与玄武三营,你可自选其中一营加入。”

段辰定了定心神,道:“城主大人,晚辈已经想好了,我希望能与玄霜姑娘一样,不入青山军四营,只在青山军中挂名,不知城主大人可否答应?”

诸葛青山眉头一挑,道:“你想和玄霜一样?你可知玄霜为何不入青山军四营?”

段辰点头,道:“略有耳闻。”

诸葛青山道:“既是如此,那你理应知晓,玄霜她不入青山军四营,只因她已拜在北源仙宫门下,有更好的术法可以修习,假如你不入青山军四营,如何习得上乘武学与术法?修炼所需之灵石丹药,又要从何处获取?”

段辰骤然被诸葛青山这般连问,心中暗道:“糟糕,倒是忘了这点,虽说七殇魔君已经答应传授我上乘武学与术法,可此人来历神秘,又极有可能是魔道中人,我若是把他说出来,难保不会引来更大麻烦。”

他这里心念转动,却不知该如何回答诸葛青山的问题,一时间竟忘了开口。

此时只听诸葛玄霜道:“爹,我看不如这样,让段辰以散修身份加入青山军,享有青山军同等待遇,却又不受青山军军规所束,你看如何?”

诸葛青山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诸葛玄霜,沉吟片刻后道:“这倒是个可行之法,不过我青山军内部以军务论功行赏,若想习得上乘武学与术法,便要努力执行军务,赚取军功,段辰你若是以此种方式加入青山军,日后执行军务,便只能一人单独行动,这点你可愿接受?”

段辰心中大喜,当即点头道:“晚辈愿意接受。”

诸葛青山点头,道:“既是如此,霜儿,你便带段辰到曹都尉那里登记,领取青山军腰牌,顺便告诉他,裴元继任都尉一职已被搁置,我会尽快选出一个合适人选,来接替他的职位。”

诸葛玄霜道了声是。

当下便带着段辰离了城主府,先赶至城东青山军驻地,寻到那位曹都尉办理入伍登记,领取青山军腰牌,随后又领着段辰简单熟悉各处军营,这才将段辰送入新兵营。

第三十四章 入荒修行

新兵营,段辰与周长恭、姜元潮二人再次相聚。两人从段辰口中得知其以散修身份加入青山军,心中均不由为他感到惋惜。

只听周长恭道:“小辰,你既不入青山军四营,那今后你打算如何修行?”

段辰早已与七殇魔君谈好,闻言不由笑道:“我打算从明日开始,便进入东荒闭关苦修。”

姜元潮惊道:“你打算去东荒修炼?”

段辰点头道:“不错,东荒广袤无垠,多是山川大泽,更有诸多荒兽盘踞,很适合我磨砺枪术。”

语声微顿,接道:“而且适才我在军务营查过,青山军内鼓励军士狩猎荒兽,猎杀一头十品荒兽可赚取十点军功,我目前虽无把握猎杀十品荒兽,但**品荒兽却不在话下,若能赚取到足够军功,亦可在军务营中兑换灵石丹药,乃至上乘武学与术法。”

姜元潮连道:“东荒有诸多荒兽盘踞是不假,可同样也有筑基妖兽,乃至金丹妖兽盘踞,段辰你不过炼气九层,便要孤身一人进入东荒修炼,这也未免太过冒险了。”

周长恭接道:“姜兄说的不错,小辰,凡事还要三思而后行啊。”

段辰笑道:“你们无需多虑,我只在东荒外围闯荡历练,绝不深入,想来绝不至遇上筑基妖兽,金丹妖兽便更是不可能了。”

他心中念头坚定,周长恭与姜元潮二人眼看劝他不动,只得作罢。

此后在姜元潮提议下,三人离了新兵营,来到城南坊市,先找到一家书坊购入东荒地图,又备了许多东西,方在一家唤作青山楼的酒楼,叫上满满一桌好菜,为段辰饯行。

这一顿饯行之席,直吃了将近一个时辰,三人才在夜幕时分返回到新兵营,各自倒头睡下。

一宿无事,次晨起身,段辰盥洗吃喝之后,便与周长恭和姜元潮道别,独自一人背上行囊与长枪,朝着青山城城东急行而去,行至晌午时分,已到了东荒境内一片荒野之中。

但见四野一片安和,唯有虫嘶鸟鸣声传来,更远处,似有荒兽嘶吼声响起,不过距离甚远,却是有些叫人分辨不清。

段辰环顾一眼周遭地势,按图索骥,朝荒野深处行去。

从今日起,他便要在这危机四伏的荒野大山中与兽为伴,开始为冲击筑基刻苦修行,这首当其冲,便是要在东荒外域寻到一处足以安身立命之所。

这时,只听七殇魔君指点道:“你往前走三十里,转过前面那座大山,山脚下有座垂满老藤的山洞,日后你在这东荒修行,便以该处山洞为家吧。”

段辰暗中暗自疑惑,为何七殇魔君能够知晓,前面大山后有座石洞,脚下却是快步向前行去,转过前山,果见一隐蔽山洞藏在一片老藤之下,洞内空旷干燥,确为一处上好的栖身之所。

他心中疑惑,不由开口问道:“前辈,为何你隔着数十里地与一座大山,亦能看到此处有座山洞?莫不是前辈你修有“天眼通”此等传说中的大神通之术?”

七殇魔君淡笑道:“待你将来修炼到筑基期,神识离体之后,自然也能如我这般轻易找到这座山洞。”

段辰奇道:“神识离体?前辈,这神识之力还能离体而出么?”

七殇魔君道:“只要你的神识之力足够强大,莫说外放离体,便是隔空杀敌,亦是轻而易举,不过这些恐怕要等你修炼到元婴期以后才能办到,眼下你还是先好好修炼魔仙一念法,争取早日跨入筑基期,再另论其他吧。”

段辰点头,转问道:“前辈,假如我从今日开始修炼魔念一念法,不知要多久才能跨入筑基期。”

七殇魔君沉吟片刻,谨言道:“这就要看你的资质了,若是你资质太差,我也难以保证。”

段辰喃喃低语道:“夫子在世时也曾说过,这修行路,努力必不可少,但资质尤为重要,这般说来,前辈你倒是没有骗我。”

七殇魔君闻听此言,不由冷哼一声道:“本魔君何等身份,自是不会骗你,也不屑骗你,你大可收起你那小人之心。”

段辰自知

失言,已然冒犯七殇魔君,连道:“晚辈口无遮拦,还请前辈恕罪。”

七殇魔君语声冷淡,道:“你若是真心实意想向我赔礼道歉,那便好好修炼魔仙一念法,莫要辱没了这门功法主人的威名。”

段辰惑然道:“此功法难道并非前辈所创?”

七殇魔君笑道:“自然不是。”

语音一顿,声含恭敬,接道:“实对你讲,这门功法乃是一位手眼通天之人所创,此人凭借魔仙一念法傲视诸天万界,会过仙魔两道无数强者,生平从未遭过败绩。”

段辰暗暗想道:“这七殇魔君又开始吹大气了,假如这魔仙一念法果真如此厉害,他又何以沦落至此。”

但听七殇魔君接道:“不过魔仙一念法走的乃是仙魔同修之道,其中任何一途,皆深奥无比,纵然穷尽一生岁月,也难以修至最高境界,你如要修炼这魔仙一念法,最好想清楚再做决定。”

段辰奇道:“前辈,你一会让我修炼魔仙一念法,一会又劝我三思,晚辈却是愈听愈糊涂了。”

七殇魔君大笑道:“不糊涂,本魔君虽是想替魔仙一念法寻得一传人,可如果你向道之心不够坚定,那本魔君宁愿此惊世绝学失传,也不愿你玷污其主人威名。”

段辰心中暗道一声原来如此,口中却道:“晚辈愿意跟随前辈修炼魔仙一念法,还请前辈成全。”

七殇魔君语声微沉,道:“既是如此,我要你对天发誓,如你今后但有弃修魔仙一念法之念,必遭天谴,受万人口诛笔伐,遗臭万年。”

段辰心中既已决定修炼魔仙一念法,自是不会被七殇魔君此言吓到,当即跪倒在地,伸出三指对天发誓,道:“皇天再上,我段辰今日于此立下誓言,若是将来但有弃修魔仙一念法之念,必遭天谴,受万人口诛笔伐,遗臭万年。”

此时,只听七殇魔君长吁一口气,道:“好孩子,起来吧。”

段辰忙站起身道:“前辈,那晚辈如今可以开始修炼魔仙一念法了?”

他脑海中其实已有魔仙一念法修炼口诀,只是那修炼口诀实在太过艰深晦涩,如无七殇魔君指点,段辰连入门都寻不到门路,更不敢擅自胡乱修炼,生怕走火入魔。

七殇魔君笑道:“自无不可,不过本魔君这指点之恩,你打算如何偿还?”

段辰未及深思,连道:“前辈指点之恩,晚辈感激不尽,愿拜前辈为师。”

七殇魔君语声微冷道:“本魔君可不需要你感激,也没兴致收你为徒。”

段辰聪明过人,略一沉吟,已知他话中含义,当下说道:“前辈指点授业之恩,晚辈无以为报,不如就以荒兽之魂偿还可好?”

七殇魔君微微一笑,道:“孺子可教。”

语声微顿,接道:“事不宜迟,本魔君这便指点你如何修炼这魔仙一念之法。”

段辰点头,在七殇魔君指点下,开始修习魔仙一念法口诀、

七殇魔君对此似极有耐心,一遍讲不通,便会再讲一遍,直至段辰完全领悟,方才让其按照魔仙一念法第一层心法口诀,调动体内灵气,行周天运转之事。

匆匆时光,不觉已过去两月。

六十多个日夜,七殇魔君绝口不提让段辰外出,猎杀荒兽之事,只让他专心修炼魔仙一念法,直至两月之后,段辰修成魔仙一念法第一层,并顺利突破到炼气十层之境,才让其走出山洞。

这是一个天朗气清的早晨,段辰时隔两月再度见到外界光景,不觉心旷神怡。

这时只听七殇魔君笑道:“小子,你目前感觉如何?”

段辰四顾一眼,道:“心旷神怡,耳清目明,好似整个天地都细致入微了许多。”

七殇魔君点头道:“这两个月来,你一直在洞中闭关修炼魔仙一念法,足不出户,虽是十分艰苦,但进境亦超出我之预料。”

段辰连道:“这都是前辈指点有方。”

七殇魔君笑道:“如今你已突破至炼气十层,所以从今日起,我除了指点你修炼魔仙

一念法之外,还会另外教授你一门炼体之术,此术唤作“九阳魔体”,乃是魔仙一念法上记载的一门无上炼体法门,你若能将其练到一阳之境,即便面对筑基妖兽,亦足有一战之力。”

只见段辰扑通一声,跪拜在地,高声道:“师傅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原是他这段时间与七殇魔君相处,性子也变得滑头许多,想着若是能拜七殇魔君为师,便可无偿得到七殇魔君指点,无需事事都要讨价还价,故此才有了这般突然举动。

七殇魔君岂会不知他心中想法,连道:“这修习九阳魔体,便以一道十品荒兽兽魂作为代价吧。”

段辰心思落空,轻轻叹了口气,道:“晚辈这还没筑基,便已欠了前辈两道十品荒兽兽魂,长此以往,这债只怕是越积越多了。”

七殇魔君道:“你如能将九阳魔体练至一阳之境,区区两头十品荒兽,又何在话下。”

段辰连道:“话虽如此,但不知晚辈愚昧之资,何时才能练成一阳之境。”

七殇魔君道:“还是那句话,看你资质如何。”

段辰心道:“这般说法,说了等于没说。”口中却点头道:“晚辈定当全力以赴,不使前辈失望。”

七殇魔君微微点头,忽的问道:“你可知这九阳魔体,为何唤作此名么?”

段辰沉吟片刻,道:“莫不是与这天上的金乌之日有关?”

七殇魔君未料段辰竟能一语猜中,微微一愣,道:“不错,九阳魔体确与这天上金乌之日有所关联,你如要练成一阳之境,势必要借助这金乌日力不可。”

段辰连道:“还请前辈指点迷津。”

七殇魔君道:“九阳魔体,一阳为始,九阳为极,初始为一阳之境,需从辰时开始,借助魔仙一念法接引金乌日力,淬炼肉身,直至日落时分方能收功,如此可算作一个循环,如此循环往复,直至体内生出一缕九阳之力,方才算作入门。”

语声微顿,接道:“入门之后,便可开始尝试凝聚九阳魔印,魔印但成,便为一阳之境。”

段辰安暗忖道:“原来修炼这九阳魔体如此简单,只需沐浴日光,运转魔仙一念法接引金乌日力淬体便可。”

只听七殇魔君继续说道:“眼下正好是辰时,你便按照我的指点,开始运转魔仙一念法,接引金乌日力淬炼肉身吧。”

段辰倒不迟疑,点头应了声是,当下便盘坐在一块山石之上,迎着朝阳开始修炼九阳魔体。

岂料他方一运转魔仙一念法,但觉一股热力扑面袭来,如烈火般酷热难耐,不由轻轻闷哼一声,暗道:“这接引金乌日力淬体,怎的恍如置身烈火中炙烤一般。”

当下不由深吸一口气,努力忍耐这煎熬般的修炼时光,渐渐忘记伤痛。

时光流转,弹指间一月期满。

在七殇魔君的悉心指点下,段辰体内已修出数缕九阳之力,但在凝聚九阳魔印时,却遭遇了前所未有之困境,每每功败垂成。

这日,当段辰再次凝聚九阳魔印失败后,忽听七殇魔君开口道:“你如今修炼九阳魔体,正处于一个瓶颈。”

段辰语声恭敬道:“还请前辈指教。”

七殇魔君道:“这修行一途,虽讲究勤学苦修,但也需张弛有度,你如今在这山中已修炼三月有余,也是时候该出去外面活动一番手脚了。”

段辰接道:“前辈的意思,是让晚辈出去狩猎荒兽么?”

七殇魔君面不红心不跳的道:“不错,与荒兽搏杀,或可助你突破这一瓶颈。”

语声微顿,接道:“其实所谓修炼,并非仅限于埋头苦修,与荒兽搏杀,亦是一种修炼。”

段辰听得似懂非懂,当下应道:“那晚辈歇息一晚,明日便出发。”

当下返回山洞闭目打坐,为明日之行养精蓄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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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险里逃生

一夜无事,次晨天光未亮,段辰便背上银龙枪走出山洞。

他抬头望了望天色,道:“前辈,可否借你神识一用?”

七殇魔君淡淡道:“你若是想借用神识寻觅荒兽,那自是没有可能,此举对神识消耗极大,我体内神识眼下不及全盛时期万分之一,岂会用来给你干这种事?”

语声微顿,接道:“不过凡事都可以商量,假如你肯付出一些代价,我倒也并非不能帮你。”

段辰讪讪一笑,道:“晚辈只是随口一提,前辈莫要挂在心上。”

他心知七殇魔君的代价无非便是荒兽兽魂,一旦他接受此提议,借用七殇魔君神识寻找荒兽,必然要付出相应代价,如此这般循环,岂不成了一个死结?

心中思忖,段辰当下从怀中取出一副地图,参比着查看四周地势,打算先到附近的云来峰上撞撞运气。

如此这般向云来峰行去,借着微微亮起的天光,不出半个时辰,便已赶至云来峰下。

话说这云来峰,高约千丈,挺拔峻峭,鹤立群峰之间,其三面壁滑如刀锋削过,只有一面山势略显缓和,以段辰炼气十层修为,攀登此峰,倒也不废多少力气。

行至峰腰处,段辰本想直往山巅而去,欲借云来峰高耸山势,一览众山,寻觅附近出没的高阶荒兽,岂料此处峰腰竟有一座山洞,洞中腥气极重,隔着数十丈远都清晰可闻。

段辰心中暗忖道:“这洞内腥气如此之重,必是荒兽巢穴无疑了,却是不知栖身此处的荒兽,到底是几品?”

他心中踌躇片刻,自觉如今实力大涨,即便是遇上十品荒兽亦有一战之力,当下不及深思,将背上银龙枪取下,便紧贴山壁,悄无声息的潜入洞中。

此时天光才亮,加之洞内本就光线阴暗,段辰不得不运转灵目术,这才看清洞内境况。

只见一片漆黑之中,满地碎骨,突显一片阴森。

段辰大着胆子朝洞内深处行去,不觉间竟深入山腹有数百丈深,跟着眼前豁然开朗,一股热浪迎面袭来,竟是来到了一处充满滚烫岩浆的岩洞中。

但见洞内岩浆流淌,赤光闪闪,两侧积满熔岩石块,还有数百根从地下凸起的石柱。

段辰小心翼翼步入岩洞内,背靠一根凸起石柱,探首朝岩洞内张望,只见那缓慢流淌的岩浆暗河旁,一头四足生有赤红火焰,形如虎豹的异兽,正双目微闭的打着呼噜,当下不由脸色一变,悄悄退出岩洞,回身拔腿就跑。

直奔行至山脚之下,他才逐渐放缓步速,长吁一口气道:“好险,没想到那洞中竟藏着一头筑基妖兽赤焰金彪,差点便将它给惊醒了。”

说起这筑基妖兽赤焰金彪,段辰虽是初见,但却并不陌生。

当日兽潮攻镇,曾出现一头十品荒兽赤炎金彪,这赤焰金彪,便是由赤炎金彪修炼而成,两者不过一字之差,但实力却是天差地别,至少以段辰目前实力,面对那赤焰金彪,却是只有落荒而逃的份了。

所幸那洞中的赤焰金彪并未发现段辰,这才让他逃过一劫。

心中庆幸之余,段辰亦越发谨慎小心。

他却不知,在这东荒外域,筑基妖兽其实相当少见,绝大部分均被青山军中的筑基修士联手除掉了,他所遇到的赤焰金彪,不过是其中一只漏网之鱼,假若他将这头赤焰金彪的巢穴上报青山军,自会有筑基修士前来对付。

只是段辰初入青山军,如今又身在东荒,自然并不了解这一内情。

一片荒林之中,段辰独自行走,忽闻耳际传来一声嘶鸣,当下手中长枪一舞,一招神龙摆尾,奋力朝身后横扫而去,将一头从后方袭来的七品荒兽双尾银狐拦腰扫飞,骨裂脏破,口中鲜血喷溅,瞬间飞出七八丈远,眼看是活不成了。

其实,以段辰如今炼气十层修为,对付一头七品荒兽双尾银狐,却是有些以大欺小了。

不过段辰心中自是不会在意,当下快步行至那双尾银狐尸首旁采集材料。

一番忙碌之后,段辰正欲起身离去,忽听身后不远之处传来一声怒吼,陡然回身过去,只见一头身高两丈半尺有余,毛发暗红,满嘴腥涎的独目荒兽急速奔来。

段辰当下一眼便认出,这朝他袭来的独目荒兽,乃是一头十品荒兽大力熊魔。

但见其左目已瞎,右目怒睁着,形如一座肉山,奔行之间,地动山摇,林木倒塌。

不过须臾间,便以扑至段辰身前,抬起一只熊掌,狠狠朝段辰拍来,力道凶狠,犹如泰山压顶。

段辰有心借大力熊魔之力检验九阳魔体之威,当下并未闪躲,手中长枪疾起,使出四两拨千斤之法,轻轻一拨,竟把大力熊魔势大力沉的一掌,快速拨向一旁,举重若轻。

跟着其手中枪势转动,横向一拍,又将大力熊魔袭来的另一只熊掌震开。

经此交手,那大力熊魔似已知晓遇上劲敌,不再莽撞出手,一只独目冷冷盯着段辰,口中不住发出低沉咆哮。

段辰此时已收枪而退,心中暗忖道:“那七殇魔君倒是没骗我,我如今尚未跨入一阳之境,便能与这头大力熊魔抗衡,若是练成,或可仗之与筑基妖兽斗上一斗了。”

十品荒兽大力熊魔,论力量之蛮横,在东荒众多十品荒兽中,足以排进前五,段辰能以血肉之躯与其正面硬悍两招,不落下风,足见其修炼九阳魔体,肉身之力已初见成效。

心中惊喜之余,段辰当下直接施展出形意枪法,主动攻了过去。

但见枪影闪动,数十朵枪花浮空而现,分朝大力熊魔身体各处刺去,却见那大力熊魔不慌不忙,一只熊掌护住独目,另一只熊掌悍然朝段辰脑袋拍来,竟丝毫不顾那刺来的枪花。

但闻一阵金铁交击之声乱响,段辰刺出的数十道枪花落在大力熊魔身上,竟被其身上毛发所阻。

此时大力熊魔拍来的熊掌,已然临近面门,段辰顾不得惊叹大力熊魔毛发坚硬,当即收枪疾退。

时只听七殇魔君问道:“小子,你难道不会催动法器之力施展枪术?”

段辰连道:“夫子没教过。”

七殇魔君本想问那鲁夫子到底教了他什么,但念及人死为大,当下改口道:“你催动法器的手段实在太过粗糙,仅是单纯灌注灵气,根本无法发挥出这件法器全部威能,我眼下传你一门血炼之术,你按照我的指点,重新炼化这杆银龙枪。”

段辰当下应了声好,一面与那大力熊魔周旋,一面按照七殇魔君指点,以自身血液为引,开始重新祭炼手中银龙枪。

不过三五个呼吸,段辰顿觉自身与银龙枪之间,似有了一缕若有若无的亲密联系,银龙枪被他握在手中,就仿佛身体一部分,如臂指使,当下不由大喜道:“前辈,我感觉这银龙枪似乎变得有些不同了。”

七殇魔君淡淡道:“既是如此,那便赶紧替我取来这大力熊魔之魂,也不枉我传你这一门血炼之术。”

段辰此时长枪在手,体内灵气灌输其中,只见那枪身上亮起的灵纹,似比以往更加璀璨,心中不由豪气顿生,再次提抢而上。

但见枪影闪动,如龙而出,配合上九阳魔体,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大力熊魔庞大的身躯,竟被段辰扫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面之上,虽是并未受伤,但其眼中却浮现出一抹惊怒之色,快速从地上爬起。

此时,段辰已逐渐熟悉重新祭炼后的银龙枪,身形高高跃起,浮于半空,跟着手中长枪隔空一刺,一道龙形枪影悍然从枪身上飞扑而出,声势惊人。

大力熊魔许是感到段辰这一枪威力惊人,血盆大口一张,发出一声震动山林的怒吼。

但见周围虚空波动,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波纹扩散而出,波纹所过之处,空气中似掀起一股无形气浪,竟将段辰刺出的龙形枪影震偏了少许,从其身侧一穿而过。

段辰面露一丝惊讶,及时以灵气护住双耳,跟着身形纵跃而出,踏着四周林木掠至半空,居高临下,一招力劈华山,借着身形下坠之势,猛地怒劈向大力熊魔熊首,当中还蕴含着段辰月余来凝炼出的数缕九阳之力。

只听大力熊魔低吼一声,举起右臂封挡,其上赤光流转,好似形成一道光膜护臂,迎向段辰怒劈而下的长枪。

但闻一阵骨裂悲鸣之声传开,那大力熊魔举起的右臂,竟是被段辰一枪硬生生劈断,伤势不轻。

经此一伤,大力熊魔眼中终是浮现出一抹惊惧之色,心中战意全无,转身便逃。

段辰冷哼一声,自是不可能放走这大力熊魔,一路追杀,最终将其毙于一条水流湍急的河川旁。

此时已是晌午十分,段辰此番与大力熊魔一路血战,数次动用九阳魔体与其硬悍,获益匪浅,隐隐觉得到了突破的紧要关头。

当下他也顾不得这大荒中危机四伏,迅速处理完大力熊魔尸首,就近爬上一座峰顶,盘坐于山巅上,再次尝试凝聚九阳魔印,冲击一阳之境。

第三十六章 言灵有术

烈日炎炎,段辰孤身盘坐于山巅之上,沐浴烈阳中,心中突破之感愈发强烈

当下不敢怠慢,缓慢运转魔仙一念法,引导九阳之力汇入体内膻中穴,按照九阳魔体修炼之法,开始凝聚九阳魔印。

一缕缕九阳之力缓慢汇入段辰胸口,头顶金乌日力,亦绵绵不绝传入他体内,不断淬炼他的肉身

段辰隐隐感觉到,突破九阳魔体一阳之境的契机,就在此刻。

当下凝神静心,飞快汲取金乌日力,流布全身,跟着再同体内的九阳之力,一起引入膻中穴。

不觉间,一枚拇指大小,金光流转的印记,悄然浮现于段辰胸口之上,好似那头顶金乌烈日一般闪耀。

不过待段辰收功之后,这枚印记便在悄然之间无声敛去,不浮于人前了。

但段辰仍能感受到,一股九阳之力藏于他体内膻中穴,一旦他催动九阳魔体,肉身将会变得相当强悍。

这时,只听七殇魔君开口道:“没想到你如此之快便练成一阳之境,不过如此也好,日后你若是对上筑基妖兽,倒也不用落荒而逃了。”

段辰奇道:“前辈,你觉得晚辈目前已有对抗筑基妖兽的实力了?”

七殇魔君淡淡道:“这是自然,本魔君还会诓你不成?”

段辰连道:“可晚辈并未感觉自身实力提升了多少啊?”

七殇魔君接道:“你当下催动九阳魔印,跺一脚试试看。”

段辰心有疑虑,当即催动九阳魔印,狠狠一跺脚,只听咔嚓一阵石裂之声传来,他脚下一块巨大岩石,当场应声碎裂开来,轰然倒塌。

段辰暗自心惊,看着自己的双脚,怔怔出神,片刻后才听七殇魔君说道:“你如今修炼九阳魔体,已成一阳之境,论肉身之力,已完全不输筑基妖兽,若能再配合上一些厉害绝学,要杀筑基妖兽亦非难事。”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当然,只靠你现在那一手形意枪法肯定行不通,所以你还需修习更多对敌手段。”

段辰连道:“什么对敌手段?”

七殇魔君笑道:“很多,修者斗法,并不局限于任何一种手段,你如今只会一门枪术,自然不行,许多东西还需从头学起,尤其是这符纹之道,艰深博大,你如能有所掌握,便可借此踏上一条更为强大的路。”

段辰道:“前辈说的可是符师一流?”

七殇魔君道:“符师只是一种,我所言之符纹之道,直通大道符纹,你若能修成,将来绘符布阵铸器炼丹,自是不在话下,更可凭此尝试修炼言灵之术。”

段辰连道:“何谓言灵之术?”

七殇魔君道:“所谓言灵之术,一言九鼎,修至高深境界,更可达到传说中言出法随之境,你别看本魔君当年实力已然媲美仙人,但若说要做到言出法随,那仍是有些差距。”

段辰奇道:“仙人也无法做到言出法随么?”

七殇魔君道:“你这般问法,又要牵扯到成仙之道了,成仙之道,便如那大道三千,不胜枚举,不同成仙道,所擅长的神通绝学

各不相同,自然也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到言出法随。”

段辰点头,接道:“那除了这符纹之道与言灵术外,晚辈眼下还需要修习何种对敌手段?”

七殇魔君道:“身法与神识之力,这是你目前最需要修习的,至于其他对敌手段,自然也是要学,不过这倒也不急,我先传你“凌虚微空步”和“冥息炼神”这两门功法,你事后只需再猎两头十品荒兽给我便是了。”

段辰脸色一苦,道:“前辈不去经商,可真是大大的屈才了。”

七殇魔君冷哼一声,道:“你莫要得了便宜还卖乖,这冥息炼神术乃是凝炼神识之无上法门,别说筑基修士,就是诸葛青山这等金丹修士,也未必拥有类似法门,至于凌虚微空步,虽是不如冥息炼神术,但你如能修成,即便你尚未成筑基,亦能御空飞天。”

段辰越听越觉有趣,不觉一扫愁容道:“前辈,若晚辈学会了这凌虚微空步,当真能御空飞天?”

七殇魔君道:“那还用讲,本魔君何时骗过你?”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不过这凌虚微空步虽能令你御空飞天,但也没什大用。”

段辰讶然道:“这晚辈又听不懂了。”

七殇魔君连道:“你都懂了,还用本魔君在这里多费唇舌作甚?”

沉吟片刻,道:“你可知筑基修士为何能御空飞行?”

段辰摇头道:“晚辈不知。”

七殇魔君淡淡道:“炼气修士,炼精化气,体内周天运转,行的是灵气,而一旦到了筑基修士这一层次,体内灵气化液,是为灵力,这灵力论精纯程度,却要十倍百倍于炼气修士,故而炼气修士面对筑基修士,如无过人之能,或是奇宝符兵,那交起手来,自然是有败无胜。”

段辰听得连连点头。

又闻七殇魔君说道:“这灵力精纯,不但在斗法比拼中有天大优势,在御空飞天上亦能起到极大助力,筑基修士将灵力散布全身,即便不修习任何御空飞天术,亦能浮空而动,而炼气修士却无法做到,只因灵气不如灵力精纯,即便散布全身,亦无法浮空而动。”

段辰连道:“那为何晚辈修习凌虚微空步以后便能做到?”

七殇魔君似极有耐心,道:“修习凌虚微空步,需打通你足下一十二个穴道,此一十二个穴道一旦打通,便可束集灵气,喷发于脚掌之下,有此助力,便可达到御空飞天之效。”

他语声停顿片刻,接道:“不过此法犹耗灵气,你即便修有魔仙一念法,体内灵气较之寻常炼气十层修士更为精纯,也撑不过半刻钟,是故我才说你即便学会了,也无什大用,仅在与人敌对时,起到出其不意之效罢了。”

段辰急欲体验御空飞天之感,忙道:“晚辈就先学这凌虚微空步,还请前辈不吝指点。”

七殇魔君笑道:“我与你说了这般多话,自然是要教你,你不必心急。”

想了一想,道:“说起这凌虚微空步,又叫凌波仙步,第一步“水上行军”,踏水无痕,如履平地,虽是只有一步,但却蕴含九九八十一种变化

,第二步“草上缥缈”亦是如此,直至第九步“凌虚微空”,每步皆有九九八十一种变化。”

段辰暗暗忖道:“原来这凌虚微空步竟如此复杂,九步九九八十一变,那岂非有七百二十九种变化之多?”

这时,只听七殇魔君说道:“留心了,本魔君眼下先将全套七百二十九种变化,以神识传像之法教授于你,你细心体会,能记多少是多少,缺漏之处,我日后再慢慢教你。”

段辰连道:“晚辈定当全神贯注。”

七殇魔君不再言谈,当下施出神识传像之法,于段辰脑海中为他演练凌虚微空步,每一步皆刻意放缓速度,足落留痕。

段辰初时观记,只觉七殇魔君每一步落下,都好似踏在他脑海之中。

但自第八十一种变化开始,其思绪便开始有些混乱,但觉七殇魔君每一步踏出,变化之间,甚是繁杂异常,难以铭记。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其脑海中的神识影像消失,只听七殇魔君问道:“怎么样?”

段辰苦笑一声,道:“晚辈只记下了前面八十种步数变化,至于后面六百四十九种变化,晚辈记得似是而非,也不知记对了多少。”

七殇魔君安慰道:“能记八十种也算不错了,若是你一看就会,那便不用本魔君教了。”

段辰连道:“晚辈才质愚钝,还请前辈悉心指点。”

七殇魔君道:“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以你之资质,再加上本魔君亲自教导,不出一月,当能习尽七百二十九种变化之道,至于此间你能打通多少穴道,那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段辰心中暗道:“这七殇魔君对我倒是高看得很,却不知要习尽这凌虚微空步七百二十九种变化之道,一个月够不够。”

当下长吁一口气,道:“晚辈自当竭尽全力,不负前辈所望。”

时光荏苒,一月之期,似转眼便过,段辰在七殇魔君悉心指教下,倒是将凌虚微空步所有变化牢记心中,但足下一十二个穴道,在这一月之期内,却仍差最后一处涌泉穴尚未打通。

倒是冥息炼神术修炼进境异常顺利,不过半月便入了门。

按照七殇魔君的判断,仅段辰修炼冥息炼神术这一个月来,其神识便已然壮大一倍有余。

段辰虽是不知,这神识壮大有何妙用,但仍是按照七殇魔君指点,刻苦修习。

这一日冥息炼神结束后,段辰忽听七殇魔君说道:“冥息炼神术你已渐入佳境,凌虚微空步七百二十九般变化,你亦熟记于心,至于最后一处涌泉穴,以你之能,不出一月便可破开,接下来数日至半月,你便自行修炼吧。”

段辰听出七殇魔君弦外之意,忍不住开口问道:“前辈可是要去哪里?”

七殇魔君淡淡道:“我准备闭关疗伤,快则三日,慢则半月便会出关,这段时间你尽量别打扰我,只管安心修炼我教授你的功法绝学,一刻也不许落下。”

段辰心下顿安,口中应了声是,却不见七殇魔君回音,心知他已闭关疗伤去了。

第三十七章 筑基杀心

七殇魔君这一闭关疗伤,段辰没了个说话的人,整日修炼,不觉有些枯燥。

这一日,他正盘坐在洞外一块山石上修炼九阳魔体,鼻尖忽闻一缕幽香传来,不由心中一惊,沉声喝道:“什么人?”

但闻一阵银铃般的语声传来:“是我!”

一株古木之后,缓步走出一个容色绝世的白衣少女。

段辰吃了一惊,道:“玄霜姑娘,你怎么会在此地?”

诸葛玄霜上下打量段辰一眼,道:“我此番乃是专程过来考校你的实力。”

语声方落,但见倩影一闪,其身形直欺段辰身侧,右手疾疾一挥,拍出一掌。

段辰心中一惊,右掌下意识疾推而出,与诸葛玄霜硬悍一掌,身形随即从大石上飘飞而起,朗声道:“玄霜姑娘乃是筑基强者,在下如何是姑娘对手?”

诸葛玄霜似未料到段辰竟能硬接自己一掌,轻叱道:“废话少说。”

当下一对玉掌左右开弓,连续拍出三掌,掌风凌厉,犹在当日裴元施展的大天悲手之上。

段辰识得厉害,心中不禁一动,暗道:“我若硬接她这三掌,难保她不会恼羞成怒,与我纠缠不休,还是避其锋芒,假意不敌吧。”

当下施开凌虚微空步,身形飘忽不定,看似险险才避开诸葛玄霜连续三掌抢攻。

诸葛玄霜原未把段辰放在眼里,但前后被他硬接一掌,又连续避开三掌,心中不由一动,美眸凝神,上下打量了段辰一阵,道:“看不出来,四余月不见,你的实力越发高深莫测了。”

段辰面露一丝苦笑道:“玄霜姑娘你乃是筑基剑修,若是用剑,我定然不是姑娘对手。”

诸葛玄霜道:“考校你一个炼气十层修士,我诸葛玄霜若是用剑,岂非要被天下人耻笑?”

段辰目光一凝,心中忖道:“此女自尊之心如此之强,倒是难对付得很。”

他心知与这诸葛玄霜交手,既不能表现太佳,亦不能表现太差,免得被对方看出破绽。

此时,诸葛玄霜也在心中暗打主意道:“爹曾经说过,这段辰能以十五岁之龄修炼到炼气九层,又不肯入青山军四营,还独自一人跑到东荒修炼,背后定是有高人指点,让我不要打扰他,本姑娘偏偏不听,我倒要看看,他在这东荒修习四余个月,到底有多少长进。”

两人心中各有所思,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相持片刻之后,还是诸葛玄霜首先发难,将修为压制在炼气十层,左手一招排山掌,好似携着千钧之力,似缓实急的拍向段辰。

段辰右手划动,推出一招四两拨千斤,将诸葛玄霜的掌势拨开,左手却疾探而出,扣向诸葛玄霜肩头。

其实他心中仍在权衡,不知该在诸葛玄霜面前显露几成实力,一时间攻势虽疾,却并无威胁可言。

岂料诸葛玄霜应变极快,其左手虽是被段辰拨开,右手却是及时使出一招灵蛇缠树,整条玉臂好似变得柔弱无骨,瞬间缠住段辰左臂,一缠一锁,竟令段辰左臂动弹不得。

段辰心中一惊,下意识催动九

阳魔体一挣,脱开了诸葛玄霜的灵蛇缠树,急急后退。

诸葛玄霜未料段辰臂力如此惊人,被他强行挣脱开去后,不禁心头震动,暗忖道:“这家伙好大的力气,都快赶上筑基体修了。”

心中思忖,其脚下却是莲步快移,掌影交错,攻势凌厉绝伦,段辰有心让她,守多攻少,不觉间已是渐落下风。

这时,掌影齐消,但见诸葛玄霜突然收了掌势,后退一步道:“你是不是瞧不起我,为何不肯动用你的法器?”

段辰心道:“你不也没用你的飞剑么。”

口中却道:“刀枪无眼,在下与玄霜姑娘并无仇怨,反倒受姑娘照顾颇多,岂敢将对敌法器用于姑娘身上。”

诸葛玄霜意欲亲身见识一下段辰枪术,但又担心落得个胡搅蛮缠的印象,只得息了这一念头。

沉吟片刻道:“我此番前来,考教你修为实力是一方面。另方一面是来通知你,半年之后,青山军内会有一场筑基丹之争,你要记得前来参加。”

段辰连道:“可是青山军四营军士共同争夺?”

诸葛玄霜道:“不错,不过只有达到炼气十层的青山军士,才有资格参与这场筑基丹之争。”

段辰点头道:“我知道了,多谢玄霜姑娘前来提醒,段辰感激不尽。”

诸葛玄霜面上一热,道:“我才不要你感激,你是我举荐给我爹参加五朝会武的人,若是你表现不够好,我面上也无光,这剩下的半年时间,你要记得勤加苦练,半年后的筑基之争,便是我对你的一次小小考验,你可千万别给我丢人,不然到时候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语音甫落,也不待段辰回复,诸葛玄霜身形瞬间化为一道剑光冲天而起,眨眼间便消失在林木中。

段辰望着诸葛玄霜身形消失之处,心中暗道:“筑基修士御空飞天我也见过不少次,但速度均不似诸葛玄霜这般快如电光,莫非她方才施展的,便是剑道中的御剑飞天之术么?”

他心中沉思,忽闻耳际传来一阵破空声,面上一惊,脚下凌虚微空步却已然施展而开,险之又险的避过了从天而降的一记重击。

但见一柄流星锤法器从天而降,狠狠轰击在段辰先前立身之处,方圆数丈范围内的岩土顿时轰鸣大震,寸寸崩裂开来。

段辰目中瞳孔一缩,抬头朝天空看去,就见裴元手持流星锤法器,居高临下,一对虎目冷冷望着他,不禁心中一沉,暗道:“那诸葛玄霜前脚才走,这裴元后脚便出现了,莫不是他暗中跟随诸葛玄霜而来。”

他心中暗暗镇静下心神,喝道:“裴元百夫长,你这是何意?”

裴元面露一丝狰狞,冷笑一声,手臂一挥,伴着阵阵锁链滑动声响起,那流星锤法器顿时呼啸而出,化作一道残影,再次朝段辰轰然砸来。

段辰料不到裴元这般果断,只言片语未说便行此辣手,脚下凌虚微空步再次施展而开,整个人瞬间化为一道残影,朝不远处的云来峰逃去。

裴元冷笑一声,立时追了过去。

二人这一追一逃,不出一刻钟,那云来峰已

遥遥在望。

段辰回望一眼天空,高声道:“裴元,你当真要至我于死地么?”

裴元冷笑一声,道:“你亦可动手自裁,也免得污了本座之手。”

段辰轻轻一叹,他自觉从未得罪裴元,校场一事,亦是裴元咎由自取,眼下这般不死不休的局面,真真是莫名其妙,难道就因为那个诸葛玄霜?

有时候,人心之难测,实在叫段辰理解不能。

思忖之间,段辰沿着那云来峰山道,一路疾行。

然其身法虽然绝佳,但在攀峰之上,终究不如裴元这等筑基修士御空飞行来得轻松,但见锤影一闪,一道火焰流星从天空中迅速落下,欲将段辰连同方圆数丈范围内的山石轰成齑粉。

段辰只觉那锤影砸来,速度极快,不论他使出凌虚微空步中的哪一步,都难以避开,当下不由冷哼一声,九阳魔体运转而开,手中长枪抡动,施展出了形意枪法中的神龙摆尾。

一摆之势,重逾千钧,但闻一声轰鸣巨响传开,裴元的流星锤法器顿时被段辰一枪扫开。

半空中,裴元眼见段辰妄图施展枪术扫开流星火锤,面上不由嗤笑一声,岂料段辰修成九阳魔体一阳之境后,肉身力道奇大无比,竟真将那流星火锤给扫开了,当下不由面色一变。

却说段辰一枪扫开流星火锤,身躯忍受重锤冲击之力,虽是收到了些许震伤,但仍不足以影响他的行动。

当下冷冷回首望着裴元,咧嘴笑道:“裴元,你若想杀我,便尽管放马过来吧。”

语声未落,其身形已然攀越上峰腰,一个闪身,便冲进了那筑基妖兽赤焰金彪的巢穴中。

裴元眼见段辰冲进峰腰一座山洞内,冷哼一声,当即追了进去。

在他想来,此山洞段辰一炼气十层修士既能入得,他堂堂筑基修士何以入不得?

是以并未做过多犹豫,便沿着那漆黑通道,一路直朝山洞深处疾追而去,不多时便追到了一处充满炽热岩浆的岩洞中。

裴元目光一扫整个岩洞,但见其中岩浆流淌,柱石密布,不由语声冷然,喝道:“段辰,还不过来受死,当真要本座亲自动手么?”

他目光流顾四周柱石,大步朝前走去,心中料想段辰必定藏在某一根柱石背后,面上不由自得一笑。

突然间,一根柱石后方传来低沉咆哮,裴元未及反应,但觉眼前火光一闪,一头四足生焰的筑基妖兽猛地凌空朝他扑来,掀起阵阵腥风。

但裴元是何等老练之人,虽是身陷危境,却处变不惊,手中流星锤法器猛地向前一掷,将那筑基妖兽赤焰金彪震开,人却跟着向后飞跃,落到一根柱石之上。

恰在此时,他左目余光忽的瞥见一道人影已趁乱冲出岩洞,呼吸间便消失在了山洞之外,心中不由大急。

但那赤焰金彪吃了裴元一记重锤,凶性大发,又如何会让裴元轻易逃出这岩洞?

一场筑基之战,那是在所难免了。

第三十八章 不做不休

话说段辰一路将裴元引入筑基妖兽赤焰金彪巢穴后,当即藏身于一根柱石背后

那裴元自持修为高强,果是不惧洞中威胁,一路追至岩洞之中。

那般大呼小叫的猖狂举动,实则合了段辰心意。

果不其然,那赤焰金彪当下便被裴元的呼喝声引了出来。

眼看一场筑基大战爆发在即,段辰自是没有兴趣再留下,趁那赤焰金彪目力都在裴元身上,当即一个快步闪身,迅速冲出岩洞,奔至洞外,俯身于一座白壁山岩之后。

但见段辰藏于岩后,探首望去,见裴元迟迟未出,心知他已被那赤焰金彪缠住,不由暗忖道:“这裴元心中对我已是存了必杀之念,若是他便这般死在赤焰金彪口下,那倒好了,可若是他侥幸不死,逃了出来,我又该如何自处?”

他心中思忖,但并非优柔寡断之辈,当即便下定决心,一不做二不休,若是裴元果真能从岩洞中逃出,他便索性将此祸患彻底解决,一劳永逸。

这时,那岩洞中,裴元似已与赤焰金彪恶斗在一处,但闻阵阵轰鸣巨响,伴着虎啸豹吟之声从洞内传来,周遭地面一阵乱颤,木叶簌簌而落。

段辰藏在洞外观望了好一阵,但闻那岩洞中激斗声戛然而止,随后便瞧见一个人影,从洞内狼狈逃出,满身烟熏火烤痕迹,迅速朝着山下飞去,当下不由悄悄紧跟而上。

却说裴元在岩洞中与赤焰金彪一番激战后,拼着受伤将那赤焰金彪击退,跟着趁势逃出洞外,疾朝山下飞去,欲觅得一处隐蔽所在疗养伤势,再来思虑日后要如何对付段辰。

思忖之间,其人已飞下云来峰,正欲回首观望那赤焰金彪是否追来,忽的瞧见下方一道人影紧追不舍,不由定睛看去,顿时心中大怒:“这段辰偷偷摸摸跟在我身后,恐是不安好心,如非我此刻受了伤,定要叫你血溅当场。”

当下他一提体内灵力,全速赶路,打算将段辰甩开。

岂料段辰催动九阳魔体施开凌虚微空步,在陆上奔行之速,竟是丝毫不慢于裴元。

裴元见状,心中暗暗恨道:“这般无休止的追逃,我体内灵力反倒要先被他耗尽了。”

当下止住御空之势,身形缓缓从天儿降,目光冷视向追来的段辰,道:“小杂碎,天堂有路你不走,地府无门你偏要闯进来,既是如此,本座便送你到阴曹地府,与那愚蠢的鲁夫子团聚!”

鲁夫子之死,实乃段辰心中之痛,每每想起,心中自是一阵悲怆。

裴元今下对已故之人出言不逊,已使段辰神情大变,他脑海之内,立时响起夫子倒在冷风寒雨之中,无力闭目之景。

刹那间,段辰血脉贲张,双眼通红,杀机四溢,口中冷喝道:“夫子之名,岂是你能玷污的!”

当下手中长枪一振,直向裴元立身之处攻袭而去。

但见长枪舞动,枪影闪烁,速度迅猛无比,呼啸之间,已然出现在裴元面前。

裴元但觉一股劲风扑面袭来,心中一惊,立时收起轻敌之心,冷哼一声,突的探手入怀,取来一张黄色灵符祭出。

但见符光大亮间,一层薄薄黄色光晕凭空浮现而出,挡住了段辰刺来的长枪。

不过那黄

色灵符亦在一阵闪烁之后,灰飞烟灭开来。

段辰一击不中,目光微凝,心中暗暗忖道:“这裴元身为筑基修士,对敌手段定是胜我十倍,我需得小心应对。”

心中念头方落,但见一阵火光闪烁,那裴元手中的流星锤法器已然呼啸着砸了过来,当下不由施开形意枪法,配上九阳魔体,接下了裴元的攻势。

却说裴元与段辰交手,初斗数个回合,还未察觉有异。

但又激斗三四个回合之后,方才惊觉段辰一个炼气十层修士,竟能与身为筑基体修的他比拼力气,毫不落下风,心中不由暗自疑惑道:“莫不是我此番为那赤焰金彪火毒所伤,气力不如往日了?”

心念转动间,只见段辰一枪怒劈而来,势大力沉,有如猛龙过江,当下不敢怠慢,举锤迎击,但闻铛的一声巨响,段辰与裴元二人皆身躯一震,齐齐后退。

裴元体内本就有伤,又受火毒之困,当下不由闷哼一声,身形微微一晃。

这不过是一瞬间的工夫,却被段辰抓住了良机,强行止住退步之势,手中长枪如狂龙出海,带着一股气旋之力,悍然朝裴元肩下三寸的炼体破绽之处猛地刺去。

裴元感到一缕枪风袭来,直指肩下三寸,不禁吃了一惊。

今次与上次擂台之战,段辰已是第二次攻向他炼体破绽之处,不由急急向右侧身闪去。

岂料段辰早有所备,枪势倏然一变,也跟着向右刺去,速度之快,裴元已然闪避不及。

只闻一声惨叫传开,裴元肩下三寸当即吃了段辰一枪,失血甚多。

但其反应亦是极快,吃了段辰这一枪后,急急砸出一锤,逼退段辰,跟着体内灵力散布全身,身形陡然冲天而起,头也不回的朝远处逃去。

他此时心中怒意、惊意与杀意混在一处,只待日后伤势痊愈,再来狠狠报复段辰,根本未曾料到身后一道人影亦跟着飞了过来。

原是段辰在方才那一战中,终于打通足下涌泉穴,得以施展凌虚微空步,短暂御空飞行。

裴元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段辰一个炼气十层修士,竟能短暂御空飞行,一时不察。

待其反应过来,一杆长枪已是刺入其胸前,穿透而过,当即从天空中栽落下去,砰地一声砸在地上,气绝而亡。

段辰望着裴元倒下身躯,心中长吁一口气,跟着落下天空,迅速毁尸灭迹,又将裴元身上搜刮来的法器等遗物包好带上,这才一脸后怕的返回到洞中住处,开始思考今后该如何应对此事。

此时天色渐暗,段辰望着洞外渐渐高升的明月,心中暗道:“我此番杀了这裴元,虽是事出有因,但他裴元终究是城主诸葛青山弟子,假如东窗事发,那诸葛青山未必不会为了替裴元报仇,而对我痛下杀手,所以此事绝不能外传,甚至不能留下一丝蛛丝马迹。”

他对金丹期强者有何手段,并不是十分了解,或许那诸葛青山真有办法查出凶手也未可知。

思虑至此,段辰目光下意识看向裴元留下的那柄流星锤法器,与其他遗物。

片刻之后,他将所有与裴元身份有关的遗物,包括那柄流星锤法器,全部密密封好,随即离开山洞,寻得一隐蔽所在,将其深埋地下

事情办妥,他才长出一口气,重新返回石洞之中,收聚心神,闭目端坐,运起魔仙一念法,恢复体内消耗的灵气。

这一修炼,便是一夜过去,待得洞外天色渐亮,忽闻耳际传来七殇魔君的话语声道:“你受伤了?”

段辰心中一喜,连道:“前辈你出关了?”

七殇魔君道:“算是吧。”语声微顿,再问道:“你怎么受伤了?”

段辰苦笑一声道:“一点轻伤,倒也不碍事。”

当下,他便将裴元如何追杀自己,自己又是如何反杀裴元一事,事无巨细,全盘托出。

七殇魔君听罢,沉吟了一阵,道:“你做的不错,那裴元心性狭隘,早已对你起了杀心,你此番若是放走他,必定后患无穷,至于你所忧虑之事,倒是有些妄想天开了,那诸葛青山虽是金丹修士不假,但区区一名金丹修士,还没神通广大到能推算出凶手是你的地步。”

段辰闻言心中一定,道:“如此晚辈便放心了。”

此时只听七殇魔君说道:“裴元之事,不足为虑,你目前要考虑的,应是尽快突破到筑基期,那时我才好教授你更多厉害的法门与绝学。”

段辰连笑道:“突破筑基一事,前辈大可放心,半年之后,那青山军中将会举行一次筑基丹之争,以晚辈当下实力,要夺取一枚筑基丹,当是不难,届时借助筑基丹药力,想来应有七成把握能突破到筑基。”

七殇魔君语声微沉,道:“借助丹药之力突破筑基此等想法,你最好想也不要再想。”

段辰奇道:“不借助筑基丹突破筑基,那晚辈该如何突破?”

七殇魔君淡淡道:“只要你能将魔仙一念法修炼至第二层,自然可以轻松突破。”

语声微顿,接道:“丹药之力,虽能助人突破,但亦藏有许多隐患,以你之天资,在本魔君指点下,半年时间,足以将魔仙一念法修炼到第二层,那时自可突破筑基,又何必借助什么筑基丹。”

段辰心中虽是对此存有疑虑,但仍是点了点头,问道:“那半年后的筑基丹之争,晚辈还参不参与了?”

七殇魔君道:“自然是要参与,这筑基丹你虽说用不上,但价值亦不算低,拿到手中,总归是有些用处。”

段辰心中一动,道:“那依前辈所言,晚辈日后修金丹,成元婴,也无需借助丹药之力么?”

七殇魔君连道:“成筑基与铸金丹,修元婴,难度自不能相提并论,以你的资质,不借助丹药之力,成筑基倒是不难,但若想铸成金丹,修成元婴,丹药之力仍是必不可少,毕竟这方天地,灵气太过稀薄,如不借助丹药之力,你何时才能修炼到筑基圆满,金丹圆满之境?”

段辰奇道:“这晚辈却是不懂了,既是日后早晚都要借助丹药之力修炼,为何突破筑基却不行?”

七殇魔君道:“并非是不行,而是无此必要,况且依靠自身之力成就筑基,根基更加扎实,至于个中缘由,道理微妙,本魔君纵然不厌其烦的解说给你听,只怕你此刻也难以悟出其中道理,但如你将来修成金丹元婴之后,自然便可了然个中缘由了。”

段辰闻言只得作罢。

第三十九章 霸枪杨威

此时山洞外,天光已亮。

只听七殇魔君说道:“本魔君决定从今日起,开始传授你霸枪之术。”

段辰连问道:“何为霸枪之术?”

七殇魔君豪气冲天,大笑道:“天下霸道之枪术,是为霸枪之术。”

段辰喃喃念道:“天下霸道之枪术,霸枪之术……”不觉悠然神往,随口问道:“前辈,不知这霸枪之术共有几招?”

七殇魔君淡淡道:“无招,却胜有招。”

段辰一脸愕然,问道:“既是无招,那晚辈该从何学起?”

七殇魔君道:“所谓霸枪之术,并非拘泥于一枪一式,本魔君要传你的,乃是一种枪术之道,至于该如何教你,那是本魔君的事,你不必多虑。”

段辰连道:“晚辈定当竭尽全力学习这霸枪之术,不使前辈失望。”

七殇魔君道:“你若是不想让我失望,等你学会了这霸枪之术,便去杀了那头赤焰金彪,如此也算还了我此前数度指点你的恩情。”

段辰苦笑道:“前辈当真现实得很。”

七殇魔君淡淡道:“人活一世,不现实,难不成要本魔君跟你谈理想抱负?”

段辰自知说他不过,话音一转,道:“眼下距离筑基丹之争,只剩半年时间,但不知晚辈能否在半年时间内,学会前辈的霸枪之术。”

七殇魔君道:“枪道一途,博大精深,不下于刀剑之道,我纵然倾囊相授,但能学会多少,还要看你自身的悟性与资质,不过你自小便开始修习形意枪法,论枪术,已完全不输那些凡俗枪法大师,只用半年时间修习霸枪之术,虽是有些吃紧,但也应能学有所成。”

自此,在七殇魔君的指点下,段辰开始修习霸枪之术。

匆匆时光,不觉过去半年。

在这半年时间,一百八十多个日夜,段辰白日沐浴金乌日力,运转魔仙一念法修炼九阳魔体,夜晚则在洞外修习霸枪之术,渴了便饮山中泉水,饿了便猎兽烤食,乏了便打坐调息,运气行动。

如此周而复始,不觉间便已将魔仙一念法的心法口诀,修炼至第二层。

这一日天不亮,七殇魔君便将段辰唤至洞外,让他就着落月余晖演练霸枪之术,看他把一套形意枪法施完,点头说道:“你已完全将霸枪之术与形意枪法融合,日后如能用心体会,不难将此枪道发扬光大。”

段辰连道:“还需前辈指点,指点。”

七殇魔君问道:“你方才用霸枪之术施展这形意枪法时,有何感觉?”

段辰连道:“晚辈心中好似有一股霸道之意,不泄不快。”

七殇魔君突然纵声大笑,道:“好,如此说来,你已经领悟了霸枪枪意,如今已算登堂入室了。”

段辰接道:“那晚辈接下来该如何继续修习?”

七殇魔君沉吟片刻,道:“你如今虽已领悟霸枪枪意,但威力如何,本魔君说了不算,还需检验一番才行。”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眼下距离那筑基丹之争尚有一日光景,在你返回青山城之前,便先去云来峰会一会那头赤焰金彪吧。”

段辰亦想了解自身实力如何,当下应了一声,吃完昨日剩下的一点干粮,便沐浴着晨光,一路疾行至云来峰峰腰,踏入了那筑基妖兽赤焰金彪的巢穴之中。

但觉洞中岩窟,热气逼人。

段辰手持银龙枪,缓慢绕过一根柱石,便瞧见那赤焰金彪,正趴在地上啃食一具炼气修士尸体,心中一沉,当下不由大喝一声孽畜,脚下凌虚微空步施开,化作一道残影,朝赤焰金彪一枪刺去。

那赤焰金彪不愧是筑基妖兽,听觉甚是敏锐,眼看一道枪影袭来,当即怒吼一声,抬起一只火焰妖爪,狠狠拍向那袭来的枪影,势道之迅猛凌厉,犹在那裴元之上。

不过段辰自修炼九阳魔体以来,肉身越发强健,手中长枪刺出,同样无比迅猛,双方正面碰在一起,一人一兽身躯同时一颤,朝后倒退开去。

但见段辰手中长枪向后一抵,迅速止住后退之势,接着身形高高跃起,一招飞龙在天经由霸枪之术施展而开,突显出一股霸道之意,更见凶猛,枪势扫出,带出一股低沉的空啸之声。

那赤焰金彪似被段辰先前一枪激起凶性,见他一枪扫来,不闪不避,抬起火焰妖爪,不断与段辰手中的银龙枪硬悍。

一人一兽激斗数十回合,段辰见那赤焰金彪来来回回就是妖爪一扑,獠牙一咬,尾巴一剪,不由冷笑一声,道:“你好歹也是一头筑基妖兽,怎的手段却这般贫乏,太叫人失望了。”

语声甫落,他手中长枪疾出,欺身而上,巧妙的避过赤焰金彪一扑,一枪刺向其腰腹。

他枪势霸道,攻势迅猛,出手一击一旦命中,任那赤焰金彪再如何皮糙肉厚,也必要伤在段辰这一枪之下。

值此千钧一发之际,但见赤焰金彪身形在半空一扭,竟无比巧妙的扭开了段辰这一刺,其身形落地瞬间,当即张口喷出一团妖火,朝段辰席卷而去。

但见妖火所过之处,地面一片焦黑,隐隐有融化开来之势。

段辰大吃一惊,脚下凌虚微空步施展到极致,身形倏然御空飞天而起,这才险险避开赤焰金彪蓄谋已久的妖火攻势。

赤焰金彪似未料到段辰一个炼气十层修士,竟能御空飞天,当下不由微微一怔。

此时,段辰身形漂浮在半空之中,望着下方的赤焰金彪,暗忖道:“这赤焰金彪好生阴险,若非我已练成凌虚微空步,方才必然是要中招了。”

他心中思忖着,体内灵气一提,身形当即朝着赤焰金彪俯冲而去。

但见长枪挥动,霸道绝伦,再配合上那俯冲下击之势,令赤焰金彪如临大敌,原本凶狠的气焰似也被压制住了,竟不敢硬接段辰这一枪,身形猛然一跃,急急避让开去。

却说段辰一面展开攻势,一面却在暗中防备赤焰金彪的妖火突袭。

一旦赤焰金彪口中有妖火光芒闪动,他便会及时闪掠而开。

如此这般来回数次,那赤焰金彪眼见妖火难以伤到段辰,所幸便也不施展了。

毕竟这妖火攻势每每施展开来,对它体内妖力亦是一番极大消耗,它可不愿因此耗尽体内妖力,最终被段辰斩杀

但如此一来,少了妖火威胁,段辰便可一心运气,按照七殇魔君传授的霸枪之术,配合上形意枪法全力施为

话说段辰习自韩胜的形意枪法,与一般武者修习的形意枪法大有不同。

乃是经过战场中无数次惨烈厮杀,不断改良而成的杀敌枪术,如今配合上霸枪之术施展开来,却是有着一股天下霸道之枪,唯我独尊的意境。

那赤焰金彪面对段辰施展开的霸道形意枪法,不觉间被其中那股霸道枪意所慑,已然失去凶性,完全被迫得章法大乱,此刻竟是完全落在下风,只能任由段辰枪势摆布。

此时段辰一心施展枪术,只觉一招一式施展开来,心中畅快无比,愈战愈勇。

一人一兽又这般激斗数十回合,但见段辰手中长枪刺出,好似怒龙咆哮,快若电光,瞬间刺入那赤焰金彪咽喉要害处,立时结束了这头筑基妖兽的性命。

段辰望着赤焰金彪逐渐冰凉的尸首,突觉有些落寞,道:“不想我段辰也能击杀筑基妖兽,若是当日我便有如此实力,夫子他便也不用那般拼命了。”

七殇魔君似未听清,问道:“你说什么?”

段辰轻叹一声,道:“我在想夫子。”

七殇魔君道:“人死不能复生,鲁夫子此人修为虽是不高,但一身风骨,却不得不叫本魔君佩服,他若泉下有知你有今日这般成就,必将含笑九泉。”

段辰怔了怔,道:“多谢前辈开解。”

当下将长枪拔出,开始处理赤焰金彪的尸首。

不多时,段辰从赤焰金彪体内取出一枚火红晶核,奇声问道:“前辈,此是何物?”

七殇魔君此时已将赤焰金彪妖魂摄入山河鼎中,闻言淡淡道:“这是筑基妖兽的妖核,这赤焰金彪如能将妖核修成妖丹,便可仗之跨入金丹妖兽之境。”

段辰心中暗道一声:“原来金丹妖兽是这般修成的。”当下又追问道:“那这妖核有何用处?”

七殇魔君道:“修炼、炼丹,布阵,驱动傀儡,用处很多。”

段辰心中一动,问道:“这妖核中蕴含的妖力,亦可用于修炼么?”

七殇魔君笑道:“若是妖修,便可直接拿来修炼使用,但若是寻常修士,便需要掌握某种能将妖力转化为灵力的功法才行。”

段辰连道:“那魔仙一念法可以办到么?”

七殇魔君点头道:“自然可以,你目前已将魔仙一念法修炼到第二层,待你将来突破筑基,便可借助这枚妖核修炼了。”

段辰心中惊叹,暗道:“我原以为这魔仙一念法,只涉及魔道与仙道,不想居然连妖力都能转化,真不知当初创出这门功法的那位前辈,究竟是何等天纵之资。”

这时,只听七殇魔君道:“走吧,眼下天色也不早了,你现在动身,或能赶在晌午前赶回青山城。”

段辰应了声,把赤焰金彪身上取下妖兽材料收好,随即返回住处,将这近一年收集来的荒兽材料,用一根老山藤缚在一处,带上行囊与银龙枪,便直往青山城而去了。

第四十章 **猛于兽

荒野山岭中,段辰背负众多荒兽材料,行走在东荒外域,本以为此路当是一帆风顺,却忘了财不露白这个道理,不觉间已是被人给盯上了。

此刻辰时已过,出没东荒外域的炼气修士日渐增多。

忽然间,一名炼气七层的精瘦男子,骑着一头二品荒兽青钢狼,从段辰身侧快步奔行而过。

片刻之后,又有几人骑着二品荒兽青钢狼从旁经过。

七殇魔君冷哼一声,道:“你被人给盯上了。”

段辰聪明颖悟,略一沉吟,立时反应过来,适才那几人骑着二品荒兽青钢狼,在附近兜兜转转,显是盯上了他背上捆绑的荒兽材料。

心中念头闪动,但闻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狼行奔走之声,三名青衣大汉,满面匪气,骑着二品荒兽青钢狼,行至段辰身后数十丈,突然缓下速来,与段辰保持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段辰暗中传音道:“前辈,这三人如此跟踪,亦未免太过明目张胆了吧?”

七殇魔君冷冷接道:“这伙人前后派了数人从你旁侧经过,早已确信你孤身一人,自然敢如此明目张胆。”

他口中虽是如此说着,但段辰总觉他话中藏着一丝笑意。

此时,又是两阵急促的狼行奔走声从两侧传来,段辰双目余光一扫,但见七八名青衣炼气士,从左右两侧分来,将段辰夹行在中间。

七殇魔君冷笑一声,道:“看来是股悍匪,寻常狩猎队,决计没有这般多人,也无这一身匪气。”

段辰道:“可这般行去亦不是办法,前辈认为晚辈该如何对付这股悍匪?”

七殇魔君笑道:“暂时可不理会,这股悍匪如今将你三面夹围,却迟迟不见动作,想来在那前面,应是还有另外一股悍匪守着,何不先看看他们想耍什么花招。”

段辰点头道:“如此也好。”

当下不由加快脚下疾行之速,连续奔行数百丈,果真瞧见前方一处视野开阔的荒林中,并排横立着数十名炼气士,挡住了段辰去路。

再加上原本就策狼行在段辰三面的十名炼气士,不觉间,段辰已是被人给四面夹围住了。

此时,只见身侧一人忽然加快奔行之速,走近一名首领模样的刀疤大汉身侧,附耳小声说了几句。

但闻那刀疤大汉哈哈大笑一声,道:“这位小兄弟,你负重前行,不知要去往何处,兄弟几个送你一程如何?”

段辰转目望去,就见四周悍匪一脸不怀好意的盯着自己,不由语声冷淡道:“报上你的姓名。”

他虽是在东荒外域呆了近一年之久,但却认不得眼前这批悍匪,故才有此一问。

这时只听一个独目男子怒喝一声,道:“放肆,首领问你话,你不乖乖应答,还反问起首领姓名,可是活得不耐烦了?”

那刀疤大汉却是伸手拦住手下,嘿然道:“兄弟身陷危境,却仍是处变不惊,这份胆气倒是叫人佩服,既是如此,本座告诉你姓名亦是无妨。”

语声微顿,接道:“你且听好了,本座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乃青山匪首领,向不群是也!”

向不群?

段辰心中反复念叨了数遍,口中却道:“我只知那青山城中有青山军常驻,却从未听说过还有一个青山匪,想来这两者之间,并无任何瓜葛吧?”

只见那向不群冷笑道:“虽无瓜葛,但却同样极富盛名,我看小兄弟也是个机灵人,应当知晓接下来该如何行事了吧?”

段辰道:“可是要我交出身上所有值钱物件?”

向不群接道:“不错,识时务者为俊杰,小兄弟应当明白这个道理。”

段辰点头道:“这道理我自然明白,可是我瞧在座诸位,似乎一点也不明白,这便叫我有些难办了。”

言下之意,自是说向不群等人不识时务。

向不群冷哼一声,道:“阁下莫要不识抬举,本座已良言相劝,你既是不听,那便手下见真章吧。”

段辰缓缓解下

背上藤条,复又取出银龙枪,语声淡然道:“在下亦奉劝向道友一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莫要逼迫在下施展辣手。”

向不群冷笑一声,不再应答,流目四顾道:“你们可以动手了。”

说话之间,四周的青山匪已然逼近,当中那名独目男子大喝一声,突然出手,挥舞着一对日月双钩法器朝段辰杀来。

段辰见状,心中暗忖道:“看来今下一场恶战是免不了了。”

思忖之间,手中长枪一扫,端的是又快又狠又准。

但见枪影闪动,那独目男子连同手中的日月双钩法器,被段辰一齐扫飞,跌落到七八丈远,忍不住张嘴喷出一口鲜血来。

向不群冷眼旁观,瞧了段辰出手一枪,威势凶猛,心头突然一惊,暗道:“这小子莫不是体修,力道怎的如此惊人?”

他心下如此想着,口中却大喝道:“点子扎手,兄弟们,给我布阵。”

语声方落,但见四周包围段辰的青山匪,分作**之数,每六人合在一处,脚踏不同方位,自行分布成阵,分列段辰东南西北四个方位。

段辰暗自留心,发现这四六二十四人,炼气九层三人,炼气八层五人,炼气七层六人,其余十人皆在炼气六层,心中不由暗道:“还道是一股寻常悍匪,不想竟懂得布阵攻敌,倒是小巧他们了。”

这时,东南西北四面合围而来的青山匪,已然逼近到其三丈范围内。

只见东面六人忽然疾行数步,手持法器齐齐朝段辰攻来,使得却是刀枪棍棒,样样皆有。

段辰手中长枪一振,一招天火燎原,枪身横扫而出,挥出一片枪影,灵气透过银龙枪发出,似星星之火燎原而起。

只听当当数声,那六人攻来的法器,尽数被段辰手中一杆长枪扫开,身形亦站立不稳,左倒右晃,原本严密有序的阵势,顿时破绽百出。

这一切看来简单,其实不然。

那青山匪六人摆出的乃是**乱斗之阵,六名炼气士分站六个方位,非但攻守之间可以相互照应,面对强敌攻势,亦能数人分担化解,因此即便是面对炼气十层修士,亦有一战之力。

然段辰自修成九阳魔体一阳之境后,一身力气已然媲美筑基妖兽,故而这一招天火燎原扫出,势大力沉,那六人合力相抗,亦是无法抵挡,这才导致**乱斗之阵被一击击溃。

就在群匪惊颤于段辰一身巨力之时,那向不群坐在狼背上,语声冷然道:“布八荒**阵。”

众匪得令,当下一十八人,连同方才被段辰扫飞的六人,飞快移形换步,结成一个双圈阵势,将段辰包围在中央,相距不过丈许。

段辰有心见识这八荒**阵,与之前的阵势有何不同之处,故此并未抢先动手。

但见正北方位三人与正南方位三人,几乎同时出手,向段辰攻来。

段辰一面留心余下两个方位,一面挥枪抵挡,倒也未尽全力,仅凭着一身力气,便将前后攻来的六件法器尽数震开,连带着手持法器的六名青山匪,亦被向后震退出数步。

眼看内圈阵势便要因此溃不成型,那身处外圈的六名青山匪当即快步冲入内圈,接替了方才被段辰震开的六名青山匪,重新将阵势补足。

段辰看在眼里,心中暗道:“原来这八荒**阵是这个意思。”

此时,又有六名青山匪御使法器,分东西两侧朝段辰攻来,但见段辰手中长枪,左挥右击,枪势刚猛绝伦,不过片刻功夫,便将那六名青山匪震飞出内圈。

不过分站外圈的六名青山匪又适时补上空缺,使得段辰前后左右四个方位,时刻皆有一十二名青山匪环绕。

七殇魔君瞧见段辰处处出招留有余地,不由奇道:“以你之实力,要对付这股悍匪,当是不难,何以要处处手下留情?”

段辰连道:“人不同兽,他们虽是悍匪,可终究也是一条性命,我处处手下留情,是想他们能知难而退。”

七殇魔君怔住,半晌后似是被段辰

这一番言辞给气笑了,说道:“我知你不愿妄造杀孽,残杀同族,但你可曾听说过**猛于兽?你目前这群悍匪手上,不知沾了多少人命,你今日若是放虎归山,来日便会有更多人遭受无辜残害。”

段辰心中仍是有些踌躇,道:“可是这般多人,难道要我全部杀了么?”

他终究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郎,从小又在天都镇中长大,手中虽是已有两条人命,一为凶人屠心,二为那裴元百夫长。

但两条人命与数十条人命,在段辰心中显是分量不同,眼下七殇魔君要他出手击杀这数十悍匪,心中难免有些犹豫不决。

七殇魔君老谋深算,大约猜到段辰心中想法,当下劝道:“你可曾听说过一句谚语,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今日你若放虎归山,来日惨死在这青山匪手下的无辜性命,岂非等同于你一手造成?”

段辰一枪再次击退攻来的六名青山匪,闻言心中却是一颤,似是被七殇魔君说动了几分。

七殇魔君趁热打铁道:“你怕是不知,这群青山匪手下犯了多少性命吧。”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你看左面那龅牙矮子,双手溢满血光,以本魔君的经验之谈来看,死在此人手下性命,绝不止十人之数,至于旁侧那位独目男子,手上血光红中带黑,应是至少杀了三十余人,其他人手上,或多或少都沾了血光。即便如此,你也不愿替天行道,动手杀了他们吗?”

这几句话,冷然中含有一丝怒意,直说得段辰心中杀意横生,急欲替天行道。

这时他再瞧那周边环围的青山匪,越发觉得他们面目可憎了。

恰在此时,段辰忽觉脑中一阵天旋地转,身形竟是莫名有些站立不稳,当下不由大惊失色。

但听脑中传来七殇魔君的声音,冷哼道:“这群悍匪倒是聪明,还知道用毒。小子,你若是再这般优柔寡断,那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忌日了。”

段辰强自提聚一口灵气,不使中毒之形显露于外,缓缓催动九阳魔印,冷冷说道:“晚辈天真想法,让前辈见笑了。”

他心中迟疑尽消,脚下凌虚微空步施展而开。

但见人影闪动,枪影纷飞,瞬间一枪刺死左面一名青山匪,跟着身子陡然一转,一招横扫千军,以霸枪之术施开,将身后攻来的三人扫飞出去,当场骨断腰折,脏腑尽碎,瞬间气绝而亡。

眨眼间,围攻段辰的二十四名青山匪,便有四人倒下,余下准备动手的二十名青山匪,此时陡然停了下来,似被段辰大发神威所震慑。

段辰目光一扫地上四具冰冷尸体,冷冷说道:“今日我本不愿大开杀戒,但诸位苦苦相逼,那我亦只好替天行道,大开杀戒了。”

言罢,身形纵跃而出,四下冲杀,如虎入羊群。

短短不过数个回合,其余二十名青山匪尽数伏诛。

此时,那向不群,连同其余尚未出手的青山匪,已然被骇得说不出话来,待到段辰杀来,才个个惊惶失措的四散逃离,但此举在能够御空飞天的段辰面前,无异于徒劳挣扎。

不过半刻钟,包括首领向不群在内的三十九名青山匪,尽皆伏诛。

段辰眼看所有青山匪全部倒下,长吁一口气,便欲将他们身上的法器财物收刮带走,突觉脑海中晕眩之感越发强烈,一阵天旋地转之后,登时仰身向后倒下,竟是晕了过去。

迷糊之中不知过了多少时日,待他醒来时,周遭景物已然大变,睁眼看去,但见一个白顶营帐映入眼帘,不远处,周长恭正蹲在一个火炉前,似在熬煮汤药。

段辰轻轻松了口气,正欲出声询问,周长恭似有所觉,回过头来,瞧见躺在床榻上的段辰已然睁开眼来,不由大喜道:“小辰,你醒了?”

这时,只听帐外传来姜元潮的声音,道:“快,把那药汤倒出一碗给段辰服下,将余毒除去。”

说话之间,姜元潮掀开帐布走了进来,满面惊喜。

第四十一章 盆钵满满

此时已是晌午时分。

段辰躺在床榻上,暗中运转灵气,但觉除了脑中有些昏昏沉沉之外,其余并无大恙,不由一脸感激道:“元潮兄,长恭大哥,可是你们救了我?”

周长恭端来一碗汤药,一面喂段辰服下, 一面说道:“我俩可没这般本事,是玄霜姑娘想着明日筑基丹之争便要开始,见你迟迟未回,怕你忘了此事,便主动入荒寻你,这才将你找到。”

姜元潮接道:“还好你中的不是什么厉害毒药,否则便要错过明日那场筑基丹之争了。”

段辰连道:“不知玄霜姑娘现在何处,我想当面与她道谢。”

姜元潮嘿然一笑道:“玄霜姐近日诸事缠身,那裴元不知为何无故失踪半年,音信全无,如今连军务营里,亦多出了一项寻觅裴元百夫长下落的军务,生死不论。”

段辰闻言心中一跳,面上却故作惊色道:“裴元百夫长为何无故失踪了?”

姜元潮摇了摇头,道:“这我便不知了,许是他坏事做尽,遭报应了吧。”

段辰心中微微一定,道:“希望裴元百夫长吉人自有天相吧……”

忽觉此话有些言不由心,不禁转目四顾道:“长恭大哥,你可看到我的法器?”

周长恭笑道:“元潮兄弟都帮你好好收着呢。”

语声微顿,接道:“话说回来,你此番可是干了件天大的好事,那青山匪多年来盘踞在东荒外域,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青山军内早想将这股青山匪除去,奈何一直寻觅不到他们的踪迹,不想此番竟栽在你手中。”

姜元潮连道:“这青山匪中虽无筑基高手,但行事却无比狡猾,平日里散布在各个村落中,扮做寻常村夫,行动之时,又会易骨化容,即便是见过青山匪之人,也未必能认出他们的真面目,此番他们栽在你手上,想是冥冥中自有天意,要叫你替天行道,除恶务尽。”

段辰不禁想到七殇魔君当时之言,点头道:“除恶务尽,行侠仗义,乃我辈当行之事。”

周长恭道:“不错,对待此等凶恶之徒,必不能心存一丝仁慈。”

段辰此时喝过汤药,经过一阵养息后,自觉体内余毒尽去,不由从床榻上站起身来,说道:“姜兄,长恭大哥,我打算去一趟军务营,将那些荒兽材料处理掉。”

周长恭连道:“那让元潮兄弟陪你去吧,我待会还要外出执行一趟军务,许到明日辰时才能回城。”

段辰奇道:“什么军务?”

周长恭笑道:“看守一处紫铜矿脉,我此番乃是趁着换防之际,方能回来小呆半日,接下来还要继续看守半年,甚是辛苦,不过这军务奖励倒也算丰厚,可以领取到二十点军功。”

言罢,眼看时辰不早,当即告辞,出帐而去。

段辰目送周长恭离去,随口问道:“长恭大哥他已经突破炼气八层了?”

姜元潮道:“月余前才突破不久。”

段辰看了一眼姜元潮,问道:“那你呢?”

姜元潮嘿然一笑道:“没想到被你瞧出来了,我三月前便已突破炼气十层,所以明日这筑基丹之争,我亦会参与。”

段辰思及姜元潮身份好似不一般,连道:“你可知此次筑基丹之争,一共有几颗?”

姜元潮道:“我听我爹提起过,此次筑基丹之争,似乎会有十颗筑基丹拿出,他还提到,唯有实力足够强大的青山军士,才能争得其中一颗。”

段辰点了点头,心中对明日筑基丹之争,多少有了些底气。

此时只听姜元潮说道:“你方才不是说要去一趟军务营么,走,我陪你去。”

段辰连道:“是要去一趟军务营,可是……”

他流目四顾,却不见自己的银龙枪、荒兽材料放于营帐何处。

姜元潮见状不由笑道:“你可是在找你的法器?”

但见枪影闪动,银龙枪凭空出现在他手中,就势递给段辰。

段辰接过他手

中银龙枪,上下打量姜元潮,目光随即落在他腰间挂着的一个紫色布袋上,奇道:“这莫非便是传说中内有乾坤的储物袋?”

姜元潮笑道:“传说便有些夸张了,不过寻常炼气士确实很难拥有,我亦是此番突破炼气十层,我爹才肯奖赏于我。”

话音微顿,接道:“你那些东西,如今都被我装在这一口储物袋中,倒也省去搬运之苦。”

段辰心中一动,问道:“不知这军务营中,军功可能置换储物袋?”

姜元潮点头道:“自无不可,在我青山军内,这军功可比灵石还要好使,只要你军功足够,莫说置换储物袋,便是筑基丹,极品法器,乃至法宝,但有所需,无可不换。”

寥寥数语,说得段辰心痒难耐,当即举步走出营帐,道:“那便麻烦姜兄与我一道去趟军务营吧。”

姜元潮道:“军务营便在新兵营东侧,你想必还从未去过,我领你前去吧。”

两人当下离了新兵营,不消片刻,便行至军务营。

这军务营,虽说有一个营字,但实乃是一座用青石砖块堆砌而成的青石殿,占地方圆数十丈,殿门处有两名青山军士戍守,笔挺站立,目不斜视。

直到段辰与姜元潮行至殿门前,才听当中一人开口说道:“两位军士,曹都尉年事已高,眼下正在殿中小憩,你等若要禀报军务,还请半个时辰后再来。”

姜元潮眉头一挑,正要开口喊上一嗓子,这时只听一个苍老声音从石殿中传出,道:“让他们进来。”

两名青山军士应了声是,便将段辰与姜元潮放入石殿之中。

段辰一路随姜元潮踏入石殿中,就见那两侧石柱环立的大殿之上,一名身着黑甲,白发苍苍,面色慈祥的老人坐在上首,不由心中暗忖道:“难怪这曹都尉要解甲归田,原来年纪竟这般大了。”

但见姜元潮行至殿下,道:“曹公,您近来身体可好?”

曹都尉看向姜元潮,目中夹带一丝温和,开口道:“你这小鬼头,又来我这作甚,你爹上次给你置换的储物袋,难道还不够你耍上几天么?”

姜元潮连笑道:“曹公,你先瞧瞧我这边有几个人?”

曹都尉目光一转,看到英挺俊伟的段辰,呵呵一笑道:“你曹公我可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你旁边这位小兄弟便是那位段辰对吧?”

段辰心中一阵诧异,讶然问道:“都尉大人何以认得晚辈?”

曹都尉奇道:“你莫非忘了十月之前,玄霜那小丫头领你来此登记领取腰牌一事了?”

语声微微一顿,叹道:“你们两个年轻人,别看曹公我一把年纪,便以为我老眼昏花不记事了,我这记性可比许多年轻人还好着呢。”

段辰当即想起十月之前,自己初入青山军时,确实见过曹都尉一面,不想这曹都尉记性如此之好,竟仍记得他的长相。

此时只听曹都尉又道:“好了,我这军务营可不是闲聊之处,你们哪个要领取军务,哪个要交付军务?”

段辰连道:“是晚辈要交付驱除荒兽的军务。”

姜元潮接道:“东西在我这。”

当下便从储物袋中,将段辰这近一年以来,于东荒外域猎杀获取到的荒兽材料一一取出,堆积如山。

曹都尉望着那小山般堆高的荒兽材料,目光掠过一丝惊讶,旋即开口道:“罗百夫长,这荒兽材料,便劳烦你帮忙清点一下。”

角落里,一位身材矮小,三角眼,八字眉,形容冷峻的黑衣男子应声而出,开始分门别类清点姜元潮取出的荒兽材料。

段辰看在眼中,心中暗惊道:“此人好高明的敛息之术,他方才分明站在我身侧五六尺处,我竟毫无所觉。”

大约过了半炷香时间,只听那罗百夫长开口道:“都尉大人,属下已全部清点完毕,这段辰所猎荒兽,共计一百二十七头,其中十品荒兽一十八头,九品荒兽三十二头,八品荒兽五十六头,七品荒兽二十一头。”

话到此处,他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另有筑基妖兽赤焰金彪一头。”

此话一出,非但姜元潮吃了一惊,就是那坐在大殿上首的曹都尉,亦是白胡震动,一脸惊讶的望向段辰,问道:“这赤焰金彪可是你杀的?”

段辰忙将事前编好的说辞道出:“晚辈只是运气较好,那日入荒猎兽,正好遇见一头身受重伤的赤焰金彪,一番苦战后,才将其毙于枪下。”

曹都尉不疑有他,当下点头说道:“筑基妖兽间,常为了争夺领地而相互厮杀,许是你遇到的这头赤焰金彪,便是其中战败一方。”

段辰连道:“晚辈亦是如此想法。”

曹都尉接道:“按照军务营规矩,你此番狩猎荒兽与筑基妖兽,总计可得军功一千五百六十三点,如果你将这些荒兽材料售于青山军,仍可再得两千点军功,你可愿意?”

段辰点头道:“晚辈愿意。”

曹都尉笑道:“如此甚好,罗百夫长,此番便再辛苦你一趟,将这些材料送去军库营。”

罗百夫长点头道了声是,挥手间,将那堆积如山的荒兽材料收入储物袋中,便欲离开大殿。

这时只听一声“且慢”传来,却是姜元潮突然开口说道:“罗百夫长莫急,我这里仍有些好东西尚未取出,待诸事皆毕,你再去一趟军库营也不迟,也免得多跑几趟。”

罗百夫长呆了呆,随即停下脚步,回身站在大殿一侧。

曹都尉轻咳一声,道:“你小子有什么东西赶紧拿出来吧,别藏着掖着了。”

段辰则是一脸疑惑的看向姜元潮。

只听姜元潮笑道:“曹公,在此之前,我想知道,这军务营中,是否有一个剿杀青山匪的军务,一直没人完成?”

段辰听得心中一动,想起被自己击杀的那股青山匪,立时明白姜元潮当下举动之意。

但见曹都尉点头道:“不错。”

姜元潮连道:“若是我能证明,这股青山匪如今已为段辰所杀,那军务可否算作他已完成?”

曹都尉面露讶然之色,看了眼段辰,略一沉吟道:“如你真能证明这青山匪确为他所剿,自无不可。”

姜元潮笑道:“这我便放心了。”

当下便将那青山匪使用过的法器,一股脑的从储物袋中取出,道:“这些法器,想来曹公你当是认得,不知可能当作证明?”

曹都尉冲殿下的罗百夫长使了个眼色,那罗百夫长当即上前一一确认,片刻后道:“大人,这地上法器,与那从青山匪手下逃生的炼气修士所言,完全一致,确为青山匪所用法器。”

曹都尉眉头一皱,道:“虽是有青山匪所用兵器为证,但亦不足以证明青山匪之生死,这倒是有些难办了。”

段辰闻言一怔,但也不得不承认曹都尉之言确实在理。

此时只听姜元潮笑道:“若是我说,玄霜姐亲眼目睹段辰杀死青山匪呢?”

曹都尉眉头一挑,道:“假如有玄霜那小丫头作证,那便无需再做证明了。”

言语之间,似对诸葛玄霜极为信任,让段辰不由大感意外。

他原是想让曹都尉派人到东荒外域收捡青山匪尸首,目前看来倒是不必了。

不过如此一来也好,毕竟那青山匪众人曝尸荒野,如今已过数个时辰,难保不会被荒兽啃食殆尽。

心中如此想着,就听那曹都尉坐在殿首上道:“段辰,这青山匪所用法器,你可愿一并售于我青山军?”

段辰飞快扫了一眼那些法器,见当中尽为下品法器,当下不由点头道:“晚辈愿意。”

曹都尉点头道:“既是如此,算上那剿灭青山匪军务奖励的军功,你此次可再得三千四百点军功。”

如此这般算下来,段辰此番进一趟军务营,便足足赚得六千九百六十三点军功。

直叫姜元潮好生羡慕,便是那罗百夫长,亦不由暗暗为之惊叹。

第四十二章 筑基丹之争

军务营,段辰得了六千九百六十三点军功,心中正暗自欣喜。

但听那曹都尉适时开口道:“段辰,你可知我这军务营,即收宝物,亦售宝物,你如今得了这样大一笔军功,不知你想换取何种宝物?”

段辰眼前一亮,忙道:“晚辈想换取一柄枪类法器与储物袋。”

目前他的实力直逼筑基修士,待将来突破筑基,似银龙枪这样的下品法器,自是不足以发挥出他全部实力,至于储物袋,此等内藏乾坤的储物器具,更是不可错过了。

只听曹都尉开口道:“我青山军内,枪类法器有下、中、上、极四品,其中各品最好的一件,分对军功一千、三千、五千与八千点,至于储物袋,亦有四品之分,分对军功一千、两千 、三千与四千点,除了内里储物空间有所不同之外,倒是没有太大差别。”

段辰沉吟了一阵,道:“都尉大人,不知青山军中最好的一件上品枪类法器,可否拿出来先让晚辈过过目?”

曹都尉和蔼一笑道:“自无不可。”

手掌翻转,一杆八尺六寸长,枪头赤红如火,枪身绘满云状灵纹的长枪凭空出现,就势递给段辰道:“赤云火枪,乃我青山军中最好的上品枪类法器,由万宝阁的云大师以赤炎阳钢,历时数月打造而成,需五千军功方能置换。”

段辰右手一伸,接过长枪,但觉手中一沉,不禁微微一发力,这才将那赤云火枪拿稳在手中。

曹都尉见状接道:“说起这赤云火枪,因是以赤炎阳钢铸就,故而枪成之时,便已然是件火属性上品法器,再加上枪身铭刻的火云灵纹,一经灵气灌输,便可释放出一股赤炎之力,乃是上品枪类法器中不可多得的上佳之品。”

这时,只听七殇魔君开口道:“这杆赤云火枪倒是不错,你修炼九阳魔体,肉身中蕴含九阳之力,若是与这赤云火枪配合施展,威力更甚。”

段辰原本还在迟疑,是否要耗费五千军功置换这杆赤云火枪,闻言心中顿时有了主意,当下开口道:“都尉大人,这赤云火枪晚辈要了,至于那储物袋,便选最下品那一类吧。”

曹都尉眼中有着一丝笑意,点头道:“赤云火枪五千军功,下品储物袋一千军功,总计六千点军功,扣除这六千点军功,你还剩九百六十三点军功,不知这剩下的军功点数,你打算置换些什么?”

段辰暗中传音问道:“前辈,你觉得晚辈还该置换些什么?”

七殇魔君淡淡道:“火属性灵石,或是筑基修士使用的丹药。”

段辰心中想法与七殇魔君不谋而合,当即说道:“都尉大人,这剩下的军功点数,我想置换一些火属性灵石,或是可供筑基修士修炼服用之丹药。”

曹都尉讶然道:“看来你很有把握突破筑基。”

语声微顿,接道:“火属性下品灵石,十点军功可置换一块,至于可供筑基修士修炼服用之丹药,当是首举青灵丹,一颗两百军功,你目前还剩九百六十三点军功,如何置换,你可以自行抉择。”

段辰心中暗暗沉吟道:“这火属性灵石,虽是对我修炼九阳魔体有所助益,不过我从裴元处已得数块,倒是不忙置换,这青灵丹价值两百军功,足显珍贵,就选它吧。”

当下开口道:“都尉大人,我打算置换四颗青灵丹,十六块火属性下品灵石。”

曹都尉点头,手中凭空多出一个储物袋,递给段辰道:“青灵丹与火属性下品灵石都在这储物袋中,你只需以灵气炼化,便可神识沟通打开。”

段辰接过储物袋,奇道:“都尉大人,这神识无法离体,要如何才能沟通储物袋,将其打开?”

曹都尉连笑道:“神识无法离体,那是因为你等炼气修士神识太过弱小,一旦离体,便会在虚空中消散,但若是有所凭依,自然还是可以短暂维存,不然你以为剑修何以御剑杀敌,符师又何以隔空操纵引爆灵符?”

段辰恍然大悟,当下以自身灵气炼化储物袋,将赤云火枪与银龙枪,以及存放在姜元潮处的行囊等,一并收入储物袋中,这才与姜元潮一起向曹都尉辞行。

两人走出军务营时,天空不觉有些阴暗,似有风雨之兆,二人当下不由回转新兵营,一面打坐养息,一面静等这场大雨结束。

谁知这场大雨雨势甚猛,直下到入夜时分,方才云散雨

收,月明星现。

段辰眼看天色已暗,便息了外出走动的念头,与姜元潮一起盘坐在营帐内,默运魔仙一念法修炼,不觉间就这样过了一夜。

第二日晨起时分,两人在帐内等待周长恭执行军务归来,用过早膳后,方才前往白虎营校场。

此时那校场中,早已集聚了不少青山军士,举目望去,竟不下六千余人,正井然有序的列阵而立,分作四营,为东方青龙、西方白虎、南面朱雀,北面玄武。

四营环集,中土之处,却是一座足有丈许来高,长宽各十丈的宽阔擂台。

擂台旁侧,另设有一座高台,其上摆了数十把椅子,已有不少四营百夫长坐于其上。

段辰凝目遥看,但见那高台最上处,五把黄梨木椅并排而放。

据姜元潮所言,这五把黄梨木椅,专为四营都尉所设。

段辰闻言,心中自是有些不解,那四营都尉明明只有四位,可这黄梨木椅却有五把,这多出来的一把,却是为何人所设?

他心中疑惑,正欲出声询问,但听姜元潮笑道:“我看我们就站在白虎营后侧吧。”

段辰只得按下心中疑惑,随姜元潮与周长恭一同站至白虎营后侧。

按说这八千青山军,四营平分,白虎营当有两千之数,但段辰环目四顾,却发现聚集在这校场中的白虎营青山军士,不过一千五百余人,其他三营人数,亦不足两千。

当下不由开口问道:“长恭大哥,这青山军不是号称有八千之数么?为何这校场四营军士加起来,才不过六千余人?”

周长恭连笑道:“如今整个青山军军士,人数相加,较之八千青山军,恐怕还要多上一些,不过青山军中部分军士因要执行军务,故此今日并未到场,这能来六千军士,已然算多了。”

段辰恍然,只听旁侧的姜元潮接道:“其实这筑基丹之争,虽是只有炼气十层修士才能参与,但对青山军四营来说,亦是一次荣辱之争,哪一营能争得更多筑基丹,面上自然有光,众军士亦与有荣焉。”

段辰环顾场上四营军士,顿觉彼此看向对方的目色,皆含着熊熊斗志,立时明白姜元潮所言不虚。

想来同在青山军,四营军士彼此之间,亦是竞争不断,谁也不愿落人之后。

不过此事与他关系不大便是了,他眼下虽是入了青山军,却是游离在四营之外。

既不受四营军规所束,亦不属四营任何一个,孤身一人,倒也乐得轻松,不必计较太多荣辱得失。

这时,只听周长恭问道:“元潮兄,此次筑基丹之争,你想必也要参与其中吧?”

姜元潮微微一笑,道:“虽无把握,但总归是要试上一试,不然我心有不甘。”

语声微顿,接道:“话说回来,我等相处时日也不算短,你们以后唤我元潮便是,万勿再叫我元潮兄了,突显生疏。”

段辰笑道:“那我等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周长恭正欲接话,突闻一阵喧哗从四面传来。

段辰抬头看去,但见一行五人从校场外御空飞来,左面当先一人,是位面色冷峻的中年男子,身着青龙战甲,手持方天画戟,第二个是位身着烈焰法袍的妇人,白帕遮面,叫人无法看清她的容貌。

段辰暗道:“四营都尉,据闻只有朱雀营都尉为女子,这妇人想必便是那位朱雀营都尉了。”

心中思忖,段辰目光一转,看向旁侧第三人,但见其人肤色黝黑,高如铁塔,神情间一派阴沉,想来除了那玄武营都尉之外,不作他想。

至于剩下两人,段辰却是再熟悉不过了。

一个是白虎营都尉曹公,另一个便是诸葛玄霜。

五人联袂御空而来,分坐于高台五把黄梨木椅之上。

但见五人方一落座,场中四营军士当即异口同声,高喊道:“属下拜见都尉大人。”

四营都尉高坐于台上,闻声不由微微点了点头。

此时只听曹都尉开口道:“玄霜,你今日既是代城主而来,这场筑基丹之争,我看便由你来主持吧?”

诸葛玄霜微微摇头,道:“玄霜年纪尚浅,阅历经验远不如四位都尉,且今次筑基丹之争,事关四营数百位炼气十层修士,还是交由四位都尉来主持吧。”

台上四营都尉互视一眼,但闻

那朱雀营都尉浅笑道:“有道是长幼有序,我青山军四营之中,曹都尉最是年长,我看今次筑基丹之争,便由曹都尉来主持如何?”

青龙营都尉点头道:“理应如此。”

玄武营都尉亦跟着点头,淡声道:“听闻曹都尉不日便要解甲归田,今次筑基丹之争,确该由曹都尉来主持。”

曹都尉笑道:“既是如此,那本都尉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语声微顿,接着站起身来,面对台下众军士,朗声道:“今次筑基丹之争共有十枚,我青山军中,凡是达到炼气十层的青山军士,皆可登台守擂,接受各方挑战,每人限时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之内,如有人能击败守擂者,便可代其守擂,仍是限时半个时辰,若是无人能击败守擂者,半个时辰之后,便算守擂成功,可得筑基丹一枚。”

此言一出,四营军士早已喧沸。

此次筑基丹之争,规则方面显然毫无问题,强者胜,败者退,各凭本事。

只是要在四营军士的连番挑战下,坚持半个时辰,难度显不是一般的高。

故此场中四营军士皆在注目,欲知四营之中,哪位炼气十层修士敢于第一个登台守擂,接受各方挑战。

但见曹都尉站在高台上,高声道:“我青山军四营,谁愿第一个登台?”

众军士皆左顾右盼,许多炼气十层修士亦在等待,不愿做那出头之鸟,生怕成为众矢之的。

段辰站在白虎营众军士后方,见无人敢第一个上台,不由微微摇头,身形纵跃而出,几个起落后,便飞跃至那擂台之上。

他近来修习霸枪之术,领悟霸枪枪意,心中渐生一股霸道之意。

此次筑基丹之争,他势在必得,因而第一个登台,与最后一个登台,于他而言,并无太大差别。

此刻,无论是校场中的六千青山军,亦或是台上的众百夫长与四大都尉,皆第一时刻看向段辰。

有人惊声道:“此人是谁?”

然而除了少数识得段辰之人外,整个校场内,青山军四营六千军士,竟无一人认得段辰,只瞧他从白虎营中跳跃而出,便认定其为白虎营中一员。

高台上,曹都尉凝注擂台,笑道:“玄霜,你看人的眼光果是不错,这段辰敢于第一个登台守擂,单就这份胆气来说,便胜过我青山军许多军士了。”

诸葛玄霜浅浅一笑,道:“那要看他能否守住这半个时辰再说。”

曹都尉连道:“连青山匪都被他一人剿灭,我看这第一颗筑基丹,非他莫属。”

诸葛玄霜道:“曹公盛赞了。”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台上三大都尉和众百夫长默默听着,心中对这段辰越发感到好奇,目光不由纷纷凝注在他身上。

但见段辰年纪轻轻,手持赤云火枪立身于擂台之上,对目前处境淡然视之,显是无比沉稳,一个个不由暗暗点头。

当然,其他三营百夫长与都尉,此刻皆将段辰当作白虎营军士,心中对他自然不会有太多好感。

这场筑基丹之争,事关四营军士荣辱,四营百夫长与都尉,自然各有立场。

却说段辰跃上高台,将赤云火枪从储物袋中取出后,便开始静等四营军士挑战。

不过片刻,但见那青龙营中当先走出一名炼气十层修士,面色蜡黄,手持一柄金环大砍刀法器,跃上高台道:“青龙营军士石炎空,前来讨教。”

段辰还了一礼,道:“青山军段辰,请。”

那石炎空与段辰互通姓名之后,目光一凝,陡然暴喝一声,手中金环大砍刀疾斩而出,舞出一道丈许来长的白色刀气,带起一股凌厉的刀风,直朝段辰斩来。

段辰见状,心中暗忖道:“那青山匪首领向不群,使得同样是金环大砍刀法器,但声势却比这石炎空要可怕多了。”

段辰手中赤云火枪随意一扫,直接扫过石炎空劈来的刀气,狠狠撞击在那金环大砍刀之上。

但闻当的一声巨响,那石炎空连人带刀,直接被段辰扫落下擂台,竟毫无一丝反抗之力。

台下众军士无不大吃一惊,随意一扫,便击败了一位炼气十层修士,这便足以证明,两者实力极其悬殊,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之间。

第四十三章 大显身手

姜元潮眼见段辰一枪将石炎空扫落下擂台,心中忍不住暗惊道:“难怪他能独自一人剿灭整个青山匪,这份实力,比我强多了。”

周长恭则是一脸欣慰的看着段辰,眼含笑意。

段辰自幼与周玄玩在一处,周长恭时常帮忙照看周玄,自然偶尔也会帮韩胜照看段辰。

这一来二去,他心中早已将段辰当作自家人,此时见段辰在擂台上大放异彩,心中甚是高兴。

不过其他三营军士,因已认定段辰乃是白虎营军士,心中自然难以高兴,不少炼气十层修士皆隐隐将其当作强敌。

当下,一名身着青皮兽甲,手持双斧法器的光头大汉跃上擂台,嘿然一笑道:“段辰,洒家玄武营军士张松,前来会你一会。”

段辰点头道:“请。”

那张松性子甚是急躁,早已等得不耐烦,段辰语音方落,他手中一对双斧法器,便已怒劈而出。

他适才在台下已瞧见段辰一枪将石炎空扫飞,心知段辰实力高强,故此一出手便是全力,体内灵气毫无保留的灌入手中一对双斧法器之内。

但见斧光闪烁,张松双手一松,两片寒芒呼啸而出,宛如两轮圆月,直向段辰飞来。

段辰眉头一挑,未曾料到这张松竟然将手中一对双斧法器,当作暗器掷出。

但他反应亦是极快,手中赤云火枪左右开弓,各自点出一道枪花,两道枪花迎向一对飞来的双斧法器。

但闻当当两声闷响传来,那对双斧法器倏然从中分开,一左一右绕台而旋,如此旋了大半个擂台,突然折回,从后方向段辰飞斩而来,看其声威,不但未减分毫,反而愈见猛恶了。

段辰心中暗忖道:“这是什么暗器手法,怎的有些类似剑修的御剑杀敌之术,飞来绕去,威势不减分毫。”

他心中思忖,手中长枪一招神龙摆尾,猛地向后横扫而出,当当两下击打在那对双斧法器之上。

那双斧法器虽是来势凶猛,但段辰一招神龙摆尾,势大力沉,一枪横扫而出,直接将那对双斧法器扫飞下擂台,劈在地上。

那张松眼看段辰举重若轻般的破了自己的飞斧绝技,当下心悦诚服的说道:“段辰道友实力高强,洒家不是对手,告辞。”

言罢,也不等段辰答话,身形跃下擂台,捡起那对双斧法器便行回玄武营中,走的倒是干脆。

段辰原想再瞧瞧这张松有何本领,但见他如此干脆认输,不禁莞尔一笑。

这张松瞧着五大三粗,有勇无谋,但实则心细如尘,眼看胜不过自己,便果断认输,显是为了存留实力,好与他人争夺余下的九颗筑基丹。

却说段辰连败青龙营与玄武营两大炼气十层修士,游刃有余,四营军士吃不准他实力深浅,一时间竟是再无人登台挑战。

这般过了盏茶功夫,那朱雀营内,终是有一名炼气十层修士坐不住,身形纵跃之间,便跳上了擂台。

但见此人头戴巾帼,背负长弓,英姿飒爽,观其面容,却是雌雄难辨。

众人细瞧之下,才知这是一名不过花信年华的女箭修。

只听这女箭修淡声道:“朱雀营军士韩玉霜,特来讨教。”

段辰见她身为女子,又与周长恭一般是箭修,不由道:“韩道友先请。”

言下之意,便是让韩玉霜先行出招。

那韩玉霜倒也不推辞,当即取下背上长弓,又自背上箭袋中取出两根箭矢,搭在弓上,道:“我有三招箭术,你如能全部接下,我便自行认输。”

段辰有心见识一下这韩玉霜的箭术,当下点头道:“韩道友尽管出手。”暗中提气,全神戒备。

韩玉霜美眸眨动,灵光流转,上下打量了一眼段辰身上衣袍,说道:“我之箭术,虽不敢言独步青山军,但青山军中能胜我者,绝不过一手之数,你假若被我射中,伤及要害,可别怨我。”

段辰心中暗道:“此女敢说箭术独步青山军,想来是有些真本事了。”

当下点头道:“韩道友尽管放手施为。”

韩玉霜点头,一对玉臂用力拉开灵弓,状若满月,道了声“双龙戏珠”。

手指一松弓弦,两点寒芒,一闪而至,带起两阵龙卷之风

段辰观其声势,心中暗道:“这韩玉霜的箭术,倒是比长恭大哥强。”

手中赤云火枪连环刺出,直接将射来的两道长箭震飞上高空。

这时只听韩玉霜接道:“接下来这一招,唤作七星拱月。”

语声方落,七根箭矢已然射出,破空飞到。

段辰看那飞来的七根箭矢,好似组成了一座北斗七星阵势,隐含阵法之道,不由双目微凝,暗自一提灵气,一招烟火流星刺出,连续七次碰撞,才将那七星拱月破去。

韩玉霜见段辰轻描淡写间,竟破去了她的箭术,美眸微微一凝,道:“第三招,九曲连环,段道友当心了。”

段辰连道:“韩道友请。”

韩玉霜沉凝不答,当下从箭袋中取出九根箭矢,连环射出,九根箭矢一线飞来,看似稀松平常。

段辰虽是瞧不出这九曲连环箭有何名堂,但心中仍是不敢小觑,手中长枪连环刺出。

第一枪刺在第一根箭矢上,将其震飞,第二枪亦同样刺中第二根箭矢,依旧将其震飞。

第三枪与第三箭亦是如此,但是到了第四枪与第四箭,段辰忽觉那箭矢射来的力道,陡然沉重了许多。

接着是第五枪与第五箭,那韩玉霜每一箭射来的力道,都在不断提升,当段辰接下第八箭时,手臂竟微微有些发麻。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凝注在射来的第九箭之上,手臂猛然一动,枪出如龙。

但见箭芒与枪影碰撞在一起,灵光闪动,轰然一声大震,那最后一根箭矢好似承受不住撞击力道,倏然爆裂而开,段辰亦被迫得向后退出四五步,这才将那第九箭中蕴含的力道卸去,心中不由暗惊道:“这九曲连环最后一箭的威力,怕是足以媲美筑基初期修士全力一击了。”

他心中惊讶,其实那韩玉霜比他更惊讶。

便是高台上那位朱雀营都尉,亦是语声讶然道:“玉霜这九曲连环最后一箭,威力足以媲美筑基初期,这段辰竟能毫发无伤硬接下来,难道说,他的实力已然媲美筑基初期修士了?”

曹都尉笑道:“媲美当不至于,但想来应该差距不大。”

诸葛玄霜点头道:“不错,若是他的实力与筑基初期修士相当,方才便不会后退那四五步了。”

青龙营都尉与玄武营都尉闻言,皆暗暗点头。

其实他们哪里知道,段辰方才硬接韩玉霜九箭,根本未尽全力,亦未催动九阳魔印,否则根本不会被震退数步,不过这些都是事后诸葛了,不提也罢。

此时那擂台之上,韩玉霜早已认输退下,段辰立身台上,等待片刻,见无人再敢上台挑战,不由盘坐下来,运气调息。

虽说适才他连战三场,并未耗去体内多少灵气,但眼下既无人上台挑战,他索性趁机恢复一些,也是好的。

时光匆匆,弹指间便过去了一刻钟。

那台上四营都尉,尤其是青龙、朱雀与玄武三营都尉,眼看无人敢上台挑战段辰,不由暗中传音交谈起来。

只听玄武营都尉传音说道:“如此这般下去,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这段辰乃白虎营军士,我等若是让他拔得头筹,岂不是说我三营军士,皆不如他白虎营一个段晨?”

朱雀营都尉暗道:“可这段辰实力极强,我三营中虽不无高手,但要想说动他们与段辰交手,实非易事。”

此次筑基丹之争,各营最强炼气士,自有一种无声默契,谁也无言敢说能击败对方,故此最稳妥的夺丹之法,便是各不相犯。

眼下段辰连战三人,尤其是抵挡下韩玉霜最后一箭,已然证明自身实力,那四营其余高手,自然不肯冒着负伤落败的危险来寻段辰麻烦。

青龙营都尉沉吟片刻,道:“无妨,我等可以先寻一些无望夺丹的青山军士,以车轮战之法,消耗他体内灵气,最后再请真正的强者出手,将他击败下擂台。”

玄武营都尉暗道:“好办法,陆兄不愧是一营都尉,果然有常人所不及的见识。”

只听朱雀营都尉接道:“如若这样也奈何不

得他呢?”

青龙营都尉笑道:“假如这般他都能连战连胜,我看这第一颗筑基丹,给他又何妨。”

玄武营都尉接道:“不错,此次筑基丹之争,本就只有各营最强一列炼气士,才有资格夺到手,这段辰若是真能撑到最后一刻,那他夺得第一颗筑基丹,也是天经地义。”

朱雀营都尉轻轻咳了一声,暗道:“既是如此,那我三人便各自联系麾下军士出手吧,莫要怠误了时辰。”

当下,三人以传音之法,各自从三营军士中,挑选出十数名无望夺丹的炼气十层修士,许以蝇头小利,让他们轮番登台与段辰切磋。

果然,接下来一刻钟内,数十名三营炼气修士轮番登台。

虽然仍旧无人是段辰一合之敌,但亦耗去他体内不少气力,因为即便对手再弱,他总归是要出招将对方扫下擂台,消耗气力那是在所难免。

段辰初时还不觉有异,但连战数十场后,已然发觉了异常。

他心念转动,暗道:“方才这数十名上台之人,皆来自白虎之外三营,如此看来,显是这三营百夫长与都尉,不愿让我轻松夺得这第一颗筑基丹了。”

他眉头微蹙,面上露出一丝冷意,接下来第三十七场,他果断强势出手,把登台者打伤,再将其击飞下擂台。

此举果然慑住了三营不少军士。

此前段辰出手,皆是一枪将对手扫落下擂台,故此三营登台挑战者皆未负伤,而今段辰为了震慑三营军士,终是不再留手,果断打伤一人。

此时谁若想再登台,那便要掂量掂量后果了。

“差不多了,请那人出手吧。”

高台上,三营都尉见段辰出手伤人,不惊反喜,暗中传音指使一人上台。

这是一个留着山羊胡子,年过半百的玄武营军士,但见其上台之后,在相距段辰四五丈处停了下来,冷冷说道:“在下玄武营军士罗一鸣,特来向段道友讨教几招。”

段辰见这罗一鸣两手空空,怔了一怔,点头道:“左道友请。”

罗一鸣嘿然一笑,突然探手入怀,向上一抛,丢出五个用符纸折成的纸人,但见灵光闪烁,擂台上赫然多出了五个手持长剑,与常人一般身高的纸面人。

台下见多识广之辈,立刻认出这五个纸面人乃是五行符傀。

只见罗一鸣召出五行符傀之后,两手飞快掐诀,口中念念有词,那五具符傀当即迅速散布开去,片刻间,布成一座剑阵。

段辰手持赤云火枪,凝视片刻,道:“符文之道,果是博大精深。”

那罗一鸣眼看剑阵已成,这才冷笑一声道:“这五行符傀剑阵,乃老夫苦心专研,转为对付筑基修士而成。”

段辰眉头一挑道:“威力如何?”

罗一鸣冷哼一声,道:“正要拿段道友一试威力。”

言下之意,这五行符傀剑阵尚属首次亮相,此前从未在人前布下,段辰乃首个见识此剑阵之人。

段辰闻言不由笑道:“荣幸之至。”

手中长枪突起,直攻向站在正前方位的土行符傀。

这时,那五行符傀早已组成剑阵之势,段辰攻势一起,五行符傀剑阵当即运转开来。

但见剑光连闪,紧接着响起一阵金铁交击声,两柄长剑,交叉架起,封住了段辰的枪势,同时,左右两侧,一片剑光炫目而至,分向段辰双臂挥来。

段辰脚下凌虚微空步施开,避过两侧袭来的剑势,手中长枪一招灵蛇出洞,悍然刺出,震退了正前方的土行符傀。

这时,只听那罗一鸣冷笑道:“在下这五行符傀,五行相生,同脉相连,你纵使天生神力,五行平分下,亦威力大减,又如何能破得了此阵。”

段辰默然不语,长枪挥动,连刺数枪。

但见那五行符傀同进同退,五把长剑交错流转,每一次碰撞,都同时有两把长剑对抗段辰枪势,而后以某种方式传递到另外三具符傀身上。

是故,段辰攻出的枪势虽然势大力沉,但五具符傀相互平摊之下,却是毫发无伤。

第四十四章 诸葛夜谈

当段辰在台上激斗五行符傀时,高台之上,诸葛玄霜眼看那五行符傀剑阵,确有抵住段辰枪势之能,不禁美眸转动,暗道:“这五行符傀乃是符纸炼成,五行相生循环,消耗极少,这般僵持下去,段辰体内灵气恐怕要先行耗尽了。”

思虑之间,她不禁暗暗为段辰担忧,只是这守擂之战,正大光明,谁也没有办法助段辰一臂之力。

这时,段辰与那五行符傀已然斗了数十回合,双方似谁也奈何不了谁。

段辰的枪势虽为五行符傀分摊,但那五行符傀的剑势,亦被段辰倚仗身法一一避过。

恶斗之中,突闻那罗一鸣高声喝道:“五行逆转。”

但见其手中法诀变化,口中念念有词,那五具五行符傀,当即阵型一变,整个五行剑阵好似逆转过来一般,刹那间,剑光如雨,由四面八方攻来。

这是一场异常凶恶的切磋,以姜元潮的见识,亦很少能看到这等争斗。

原来那五行符傀布下五行剑阵,既能正着攻来,也能反着攻来,正反之间,剑势与阵型截然不同,招数变化自然也截然不同。

但见那五行符傀攻势,越发凌厉,段辰身处剑阵之中,好似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处境愈见凶险。

周长恭在台下看得大急,低声对姜元潮说道:“小辰枪势似已被那五行符傀剑阵所压制,看情形怕是要落败了。”

姜元潮低声道:“段辰他连番鏖战,体内气力怕是消耗不少,就算落败,也在情理之中。”

周长恭连道:“我只求他别负伤便好,此战即便败了,只要不负伤,接下来还有九场守擂之战可争,倒不是非要争这第一颗筑基丹。”

姜元潮点头道:“这话倒是不错,此番筑基丹之争,并未限制守擂次数,即便段辰这场落败,接下来仍有机会,只望他能看清这一点。”

两人心中虽是有些忧虑场中局势,但也无可奈何。

此时,段辰在擂台之上的活动空间,已然越来越小,众人只道他即将落败,却不知段辰如今尚未使出六成实力。

七殇魔君心知段辰欲借五行符傀剑阵磨练身法,但见他迟迟不做反击,不由开口道:“似你这般闪来避去,有何意思可言,唯有与强者对决,方能起到磨砺身法之效,你目前的实力比这糟老头子高出一大截,这般与他交手,根本就是浪费时间,本末倒置。”

段辰本还有些乐此不疲,听得七殇魔君之言,心中突然一震,暗道:“不错,我实力比对方强,这五行符傀剑阵对我毫无威胁可言,我又何必在此浪费时间。”

心念转动,突然长啸一声,长枪横扫而出,震开那漫天剑光,跟着一招奔雷电驰,快速出枪。、

但见枪影闪动,如雷霆闪击,瞬间刺穿一具五行符傀,令其当场倒下。

那五行符傀剑阵缺了一行,威力大减,不多时,剩下四具五行符傀,亦纷纷倒在段辰枪下。

这时只听那罗一鸣惨叫一声,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原来他与那五行符傀心神相连,五行符傀被斩,他亦受牵连,心神大损,加之这五行符傀倾注了他太多心血,今朝尽数被段辰毁去,实力全损,这也意味着此次筑基丹之争,再与他毫无瓜葛了。

如此急火攻心之下,再加上心神受损,这才令罗一鸣倒在了擂台之上。

可怜这罗一鸣,如不是执意要挑战段辰,以那五行符傀剑阵之威,倒还是有望能夺得一颗筑基丹的,而今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那高台之上,三营都尉眼见罗一鸣败下阵来,倒在擂台上,不由一阵默然无语。

曹都尉面露赞赏之色,笑道:“好个段辰,首战至此竟未尽全力,那罗一鸣也是倒霉,瞧着段辰连战数十场,以为他气力耗尽,欲捡个现成便宜,结果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此番言谈,似有感而发。

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那青龙、朱雀与玄武三营都尉闻言,面上神色不由窘迫起来。

此时那擂台之上,早有玄武营的军士将那昏倒的罗一鸣抬了下去。

而经此一战,众人越发觉得段辰实力高深莫测,一时间再无人敢上台挑战。

如此这般过了两刻钟之后,曹都尉才宣布第一场守擂之战由段辰取胜,并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将第一颗筑基丹送到段辰手中。

段辰得了筑基丹,心中倒是没有太大波动,当下飞身闪掠下擂台,落到姜元潮与周长恭身旁。

二人自是一番道喜,暂表不提。

却说段辰下了擂台,便也意味着第二轮守擂之战可以开始了,但见人影翻飞,那青龙营中当先一人跳上擂台,不久之后,白虎营中也有一名炼气十层修士登台。

第二场筑基丹之争,就此展开。

期间,姜元潮亦登台挑战过一次,不过仅坚持了一刻钟,便在各营数名高手的连番挑战下败下阵来。

须知,这场筑基丹之争,要守满擂台半个时辰,如不是各营中最出类拔萃的高手,绝难坚持到最后。

时光匆匆,不觉间,天色渐暗。

当最后一枚筑基丹,落到玄武营一位炼气十层军士手中,也宣告着此次筑基丹之争终是尘埃落定,一众军士随之散去,各营百夫长与都尉也相继离开。

诸葛玄霜看了一眼段辰远去身影,美眸转动,随即身形化为一道剑光,朝城主府飞去。

此时夜色渐浓,明月高挂,城主府内一片灯火通明。

但见诸葛玄霜御剑飞来,落到诸葛青山书房门前,轻轻敲了三下。

只听房内传来诸葛青山的声音,说道:“霜儿,进来吧。”

诸葛玄霜推开房门,步入其中,就见诸葛青山站在桌前,正缓缓放下手中狼毫,桌面之上,宣纸平铺,其上字迹如龙蛇飞舞,形神兼备,别有一番道韵。

诸葛玄霜走近瞧了一眼,眉眼弯弯笑道:“爹,你这春秋笔法是越发传神了,假以时日,元婴大道可期。”

诸葛青山摇头道:“元婴大道岂是这般好成的。”

语声微顿,接道:“我让你查裴元下落,目前查得怎样了?”

诸葛玄霜连道:“女儿查过了,裴元师兄自半年前离开青山城后,便再也没有人见过他。”

诸葛青山眉头一皱,道:“一个人也没有?”

诸葛玄霜点头,略有迟疑道:“有人瞧见裴元师兄出城,却无人知晓他究竟去了哪里,女儿与曹都尉查过裴元师兄住处,亦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裴元师兄衣物皆摆放整齐,看起来不似要出远门的样子。”

诸葛青山沉吟道:“一个人,无故失踪半年,又不似出了远门,如此看来,裴元这孩子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他轻叹一声,走到窗前,遥望天上明月,开口说道:“此事你不必再管,我会交给曹都尉来办,你专心准备两年后的五朝会武。”

诸葛玄霜身为青山城年轻一辈第一高手,甚至隐隐是整个大荒王朝年轻一辈第一高手,定然是要参加两年后的五朝会武,诸葛青山不愿她在这个时候分心。

只听诸葛玄霜道了声是,语声微顿,接道:“还有一事,裴元师兄失踪半年,这空缺下来的百夫长一职,也需找人接替,不可空置太久。”

诸葛青山摇了摇头,道:“再等等吧,裴元才失踪半年便要找人接替其位,其他百夫长看在眼里,怕是会寒了心。”

诸葛玄霜点头道:“还是爹思虑周全。”

诸葛青山苦笑道:“你不必往爹脸上贴金,我这般决定,亦有私心。”

诸葛玄霜默然,不知该如何接话。

此时诸葛青山话锋一转,道:“今日筑基丹之争,结果如何?”

诸葛玄霜连道:“很顺利,白虎、朱雀与玄武三营各得两颗筑基丹,青龙营三颗,还有一颗被段辰得了。”

诸葛青山笑道:“这段辰进步倒是很快,想来无需多久便能突破筑基了。”

诸葛玄霜摇头道:“筑基可不是那般好突破的。”

诸葛青山忽然道:“既是如此,爹与你打个赌如何?”

诸葛玄霜面上泛起一丝兴趣,问道:“怎么赌?”

诸葛青山道:“就赌这段辰能否在一月之内突破筑基,若是爹赢了,下月你便随我去天都峰祭拜你娘,若是你赢了,爹可以答应你任何要求,如何?”

诸葛玄霜俏脸变了变,突然躬身道:“爹,女儿有些累了,今日便先回房歇息。”

言罢,不待诸葛青山再劝,转身快步走出书房。

诸葛青山望着诸葛玄霜离去背影,长叹一声,道:“霜儿,她已经走了这么多年,你仍是不肯原谅她么。”

回身大袖一甩,一阵清风拂

过书房各处,灯火尽灭。

黑暗中,诸葛青山闭上双目,脸上似有着一丝落寞。

而与此同时,那青山楼内,姜元潮为了庆祝段辰夺得筑基丹,特意订下一桌酒席,宴请段辰与周长恭二人,三人一番把酒言欢。

直至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才听姜元潮开口说道:“段辰,你打算何时冲击筑基?”

段辰凝目沉思了一阵,道:“就在这一两日之中吧。”

话到此处,似突然想起了什么,接道:“元潮,我听闻青山城内有一座聚灵符阵,可助人突破筑基,不知这符阵布设于何处?”

姜元潮连道:“在城主府内。”

段辰眉头一挑,道:“那我若是要借助这聚灵符阵突破筑基,可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周长恭似也对此十分感兴趣,凝神细听。

只听姜元潮笑道:“凡我青山城青山军士,初次借用聚灵符阵突破筑基,可无偿使用,只需出示青山军腰牌即可,不过假如冲击筑基失败,再想借用,便要缴纳军功了,借用一次,需缴纳五百军功。”

周长恭惊道:“击杀一头十品荒兽,不过才堪堪赚取到十点军功,若想借用这聚灵符阵突破筑基,岂非要击杀五十头十品荒兽方可?”

姜元潮点头道:“所以首次无偿使用聚灵符阵的机会要慎重对待,如无万全把握,不可轻易尝试。”

周长恭道:“元潮所言极是。”

语声微微一顿,他转头看向段辰,接道:“小辰,我知你急于突破筑基,但这筑基终究不是那般好突破,一切还需三思后行。”

段辰连笑道:“长恭大哥你放心,小弟心中如无把握,也不敢轻易尝试突破筑基。”

姜元潮轻咦一声,道:“如此说来,那你便是很有把握突破筑基了?”

段辰自觉失言,轻咳一声道:“有筑基丹与聚灵符阵,想来七八成把握还是有的。”

姜元潮笑道:“也是。”

周长恭接道:“那为了预祝小辰冲击筑基成功,我等再干一杯。”

三人以茶代酒,推杯换盏,又吃了将近半个时辰,方才尽兴而归。

一夜无事,次晨起身,天光已亮。

段辰盥洗吃喝之后,先是将周长恭送出城外,继续执行看守矿区军务,随后才在姜元潮的陪同下,一路行至城主府。

那戍守城主府的青山军士,似认得姜元潮一般,竟任由他带着段辰大摇大摆的走近城主府。

段辰心中实在好奇姜元潮出身,当下忍不住问道:“元潮,你爹他究竟是什么人?”

姜元潮嘿然一笑,不答反问道:“你可知我青山城副城主是何姓氏?”

段辰心中一动,道:“难不成姓姜?”

姜元潮笑道:“不错,青山城副城主姜少凡便是我爹,不过他前些日子带着几名百夫长外出执行军务去了,不然我倒是可以给你引荐引荐。”

段辰奇道:“你爹他修为如何?”

姜元潮道:“大约是在假丹境,反正没城主大人那般厉害就是了。”

二人言谈数语,不觉间便步入一座大殿之中。

但见那大殿之上,坐着一位神态威严,鬓角霜白的中年男子。

这中年男子原本正在把玩手中一对核桃,闻听脚步声传来,抬头一看,不由笑道:“小生姜,我这聚灵殿可不是任你胡闹之地,你可别来折腾我。”

姜元潮面色一僵,连道:“江叔,我何时来你这聚灵殿胡闹过,今日是段辰要借用聚灵阵突破筑基,我不过是为他引路罢了。”

段辰如今在青山军中也算小有名气,加之他昨日才在筑基丹之争中大放异彩。

是故那中年男子好似也认得段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道:“原来你就是段辰。”

段辰忙上前见礼道:“晚辈段辰,见过江前辈。”

来时姜元潮已提醒过他,这负责看守聚灵符阵的,乃是城主诸葛青山最为信任的一位筑基修士,唤作江枫。

这江枫原是玄武营都尉,不过后来为了专心修炼,便辞去玄武营都尉一职,在这城主府中谋了个看守聚灵符阵的清闲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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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筑基有道

却说那江枫上下打量段辰数眼后,倏的收回目光,正色道:“段辰,把你的青山军腰牌拿来。”

段辰赶忙将自己的青山军腰牌送上,只见江枫将那腰牌放在一块符盘上感应。

不消片刻,他便将腰牌重新还给段辰,起身说道:“小生姜,你暂且在此候着。段辰,你跟我来。”

言罢,起身朝殿后走去,段辰紧随在江枫身后,踏入后殿。

但见后殿一片空旷,一座座丈许来高的石室,星罗棋布而立,隐隐组成一座阵法。

江枫带着段辰一路前行,来到当中一座石室前,取出一块石符放在门上凹槽片刻,但见石室大门应声而开,露出一个绘慢符文的静室。

这时只听江枫开口说道:“段辰,你只有三日时间,三日一过,无论你是否突破筑基,都无法再继续使用这聚灵符阵了。”

段辰点头道:“晚辈明白。”

江枫嗯了一声,道:“那你便进去吧。”

段辰依言踏入室中,返身将石室大门封上,便在室中盘膝坐下,运起魔仙一念法。

但觉丝丝肉眼无可分辨的灵气,从石室各处汇聚而来,融入体内,比段辰平日在外界修炼,显是要浓郁上不少。

段辰心中一喜,暗忖道:“这聚灵符阵内的灵气,果然比外界要浓郁许多。”

当下不敢怠误时光,将所有心思尽皆放在运转魔仙一念法,吸收外界灵气之上。

待得体内筋脉传来一股胀痛之感,再也难以吸收外界灵气时,段辰当即决定一鼓作气,冲击筑基之境。

所谓筑基,字面之意便是筑就道基,直言而说,便是将体内虚浮之灵气,凝成雾水之灵力。

最简单有效之法,便是不断吸收灵气。

当大量灵气纳于体内,受压之下,便会转为雾水之灵力。

然而此法在七殇魔君看来,实非易事。

只因修为达到炼气十层之后,炼气修士体内已再无可容纳灵气之处,此时即便运转功法,强行吸纳灵气,身体亦难以吸收。

故而诸多炼气十层大圆满修士,常年卡在筑基这一瓶颈,难得寸进。

不过突破筑基之法并非没有,譬如服用筑基丹,借助丹药之力冲击筑基,便可绕过体内灵气饱和瓶颈,不过七殇魔君似乎不喜段辰借助筑基丹突破,因此段辰只能另觅他途。

据闻除了服用筑基丹之外,许多传承久远的修仙家族与宗派,皆有各自的筑基之法,不同筑基之法,筑成的道基截然不同,实力亦有高下之分。

段辰选择的筑基之法,乃是魔仙一念法中记载的“魔莲心种之法”。

此法需将魔仙一念法之心法口诀,修炼至第二层,段辰当下正好满足此条件。

其实这魔莲心种之法,以段辰如今的悟性,实是难以完全参悟透彻,不过在七殇魔君的指点下, 他好歹知晓该如何修习,倒也无碍筑基。

况且这近一年的历练与兽潮经历,亦让段辰心智成长许多,日益沉稳。

但见他长吁一口气,小心运转魔仙一念法,体内灵力立时犹如百纳海川,齐齐朝段辰腹下丹田汇聚而去,脑内神识,亦随之灌入丹田之中。

自打修炼“冥息炼神术”之日起,段辰神识之力日渐强大,此点亦为他今日筑基,带来极大助益。

所谓魔莲心种之法,需于丹田中凝炼魔莲心种,魔莲心种但有所成,炼气修士便可仗之跨入筑基,至于为何如此,段辰却是不甚明了,但他却知晓该如何凝炼魔莲心种。

以气凝形,以识入形,形识兼备,是为魔莲心种。

七殇魔君对此道阐述无比详尽,段辰思路明晰,故此凝炼魔莲心种之过程,心中毫无困惑,但觉一切如水到渠成,顺畅之极。

不消片刻,他体内丹田之处,便生出一颗黑色莲种。

黑色莲种如具生命,不断吸纳段辰体内灵气,但闻丹田中传来咔嚓之声,一株黑莲幼芽破种而出。

这时,段辰只觉体内灵气不受控制的疯狂汇入丹田,被那黑莲幼芽吸纳,不由心中一惊,当即运转魔仙一念法,吸纳外界灵气。

但此举

却似杯水车薪,那黑莲幼芽仿若一座无底之洞,不断吞噬段辰体内灵气。

此时只听七殇魔君提醒道:“快用灵石。”

段辰依言照办,手握灵石运起魔仙一念法,但觉一股股精纯灵气,从灵石之中渗透而出,汇入丹田黑莲幼芽中,这才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至于那黑莲幼芽,在吸收了大量灵气之后,便有如雨后春笋一般,逐渐生长开来,长出三片莲叶。

莲叶摇动间,一缕缕雾水之灵力从中渗透而出,缓慢流入下方丹田。

不多时,整个丹田便为雾水之灵力所填满。

段辰心神内视,但见那丹田之中,雾水灵力弥漫,一株三叶黑莲浮于其上,若天山墨莲,纤尘不染,构成了一幅荷塘奇景。

他此时尚未意识到自身已经踏入筑基初期,但觉心神空灵,一股天然道韵系于心间之上,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畅。

七殇魔君见不得他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开口道:“你眼下既已踏入筑基初期,趁现在还有些时间,抓紧吸收外界灵气,巩固修为。”

段辰惊醒,心中欣喜之余,依言宁静心神,继续运转魔仙一念法,借着石室中的聚灵符阵巩固修为。

不觉间,三日便这般过去了。

段辰得七殇魔君提醒,不用那江枫来催,便主动打开石室大门走了出去。

江枫看到段辰,只觉得他与三日前大为不同,微露惊容,但旋即恢复如常道:“便是筑了基,亦不可懈怠,两年后的五朝会武,你可是要代我青山城出战的。”

段辰当即点头道:“晚辈自当竭尽全力,不使我青山城落人之后。”

江枫微微一笑道:“你明白便好。”

当下转身缓步行出,段辰紧随其后,来到前殿,就见姜元潮一脸生无可恋,闭目躺在殿上,不由一阵愕然。

江枫轻咳一声,道:“不用管他,等他爹回来,他便知道厉害了。”

段辰不明所以,正欲追问,就见姜元潮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翻起身来,说道:“段辰,不必理会此等吝啬小气之人,我们走。”

段辰点头,与江枫告辞,随后便被姜元潮拉着离了城主府,直向那青山楼奔去。

这青山楼,段辰已是来了不下三次,乃是青山城中最大一家酒楼,无论何时,楼内皆是高朋满座。

段辰随姜元潮入得楼内,就见一层已经坐满。

这时,一个店伙计迎了上来,道:“姜公子,玄霜少主与长恭军士已在三楼候着,有劳两位移驾三楼。”

姜元潮点了点头,道:“你不用伺候我们,自个忙去吧。”

当下不理那店伙计,带着段辰大步朝三楼走去,行至一处雅间,直接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段辰随其踏入房中,目光一转,便看到周长恭与诸葛玄霜已是坐在席位上,要了八样大菜,一壶香茗,似已等待了片刻的样子。

姜元潮赶紧招呼段辰坐下,笑道:“我料你此番定能筑基成功,所以事前请了长恭大哥与玄霜姐为你庆贺。”

诸葛玄霜之名被姜元潮提及,忽觉脸色一热,道:“你此番能筑基成功,倒是件值得庆贺之事。”

周长恭接道:“不错,今日玄霜姑娘在此,我等不便饮酒,便以茶代酒,敬小辰一杯。”

语罢,他主动提起茶壶,给四人各自倒上,端起茶杯,道:“三位,请。”当先一饮而尽。

段辰在那静室中闭关三日,滴水未进,不觉有些口渴,当下也端起茶杯饮下。

姜元潮与诸葛玄霜两人亦举杯就唇,一饮而尽,连声赞道:“好茶。”

饮尽,只听姜元潮笑道:“段辰此番在静室中闭关三日,滴水未进,粒米未沾,想必是饿极了,我看我等也不必多言,还是快些开吃吧。”

说话之间,已然动筷夹起一片肥牛送入口中,大快朵颐起来。

段辰腹中早已饥饿难耐,当下冲周长恭与诸葛悬赏道了声请,便跟着姜元潮一起狼吞虎咽,匆匆用完一桌饭菜。

期间,周长恭与诸葛玄霜偶尔动筷,虽是吃了一些,倒是没有段辰与姜元潮那般能吃。

诸葛玄霜见段辰用完茶饭,忍不住问道:“段辰,你以前难道未曾习得辟谷之术么?”

段辰神情一黯,摇头道:“夫子还未来得及教授。”

诸葛玄霜念起鲁夫子之死,暗道一声惭愧,接道:“既是如此,我这里有些简单术法,你且拿去慢慢修习,日后或能派上用场。”

言罢,但见她手腕翻转,从储物法器中取出一枚玉简,递给段辰。

段辰接过玉简,神识探入其中,略一查看,面带感激之色道:“多谢玄霜姑娘赠法。”

那玉简中记载的,皆是诸如辟谷之术、避水诀,避火诀等浅显术法,虽是无什威力,但却极为实用。

诸葛玄霜连摆手道:“这些术法,你若是入了青山军四营,皆可无偿修习,倒是不用谢我。”

语声微顿,接道:“你如今已成筑基修士,接下来两年时光,你打算如何度过?”

段辰想了想,道:“我打算离开青山城,到大荒各处见识历练一番。”

周长恭连道:“大荒王朝疆域辽阔,你打算去哪历练?”

段辰摇了摇头,道:“目前尚无头绪,到时候走一步再算一步吧。”

诸葛玄霜闻言不由道:“既是如此,那两年之后,你也不必回青山城了,便一路直往大荒王城而去,届时我等便在城中汇合,再与各方筑基修士争夺五朝会武名额。”

周长恭尚属首次听闻五朝会武一事,当下不由奇道:“何为五朝会武?”

姜元潮似对此事有所了解,当下与他说了几句,才使周长恭茅塞顿开。

段辰沉吟片刻,思觉诸葛玄霜此番提议甚是省事,微微点头道:“那便依玄霜姑娘所言,两年后,我等在大荒王城再聚。”

周长恭误以为他现在就要动身赶路,不由急道:“你现在便走,未免太急了,还是等上几日再动身吧。”

段辰笑道:“自是要等上几日,准备许多东西才能动身。”

周长恭长吁一口气,又与段辰说了一些话,才一起离了青山楼,各自分开。

段辰独自一人走在大街上,环目四顾,但见街上行人众多,却不知该往何处去好。

七殇魔君见状不由开口说道:“你如今已成筑基,也该是时候学习符纹之道了,去买些符纸与灵笔法器来,我这几日便传你些符纹之道的入门之理。”

段辰心中原有些拿不定主意,闻言当即朝城南坊市行去。

行至万宝阁内,先是买下数叠符纸与灵笔法器,又到丹仙楼购得一瓶辟谷丹,再顺道去了一趟书斋,买了份大荒王朝地图。

这一来二去,不觉间,竟是将身上得来不易的三十几块下品灵石,花了个七七八八,只余下五块用以修炼九阳魔体的火属性下品灵石。

正所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段辰如今袋中空空如也,索性离了城南坊市,回到新兵营,正欲直往姜元潮住处而去,忽听一个略显低沉的声音说道:“赵老三,上月军饷你可领了?”

段辰心中一动,转身望去,但见两名新兵迎面走来,不由放缓脚步,暗中凝神听去。

只听那赵老三嘿然一笑道:“早去军务营领了,哪还用得着你提醒。”

另一个低沉声音接道:“嘿嘿,似你这般月月领取,月月耗尽,何时才能存够足够的军功点数,不若忍着不领,等上三五个月,再一次领取来得痛快。”

段辰听到此处,心中不由暗道:“我虽未入得青山军四营,但总归算是青山军一员,这青山军军饷,该是有我一份才对。”

念及此处,他匆匆赶往军务营,厚着面皮与那罗百夫长言明来意,果是领到了过去十余月的军饷,总计一百点军功,虽是不多,但也聊胜于无。

段辰索性便置换了十块下品灵石,随即才离开军务营。

话说回来,那裴元已然身死,段辰心中没了顾忌,倒是可以选择加入青山军四营。

不过他早已自在惯了,却是不愿进入四营,受那些百夫长与都尉支使,不若做个营外之人,继续逍遥自在来得痛快。

第四十六章 狂风末日

离开军务营,段辰一路行至姜元潮帐前,入内一瞧,见他不在,便回到自己帐内,将之前购得的灵笔法器与符纸一一取出,摆在案桌上,跟着问道:“前辈,你看可还缺漏什么?”

七殇魔君淡淡道:“我之前让你收集的赤焰金彪血,你且拿出来。”

段辰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水囊放在案桌上,奇道:“前辈,这赤焰金彪血有何用处?”

七殇魔君道:“赤焰金彪乃筑基妖兽,其血液中内蕴妖气,可做绘符之用。”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好了,从今日起,我会指点你如何修习符纹之道,你便负责替我寻觅修复神识之物。”

段辰连道:“前辈上次闭关,可是为了治愈神识之伤?”

七殇魔君道:“不错,不过眼下看来,恐怕只有金丹以上的妖兽之魂,方能对我治愈神识之伤有所帮助,因此在你能够猎杀金丹妖兽之前,便先替我寻觅能够修复神识的药物吧。”

段辰点头表示明白,应下了与七殇魔君的这桩交易。

出乎段辰意料,七殇魔君并未马上指点他修习符纹之道,而是沉吟许久才道:“你可知这符纹之道与符文之道有何不同之处?”

段辰摇头道:“晚辈不知。”

七殇魔君似对此并不感到意外,接道:“符纹乃天然道韵之形物,多见于天生灵物之上,而符文则为后天所成,乃古炼气士观符纹之天然道韵所创,两者皆具大道之形,在本魔君看来,并无强弱之分,你如想入符纹之道,需从符文之道开始学起,我这里……”

段辰不待七殇魔君把话讲完,连道:“前辈无需这般解释详尽,晚辈敬请教诲。”

七殇魔君嗯了一声,道:“既是如此,那你便从五行符文开始学起吧。”

段辰肃然点头道:“是。”

自这一日起,段辰开始在七殇魔君的指点下,学习五行符文,修习符文之道,不觉间竟好似入了魔般。

时光流转,弹指间便过去了三日。

这一日,天光微亮,段辰手持灵笔法器,在赤焰金彪血中蘸了蘸,随即开始聚精会神的绘制火行符文。

但见段辰心神凝注在符纸之上,目随笔走,笔尖灵光流转,如行云流水,逐渐描绘出一个古老符文。

那游离在虚空中的稀薄灵气,好似受到一股无形牵引之力,竟融入到那符文之中,但见火光一闪,一枚字迹如新的火行符文跃然纸上,好似蕴含着一股炎灼之力。

段辰缓缓放下手中灵笔,长吁一口气,道:“这符文之道,果是博大精深,我修习了三日之久,方才成功绘制出一张火爆灵符,如此看来,我在这符纹之道上的资质,却是奇差无比了。”

这时,只听七殇魔君嘿然一笑道:“完全不对,似你这般进境,已算是奇快无比了。”

段辰怔了怔,道:“可是晚辈花了三日光景,才学会五行符文中的一个,这般进境,也算奇快无比么?”

七殇魔君道:“你莫不是以为,这修习符文之道,与你以往在大荒道馆修习东华文字一般简单,一日便可学成数十个?”

段辰被七殇魔君说中心事,不由嘿然一笑,以饰内心窘迫。

七殇魔君接道:“正所谓万事开头难,你眼下既已学会了火行符文,余下四行符文,自可一一领会,用不得三日光景。”

果不其然,在接下来的两日,段辰修习五行符文,如有神助,不觉间,竟将五种灵符全部绘制成功,且威力颇大,足以媲美筑基初期修士全力一击。

七殇魔君对段辰的进境亦感十分满意,笑道:“五行符文,练到你这般程度,也算是可以出师了。”

段辰不敢居功,连道:“还是前辈教导有方。”

七殇魔君没有接话,似在思虑什么,沉吟片刻后道:“小子,这五行符文你既已融会贯通,倒也无需继续留在这青山城中,我看你明日辰时便动身出发,到大荒王朝各处游历吧。”

段辰点头道:“就依前辈所言。”

对于此次大荒王朝之行,段辰亦是相当期待,

当夜与姜元潮,周长恭二人聚到天明,随后又至城主府与诸葛玄霜辞行,便孤身一人离了青山城,直往大荒王朝中部而去。

话说段辰自踏入筑基初期之日起,尚无机会尽情施展凌虚微空步,今次离开青山城,倒是飞了个痛快。

但闻狂风在耳畔呼啸,脚下青山绿水延绵不断,这一幕幕新奇景色,不禁让段辰心中顿生一股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之感。

如此这般高飞了近百里山路后,段辰忽觉体内灵力有些匮乏,不由落下一处无人之地,闭目打坐调息,不觉过了一个时辰。

正当段辰盘坐在一株老山树下,打坐调息,恢复体内灵力时,忽觉远处山道上行来一人,不由睁开眼睛凝目看去,就见一老樵夫从前面山脚转过来,疾步而行。

待其行至段辰身侧,忽的停下脚步,上下打量段辰一眼,道:“小兄弟,听老头子一句劝,此地并非久留之地,你还是快些绕过去吧,迟恐生变。”

段辰心中一动,问道:“老丈何出此言?可是附近有洪荒猛兽出没的缘故?”

那老樵夫摇摇头,指着前方一座高山道:“转过前面这座山,再往前走七八里路,便是那狂风岭了,这狂风领上有一座狂风寨,寨中聚着一群穷凶极恶之徒,专劫那过往商客与修仙者,幸好小兄弟你还没有入岭。唉!若是入了狂风岭,想出来便难了。”

他常年在此打柴,一瞧段辰面相,便知他并非本地人士,故此才好心出言提醒。

段辰奇道:“既是如此,老丈何以不怕,还坚持在这附近打柴?”

老樵夫笑道:“你看我老头子浑身上下,可有半点油水可捞?再说老头子我也有自知之明,是故从不入那狂风岭,就在附近山头打柴,这般过去许多年,倒也相安无事。”

段辰道:“匪寇无心,我看老丈还是小心一些为妙。”

那老樵夫摇头道:“老头子我已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连死都不怕,还怕这些狂风盗匪作甚?倒是小兄弟你还年轻,莫要误入险途,平白丢了性命。”

说完掂了掂背上几捆干柴,接道:“小兄弟你若是认不得路,便跟老丈一起走吧!”

段辰连道:“老丈先去一步,晚辈还等一个人。”

那老樵夫奇道:“等人?这荒山野岭的?”

他满面疑惑之色,望了段辰一眼,摇着头担柴而去。

段辰看那老樵夫逐渐远去,回头望着远方一座山岭,低声喃语道:“假若这狂风寨中果真聚着一群匪寇,我也该出手,为此地除去一害才是。”

心中侠义之心念动,段辰继续打坐调息,待得体内灵力尽复,便起身直向狂风领奔去,转过前面那座大山,果见一片高大山岭横陈,岭中林木高大绵密,沿着山势向两侧生长开来。

段辰敛气凝息,也不隐藏形迹,直向那狂风岭行去。

只是他一路深入岭中数里,仍是不见人迹,心中不由暗暗忖道:“我这般大摇大摆的入岭,那狂风匪寇若是瞧见,必要来劫掠一番才是,怎的迟迟不肯现身?”

心念转动间,突闻一阵私语声,从后方山道下传了过来,心中灵机一动,急急藏入一片灌木丛中,凝神望去。

只见那山道下,一片绵密树林中,忽的转出两个人来,右面一人,全身黑衣,身背单刀,满脸络腮胡子,年近三十左右,左面一人,年近四旬,留着两撇八字胡,一脸贼眉鼠眼相,身上未带兵刃,只拿了个扇子在手中摇动。

这时,只听那黑衣男子低声道:“老赵头,寨主此番得了筑基丹,如能仗之突破筑基,我狂风匪的好日子便要来了,到那时,这东岭八百里山川,便是我狂风寨一家说了算,想想那般场景,当是威风八面得很啊。”

那留着八字胡的老赵头道:“此事万勿声张出去,等寨主突破筑基,那时才算大局已定。”

两人边走边谈,人渐远去,语声亦渐不可闻。

段辰藏在灌木丛中,暗道:“看来这狂风匪中的第一高手,当是那位炼气十层的狂风寨主了。”

当下隐匿身形,悄悄跟

在老赵头二人身后,一路上了山岭。

此时天色渐晚,落日余晖照在山岭之上,隐约可见一片火把相继燃起。

段辰举目望去,就见那山岭之上,一座气象森严的寨子,坐落在一片地势奇高的山岭之上,其三面地势险峻,唯有寨门方向连着下山小道较为平整一些。

段辰此番跟在那老赵头二人身后,本就是为了寻到这狂风寨来,目前看来却是再无隐藏行迹的必要,当即现出身来,手握赤云火枪,沿着山道直往狂风寨大门行去。

那老赵头与黑衣男子尚不知身后跟了一个段辰,两人行至寨门,忽听寨中放哨的一位匪寇怒喝道:“什么人?”

老赵头与黑衣男子反应亦不慢,当即回转过身来。

当两人瞧见段辰容貌时,不由奇道:“奇了怪了,一个十五六岁大的少年,何敢孤身一人来我狂风寨?”

两人惊奇,心中却无半分轻视之意。

但见那老赵头隔着数百丈距离,冲段辰拱了拱手道:“敢问小兄弟何方人士,来我狂风寨有何贵干?”

段辰目光掠过老赵头与那名黑衣男子,冷哼一声道:“为民除害!”

老赵头与黑衣男子互望一眼,目中寒光一闪,立时退入寨中,厉声道:“兄弟们,有人闯寨!”

段辰眉头一挑,似未料到那老赵头与黑衣男子如此谨慎,未曾动手,便直接出声示警。

不过他如今已成筑基,自是无惧一群炼气盗匪,当下大步朝前走去。

这时,横向里突然闪出一个满脸横肉的匪寇,手持长矛法器,当先朝段辰刺来。

他便是适才在寨中最先发现段辰踪迹之人,暗地里藏在一处,只待段辰走近,便突刺一矛。

这一矛攻势,疾如电光,寻常修士若不及防备,定要吃他这一矛。

然段辰似早有所料,手中长枪随意一扫,但闻一阵惨叫声传开,那满脸横肉的匪寇,当即应声抛飞出去,跌处数十丈远,撞在一块桩木之上才止住去势,不知生死。

那老赵头原还想上前助阵,瞧得此幕,口中不由高呼道:“点子扎手,不可硬战,速用符箭。”

但见火光摇曳之中,一支支箭矢从暗处射来,划破长空,飞向段辰。

然而这群匪寇的箭术,与周长恭相比都差了一大截,自是难以威胁到段辰。

只见段辰手中枪势转动,便轻巧绝伦的将所有符箭封挡在外,人往前行,一步步逼近寨中。

这时,只听黑夜之中传来一声厉啸,四道人影联袂而至。

段辰凝目看去,就见那狂风寨中,一群匪寇簇拥着四名炼气十层修士从寨中走来。

但见左面当先一人,是位尖嘴猴腮的中年男子,身着黑色劲装,手中握着一对金轮法器,第二个年近五旬的老者,身着灰袍,手上带着一副弯刃爪套法器,显是一位精通爪法的炼气十层修士。

第三个是一位独目大汉,手中提着一柄重剑法器,剑身宽大,较之寻常剑器还要宽上三倍有余。

至于最后一个,则是位青衣妇人,两手空空,只在腰间系了很多个布袋,看似沉淀,却不知里面装了什么,甚是神秘。

四人联袂而至,一起到达寨门前,与段辰相隔三五丈远。

只见那灰袍老者上下打量段辰数眼,语声微冷道:“小兄弟来我狂风寨,一言不合便打伤我狂风寨兄弟,是何道理?”

段辰淡淡道:“为民除害,无需道理可言。”

这时只听那尖嘴猴腮男子怒声道:“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也敢来我狂风寨大放厥词。”

但见其手中一对金轮法器徐徐转动,边缘处忽的弹出一圈弯月般的利刃,飞旋之间,寒光闪烁,分由两侧朝段辰袭来。

不过段辰回身旋抢,一扫之下,便将那对飞来的金轮法器击飞。

灰袍老者见状目光一凝,冷喝一声道:“此子实力不弱,我等不必留手。”

身形一纵,如鹰击长空,凌空飞跃着施开一套凌厉爪法,朝段辰抓来。

第四十七章 除妖卫道

段辰目光微凝,见那灰袍老者手中爪套上的爪刃一片紫蓝,显是淬过剧毒。

当下不敢怠慢,长枪疾起,一招怒龙升天向上刺出,枪势迅猛,逼得那灰袍老者不敢硬接,急急避过。

段辰一枪逼退灰袍老者,手中枪势转动,向前一劈,当的一声,便震开了那独目大汉挥来的重剑法器。

恰在此时,他耳际忽闻一阵破空声传来,脚下凌虚微空步随即施开,身形进退之间,缥缈无踪,避过了那青衣妇人扬手打出的一片毒针法器。

那毒针法器一击不中,当即盘旋飞回到青衣妇人身侧,浮于半空。

经此一番交手,灰袍老者四人似是已然意识到遇上了强敌,当即全力出手,或是催动金轮法器射出道道金光,或是施开爪法,抓出漫天爪芒,亦或是挥舞重剑,劈出一道道火焰剑气。

至于那青衣妇人,则是御使飞针法器,攻向段辰各处要害。

四人同时出手,不留余力,声势自是异常浩大。

段辰虽为筑基修士,但亦不敢小瞧这四人联手一击,当下施出形意枪法,但见枪影闪动,惨叫声中,飞溅起一片鲜血,灰袍老者四人应声跌倒在地,眼看是活不成了。

这一幕转变,实在太快。

那山寨中上百名匪寇,还等着自家四位首领击杀强敌,不想这一转眼,四人伏诛,被段辰一枪刺死。

段辰流目四顾,见那寨中上百名匪寇眼中流露惊惧,不由暗道:“原来是群乌合之众。”

就在此时,一道人影踏着夜空,从山寨深处的一座石洞中飞来,冷喝道:“何方宵小,竟敢来我狂风寨搅闹!”

段辰口中发出一声轻咦,他适才跟踪那老赵头二人,听闻那狂风寨主正在闭关冲击筑基,不想眼下竟然正好出关了,而且看样子,此人已然成功突破筑基,晋升为一名筑基初期修士了。

他凝目望去,就见那狂风寨主,年近四旬,黑发浓密,两只三角眼中寒光如电,朝段辰扫视过来。

话说这狂风寨主方一出关,便听得寨中一片吵闹,又听众人悲呼四位首领战死,不由心中一怒,当即顾不得巩固修为,便从闭关之地急急飞了出来。

此时他目光落在段辰身上,脑中飞快闪忆,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这东岭八百里山川,何时出了段辰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高手。

他苦思冥想,却是想不出任何头绪,又念及四位下属为段辰所杀,当下不由怒声开口问道:“阁下与我狂风寨有仇?”

段辰摇头道:“并无仇怨。”

狂风寨主冷哼一声,道:“既是无仇无怨,那你为何要杀我麾下四位首领?”

段辰淡淡道:“为民除害,还这东岭八百里山川一片朗朗乾坤,不叫匪寇横行,百姓民不聊生。”

狂风寨主闻言,突然冷厉的大笑一声,道:“你自以为有这个本事么?”

段辰道:“阁下可是不信?”

狂风寨主冷冷说道:“信与不信,你今日都难逃一死。”

手腕翻转,两手中突然各自多出一柄弯刀法器,接道:“今日本座筑基成功,便拿你这黄口小儿一试这筑基之威。”

言罢,他体内灵气灌入手中两柄弯刀法器,但见其上灵纹闪烁,一层赤红火焰燃起,如流水般裹住刀身,滚滚热浪随之四溢而开。

段辰见状一起长枪,刷的刺出一枪。

狂风寨主身形一动,御空而起,避过段辰这一枪,冷笑道:“敢与筑基强者动手,你小子当真不知天高地厚。”

言下之意,竟是将段辰当成了一名炼气修士看待。

段辰手中长枪一舞,身形飞掠至半空,施开形意霸枪术,但见枪影纵横,分由四面八方攻了过去。、

那狂风寨主似未料到段辰年纪轻轻,便已突破筑基,先是心中一惊,紧跟着快速挥动手中火焰弯刀法器,连出数刀刀反击。

但段辰此时施展的形意霸枪术,乃是由形意枪法与霸枪之术糅合而成,不但枪法玄妙,且霸道无比。

那狂风寨主纵使刀法了得,但也无

法与形意霸枪术抗拒,七八个回合之后,便被段辰枪术压制,手中一对火焰弯刀法器,再也难以施开,不觉间,其背上已是大汗淋漓。

如此这般,二人又恶斗了十几个回合,那狂风寨主深觉如此下去,自己必败无疑,当下飞快劈出两道火焰刀气,逼退段辰,趁势落到地面之上。

段辰冷笑一声,挥枪扫开那两道火焰刀气,说道:“阁下还有什么高招,大可全部使出,不然日后怕是无此机会了。”

说话之间,其身形亦缓缓落到地面之上。

狂风寨主恶狠狠的盯着段辰,突然低吼一声,叫道:“妖风大人在上,请赐予下属力量。”

但见其脖颈之处,忽的生出一道绿色印记,印记如草藤,不过须臾间,便爬满狂风寨主半边面颊,一股诡异阴森的妖气,轰然四溢而开。

这时,只听七殇魔君的声音突然在段辰脑中响起,道:“当心,此人是妖修。”

段辰心中一惊,知道遇上了高手。

却说那狂风寨主不知施了什么妖法,不但半边面颊浮现妖纹,且目光泛绿,唇色发黑,整个人好似妖化了一般,手持火焰弯刀法器,再次朝段辰攻来。

段辰怡然不惧,挥枪迎击,心中却暗道:“没想到这狂风寨主竟然是位妖修,其背后或许还藏着一位妖族强者。”

心中念头闪动,赤云火枪已然与那火焰弯刀碰撞在一起。

只听当当两声快响,段辰忽觉手臂微微一震,立时明白那狂风寨主在施展出妖化手段后,力气较之方才大了许多。

当下不敢怠慢,与那狂风寨主展开一阵对攻。

但见一片火焰刀气席卷而来,段辰体内灵气涌入赤云火枪之中,一招天火燎原,快速扫出一片火焰枪影,接下那狂风寨主劈来的火焰刀气。、

双方激斗数个回合,狂风寨主眼看依旧奈何不了段辰,不由快速抽身疾退,闪掠到后方数十丈距离,跟着祭出另外一件法器,一件巴掌大小的血刀。

只见狂风寨主张嘴喷出一口血雾,血雾没入血刀,后者竟摇摇晃晃的从其手中飞起,化作一道血气刀光,朝段辰激射而来。

段辰只觉眼前一花,一股锋锐刀气直刺眉心,当下不敢怠慢,脚下施开凌虚微空步,一招七星飞天,连踏七步,这才险险避过那道血气刀光。

下一刻,只听噗哧一声,血气刀光射中段辰后方一名匪寇,透体而出,那匪寇应声倒下,体内血液瞬间被吸干,化作一具干尸。

段辰吃了一惊,暗道:“这是什么妖邪法器?”

心中念转,只见那血气刀光再度飞射而来,当下疾疾刺出一枪,正中刀尖。

那血刀吃了段辰一枪,突的向后倒飞开去,于半空中翻了好几个跟斗,跟着再度飞射而来,其上血光闪烁,好似欲择人而噬。

段辰倒吸一口凉气,心中忖道:“好厉害的飞刀法器,寻常法器吃我这一枪,怕是早已灵性大失,此血刀却仍能灵动如常,品级显是不低。”

他不敢托大,当那血刀再次飞射而来时,段辰全力施开凌虚微空步,避过血刀,跟着杀向那狂风寨主。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柄血刀即是由狂风寨主所操控,段辰只需解决掉后者,自然便可化险为夷。

但见人影闪动,段辰施开凌虚微空步后,速度极快,瞬间便杀到了狂风寨主面前,手中赤云火枪颤动,幻起一片火焰枪花,赫然正是形意枪法中的烟火流星。

此招要诀原是在快与准之间,枪势一起,可于呼吸之间刺出上百道枪花,笼罩对手各处要害。

唯一的缺陷便是快准有余,狠劲不足,威力相较于形意枪法其他招式,亦稍逊一筹。

不过此招经由霸枪之术施展而开,已是完全弥补了这一缺陷。

那狂风寨主面对段辰施开的烟火流星,但觉眼前一花,漫天火焰枪花袭来,不由骇然失色,只得快速舞动手中两柄火焰弯刀法器,挥斩出一片火焰刀幕。

但闻一阵叮叮当当的乱响声传开,狂风寨主虽是借助手中一对火焰弯刀法器,勉强挡住了段

辰的烟火流星,但其人已被震得接连倒退出数十步,两条持刀的手臂,亦酸痛发麻,好似用尽了力气。

段辰见状,本欲趁胜追击,忽觉身后刀气袭来,急急侧身避开。

但见一道血气刀光,险险擦着他鼻尖飞掠而过,端的是阴险无比,不由心中一沉道:“本想依靠枪术解决这狂风寨主,为今之计,看来还得另施手段了。”

段辰很是冷静,一面施开凌虚微空步,避过那血刀攻势,一面手腕翻转,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张火爆灵符扣在手中,瞅准时机,朝狂风寨主打去。

但见火光闪烁,灵符爆裂而开,化为一片焰火卷向狂风寨主。

狂风寨主正时刻提防段辰的枪术攻势,不料段辰突然反手祭出一张火爆灵符,反应不及,当场便被一片火光淹没,皮焦肉绽,显是受伤不轻。

却说段辰一击得手,自是不容错过这等绝佳战机,身形闪动,欺身而上,一枪刺出,枪势如龙,一枪猛过一枪,片刻之间,便将狂风寨主伤在枪下。

只见其右肩肩骨被赤云火枪刺穿,显是受伤不轻。

狂风寨主不料局势变化之间,竟如此突然,纵使有心操纵那柄血刀袭杀段辰,却捕捉不到段辰身影,那凌虚微空步一旦施展而开,当真是千变万化在眼前,难以预料。

转眼之间,两人又斗了七八个回合,狂风寨主不敌段辰,胸口又吃了段辰一枪,捂着胸口倒在地上,惨笑道:“想我狂风修炼四十载,从未有今日一战之惨,竟败给你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可悲可笑……”

语声减弱,倏的戛然而止,段辰再看时,狂风寨主已然气绝而亡,两只三角眼怒睁着,好似死不瞑目一般。

段辰轻叹一声,摇了摇头,将那血刀与弯刀法器,还有狂风寨主身上的储物袋收走,随即目光一冷,大步朝着那群狂风匪寇行去。

一场无情杀戮就此展开。

对于这些狂风匪寇,段辰心中并无一丝恻隐之心。

不过须臾间,整个狂风匪寇除了那老赵头外,尽皆伏诛,这纵横东岭八百里山川的狂风匪寇,亦从此在世上除名。

但见老赵头躬着身子,心中虽是怕极,但仍是强自镇定道:“不知前辈留小的一命,有何吩咐?”

段辰扫了一眼老赵头,口中淡淡道:“带我去你们狂风寨的藏宝地。记住,别耍花招,否则你休想活命。”

老赵头连连点头哈腰,引着段辰一路直往那狂风寨主先前闭关所在的山洞而去。

二人一前一后,行至山洞深处,忽见一座石门紧闭。

这时,老赵头停下脚步,说道:“前辈,这打开藏宝室的钥匙,应是藏于寨主储物袋中,劳烦您找找看。”

段辰心念一动,神识探入那狂风寨主的储物袋中,果是寻到了一把钥匙,当即丢给老赵头。

老赵头接过钥匙,插入石门中,但闻一阵轧轧之声响起,那紧闭的石门应声打开,老赵头回首看了眼段辰,当先向里行去,段辰紧随其身后而入。

这是一间异常狭小的石室,当中摆放了不少口箱子。

段辰用赤云火枪一一挑开,瞧见其中尽是些金银财物,不由大失所望。

这时,只听老赵头小心翼翼的说道:“前辈,我狂风寨真正的好东西,全在寨主一人身上,这藏宝室中,不过只是放了些混淆耳目的金银财宝,于我等修士而言,分文不值。”

段辰沉吟片刻,虽觉这些金银财宝无什大用,但他日后行走大荒王朝,少不得要住店打尖,存些金银财宝,倒也有备无患。

当下手掌一挥,便将所有箱子收入储物袋中,跟着目光一转,落到老赵头身上,问道:“我且问你,你在这狂风寨中呆了许久?”

老赵头微微一怔,道:“大约有四五载了。”

段辰点头,再问道:“这般说来,你家寨主修习妖术,你当是知情了?”

语声未落,段辰目光凝注在老赵头身上,筑基修士独有的威压瞬间笼罩过去。

第四十八章 人面不知心

老赵头原想推脱不知,但在段辰筑基威压之下,心中不由一颤道:“前辈慧眼,小的确实知道一些内情。”

段辰语声微沉道:“既是如此,那你理应知晓,那狂风寨主口中的妖风大人是何方妖孽了?”

老赵头连道:“前辈明鉴,小的不过是狂风寨中的一个小头目,虽知寨主修习妖术,但那妖风大人神秘无比,小的却是从未见过,更不知其庐山真面目了。”

段辰闻言,心中暗忖道:“人族修士勾结妖族乃是死罪,这老赵头或许为了保命,有所隐瞒也未可知,且看我吓他一吓。”

心念电转,语声愈见冷厉,喝道:“好你个老赵头,本座念上苍有好生之德,本想饶你一命,可你言不尽,道不实,那便休怪本座替天行道,为民除害了!”

说罢,手中赤云火枪作势欲刺。

那老赵头眼看狂风寨主死于段辰枪下,又见寨中诸位兄弟先后伏诛,心中对段辰已是畏惧万分,哪里经得起他这般恐吓,当下再也不敢隐瞒。

只听老赵头语声微颤道:“启禀前辈,小的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此事或与那妖风大人有关,还请前辈容小的细细道来。”

段辰盯着老赵头道:“本座并无时间与你废话,你最好长话短说。”

老赵头点头,沉思片刻道:“大人可知,在这东岭八百里山川中,有一座名为长生镇的镇子?”

段辰眉头一挑,道:“你且继续往下说。”

老赵头连道:“小的这些年来,曾数次跟随寨主前往长生镇,拜访那镇中第一善人公输老爷,说来也奇怪,我家寨主乃是一方盗匪首领,那公输老爷却是长生镇第一善人。按理说,这两个人,理应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关系才对。”

段辰听得暗暗点头:“这老赵头的话,倒是说的不错。”

只听老赵头语声微奇道:“此事小的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才听说,那公输老爷乃是五年前才搬到长生镇上。”

段辰奇道:“这里面有何不妥之处?”

老赵头嘿然一笑道:“前辈有所不知,我狂风寨横行东岭八百里山川,正好便是从五年前开始。”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前辈你想,我家寨主与那公输老爷,同是五年前出现在这东岭八百里山川,彼此又暗中熟识,小的深以为这其中大有蹊跷,或许那公输老爷,保不准也是一名妖修。”

段辰沉吟了一阵,道:“你口中所说的长生镇,位于东岭何处?”

老赵头连道:“出了狂风岭,往西行上三百里路便是了,那公输老爷在镇上颇为有名,前辈一问便知。”

段辰冷哼一声,道:“谅你也你敢骗我。”

语音甫落,右手一探,拍在老赵头的丹田之上,一股灵力疾涌而出,当场将其修为废去。

老赵头脸色一白,闷哼一声的跌坐在地上,但他为人精明,心知自己这条贱命算是保住了。

当下缓缓站起身来,垂首躬身抱拳道:“小的多谢前辈不杀之恩。”

久久不闻段辰应答之声,再抬头时,但见周围空无一人,不由苦笑一声的跌坐在地上,长吁一口气。

却说段辰废了那老赵头一身修为,离了狂风寨,一路直向西面飞去。

飞至半路,忽闻那七殇魔君语声略显不满道:“你方才为何不一枪杀了他?”

段辰道:“我答应饶他一命。”

语声微顿,接道:“而且我已废除他一身修为,以他过去犯下的祸事,日后能否活着走出这东岭八百里山川,还是两说之事。”

七殇魔君轻咦一声,道:“借刀杀人,看来这段时间,你倒是长进了不少。。”

当下不再言语。

段辰见七殇魔君不再开口,便一路埋头飞行,到了三更天时分,才落到那长生镇外。

这长生镇乃是一个足有数千户人家的大镇,镇中之人,大都以种植灵谷为业,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片纯朴之风。

段辰有心夜探公输府,是故并未立刻入镇,而是在镇外借着灵石恢复体内法力,直至四更天后,才悄然潜入镇内。

此时夜色渐深,镇中

之人大都已经入睡,只有一个老更夫敲着竹梆子,行在大街小巷中巡夜。

段辰快步走上前去,抱拳一礼道:“借问老丈一声,这长生镇公输老爷家怎么走?”

那老更夫上下打量了段辰一眼,目露疑色道:“你找公输老爷家有何贵干?”

段辰连道:“公输老爷是晚辈远房表亲,晚辈受父辈所托,一路千里迢迢赶来长生镇,正打算投奔公输老爷,只是晚辈初来乍到,却是不知这公输老爷家现在何处。”

老更夫不疑有他,道:“既是来投奔公输老爷的,那便往镇西去吧,公输老爷家乃是镇西最大的一家宅院,好找得很。”

段辰点头道:“多谢老丈。”缓步向西行去。

这时只听那老更夫自言自语的说道:“真是奇了怪,今夜为何有这般多人向我打听公输老爷的住处。”

段辰心中一动,旋即加快脚步行去。

长生镇镇西,坐落着一片深宅大院,公输府便是其中最为富丽堂皇的一家大宅院,占地足有数十亩之广,确如那老更夫所说,好找得很。

段辰找到公输府之后,当即施开敛息凝气之术,趁着夜色朦胧,悄悄飞进公输府内。

诺大的公输府,比之天都镇亭长府还要大上倍许。

段辰举目望去,心中正寻思着该从何处开始探查,忽听那宅院深处隐隐传来一阵呼喝打斗之声,不由心中一动,悄悄潜了过去。

绕过一片回廊与亭台楼阁,后方是一片平阔的院子,院子中有一口枯井,那呼喝打斗之声,便是从枯井之下传来。

段辰心中暗忖道:“这公输府贵为镇中第一大善人,何以院中会有这样一口枯井,且枯井之下还有打斗之声传来,这其中必有蹊跷。”

当下分出一缕神识探入井下。

奈何段辰如今只是一名筑基初期修士,即便他修有冥息炼神术,神识探查距离也不过三五丈,再远一些,神识便会自动溃散开来。

是以他此番神识探入井中,却是一无所获。

只知这院中枯井有三丈二尺深,其内有座修饰如新的地道,不知通往何处。

沉思片刻,段辰当下决定入井一探究竟。

但见其身形一纵,落入井中,不过须臾间,便已入得井下。

此时那地道深处传来的打斗之声,更见猛烈。

段辰当下急急沿着井下地道直往前行去,不过百来步,便行至一座地宫入口,其内灯火通明,人影闪动,呼喝之声不绝于耳。

段辰眉头一皱,暗道:“究竟是何人在这井下打斗?”

思忖之间,缓步走了过去,身形藏在地宫入口出,探目朝内看去,只见那地宫之中,灵光闪烁,法器纷飞,七名炼气十层修士正联手围攻一男一女。

那男的身着蓝色流云长袍,大约十**岁,剑眉星目,手中御使着一柄飞剑法器,另外一人,却是个气质出尘的青衣少女,看年纪似比段辰要大上一些。

段辰凝目望去,只见那青衣少女,容貌绝美,并不在诸葛玄霜之下,只是一双美眸紧闭着,哪怕面对强敌环攻,亦不曾睁开片刻。

当下心中不由暗暗叹息一声,道:“这青衣少女难不成是个瞎子。”

念及此处,段辰再往里瞧,就见距离战圈不远之处,一名头戴高帽的紫袍富商,满面妖气,正坐在一张太师椅上,一脸狞笑的望着场中那一男一女。

段辰目光锐利,一眼间便看出,这紫袍富商与那场中被困的一男一女,皆是筑基初期修士。

只是让他十分不明的是,那一男一女身为筑基修士,此刻竟被七名炼气修士围困在场中,迟迟难以突围。

此情此景,实在叫人觉得大违常理。

他仔细瞧了片刻,终是看明白,那被困场中的一男一女,非是实力不济,而是事先中了毒,一身修为难以发挥,这才被那七名炼气十层修士困住。

段辰对这二人处境深有体会,毕竟这中毒之事,他当日对付青山匪时也曾不慎中招过,若是对敌经验不足,确实极难防备。

此时场中那七名炼气十层修士,脚踏七星阵势,不断围攻那一男

一女,却又不给两人以死相搏的机会。

显是打定主意,拖到二人体内毒药彻底发作,再突施辣手,一举奠定胜局。

段辰眼看那二人处境越发危险,已是渐渐有些不支,当下也顾不得藏匿身形,从储物袋中取出赤云火枪,身形飞闪而出,冲入地宫,直向那场中七名炼气修士杀去。

只见枪影连闪,那原本占据上风的七名炼气修士,当即发出两声惨叫。

右面一个马脸大汉捂着咽喉,当场倒了下去,左面一个中年男子则是捂着胸口,接连向后退出三四步,方才砰地一声倒在地上。

此二人身为那七星阵势中必不可少的两环,被段辰突施冷枪杀死,整个七星阵势立时不攻自破。

余下五名炼气十层修士心中一寒,急急倒退,闪回那紫袍富商身侧,满脸惊魂未定。

那蓝袍男子得此相助,终是松了口气,赶忙上前向段辰拜谢道:“在下李慕白,多谢道友出手相助。”

段辰连道:“在下段辰。”

那双目紧闭的青衣少女,欠身接道:“小女子古灵儿,见过段辰道友。”

段辰见此二人面色苍白,心知他们体内毒药发作,当下说道:“此地便交给在下应付,两位还是赶紧打坐调息,将体内毒药逼出为好。”

李慕白点头道:“段兄小心,这公输老爷乃是筑基妖修,手段阴毒,还请多加防备,莫要如我师兄妹这般着了他的道。”

言罢,李慕白带着古灵儿快步行至一旁,取出两粒解毒丹药服下,抓紧时间调息驱毒。

却说那公输老爷坐在太师椅上,本以为大局已定,岂料半路杀出一个段辰,不但救下了李慕白与古灵儿,还杀了他手下两名心腹,当场不由勃然大怒。

但他终究城府极深,并未当场动手,反而转怒为笑道:“道友此番是为这两人而来?”

段辰摇头道:“我与他二人此前素不相识。”

公输老爷道:“既是如此,那道友此番潜入我公输府,便是为本座而来了。”

他语气笃定,接道:“敢问道友来我公输府有何贵干?”

段辰略一沉吟,道:“我来此只为探查两件事,第一件事眼下看来已无需探查,第二件事,便是为那妖风而来。”

那公输老爷骤闻妖风之名,脸色倏然大变,双目死死盯着段辰问道:“你从何处听闻妖风大人之名?”

段辰冷笑一声,道:“无可奉告!”

公输老爷目中凶光一闪,冷冷说道:“既是如此,那你等今日便休想活着走出这地宫了。”

言罢,突然一掌拍碎座下太师椅,身形凌空飞出,当先祭出一柄铜钱古剑。

只见这公输老爷祭出的铜钱古剑,分由数百个铜钱,用红丝银线束成,被其握在手中,隔空刺出一道剑气,直向段辰眉心射去。

段辰长枪一点,击溃那道剑气,口中冷然说道:“阁下身为人族修士,却暗中勾结妖族,就不怕东窗事发,被整个东华大陆人族修士追杀么?”

但听那公输老爷冷笑道:“只要杀了你们,本座还是这长生镇第一大善人,谁又知道本座的真面目?”

语声甫落,公输老爷便施展出了妖化手段,身上瞬间出现一块块细密的鳞片,好似鳞甲一般,与段辰斗在一处。

段辰施展形意霸枪术,接下公输老爷施展的所有剑招。两人连战数十回合,那公输老爷原想仗着妖化之躯与段辰硬悍,岂料段辰肉身强悍异常,配上形意霸枪术,反把公输老爷压在下风。

李慕白原本还有些担心段辰不敌那公输老爷,瞧得此幕,心中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而公输老爷未曾料到段辰近身战实力如此之强,一时间想要脱身,已然为时已晚,当下不由呼喝那五名炼气十层下属出手相助。

一时间,场中七人乱斗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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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惹祸上身

段辰使出形意霸枪术,一人独战六人,不但未落下风,反而愈战愈勇

那形意霸枪术好似有种深不可测的魔性,段辰每每施展开来,心中皆有一股勇猛无敌的霸气。

但见场中枪影如龙,纵横四方,双方缠斗十余回合,那公输老爷与五名下属合斗段辰,非但讨不到半点好处,反而被段辰霸道刚猛的枪势压得抬不起头。

如此这般又斗了三四个回合,只听场中接连传出三声惨叫

三名炼气十层修士当场血溅五步,倒地不起,仔细一看,却是胸口与咽喉处,各自被段辰刺了一枪,血流不止。

李慕白一面运功逼毒,一面从旁观战,愈看愈是惊服,暗道:“此人枪术如此霸道,若是我与他正面厮杀,怕也有些招架不住。”

思忖之间,场中异变突生。

那公输老爷眼看三名下属相继死在段辰枪下,为了脱身,竟连出两掌,闪电般拍在余下两名下属背后,将其震飞向段辰,自身则趁势向后退去。

但闻场中传来两声惨叫,那两名被公输老爷震飞的炼气修士,已然死在段辰枪下。

段辰收枪而立,冷冷望着公输老爷说道:“此二人虽死不足惜,但跟了你这么个人面兽心的主人,也真是瞎了狗眼。”

公输老爷无动于衷,目光凝注在段辰脸上,缓缓说道:“阁下今日当真要与我分个生死输赢?”

段辰冷冷说道:“你亦可弃暗投明,主动交代那妖风下落。”

公输老爷冷笑一声,道:“你这毛头小子,别自以为有几分本事,便可以吃定我,妖风大人这些年苦心经营,势力早已渗透整个大荒王朝,你若是识相,便乖乖束手就擒,兴许我还可以替你引荐引荐,拜在妖风大人门下。”

这时只听李慕白高声道:“段兄,此人妖言惑众,你莫要被他诓骗了。”

段辰连笑道:“李兄尽管安心驱毒,在下断然不会被这等妖言蛊惑。”

言罢,再也不给那公输老爷开口的机会,手中赤云火枪一挥,疾向对方攻去。

那公输老爷眼见段辰攻来,却是面露一丝狞笑,手中铜钱古剑向上一扬

只见其上红线银丝齐齐断裂,数百枚青铜古钱忽如天女散花,又似暴雨梨花一般,劈头盖脸朝段辰疾飞而去。

段辰目光微凝,脚下施开凌虚微空步,一招云中漫步,身形缥缈不定,竟在一片青铜古钱的狂乱攻势中进退自如,毫发无伤。

公输老爷见状心中一惊,正欲掐诀施法操控那些青铜古钱,忽的瞧见段辰左手一甩,闪电般祭出一道灵符,灵符破空而至,快不可言。

然而公输老爷反应亦不慢,手中法诀一变,数十枚青铜古钱当即倒飞而回,若流星赶月,在那灵符临身之际,将其截在半空。

但见灵光闪烁,段辰祭出的那张灵符倏然爆裂,漫天水雾如山洪般席卷而出,淹没了整个地宫

当下,那照亮地宫的明火受水雾浸润,逐一熄灭。

一时间,整个地宫中一片幽暗,伸手不见五指。

公输老爷似料不到段辰这一手,初时还略显惊慌,但很快便镇定下来,暗道:“这小子终究是年轻了些,欠缺斗法经验,这般灭去地宫明火,彼此都瞧不见对方,反倒对我有利了。”

他暗中移形换位,凭借着脑中记忆朝地宫出口缓步行去,悄无声息。

却不知段辰的神识早已暗中将其锁定。

眼看公输老爷就要走到地宫入口,逃出生天。

恰在此时,黑暗中忽的亮起一道血光,公输老爷暗道一声糟糕,迅速朝旁侧一闪,但仍是慢了一步,血光飞射而来,刺入丹田,公输老爷闷哼一声,当即倒了下去,身负重伤。

下一刻,火光一闪,地宫内灯火重燃,光明再现。

公输老爷低头看着刺中自己丹田的那柄血刀,又惊又怒,低声喝道:“这是狂风那家伙的法器,为何会落到你的手上?”

段辰冷笑道:“你说呢?”

公输老爷心神一颤,道:“你杀了他?”

段辰点头

承认,道:“东岭八百里山川,从此再无狂风匪寇这一方凶恶势力了。”

公输老爷感到一股寒气,自脚底升起,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此时只听段辰冷漠的声音,继续说道:“你若不想步上狂风寨主后尘,便如实交代,那妖风究竟是何许人也?他麾下是否还有一名韩姓妖修?这对我很重要,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

原来段辰今日夜探公输府,除了想调查这公输老爷外,还想借此打探韩胜下落。

那公输老爷为人老奸巨猾,虽是不认识什么韩胜,但口中却道:“妖风大人麾下,确有一名韩姓修士,但……”

段辰冷笑一声,当场打断公输老爷的话,质问道:“你且说出他全名叫什么?”

公输老爷登时被问住,这个那个半天,却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时,只听那古灵儿轻声开口道:“段兄不必与他废话,待我施展搜魂之术,一查便知。”

说着缓缓站起身来,借着神识探路之便,朝那公输老爷行去。

然而未等古灵儿行来,公输老爷却突然嘿嘿干笑一声,冷然道:“没想到你这小瞎子竟然还精通搜魂之术,不过本座对妖风大人的忠心,日月可鉴,你等此举是痴心妄想!”

话到此处,其面上神情忽的一僵,尽显诡异,道:“本座相信妖风大人一定会替我报仇,便先走一步了,哈哈……”

他表情僵硬,仰头僵直倒下,气息灭绝。

李慕白飞快上前查看,见公输老爷面色发黑,显是早已在体内藏了毒丹,一旦身陷危局,宁可服毒自杀,也不给敌人搜魂机会。

古灵儿叹息一声,道:“是我大意了,我方才若是不那么说,他未必会服毒自杀。”

她心中似无比自责,对段辰有一种愧疚。

段辰连道:“此事不怪古道友,我也有所疏忽,并未封住他全身穴道,这才给了他可趁之机。”

他心中虽是对此略感遗憾,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当下便将整个地宫搜刮了一遍,又放了把火,将整个地宫燃起,这才与李慕白和古灵儿二人飞出公输府,落到镇外。

李慕白心念段辰救命解围之恩,落地后当即抱拳一礼,道:“此番若非段兄出手相救,我师兄妹二人恐怕早已凶多吉少了。”

那古灵儿也微微欠身道:“多谢段兄出手相救。”

段辰收了赤云火枪,抱拳笑道:“两位无需如此客气。”

心中却是暗暗忖道:“这两人自称师兄妹,却是不知出自哪个修仙宗派,不过看将起来,此二人多半是初次下山,否则也不会中了那公输老爷的毒计,差点被七名炼气修士围攻至死。”

思忖之间,他抬头一看,见夜色将尽,不由开口道:“李兄、古道友,长夜将尽,今宵之事,一旦有人发现那公输老爷身死地宫,这长生镇内势必会引起一番大乱,在下不便久留,咱们就此别过,青山不改绿水,后会有期。”

言罢,便欲腾空朝远方飞去。

这时,只听李慕白忽的开口喊道:“段兄且慢,我师兄妹二人初次入世历练,不知人世间险恶,段兄如不嫌弃,我师兄妹二人愿与段兄结伴同行,不知段兄意下如何?”

段辰眉头一挑,略显意外道:“两位愿结伴同行,实乃在下荣幸,只是我居无定所,行踪亦是缥缈不定,即便如此,两位也要与我结伴同行么?”

李慕白与古灵儿互望了一眼,点头道:“既是如此,不知段兄可愿与我师兄妹二人一同前往南阳村,调查那死人回生的诡事。”

段辰听得一呆,半晌后连道:“死人回生?这怎么可能?”

古灵儿连道:“此事乃是我师兄妹二人道听途说,是否确有其事,仍需仔细查证方能辨明。”

李慕白接道:“据在下猜测,死人回生之事应是谣传,但我怀疑有妖修在南阳村出没,暗施妖法控制死尸,这才造成了死人回生的假象。”

段辰眼下一听妖修二字,便不禁想到韩胜,当下不由开口道:“李兄所言之事,甚是蹊跷,在下对此也略

感兴趣,承蒙两位不嫌弃,在下愿与两位道友结伴同行。”

语声微顿,接道:“只是不知这南阳村位于东岭八百里山川何处?”

李慕白连道:“南阳村据此路途遥远,并不在东岭境内,倒是不忙着赶去,眼下我师兄妹二人还另有一件要事,需麻烦段兄。”

段辰心中一动,点头道:“李兄但说无妨。”

李慕白面露一丝羞赧,道:“实不相瞒,我师兄妹二人体内余毒尚未完全解开,还想请段兄替我们护法,待体内余毒尽去,我等再动身赶往南阳村。”

段辰心中暗忖道:“原来这师兄妹二人如此极力邀请我结伴同行,是想请我替他们护法。”

当下说道:“两位如要疗伤驱毒,最好先离开这长生镇,寻一隐匿之地再说,免得无端招人猜忌。”

李慕白与古灵儿齐声应道:“这是当然。”

三人计议停当,立时动身赶路,眨眼间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却说那地宫被段辰放了一把火之后,初时火势不大,尚无人察觉,但当整个地宫全部烧起时,火光沿着枯井冲天而起,立刻惊动了公输府内几名巡夜的家仆。

一时间,整个公输府乱作一团,整个长生镇,亦随之乱作一团。

众人奔走相告,齐齐赶来公输府救火。

那公输老爷身为长生镇第一大善人,平日积累下的声望,在这场救火行动中,被体现得淋漓尽致,便连那长生镇的亭长,都亲自赶来指挥。

此时天光微亮,三道充满妖气的身影站在公输府的阴暗角落中,冷眼旁观。

但见左面一人全身黄衣,身背长棍,脸色苍白,年约三十左右。

居中一人,身着黑色夜行衣,面上用黑布遮着,一对双目泛着绿光,令人不寒而栗。

至于右面那人,容貌甚是普通,但一只鼻子却比常人要大上倍许。

只听那黄衣男子道:“公输策这个老家伙死不足惜,但是他身上那件东西必须要追回来,不然我等谁也无法向妖风大人交代。”

蒙面男子沉声道:“狂风死了,公输策也死了,眼下就连那件东西也被人夺走了,我觉得这其中怕不是大有文章。”

大鼻子妖修奇道:“你怀疑有人走漏了风声?”

蒙面男子点头道:“并非没有这个可能。”

黄衣男子打断两人谈话,道:“此事日后再议,目前最紧要的是把那件东西给追回来。”

大鼻子妖修用力吸了吸鼻子,嘿然一笑道:“找到了,杀死公输策的应是三名人族筑基修士,他们往镇外去了,追还是不追?”

蒙面男子闻言道:“三个人正好,我们各自解决一个,追!”

三人身形齐齐一动,以那大鼻子妖修为首,急急朝长生镇外飞去,没有惊动任何人。

此时朝阳初升,在距离长生镇约莫百里开外的一片荒山野岭之中,三道身影快速从天而降,落在一座荒凉古庙前。

只听李慕白说道:“段兄,此地十分僻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师兄妹二人便在此庙中运功驱毒,还请段兄帮忙护法。”

段辰亦觉得此地大好,当下点头道:“两位道友无须客气。”

当先进入庙中。

这是一座荒废了不知多少时日的古庙,但见庙门红漆剥落,布满尘灰与蛛网,四周墙底生满藤蔓,靠墙而爬,令眼前这座古庙更显荒凉。

段辰三人入得庙中,流目四顾,只见一座丈许高的石佛,居中而坐,双手合十,其上爬满古藤与蛛网,很是凄凉。

而除了这座石像与石像前的一座供台之外,古庙中空空如也,别无他物。

此时,那李慕白与古灵儿已在古庙中清理出一片清静之地,与段辰打了声招呼,便盘坐而下,抓紧时间驱除体内余毒。

段辰见状,索性便在旁侧坐下,一面替二人护法,一面取出那狂风寨主与公输老爷的储物袋,当场炼化,将其内的东西全部取出,堆积在一起。

这才开始挑挑拣拣起来。

第五十章 古庙恶战

当先映入段辰眼帘的,乃是一个用灵符封着的银色木盒,看上去极为不凡。

段辰跟随七殇魔君修习符文之道,已有些时日,当下一眼便认出,那木盒上的灵符并无任何威力,只做封禁之用,当下一把撕掉,打开木盒查看。

只见一株巴掌大小,通体金黄的灵药,静静躺在木盒中,散发着一股奇特的药香。

这时,七殇魔君突然开口道:“这株灵药归我了。”

语声尚未完全落下,但见灵光一闪,那木盒中的金色灵药化为一道金光,没入山河鼎中。

段辰嘴角一抽,暗中传音问道:“前辈,你这般不问自取有些不妥吧?”

七殇魔君淡淡道:“这株金魂草对我修复神识有些许用处,你当初可是信誓旦旦,答应帮我寻找修复神识之物,又何来不问自取一说?”

段辰闻言一怔,道:“原来此物唤作金魂草,既然这金魂草对前辈修复神识有所帮助,晚辈岂有不让于前辈之理。”

当下不再计较此事,继续分拣其它物品。

先是几瓶筑基修士修炼服用的碧水丹,这碧水丹虽说效果不如青灵丹好用,但也聊胜于无。

除开碧水丹之外,还有几瓶较为实用的丹药,如火毒丹,辟谷丹等,数量不少。

不过最让段辰感到兴奋的,还是狂风寨主与公输老爷留下的下品灵石,竟有一百五十三块之多,更别说其中还有三十余块火属性下品灵石,足够段辰将九阳魔体修炼到二阳之境了。

段辰此时简直心花怒放,毫不客气的将所有灵石与丹药收入囊中。

随后他想了想,取出一颗碧水丹服下,收聚心神,闭目端坐,运起魔仙一念法开始修炼。

时光匆匆,转瞬即逝。

待段辰修炼完毕,睁开眼来,已是晌午时分,庙外烈阳灼灼,无比炎热。

此时李慕白与古灵儿皆已运功调息完毕,体内余毒尽去,见段辰修炼醒来,李慕白当先开口道:“段兄修炼完毕了?”

段辰只觉面上一热,道:“惭愧,在下本该替两位道友护法,结果自己反倒忘乎所以的修炼起来了。”

古灵儿双目微闭,掩嘴轻笑道:“段兄时刻不忘运功修炼,难怪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实力。”

段辰见她面上笑靥如花,绝美动人,不由心中暗忖道:“如此绝色佳人,却天生残缺,目不能视,只能依靠神识辨物,当真可惜了。”

他心中如此惋惜,面上却不动声色道:“两位道友,如今距离那公输老爷身死已过半日光景,我猜其同伙定然已经收到消息,为今之计,我们只有两条路可走。”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第一条路,守株待兔,重返长生镇,将其同伙一并擒下,借此或能逼问出那妖风底细。第二条路,便是暂且远离这是非之地,同时赶往南阳村调查那死人回生之事。”

李慕白点头道:“段兄言之有理,却是不知段兄属意哪一条路?”

段辰连道:“这便是叫我为难的地方了,两条路,在下觉得走哪一条都是无妨。”

古灵儿接道:“既是如此,那我等三人不如先赶往南阳村,调查那死人回生之事。一来可以看看是否有妖人作祟南阳村,二来也可暂避锋芒。”

“目前看来,那妖风定然不是寻常妖族,其麾下有多少妖修,我等亦不明晰,若是这般与他们硬碰硬,实属不智之举,段兄以为如何?”

段辰不想这般短的时间内,古灵儿便将一切条理分析清楚,当下不由开口道:“古道友深谋远虑,那我等便先行赶往南阳村,调查那死人回生……”

但见古灵儿突然一抬手,阻止段辰未尽之言,凝神静立。

李慕白与古灵儿朝夕相处,见她突然面露一丝凝重之色,立即察觉到了什么。

段辰却是有些不明所以,正欲出口询问,突听古灵儿沉声喝道:“什么人?”

原来这古灵儿先天有缺,目不能视,故此在神识一道上下了极大功夫。

其单论神识之力,却是比段辰还要更为深厚一些,很早便发现有人潜伏到了近处,故此提前出声示警。

段辰很快也发现一股陌生的气息出

现在古庙之外,身形蓦然一闪,飞至古庙左侧墙壁,九阳魔体运转开来,一拳打出。

但闻轰的一声巨响传开,那本就腐朽的墙壁应声被洞穿,跟着只听那墙外传来一声冷哼,一只漆黑如墨的手掌与段辰拳头撞上,后者口中随即传出一声闷哼。

透过那被洞穿的墙壁,隐约可见一个黑巾遮面的人影,自古庙外一闪而逝。

段辰目光微凝,手中火光一闪,赤云火枪被他握在手中,紧紧追了出去。

不料那古庙之外,竟还埋伏着两名筑基初期修士,段辰方一冲出古庙,迎面便有两件中品法器打来。

一根似金非金,似木非木的长棍法器,还有一根巨大无比的狼牙棒法器,同时朝段辰攻来,显是蓄谋已久。

段辰心中一惊,却并不慌乱,脚下凌虚微空步施开,避过那长棍法器偷袭,手中赤云火枪趁势猛的向上挥击,将那狼牙棒法器震飞。

连带着那手持狼牙棒法器的大鼻子妖修,亦猝不及防的被震退了好几步。

段辰此时也终于看清了古庙外伏击他的另外一人,乃是个身着黄衣,手持长棍法器的妖修。

这时,只听身后传来李慕白的呼喝之声,但见那先前遁走的黑衣蒙面男子,突然从古庙窗口飞入,似是打算偷袭古灵儿,不过却被李慕白半道截住。

此时这二人正斗在一处,战况异常激烈。

古灵儿虽是目不能视,但其神识之力异常强大,见那蒙面男子被李慕白截住。

当下走出古庙,与段辰并肩而立道:“段兄,那黄衣妖修便交给你了。”

言下之意,竟是要独自一人去对付那大鼻子妖修。

段辰心中好奇古灵儿要如何施为,是以并未立刻动手。

只听古灵儿口中念念有词,玉手向前一挥,碧光闪烁之间,一枚枚巴掌大小的绿叶法器,足有三十六枚之多,齐齐破空而去,直攻向那大鼻子妖修。

大鼻子妖修眼见三十六枚绿叶法器袭来,面上狞笑一声,手中狼牙棒法器幽光一闪,卷起一股黑风,向前横扫而去。

眼看那绿叶法器就要被狼牙棒砸中,但见古灵儿两手掐诀,那三十六枚绿叶法器,当即如天女散花般飞开,避过大鼻子妖修手中狼牙棒一扫,随后从四面八方围杀而下。

大鼻子妖修不愧是筑基妖修,实力似乎犹在那狂风寨主之上,其手中一柄狼牙棒法器施展开来,防守甚是严密,古灵儿虽是操纵三十六枚绿叶法器全力猛攻,但仍是奈何他不得。

不过这大鼻子妖修,似也被古灵儿操纵的三十六枚绿叶法器给缠住,难以脱困而出。

段辰见状,当即收回目光,转而看向那始终未曾出手的黄衣男子道:“阁下三人可是为了那公输老爷而来?”

黄衣男子似不在意场中两处战圈的战况,好整以暇道:“你这般问法,看来公输策那老小子,果真是你们三人动手杀死的?”

段辰连道:“此事与他们二人无关,是我一人动的手。”

黄衣男子冷笑一声,道:“如此说来,那件东西应该是落到你手中了。”

当下把右手一伸,喝道:“东西拿来!”

段辰怔了怔,道:“什么东西拿来?”

黄衣男子冷哼一声道:“金魂草,此草乃是妖风大人指明所需之物,我劝你尽早交出,否则待会你想死都难了。”

段辰两道目光投注到黄衣男子面上,冷冷道:“左右横竖都是死,阁下此番劝人之言,未免太过愚蠢了。”

黄衣男子道:“看来你是要选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之路了。”

当下手中长棍法器陡然亮起一团金光,直向段辰脑袋砸去。

段辰手中长枪一颤,抖出一片枪影,以攻代守,不但接下了黄衣男子这一棍,还趁势反攻出一枪。

黄衣男子见段辰刺来的枪势迅猛无比,眉头一皱,当下收棍而退,打算先避其锋芒,再寻觅良机反攻。

岂料段辰手中的形意霸枪术一旦施开,枪势连绵不绝,黄衣男子这一退,反倒给了段辰趁势猛攻的机会。

但见段辰手中赤云火枪火光大盛,幻起一片火焰枪花,分刺向黄衣男子身

上数处要害。

黄衣男子正欲持棍反击,段辰刺出的火焰枪花已到,好似未卜先知一般,封住了黄衣男子的双臂。

黄衣男子被迫向后疾退数步,避过段辰这一枪,正想还手打出一棍,段辰第三枪已然刺到。

这一刺枪势极其刚猛,又把黄衣男子逼得退后了四五步。

此情此景,正应了那一句老话,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只见段辰源源不断的施开形意霸枪术,一枪更比一枪霸道刚猛,片刻之间,已把那黄衣男子笼罩在一片枪影之中。

黄衣男子虽是极力想出手反击,但段辰又岂会给他机会,手中枪势犹如狂风骤雨般落下,竟把那黄衣男子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蒙面男子与大鼻子妖修,此时正与李慕白和古灵儿苦战,并未注意到三人之中实力最强的黄衣男子,竟是一个照面就被段辰压在下风,而且看样子竟是毫无翻盘希望。

转眼间,两人已动手搏杀了十几个回合。

黄衣男子虽是用尽心机,急欲展开绝地反击,但始终难以如愿。

段辰手中的形意霸枪术一旦全力施展开来,果真有一股天下枪术,唯我独尊霸道之气势,令黄衣男子愈战愈是心惊,

要说这黄衣男子,身为三名筑基妖修中实力最强者,其手中对敌法器,自然并非只有一柄长棍法器。

只是他眼下被段辰困在一片枪影之中,抵挡起来已是万分艰难,根本没有余力祭出其他法器,心中大为焦急。

但他终究是杀伐果决之辈,自是不甘这般坐以待毙。

眼看漫天枪影袭来,当下大喝一声,手中长棍向上一挥,只听当的一声巨响,黄衣男子的身躯,便不由自主的被一股巨力震飞开来。

恰在此时,一道血光自漫天枪影之中飞射而出,快若电光。

却是段辰将得自狂风寨主的那柄血刀法器,藏在枪影之中祭出,射向黄衣男子。

待黄衣男子发现之时,再想举棍封挡,已然不及。

但其又不甘这般死在段辰刀下,当下怒喝一声,身躯竟如吹气般迅速变大。

只听轰然一声巨响传开,血雾飞溅中,那黄衣男子身躯轰然炸裂开来,虽是没能伤到段辰,却将那柄射来的血刀法器炸得灵性大失,让段辰好一阵心痛。

却说那蒙面男子与大鼻子妖修,原本正与李慕白和古灵儿苦战不休。

忽闻一阵惊天动地的轰鸣声从旁侧传来,四人齐齐目光一转。

但见一团血雾自半空中扩散而开,场中唯有段辰收枪而立的身影,却不见那黄衣男子,当下面色各自有所变化。

蒙面男子与大鼻子妖修那是又惊又惧,心中已然毫无战意。

至于李慕白与古灵儿二人,却是愈战愈勇。

不多时,那蒙面男子与大鼻子妖修,皆死在了二人手下。

段辰站在一旁替二人掠阵,见他们各自解决对手,不由开口道:“两位道友,此三人能够一路追踪至此,难保后续不会有追兵杀来,我看我们还是先离开此地再说吧。”

李慕白与古灵儿齐声点头道:“理应如此。”

当下三人迅速打扫战场,各自收缴战利品。

只见段辰一个闪身,来到那黄衣男子自爆附近,找到了散落在地上的长棍法器与储物袋,打开一看,又收获了三瓶筑基修士使用的丹药,以及近百块灵石。

不过要说他此战收获最大的,还是那黄衣男子放置在储物袋中,根本未曾来得及动用的一件玉印法器。

此法器单论品级之高,犹在那血刀法器之上,乃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印类上品法器,段辰稍加祭炼,便将其收入储物袋中。

毕竟眼下先行离开这是非之地要紧,其余留待日后再来处理也不迟。

此时李慕白与古灵儿也将各自的战利品收入储物袋中。

当下三人重新聚在一起,略一商议,便朝着距离东岭最近的观月城赶去,打算在观月城内小憩数日,再借道前往南阳村,探查死人回生之事,同时也可借此避开那股妖修势力的追杀。

第五十一章 观月道会

前往观月城的路上,为了隐匿行踪,段辰三人除了改装易容,昼伏夜行之外,还放弃了御空飞行,故而三人这一路行来,并未再遭遇任何波折。

但也因此导致赶路速度慢了许多,用了足足七日光景,才走出东岭八百里山川,来到观月城所在的观月平原之上。

观月平原位于大荒王朝中部偏东,坐落于此的观月城,乃是大荒王朝东部仅次于青山城的第二大城池,不但坐拥数十万人口,并且城中还拥有数名假丹强者坐镇,因此在整个大荒王朝东部颇有名气。

因此到了这里,段辰三人便无需再遮掩行踪了。

李慕白遥望远处的观月城,低声说道:“观月城中有假丹强者坐镇,任那妖修势力如何猖獗,也不敢在观月城内放肆,咱们眼下到了观月城,倒是可以高枕无忧了。”

三人连日来风餐露宿,日夜兼程的赶路,虽是筑基修士,但精神上不免觉得有些疲乏,急需寻一客栈住下,调养精神。

段辰似是在思索什么,凝目沉思,默不作声,似是根本未曾听到李慕白之言。

只听他小声喃喃自语道:“那公输老爷既不认识韩叔,也便是说,韩叔并不在那妖风麾下,如此说来,我倒不必与他们纠缠过多,先去南阳村调查死人回生之事也好。”

他这般自言自语,李慕白与古灵儿也听不太明白,但见段辰神态肃然,两人也不便多加追问。

古灵儿低声说道:“师兄,我看段道友他心中别有所念,似有些魂不守舍。”

李慕白摇头道:“我俩虽与段兄一见如故,但也不能随意探听别人的隐秘,方才那番话,你便全当没听见好了。”

两人正交谈之间,突听段辰开口道:“李兄,古道友,咱们先进城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吧。”

李慕白微微一笑,知他适才确实走了神,当下也不多言,三人一同御空飞行,朝观月城飞去。

此时天色渐暗,城内灯火陆续点亮,段辰三人入城之后,便直奔城中最大一家客栈而去,订了一间独门宅院,有三间客房与一个院子,又吩咐店小二准备了一些观月城的特色吃食,就在院中吃喝。

一顿茶足饭饱之后,三人围坐在一起。

只听段辰开口道:“李兄,古道友,实不相瞒,在下与你们二人一样,亦是初次在外游历闯荡,却不知我大荒王朝境内,妖修何以这般猖獗?”

李慕白闻言陷入沉思,片刻后才道:“据我所知,在我人族势力范围内,虽然不乏人族修士修习妖术,但他们通常都潜伏在暗处,很是低调,像我等今次在东岭的遭遇,倒是闻所未闻。”

古灵儿接道:“那东岭不过八百里山川,便潜伏着至少四名妖修,还有一个所谓的妖风大人,这般看来,妖族渗透进我大荒王朝境内的势力,恐怕比我等想象的还要庞大得多。”

段辰目光掠过两人,沉声道:“在下遇到的妖修,比两位还要多上一些。”

他有心想从李慕白与古灵儿口中,探听到更多关于妖修的情报,好方便日后寻找韩胜。

当下便将天都镇遭遇兽潮围攻,背后有金丹妖族操控一事,尽其所知的全部说了出来。

李慕白与古灵儿听完,神色皆不由变得凝重了许多。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夜色渐深,繁星隐现,才听那古灵儿长吁一口气,道:“天都峰毗邻东荒,那里居然出现金丹妖修,如此看来,这东域万妖对我人族北域疆土,怕是又有所图谋了。”

李慕白接道:“段兄,此事干系重大,我师兄妹二人得飞信传书,联系师门长辈请教一二,恐怕需要在这观月城停留数日了。”

段辰眼前一亮,笑道:“李兄尽管放心联系师门长辈,在下倒是一点不急,正好趁着这几日时光,好好游历这观月城一番。”

李慕白点头道:“多谢段兄理解。我看今日天色也不早了,我先飞信传书联系师门长辈,段兄你与古师妹便回房休息,待回信一到,我等便即刻动身前往南阳村,调

查那死人回生之事。”

段辰与古灵儿点头应下,当即各自起身回房休息。

一夜无事,第二日段辰打坐运功完毕,睁开双目时,晨光已是透过窗纸射入房中。

当下伸了个懒腰,起身盥洗吃喝之后,便与李慕白二人打了声招呼,独自一人出门闲逛去了。

岂料段辰刚一出客栈大门,就见一位身穿红衣的少女,正在大街上与一名青年男子争论着什么。

不久之后,那名青年男子便一甩袖袍的愤然离去了,气得那位红衣少女跺了跺脚。

段辰心中大感好奇,本能用神识一扫对方,立刻感应出这红衣少女是位达到炼气十层的修士,观其气息,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突破到筑基期的样子,心中不由感到更加好奇了。

毕竟这般年纪便能修炼到炼气十层之人,在整个大荒王朝也不多见,其来历多半不简单。

那红衣少女似乎察觉到段辰探寻的目光,回首看向段辰,美眸微微一亮,当即快步小跑了过来。

只见这名红衣少女上下打量了段辰一眼,莫名柔声说道:“晚辈南宫瑶见过前辈,前辈眼下出门,可是打算到城北参加那观月道会么?”

段辰这时才看清少女长相,只见她容色清雅,风姿绰约,若空谷幽兰,心中暗道:“好一个绝世美人胚子。”

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说道:“不错,我正打算到城北参加那观月道会,不知南宫姑娘有何指教?”

南宫瑶嫣然一笑道:“晚辈正好也要到城北参加观月道会,不知前辈是否愿意赏光,与晚辈同行?”

段辰不知这南宫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念及自己眼下无所事事,去见识一下这观月道会倒也不错,当下点头道:“自无不可。”

当下一面举步朝城北行去,一面接道:“不过你为何要与我同行?”

南宫瑶扬了扬柳眉,不答反问道:“晚辈还未请教前辈尊姓大名?”

段辰道:“段辰。”

南宫瑶忽然盈盈一笑,道:“段辰大哥,我看你年纪也不比我大多少,我以后便叫你段辰大哥吧。”

她口中虽是这般说着,但其实已经自作主张的称呼段辰为大哥了。

段辰虽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仍是点头道:“随你喜欢。”

这时,只听南宫瑶开口说道:“段辰大哥,小妹有一事相求,不知大哥可愿帮忙?”

段辰暗道:“这小妮子主动接近我,果然另有所图。”

心念一转,故意皱起眉头,道:“你先说来与我听听。”

南宫瑶似有些难以启齿,踌躇片刻后道:“其实小妹昨日已经去过一次观月道会了,在那观月道会上,小妹看中了一样东西,只因囊中羞涩,这才……”

段辰为人机警,一听南宫瑶的口气,立时接口问道:“你想跟我借多少灵石?”

南宫瑶迫不及待道:“就三十块下品灵石,而且段大哥你放心,只要等我家族长辈到了观月城,小妹一定第一时间还你。”

三十块下品灵石,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以段辰目下身家,倒是可以轻易拿出来。

他沉吟片刻,点头道:“借你三十块下品灵石倒也无妨,不过关于这观月道会,我有些问题要问你,你若答得好,我才肯答应借你。”

南宫瑶闻听此言,顿时笑靥如花道:“别的小妹不敢说,这观月道会小妹已随家族长辈来过数次,段大哥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来便是。”

段辰点头道:“什么是观月道会?”

南宫瑶似是未曾想到,段辰竟连观月道会是什么都不清楚,愣了愣神才道:“这观月道会,最初乃是观月道长为了交流金丹之道,广邀各方筑基修士共聚的一次道会,不过经过近百年的发展,如今俨然已经演变成了金丹以下修士聚集交换宝物的一场盛会。”

她语声微微一顿,接道:“观月道会每三年举办一次,地点便在城北的观月道观。”

段辰微微点头,再问

道:“这观月道会上,通常会有什么宝物出现?”

南宫瑶似有些兴奋道:“那可太多了,法器、丹药、功法口诀、灵药、炼器金石,还有其他一些平日里难得一见的东西,在观月道会上都会出现。”

段辰哦了一声,接着往下问,南宫瑶则接着往下回答。

二人一面问答,一面朝城北行去,不多时便来到了城北观月道观附近。

放眼望去,但见整个观月道观热闹非凡,炼气修士、筑基修士摩肩擦踵,倒是凡人武者相较于城内其他区域少了许多。

整个观月道观占地足有上百亩之大,在外围的空地上,散布着许多炼气修士与筑基修士支起的摊位,每一个摊位前,或多或少都有几名修士驻足而立,显是在观察摊位上的物品,抉择是否有购入手中的必要。

见此情景,段辰心中不由大感新奇,一对星眸不住在附近的摊位上流连。

这时,他耳际忽听南宫瑶口中发出一声惊喜莫名的欢呼,当下不由循声望去,就见南宫瑶挽着一名青衣中年男子,正冲他招手示意。

段辰眉头一挑,快步走了过去,便听南宫瑶向他介绍道:“段大哥,这位是我二叔南宫炎,此次我南宫家来参加观月道会,便是由我二叔负责带队。”

接着又对南宫炎道:“二叔,段辰大哥是我在城内刚认识的,虽然年纪不比我大多少,但已经突破到了筑基初期。”

段辰此时已经感应到,这南宫炎乃是一名筑基后期的大高手,心中暗暗一惊,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拱手道:“段辰见过南宫道友。”

南宫炎这时也把段辰上下打量了一番,点头道:“不错,年纪轻轻便已修炼到筑基初期,当真是后生可畏,我想即便是在这观月城,恐怕也寻不出几个如小友这般出色的年轻人。”

段辰一脸谦虚道:“南宫道友谬赞了,在下只是侥幸突破筑基而已。”

南宫炎摇了摇头道:“这丫头要是也能如你这般侥幸便好了。”

话锋一转,看向南宫瑶道:“丫头,你这次一个人偷跑出来,可急死你大哥他们了,眼下他们还在城中各处寻你,你赶紧跟我回去吧。”

南宫瑶哦了一声,当下与段辰道别,便跟着那南宫炎快步离开了。

段辰目送二人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这才回转过身来,继续在附近的摊位上游逛。

此时天光愈亮,前来这城北参加观月道会的修士更多了,也有不少修士匆匆赶来,在几处空地上支起摊位,摆上各种物品,大声吆喝着供人挑选。

段辰因是首次参加此种盛会,故此走得相当缓慢,不断在好几个摊位前驻足而立,不时出声询问价格。

这倒不是说他当真打算购买什么东西,只是借着询问之机,弄清这些摊位上售卖物品的价格,比如一张火爆灵符售价十块下品灵石,一瓶辟谷丹售价一块下品灵石等等。

通过此种方式,段辰也是逐渐掌握了这一带的行情。

除此以外,他还了解到,这观月道会上进行的物品交易方式只有两种。

一种是用灵石购买,另一种便是以物易物,通常越是珍惜的物品,大都是采取以物易物的方式。

毕竟灵石常有,宝物却难得,相对来说,以物易物的方式更受修士们欢迎。

不过段辰此番乃是因缘际会之下,才跟南宫瑶来到这观月道会,因此其心中倒是没有想好要购买什么。

不过他这一路上瞧过来,倒是发现了不少好东西。

旁的不说,像是三百年药龄的黄精这等灵药,在过去或许很常见,但在如今这末法时代,除了一些家族宗门势力尚有余存外,外界要想寻得一株,却是大不容易。

至少段辰当初在东荒外域历练了十余月之久,却是连一株百年以上的灵药都没瞧见,就更别提服用过了。

眼下能够在这观月道会上发现一株,对段辰而言,已经算得上是大开眼界了。

第五十二章 神秘金丹

目光缓缓从那株三百年份的黄精身上抽离,段辰继续往前走,视线则是不住的在周围摊位上扫过。

不得不说,这观月道会上出现的物品,果真是五花八门,应有尽有,甚至还有出售荒兽幼崽的摊位。

虽然段辰深以为要将一只荒兽幼崽培养成年,需要耗费大量时间与精力。

但对于那些小型修仙家族与宗派而言,若是能将一只荒兽幼崽培养成年,倒是可以用来看守家族山门。

当然,除开这些荒兽幼崽之外,可以用于看守家族山门的东西还有不少,如低阶傀儡、低阶符傀等,不过一个个价格都颇为高昂,即便是其中最便宜的低阶符傀,一具都要五十块下品灵石。

这也难怪当初在青山军中争夺筑基丹时,那罗一鸣会因为五行符傀被段辰毁掉,而气得当场晕倒过去。

这其中想必并不仅仅只是心神受到牵连的关系。

这时,只听七殇魔君的声音,忽然在段辰脑海中响起,道:“往左走三百步,有个秃驴摆的摊位,那上面有块黑色石头,你一定要想办法弄到手。”

说完这句话,七殇魔君便不再言语。

段辰心中纳闷,抬头朝前看去,果真在左前方三百步的距离,瞧见一个身穿黄布袈裟的老和尚。

说起这老和尚,行为举止倒也奇怪得很,别个摊主都在极力吆喝售卖自家宝贝,唯独他一人身处闹市之中,却依旧心平气和的敲打木鱼,闭目诵经,浑然不去看一眼往来经过的修士,给人一种遗世孤傲之感。

段辰心下大感好奇,当即举步走了过去,来到那老和尚的摊位前,结果老和尚依旧在闭目诵经,根本不打算理会段辰。

段辰眉头一挑,倒也并未打扰老和尚诵经,目光飞快在其身前的摊位上一扫,果真在右上角发现了一块拳头大小,形状极其不规则的炭黑石头。

当下段辰便不假思索的将其取到手中,仔细观看,接着又用神识感应了一番。

结果自然是毫无所获,在他看来,这黑色石头不过就是质地坚硬了些,倒也没有其他特殊之处。

此时,那老和尚突然停止诵经,双目一睁的看向段辰,眸光锐利如鹰道:“小施主莫非识得此物?”

段辰讪讪一笑道:“在下只是觉得,此物与大师摆在摊位上的其他东西格格不入,故此心中才对其略感好奇。”

言罢,段辰又将那块黑色石头放回原位。

老和尚见状,似乎略显失望,开口道:“此物老衲也是意外得来,以老衲之见识,竟是辨它不出,原想借着这观月道会举办之机,看看是否有人识得此物,眼下看来,倒是无人能辨识此物了。”

听他之言,似乎已经在这观月道会上摆摊有数日之久了。

段辰闻言心中暗道:“七殇前辈让我无论如何也要把这块石头弄到手,可这老和尚分明不好糊弄,却是有些难以处理了。”

他这里心念电转,苦苦思索不出什么好办法。

那老和尚见他迟迟不开口,目光好似凝注在一本经书上,当下不由主动开口询问道:“小施主可是看上了老衲摊位上的这本《小千藏经》?”

段辰微微一愣,忽的灵机一动道:“实不相瞒,在下家中有位长辈尤喜吃斋念佛,晚辈方才正想着是否要给他老人家捎带上几本经书。”

说着,其目光在摊位上的数十本经书上一一扫过。

那老和尚闻言,面露一丝微笑道:“既是如此,老衲推荐小施主购买这本《大智度经》。”

段辰哦了一声,假意拿起那本《大智度经》,随手翻起书页,问道:“敢问大师,这《大智度经》如何售卖?”

老和尚笑眯眯的道:“这《大智度经》一共有九十卷,小施主如要买下全套的话,只需给老衲两百块下品灵石即可。”

段辰嘴角微微一抽,心中实在觉得这老和尚黑心至极,几卷破经书就敢这般狮子大开口,换做平常,他早就抬腿走人了。

他此刻心中念着那块黑色石头,面上不由故作为难之色道:“两百块下品灵石,这,这也未免太贵了。”

岂料老和尚却道:“心若诚,多少灵石都不算贵。”

段辰闻言差点拂袖走人,但最终还是忍耐下来,开口道:“大师家大业大,自是不在乎这点灵石,但在下家境贫寒,实在不得不斤斤计较一些,大师你看这般如何,我出两百块下品灵石,买你这九十卷《大智度经》,加上那本《法华经》,还有这块黑色石头。”

那老和尚闻言一怔,沉吟良久才道:“唉,我与小施主你一见如故,今日这桩买卖,虽是亏本生意,但念在小施主你家长辈如此诚心向佛,老衲就是吃些亏,也是无妨的。”

当下二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段辰得了那黑色石头,当下心满意足的与老和尚告辞,转身继续到别的摊位游逛,浑然不觉在他离开之后,那老和尚微微眯起的双目中,透着一丝沉凝之色。

却说段辰得了那块黑色石头,转过几个摊位,眼看离那老和尚越来越远之后,这才暗中传音问道:“前辈,这块黑色石头有什么名堂?”

七殇魔君语气略显兴奋道:“这是一颗魔丹。”

段辰眉头一皱,连忙追问道:“什么是魔丹?”

七殇魔君道:“人族修金丹,妖族修妖丹,魔族修的便是魔丹,你也可以理解为魔族金丹。”

段辰一听那黑色石头竟是颗魔族金丹,心口顿时狂跳不止,偷偷回头扫了一眼,见那老和尚没有追上来,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这时只听七殇魔君冷笑道:“放心,那老秃驴虽然修为不错,但他根本不识货,否则也不会将这颗魔丹送给你了。”

段辰放下心来,跟着好奇问道:“前辈,你方才说那老和尚修为不错?”

七殇魔君嘿然一笑道:“一个金丹后期的老秃驴,本魔君虽是不知他隐藏修为有何目的,但他休想瞒过本魔君的神识感应。”

语声微顿,接道:“待会出了这观月道会,你记得将那两本经书处理掉,上面有那老秃驴留下的神识印记,你带在身上,他随时可以找到你,想来他已看出你知晓那颗魔丹的真面目,不然也不会故意留这一手。”

段辰闻言心中一惊,点头道:“晚辈记下了。”

当下他又在观月道会上闲逛了一会,趁机将身上几件用不上的法器脱手卖掉,又购买了一些空白符纸和灵液,这才离开城北,重新返回到客栈之中。

当然,在进入客栈之前,段辰按照七殇魔君的吩咐,将那两本经书随便找了个地方,直接丢掉了。

此时已近晌午,李慕白与古灵儿师兄妹二人似乎已经出去了,并不在院中,段辰索性回到房中,将之前购买到的符纸与灵液取出,用灵笔法器开始修习符纹之道。

片刻后,他用手指轻抚着一张刚刚完成的轻身符,沉吟道:“前辈,用这灵液绘制的灵符,成功率似乎要比直接用妖兽之血绘制的灵符高出许多,这是为何?”

七殇魔君淡淡道:“所谓灵液,其实便是由许多蕴含灵性的材料炼制而成,自然要比单纯的妖兽之血更加温和与平衡,所以用灵液绘制灵符,成功率也会更高,不过不管是灵液还是妖兽之血,只有品级越高, 绘制出来的灵符威力才会越大。”

段辰点头,他此番购买的乃是下品灵液,因此在绘制灵符时便已发现,用下品灵液绘制灵符的成功率虽然较高,但威力与用筑基妖兽之血绘制的灵符相比,还是稍有不如。

七殇魔君接道:“你目前已经掌握了低阶符文的绘制方法,接下来该学习绘制中阶符文了。”

段辰奇道:“前辈,这符文还有品阶之分吗?”

七殇魔君笑道:“字体尚有笔画难易之分,这符文之道自然也有品阶之分,譬如那雷暴符文,便是由金水两行符文融合绘制而成,风刃符文,则是由水木两行符文融合,其他的还有冰刺符文、金刚符文、遁地符文等等,今后你还要学习符

纹之道,眼下便先从雷暴符文开始学起吧。”

段辰点头,开始按照七殇魔君的指点,用灵笔在符纸上绘制雷暴符文。

一刻钟过去,在耗费掉数十张符纸后,段辰终于将一道雷暴符纹完整绘制出来。

看着符纸上那银光闪闪的雷暴符文,段辰不禁有些喜笑颜开起来。

从绘制难度而言,这雷暴符文自然要比五行符文更难绘制,期间一旦有所停顿间断,便意味着失败。

除此以外,在使用灵笔法器绘制符文时,还要时刻保证灌输其中的灵力平衡,一旦灵力有所波动,亦会毁掉整张符纸。

总而言之,绘制符文时,修士心神务必要高度集中,最好能一气呵成,如此这般成功率才会更高。

眼下段辰绘制完整的这道雷暴符文,便是他经过数十次练习之后的成功之作。

当下,他便拿着这张液迹未干的雷暴符来到院中,打算验证一番此符威力,谁知还没等他掐诀施法祭出这张雷暴符,但见雷光一闪,那雷暴符竟嗤的一声化作一团焦灰了。

段辰望着手中已然化作灰烬的符纸,呆了片刻,才忍不住叹了口气,看来即便是将这雷暴符文完整绘制出来,也并不意味着绘制成功。

此时,只听七殇魔君开口道:“万事开头难,这中阶符文修习起来,难度还在低阶符文之上,失败个百八十次也很正常,你不必灰心气馁。”

段辰心知七殇魔君说得在理,但他难得绘制出一张完整的雷暴符文,结果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心中难免有些落差。

不过他很快便调整好心态,重新返回房内继续绘制雷暴符文。

就这样,在接下来半日时间里,段辰又连续毁掉了近百张符纸,这才终于成功绘制出了一道雷暴符文。

不过这张雷暴符文的绘制成功,似存在着一定的运气成分,之后段辰又尝试了数十次,结果均以失败告终。

期间,李慕白与古灵儿回过客栈一次,不过又匆匆离开了,似乎另有其他要事的样子。

段辰倒也不是很急着离开观月城,因此在接下来的几日,他白天借助火属性下品灵石修炼九阳魔体,夜晚则继续修习中阶符文,若是觉得精神疲乏,便在床榻上打坐调息。

如此这般过了三五日,李慕白与古灵儿才敲开段辰的房门,将他喊到院中。

段辰见两人面色轻松,不由好奇问道:“两位道友已经联系上师门了?”

李慕白当即笑道:“关于东岭妖修出没一事,还有天都镇金丹妖族操纵兽潮一事,我已经把消息传回师门了,据说师门那边很是重视,不日便会派人前来调查,如此一来,我们三人也可以动身前往南阳村了。”

古灵儿略带歉意道:“这几日让段道友苦等,实在抱歉。”

段辰连忙摆手道:“古道友言重了,在下这几日在房中修炼,度日飞快,倒是不觉苦闷。”

李慕白连道:“段兄苦修之心,实在叫我师兄妹二人佩服。”

声音微顿,接道:“不知段兄可做好了动身前往南阳村的准备,还是要在这观月城继续修行一阵子?”

他心中自是想尽快动身前往南阳村,但又唯恐打断了段辰的修炼,故而才有此一问。

段辰摇头道:“我眼下已经修行完毕,随时可以动身前往南阳村。”

李慕白连道:“既是如此,择日不如撞日,咱们今日便动身赶往南阳村吧?”

当下三人与客栈掌柜结了这几日吃穿用度的费用,便朝着城南外的方向飞去。

如此这般赶了三日路程,直到第四日傍晚时分,才到了南阳村。

这南阳村,其实不过是一个仅有数十户人家居住的小村庄,村中之人,大都以采桑养蚕织布为生,虽是不怎么富裕,但好歹也衣食无忧。

段辰三人赶到时,村内各家各户已是升起袅袅炊烟,伴着阵阵菜香传散开来,令人不觉腹中微微有些饥饿。

第五十三章 南阳诡事

未免惊动村民,三人远远的便从天空落下,步行至村口,就见一个老人端着大瓷碗,正坐在一株老桑树下乘凉用饭。

段辰当即走上前去,抱拳一礼道:“借问老丈一声,这里可是南阳村?”

老人停下碗筷,说道:“不错,三位来我南阳村有何贵干?”

段辰如实回道:“晚辈三人听闻南阳村近来有死人回生的诡事发生,心中大感好奇,这才不远千里赶来查看一二,还望老丈能够细说一二,这死人回生之事究竟是真是假?”

老人上下打量了段辰几眼,道:“死人回生,那自然是谣传,死掉的人如何还能活过来,不过是几名得了瘟疫,将死未死之人突然好过来罢了。”

李慕白闻言眉头一挑,道:“这得了瘟疫的病人突然好了,莫非是有神医相救?”

老人连忙摆手道:“我们这南阳村不过一荒野小村,什么神医会来我们这?那几人之所以能够活过来,全靠神仙谷的老神仙出手救治,就连那场瘟疫,也是被老神仙施法驱走的。”

段辰心中暗道:“神仙谷,老神仙?难道是隐居在南阳村的某位修仙者?”

他心中如此想着,口中却问道:“老丈可曾见过那位神仙谷的老神仙?”

老人摇了摇头,说道:“谁也没见过,不过我们南阳村人都知道,老神仙就住在神仙谷。”

一直未曾开口的古灵儿讶然道:“既然没人见过,为何老丈敢如此肯定,那老神仙就住在神仙谷中?”

老人看了一眼古灵儿,笑道:“要说此事,还得从一年前说起。那一日,村中数人突然染上瘟疫,谁也不知道这瘟疫从何而来,也不知该如何救治。”

老人脸上浮现一抹后怕之色,接着说道:“当时为了防止瘟疫在村中继续扩散,村长便决定将那几名染上瘟疫的村民送到柳泉谷,也便是现在的神仙谷,让他们自生自灭,不想就这般过了一夜。第二天,那几名村民竟奇迹般的好转过来,村中的瘟疫也突然消失了。”

段辰连道:“难道那几名村民也未曾瞧见是谁救了他们吗?”

老人摇头道:“那几人当时正处于将死未死之际,意识一片模糊,故此并未瞧见是何人施救。”

古灵儿沉吟道:“莫非神仙谷之名便由此而来?”

哪知老人还是摇头道:“那倒也并非如此,当时我等皆以为是哪位路过的神医救了那几人,因此并未将其与神仙谷的老神仙联想到一处,还是后来一位村民进山采药中了蛇毒,支撑着想走回村里求救,不想才走到神仙谷便昏迷了过去,结果第二日醒来,其身上的蛇毒竟然不药而除了。”

“如此这般一来二去,我等便隐隐猜到,那神仙谷中或许住着一位老神仙,正是那位老神仙三番五次出手,才救了我南阳村数位村民的性命。”

语声微顿,只听老人继续说道:“自那以后,村中但凡有人受了伤病,便会去神仙谷中睡上一夜,第二日醒来,便会发现身上伤病已然全好。”

李慕白闻言心中一动,问道:“莫非不管受了何种伤病,只要到那神仙谷中睡上一夜,便会痊愈吗?”

老人笑道:“要这么说,倒也没错,不过如是受了致命之伤,那位老神仙也没有办法,不过寻常的一些伤病,只要到神仙谷中睡上一夜,便能不药而愈。”

李慕白点头,道了声原来如此。

这时,只听那老人突然叹了口气,道:“不过最近一段时间,老神仙已经很久没有显灵了。”

段辰眉头一挑,连追问道:“这又是为何?”

只见老人苦笑道:“这一年来,神仙谷与老神仙之名日渐传开,不少人从各地赶来,有为寻医治病而来,亦有不少前来拜访老神仙的仙师,许是人来得太多,扰了老神仙清修,自那以后,老神仙便再也没有显灵过了。”

段辰与李慕白、古灵儿二人相互对视一眼,开口道:“敢问老丈,那神仙谷位于南阳村何处?”

老人伸手指了一指村后,

道:“绕过村后,往前走上三里地便是神仙谷了,不过那位老神仙恐怕已经不在谷中,你们现在赶过去,怕也是见不着他了。”

段辰连道:“即便如此,晚辈三人还是想去看看,多谢老丈指点。”

言罢,三人举步朝南阳村后行去,三人虽未御空飞行,但身为筑基修士,脚程亦是极快,不多时,那神仙谷已近在眼前。

此时天色已然渐渐昏暗,残月斜挂,段辰举目望去,但见山谷之内寂静无声,周围尽是高山与古木,几乎把大半月光遮住,令整个山谷异常阴暗,好似一座龙潭虎穴,显得有些吓人。

段辰三人小心戒备,随即踏入谷中,一路直朝谷内走去。

行至谷内深处,只见一泓山泉从高山上倾泻而下,落入下方的一座水潭之中。

那水潭岸边,一片柳树长势异常旺盛,四周萤虫飞舞,绿光闪烁,构成一幅美不胜收的月下夜柳美景。

然而段辰三人却在此地,感应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机。

只见古灵儿黛眉微皱的开口道:“此地有妖气,虽然很淡,但是却很精纯,这里可能藏着一只妖。”

李慕白点头道:“不错,这缕妖气比那些妖修身上的妖气还要精纯,是妖的可能性极大。”

段辰并未开口,而是暗中与七殇魔君传音问道:“前辈,你怎么看?”

七殇魔君此时似乎正忙于研究那枚魔丹,闻言道:“你自己看着办,本魔君另有要事要忙。”

段辰只得息了请教七殇魔君的想法,转头朝那片潭水看去。

这时,只听天上传来一个低沉有力的声音,道:“下面三位道友,可是专程来探查南阳村死人回生之事的?”

语声甫落,但见夜色中人影闪动,一个身躯高大,满脸胡渣的赤脚大汉从天而降,飞落到山谷之中。

这赤脚大汉似乎未曾料到段辰三人如此年轻,先是微微一怔后,方才抱拳一揖道:“在下陆江南,见过三位道友。”

段辰三人还了一礼,正欲各自表明身份,就听天上传来一声长笑,道:“陆兄,可是又有新的道友赶来了?”

但闻那赤脚大汉陆江南回道:“又来了三位筑基道友,对了,裘兄到附近探查尚未归来么?”

此时一道略显沙哑的声音从天上传来,道:“劳烦陆兄挂念,在下已经回来了。”

其声方落,又是两道人影从天而降。

段辰三人凝目望去,只见左面一人身材修长,留着短须,一袭劲装背上交叉着两件法器,仔细一看,却是一刀一剑。

而右面那人,身材矮小似侏儒,未带法器,想是收在了储物袋中不曾取出。

两人落入谷中,只听左面那人抱拳笑道:“散修裘千山,见过三位道友。”

右面矮小之人接道:“散修谭光,见过三位道友。”

段辰三人连连还礼,各自报上姓名。

这时,只听李慕白当先开口问道:“三位道友来此有多少时日了?”

但见陆江南笑道:“差不多有个把月了。”

段辰闻言心中一动,连道:“如此说来,三位想必已经见过这神仙谷的那位老神仙了?”

岂料那谭光嗤笑一声,道:“这南阳村哪有什么老神仙,不过是一只小柳妖在作祟罢了。”

裘千山接道:“我等月余前赶来此处,正好撞见那小柳妖施法救人,便趁机将其打伤,不过那小柳妖甚是狡猾,分身有术,最终还是给她逃了出去。”

段辰眉头一皱道:“那小柳妖既是在治病救人,三位何以一见面就要出手伤她?”

李慕白见陆江南三人面露不愉之色,当下不由干咳一声,道:“段兄的意思是,三位即便要动手,最好还是等那小柳妖救完人再出手也不迟。”

谭光冷哼一声道:“我看段道友并非是这个意思吧。”

陆江南亦冷着一张脸道:“人是人,妖是妖,即便这小柳妖救了不少人,可妖终究是妖,是妖便该除去

,以绝后患。”

那裘千山接道:“话不投机半句多,段辰道友既然觉得在下三人做得不对,那我等也不便与三位多说什么了,我们走。”

言罢,三人身形一动,飞上半空,眨眼间便消失在那深沉的夜色之中,不见踪影了。

但闻李慕白长长叹了口气,道:“段兄,你适才那番话可当真微妙得很,稍不注意便会被人误认为是妖修,还请谨言慎行些才是。”

段辰淡淡道:“莫非李兄也认为,妖是妖,人是人,只要是妖,无论善恶之分,都应当尽皆除去吗?”

李慕白神色一滞,道:“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人族与妖族终究有着血海深仇,段兄身为人族修士,即便觉得那小柳妖不该杀,也不该当面说出,这样非但无济于事,还容易惹来麻烦。”

段辰闻言一怔,片刻后道:“我只是觉得,那小柳妖救了不少凡人,我人族筑基修士不分青红皂白便动手伤人,如此行径,岂非连一个小柳妖都不如?”

古灵儿摇了摇头,接道:“话虽如此,但我等终究是人族修士,若是帮那小柳妖说话,难免会惹人不快,甚至会被误认为是妖修,这点却是不得不注意。”

段辰心知二人也是为自己好,当下不再争辩,话锋一转道:“那小柳妖经此一吓,恐怕已经不会再回到这神仙谷中了,两位接下来有何打算?”

古灵儿沉吟片刻后道:“这倒未必,那小柳妖月余前曾被陆江南三人打伤,即便逃走,想必因为身上伤势缘故也逃不远,而且那三人直到现在还在神仙谷附近徘徊,必然也是有所发现,所以我大胆猜测,那小柳妖定然还在神仙谷附近,绝没有走远。”

段辰已经多次见识到古灵儿的聪明才智,闻言道:“古道友此番推测倒是颇为在理,只是这山野茫茫,我等又要去哪里寻那小柳妖?”

古灵儿美眸转动,轻捋垂落在耳间的秀发,浅浅一笑道:“最简单的办法,莫过于跟踪那三人。”

段辰眼前一亮,笑道:“好办法,古道友的才智实在叫人佩服。”

李慕白接道:“既然如此,趁着那三人尚未走远,我们赶紧追上去吧。”

当先腾空而起,朝陆江南三人消失之处追去,段辰与古灵儿紧随其后。

三人一番疾追,飞不过十几里路,忽闻那深沉夜色之中,好似有打斗之声传来,不由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赶了过去。

如此这般大约又飞了数里,但见那荒山野岭之中,四道人影在半空中纠缠,激战不休。

李慕白目光一凝道:“是陆江南他们三个,那青衣女童,想必便是那小柳妖了,没想到他们这么快便把这小柳妖寻到了。”

段辰心系那小柳妖安危,连道:“我们先过去瞧瞧吧。”。

当下收敛气息,从半空落下,借着四周高大林木的掩护,飞快潜行了过去。

李慕白与古灵儿见状,只得赶紧跟了上去。

三人绕过一片树林,就见那小柳妖被陆江南三人前后夹攻,形势极为险恶。

但小柳妖一张粉嫩小脸上,虽是神情有些紧绷,却不见一丝慌乱之色,两只小手飞快在虚空舞动,一根根碧绿柳条随之从其袖口中飞出,抽打向陆江南。

陆江南手中御使的乃是一件金砖上品法器,其手中法诀一掐,那金砖法器当即金光一闪的化作丈许大小,怒砸向小柳妖。

小柳妖变化出的柳条抽打在那金砖法器之上,只见柳叶破碎,却不见那金砖法器受到任何阻碍,依旧呼啸着朝小柳妖怒砸而来。

小柳妖见状,心中一沉,当即二话不说的直接俯身朝下方飞逃而去。

结果其尚未逃出多远距离,但见下方人影一闪,那裘千山手持刀剑法器,拦住了小柳妖的去路。

几乎与此同时,小柳妖头顶上方,谭光矮小身形悄然浮现而出,单手一扬,祭出一件长鞭法器,狠狠朝小柳妖抽打而去,出手毫不留情。

第五十四章 以力服人

面对谭光三人联手围攻,小柳妖脸色一白,但紧接着,其目中飞过闪过一抹坚定,小手飞快掐诀,狠狠一咬自己舌尖。

但就在此时,谭光手中抽打而来的长鞭法器已然呼啸而至,其先是狠狠抽打在小柳妖身上,而后只见长鞭一卷之下,如蟒蛇缠绕,须臾间便将小柳妖捆住。

陆江南见状面露大喜之色,笑道:“终于抓住这个小妖孽了。”

然而其话音方落,只见原本被长鞭法器捆住的小柳妖身上碧光一闪,瞬间化为了一截柳枝。

裘千山面色一沉道:“又是柳枝分身术,这小柳妖,我倒要看看她能施展几次柳枝分身术。”

言罢,其目光飞快在周围扫视一圈。

但见百丈开外,一株古树上灵光一闪,小柳妖身形浮现而出 ,头也不回的迅速朝远方逃去。

裘千山见状冷喝一声,道:“追,千万不能让这小柳妖逃了。”

三道身影,瞬间飞掠而出,急急追去。

不知是否因为连续施展太多次柳枝分身术的缘故,那小柳妖此刻脸色愈见苍白,飞行速度也大不如裘千山三人,不过盏茶功夫,便又被裘千山三人给截住了。

不过三人并未立刻动手,只是将小柳妖围在中间。

只听谭光冷笑一声道:“怎么不继续施展你的柳枝分身术了?”

小柳妖身子本就娇小,与寻常人家三岁女童差不多大,但此刻面对谭光三人包围,一张小脸上却并未显露出丝毫惧怕之色,反倒是一双眼眸中,隐含着一丝倔强。

谭光三人等了一会,见那小柳妖似乎已无余力施展分身术,当下不由心中一松。

只见陆江南向前逼近一步,手中多出一根青色锁链法器,语声略显兴奋道:“一只才刚刚化形不久的小柳妖,想必能卖个好价钱。”

说着,其手中青色锁链一抖,瞬间飞出,朝着那小柳妖落去。

就在此时,出人意料的一幕发生了。

一柄血刀从后方飞来,当的一声打在那青色锁链上,将其击飞。

这血刀出现得极为突然,场中三人皆是心中一惊,只听谭光怒声喝道:“是谁?”

此时,一道人影从后方飞来,谭光三人看清来人面容,脸色不由一沉。

裘千山眼睛微眯,冷冷道:“段辰道友,你想做什么?”

原来出手救下小柳妖的不是别人,正是紧追过来的段辰。

其实不止裘千山没有想到段辰会出手,便是与段辰一同赶来的李慕白与古灵儿,亦有些始料未及。

两人此刻依旧藏在后方,并未显露行迹。

这倒不是说两人不敢招惹裘千山三人,而是他们身为修仙宗派弟子,若是在此时出手救下小柳妖,不但有违宗门立场,而且还可能牵连宗门,惹人非议。

是故,两人心中很是纠结,不知到底该不该插手此事。

这时,裘千山三人经过最初的惊乱过后,已经彻底镇静下来。

那陆江南见段辰好似孤身一人前来,不由冷冷说道:“在下先警告段道友你一句,这小柳妖是我们三人先抓住的,你若是想半路摘桃子,那便是逼我三人对你动手了?”

原来,他竟误以为段辰此

时出现,是想与他们争夺小柳妖的归属权。

段辰开口道:“得饶人处且饶人,这小柳妖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反而救治了我人族不少凡人,三位如此行径,与那忘恩负义之徒又有何区别?”

陆江南闻言一怔,这才反应过来,段辰此番突然现身,并非是为了与他们争夺小柳妖,而是打算将这小柳妖放走。

当下不由怒极反笑道:“段道友,你身为我人族筑基修士,不去除妖卫道,反倒替一个妖族说话,我就算将你认定成是妖修,也毫不为过吧?”

段辰冷冷道:“还请陆道友莫要血口喷人。”

陆江南冷笑一声,道:“你今日若是要救下这小柳妖,所作所为,又与妖修何异?”

段辰反唇相讥道:“这般说来,你等三人今日抓捕这小柳妖,又与那忘恩负义之徒有何区别?”

谭光冷漠接道:“陆道友何必与这小子说那么多废话。”

语声微顿,他目光投注在段辰身上,冷冷说道:“阁下要想从我三人手下放走这小柳妖,眼下倒是有一个办法。”

段辰眉头一挑,道:“什么办法?”

谭光道:“各凭本事。”

段辰点头道:“是了,你们要抓这小柳妖,我要救这小柳妖,既然大家谈不拢,那便只有各凭本事了。”

手中法诀一掐,那血刀瞬间飞回,被段辰收入袖口,跟着他手中火光一闪,赤云火枪凭空浮现而出,体内灵力灌注之下,一股炎灼之力,倏然从枪头上弥漫而开。

那谭光见状,回顾裘千山与陆江南二人一眼,道:“劳烦两位道友看紧这小柳妖,我去会会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

语声未落,其手中长鞭法器已是悍然甩出。

但闻破空声阵阵,三道鞭影分布三个不同的方向,朝段辰抽打而来。

段辰看那鞭影袭来,犹自在半空中不断变换形位,已是深得鞭法诡异狠辣之诀窍,当下不敢轻视,手中赤云火枪一振,连环刺出三道火焰枪影,这才接下了谭光这一鞭。

谭光见状冷笑一声,道:“年纪不大,这枪法倒是使得不错。”

当下手腕急急一抖,灵力灌入手中长鞭,一招“一线鞭影”飞快使出。

但见那长鞭法器上灵光闪烁,好似化为一条银蛇,带着道道残影朝段辰扑去。

段辰不避来势,手中长枪一舞,形意霸枪术随即施展开来,幻起一片火焰枪花,分布身体四周,无论那银蛇从哪个方位攻来,皆难以逾越雷池半步。

陆江南冷眼旁观,见谭光鞭势迟迟无法攻破段辰的防御,心中不由暗自惊道:“这小子的枪法,防守之严密,简直犹如一堵铜墙铁壁。”

其思忖之间,段辰已经施开凌虚微空步,在漫天鞭影闪击之中,欺身逼到了谭光近身前。

说也奇怪,那谭光见段辰逼来,竟未闪避拉开距离,反而主动迎了上去。

但见其手中长鞭一缩,原本丈许来长的长鞭法器,忽然缩短到只有三尺来长,化为一道钢鞭,与段辰近身搏杀起来。

但见鞭影闪动,枪影飞舞,两道身影在半空中激烈交手,不过盏茶功夫便斗了三四个回合。

那谭光原想段辰年纪

轻轻,在枪术防御方面如此了得,必是下了极大苦工与时间,近身攻击手段必定匮乏,不想段辰的形意霸枪术,在攻击方面尤胜防御许多。

这一番交手下来,不过三五个回合,他便完全失去了还手之力,畏缩枪下,作茧自缚。

陆江南原本注意力大半都放在那小柳妖身上,以防后者突然逃跑,不经意间一瞥,却发现谭光面上此时已是汗珠滚滚,眉宇间尽是惊慌、畏惧与憋屈之色。

再看其手中的鞭法,此时已然溃不成招,显是方寸大乱,被段辰给打懵了。

这时,只听裘千山道:“陆兄,这段辰年纪轻轻,枪术却如此了得,谭兄恐怕不是他对手,我去助谭兄一臂之力,你仔细看着这小柳妖,莫要让她趁乱逃走。”

话罢,也不等陆江南开口,裘千山突然长啸一声,道:“谭兄莫慌,在下前来助你一臂之力。”

只见其右手持剑,左手持刀,同时御使两件中品法器朝段辰攻来,飞快舞出一片刀光剑影。

段辰对此似早有所备,就势返身刺出一枪,火光一闪,一道火焰枪影倏然离枪而出,一下冲破了裘千山舞出的刀光剑影,如长虹贯日,直扑其面门而去。

裘千山心神一震,手中刀剑齐斩而出,飞快劈出一道剑气与刀气,两者交叉斜飞而出,与段辰刺来的火焰枪影碰撞在一起,只闻轰然一声大震,二者齐齐溃散开来。

李慕白与古灵儿在远处观战,古灵儿因目不能视的缘故,加之神识感应范围不及战场,只能从李慕白口中得知大概情况。

只听李慕白低声道:“师妹,那裘千山也动手了,我看我们也该出手帮段兄一把了。”

古灵儿赶忙一伸手,按住李慕白道:“不急,段道友的实力你我是知道的,就算那裘千山与谭光联手,也未必是段道友的对手。”

李慕白一怔,移目望去,就见段辰一枪震飞了裘千山,依旧将那谭光压在一片枪影之中,并且枪势愈见凶猛,反观那谭光,已是气势穷尽,困兽犹斗,并未因为裘千山的驰援扳回劣势。

那裘千山此时心中亦是震惊不已。

与谭光擅长鞭法不同的是,他苦修刀剑之术,已有二十余载,近身战方面,不敢说傲视同阶,但绝对要比谭光强上一大截。

不想当他亲自与段辰交手,才意识到段辰虽然看似年轻,但一手形意霸枪术实在了得,尤其是每一枪刺来的力道,简直大得惊人,好似有千斤巨力一般,连他也招架不住。

李慕白将此景看在眼里,口中低声道:“这是什么枪法,看来就算那陆江南加入,也未必能打赢段兄。”

这时,只听古灵儿开口问道:“师兄,你仔细看看,段道友是不是枪下留情了。”

李慕白闻言一怔,跟着凝目望去,瞧了一会,见段辰明明占到上风,却迟迟不下狠手,不由奇道:“师妹,你怎么知道段兄他手下留情了?”

古灵儿轻叹一声,道:“段道友与那陆江南三人无冤无仇,此番出手,不过是为了救那小柳妖,想来在他心中,也不愿因此伤了陆江南三人。”

李慕白恍然,接道:“还是师妹想得明白,就是不知道那陆江南三人是否知趣了。”

第五十五章 金丹大妖

混战之中,陆江南眼看谭光与裘千山二人联手,亦不敌段辰,心中不由大急。

但他此时身负监视小柳妖之责,根本无暇抽身,而且在他看来,即便自己出手,也未必能挽回场中颓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段辰压着谭光与裘千山二人一阵猛攻。

此时段辰的枪势,愈来愈见霸道,谭光手中短鞭法器,已无反击之能,而裘千山的处境亦是无比艰难。

二人在面对段辰施展开来的形意霸枪术时,至少有三次被刺成重伤的危险,但不知为何,段辰竟都轻轻放过了。

就这般,三人又斗了七八个回合,段辰手中枪势突然一变,挑飞了裘千山手中的长剑法器,跟着枪影一闪,向前刺去。

陆江南旁观者清,暗道一声完了,只要段辰枪势不住,直刺而出,不论裘千山施展任何身法,也绝难避开段辰这一枪,岂料段辰在即将刺伤裘千山的瞬间,突然收枪而退,又放过了裘千山一马。

如此明显的手下留情之举,不但陆江南看得清楚,就是谭光与裘千山二人心中亦是明明白白。

那谭光与裘千山并非不识好歹之人,段辰数次手下留情,二人哪还有颜面再继续战下去,当下大喝一声道:“住手。”收了法器,向后退开。

段辰本就不打算伤他二人,闻言随即收了枪势,凝目朝二人看去。

只听裘千山开口道:“段道友枪术超绝,我二人不是段道友敌手,承蒙道友手下留情,今日之事便到此为止,这小柳妖,段道友要放走,我等也无话可说。”

言罢,他冲谭光与陆江南使了个眼色,三人当即转身飞走。

那小柳妖眼见陆江南三人灰溜溜的离去,心中忍不住暗暗松了口气,跟着转头看向段辰,脆生生的道:“这位……段大哥,我叫柳月儿,谢谢你救了我。”

段辰摇头道:“是你的善举救了你自己,若不是你救了那些南阳村村民,我今日也不会出手救你。”

柳月儿歪着头,似乎有些无法理解,但仍是开心的笑道:“南阳村的叔叔伯伯们待月儿很好,在月儿幼时便常来给柳儿浇水,月儿不希望他们有事。”

这时,只听一声长长的叹息从后方传来。

只见古灵儿与李慕白飞了过来,道:“若是东域万妖,个个都有妹妹这副好心肠,你我两族之间,也就不必闹到今日这般局面了。”

柳月儿想不到附近还有人在,见李慕白与古灵儿突然现身,不由吓得躲到段辰身后。

段辰见状不由笑道:“月儿莫怕,这两位哥哥姐姐都是好人,不会害你。”

柳月儿怯生生的抓着段辰衣角,问道:“真的吗?”

古灵儿闻言浅浅一笑:“你看姐姐的样子像是坏人吗?”

她这一笑,甚是美丽动人,柳月儿不觉间有些看呆了,怔然道:“姐姐长得真好看。”

古灵儿忍不住噗嗤的笑出声来,道:“月儿妹妹也很可爱。”

她虽是目不能视,但早已习惯用神识代替双眼,只不过碍于神识感应范围只有十丈左右,因此无

法“看到”太远的事物,但近距离用神识观察,效果反倒要比双眼来得更加清晰。

当然,这般经常使用神识,对神识之力消耗极大,因此古灵儿倒也无法时刻维持神识外放,仅在必要之时才会使用。

李慕白见古灵儿与柳月儿相谈甚欢,心中便也对这小柳妖逐渐放下戒心,开口问道:“月儿妹妹,你怎么会住在神仙谷?你的亲人呢?”

柳月儿摇头道:“月儿没有亲人,月儿打小就住在神仙谷,已经住了好几千年了。”

段辰闻言不由一惊道:“好几千年?”

他至今也不过才活了十六个年头,似几千年这般漫长岁月,于他而言实在难以想象。

柳月儿点头道:“大概吧,月儿也记不太清了,那时还没有南阳村,月儿一个人在神仙谷里可无聊了。”

古灵儿倒是一点不意外,接道:“段道友有所不知,草木类生灵从诞生灵智,到化形为妖,确实需要耗费很长一段时间,月儿姑娘在没有任何宝物帮助的情况下,只用了几千年时间,已经算是天赋极佳了。”

段辰对此并不是十分清楚,闻言只能点头道了声原来如此。

这时,只听李慕白说道:“段兄,月儿妹妹,我看我们还是先离开此地再说吧。”

段辰沉吟道:“李兄言之有理,那三人虽是已经被我赶跑,但难保他们不会纠集人手再重新杀回来。”

接下来,段辰又询问了一番柳月儿的意愿,当即决定连夜带着她离开南阳村。

然而未及四人动身,忽闻远处夜空中传来一阵急促的破空之声,四人回首望去,只见谭光,陆江南与裘千山三人满脸惊骇欲绝,慌不择路的逃了过来。

那裘千山逃在最前面,看到段辰四人,急忙出声喊道:“快逃,金丹……”

其话尚未完全出口,一道长达数十丈的青色风刃凭空浮现而出,一斩之下,但见夜空之中血光一闪,裘千山三人当即从半空中栽落而下,砰地一声砸到地面上,转眼间便身首异处了。

这一变故来得实在突然,令段辰四人始料未及,一时间不由怔在原地。

忽然,天边的夜空恍如水流波动,一股强大骇人的威压犹如一阵狂风,飞快席卷过天空,笼罩整个大地。

所有人脸色一变,立时想到裘千山临死前脱口而出的金丹二字。

李慕白脸色发白,忍不住低声说道:“难不成真是金丹强者来了?”

古灵儿强自镇定道:“就算是金丹强者,也不该这般滥杀无辜才是。”

柳月儿甚是害怕,索性躲在段辰身后不敢冒头。

至于段辰,虽然见过诸葛青山这位金丹强者,但是收敛威压的金丹强者,与威压全开的金丹强者,显然不可相提并论。

来人明显带着强烈敌意,还未现身,便当场给段辰四人来了个下马威。

但见夜空之中,一道充满妖气的身影,几乎是凭空出现在天空之上。

来人一头绿色长发披散腰间,年近三十,面色冷峻,一对妖目闪烁碧光,不住在段

辰四人身上来回扫视,冷若冰霜。

所有人只觉心中一突,遍体生寒,心下不由一阵骇然。

此时,只听那妖族男子冷笑一声,道:“就是你们三个杀了我五位下属?”

段辰心中一动,问道:“阁下便是妖风?”

妖族男子淡声道:“本座妖尘风,妖风之名,不过是本座在会里的代号。”

语声微顿,接道:“好了,本座可没有时间与你们废话,交出金魂草,本座可以答应留你们三人一个全尸。”

古灵儿双目微闭,定了定心神,道:“家师北源仙宫太妙真人,阁下身为妖族金丹强者,潜入我人族疆域,莫非是不把我人族放在眼里了?”

妖尘风口中轻咦一声,目光落在古灵儿身上,冷笑道:“久闻北源仙宫太字辈有九大金丹强者,太妙真人排行第七,你能够拜在太妙门下,想来天赋不错。不过你若是以为搬出太妙真人便能吓住我,那便大错特错,即便是太妙亲至,也一样救不了你们。”

古灵儿其实心中也明白,这妖尘风身为妖族金丹强者,又岂会被太妙真人的名号吓退。

但她此时除了搬出北源仙宫与太妙真人的名号以外,根本别无他法,当下冷冷道:“阁下或许能杀了我们,但事后也必定会引来我北源仙宫无数强者追杀。”

妖尘风哈哈一笑道:“那又如何?更何况本座下手,从不留痕迹,谁又能知道是本座动的手?”

古灵儿心中一沉,妖尘风所言不无道理,对方即便动手杀了他们三人,北源仙宫也未必能查出幕后凶手是谁,就更别提为他们报仇了。

如此看来,要靠北源仙宫吓走对方,已是毫无半点希望。

而且看样子,对方根本无惧北源仙宫。

一时间,聪明如古灵儿,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段辰此时正在与七殇魔君传音交谈:“前辈,眼下该怎么办?”

七殇魔君淡淡道:“拖时间。”

段辰奇道:“这能有用吗?”

七殇魔君道:“这就要看你们的造化了。”

这时,只听那妖尘风接道:“看来你们是不打算交出那株金魂草了,既然如此,本座只好亲自来取了。”

他冷笑一声,面露杀机,准备动手。

忽然,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众人头顶上响起:“阿弥陀佛,没想到能在这里与妖施主相遇,老衲四戒,见过妖施主,也见过各位小施主。”

妖尘风脸色微变,身形突然从天空上俯冲而下,朝段辰四人扑来。

但那四戒和尚动作比他还快。

但见金光一闪,一名身着黄布袈裟的老和尚,突然出现在段辰四人身前,赫然正是当日段辰在观月道会上遇到的那名老和尚。

妖尘风动作慢了一步,便知道事情不妙,身形急急一转,重新飞上天空,怒视着那四戒大师,开口道:“你是天悬寺的四戒?”

四戒大师双掌合十,低诵一声道:“阿弥陀佛,没想到妖施主也听过老衲名号,幸会,幸会。”

第五十六章 四戒之威

四戒大师虽是一脸慈眉目善,但妖尘风可丝毫不敢小瞧他。

东华大陆十大仙道门派,天悬寺四字辈金丹佛修四戒大师,其名声之盛,犹在那北源仙宫太妙真人之上,真要打起来,妖尘风还真不敢说一定能胜得了这四戒大师。

忽然,妖尘风好似想到什么,喝问道:“老和尚,你跟踪我?”

四戒大师微微摇头,道:“老衲倒是想跟踪妖施主,但今日之事,不过巧合,老衲听闻南阳村有死人回生的诡事发生,又赶巧在这附近,自然要来查上一查。”

妖尘风冷哼一声,看了一眼段辰三人道:“今日算你们走运,不过下一次,我看还有谁能来救你们。”

说罢,当下转身欲走。

这时,只听四戒大师轻轻咳了一声,说道:“阿弥陀佛,妖施主潜入我人族疆域,就不打算给老衲一个说法吗?”

妖尘风冷笑道:“这天下之大,本座想去哪便去哪,难不成四戒大师还要本座时刻与你报备不成?”

四戒大师道:“妖施主若是要去东域或南域,老衲自然管不着,但这东华北域乃我人族疆土,那上古盟约中亦有详细记载,妖施主不请自来,老衲自然要管上一管。”

妖尘风冷然道:“大师想怎么管?”

四戒大师笑道:“还请妖施主与老衲走一趟天悬寺。”

妖尘风眼睛微微一眯,沉声说道:“本座若是说不呢?”

四戒大师接道:“那老衲只好亲自请妖施主与我走一趟了。”

妖尘风嘿然道:“听大师的口气,今宵若是不经一场恶战,本座是难以离开这南阳村了?”

四戒大师点头道:“不错,妖施主若不想与老衲回天悬寺,老衲只好斗胆将妖施主留下了。”

一场金丹大战,触机便发。

段辰站在后方,全程听着两人交谈,心中难免一阵兴奋与激动。

须知在这大荒王朝,平日里极难见到一位金丹强者,今日段辰不但见到了两位金丹强者,而且还有幸目睹金丹强者交手,心中自然很是期待。

这时,只听四戒大师开口道:“李师侄,你等若要观战,还请后退三十里,以免被误伤。”

李慕白似认得四戒大师,点头道:“慕白多谢四戒师伯提醒。”

当下不敢怠慢,与段辰三人一同后退三十里,在远方驻足观战。

此时,充斥虚空中的金丹威压,已然沉重如山。

那四戒大师眼看段辰几人已经退到三十里开外,这才把目光重新转到妖尘风身上,道:“老衲与几位师弟有约,是故今宵之战,老衲不便谦让,失礼之处,还望妖施主见谅。”

言罢,他口中念诵阿弥陀佛,向前迈出一步,脑后忽然出现一轮光圈,绽放出无量佛光,佛光所过之处,原本深沉如墨的夜空,好似染上了一层金色。

转眼间,适才还一片漆黑的天空,在段辰四人惊讶的目光中,愈见明亮起来。

光明就这般取代了黑暗,照亮方圆数十里。

数十里范围内,一片佛光璀璨,数十里之外,夜色依旧深沉漆黑,两

者泾渭分明,格外醒目。

段辰心中暗惊道:“这便是金丹强者出手的威势吗?”

七殇魔君似乎也被四戒大师显露出的实力惊动,轻咦道:“这老秃驴不过金丹修为,境界居然这么高。是了,这方天地灵气稀薄,修为提升较之过去缓慢数倍,但境界提升却不太受此影响。”

他这番言论,好似在自言自语。

段辰此刻心神全然系在四戒大师与妖尘风这一战之上,虽是听到了七殇魔君的话语声,却并未接话,一对星眸不住的投向远方战场。

此时,妖尘风面色异常凝重。

四戒大师乃是成名多年的金丹修士,是故他心中从无半点轻视,但眼下看来,他还是低估了四戒大师的实力。

这个老秃驴,虽是只有金丹修为,但是单论境界,却直逼元婴。

如此看来,今夜这一战,势必要险恶得多了。

他心中念转,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脚下的虚空,一朵金色梵花无声绽放。

待到妖尘风发觉之时,他周身数十丈范围,遍地梵花争相怒放,一缕金色佛焰,随之出现在妖尘风的衣袍之上。

妖尘风目中瞳孔一缩,冷喝一声,周身倏然卷起一阵黑色妖风。

但见佛光充斥的夜空之中,一团黑色妖风肆虐开来,将所有金色梵花摧残殆尽,那缕金色佛焰虽是顽强不息,但在黑色妖风的不断冲击下,最终还是被扫灭了。

就在此时,一声阿弥陀佛传入妖尘风耳际,四戒大师不知何时已然欺身到其近身前。

但闻妖尘风冷哼一声,抬手祭出一件扇子形状的法宝,狠狠朝四戒大师拍去,带着一股低沉的风啸之声,漫天青色风刃,随之横扫而出。

四戒大师识得厉害,双手合十,也不见他祭出任何法宝,浑身满溢金光,好似化为一尊金身佛陀,居然以肉身之力,硬生生挡住了那漫天飞斩而来的青色风刃。

妖尘风脸色一沉,道:“你已练成天悬寺的铜骨金身?”

四戒大师并未回应,迎面打出一拳,但见金光一闪,一道龙形拳影飞升而出,朝妖尘风扑去。

这一拳来势凶猛,好似天悬寺的另一门绝技,八部天龙拳。

妖尘风看不出四戒大师这一拳的深浅,当下抽身疾退,手中宝扇疾疾挥出,卷起一阵黑色妖风,迎向那金色龙形拳影。

但闻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传开,黑色妖风当即溃散开来。

妖尘风闷哼一声,被那龙形拳影的余威扫中,身形倏然倒射而出。

这时,只听四戒大师怒喝一声,道:“妖施主想走,问过老衲手中的禅杖没有?”

但见其手中佛光一闪,一杆金铜禅杖法宝凭空浮现而出,被四戒大师紧握在手中,飞快追了过去。

原来那妖尘风被龙形拳影扫中之后,假意不敌,实则却是借势向后方逃去。

但四戒大师乃天悬寺四字辈高僧,斗法经验丰富,一眼便瞧出了虚实,妖尘风刚一想逃,便被四戒大师截住,迫得妖尘风只能且战且逃,不一会便与四戒大师一起消失在天际。

李慕白眼看四

戒大师与妖尘风远战而去,忽的回头看向段辰道:“段兄,眼下四戒师伯不在,你赶紧带着月儿妹妹离开,千万不要回来。”

古灵儿接道:“师兄说的对,四戒师伯嫉妖如仇,他的一位弟子便是被妖族所害,月儿妹妹身为妖族,四戒师伯若是回来,绝不会放过月儿妹妹,你赶紧带她走。”

段辰连道:“那你们俩呢?”

李慕白笑道:“四戒师伯与我师尊太妙真人相交数百年,于情于理,我师兄妹二人都要在此等候四戒师伯回来,你不必担心我们,快带月儿妹妹走吧。”

段辰点头道:“既是如此,李兄,古道友,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语声微顿,他低头看向柳月儿问道:“月儿,你还能御空飞行么?”

柳月儿面色依旧苍白,但仍是一脸坚强道:“月儿可以。”

段辰笑道:“好,那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当下牵起柳月儿的手,带着她朝相反的方向飞遁而去。

不过一刻钟,二人便飞离了南阳村,来到一片荒野上空,接着又继续往前飞了将近两个时辰,才在一座山头上落下。

段辰找到一座山洞,二人歇息一日,待到次日天黑,柳月儿恢复过来,才带着她继续动身赶路。

当二人飞抵一片视野开阔的平原时,只听柳月儿忽然开口问道:“段辰哥哥,我们接下来要去哪?”

段辰笑道:“东域。”

柳月儿小脸布满疑惑,奇道:“为什么要去东域?”

段辰道:“那里才是月儿该去的地方,在那里,月儿可以遇到很多同族。”

柳月儿一脸开心道:“东域有很多小柳妖吗?”

段辰莞尔一笑,道:“大概不会有很多小柳妖,但是却有很多妖族,等月儿到了那里,就不必担心有人会害你了。”

柳月儿忽然想起一件事,急急问道:“那段辰哥哥会和月儿一起去东域吗?”

段辰微微摇头,道:“东域乃是妖族的天下,人族除非是妖修,否则到了东域,便和你在北域一样,会被人永无止尽的追杀,所以我无法陪你一起前往东域。”

柳月儿闻言,神情顿时有些落寞,半天才道:“那这样月儿以后到了东域,岂不是再也见不到段辰哥哥了?”

段辰摸了摸她的头,笑道:“那倒也未必,等段辰哥哥修炼到金丹,实力足够自保,到时说不定便会去东域看你。”

他心中一直念着寻找韩胜下落之事,若是在大荒王朝找不到韩胜,或许前往东域调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到时也可以顺道去看看柳月儿。

柳月儿听到日后还能再与段辰相见,当下不由喜笑颜开,乐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段辰哥哥你以后一定要来东域找月儿。”

说罢,她咬了咬牙,好似做了一个重大决定,从头上拔下一根发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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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突飞猛进

只见绿光一闪,柳月儿从头上拔下的发丝,摇身一变,化作一条金色柳枝。

柳月儿一脸慎重其事的将金色柳枝递给段辰,道:“段辰哥哥,这条金色柳枝你要收好,等日后到了东域,月儿便能靠这金色柳枝找到你了。”

段辰点头道了声好,从柳月儿手中接过柳枝,用一个木盒装好,再放入储物袋中小心收了起来。

柳月儿似有些万分舍不得段辰,一路上又与他说了好多话。

两人边说便飞,耗时半月,远行千里,最后来到一片延绵无尽的大山深处。

柳月儿似是知道马上便要与段辰分开,一路上紧紧握着他的大手,满脸不舍。

段辰见状不由叹息一声,道:“月儿,段辰哥哥只能送你到这里,你沿着这个方向一直往前飞,穿过云见山脉最深处,便能抵达东域,到了那里,要记得照顾好自己,不可轻信别人,哪怕对方是你的同族也不例外。”

柳月儿闻言神情一黯,拉着段辰的手道:“段晨哥哥,你真的不能跟月儿一起走吗?”

段辰摇头道:“我还有许多未尽之事尚未完成,等所有事情了结,我再去东域看你好吗?”

柳月儿乖乖点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月儿会在东域好好修炼,到时候谁若是敢欺负段辰哥哥,月儿定会打得他满地找牙。”

段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笑道:“到时段辰哥哥就要靠你来保护了。”

语声微顿,接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月儿,保重!”

说罢,他狠下心肠,当即转身大步离去,不顾身后传来的柳月儿哭声。

直至听不见柳月儿的哭声,段辰才停了下来,回身一脸怅然道:“再见了,月儿。”

语声微沉,他话锋突的一转,道:“前辈,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七殇魔君这次反应倒是极快,奇道:“什么交易?”

段辰低声道:“晚辈打算在这云见山脉闭关修炼,还望前辈能尽心指点晚辈,晚辈日后也会倾尽全力,帮助前辈寻找治愈神识之物。”

七殇魔君恍然道:“怎么,被那妖尘风和四戒秃驴给刺激到了?”

段辰暗暗握紧拳头,点头道:“经此一事,晚辈深以为自身实力,尚有许多不足之处,所以只要能提升实力,还请前辈不必客气,尽情折腾晚辈。”

七殇魔君嘿然一笑道:“看不出来,你小子终于开窍了。”

语声微顿,接道:“既是如此,突破筑基中期和练成二阳之境,你先选一个吧?”

段辰沉吟片刻,问道:“这二者哪个更快一些?”

七殇魔君淡淡道:“练成二阳之境吧。你如今已将九阳魔体修炼到了一阳之境巅峰,离突破二阳之境仅剩一步之遥,不过这一步之遥也是最难,你若想一口气突破,最好做好受苦的准备。”

段辰连道:“受苦晚辈自是不怕,只是若是晚辈练成二阳之境,实力可以提升多少?”

七殇魔君嘿然一笑道:“你如能练成二阳之境,最差也能以筑基初期修为抗衡筑基中期修士。”

段辰

心中一动,抬起头,语声坚决道:“那便先从突破二阳之境开始吧。”

七殇魔君点头,开始指点段辰如何突破九阳魔体二阳之境。

只听七殇魔君道:“其实突破九阳魔体二阳之境也并非难事,你首先需要找到一座熔岩火山,借助熔岩火浆之力修炼,想来不出三月,便可突破二阳之境。”

然而七殇魔君说的轻巧,可实际上九阳魔体二阳之境并非那般容易突破。

尤其是熔岩火山内的温度,即便是筑基修士,亦难以承受,段辰若不是已将九阳魔体修炼到一阳之境巅峰,也承受不住熔岩火山内的热力。

待段辰好不容易盘坐下来,开始运转魔仙一念法修炼九阳魔体时,外界天色已暗。

不过熔岩火山内依旧一片赤亮,一缕缕热力从旁侧的熔岩火浆池中涌出,不断被段辰吸纳入体内,散布全身每一寸血肉之间。

一时间,段辰只觉浑身好似被架在炭火上烤炙一般。

按照七殇魔君的说辞,这般借助熔岩火浆之力修炼,虽是有些痛苦,但效果却比在烈日下吸收金乌日力淬体要快上许多。

好在他并未在这点上欺骗段辰。

随着一缕缕熔岩火浆之力融入肉身,段辰分明能够感受到体内的九阳之力愈见深厚,胸口处的九阳魔印也似乎变大了一圈。

当下他忍受着体内热力的灼烧,一遍又一遍的运转魔仙一念法,吸收火浆之力淬炼肉身。

如此这般过了一个多月。

随着火浆之力源源不断融入段辰体内,不断淬炼肉身,令他体内的九阳之力愈发深厚。

段辰分明能够感受到,他此刻肉身所吸收的火浆之力,已然达到了一个瓶颈。

他顿时明白,自己突破在即。

当下凝神静心,抬首瞧了一眼头顶正午的烈日,算准时机,从储物袋中取出两块火属性下品灵石,一面炼化其中的火属性灵气,一面运转魔仙一念法,疯狂吸收火浆之力。

如烈火炙烤一般的痛苦越发强烈,但突破九阳魔体二阳之境的感觉亦愈发强烈。

段辰强自忍耐,咬牙调集体内九阳之力,辅以火浆之力,汇至胸口,尝试凝聚第二枚九阳魔印。

九阳之力与火浆之力的汇聚,令段辰胸口好似变成了一个火炉,又好似烧红的铁块,红且发烫,隐隐有一丝焦糊之味传出。

段辰并未因此停下凝聚九阳魔印,他明白,这痛苦是九阳之力凝聚九阳魔印的必经之路,如能撑过去,他便可突破二阳之境。

时光匆匆,不觉间,段辰此番突破九阳魔体二阳之境,竟耗去了一个时辰。

当他体内膻中穴内凝聚出第二枚九阳魔印时,段辰浑身已被汗水打湿,身下一片汗渍,有种说不出的苦尽甘来之感。

但他此时已是精疲力竭,浑身上下累得使不上半点力气,当即倒了下去,躺在熔岩火浆池旁,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迷迷糊糊之中,似乎有个遥远的声音,在对他说话,无比温和。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待段辰睡醒过来,精神已重复饱满,入目所

及之处,熔岩火山内,一座座熔岩火浆池,星罗棋布,当中流淌的炽热岩浆不断滚烫沸腾,冒出一个又一个气泡。

但此时段辰竟然不觉得有丝毫炙热之感,反倒觉得体内筋脉中有一股股暖意流过。

当他低头看向自己胸口,神情微微一怔。

原本只有一枚九阳魔印的胸口上,如今又多出第二枚九阳魔印。

并且两枚印记表面,隐约可见一抹极淡的金色灵光,似有几分金铁之感。

尤其是第一枚九阳魔印,散发的金色灵光尤为浓郁,好似蕴含着一股强大的力量。

这时,七殇魔君突然开口道:“没想到你只用了不到两个月,就突破九阳魔体二阳之境了。”

语声微顿,接道:“不过如此以来,我也可以放心教授你真正的九阳魔体催动之法了。”

段辰一脸惊讶,奇道:“前辈,这九阳魔体还有真假催动之法?”

七殇魔君笑道:“你可知,九阳魔体中为何有个魔字?”

段辰不假思索道:“因为这是一门魔道炼体法门?”

七殇魔君怔了怔道:“这个答案倒也不算错,不过究其根本,九阳魔体中的魔字,指的乃是魔道之法”

段辰眉头一挑,道:“前辈言下之意,可是要用魔力来催动九阳魔体?”

七殇魔君似未料到段辰反应如此之快,沉吟片刻道:“不错,魔道功法,自然是要用魔力来催动,威力才更胜一筹,不过魔力较之灵力,更为狂暴霸道,你当初只有一阳之境,若是用魔力催动九阳魔体,我担心你控制不住,眼下你突破二阳之境,倒是无需有此顾虑了。”

语声微顿,他话锋一转道:“不过此法需要用到魔力,因此你得先运转魔仙一念法,将体内部分灵力转化为魔力方可。”

接下来,在七殇魔君的指点下,段辰开始修习如何使用魔力催动九阳魔体,同时为冲击筑基中期准备。

匆匆时光,不觉便过去了一年时间。

这一年以来,段辰白日运转魔仙一念法,修炼九阳魔体,到了夜里,则继续跟随七殇魔君修习符文之道,实力突飞猛进,如破茧化蝶般。

如今他单凭肉身,就足以抗衡上品法器,举起上万斤巨石。

而在符纹之道方面,段辰已经初步掌握了所有中阶符文,并且在七殇魔君的指点下,开始学习五行术法,如大火球术、金刚护体术、土墙术等。

按照七殇魔君的说法,这些五行术法,段辰早在炼气期便应该开始修习,如今才开始学,已经算是起步极晚了。

好在段辰进境极快,并且修习符文之道,对他修炼五行术法助益极大。

不过月余时间,他便将几门五行术法修炼小成,造诣渐深,以这个速度修炼下去,段辰要将五行术法修炼大成,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不过修仙者修行各种法门,最根本的还是自身修为与境界

因此在这一年中,段辰在提升修为方面,亦是下了极大苦工,几乎把储物袋中积攒的丹药和剩余灵石全部耗尽,才顺利突破筑基中期。

第五十八章 云间之城

筑基中期,段辰体内的灵力虽然仍是雾水之状,但较之筑基初期,已然浑厚至少三倍有余。

除此之外,他踏入筑基中期最大的变化,便是体内丹田中的三叶魔莲蜕变成了六叶魔莲。

不但吸收灵气转化灵力的速度快了许多,体内灵力运转周天的时间,也大为缩短,便连神识之力的探查范围,如今也延伸到了十丈左右。

这般距离,虽然仍不及目力所见,但在一些特殊情况下,倒也能发挥极大作用。

段辰曾经请教过七殇魔君是否有神识攻击之法,答案自然是有的,只是他的神识之力还太过弱小,离体十丈便会自动溃散,还不足以达成修炼神识攻击之法的条件。

按照七殇魔君的判断,段辰要想修炼神识攻击之法,至少需要突破金丹,在此之前,便只能努力修炼冥息炼神术,不断提升自身神识之力。

当然,一些类似搜魂之术的神识运用法门,段辰眼下却是可以修行了。

七殇魔君对此并未敝帚自珍,皆倾囊相授,同时不忘警告段辰,这搜魂之术,只能对神识之力比自身弱小的修士使用,如是对方神识之力极为强大,擅自施展搜魂之术,反而有害无益。

强如七殇魔君,眼下也被神识之伤困扰,不知要寻找多少药物才能治愈。

前车之鉴犹在眼前,段辰对此自然格外重视,如无必要,他也不会随意对人施展搜魂之术。

此外,这一年以来,段辰也没有懈怠对形意霸枪术的修炼,同时他亦在研究如何去繁化简,将数十招形意霸枪术融合。

在此方面,七殇魔君并未指点段辰,因为段辰自小修习形意枪法,对形意枪法的造诣,足以支撑他对形意霸枪术进行精简。

只是让七殇魔君略显意外的是,段辰竟然将五行术法也融合进了形意霸枪术之中,且威力颇大。

这一日,晨阳初升,段辰练枪完毕。

忽听七殇魔君道:“小子,这一年来,你进步虽是飞快,但闭门造车,终究犹如那纸上谈兵,不觉深浅,眼下你需要的是不断战斗磨砺,这样才能印证所学,快速成长起来。”

段辰点头道:“晚辈亦有此想法。”

这一年以来,他独自一人埋头在云见山脉修行,各方面都修炼达到了新的境界,距离修炼突破到下一个关口,仍需很长一段时间。

此种情况下,再继续呆在深山中修炼,已无太大必要。

而且这一年来,段辰修炼几乎耗光了身上所有的灵石与丹药,他目前也急需外出,将这一年中在云见山脉猎杀的荒兽与筑基妖兽材料售卖,换取自身所需的修行资源。

此外,他也要开始为半年后的王城比试早做准备了。

想到此处,段辰当下收拾一番,便朝着云见山脉外飞去。

云见山脉,位于大荒王朝东境与南境交接处,与东境边界的青山城相距两千余里,对于仅是筑基中期的段辰来说,要从云见山脉飞到青山城,少说也要月余时间。

此段辰并不打算返回青山城,他的目的地是距离云见山脉不远的云间城。

云间城位于相距云见山脉三百里路的云间岭,其上终年云雾缭绕,云间城之名,便由此而来。

是故飞上云间岭,便可抵达云间城。

段辰一路从云见山脉出发,不过一日工夫,便飞了上云间岭。

放眼望去,但见那云雾缥缈的山岭之巅,一座古老的石城屹立在天地间,不是很大,却给人一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之感。

得益于云见山脉栖息的众多荒兽与妖兽,云间城与青山城一样,常年聚集着大量的炼气与筑基修士,同时也催生出了大量的商会。

而且相对于青山城而言,云间城险峻的地理位置,使其在面对兽潮来袭时,亦能轻松应对。

因此许多修士与商会,都更愿来此狩猎与经商。

段辰对云间城的了解不多,只知晓云间城的城主乃是一位假丹修士,在位已有二十余年,云间城在其治下,繁荣有余,但实力较之青山城,却仍有很大一段差距。

好在城内商会众多,段辰随意找了家小商会,将储物袋中的材料处理干净,便怀揣着一百三十余块灵石准备离开。

岂料那商会掌柜却突然开口叫住他。

商会掌柜姓万,年近五旬,肥头油面,身材矮胖而敦实,段辰冷不丁被其喊住,不由回转过身来,望向对方。

只见那万掌柜笑眯眯地问道:“敢问前辈,这些筑基妖兽,可是前辈亲手所杀?”

段辰点头道:“不错,不知万掌柜有何见教?”

万掌柜上下打量段辰一眼,迟疑片刻道:“不知前辈可精通歧黄之术?”

段辰见这万掌柜答非所问,眉头不禁一皱道:“精通如何,不精通又如何?”

万掌柜听出段辰语声中的不耐,赶忙赔笑道:“前辈有所不知,近来城中周家发生了一件大事,急需寻找精通岐黄之术的修士,特意嘱咐我等云间城商会帮忙留意,小的也是看前辈实力高强,故才有此一问。”

段辰眉头一挑,道:“你口中所说的周家,可是这云间城第一修仙家族周家?”

有关云间城第一修仙家族周家之事,段辰倒也有所耳闻。

据闻这云间城中一共有两位假丹修士,一位是那在任二十余年,由大荒王朝指派而来的城主。

另外一位,便是这云间城第一修仙家族的周家老祖。

不过周家老祖为了冲击金丹之境,久不问世事,目前整个周家,主要还是那位筑基后期的周家家主说了算。

万掌柜见段辰听过周家之名,当下不由笑道:“正是我云间城第一修仙家族周家。”

他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半个月前,那周家三小姐突染怪病,昏迷不醒,周家家主遍请云间城各家名医高人诊治,均未见成效。”

“这半月来,周家家主为了此事,已是连续数次张贴榜文,寻觅精通岐黄之术的修士,并许以重诺,只要有人能治好周家三小

姐的怪病,便奖励五百块下品灵石和一件上品法器,小的也是看前辈实力了得,适才有此一问,还请前辈见谅。”

段辰眼前一亮,道:“这般说来,那周家三小姐眼下仍是昏迷不醒了?”

万掌柜听出段辰弦外之意,连道:“不错,前辈若是真精通岐黄之术,晚辈可以代为引荐,若是前辈当真能治好那周家三小姐的怪病,不但前辈可以得到周家的奖赏,晚辈这小商会,亦可借此与周家搭上关系。”

段辰恍然,这时只听七殇魔君突然开口道:“我可以帮你治好那周家小姐的怪病。”

段辰不想七殇魔君竟会在此时插嘴,心中正大感好奇,又听后者说道:“不过你要记得帮我寻找治愈神识之伤的药物。”

段辰心中暗道一声果然如此,当下却是不动声色的冲那万掌柜说道:“那便麻烦万掌柜代为引荐了。”

那万掌柜似未料到段辰竟然真的精通岐黄之术,闻言心中一喜,连连道:“不麻烦,不麻烦。”

当下唤来一名小厮替其看守商会,便领着段辰出了门,直往那城南周家所在行去。

云间城城南宅院,乃是云间城最为富饶的一片宅院,居住其中的均是一些富商大贾,亦或是实力高强的筑基修士,在这之中,又以云间城第一修仙家族周家为贵。

说起这周家,倒也具有几分传奇色彩。

据闻这周家第一代家主,乃是乞丐出身,偶得一本炼气口诀,苦心修习之下,方才踏上修行路。

不过此人在修行方面天资奇差无比,终其一生,也不过才修炼到炼气三层。

但是这周家第一代家住虽是修行资质奇差,但在经商方面却极具天赋头脑,目下云间城第一商会,大周商会,便是由周家第一代家住所创。

周家能有今日这般局面,与大周商会多年来赚取到的财富不无关系。

毕竟这漫漫修仙路,仅有资质,却无修行资源可供,那也很难修炼到高深境界。

尤其是在这灵气萧条的末法时代,修行资源的稀缺,更显弥足珍贵了。

段辰一路在万掌柜的引领下,行至城南一座豪宅贵府大门前,就见原本应该摆放镇宅石狮之处,赫然雕着一龙一凤,龙凤呈祥,似有极深寓意。

那万掌柜似乎来过周府不止一次,先是一脸赔笑的让段辰在外等候,跟着上前,与那看守周府大门的两名炼气修士说了几句,又暗中塞了几块下品灵石,才见其中一人微微点头的转过门后。

似是去通知周家某位主事的管事过来。

不消片刻,一位身着华衣,留着山羊胡子的筑基初期修士,缓步从周府大门后走了出来。

那万掌柜见状,连忙上前一步,恭声道:“秦供奉,晚辈带了一位精通岐黄之术筑基前辈过来,可否让他试试看,或许这位前辈便能治好三小姐的怪病。”

类似的话,那秦供奉似乎听了不下数十遍,当下眉头一皱,目光一转的落到段辰身上。

第五十九章 身份成谜

秦供奉看清段辰面容,神情微微一怔,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当下冷声道:“万掌柜,本供奉也是看在你平日孝敬不少的份上,这才于百忙之中抽出一点时间,可你看看你举荐的都是什么人?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你觉得他的医术能比过城中各家医馆的名医高人么?”

万掌柜神色一僵,连忙赔笑道:“秦供奉息怒,是小的急功近利,考虑不周,小的这便带这位前辈离开。”

秦供奉冷哼一声,再未看段辰一眼,随即便打算返身重回周府宅院内。

段辰见状,只得出声道:“道友且慢。”

秦供奉闻言,回转过身来,语声微淡道:“阁下有何贵干?”

段辰瞧他一脸冷漠轻视,形诸于神色之间,心知自己再如何温声细语,对方多半也不会拿正眼瞧他。

当即冷笑一声,道:“在下听闻周府三小姐受怪病所扰,本打算登门诊治一二,道友不问一句,便欲将在下打发,难道说,这便是云间城第一修仙家族的待客之道么?”

秦供奉不想段辰年纪轻轻,言辞竟如此犀利,怒道:“岐黄之术,博大精深,非日久年深之功不可成,你小小年纪,能修炼到筑基期,资质显是不错,但若说在修炼之余,还有时间精力钻研岐黄之术,本供奉断然不信。”

段辰冷哼一声道:“信与不信,可由不得阁下说了算,若是在下真有救治三小姐之能,却被你今日这般拒于门外,那将来三小姐若是遭遇不测,你秦供奉便算是幕后凶手了。”

秦供奉不料段辰竟将这样大一顶帽子扣到自己头上,当下脸色变了再变,盯着段辰迟迟不语。

片刻后,他似经过一番天人交战般的抉择,才沉声接道:“阁下既然夸下这般海口,那本供奉倒要见识见识,你究竟有没有本事治好三小姐了。”

语声微微一顿,他转过身去,背对段辰道:“阁下请跟我来。”

从始至终,他都未再看那万掌柜一眼,令后者面如死灰,明白今日之举,算是彻底把这秦供奉得罪死了。

段辰拍了拍那万掌柜的肩膀,随即跟着秦供奉步入周家大门内。

不过片刻,那秦供奉便将段辰带到周府一座大堂内,命下人奉上香茗后,才道:“不知道友高姓大名,来自何处?”

段辰不知这秦供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仍是如实告知道:“在下段辰,来自青山城。”

秦供奉耳中闻得青山城三字,眼中飞快闪过一丝讶然之色,微微点头道:“还请段道友在此稍坐片刻,待我请示家主过后,再来答复段道友。”

段辰道了声请,见秦供奉快步离开大堂,当下独自一人端起桌上香茗,慢慢品尝起来。

一番品尝过后,想起正事,他不由暗中传音问道:“前辈,你当真有把握治好那周家三小姐的怪病?”

只听七殇魔君淡淡说道:“我连她人都没有见过,如何知道能不能治好她的怪病?”

段辰不想七殇魔君居

然这般回答,怔然道:“那你要是治不好怎么办?”

七殇魔君嘿然一笑道:“反正出丑的不是我。”

段辰语声微沉,道:“未免万一,我看前辈最好还是先动用神识之力,探查一下那周家三小姐的病症再说。”

七殇魔君连道:“这倒不必了,一个连金丹修士都没有的修仙家族,就算真惹上什么人要对付他们,对手也不可能是金丹修士,只要本魔君出手,那周家三小姐不管染上什么怪病,都保证药到病除。”

段辰微微点头,毕竟若是金丹修士要对付周家,倒也不必使出这等手段,直接出手便是了。

念及此处,他心中微微一定。

如此这般在堂中等了将近一盏茶的功夫,那秦供奉才急匆匆的走了回来,片刻未歇道:“段道友,家主请你到正堂一叙。”

段辰精神一振,当即起身,跟随秦供奉直奔那周府正堂而去。

此时,那周府正堂之上,一位年近七旬,头发灰白的老者低声道:“家主,这秦供奉也未免太没脑子了,一个十六七岁的筑基修士,纵使天赋绝佳,又如何再有精力去修习那岐黄之术?”

那被称为家主的男子,高坐在正堂主位之上,年近四旬,身着紫绸金边衣袍。

只见其神色不怒自威道:“姑且让他试试看再说吧。”

灰发老者点头道:“家主明见,不管这段辰是否有手段治好三小姐,我们都要试上一试。”

男子闻言,微微一笑,刚想开口再说些什么,就听堂外传来下人的禀告声,道:“家主,秦供奉已经把人带到,是否现在便请他们进来?”

男子点了点头,道:“让秦供奉把人带进来吧。”

那下人应了声,没过多久,段辰跟着秦供奉便步入了这间正堂之内。

段辰虽然从未见过周家家主,但在来时已从万掌柜口中得知,那周家家主姓周名武,又见那周武高坐在正堂主位之上,当下心中便有所判断。

这时,只听那周武率先开口道:“听闻段辰小兄弟来自青山城,那青山城远在千里之外,不知小兄弟何以会到我云间城来?”

虽说周武心中已存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态,但口中仍是忍不住要多问上几句,弄清段辰的身份来历。

段辰聪明颖悟,当下已听出周武话外之音,不由开口道:“在下青山城青山军士段辰,一路游历到云间城,听闻贵府三小姐身染怪病,便打算登门一试,还请周家主放心。”

说着,他手掌一翻,从储物袋中取出自己的青山军腰牌,递了出去。

周武接过段辰的青山君腰牌,查验无误后,这才展颜一笑道:“原来段辰小兄弟竟是青山军军士,幸会,幸会。”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我昔年初掌大周商会时,也曾到访过青山城,还曾受青山城主之邀,观阅那青山军四营操练之景,当真是气吞山河,勇猛无敌的精锐之师。”

说到此处,他忽然话锋一转道:“难怪段辰小兄弟

年纪轻轻,便能修炼到筑基之境,想来也只有青山军那等地方,才能培养出段辰小兄弟这样的人才。”

此时,只听那灰发老者轻咳一声,低声提醒道:“家主,既然段辰小兄弟身份无误,未免耽误救治三小姐的最佳时机,我看我们还是先请段辰小兄弟出手,替三小姐看过病情以后再说吧。”

周武闻言想起正事,这才神色一凝的问道:“段辰小兄弟,你当真有把握治好我女儿的怪病?”

段辰摇了摇头,道:“在下虽然精通一些岐黄之术,但能否治好三小姐的怪病,还需亲自为三小姐把脉一二,才能下此判断。”

周武闻言怔然道:“这倒也是。”

当下起身接道:“还请段道友随我到小女闺房出手救治。”

段辰点头应下,跟着周武离开正堂,一同随行的还有那灰发老者与秦供奉。

周武带着三人,穿行数重庭院,到了一座翠竹环绕的竹园之中,竹园深处,隐约可见一间阁楼花木环绕,高洁优雅。

段辰暗中观察,发现四人行经之处,有甚多修士气息潜伏在暗处,当中不乏筑基修士,但却无一人现身出来阻拦四人。

当下不由心中暗道:“看来这周家果然招惹到了不可想象的大敌,这般戒备森严,却不知在防备什么人。”

四人行至那竹阁前,周武突然停下脚步,低声道:“段辰小兄弟,今日之事,不管成与不成,我都不希望你将在此地看到的事情传扬出去,你明白吗?”

段辰心中一惊,但面上却点头道:“在下明白。”

周武嗯了一声,道:“那便请小兄弟随我入内,为小女诊治一二吧。”

说罢,举步当先而行。

段辰与那灰发老者还有秦供奉,紧随在周武身后进入楼内,四人穿过重重垂帘,就见那阁楼深处的一张床榻之上,一名红衣少女面色苍白,嘴唇泛黑的闭目躺着,气若游丝。

段辰转目看去,当他看清那红衣少女的面容时,脸上神情不禁微微一怔。

原来,这躺在病榻上的红衣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当初他在观月城遇到的那位世家小姐南宫瑶。

这时,他脑海中忽然传来七殇魔君的诡笑声:“嘿嘿,这便有意思了,周家大小姐,南宫瑶,一个人竟然有两重身份,这其中若说没鬼,本魔君倒是不信了。”

段辰亦有此疑惑,他暗自在心中猜测其内种种缘由,面上却不动神色,跟着周武来到病榻前。

此时早有侍女搬来红漆木凳,就靠在那病榻旁。

周武先是挥手让那名侍女退到一旁,这才开口道:“段辰小兄弟,请吧。”

段辰点了点头,在周武三人的目光注视下,坐到那木凳之上,其先是装模做样的仔细观察南宫瑶的面色,又征得周武同意,才故作一脸高深模样的为南宫瑶把脉。

周武三人便站在旁侧观看,倒也不催促,就等着看段辰最后能诊治出个什么结果来。

第六十章 黑蛛蛊虫

段辰手指搭在南宫瑶的手腕之上,眼睛微闭着,暗中却在传音与七殇魔君交谈:“前辈,你可瞧出这南宫瑶得的是什么怪病?”

七殇魔君嘿然一笑道:“这丫头根本没得什么怪病,只不过是中了别人下的蛊毒罢了。”

段辰心中一惊,道:“那该怎么办?”

七殇魔君淡淡道:“你照我说的去做。”

段辰点头,片刻之后睁开眼睛,缓缓冲周武三人说道:“贵府三小姐得的并非是什么怪病,而是中了一种蛊毒。”

秦供奉闻言面露一丝疑惑之色,但周武与灰发老者却是神色一变,旋即面露喜色道:“不知小兄弟可有办法,除去小女身上的蛊毒。”

段辰点头道:“可以,不过我需要周家主替我准备一些东西。”

说罢,他面色古怪,口中飞快说出一长串七殇魔君指明之物。

周武听完,当即眉头一皱道:“段辰小兄弟,这断元草与碧血毒蝎,可都是见血封喉的毒物,便是筑基修士服下也难逃一死,你当真确定治疗小女身上的蛊毒,需要这两样东西吗?”

段辰故作高深道:“蛊毒之道,博大精深,除非明晰对方炼制蛊毒时,所用毒物之名单与次序,否则绝难配置出相对应的解药,若无解药,便只能采取这以毒攻毒之法了。”

语声微顿,接道:“当然,若是贵府能够寻到可解世间百毒的灵药,也是可以治好三小姐的。”

周武摇头苦笑道:“若是能寻到此等灵药,我周府也不必三番五次张贴榜文,悬赏重金寻求名医了。”

当下回头,吩咐秦供奉去将段辰所需之物取来。

段辰一一查验过后,又道:“在下还需要一个能布设符阵的地方。”

周武连道:“不知这竹楼外的竹园可能满足小兄弟的要求?”

段辰先前已经巡视过竹园,当下点头道:“可以。”

旋即指点众人,将南宫瑶搬到竹园之中,又用灵笔与符纸描绘了数十张五行灵符与冰灵符,按照七殇魔君的要求,分别贴在院中数十株碧竹之上。

周武看在眼里,心中不免有心惊叹道:“此子年纪轻轻,不但修为奇高,竟还精通岐黄之术与符阵之道,真不知到底是何方高人,才能调教出这样优秀的弟子。”

他心中如此想去,就听段辰开口道:“周家主,我方才写给你的一张药方,你现在可以命人按照药方上的顺序与用量开始熬煮,天黑之后,我需要用到。”

此时黄昏已尽,日落西山,不觉间,残月已升。

段辰盘坐在符阵之中,符阵中央便是至今仍旧昏迷不行的南宫瑶。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待残月升至头顶正中,当即默默吟诵起一段晦涩难明的咒语。

不过片刻,随着段辰的咒语声响起,四周贴在碧竹之上的灵符,一个个陡然灵光大放起来,数十张灵符同时闪烁光芒,一股寒气随之从符阵内涌出,朝着南宫瑶身上覆盖而去。

南宫瑶原

本一动不动的身子,在寒气附体的刹那,隐隐颤动了一下,似乎潜伏在其体内的什么东西,被符阵衍生出的寒气给惊动了一般。

这时,只听段辰口中咒语吟诵之声一断,大喝一声道:“周家主!”

守在阵外的周武,当即将手中熬煮好的汤药送入阵中,被段辰接过,以灵气引渡之法,喂南宫瑶服下。

做完这一切,段辰口中继续吟诵咒语,同时配合施展出一套法诀。

但见布成符阵的数十张灵符,其上灵光齐齐一盛,令阵内涌出的寒气越发浓郁,身在阵中的段辰与南宫瑶,面上都隐隐有冰霜结出。

透过冰雾弥漫的符阵,周武三人隐约能够看到南宫瑶的面目,只见其黛眉微皱,姣容扭曲,显得有些痛苦。

恰在此时,伴着阵阵吱吱之声从南宫瑶体内传出,一缕缕黑红色的雾气,陡然从其口鼻中漫出。

只见这些雾气如同活物一般,从南宫瑶体内离体而出后,便在空气之中张牙舞爪的游动起来。

不过在符阵内涌现的冰雾包围下,却难以脱离出符阵的范围,只得在阵内四处游动。

此时,从南宫瑶体内涌出的黑红雾气愈发浓郁。

但见黑光一闪,一只蚕豆大小,形态狰狞的黑蛛蛊虫,猛然从南宫瑶口中钻出,吱吱叫着朝符阵外冲去。

段辰虽是早有防备,但此时出手拦截已然不及,当下大喝一声道:“周家主,快拦住它。”

周武三人一直在阵外守护,亲眼看着那只蛊虫自南宫瑶口中钻出,闻声不由心中一紧,当下抬手祭出一面法镜。

只见镜光一闪,一道拇指粗细的灵光瞬间洞射而出,击中那只黑蛛蛊虫。

不过黑蛛蛊虫仅仅只是在半空中翻了几个跟斗,便又若无其事的朝天空飞去。

眼看黑蛛蛊虫就要逃出生天,一声冷哼响彻竹园,跟着一道金光从竹园外飞来,一击之下,便将那黑蛛蛊虫当场击杀。

周武面露一丝喜色,当即朝竹园外拜谢道:“多谢老祖出手相助。”

秦供奉与灰发老者闻言,赶忙跟着朝着虚空一拜。

不过周家老祖自出手一击杀死那黑蛛蛊虫之后,便再无任何举动。周武三人等了片刻,见周家老祖并无现身之意,只得起身,转目看向阵中。

此时,南宫瑶面上已经恢复了一丝血色,气息较之先前,亦强盛了许多,显然其体内的蛊毒,自那黑蛛蛊虫被段辰逼出以后,已然开始转好。

段辰见状,亦是忍不住暗暗松了口气。

关于如何救治南宫瑶,七殇魔君并未细说,段辰不过依言行事,心中亦是有些没底,此刻见南宫瑶面色恢复红润,他才放下心来。

当下撤去符阵,起身说道:“贵府三小姐体内蛊毒已解,接下来几日,只需熬煮些滋补养身的汤药,便不难使其元气尽复。”

周武先是命人将南宫瑶送回竹楼内,接着才拱手道:“此番小女承蒙段小兄弟出手相救,恩情无以为报,这是

约定好的报酬,还请小兄弟收下。”

其话音方落,一旁的灰发老者当即奉上五百块下品灵石。

段辰将其收入储物袋中,目光看向周武,道:“周家主,那上品法器?”

五百块下品灵石,外加一件上品法器,是周家当初开出的报酬,如今段辰只收了五百块下品灵石,却不见上品法器,于情于理,自然都是要问上一问的。

只见周武笑道:“本来这报酬中约定的上品法器,我周家打算随便拿出一件,送与能够治好小女之人,不过段小兄弟来自青山城,却是不同外人,因此小兄弟可以决定选择何种上品法器。”

段辰闻言顿时有些犯难了,若是这周武随便拿出一件上品法器,他倒也不用为其烦忧了,但要让他自己选择,一时间也不知道该选择何种上品法器才好。

目前他手中已有两件上品法器,一件赤云火枪,还有一件得自那黄衣妖修的宝印法器金山印,一者近战,一者远攻,对敌方面,倒是不缺上品法器。

念及此处,段辰开口道:“在下想要一件护身方面的上品法器,不知周家主可有?”

周武朗声笑道:“自然是有的,正巧我大周商会前几日收了一件品质极其不错的护身法器,我这便命人为你取来。”

语声微顿,他转头冲那灰发老者说道:“余叔,你且替我走一趟大周商库,将那面离水盾取来。”

灰发老者闻言一怔,暗中传音道:“家主,那离水盾已被送到竞拍行去了,而且各家都已经收到竞拍名单,眼下若是将离水盾送给这段辰,恐怕会影响我们大周商会的声誉。”

周武眉头一皱,沉吟片刻后,他似想到了一个绝妙办法。

当下展颜一笑的对段辰说道:“段辰小兄弟,关于那件护身法器离水盾,目前已经被人送到我大周商会下的竞拍行去了,你若是不急,不妨等上三日,届时我大周商会自会出面,将这件离水盾拍下,再送至小兄弟手中,你看如何?”

段辰心中一动,连道:“周家主,不知这竞拍会在下可有资格参加?”

有关竞拍会的传闻,段辰在青山城时,就曾听姜元潮提起过。

据说只有那些财力雄厚的大商会和修仙势力才能举办。

每一场竞拍会上,都会出现许多品质不错的宝物,吸引各方修士争相竞拍,段辰心慕已久,眼下难得有此良机,自然想要去见识一番。

周武见段辰对竞拍会产生如此浓厚的兴趣,当下不由笑道:“段小兄弟要参加我大周商会的竞拍会,自然没有什么问题。”

语声微顿,他转头看向一旁的秦供奉道:“秦供奉,三日之后的那场竞拍会,便由你来负责接待段小兄弟。”

秦供奉点头应下。

段辰顺势道了声谢,随后便跟着周武唤来的一名家仆离开竹园,朝西园的一间庭院行去,打算就此在周府住下,只待三日过后,便随那秦供奉一道前往竞拍行见识一番。

第六十一章 风聚云间

话说那黑蛛蛊虫被周家老祖击杀的同时,云间城内一处不起眼的宅院中。

一名瘦骨嶙峋,面色蜡黄,眉宇间隐隐泛着一层淡淡黑气的老者倒挂在房梁之上,倏然睁开眼睛道:“我放出去的黑蛛蛊虫被人杀了。”

大约过了有一盏茶的时间,那房内的垂帘才被人掀开,缓步走出一个五旬左右,衣着华贵,但面色却十分冷厉的妇人。

两人身上都有一股淡淡的妖气,身份来历不言而喻。

只见那妇人目光转动,闪烁绿光,扫了一眼倒挂在房梁上的老者,淡然一笑道:“南疆二妖,一向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怎么今日只有方兄一人?”

老者为人虽然冷骜不驯,但面对下方那名贵妇人,却好似存着强烈的忌惮之意,当下答道:“孟兄在炼制蛊蛇,不便赶来,还请庄夫人见谅。”

贵妇人闻言,脸色倏然一沉道:“这般说来,今次动手,那孟老大是不打算参与了?”

老者干笑一声,道:“夫人误会了,这天大地大,自然还是妖风大人的命令最大,不论夫人打算何时动手,我南疆二妖都必定紧随其后。”

庄夫人这才微微点了点头,道:“一年前,妖风大人被那天悬寺的四戒秃驴打成重伤,眼下伤势还未痊愈,急需风炎草疗伤,我已经派人打听过了,那南宫家的小丫头手上便有一株风炎草,无论如何,我们也要把这株风炎草夺来,献给妖风大人。”

老者轻咳一声,问道:“此次行动,就我南疆二妖与夫人三人?”

庄夫人看了一眼老者,冷笑道:“怎么,若是只有我们三人,你方岩便不打算干了?”

方岩干笑一声,道:“在下只是觉得,事关妖风大人伤势,此事最好还是慎重些为好,毕竟那周家可是有位假丹强者坐镇,单凭我们三人,可不是那周家老祖的对手。”

庄夫人沉吟道:“我们不会在云间城内动手,你大可放心。”

其目光掠过屋外深沉的夜色,接道:“我等毕竟是妖修,此次夺取风炎草,动静不宜闹得太大,等那南宫家的丫头离开云间城,我们再动手也不迟。”

方岩眉头一皱,道:“万一她一直呆在云间城,或是等到南宫家的强者赶来才走怎么办?”

庄夫人笑道:“我既然说要等她离开云间城再动手,自然是别有良策,笃定她一定会离开云间城。”

语声微顿,探手从怀中取出一封密函,丢给方岩道:“你想办法把这封密函送入周家,那南宫瑶看到此信,必会想尽一切办法赶回南宫家,那时我等的机会便来了。”

方岩接过密函,看完内容,半信半疑道:“那南宫炎身负重伤,快不行了?”

庄夫人轻笑一声,道:“受伤是真,要死是假,不过密函上有南宫家的族印,骗骗那小丫头自然没有问题。”

方岩将密函藏入怀中,仍是有些不放心道:“到时就我南疆二妖与夫人动手?”

庄夫人淡淡道:“还有一些会里的高手会赶来,这下你总该放心了吧。”

方岩嘿然一笑道:“还是夫人深谋远虑,方某佩服。”

他其实倒不怎么担心如何对付南宫瑶,只是忌惮周家,担心周家在此事上横插一脚,这

才有所顾虑。

况且他们还要随时防备南宫家的强者赶来,因此自然是越早动手越好。

当下不敢怠慢道:“事不宜迟,在下便即刻想办法,将这封密函送入周府。”

说罢,他身形一纵,飞出屋外,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庄夫人目送方岩离去,忽然开口道:“查清楚了吗?南宫家到底在图谋什么,能够让南宫家看中的东西 ,我妖神会必须要得到。”

一道妖影无声出现在屋内,低声道:“已经在查了,不过南宫家有所警觉,放出了很多谣言,真假难辨。”

庄夫人轻叹一声道:“早知如此,当初我们就应该在观月道会上动手,如今也就不会有这般诸多烦恼了。”

妖影连道:“此事不怪夫人,谁能想到,那件东西居然藏在观月道长手上,观月道长假借观月道会之机,将其交到南宫家手上,此事就连妖风大人都未曾预料到。”

庄夫人摇了摇头,话锋一转道:“妖风大人伤势如何了?”

妖影道:“服下风炎草之后,已经好多了。”

庄夫人沉吟片刻,道:“关于那件东西的内情,除了妖风大人,旁人若是问起,你便用替妖风大人夺取风炎草搪塞过去,即便是会里的人,也不得不防。”

妖影点头道:“我明白。”

庄夫人闻言挥了挥手,道:“你去吧,告诉妖风大人,让他好好养伤,本夫人绝不会让那件东西落入南宫家手中。”

妖影应了一声,身形缓缓融入黑暗之中。

与此同时,城主府,一间生满烟云的精舍中,竹帘垂门,隐约可见两道人影对弈而座。

但见一阵清风吹入精舍,烟云散去,露出两个人影。

左面一人白发苍苍,眼眶身陷,双目混浊,仔细一看,其面容与那周家之主竟有五六分相似之处,只不过年岁要大上很多。

右面一人,却是个身着白袍,头带布巾的中年男子,其神态俊逸,举手投足之间,似充满一城之主的威严。

只见他俊目转动,打量了面前老人一眼,笑道:“周公心中可是藏着什么心事?”

周家老祖心头一震,苦笑道:“南宫家那丫头最晚明日便会醒来。”

云间城主神情不变,手中黑子落在棋盘之上,啪的一声道:“醒了又如何?”

周家老祖看了眼黑子落位,一面苦思对弈之法,一面开口道:“最近南宫家与妖神会斗得正厉害,这丫头是个烫手山芋,留在我周家,对云间城没有半点好处,城主也不希望一群妖修混进城内闹事吧?”

云间城主朗声大笑,道:“周公老狐狸之名,果然名不虚传,此事我本不愿插手,但周公既然提及云间城,那我这个城主便无法置身事外了。”

周家老祖闻言连道:“对于今次南宫家与妖神会相斗之事,不知城主大人有何看法?”

云间城主笑道:“周公身在局中,却是忘了这北域之主是何人了。”

周家老祖摇头道:“北域虽是我人族疆土,但妖神会背后乃是东域万妖,不好招惹。”

他忽然住口,下了一颗白子,才接道:“若是有北源仙宫等仙道十大门派撑腰,老夫倒也不惧,可我周家,

自祖上创下基业至今,一直如履薄冰,方才达到今日这般高度,为使我周家不陷入那万劫不复之地,老夫这每一步棋,决然不能下错,还请城主见谅。”

云间城主淡淡一笑,道:“周公之苦心,在下亦感同深受,只是周家如今已然身在局中,要想从中抽身,只怕不易。”

说罢,举手放下一枚黑子,落在棋盘上,掷地有声。

周家老祖扫了一眼整盘棋局,眉头一皱道:“城主一子之重,如打蛇七寸,使老夫先前苦心经营的大龙之局,瞬间四分五裂。”

语声微顿,他忽的恍然大悟道:“城主莫非是想提醒老夫,即便坐山观虎斗,我周家也未必能置身事外么?”

他手中捏着一颗白子,似有些举棋不定,不知该如何盘活整个棋局。

这时,只听云间城主语声微沉道:“这浩瀚北域,终究是我人族疆土,南宫世家,也终究是我大荒王朝王族之下第一世家,周公既然救了那南宫家的小丫头,何不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如此这般,南宫世家亦会承周公之情。”

周家老祖闻声不由皱眉苦思,黯然一叹道:“这棋局,无论内外之分,当真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啊。”

他手中握着的白子,终究还是落到了棋盘之上。

云间城主微微一笑,转眼又下了一子。

他每下一子,那周家老祖面上愁色愈浓,不觉间,两人已对弈厮杀了数十回合。

此时那棋盘之上,周家老祖的白子已然落下在下风,但他凭着多年的生存之道,在云间城主黑子的疯狂厮杀下,竟苦苦支撑了下来。

云间城主深谙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道理,倒也不急着一子定胜负。

只听他郎朗说道:“周家如今已身在局中,如是抽身,两面不是人,事后算起账来,必要伤筋动骨,既然如此,何不卖南宫世家一个面子?”

周家老祖又下一子,面上神情忽的一松,道:“承蒙城主点醒,老夫感激不尽,既然城主已经明示至此,还望指点我周家一条去路。”

云间城主抬头看了一眼舍外的月色,沉吟片刻道:“周公若想保下周家,必要先舍弃这置身事外的念头。那妖神会耳目遍布天下,何况周家已然插手此事,如今想必早已传入妖神会耳中,南宫家事后恐怕也会收到消息。在下为周公借箸代筹,必须安全将南宫丫头送回南宫世家。”

他微微一顿,又道:“既然周家已经得罪了妖神会,又何妨再得罪一次?”

周家老祖一皱眉头,道:“那城主大人是打算置身事外么?”

云间城主笑道:“云间城是大荒王朝的云间城,本座身为城主,自然责无旁贷,周公不必疑心,此次将南宫丫头送回南宫世家,我城主府必不会置身事外。”

周家老祖暗暗松了口气,道:“有城主这句话,老夫便放心许多了。”

当下聚精会神,把全部心神用于棋局之上,奈何云间城主终究棋高一着。

不消片刻,棋盘上的白子已然全军覆没。

周家老祖这才喟然一声长叹,道:“枉老夫痴长城主近百岁,这棋局之道,反倒不如城主看得清了。”

当下起身,拜谢而去。

第六十二章 万变归宗

周府,段辰跟着仆人前往西园客院,他心中念挂南宫瑶与周府关系,见四下无人,不由开口问道:“不知周府主母贵姓?”

仆人一面在前面引路,一面恭声回道:“敝府主母姓师。”

姓师?

段辰微微一怔,心中暗道:“我原以为这南宫瑶是随了母姓,眼下看来,她恐怕不是周家人,至少与周家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仆人说完便闭口不谈,专心在前面引路,段辰也没有继续往下问。

他此刻心神全然放在南宫瑶身上,但思索片刻,又理不清南宫瑶与周家的关系,当下只能放弃,打算见识过那竞拍会后,便离开周家。

不知为何,这周家给他的感觉很危险,似有暗流涌动,山雨欲来之兆。

整个周府非常大,段辰跟着仆人足足走了一顿饭的功夫,才来到西园客院。

西园客院,由数十个独门院落合围而成,中间是一座假山池塘,段辰分到的独门院落,是一座栽满青松的客院,一片幽静,唯有山风吹来时,松叶摇动发出的沙沙之声。

段辰对此非常满意,遣退那名仆人,在院中小坐了一会,思觉闲来无事,索性便在院中演练起形意霸枪术来。

不过说是演练,其实不然,段辰对形意霸枪术的演练,更似一种探索,他在形意霸枪术原有的基础之上,尝试化繁为简,推陈出新。

自幼打下的扎实深厚的枪术基础,为段辰近来简化形意霸枪术,起到了极大的助力。

目前他已经创出三招枪术,并取名为霸枪三式。

第一式“龙傲九天”,糅合了飞龙在天、鹰击长空,与凌虚微空步中的云中漫步三招,方有所成。

但见段辰枪势一起,一道枪影如龙腾飞,声势浩大。

第二式“天火燎原”,融合了燎原一击、神龙摆尾与五行术法中的大火球术。

这是一种奇思妙想般的尝试,将枪术与五行术法相融合,其所能发挥出的威力,比段辰想象中的还要更为巨大,犹在第一招龙傲九天之上。

至于第三式“火树银花”,则是在烟火流星此招的基础上,糅合进了兵法之道风林火山四字要诀,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

其实关于创造枪术,段辰心中早有想法,不过总感觉还欠缺一点良机。

自从跟随七殇魔君修习形意霸枪术、凌虚微空步,以及符文之道与五行术法后,不同道法之间的碰撞,给他带来诸多奇思妙想,再经过一番尝试之后,这才有了霸枪三式的出现。

不过段辰隐隐感觉,霸枪三式并非自己的极限,此种念头,在他眼下演练形意霸枪术时,感觉越发强烈。

类似感觉,在他当初于云见山脉闭关修炼,创造霸枪三式时同样出现过。

段辰对此再是轻车熟路不过。

当下放空心神,驱除心中杂念,不去刻意演练形意霸枪术中的哪一招,而是身随枪走,兴致所至,各种枪法随意施展,信手拈来。

此举在外行人看来,却是有些毫无章法,不成套数,但在段辰心中,却好似隐隐有一招新的枪法在酝酿。

不知过了多久,当漫漫长夜

走到尽头,残月将落时,段辰目中忽的精光一闪,身形高高跃起,猛地向下一刺。

但见漫天枪芒浮空而现,好似形成一座符阵,千变万化皆系与一枪之上,朝着下方的院落刺去。

无声无息之间,院落中多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枪洞,深入地底足有七八丈之深,洞口平滑,好似经过精心修砌一般,丝毫看不出枪势所为。

段辰长吁一口气,收枪而立,脑海中却在回味着方才刺出那一枪的淋漓畅快之感。

对于这新创出的霸枪第四式,段辰无比满意,此招无论威力变化,皆立于其他三招之上。

他心中暗道:“千变万化皆系与一枪之上,此招便叫“万变归宗”吧。”

冥冥之中,段辰心中有种强烈预感,万变归宗此招在不远的将来,将会在修仙界大放异彩,威震群修。

摇了摇头,他将此种不切实际的预感压下,便在院中盘坐而下,运转魔仙一念法,沐浴晨光,开始闭目修炼起来。

日升月落,月落日升。

转眼间,三日光景转瞬即逝。

这一日刚过戌时,段辰用完周府下人送来的晚饭后,那秦供奉便仿佛踩着点一般来到小院中。

段辰起身相迎,二人在院中小坐了一会,算准时辰,便一道起身离开周府,朝着那大周商会旗下的大周竞拍行行去。

只是让段辰料想不到的是,所谓的大周竞拍行,竟是藏在一处人迹罕至的破旧小屋内。

秦供奉见段辰面露不解之色,不由笑道:“段道友有所不知,我大周拍卖行,分明暗两处,明处拍卖行,寄拍的都是些来路清白的宝物,不怕旁人追究,而暗处拍卖行,寄拍的却尽是些来路不明的宝物,今宵我等要参与的,便是大周暗拍行举办的一场竞拍会。”

段辰倒是头一次听说此等明暗之别,心中不由对接下来的竞拍会暗自期待起来。

这时,只见秦供奉上前一步,举手轻叩小屋木门三下。

但闻吱呀一声,木门朝内打开,探出一个白发盘顶,满脸皱纹的脑袋。

只听那白发老人率先开口道:“东方甲乙木。”

秦供奉立即应道:“南方丙丁代。”

接着,他从怀中摸出一个令牌,递给那白发老人查验。

老人查验过后,将令牌交还秦供奉,又道:“西方庚辛金。”

秦供奉连道:“北方壬癸水。”

此时,那白发老人才大开木门,口中说道:“暗语无误,秦供奉请进吧。”

段辰听得一阵云里雾里,那白发老人分明认得秦供奉,可仍是少不了一番查验身份,对证暗语,如此看来,这大周暗拍行的规矩,倒是极为严苛。

秦供奉倒是对此见怪不怪,当下带着段辰步入木屋,也不用那白发老人指引,便径直朝木屋内走去。

段辰一面紧随秦供奉而去,一面打量整个木屋。

但见屋内挂满了各种熏制好的腊肉,屋角一处还摆放着几坛老酒,隐约有酒香味漫出,不远处布满油渍的灶台上,尚有几笼热气包子新鲜出炉,好似一处寻常人家。

段辰正打算仔细观察,就见秦供奉行至屋内一角,

抬手落在墙上一块石灰剥落的红砖上,轻轻朝内一按,那布满裂痕的墙体当即分开,露出一个通道,有阶梯延伸而出。

秦供奉当下步入通道内,同时不忘招呼段辰。

两人一前一后走入通道中,前行不过数十步,便来到了一个异常空旷的地下大厅内。

这座地下大厅,入口极多,不下数十处,段辰与秦供奉所行通道,不过是其中一个。

除此之外,在这地下大厅深处,还有一座七八尺高的石门,石门两侧,一左一右的站着四名筑基修士,面上各带着一张鬼脸面具。

秦供奉对此四人视若无睹,径直带着段辰穿过四人把守的石门,来到另一座仿若世外桃源的大厅之中。

但见大厅中央,设有一座半丈圆形高台,高台之下,散布着上千个席位,席位之间,桃木林立,兰草布开,暗香流动,令人不觉心旷神怡。

此时,在这大厅之中的上千个席位当中,已然坐了数百名炼气与筑基修士。

段辰目光一扫,发现这厅内的炼气与筑基修士,有的脸上带着面具,有的却露出真容,心下隐隐有所猜测。

那脸上带着面具的,恐怕是担心身份暴露引来不轨之徒觊觎,而那些敢于露出真容的,想必是艺高人胆大,不惧他人企图了。

这时,只听秦供奉低声说道:“段道友请随我到二层。”

段辰闻言一怔,这才发现在那大厅两侧,各有一条通往大厅二层的阶梯,两人拾阶而上,不一会便来到二层大厅的一间静室中。

此静室不过方圆丈许大小,其中正对高台一面,设有一道灵力光幕,透过光幕,下方一层大厅的景象皆可尽收眼底。

那秦供奉引着段辰在室中坐下后,一面吩咐下人奉上香茗果糕,一面笑道:“还请段道友稍等片刻,竞拍会马上便会开始。”

段辰点头应下,跟着秦供奉一起坐在室内等待。

二人大约等了近半个时辰,待得下方厅内所有席位近乎坐满,那高台之上,才缓缓裂开一个洞口,从下方缓慢升上一个人,赫然正是那夜随行在周武身边的灰发老者。

只见灰发老者目光环视厅内众人,朗声开口道:“老夫余成恩,见过诸位道友,承蒙诸位道友看得起,我大周竞拍行才能繁盛至今。”

其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为了酬谢诸位对本行的大力支持,今宵这场暗拍,我大周竞拍行准备了数十余件外界难得一见的宝贝,依旧是价高者得,如是身上携带的灵石不够,也可用随身之物抵押。”

话到此处,灰发老者轻咳一声,道:“此次竞拍,由老夫主持,下面请出今日的第一件拍品,极品法器离火剑,这离火剑乃是……”

段辰坐在静室中,听着下方灰发老者口若悬河般的介绍那柄离火剑,心中虽是惊讶于第一件拍品的品级,但他本身并非用剑高手,因此对这离火剑倒是没有半分兴趣。

反倒是秦供奉对这离火剑显露出极大的兴趣,不过其似是财力有限,在参与竞价数次之后,便主动放弃了。

最终,这件极品法器以七百六十块下品灵石的高价,被一位蒙面女子拍下。

第六十三章 离水真人

高台之上,灰发老者眼见第一件拍卖品成功卖出,脸上笑容越发灿烂。

只听其扬声开口说道:“本行将要拍卖的第二件宝贝,乃是一种能够精进筑基修士法力的丹药,此丹药想必在座诸位都曾听说过,那便是大名鼎鼎的青灵丹。”

灰发老者一面说着,一面从储物袋中取出十瓶青灵丹,一字排开道:“青灵丹,十颗一瓶,分瓶竞拍,每一瓶青灵丹的价格不低于两百块下品灵石,现在马上开始竞拍第一瓶青灵丹。”

灰发老者话音方落,厅内群修立刻争相竞价起来。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十品青灵丹便在厅内众人的哄抢中,被瓜分完毕。

段辰也拍下了一瓶青灵丹,总价两百八十块下品灵石。

此价格虽是比在青山军中购买要贵上一些,但这青灵丹的药效,也确实不同寻常筑基丹药,段辰亲身服用过,对此深有体会。

在云见山脉闭关的一年时间里,若非有他当初在青山军中置换的那四颗青灵丹辅助,他未必能如此之快的突破到筑基中期。

因此在这竞拍会上遇到有青灵丹售卖,段辰自是毫不犹豫的将其给买了下来。

接下来,那灰发老者又连续拿出数件品质极其不错的法器,并靠着其那三寸不烂之舌,将所有法器都一一拍出了高价。

不过段辰心心念念的那件离水盾,却是到了此时依旧不见踪影。

按理来说,一件上品防御法器,在这场极品法器频出的拍卖会上,理应很快便会被拿出来竞拍,但如今都快过去半个时辰了,那灰发老者却丝毫没有要拿出来的意思。

这让段辰心中不免有些焦急起来,担心其中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

这时,只听那灰发老者站在高台上,高声说道:“下面一件拍品,乃是一套中阶五行符傀,每一具五行符傀的价值,都不低于一件上品法器,五行合一,价值足以媲美极品法器,起拍价五百下品灵石。”

段辰闻声眉头一挑,立时想起在那场筑基丹之争上,被自己毁掉了一套五行符傀,不过那套五行符傀乃是低阶符傀,论价值显然不能与眼前的中阶五行符傀相提并论。

但见那高台上的灰发老者手掌一挥,五具形态惟妙惟肖,异常精巧的符纸人傀凭空出现在高台之上,各立一方。

灰发老者见台下众人似乎对这五行符傀兴致缺缺,不由开口道:“符傀之道,强便强在即便是不懂得符文之道的修士,亦能凭借特定的法诀操控符傀。”

“就拿老夫身旁这五具五行符傀来说,只要懂得操纵之法,即便是筑基初期修士,亦能仗之与筑基中期修士抗衡,便是面对筑基后期修士追杀,亦能凭借五行符傀拖延时间,逃出生天,如是精通符文之道的修士来操控,或许还能仗之抗衡筑基后期修士。”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

一些并不了解符傀之道的修士,顿时对这五行符傀大感兴趣起来。

其实这满厅的炼气与筑基修士,并非无人对这五行符傀感兴趣。

只是五百块下品灵石的起拍价实在不低,不少人都在观望罢了,此时眼看厅内群修,突然多出不少对五行符傀大感兴趣之人,一名面带笑脸面具的男子当即喊道:“我出五百块下品灵石。”

不过下一刻,又一个面带狐狸面具的老者喊道:“五百五十块下品灵石。”

就在厅内众人惊讶于这五行符傀,突然间变得炙手可热之时,一名头戴笠帽,雌雄难辨的修士,突然也加入到了这场竞价之中,并且一开口便喊出了七百块下品灵石的高价,一下将那笑脸面具男子吓退。

但那狐狸面具老者却似乎对此无动于衷,一脸老成持重的喊道:“七百五十块下品灵石。”

笠帽修士不甘示弱,语声微沉道:“八百块下品灵石。”

狐狸面具老者接道:“八百五十块下品灵石。”

语声微顿,只听其冷笑一声道:“如若阁下能够出得起比这更高的价钱,这五行符傀,老夫让与阁下又如何?”

但那笠帽修士闻言却是冷哼一声,道:“老先生财大气粗,晚辈身家不比老先生,只能忍痛割爱了。”

言罢,竟是真的不再参与竞价。

那灰发老者站在高台上,眼看无人竞价,在连喊三遍之后,便宣布那五行符傀归狐狸面具老者所有。

接下来,灰发老者又拿出数株百年灵药进行拍卖。

在经过一番激烈的竞价角逐,当这几株灵药全部成功拍卖出去以后,接下来一场拍卖,才终于轮到段辰心心念念的离水盾。

但见灰发老者站在高台上,脸色古怪的手掌一翻,掌心中便多出一块巴掌大小的蓝色水晶盾牌。

只听灰发老者介绍道:“上品防御法器离水盾,乃金丹修士离水真人生前曾经使用过的法器,起拍价五百下品灵石。”

灰发老者似是知道这面离水盾最终会落到段辰手上,故而并未对此盾做过多介绍。

但仅凭一句金丹修士离水真人生前曾经使用过的法器,便足以引起厅内绝大多数修士的注意了。

要知道,这位离水真人在大荒王朝的名气之大,丝毫不弱于诸葛青山、四戒大师与太妙真人等金丹修士。

其生前所使用过的法器,哪怕只是一件上品法器,也足显珍贵。

难怪会被大周竞拍行放到后面来进行拍卖。

不过这样一来,对离水盾大感兴趣之人就更多了。

当下,一名黑衣男子抢先开口道:“六百块下品灵石。”

这时,那头戴笠帽的修士也开口喊道:“七百块下品灵石。”

二人这一番竞价,直接将离水盾这件上品法器的价格,一下抬高了两百块下品灵石之多,让一些原本想要参与竞价的修士顿时打起了退堂鼓。

不过场中仍是有不少修士对这离水盾展现出浓厚的兴趣。

一番激烈竞价之下,这件不过上品法器的离水盾,居然被喊到了九百五十块下品灵石。

这个价格,显然已经超出了灰发老者与大周竞拍行的预估,而一些心思活络之

人,更是开始怀疑这离水盾中,是否隐藏着关于离水真人的某些隐秘,不然何以会被炒到如此高的价格。

这时,坐在段辰身旁的秦供奉突然开口道:“一千五百块下品灵石。”

段辰闻言心中一惊,立时看向秦供奉。

但见后者微微一笑,道:“在下奉家主之名,一定要将这离水盾拍到手上,送给段道友,所以段道友尽管看着便是。”

段辰暗暗松了口气,他还以为这秦供奉也要参与离水盾的竞拍,眼下才知全是为了自己。

但就在此时,大厅二层的某间静室之中,传来一个低沉的女子声音,喊道:“一千六百块下品灵石。”

秦供奉脸上笑容一僵,他原以为自己一口气将离水盾的竞拍价,抬到一千五百块下品灵石的地步,足以拍下这件上品法器,岂料竟然还有人敢继续叫价,而且看样子还是二楼的某位贵宾。

当下不由冷笑一声,高声喊道:“三千下品灵石。”

他已得周武授意,再加上这大周竞拍行乃是自家产业,故此此番大幅加价竞拍,丝毫没有任何负担。

其实若非担心太过惊世骇俗,他都打算直接叫价一万下品灵石,体验一下那财大气粗之感。

那参与竞拍的女子,似乎没想到秦供奉竟一下将竞拍价格几乎翻了个倍。

其在沉默片刻之后,却是并未再参与竞价。

而那灰发老者似也担心事情会出现什么变故,当下连喊三次之后,便宣布离水盾归段辰所在的三号贵宾所有。

很快,那面离水盾便被送到了段辰他们所在的三号贵宾室,交到了段辰手上。

段辰看着手中不过巴掌大小的蓝色水晶盾牌,奇声问道:“秦道友,莫非这离水盾真的像下方那些人议论的一般,隐藏着离水真人某些隐秘之事?”

秦供奉嘿然一笑道:“若真有此事,我大周竞拍行的几位鉴宝师又岂会看不出来。”

段辰虽觉此事仍是有些蹊跷,但这面离水盾既然已经落到他的手上,就算当中隐藏着什么秘密,他日后也有足够的时间来研究。

当下手掌一翻,便将那面离水盾暂时收入储物袋中,留待日后再来祭炼。

在此期间,那站在高台上的灰发老者,又连续拿出数件拍品进行拍卖。

此时竞拍会进行到此,已是逐渐进行到了尾声。

不过所有与会之人都十分明白,这场竞拍会最重要的压轴之宝还未登场,故此直到现在,都没有一个人选择离开。

就在厅内众人等得略微有些不耐烦之际,那站在高台上的灰发老者,忽然朗声一笑道:“接下来要拍卖的,便是此次竞拍会的压轴宝物,此物乃是一部直通金丹境界的功法,唤作《离水焚天功》”

灰发老者说着,手掌一挥,一本泛着奇异蓝光的纸质古籍,当即浮现于众人面前。

冥冥之中,似有阵阵浪涛之声从那古籍中传出,端的是神奇无比,引人侧目。

第六十四章 大周之邀

段辰坐在静室中,耳际听着灰发老者的介绍,心中暗忖道:“这《离水焚天功》,莫非与那离水真人有所关联?”

他心中如此猜测,只听那高台上的灰发老者继续介绍道:“想必在座诸位道友都已经猜到,这《离水焚天功》,正是当年在我大荒王朝横行一时的离水真人主修之功法口诀,可以一直修炼至金丹大圆满之境。”

语声微顿,接道:“若论直通金丹境的功法口诀,这《离水焚天功》在我大荒王朝所有金丹功法中,绝对能排进前十,甚至前五,若是对自身资质有足够自信的道友,不妨踊跃竞价,起拍价一万下品灵石。”

《离水焚天功》这门功法到底如何,在场众人不得而知,但当年离水真人隐隐被誉为大荒王朝第一强者,时至今日,依旧有不少修士不曾忘却。

当下,不少人立刻面露激动之色的开始竞相报价。

段辰面色平静,并未参与这《离水焚天功》的竞拍。

毕竟这《离水焚天功》若真是那般好修炼,周家又如何会轻易拿出来拍卖,必是第一时间送到那位周家老祖手上。

不过他显然小觑了厅内众人对于金丹功法的追求,不过片刻,这门《离水焚天功》的竞拍价,便被抬到了四万八千块下品灵石的地步。

此时参与竞拍的人数虽说越来越少,但能够留下来继续叫价的,显然都是财力极其雄厚之辈,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坐在二层静室中的贵宾。

最终,这门《离水焚天功》被一号贵宾室的贵宾,以六万两千块下品灵石的惊人价格拍走。

同时这也宣布着此次竞拍会到此结束。

段辰与秦供奉自然也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二人当下便离了静室,朝着一楼大厅行去。

就在此时,二号贵宾室的大门倏然打开,从中走出一名容貌端庄,年近五旬的贵妇人,妇人两侧还跟着两名好似家仆一般的老者,三人各自看了眼段辰与秦供奉,便默不作声的顺着人流离开了大厅。

段辰望着三人消失的背影,眉头忍不住微微一皱。

不知为何,他在那三人身上感应到了一股陌生而又熟悉的气息,但一时之间,又根本不记得自己以前曾经在哪遇见过这三人。

这时,七殇魔君的声音突然在他脑海中响起:“嘿嘿,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到妖修。”

一语惊醒梦中人,段辰此时终于反应过来,自己为何会觉得那三人身上的气息有些熟悉,不过此时他再想寻找那三人的身影,却是为时已晚。

秦供奉似乎注意到了段辰探寻的目光,不由开口问道:“段道友,你在找什么人?”

段辰摇了摇头,道:“没有。”

秦供奉点头道:“既是如此,那我们便快些走吧。”

二人很快便沿着原路返回到周府西园客院,此时已是二更天十分,段辰打算继续在周府暂住一晚,等到明日辰时过后,再去向那周武辞行。

当晚,段辰便开始抓紧时间祭炼那面离水盾,直到第二日辰时用完早饭,才在家

仆的引领下,来到周府书房。

周武听闻段辰来意,不知想起什么,心中一动的突然问道:“恕在下冒昧,不知段兄弟接下来打算去往何处?”

段辰本不愿透露自身行踪,不过看在那面离水盾的面子上,还是如实回道:“在下接来下打算离开云间城,一路游历前往大荒王城。”

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除非周府与妖修有所勾结,不然段辰倒也不担心自己的行踪会被泄露。

此时,只见周武目光微亮,大笑道:“那可真是太巧了,我大周商会明日正好也有一批妖兽材料,要雇佣不少人手押往大荒王城,不知段兄弟是否愿意加入。”

语声微顿,接道:“只要段兄弟你愿意加入,我大周商会愿意出两百灵石,外加三颗青灵丹。”

段辰没想到自己运气如此之好,正巧遇到大周商会要运送一批材料前往大荒王城。

商会往返各地,运送材料物资,赚取两地差价,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

不过以大周商会之能,还要雇佣外人,只能说此次大周商会运送的妖兽材料十分贵重,不容有失。

段辰未及深思,当下便点头答应道:“不知贵商会何时出发?”

周武笑道:“明日辰时,西城门外。”

段辰点头,心中暗暗记下,口中说道:“既是如此,那在下便在府上再叨扰一日了。”

周武笑言不必如此客气。

接下来二人又寒暄了一阵,段辰才在周府家仆的引领下,重回西园客院。

突然要在周府多停留一日,段辰闲来无事,所幸便在院中修习分心控物之法。

这分心控物之法,直言而说便是利用神识之力,同时操控数件法器的修习之法。

此举不但可以在对敌时,起到一心多用的效果,而且还可以借此锻炼自身神识之力,可谓一举两得。

但见段辰心念一动,一柄血刀法器当即从其袖口中飞出,在小院内呼啸飞驰,带着阵阵血影刀光。

血刀法器得自狂风寨主,虽是只有中品,但胜在来去如风,极其适合用于偷袭暗杀。

即便是筑基后期修士,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也难以抵挡住这柄血刀法器的袭杀。

当初段辰便是凭借着这柄血刀法器,一举击杀掉了公输老爷,之后又迫得那黄衣妖修自爆。

虽说这柄血刀法器也因此被黄衣妖修自爆之威伤及灵性,不过在段辰的重新祭炼下,此刀已经重新恢复过来,威势并不弱于从前了。

段辰一面操纵血刀在院中飞舞,一面抬手祭出另一件法器。

但见足足三百六十五枚青铜古钱凭空浮现而出,正是得自公输老爷的那件青铜古钱法器。

说起这件青铜古钱法器,倒也有几分奇特之处,其合聚一处,可以化作铜钱古剑对阵杀敌,布散开来,又可分作三百六十五枚青铜古钱对敌。

不过要想同时操纵三百六十五枚青铜古钱与强敌厮杀,对神识之力要求极为严苛。

段辰如

非修炼了冥息炼神术,神识之力异于常人,又在云见山脉闭关潜修了一年之久,也绝难将这三百六十五枚青铜古钱操控到如臂指使的程度。

只是要同时操纵三百六十五枚铜钱和一柄血刀法器,对段辰的神识来说,亦是一种极大的负担。

神识之力的消耗速度更是飞快,不过段辰本就打算借此锻炼自身神识,当下不计神识消耗,又抬手祭出了那件金山印法器。

这件金山印法器,位列上品,乃是段辰得自那黄衣妖修。

依照段辰的判断,此法器当属重型远攻法器,当修士灵力灌注其中后,此法器便会化作小山一般巨大,再以神识之力操纵,便可用以镇杀敌手。

那日黄衣妖修若非轻视段辰,一开始便祭出这金山印,恐怕那一战段辰便要打得十分艰辛了。

不过这世间从无如果一说,那黄衣妖修如今已然身死,金山印也落到了段辰手上,被他祭炼成了自己的法器。

只见小院半空金光一闪,一道巴掌大小的金色玉印凭空出现,其上灵光闪烁,不过须臾间,便化作小山般大小,与那血刀法器和三百六十五枚铜钱青铜古钱一起,在小院上空飞舞,翻腾不休。

段辰本意是想借此熟悉三件法器的操纵之法,同时锻炼自身神识之力。

奈何要同时操纵三件法器,对他目前的神识之力来说,仍是一种极大负担。

不过盏茶功夫,段辰的神识之力便消耗一空,体内灵力亦是消耗过半,不得不停下来,在院中打坐调息,恢复体内灵力与神识之力。

这一转眼,便过去了一日。

第二日辰时,段辰用过早饭后,便跟随一名周家家仆来到西城门外。

二人抵达时,大周商会已经准备完毕。

早已守候多时的秦供奉连忙上前招呼道:“段道友,请随我来。”

说着,秦供奉挥手遣退那名周家家仆,带着段辰来到一艘异常庞大的飞舟法器面前,笑道:“此次我大周商会运送妖兽材料前往大荒王城,在下也会一同随行,段道友若是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告知在下。”

说罢,其口中道了声请,当先朝飞舟法器甲板飞去。

段辰紧随其后,目光却是一刻不落的投注在那飞舟法器之上。

形似蛟龙的船身,长约十丈,高三丈有余,船体表面绘满符文,另刻有大周商会四字,而船身左右两侧,分设十三对船桨,不知是做装饰所用,还是真能在虚空中划动。

段辰原本对周家这个所谓的云间城第一修仙家族,并无任何实际切身感受,但目下看到这样一艘庞大的飞行法器,顿时明白周家以及大周商会的财力之雄厚,实非寻常修仙家族可比。

旁的不说,单是要炼制这样一艘飞行法器,其代价恐怕并不低于一件下品法宝。

更何况要催动这样一件庞然大物御空飞行,其间所消耗的灵石,绝对数以百计,恐怕也只有大周商会这等财大气粗之辈,方能眼皮也不眨一下的投入进去。

第六十五章 螳螂蝉雀

段辰一面打量身前的飞舟法器,一面问道:“秦道友,此舟可有品级?”

秦供奉此时已经飞落上甲板,闻言笑道:“飞舟法器,自然也有品级划分,今日我等所乘坐的这艘“大周舫”,乃是一件中品飞行法器,据说其定制价格,足以购买一件下品法宝了。”

段辰点头,跟着飞落到大周舫的甲板之上,随后在秦供奉的引领下步入大周舫内。

这座大周舫,内部空间极大,段辰随秦供奉行至其中一间客室,流目四顾,但见四周布置雅洁,明窗纤尘不染,红漆的八仙桌上,早已摆好香茗,热气腾腾,显是才刚备下不久。

段辰目中流露出一抹疑惑之色,看向秦供奉问道:“秦道友,这里是?”

秦供奉微微一笑道:“我周家有一位长辈要见段道友,还请段道友在此稍等片刻。”

语声微顿,他忽的高声喊道:“贵客已入内厅。”

不过多时,一道轻咳之声,忽的从厅后垂帘内传了过来,垂帘轻启,缓步走出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妪。

只见这老妪满头银发,手握竹杖,正缓步从帘后走出,在其身后,一名灰发老者亦步亦趋的跟着,赫然正是前夜负责主持竞拍会的那位余成恩老先生。

段辰望了那老妪一眼,心中十分确信自己此前从未见过此老,却是不知其为何要特意吩咐秦供奉将自己带到此处。

心念转动间,他微微抱拳道:“晚辈段辰,见过周老夫人。”

在他看来,这老妪既是周家长辈,自己称呼其一声周老夫人,想来是不会错的。

那周老夫人仔细打量段辰,目中好似闪过一丝狡黠,笑道:“听说段小兄弟救了老身孙女,老身欲表谢意,不请自来,还望段小兄弟莫怪。”

段辰心中一动,暗暗忖道:“那南宫瑶分明不是周家孙女,这周老夫人想必心知肚明,她今日专程来见我,却是不知葫芦里装的什么药。”

思忖之间,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说道:“老夫人言重了,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在下虽是救了贵府三小姐一命,但也得了不少好处,老夫人不必如此客气。”

周老夫人轻轻一顿手中竹杖,摇头道:“救命之恩,我周家如何感谢都毫不为过。”

说话之间,其人已当先落座,秦供奉与灰发老者则主动站在那周老夫人身后。

段辰见状,也不知自己该坐还是不该坐,直到周老夫人道了声请坐,他才放松坐下。

这时,只听周老夫人开口道:“离大周舫出山还有一会,段小兄弟如不嫌弃,便和老身品一品这杯中香茗吧。”

段辰也不推辞,与周老夫人各自举杯饮尽,复又主动帮忙倒茶。

二人在客室中小坐了一会,那周老夫人也不知心怀何种用意,始终笑吟吟的看着段辰问东问西。

段辰虽是觉得这周老夫人性子有些奇怪,但念着其身为长辈,又是周家老夫人,倒也一一作了回答。

二人大约在客室内坐了一刻钟时间,那周老夫人才唤来一名侍女,将段辰送至客房。

整个会面过程,段辰思来想去,始终觉得有些云里雾里,不知那周老夫人用意何在

他思虑片刻,也难以明晰其中道理,索性不再纠结此事,开始在房中打坐修炼。

毕竟这半年之后,他便要参加那王城比试,为了保证能够入选五朝会武出战前十,他必须要抓紧时间修炼,继续提升自身实力才行。

如能在王城比试之前,一举突破到筑基后期,那王城比试前十名额对段辰来说,便十拿九稳了。

不过段辰也有些担心自己修炼过急,会导致心境不稳,容易踏入走火入魔之境。

因此他虽然急着修炼突破筑基后期,但仍是老老实实的运转魔仙一念法,行那周天运转之事,并未贪图快捷。

时光匆匆,不觉间,段辰修炼渐入佳境。

与此同时,在距离云间城约莫千里外的一座荒山之上,十余名身穿各色服饰的妖修,正聚在一处。

当中为首之人,正是那位庄夫人与南疆二妖中的方岩。

在方岩身旁,还站着一名身着苗衣,神情阴森的老者,此人便是南疆二妖中的老大孟一山。

只见那南疆二妖中的方岩快步走到庄夫人身后,低声禀报道:“夫人,还有一位会中高手未到,是否再稍等片刻?”

庄夫人冷冷道:“时不待我,不用再等了,立即开始布设符阵,我要那南宫家的小丫头有来无回。”

方岩点头,当下领命而去,带着十余名妖修,开始在荒山上布设符阵。

孟一山在群修之中,地位似乎颇高,并未随行布阵,而是站在那庄夫人身侧,淡淡问道:“此次行动,夫人有几成把握可以成功?”

庄夫人淡然一笑:“虽无十足把握,但也有七成胜算。”

孟一山微微点头,道:“夫人在会中向来有女诸葛之称,算无遗漏,深受妖风大人器重,既然夫人说有七成把握,想来已是成竹在胸了。”

庄夫人自谦道:“孟道友言重了。”

说罢,两人站在荒山上,不再交谈,各自有所思虑。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距离大周舫飞离云间城,已有三日光景。

段辰这三日来,一直呆在房中苦修魔仙一念法第三层筑基心法口诀,虽是仍未能修炼成功,但体内灵力经过这三日的潜心苦修,不觉间又精深了许多,连带着丹田内的那株黑莲,都好似长大了许多。

这让段辰心中感到无比满意。

说起来,这魔仙一念法不愧是号称可以直通仙人之境的无上法门,单单是这筑基心法口诀篇的五层心法口诀,便极难修炼成功。

段辰能够在不到三年时光,便将其修炼到接近第三层的地步,已经算得上是进境奇快了。

毕竟在这末法时代,任何功法口诀的修炼,都远不能与上古时期相提并论,不然这偌大的大荒王朝,也不可能只有五位金丹修士了。

当然,五位金丹修士看似不多,但在这北域之境,五大王朝境内,已然算是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

在十大仙道宗派不派人插手的情况下,大荒王朝却是北域之境当之无愧的第一大王朝。

段辰虽然也想成就金丹,但以他目前的修炼进境来说,要达成金丹之境,尚有一段很长的距离

眼下来说,还是摒弃此种好高骛远的想法,专心修炼,争取早日跨入筑基后期才是正事。

可是今日,正当段辰打算继续修炼魔仙一念法,筑基心法口诀第三层之时,大周舫内突然传来一阵尖锐之极的厉啸声。

下一刻,秦供奉的声音立时从房外传来,厉声喝道:“是敌袭,诸位道友速速出来随我迎战!”

段辰心中一凛,当即神色凝重的走出房间。

此时,原本在大周舫各个房间内静坐休息的筑基与炼气修士,都同段辰一般走出房门,快步行至大周舫的甲板之上。

众人举目望去,但见天空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道巨大的灵力光幕,光幕如布,将整个大周舫完全笼罩进去,便连下方的荒山,亦未能幸免。

在这层灵力光幕之外,一群神情阴冷,满面妖气的筑基修士,正冷冷望着大周舫甲板上的众人。

段辰目光飞快一扫,发现除了这群人数多达十余人的筑基妖修之外,在那灵力光幕四周,还散布着十二名绿袍妖修,一个个口中念念有词,手中法诀掐动,似在操纵灵力光幕将大周舫困在荒山之上。

看到此处,段辰不由皱起眉头。

眼前的局势,看起来似乎相当不妙。

他最初以为这群筑基妖修乃是为他而来,但转念仔细一想,如果单单只是为了对付自己,对方根本没必要布下这么大的阵仗。

段辰颖悟绝人,很快便明白,这群妖修只怕是冲着大周商会而来,自己不过是被卷入其中。

如今仔细回想起来,那周家之主突然邀请自己帮忙押送大周舫,恐怕早就猜到此舫会遭到攻击,可笑他当时还以为自己运气不错,满心欢喜的答应下来。

现在看来,他的运气还真是不错,无论到了哪里,都免不了要和妖修打上一场激烈的招呼。

念及此处,段辰当即不动声色的往人群后缩了缩,打算静观其变。

不大一阵工夫,那远处漂浮在半空中的筑基妖修当中,当即缓步踏空走出一名容色端庄的贵妇人。

段辰眼中瞳孔一缩,立时认出这名贵妇人,正是前夜他在竞拍行上遇到的三名妖修之一。

光天白日之下,可以清晰地看到那名贵妇人的容貌。

这是一个很美的妇人,柳眉凤目,樱唇琼鼻,虽是年近五旬,但其皮肤保养极好,穿着那一身雪白素衣,好似不过才二三十岁。

段辰暗暗忖道:“没想到这群妖修的首脑,竟然是位容色端庄的贵妇人。”

他心中如此想着,右手却暗暗将赤云火枪从储物袋中召出,左手藏在袖口下,暗扣住那柄血刀法器。

庄夫人目光轮转,打量了一眼甲板上的众人,突然仰脸大笑道:“周家老祖,你既然藏在这大周舫上,何不大大方方的现身一见,也好叫本夫人看看,你周家到底有几个胆子,敢插手我妖神会与南宫世家之事。”

舫上众人闻言个个大吃一惊。

听那贵妇人的口气,似乎十分笃定周家老祖就藏在大周舫上。

当下众人一个个不由四下张望,寻觅起周家老祖的身影来。

第六十六章 筑基混战

段辰初时听闻周家老祖就在大周舫上,亦是无比吃惊,后来又听到妖神会与南宫世家之名,心中更是大感诧异。

冥冥之中,好似有一团剪不断,理还乱的迷线在他脑海中盘桓,令他如坠云雾,百思不得其解。

当下决定藏在众人后方,继续静观其变。

那庄夫人连连喝问数声,不闻周家老祖回应之言,脸色立时一沉,美眸一瞪,眼寒如冰,冷笑道:“没想到堂堂周家老祖,竟是个藏头露尾之辈,既然如此,那便休怪本夫人不给你周家一条活路了。”

其目光一转,扫掠下方分布荒山四周的十二个绿袍妖修,冷声道:“十二妖卫,给本夫人守好此阵,不论何人,妄想逃离此阵,格杀勿论。”

十二妖卫齐声应下。

但就在此时,异变突生,那笼罩大周舫与荒山的灵力光幕之外,忽然出现一个白发苍苍,面容冷厉的黑衣老者。

老者目光如电,方一现身,便二话不说的祭出手中一件金光灵宝,但见灵光一闪,那金光灵宝中立时飞出十二道璀璨金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电射而出。

下一刻,伴随阵阵凄厉的惨叫声响起,那十二名负责操纵阵法的妖卫当即应声倒下,气绝而亡。

这是石破天惊的一击,黑衣老者举手投足间,便杀死了十二位筑基妖修,此等实力,实在骇人听闻。

眼看那困住大周舫的灵力光幕,随着十二名妖卫倒下而不攻自破,庄夫人面上神情却未有一丝慌乱,其目光落在黑衣老者身上,语声微沉道:“堂堂周家老祖,在大荒王朝也算得一门首脑人物,竟然学人背施冷箭,暗器伤人,倒是让本夫人失算了。”

谈吐之间,似乎并未将周家这位假丹老祖放在眼里。

周家老祖虽然久经大风大浪,但见那庄夫人一脸镇定自若,目光不由凝注在其面上,沉吟片刻后道:“阁下想必便是那妖神会中,有着女诸葛之称的庄夫人吧?”

庄夫人淡淡一笑,道:“正是本夫人。”

语声微顿,其声音忽转严厉道:“周家老祖,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插手我妖神会与南宫世家之事,看来你周家是不想长存于世了。”

周家老祖冷笑一声,道:“我周家能否长存于世,犹未可知,但你今日却休想活着离开这里。”

庄夫人好似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双目眨动了两下,眼神更见凌厉,逼注在周家老祖身上,道:“只怕未必,或许明年的今日,便是你周家老祖的忌日。”

语声甫落,一道妖影突然出现在周家老祖身后。

周家老祖似是早有所防,掌心亮起一片金光,回身击出一掌,但那妖影反应亦是极快,周身妖气一卷,一拳悍然捣出,迎向周家老祖拍来的金光手掌。

拳掌相交,暴起一团璀璨的灵光,但闻场中传来一声轰鸣巨响,一道人影倏然向后倒飞开来。

周家老祖虽是假丹修士,但那妖影修为丝毫不弱于他,并且肉身之力似乎更为强悍,一击之下,便将周家老祖震退数十丈。

周家老祖面无表

情,暗自稳住身形,心头暗凛忖道:“假丹妖修,肉身果然远胜常人,看来不能与此獠硬拼肉身之力了。”

思忖之间,他目光已然转到那妖影修士身上。

只见笼罩那妖影修士的一团妖气已经散去,露出一个身材高瘦,长发枯黄,面容阴翳的独目妖修。

周家老祖的目光落在独目妖修脸上,面色微微一变,忽的沉声喝道:“阁下可是夏侯世家失踪已久的夏侯飞道友?”

独目妖修阴森森的面容,没有丝毫表情,其并未回应周家老祖的质问,而是突然长啸一声,施法召出一片妖云,妖云扩散而开,笼罩方圆数百丈,将周家老祖的身形完全淹没

“找死!”

但闻妖云之中传来周家老祖的怒喝声,接着阵阵轰鸣声随之响起,显然在那片妖云之中,周家老祖已经与夏侯飞交上了手。

这时,以庄夫人为首的一群筑基妖修,亦开始对大周舫上的众人发动猛攻。

从场面上看,围攻大周舫的筑基妖修共有十七人之多,而段辰这方却仅有十二名筑基修士。

单论筑基层面战力,还比对方要少上五人,不过好在大周舫上还有三十余名炼气修士,合力对抗之下,再加上有大周舫这件中品飞行法器辅助,倒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此时,大周舫上的灵力护罩已经被打开,一层薄薄的光幕随之笼罩住整个大周舫,也将舫内众人保护在其中。

那庄夫人好似识得光幕厉害,并未带领麾下妖修直接攻打过来,而是支使群修在距离大周舫五丈开外,御使法器进行攻击。

但见一群妖修各展其能,有的祭出法器斩出成片刀光,有的御使金砖法器隔空砸来,还有的两手掐诀,借助灵符施展五行术法,召唤出一片火海,看得段辰眼花缭乱。

这一时刻,那灰发老者余成恩已经赶到甲板之上,见状不由大声喝道:“快些出手,绝不能让他们攻破大周舫的灵力护罩。”

说罢,其人已当先飞出大周舫,抬手祭出一柄符剑,化为一道剑光,在大周舫外拦住了一柄飞刀法器。

船上众人也十分明白,一旦大周舫的灵力护罩被攻破,他们的处境只会更加糟糕。

当下不敢怠慢,一个个飞身出了大周舫,杀向那群筑基妖修。

至于那群炼气修士,则是借助着大周舫的灵力护罩,与对面多出来的五名筑基妖修隔空斗法。

段辰此时也已经跟随船上的筑基修士一起杀了出去,他所选择的对手,乃是一位手持长矛法器的筑基中期妖修,两人一枪一矛,倒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其实以段辰的实力,要解决这名筑基中期妖修,倒也并非难事,但他十分明白,今日之战,重点并不在他们这群筑基修士身上,而是身处那片妖云战场之中的两名假丹修士。

如是周家老祖能够在这场假丹之战中取胜,大周商会一方自然便会大获全胜,但若是周家老祖战败,那不管他此刻击杀多少筑基修士,都于事无补。

更别说在这场筑基修士的混战之中,不乏修为达到筑基

后期,乃至筑基巅峰的妖修。

段辰可不想被这些实力强大的筑基妖修给盯上,故此他必须要与眼前这名长矛妖修,维持个不胜不败的局面,才能更好地保全自身。

毕竟他可不是大周商会之人,而且周家许诺给他的酬金也没有到手,他没必要为了大周商会,与这群妖神会的妖修拼个你死我活。

心念电转间,段辰一面与那长矛妖修厮杀,一面留心观察整个战场。

整个战场,若说交战最激烈的,却非那庄夫人与灰发老者余成恩莫属了。

这两人皆是筑基巅峰修士,斗法经验丰富,两人交手范围内,但见四件极品法器闪烁灵光,激烈碰撞,谁也奈何不了谁。

段辰流目四顾,发现场上各处战圈的局势,似乎皆是如此,心中不由暗忖道:“这妖神会来势汹汹,难道就只有这点实力?”

直觉告诉他,事情未必如此简单。

果不其然,双方筑基修士在交手数十回合之后,那妖神会的妖修便施展出了妖化法门,一个个化作半人半妖之状,实力陡然大增。

双方再战十余个回合,场中优劣之势已分,大周商会一方的筑基修士俨然落在下风。

只有段辰与那灰发老者,还依旧保持着一个不胜不败的局面。

段辰本身实力便要强过那长矛妖修许多,故而即便其施展出妖化手段,段辰要杀他,也不会太难。

至于那灰发老者能够与妖化后的庄夫人激战不休,却是有些出乎段辰预料了。

看来此人能够在周家拥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倒不是出于别的原因了。

但是屋漏偏风连夜雨,就在大周商会一方渐落下风之际,突闻一声轰鸣巨响,从大周舫内传来,一股可怕的灵力波动随之轰然炸裂而开。

不多时,只见整个大周舫的船身轰然一震,冒起滚滚浓烟,跟着那笼罩舫身的灵力光罩,在闪烁了十余次之后,终是犹如那风中残烛,自行溃灭开来。

而失去灵力光罩的掩护,那舫上的数十名炼气修士,根本不是五名筑基妖修的对手,当下便有十余名炼气修士横死场中。

灰发老者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盯着庄夫人喝问道:“船上有你们的人?”

庄夫人笑而不语,手中两件极品法器同时攻向灰发老者,招式狠辣,根本不给其抽身返回大周舫查看情况的机会。

这时,高空中的妖云内突然传来大周老祖的怒喝声:“所有人分散逃开。”

此令一下,大周商会一方所有筑基修士,顿时再也无心恋战,一个个都开始想方设法摆脱对手,向外逃去。

段辰自然也不打算留下来,不过未免引人注意,他一面假意不敌那长矛妖修,一面朝荒山西面撤退。

待其退到战场边缘,才终于显露出真正实力,一招霸枪四式中的“龙傲九天”,直接将那名长矛妖修刺死。

跟着快速夺下其手中的长矛法器与储物袋,趁着其他妖神会的筑基妖修尚未反应过来之际,迅速逃之夭夭。

第六十七章 荒林之战

段辰逃离荒山之后,并未有片刻停顿,一路向西面飞驰而去。

其身后大周舫,因内部遭受重创缘故,已然从半空中坠落到荒山之上,发出一声巨大的轰鸣,随后爆起一团巨大的火焰与黑烟。

段辰此时已无暇顾及他人安危,脚下凌虚微空步施开,身形化为一道残影,紧贴地面而飞。

他心中十分清楚,天空险恶,视野开阔,一望无垠,如想躲避妖神会追杀,必要借助地面山势草木的掩护。

不知是否因为段辰此前表现得太过弱小的关系,在他突然发难,击杀那名长矛妖修逃离荒山时,并未有其他妖神会的筑基修士追来。

不觉间,竟让段辰一路顺利逃出数十里。

但他仍不敢懈怠,又继续朝前飞了数十里,才在一片人迹罕至的荒林中藏好身形。

此前与长矛妖修一战,段辰为了掩人耳目,与对方纠缠了近百个回合,耗去体内不少灵力。再加上这一路飞行近百里,他眼下体内灵力亟待恢复。

否则若是在接下来的逃亡路途中,遇到妖神会的筑基妖修,那便麻烦了。

念及此处,段辰从储物袋中取出两块下品灵石,左右手各握一颗,开始运转魔仙一念法吸收起来。

结果就在此时,他头顶荒林上的天空中,忽的飞过一道仓皇而逃的身影,后面则跟着一道被妖气裹挟的身影。

此二人一前一后,从荒林上空飞过,均未注意到藏匿在荒林中的段辰。

段辰心中暗暗松了口气,随后继续手握灵石恢复体内灵力。

不过经此一闹,段辰也不敢太过专注于吸收灵石之力,而是分出一部分心神警戒四周动静。

但如此一来,其体内的灵力恢复速度,自然要比平常慢上许多。

直至夜幕降临,段辰体内的灵力才恢复圆满。

在此之前,已经有连续好几拨妖神会的筑基妖修,为了追杀大周商会的筑基修士,从荒林上空经过。

不知是否因为人手不足的关系,期间并未有人进入荒林中查看,倒是给了段辰足够恢复法力的时间。

段辰望了眼天色,眼看天色已然全黑,心中顿生离去之意。

但他并未急着飞上天空,而是忽然神色一冷,转头看向身后数十丈开外的一株参天古树,语声微沉道:“阁下藏在一旁许久,难道还没找到合适的出手机会吗?”

在段辰的目光注视下,一个面容枯,但双目异常明亮的黄袍妖僧,缓步从古树背影后走出。

但见其缓缓开口问道:“贫僧自认已将敛息术修炼至圆满之境,不知小施主如何能识破贫僧行迹?”

段辰淡淡一笑,不答反问道:“你们妖神会为什么要对大周商会动手?”

黄袍妖僧闻言眉头一皱,沉吟片刻道:“看来小施主心中疑问很多,既然如此,贫僧先回答小施主一个问题,小施主也回答贫僧一个问题,你看如何?”

段辰微微一愣,点头道:“既是如此,那便请阁下先行回答我的问题吧。”

黄袍妖僧连道:“我妖神会对大周商会动

手,主要是为了抓捕一个人。”

语声微顿,其接着反问道:“不知小施主何以能识破贫僧行迹?”

段辰回了他两个字:“神识。”

黄袍妖僧冷笑一声,道:“小施主言不由衷,筑基中期修士的神识之力,一般离体不超过十丈,小施主即便天赋异禀,神识之力的探查范围,也不可能达到三十丈远,又如何能发现得了贫僧的行迹?”

段辰眉头一挑,没想到这黄袍妖僧眼光竟如此毒辣,所言之事亦**不离十。

他目前的神识之力,极限探查距离约为二十五丈,确实还不足以探查到三十丈远,不过凡事总有例外。

段辰嘿然一笑道:“阁下这般问法,可就相当于问出了第二个问题,既然之前是由阁下先行回答,那这第二个问题,便由在下先行回答好了。”

黄袍妖僧面露一丝意外,旋即点头道:“还请小施主为贫僧指点迷津。”

段辰并未立刻开口,而是手掌一招,但见夜空中铜光一闪,数十枚青铜古钱,立时从四面八方飞回,分落入段辰手中。

黄袍妖僧并非蠢笨之辈,段辰当下露出这么一手,他当即便明白过来,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神识之力若有依凭之物,那么探查距离确实可以延长许多,多谢小施主为贫僧解惑。”

段辰连道:“现在该轮到你回答我的问题了,你们妖神会,为何要抓捕南宫世家的人?”

黄袍妖僧似未料到段辰竟有此一问,大有深意的看了段辰一眼,道:“看来小施主不是一般人,知道的东西不少。”

语声微微一顿,又道:“我妖神会抓捕南宫世家之人,主要是为了夺取一株灵药,此灵药唤作风炎草,即便是金丹修士受了重伤,亦能凭借此灵药恢复部分元气。”

段辰心中一震,暗暗忖道:“风炎草?难道说,这风炎草就藏在那南宫瑶身上?”

当下不动声色的开口道:“眼下该轮到阁下回答我的第三个问题了。”

他心中还有许多疑问急欲得到解答,但那黄袍妖僧却似乎没有什么问题想问,沉声道:“小施主的问题也未免太多了,不过贫僧奉命前来,时间不多,怕是再也无法回答小施主任何问题了。”

说罢,他身上忽的冒出一股妖气,妖气蔓延开来,全身上下,立时生出许多道妖纹。

段辰目光凝注在黄袍妖僧身上,看他满身妖气,不禁心中一动,暗道:“看来这妖僧怕是不肯回答我的任何问题了,既然如此,倒不如快速解决他,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

心念一转,体内灵力运转开来,施展百兽拳攻了上去。

这百兽拳,乃是段辰除了形意枪法以外,自幼修习的唯一一门拳术,天都镇所有年满六岁的孩子,都会被送入大荒道馆,交由鲁夫子教授百兽拳,之后再由晨阳负责监督训练。

不过段辰自修成百兽拳后,却极少施展。

一来是他修习的形意枪法威力更大,二来则是施展百兽拳,需要配合肉身之力施展,如是肉身之力太过弱小,施展百兽拳的威压也将大打折扣。

今宵面对这名实力达到筑基后期的黄袍妖僧,段辰选择施开百兽拳,并非托大,而是想借此检验九阳魔体二阳之境的威力。

那黄袍妖僧似已施完妖化手段,整个人性情大变,眼看段辰赤手空拳冲上来,不由发出一声尖利的大笑之声,道:“比拼肉身之力,小施主决然不是贫僧对手,我看小施主还是祭出你的法器为好。”

段辰冷然道:“那可未必。”

右手挥拳,一招虎形拳施开,虎虎生风,直击而去。

黄袍妖僧满面妖气,见段辰挥拳击来,不由冷哼一声道:“你若不信,试试也好。”

手中掌心泛起金光,抬手一掌迎了上去。

两人拳掌相交,一击之下,一圈灵力气浪轰然炸开。

黄袍妖僧但觉右掌一麻,一股可怕的拳劲袭来,身躯接连倒退三步,不禁心头一惊,暗道:“我施展大力金刚掌,竟然还被此子击退……”

思忖之间,段辰再次举拳轰来,一式龙炮拳,威力更在虎形拳之上,但见灵力聚集,一道龙形拳劲破空而出,悍然扑向黄袍妖僧。

黄袍妖僧久经大敌,经验何等老道,一眼看出要闪避开段辰这一拳并不难,但是如若他选择就此避开,立时将失去先机,陷入被动。

当下只有硬着头皮,再次施展大力金刚掌,举手拍去。

但见二人拳掌再度相击,黄袍妖僧手臂一抖,似是自知不敌段辰轰出的龙形拳劲,身形主动向后滑开数丈距离,借此卸去段辰轰出的拳劲。

段辰趁胜追击,双拳挥动,左轰右击,倏忽之间,连攻五拳。

但见场中拳影纵横,金光掌印闪烁,那黄袍妖僧虽是竭力抵挡,但依旧被迫得连连后退,左封右挡,这才把段辰攻来的五拳全部接下。

这几个回合交手下来,黄袍妖僧已然认清一个事实,知道单纯比拼肉身之力,自己绝非段辰对手,当下不再逞强,抬手祭出一件金轮法器。

只见其右手一扬,一片金芒,状如满月,呼啸着朝段辰飞斩而去。

段辰有心试验九阳魔体之威,当下也不闪避,待那金芒飞到近身前,才徒手轰出一拳,打在了金芒之上。

但闻当的一声巨响传开,那金芒应声倒飞而回,重新落到黄袍妖僧手上。

但黄袍妖僧好似被段辰徒手硬悍金轮法器的举动给镇住,怔然呆立原地片刻。

佛门法器,种类繁多,诸如金刚杵、降魔杖、宝经幢,金轮,念珠等,件件各有神异,且威力奇大,金轮法器便是其中之一,且威力更见霸道,隔空取敌首级,如探囊取物。

黄袍妖僧生平之中,甚少动用此器,今宵面对强敌,破例出手,哪知竟被段辰徒手击退,心中骇然,战意全无,待其清醒过来,便欲返身逃跑。

然而就在此时,一座小山般大小的宝印忽的从天而降,直接将黄袍妖僧压成肉饼。

原来适才段辰趁着黄袍妖僧呆神发怔之际,暗中放出金山印,黄袍妖僧只顾逃跑,根本未曾注意到头顶上的金山印,这才被段辰一击灭杀。

第六十八章 有缘再会

段辰动作飞快,一击灭杀黄袍妖僧后,便迅速将其留下的储物袋和金轮法器收入囊中,跟着认准大荒王城所在方向,快速飞去。

不过当他飞出数里之后,忽的反应过来,大周舫原本是要前往大荒王城,如若自己是妖神会的妖修,要想拦截逃跑的大周商会修士,必然会在通往大荒王城的路上预设陷阱埋伏。

当下心中惊出一身冷汗,立刻朝着与大荒王城相反的方向飞去,打算绕开一定距离之后,再从其他方向飞往大荒王城。

此时夜色深沉,不过须臾间,段辰便重新飞回那片荒林,跟着朝更远处飞去,眨眼间便消失在天际。

段辰离开不久之后,两道充满妖气的身影飞落入荒林中,片刻之后,果然朝着大荒王城所在的方向追去,这无形之中,却是让段辰避开了一劫。

大约过了两三个时辰,段辰一口气飞出上百里距离后,这才落到一片乱草丛生的荒原之上。

他并不打算深入荒原,荒原上视野开阔,若是在此被妖神会的筑基妖修发现,段辰根本无处躲藏。

思虑片刻,段辰调转方向,朝着距离这片荒原不远处的一座山头飞去。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他寻到一片掩映在枯藤老树下的矮小山洞,钻了进去。

这才终于放下心来。

这时,只听七殇魔君忽然开口道:“你难道对那株风炎草一点兴趣也没有?”

段辰听出七殇魔君弦外之音,道:“前辈难道对风炎草感兴趣?”

七殇魔君嘿然一笑道:“左右闲来无事,本魔君倒是想试试看,这株风炎草对我的伤势有没有效用。”

段辰闻言,不由问道:“前辈实力恢复多少了?”

七殇魔君轻咳一声,缓缓说道:“本魔君的神识之力,已经恢复到了全盛时期的十万分之一。”

段辰再问道:“可能对付得了假丹强者?”

七殇魔君低声道:“目前还不行。”

段辰长长叹息一声,道:“这就是了,前辈对付不了假丹强者,晚辈更对付不了,这株风炎草,还是让妖神会和南宫世家去争吧。”

言罢,他不再理会七殇魔君,缓缓闭上双目,抓紧时间恢复体内灵力。

待他体内灵力尽复,长夜已尽,天光微亮,山中鸟吟鹿鸣声渐响,令人不觉心旷神怡。

段辰伸了伸懒腰,随即走出洞外,放目看向整个山林,忽的眼睛微微一眯,凝目朝百丈开外看去,就见一个满头银丝的老妇人挂在树上,不知生死。

段辰走近一看,这才认出那挂在树上的银发老妇,竟是那位周老夫人。

当下不敢怠慢,将其从树上抱下,搬入山洞中,请七殇魔君为其诊治。

片刻之后,段辰低声问道:“前辈,这周老夫人伤势如何?”

七殇魔君嘿然一笑道:“你确定要一直叫她周老夫人?”

段辰不明所以,奇道:“前辈可是发现了什么问题?”

七殇魔君嘴角微翘道:“你把她脸上的面具撕开,一看便知。”

段辰心中一惊,仔细端详那周老夫人的面容,果真在其耳根处发现了一处微不

可见的皱褶。

当下小心翼翼的沿着那皱褶之处缓缓一撕,便从那周老夫人的脸上,撕下一张布满皱纹的面具。

看着面具下露出的清雅面容,段辰忍不住惊叹一声道:“原来这周老夫人是她。”

此时再看那昏迷躺在地上的周老夫人,或是说南宫瑶,段辰心中疑惑顿时解开了大半。

无怪那妖神会会袭击大周舫,想来便是冲着这南宫瑶而来的。

念及此处,段辰忽然想起南宫瑶身负重伤,不由急声问道:“前辈,她身上的伤可还有救?”

七殇魔君淡淡道:“自然是有救,她背后中了一掌,妖力侵入心脉,你运转魔仙一念法,将这妖力吸出来,再给她服下一颗青灵丹就行了。”

段辰眉头一挑道:“魔仙一念法还有这等用处?”

七殇魔君懒得搭理他。

段辰自讨无趣,只得运起魔仙一念法,缓缓将南宫瑶体内的妖力吸入自己体内。

接着正想询问七殇魔君要如何处理这股妖力,忽然感应到体内丹田处的魔莲轻轻摇动了一下,便将那股妖力吞噬,心中不由大感新奇。

但他仍记得要给南宫瑶疗伤,当下从储物袋中取出一颗青灵丹,喂南宫瑶服下。

做完这一切,段辰并未放松警惕,而是离开山洞,在外巡视了一圈,将南宫瑶掉落的一件红绫法器收回,才重新返回洞内。

望着躺在洞内依旧昏迷不醒的南宫瑶,段辰此时却是陷入了苦恼之中。

他此番将南宫瑶救回,无异于给自己捡了一个大麻烦,但若是叫他就此撒手不管此女,他倒也无法狠下心肠来。

这时,只听七殇魔君开口说道:“你去搜一搜,看她身上有没有带着那株风炎草?”

段辰自是做不出这等趁人之危的事来,当下摇头道:“晚辈脸皮可没前辈那般厚,做不出这等事来。”

七殇魔君不以为耻,反而冷笑道:“脸皮厚怎么了?本魔君若不是脸皮足够厚,还不一定能活到今天呢。”

段辰懒得与他争辩,话锋一转道:“前辈觉得晚辈接下来该怎么做?”

七殇魔君淡淡道:“先等这丫头醒来再说,你想怎么做,也要问过人家意见才行,而且对于那妖神会的了解,这丫头肯定比你知道的更多,你要是存着透过妖神会寻找韩胜的心思,亦可等问过她以后,再做决定。”

段辰心思被七殇魔君说破,倒也不显慌乱,毕竟他心中确实存着透过妖神会寻找韩胜的心思。

当下点头道:“那便先等她醒过来再说吧。”

随即在洞中盘坐而下,一面运转魔仙一念法修炼,一面等待南宫瑶醒来。

这一等,不觉便是一日过去。

到了第二日夜里大约二更天时分,南宫瑶才轻哼一声的苏醒过来。

段辰闻声睁开眼睛,看向南宫瑶,低声问道:“南宫姑娘可是醒了?”

南宫瑶意识似有些模糊不清,怔了怔神,待其看清洞内境况,不由问道:“是你救了我?”

段辰点头,当下便将事情经过简述一遍,不过却隐去了用魔仙一念法吸收其体内妖力的经过。

南宫瑶此时似是已经恢复了不少元气,闻言不由站了起来,欠身道:“段大哥三番两次救我,小妹无以为报,还请段大哥受小妹一拜。”

七殇魔君暗中冷笑一声,道:“没诚意,这丫头如若真想谢你,就应该把那株风炎草拿出才是。”

段辰懒得搭理他,伸手扶起南宫瑶道:“举手之劳,南宫姑娘不比如此客气。”

语声微顿,接道:“而且眼下我们还没有脱离险境,那名打伤姑娘的妖修,恐怕还在这附近盘踞,不得不防。”

南宫瑶长叹一声,道:“此事亦是小妹心中所忧之事,此番妖神会来势汹汹,小妹独自一人,孤掌难鸣,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口中虽是如此说着,但是一双水灵灵的大眼,却始终盯着段辰,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段辰沉吟了一阵,问道:“你所在的南宫世家,可是那个号称大荒王族之下第一世家的南宫世家?”

南宫瑶点头,对此倒是并未有所隐瞒。

段辰惊叹,虽然他早就知道南宫瑶的姓名,但是从未将其与大荒王朝第一世家联系在一块。

此时洞悉真相,不由开口道:“我听闻南宫世家有位金丹老祖,他老人家若是能来,今日之局倒也不算什么。”

南宫瑶叹道:“老祖近年来一直在闭关,如今恐怕尚未出关,因此未必能及时赶来。”

段辰神色一滞,道:“那南宫世家的假丹强者呢?”

南宫瑶道:“应该正在赶来此地的路上,不过妖神会耳目众多,我孤身一人,未必能撑到族中假丹强者赶来。”

言谈之间,其一双美目始终盯着段辰,让段辰很是无语。

他轻咳一声道:“南宫姑娘,在下只是一名筑基中期修士,就算你一直盯着我看,我也没有办法帮你逃出生天。”

南宫瑶苦笑一声,道:“小妹也知道此事太过为难段大哥了,但眼下小妹除了求助于段大哥,再无其他办法,还请段大哥帮帮小妹。事后,小妹定会以重金酬谢,决不食言。”

段辰看了一眼南宫瑶,沉吟道:“此事容我再仔细想想。”

说罢,双目微微一闭,却是暗中与七殇魔君交谈起来。

只听七殇魔君沉吟道:“此事倒是没有什么好考虑的,你目前的处境比起这小丫头来说,也好不到哪里去。”

段辰奇道:“前辈此话何意?”

七殇魔君淡淡道:“你莫非忘了之前曾经得罪过那位妖尘风了?今次来抓捕这丫头的,正是那妖尘风的手下,若是让他们也发现你在这里,你以为他们会放过你?”

段辰微微一怔,道:“他们应该没有认出晚辈。”

七殇魔君冷笑一声道:“之前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这丫头身上,或许没认出你来,但接下来可就未必了,况且你也不是第一天跟妖修打交道,就算你从未招惹过他们,他们为了找出这丫头,也不可能放任任何人离开这片区域,你一个人闯出去,与带上这丫头一起,倒是没什么分别。”

段辰仔细一想,心中不由苦苦一笑,随即睁开眼来。

第六十九章 妖神之祸

南宫瑶见段辰睁开眼来,一脸急切的问道:“段大哥,你考虑得怎样了?”

段辰沉凝道:“我可以答应带你一起离开。”

语声微顿,不等南宫瑶开口,他继续接道:“不过关于这妖神会的底细,我希望你能和我交代一下。”

南宫瑶闻言不由叹道:“这妖神会,恐怕将会是我人族未来的一大心腹之患。”

段辰眉头一挑,奇道:“南宫姑娘此言是否有些危言耸听了,这妖神会有金丹大妖坐镇,实力确实不俗,但在大荒王朝,乃至整个东华北域,终究还是我人族势力更强,区区一个妖神会,当真能成为我人族未来的心腹之患?”

南宫瑶脸色一正,肃然接道:“若是整个北域人族都是段大哥你这般想法呢?”

不等段辰接话,她继续说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自当年冰璃剑木青仙大人,与妖魔两族签订上古盟约之日起,我人族疆域已有数百万年未曾遭到妖魔两族的侵犯,时至今日,恐怕许多人早已忘了当年那场三族大战的惨烈了。”

段辰不想南宫瑶竟然连上古盟约和三族大战都搬了出来,眉头一皱道:“眼下情势当真有这般严重?”

南宫瑶叹息一声,道:“风波起兮,杀劫已动,目前的情势虽未糟糕到那等地步,但若是任由妖神会在我人族疆域继续发展下去,结果如何,实在难料。”

段辰目光微微一凝道:“南宫姑娘似乎对这妖神会十分了解?”

南宫瑶微微点头道:“我南宫世家这数百年来,一直在与这妖神会打交道,小妹耳濡目染之下,自然也知道一些关于妖神会的内情。”

话音微微一顿,又道:“关于妖神会的出现,始于八百年前,至于其由何人创建,目前犹未可知,不过这妖神会在我人族疆域内,势力发展壮大之快,却并非没有原因。”

“一则因那妖神会背靠东域万妖,有充足的修行资源可以调动,二则因为我人族疆域内,仍是有不少修士为了修行到更高境界,愿意铤而走险,修习那妖族术法,从而被妖神会逐一控制驱策。”

“根据我南宫世家刺探到的消息,这妖神会的耳目与势力,恐怕在这八百年的发展壮大中,已然遍及整个东华大陆北域了。”

段辰心中一动,问道:“南宫姑娘,是否只要是北域范围内的人族妖修,尽皆要受妖神会控制?”

南宫瑶不想段辰会有此一问,怔了怔神道:“除非是独行妖修,否则自然都要受妖神会控制。”

段辰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心中不由暗忖道:“如此看来,韩叔他应该也是这妖神会中的一员了。”

念及此处,段辰再度开口问道:“此事事关整个北域人族兴衰,既然这妖神会如此可怕,南宫世家为何不早点将关于妖神会的事情公诸于众?”

南宫瑶苦笑道:“段大哥所言极是,错便错在我南宫世家,过去并未把这妖神会放在眼中,直到近些年来,妖神会发展壮大,羽翼丰满,我南宫世家才惊觉情况不妙,当即传讯警示大荒各城,同时想方设法联络北源仙宫与天悬寺的高人前来调查。”

段辰点

头道:“如此说来,这妖神会倒是极擅隐忍了。”

南宫世家与妖神会打了数百年交道,却直至近年才惊觉妖神会对整个人族北域的威胁。

其一方面,或许是因为南宫世家身为大荒王朝第一世家,一开始未把妖神会放在眼中。

但在段辰看来,更重要的一方面,恐怕还是这妖神会在羽翼未丰之前,一直保持着谨慎低调行事的原则,如此这般,才能瞒过诸多人族势力的耳目,壮大至今。

南宫瑶忽然想起两人眼下处境,急急说道:“段大哥,这妖神会之患,自有北源仙宫和天悬寺的高人去解决,眼下我们所需要考虑的,还是要想办法尽快从此地脱身出去,返回大荒王城。”

段辰站在洞口,仰脸望天,忖思片刻道:“你南宫世家的高手何时能够赶来?”

南宫瑶微微摇头,道:“不清楚,小妹虽然已经发出求援讯息,但族内高手要从大荒王城赶来,怕是至少也需要四五日光景。”

段辰点头,再问道:“之前打伤你的筑基妖修,你可认得?”

南宫瑶点头道:“自然认得,打伤我的是南疆二妖中的方老二,本名方岩,其修为应是在筑基后期,我当初所中蛊毒,亦是拜此人所赐。”

段辰闻言眉头一挑,上下打量南宫瑶数眼,奇道:“你何时突破的筑基?”

南宫瑶浅浅一笑道:“就在观月道会结束后不久,若非如此,我大概也活不到现在了。”

她长长吁了一口气,接道:“南疆二妖实力极强,而且擅长操纵各种毒物,想必要不了多久,他们便会追踪至此,还望段大哥早做决断。”

段辰沉吟,忽然想到南宫瑶的二叔,当即开口问道:“南宫炎道友莫非没有跟你在一起?”

南宫瑶欲止又言道:“因为一些变故,我与二叔他们失联了。”

段辰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便只能靠我们二人之力从中突围了。”

言罢,大步走出洞外去。

他抬头一看,只见头顶黑云遮梢,星月暗淡,倒是个趁黑赶路的好时候,当下说道:“那方岩既是在附近打伤的你,恐怕要不了多久便会搜寻过来,你我还是尽快离开此地,再作打算。”

南宫瑶道:“一切但由段大哥做主。”

段辰点头,二人当下朝山林深处飞去,紧贴地面而行。

此时段辰在前,南宫瑶在后,两人目光如炬,四下观望,林中一动一静,没有一个能逃过二人双眼。

在这漆黑深沉的夜色之中,万籁俱静,唯有风吹树叶摇动的沙沙之声传布开来。

然而就在此时,段辰忽然听见前面隐隐传来一阵蛇嘶虫鸣之声。

仔细一听,这声音似乎特别杂乱吵闹。

段辰眉头一皱,随即停下身来,转头冲南宫瑶说道:“小心使得万年船,咱们绕过去。”

当下带着南宫瑶朝左侧山林飞去。

左侧山林蔓草丛生,林木高大而密集,一阵山风吹来,林动草摇,令段辰心中没由来的泛起一阵警惕之意,目光不住在周围飞扫而过,提防着那妖神会的妖修突然出现。

但见山林中毫无动静,天空上却出现了惊人变故。

星月暗淡的夜空下,只见半空中缓缓飘落下三道人影。

段辰凝目看去,只见左面当先一人,是个瘦骨嶙峋,面色蜡黄的老者,居中之人,身着苗衣,神情一派阴沉,年近六旬,至于右面那人,却是个背负长剑的红脸道士。

南宫瑶看到这三人,当即心头一凛,低声在段辰耳边说道:“段大哥,那面色蜡黄的老者,便是南疆二妖中的方岩,旁边那位便是南疆二妖中的老大孟一山,至于右面那人,应该便是观月道长的二弟子,玄真道人。”

这时,只见那玄真道人脸上露出奇诡的笑容,开口道:“无量天尊,两位施主这是要往何处去?”

段辰眉头一挑,道:“道门中人向来以方便为怀,还请这位道长让开一条去路,放我二人离去。”

站在左侧的方岩,闻言冷冷一笑道:“老夫放了近百只蛊虫出去,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们二人行踪,岂是你小子说放便能放的?”

玄真道人接道:“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南宫姑娘若是肯把那件东西交出来,念在昔日情分上,贫道倒是可以做主放你们二人离去。”

南宫瑶脸色微白道:“那件东西根本不在我身上,你们要我说几次才肯……”

居中的孟一山,突然纵声大笑,打断南宫瑶的话语道:“小丫头,既然你不肯交代出那件东西的下落,那老夫便只有亲自出手搜魂查证了。”

说话之间,其人已然纵掠而出,好似一头夜枭飞扑而来,凌空一爪朝段辰二人抓来。

段辰早知今宵遇上这三人,必有一番恶战,当下运起九阳魔体,一拳打出,但闻一阵怦然闷响传开,一道人影倒飞而出。

那孟一山虽是筑基后期修士,但其在肉身一道上的造诣,尚不如那被段辰击杀的黄袍妖僧,故而此番交手,立时落在下风,被段辰一拳震飞了出去。

但他应变亦是奇快无比,左手向后急急拍出一道灵气,借着灵气反震之力,瞬间止住退势,悬浮在半空之中,脸上神情似乎变得更加阴沉了。

只见其冷哼一声,翻手取出一根骨笛,当场轻轻吹奏了起来。

但闻笛声低沉而诡奇,似蕴含着一定的节拍,不绝如缕的传布开来,在这荒郊野外之地,甚是骇人。

与此同时,那幽深静谧的山林之中,亦好似回应般的传来阵阵蛇蟒嘶鸣之声,竟比那笛声还要诡异渗人。

段辰与南宫瑶环目四顾,立刻发现四周的山林中,突然涌现出近百头蛇蟒类荒兽,当中甚至还混杂着两头蛇类筑基妖兽。

此时,只听孟一山口中的笛音,由低沉转为尖锐凄厉而急促,好似江河咆哮,又似万马奔腾,登时奏起一片杀伐之音。

那两头妖兽与近百头荒兽受笛音操控,当下身形犹如箭矢般弹射而出,飞蹿到段辰与南宫瑶身前,悍然发动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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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南疆二妖

面对近百头奇毒无比的蛇蟒类妖兽与荒兽,段辰与南宫瑶面色齐齐一变。

二人相视一眼,当即飞上高空,打算借助此种方式避开蛇群攻击。

岂料那蛇群之中,除了两头筑基妖兽能够御空飞行外,另有数十头腹侧生有翅翼的蛇类荒兽腾空追来。

只见半空中蛇影闪动,那数十头蛇类荒兽在两头筑基妖兽的带领下,于半空中布下了一道蛇阵,将段辰与南宫瑶围困在中央。

南宫瑶虽为筑基初期修士,但其女子天性,使得她在面对这些蛇类妖兽与荒兽时,心中不免觉得有些畏惧,反倒是段辰在经历了兽潮攻镇之后,对这些妖兽与荒兽没有半分畏惧之心。

但见夜空中雷光一闪,三张雷暴符当场被段辰祭了出来,暴起漫天雷光,一个照面之下,便将那半空中的数十头蛇类荒兽全部灭杀,便是那两头蛇类妖兽,亦被雷光击中,受伤不轻。

孟一山眼看自己招来的蛇类荒兽,被段辰一击灭杀了大半,眼角微微一跳,正欲发难。

这时,只听方岩突然开口道:“大哥,让我来对付这小子。”

语声甫落,其枯瘦的身子,突地冲天飞起,那宽大的袖袍中,忽然传出阵阵虫嘶鸣叫之声,跟着一片蚕豆大小,形态狰狞的黑蛛蛊虫振翅飞出,卷起一股凶戾之风,闪电般飞向段辰与南宫瑶。

段辰低声道:“南宫姑娘,还请你退后一些。”

他手中火光一闪,赤云火枪闪现而出,幻起一片火焰枪花,迎向那飞扑而来的黑蛛蛊虫。

但闻场中传来一阵密集如雨的叮叮当当之声,在段辰火焰枪花的攻势下,成片的黑蛛蛊虫尸体如雨落下,死伤惨重。

不过在这之中,仍是有数十只黑蛛蛊虫冲了过来。

南宫瑶见状不由开口道:“段大哥,这些黑蛛蛊虫便交给我来对付。”

言罢,不待段辰答话,其手腕轻抖,一条红绫法器倏然从其手中飞卷而出,好似一张布网,以一种极其干净利落的方式,将那数十只黑蛛蛊虫全部裹入红绫之中。

但见红绫之中,火光一闪,不过须臾间,那数十只黑蛛蛊虫便化为一具具焦尸,从半空中坠落而下。

方岩不惊反喜,冷冷笑道:“好法器,这件法器,想必便是南宫世家大名鼎鼎的极品法器火焰红绫吧?”

孟一山嘿然道:“法器虽好,可操纵法器之人修为太低,似火焰红绫这等极品法器,还是交由老夫来使用,方才不辱没其声名。”

言罢,其左手一翻,掌心中赫然多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青铜古铃。

南宫瑶双目凝注在那青铜古铃之上,脸色倏然一变道:“段大哥当心,这是上品法器摄魂铃,乃是一件专攻……”

她口中之言尚未说完,那孟一山便冷笑一声的摇动起了手中的摄魂铃。

一阵尖利刺耳的铃音,随之响彻夜空。

段辰猝不及防之下,只觉脑中神魂一阵刺痛,好似有一把尖锐长矛贯穿了他的神魂,令他神

识大乱,体内灵力运转亦不免变得有些混乱无序。

这时,只听七殇魔君急声道:“小子,赶紧运转冥息炼神术。”

段辰闻言,当即强忍着识海中传来的阵阵刺痛,运起冥息炼神术,其识海之中的神识之力,立刻被调动起来,好似形成了一道无形膜壁,这才抵御住了那摄魂铃的铃声。

另一边,南宫瑶则是飞快祭出一张蓝色灵符,但见灵光一闪,那蓝色灵符当即化作点点蓝光,融入南宫瑶眉心,令其原本刺痛的识海,立时恢复平静。

孟一山见状不由冷哼道:“不愧是南宫世家的人,竟然连安神符此等近乎高阶符的灵符,都能随身携带。”

其目光接着一转,看向段辰,眉头倏然皱起,却是瞧不出段辰是如何抵挡下他的摄魂铃音。

此时,那站在右侧,始终未曾动手的玄真道人却是有些不耐烦道:“孟道友,那小子交给你们两兄弟解决,贫道去对付南宫家的丫头,速战速决。”

其声未落,人已飞了出去,背上三尺清风长剑同时出鞘,隔空飞斩向南宫瑶。

段辰目光一凝,正欲举枪拦击,恰在此时,那南疆二妖中的老二方岩,抬手祭出一件弯刀法器,斜里斩了过来,逼得他不得不放弃拦击玄真道人,返身一枪刺出,接下方岩这一刀。

那方岩似乎在其祭出的弯刀法器上,倾注了极大的心血与苦功,一经施出,果有刀刀置人于死地的凶恶威势。

只见刀光一闪,风声呼啸,一道道弯月般的刀气飞斩而出,分从六个方向,呼啸朝段辰袭来。

段辰低哼一声,手中赤云火枪泛起点点火光,闪电般刺出六枪,每一枪皆精准无比的击中一道弯月刀气,复又返身刺出一枪,使得赫然正是霸枪四式中的第一式,龙傲九天。

但见一道龙形枪影,随着段辰一枪刺出,悍然扑向方岩。

方岩目光微沉,身形巍然不动,直到龙形枪影扑到近前,才突的大喝一声,举臂挥出一刀,劈在那龙形枪影之上。

然而他终究还是小瞧了段辰全力刺出的这一枪,只见其手中的弯刀法器劈在龙形枪影之上,竟被弹开,心中不由为之震动。

关键时刻,南疆二妖中的老大孟一山及时出手,打出一张金刚符,化作一层金光护住方岩全身,这才挡下了那道龙形枪影。

不过此时,段辰已经施开凌虚微空步,持枪杀到了方岩身前。

孟一山见状冷哼一声,手中刀光一闪,亦是祭出了一柄上品弯刀法器,不避不闪的迎了上去,与方岩联手合斗段辰。

三人皆是近身战方面的高手,且招式变化,大多走的都是以攻代守的路子,丝毫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

但见夜空之中,三道人影分分合合,不过盏茶功夫,已然交手数十回合。

孟一山原本以为,他们兄弟二人联手,修为又比段辰高上一层,此战理应是手到擒来,不料段辰以一敌二,非但未落下风,而且在恶斗之中,枪势愈发狂猛,每一枪的力道愈

来愈重。

曾经纵横南疆难觅敌手的南疆二妖,在今宵这场恶战中,却是遇上了前所未有的大敌,落在下风。

这时,突听一声怒喝传开,一团紫色毒烟席卷而开,朝段辰扑面而去。

原来那南疆二妖中的老二方岩,眼看自己兄弟二人联手依旧落在下风,早已动了用毒的心思,暗中将一把毒粉藏在袖中,用灵力化成毒烟,趁段辰不备,立时挥手撒了出去。

段辰反应不可谓不快,在紫色毒烟扩散开来的瞬间,立时祭出一张水灵符,化作漫天水雾爆开,将所有毒烟吸收殆尽。

做完这一切,段辰原本打算再度施开形意霸枪术,将方岩与孟一山圈入枪势之中。

岂料七殇魔君突然开口提醒道:“你动作最好快点,那丫头快撑不住了。”

段辰这才注意到,南宫瑶那边,情势已然岌岌可危。

那玄真道人手持长剑法器,挥、斩、刺、扫,剑势之凌厉,迫得南宫瑶只有招架之力,而无还手之能,偶尔玄真道人还会施展出御剑攻敌之术,令南宫瑶防不胜防。

好在那火焰红绫不愧是极品法器,可攻亦能守。

攻时如火焰席卷开来,卷起漫天烈火,守时如流水洄身,防得是密不透风。

要说此法器唯一的缺点,便是身为极品法器,催动起来虽然威力颇大,但也极耗灵力。

南宫瑶一个筑基初期修士,显是难以长久操纵火焰红绫这样的极品法器长时作战。

段辰心知此时必须速战速决,当下不敢怠慢,一招神龙摆尾逼退南疆二妖后,扬手祭出那三百六十五枚青铜古钱法器。

但见青铜古钱漫天飞舞,在段辰的神识操纵下,布成一座小周天阵势,将方岩与孟一山困在场中。

段辰一面分心控制青铜古钱法器,一面扬手祭出五张灵符,分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跟着手中法诀如轮掐动,口中念念有词,一股强大的灵力波动,顿时以那五张灵符为中心,飞快四溢而开。

那被困在青铜古钱阵势中的孟一山,瞧得场中此幕变化,当即脸色大变道:“这小子居然还精通五行术法,二弟,赶紧施法阻止他,绝不能让他将那五行术法施展出来。”

言罢,他张嘴喷出一口精血,化作血雾没入手中弯刀法器,跟着体内灵力毫无保留的灌入其中,随后举臂奋力挥出一刀。

下一刻,一道丈许来长,隐隐泛着血光的刀气随即飞斩而出。

那方岩得了孟一山警示,亦是如法炮制,挥刀劈出一道丈许来长的血光刀气。

但见刀光一闪,两道血光刀气同时横扫而出,将沿途拦击的青铜古钱扫飞,狠狠劈向段辰。

段辰此时施展五行术法正到了紧要关头,似无余力抵挡这两道飞劈而来的血光刀气。

而另一边,南宫瑶在玄真道人的剑势攻击之下,似也到了强弩之末,俏脸上满是苍白之色,显是体内灵力已经快要消耗殆尽,再也难以支撑了。

第七十一章 险象环生

眼看段辰立马便要身首异处,一抹蓝光,倏然在其身前闪烁而起。

方岩与孟一山全力劈出的血光刀气斩在那抹蓝光之上,猛地荡起一圈圈好似水浪般的涟漪。

直到此时,两人方才看清,那护在段辰身前的蓝光,竟是由一面巴掌大小的蓝色水晶盾牌法器发出。

二人当场便认出,这面蓝色水晶法盾,赫然便是那夜在大周竞拍会上,被人以高价拍走的上品法器离水盾。

但是很快,两人的注意力,便被段辰手中酝酿完成的五行术法吸引了过去。

原本漂浮在半空中的五张灵符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团五光十色的灵云。

灵云中激荡的五行灵力,狂暴无序,直看得方岩与孟一山二人一阵心惊肉跳。

两人浑然不觉,那团灵云的笼罩范围正在一点点扩大,当头顶的明月被灵云遮住时,方岩与孟一山才猛然惊醒,但此刻才反应过来,为时已晚。

但见一团团脸盆大小的火球,从灵云中轰然落下,接着是一根根手臂粗细的木矛,然后是一道道薄如蝉翼的水刀,再然后……

段辰亲眼瞧着自己一手施展的小五行术如何爆发,心中不住感叹其威力果然强悍,至于置身小五行术中的方岩与孟一山二人,他此时已经懒得去看了。

面对此等天威般的术法攻势,区区两个筑基后期修士,绝难存活下来。

脚下凌虚微空步施开,段辰手当即持赤云火枪杀入另一处战场,从南宫瑶手中接下玄真道人的剑势。

那玄真道人似从未想过段辰能够取胜,此时见段辰杀到场中,才猛然惊觉南疆二妖已经败亡,手中剑势受心绪大乱影响,已然失了章法,最终被段辰抓住破绽,一枪刺中眉心,倒地身亡。

南宫瑶眼看段辰连杀三位筑基后期高手,美眸一片晶亮道:“段大哥,你实在太厉害了。”

段辰似未听见,手脚飞快的将方岩三人身上的法器与储物袋收走,跟着低声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先走再说。”

言罢,当即施出大火球术,将方岩三人的尸体处理掉,便立即带着南宫瑶迅速离开,远遁而去。

南宫瑶经过这一番恶战后,不但体内灵力几乎消耗一空,便连心神亦觉疲乏,但她仍是咬着牙,紧跟在段辰身后赶了一夜的路。

待到天色微明之际,二人才来到一片竹林之中。

段辰看了一眼南宫瑶略显苍白的神色,道:“南宫姑娘,天黑之前,咱们便在这片竹林中休息如何?”

南宫瑶此时已是油尽灯枯,闻言点了点头,跟着段辰在竹林中穿行。

二人渐入竹林深处,很快便觅得一处清静之地。

这时,天色已经大亮,南宫瑶经过一场恶战,又接连赶了一夜的路,期间虽然也有炼化丹药补充灵力,但终究是杯水车薪。

此时一经得空,她立刻手握灵石的盘坐下来,打坐调息,抓紧时间恢复体内灵力。

段辰的消耗虽然没有南宫瑶那般大,但体内灵力经此一夜恶战奔波,亦耗去六成之多,当下也手握灵石的运起魔仙一念法,闭目调息。

足足过了半日光景之久,他体内灵力才恢复如初,接着又等了将近一个时辰,才见南宫瑶缓缓睁开眼睛。

段辰见南宫瑶睁开眼来,立时问道:“南宫姑娘运功完毕了?”

南宫瑶只觉心头一暖,道:“有劳段大哥关怀。”

语声微顿,接道:“段大哥,接下来我们该往哪走?”

段辰沉思片刻,道:“从此地往东,可以飞回云间城,往西是大荒王城,不过这两个方向,恐怕都散布着大量妖神会的耳目,绝非上佳之选,而南面一马平川,多是平原丘陵,亦不利于我们躲藏,所以我们只能先行北上,然后再借道绕回大荒王城。”

当初为了方便在大荒王朝闯荡历练,段辰已经把整个大荒王朝的地势记在脑中,故此略一回忆,便能大致判断出二人此刻所处方位,乃是位于大荒王朝中东部的一片山岭之中。

南宫瑶不明觉厉,点头道:“小妹全凭段大哥做主便是了。”

她已经见识过段辰的厉害,内心中不觉间已将段辰当成了主心骨。

段辰微微一笑,道:“眼下还有些时间,你可以继续休息一阵,待日落之后,我们再行北上之举。”

南宫瑶乖乖点头,双目微闭,便抓紧每一分时间打坐调息。

段辰则是趁着日落之前的这段时间,开始清点方岩三人储物袋中的宝物。

其中单单是上品法器,便有六件之多,不过段辰唯一看上的,也就那孟一山曾经催动过的摄魂铃。

至于灵石和丹药方面,收获更多,共计获得五百余块下品灵石,和数瓶增长筑基修士法力的丹药。

除此之外,段辰还在三人的储物袋中,搜出不少记载有妖族术法的玉简,段辰粗略看了一眼,便兴致缺缺的收了起来。

此时天色依旧十分明亮,段辰算了算时间,眼看距离日落上有一两个时辰,当下也闭上双目,运转魔仙一念法开始修炼。

不觉间,时光飞逝,日落西山,天地一片昏暗。

段辰修炼渐入佳境,直到被南宫瑶叫醒,才发觉天色已然全黑,当下赶忙收功。

此时,只听南宫瑶问道:“段大哥,你可要先吃一颗辟谷丹再赶路?”

虽说筑基修士已然辟谷,即便长时间不进食,腹中亦不觉饥饿,但辟谷丹中蕴含着大量精气,偶尔服食一颗辟谷丹,对于筑基修士而言,亦可起到补充灵力之效。

南宫瑶显然已经料到今夜赶路,危险重重,故而事先服下一颗辟谷丹,以备不时之需。

段辰闻言不由笑道:“辟谷丹我也有,倒是不急着服用,你若是已经准备好了,我们这便动身出发吧。”

当下二人收敛气息,低空而飞,很快便飞出了那片竹林,朝着大荒王朝北面群山飞去,打算尽快摆脱妖神会的追踪。

两个时辰之后,段辰与南宫瑶进入了另一片山岭之中。

段辰模糊的记忆依稀记得,这片山岭唤作北寒山脉,足有方圆千里之广,乃是大荒王朝东北疆域最大的一片山脉。

此山脉阴气极重,相传原是一座古战场,当年三族大战时,

曾有不少三族强者陨落于此,其中不乏金丹元婴修士,故而常有筑基与炼气修士来此寻宝,欲得金丹元婴强者遗留下的功法宝器。

不过传言终究是传言,至今也未见真的有人在这北寒山脉中,寻到什么厉害的功法与宝器。

段辰与南宫瑶来此,自然不是为了寻宝而来,而是想借助北寒山脉复杂的山岭地势,躲避妖神会的追踪,再绕道前往大荒王城。

然而两人方一抵达北寒山脉外围,便目睹了一场假丹之战。

但见夜空之中,两道身影激烈交手,剧烈的灵力波动横扫开来,浩荡如风暴,吹倒了不少古木与山石,那种可怕的气息,令段辰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周家老祖这位假丹强者。

但是很显然,此刻在夜空中交手的两位假丹强者,并非那周家老祖与假丹妖修夏侯飞,而是一名陌生的白袍男子,和一名浑身缭绕黑气的妖修假丹强者。

只见南宫瑶一脸惊喜,道:“是云间城主和妖神会的黑冥老人。”

段辰遥看远方夜空中的大战,神色无比严肃,而后拉着南宫瑶朝另一个方向退去。

在他看来,那片区域有云间城主与黑冥老人在,附近必然潜伏着其他城主府的修士与妖神会妖修。

此等时候贸然过去,只会被卷入其中。

南宫瑶并非蠢笨之辈,冷静下来之后,也明白那片区域确实很危险,远离才是最好的选择。

二人一路远遁数十里,飞在前方的段辰忽然停了下来。

南宫瑶心头警兆忽生,飞身上前,与段辰并肩而立,一双美眸投注向前方,就见那深沉的夜色之中,一道白色身影站在树梢之上,似已等候多时,赫然正是妖神会的那位庄夫人。

段辰那日在荒山之上,早已见识过这位庄夫人的厉害,知她乃是一名实打实的筑基巅峰修士,心中不由泛起一丝苦涩。

这时,只听那庄夫人率先开口问道:“南疆二妖和玄真道人都是你杀的?”

她似是十分笃定段辰便是凶手,故而这一问,肯定的语气大于疑问。

段辰硬着头皮道:“在下不知夫人在说什么。”

庄夫人站在树梢上,回转过身来,冷笑一声道:“你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本夫人,不过人死灯灭,本夫人再怎么问,如今也于事无补了。”

语声微顿,忽转严厉道:“交出南宫家的小丫头,本夫人可以给你一个加入我妖神会的机会,让你替妖风大人效命。”

段辰闻言不由心中一动,暗忖道:“看来这庄夫人根本不认得我,若是让她知道我曾经得罪过妖尘风,怕是第一时间就要动手杀我了。”

思忖之间,口中却道:“夫人惜才之心,在下心领了,只是道不同,不想为谋,在下对成为妖修没有任何兴趣,还请夫人另请高明。”

庄夫人目中寒光一闪,道:“这般说来,本夫人适才之言,倒是有些多此一举了。也罢,我妖神会人才济济,也不差你一个。”

语声甫落,一股远比南疆二妖还要浓烈得多的妖气,陡然自庄夫人体内爆发开来。

第七十二章 夺命妖妇

段辰凝目望去,只见庄夫人面颊两侧,忽然生出三道紫色妖纹,妖纹蔓延至耳后,没入脖颈之下,似是已经漫展到全身。

看到此处,他不禁心中一动,暗道:“这妖神会的妖修施展出妖化手段后,似是身上都会有妖纹生出,莫非这妖纹数量的多寡,与他们的修为实力有关?”

心念一转,低声对南宫瑶说道:“南宫道友,你且退后,以免被误伤。”

这时,只听庄夫人仰天发出一声厉啸,声音尖利,刺耳异常,好似猫妖一般传布开来。

段辰手持赤云火枪,暗中运转灵力,当先攻了过去。

但见其手中长枪一刺,幻起一道龙形枪影,攻向庄夫人前胸要害之处。

庄夫人身形微晃,轻灵飘逸的闪开数丈距离,冷冷说道:“小子,你绝难是本夫人十合之敌,我看你们两个还是一起上吧。”

段辰充耳不闻,手中赤云火枪挥出一片枪影,迎面刺去。

庄夫人脸色微沉:“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其布满妖纹的手掌探入怀中一摸,祭出一条紫色丝带法器,手腕一抖,丝带飘舞,直向段辰刺来的枪影迎了上去。

段辰此时枪势已然刺出,见状心中暗惊道:“这老妖婆上次和余道友交手,似乎没动用过这件法器。”

心中念头未完,赤云火枪刺出的枪影已然和那紫色丝带触接在一起。

只听啪的一声轻响,所有枪影顿时被那丝带一扫而空,跟着赤云火枪的枪头,便刺在了那紫色丝带之上。

段辰只觉手臂一震,赤云火枪几乎要脱手而出,不禁心头一惊:“这老妖婆也算有一把年纪了,就算施展出妖化手段,力道也不该这般大才对。”

思忖之间,庄夫人已然展开一阵猛攻,但见一片紫色带影席卷过来。明明是以轻灵见长的丝带法器,但在庄夫人手中施展出来,威势却是大不相同,带影飘舞,幻起数条蛇形尾影,力大无穷。

段辰还是头一次遇到如此劲敌,当下自是不敢有丝毫怠慢、

只见其手中赤云火枪在灵力灌注之下,倏的燃起一团赤炎,赤炎闪动,随着赤云火枪被段辰连环点刺而出,幻出一片红色树影,隐约可见,朵朵银色枪花点缀其中,正是霸枪四式中的第三式,火树银花。

两人几乎同时出手,紫色带影与火树银花碰撞在一起,相持一阵后,火树银花似是不敌紫色带影,倏然溃散开来。

段辰心中一惊,脚下急急施开凌虚微空步,在半空中幻出数道残影,这才避过了紫色带影的后续攻势。

此时,南宫瑶已经退到后方,眼看段辰似乎不敌庄夫人,隐隐落在下方,不由召出火焰红绫,打算见机不对便出手相助。

庄夫人眸光飞快扫了一眼南宫瑶,见她未逃,目光重新落在段辰身上,冷冷说道:“我原以为南疆二妖与玄真道人是因为轻敌大意,才栽在你的手上,现在看来,倒也未必如此。”

冷语之间,其手中紫色丝带忽然直直卷成棍状,好似变成了一根长棍法器,被庄

夫人握在手中,疾挥而出,左扫右击,须臾之间,连攻三棍。

这三棍端的是迅猛绝伦,招招致命。

段辰已经连续数个回合被庄夫人压制,心中好似憋着一股争强好胜之气,见她攻来,也不闪避,当下施开形意霸枪术,以攻代守,硬是接下了庄夫人三式夺命棍招,跟着反手攻出一枪。

这一枪,乃是蓄势而发,但见漫天枪芒浮空而现,隐隐点刺出一座符阵,符阵千变万化,尽皆系于段辰手中的赤云火枪之上,朝着前方的庄夫人刺去。

庄夫人瞳孔一缩,似是识得这一枪的厉害,不进反退,速度之快,无可比拟,竟然在段辰枪势落下之前,便脱出了其攻击范围。

段辰蓄势而发的一枪落空,心中暗道一声糟糕,就见那庄夫人卷起一片妖风,重新杀了回来。

其一双白玉般的手掌,不知何时化作妖爪之状,指尖闪烁寒芒,朝段辰咽喉要害之处抹来。

段辰心中一凛,单手持枪一刺,反击而出,空出的左手化掌为拳,陡然一拳打出。

这一枪一拳,尽皆霸道无比,两招同时发出,直奔庄夫人袭来的一对妖爪而去。

很显然,这是一次硬碰硬的较量。

庄夫人对自己的妖化之躯十分自信,段辰亦对自己的九阳魔体充满信心。

但见场中枪爪拳指碰撞之间,星火四溅,此二人的肉身,竟都达到了媲美上品法器的地步。

一番硬碰硬的交手之下,两人身形各自交错而开,竟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但庄夫人身为筑基巅峰妖修,自是无法接受这样一个结果,当下怒叱一声,再次祭出了那件紫色丝带法器,同时还祭出了一件金球法器。

这金球法器与紫色丝带同为极品法器,虽是仅有拳头大小,但却好似重逾万钧,每每砸来,段辰举枪封挡,身形皆不由自主的被震退开来。

故而当那金球法器再次砸来之时,段辰终于祭出了金山印,同时放出那柄血刀法器,一心三用。

这一刻,他一面御使金山印对抗那枚金球法器,一面举枪攻向庄夫人,另一面则操纵血刀法器隐没在一侧,寻觅良机突施冷箭。

但那庄夫人身为筑基巅峰修士,不但实力了得,手中法器亦是数目繁多,其眼看金球法器奈何不了段辰,当下又祭出了第三件极品法器,一条丈许来长的赤鳞蛇鞭。

这一刻,庄夫人右手持鞭,左手御使紫色丝带法器,攻势较之先前更为凌厉。

段辰被她一阵抢攻,一时间只得专注防守。

就在此时,忽听南宫瑶娇叱一声道:“段大哥,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但见一条火焰红绫席卷而来,烈焰灼灼,疾疾攻向庄夫人,显是围魏救赵之举。

这火焰红绫同样是极品法器,而且还是极品法器中最为精良的一类,曾在南宫世家数代筑基高手中创下赫赫威名。

此刻经南宫瑶之手施展开来,威力之强,端的是无比惊人。

庄夫人此时正准备施展辣手对付段辰,见那火焰红

绫攻来,仓促之下,只得向后退开,但其手中赤鳞蛇鞭却是趁势一甩,带起一阵腥风,朝南宫瑶抽打而去。

南宫瑶心中一惊,未待鞭影袭来,手腕一抖,那攻向庄夫人的火焰红绫当即收回,束笼全身,于千钧一发之际挡住了庄夫人这一鞭。

庄夫人见状冷哼一声,便欲再度抽出一鞭,但段辰此时已然缓过劲来,持枪攻到。

南宫瑶趁机飞身上前,手腕一抖火焰红绫,配合段辰一齐攻向庄夫人。

两人联手之下,但见枪影闪动,红绫滚滚,就此发动了一次无比凌厉的反攻之势。

在两人看来,就算这庄夫人实力了得,手眼通天,但也绝难抵挡。

岂料那庄夫人忽然仰天发出一声厉啸,不但面上的妖纹忽然增多起来,便连身上的妖气,都变得浓郁了许多,眼看段辰和南宫瑶的攻势业已击到她的身上,忽见残影一闪,二人的攻击同时落空。

南宫瑶面露一丝惊慌,手中招式变换,目光四下游离,寻找那庄夫人的身影。

这时,段辰好似察觉到了什么,急声喝道:“南宫姑娘快退!”

南宫瑶听他语声急颤,当下不敢怠慢,身形倏然向后退去,顺势召回火焰红绫护住全身。

几乎同时,一道寒光飞快掠过南宫瑶先前立身之处。

那是一对锋利无比的妖爪,若非南宫瑶及时避开,此刻必然已经身负重伤。

南宫瑶心中后怕,正欲开口道谢,忽见段辰持枪护身,拦在她面前,低声道:“南宫姑娘快走,这老妖婆不知道施了什么妖法,实力大增,在下虽然可挡她一时半刻,但绝难长久。”

他口中说着,抬手祭出离水盾,灵力灌输其中,但见蓝光一闪,那离水盾当即幻化出一面蓝色光罩,悬浮在两人身前四五尺之处。

南宫瑶望着段辰的背影,欲言又止。

下一刻,一道妖影陡然出现在蓝色光罩之前,十根细长尖锐的妖爪掠过蓝色光罩,竟在其上留下了十道穿透光罩前后的爪痕。

幸而离水盾的强悍之处,便在于水行之道的生生不息,只见蓝光涌动,蓝色光罩瞬间恢复如初。

段辰见南宫瑶还未离去,不由低喝一声道:“南宫姑娘,我待会自有办法脱身,你赶紧离开,莫要再怠误时光了。”

南宫瑶凝目望去,只见段辰背后已经被汗水打湿,心知此刻情势已是万分危急,当下点头道:“段大哥,你多多保重。”

语声未落,其人已朝后方飞去。

恰在此时,一阵厉啸声破空传来,紧跟着黑夜之中,妖影一闪,直扑南宫瑶而去。

段辰见状冷哼一声,抬手祭出一张火爆灵符和雷暴符,暴起一团烈焰狂雷,将那道扑向南宫瑶的妖影逼退。

那妖影眼看追击南宫瑶无望,只得停下身来,目光凝注在段辰身上,声音沙哑道:“也罢,本夫人先杀了你,再去抓那小丫头也是一样。”

段辰嘿然一笑,往嘴里丢了一颗青灵丹嚼碎吞下,接道:“那可未必。”

第七十三章 北寒乱战

眼看南宫瑶离开,段辰心中没了顾忌,体内魔仙一念法施开,原本积存于丹田中的灵力,立时转化为一缕缕漆黑如墨的魔力,注入胸口的两枚九阳魔印之中。

一股若有若无的魔威,随之荡漾开来。

许久之前,七殇魔君便曾提到过,九阳魔体这门功法只有用魔力催动,方能发挥出其最大威力,段辰此刻施展开来,果真感觉魔体之力较之先前强悍了许多。

庄夫人似是察觉到段辰身体上的变化,脸色微微一变,喝道:“你是魔修?”

段辰眉头一皱道:“我修炼的乃是魔道功法, 与魔族功法可没有半点关系。”

庄夫人冷笑一声道:“魔道与魔族,本就一家,何来毫无关系一说。”

其身形一闪,再度化为一道妖影朝段辰扑了过来。

段辰冷哼一声,举枪迎击,但见场中两道人影斗作一团,不时有金球、紫带、宝印、血刀等法器碰撞,灵光闪烁,轰鸣声不绝于耳。

段辰原以为自己以魔力催动九阳魔体,就算无法击败庄夫人,但至少应能维持个不胜不败的局面。

奈何他却忽略了两人修为上的差距,那庄夫人身为筑基巅峰妖修,又得妖化手段加持,实力之强,犹在一般的人族筑基巅峰修士之上,段辰虽是倾尽全力,仍是渐落下风,不觉间胸口吃了庄夫人一爪,登时鲜血淋漓。

但他心知面对庄夫人此等强敌,不可露出丝毫颓势,当下只得忍住伤痛,又与庄夫人斗了十几个回合。

在这十几个回合之中,段辰深深的见识到了筑基巅峰妖修的可怕之处,数次被那庄夫人的攻势逼得险象环生,心中已经萌生退意。

结果就在此时,那庄夫人却是突然闷哼一声,好似突然间受了什么伤势,身形突然向后一闪,呼吸之间,便飞掠到数百丈开外,再一闪,其人已然消失在山林夜空之上,不见踪影了。

段辰心中一惊,望着庄夫人身形消失之处,怔然出神,实在想不明白她为何要突然离去。

这时,只听七殇魔君淡声说道:“她身上原就有伤,适才旧伤复发,这才匆忙离去。”

段辰心中一动,忽然想起那日荒山之战,庄夫人曾与灰发老者余成恩大战一场,莫非其身上伤势,便是那时留下的。

他心中猜测,但也不敢追过去查探,只因此处距离云间城主与黑冥老人大战之地并不遥远,附近势必还有其他妖神会的筑基修士在,此时追过去,风险太大。

念及此处,段辰果断沿着南宫瑶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但其飞不过数十里,就见南宫瑶从下方一片山林中飞出,盯着段辰胸前的伤口,失声惊叫道:“段大哥,你中毒了?”

段辰一皱眉头,道:“我只是中了那老妖婆一爪,并未……”

话道一半,他似想到什么,脸色微变的低头一看,果见胸前伤口处一片紫黑,连那已经止住的血液,也不知何时变成了深紫颜色,心中不由一惊道:“想不到她的爪子上竟然有毒。”

言罢,忽觉脑袋有些晕眩

,身形立时有些不稳,差点栽落下半空。

南宫瑶见状,急忙从储物袋中取出一颗解毒丹,递给段辰,让他服食下去。

段辰服下那颗解毒丹后,顿时感觉好了许多,伤口处的紫黑之色亦悄然褪去,重现血色。

当下不由惊道:“这枚解毒丹当真神奇。”

南宫瑶见他伤势好转过来,不由笑道:“那是当然,这颗解毒丹可是我南宫世家秘制的解毒丹药,就是丹仙楼也未必能炼制出来。”

段辰惊叹,无怪这颗解毒丹药效如此神奇,原来是南宫世家的独门丹药。

二人在林中小憩片刻,段辰自觉体内毒性已去,当下站起身来道:“不能再耽搁了,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南宫瑶担心他伤势未愈,连道:“段大哥,你真的不用再休息一会吗?”

段辰轻轻摇头,道:“不必了,赶路要紧。”

他体内灵力虽是不及全胜时期五成,但眼下整个北寒山脉,危机四伏,他们必须要尽早离开。

南宫瑶虽是心系段辰身上伤势,但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

当下二人收敛气息,借着夜色和山中林木的掩护,沿着北寒山脉外围绕飞而行。

不过即便如此,他们这一路上还是遭遇到了好几波意外,更是亲眼目睹妖神会妖修,与云间城主府修士在山中厮杀,战况异常惨烈。

这似乎是一次有预谋的行动,只是不知道是妖神会在围杀云间城主府的修士,还是云间城主府的修士在围杀妖神会的妖修。

段辰有心想抓捕几名妖神会的妖修进行搜魂,探查眼下北寒山脉局势。

奈何这搜魂之术涉及到对神识之力的精妙运用,加之段辰又从未施展过,几次尝试施展下来,尽皆以失败告终。

南宫瑶见他似乎并不打算离开北寒山脉,忍不住问道:“段大哥,我们难道要留下来吗?”

段辰点头道:“常言道,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眼下妖神会正与云间城主府斗得厉害,我们正好可以浑水摸鱼。”

他心中依旧挂念着韩胜下落,故此才突然改变主意,不打算离开北寒山脉了。

南宫瑶自然不清楚段辰的真正目的,闻言道:“这样也好,我们留在北寒山脉,关键时刻也可以向云间城主求援。”

段辰不置可否。

在他看来,妖神会固然是敌非友,但那云间城主,也未必便是善与之辈。

尤其是此事还涉及到了所谓的灵药风炎草,若是那云间城主心生觊觎,杀人夺宝,毁尸灭迹,谅那南宫世家来人也未必能查得出来。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段辰的臆测,无凭无据,他自然也不会说出来,但他心中对云间城主的警惕,却是不曾放下。

于是乎,这一夜的奔逃,段辰带着南宫瑶四处躲避,根本不曾与任何云间城主府的修士接触。

而到了白天,原本还激战不休的妖神会与城主府修士,似乎同时从北寒山脉消失,不见踪影。

段辰与南宫瑶也终于得以

松了口气。

只是这种短暂的沉寂,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小小平静。

当夜幕再次降临,一道妖影出现在天空之上,厉声喝道:“周家老祖,本座等你多时,速来一战。”

一道苍老的身影随即从一座山头上腾空而起,冷哼道:“本老祖还怕你不成。”

一场假丹之战,就此展开。

周家老祖对决夏侯飞,而在另一片山岭,云间城主已经与黑冥老人交上了手,其他筑基修士也在混战厮杀。

突然之间,一场原本该是妖神会追杀南宫瑶的行动,却莫名演变成了妖神会与云间城之间的一场乱战。

段辰与南宫瑶趁乱行动,浑水摸鱼,也跟着杀了不少妖神会的妖修。

期间,段辰依旧忍不住尝试,对这些妖神会的妖修进行搜魂,结果成功了一次,但却并未得到他想要的结果,他所搜魂的那名筑基妖修并不认识韩胜。

此时夜空之中,大战还在继续,四大假丹强者混战,彼此都想要击杀对方,没有退路。

而夜空之下,段辰双目闪闪,低声道:“南宫姑娘,为了以防万一,今夜我们要尽量避开城主府的修士。”

南宫瑶奇道:“这是为何?”

段辰低声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位城主大人似乎别有想法,未必是自己人。”

南宫瑶黛眉微皱道:“段大哥,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南宫世家与云间城主关系极好,他们怎么可能不是自己人?”

段辰冷声道:“这样说来便更奇怪了,今次之事在我看来,更像是云间城主用南宫姑娘你引出妖神会的高手,而后举全城之力围歼,只不过他恐怕没有想到,妖神会为了此次行动,竟派出两名假丹强者,这才陷入苦战。”

南宫瑶似还有些不敢相信,迟疑道:“段大哥,你真的这样认为吗?”

段辰嘿然一笑道:“如果这云间城主真关心过你的死活,现在便不是我在护着你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南宫瑶并非真的浑然不知世事险恶,相反,她从小生活在南宫世家,早已见惯了家族内的各种明争暗斗。

此前她身在局中,难免有些看不清形势,此刻一经段辰点醒,立刻也反应了过来。

念及此处,她忍不住低声问道:“段大哥,你担心城主府的人会对我不利?”

段辰摇头道:“那倒未必,不过不可不防,且让他们两边争个你死我活好了。”

两人谈话之间,段辰突然抬手祭出血刀,只见黑夜之中血光一闪,一名藏身树冠的炼气妖修,当即应声倒下。

段辰看了一眼那名炼气妖修,低声说道:“对待城主府的修士,需要小心谨慎,但对待这些妖神会的妖修,便没必要手下留情了。”

语声甫落,三名筑基妖修似乎发现了下方林木中的异常,从半空中飞落下来查看。

段辰与南宫瑶果断出手,但见段辰手中长枪一动,直接将其中两人圈入枪势之中,南宫瑶也祭出火焰红绫,缠住其中一人。

第七十四章 第一世家

落入林中的三名筑基妖修,分是两名筑基中期妖修和一名筑基初期妖修。

段辰以一敌二,非但不落下风,反而在三五个回合之内,便伤了其中一人,而另一边,南宫瑶虽是初入筑基初期,但其凭借着手中的极品法器火焰红绫,亦是稳稳占据上风。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那三名筑基妖修便命丧山林。

此时,山中大战似也进行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

段辰无暇查看那两名筑基妖修的储物袋,凝目望向远方几处战场,眉头微皱道:“情况似乎有些不妙,云间城主府的修士处于下风,伤亡惨重。”

南宫瑶看清场中局势,沉声道:“妖神会的妖修懂得施展妖化手段,短时间内战力大增,城主府的修士很难招架。”

妖化手段虽然难以持久,有一定时效,但在时效结束之前,妖修的实力均会得到一个显著提升,寻常同阶修士自然不是对手。

眼看城主府的修士已然伤亡过半,马上便要兵败如山倒。

突然,那深沉的夜色之中,几声厉啸传来,妖神会的妖修当即收了法器,转身飞逃而去。

这时,只听一声怒喝从高空传来,语声冷然道:“南宫世家的道友已经赶来,给我杀,绝不能放过任何一名妖修。”

南宫瑶认得这是云间城主的声音,不由一脸惊喜道:“段大哥,我南宫世家的高手来了。”

段辰微微一怔,道:“这么快?”

原本按照他的猜测,从大荒王城赶到北寒山脉,即便是假丹强者全速赶路,至少也需要三到五日,但眼下看来,他还是低估了南宫世家援手的速度。

南宫瑶沉吟道:“也许是动用了法宝的缘故。”

段辰点头,而后笑道:“不管怎么样,你南宫世家的强者既然已经赶来,那我们也就不必这般东躲西藏了。”

南宫瑶略显兴奋道:“段大哥,那我们现在便出去吧。”

段辰及时伸手拉住她,低声道:“现在还不是出去的时候,为防万一,我们还是等你南宫世家的强者主动寻过来吧。”

南宫瑶沉思片刻,点了点头。

此时远方的追杀还在继续,但已经进入到了尾声,两人头顶上空,不时有城主府的修士飞过,在呼喊南宫瑶的名字,但南宫瑶并未回应。

直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山林上空,南宫瑶才一脸惊喜的喊道:“二叔,我们在这。”

来人与段辰有过一面之缘,正是那位南宫世家的南宫炎。

看得出来,南宫炎似乎受过极重的伤势,气息很是虚弱,不过其面色红润,想来体内伤势已无大碍。

南宫炎听到南宫瑶的声音,当即从天空中飞了下来,一脸关切道:“丫头,你没事吧。”

其目光上下打量南宫瑶,见她好端端的站在那里,不由长长吁了一口气。

南宫瑶只觉满腹俱是要说之言,但一时却不知该说哪句才好,忽然想起段辰还在一旁,连道:“二叔,这次全靠段大哥相救,瑶儿才能活到现在,你一定要替我好好谢谢人

家。”

南宫炎其实早就注意到了段辰,闻言不由笑道:“小兄弟,我们又见面了。”

段辰抱拳一笑道:“观月道会一别,南宫道友风采依旧,幸甚至哉。”

南宫炎神色一正道:“此番多谢段道友援手相救,否则这丫头恐怕真活不过今夜了,此等恩德,在下不知如何回报,还请小友随我一同返回南宫世家,想来我那大哥若是知道此事,定会好好答谢小友。”

段辰有些受宠若惊,但他本来便打算要前往大荒王城,闻言当即点头道:“那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南宫炎笑道:“这是我南宫世家理应做的,段道友不必拘谨。”

说罢,他仰天长啸一声,不过片刻,大批南宫世家的高手便赶了过来,段辰他们将在这批南宫世家的高手护送下,前往大荒王城。

云间城主和周家老祖并未现身,据说和南宫世家的假丹强者一起,去追杀夏侯飞与黑冥老人去了。

数日之后,有消息传来,黑冥老人战死,夏侯飞重伤而逃,妖神会此次参与行动的妖修死伤大半,余下的已不足为虑。

不过段辰对于此事,已经不大关心了,在南宫世家数十名高手的护送下,他们一路横穿北寒山脉,耗时近五日,才终于抵达大荒王城。

如此看来,段辰当初计算的时间并无任何误差。

想来应是南宫世家的高手提前出发,这才能在那一夜及时赶到。

不过这些都已经是后话了,段辰眼下更关心的,还是近在眼前的大荒王城。

大荒王城,古老雄伟,犹在青山城之上,若说青山城是大荒王朝东域第一大城,那么大荒王城,便是整个大荒王朝当之无愧的第一大城。

众人一路长途跋涉赶到这里,终于可以放下心来。

一行人当即从半空落下,南宫世家的人早已得到消息,在城门处迎接。

当众人落下半空后,他们立刻迎了上来,带着众人穿过城门,径直朝南宫世家的府邸行去。

不久之后,众人来到一座气象恢弘的庞大府邸前。

当先映入段辰眼帘的,便是府邸大门上高挂的红漆金字大匾,上书“南宫第一世家”六个大字,左下角还有一个落款,写着大荒之主,下面还盖了一个金色印章。

段辰暗忖道:“看来这牌匾多半是我大荒王朝某一代君王所赠了。”

他心中如此想着,脚步却是随着南宫世家的人,踏上南宫世家门前的白玉阶梯,进入到了南宫世家的府邸之中。

但见南宫世家府邸之中,奇花烂漫,亭台楼阁环绕,假山小桥流水穿插,比之段辰曾经去过的青山城主府还要大上一些,不过两者间的布局却极为相似,让人一眼便能瞧出这南宫世家的底蕴。

段辰跟随众人一路在南宫世家府邸中穿行而过,心中忍不住惊叹道:“这南宫世家,不愧为我大荒王朝第一世家,果然高手众多,底蕴深厚。”

南宫世家,并不止一位假丹强者,单单段辰这一路上感应到的假丹强者气息,便有三位之多。

难怪南宫世家能够稳坐大荒王朝第一世家的位置,千百年来无人可以撼动。

众人深入南宫世家后,段辰很快便与南宫瑶分开了,被安排到了一座石园,石园绕湖而建,当中有许多假山怪石。

段辰起初还饶有兴致的观赏了一会,不过片刻便觉得有些腻了,随即回到房间闭目养神,等待晚上南宫世家家主的接见。

这是南宫炎临走之前给段辰的提醒。

显然段辰救了南宫瑶,让这位南宫世家的高层对他颇为感激。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日落西山,夜幕将临,段辰在房内打坐调息,听到园中有脚步声靠近,当下睁开眼睛,打开房门。

正准备敲门的女婢微微一怔,随即欠身道:“段公子,晚宴已经备好,家主请您过去一同用膳。”

段辰点头道:“劳烦姑娘带路了。”

女婢浅浅一笑,道:“段公子言重了。”

转身莲步轻移,带着段辰离开石园,穿过重重廊道,行在一条花树环绕的碎石小径上。

这一刻,段辰只觉清风拂面,花香阵阵,袅袅袭人,令人不觉神清气爽。

他一路跟着女婢走到一座大观园门前,就见那园内一片热闹,众多青年才俊分坐两侧案桌,上首处则坐着一位两鬓斑白,不怒自威的中年男子。

男子目光落在段辰身上,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但旋即便恢复如常,起身相迎道:“小女此番承蒙段贤侄搭救,平安归家,南宫长流感激不尽,今日特设此宴,聊表谢意,还望段贤侄不要嫌弃。”

言罢,亲自拉着段辰在其盘边的案桌上坐下。

段辰心中暗自凛然,他虽然早就听说南宫世家家主修为极高,却没想到竟然已经达到了假丹之境。

沉默片刻后,他方才回过神来,抱拳道:“承蒙前辈抬爱,晚辈受之有愧。”

南宫长流哈哈一笑道:“说前辈就见外了,我看你比瑶儿也大不了多少,以后便喊我南宫世伯吧。”

段辰心中一阵迟疑,这时只听对面传来南宫炎的声音道:“你救了瑶儿一命,于我南宫家有大恩,倒是不必如此拘谨。”

直到此时,段辰才注意到坐在自己对面的,赫然是南宫炎与南宫瑶这对叔侄女。

他点了点头,正欲开口说话,忽然察觉数道无比凌厉的目光投注在自己身上,不由转头看去。

只见坐在两侧案桌上的青年才俊,一个个怒视着自己,好似隐隐将自己当成大敌一般,不由一阵愕然。

南宫长流察言观色,见状不由笑道:“段贤侄,在座诸位都是我大荒王城各家青年才俊,今日你们年轻人难得聚在一起,可要好好亲近一番。”

语声微顿,接着高声喊道:“来人,上菜。”

当下,数十名粉衣侍女从园内一角鱼贯而出,奉上各色美酒佳肴,更有绝世美姬登台现艺,舞衣弄姿。

段辰一个山野小子,何时见识过这等阵仗,只觉如坐针毡,不由埋头苦吃,以饰尴尬。

第七十五章 以武会友

南宫长流一直在暗中关注段辰,见他似乎有些不习惯这些世家的排场,不由会心一笑,挥手遣退场中的舞姬与乐师。

舞姬和乐师的退场,让园中一下清静了许多,但段辰并未放下手中碗筷。

一开始他埋头苦吃,确是为了掩饰内心尴尬,但吃了一阵之后,已是食指大动。

这南宫世家不愧为大荒王朝第一世家,便是这晚宴所用食材,亦是充满精气,且烹饪手法绝妙,直吃得段辰意犹未尽。

南宫长流饶有兴趣的看着段辰,整场晚宴,他并没有吃多少东西,仅仅喝了几杯酒。

场中其他各家青年才俊同样如此,世家之间的宴请,从来不是以吃为目的,不少人看向段辰的目光充满鄙夷,大约已经看出段辰并非世家中人。

很快,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所有酒菜被撤下,换上了糕果茶点,整场晚宴也终于进入到了正题。

所有人都十分好奇,南宫长流今日宴请各家青年才俊来此的目的。

段辰不动声色的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目光不经意间在人群中扫过,却猜不出今夜晚宴的目的。

只见南宫长流坐在主位上,放下手中茶杯,笑道:“你们都是我大荒王朝最杰出的青年才俊,我今日宴请你们过来,一是想让你们借此机会彼此熟识一下,二是想看看你们实力如何,近来可有长进。”

南宫长流声音微顿,语气一转道:“眼下还有不到半年便要举行王城比试,到时候,你们的对手将是来自我大荒王朝各地的能人奇士,其中不乏比你们还要更为杰出的年轻人,比如段辰贤侄。”

南宫长流突然提到段辰,在场众人的目光顿时投注到段辰身上。

段辰心中亦是一阵愕然。

此时,只听南宫长流继续道:“段辰贤侄来自青山城,乃是青山城主诸葛青山亲自指定,将来要代表青山城参加王城比试的强大天才,我敢断言,你们当中没有几人会是段辰贤侄的对手。”

段辰心中一个咯噔,南宫长流这句话,无疑已经把他推到了所有人的对立面。

在场其他各家青年才俊脸上的表情,大有不服输之色,但此话毕竟是南宫长流所说,没人敢出言反驳,只能恶狠狠地盯着段辰看,恨不得当场向他发起挑战。

南宫长流将众人神色尽收眼底,温和一笑道:“相信大家心中都很不服气,所以今夜我给你们一个机会,谁若是能与段辰贤侄打成平手,我便奖励他一颗灵元丹。”

语声微顿,他转头看向段辰道:“段辰贤侄,今夜你不必留手,若是你能坚持不败到最后,这颗灵元丹便归你所有。”

段辰原本还有些不满南宫长流的自作主张,但是听到灵元丹三个字,心中已经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要把这颗灵元丹抢夺到手。

要知道,适合筑基修士服用提升法力修为的丹药有很多,碧水丹与青灵丹便是其中之二。

碧水丹药效一般,青灵丹效果显著,至于灵元丹,药效远在前两者之上,并且有价无市。

据段辰

所知,灵元丹只有金丹强者才能炼制出来,只因在炼制灵元丹之时,需要用到金丹强者体内的丹火,这也是造成灵元丹价格高昂,有价无市的原因之一。

毕竟单单是要请动金丹强者炼制丹药,便不是一般的修仙家族与宗派所能办到,更别提灵元丹药效强大,远在青灵丹之上了。

在场其他人显是听过灵元丹之名,一个个蠢蠢欲动,许多人目光不善的盯着段辰。

这时,只听南宫长流继续说道:“世伯今夜只是想看看你们的实力,但是法器之威太强,又怕伤到你们,所以今宵这场比试,你们谁也不许动用半点法力,便以武会友,点到为止好了。”

说罢,他目光一转,落到段辰身上。

段辰会意,当下站起身来,绕过身前案桌,步入场中。

他如今总算明白,为何今次晚宴要选择在这大观园中进行了,若是换作其他任何地方,恐怕没有足够的场地让他们施展拳脚。

踏入场中的段辰,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南宫瑶美眸眨动。

她对段辰的了解,远在其他人之上,杀南疆二妖、败玄真道人,连达到筑基巅峰的庄夫人,也奈何不了段辰,如是以过往战绩而言,她并不觉得在场这些世家弟子能够击败段辰。

但是如果不能动用法力,结果就很难预料了。

尤其是这种比拼武技的较量,对体修来说优势极大,段辰有没有修炼过炼体之术,南宫瑶并不知情,心中难免有些担心。

这时,人群之中,一位体型壮实的少年站了出来,朗声道:“南宫世伯,上官虎请战。”

南宫长流目中流露丝丝赞许之色,笑道:“虎父无犬子,那这第一场比试,便由上官贤侄来挑战段辰贤侄好了。”

其他人闻言,心知已经失了先机,只得不甘坐下观战。

上官虎咧嘴一笑,踏入场中,但见灵光闪烁,他手中多出了一柄金色重锤法器。

这是上官世家代代相传的极品法器金光重锤,论威名倒是不在南宫瑶的火焰红绫之下,即便今宵之战不能动用法力,以金光重锤的材质,亦能使其威力远胜一般凡铁。

上官虎手握金光重锤,步入场中道:“段道友,请。”

段辰趁势召出赤云火枪,点头道:“上官道友,请。”

两人打完招呼,段辰脚踏凌虚微空步,连踏三步,身形瞬间出现在上官虎面前。

上官虎没想到段辰竟然敢跟他硬碰硬,当下狞笑一声,手中金光重锤挥舞,怒砸而下,带起阵阵破空之声。

段辰面无表情,手中赤云火枪悍然向前一刺,只听叮的一声刺响,赤云火枪的枪头毫无花巧的命中金光重锤。

下一刻,上官虎只觉虎口一疼,金光重锤几乎要脱手而出,不禁心头一惊,暗道:“怎么可能,此人的肉身之力居然比我还强!”

心念电转之间,段辰已经再次挥枪攻了上来。

上官虎当下顾不得吃惊,举锤抗击,结果一股可怕的力道,瞬间透过金光重锤

传递而来,撕裂了他的虎口。

这时,场外观战的众人,已然看出不对,以肉身强横见长的上官世家传人,竟然不过两个照面便负伤了,实在叫人难以相信。

上官虎似是自知比拼肉身之力敌不过段辰,当即改变打法,再也不与段辰硬碰硬。

然而他的处境不但未有任何改变,反而愈加糟糕,被段辰一阵疾攻,直接逼出了场外。

待段辰收枪而退,上官虎才反应过来,不由一脸羞愧的退了下去。

经此一战,在场各家青年才俊纷纷心中一凛,再无一人敢小觑段辰了。

上官虎的实力在各家弟子中,不算最强,但也勉强能排在上游,段辰能够在十合之内击败上官虎,足以证明南宫长流适才所言非虚。

南宫瑶早已见识过段辰的实力,对这样的结果,倒是不显意外,南宫炎亦是如此。

南宫长流坐在主座上,微微点头道:“没想到段贤侄的肉身,竟已修炼到媲美上品法器的地步,当真是后生可畏啊。”

他这一番好似感叹一般的言语,却让场中众人心头一震,便是南宫炎,亦是小小的吃了一惊。

段辰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实则有些骇然,自己与上官虎交手不过十合,南宫长流便已看出自己的肉身淬炼到了何种地步,此等眼力,实在老辣。

南宫长流接着转过头,看向下方一脸羞愧的上官虎道:“上官贤侄也不必妄自菲薄,上官家的炼体之术,铜皮、铁骨、钢筋、炼血、金身,你小小年纪就修炼到了钢筋这一步,前途不可限量,世伯很期待半年后的王城比试,希望你回去以后继续勤加苦练,争取更进一步,与你大哥一同打尽前十。”

上官虎脸上恢复神采,站起身来重重点头道:“小侄定当努力修炼,不负南宫世伯期望。”

南宫长流微微一笑,转而看向下方众人道:“上官贤侄已经战过,还有谁想和段贤侄讨教?”

恰在此时,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场中响起,道:“南宫世伯,怀月愿意出战。”

段辰凝目望去,只见一个窈窕身影越众而出,凤眼柳眉,粉颊欺霜,长的娟秀异常,竟是个容色丝毫不差于南宫瑶的绝色佳人。

南宫长流轻咦一声,道:“难得贤侄女有此雅兴,世伯今日倒是可以开开眼界了。”

南宫炎原本有些散漫的目光,在秦怀月越众而出的瞬间,倏然变得凌厉了许多。

周围其他各家青年才俊看到秦怀月下场,似乎也略显吃惊,一个个主动让开道来,目露期待之色。

只见秦怀月缓步踏入场中,微颔螓首,轻启樱唇,两道冰冷的目光落在段辰身上,道:“小女子秦怀月,特来向段道友讨教,还望段道友不吝赐教。”

段辰目光微凝,从周围众人的反应来看,他能感觉到这个秦怀月身份并不一般,实力亦是非同小可,当下不敢怠慢道:“赐教不敢当,秦道友请。”

他暗暗打量这秦怀月,目光忽然落在其腰肢之上,瞬间凝注不动。

第七十六章 技高一筹

秦怀月的腰肢,柔弱无骨,上面缠绕着一柄雪亮如银的软剑法器。

在段辰的目光注视下,秦怀月飞快抽出缠在腰间的银色软剑法器,抖出一片银色剑花。

秦怀月似是注意到了段辰的目光,淡声道:“此乃极品法器银蛇剑,由大秦王朝铸剑大师公孙冶炼制,远攻近战皆可,段道友当心了。”

段辰心中有些吃味,这些世家弟子,动不动出手便是一件极品法器,可怜他到目前为止,连一件极品法器都没有。

心念电转间,秦怀月的攻势已然展开。

但见其手中银蛇剑飞舞,幻起一片雪花般的剑影,飞刺而出。

那银蛇剑虽是一柄软剑,但在秦怀月手中,却是可弯亦能直,刚柔并济,飞刺之间,带起阵阵剑鸣之声。

段辰眉头一挑,暗道:“这秦怀月的剑术多是变化诡异,倒是不可小觑。”

当下手中长枪幻起一片枪花,一招烟火流星疾攻而出。

那银蛇剑乃是刚柔并济之剑,方和赤云火枪相触,立时仿佛活了过来,折旋缠绕之间,竟然锁住了赤云火枪的枪头,跟着只见银光一闪,原本只有三尺来银蛇剑,突的拉长,剑尖如蛇头吐信,飞快沿着枪身朝段辰手掌刺去。

段辰心头一震,暗道:“不好。”手臂发力,悍然一扯,打算强行将赤云火枪抽回。

岂料秦怀月却借势跟着向前连踏数步,段辰虽是扯回了赤云火枪,但那银蛇剑剑身依旧缠在赤云火枪之上,朝他持枪的右掌刺去。

在外人看来,段辰眼下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松开持枪的右掌,要么便硬受秦怀月这一剑。

虽说段辰的九阳魔体已经修炼到二阳之境,足以媲美上品法器,但银蛇剑乃是极品法器,真要被银蛇剑刺中,段辰恐怕也吃不消。

总算段辰应变迅快,当下低喝一声,手中长枪抡起,一招力劈华山返身劈向身后大地。

一时间,场中局势骤然翻转过来。

此时秦怀月若是执意要刺伤段辰,但因其手中银蛇剑缠在赤云火枪上的缘故,势必也要被段辰这一枪带起身形,怒砸向地面。

秦怀月识得厉害,当下手腕一抖,银蛇剑松开赤云火枪,与段辰拉开距离。

场外诸人目睹此景,一个个不由屏息凝神。

此战二人虽是不过才交手一两招,却已是险象频生,端的是精彩无比,便是身为假丹强者的南宫长流,亦看得津津有味。

段辰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一个剑术如此出众的女子,心中暗暗提高警觉,身形一纵,跃至半空,一招龙傲九天,疾疾攻了过去。

秦怀月早知段辰力道惊人,看他这一枪攻来,声势浩大,手中银蛇剑一抖,摇摆之间,幻起数十道蛇形剑影,似是暗藏着无数奇诡的变化。

段辰虽然已经瞧出秦怀月剑势变化之间的诡异,但他本着一力破万法的念头,并未改变自身枪势,依旧一枪悍然刺出,带起一道龙形枪影。

哪知场中战局变化,大出他的意料,一阵丁当乱响之后,段辰手中的枪势,

竟然被秦怀月手中的银蛇剑带偏。

这时,只见半空中银光一闪,秦怀月手中的银蛇剑剑身再度伸缩变长,仿若一条银色软鞭刺向段辰。

段辰反应极快,手中长枪被带偏,难以回防,当下施开凌虚微空步,连续移形换位三次,避开了秦怀月的攻势,跟着借势欺身而上,左手化掌为拳,打向秦怀月右肩,不过也被秦怀月险险避开了。

段辰眼看秦怀月避过自己一拳,心知此女不但武艺高强,应变之能亦是常人不可及。

当下枪势一变,攻势越发凌厉狂猛,但见漫天枪影闪动,始终不离秦怀月周身大穴要害。

这秦怀月施展银蛇剑,走的是轻灵诡奇的剑招,其虽然数次施展巧劲化解了段辰的枪势,但终究不能做到完全避让不碰,一旦枪剑相接,其肉身之力上的弱势便会逐一显现放大。

二人交手数十回合,秦怀月便已察觉到自己的手臂有些酸疼,当下决定一招定胜负。

但见其美眸中冷光一闪,手中银蛇剑如绫带甩动,剑身节节拉长,化成一柄七八尺长的银蛇软剑,直扑段辰而去,仿若一只欲择人而噬的毒蛇。

这一刻,银色的软剑在半空游动,看上去宛如活物,笼罩范围极广。

所有人心神一振,意识到此战胜败的关键,恐怕便在接下来的一个回合之内,当下凝目望向场中,全神贯注。

段辰识得厉害,当即深吸一口气,不再藏拙,手中赤云火枪疾起,连环刺出,须臾间幻起一片枪芒,枪芒闪动之间,隐隐布成一座阵势。

坐在主位上的南宫长流眼前一亮,他第一个感受到段辰枪势中蕴含的变化与杀机。

第二个察觉出危险的是秦怀月,这倒不是说她的实力比南宫炎强,而是她置身场中,对段辰枪势变化的感受最为深刻。

她隐隐能够感受到,那漫天幻起的枪芒,闪动之间,蕴含着一股变幻莫测地杀机。

当下心中一凛,全力施展剑招。

一时间,漫天剑影闪动,在方圆丈许范围内纵横不休,好似银蛇狂舞,兜头罩向段辰。

段辰神情专注,丝毫不为秦怀月的剑招变化所影响,只顾施展出“万变归宗”这一招。

所谓万变归宗,其间蕴含的变化之道,连段辰自身也难以估算,因为此招乃是融合形意枪法、霸枪之术与符阵之道而成。

其中的符阵之道,并不局限于某一种,可以是一元符阵之道,可以是两仪符阵之道,亦可是三才、四象、五行、**等符阵之道,乃至包罗万象。

段辰眼下最悉数的符阵之道是五行符阵之道,故而他所施展的万变归宗,枪势变化之间,主要还是体现在五行符阵之道上。

只见漫天枪芒舞动,虽是时刻变化着,但却始终脱离不出五行之间的变化。

无论秦怀月手中的剑招如何变化,都难以突破段辰的枪势。

秦怀月心中骇然,忍不住退后半步,恰在此时,段辰手中的枪势一变再变,漫天枪芒倏然一敛,化作五道无比凝实的枪影,瞬间瓦解了秦怀月的剑招。

但闻当的一声巨响从场中传开,秦怀月手中的银蛇剑瞬间脱手飞出,插入不远处的一座假山石中。

秦怀月脸色苍白,道:“我输了。”

接着手掌一招,银蛇剑主动飞入她手中,返身坐回原位。

段辰此时方才从战斗中回过神来,目中神色显得有些意犹未尽。

自他创出万变归宗这一招以后,只施展过两次。

一次是在面对那位庄夫人的时候,不过却被后者给闪开了,所以适才那一战,才算是万变归宗第一次被段辰真正施展出来,令他心中感触良多,深觉此招还有无限潜力可以挖掘。

他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南宫长流,朗声道:“还有哪位道友想要讨教?”

全场鸦雀无声。

秦怀月的实力,在座众人之中无人能出其左右,连秦怀月都不是段辰对手,其他人上去便更无希望。

段辰原想借着下一战,好好锤炼万变归宗这一招,不想已经没有下一战了,心中难免觉得有些扫兴。

这时,只听南宫长流笑道:“段贤侄武艺高强,我看今日这场以武会友,便到此为止吧。”

不用南宫长流吩咐,早有女婢将那颗灵元丹送上。

段辰收下灵元丹,心中郁闷稍稍纾解,当下重新坐回原位。

南宫长流把目光从段辰身上收回,正欲开口,此时一名管家匆匆走进园内,在南宫长流耳边低声细语数句后,悄然退到一旁。

南宫长流沉吟片刻,笑道:“今夜能与诸位贤侄共聚一处,世伯甚是开心,接下来便是你们年轻人的时间了,希望诸位贤侄今晚能够玩得尽兴。”

语声微顿,他转头看向南宫炎,低声道:“二弟,这里便交给你了。”

南宫炎看了一眼那名管家,点头道:“大哥,你尽管放心去吧。”

南宫长流当即起身向众人告辞,带着那名管家离开。

晚宴在南宫炎的主持下,得以继续进行,直到二更天时分才散去。

段辰在仆人的引领下,重新回到石园,正准备好好消化今夜最后一战的收获,但是南宫炎的到来,打断了他的计划。

南宫炎当先在院中坐下,笑道:“本来大哥今晚打算亲自过来一趟,但他临时有事,便嘱咐我替他把东西送过来。”

段辰心中隐隐有所猜测,当下静等南宫炎揭晓答案。

南宫炎倒也没有卖关子,手掌翻转,从储物袋中取出三样东西,放在院中石桌上。

段辰目光飞快一扫,眼睛微微一亮。

南宫炎拿出的三样东西,分是一瓶丹药,一枚玉简,还有一杆长枪,那长枪上逸散而开的灵力波动,让段辰很轻易便能够判断出,这是一件极品法器。

虽然他早就猜到自己救了南宫瑶,南宫世家绝对会好好感谢自己。

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南宫世家竟然舍得拿出一件极品法器,而且还是一件长枪类极品法器。

这无疑是天降横财,一时间,段辰不由被这个馅饼砸晕了。

第七十七章 霸下五灵枪

南宫炎十分满意段辰的反应,爽朗一笑道:“这件霸下五灵枪,乃是采用深海玄铁炼制而成,重达三千斤,其中还掺杂了少许五行金石,一经灵力催动,其内刻画的五行符阵相生循环,不但可以减少灵力损耗,还可加持己身,乃是一件不可多得的极品法器。”

语声微顿,接道:“从今天开始,这件霸下五灵枪便归你了。”

“至于那枚玉简,里面记载的乃是一门与霸下五灵枪配套的枪诀,唤作《霸下枪诀》,乃是霸下五灵枪原主人所创,你愿意学便学,不愿意我南宫世家也不强求。”

段辰点头,强自按捺住内心激动,转目看向那瓶丹药问道:“南宫道友,那这瓶丹药?”

南宫炎故作神秘道:“你可以自己打开看看。”

段辰点头,拔开瓶塞,神念探入其中,心神一震。

整整十颗灵元丹被封在玉瓶之中,让段辰心中大为激动,同时这也让他意识到,南宫世家作为大荒王朝第一世家,到底有多么财大气粗了。

南宫炎目光看向段辰,叹息一声道:“本来我还想送你几块中品灵石,只是这中品灵石我南宫世家存量亦不多,只得作罢了。”

段辰连道不用。

他深知自从天地环境大变,灵气萧条,大量灵脉开始消失断绝之后,灵石的品质便一直在降低。

像是过去极为常见的中品灵石,如今在市面上已很少能见到,只有那些底蕴深厚的修仙家族与宗派才能拥有,但一般也很少会拿出来交易,至少在大荒王朝,这样的情况并不多见。

无论如何,段辰对于南宫世家的报答十分满意,自是不敢奢望更多。

南宫炎笑了笑,道:“时候也不早了,我便不打扰你休息了,你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人去办便是。”

说罢,他起身告辞离去。

段辰送走南宫炎后,目光落在桌上的三件宝物之上,想了想,率先拿起那枚玉简,贴在额头用神识查阅。

这一看,不觉间他便完全沉浸下去。

玉简中记载的乃是《霸下枪诀》的修炼之法与枪法图录,还有一些修炼心得,归纳极为完整,可以看出其主人用心之深。

段辰逐字研读,配合上玉简中记载的枪法图录和修炼心得,倒也不觉得吃力,反而获益良多。

一夜过去,他才放下手中玉简,长吁一口气道:“这霸下枪诀,原来是观想龙兽霸下所创,难道说过去真有霸下这等生灵存在?”

心中念头转动,段辰抓起放在一旁的霸下五灵枪,开始在石园中演练霸下枪诀。

平心而论,这霸下枪诀相较于形意枪法,似乎更适合霸枪之术,其中每一枪每一式,威力皆奇大无比,如霸下之刺,霸下之怒等。

段辰反复修习数次之后,但觉那枪势施展开来,手中的霸下五灵枪,似乎真的变成了龙兽霸下的爪子,一刺,一拍,一挥之间,爆发出的威力竟不弱于他自创的霸枪四式。

段辰一口气演练了数十遍,不觉间已然初步掌握这门枪法的要诀。

但他仍不满意,休息一阵之后,便又继续演练霸下枪诀。

时光流转,弹指间

,段辰已在南宫世家住了一个多月,也苦修了霸下枪诀一个多月。

这日习完霸下枪诀之后,段辰正准备盘坐在院中修炼九阳魔体,忽觉园中好似多出一个人,不由转目看去,心中一紧道:“南宫世伯,你来了很久?”

南宫长流笑道:“差不多有一炷香的时间了,我看你练枪专注,便未出声打扰。”

段辰心中一惊,南宫长流来了一炷香的时间,他竟然毫无所觉,如果对方要对他动手,他岂非毫无防备之力?

对与段辰来说,这样的认知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不过想到南宫长流乃是假丹强者,无论修为境界都要高出自己许多,他心中旋即又有些释然了。

这时,只听南宫长流说道:“看来这霸下枪决很适合你,不过月余时光,你便能将此枪诀修炼到大成境界,实在出乎我的预料。”

段辰奇道:“大成境界?”

南宫长流一怔,道:“怎么,你自己没感觉?”

段辰摇头道:“我这段时间一直埋头苦修霸下枪决,倒是没有注意太多,若不是世伯提醒,我还真不知道自己已经将此枪诀修炼到了大成境界。”

南宫长流叹道:“天道酬勤,你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将霸下枪诀修炼到大成之境,果然不是没有原因。”

语声微顿,他话锋突转道:“接下来还有三月便要进行王城比试,我已经派人传讯去了青山城,所以这段时间,你便安心在我南宫世家闭关修炼,等青山城来人,我再派人通知你。”

段辰连道:“多谢世伯。”

南宫长流微微点头,随即告辞转身离去。

段辰望着望着南宫长流消失的背影,怔怔出神,不明白南宫长流这位第一世家之主亲自来此,难道只是为了让自己安心在南宫世家修炼么?

他沉思良久,不得其解,只得放弃,转而去修炼魔仙一念法与九阳魔体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段辰每日除了修习霸下枪诀和符文之道外,又跟着七殇魔君学起了符术之道与符阵之道。

其实符文之道,符术之道和符阵之道,三者殊途同归,段辰有修习符文之道的经验,故而学起符术之道和符阵之道,倒是没有遇到太大困难。

除此之外,段辰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修行魔仙一念法与九阳魔体之上,期待能够更进一步。

只是修行不易,段辰这段时间修炼不可谓不用功刻苦,但在九阳魔体的修炼上,进展始终有些缓慢,倒是在魔仙一念法上的修炼,进步神速。

不过这一切,也要归功于青灵丹。

借助青灵丹强大的药力,段辰如今体内丹田中的魔莲,已然长出八片莲叶,按照这个趋势继续修炼下去,待莲叶之数达到九片,段辰便可以突破到筑基后期了。

对与段辰来说,如能在王城比试之前突破到筑基后期,那他此番打进前十的把握便更大了。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段辰停下其他方面的修炼,转而专心修习魔仙一念法,不觉间便过去了两个月。

这一日,段辰盘坐在房中,并未如往常一般打坐修炼,而是将注意力放在了灵元丹之上。

他前段时间总共从南宫长流手中得到十一颗灵元丹,但在此前的修炼中,段辰一颗也未服用。

只因任何丹药,大多只有在第一次服用之时,药效最佳。

故而段辰一直忍耐着没有服用灵元丹修炼,直到今日他感觉到了突破筑基后期的契机,才打算服用一颗灵元丹。

眼前的灵元丹,色泽圆润饱满,表面泛着一圈灵光,其上还有一道金色灵纹。

这金色灵纹便是只有品质极佳的丹药,才能诞生出来的灵丹之纹,简称丹纹。

段辰乃是第一次服食拥有丹纹的丹药,心中难免充满紧张与期待,但他心中更渴望突破筑基后期,故此略一犹豫过后,当即将眼前的灵元丹送入嘴里。

下一刻,丹药入腹,一股远比青灵丹还要精纯庞大数倍的丹药之力,如洪流怒涛,在段辰腹中炸开,不受控制的散布向各处经脉。

段辰心中一紧,赶忙运转魔仙一念法进行周天运转,引导着体内的丹药之力流入丹田。

不过他还是低估了丹田魔莲的承受能力,涌入丹田的丹药之力,不过呼吸间,便被魔莲吸收殆尽。

段辰见状,索性放开控制,任由灵元丹的药力涌入丹田。

魔莲来者不拒,疯狂吸收着所有灵元丹的药力。

当最后一丝药力被魔莲吸收,一片嫩芽,随之从魔莲侧茎缓缓生长开来,不过须臾间,便已舒展成叶。

段辰对魔莲的变化已是轻车熟路,当下收摄心神,运起魔仙一念法做周天运转,不觉间渐入佳境。

时间飞快流逝,段辰体内散发的筑基威压亦日渐增强,丹田中新生的第九片莲叶,也开始慢慢长大。

当第九片莲叶长大到与其他八片莲叶相当之时,段辰忽觉心神一颤,修为便已水到渠成般的突破到了筑基后期。

踏入筑基后期,段辰能够明显感觉到体内的灵力一下提升了六倍之多,原本呈现出雾水之状的灵力,亦变得粘稠许多,近乎于液态。

除此以外,他的神识之力亦有所壮大,目前他的神识探查的范围,已经能够轻松破三十丈距离,达到五十丈。

不过出乎段辰预料,突破筑基后期之后,他的心神异常平静,没有太多的激动与喜悦。

见识过金丹与假丹强者之间的大战后,他并不满足于此刻现状,或许等哪天他突破假丹,乃至金丹境界,才会觉得自己真正变成了一名强者。

但是到了那个时候,他所接触到的修仙世界,或许又是另外一片天地了。

许是觉得这个问题太过深奥复杂,段辰摇了摇头,当下起身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此时长夜已尽,清晨的朝阳穿过天空,洒落在石园中,给园中的假山怪石披上一层金衣,段辰深吸一口气,随即走到园中,开始如往常一般,演练百兽拳。

时间飞快流逝,等段辰打完一套百兽拳,不觉心中舒畅许多,接着正准备盥洗吃喝,目光忽然一凝,掌心中便多出了一杆黑色长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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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中秋节快乐,每天开开心心。】

第七十八章 会武提前

这一刻,段辰身体微微有些紧绷,一缕若有若无的危机萦绕在他心头,经久不散。

突然,一道白色倩影出现在园中,一柄寒光闪烁的飞剑,随风而起,突的朝段辰胸口刺来。

段辰只觉浑身一阵冰冷,体内血液几乎冻结,神色霍然惊凛,当下催动九阳魔体,手中霸下五灵枪连环刺击,幻起一片枪花,悍然迎了上去。

这一枪,虽是段辰仓促间施开,但威力亦不容小觑,放眼筑基巅峰之下,实难找出一名修士能够与之抗衡。

岂料那白色倩影身形一晃,好似化成一缕烟雾,避开了段辰刺出的所有枪花,其身法之玄妙,丝毫不在凌虚微空步之下。

段辰眉头一挑,脚下随即施开凌虚微空步,避过了那白衣倩影的剑招,身形一旋,一招天火燎原横扫而出,刚猛无俦,带起一片炽热的火焰。

但那白色倩影应变之快,大大出乎了段辰的预料。

但见其手中飞剑白光一闪,一道冰霜剑气倏然离刃而出,扫灭了霸下五灵枪上的火焰,剑气弥漫之下,整个霸下五灵枪上隐隐有冰霜凝结而出,一股逼人寒意随之扑面而来。

段辰心中一沉,但却丝毫不显慌乱,体内九阳之力流布全身,驱散寒意,手中枪势随着形意霸枪术施开,变得愈发凌厉霸道起来。

适才突破不久的他,此刻的精气神正处于绝佳状态,来人虽然实力强大,但段辰亦不是弱手。

闭关苦修数月,他眼下正需一个实力强劲的对手来检验自身战力。

但见霸下五灵枪在空中舞动,带起一道道迅猛如龙的枪影,枪影之中,一道白色倩影进退有度,好似在舞剑一般,竟将段辰攻出的所有枪势一一避过。

突然,段辰好似发现了什么,当即收枪而退道:“玄霜姑娘,我看便到此为止吧。”

白色倩影微微一怔,似未料到自己的身份这么快便暴露了,语气略显不满道:“怎么,你说到此为止便到此为止?再来!”

寒光闪烁,诸葛玄霜一连挥出六道冰霜剑气,飞斩向段辰。

段辰此时已经认出诸葛玄霜,自然不愿与其再战,身形一闪,直接飞出石园,看那架势,似是已经打定主意,宁愿逃跑也不和诸葛玄霜交手。

诸葛玄霜见状只得放弃,当下收起飞剑道:“不打了,你这人真是无趣,就只会逃。”

段辰重新飞落园中,一脸无奈道:“刀剑无眼,万一要是伤到玄霜姑娘怎么办。”

诸葛玄霜眉头一挑,道:“怎么,你觉得你能伤得了我?”

段辰自知失言,连忙改口问道:“玄霜姑娘怎么来了?”

诸葛玄霜决定放过他这一次,回道:“关于五朝会武一事,北夏王朝突然决定提前进行,并已遣出八位使者通传各大王朝,所以为了尽快决出五朝会武的参战名额,今次王朝比试也会提前进行,就在三日之后。”

段辰心中一惊道:“这么快?”

诸葛玄霜点了点头,接道:“虽然时间上是仓促了些, 不过各大城池事先都已经收到消息,想来三日时间,足够他们赶到大荒王城了。”

段辰奇道:“三日时间够吗?”

诸葛玄霜嫣然一笑道:“若是正常赶路,三日时间自是不及,但此次事关

五朝会武,故而王上特许各城动用传送阵,如此便来得及了。”

段辰恍然大悟。

他其实早就知道各大城池内均设有传送之阵,只不过在大荒王朝,王室对传送阵的使用管制十分严格,平日里如无必要,谁也不许动用传送阵。

毕竟这传送阵使用起来虽然十分便利,但也极易被外敌利用,因此要想在各大城池使用传送阵,必须要经过一番极其严格的审查手续和登记才行。

不过,即便大荒王室放开对各大城池传送阵的管控,也没有多少人舍得使用。

因为催动传送阵所使用的灵石,最次也需要中品灵石才行,这可不是一般人,或者修仙家族宗派能够负担得起的,因此相较于使用传送阵赶路,绝大多数修士还是宁愿慢慢御空飞行。

不过以青山城的底蕴,想来偶尔使用一次传送阵,对于诸葛玄霜等人来说,并无任何负担。

这时,只听一个娇脆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轻哼道:“玄霜姐姐,你是不是把我给忘了?”

但见园中倩影一闪,飞出一个全身红衣的少女,不是那南宫瑶还有谁。

原来诸葛玄霜乃是与南宫瑶一道而来,刚才诸葛玄霜为了试探段辰实力,才让南宫瑶躲在一旁,不想诸葛玄霜见到段辰,竟然把她给忘了。

诸葛玄霜俏脸微红,道:“姐姐怎么会忘了妹妹,适才正准备喊妹妹出来一见呢。”

南宫瑶有些狐疑的看了一眼诸葛玄霜,跟着目光落在段辰身上,奇道:“段大哥,你突破到筑基后期了?”

段辰才突破不久,身上灵力波动尚无法完全收敛,故而南宫瑶轻易便能感应到他的修为。

段辰当即点头道:“今晨才突破不久。”

南宫瑶闻言不免有些沮丧,说道:“我原本还想邀请段大哥和玄霜姐姐一起游览大荒王城,现在看来,时机倒是有些不对了。”

诸葛玄霜笑道:“来日方长,妹妹你又何必急于一时。”

语声微顿,她转头看向段辰道:“你既然才刚突破不久,便要好好巩固修为,我和南宫妹妹就不打扰你了,不过两日后有一场王城聚会,地点就在王宫中的万荷殿,戌时之前,你一定要赶到城门处集合。”

言罢,她说走边走,拉着南宫瑶离开石园。

段辰此时也感觉到体内的灵力有些虚浮躁动,当下返身回到房中,施起魔仙一念法,行那周天运转之事,巩固修为。

不觉间,两日时光便这样过去了。

第三日酉时刚至,段辰记起今夜还有一场王城聚会,当即起身离了南宫世家,赶至大荒王宫外,就见以诸葛玄霜为首的一群青山城筑基修士,正候在宫门之外。

姜元潮、江枫,还有那青龙营都尉柳青河俱在,除了他们三人之外,还有当年负责考校段辰他们的一位白虎营百夫长萧云山,以及一个身着黄衣,气度不凡的青年与其他筑基修士,共计十一人。

众人修为全在筑基初期之上,尤其是诸葛玄霜和江枫,以及青龙营都尉柳青河三人,修为均达到了筑基巅峰。

除此之外,在场修为最高者,便要属那位黄衣青年了,其年纪看似不过二十三四,但修为已达筑基后期,并不在段辰之下。

不过段辰今年满打满

算,也不过才刚满十八周岁,年纪上倒是轻他许多。

至于姜元潮,两年时光不见,其修为亦是大涨,如今已达筑基中期,他第一个注意到段辰飞来,当即面色一喜的迎了上来,远远的打了声招呼。

其他人听到姜元潮的招呼声,也纷纷望了过来,不过大多数人只是随意看了一眼,便移开视线,各自谈论起来。

段辰当年虽然在筑基丹之争中大放异彩,但如今已经过去两年,青山军中记得他的人却是不多了。

不过段辰筑基后期的修为,还是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不过这些人大都只是在暗中关注段辰的一举一动,并未表现得太过明显。

段辰对此并不在意,与姜元潮寒暄一番,得知周长恭留在青山城,并已修炼到炼气十层,不日便可筑基,心中自是一番欣喜。

诸葛玄霜原本正在和江枫、柳青河还有那黄衣青年交谈,见段辰与姜元潮一同飞来,美眸微亮,与身旁几人告辞一声,旋即便迎了上去。

黄衣青年见状眉头一皱,当下也跟了过去。

段辰自然不认识这黄衣青年,见他跟着诸葛玄霜一起过来,不由眉头一皱的传音问道:“元潮,这家伙是谁?”

姜元潮嘿然一笑道:“看来你是真忘了,这家伙叫陆农,当初我们一起参加测试,共有三人获得甲等资质,这陆农便是除了我们二人之外的第三人。”

时隔三年,段辰确实有些想不起来,不过他依稀记得当年他们这批人中,确实还有一位获得甲等资质的年轻人,没想到对方居然便是眼前这位陆农。

这名字听起来,也算很有特点了。

段辰心中如此想着,诸葛玄霜已经走了过来,含笑道:“姜叔马上就来,等姜叔一到,我们便马上入宫面圣。”

段辰看了一眼姜元潮,奇道:“莫非此次王城比试是副城主带队?”

他自然记得姜元潮之父姜少凡,乃是青山城副城主,位列假丹之境,乃是青山城第二高手,实力仅次于城主诸葛青山。

诸葛玄霜点头道:“我爹要坐镇青山城,所以此次王城比试,只好由姜叔带队了。”

那陆农站在诸葛玄霜身后,也不主动打招呼,段辰目光落到其身上,主动开口道:“陆道友,好久不见。”

陆农不想时隔三年,段辰仍记得他,当下微微颔首道:“段道友好记性。”

他哪里知道,段辰其实不久前才在姜元潮的提醒下认出他来,不过此事姜元潮不说,也没人知道。

这时,只听诸葛玄霜开口介绍道:“陆师弟两年前才拜在我爹门下,如今是我青山军白虎营的一位百夫长,此次王城比试,他也会与我们一道参加。”

段辰眉头一挑,不由想起了裴元,想来这陆农应是在裴元死后,才接替了其在白虎营的百夫长一职。

不过这些目前已经与段辰没有太大关系了。

当下四人聚在一处,聊了些近年来各自的遭遇。

大约等了一刻钟左右,副城主姜少凡才匆匆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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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诸城殿会

副城主姜少凡,是位年近四旬的中年男子,身材高大,面容刚毅,眉眼之间,隐约与姜元潮有七八分相似之处,只是目光要深邃许多。

在场众人见其赶来,当即行了一礼,口中高声道:“参见副城主。”

段辰也与姜元潮和诸葛玄霜停下交谈,微微躬身行礼。

姜少凡挥手示意众人免礼,朗声笑道:“想必诸位都已经知道,五朝会武将会提前举行,所以此次王城比试,也将提前举行,首战之期便是明日,还望诸位早做准备。”

青龙营都尉柳青河当即上前一步,问道:“敢问副城主,那北夏王朝突然打算提前举行五朝会武,可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姜少凡点头道:“确实是有些变故发生,据我所知,近年来,一个叫作妖神会的妖修势力,突然在五大王朝境内崛起,势力范围更是隐隐散布整个东华北域,北夏王朝有感杀劫将至,故而打算借五朝会武之机,共商对策,欲集五朝之力,联手剿灭妖神会。”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顿时面露惊容之色。

段辰心中亦是一动,没想到这妖神会之事,竟然已经惊动了五大王朝,如此看来,只要五大王朝齐心协力,这妖神会距离覆灭之日,必不远矣。

只听姜少凡继续接道:“不过不管此次五朝会武要提前多少时日进行,你等都要先过了今次王城比试这一关,我青山城身为王朝东境第一大城,此次王城比试,至少要有三人入选前十,方不堕本城威名。”

白虎营百夫长萧云山连道:“副城主放心,我等定当全力以赴,在此次王城比试中扬我青山城威。”

原玄武营都尉,现聚灵殿殿主江枫接道:“不错,这一次便让各城开开眼,看我青山城何以稳坐东境第一大城数百年不倒,长盛不衰。”

其他人也各自打气助威。

姜少凡看在眼里,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笑容,道:“有诸位今日这一番话,本座也就放心了,事不宜迟,我等这便入宫面圣,拜见王上吧。”

说罢,当先朝宫门行去,段辰一行人随即跟上。

那戍守城门的八名筑基修士早已得令,因此并未对段辰一行人多做盘查,由一名面白如雪的老太监引着,朝王宫一侧行去。

大荒王宫,恢弘壮阔,数十丈高的厚重宫墙,隐约可见灵纹闪烁。

众人跟在那名老太监身后,左顾右盼,随处可见宫宇大殿,以及负责巡查的王宫禁军。

整个王宫一派气象恢弘,法度森严。

众人一路跟着那老太监在王宫中穿行,绕过重重殿宇,眼前景物忽然一变。

但见碧波荡漾,莲叶接天,荷花映日,红花绿叶交相辉映,在湖面上延展而开。

段辰凝目望去,便看到在那湖泊中央,荷花莲叶簇拥之上,一座殿宇好似飘浮在水面之上,使人感觉那座殿宇好似与王宫中的其他地方大为不同。

这时,只听那带路的老太监操着尖细嗓音说道:“姜副城主,万荷殿到了,南峰城、落月城还有观月城与云间

城四位城主已经先到,等洒家送你们过去,再等其他诸城城主赶来,便会请出王上,还请姜副城主在万荷殿中小坐片刻。”

姜少凡连忙拱手道:“有劳魏公公了。”

魏公公摆了摆手,快步行至湖畔,体内忽然散出一股强大的灵力波动。

段辰原本正在观望那座万荷殿,感应到这股灵力波动,不由心中一惊的转脸望去。

只见魏公公右手掌心,好似凝聚了无数团寒气,寒气漫布开来,裹住其布满老茧的右掌。

这时,只听那魏公公嘿然一笑道:“给诸位献丑了。”

言罢,其右掌隔空击向湖面,一团浑厚如实的寒气落在湖面之上。

但闻咔嚓之声不绝于耳,那碧波荡漾的湖面之上,陡然凝结出一条丈许来宽的冰霜晶路,从众人脚下,一直延伸到那万荷殿的白玉阶梯之上。

段辰心头一震,暗道:“这魏公公好高深的掌力,我现在纵然突破到筑基后期,但要做到他这等化水为冰的程度,仍需辅以五行术法才行,他举手投足间便能办到,绝非常人。”

正当段辰心中震惊于魏公公的实力时,只听副城主姜少凡笑道:“公公的冰魄玄冥掌越发厉害了,想来已经快要修行到大成境界了吧。”

魏公公缓缓收回右掌,淡淡一笑道:“与姜副城主的焚天掌相比,洒家这点微末之技,何足挂齿。”

语声微顿,其当先一步踏上那湖面冰路,接道:“还请诸位随我来。”

言罢,不管身后众人如何想法,他独自一人举步向前行去。

众人跟在其身后,一路行至万荷殿前,就听那魏公公开口道:“姜副城主,洒家还要迎接各城来使,不便入内,就请你们自行入殿,稍作歇息。”

姜少凡点头道:“有劳公公了。”

魏公公微微颔首,随即转身离去。

姜少凡见状,当先举步踏上万荷殿前的白玉阶梯,带着众人步入大殿之中。

万荷殿内的布置极为讲究,中间是一条红色布毯,从大殿上首沿着阶梯,一直铺到殿门处,两侧红木漆柱并排而列,不多不少,左右各有九根,其上雕龙刻凤,手艺超绝,栩栩如生。

而在红木漆柱之间,分设十八张宽厚石座,每一张石座上都雕刻着不同的珍禽异兽。

段辰环目四顾,就见其中四张石座上已经坐了四人,在这四人的石座之后,还摆放着数十张木椅,上面坐着数十名筑基修士,正彼此低声交谈着。

段辰目光随即落在那石座上的四人身上。

只见云间城主一身戎装,正坐在左侧第二个石座上,同旁边一位身着锦衣,满面贵气的中年男子搭话。

而在两人对面,一个身材修长,满面穷酸书生气的蓝衫秀才,亦在同坐在其旁侧的灰发老者轻声低语。

段辰目光一一掠过这四人,心中不禁暗道:“这云间城主乃是假丹强者,另外三人能够与其平起平坐,想来即便不是假丹强者,也是一城之主了。”

他心中思忖,那坐

在殿内的众人也注意到了他们的到来,一个个转目看来。

但见云间城主率先起身道:“没想到青山城此次是姜副城主带队,真是许久不见了。”

其他三城城主亦站起身来,口中连道幸会。

姜少凡抱拳还礼,一面带着段辰等人在左侧第一个座位上坐下,一面朗声笑道:“云间城主、南峰城主、落月城主还有观月城主,四位别来无恙啊。”

说着,其目光分别在云间城主,锦衣中年男子,蓝衫秀才,还有那灰发老者身上停顿了一下。

满头灰发的观月城主笑道:“遥想当年观月道会一别,姜副城主还只是青山军中的一名百夫长,不想十余年过去,姜副城主已经是一城副主了,这世道,果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啊。”

那作蓝山秀才打扮的落月城主接道:“姜副城主之名,洛某远在落月城,亦有所耳闻,今日总算有缘相见了。”

若说大荒诸城之中,青山城乃是东境第一大城,那么落月城,便是西境第一大城,两城相距足有万里之遥,一东一西,平日间确实少有机会相见。

姜少凡显然也是第一次与落月城主相见,当下不由含笑道:“洛城主言重了,与洛城主相比,姜某这点名声,如何上得了台面。”

此时,只听那身着锦衣的南峰城主沉声道:“我看两位城主也不必这般自谦了,今日我等难得共聚万荷殿,倒不如趁此良机,好好交流平日里修炼的一些心得如何?”

语声微顿,他忽的改为施展传音之术,与在座另外四位城主传音交谈起来。

在五位城主传音交谈之际,段辰则是坐在座位上,四下打量另外四位城主带来的筑基修士。

如此这般过了将近一刻钟,忽闻一阵步履之声从殿外传来,殿内众人凝目望去,就见那魏公公又引着两拨人马来到万荷殿前。

其依旧是将来人送到殿门前后,便转身快步离去了。

待魏公公远去之后,那两拨人马才各自谦让着步入万荷殿中。

但见当先一人,是个年近七旬,身着黑金云纹绸衣,手持凤头拐杖的白发老妪,老妪身后跟着七八名筑基修士,缓步踏入殿内。

紧随白发老妪等人入殿的,是一位身材高大,眼神凶戾,背负巨斧的中年男子,男子身后也跟着大约**名筑基修士,一同踏入殿内。

段辰各自望了那白发老妪和巨斧男子一眼,心中暗暗忖道:“不知又是哪两位城主赶到了。”

心念转动间,就见姜少凡从座位上站起身来,道:“青山城副城主姜少凡,见过贾老太,见过拓跋道友。”

另外四位城主亦纷纷起身见礼,段辰等人亦跟着五位城主一齐起身行礼。

那贾老太轻轻一顿手中凤拐,笑道:“诸位城主无需多礼,老身不过痴长你们几岁,不必如此拘谨。”

说话之间,其人已当先落座,就坐在姜少凡对面。

在场其他人见贾老太坐下,这才纷纷就座。

第八十章 北夏来使

贾老太环目四顾,见殿内只来了七位城主,不由轻叹一声道:“十八城主,眼下只来了七位,看来有得等了。”

她似有些疲累,说完这句话,便闭上双目开始养神。

其余六城城主不便惊扰,只得继续暗中传音交谈。

众人又在殿内等了大约一个时辰,直至黄昏将尽,夜幕来临,殿内的十八个座位方才坐满。

不过大荒王城十八城城主,并非个个到场,也有像诸葛青山一般,需要坐镇一城,只能派副城主带队前来的情况。

段辰坐在青山城副城主姜少凡身后,观察了近一个时辰,眼下也是瞧出了一些端倪。

比如这大殿内的座位,原是按照各城在大荒王朝的实力地位来布设的。

姜少凡今次代表的乃是诸葛青山而来,以诸葛青山金丹强者身份,坐在大殿左侧第一位,自然是绰绰有余了。

那贾老太据说是大荒王朝北境第一大城,北疆城的城主,虽是身在假丹境,但其一身实力据说并不弱于金丹强者,因此由她坐在右侧第一位,也是顺理成章之事。

而透过此次诸城殿会,各城之间的座位次序,段辰也是看出了大荒王朝各大城池之间的实力深浅。

总而言之,大荒王朝分布各地的十八座城池,能够身居城主之职的,实力皆在筑基大圆满与假丹境之间,唯一一位比较特殊的,便是诸葛青山这位金丹强者了。

由此亦可看出,青山城在整个大荒王城的地位之高了。

想来放眼整个大荒王朝,除了大荒王城之外,他们青山城的实力,应是足以排在诸城第二。

正当段辰心中暗自如此思量间,那万荷殿外忽然传来一阵破空之声,跟着四道人影飞落入大殿之内,引起了殿内诸城修士的注意。

段辰暗中瞧去,只见左面两人一高一矮,高个之人仿佛一个瘦竹竿,背上背着一柄铜钱古剑,矮个之人胖如圆球,肤色黝黑,神情间一派阴沉。

段辰见状不由心中暗自忖道:“如今各城之主皆已抵达万荷殿,不知这两人又是何种身份。”

目光一转,看向右面两人,神情微微一怔。

与左面两个陌生之人不同的是,右面这两人,段辰正好都认识。

一个是那南宫世家之主南宫长流,一个是不久前才负责接送众人的魏公公。

此四人隐隐以南宫长流为首,飞落入殿内。

殿内众人此前无论在做什么,此刻一个个都转目凝望过来,跟着随十八位城主站起身来,与南宫长流这位第一世家之主见礼。

南宫长流还礼过后,带着身后三人步入大殿上首,随即回身肃容道:“今日诸城城主齐聚一殿,王上本要亲自前来,只因朝中事务繁忙,一时之间难以脱身,不便来此,特派在下前来主持今日诸城殿会。”

其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今宵诸位城主远道而来,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贾老太闻言,当先说道:“南宫家主言重了,若非南宫世家提前安排,老身与诸位城主还不知要到何处落脚,又何来招待不周一说。”

南宫长流连道:“这都是我南宫世家应该

做的,贾老太才是言重了。”

二人一番客气过后,南宫长流跟着向众人介绍道:“今次诸城殿会,除了十八城之人外,两位北夏来使亦会旁听,还请诸位城主不要见怪。”

殿内众人的目光,顿时落在那高瘦男子与矮胖男子身上。

只听姜少凡开口道:“这两位道友倒是面生得很,还请南宫家主代为引见一下。”

南宫长流点头,指着那高瘦男子道:“这位是北夏王朝王室供奉,高寒先生。”

殿内众人连忙齐声道了一句久仰。

南宫长流接着又指着那矮胖男子说道:“这位也是北夏王朝王室供奉,艾东先生。”

殿内众人又道了句幸会。

那高寒与艾东虽是北夏王室供奉,但两人不过筑基巅峰,面对十八城城主,自是不敢托大,当下一一还礼。

众人相互见礼完毕,这才纷纷重新入座。

这时,只听南宫长流坐在主位上道:“今宵请各位城主前来,主要是商议一些关于明日王城比试的事宜。”

其目光掠过场下各城修士,接道:“今次王城比试,各城推举人选不得超过十五人,修为不得低于筑基初期,年龄则不得高于四十。”

殿内众人闻言,面上均无任何表情,因为历届王朝比试皆是如此,倒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不过尽管都已经知道了比试规则,但却没有人敢出言打断南宫长流的讲话。

只听其话锋一转,突然说道:“近些年来,五大王朝境内相继出现了不少妖修身影,暗中更有一股自称妖神会的妖修势力,借着东域妖族的支持,不断发展壮大,还望各城城主小心防备。”

云间城主对此深有体会,接道:“南宫家主所言极是,数月之前,本城主便与南宫世家联手,设计引出了不少妖神会的高手,并予以重创,但妖神会势力盘根错节,散布五大王朝各处,实非一两城之力能够解决。”

观月城主脸上露出一丝忌惮之色,道:“我观月城南阳村附近,也曾发现过一位金丹大妖的踪迹,幸而此妖被天悬寺的四戒大师重创,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段辰心中一惊,没想到南阳村金丹一战,竟然传进了这位观月城主耳中。

想来当时两位金丹强者之间的大战,必是惊天动地,被许多人都看到了。

念及此处,他不由想起李慕白与古灵儿这对师兄妹,也不知道他们如今是否还在大荒王朝某处闯荡。

此时,只听那坐在南宫长流左侧的高寒沉声道:“我北夏王朝近年来也深受妖神会所害,不少炼气与筑基修士相继失踪,最终引起了宫中老祖的注意,这才打算提前举行五朝会武,借此机会与各朝商议对付这妖神会之法。”

北疆城主贾老太闻言轻叹一声,道:“风波起兮,杀劫已动,如今时局动荡,倒是使老身想起了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她忽然住口不言,倒是让殿内众人猜不透她适才到底想起了什么往事。

南宫长流见状不由笑道:“妖神会一事,眼下倒是无需多虑,我等还是言归正传,先说说明日王城比试一事。”

殿内众人闻言

,俱都住口不言,凝目望向南宫长流,静等其言。

南宫长流面对殿内群修凝视,朗声说道:“明日王城比试,地点便定在禁军校场,具体规则与往届未有太大初入,届时十八城筑基修士,加上王城各家举荐的筑基修士,将会一同进行抽签比试,只要决出前十名额,便可入选此次五朝会武出战名单。”

观月城主轻咳一声道:“南宫家主,不知今次王城比试,奖励与以往相比如何?”

观月城主此话似是问出了殿内众人的心声,一个个不由凝神静听。

南宫长流环目四顾,笑道:“今次王城比试,但凡进入前十者,可得灵元丹十枚,中品灵石二十块,极品法器一件,以及在我大荒王室收藏功法典籍的道藏殿内,随意阅览半日。”

此话一出,殿内各城筑基修士不由面露激动之色。

毕竟此次王城比试前十奖励,无论是灵元丹还是中品灵石,亦或是在道藏殿中随意阅览半日功法典籍,都是平日根本得不到的宝物与机缘,相较而言,极品法器的奖励,倒是不太引人注意了。

南宫长流见状,脸上笑意更浓,朗声接道:“眼下距离明日王城比试只剩一夜功夫,今夜诸位便好好歇息,明日禁军校场再论成败。”

说罢,他起身和在场各位城主告辞,便欲当先离去。

段辰等人也准备起身离开万荷殿。

这时,那坐在南宫长流左侧的艾东忽然站起身来,高声喊道:“且慢!”

殿内众人闻言,一个个不由停住脚步,目光疑惑地转头看向艾东。

只见艾东离位侧行,走到段辰身前,仔细盯着他凝注良久,问道:“这位小兄弟面善得很,咱们以前可曾在哪里见过?”

段辰摇头道:“在下并不记得曾经见过艾道友。”

艾东眉头微皱道:“艾某记忆力一向过人,绝不会记错,还请小兄弟道出姓名,或许能使艾某回忆起来。”

他目光转动,不停地在段辰身上打量。

那高寒经他一提,也不禁多看了段辰两眼,脸色倏然一变,脑海中突然想起一个人来。

段辰被二人盯得有些不自在,连道:“在下姓段,单名一个辰字,艾道友以前当真见过在下?”

艾东似未听到段辰后面一句话,嘴里反复念叨着段辰二字,数次低语之后,身体忽的一颤,凝注在段辰身上的双目,瞳孔微微一缩。

此时,殿内众人见艾东久久沉吟不语,不少人都注意到他脸上的异常之色。

南宫长流见艾东满面异色,不由笑道:艾东道友从未来过我大荒王朝,想来应是记错了。”

艾东此时回过神来,赶忙赔笑道:“这世上相似之人实在太多,艾某一时记错,惊扰诸位,实在惭愧。”

言罢,他微微躬身行了一礼,退回到高寒身边,竟是不敢再去看段辰一眼。

段辰虽是觉得这艾东举止有些奇怪,但也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待殿内各城之主一阵寒暄过后,他便跟着青山城众人离开大荒王宫,返回到城中一家客栈住下,显然是不打算再回南宫世家了。

第八十一章 长街夜战

夜色渐深,段辰盘坐在客栈房中,想着明日便要迎来王城比试,心中竟久久不能平息,索性决定静坐一夜,又觉得这般静坐一夜有些枯燥,忽的想起已经许久未曾与七殇魔君说过话了。

说起来,最近七殇魔君似乎很忙,即便段辰有时想向他请教一些修炼上的问题,他也只是偶尔才有回应。

段辰只知道他这段时间很忙,但到底在忙什么,却就无从得知了。

枯燥之余,他愈发好奇,忍不住传音问道:“前辈,你睡了吗?”

不知是这一句话问得实在愚蠢至极,还是七殇魔君今夜正好得空,当即回道:“本魔君已有数十万年没睡过了,你即便有什么问题想请教我,也麻烦找个好点的由头。”

段辰嘿嘿一笑,话锋一转的问道:“前辈最近好像很忙?”

七殇魔君语气略显无奈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上次得到的那颗魔丹,若是能够被本魔君所吸收,或能助我恢复一丝力量,但是只有一颗魔丹,我也无法直接吸收,缺了太多东西。”

段辰奇道:“前辈还缺什么?晚辈或许能帮前辈想想办法。”

七殇魔君嗤笑一声,道:“我现在最缺的便是一具绝佳的魔族肉身,你能帮我弄来么?”

段辰讪讪笑道:“这便有些难办了。”

他语声微顿,接着问道:“前辈,你要魔族肉身有何用处?”

七殇魔君淡淡道:“我原来肉身被毁,如今只剩下一缕神识之力寄存在山河鼎中,但山河鼎终究不能充当我的肉身,没有肉身,神识之力便如那水上浮萍,无依无靠,难已恢复。”

段辰隐约听明白一些,说道:“这般说来,只要晚辈替前辈寻得一具合适的肉身,前辈便可以恢复得更快了?”

七殇魔君点头道:“不错。”

段辰心中一动,故作叹息一声道:“可是晚辈这般辛苦帮前辈寻找肉身,似乎对自身并无任何好处啊。”

七殇魔君哪里听不懂他弦外之音,冷笑一声道:“你可别忘了,你答应帮我寻找治愈神识之伤的药物,到现在还没见个踪影呢。”

段辰轻咳一声,道:“一码事归一码事,晚辈自当倾尽全力,替前辈寻找治愈神识之伤的药物,但这寻找肉身一事,前辈打算如何报答?”

只听七殇魔君语声冷淡道:“本魔君教了你这么多东西,也不见你学有所成,倒是这等价交换法则,你学得倒是炉火纯青。”

段辰倒不与他争辩,笑道:“前辈以往教导晚辈做人要实际,晚辈不过是在践行前辈昔日之言罢了。”

类似的话,七殇魔君确实曾经说过,倒也不能反驳,转而开口道:“你若肯答应帮我寻找合适的肉身,我便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

段辰不以为然道:“什么秘密?”

七殇魔君正欲开口,忽闻一道破空声从房外传来,跟着一支拇指粗细的飞镖破窗而入,狠狠钉在房柱之上,尾部犹自颤动着。

段辰反应极快,当即沿窗飞出客栈,四下扫视,就见一道黑影自街角一闪而过,当下二话不说的追了上去。

此时,只听七殇魔君轻叹一声,喃喃自语道:“

时也、命也。”

这声突如其来的感叹,让段辰心中一怔。

他一面追赶前方那道黑影,一面好奇问道:“前辈,你在说什么?”

七殇魔君淡淡道:“没什么,只是感叹本魔君下手太晚罢了。”

话声微凝,忽转低沉道:“你赶紧追,前面那人对你很重要,你必须抓住他,不过不要闹出太大动静。”

段辰还是头一次见七殇魔君语气如此凝重,当下不敢怠慢,全力施开凌虚微空步,身形化作一道遁光,飞快逼近前方那道黑影,同时传音喝道:“阁下什么人?在下有话问你!”

岂料那黑影充耳不闻,一路在大荒王城内穿行,避过一波又一波巡夜的城卫,将段辰引到了城西。

段辰久追那人不上,心中已是有些怒不可遏,当即厉声传音喝道:“阁下若再不站住,那便休怪在下出手伤人了。”

黑影依旧未曾停下脚步,段辰见状,终是不再有所顾忌,抬手祭出血刀法器,隔空刺向那道黑影。

黑影反应极快,脑后像似长了一双眼睛,身形微晃,便避过了段辰射来的血刀法器。

段辰见状冷哼一声,以神识控物之法操纵血刀法器,但见夜空中血光一闪,那血刀法器突的在半空中折回,闪电般刺向那道黑影。

以段辰如今的神识之力,操纵这血刀法器攻敌,威力之强,直逼筑基巅峰修士出手一击。

那黑影识得厉害,当下止住身形,连环拍出数掌。

但闻黑夜之中,掌风呼啸,那黑影手上似乎带着一副银丝手套法器,催动之间,掌心灵光闪烁,段辰御使的血刀法器尚未近身,便被那黑影拍出的灵力掌印给震飞了。

不过那黑影虽是出手震飞了段辰祭出的血刀法器,但经此耽搁,终是被段辰给追上了。

此时二人相距不过数丈距离,段辰凝目看去,只见月光之下,一个身着黑色夜行衣,矮胖如球的男子与他背对而立,一言不发,予人一种高深莫测之感。

段辰一面收回血刀,一面低声问道:“阁下身为筑基巅峰修士,这般藏头露尾,不觉有**份么?”

他似是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背影,但一时之间却又难以想起。

那矮胖身影依旧背对着段辰,冷声道:“你可认识一个叫做韩胜的人?”

段辰心中一震,急声问道:“你认识韩叔?”

语声甫落,那矮胖身影突然仰天不住大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小公子,这十八年来,我们兄弟二人找你找得好苦啊。”

声音在长街上回荡,却没有散布开去,似乎整条长街都被人布设下了隔音符阵,任得这里面动静闹的再大,外人都难以听见察觉。

段辰目光凝注在那矮胖身影之上,又连番听他数语道出,终是想起此人的形貌与声音,似乎与那北夏王室供奉中的艾东极为相似。

当下忍不住出声试探道:“阁下可是北夏王室供奉艾东?”

矮胖身影口中发出一声轻咦,回转过身来,冷笑道:“正是本供奉。”

段辰目光一闪,连道:“阁下适才喊我小公子,又说找了我十八年,

莫非阁下认得在下的生身父母?”

他虽是极力保持语气中的平静,但心中仍是免不了有些激动与期待。

尽管在天都镇生活的十五年,韩胜待他极好,可别人自小都有父母疼爱,只有他是个小孤儿,所以在他心底深处,总是渴望能够解开自己的身世之谜,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

艾东上下打量段辰几眼,突然问道:“难道这十八年来,韩胜什么都没有跟你说?”

段辰摇头道:“韩叔一直不肯说。”

艾东冷笑一笑,道:“那本供奉倒要感谢他了,若是他把一切都告诉你,今日殿上,指不定谁先认出谁来。”

段辰眉头一皱,道:“阁下说了这么多,却还未道出在下的身世来历,你若再不说,在下可要亲自动手搜魂逼问了。”

艾东眼珠一转,笑道:“这个嘛,其实……”

他故意拉长语声,引段辰注意。

这时,只见段辰身后虚空,蓦地闪出一道高瘦身影,随后一柄铜钱古剑隔空刺出,悄无声息的射出一道剑气,直击段辰背心而来。

段辰神识散布方圆三十丈,早已感知到高瘦身影的逼近,当下身形霍然一闪,避开了那高瘦身影的偷袭,跟着冷哼一声,祭出霸下五灵枪,施出一招鹰击长空,身形纵跃而起,陡然一枪刺向对方。

这一枪,虽然只是形意枪法中非常普通的一招,但以段辰今时今日修为,再加上极品法器霸下五灵枪之威,威势却是丝毫不弱于筑基巅峰。

那高瘦身影不料段辰应变如此迅速,先是吃了一惊,随即冷笑一声,身形一侧,忽的横飘数尺,避过段辰这一枪,飞落到艾东身旁。

段辰凝目望去,当下便认出那暗中出手偷袭他的高瘦身影,赫然便是北夏王室另外一位供奉,高寒。

此二人皆是筑基巅峰修士,段辰虽是对自身实力十分自信,但也不得不小心应付。

这时,只听那高寒冷声道:“艾兄何必浪费时间与这小子废话,速速出手擒下他便是了。”

说罢,抬手祭出一枚火红玉佩,但见火光一闪,那火红玉佩倏然摇身一变,化作一只火焰凶禽朝段辰直扑而去。

那火焰凶禽尚未临近,一股逼人热浪便扑面袭来。

段辰目光微冷,不为热浪所动,待那火焰凶禽近身,方才探出一只手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抓住那火焰凶禽的脖颈,死死将其攥住,那火焰凶禽上燃起的熊熊火炎,竟不能伤段辰手掌分毫。

高寒双目一瞪,惊呼道:“这怎么可能?”

他却是不知,段辰修炼九阳魔体,因常年吸收金乌日力与火属性灵石,肉身早已淬炼得不惧炎火,寻常灵火亦难伤其分毫。

但见段辰掌心灵光闪烁,那火焰凶禽当即悲鸣一声,重新化作一枚火红玉佩,被他收入储物袋中。

高寒见状,目眦欲裂,当下怒声道:“还请艾兄在旁为小弟掠阵,我亲自出手擒下这条漏网之鱼。”

怒喝声中,其人已飞身而上,手中铜钱古剑闪烁灵光,挥出一片剑影,分袭向段辰四肢与腰腹。

第八十二章 高艾之秘

艾东袖手旁观,见高寒出手,心中暗自冷笑道:“这高寒平日与我称兄道弟,想不到事到临头,却要与我抢功。嘿嘿!我倒要看看,这十八年来,你到底长进了多少,可别连这段辰都对付不了。”

这时,高寒已与段辰交上了手。

但见夜下长街上,剑影连绵不绝,一圈又一圈在半空中轮转,每一道剑影皆无比凝实,叫人分辨不出哪一道是真,哪一道是假,亦或者全部是真,全部都是假。

艾东不禁暗自动容,想不到高寒能把当年从左宗白手中夺来的青铜古剑法器,使得这般凶猛凌厉,虚实相生,真假难辨。

要知那剑影之中,必然藏着高寒酝酿的杀招,段辰只要一个应对不好,必然会在瞬间落至下风,那时再想反转局势,怕是比登天还难。

心念闪动间,高寒又连续攻出七剑。

连绵的剑势不觉施展而开,当真饱含许多变化与杀机,笼罩段辰周身各处,结果均被段辰轻描淡写的化解而开。

两人飞快交手数十回合,高寒愈战愈是心惊,不觉间持剑的右臂竟然有些酸疼。

原来他自持修为高出段辰一个小境,数十回合交手下来,施展的皆是与段辰硬碰硬的剑招。

不料段辰施开形意霸枪术,配合上九阳魔体,每一枪的力道均有上万斤之重,即便高寒身为筑基巅峰修士,一时间也有些吃不消。

艾东冷眼旁观,似是瞧出了高寒的处境,心中却是忍不住冷笑连连。

但他与高寒相交数十年,十分明白此人手段之多,实力之强,绝非眼下表现得这般不堪,当下静立不动,继续作壁上观。

果不其然,高寒与段辰交手数十回合之后,眼看近身战不如段辰,当即改变攻势,扬手祭出一张黄色灵符贴在身上。

下一刻,符光闪烁,其整个人倏然钻入地下消失不见。

段辰眉头一挑,当即飞身到半空之中,一面散布神识寻找高寒的身影,一面盯着艾东,防止二人突然联手。

但那高寒借助灵符之威遁入地下之后,竟如泥牛入海,无声无息,即不现身,也不发动任何攻势。

段辰眉头一皱,目光落在艾东身上,正欲开口,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那长街石板倏然碎裂开来,无数泥浆从石板下狂涌而出。

转眼间,整个长街被泥浆淹没,翻滚的泥浆,好似河水涌动,连艾东都不得不凌空飞起,悬于半空。

这时,一道剑芒突然从段辰脚下的泥浆中飞出,飞刺向其脚底。

段辰看起来毫无防备,直到那剑芒飞刺到脚底,才施展凌虚微空步闪开,同时反手一枪刺向下方泥沼,但见火光一闪,一道火焰枪影射入泥沼之中,无声无息,似乎也落空了。

段辰眉头一皱,心中暗忖道:“这高寒借助遁地灵符藏身泥沼之中,我的神识之力倒是没办法锁定他了。”

其实,神识之力并非无法搜寻藏于地下的目标,只要修士的神识之力足够强大,能够破开地底阻碍,倒也无惧目标施展遁地之术,只不过段辰眼下的神识之力

还无法渗透进入地底,自然无法锁定高寒。

思忖之间,但闻破空声阵阵,那泥浆之中再度飞出数道剑芒,分布四个不同的方向朝段辰射来,角度刁钻,不过最终还是被段辰施开凌虚微空步,一一避过了。

他身法了得,倒是不惧高寒这样的攻势,只是担心其还有什么后招。

当下略一沉吟,扬手祭出五张灵符,三张火爆灵符化作漫天火焰席卷而下,所过之处,长街上涌动的泥浆瞬间被烧干,僵硬成一块块焦土。

段辰本意是想借此将那高寒从地下逼出,不想他居然不为所动,当下又催动起另外两张灵符。

另外两张灵符,则是段辰前些时日才绘成的冰霜灵符,但见寒光闪烁,段辰借着两张冰霜灵符施展出冰霜之术,将整个长街地面冰封。

艾东冷眼旁观,心头一凛,却不知该惊还是喜。

他与高寒一道同来,相交数十年,本应担心高寒眼下的处境。

但此番二人意外在大荒王城,发现十八年前走脱的镇国公幼子,他又希望高寒能败在段辰手下,如此他再出手取胜,便可将功劳揽到自己身上。

所以当段辰施展术法将整条长街冰封时,他心中是又惊又喜。

却说整条长街被段辰冰封后,藏身地下的高寒在忍耐了片刻之后,终是抵不住那寒气的侵袭,从地底破冰而出。

段辰神识散布方圆数十丈,早就等着高寒现身,见他破冰而出,当下施开形意霸枪术,将其圈入漫天枪影之中,再也不给高寒施展任何手段的机会。

他一招得手,占得先机,下手再不容情,枪势连绵不绝,连环刺出数十招,攻势愈发狂猛,枪影飞幻,招招俱是擦之则伤筋动骨,中之则必死无疑的霸道枪法。

那高寒纵然是筑基巅峰修士,但在肉身方面却差了段辰一大截,交手不过十几招下来,整个人已是累得气喘吁吁,持剑的手臂几乎快要握不住手中的古剑法器了。

数十招过后,高寒的处境已是岌岌可危,险象环生,好似随时都有可能死于段辰枪下。

此时艾东身形仍旧悬于半空,冷眼旁观,毫无出手相助之意。

高寒见状,终于忍不住脱口怒喝道:“艾兄,你若是再不出手,小弟可就要使出那招了,到时候若是身份暴露,我可不管有何种后果。”

艾东闻言眉头一皱,当即飞身切入战场。

段辰虽然已经牢牢把握住战场的主动,但他时刻记得旁边还有一个艾东,若是两人联手,他心中也没有多少把握能够取胜。

念动之间,艾东已然挥掌攻了上来。

如此近距离的厮杀,段辰也终于感应出艾东带在双手之上的银丝手套,乃是一件极品法器。

而他所修炼的功法,似乎也全部倾注在一对手掌之上,令其手掌较之常人宽大许多,一只手掌足以抵得上常人两个。

艾东的加入,使得高寒终于有了一丝喘息之机,其突然飘身后退数尺,祭出一条丈许来长的铁索法器,凌空一甩,铁索摇动,好似一条黑蟒在夜空中游

动,直扑向段辰腰腹。

那摇动的铁索之上,灵光闪烁,漫出丝丝阴寒之气。

而艾东潜修掌法多年,其本人在未踏入修仙界之前,便已是武林道上的一流高手,武林各家掌法,均有所涉猎。

其在机缘巧合之下脱离武林,踏入修仙界之后,寿命得以增长,更是将全部精力放在修习掌法之上,此刻全力施展,自然是招式凌厉,锐不可当。

但见场中掌影纷飞,金色的掌印不断在半空中闪烁,而高寒则在远处催动铁索法器,配合艾东的掌法,不时从诡异的角度攻向段辰脑后,背心,肋下等空门之处,用心无比阴险。

但段辰实力亦是今非昔比,其所修炼的魔仙一念法,使他在突破筑基后期之后,体内灵力之雄浑,丝毫不弱于筑基巅峰修士,加之他已将九阳魔体修炼到二阳之境巅峰,配上形意霸枪术施展开来,以一敌二,却是丝毫不落下风。

高寒与艾东二人愈战愈是心沉,尤其是艾东,其亲身与段辰交手,方才明白此子虽然年纪不大,但一身枪术造诣已达登峰造极之境。

最令他感到惊异的是,段辰体内灵力之浑厚,肉身之强悍,简直不像一个筑基后期修士,叫人猜不出他究竟是如何修炼的,好似一个怪胎。

长夜漫漫,如此激烈的打斗,本该惊动城中巡防的城卫,以及街道两侧熟睡的居民。

但高寒与艾东二人事先已在整个长街附近布设好符阵,只要符阵不被破坏,外人绝难察觉到此地动静。

是以三人在这大荒王城之内,可以毫无顾忌的出手。

段辰与艾东近身厮杀,并未将霸枪四式全部施展出来,尤其是万变归宗此招,堪称段辰隐藏的最大杀招,若无必胜把握,段辰轻易不会暴露。

好在他修习霸下枪决,如今已是有所成就,霸下枪诀配上形意霸枪术,交互施展,不觉间竟在以一敌二的处境之中,占到了上风。

说到底,艾东的掌法虽然不弱,又有极品法器手套相助,但即便是极品法器之间的较量,亦要遵循一寸长一寸强的法则。

所以在面对段辰御使的霸下五灵枪面前,艾东的极品法器手套,无形中自然便处于劣势。

而段辰本身灵力之浑厚,亦不输筑基巅峰修士,一番激斗下来,艾东身上的夜行衣,早已被汗水打湿,紧紧贴在背上。

至于高寒,其在远处御使铁索法器,虽无任何压力,但其攻势也难见成效,从始至终都未能伤到段辰半根汗毛。

眼看艾东在段辰频繁的枪术攻势下,左支右绌,险象环生,高寒不由低喝道:“艾兄,事到如今,我看我们也不必再藏拙了,否则不用等身份暴露,我俩今日都要栽在这小子手上。”

艾东一招排山倒海方自出手,但行招至中途,突闻高寒话语,不由长叹一声的强行止住掌势,道:“没想到我二人修行数十载,今日联手对敌,竟然还打不过一个十八岁大的毛头小子。”

语声方落,一股无比浓烈的妖气陡然自其体内爆发而开。

第八十三章 摄魂之威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段辰心中一惊。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暗自忖道:“没想到这两个北夏王室供奉竟然都是妖修。莫非妖神会的势力,已经开始渗透到北夏王朝内部了吗?”

他心中念头百转千回,跟着转目朝对面两人看去。

此时艾东身体表面,已然生出数道黑色妖纹,其形体亦随之发生巨大变化,不但双目瞳孔尽皆转为赤红之色,额头上更是长出两个骨角,配上脸上生出的黑色妖纹,整个人显得异常妖异可怖。

另一面,高寒也显露出了妖化之身,化作一个浑身长满白色鳞片的人形怪物。

二人这一番变化,前后也不过只用了数个呼吸,却令场中局势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施展出妖化手段的艾东与高寒,给段辰的感觉,已是不弱于那妖神会的庄夫人了。

当下他手掌一挥,血刀、金山印还有离水盾三件法器同时祭出,离水盾环绕身侧,血刀法器与金山印则分别攻向高寒与艾东。

但高寒与艾东亦同时祭出两件上品法器,一件巴掌大小的黑色砚台,与一颗拳头大小的金珠。

但见黑色砚台上灵光闪烁,涌出一团墨汁般的黑水,段辰操纵的血刀法器射入其中,瞬间遁速大减,寸步难行,而那拳头大小的金珠,则在艾东的操控下,与金山印狠狠撞击在一起,不落下风。

三人一面分出神识操纵四件法器在半空中拼杀,一面各自施展手段攻击对方。

只见妖化后的艾东,原本矮胖的身形变得异常灵活,一对宽大异常的手掌,拍、抓、刺、点,忽而捏成拳状挥出,偶尔还夹杂着一两招腿法,显现出深厚的武学修为。

段辰见招拆招,任艾东千百种招式攻来,他始终气定神闲,以不变应万变。

高寒见状,长啸一声,手中铁索法器倏然泛起一团灵光,化作一条黑蟒朝段辰扑来,而高寒本人则手持铜钱古剑,与那黑蟒分左右夹击而来,令场中局面瞬间演变成了三对一之势。

段辰以一敌三,虽是有些吃力,但数十回合过后,仍是不见颓势,且愈战愈勇。

艾东眼看两人久攻不下,突然隔空弹指,打出数十道灵力指气,分袭向段辰周身数处大穴要害。

高寒与艾东相交数十年,心灵相通,见他突然发难,立刻配合着施展出一招凌厉的剑法,同时以神识之力操纵那条黑蟒,不顾生死的朝段辰扑了过去。

显是打算利用这条铁索法器幻化黑蟒,发出同归于尽的攻势,只要其能纠缠住段辰片刻,他与艾东两人同时施展的杀招,便能够趁机重创段辰,令其当场失去战斗之力。

刹那间,两人一蟒同时攻向段辰,但见剑光闪烁,蛇影飞舞,一片凄迷夜色中,数十道灵力指气飞射而来,三种不同的攻势配合起来,当真是巧妙之极,天衣无缝。

那高寒似是笃定段辰绝难接下这石破天惊的一击,朗声大笑道:“小公子,看来你终究还是要落到我们兄弟二人手中,认命

吧。”

岂料其笑声未了,段辰突然冷哼一声,祭出了一件古铃法器,赫然正是夺自南疆二妖的那件上品法器摄魂铃。

但闻一阵诡异的铃声,随着摄魂铃被段辰摇动传布而开。

高寒与艾东猝不及防之下,只觉泥丸宫中的神魂好似遭到重击,意识当即出现了片刻模糊,二人手上原本凌厉无比的攻势,立时变得软绵不堪,毫无威胁可言。

那黑蟒也因为失去高寒神识的操控,僵在半空,一动不动。

段辰心知摄魂铃只能制住这二人一时,却制不住二人太久,当下不敢怠慢,一枪刺向艾东眉心的同时,远远操纵那柄血刀法器飞回,射向高寒丹田。

显然是打算先行击杀艾东,同时废掉高寒的修为,之后再想方设法,从高寒口中逼问出自己的身世之谜。

而段辰之所以选择击杀艾东,留高寒一命,全然是因为高寒看起来要更好对付一些。

而艾东给段辰感觉,城府极深,智谋手段犹在高寒之上,他不愿节外生枝,因此便打算先将艾东除去。

这一切说来缓慢,实则只用了不到一个呼吸。

眼看段辰手中的霸下五灵枪就要刺中艾东眉心,其面上的黑色妖纹忽的亮起,双目一睁,竟在此等关键时刻挣脱了摄魂铃的控制,偏头避过了段辰刺来的枪势。

与此同时,他不忘伸出手掌,抓住旁边依旧意识混乱的高寒,向后飞撤。

段辰心中暗道一声糟糕,手中长枪疾起,再度攻向艾东,同时神识操纵血刀法器射向高寒。

艾东面对段辰手中长枪攻势,意识似未从摄魂铃的影响中完全清醒,抵挡之间,不免有些左支右绌,根本无暇顾及射向高寒的那柄血刀法器。

但见血光一闪,段辰操纵的血刀法器瞬间射入高寒脐下丹田。

那高寒遭此重击,意识终是从摄魂铃的控制之下清醒过来。

待其感应到自身丹田被破,体内法力急剧流逝,当下惊怒叫道:“本供奉的修为……”

其话音未尽,忽的戛然而止,一杆长枪瞬间刺入其眉心,枪尖上附着的灵力与劲气,刹时震碎了高寒的神魂,令他当场一命呜呼。

段辰心中一沉,收回霸下五灵枪,望向艾东的眼神越发冰冷,沉声道:“枉我还以为你要救他,原来是想拿他当挡箭牌。”

适才那一枪,段辰本是打算刺向艾东。

岂料艾东竟将抓在手中的高寒当成了挡箭牌,替其挡下了段辰这一枪。

这般狠辣的手段,即便在段辰看来,亦忍不住为之感到心中一寒。

艾东抓着高寒的尸体向后退去,口中不忘淡淡说道:“他修为已经被你废掉,活下来也是个废物,能够替我挡下一枪,也算死有所值了。”

说罢,他一面抛下高寒的尸体,一面探手入怀,取出一个黑色小瓶,从中倒出一颗墨绿色丹药,二话不说的丢入嘴中。

下一刻,只见艾东面色倏的涨红,脸上青筋毕露,

好似承受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痛苦,但其身上的黑色妖纹却在此过程中,变得更加密集复杂了,额头上的骨角亦变得愈发粗大,好似鹿角一般分叉生长开来。

段辰亲眼目睹着这一幕,却是实在无法预知在这艾东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时,只听七殇魔君低哼一声道:“他服用的应该是一种能够激发妖修潜能的丹药,你最好趁他进行二次妖化之机出手,否则等他完成二次妖化,后果可就难以预料了。”

段辰闻言心中一惊,当下施开凌虚微空步,一招龙傲九天飞刺而出。

但那艾东虽是正在进行二次妖化,但并非毫无反抗之力,眼见段辰一枪刺来,声势凶猛,当下遥遥抬手拍出一道金色掌印,迎向段辰。

只听一声轰鸣大震,那金色掌印虽被霸下五灵枪击溃,但段辰亦觉双臂微微一麻,不禁吃了一惊,暗暗忖道:“这艾东还未完成二次妖化,肉身之力竟然增强了这么多,若是让他完成二次妖化,结果恐怕还真是难以预料了。”

当下不敢怠慢,一面催动摄魂铃攻击艾东神魂,一面施开霸下枪诀,同时神识操纵血刀法器和金山印朝艾东攻去。

艾东虽然对摄魂铃的攻击有所防备,但此种专攻修士神魂的法器,若无对应的防御法器对抗,便只能依靠强大的神识之力来抵挡。

偏偏艾东在神识方面未下多少苦功,以至于每当段辰再次摇动摄魂铃之时,其泥丸宫中的神魂又随之一片大乱,意识出现短暂模糊。

段辰心中暗喜,当下一招霸下之刺怒刺向艾东丹田,同时神识之力分作三股,一股继续操纵摄魂铃摇动出摄魂之音,一股操纵血刀法器射向艾东胸口,另一股则操纵金山印朝艾东当头砸去。

岂料当段辰手中的霸下五灵枪刺中艾东丹田时,竟被其二次妖化过程中生出的黑色妖鳞挡住,只能勉强刺破少许黑色妖鳞,而飞刺向艾东胸口的血刀法器,更是连他胸口的黑色妖鳞都难以刺破。

反倒是金山印这件重型攻击法器,一砸之下,直接将被摄魂铃制住的艾东,狠狠砸入下方的长街之下,令方圆数丈的地面倏然下沉,成片龟裂开来。

然而不待段辰面露一丝喜色,七殇魔君便冷冷说道:“别高兴得太早,那家伙可还没死透呢。”

话音未落,原本砸入地底的金山印,忽然被人一掌拍飞,烟尘激荡之中,一道浑身布满黑色妖鳞,已然看不出本来面容的人形怪物,缓缓浮上半空。

只听这黑鳞怪物口中传出艾东的声音,嘶哑道:“本来还想把你生擒带回去,如今看来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语声微顿,其身形猛然飞扑而出,怒喝道:“把你的尸体带回去也是一样。”

段辰目光一凝,毫不犹豫的丢出两张事先暗扣在手上的灵符,一张火爆灵符,一张雷暴灵符同时发动,瞬间化作漫天火焰与雷光劈落向艾东。

艾东猝不及防,身形瞬间被漫天火焰与雷光淹没。

第八十四章 功亏一篑

黑夜之中,只见漫天雷火席卷而下,声势惊人。

但艾东身躯经过二次妖化之后,其上生出的黑色妖鳞防御之强悍,足以媲美最顶尖的上品法器。

是故其虽然被火爆灵符与雷暴灵符之威闹得灰头土脸,但本身实际上并未受到太大的伤势。

段辰其实也从未把希望寄托在火爆灵符与雷暴灵符之上,而是借着拖延出来的片刻时光,运转魔仙一念法,将体内灵力转化为魔力,全力催动九阳魔印,还九阳魔体这门炼体魔功的本来面目。

刹那之间,一股魔威如山崩海啸一般,自段辰体内爆发而开。

艾东感应到段辰体内爆发而开的魔威,神色惊奇,当场喝问道:“你是魔修?”

段辰懒得回应,直接挥动霸下五灵枪,扫出一片火焰枪影,正是霸枪四式中的第二式天火燎原。

艾东见状冷哼一声,双手连环拍出,打出一片金色掌印,化解掉了天火燎原这一招,跟着欺身而上,与段辰近身厮杀起来。

两人大战数十回合,段辰凭借着摄魂铃这件法器,竟然只能勉强与艾东打个平手。

后者的神识之力,似乎在经过二次妖化后,凭空增强了许多,其虽然仍无法完全抵挡摄魂铃摇动出的摄魂之音,但也不像此前一般直接神魂大乱,身不由己了。

而且经过二次妖化后,艾东体内的灵力似乎也全部转化为了妖力,不但实力提升了许多,肉身也强化到了一种极其可怕的程度,丝毫不在段辰全力催动的九阳魔体之下。

段辰暗运灵力,扫出一枪,结果却被艾东手中的极品法器手套挡下,双方各自被震得倒退了一步。

这时,只听七殇魔君似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你小子当真不知变通,你既然知道要将灵力转化为魔力,催动九阳魔体,何不再变通一下,以魔力施展枪术?”

这一句话,简直犹如当头棒喝,令段辰如梦惊醒,当下调动体内魔力,施开形意霸枪术,威势顿时更见猛恶,竟直接将艾东震飞了出去。

段辰实力之间突然的变化,令艾东大大吃了一惊。

若说先前他还觉得自己施展出二次妖化手段后,便能击杀段辰,那么现在,他心中已是没有半点把握,甚至隐隐变得有些不安起来。

但他终究在江湖与修仙界闯荡了数十余载,明白此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强自压下心中震惊,与段辰再次交起手来。

在此期间,段辰一心四用,一面御使霸下五灵枪施开霸下枪诀,一面操纵摄魂铃扰乱艾东心神,同时分出两股神识之力,操纵血刀法器与金山印从背后攻击。

艾东一边要抵挡段辰的枪势攻击,一边又要运转神识之力护住泥丸宫,避免被摄魂铃扰乱神智,已无余力再来操纵其他法器。

一时之间,场中情势岌岌可危,似随时都有可能陨落在段辰枪下的危机。

艾东自然不愿坐以待毙,忽然大喝一声:“住手!”

身形向后退去,但段辰如何会给他喘息之机,手中霸下五灵枪飞快刺出,笼罩艾东身形各处大穴要

害。

艾东又急又怒,一面施展身法狼狈躲避,一面喝道:“你若再不住手,本供奉宁愿自毙于掌下,也绝不吐露半句与你身世有关之言。”

段辰眼中瞳孔一缩,当下收枪而退,但却操纵血刀法器与金山印截住了艾东的退路。

艾东见他终于停下手来,暗暗松了口气,随即忍不住开始思索逃脱之法。

段辰见他目光闪烁,不由冷笑一声道:“我只给你十息时间,你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便当你根本不知道我的身世之秘,到时我必不再留手。”

艾东心知再战下去,自己也不是段辰对手,而且他的妖化时效马上便要到了,当下不由长叹一声道:“此事说来话长,十息时间根本不够,我看小公子还是杀了我吧。”

他心中早已笃定段辰为了弄清自己的身世,决然不会对自己痛下杀手,是故这一番言辞说来,心中毫无压力。

段辰眉头一皱道:“你尽管说,只要不是胡编乱造,我可以酌情给你更多时间。”

艾东心头暗喜,知道自己猜的半点不差,当下心念转了又转,故作迟疑道:“此事不但说来话长,而且还涉及到许多当世极具权势的大人物,在下纵然全部说出来,只怕……”

故意摇头一叹,闭口不提。

段辰忍不住问道:“只怕什么?”

艾东深吸一口气,语声微沉道:“只怕不但在下要因泄密而死,小公子你也难逃一死。”

此人不愧是在江湖中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子,又在修仙界底层历练数十年,不过寥寥数语,便已说得牵动人心,令人忍不住沉迷进去。

段辰心中虽不曾放松片刻警惕,但仍是忍不住被艾东所营造的气氛牵动了心神,沉声道:“此话怎讲?”

艾东嘿嘿冷笑了两声,目光凝注在段辰身上,道:“小公子若要听这段隐秘,需得答应事后放在下安然离去,并且今日之事不得与任何人提起。”

段辰冷哼一声道:“只要你说的句句属实,我可以答应不伤你性命。”

艾东冷笑道:“小公子莫要在在下面前咬文嚼字,你嘴上说不伤我性命,可是想事后废掉我的修为,再放我离去?”

段辰心头一凛,暗惊忖道:“这艾东的城府,果然还在那高寒之上,即便是这等情况下,头脑亦无比清醒,我这点小手段,看来是骗不过他了。”

心念一转,又想道:“但此人已经识破了我的身份,若是就此放他离去,难保他不会把我的身份泄露出去,这又该如何是好?”

他口中虽未说话,但沉默便已是最好的回答。

艾东是何等人物,察言观色,已知段辰心思,当下轻叹一声,接道:“此番我泄密于小公子,即便小公子不杀我,会里恐怕也不会放过我,既是如此,小公子何不放在下一条生路,在下也可答应小公子,绝不向任何人提起小公子的身份行踪。”

段辰被他说来说去,说的有些不耐烦,当下冷冷道:“你绕来绕去,不就是希望我可以放你一马么?此事不难,只要你立刻说出我的身世之谜

,我段辰对天发誓,绝不动你一根汗毛。”

艾东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笑意,接道:“其实公子你的亲生父亲,便是北夏……”

段辰正待凝神细听,见他忽然住口不言,忍不住追问道:“我父亲是北夏什么……”

抬头看去,只见艾东脸色苍白,嘴角流满鲜血,生命气息亦是突然间变得十分微弱,在段辰朝他看去时,竟仰面倒了下去,砰地一声砸在地上。

段辰心头一震,连忙飞身过去,扶起艾东追问道:“你快说,我爹是北夏的什么……”

艾东此时已是面无血色,奄奄一息。

他勉强挣扎着睁开眼帘,惨笑道:“原来连这个也不能说,我应该猜到的,我应该能猜到的……”

语声减弱,最终脑袋一歪,闭上了眼睛。

段辰见他突然气绝而亡,心中一沉,仔细检查艾东全身,却又寻不到任何致命之伤,不由陷入一阵迷茫,不知艾东究竟因何而死。

这时,只听七殇魔君开口道:“不用找了,有人在他神魂之中下了禁言咒,一旦他打算说出被禁言咒所禁言之事,神魂便会当场魂飞魄散。”

段辰心中一惊道:“这怎么可能?”

七殇魔君嘿然一笑道:“怎么不可能,等你将来修成金丹,只要神识之力足够强大,一样能够施展此咒。”

段辰心中一动,道:“这般说来,在这艾东身后,应是有一位实力至少在金丹境界的强者了。”

语声微顿,想到自己的身世之谜仍未解开,他忍不住轻叹道:“可惜,好不容易遇上一个知晓我身世之谜的人,结果还是没能从他口中探听到半点有用的线索。”

七殇魔君淡淡道:“你怎么不问问我知不知道?”

段辰闻言一怔,立时反应过,一脸惊喜道:“前辈你知道晚辈的身世?”

忽然,他好似想起了什么,自言自语道:“是了,前辈你一直寄宿在山河鼎中,而我又自幼将山河鼎戴在身上,我早该想到,前辈你肯定知道我的身世,我真是糊涂。”

语声微顿,他忽然又问道:“前辈,既然你早知我身世之谜,为何一直不肯告诉我?”

七殇魔君冷笑反问道:“告诉你,好让你去送死投胎?”

段辰一怔道:“以晚辈如今的实力,难道还不能保全自身吗?”

七殇魔君嗤笑一声,道:“你自信能在金丹强者手下逃得性命么?”

段辰这才想起,在那艾东身后还隐藏着一位金丹强者,心中不由暗自揣测道:“难道艾东身后的金丹强者与我爹有仇?”

他心中念头百转千回,口中却道:“金丹强者神通广大,晚辈连假丹强者都不是对手,又何谈在金丹强者手下逃生。”

七殇魔君淡淡道:“这不就是了,我以前不告诉你,也是怕你犯糊涂,做出什么傻事来。”

段辰点头,但又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连道:“那前辈你现在为何又想说了?”

第八十五章 身世大白

七殇魔君冷不丁被段辰这么一问,顿时说不出话来。

段辰也不傻,略一思索,便猜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试探性的问道:“前辈可是担心,现在若是不说,以后便再无机会以此为筹码与晚辈进行交易了?”

七殇魔君故作不知道:“此话怎讲?”

段辰见他死鸭子嘴硬,犹不肯承认,不由笑着接道:“适才在客栈,前辈你说要告诉我一件天大的秘密,后来又说什么煮熟的鸭子飞了,想来说的便是关于晚辈身世之谜的秘密吧?”

七殇魔君老谋深算,听段辰这般说来,心知他已经想通一切,不由冷冷问道:“你既然如此聪明绝顶,可能猜到你亲生父亲是北夏何人?”

段辰笑道:“前辈也莫要生气,晚辈答应将来替你寻找一具合适的魔族肉身便是了。”

语声微顿,接道:“但前辈也要如实告知晚辈身世之谜才是。”

七殇魔君哼哼道:“你这么想知道,本魔君告诉你又何妨,你且竖起耳朵听仔细了。”

段辰连道:“前辈请说,晚辈听着就是了。”

他心中急于知道自己的身世之谜,竟是忘了先处理掉高寒与艾东的尸体。

这时,只听七殇魔君缓缓说道:“十八年前,北夏王朝三公之一的镇国公段正国,被朝中多位大臣联名弹劾,指其暗中与妖魔勾结,欲举兵造反,谋夺北夏王位。北夏国君暴怒之下,下令赐死段正国,株连九族,哪知段正国事前收到消息,命人暗中带走其幼子,逃离北夏。”

段辰心中一颤道:“那他自己为什么不逃?”

七殇魔君轻叹一声,接道:“镇国公府,三代忠良,对于此等忠良世家来说,没有什么比名誉更加重要,那段正国情愿以死明志,也不愿背负天下骂名,过那整日东躲西藏的逃亡日子,但他实又不忍镇国公府一脉就此断绝,这才命人暗中带走其幼子。”

他口中虽在说话,但语速却是越来越快:“那日暗中带走镇国公幼子的人极其聪明,故布疑阵,分明暗两路而行,明路引开北夏王室追兵,暗路则暗度陈仓。”

“最终,负责护送镇国公幼子的人,将其带到了大荒王朝东境的一个边陲小镇,从此一住便是十五年。”

段辰听到此处,忍不住问道:“前辈,在你看来,我爹他……是否真的暗中与妖魔有所勾结,打算举兵造反,谋夺北夏王位?”

七殇魔君淡淡道:“我知道的都已经说完,至于你爹他到底有没有勾结妖魔,这个便要你自己去弄清楚了,不过他情愿以死明志,也不愿逃离北夏,想来应该是被冤枉的。”

段辰深吸一口气,目光随之变得坚定凝静,道:“前辈,晚辈恐怕真要如你所料,做一次糊涂之事了。”

七殇魔君一点也不感到意外,问道:“你可是要前往北夏,调查你父当年被弹劾,与妖魔勾结一事?”

段辰点头道:“晚辈身为人子,无论如何都要将此事调查个水落石出,令真相浮出水面

。”

七殇魔君语声微沉道:“你可要想清楚了,那北夏王室可是有位金丹老祖在,如若你现在遇上他,可是连半点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段辰叹息一声,道:“纵使如此,晚辈也一定要前往北夏。”

七殇魔君沉吟片刻,缓缓说道:“我早知道此事一旦说出来,你无论如何也会前往北夏调查,但有一句话,我仍是不得不问你。”

段辰连道:“前辈但问无妨。”

七殇魔君问道:“我虽然觉得你爹当年乃是被人冤枉,但真相如何,目前你我都不清楚,若是你爹他当真与妖魔有所勾结,你又该如何自处?”

段辰闻言一愣,沉默片刻后才道:“若是事情果真如此,晚辈将立刻离开北夏,此生再也不踏入北夏疆土半步。”

七殇魔君暗暗松了口气,笑道:“我还道你想代父谢罪,自刎于北夏王宫门前。”

段辰摇头道:“晚辈还不至于迂腐至此。”

七殇魔君连道:“既是如此,那你便速速处理掉这两人的尸体,返回客栈,我还有些事情要嘱咐于你。”

段辰当即点头应下,迅速打扫战场,毁尸灭迹,随后返回到客栈之中。

此时已是四更天时分,段辰回到房中,心中仍是有些难以平静。

今夜发生之事,于他这十八载人生来说,实属无比重要之事,他只知道自己一定要前往北夏将真相调查清楚,却又不知该从何处着手。

这时,只听七殇魔君问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段辰沉思片刻,回道:“晚辈打算即刻动身前往北夏,寻访当年参与弹劾我父亲的所有北夏朝臣。”

七殇魔君接着问道:“那你便是不打算参加今日的王城比试了?”

段辰轻轻叹息一声,道:“晚辈既然已经知晓自身身世,若是再继续参加这王城比试,难保消息不会传入北夏王室耳中,那时晚辈恐怕便会陷入北夏王室永无止境的追杀之中,哪里还有时机调查当年真相。”

七殇魔君道:“你此番思虑倒是周全,不过在本魔君看来,你大可不必如此谨慎。”

段辰连道:“前辈有何高见,但说无妨。”

七殇魔君淡淡道:“你若想前往北夏,调查当年真相,有一件事情却最为重要,不得不做。”

段辰奇道:“什么事?”

七殇魔君道:“提升实力,那北夏王朝实力虽是不如大荒王朝,但其中亦不乏金丹与假丹强者,你若是不想方设法提升实力,此去北夏,怕是有去无回了。”

段辰长叹一声,道:“晚辈也知道自身实力尚有许多不足之处,但我才刚刚突破筑基后期,短时间内,怕是很难再突破到筑基巅峰了。”

七殇魔君笑道:“所以你才更要参加此次王城比试了,只要你能打入前十,拿到那前十奖励中的二十块中品灵石,本魔君便可设法助你突破九阳魔体三阳之境。到时以九阳魔体三阳之境的强悍,足以助你在假丹强者

手下逃得性命。”

段辰闻言先是心中一喜,但紧接着眉头一皱道:“可晚辈若是参加今次王城比试,岂非有暴露身份之危?”

七殇魔君道:“这倒也未必。”

他语声微微停顿了一下,接道:“那两个北夏王室供奉已经被你杀了,所以今次王城比试,在你打入前十之前,北夏王室都不会注意到你。”

“而你若是打入前十,等你的名字传到北夏王室耳中,再到北夏王室派人调查,中间怕是不知要耽搁多少时间,况且这世上同名同姓之人如此之多,北夏王室也未必会把十八年前走脱的镇国公幼子,与你联系在一块。”

段辰欲止又言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他心中仍是担心自己身份暴露后,会招来北夏王室的追杀。

七殇魔君嘿然一笑道:“若是万一北夏王室果真对你的身世来历产生怀疑,可只要你不承认,他们便拿你毫无办法。”

“毕竟你代表的可是大荒王朝,那北夏王室无凭无据,无论如何都不敢在明面上对你动手,而大荒王朝为了自身脸面,也绝不会坐视不管。”

段辰闻言怔了一怔,默然不语,显然依旧有些拿不定主意。

七殇魔君见状接道:“你若想查清当年真相,这或许便是最好最快的办法。在此期间,那北夏王室固然会想法设法调查你的身世来历,但当年知晓真相的有识之士,或也会暗中联系你,如此一来,岂不比你一个人大海捞针,漫无目的寻找线索要强得多?”

段辰长出一口气,点头道:“前辈说的不错。”

当下已经决定参加今日的王城比试了。

正如七殇魔君所说的,北夏王室对自己目前的情况还一无所知,而且事隔十八年,恐怕他们也未必能料到当年走脱的镇国公幼子,会以这样一种正大光明的方式回到北夏王城。

正所谓实则虚之,虚则实之,真真假假,谁又能立刻猜透看破他的身份呢?

七殇魔君见他已经有了决定,不由出言提醒道:“眼下距离王城比试开始已经不剩多少时间了,你还是赶紧打坐调息,抓紧时间恢复体内的灵力吧。”

段辰赶忙收聚心神,从储物袋中取出一颗青灵丹服下,随即手握灵石闭目端坐,运起魔仙一念法进行周天运转,不觉间渐入忘我之境。

如此这般不知过了多少时光,直到一阵敲门声将他惊醒,他才收功起身,打开房门,就见诸葛玄霜站在房门之外。

段辰心中暗自惊奇,面上却不动声色道:“玄霜姑娘可是来通知在下出发的吗?”

诸葛玄霜点头道:“待会我青山城的队伍便要出发前往城东禁军校场了,你快些准备随我下去吧。”

段辰淡淡一笑,道:“多谢玄霜姑娘提醒。”

当下走出房门,打算随诸葛玄霜一同到客栈前庭与众人集合。

这时,诸葛玄霜突然递给他一枚玉简。

第八十六章 故人重逢

段辰接过玉简,奇道:“玄霜姑娘,这是?”

诸葛玄霜开口解释道:“一些关于各城筑基高手的情报,姜叔连夜整理的,让我今早分发给每一个人,须知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段辰哦了一声,一面跟诸葛玄霜朝客栈前庭走去,一面分出一缕神识,探入玉简中查看。

玉简中记载了大量的情报,尤其是十九城一些筑基高手的情报,看来昨夜副城主确实费了不少心思。

段辰仔细查阅,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秦怀月,来自五大王朝中的大秦王朝,被誉为大秦王朝年轻一辈第一剑道高手。

别看此女性格冷淡,但其对剑道却极其痴迷狂热。

三年前,她为了磨砺自身剑技,挑战各方高手,从大秦王朝出发,一路打到大荒王城,同阶之内难寻敌手,这才成就了她大秦王朝年轻一辈第一剑道高手的称号。

只是这秦怀月来自大秦王朝,如今却要参加大荒王朝的王城比试,这其中想来必然大有缘故。

看完关于秦怀月的情报,段辰心中便有种感觉,这秦怀月身上只怕别有故事。

不过这世上,谁又没有几个属于自己的故事呢?

段辰很快便将此事抛诸脑后,继续往下看。

十九城筑基高手,包括大荒王城各家在内,总计超过两百名筑基修士,将要参与今日的王城比试,像上官羽、南宫无心、玄空道人等等,每个都不是易与之辈。

忽然,段辰眉头一挑,在玉简中看到了两个熟悉的名字。

只见李慕白和古灵儿这对师兄妹,赫然也在今次王城比试的出战名单之中,而且两人修为如今也都已经突破到了筑基后期。

想来自南阳村一别以后,不单是段辰修为突飞猛进,李慕白与古灵儿二人也各自有所际遇。

不过除了李慕白与古灵儿之外,剩下的人,段辰就一个都不认识了。

看完玉简中收集的情报,段辰暗暗松了口气,虽说这次王城比试,各城确实派了不少筑基高手过来,其中不乏筑基巅峰修士,但还好没有出现假丹强者。

只要不是碰上假丹强者,段辰还是有几分信心能够打进此次王城比试前十的。

心念闪动间,段辰跟随诸葛玄霜来到客栈前庭与众人汇合,跟着一行人便在副城主姜少凡的带领下,一路朝城东禁军校场飞去。

此时天光刚亮,但城中街道上却已是人头攒动,许多人都面带兴奋之色的朝城东禁军校场行去。

历届王城比试,一直以来都是对外开放,任何人都可以前往比试地点进行观战。

不过在此期间,除了规定之人以外,整个大荒王城内将实行禁空管制,没有特许,即便是假丹修士,也不允许御空飞行,否则将视为对整个大荒王朝的挑衅。

段辰等人作为此次王城比试的参赛者,自然有御空飞行的特权,不然按照眼下城中街道上这般拥挤的人流,要徒步走到禁军校场,怕是比试都已经开始了。

段辰他们同住一家客栈的,还有云间城与观月城的队伍,三城队伍一同朝城东禁军校场飞去,穿过成片的阁楼建筑与街道,便来到了一座视野极其开阔的校场之上。

此时整个禁军校场,已然被大为改造了一番,九座擂台,分九宫之势布于校场中央,四周则修砌起了一座圆形看台,看台由外向内,分层递减,外层位置最高,内层位置最低,其中不少位置已经坐满了人,但仍有大量的人群在陆续入场。

而在圆形看台的正上方,数十座浮空平台离地十丈,悬浮在半空中,上面设有桌椅,且摆满了糕果茶点,论起条件,却是比下方的看台要好上不少。

姜少凡一路带领青山城众人飞到其中一座浮空平台上,将众人安顿好了之后,便朝那数十座浮空平台中最大的一座浮空平台飞去。

段辰凝目望去,就见那座浮空平台上,已经聚集了不少各城城主以及世家之主,而在其他浮空平台之上,俱也坐着各城前来参加比试的筑基修士,还有一些在大荒王朝极具身份地位之人。

此时,被青山城副城主姜少凡安顿在浮空平台上的青山城众人,也已经各自坐下。

姜元潮坐在段辰身旁,见他目光不住在四周平台上扫视,当即不由笑道:“段辰,你可知道今日王城比试,你的赔率是多少?”

段辰闻言收回目光,奇声问道:“什么赔率?”

姜元潮耐心解释道:“今日王城比试,各大商会私下里都已经开出盘口,不同的盘口,赔率各不相同,比如有一家商会开出的盘口是此次王城比试中,各城筑基修士谁能最终打进前十,我记得赔率最低的是玄霜姐和南宫世家的南宫无心。”

语声微顿,他继续说道:“说起这盘口,最讲究的便是赔率,赔率越高,代表庄家越不看好,赔率越低则反之,越加被庄家看好。”

段辰心中一动,颇感兴趣道:“我的赔率是多少?”

姜元潮道:“一比三十,也就是说押你打入前十,若是赢了,押一块能赚三十块。”

段辰眉头一挑道:“不是很高啊。”

姜元潮笑道:“确实不高,不过这赔率乃是根据个人实力来设定的,想来开出这个盘口的庄家,应是知道两年前你在筑基丹之争上的表现,所以不敢开得太高。”

这时,坐在一旁的诸葛玄霜冷不丁问道:“我的赔率是多少?”

姜元潮一怔,接道:“一千比一。”

段辰惊道:“也就是说,押玄霜姑娘一千块下品灵石,即便赢了,也只能赚到一块?”

姜元潮点头道:“不错,而且这些庄家开出的盘口,并非一成不变,比如段辰你要是一路连胜下去,你的赔率便会一路降低,所以要想赚取灵石,最好是在一开始的时候便果断下注。”

诸葛玄霜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难道你已经下注了?”

姜元潮一脸得意道:“我全部身家都押了段辰。”

段辰大感意外,诸葛玄霜则是提起他的耳朵,轻哼道:“你怎么不押我?可是

觉得你姐我进不了前十?”

姜元潮一脸冤枉道:“玄霜姐你的赔率可是一千比一,也就是说要想押你,至少要下注一千块下品灵石,我可没那么多灵石,当然只能押段辰赢了。”

诸葛玄霜松开姜元潮的耳朵,丢给他一个储物袋道:“里面有三万块下品灵石,你替我全部押了。”

段辰和姜元潮都被诸葛玄霜的大手笔给镇住了,随手便能拿出三万块下品灵石,这份豪气,恐怕便是假丹强者都不见得有吧。

姜元潮最先回过神来,可怜兮兮的揉了揉自己的耳朵,问道:“押玄霜姐你赢?”

诸葛玄霜指了指段辰,道:“当然是押他赢了,押我自己,一千比一,能赚几个钱?”

姜元潮想想也是,正要应下,段辰连问道:“比试马上就要开始了,现在下注还来得及吗?”

姜元潮笑道:“西南方向那座浮空平台上坐着的,便是各家商会的负责人,所以不管何时都能下注。”

段辰凝目看去,果见西南方向那座浮空平台上坐着许多富商大贾,不时有各城的筑基修士飞过去,很是热闹。

他想了想,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千三百块下品灵石,递给姜元潮道:“既然如此,你就顺便帮我把这些灵石全部押了,就押我赢。”

姜元潮接过灵石,眉头一挑道:“看不出来,你这两年在外面混得不错啊。”

他哪里知道,段辰此刻拿出的这一千三百块下品灵石,大半都是从妖神会的筑基妖修和艾东高寒二人身上得来,若非如此,他一时半会也拿不出这么多下品灵石。

段辰不置可否的淡淡一笑道:“都是辛苦钱,不值一提。”

姜元潮也不多问,拿着两人给的灵石,直接朝西南方向的那座浮空平台飞去。

就在姜元潮走后不久,对面的平台上便飞来两个人,赫然是李慕白与古灵儿这对师兄妹。

段辰见状刚要起身迎上去,诸葛玄霜却快他一步,飞身迎了上去,喊道:“慕白师侄,灵儿师侄。”

段辰闻言一怔,跟着才反应过来,诸葛玄霜与李慕白,古灵儿三人都拜在北源仙宫门下,以前多半早就认识,而且看样子,诸葛玄霜的辈分比两人还要高。

李慕白依旧一身蓝衣,丰神俊朗,古灵儿则依旧闭着双目,不过这却丝毫不影响其绝色容颜。

二人与诸葛玄霜见礼后,只听李慕白笑道:“段兄,南阳村一别,没想到我们又在此地相遇了。”

古灵儿笑着点头道:“没想到段道友也会来参加这次王城比试。”

诸葛玄霜一脸惊讶的看着三人道:“你们以前认识?”

段辰赶忙起身飞上前道:“两年前李兄与古道友离宗外出历练,我有幸能与他们同行一段时间。”

诸葛玄霜恍然,倒也没深究,四人聚在一处寒暄了一阵之后,便各自返回浮空平台上去了。

此时姜元潮也已经下注回来,将两张凭证分别交到段辰和诸葛玄霜手上。

第八十七章 大荒之主

段辰从姜元潮手中接过下注凭证,正欲细看,整个禁军校场内忽然响起阵阵战鼓擂动之声。

只见大荒王城方向,灵光四射,数百名身披坚甲执锐的筑基修士当先开道,紧随其后,一头形似蛟龙的妖兽,拉着一座五色玉辇破空而来,声势惊天。

段辰眉头一挑,看这排场,来人多半是那位大荒王朝之主荒天王了。

荒天王,乃是大荒王朝当今王上的帝号,其姓为古,至于姓后之名,段辰却是不太清楚,毕竟自古以来也没有多少人敢直呼当今王上名讳,一般都以帝号尊称之。

当那形似蛟龙的妖兽飞抵禁军校场上空,一股可怕的威压笼罩全场,令看台上的所有人脸色一变。

威压来自那头蛟龙妖兽,强如假丹强者,亦难以和此蛟龙身上散发的威压抗衡,无需多想,这肯定是一头实力达到金丹境界的妖兽。

姜元潮一脸兴奋的看着那头蛟龙妖兽,小声说道:“据闻大荒王室豢养了一头金丹妖兽金蛟蟒,活了有五百余岁,来人能以金蛟蟒拉辇,定是我们大荒王朝的荒天王无疑了。”

诸葛玄霜点头道:“荒天王乃是与我父亲同一级别的强者,以金蛟蟒的高傲,若非是荒天王亲临,旁人只怕还不够资格坐在那玉辇之上。”

二人低语间,那金蛟蟒已经拉着玉辇,飞落在那座最大的浮空平台之上,而原本坐于浮空平台上的各城之主当即起身,以示对荒天王的尊重。

这时,只听随行而来的魏公公高喊道:“王上驾到。”

其声音又细又尖,尾音拉得很长,响彻整个禁军校场,刹那之间,所有身在校场上的所有人,当即跪拜下来,口中呼应道:“恭迎王上。”

上万人同时齐声呼喊,自有一股惊人的声势传开,直冲云霄,过了许久,才听一道声音从那玉辇中传出:“免礼平身。”

声音威严且低沉,字字如雷击,在每一个人耳际响起,令人颤栗。

然而众人等了许久,也不见荒天王从玉辇上走下,反倒是那魏公公向前踏出一步,尖声道:“奉吾王之命,今日王城比试,由禁军统领南宫长流主持。”

其声音微微一顿,目光落在一旁的南宫长流身上,淡声道:“南宫统领,请吧。”

南宫长流单膝跪地道:“臣遵旨。”

当下起身,回转过身来,朗声道:“今日王上亲临观战,望诸位全力以赴,好好表现,莫要让王上失望,让各城城主失望……”

言简意赅的说了几句之后,南宫长流开始宣布此次王城比试规则,规则倒也并不复杂,直到分出前十名为止,均采取一对一的擂台战比试,比试随机抽取,除了不可以使用妖兽、禁服丹药之外,其他一切手段并不禁止。

待南宫长流宣布完规则之后,接下来便开始进行抽签对决。

为了保证公平起见,此次抽签将由南宫长流与十八城城主共同进行,所以没过多久便分配好了第一轮比试的对战名单。

名单当场公布,段辰很快就在第二轮中找到了自己的名字,他

的对手来自落月城,乃是一名筑基后期修士,唤作彦安。

此时,姜元潮的声音随即在段辰耳边响起:“段辰,没想到我们两个都排到了第二轮,这个彦安可是落月城年轻一辈第三高手,精通棍法,你可别小瞧他,免得阴沟里翻船。”

段辰微微点头,关于这彦安的情报,玉简中有详细记载,是个实力不错的对手,不过还不被段辰放在眼里就是了。

他目光一扫,便在公布的比试名单上看到了姜元潮的名字,与其对战的乃是一名来自南峰城的筑基中期修士,实力并不算强,倒是不足为虑。

至于诸葛玄霜,比试顺序还要排在两人之后,要等到第三轮才能排到她,而她的对手乃是来自云间城的一位筑基后期修士,名气似乎不大,想来多半也不会是诸葛玄霜的对手。

整张比试名单看下来,青山城众人在第一战中,抽到的对手都还算不错,唯有一个人运气比较差,抽到了那位南宫世家的刀法天才南宫无心。

姜元潮有些同情的看了一眼脸色阴沉的陆农,暗中传音道:“这陆农运气也未免太差了吧,首战第一轮就抽到了南宫无心,看来他恐怕要成为我青山城第一个被淘汰之人了。”

段辰虽是有些同情陆农,但仍是忍不住问道:“难道陆农就一点机会也没有?”

姜元潮摇头道:“如果说玄霜姐是我大荒王朝年轻一辈第一用剑高手,那这个南宫无心,便是年轻一辈第一用刀高手,连我爹都说,此人的实力在年轻一辈中,恐怕也只有玄霜姐能够压他一头了。”

段辰暗暗心惊,没想到姜少凡对这南宫无心的评价如此之高,如此看来,陆农首战对上他,怕是败多胜少了。

两人交谈之间,此次王城比试首战第一轮九场擂台战也随之打响。

其中关注人数最多的一场,便要属南宫无心对上陆农这一战,毕竟南宫无心身为大荒王朝年轻一辈第一用刀高手,本身便足以吸引来许多人对他的好奇,而陆农则是诸葛青山近年来新收的弟子,单凭这点,也同样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这样一场战斗,虽然称不上是龙争虎斗,但也算是看点颇多了。

段辰心中一动,暗中传音问姜元潮:“元潮,南宫无心对上陆农这一战,赔率是多少?”

姜元潮一怔道:“你等等,我问问看。”

当下取出一枚传音符询问起来。

片刻之后,姜元潮一脸面色古怪道:“这一战的赔率是一比八百,而且只能压陆农赢。”

段辰嘴角一抽,虽然他早知道众人普遍看好南宫无心,但也没有想到这场比试的赔率这么狠,而且只能压陆农赢。

不过万一要是陆农真赢了,那结果可就有趣了。

这时,第一轮比试的十八名参赛者,已经全部登上布设在校场中央的九座擂台,陆农与南宫无心自然也身在其中。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两人交手的擂台,正好设于九座擂台中央的第五号擂台,无论是坐在浮空平台上的哪一个位置,都能清楚的看到此擂台上

的交手情况。

与陆农交好的几名青山城筑基修士,都忍不住为他捏了一把汗。

同为白虎营百夫长的萧云山忍不住叹道:“陆道友运气也太差了,如果不是遇到南宫无心,以他的实力,至少能撑过前两轮。”

青龙营都尉柳青河摇头道:“时也命也,只能说,运气有时候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江枫点头道:“此战陆农胜算不大,只希望他能在南宫无心刀下撑得久一些,打出自己的风采。”

三人言谈之间,今日王城比试首战第一轮擂台战,终于在南宫长流的一声令下打响。

而全场大半的目光,也随着南宫长流这一声令下,落到了第五号擂台之上。

只见第五号擂台之上,陆农与南宫无心遥相对立,互相打量对方。

陆农神情凝重,第一时间便从储物袋中取出了自己的法器,一对无比锋利的灰色锯齿短刀。

站在他对面的南宫无心身着黑袍,就连背上背负的刀鞘与古刀刀柄都是黑色的,其在面对陆农时,脸上倒是没有流露出任何表情,眼中也没有表现出丝毫轻视之色,一脸云淡风轻。

两人就这样站在擂台上对峙了数十息,谁也没有抢先动手。

站在擂台一角负责裁定此次比试的假丹老者,当下忍不住开口提醒道:“比试已经开始,两位随时都可以出手了。”

南宫无心目光微微波动了一下,淡淡道:“那就请陆道友先出手吧,我若出手,这场比试便没得看了。”

陆农心中恼怒,但面上却不动声色道:“既然南宫道友如此谦让,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心知自己与南宫无心实力有所差距,是以不肯放过任何一点取胜机会,因此即便心中如何恼怒,也不得不把握住这个机会。

当下陆农深吸一口气,体内灵力运转开来,毫无保留的灌注入手中一对锯齿短刀之上。

但见短刀之上,灵纹被灵力点亮,一股灰色刀气自锯齿短刀上吞吐而出,足有三尺来长,锋锐无比,连空气都被切割开来。

下一刻,只见残影一闪,陆农身形已然飞扑而出,闪电般出现在南宫无心面前,手中两把锯齿短刀裹挟着灰色刀气,悍然劈出。

南宫无心只是冷冷的看着陆农出刀,直至刀气临身之际,他才猛然后撤一步,飞快拔出背上的黑色古刀。

日光下,这柄黑色古刀好似能够吞食光线,刀锋边缘处,隐约可见一条黑线。

段辰坐在浮空平台上,目光微微一凝,正欲细看,突闻一声刀吟响彻全场,一抹黑色刀光,带起一股无比浓烈的煞气,瞬间劈在了陆农挥出的两把锯齿短刀之上。

只见灰色刀气当场溃散开来,众人耳际随之便响起了陆农无比悲愤的惨叫声,跟着其身形好似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被南宫无心一刀劈落下擂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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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符术制敌

负责裁定这场比试的假丹老者眼疾手快,飞快抬手打出一道灵光,卷住已经昏迷不醒的陆农送到一旁,接着有些略显意外的看了一眼已经收刀而立的南宫无心,这才高声宣布道:“此战南宫无心获胜。”

擂台四周,顿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不过段辰坐在浮空平台之上,好似没有听到四周响起的欢呼声。

他此刻心神全都放在回忆南宫无心方才劈出的那一刀之上,他从未想过,年轻一辈中竟然有人能将刀法修炼到这等境界。

那出鞘的一刀,好似一道雷光,快不可言,连他都隐约只能捕捉到那古刀出鞘的模糊轨迹,却难以将其锁定。

不远处的浮空平台上,坐着荒天王与各大城池的城主副城主等等,青山城的副城主姜少凡赫然在列。

他心中虽是有些惋惜陆农的境遇,但陆农技不如人,败下阵来也没什么好说的。

但就在这时,只听那南峰城的城主笑道:“本城主听闻南宫无心的刀法,向来是出刀必伤人,适才看来,他应当是留手了,只以刀背击晕陆农,看来这陆农还真是拜了一个好师傅。”

言下之意,若非是南宫无心看在诸葛青山的面子上收了收,这陆农怕是立时血溅五步,甚至命丧当场了。

姜少凡眼皮一跳,隐现怒色。

南宫长流神色如常道:“这两人都是我大荒王朝的年轻俊杰,无论哪一个伤了,都是我大荒王朝一大损失,南峰城主不必担心,即便待会无心对上南峰城的弟子,也一样会留手,绝不至于做的太绝。”

云间城主见场中气氛似有些不对,连忙岔开话题道:“今日王城比试,敢说能稳进前十的,恐怕只有南宫世家的南宫无心与青山城的诸葛玄霜了,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他这句话说得相当巧妙,既抬了南宫世家一手,又捧了青山城,姜少凡心中因为陆农被淘汰而生出的郁闷之情,顿时消减不少。

南峰城主也不傻,知道自己想挑起青山城与南宫世家的矛盾失败,反而把两家一起给得罪了。

当下不由笑着接道:“谁说不是,历届王城比试,向来不是青山城独占鳌头,便是南宫世家一枝独秀,今次想必也是不能例外了。”

其他十四城城主闻言眼睛微微一眯,云间城主则暗暗恼怒这南峰城不会说话。

此时,只听北疆城主贾老太淡声道:“南峰城主既然对自己麾下的筑基修士如此没有信心,今日又何必来参加这趟王城比试?何不做个缩头乌龟,老老实实的呆在南峰城更好。”

观月城主早就看南峰城主不顺眼,闻声接道:“南峰城主若是觉得麾下修士不堪大用,可以送来我们观月城,在培养弟子方面,我观月城还是有些独门手段的。”

落月城主笑道:“是啊,虽说南峰城历届王城比试成绩欠佳,但这也许并不是那些筑基修士不努力,而是有人不会培养弟子,这也是说不准的。”

南峰城主自知失言,无形中反而得罪了更多的人,索性闭上嘴巴,少说少错。

此时,首战第一轮九场擂台战已经相继结束,第二轮的擂台战马上开始。

此轮中,青山城出战的分别是段辰、姜元潮还有青龙营都尉柳青河。

段辰此刻已经飞落下浮空平台,落入场中,不过那落月城的彦安还要快他一步,早就在擂台上等着了。

这彦安身为落月城年轻一辈第三高手,又是筑基后期修士,自然吸引来不少人围观。

至于段辰,虽然在各城收集情报中,都详细记载了他两年前在青山军筑基丹之争中的表现,但时隔两年,他的实力究竟提升到何种程度,仍需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而在暗中,各大商会对于此战开出的盘口,也是十分的谨慎,段辰对彦安的赔率,是一比二。

显然在各大商会负责人眼中,还是更为看好彦安。

事实上不止是各大商会负责人,浮空平台和看台上的绝大部分人,亦觉得此战彦安胜算更大一些,唯有诸葛玄霜、姜元潮和李慕白师兄妹二人明白,段辰的实力要远远比众人想象的更为强悍。

此时,场中六号擂台之上,段辰与彦安均已就位,而负责裁定此战的,则是一名筑基巅峰修士。

其倒也不多说废话,各自问过段辰与彦安一声是否准备好了以后,便直接宣布比试开始。

不过比试开始之后,彦安并未轻举妄动,同为筑基后期修士,他对段辰并无半分轻视,更何况关于段辰的情报简直少得可怜,最新的情报还是两年前的一场筑基丹之争。

好在他至少还知道段辰最擅长的乃是枪法,因此当裁判宣布比试开始后,他便毫不犹豫的从储物袋中取出了自己的极品法器烈火棍。

但是对面段辰的举动,却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也超出了所有观战者的预料。

只见段辰抬手祭出一道灵光,目光敏锐者立刻认出这是一张火爆灵符。

火爆灵符一经祭出,便化为一道火光飞向彦安。

许多人脸上都露出诧异之色,更有甚者面露一丝讥讽。

须知火爆灵符在筑基后期之战中,基本上已经起不到太大效果,除非对手毫无防备,否则绝难伤到对方。

也有人对段辰的举动感到奇怪,情报上说段辰精通枪术,可此战段辰非但没有祭出长枪法器,反而动用了灵符,实在叫人意想不到。

众人却是不知,段辰昨夜与艾东高寒一场大战,体内灵力直到此刻尚未尽复,故而为了节省灵力,同时也为了检验自身在符术之道上的造诣,他这才决定在这一战中动用符术。

话说段辰丢出一张火爆灵符后,两手当即飞快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下一刻,但见火光一闪,那张被段辰祭出的火爆灵符当场爆裂而开,化作漫天火雨从天而降,飞落向彦安。

这是中阶术法火雨术。

直到此刻人们才恍然大悟,明白段辰先前为何要祭出那张火爆灵符了。

借助灵符之威加快术法成型时间,是施展术法常用的一种手段,毕竟施展术法对敌最大的问题,便

是中间酝酿术法的时间太长,极易被对手抓住机会,因此如何缩短施术时间,是每一个符术师必须要考虑的问题。

但是即便如此,仅仅借助一张火爆灵符,便能达到近乎瞬发火雨术的程度,也不是一般的符术师能够做到的。

难道说,情报上记载有误,这段辰其实最擅长的是符术?

不但观战的众人百思不得其解,便是场中的彦安,亦是一头雾水。

不过中阶火雨术,对筑基后期修士已然具备不小的威胁,彦安自是不敢怠慢,手中烈火棍飞快舞动,幻出一圈风火棍影,好似一面盾牌,将所有从天而降的火雨全部挡下。

然而就这么一会功夫,段辰又丢出了一张灵符,这一次是水雾灵符。

借助水雾灵符,段辰施展出了另一门中阶法术,雾流术。

但见场中蓝光闪烁,漫天水雾弥漫而开,瞬间淹没整个擂台,一时间,许多人都看不清场中局势。

浮空平台上,诸葛玄霜与姜元潮则是面面相觑,两人也被段辰这一连串的术法攻势给弄糊涂了。

难道说时隔两年,段辰突然决定弃修枪术,转而投入符术师的行列了?

两人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当下继续观望场中局势。

雾流术虽然是中阶术法,但却并非攻击术法,此术最大的用处,乃是对修士神识感应有一定压制作用,同时能够隐藏自身行迹,制造地利。

几乎所有人都能猜到,段辰施展出雾流术以后,必然还有相对应的后招。

一些原本对此战并不怎么关注的修士,此刻亦纷纷一脸好奇的将目光投注过来,当中不乏各城城主与副城主。

浮空平台之上,南宫长流看到段辰居然施展符术对敌,亦是无比意外。

他对段辰的了解远在其他人之上,不说南宫瑶已经将段辰在北寒山脉的表现告诉他,便是段辰在大观园中击败秦怀月的表现,也绝对不会让人联想到他竟然在符术上有如此造诣。

南宫长流有心试探姜少凡,当下忍不住赞道:“贵城的段辰当真极具天赋,我听说此子最擅长的是枪术,没想到他在符术方面的造诣也如此深厚,这符术之道可不同其他,若是无人教导,难成大器,不知姜副城主可知道此子师承何人,莫非是诸葛青山城主?”

其他十七城城主,亦对南宫长流抛出的问题产生兴趣,一个个凝神静听。

姜少凡闻言眉头一皱道:“据我所知,城主大人并未收其为徒,否则诸位早该知道了。”

诸葛青山身为大荒王朝五大金丹强者之一,若是收徒,自然会广发请帖,通传各方

南宫长流点头道:“不错,不过此子若非诸葛青山城主教导,那又是何人能教导出如此优秀的弟子呢?”

姜少凡摇头道:“这个在下亦是不知了。”

南宫长流见姜少凡一问三不知,也算不准他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在假装糊涂,但他不便深究,当下只得作罢。

这时,场中的局势又再度发生了变化。

第八十九章 技惊四座

彦安一开始没有想到段辰后续还会继续施展符术,等他意识到不对,雾流术生出的白雾,已然将整个擂台笼罩。

在此种目不能视的情况下,动用神识之力寻找对手踪迹最是方便不过。

但彦安深知,雾流术生出的白雾对修士神识有压制作用,况且他的神识之力并不出众,与寻常筑基后期修士没有太大差别。

此刻在雾流术的影响下,动用神识之力寻找段辰踪迹,显然效用不大。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拿段辰毫无办法,毕竟比试擂台空间有限,段辰再怎么藏匿行踪,也不会跑出擂台范围,只要他能把段辰逼出来,自然不会再给段辰施展任何术法的机会。

念及此处,他倏然抬手,祭出四张火爆灵符,分射向四方。

虽说彦安并不懂得施展术法,但这并不妨碍他使用灵符。

在他看来,四张火爆灵符,足以将段辰逼出,而且火爆灵符乃火行灵符,雾流术属水行术法,两者天生相克,也许凭借这四张火爆灵符,还能削减这雾流术的威力也犹未可知。

然而实际情况大出他的预料,他祭出的四张火爆灵符居然失效了,没能引爆,难道说……

彦安想到了一种可能,就在此时,他忽然感到身体一麻。

萧云山坐在浮空平台上,回过头来看向诸葛玄霜,问道:“玄霜少主,为何彦安祭出的四张火爆灵符突然失效了?”

诸葛玄霜眼中异彩连连,闻言回道:“灵符使用起来虽然便利,但偶尔也会发生哑火的情况,不过四张火爆灵符同时哑火,绝非巧合,想来多半与段辰施展的雾流术有关。”

她自身对术法也并不是十分精通,只能隐约猜到四张火爆灵符同时哑火,问题出在雾流术上。

但要如何利用雾流术使得四张火爆灵符同时哑火,个中玄妙,她也难以猜透。

不远处的浮空平台上,古灵儿听完李慕白的描述,不由浅浅一笑道:“火爆灵符,其符如名,内部蕴含的火属性灵力亦是无比狂暴。此类灵符较之其它灵符,也最易失控,那雾流术乃水行术法,白雾寒霜,一旦渗入火爆灵符的符文之内,便会致其哑火,那彦安也是不了解符术之道,才会做出此等看似愚蠢的行径。”

李慕白轻笑一声道:“看来师妹在符术之道上的造诣也很深厚,既是如此,你可能猜到段辰接下来会施展何种术法?”

古灵儿似是早已思考过这个问题,当即不假思索道:“我若是段道友,至少有两种办法可以结束掉这场战斗,第一种办法,便是趁乱直接施展枪术击败彦安,另外一种办法,则是借助雾流术施展出雷……”

其语声未尽,那场中漫起的白雾中,忽然多出一缕缕细弱发丝的紫色电光。

这些如同发丝般纤细的紫色电光,在白雾之中汇聚在一起,好似化成一条紫电瀑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淹没向彦安,赫然是中阶术法雷瀑术。

雾流术属水行术法,雷瀑术属雷电术法,水引雷电。

这一刻,整个擂台似乎都

笼罩在雷瀑术的攻击范围之内,便连那名负责督战的筑基巅峰修士,亦毫不例外被波及到。

眼看彦安似乎就要败在段辰施展的雷瀑术之下。

浮空平台之上,那落月城主嘴角却忽然露出一丝笑意。

诸葛玄霜目光微微一凝。

南宫长流脸上却是露出几分意外之色:“这彦安,有点实力。”

但见场内彦安眼中火光一闪,全身燃起一团红色灵火,落月城彦家独门心法《烈火焚天诀》,被他运至极致,他身上的灵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鲜红而妖异。

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彦安便处于极其被动的处境,这种被动处境,让他心中憋着的怒火越发炽盛。

眼看段辰施展出雷瀑术,他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手中极品法器烈火棍挥舞,满身灵火瞬间汇聚到烈火棍上,被彦安悍然一棍扫出,赫然是烈火焚天诀中记载的杀招,“烈火焚天”。

但见漫天赤红灵火卷起一片狂风,呼啸着迎向段辰施展而出的雷瀑术

一时之间,场中白雾、雷光,火光交织在一起,轰鸣声不绝于耳。

那烈火焚天不愧是彦家不传之秘,一经施展出来,居然挡住了段辰施展的雷瀑术,并且顺带将雾流术也给破开,那笼罩整个擂台的白雾,瞬间被烈火焚天蒸干。

然而就在众人惊讶之余这场战斗的精彩程度时,彦安脚下,变生肘腋。

一股惊人的寒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从彦安脚下漫出,不过须臾间,方才还志得意满的彦安,身上结满冰霜,冰霜化晶,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待众人回过神来,彦安整个人已经被冰封在场中,动弹不得。

直到此时,观战的众人才反应过来,齐齐发出一声惊叹,而能看懂其中门道的修士,更是忍不住在心中赞叹叫好。

这场战斗,打从一开始,彦安就落入了段辰的算计之中。

无论是开场的火雨术,还是接下来的雾流术,都让众人见识到了段辰在符术之道上的高深造诣,但最令人拍手叫绝的,还是段辰后来设计的绝杀手段。

雾流术属水行术法,水可引雷,亦能成冰,段辰最后实际上施展出的中阶术法有两种,一种是雷瀑术。

雷瀑术声势浩大,这一点自是瞒不过众人,但是冰霜术的施展,却瞒过了许多人的眼睛。

雷瀑术在明,冰霜术在暗,一明一暗同时发动,彦安只注意到了明面上的雷瀑术,却没有注意到段辰暗中施展的冰霜术。

不过这亦不能怪他粗心大意,冰霜术发动之前所生寒雾,与雾流术的白雾极其相似,段辰正是算准了这一点,所以才施展出雾流术作为掩护。

可以说,整场战斗,最是毫无威胁的雾流术,反而在这场战斗中起到了最为关键的作用。

浮空平台之上,古灵儿听完李慕白的叙述,当即忍不住轻叹道:“我只算到段道友会借助雾流术施展雷瀑术,却没想到他竟然暗度陈仓,施展出了冰霜术,这份冷静与心智,实在

叫人佩服。”

李慕白点头道:“可不是么,若是让我与彦安换位相处,我恐怕也料不到段辰会施展出冰霜术。”

古灵儿连道:“可是师兄近来修习太虚剑步略有所成,以师兄的身法,必不会被那冰霜术困住,不是么?”

李慕白笑道:“师妹你的神识之力,如今几乎足以比肩筑基大圆满,那雾流术想必也无法对你造成影响。”

古灵儿微微摇头,笑而不语。

这时,擂台上,因被雷瀑术波及而略显灰头土脸的裁判朗声道:“此战青山城段辰获胜,还请段道友解开彦道友身上的冰霜术,还他自由。”

段辰当即散去手中法诀,那困住彦安的冰晶立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

当脚下的最后一块冰晶融化,彦安冷冷的打了一个寒颤,重新恢复自由。

他有些沮丧的冲段辰抱了抱拳,随即御空飞落向落月城群修所在的浮空平台。

段辰随后也飞回了青山城群修所在的浮空平台。

值得一提的是,段辰与彦安这一战,居然是首战第二轮中最快结束的,以至于两人飞身上了浮空平台之后,其他九座擂台上的各城筑基修士,还在激烈交手。

段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面手握灵石恢复体内灵力,一面与诸葛玄霜等人观战交谈。

其中与姜元潮对战的,乃是一名实力颇为强劲的筑基中期修士,手中一柄关刀法器使得十分娴熟,但在姜元潮连绵不绝的剑势抢攻下,也勉强只有招架之力,而无还手之能,不多时便败下阵来。

而与青龙营都尉柳青河交手的,虽是一名筑基后期修士,但其面对修为已然达到筑基巅峰的柳青河,很快便落在下风,不久之后也落败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其余七场擂台战也相继结束,至于结果,自然是几家欢喜几家愁,不提也罢。

接下来的首战第三轮,终于轮到诸葛玄霜这位大荒王朝年轻一辈第一剑道高手登场,因此这一战,也着实吸引了不少人的关注。

然而这一场战斗结束之快,丝毫不在南宫无心与陆农那一战之下。

这倒不是说她的对手实力太弱,而是诸葛玄霜太强,其甚至还未动用飞剑法器,仅仅只是弹出一道剑气,便将对手扫落下擂台。

虽说这一结果早在众人的预料之中,但仍是让许多想要见识一下诸葛玄霜剑术的人大感失望。

除此之外,在首战第三轮中大放异彩的,还有来自大秦王朝的秦怀月,以及出身大荒王城上官世家的上官羽,这两人同样是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各自解决对手,仅比诸葛玄霜慢了一步。

不久之后,首战第三轮的九场擂台战也相继结束。

此后的一段时间里,段辰又连续对战了两轮,成功打入二十四强,一同打入二十四强的,还有姜元潮、诸葛玄霜、江枫与柳青河。

至于其他各城的筑基修士,如南宫无心、秦怀月、上官羽、李慕白和古灵儿等,也分在二十四强之列。

第九十章 未尽全力

值得一提的是,在打入二十四强的各城筑基修士中,有三名筑基修士虽是取得了最终胜利,但因为身受重伤的缘故,不得不放弃接下来的比试。

所以实际上第四轮的参赛修士,仅有二十一名。

按照历届王城比试的规定,在这第四轮比试抽签环节,包括段辰在内的二十一名筑基修士中,将会有一人轮空,与其它在第四轮胜出的十名筑基修士,一同晋级到第五轮比试。

不过到了第五轮比试,因为只剩下十一人,所以在第四轮轮空的那名筑基修士,便要在上一轮胜出的十人中,选择一名对手进行挑战,败者淘汰,胜者则与其他九人入选前十,获得参加半年后五朝会武的资格。

很快,在各城城主的监督下,抽签结果被公示出来,第四轮轮空的筑基修士,是来自南峰城的步临渊。

说起这步临渊,众人对他的印象绝对算不上深刻,其试前名气甚至都不如段辰。

可最终,此人却成了南峰城唯一一位打入第四轮比试的筑基修士,实在不得不叫人意外,便是那位南峰城主都未曾料到。

此时天色已暗,所以今次王城比试第四轮比试,将会推迟到明日进行。

而众人也可以趁着这一夜好好休养,恢复体内灵力,为明日即将到来的第四轮比试养精蓄锐。

一夜无事,第二日辰时,晨阳普照,众人再次齐聚城东禁军校场。

魏公公站在金蛟蟒旁,抬头看了看天色,淡淡开口道:“南宫统领,时间差不多了,开始吧。”

南宫长流望了一眼坐在玉辇中的那道身影一眼,微微点头。

当下起身走到台前,高声宣布道:“今日王城比试将会进行两轮,合计共十一场比试,两轮比试过后,将会最终决出此次王城比试前十名,届时这十人不但会获得我大荒王朝的赏赐,还将代表我大荒王朝,前往北夏王城参与五朝会武,为我大荒王朝争得荣耀。”

语声微微一顿,他朗声接道:“下面,有请昨日抽到的第四轮前十人先行登台比斗。”

第四轮比试共计要进行十场比斗,因校场中只有九座擂台,故而此轮擂台战被分成了两个回合进行。

青山城入选的六人之中,段辰与江枫还有柳青河三人都被分到了第一回合,而诸葛玄霜和姜元潮则被分到了第二回合。

索性五人运气不错,均未抽到对方,否则便要在这第四轮比试中上演同城对决了。

当南宫长流宣布第四轮第一回合比试开始时,段辰与江枫还有柳青河三人,当即飞身落到了下方的擂台之上。

段辰这次分到的是第三号擂台,负责裁定此次比试的,乃是一位假丹境的黑衣老者,至于他的对手,则是来自北疆城的云长风,一位精通腿法的筑基巅峰修士。

至于其所使用的法器,也相当特别,乃是一件极品灵靴法器。

段辰有幸看过此人的一场战斗,实力确实不容小觑。

思忖之间,但见半空中残影一闪,一个头梳脏辫,面色微黄

,身着青袍的高瘦青年凭空出现在擂台之上,速度快不可言。

段辰目光一凝,上下打量对方,发现这云长风今日不但穿戴上了那件极品灵靴法器,手中还握着一柄极品法器丈八蛇矛。

此矛在昨日的比试中,云长风一直未曾动用,想来是为了隐藏实力,直到今日第四轮比试才拿出。

此时,云长风也正在观察段辰。

只见其目光微微闪动,道:“段辰,我看过你前三轮的比试,尽管你在符术之道上造诣颇深,但是单凭符术可赢不了我,不过据说你还精通枪术,希望你的枪术造诣别让我失望。”

段辰面不改色道:“那便要看看云道友你有没有实力逼我施展枪术了。”

云长风面色一沉,目光冷冽如冰道:“狂妄的家伙,我今天便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黑袍老者眼看两人目下已是势如水火,当下直接宣布比试开始。

其声方落,云长风脚下微动,身形瞬间飞跃而起,一招风卷残云,卷起一片灵光,瞬间朝段辰飞踢而来。

段辰眉头一挑,抬手丢出一张雷暴符,跟着手中法诀掐动,直接施展出了雷瀑术。

但见漫天雷光涌动,轰劈向云长风。

云长风双腿飞踢,脚下幻起的灵光瞬间凝聚在双腿之上,随着其双腿连环踢出,化作漫天腿影,竟直接将所有轰劈而来的雷光全部踢爆。

段辰眼见此景,目中飞快闪过一丝惊讶,便欲祭出血刀法器。

岂料云长风攻势更快,双腿踏空而行,刹那逼近,接着手中蛇矛法器连环刺出,幻起一片蛇形矛影,瞬间攻到段辰面前

段辰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呆呆站在原地。

附近看台和浮空平台上的所有人看到这一幕,不禁发出一阵惊呼。

难道这场前十之战,竟要如此之快便分出胜负了么?

然而就在此刻,只见擂台上蓝光一闪,段辰身前凭空浮现出一面蓝色水晶盾牌,正是上品法器离水盾,云长风刺来的蛇形矛影,全部被离水盾挡下,根本无法伤到段辰。

却说云长风一击不中,正欲展开下一波攻势,突闻一缕劲风从身后袭来,原本被段辰暗扣在手中的血刀法器,不知何时已经被他祭出,化作一道血光,从后方射向云长风背心。

云长风冷笑一声,脚下极品灵靴法器催动,身形瞬间化为一道狂风飞上半空,避开了血刀法器的这一击。

结果就在此时,他忽觉头顶一暗,抬头看去,就见一座小山般大小的法印从天而降,朝他轰然砸来。

云长风心中一惊,来不及闪躲,只得闪电般的翻手一挥,手中丈八蛇矛一颤之下,瞬间幻出数百道矛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向从天而降的金山印。

金山印受此一击,下落之势顿止,不过云长风亦是身体一震,手臂发麻。

就在此时,段辰操纵的血刀法器再度杀来。

云长风冷哼一声,脚下灵靴法器灵光一闪,身形瞬

间化为一道残影,一个闪动便出现在段辰头顶上,右腿高举过头顶,一脚力劈华山,带起一股猛烈地劲风,猛然砸向段辰。

然而只听砰地一声,他这一脚便又再度被离水盾挡住。

云长风眼看自己连续几波攻势,均未能取得成效,甚至都没能连逼段辰动用长枪法器,心中不由有些焦躁起来,当下便决定施展出自己的成名绝技。

但见其深吸一口气,忽然与段辰拉开丈许距离,脚下极品灵靴法器闪烁青光,身形瞬间一动,将速度施展到极致,须臾间便在擂台上幻化出重重青色残影,残影首尾相连,围绕着段辰快速移动。

远远看去,便仿佛有数十个人将段辰包围在场中。

事实上,擂台上的变化不仅于此,在那青色残影围绕段辰飞速移动之时,整个擂台的空气好似也被其所带动,泛起一个个空气漩涡。

这些空气漩涡汇聚在一起,转眼间便化为一道无比巨大的飓风。

段辰只觉眼前一花,便被那道飓风困在中央,他环目四顾,发现四周空气扭曲模糊,俨然已经看不见外界场景,唯有耳畔呼啸的风声低沉慑人。

此时段辰看不见外界场景,外界观战的人群,亦同样看不见他。

姜元潮坐在浮空平台之上,看着那道笼罩整个擂台的飓风,神色微沉道:“玄霜姐,这一招叫什么,我爹收集的情报中好像没有记载啊。”

诸葛玄霜黛眉微皱,道:“这招叫作“风云”,乃是北疆城云家“风神腿法”中的一记杀招,玉简中之所以没有记载,是因为云长风以前还没有练成此招,没想到现在给他练成了。”

姜元潮略显担忧的问道:“这一招很厉害吗?”

他阅历终究是浅了一些,即便诸葛玄霜已经点出云长风此刻施展的招式名称,他亦是一头雾水。

诸葛玄霜目光凝望向场中,淡淡道:“风云这一招,乃是融合了腿法与身法的一招,厉不厉害,要看谁来施展,云长风初练成此招,火候尚浅,不过他有极品灵靴法器相助,威力还是不错的,就看段辰要怎么破它了。”

她说的是如何破,而不是如何抵挡。

言下之意,便是说这一招还奈何不了段辰。

姜元潮目露一丝疑惑之色,毕竟时隔两年,连他也不知道段辰现在实力如何,为何诸葛玄霜能够肯定云长风这一招奈何不了段辰?

他却是不知,诸葛玄霜前几日随南宫瑶前往南宫世家做客时,曾趁机出手试探过段辰实力。

虽说那一次两人并未分出胜负,但诸葛玄霜已经摸清段辰部分实力,因此才认定云长风这一招多半奈何不了段辰。

此时,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场中,想看段辰如何对抗风云这一招。

而段辰此刻置身风云之中,四周飓风呼啸,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道道气刃,气刃随着飓风飞速旋转,从四面八方朝他逼近。

此种情况下,单靠上品法器离水盾,已经无法护住段辰全身了。

第九十一章 无妄之灾

只是面对风云这一招,段辰真的需要用离水盾来防御么?

九阳魔体无声运转开来,段辰身形一动,缓缓踏入飓风之中,每当有气刃朝他袭来,尚未近身,便被他一拳打碎。

自段辰修成九阳魔体以后,他的肉身足以比肩上品法器,不过知道这一点的人不多,只有那夜在大观园中被南宫长流宴请来的世家弟子才知晓。

此时,擂台上的风势越来越大,令众人更加难以看清场中局势,不过这些人当中,自然不包括高坐在浮空平台上的各城之主。

除了南宫长流以外,其余各城之主看到段辰居然能凭借肉身在飓风中来去自如,一个个不由面露惊讶。

就在此时,段辰散布开来的神识之力,终于捕捉到云长风在飓风中的身影。

下一刻他身形一动,瞬间出现在云长风身前,手臂一抬,一拳似缓实急的打了出去。

云长风根本没有想到段辰居然能在飓风中来去自如,甚至凭借神识之力锁定他的方位,口中闷哼一声,当即被段辰一拳打飞了出去。

漫天飓风轰然溃散,一道人影随之倒飞出了擂台之外,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黑袍老者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之色,跟着高声宣布道:“这一战,段辰获胜。”

云长风此时已经飞落到了擂台之外,闻言满脸灰败之色,再无此前的趾高气昂,段辰对其道了声承让,便飞身回到了浮空平台之上。

云长风望着段辰背影,叹了口气,收起丈八蛇矛,也默默飞回到北疆城的浮空平台之上。

远处的浮空平台之上,各城城主都在关注段辰与云长风这一战,见此结果,脸色难免一阵古怪。

北疆城的贾老太目光一转,望向姜少凡问道:“姜副城主,我北疆城收集的情报中显示此子擅长枪术,此事到底是真是假?”

其实不怪贾老太有此疑问,今次王城比试直到现在,段辰所动用的手段颇为繁杂,但却唯独不包括枪术,以至于各城城主都开始怀疑己方收集到的情报是否有误了。

只听姜少凡轻咳一声,道:“贾老太心中疑问,姜某心中亦有同感,在下现在也有些弄不清,这段辰到底擅不擅长枪术了。”

南峰城主冷笑道:“姜副城主此言差矣,这段辰乃是你青山军军士,他的底细,你身为副城主如何能不了解?”

这南峰城主,从昨日开始,便似乎有意针对姜少凡和青山城。

姜少凡有些厌恶的看了此人一眼,淡声道:“我如果没记错的话,南峰城现在就只剩下一个轮空的步临渊了吧?南峰城主与其有空关心别人家的事,还不如想想怎样才能保住这最后一个名额才是。”

南峰城主面上神情一僵,冷哼道:“这就不劳姜副城主操心了。”

姜少凡冷冷一笑,懒得搭理这个吃错药的家伙。

此时,突闻南宫长流开口道:“这段辰小友的枪术,我曾经有幸见识过,确实十分出色,只是我也没想到,他在符术之道上还有如此高深的造诣。”

姜少凡眼中

闪过一丝意外,问道:“南宫家主见过段辰施展枪术?”

南宫长流笑道:“前些日子我曾在府上大观园宴请过各家青年才俊,也有幸邀请到段辰小友,当时会上还进行过几场以武会友的切磋,怀月贤侄女也在场。”

云间城主闻言大感好奇道:“结果如何?”

南宫长流淡笑道:“在不动用灵力术法的情况下,怀月贤侄女惜败于段辰小友之手。”

众城主闻言面露一丝惊容。

这时,落月城主目中精光一闪,轻咦一声道:“南峰城主去哪了?”

观月城主摸了摸下巴,道:“我方才见他似乎往校场外飞去了,想来是有什么急事吧。”

校场外,一处隐秘偏僻的角落里,南峰城主与一名身材高大的灰发青年站在一块,窃窃私语。

只听灰发青年笑道:“不知城主大人唤我来此有何吩咐?”

南峰城主淡淡问道:“待会第五轮比试,你打算挑战谁?”

灰发青年沉吟片刻道:“只要不是挑战南宫无心和诸葛玄霜,其他人我都有把握对付。”

南峰城主略显意外的看了一眼灰发青年,问道:“那如果我让你挑战那青山城的段辰呢?”

灰发青年眉头一皱道:“按照这段辰目前的表现来看,我要击败他倒也不难,但据说此人最擅长的乃是枪术之道,我没见识过他施展枪术,若是对上他,大概只有七成胜算吧。”

南峰城主点头:“七成胜算已经很高了,步临渊,待会第五轮比试你便指明挑战这段辰,务必要将他淘汰出局,事成之后,本城主自然不会亏待你。”

原来这灰发青年,便是那在第四轮中幸运轮空的南峰城筑基巅峰修士步临渊。、

步临渊奇道:“怎么,城主大人与这段辰有仇?”

南峰城主冷哼道:“他一个才活了十八年的毛头小子,能与本城主有什么仇?与本城主有仇的另有其人,此事你不必多问,做好你分内之事便可。”

语声微顿,他忍不住提醒道:“此子的肉身似乎颇为强悍,你可别因为大意在阴沟里翻了船。”

步临渊嘿然一笑道:“城主大可放心,这世上懂得隐藏实力之人,可不止他段辰一个,就算他现在突破到筑基巅峰,也绝不可能会是我的对手。”

南峰城主闻言不再多说什么,当下为了不引人注意,与步临渊各自分开,先后返回到校场中继续观战。

却说段辰返回到浮空平台后,诸葛玄霜、姜元潮,还有其他已经被淘汰的青山城修士,立刻迎了上来,轮番贺喜。

一番恭贺过后,众人又各自返回座位,

段辰则与诸葛玄霜还有姜元潮坐在一起,观看起下方江枫与柳青河两人的交战情况。

首先是江枫这边,其对手乃是来自云间城的无尘法师,但见擂台之上,两道人影激烈纠缠在一起,时而掌指齐出,时而拳脚相加,时而祭出法器厮杀拼斗。

段辰尚属首次见识江枫与人交手,其修炼的功法似乎更加倾向于掌指。

在这点上,倒是与那北夏王室供奉艾东极其相似。

不过江枫的攻势显然要更为凌厉,手上一对极品法器手套灵光闪烁,幻起一片掌影,掌影之中又夹杂着一道道凌厉犹如剑气的灵力指劲,让人防不胜防。

只是与他交手的无尘法师,实力亦不容小觑,其手中握着一串念珠法器,缠绕在手掌之上,每当无尘法师与江枫交手时,那串念珠法器便会闪烁佛光,加持在无尘法师的拳脚之上,令其拳势脚力更加凶猛。

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无尘法师的实力相较于江枫,还是差了不少。

其身上穿戴的黑色法袍,已然有数处被江枫弹出的灵力指劲洞穿,若非他反应足够快,及时避开,此刻恐怕已经见血了。

看到这里,段辰神色一凝道:“若是照目前局势发展下去,江枫道友赢下此战的希望很大,不过那无尘法师此刻即便落在下风也丝毫不显惊慌,似乎还另有手段没有施展的样子。”

他始终留意到无尘法师的一双眼睛,即便在此等劣势下依旧显得十分平静,其进攻与退守之间的行动,亦没有丝毫慌乱,显然并不打算就此放弃。

诸葛玄霜同样注意到了这一点,因此面色也略微显得有些凝重。

就在段辰与诸葛玄霜心中猜测无尘法师还有什么隐藏手段没有施展时。场中,无尘法师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厉色,竟不闪不避的迎着江枫弹出的数道灵力指气猛然撞了上去。

此等如同自寻死路一般的举动,立刻引起场外众人阵阵惊呼,但见血光一闪,无尘法师身上赫然多出了几道血洞,鲜血如泉喷涌而出。

但无尘法师恍若未觉,趁势逼到江枫身前,手中念珠法器瞬间断开,数十颗菩提大小的念珠随即飞射而出。

如此近的距离之下,江枫亦是避无可避,只见佛光一闪,那断开飞射而出的数十颗念珠,当即重新化作一串念珠,套在江枫的脖颈之上。

念珠法器极具灵性,套在江枫脖颈之上后,立刻缩紧,似是要把江枫给活活勒死。

这一番兔起鹘落的变化,让所有观战之人都是大感意外。

而无尘法师一招得手后,面上立刻露出一抹喜色,跟着身形向后退开数丈距离,手中法诀一掐,嘴唇无声颤动,似是在念动咒语操控那串念珠法器,令其越缩越紧。

姜元潮见状,眉头一挑道:“想不到这无尘法师手上的念珠法器还有此等用法,今日真是大开眼界了。”

诸葛玄霜笑道:“这其实倒也不算什么,一些厉害的念珠法宝,甚至还具备封印之能,当年天悬寺的四戒大师,便曾凭借一件念珠法宝生擒过一头金丹大妖,并最终带回天悬寺,镇压在那天悬塔下。”

段辰闻言眉头一挑,略感奇怪的看了两人一眼。

按理来说,此刻场中局势对江枫十分不利,但两人言谈之间,却没有表现出半点紧张,这显然不合常理。

难道……

段辰忽然想起一件事,目光一转,看向场中。

第九十二章 玄争龙斗

擂台之上,无尘法师眼看大局已定,一面念动咒语,一面催动体内灵力封住身上的血洞,止住血势。

突然,江枫略显冷漠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这件念珠法器很有趣,可惜却不具备封印之能,否则今日说不定还真让你赢了。”

无尘法师眼中瞳孔一缩,凝目望去,就见原本应该因为念珠法器锁紧而呼吸困难的江枫,瞬间出现在自己面前,脸色不由大变。

然而不等其有所动作,一只好似石化般的手掌,便狠狠拍在了他的胸口之上。

但闻一阵骨裂之声响起,无尘法师整个人便口中鲜血狂喷的被打飞了出去,跌落到擂台之外,当场昏迷过去。

直到此时,众人才发现江枫浑身上下的皮肤都变成了灰色,好似穿上了一层石质甲衣一般,就连脖颈处也毫不例外。

那念珠法器虽是在不断缩紧,但却根本奈何不了江枫,反而在无尘法师昏迷之后自行断裂开来,散落一地。

段辰当即收回目光,转而看向诸葛玄霜和姜元潮问道:“你们俩其实早就知道,那念珠法器奈何不了江枫道友了吧?”

诸葛玄霜微微一笑道:“玄武甲体”乃是我青山军玄武营中的不传之秘,历来只有都尉才能修炼,江叔以前曾在玄武营中担任过都尉一职,自然也修炼过这玄武甲体,而且火候极深,犹在现任玄武营都尉之上,自然不惧那念珠法器锁喉了。”

段辰恍然大悟。

他在青山陈的时候,也曾听说青山军四营皆有一门十分厉害的绝学,唯有四营都尉才能修炼,不过却从来不知道这四门绝学的名字,今日才知道玄武营的这门绝学叫作玄武甲体。

这时,只听下方看台上忽然传来一阵惊呼声,段辰凝目朝下方看去,就见那五号擂台之上,青龙营都尉柳青河的战斗已经进入到白热化阶段。

此战柳青河的对手,乃是来自观月城的一位筑基巅峰修士,唤作玄空道人。

据闻这位玄空道人乃是观月城第一高手,其师尊便是那位观月道观的观月道长。

此时,柳青河似乎也使出了青龙营的独门绝学,浑身包裹在一道青光龙影之中,正手握大戟的朝玄空道人攻去,声势惊人。

然而面对柳青河展开的凶恶攻势,那玄空道人连眼皮都未抬动一下,手中拂尘法器一扫,漫天银丝飞卷而出,缠绕在了柳青河刺来的大戟之上。

柳青河目光闪烁,长啸一声,手中大戟一震,当即挣脱了拂尘银丝的缠绕,跟着身形化为一道青光,瞬间出现在玄空道人身后。

玄空道人此刻仍未有所察觉,依旧背对着柳青河一动不动。

柳青河见状面色一喜,手中大戟上青芒闪烁,瞬间扫出一道龙形戟影,悍然刺在了玄空道人的背心之上。

结果只听噗嗤一声响起,被柳青河刺中的玄空道人突然化为一张巴掌大小的黄色纸人,从半空中飘落而下。

柳青河脸色一变,好似预感到了某种危险,身形毫不犹豫的冲天而起,结

果仍是慢了一步,被突然凭空出现的拂尘银丝卷住脚踝,狠狠砸在了擂台之上。

但闻砰的一声巨响传开,烟尘激荡间,柳青河满身狼狈的从地上飞跃起来,嘴角流出一缕鲜血。

只见其飞快擦掉嘴角的鲜血,看向玄空道人的目光,立时便得无比凝重。

玄空道人此时依旧一脸云淡风轻,见柳青河望来,不由淡淡一笑道:“柳施主恐怕不是贫道对手,还是早点认输为好,免得伤了两城和气。”

柳青河神色一沉道:“道长此番言论,未免下的有些太早了。”

说罢,其手握大戟,身形瞬间飞扑而出。

玄空道人见状摇了摇头,手中拂尘银丝一甩,一股狂风浩荡而出,裹挟着数十道丈许来长的风刃朝柳青河飞斩而去。

柳青河见状冷笑一声,身形再度化为一道青光,速度犹在那飞斩而来的风刃之上,轻易便避开了玄空道人这一波攻势。

段辰看到这一幕,不由转过头来看向诸葛玄霜问道:“玄霜姑娘,我观柳青河道友身形展动之间,周身似有龙影相随,莫非他眼下施展的便是青龙营的独门秘术绝学吗?”

诸葛玄霜目光凝望向场中,闻言微微点头道:“不错,柳道友此刻施展的便是只有青龙营都尉才能修习的“青龙战诀”,此诀一经施展,便会生出一道护体青龙光影,不过柳道友似乎并未将此诀修炼到大成境界,否则这一战他便不会打得如此艰辛了。”

其话音方落,场中局势突生巨大变化。

那玄空道人见柳青河始终不肯认输,终于不再留手,开始全力催动手中的拂尘法器。

只见漫天拂尘银丝飞出,卷起一片灵光笼罩向柳青河,每一根银丝上都闪烁寒芒,无比锋利,迅速切割过虚空,任柳青河身法再如何出众,也无法避开玄空道人这波攻势。

最终,在漫天拂尘银丝连绵不绝的攻势下,柳青河只得无力败下阵来。

此时,第四轮第一回合剩余的另外两场对决也已经分出了胜负。

上官世家的上官羽和来自大秦王朝的秦怀月相继获得胜利,成功晋级第五轮。

而青山城在此战中出战的三人虽然有一人落败,但段辰和江枫两人双双晋级下一轮,也让各城城主羡慕不已。

毕竟不管怎样,段辰和江枫两人在接下来的第五轮比试中,注定有一人能够进入前十强,再加上诸葛玄霜这位隐隐被誉为大荒王朝年轻一辈第一高手的剑道天才,保守估计,此次王城比试青山城至少有两人能够入选前十,论成绩,已是胜过在场许多城池了。

当然,第四轮第二回合的战斗还未开始,所以现在盖棺定论还为时尚早。

说起来,比起第一回合的五场战斗,第二回合出战的各城筑基修士,还要更受众人关注。南宫世家的南宫无心,云间城年轻辈第一高手江天羡,李慕白与古灵儿师兄妹,以及诸葛玄霜和姜元潮,都将在这一回合中出战。

时间不长,第四轮第二回合比斗便在众人翘首

以盼的目光中打响。

段辰对诸葛玄霜的实力有所了解,明白她只要不是对上南宫无心这一级别的高手,基本上都可以轻松晋级。

而实际上情况也确实如此。

与诸葛玄霜对战的北疆城筑基修士虽然实力不弱,但是诸葛玄霜仅仅出了三剑,便将其逼落下擂台。

整场战斗看起来乏善可陈,没有丝毫精彩可言。

不过这也在段辰的意料之中,反倒是仅有筑基中期修为的姜元潮,才是令人比较担心的。

姜元潮此局面对的对手,正是云间城年轻一辈第一高手江天羡。

说起这江天羡,其和段辰还有些共通点,因为此人同样擅长符术之道,并且此人的符术造诣丝毫不在段辰之下,从开战之日到现在,还没有人能逼其动用法器,全都败在了他施展的符术之下。

不过姜元潮虽然修为低了些,但这并不代表江天羡便能轻松获胜。

此时的姜元潮,正配合着其先前祭出的五具中阶五行符傀施展剑阵,抵挡着江天羡施展的火雨术。

两人开场交手至今,江天羡已经施展出了三种中阶术法,分别是雷瀑术、冰刺术和火雨术,看样子是打算通过术法攻击耗尽姜元潮体内的灵力。

正当姜元潮在心中苦苦思索击败江天羡的办法时,江天羡手中法诀突然一变,漫天飞落下的火雨倏然聚在一处,化作一条丈许来长的火蛇,自半空中游动着朝姜元潮扑去。

姜元潮自是不敢怠慢,神色一凛,配合着五具中阶五行符傀施展出**剑阵,只见六柄飞剑法器同时朝天空一斩,六道月牙形状的剑气随之离刃而出,与那飞扑而来的火蛇碰撞在一起,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下一刻,火蛇爆裂,六道月牙剑气也齐齐破碎。

姜元潮见状暗暗松了口气,接着朗声喝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也接我一招。”

当下配合着五具中阶五行符傀,再次劈出六道月牙剑气,朝江天羡飞斩而去。

江天羡此时似乎并未酝酿好下一门术法,见六道月牙剑气飞来,当即在双腿之上贴上两张青色灵符,跟着身形便包裹在一阵青光之中,瞬间幻出数道残影,避开了六道月牙剑气的攻势。

段辰见此,眉头不由一挑。

他在浮空平台上看得十分清楚,江天羡贴在双腿之上的青色灵符,正是中阶灵符中的轻身符。

这轻身符段辰也曾尝试炼制过,但是到目前还没有成功过,如果说那两张轻身符乃是江天羡自己炼制的,那么此人在符文之道上的造诣,却是要比他强上一些了。

话说江天羡借助轻身符施开身法,避过姜元潮的剑阵攻势后,身形随即飞快在其身体四周游离,但却始终没有发动新的一轮符术攻势。

就在众人对此大感诧异之际,那江天羡口中突然低声念诵出一连串的咒语,跟着手中法诀一变,右手掌心好似多出一个金光闪闪的符文,狠狠拍在了擂台的地面之上。

第九十三章 黑马之战

就在江天羡手掌拍出的同时,此前他所经过的擂台地面上,陡然浮现出一圈又一圈符文,这些符文串联并结聚成阵势,幻出一片青光,将姜元潮和那五具中阶五行符傀悉数困在其中。

段辰见状眉头微皱道:“这江天羡还懂得施展符阵?”

他一眼便认出,江天羡此刻施展的符阵,乃是一座没有任何杀伤力的中阶幻阵,不过一旦姜元潮落入幻阵之中,如不能及时破开,势必会被江天羡趁势击败。

毕竟那时他身在幻阵之中,可无法感知到外界的变化,更没有办法防备江天羡的下一轮攻势。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此时,姜元潮已经被脚下的幻阵带到了一片幻境之中,放眼望去,四周乃是一片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青青草原,草原之上,骡马牛羊遍地,远处的牧民站在毡帐下,正在冲姜元潮挥手,好似在邀请他到家中做客,一切都显得十分逼真。

姜元潮目光微凝,立刻知道自己陷入到了幻阵之中,当下不由闭上眼睛,透过神识沟通五具中阶五行符傀,全力施开**剑阵。

此时的姜元潮,自然还没有摆脱幻阵的控制,但这并不妨碍他操纵**剑阵,挥斩出一道又一道月牙剑气。

但见漫天月牙剑气飞斩而出,毫无目标的乱劈在姜元潮四周的擂台地面之上,看上去好似在做战败前的最后挣扎。

不过稍微有点见识之人便不难猜到,姜元潮乃是打算通过此种方式,将江天羡此前刻画在擂台上的幻阵符文摧毁掉。

这未尝不是攻破幻阵的一种方式。

当然,如果姜元潮的神识之力足够强大的话,也可以直接打破幻境束缚摆脱出来。

按理来说,江天羡应该趁着此时姜元潮被幻阵困住之机,近身偷袭才对。

但江天羡本人似乎有些忌惮姜元潮布开的**剑阵,并不打算以身试险,而是从一开始便远远拉开距离,口中念念有词的掐动法诀,并飞快抬手祭出了十张火爆灵符。

段辰见状心中一沉,他虽然不知道江天羡接下来要施展何种术法,但此种术法居然需要使用到十张火爆灵符,那绝对不是一般威力的中阶术法。

他心中暗忖道:“莫非这江天羡要施展高阶术法?”

这个念头一经脑海中闪过,便被段辰立刻剔除了出去。

无他,高阶术法的威力,可是足以媲美假丹,乃至金丹强者全力一击,若是这江天羡真有本事施展出高阶术法,恐怕早就名传大荒王朝,乃至整个东华北域了。

就在段辰心中胡乱猜测之际,江天羡终于完成了手中的术法。

但见擂台之上火光一闪,一头体长十余丈的火蛟凭空凝聚出现在半空中,散发出阵阵逼人的热浪。

段辰看到这头火蛟,心中顿时恍然大悟,暗惊道:“这火蛟术虽说也是中阶术法,但在中阶术法中俨然算是威力最大的一种,江天羡能够将此术施展出来,其在符术之道上的造诣,确实要比我高一些。”

心念电转间,江天羡已经操纵着那头火蛟,悍然朝姜元潮扑了过去。

结果就在此时,姜元潮竟然破掉了江天羡此前布下的符文幻阵。

双目一睁,便看到了迎面飞扑而来的庞大火蛟,眼中飞快闪过一丝慌乱。

但他很快便镇定下来,口中长啸一声,全力运转**剑阵,配合着那五具中阶五行符傀,连续劈出三十六道月牙剑气。

但见半空中剑光一闪,那三十六道月牙剑气瞬间融合在一起,化作一道丈许来长,无比凝实的月牙剑气,悍然朝着那头火蛟扑来的狰狞蛟首暴斩而去。

轰隆隆!

这一刻,轰鸣声不绝于耳,场内瞬间化为一片火海。

那体长十余丈的火蛟遭此一击,身形瞬间爆裂而开,化作一团火焰风暴,将姜元潮连同那五具中阶五行符傀吞噬,看不见半点踪影。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火海中冲出五道人影。

只见姜元潮一脸狼狈的带着四具中阶五行符傀冲了出来,至于少掉的那一具,乃是五行符傀中的土行符傀,其在方才的爆炸中,被姜元潮用来抵挡火焰风暴之威,已然被烧成了灰烬。

很显然,这一战虽然还未到该结束的时候,但失去土行符傀的姜元潮,再也无法布出**剑阵,落败也不过是迟早的事。

果不其然,在接下来的数十回合交手中,姜元潮虽然依靠四具五行符傀布出五行剑阵,但已然不是江天羡的对手,最终还是被他淘汰出局了。

浮空平台之上,姜元潮与江天羡这一战的结果也引来了各城之主的议论。

只听云间城主笑道:“没想到元潮贤侄在剑阵一道上的造诣竟如此精深,此番若是他修为更进一步,恐怕天羡便不是他的对手了。”

姜少凡摇头道:“令徒能够施展出火蛟术,就算我家那小子修为突破到筑基后期,胜负也不过是五五之数,云间城主就不必往他脸上贴金了。”

此时,北疆城城主贾老太忽然开口问道:“老身记得姜副城主似乎并非十分精通剑阵之道,不知令郎的剑阵之道习自何人?”

姜少凡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两年前,北源仙宫的太妙真人和太虚真人曾造访我青山城,太虚真人见犬子在剑阵之道上天赋颇高,便传下了几手剑阵之术,否则以这小子的实力,如何能撑到第四轮。”

在场众人脸色不由露出一丝异色,那观月城主更是一脸羡慕道:“这般说来,太虚真人应是有意要收令郎为徒了。”

姜少凡脸上笑容更盛,连道:“此事现在提及为时尚早,但太虚真人确实有意收犬子为徒,不过这还要等他练成太虚真人传下的那几门剑阵之术才行。”

众人闻言不由齐声恭贺,赞表不提。

这时,另外三场擂台战也各自分出了胜负,南宫无心、李慕白和古灵儿三人携手晋级第五轮。

至此,今次王城比试前十一强已然决出,分别是第一回合胜出的段辰、江枫、秦怀月、上官羽和玄空道人,以及第二轮胜出的诸葛玄霜、李慕白、古灵儿、南宫无心和江天羡。

当然,来自南峰城的步临渊,因为在第四轮擂台战中得以轮空,所以也一起晋级到了第五轮比试。

不过此人因为在第四轮擂台战中轮空的关系,因此在接下来的第五轮比试中,将要由其向另外十人中的一人发起挑战,胜者将同其余九人

一齐晋级前十强,代表大荒王朝前往北夏王城出战半年之后的五朝会武,而败者自然便只能黯然退场了。

姜元潮此时已经从先前的擂台战失利中恢复过来,见场中众人的目光都凝聚在那步临渊身上,不由低声说道:“也不知道这步临渊究竟会选择挑战谁。”

段辰神色微凝道:“他若是想晋级前十,肯定不会选择挑战玄霜姑娘与南宫无心。”

诸葛玄霜见他一脸凝重,不由笑道:“今次王城比试到现在,谁都知道你在隐藏实力,他若识相,应该也不会选择挑战你。”

段辰深吸一口气道:“希望如此吧。”

三人交谈间,那步临渊已经从南峰城群修所在的浮空平台上起身,飞落到了第五号擂台之上。

在周围众人好奇的目光中,只见步临渊淡淡一笑,随即转身面对青山城群修所在的方向,朗声笑道:“段辰道友,还请下来一战。”

此言一出,四周看台上顿时响起一片惊呼,似乎许多人都没有料到这最后一战,步临渊竟然选择挑战段辰。

毕竟从开战到现在,段辰一直没用施展出自身最擅长的枪术,以至于所有人都知道,他一直在隐藏实力,所以正常情况下,这步临渊绝不该选择挑战段辰才对。

浮空平台之上,姜少凡冷冷看了一眼南峰城主,淡声道:“南峰城主此举,就不怕把南峰城唯一一次,能够打入前十的机会拱手相让么?”

南峰城主笑眯眯的道:“在下听不懂姜副城主在说什么。”

姜少凡冷哼一声,不再多言,但其已是心知肚明,此次步临渊之所以会选择挑战段辰,多半是南峰城主从中作梗。

对于两位城主的对话,远在另一座浮空平台上的段辰自然毫不知情,在步临渊宣布要挑战自己之后,他已经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准备下场了。

不过临走之前,诸葛玄霜忽然传音给段辰,提醒道:“段辰,这步临渊的实力恐怕比我们预想的还要更强,他敢挑战你,必是有几分把握,你可千万别掉以轻心了。”

段辰暗中传音回道:“玄霜姑娘放心,此次王城比试前十,我势在必得。”

言罢,他身形一跃,迅速朝下方的第五号擂台落去。

与此同时,另一处浮空平台之上,已经算是晋级此次王城比试前十强的李慕白与古灵儿,也在暗自为段辰这一战担心。

李慕白看了一眼站在擂台上的步临渊一眼,开口问道:“师妹,你觉得此战段辰他能赢下来吗?”

古灵儿浅浅一笑道:“师兄难道对段道友没有信心?”

李慕白摇头道:“不是我对段辰没信心,而是那步临渊既然敢选择挑战段辰,必是有几分把握才敢这么做,我担心此人来者不善。”

古灵儿淡笑道:“步临渊此举,确实叫人有些看不透,不过我相信段道友最终一定能够取胜。”

李慕白略显担忧道:“希望如此吧,我可是把全部身家都押在段辰身上,他此战若是输了,师兄我接下来一年可都要喝西北风了。”

古灵儿掩嘴轻笑,随后散开神识,密切关注下方擂台上的战况。

第九十四章 深浅难测

万众瞩目下,段辰与步临渊相隔十丈距离,各自立身于擂台两侧,耳边是周围看台上传来的加油呐喊声。

显然不少修士都在段辰与步临渊身上押了重注,只望能够透过这最后一场比试,赚个盆满钵满。

步临渊身着藏青色布衣,手中握着一柄极品法器柳叶刀,灰色的头发随意披散在身后,无风而动,自有一股高手气质,惹得看台上支持他的修士一片叫好。

段辰今日则是换上了一袭黑衣,双手各自握着数十张灵符,看起来似乎仍不打算动用霸下五灵枪的样子。

步临渊见状不由眉头一皱,冷哼道:“段辰,在我们尚未动手之前,我给你一次祭出长枪法器的机会,否则等会你再想祭出长枪法器,恐怕便没有机会了。”

段辰淡淡道:“这便不劳步道友关心了,步道友尽管出手便是。”

步临渊闻言神色一冷,道:“好,既然你如此托大,待会输了可别怪在下不给你机会。”

语声甫落,其脚掌之上灵光闪烁,肩头微晃,身形迅速化为一道残影从原地消失。

段辰眉头一挑,脚下凌虚微空步施开 ,身形同样化为一道残影消失在原地。

几乎同时,其原先所立之处,人影闪动,一道刀光凭空浮现而出,飞快掠过段辰尚未完全消失的残影,将其劈成两半。

步临渊一击未中,冷哼一声,身形再度化为一道残影急速朝段辰追赶而去,同时飞快斩出一道刀气,但凌虚微空步之玄妙,每每总能在步临渊即将追上之际,将其攻势避过。

一时间,擂台之上,两道模糊人影你追我赶,似是在相互比拼身法一般,又好像段辰在带着步临渊遛弯。

步临渊与段辰比拼了一会身法,眼看奈何不了段辰,当下身形一顿的停了下来,抬手祭出一张灵弓法器,果断拉开,对准段辰射出一箭。

但见半空中寒光一闪,那根法箭带起一股强大的劲风射向段辰,其上覆有步临渊的神识之力,已牢牢将段辰锁定,无论段辰如何闪躲,这一箭都决然不会落空。

不过段辰本就不打断躲避,直接抬手打出一拳,将那根法箭击飞。

没有多少人注意到,段辰原本握在手中的灵符已然不翼而飞,全都惊讶于他那强悍的肉身,竟能一拳击飞正面射来的法箭。

恰在此时,步临渊的身形突然出现在段辰头顶上空,手中极品法器柳叶刀上灵光一闪,漫天刀光悍然朝段辰飞斩而下。

这是蓄谋已久的一击。

步临渊其实早就在段辰与云长风一战中,见识到了段辰肉身之力的强悍,方才射出那一箭, 也并非打算伤到段辰,而是想借此逼迫段辰停下,为此刻这一击做准备。

很显然,他的目的已经完全达到了。

眼看漫天刀光笼罩而下,段辰脸上神情不变,抬手祭出上品法器离水盾。

但见蓝光一闪,离水盾表面灵光大放,一层蓝色水光从中扩散开来,化作一道半圆形的蓝色光幕笼罩在段辰身前。

那漫天飞

斩而下的刀光落在蓝色光幕之上,立时响起一阵疾风暴雨般的撞击声,令那层蓝色光幕不停颤动,好似随时都有可能破裂开来的样子。

步临渊见状,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手中极品法器柳叶刀悍然斩下,劈在了蓝色光幕之上。

只听砰的一声碎响传开,离水盾发出的蓝色光幕当即应声碎裂。

步临渊狞笑一声,手中柳叶刀疾疾挥出,怒斩向段辰。

段辰此刻依旧一脸镇定,面对步临渊劈来的一刀,他身形迅速后撤,同时抬手祭出了一张金甲符。

金甲符是中阶灵符,可以防御筑基巅峰以下绝大部分攻击。

不过步临渊乃是筑基巅峰修士,手中御使的又是极品法器柳叶刀,区区一张金甲符,绝对防不住步临渊这一刀。

不少人脸上不由露出失望之色,更有人猜测段辰此前根本不是在隐藏实力,而是在虚张声势,否则怎会做出用金甲符来抵挡一位筑基巅峰修士全力一击的愚蠢举动。

果不其然,段辰祭出的金甲符方一化为一片金色甲罩,便被步临渊一刀劈碎。

下一刻,余威不绝的刀光悍然斩向段辰。

然而就在此刻,一片蓝白云雾,突然凭空出现在段辰与步临渊之间,紧跟着越来越多的蓝白雾气涌现而出,笼罩擂台。

转眼间,整个擂台上一片朦胧,伸手不见五指。

坐在浮空平台上的江天羡倏然坐直身子,眉头一皱道:“这是……雾隐符阵?”

但他很快否定了自己的判断,口中连连惊疑道:“不对,除了雾隐符阵之外,还有冰霜符阵,可是他什么时候布下的符阵,那擂台上根本没有……”

恰在此时,他眼角余光忽然瞥见擂台之外也有蓝白雾气涌现,江天羡神情一怔,立时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

古灵儿听完李慕白的描述,又用神识感应片刻,随即笑道:“段道友应该是将符阵布设在了擂台之外,所以擂台上才看不到任何一张灵符,以我对段道友的了解,他布设的符阵,应该不止雾隐符阵和冰霜符阵这两座。”

事实上,看出其中门道的并非只有江天羡和古灵儿二人。

将符阵布设于擂台之外,一来足够隐秘,二来也可以防止对手发现符阵后加以破坏,简直是一举两得。

就在众人惊叹于段辰布设符阵的心思之巧妙时,段辰布设的第三座符阵已经悍然发动。

但见冰雾汇聚,一根根丈许来长的冰刺悄无声息的汇聚于擂台上空,好似军队一般森然而立,只待段辰一声令下,便会悍然朝下方被困在雾隐符阵中的步临渊发动攻势。

观月城主收回目光,目露一丝疑惑之色问道:“这段辰最精通的当真是枪术么?”

没有人能回答他这个问题,就连曾经见过段辰施展枪术的南宫长流,此刻忽然也有些不确定了。

南峰城主嘿然一笑道:“虚则实之,实则虚实,也许这段辰精通枪术只是在虚张声势也不一定。”

北疆城主贾老太不置可否道:“诸位

何必如此心急,我看那步临渊不似弱手,等他逼段辰施展出枪术,那时一切自有分晓。”

众人齐齐点头,目光重新看向下方擂台。

此时,擂台上的冰霜雾气越发浓郁,步临渊身在阵中,亦觉手脚有些冰凉,当下不由运转灵力散布全身,这才恢复如常。

放眼望去,擂台周围全是蓝白色的雾气,神识探入其中,亦如坠云雾,难以散布开来。

步临渊见此状况不禁冷哼一声,他擅长的是刀术,因此对符阵的了解只能称得上是一知半解。

但这又如何?

自古以来都有剑修一剑破万法的说法,但剑修能做到的事情,刀修又何尝不可,步临渊的实力自然没有强悍到能够一刀破万法的程度,他只是想效仿姜元潮破解符文幻阵的办法。

只见他握紧手中柳叶刀,体内灵力毫无保留的灌注其中,跟着身形好似旋风一般旋转起来,但见雾气弥漫之中,一道道凌厉刀气飞斩向四方。

显然步临渊误以为段辰将符阵布设在了擂台之上,故而打算透过此种无差别攻击的方式,将擂台上的符阵毁去。

不过他这一手无差别攻击,虽然无法破坏布设在擂台之外的符阵,但却对擂台上的段辰造成了一定的困扰,差点打断了段辰的施术过程。

段辰眉头一皱,当下不得不提前发动他布设好的第三座符阵,天霜冰刺阵!

漂浮在天空中的冰刺,此刻仿佛得到军令的兵士,悍然朝下方的步临渊落去。

一时间,漫天冰刺落下,密集如雨,并且在这些冰刺落下之后,那天空之中,冰雾汇聚,再次凝聚出了一根根丈许来长的冰刺。

步临渊听到了冰刺落下带起的尖锐呼啸声,抬头一看,面上神情一僵。

但他反应极快,手中柳叶刀隔空连环挥劈,一道道刀气随之纵横而出,在半空中交织成一张刀网。

漫天落下的冰刺一头撞在刀网之上,瞬间崩溃,化作漫天冰晶纷洒而下,形如霜雨。

段辰此刻正藏身擂台一角,专心施术,并未太过关心步临渊那边的情况。

这天霜冰刺阵一旦发动,在布设符阵的灵符力量耗尽之前,攻势便不会停下,而段辰为了布设这座天霜冰刺阵,足足用了十二张中阶冰刺符,足够拖延步临渊很长一段时间了。

对于此刻的段辰来说,他所需要做的,便是在天霜冰刺阵的力量耗尽之前,尽快完成手中的术法。

但见他口中念念有词,手上法诀不断掐动,结出一道又一道术印。

而由十二张冰刺符布设而成的天霜冰刺阵,一经发动,声势委实惊人,那连绵不绝的冰刺攻势,牢牢吸引着众人的目光,以至于许多人都忽略了段辰的存在。

当然也有人注意到段辰似乎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只是整个擂台如今都被雾隐符阵笼罩,如非在灵目术上造诣极深者,或是神识之力极其强悍之辈,绝难看清场中形势。

自然更猜不透段辰此刻究竟在干什么。

第九十五章 霸下之怒

此时此刻,站在擂台边缘负责评判此次比试的假丹黑袍老者,双目中灵光闪烁,似是盯着段辰看了许久,脸上渐渐泛起一丝惊讶。

高坐在浮空平台之上的各城之主,此刻亦是有所发现,面上神情各不相同。

南宫长流口中轻咦一声,道:“这般施展术法的思路,倒是很新奇。”

云间城主眉头一挑道:“这小子结出的术印,莫非他想要施展的是……”

而南峰城主则是不屑的冷笑一声,道:“雕虫小技!”

落月城主看了一眼南峰城主,笑道:“南峰城主似乎对贵城的步临渊很有信心,那本城主倒是要看看,这步临渊要如何破掉段辰这一记杀招了。”

姜少凡心中一动,看了一眼南峰城主,眼中灵光闪烁,继续凝注在下方的擂台之上。

就在此时,伸手不见五指的雾气之中,忽然有咔嚓声传出,好似冰晶碎裂的声音,又似冰雾结块的声音响起,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眼尖的人开始发现,笼罩整个擂台的雾气似乎变得稀薄了许多,就连正在攻击步临渊的天霜冰刺阵,威力都开始急剧减弱。

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吞噬符阵的力量。

许多人都在猜测,多半是步临渊的反击开始了,直到那藏在雾气中的庞然大物露出冰山一角,众人才恍然惊觉是怎么一回事。

只见擂台之上,一头体长十余丈,栩栩如生的冰蛟昂首而立,口中寒雾吞吐,恍如活物般盘踞在虚空之中。

坐在浮空平台上的江天羡看到这头冰蛟,脸上露出一丝惊容,似乎明白了什么。

李慕白则忍不住惊叹道:“没想到段辰的术法造诣竟然这么高,连冰蛟术都能施展出来。”

古灵儿闻言摇了摇头,道:“本来以段道友的术法造诣,应是还无法施展出冰蛟术这等近乎高阶的术法,但他另辟蹊径,布下冰霜阵与天霜冰刺阵,借助符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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